《大爻谜案录》 第1章 粮草失踪 大爻皇宫深处。 一名官员如狂风骤雨般闯入御书房,他的步履踉跄,几乎在门槛前摔倒。 皇帝的眼神从堆积如山的奏折中抬起,瞥见那官员的慌乱之色,心中不禁一沉。 “蔡奇!”皇帝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威严与急切,“究竟出了何事?” 蔡奇跪倒在地,声音颤抖:“陛下,出事了!运往边关的二十万担粮草,竟然不翼而飞!” 皇帝的脸色瞬间变得如同乌云密布的天空,阴沉着。 他厉声喝道:“竟然发生了这种事?给我细细道来!” “陛下,今日微臣奉命前往国库调取粮草,谁料开启库门之后,竟发现库中空空如也,一粒粮食都不见了踪影。这等大事,微臣不敢擅作主张,特来禀报陛下,请陛下定夺。 皇帝雷霆大怒,一掌猛拍御案,声震殿堂。 “查!给朕彻查到底!朕倒要看看,何方贼子如此猖獗,竟敢盗窃国库!” 他转向身旁的李公公,冷声命令道。 “李公公,速去传旨,着令刑部将所有涉案官员一律收押候审,不得有误!另外,立即传召镇国王、襄王、许丞相及太子进宫议事!” 李公公不敢怠慢,急忙领旨而去。 四人迅速入宫,直面龙颜,待了解详情后,竟无一人启齿。 皇上眉头紧锁,沉声道。 “怎么都不说话了?眼下战火连天,萧泽催促粮草的奏折还在朕这压着呢。” 皇帝的话语悠然落下,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镇国王,前方浴血奋战的是你儿子,你说,怎么办?” 镇国王萧珩行礼说道:“陛下,正是因为萧泽是臣的亲生儿子,所以这件事臣才难以启齿。” 皇上又转向襄王,语气中透着一丝期待:“皇兄,你觉得呢?” 襄王微微一愣,随即回道。 “回皇上,萧泽也是臣的外甥,此事确实棘手。但臣认为,当务之急是尽快筹集粮草,支援前线。” 许丞相眉头紧锁,沉声回应道:“襄王之言真是轻巧,筹集粮草之事实在棘手。粮草刚刚被盗,现下哪里还能挤出余粮?” 襄王哼笑一声:“那许丞相有何高见?” 许丞相微微摇头,脸上带着几分无奈。 “襄王,老夫又不是万能的,岂能凭空生出粮草?” 皇上看向太子:“奕儿,你说。” 太子深吸一口气,慎重地开口。 “父皇,儿臣认为皇叔与许丞相所言极是。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尽快筹集粮草,可现下实在是筹集不出啊!” 皇上在听完汇报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 “镇国王留下,其余人等,退下吧。” 待三人恭敬地退出大殿后,皇上直视着镇国王,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期待。 “朕知道,你有办法。” 镇国王微微低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缓缓走近皇上,轻声道。 “不是臣有办法,而是皇上您本身便掌握着破局的钥匙。” 皇上闻言一愣,眉头微皱:“哦?此话怎讲?” 镇国王抬头望向皇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皇上许久不曾出宫了,可还记得自己幼时的玩伴?” 皇上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似是想起了什么,惊声道。 “陆可!” 镇国王点头,微笑着拱手:“臣告退。” 说完,他转身,步履从容地退出了大殿。 夜幕低垂,一辆造型典雅而内敛的马车悄然抵达陆府门前。 马车的随从轻轻敲响了府邸厚重的大门,其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中显得尤为清脆。 陆府的门童听到敲门声,疾步奔向大门。 当他打开大门,看到门外那辆马车时,便已经知晓来客的身份。 “老爷,贵人到访。” 管家轻声在陆家当家老爷的耳边说道。 陆可原本正与家人在庭院中悠闲地聊天,听到管家的话,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又恢复平静。 他联想到今日听到的秘闻,心中了然。 于是,他站起身,对家人示意了一下,然后带领他们一同前往大厅迎接贵客。 陆可一眼瞥见大厅中央那身影,那人站立如松,身披深邃斗篷,虽未露真容,但气势非凡,显然非比寻常。 陆可心知肚明,不敢有丝毫怠慢,急忙率领身后的家眷,齐刷刷地跪倒在地,恭敬行礼。 “草民陆可,携家中老小,恭迎圣驾,愿陛下洪福齐天,万岁万岁万万岁!” 陆可的声音虽不高亢,却充满了敬畏与忠诚。 身后的家眷们也跟着齐声附和。 皇帝轻轻转身,伸出手去扶起陆可,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 “好了,好了,我们相识多年,亲如兄弟,何需如此多礼。” 他的话语中满是关切与亲近。 然后,他又将目光转向了陆可的夫人,轻声问道。 “夫人,这些日子身体可还安好?” 陆夫人恭敬地福了福身,细声细气地回答道。 “多谢陛下关心,妾身一切都好,有劳陛下挂念。”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目光又转向了后方的少男少女,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这便是洛童和沐仙吧?几年不见,都已经长得如此出类拔萃了!” 陆洛童紧握拳头,低头恭敬地行礼。 “小民洛童,见过皇上!” 陆沐仙则优雅地福了福身。 “小女陆沐仙,见过皇上。” 皇上哈哈大笑,道:“陆可啊陆可,你真是好福气!你的儿女,一个比一个聪明伶俐,真是难得啊!” 陆可谦虚地笑了笑,恭敬道:“皇上过奖了,孩子们还年轻,需要多历练。” 皇上收敛了笑容,正色对陆可道:“文之,我这次来,是有要事与你商议。” 陆可心领神会,向夫人投去一个眼神。 陆夫人会意,微笑着点了点头,带着孩子们悄然退出房间。 陆可恭敬地邀请皇上入座,桌上已摆满了管家精心准备的茶点与水果。 皇上欣然坐下,环顾四周,不禁感慨。 “文之,你当年自愿放弃朝中权位,投身于商海之中,如今儿女承欢膝下,夫妻和睦,锦衣玉食,这种生活,恐怕连神仙都会羡慕吧。” 陆可闻言,微微一笑,谦逊地回应道。 “皇上过誉了。能过上今日这般安宁的日子,全是托皇上的洪福。如今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我这点小富小贵,又算得了什么呢?” 皇上叹了口气。 “自从你离宫而去,朕身边竟无一人能伴朕话家常。朕曾以为,萧珩娶了慕荷后,萧家与九皇叔的争斗会就此平息, 却不料直至太师与九皇叔双双隐退,朝中才算得片刻安宁。 然而现今,萧珩,皇兄,还有许丞相又掀起风浪,朕真是片刻不得安宁。” 皇上目光深沉地注视着陆可,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 “如今,萧珩之子正身在前线,肩负重任。他是萧家最为器重的子嗣,自幼便在萧太师膝下长大,时不时又被九皇叔接去身边教导。 可以说,无论是萧氏一派还是皇叔一派,都不会对他轻举妄动。 他的英勇与智慧,丝毫不逊色于其父年轻时的风采,朕也对他寄予了极高的期望。” “为了支持他的征战,朕一直确保他所需的粮草储备是大爻国中最好且最快速的。然而,没想到,这些粮草竟然出了问题。” 皇上的语气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奈与疑惑。 陆可听着皇上的话,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知道,这场战争对于大爻国来说至关重要,如今,粮草出现问题,无疑给前线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语气中透露出坚定与决然。 “陛下,泰康郡主曾救过内人的性命。如今,她的儿子身陷困境,草民愿结草衔环,以报当年之恩!” 皇上的眉头微皱,他轻声问道:“你能凑出多少粮草?” 陆可凝重地问:“皇上需要多少?” 皇上目光锐利,直视着陆可:“二十万担!” 陆可神色凝重,深邃的眼眸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他双膝跪地,双手紧握成拳,额头紧贴着冰凉的地砖,沉声誓言。 “陛下,请放心。这二十万担粮食,即便是拼尽性命,草民也定当竭尽全力筹措!” 皇上见状,急忙上前扶起陆可,轻拍去他衣袍上的尘土,温和而坚定地将他按坐在一旁的椅榻上。 他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与感激。 “文之,朕知道这对你不易。这粮食,是朝廷暂借于你,待时局稳定,朝廷必将如数归还,绝不食言!” 第2章 请命 正当皇上离开之际,一名皇宫近卫悄然踏入,低头恭敬。 “陛下,陆公子已在厅外等候,请求面圣。” 皇上闻言,眉头微皱,目光转向陆可,眼神中带着几分不解。 陆可同样感到莫名其妙,他对此事一无所知,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慌乱。 皇上微微颔首,吐出一句:“让他进来。” 接着,他重新坐回了座椅之上,而陆可只得恭敬地站在一旁。 陆洛童步伐沉稳地踏入大厅,他双膝一曲,直直地跪在地面上。 皇上瞥了他一眼,声音中带着几分疑惑。 “洛童,你请求面圣,所为何事?” 陆洛童抬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陛下,小民斗胆,恳请陛下恩准,让小民负责押运粮草前往边关。” 皇上的眉头微皱,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怀疑。 “哦?你为何说到粮草?” 陆洛童的眼神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陛下,小王爷征战已有数日,依时程来看,今日的粮草应该已经出城。 然而,今日并无粮草出城的迹象。陛下您政务繁忙,绝不可能在此时抽身来探望旧友。 而陆家恰巧从事粮食生意,因此,小民斗胆猜测,朝中可能已无法筹集足够的军粮。 所以,陛下深夜莅临,恐怕是来寻求粮食援助的。” 皇上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 “你倒是颇为聪慧,且胆识过人。” 陆可闻言,心中一紧,急忙俯首跪地,诚惶诚恐。 “皇上,小儿无知,言语冒犯,胆大妄为,还请皇上开恩,宽恕他的罪过。” 皇上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意,声音里透着一丝戏谑。 “他所言非虚,这又何罪之有?陆洛童,你可曾明白,押送军粮之事,轻重缓急,关乎国家安危。稍有疏忽,后果将不堪设想,你可曾深思熟虑?” 陆洛童沉稳地回应道。 “陛下,小民绝非轻率之人,此事亦非一时冲动所能决定。” 皇上微微蹙眉,沉思片刻后,霍然起身,留下一句。 “朕准了!”便飘然而去。 等送走皇上后,陆可望着陆洛童,眼中满是无奈与忧虑。 “童儿,你爹我好不容易从那龙潭虎穴中挣脱出来,原想你能有个平静的生活,不料你竟一声不响地又踏了进去。 你可知道,一旦沾染上朝中之事,就深陷其局,半点不由身啊!” 陆洛童眼中闪烁着坚定,轻声对陆可道:“爹,孩儿怕这批粮草会再出意外,所以,孩儿想亲自押送粮草前往边关。” “洛童,你的本事我知道!但你接下这差事,让满朝文武如何看待?你可知这是何等风险?” “如今边关战火连天,粮草匮乏,情势瞬息万变。我若为天下百姓计,岂能顾及个人得失与世俗眼光?” 陆可轻叹一声,语气中透露着深深的无奈。 “你啊,还是年轻,太冲动了。人家镇国王都不急,你急什么?你真当他们姓萧的是吃素的啊!” 陆可轻轻抿了一口清茶,淡淡地开口,仿佛在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 “也罢,你此去或许能收获不少历练。常言道,福祸相依,谁又能说得清呢?” 次日,镇国王府的后院内。 药材晾晒得满满当当,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一位身着华贵服饰的女子,正忙着整理那些药材,宽袖清扬,动作优雅而麻利。 旁边一位男子巍然矗立,面容刚毅,眼神深邃,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霸气,他身着窄袖长袍紧跟着女子,时不时翻动药材。 女子突然转头,眼中闪过一丝嗔怪。 “萧珩!你又在这里给我添乱!” 萧珩闻言,不禁哈哈大笑,那笑声犹如洪钟大吕,回荡在整个后院之中。 “欸,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昨日你从襄阳王府回来,就一直对我冷若冰霜,害得我差点以为你变心了。”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戏谑和调侃。 女子听后娇嗔地骂道。 “你这当爹的倒好意思说!阿泽在前线浴血奋战,粮草都短缺了,你这做父亲的不仅不帮他说话,反而置身事外。 我昨天去哥哥那里,他把你骂得狗血淋头,你说你这做爹的称职吗?” 萧珩听罢,轻轻刮了刮女子的鼻子,笑道。 “你啊,总是这样爱操心。阿泽是我的儿子,他的能力我这个当爹的难道还不清楚吗?放心吧,荷儿,阿泽是个出色的孩子,他不会有事的。” 说着,他一把将女子拥入怀中,温柔地安抚着她。 女子依偎在萧珩的怀中,听着他坚定的话,心中的担忧逐渐消散。 此时,一名黑衣劲装、腰佩长剑的男子悄然步入园中。 他的步履轻盈,似乎生怕打破这宁静的氛围,然而他的脚步声并未逃过久经沙场的镇国王萧珩敏锐的耳朵。 萧珩轻拥着夫人云慕荷,柔声道:“荷儿,我有些紧急事务需要处理,你先忙你的,我稍后就来帮你。” 言罢,他低下头,在云慕荷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随后转身,身形如风般出了院子。 在书房内,一位黑衣男子悄然进入,向坐在太师椅上的萧珩低声禀报。 “王爷,今日陆可已将京城附近所有陆氏米铺的存粮全部调集至此,并且还从岳父那边借调了部分粮食。 不仅如此,他还命令管家典当了一批珍贵的古玩。” 萧珩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看来这位昔日的太子伴读,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后,终于也学会了如何演戏。”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陆可的讽刺。 然而,下一刻,他的脸色却变得凝重起来,沉声问道。 “薛凯,我们的人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吗?” 薛凯恭敬地回答道:“回王爷,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 萧珩微微颔首,满意之情溢于言表,随即挥手示意薛凯退下。 然而,薛凯却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萧珩眉头微皱,露出些许疑惑。 “薛凯,还有什么事?” 薛凯淡然启唇,声音中带着几分沉稳。 “探子来报,陆家少公子陆洛童斗胆陈情,欲请皇恩,愿亲自押送粮草前往边关。” 萧珩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有意思,陆家的这小子还真有意思,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第3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萧泽面容英俊而刚毅,目如朗星,身披银甲,手握长剑,眉目间透露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展现出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英勇。 他矗立在一幅巨大的军事地图前,仔细地查看图中信息。 就在这时,副将吴清匆匆走进营帐,声音中带着几分欣喜。 “少将军,有好消息!” 萧泽微微侧头,眉宇间透露出几分疑惑。 “哦?难道是朝廷的军粮到了?” “不错,少将军,但还有一个意外来客。” “意外来客?” “是陆家的少东家陆洛童,他也随军押送粮草,现在正在营外等候。” 萧泽闻言,不禁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陆洛童?他怎么来了?” 萧泽话音未落,门外便响起一声悠然的询问。 “我为什么不能来?” 萧泽抬头望去,只见一位公子身着白衫,手持折扇,面容如玉,明眸清澈,脸带浅笑,如同初春的微风,正是那风度翩翩的陆洛童。 陆洛童对着萧泽露出温和地微笑,抱拳行礼。 “见过小王爷。” 萧泽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陆,洛,童。” 陆洛童依旧笑着回应道。 “正是在下。” 萧泽转而看向吴清,后者立刻会意,行礼后退出了营帐。 萧泽坐在营帐内的主座上,神色淡定。 “你不好好地待在京城,反而来这里,是何用意?” 陆洛童优雅地一挥手中的扇子,轻描淡写。 “前几日,朝廷预备送往边关的粮草竟在一夜之间不翼而飞。 恰逢陆家存有一批粮食,为了萧家军的粮草无忧,陛下当机立断,决定暂借陆家之粮应急,火速送往边关。” 萧泽微微皱眉,不以为然地笑道。 “即便是借你们陆家的粮食,也不必劳烦你陆公子亲自跑这一趟吧?” 陆洛童轻轻地笑了笑,声音中透着一丝调侃。 “确实不用,粮草无端失踪,触怒了龙颜。皇上震怒之下,下令将所有涉案人员悉数送入刑部候审。 这案子牵涉之广,可谓是本朝开国以来前所未有。我担心粮草失踪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唯恐再生异端。” 他顿了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所以,我便斗胆向皇上自荐,随军押粮。” 萧泽看着语气轻松的陆洛童大笑起来,萧泽的笑声在夜色中回荡,他眼神复杂地注视着陆洛童。 “陆洛童啊陆洛童!” 他摇头轻叹:“人人都称赞你才华横溢,万人敬仰,可我怎么觉得,你突然间就变得如此天真无邪了呢?” 他转换神色。 “明知押送粮草很可能再出意外,你却主动请命,你可知朝中很多大人都避之不及?”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质疑和不解,而陆洛童则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微笑。 陆洛童微微颔首,神情淡然。 “朝中之事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想做便要一试。” 萧泽沉默地望着陆洛童,陆洛童轻轻一笑问他。 “敢问小王爷,倘若朝中的粮草迟迟不至,小王爷该如何应对?” 萧泽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自信,语气高昂。 “大爻的粮草运不过来,那小王便去戎狄那里取粮。” 陆洛童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轻笑一声。 “果真是小王爷,气魄非凡。那么,如今粮草已到,您还打算向戎狄要粮吗?” 萧泽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要!本王为了这些粮草已经忧心多日,怎能眼睁睁看着戎狄那边吃喝无忧?”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和狡黠。 陆洛童微微皱眉,困惑地道:“忧心?难道不是说军营的粮草已经告罄了吗?” 萧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粮草确实是没有了,但巫云那那里不是还储备着吗?” 陆洛童闻言,心中一凛,却未表露分毫。 萧泽继续悠然说道。 “你来的正是时候,小王观察巫云那那边的情况,他们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了。早些时候小王就命人抢了他们的粮食,并截断了后续的补给。 现在,就让我们拭目以待,看看他们能撑到何时吧。” 陆洛童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既然如此,小王爷为何还要紧急上书朝廷,催促粮草支援?” 萧泽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深沉。 “其中缘由有二。一来,朝廷之中不乏贪婪之徒,粮草失踪一事不管是否有外敌参与,但肯定朝中之人不干净,他们竟敢将手伸到了战事之中。 小王越是催促得紧,朝廷查办这些蛀虫的决心便会越加坚定。这便是其一。 二来,大爻与戎狄的战争已经持续了太久,朝中许多人都希望能以和平解决争端,而不愿轻易言战。 巫云那乃是戎狄的得力战将,我若不将他拖得久些,让他损耗更多的实力,他们又怎会心甘情愿地求和呢?这便是其二。”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度,让陆洛童不禁为之折服。 \"少将军深谋远虑,真乃国之栋梁,洛童敬佩不已!\" 萧泽闻言,嘴角微扬。 “能从你这陆洛童口中听到一句‘佩服’,可真是天下第一大难事啊!” 陆洛童闻言,不由得笑出声,回应道。 “小王爷说笑了。” 萧泽在帐外朗声一喝:“来人!” 应声而入的是吴清,他步履矫健,进帐后迅速行礼。 “少将军,粮草之事已安排妥当。” 萧泽微微颔首,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满意。 “陆公子这一路上鞍马劳顿,委实不易。吴清,去准备些好酒好菜,为陆公子压压惊。” 吴清领命而去,帐内气氛微变。陆洛童面带忧色,轻声开口。 “萧将军,如今两军对峙,喝酒似乎有些不妥吧?” 萧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陆公子多虑了。在这军营之中,酒,不过是我等解渴之物罢了。” 饭菜被逐一摆上桌,陆洛童的目光在菜肴间流转,他突然了想起父亲说过的话,现在他理解那句话的含义。 陆洛童微微颔首,轻声启唇。 “小王爷,此次押粮任务的主帅是李将军,他...” 他的话尚未说完,萧泽便挥挥手,打断了他。 “李将军的事,小王自有分寸。” 陆洛童眼神微闪,看着萧泽,回想起一路上的事问道。 “敢问小王爷,李将军是否与镇国府有所牵连?” 萧泽嘴角微翘,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陆洛童,有时候,过于聪明未必是件好事,你觉得呢?” 陆洛童听了举杯将酒喝尽,耳边,萧泽的声音缓缓响起。 “此酒乃戎狄特产之高粱酒,其味浓郁而醇厚,你觉得如何?” 陆洛童微微皱眉,只觉得口中苦涩无比。 陆洛童重返京城,耳中捕捉到的第一缕风声,便是户部两位重臣张少春与赵宏在刑部大牢中神秘身亡的消息。 此事震惊朝野,皇帝在朝堂上雷霆大怒。 御书房内,龙椅之上的皇帝目光如炬,审视着跪在下方的陆洛童。 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 “陆洛童,此次你立下大功,朕该如何赏赐你才好?” 陆洛童跪在地上,脊背挺直,声音坚定而有力。 “陛下,小民不求金银财宝,不慕高官厚禄,只愿陛下能赐予小民查案之权,让这桩离奇案件得以水落石出。” 皇上惊愕地凝视着下方的陆洛童,回想起他上次跪在自己面前时的情景,心中泛起涟漪。 “你,一个无官无爵的平民,朕能让你押送军粮已是念及你陆家的情分。如今,你竟要查案,查的还是刑部疑案。 你可知道,这样的要求,不仅在本朝前所未有,即便是在历朝历代,也从未有过先例。” 陆洛童毫不畏惧地抬起头,他的目光坚定而执着。 “皇上,正是因为小民无官无爵,家父也早已远离朝堂之争,才使得小民成为目前最合适的人选。 小民没有朝堂上的利益纠葛,没有复杂的权力斗争,只有一颗追求真相的心。 这样的身份,或许能让小民在查案过程中更加公正无私,更能揭开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真相。” 他的声音虽然平和,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皇上听着他的话,不禁陷入了沉思。 第4章 初次查案 次日晨光初照,朝廷大殿之上。 陆洛童挺拔的身影立于殿中,宛如一株不屈的青松,引起众人侧目。 “上朝——” 李公公尖细的嗓音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之中,朝廷百官纷纷躬身行礼,以示恭敬。 皇帝的声音悠悠响起,如同晨钟暮鼓,震撼人心。 “近日,陆洛童成功押送军粮至边关,立下赫赫战功。朕欲赏赐于他,诸位可知他所求何物?” 殿下群臣面面相觑,皆是一头雾水。他们与陆洛童并无交情,自然不知其所求。 皇帝缓缓揭晓答案。 “他所求的,竟是查案之权!” 此言一出,犹如投石入湖,激起千层涟漪。 平日里襄王刘祈与许丞相总是保持着冷静与镇定,然而此刻,他们的脸上却露出了难得的惊讶之色。 唯独镇国王萧珩,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浅笑。 皇上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众人,淡淡地开口。 “众位爱卿,对于这个决定有何看法?” 工部尚书何世蔺立刻站出来,恭敬地回答。 “陛下,陆洛童虽然有着祖上的恩荫庇护,但他毕竟只是一介布衣。查案之权涉及重大,臣恳请陛下三思而后行。” 他的话音刚落,其他朝臣纷纷附和,表示赞同。 然而,镇国王、襄王、许丞相以及太子四人却保持着沉默,没有表态。 皇帝的目光在四人身上缓缓扫过,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威严。 “皇叔,你如何看待此事?” 襄王缓缓步出,恭敬地行礼道。 “陛下,臣以为,陆洛童既然敢向陛下请求查案之权,或许他真的有些独到的手段能助我们查清此案。” 皇帝微微颔首,又将目光投向了许丞相。 “许相,你的看法呢?” 许丞相从队列中走出,声音沉稳。 “老臣赞同襄王的看法,他一向深思熟虑,所言非虚。”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最后将目光转向了太子。 太子立刻领会了父皇的意图,恭声回答。 “父皇,儿臣也认为皇叔所言极是。” 皇上的目光终于移向镇国王,缓缓开口。 “镇国王,你的意思如何?” 镇国王从队列中走出,声音坚定。 “陛下,臣附议。” 皇上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众位官员。 “那诸位爱卿呢?” 官员们齐声回应,声音洪亮。 “臣等附议!” 皇上的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声音里透着威严与决断。 “好!朕就准了陆洛童所请。但查案需有期限,朕给你半个月的时间,期间你可提审所有相关人员。这是朕的御赐金牌,见金牌如朕亲临。” 皇上将金牌赐予陆洛童,那金光闪闪的牌子如同御赐的尚方宝剑,象征着无上的荣耀与权力。 尽管大臣们心中震惊不已,但他们也明白,这位无官无爵的陆洛童,有了这御赐金牌,查案时才能如鱼得水,畅通无阻。 皇上的这一举动,无疑为陆洛童的查案之路铺设了坚实的基石。 陆洛童对朝中众臣的议论充耳不闻,径自离开了朝堂,踏上了通往刑部的道路。 刑部司务孙鹏赫远远看到陆洛童的身影,急忙迎了上去,口中喊道。 “陆公子,请留步!” 陆洛童停下脚步,转过头来,只见一位年轻的官员正朝自己跑来。 他微微一笑,拱手施礼。 “小民见过大人。” 孙鹏赫也拱手还礼,好奇地问道。 “在下刑部司务孙鹏赫,敢问陆公子这是要前往刑部吗?” 陆洛童点了点头,眼神坚定。 “正是,小民想去刑部看看。” “既然咱们同路,那就一起走吧。你也别再谦称‘小民’了,我不过年长你几岁,你这样称呼,倒让我觉得自己像是朝中那些白发苍苍的老官了。” “好的,孙兄。” 孙鹏赫顿时喜上眉梢,看了一下四周,小声地说。 “告诉你,陆兄弟,现在刑部我可是说一不二的人物!” “哦?竟有此事?” 孙鹏赫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凝重。 “你应该已经听说了户部的两位大人在刑部大牢里不幸辞世,此事已惹得皇上雷霆大怒。如今,刑部我之上的所有官员都被单独关押,情况可谓严峻。” 陆洛童的神情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孙鹏赫继续说道。 “自从粮草失踪之事曝光,户部已是将所有涉案官员严密羁押。刑部大牢人满为患,连京都府的监狱都被征用。皇上此次,确实是动了真怒。” 陆洛童眉头紧锁,问道。 “孙兄,可知那两位大人的官职如何?” 孙鹏赫轻叹一声。 “都是户部的重要人物,一人是侍郎,另一人是郎中。” 陆洛童的眉头紧锁,听闻孙鹏赫所言,他急切地追问。 “户部那些日常办公用品,如今何处?” 孙鹏赫被陆洛童的模样震了一下,随即他回过神来,沉声回应道。 “刑部为了查清此事,已经带走了所有相关文案,此刻它们都被妥善安置在刑部之中。” 陆洛童不禁追问:“除了文案,其他的物品呢?它们的下落如何?” 孙鹏赫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至于其他的物品,它们依然留在户部。此刻,有御林军的蓝大人亲自看守。” 陆洛童一脸急切地询问:“孙大人,户部究竟在何处?” 孙鹏赫微微一笑,指了一个方向。 “就在那边,不远。” 陆洛童闻言,立刻拔腿向那方向跑去,却被孙鹏赫一把拉住。 “诶,陆兄,别急。皇宫如此之大,你一人恐怕会迷路。还是让我带你去吧。” 两人一路穿廊过桥,终于来到了户部的大门前。 只见门口站着一圈御林军,个个身姿挺拔,气势如虹。为首的将军目光如炬,犹如猎豹巡视着猎物,当他看到孙鹏赫时,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孙大人,您怎么来了?” 孙鹏赫深施一礼,声音中带着几分敬意。 “蓝大人,这位便是陆洛童陆公子。他身负皇命,特地前来追查粮草失踪一案。公子手中持有皇上御赐令牌,以证身份。” 随着孙鹏赫的轻声解释,陆洛童从容地举起令牌。令牌上龙纹盘旋,熠熠生辉。 蓝将军目光一凝,见到令牌上的龙纹,心中一惊。 他迅速起身,率领众将士齐声下跪,高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在空旷的营地上空回荡,陆洛童微微点头,收起来令牌。 陆洛童微微皱眉,轻声问道。 “敢问将军,户部之中,可有人能出入其中?” “自从本官奉旨查封户部,御林军便日夜严密把守,连一只苍蝇都难以飞入。” 陆洛童听后,轻轻点头,露出理解之色,他温和地说道。 “蓝将军,在下有要事需进入户部查看。” 蓝清微微垂下眼帘,陷入短暂的沉思,随后,他抬起头,声音低沉而坚定。 “可以,但为免日后有不必要的误会,我需得与你一同进去。” 陆洛童踏入了户部的大门,经过一番仔细的观察后,他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带着孙鹏赫悄然离开了户部。 孙鹏赫瞥了一眼摇扇沉思的陆洛童,轻咳一声,打破了周围的寂静。 “陆兄,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陆洛童的思绪被孙鹏赫的话语拉回现实,他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 “孙兄,我想去粮仓看看。” 粮仓之地,同样受到了御林军的严密把守,与户部的情形无异。 孙鹏赫对此心知肚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找了一个角落,静静地等待着陆洛童。 陆洛童心中早有预感,踏入粮仓的那一刻,他便开始了细致的搜寻。 当他找到了那个他一直寻找的目标时,心中的那块石头终于落地,让他轻轻舒了口气。 孙鹏赫急切地迎上前,满脸期待。 “陆兄,接下来你是不是要去刑部了?” 陆洛童嘴角微扬,摇头失笑,调侃。 “孙兄,你这焦急的模样,倒像是比我还急于解决此案。” 孙鹏赫听罢,不禁连连叫苦。 “刑部这地方,本就事务繁重无比。如今又正值多事之秋,襄王已接手刑部,还带着他的府兵入驻。 他虽稳住了刑部的大局,但人力短缺的问题却愈发严重。 现在的我,简直是忙得团团转,工作量几乎暴涨三倍! 所以啊,你这查案之权,对我来说,就是雪中送炭啊!” 陆洛童轻轻一笑,带着几分无奈。 孙鹏赫则是满脸的苦涩,诚恳地恳求。 “陆兄,此事就拜托你了。还请尽快查明真相,让这事早日尘埃落定。” 第5章 刑部大牢 步入刑部大狱,陆洛童的眼神不禁为之一震。 狱内,王府的府兵如同铁壁般在每间牢房门口严密把守,几列守卫在通道中来回巡逻,气氛紧张而肃杀。 陆洛童沿途望去,只见每间牢房内的人犯脸上都写满了警惕与疲惫,仿佛这里不是牢狱,而是一座无形的战场。 孙鹏赫领着陆洛童踏入了阴暗的牢房,他指着前方。 “这便是张少春大人的囚室,而张宏大人则被拘禁在相隔两间的牢房内。两位大人都是在同一时刻被发现不幸中毒身亡,此事震动朝野。 由于涉案人数众多,又都是朝中重臣,刑部尚书范大人特意在刑部内设立了一个临时小厨房,距离此地不过三百步之遥。 厨房的杂役皆是刑部一直信赖的人手,每日的蔬菜也都来自宫中御用的那批。做饭时还有专人监督,做好后由主厨亲自封装,确保无误。” 陆洛童的眉头轻轻皱起,孙鹏赫继续说道。 “随后,我的上司会带着几名牢头,将精心封装的饭菜送入牢中,逐一递给各位大人。范大人一向细心,对于每一个可能的风险,都预设了周密的对策。然而,还是出事了。” 陆洛童屏息凝神,静候孙鹏赫的话语。 “五日前的未时,狱中的牢头如同往常一样巡视。突然,就传来了王大人的惊呼声,‘快来人,张大人出事了!’ 牢头心中一惊,急忙奔向对面,只见张大人已经倒在地上。” “牢头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又听见里面传来急促的呼喊声,‘赵大人!’他立马跑到赵大人所在的牢房,就发现赵大人也步了张大人的后尘, 两位大人前后脚就死在了众人面前。狱中的其他大人们顿时惊慌失措,人心惶惶。” 孙鹏赫的话语在牢狱中回荡。 孙鹏赫轻叹一声,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你刚刚也亲眼所见,这刑部大牢内的气氛因为中毒事件而变得异常紧张。数位大人在狱中纷纷要求面圣,想要讨个公道。但幸好,襄王及时出面,平息了这场风波。” 陆洛童的好奇心被勾起,他忍不住问道。 “哦?襄王究竟是如何做的?” 孙鹏赫眼中闪过一丝敬佩。 “襄王提出,为了安抚众人,他愿意亲自住进刑部大牢,与诸位大人同吃同住。” 陆洛童听后震惊不已,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孙鹏赫。 孙鹏赫则轻笑一声,继续道。 “当然,皇上并没有答应让襄王真的住进来。但襄王还是选择住在了刑部,他吃的、用的,都与大牢内的诸位大人们保持一致。现在,除了每日上朝他都呆在刑部。” 陆洛童一时语塞,孙鹏赫却深吸了口气。 “此刻你总算明白,自己接下的是何等棘手之事。皇上给予的半月之期,已经是宽宏大量。” 陆洛童皱眉问道:“两位大人所中之毒,究竟是何物?” 孙鹏赫声音低沉,每个字都似带着冰霜。 “见、血、封、喉。” 陆洛童陷入了沉思。 “这见血封喉之毒,一滴便能置人于死地,而拥有此毒之人却不在少数。” “确实,不仅朝中权贵,甚至江湖侠士中,也有人掌握此毒。” “敢问二位大人的遗体,是由何人负责查验的?” 孙鹏赫娓娓道来。 “两位大人遭遇不幸后,范大人深知事态严重,不敢有丝毫耽搁,火速上报了朝廷,陛下闻讯后大为震怒。 襄王作为陛下的堂兄,一直深受陛下信赖。于是,陛下果断下令,让襄王接手刑部。 从发现那两具尸体,到王爷府兵完全接管刑部,这中间的过程未超过一个时辰。 襄王一到刑部,便雷厉风行地采取了行动。 他首先将刑部大牢内的所有狱卒严密监管起来,接着让刑部的卫队退到门外,甚至连刑部的公务人员也被集中起来,统一处理公务。 整个刑部上下,被他整顿得井井有条,一片肃杀之气。 因此,这两位大人的遗体并不是刑部的仵作进行检验。 相反,襄王出面,特地请了上官神医前来验尸。 上官神医经过查验,发现两位大人的身体并无明显的外伤痕迹,他们的死因就是中毒。 而这种毒物,便是见血封喉。” 陆洛童微微颔首,赞同道。 “上官神医素有‘鬼手’之名,由他亲自查验尸首,自然更为稳妥。” 陆洛童缓缓走向对面的王大人,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王大人,当日你在现场,究竟看到了什么?” 王大人身材魁梧,但狱中的苦难已让他显得疲惫不堪。 他抬头看着陆洛童,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最终还是开口说道。 “陆公子,那日的情况,与孙大人所言大致相同。张大人每日那个时辰都会静坐,我就小睡片刻。 那日,我迷迷糊糊间,突然看到对面的张大人猛地倒下,全身痉挛,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醒。 只见张大人嘴角还残留着呕吐物,我惊慌失措,大声呼喊,才引来了牢头。” 陆洛童的双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他再次追问。 “王大人,那张大人与赵大人的关系究竟如何?” “他们二人,乃是多年的至交好友,又是一起办公,合作默契。” 陆洛童眉头一挑,继续追问:“那王大人觉得,这两位大人的人品如何呢?” 王大人沉思片刻,缓缓开口。 “他们二人所负责的粮仓事务,直接关系到整个大爻命脉。他们为人正直,恪尽职守,这也是陈大人放心让他们负责粮仓事务的原因。” 周围的大人们纷纷点头附和,一位大臣附和道。 “确实如此,王大人所言非虚。我们都可以作证,张大人和赵大人确实是国之栋梁,他们的人品和能力都是毋庸置疑的。”其他大臣也都纷纷附和。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陆洛童默默地将这些信息记在心中,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思考着接下来的事宜。 转眼间,陆洛童再度踏入赵宏被囚禁的牢房,其景象与张少春那阴暗的囚室无异。 他扫过牢房对面那几位面色凝重的大人,轻声问道。 “敢问诸位大人,那日赵大人究竟遭遇了什么?” 一位大人微微皱眉,开始回忆。 “那日,我原本也在沉睡之中,被王大人的惊呼声惊醒。 我便起身望向声源处,还在猜测张大人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的时候,就发现对面的赵大人突然失去了平衡,重重摔倒在地,这才引起了我们的惊呼。” 陆府 陆洛童踏进家门,只见父亲陆可已静候多时。 他步履稳重地走向父亲,恭敬地行礼。 “爹,孩儿回来了。” 陆可目光深沉地注视着他,缓缓开口。 “如今,你可明白你所求的赏赐究竟是何物了?” 陆洛童微微颔首,眉宇间透露出几分凝重。 “此事远比我想象的要错综复杂。” 陆可的神情激动,声音里满是紧张。 “这事儿可比你想的要复杂得多!源头在户部,你可知这户部尚书是谁?那可是当今太子殿下的亲舅舅! 如今襄阳王坐镇刑部,一个粮草失踪案,竟然牵扯到了皇亲国戚,朝中上下人人自危,生怕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可你倒好,自己主动揽了这烫手山芋。” 陆洛童低下头。 “爹,孩儿知错了。” 陆可望着他,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透出一丝无奈与宠溺。 “罢了,事已至此,你就去做你想做的吧。无论前方是福是祸,我陆家自古以来都是铁肩担道义,何惧之有?” 第6章 密审 陆洛童听完父亲的教诲,独自走到亭中,感受着夜风的轻拂,心中却波涛汹涌,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 突然,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灵光。 他迅速起身,赶往刑部。 陆洛童跪在襄王面前。 “小民陆洛童,深夜打扰王爷清梦,实在罪该万死。” 襄王被唤醒,他披着外袍,略显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然后挥手示意陆洛童起身。 “陆公子深夜来访,莫非是案子有了重大进展?” 陆洛童站起身,神情恭敬。 “王爷英明,小民此次前来,正是有事相求。” 襄王挑眉道:“哦?但说无妨。” “小民希望能请王爷帮我秘密审讯一人。” 夜幕低垂,刑部大牢的沉重铁门轰然开启。 两队王府的府兵如同鬼魅般迅速涌入,他们站定后,手中一扬,一大块黑布如乌云般笼罩下来,牢房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与混乱。 许多还未从睡梦中惊醒的大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 陆洛童端坐于主审台上,襄阳王则坐在他身旁。 王爷身着华服,神情冷峻,目光如刀,穿透黑暗,静静等待着接下来的事态发展。 整个公审堂上,除了王府的府兵外,再无他人。 这时,又一队府兵带着两名男子走了进来。 前面的那位虽然未着官服,且身上还戴着沉重的镣铐,但依旧难掩身上的气场。 后面跟着的是一位蓄着胡子的文弱书生。 襄王瞥见来人,嘴角微翘。 “来人,给范大人设坐。” 来人正是刑部尚书范正言,他步入大堂,向襄王恭敬施礼。 然而,他的眉头微皱,显然对此情此景感到不解。 “王爷,夜深人静,何以将下官与李主簿召至刑部大堂?难道是有什么紧急案件要审理吗?” 襄王眼中闪过一抹狡黠,他笑着指向陆洛童。 “范大人,今夜的主角非本王莫属,而是这位陆洛童陆公子。他要亲自审问此案,范大人,请入座吧。” 言罢,他做了一个优雅的请的手势,示意范正言坐下。 范正言刚坐下,便见一队府兵押着一位身穿破旧囚衣、头戴黑布、手脚镣铐齐全的人走进大堂。 范正言看到这一幕,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襄王却笑道。 “范大人,不必着急。” 府兵挑开了囚犯头上的黑布,露出了那张熟悉的面孔——正是户部王宜王大人,他被关押在张少春的牢房对面。 王宜被蒙着眼睛押送出牢,心中早已充满了恐惧。 此刻,面罩被猛地摘下,他突然发现自己置身于庄严的公堂之上。 堂上,主审官正是他白天才询问过的陆洛童,而旁边则坐着襄阳王和刑部尚书范大人。 王宜心中一紧,双腿瞬间失去了力气,跪在了地上。 “卑职王宜,参见襄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卑职见过范大人!” 襄王轻轻点头,目光转向陆洛童。 “陆公子,可以开始了。” 陆洛童应声而起,一拍惊堂木,声音威严。 “堂下所跪何人?” “卑职王宜。” 陆洛童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 “王宜,你这胆大妄为之徒!在下奉天子之命,查办此案,白天在牢狱之中,你竟然还敢有所隐瞒,是何居心!” 王宜的双腿如同被无形的锁链束缚,无力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躯。 他只能不住地磕头,额头与地面不断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声都伴随着他颤抖的呼喊。 “卑职不敢!卑职不敢!” 陆洛童的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现在襄王和范大人都在此,你还不快快将你隐瞒的事情如实招来!” 王宜的目光小心翼翼地移向堂上那两位尊贵的存在。 襄王的面容温和如春风,微微点头。 而范大人的脸色则严峻如铁,眼神深邃,却也透露出一丝期待。 在这两位大人的注视下,王宜知道自己已无处可逃。 王宜眼中闪过一丝坚决,终于决定将隐藏的秘密公之于众。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 “我们一群同僚被关进刑部大牢,所有的食物供应都经过范大人的手。 当时,只是粮草失踪,我们这些小官最多也只是个失职的罪名,所以在狱中并未感到过于紧张。 有时,我们甚至会偷偷请牢头从外面带些吃食进来。” 范大人一听,脸色顿时变得阴沉起来,他怒气冲冲地质问。 “什么?你们的随身物品都有专人看管,怎么可能有机会贿赂牢头?” 王宜摸了摸脸上的汗水,有些尴尬地解释。 “不是贿赂,是赊账。我们向牢头承诺出狱后会偿还他们带进来的食物。” 范大人闻言,脸色更是铁青一片,显然对王宜的回答感到极度不满和愤怒。 王宜继续说道。 “那天烈日炎炎又是午后,我困倦得双眼朦胧。恍惚间,牢头鬼鬼祟祟地递给张大人一个羊皮水壶。 没过多久,张大人就突然昏倒,状况急转直下。那时我并未多想,只是事后回想起来,冷汗直流。 庆幸王爷您接管了刑部大牢,否则,我们连喝口水都不敢喝。” 襄王脸色骤变,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陆洛童眉头紧锁。 “事发后,其他大人们在牢中喧哗不已,他们是不是也察觉到了什么?” 王宜此刻神态平静,语气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 “确实如此。中毒的源头本就寥寥无几,既然范大人准备的东西都经过了严格检查,那么问题显然就出在牢头身上。” 经过漫长一夜的审讯,真相终于大白。 陆洛童缓缓起身,向襄王深深一礼。 “王爷,事情已经水落石出。待天亮之后,我们便入宫向陛下禀报此事的来龙去脉。” 襄王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陆公子,两位大人的中毒之案已经查明,那粮草失踪一案呢?” 陆洛童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 “王爷请放心,粮草失踪之谜,小民心里早有答案。” 襄王听后,嘴角的笑意更深,而一旁的范大人则是满脸的惊愕,显然对陆洛童的迅速破案能力感到不可思议。 第二日清晨,朝霞初上,襄王便携着陆洛童与范大人踏入了皇宫。 此时,早朝的钟声尚未敲响,文武百官皆在巍峨的大殿外肃立。 他们的目光在不经意间瞥见了远处的范大人,瞬间引发了一阵低语和骚动。 “范大人?他不是被监禁了吗?怎么襄王会带着他进宫?” “是啊,而且陆公子也来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莫非是案子有了什么新的进展?” “不太可能吧?这才过了多久,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有新发现了?” 众人议论纷纷,心中充满了疑惑与猜测,而陆洛童和范大人则在襄王的带领下,静静地走向了大殿门口。 萧珩目光如炬,瞥见那三人,便朝襄王微微颔首,语带探究。 “襄王,看来此案已有新的转机?” 此言一出,周遭的官员们顿时精神一振,纷纷竖起耳朵,试图捕捉这难得的线索。 刘祈微微颔首,应声道:“所言极是。” 萧珩微微一笑,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意。 “哦?那本王定当洗耳恭听。” 话音刚落,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了殿外笔挺站立的太子,太子默不作声,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这一幕,陆洛童尽收眼底,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 第7章 真相 钟声悠扬,回荡在宫廷之间,百官如潮水般有序地涌入大殿。 陆洛童与范大人并肩而立,静静等候在殿外。 他们的到来,没有瞒过皇上,而此刻,皇上的好奇心更是如潮水般翻涌。 襄王在百官中脱颖而出,他步伐沉稳地走到皇上面前,声音洪亮地禀告。 “陛下,昨夜在刑部大堂,臣与范正言陪同陆洛童一同审讯,张少春、赵茂在大牢中毒一案已真相大白。 不仅如此,粮草失踪一案陆洛童也有了答案。此刻,陆洛童与范正言正在殿外候旨。” 皇上微微点头,眼中掠过一抹欣赏之色。 “传他们进来。” 二人在殿堂中恭敬地跪拜完毕后,皇帝就立马地追问。 “陆洛童,朕听襄王说,你查明了两个案子的真相,究竟如何?” “回禀陛下,臣已查明此事,愿在此为陛下及百官详细阐述。” “很好。今日你就在此,当着朕与文武百官的面,揭开这一切的真相。” “此两案的核心,皆指向粮草失踪之谜。但实则,根本不存在粮草失踪之事。”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皇上眉头紧锁,疑惑地问道。 “库中二十万担粮草凭空消失,岂能轻言无失?” 陆洛童微微一笑,向殿外朗声呼唤。 “进来吧!” 随着话音落下,一位御林军踏步而入,手中托着一物。 陆洛童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回荡。 “小民家中经营粮食生意,自幼我便跟随父亲学习生意之道,深知收粮之要义。” 他纤细的手指轻轻指向御林军手中稳稳托着的物品,是一个秤砣。 许丞相接过话题,声音沉稳。 “此秤砣乃户部所有,刻有户部专属印记,历来由户部妥善保管。粮草失踪,粮仓被封,此物便交由御林军严密看守。” 陆洛童点头,接过许丞相的话茬。 “许丞相所言极是。陛下,民间常有商贩为牟取暴利,在秤上动手脚,短斤少两,而其中一种便是在秤砣上造假。” 陆洛童的话语如投石入湖,激起了众人强烈的好奇心。 他从容不迫地拿起秤砣,高高举起展示给众人。 “这秤砣,本是实心铸造,坚固无比。然而,那些不良商贩,却能从中寻得空子,将其掏空,以轻巧的铁沙子替代其中的实心部分。 如此一来,买卖之间,秤上的物品便会由轻变重,不知不觉中,百姓的财物便被这些商贩蚕食。” 皇上面色凝重,猛地站起身,厉声下令。 “来人,将此秤砣剖开,看看其中究竟藏着什么猫腻!” 话音刚落,短暂的寂静后,便见几名护卫快步上前,动作麻利地将秤砣当众剖开,众人亲眼目睹了秤砣内部暴露出的铁沙子。 众人见状,无不哗然。 陆洛童微微一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皇帝看到后,脸色骤变,怒火中烧。 “来人,将陈旭押上大殿!” 没过多久,陈旭被两名侍卫押解着,颤颤巍巍地走上了大殿。 他跪倒在地,额头紧贴地面,声音颤抖。 “罪臣陈旭,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的目光转向陆洛童,声音中带着几分严肃。 “陆洛童,你继续说。” 陆洛童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继续娓娓道来。 “皇上,小民仔细观察了那秤砣。依小民之见,以它的体积来看,九万担的粮食竟能称出十万担之重! 户部官员便是用这个秤砣,一批批地将粮草运进粮仓,表面上看,称出的粮食数目与账目相符,但实际上,每十万担粮食却少了整整一万担粮食。 小民猜测,这缺少的粮食与账目之间的差额,定是用这秤砣巧妙地分发了出去。 而朝廷所拨的粮食,地方官员即便心知肚明,也不敢轻易挑破这缺斤少两的丑事。 未曾料到边关烽火骤燃,临危受命的竟是小王爷。这背后的黑手深知小王爷不好糊弄,更不敢得罪于他。 然而随着一批批粮草运出,此次粮仓中竟连二十万担粮食都拿不出,无奈之下,只好编造了粮草失踪的假象,企图掩盖罪行。” 陈旭闻听此言跪在地上的腿发软,心中惊涛骇浪。 陆洛童则转向皇上,双手行礼。 “皇上,这便是粮草失踪一案的真相!” 皇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一个微不足道的秤砣,竟能盗走我大爻二十万担粮草!简直是荒谬至极!” 皇上的目光如炬,牢牢锁定在陆洛童的身上,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陆洛童,朕要知道,这朝中大臣中毒一案的真相是什么?幕后之人又是谁?” 陆洛童开始解谜。 “陛下,请允许我细细道来。这秤砣造假之事,手段狡猾至极,我猜测户部之中,多数官员对此都一无所知。 毕竟,粮仓的钥匙掌握在户部几位大人的手中。因此,当粮草失踪的消息传来时,那些被投入牢狱的官员们大都面色如常,心中毫无波澜。 在他们眼中,粮草的消失,只不过是一场迷雾重重的悬案。于是,他们背着范大人,偷偷让牢头给他们带食物。” 此言一出,龙颜大怒,皇上拍案而起。 “刑部大牢岂能如此失序?” 范正言心头一紧,立刻俯首叩拜。 “陛下,臣罪该万死,未能尽职守责。” 皇上深吸了一口气,胸中的怒火渐渐平息,他向陆洛童示意,让他继续说下去。 陆洛童微微点头,继续。 “张少春、赵茂两位大人,正是负责粮草登记的关键人物。 小民猜测,他们或许在粮草失踪之前,就已觉察到秤砣存在猫腻,于是私下进行了调查。 然而,他们的行动似乎被幕后黑手察觉了。 恰逢战乱之际,幕后之人不得不先制造一出粮草失踪的假象。 随后再暗中贿赂牢头,对两位大人下毒手,使他们永远保持沉默。” 襄王在此时恰到好处地插话。 “陛下,陆洛童已连夜密审了牢头,这是牢头的证词。” 他将证词递给李公公,再由李公公呈递给皇上。 皇上翻阅过后,深深地叹了口气,面色变得凝重无比。 他扫视了一眼堂下充满好奇的百官。 “陆洛童,你继续。” 陆洛童听闻此言,心中震动不已。他原本以为皇上会就此作罢。 “牢头透露,背后指使他下毒之人,是陈大人的管家。 那毒药,也是由管家亲手交付。作为酬劳,管家赠予他一百两纹银。 随后襄王下令捉拿陈府管家,管家招供,陈大人在城外藏有一处神秘宅院,那里堆满了从粮仓中私运出的粮食。” 许丞相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一百两纹银,便能断送两位朝廷重臣的性命?这故事,似乎编得有些离谱了吧?” 陆洛童轻叹一声。 “丞相大人有所不知。在那寻常巷陌,为了几文钱便动刀动枪的争斗也并不罕见。一百两纹银,对于他们来说,已是天文数字。 那牢头还私下透露,觉得此事背后必有蹊跷,恐怕日后还能从陈府再搜刮一笔钱财。”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一位官员忍不住嗤笑道。 “这牢头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连朝廷命官的性命都敢拿来做交易,真是利欲熏心到了极点。” 萧珩眉头微皱:“陈府那管家,怎么一审就如此轻易招供了?” 陆洛童轻笑一声,开口解释。 “王爷,您在沙场征战,身边都是铁血汉子,或许不了解其他人的行径。 陈大人原本因国舅的身份而入仕,身边自然聚集了一帮趋炎附势之人。 那管家跟随他多年,虽然油滑世故,但本质上不过是个贪图享乐的软骨头。 一见襄王坐在堂上,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再把刑具摆在他的面前,他生怕自己遭受刑部的严刑拷打,所以急忙把知道的一切都抖了出来。” 众人闻言,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 陆洛童神色平静,向皇上禀报。 “陛下,襄王已经查封了陈大人的宅邸,其中藏有多个粮仓。经过仔细查验,共有粮食二十万担。” 皇上闻言,愤怒地一拍龙案,厉声喝道。 “陈旭,你胆子不小!竟敢私藏如此巨量的粮食,你究竟有何居心?” 陈旭吓得浑身一颤,连忙跪倒在地。 “陛下,臣只是想要筹集些钱财,绝无他意。” 刘祈冷冷一笑,讥讽说道。 “战乱时期,粮食比金子还要珍贵。陈旭,你的算盘打得可真是响亮!” 皇上的神色沉了下来,声音中透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陈旭,你真是好样的!身为户部尚书,竟敢如此胆大妄为! 襄王、镇国王,你们即刻对陈旭进行查问,务必从他口中挖出这些年他究竟从国库中窃取了多少财物。 记住,同党亦不能放过,一律严惩不贷!” 第8章 推波助澜 陆洛童,一夜间破解了朝中两起惊天大案,他的名字如狂风骤雨般席卷了整个朝野,街头巷尾都在热议。 本应是万众瞩目的风云人物,此刻的陆洛童却只能深居简出,困于家中。 陆沐仙悄悄走近正在亭中翻阅书卷的陆洛童,突然发起偷袭。 陆洛童反应迅速,轻松挡下她的攻势。 兄妹二人在亭中展开了一场较量,陆沐仙虽然身手不凡,但终究不是陆洛童的对手,很快便败下阵来。 陆洛童见状,及时收手。 “哥!” 陆沐仙娇嗔一声,撒娇地扑到陆洛童的怀里。 陆洛童轻轻摇头,宠溺地笑了笑。 “你这丫头,这是第几次偷袭我了?” 他轻轻挥动着手中的折扇,动作潇洒自如,与妹妹的顽皮形成鲜明对比。 陆沐仙笑着挽住陆洛童的胳膊,调侃道。 “我这不是怕你闷在家里没事干吗?” 陆洛童笑着摇了摇头,宠溺地刮了刮陆沐仙的鼻子。 “你这鬼机灵,有你在,我闷不了。” 数日前,陆洛童在朝堂之上揭露了户部秤砣造假一事,使得皇上震怒。 皇上下令京都府尹彻底清查京城内所有商贩的秤具。 一旦发现造假行为,立即杖责二十,并没收假秤。 这一消息传开后,京城中凡是使用秤的商铺摊位都如临大敌,纷纷自查自纠。 一时间,整个京城都陷入了一场恐怖的风暴之中。 百姓们听闻此事,纷纷喝彩称赞,然而,陆洛童却遇到了麻烦。 数日之前,他独自踏出府门,未曾料到一群人突然围堵上来,手中捧着烂白菜、臭鸡蛋,雨点般地向他砸去。 陆洛童自幼习武,身手敏捷,虽然那些杂物并未在他身上留下伤痕,但数量之多,却让他身上的衣物无法幸免。 一时间,他狼狈不堪,身上沾满了污秽之物,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回府之后,陆可看到儿子这般模样,心中既心疼又无奈。 他深知儿子此举得罪了不少人的利益,也明白此刻的陆洛童正处于风口浪尖之上。 于是,他嘱咐儿子这几日暂且留在府中,不要轻易出门,以免再次遭遇不测。 就这样,陆洛童的日子在府内过得自由自在。 他时而挥毫泼墨,时而舞动长剑。 而每每此时,他那调皮的妹妹总会跳出来偷袭他。 陆沐仙眨着星星眼,好奇地问道。 “哥哥,你这次居然在短短一天之内便解决了朝中的两桩大案,如此功绩,为何陛下没有对你进行嘉奖呢?” 陆洛童闻言,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 “当日在朝堂之上,许丞相曾向皇上提议封我为官,但皇上说容后再议。” 陆沐仙听后,小嘴微张,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啊?官职没有封赏就算了,那赏赐也没有吗?”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甘和失落,对哥哥付出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感到不平。 陆洛童见状,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妹妹的头。 “散朝之后,我曾尝试向皇上归还那块陛下亲赐的令牌,然而皇上却拒绝了我。他告诉我,这块令牌或许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仍有使用的机会,所以无需归还。” 陆沐仙闻言,眉头微皱,有些不解。 “不用还?这难道意味着,若日后还有案件发生,哥哥你或许还会被指派去调查吗?” 陆洛童微微摇头,他的动作轻得几乎难以察觉。 “我也不知道,圣心难测。” 陆沐仙皱了皱眉,又想起什么。 “哥哥,我真的不明白。朝廷之中人才济济,可这次的案子,看似简单明了,却为何无人能解?这实在令人费解。” 陆洛童叹了口气,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光芒。 “我总觉得,这案子的真相,其实并非无人知晓。有几位朝中重臣,他们或许早已心知肚明,只是……他们在等待。” “等待?”陆沐仙不解地重复道,“他们等什么?” “他们在等皇上的决心,他们还在等一根丝线。” “等皇上的决心?还在等一根丝线” 陆洛童微微颔首,声音中带着几分凝重。 “陈旭,他是当朝皇后的至亲手足,皇后的族人单薄,他是皇后唯一的血脉相连之人。 更为特殊的是,皇后当年是太后从娘家亲眷中选出来的,这份情谊非比寻常。 所以,对于陈旭的处置,必须得有皇上坚定的决心。 若不然,放虎归山,后果只怕难以预料。” 陆沐仙听罢,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哥哥,那你所说的那一根丝线,又是指何物?” 陆洛童微微一笑,目光中透出一丝锐利。 “那一根丝线,便是我。我便是那根将所有事情串联起来,清晰呈现于皇上面前的丝线。” 陆洛童目光深沉,注视着妹妹陆沐仙那凝重的脸庞。 “陈旭在朝中势力庞大,他的党羽自然不肯将真相公之于众。 而其他党派一旦涉足,只会令皇上疑心这是党派之争,或许反而会让陈旭轻易逃脱法网。 我,一无官职,二无爵位,爹爹也已远离朝堂多年,不再涉足纷争。 因此,唯有我,这根看似微不足道的线,才能将真相娓娓道来,让皇上相信这仅仅是一起由贪污引起的案件,不幸地牵涉到了两位朝中重臣。” 陆沐仙听着兄长的话,心中震撼不已。 陆沐仙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丝灵光,她转头看向陆洛童。 “哥哥,查案之权是你主动向皇上求得的,那他们究竟是如何确信你就是那根关键的线呢? 倘若你未曾向皇上请求这查案之权,那么,这根线又会落在何人之手?” 陆洛童轻轻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不知道,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但愿是我多虑了。” 他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无奈和迷茫,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回答陆沐仙的问题。 陆沐仙轻启朱唇,柔声道。 “哥哥,你可曾将这些肺腑之言,对爹爹倾诉过?” “尚未提及,但我总觉爹爹心中明镜,早已洞悉一切。” “哦?何以见得?” 陆洛童转头,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刮了刮妹妹挺翘的鼻梁。 “爹爹自幼便在皇宫之中摸爬滚打,尔虞我诈之中成长,后又踏入商场,历经风雨洗礼,早已练就了一双洞悉世事的慧眼。 这些话语,即便我们不说,他也定能有所察觉。” 陆沐仙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哥哥所言极是,爹爹确实是个极其聪明的人。” 第9章 大闹云鹤楼 陆沐仙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初衷,她眼含期待地拉过哥哥陆洛童的手。 “哥,你知道吗?云鹤楼新来了一位说书先生,听说他的故事讲得特别精彩。哥哥,我们不如偷偷溜出去听听书,如何?” “你忘了?我这几日不方便出门。” 陆沐仙不依不饶地撒娇。 “哥哥,你就带个斗篷遮住脸,我换上男装,我们从后门悄悄溜走,肯定不会有人注意到的。 再说,这都过去好几天了,那些人也要谋生赚钱的,不会一直盯着你不放的。” 陆洛童觉得妹妹的话有道理,自己也从未拒绝过妹妹的请求。 “好,小祖宗,你快去换装吧。” 陆沐仙一听,脸上顿时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她迫不及待地转身,快步迈向房间。 云鹤楼,乃是京城中声名显赫、价格不菲的一家酒楼。 陆洛童与陆沐仙一踏入大堂,便听到一阵抑扬顿挫的说书声,那声音充满了生动与激情,将整个大堂的宾客都吸引了过去。 陆沐仙拉着哥哥的手,打算前往二楼寻找一处视线更好的位置,却不料被一位机敏的伙计拦了下来。 “两位公子,实在抱歉。” 伙计微微欠身,脸上带着歉意地解释道。 “二楼今日已被贵人包下,二位不能上去。” 陆洛童与陆沐仙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二楼的楼梯口。 只见那里站着两位手持刀剑的侍卫,他们身姿挺拔,神情严肃,显然是负责守卫的。 见到这一幕,老板匆匆走了过来,双手抱拳,带着歉意。 “二位公子,真是对不住,二楼的座位已经被贵客包下了。二位公子若不嫌弃,就在一楼找个位置坐下如何?” 陆沐仙微微侧头,看向身边的陆洛童。陆洛童略一思忖,随即开口,声音温和却又不失坚定。 “也好,就依老板所言,有劳了。” 老板闻言,也是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地引领着两人向一楼走去。 坐下之后,陆洛童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楼梯口,只见老板亲自端着精致美味的糕点,步履稳重地上了二楼。 这一幕让陆洛童不禁心生疑惑,联想到楼梯口那几位神情肃穆的侍卫,他不由得对二楼的贵人身份产生了浓厚的好奇。 “好!” 大厅内,一阵热烈的掌声和喝彩声打断了陆洛童的沉思,将他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到说书人的身上。 说书人那抑扬顿挫的语调,仿佛具有神奇的魔力,将众人的心弦紧紧牵动。 他讲述的故事并非那些耳熟能详的历史名流,而是当前的风流人物——小王爷萧泽。 说书人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绘声绘色地讲述。 “话说这初出茅庐的小王爷萧泽,初次踏上硝烟弥漫的战场,镇国王直接任命他为主帅。 而对手,乃是打遍戎狄无敌手的巫云那。 此人狂妄至极,开战前便立于两军阵前,放声叫嚣,誓要将小王爷这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打得落花流水,颜面尽失。 面对巫云那的挑衅,小王爷毫不畏惧,反而放声大笑,高喊道:‘巫云那,你今日所言,爷爷我都一一记下了,待会儿便让你一一偿还!’ 随着战鼓擂响,两军交锋,瞬间血染疆场。 小王爷萧泽如同猛虎下山,一杆长枪舞得虎虎生风,直取巫云那。 巫云那虽勇猛,但在小王爷的凌厉攻势下,竟显得有些手忙脚乱,难以招架。 他身边的四个近卫也是手忙脚乱,根本挡不住小王爷的长枪。 经过一番激战,巫云那终于败下阵来,被小王爷一枪挑落马下,摔得个七荤八素,狼狈不堪。 小王爷则昂首挺胸,长枪指天,高声喝道:‘巫云那,你可还记得你方才的狂言?这便是你的下场!’ 此言一出,全军欢呼雷动。” 众人哄然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欢愉与调侃。 说书人微微一笑,悠然地抿了口茶,以茶润喉。 “说到这巫云那,他可是戎狄之地数一数二的豪杰,家世显赫,威名远扬。 然而,命运似乎总喜欢捉弄人,他偏偏就遇上了这位小王爷。 每每在战场上交锋,巫云总是被小王爷打得落花流水,狼狈不堪。” 正当众人齐声喝彩之际,一位书生却突兀地站起身来,声音洪亮地打破了这欢快的氛围。 “这个小王爷?你们口中的英勇无畏?哼,依我看,他不过是个依赖父亲的名头才得以踏上战场的纨绔子弟,有何值得吹嘘的! 他的父亲是赫赫有名的镇国王,母亲是尊贵的泰康郡主,舅舅更是权势滔天的襄王,就连姑母都是当朝的贵妃娘娘。 更别说再往上追溯一代,那家族的背景更是显赫非凡! 在这样的家族庇护下,就算是个庸碌无能的废物,恐怕也能轻易地崭露头角,成就一番事业吧!” 书生的一席话,如同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块巨石,瞬间将大堂中的喧闹声震得烟消云散。 众人面面相觑,都被他的话语所震撼,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纷纷闭上了嘴巴,不敢再发出半点声响。 老板见状,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他赶紧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走到书生面前,想要化解这突如其来的尴尬局面,他伸手去拉书生。 “这位公子,您是不是喝得有点多了?还请您不要胡言乱语!” 然而,书生却像是一尊雕塑般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他微微抬头,目光中闪烁着坚定与执着。 “我所说的都是真心话,绝无半点虚假。” 老板见状,心中更是一紧。他知道,这个书生恐怕是个难缠的角色。 于是,他赶紧转向对小二。 “小二,快过来帮忙,把这位公子请出去!” 店内小二闻言,赶紧跑了过来帮忙。 那位书生见气氛愈发紧张,心中却越发来了兴致。 “轰我作甚?我说的难道有错吗?那萧泽,今年方才二十二岁,便已经立下赫赫战功,名震四方。 而他父亲萧珩,当年二十三岁便由扬威大将军晋升为镇北王,这难道仅仅是他个人的能力所致? 还不是因为有个身为太师的爹,以及那入了宫、得宠的妹妹在背后助力吗?” 老板见这书生越说越离谱,言语间毫无顾忌,急得满头大汗,他慌忙上前,一把拽住书生的胳膊。 “快!快!快把他的嘴给我堵上!快把他轰出去!” 第10章 诽谤 就在此刻,京都府尹徐明轩正率领着一群下属,在街头巷尾巡查着市面上的秤具。 这本非他亲自出马的事务,但因皇上亲自下令整顿市场,他便亲自出马执行着皇上的旨意。 恰好路过此地,他瞥见屋内一片混乱,不由得心生疑惑,踏步而入。 徐明轩眉头一皱,大声喝道。 “为何如此喧哗?” 书生一见到来人乃是京都府尹徐明轩,心中顿时涌起一股莫名的激动。 他迅速挣脱了钱老板的束缚,拱手施礼,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 “大人,这云鹤楼的老板公然赶客,究竟是何道理?” 徐明轩闻言,眉头微皱,看向钱老板,疑惑地问道。 “钱老板,这书生所言可是实情?” 钱老板一听,心中顿时一阵慌乱,急忙辩解。 “大人,我赶客实乃事出有因。这书生,他公然在酒楼中诽谤朝廷命官,我实在是无法容忍。” 徐明轩一听,顿时吃了一惊,厉声问道:“什么?竟有此事?” 书生见状,心中一凛,但随即镇定下来,朗声说道:“大人,我朝可有明文规定,不得在酒楼中谈论朝廷命官吗?” “并无此规定。” “这说书人所讲的,不也同样是朝廷的显贵大人吗?我所叙述的,亦是那位大人,何以他安然无恙,而我却要被店家驱逐出门?” 钱老板闻言,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只得指着书生,语气结结巴巴。 “你……你……” 他的脸色涨得通红,显然是气愤至极,却又找不出合适的言语来反驳。 “因为说书人讲的是事实,而你,不过是满口胡言,公然污蔑!这讲述事实之举,岂能与你的污蔑之语相提并论?” 大堂内,原本喧嚣的气氛突然安静了下来,一道清晰而明朗的声音划破沉寂。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声音来源。 只见一位男子,头戴斗笠,遮掩了大半张脸,却掩不住他身上散发出的从容与自信。他手持一把折扇,轻轻一挥,走到众人中间。 徐明轩蹙起眉头,总觉得那人的声音似曾相识,却又在脑海中翻找不到对应的记忆。 “你是何人?为何遮面而来,带着这斗笠?” 那人闻言,缓缓抬起手,轻轻摘下了头上的斗笠。他的双手交叠,向徐明轩行了一礼。 “小人陆洛童,拜见府尹大人!” 这一声回应,如同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在堂内掀起了轩然大波。 徐明轩的眼中闪过一抹震惊之色。 “陆洛童!” “正是在下!大人,此人刚才在此地大放厥词,公然诋毁朝中重臣的名声,因此钱老板才下令将他驱逐出去。” “他所诋毁的,究竟是何人?” “小王爷萧泽,及其父,镇国王。” 徐明轩脸色骤变,厉声喝道。 “来人,将他拿下!” 书生突然昂首挺胸,振声喝道。 “且慢,府尹大人!你一听及小王爷与镇国王之名,便急匆匆欲将我拘走,这岂不是在明示众人你欲巴结萧家之权势?” 徐明轩此刻方觉此人口舌之利,犹如泼皮无赖般狡黠难缠,心中怒火熊熊,却又无法发作。 “休要在此胡言乱语!” 书生见状,却是得意洋洋,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胡言乱语?呵呵,我看大人是心虚了吧?被我戳中了心事,这才恼羞成怒。” 陆洛童此时也忍不住开口。 “敢问这位公子,你方才在此地高谈阔论,是否曾言及小王爷萧泽的战功乃是倚仗家中势力而得?” 书生豪气冲天地反驳道:“是又如何?” 陆洛童却不依不饶,继续追问。 “那么,小王爷的父亲萧珩当年被封为定安侯,也是得益于家族背景吗?” 书生毫不犹豫地回答。 “正是如此。父子二人皆是少年得志的常胜将军,这种奇事,若非有假,岂能轻易听闻? 一个小小的户部秤砣,竟能导致我大爻损失二十万担粮草,那么这所谓的战功,又怎能保证不是捏造的呢? 难道这天下的好运,都集中在了萧家一人身上吗?” 陆洛童眼神坚定,转向徐明轩,双手紧握,作揖行礼,朗声道。 “大人,您可听清我与这位公子的对话?” “听清了。” 陆洛童随即转过身,面向堂中众人,双手再次抱拳,微微躬身。 “诸位在座的朋友,各位可听清了吗?” 众人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见他如此郑重其事,也不由得纷纷附和。 “听清了,听得一清二楚!” 声音此起彼伏,在堂中回荡。 陆洛童微微颔首,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 “我大爻王朝,自开国以来,每逢派遣军队出征,必有监军随行。 这监军的人选,通常都是职位高于将领一级的官员,他们不仅要在战场上起到监督作用,更是朝廷与军队之间的桥梁。 待大军抵达边关,自然有当地的官员前来接应,确保一切井然有序。” 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 “大军出征之日起,无论是领兵的将领还是监军,都需定时向朝廷汇报军情。 这些消息如同一条无形的纽带,将千里之外的战场与朝廷紧密相连。 待大军抵达边关,边关官员亦会将当地的情况如实上报朝廷,确保朝廷对前线的情况了如指掌。” “若战事爆发,战报更是如雪片般飞来。 那些紧急的战报,更是需要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往朝廷。 两日之内,这些战报必须送达,以便朝廷及时作出决策。 这一封封的战报,来自三个方向:将领的汇报、监军的监督以及边关官员的观察。 三者合一,方能将千里之外的战场,呈现在朝廷面前。” 众人听得如痴如醉,有的人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些,不由地露出钦佩之意。 陆洛童扫视着在座的每一个人。 “几十年来,我大爻与戎狄的争斗,难道不是每次都让戎狄胆寒心惧,最终才使他们选择向我大爻低头求和的吗?”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一位胆大的男子直言不讳。 “正是如此,戎狄贼心难测,野心勃勃,若非我们在战场上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他们岂会轻易向我等投降求和?”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认同这一观点。 陆洛童唇边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 “按照这位公子的说法,镇国王与小王爷不过是仗着家世显赫,竟然能伪造战绩,那么,岂不是意味着监军和地方官员也都成了他们的帮凶? 甚至,那戎狄三番四次骚扰边关,最后投降赔银,难道也是为了配合萧家父子做戏,帮他们伪造战功不成?” 此言一出,众人哄然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戏谑与不屑。 其中一人更是摇头晃脑,嘲讽道。 “这怎么可能呢?若真是如此,那戎狄岂不是成了活菩萨,专门来帮萧家父子积累战功的?” 那书生被这番话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伸手指着陆洛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显然是气急败坏。 陆洛童的声音掷地有声。 “倘若此事纯属无稽之谈,那么这位公子的言辞便是无中生有,凭空捏造。用这般不实之语来中伤他人名誉,岂非诽谤之举?”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点头称是,喝彩声此起彼伏。 徐明轩目光冷冷地扫过那位哑口无言的书生,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 “既然无话可说,那便请吧!” 说罢,他转身对陆洛童恭敬地一拱手,随后便带着人离去。 老板如释重负,对着陆公子深深地作了一个揖。 “陆公子,真是感激不尽!您的大恩大德,在下永生难忘!” 陆洛童目睹了钱老板的行为,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意,他轻轻摇了摇头。 “钱老板,您真是太客气了。对我来说,那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 钱老板听了,也连连摇头,他的脸上洋溢着感激和敬佩的笑容。 “不客气!不客气!” 第11章 神秘夫人 二楼的楼梯间,一阵轻盈而富有节奏的脚步声悄然响起打断了钱老板与陆洛童的谈话。 众人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目光汇聚于那渐渐显现在视线中的身影。 一位风姿绰约的贵妇人,携带着一位小公子,正款步而下。 妇人身上穿着一袭浅色衣裳,淡雅而不失高雅,宛如清晨的朝霞,柔和而温暖。 她的头上细细地插着一套玉石首饰,每一块玉石都经过精心挑选,闪耀着温润的光泽,既低调又彰显着不俗的品味。 跟在她身旁的小公子,气宇轩昂,眉宇间透露出一股不凡的气质。 他身着银白色衣裳,如同月光洒落凡间,清新脱俗,脖子上挂着一个硕大的长命锁。 在贵夫人和小公子的身后,还跟随着两名侍女和一名侍卫。 侍女们穿着统一的服饰,面容清秀,举止得体,侍卫则身材魁梧,目光如炬。 钱老板一见贵妇人,立即迎了上去,满脸堆笑。 “夫人,小人罪该万死,店内出了这档子事情,惊扰了您的雅兴。” 夫人目睹了这一切,轻声细语地宽慰。 “钱老板,今日所发生的纯属意外,事已至此,你也无需过于自责。” 钱老板面露讨好之色。 “夫人您能体谅,在下感激不尽。今日未能好好招待您,实在心中有愧。” 夫人轻轻摆手,示意他不必再提此事。 大堂内的众人见状,纷纷交头接耳,猜测这位夫人的身份。 有少数识得她的人面露惊讶之色,但都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夫人款步走到陆洛童跟前,唇边绽放出一抹浅浅的微笑,那笑容中似乎藏着几分深意。 “陆公子,你就不担心方才那位书生心怀不满,日后对你产生怨念,甚至因此引火自焚,牵连到你吗?” 陆洛童凝视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坚定。 “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行为正直,坐得端稳,何惧世间一切?” 夫人点了点头,她的动作既柔和又得体。她的眼神充满了柔情和清澈,就像是一池深邃而明净的山泉。 夫人看向陆洛童身旁的陆沐仙,顿时微微一愣,随后脸上绽放出亲切的笑容。 “陆公子,这位姑娘,不知如何称呼?” 陆沐仙心中暗自惊叹,这位夫人的洞察力竟如此敏锐,一眼便识破了自己女扮男装的秘密。 而陆洛童亦是愣住,似乎没想到这位夫人会如此直接地询问陆沐仙的身份。 他回过神来,连忙介绍。 “这位是在下的妹妹,名唤陆沐仙。” 陆沐仙闻言,连忙上前一步,向夫人福身施礼,声音婉转动听。 “见过夫人。” 夫人轻轻抬手,扶她起身,眼中流露出几分感慨。 “多年未见,没想到你已长成了这般亭亭玉立的少女。” 陆沐仙心中愈发好奇,不禁好奇。 “夫人,您之前见过我吗?” 夫人笑意盈盈地道:“见过,不过那已经是很多年前了。” 陆沐仙听后微微皱眉,思索片刻,疑惑道:“很多年前?我为何没有印象?” 夫人见状,忍不住掩口而笑,转首对陆洛童说道:“夜色已深,我也该离去了。陆公子,我们有缘再聚。” 陆洛童点头致意,目送夫人优雅地离去。 所有人随着夫人的身影向外望去,门外一辆华贵非凡的马车静静地等候着,那马车装饰得金碧辉煌,宛如一座移动的宫殿。 马车旁,几位侍女低垂着眼帘,静静地侍立。 马车后,还有一队侍卫和马匹整齐地排列着。 钱老板站在一旁,目送着夫人和马车远去,他的脸上满是恭顺和敬畏。 陆沐仙目睹这一切,好奇地在陆洛童耳边低语。 “看那辆马车,真是气派非凡,恐怕连朝中的官员和贵族小姐们都不曾享受过如此待遇。 你瞧瞧那马车的豪华程度,再看看那围绕在旁的侍女侍卫们,人数之多,简直令人咋舌。 还有那店老板,一副点头哈腰、毕恭毕敬的模样。 哥,她还在很多年前见过我,这位夫人究竟是谁啊?” 陆洛童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一抹困惑之色。 “说实话,我也不清楚。这样的气派,在京城的繁华之地也实属罕见。” 他微微皱眉,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而且,我总觉得她的眼睛……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回府后,陆家兄妹发现陆可已在大厅等候。 陆沐仙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迅速跑到陆可身边,开始撒娇。 “爹!我知道我错了!” 陆可看着女儿这副模样,眼中满是柔情。 “你错在哪里了?” 陆沐仙眨了眨眼,狡黠地说。 “我不该偷偷地拉着哥哥陪我出去玩。 如果要怪的话,就怪那云鹤楼的说书先生太厉害了,他的故事吸引了整个京城的达官贵人都去听,我这才忍不住的!” 陆可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倒是会推卸责任,把错误都推到别人身上。” 陆沐仙轻轻地揉着陆可的肩膀,同时用眼角的余光瞥向一旁正偷笑的哥哥陆洛童。 她微微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收敛些。 陆洛童立即会意,赶紧收起嘴角的笑意,走上前端起桌上的茶水,恭敬地递到陆可面前。 “爹,您喝茶。” 陆可接过茶水,无奈地摇了摇头,享受着女儿的贴心按摩。 陆洛童见状,更是乖巧地展开扇子,轻轻为陆可扇着风。 陆可喝了一口茶,缓缓开口。 “既然你们已经出去过了,那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洛童,你就不用留在府中了,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吧。” 陆沐仙听到这里,心中一阵欢喜。 于是她开始给陆可讲述今日在云鹤楼的所见所闻,绘声绘色地描述。 “爹爹,你都不知道,今天哥哥可厉害了!” 陆可望着他身旁的女儿,眼中闪烁着期待与好奇。 “仙儿,稍安勿躁,把你娘叫来,我们一起听。” 很快,夫妻二人就听完了陆洛童在云鹤楼辩驳书生一事。 陆沐仙拿起一杯茶一饮而尽。 陆夫人见状,连忙叮嘱道:“沐仙,喝茶别那么急,小心呛着。” 陆沐仙冲着母亲甜甜一笑,撒娇道。 “娘亲,我渴了嘛!” 陆夫人看着她那可爱的模样,心中满是宠溺,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陆沐仙继续娓娓道来。 “爹爹,娘亲,你们可知,今日在云鹤楼,我们遇见了一位夫人,她的气派真是非同一般。” 陆可心中泛起一丝疑惑。 他陆家生意遍布四方,女儿也未曾被世俗的桎梏所限,随他见识过无数大场面,京城里的那些达官显贵也早已司空见惯。 然而,能让女儿用“非常气派的夫人”来形容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好奇地望向女儿,想要从她口中探知更多关于这位夫人的信息。 陆夫人眼眸微转,好奇地询问道。 “你口中的那位夫人,究竟是何等模样?” 陆沐仙微微一笑,开始形容。 “那是一位美得令人窒息的夫人,温婉如水,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淡雅的气质。” 陆洛童接过话茬,补充着。 “那位夫人的装扮极为讲究,衣料华贵而不失高雅,首饰璀璨夺目,显然是出自名家之手。 她包下了云鹤楼的整个二楼,楼梯口有两名带刀侍卫把守。 夫人还带着一个小公子,夫人身边,有两名侍女和一位品阶较高的侍卫紧随其后。 而夫人乘坐的马车,更是豪华非凡,精雕细琢,实在罕见。 马车四周,还有侍女与侍卫环绕。” 陆沐仙微微颔首,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困惑。 “没错!那位钱老板之前和达官显贵打交道时,恭敬有礼,却从不会流露出半分阿谀奉承的媚态。 可这次,我却是头一回见他如此殷勤地伺候着人,简直是鞍前马后,毕恭毕敬。” 陆可与夫人心中隐约有了猜测,相视一望。 陆可问道:“那位夫人可有说过些什么特别的话?” 陆沐仙沉思片刻。 “那位夫人提及,多年前她曾见过我。可我仔细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何时与她有过交集。” 陆洛童也插话。 “我还注意到,那位夫人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药香。那香气并不浓烈,却十分独特,不似常年服药之人身上所带,更像是长年累月与药物打交道,自然而然沾染上的。” 陆夫人心潮澎湃,难以平复,陆可则是神色平和,他轻轻拍了拍夫人的手,安抚她的情绪。 随后,他转向了自己的子女,目光中透露出深深的嘱托。 “孩子们,既然那位贵人并未透露她的身份,我们便无需再去深究。” 第12章 皇上再访陆府 陆洛童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查案之前的轨道。 每日里,除了勤奋地习武,便是前往陆氏米铺,协助处理商务事宜。 陆风眼尖,见陆洛童正专注地查看账目,便偷偷溜了过去。 “公子,今天可是有两个大好消息哦,您想不想听听?” 陆洛童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他放下手中的账本,拿起桌上的折扇轻轻一展。 “哦?今日竟有两件好事同时降临?这可真是难得啊。” 陆风见公子有兴趣,便凑近了些。 “是啊,公子。而且这两件事都关乎国家社稷,非同小可呢。” 陆洛童闻言,心中一动,脸上却不动声色。 “哦?既然如此重要,那你还不快快说来?” 陆风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深沉的意味。 “其中有一事,与公子有关。 公子前几日协助朝廷解开了那两桩错综复杂的案件,镇国王与襄阳王联手,已将陈旭多年来的恶行一一查实,甚至还揭露了他私下里买卖官位的丑行。 今日,陈府已被朝廷查封,陈旭与他的几名同党,更是将在三日后直接问斩,连秋后问斩的宽限也等不及了。” 陆洛童听后,面露惊愕之色,有些难以置信。 “陛下向来以仁政着称,这次竟然会如此震怒?” 陆风点头附和。 “谁说不是呢?看来陈旭的所作所为已经触及了皇上的底线。” 陆洛童脑海中的思绪如同翻涌的波涛,前几日那些零散的猜测与疑惑,如今似乎被今日的消息一一拼凑起来。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寒意笼罩。 他意识到自己在这庞大的棋局中,只不过是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被他人操控。 陆风见陆洛童陷入沉思,不禁好奇。 “公子,你在想些什么呢?” 陆洛童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他摆了摆手,示意陆风继续。 “还有一件喜事,那就是戎狄已经投降了。不出几日,陛下便会派遣官员前往边疆,与戎狄签订议和书,结束这场战争。” 陆洛童闻言,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在边关与小王爷萧泽的那番交谈,又联想到那日说书人的话语,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心中的阴郁瞬间烟消云散。 陆风见状,满脸的好奇。 “公子,戎狄投降又不是什么新鲜事,你怎么高兴得像个孩子似的?” 陆洛童嘴角微扬,露出淡淡的笑意。 “我只是想起了前几日在云鹤楼,听那说书人讲述巫云那每次与小王爷对决,都落得个落花流水的下场,觉得颇为有趣罢了。” 陆风点了点头,附和道。 “确实如此。巫云家还真是倒霉透顶,遇上了萧家这样的劲敌。 听说巫云那年少之时还妄想通过战功洗刷家族的耻辱,可惜啊,他们一家三代都未能在萧家父子手上讨得半点便宜。” 夜幕降临,一辆马车在夜色中悄然驶来。 马车四周,一队护卫严密地守护着,他们的眼神锐利如鹰,警惕地巡视着四周,确保马车安全无虞。 与此同时,陆府的大门缓缓打开,陆可携同家眷早已等候在此,准备迎接圣驾。 随着马车的停稳,陆可等人立刻上前,三跪九叩,行以最隆重的礼节。 皇上扶起陆可,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陆可,上次朕来得匆忙,也没好好欣赏你的院子。朕听说你的小院布置得十分精巧,还有天南海北的景象,这次朕可要好好看看。” 陆可点头称是,随即引领皇上步入园中。 夜色中的园子别有一番韵味,灯火阑珊处,映照出各种精致的景致。皇上环顾四周,不禁赞叹。 “果然名不虚传,这园子真是匠心独运,美不胜收。” 陆可微微一笑,指着前方。 “陛下请看,那边便是仿照江南水乡建造的亭台楼阁,流水潺潺,别有一番风情。” 皇上顺着陆可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夜色中的亭台楼阁若隐若现,仿佛置身于江南水乡之中。 “真是巧夺天工,朕仿佛已经置身于江南水乡之中了。” 陆可微笑着阐述。 “北方园林之华丽,如同盛世之花,璀璨夺目;而南方园林之雅秀,则似文人墨客笔下的山水画卷,清新脱俗。 草民斗胆尝试,将这两者融为一体,力求将北方园林那大气磅礴、对称之美,与南方园林的精致婉约、曲径通幽之特点,相互辉映,相得益彰。” 皇上听后,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陆可果然还是这么匠心独运,此举颇为新颖。” 此时,管家已在亭中备好了精致的茶水和点心。 陆可恭请皇上入座,并亲手为皇上斟上一杯茶。 “陛下,此茶名为双井茶,虽非宫中贡品,却也有草茶之冠的美誉。品上一口,清香四溢,回甘无穷。” 皇上端起茶杯,轻轻吹拂着茶面上的热气。 “五代毛文锡在《茶谱》中的记载,‘洪州双井白牙,制作极精’可是此茶?” 陆可微笑着回应:“正是此茶,陛下。” 皇上目光流转,细细打量着手中的茶杯,那茶水在其中荡漾,清亮如镜,澄明透彻。 他轻嗅茶香,只觉得那香气从杯底升起,清新中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醇厚。 轻啜一口,茶水在口中流淌,那口感如同春风拂面,柔和而顺滑,滋味则似清泉流淌,爽甜而宜人。 余香在唇齿间久久不散,让人回味无穷。 “果然不愧是草茶中的极品。” 皇上赞叹道。 陆可趁机将一盘精致的点心推到皇上面前。 “陛下,请尝尝这个,名为酥油鲍螺。” 皇上闻言,眉头微挑,有些好奇地看着那盘点心。 “酥油鲍螺?这名字倒是别致。” 陆可解释。 “陛下,此点心外形酷似螺蛳,而其主要原料则是用奶油精心制作而成,故得名‘酥油鲍螺’。” 皇上微微颔首,开始细细品尝着眼前的点心,随即赞不绝口。 “真是酥脆又甜润,口感极佳,这味道着实不错。” 陆可又一一指过桌上的几道点心,为皇上介绍。 “皇上请看,这是蜜渍的果子,色泽鲜亮,口感酸甜适中;这是以黄金粟粒制作而成的白玉花,外形精美,口感酥脆;还有这栗糕,香糯可口,回味无穷。” 皇上听罢,一一品尝过去,脸上满是惊喜之色。 “朕本以为宫中的点心已是天下至极,没想到民间竟还有如此多美味佳肴!” 陆可道娓娓道来。 “陛下英明,提倡商贸繁荣,致使南北风味齐聚市集,琳琅满目。 百姓们口袋日渐丰盈,眼界也随之开阔,饮食上自然也是花样百出,层出不穷。 就以这蜜饯果子为例,原本不过是南方寻常水果,经商贾之手运至京城,成为百姓餐桌上的佳肴。 但水果娇贵,易腐难存,商人便想出妙法,将水果腌制为蜜饯,既保留了果香,又延长了保存期限。 如此一来,即便是身处北方的百姓,也能品尝到南方的鲜甜果味,真可谓一举两得,商道之妙,可见一斑。” 皇上与陆可亭坐于御花园的幽静之处,两人叙旧情深。 然而,谈笑间,皇上的话语突然一转,变得深沉而严肃。 “文之,先前许相曾提议,想让朕赐予陆洛童一官半职,以充分发挥他的才华,免得人才埋没。然而,朕却并未应允,你可知道这是为何?” 皇上轻抚着茶杯,直视着陆可。 陆可微微一笑,那笑容中透着一丝了然与感激。 “陛下,我明白,是因为我。” 皇上轻轻颔首,脸上的神情复杂难言。 “当年你执意离宫,想要远离朝堂的纷争与权力斗争,朕虽心中万般不舍,但最终还是尊重了你的选择,放你离去。 如今,陆洛童在朝中表现卓越,若他真的踏足朝堂,恐怕会引来诸多纷扰,朕实在不愿看到你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生活被打破。” 陆可深轻声对皇上说道。 “陛下,洛童已经长大了,他胸有壮志,有自己的梦想与抱负。作为他的父亲,我能为他提供的,不过是一个温暖的归处,而非束缚他飞翔的牢笼。” 皇上闻言,轻轻颔首,随即吩咐李公公将陆洛童召至亭中,皇上凝视着眼前这位青年才俊。 “陆洛童,戎狄方面有意议和,地点选在了霜雪镇。朕有意派你前往,历练一番,增长见识。 礼部尚书黄文渊与你父亲是旧识,一路上他也能照应你一二。 此外,萧泽也在那里,他性子跳脱,恐会戏弄戎狄使者。 你须得在一旁看顾,确保他不要太过分就行。” 第13章 和谈 数日后,皇帝的旨意迅速传遍了整个朝野,其内容让众人瞩目。 封陆洛童为礼部侍郎,并命其出使边关,协助黄文渊主持与戎狄的议和大事。 在前往边关的途中,黄文渊果然如皇帝所言,对陆洛童倍加关照,陆洛童心中充满疑惑。 “黄大人,在下有一事不明,还请大人指点。皇上提及萧泽会捉弄戎狄使者,这其中究竟有何缘由?” 黄文渊听完之后,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胡须,发出阵阵爽朗的笑声。 “小王爷年纪尚轻,心性未定,与戎狄一战得胜,难免会对那些手下败将心生捉弄之意,这也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陛下所虑,无非是担心戎狄本已战败,若再被小王爷捉弄一番,恐怕面子上难以挂住,有损其尊严。” 陆洛童听后,心中顿时明了,不由得轻笑一声。 “原来如此,难怪陛下执意不让镇国王亲临此地。” 黄文渊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深意的笑容。 “正是如此。镇国王若真的来了,只怕小王爷捉弄起戎狄来,会变得更加肆无忌惮,毫无顾忌。” 一行人风尘仆仆地抵达霜雪城,只见小王爷与一众当地官员早已在城外候着。 一番寒暄过后,小王爷的目光落在陆洛童身上,眼中闪烁着赞许的光芒。 “陆洛童,真是没想到,我们这么快便又重逢了。” 小王爷的声音里透着几分亲昵和戏谑。 “听说你在京城大展身手,一日之内便接连破获了粮草失踪案和刑部大牢中毒案两桩惊天大案,真是令朝野震惊。 看来你,还真有几分真才实学。” 陆洛童闻言,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谦逊地拱手。 “小王爷谬赞了。两桩案件能够迅速告破,实则多亏了襄王的鼎力相助。下官不过是尽忠职守,不敢有丝毫邀功之心。” 黄文渊嘴角微扬,露出了一抹赞赏的笑容。 “陆侍郎真是聪慧过人,心细如发,如此人才,在朝中实属难得。小王爷,时辰不早了,我们先进城吧。”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 陆洛童与黄文渊并肩而坐,两人正在商讨着明日即将举行的两国和谈事宜。陆洛童面露忧色。 “大人,我听说这两国和谈,不仅仅是口舌之战,有时候还会演变为激烈的冲突,明日我们需要注意些什么呢?” 黄文渊微微一笑,神态从容,他轻轻摇了摇头。 “哦,有小王爷在,明日之事,我们无须过分担忧。” 陆洛童闻言,眉头微蹙,心中仍是不解。 黄文渊看出他的疑惑,却不急着解释,只是悠然说道。 “明日你便会明白,小王爷自有他的手段。” 陆洛童虽然心中仍有疑虑,但见黄文渊如此淡定自若,也不好多问。 两人继续商讨着和谈的细节,直到夜色渐深,才各自回房休息。 次日清晨,天边刚刚泛起淡淡的鱼肚白,地方官员们便早早地候在城门外,准备迎接远道而来的戎狄使者。 而在府衙之内,黄文渊、陆洛童以及小王爷早已整装待发,静静地等待着使者的到来。 终于,一阵马蹄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戎狄使者一行人马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城门外,地方官员们连忙迎上前去,行礼问候。 小王爷一眼便认出了为首的使者那图仁。 “哟,那图仁,怎么又是你啊?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 看来你的主子也没怎么器重你啊,否则怎么会让你这把老骨头一次次地跑腿呢? 还是你们戎狄没人了,哈哈,难怪你们戎狄每次和我们交手都是手下败将呢!” 那图仁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他心知小王爷的脾气,知道这种挑衅只是他的习惯而已,并不必太过在意。 然而,站在一旁的陆洛童听到小王爷的话后,却感到一阵震惊。 他从未见过小王爷如此直白地嘲讽对手,而且还是在如此正式的场合。 他不禁开始重新审视这位年轻的小王爷。 黄文渊的笑容满面,他温和地开口。 “那图大人,我们这就开始吧,请上座。” 说着,他伸出手,示意那图仁入座。 房间内,黄文渊与那图仁并肩坐在主位上,小王爷、陆洛童以及一众官员与戎狄使者相对而坐,双方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仿佛有暗流涌动。 那图仁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地开口。 “此次我们戎狄皇帝陛下诚意满满,愿向大爻献上一千五百两两黄金,以及一千匹上等好马,以表友好之谊。” 黄文渊微微颔首,眉头却轻轻一挑,似乎对这个数字有些不满。 “那图大人,我记得上次的贡品数量似乎比这次要多出不少,不知这是何故?” 那图仁闻言,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神情,他叹了口气。 “戎狄之地,连年战乱,气候又多变,百姓生活本就艰难。 再加上先前小王爷率领的兵马,劫走了我们大军多批粮草,导致我戎狄的粮食储备严重匮乏。 粮食都供不上了,这马匹的饲养自然也大受影响,数量上也就难免有所减少。” 话声刚落,屋内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小王爷萧泽。 他手中把玩着一把镶嵌着璀璨红宝石的匕首,似乎对众人的注目礼毫不在意,神情淡然自若。 黄文渊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轻描淡写地说。 “这战场上,抢粮之事屡见不鲜,图大人又何必如此斤斤计较呢?再说了,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战事似乎都是戎狄那边先挑起来的吧!” 小王爷听了这话,不由得放声大笑,语气中透露出几分戏谑。 “哈哈,说的正是!你们戎狄人嘛,心血来潮时就将和约撕得粉碎,嚷嚷着要开战。 战不过时,又急忙嚷嚷着要和谈。 如今连和谈所需的金银和马匹都凑不齐全,真是可笑至极。 要不你们戎狄的皇帝干脆直接投诚我大爻,成为我大爻的子民算了,也免得小王我如此来回折腾,岂不是两全其美?” 那图仁的脸色虽然因愤怒而略显阴沉,但他仍旧努力保持着平静。 “我们深知手中的数量有限,无法完全填补所需。为此,我们特地准备了一些珍贵的宝物,希望能够弥补这一不足,尽我们所能地满足需求。” 随着话语落下,几名侍从小心翼翼地抬着几个沉甸甸的箱子步入大殿。 在众人的注视下,箱子被缓缓打开,露出箱内璀璨夺目的宝石。 那图仁望着众人的目光,微微颔首,声音里透着几分骄傲。 “这些宝石,皆为我戎狄之地所特有,历来都是敬献给皇室贵族的珍品。” 萧泽站在一旁,目光在宝石上漫不经心地扫过,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他轻嗤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屑。 “宝石?说穿了,也不过就是些光彩夺目的破石头罢了。真没想到,你们戎狄的皇室居然会这般寒酸,竟将这些玩意儿视作珍宝。” 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话语间,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轻蔑与不屑,仿佛要将整个大殿的气氛都凝固住。 那图仁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他清了清嗓子。 “还有一件宝物,请将其抬上前来。”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几名壮硕的汉子小心翼翼地抬着一件物品走上前来。 这件物品一露面,陆洛童的眼中便闪过一道精光,他忍不住惊叹出声。 “好大的一块昆仑玉!” 萧泽在一旁看着,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 我说那图仁,你是不是真的年纪大了,做起事来怎么变得这么磨磨唧唧的? 这些东西一件一件地拿出来,是不是故意在拖延时间啊?还是你们根本就不想好好谈判?” 那图仁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他连解释。 “小王爷误会了,我们绝没有拖延时间的意思。只是这些宝物都是我们的镇族之宝,每一件都价值连城,所以拿出来时需要格外小心。” 黄文渊见状,嘴角微微一挑。 “那图大人,我们继续谈吧。” 和谈结束后,萧泽的好奇心被点燃,他转向陆洛童,眼中闪烁着探究的光芒。 “陆洛童,皇上不是特意嘱咐你,让我不要过分刁难那图仁那老头吗?怎么我看你全程都没怎么插手啊?” 陆洛童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深邃。 “这次戎狄的行为确实过分,小王爷你适当刁难那图仁,也是为了彰显我大爻的威严和态度。如果我们过于软弱,他们只会更加肆无忌惮。” 萧泽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 “没想到,你还挺有见地的嘛。” 第14章 回京忽闻惨案 和议之事圆满落幕,黄文渊、陆洛童以及小王爷携手返回京城。 正当他们行至巍峨的城门外时,只见李公公率领一众侍从,早已在此恭候多时。 小王爷萧泽见状,眸中闪过一丝好奇。 “李公公,何劳您在此亲自迎接?可是宫中有什么要事发生?” 李公公微微欠身,向小王爷行了一礼。 “小王爷,三日前,京城发生了一起惊天的命案,影响颇为恶劣。京都府虽全力侦查,但至今仍未能缉拿凶手。 陛下为此事寝食难安,特派老奴来此等候陆侍郎,速速入宫商议对策。” 听闻此言,众人的心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萧泽听闻此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中透着一丝不屑。 “没找到凶手?这徐明轩真是无能至极,看来京城的案子日后都得仰仗陆侍郎了。 依我看,你也别在礼部待着了,干脆就待在命案现场,日日夜夜地守着吧。” 话落,他目光戏谑地投向陆洛童。 大殿之上 黄文渊刚刚将两国和议的诸多事宜一一向皇上陈述完毕,皇上却突然话锋一转,提及了三天前发生的一桩离奇案件。 “吏部侍郎李弘毅的夫人张氏,三日前在家中遇害,尸体被人发现时,已是被利器连连刺伤,面容尽毁,场面极为惨烈。 事后发现,张氏屋内的金银首饰也一并失踪。然而,时至今日,凶手依然逍遥法外。 陆洛童,朕知你向来心思缜密,此刻对这桩案子有何看法?” 陆洛童微微躬身,声音平静而坚定。 “回皇上,臣尚未亲眼查看过夫人的尸首,也未曾踏足案发现场,仅凭目前的传闻和描述,实在难以做出准确的判断。 臣恳请皇上允许臣前往现场勘查,并详查案卷,以便能够更全面地了解案情,进而为皇上分忧。” 皇上一声令下,声如洪钟。 “好!朕即命你为刑部侍郎,此案便全权交由你来处理。 徐明轩,你办案不力,朕念你旧劳,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你需协助陆侍郎,务必缉拿真凶,以儆效尤!” 朝会散去,陆洛童便步履匆匆地找到徐明轩,拱手道:“徐大人!” 徐明轩微微一笑。 “陆大人,可是为了那案子而来?不急,不急。一路舟车劳顿,想必此刻还未用膳。我已命人在府衙备了热面,不如我们一同前往京都府,边吃边谈,如何?” 在京都府的府邸内,陆洛童紧锁着眉头。 “徐大人,关于这桩案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徐明轩深吸了口气,回忆着那日的惨烈景象。 “三日前,天刚蒙蒙亮,李府的人便急匆匆地前来报案,声称他们家夫人死于非命。 我们一行人赶到现场,还未踏入房内,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进入房间,只见李夫人躺在血泊之中,夫人的脸庞面目全非,被锋利的刀刃划得七零八落,实在是惨不忍睹。 她的腹部更是血迹斑斑,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我们随后对房间进行了仔细的搜查,发现李夫人的首饰珠宝以及钱财都不翼而飞。 起初,我以为这是一起因偷盗被发现而引发的杀人灭口案件。然而,夫人身上的数十刀让我觉得案子没那么简单。” 陆洛童听完徐明轩的叙述,眉头不禁紧锁起来。 “徐大人,这李夫人是否有什么仇家?或是家中有什么不宁之事?” 徐明轩沉思片刻。 “李大人与夫人成婚已有三年,虽然尚未有子嗣,但两人情深意重,李大人也未曾纳妾。 至于李夫人张氏,她的父亲正是翰林院学士张瑞霖,出身名门,品性贤良淑德。 自从嫁入李家后,她更是深居简出,从不与人结怨。” 陆洛童再次出声询问。 “那么,那位李侍郎又如何呢?” 徐明轩细细道来。 “李侍郎李宏毅,乃是六年前金榜题名,一举夺得探花之位。之后,他被朝廷派遣至明阳县任职,一待便是三年。 他在明阳县期间,政绩斐然,年轻有为,深受百姓爱戴。任期满后,恰逢吏部人才匮乏,他便被调入朝中,担任了侍郎一职。 李侍郎容貌俊朗,且学识渊博,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他为人谦逊有礼,待人温和,从不轻易与人争执,更未曾与人结下过什么仇怨。 在朝中,他的名声一直很好,是个备受赞誉的青年才俊。” 陆洛童的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徐明轩望着他,语气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焦虑。 “陆大人,此案非同小可。 侍郎夫人竟然在自己的卧房惨遭毒手,而凶手至今逍遥法外,这如何能让朝廷和百姓心安? 如今,各大府邸都加强了守卫,就连夜市也受到了影响,百姓们怨声载道,人心惶惶。 若是长此以往,京城恐怕难以安宁啊!” 徐明轩长叹一声,继续说道。 “老夫虽尽力而为,但终究未能揭开这桩案件的真相。 而陆大人您才思敏捷,一日之内便连破两桩大案,实乃朝廷之幸。 还请陆大人能早日查明真相,缉拿真凶,还京城一个太平。 老夫愿竭尽全力,协助大人您办案。” 说着,徐明轩站起身来,向陆洛童深深一拜。陆洛童见状,连忙起身扶住他。 “大人,您可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目前尚无头绪。” “毫无头绪?这怎么可能?” 徐明轩瞥了他一眼。 “确实如此。我仔细检查了夫人的闺房,又派人搜索了整个李府,可惜一无所获。 凶手似乎是个极其狡猾之人,行事干净利落,竟未留下任何痕迹。 我甚至还派人去查了京城中所有的江湖人士,但似乎也没有一个人能做到如此完美无缺。” 吃完面条后,陆洛童轻轻放下碗筷,向身旁的徐明轩提议。 “徐大人,我们此刻是否该前往李府一探究竟?” 两人并肩走出京都府的大门,却发现府外站着小王爷萧泽,让两人均感到一丝意外。 萧泽一见到两人,便露出了一个戏谑的笑容。 “哟,你们这是要出发去调查案件吗?正好小王今日闲来无事,也想见识见识这破案究竟有何趣味。” 徐明轩闻言,微微皱眉。 “小王爷,破案之事并非儿戏,其中涉及诸多细节与推理,恐怕无法令您满意。” 萧泽却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 “徐大人放心,小王并非不知轻重之人。只是听闻京都近日频发奇案,心中好奇,想亲自看看这破案的过程罢了。” 陆洛童微微颔首,云淡风轻道。 “既然小王爷有此意,那便去看看吧。” 第15章 查探李府 一行人踏入了李府夫人的房间。房间内的布置尽显典雅之气,物件摆放得井井有条。 然而,那桌边的一大滩血迹,在这房中显得尤为刺眼。 徐明轩指着那滩血迹。 “夫人便是倒在了这里,那血,便是她留下的。” 陆洛童环顾四周,房间内的确如徐明轩所言,除了那滩血迹,再无其他异常之处。 一切都显得那么整洁,那么平静,仿佛这里从未发生过什么。 他缓缓开口,声音中透着一丝探究:“徐大人,案发后,这屋内可曾保持原状?” “接到报案后,本官便立即带领衙役前来封锁了现场,确保一切都能保持原状,以便查案。” “那么,徐大人是如何发现首饰失踪的呢?” 徐明轩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沉稳与自信。 “查案久了,自然积累了些许经验。对于家中富贵之人突然离世,我们通常会首先检查其财物是否有所损失。 当日,正是我亲自进行了这一检查。我发现梳妆台上的妆匣内全都空空如也,仿佛被人一扫而空。 我随即询问了夫人的贴身丫鬟小桃,又检查了夫人存放钱财的地方,同样也是空无一物。 查完之后,我特意保持了现场的原状,以便进一步调查。” 陆洛童点了点头,继续追问。 “那日发现夫人遗体的,也是那个丫鬟小桃吗?” “没错,正是她。小桃是夫人的陪嫁丫鬟,一直贴身侍奉,对夫人的生活习惯和财物情况都了如指掌。” “小桃现在身在何处?” “她正在屋外静候,等待您的传唤。” 陆洛童轻步迈出房门,只见一位年轻的丫鬟正候在门外。 她双眼红肿,面容满是疲惫与哀伤,陆洛童温和地开口。 “你且细细道来,当日究竟是如何发现你家夫人的异状。” 小桃闻言,眼眶再次泛红,声音带着哽咽。 “那日清晨,我如往常一样端着水盆进入夫人的寝房,准备唤她起床。谁知,一进门便见夫人倒在地上,面容已变得模糊不清,恐怖至极。 而她的身下,更是淌出一大摊鲜血,触目惊心。我惊慌失措地大喊起来,才引来了管家。管家见状也是大惊失色,急忙派人去报信……” 陆洛童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有人进入夫人的房间吗?” “那日,我正好站在门口,眼见夫人遭遇不幸。随后,其他人也陆续赶到,但都被那惨烈的场景所震慑,无人敢踏入房内一步。” 陆洛童默默点头,表示理解。 这时,管家步履匆匆地走了过来,向他们恭敬地行了一礼。 “徐大人,陆大人,我家大人得知二位大人前来,已经在大堂备好了茶点,请二位大人移步一叙。” 大堂之内,陆洛童静静地审视着眼前的李侍郎。 他面容俊朗,气质儒雅,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文人雅士的风度翩翩。他的眼下隐隐浮现着一片乌青,似乎是因为妻子被杀悲痛万分。 徐明轩注意到李宏毅的神色悲戚,他心中一动,轻声安慰。 “李大人,还请节哀顺变。” 李宏毅微微颔首,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多谢徐大人关心。只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实在难以接受。” 徐明轩轻轻拍了拍李宏毅的肩膀,以示安慰,他转过头,向李宏毅介绍。 “这位是陆侍郎,他曾在短时间内接连破获两桩大案,名声远扬。如今皇上已命他前来侦破此案,相信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缉拿真凶。” 陆洛童微微颔首,以示尊敬。 “李大人,在下有些疑惑,想向大人请教。” “陆大人请说,李某知无不言。” “李大人,事发当晚,您身在何处?” 李宏毅叹了口气,回忆着。 “那晚公务缠身,我整夜都在书房忙碌,处理各种文案。直到深夜,我才将事情处理得差不多。 因怕打扰内子休息,我便在书房将就了一夜。谁曾想,清晨时分,管家急匆匆来报,说内子她……唉,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说到此处,李宏毅已是声音哽咽,眼中泪光闪烁。 “内子一向宅心仁厚,与世无争,究竟是何人如此狠心,下此毒手……我实在是想不明白。” 徐明轩见状,立刻走上前去轻声宽慰,而陆洛童则在一旁劝慰。 “李大人心中痛苦难当,还请务必保重身体。徐大人,李大人,我先去园中巡视一番,看看能否发现些什么。” 萧泽听闻此言,也急忙道。 “我也一同前去!” 两人走出房间,萧泽忍不住打趣。 “陆洛童,你可真是狡猾得很啊,把李宏毅弄哭了就扔给徐大人,自己倒是跑得飞快。” 陆洛童闻言,轻笑一声,将手中的折扇展开。 “从李宏毅那里,我们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我还不如出来看看,说不定还能找到什么线索呢。” 第16章 死因 萧泽与陆洛童二人方欲行,忽见管家匆匆而至,面带关切之色。 “陆大人,这位公子,二位欲往何处去?老奴愿陪同二位,以免有失。” 陆洛童微微一笑。 “我等只是随意走走,看看能否寻得些许线索。管家,你便带我们在这院中逛逛吧。” 管家闻言,点头应允,随即引领二人漫步于庭院之中,他边走边向二人介绍院内的布局。 陆洛童边走边观察四周,忽而问道。 “管家,夫人的居所位于东跨院,不知你家大人的书房又在何处?” 管家闻言,指向西侧。 “大人的书房便在西跨院之中。” 三人沿着庭院中的小径,缓缓向西跨院行去。沿途花香袭人,鸟鸣声声,更添几分幽静与雅致。 陆洛童眉头微蹙,轻声问道。 “东跨院那边,可有安排护院在侧?” “护院的人夜里多数是不敢靠近东跨院的,毕竟那是夫人休憩的清静之地。但每晚,都有守卫来回巡夜,确保万无一失。” “那些守卫,可有听到什么异样的声音?” “徐大人已经仔细询问过此事,他们都说未曾听闻任何动静。那晚府中异常宁静,别说有外人闯入,就连府内的人也都安分守己,没有随意走动。” 听完管家的叙述,陆洛童长叹一声,似乎对这起离奇的案件感到无从下手。 离开李府之后,徐明轩心中的困惑与不安如波涛般翻滚,他按捺不住朝陆洛童询问。 “陆大人,您对这桩离奇案件,可曾窥得一丝半缕的头绪?” 陆洛童微微皱眉,双眸中闪烁着深邃的光芒,他轻轻摇了摇头。 “尚未。” 陆洛童问:“徐大人,不知李夫人的遗体此刻安放在何处?” “如今,夫人的遗体正暂存于京都府府衙的停尸间内。” “那么,负责检验遗体的,又是哪位高人?” :“是上官南星,他乃上官神医的高徒,如今在京都府任职,医术与验尸之术皆颇为精湛。” 二人说话间,已至停尸房前。 门缓缓打开,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屋内摆放着李夫人的遗体,三人围立其旁,气氛凝重而肃穆。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人匆匆而来,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徐明轩一见到来人,立刻热情地迎上前去。 “陆大人,这位正是上官南星,南星,这位是陆洛童陆大人,他目前正负责调查这起命案。” 上官南星闻言,立刻双手抱拳,向陆洛童行了一礼。 “陆大人,幸会幸会。” 陆洛童微微颔首,算是回礼。 随后,上官南星又将目光转向一旁的萧泽,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小王爷,多日不见,别来无恙。不知师叔身体可还安好?” 萧泽微微一笑。 “南星有心了。今天早上我已去探望过娘亲,她身体尚健,只是京城这桩命案闹得人心惶惶,爹爹便将她留在府中,不得外出。她因此有些闷闷不乐。” 上官南星闻言,脸上露出理解的笑容。 “王爷这么做也是为了师叔的安全着想,等陆大人将这案子查得水落石出,师叔自然就能恢复往日的自由了。” 陆洛童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 “师叔?娘?” 萧泽见状,解释道。 “我娘与上官神医乃是同门师兄妹,因此南星兄称她为师叔。” 陆洛童此刻恍若大梦初醒,他微微点头,喃喃自语。 “原来如此,怪不得上次刑部大牢中毒案中,襄阳王能够找到上官神医。” 陆洛童神色凝重地望向身边的上官南星。 “上官仵作,李夫人究竟是如何离世的?” 上官南星轻叹一声。 “大人,您还是唤我南星吧。经我查验,李夫人起初是腹部中了一刀,那一刀直刺大动脉,虽然伤势严重,却并未立刻致命。 然而,凶手并未善罢甘休,拔出匕首后,又连续刺了六刀。李夫人最终因这数刀之伤,不幸离世。” 上官南星的话语犹如冰冷的寒风,刺入陆洛童的心底。 “这凶手,竟如此残忍。” 上官南星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沉痛。 “是的,夫人死亡的场景,真是让人胆寒。”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更残忍的是,凶手在夫人倒地后,竟然还用匕首在她的脸庞上划下了五道深深的伤痕。” 陆洛童听后,不禁摇头叹息。 “这凶手,简直禽兽不如!” 萧泽身为沙场老将,见过无数血腥场面,但此时也被这凶手的残忍所震惊。他紧握拳头,怒声骂道。 “这凶手比那戎狄还要可恶!” 上官南星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凝重之色。 “说实话,我自四岁起便跟随师傅学医,自小帮助师傅诊治病人,后又涉足验尸之术。 这些年来,在府衙的历练中,我也算是见识过不少世面,但今日所见,却让我深感震惊。 凶手的手法,竟如此残忍无情,简直超乎了我的想象。” 萧泽心中涌起一个疑问,他皱起眉头。 “在正常情况之下,刺杀他人时,被刺的人往往会发出惊呼或惨叫之声,然而,在李府出现的刺杀事件中,却无人听到任何声响,这究竟是何缘故?” 徐明轩微微一笑,他常年办案,对这些暗杀之事早已司空见惯。 “小王爷您常年征战沙场,或许并不了解那些暗杀者的心思。其实,要使被刺者发不出声音,办法并不难。 只需在动手之前,先捂住被刺者的嘴巴,便能让他连一丝一毫的声响也发不出来。” 李夫人的死冲淡了陆洛童归家的喜悦,他站在府邸的庭院中思考了一夜。 第二日清晨,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如同惊雷般在城中炸开。 第17章 再出命案 皇帝在朝堂之上勃然大怒,声音震怒如雷霆。 “先是李宏毅的夫人无故在家中遇害,如今又是许文昊的夫人惨遭毒手,这京城究竟成了什么地方?这还是朕的治下,是天子的脚下吗?” 襄阳王见状,急忙走上前去,轻声劝慰。 “陛下,还请保重龙体,切勿因愤怒而伤了圣体。” 皇帝怒气未消,指着徐明轩喝道。 “徐明轩!你身为京都府尹,究竟在做什么?接连两位大臣的夫人都遭此不幸,你若是无能,趁早向朕明说,朕也好另择贤能!” 徐明轩闻言,面色惨白,急忙跪倒在地。 “陛下息怒,臣早已加派人手加强巡逻,奈何凶手狡猾异常,臣等实在难以捉摸其行踪。 至于街上,目前尚未发现可疑线索,臣定当竭尽全力,追查真凶,为两位夫人讨回公道。” 襄阳王恭敬地说道。 “陛下,此次的凶手手段之残忍,实属前所未见。自从上次李夫人一案后,朝中百官皆已加强府邸的巡逻与防备,可凶手竟然仍能作案,此事实在令人匪夷所思,非同小可。” 皇上听罢,面色凝重,深吸一口气。 “陆洛童,你那边调查的如何了?可有什么进展?” “回陛下,臣无能,至今仍未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萧泽此刻挺身而出,声音沉稳而有力。 “陛下,陆洛童大人昨日才风尘仆仆地从边关归来,尚未安顿,便即刻投身于案件的调查之中,未曾有过片刻休憩。 如此劳累之下,短短一日未能寻得线索,亦在情理之中。望陛下体恤其辛劳,暂息雷霆之怒。” 皇上闻言,眉头微皱,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 “陆洛童,朕深知你辛劳,然此事关系重大,不可等闲视之。朕命你务必在五日之内,将凶手缉拿归案,以儆效尤!” 萧泽微微皱眉,轻声询问, “陛下,五日之期,是否过于仓促了些?” 皇上面色微沉。 “仓促?从李夫人之死到许夫人遇害,短短数日,京城已是人心惶惶。这五日,已然是朕的极限!朕绝不容许再有任何命案发生! 萧泽,你既然这么闲,那便带着你的人手,协助徐明轩加强巡逻,确保京城安宁!” 下朝后,众人急匆匆地赶往许府,心情沉重得如同乌云压顶。 许府的情况与李府如出一辙,房内整齐。 徐明轩带领着手下,将许府翻了个底朝天,却仍然一无所获,连半点有用的线索都未能找到。 徐明轩焦急地踱着步子,眉头紧锁。 “同样的死状,同样的首饰失踪,陆大人,这次若是还抓不住凶手,你我二人的乌纱帽恐怕都难以保住了。 这凶手到底与这些大臣的夫人有何深仇大恨,非要下此毒手,手段还如此残忍。如今外面已经流言四起,连鬼神之说都传得沸沸扬扬了。” 陆洛童沉思片刻,问道:“那么,尸体是何人发现的?” “是许大人的贴身丫鬟。她一早去夫人房间送茶,却发现夫人已经遇害了。” 陆洛童仔细询问过丫头后,发觉情况与李夫人的遭遇颇为相似,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他转而望向一旁的管家。 “昨夜夫人可是独自一人就寝的?” “正是如此,昨夜夫人独自安寝,无人陪伴。” “你家老爷昨夜身在何处?” “我家老爷昨夜歇在赵姨娘那里。” 徐明轩听罢,苦中作乐。 “这一点倒是有所不同。徐大人去年抬进府中的那位小妾,如今可算是一桩风流韵事了。” 说完,他偷偷凑近陆洛童。 “这位许夫人可不是个善茬,府中的小妾们都对她敬畏三分。” 陆洛童听罢,微微侧头,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好奇。 “许管家,你家大人有几位妾室呢?” “回小姐,共有三房。赵姨娘最为得宠,深受大人喜爱;王姨娘与安姨娘也颇得恩宠。” “那她们在哪居住?” “她们都在夫人旁边的院子里居住。” “在夫人旁边的院子?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是的,夫人说,让她们住得近些,万一有什么事,她还能照应一二。” 随后,陆洛童在许管家的引领下,见到了那三位姨娘。她们年轻貌美,气质各异,但面对陆洛童时,都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离开许府,陆洛童与徐明轩并肩而行,陆洛童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轻声向徐明轩问道。 “徐大人,那位许夫人与许大人之间,关系究竟如何呢?” 徐明轩微微侧过头,目光深邃,缓缓开口。 “那位许夫人,乃是许大人的继室,并非原配夫人。十年之前,许大人的原配夫人因病离世,后来,这位妾室才被扶正,成为了许府的当家主母。 内子曾偶然在街头与她相遇,见她身后跟随着小妾,气派非凡,颇为引人注目。” 陆洛童听完徐明轩的话,心中暗自琢磨,又忍不住开口问道。 “徐大人,那位许大人,莫非就是许相爷的公子?” 徐明轩微微点头。 “正是,他是许相爷的次子,从小就备受宠爱,因此有些娇生惯养。他这官职也是因着父荫得来的,算是个闲职,平日里也没什么大的建树,但过得也算安逸。” 话音未落,他们迎面便遇上了正带着手下巡逻的萧泽。 萧泽一眼就看见了陆洛童。 “陆洛童,可有查到什么线索?” “目前还没有什么发现。” 萧泽听闻,嘴角微扬,带着几分戏谑。 “陆洛童,小王因着替你说了几句话,就无端端地遭了殃。你若是查不出真凶,小王第一个不饶你。” 陆洛童听了笑道。 “多谢小王爷。” 徐明轩插话道:“小王爷,你这么快就开始巡逻了?” 萧泽得意。 “那是!小王好歹是个军人,不注重速度怎么行?若是慢吞吞的,那岂不是丢了我们军人的脸面?” 第18章 指印 在京都府的昏暗停尸房内,陆洛童与徐明轩两人并肩而立,神情凝重地等待着上官南星的验尸结果。 终于,上官南星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抬起头。 “好了,陆大人,徐大人,我已经检查完毕。” 陆洛童和徐明轩闻言,立刻走上前去,听着上官南星的讲述。 “夫人,是在昨夜亥时离世。” 陆洛童微微皱眉,思索着。 “我曾询问过许夫人的贴身丫鬟,据她所言,她离开夫人的时刻,正好是亥时。” 徐明轩点了点头,接着道。 “如此看来,丫鬟离开后不久,许夫人便遭遇了不幸。” 陆洛童叹了口气,道:“这与李夫人的情况如出一辙。” 说罢,他转向上官南星,眼中闪烁着坚定与期待:“南星,你继续。” 上官南星微微皱眉。 “凶手确实是同一个人,他的手法相较于上次更加熟练,几乎可以说是驾轻就熟。而且,他使用的仍然是那把凶器。” 他顿了顿,继续道:“不过,这次许夫人的伤势比李夫人更加严重。她的腹部被刺了七刀,每一刀都深可见骨; 而她的脸部也遭受了七刀的摧残,伤口要比李夫人要多,要深。不过也因此留下了痕迹。” 陆洛童与徐明轩闻听此言,顿时面露喜色,急切地齐声问道。 “什么痕迹?” “是指印。凶手在杀害许夫人之前,曾经捂住她的嘴,从而在她的脸颊上留下了这个明显的指印。” 他们疾步走到尸体旁,目光紧锁在许夫人的脸颊上。 那里,确实有一个深深的指印,显然是凶手在用力捂住她嘴巴时留下的。 这个发现如同一道曙光,照亮了原本迷雾重重的案情,让陆洛童和徐明轩的心中充满了希望。 陆洛童突然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疑惑,他眉头紧锁,回忆着早上的情景。 “我今早查看尸首时,明明记得许夫人的脸上只有刀伤,怎么这会就有了这些痕迹?” 上官南星微微一笑,他淡淡地说道。 “你说得没错,通常尸体上的一些痕迹确实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显现。 但上次在讨论李夫人的死因时,因小王爷提起了捂住死者嘴巴这一细节,我便暗自留了个心。 你可知,仵作们有一套独特的技艺,能够检验出尸体上那些肉眼看不见的伤痕。” 陆洛童与徐明轩面面相觑,上官南星看出了他们的困惑,便缓缓开口解释。 “在验尸的过程中,若肉眼难以辨识伤痕,便需施展一些古法秘术。 验尸官在心中圈定了几个可疑之处,先取清水洒向那些地方。 接着,再取来一根新鲜的葱白,用力打碎,摊开后将其涂抹在那些湿润的可疑之处。 然后用纸蘸上醋意盖在上面,一个时辰后揭去纸张,用清水洗净。 那些原本隐匿不见的伤痕便逐渐显现出来。” 随着上官南星的讲述,陆洛童和徐明轩的眉头逐渐舒展,心中的迷雾散去。 陆洛童伸出手指,在空中轻轻地比划着。 “这是男人的指印。” 他终于肯定地说道,声音中透露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徐明轩和上官南星默默地点了点头。 “不错,是男人的指印。” 陆洛童看了片刻忍不住开口。 “我怎么觉得,凶手在杀害许夫人时,似乎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恨意呢?” 徐明轩的眉头微微蹙起,片刻之后,他缓缓开口。 “你说得有道理。这种恨意,或许是因为凶手已习惯了血腥的杀戮,将人的生死视作一场游戏,因此他的手段才会愈发地残忍无度。 又或者,杀害许夫人,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他顿了顿,目光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毕竟,与那位李夫人相比,许夫人的身份和交际都显得更为错综复杂。在这其中,或许隐藏着我们所不知道的秘密。” 陆洛童面带困惑,轻声问道。 “大人,您为何说许夫人是个错综复杂的人物呢?” 徐明轩微微点头,目光深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他缓缓开口。 “现在的许夫人,原本不过是许家为前夫人吴氏买下的丫鬟,随主姓许。 而吴氏,乃是许相精心挑选的贤妻,为人贤良淑德,对府中的下人总是宽容大度,仁爱有加。 然而,许大人向来风流,这位许夫人竟自荐枕席,一夜之间,她从卑微的丫鬟跃升为了许大人的宠妾。 听闻,她性格泼辣,行事果断,吴氏在世时,没少受她的气焰所逼。 吴氏因她心中抑郁难平,日子过得愈发艰难。两人之间的恩怨纠葛,早已闹得满城皆知。” 陆洛童好奇地问道:“关于吴氏与如今的许夫人,她们可有子嗣?” 徐明轩微微摇头:“市井之间,流传着一种说法。许大人因对发妻的决绝之举,似遭到了报应。除了吴氏所留下的公子与小姐,许府便再未有孩子了。” 陆洛童微叹一声,手中的扇子轻敲着额头。 “眼下的情况,实在是扑朔迷离。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物,能够如此自如地在李府与许府间穿梭,而不留一丝痕迹。 这个凶手要么是身怀绝技,轻功绝顶,能在夜色中悄无声息地来去自如。 要么,便是他对两府的布局了如指掌,甚至对护卫的巡逻路线都一清二楚。” 徐明轩微微颔首,眼中闪烁着深思的光芒。 “了解府邸的整体布局,固然不算难事,但若是连护卫的巡逻路线都了如指掌,那便绝非易事了。 这李弘毅与徐文昊,虽同为朝廷效力,共事一堂,但两人年纪相差甚远,平日里并无多少交集。 我细细查探过他们府中的出入人员,就连负责日常供应的商家,都未曾有过重叠之处。” 陆洛童轻轻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深思。 “李宏毅的家境,不过平平,初涉官场,资历尚浅。他近年来才得以调入京城任职,手头的积蓄自然不甚丰厚。 反观许文昊,他因着父亲的荫庇,自是不愁生计,日子过得颇为滋润。 两人虽同在京城为官,但生活的境遇却是大相径庭。他们之间,并无过多的往来与交集。” 陆洛童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个念头,他眼神一亮,转向徐明轩。 “徐大人,我有一事不明,我们或许需得再去一趟李府。” 两人再次踏入李府,只见管家急匆匆地迎了出来,脸上带着歉意。 “徐大人、陆大人,真是对不住。我家大人因夫人离世,心中悲痛难当,此刻实在不宜见客。二位大人的到访,就由小人代为接待,陪同二位大人四处走走。” 徐明轩轻轻点头,脸上露出惋惜之情,感叹道。 “李大人与其夫人鹣鲽情深,真是可惜啊!” 管家眼中闪烁着泪光,声音带着无尽的哀痛。 “谁说不是如此呢?我家大人与夫人,向来如同神仙眷侣,恩爱无比,从未有过半句争执。谁能想到,夫人竟然会…… 二位大人,请你们务必竭尽全力,尽快找出凶手,为我可怜的夫人报仇雪恨!” 他话音未落,便欲下跪,却被徐明轩眼疾手快地扶住。 陆洛童与徐明轩再次踏入李夫人的居所,他们细心地查看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一丝线索。 随后,两人又向管家询问了几个关键问题,管家一一作答,问完问题后,两人便离开了李府。 第19章 第三起命案 朝钟尚未响起,宫殿之外,大臣们已三五成群地聚拢在一起,窃窃私语。 他们的目光不时地飘向陆洛童和徐明轩。 徐明轩感受到那些审视的目光,如同针尖般刺入他的肌肤,汗水不禁从额头滑落,湿透了衣襟。 他瞥了一眼身旁的陆洛童,只见对方低垂着头,陷入沉思之中,仿佛对周围的一切置若罔闻。 徐明轩轻叹一声,心中的无奈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抬起胳膊,轻轻地怼了怼陆洛童,声音带着几分悲戚。 “陆洛童,老夫的仕途怕是已经走到尽头了,今日这一劫,看来是躲不过去了。” 陆洛童似乎并未听见徐明轩的话,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他的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问题,对外界的一切纷扰毫不在意。 “陆洛童!” 身后忽然传来了萧泽的声音,众人纷纷回头。 只见萧泽、萧珩以及襄阳王刘祈三人并肩而来,他们的步伐虽不疾不徐,但每一步都似乎带着沉甸甸的重量。 萧泽几步上前,一把拽住了陆洛童的胳膊,他的眼中闪烁着焦急,声音里透着难以掩饰的紧张。 “陆洛童,你到底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仅仅一日之间,京城又有一位官妇惨遭毒手!” 陆洛童迅速将萧泽拉到一旁,声音压得极低,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急切。 “小王爷,昨日我恳请你的那件事,究竟如何了?” 萧泽回想起昨日陆洛童匆匆而至的场景,他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脸庞,此刻却难得地显露出凝重之色。 “关于你所托之事,我经过一番查探,确实有些许发现……” 陆洛童眉头紧锁,接口道。 “这起新发生的命案,我尚未来得及深究,但前两桩旧案,我已隐约窥见了一些端倪。但愿这新案与她无关,否则……” “昨夜,我还有一番新的发现。” 钟声悠扬,回荡在朝堂之上,宣告着上朝的时刻已经到来。 文武百官原本以为皇上会发泄心中的怒火。 结果没想到皇上不仅没有发泄怒火,反而很是疲倦,他疲惫地揉了揉鼻根,眉头紧锁。 “一夜过去,兵部员外郎周军的夫人也遭遇了不幸。” 皇帝的声音低沉而沉重。 “这已经是第三起命案了,诸位爱卿,有何良策?” 朝堂之上,一片寂静。 大臣们面面相觑,却无人敢轻易开口。 徐明轩站在队列之中,双腿颤抖,几乎站立不稳。 他深知这连续发生的命案已经让皇帝失去了耐心,而他自己也深感无力回天。 就在这时,陆洛童从队列中毅然走出,跪在了宫殿中央。 “陛下,微臣已有所发现,掌握了一些关键线索。恳请陛下再给微臣半日时间,微臣定能缉拿真凶归案,为死者讨回一个公道!” 徐明轩眼心中暗自焦急,想要伸手拉住陆洛童,却已然晚了一步。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出列也缓缓跪了下来。 皇上的眉头紧锁,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满与无奈。 “朕固然可以等,但朝中的官妇们能否等得起?京城中的百姓们又能否等得起?”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似乎在寻找一个满意的答案。 襄阳王此时站了出来,他的声音沉稳而坚定。 “陛下,眼下确实别无他法。我们既已把希望寄托于陆洛童,便不妨再给他半日的时间。或许,这半日之内,真凶便能落网,也未可知。” 皇上微微垂下眼帘,陷入沉思之中。 “陆洛童,时间是你自己争取来的,朕给你半日之限,直至今日酉时。若届时你未能擒获真凶,朝廷便不得不采取极端手段了,你可明白?” 陆洛童深吸一口气,挺胸抬头,声音洪亮地回答。 “臣,明白!” 皇上微微颔首,目光转向一旁的萧泽,语气变得果决而冷峻。 “萧泽!朕命你全力协助陆洛童,务必找出真凶!在此期间,若有谁敢阻挠你们办案,一律格杀勿论!” 陆洛童刚刚从朝堂上下来,便迫不及待地跨上骏马,疾驰向京都府的方向。 他的身后,萧泽和徐明轩也紧随其后,马蹄声在石板路上回荡,显得异常急促。 此刻,上官南星已经等候在府外,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凝重。 看到三人到来,他急忙迎上前来,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 “大人,验尸的结果已经出来了。” 陆洛童翻身下马,快步走进府内,边走边道。 “进去说。” 四人围坐在一张桌子旁,上官南星的脸色凝重地开口。 “经过仔细检验,可以确定的是,这起案件的凶手并非之前的那位。” 萧泽和徐明轩闻言,脸上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陆洛童的眉头紧锁,沉声问道。 “那么凶器呢?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上官南星点了点头。 “凶器倒是同一个,而且,我发现了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凶手在行凶时,都采用了相同的手法。” 陆洛童微闭双眼,似乎在脑海中细细梳理着千头万绪的线索,片刻之后,他睁开眼睛。 “徐大人,周府是否已全面布控,无一遗漏?” “早已安排妥当,周府四周密布我们的人手,如同铁壁铜墙,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徐大人,我们现在便前往周府。” 众人一路疾行,很快便抵达了周府。 经过一番细致入微的搜查,陆洛童的手中紧握着一件物品,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对徐明轩示意。 “徐大人,看来我们已经接近真相了。” 徐明轩此刻也恍然大悟,他看向陆洛童手中的物品,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波澜。 “陆大人,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行动?” “徐大人,请你即刻前往李府。” :“陆大人放心,我这就去办。”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 萧泽的目光直直地落在陆洛童身上,他的眼神里似乎藏着一丝不解与期待。 “那我呢?” 陆洛童微微侧头,靠近萧泽的耳畔。 “小王爷,有一个地方,确实非你莫属。” 第20章 开审 陆洛童身着官袍,威严地坐在京都府的主审位置之上,准备升堂审案。 萧泽与徐明轩早已在堂内等候,二人面色凝重。 府外,一群百姓熙熙攘攘地围聚着,他们听闻陆洛童即将审理那起震惊京都的官妇被刺案,纷纷前来凑热闹。 “哎,你们听说了吗?今早刚发生一起命案,这会就要开审了。” “是啊,我也听说了。这陆大人真是神速啊,之前连破两案,说不定这次也能一下子就破案呢。” 就在这时,一阵洪亮的声音传来。 “陆大人,老夫来了!” 众人齐齐望去,只见许相携着许文昊在侍卫的簇拥下,缓缓步入了人群之中。 陆洛童微微一笑,抬手示意。 “来人,快给许相和许大人备座!” 许相在座位上坐定后,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 “陆大人,老夫真是没想到,陆大人今日竟会邀请老夫来观审此案。” 陆洛童正要开口回应,此时堂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众人的目光再次被吸引。 只见襄王刘祈和镇国王萧珩联袂而至。 陆洛童在来人出现的瞬间呆愣住,他微微侧目,瞥向了身旁的萧泽。 萧泽轻轻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若真打起来了,也好有个照应。” 许相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他微微皱眉。 “襄王、镇国王,连你们也接到了陆大人的邀请,来参与这起案子的审理吗?” 萧珩闻言,哈哈一笑,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 “是阿泽跟本王说,陆大人已经找到了真凶。本王心生好奇,便和襄王一同来凑这个热闹。许相,应该不会介意吧?” “自然不会。今日,我们便一同为陆大人助阵。陆大人,你可以开始了。” 陆洛童点了点头,他深吸了一口气,朗声道。 “来人,把大门关上!” 许相沉声道。 “且慢,此凶手手段残忍,视人命如草芥,罪行累累,天理难容。今日,就让百姓们亲眼见证他是如何受到应有的制裁,以儆效尤。” “许相,或许这凶手背后有着不为人知的隐情,我们还是将堂门关上,低调审理吧。” “关上?此等恶贯满盈之徒,岂能有难言之隐?今日老夫在此,谁敢擅自关门!” 陆洛童被许相的话堵得哑口无言,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此时,萧珩插话道。 “陆大人,既然许相坚持不让关门,那便随他去吧。就让百姓们看个明白,这凶手究竟是何人。” 陆洛童的声音回荡在肃静的公堂之上,他的声音冷峻而坚定。 “来人,传人犯周军上堂!” 此言一出,整个公堂顿时哗然。 “周军?他不是那位刚失去夫人的周大人吗?怎么突然成了人犯?” 不久,周军被几名衙役押解着走上堂来。他面色铁青,眼中闪烁着不服的光芒。 陆洛童猛地一拍惊堂木,喝道。 “周军,你可认罪?” “认罪?我何罪之有?” “你杀妻之罪,难道还想抵赖吗?” 此言一出,堂中众人再次哗然。百姓们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周军则是一脸惊愕,随即又变得愤怒起来。 “我的夫人是被人残忍杀害的,你们不去追捕真正的凶手,反倒来抓我顶罪?真是荒谬至极!” 陆洛童依旧不为所动,静静注视着周军。他冷冽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来人,速速带王氏上堂!” 上官南星应声而动,他领着两名衙役,抬着那具惨白的尸首,步履沉重地走上堂来。 “大人,这便是昨夜亥时被杀的王氏。 与前两位死者如出一辙,王氏也是先被凶手捂住嘴巴,然后在腹部惨遭连刺六刀,每一刀都深可见骨,直取要害。 最后,凶手在她的面容上划下了三道伤痕。” 上官南星微微皱眉,继续分析道。 “据小人推测,凶手必定是个身高八尺的巨人,且力大无穷。 否则,他不可能在捂住王氏嘴巴时留下如此深刻的掌印。 而且,从伤口的深度和角度来看,凶手必定是用了极大的力气和精准的手法。 因此,小人判断,凶手是个男人!” 大堂内,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拧出水来,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陆洛童微微点头,目光如刀,直刺周军。 “周大人,昨夜亥时,你身在何处?” 周军面色微变,但随即恢复平静。 “昨夜亥时,我自是在自己的寝室中歇息。” 陆洛童冷笑一声。 “不!昨夜亥时,你手持利刃,避开周府的护卫,悄然来到你夫人的房前。王氏以为你要和她一同就寝,便开门迎你入内。然而,你入房之后,却趁其不备,狠下杀手。” 话语间,大堂内的气氛愈发凝重。 周军的脸色也在陆洛童的逼问下逐渐变得苍白,但他仍试图保持镇定,却难以掩饰眼中的慌乱。 陆洛童神情凝重地开口。 “传丫鬟小红上堂!” 小红战战兢兢地步入大堂,双膝一曲,跪在了冰凉坚硬的青石地面上。 陆洛童直视着小红,声音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小红,你需如实陈述昨晚离开你家夫人的情形。” 小红微微点头,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是,大人。因近日城中两位官妇在家中遇害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人心惶惶。 昨夜亥时,我服侍夫人洗漱完毕,又为她宽衣解带。 在离开之前,我特意检查了房门,确认夫人已经拴上了门栓,这才放心离去。” 陆洛童眉头紧锁,继续追问。 “今晨,也是你最先发现你家夫人遇害的吗?” 小红紧紧地咬着下唇,眼中含着泪光,声音带着些许颤抖却努力维持着平静。 “是的,大人。今晨,我如往常一样去唤夫人起床。 当我轻敲夫人的房门时,发现门并未完全关闭,只是虚掩着。 心中顿觉不对,我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却是……却是夫人已经遇难的惨状。” 陆洛童微微点头,眉头紧锁。 “今晨接到报案后,我亲自前往查验。房内窗户紧闭,门栓完好,并无外力破坏的痕迹。 屋内摆设一如往常,整洁有序。夫人王氏,身着寝衣,已死去多时,但令人奇怪的是,她的尸体旁竟还有一个跌落的茶杯。 深更半夜,最近又是接连发生两起案件,究竟是何人能让穿着寝衣的夫人主动开门,并为此人斟茶?” 周军冷笑一声,言语中透露出几分不屑。 “说不定,是她的私情之人,凭什么就一口咬定是我呢?” 小红闻言,连忙摆手,脸上满是急切与不满。 “大人,我家夫人虽然并非出身名门望族,但也是清白世家之女,自从嫁入周府,便一直守规守矩,从无半点差错。老爷,您怎能如此随意地污蔑她呢?” 陆洛童眉头一皱,再次狠狠地拍下惊堂木,喝道。 “周军,你口口声声说你家夫人有私情,可有确凿的证据?” 周军轻蔑地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 “这种事还需要什么凭证?真是笑话。” “捉贼捉赃,捉奸捉双。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你一个堂堂四品官员,难道还不明白吗?” 许相冷冷地嗤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嘲讽。 “好歹也是朝中的四品大员,居然无凭无据就敢公然污蔑亡妻的名声?你难道不知道,我朝对于污蔑他人名誉的罪行,惩罚是何等严厉吗?” 周军脸色微变,但仍然强硬地反驳。 “你说我杀了我夫人,你有什么证据?没有证据,就休想在这里血口喷人!” 陆洛童大喝一声。 “来人!” 一名衙役快步走上堂来,双手捧着一个包袱,小心翼翼地将其置于桌上。 陆洛童眼神一凝,示意衙役解开包袱。 随着包袱的层层打开,里面的物品逐一显露出来——几套首饰、一堆银钱,以及一把寒光凛冽的匕首。 陆洛童的目光转向一旁候着的春桃。 “小红,你且仔细瞧瞧,这些首饰银钱,是否都是你家夫人的物件?” 小红闻言,连忙上前几步,俯下身子仔细查看起来。 “大人,这些首饰确实都是我家夫人的珍爱之物,银钱的数目也与我家夫人所藏相符,分毫不差。” 周军的目光一触及那包裹,便如触电般浑身一颤,整个人仿佛被寒风穿透,抖个不停。 陆洛童冷冷地注视着他,语气中带着几分审问的意味。 “周军,自从你与你家夫人成婚以来,两人感情便一直不和,甚至到了分房而眠的地步。 然而,她并未触犯七出之条,你碍于颜面,无法直接休妻。 于是,当那两起官妇被杀案发生后,你便动了杀心,将她残忍杀害,对吗? 而这个包裹,正是在你的房间里被发现的!” 堂中众人闻言,皆是一阵惊悚。 他们面面相觑,陆洛童再次开口,声音如同冰冷的刀锋。 “上官南星!” 上官南星眼中闪过一丝了悟。 “大人,我已将包裹中的匕首与夫人身上的伤痕进行了比对。 从伤痕的宽度、深度,以及匕首刀口上的磨损痕迹来看,这把匕首与夫人身上的每一处伤口都完美吻合。 无疑,它正是杀害夫人的那把凶器。” 陆洛童沉声下令。 “来人,速速比对周军右掌与王氏脸上的掌痕,看看是否吻合!” 两名衙役闻声而动,他们动作麻利地拉着周军,将其右手露出,与王氏脸上那道深紫色的掌痕进行比对。 上官南星仔细观察着掌痕与周军手掌,他眉头紧锁。 片刻后,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大人,经过比对,掌痕与周军右掌大小完全一致,可以确定,王氏脸上的掌痕正是出自周军之手!” 他的话音刚落,堂上便响起一片哗然之声。 周军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他挣扎着想要挣脱衙役的束缚,但已经无济于事。 第21章 帮手 陆洛童突然转变了话题,他厉声喝道。 “来人!将嫌犯李宏毅带上堂来!” 此刻,堂上众人因周军杀妻一事已经震惊不已,议论纷纷。 当李宏毅被当作犯人押解上堂时,众人满脸惊愕,有一个百姓脱口而出。 “难道又是一起杀妻案?” 此言一出,堂上更是哗然。 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了坐在堂上的许文昊,他感到如芒在背,心中一阵慌乱。 许文昊抬头望去,发现连父亲许相都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 “我没有杀人!我夫人去世的那天晚上,我一直在小妾那里,有人可以作证!” 许相听到儿子的辩解,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然而,萧珩却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切,他的眼神深邃而复杂,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李宏毅被带到堂上,陆洛童目光如炬,直视着他,声音冷冽如冰。 “李宏毅,你可知罪?” 李宏毅此刻已不再是前几日的颓败模样,他昂首挺胸,目光坚定,言辞间充满了不屈。 “大人,在下愚钝,实在不知自己究竟犯了何事,还请大人明示。” 陆洛童闻言,眉头一皱,猛地一拍惊堂木,厉声道。 “你杀害发妻张氏以及许家夫人,罪证确凿,你还敢狡辩?” 此言一出,许文昊惊得站起身来,脸色苍白。 “陆大人,这……这怎么可能?李宏毅与我只是点头之交,他从未踏足过我府邸半步,他一个文官,怎会杀害我家夫人?” 陆洛童的声音冷淡而坚定。 “许大人,请您稍安勿躁,且听本官细细道来,为您一一揭晓这案件的真相。” 陆洛童转过头,目光聚焦在上官南星身上,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南星,开始吧。” 上官南星微微颔首,随即向一旁的衙役示意。 衙役们会意,迅速行动,将两具尸身缓缓抬上前来。 上官南易接过话茬,声音沉稳而有力。 “小人详细查验了张氏与许氏的尸身,发现二人皆死于同一种手法。 从张氏的伤口到许氏的伤口,可以看出凶手的手法逐渐变得熟练,所用的匕首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磨损加剧。 因此,小人推断,张氏和许氏系同一人所杀。”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众人。 “然而,王氏的伤口却呈现出截然不同的特点。这表明杀害王氏的是另一个凶手。 尽管如此,这两个凶手所采用的杀人手法和顺序却惊人地相似,甚至连凶器也是同一把。” 上官南易的话音落下,现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刘祈疑惑地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解。 “你的意思是说,李宏毅首先用这把匕首杀害了自己的夫人,然后他又跑到许府杀了许夫人? 之后,周大人也拿起了这把匕首,结束了自己夫人的生命?而且,这两个人杀人的手法和顺序都是一模一样?” 上官南星微微点头,声音坚定。 “正是如此,王爷。” 刘祈皱起了眉头,显然对这样的推论感到困惑。 “可是,李宏毅和周军并无私交,这怎么可能呢?” 陆洛童微微一笑。 “王爷稍安勿躁,一切的谜团都会逐一揭晓。” 他说完,又向上官南星示意,示意他继续讲述下去。 “我细细观察,从伤口的深浅与方向推断,杀害张氏的凶手,身高应约莫七尺半。 然而,此人似乎初次行凶,手法略显生疏。 第一刀,他精准地刺入了张氏腹部的大动脉,但随后的六刀,虽然凌乱,却都遵循着从右至左的规律。 这与许氏的伤口如出一辙,却与王氏的截然不同。 因此,我断定,杀害张氏与许氏的,必是同一人无疑。 更值得一提的是,凶手在杀害许氏时,用力过猛,竟在许氏的脸上留下了四个模糊的指印。” 陆洛童一声令下。 “来人,将李宏毅的手指与许氏脸上留下的比对。” 李宏毅被两名侍卫牢牢按住,上官南星小心翼翼地拿起桌上比对工具,仔细比对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目光坚定。 “大人,经过比对,指印的位置和大小与李宏毅的手指位置完全吻合!” 陆洛童微微点头,扫向李宏毅。 “本官早已询问过丫鬟小桃,她提到许氏夫人心思细腻,将私房钱藏在衣柜里侧的秘密之处。 本官亲自查看了许氏的闺房,只见屋内摆设井井有条,一尘不染,就连藏有银钱的衣柜也十分整齐。 由此可见,这起盗窃案必定是内贼所为,而且还是一个深知夫人私房钱藏匿之处的内贼!” 李宏毅深吸一口气,陆洛童继续。 “我查看了你的府邸的格局,我发现,从你的书房到夫人的房间一路上有较高的草木,柱子遮掩。 因此,就算府内有护院巡逻,但你熟知地形,也熟悉护院巡逻的路线,再加上有物体遮掩。 你完全可以避人耳目前往许氏的房间将她杀害再回到书房。” 李宏毅的脸色如同寒霜般冷峻,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气。 “大人,我夫人是死在了她的宅院之中,你竟无端指控我,说是我利用对府内地形和巡逻路线的熟悉杀害了她。 那么,对于许府的情况,你又作何解释?” 陆洛童直视着李宏毅,语气坚定。 “许夫人失踪那晚,你身在何处?” 李宏毅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陆洛童见状,立即下令。 “将李府的管家带上堂来!” 不久,李管家便被带到了堂上。他显得有些紧张,目光躲闪,不敢正视堂上的众人。陆洛童看着他,沉声道。 “李管家,许夫人出事的那天晚上,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李管家闻言,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在权衡利弊。 陆洛童见状,猛地一拍惊堂木,喝道。 “大堂之上,岂能容你隐瞒!速速从实招来!” 李管家心头一颤,惊惶失措地叫道。 “大人,老爷那晚未进食分毫。小人担忧他的身子,便去敲他的房门,试图劝他好歹吃些东西。 可是,房内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回应。小人以为老爷过于疲惫,已然沉睡,便未敢再打扰。” “谁知,第二日寅时六刻,天色尚暗,小人却见老爷身着下人服饰,从后门悄然而入。他的神情略显慌张,步履匆匆。 小人心中满是疑惑,却又不敢多问。” 堂上惊疑不定地齐声问道。 “什么?” 陆洛童神态自若,一字一句地解释。 “自从张氏遭遇不幸之后,徐大人为了维护京城的安宁,加强了巡逻力度,并实施了宵禁之策。 自戌时四刻至寅时四刻,街上禁止行人走动。然而,仆役们需得早早起身打扫庭院,府邸的后门也随之早早开启。 李宏毅你,便是借着哀痛之名,躲在房内换上了仆役的衣物,趁着宵禁之前悄然潜入了许府。” 陆洛童的目光在许相的脸上掠过,继续道。 “你在许府里,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帮手,这个帮手,正是你成功杀害张氏和许氏的关键所在!” 许大人闻言,面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瞪大了眼睛,颤抖着声音问道。 “什么?你说的人,究竟是谁?” 第22章 幕后之人 “来人,带上来!” 陆洛童提高了声音,大喝道。 一名衙役步履匆匆,押着一名少女走上了堂前。 许相与许大人一见来人,面色瞬间大变,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许相怒火中烧,猛地站起身,指着那少女厉声喝道。 “陆洛童!你这是何意?竟敢将我的孙女当作犯人押上堂来!” 襄王刘祈与镇国王萧珩此刻也恍然大悟。 原来,他们先前接到萧泽派人送来的一张纸条,上面匆匆写着“有大事发生,速来京都府相助”。 当时他们还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此刻,望着跪在堂前的那少女,他们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堂上气氛紧张而凝重,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名少女身上。 她的神情冷漠,镇定自若。 许相的目光中满是愤怒与不解,而襄王刘祈与镇国王萧珩则是面色凝重,心中暗自揣测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李宏毅和周军两人目睹那少女的面色瞬间变得苍白而慌乱。 此时,陆洛童冷冷地开口。 “许嘉媛,你其实才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没错吧!” 许相一听,顿时怒火中烧,他大声咆哮。 “陆洛童!你竟敢无端污蔑我的孙女,这简直是天理难容!” 萧泽见状,连忙站了出来,他沉声道。 “许相,稍安勿躁。陆大人还未开始审问许小姐,您这般急躁,未免有些不妥吧。” 刘祈也开口道。 “许相,不妨先听听陆大人怎么说。若真是陆大人无中生有,有本王和镇国王在此,定会为许小姐主持公道,绝不会让她平白受屈。” 萧珩也随声附和:“许相,此言有理。我们何不先听听陆大人的见解呢?” 许相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心中的波涛汹涌。这时,陆洛童缓缓开口。 “李宏毅,你是否因为许嘉媛,而残忍地杀害了张氏和许氏?” 李宏毅的脸色瞬间苍白,他急忙辩解道。 “不,不是她!” 陆洛童冷笑一声。 “李宏毅,你可曾想过,周平是如何得到那把匕首的?他又是如何知道你杀人的手法?” 李宏毅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他连连摇头,口中喃喃自语。 “不……这不可能……” 陆洛童冷冽的目光直射向他,沉声道。 “带丫鬟含雪!” 丫鬟含雪跪在地上,泪水在脸颊上滚落,她的双肩颤抖,声音哽咽。 陆洛童站在堂上,声音冷冽如冰。 “含雪,你家小姐所作所为,你比任何人都清楚。现在,本官问你,你家小姐与李宏毅和周军之间,究竟是何等关系?” 含雪抬起头,看向跪在前方、背影单薄的许嘉媛,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她紧紧地咬住嘴唇,声音虽颤,却充满了坚定。 “我家小姐与那李大人和周大人并无半点瓜葛!你休要随意污蔑她!” 此言一出,堂上顿时一片哗然。 许相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的光芒。 陆洛童则是猛地一拍惊堂木,声音震得整个大堂都为之一颤。 “含雪!本官今日在此堂审,已言明手中握有确凿证据。你竟敢在此大放厥词,难道就不怕律法严惩吗?” 含雪的身体微微一颤,但她并没有退缩,而是抬起头,直视着陆洛童的眼睛。 “我家小姐,乃是当朝丞相的掌上明珠,身份尊贵,如何能轻易与外男相识?我家小姐又岂敢轻易逾越?” 陆洛童微微一笑,望向含雪,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小王爷,你来说说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萧泽娓娓道来。 “昨日,小王受陛下之命协助京都府巡逻。 下午小王在南街巡逻之时,不经意间瞥见李宏毅自一条幽深小巷中步出,其行径颇为鬼祟,似乎有意避开众人耳目。 鉴于李府前日发生的命案,小王心生疑虑,便多留了几分心眼。”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又有一名丫鬟自那小巷中悄然现身,其神色亦是慌张。 小王见状,当即命人暗中尾随此丫鬟,欲探其究竟。 那丫鬟行色匆匆,一路穿街过巷,最终竟入了许府之内。” “约莫过了两刻钟,一位身披斗笠的小姐携那丫鬟悄然离府,二人行色匆匆,一路来到了水月楼,二人入内,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便匆匆离去。” 萧珩眉毛微微一挑,许相疑惑。 “这水月楼是何地?” 萧泽微微一笑,眼中带着几分戏谑。 “那处,乃是文人墨客们竞相追逐风雅、附庸风流的所在。” 许相微微一怔,随即释然,轻笑道。 “既是风雅之所,那又有何不妥之处?” “倒也无甚不妥,只是那个地方,良家女子却鲜少涉足此地。” 许相脸色微微一变,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萧泽却不以为意。 “哦,对了,水月楼的老板现在在堂下等候。” 第23章 私会 堂上忽然现出一道身影,是一名看似三十有余的男子。 他身着一袭白衣,手中轻握一柄折扇,但那举止间,却透着一股子纨绔之气。 许相一眼望去,顿时面露惊愕之色,脱口而出。 “萧珏?你怎会在此?” 萧珏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缓缓走近。 “许相,好久不见,近日可好?” 许相静静地凝视着萧珏,内心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复杂情感。他转头看向萧珩,只见后者面色沉静。 “水月楼乃我名下产业,与我哥并无瓜葛。他与我嫂嫂成婚之后,便与这些划清了界限。” 萧珏的声音平静而坚定,笑着说。 襄王听闻此言,心中甚是满意,不禁面露喜色。 萧珩眉头轻挑,催促道:“好了,言归正传,说说案子吧。” 萧珏闻言,见众人都看着他,面色一正。 “我说什么?” 众人顿时一惊,萧珏却显得异常无辜,他耸了耸肩,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模样。 “小泽只是简单地问了我几个问题,然后告诉我说水月楼与这案子有所牵连,让我过来。 除此之外,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与困惑,仿佛在向众人展示他的清白与无辜。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萧泽身上,他轻启双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突然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陆洛童。 陆洛童沉稳地开口,声音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堂下之人,报上名来。” 萧泽迅速拍了一下萧珏,示意他回答。 萧珏这才如梦初醒,连忙应道。 “在下萧珏,乃京城人士,今年三十有四。” “水月楼,可是你的产业?” “正是。” “萧珏,你可识得这堂下跪着的几位?” 萧珏微微低头,手中的扇子轻轻展开,带着一丝不羁的风度。 他缓缓在跪着的那几人之间踱步,目光在他们身上一一扫过,最后淡淡地说:“有的认得。” 陆洛童眉头微挑,继续追问。 “那你说说,你识得谁?又是如何识得他们的?” 萧珏唇边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手中的扇子轻轻摇曳。 “在水月楼往来者,皆是京中权贵。我虽为东家,却鲜少涉足客人间的纷扰。然而,这几位却让我记忆深刻,难以忘怀。” 他微微侧头,目光落在了那位李大人身上。 “这位是吏部侍郎李大人,三年前调任京城,一年前便在水月楼定下了一间雅致的包厢。 没过几日,他携一位头戴斗篷的女子来到水月楼,那女子身边的丫鬟则用一层薄纱掩面。” 萧珏轻叹一声,继续道。 “此等私会之事,在水月楼中亦是常有。过了三个月,那位小姐携着她的丫鬟,再度出现在水月楼。没过多久,这位周大人也踏入了水月楼。 由于是初次造访,周大人自然成了楼里红姑眼中的新贵。红姑精明能干,对每一位客人的喜好都了如指掌,因此她对周大人的到来格外留意。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位周大人初次踏入水月楼,竟径直走向了李大人早已包下的房间。 此等情景,在水月楼前所未有。红姑见此十分惊奇,随即将此事禀报给了我。我这才注意到他们几人。” 萧珏的话语如平地惊雷,令在场之人无不惊愕。 陆洛童眉头紧锁,追问道。 “近日,那名女子与周大人,可曾前往过水月楼?” 萧珏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岂止是他们二人。就在李夫人惨遭毒手的一天之后,李大人便与那女子现身水月楼。 外界皆传言,李大人因夫人之逝悲痛欲绝,谁又能想到,他竟在丧妻之痛未消之际,便与那女子在水月楼秘密幽会两次。 为了掩人耳目,李大人还特地换上了下人的服饰。 而那女子每次与李大人私会之后,周大人便会紧随其后,踏足水月楼。” 他顿了一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不过,昨日的情况却有些不同寻常,李大人没来,周大人倒是来了。” 陆洛童眼含深意,轻声问道。 “萧老板,你可曾识得那位戴斗篷的女子?” 萧珏微微摇头,脸上露出几分思索之色。 “斗篷遮面,身影模糊,我委实无法辨认。” 陆洛童微微一笑,似乎早已料到如此,。 “那么,那位丫鬟呢?虽以薄纱遮面,但萧老板的眼光独到,想必能窥见一二吧?” 萧珏闻言大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这有何难?大人只需准备一件斗篷,一块薄纱,让怀疑之人带上,在我面前走上一圈,我便能知晓。” 陆洛童的视线落在了徐大人的身上,后者微微颔首,很快东西迅速就被呈了上来。 而在这过程中,许嘉媛始终保持着矜持而冷淡的姿态,没有丝毫的配合之意,丫鬟很是慌张。 襄王目光转向身旁的齐公公,低声吩咐道。 “齐公公。” 齐公公恭敬地应了声,随即带着两个小太监上前。 此刻,许相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王爷!” 襄王的脸色愈发凝重。 “许丞相,皇上曾言,此案影响重大。凡阻扰办案者,格杀勿论!” 许嘉媛闻言,却是轻轻一笑,那笑容中透着一丝决然与坦然。 “王爷,不必如此麻烦。那个在水月楼与他们私会的女子,正是我。” 虽然心中早已有所猜测,但听到她亲口承认,众人还是不禁为之动容。 第24章 意外 陆洛童缓缓掏出一个包裹,轻轻摊开在众人眼前。 “这包裹,是在你的房间发现的。里面装的竟是一堆首饰和银钱,而这些,正是张氏与许氏两人平日里珍视之物,这些物品之上,还残留着她们的血迹。” 许大人被气得脸色铁青,颤声怒斥。 “你,你这个逆子!” 陆洛童面色平静。 “许嘉媛,你与李宏毅、周军暗通款曲。 李宏毅之所以能得以调入京城,担任要职,全是仰仗他那位翰林院大学士的岳父,可他的岳父终究没有实权。 而你,利用自己身为丞相孙女的身份,对他进行诱惑,威逼利诱,让他狠下心肠,杀害了自己的发妻。 李宏毅最终于六日前下定决心亲手终结了妻子的生命。 随后,李宏毅将首饰钱财以及匕首,一一藏匿在府中的隐秘角落,巧妙地躲避了许大人的严密搜查。 然而,他却日渐惶恐不安,于是,他找到了你,约在水月楼相见商量对策。 许氏手段残忍,控制欲极强,府中的妾室们无不受她的打骂与欺凌,甚至连你年仅十岁的弟弟也长期遭受她的折磨。 你与许氏之间的关系素来不睦,许氏逼死了你的母亲,让你对她恨之入骨。 在水月楼,他向你吐露了心声,请求你的帮助,帮他逃过官府的调查。 而你希望他能趁此机会帮你除掉许氏,你告诉他,只要许氏一死,制造成连环杀人案,官府便会转移目标,无法再查出真相。 于是,你们开始精心策划着如何除掉许氏。 你们约好时间将李宏毅放进了府中,并藏匿于闺房之内。 然后,你借机安排了李宏毅潜入许氏的卧房,藏匿在床下,等许氏独处之时了结许氏的性命。 随后,李宏毅带着许氏的珠宝,藏于你的房间之中。 等到宵禁过后,你再偷偷地将李宏毅送出府外。 你熟知府内的布局,还轻易地获取了护卫的巡逻图。 但是许氏的私房钱安然无恙,只有桌上的首饰珠宝被盗,这恰恰证明了此前杀害张氏的凶手是身边亲近之人。 而知道张氏钱财所在之地的,除了贴身丫鬟小桃就只有她的丈夫,李宏毅。” 陆洛童说完之后,许嘉媛的声音堂上回荡。 “陆大人,您有两点说错了。这一,我与他们二人的交往,不过是为了追求片刻的欢愉与放松,并无他意。”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许文昊的眉头紧锁,怒火中烧,他厉声道。 “你,真是毫无廉耻之心!” 许嘉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闪烁着挑衅的光芒。 “我毫无廉耻之心?那么,我的好父亲,您又如何呢? 您贪恋美色,放纵自己,宠爱妾室,冷落正妻,连最基本的道德纲常都不顾,您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不过是效仿您的行为,学得有模有样罢了。” 许文昊被女儿的话噎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许相则是气得浑身发抖,他怒视着许嘉媛,痛心疾首地说道。 “嘉媛,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曾经的你是那么的乖巧懂事,如今却变得如此放荡不羁,真是让人痛心疾首!” 许嘉媛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苦涩与愤慨。 “我如今这番模样,究竟是谁造成的? 爷爷,您在世人面前将我视作珍宝,呵护备至,可事实呢? 一年前,戎狄提出了和亲之策,朝中为此议论纷纷。 您,为了稳固自身的权势,竟然大力主张这门婚事,甚至还打算让我代替永阳公主踏上和亲之路。 您心里明镜似的,知道戎狄的狼子野心,不可小觑。 然而,在您眼中,权势远比亲孙女还重要。” 许相的喉间却仿佛被什么堵住,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许嘉媛轻轻叹了口气。 “就在那时,我邂逅了李宏毅。他容貌出众,我天真地以为,这便是命中注定。 然而,好景不长,我渐渐察觉到,他接近我并非出于真心,而是另有图谋。 他想要的不过是攀龙附凤,而我从未逼迫他杀妻,他杀妻,纯粹是为了自己。 我与他在一起只是为了享受,后来的周军亦是如此。” 许嘉媛,她缓缓地站起身来,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沉痛。 “我真的没有料到,李宏毅竟然会对自己的妻子下此毒手。 之后,他居然找到我,说实话,我那时心中只有厌恶和反感,根本不想与他有任何瓜葛。 但他却用我们的秘密来威胁我,说如果我不帮他,他就会把我们的私事公之于众。 我思索再三,最后就想出了杀害许氏,以此来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我以为这样可以暂时平息风波,至少能让自己安全一些。 然而,我万万没有想到,陆大人竟然会再次调查李府,李宏毅整个人都陷入了恐慌之中。 他变得愈发焦躁和暴躁,甚至开始对我进行更为疯狂的威胁和恐吓。 在这种情况下,我意识到,如果不采取行动,我们两个人都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于是,我决定干脆就把事情闹大。 我约了周军来水月楼,用利益诱惑他杀害自己的妻子,想要借此制造更大的混乱,让陆大人犹如大海捞针,这便是其二。 原本我以为,水月楼这等繁华之地,人流如织,你们查不到。 没想到,老板竟然会是萧家人。” 萧珏笑道:“我也没想到一桩风流韵事,竟会牵扯出三桩命案。” 许嘉媛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向面色铁青的父亲,她的眼中泪水盈盈。 “爹,你可知道,我心中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 许文昊的面色犹如铁石般坚硬而冰冷,他的眼神中闪烁着愤怒与疑惑,他沉声问道。 “究竟是什么?” 许嘉媛的声音在此刻却变得异常柔和而低沉,仿佛带着一丝凄婉与哀怨。 “就是没能亲手杀了你!” 话音未落,她突然从许文昊身旁的护卫手中夺过了那把锋利的刀,猛然向许文昊刺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愕不已,一时间竟然没有人反应过来。 等到侍卫和衙役们终于回过神来,急忙上前按住许嘉媛时,却发现许文昊已经身中一刀,伤口深可见骨。 上官南星见状,连忙上前查看许文昊的伤势。 他仔细检查了一番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 “这刀口实在太深了……” 第25章 玉佩 审讯官妇被杀一案,最终在许嘉媛弑父之下落下了帷幕。 许相,那位曾经威震朝堂的重臣,此刻却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生机,悲痛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难以遏制。 陆洛童和一众参与审讯的官员,前往皇宫。 皇上坐在龙椅上,听着众人的汇报,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惊喜逐渐转为震惊。 尤其是当听到许嘉媛竟然敢公然弑父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仿佛被雷击中一般。 他瞪大了眼睛,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他扶额揉着脑袋,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 “如今这局面,朕该如何收拾?这件事情该怎么给百姓一个交代?” 刘祈面带犹豫,迟疑着开口。 “陛下,只怕此刻,全京城的百姓都已知晓了此事。” 皇上的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带着几分不解与疑惑。 “百姓们是如何得知的?” 陆洛童上前一步,拱手答道。 “陛下,白日审案本就极为引人注目,在审案之前,臣曾提议关上衙门大门。然而,许相却坚决反对,认为审案应当公正公开,不容遮掩。” 皇上的脸色微微一沉,萧泽接过话茬道。 “皇上,陆洛童所言句句属实。许相确实曾明确表示,有他在场,谁也别想关门审案。此事,我爹、舅舅还有徐大人皆可作证。” 皇帝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缓缓地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 “罢了,这一切,终究也是许家自己种下的苦果。” 这时,一名公公急匆匆地走进大殿,躬身行礼后禀报道。 “陛下,翰林院大学士张瑞霖求见。” 众人闻言,纷纷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 皇帝再次叹了口气,挥了挥手,道:“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张瑞霖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 他的头发已经花白,步履也变得蹒跚。 他走到皇帝面前,突然跪了下来,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悲伤和请求。 “陛下,老臣斗胆请求,准许老臣将女儿的尸骸带回张府,葬于我张家祖坟之中。” 说完,他的头重重地磕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皇帝见状,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悲凉。 他起身走到张瑞霖身边,将他扶起,语气中带着几分安慰和无奈。 “大学士请起,你的请求,朕准了,就让你带你的女儿回家。” 张瑞霖的双眸闪烁着晶莹的泪光,他颤动着身体,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 “老臣感激不尽,谢皇上隆恩。” 言罢,他的目光转向了一旁的陆洛童,步履蹒跚地走过去。 他望着陆洛童,眼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陆大人,老朽感激你找到了杀害我女儿的真凶,为我张家讨回了公道。” 说罢,他恭敬地拱起双手,俯身一拜,以示谢意。 陆洛童见状,急忙扶住张瑞霖,安慰道。 “张大人不必多礼,这是下官应尽的职责。” 一天之后,陆洛童漫步在繁华的街道上。 偶然间瞥见一队人马从京都府衙门方向走来。 他们拉着一口沉重的棺材,缓缓地向城外行去。 萧泽眼见这一切,缓缓走来,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 “因为张大学士的缘故,皇上仁慈,特地派人询问了王氏的家人。王氏并非京城人士,今日,她的亲人才来接她回家。” 陆洛童长长地叹了口气,试图平复心中的波澜。 “小王爷,你怎么会在这?” “和你一样,都是前往许府吊唁。” “既是如此,你为何不随镇国王一同前往?” “因为你,许相痛失爱子,孙女秋后问斩。你此时前往许府,许相心中的愤怒恐怕足以将你生吞活剥。 我是好意,我陪你进去,说不定许相会顾及小王的面子,不会太过为难你。” 许府大门前,白布飘扬,大门敞开,门外的马车排列得如同一条长龙。 当陆洛童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时,原本嘈杂的氛围瞬间变得安静而尴尬。 徐明轩缓缓走到陆洛童身边,脸上带着一丝苦笑。 “陆大人,老夫原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 “路上有些琐事,故而耽搁了些时间。” 萧泽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禁疑惑地问道。 “徐大人,你既然已经来了半天,为何不直接进去?” 徐明轩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老夫与陆大人一同办案,这次算是彻底得罪了许丞相。如今,老夫自然要与陆大人一同面对。” 陆洛童、萧泽与徐明轩三人并肩步入堂中,为许文昊上香。 香烟缭绕间,他们神情凝重默默祈祷。 许相在一旁静静等候,待他们上完香后,才缓缓开口。 “陆大人,真是难得有心了,竟还亲自来为小儿吊唁。” 陆洛童微微颔首。 “许大人意外离世,实乃朝廷之损失,我等心中深感痛惜。还请许丞相节哀顺变,保重身体。” 许相闻言,冷哼一声。 陆洛童并未在意他的态度,只是默默地转身离开许府。 徐明轩和萧泽见状,也立刻紧随其后,三人一同离开了许府。 萧泽望着沿途那些对陆洛童投以冷漠目光的官员们,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 他加快步伐,终于赶上了陆洛童的步伐,并从怀中取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毫不犹豫地塞进了陆洛童的手中。 陆洛童低头看着手中那块玉佩,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抬头望向萧泽。 “小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你得罪了许相,朝中不少官员都是他的门生故旧。这块玉佩是我萧家的信物,你带上它,那些想要为难你的人,也得好好仔细掂量。” 陆洛童轻笑着,双手捧着那枚精致的玉佩,递向萧泽。 “小王爷,这玉佩您还是收回去吧。此次案件,竟将镇国王府无端卷入其中,我心中已满是愧疚,又怎能再倚仗萧家的势力呢?” 萧泽微微一笑,接过玉佩,轻轻系在陆洛童的腰间。 “即使没有这次的案子,那许相对我们萧家也早已心存芥蒂。 朝廷之中,能有你这样聪明能干、心思缜密的官员,实属难得。 我若不护着你,日后若有疑难案件,又该找谁来破解呢?徐明轩吗?” 后面的徐明轩闻言,出声道。 “小王爷,下官还没走呢。” 萧泽微挑着眉,语气中透着一丝戏谑。 “徐大人,小王所言,难道不对?” 徐明轩轻轻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无奈。 “陆大人,你就听小王爷的吧。朝中之事,纷繁杂乱,咱们能少掺和就少掺和,免得惹祸上身。” 陆洛童见状,也只得点了点头,语气中满是感激。 “下官多谢小王爷!” 萧泽摆了摆手,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放心吧,有我罩着你,陆洛童,我把萧家的玉佩都送你了,你还一口一个小王爷的叫着,是不是太见外了?” 陆洛童闻言,不禁笑了起来。 “那我该如何称呼你呢?” 萧泽瞪了他一眼,故作严肃地说道。 “直接喊名字啊,咱们现在是兄弟,还拘泥于那些虚礼做什么?” 陆洛童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其事地唤了一声。 “萧泽!” 萧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悠然自得地回应道。 “这就对了嘛!” 第26章 天女杀人 陆洛童这几日皆埋头于刑部之中,专心致志地审核着各州县呈递上来的案件卷宗。正当他全神贯注之际,李公公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门口,他脚步匆忙,面色紧张,连声音都带着几分急切:“陆大人,皇上召见,请您即刻进宫!” 陆洛童心中一凛,虽然不明所以,但深知皇命难违,于是连忙放下手中的事务,跟随着李公公匆匆赶往皇宫。 陆洛童一进御书房,便看到皇上坐在龙椅上,面色凝重,而许相则站在一旁。 叩拜之后,皇上开口说道:“陆洛童,朕刚刚收到了乾城递上来的折子,说那里发生了三起离奇的命案。百姓们传言是天女杀人,导致人心惶惶,甚至有人开始荒废土地,只知供奉神灵。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陆洛童听闻此言,眉头微蹙,沉声道:“陛下,世间所谓的神鬼之说,历来都是虚无缥缈,未曾有确凿的证据证实其真实性。依微臣愚见,此事恐怕是有人别有用心,假借天女的名义,行凶杀人,以达到其不可告人之目的。” 皇上轻轻颔首,双眸之中闪烁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你即刻启程,前往乾城。务必找出那位传闻中的‘天女’,朕要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以及她背后所隐藏的一切秘密。” 陆洛童眉头微皱,思考片刻,沉声道:“陛下,臣认为,天女之事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为了更深入地调查此事,臣想请求陛下恩准,让臣携带京都府的仵作上官南星一同前往。他的验尸之术,或许能为我们找到一些关键的线索。” 皇上听后,微微点头:“你考虑得周全,朕准了。上官南星经验丰富,有他在,定能助你一臂之力。你二人速速启程,朕在此等候你们的佳音。” 陆洛童闻言,心中一喜,立刻躬身行礼道:“谢陛下恩准!臣定不负陛下所托,必定竭尽全力,查明真相!” 陆洛童与上官南星二人,骑乘着骏马,日夜兼程地赶路。这一日,他们抵达了途中的悦来客栈。上官南星看着四周的环境,不禁心生疑惑,他望向陆洛童问道:“陆大人,我们为何不入住传舍,反而选择这悦来客栈?” 陆洛童微微侧过头,低声回答道:“南星,这几日来,我总觉得有人在暗中偷偷跟踪我们。这悦来客栈往来旅客众多,各色人等皆有,我们可以借此机会,趁机找出那个跟踪者究竟是何方神圣。”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客栈内灯火通明,却难掩那抹神秘与紧张的气氛。突然,一道人影悄然出现在客栈的走廊上,他避开人群,鬼鬼祟祟地在各个房间门口找寻着什么。那人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贴着门缝,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线索。 身后,突然响起上官南星带着几分惊愕的嗓音:“小王爷?你怎会在此处?” 萧泽微微一顿,随即缓缓起身,开始细致地整理自己的衣物,似乎想要以此掩饰内心的尴尬与不自在。他转过身,面对着身后的两人,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不过是闲来无事,出来随意走走罢了。” 上官南星闻言,不禁翻了个白眼,嗤之以鼻道:“出来走走?一走就是数日的行程,小王爷你可真是好兴致啊。” 萧泽被他说得有些无地自容,只能尴尬地笑了笑,不知该如何回应。 这时,陆洛童也开口了,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萧泽,这几日我总觉得身后似乎有人跟着我们,莫非……那人就是你?” 萧泽闻言,心知无法再隐瞒下去,只得硬着头皮承认:“是我。” 上官南星眉宇间带着一丝困惑,他转向萧泽问道:“你不在京城好好待着,跟着我们干什么?” 萧泽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回答道:“京城的日子,实在是太无趣了些,反倒跟着你们一同探案,倒是别有一番趣味。话说回来,你们可知乾城县令是何人?” 上官南星闻言,将目光转向了陆洛童。陆洛童回答道:“是李文澜李大人。” 萧泽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那你们可知李文澜是谁的人吗?” 陆洛童听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的神色,他试探性地问道:“莫非,是……” 萧泽见状,微笑着点了点头:“没错,正是许相。李文澜,乃是许相的门生。” 在乾城的城门口,萧泽的目光落在那两个气势磅礴的大字“乾城”上。他侧过头,望向身旁静静站立的陆洛童,语气中带着一丝探寻与好奇:“陆洛童,你可知,这地方为何得名乾城?” 陆洛童娓娓道来:“太祖深谙命理之术,当年,他率领大军在此地围攻城池,却陷入了困境,数日无法破城。就在众人焦虑之际,太祖无意间瞥见几枚铜钱,心中一动,便拿出三枚铜钱,随手一掷,卜了一卦。” “卦象显现,乃是乾卦。乾卦,象征天地之间至高无上的力量,为诸卦之首,乃是上上之卦。太祖见此,心中顿时振奋不已。他借乾卦之力,鼓舞士气,令全军士气大振。不仅成功解围,还一举攻下了这座坚城。” “自此以后,每逢困境,太祖都会取出那三枚铜钱,静心卜卦。他凭借着卦象的启示,一次次化险为夷,最终打下了天下,建立了新的王朝。” “改朝换代之后,太祖将国号定为‘爻’。爻,正是八卦的基本组成元素,代表卦象的长短横道。而此地,也被太祖赐名为‘乾城’,以彰显乾卦在此地所发挥的重要力量。” 萧泽微微一笑,戏谑道:“不错,此地还是江湖骗子的云集之地,几乎人人都能摆出一副算命卜卦的架势。” 三人步入城中,眼前所见的景象令人目不暇接。城中,满眼都是身着青袍手持拂尘的道士和身披袈裟念诵经文的和尚。而街道两旁,更是摆满了售卖神像、香火、贡品的小摊,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人眼花缭乱。 更令人惊奇的是,这城中似乎每一街都有一座庙宇,每一庙供奉的神灵都各不相同,种类繁多,几乎涵盖了人们能想象到的所有神只。 萧泽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禁感叹道:“这世上所有的神灵,怕不是都汇聚在此地,接受着人们的供奉了吧。” 陆洛童则摇着扇子,目光在路边的一处庙宇上流连,轻声道:“不止如此,这里还有许多我们从未听说过的神仙庙堂。” 萧泽听闻此言,不由得打趣道:“说不定这地方只要有生灵在此处逝去,便能飞天化为神灵,享受世人的敬仰与供奉呢。”他的话语中透着一丝戏谑。 第27章 杀人异象 在乾城府衙的深邃庭院内,李文澜与陆洛童的相见并未掀起波澜。他的脸上不见半分异样,只是以公务为重的态度,冷静而规矩地接待了来访的三人。 李文澜并未多作寒暄,开门见山道:“陆大人,你进城之时,想必已经目睹了这乾城的现状。百姓之中,信奉鬼神者众多,更有不少异端邪说横行。府衙虽然有心维护秩序,但也不敢过度打压百姓的信仰,只能偶尔捉拿几个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 然而,这次的神灵杀人事件,却是前所未有。短短时间,已经连续发生了三起命案,弄得人心惶惶。如今,许多百姓都放弃了耕作,整日里只知道听道念经,祈求神灵的庇佑。” 陆洛童点点头,疑惑道:“李大人,下官一路走来,庙宇众多,可其中并没有供奉天女的啊?” 李文澜道:“这天女庙不在城内,是永安村建造的,在永安村里。而死的那三人也是他们村庄的。” 陆洛童的双眸中,悄然滑过一抹深深的震惊之色。他微微蹙眉,带着几分不解与困惑,望向面前那位威严的大人,轻声问道:“大人,为何会称之为‘天女杀人’?这其中,究竟有何深意?” 李文澜轻捋着颌下的胡须,他的眼眸中闪烁着深邃的光芒,缓缓地叙述道:“据村里的百姓们传言,半个月前的那个夜晚,正是第一桩离奇案件发生之时。那一夜,村民们正在沉睡之中,突然,一阵奇异的声响打破了夜的寂静。那声音如同百鸟齐鸣,清脆悦耳。 与此同时,天空中竟有花瓣如雪花般纷纷扬扬地飘落,而更为奇异的是,这天上,竟然出现了各色光芒,它们交织在一起,犹如仙境般的景象,让人叹为观止。村民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异象所震撼,纷纷从睡梦中惊醒。” 他顿了顿,继续道:“村民们见状,纷纷以为是有神仙降临凡间。他们走出家门,在院子里跪地拜祷,祈求神仙的庇佑和赐福。然而,就在那神秘的夜晚过去后的第二日,有人却在天女庙中发现了一具男尸。” 李文澜的声音里透露出一丝凝重:“村民们对此事感到恐惧与不安,他们相信是天女发怒降下的惩罚。为了维护村庄的声誉和避免引来更多的祸端,村长命令村民匆匆将那具男尸下葬,不敢声张此事。” 李文澜叹了口气:“然而,仅仅三日后的子夜时分,他们再次听到百鸟齐鸣,紧接着,花瓣地飘落,天空又也出现交织在一起的各色光芒。这一次,他们不敢再轻举妄动,紧闭门户。 直到第二日清晨,他们才敢小心翼翼地走出家门。来到天女庙的门口,只见神像前又躺着一具男尸。死者竟是他们的族长,村民们惊恐万分,最后,他们才决定向官府报案。” 三人听闻此言,心中皆是涌起一阵难以置信的波澜。萧泽率先出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与探究:“那么,后来呢?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文澜深吸一口凉气,缓缓道出后续的经过:“随后,本官率领一行人赶赴天女庙,现场所见,实在令人触目惊心。那具尸体面部扭曲,死状极其惨烈,显然是被生生吓死的。然而,令人不解的是,尽管他死前饱受惊吓,尸体的姿势却异常平和,仿佛只是平静地躺在了地上。” 他顿了顿,继续道:“为了查明真相,本官下令挖掘出第一桩命案的死者。经过仵作的仔细查验,结果惊人地相似——那人也同样是被吓死的。” 李文澜缓缓起身,眉头紧锁,神情困惑:“本官一头雾水,竟不知如何下手。为今之计,只能让衙役们每晚在村中巡逻,天女庙内还安排几人驻守,庙外也设下接应的人手。 五日后的一个夜晚,一名衙役匆匆前来禀报,他们听见了百鸟争鸣,也看到了空中飘散的花瓣,还有彩色光芒。本官急忙带人前往天女庙。只见庙门紧闭,本官推开门,带着一行人走了进去。庙内一片寂静,衙役们躺在地上,昏睡不醒。还有一名男子躺在衙役们中间,已离世多时。” 李文澜深叹一口气:“本官问询村中百姓,一问三不知,就连天女庙的由来都说不清,他们只知道那座庙是他们世世代代供奉的。” 陆洛童缓缓起身,眉头紧锁,向李文澜询问道:“李大人,那三具尸首此刻安放在何处?” 李文澜沉思片刻,回答道:“目前,那三具尸首正暂存于府衙之内。” 上官南星专心致志地查验完尸体后,轻轻摇了摇头,面色凝重地说道:“我已仔细查验过,这三人表情极度扭曲,狰狞可怖,嘴部大张,确实是惊吓过度导致的身亡,至于那姿势,恐怕是离世后,有人特意为之摆弄出来的吧。” 萧泽听罢,不禁咂舌道:“吓死一人已是稀奇,竟能同时吓死三人,这究竟是何等诡异之事?” 陆洛童闻言,更是心中疑虑重重,转向李文澜追问道:“李大人,这三人究竟是何身份?” 李文澜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显得颇为沉重:“永安村,居住的全都是同根同源的族人,彼此间血脉相连。在这三人之中,最为年长的,正是族长,已是七十二岁的高龄。而最为年轻的,是那第三起命案的受害者,年仅四十,正值壮年,他还是那第一起命案死者的同胞弟弟。” 萧泽轻叹一声,眉头紧锁:“这般年纪的族长,因惊吓过度而离世,或许尚能理解。但那位四十岁的年轻人,同样被吓死,这在寻常之中,确实颇为罕见。” 陆洛童轻轻地将手中的扇子收拢,目光转向一旁的李文澜,他的眉头微蹙,思索片刻。他开口问道:“李大人,这永安村,平日里可有外人来访?” 李文澜微微颔首,沉吟片刻后道:“永安村,坐落于山水之间,景致宜人,却也颇为隐秘。平日里,除了偶尔有走街串巷的卖货郎到此,几乎鲜有外人涉足此地。” 陆洛童再次询问了当晚值守在庙内的衙役,希望能从他们口中得到更多关于那晚奇异事件的线索。然而,那些衙役所描述的情景却让他感到更加迷茫和困惑。 他们纷纷表示,当时只闻到一阵扑鼻而来的奇异香气,那香气似乎带着某种魔力,让人瞬间失去了意识,陷入深深的昏迷之中。至于其他,他们却一无所知。 陆洛童听着他们的描述,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第28章 天女庙的秘密 一踏入天女庙,一座巨大的神女石像便映入眼帘。这位天女威严而端庄,她的身体被一袭红色披风紧紧包裹。供台上,供奉着新鲜的鲜花和祭品,散发出淡淡的香气。院子空旷,院子内的墙角围着一排水缸,里面还种植着荷花。 萧泽环顾四周,不禁点头赞叹道:“虽然这个天女庙看起来有些简陋,但却有着一种独特的韵味,让人心生敬畏。” 陆洛童轻摇着扇子,眉头微皱道:“我总觉得这个天女庙有些古怪,但又说不出具体是哪里不对劲。” 上官南星则惊叹道:“看这院子,空旷而宽敞,真是难得一见啊!” 陆洛童缓缓踱步至天女石像前,细细打量:“世人供奉神像,往往以金身塑之,即便家境贫寒,亦会选择彩绘神像,以显神只之尊贵。然而,这尊石像却显得与众不同,非但未经金装,甚至连常见的彩塑也未加施。以永安村对天女庙的重视程度,这石像似乎还带有残缺之迹,这红色披风却如此崭新。” 萧泽微微颔首,轻声说道:“寻常的神庙,无论大小,往往都少不了画像或是诗句,用以描绘和歌颂神灵的丰功伟绩,乃至他们的生平事迹。就连民间的五大仙,他们的庙宇也不例外。 然而,这位天女却与众不同,既无画像描绘其容颜,也无文字记载其事迹,唯有一尊孤零零的石像,确实令人感到有些不同寻常。” 上官南星眉头微蹙,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疑惑,他低声自语:“我怎么越来越觉得这里,不像庙,反而有点像是祠堂?” 他的话音刚落,陆洛童和萧泽便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了他,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几分惊讶之色,异口同声地反问道:“祠堂?” 上官南星点了点头,目光在四周的环境上扫过,缓缓道:“没错,这里除了这座石像之外,竟然连一个供人跪拜的蒲团都没有,若不是有这石像的存在,恐怕真的会让人误以为这是一个祠堂。” 陆洛童与萧泽两人相视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疑惑。陆洛童微微皱眉,缓缓开口:“确实,此处不像神庙,反倒有点像是一处祠堂。”说罢,他抬头望向那尊天女石像,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突然,陆洛童身形一动,轻飘飘地跃上了供桌。萧泽见状,不禁一愣,疑惑地问道:“陆洛童,你这是作何?” 陆洛童并未回答,只是伸手抓住了天女石像那鲜艳红色披风的一角。他的动作轻盈而果断,仿佛早已成竹在胸。 李文澜见状,心中一惊,急忙劝阻道:“陆大人!使不得啊!这……” 萧泽见状,立刻对门口的衙役吩咐道:“快把大门关上!”衙役们不敢怠慢,迅速关上了大门。此刻,整个房间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陆洛童的眸光锐利如刀,他沉声道:“这件披风将天女的身姿裹得密不透风,内里必定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话音未落,他已伸手将那件耀眼的红色披风缓缓拉开。随着披风的逐渐展开,众人眼前的景象渐渐显露,他们无不惊愕失色,仿佛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击中。 只见天女石像的周身,竟缠绕着无数条粗犷的铁链,宛如一条条锁命的毒蛇,紧紧束缚着那尊原本应该神圣不可侵犯的天女。而那些铁链之上,还贴上了密密麻麻的黄底朱砂符咒,每一道符咒都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随着披风的彻底消失,天女的面容也逐渐清晰起来。然而,那原本应该宁静祥和的面容,此刻却变得麻木而空洞,仿佛被岁月和铁链一同剥夺了所有的情感和生机。 这一刻,整个空间都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压抑气息所笼罩,众人的心跳都似乎在这一刻停滞了。 李文澜轻声嘀咕着,语气中充满了困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样的景象,简直闻所未闻!” 陆洛童敏捷地从高处跳下,目光紧盯着那尊天女像,他的眉头微蹙,缓缓开口,:“这里,不是供奉天女的地方,而是镇压天女的地方!” 萧泽闻言,不禁吃了一惊,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陆洛童:“镇压?你是说,这座庙是用来镇压天女的?” 陆洛童点了点头,解释道:“庙宇的功能并不仅限于供奉神灵,它们同样可以用来镇压邪祟。” 萧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回想起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些镇压邪祟的庙宇:“我也见过一些用来镇压邪祟的庙宇,但里面通常都是用佛家或道家的神灵来镇压的。像这样用铁链和符咒来镇压的方法,我倒是听说过一种。” 上官南星疑惑地皱起眉头,问道:“是什么?” 萧泽的声音低沉而神秘,他缓缓吐出两个字:“鬼棺。”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大惊失色,仿佛有一股冷风突然从四面八方袭来,让人不寒而栗。 陆洛童疑惑问道:“鬼棺?那是什么?” 萧泽深吸了一口气,解释道:“你可曾听说过铁链悬棺的传说?我曾听军营里的一位小兵讲述过,有些人为了让死去的人无法安息,会采取极端手段。他们将棺材用粗大的铁链紧紧绑住,以防死者的魂魄出来作祟。 而且,他们还会特意将棺椁悬空挂起,使得尸身无法接触到地面,无法吸收地气,从而变成不死之身。然而,活人也怕棺中之物出来作祟,因此他们会在棺上贴上黄底朱砂的符咒,用以镇压邪灵。” 上官南星眉头紧锁,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困惑:“此处除了那尊天女像,再无他物,更不见棺椁的影子。这些人,他们究竟信奉的是什么?” 李文澜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仿佛被某种无形的恐惧所摄:“不,这里……有棺椁。” 上官南星更是一头雾水:“有棺椁?这怎么可能?我们里里外外都仔细搜寻过了,哪里有什么棺材的影子?” 李文澜缓缓摇头,眼中闪烁着惊惧的光芒:“不,这里的棺椁,非比寻常。” 萧泽目不转睛地盯着李文澜,那眼神仿佛捕捉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启示。他若有所思地开口:“这所谓的天女庙,一头宽阔,一头狭窄,唯有一门出入,这就是所谓的棺材房。你可曾注意到墙角的那几口水缸?” 陆洛童闻言,神情也凝重了几分,微微颔首道:“确是有些古怪,那水缸虽显陈旧,却无使用痕迹,水与荷花皆为新添。” 萧泽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坟墓中置空缸,意在庇佑后世子孙。看这天女庙的布置,这里不是神庙,也不是祠堂,而是一个巨大的棺椁。” 萧泽的话语如同寒风过境,令在场的众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汗毛瞬间竖立起来。 李文澜紧皱着眉头,沉声道:“这永安村,究竟做了什么?” 众人被他的问题引得心中思绪万千,但谁也无法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整个村庄仿佛被一层神秘的迷雾所笼罩,让人无法窥视其真实的面目。 第29章 夜宿天女庙 众人步出天女庙,庙外一片熙熙攘攘。村民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眼神中带着几分紧张与好奇,不时地朝他们投来探究的目光。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缓缓走上前来。他的目光在不经意间掠过庙内那座已经恢复原状的天女石像,对着李文澜道:“李大人,可有什么线索?” 李文澜轻轻摇了摇头,目光转向身边的陆洛童,介绍道:“陆大人,这位便是永安村新上任的族长,孙天。孙族长,这位则是从京城远道而来的陆大人。” 陆洛童微微颔首 ,向孙天致意。他环顾四周,见村民们依旧议论纷纷,便开口问道:“族长,这天女庙平日里可有人来祭拜?” 孙天村长慢悠悠地开口:“村子的乡亲们,平日里都忙于田间地头的劳作,难得有闲暇来此祭拜。直到那天女杀人的事情发生,为了平息天女的怒火,老朽这才带着几个人进去打扫供奉。” 陆洛童闻言,微微蹙眉,手中折扇轻摇,似在思索:“既是被称为天女,又怎会有怒火之说?” 孙天村长尴尬地挠了挠头,讪讪笑道:“这,老朽就不知道了。” 陆洛童点了点头,目光转向那座略显陈旧的天女庙,轻声道:“这庙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不知是何时修建的?” 孙天村长思索片刻,摇了摇头:“时间太久远了,老朽也记不太清楚。只知道自从我记事起,这庙便已经存在了。” 陆洛童轻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这可真是奇怪了,平日里无人问津,连祭拜的人都没有,却还要费心费力地整修。看这墙体的新旧程度,恐怕是三年前才翻修过的吧。修建庙宇,本是积德行善之举,庙内通常会供奉着那些出资修建之人的名字,以示感激和纪念。可这里,除了‘天女庙’这三个大字之外,竟然再找不到半个字,还真是奇哉怪也。” 孙天喉头微动,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唾液,声音中带着几分敬畏:“大人真是洞察秋毫,这天女庙确实是在三年前经过一番修缮。虽不常有人前去供奉,但毕竟,它是我们村子的,修整一番大家看着也顺眼。那次修缮,全都是我们村里的男人们齐心协力完成的,没有外姓人插手,所以也就没有留下任何人的名字。” 陆洛童轻轻颔首,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族长,可否劳烦您带我们在村中随意走走,领略一番这乡间的风情?” 孙天微笑着点头,随即引领着众人开始在村庄中闲逛。陆洛童边走边赞叹道:“永安村虽地处偏远,却别有一番古朴幽静的韵味,真是难得。” 孙天闻言,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永安村确实是个好地方,依山傍水,得天独厚,更是一个藏风聚气的风水宝地。” 萧泽突然开口,有些疑惑地问道:“族长,我注意到村中似乎并没有宗祠的存在,这是为何呢?” 孙天微微一愣,随即迅速反应过来,解释道:“我们这里都是农户,对于宗祠这些讲究并不太在意,因此也就没有设立。” 陆洛童微微颔首,眸光沉稳:“李大人,我决定今夜就在永安村暂作歇息。” 李文澜闻言,轻轻点头,并未提出异议,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思索。 孙天则显得有些急切,他连忙开口:“陆大人,村中条件简陋,若不嫌弃,便请在寒舍将就一晚吧。” 然而,陆洛童却摆了摆手,声音坚定:“不必了,我今晚打算在天女庙过夜。” 萧泽与上官南星也纷纷决定留下,陪伴在陆洛童的身旁。 陆洛童心中满是好奇,他转向萧泽,轻声道:“真是没想到,这李大人身为文官,对风水之事竟也了解得如此深入,竟然看出来棺材房。” 萧泽微微一笑,解释道:“我大爻自建国以来,便与卦象紧密相连,风水之术被视为国之根本。历代皇帝都对此深信不疑,极为重视。而朝中的百官们,为了迎合圣意,讨得皇上的欢心,自然也会争相学习这些风水术法,以显示自己的博学多才。” 陆洛童听罢,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双眸中闪烁着好奇与挑逗,他凝视着萧泽说道:“那你呢?” 萧泽看着陆洛童,反应出他话语的意思,他急忙挺直了胸膛,傲然道:“小爷我是何人?还用得着巴结皇上?” 陆洛童闻言,忍不住轻笑。萧泽定了定心神,继续解释道:“起初,我学习这些书籍,确实是因为觉得新奇有趣。但随着深入了解,我发现其中蕴含着天文气象、军事战略等诸多学问,这些学问对于我带兵打仗都有着极大的帮助。所以,我才越发用心地钻研起来。” 陆洛童听着萧泽的解释,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他知道,萧泽虽然平时看似玩世不恭,但实则聪明绝顶,对于学问有着独特的见解和追求。他轻轻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萧公子果真是深藏不露。” 两人相视而笑,气氛变得愈发融洽起来。 夜色沉沉,笼罩了静谧的村庄。村里那几盏稀疏的灯光在黑夜中摇曳,显得尤为微弱,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天女庙在夜色的映衬下,透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气氛。 庙中,三人围着一堆篝火而坐,火光在他们脸上跳跃,映出各种复杂的情绪。陆洛童抬头,目光落在了那尊天女石像上。她的面容在火光中若隐若现,显得既神秘又庄严,静静地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上官南星轻轻一笑,打破了这寂静的氛围:“陆大人,你的胆子还真是不小啊。我一个仵作,小王爷一位将军,你一个贵公子,没想到你竟敢夜宿这天女庙。” 陆洛童的嘴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他轻声道:“我虽未曾亲身踏足战场,也未曾与尸体为伴,但自小便随父亲游遍天下,见识过世间的百态。因此,我的眼界也算开阔,胆子也自然磨练得大了些。” 萧泽闻言,微微皱眉,随后问道:“陆洛童,你相信这世间真的有鬼神之说吗?” 陆洛童摇了摇头,语气坚定:“我不信。” 萧泽不禁好奇:“为何不信?” 陆洛童悠然自若地说道:“我之所以不信奉鬼神,实因我无所求,亦无所惧。世人供奉鬼神,无非是心中有所求,有所惧,而我既无求也无惧,又何需信奉?” 萧泽闻言,不禁放声大笑,笑声中透着几分赞赏:“陆洛童,你倒是个妙人。我原以为你会以鬼神之说为虚无缥缈之谈,没想到你竟能从心境道出此中真谛。佩服,佩服!” 三人正在谈笑风生,气氛轻松愉快。然而,突然间,一阵风猛然刮过,打破了这和谐的氛围。 第30章 黄金棺材 篝火在风的吹拂下微微晃动,火光跳跃,散发出更加炽热的光芒。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风势所惊,一时间被烟熏得紧闭双眼,无法看清周围的一切。 陆洛童用手揉搓着双眼,努力驱散眼前的烟雾。渐渐地,他感到有些不对劲,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疑惑:“萧泽,这风是从哪里来的?” 萧泽闻言,也停下了揉眼的手,眉头紧锁。他环顾四周,试图寻找风的来源,却一无所获。他疑惑地回答道:“是啊,这风确实古怪。我们明明选了个避风的好地方,怎么可能有风呢?” 上官南星此刻也睁开了眼睛,他望向远处,目光中透着一丝凝重:“刚刚的风,似乎是从天女石像的方向传来的。” 三人齐齐凝望着那座天女石像,步伐慎重地靠近。天女身披殷红的披风,宛如一团烈焰静静燃烧在石座上,庄严肃穆,仿佛守护着什么古老的秘密。 萧泽的目光在石像上四处游移,突然,他像是捕捉到了什么细微的线索,急忙走到天女像前。上官南星紧随其后,脸上满是疑惑:“小王爷,你发现了什么吗?” 萧泽没有说话,只是紧盯着天女像脚下的石座,伸出手在上面来回敲打。随着敲击声的回响,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这里面是空的!” 陆洛童闻言,也凑了过来,仔细聆听石座内传来的回声。他点了点头,肯定地说:“没错,风是从里面吹出来的。萧泽,把你的火折子拿出来。” 萧泽微微颔首,他伸出手,从怀中掏出那小巧的火折子,随后绕着石座周围缓缓晃了一圈。火光在昏暗的室内跳跃,映出他眼中闪烁的坚定光芒。他轻声道:“这里面,似乎藏有一条暗道。” 上官南星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暗道?那我们该如何进入呢?” 陆洛童与萧泽对视一眼,两人心领神会,开始在天女像上仔细摸索起来。他们的手指在冰冷的石面上游走。 上官南星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心中满是疑惑:“你们在做什么呢?” 陆洛童回头对他笑了笑,解释道:“南星,我们在寻找开启暗道的机关。这扇暗门需要特定的机关才能打开。” 上官南星点点头,他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们。就在这时,萧泽的手指突然停在了一处,他的眼中闪过一道喜色,兴奋地喊道:“找到了!” 上官南星与陆洛童的目光齐齐落在萧泽身上,他朝他们微微一笑,那笑容中透着几分坚定与决然:“我要启动了,你们小心点。” 随着萧泽的手指轻轻触碰那隐秘的机关,原本看似普通的石座突然间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动,缓缓地向两旁滑开,露出了一道幽深的暗道。那暗道的入口,足够一个成人轻松地进入其中。 三人静默地注视着那黑暗的入口,陆洛童伸手从熊熊燃烧的篝火中取出一个火把,火光在他的手中跳跃,照亮了那幽深的洞口。他仔细地观察着暗道内的情况,眉头微微皱起:“看来里面空间不小,但不知深浅如何。” 萧泽抚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他轻声自语:“白日里,我们推测这天女庙实则为一具庞大的棺椁,当时我还心存疑惑,既是棺椁,那尸体又藏于何处呢?现在看来,那具尸体,应当就藏匿于这暗道的深处。” 陆洛童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很有可能。” 上官南星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期待的光芒,他兴奋地道:“那我们何不前去一探究竟?倘若这真是一座棺椁,按其规模来看,墓主人的身份必定非同一般。我虽然以前挖掘过不少坟墓,但像这样的陵墓,却还是头一遭。今日,我我可要开开眼!” 陆洛童目光转向南星,声音中透露出几分关切:“南星,你未曾习过武艺,还是走在我们身后,这样安全些。” 三人手持火把,小心翼翼地踏入那条幽暗的通道。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巷道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宽敞许多,两侧的墙壁上还设有烛台。他们一路前行,不断地点亮那些烛台,昏暗的通道逐渐变得明亮起来。 走了约莫两刻钟的时间,他们终于看到了这条巷道的尽头。一扇厚重的大门矗立在那里,挡住了他们前进的道路。 随着火把的光芒在门上跳跃,他们开始细细观察起那扇门上的花纹。陆洛童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轻声说道:“这花纹,看上去颇有些熟悉……似乎是前朝的风格。” 萧泽轻轻颔首,眸中闪过一丝赞赏:“没错,确实是前朝的物件。我在皇宫深处的藏书阁里,曾偶然瞥见过这种花纹,它可是前朝皇室专用的标识。” 上官南星闻言,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皇室?这么说来,这里跟前朝皇族有关?” 陆洛童在门侧耐心搜寻着开关的按钮,片刻后他转向萧泽,声音低沉而坚定:“萧泽。” 萧泽闻言,向陆洛童重重点了点头,随后紧握住上官南星的手腕,两人默契地向后退去。 随着轻微的机械声响起,门缓缓向内敞开,露出了一条幽深的巷道。三人对视一眼,心知必须继续向前探索。这条新出现的巷道与他们之前走过的并无太大差别,只是墙壁上多了些壁画。 上官南星凝视着壁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轻声说道:“这些壁画上描绘的似乎是前朝的宫女、太监和御林军。” 萧泽也凑近细看,点头赞同道:“没错,看这画风和服饰,确实像是前朝的宫廷场景。这里果然是一座陵墓!” 陆洛童又补充了一句,语气中满是疑惑与惊奇:“看来,这位陵墓的主人,身份绝非寻常之辈啊。” 三人继续前行,约一刻钟后,他们终于抵达了陵墓的主室。这里的气氛似乎比外面更加庄重肃穆。 他们将主室内的烛台一一点亮,昏暗的空间顿时被温暖的光芒照亮。在那光芒的映照下,他们惊讶地发现,正中央摆放着一具黄金棺椁。那棺椁闪耀着璀璨的光芒,将整个主室都点缀得金碧辉煌。 萧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说道:“这……这怎么可能是黄金棺材?就算是帝王之墓,也从未听说过用黄金棺材来下葬的。” 陆洛童则是静静地站在一旁,仔细观察着黄金棺上的图案。那些图案雕刻得精致而生动。他轻轻说道:“这上面雕刻的,是凤凰。” 上官南星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他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凤凰?前朝?皇族?这……这怎么可能!”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想,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难道说,这里是前朝那位女皇的陵墓吗?” 陆洛童却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理性的光芒:“应该不是,根据这个陵墓的规模和布局来看,它并不符合帝王的规格。” 萧泽也点头附和道:“确实如此。以帝王的身份而言,这个陵墓似乎显得过于简朴了些。如果墓主人真的是女子的话,那么从规模上来看,更像是公主的陵墓。” 上官南星眉头紧锁,脸上露出困惑之色:“公主?公主怎能用陵墓来安葬?这似乎有些不合常理。” 陆洛童轻声细语地阐述道:“倘若真的是位公主,那么她必定是深受宠爱,身份尊贵非凡。正因如此,她的墓地才会被如此精心打造,规格竟达到了陵墓的级别。” 两人微微颔首,萧泽的目光随之落在主室内的三扇门上,“你们看,按照这房间的结构和布局,那两扇门应当就是通往东西两侧室的入口,而剩下的那扇,则很可能是后室的所在。”萧泽指着三扇门的方向,语气中带着几分确定。 第31章 福寿公主 三人依次踏入了东侧室、西侧室和后室,目光在琳琅满目的陪葬品和生前用品间穿梭。 萧泽的眼睛轻轻滑过一件件精致的物品:“这墓主人真是受尽了宠爱,这些陪葬品和生前的用品无一不是上上之选,数量更是多得惊人。首饰繁复华丽,看来,这位墓主人极有可能是位公主。” 陆洛童则站在墙边,专注地凝视着墙上的画像。壁画上描绘的是前朝的宴会盛景、狩猎的激烈以及嬉戏的欢愉,他微微皱眉:“这墙上所有的壁画,都只是在讲述那个时代的繁华与欢乐,却并未透露出关于墓主人的任何身份信息。” 而上官南星,他的目光则被一个摆放在角落的精美长盒子所吸引。他走上前去,轻轻拿起盒子,只见盒盖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正是前朝皇室专用的图案。他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向两人招手:“你们快来看这个。” 萧泽细心地拂去盒子上的尘埃,轻轻揭开盒盖,一股淡淡的霉味扑面而来。盒内,静静地躺着一幅画卷,萧泽感叹道:“好家伙,这画布还是丝制的。” 萧泽小心翼翼地展开画卷,只见一名女子跃然纸上,她身着华美的服饰,雍容华贵。一头青丝高高盘起,上面佩戴的是一个镶有宝石的凤冠,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三人看到这幅画像,皆是一惊。上官南星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这不是天女吗?”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 画卷上的女子,竟然与外面那座天女石像一模一样,仿佛是从画中走出,降临凡间。 陆洛童凑近画卷,仔细端详着画像上的小字。在微弱的灯光下,他一字一句地念道:“福寿公主像,天仁一十八年落款。” 陆洛童沉思片刻,缓缓开口:“这画像中的人物,乃是前朝高宗的福寿公主。据史书记载,公主在天仁一十九年因病重而离世。” 萧泽眉头紧锁,不解道:“可是,我曾在古籍中读到过,福寿公主在她生命的最后三年里,一直重病缠身,几乎未曾离开过病榻。然而,这画像上的她,却丝毫看不出病态,反而显得神采奕奕,充满活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洛童摇了摇头,叹息道:“这其中的缘由,我也无从得知。倘若此处真是福寿公主的陵墓,那么外面的天女雕像,无疑是按照她的容貌雕刻而成。而永安村的村民们,既然都是同宗血脉,又如此坚决地抵制外界,这倒有点像是守陵人。” 萧泽微微颔首,目光中透露出几分深思:“今日在村中闲逛之时,我意外发现这天女庙似乎被永安村的村民们的房屋严严实实地围着。更令我惊奇的是,根据我观察四周山脉的走势和水势的流动,再结合我们进入此地的路途曲折,我推断出这里的灵脉所在,恰恰便是那黄金棺材的所在之地。” 上官南星闻言,不禁轻轻皱眉:“身份尊贵之人,死后有守陵人守护,倒也并非什么稀奇之事。” 陆洛童亦是点头附和:“确实,守陵人的存在并不足为奇。但奇就奇在,为何那天女石像竟会被沉重的铁链和诡异的符咒所束缚。” 萧泽进一步阐述道:“仔细端详这墓室的规模与陈设,无一不与史书中的记载相吻合。福寿公主,高宗最疼爱的孩子,她的早逝令高宗心如刀绞,甚至因此停朝多日,以示哀悼。 为了让她在另一个世界也能安享尊荣,高宗特意挑选了这片风水极佳的宝地,以黄金铸就的棺椁来安葬她,并派遣守陵人日夜守护她的陵墓,更不惜巨资为她修建了天女庙。这一切,都显得合情合理。 然而,令人费解的是,为何会在那天女像上,却缠绕着铁链和符咒呢?这究竟是何用意?” 上官南星眉头微蹙,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疑惑,他忍不住开口问道:“我们说了这么多,可这福寿公主,究竟是何方神圣?” 陆洛童娓娓道来:“你方才提及的那位女皇,她的亲姑姑便是福寿公主。关于福寿公主的记载,实在是稀少至极,据我所知,她乃是高宗与发妻顺慈皇后的爱女,更是顺慈皇后膝下唯一幸存的孩子。 高宗与顺慈皇后情深意重,即便皇后未能诞下皇子,高宗仍旧力排众议,坚持立她为后。而那时的小公主,年仅五岁,便被高宗赐予了‘福寿’的封号,寓意着她能福寿双全,安康一生。然而,命运弄人,顺慈皇后执掌凤印不过七年,便香消玉殒,离世而去。 顺慈皇后的离世,对高宗和福寿公主都是沉重的打击。高宗更是将对皇后的思念与愧疚,加倍地倾注在了福寿公主身上。他疼爱公主,想以此弥补皇后早逝的遗憾,当时,就连太子的封赏也未能与福寿公主相提并论。 可是没过多久,福寿公主重病离世。高宗皇帝接连失去了他挚爱的妻子和心爱的女儿,这两重打击让他痛不欲生。三年后,高宗就驾崩了。” 上官南星不禁轻叹一声:“原来如此,难怪这福寿公主竟是以陵墓之礼相待,当真令人咋舌。” 萧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这般殊荣,恐怕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这福寿公主真可谓享尽殊荣。” 陆洛童点头附和道:“确实如此,看来我们需要与这位新任族长好好聊一聊了。” 在深沉的梦境中,孙天突然被人叫醒,拉入了天女庙中。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他环顾四周,目光最终定格在天女像上,那里原本应该披着一件红色的披风,此刻却空空如也。看到这个情景,孙天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陆洛童走到他的面前,手中展开了那幅从陵墓中带出的画像。 孙天瞥见画像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他抬头看向眼前的人,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你们……你们竟然进入了那座陵墓?” 上官南星点了点头,语气冷漠而坚定:“没错,我们进去了。现在,你最好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们。” 孙天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做着艰难的决定。他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和懊悔:“我就知道,当初不应该去报官的。” 李文澜听闻此言,心中的怒火如火山爆发般喷涌而出,他厉声喝道:“孙天,向官府隐瞒命案,这可是重罪!” 孙天抬头望向苍茫的天空,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哀愁,他缓缓地摇了摇头,叹息道:“自从那桩命案发生,我就知道此事再也无法遮掩。” 萧泽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他轻笑道:“都改朝换代这么多年了,你们还想着隐瞒什么呢?” 陆洛童紧锁眉头,目光如炬地盯着孙天,追问道:“孙天,你们到底隐瞒了什么?” 孙天低垂着头,沉默片刻,仿佛是在挣扎与抉择,最终他沉声道:“我们隐瞒的,是一个丑闻。” 听闻此言,众人皆是大吃一惊,他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惊愕与不解。 第32章 天女庙的由来 孙天在心中反复斟酌着该如何叙述那段尘封的往事,终于,他转向陆洛童,声音中带着几分深沉:“陆大人,你可曾听闻过前朝的那位女皇?” 陆洛童沉思片刻,缓缓开口:“前朝高宗驾崩后,中宗登基。他在位二十余年,原本有意将皇位传给太子,然而世事难料。怀淑公主突然发动政变,率领兵马直逼皇宫,囚禁了太子,并焚烧了传位诏书,最终登上了皇位,成为了前朝唯一的女皇。” 孙天微微点头,赞同道:“你说得没错。怀淑公主的确是前朝唯一的女皇,但她却不是唯一起兵谋反的公主!”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是一震,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与期待。陆洛童缓缓看向手中的画像。 孙天目光深沉地转向陆洛童,声音略带沧桑地问道:“陆大人,老夫有一事相询。你进入陵墓之时,可曾动过那尊,尊贵的棺椁?” 陆洛童微微颔首,目光如炬,平静地回答道:“并未。” 孙天闻言,轻轻点头,脸上露出感激之色,道:“多谢陆公子。” 陆洛童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讲述。孙天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福寿公主,高宗最为疼爱的女儿,一生受尽呵护与宠爱。然而,她的心中却藏着深深的恨意。” 萧泽不解地问道:“她享受着前所未有的尊荣与待遇,又怎会心生怨恨呢?” 孙天缓缓道来:“在高宗陛下继承大统之前,他在民间度过了不少时日。正是在那段日子里,他与顺慈皇后结下了不解之缘,两人情投意合,最终喜结连理。福寿公主,便是顺慈皇后的第一个孩子,也是他们在民间所生。 其实顺慈皇后之后曾两次怀上龙种,但每次都不幸流产,特别是第二次,更是险些丧命,这让顺慈皇后的身体日渐衰弱。没过几年,她便香消玉殒,永远地离开了高宗和小公主。 对于这一切的缘由,其实宫中众人心中都明镜似的。只是,顺德皇后家中并无权贵在朝中撑腰,所以此事最终也只能不了了之,成为了一桩悬而未决的宫廷秘闻。高宗陛下虽然心痛不已,但也只能无奈接受这个现实。” 众人纷纷点头,孙天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然而,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随着福寿公主日渐长大,她心中的恨意也在悄然滋生,越发浓烈。特别是那时流传甚广的一个传闻,说是继后害死了顺慈皇后,更是在她心中种下了复仇的火种。终于,在天仁一十九年,福寿公主起兵谋反。 不久,当时的九千岁薛公公领兵出征,将公主的人马一一镇压,福寿公主的谋反计划终告失败。公主谋反,这在当时可谓前所未闻,一时间震惊朝野,成为了一桩轰动天下的丑闻。按照律法,谋反乃是重罪,公主应当被凌迟处死,以儆效尤。 高宗皇帝得知此事后,心中五味杂陈,他不忍看到自己的女儿遭受如此残酷的刑罚。于是,他召见了薛公公,询问该如何处置。 薛公公沉思片刻,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赐公主白绫,让她体面地结束生命。同时,他还建议史官在记载此事时,将公主的死因写成是重病缠身,以此维护皇室颜面。最终,高宗皇帝同意了薛公公的建议,下令赐福寿公主白绫。” 陆洛童眉头微蹙,疑惑地发问道:“即便事实如此,又为何要执意建造天女庙,还要用铁链与符咒去束缚住天女像呢?” 孙天缓缓道出那段陈年往事:“就在公主自缢的那晚,异象频生。钦天监的星官们向高宗禀报,声称此等异象,乃因公主生前怨念深重所致。他们表示,若不及时镇压,这股怨念恐将危及国家社稷之根本。然而,试问天下间,又有哪位父亲忍心对亲生女儿施加镇压呢? 薛公公便向高宗献上一计,为公主建一座神庙。以神庙作为她的安息之地,或可化解其怨念,使之得以安宁。 然而,钦天监的星官们却并不认同,他们坚持认为,唯有采取更为严厉的措施,方能确保国家安宁。于是,他们提出了一个骇人听闻的建议,以铁链悬棺,贴上符咒,方能镇压公主的怨念。 高宗不忍,薛公公便想出,在公主的陵墓之上建立神庙,庙中供奉公主的石像,以石像代替公主被铁链符咒束缚。因为这个异象,公主也不能葬于皇陵,薛公公便找到这处灵气聚集之所将公主下葬,并且派亲兵守护。” 孙天说完叹了口气:“这便是天女庙的由来。” 众人听闻此事,心中情感复杂,如翻江倒海。萧泽更是一脸愤慨,他冷冷笑道:“一个身居九五之尊的皇帝,竟然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不住,更可气的是,连他的女儿死后都无法得到应有的安宁,还要遭受如此侮辱,这简直让人无法忍受!这样的皇帝,还真是窝囊到了极点!” 孙天深深地叹了口气,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感慨:“唉!” 陆洛童的眼中带着探寻的意味,轻声问道:“孙天,那天女杀人的事一出,村民们定是人心惶惶,不得安宁吧?” 孙天微微颔首,面色凝重:“确是如此。关于天女的传说,村里的老一辈人都耳熟能详。当日第一具尸体出现在天女庙时,整个村子都沸腾了起来,村民们都在恐慌。毕竟时代已经变迁,朝代更迭,村里的年轻人主张迁村以避祸。但守陵一事,乃我孙氏一族世代相传的重任,岂能说迁就迁?前任族长便强力压制,下令将尸体安葬,并严禁村民再提此事。” 他顿了顿,继续道:“然而,事情并未因此而结束。没过几日,族长也……”他的话语戛然而止,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忧虑和无奈。 陆洛童再次开口,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急切:“村里的这段时日,可有见过外人的身影?” 孙天微微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谨慎:“偶尔有走街串巷的货郎路过,但我们总是将他们留在村口,绝不让他们踏入村内半步。村里的房屋布局,皆是当年薛公公精心规划的,即便有外人误闯,不熟悉这错综复杂的地形,也必定会被族人们迅速察觉。” 上官南星深思熟虑地剖析道:“倘若外界之人难以渗透进来,且一旦涉足便极易暴露,那么这三起命案岂不是更可能出自本村族人之手?” 孙天听闻此言,急忙摆手反驳:“不不不,这简直荒谬。我们族人之间素来相互扶持,同舟共济。族中的规矩虽然严谨,但从未有过分苛责之事。已故的族长,更是德高望重,宅心仁厚,深受族人敬仰。至于孙虎和孙豹两兄弟,他们为人老实本分,待人也总是客客气气,怎会有人想要对他们下此毒手呢?” 萧泽凝眸而问:“福寿公主的陵墓藏匿地点,族中可有知情者?” 孙天目光深沉,回应道:“此刻,除了你们几位深入其中的人外,我族中再无一人知晓,包括老朽。” 第33章 守陵 孙天目光扫过众人脸上流露出的疑惑之色,缓缓开口:“福寿公主的陵墓,历来都是部族中最为神秘的所在,其具体位置唯有族长知晓。上一任族长遭遇不幸,走得太过突然,老朽仓促间继任此位,对于陵墓的具体位置,实在是一无所知。” 萧泽和陆洛童闻言,不禁对视一眼,眼中均流露出困惑之色。李文澜则是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若说福寿公主的陵墓位置无人知晓,那这三起离奇的命案究竟因何而起?难道真的与公主陵墓无关?” 陆洛童思索片刻,开口问道:“那死去的这三人,他们的家又在何处?” 孙天缓缓道:“前任族长的府邸,就坐落于那天女庙的近旁,仅仅几步之遥的距离。而孙虎的住所,则坐落在天女庙的西侧,距离庙宇大约二百米之遥。至于孙豹,他的居所则在天女庙的东侧,距离更远一些,约莫三百米的距离。” 上官南星听着孙天的描述,眉宇间不禁露出疑惑之色:“他们三人所住的方位各不相同,距离也相差甚远,这凶手为何会选择他们下手,又是出于何种目的呢?” 陆洛童则陷入了沉思之中,他抬起头,望向孙天,眼中闪烁着探究的光芒:“孙族长,关于第二起命案发生时的情况,我还有一些疑问。据说当时出现了百鸟争鸣、漫天花瓣、彩色光芒的奇异景象,那么村中的其他族人对此有何反应?” 孙天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之色,他迟疑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这……” 陆洛童的话语如一道惊雷,在众人心中炸响,激起层层涟漪。他淡淡地望向孙天,目光深邃如潭水,缓缓道:“你之前所述,薛公公派遣的亲兵守护陵墓,你们皆为那些亲兵的血脉传承,族中之人,岂会不通武艺?”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孙天。孙天轻抚胡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微微点头,声音低沉而坚定:“不错,我族中人,皆习武艺。” 李文澜闻言,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失声问道:“什么?” 孙天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其事地道:“李大人,此事我们实在不敢让官府知晓。您有所不知,我们的村庄与前朝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村民们皆是同宗同族,且个个身怀武艺。这样的背景,一旦传入朝廷耳中,只怕会误认为我们永安村有反贼之心啊!我们真的只是恪守族上的规矩,只为福寿公主守陵,其余之事,都与我们无关。大人,我们并无任何非分之想,更无反意!还请大人明鉴!” 陆洛童闻言,轻轻点了点头,道:“孙天所言非虚。若永安村真有谋反之举,当年太祖皇帝起兵推翻前朝,在乾城一带征战时,他们早该带领族人挺身而出,阻拦太祖了。然而,他们并没有这么做,可见他们并无反意。只是恪守祖训,为福寿公主守陵而已。” 孙天的心情显然异常激动,他忍不住高声赞同道:“陆大人所言极是,一点没错!” 陆洛童微微颔首,双眼紧盯着孙天,继续问道:“既然孙族长如此认同,那不妨将那晚的情形详细道来,也好让我们更加了解事件的始末。” 孙天深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激动,开始有条不紊地叙述起来:“自从第一起诡异的命案发生后,前任族长便夜夜派人严密把守村口,并精心组织了几支护卫队,他们每晚都在村子里来回巡逻,确保万无一失。 然而,就在那晚,我们突然又听到了那诡异的声音,一时间,整个村子都惊醒了,所有人纷纷抓起手边的农具,以十户为一组,迅速集结起来,赶到天女庙。 当我们来到天女庙时,只见异象却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时,我们惊恐地发现,原本应该随我们一同前来的族长却不见了踪影,我们顿感不妙。 于是,老朽这才打开了天女庙的大门……” 萧泽不禁发出了一声由衷的赞叹:“你们可真是训练有素啊!” 孙天轻叹一声,语气中透露出几分无奈:“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自从福寿公主下葬后不久,便有一些心怀不轨的盗墓者前来试探。那时候,我们的族长还是薛公公的亲兵,族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悍将。他们为了保护公主的陵墓,日夜巡逻,严阵以待。如今我们所执行的巡逻部署,正是他们当年精心排练后留下来的。” 萧泽闻言,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敬佩:“原来如此,难怪你们能够如此有条不紊地应对各种情况。” 孙天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娓娓道来:“族长离世,族人无不大惊失色,却苦于无法找出真凶。更何况,这座天女庙本就是为了压制那位公主的怨念而修建,此事一出,族内顿时议论纷纷,莫衷一是。族长逝世后,老朽便自然成了族中话语权最重之人。我们几个老人几经商议,最终决定向官府求助,请他们来捉鬼。” “然而,若是报官,势必不能让官府知晓天女庙的秘密。于是,我们连夜行动,用红布将天女像包裹得严严实实,又在水缸中种下荷花,精心布置,将这里变成了一座真正的神庙,以求掩盖天女庙的秘密。” 众人听完,一时间,空气仿佛凝固,只余下沉默的回声在耳边萦绕。孙天深吸了一口气,打破了这压抑的寂静,继续道:“不久之后,官府的人终于赶到了。李大人是个办事干练之人,他一到现场,便立刻派遣衙役们巡视整个村庄。然而,世事难料,即便有官府的介入,第三起命案,还是发生了。” 李文澜轻轻地叹了口气,眉宇间透露出几分疲惫与无奈。他沉重地说道:“确实如此,自从本官接手此地以来,村民们每晚都谨遵命令,闭门不出。然而,谁曾料到,即便如此,还是发生了第三起命案。” 随着晨曦的降临,陆洛童站在天女庙中,眺望着远方的景色。他微微侧过头,对一旁的孙族长说道:“孙族长,劳烦您带我们到村庄的周边走走,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一行人随即离开了村庄,开始在周围的河流、山脉间漫步。清晨的微风拂过,带着一丝丝凉意,却也夹杂着大自然的清新气息。 萧泽走到陆洛童身边,压低了声音问道:“陆洛童,这个案子你有什么头绪了吗?” 陆洛童摇了摇头,眉头紧锁:“目前还没有什么发现。” 萧泽叹了口气:“本以为揭开天女石像的秘密后,案子就能有所进展,现在看来,更像是天女在杀人。” 陆洛童没有说话,他的目光突然落在了旁边的一块土地上。那块土地的颜色与其他地方明显不同,显得更为湿润,似乎有什么异常。他快步走过去,蹲下身子,仔细地观察着。他轻轻捏起一撮土,放在鼻端嗅了嗅,眉头微微一挑。 “这土……有些不对劲。”陆洛童低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的光芒。 第34章 盗墓 萧泽眉头紧锁,不解地问道:“土不对劲?哪里不对劲?” 陆洛童轻轻拍去手上的泥土,若有所思地说:“这土显然是新鲜的,族长,莫非是你们族中的人挖的?” 孙天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地说:“并非如此,我们族人世世代代在此守陵,对这里怀有敬畏之心,绝不敢随意挖掘。” 陆洛童听后,眉头一挑:“但这土明显是有人新挖的,莫非有外人闯入了这里?” 萧泽点了点头,目光坚定地说:“我们四处找找看,或许能发现新的线索。” 众人纷纷散开,开始在周围仔细搜索。不一会儿,一个衙役突然翻开一根树枝,兴奋地喊道:“大人,快来看这里!” 众人纷纷侧目望去,只见在那衙役的身侧,有一个圆溜溜的洞口静静躺着,其大小恰好能够容纳一人通过。 孙天见状,眼中闪过一抹愤怒之色,他指着那洞口,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这,这竟是……” 萧泽的目光锐利,他瞬间便认出了这个洞口的来历,沉声道:“这是盗洞,无疑是盗墓贼留下的痕迹。那旁边的新土,应当就是他们挖掘时随意抛出的。” 上官南星闻言,眉头紧锁,思索着说道:“盗墓贼?他们难道是在寻找福寿公主的陵墓吗?” 陆洛童则是一脸疑惑,他望着那洞口,喃喃自语:“应该是这样吧,可是福寿公主的陵墓并没有这样的盗洞啊,那么这盗洞通向的,又是哪座墓呢?” 萧泽静静地环顾四周,他的目光如同猎鹰盯着猎物,最终定格在前方的一处。他缓缓地开口:“陆洛童,你们看,从这个角度望去,正好能看见那尊天女石像。” 众人闻言,纷纷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果然,在视线的尽头,笔直地延伸过去,便是那尊庄严肃穆的天女石像。 孙天看着眼前的景象,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之前怎么没有发现呢?” 陆洛童目光如炬,沉声道:“李大人,这山中出没的盗墓者,或许与近期发生的三起命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李文澜眉头紧锁,微微颔首:“陆大人所言极是,只是这县衙人手有限,这绵延起伏的山脉地势错综复杂,想要在这茫茫山林中寻得几名盗墓者,实非易事。” 萧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李大人,关于人手之事,你大可不必忧虑。据我所知,二皇子的神机营正在乾城附近驻扎,他们训练有素,擅长山地作战。只需修书一封,请求二皇子调遣神机营前来协助搜山,定能事半功倍。” 陆洛童眼中闪过一抹疑惑,轻声问道:“二皇子?” 萧泽微微颔首,声音沉稳而富有磁性:“这位二皇子刘宸,自幼便投身于神机营。由于此处战事远不及与戎狄边境那般频繁,因此外界很多人都不知道他其实一直在军营里历练。” 萧泽的思绪突然跳跃了一下,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轻轻挠了挠脸颊,一丝尴尬的气息在空气中悄然弥漫。他望着陆洛童,有些犹豫地开口:“那个,陆洛童,我之前给你的那个玉佩,能不能先还给我?” 陆洛童一愣,他不解地看着萧泽,随即伸手解下了腰间的玉佩,递到了他的手中。上官南星在一旁看着,不禁撇了撇嘴,嫌弃地说道:“小王爷,哪有送人家的东西,还往回收的道理。” 萧泽深深地叹了口气,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你是不知道啊,二皇子虽然是我的表哥,但我们都是大男人,平时也没什么书信往来。我这猛然间找他,万一他认不出我的字迹怎么办?还是拿这玉佩去,比较稳妥。” 陆洛童的唇角不禁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萧泽则将手中的玉佩轻轻递向李文澜。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坚定与信任:“李大人,这枚玉佩,你需得派人迅速送往二皇子手中。将此中情状如实相告,他必定会派遣兵马前来相助。” 李文澜接过玉佩,双手微颤,连忙点头应承:“是,小王爷。下官这就安排人去办,绝不会有误。” 陆洛童沉声道:“李大人,据我推测,盗墓者身形健壮,肌肉紧实,肤色黝黑,尤其是他们的双手,特征极为鲜明。他们常常乔装打扮,或作货郎叫卖,或扮相士算命,又或化身为四处云游的道士,以此掩人耳目。你需立即派人严加把守城门,同时细细搜查城中客栈与饭店,寻找一切可疑的外地来客。我敢断言,这伙盗墓贼在城中定有眼线,时刻探听官府的风吹草动。” 李文澜心头猛然一颤,急忙点头应允。陆洛童随之转首,向孙天看去:“孙族长,能否麻烦您与我们一同进去?” 他们几人穿过那幽暗的洞口,沿着曲折的通道行进了数百米,终于踏入了一个宽敞的墓室。墓室之中,静卧着一具金丝楠木的棺椁,显得庄重而神秘。然而,墓室内的景象却令人触目惊心——显然,这里早已被贪婪的盗墓贼洗劫一空,珍贵的陪葬品早已不翼而飞。 陆洛童凝视着那具棺椁,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看这情形,这棺椁似乎已被外力强行打开过。” 孙天的情绪异常激动,他颤抖着声音问道:“这,这墓里葬的究竟是何人?” 陆洛童无奈地摇了摇头,眉头紧锁:“陪葬品显然已被洗劫一空,甚至连墓中的罐子陶器也被粗暴地打破,想要推断出墓主人的身份,实在是难上加难。” 就在此时,上官南星突然眼前一亮,指着角落的一处喊道:“陆大人,快看那边!”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堆书籍字画凌乱地散落在地,被积水浸湿,显得无比狼狈。 萧泽见状,心中涌起一股怒火,他愤怒地说道:“这些盗墓贼真是可恶至极!不仅挖人坟墓,偷盗陪葬品,还肆意破坏这些珍贵的书画。更过分的是,他们竟然还动了墓主人的棺椁,真是该杀!” 陆洛童的视线落在了旁边地上那块破碎的墓碑上,他缓缓地走了过去。火光在他手中摇曳,他轻轻地将火把靠近墓碑,照亮了那上面刻着的字迹。那字迹虽然因岁月和撞击而有些模糊,但依然能辨认出其中的内容。 “九千岁薛凌霄之墓!”陆洛童低声读出墓碑上的字,每一个字都回荡在寂静的墓室之中。 他的话音刚落,周围的众人便是一片惊呼。孙天的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色,他激动地向前走了几步,紧紧盯着那块墓碑:“这,这是……薛公公的墓?” 陆洛童的目光凝聚在那金丝楠木的棺椁之上,萧泽注意到他的神情,轻声提议道:“陆洛童,我们或许应该打开这个棺椁,一探究竟。” 孙天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犹豫着说道:“大人,这,如果这真的是薛公公的墓地,我们这样打开,会不会……” 萧泽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坚定:“孙族长,这墓已经被人动过,墓地也变成这副模样,我们打开棺椁,确认墓主人的身份,是必要之举。若真是薛公公,你们也可以为他修缮墓地,让他安息,不是吗?” 孙天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众人齐心协力,缓缓推开了沉重的棺椁墓盖。一股腐臭的气味扑鼻而来,令人不禁掩鼻后退。 须臾之间,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聚焦在那口沉寂的棺材之上。棺材内,一具穿着宦官服饰的白骨静静卧着,那身服饰早已破旧不堪,显然被人翻找过。 陆洛童轻轻皱眉,低声道:“看这服饰上的蟒纹,果真是薛凌霄的墓无疑。这九千岁昔日权势滔天,深得高宗皇帝宠爱,高宗驾崩后,他又在中宗皇帝手下继续风光无限。只是没想到,最终会被怀淑公主秘密赐死,埋在这里。” 萧泽望着那具白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缓缓开口:“薛凌霄的一生,可谓是跌宕起伏。他曾经的荣耀与地位,如今都化为了这具白骨。看这白骨下巴被掰开的痕迹,显然是有人曾经翻动过他的遗物,连口中的压舌之物都被取走了。” 上官南星微微蹙眉,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疑惑,他轻叹一声,说道:“这天女杀人的案件,跟盗墓有什么关系啊?” 第35章 张仙姑 四人从昏暗的盗洞中走出,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位身着黑色铠甲的少年将军,威风凛凛地站立在那里。萧泽一见他,眼中便露出亲切的笑意,朗声道:“表哥。” 刘宸闻言,也展臂一笑,道:“好你个萧泽,来到乾城也不提前通知我一声。若非你此次急需人手,是不是打算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掠过,连声招呼都不跟我打?” 萧泽闻言,连忙解释道:“表哥误会了,我昨日才抵达乾城,还未曾来得及向你报信。” 两人相视而笑,眼中满是默契与亲近。萧泽拉住陆洛童,向刘宸介绍道:“表哥,此人便是名扬京城的陆洛童,那几起震动朝廷的案子,正是他破解的。” 陆洛童微微点头,向着刘宸跪地行礼。刘宸见状,急忙伸手扶住他,脸上满是欣赏与亲切:“陆大人,不必如此多礼。你既是萧泽的朋友,那便是我的朋友了。我们之间,无需这些繁文缛节,坦诚相待便是最好。” 陆洛童对刘宸轻轻一笑,微微颔首。萧泽急切地问道:“表哥,搜寻的进展如何了?” 刘宸沉声道:“将士们正在山中四处搜寻,但至今仍未发现那伙盗墓贼的踪迹。我已经派人向周边府衙发出紧急传信,请求他们协助搜寻,务必找出这伙盗墓贼。” 听闻此言,陆洛童心中大喜,连忙拱手道谢:“这次真是多亏了二皇子的鼎力相助,感激不尽。” 刘宸摆了摆手,说道:“这伙贼人公然盗墓,触犯了我大爻的律法,我既然得知此事,就绝不会袖手旁观。定要将他们绳之以法,以儆效尤。” 刘宸从怀中轻轻掏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递到萧泽的面前,眼神中满是关切:“萧泽,这是你的玉佩,快些收好吧。” 萧泽接过那枚玉佩,转身将玉佩递给了陆洛童,声音温和而坚定:“还你。” 陆洛童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他轻声说道:“这玉佩在我这里,若是你下次需要它来证明自己的身份,没有玉佩,那可如何是好?” 萧泽轻笑出声,他的声音里透着几分不羁与洒脱,“此次出行仓促,我未能来得及携带官府颁发的文牒,不过嘛,有你在,我还怕什么呢?” 陆洛童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春风拂过湖面,温暖而明媚。他接过玉佩,轻轻地系在腰间。 刘宸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笑道:“你们二人的感情,还真是好啊。” 萧泽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他轻描淡写地说道:“没错,之前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官妇被杀案,正是我陪着陆洛童一同解决的。” 刘宸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哦?是吗?这可真是出乎意料。”陆洛童在一旁微笑着点头附和。 刘宸看着萧泽,戏谑地说道:“看来我们的小王爷也有主动找事情做的一天啊,真是难得。” 萧泽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笑道:“表哥,你就别调侃我了。陆洛童还在这里呢,给我留点面子吧。” 刘宸闻言哈哈大笑,目光转向了那盗洞,好奇地问道:“这里面埋的是谁啊?” 陆洛童淡淡地开口:“这里埋藏的,乃是前朝权势滔天的九千岁薛凌霄。” 刘宸闻言,眉头微皱,脸上露出疑惑之色:“哦?薛凌霄?他怎么会被埋在了这里?” 陆洛童轻轻地摇了摇头,他的目光里透着深深的迷茫与无奈:“这件事,就连在这陵墓旁的守陵人也不清楚。” 话音未落,李文澜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他的脸上带着几分焦急和兴奋:“二皇子,小王爷,陆大人,衙役们刚刚来报,说是在城中捉住了两个行为鬼鬼祟祟的道士。他们查验了这两个道士的双手,发现他们的手心都长有厚厚的茧子。现在,这两个道士已经被带回了衙门。” 县衙之内,气氛凝重而肃穆。众人目光如炬,聚焦在两名道士身上。这两个道士此刻面色苍白,浑身颤抖,仿佛寒风中的落叶,显得无比惶恐。 陆洛童缓步上前,目光锐利如鹰,他仔细检查着两名道士的包裹。包裹内杂物繁多,但其中一件物品却格外引人注目。 陆洛童眉头一皱,沉声问道:“你们的同党究竟藏匿在何处?” 两名道士对视一眼,眼中流露出惊恐与犹豫。他们嘴唇微动,却始终未能吐出一个字来。 陆洛童见状,心中更加确定这二人定有隐情。他冷哼一声,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们最好老实交代,究竟是谁指使你们挖掘的坟墓?又是为了什么目的?” 两名道士被陆洛童的气势所震慑,终于有一人颤抖着开口:“大人,我们真的不知道同党在哪里……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至于挖谁的墓,我们真的不清楚啊!” 另一名道士也连忙附和道:“是啊大人,求大人开恩,饶了我们吧!”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如炬地扫视着两人“大爻的律法,对于盗墓者的惩处向来严厉而分明。”他沉声开口,声音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打开棺木者,处以绞刑;而未开棺木者,则判以三年之刑。你们二人,想必只是那些盗墓贼中的小角色,从中分得的钱财也寥寥无几。” 他微微一顿,目光在两人脸上徘徊,似乎在寻找着他们内心的动摇。 “他们犯了什么罪,你们二人心知肚明。如今,你们拿着最少的钱,却要承担最重的刑罚,真的值得吗?”他的话语如同寒风中的利刃,直击两人心灵的软肋。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惊慌与迷茫。他们开始陷入沉思,似乎正在权衡利弊,思考着自己的未来。 萧泽深吸了口气,神色微凝,接着缓缓补充道:“目前,神机营的将士们已经深入山中,展开了地毯式的搜查。同时,周边的府衙也已紧急行动起来,协同搜捕那几人的踪迹。在这般紧密的搜捕网之下,他们断然难以逃远。所以,你们可要想清楚,趁早交代!” 萧泽的嗓音如同夜风中的惊雷,令那两个盗墓贼心头猛地一颤。他们惊慌失措地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惊恐与不安。 其中一人咽了口唾沫,声音带着些许颤抖地开口:“大、大人,我们说,我们什么都说……” 另一人也连忙附和道:“是的,大人,我们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陆洛童眉头微皱,目光如炬,他沉声问道:“你们叫什么?共有多少人?同伙又有哪些?首领又是谁?” 其中一人,战战兢兢地回答道:“禀告大人,小的贱名赵老四,这位兄弟叫王大麻子。我们一行共六人,除了我俩之外,还有张仙姑、周成、齐三和张富。至于首领,便是那位李仙姑。”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陆洛童更是眉头紧锁,他再次追问道:“这个张仙姑,究竟是何方神圣?” 赵老四悠悠道来:“我们这盗墓一行,可分得清北派与南派,各有门道,各有传承。而这位张仙姑,别看她是个女人,她可是北派中的一号人物,名声响亮。要说我们这行的祖师爷,那就是大名鼎鼎的曹操,一代枭雄。而这位张仙姑的祖上,便是当年追随曹操,一同盗墓的。” 萧泽闻言,不禁失笑:“看来这位张仙姑还真是家学渊源。” 第36章 怀淑公主 赵老四开始讲述他的故事:“我们两人和周成,本是同村生,同村长的。家境贫寒,又恰逢战乱纷飞,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 周成,他早些年便离家闯荡,几个月前,他回到村里,看望他的老娘。我们两家是邻居,我时常照应着他的母亲。他得知此事,便特地前来感谢我,捧上十两纹银。 我看他在外闯荡得风生水起,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向往之情。于是,我缠着他,请求他带我一起出去闯荡。他起初并不答应,但最后还是松了口。 没过多久,他兴奋地告诉我,有一个大活计,需要人手。我一听,立刻想到了王大麻子。于是,我便向周成提议,带上王大麻子一起干这大活计。就这样我们三人一起离开了村子。” 王大麻子接过话茬,沉声道:“他之前总是遮遮掩掩,说是做点小本生意,可等我们跟他一同上路后,他才坦白,原来他竟是个盗墓的,专门挖人坟墓。这种行径,是有损阴德的。但那时我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若就这样灰溜溜地回村,实在是心有不甘。在他的利诱之下,我们终究还是入了伙。不久后,我们才知晓了张仙姑这个人物的存在。而张仙姑的手下,除了周成外,还有两名得力干将。” 赵老四娓娓道来:“后来,我们又辗转去了几个墓穴,我们二人,还是新手,所以干的都是些琐碎杂活。打探消息、置办工具、挖土刨坑,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但每次盗出来的东西,张仙姑总是摇头,似乎都不太满意。直到两个月前,张仙姑带我们来到了乾城。她神秘兮兮地告诉我们,乾城这地界儿藏着一个大墓,墓里的宝贝,嘿,足以让我们几代人吃喝不愁,坐享其成。” 陆洛童疑惑地问道:“她所说的那座大墓,究竟是谁的陵墓?” 赵老四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神秘莫测的笑容,缓缓道:“那是一座属于前朝女皇怀淑公主的陵墓!” “什么?”众人闻言,顿时面面相觑,脸上露出了惊愕之色。刘宸皱眉道:“据我所知,这位怀淑公主可是以帝王的规格葬进了前朝的皇陵之中,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赵老四轻轻摇头,他的眉头紧锁:“前朝的皇陵,早年间早被人翻过了。怀淑公主的帝陵,却空空如也。那位公主,她根本就没有埋在那,那个帝陵就是一个幌子。” 众人闻言,无不面露惊色,没想到竟然听到了一个惊天动地的秘密。 赵老四深吸一口气,缓缓继续道:“张仙姑曾对我们提及,在这乾城,隐藏着一个名为永安村的地方。而那个村子里,又有一座神秘的天女庙。这座庙宇,似乎与前朝的那位公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个公主很有可能就是怀淑公主。” 几个知情者相互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陆洛童清了清嗓子,示意赵老四继续讲述。 赵老四深吸了口气,缓缓道:“我们几人扮作卖货郎,试图混入村庄,打探那天女庙的虚实。可是,那些村民却像是有所防备,只允许我们在村口叫卖,却绝不允许我们踏入村庄半步。张仙姑观察了许久,最后对我们说,这村子里的村民,其实就是守陵人。怀淑公主十之八九就埋在天女庙附近。你想想,放眼前朝那些公主们,除了那位登基为帝的怀淑公主,还有谁能享受到如此神秘的待遇?又是建庙供奉,又是守陵人严密看守,这其中的蹊跷,可不是一般的大。”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推理和猜测,却又不失逻辑和条理。 陆洛童开口道:“你们之后,又上演了哪一出戏码?” 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打乱了阵脚,嘴巴张张合合,却半天挤不出一个字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莫名的紧张,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陆洛童并不着急,他悠然地从二人的包裹中掏出几样东西,轻轻摊开在他们面前。那些物品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淡淡的光泽。 二人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那些物品上,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与慌乱。陆洛童看着他们,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陆洛童悠然开口:“那就让我来替你们说吧。你们固然已经洞悉公主的墓地与那天女庙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然而,那墓地确切的所在,对你们而言依旧是一片迷雾。想要一探究竟,又怎能瞒过那些村民的耳目?于是,你们心生一计,制造出种种异象,企图转移村民的注意力。趁着他们被异象所惑,无暇他顾之际,你们便悄然潜入村庄,企图借机接近那天女庙,查找陵墓所在。 未曾料到,孙虎竟意外察觉到了天女庙的异常。于是,张仙姑便化身成天女,试图以此蒙混过关。然而,命运弄人,那晚孙虎饮酒过量,醉眼朦胧中,仿佛真的见到了天女的降临。酒意与惊恐交织,他就这样被吓得失去了生命。 你们出于对人道的尊重,或许曾试图将他的遗体整理得更为体面。然而,孙虎脸上的表情,那种深深的恐惧与惊愕,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掩饰。这就是传说中的第一起“天女杀人案”,对吗? 赵老四和王大麻子两人面面相觑,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惊惧和无奈,他们颤抖着身躯,听完那番话语后,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李文澜则是满心的疑惑,他瞪大了眼睛,好奇地追问道:“这,这异象究竟是如何伪造出来的呢?” 陆洛童解释道:“对于他们来说,这很简单。永安村是个被山水环绕的村落,位置偏僻,与世隔绝。村里的每一栋房屋都是由木材搭建而成,这就像一个精心搭建的巨大戏台。” 萧泽闻言,眉头紧锁,似乎对这个比喻有些不解:“戏台?” 陆洛童微微一笑,从容道:“正是如此,戏台之上,伶人婉转唱曲,而台下的观众,无论身处戏院的哪个角落,皆能清晰聆听那如丝如缕的曲调。这其中,固然有赖于伶人那精湛的技艺与深厚的功底,但更少不了戏台的巧妙设计。戏台宽敞而开阔,其结构皆以木材精心打造,这木头不仅能有效地传导声音,更能让声音在戏台上回弹、扩散,直至聚焦成一道道清晰的声线。” 他顿了一顿,目光扫过众人,又接着道:“此外,村里的那些水缸与瓦罐,也如同天然的扩音器,能够增强声音的传播。诸位请看。” 说着,陆洛童伸出手,轻轻托起一个小巧精致的物件,那物件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 刘宸眉宇间浮现一抹疑惑,他轻声问道:“这究竟是何物?” 陆洛童微微一笑,解释道:“此乃骨哨,其声可模拟鸟鸣。他们巧妙地借助这片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只需轻轻吹动这骨哨,便能营造出百鸟齐鸣的奇妙景象。” 李文澜闻言,心中顿时豁然开朗,他微微颔首,以示明了。陆洛童则继续娓娓道来:“至于那漫天的花瓣,其实更为简单。只需巧妙利用风势,便可轻易实现。” 李文澜听得入神,忍不住追问:“那么,那绚烂的彩色光芒又是如何产生的呢?” 第37章 异象的秘密 陆洛童逐一将几片琉璃展现在众人眼前,那晶莹剔透的质地和独特的色泽让众人为之惊叹。 “这几片琉璃,皆是上品之选。”陆洛童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得意,“它们颜色各异,却又都透着清澈的光芒,若我没猜错,应当是从哪个帝王的坟墓中挖掘出来的吧。”说着,他又从包中掏出几个夜明珠。 萧泽好奇地问道:“这些琉璃和夜明珠,究竟有何用途?” 陆洛童微微一笑,解释道:“这些琉璃和夜明珠,可在夜晚制造出绚烂的彩光。” 上官南星闻言,眉头微皱,不解地问道:“这又是如何做到的?” 陆洛童轻轻道:“白昼之下或许难以达成,但夜幕降临时却可以做到。这些琉璃都是透明的,若是将夜明珠沉入水中,再将琉璃置于其上,借由那夜明珠发出的幽幽光亮,琉璃的色泽便会被映照至天际。而永安村在夜晚总是有些昏暗,因此那琉璃映照出的色彩便显得格外明亮耀眼,远远望去,宛如天上洒下的绚烂彩光。” 众人点点头,了然。陆洛童看向跪在地上的二人道:“我说的对吗?” 二人点点头,赵老四答到:“大人所说丝毫不差。” 陆洛童缓缓道出:“自第一宗命案发生后,永安村的村民并未选择报官,反而匆匆将尸体掩埋,企图掩盖真相。这一举动,无疑加深了你们的信念,或许是因为多日来的搜寻毫无所获,使得你们心生焦躁,又或许是村里的巡逻日渐严密,让你们更加迫切地想要行动。于是,你们决定冒险一试。” “村里的巡逻虽严密,但终究沿袭了旧时的规矩。你们只需耐心观察数日,便能摸清他们巡逻的规律。我想,那晚你们初次潜入村中,就已经偷偷地给自己在村中留了个口子,对吧?” 赵老四轻轻地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就在第一起命案发生的那个夜晚,村民们还以为是祥瑞,对我们的行动一无所知。而那时,张仙姑在离开之时便在村子的东侧留下了一条隐秘的暗道,为我们后续的潜入提供了便利。” 赵老四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钦佩:“确实如此,那张仙姑是个狠角色,手段狠辣且身怀绝技。其余几位也均非泛泛之辈,身手矫健,不容小觑。经过这几日的悉心观察,村中的巡逻路线已悉数被我们摸清,对他们而言,潜入村内无疑是易如反掌。于是,我们二人便奉命在村外守候,负责接应。 那一夜,天色黑得如同泼墨一般,伸手不见五指。他们一行人便趁着这夜色掩护,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村内。令人惊讶的是,他们竟然在不到子时悄然返回。 出来后,张仙姑面色凝重,命令我们二人立刻着手制造异象。我们俩满心疑虑,却又不敢过多询问,只得小心翼翼地遵照她的吩咐行事。 异象甫一显现,我们便目睹村民们迅速集结,步履匆匆地涌向天女庙。直到人群突然喧哗,我们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的族长已然离世。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村民们并未立即向官府报案,而是先在庙中忙碌地布置了一番,这才派人去通知官府。 张仙姑目睹此情此景,心中的怒火更是熊熊燃烧。她深信,那座天女庙内必定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然而,连续两次的探查都一无所获,甚至官府也插手其中,使得事情变得愈发棘手。 她的手下张富,劝说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毕竟,已经发生了两起命案,官府势必会加大追查的力度。然而,张仙姑却甘心就这样放弃。” 【“官府的巡视哪有村民细致?他们的手段,比之前的简陋多了。”张仙姑冷笑着说道。 张富一愣,不解地问道:“那您的意思是?” 张仙姑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我们准备些百仙散。”】 “百仙散?”陆洛童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插嘴问道。 赵老四解释道:“那是一种迷烟,由数百种珍稀花朵精心提炼而成。其药效极强,一旦闻到,即便是神仙也难以抵挡其威力。” 陆洛童微微颔首,赵老四便继续娓娓道来:“就这样,没过几日,他们便又踏入了永安村,然而结果仍是一无所获。更令人震惊的是,这次竟然又添了一条性命。” 萧泽眉头紧锁,沉声问道:“第一起事件或许可以视为意外,但接下来的这两起,你莫非是在暗示,与张仙姑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关联?” 赵老四面露难色,摆了摆手:“这个,我们真的不敢妄言。我们哪里敢去直接质问张仙姑呢?但种种迹象,总让我们觉得,这些事情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陆洛童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自语道:“看来,要揭开后续两起案件的真相,非得找到那位神秘的张仙姑不可了。” 话音刚落,他的脑海中又闪现出另一个疑问,于是转向赵老四等人,沉声问道:“我且问你们,天女庙正前方山中那座坟墓,是否出自你们之手?” 赵老四闻言,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几分惶恐之色:“我们曾三次闯入天女庙,却都未能找到任何线索,反而还惹出了人命。后来,张仙姑便领着我们,在永安村附近四处搜寻,最终找到了那座坟墓。据张仙姑所言,那座坟墓,竟是前朝九千岁薛凌霄的安息之地。” 陆洛童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他轻描淡写地开口道:“你们几位,在这位九千岁的墓中,可是收获颇丰啊?” 赵老四与王二麻子对视一眼,皆是微微颔首。陆洛童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接着他悠然地笑了笑,说:“我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你们说,那位神秘的张仙姑,会不会并不藏匿于深山老林之中,而是就潜藏在繁华的城中呢?” 此言一出,四周的气氛顿时凝固。众人都被陆洛童的这番话惊得愣住。 萧泽的眉头紧拧成一道深深的沟壑,他的声音中透露出明显的疑惑与不解:“陆洛童,你的话,究竟是何意思?你何以会有这般奇特的猜测?” 陆洛童淡淡一笑,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初时,我亦以为他们或许藏身于深山老林之中,以避开官府的追捕。然而,刚刚赵老四所言,却让我心生疑窦。他们三次探访那天女庙,皆是一无所获,甚至因此引来了官府的注意。然而,他们却并未因此选择逃离,反而冒着更大的风险,在天女庙周边继续寻找那未知的古墓,甚至不惜盗取薛公公的墓。” 陆洛童微微一顿,语气中透出一丝深思,他缓缓道:“因此,我心中生出了一个猜测。此次他们来到乾城,恐怕并非随意之举。背后必有雇主指定了所求之物,并且那佣金之丰厚,绝非寻常可比。否则,那张仙姑又怎会在此地逗留多时,迟迟不肯离去?他们手中持有的那些陪葬品,定是急于销货,而他们此刻仍在城中四处打探消息,显然是因为那真正的货主还未现身。” 萧泽面带困惑之色,喃喃自语道:“如今风声鹤唳,这乾城之内,竟还有人敢冒此大不韪,前来取那陪葬之物,此人绝非等闲之辈。” 刘宸听闻此言,不禁皱起了眉头,神情凝重。 第38章 雇主 李文澜带领着众人出去之后,屋内顿时显得空旷起来,只剩下陆洛童、萧泽、上官南星和刘宸四人相对而坐。 萧泽端坐在那精致的太师椅上,轻轻抿了一口热茶,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刘宸身上,声音中带着一丝关切:“表哥,刚刚我注意到你面色有异,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刘宸眉头紧锁,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他轻叹一声,道:“刚刚陆大人提到雇主尚未现身,这让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哦?是谁?”萧泽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不禁追问道。 刘宸环顾了一下在座的陆洛童和上官南星,缓缓开口:“太子宾客,文然。” 此言一出,屋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萧泽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文然?你是说太子宾客文然?” 刘宸点了点头,神情凝重:“没错,就是他。” 萧泽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震惊,他瞥了一眼旁边的陆洛童和上官南星,只见二人也是一脸凝重,显然也在思考着刘宸所说的话。 刘宸微微皱眉,声音中透出一丝凝重:“两日前,我接到了一封来自京城的密报,得知文然已秘密离宫。他的目的地尚不明朗,但可以确定的是,他此刻正朝着乾城的方向而来。” 陆洛童眉头一挑,疑惑道:“太子宾客离京,此事定有蹊跷。看来,这背后定有不小的风波。” 刘宸轻笑了一声,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我原本以为,他是为了我而来,但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就不好说了。” 萧泽站起身,背着手,目光深邃地望向远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哼,但愿东宫的那群人没那么愚蠢。若真是他们所为,那可就真是让人失望了。” 刘宸突然开了口,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沉:“许相,一直都是太子的坚定支持者。李文澜,又是许相的门生。而如今,文然也正在赶赴乾城的路上,现在这个情况,还真不好说。” 萧泽眉头微蹙,目光锐利地射向刘宸,沉声问道:“那么,这个文然,究竟最快何时能够抵达乾城?” 刘宸稍作沉吟,似乎在斟酌着措辞,而后回答道:“据我估计,他最快也得今夜方能到达。” 陆洛童闻言,脸色凝重地摇了摇头,道:“如此说来,我们恐怕得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夜幕低垂,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在夜色中悄然来到城门前,马蹄声轻脆,仿佛怕惊扰了这寂静的夜。城门在轻微的吱呀声中缓缓打开,马车便如同一条幽灵般的游龙,悄然驶进了乾城的怀抱。 土地庙内,月光斑驳,投下斑驳的影子,树影婆娑。文弱公子文然从马车中轻盈而下,径直走进了土地庙。 突然间,几道人影如同夜鹰般从树梢跃下,轻盈而迅疾。其中一道女声轻轻响起:“文公子,你终于来了。” 文然眉头微蹙,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张仙姑,我所需的货物,究竟如何了?” 张仙姑面露难色,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几分歉意与无奈:“文公子,实不相瞒,您所求的冥魂珠,我们确实尚未寻得。” 文然闻言,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与失望。他紧紧握住手中的扇子,声音中透露出不满:“你说什么?没有找到?你们知不知道,我为了这次交易,冒了多大的风险!” 张仙姑叹了口气,她知道这次的任务失败了,对于文公子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但她也无可奈何,只能尽力安慰道:“文公子,请息怒。我们确实已经尽力了,但冥魂珠的下落始终成谜。不过,请相信我们,我们一定会继续寻找,直到找到为止。” 文然依旧是一脸怒火未消的模样,张仙姑见状,轻叹一声道:“文公子,你且息怒。要知道,此事的风险,我们亦在共担。事实上,今日我们已有两位兄弟不慎被官府擒获,他们的安危至今仍是未知。” 文然听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反问道:“那你叫我过来,又是何意?” 张仙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虽然我们并未寻得怀淑公主的坟茔,但我们意外地发现了九千岁薛凌霄的墓地,不知文公子对此是否感兴趣?” 她的话音刚落,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神秘而又紧张的气息。文然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又被复杂的情绪所替代。他静静地思索着,似乎在权衡着这突如其来的发现所带来的利弊。 文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他轻声道:“听说那薛公公是被秘密处决的,他的墓地里,恐怕也捞不到什么油水吧?” 张仙姑摇了摇头,神秘地笑道:“文公子此言差矣。虽然薛公公是被秘密处死,但怀淑公主可是将他厚葬。墓中的陪葬品虽无那传说中的冥魂珠,但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宝。文公子,难道你就不心动吗?” 文然闻言,眼睛顿时一亮,他迫不及待地追问道:“东西在哪?” 张仙姑却故意卖了个关子,悠然说道:“文公子莫急,有两个事还请文公子帮忙。” 文然心中虽然急切,但此时也只好同意,他点了点头,沉声道:“说吧,什么事?” 张仙姑缓缓说道:“文公子,您的手眼通天,我早有耳闻。我的两个兄弟,他们初入此行,对盗墓之事一无所知,只是为人帮忙做些杂事。如今他们身陷囹圄,我恳请您能出手相助,将他们从牢狱中解救出来。这对于您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不知文公子是否愿意帮忙?” 文然微微一笑:“小事一桩。那么,张仙姑的第二件事又是何事呢?” 张仙姑轻轻叹了口气,道:“如今城中风声鹤唳,我们一行人行事极为不便。因此,我希望文公子能够助我们一臂之力,离开这乾城。” 文然闻言,哈哈一笑:“这又有何难?你们只需跟着我便是。不过,在此之前,我想看看张仙姑手中的东西。” 张仙姑嘴角一扬,露出满意的笑容,她赞道:“不错,文公子果然是个爽快人!那么,这边请吧,文公子。” 一行人跟随着张仙姑,步伐轻盈地来到了土地像前。只见一位精干的小厮轻手轻脚地走到土地像的供台前,微微一用力,便从下方拉出了两个沉甸甸的大箱子。箱子一露面,那金光闪闪的气息便扑面而来,引得众人眼前一亮。 小厮小心翼翼地打开箱子,只见箱内满是金银玉器,璀璨夺目,令人目不暇接 文然惊愕得合不拢嘴,他情不自禁地迈步向前,想要一探究竟。与此同时,张仙姑则保持着冷静,静静地站在一旁。 就在这时,空中突然响起一个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动手!”这声音仿佛自四面八方传来,令人不寒而栗。 紧接着,庙外传来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声音洪亮有力,显然是训练有素的士兵。火把的光芒在夜色中摇曳生辉,将土地庙照得如同白昼一般明亮。墙头上,一群手持弓箭的士兵迅速现身,他们瞄准着庙内的众人,箭矢在弦,一触即发。 大门猛地被推开,一群士兵如潮水般涌入庙内,迅速将他们团团围住。这一刻,庙内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庙内的气氛原本宁静而庄重,然而突如其来的士兵脚步声却如惊雷般打破了这份静谧。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愣住,一时间竟难以做出反应。文然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士兵,心中的疑惑如同被点燃的火焰般熊熊燃烧起来。他喃喃自语道:“神机营?” 门口,一道威严的男声响起,如同凛冽的寒风刮过庙堂:“没错!正是神机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刘宸身着黑甲,手握佩剑,缓步走进庙内。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在他身后还跟着几人。 文然目光微微一凝,随即认出了眼前的来人,他微微一怔,轻声呢喃道:“二皇子?小王爷?” 第39章 造化弄人 萧泽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目光如炬地凝视着文然。他轻轻摇头,那份从容与轻蔑仿佛从骨子里透出来,化作一道无形的锋芒,直指文然的心头。 “文然,你怎会出现在此地?”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让人不敢轻易回应。 文然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额头的汗珠滚滚而下,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他的眼神游移不定,似乎在寻找着逃脱的借口,却又心知肚明无处可逃。 李文澜看着文然这副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长叹一声,摇了摇头。 陆洛童则是一脸平静地走到文然面前,淡淡地说道:“文大人,在下陆洛童。请吧。” 在府衙之内,陆洛童审视着张仙姑,目光如炬。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张仙姑,你的那两个兄弟已经招供了,你也说说吧。” 张仙姑闻言,面色未变,她心知肚明,此刻的自己已然是四面楚歌,无处可遁。文然先前的低语,虽然声音细微如蚊,却在她耳中如雷霆般清晰。 张仙姑心中叹息,知道此刻的抵抗已是无济于事,只得放下所有的伪装和抵抗,向陆洛童坦白:“大人,您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陆洛童坐在堂上,手中的扇子轻轻摇晃,他淡淡地开口:“你和文然,是如何相识的?你们之间又有过多少次合作?还有那所谓的冥魂珠,究竟是何物?” 张仙姑轻启朱唇,缓缓道出:“我与文公子,实则是在三年前由一位掮客引荐相识。他出手之大方,实乃罕见,每每寻我,皆是直指一处,命我前往盗墓。这三年间,我们二人联手,已然不下二十余次。” 闻听此言,李文澜心中怒火中烧,手掌重重拍在太师椅的扶手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满脸都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而萧泽与刘宸二人,亦是面色凝重,似在沉思。 张仙姑又言:“世间流传,前朝那位女皇的怀淑公主,手中曾握有一枚冥魂珠。此珠触手即有微光流转,色泽深沉而含蓄,若是含于死者口中,竟可令尸体历经千年而不腐。” 众人皆是首次听闻此事,心中皆是一阵惊愕。陆洛童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中的波动,然后缓缓开口道:“仙姑,你请继续。” 张仙姑轻轻点头:“我们在天女庙内搜寻了整整三次,但始终未能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反而看见了那个诡异的天女石像。我们曾仔细检查过那尊石像,然而,无论我们如何寻找,都未能发现任何与怀淑公主有关的蛛丝马迹。” 陆洛童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问道:“关于永安村的第一起命案,那是否只是一场意外?”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张仙姑,期待着她的回答。 张仙姑娓娓道来:“确实如此,我们精心布下奇异之景,意图吸引村民们的目光,而后趁机潜入那天女庙。然而,刚踏入庙门,却不料被一个醉酒之人撞破。 天女庙内陈设简单,几乎无物可藏,我深恐他发现我们的行踪,便迅速化身为天女之形,企图吓退他。毕竟,异象已生,他定会以为是天女显灵,从而忙于跪拜祈福,无暇他顾。如此,我们也能趁乱脱身。 只是,世事难料,那醉鬼竟被天女显灵吓得魂飞魄散,一命呜呼。这结果,实在是出乎我的预料。” 众人皆知其中内情,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陆洛童眉头微皱,再次发问:“那么,关于那第二桩与第三桩的离奇命案,又该如何解释呢?” 张仙姑轻叹一声,缓缓道:“那晚,那个醉鬼突然被吓死。我们哪里还敢多做停留,只在村子里匆匆留了个口子,便慌不择路地逃了出去。可是,逃出村子之后,我的心头却始终萦绕着一丝不甘与惋惜。尤其令我费解的是,村民们对此事竟然没有选择报案,反而加强了四周的警戒。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我坚信那天女庙中必定藏着怀淑公主的秘密。 于是我们便第二次潜入村落,我趁机将他们的族长牢牢绑住,一同踏入天女庙内。然而,这位族长却守口如瓶,无论如何都不肯透露关于天女庙的半点信息。 我看天女石像的红色披风实在诡异,便拉了下来,结果就发现了上面有密密麻麻的铁链和符咒,我们都吓了一跳,就在这时,族长突然发出一声怒吼,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显然是气急攻心。就这样,族长也没了。” 众人闻言,皆是怔住,一时间竟无言以对。萧泽深吸了一口气,打破了这突如其来的沉默,他缓缓开口:“那么,关于那最后一桩离奇命案,又该如何解释?” 张仙姑轻叹一声:“我们第三次潜入村庄时,我原本以为,有官府的人马在场,村民们不会轻易露面。然而,没想到的是,我们竟然被那个男人发现了。 我只好将他弄晕,然后与其他人一同将他搬进了天女庙中。我们迷晕了府衙的守卫,开始在庙中仔细搜寻。 然而,就在我们全神贯注地搜寻之际,那个男人竟然突然动了一下。我们顿时惊慌失措,没有办法,他看到了我们,在还没有找到冥魂散之前我们不能暴露行踪。于是,在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狠下心来,对他痛下杀手,伪造成所谓的‘天女杀人’。” 上官南星好奇地追问:“你到底是如何做到的?竟然能让他的死因看起来像是被吓死的?” 张仙姑微微一笑,神秘地答道:“我有一味秘药,名为离魂散。只需让那人服下,此药便能迅速作用于他的血脉,使之流速剧增,最终导致心脏不堪重负,骤然停跳。这样一来,死状便与被吓死无异,难以察觉其中的奥妙。” 萧泽喃喃自语,语气中透着一丝困惑与无奈:“真是世事难料,那传说中的天女杀人案,竟然只是由两起无辜的意外与一起意外的谋杀拼凑而成。而这一切的源头,竟然只是因为他们找错了坟墓。”他揉了揉额头,仿佛想要驱散那笼罩在心头的迷雾。 陆洛童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轻轻摇了摇头,仿佛在感叹命运的捉弄:“孙虎是出于对天女诅咒的深深恐惧,族长则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孙豹的遭遇则纯粹是一场意外。而那些盗墓者,他们被天女石像身上的铁链和符咒所吸引,长期涉足于诡异之事,却反而忽略了真正的入口。” 刘宸轻笑出声,他悠然说道:“命运这东西,真是变幻莫测,让人捉摸不透啊!” 上官南星闻言,也露出了一个充满好奇和期待的笑容。他眨了眨眼睛,向三人问道:“二皇子,小王爷,还有陆大人,他们留下的那些药散,我能不能带走一些,好好研究一番呢?” 刘宸微微颔首,不以为意地说道:“反正这些东西最终都是要交给官府的,你就拿去吧。” 上官南星心中洋溢着喜悦,他诚挚地向刘宸道谢,言辞中满是感激之情。 一旁的陆洛童则带着一丝好奇,向刘宸询问道:“二皇子,关于那个文然,我们该如何处置他呢?” 刘宸满含笑意,回答道:“我已经以八百里加急的方式,将此事奏报给了父皇。我想,父皇的旨意应该是将文然和那批陪葬品一同押送进京,交由朝廷处置。” 萧泽闻言,不禁轻笑一声,他摇了摇头,说道:“这文然真是昏了头了,竟然敢打起盗墓的主意。” 突然间,一名衙役急匆匆地闯入,气喘吁吁地通报:“陆大人,有人找您!” 陆洛童不禁心生好奇,他随即步出屋门。只见一位掌柜模样的人正焦急地等候在外,一见陆洛童,便急忙行了一礼:“少东家,我是乾城陆氏米铺的掌柜。小姐有紧急信件,特地嘱咐我务必尽快送到您手中。” 陆洛童接过信件,迅速拆开,里面的内容瞬间让他脸色大变,口中喃喃自语:“怎会如此?” 一旁的萧泽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不禁好奇地问道:“陆兄,究竟发生了何事?” 陆洛童将手中的信笺递给了萧泽,信上如是写道: 敬启兄长: 数日前,仙儿前往翠岭之地核查账目。途中,忽遇狂风骤雨,形势颇为紧迫。仙儿只得在五鬼道中一座孤寂的小亭内暂避风雨。 待得雨势渐收,仙儿欲继续前行之时,无意间发现河边竟有异物被洪水冲刷而下。走近一瞧,顿时惊得魂飞魄散——那竟是一堆堆残破不堪的人体肢骸,数量之多,竟达上百条之多。场面之惨烈,实非言语所能形容。 府衙的诸位大人们闻讯赶来,然而均是束手无策,难以查明真相。仙儿心中焦虑万分,深知此事非同小可,绝非一般案件所能比拟。 故特此修书一封,恳请兄长能亲临翠岭,查明此事的来龙去脉。仙儿在此静待兄长佳音,共商对策。 敬请兄长保重身体,速速启程。 仙儿敬上 第40章 奉旨 萧泽正低声诵读着信上的内容,众人尚沉浸在信中所述之事,尚未及反应之际,又一名衙役急匆匆地闯入,面色凝重,声音中带着几分庄严与急切:“陆大人,有圣旨到。”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随即纷纷起身,整理衣冠,准备接旨。 传旨公公念道:“陆洛童、萧泽、上官南星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翠岭之地忽现数百条残骸,惨状骇人听闻,实乃人间地狱,朕心甚痛。特命陆洛童在完成天女杀人案之调查后,即刻启程,赶赴翠岭,着手调查此事,务必缉拿真凶,以抚百姓之心。萧泽、上官南星二人需协助陆洛童,共破此案。钦此。” 陆洛童、萧泽与上官南星三人告别了刘宸后,三人骑马便踏上了前往翠岭的路途。 陆洛童的眉头紧锁,面露疑色,他转头看向萧泽:“萧泽,你不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吗?仙儿在翠岭,她发出的紧急信件才刚到我的手中,皇上的圣旨就紧跟着来了。你不觉得这道圣旨太快了吗?” 萧泽微微颔首,说道:“你说得没错。按照朝廷的规矩,翠岭的衙门应该将奏折先呈递给中书门下,经过他们的核实后再转呈给皇上。皇上在了解清楚情况后,才会下旨意。你们陆家加急的信件怎么也会比圣旨更快些,没想到竟然是前后脚到达你手中,确实奇怪。” 萧泽想到什么,看向陆洛童:“不过,还有一个更奇怪的事情。” 陆洛童好奇追问:“什么事?” 萧泽道:“那就是皇上怎么知道我在乾城?上官南星,不会是你给京城写信了吧?” 上官南星闻言,顿时露出委屈之色:“小王爷,冤枉啊!自从来到乾城我都没写过信,会不会是李文澜告诉京城的?” 萧泽眉头微皱,思索着:“是吗?” 陆洛童笑着说道:“萧泽,你离开京城的时候,没有给家人留信吗?” 萧泽闻言,不以为意说道:“留了啊!我留了一张‘我出去游历几天,勿念’的纸条。” 陆洛童和上官南星惊讶地看向萧泽,陆洛童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而上官南星忍不住说道:“小王爷,这次回京你怕是免不了又要被念叨了!” 抵达翠岭之地,只见张博睿早已在城外等候,待三人走近,张博睿扬起笑容迎了上去:“小王爷,陆大人,上官仵作,一路长途跋涉,三位大人可还安好?” 萧泽微微一笑道:“张大人,一切都好,有劳你费心了。” 张博睿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如此甚好,下官已在府衙之中,备下酒水,三位大人不妨先稍作休息,以解舟车劳顿。” 陆洛童轻摇折扇,道:“多谢张大人的好意,只是此事事态紧急,还是请张大人先带我们去查看那些残肢吧。” 张博睿继续保持着温和的微笑:“陆大人,还是歇息一下,让下官尽地主之谊。您的妹妹陆小姐此时也在府衙之中,你们二人也可先叙叙旧。” 陆洛童愣住,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萧泽在他耳边轻声道:“陆洛童,要不我们先去府衙看看,这个姓张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三人进入府衙,没过多久,耳边传来悠扬的琴声,婉转的歌喉,还夹杂着一道男声:“好!舒坦!再重些!” 这突兀的声音让陆洛童心中一惊,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竟敢在府衙中招伶人,放肆享乐。上官南星听到后,脚步一顿,眉头皱起,心中深感不妙。而萧泽听到声音,动作明显一僵,随后深吸一口气,快速进入房中。 “萧淳!你怎么在这?还有你!你怎么也来了?”萧泽的声音如同雷霆般从屋内传出,上官南星闻言,轻叹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陆洛童不明就里,踏入房中,环视着眼前的景象。只见一名伶人轻抚琴弦,另一名伶人婉转的唱着小曲。 屋内的另一边,一个跟萧泽容貌相像的男子斜靠桌前,吊儿郎当样子与萧泽形成鲜明地反比,身边还依偎着一名女子,轻柔地为他捏肩,身后有位红衣劲装的女子手持长剑。一名贵气逼人的少女则坐在男子旁边,眨巴着大眼好奇地看着他,她的身侧还有几个丫鬟为她布菜。 “哥!”一声娇软的呼唤拉回了陆洛童的注意力,他抬眼望去,“仙儿!” 陆沐仙一下子扑到陆洛童的怀里,紧紧抱住他,声音有些哽咽:“哥哥,你终于来了,我想死你了!” 陆洛童抱着妹妹,轻拍她的肩膀,温柔地安慰她:“是啊,哥哥来了,你可以放心了。” 陆沐仙心中的恐惧被陆洛童慢慢抚平,旁边的萧淳不禁摇摇头,感慨道:“看到没?萧泽,看看人家的哥哥怎么做的,你再看看自己,你这个哥哥又是怎么做的?” 萧泽嘴角微微一抽,磨了磨牙齿,指着萧淳:“人家那是妹妹,你跟人家比,你还要不要脸?” 萧淳闻言,轻笑一声:“央央难道不是妹子吗?你一进来就这么凶。” 萧泽被他气道:“嗨!你小子,快说,你怎么在这?还有,央央,你怎么会在云蜀?” 刘素央闻言,立马起身拉着萧泽的胳膊,撒娇说道:“大表哥,我在皇宫里待的闷得慌,我便出来透透气,二表哥便陪我一起来了。” 陆洛童心中明了,面前的这位女子正是永阳公主,二皇子的胞妹,萧泽的表妹。 萧泽疑惑道:“皇上怎么会同意你出宫的?” 刘素央微微一笑,道:“我去找了舅舅,他帮我跟父皇说的。而且,舅妈还告诉我,你和陆大人在乾城。” 萧泽心中疑惑愈发浓烈,他蹙眉道:“我娘是如何知道的?” 萧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他轻声道:“娘是何等聪慧之人,一见你的字条,便猜到你是去找陆大人了。” 萧泽感叹道:“难怪皇上会知道我在乾城。”话锋一转,“那你们怎么不去乾城?” 刘素央瘪瘪嘴,可怜兮兮地说:“我怕哥哥会说我。” 萧泽无奈叹了口气,转向萧淳,目光中带着几分责备:“即便如此,你怎能带着自己的亲妹子在府衙中如此享乐啊!” 刘素央连忙解释:“是我要的,不怪二表哥。” 萧淳悄悄走近萧泽,神情中带着几分无奈和疲惫,他低声说:“我已经尽力了,她还想去青楼,我这才寻了几位伶人在府衙中表演,这才打消了她去青楼的念头。” 萧泽听后只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低声对萧淳道:“我看你还挺享受的。” 刘素央看向陆洛童:“你就是陆大人吧,果然名不虚传,一表人才,风度翩翩。” 陆洛童恭敬地向刘素央行礼,刘素央连忙阻止:“陆大人,你是我大表哥的朋友,就不用行此大礼了。” 陆洛童向刘素央、萧淳微微颔首:“公主,萧公子。” 萧淳闻言,摆手道:“你还是叫我萧淳吧,陆大人!” 陆洛童看向萧泽,萧泽笑道:“你就叫他萧淳吧!”陆洛童点点头,叫了一声:“萧淳。” 萧泽心中涌起一股好奇,忍不住问:“你们是怎么遇到一起的?” 陆沐仙回忆当日的情形,说道:“就是发现残骸那日,五鬼道突然下了暴雨,我便在亭中躲雨,恰巧央央和萧二哥也在亭中躲雨,我们便闲聊了几句,那些残肢也是我们一起发现的。” 萧泽又不禁感叹到:“原来如此,难怪皇上的圣旨会这么快!” 陆洛童则是好奇另一件事:“央央?萧二公子?” 刘素央点点头:“对啊,那日我们在亭中相遇,一见如故,又同是京城人士,我当时也不好暴露身份,就让仙儿叫我央央。” 陆洛童点点头,又问道:“仙儿,那你又为何来到府衙之中?” 第41章 古怪的翠岭 陆沐仙的眉宇间透露出深深的委屈:“那一日,当我们偶然发现那些残肢时,我立即上报给了官府。然而,几位官府的大人轮番前来勘察,均无所获。我便修书一封,拜托米铺的掌柜派人快马加鞭送往乾城。” “此后,我便暂住在掌柜为我安排的客栈之中。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从那一晚开始,每天晚上我的房间里总会有人偷偷扔入各种虫蛇之物,让我惊恐不已。我再次报了官,却在县衙意外地遇见了央央和萧二哥。” “他们得知我的遭遇后,便邀请我留在县衙居住,这样也能确保我的安全。而在这个过程中,我也逐渐知晓了他们的真实身份。” 陆洛童听完陆沐仙的叙述,十分心疼,他温柔地握住妹妹的手,轻声安抚道:“仙儿,你这些日子受委屈了。” 陆沐仙微微一笑,她轻轻摇头,声音中透着一丝淡然:“哥哥,我没事的。只是,这个案子确实不同寻常,我总觉得其中隐藏着更深的秘密。你一定要查明真相,为那些无辜的受害者讨回公道。” 陆洛童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之色:“仙儿,你放心,哥哥一定会竭尽全力查明真相!” 陆洛童的目光缓缓转向萧淳与刘素央,他郑重其事地拱起双手,向他们行礼,声音中充满了诚挚与敬意:“陆洛童在此,衷心感谢公主与萧淳兄这些日子对舍妹的悉心照料。你们的恩情,我铭记在心,永生难忘!” 萧淳和刘素央见状,连忙上前扶住陆洛童,生怕他行此大礼。刘素央轻声说道:“陆大人,您真是太客气了。仙儿无辜遭殃,我们照顾陆姑娘是应该的,无需如此感谢。” 萧淳急忙点头附和,语气里满是关切:“是啊,是啊,你快别客气了。哥,你们还没吃饭吧,赶紧入席吧。” 席间,萧淳热情地为上官南星布菜,手中的筷子不停地在各色菜肴间穿梭。上官南星看着萧淳忙碌的身影,不禁有些困惑,开口问道:“萧淳,你这是......” 萧淳抬起头,脸上挂着一抹温和的笑容,解释道:“你们待会儿不是要去查看那些残肢吗?你多吃些,也好积蓄些体力。” 刘素央在一旁听着,也连忙点头附和,语气里满是关切:“是啊,是啊,南星哥哥,你可要多吃点,保持体力。” 上官南星闻言,心中涌上一股莫名的疑惑,他蹙眉道:“那些残肢……” 萧淳见状,急忙打断他,挥手道:“哎呀,那些事情就别再提了,咱们还是赶紧吃饭吧!” 萧泽的目光紧紧锁定着两人,心头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面色也随之变得凝重起来。 踏入县衙的停尸房,三人立刻被眼前那惨绝人寰的景象所震撼。断臂残腿堆积如山,被水泡得肿胀发白,仿佛一片恐怖的白色海洋。那上百条残肢横七竖八地堆在眼前,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仿佛连空气都被这股臭味所污染。 萧泽曾在战场上见识过无数尸山血海,但此刻,他仍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他转头望向门外,只见萧淳、刘素央和陆沐仙三人远远地站着,脸上都蒙着一块手帕,显然是提早就备好的。 陆洛童紧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惨状,紧紧地攥住折扇,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愤怒和悲痛。 上官南星的目光沉重地落在眼前一地的残肢之上,他轻叹一声,语气中透露出无奈:“这……居然会有这么多?” 随后,他转头看向身旁的萧泽和陆洛童,眉宇间满是焦虑:“小王爷,陆大人,这么多的残肢,不会真的只让我一个人来检查吧?” 此时,外面的萧淳耳力过人,他听到了上官南星的疑惑,不由得大声喊道:“南星,你就别想了!这里的人一旦生病,都是去找巫医神婆诊治的,衙门里的那些仵作,不过就是混日子的而已!” 上官南星的面色已然难看到了极点,他无力地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只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啊!” 陆洛童见状,轻轻从袖中取出一块洁白如雪的手帕,递到了他的面前,轻声说道:“南星,你把这手帕蒙在脸上,或许会感觉好些。” 萧泽在一旁看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看向陆洛童手中的手帕,不禁问道:“陆洛童,你这手帕是从何而来的?怎么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 陆洛童微微一笑,解释道:“进来之前,仙儿给我的。” 萧泽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陆洛童,又看了看外面的萧淳和刘素央,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自感慨:“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上官南星被留在了停尸房,独自面对那些残肢断臂。而萧泽与陆洛童则并肩走出了阴冷的停尸房。 萧泽突然出手,一把扼住了萧淳的后颈,力量之大让萧淳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痛呼出声:“哥!哥!你轻点!快放手!” 萧泽不为所动,紧紧地摁住萧淳,带他进入了屋内。他向手下示意,让他们守在门外,确保没有任何人能够靠近。其余的人则跟随着萧泽和萧淳的脚步,一同进入了房间。 一进屋,萧泽便松开了手,他转身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轻抿一口。萧淳得以解脱,赶紧揉了揉酸痛的脖子,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满的神色。 陆洛童看着这一幕,心中满是疑惑。他不解地问道:“萧泽,怎么了?” 萧泽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看向萧淳,下巴微抬示意:“那就要问他了。” 陆洛童眉头轻轻皱起,疑惑地看向萧淳,萧淳则是勾起嘴唇,咧了一个大大地微笑。 萧泽适时开口道:“萧淳,说说吧,你发现什么?” 萧淳坐在太师椅上,轻轻整理着衣摆,然后缓缓说道:“哥,陆大人,你们有没有觉得,这翠岭之地,从头到尾都透露出一股子怪异吗?” 萧泽与陆洛童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陆洛童缓缓说道:“这里确实有些古怪。翠岭发生了如此重大的案件,我们特地前来调查,可那张博睿见到我们时,却表现得异常平静,甚至未曾提及案件的具体情况。而且,我发现街道似乎被刻意清扫过,行人稀少。” 萧淳听后,望着萧泽和陆洛童,道:“哥,陆大人,我听说你们在乾城破的是天女杀人案,是吗?” 陆洛童微微颔首,萧淳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戏谑的笑容:“那这里,说不定就是鬼怪杀人案了。” 陆洛童与萧泽双双惊愕,目光交汇之间,几乎同时脱口而出:“鬼怪杀人案!” 萧淳微微颔首,脸上露出几分神秘:“不错!乾城那边,人们供奉的是神灵,而在这翠岭之地,却是盛行鬼怪之说。” 第42章 杀人祭鬼 萧淳微微一笑,他轻轻侧过头,对着身旁那位红衣女子使了个眼色,轻声道:“云璃。” 云璃闻言,从怀中取出一件物品,小心翼翼地用红布包裹着。随后,她将那红布包裹的物品放置在萧泽和陆洛童面前的桌上,缓缓地揭开红布。 顿时,一个褐色的小鬼木雕映入眼帘。那木雕栩栩如生,小鬼的大眼睛瞪得圆圆的,面目狰狞。陆洛童好奇地拿起木雕仔细端详,随后又递给了一旁的萧泽。 萧泽接过木雕,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萧淳笑着解释道:“这个叫,云璃,叫什么来着?” 云璃点点头,声音清脆地回答道:“公子,这个叫棱睁神。” 萧淳激动道:“对,就是这个名!我们其实已经在翠岭逗留十几天了,我们刚到这的时候,翠岭的街道可热闹了!” 刘素央点头附和道:“不错,街面上的小摊大多卖的是各种小鬼的雕像,种类繁杂,街上还有神棍穿梭,好不热闹。” 萧淳继续道:“这个棱睁神,就是卖的最多的一个小鬼雕像。” 陆洛童面色逐渐凝重起来,萧泽摸着额头,若有所思道:“看来,这里邪教的影响确实不小。张博睿在得知我们即将来此后,特意清理了市场,想要掩盖些什么……” 萧淳微微颔首,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其实,没过几天,我们两个就被张博睿发现了。他亲自前来客栈,以礼相待,邀请我们住进县衙,就在那时,我们惊觉云蜀的街道就已经被清理了,幸亏我提前就买了这个雕像。” 刘素央进一步细述道:“自那以后,我们搬进了县衙。然而,每次只要我们踏出府门,便会察觉到暗处,总有那么几双眼睛在紧紧地盯着我们,像鬼魅般如影随形。 于是,我们决定不再在县城里闲逛,转而向四周的村落进发。就这样,我们来到了五鬼道。而正是在那里,我们意外地结识了仙儿。” 陆洛童眉头紧锁,心中满是疑惑,他轻声问道:“公主,您为何执意留在翠岭,迟迟不肯离去呢?” 刘素央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原本我来翠岭县,不过是听闻此地山川秀美,景致奇特,想要一睹为快,故而欣然前来游玩。 可当我们真正踏入这里时,却发现城中的气氛异常诡异,令人心生不安。我本已打算修书一封,告知父皇这里的异样,然后离开翠岭。然而,就在这时,我们却被张博睿发现了踪迹。”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深感这座城池之中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许还牵扯到更大的阴谋。因此,我决定留下来,一探究竟。” 陆洛童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转向萧淳,语气中带着几分谨慎:“萧淳,你们此次前来,究竟带了多少人马?” 萧淳闻言,轻松地笑了笑,回答道:“不过是随身的两名丫鬟,再加上二十余名萧家军精锐。” 萧泽在一旁察觉到了陆洛童的担忧,不禁问道:“陆洛童,你这是怎么了?” 陆洛童轻轻叹了口气,道:“我总觉得这城中似乎隐藏着一股强大的势力,我担心,我们的到来会引来不必要的纷争。” 萧淳闻言,却是不以为意地笑道:“陆大人,你未免太过虑了。这几日,赶往翠岭人马可不止你们。” 陆洛童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他点了点头,心中却仍旧无法完全放下那份担忧。 上官南星终于结束了冗长的检查,整个人如同被抽干了力气,软绵绵地瘫倒在太师椅上,双眼中透露出了疲惫。陆洛童见状,心领神会地为他斟满了一杯热茶。 陆沐仙则是取过陆洛童手中的扇子,轻轻地为上官南星扇着风。萧淳在一旁看着,也不甘示弱,伸手从桌上拿起一块果脯,小心翼翼地递到了上官南星的嘴边。 刘素央则是在一旁嘘寒问暖,两个婢女也是乖巧地站在一旁,为他轻轻揉捏着肩膀。 萧泽在一旁看着这一切,不禁有些感慨:“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体贴了?” 上官南星享受着众人的贴心照顾,随后,缓缓开口:“那些残肢都是在人活着的时候被残忍砍下,虽然被河水浸泡,难以推出具体时间,但可以确定的是,它们被砍下的时间大致相近。” 陆洛童闻言,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沉重。他轻叹一声,低下头,在屋内缓缓踱步。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说道:“萧泽,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前往五鬼道。” 五鬼道,群峰巍峨,溪水潺潺,陆洛童环顾四周,不禁感慨道:“好一个静谧之所在!” 张博睿闻言,笑道:“陆大人,这五鬼道可不仅仅是名字听起来有些邪性那么简单。谷内景象更是诡异,参天古树密密麻麻,地形错综复杂,一旦深入其中,很容易便迷失了方向。更别提那里面还隐藏了山洞,让人不寒而栗。” 萧泽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会选择在这里藏匿那些残肢。” 众人顺着发现残肢的地点,逆流而上,经过一番探寻,他们终于发现了一个空荡荡的山洞。 他们围绕着山洞仔细查看,突然,有人发现山洞旁边竟然有一个古老的祭台,祭台周围的地上,散落着一些祭祀用品。 陆洛童蹲下身子,捡起一个烛台,仔细端详着。在烛台柄上,他意外地发现了一行小字,字迹虽然模糊,却依稀可辨。 萧泽悄然靠近,语气中带着几分凝重:“看来,这起案件果真与鬼怪有关。陆洛童,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陆洛童眉宇间闪过一丝深沉,缓缓开口:“萧泽,你可曾听过‘杀人祭鬼’?” 萧泽闻言,不由得一怔,眼中闪过一抹惊异之色:“杀人祭鬼?” 陆洛童压低了声音,语气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萧泽,你目前能调动多少兵马?” 萧泽看着陆洛童那凝重的神情,心中已然明了事态的严重性。他转身将萧淳唤了过来,三人围在一起,低声密语。 第43章 幽冥宫 夜幕降临,月色朦胧,张博睿步入屋内,只见床上静静地躺着一个被红布紧紧包裹的物体,其大小不过手掌般。他的脸色顿时凝重起来,步伐也变得沉重而缓慢。 他缓缓靠近床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揭开红布的一角,随着红布的逐渐展开,一股莫名的寒意悄然袭来。当看清红布内所包裹之物时,他惊呼一声,手中的红布和里面的东西瞬间被甩了出去,重重摔落在地。 张博睿惊慌失措地后退几步,急忙转身开门跑了出去。只见院中,陆洛童等人早已等候多时。张博睿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喉咙干涩,半天说不出话来。 陆洛童见状,缓步走进屋内,弯腰捡起地上的东西。他紧握着那件物品,走出了屋子,来到了张博睿的面前。 他轻声说道:“张大人,可认识这个东西?” 张博睿此时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点点头:“认识,棱睁神。” 萧泽突然冷不丁地发问,声音中带着几分锐利:“张博睿,你身为朝廷命官,在你的管辖之内,竟然潜伏着一股巨大的势力,你为何不上报朝廷?” 张博睿显然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他急忙边辩解:“小王爷,下官实在无能无力啊!” 萧泽眉头一挑,语气中透露出几分不满:“你无能为力?莫非是因为这股势力背靠朝中重臣,你得罪不起,所以无可奈何?” 张博睿深深地叹了口气,眼中闪烁着泪光,他用力地摇了摇头。 陆洛童望着他,语气坚定道:“恰恰相反,这股巨大的势力背靠的并非是朝中重臣,而是比朝中重臣更厉害、更加无法忽视的人。” 刘素央听后,面色一凛,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是谁?” 陆洛童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百姓!” 众人大惊,张博睿轻轻点头,说道:“陆大人说的没错,是云蜀的百姓。” 陆洛童沉声道:“杀人祭鬼,其实早在远古的朝代就有了,只是后来的几朝都严令禁止。所以,现在很少有人知道。 但是云蜀就不一样了,这里山川险峻,土地贫瘠,加上天灾频发,民不聊生,百姓信奉鬼神的自然就多了。因此,这里邪教盛行,官府虽多次出手打压,但终究难以根除,邪教势力早已根深蒂固,难以撼动。” 张博睿微微颔首:“陆大人所言极是,下官是五年前调到这里来的。我第一次来到这里时,看到的景象简直是人间炼狱。” 在场诸人面面相觑,神色凝重,无人言语。 张博睿深吸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几分坚定的力量:“诸位,你们可曾见识过人吃人的惨状?” 众人闻言,更是心头一沉,纷纷摇头。 张博睿声音坚定说道:“我见过!那些百姓,身形枯槁,瘦的就剩一把骨头,饿得躺在地上连站起来都很困难。他们卖儿卖女卖不出去,便易子而食!连年战乱,朝廷的粮草本就难以支撑云蜀的灾难,还总是缺斤少两,难以抵达百姓手中。” 张博睿的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梗塞:“在我上任之前,云蜀便已邪教猖獗,这里的百姓越穷,越是把希望寄托于神明。神明越是没有回应,他们便越发觉得是自己的祈求不够虔诚所致。 就这样,这里就开始流行‘杀人祭鬼’。既然拜神无用,那便祭祀小鬼,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陆洛童闻言,眉头紧锁,他接着说道:“城中邪教众多,但势力其实都源自同一根源,就是云蜀百姓,即便是官员心知肚明,但有城中所有的百姓遮掩,民不报,官不究。这种局面,地方官员也无可奈何。这也是为什么仙儿在报官之后会遭到报复。” 张博睿点点头,陆洛童轻叹道:“世事难料,谁能想到,永阳公主竟然会来到这云蜀之地。张大人得知消息后,立刻大张旗鼓地带人去客栈迎接公主入住县衙,就是让邪教的头目生惶恐,从而将铺面撤出街面。每次公主和萧淳出门都会有人跟踪,也是他们的眼线。张大人是想让公主察觉城中异样,进而上报给皇上,是吗?” 张博睿再次点点头:“是啊,我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巧,公主和二公子前往圣魂谷,突遇暴雨,在亭中又遇到陆姑娘。一场暴雨又将那些残肢冲到了他们的眼前。” 说罢,张博睿向刘素央和陆沐仙俯身行礼,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自责与无奈:“公主殿下、陆姑娘,张某惭愧,无法清除这城中的邪教,反而把两位无辜牵涉进来,实在罪该万死。” 刘素央与陆沐仙见状,忙不迭地将他扶起。刘素央轻声安慰:“张大人,您言重了。你为了云蜀,为了大爻的江山社稷,如此费心费力,您受累了,不必如此自责。” 陆洛童则是好奇地问道:“张大人,这幽冥宫是什么地方?” 张博睿沉声道:“这幽冥宫,便是这座城中所有邪教势力的核心所在。其背后,由一位鬼王坐镇,他手下的五大鬼使,各自统领着一派邪教势力。” “这些邪教派别,小鬼众多,各有其独特的祭祀方式,诡异莫测。就以那棱睁神教为例,它是幽冥宫中势力最为庞大的一派,鬼使名为鬼圣,此人行事狠辣,手段残忍,竟以人肝作为祭祀之用。” “除了棱睁神教外,还有鬼龙王教、鬼蛇教、鬼仙教以及幽鬼魅教,这五大教派共同构成了幽冥宫的五大支柱,每一教都有单独的小鬼和祭祀方法。这幽冥宫没有人知道它在哪,我们只知道他们尤其爱以妇女孩子为祭。” 刘素央闻言,惊愕地睁大了双眼,声音带有一丝颤抖:“什么?” 陆洛童面色凝重,解释道:“妇女幼童皆为弱小,他们往往成为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的目标。有的地方还有诱拐、贩卖等恶行,更有甚者,是他们的亲人主动贩卖。所以,他们敢以此为祭。” 刘素央怒道:“真是该杀!” 翠玲的旁边,坐落着一个静谧的小村子。夜色中,村子显得异常沉寂,然而,在这份寂静之中,却有一间小屋的灯火格外明亮。 那小屋的窗户透出温暖的光晕,但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屋外那群人。他们手持刀械,隐藏在漆黑的夜色中,犹如一群潜伏的猎豹,紧紧地盯着那间明亮的小屋。 第44章 围捕 张博睿亲自率领一众官员,在城门口整齐列队,恭候着即将离去的贵客。 萧淳走上前来,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他伸出双手,重重地拍了几下张博睿的肩膀,声音中带着几分豪爽与真诚:“张大人,你真是太客气了,送我们这么多特产。你就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好好享用,不会辜负你的一番心意。” 说完,萧淳的目光不经意间瞥向了他们身边堆放的几个大小箱子。 张博睿闻言,连忙俯身行礼:“那就多谢萧公子了。” 此时,萧泽在一旁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好了,萧淳,我们该出发了。” 随后,一行人等离开了翠岭城,踏上了通往京城的道路。 随着他们的离去,翠岭城也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喧嚣。街头巷尾,商贩的叫卖声、行人的谈笑声此起彼伏,仿佛一切都未曾改变。 夜半时分,几道身影悄然出现在翠岭城的街头。他们身着黑衣,行动迅捷,如同鬼魅一般在城中流窜,最终,他们来到了一个名为“鬼寺”的庙宇前。 萧泽趴在树上,目光紧紧地盯着下方的庙宇,他小声跟陆洛童嘀咕:“这些人怎么都喜欢在寺庙里聚头呢?” 陆洛童闻言,轻轻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等抓住了他们,你就可以亲自问一下了。” 两人相视一笑,紧接着,他们身形一掠,稳稳地落在了寺庙的屋顶之上。他们小心翼翼地揭开了一片砖瓦,透过狭窄的缝隙,窥视着屋内的情景。 屋内,四名黑衣人正围坐在一起,他们的面容被黑色的面纱遮挡得严严实实,其中一个个头较高的人沉声说道:“鬼王,鬼仙不知所踪,会不会出事了?” 另一个个头较矮的接话道:“鬼仙失踪是不是跟小王爷他们有关?” 个高男子摇头道:“应该不会,如果是小王爷他们抓到鬼仙,那么他们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离开翠岭城的。” 被称为鬼王的男子微微颔首,表示认同:“鬼仙失踪就不要追究了,今日,公主他们离开了翠岭城,不知道他们知道了多少我们的秘密。” 一个女子坚定地声音响起:“想来他们不知道多少吧,那些官员各个怕事,百姓又都是站在我们这边,就算那个陆洛童是神仙转世,除了那堆残肢,他还能知道什么?” 鬼王沉思片刻,缓缓开口:“你说的有道理,我们还是要慎重一些,这样,我们先退出翠岭城,待风声过去,再做打算。” 个子矮小的那人满脸愁容,哀叹道:“鬼王,我们费尽心思在翠岭城将教派经营得如此庞大,教徒遍布四方,就这么离开翠岭城,我实在不甘心啊!” 鬼王摇摇手道:“我们还是慎重些比较好,你们回去通知手下掌教,先退出翠岭城。” 屋内的烛光突然熄灭了,三人相继从鬼寺离开,朝不同的方向走去,消失在夜色之中。然而,第四个人却迟迟没有出来。 陆洛童眼中闪过一丝不安的光芒,他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不好!里面可能有密道!” 说罢,陆洛童身形一动,迅速进入鬼寺之中,萧泽紧随其后。陆洛童率先进入大堂之内,屋内漆黑如墨,萧泽迅速从怀中掏出火折子,轻轻一吹,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渐渐驱散了四周的黑暗。 随着烛火的亮起,二人眼前的景象令人触目惊心。供台之后,竟然端坐着一具白骨,它盘腿而坐,宛如一个寂静的修行者。而那白骨之后,更是一排排整齐的头骨。 两人快速地在堂内搜寻着,终于,萧泽的目光锁定在那一堆白骨之上,其中一块头骨显得格外光滑。他看向陆洛童道:“洛童!” 陆洛童看了过来,萧泽小心翼翼地转动着那颗头骨,随着头骨的转动,一道暗门突然间从白骨旁边弹出。 二人对视一眼,一起进入暗道之中,他们在狭小的暗道中走了一刻钟,终于看到了一扇紧闭的门扉。二人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茂密的树林。 萧泽环顾四周,眉头微皱道:“这里地形复杂,想要抓住他恐怕不易。” 陆洛童轻叹一口气:“萧泽,我们还是先回县衙吧。” 萧泽微微颔首,随后二人并肩而行,向县衙的方向走去。而在他们的身后,一个若隐若现的暗影默默地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在另一侧的县衙之内,众人心急如焚,焦虑地等待着消息。衙役们络绎不绝地进进出出。萧淳坐在大堂之上,沉稳地应对着这一切,一一指派任务,稳定着局面。 当萧泽和陆洛童终于赶到县衙时,事态已经基本平息。他们一踏进县衙的大门,便看见一群人蹲在地上,垂头丧气,毫无生气。 萧淳见到他们二人,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说道:“你们可算来了,我都快累死了。除了这群小喽啰外,我们只抓到了三个鬼使。” 萧泽点了点头,沉声道:“那个鬼王已经从鬼寺的暗道中逃脱了,还有一个鬼仙也已经失踪多时。” 萧淳轻轻抚摸着下巴,眉头紧锁:“丢了两个头目,这事可不小啊。” 萧泽的目光落在那些蹲在地上,神情惶恐不安的人身上,缓缓地说道:“现在我们已经打草惊蛇,如果不能尽快抓住他们,无异于放虎归山,后果不堪设想。” 陆洛童站在一旁,双手抱胸,接口说道:“先审讯那三个鬼使吧,看看能不能从他们口中撬出点什么线索来。” 几人一夜未眠,此刻都显得有些疲惫。萧泽用手支撑着脑袋,无奈地叹了口气:“问了半天,竟然一无所获,这群人嘴硬得很。” 就在此时,一名衙役气喘吁吁地冲进堂内,他的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惊慌。他急匆匆地跪倒在众人面前,声音颤抖地说道:“大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百姓们将县衙团团围住,现在是一人也不许出府啊!” “什么?”众人齐声惊呼。 第45章 大闹县衙 众人来到县衙门口,看见百姓拿着农具将县衙团团围住,衙役只得抽刀防卫,两方人马就这样僵持着。 张博睿猛然一声怒喝,声音如同惊雷般在人群中炸开:“你们在做什么?你们可曾知,你们此刻所行之事,等同于谋反,乃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百姓们一听到张博睿的怒喝,没有慌张,反而更加亢奋,有人高声喊道:“张大人,只要您肯放了那鬼使和我们被抓的兄弟,我们即刻离去。否则…” 萧泽闻言,脸色一沉,怒不可遏地喝道:“否则怎样?” 那人毫不畏惧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说道:“否则,我们就不顾一切,攻入县衙,誓死也要救出鬼使和我们的兄弟!” 陆洛童凑近萧泽,声音低沉而紧张,“萧泽,你可有良策?若是真到了动手的地步,只怕局面会一发不可收拾,甚至引来朝廷派军队的强力镇压。” 萧泽眉头紧锁,轻声回应:“我也无计可施。这百姓人数众多,声势浩大,而出口又被堵得水泄不通。仅凭县衙那些衙役,恐怕难以抵挡。” 就在此刻,众人还沉浸在各自的情绪中,突然从百姓的身后,犹如狂风骤雨般袭来了一群士兵。他们步伐一致,行动迅捷,每个人手中都紧握长矛,寒光闪烁,气势逼人。转眼间,这群士兵就将闹事的百姓团团围住,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 与此同时,对面的房屋之上也突然出现了一队士兵。他们身姿挺拔,手拉长弓,箭矢已经对准了下方闹事的人群。 百姓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手足无措,脸上的表情从愤怒、疑惑到惊恐不已。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都没能反应过来。 萧泽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愣住了,他眉头紧锁,目光在士兵和百姓之间来回扫视,心中充满了疑惑:“这……” 只见一位气宇轩昂的男子,骑着一匹雄壮高大的骏马,威风凛凛地出现在众人眼前。他的身后,紧跟着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缓缓驶来,带着一种从容不迫的悠闲气息。 萧泽一眼望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脱口而出:“爹。” 萧珩听到儿子的呼唤,目光转向他,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他环顾四周,欣赏着眼前的场景:“是谁,要造反啊?”他的话语中透着一丝戏谑,却又不乏威严。 百姓们手持农具,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无人敢出声应答。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惊疑不定,仿佛被萧珩的气场所震慑。 萧珩见状,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他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最后停留在那些手持农具的百姓身上:“既然无人敢于造反,那你们手中这些农具,又是作何用处呢?” 他的话音刚落,便有几个胆小的百姓率先将手中的农具丢在了地上。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效仿,一时间地上散落着各式各样的农具。 在人群逐渐散去,余音犹存的时刻,萧泽急匆匆地走到萧珩的面前,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他脱口而出:“爹,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萧珩从马背上轻盈地跃下,轻轻拍了拍马儿的脖颈,然后转头对萧泽说道:“是你娘硬拉着我来的,你们都在这里,她放心不下。”说罢,萧珩步履稳健地走向后方的马车。 就在这时,马车的小门缓缓打开,一个半大的少年像一阵风似的冲了出来,直奔萧泽而去,口中兴奋地喊道:“大哥!” 萧泽见状,连忙张开双臂,稳稳地接住了扑进怀里的弟弟,他的脸上洋溢着欣喜的笑容:“三弟,你也来了!” 萧润满面欢喜地回应道:“是啊,你和二哥都在这,爹和娘也要过来,我便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阿泽。”这时,一道温柔而柔和的女声传来,萧泽循声望去,只见母亲正微笑着站在马车前,他心中一暖,高兴地跑过去。 “娘!”“舅妈!”萧淳和刘素央一把推开萧泽,扑进了女子的怀抱。 云慕荷温柔地抚摸着两个孩子的头,眼中满是怜爱和关怀。她仔细地打量着他们,轻声道:“你们这些日子,定是吃了不少苦头,瞧瞧,都瘦成这样了。” 闻言,萧淳和刘素央立刻夸张地点头附和,仿佛要将这几日的遭遇一股脑儿地倾诉出来。 萧泽见状,不禁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吐槽道:“娘,你可别听他们胡扯。他们俩在这县衙里,过得比在自己家还自在呢。要说受苦,那也该是这里的父母官吧。” 云慕荷忍不住莞尔一笑,她的目光轻轻掠过在场的诸位地方官员,只见张博睿领着众人齐齐向萧珩与她行礼。 “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参见郡主!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萧珩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威严:“你们都起来吧,不必多礼。” 云慕荷的眼眸转向了为首的张博睿:“张大人,劳您费心了。” 张博睿微微欠身,以示敬意:“郡主言重了,王爷,郡主,请移步府衙。” 议事厅内,众人纷纷落座,云慕荷的目光轻轻落在陆洛童身上:“陆大人,好久不见。” 陆洛童闻言,微微颔首,轻声道:“是啊,娘娘,没想到在这里,还能再见到娘娘。” 萧泽疑惑,转头看向陆洛童,问道:“你跟我娘什么时候见过?” 陆洛童微微一笑,解释道:“数月之前,在京城云鹤楼,我有幸与娘娘见过一面。”萧泽点点头。 萧珩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众人,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 待听完众人的叙述,萧珩与云慕荷对视一眼,云慕荷轻轻启唇:“萧珩,你觉得前日我们抓获的那人,会不会与此事有关?” 萧珩微微点头,轻声吩咐道:“李兵,将那人带上来。” 李兵应声而动,他押着一名中年男子走到众人面前。那男子跪在地上,浑身颤抖,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萧泽眉宇间流露出困惑之色,他望向萧珩,轻声问道:“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萧珩的目光深邃而锐利,他淡淡地解释道:“前日黄昏时分,我们一行人经过杨柳村,那时天色已晚,却见一群人鬼鬼祟祟地聚于一草屋之内,似乎在密谋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本王看他们行踪诡异,心生疑虑,于是便趁夜将他们一举拿下。此人,便是那群人的头目。” 众人闻言,皆是惊愕不已,面面相觑,陆洛童问跪在地上的男人:“你究竟是何人?” 那男子低垂着头,双手紧握着,始终不肯开口。萧珩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悠然说道:“既然不肯说,那拉下去,先把大牢里的酷刑通通来一遍。” 此言一出,那男子顿时脸色惨白,浑身颤抖。他连忙磕头如捣蒜般地说道:“我说,我说,我都说!求你们不要对我用刑!” 随后,那男子不等询问就全盘托出:“我的真名叫江二郎,我是幽冥宫的鬼使,人称鬼仙。我们以''野仲游光’为教名,四处招揽信徒,传播教义。” 萧淳面色凝重说道:“鬼仙已经找到了,但这鬼王却没有任何线索,这可是幽冥宫的真正首脑啊!” 云慕荷接过话茬道:“此人能在翠岭城中深得人心,获得众多信徒的供奉,其手段与实力定是不容小觑。” 萧珩眉头微皱,向萧泽和陆洛童求证道:“你们确定昨夜鬼王出现在翠岭城内吗?” 萧泽和陆洛童点点头,萧泽回答道:“是的,昨夜我和洛童一起追踪,在鬼寺看到了鬼王,最后那鬼王遁入暗道,最后才消失在河边的那片树林里。爹,怎么了?” 萧珩点点头,沉声道:“如此说来,此人还在城内。” 陆洛童眸中满是困惑,不解地问道:“王爷,您此言何意?” 萧珩眸光深沉,缓缓开口:“本王早在前日便抵达了这翠岭城,然而却一直按兵不动,未曾入城。原因无他,只因本王观察到周边似有异动,不时有人影闪烁,像是在密谋着什么。 因此,本王下令,严密把守所有可能的出城之处,确保无一遗漏。这几日来,除了你们,无一人试图出城。” 第46章 账目亏空 陆洛童独自坐在亭中,思绪纷飞,这几天的种种经历如同杂乱无章的线团,他试图寻找其中的线索,却始终无果。他无奈地拿起桌上的折扇,轻轻展开,缓缓摇动,试图用这微风抚平心中的烦躁。 就在这时,一包蜜饯果子突然递到了他的眼前。陆洛童抬头一看,只见萧泽正冲他微笑,萧泽将手中那包蜜饯果子递给了他,随后在他旁边坐下:“这是我刚从我娘那里拿来的,尝尝看。” 陆洛童轻笑,接过果子道:“这是姑娘家喜欢吃的零嘴,你怎么拿给我了?” 萧泽闻言,笑意更盛道:“我是看你在这里想了半天,但好像没有什么头绪。这蜜饯果子虽是姑娘家的零嘴,却能甜润心脾,或许能让你心情好转,再想事情时也能更加清晰。” 陆洛童听罢,拿起一颗蜜饯果子放入口中,他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的光芒,望着萧泽笑道:“原以为你萧泽平日里英姿勃发,威风八面,没想到在你那弟弟妹妹面前,却显得颇为狼狈。” 萧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却闪烁着无奈与宠溺。他摇了摇头,叹息道:“唉!我这个二弟和表妹,年岁相仿,只要聚在一起,那便没少闯祸,偏偏家中长辈对他们宠爱有加,纵容无度。 摊上他们这两个活宝,我真不知道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还好三弟乖巧懂事,没有受他们半点影响,也算是对我这个做兄长的有一丝慰籍了。” 陆洛童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欣赏的光芒:“我倒觉得他们二人的个性颇为有趣,既保持着赤诚之心,又带着些许童真,跟他们一起相处,想必这辈子都不会无聊了。” 萧泽微微一笑,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轻声道:“你喜欢啊?那就把他们送给你了好了。让他们去霍霍你陆家,反正你们陆家做的是粮食生意,也不怕再多养两张嘴了。” 陆洛童闻言,轻笑着摇了摇头。萧泽又继续道:“说实话,我倒是挺欣赏你那妹子,娇俏可爱,又聪明伶俐,最重要的是,时不时还会惦记哥哥,有这么一个小棉袄在身边,哪个哥哥不喜欢?” 陆洛童听闻此言,唇角微扬,展露出一抹柔和的笑意,他轻声道:“仙儿的性子确实是招人喜欢,我还未曾遇见不喜欢她的人呢。” 萧泽也点头附和道:“确实,你妹妹怕是比央央还要小吧,小小年纪,就敢只带着一个侍女和一个马车夫出来查账,真是让人佩服。客栈那事她明明怕得要死,还故作坚强。” 陆洛童听后,脸上的笑容却突然凝固,他眉头微蹙,喃喃自语:“客栈?” 萧泽见状,疑惑问道:“陆洛童,你怎么了?” 陆洛童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面色凝重地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一些事情。你先在这里坐着,我去看看仙儿。” 一名衙役步入亭中,对陆洛童道:“陆大人,陆氏米铺的罗掌柜已经来了。” 陆洛童闻言,轻轻放下手中正翻阅的卷宗,抬头望去。只见一位身材略显圆润的掌柜,身后跟着一个机灵的小二,两人手中各捧一本厚厚的账簿,缓缓步入亭中。 罗掌柜一见陆洛童,便急忙上前几步,恭敬地行了一礼,口中道:“少东家!账本我已经带过来了” 陆洛童微微一笑,起身道:“罗掌柜,实在抱歉。小妹前几日在客栈中被虫蛇所惊不敢出门,而我来此又是为了公干,实在脱不开身,只好请罗掌柜辛苦跑一趟了。” 罗掌柜闻言,连忙摆手道:“这是在下的分内之事,少东家言重了。” 陆洛童像是想起了什么,眉头微皱,一脸疑惑道:“罗掌柜,我问过小妹,她提及是因为在京中审查分店账目之时,察觉翠岭城的账本有异,这才匆匆从京城赶来。” 罗掌柜听后一脸为难,陆洛童见状,问道:“罗掌柜,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为何这翠岭城的账目会对不上。” 罗掌柜深叹一口气,道:“少东家,我不该瞒您的。其实,这翠岭城的陆氏米铺,账目上一直都有问题。” 陆洛童闻言,一脸惊愕:“这是为何?” 罗掌柜缓缓道:“少东家,如今你为官府之人,又在翠岭城逗留数日,这翠岭城是什么情况,你应该都知道了。 翠岭城本是贫瘠之地,虽然大爻这些年放开了商贸,无奈此地地势偏远,商贾往来稀少,难以沾得半分繁华之气。 数年前,东家就曾来过翠岭城,亲眼目睹城中百姓生活之艰难,心中不忍,东家仁慈,就特许翠岭城的米铺平日里以半价出售粮食。 可这也只是杯水车薪,再加上后来朝廷发的赈灾粮草缺斤少两,官员也是束手无策,时不时还会向陆家米铺借粮应急。 更别提一旦发生天灾人祸,百姓饥肠饿肚,米铺若不开仓施粥,只怕有人会冲进米铺抢粮。种种情况之下,我就是大罗神仙,这账目也没办法平啊!” 陆洛童轻轻点头,以示赞同:“罗掌柜,你做的很对。” 罗掌柜脸上的紧张神色稍有缓和,他垂首低声道:“少东家,我为陆氏造成了如此巨大的亏空,内心深感愧疚。” 陆洛童淡淡一笑:“罗掌柜,性命为重,这些财物损失,不过是一时的。你无需为此过于自责。” 然而,他的话锋突然一转,声音中透出一丝严厉的寒意:“只是,你用陆氏的粮食去煽动百姓,引诱他们信仰邪教,这却触犯了我国律法,实乃罪不可赦!” 第47章 鬼王 罗掌柜听到陆洛童的话惊慌失措道:“少东家,你这话是何意?” 陆洛童看着他,正色道:“罗掌柜,你,就是鬼王!” 罗掌柜惊愕之情难以言表,正当他愣神之际,萧泽已带着一个沉甸甸的包裹,身后跟随着一干人等,走进了庭院之中。萧泽将包裹轻放在石桌之上,缓缓打开,顿时,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只见包裹中赫然是一尊鬼王像,这鬼王像顶生二角,红发冲天,青面獠牙,显得极为凶恶。它的上身裸露,肌肉虬结,高大威武。而在鬼王像的旁边,还摆放着一幅画像。画中的鬼王更加栩栩如生,更为奇特的是,画像上的鬼王头上,竟然还端坐着一个慈眉善目的观音像,两者形成鲜明对比,令人不禁心生疑惑。 萧泽目光如炬,直视着罗掌柜,沉声道:“这些,都是从你房中搜出来的。” 罗掌柜神态自若,悠然道:“少东家,您得明白,这翠岭城里,哪户人家不是摆着几个小鬼雕像?我屋里虽然放了鬼王像和画像,可不能因为这就说我是鬼王吧?” 陆洛童听后,不由得赞叹:“你确实很聪明。这幽冥宫的鬼王,除了四大鬼使,没有一人见过鬼使真容?更何况那幽冥宫神秘莫测,连官府都无从知晓其所在。” 罗掌柜表情有些得意道:“少东家,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陆洛童的声音低沉而带着几分疑惑,他缓缓开口:“其实,我心中一直有个疑惑。若只是因为百姓的贫困,他们便去追随幽冥宫,这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你想想看,那些饿得面黄肌瘦的百姓,连基本的温饱都无法保障,他们又哪来的精力和心思去每天虔诚地信教、传教呢?” 罗掌柜面色平静,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陆洛童则继续道:“佛家尚能煮粥敬佛,向世人布施,那么这幽冥宫,也未尝没有可能做同样的事情。特别是在这翠岭城,朝廷发给百姓的粮食短缺,导致民怨沸腾。 而我们陆家米铺,平日里半价售米,每逢天灾人祸,更是能时不时伸出援手。这样的举动,陆氏米铺的掌柜在百姓心中的地位怕是要比朝廷还要高吧?” 罗掌柜微微蹙眉,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与审慎,对少东家说道:“少东家,仅凭这些线索,似乎还不足以断定陆氏米铺与幽冥宫有所牵连吧?” 陆洛童轻轻颔首,眼眸中闪烁着认同的光芒:“你所言极是。然而,教派之与众派系不同,实乃因其需日日向教徒灌输教义,潜移默化。更兼需助教徒疗疾解痛,应对生活难题,如此双管齐下,方能赢得教徒之深信不疑。 我曾向张大人请教过,这幽冥宫在翠岭城崭露头角,不过短短十几年光景。在此之前,城中虽亦有崇奉小鬼之教派,然皆是小打小闹,官府尚能游刃有余地加以管束。 自幽冥宫创立之日起,官府便对其束手无策,难以驾驭。短短十几年间,幽冥宫竟能视官府为无物,这份实力,绝非寻常教派所能企及。 这种实力,只有在民间有极高声望的人才能组织起,也能让这些教徒在被官府抓起来时心甘情愿地为其隐瞒。” 罗掌柜愣在原地,脸上原本的从容似乎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卷走,露出了些许的惊愕。 陆洛童紧随其后,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坚定地说道:“罗掌柜,其实我一直都没有怀疑过你,直到最近,我知道了一件事。” 罗掌柜的眉头紧锁,疑惑地问道:“哦?那我倒想问问,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你改变对我的看法?” 陆洛童娓娓道来:“仙儿此次赴翠岭城查账,乃是临时起意,并未提前知会你。谁知她刚入城便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只得在五鬼道旁的一座小亭中暂避风雨。就在那时,她无意间发现了河边的残骸,这才吩咐马夫前往官府报案。 那日暴雨如注,街上行人稀少,更何况是在那平日人迹罕至的五鬼道,除了官府的人,又有谁会知道是谁报的案呢?” 罗掌柜在听完之后,面色骤变,但他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情绪。 陆洛童目光微转,瞥了他一眼,随后缓缓开口:“自报案之后,除了官府的人,从五鬼道离开的,仅有两路人马。一路是仙儿及其随从,另一路则是公主与萧二少爷。仙儿是直接前往陆氏米铺;而公主一行则直奔官府。 从旁人的视角看来,或许更易推测是公主报的案,毕竟她走的是官府的路。然而,出人意料的是,那些教徒竟然找上了仙儿进行报复。” 罗掌柜微微蹙眉,缓缓道出他的推测:“或许,那些教徒心怀不满,意图对公主进行报复。然而,公主身居官府之内,守卫森严,他们无机可乘。于是,只能将满腔怒火发泄在陆小姐身上,以此来宣泄他们的不满与怨恨。” 陆洛童微微颔首,沉吟道:“这种可能性确实是存在的。然而,我曾向客栈的掌柜询问过,由于公主亲临翠岭城,加上城中邪教活动猖獗,客栈掌柜为了保障客人的安全,对客人的房间信息向来守口如瓶,绝不轻易透露给外人。 仙儿入住的那间客房,正是罗掌柜你亲自安排的,她与另外两人的房间相邻。那么,那帮邪教教徒究竟是如何精准地找到仙儿的房间的?” 陆洛童目光如炬,紧紧锁定在罗掌柜的双眸上,声音低沉而坚定:“昨日,官府雷霆出击,一举捕获了鬼龙王、鬼蛇、幽鬼魅这三大鬼使以及他们手下的得力干将。而在此之前,鬼仙一派也早已被镇国王擒获。 在四大鬼使及其门徒悉数落网的情况下,究竟是谁有能耐组织起全城百姓,公然与官府为敌?要知道,寻常的幽冥宫教徒,纵然有心,也绝无这样的能力。 即便是那四大鬼使,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煽动起民心,也绝非易事。能做到这一点的,唯有一人——那便是幽冥宫的创始人,鬼王。” 罗掌柜的嘴微微张开,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这时,陆洛童紧盯着罗掌柜,一字一顿地说:“在这诸多的线索和证据面前,所有的矛头,都无一例外地指向了你,罗掌柜!” 罗掌柜颤抖着双手,想要辩解,却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第48章 圣旨 罗掌柜终是长长地叹了口气,缓缓道:“今日我来此,心中就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陆洛童与萧泽交换了一个眼神,双双将目光投向罗掌柜。罗掌柜苦笑一声,接着道:“其实,自那三大鬼使落入你们之手,我便知,你们寻到我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他再次叹息,声音中充满了疲惫与悔恨:“我就是那所谓的鬼王。是我,将陆小姐报官之事泄露给教徒,也是我,透露了陆小姐的居所。” 陆洛童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怒火,他紧锁眉头,质问道:“仙儿只是无辜被卷入这场纷争,你为何要如此对待她?” 罗掌柜轻叹一声,声音中透露出几分无奈与焦虑:“我只想着如何把她吓走,让她尽快离开这翠岭城,别再纠缠于那些账目了。” 萧泽微微一笑,眼中却闪烁着锐利的光芒:“看来,这账目的问题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啊。也难怪陆家小妹会突然决定亲自来翠岭城,而且还未事先知会你一声。” 罗掌柜长叹一声,语气中充满了苦涩:“这些年来,我费尽心思经营着幽冥宫,招揽教徒,幽冥宫之所以能够在官府的严密追查下隐匿无踪,正是因为陆家米铺就是幽冥宫。” 陆洛童在一旁听着,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震撼。他从未想到,自己家的米铺竟然与幽冥宫有着如此深厚的联系。 罗掌柜娓娓道来:“在幽冥宫初建之际,教徒人数尚少,为免引人注目,我巧妙地将其隐匿于陆家米铺之内。米铺之中,看似寻常的店员,实则尽是我幽冥宫的教徒。而在这众多教徒中,有四位资历最为深厚的店员,就是幽冥宫的四大鬼使。” 陆洛童蹙起眉头,眼中流露出不解与困惑,他问道:“你究竟为何要创立那幽冥宫?” 罗掌柜缓缓道来:“起初,我对于供奉小鬼之事一无所知。只是在那日施粥之际,曾救助过一名难民。他出于感激,赠予我一尊雕像,那便是鬼王的雕像。 从他口中,我得知他是信奉鬼王的教徒,也才知道世间竟还有信奉小鬼的教派。后来,他详尽地向我讲述了他们教派的等级与规矩,我才逐渐对这教派有了更为清晰的认识。 在这翠岭城,没过几年便会目睹一次人间惨剧,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钱的重要性。我虽是陆氏米铺的掌柜,但陆氏米铺终究是姓陆。所以我决定另起炉灶,创建幽冥宫。这些年借助陆氏米铺的实力和人脉,悄然布局,精心策划。 我深知,要吸引教徒,必须给予他们信仰的力量,让他们感受到幽冥宫的神秘与强大。于是,我借助米铺的财力,举办各种仪式和活动,让教徒们沉浸在幽冥宫的神秘氛围中。 同时,我也明白,钱财是维持幽冥宫运转的重要支撑。因此,我利用教徒们的信仰之心,开展了各种敛财活动。我设下种种圈套,让教徒们心甘情愿地贡献出他们的财富,为幽冥宫的壮大提供源源不断的资金。” 萧泽疑惑:“你既然利用教派就能获得大量的资金,那为何陆氏米铺的账目会出现问题?” 罗掌柜轻轻地摇了摇头,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些许沧桑与沉重:“这么多年来,幽冥宫势力庞大,教徒遍布各地,我每年为了维持与教徒的关系,所支出的米粮都是惊人的数目,而且现在又不是什么灾荒之年。这也是我怕陆小姐查出来的事。” 张博睿以雷霆之势将罗掌柜押送而去,紧随其后,陆家米铺也被官府重重查封,街道上满是衙役搜寻查封,昔日热闹的景象已被肃杀之气所取代。 陆沐仙怔怔地站在原地,一脸茫然,不解地呢喃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刘素央轻叹一声,轻轻摇头,眼中满是惋惜与不解:“是啊,谁能想到,这平日里看似普通的米铺,竟竟是幽冥宫的藏身之处。” 萧泽目光深沉地看向陆洛童,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陆洛童,你家在这里的米铺被查封,会不会对你陆家产生什么影响?” 陆洛童微微摇头,神情平静如水:“不必担心,我刚刚仔细查看了账目,这里的米铺其实一直都在亏损,早就该关闭了。如今被查封,也算是及时止损,对陆家并无太大影响。” 萧淳听闻此言,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轻声道:“别人做生意都是想着怎么赚钱,你家这生意倒是奇特,竟然还赔钱。我倒真是好奇,你陆家这生意,究竟是怎么做起来的?” 陆沐仙闻言,不以为忤,反而坦然笑道:“萧二公子说笑了,我陆家做生意,也并非全都赔钱。实不相瞒,赔钱的就这一家而已,其他的生意都还算红火,盈利颇丰。” 萧淳闻言,调笑道:“哦?原来如此,那看来是我误解了。” 陆沐仙微微一笑道:“做生意嘛,有赚有赔才是常态。只要总体算下来能赚钱,那就足够了。” 萧润凝视着萧泽,语气中带着几分神秘与郑重:“大哥,你知道吗?这次娘亲来翠岭城,还带了一道圣旨。” 萧泽眉头微蹙,露出些许疑惑的神色:“圣旨?” 萧润点了点头:“是的,大哥。这是娘亲在出发前特意进宫求得的。” 两人相视一眼,目光中不约而同地流露出一丝疑惑与好奇。 随后,萧泽步履匆匆地走进了县衙。他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去找云慕荷。此时,云慕荷正与萧珩一同坐在大厅之中,与张博睿交谈着。 萧泽一进门,便高声喊道:“娘!”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急切。 云慕荷轻轻瞥向萧泽,嘴角微扬,溢出一抹柔和的笑容,轻声道:“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是这般冒失。” 萧泽被她这么一说,顿时感到有些尴尬,他挠了挠头,露出了一个略带歉意的笑容:“父王,母妃,张大人,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 此时,陆洛童也走进了大厅,他恭敬地向众人行礼,举止间透露出一种沉稳的气质。 云慕荷和萧珩对视一眼,眼中都流露出一种默契。云慕荷轻声对萧泽说道:“阿泽,你突然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萧泽点了点头,好奇地问道:“娘,我听三弟说,你还带了一道圣旨过来,不知道是什么内容呢?” 云慕荷闻言,转头对一旁的公公说道:“安公公,麻烦你把圣旨拿过来吧。” 安公公恭敬地应了声,随后步履匆匆地取来一只精致的锦盒,小心翼翼地递到萧泽与陆洛童的眼前。萧泽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云慕荷,只见云慕荷对他轻轻颔首,示意他揭开那锦盒。 萧泽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打开锦盒,露出里面的圣旨。他粗略地扫了一眼,脸色骤变,失声惊呼道:“自今首谋若加功者,凌迟斩之!这……” 陆洛童闻言,亦是骇然失色,难以置信地重复道:“凌迟?” 萧珩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淡淡地说道:“怎么了?那么大的字,你们看不清吗?” 萧泽定了定神,皱眉道:“凌迟之刑不是早已被废除了吗?为何如今又重提此事?” 云慕荷微颔首,轻声道:“不错,是被废除了,可杀人祭鬼之事残忍至极,骇人听闻。陛下思来想去,还是凌迟了好,便又恢复了。” 陆洛童眉头紧锁,心中充满疑惑:“萧润告诉我们,这道圣旨是娘娘您亲自入宫求的。但是,我们也是在前几天才查出翠岭城发生的那些残肢案是杀人祭鬼所为。那时,王爷和娘娘您已经在前往翠岭城的路上,娘娘是如何得知这一切的呢?” 云慕荷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目光转向张博睿,轻声问道:“张大人,你说呢?” 张博睿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他的目光温和地投向萧泽与陆洛童,轻声说道:“小王爷,陆大人,或许你们不曾知晓,早在二十年前,下官便有幸与王爷和郡主相识了。” 萧泽与陆洛童并肩走出大厅,两人的面色都显得有些凝重。萧泽沉声对陆洛童道:“陆洛童,我如今终于体会到了你之前所说的那种被人牵引着前行的感觉。” 第49章 宫宴 回到繁华的京城,陆洛童策马于前,目光深沉地注视着那巍峨耸立的大门,他的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波澜。 上官南星紧随其后,见陆洛童神色凝重,不禁好奇地问道:“陆大人,你究竟在看些什么呢?” 陆洛童微微侧过头,淡淡地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每次回到这京城,似乎总有些不祥的预感,似乎总有命案在等着我。” 萧泽闻言,轻笑着策马靠近:“命案?陆洛童未免太过忧虑了吧。若真有命案发生,宫里的公公们早已等候在此,哪会让我们如此悠闲地进城。” 他的话音刚落,众人便见一队人马簇拥着一辆马车缓缓驶来。马车在众人面前停下,李公公从车上下来。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他们的目光纷纷转向萧泽。 萧淳则是带着几分戏谑,调侃道:“大哥,你这嘴今儿怎么跟乌鸦似的,说什么中什么?” 萧泽的脸上满是凝重之色,他喃喃自语道:“这……这怎么可能?不会这么倒霉吧?”他的声音虽然低,但在场的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李公公见状,对着众人微微施了一礼。萧珩见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问道:“李公公,出了何事?” 李公公的脸上依旧保持着恭敬的笑容,他回答道:“回镇国王的话,陛下得知诸位回京,心中甚是欢喜。特地在宫中设下了家宴,邀请诸位一同入宫赴宴。咱家此行,便是来接诸位的。” 御书房,众人在旁听着陆洛童对两桩案子的汇报,皇上满意地点点头:“大家都辛苦了,陆洛童,这次能够顺利破案,多亏了你的努力。” 陆洛童微微低头,谦逊地开口:“陛下,这次破案,洛童实乃侥幸,幸得众人鼎力相助,方能顺利揭开真相。” 皇上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微微颔首道:“洛童,你功不可没,便不必如此谦逊了。” 随后,他脸色一正,目光转向萧泽,声音中带着几分威严:“萧泽,你身为萧家军少将军,手握重兵,却擅自离京,你可知这是何罪?” 萧泽闻言,心中一凛,立刻跪倒在地,恭敬地答道:“陛下,萧泽知罪。” 皇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倒是识时务,既然如此,朕便要好好想想,该如何罚你。” 陆洛童听闻此言,眸光微转,不经意间将视线投向了萧珩与云慕荷。只见萧珩面如止水,而云慕荷则是暗暗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疾步而来,恭声道:“陛下,襄王求见!” 皇上闻言,眉头轻皱,似是有些无奈:“哼,给你求情的人这么快就来了。”随即,他转向侍卫,淡淡道:“宣他进来。” 襄王踏入大殿,行完礼后,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跪在地上的萧泽身上,脸上露出些许惊讶之色:“萧泽,你怎地跪在此处?” 萧泽低头,正色道:“我犯下了大错。” 襄王面带疑惑,微微蹙眉:“犯错?你这孩子,究竟犯了何错?” 萧泽深吸一口气,声音中带着几分自责:“舅舅,我身为萧家军的少将军,本应恪守职责,手握军权,却无故离开了京城。” 襄王点了点头,眉头仍未舒展:“你离京而去,究竟是为何事?总不会是去游山玩水,贪图享乐了吧?” 萧泽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并非如此。我是跟随着陆洛童前往了乾城。听闻他前去调查天女杀人案,此案扑朔迷离,凶险难测,而他身边仅带了上官南星一人,我放心不下,担心他遭遇不测,于是便决定暗中相随。” 襄王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哦?那案子,已然水落石出了么?” 萧泽点了点头,声音沉稳:“是的,天女杀人一案,已经告破。” 襄王眉头轻皱,似乎有些不解:“既已破案,你何不直接回京复命,又怎的跑到了翠岭城?” 萧泽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原本我也是打算回京的,然而,就在案子刚刚告破之际,圣旨却突然降临,命我陪同陆洛童一同前往翠岭城,调查一桩新案。” 襄王听罢,了然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你此行竟是为了公务。” 皇上在一旁轻轻摇头,语气中透着几分无奈:“够了。” 襄王恭敬地拱手,缓缓开口:“陛下,萧泽虽未经许可擅自离京,此举确有失当。然而,他的初衷实则是心系陆大人的安危,更是为了国家大事。 他此次只是陪同破案,即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如此重罚,是否有些……”他话未说完,但言下之意已然明了。 皇上听罢,轻叹一声,似乎有些无奈:“罢了,萧泽,朕知你心意,但规矩不能乱。此次便饶你一回,但下不为例。” 萧泽闻言,忙不迭地叩首谢恩:“谢皇上隆恩!” 皇上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此次两桩鬼神之案得以破获,各位都功不可没,辛苦了。朕已命人备下家宴,今日便好好聚聚,共同庆祝这一胜果。” 宴席尚未开启,陆洛童在热闹的筹备声中,不经意地瞥见了后宫的几位娘娘。皇后陈月萱,身着一袭华丽的宫服,既华贵又艳丽,她的每一个举止都透露着母仪天下的威严与尊贵。 皇贵妃萧玉凝则是一身浅色长裙,清雅中透着一股端庄之美,宛如出水芙蓉,清丽而不失妩媚。 贤妃梅清雅,笑容满面,如同春风拂面,给人带来温暖与舒适。而静嫔吴雅莹,身姿婀娜,如同杨柳依依,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别样的风情。 陆沐仙看着眼前的几位娘娘,心中不禁有些疑惑,她小声地问陆洛童:“哥,不是说陛下后宫佳丽三千,三宫六院吗?怎么今日看到的娘娘这么少?” 陆洛童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其中的缘由。他思索片刻,才缓缓开口:“或许是因为今日是家宴,陛下只邀请了有皇子的后宫嫔妃前来参加吧。” 萧泽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也忍不住插嘴道:“没错,陛下对皇子们十分看重,这次家宴也是为了让他们与母亲们团聚,增进感情。” 陆洛童与陆沐仙两人相视点头,以示明了。随后,萧泽又补充道:“皇后娘娘身为太子之母,地位尊崇,自不必多言。而皇贵妃则孕育了二皇子刘宸与三公主刘素央,贤妃则是四皇子刘熙的生母,至于静嫔,则是五公主刘素云的母亲。” 萧泽的目光在众人中流转,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样,他微微皱眉,带着几分关切问道:“皇后娘娘今日似乎有些异样,脸色略显苍白,可是有哪里不适?” 萧淳听闻此言,低声而谨慎地解释道:“先前那起粮草失踪案,牵连甚广,陈旭被斩。你们最近破获的天女杀人案,虽然成功地揭开了真相,却也意外地牵出了东宫宾客文然暗中倒卖陪葬品的丑闻。文然虽然口口声声声称此事与东宫无关,但陛下心中难免还是有所芥蒂,对此事颇感不悦。” 萧泽听完萧淳的话,微微颔首,表示赞同。萧淳接着提醒道:“陆大人,您可得多加小心,太子那边已经对您虎视眈眈了。” 第50章 灭门 夜幕低垂,陆洛童独自一人立于亭中,月色之下,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孤独而深沉。这时,陆可缓缓走上前来:“洛童,你这般出神,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陆洛童收回思绪,转过身来:“爹,其实自从上次粮草失踪案发生以来,我就隐隐感觉到自己似乎被人牵着鼻子走。而这次翠屏城的残肢案,更是让我深刻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陆可的眉宇间透露出一丝疑惑,他轻声问道:“你的意思是,萧家在暗中操控一切?” 陆洛童微微摇头,他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此事说来复杂,我也只是猜测。但我总觉得镇国王和泰康郡主他们似乎对此事心知肚明,仿佛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陆可微微颔首,目光深邃:“洛童,人生在世,难免会成为他人棋盘上的棋子,但只要能坚守本心,去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那么,成为棋子有时候也未尝不是一种很好的选择。” 陆洛童闻言,眉头紧锁,不解地问道:“爹,你这话究竟是何意?” 陆可轻叹一口气,缓缓道:“人生在世,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太明白了好。洛童,你辛苦了那么多天,好好睡一觉吧。” 第二天清晨,陆洛童刚从睡梦中醒来,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管家满脸焦急,气喘吁吁道:“公子,不好了,出事了!” 陆洛童急忙开口问道:“怎么了?究竟出什么事了?” 管家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道:“吏部左侍郎孙耀文家,昨日他家娶儿媳妇,新婚之夜,一家十八口人全死了!” 陆洛童闻言,心中猛然一震:“你说什么?” 管家陈述道:“就在不久之前,打更的人路过孙府,发现孙府的仆人并未出来打扫,心生疑惑,便趴在门缝偷看。结果就看见孙府的仆人倒在地上,面色惨白,口吐鲜血。打更的人惊恐万分,立刻到京都府报案,等徐大人到了孙府才发现,孙府上下全死了。” 此时,陆可也来到了陆洛童的房间,陆洛童急忙轻唤道:“爹爹。” 陆可点点头,面色凝重道:“洛童,我已经听说了,你赶紧收拾收拾,进宫吧。” 朝堂之外,百官已早早等候,气氛异常凝重。萧泽目光如炬,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最终沉声道:“看来,孙府昨夜发生的变故,大家都已经知晓了。” 萧珩瞥见刘祈的面上凝重,仿佛沉浸在深深的思索之中。他不禁心生疑惑,出声询问道:“襄王爷,您似乎心事重重,不知在想些什么?” 刘祈微微颔首,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些陈年旧事。” 萧泽闻言,好奇心被勾起,追问道:“哦?舅舅,是什么旧事,竟能让您如此出神?” 刘祈淡淡一笑,轻声道:“都是些与眼前这案子无关的过往,不提也罢。对了,萧泽,陆洛童已经到了。” 陆洛童在镇国王与襄王的身影映入眼帘之时,便立刻躬身施礼。刘祈望着他,开口问道:“陆洛童,你可曾听说孙府的案子?” 陆洛童微微颔首,回应道:“今日清晨,刚从管家那里得知此事。” 刘祈接着道:“徐明轩此刻仍在孙府,具体情况尚不明朗。” 陆洛童眉头微皱,思索片刻后问道:“襄王爷,不知孙家是否有什么仇家?” 刘祈深深地叹了口气,缓缓开口:“有。” 陆洛童心中一紧,急切地追问:“是谁?” 刘祈的脸色平静如水,没有半分的波澜,他淡淡地吐出几个字:“孙耀文最大的仇人,便是你眼前这位镇国王——萧珩。” 萧珩听了,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他悠然地摇了摇头:“若真要细细算来,在孙耀文的那些仇人中,本王倒确实算是他最厉害的仇人。” 陆洛童的眉头微蹙,他轻声向萧珩问道:“镇国王,不知孙大人与您之间,有何旧怨?” 萧珩正准备回应,然而就在这时,庄严的上朝钟声悠扬地响起,打破了短暂的交谈。陆洛童无奈,只能整理仪容,准备步入大殿。就在众人即将踏入大殿的那一刻,徐明轩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众人都疑惑出了什么事。 大殿之上,皇帝缓缓开口,提到了昨夜发生的事件:“朕听闻,吏部左侍郎孙耀文一家,一夜之间竟有十八口人死于非命,各位爱卿,对此有何耳闻?” 徐明轩立刻出列,大声道:“启禀皇上,孙家遭此大难,共有十七口人丧生,而那家的新妇虽身中剧毒,但尚有气息。” 朝堂之上,官员们闻听此言,面面相觑,神色各异。皇上闻言,面色骤变,霍然站起,目光如炬地盯着徐明轩:“徐明轩,你所言当真?” 徐明轩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恭敬地回应:“回皇上,千真万确。臣已将那新妇送往上官神医处,神医正在全力施救,但新妇中毒颇深,情况十分危急。泰康郡主也已赶往百草堂,协助救治。” 皇上闻言,微微颔首,沉声道:“李公公,你即刻传朕旨意,上官神医与泰康郡主在救治过程中所需任何药材,太医院务必全力配合,不容有半分懈怠。朕要尽全力保住那新妇的性命。” 皇上又道:“此案非同小可,陆洛童,此案由你主办,徐明轩,你要全力辅佐陆洛童破获此案。” 下朝后的钟声还在耳畔回荡,陆洛童却仿佛置身于一片迷雾之中,思绪尚未回归。就在这时,萧泽与徐明轩两人迅速靠近,一把将他拉住。 徐明轩的眼眸中闪烁着急切的光芒,他紧盯着陆洛童,语速飞快地问道:“陆洛童,现在有两个地方需要你决定先去何处——百草堂还是孙府?” 陆洛童微微皱眉,他反问:“百草堂是何地?” 萧泽解释道:“百草堂,就是上官神医的居所。他平日里便在那里为人治病疗伤。因其园中种满了各种草药,故得名百草堂。” 徐明轩接过话茬,语气沉稳道:“现下除了那新妇之外,孙家上下十七口人的尸身,均已暂置百草堂中,静待查验。” 陆洛童微微颔首,道:“如此,我们便先往孙府一趟吧。百草堂此刻必定忙碌异常,无暇细查尸身。” 第51章 新妇 刘祈目送着萧珩、陆洛童和徐明轩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疑惑。他自言自语道:“萧泽这家伙,是吃了陆家的大米不成?怎么总是围着陆洛童转个不停。”说罢,他转过头,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旁边的萧珩。 萧珩面若寒霜,他收回目光,轻轻一挥衣袖,抬腿便迈出了大殿。刘祈见状,急忙上前拉住他,好奇地问道:“镇国王,你这是要去哪啊?” 萧珩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大舅哥,荷儿此刻正在百草堂,你说我能去哪?” 刘祈恍然大悟,点了点头,笑道:“原来如此,那我便随你一同前往,也顺便去看看荷孙家一门的尸首。”说罢,二人便一同向百草堂的方向走去。 陆洛童刚进孙家大门,一股奇异的香味扑面而来,那气息之中,还掺和着淡淡地血腥味。 陆洛童皱眉,不禁问向身边的徐明轩道::“徐大人,你有没有发觉这空气之中有一股特别的香味,好像是花香?” 徐明轩闻言,点点头道:“陆大人所言极是,不止是空气中有这种香味,连孙家的尸体上,还有新妇身上都有这股香味。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股味道是越来越浓烈。” 陆洛童听后,心里更加疑惑,只听徐明轩继续说:“今早本官把新妇送到百草堂,上官神医一闻到那股香味,便立刻说出了‘雪上红’三个字。还让本官立刻去镇国王府请泰康郡主。” 陆洛童的眉头紧锁,目光转向徐明轩和萧泽,带着一丝困惑地问道:“雪上红?这是什么?” 徐明轩摇摇头,回应道道:“本官也是一次听闻,不过,本官看到上官神医的神情,只怕这个‘雪上红’不好对付。” 萧泽挠了挠头,道:“我也没听过,我自小跟我爹习武,只认得一些药材,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陆洛童点点头:“看来,只能待会去百草堂问问了。” 听完徐明轩的叙述,陆洛童开始仔细地在孙府内四处查看。 徐明轩跟随在一旁,补充道:“陆大人,这孙家上下,除了新进门的新妇,共计十七口人。孙大人和他的夫人,膝下只有一子,名为孙翰林。家中还有一名管家,四个丫鬟,三个婆子,以及六名杂役。” 陆洛童闻言,眉头微微一皱,有些不解,说道:“以孙大人的官阶来看,府里的随从似乎少了一些。” 徐明轩点点头道:“谁说不是呢?这个孙耀文确实有些奇怪,你说他是清廉吧,但他也收过礼,甚至年轻那会也曾攀附权贵。可你说他贪吧,家里的随从又少,他府中的下人都是用了好几年的。” 徐明轩的视线在院子里缓缓扫过,最终定格在几处触目惊心的血迹上。他转过头,向陆洛童详细述说起来:“这几滩血迹,都是府中杂役们留下的痕迹。血迹旁还散落着几坛酒,我已命人将酒送至百草堂查验。” 他顿了顿,眉头紧锁,继续说道:“至于其他人的情况,无一例外,皆是倒地不起,口中呕出鲜血而亡,而且,他们身旁也都摆放着带有香味的酒坛。由此,我推断,定是有人将剧毒之物混入了众人所饮的酒中,这才导致了这起灭门案的发生。” 陆洛童蹙眉,疑惑地问道:“那新妇究竟是在何处被发现的?” 徐明轩沉思片刻,答道:“是在新房之中。新妇与新郎双双倒在床榻之上,地上散落着两只酒杯,看来应是夫妻二人在房内举杯共饮交杯酒时,不慎中毒所致。幸好新妇所饮不多,这才得以保住性命。” 陆洛童轻轻颔首,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徐大人,我们这就去新房一探究竟。” 陆洛童环顾四周,眼中闪过一丝深思。徐明轩站在一旁,轻声说道:“昨日孙府喜宴,宾客如云,人来人往,实乃混入之良机。” 陆洛童点点头,徐明轩看着陆洛童,眉头微皱,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萧泽见状,不禁好奇道:“徐大人,你怎么了,怎么吞吞吐吐的?” 陆洛童闻言,看向徐明轩,发现徐明轩确实面露难色。陆洛童立马说道:“徐大人,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徐明轩终于下定决心道:“陆大人,小王爷,有一件事或许尚不知情。” 萧泽与徐明轩两人目光交汇,都流露出好奇的神色。萧泽率先开口:“什么事?” 徐明轩微微一笑,轻声道:“这个孙家新妇背景不一般。” 萧泽眉头微挑,追问:“背景不一般?有多不一般?” 徐明轩缓缓说道:“你们是刚从外地归来,有些消息你们还没听说,这孙家新妇之事,前几日可是轰动了整个都城。” 萧泽有些不耐烦,催促道:“徐大人,你就别卖关子了,快些说吧。” 徐明轩反而问道:“不知两位大人,可听说过栖凤楼?” 栖凤楼,是闻名京城的所在,乃是妓院之翘楚。相较于那水月楼的诗情画意,歌舞升平中透露着风雅之韵,栖凤楼则更显得直白而纯粹,专事风月,尽显烟花之地本色。 两人对视一眼,京城之内,栖凤楼的名声可谓如雷贯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陆洛童好奇问道:“徐大人,这新妇跟栖凤楼有什么关系?” 徐明轩微微一笑,神秘道:“这孙家新妇,正是孙家从栖凤楼迎娶出来的。” 此言一出,两人皆是大惊失色。萧泽难以置信地说道:“怎么可能?这平常百姓之家尚且不会迎娶青楼女子为妻,更何况孙家乃是官宦之家,这简直匪夷所思。” 徐明轩点点附和:“正因如此,此事才会在京城之中引起轩然大波,轰动一时。” 陆洛童对徐明轩道:“徐大人,此事,还请您细细道来。” 徐明轩缓缓开口:“这孙家新妇花名‘花凤凰’,是栖凤楼新买来。为了哄抬她的身价,楼里的李妈妈可是费尽心思,不时地为她安排诗词歌舞的展示,以吸引城中的达官显贵。 这被吸引的公子哥中,便有孙翰林。他被花凤凰迷的神魂颠倒,扬言非她不娶。听说回家之后为此事还闹起了绝食,一连数日茶饭不思。最后孙耀文实在是拗不过儿子,这才为花凤凰赎了身还娶了回来。” 第52章 小道消息 孙家新妇是栖凤楼的姑娘,这个消息无疑是一枚巨型炸弹,轰然落下,在陆洛童的心湖中掀起层层涟漪,久久不能平息。 徐明轩轻叹一口气,说道:“本来这个花凤凰过些时日就要挂牌迎客了,结果没想到竟然被孙家娶进门了。” 萧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看来,这孙家为了抱得美人归,没少给栖凤楼的李妈妈塞银子啊。” 徐明轩点头附和道:“不错,只是具体的情况也只有栖凤楼的李妈妈知道。不过,孙家这一举动,确实惹恼了不少京城中的达官显贵。毕竟,花凤凰的名声在外,他们本都抱着一亲芳泽的念头,如今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嫁入孙家,心中自然不满。” 萧泽带着一丝戏谑的口吻调笑道:“还真英雄难过美人关啊!”说完,萧泽看向陆洛童,陆洛童一脸凝重,萧泽好奇道:“陆洛童,你在想什么?” 陆洛童抬头看向萧泽,眉头紧锁,道:“这里线索太少了,我们先去百草堂吧。” 刚刚踏出孙府的大门,还未走多远,耳畔便传来一声呼喊,声音中透着几分急切与兴奋:“大哥!陆大人!徐大人!快看这!” 众人纷纷回眸,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在路边的一家面馆上。只见萧淳正带着萧润坐在那里,萧淳的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意,他向他们轻轻招手。 萧泽迈步走过去,脸上带着几分疑惑:“你们俩怎么会在这里?” 萧淳笑了笑,解释道:“别提了,今天早上你和爹爹去上朝,娘亲又被叫去了百草堂。府里就剩下我和小润两个人,他说想吃面,我就带他出来了。” 萧润闻言,也抬起头,冲着萧泽微微一笑。他问道:“大哥,你们吃过早饭了吗?” 萧泽摇摇头,道:“今天一大早就听到孙家的消息,上完早朝就去了孙府,还没来得及吃呢。” 萧淳微微一笑,道:“你们是要去百草堂是吧?我们也要去,不过,百草堂现在还没忙完呢,爹爹和舅舅都在那等着呢,要不先吃碗面再去。” 萧泽闻言,看向一边的陆洛童,温声道:“陆洛童,要不我们先吃点吧,吃完再去百草堂也不迟。” 陆洛童微微颔首,轻声:“好吧。” 众人随即落座,萧淳目光在众人脸上流转,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弧度:“陆大人,大哥,孙家新妇那事,你们知道了吗?” 萧泽闻言,笑道:“哦?看来你都知道了,我们一起回来的,我们二人还是听徐大人讲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萧淳咧嘴一笑,手中的扇轻轻摇晃子,道:“我萧淳身为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这种八卦消息自然是手到擒来,比你们这些人快上一步啦。” 萧润满脸好奇,眨巴着大眼睛,忍不住向萧淳探询:“二哥,你们说的是什么消息?” 萧淳瞥了他一眼,嘴角微扬,带着几分戏谑地答道:“小孩子家家,还是少掺和这些大人的事情为妙。” 萧润闻言,顿时鼓起了腮帮子,小嘴一撇,显得颇为不满,却也只能无奈地应了声:“哦……” 陆洛童在一旁看着萧润这可爱的模样,不禁轻笑出声,轻轻摇了摇头。随后,他转向萧淳,柔声道:“萧二公子见多识广,不知可曾听闻过一些寻常人难以知晓的秘闻?” 萧淳微微颔首,正要启齿之际,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转向桌上的萧润。他轻轻伸出手,温柔地捂住萧润的双耳,后者露出了一丝不满的神色。 萧淳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轻声道:“你们可都知晓这孙家新妇的来历?她可是栖凤楼的红人。” 桌上其余三人对视一眼,纷纷点头表示知晓。萧淳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继续道:“那你们可知道,孙家为了将她从栖凤楼赎出来,究竟付出了多少代价?” 三人纷纷摇头,脸上露出好奇之色。萧淳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缓缓吐出一个惊人的数字:“五千两!” 此言一出,桌上三人顿时大惊失色,纷纷惊呼出声:“什么?五千两?”而萧润由于耳朵被捂住,只能一脸迷茫地抬头看着三人,似乎对周围的惊变一无所知。 萧淳继续娓娓道来:“栖凤楼的李妈妈原本计划在十几天之后,公开拍卖花凤凰的初夜,这件事,你们应该都略有所闻吧?” 三人相互对视,纷纷点头。萧淳微微一笑,又道:“那你们是否知道,除了孙家的那个小子,还有谁对花凤凰青睐有加呢?” 三人面面相觑,均摇头表示不知。萧淳轻轻放开了萧润的耳朵,双眸闪烁着神秘的光芒:“那就是平南王,不过他用的是一个假名,叫做李云澜。” 此言一出,三人皆是大惊失色,几乎异口同声地喊道:“什么?” 萧淳淡然一笑,点了点头:“没错,就是平南王。” 萧泽听闻此言,眉头微微一皱,问道:“你这消息都是从哪里得来的?为何你知晓得比京都府还要详尽,甚至连平南王使用假名的事情都知道?” 萧淳轻轻一笑,悠然自得地开口:“三叔那啊。他平日里最喜欢搜集这些杂七杂八的小道消息了。” 萧泽微微一愣,有些不解地问道:“昨日我们才回府,进宫参加了家宴,你何时去见了三叔?” 萧淳眨了眨眼睛,答道:“自然是昨晚了。昨晚你和陆大人去逛夜市,三叔便来府上拜访了。” 徐明轩闻言,不禁转头看向陆洛童和萧泽。陆洛童面色如常,而萧泽则露出了几分恍然之色,轻笑道:“原来如此,昨晚我们确实去逛了夜市,没想到三叔会在这时候来访。” 萧润嘟起嘴巴,不满地抱怨道:“大哥,你昨天明明说过要去军营,可你出去玩居然不带上我,还骗我。”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似乎对萧泽的隐瞒感到十分不满。 萧泽面露无奈,他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萧淳,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这是你搞出来的,还是你去哄他吧。” 萧淳则是一脸嬉皮笑脸地看着两人,他咧着嘴,完全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众人酒足饭饱之后,便悠然踱步前往百草堂。然而,当他们刚看到百草堂之际,却惊讶地看见百草堂门前已是人头攒动,一群侍卫如同铁壁般屹立,气势汹汹。 陆洛童微微蹙眉,望向身侧的徐大人,疑惑地问道:“徐大人,这些可是你的安排?” 徐明轩摇摇头,道:“我就安排了几个衙役在这。”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几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齐虎,我记得我吩咐你们守护百草堂,为何会在此处?” 齐虎看了看周围,无奈地道:“徐大人,您看这阵仗还需要我们吗?” 陆洛童望了望那些严阵以待的身影,心中涌起一丝好奇:“这些人都是谁?” 齐虎解释道:“这些都是镇国王府和襄阳王府的人马,如今在这京城之中,恐怕再也没有比百草堂更安全的地方了!” 萧淳见状,眉头轻轻一挑,口中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惊叹:“嚯,还没处理完啊?这毒可真够厉害的,上官神医和娘两人联手,这么长时间都没搞定。” 萧泽点点,附和道:“确实。” 第53章 百草堂 百草堂内,浓郁的药香弥漫开来,院中,晾晒的药材摆得满满当当,散发出淡淡的香气。花园内,各种草药生机勃勃,绿意盎然。 陆洛童漫步其中,不禁感叹道:“果真是百草堂,这里的药材种类之丰富,品质之优良,恐怕连太医院都难以媲美。” 萧泽闻言,微微点头,附和道:“没错,上官家世代行医,积累下来的药材自然非同凡响。陆洛童,我们快些进去吧。” 两人说着,便步入了房间。只见襄王和镇国王两人正相对而坐,他们神态自若,气定神闲,而上官南星则静静地坐在下首。 陆洛童和萧泽的到来并没有打破屋内的平静,他们静静地走到众人面前,拱手行礼。萧珩和刘祈也向他们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刘祈的目光落在萧淳与萧润二人身上,眉头微蹙,透出几分疑惑。他不解道:“你们两个,怎会突然出现在此?” 萧淳上前一步,拱手道:“舅舅,如今孙家之事已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我们担心,便特意过来瞧瞧。” 刘祈闻言,微微点头。此时,萧润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疾步上前,扑入刘祈的怀中,软糯的声音中带着无尽的依恋:“舅舅!” 刘祈伸出手臂,将萧润紧紧抱住。萧泽站在一旁,望着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随即开口问道:“爹,舅舅,娘和师伯还未出来吗?” 萧珩摇了摇头,眉头紧锁,声音中带着一丝沉重:“还未有消息。” 刘祈轻轻啜饮了一口香茶,缓缓开口:“陆洛童,你们在孙府查探的结果如何?可有发现什么线索?” 陆洛童摇了摇头,眉头紧锁,颇为无奈:“孙府昨日大摆宴席,人来人往,错综复杂。而且,还是下毒这种手段,想要找到确凿的证据,确实不易。我们仔细搜查了整个府邸,却并未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刘祈微微颔首,似乎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陆洛童转头看向一旁的萧珩,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镇国王,关于您与孙大人之间的旧怨,下官还想再了解一下。” 萧珩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年轻之时,孙耀文曾试图攀附我萧家的权势,想要借此谋取更高的地位。 然而,本王对他并无多少好感,因此并未理会他的示好。他因此心生不满,我们之间便结下了些许梁子。” 陆洛童闻言,整个人瞬间呆愣在原地,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就这么简单?” 萧珩见状,不由得轻笑一声:“对,就是这么简单。你若不信,大可询问襄王,他也是知情者。” 襄王微微颔首,附和道:“镇国王所言非虚。陆洛童,你还年轻,这官场中的尔虞我诈,你尚未领教。政敌与仇人,往往不需要太多的理由,有时候,他们甚至是你从未谋面之人。” 陆洛童轻轻点头,心中的疑惑却仍未消散。他再次转向萧珩,试探性地问道:“镇国王,那您为何不愿理会那孙耀文呢?” 萧珩嘴角微扬,露出了一抹戏谑的笑容,他轻声道:“时间太久了,本王也忘了。” 萧泽闻言,眉头微皱,眼中流露出些许不解之色,他疑惑地道:“忘了?这……不太可能吧,爹。” 萧珩瞥了萧泽一眼,目光中透着一丝深意,他缓缓地道:“本王在朝中树敌众多,那些政敌仇人如同过江之鲫,数不胜数,本王又何必去一一记住他们呢?” 陆洛童忍不住开口,疑惑地问道:“襄阳王,外面传得沸沸扬扬,说孙家新妇,原本是栖凤楼的姑娘,孙耀文为了赎她出来,花了五千两银子,王爷可知,这孙耀文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襄王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容中带着几分嘲讽:“五千两?”他轻声重复着,眼中闪过一丝深意,“这件事,恐怕得问问吏部的人才能知道了。” 陆洛童看着眼前的两位王爷,只见他们神态自若,仿佛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心中的疑惑不断加深。 就在此刻,堂中缓缓步来一位年轻女子,她身着一袭素净的衣裙,清新而淡雅,不着一丝世俗的繁华,众人的目光在瞬间被这位女子吸引。 她轻声开口:“二位王爷,各位大人,那位女子的性命已经保住了。” 萧珩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他率先站起身来,步伐坚定地向屋外走去。刘祈紧随其后,而萧泽则一把拉住陆洛童的手,紧随其后。 众人步履匆匆地跨过一座古朴的小桥,眼前显现出一座坐落于湖心的小屋。陆洛童的目光落在那小屋之上,轻轻叹道:“真是想不到,这百草堂中,竟还藏着如此一个别致的湖中小屋。” 萧泽闻言,解释道:“这小屋藏于湖水之中,宁静而幽深。每当有病情严重的病人求诊,上官神医便会在这小屋内为其诊治。而且,屋内宽敞,也方便有人照料看护。” 陆洛童点头,表示理解:“我还未曾亲眼见过那位传说中的上官神医,只知他在江湖中以‘鬼手’之名着称。” 萧泽补充道:“关于上官神医,你或许还听说过琼州云氏吧?” 陆洛童轻轻颔首,若有所思地说道:“琼州云氏,也是你娘的母家吧。” 萧泽的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悠然答道:“正是如此。琼州云氏,历来以医术之精湛名扬四海,历经数朝数代,声名更是远播万里。云氏一族,对于医术的传承向来慎重其事,从不轻易示人,更遑论传授给外姓之人。” 他微微一顿,继续说道:“然而,这上官神医却是个例外。他们家族向来是单脉相传。可那年,大爻爆发了一场前所未有的严重疫病,上官一族在这场疫病中几乎损失殆尽,唯有年幼的上官神医幸存下来。 那时,他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却已对医道痴迷至深,聪明好学。我大外公见状,心中不忍,不愿看到上官一族的医术就此断绝,于是破例传授了他云家的医术。 后来,我的外公也未能逃脱那场疫病。我娘自幼便跟随大外公学习医术,因此,上官神医还是我们的师伯。我娘创立了金针七法,而师伯则以银针封穴之术独步武林。” 第53章 雪上红 陆洛童凝视着眼前湖面波光粼粼中倒映的那间古朴小屋,转向身旁的萧泽,声音中带着几分崇敬说道:“想来这位上官神医,必定是沉稳如山、威严如海的高人。” 萧泽闻言,轻轻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一丝顽皮的笑意:“哦?那你可知道上官神医的真名叫什么吗?” 陆洛童看着萧泽那副故作神秘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悠悠地说道:“难道他的真名就叫上官神医?” 萧泽哈哈一笑,摇了摇头道:“陆洛童,你学坏了,竟然也会开这种玩笑了。” 陆洛童莞尔一笑,眼神中透露出好奇:“那他的名字到底叫什么呢?” 萧泽收敛了笑意,一字一顿地说道:“他的名字叫做——上、官、霸、霸。” 陆洛童闻言,双眼顿时睁大,似乎有些难以置信。萧泽见状,继续说道:“所以啊,江湖上的人都不会直接叫他的名字,而是尊称他为上官神医。” 话落,萧泽步履沉稳地踏进了屋内,陆洛童紧随其后。屋内的空间远比他想象的要宽敞许多,中间一张宽大的床榻上,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子正安静地躺着,那容颜娇媚动人,显然便是孙家新娶的媳妇,那位在栖凤楼名动一时的花凤凰。 此刻,云慕荷正俯身收拾着手中的金针,而在她的旁边,还站着一位男子,他的面容清秀,透着一股文弱的气质,然而令人瞩目的是,他那一头青丝竟然全然变成了银白。 萧泽见状,恭敬地唤道:“师伯。” 上官神医闻言,转过身来,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道:“萧泽,你小子也来了。” 萧泽轻笑着介绍道:“师伯,这位便是陆洛童陆大人了。” 上官神医的目光转向陆洛童,微微颔首,脸上露出淡然的笑意:“陆大人,你的名字,我可是早有所闻了。” 陆洛童忙低头,恭敬地行礼,声音里带着几分敬意:“上官神医,您的威名,在下才是如雷贯耳。” 这时,刘祈适时地插话,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荷儿,这位孙家的新妇,情况如何了?” 云慕荷轻叹一声:“性命已无大碍,只是体内的毒素还需时间慢慢清除,最快也要到明日才能醒来。” 刘祈微微点头,接着问道:“是何毒所致?” 云慕荷微微蹙眉,沉声道:“是雪上红。” “什么?”刘祈和萧珩听闻此言,不禁齐声惊呼,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上官神医点了点头,声音沉稳而有力:“确实如此,他们所中的毒,正是那传说中的雪上红。” 陆洛童眉头紧锁,疑惑地追问道:“上官神医,您所说的雪上红,究竟是何等毒药?” 上官神医微微颔首,开始缓缓解释:“以前在边境寒冷之地,生长着一种奇特的花朵。它的花朵如同牡丹般硕大,色泽艳红如血,璀璨夺目。这种花只会在下雪的时候绽放,它独立于皑皑白雪之中,犹如一抹烈焰在寒冷中燃烧,因此得名雪上红。” 众人听闻此言,纷纷点头,然而陆洛童却面露疑惑之色,他轻声问道:“上官神医,您刚刚提到的‘以前’,是何意呢?” 上官神医微微颔首,缓缓说道:“那是因为在前朝时期,这种花因其特殊之处,被朝廷列为禁花,并下令将其全部摧毁。” 萧泽闻言,不禁眉头紧锁,他好奇地问道:“被毁了?这究竟是为何?” 云慕荷轻声细语地解释起来:“这雪上红实乃一奇花,它的特性极为古怪。每当天气骤冷,雪花纷飞之际,它便愈发娇艳欲滴,盛放得更加热烈。最红之时,那色泽宛如新鲜的鲜血,令人触目惊心。 而更为诡异的是,此花一旦被炼制成毒药,其威力亦是惊人。一旦服下此毒,中毒者腹中的肝肠便如同被利刃割裂,痛苦不堪,不断呕出鲜血,直至耗尽生命最后一息。 值得一提的是,这毒药在炼制之初,无色无味,难以察觉。但若是沾染了鲜血,雪上红便会散发出阵阵花香,随着时间的流逝,那花香愈发浓烈。 正因如此,前朝之人视此花为不祥之物,担心其带来祸患,遂将其尽数毁掉。从此,雪上红便成为了传说中的存在,鲜少有人再提及。” 陆洛童的眉头紧锁,眼中满是疑惑:“既然这毒已经几乎被毁,那它为何又会出现在孙府之中?” 上官神医轻捋胡须,缓缓开口:“此毒虽如今极为罕见,但并不代表它已完全消失。就如我上官家,世代行医,祖上曾冶炼过此毒,并设法将其保存了下来。” 云慕荷微微颔首,补充道:“师兄所言极是。想要寻得那生长在苦寒之地的雪上红或许难如登天,但要找这毒,却并非全无可能。” 陆洛童沉思片刻,道:“话虽如此,但世间能像上官一族和云氏一族这样实力强大的家族又有几何?这毒的出现,实在令人费解。” 刘祈的眉头微微蹙起:“究竟是谁与孙家结下了如此深重的仇恨,竟会选择使用雪上红?” 上官神医听闻此言,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转向了萧珩。萧珩见状,不由得轻叹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上官神医,你不必这样看着本王。本王若要杀人,向来都是直截了当,何须费尽心机去下毒呢?” 刘祈点了点头,赞同道:“确实,你的作风向来都是直接而果断的。” 上官神医闻言,急忙走到云慕荷的身边,一脸担忧地说道:“师妹,你听到了吧?我早就说过他是个危险人物,劝你不要嫁给他,可你偏偏不听。” 云慕荷轻轻地叹了口气,语气中透着几分无奈与提醒:“师兄,别忘了,孩子们还在这里呢。” 萧泽一听,立刻反驳道:“师伯,你这样说,岂不是对我爹有偏见?” 上官神医闻言,顿时像个小孩子一样,调皮地朝萧泽吐了吐舌头,满脸的不屑:“哼,我才不是偏见呢,你个小鬼头懂什么。” 萧泽见状,心中一股不满之情涌上心头,刚要上前与上官神医理论一番,却被云慕荷温柔地拦住了。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都别吵了。”云慕荷微笑着打断了他们,然后转向屋内,轻声说道:“让这位新妇好好休息吧,我们都出去吧。” 在云慕荷的劝说下,众人都默默地退了出去,留下那位新妇在屋内安静地休息。 走出湖中小屋的那一刻,萧泽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他转向陆洛童,道:“陆洛童,你得相信我,孙家的事,真不是我爹做的。” 陆洛童微微颔首:“我知道,我相信你。” 萧泽眉头微皱,似乎对陆洛童的回应感到有些意外:“你知道?” 陆洛童轻轻点了点头,语气中透着一丝冷静的分析:“以镇北王如今在朝中的权势和地位,他若想要对付孙家,有的是更隐秘、更直接的手段。用下毒这种方式,既容易暴露,又显得不够光明磊落,这确实不像他的作风。” 萧泽闻言,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他感激地看了陆洛童一眼,两人并肩而行。 第55章 栖凤楼 陆洛童、萧泽、徐明轩三人带着萧淳走到了栖凤楼的门前。萧泽面带不悦,对着萧淳皱眉道:“萧淳,你又没有查案子的任务,跟着我们干什么?” 萧淳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几分调皮,他反驳道:“大哥,别以为我不知道,皇上也没特别指派你查案,那你跟着来又是为了什么呢?” 萧泽的脸色更沉了几分,他不满地反驳道:“我做什么,何时轮到你来管了?” 萧淳摇了摇头,一副无辜的模样,说道:“大哥,你误会了。我可不是想管你的闲事。我这人一直梦想着做个逍遥自在的纨绔子弟,可无奈爹娘家教甚严,连进妓院都不许。 我可是对栖凤楼这种地方向往已久,一直都想见识见识。今天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我当然得跟着来凑凑热闹了。” 萧泽听了这话,脸上的无奈之色愈发明显,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手指轻轻指向萧淳。而陆洛童则在一旁,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他轻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一起进去看看吧。” 萧淳听到陆洛童的回应,得意地冲着萧泽挑了挑眉,仿佛是在挑衅他的威严,他大步流星地走进楼内。 进入楼内后,萧淳的目光被楼内的景象所吸引,他环顾四周,眼中闪烁着欣赏的光芒,不禁赞叹道:“不错不错,这个小娘子跳舞跳得真不错。” 说完,他转头看向萧泽,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的神色,继续道:“大哥,咱们把她买回去,天天让她给我们跳舞看如何?” 萧泽听闻此言,眉头微微一蹙:“你小子,是不是最近闲得慌,皮痒了想找点刺激?” 徐明轩闻言,不禁失笑出声,打趣道:“萧二公子,你就别说了。再这么下去,小王爷恐怕要按捺不住,直接动手了。” 萧淳闻言,勾住徐明轩道:“老徐,你看我哥这模样,整天就知道摆弄那些刀剑,简直比武夫还武夫。这样下去,他哪里能找到媳妇啊?” 徐明轩听罢,脸上的笑容略显僵硬,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尴尬。 这时,陆洛童轻声道:“二公子,你实在是多虑了。小王爷他英俊潇洒,气宇轩昂,京城之中倾慕他的女子数不胜数。” 萧泽一听,顿时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他朝萧淳挑了挑眉,道:“听见没?还在这儿担心我呢,我看你还是先好好操心操心你自己吧。整天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哪家姑娘会看上你这样的?” 萧泽话毕,掠过萧淳径自向前踱去。 李妈妈眼尖地看到了这几位,特别是他们身上的官服,顿时心生敬畏,不敢有丝毫怠慢。她脸上的笑容迅速绽放,迎上前去:“几位官爷,您请。” 萧泽的声音沉稳而有力,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给我们找一间清净些的房间。” 李妈妈忙不迭地点头,小心翼翼地引领着他们来到了一间厢房。房间里布置得雅致而不失奢华,足够他们几人坐下。 陆洛童坐在椅上,眼神锐利地扫向李妈妈,开口问道:“李妈妈,听说那花凤凰是从你这儿出去的?” 李妈妈听闻此言,心中已是有了几分明了,她微微颔首,轻叹道:“你说得没错,这花凤凰可是我花了大价钱才买来的,原想着能好好赚上一笔,谁曾想,她竟被孙家给娶走了。新婚之夜,谁又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萧泽眉头微挑,问道:“既然是花大价钱买来的,那孙家赎她回去,想必也花了不少银子吧?” 李妈妈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她轻轻转动着眼珠,道:“哦,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孙家为了赎她回去,可是足足花了两千两白银呢。” 众人一听这个数字,无不露出惊异之色。萧淳更是冷笑一声,嘲讽道:“两千两白银?就这么点钱就把那丫头给赎走了?李妈妈,你可真是会做买卖啊。” 李妈妈一听,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萧泽见状,心中已然明了几分,他猛地一拍桌子,声音洪亮如雷,大喝道:“官府查案,你竟敢含糊其辞,不说实话?若是再敢隐瞒,直接押入京都府大牢!” 李妈妈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怒喝吓得浑身一颤,急忙道:“别,别,我说,我都说。” 徐明轩见状,也趁机喝道:“快说!到底是多少两银子?” 李妈妈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抵不过官府的压力,颤声道:“五、五千两。”她的声音虽然低微,但在寂静的房间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众人闻言,相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惊讶。陆洛童忍不住问道:“李妈妈,你为何之前不说实话?” 李妈妈低着头,不敢与众人对视,只是低声解释道:“我、我怕说出来会被责罚……” 李妈妈道:“是当时孙家拿钱赎人的时候,还给了我一百两的封口费,说以后任何人问,都说是两千两纹银赎的。我也明白,官场上的事,他那钱肯定来历不明,我就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众人面面相觑,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陆洛童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地射向李妈妈,沉声问道:“李妈妈,这花凤凰究竟是从哪里买来的?” 李妈妈瑟缩着身躯,瞥了瞥众人,心中一阵慌乱。她支支吾吾地回答道:“是、是从李大牙那里买来的。” “李大牙?他是什么人?”陆洛童继续追问,声音中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李妈妈颤声回答:“他、他是个人贩子。” 听到这里,徐明轩忍不住怒火中烧,他愤怒地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买卖良家妇女,还逼良为娼!简直是无法无天!” 他的话音还未彻底散去,在场众人的视线便齐刷刷地投向了李妈妈。 李妈妈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如潮水般涌来,她连连摆手,试图解释:“大人,我承认我确实买卖过良家妇女,但我真的没有逼良为娼啊。那花凤凰,她进入我栖凤楼后,好像就认命了,根本就没有表现出任何反抗的迹象。” 陆洛童闻言,眉头一挑,反驳道:“认命?没有反抗?难道这就能掩盖你逼良为娼的事实吗?她并非自愿踏入你栖凤楼,更无法自主选择离开,这难道就是所谓的认命?” 第56章 花凤凰 李妈妈被陆洛童的话语吓得魂飞魄散,不由自主地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陆洛童瞥了一眼旁边的徐明轩,只见徐明轩对他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 陆洛童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李妈妈,你先起来吧。” 李妈妈听到这句话,如同得到了大赦一般,哆哆嗦嗦地站起身来,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冷汗。 陆洛童继续说道:“李大牙没有说他是从哪里拐来的花凤凰吗?” 李妈妈小心翼翼地回应,声音中充满了恭敬:“李大牙说,那个花凤凰是在云蜀城那边被他带回来的。” 陆洛童眉头微皱,继续追问:“那么,你可知道花凤凰原本的名字是什么?” 李妈妈面露难色,摇了摇头:“这个,我真的不清楚。” 萧泽不禁有些疑惑:“你连这都不知道?” 李妈妈长叹一声,向那几位大人娓娓道来:“诸位,我李妈妈实话跟你们说,这个花凤凰,我是真的不清楚她的底细啊。 往常来的那些姑娘,无论是正经路子来的,还是走偏门的,哪个不是到了这地儿就哭闹个不停,死命地反抗?可这花凤凰呢,她倒好,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温顺得就像只小猫儿似的。” “一开始,我还以为她是在装模作样,想迷惑我呢。可日子一长,我瞧着她那模样,是真没想着要逃跑。她不但不闹,还自个儿主动学习琴棋书画。 后来有一次,她跟我说起了她的过往,我才知道,原来她以前的日子过得那么苦,连饭都吃不饱。虽然如今流落到了这烟花之地,但好歹还能有口热饭吃,不至于饿肚子。” 李妈妈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几分惋惜和无奈,“说实话,我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可像她这样的女子,我还真是头一回见。 她既不吵也不闹,就像是认了命一样,只是默默地在这妓院里过着日子。我也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或许,她是真的累了吧。” 众人相视无言,陆洛童轻咳一声,打破了沉默,他望向李妈妈,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李妈妈,能否告知我,这花凤凰到你这里有多久了?” 李妈妈微微低头,恭敬地回答道:“回大人的话,花凤凰是半年前来的。她在我这里学了三个月的琴棋书画,之后我便安排她出来见客了。” 陆洛童皱了皱眉,似乎对这个答案有些意外:“只学了三个月?她的琴棋书画竟然已经如此娴熟?” 李妈妈叹了口气,解释道:“我也感到十分惊讶。我猜想,这花凤凰或许出身于富贵之家,从小便受到良好的教育。后来不知怎的,家道中落,才落入了李大牙的手中。她在我这里从未提起过以前的事情,我也只是猜测而已。”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萧泽的眉宇间透出一丝好奇,他开口问道:“花凤凰与孙翰林之间,究竟是怎么在一起的?” 李妈妈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她悠悠地道:“不过是世间男女,那一见倾心罢了。记得那日,我特意安排了花凤凰的独奏,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展现风采。 在舞台之上,花凤凰独自端坐,十指轻抚琴弦,弹奏《凤求凰》,一曲作罢,瞬间便抓住了台下众人的心。 当日的宾客皆是京城中的达官显贵,为了一睹花凤凰的芳容,甚至不惜掷出百金。而那孙翰林,便是其中的翘楚。” 陆洛童闻言,眉宇间不禁蹙起一抹疑惑,他低声沉吟道:“百金?李妈妈,孙家为了赎人,花费了五千两白银。这个数目,你怎会如此轻易地便放人离去?” 李妈妈笑眯眯地开口道:“哎呀,这位老爷,我在这风月之地摸爬滚打多年,见识过的人情世故也算得上是不少了。可是啊,像孙翰林这样痴情的男子,还真是头一回见着。 这赎人的事儿,在咱们这行里也不算稀罕,多的是人为了心爱的女子一掷千金。可那些女子啊,大多都成了外室,或者是被那些有钱有势的老爷收作了小妾。 像孙家这样,赎了人还要让那姑娘堂堂正正做公子哥的夫人,这可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呢!” 母亲我,虽然身处这风尘之地,做的是皮肉生意,但能遇见这样宽厚仁和的家族,心中也不免对那位花凤凰姑娘心生怜悯。 再者,那孙大人乃是吏部重臣,我若是给他几分薄面,日后在这人世间的道路,或许也能走得顺畅些。 何况,谁又能料定这孙翰林日后不会飞黄腾达,踏上仕途呢?若真有那么一日,从我这楼里走出去的姑娘成了官太太,那我这风尘之地,也能沾得几分荣光,脸上也自然有光。这般想来,我便觉得那五千两赎人,都是值得的。” 众人纷纷颔首示意,陆洛童接着问道:“李妈妈,关于孙家前来赎人的事,花凤凰可曾表示过意愿?” 李妈妈急忙点头回应,脸上堆满了笑意:“自然是愿意的,那丫头出嫁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可是从未有过的灿烂,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陆洛童再次向李妈妈发出疑问:“那花凤凰嫁入孙家,其他那些有意于她的宾客们,心中可曾有所不满?” 李妈妈轻轻摇头,语气中透露出几分无奈:“不满?岂止是不满啊,他们简直要闹翻天了。在我这栖凤楼里,差点就上演了一场全武行。可是啊,就算他们闹得再凶,又能如何呢?孙家不仅能够出得起赎金,还能正大光明地把花凤凰娶进家门。他们,再怎么眼红,也只能干瞪眼罢了。” 萧淳好奇地问道:“李妈妈,那些差点打起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李妈妈回想了一下,然后说道:“哦,有张侍郎家的公子张逸飞,李员外家的公子李超群,还有郑家的郑瑾年。对了,还有一个身份神秘的公子哥儿,妈妈我也不知道他的来头。这些人啊,都是对花凤凰心仪已久,可惜啊,最终还是被孙家给截了胡。” 萧淳迫不及待地追问道:“那位神秘的公子哥,他的尊姓大名是什么?” 李妈妈轻抚着手中的锦帕,微微一笑,答道:“他叫李云澜。” 此言一出,萧淳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得意的光芒,他朝着身旁的三人得意地挑了挑眉。陆洛童则是好奇地继续追问:“李妈妈,这位李公子是否也对花凤凰出手阔绰,一掷千金?” 萧淳一听此言,目光立刻转向了李妈妈,眼中闪烁的八卦之火难以掩藏。 李妈妈微微一笑,接着说道:“这位李公子啊,哪里只是出手阔绰那么简单?每次他来访花凤凰,都会带上精心挑选的礼物,什么南海珍珠,珊瑚串,还有昆仑玉,每一件都是妈妈我平日里想都不敢想的珍宝。 这楼里每日里人来人往,恩客络绎不绝,可要说出手如此阔绰的,还真就他一个。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他再大方,咱们花凤凰他也不会娶进家门啊。” 第57章 李云澜 陆洛童静静地思索了片刻,然后转头看向李妈妈,问道:“李妈妈,您这里可有文房四宝?” 李妈妈微微点头,肯定地答道:“有的,这房间里就备着呢。” 萧泽看着陆洛童的举动,不禁有些疑惑,他问道:“陆洛童,你要文房四宝做什么?” 陆洛童微微一笑,简洁地回答道:“画像。” 说完,他便走到书桌前,准备开始作画。他抬头看向李妈妈,吩咐道:“李妈妈,麻烦您详细描述一下这位李公子的相貌特征,我根据您的描述来画。” 萧泽恍然大悟,明白了陆洛童的用意,他说道:“你是担心那李公子事后不认账?” 陆洛童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毕竟他是那种常出入烟花之地的人,不认账也是常有的事。” 当陆洛童即将踏出栖凤楼的门槛时,他随意地向李妈妈抛出了一个问题:“哦,对了,李妈妈,花凤凰今年芳龄几许?” 李妈妈微笑着回应道:“回大人,她今年恰好十七岁。” 出了栖凤楼的大门,萧淳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连那口洁白如玉的牙齿都藏不住。萧泽瞥了他一眼,眉头微皱,显得有些嫌弃,他开口道:“萧淳,你至于笑得如此张狂吗?” 萧淳收敛了些许笑意,却依旧难掩眼中的狡黠,他对萧泽道:“大哥,你是不知道,那个刘景行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如今好不容易让我逮住他的小辫子,我岂能放过这大好机会?不笑掉大牙才怪呢。” 萧泽闻言,眉头微挑,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哦?你和他之间还有什么过节不成?” 萧淳听闻此言,轻轻展开手中的折扇,慢条斯理地晃动着,随后挺直脊背,神色间透出一丝不屑:“大哥,你不知道,这小子,真是卑鄙到了极点。上次在城东的马球场,我和他较量,他明显技不如人。 眼看我就要将球打入球门,赢得比赛,他却突然挥杆猛击我坐骑的马腿。那马儿受惊之下,狂躁不已,我当时几乎要从马背上摔下来。 好在我平日里勤练武艺,骑术也算不错,这才勉强稳住了身形。若非如此,你今日怕是见不到你二弟了。”说着,他抬手拍了拍萧泽的肩膀。 萧泽听闻此言,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怒气冲冲地喝道:“什么?他居然敢这么做?” 萧淳轻叹一声,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奈:“他毕竟姓刘,有着皇上的庇护,而我无官无爵,他又怎会惧怕?” 陆洛童听了,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震撼,他惊讶地开口道:“二公子你身份尊贵,乃是皇亲国戚,他竟敢如此无礼?” 萧淳点了点头,继续道:“是啊,所以,陆大人,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给你提个醒。你若是私下拿着画像去找他询问关于花凤凰的事情,以他那性格,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说不定还会将你赶出府去。” 陆洛童听闻此言,眉头微挑:“本官是奉旨办案,他平南王纵使身份尊贵,应当也不会公然抗旨。” 徐明轩点了点头,沉思片刻后道:“萧二公子说的有些道理,陛下兄弟本就不多,平南王素来恃宠而骄,此事他未必做不出来。” 陆洛童眉头紧锁,追问道:“徐大人的意思是?” 徐明轩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此案已然涉及皇室血脉,我们若继续深入追查,难免得罪平南王。与其如此,倒不如将此事呈报陛下,让陛下亲自过问。这样,即便平南王心有不满,也不敢公然对陆大人发难。” 陆洛童闻言,点了点头道:“徐大人所言有理。” 这时,一名手持扇子的男子悠哉悠哉地晃了过来,一眼便看见了他们几人,脸上顿时绽放出喜悦的笑容。他轻声道:“呦,这不是徐大人和陆大人吗?什么风把您们给吹到这儿来了?” 陆洛童见状,连忙拱手施礼,恭敬地回应道:“萧老板,久违了。” 徐明轩则开门见山地说:“萧老板,我们是来查办一件案子的。” 萧珏微微点头,表示理解。而一旁的萧淳则打趣道:“三叔,您不会是听说这里有热闹可看,特地赶来的吧?” 萧珏用扇子拍了拍萧淳的脑袋:“你三叔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我的店就在附近,我出现在这很正常啊。” 陆洛童面带好奇,向萧珏问道:“萧老板,我心中有个疑惑,不知能否向您请教一二?” 萧珏微微皱眉,似乎对陆洛童的突然发问感到有些意外,他回应道:“哦?陆大人有何事不明,但说无妨。” 陆洛童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听萧淳提及,您知晓孙家为了赎回花凤凰,花费了五千两白银,还有平南王竟会化名涉足烟花之地。我实在好奇,您是如何得知这些消息的?” 萧珏闻言,目光转向了一旁的萧淳。萧淳此刻正仰头望天,手中的扇子轻轻挠着后颈,似乎有些不自在。萧泽见状,轻叹一声,对萧淳道:“三叔,事到如今,您还是如实相告吧。” 萧珏轻抬手中那把精致的扇子,微微指向了萧泽与萧淳二人,他的眼中透露出几分无奈与苦笑,摇了摇头,悠悠叹道:“我萧珏怎么就这么倒霉,摊上了你们两个这般的大侄子呢?” 陆洛童见状,急忙拱手一礼,恭敬地问道:“还请萧老板明示。” 萧珏见状,微微颔首,缓缓开口:“陆大人,你与萧泽交情匪浅,我自然也不会对你有所隐瞒。那孙家花五千两赎身之事,原本应当保密,却被人偷偷泄露了出去。” 陆洛童听闻此言,眉头紧锁,脸上露出不解之色:“偷偷泄露?这是何意?” 萧珏微微颔首,轻声问道:“你们几人,可是刚从栖凤楼出来?若是如此,那么想必也听说了孙家赎人的事情吧?” 他顿了顿,接着继续道:“那栖凤楼的李妈妈,对外宣称的赎金数目,是两千两白银,想必你们也有所耳闻吧?” 数人微微颔首,萧珏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深意,继续道:“事有蹊跷,就在此事风平浪静没过多久,竟有人暗中散布消息,声称孙家实际是以五千两赎人,而非传闻中的两千两。 我心中疑惑顿生,孙家隐瞒赎金数目,这我倒也能理解几分,但究竟是何人如此居心叵测,散播这等消息,却是令我颇感好奇。 于是,我暗中派人调查此事,这一查之下,竟发现那些散布消息之人,皆是平南王府的人。 我愈发觉得此事不简单,于是决定深入追查,结果竟意外揭露出平南王竟化名李云澜,频频流连于烟花之地。” 第58章 平南王 皇宫之内,气氛凝重而肃穆。皇上高坐于龙椅之上,目光深邃地凝视着下方站立的陆洛童、徐明轩和萧泽。陆洛童双手捧着那幅画像,静静地站立着。 终于,皇上缓缓开口,声音中透露出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把画像留下,你们退下吧。” 萧泽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不甘。他抬头望向皇上,直言不讳地问道:“皇上,关于这起案子,我们是否还需继续追查?” 皇上微微侧目,目光如炬地投向萧泽,有些生气地说道:“萧泽,你一回京城就如此悠闲吗?身为萧家军的少将军,竟然整日围着这些案子打转。去,给朕到街上去巡逻,确保京城的安宁。” 萧泽心中仍有话想说,但瞥见皇上身旁的李公公轻轻摇头示意,他只得将话咽回,恭敬地回应:“是,陛下。” 待三人离去,李公公轻声向皇上问道:“陛下,那画像还看吗?” 皇上微微摇头,神情复杂:“他们既然敢入宫面见朕,必然是已经有了十足的底气,画像看与不看,朕心中已然明了。” 李公公又接着说道:“陛下,平南王不过是借个假名在烟花之地游玩,您若觉得烦闷,召他入宫训斥一番出出气便是,何必为此事如此烦心呢?” 皇上听闻此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轻描淡写地说道:“逛烟花之地?哼,若真只是如此,倒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李公公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不由地皱了皱眉头,小心翼翼地试探道:“皇上,您这话是何意?” 皇上轻轻摆了摆手,目光深邃:“去,把襄王给朕叫进宫来。” 李公公不敢多问,连忙躬身道:“遵旨,陛下。”说完,便转身快步离去,去传唤襄王了。 三人离开皇宫之后,萧泽抬头望着天空,长叹一声:“唉,真是命苦啊!小爷我这一趟皇宫之行,可真苦不堪言啊!” 陆洛童嘴角轻扬,带着几分戏谑的口吻说道:“苦?哪里会苦呢?这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小王爷您,能在陛下心情不佳时,依然敢开口说话。若是换了旁人,能有这样的殊荣,怕是早已笑得合不拢嘴了。” 徐明轩微笑着点了点头,附和道:“确实如此,小王爷。在这满朝文武之中,能够不用时刻看皇上脸色行事的,恐怕也只有您一人了。” 萧泽摸了摸脑袋,脸上露出几分困惑与无奈:“唉,你们说说看,我就是不明白,不就是去逛了个妓院吗?皇上至于生那么大的气,还把火撒在了我身上。” 徐明轩轻声说道:“只怕陛下动怒的,并非仅仅是平南王逛妓院一事。” 此言一出,陆大人与萧泽皆将目光转向他。徐明轩环视四周,发现人多口杂,不是说话的地方。 萧泽见状,胳膊一勾徐明轩的肩膀,笑道:“徐大人,走,咱们去云鹤楼吃点东西,边吃边聊。” 三人步入云鹤楼,钱老板一见他们,立刻迎了上来,笑道:“哟,小王爷,徐大人,陆大人,真是贵客临门啊!” 萧泽微微一笑,道:“钱老板,给我们找个雅间。”说着,从怀中掏出一锭亮闪闪的银子。 钱老板忙不迭地点头:“好好,三位请随我来。” 陆洛童目送着钱老板渐行渐渐远的背影,嘴角不禁泛起一抹笑意。萧泽见状,眉头微皱,带着几分不解地问道:“陆洛童,你笑什么?” 陆洛童轻轻摇了摇头,笑意不减:“上次郡主娘娘光临此地时,钱老板那殷勤备至的模样,我可是记忆犹新。原以为今日小王爷驾到,钱老板会更显热情,却不料他对待小王爷依旧是那般客客气气,不失分寸。” 徐明轩闻言,微微一笑,解释道:“陆大人有所不知,钱老板这人对人待物,向来都是分寸得当。他对郡主娘娘的殷勤,并非是因为郡主的身份。” 陆洛童听罢,带着几分好奇:“哦?这却是为何?” 徐明轩缓缓道出:“云鹤楼的生意历来红火。然而,二十多年前,却有人心生恶意,企图破坏云鹤楼的生意。他们在饭菜中暗中下药,致使无辜食客受害,甚至有人因此丧命。当时,恰逢郡主娘娘…” 说到这里,徐明轩微微一顿,目光瞥了一眼一旁的萧泽,继续道:“出游在外,无意间听闻了此事。于是亲自检查了那批菜肴,终于发现了其中的异样。正是因为郡主娘娘,才为钱老板洗清了冤屈,让云鹤楼得以保全。否则,这曾经繁华一时的云鹤楼,恐怕早已关门大吉了。” 陆洛童轻轻颔首,微微一笑道:“哦,原来如此。” 此刻,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饭菜,三人围坐一桌,边吃边谈。萧泽疑惑地问道:“徐大人,您还没说,皇上为何会如此生气呢?” 徐明轩放下筷子,轻叹一声道:“老夫推测,皇上这是怕了。” 两人闻言,都露出惊讶之色,异口同声地说道:“怕了?” 徐明轩点头道:“不错。” 陆洛童面带疑惑,轻声问道:“那皇上他究竟在惧怕什么?” 徐明轩眼中闪过一丝深沉,他缓缓开口:“皇上怕,最后查出,平南王是孙府灭门的真正幕后凶手。” 此言一出,陆洛童与另一人皆是一愣,面色骤变,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徐明轩缓缓道来:“这平南王的出身颇为不凡,其父正是先皇的第十二皇子。想当年,皇上因太后的影响,难以独掌朝政大权,身边可信赖之人寥寥无几。 在这样的背景下,皇上对亲情尤为珍视。而这位十二王爷又早逝,更是让皇上对平南王疼爱有加,几乎到了溺爱的地步。 也正因如此,平南王在皇上的庇护下,养成了嚣张跋扈的个性。他行事作风肆无忌惮,无人敢轻易忤逆。 你们不知道,那孙家新妇的纠葛早已在朝野间沸沸扬扬了三个多月。自从孙家为那新妇赎身的消息传开,朝中便有几位重臣接连不断地上书弹劾孙耀文贪污之事,只可惜,他们手中始终缺乏确凿的证据。 那几位大人,素来与平南王走得颇为亲近。更巧的是,孙家所中的毒,偏偏是雪上红,而这种毒药的产地,恰恰就在平南王的管辖范围之内。 原本,大家还未曾将平南王与孙家之事联系起来。然而今日所查之事,岂不是明明白白地告诉大家孙府灭门跟平南王脱不了关系。 关键是,以平南王的个性,他完全会做出此事。” 第59章 朝堂风云 皇宫中,襄王刘祈手中紧握着那幅画像,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后轻轻地叹了口气。 皇上坐在龙椅上之上,望着襄王,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和困惑:“皇兄,你觉得,我们该如何是好?” 刘祈微微颔首,沉思片刻后道:“陛下,景行这些年的所作所为,确实有些过分。若再不加以约束,恐怕日后会酿成更大的祸患。” 皇上闻言,眉头紧锁,沉吟道:“皇兄的意思是,孙家灭门之事并非景行所为?” 刘祈摇了摇头,回答道:“陛下,此事臣也无法确定。但皇上金口玉言,已命陆洛童彻查此案,此事已传遍京城。若此刻突然停止调查,只怕会引起天下人的猜疑,认为陛下偏袒私情,不顾朝中法度。” 皇上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刘祈再次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和坚决:“皇上,若是那真正的凶手并非景行,而您就此止步,岂不是让景行白白地承受了这无端的罪名,替真凶背了黑锅?” 皇上听后,长叹一声:“朕明白了,皇兄,你退下吧。” 刘祈深深一礼,恭敬而又不失分寸:“臣,遵旨告退。” 说完,他转身离去,留下皇上独自在殿中,面对着这复杂的案情,陷入沉思。 第二日的早朝还未开启,平南王却已早早现身于金銮殿前。 朝中的大臣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背对着平南王,窃窃私语。 这诡异的氛围,让刚到的洛童不禁心生疑窦。 正当陆洛童疑惑之际,徐明轩缓缓走了过来,向陆洛童打招呼道:“陆大人,早啊。” 陆洛童回以微笑,回应道:“徐大人早。” 随即,他忍不住向徐明轩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徐大人,这些大臣们为何如此怪异?他们究竟在商议何事?” 徐明轩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说道:“那位站在中间的年轻男子,便是平南王。” 陆洛童顺着徐明轩的指引望去,只见一位身着华服、神态嚣张的年轻男子站在众人之中,仿佛众星捧月般引人注目。 陆洛童心头涌起一丝疑惑,他侧过头,对着身边的徐明轩低声问道:“平南王突然现身此地,是否意味着皇上并未放弃追查那件案子?” 徐明轩轻轻叹了口气,微微摇头,声音低沉而谨慎:“此事难料,圣心难测啊。” 话音未落,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远处,只见襄王、镇国王和萧泽正缓缓走来。他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对陆洛童道:“看,这不,知道消息的人都来了。” 说完,他整了整衣衫,迎上前去,向那几位王爷行礼问好:“襄王爷、镇国王、小王爷,今日你们又是一同前来,真是巧得很啊。” 陆洛童也紧随其后,行了个礼。 刘祈轻轻地摆了摆手,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对着徐明轩打趣道:“徐明轩啊,你是不是又想从本王这里探听什么消息了?” 徐明轩闻言,连忙摆手,脸上露出几分惶恐之色,道:“襄王爷误会了,下官岂敢,岂敢。” 就在这时,平南王也走了过来,对着刘祈和萧珩拱了拱手,道:“皇兄,镇国王,别来无恙。” 萧泽看着平南王,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虽然心中有些不甘,但还是礼貌地回应道:“见过小舅舅。” 平南王看着萧泽,道:“萧泽也回来了?” 萧泽微微颔首,道:“是的,小舅舅,我回来了。” 平南王目光如刃,投向陆洛童,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 他轻蔑地说道:“你就是陆洛童?看起来,也不过如此嘛。” 陆洛童不卑不亢,双手交叠,微微低头,恭敬地回答道:“下官陆洛童,参见平南王。” 平南王又是一声冷笑:“本王好心提醒你,有些事情,不是你该管的,就别去插手。” 刘祈听到这里,再也按捺不住,他大喝一声:“刘景行!” 声音中充满了不满和警告。 陆洛童却是面不改色,他平静地抬起头,直视着平南王的双眼,缓缓说道:“回平南王的话,下官只负责皇上交代的事情,至于您所说的‘闲事’,下官实在不知所指何事。” 平南王在听到那番话后,猛地一甩衣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萧泽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而对刘祈道:“舅舅,你看他,简直就是个疯子,不可理喻。” 刘祈也是一脸无奈,他深知平南王的性格,但也无可奈何。 此时,上朝的钟声响起,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众人只得步入朝堂。 皇上端坐在龙椅上上,目光如炬,扫过满堂的文武百官,最后落在了平南王的身上。 他怒气冲冲地开口道:“刘景行,你可知罪?” 平南王闻言,身形微微一颤,但他很快便恢复了镇定,跪在地上道:“皇上,微臣愚钝,不知何罪之有,还请皇上明示。” 皇上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说道:“你身为皇室血脉,贵为王爷之尊,却擅自使用假名潜入那烟花之地,竟还为了一个女子与人争风吃醋,差点引发一场恶斗。这般的行径,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平南王听罢,心中一凛,连忙俯身跪拜,恭敬地答道:“皇上,臣知罪。臣一时冲动,未能恪守皇室规矩,实乃臣之大不敬。臣愿接受皇上的惩罚,并深刻反省,日后定当谨言慎行,不再让皇上失望。” 皇上面色肃然,沉声道:“刘景行,你牵涉孙家一案,此事非同小可。依律法,你当被收押至京都府内,严加审问,直至查明真相,证明你非凶手方可重获自由。你可有疑虑或是不服?”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哗然一片。 徐明轩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这时,一位朝中重臣站了出来,拱手道:“陛下,刘景行虽有嫌疑,但此事尚未明朗,如此重罚,是否过于严厉?” 皇上微微皱眉,冷声道:“朕乃依法行事,何来重罚之说?律法明文规定,凡涉案者皆应严加审问,以查明真相。刘景行既已牵涉其中,便应受此待遇。难道诸位爱卿觉得朕的做法有违律法吗?” 众人闻言,顿时哑口无言。 皇上的话虽严厉,但句句在理,他们也无从反驳。 第60章 吏部 下了朝会,平南王便被一队威严的御林军押送至了京都府。 徐明轩望着那缓缓走进府门的身影,眉头紧锁,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他低声叹道:“这可真是给老夫送来了一个活祖宗啊。” 陆洛童低头沉思:“徐大人,倘若我们将平南王多困于牢狱之中,他又会如何应对?” 徐明轩的声音带着几分沉稳与决绝,他缓缓说道:“倘若他便是那真正的凶手,那么你我二人则能安然无恙。然而,假若他并非真凶,那么陆大人,我们可就得小心了。一旦他重获自由,必定会怀恨在心,寻机向我们二人报复。届时,我们恐怕将难以安宁。” 陆洛童继续追问道:“如果,我们若是选择直接回去审讯他,他又会如何应对?” 徐明轩叹了口气,缓缓道:“平南王性格刚烈,若是直接审讯,他必定态度嚣张,绝不肯轻易配合我们的调查。” 陆洛童轻轻地点了点头,眸中闪烁着一种坚定与期待的光芒:“徐大人,我看我们先去一趟吏部吧。” 徐明轩听后,不由得长叹一声:“也罢,那便走吧。” 两人并肩而行,陆洛童忍不住开口问道:“徐大人,关于这个孙耀文,您对他的评价如何?” 徐明轩沉思片刻,缓缓开口:“此人嘛,既非纯粹的忠臣,也非奸诈之徒。他并非那种心怀天下苍生的仁善之辈,但也并非作恶多端的恶徒。他仿佛站在一个模糊的中间地带,各种品性都沾了一些,但又都未深入骨髓。” 陆洛童好奇地问道:“孙耀文年轻之际,为何会选择依附于萧家呢?” 徐明轩淡淡地解释道:“萧家自先帝驾崩之后,便一路崛起,声势如日中天。朝中诸多人士,皆纷纷寻求与萧家的亲近,企图借此提升自己的地位与权势。 孙耀文的父亲虽然也身居官位,但在京城之中,却只是一个小小的官员,并无太大的影响力。因此,孙耀文年轻之时,选择依附于权势滔天的镇国王萧家,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陆洛童继续追问:“那么,镇国王萧家又为何对孙耀文置之不理呢?” 徐明轩微微一笑,说道:“镇国王乃是少年英雄,胸怀壮志,对于权位的贪恋并不深重。自他娶了泰康郡主之后,便更是将心思放在了国家大事之上,对于朝中那些攀附权势的小动作,自然是不屑一顾。 因此,孙耀文虽然有心巴结,但镇国王却并未将他放在眼里,自然也不会给予他太多的关注和理睬。” 徐明轩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片段,他低声说道:“说起来,记得孙耀文当初曾极力巴结镇国王。那时候,镇国王还未与泰康郡主喜结连理,对于孙耀文的讨好,他并未给予丝毫的理睬。 但孙耀文似乎并不死心,竟然在奏折中公然诋毁镇国王,那份奏折老夫至今记忆犹新,其言辞之犀利,比起御史台那些以笔为剑的官员有过之而无不及,孙耀文也因此一战成名。 当时,外界纷纷猜测孙耀文或许已经转投了九王爷的阵营,然而九王爷同样对他不予理睬,孙耀文这才渐渐收敛了锋芒。直到后来,泰康郡主嫁给了镇国王,这件事才慢慢被人淡忘。” 陆洛童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好奇,问道:“那么,这位孙耀文孙大人又是如何一步步攀升至三品官员的呢?” 徐明轩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据我所知,孙耀文当年似乎是因为成功举报了一位朝中重臣,才因此得以升迁。” 陆洛童微微颔首,步伐沉稳地踏入了吏部大堂。 一见二人到来,吏部尚书郭文远立刻迎上前来,双手拱起。 “二位大人光临,莫非是为了孙家一案?” 郭文远的声音带着几分谨慎,显然对此事心知肚明。 陆洛童与同伴对视一眼,均点了点头。 郭文远见状,轻捋胡须,神态间透出一丝从容。 “既如此,二位大人若有疑问,但说无妨,下官定当知无不言。” 郭文远的话语平和而诚恳,仿佛早已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陆洛童目光锐利,直视着郭文远,语带试探地问道:“郭大人,关于孙耀文贪污一事,不知您可曾耳闻?” 郭文远被这一突如其来的询问震得微微一愣,他迅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故作镇定地回答道:“孙大人执掌官员任免、奖惩之权,乃是朝廷重臣。陆大人,您对此事有何看法呢?” 陆洛童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缓缓说道:“那五千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孙大人哪来的这么多银子,实在是令人费解。” 郭文远微微点头:“此事本官也有所耳闻,确实令人震惊。但确实让人难以置信。” 陆洛童再次发问道:“孙大人的人品如何?他可曾有过什么仇敌?” 郭文远沉思片刻,才缓缓开口:“孙大人才能出众,为人处世也颇为得体。据我所知,他并未与人结下过什么深仇大恨。” 两人离开了吏部的大门,徐明轩轻轻地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显然准备好了,我们想要问出些什么,只怕也是难上加难了。” 陆洛童轻声道:“那日出席喜宴的诸位大人,他们的言辞都显得相当含糊。徐大人,这个孙大人是否真的有什么仇家?” 徐明轩微微颔首,沉吟片刻后答道:“说有,也未尝不可;说没有,也并非全无道理。然而,若要论及明确的仇家,恐怕只有镇国王这一家了。” 陆洛童听闻此言,眉头微微一皱,不解地看向徐明轩:“徐大人,您今日怎也如此含糊其辞,不肯明言?” 徐明轩轻叹一声,缓缓道:“非是我有意隐瞒,实则是这孙耀文本就是这般人物。他今日或许与你称兄道弟,亲如手足;明日却可能因一点小事,便与你翻脸无情;待到后日,他又可能故态复萌,再度与你和好如初。此人行事,反复无常,实在难以捉摸。” 第61章 新妇醒了 陆洛童与徐明轩走在街道上,突然,萧泽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陆洛童看着萧泽,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问道:“萧泽,你不是被镇国王叫走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萧泽点点头,气息稍微平复了一些,说道:“是啊,我刚才去了我娘那里。孙家的那个新妇已经醒了,你们现在要不要一起去百草堂看看?” 陆洛童和徐明轩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惊讶。 陆洛童连忙说道:“当然要去了,我们这就走。” 于是,三人加快了脚步,迅速赶往百草堂。 走进百草堂,一股清新的药香扑鼻而来。 他们看到之前那位素雅的女子正坐在床边,手中端着一碗药,正在给躺在床上的新妇喂药。 新妇的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已经恢复了些许神采。 云慕荷看见他们,起身上前说道:“她刚醒,身子还很虚弱,你们务必小心些,莫要让她的情绪过于激动。” 陆洛童恭敬地应道:“是,郡主。” 萧泽闻言,眉头微微一皱,有些不满地看向云慕荷,道:“娘,你这不是在故意为难人吗?” 云慕荷轻叹一声,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和宠溺,她望着儿子,轻轻摇了摇头,道:“我知道这有些难为你们,但尽量试试吧。” 说罢,云慕荷转头对玉竹说道:“玉竹,我们出去吧。” 玉竹闻言,恭敬地站起身来,微微欠身道:“是,师叔。” 新妇邱蕊此时也微微低下头,以示恭敬,她轻声说道:“民妇邱蕊,见过陆大人、徐大人,还有小王爷。” 陆洛童眉头微皱,似乎对邱蕊的身份有些疑惑,他问道:“你自称邱蕊?” 邱蕊点了点头,轻声回答道:“正是,民妇姓邱,名蕊,邱山的邱,花蕊的蕊。” 陆洛童继续追问道:“本官曾向李妈妈询问过你的情况,她说是从人贩子手中将你买来的?” 邱蕊微微颔首,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哀愁:“我本是一个富家千金,家中富贵,然而命运不济,家道中落。爹爹积劳成疾,一病不起,终至离世。娘亲心如死灰,也随之而去。我孤苦无依,只好流落街头。” “就在我绝望之际,竟被人贩子暗中盯上。他们设计迷昏了我,我无力反抗,只能任由他们摆布。一路颠沛流离,最终被卖到了这栖凤楼。” 陆洛童轻轻递过一方洁净的帕子,邱蕊接过,轻声说道:“多谢陆大人。” 见她眼中闪烁着感激的光芒,情绪似乎已有所缓和,陆洛童心中微微一松,随即轻声问道:“邱姑娘,你与孙翰林,莫非是真心相爱?” 邱蕊微微颔首,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她轻声说道:“在栖凤楼中,我原本已经认命了,以为自己的一生都会在那里度过。 然而,却偏偏让我遇见了相公。他对我宠爱有加,视我如珍宝,甚至不惜与家人决裂,也要将我迎娶进门。 我原本以为这只是痴人说梦,不可能成真,可谁曾想,他真的用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地将我娶回了家。” 说到这里,邱蕊的眼中闪过一丝忧伤,她继续说道:“然而,世事难料,我本以为找到了归宿,却没想到孙家竟然在一夜之间……” 她的声音,逐渐低沉下去,伴随着轻轻的抽泣声。 徐明轩见状,急忙倒了杯茶,递到陆洛童的手中。 陆洛童默默接过,又转手递给了邱蕊。 邱蕊轻抿一口热茶,借此平复心中的波澜。 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那晚,我本就酒量不济,相公他心疼我,劝我少饮。谁曾想,那酒中竟然藏着毒药。” 话音未落,邱蕊的眼眶再度泛红。 徐明轩和陆洛童目光交汇,带着一丝紧张与关切。 陆洛童急忙轻声询问:“孙夫人,你可曾记得,那平南王在孙家赎你出去之后,是否再来寻过你?” 邱蕊微愣,口中轻轻呢喃:“平南王?” 萧泽适时补充道:“就是那位李云澜李公子。” 邱蕊轻轻地闭上了双眼,回忆道:“自从孙家出手为我赎身,我便下定了决心,再不见任何外来的客人。” 我记得那一次,李公子执意要闯入我的闺房,下人们虽然极力阻拦,但终究无法挡住他。我知道他心中或许有些不满,便主动与他交谈了几句,试图解开他心中的结。”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他竟会对我说出那样的话。他对我说,说敢抢他看上的人,他要让孙家不得好死。” 三人闻言,心中都是一震,不禁感到一阵惊恐。 走出那间坐落在湖畔的小屋,徐明轩的脚步略显沉重,他深吸一口气,随后缓缓道:“此言,非那位爷莫属。” 萧泽眉头紧锁,似是在思索着什么,他疑惑地摇了摇头,自语道:“按常理来说,他应当不会如此行事。但……他还真能做的出来。” 陆洛童则是轻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迷茫,低声说道:“这桩案子,如今真是愈发扑朔迷离了。” 此刻,他们已步入堂中,只见上官神医正凝神静气地书写着什么,时不时地将所写内容展示给云慕荷观看。 萧泽心中满是疑惑,开口问道:“师伯,娘,你们二人在此忙碌些什么呢?” 上官神医闻言,抬头一笑,解释道:“陛下不是下了一道旨意吗?命太医院全力协助我们,所需药材尽可随意取用。这般难得的机会,我怎能不好好挑选一番,以备不时之需呢?” 萧泽听完师伯的解释,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他转向云慕荷,轻声问道:“娘,您为何不劝阻师伯?反而还这般纵容他的行为?” 云慕荷轻轻一笑,眼中闪烁着深邃的光芒,她淡淡地说道:“反正朝中贪官污吏那么多,皇上对贪污之事也是十分纵容,你师伯难得的机会,何况他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救治更多的百姓,取就取了。” 上官神医闻言,哈哈大笑道:“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好师妹!关键时候还是向着我啊!” 第62章 贪污 陆洛童的眼眸投向云慕荷,他的眉宇间带着一丝探寻与疑惑,轻声问道:“郡主提及朝中有不少贪官污吏,且皇上对此视而不见,这究竟是何意?下官心中实在不解。” 云慕荷闻言,微微一笑,道:“陆大人,你可去了吏部?” 陆洛童颔首,回答道:“下官刚从吏部出来。” 云慕荷继而问道:“那么,陆大人此番探访,又有何感受呢?” 陆洛童轻声道:“他们早已有所防备,只怕难以从他们口中问出有价值的线索。” 云慕荷听后,微微颔首,站起身来:“陛下仁爱,体恤百姓,关爱朝臣,这自然是大爻之福。然而,仁政之下,亦恐有奸佞之徒,心怀贪念,伺机而动。 过往也曾有此类事端发生,但陛下每每都是宽容以对,不忍重罚。这岂不是在无形中给了那些宵小之辈以可乘之机,让他们觉得可以肆无忌惮地行事,而无须顾忌后果?” 陆洛童轻轻颔首,云慕荷继续娓娓道来:“陛下年幼时历经磨难,身边陪伴的人寥寥无几,这些你应当也听你爹提及过吧?正因为那段岁月,陛下对身边的人都格外珍视,关怀备至。” 云慕荷说罢,缓缓转向陆洛童,眸光深邃:“陆洛童,你可想过,孙家为了赎回新妇,竟能如此堂而皇之地抛出五千两白银,而且丝毫不惧御史台的弹劾。这其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深意?” 陆洛童闻言,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才缓缓开口:“这五千两白银,对于御史台而言,或许只是朝中权势斗争中的一小笔数目,根本不足以引起他们的重视。” 云慕荷微微颔首:“所言极是。那你可知,在背后赠予他银两的,究竟是何人?” 陆洛童沉思片刻,回答道:“孙大人手握朝中官员任免、奖惩之权柄,能向他献上银两的,自然非朝中同僚莫属。” 云慕荷再次点头,声音中透着一丝坚定:“陆大人,本宫深知皇上只命你彻查孙家灭门一案,然而本宫还有一事相求。” 陆洛童眉头微皱,好奇地问道:“娘娘所求何事?” 云慕荷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出:“本宫希望陆大人能帮本宫寻得一件失物。” 陆洛童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却仍旧恭敬地应道:“娘娘请说,下官定当尽力而为。” 云慕荷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一股寒流穿透了室内的暖意:“一个记录着孙耀文这些年来,所有收礼明细的账本,以及他藏匿的赃款。本宫需要你亲自去将它找出来,然后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呈现在皇上的面前,不容有半点疏漏。” 陆洛童瞬间愣住,这时,徐明轩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片刻的寂静:“郡主,下官已经对孙府进行了详尽的搜查,但并未发现孙家贪污的账本以及大量金银的踪迹。” 云慕荷轻轻一笑,缓缓走到陆洛童面前,目光坚定而明亮:“正因如此,才需要陆大人您亲自出马,陆大人可有疑问?” 陆洛童摇摇头道:“没有。” 云慕荷目光轻转,落在萧泽的身上:“萧泽,听闻皇上已下旨命你前去巡逻,如此甚好。你既是要穿行于市井之间,何不顺手助陆大人一臂之力,让他行事更为顺遂。” 踏出百草堂的那一刻,徐明轩深吸一口气,眉头紧锁。 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沧桑与无奈:“本官执掌京都府尹之职已有二十余载,见过的案子不计其数。凡是涉及到朝廷的案子,总是如同乱麻一般,剪不断,理还乱。” 徐明轩轻轻摇了摇头,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力感。 陆洛童道:“徐大人,这个案子现在牵涉出来的人越来越多,我们现在只能继续查下去,直到揭开所有的真相。” 萧泽点了点头,附和道:“是啊,徐大人。我们呢,就只管找出真相。至于真相之后的事,自有皇上他们去费心。” 徐明轩闻听此言,不禁露出一丝苦笑,他摇了摇头,轻声问道:“陆大人,我们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陆洛童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精光,他悠然说道:“我们接下来,便去会会那位平南王吧。” 平南王,那昔日威风凛凛的皇族贵胄,此刻却带着沉重的镣铐,他的面容早已不复往日的英俊与骄傲,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惫。 然而,即便身处如此困境,他眼中依旧闪烁着嚣张的气焰。 四周的百姓们窃窃私语,议论纷纷。在这喧嚣的议论声中,还有几名府丁站在其中。 陆洛童重重一拍惊堂木,声音如雷霆般在堂上回荡:“堂下所站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刘景行却丝毫不为所动,他站在那里,气焰依旧嚣张,他冷冷地瞥了陆洛童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陆洛童,你少在本王面前装腔作势。你以为拿了个惊堂木,就能吓唬住本王吗?” 陆洛童微微一笑,开口道:“刘景行,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在这里你就是个犯人。如果你不想受更多的苦,就乖乖配合我的审问。” 刘景行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玩味,他轻笑一声,道:“陆洛童,你真以为你能审问本王吗?本王告诉你,本王可不是一般的犯人。你要是敢动本王一根毫毛,本王保证你会后悔莫及。” 他的话音刚落,堂上顿时响起一片哗然之声。 陆洛童依旧保持着从容不迫,淡然道:“刘景行,别忘了,是皇上亲自下令,让御林军押你进京都府。这其中深意,难道你还未领悟?” 刘景行被这番话说得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陆洛童则趁机高声喝道:“刘景行,你且看看这是什么!”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枚金光闪闪的龙形令牌。 刘景行一见那令牌,面色瞬间一变,慌忙下跪,口中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陆洛童冷冷道:“刘景行,陛下钦赐此令牌,你若是敢抗旨不遵,那便是大不敬!” 刘景行跪在地上,心中虽有不甘,却也明白此刻形势,只得低头应是。 第63章 审问平南王 陆洛童轻轻地将令牌收起,脸上的神情转为严肃,正式开启审讯:“堂下跪着的是何人?” 刘景行毫不掩饰地答道:“我是刘景行,大爻的平南王。” 陆洛童的双眼如刀,直刺向刘景行:“刘景行,你可是曾以李云澜之名,混入栖凤楼?” 刘景行跪在地上,心中虽有些不屑,但面上却故作平静,轻咬了一下嘴唇,缓缓答道:“是,我确实去过。” 陆洛童眉头一皱,声音中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出入栖凤楼,所为何事?” 刘景行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陆大人,这栖凤楼是何等地方,难道你还不清楚吗?我刘景行去那里,还能有何事?” 陆洛童眉头紧锁,冷声道:“如实回答!” 刘景行淡淡地道:“本王耳闻栖凤楼新添了一位名叫‘花凤凰’的花魁,心中不由生出了几分好奇,于是决定亲自去瞧瞧这位传闻中的佳人。” 陆洛童眉梢微挑,问道:“刘景行,你是在何时踏足栖凤楼的?” 刘景行轻叹一声,回忆道:“就是那花凤凰初次见客之日。说起来,本王能得知这个消息,还多亏了张侍郎家的公子张逸飞。他与本王交情匪浅,当日便是他邀本王一同前往的。” 陆洛童微微颔首,随即继续追问道:“刘景行,你曾为花凤凰花费过钱财吗?” 刘景行毫不犹豫地答道:“自然是有的。” 陆洛童又问道:“那你可有送过她什么礼物?” 刘景行稍一迟疑,陆洛童见状,不禁加重了语气道:“刘景行,务必实话实说。” 刘景行叹了口气,缓缓说道:“送过,送她的大多是一些珍宝之物,比如南海的珍珠,珊瑚串,玛瑙项链,还有翡翠簪子。” 陆洛童厉声质问道:“还有何物?” 刘景行在短暂的沉默后,终于还是选择开口,他低声答道:“还有昆仑玉。” 陆洛童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继续追问:“那昆仑玉,你是如何得来的?” 刘景行紧抿着唇,似乎有些犹豫,不愿轻易透露。陆洛童见状,猛地一拍惊堂木,喝道:“本官问你话,速速回话!” 那声惊堂木的响亮回音在堂内回荡,让刘景行心头一颤。他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说道:“那昆仑玉,是皇上御赐之物。” 此言一出,满堂顿时一片哗然,徐明轩更是惊愕得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他万万没有想到,平南王竟然会做出如此离谱之事,竟然将皇上御赐的宝物,轻易地赠予了那青楼之中的女子。 陆洛童轻轻皱了皱眉,问道:“你赠予花凤凰那么多的珍奇之物,可到头来,她却被孙家赎了去。你就不觉得气恼吗?” 刘景行闻言,脸色顿时一沉,眼中闪过一抹怒火。他冷哼道:“本王想要的东西,还从未有过得不到手的。如今这花凤凰却被孙家捷足先登,怎能不气?” 陆洛童缓缓道出:“孙家为了花凤凰赎身,掷出了五千两白银。然而,他们却给了李妈妈一笔不菲的封口费,要求外界只传是两千两成交。 可是,不久之后,市面上却开始流传起另一个版本,声称孙家实际花费了五千两赎身。刘景行,这消息,是否出自你之手?” 刘景行点了点头,坦然承认:“正是本王所为。当初听闻李妈妈收了区区两千两便放人,本王便觉蹊跷,于是派人暗中查探。 果不出所料,实际数目远超两千两。本王心知肚明,孙耀文之所以隐瞒真相,必有他的算盘。既然他想隐瞒,本王便偏偏要给他捅个马蜂窝出来。” 陆洛童缓缓开口:“刘景行,你可曾对那花凤凰提及,敢抢你看上的人,你要让孙家不得好死?” 刘景行微微皱眉,似乎在努力回想,随后他淡淡道:“记不太清了,或许曾经说过吧。” 陆洛童眉头一挑,似是不满于他的含糊其辞,继续追问道:“那你可曾听说过雪上红这味毒药?” 刘景行听到这个名字,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似乎被什么东西猛地击中,他呆立在那里,仿佛连呼吸都忘记了。 陆洛童看着他,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没错,雪上红。看你的反应,似乎并不陌生这个名字。” 刘景行回过神来,他咽了口唾沫,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镇定:“孙家……是中了雪上红?” 陆洛童微微点头,目光如刀,直刺刘景行的内心:“现在,是本官在问你。” 刘景行的脸色愈发难看,他双手紧握成拳,额头的青筋暴起,仿佛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慌乱和恐惧:“不,不,孙家不是我杀的!” 陆洛童猛地一拍惊堂木,声音如雷霆般炸响在堂上,震撼着每个人的心灵:“刘景行!” 刘景行终于闭上了他那喋喋不休的嘴,陆洛童这才得以开口:“刘景行,你为何一听到雪上红的名字,就如此惊慌失措?” 刘景行的脸色苍白,额头冒汗,却迟迟不敢开口回应。陆洛童的目光如刀,直刺他的内心:“刘景行,这雪上红,乃是产自你的辖区,你如此慌张,莫不是孙家的雪上红,正是出自你的府邸?” 刘景行急忙摆手,脸上露出焦急之色:“不是这样的,陆大人,本王府中确实在一个月前丢失了一瓶雪上红,但真的不是我下的毒。” 陆洛童眉头一挑,声音中透出一丝疑惑:“丢失了?” 刘景行连连点头,脸上满是诚恳:“对,确实是丢失了,我有管家作证。” 陆洛童踏入平南王府的房内,目光在四周扫过,眉宇间满是不解:“这毒药,怎会藏于库房之中?” 管家闻言,上前一步,恭敬地解释道:“大人有所不知,这些毒药乃是十二王爷在世时所留。当年平南王尚幼,未曾触及此事,故而未曾处置。后来,王爷长大成人,这些毒药便一直留于此处,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习惯。” 陆洛童微皱眉头,追问道:“那毒药便这般明目张胆地摆放在此?” 管家点头,轻声道:“正是。那雪上红虽为罕见之毒,但在平南王府众多珍宝之中,却也并不显得多么特别,故而一直未曾引起注意。” 陆洛童眉头微蹙,对着管家问道:“管家,你可知那瓶雪上红,究竟是从何而来的吗?” 管家微微沉思,似乎在努力回想:“老奴记得,那瓶雪上红似乎是十几年前由十二王爷带回来的。他当时似乎并不怎么在意,只是随手放在了这里。至于更具体的情况,老奴也是一无所知了。” 第64章 暗藏玄机 陆洛童坐在亭中,沉浸在一片宁静的沉思之中。突然,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萧泽的身影出现在亭口,手中还提着一壶酒。 “陆洛童,这般好时光,何不喝上一杯?”萧泽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几分洒脱。 陆洛童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一抹淡淡的笑意。“你怎么进来的?” 萧泽哈哈一笑,大步走进亭中,随手将酒壶放在石桌上。“你陆家虽大,但想拦住我萧泽,还差了些火候。”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两个精致的酒杯,轻轻放在桌上。 陆洛童看着萧泽熟练的动作,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意。他拿起酒杯,轻轻一晃,酒香四溢。“这是玉泉酒?”他惊讶地问道。 萧泽得意地微微颔首,眼中闪烁着自豪的光芒:“没错,这可是我从老爹那儿顺手牵来的宝贝。” 陆洛童轻抿一口酒:“那我今日真是沾了小王爷的光了,能品尝到这宫中难得的御酒,实属幸事。” 几杯酒下肚,萧泽的目光转向陆洛童,带着一丝探究:“陆洛童,对于这个案子,你心中可有什么头绪?” 陆洛童摇了摇头,眉头紧锁:“目前还没有。这个案子看似简单,实则复杂至极,所有的线索都像是被一层迷雾笼罩,时隐时现,让人捉摸不透。” 他站起身,望向远方的明月,继续说道:“仿佛所有的证据都在眼前,却又好像离真相还有千里之遥。这个案子,真的让人头疼。” 萧泽缓缓站起,他的身影在月色下显得格外挺拔,他轻轻走到陆洛童身旁,两人并肩而立,一同凝望着那轮高悬的明月。 “你说,这孙家究竟得罪了何方神圣?”萧泽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新婚之夜,竟遭此灭门之灾,实乃闻所未闻。” 陆洛童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沉思之色:“我也有一事不解。这几日我细查孙耀文的为人,发现此人极重功利,行事极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他如此费尽心机地爬到三品高位,对独子更是纵容至极,竟允其娶一个青楼女子为正妻。朝廷向来有恩荫之制,这孙翰林却迟迟不入仕,实在令人费解。” 此刻,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沉稳而富有穿透力的声音:“对于这个做法,我倒是颇能理解。” 两人闻声,不约而同地回过头去。陆洛童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他轻声唤道:“爹?” 萧泽也望向那来人,恭敬地拱手道:“陆老板。” 陆可微微点头,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最后落在萧泽身上:“小王爷,下次若来陆府,大可不必再翻墙了。我已吩咐过府中的下人,他们会为你敞开大门的。” 萧泽面露一丝尴尬,轻轻颔首,声音中透着几分感激:“多谢陆老板,只是,您是如何得知我在此处的?” 陆可抚须而笑,那双锐利的眼眸中闪烁着不经意的狡黠:“老夫在宫中摸爬滚打多年,若是连这点警觉性都没有,恐怕早已不知葬身何处了。” 萧泽闻言,心中不禁对陆可的敏锐感到由衷的敬佩,他默默点头,以示回应。 此时,陆洛童却露出了一丝困惑之色,他好奇地问道:“爹,您方才提及能理解孙翰林不入仕的原因,是怎么回事?” 陆可微微颔首,话语间透着一股深沉:“孙耀文这些年来,行事风格确实极端,时而得罪人,时而又拉拢人心。朝中的官员们,虽然表面上不言不语,但心里都明镜似的,对他的所作所为心知肚明。自然,看不惯他的人也不在少数,这一点,他自己恐怕也心知肚明。” “至于他的儿子孙翰林,我有幸见过一面,那孩子与他父亲截然不同,心思单纯得如同一张白纸。你试想,若是孙翰林将来踏入仕途,那些曾被孙耀文得罪过的朝中大臣,又岂会轻易放过他?” 陆洛童和萧泽听闻此言,两人均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陆可接着娓娓道来:“其实,与其让孙翰林涉足官场,不如就让他过上安稳的日子。只需悉心照料,再为他添置些房产田契,便足以保障他后半生的生活无忧。 因此,孙翰林娶妻,也不必非盯着官宦之家的千金,那样反而会带来诸多烦恼。花凤凰虽出身青楼,但身份低微,不会给孙翰林带来压力,而且孙翰林也对她情有独钟。 再者,那些官宦之家,往往对青楼女子抱有很深的偏见,甚至严禁自家女子与她们有任何接触。若孙翰林娶了花凤凰,便可远离那些朝中大臣的复杂纠葛,减少许多不必要的纷扰。 综合考量之下,将花凤凰迎娶进门,对孙家而言,利大于弊。” 两人闻听此言,皆是大吃一惊,面面相觑,神情中透露出难以置信的惊愕。 陆洛童在短暂的惊愕之后,缓缓地点了点头,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道:“以孙耀文的性格,为了儿子,不让他涉足官场,而选择青楼女子为妻,也就说得通了。” 第二日清晨,陆洛童与徐明轩在孙府内仔细巡查。正当两人沉思之际,萧泽手持长剑,急匆匆地奔至他们跟前。他摇头叹气,眉宇间满是困惑与疲惫:“整个府邸我都仔细搜过了,连湖底都让人下去打捞了几圈,可仍是毫无线索。” 徐明轩转向陆洛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虑:“陆大人,我们该如何是好?” 陆洛童轻抚着下颚,眉头紧锁,似在思索。他叹了口气,缓缓道:“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此事确实有些棘手。” 萧泽挠了挠头,不解地自语:“会不会这个孙家其实并没有贪多少钱?我找了这么久,连一个铜板都没发现。你说,我娘她是不是弄错了?” 陆洛童轻轻地摇了摇头,他的眼眸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不,郡主并未弄错。她定是掌握了某些信息,而那孙家贪墨的数目,定是相当可观。否则,郡主又怎会如此郑重其事地对待此事呢?” 徐明轩亦是点头附和:“不错。孙家能轻易拿出五千两银子,可见其府中财富之巨。这绝非小数目,定有蹊跷。” 陆洛童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转向萧泽问道:“萧泽,你方才说,在孙家府中,竟连一个铜板都未曾寻得?” 萧泽闻言,眉头微蹙,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我在府中四处搜寻,却未曾发现任何银钱的踪迹。” 陆洛童沉思片刻,缓缓道:“这其中有些蹊跷。即便孙家要藏匿银两,也不可能府中连一个铜板都不留。” 第65章 锦衣巷 陆洛童静静地站在湖边,目光深邃:“孙家的这本账簿竟然藏的如此深,这本账簿跟孙家灭门一事会不会有关?” 徐明轩也在一旁,他缓缓地点了点头,沉声道:“陆大人,你的猜测并非没有道理。孙家的那本账簿既然能引起郡主娘娘的注意,那么其中所涉及的人和事,必定是极为重大的。” 陆洛童在府中漫步,轻轻叹息一声,转头看向徐明轩:“徐大人,你可知道朝中那些大臣们,通常会将他们的不义之财藏在何处?” 徐明轩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回答道:“朝中大臣们藏钱的手段五花八门,有的会藏在自家的库房之中,有的则会在密室或暗墙夹道里藏匿。 还有些人更狡猾,他们会将钱财转化为古玩字画、房屋良田,以此来掩人耳目。再有甚者,将金子融化为碗碟、花瓶、家具什么的。” 萧泽听闻此言,沉声道:“我已细细查探过,这孙府的每一寸墙壁,每一块地砖,我都亲自敲打过,甚至连机关术的高手都请来过。然而,这孙府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宅子罢了。 至于那些古玩字画、房契田契,更是踪影全无。碗碟花瓶、家具摆设,我也都一一检查过,无一不是寻常之物。” 陆洛童闻言,轻轻摇了摇头,轻声道:“难道说,孙家的金银并不在孙府之中?” 徐明轩沉思片刻,缓缓道:“老夫也曾向吏部的人打听过,他们都说这孙耀文平日里除了吏部便是孙府,鲜少外出,也未见他有什么特别的举动。” 陆洛童突然转向徐明轩,道:“徐大人,我们或许可以从孙府日常所需的商铺老板那里找到些线索。他们与孙府往来密切,或许知道些什么。” 徐明轩闻言,眉头微挑,赞同地点了点头:“言之有理,老夫这就派人去将他们请来。” 不久,京都府衙内,几位来自京城的商铺老板齐聚一堂。他们原本面面相觑,议论纷纷,但看到陆洛童、徐明轩和萧泽三人走了进来,顿时收敛了神色,纷纷迎上前去。 “徐大人,陆大人,小王爷。”几位老板堆着笑脸,恭敬地说道。 徐明轩微微颔首,随后开门见山地说道:“请各位老板前来,是有些关于孙府的事情想要向各位打听一二。孙府日常所需都是由各位供应的吧?” 几位老板纷纷点头:“嗯,不错。” 陆洛童接着问道:“那么,请教各位老板,平日里孙家是如何处理账务结算的呢?” 其中一位老板捋了捋胡须,回答道:“我们和孙家可是有着二十多年的交情了,老主顾了。我们一直都是按月结算的,这个月的账,到了下个月五号,孙家便会统一清算。” 其他老板也纷纷附和道:“对,对,正是如此。每到五号,我们几人还能在孙府碰个头,交流交流生意上的事情。” 陆洛童听了,眉头微微一皱,似乎有些不解:“哦?那敢问各位老板,平日里都是孙府的夫人负责结账事宜呢?” 老板们点点头:“不错。” 陆洛童微微皱眉,探寻的目光扫过面前的几位老板,缓缓开口:“这位孙夫人,平日里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习惯呢?” 几位老板面面相觑,脸上露出些许迷茫的神色。其中一人沉吟片刻,回答道:“说起这位孙夫人,她平日里深居简出,我们与她接触并不多。每次相见,也多是在结账之时,除此之外,便难得一见她的身影了。” 这时,一个姓金的老板插话道:“不错,孙夫人确实不常出门,倒是她的丈夫孙大人,经常外出。” 陆洛童、徐明轩和萧泽三人闻言,心中皆是一震。他们相互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与警觉。陆洛童追问道:“孙大人平日常出门?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金老板轻轻点头,肯定道:“是啊,小的确实已经见过他好几回了。他每次都穿着普通的衣物,不显山不露水,所以也不太引人注意。” 陆洛童眉头微皱,追问道:“你是在哪里见到他的?具体是什么时候?” 金老板思索片刻,回忆道:“是在锦衣巷。至于具体的时间,小的就有些记不清了。” 陆洛童面露疑惑之色,道:“锦衣巷?那不是个偏僻的地方吗?” 金老板点头附和道:“正是如此,锦衣巷狭窄而幽长,并非繁华的市井之地,故而行人稀少。” 陆洛童继续追问:“那你又是在什么情况下见到他的?” 金老板微微倾身,对陆洛童说道:“陆大人,敝人的小店位于繁华的吉祥巷。那儿人潮涌动,热闹非凡,确实是个做生意的好地方。然而,正因为人多,店门口总是人来人往,装卸货物颇有些不便。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半年前,我特意开了个后门,方便货物的进出。而这个后门,恰好通往锦衣巷。说起来,我还多次碰见过孙大人从后门经过呢。” 陆洛童闻言,眉头微挑,沉声道:“金老板,烦请你带路,带我们到你的店铺看看。” 金老板连忙点头应是,引着陆洛童一行人穿过曲折的街道,向他的店铺走去。 陆洛童静静地站在金老板店铺的后门外,这里正是锦衣巷的腹地,狭窄而幽深。整条巷子宛如一条曲折蜿蜒的蛇。一路走来,他发现这里确实不是做生意的热闹之地,连两旁的住宅都显得稀少而冷清。 他转头看向金老板,眼中闪过一丝好奇:“金老板,那孙大人每次来,都是去往锦衣巷的里面吗?” 金老板微微颔首,脸上露出几分思索的神情:“正是如此。有一次,我出于好奇,还特地偷偷观察了一番。只见孙大人走进了巷子深处,大约过了三刻钟的时间,他又从那里出来了。” 陆洛童眉头微皱,心中涌起一股疑惑:“这锦衣巷深处,究竟是什么地方?” 金老板指着那条幽深的巷子,说道:“这条巷子深处,有一座府邸,曾经那里住着的,是一位朝中大臣。” 三人听得此言,皆是一愣,面面相觑,眼中流露出好奇与疑惑。金老板又继续说道:“这座府邸,已经空置了整整十九年了,小人以为,是孙大人念及旧情,时常来这里缅怀故友。” 徐明轩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屑地道:“旧友?” 陆洛童则是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他转身对徐明轩说道:“徐大人,我们过去看看。” 第66章 薛府 众人目光聚焦在眼前的府邸之上,那扇大门上原本严肃的封条,此刻已显得破败不堪,斑驳而沧桑。在门楣之上,悬挂着一块牌匾,其上镌刻着两个大字——薛府。 陆洛童凝视着那块牌匾,轻声说道:“我曾翻阅过吏部的文书,十九年前,孙耀文一纸奏折,举报当时身居兵部侍郎之位的薛子墨通敌叛国,证据确凿,还有薛子墨与戎狄皇帝莫龙昊往来的亲笔书信。 陛下得知此事后勃然大怒,下令对薛府满门抄斩。薛府一夜之间血流成河。徐大人,这个薛府可是薛子墨的旧居?” 徐明轩微微颔首:“此地,正是薛子墨昔日的府邸所在。当年,皇上方才接管朝政,根基尚不稳固,便遭逢了这场风波。而孙耀文,也正因为举报有功,一跃从七品小官晋升为三品大员。” 陆洛童闻言,轻声说道:“既然来了,我们便进去吧。” 踏入府内,眼前呈现出一片凄凉景象。湖水波澜不惊,却满载着飘落的黄叶。府中的物件杂乱无章,七零八落。旁侧的石头上,隐约可见斑斑血迹,触目惊心。杂草肆意生长,其中不时窜出几只老鼠。府内的家具上,积着厚厚的尘土,一片死寂之象。 陆洛童眉头紧锁,对身旁的萧泽说道:“萧泽,我们得找些看起来还算干净的东西,或许能从中发现些什么线索。” 萧泽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问道:“陆洛童,你是怀疑孙耀文将钱财藏匿在了这个薛府之中?” 陆洛童微微颔首,肯定了萧泽的推测:“确实如此,吉祥巷的繁荣不过是近两年的事。而金老板,他是这条巷子中首个在店铺后头开辟通道的商人。 在那之前,锦衣巷深处,只有薛府一家。然而薛府遭逢变故后,此地便成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所在,几乎无人问津。若真要藏些什么,这里无疑是最佳之地。” 萧泽闻言,点头示意,随即亲自率人展开搜寻。经过一番仔细查找,他最终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些许失望之色:“没有,我都看过了,这里并没有哪处尘土显得少了些。看来,我们还得另寻他法。” 陆洛童眉头微挑,向萧泽投去一个探寻的眼神:“屋内,可都翻了个遍?” 萧泽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笃定:“屋内就那么几间,我已经细细搜寻过了。” 陆洛童的目光转而投向院中那片死寂的湖面,萧泽见状,心中不由得一惊,失声道:“陆洛童,你……你该不会是怀疑那孙耀文把财宝都藏在湖水之中了吧?” 陆洛童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他轻轻摇了摇头:“孙耀文狡猾多端,但再怎么藏,也必然藏在方便他随时取用的地方。湖水之中,固然隐蔽,但取用不便,他应当不会选择这样的地方。” 陆洛童的话音刚落,他的眼神不经意地掠过一旁,仿佛捕捉到了什么。徐明轩和萧泽见状,也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他所看的地方。 徐明轩仔细打量了一番,疑惑地说道:“这里的杂草似乎有些异样,看起来像是被人踩踏过。” 萧泽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确实如此,这些草痕显然不是自然形成的。” 三人顺着那些被踩踏过的草痕,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没过多久,一座巍峨的假山便映入眼帘。 陆洛童打量着眼前的假山,眉头微皱,道:“这座假山似乎比其他府中的要大上许多,显得有些突兀。” 萧泽轻声道:“没错,这假山石块内部空间不小,足以藏身二十余人。” 陆洛童的目光转向萧泽,萧泽微微颔首,随即朗声道:“吴清!杨光!随我来。” 说罢,他领着两人向那座假山走去,步伐间透着一股沉稳与果决。他们围着假山仔细查看。 突然,萧泽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惊喜:“陆洛童,快过来!” 陆洛童闻言,心中一动,迅速赶到萧泽身边:“发现了什么?” 萧泽的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你可还记得那天女庙中的机关?” 陆洛童轻轻地点了点头:“我记得,这地方怎么了?” 萧泽伸出手,指尖轻触着那处不起眼的角落,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你看,这是什么?” 陆洛童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眼中闪过一丝熟悉的光芒。他轻声道:“是开关。” 萧泽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毫不犹豫地按下了那个开关。只听“咔嚓”一声轻响,假山的侧面竟然缓缓弹开,露出了一个隐秘的暗门。 众人见状,不由得相视一眼,眼中都露出了惊讶与好奇的光芒。萧泽深吸一口气,高声喊道:“快,拿火把来!” 随着火把的摇曳,暗门后的隐秘空间逐渐展现在众人眼前。那里,竟是一个狭窄的密室,密室中,几个大箱子层层叠叠。 萧泽走上前去,手指轻触最近的箱子,轻轻一开。箱内,白银整齐地码放着,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他回头看向陆洛童,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看来,孙耀文真的将钱财藏在了这里。” 随着士兵们忙碌地将暗门里的箱子一一搬出,京都府的师爷也手持笔墨,认真地在本子上记录着每一个细节:“红木箱子,共计十二个。” 萧泽挥了挥手,果断下令:“全部打开!” 红木箱子一开启,便显露出箱内琳琅满目的财物。白银熠熠生辉,珠宝首饰璀璨夺目,古玩字画更是让人目不暇接。师爷一丝不苟地逐一清点,认真记录在册,生怕遗漏了任何一件宝物。 陆洛童静静地扫视着箱内的财物,却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萧泽不解地看着他,疑惑地问道:“陆洛童,你这是怎么了?钱财都已经找到了,为何还如此愁眉不展?” 陆洛童轻轻摇了摇头,眉头紧锁道:“虽然钱财找到了,但账本却仍无踪影。没有账本,我们就无法直接证明这些财物是孙耀文的。而且,这些钱财都是放在薛府的,要证明它们的来路也绝非易事。” 徐明轩点了点头,赞同道:“陆大人所言极是,没有账本我们也不知道孙家的灭门案是否与朝中大人有关。” 第67章 平南王出狱 在镇国王府的亭中,云慕荷听完萧泽详尽叙述的白天之事,不由得惊讶地站起身来,口中轻呼:“薛府?” 萧泽点了点头,眉头微蹙:“是的,娘。我们正是在锦衣巷深处的薛府中,发现了那十二个红木箱子。” 云慕荷沉思片刻,追问道:“那账本呢?可有找到?” 萧泽无奈地摇了摇头:“娘,我们搜遍了整个薛府,却始终未能找到那本账本。” 云慕荷轻叹一声,似乎在心中默默权衡着得失:“账本若寻不见,那些财宝不过是一堆无用之物罢了。” 萧泽眉头紧锁,沉声道:“娘,孙耀文此人狡猾多端,他既然能将财宝藏匿于薛府之中,那本账册或许早已被他销毁了也未可知。” 云慕荷闻言,微微摇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不,阿泽,你错了。那本账册对孙耀文而言,意义非凡。那账本不仅是他贪腐的铁证,更是他用以牵制那些官员的利器。他绝不会轻易将其销毁。” 萧泽听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云慕荷继续道:“只是,我万万没想到,孙耀文竟敢如此大胆,将财宝藏于薛府之中。” 萧泽沉声道:“确实如此,这孙耀文可真是胆大包天,什么都敢做。那薛子墨通敌叛国,罪大恶极,满门抄斩也是罪有应得。今日我踏入薛府,院内还残留着薛家人的鲜血,他竟敢将那些赃款藏匿在薛府之中。” 说罢,萧泽眉头紧锁,露出疑惑之色:“不过,有一点我始终想不明白,娘,孙耀文是如何得知薛府院中的机关布局的呢?” 云慕荷轻叹一声,道:“我曾听你爹提及,当年他们二人情同手足,称兄道弟。也正因为这份情谊深厚,他的证词才能在朝野上下引起如此大的反响,让所有人都深信不疑。他甚至知晓薛子墨通敌叛国的书信藏匿之处,对于院中机关的布置,想来也是了如指掌吧?” 萧泽轻轻地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淡淡的惋惜。 他感慨地说道:“这个孙耀文聪明一世,结果没想到落得如此下场,真是造化弄人啊。可怜邱蕊,今年才十七岁,身世如此凄惨,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真心喜欢的人,却没想到两人天人永隔。” 云慕荷听到这话,不禁露出了惊讶和疑惑的神情:“你刚刚说的邱蕊,多大了?” 萧泽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十七岁啊,娘,怎么了?” 云慕荷的脸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她郑重其事地说道:“不,不对。” 萧泽眉头紧锁,疑惑地问道:“娘,你说的不对是指什么?” 云慕荷深吸了口气,神色凝重地说道:“在之前我为邱蕊解毒时,我观察过她的牙齿。根据牙齿的磨损程度来看,我觉得她并非只有十七岁。” 萧泽闻言,心中一震,无法掩饰自己的惊讶:“不止十七岁?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云慕荷缓缓解释道:“人的年龄,有时可以从一些细微之处窥见一二。牙齿便是其中之一。我虽不能准确判断出她的确切年龄,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她的年龄绝不止于十七岁。” 她的声音虽轻,却如重锤一般落在萧泽的心头,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慌乱。 陆洛童听完萧泽的叙述,手中的扇子悬在半空,忘了摇曳。 萧泽见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连声呼唤:“陆洛童!陆洛童,你在想什么呢?” 陆洛童如梦初醒,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他喃喃自语:“她为何要隐瞒自己的年龄呢?” 萧泽略一沉吟,推测道:“或许与她身处青楼有关。” 陆洛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附和道:“你说得有道理。” 平南王刘景行,自京都府内缓缓踱步而出,他立于府衙的门槛前,伸展着双臂。 他的身后,陆洛童、萧泽与徐明轩三人如影随形,默默地陪着。 刘景行轻轻地晃动着身子,似是驱散了心头的沉闷。 他猛然转过身来,锐利的目光直刺向陆洛童,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意:“陆洛童,你,本王记住了。” 陆洛童闻言,面上不露丝毫慌乱之色,他轻挑眉梢,唇边浮现出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 他拱手行礼,声音平和而淡然:“王爷,走好。” 刘景行放声大笑,转身大步迈向府衙之外。 府衙的门口,早已有几位衣着华贵的公子哥等候多时,他们或交头接耳,或低声谈笑。 而平南王的管家和随从们则在一旁恭敬地侍立着,一顶装饰华丽的小轿静静地停在一旁,等待着主人的归来。 刘景行昂首阔步,声音洪亮地宣布:“今夜,栖凤楼内,本王设宴款待,众位务必尽兴,不醉不归!” 萧泽在一旁嗤之以鼻,冷嘲道:“栖凤楼?他倒真是胆大妄为,毫不顾忌。” 话音刚落,一名公公急匆匆地走来,朝着陆洛童一拱手:“陆大人,襄王爷有请。” 襄王端坐在堂上,目光如炬地审视着陆洛童,沉声问道:“陆洛童,本王听闻你将刘景行从大牢中释放了出来?” 陆洛童微微颔首,语气平静地回应:“正是,王爷。因缺乏确凿证据指明平南王下毒,依照律法,只能将其释放。” 襄王眉头紧锁,目光如炬,直视着陆洛童,沉声问道:“那真凶究竟何在?” 陆洛童微微摇头,襄王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他长叹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疲惫和无奈:“陆洛童啊陆洛童,你怎么这次却如此束手无策?” 陆洛童苦笑一声,道:“王爷,此案错综复杂,线索纷乱,非一时之功所能破解。不过,请王爷放心,下官已经有了些线索。” 襄王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他拍了拍陆洛童的肩膀,道:“好,有你这句话,本王便放心了。你且去吧,本王等你的好消息。” 陆洛童拱了拱手,道:“遵命。”说完,他便转身离去,只留下襄王一人独自沉思。 第68章 行刺 平南王喝得醉醺醺地从栖凤楼出来,随从将他搀扶进轿子内,黑暗中有一双眼睛死死地盯住那顶轿子。 轿子缓缓驶过一条寂静无人的街道,夜色如墨。 突然,一道黑影从暗处疾闪而出,瞬间出现在轿子前方。 轿前的护卫们警觉地拔出刀来,然而,那黑衣人却并未与他们正面交锋,而是从袖中撒出一把粉末。 护卫们只觉眼前一花,便感到头脑一阵晕眩。紧接着,所有人纷纷倒地不起。 黑衣人提着刀,小心翼翼地用刀揭开轿帘,当帘子缓缓掀起,露出的却是萧泽。 黑衣人一见萧泽,面色瞬间大变,毫不犹豫地转身,只见萧泽身形一动,便已从轿中飘然跃出,与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黑衣人武艺高强,又手持钢刀,萧泽空手与他撕打,毫不畏惧。 此刻,陆洛童与徐明轩率领着一众衙役和巡逻卫队,匆匆赶来。 黑衣人见此情景,从袖中又要掏出粉末。 然而,萧泽早已洞悉其意,一掌直接将他手臂拍下,趁机将他拿下。 周围的衙役见状,纷纷围了上来,几柄钢刀瞬间架在了黑衣人的脖子上。 徐明轩下马上前,一把扯下黑衣人脸上的黑布,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庞。 徐明轩看见黑衣人的真面目大惊:“什么?竟然是你?” 陆洛童站在一旁,面容冷峻,挥了挥手,下令道:“带走!” 夜色已深,城中的百姓早已沉浸在睡梦之中,唯有京都府衙内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府门口,一顶顶精致的轿子、马车整齐地排列着,护卫们手持长枪,严阵以待,将京都府围得水泄不通。 陆洛童换上了一袭鲜红的官服,步入府衙大堂,坐在主位之上,准备开始审案。 旁边,襄王刘祈、镇国王萧珩、泰康郡主云慕荷以及平南王刘景行等人也依次落座。 伴随着一声威严的“升堂!”回荡在空旷的堂上,一名黑衣人被两名衙役押着,步履蹒跚地走上堂前。 堂上,四位皇亲国戚端坐于高堂之上,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黑衣人身上,每个人的神色都各不相同。 陆洛童审视着堂下的黑衣人,他沉声道:“邱蕊,你可知罪?” 黑衣人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瘦而坚定的脸庞,正是孙家唯一存活下来的邱蕊。 她冷冷一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道:“陆大人,民妇,何罪之有?” 陆洛童问道:“你为何深夜行刺平南王?” 平南王从惊愕中逐渐回神,目光落在邱蕊身上,带着不解与审视。 邱蕊抬头说道:“民妇夫家一十七口被杀,平南王的嫌疑最大,民妇为夫家报仇。” 平南王闻言,心中一阵慌乱,他急忙辩解道:“孙家的惨案真的与本王无关,本王是被冤枉的!” 陆洛童重重地拍了下惊堂木,瞬间打断了平南王的辩解。 陆洛童紧盯着邱蕊,追问:“邱蕊,孙家上下一十七口人的命案,是不是你下毒所致?” 此言一出,堂上众人顿时哗然,邱蕊面色凝重,沉声道:“大人,民妇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 陆洛童的声音如同秋日的寒风,冷冽而深沉:“邱蕊,孙耀文行事谨慎,家中的仆人都是跟了他二十多年的老仆。以他的性格,就算家中办喜宴,外人想要在他的府里下药只怕也是十分困难,因此,能在他府中下毒之人只能是内贼。” 邱蕊闻言,丝毫不惧,冷笑道:“陆大人,你怕不是找不真凶,就拿民妇结案吧?” 平南王开口说道:“就是,陆洛童,你可有证据?” 陆洛童拍了一下惊堂木:“来人,带证物!” 一个衙役托着一个木盘上了堂,众人望去,只见盘中放的是一件女子婚服。 陆洛童道:“邱蕊,你可还记得这件衣服?” 邱蕊道:“记得,这是民妇新婚时穿的婚服。” 陆洛童点头:“不错,你中毒之时穿的也是这件衣服,后来徐大人将你送进百草堂,因你穿婚服救治不便,你的婚服便被玉竹收了起来。” 云慕荷点点头道:“不错,当日本宫虽去的晚,但也亲眼看到玉竹将邱蕊的婚服收好,放进了湖中小屋的衣柜之中。后来,邱蕊穿的都是玉竹的衣物。” 陆洛童问云慕荷:“敢问郡主,雪上红无色无味,是否只有见血才会有花香,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味道越来越浓烈?” 云慕荷点点头:“正是!” 陆洛童看向邱蕊:“邱蕊,当日新婚,你坐新房之中可曾出去过?” 邱蕊道:“陆大人,新妇在没有掀盖头前是不能出去的,当日,我在房中一直等着相公,直到他进屋掀了我的盖头。之后,我们二人喝了合卺酒,谁知,酒中有毒,我昏了过去。” 陆洛童闻言:“那就奇怪了,那你的裙摆上为何会有散发着香味的雪上红呢?” 众人闻言,都是一震,邱蕊慌了神,但很快又平复了下来,辩解道。 “陆大人,你忘了,当日我也中毒了,衣服上有散发香味的雪上红也是正常的。” 平南王点点头:“对啊,那裙摆上的雪上红说不定就是邱蕊中毒后喷出来的血沾染了上去。” 萧珩见平南王一直为邱蕊辩解的样子,不禁发笑,调侃道:“平南王,本王还真没想到,你还是个情种啊?这个女人都当街杀你了,你却还在这里为她辩解,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平南王说不出话来,刘祈看向陆洛童:“陆大人,继续吧。” 陆洛童道:“徐大人,当日你发现邱蕊是什么场景?” 徐明轩道:“当日本官带人进了新房,看见邱蕊和孙翰林二人坐倒在床上,床榻之上和附近都是血迹,房内花香四溢。” 陆洛童点点头道:“那就奇怪了,婚服上有带有雪上红的血迹没什么奇怪的。邱蕊,当日你坐在床榻上,为什么你裙摆的后侧也会有带了雪上红的血迹呢?” 第69章 下毒 陆洛童看着邱蕊慌张的样子,说道:“大厅之上,孙耀文、孙夫人和管家倒地的地方,有一处喷溅血迹的地方少了一块,很明显,是有什么东西挡住了。” 陆洛童拍惊堂木道:“传,上官南星!” 上官南星很快就上来了,陆洛童问道:“上官南星,孙家一十七口的死亡顺序的什么?” 上官南星道:“他们中毒的时间相差无几,从尸体上不好判断,然而从血迹的凝固时间以及雪上红香味的浓烈判断,孙翰林是第一个死去,之后就是孙耀文及其夫人,下人一起去世。” 陆洛童点点头:“既然是婚房中的新人先中的毒,那为何一死一活,而后面的中毒人却无一人存活?邱蕊,你作何解释?” 邱蕊冷笑道:“陆大人,难道我活下来就有错了吗?” 平南王也开始附议:“陆洛童,你到底会不会判案?” 陆洛童道:“平南王,你先别急。本官只是在推测当日的案发的全部过程。” 刘祈道:“案发过程?” 陆洛童道:“没错。当日,贼人先在合卺酒中下了雪上红,很快,孙翰林在床榻之上呕血而亡。在这过程中,孙府上下无一人发觉。之后,可能是孙耀文为了犒劳府里众人分发喜酒,这个贼人就趁人不注意酒里下了雪上红。” “下人喝得喜酒和宾客喝得酒是不一样的,而孙耀文和夫人喝得酒又是另一种。所以,这个贼人知不仅知道下人和孙大人、夫人喝的是什么酒,还知道酒放在哪里。之后府里众人都中了毒,这位贼人在孙耀文面前现了身,这一点从孙耀文身边管家的血迹就可以推算出。” “贼人对孙耀文说了什么,导致孙耀文及其夫人和管家集中往一点聚集,他们应该是想拉住贼人,可无奈一直不停地呕血,最终拿贼人没有丝毫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贼人离去。在这过程中,三人呕出的血无意之间沾到了那个贼人身上。” 徐明轩点点头:“不错,从案发现场看,当日的情景就是如此。” 陆洛童道:“可我们搜查了孙府所有的地方都没找到装有雪上红的容器,这一点,本官始终想不通,以至于之前本官以为这个贼人真的是外人,可现场却明明白白地告诉本官,这个贼人就是府上之人。直到,本官无意间发现了这个。” 说着陆洛童拿出一块手帕,摊开摆在众人面前,萧珩见状,说道:“纸灰?” 云慕荷瞬间想通了其中的关键所在:“将液体制成粉末,再用纸包住,这样,自然也就没有容器了。” 陆洛童点点头,道:“不错,就跟女子的胭脂水粉做法一样,青楼中的女子就有不少人就自己做胭脂水粉。” 陆洛童的目光落在邱蕊身上:“这些纸灰,竟然藏在孙家的灶台深处。为了举行婚宴,孙家上下可谓是大费周章,府邸里里外外都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就连那平日里少有人注意的灶台,也被清理得干净利落,连一丝木灰都不留。然而,就是在这看似无瑕的灶台里,却隐藏着几片不起眼的纸灰。” “这几片纸灰实在耐人寻味,不同的纸烧出来的灰烬是不一样的,本官试过市面上所有的纸,最后发现只有谢公笺烧出来的灰烬和从灶台中找的灰烬相同。” 刘祈道:“谢公笺?这不是文人墨客题诗作画时喜欢用的纸吗?” 陆洛童道:“正是,这种纸制造极其困难,价格高昂,因此格外受文人追捧。几日前,本官在栖凤楼画平南王画像时用的就是谢公笺。” 萧泽开口:“不错,栖凤楼有不少客人喜欢跟楼里的姑娘写诗赋词,栖凤楼里所有的房间里都有这种纸。” 陆洛童道:“孙耀文虽能拿出五千两给邱蕊赎身,但平日里生活朴素,也不爱作诗题画,所用的纸最贵也不过是三省纸。那么这个谢公笺就绝对不可能是孙府的纸,但是却出现在了孙府的灶台之内。种种迹象表明,此贼不是外贼而是内贼。” 众人都看向了堂下的邱蕊,邱蕊不发一言。 刘祈道:“那毒药呢?她一个青楼女子哪弄来的雪上红?” 陆洛童看向平南王:“王爷有所不知,一个月前,平南王府的库房中就丢了一瓶雪上红。” 众人闻言,若有所思,平南王道:“不可能,她怎么会知道本王府上有什么?” 其余人闻言,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平南王。 萧珩道:“陆大人,你说是邱蕊下毒杀了孙府上下,可是是孙府为她赎身,还八抬大轿娶进门,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洛童的声音如同秋日的寒风,冷冽而深沉:“原因很简单,报仇!” 此言一出,襄王、镇国王以及泰康郡主的心中都掀起了惊涛骇浪。 就听陆洛童继续道:“邱蕊,或许应该叫你薛蕊!” 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唯独平南王一头雾水,不解地问道:“什么邱蕊,薛蕊的?” 邱蕊的眼眸中闪烁着泪光,但她却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泪水滑落。 陆洛童道:“十九年前,薛家因通敌叛国满门抄斩,孙耀文因举报有功,一跃成为朝中三品官员,而当年负责查办此案的官员正是十二王爷。” 陆洛童继续说道:“本官查了十九年前薛家通敌叛国的案子,经过查证,所有证据就只有孙耀文的举报奏折,还有从薛府搜出来的书信。” 邱蕊闻言,眼中闪烁着泪光,泪珠无声地滑落,宛如断了线的珍珠。 陆洛童道:“本官询问过京城中的产婆,有个姓田的产婆告诉本官,十九年前,夫人早已身怀六甲。按律,孕妇要等生产完百日后方可执行死刑,在牢里,薛夫人因极度焦虑和恐惧,最终产下了一个死婴。” 襄王仔细端详着邱蕊的面庞,试图找寻着什么。 陆洛童继续道:“本官还查到,当时大牢的狱卒跟薛大人是同乡。” 薛蕊突然开口道:“不错,我就是薛家的遗腹子,薛蕊!” 堂上的几人在听到薛蕊的这番话后,都不禁露出了痛苦和遗憾的神色。 薛蕊的声音低沉而充满情感,她娓娓道来:“那一年,薛家遭遇了灭顶之灾,全家上下无一幸免,唯有我娘,因怀有身孕,被暂时留在大牢之中。我爹一生光明磊落,为人正直,那通敌叛国的罪名,其实许多人心中都存着疑虑。 大牢之中,有个狱卒,他曾受过我爹的恩惠,心中一直念念不忘。恰巧那时,城中有个孕妇诞下了一个死婴。狱卒便决定冒险一试。在我娘分娩之后,他趁人不备,将我与那个死婴暗中调换。就这样,我侥幸逃过一劫,得以活了下来。” 第70章 账本 陆洛童的目光如炬,紧盯着跪在堂下的薛蕊。 “你唤他为衙役,显然并非他所抚养长大。他将你换出后,究竟将你托付给了谁?你这一身武艺,又是师从何处?栖凤楼买卖良家女子,行事素来隐蔽,且多是在熟人之间转手,你又如何能精准得知是哪个牙婆所为? 更为巧合的是,孙翰林与平南王在识你之前,都未曾涉足过烟花之地,何以偏偏第一次涉足,便是为你的花魁之名而来?” 陆洛童的话语流畅而有力,不给人任何反驳的余地。 他的每一个问题都像是锋利的刀刃,直指薛蕊内心深处的秘密。 堂下的薛蕊,面色苍白,嘴唇紧抿,似乎正在竭力掩饰内心的慌乱。 陆洛童重重一拍惊堂木,那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堂上回荡。 “说!” 他的声音冷冽而坚定,犹如冬日里的寒风,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薛蕊低垂着头,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她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终于,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陆大人,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报仇。孙家的那些人,都是我杀的。我承认我的罪行,但其他的事情,恕我难以奉告。” 云慕荷静静地坐在一旁,目光落在薛蕊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柔声道:“薛蕊,我知道你有苦衷。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你只有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才能求得一丝解脱。” 薛蕊抬头看了云慕荷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她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整理思绪。 “好,我说。” 薛蕊终于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绝。 “孙家的灭门惨案,确实是我一手策划的。我恨孙耀文,恨他夺走了我的家人。所以,我利用自己的姿色和孙翰林,一步步设下陷阱,将他们引入万劫不复之地。” 她说着,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但随即,那恨意又转化为深深的痛苦和悔恨。 “但是,我并非没有良心之人。在复仇的过程中,对孙家的无辜人,我也曾犹豫过,也曾想过放弃。可是,每当我想起我薛家的血海深仇,我就无法原谅自己。” 薛蕊的声音逐渐变得低沉而颤抖,她的眼中充满了泪水。 “我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我愿意接受法律的制裁,只愿来生能够弥补我的过错。” 云慕荷静静地听着薛蕊的述说,心中波澜起伏,思绪如潮水般涌动,她突然开口。 “薛姑娘,孙耀文将钱财藏匿于薛府之中,此事你可曾知晓?” 薛蕊闻言,轻轻颔首。 “我知晓此事。在孙耀文交付赎金之前,我曾暗中尾随他,一路跟随至薛府。我亲眼见他进入假山之中,待他离去后,我便踏入那个假山之中。谁知,竟意外发现孙耀文竟将那些不义之财藏匿于薛府之中!” 她的语气逐渐变得激动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孙耀文此人,真是死有余辜!” 她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仿佛带着无尽的愤怒与悲痛。 云慕荷心中一紧,急切地追问起来。 “薛姑娘,你可曾在那些赃款之中,看见过账簿?” 薛蕊的眸子微微抬起,凝视着云慕荷,她的目光中透露出几分坚定和决绝。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郡主,我知道您在找什么,没错,它确实是被我拿走了。” 云慕荷闻言,心中猛地一颤,她迅速地站起身,步伐坚定地走向薛蕊。 “薛姑娘,那本账本如今在何处?” 薛蕊轻轻地摇了摇头,她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郡主殿下,请恕薛蕊不能轻易透露账本的下落。” 云慕荷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内心的波动。 薛蕊的目光落在云慕荷身上,她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中带着几分嘲讽。 “郡主殿下,您真觉得,经过这么多事情,我还会相信你们的话吗?” 云慕荷看着薛蕊那冷冽而坚定的眼神,心中不禁一沉。 “薛姑娘,陆大人刚刚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薛家通敌叛国的事情,证据并不充足。当年之事,背后必然隐藏着更多的真相和秘密。你杀了孙家的人,为家人报仇雪恨。 可是,你想过没有,他们身上的冤屈还没有得到真正的洗刷,他们依然背负着卖国的罪名。你真的忍心让他们就这样含冤而去吗?” 薛蕊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着云慕荷的话。 “郡主殿下,你说的或许有道理。但是,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解决的。我已经走过了太多的弯路,付出了太多的代价。现在,我只想为我的家人讨回一个公道,让他们能够安息。至于其他的,我已经不在乎了。” 云慕荷强行将心头的悸动压制住,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平稳。 “薛姑娘,你取走了那本账本,想必已经翻阅过其中的内容了吧?你应当心知肚明,那本账本若是落入居心叵测之人手中,会掀起怎样的风浪?” 薛蕊迎上云慕荷的目光,淡淡地道。 “那又如何?与我何干?” 云慕荷听着薛蕊的话,心中不禁一阵叹息。 刘祈的脸上布满了困惑,他望着云慕荷,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皇妹,你所说的账本,究竟是何物?” 话语间,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萧珩。 萧珩微微颔首,以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刘祈又将视线移向陆洛童,只见陆洛童双唇紧闭。 云慕荷轻轻叹了口气,她看着陆洛童,声音中带着几分疲惫:“陆大人,让他们都退下吧。景行,你也回府去吧。” 随着云慕荷的话音落下,堂上的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刘景行原本就不服的神情在听到那话语后更是明显,但当他抬头对上萧珩那锐利的目光时,心中不禁一颤他赶紧收敛起自己的不满,急匆匆地离开了大堂,生怕再多留一刻便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很快,堂上只剩下陆洛童、萧泽二人,而堂下则只剩下镇北王、泰康郡主和襄王三人。 第71章 控制百官 陆洛童凝视着刘祈,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沉稳与敬重。 “数日之前,郡主娘娘曾嘱咐卑职在调查孙家灭门案的同时,希望卑职能够帮她找寻两件重要之物。其一,便是孙耀文这些年来私下贪墨的巨额银钱;其二,则是账本。” 他微微一顿,继续说道:“经过连日来的不懈努力,我等终于在薛府深处的假山之中,寻得了那些藏匿的赃款。然而,那本账本却依旧下落不明,尚未有任何线索。” 刘祈的目光转向云慕荷,眼中透露出几分好奇与探究。 云慕荷轻轻吐出一口气,解释道。 “那本账本,便是孙耀文记录每一笔收受贿赂的详细账簿。” 刘祈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这个,本王已猜到一二。本王好奇的是,你怎么会盯上这个账簿?” 云慕荷的目光转向了萧珩,萧珩见状,开始解释其中的缘由。 “一个月前,本王接到一封密报,上面说,孙耀文握有一本账簿,那账簿足以控制朝中百官。” 刘祈闻言,猛地站起,脸色大变,失声问道:“你所说当真?” 萧珩点头,语气沉重:“千真万确。孙翰林手握朝中官员任免、奖罚大权,京城内的官员或许可以置之不理,但京城之外的那些官员,还有朝中无人的官员,他们呢?” 刘祈听后,心中明了,缓缓点头:“不错,这些事朝中百官都秘而不宣。” 云慕荷微微颔首,继续阐述道:“可奇怪的是,密报中提及,孙耀文手中的那本账簿竟有掌控百官之力,然而以他的官阶和所负责的职责范围来看,他本不应拥有如此巨大的影响力。” 陆洛童轻轻摩挲着下巴,眼中闪烁着深思的光芒。 “孙翰林此人,虽行事无底线,但却极为心思缜密。他与薛子墨相交不过短短三年,便已然知晓薛府暗室之所在。他在吏部任职已有十九年之久,期间恐怕早已搜集到了不少不为人知的线索和秘密。” 萧泽闻言,不禁面露惊愕之色。 “你的意思是说,那本账簿中记载的,或许并非只是孙耀文一人的信息,而是他在吏部多年所积累下的种种秘密?而这些秘密,足以让他对百官产生某种程度的掌控力。” 刘祈直视着萧珩与云慕荷,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与不解。 “这么大的事情,你们二人竟然瞒着我,究竟是何用意?” 云慕荷低垂着眼眸,轻轻咬了咬唇,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与无奈。 “哥,这么大的事情,你叫我如何开口?我本打算暗中寻得那账簿与赃款,再与哥哥商议对策。可谁曾想,那账簿……” 说到此处,她的话语戛然而止,刘祈闻言,顿时面色一变。 萧珩沉声开口,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忧虑。 “那时我与荷儿远在京城之外,只能暗中派人打探消息,然而结果都是一无所获。谁曾想,我们才刚刚回到京城,孙家便遭遇了这等变故。” 云慕荷望着刘祈,秀眉微蹙,声音中带着几分坚定:“哥,孙耀文的账簿之事,绝非无迹可寻。我相信,吏部之中必有知情者。” 刘祈闻言,轻轻叹息一声:“当年父王离朝,将吏部大权交到了皇上手中,郭文远又是皇上亲自挑选的人选。此事牵涉甚广,恐怕难以轻易解决。” 云慕荷看向萧珩,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似乎在与萧珩斟酌。 刘祈见状,不禁皱了皱眉,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与催促。 “你们夫妻二人是否还隐瞒了本王什么?事已至此,都全说出来吧。” 萧珩嘴角微扬,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他的目光转向了陆洛童。 “此事,还是由陆大人来细说吧。” 萧泽眉头微蹙,眼中流露出几分不解与好奇:“究竟是什么事?” 陆洛童沉思片刻,然后缓缓开口:“镇国王所指,可是薛府之事?” 萧珩轻轻颔首。 刘祈的目光深邃而锐利,像一把无形的剑直指陆洛童。 陆洛童在他的注视下,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寒意。 他深吸一口气,斟酌着每一个字句。终于,他缓缓开口,声音虽然低沉,却充满了坚定。 “王爷,卑职在深入调查薛家一案时,发现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此案……可能涉及到了十二王爷。” 刘祈的眉头微微一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与沉思。 “薛家一案当年是由十二王爷亲自查办,如今看来,孙耀文与他勾结,倒也并非无迹可寻。” 陆洛童见状,心中不禁一阵忐忑。他再次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继续说道。 “王爷,卑职在调查过程中,发现了一些线索,这些线索……似乎指向了一个更大的阴谋。” 刘祈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他紧盯着陆洛童,陆洛童也不再犹豫。 “王爷,卑职已经仔细查验过,那几封密信的笔迹,确实与戎狄皇帝的如出一辙,绝无半分差错。” 刘祈微微颔首:“此事,本王早已知晓。当年,为了证实那些信件的真实性,本王也曾亲自查验过笔迹。” 陆洛童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笔迹确实为真,所以当年薛子墨将军才会被冠以通敌叛国的罪名。如今,薛蕊的出现,无疑是在公然向世人宣告,当年的案子乃是一桩冤案。 王爷,您认为,真正背叛国家的,又会是何人呢?” 刘祈闻言,面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他沉默了片刻,仿佛在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 最终,他缓缓开口,声音中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沉痛。 “不……这绝不可能。” 云慕荷轻轻地启唇,语气中带着几分沉思与疑惑。 “哥哥,你可曾想过,萧珩领军征战的这些年,他屡战屡胜,将戎狄的兵马打得节节败退,几乎无人能敌。然而,在那几年,他几乎命悬一线,险些无法归来。你难道,就没有怀疑过吗?” 刘祈听得此言,不禁猛地抬起头,目光落在眼前这群人身上,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第72章 叛国 刘祈如同失了魂一般,步履蹒跚地离开了大堂,他的背影在众人的注视下渐行渐渐远,直至消失在视线之中。 此刻的萧泽,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他转过头,目光在萧珩与云慕荷之间徘徊,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愕。 “爹,娘……” 萧泽的声音微颤,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十二王爷,他……他居然卖国?” 萧珩与云慕荷对视一眼,眼中都流露出一丝沉痛。他们缓缓点头,确认了萧泽的疑问。 “阿泽,当年朝局动荡不安,局势错综复杂。” 云慕荷轻声说道,她的声音中透着一丝疲惫与无奈。 萧泽闻言,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他怎么能这么做?” 萧泽喃喃自语,仿佛仍在试图消化这个惊人的事实。 “他身为皇室血脉,享受着百姓的敬仰与供奉,却做出如此损害国家利益的事情……” 萧珩叹了口气,拍了拍萧泽的肩膀。 “阿泽,有些事情,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你也不必如此难过。” 陆洛童突然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探寻。 “十二王爷卖国,是否与镇国王和郡主有关联?” 萧珩与云慕荷对视一眼,萧泽更是直接开口问道。 “这怎么跟我爹娘扯上关系了?” 陆洛童轻叹一声,开始娓娓道来。 “虽然我年纪小,但总有些风声会传入耳中。我朝皇帝素来擅长运用制衡之术,以求稳固朝局。当年先帝驾崩,皇上年仅四岁。先帝深恐太后在朝中势力过大,独揽大权,于是便将重任托付给了九王爷,以此来制衡太后的势力。” “太后垂帘听政,力拔萧太师以制衡九王爷,就这么过了二十余载春秋。未曾料想,后来镇国王与郡主缔结良缘,萧太师与九王爷竟成翁婿之亲。 当时皇上初登大宝,根基未稳,为巩固皇权,提拔十二王爷以为臂助。然而,朝中大权早已被萧太师与九王爷瓜分殆尽,二人势如水火,却又是儿女亲家。十二王爷眼见无法插足朝政,为谋求更大的权势,与戎狄暗通款曲也就有可能了。” 萧珩在听完陆洛童的陈述后,并未直言其是非对错,而是微微勾起嘴角,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陆大人,你还是好好思量一番,该如何向皇上禀报此事吧。” 他留下了一句话语,便带着云慕荷翩然离去。 萧泽轻瞥了一眼陆洛童,声音中透着一丝紧张与期待。 “陆洛童,快上朝了。你,是否已经想好,如何应对了?” 言罢,他缓缓坐下,台阶的冰凉透过衣料,渗入肌肤。 陆洛童紧随其后,并肩而坐。 “嗯,我已经想好了。” 陆洛童的声音平静而坚定。 “实话实说,将事情的原委如实陈述。” 萧泽深吸了口气,眉宇间流露出深深的无奈与惋惜。 “说实话,一切的源头都是薛子墨的叛国行为。可惜,涉及此事的三方当事人皆已离世,只留下了薛蕊。然而,薛蕊除了下毒之事外,对其他事情却守口如瓶,不肯透露半分。 还有那平南王,怕是什么都不知道。看来,这个案子除了留下一连串的谜团,也只能这么不了了之了。” 陆洛童轻轻点头,目光落在萧泽身上。 “你为何不与王爷和郡主一同回府呢?” 萧泽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 “我觉得这件事情太过憋屈,不想回去。” 朝会之上,皇上听完了陆洛童的奏报,轻叹一声,眸光缓缓扫过下方众臣。 他的视线突然定格在襄王的身上,注意到这位平素沉稳的襄王今日竟显得有些神思恍惚,心不在焉。 皇上微微蹙眉,心中涌起一丝疑惑,开口问道。 “皇兄,今日怎的如此失魂落魄?。” 随着皇上的话音落下,满朝文武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襄王。 襄王被众人注视,这才回过神来,轻咳一声。 “陛下,臣并无大碍。只是突然想起景行的生辰将至,他刚从京都府大牢出来,臣正思量着是否该为他好好操办一番,也算是对他这些天所受苦楚的些许弥补。” 皇上想了起来,问道:“景行的生日是?” 刘祈闻言,随即恭敬地回答道:“回皇上,五日后便是景行的十九岁生辰。” 皇上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歉意。 “是啊,前几日的事情,确实让他受了些委屈,确实要为他好好操办一番了。” 陆洛童和萧泽悄悄对视一眼,他们已经猜到了襄王此举的意义。 此案,正如萧泽所言,暂且搁置一旁,不再深究。薛蕊,因那幕后黑手尚未缉拿归案,暂且被收押于牢狱之中,静待后续审问。 五日之后,平南王府。 平南王,历来深受皇上宠爱,其地位显赫,无人不晓。而前几日,他在京都府大牢所受的苦楚,更是让皇上心中愧疚倍增。 因此,这几日里,皇上的赏赐如潮水般涌向平南王府,珍贵之物堆积如山,令人眼花缭乱。 平南王府内,仆人们忙碌地搬运着这些赏赐,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王爷则是坐在书房中,手中把玩着一只精致的玉杯,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看来,皇上并未忘记本王啊。” 平南王喃喃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意。 他深知,这次的事件虽然让他受了些许委屈,但也因此更加巩固了他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此刻的平南王府,一片欢声笑语,仿佛之前的阴霾已经完全散去。 陆洛童抵达平南王府时,府门前已是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萧泽眼尖,远远便瞧见了陆洛童的身影,他扬声高喊:“陆洛童!” 声音清亮,瞬间穿透了人群的喧嚣。 陆洛童循声望去,只见萧泽正站在不远处,与镇国王、泰康郡主以及襄王等人相谈甚欢。 他们身边围满了朝中重臣及其夫人,众人或交头接耳,或低声议论。 陆洛童信步上前,微笑着向众人打招呼。 打完招呼,萧泽便忙不迭地将他拉到一旁,眼中闪烁着神秘的光芒,低声说道。 “陆洛童,今晚可有好戏看了。” 第73章 突现男尸 夜幕低垂,平南王府内灯火通明。 朝中显贵们齐聚一堂,宴会上觥筹交错,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丝竹之声悠扬,曼妙的舞姿在烛光中流转,仿佛为这盛大的夜宴增添了几分梦幻般的色彩。 然而,就在众人沉醉于这欢乐的氛围中时,一个仆人突然闯入了宴席之中。 他面色苍白,脚步匆匆,显得异常慌张。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原本热闹的宴会瞬间陷入了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这个慌张的仆人,歌舞声也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平南王正坐在主位上,他喝得有些微醺,此刻见到仆人的模样,眉头不禁紧蹙起来。 他放下手中的酒杯,沉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如此慌张?” 仆人颤抖着声音,结结巴巴地回答道:“王爷,后……后院假山旁,发现了一具男尸!” “什么?” 平南王闻言,顿时酒醒了一半,他猛地站起身来,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与不安。 襄王缓缓起身,眉宇间透露出一丝疑惑与紧张:“究竟是谁遇害了?” 仆人面露难色,连连摇头,声音中带着几分惶恐:“不,小的实在不识得此人。” “不识得?” 刘祈的眉头紧锁,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 然而,每个人都面面相觑,显然对此事一无所知。 陆洛童却是迅速反应过来,他起身走到仆人面前,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急切:“快些带我过去看看。” 刘祈随即下令,除了陆洛童和徐明轩之外,所有人都留在原地,不得离席。 这突如其来的命案,让整个晚宴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后院假山旁,昏黄的灯笼光下,早已有人守候在那里。 陆洛童快步走上前去,只见地上躺着一具男子尸体。 他身着书生打扮,腹部插着一把普通的银制匕首,鲜血已经染红了周围的地面,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陆洛童和徐明轩并肩走向那具男尸,仅仅一眼,两人便认出了这具尸体的身份,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莫名的压抑。 徐明轩皱起眉头,不解地问道:“他怎么会出现在?按理说,今日这样的场合,他不应该能进来。” 陆洛童没有回答,而是从一旁的仆人手中接过一盏灯笼,缓缓地在尸体周围查看。 不一会儿,陆洛童的目光突然凝固在男尸旁边的一处。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捡起一枚戒指。 戒指在灯笼的映照下泛着微弱的光芒,但陆洛童的脸色却在看到它的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这枚戒指……他认得。 陆洛童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中的震惊。 徐明轩瞥见那场景,目光不禁被吸引过去,随即他瞪大了眼睛,惊愕地叫道:“这,这怎么可能?” 原本热闹喧哗的大厅,此刻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抽空了所有欢声笑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肃杀与紧张的气息。 众人纷纷聚集到了一起,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厅外。 陆洛童和徐明轩两人疾步上前,刘祈见到他们,眼中闪过一丝焦急。 “陆大人,徐大人,这死者究竟是谁?” 徐明轩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复心中的震惊,缓缓说道:“回王爷,死者名为罗子幼,乃是一个布衣书生。” 萧珩的眉头紧锁,眼中流露出不解之色:“布衣?书生?这样的人怎会出现在这里?徐大人,你怎会如此迅速就查出了他的身份?” 徐明轩恭敬地答道:“回王爷,数月之前,此人曾在云鹤楼惹事生非,正是由卑职亲自看押。因此,卑职对他的印象颇为深刻。” 刘祈微微颔首,继续追问:“可有其他发现?” 陆洛童上前一步,手中托着一枚戒指,说道:“王爷,卑职在尸体旁发现了这枚戒指。” 那枚戒指以玉石雕琢成蝴蝶形状,小巧玲珑,晶莹剔透,显然是女子之物。 近处的人们,目光如炬,聚焦于那枚戒指之上,纷纷侧目,转向堂上那端坐的身影。 萧珩,原本平静如水的眼神,此刻却掀起惊涛骇浪。 他缓缓起身,目光锁定在云慕荷那纤细的手指上,那里,原本应该有一枚蝴蝶戒指,此刻却空空如也。 刘祈眉头紧锁,望向云慕荷,声音中带着几分疑惑与严肃:“荷儿,你手上的蝴蝶戒指,究竟去了何处?” 云慕荷面色如常,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她淡淡地扫过众人,最后将目光定格在陆大人手中的戒指上,轻启朱唇,声音平静而坚定。 “我想,答案已经很明显了。陆大人手中的那枚戒指,正是本宫失窃之物。” 此言一出,堂上顿时一片哗然。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原本平静的气氛被打破,一股莫名的紧张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萧泽缓缓开口,声音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就算那枚戒指真的是我娘亲的,又能说明什么呢?我娘亲是尊贵的泰康郡主,而那男子,只是一个平凡的布衣,他们之间并无任何仇怨。” 徐明轩微微颔首,他淡淡道:“那个男子与泰康郡主之间,确实存在着过节。” 他的话音一落,众人纷纷露出疑惑之色。 陆洛童见状,开口向众人解释道。 “数月之前,罗子幼在云鹤楼中公然讥讽小王爷和镇国王的军功乃是虚有其表。而当时,泰康郡主也恰好在云鹤楼中,此事有不少人亲眼所见,皆可作证。” 云慕荷淡淡地开口:“陆大人,依律法,本宫应当被收押至京都府大牢。本宫跟你走。” 她的话音未落,萧珩却突然出声。 “慢着!” 云慕荷闻声,轻轻转身,走向萧珩的身侧。 她轻轻拉起了他的手,眼中满是坚定与安慰。 “萧珩,你放心。我没有杀人,这不过是短暂的收押而已,并无大碍。” 言罢,云慕荷再次转身,步伐坚定地走到了陆洛童的面前。 “陆大人,请吧。” 第74章 泰康郡主 夜色如墨,京都府府衙内却是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府门口,护卫们如临大敌,层层把守,神情肃穆。 徐明轩面色焦急,对着陆洛童说道。 “陆大人,这好好的宴席怎么突然之间就闹成这样了?那镇国王府的侍卫们,如今已经将京都府府衙围得水泄不通。” 陆洛童却显得异常镇定:“徐大人,不必如此惊慌。宫中可曾传来什么消息?” 徐明轩闻言,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什么消息传来。只是,这般阵仗,实在让人心中不安啊。” 陆洛童的口吻带着几分沉稳与深沉,他淡淡道:“既然如此,那便稍安勿躁,静待佳音吧。” 徐明轩却是心急如焚,他急切地反驳。 “陆大人,此事明摆着。郡主她绝不是那等心狠手辣之人,更不会做出杀人之事。她明明可以免于这场牢狱之灾,却为何如此配合地入了狱?这实在是令人费解啊!” 陆洛童亦感困惑,眉头微皱,沉吟道。 “过往与郡主交往,她绝非寻常女子可比,医术精湛,还拥有过人的智谋和胆识。如今她主动要求进入京都府大牢,这其中必有我等所不知道的隐情。” 徐明轩颔首赞同。 陆洛童继续追问:“萧泽是否还在牢中?” 徐明轩答道:“小王爷还在牢中劝解泰康郡主。” 在昏暗的大牢深处,萧泽的面容上满是忧虑与不解,他紧握着母亲云慕荷的手,声音带着几分急切。 “娘,你这是何苦呢?即便是为了配合官府的查案,也不必做到这种地步啊。” 云慕荷轻轻拍了拍萧泽的手背,脸上带着平静与淡然。 她深深地看了儿子一眼,声音温和而坚定:“法令行则国治,法令弛则国乱。法可以改,但不能不遵。” 萧泽望着母亲,眉宇间掠过一丝不解的疑惑:\"娘,即便如此,又何须如此大张旗鼓呢?\" 云慕荷轻轻摇了摇头,笑容中透出一丝深沉与自信。 \"阿泽,萧家树大招风,朝野上下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既然我们无法阻止事情的发生,倒不如思考该如何运作,化险为夷。何况,有陆洛童在,本宫会没事的。\" 此刻,一名衙役走了进来,他微微低头,声音中带着几分恭敬:“郡主娘娘,请您移步大堂,案件即将开审。” 云慕荷秀眉微蹙,显得有些意外:“怎么这么快?案件不是还要些时间筹备吗?” 衙役解释道:“陛下亲自下旨,因为此案关系重大,所以决定即刻开审,不得有误。” 大堂之上,云慕荷缓缓走到堂上,才发现是皇上亲自监审。 皇上看着云慕荷,开口道:“陆大人,开审吧。” 陆洛童点点头,开门见山道:“娘娘,这枚蝴蝶玉戒指,可是娘娘的?” 云慕荷点点头:“是本宫的,这枚戒指是我夫君十日前在珍宝阁定制的,天下只此一枚。昨日,本宫才拿到手里。” “上官南星查看了那具男尸,是戌时死的。本官问了与娘娘同桌的几位夫人。她们说,郡主曾离席过。” “平南王府摆宴,本宫在席上多喝了几杯,便去后院走走。” “娘娘,就在昨日宴会开始前,我等皆亲眼目睹您手上的蝴蝶玉戒。然而,在命案发生后,本官从案发现场寻得这枚玉戒,您却声称那是您遗失之物。请问娘娘,您究竟是在何时发现这枚玉戒不翼而飞的呢?” “就在游览完后院之后,本宫在无意之中察觉到了玉戒的失踪。然而,当时夜色已深,后院人迹罕至,本宫便命安公公去寻找平南王府的管家,让他调动人手,帮本宫找这玉戒。” 堂上众人闻言,皆是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忖。 “娘娘,您是独自前往后院的吗?” “本宫身边有青黛和安公公陪同。” “带青黛和安公公前来问话。” 随着他一声令下,二人很快被带到了堂上。 青黛和安公公仍旧保持着应有的恭敬。 陆洛童审视着二人,沉声问道:“青黛,安公公,本官问你们,郡主在席上可曾离席?” 青黛点了点头:“回大人,戌时的时候,娘娘因饮酒过多,感觉有些不适,便离席去后院走走,我们二人一直陪同在侧。” “那么,你们是否曾陪同郡主去过后院的假山处?” “大人,那座假山之后掩映着一座亭子,娘娘想要在那亭中稍事休憩,于是便顺着小径穿过了那座假山。” 陆洛童微露疑惑之色,追问道:“那娘娘在亭中逗留了多久?” 安公公略一思忖,答道:“回大人,娘娘在亭中停留的时间并不长,大约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陆洛童闻言,惊讶:“为什么待了这么短的时间?” 青黛答道:“因为夜晚的风稍有些凉意,而娘娘又刚饮了些酒,我等担心娘娘受夜风侵袭,身体会觉不适,便劝娘娘早些离开。” 陆洛童微微颔首,眉宇间透出一丝凝重:“那么,你可曾见到那具男尸?” 青黛垂首恭声答道:“回禀大人,并未见到。那时后院静谧异常,什么都没有。” 陆洛童微微颔首,随后他再次用力一拍惊堂木,声音洪亮而威严。 “传平南王府的管家上堂!” 管家闻声,急忙上前。 陆洛童目光如炬,直视着管家。 “管家,本官问你,昨夜戌时,安公公是否曾去找过你?” “回大人,安公公确实来找过小人。他告知小人,郡主娘娘刚逛完后院,结果就发现手上的蝴蝶玉戒遗失,因此命小人派人去寻找。小人一听此事,不敢有丝毫懈怠,立刻便命下人去后院搜寻玉戒。不料,在搜寻过程中,竟意外发现了那具男尸。” 在场众人皆微微颔首,以示认同。 刘祈的目光转向主位之上的皇帝,他声音沉稳,却又不失恭敬。 “陛下,从现有的情况来看,此案似乎确实与皇妹无关。臣斗胆建议,不妨让皇妹先行回府,以免流言蜚语对她造成不必要的困扰。” 皇帝闻言,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然而,就在这时,许相却突然开口,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质疑。 第75章 审案 “皇上,这青黛和安公公都是与泰康郡主一同长大的。他们二人对郡主的忠诚,自然是毋庸置疑。但正因如此,他们所说的话,恐怕难以作为完证据来考量。” 许相的话音一落,场中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刘祈的眉头轻轻蹙起,他深吸一口气,准备反驳。 然而,皇帝的声音却在他之前响起,带着几分探寻。 “许相,你的意思是?” 许相沉稳地回答。 “陛下,微臣认为应该对他们上刑。只有在重刑之下,他们才可能改口,说出真正的真相。否则,他们所说的一切,都可能是郡主授意的。” 他说完,目光转向皇帝,声音中透露出几分坚定。 “皇上,青黛和安公公二人与郡主感情深厚,他们的供词必然是受到了郡主的影响。若是不上刑,他们是不会说出真正的真相的。请陛下恩准。” 陆洛童听到这话,心中一紧,刚要开口反驳,却见云慕荷已经抢先一步。 她指着许相,声音中带着几分愤怒和不满。 “许敬宗,你敢!” 她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让在场的人都为之一震。 许相缓缓地转过身,目光凝聚在云慕荷那冷艳的面庞上,他的声音显得尤为诚恳。 “郡主,下官深知您身处困境,心中定是万分委屈。下官所作所为,皆是为了洗清郡主身上的不白之冤。” 云慕荷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冷声道。 “洗清?许相大人,您这番话,本宫可不信。只怕您心里,是急着想把这罪名往本宫头上扣吧?” 许相急忙解释道。 “郡主娘娘,您真是误会了。下官深知办案之道,重刑之下,犯人才会吐露真话。只有这样,才能尽快查明真相,为郡主洗清冤屈。” 陆洛童在一旁听得不耐,开口反驳道。 “许相大人,您难道没听过那句话吗?重刑之下,必有冤屈。” 许相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狡黠。 “罗子幼此人在云鹤楼之上,公然讥讽镇国王与小王爷,言语尖酸刻薄,令人不堪入耳。当日郡主娘娘您恰好也在场,您身为皇室血脉,尊贵非凡,听了那些话,难免心生不悦,想要给他些教训也是情理之中。” 云慕荷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淡淡地瞥了许相一眼,嘲讽道。 “许敬宗,你倒也懂得本宫的身份。那么,徐明轩,本宫问你,那日你将那男子从云鹤楼带走,他究竟犯了何罪?你又是如何处置他的?” 她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徐明轩立即回应,声音坚定而有力。 “当日,罗子幼在云鹤楼之中,公然散播不实之词,诋毁镇国王、小王爷,以及朝中数位重臣的声誉。本官随即将其拘捕,依律杖责一百,并羁押长达三月之久,以示惩戒。” 云慕荷的眼眸中闪烁着寒光,她转向许相,声音清冷而威严。 “徐明轩,你再告诉这位许丞相,我朝律法对于污蔑之罪的惩处是如何规定的?” 徐明轩微微颔首,恭声答道。 “我朝律法严明,对于污蔑之罪,惩处极重。轻则罚款以警其过,重则杖责以示惩戒,更有流放边疆、乃至处以死刑之严厉处罚。一切视其罪行轻重而定。” 许相闻言,面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云慕荷则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继续道。 “若是本宫当真起了杀心,罗子幼又岂能苟活至今?” 许相哑口无言,云慕荷却并未因此停下她的言辞。 “许相,你这些年身居高位,山珍海味享用过不少,莫不是那些油腻之物把你的头脑也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猪油?居然敢在皇上与大臣面前,堂而皇之地诬陷当朝郡主。 依本宫看,你或许也该尝尝那污蔑罪刑罚的滋味,好让你真正明白身为一国之相应有的责任与担当。” 陆洛童闻言,心头大震,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徐明轩。 当着皇上和这么多大臣的面,这么不给当朝宰相面子。 徐明轩见状,低声在陆洛童耳边解释道。 “这位郡主娘娘,年轻时脾气就火爆,且口才了得,生子后就收敛了不少。” 皇上的目光轻轻落在许相面上,察觉到他的尴尬,他微微清了清嗓子。 “既然现下并无确凿证据证明此事与泰康有关,那泰康便先回府去吧。不过,在案子水落石出之前,你必须留在京都,不得擅自离京。” 这番话落下,原本紧绷的气氛顿时松懈了几分。 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心中悬着的大石似乎也稍稍放下。 然而,就在这时,陆洛童突然出声,打破了这短暂的宁静。 “陛下,臣有一言,郡主此刻还不能离开京都府。”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徐明轩心中一紧,连忙拉了拉陆洛童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说。 而萧泽则是眉头紧锁,看向陆洛童。 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之下,众人的情绪再次变得复杂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聚焦在陆洛童的身上。 陆洛童深吸一口气,沉稳地开口,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 “虽然目前我们手中并无确凿的证据指向郡主是凶手,但这并不代表郡主与这起案件毫无关联。为了查清真相,还请郡主在京都府稍作停留,待事情水落石出之后再做定夺。” 云慕荷听后,轻轻颔首,表示赞同。 “陛下,陆洛童所言极是。为了查明真相,臣妹愿意留在京都府配合调查。” 皇上微微侧目,投向了萧珩的方向。 只见萧珩沉默寡言,仿佛被什么重物压住了喉咙,始终未曾开口。 皇上的目光随即又转向了刘祈,只见刘祈面色沉凝,却也未曾吐露半句。 皇上轻叹一声,心中明了,这两人似乎都有所保留,不愿轻易表态。 他微微蹙眉,沉思片刻,最终只能无奈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便只能委屈泰康了。” 皇上缓缓登上马车,车轮滚动,渐渐驶离了京都府。 车内,皇上眉头紧锁,转头对同车的刘祈说道。 “皇兄,你如何看待萧珩今日在堂上的举动?他不仅没有为泰康辩驳,反而让府兵包围了京都府,这究竟是何意?” 第76章 奇怪 刘祈微微颔首,目光深邃:“皇上,臣以为,萧珩此举,恐怕是出于保护泰康之心。” 皇上闻言,面露疑惑之色。 刘祈继续说道:“皇上明察秋毫,想必也看出了这是一起明显的栽赃嫁祸。在这风口浪尖之上,萧珩让府兵包围京都府,实则是在防止有人趁机对泰康不利。” 皇上细听了刘祈的解释,轻轻颔首,以示赞同。 “朕亦能理解。然而,若是公然围住京都府,实在太过显眼,只怕会引起城中百姓的恐慌和猜测。这样吧,让他暗中派人加强警戒,不必太过张扬。” 刘祈闻言,恭敬地应声道:“是,微臣遵旨。” 萧泽正要迈步离开京都府衙,陆洛童的声音突然响起。 “萧泽,你且稍候片刻。”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陆洛童。萧珩见状,微微颔首,独自走出了府衙的大门,留下他们两人在这空旷的堂前。 陆洛童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开口:“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萧泽皱了皱眉,但还是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你问吧。” “开宴之前,你曾告诉我,今夜在平南王府,定有一出好戏上演,不会指的是命案吧?” 萧泽轻叹一声,回应道:“我所说的好戏,指的是平南王府的失窃案,又怎会是那等血腥之事。” “失窃?”陆洛童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些。 萧泽点点头,继续道:“自从上次薛蕊一事后,我舅舅便一直想要彻底搜查平南王府邸。但平南王府毕竟是王府,没有充分的理由,又如何能随意搜查呢?” 陆洛童微微颔首,表示理解。 萧泽继续解释:“然而,假若平南王府当真发生了失窃事件,且在百官齐聚之时,此事必定轰动朝野,直至惊动皇上。皇上定会下令严查,届时我们便能名正言顺地进入王府调查。” 萧泽说到这里,不禁深吸了一口气,面露无奈之色:“谁曾料到,府内财物并未有失,反而多了一具男尸,还意外地牵扯到了我娘。” 陆洛童听罢,眉头紧锁,疑惑地问道:“莫非,你们是让郡主去执行偷窃的任务?” “这怎么可能!”萧泽立刻反驳道,语气中透露出几分急切,“我娘对此事一无所知,我们怎会让她涉险。” 陆洛童微微颔首,表示理解:“这么说来,郡主去后院,真的只是单纯的散步而已?” 萧泽轻轻地点了点头,眉头微蹙,仿佛心中有些不解。 “确实如此,但我总觉得我娘似乎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陆洛童看着萧泽那沉思的神色,不禁开口问道:“你没有问过郡主吗?” 萧泽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上次在翠岭城的时候,你难道还没看出来吗?如果他们决定要瞒着我,是绝对不会告诉我的。而且,我父亲也显得有些奇怪。 按理说,他就算是把整个京都府府衙给平了,也不会让我娘亲待在这里。可是,他却如此轻易地答应了。这其中,必然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原因。” 陆洛童的眉宇间透着一丝疑惑,他转头望向身旁的萧泽。 “萧泽,你有没有觉得,今日的许相,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萧泽微微颔首。 “确实,这个案子的真相,其实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凶手绝不可能是我娘。许相那个老狐狸,素来精明狡猾,今日却提出要对我娘身边的人动用酷刑,这的确不太符合他往日的作风。” 陆洛童凝望着萧泽,试探地问道。 “萧泽,适才陛下下令让郡主返回府邸,而我却斗胆提议让郡主暂留京都府大牢。你……可因此怪我?” 萧泽的目光缓缓从远方收回,落在陆洛童那关切而又略带紧张的面上,他淡淡一笑。 “陆洛童,你信我娘是凶手吗?” 陆洛童轻轻摇头,坚定地说道:“不信。” 萧泽闻言,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他望着陆洛童,眼中闪烁着信任与理解的光芒。 “我也从未相信,你陆洛童会是无理取闹,故意刁难之人。” 陆洛童闻言,轻轻勾起了嘴角:“萧泽,我有一件事相求,不知你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萧泽闻言,神色一正,他眉头微皱,认真地问道:“陆洛童,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陆洛童微微倾身,靠近了萧泽一些,声音压低了几分,神秘地说道:“我想请你帮我监视你爹,镇国王。” 萧泽闻言,不禁一愣。 次日,陆洛童踏入京城中最为繁华的珍宝阁。此处首饰琳琅满目,吸引着众多顾客的目光。 店内人来人往,交谈声、欢笑声交织成一片,热闹非凡。 珍宝阁的金老板眼尖,一眼便认出了陆洛童,心中已然猜出了他此行的目的。他急忙迎上前去,脸上堆满了笑容。 “小人金有财,见过陆大人。” 金老板躬身行礼,语气恭敬。 陆洛童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他伸出手,从怀中掏出一枚玉戒。 “陆大人,请随我来。” 话落,他便领着陆洛童步入了二楼的雅间。 金老板微微欠身,恭敬地道:“小人早已得知陆大人光临珍宝阁,是为了泰康郡主的那桩案子。” 陆洛童从袖中取出了那枚玉戒,轻轻放在金老板面前的檀木桌上。 金老板小心翼翼地捧起玉戒,目光在其上流转。 他缓缓道:“这枚玉戒,乃是镇国王爷特地委托小店精心打造的。就在前两日,才刚刚送到了王府之中。” 陆洛童问道:“这枚玉戒,可否有法子仿制一个一模一样的?” 金老板嘴角微扬,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陆大人,您或许还不知晓,这枚戒指所选的材质乃是昆仑玉,这种玉石在大爻国中,唯有皇室方能拥有,其珍稀程度可见一斑。 况且,这玉石蝴蝶的雕刻与切割工艺,放眼天下,恐怕也无人能及。” 陆洛童听闻此言,微微点头,似在深思。 此时,金老板却突然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几分神秘。 “不过,当时镇国王定制这枚戒指时,他曾提出过一个特殊的要求。” 第77章 珍宝阁 “哦?那究竟是怎样的特殊要求呢?” 陆洛童的眼眸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他向金老板投去询问的目光。 金老板轻轻捋了捋颌下的胡须,脸上泛起一抹神秘的微笑,开始娓娓道来。 “那日,萧王爷亲临小店,手中捧着一块昆仑玉。他要求我用这块玉为他打造一套完整的首饰,从发饰到耳环,从项链到戒指,甚至还包括一枚玉佩。每一件首饰都需精心雕琢,彰显出非凡的品位与尊贵的气质。” “除此之外,萧王爷还提出了一个颇为特别的要求。他希望那枚戒指的指套能做得小些。” 陆洛童手中的扇子突然凝滞在空中,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 “做小点?” 他重复了一句,似乎在试图理解金老板的话。 金老板微笑着点头,脸上满是恭敬之色。 “正是如此,萧王爷的要求,小人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 陆洛童的眉头微挑,继续追问:“王爷他……经常来你这珍宝阁吗?” 金老板再次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豪。 “王爷对小店颇为青睐,小人店里的工匠,有的是从宫中司珍房出来的,手艺精湛,有的则是家族世代传承的工匠,他们的手艺,甚至超过了宫中顶尖匠人。每年镇国王府的郡主娘娘、还有宫里的贵妃娘娘,公主殿下的首饰,王爷都会在小人这里定制。” 陆洛童听罢,他轻轻摇晃着手中的扇子,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陆洛童步出珍宝阁,脸上写满了困惑,他在熙攘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游荡。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沉思。 “陆洛童!” 他抬头望去,只见萧泽正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一抹笑意。 “真是巧啊,我们似乎总是在这街头巷尾不期而遇。” 陆洛童轻轻一笑,走上前去:“是啊,萧泽,你这是逛街?” 萧泽摇了摇头,目光在四周打量了一番,见街道上人来人往,便拉着陆洛童的手,将他带进了旁边的一条幽静小巷。 “你不是让我跟踪我爹吗?” 萧泽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神秘。 “镇国王?他居然会在这里?” 陆洛童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愕之情难以掩饰。 萧泽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摇了摇头,眉头微蹙。 “我也不确定,但我跟丢了。” 陆洛童听着萧泽的回答,只觉得不可思议。在他的认知里,萧泽是那样一个无所不能的存在,怎么会轻易跟丢一个人呢? 然而,萧泽却显得异常坦然,他淡淡地解释道。 “这是我第一次跟踪人,而且跟踪的还是我爹。你知道,我所学的一身功夫,都是他教的。如今,想要悄无声息地跟在他身后而不被他察觉,难度确实不小。所以,跟丢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陆洛童听闻此言,不禁轻笑,笑意在眼角眉梢间流转。 “你既然选择跟踪镇国王,是否意味着他的行踪可疑?” 他打趣道,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探究的光芒。 萧泽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昨夜我回府之时,发现父亲仍未归来,心中不免有些疑惑。直到一个时辰后,他才匆匆回府,面色凝重。今日一早,他又特意叮嘱我,让我这几日行事小心些。我心中更是好奇,便决定暗中跟随他,看看他究竟有何举动。谁曾想,他竟会跑到这街市之中来。” 陆洛童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他轻轻叹了口气。 “看来,跟踪王爷这条路,似乎并不可行。” 萧泽微微颔首,表示赞同,随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转向陆洛童问道:“陆洛童,你为何会在这街上闲逛?” 陆洛童如实回答:“我刚从珍宝阁出来。” 萧泽了然地点了点头。 随后,陆洛童提出了一个新的建议:“萧泽,要不我们去罗子幼的家中看看吧,或许能发现些什么线索。” 两人达成一致后,便离开了那条幽深的小巷。 而就在他们离去的瞬间,街角处悄然出现了两个人影,他们紧紧地盯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 其中一人低声向另一人问道:“王爷,小王爷那边我们该如何处理?要不要派人暗中保护?” 被称为王爷的萧珩,目光深邃地注视着前方,缓缓抬手制止了对方。 “不必了,让他跟着陆洛童也好。” 城西玲珑巷 陆洛童与萧泽并肩而立,站在那座寂静的院落前。 两人目光所及,四周皆是斑驳的墙垣,枯黄的草木,透着一股子荒凉的意味。 萧泽微微蹙眉,转头望向陆洛童,疑惑道:“陆洛童,你确定那罗子幼当真住在此处?这般寒酸之地?” 陆洛童轻摇手中折扇,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深沉。 “我翻阅了京都府的案卷,上面确确实实记载着他栖身于此。” 萧泽闻言,更是不解:“那他为何不专心攻读,以求金榜题名,反而要跑到外面去招惹权贵,惹是生非?” 陆洛童摇了摇头,轻声叹道:“我也不知道。” 就在这时,一位身着朴素麻衣的中年男子走过来,他的目光落在陆洛童和萧泽身上,带着几分疑惑与好奇。 他走上前来,拱手问道:“二位公子,看你们这般模样,似乎并非此地之人。不知二位来此,是来找谁的?” 陆洛童闻言,从怀中掏出一块刑部令牌,递到中年男子面前。 “这位大叔,我们是刑部之人。此行前来,是为了寻找一位名叫罗子幼的公子。不知他是否住在此处?” 中年男子一见令牌,脸色顿时一变,显得有些惊慌。 他连忙点头,答道:“是,这里的确是罗子幼租住的房子。” 萧泽听罢,不禁皱起了眉头,疑惑地问道:“租的?罗子幼不是家中颇有资财吗?” 第78章 捷径 中年男子叹了口气,解释道。 “二位有所不知,这罗子幼以前家中确实颇为富裕。他父亲在世时,经营着一家布庄,生意兴隆,家境殷实。然而,自从他父亲去世后,罗子幼便继承了家业。 可惜他年轻气盛,不懂得经营之道,又喜好挥霍,没过几年,家中的钱财便被他败得差不多了。为了维持生计,他只得将家中的宅子变卖,然后租住在这间简陋的屋子里。” 陆洛童与萧泽听完大叔的话,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默契地推开了那扇斑驳的院门,步入了院内。 院子里陈设简单,除了日常所需的几样简陋家具外,便是几堆书籍。 陆洛童环顾四周,目光搜寻着每一个角落。 最终,他在床底下发现了一包沉甸甸的银子,大约五十两,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有价值的东西。 萧泽望着满屋子的书籍,不禁皱眉道。 “看这些书籍,这位罗子幼似乎并不像是为了考取功名而读书。” 那位大叔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解释道。 “这位大人说得没错。罗子幼他啊,从来就没打算过走科举之路,考取什么功名。” 萧泽更加疑惑了:“那他为何还一身书生打扮?” 大叔深深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那书生打扮,是确实读过几本书,但他整天却想着如何走捷径,不务正业。” 陆洛童闻言,眉头紧锁,不解地问道:“走捷径?他究竟想做什么?” 大叔摇了摇头,无奈地说。 “唉,他长得还算端正,却总是做着那些攀龙附凤的美梦。想着能找个富贵人家,一步登天。” 萧泽冷笑一声,不屑地说道:“攀龙附凤?真是笑话。那些高门大户的小姐,哪一个不是眼高于顶,岂会看得上他这种人?再说了,她们出行时前呼后拥,他又能如何近身?” 大叔点了点头,附和道:“你说得对。罗子幼后来也明白了这些,所以他便换了一种方式。” 陆洛童满脸疑惑地开口:“什么方式?” 大叔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低声说道:“就是去痛骂那些权贵!” 两人一听,顿时面面相觑,脸上露出惊愕之色。 大叔却毫不在意,继续解释。 “没错,朝廷中的那些大官,哪个没有几个仇家?他只需勇敢地站出来,狠狠地痛斥那些权贵,这样必能引起那些大官的注意。说不定,哪一位大人会看中他的胆识,收他做门生呢。” 两人听完大叔的解释,不禁相视一笑,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大叔接着叹道。 “几个月前,他得知云鹤楼的钱老板特地邀请了一位显赫的贵人前来听书。那小子啊,竟然跑到云鹤楼去痛骂镇国王和小王爷。结果,就被京都府的人抓走,关了整整三个月,还挨了不少板子。直到不久前,他才被放出来,可算是吃了个不小的苦头。” 说完,大叔无奈地摇了摇头。 陆洛童望向身旁的萧泽,只见萧泽无奈地摇头。 谁又能料想到,那个满心期望能攀上高枝的罗子幼,他一心想要巴结的贵人,竟然会是泰康郡主。而他,竟然在郡主面前,毫无顾忌地辱骂她的丈夫和儿子。 陆洛童心中不禁一阵疑惑,他再次向那位大叔询问道。 “大叔,那他这段时间出来,可曾有人来找过他?” 大叔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些许迷茫的神情。 “除了你们,再没人来找过他。不过,我记得三天前他回来时,脸上满是兴奋之色,手里还提着一只烤鸭。从那以后,他就变得早出晚归的,忙碌得很。直到昨天,他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陆洛童与萧泽并肩走出城西。 陆洛童轻皱眉头,若有所思地说道:“罗子幼,三日前究竟遇到了什么事?” 萧泽微微仰头,望向那蔚蓝的天空,若有所思地回应。 “以他那性子,说不定又是哪里撞上了哪位贵人,得到了什么好处也不一定。” 陆洛童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眼中闪烁着玩味的光芒。 萧泽收回目光,转而看向前方繁华的街市,提议道。 “陆洛童,快到正午了,不如我们去那云鹤楼,如何?” 陆洛童点了点头,两人并肩而行,朝着云鹤楼的方向缓缓走去。 云鹤楼 钱老板亲自引领着萧泽与陆洛童步入二楼那雅致的包厢之中。 萧泽点完菜后,随后轻声道。 “对了,钱老板,还有笋鸡鹅、莼菜鲈鱼脍与鸳鸯五珍脍,至于点心,就来广寒糕、荷花酥与梅花汤。这些,劳烦为小王打包。” 钱老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微笑着应承道。 “小王爷果然孝顺,这是要带给郡主娘娘的吧?这天气日渐炎热,郡主娘娘或许喜欢些清凉的饮品,要不我再准备些酸梅汤一并送去?” 萧泽闻言,眉头一挑,似是颇为满意这个提议,点了点头道。 “如此甚好,便依钱老板所言,一并备下吧。” 陆洛童轻声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 “钱老板,你可记得,我与郡主首次相识,正是在云鹤楼中。看来,你与郡主交情匪浅,连她的口味都了如指掌。” 钱老板微微颔首,眼中流露出一丝感激。 “郡主于我,有莫大的恩情。我们相识已有二十余载,她对小店的吃食情有独钟,每每品尝,都赞不绝口。” 陆洛童继续道:“我听别人说,那罗子幼在云鹤楼大闹那次,正是钱老板你出面,请郡主前来听书的?” 钱老板再次点头。 “正是如此。那位说书人,乃是新晋京城之秀,本事了得。我特邀郡主前来云鹤楼听其说书之技。” 陆洛童眸光闪烁,转向钱老板,问道。 “如此说来,那说书人所讲述的小王爷的事迹,也是钱老板你刻意安排的了?” 萧泽听闻此言,不禁一愣,眉宇间闪过一丝惊讶。 “说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钱老板微微颔首。 第79章 京都府大牢 “确实如此。当时小王爷远在边关,英勇奋战,小人便想着请说书人讲述小王爷的英勇战绩,一来可以振奋民心,二来也希望能稍稍缓解郡主对小儿的思念之苦。 然而,没想到竟然会发生那样的意外。” 陆洛童沉思片刻,继续追问:“钱老板,你当初请郡主前来听书,可有提前透露过半点风声?” 钱老板听闻此言,面色顿时凝重起来,他缓缓地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 “没有,郡主身份尊贵,老夫怎敢随意泄露她的行踪。云鹤楼虽是个酒楼,但日常采购之物皆有定例,若是突然有贵客临门,自然需要购买一些平日里并不常见的珍贵食材。 虽然这会引起一些店家的猜测,但也只是猜测有贵客来云鹤楼,他们无法确定贵人的身份。” 陆洛童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京都府大牢 这里的景象却与常人想象中的牢狱大相径庭。 尽管四周仍是冰冷的石墙和沉重的铁门,但空气中却少了那份令人窒息的压抑与污浊。 显然,这里已经被精心打扫过一番,连那原本刺目的霉斑都被清除得无影无踪。 陆洛童一眼望去,只见原本应该在此值守的衙役们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王府的府兵,他们神情肃穆,笔直地站立在牢狱的各个角落。 “又是哪位贵客来了?” 一声幽幽的女声从牢狱深处传来。 门口的侍卫恭敬地回应道:“回郡主,是小王爷和陆大人到了!” “让他们进来吧。” “是!”侍卫应了一声,随即推开了牢门。 云慕荷优雅地端坐在那八角桌前,手中翻阅着一本医书。 桌上摆放着几盘点心,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青黛和安公公静静地站在一旁。 陆洛童缓缓走近,向云慕荷行了一个礼,声音中带着关切。 “郡主在牢中可还安好?” 云慕荷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陆大人,你不都看到了吗?” 陆洛童闻言,也笑了起来,他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此时,萧泽走了过来,将手中的食盒轻轻放到桌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将里面的菜肴一一摆放在桌上。 萧泽好奇地问道:“娘,你刚刚说‘又是哪位贵客来了’,是怎么一回事?有谁来过这里打扰你吗?” 云慕荷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中透着一丝戏谑:“是啊,来的还不少。” 陆洛童与萧泽面面相觑,脸上满是困惑之色。 萧泽忍不住问道:“娘,究竟是哪些人来了?” 云慕荷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深邃的光芒,道:“自然是那些有能耐进来的。” 陆洛童眉头微皱,继续追问。 “都来了?能进来的,无一不是身份尊贵,职位皆在徐大人之上。除了当朝皇上、后宫的嫔妃们、诸位皇子公主,还有那几位王爷,甚至连许相也位列其中。他们,都到了吗?” 云慕荷微微颔首,脸上漾起一抹淡雅的笑容,轻声说道:“嗯,都到齐了。” 陆洛童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而萧泽也是一脸茫然。 云慕荷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嘴角的笑意愈发柔和。 “陆大人,本宫的心情,与你一般无二,同样是满心的疑惑。” 陆洛童面露疑惑,微微蹙眉道:“皇室之人驾临此地,下官尚能理解一二。然而,许相他日前不是刚刚得罪了娘娘吗?” 云慕荷轻叹一声,秀眉微蹙,道:“陆大人所言极是。本宫亦感困惑,许相此番前来,对本宫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实令本宫摸不清他的用意。” 云慕荷轻轻站起,她缓缓地走到墙边,透过那扇斑驳的窗户,向外望去。 “也许,他是因为刚刚冒犯了本宫,生怕本宫会找他麻烦,这才特意前来示好,希望能够求得本宫的宽恕。” 陆洛童微微颔首,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凝重之色,沉声道:“娘娘,下官心中有几个疑问,不知可否向娘娘请教一二。” 云慕荷微微侧首,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们都退下吧。”她的目光在那些侍卫身上轻轻扫过。 “是!” 侍卫们齐声应答,随即,他们纷纷躬身行礼,动作整齐划一,退出了牢房。 云慕荷的目光转向萧泽,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阿泽,你也出去。” 她的语气虽然温和,但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萧泽看着母亲,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和不舍。 “娘,我……” 他想说些什么,但看到母亲那坚定的眼神,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他无奈地转身。 牢房内,原本嘈杂的声音突然消失,只剩下陆洛童与云慕荷二人。 云慕荷淡然地看着陆洛童,那眼神中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深邃与坦然。 “你问吧。” 陆洛童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娘娘,那晚,您是否目睹了杀人的整个过程?” 云慕荷轻轻一笑,那笑容中似乎藏着万千故事:“不愧是陆可的儿子,心思果然敏锐。” 陆洛童闻言,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云慕荷缓缓开口,声音平静而坚定。 “是的,那个罗子幼被杀的过程,本宫全都看见了。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地印在本宫的脑海中。” 话锋轻转,云慕荷的眼眸中闪烁着好奇与探究的光芒,她悠然问道。 “陆大人,本宫心中有一事不明,不知大人能否为本宫解惑,你是如何洞悉此事的?” 陆洛童微微颔首,神色从容,他缓缓道出。 “下官曾向珍宝阁的金老板询问过一二,金老板告知下官,那枚戒指乃是萧王爷亲自定制。不过,有一事颇为奇特,萧王爷特意嘱托金老板将戒指的指套做得略小些,似乎有意为之。” 云慕荷闻言,眉头轻轻挑起。 陆洛童的声音沉稳而富有条理,他继续分析道。 “因此,在下斗胆推测,娘娘出身于医学世家,医术精湛,平日里佩戴戒指恐怕多有不便,需得频繁摘取。这或许引起了萧王爷的不满,所以他特意将指套做得稍小一些,使之不易摘下。 如此一来,娘娘的戒指便不可能是在不经意间遗失,而是娘娘自己亲手摘下,放置在尸体之旁。” 第80章 案发 云慕荷的唇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抹淡雅的微笑。 “你说得对,那枚戒指正是我亲手放在那具尸身旁。” 陆洛童听后,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云慕荷继续娓娓道来。 “那一日,本宫饮酒过量,酒意上头,便去了后院醒酒。只见一名蒙面人带着一个书生也来到了后院,虽然夜色朦胧,但本宫仍一眼认出,那书生正是之前云鹤楼中,痛斥阿泽与萧珩的男子。 本宫心中满是疑惑,于是,本宫躲在暗处,静静观察。只见蒙面人与那书生简短说了几句后,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刺向了书生,那书生来不及呼喊,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之后,蒙面人从袖中掏出一枚戒指,放在了书生的尸体旁。做完这一切后,蒙面人转身离去。” 陆洛童蹙眉,疑惑地追问:“然后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云慕荷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她娓娓道来:“随后,本宫便领着青黛和安公公,前去一探究竟。” 她微微停顿,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竟在那现场发现了阿泽的戒指。” 陆洛童闻言,瞳孔骤然一缩,惊异之色溢于言表。 “萧泽的戒指?这怎么可能?” 云慕荷轻轻地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阿泽身为王府的小王爷,自然有许多华贵的首饰。只是他钟爱武艺,常日里勤于习练,那戒指对他来说,有时确实是个不小的束缚。 因此,他常摘下,却又忘记了放在哪里。在府里,自有下人帮他留意收拾,可一旦出了府门,只怕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戒指究竟落在了哪里。” 陆洛童闻言,不禁一笑,他继续问道。 “那娘娘您为何不直接命人传话,或是干脆取走那戒指,让此案更加扑朔迷离,反倒要将自己的戒指牵扯其中呢?” 云慕荷轻启朱唇,嫣然一笑,柔声道。 “陆大人,如今萧家的状况你也清楚。萧家权势滔天,势力遍布朝野。贵妃娘娘恩宠不减,地位稳固。 二皇子虽多年戍边,远离朝堂,但太子一派的势力,始终难以与萧家抗衡。皇帝陛下固然仁慈宽厚,胸怀似海,然而朝中诸人,心思各异,未必都如此想。” 陆洛童微微颔首,沉声道:“二皇子长年驻守边关,也是为了避开朝堂上的纷争与争斗,图个清静自在?” 云慕荷微微颔首,声音里透着一丝冷静。 “的确如此。因此,如果阿泽的那枚戒指依旧留在原地,无论如何,他都要去京都府走一遭,届时朝堂上势必风云再起。 要知道,大爻与戎狄的和谈书才签署半年有余,若此刻阿泽身陷囹圄,戎狄难免会有所动作,边关又将不得安宁。” 陆洛童听完云慕荷的叙述,不禁轻叹一声,缓缓道:“确是如此。” 云慕荷的眼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继续道。 “然而,若本宫贸然将戒指取走,岂非辜负了幕后之人的一番精心布局?本宫若是以身代之,那幕后之人必定会按捺不住,有所行动,这样也能早些让我们揪出那只狡猾的狐狸。” 陆洛童眉头微蹙,沉思片刻后,开口问道:“娘娘,您能否详细描述一下那个蒙面人的特征?” 云慕荷轻叹一声,缓缓道:“那人身着一袭黑色斗篷,斗篷上戴着一顶帽子,帽檐宽大,几乎将他的面容完全遮住,令人难以窥视其真容。至于身形,则是瘦高而微驼。” 陆洛童听闻此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疑惑,只见云慕荷继续道:“不过,他离去的方向,是朝着前院去的。” 陆洛童眉头微皱,似是在思索,疑声问道:“前院?那不是当日宴席的所在么?” 云慕荷轻轻点头道:“正是如此,因此本宫猜想,那黑衣人,极有可能是赴宴的宾客之一。” 陆洛童微微点头,又问道:“那萧泽的戒指呢?如今在何处?” 云慕荷微微一笑,说道:“那日陆大人将玉戒示人之后,本宫便已暗中将那戒指交给了萧珩。” 陆洛童微微颔首,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恍然。 “怪不得萧王爷神神秘秘的。” 云慕荷凝视着陆洛童,语气中带着几分凝重。 “陆大人,这伙匪徒显然是冲着阿泽来的,本宫心中甚是忧虑,他们恐怕还有后续手段。陆大人,本宫将阿泽交托给你了,他心思单纯,希望你能护他周全。” 陆洛童听完云慕荷的嘱托,脸上闪过一丝坚定之色,他郑重地点了点头:“郡主放心,下官定当竭尽全力,确保萧泽的安全。” 夜色悄然降临,街灯初上,斑驳的光影洒在石板路上。 萧泽与陆洛童并肩而行,自京都府缓缓步出,朝着陆府的方向缓缓前行。 夜色中的街道显得格外空旷,行人稀少,只有微风拂过,吹动两人的衣角,发出沙沙的声响。 萧泽显得有些无聊,他踢着脚下的石子,眉头微皱,不解地问道:“陆洛童,你说说看,我娘为何非要我跟着你?” 陆洛童闻言,轻轻摇动着手中的扇子,嘴角勾起一抹温文尔雅的笑意,他悠然说道:“郡主不是说了么,怕你会遇到什么危险。” 萧泽撇了撇嘴,满不在乎地说道:“小爷我武功高强,她应该担心那些歹人会不会遇到危险才对。” 陆洛童的语气里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谨慎与警惕,他慢条斯理地开口。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几日,就委屈小王爷与陆某同住一檐之下。” 萧泽闻言,放声大笑,声音里满是洒脱:“哪里的话,何来辛苦之说?倒是这几日要叨扰陆府了。” 陆洛童微微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小王爷亲临,乃是陆府莫大的荣幸,怎敢言扰。” 萧泽眨了眨眼,打趣道:“陆洛童,你这一口一个小王爷的叫着,莫不是在拿我开心?” 陆洛童连忙摆手,一本正经地回应:“怎么会?” 第81章 刺客 两人正谈笑间,突然,暗处黑影闪动,十几道身影如同鬼魅般跃出,手中钢刀闪烁着寒光,直刺向萧泽。 这一变故来得猝不及防,让原本轻松的氛围瞬间紧绷起来。 萧泽一把拽过陆洛童,二人迅速闪向后方,避开了迎面而来的攻势。 萧泽眼神锐利地扫视着眼前围上来的刺客,他侧过头,对陆洛童沉声问道。 “陆洛童,我们相识不短,我却从未见识过你的武艺如何,今日能否让我开开眼界?” 陆洛童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自信:“我的武功虽不及你神勇无敌,但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倒是你,此番赤手空拳,可能应付?” 萧泽轻哼一声,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战场之上,赤手空拳乃是常态。我萧泽何时怕过这些宵小之辈?” 话语落地,二人的身形如电闪般掠起,径直扎进了刺客群里。 萧泽的身手迅捷而精准,他快速从一名刺客手中夺过了锋利的钢刀,反手一划,血花飞溅,刺客瞬间毙命。 陆洛童则是以扇代剑,将刺客的攻击一一化解。 经过一番激战,刺客的数量已经大大减少,只剩下寥寥数人。 陆洛童和萧泽背靠背,面对着最后的敌人,他们的眼神坚定而冷冽。 陆洛童眉头微皱,疑惑道:“萧泽,你不觉得有些不对劲吗?这城中的巡逻队,为何到现在还未见踪影?” 萧泽也是眉头紧锁,他环顾四周,夜色深沉,街道上静悄悄的,确实没有巡逻队的身影。 萧泽眉头紧锁,疑惑地呢喃道:“确实奇怪,往常这个时候,巡逻的士兵早已到来,难道是巡逻队出了什么意外?” 话音未落,几道破空之声骤然响起,几支箭矢如同闪电般射向刺客紧握钢刀的手腕。 陆洛童与萧泽皆是面露惊色,不明所以。 紧接着,火光闪烁,一队人马疾驰而来,他们的身影在火把的映照下显得矫健而威猛。 他们动作迅速而精准,瞬间便将刀柄架在几名刺客的脖颈之上,并顺手卸下了刺客的下巴,使其无法发出任何声响。 萧泽目光一凝,落在那些士兵的服饰上,随即惊讶地看向陆洛童道。 “是萧家军!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陆洛童闻言,也是一脸的惊愕之色。 “没错,是萧家军。” 一道沉着的男声响起,两人回首望去,只见萧珩自暗影中缓步走来,步伐坚定,气宇轩昂。 他轻步绕过两人,径直走向那几名刺客,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愈发高大。 他双手负后,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缓缓道:“你们的主子,未免也太心急了些。” 萧泽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的父亲,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试探性地问道:“爹,您……您一直在暗中跟踪我吗?” 萧珩转过身,目光柔和地落在儿子身上,他微微一笑:“是啊。” 萧泽满脸困惑,不解地问道:“那您为何现在才现身?” 萧珩得意地笑了笑,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京城可不同于边关,我特意让你在这里活动活动筋骨,不好吗?” 萧泽微微一怔,随即深吸了一口气,似是在努力消化着这番话。 他又问道:“那爹,您为何又肯现身了?” 萧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自然是要留几个活口。” 说罢,萧珩转过头去,目光冷冽地扫过那群刺客,沉声道:“全部带走!” 夜色中,萧珩和萧家军的身影逐渐消失,只留下萧泽和陆洛童站在原地。 陆洛童望着他们渐行渐远去的背影,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 “难怪郡主娘娘总是说你心思单纯了。” 萧泽听后,眉头一挑,故作无奈地叹息道:“唉,有这样做爹的吗?居然拿自己的亲儿子当鱼饵使。” 陆洛童轻笑一声,轻轻摇动着手中的扇子,为萧泽送去一丝丝凉风,同时安慰道。 “这说明在王爷心中,你的武艺高强,他对你充满了信任,所以无需过多担心你的安危。” 萧泽听了这话,心中的郁闷稍微缓解了一些,但仍然有些不甘心地说道:“皇上命你调查这个案子,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把那些刺客带走,也不试着拦一拦?” 陆洛童无奈地摇了摇头,解释道:“你觉得我能拦得住吗?再说了,反正有人帮忙审问,我们问结果岂不是更好。” 第二日的晨曦微露,萧泽刚刚从朝会中抽身,便与陆洛童并肩坐在了馄饨摊位前。 萧泽用手肘支着脑袋,眉头微蹙,带着几分不解:“那个徐明轩,往日不是常与你并肩查案吗?这次怎么不见他来?” 陆洛童轻啜了一口茶水,目光深邃:“这次的案子,牵涉到了郡主。此刻郡主身陷囹圄,与其卷入这朝廷的纷争漩涡,倒不如守在大牢,确保郡主无虞。” 萧泽听闻此言,唇角轻扬,漾出一抹浅笑:“陆洛童,如今线索皆已断绝,你又将如何追查下去?” 陆洛童轻摇着头,眉宇间透露出几分无奈:“郡主曾言,那晚是个身披黑色斗篷之人将罗子幼送入平南王府。此人身形瘦削高挑,背脊略显佝偻。这般特征,在朝中众多文官之中,亦不乏其人。” 萧泽轻叹一声,眉宇间透露出些许无奈:“别想那么多了,先吃馄饨吧” 两人用完馄饨,正欲起身离去,一名王府侍卫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恭敬地行礼道:“小王爷,陆大人,王爷有请。” 镇国王府,巍峨壮观,气势非凡。 萧珩独自一人坐于大厅之上,手中把玩着一把精致的匕首。那匕首柄部镶嵌着璀璨的红宝石,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他目光深邃,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陆洛童与萧泽并肩走入亭中,见到萧珩的那一刻,两人都微微欠身行礼。 “你们来了。” 萧珩抬起头,淡淡地开口,声音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陆洛童微启朱唇,声音中带着几分探寻之意:“王爷,您召我们前来,莫非是有了什么新的发现?” 萧珩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随后从案几上拾起一张泛黄的图纸,轻轻递到了二人的面前。 萧泽见状,立刻伸手接过,与陆洛童并肩而立,一同看图纸上的内容。 图纸上,赫然绘制着一个狰狞的狼头,那双凶光毕露的狼眼仿佛能摄人心魄。 萧泽眉头紧锁,不解地问道:“这……不是戎狄人身上的纹身图案吗?” 第81章 狼头纹身 陆洛童的视线仍停留在手中的画纸上,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转向了一旁的萧珩,眉宇间带着几分疑惑与探究。 “王爷,我们遭遇的那伙刺客,莫非真的是戎狄人派来的?” 萧泽原本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听到陆洛童的话,不禁也抬起了头,目光锁定在萧珩的脸上,他的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萧珩轻轻勾起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他微微歪头。 “正是。” 他淡淡地说道,声音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陆洛童和萧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与忧虑。 萧泽的眉头紧锁,疑惑地问道:“如此说来,那个杀害罗子幼的神秘人,真的与戎狄有关?” 陆洛童闻言,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轻轻摇头,若有所思地回应道:“目前只能确定戎狄确实派人前来刺杀小王爷,但要将那个神秘人与戎狄直接联系起来,我们仍缺乏确凿的证据。” 萧泽转头看向萧珩,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虑:“我娘说,那个神秘人实际上是当晚宴会的宾客之一。若他真与戎狄有关,那朝廷的安稳岂不是岌岌可危?” 萧珩闻言,沉默片刻。他缓缓从怀中掏出一枚黄铜令牌,递给了二人。 令牌之上,一幅狰狞的狼头跃然其上,那双红眼犹如燃烧的火焰,与画像上的狼头有着惊人的相似。 而那令牌之上,还醒目地刻着三个大字——愤天堂。 陆洛童目光落在令牌上,轻声道:“愤天堂?我曾在某本古籍中读到过,佛教中,愤天神尊的坐骑便是一头凶悍的狼。” 萧珩闻言,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陆大人果然见识广博,你说的不错。” 萧泽却是满脸疑惑,皱眉问道:“爹,愤天堂究竟是什么地方?我为何从未听说过?” 萧珩沉声道:“愤天堂,是一个潜藏在大爻的戎狄间谍组织。戎狄人身上往往会刺有凶悍的兽类纹身,作为他们的标志,然而,这愤天堂的成员却与众不同,他们的身上,无一例外都纹着红眼狼头,极为醒目。” “本王以为,当年已经将他们彻底铲除,再无后患。世事难料,没想到今日竟还有漏网之鱼。” 话毕,萧珩的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笑意,宛如冬夜中的寒月,冷冽而锐利。 \"藏匿了二十多年,竟然舍得露面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每一个字都像是精心磨砺过的刀刃,透露出深深的嘲讽与不屑。 陆洛童满脸疑惑,问道:“王爷,那些刺客,可还有透露些什么信息?” 萧珩微微颔首,他的声音平淡如水:“其他什么也没说。” 陆洛童皱了皱眉,似是在思索着萧珩的话。 “呀,各位都在啊!” 一道轻快的男声自众人身后响起,带着几分戏谑与不羁。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萧珏手持一把精致的扇子,步履轻盈地走进大堂。 他目光流转,最终落在陆洛童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陆大人,咱们可真是好久不见呐。” 陆洛童微微颔首,以礼相待:“萧老板,别来无恙。” 萧泽也连忙站起身,恭敬地唤道:“三叔。” 萧珏满意地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乖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萧珩下方的太师椅上坐下。 萧珏说着,忽然朝着堂外朗声喊道:“萧贵,快些给本少爷备上茶水,我这嗓子都快冒烟了!” 不一会儿,下人便手脚麻利地端着茶水和精美的糕点走了进来,轻轻放置在桌上。 萧珩看着萧珏那狼吞虎咽般喝茶的模样,不禁眉头微皱,疑惑道。 “你这小子,平时不是挺悠闲的吗?今儿怎么突然跑到本王这里来了?” 萧珏闻言,放下茶杯,面色一正,道:“大哥,你这是什么话?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居然还瞒着我!要不是我在街上无意间听到那些传言,只怕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 萧珩面露无奈之色,抬手轻抚额头,叹了口气道:“也并非有意瞒你,实在是事态紧急,荷儿又被关进了大牢,诸多琐事纠缠,竟一时疏忽,未曾想到你。” 萧珏闻言,脸上顿时露出震惊之色,失声道:“什么?嫂嫂竟然被关进了大牢?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此言一出,其余三人皆是一愣,脸上露出迷茫之色。 萧珩忙问道:“你所说的大事,难道不是指荷儿被关进京都府大牢一事吗?” 萧珏连连摇头,急声道:“并非如此,我说的是萧泽昨夜在街头遭遇了刺客。” 三人皆是惊愕不已。 陆洛童忍不住出声询问:“萧老板,你所说的街头巷尾传遍了,莫非是指萧泽遇袭之事?” 萧珏微微颔首,轻描淡写地道:“正是此事。若非如此,我又岂会如此悠闲自在?萧泽的身手,我向来深知,寻常刺客岂能伤他分毫?我此番前来,不过是想探听一二,究竟是谁,竟敢派出刺客来对付他。” 他目光转向三人,见他们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心中不禁有些好奇。 于是,他继续问道:“至于我嫂嫂之事,又是怎么回事?那徐明轩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抓捕郡主,他这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陆洛童闻言,眉头紧锁,试探着问道:“萧老板,你可曾听闻数日前平南王府的宴会之事?” 萧珏微微颔首,嘴角轻扬:“这个嘛,我自然是知晓的。刘景行那厮过生日,帖子都送到我这里来了。 不过我想了想,他那宴会上的人,无非都是朝中那些个官员,我一个商人去了,怪没意思的。于是,我就遣人送了份礼过去,自己就没去凑热闹了。” 他顿了顿,眉宇间流露出一丝好奇,“怎么?他那宴会出了什么岔子?莫不是被人给砸了场子?” 第82章 消息 陆洛童默然不语,陷入了沉思。 他细细分析着情况:“当日之事,发生突然,然而有襄阳王亲自坐镇,他迅速控制了府内所有人员。又因事发深夜,郡主秘密进入京都府,皇上也是连夜进行了审讯。 在场的除了朝中大臣及其家眷外,并无其他闲杂人等,消息自然也被严格封锁。 虽然不能完全排除消息泄露的可能性,但萧老板掌管水月楼,素来消息灵通,此次却一无所知。由此可见,此事应当尚未走漏风声。那么,他是如何得知这一切的呢?” 其他三人皆是满眼的困惑,目光齐刷刷地凝聚在陆洛童身上。 萧泽率先打破了沉默,疑惑地问道:“陆洛童,你刚才提到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陆洛童微微侧过头,目光与萧珩相交,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坚定:“王爷,下官还需继续深入调查此案,便不再多加打扰了。” 萧珩轻轻颔首:“你去吧,陆大人。” 话音一落,陆洛童与萧泽二人便转身离去,步履匆匆。 回到珍宝阁二楼,金老板看着陆洛童和萧泽,心中满是疑惑。 他挠了挠头,不解地问道:“陆大人,您还有什么事情要询问小人吗?上次您问问题时,小人可都全说了。” 陆洛童眉梢轻挑,盯着金老板,缓缓开口:“金老板,上次本官前来盘问,你竟毫无惊讶之色,还口口声声说早已知晓本官的来意。这究竟是何缘故?” 萧泽在旁听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上次陆洛童与金老板的对话,他并未在场,因此对这突如其来的转折颇感意外。 金老板迎着两人审视的目光,神色平静如水:“大人上次光临,不正是为了探查郡主在平南王府杀人的案子吗?” 此言一出,二人皆是一愣,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萧泽忍不住追问道:“你又是如何得知这一消息的?” 金老板娓娓道来:“那日,陆大人还没来之前,我恰好前往张侍郎府上送一枚新雕琢的玉佩。当时,张公子与张大人在堂中起了争执,言辞激烈。 我无意间听闻,张公子提及了郡主在平南王府犯下的命案。张大人见我在场,急忙示意张公子住口。 等小人将玉佩献上之后,谁知那张公子却阴阳怪气地嘲讽起我来。说我做的蝴蝶玉戒竟成了命案的关键证据,以后还有谁敢光顾我的生意。 蝴蝶玉戒全京城内,小人只接过萧王爷的订单,只有郡主娘娘才有。” 陆洛童与萧泽对视一眼,心中的那块石头终于落地。 金老板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小人虽不如陆大人那般明察秋毫,断案如神,但多少也有些头脑。见陆大人亲自登门,再联想到那枚独一无二的蝴蝶玉戒,小人心中便有了几分猜测。” 金大人说完,又急忙补充道:“陆大人,小王爷,你们放心,这件事小人瞒得死死的,特别是,到现在郡主的事都没传出来,小人就连家中的父母老婆都没说。” 出了珍宝阁的大门,陆洛童与萧泽并肩漫步在街道上。 陆洛童好奇地问道:“那张侍郎家的公子,莫非便是上次孙家命案中,那位拉拢平南王前往栖凤楼的一员?” 萧泽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正是他,张侍郎张明义身居工部侍郎之位,昔日曾追随过十二王爷。十二王爷仙逝后,他家公子张逸飞便时常带着平南王四处寻欢作乐,颇有些放浪形骸。” 陆洛童闻言,秀眉微蹙,继续追问:“那张侍郎与镇国王府之间的关系,又是如何呢?” 萧泽轻笑一声,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他家公子都能在外人面前肆无忌惮地提及我娘的事情,你说呢?” 陆洛童听闻此言,唇角微扬,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随即,他又听萧泽继续说道。 “这位张明义,与他儿子性格大相径庭,无论面对何人,都能展现出一种温文尔雅的风度,处事更是公正严明,堪称难得的好官。 当年,我爷爷和舅姥爷都曾极力想要将他拉拢至自己麾下,然而谁也没料到,他最终会选择投靠十二王爷。若不是他家公子时常口无遮拦,我们还真不知道他们对萧家的真实态度。” 陆洛童眉宇间流露出困惑之色。 “我记得爹爹曾经提及过,当年朝堂之上的党派之争虽然激烈异常,但也有一些官员,不涉党派之争,独善其身。萧太师与九王爷虽然权势滔天,但对他们也还算宽容,并未过多为难。 而且,在那时,萧太师与九王爷的势力几乎是朝中无人能敌,故而大多数人都会选择他们二人其中之一,基本上没有人会去选择十二王爷。” 萧泽轻轻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赞许之意。 “你说得对,当时张明义投靠了十二王爷,我爷爷和舅姥爷得知此事后,震惊得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他们在府中连续三天都在互相指责,互相抱怨,都认为是对方的过错,才使得张明义投到了十二王爷的麾下。” 陆洛童听到这里,不禁被萧泽的话逗得轻笑出声。 突然间,陆洛童的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他的脸色微微一变,低声说道:“十二王爷。” 萧泽见状,不禁好奇地问道:“你是想起了薛蕊的话吗?” 陆洛童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说道:“萧泽,我们得去找襄王。” 萧泽有些不解,皱了皱眉道:“可是,我们现在并没有确凿的证据,就算找到他,又能怎么样呢?” 皇宫深处,金碧辉煌的殿堂内,皇上端坐于龙椅之上,眉头紧锁,满面的疑虑难以掩藏。 他注视着下方肃立的四人——刘祈、萧珩、萧泽、陆洛童,四人皆是朝中重臣,此时却一同出现在此,不禁令皇上心生疑惑。 “你们四人,怎的突然一起入宫?莫非……” 皇上话说到一半,突然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惊惶,“又是出了何事?” 话音未落,只见刘祈猛地双腿一曲,跪倒在地,叩首请罪。 皇上见状,大惊失色,急忙起身走下龙椅,伸手去扶刘祈。 “皇兄,你这是何意?快快请起!” 皇上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和不安,“究竟发生了何事,让你如此失态?” 第83章 十二王爷 刘祈的脸色如铁,沉凝而坚毅,他完全忽视了皇上伸手欲扶的动作,声音铿锵有力,仿佛金石相击。 “陛下,臣有状要告!” 皇上的目光落在刘祈那坚毅的面容上,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紧张感,他意识到,这次的事情恐怕非同小可。 于是,他挥了挥手,命令道:“你们都退下。” 李公公领命,带着大殿内的宫女太监们纷纷退出了大殿。 皇上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皇兄,你要告何人?” 刘祈抬起头,那双曾经充满笑意的眼睛此刻却满是悲痛与决绝,他直直地盯着皇上,一字一句地说道。 “臣要告,十二皇叔,通敌叛国!” 话音刚落,刘祈猛地低下头,用尽全力将自己的额头磕向坚硬的地砖。 皇帝被刘祈的话语深深地震撼,以至于他长时间地陷入了沉默。 他目光复杂地扫过同样跪在地上的萧泽和陆洛童,只见他们的头颅低垂,紧紧地贴着地面,让人无法看清他们此刻的表情。 萧珩静静地站在一旁,脸色凝重。 皇帝仿佛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他如同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缓缓坐回龙椅之上。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无尽的疲惫和无奈。 “你们都起来吧。” 四人闻言,纷纷起身。 刘祈注意到皇帝的表情虽然震惊,但却没有丝毫的疑惑,他不禁心中一动,试探地问道:“皇上,莫非您早就知道了?” 皇帝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目光深邃地注视着刘祈,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 “朕早就知道了。” 刘祈深深一揖,恭敬地问道:“陛下,您究竟是从何时开始怀疑他的?” 皇上微微颔首,缓缓道:“二十三年前,萧珩领兵与戎狄交战,几次都险些陷入绝境。那时,朕便开始有所察觉。”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大惊。 萧珩更是震惊不已,他沉声道:“陛下,您竟然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怀疑了?” 皇上轻轻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复杂情感。 “当时萧珩在外征战,每一次的战术部署都需上奏于朕。朕渐渐发现,每当宫中得知了部署详情,萧珩便会遭遇重挫。而每当他临时改变战术,便能化险为夷。这种巧合,让朕不得不起疑。” 众人听着皇上的叙述,心中都涌起了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 刘祈惊愕不已,脱口而出:“当年,是父王亲自出任监军一职,为何臣从未听父王提及此事?” 皇上面露无奈之色,轻叹道:“当时朕也只是心中有所怀疑,但唯恐此事传至前线,乱了军心,影响战事。于是,朕给萧珩下了密旨,让他在外征战时,可自行决断战术,不必事事上报。” 萧珩微微颔首,回忆道:“当时,本王也察觉到了一些异样,曾向九王爷提及此事。然而,还未等本王想好如何向皇上禀报,皇上的圣旨便已经送达。得益于这道旨意,我军才能灵活应变,最终大获全胜,扭转了战局。” 皇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待你们凯旋之后,九皇叔也来找过朕,他的疑虑与朕不谋而合。后来,九皇叔深入调查,终是寻得了一些蛛丝马迹。” 刘祈闻言,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急切地问道:“父王究竟查到了什么?” 皇上微微眯起眼睛,回忆起那段令人不安的往事:“九皇叔在十二皇叔的府邸中,意外发现了一块愤天堂的令牌。” 此言一出,四人皆是大惊失色,面色惨白。 陆洛童颤抖着声音说道:“仅凭一块令牌,怎能断定十二王爷通敌叛国?这证据未免太过薄弱。” 皇上轻轻摇了摇头,目光中透露出深沉的忧虑:“若只是令牌,自然不足以定罪。但,若再加上伪造的书信,构陷朝中大臣的罪证呢?” “什么?” 四人再次惊呼出声,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皇上缓缓开口:“九皇叔在追查十二皇叔的动向时,竟然意外发现了一桩颇为蹊跷之事。一个名叫李子书的人,竟与十二王爷有过接触。” 刘祈闻言,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李子书?” 皇上的眼眸微微垂下,轻轻地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几分深沉。 “这位李子书,原本是城西一个擅长伪造假字画的工匠。他手下的作品,技艺高超,常人难以分辨真伪。后来,因为伪造字画之罪,他被刑部捉拿,关进了大牢。 但意外的是,他后来竟被十二皇叔出面释放。就在薛子墨一案的风波刚刚平息之后,李子书的尸体却被人发现,漂浮在城外的护城河之上。” 刘祈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明悟,缓缓道:“如此说来,这些线索串联在一起,十二皇叔通敌叛国的嫌疑,确实不容忽视。” 陆洛童也皱起了眉头,沉声道:“这么说,皇上您早已洞察薛家一案中存在着冤屈?” 皇上微微颔首,语气中透露出无尽的无奈。 “当年的事情,确实是朕的过失。朕轻信了十二皇叔的谗言,错将薛子墨误判为通敌叛国。然而,薛家之事已成定局,再也无法挽回。而十二皇叔身为皇室血脉,他的这桩丑闻,朕必须竭尽全力隐瞒,以免皇室颜面受损。” 陆洛童紧锁眉头,追问道:“既然皇上早已经知晓十二王爷与戎狄勾结的罪行,为何在他死后,对平南王宠爱有加?” 皇上轻轻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陆洛童,朕知道你想问什么。你猜得没错,十二皇叔确实是朕下令秘密处死的。” 四人尽皆惊愕,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震撼。 素来以仁慈着称的皇上,平日里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伤害,竟然下令处死了自己的亲皇叔,这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第84章 部署 刘祈深吸一口气,轻叹一声,似乎想要驱散心头的沉重。他回想起往事,声音带着几分怀念。 “臣还记得,那时我们还年少,皇上身边的小太监陪着夜读。有一晚,夜色已深,那小太监太过疲惫,竟在打瞌睡时不慎将旁边的烛台打翻,烛火四溅,险些酿成火灾。 按宫中规矩,要挨五十大板。但皇上宅心仁厚,见那小太监年幼,便不忍加以责罚。为了保全他,皇上甚至欺骗了太后,说是自己不小心打翻了烛台,结果还因此被太后训斥了一番。” 说到此处,刘祈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皇上轻轻地叹了口气,神情间流露出几分深沉与无奈。他抬头望向远方,然后缓缓开口。 “皇兄,朕身为九五之尊,自然明白,朕坐在这皇位之上,并非为了贪图一时的享乐,而是为了朝堂的安稳,为了大爻的江山社稷。” 他微微顿了一顿,目光逐渐变得柔和而坚定:“至于十二皇叔之事,朕能做的,便是不将此事翻出来,以免动摇皇室根基,损害皇室颜面。” 皇上的目光转向面前的四人,脸上带着一丝疑惑:“你们四人,何以突然提及十二皇叔通敌叛国之事?此事已过去多年,朕本以为已经平息,不想今日又被提及。” 说着,皇上联想到什么,他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忧虑:“难道说,刘景行他,竟然与戎狄有所牵连?” 陆洛童急忙上前一步,声音坚定而沉稳:“陛下,此事与平南王并无干系。” 皇上闻言,心中一块大石仿佛落了地,他长舒一口气:“那就好,朕真的不希望皇室再生丑闻了。” 随后,皇上的眉头又紧锁起来,疑惑地问道:“那究竟是何故?” 陆洛童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出:“皇上,昨夜,有刺客在街头刺杀小王爷。” 皇上点了点头,表示已知此事:“此事朕已经知道了,难道,那些刺客竟然是戎狄派来的?” 萧珩此刻接过话茬,他的声音冷静而坚定:“皇上,据本王调查,那些刺客身上留有红眼狼头的纹身。” 皇上的声音低沉而迷茫,如同自语般呢喃:“红眼狼头?愤天堂?不是早已经在二十多年前被彻底铲除,连根拔起了吗?” 刘祈微微低头,目光中闪烁着深邃与谨慎,他回答道:“皇上,世事难料,也难保没有漏网之鱼。” 皇上眉头紧锁,他沉声道:“他们销声匿迹了这么多年,如今却突然再次出现,这背后怕是不简单。” 刘祈神情凝重,缓缓奏道:“陛下,戎狄与大爻所签订的和谈书,才过了半年。如今竟有戎狄间谍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刺杀小王爷,此事非同小可,只怕……” 皇上面色一沉,目光如炬,他瞥向一旁的萧珩,沉声道:“萧珩,朕命你即刻秘密调遣兵马,前往霜雪城加强防守。” 萧珩身形一凛,声音坚定:“臣,领旨!” 皇上微微颔首,随即又将目光转向陆洛童,声音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陆洛童,朕赐你尚方宝剑,持此剑者,可先斩后奏。你务必尽快查明真相,将那些漏网之鱼一网打尽,绝不容他们再兴风作浪。” 陆洛童他深吸一口气,跪地接旨道:“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皇上的目光落在萧泽身上,声音沉稳而有力:“萧泽,朕命你,自今日起,亲自率领人马,严密加强京城的巡逻防守,确保百姓安宁。” 萧泽闻言,立刻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恭敬地答道:“微臣遵旨,定不辱使命!” 这时,刘祈走上前来,轻声提醒道:“皇上,荷儿还被关押在大牢之中。” 皇上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说道:“罢了,先让她回府去吧。当年是她亲手杀了愤天堂的首领,如今在大牢之中,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和危险。” 京都府 陆洛童、萧泽、刘祈和徐明轩四人并肩而立,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在了正依依惜别的萧珩和云慕荷身上。 陆洛童的眉头微微皱起,他转头看向萧泽,眼中闪烁着疑惑的光芒。 “皇上说,当年是郡主亲手终结了愤天堂首领的性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泽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他摆了摆手:“别问我,我对此也是一无所知。” 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转向了站在一旁的刘祈与徐明轩。 刘祈的目光在陆洛童与萧泽之间游移,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似笑非笑,让人捉摸不透。 “你们二位,难道还没听懂皇上的意思吗?皇上的话语已经足够明晰,无需再过多解释。” 说完,刘祈又将目光转向了徐明轩。 徐明轩感受到三道目光的注视,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慌乱。他定了定神,努力保持镇定。 “在下只是京都府的一名小小府尹,这等涉及朝廷机密的要事,怎会轮到我这种小官来知晓呢?” 萧泽眉头微蹙,疑惑道:“不对啊,当初协助抓捕的,明明就是京都府的人。而徐大人你,当时已经身为府尹,又怎会对此事一无所知?” 徐明轩面露难色,忙不迭地解释道:“就是襄王爷说的意思,小王爷还是别问了。” 说罢,他转过头去,望向走近的萧珩和云慕荷,急忙道:“王爷和郡主过来了。” 萧珩与众人道别后,便离开了京城,前往边关。 云慕荷的目光随着萧珩逐渐远去的背影缓缓收回,她轻轻转过头,看向身边的陆洛童,眼神中充满了疑惑:“究竟发生了何事?” 陆洛童深吸了一口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听完之后,云慕荷的眉头紧锁,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这确实有些蹊跷,当初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愤天堂在各地的据点一一拔除,更是深入挖掘出了他们与戎狄内部勾结的证据,甚至加强了边关的巡查力度。 如此严密的措施之下,他们怎么可能还留有这么多人手,并且一直隐藏至今?” 第85章 验尸 京都府停尸房 上官南星正悠闲地品着香茶,嘴里含着蜜饯,口中哼着小曲,目光专注地落在手中的医书上,似乎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 然而,这份宁静被突然打破。 两名府兵抬着沉重的尸体走了进来,他们步伐稳重,面无表情地将尸体有序地放置在停尸房内。 紧接着,又有几人陆续进入,抬着一具具冰冷的躯体。 上官南星不禁皱起了眉头,疑惑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又发生了什么大案吗?”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 陆洛童缓缓走了进来,他的目光落在那些尸体上,淡淡地说道:“没有发生大案。” 上官南星闻言,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转头看向那些尸体,眉头微蹙:“那这些人是?” 萧泽此时也走了进来,他的目光冷冽而坚定,说道:“这些都是袭击我的刺客。” 上官南星听闻此言,心头猛地一跳,疑惑涌上心头:“刺客?那怎么会搬到这里?” 此时,云慕荷缓步走进屋内,她的眼神坚定而深邃。她看着上官南星,轻轻点了点头:“是我让他们搬过来的。” 上官南星连忙上前,恭敬地行礼:“师叔。” 云慕荷淡淡回应:“南星。” 上官南星不解地追问:“师叔,您这是做什么?” 云慕荷微微皱眉:“我怀疑这群刺客的身份不同寻常,需得仔细查验。而此处场地宽敞,便于行事。” 等所有尸体都摆放完毕后,房中活着的只剩下云慕荷、上官南星、陆洛童、萧泽四人。 陆洛童深吸一口气,他望向云慕荷,眼中满是疑惑:“郡主,您在怀疑什么?” 云慕荷的眼眸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缓缓开口,声音里透着一股坚定。 “陆大人,当年追捕愤天堂一事,是我亲自参与的。若说有一两个漏网之鱼,那尚能说得过去。可如今,竟然出现了这么多,这就不太可能了。” 陆洛童稍作沉吟,开口道:“娘娘所言极是,这些刺客的年纪似乎太过年轻,他们不可能是当年愤天堂的余孽。如此看来,他们极有可能是那些漏网之鱼后来培养出来的。” 云慕荷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你说得对。他们中年纪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左右,当年我们追捕愤天堂成员时,他们中的许多人恐怕还未出世。” 陆洛童皱了皱眉,问道:“那娘娘打算如何追查此事?” 云慕荷轻轻叹了口气,摇头道:“说实话,我也没有什么头绪。但既然有了这个线索,我们总不能坐视不理。或许,从他们入手,能查出些什么也未可知。” 云慕荷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你们两个,先出去吧。我和南星就留在这验尸。” 陆洛童面露坚定,坚决地说道:“娘娘,下官并无其他头绪,或许在这里陪着娘娘和南星一同检查尸体,能有所发现。” 萧泽也附和道:“是啊,娘,让我们留下吧。” 云慕荷微微颔首,不再坚持。 她走到一具尸体前,从怀中掏出一副手套,仔细地戴上。 一旁的上官南星早已备好纸笔,准备记录下验尸过程中的每一个细节。 云慕荷的动作熟练而专注,她先将男尸身上的衣物一一脱去。 她轻声说道:“男尸,左胸心口处,有红目狼头纹身,大小犹如碗口。全身上下共有刀疤十七处,新旧交叠,显然是历年累积的旧伤。而右手虎口处,有一层厚厚的老茧,显然是长期习武所致。” 随后,云慕荷开始仔细地摸索男尸的全身骨骼,她的手指在骨骼上轻轻滑过。 “左腿关节处似乎有些异常,关节较大,应当是曾经骨折过的旧伤。” 云慕荷皱眉说道,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 上官南星在一旁认真记录着云慕荷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细节。 云慕荷继续摸着男尸的骨头,眉头紧锁,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她突然开口道:“不对劲,这里似乎有些不对。” 三人闻言,都疑惑地看向云慕荷。 只见她的目光在男尸身上游移,似乎在寻找着答案。 她的脸上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既有疑惑,又有一种莫名的兴奋。 整个房间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终于,云慕荷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眼前的三人身上,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确定。 “这是汉人,不是戎狄人。” “什么?” 三人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震惊之中透着不可思议。 他们都未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纷纷将目光聚焦在云慕荷的身上,希望她能给出一个明确的解释。 云慕荷深吸一口气,解释道。 “汉人的骨架与戎狄有着显着的差异。汉人的骨架相对较小,腿骨与臂长之间的比例也与戎狄不同。眼前的这具尸体,其骨骼特征明显符合汉人的特点。” 云慕荷快速地移至另一具尸体旁,她并未揭开衣物,只是隔着布料轻轻触摸。 片刻之后,她抬起头,眼神中透出一丝笃定:“这也是汉人的尸体,而且,还是个南方人。” 待她逐一检查了屋内的所有尸体后,她转身面向三人,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沉重:“这里所有的尸体,没有一具是戎狄人。”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了陆洛童,他脸上的震惊之色愈发明显。 他沉思片刻,缓缓开口:“这意味着,有人在我们大爻的境内,竟然在暗中培养我们大爻的人,为戎狄所用。” 话语间,周围的空气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禁锢,沉重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其他三人的眼神中,不约而同地透露出深深的惊恐之色。 萧泽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直透心扉。他紧握双拳,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愤怒和失望。 “我身在前线,与戎狄浴血奋战,只为了保护我大爻的子民和领土不受侵犯。然而,在大爻境内,竟然有人为了戎狄而暗中行事。” 云慕荷的眉头紧锁,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此事非同小可,必须立即上报给皇上知晓。这些人在我大爻境内潜伏已久,无论他们是被收买威胁,还是出于其他什么原因,都绝对不能姑息。我们必须将他们一网打尽,以儆效尤。” 第86章 泄露消息 云慕荷等人刚刚踏出京都府大门,一阵嘈杂之声便迎面扑来。 只见府外聚集了一群人,百姓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手指着云慕荷一行人,似乎正在讨论着什么。 众人对视一眼,心中满是疑惑,不知这突如其来的场面究竟是何缘故。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声高喊:“当朝郡主杀了人,难道就能这样不审不判,逍遥法外吗?” 此言一出,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百姓们的议论声愈发激烈。 陆洛童见状,立刻挺身而出,大声解释道。 “各位,请稍安勿躁!关于郡主之事,京都府已经进行了审理,郡主还在大牢关押了几日,但经过调查,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郡主杀了人。因此,按照律法,郡主现在可以被释放。” “哼!京城里谁不知道你陆大人和小王爷交情匪浅,这些天小王爷更是直接住进了你的府邸。这案子交由你来审理,谁能保证陆大人你不会徇私舞弊!” 人群中,一人愤愤不平地高喊,声音中带着几分挑衅和不满。 此言一出,立刻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鸣。众人纷纷附和,声音此起彼伏,如同波涛汹涌的潮水一般,汹涌澎湃。 “对!说得没错!” “陆大人,你可得公正无私啊!” “不能因私废公,否则我们可不服!” 一时间,人声鼎沸,吵吵嚷嚷。 徐明轩见状,心中暗自焦急,他连忙走上前去,低声对云慕荷说道:“郡主,情况不妙,我们还是先回府中躲躲吧!” 云慕荷点了点头,也觉得此刻不宜硬碰硬。 于是,众人只得匆匆返回府内,在大厅中聚集商议对策。 陆洛童眉宇间满是不解:“真是奇怪,这消息早不传开,晚不传开,偏偏挑在这个节骨眼上?” 萧泽也附和道:“对啊,皇上刚刚下令让我娘回府,这才过去一个时辰,外面的百姓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知道?” 云慕荷轻抚额头,双眼微闭,身子斜靠在桌子上,声音中带着几分疲惫。 “显然是有人在背后煽风点火,看来这个幕后黑手,是铁了心不想让本宫顺利离开这大牢了。” 她缓缓放下手,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本宫实在不明白,这背后之人究竟有何目的,非要将本宫困在这京都府大牢之中?” 陆洛童微微颔首,眼眸中闪烁着深思的光芒,他缓缓分析道。 “萧王爷刚刚离京,率领大军前往边关,而小王爷则接手了京城的巡逻重任。在这样的背景下,娘娘被关入大牢,此事确实充满了疑点。” 云慕荷心头一动,猛地站起身来,她的脸色微微苍白,急声道:“不会是他们要对付萧珩吧?” 她的话语落下,众人皆是一震,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紧张感。 陆洛童沉声道:“有这个可能。” 萧泽听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焦急,他急声道:“那爹爹怎么办?他一个人在边关,会不会有危险?” 陆洛童安抚道:“别急,王爷刚离开京城不久,我们立刻派人给他送信,将这里的情况详细写明,提醒他小心行事。” 云慕荷轻轻地点了点头,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目前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就在这时,李公公忽然走进了京都府的大门,他神色有些急切,对陆洛童说道:“陆大人,小王爷,徐大人,皇上请你们即刻入宫。” 众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云慕荷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她转向李公公,轻声问道:“李公公,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李公公环顾四周,确保无外人后,才压低声音道:“郡主不必过于担心,皇上已经得知了郡主被百姓拦下的事情,他请几位入宫,只是想嘱咐几句。” 云慕荷闻言,心中稍稍宽慰了一些。 皇宫内 皇上审视着面前的三人,他微微皱眉,轻叹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无奈。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看来,泰康还需在京都府多待几日,方能平息民怨。” 此言一出,三人心中虽然早有预料,但仍旧难免一阵悸动。 皇上又缓缓开口,声音里透露出几分严肃与考量。 “陆洛童,有官员上奏,称民间议论纷纷,说你与萧泽走得太近。郡主一案,为了避嫌,还是交由他人来查更为妥当。” 此言一出,三人皆是一愣。 陆洛童心中更是翻江倒海,他忍不住开口问道:“皇上,您的意思是……”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是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 皇上的声音在殿堂中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朕乃九五之尊,百姓的话不能不听,也不能全听。” 三人面面相觑,心中皆是一片茫然,不明皇上此话何意。 皇上目光如炬,继续道:“至于郡主一案,朕已决定,交由徐明轩查办。” 徐明轩闻言,心中一惊,连忙躬身道:“皇上,此案错综复杂,微臣恐难胜任。” 皇上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徐明轩,此案错综复杂,你若觉得力不从心,何不求助于人?” 徐明轩听了皇上的话,心中顿时豁然开朗。 他深深一礼,道:“皇上英明,微臣领旨。” 皇上将视线投向了萧泽。 “萧泽,泰康这段时间都在京都府大牢,朕会派人前去保护她的安全。而你,则须全心全意地守卫京城,确保百姓安宁,同时务必捉拿愤天堂的余孽,绝不容他们有任何喘息之机。” 萧泽恭敬地低头,声音坚定:“臣遵旨,定不负皇上所托。” 皇上微微颔首,露出满意的神色,随即转向陆洛童,目光中透露出几分严肃。 “陆洛童,愤天堂一事,关系重大,你必须尽心竭力,不可有丝毫马虎。朕对你的期望,你可明白?” 陆洛童肃然道:“臣明白,定当竭尽全力,追查愤天堂余孽。” 说完,陆洛童似乎还有话要说,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鼓起勇气看向皇上。 皇上见状,微微挑眉:“陆洛童,你还有话要说?” 陆洛童沉稳地答道:“回禀皇上,郡主亲自查验了那批刺客的尸身,发现那群刺客,全是汉人,并无半点戎狄血统。” 此言一出,皇上如同被雷击中,猛然从龙椅上站起,满脸惊愕之色:“你……你再说一遍!” 陆洛童深吸一口气,声音里透着一丝坚定,再次清晰地陈述道:“皇上,那批刺客,皆是汉人。” 皇上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由震惊逐渐转为凝重。 陆洛童徐徐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 “陛下,之前萧王爷曾向臣提及一事,那愤天堂的纹身,色泽黑亮,难以洗去,是因为所用墨水是戎狄的特产,乌墨草研磨而成。 至于那红目的颜料更是珍稀,它源于戎狄皇宫深处的赤母草,其色鲜艳如血。这种纹身,因其独特与珍稀,难以被他人模仿。” 第87章 抓刺客 皇上的反应迟缓了片刻,他的目光才缓缓聚焦在陆洛童身上,带着一丝疑惑和震惊。“你说的,是指我大爻的子民,竟在为戎狄所用,甘愿为其卖命?” 陆洛童垂首,声音坚定而清晰。 “皇上,事实的确如此。虽然臣下也不明白他们为何会作出这样的选择,但不可否认的是,我朝的百姓中,确实有人正在为戎狄效力。” 皇上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他缓缓坐下,双手扶额,双眼紧闭,整个大殿陷入了一片沉寂。 萧泽见状,深吸了一口气,打破了沉默。 “皇上,一座坚固的城池,只要防御得当,外敌是无法轻易攻入的。然而,若城池的内部被敌人渗透,从内部瓦解,那么即便没有武器,这座城池也终将不保。” 皇上的目光看向了萧泽,萧泽继续说道。 “皇上,无论他们背后有何种缘由,一旦他们选择为戎狄效力,那他们就再也不是我大爻的子民。” 皇上的脸色沉了下来,发布命令。 “全城戒严,挨家挨户进行搜查。凡是发现左胸口有红目狼头纹身,或是大面积疤痕的人,立即逮捕。若有任何反抗,一律格杀勿论!” 徐明轩听着皇上的命令,眉头紧锁,他忍不住出言相劝。 “陛下,关于戎狄间谍的事情,如果处理得过于激烈,恐怕会引起百姓的恐慌,造成人心惶惶的局面。” 皇帝沉声道:“小王爷在京城的街道上遭遇刺杀,朝廷出动力量缉拿刺客,实乃天经地义。” 京城之内,一股肃杀之气瞬间弥漫开来。 全城上下,抓捕刺客的行动如火如荼地展开,官兵们穿梭在街巷之间,挨家挨户地仔细盘查。 “大人,这边已经仔细搜寻过了,没有发现刺客的踪迹!” “大人,这边也查过了,同样一无所获!” 徐明轩对前来汇报的士兵微微颔首,表示已知晓。 随后,他转身走向一旁的馄饨摊,只见陆洛童和萧泽正悠然地坐在摊位上。 徐明轩缓缓坐到两人身旁,说道:“已经全部查过了,一无所获。” 陆洛童微微颔首:“这也在意料之中,他们身上的纹身如此显眼,幕后之人又怎会轻易让他们隐匿于市井之中。” 萧泽皱眉思索片刻,道:“你这是敲山震虎之计?” 陆洛童淡淡一笑,目光深邃。 “皇上已经下令,京城内严查刺客,这几日,城门守卫森严,过往行人皆需严加盘查。幕后之人将郡主困于大牢,显然还有下一步计划。” 徐明轩眉梢一挑,轻声道:“你的意思是,守株待兔?” 陆洛童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却不答话。那笑容又迅速隐去,换上了一副凝重的表情。 萧泽见状,不禁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疑惑地问道:“陆洛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下子又变得这么严肃?” 陆洛童眉头紧锁,沉声道:“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萧泽眉头紧锁,疑惑之情溢于言表:“不对劲?” 陆洛童点头,缓缓分析道:“的确如此。现下的戎狄皇帝,乃是愤天堂首领意外身亡后才得以登基。他上位之后,一直在努力巩固自己的势力,提拔亲信。 因此,他不太可能重用那些与愤天堂有关的人。那么,这背后的操纵者,在大爻这些年里,孤军奋战,处境艰难。 他隐忍了这么多年,为何会突然选择此时动手,将自己暴露在众人面前?这其中又有什么隐情?” 萧泽听后,微微颔首,道:“言之有理,难道这戎狄皇帝最近跟他暗中有所勾连?” 徐明轩淡淡地摇了摇头,声音中透着一股笃定:“绝无可能。”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徐明轩,他缓缓开口。 “戎狄的皇上,他并非先皇的嫡子,而是第五子,他的生母,不过是一名舞女,出身低微,默默无闻。 而那时的皇后罗如氏,却是朝中重臣的千金,她身份高贵,却性格善妒,对于后宫中的其他嫔妃,总是打压排挤。” “那位舞女,就算诞下皇子,也未曾得到应有的名分,直到她的儿子登上帝位。而愤天堂的首领,正是罗如氏的亲生儿子。” 徐明轩微微一笑,语气得意的反问道:“所以,你们说,这位戎狄皇上,会暗中与愤天堂的余孽有所联系吗?” 萧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淡淡地道:“就算那位皇帝真的动了联络的念头,愤天堂的余孽也未必敢轻易应承。” 陆洛童闻言,微微一笑。 萧泽则继续追问道:“那么,罗子幼之死究竟是何人所为?又为何要将罪名栽赃到我娘头上?” 陆洛童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摇扇子的动作也微微一顿。 他眼神复杂地看向萧泽,缓缓道:“萧泽,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未曾向你透露。” “啊?” 萧泽微微一愣,脸上露出迷茫的神色,看着陆洛童,等待着他的下文。 京都府大牢 云慕荷望着眼前耍赖的儿子,无奈地摇了摇头,眼角余光瞥向了一旁的陆洛童。 陆洛童被这一瞥看得有些尴尬,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萧泽突然大声说道:“这么大的事情,你们竟然都瞒着我!” 云慕荷轻轻叹了口气,解释道:“原本瞒着你,确实是为了保密。但后来……” 她说着,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神色。 萧泽眉头紧锁,疑惑地问道:“后来怎么了?” 云慕荷咬了咬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后来,娘就……忘了。” “忘了?” 萧泽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云慕荷。 云慕荷赶紧辩解道:“陆洛童,不也是忘了吗?” 陆洛童在听到这话的瞬间,无奈地叹出一口气。 萧泽的目光转向陆洛童,眼中带着几分探究与审视。 陆洛童沉默片刻,终于开口:“关于那件事,还是我告诉你的。” 萧泽听后,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容:“罢了,我萧泽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 云慕荷看着两人,轻声问道:“你们过来,不会只是为了这件事吧?” 第88章 中毒 陆洛童与萧泽并肩走出京都府,两人有说有笑。 突然间,萧泽的目光投向了不远处,那里有个男子,身影闪烁,好像在刻意躲着官兵。 “喂!” 萧泽一声大喝,声音在街道上回荡。 那男子原本还在四下张望,被这突如其来的喝声一惊,随即面露惊慌之色,转身就向身后的巷子逃去。 周围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附近的官兵被萧泽的喝声惊动,迅速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问道:“小王爷,出了何事?” 萧泽眉头紧锁,指着男子逃跑的方向,沉声道:“刚刚有个男子在那里鬼鬼祟祟的,现在朝那边跑了。” 官兵失声惊呼:“糟糕!那小巷四通八达,去向难辨!” 萧泽果断地分配任务:“你们几个,迅速前往那边搜索;你,带着人手去另一边堵截;我从这头追击。” 随着他的命令,众人迅速行动起来,步伐坚定,行动有序。 萧泽身形一掠,飞身跃上屋顶,目光扫视着四周。 没过多久,他便捕捉到了那男子的身影,他立即朝着那方向疾驰而去。 陆洛童紧随其后,突然间,一个老者从屋内缓步而出,稳稳地挡在了陆洛童的去路上。 陆洛童的脚步不由自主地一顿,待他再次抬头望去,萧泽的身影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陆洛童只觉得胸口一闷,仿佛有块巨石压住了他的呼吸。 他深吸一口气,身形一跃而起,轻飘飘地落在了屋顶之上,目光四处扫视,试图寻找萧泽的踪迹。 而此时的萧泽,已经追着那个神秘男子来到了一处狭窄的死胡同。 男子见前方已是高墙耸立,无处可逃,只得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萧泽,脸上露出了一丝慌乱之色。 萧泽冷冷地盯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缓缓开口问道:“你是何人?为什么鬼鬼祟祟的?” 他的声音虽然平静,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名男子满头的汗珠滚落,他的脸色苍白,眼中充满了惊恐与绝望。 他猛地跪倒在地,双手合十,颤抖着声音哀求道:“大侠,求您饶我一命!小人是个贼,偷了些东西,现在城中官兵四处搜捕,小人怕身上的赃物被发现,若是落入他们手中,小人便再无活路了。求大侠慈悲为怀,放过小人这一次吧。” 说完,他连连磕头,额头几乎要碰到地面,每一次磕头都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 萧泽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他悠然说道:“哦?原来是个小贼啊。既然如此,那就跟我去京都府好好反省反省吧。” 男子一听这话,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他更加用力地磕头,声泪俱下地说道:“大侠,求您高抬贵手!小人知错了,小人以后再也不敢偷盗了。求您给小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萧泽不为所动,他缓缓走上前去,准备拉起那名男子。 然而,就在他的手刚触碰到男子的衣角时,一股酥麻的感觉瞬间传遍他的掌心。 他心中一惊,连忙缩回手查看,只见自己的手掌已经微微发紫。 “有毒。” 萧泽转过头,目光落在那个男子身上,只见男子此刻已经面如死灰,口中不断涌出鲜血。 萧泽心知不妙,迅速封闭了自身经脉。 然而,那股毒素太过霸道,他的头晕目眩之感愈发强烈,眼前的世界开始模糊起来。他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周围的一切,但终究抵挡不住那股强烈的眩晕感,身形一晃,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萧泽!” 就在这时,陆洛童的声音在胡同口响起。 他匆匆赶来,看见眼前的景象,心中一惊。 萧泽和一个男子倒在地上,男子的附近还有一大滩血迹。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萧泽身边,只见萧泽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 陆洛童心中一紧,赶紧伸手去扶萧泽。 “萧泽!你到底怎么了?快醒醒!” 陆洛童的声音充满了焦急与关切。 萧泽努力地睁开眼睛,他的眼神显得有些迷离,嘴唇微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陆洛童见状,连忙凑近他的耳边。 “衣服……毒……” 萧泽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话音刚落,他便再次陷入了昏迷之中。 京都府的大牢内,气氛异常凝重。 云慕荷看着被抱进来的萧泽,心中的恐惧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她只觉得双腿发软,几乎要站不住。 青黛和安公公见状,赶紧上前扶住她,生怕她跌倒。 陆洛童小心翼翼地将萧泽抱到床上,他的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他转头看向云慕荷,说道:“郡主,他中毒了。” 云慕荷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内心的慌乱。 “郡主。” 青黛的声音轻轻响起,她手中捧着一个针包,小心翼翼地递到云慕荷面前。 云慕荷接过针包,坐在萧泽旁边,为他把脉。 片刻之后,云慕荷的眉头舒展开来,缓缓松了口气。 陆洛童见状,急忙凑上前来问道:“郡主,他怎么样了?” 云慕荷语气已恢复了平静:“虽然中毒前他运过功,但好在及时封住了穴道,毒素并未深入五脏六腑,还有救。” 听到这句话,陆洛童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他长长地舒了口气。 “师叔!” 一道清脆而急切的呼唤声传来,上官南星身影如风般掠至众人面前。 他的脸上带着一抹紧张与关切,气喘吁吁地问道:“师叔,我听他们说萧泽中毒了?” 云慕荷轻轻颔首:“是的,南星,帮我打下手。” 陆洛童等人守在牢房外,心情焦急而紧张。 这段时间里,上官神医匆匆赶来,毫不犹豫地踏入了牢房,加入了救治萧泽的行列。 不久,刘祈、李公公和徐明轩也相继赶到,他们默默地站在外面,等待着牢房内的消息。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而沉重的氛围。 终于,牢房的门缓缓打开,云慕荷从里面走了出来。 云慕荷轻声说道:“没事了,阿泽的性命已经保住了。” 众人闻言,顿时松了口气,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 第89章 沉睡 陆洛童瞥见云慕荷眉宇间依旧萦绕着一缕难以消散的哀愁,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急忙上前,关切地问道:“郡主,萧泽他……何时能够醒来?”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云慕荷,心中不禁一紧。 云慕荷的眼眸中闪烁着泪光,她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悲痛,声音带着几分颤抖:“阿泽他……或许一会儿就能醒来,或许要等到明天,又或许……” 她说到这里,声音突然哽咽,无法继续。 她双手捂住脸颊,想要遮住那满面的泪水。 陆洛童望着云慕荷痛苦的模样,心中一阵刺痛。他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虑,猛地转身冲进了牢房之中。 刘祈也想要立刻冲进去。 然而,就在这时,云慕荷的声音传来:“哥,让他陪陪阿泽吧。” 刘祈的脚步顿时停滞,身形如同被定格一般,脸上的悲痛之色愈发浓烈。 李公公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他忍不住开口问道:“郡主娘娘,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云慕荷轻轻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缓缓说道。 “李公公,我自幼学习医术,对于毒药之道,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阿泽能够保住一命,已经是万幸了。” 说着,云慕荷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刘祈见状,心中一阵抽痛,他走到妹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试图安慰她。 在这一刻,兄妹二人都沉浸在了无尽的悲痛之中。 李公公的面容上刻着悲痛,他轻声对云慕荷说道:“郡主娘娘,陛下已下旨,小王爷的所有开销,都将由太医院全权负责。” 云慕荷的身体微微颤抖,若非依靠在刘祈的身上,恐怕早已无法支撑。 她尽力稳住自己的情绪,低声道:“多谢皇上。” 李公公微微俯身,声音中透露出几分恭敬:“郡主娘娘,王爷千岁,陛下还在宫中等着咱家的消息,咱家这就回宫复命了。” 待李公公离开后,云慕荷转头看向旁边的徐明轩,眼中满是疲惫与无助。 “徐大人,萧泽中毒之事,只怕早已在朝野上下传得沸沸扬扬。外面必定有不少朝中官员在暗中打探消息,有劳徐大人代为应付了。” 徐明轩听罢,随即俯首作揖,声音恭敬而坚定:“娘娘请安心,卑职定当严守府门,绝不让闲杂人等惊扰了娘娘与小王爷的清净。” 皇宫深处,皇上站在殿堂中,眉头紧锁,神色焦虑。 他的身旁,萧贵妃和刘素央也是面色凝重,眼中满是担忧与不安。 终于,李公公急匆匆地回来了,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沉重的神情,将云慕荷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皇上。 听完之后,萧贵妃和刘素央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痛,泪水夺眶而出。 萧贵妃连忙转头看向皇上,只见皇上呆愣在原地,仿佛被雷击中一般。 他的身形微微一晃,似乎有些站立不稳。 几人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他,才让他没有摔倒在地。 萧贵妃的心痛楚无比,面对眼前的皇上,她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刘素央的双眼红肿,泪珠不断地滑落,她轻轻地摇晃着皇上的胳膊,声音带着无尽的哀求:“父皇,求求您,想个办法救救表哥吧。” 皇上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沉重,他沉声道:“上官神医和慕荷都已经束手无策,朕,又能有何办法?”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侍卫的声音:“陛下,平南王求见。”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在场的众人都感到一阵莫名的惊愕。 萧贵妃的眉头紧皱,面色冷冽如冰:“他这个时候来干什么?” 侍卫低头回答道:“王爷并未明说,只是说有事需要面见陛下。” 皇上听闻此言,眉头微蹙,陷入了沉思之中,片刻后才缓缓开口:“让他进来吧。” 萧贵妃面露疑惑之色,望向皇上。 皇上看着她,轻声吩咐道:“玉凝,你先带着央央去侧殿等候。” 萧贵妃虽然心中好奇,但也不敢多问,只得依言带着小公主离开。 皇上看着站在下方的刘景行,问道:“景行,你突然进宫,所为何事?” 刘景行微微低头,恭敬地回答道:“陛下,臣弟听说萧泽中毒了。” 皇上闻言,轻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道:“不错。” 刘景行听了这话,但又忍不住问道:“那萧泽的病情究竟如何?可有什么大碍?” 皇上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性命无忧,但仍需静养。” 刘景行轻轻点了点头,声音中带着一丝安心:“如此便好。” 就在此时,一名侍卫匆匆而来,恭敬地禀报道:“启禀皇上,许相求见。” 刘景行与皇上对视一眼,眼中都流露出一丝困惑。 皇上挥了挥手,说道:“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许相的身影出现在二人面前。 他面色凝重,步伐略显沉重,一进入大殿便躬身行礼:“陛下,老臣听闻小王爷中毒一事,心中万分担忧,不知小王爷可安好?” 皇上闻言,眉头微皱,疑惑地问道:“萧泽并不在宫中,许相是否来错了地方?” 许相说道:“陛下,小王爷现在在京都府内,然而徐明轩却紧闭府门,声称府衙屋顶漏水,正在紧急修缮,故不便外人进入。” 皇上听闻此言,眉头不禁微微一皱,似在思索其中深意。 待刘景行与许相离去后,萧贵妃携着刘素央自侧殿款步而出,来到皇上身旁,一同望向那殿外的远方。 萧贵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淡淡道:“各怀鬼胎。” 萧泽中毒的消息迅速席卷了整个京城。 外面的人心惶惶,街头巷尾议论纷纷,然而,京都府的屋顶却一直没修好。 三日后的深夜,城中百姓早已沉浸在梦乡之中。 此刻,一队人马静静地伫立在街头,整装待发。 第90章 造反 皇宫内 “陛下,平南王刘景行求见。” 太监轻声通报,打破了御书房内的宁静。 皇上手中握着的朱笔微微一顿,眉头轻蹙,随即抬头望向门外的月色。 他放下手中的奏折,缓缓说道:“这么晚了,景行怎么突然进宫来了?罢了,让他进来吧。” 太监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刘景行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御书房内。 他身着锦袍,气质沉稳,但眼中却透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急切。 皇上看着他,淡淡地问道:“景行,这么晚了,你进宫来有何事?” 刘景行肃然上前,低声道:“陛下,臣弟有一事,须得私下禀报,恳请陛下屏退左右。” 皇上微微颔首,他挥手示意,殿内的宫人侍从纷纷退下,偌大的宫殿瞬间变得空旷,只剩下皇上与刘景行二人。 刘景行直视着皇上的眼睛说道:“皇兄,臣弟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这么多年了,始终未能释怀。” 皇上眉头微挑,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他沉声道:“哦?是什么疑问,让你如此耿耿于怀?” 刘景行深吸一口冷气,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我父王,他真的是因为暴病而亡的吗?” 皇上的眼眸渐渐深邃,沉默了片刻。 最终,他轻轻启口,声音里透露出几分沉痛和疑惑:“景行,你究竟想说什么?” 刘景行缓缓走上前,他的步伐虽然沉稳,但每一步都似乎承载着沉重的情感。 他抬起头,直视着皇上的眼睛,声音低沉而坚定。 “皇兄,这么多年来,本王无功无德,甚至得罪了满朝的官员。然而,你依然对本王照顾有加,可是你心中有愧?” 皇上深深地看着刘景行,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他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开口道:“你今晚来到这里,究竟想干什么?” 刘景行微微一笑,那笑容中透露出一丝狡黠和深意。 他继续盯着皇上,声音中充满了期待和试探:“皇兄对本王如此厚爱,本王想要什么,你都会给本王吗?” 皇上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但随即又舒展开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缓缓地点了点头,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和决绝。 “说吧,你想要什么。” 刘景行仰头大笑,那笑声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充满了得意与不羁。 笑声渐歇,他眼中闪烁着狡黠与野心,缓缓开口:“本王这平南王的头衔,戴得也久了些,是时候换个新的玩玩。” 他缓步走向龙椅上的皇上,身姿挺拔,气宇轩昂。 隔着那张象征权力的龙案,他直视着皇上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意。 “本王今日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皇上成全。请皇上亲笔写下一道传位诏书,将皇位禅让于本王。” 皇上闻言,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他沉声道:“朕有三位皇子,太子之位已定,传位于你,实乃不合礼法。” 刘景行却毫不在意,他哈哈大笑,声音中透露出狂傲与不羁:“礼法?皇上若是不肯,那本王也只能起兵谋反,自己来取这皇位了。” 皇上听闻此言,唇角微扬,发出了一声淡淡的笑声:“起兵谋反?景行,你可知道起兵谋反,远非你所想象的那般简单。” 刘景行眼神坚定,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 “你能稳稳当当地坐在这个皇位之上,不就是因为有着萧家这个后盾吗?如今,萧珩远在边关,无法及时回援,而萧泽又中毒昏迷,至今未醒。 陛下以为,仅凭那一千御林军,真的能挡得住我麾下的三千精兵吗?” 皇上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三千?” 刘景行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事到如今,本王也就不必再隐瞒什么了。陛下将平南属地划分给了本王,又赐予了本王诸多赏赐,这些本王都铭记在心。 但如今,本王已决定不再受制于人,这三千精兵,便是本王起兵的底气。陛下若是不识时务,休怪本王不客气。” 此时,李公公疾步而至,气喘吁吁地禀报道:“陛下,大事不妙,皇宫已然被一群兵马层层包围,情况紧急!” 刘景行听后,不禁放声大笑,他的笑声中透着一丝嘲讽与挑衅。 “陛下,若是到了天亮,本王没有安然离去,或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那么这三千精锐,必将攻破皇城,血洗宫廷。” 皇上闻言,面不改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淡淡道:“你就不怕朕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与你玉石俱焚吗?” 刘景行听后,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说道:“皇上,您一向以仁慈着称,怎会轻易做出这等决绝之事?本王自然是不怕的。” 皇上再次启唇:“萧珩如今手握重兵,镇守在边关,你若是真的夺得了皇位,难道就不怕他有朝一日挥师杀回京城吗?” 刘景行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他悠然道。 “皇上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泰康郡主、萧贵妃以及那几个小崽子,可都还在京城之中。只要他们落在本王的手中,便是本王手中的王牌。 萧珩即便再骁勇善战,难道还能不顾及他们的安危,贸然行动吗?本王何惧之有?” 刘景行收敛了笑容,面容严肃,沉声道:“皇兄,我们已经耗费了太多的唇舌在这无谓的争执之上。现在,你还是思考一下诏书应该怎么写吧。” 皇上眉头微挑,疑惑地追问:“刘景行,朕再问你,你与那些愤天堂的余孽,究竟是什么关系?” 刘景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中透露出几分不屑:“皇上,关于这个问题,本王不想说。你还是将心思放在诏书上吧。” \"陛下,微臣斗胆揣测,或许王爷在整理十二王爷的遗物时,发现了什么,因此主动与愤天堂的余孽取得联系,意图将他们收归己用。\" 这时,大殿内,陆洛童的声音突然传来。 刘景行闻言,身形微微一转,目光落在了缓缓步入大殿的陆洛童身上。 只见他手持一柄精致的扇子,轻轻摇动,步履从容,缓缓走了过来。 刘景行眼见情势不对,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决绝之意。 他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目光锐利如刀,毫不犹豫地朝皇上的方向猛刺过去。 第91章 收尾 正当刘景行的匕首直逼皇上的咽喉之际,突然间,一道凌厉的长剑横空出世,精准而果断地将那致命的匕首拦截而下。 刘景行猛地一怔,他顺着那柄长剑望去,只见持剑之人,竟然是本该命悬一线的萧泽。 萧泽身姿矫健,一个灵活的转身,便稳稳地挡在了刘景行与皇上之间,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刘景行连退数步,脸上的表情由震惊转为深深的疑惑。 “这怎么可能?你明明中了七步散,怎么可能还活着?即便是侥幸不死,也不该恢复得如此之快。” 萧泽听闻此言,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勾起一抹戏谑而狡黠的微笑。 他悠然说道:“怎么说,我娘亲也是个名医,你竟想用毒来对付我,岂不是太小瞧了我了?” 刘景行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震惊。 他难以置信地瞪着萧泽,颤声问道:“你……你竟然没中毒?” 随即,他又似是想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目光中闪烁着疑惑与不甘:“不,这不可能!本王的手下明明亲眼看到你中毒倒地的!” 萧泽轻轻一笑,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你所说的那个,不过是一种能够假装中毒的药物罢了。难道你不知道吗?” 刘景行的脸色已然扭曲,他眼中的理智被一股莫名的狂热所取代,放声大笑起来:“哈哈,这么说,你们这几天都在演戏,哄骗本王啊!” 陆洛童不卑不亢地回应:“正是如此。徐明轩越是阻止你进入,越是要掩藏真相,你才会深信不疑地认为萧泽的病情已经岌岌可危,不是吗?” 刘景行仰头大笑,那笑声中充满了嘲讽与不甘,仿佛要将这宫殿的每一个角落都填满。 笑罢,他眼神凌厉地扫视着众人,仿佛想要从中找出什么破绽:“那么,你们究竟是从何时开始怀疑本王的?” 陆洛童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名状的深沉。 “自我得知刺杀萧泽的刺客是愤天堂的余孽之后,心中便隐隐生出一种预感,此事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当此事传入皇上耳中,镇国王立刻秘密启程,奔赴边关,留下京城的兵马,除了那守护皇宫的御林军和巡逻京城的卫队,便只剩下萧泽统领的一众精锐。 我时常在脑海中构想,若那日被囚禁在京都府的并非郡主,而是萧泽本人,那么整个京城,必定风起云涌,成为最佳的造反契机。 言毕,陆洛童凝视着刘景行,眸中闪烁着深沉的光芒,继续道:“后来,郡主查明了那些刺客乃是汉人,拥有如此财力、能力,且与愤天堂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唯有平南王府了。” 刘景行的唇角微勾,一抹冷笑挂在他的面容之上,“所以,你们就准备好了一切,等着本王上钩?” 萧泽悠然答道:“正是如此。满城戒备森严,又有哪个傻瓜会在此刻外出行窃?即便是偷得了物件,作为一个贼,怎么会连赃物都没地方藏?” 刘景行的脸色微微一沉,显然被萧泽的话刺到了。 萧泽却并未因此停下,他继续道:“不过,小王倒是真的未曾料到,你竟会如此狠辣,竟用七步散来对付小王。这份手段,倒是让小王刮目相看了。” 刘景行唇角轻挑,露出了一抹淡然的微笑,他悠然地问道:“能否告知本王,我那三千兵马如今境况如何?” 萧泽看着他,目光深邃而复杂,他淡淡地回应:“你觉得呢?” 刘景行闻言,仰头放声大笑,那笑声中透露出几分苍凉与无奈。 笑罢,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声音也变得低沉而坚定:“成王败寇,本王无话可说。” 天亮后,早朝上 平南王叛乱的消息早已成为街头巷尾热议的焦点。 天还未亮,京城便已被萧家军的铁蹄声震得颤栗不已。 他们将整座城池围得水泄不通,每隔十步便设下一名哨兵,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此时,张明义跪在殿堂之上,他的双肩颤抖,泪水顺着苍老的脸庞滑落。 他声泪俱下地向皇帝哭诉道。 “陛下啊,臣真的不知道平南王竟敢如此胆大妄为,竟然起兵造反。臣纵容小儿与他交往密切。臣罪该万死,恳请陛下赐罪!” 说完,张明义重重地叩了三个响头,痛哭之声在空旷的殿堂中回荡。 满朝文武大臣们面面相觑,心中暗自揣测着皇帝的心思。 他们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皇帝的脸色,生怕一不小心触怒了龙颜,引来不必要的祸端。 整个朝堂之上,气氛凝重而压抑,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这时,陆洛童开口道:“的确罪该万死!” 陆洛童的话在朝臣中炸开了锅。 所有人看向陆洛童,许相说道:“陆大人,张逸飞跟平南王交往密切张大人怎么也构不成死罪啊。” 陆洛童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却充满了力量:“各位大人,可还记得罗子幼一案?”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一时间空气仿佛凝固。 陆洛童缓缓叙述道:“说起来,那日的情形确实有些蹊跷。平南王府宴请朝中百官,府内守卫如林。 然而,令人费解的是,后院之中竟然空无一人。郡主提及,她亲眼所见,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神秘人物,将罗子幼带入了后院。 试想,堂堂一个王府,深夜时分,竟有这样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神秘人,与一个陌生男子在后院中自由穿梭,这岂不是一件极为奇怪之事?” 许相缓缓道:“这么说来,此事亦可归咎于平南王,与张大人又有什么关系?” 陆洛童闻言,唇边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当日正值平南王的寿辰,他犹如皓月当空,众星环绕,自然不可能亲自动手。” 许相嘴角勾起一抹冷淡的弧度:“那便是他派底下的人去做的吧。” 第92章 愤天堂余孽 陆洛童微微颔首,语气中透出一丝肯定:“你说得没错,此事确实是平南王派人所为。因此,在现场除了发现一把普通的匕首外,还有一枚戒指,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线索。” 许相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那把匕首只是普通的一把匕首。而那枚戒指,不就是郡主之物吗?” 陆洛童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深沉:“并非如此。当日郡主恰巧目睹了整个命案的过程,她亲眼看见凶手将一枚戒指置于尸体之旁。 郡主走近查看时,发现那枚戒指竟是小王爷的。为了将小王爷从这件事中摘出去,郡主便将自己的戒指与尸体旁的戒指交换。因此,现场留下的那枚戒指,实际上是郡主的。” 众人闻言,眉头不禁轻轻蹙起,陷入一片深沉的思索之中。 此时,陆洛童缓缓举起手中的匕首,它的刀刃在光下闪烁着寒光:“这便是杀害罗子幼的匕首。” 许相瞥了一眼那把匕首,疑惑地问道:“这把匕首有何特别之处?” 陆洛童微微一笑,指着匕首的把柄道:“这匕首的把柄是银制的,但你们看这上面,有一圈明显的黑色痕迹。”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随后眼中流露出惊讶之色。 “难道这黑色是因为有毒?”一名官员试探性地问道。 陆洛童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不,并非有毒,而是因为它曾碰触过鸡蛋。” 此言一出,众人更是惊讶不已,纷纷议论起来。 陆洛童对周围的喧嚣充耳不闻。 他的目光如深邃的湖水,静静地落在手中的匕首上。 “银制的东西一旦触碰到鸡蛋的汁液,便会逐渐变得黯淡无光。然而,这变化并非一蹴而就,而是悄无声息地发生。那日,凶手在行凶之前,定是剥了鸡蛋,手中沾满了鸡蛋汁,而后又握住了这把匕首,使得匕首在几日后才变黑。” 朝堂之上,已有数人心中明了了几分真相,但他们都选择了沉默,没有出声打断陆洛童的推断。 陆洛童深吸一口气,他的声音缓缓流淌:“案发当日,恰逢平南王的生辰,府中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为了庆祝,府中特意准备了煮鸡蛋作为一个彩头。然而,当日参加宴席的都是达官贵人,不可能有人会吃。但当日的参加宴席的小孩就不一定了。” 他微微侧目,目光锁定在张明义身上,声音中透出一丝探究:“张大人,我记得那日,您的幼子特别馋嘴,吵着要吃那鸡蛋。是您亲手为他剥了两枚,没错吧?” 张明义跪在地板上,一声不吭,静静承受着周围的审视和质疑。 一名官员忍不住开口,语气中带着不解和困惑:“张大人,身为朝廷重臣,就算想要表忠心,也没必要替平南王去做杀人这种勾当吧?” 陆洛童冷笑一声,声音里透着一丝轻蔑:“因为张明义有个致命的把柄落在平南王手中,他不得不这么做。” 众人闻言,纷纷露出惊疑之色,有人忍不住问道:“什么把柄?竟能让张大人如此受制于人?” 陆洛童缓缓吐出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般落在众人心中:“他就是当年愤天堂的余孽!” 此言一出,整个大厅顿时陷入一片哗然,众人脸上满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位平日里看起来忠厚老实的朝中官员,竟然会与戎狄人的愤天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许相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震惊,沉声道:“我们都是朝廷的官员,张明义怎么可能与戎狄人有染?这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陆洛童沉声道:“郡主曾言,戎狄人与大爻人,皮相之上难辨真伪,然骨子之中却大相径庭。倘若着上长袍,谁又能一眼辨出他们究竟来自何方呢?” 他转身面向皇上,拱手恭敬地道:“陛下,微臣斗胆,恳请陛下恩准,将张明义的上衣褪去。” 皇上微微颔首,随即吩咐道:“来人,照做。” 两名御林军得令,走上前去,动作麻利地将张明义的上衣脱下。 随着衣物的脱落,众人惊讶地发现,张明义的左胸口处竟有一个触目惊心的烫伤疤痕,形状奇特,犹如一块烙印,深深地印在他的肌肤之上。 “这……” 众人目睹此景,议论声此起彼伏。 萧泽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他缓缓开口:“你竟能对自己下如此狠手。” 张明义听后,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仿佛一把锐利的剑,穿透了周围的喧嚣。 笑声渐歇,他直视着陆洛童,眼中闪烁着挑衅的光芒:“陆大人,小王爷,你们仅凭这疤痕,就断定我是愤天堂的余孽,未免太过武断了吧。” 他的目光转向陆洛童,似乎在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然而,陆洛童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不言不语。 张明义见状,正色道:“皇上,臣自始至终都是大爻的臣子,对朝廷忠心耿耿。这个疤痕不过是多年前的一场意外留下的旧伤,与戎狄绝无半点干系!请皇上明察秋毫,还臣一个清白。” 皇上的脸色显得极为难看。他坐在那里,目光阴沉。 “是吗?张大人。” 就在此时,殿外突然传来了一声沉稳有力的男声,瞬间打破了殿内的沉闷。 众人闻声纷纷回首看去,只见一位身着紫袍的中年男子缓缓走进殿内。 他身材高大,步履从容,脸上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正是当朝镇国王萧珩。 萧珩走到皇上面前,缓缓跪下,双手抱拳道:“臣,萧珩参见皇上!” 皇上微微点头,脸上的阴沉之色稍稍缓和了一些:“起来吧,镇国王。” 萧珩缓缓站起,瞥了一眼张明义,说道:“皇上,自从臣得知那些愤天堂的刺客竟是大爻人之后,心中震惊不已。 臣即刻修书一封,寄予戎狄的皇上葛叶珅,告诉他愤天堂的余孽企图破坏我们两国之间的和约。” 葛叶珅得知后,极为重视,派人快马加鞭送来了一本名册。那册页之中,详尽记载了当年葛叶静秘密安插在大爻的众多间谍的真实身份,以及他们潜入大爻后所扮演的角色。 然而,没想到,在其中一页,竟然有一个熟悉的名字。” 言毕,萧珩步履从容地踱至张明义身侧,目光如炬,直逼其心。 “罗如塔塔,你久离戎狄,难道心已为大爻所系,竟忘却了自己身上流淌的是罗如一氏的血脉?” 陆洛童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问道:“罗如?” 萧珩微微侧头,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道:“不错。这位罗大人,乃是先皇后罗如的亲外甥,更是葛叶静皇子的至亲表弟。” 第93章 看河灯 御书房 陆洛童向皇上躬身,面色凝重地陈述:“陛下,在方才的朝会上,因顾及十二王爷,臣有所保留,未能直言不讳。” 皇上轻轻抬起手,示意他继续:“陆洛童,你且细细道来。” 陆洛童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出心中的疑惑。 “陛下,臣在调查薛子墨一案时,便觉得颇为蹊跷。十二王爷身为皇室血脉,一举一动皆在众人瞩目之下,他又如何能悄无声息地与戎狄有所勾结?” 皇上听后,微微颔首,表示赞同:“你所言极是,这也是当年九皇叔所提及的疑点。” 陆洛童的声音带着几分沉重,缓缓道来。 “这些年,我朝历经了无数磨难,瘟疫肆虐,战乱频发,无数生命消逝。战乱之中,许多人的户籍都来不及注销,这便给了某些别有用心之人可乘之机。 只要有人能拿到吏部为新任官员颁发的调任文书和身凭官引,便可轻易顶替朝中官员,混迹于朝堂之上。” 皇上闻言,内心涌起一股莫名的震撼,他双眼微眯,透出一股难以言表的复杂情绪。 “你所说的,是指张明义就是在那个时候被人暗中替换了吗?” 陆洛童肯定地点了点头,声音坚定而清晰:“正是如此。” 皇上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充满了推测与沉思。 “如此说来,一切便都明朗了。十二皇叔身为皇室血脉,尊贵无比,从未踏出京城半步,却能与戎狄有所勾连。” 陆洛童缓缓道来:“自十二王爷离世,愤天堂也被连根拔起,那位冒充的张明义,眼见着自己再无可能重返戎狄故土。 只能在大爻,以张明义的身份,安稳度日。之后,他并未再与十二王爷的旧部有任何瓜葛。” “然而,命运弄人。平南王却从十二王爷留下的书信中捕捉到了一缕线索。于是,他主动出击,找到了张逸飞,并通过张逸飞,成功见到了张明义。 平南王以张明义的戎狄身份为筹码,以威胁逼迫他协助自己进行造反大业。” 陆洛童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平南王有勇无谋,这般精心策划的造反行动,绝非他所能构想的。 再者,此次叛乱之中,诸多细节显得极为粗糙,破绽重重,显然,幕后策划者有意为之,意在引人猜疑,借他人之手将平南王铲除。 只是,在下心中始终有个疑团,不知这位幕后之人究竟与平南王达成了何种协议,竟能让平南王对此事守口如瓶,绝口不提。” 皇上轻轻叹息一声,望向陆洛童,道:“陆洛童,你这几日辛苦了,想必连家都未曾回过吧。如今事情已了,你便回去好好歇息一番吧。” 陆洛童刚踏进自家府邸的大门,便见一群人忙碌地抬着各式各样的物件往里送。 他心中生疑,快步走进府内,只见大厅之中,萧泽带着管家萧贵正与陆父陆母以及陆沐仙交谈甚欢。 四周堆满了琳琅满目的礼物,看上去颇为壮观。 萧泽一眼便看见了走进来的陆洛童,他眼中闪过一丝欣喜,高声唤道:“陆洛童,你回来了!” 陆洛童满脸疑惑地踏前一步,不解地问道:“你们这是在忙些什么?” 萧泽见状,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温和的笑意。 “洛童,你帮了我娘一个大忙,让她洗清了冤屈。而我这些日子在你家打扰良久,这些礼物,都是我娘特意准备的,要送给你的爹娘和妹妹们。” 陆洛童闻言,目光转向那堆琳琅满目的礼物和仍在忙碌搬送的仆人,不禁有些手足无措:“这,这怎么可以呢?” 萧泽轻轻摇头,脸上的笑意不减:“陆洛童,这些礼物是我娘的心意,是专门为你家人挑选的,你的意见并不重要。” 陆可听闻此言,急忙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惶恐与谦逊。 “小王爷,您真是折煞我们了。郡主如此厚爱,我陆家实在受之有愧。这些贵重的礼物,还请小王爷代为收回,我们实在不敢接受。” 萧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他摇了摇头,说道。 “陆老板,您言重了。这些东西是我娘特意为你们准备的,她老人家既然已经送出,又岂有收回之理? 再说了,陆洛童此次挺身而出,助我萧家化险为夷,如此大功,别说这些礼物,即便是再多的谢礼也不足以表达我们的感激之情。” 陆可心中五味杂陈,最终只得无奈地苦笑一声,拱了拱手,恭敬地道:“那我陆家上下,便承蒙郡主大人的错爱,深感荣幸。” 陆洛童与萧泽并肩漫步在京城熙熙攘攘的街头,他的心情似乎格外舒畅。 他轻轻侧过头,对着身旁那位英气逼人的男子调侃道:“这下好了,整个京城都知晓我陆洛童已经是你萧家的人了。” 萧泽闻言,不由得放声大笑,眼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陆洛童的肩膀,戏谑道:“我原以为,前几日我假装中毒在大牢中,你将陆家传家玉牌交给我时,你便已经上了我萧家的船。” 陆洛童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意,他轻轻摇动着手中的扇子,悠然道。 “我只是觉得,你常年在外征战沙场,粮草不足乃是家常便饭。陆家玉牌可调动陆家粮食,我不过是想为你免去后顾之忧,让你在战场上能够更加无后顾之忧罢了。” 二人放声大笑,笑声在空气中荡漾开来,充满了轻松与愉悦。 萧泽转过头,对着陆洛童提议道:“今晚城中放河灯,你是否愿意一同前往观赏?” 陆洛童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他点了点头,轻声道:“好啊,听起来很有意思。” 正当二人准备离去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打破了这宁静的氛围。 他们回头望去,只见萧淳带着萧润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 萧泽看到他们,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你们怎么在这?” 第94章 四子杀五子 萧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阴阳怪气地说道:“呦呦呦,这就嫌弃上了?我们可不是特意来打扰你们的雅兴的。” 萧润则是一脸无辜地看着萧泽,抱怨道:“大哥,你每次出来玩都不带着我,还骗我你去军营。这次总算是被我逮到了,你可不能再丢下我了。” 萧泽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这两个家伙一旦缠上,就很难摆脱。 他只好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他们的加入。 四人一同踏上了前往河边的路,夜色中,他们的身影在灯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和谐。 河面上,一盏盏河灯随风摇曳,宛如点点星光。四人随着人流缓缓前行,感受着这份宁静而祥和的夜晚。 当他们走到人群稀少的地方时,萧润的目光被前方的糖人摊吸引了。 他兴奋地拽着萧淳的衣袖,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二哥,你看那个糖人,看起来好好吃啊!我也想买一个尝尝。” 萧淳闻言,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钱包。 然而,他的动作突然僵住了,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他在腰间来回摸索,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熟悉的触感:“奇怪,我的钱袋怎么不见了?” 三人听闻此言,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萧淳。 萧淳面露苦色,双手一摊,无奈地道:“我的钱袋竟然不翼而飞了,你们的呢?” 陆洛童和萧泽闻言,赶忙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和腰间。 陆洛童轻舒一口气,说道:“我的还在,没有被偷。” 萧泽则是一脸幸灾乐祸的笑容,戏谑道:“看来,这贼还真是有眼光啊,专挑你这只肥羊下手。” 萧淳听着萧泽的调侃,心中更是气恼。 他紧握着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个小贼,真是狡猾至极!等我抓到他,定要让他尝尝我的厉害,扒他一层皮下来!” 萧泽闻言,更是捧腹大笑,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 他一边笑一边说道:“哈哈,二弟,你这话说得倒是豪气,不过还是先想想怎么找回你的钱袋吧。” 数日之后,皇宫之内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传唤声,皇上紧急召见了陆洛童。 陆洛童怀揣着疑惑,匆匆入宫,待踏入殿堂,却发现气氛异常凝重。 刘祈、萧珩、萧泽三人皆已在此,他们的面色皆显得颇为凝重。 皇上望着陆洛童,缓缓开口。 “刘宸传来急信,说是桃源城发生了一起大案。那沈常德,人称沈大善人,他的第四子沈智,竟然杀了五弟沈信后逃离了现场。 沈大善人已向官府报案,但至今仍未能捉拿到沈智。考虑到沈大善人在桃源城的威望,刘宸请求你与萧泽能亲自前往一趟,务必协助捉拿这真凶。” 陆洛童的眉头紧锁,他的目光中满是困惑:“陛下,此事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捉拿一个被通缉的犯人这么简单吗?” 刘祈微微一笑:“陆大人,你有所不知。这位沈大善人,他膝下五子,其中三子已然离世,只剩下四子与五子尚在人世。 如今,五子遭人杀害,四子又成了通缉的对象,因此,二皇子才会特意向陛下传书,寻求对策。” 陆洛童、萧泽与上官南星三人策马疾驰,风尘仆仆地朝着桃源城的方向进发。 上官南星坐在马背上,身姿挺拔,一袭青衫随风飘动,显得潇洒而又不失风雅。 突然,他开口说道:“五子,仁义礼智信。如今这五子之中,仁义礼已然不在人世,而智竟亲手杀了信。” 他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一丝惋惜之色,“沈大善人一家,真是家门不幸啊。如此一来,岂不是意味着他要断后了?” 陆洛童和萧泽两人听到上官南星的话,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上官南星注意到,问二人:“你们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 他们相视一眼,仿佛在用眼神交流着彼此的想法。 萧泽静默了片刻,终于,他开口:“我只是觉得此事颇为蹊跷。以我对表哥的了解,他能写信给皇上,绝非寻常小事。” 说罢,他的目光转向陆洛童,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透露出探寻与期待。 陆洛童微微皱眉,轻轻摇了摇头,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和忧虑:“不知道,我只是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在桃源城的城门口,萧泽等人正要进城,耳畔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呼唤。 “萧泽!” 三人循声望去,只见茶摊旁,刘宸的身影映入眼帘。 他身着百姓服饰,身旁跟着一名护卫,两人皆是低调而不失风采。 刘宸向他们招手,脸上洋溢着亲切的笑容,仿佛久别重逢的故友。 刘宸缓缓走来,步履从容而优雅。 三人拱手施礼。 “二殿下!” “表哥!” 刘宸笑道:“我料想你们此时应该到了,便在此等候。” 萧泽面带困惑,眉头微蹙,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难道就这么简单?” 刘宸转过身来,看着他,双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点了点头道:“没错,就是这么简单。” 他随即转回身去,目光扫过众人,语气中带着几分从容与自信:“我们一起进去吧。” 陆洛童牵着马匹,跟在刘宸身后,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他的背影上,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他微微侧过头,看向身边的萧泽,轻声问道:“你怎么了?看起来有些心神不宁。” 萧泽微微倾身,靠近陆洛童,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告诫的意味。 “陆洛童,我得提醒你,我那个表哥,外表看似总是和颜悦色,一副亲切的模样,但你可别被他给骗了。他骨子里可黑着呢,跟他打交道,你就算多长十个心眼也不够看。” 陆洛童闻言,眉头轻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真的吗?” 一旁的上官南星忍不住插嘴道:“陆大人,你可别被他那表面的假象给蒙蔽了。我告诉你,小王爷小时候可没少受二殿下的捉弄,那些坑人的把戏,他可是信手拈来。” 萧泽一听这话,顿时有些尴尬,伸手捂住上官南星的嘴,嗔怪道:“你闭嘴吧。” 第95章 酒楼 刘宸领着三人踏入一家名为云香居的酒楼,他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 他并未提及半个字关于案件的事,仿佛此刻的世界只属于美食与欢笑。 陆洛童轻轻摇动着手中的扇子,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萧泽,只见萧泽微微摇头。 刘宸热情地介绍道:“诸位远道而来,桃源城有一味佳肴是绝对不能错过的。那便是用本地特有的桃花酒制作的醉鸡。这鸡肉经过精心烹制,入口香嫩,而且那淡淡的桃花香味在唇齿间萦绕,让人回味无穷。来,诸位快请品尝。” 上官南星早就按捺不住对美食的渴望,他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醉鸡放入口中,细细品味。那鸡肉的鲜嫩与桃花酒的香气交织在一起,确实美味非凡。 他满足地点点头,赞不绝口:“嗯,果真好吃!这桃花醉鸡名不虚传!” 刘宸手指轻轻划过桌上其余的几道佳肴,眼中闪烁着欣赏的光芒:“南星,你瞧瞧这几道,桃花猪蹄,桃花鳜鱼,还有那桃花豆腐,白如雪、嫩如脂。哦,别忘了这酒,可是此地一绝,名为桃花酒,醇香扑鼻,定能令你回味无穷。” 上官南星闻言,便逐一品尝起来。 刘宸望着陆洛童和萧泽,眼中满是笑意:“你俩也别愣着啊,快些动筷,不然南星一人可就要把菜都吃完了。” 上官南星嘴里正啃着猪蹄,闻言笑得眉眼弯弯:“对啊,我待会儿还得去验尸呢,得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刘宸哈哈大笑,拍了拍桌子:“别急,别急,菜还没上完呢,慢慢吃。” 陆洛童和萧泽二人被刘宸的话点醒,也拿起筷子开始品尝桌上的美食。 众人酒足饭饱之际,耳边突然传来了邻桌客人低低的私语声。 “你们听说了么?沈大善人可是拿出了五千两纹银来悬赏捉拿沈智。” 其中一人的声音虽然刻意压低了,但在寂静的餐厅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什么?这么多银子?” 另一人显然被这个数字震惊到了,声音里透露出难以置信。 “没错,告示上写得清清楚楚,不论死活,只要能抓到沈智,那五千两就归谁所有。” 先前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戏谑和贪婪。 陆洛童和萧泽坐在不远处,耳闻目睹了这一切。 萧泽的目光不自觉地转向了刘宸,只见他拿起桌上的酒杯,轻轻摇晃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他仰头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此刻,隔壁一桌的议论声仍不绝于耳,话题依旧围绕着那个令人唏嘘的沈家。 “这沈大善人,真是命运多舛啊。他的大儿子,一年半前,竟突然身染恶疾,年纪轻轻就离世了。谁知,二儿子在八个月前上山时,不慎滑落山崖,摔得粉身碎骨。而三儿子,就在三个月前,家中意外失火,火势迅猛,他未能逃脱,竟被活活烧死,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啊。” 说话者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最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这五儿子,就在七天前,竟被自己的亲哥哥,沈家第四子杀害了。这沈家,真是接连遭遇不幸,你们说,是不是招邪了。” 同桌的人纷纷点头附和,脸上露出同情和惋惜的表情。 “说得也是,沈大善人,城中的首富,家底雄厚,财富无数。他素来乐善好施,资助城中百姓无数,深受大家的敬爱。可如今遭遇这等飞来横祸,可不是招了邪祟?” “听你这么一说,沈家四子若是真的被抓,那死罪岂不是板上钉钉?那沈家岂不是要断了香火,绝了后了?” 众人议论纷纷,就在这时,一直默默关注着他们的店老板开口了,他摇头笑了笑,说道:“几位客官,此言差矣。” 众人闻言,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店老板。 老板轻捋胡须,缓缓说道:“你们或许还不知道,沈老爷如今正在广收义子,而且一收就是五个,分别取名温、良、恭、俭、让。这样一来,沈家的香火岂会断绝?” “啊?” 众人心头一颤,面面相觑,似乎都未曾料到这一消息。 酒楼老板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可不是嘛,那般庞大的家业,总得有人继承不是?现在沈老爷正在沈家那帮亲戚里物色人选,听说啊,年龄这块儿,卡得紧得很,二十三到二十一之间。” 陆洛童微微蹙眉,疑惑地问道:“老板,这年龄为何卡得如此精细?” 老板呵呵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谁知道呢,或许是沈老爷找了算命先生给算的吧。毕竟那些有钱人,越是讲究八字合不合的。再说了,沈家出了那样的事儿,也是该找个风水先生好好瞧瞧了。” 萧泽眉头紧锁,疑惑地问道:“老板,这沈家刚经历了如此大难,他们家的老四还生死未卜,怎么就开始忙着收义子了?” 老板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这谁知道呢。不过,我倒是听说了一些风声,说是沈家的那些亲戚们,早就惦记上了沈大善人的家产,所以逼着他收义子,好早点瓜分家业。” 萧泽听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叹息道:“这也太过分了吧,沈家刚刚遭受了如此大的打击,他们却在这个时候打起算盘,吃相未免也太难看了些。” 老板闻言,哈哈大笑起来,拍着萧泽的肩膀说道:“年轻人,看来你还是涉世未深啊。在这个世界上,人心难测,利益更是让人疯狂。 沈家那些亲戚们,早就把沈大善人的家产当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人情世故。” 众人纷纷踏出云香居的大门,萧泽侧目看向刘宸,眼中闪过一丝好奇:“表哥,你是如何得知此地会有人聊沈家的事?” 刘宸微微一笑,轻摇折扇,悠然道:“云香居乃是城中最为繁华的酒楼,人来人往,消息自然会汇聚于此。” 第96章 收养养子仪式 萧泽闻言,轻轻颔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原来如此。” 刘宸轻轻摇了摇头,带着几分戏谑的口吻对萧泽说道:“你啊,这些年驰骋沙场,都快忘了人间烟火是何滋味了吧?这样下去可不好。” 萧泽皱了皱眉,显得有些不耐烦:“我最怕的就是这些繁文缛节,官场上的勾心斗角,比战场上的刀光剑影还要难缠。” 他的话音刚落,三人便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刘宸举起手中的扇子,指着萧泽打趣道:“你啊,若不是你天生福星高照,身边的人又都对你好,就你这心眼,恐怕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陆洛童望着刘宸,有些疑惑地问道:“二殿下,我们现在是要去何处?” 刘宸眼中闪烁着戏谑的光芒,轻笑道:“这沈府不是在收义子吗?我们过去凑凑热闹。” 说话间,他们已至沈府门前。 只见门前车马如龙,热闹非凡。 刘宸的侍卫上前,将一枚令牌递给了沈府的门房。 片刻后,一名面容俊朗、气质温润的男子快步走出,一眼便看见了刘宸,忙欲下跪行礼。 刘宸轻抬折扇,阻止了他的动作,笑道:“免了,沈老板,今日本王不请自来,打扰之处,还请海涵。” 沈常德起身,微微一笑,恭敬地道:“二殿下言重了,您能光临沈府,实乃沈府之幸。” 刘宸微笑着开口:“沈老板,我们进去吧。” 一行人踏入屋内,沈常德的目光在其余三人身上流转,眼中掠过一丝困惑。 他微微欠身,恭敬道:“二殿下,草民愚钝,敢问这几位是……” 刘宸轻抬手指,逐一介绍道:“这位,是我表弟,小王爷萧泽。而这位,则是近年来名震京都,屡破奇案的刑部侍郎陆洛童陆大人。至于最后这位,是京都府中的翘楚仵作,上官南星。” 三人闻言,纷纷向沈常德颔首致意。 沈常德目光落在他们三人身上,面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但随即又迅速恢复常态,以一贯的和煦笑意回礼。 “三位大人驾临此地,实感荣幸。只是,不知三位大人此次光临,是公事在身,还是闲暇游玩呢?” 刘宸闻言,脸色明显地闪过一丝不自在,但他反应极快,很快便掩饰了过去,微笑道。 “他们是来这里游玩散心的。前不久,他们刚刚协助破获了朝中平南王造反的大案,父皇特赐恩赏,让他们出来放松一下。” 沈常德敏锐地捕捉到了刘宸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异样,但他并未深究,只是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原来如此,真是恭喜三位大人了。” 萧泽在一旁默默观察着这一切,心中暗暗给陆洛童递了一个眼神,仿佛在说:“你看,我说的没错吧,他骨子里黑的。” 陆洛童微微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刘宸环顾四周,略带好奇地问道:“沈老板,今日贵府上似乎格外热闹,不知是何事?” 沈常德恭敬地回答道:“二殿下有所不知,今日是草民收养义子的日子,因此家中亲属都前来相助,共同主持这一重要仪式。” 刘宸闻言,恍然大悟,轻声道:“原来如此,倒是本王唐突了,不知是否打扰了沈家?” 沈常德连忙摆手,诚恳地说道:“二殿下言重了,您能亲临寒舍,实乃我沈家的荣幸。您的到来,更是为这场仪式增添了无尽的荣光。” 刘宸微微颔首,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期待的光芒:“那么,就开始这收养仪式吧。本王还真是未曾见识过这般场面。”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收养仪式正式拉开了序幕。 符合收养条件的人们,逐一走上前来,面对着众人,开始介绍自己。 待到众人介绍完毕,沈府的管家开始仔细审视着每一个人。 他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随后毫不犹豫地淘汰了一批人。 刘宸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他并未多言,只是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切。 萧泽在一旁看得有些摸不清头脑,他转头看向陆洛童,低声问道:“这究竟是何意?那些被淘汰的人,究竟有何不妥之处?” 陆洛童微微摇头,低声解释道:“你仔细看,剩下的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他们的肤色都相对白皙。这或许就是管家挑选的标准吧。” 萧泽眉头微蹙,带着一丝困惑问道:“啊?那我这种肤色稍显黝黑的,岂不是在第一轮就得被淘汰出局了?” 陆洛童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解释道:“沈老板收养义子,全凭心意,并没有固定的标准。继续看下去吧。” 经过一番筛选,最终留下的五人皆是面容俊逸,肤色白皙,犹如美玉雕琢而成。 萧泽见状,不禁咂舌道:“没想到,沈老板收养义子的标准竟然是如此看重外表。” 沈常德闻言,脸上掠过一抹尴尬之色,随即笑道。 “小王爷见笑了。老朽收养义子,的确是讲究眼缘。品行可以慢慢规训,学问也可以日渐积累,但相貌却是天生的,无法轻易改变。老朽只是想找个合心意的孩子,陪伴在身边,共度晚年罢了。” 刘宸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意,悠然说道:“沈老板所言极是,身边环绕着俊男美女,确实让人心旷神怡。陈武,你记住了,回去之后,也得给本王找些容貌出众的人来侍候,如此方能赏心悦目。” 言罢,刘宸轻摇折扇,缓缓起身,沈常德也忙不迭地跟着站起。 刘宸继续笑道:“沈老板,坐得久了,本王也觉得有些乏了,就不再打扰了。” 随后,一行人离开了沈府,浩浩荡荡地前往桃源城府衙。 刘宸率众人径直踏入府衙深处的停尸房,他微微侧首,向一旁的府尹孙天成投去一个眼神。 孙天成会意,对着众人沉声说道:“诸位,眼前这具尸体,便是沈家的五子沈信。他死于七日之前,死因是割喉。” 第97章 放血 陆洛童闻言,轻轻点头,转向身旁的上官南星。 上官南星开始仔细地检查起沈信的尸体,他的动作既迅速又精准,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检查完毕,他抬起头,对陆洛童说道:“此人身体并无其他外伤,死因确实是割喉所致。” 上官南星突然止住了话语,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异色,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陆洛童见状,心中一动,连忙问道:“南星,你可有什么发现?” 上官南星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这具尸体,似乎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只是……我总感觉有些奇怪。你们注意到没有,这尸体上竟无一丝尸斑。” “没有尸斑?” 萧泽闻言,眉头紧锁。他环顾四周,继续道。 “这怎么可能?如今正值盛夏,酷热难当,而且这里也没有冰块可以用来保存尸体。这具尸体已经死亡七日之久,怎么可能连一点尸斑都没有留下?” 上官南星微微颔首,解释道:“这正是奇怪之处。不过,我猜想,这具尸体之所以没有尸斑,很可能是因为生前被人放血所致。” “放血?”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他们纷纷凑近尸体,仔细观察起来。 上官南星沉声说道:“通常而言,割喉的致命之处,在于直击大动脉,一旦割裂,血如泉涌,最高时,血柱能喷至八尺八寸之高。 然而,这个的割喉伤口却异常浅短,并不像是为了迅速夺人性命,反而更像是为了慢慢折磨他。” 众人听到此处,面色纷纷变得凝重起来,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寒意笼罩。 萧泽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与厌恶:“折磨人竟然用割喉这种方式?这个凶手的心理可真是扭曲至极。” 陆洛童也忍不住摇了摇头,叹道:“是啊,以往听闻的折磨手段,大多是使用各种刑具,像这般割喉折磨人的,还真是闻所未闻。” 上官南星微微颔首,继续分析道:“从伤口的情况来看,死者的血是慢慢流干的,这意味着死亡现场必定有着某种特殊的布局,能够让凶手在折磨他的同时,又确保他不会立即死去,死亡现场必定留有大量血迹。” 众人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寒意,仿佛能够想象到那个血腥而又残忍的场景。 孙天成微微叹息,缓缓说道:“在那死亡现场,我们并未发现任何血迹。” 此言一出,顿时让其余三人惊愕不已,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陆洛童忍不住问道:“这怎么可能?那是如何推断出凶手是四子刘智的呢?” 张天成轻轻摇了摇头,眉头紧锁:“并没有确凿的证据断定凶手就是他。” “什么?没有?”陆洛童一脸惊讶,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张天成深吸了一口气,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决然:“对,没有确凿的证据。” 陆洛童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几分质疑。 “张大人,通缉令的发布总得有确凿的证据作为支撑吧?如今,并无确凿证据显示刘智是杀人凶手,这般草率地张贴通缉令,这未免有些不合适吧?” 张天成叹了口气,面露无奈之色。 “那日清晨,我们突然接到沈府的报案,说是他们家的五公子沈信被四公子所杀。我们火速赶到沈府,只见沈信的尸体已经冰冷,静静地躺在自己房间的床榻之上。 诡异的是,那床上竟无一丝血迹,整个房间也异常整洁,仿佛并未发生过任何血腥之事。” 张天成深深地叹了口气,眉宇间透露出一丝无奈与疑惑。 他回忆起那段令人费解的往事,缓缓叙述道。 “事后,下官曾向沈府的人打探过消息。沈府的仆人向我透露,就在案发前一晚,有人听到了沈家四公子沈智与沈信之间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吵,似乎还夹杂着沈智以死相逼的威胁。 然而,让人难以置信的是,第二天一早,仆人们竟发现沈信已经离世,而沈智也离奇地失踪了,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所以,下官不得不发通缉令。” 陆洛童点点头:“如此说来,沈智确实可疑。” 陆洛童又问道:“张大人,沈府搜查过吗?” 张天成点头:“当然搜查过,可,除了沈智失踪外,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陆洛童问道:“沈智和沈信平日里为人如何?” 张天成娓娓道来:“沈信这人啊,其实并无太多过人之处。他性情忠厚,为人老实,今年才刚刚过了二十三。又是家中的幼子,他向来是言听计从,对父亲和几位兄长的话奉若圣旨。 而这位刘智,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他名如其人,聪颖过人,城中的风雅阁汇聚了诸多才子,他们吟诗作画,附庸风雅,而刘智却总是能在其中脱颖而出,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堪称才子中的翘楚。” 陆洛童听闻此言,不由得心中一动,轻声说道:“此人学识渊博,家世显赫,想必在城中结交的朋友也不在少数吧?” 张天成微微颔首,回答道:“你说得对。他为人慷慨大方,言谈风趣幽默,深受众人喜爱。城中几乎有一半的人都是他的至交好友。” 风雅阁,果真是名不虚传。 一踏入其中,便见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诗词绘画,引人驻足观赏。 老板文墨轩见众人的目光都被墙上的作品吸引,便微笑着解释道:“这些诗词绘画,皆是城中才子们的佳作。唯有那些上品之作,才有幸被挂在这墙上,供人品味。” 陆洛童闻言,轻轻点了点头,目光在墙上流转,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他忽然开口问道:“文老板,这些作品中,可有沈智沈公子的佳作?” 文墨轩闻言,指了指一侧的墙面道:“沈公子的作品都在这一片。他的作品数量众多,才华横溢,因此我们特地为他单独留出了一面墙来展示。” 众人顺着文墨轩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一面墙上挂满了沈智的诗词绘画,每一幅都显得格外出众。 第98章 墨寒 萧泽的目光落在墙上的作品上,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果真是才子中的翘楚,名不虚传。” 陆洛童侧过头,向文墨轩询问道:“文老板,这位沈公子在风雅轩里,可有家世显赫且交情深厚的朋友?” 文墨轩略一思索,回答道:“倒有一位公子,名叫墨寒,与沈公子关系颇为亲近。这位墨寒公子出手向来大方,极为阔绰,在风雅轩中也算是小有名气。” 陆洛童轻轻点头,表示了解,随即又问道:“文老板,能否劳烦你描述一下这位墨寒公子的相貌特征?” 文墨轩点了点头,开始细细描绘起来。 陆洛童手持画像,迈出风雅阁的大门。 萧泽紧随其后,眉宇间透着几分探究:“陆洛童,莫非你觉得刘智有可能去投靠这位所谓的墨公子?” 陆洛童轻轻颔首:“刘智出身富贵,自幼娇生惯养,如今通缉令遍布周边州县,却始终不见其踪影。依我之见,他投奔朋友的可能性极大。即便这位墨公子并未接纳他,但至少也会有些线索,能助我们寻得刘智的下落。” 刘宸闻言,不禁皱眉思索:“你何以断定就是这位墨公子呢?毕竟刘智的朋友或许不止他一人。” 陆洛童轻轻勾起唇角,带着一丝深意道。 “刘智的家世非同一般,其父是闻名遐迩的大善人。因此,当他陷入困境之时,自会本能地寻求那些家世相当,甚至更为显赫的朋友。 至于他们之间的交情深厚,那更是无需多言。在关乎性命之事上,唯有深厚的情谊才值得彼此信赖和托付。 刘智身为家中第四子,并未涉足家族生意,他的社交圈子相对单纯,主要集中在风雅阁这一处。” 说罢,陆洛童将手中的画像递给了刘宸,眼神中透露出恳切之意:“二殿下,还请您费心帮忙寻找这位墨公子。” 刘宸凝视着手中的画像,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抬头望向陆洛童,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陆大人,你尽管放心,本王定会竭尽全力,将此人找出来,给你一个交代。” 沈府 刘宸轻摇着手中的扇子,步履从容,带着陆洛童、萧泽以及贴身侍卫陈武,一行人缓缓步入了沈府。 沈常德早已得到消息,此刻正亲自在府门口候着,一见刘宸等人到来,立刻迎上前去。 刘宸微笑着摆了摆手,说道:“沈老板,本王昨日听闻你府上景致别具一格,可惜当时事务繁忙,未能细细欣赏。今日特地抽空前来拜访,打扰了。” 沈常德连忙陪笑道:“哪里哪里,殿下能光临蔽府,实乃沈某莫大的荣幸。殿下请!” 说着,沈常德便引着刘宸等人开始在府内漫步。 刘宸一边走一边赞叹道:“果真是名不虚传,沈老板这宅子布局精巧,处处透露出雅致的气息,真是难得一见的好宅子!” 沈常德谦虚地笑道:“殿下过奖了,不过是些拙劣之作,哪里当得起殿下的夸奖。” 刘宸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沈老板不必谦虚,这宅子的每一处都可见你的用心。看来沈老板不仅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连府上的景致也如此用心,真是令人佩服。” 沈常德闻言,心中不禁暗暗得意,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灿烂了。 刘宸漫步至一处院落,目光掠过门楣上悬挂的牌匾,不禁微皱眉头,低声自语:“财院?” 他随即将手中那把精致的扇子收起,转身望向一旁的沈常德,疑惑地问道:“沈老板,你这园中景致雅致非凡,何以这处院落竟会取这般名字?” 沈常德闻言,轻捋胡须,解释道:“二殿下有所不知,这院落乃是小儿刘信的居所。我家中五子,各有特色,故而为他们的院子分别取了福禄喜寿财五字为主题,寓意五福临门,家道昌盛。” 刘宸微微颔首,他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关切。 “关于五公子的事,本王也有所耳闻,就不在此打扰他的清净了。沈老板,我们不妨移步那边。” 沈常德闻言,心中稍安,急忙恭敬地引领着刘宸向前方的院子走去。 这片院子中,一片绿意盎然,一块精心开辟的土地上,生长着各式各样的奇珍花卉。 刘宸望着这片花海,不禁赞叹道:“没想到沈府之中,竟藏着如此多的名贵花卉。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沈常德听到萧泽的话,脸上的笑容愈发得意:“这不过是小人的一点小爱好,无足挂齿。” 萧泽的目光深深地落在眼前的花海之中,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了一株花卉上。 他的眉头微微一皱,脸上露出了几分疑惑的神色。 “真是奇怪,这里怎么会种着着这种花卉?” 萧泽的声音虽然低沉,但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随着萧泽手指的方向,目光纷纷投向了那一片看似寻常的花卉。 只见那些花朵,皱缩成条状,花萼如同一只空筒,颜色则是灰绿与灰黄两色。 陆洛童望着那片花朵,脸上写满了困惑:“萧泽,这些花怎么了?” 萧泽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这些花,名叫曼陀罗。百草堂中也种植过这种花。” 陆洛童眉头微蹙,回忆着百草堂中的种种花草,却仍是想不起曼陀罗的身影:“曼陀罗?我为何从未在百草堂中见过此花?” 萧泽微微一笑,轻声道:“百草堂外所植的花草,皆是些于人体无害的温和药材。而那些毒性较强,或是需慎重计量,以免对人体造成伤害的药材,则都种在了后山,因此你未曾见过。” 陆洛童轻轻颔首,脸上浮现出一抹恍然之色:“原来如此。” 刘宸听闻此言:“这么说来,这曼陀罗是一种毒药?” 萧泽微微摇头,目光深邃:“不,它并非毒药。我曾听我娘亲提及,曼陀罗珍贵无比,既能治病救人,又有着让人陷入幻觉,因此才被种植在后山之上。” 第99章 夜探沈府 沈常德颔首附和道:“小王爷所言极是,小人多年来饱受气喘之苦,正是依赖曼陀罗的药效才得以缓解。” 刘宸闻言,心中已然明了,不禁点头赞叹:“原来如此。” 沈常德精心设宴,款待众人。 酒过三巡,刘宸突然含笑问道:“沈老板,今日怎未见你刚收的五位义子呢?” 沈常德闻言,微微一笑,神色自若地回应道:“他们刚成为小人的义子,尚有许多规矩需要学习。今日场合隆重,恐他们年轻不懂规矩,所以便未让他们出席。” 众人闻言,皆点头称是,觉得沈常德考虑周全。 晚宴结束后,众人离席。 萧泽眉头微皱,说道:“今日之事,确实有些蹊跷。沈老板家中遭遇如此大祸,按常理来说,他应该会悲痛欲绝。 然而,从始至终,我都未见他露出半点悲伤之色。谈及沈信和他的义子时,他的反应也太过平淡。” 陆洛童眉宇间透露出一丝困惑,他缓缓开口:“此事确实奇怪,沈家的四个儿子相继离世,唯一存活的那个,如今竟成了全城追捕的对象。 可奇怪的是,沈智对于这一切似乎并不上心,他的态度实在令人费解。” 刘宸思索片刻,猜测道:“会不会是因为我们在这里,他才故意掩饰自己的悲伤呢?” 陆洛童摇了摇头,反驳道:“即便他真的悲痛欲绝,在殿下面前失态,殿下也断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怪罪于他,可是他的表情真的太过平淡了。” 刘宸目光深沉地凝视着陆洛童,沉声问道:“那么,你们接下来打算如何?” 陆洛童微微一笑,他悠然说道:“殿下在皇上面前提出让我们协助捉拿刘智,实则不过是个幌子吧?真正的用意,是想让我们调查沈家吧?” 刘宸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他轻笑道:“哦?陆洛童,你为何会有这样的猜测?” 陆洛童淡淡地回答道:“自从我们踏入这桃源城的地界,殿下便有意无意透露出沈府不同寻常的信息,这岂不是在引导我们沈府有蹊跷?” 刘宸凝视着陆洛童,忽地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好!你果然聪明绝顶。” 萧泽面带疑惑地问道:“表哥,这沈常德是城中首富,又是有口皆碑的大善人,你究竟在怀疑他什么呢?” 刘宸微微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深沉。 “我只是觉得沈家五公子的死因颇为蹊跷,而沈府上下一口咬定凶手是沈智,这让我心生疑虑。故而,我才寻了个由头,将你们二人召集至此。” 刘宸的话语落下,他的目光转向陆洛童,带着几分探究与期待。 他淡淡地问道:“陆大人,事到如今,你是否愿意说一下你接下来的打算呢?” 陆洛童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他轻声道:“我打算,就在今夜,与萧泽一同夜探沈府。” 深夜,万籁俱寂,沈府笼罩在一片静谧的黑暗之中。 陆洛童与萧泽二人,悄无声息地趴在屋顶上,彼此对视一眼。 随即,他们如同两只轻盈的燕子,悄无声息地飞入沈府的财院之中。 进入屋内,萧泽迅速点燃火折子,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摇曳,为二人照亮了屋内的一切。 他们借着这微弱的光芒,开始仔细地查看屋内的每一个角落。 突然,萧泽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转头看向陆洛童,疑惑地问道。 “陆洛童,我们此番前来,乃是奉旨行事,直接正大光明地搜查便是,又何苦如此费尽心思地夜探沈府呢?” 陆洛童的笑容在跳跃的火光中逐渐绽放,温暖而深邃。 他轻声说道:“二殿下有一点说的不错,这沈府的确透着股古怪的气息。我们就算明目张胆地搜,恐怕也难以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萧泽微微颔首,两人随即开始细致地查看屋内的每一个角落。 他们来到床边,陆洛童指着床铺说道:“据孙大人所言,沈信是在这张床上被发现的,然而奇怪的是,床上竟然连一滴血迹都没有留下。” 萧泽俯下身,仔细地翻看着床榻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连床垫下的细微缝隙都没有放过。 他皱眉道:“确实如此。” 萧泽的目光再次转向床幔,他微微皱眉,轻声说道:“看这床幔之上,并无一丝血迹的痕迹,莫非有人暗中更换了床榻上的用品?” 陆洛童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他轻笑道:“依我看来,应当并非如此。” “哦?何以见得?”萧泽转过身来,目光中透露出几分好奇。 陆洛童悠然解释道:“如今正值盛夏时节,暑气逼人。倘若真有人为了掩盖血迹,将此处清洗收拾一番,即便他们再如何细心,血迹的气味却是难以完全消除的。 虽然人的鼻子可能闻不出来,但那种气味却足以引来苍蝇。然而自我们进入这屋内以来,所见之处皆是干净整洁,连一只蚊虫都未曾见到,这岂不是最好的证明吗?” 萧泽眯起眼,沉声问道:“你的意思是,这地方并非第一案发地点?” 陆洛童点了点头:“我之前只是有所怀疑,但如今,已经可以肯定。沈信,并非在此这里被杀。” 萧泽眉头微皱,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刘智的房间里,会不会有些线索?” 陆洛童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点了点头,声音低沉而坚定:“好,我们去喜院一探究竟。” 两人步伐匆匆,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了喜院门前。 萧泽轻轻推开门,一股淡淡的尘埃气息扑鼻而来。 萧泽径直走向衣柜前,伸手拉开了柜门。 衣柜内,衣物堆叠得整整齐齐,但中间却有一块明显的空缺。 萧泽凑近一看,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看来刘智离开时,带走了一些衣物。而且,看这空缺的大小和形状,他并非是在慌乱中匆忙逃离,而是早有预谋,从容不迫地收拾了自己的行囊。” 第100章 曼陀罗 陆洛童轻轻摇了摇头:“他的房间也没有苍蝇。” 萧泽闻言,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沉思片刻后说道:“倘若真是刘智下的手,他先将刘信的血放干,再刻意将尸体摆放在刘信的床上,之后还要回自己的房间收拾行囊,悄无声息地离开府邸。这似乎有些说不通。” 陆洛童点了点头,附和道:“不错。刘信脖子上的刀口短浅,放血的过程必定耗时极长,更何况还要处理那么多血迹。 之后,他还要避开府中众人的耳目,将刘信的尸体搬到财院去。单凭刘智一个文弱书生的力量,要做到这些,实在是有些不太可能。” 萧泽沉思着开口:“白日里,我们在沈府四处游走,却未曾发现哪里聚集着大量的苍蝇。难道说,刘信的遇害之地并非在沈府之内,而是在府外某处,之后才被移至了那财院之中?” 陆洛童听后,轻轻颔首:“确实,这种可能性并非没有。” 次日清晨,上官南星便急匆匆地出现在了他们面前,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总算是找到你们了。” 上官南星气喘吁吁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急切。 陆洛童见状,心中不禁一动,问道:“南星,莫非你又有什么新的发现?” 上官南星点了点头,神情凝重地说:“昨夜我又去仔细检查了刘信的尸体,发现了一个颇为古怪的地方。” “哦?” 萧泽和陆洛童对视一眼,都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上官南星轻轻皱了皱眉,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疑惑与深思。 “刘信的尸体,实在太过干净了。除了脖颈间那道刀口,全身竟再无一丝伤痕。” 陆洛童与萧泽对视一眼,两人的眼中都闪过一抹凝重。 上官南星继续缓缓说道:“若真是被人放血致死,那么尸体上应当会留下挣扎的痕迹。然而,刘信却仿佛是在睡梦之中,悄然离世,浑身上下,竟无一丝挣扎的印迹。” 陆洛童与萧泽几乎同时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惊疑:“曼陀罗!” 上官南星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了些:“这里,竟有曼陀罗的存在?” 萧泽解释着:“沈府的园子里,种着几株曼陀罗。沈常德说,这些花儿,是为了缓解他的气喘之症而特意种植的。” 上官南星闻言,轻轻颔首:“曼陀罗,的确有医治气喘的功效。只是,将它种在园子里,岂不是意味着府中的每一个人都可以随意采摘?” 陆洛童沉声道:“确实如此,我们眼下唯一能肯定的,便是凶手出自沈府,而命案发生的地点却并非在沈府之内。” 萧泽闻言,轻轻摇了摇头:“咱们也别太过纠结于此了,还是先填饱肚子要紧。” 于是,陆洛童、萧泽和上官南星三人便信步走上了街头,开始了他们的闲逛之旅。 三人来到了一家面摊前,他们围坐一桌。 萧泽轻叹一声,打破了周围的沉寂:“如今,这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啊。” 陆洛童轻轻点头,眉头紧锁:。 “是啊,眼下唯一的希望,便是寄托在二殿下的身上了。但愿他能尽快找到墨寒,或许,从他那里我们能得到一些线索。毕竟,沈智和沈信在案发前曾有过激烈的争执,说不定,他知道些什么关键的信息。” 上官南星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二殿下在找人?” 萧泽微微颔首,声音中带着一丝肯定。 “没错。昨日我们前往风雅阁,得知了有位名为墨寒的公子与沈智之间关系匪浅。陆洛童绘制了他的画像,希望借助表哥之力寻得他的踪迹。” 上官南星闻言,脸上露出了一抹困惑之色。 他回忆道:“昨日他归来时,手中确实紧握着一幅卷起的画纸。然而,我见他似乎并不怎么在意,只是随手将其放置在一旁,并未见他有派人出去寻找的迹象。” 陆洛童与萧泽面面相觑,眉宇间充满了不解与困惑。 陆洛童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惊讶:“这是怎么回事?” 萧泽摇了摇头,眉头紧锁:“我也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我这个表哥行事向来有他的道理,即便是我们去追问,恐怕他也会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陆洛童眉头微蹙,沉思片刻后问道:“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萧泽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自己调查吧。这个墨寒与沈智关系匪浅,出手又如此大方,而且墨这个姓氏并不常见。我们只需稍加打听,说不定就能找到一些线索。” 饭后,萧泽走到面摊前,向忙碌的老板探问道:“老板,请问这桃源城里,可有姓墨的人家?” 老板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思索片刻,而后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些许迷茫:“墨家?从没听过。” 萧泽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起,心中有些不解:“不应该啊,墨家在城中应是个大户,怎会没听过?” 老板见状,笑了笑,解释道:“客官,我这小摊平日里只顾着做买卖,城里的大事小情,我也了解不多。不过,你可以去试试那些丝绸铺,他们经常为城中的大户定制衣物,还时常送货上门,说不定他们会知道些什么。” 三人闻言,对视一眼,决定按照老板的建议行事。 他们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逐一拜访了城中的丝绸铺、首饰店,甚至就连酒肆也未曾放过。 然而,一番打听下来,却仍旧没有得到关于墨家的任何线索。 萧泽眉头轻挑,带着一丝疑惑说道:“竟都未曾听闻,这位墨公子莫非是附近州县之人?” 陆洛童略一思索,点了点头,回答道:“确实有这个可能。我们去府衙一查,或许能有些线索。” 说罢,几人便迈开步伐,朝着府衙的方向走去。 陆洛童踏入府衙,一眼便看见了孙天成,他走上前去,开门见山地问道:“孙大人,本官想要查一查,这城中是否有姓墨的人家?” 孙天成微微一愣,随即扶了扶胡须,思索片刻后说道:“陆大人,此事下官也不太清楚,且容下官派人去请县丞过来,他应该对此有所了解。” 第101章 墨寒的真实身份 县丞的脚步匆匆,不久便抵达了府衙。 他听着陆洛童的话语,眉头紧锁,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迷茫起来。 “陆大人,您会不会是弄错了?”县丞迟疑地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据我所知,桃源城中并无姓墨的人家。”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萧泽心中一紧,连忙追问道:“那桃源城附近的州府,可有姓墨的家族存在?”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急切,显然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颇为在意。 县丞微微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显得既肯定又无奈:“回小王爷的话,确实没有。” 陆洛童眉头微蹙,他继续追问:“哦?你为何如此肯定呢?” 县丞深吸了一口气,他缓缓道:“去年我们才进行了一次详细的人口统计,卑职与周边各州府的县丞们都是一同汇报的。在那次统计中,卑职特意查看了周边府城的资料,确实没有看到姓墨的家族或人口。” 萧泽低声喃喃自语,眉宇间满是困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会如此?” 陆洛童望着他,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萧泽,我们得再去一趟风雅阁。” 两人再次踏入风雅阁,文墨轩迎上前来,脸上带着疑惑:“二位大人,莫非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查证?” 萧泽眉头紧锁,沉声道:“文老板,我们仔细调查过,桃源城及附近的州府,根本就没有姓墨的人。” 文墨轩闻言,脸上露出惊讶之色:“这怎么可能?墨寒公子在桃源城可是名声响亮,许多人都认识他。” 陆洛童接过话茬,语气中透露出几分急切:“文老板,你这里可还有关于墨寒公子的其他信息?” 文墨轩沉思片刻,缓缓道:“我这里确实有几幅墨公子的画作,还有一些他留下的诗词。” 萧泽和陆洛童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文墨轩引着陆洛童和萧泽来到了一面墙前,他指着墙上挂着的几幅字画,介绍道:“这几幅都是墨寒公子的墨宝。” 墙上,几幅诗词和山水画交相辉映,每一幅都显得清雅脱俗,墨色淋漓。 而在这些字画的右下角,都赫然留着一个相同的名字——墨寒。 萧泽静静地凝视着墙上的字画,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陆洛童见状,轻声说道:“说不定这个墨公子用的是假名呢。毕竟,文人墨客有时也喜欢用化名来掩饰自己的身份。” 他说完后,又将目光转向了萧泽,察觉到他脸上露出的疑惑表情,不由得问道:“萧泽,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萧泽轻轻摇了摇头,沉声道:“我只是感觉这个笔迹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陆洛童听罢,心头一颤,思绪纷飞。 他瞥了一眼萧泽,试探性地问:“萧泽,你觉不觉得这字迹,有几分像那二殿下的?” 萧泽一愣,随即双眸一亮,恍然大悟:“你说得对,这字迹……确实与我表哥的颇为相似。” 然而,他随即又皱了皱眉,露出几分困惑:“可是,这又与墨寒公子有何干系?我记得那画像上的人,与表哥相貌迥异啊。” 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一旁静立的文墨轩。 文墨轩察觉到二人的目光,微微一笑,拱手道:“二位大人,小人愚钝,对此事一无所知。” 陆洛童、萧泽和上官南星三人联袂而至神机营,刘宸正在案前专心致志地审阅公文。 一见他们到来,刘宸立刻放下手中的事务,露出热切的笑容,迎了上去。 “几位怎得有空来神机营?可是有什么新的线索要与我分享?” 萧泽微微一笑,回应道:“没什么,只是想来问下表哥,可否有墨寒公子的下落?” 刘宸闻言,眉头微微一皱,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收敛。 他沉思片刻,轻叹一声道:“说起来也真是奇怪,我派人遍查了桃源城及周边的府衙,却并未发现有一位名叫墨寒的公子。会不会是那位文老板记错了?” 萧泽目不转睛地盯着刘宸,看他那如行云流水般的演技,不禁由衷地拍起了手掌。 掌声清脆,回荡在静谧的空气中,显得格外突兀。 刘宸听到掌声,微微侧过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望向萧泽,眉宇间带着几分不解:“萧泽,你这是何意?莫非,是有什么好事?” 萧泽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表哥你过去到底骗了我多少次。” 刘宸闻言,双眸微动,似有深意在其中流转。 陆洛童见状,唇角轻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伸手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画卷,轻轻地展开。 刘宸的视线落在画卷之上,只见上面绘着几笔淡雅的山水,旁边题着一首诗,字迹潇洒而又不失风骨。 他心中一动,已然明了。 陆洛童轻声问道:“殿下,这诗画上留的墨寒,可是您的化名?” 刘宸微微颔首,手中的扇子轻轻一展,仿佛带着一股风流倜傥的气度。 他答道:“不错,墨寒正是我行走江湖时的化名。” 萧泽听得此言,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好奇与激动,他连忙追问道:“那你与沈智,可是相交甚笃的好友?” 刘宸闻言,唇角轻扬,泛起一抹温文尔雅的微笑。 他缓缓道:“我早有耳闻,风雅阁乃才子聚集之地,因此我便化名墨寒,混入其中,与他们切磋书画。沈智,便是其中的翘楚,他的才华与见识,均令人折服。我们一见如故,彼此引为知己。” 陆洛童好奇地问道:“那沈智可曾知晓你的真实身份?” 刘宸微微摇头,淡淡道:“我并未直接向他透露,但他心思敏锐,早已猜出了七八分。” 萧泽接着问道:“那他可有来寻你?” 刘宸微微颔首,向一旁的陈武使了个眼色。 陈武会意,立刻转身离去,片刻后,便带着一名小兵走了进来。 第102章 沈智 只见那位小兵肤色白皙如玉,面容俊朗,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 看着他,不像是一名小兵,反而更像是那风流倜傥、世家出身的公子哥,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不凡的气质。 众人的目光纷纷聚焦在这位小兵身上,好奇与惊讶交织在一起。 刘宸见状,微微一笑,道:“这位,便是沈家四公子,沈智。” 他的话语落下,仿佛为这场面投下了一颗石子,在众人心中荡起层层涟漪。 刘宸转向沈智,目光中满是诚挚。 “沈兄,这位便是我先前与你提及的陆洛童,这位则是我的表弟萧泽,还有这位,是京都府中仵作上官南星。 他们三人,皆是为了你的案子而特地赶来,你便将所知的一切,都告诉他们吧。” 沈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感激,他向刘宸微微点头声音中带着几分坚定。 “多谢殿下为我费心谋划,沈智感激不尽。” 刘宸的手搭在沈智的肩膀上,示意他无需再多言。 沈智深地吸了一口气,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缓缓地开口。 “诸位,想必你们都已经知晓,我家中有兄弟五人。”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知晓。 他继续道:“我的大哥、二哥,还有三哥,都相继离世了。有些人传言,说我沈家似乎受到了某种诅咒,以至于家中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接连失去了三位亲人。但我,却从不信奉那些鬼神之说。” 沈智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微微一顿,接着说。 “而且,我还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事情。” 陆洛童听到这里,心中不禁一紧,连忙追问道:“究竟是什么事情?” 沈智缓缓开口,声音里透着一丝沉痛:“这事,还得从我大哥讲起。我大哥,他掌管着家中的生意,平日里忙碌得很,常常需要远行四方。他的身子骨向来硬朗,可谁知……” 他顿了一顿,似乎在回忆着那段日子,“一年半前,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天大哥从外地归来,家里上上下下都为他摆下了宴席,庆贺他平安归来。宴席上,大哥面色红润,似乎心情极好,还喝了几杯酒。哪知,就在第二日清晨,却传来了他离世的噩耗。” 上官南星眉头紧锁,追问道:“可有请大夫或是仵作前来查验?” 沈智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流露出淡淡的哀愁。 “没有,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父亲担心我们会太过伤心,所以坚决不让我们看大哥的尸体。大哥身后的一切事宜,都是由管家一手操办的。当时,我心里猜想,大哥可能是在外面不小心染上了什么疾病,才导致了这场意外。因此,我也没有太过在意。” 上官南星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在外面染上恶疾,确实也是常有的事情。” 沈智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然而,就在大哥去世一年后,我二哥竟然在上山时摔死了。他的身体上布满了伤痕,多处骨折,那场景真是触目惊心。” 沈智顿了顿:“可怪就怪在,他的脖子上有一道伤痕。” 上官南星的表情蓦然变得震惊无比,他难以置信地低呼。 “脖子?这怎么可能?即便是从山上滚落摔下,人在危急关头也会本能地护住面部,怎么会在脖子上留下伤痕?” 沈智微微颔首,眼中闪烁着深邃的光芒:“正是这道伤痕,让我心生疑惑。我向父亲提及此事,然而他那时悲痛欲绝,加之二哥的死状太过惨烈,他不愿再让此事惊动官府。于是,此事便被压了下来。”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附和。 陆洛童紧锁眉头,追问道:“那三公子的情况又如何?” 沈智的声音低沉而沉重,带着几分苍凉与无奈。 “自从大哥二哥相继离世,家中的生意便由三哥独自挑起。在三个月前的那个深夜,三哥正在账房查账,却不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将他困在了那片火海之中。” 他顿了顿,眼中的光芒似乎也随之黯淡了几分。 “火势凶猛,三哥未能逃脱,最终与我们阴阳相隔。那场大火将他的身体烧得焦黑,几乎无法辨认。官府也曾前来调查,但终究一无所获。” 众人听闻此言,脸上皆露出了迷茫与惋惜的神情。 沈智深吸了口气,缓缓地开口。 “自从三位兄长相继离世,我心中总有种莫名的阴影挥之不去,却始终没有半点头绪。直到十日之前,我开始察觉到异样。 每当夜深人静,我总觉似有若无的脚步声在我房门外徘徊,似乎有人曾悄悄潜入。更令我心惊胆战的是,我还感受到了身后有人在不远处默默跟踪着我。” 他轻轻闭上眼,回忆起那段日子里的不安与恐惧。 “那种感觉,让我寝食难安。于是,我找到了五弟,苦口婆心地劝他,沈府已经不再待了,再待下去,恐怕下一个遭遇不测的就会是我们。我试图用各种理由说服他,甚至不惜以死相逼,但他却固执己见,不为所动。” 沈智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见五弟如此执迷不悟,我知道再劝也是徒劳。于是,我下定决心,收拾好行囊,趁着夜色,离开了沈府。” 我于城北,拥有一间小屋,那夜,我选择了在此留宿,计划天明之后,便离开桃源城。然而,次日清晨,我便听到了五弟被人杀害的消息。更令我难以置信的是,我的父亲竟然说我就是那个凶手!” “一时间,通缉令遍布了整个城池。我知道,官府追查至此,发现小屋只是迟早的事。正当我心乱如麻之际,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墨寒的身影。 墨寒,虽然从未向我透露过半分真实身份,但我知道,城中没有哪家姓墨,他的背景一定不简单。 于是,我暗中联系了风雅阁的文老板,恳请他助我一臂之力,寻找墨寒的踪迹。不久,墨寒便找到了我。他将我藏入了神机营。直到那时,我才得知他真正的身份。 这些,便是整个事件的始末经过。” 第103章 挖坟 听完沈智的叙述,众人皆陷入了沉思之中,仿佛被一层迷雾所笼罩。 片刻之后,陆洛童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眉头微蹙,轻声问道:“沈公子,不知沈府上下,究竟有多少人?” 沈智闻言,微微一愣,随即陷入了沉思。 他思索片刻,方才缓缓开口:“除去我们父子六人之外,家中尚有大小仆役八十六人。” 萧泽闻言,眉头一挑,似乎对沈智的回答有些意外。 他继续追问道:“沈公子,你家只有父子,再加上仆役,难道没有夫人或者其他女眷吗?” 沈智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哀伤。 “我那些兄长,他们尚未有幸娶妻成家,便匆匆离世。至于家父,年轻时他确实风流不羁,行事放纵。大夫人刚刚怀上大哥的时候,他便迫不及待地将二夫人迎进了家门。” 他顿了一顿,似乎在回忆那些过往的纷扰与纷争。 “一年后,二夫人生下了二哥和三哥,那时候府里已经热闹非凡,但家父却并未因此停歇。 不久之后,他又娶了我的娘亲,而后又陆续有了四夫人。那些日子,府里虽然人丁兴旺,但每个人的心中都有着各自的苦涩和无奈。” 沈智的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感慨。 “大夫人因为心灰意冷,最终选择了出家,不再过问红尘俗事。二夫人也是郁郁寡欢,最终香消玉殒。 我娘因为无法忍受府中的纷扰,离开了沈府。而四夫人,也在十年前离世。” 众人听着沈智的叙述,脸上神情各异,只听沈智接着说道。 “在府中最后一位夫人离去之后,我父亲幡然醒悟,开始致力于行善积德。他慷慨解囊,救济贫苦,广施善缘,才渐渐赢得了沈大善人的美誉。” 陆洛童的思绪在心头盘旋,他凝视着沈智,轻轻问道:“沈公子,沈老爷是否对相术之说有所信仰呢?” 沈智微一沉吟,似乎在回忆着过去的事情。 “在城南普陀寺的门前,有个算命先生,人称崔半仙。我爹偶尔会去他那里求卦。但也并非频繁,大抵只是在逢年过节之时,去算一算吉凶,求个心安罢了。” 他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好奇,看向陆洛童:“陆大人,您为何突然问及此事?” 陆洛童听后,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无事,只是前几日沈老板收义子,对年龄的要求恰好落在二十一到二十三之间,让我有些心生好奇。” 说完,陆洛童转向沈智,眼中闪过一丝歉意:“沈公子,真是抱歉,我突兀地提起了这件事。” 沈智摆了摆手,脸上带着淡然的笑意。 “陆大人无需介怀,前几日,殿下已经将此事告知了我。至于收义子年龄上的考量,我想,或许是因为与我们这五兄弟的年纪相仿吧。”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纷纷将目光投向了沈智。 沈智缓缓道:“我的大哥、二哥、三哥,都是在二十三岁时离世的,我今年二十二岁,而五弟则刚刚二十一。这或许就是父亲选择这个年龄的原因。” 众人被这个消息震得目瞪口呆,陆洛童的眼中也闪过一抹惊愕之色。 他缓缓地开口,声音中透露着不可思议:“你是说,你前面的三位哥哥,竟然都是在二十三岁的年纪离世?” 沈智黯然地点了点头,声音低沉而哀伤:“是的,他们三人相差一岁,大哥去世刚好一年后,二哥也随他而去。” 陆洛童听闻此言,眉头不禁紧蹙,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他手中的扇子,此刻摇晃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过了片刻,陆洛童缓缓抬起头,对沈智问道:“沈公子,你的三位兄长,如今葬在何处?” 沈智微微一怔,随即回答道:“城外灵水山有一处地方,是我沈家的祖坟,我的三位哥哥都安息在那里。” 陆洛童轻轻点头,沈智见状,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他试探地问道:“陆大人,莫非您有意开棺验尸?” 陆洛童的话语中透着一丝探寻的意味:“沈公子,你心中不也在疑惑那几位兄长的死吗?” 沈智闻言,心中波涛汹涌,却努力保持平静。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最终,他下定决心,声音坚定地说。 “开棺验尸,虽然有违人伦之道,但若是几位兄长当真死得冤枉,而我不能为他们捉拿真凶,那我便不配为人弟。陆大人,我愿带路,随你一同前往。” 灵水山,山势巍峨,灵气逼人,山间的流水潺潺,茂密的林木郁郁葱葱。 刘宸望着眼前这片美景,不由得感叹:“这真是一块风水宝地啊!” 沈智闻言,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他指着前方的一片坟地说道。 “正是因为这片土地的灵气,沈家祖上才特意选在这里安葬。你们看,那边就是我沈家的祖坟。” 众人随着沈智的指引,来到那片坟地前。 只见坟头排列得整整齐齐,其中有三个新坟紧紧相邻,显得格外醒目。 沈智指着那三个新坟,沉声道:“这就是我那三位兄长的埋骨之地。” 沈智说罢,缓缓屈膝,跪在了那三座新砌的坟冢之前。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几分哀痛与决绝:“大哥,二哥,三哥,小弟今日之举,实乃无奈。四弟深知此举不敬,但心中疑虑重重,三位兄长之死,疑点重重,小弟不得不开棺验尸,以求真相。 若因此触怒了兄长们的在天之灵,四弟愿一人承担所有的责难与惩罚。” 言毕,沈智深深埋下头去,额头重重地磕在坚硬的地面上,一连三次,响声清脆而沉重。 沈智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殿下,可以动手了。” 刘宸微微点头,示意身边的陈武。 陈武立刻会意,带着几名手下走上前去,开始动手挖掘那三个新坟。 他们的动作迅速而利落,不一会儿,坟土便被挖开,露出了里面的棺材。 第104章 开棺验尸 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沈仁的棺材盖被缓缓推开,一股腐朽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令人不禁皱眉。 待那阵令人窒息的气味渐渐散去,众人的视线才敢再次投向棺内。 只见棺内躺着一具尸骨,已经被彻底侵蚀,化为了一副白骨。 上官南星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将尸体从棺中抬出。 他扒开已经残破不堪的衣服,目光在尸骸上仔细游走。 经过一番察看,他沉声道:“尸骸完整,并无任何刮痕或伤痕。” 说罢,他转身向旁边的人伸出手:“把红伞拿来。” 很快,一把红伞递到了他的手中。 上官南星手持红伞,对着尸骨缓缓转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经过一番仔细观察,上官南星终于开口:“尸体上没有外伤,看起来并无异常。而且白骨并未呈现黑色,说明并非中毒而死。” 陆洛童目光凝重地转向上官南星,沉声问道:“南星,你能否从这堆白骨中得出更多线索?” 上官南星皱着眉,缓缓摇了摇头,回答道:“时间太过久远,而且尸骨已经化为白骨,想要找到更多的线索,实在是难上加难。” 陆洛童轻轻叹息,点了点头。 这时,远处传来挖掘的声音,沈义的坟头也被小心翼翼地扒开。 上官南星蹲下身子,仔细查看着眼前的白骨,眉头紧锁。 他缓缓开口:“从目前的迹象来看,这具尸体的多处骨折,显然都是摔打所致。” 沈智在一旁听得心急如焚,忍不住插话道:“难道除了这些,就没有其他什么发现了吗?” 上官南星眉头紧锁,沉声道:“现在,我们只能将希望寄托于三公子的遗体上了。他离世不久,尸身尚未化为白骨,或许还能从中发现些什么新的线索。”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于是合力挖开了沈礼的棺木。 一股腐臭的气息扑鼻而来,令人作呕。 众人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只有上官南星毫无畏惧地走近,目光紧紧地盯着那具焦尸。 他细细地观察着,突然,眉头一皱,惊疑道:“不对!” 众人被他的话吸引了过来,尽管那股腐臭味令人难以忍受,但他们还是忍不住凑上前来,想要一探究竟。 气氛在一瞬间变得压抑而紧张,众人的呼吸都凝固。 上官南星伸出一根手指,指尖精准地指向了焦尸的脖颈处,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看这里,这里有一道明显的刀痕,其大小位置和沈信脖子上的伤痕如出一辙。伤口外翻,呈现出一种绽开的状态,这显然是在他还活着的时候被割开的。” 沈智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他的双眼瞪得溜圆,仿佛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颤抖着声音问道:“这……这怎么可能?” 上官南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追问道:“沈公子,你现在再仔细回想一下,你二哥脖子上的那道刀痕,具体是什么样子?” 沈智紧闭双眼,努力地回想着那个场景。 他颤抖着声音描述道:“那道刀痕……好像也是在这个位置,不过伤口不长,肉也……也是外翻的。” 陆洛童好奇地探询道:“南星,活人与死人身上的伤口,究竟有着怎样的差异?” 上官南星轻声说道。 “活人的肌肤,充满了弹性。当他们受伤时,伤口周围的肌肉会外翻,然而,死人的情况却截然不同。他们的皮肤僵硬,即便伤口撕裂,也不会再出现外翻之态。” 上官南星轻轻掰开那具焦尸的嘴巴,逐一审视着每一个细节。 经过长时间的审视后,他轻轻摇头,脸上露出了一丝困惑之色。 “时间太久,仅凭外观难以断言。” 他沉声道,随后从怀中掏出了一把锋利的专用小刀,准备进行更深入的检验。 众人屏息凝神,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剖开焦尸,生怕错过任何一个重要的线索。 就在众人等待得几乎要失去耐心的时候,上官南星突然喊了一声:“有发现!” 众人立刻围拢过去,只见上官南星指着焦尸的肺部,神色凝重地说道:“看这里,肺部没有黑灰,这说明他是在死后才被焚烧的。而且,我还发现他的真正死因是失血而亡!” 众人闻言,无不惊呼出声:“失血而亡?” 上官南星缓缓开口,声音里透着一股沉稳与冷静。 “看这具尸体的状态,肌肉已然松弛,眼球深陷,眼睑也微微下垂,这些都是典型的失血过多的体征。 虽然这具尸体不幸遭受了火焚,我无法再观察到其肤色和指甲的色泽变化,但根据现有的迹象,失血致死的可能性极大。” 陆洛童缓缓开口,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沉重:“沈信,也是因失血过多而死的。” 沈智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打击,他颤声问道:“什么?五弟他……也是这般遭遇?” 陆洛童点了点头,语气坚定:“不错。再结合沈公子之前的描述,沈义脖子上同样有着那道刀痕,只怕他也是因为失血过多而丧命。凶手为了掩盖真相,故意将他们的死因伪装成了意外。” 萧泽长叹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不解与愤怒。 “究竟是什么人,竟能下此狠手,以如此残忍之手段,将沈家四位公子一一夺去性命?” 刘宸面色一沉,眸中闪过一抹凝重之色,他转头望向沈智,沉声问道:“沈兄,你可曾听闻过,沈家是否曾与人结下深仇大恨?” 沈智眉头紧锁,思索片刻后,缓缓摇了摇头:“我未曾听闻过沈家有何深仇旧怨。我们沈家一直秉持着和气生财的原则,与人交往皆是诚信为本,从未得罪过什么人。” 萧泽眉头微蹙,疑惑地开口:“沈家在桃源城底蕴深厚,会不会是前几辈人之间有什么恩怨纠葛,而你却一无所知呢?” 沈智闻言,轻叹一声,摇了摇头道。 “我沈家在这桃源城中,家族庞大,亲族众多,各种关系错综复杂。至于上一代的恩怨,我也无法确定。 或许,真的有一些我们晚辈未曾了解过的纠葛。若要探明真相,恐怕得询问族中的长辈,他们或许知晓一二。” 第105章 再探沈府 沈府 沈常德眼见刘宸一行人慌忙跪地迎接,心中暗自惊疑。 他微微低头,恭敬地等待着刘宸的指示。 刘宸缓缓开口,声音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沈老板,起来吧。” 沈常德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陆洛童身上。 他惊讶地发现,这位陆大人身穿一袭鲜艳的红色官袍,颜色耀眼,让人不敢直视。 刘宸见状,微微一笑,解释道:“沈老板,这位陆大人乃是陛下特批前来查办沈信一案的主审官。” 沈常德心中一紧,连忙拱手行礼道:“小人见过陆大人。” 陆洛童点了点头,注视着沈常德,沉声道。 “沈老板,本官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你要如实回答,不得有丝毫隐瞒。” 沈常德急忙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惶恐与恭敬:“大人有何疑问,小人定当竭尽全力,如实相告。” 陆洛童微微颔首,声音沉稳:“沈老板,关于沈信之死,沈府何以断定沈智为凶手?” 沈常德面露难色,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道。 “大人,这本是沈家的隐秘之事,原本不该对外人提及。但既然大人问及,小人便不再隐瞒。 在沈信之前,小人已经接连失去了三个儿子,且他们的死因都颇为蹊跷,小人心中一直怀疑,是府内有人暗中作祟。 而在沈信遇害的前一晚,沈智与他发生了激烈的争执,言语间甚至还带着威胁之意。 没想到,第二天沈信便遭遇了不幸,因此,府上便自然而然地会怀疑沈智。” 陆洛童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深思,他轻声说道:“原来如此。” 随后,他继续追问:“沈老板,能否详细说说你的几位公子的死因,究竟有何蹊跷之处?” 沈常德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哀痛,缓缓开口:“回大人的话,其实,我那四位的孩儿,他们在离世时,脖子上都留有一个深深的刀痕。” “什么?” 众人闻言,无不大惊失色,脸上满是惊愕之色。 沈常德的神色愈发凝重,他继续说道:“没错,此事确实诡异。其实,我沈家一直有一个诅咒。”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满是惊疑之色:“诅咒?” 沈常德轻叹一声,娓娓道来:“我沈家迁居桃源城,实则是为了逃离一场祸端。我祖上,虽不及今日之富庶,却也生活得颇为殷实。 手中有些许积蓄,家中拥有数顷良田,甚至还雇佣了几位长工来协助农耕。我族人性情和善,宽厚仁慈,家中气氛融洽。 然而,唯一遗憾的是,我家却出了个性情古怪的姑娘。这姑娘脾气阴险恶毒,常以折磨他人为乐。 家中的长工仆人,无一不曾遭受过她的欺凌与折磨。她的行为,每每令人心生寒意,却又无可奈何。 时日一长,家中的长辈们害怕这位姑娘会招惹是非,为家族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乃至招来祸端。 于是,他们决定将她远嫁他乡,希望她离开娘家后,能够收敛性情,沈家也能过上平静的生活。 谁知,她心中却早已对沈家充满了怨恨,认定他们不仁不义。在出嫁之日,她竟在屋内上吊自杀,还留下了一封信,上面赫然写着:“此恨难消,誓要报复。有朝一日,喝尽沈家男儿血。” 这位姑娘,生前脾气暴躁,常常让人退避三舍。她又是含恨而死,让沈家的族人无不心惊胆战。 再加上新娘子的突然离世,引来了轩然大波。沈家因此声誉大跌,昔日的光辉尽失,成了众矢之的。 只能被迫选择离开,族人辗转漂泊,终于来到了桃源城,在这里定居。” 沈常德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续道。 “时隔多年,本以为此事早已随风而去,不再翻起任何波澜。然而,没想到沈仁的离世却再次将这个秘密推向了风口浪尖。 沈仁被发现死亡时,是躺在床榻之上,在他的脖颈之上却有一道刀痕。 令人奇怪的是,除了这道刀痕,他的全身竟再无一丝伤痕,甚至不见一滴鲜血溢出。 看到这一幕,小人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个诅咒,小人不敢声张,只能将此事深埋心底,对外谎称沈仁是暴病而亡,匆匆安排了他的后事。” “一年后,二子沈义被发现摔下山崖,但脖子处也有一道刀痕,全身没有一丝血迹。 之后的沈礼虽死于火场,但脖子处也有一道刀痕。 小人本以为是诅咒,但也慢慢发觉是是人为的,所以,在沈信死后,小人觉得四子沈智杀人的可能性很大。” 陆洛童疑惑地皱起眉头,轻声问道:“这是为何?” 沈常德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论及才学,沈智无疑是五人中的翘楚,他的才智与学识,都是家族中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然而,他是家中的四子,注定无法继承这庞大的家业。除非他的几位兄长都遭遇不测,他才能成为唯一的继承人。” 萧泽眉头微挑,语气中带着几分探寻:“你的意思是,沈智因觊觎家业,而狠下杀手,除去了他那四位亲兄弟?” 沈常德微微低头,脸上的表情显得既复杂又深沉。 “小王爷明鉴,沈家的家业庞大无比,在如此巨大的财富面前,谁又能保证不会有人心生贪念呢?正因如此,小人才急不可待地收养了义子,断了他的念想。” 陆洛童眉头微皱,疑惑地道:“单凭一句沈智因财杀人,就断定他连杀四人,这结论是否过于草率了些?” 沈常德闻言,目光转向一旁站立的管家,缓缓道:“管家,你来说说吧。” 管家微微颔首,沉声道。 “几位大人,我家四公子虽天资聪颖,才华横溢,但因生母出身微贱,自幼便在几位兄弟中地位低微。 大夫人出身名门望族,二夫人娘家富甲一方,且为平妻之尊。四夫人虽家道中落,但亦是书香门第之后。唯有三夫人,出身贫寒,且无显赫家世可依。” 第106章 父子嫌隙 管家稍作停顿,声音中透出一丝深意。 “四公子心中,那份不甘难以平复。他宁愿每日在外游玩,也不愿在府内多待半日。” 众人闻言,目光交汇,都在揣摩着这背后的深意。 陆洛童缓缓开口,声音中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沈老板,本官今日需对沈府进行搜查。” 沈常德闻言,心中虽然一惊,但面上却保持着平静,他点了点头,恭敬地说道:“陆大人,您请便,沈府上下皆任凭大人搜查。” 陆洛童领着一众衙役在沈府内仔细搜寻了一番,却一无所获,只得带着失望的神色离开了。 萧泽离开沈府,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沈老板言之凿凿,声称凶手是沈智,可沈智方才带我们开棺验尸,一举一动间,实在看不出他有任何心虚或异常,怎么也不像是凶手啊?” 他转过头,望向一旁的刘宸,眼中带着几分询问:“表哥,你与沈智素来交好,依你之见,沈老板的话,究竟有几分可信?” 刘宸轻摇着手中的扇子,神情悠然中带着几分深思,缓缓道。 “沈智是一位光明磊落的君子,胸怀坦荡,绝非那种会自怨自艾之辈。更遑论为了私欲,而狠下心肠去杀害四位至亲手足。我想,他们父子之间会不会存在着什么误会?” 萧泽听闻此言,眉头不禁轻蹙,心中涌起了莫名的沉思。 上官南星轻叹一声,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这割喉放血本就诡异离奇,现在又牵扯到诅咒,这案子真是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众人纷纷点头,脸上都露出了凝重之色。 深夜时分,萧泽独自提着两壶酒,悄然来到了书房。 他轻轻推开房门,发现刘宸正坐在桌前,专心致志地看着书。 刘宸抬起头,看到萧泽走进来,眼中闪过一丝意外:“稀奇啊,你竟然没有找陆洛童陪你喝酒,反而来找我。” 萧泽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他轻轻一举,手中两坛酒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他望向刘宸,眼神中带着一丝深意:“夜色正好,我们去外头喝上两杯,如何?” 刘宸跟随着萧泽的脚步,两人一同坐在了屋顶之上。 他拿起坛子,仰头喝了一口酒,辛辣中带着丝丝甘醇。 他放下酒坛,望向萧泽,眼中带着几分探究:“说吧,这么晚了找我,究竟有何事?” 萧泽轻轻叹了口气,他望着远方繁星点点的夜空,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表哥,你究竟打算何时回京城?” 刘宸闻言,手中酒坛的动作微微一顿。他眼中的光芒闪烁了几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他淡淡地笑了笑,神情自若地回答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萧泽微叹一声,语气中藏着深深的无奈。 “我原不想在你面前提及此事,但既然你今日提起了沈家父子,我想,你与沈智结交,恐怕不只是因为他才学出众,为人坦荡吧?你们之间,是否还有着某种相似的境遇?” 刘宸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却并未直接回应。 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酒液顺着喉头流下,仿佛能带走心中的几分沉重。 萧泽见状,继续道。 “今日你提及沈智与沈常德父子间存在的矛盾,让我不由得联想到你与陛下之间的关系。表哥,你们是否也如他们一般,心中各怀心思,难以坦诚相待?” 刘宸却似未曾听见一般,面色依旧沉静如水,波澜不惊。 他仿佛置身于一个无人触及的世界,对周围的纷扰置若罔闻。 萧泽轻轻叹了口气,再次开口,声音中透露出几分无奈与关切。 “表哥,你知道吗?误会就像一颗种子,如果不及时解释清楚,它便会在心中生根发芽,越长越大,直到将彼此的心隔开。 父子之间,虽有血缘相连,但误会一旦形成,亦能造成难以弥补的裂痕。” 刘宸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远方的虚空,落在那遥不可及的地方。 他淡淡地开口道。 “沈家虽只是地方首富,却也是家宅不宁。而我,生于皇室之中,那其中的复杂程度,又岂是外人所能轻易理解。我与父皇之间,不仅仅是误会那么简单。”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疲惫。 萧泽听后,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他明白,刘宸所承受的压力与痛苦,远非自己所能想象。 话音刚落,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坚定的男声,如刀如剑,穿透空气。 “如果不试一试,又怎么会知道没那么简单呢?” 两人齐齐回首,只见陆洛童的身影轻盈地跃上了屋顶。 萧泽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调侃道:“陆洛童,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陆洛童微微一笑道:“我一直惦记着案子,想来想去还是想不明白,所以就想着来找你聊聊。结果到了你那儿发现你不在,我就猜到你可能是来找殿下了。” 说罢,他转向刘宸,拱手一礼道:“殿下,打扰了。” 刘宸淡淡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笑容:“坐吧。” 陆洛童静静地坐了下来,目光平静而深邃。 刘宸则凝视着二人,感受到他们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勾勒出一抹微妙的笑意。 他轻轻地转开了话题,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陆大人,关于那个案子,你可有什么高见?” 陆洛童闻言,微微挑了挑眉,早已洞悉刘宸转移话题的用意。 他坦然地摇了摇头,声音沉稳而坦诚:“不瞒殿下,关于此案,我至今仍未有任何头绪。” 刘宸闻言,不禁哑然失笑。 他凝视着陆洛童,那深沉的目光中透露出难以言喻的欣赏:“世人皆传你陆洛童才智过人,机敏非凡,却也是最不会为官之道的。今日,我算见识到了。” 陆洛童微微一笑,回应道:“殿下说笑了。破案与官场之道,天壤之别。破案只有对错;而官场确论成败。 陆洛童自知愚钝,只知道,若不能明辨是非,将真凶绳之以法,便会令无辜之人枉受冤屈。” 刘宸听闻此言,顿时放声大笑,声音洪亮而畅快,他眼神中闪烁着赞赏与认可:“好!我终于明白,为何萧泽这般高傲的人,会对你另眼相看,青睐有加了。” 第107章 藁本 第二日清晨,陆洛童与萧泽并肩踏上了桃源城的街头,他们的目光在人群中穿梭,寻找着可能隐藏的线索。 萧泽眉头紧锁,沉思道:“四位公子,皆是成年男子,血量之多,非同小可。更何况还是四个人的血。 但是,我们找遍了桃源城,竟未曾发现一处有大量苍蝇聚集之地,这实在是令人费解。” 说完,他忽然想到什么,直视陆洛童,声音中透着一股难以名状的紧迫与猜测。 “莫非,那凶手,是在屠宰场,将四位公子的鲜血放干的?” 陆洛童闻言,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两人目光交汇,默契十足,随即脚下生风,疾步向前。 陆洛童与萧泽二人踱步至葫芦巷,此处乃城中知名的杀猪场所。 一名体格魁梧的屠夫抬头,见二人衣着光鲜,气质不凡,不似寻常百姓。 他不禁露出些许疑惑之色,粗声问道:“二位公子,可是走错了地儿?此处是杀猪之所,污浊不堪,若想买新鲜猪肉,还得去城西的市集。” 陆洛童目光在四周缓缓扫过,最后落在屠夫身上,轻笑道。 “大哥所言极是,只是小弟有一事不解,这么血腥的地方,却不见有苍蝇,不知是何缘故?” 屠夫闻言,脸上露出几分得意之色,解释道:“公子有所不知,杀猪之地虽血腥,但我们自有办法驱蝇。” 萧泽满怀好奇地问道:“究竟是什么办法呢?” 屠夫微微一笑,淡淡道:“藁本。” 萧泽疑惑地皱了皱眉,道:“藁本?那不是用来治疗头疼的药材吗?” 屠夫摇了摇头,解释道:“藁本是否能治头疼,我不知道。但我只知道,只需将藁本煎成汤汁,用以擦拭桌子,还有那些屠宰用的刀具,苍蝇便会避而远之,不再前来骚扰。” 陆洛童听闻此言,眼中闪过一丝灵光,追问道:“这个办法,究竟是谁想出来的呢?” 屠夫轻叹一声,道:“这个啊,是和善堂的范大夫告诉我们的。” 和善堂 范大夫的目光在陆洛童和萧泽两人之间流转,他轻声问道:“二位,是谁身体有恙,需要老夫诊治?” 陆洛童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从怀中掏出一块刑部令牌,轻轻一晃,说道:“范大夫,我们并非来寻医问药,而是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 范大夫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摸了摸颌下的长须,脸上带着一丝和煦的笑容。 “哦?原来如此。”他说道,“那二位大人有何疑问?若是老夫能解答的,必定知无不言。” 陆洛童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范大夫,我们听说,是你教会了葫芦巷的屠夫们使用藁本来驱蝇的,可有此事?” 范大夫闻言,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几分得意之色:“不错,正是老夫。这是老夫从《外治寿世方》这本古籍中得来的方法,用以驱蝇颇为有效。不知二位大人对此有何疑问?” 陆洛童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他紧盯着范大人,继续追问:“那么,除了葫芦巷的屠夫们,你是否还将那秘法传授给了其他人?” 范大人闻言,眉头微微一皱,随即摇了摇头,一脸茫然地答道:“没有啊,除了他们,老夫再没告诉过任何人。” 陆洛童轻轻点了点头,对这个答案并不感到意外。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伙计匆匆走到范大夫身边,恭敬地说道:“范大夫,紫河车已经收齐了,掌柜的请您过去看一下,如果没问题的话,就尽快送去沈府。” 陆洛童听到这话,心中不禁一动,他抬头看向范大夫,疑惑地问道:“沈府?莫非是那位沈大善人的府上?” 范大夫点点头,回答道:“正是。” 萧泽眉头紧锁,露出疑惑之色,他轻声问道:“沈大善人家中并无女眷,那他要紫河车干什么?” 范大夫微微侧目,向一旁的伙计轻轻摆手,示意他暂时退下。 待伙计离开后,他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对二人说道:“二位大人,你们有所不知,这紫河车,除了能滋补身体之外,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作用——那便是美容养颜。” “美容养颜?”二人闻言,不禁面面相觑,脸上露出更加困惑的神色。 范大夫点了点头,继续道:“没错,正是美容养颜。” 萧泽听后,心中疑虑更深,他沉思了片刻,终于开口:“这更不对了,他家并无女眷,又何来美容养颜之说?” 范大夫却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仿佛藏着什么秘密:“谁说只有女人才能美容养颜?” 两人闻言,皆是一愣,互相对视一眼,眼中满是不解。 陆洛童疑惑地问道:“你是说,沈老板他自己用那紫河车美容养颜?” 范大夫微微颔首,道:“正是。沈老板每月都会服用四次,所以善堂每月都会固定送去。而且,沈老板对此要求极高,他不要牲畜的紫河车,非要人的紫河车。” 萧泽眉头微蹙,疑惑地问道:“这究竟是为何?” 范大夫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沈老板深信,人的紫河车的效果,远胜畜牲。然而,每月都要吃四次,实在难求。 因此,和善堂每每需得派人四处寻觅,不仅遍访周边州府,更不惜向同行购求。” 陆洛童与萧泽步履匆匆地踏入神机营,沈智与刘宸正全神贯注地对弈。 刘宸抬头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放下手中的棋子,笑道:“洛童、萧泽,你们不是出去查线索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难道是有什么新发现?” 萧泽点了点头,目光坚定而深邃,他转向陆洛童,示意他开口。 陆洛童缓缓道:“我们确实查到了一件事,或许与案情有关。” 沈智和刘宸对视一眼,脸上露出好奇的神色。 陆洛童继续说道。 “我们在城中走访时,无意中听到屠夫们提及用藁本来驱蝇。藁本是一种草本植物,其气味能够驱赶苍蝇。 屠夫们用藁本涂抹在屠刀和案板上,这样即使有血迹残留,也不会被苍蝇发现。” 第108章 尸油 刘宸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你的意思是,凶手也用了藁本来掩盖血迹?” 陆洛童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们已经查遍了城中所有的药铺,但是除了那些屠夫外,再无人购买过藁本。” 刘宸眉头微皱,似乎在思索着其中的可能性:“会不会是为沈府送肉的屠夫干的?” 沈智闻言,却是摇头否定。 “不大可能。沈府的规矩森严,所有货物都是送到后门,由专人查验后再由杂役送进厨房。结账也是在沈家的铺面进行,外人根本无法进入府内。” 陆洛童若有所思地道:“凶手必然用了什么其他的手法,将那股血腥气给掩盖了过去。” 萧泽的脑海中突然想到什么,他转向沈智,问道:“沈公子,令尊是否特别注重保养之道?” 刘宸不解地看着他:“萧泽,你为何有此一问?” 萧泽解释道:“先前我们去和善堂时,得知沈老板在那里预订了紫河车。听那里的范大夫说,沈老板每月都要服用四次紫河车,用以美容养颜。” 刘宸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看向沈智。 沈智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他紧咬着牙,沉声道:“我父亲的确对保养颇为上心,并且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 沈智深吸了一口气,面色有些凝重地说道:“这件事,实在让我难以启齿。” 刘宸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沈兄,男子爱美虽非世俗所倡,但亦不在少数,你又何须如此犹豫?” 沈智咬了咬牙,仿佛下定了决心,终于说道:“若是寻常的养颜之道,我自然无话可说。但家父他……他用的方法,实在是太过偏激。” 此言一出,三人皆是面露惊色,面面相觑。 沈智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家父他……他居然用尸油护肤。” “什么?” 三人闻言,皆是大惊失色,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沈智无奈点点头,向三人说起往事。 五年前,沈家的管家为沈常德精心寻觅来一种珍贵的护肤油脂。 当时,管家只是轻描淡写地告诉众人,这油脂是由顶级的草本植物精心研磨而成,举世难寻。 沈常德听闻后,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开始使用。 谁知这油脂效果出奇地好,沈常德脸上的细纹竟然真的减轻了不少,肌肤也变得更加光滑细腻。 这让沈常德大喜过望,对这种油脂爱不释手,甚至到了痴迷的地步。 尽管小小的一瓶油脂的价格高达五十两,但沈常德却毫不吝啬,一用就是两年之久,从未间断。 然而,好景不长。 渐渐地,沈常德的脸上竟然开始出现了大块大块的黑斑,这些黑斑如同恶疾般蔓延开来,无论用什么方法都难以去除。 更为诡异的是,沈常德的行动也变得越来越僵硬,仿佛失去了往日的灵活与生机,整个人看起来宛如一具僵尸。 这时,众人才开始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 沈家大哥沈仁焦急万分,连忙请来城中的名医为沈常德诊治。 然而,这些大夫们查看了许久,却都摇头叹息,表示查不出原因所在。 沈常德脸上的黑斑和僵硬的症状就成了一个无解的谜团,让整个沈家都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 直到有一天沈府被一声怒吼打破,沈仁与管家发生了激烈的争执。 沈智听闻声响,急忙赶往现场,只见沈仁面色铁青,手中紧握着那瓶沈常德日常所用的油脂,双眼喷火般地盯着管家。 “我早就觉得这个油脂不对劲!” 沈仁怒气冲冲地吼道。 “你口口声声说是草本研磨而成,可我每次都能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什么草本会有这种味道? 我特意找人查验了这油脂,竟发现竟然是尸油!你真是胆大包天,竟敢用这等邪物来欺骗我爹!” 沈智这才恍然大悟。 也是在那时,他才惊觉沈常德对于保养之术,竟有着近乎痴迷的执着。 至于后来,沈常德与沈仁之间究竟有何交谈,沈智无从得知。 他只知道,经过那次风波之后,沈常德再未使用过那种油脂。 讲述完这段往事后,沈智轻轻叹息,眉头紧锁,内心波涛汹涌。 他沉声道:“我曾以为父亲已经摒弃了那些阴暗之物,谁曾想,他竟会偷偷服用紫河车。” 萧泽闻言,目光微冷,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你们沈家的那位管家,当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尸油这种东西,他竟然能够设法搞到手,而且还让沈老爷服用了整整两年,真是不可思议。” 沈智听了,脸色更是难看,愤愤道。 “沈富此人,狡猾奸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只要能讨得父亲的欢心,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简直是个无耻小人。 他在沈府的地位,恐怕比我们兄弟几人还要稳固。在父亲眼里,沈富恐怕比我们这几个亲生儿子还要重要。” 陆洛童和萧泽匆匆赶到上官南星的所在地,只见上官南星正全神贯注地对着沈家那四具放血而亡的尸体进行研究。 萧泽打破了这份沉默,他走上前去,轻声问道:“南星,你在这四具尸体上可有什么新发现?” 上官南星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探究的光芒。 他轻轻摇了摇头,缓缓说道:“目前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发现。只是这种放血而亡的案件极为罕见,我正在仔细研究他们的尸体,试图找出与其他尸体不同之处。” 说着,他将目光转向陆洛童和萧泽,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你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新的线索?” 陆洛童点了点头,沉声道:“南星,我们在城中调查时,发现屠夫们会用藁本来掩盖鲜血的味道。但我想,除了这种方法外,或许还有其他手段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第109章 发现血迹 上官南星淡淡地道:“若要掩盖那味道,手段有很多。盐水、柠檬水、茶水、醋、石灰……凡此种种,皆可达到遮掩之效。” 陆洛童听后,眉头微蹙,陷入沉思:“看来,我们得换个角度来考虑了。” 上官南星微微一笑,轻声对陆洛童道:“陆大人,你也别太紧绷了,我们一起出去放松一下吧。我听说云香居的冰酪十分美味,不妨去尝尝。” 三人随即步出官府,信步来到城中赫赫有名的云香居。 不一会儿,店小二便端上了三碗冰凉的冰酪,冰酪里,除了醇厚的牛乳外,还加入了桃花酱。 那桃花酱带着淡淡的花香,与牛乳完美融合,每一口咬下,嘴里还留有桃花的余香,令人回味无穷。 上官南星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迫不及待地拿起勺子,轻轻舀起一勺冰酪送入口中。 那清凉的滋味和桃花的香味瞬间在口腔中蔓延开来,令他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尽情享受这难得的夏日清凉。 萧泽见状,不由得打趣道:“南星,你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久没尝过美食了呢。一碗冰酪而已,至于这么沉醉吗?” 上官南星睁开眼睛,笑着反驳道:“小王爷此言差矣。在这里,能品尝到冰酪,已经实属不易了。何况,这冰酪里还有桃花酱,和京城中的确有所不同,别有一番风味。” 陆洛童也点头附和道:“是啊,南星说得不错。” 三人围坐,各自捧着一碗晶莹剔透的冰酪,他们一边品尝,一边闲聊着无关紧要的话题。 然而陆洛童的眼神却突然凝固在了自己碗中的冰块上,他仿佛看到了什么惊人的线索,眼中闪过一丝灵光。 然后转向了一旁的上官南星,声音中带着几分兴奋与猜测:“南星,你说,凶手会不会是在冰窖里放血的?” 上官南星和萧泽原本正在谈笑风生,闻言皆是一愣,随后目光齐齐转向陆洛童,脸上满是惊讶与好奇。 上官南星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他拍了拍大腿,惊喜道。 “对啊!陆大人,您真是聪明绝顶!在冰窖里放血,那地方温度极低,就算有血迹也不会轻易被发现,更何况冰窖中不会有苍蝇,自然也不会有人想到这一点。” 陆洛童闻言,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萧泽则陷入了沉思,他缓缓开口道:“沈府确实有一个冰窖,用于储存冰块以供夏日消暑之用。如果凶手真的在那里放血,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沈府内 陆洛童再次带领着众衙役踏入沈府,沈常德一见他到来,习惯性地想要下跪行礼,却被陆洛童抬手制止。 “沈老板,此番又来打扰,实在抱歉。”陆洛童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透露出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上次搜查时,本官有所疏忽,这次特地再来仔细查探一番。” 沈常德闻言,心中不禁一紧,正要开口询问缘由,却见陆洛童已经转过身去,对着身后的衙役们下达了命令。 “动手!” 他简短而干脆地说道。 随着陆洛童的一声令下,众衙役立刻如同离弦之箭,纷纷朝着冰窖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们的脚步坚定而有力,每一步都踏在沈常德的心上,让他不禁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 沈常德看着衙役们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不安。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管家沈富,只见沈富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惊疑不定的神色。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彼此心中的疑虑和担忧。 “老爷,他们这是……”沈富低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沈常德没有说话,只是紧皱着眉头,目光深邃地注视着衙役们消失的方向。 陆洛童与萧泽二人,目睹了这一切,心中各有所思。 随后,他们步入了那冰窖之中,一股刺骨的寒气瞬间席卷而来,仿佛要将人的灵魂都冻结。 此刻的上官南星,手中端着一碗白醋。 他的另一只手则不断地在醋碗中沾湿,然后均匀地喷洒在四周的冰壁上。 终于,在冰窖的西南角,上官南星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喷洒出的白醋落在地面上,竟然显现出点点殷红的血迹,宛如雪地中的红梅,醒目而刺眼。 上官南星的眼神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他指着地面上的血迹,对陆洛童喊道:“陆大人,看这里!我们找到了!” 陆洛童闻声望去,只见那些血迹在冰窖的冷气中显得格外诡异而阴森。 上官南星依然不懈地环绕着四周喷洒着,但除了先前那几滴惹眼的血迹,他并未再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众人的心情开始变得沉重起来。 就在众人即将放弃之际,萧泽的目光无意间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他轻轻拍了拍身边的陆洛童,低声说道:“陆洛童,你看那边。” 陆洛童顺着萧泽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角落里静静地摆放着一套铲冰用的工具。 他走上前去,仔细查看起来,突然,他的目光被其中一件物品紧紧吸引。 萧泽也发现了那异常的所在,他微微皱眉,对陆洛童道:“这不是我们在葫芦巷里看见屠夫用来收集猪血的血槽吗?” 两人的心中都涌起了一股莫名的紧张感。 陆洛童的紧紧地盯着眼前的血槽,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南星!” 上官南星闻言,立刻行动起来,他迅速上前,手中的白醋如细雨般洒落在血槽之上。 随着白醋的渗透,血槽中渐渐显现出大片大片的血迹,那殷红的色彩在昏暗阴冷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眼。 上官南星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他的声音微微颤抖:“这、这是……” 陆洛童没有回答,他的目光依旧锁定在血槽上。 突然他伸手从上官南星手中接过白醋,学着他的样子,在其他的工具上一一喷洒。 第110章 人血 不一会的功夫,只见其中一个硕大的木桶中,突然间泛起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 上官南星双眼微眯,沉声道:“看来,凶手正是利用这血槽与木桶,用以盛接流淌而出的鲜血。” 陆洛童闻言,当即下令:“来人!将这些东西通通搬出去!” 冰窖外的空地上,众人看着衙役将冰窖内的工具一一搬出来。 沈常德疑惑地转过头,目光锁定在陆洛童身上,问道:“陆大人,这些都是用来铲冰的工具,搬出来,是有什么不妥吗?” 陆洛童摆了摆手,打断了沈常德的话,他的眉头微蹙,语气中带着几分质疑。 “沈老板,你口口声声说这些物件都是用于铲冰的工具,然而,在这堆林林总总的工具中,为何唯独血槽与木桶之中沾有血迹? 这点,本官委实不解。再者,血槽这样的物件,在本官的认知里,从未听说过它能作为铲冰之用,你能否为本官解惑?” 沈常德听了这话,脸色微微一变,正在思忖如何回应,只见陆洛童又接着说道。 “沈老板,这沈府的地盘,你自然熟悉不过。眼下正值盛夏,正是用冰之际,这血槽何时出现在沈府的冰窖之中,你身为沈府之主,不要说对此一无所知?” 沈常德被陆洛童这番话问得哑口无言,愣在那里,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作答。 沈富突然开了口,他的声音中透着一丝狡黠。 “陆大人,您或许不知,我家老爷有个特别的喜好,那就是品尝鹿血。以往,他常从乡野村夫手中购得活鹿,就在府邸之中宰杀取血。 而今您所见的这些,便是那时留下的痕迹。” 沈常德此刻也放松了下来,之前的紧张情绪一扫而空,他轻笑道:“陆大人,您还有何疑问?不妨一并问来。” 正当此时,萧泽缓缓开口,他的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沈老板,您或许并不清楚,这牲畜之血与人血之间,其实有着天壤之别。只需让上官仵作略加检验,便可一目了然,这究竟是何物之血。” 上官南星刚刚从冰窖中走出来,萧泽立刻招呼他过来,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南星,快过来告诉陆大人,这盆子里的血和血槽中的血,究竟是人血,还是畜生的血。” 上官南星闻声而来,他轻松地拍了拍手。 他走到众人面前,开始解释起来。 “人血与畜生的血,其实差别极大。人血的味道,带着一种特有的咸腥味,而猪血则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臭味,羊血则是带着膻味,鹿血则是甘咸交融。 再者,从颜色上看,人血的颜色要深得多,而且比动物血更快地凝结。” 陆洛童听着上官南星的解释,点点头,以示知晓。 只见上官南星手指轻轻粘上盆子中的血迹,摩挲着,感受那血的质地。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将手指凑到鼻子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品味那血的味道。 上官南星判断之后,向陆洛童汇报道:\"陆大人,这是人的鲜血。\" 陆洛童听到答案,唇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他转向沈常德,缓缓道:“沈老板,关于在沈府冰窖中发现大量人血,你是否有什么需要向本官解释的呢?” 沈常德闻言,脸色骤变,嘴唇翕动,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陆洛童又将视线转向沈富,只见沈富也是面色复杂,心中波涛汹涌,同样是无法言语。 陆洛童转身看向旁边的孙天成,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孙大人,按照我朝律法,这种情况应该如何处置?” 孙天成微微颔首,正色回答道:“依律,应当先将沈府上下人等全部收监待审。” 陆洛童点点头,孙天成随即一挥手,对身后的衙役们下令道:“来人,将沈府上下人等全部收押!” 一时之间,沈家上下被收押的消息席卷了整个城市的每个角落。 街头巷尾,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沈家的事情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热议话题。 而此刻,陆洛童与萧泽依然坚守在沈府之中,带领着手下仔细搜寻着线索。 陆洛童的好奇心驱使着他向萧泽提出了疑问:“萧泽,你是怎么知道人血与动物血之间的差别的呢?” 萧泽微微一笑,那笑容中透露出一丝自得与幽默:“你若是在中药堆里长大,时不时还听一些仵作的课程,那么你也可以做到。” 陆洛童被萧泽的话逗得笑了起来,他轻轻摇了摇头,道:“南星不是上官神医的徒弟吗?你怎么会听仵作的课?” 萧泽微微点头,缓缓道。 “你有所不知,上官神医一生致力于世间疑难杂症的研究,以治病救人为己任。而我娘亲则专攻各种毒药的解毒之道,对于毒药的研究更是深入骨髓。 她除了在自身上尝试毒药,以亲身体验来寻找解毒之法外,还会在尸体上进行研究。久而久之,她不仅精通解毒之术,连仵作那套验尸的本领也一并学会了。” 陆洛童听后,不禁赞叹连连。 萧泽接着说道。 “原本南星是跟着上官神医学习的,但不知怎的,后来他对仵作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便转而向我娘亲求教。我娘亲见他真心喜欢,便也倾囊相授。” 听完萧泽的叙述,陆洛童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个新的疑问:“那么,那位上官神医的一头白发,又是怎么回事呢?” 萧泽听后,嘴角微微一撇,带着些许戏谑的口吻道。 “他那满头白发,最初是因为小时候中了毒所导致。随着时间的推移,再加上我娘的调理,他体内的毒性慢慢消解,他的头发也自然而然地恢复了原色。 然而,那时他已在江湖上声名远扬。他觉得,一头乌黑的头发会削弱他作为神医的威严和神秘感。于是,他自己动手,将头发重新染成了白色。” 萧泽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对上官神医的调侃和无奈,陆洛童听后,也不禁哑然失笑。 第111章 书籍 一名衙役急匆匆地赶到陆洛童与萧泽的面前,气喘吁吁地禀报道。 “小王爷,陆大人,在管家沈富的居所中,我们发现了一些异样之物。上官神医已亲自查验,声称那些东西与当前的案子息息相关,事态紧急,特命我前来催促两位大人速速前往查看。” 萧泽与陆洛童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两人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迈开大步,朝着沈富所居的小院走去。 沈富身为沈府的管家,平日里在府中的地位自是不凡。 他的居所也颇为讲究,并非像那些普通的仆人杂役般挤在大通铺中。 这小院虽然比沈家五子的院落略小一些,但布局精致,环境清幽,丝毫不失大家气派。 两人沿着曲折幽深的回廊穿行,步履匆匆,很快便抵达了沈富的居所。 此刻,上官南星正静立于屋内,手中捧着一本古旧的书籍,神情专注。 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他缓缓抬起头,目光与陆洛童和萧泽交汇,随即轻轻合上书本,放在一旁。 他指着桌上摆放着的几瓶瓷瓶中的其中一个,声音平静而深沉:“这瓶中装着的,便是曼陀罗粉末。” 陆洛童和萧泽闻言,立刻走上前去。 陆洛童伸手拿起一瓶,轻轻拔开瓶塞,他小心翼翼地倒出一些粉末在掌心,黄色粉末细腻如沙。 上官南星继续解释道:“这粉末若是溶于茶水之中,不仅看不出颜色变化,而且味道也几乎察觉不到。 或者,可以将它粘在手帕之上,用以蒙晕他人,使人不知不觉间陷入昏迷。” 两人相视一眼,随后萧泽的目光落在那桌上摆放着的各式瓷瓶之上,他好奇地指着它们问道:“那么,这些瓶子中,又装着什么?” 上官南星的脸色略显沉重,他逐一拿起那些瓷瓶,为萧泽解释着它们的用途。 “这一瓶,是澡豆,用于清洁面庞与双手,使人焕发清新。这一瓶,则是益母草灰,用以洗去脸上的尘埃与杂质,令肌肤更显细腻。 再看这一瓶,胡麻叶汤,用于护发,让青丝更加柔顺光泽。至于最后一瓶,乃是美容第一方——七子白,它可美白肌肤,祛斑养颜,让容颜焕发青春光彩。” 陆洛童与萧泽面面相觑,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疑虑与不解。 此时,上官南星轻轻地打开了桌上那个小巧的柜子,一股混杂的香气扑面而来,柜子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色彩斑斓,琳琅满目。 上官南星轻叹一声,指着那些瓶罐道:“看,这些全都是护肤美容之物。” 萧泽的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他轻哼一声道:“这沈家倒是挺有意思的,选义子要肤白貌美,连管家也要天天涂脂擦粉,跟选秀似的。” 上官南星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一声道:“你们以为这就完了?还不止这些。” 萧泽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收起脸上的戏谑,正色看向上官南星。 陆洛童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南星,还有什么事情?快说来听听。” 上官南星轻轻叹息一声,将手中刚刚翻阅的那本书递给了陆洛童。 陆洛童轻轻接过那本书籍,上官南星则站在一旁,眉头紧锁,语气中透露着几分无奈。 “这个案子,真是前所未闻,难怪我们查了那么久,却始终没有找到头绪。” 说完,上官南星转身走出了房间,留下陆洛童和萧泽两人面面相觑。 他们相视一眼,目光中满是凝重和疑惑。 手中的书籍成了他们唯一的线索,他们翻开书页,开始仔细阅读。 萧泽孤身一人踏入神机营,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孤独沉重。 刘宸一见他,便露出疑惑之色,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陆洛童和上官南星呢?他们没和你一起吗?” 萧泽的脸色有些凝重,他淡淡地答道:“我来此,是为了叫你和沈智前往府衙。” 刘宸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之色,他急切地问道:“是不是案子有头绪了?查出凶手是谁了?” 萧泽轻轻地点了点头,但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喜悦之情。 刘宸见状,心中不禁生出几分疑惑,他摸了摸下巴,思索着说道:“凶手究竟是谁?看你这副模样,似乎事情并不简单啊。” 萧泽轻叹一声,似乎有些无奈地说道:“你还是等到了府衙再知道吧。” 刘宸看着萧泽,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预感。 桃源城的府衙内,人头攒动,气氛异常紧张。 众人早已被沈府那桩离奇的案件所吸引,纷纷涌来,想要一探究竟。 就在这时,一声威严的“升堂”响起,沈智步入大堂之上。 那些并不知情的人们见状,无不惊骇万分,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原来沈家四公子竟还在桃源城,他究竟藏身何处?为何我们一直未曾察觉?” 陆洛童轻拍惊堂木,堂上顿时一片肃静。 众人仔细聆听沈智的陈述,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原来,沈家死去的四位公子,死因竟都如此蹊跷,欲盖弥彰。 紧接着,上官南星上堂,面色凝重地陈述着验尸结果。 四位沈家公子的真正死因惊人地相似,皆是割喉放血,失血过多而亡。 堂上众人闻言,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心中充满了惊惧和疑惑。 陆洛童的声音洪亮地回荡在堂上,他大声喝道:“将罪犯沈常德与沈富,一并带上来!” 没过多久,两名被押解的犯人被带到了堂前。 他们的步伐踉跄,脸上满是惊惧之色。 陆洛童冷冷地盯着他们,开口道:“本来应该让你们一个一个上堂受审,但你们二人却一同被带上来,可知为何?” 两人听后,身体一颤,却是不敢出声回应。 陆洛童也不在意他们的沉默,继续说道:“因为你们二人乃是狼狈为奸,一丘之貉,彼此勾结,作恶多端,又何分什么主次之别?” 他的声音,铿锵而有力,宛如雷霆般滚滚而来,震得两人身躯一颤。 第112章 背后的真相 沈智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疑惑,他忍不住出声询问道:“陆大人,您的意思是,我爹和管家联手策划了那四起杀人案?” 陆洛童微微颔首,双眸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他沉声道。 “正是如此。在沈富的房中,我们发现了曼陀罗粉。显然,沈富就是利用这种迷药,将沈家四兄弟迷晕,再悄无声息地将他们搬入冰窖之中。 这也正是为何在割喉放血的过程中,四兄弟都没有留下任何挣扎痕迹的原因。之后,他们便利用冰窖中的血槽和木桶,收集四人的鲜血。” 陆洛童说的每一个字都如同冰冷的剑锋,直指人心,让人无法回避,沈智听得心惊肉跳,却又无法反驳。 陆洛童转向沈智,开口说道。 “沈智,你曾说,你二哥是摔死的,然而,你却无意中瞥见他脖颈间有刀痕显现。于是,你心生疑虑,向你父亲吐露了这个发现。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你的预料,你父亲对此不加追查,反而草草掩埋你二哥的尸身。结果,在不久之后你三哥就被烧死了。” 沈智微微点头,眼中满是震惊与不解,他再次将目光投向堂中跪着的沈常德,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 陆洛童继续缓缓道来。 “你三哥的尸体之所以被焚烧,就是因为你告诉了你父亲你的发现。因此,他们为了掩盖真相,选择焚尸,因为烧焦的尸体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刀痕。 在你逃离沈府之前的那段时间,你察觉到有人暗中尾随,房间也似乎也有人进去过。本官推测,他们可能是在你的茶水中下了曼陀罗。 只是你戒心重,在发觉房中有异样后,没有碰过房中的吃食,这才没有中招。” 沈智眼含泪水:“所以,我决定带着五弟逃跑,五弟不愿,那一晚,管家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在当晚便对五弟下了毒手。” 沈智的目光如两把锋利的剑,直刺向跪在地上的两人,他声音冷冽,像是从冰窖中传来:“所以,当初本该死去的人,应该是我,对吗?父亲,沈叔。” 沈常德和沈富两人,如同被霜打的茄子,低垂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刘宸眉头紧锁,不解地问道:“一个是亲生父亲,一个是多年的管家,为何会联手谋害四位公子?” 陆洛童沉思片刻,缓缓开口。 “沈智,你曾提及,你父亲沈常德对美容养颜之道颇为痴迷,而沈富作为管家,总是能投其所好,献上各种奇方。 五年前,沈富曾送给沈常德一瓶尸油,据说涂抹在脸上,能使皮肤光滑细腻,一瓶价值高达五十两。 沈常德爱不释手,直到两年后,被沈家大公子沈仁发现异常,这才被迫停止使用,对吗?” 沈智听闻此言,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认同:“确实如此。” 陆洛童微微一笑,早已洞悉一切:“这便答案。” 堂上众人闻言,皆是面露疑惑之色,不解其意。 陆洛童却从袖中取出一本泛黄的书籍,轻轻翻开,展现在众人眼前。 “此书乃是在沈富的房中寻得,名为《美容经》。书中记载了诸多偏门的美容养颜之法,其中便有一法,名为尸油护肤。” 沈智听闻此言,目光不禁转向陆洛童手中那本古旧的书籍,眼中闪过一丝愤怒的火焰。 他紧盯着跪在地上的二人,声音略显低沉地说道。 “我沈家虽非官宦世家,亦非百年氏族,但我家族历来清白自持,敦厚待人,怎能因一己之私,而使用这种残忍至极的物件?” 陆洛童见状,轻叹一声,试图安抚沈智的情绪:“沈智,你且冷静些。” 沈智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怒火,随即向陆洛童拱手道:“陆大人,请您继续。” 陆洛童点了点头,继续道:“这本书中,除了提及尸油外,还详细记载了利用鲜血进行护肤的诡异方法!” 陆洛童的话语刚刚落下,整个空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寒意笼罩,众人只觉得一股冰冷的气流从四面八方袭来,让人不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就连刘宸这样见识广博的人,此刻也僵坐在椅子之上,面色凝重,仿佛被什么深深地震撼住了。 大家都是第一次听说此法,只觉得在炎炎夏日浑身发抖。 陆洛童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 “这上面说,饮用鲜血或将其涂抹在皮肤上,可令皮肤细腻光滑,延缓衰老,其中,亲属效果更佳。” 这短短的一句话,就像是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和不安。 整个空间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陆洛童那低沉而有力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让人不寒而栗。 过了好一会儿,众人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 陆洛童凝视着沈常德,一字一句地问道:“沈常德,你五子被杀,四子逃亡后,你急忙从亲族中挑选了五名义子,难道也是为了那鲜血护肤的秘术?” 沈常德的脸色苍白,嘴唇颤抖着,却半晌没有开口。 陆洛童见状,猛地一拍惊堂木,声音如雷贯耳,喝道:“说!” 这喝声在堂中回荡,仿佛将空气都震得颤抖起来。 一时间,堂上堂下,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沈常德。 沈常德在众人的逼视下,终于开口,声音却低得几乎听不见:“是……是的。” 沈富一听,顿时慌了神,连忙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口中喊道:“大人明鉴!都是我家老爷逼我这么做的!小人也是迫不得已啊!求大人开恩!”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惊恐和哀求,但陆洛童却不为所动,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沈智在听到那番话后,心中的悲痛如潮水般涌来,他痛得几乎无法呼吸,泪水无声地滑落,他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沈常德此刻的手指颤抖得如同风中的枯叶,他颤抖地指着沈富,声音里充满了慌乱和急切。 他转向陆洛童,脸上写满了恳求与惶恐。 “大人明鉴!这一切都是沈富这个恶仆在背后搞鬼!如果不是他出的主意,我怎么可能会知道那种离奇古怪的方法呢?大人,请您一定要明辨是非,还我清白啊!” 第113章 爱美之心 随后,沈常德与沈富竞相在堂前,各自声嘶力竭地指责对方的罪行。 就在他们唇枪舌剑、互不相让之际,陆洛童猛地一拍惊堂木,其声如雷霆万钧,瞬间震慑住了全场。 两人仿佛被突然掐住了喉咙,纷纷闭上了嘴巴,脸色苍白,再也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陆洛童目光如炬,冷冷地扫视着二人,沉声道。 “你二人沆瀣一气,一个行凶杀人,一个助纣为虐,联手杀害四人,竟还敢伪造尸体,简直是罪大恶极!本官判你们二人秋后问斩,以儆效尤!” 言罢,他从签令筒中抽出一枚令牌,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令牌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宣告着二人罪行的终结。 庭审结束后,陆洛童立即下令撤去了对沈智的所有通缉令。 沈智终于洗清了冤屈,重获自由。 刘宸轻拍着沈智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宽慰:“沈兄,事情既已发生,便无法改变,你还是别想那么多。” 沈智深吸了一口气,微微点头,随后他对着刘宸拱了拱手,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激:“沈智今日能洗清冤屈,全赖殿下出手相助。这份恩情,沈智铭记在心。” 说完,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刘宸见状,连忙扶起沈智:“沈兄,你我相交多年,情同手足,何须如此见外。” 沈智却摇了摇头,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殿下,从今往后,沈智心中只有君臣,再无朋友之分。”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 萧泽忍不住问道:“沈公子,你何出此言?” 沈智轻叹一声,缓缓道。 “其实,早在案件真相大白之前,我就已经想好了。不论真凶是谁,我都决定为自己而活,我打算考取功名,离开这桃源城,去做一名好官,造福一方百姓。” 陆洛童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他笑道:“沈公子能如此想得开,实乃幸事。以你的才情与智慧,必定能够金榜题名,一展宏图。” 沈智向陆洛童微微颔首,感激道:“多谢陆大人谬赞。之前,我因父母之事,心中始终难以释怀。如今才知道,只有我自己停滞不前,深陷其中。因此,我决心走出来,去实现自己的抱负,不再拘泥于家事之中。” 沈智说罢,便朝着陆洛童、萧泽、上官南星三人深深一拱手,诚恳地道:“沈智在此,也要向三位大人表达感激之情,多谢三位大人的鼎力相助!” 三人见状,纷纷摆手,露出和善的笑容。 刘宸关切地问道:“沈兄,距离科举考试尚有一年时光,你这些日子留在沈府,会不会触景生情,影响你温习功课?” 沈智微微一笑,坦然道:“我打算将沈府和铺面一并出售,所得钱财悉数捐赠出去。我要移居到城西的小屋,在那里温习。” 此言一出,四人皆是一愣,面露惊讶之色。 沈智却继续平静地说道:“钱财这东西,有时候多了反而成了一种负担。不是吗?” 他的声音平和而坚定,仿佛已经看透了世俗中的纷扰,找到了自己内心的宁静。 沈智话语一落,随即对着众人展臂一笑,那笑容之中带着一丝解脱。 他微微拱手,声音温和而坚定:“沈智尚有家事需要处理,先行一步,各位,后会有期。” 言罢,他转身离去,步伐从容不迫,背影潇洒,朗声道:“穷达皆由命,何劳发叹声。但知行好事,莫要问前程。” 刘宸站在原地,望着沈智渐行渐渐远的背影,口中喃喃自语着那句诗词。 诗句似乎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某根弦,让他眼神坚定了起来。 一边萧泽望着这一幕,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他叹了口气,说道:“沈智兄果真是豁达之人,原本我还以为他得知真相后会陷入困境,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想通了。” 上官南星深吸了口气,缓缓道:“没错,世间传闻多是子杀父的恶行,而父杀子的案例本就稀少,更何况理由还是为了延缓衰老。当时知道此事,我也是惊愕不已,心绪难平。” 陆洛童闻言,嘴角轻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 “或许,他在那漫长的二十多年里,心中早已有了决断,只是在这一刻才终于下定决心。不过,话说回来,能让自己真正开心,这才是世间最难得的珍宝,千金难换。” 上官南星轻轻摇头,带着几分玩味地说道:“真没想到,男人对美的追求,竟能超越女子,疯狂至此。” 萧泽眉头微皱,疑惑地追问道:“南星,你所说的那鲜血延缓衰老,究竟是真是假?竟能让沈常德如此丧心病狂,连自己的四个亲身骨肉都下得了手。” 上官南星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戏谑道:“怎么,小王爷也动了保养的心思?莫非是想让自己更加英俊潇洒,迷倒众生?” 萧泽闻言,不由得失笑,摇头道:“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再说了,我一个上战杀敌的将军保养做甚。” 上官南星神色凝重,缓缓开口。 “天下万物皆有其自然的生长法则,好的一面必定隐藏着坏的一面。 我所知晓的,只是这种保养之法,虽能短暂地赋予人肌肤之美,但随后却会在体内引发难以预料的病变。 就像沈公子说的尸油,虽能暂时维持容颜,但随后带来的,却是超乎人想象的非人状态。” 刘宸闻言,眉头紧锁,追问道:“你所说的非人状态,难道连你也不知道其具体情形吗?” 上官南星轻轻地摇了摇头,他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无奈与惋惜。 “真的难以预测,每个人的体质和情况都是独一无二的。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当这种病症被发现时,往往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救治时机,那个人,恐怕早已步入了黄泉之路。” 他顿了顿,又换上一副轻松的口吻,继续说道:“不过,世人皆爱美,这也无可厚非。只要我们选对了正确的护肤之道,便不会出现这种状况。” 第114章 回京 萧泽轻轻地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戏谑的笑容,他调侃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怪不得我总是不太愿意和陆兄长时间待在一起。” 此言一出,其他三人皆是一愣,随即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萧泽,脸上露出几分难以置信的神态。 萧泽却毫不在意,对着陆洛童笑道:“陆兄你长得比我英俊潇洒,跟你在一起,我都怕那些姑娘们都看不上我了。” 陆洛童被他这么一逗,顿时忍不住笑出声来。 上官南星面露不悦,嘴角轻撇,嫌弃道:“难道这是京城最新流行的话本里的段子吗?” 刘宸听得此言,无奈摇头,但语气仍保持着温和:“南星,别纠结了,我们还是先进去吧。” 二人转身步入府衙,上官南星对刘宸碎碎念道。 “回去之后,我定要向徐大人禀报,让他好好查一查那些京城的话本,免得里面充斥着一些不雅之词,败坏了风气。” 陆洛童嘴角微扬,轻轻地摇了摇头,他望向萧泽,声音中带着一丝轻笑:“萧兄。” 萧泽侧过头,眉头微挑,仿佛在等待着下文,他轻声道:“嗯?” 陆洛童微微一笑,道:“萧兄,你也是一表人才,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王者之气,行事作风肆意潇洒,面容也堪称俊朗。” 萧泽闻言,不由得放声大笑,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是吗?” 陆洛童轻轻点头,继续道:“那是自然,要不是镇国王府的门槛实在太高,否则的话,只怕京城里的那些媒人,早就将镇国王府的门槛给踏破了。” 萧泽闻言,轻笑了起来,陆洛童跟着他一起笑,两人的笑声在府衙门口久久回荡。 众人收拾行囊,准备踏上了归京的旅途。 而在这群人中,刘宸也同他们一同返回京城。 萧泽瞧见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开口问道:“表哥,你也要回京了?” 刘宸微微颔首,语气中带着几分淡淡的思念:“是啊,已经好些年没有回去了,我也想念母妃和央央了。” 萧泽闻言,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那真是太好了!” 他们一行人快马加鞭,紧赶慢赶,终于抵达了京城的城门口。 城楼巍峨耸立,牌匾上的“京城”二字金光闪闪,城门口一派祥和之气。 然而,令人奇怪的是,其他人却停在了城门口,望着城门上的牌匾久久不肯进去。 刘宸不禁感到有些疑惑,他转头看向身边的人,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不是应该由我来感慨一番吗?” 萧泽轻叹一声,对刘宸说道:“表哥,你有所不知,每次我们回到这里,总是会有一些意外的事情在等着我们。” 刘宸闻言,微微一笑,嘴角上扬,露出了一抹玩味的弧度:“不至于吧?你们已经离开京城多日,期间风平浪静,并无任何波澜。怎么刚一回来,就觉得会有事情发生呢?” 他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远处便传来一阵马蹄声,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呼喊:“表哥!大哥!陆大人!南星!” 众人闻言,心中一凛,原本平静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他们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去,只见萧淳骑着一匹健壮的棕马,风驰电掣般向他们奔来,脸上洋溢着热情而灿烂的笑容。 看着萧淳那充满活力的身影,众人心中的紧张情绪稍微缓解了一些。 上官南星语气中带着一丝轻松调侃,笑道:“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这次又要去挖坟验尸了。” 刘宸闻言,淡淡一笑,回应道:“既然是他来了,你自然可以放心了。” 就在这时,萧淳骑着马走进众人的视线,刚好听到了刘宸的话,不禁好奇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放心?” 萧泽站在一旁,眉头紧锁,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严肃:“不对劲,我出征这么多次,这小子从来都没有到城门口接过我。” 众人悬而未决的心再次提了起来,紧张地看向了萧淳。 陆洛童看着萧淳,轻声问道:“萧淳,你是恰好路过此地吗?” 萧淳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声音中透着一股淡淡的兴奋:“不,我并非路过。我是特地在此等候你们的。” 萧泽闻言,脸色一沉,那严肃的神情如同乌云压顶,他皱眉问道:“你究竟闯了多大的祸,才需要特意来这里接我们?” 萧淳闻言,瘪了瘪嘴,无奈道:“大哥,你就不能盼着我一点好吗?” 萧泽瞪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质疑:“别告诉我,你是因为所谓的兄弟情义,才特意跑来这里接我们的。” 萧淳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神情得意了起来:“小爷哪有那么闲。” 萧泽凝视着陆洛童,他轻声道:“陆洛童,你看到了吗?” 陆洛童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他转头望向萧淳,那双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着好奇与期待:“萧淳,你特地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萧淳的眼中闪过一丝凝重,说道:“我确实发现了一些异常之事,但我并未向官府禀报,想着等你们回来告诉你们。” 陆洛童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认真的神情。 他正色问道:“究竟是何事?” 萧淳环顾四周,见此处人来人往,并非谈话的合适之地。 他轻声说道:“此处不便多言,你们先进宫复命去吧。待你们出宫后,来云鹤楼找我,再详细商议。” 陆洛童轻轻颔首,随即众人一同踏入了城中。 在众人向皇上详细汇报了沈府所发生之事后,刘宸自然而然地留在了皇宫之中。 萧泽、陆洛童、上官南星三人则前往了云鹤楼。 钱老板一见这三位贵客到来,立马引领着他们进入了萧淳早已预订好的包房内。 包房内,萧淳早已备好了丰盛的酒菜,只待众人入座。 陆洛童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萧淳,你究竟发现了什么事?” 萧淳微微一笑,道:“你们可还记得,在你们离京之前,我们一同去观赏河灯,那时我的钱袋被盗一事?” 第115章 暴病而亡 陆洛童和萧泽纷纷点头,对萧淳的话表示出浓厚的兴趣。 萧淳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丢了钱袋后,我亲自去了城西查探。那地方小摊小贩众多,三教九流,正是打探消息的好地方。” 萧泽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莫非你查到了什么偷盗团伙的线索?” 萧淳撇了撇嘴,一脸不屑地说道:“要是真有什么偷盗团伙,小爷我早就把他们一锅端了,还用得着找你们?” 陆洛童笑了笑,温和地问道:“那二公子在城西究竟发现了什么不寻常之处?” 萧淳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我发现,城西那边似乎被一种诅咒给笼罩了!” “诅咒?”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 上官南星眉头紧锁,手中夹菜的动作僵住,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所吸引。 萧淳郑重的点点头:“对!” 上官南星皱着眉头,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刚从沈家的诅咒中脱身,京城这边又闹出诅咒事件,这世道究竟怎么了?” 萧淳见状,轻轻一笑,手中的扇子不轻不重地拍打在上官南星的肩膀,佯装生气道:“你还听不听了?” 上官南星连忙摆了摆手,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听,我听!萧二公子,您请继续。” 陆洛童和萧泽在一旁听着,也不由得相视一笑。 萧淳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述说起来。 自那荷包失窃后,萧淳誓要抓住小贼,他托人在城西的街巷间打探消息,希望能揪出那偷窃的小贼。 然而,荷包没找到,反而发现了一桩离奇之事。 城西竟在短短三个月,接连有六十二名男子离世,还都是暴病而亡。 更令人咋舌的是,这些男子无一例外,都是有家室之人。 他们或年轻力壮,或已步入中年,年岁最长者,已是五十三岁的老者,而最年轻的,也不过才二十二岁。 萧淳眉头紧锁,双手一摊,满脸的无奈与困惑:“你们说,这难道不是诅咒在作祟吗?” 三人听到这话,心头都掠过一抹异样,事情显然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上官南星沉声道:“三个月,竟然有六十二人暴病而亡,这本身就透着诡异,更别提还都是男子,确实让人生疑。” 萧淳轻摇着扇子,脸上露出几分自得之色。 “那是自然,这些死者都是寻常百姓,若是大肆宣扬,只怕会惊扰到他们家人的安宁。因此,我便暂且压下了此事,等着你们回来,告诉你们。” 萧泽微微一笑,眼神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你能查到三个月内城西有六十二人过世,想必也找到了他们的其他记录吧?” 萧淳闻言,脸上得意之色更浓,他忍不住放声大笑,笑声中满是自信与得意:“自然!” 说罢,他轻轻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递给萧泽,眼神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这是我特地派人从京都府摘抄的那六十二人的仵作报告,你们看看吧。” 萧泽接过册子,翻开页面,与陆洛童一同仔细查阅起来。 翻阅完毕后,萧泽将册子递给了上官南星。 他接过册子,目光在字里行间游走,寻找着可疑的地方。 萧淳继续说道:“按照律法,家中若有意外死亡之人,必须报官处理,由仵作进行详细的检验。这些报告,便是当时仵作记录下来的。” 上官南星一页一页地翻阅着,神情专注而严肃。 他轻声说道:“这些都是齐仵作亲自处理的案件,他负责核实每具尸体的死因。只有他觉得可能是刑事案件, 或者死因存在某些不寻常、令人起疑的地方,才会将这些案子送到我这里来。” 陆洛童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直到上官南星翻看完最后一页,才忍不住开口问道:“南星,你在这些卷宗里,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上官南星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沉思:“目前看来,这些案子的死因都已经被齐仵作核实得相当清楚,没有明显的疑点。” 上官南星轻轻翻开手中的册子,指尖在某一页上轻轻一顿。 他抬起头,对着围坐在一起的人说道。 “你们看,这个马守义,四十五岁。面色发白,口唇发紫色,再观其腹部,松软无力,而最为关键的是,口中尚留有酒味,显然生前曾大量饮酒。” 他微微一顿,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继续道。 “想要确定此人是否因酗酒而亡,并不难。只需查证他是否长年累月嗜酒如命,以及在他离世前的那段日子里,是否有过疯狂的酗酒行为。 这样一来,便可大致判断他的死因是否属于意外。” 陆洛童轻轻地点了点头,消化着这其中的信息。 上官南星则继续娓娓道来。 “再说说这个孟喜吧,他患有痈疽之疾,这种病症极为棘手,医嘱明确要求忌食鲜鱼。 然而,孟喜却对鲜鱼情有独钟,难以割舍。他偷尝了一口鲜鱼,结果,病情急剧恶化,最终因此丧命。 这些人,他们或多或少都身负旧疾,有的因为没有严格遵守医嘱而遭受不幸,有的则是病情本身难以控制。所以,我没看出什么异常。” 三人听闻此言,脸上皆显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萧泽轻挑眉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短短三个月,竟有如此多人暴病而亡,又没有可疑之处,难道真是阎王爷嫌寂寞,特地多召了些人下去陪他消遣?” 说罢,他的目光转向一旁正悠闲品酒的萧淳。 萧淳神态自若,仿佛这一切与他并无多大干系,他轻晃着手中的酒杯,酒液在杯中摇曳生姿。 “我把我所知的都告诉你们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就与我无关了。” 萧泽与陆洛童并肩走在大街之上,四周人声鼎沸,车水马龙,但两人却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心思全然沉浸在萧淳提及的那件离奇之事上。 萧泽眉头微蹙,侧过头望向陆洛童,声音中带着一丝探寻:“陆洛童,你觉得萧淳所说的那些事情,是否真的如他所说那般可疑?” 第116章 意外消息 陆洛童缓缓开口:“确实,这事让人不得不生疑。” 萧泽叹了口气,继续道:“可上官南星已经仔细查阅过那些卷宗,却并未发现任何不妥之处。” 陆洛童点了点头,道:“南星心思缜密,齐仵作亦是经验丰富,他们二人都未能看出端倪,那些卷宗想来确实没有问题。” 萧泽眉头皱得更紧,不解道:“那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们想多了?” 陆洛童摇了摇头,眉头同样紧锁:“我也说不好,此事确实有些古怪。” 陆洛童与萧泽正漫步在街头,突然间,一阵细碎的交谈声飘入耳中,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只见不远处,三个大婶围站在一起,正在低声闲聊,脸上带着几分神秘和八卦。 “李婶,你听说了吗?”其中一个大婶,神秘兮兮地说道,“张家的那个男人,又吐血了!” 她的话音刚落,其他两位大婶立刻凑近了身子,脸上露出好奇又惊讶的表情。 陆洛童和萧泽也停下了脚步,站在不远处,静静地听着她们的对话。 “哦?哎呀,说起来,那张家的男人,真是嗜酒如命啊。每次一拿起酒,就像是不要命似的狂灌。我就一直说,他这样迟早得喝出点什么毛病来。” “谁说不是呢。” 旁边的女人附和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同情。 “那张家的媳妇,也是命苦啊。摊上这么一个酒鬼丈夫,哪里还有什么好日子过?三天两头就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我亲眼见过好几次,她身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简直没有一处好地。” “唉,说起来,”那位女子轻轻地摇了摇头,声音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几分,“那男人,说真的,还不如早点去了,也好让张家那女人早些个得到解脱。” 她的话虽说得很轻,但没有逃过陆洛童和萧泽的耳朵。 不远处,萧泽与陆洛童相视一眼,随即走了过来。 萧泽拱手向那三位女子问道:“几位婶子,打扰了。我们刚巧路过,听到你们提及张家,不知是哪一户张家?” 那三位女子转过头来,打量着眼前这两位不速之客。 其中一位稍显年长的婶子皱了皱眉,疑惑地问道:“你们是……?” 萧泽与陆洛童尚未开口,旁边一名女子便急忙拽住那位询问者的衣袖,轻声提醒道。 “这两位是小王爷和陆大人,你忘了吗?上次和谈结束后,他们一同回京,我们还一起在街上看了他们。” 那位婶子这才如梦初醒,一拍脑门,笑道。 “哎呀,看我这记性。难怪我觉得看着有些眼熟。小王爷、陆大人,您们要找的那张家,就在城东甜水巷,是卖杂货的。您们一去甜水巷,一问便知。” 萧泽与陆洛童听闻此言,便朝甜水巷的方向赶去。 两人尚未开口询问,就看到一幅颇为奇特的景象。 不远处的一户人家门前,人头攒动。 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户人家之内,而身后,又有一波波的人流不断涌向那里,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吸引着。 萧泽与陆洛童面面相觑,还未及理清思绪,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喧闹之声。 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开,让开,都让开,府尹大人驾到!” 两人闻言,纷纷转身望去。 只见徐明轩、上官南星、齐要术三人,在一群衙役的簇拥下,缓缓走来。 萧泽见状,连忙喊道:“徐大人,这里究竟发生了何事?” 徐明轩看到两人,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之色。 他疾步走来,步履间透露出几分迫切,声音中也夹杂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急切:“小王爷,陆大人,你们终于回来了。” 萧泽与陆洛童相视一笑,萧泽轻描淡写地笑道:“刚回来,徐大人,这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徐明轩轻叹一声,解释道:“前方张家传来消息,说是他们家的男人张二虎突然病重而亡,我得知后便立刻带人前来查看情况。” 萧泽听后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此时,上官南星也插话道:“我刚好回府衙向徐大人报道,听闻此事后便也赶来凑个热闹,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陆洛童与萧泽心领神会。 上官南星肯定是刚刚得到城西多位男子意外身亡的消息,又恰巧碰上此事,心中满是忧虑,便决定亲自前来一探究竟。 徐明轩做了个请的手势,声音沉稳而有力:“既然二位大人都在场,那不如我们一同前往张家,去看看。” 陆洛童与萧泽对视一眼,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随后,众人便一同步入了张家的大门。 刚刚迈进院落,众人便听到一阵哭喊声。 进屋一看,几名身影围聚在床榻前,他们的面色凝重,脸含悲色,气氛异常压抑。 床榻之上,躺着一名年轻的男子,他身着一袭简朴的麻衣,那麻衣上还沾染着斑驳的血迹。 他的双眼紧闭,嘴唇发紫,透露出一种死亡的气息。 床榻旁,一名女子跪倒在地,她的双手紧紧地扒着那具尸体。 她的哭声撕心裂肺:“当家的,你怎么就抛下我一个人走了呢?” 一旁,立着一名年轻的女子,她的衣着虽非华丽,却显然要比那跪地的女子要得体得多。 她的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听到那番话,她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愤怒在眼中燃烧。 她伸出手指,颤抖地指向跪在地上的女子,声音中充满了悲愤。 “我二哥,难道不是被你这个狠毒的女人害死的吗?你竟还有脸在这里哭泣?你这个毒妇!” 她说着,便欲冲上前去,狠狠地打那跪地的女子。 然而,就在这时,身边的男人却一把拽住了她,低声而急切地喝道:“府尹大人来了,别闹!” 男子的话语如同一道冷水,瞬间浇灭了女子心中的怒火。 她猛地停住脚步,转头望向远处,只见一位威严的官员正缓缓走来。 她的脸色顿时变得复杂起来,愤怒、悲痛、无奈交织在一起,却又不得不强行压抑下去。 第117章 无法接受死因 徐明轩微微皱眉,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之意,沉声问道:“你们何人?” 那名刚刚阻挡打人女子的男人,此刻听闻徐明轩的问话,顿时露出几分恭敬之色。 他整了整衣衫,向徐明轩深深一揖,声音中透着几分沉稳:“回大人话,小人乃死者张二虎的连襟胡天宇,在附近的珠冠巷经营一家香料店。” 说罢,他伸手指向身旁那名女子,继续介绍道:“这位是拙荆,是张二虎的胞妹,名唤三娘。” 张三娘闻言,亦是上前一步,对着徐明轩盈盈一福,姿态端庄而又不失礼数,与刚刚打人时狠辣的样子完全不同。 胡天宇轻抬手指,指向身旁站立的二人,介绍道。 “这位,便是张二虎的亲生兄长,张大虎。他在甜水巷经营着一家打铁铺子。而站在他身旁的,便是张大虎的夫人,张朱氏。” 张大虎和张朱氏夫妇二人闻言,忙向徐明轩恭敬地作揖行礼:“见过徐大人。” 徐明轩微微颔首,算是回礼,随后他的目光转向了跪在尸体旁的那名女子。 他沉声问道:“这位,便是张二虎的夫人?” 那女子听到询问,默默地擦去眼角的泪水,缓缓站起身来。 她向徐明轩微微俯身,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民妇张王氏,见过大人。” 萧泽踱步来到众人面前,眼中带着几分探寻,沉声问道:“方才胡夫人所言,声称张王氏杀害亲夫,这是怎么回事?” 张王氏闻言,脸色骤变,急忙摆手否认,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和激动:“大人,民妇冤枉啊!民妇绝没有杀害自己的夫君!” 张三娘在一旁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不屑地说道。 “我二哥死得不明不白,死的时候身旁只有你一人,不是你下的毒手,难道还是鬼魂索命不成?” 张王氏的声音带着几分悲戚与无奈,她缓缓陈述道。 “二虎他从半年前,就开始断断续续地吐血,我要带他去找大夫,他不肯还骂我,这些你们都是知道的啊,怎么能说就是我杀了他。 再说,我们无儿无女,家中就我们二人相依为命,我不在他身边应该在哪?” 张三娘被她一番话堵得哑口无言,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时,徐明轩站了出来,他看着其余人,语气中带着几分审问的意味:“张二虎从半年前就开始吐血这事,你们可曾知晓?” 几人的脸色微微一僵,胡天宇深吸了口气,缓缓开口。 “二嫂曾向我们提及,她希望我们能帮忙劝劝二哥,让他去看大夫。只是,二哥脾气倔强,一旦说多了,他便会动怒,对我们的话也是置若罔闻。” 张大虎和他夫人点头附和,张三娘则侧头避开了徐明轩审视的目光。 陆洛童打破沉默,声音中带着几分探寻:“张王氏,我听说你家开了一家杂货铺,怎么今日你们都在家中?”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张王氏。 张三娘好似有人撑腰似的直勾勾地盯着张王氏,那架势,好像下一秒就要撸起袖子狠狠地揍张王氏。 张王氏坦然面对,毫无惧色:“回大人的话,实不相瞒,这三天来,我们确实未曾开店。” 众人未解,张王氏神色坚定,继续娓娓道来。 “三天前的晌午,二虎面色苍白,神情疲惫,他对民妇说,他有点累了,要回家歇歇。他回家后,民妇心中不安,便关闭店铺,回家照看他。 他睡醒后,神情依然恍惚,身上还有恶臭传来,民妇当时害怕极了,想去找大夫,可是二虎他死死地抓住民妇的手,他不断告诉民妇,哪都不要去,不要离开他半步。 民妇没有办法,这三天来一直陪在他身边,不曾离开。” 张王氏说着就开始哽咽,上官南星和齐要术两人对视一眼。 上官南星转向徐明轩:“大人,我们先检查一下尸体吧。” 徐明轩微微颔首,示意他们开始。 于是,上官南星和齐要术两人走向那具躺着的尸体,开始仔细地检查起来。 陆洛童则再次转向张王氏,他的声音柔和了许多:“张二虎离开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能再详细地告诉我们吗?” 张王氏的止住哭泣,她抬起头断断续续地说道。 “他今天一直都在睡,民妇本来在院中干杂活,突然听到他的声音,就连忙跑进屋,就看见,二虎双手紧紧地抓住左胸,嘴巴大张,断断续续的说着什么。 民妇附耳过去听,就听见他对民妇道歉,还说铺子让民妇照看好,够民妇下半辈子生活了。 说完,他就咽气走了。 民妇一看那个场景,魂都吓的没了,急忙跑到大哥那里,叫大哥赶紧过来。” 张大虎默默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泪光,声音略带颤抖。 “当我匆匆赶到现场时,只见我二弟撒手人寰了。我赶忙叫来了三妹和三妹夫,让他们陪二虎最后一程。” 过了片刻,上官南星和齐要术完成了详细的检查。 齐要术沉声说道:“大人,经过卑职的勘察,张二虎的死因是由于过度饮酒导致的胸痹和心痛,并非他人谋杀。” 张三娘一听,顿时情绪失控,大声反驳道。 “这怎么可能!你们没看见我二哥嘴巴都发紫了吗?这明明是被人下毒所致!你们到底是不是仵作,会不会检查啊!” 胡天宇见状,急忙上前拉住了张三娘,试图平复她的情绪。 上官南星缓缓给她解释。 “中毒身亡的人,他们的嘴唇色泽不一,有的是樱桃红色,有的是灰白,更有的是深紫、甚至是黑紫。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嘴唇一旦呈现紫色便是中毒所致。 实际上,嘴唇发紫也可能是窒息而亡的迹象,而窒息的原因又不仅仅局限于被人掐住咽喉。 还有身体内部的器官一旦停止运作,同样可以导致窒息,从而引发嘴唇颜色的改变。” 第118章 愧疚 齐要术在旁边也补充道。 “中毒死亡的,一般都是张着嘴巴睁着眼睛,面孔乌紫或呈青色,嘴唇紫黑色,手指甲和脚趾甲都是青黑色,有的还七窍流血。你们看,死者很明显没有出现这些症状。” 众人看着床榻上躺着的张二虎,心中做着比较。 很明显,张二虎并不是毒杀而亡。 张三娘的双眸中仍充满了不可置信,她连连摇头,颤声道:“不,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萧泽看着她,眉宇间掠过一抹疑惑:“胡夫人,你何以如此笃定,是你二嫂杀害了你二哥呢?” 张三娘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她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和愤怒。 “我二哥,他只要一喝醉,就会对她拳打脚踢。她,她原本只是个沿街乞讨的臭丫头,若不是我二哥收留了她,她恐怕早就饿死街头了。 二哥一走,那间铺子便全归了她所有,她怎会不动心,怎会不……不下此毒手?”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对二嫂的恨意和对事实的无法接受,仿佛在她的世界里,这个解释是唯一合理的答案。 众人被她的话语震撼得哑口无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重的沉默。 张王氏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声嘶力竭的哭喊着。 “就是因为,那一口热乎的饭食,让我结束了乞讨的日子,我对他充满了感激。他,是个好人,尽管他常常酗酒,有时甚至还会责骂我。但每当他清醒过来,他总会对我很温柔。他是我遇见过的第一个好人,我怎么可能去害他呢!” 张王氏的声音在小屋内回荡,所有人默不作声。 片刻后,张王氏平复了一下情绪,转向了徐明轩,眼中闪烁着坚定与无辜。 “徐大人,我三年前选择嫁给他,那时我就已经知道,他嗜酒如命,他没有骗过我。你们看,他穿的是麻衣,我穿的是棉绸,衣柜里还有两三件丝绸服饰,都是他买给我的。他不舍得给自己花钱,却没有亏待过我半分。” 众人即将离开之际,陆洛童走向看热闹的人群,细声细语地问了几个问题,随后便与徐明轩等人并肩走出了甜水巷。 萧泽眉头微皱,不解地问道:“陆洛童,你方才问了些什么?”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陆洛童,他淡然一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不过是想验证一下我心中的猜想罢了。” 萧泽更加好奇:“哦?是何猜想?” 陆洛童缓缓道来:“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那张三娘为何如此执着地针对她的二嫂。思索良久,我终于找到了答案——那便是愧疚。” “愧疚?” 众人惊讶道。 陆洛童轻轻地点了点头:“不错,她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她对她的二哥心怀深深的愧疚。 然而,她又不愿让自己沉浸在愧疚之中,于是,她选择了一个出口,那就是她的二嫂。 她将心中的愧疚和不满都发泄在了二嫂的身上,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心安理得地面对自己的内心了,自欺欺人地认为自己是个好妹妹了。” 徐明轩静静地听着陆洛童的分析,他年龄较长,阅历丰富,自然能明白其中的深意。 他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原来如此。” 萧泽和上官南星依然一脸迷茫,齐要术抚摸着羊须胡若有所思。 陆洛童看着迷茫的两人开口解释起来。 “我问了张二虎的左邻右舍,他们口中的张二虎,除了嗜酒如命,酒后控制不住脾气,也没有其他的恶习。 他没有喝醉时,会时不时地为妻子选购首饰,家中杂事也是能帮则帮。 他们还说,张二虎虽然爱酒,却从不舍得让妻子去碰那些杂货铺里的重活。要知道,那杂货铺里的活计,重活可是不少。” 众人纷纷颔首示意,陆洛童继续道:“我还特意问了张二虎嗜酒成性的缘由。” 原来,这张二虎并非泛泛之辈,实则聪明绝顶,读书亦有过人之处。 当年,他曾一举考中秀才,前途看似一片光明。 然而,命运弄人,家中三妹即将出嫁,他家境贫寒,为了能给女儿置办一份体面的嫁妆,好让她能顺利嫁入胡天宇那家香料店。 张父竟狠心断送了儿子继续考取功名的机会。 张二虎无奈之下,只能放弃仕途,转而投身苦力劳动。 几年的辛苦攒积后,他终于开了家杂货店。 日子虽然一天天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张二虎心底的那份不忿却如同顽固的藤蔓,难以拔除。 他便借酒消愁,试图用烈酒麻痹心中的痛苦。 久而久之,竟沾上了酒瘾,无法自拔。 自从张三娘嫁人之后,她的态度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曾经的大哥和二哥,在她眼中变得一文不值,她与他们断绝了联系,仿佛他们从未存在过一般。 若非胡天宇还算是个体面人,每逢佳节都会前来走动一番,只怕他们之间的亲情早已荡然无存。 萧泽听完后,轻轻地点了点头,似乎有所领悟:“原来如此。” 陆洛童轻晃着手中的折扇:“我还意外得知了一件事情。” 几人好奇地看着陆洛童。 陆洛童微微叹了一口气:“张二虎酒后从来没有打过他老婆。” 萧泽不可置信:“怎么会?之前那三个大婶不是说张王氏身上没有一块好地吗?” 陆洛童开口道:“张二虎隔壁的高婆婆说,他家媳妇的娘家刚好就在胡天宇香料店附近做买卖。张三娘一直对人说他二哥对妻子非打即骂,二口子感情不和。为此,她娘家还来求证过闲话是真是假,这才知道,张三娘自从她二哥成婚以后,一直看不起她二嫂,这两年来,没少在外摸黑她二哥二嫂。” 萧泽微微一愣,想不通这其中的缘由:“这是为何?” 旁边的徐明轩说道:“那个张三娘一看就自视甚高,又是高嫁,身份自然不一般。可她二哥偏偏娶了个女乞丐,她不仅要叫女乞丐一声二嫂,还要成为了名义上的亲戚,低女乞丐一等。只怕心里面呕得要死了。” 第119章 六十二个死者 萧泽一脸不可思议,惊呼道:“就因为这个?” 几人看着萧泽,低头浅笑。 上官南星调笑地说道:“小王爷,您啊,就是出身太好了,又从小呆在军营里,没跟外人打过交道,自然不理解这些。人有千万,自然脾气秉性不一。您多见些人,自然就理解了。” 萧泽看着陆洛童温和的笑脸问道:“不对啊,陆洛童,你家也是富甲一方,你陆洛童更是锦衣玉食,养尊处优,你怎么知道这些?” 陆洛童轻摇折扇,保持笑意:“萧泽,你忘了,我自小跟父亲出去游历,见得人多了,自然也就知道了。” 萧泽了然地点点头,感慨道:“原来是这样,看来我也要出去多走走,多长长见识了。” 说着,他的目光随即转向陆洛童,语气中带着几分求证:“这么说来,张家之事,当真只是巧合,而非人为?” 陆洛童肯定地点了点头:“没错,正是如此。” 陆洛童又看向徐明轩:“徐大人,张王氏的丈夫突然离世,她的小姑子咄咄逼人,这中间还牵扯到一间铺子,只怕后面张王氏的生活不得安宁。” 徐明轩笑着摆了摆手:“陆大人,这个你就放心吧。只要证实了张三娘之前一直散布她二哥二嫂的谣言,本官便可严办。至于铺面就更不用担心了,他们夫妻,有婚书,那间铺子又是夫妻合营,其他人拿不走的。” 陆洛童听了放心了下来。 走了几步,徐明轩停下了脚步,回忆起了什么,他的目光在陆洛童和萧泽之间游移。 他压低声音,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好奇与急切:“你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陆洛童与萧泽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萧泽伸出手臂,自然地揽住了徐明轩的肩膀,带着他继续向京都府的方向走去。 “徐大人,看来我们,有些事情需要好好聊聊了。” 陆洛童唇边掠过一抹淡淡的笑意,小幅度的摇着手中的折扇,轻盈的步伐紧随在两人身后。 徐明轩被萧泽一把揽住脖颈,他身子微微僵硬,语调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尴尬:“小王爷,您还是莫要掺和这些事情了。” 萧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声音中透露出几分调侃之意。 “徐大人,你我相识已久,难道你还未看出,我萧泽天生就是个爱管闲事的性子?” 一踏入京都府的后堂,萧泽毫不顾忌地占据了主座,一副傲然自得的模样。 陆洛童见状,也不以为忤,轻车熟路地坐在了萧泽的下方。 萧泽与陆洛童二人,面上皆是挂着悠然自得的微笑,静静地注视着面前的徐明轩。 徐明轩略显紧张地清了清嗓子,试探性地问道:“小王爷,您回来,可曾去过城西?” 萧泽闻言,嘴角微扬,与陆洛童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流露出几分戏谑的笑意。 他悠然地答道:“本来确有此意,不料,城东突然出事,还没来得及去。” 徐明轩听完萧泽的回答,心中不禁一沉,他猛地一拍桌子,脸上满是痛苦与失望之色。 他转过头去,不再看萧泽和陆洛童,仿佛在默默承受着某种难以言说的失落与痛苦。 陆洛童眼见如此,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随即直言不讳地挑明事情。 “徐大人,城西在短短三个月,竟有六十二名男子暴病而亡,此事是否属实?” 徐明轩一听,心中瞬间如明镜般透亮,他愤怒地咬了咬牙,手拍着桌子,怒声问道:“是哪个混蛋说的这事?” 陆洛童听到这话,低头摇头轻笑。 萧泽则是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虽然对徐明轩说的混蛋表示赞同,但眼中仍透露出些许不满, 上官南星拼命压住自己的嘴角,让自己不要笑出声来。 齐要术环视一圈,观察了几人的神态,心中有了几分答案,不发一言。 而徐明轩自己,还沉浸在愤怒与痛苦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人的反应。 上官南星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徐大人,您口中那个所谓的‘混蛋’,正是萧家的二公子,萧淳。” 徐明轩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僵住,他直勾勾地盯着上官南星,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这……这怎么可能?他平时不是对官府的事情从来都不掺和吗?” 上官南星缓缓道:“他丢了钱袋,誓要捉住那偷窃的小贼,于是寻至城西。结果,钱袋却未能寻回,反倒无意中发现了城西竟有六十二名男子在三个月内离奇去世的消息。” 徐明轩闻言,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他的嘴巴微微张开,仿佛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觉得言语在这一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不敢看萧泽,只见上官南星正向他投来充满哀悼的目光,又重重的点了几下头。 徐明轩连忙站起身来,重拍桌子,义愤填膺正义凛然地喊道:“这简直太过分了!京城之中竟然有胆敢偷窃的毛贼,而且还敢对萧二公子下手!简直是不知死活!” 他转向萧泽,语气中充满了关切与愤怒:“小王爷,请放心,下官这就去将那毛贼缉拿归案,为二公子讨回公道!” 他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充满了坚定与决心。 萧泽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对徐明轩说道:“徐大人,你就别再绕弯子了。我们还是直接谈谈城西那六十二人的事情吧。” 徐明轩微微一愣,随即缓缓坐下,满脸堆笑。 他对萧泽恭维道:“萧二公子果然名不虚传,即便不涉足朝堂之事,也能将事情查得如此清楚。连六十二人的数字都一清二楚,真是令人佩服。” 陆洛童在一旁听了,不禁笑出声来,手中的扇子摇地更轻快了。 他轻轻摇了摇头,对徐明轩说道:“好了,徐大人,你就别恭维了。还是赶紧说说那件事情的经过吧。” 徐明轩深吸一口气,眉头微蹙,似乎在脑海中仔细梳理着线索。 第120章 共同之处 片刻后,徐明轩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沉思。 “其实,这件事说起来也颇为简单。就在三个月里,城西接连有六十二名男子突然暴病身亡,令人费解的是,经过查验他们的遗体,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之处。” 说到此处,徐明轩的目光转向了一旁的齐要术。 齐要术已有五十多岁,与徐明轩合作了二十余年,五年前上官南星进了京都府,他便退居了二线。 齐要术接过话题,继续说道:“南星因为身负多种技能,不时会被刑部借用,或是奉命外出执行任务。因此,徐大人特意指派卑职负责那些意外丧命的尸体检验。 起初,卑职仔细检查了每一具尸体,都未曾发现什么异样之处。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卑职开始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的气息,城西的死亡人数未免也太多了。” 他顿了顿,眉头紧锁:“卑职再次仔细查验卷宗,竟发现其中有六十二名男子皆是暴病而亡,这绝非寻常。于是,卑职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将此事禀报给了徐大人。” 徐明轩皱了皱眉,疑惑道:“老夫听闻此事,心中也是颇为不解。如今乃是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并无疫病肆虐之虞。然而,城西之地,竟出了这等事情。” 陆洛童眉宇间带着一丝困惑,转向徐明轩,轻声问道:“徐大人,关于此事,您可有什么新的发现?” 徐明轩眉头紧锁,缓缓开口:“陆大人,老夫经过一番调查,发现这六十二名男子,家中皆有妻室。而且,他们在对待妻子的态度上,都显得异常恶劣。” 陆洛童停顿了摇扇的手,问道:“有多恶劣?” 徐明轩摇了摇头,叹息道。 “那六十二人,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大部分人家中财物早已被他们挥霍一空,甚至背负了累累外债,生活的重担全都压在了妻子的肩上。 那些妇人,替人缝补洗衣,更有甚者做起了苦工,只为勉强维持家中的生计。更过分的,有些丈夫为了赌博,竟不惜抢夺妻子的钱财,变卖嫁妆。” 他顿了顿,继续道。 “至于那剩下的少数几人,虽然家中没有外债,日子也还算过得去,但他们的发妻却过得极为艰难。 不仅要拿出自己的嫁妆来贴补家用,还要忍受小妾和婆婆的刁难与欺凌。这些女子在家庭中地位低下,生活艰辛,实在是令人同情。” 萧泽听闻此言,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他轻声道:“这么看来,那六十二人,倒真像是报应。” 徐明轩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民不报,官不究。此事,老夫虽身为京都府府尹,但也不好在明面上查。毕竟此事要是传开,京城又将不宁。” 众人点头,明白徐明轩的顾忌。 萧泽刚刚踏入府邸,与父母一番家常之后,正准备稍作休憩,却被萧润急匆匆地拉住了衣袖。 萧泽微微低头,目光温和地落在萧润那张稚气的脸上,见他眉宇间似藏着几分委屈与不满,不由得轻声问道:“三弟,你这是怎么了?一脸的不高兴。” 萧润闻言,小嘴一撇,双手更是紧紧拽着萧泽的衣袖不放,仿佛生怕他下一刻就会溜走似的。 他嘟囔着道:“大哥,你得管管二哥啊,他欺负我的黄熊。” 黄熊是萧珩送给萧润的一条棕黄色的松狮犬,其体态丰盈,毛发蓬松而浓密,仿佛一颗毛茸茸的小球,显得分外可爱。 萧润十分喜欢,爱不释手,特地为之取名黄熊,府中更是安排专人悉心照料。 然而,这黄熊却是个性十足,脾气颇为傲慢。 除了每日的例行遛圈之外,家中众人皆难以驯服。 唯有萧珩与萧泽的命令,它才肯乖乖听从。 每每此时,萧润都要费尽心思,软磨硬泡,黄熊才勉强给小主人几分薄面,稍稍听从一二。 云慕荷解释,许是萧珩与萧泽久经沙场,身上自带一股煞气,黄熊畏之如虎,才肯乖乖听话。 萧泽被萧润的话逗得露出了笑颜,他饶有兴趣地问道:“哦?那家伙怎么欺负我们的黄熊了?” 萧润气呼呼地描述道。 “今天他回来,手里拿着一包桂花糖,故意在黄熊面前晃来晃去,想让黄熊闻闻那气息。 可黄熊哪里吃他这一套,直接给了他一个冷屁股。二哥不甘心,居然开始克扣黄熊的吃食,还把桂花糖高高挂起,在黄熊眼前晃个不停。我看黄熊都要被他烦死了。” 萧泽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轻拍萧润的肩膀道:“哈哈,那我们一起去后院看看,瞧瞧他到底怎么欺负我们的黄熊了。” 说罢,萧泽便带着萧润,两人一路说笑着向后院走去。 两人远远走来,便瞧见一幕有趣的画面。 萧淳手中提着一块晶莹剔透的桂花糖,轻轻晃动,逗弄着眼前的黄熊。 那黄熊,此刻懒洋洋地趴在地上,对那桂花糖似乎毫无兴趣。 一旁,一名杂役静静站立,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显然是负责照看黄熊的杂役。 萧淳似乎并不气馁,继续用桂花糖在黄熊面前晃悠,口中念念有词。 “黄熊啊黄熊,你就给小爷闻一下嘛,不然的话,五天后你可就别想吃到午餐了哦。” 那名杂役见状,终是忍不住插话,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和劝慰。 “二公子,要不您先歇息片刻吧。我看黄熊他今天似乎有些疲惫,状态不佳。要不,您明日再来试试? 您已经从明天的早餐扣到了五天后的午餐了,您虽然不累,但黄熊恐怕早就困了。” 黄熊突然抬起头,耳朵微微竖起,神情变得异常严肃,全神贯注地聆听着周围的声音。 萧淳见状,原本轻松的神态瞬间紧绷了起来,目光中透露出一丝警惕,顺着黄熊的目光扫视过去。 而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是我!” 黄熊一听,顿时精神焕发,仿佛见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 第121章 浩浩荡荡找钱袋 黄熊迫不及待地想要奔向声音的源头,却被脖子上那条沉甸甸的链条无情地拽了回来。 但黄熊并未放弃,如此循环着。 萧泽见状,快步走了过来。 他蹲下身子,温柔地抚摸着黄熊的头,眼中满是宠溺与疼爱。 黄熊在萧泽的抚摸下,变得异常温顺,翻身躺在地上,抬起四肢,方便萧泽挼他。 萧淳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禁有些嫉妒。 他撇撇嘴,小声嘀咕道:“真是见风使舵啊。” 萧润站在一旁,耳中清晰地捕捉到每一个字眼,他的眉头轻轻皱起,目光中透露出些许不满,随即瞪了萧淳一眼,口中不满地嘀咕道:“二哥,你这是嫉妒。” 萧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反问道:“嫉妒,是吗?” 萧润轻轻点了点头,萧泽也加入了对话,他疑惑地问道:“二弟,你这是在干嘛?” 萧淳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别提了,今日我们自云鹤楼分别后,我便在街市上闲逛,本以为能寻得些新鲜玩意儿,却不料,我这钱袋竟又被毛贼给偷走了。” 萧泽和萧润闻言,相视一笑,笑声中充满了调侃与戏谑。 萧淳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笑吧,笑吧,尽情地笑吧。也怪不得别人,谁让我这个倒霉蛋的钱袋又遭了贼手。” 萧润忍不住开口,带着几分戏谑的语气:“看来那些毛贼都知道,萧二公子是个肥羊啊。” 萧淳哀怨地白了他们一眼,萧泽见状,赶紧收起了笑声,换上一副正经的表情问道:“那你拿着桂花糖是想做什么呢?” 萧淳用手支着脑袋,一脸无奈地解释:“自从上次钱袋被偷之后,我就在钱袋里放了点桂花糖。” 萧泽听着萧淳的叙述,眉头轻轻一挑,带着几分疑惑地询问道:“桂花糖?市面上售卖桂花糖的商家那么多,仅凭此,真能寻回你的钱袋吗?” 萧淳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笃定的光芒,他解释道。 “我拿的桂花糖,是娘亲亲手所制,其中融入了霍香、金银花与薄荷等几味解暑良药,外面是找不到的。” 萧泽听后,这才恍然大悟,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炎炎夏日,云慕荷特地制作了这些特殊的糖果。 她将解暑良药融入其中,再用桂花的芬芳掩盖住药味。 每当酷暑外出时,只需吃上一枚,便能解暑。 第二日,陆洛童手持一把绘着山水画的扇子,和女扮男装的陆沐仙悠然地漫步在街道上。 他的目光随意地扫过四周,却在一瞬间凝固了。 只见前方,萧泽正牵着一条威武的松狮犬,缓缓走来。 他的身后,跟着萧淳、萧润以及几名下人,一行人浩浩荡荡,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陆洛童轻轻摇扇的动作在这一刻停滞了,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疑惑和好奇。 他身旁的陆沐仙也注意到了这一幕,不禁皱起了眉头,疑惑地说道。 “哥,你看小王爷这是在做什么呢?这画面怎么看起来有点像是那些纨绔子弟出来耀武扬威的样子啊。” 陆洛童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也不知道。” 萧泽眼尖,一眼便捕捉到了陆洛童的身影,他随即热情地挥手呼唤:“陆洛童!” 陆洛童带着陆沐仙,脚步轻快地走了过去。 萧泽见到陆沐仙,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陆小妹,今日也出来逛街了?” 陆沐仙的眼眸中闪烁着愉悦的光芒,她点了点头,轻声道:“是啊,小王爷。你这是在忙什么呢?” 萧泽低头看了看脚边的黄熊,解释道:“我二弟的钱袋又丢了,他在里面放上几块我娘特制的桂花糖。为了找回那钱袋,我便带着黄熊出来寻找。” 陆洛童恍然大悟,轻声说道:“原来如此。” 陆沐仙在一旁打趣道:“小王爷,这寻找钱袋的小事,还需要您亲自出马吗?” 萧淳嘿嘿一笑,摆出一副无奈的模样。 “陆姑娘,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个黄熊啊,只听我爹和大哥的话。我总不能让我爹这个王爷出来帮我抓小毛贼吧?所以,只好麻烦我大哥了。” 陆洛童听后,不由得轻笑一声,摇头道:“看来,能者多劳,也并非都是好事。” 萧泽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笑道:“好了,陆洛童,你就别打趣我了。” 陆洛童轻声道:“今日我们兄妹俩都闲来无事,便一同帮忙找二公子的钱袋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众人便浩浩荡荡地在街道上展开了搜寻。 他们一边寻找,一边谈笑风生,街头的喧嚣与他们的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 陆沐仙好奇地看向萧泽身边那只松狮犬,问道:“小王爷,你这只松狮犬看着颇为可爱,不知它的嗅觉如何?” 萧泽微微一笑,自信地答道:“你尽管放心,松狮犬的嗅觉可是出了名的敏锐。它们常被用来追踪蒙古野鸡和湖南鹧鸪,从未失手过。” 陆沐仙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轻轻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那便更有把握找回二公子的钱袋了。” 黄熊突然像是捕捉到了某种特别的气味,鼻子一动,随即毫不犹豫地朝着前方疾驰而去。 街道上的行人见状,纷纷避让,都惊讶地看着这只气势汹汹的松狮犬,以及紧随其后的一群人。 萧泽抬头望向那高悬的“云鹤楼”牌匾,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他紧握着牵引绳,引导着黄熊直接冲进了酒楼。 萧淳看着这一切,心中满是愤怒。 他咬牙道:“好个家伙,竟然敢拿小爷的钱财在这里大吃大喝,看小爷抓住他,不扒他一层皮才怪!” 说罢,他看向萧泽,只见萧泽已经牵着黄熊冲上了二楼。 钱老板见状,认出是萧泽和陆洛童等人,也就没有阻拦。 众人紧随其后,来到一个包厢前。 还未进门,便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欢笑声。 第122章 天下第一神偷 萧泽推开门,众人鱼贯而入,闯了进去。 屋内,光线柔和地洒在桌上,映照出三位人的身影。 他们围坐一处,周围站着一圈侍卫。 居中而坐的男子,身着青色圆领袍,颜色淡雅如青竹,袍摆轻轻垂落,随风微微飘动。 面容俊逸非凡,鼻子高挺,目若朗星,显得疏离而冷傲,仿佛一座高山,让人仰望而无法触及。 此刻,他举着酒杯,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望向那刚刚步入屋内的来人。 左边之人,则是一袭浅蓝色长袍,面容俊朗,眉宇间透出一股英气,与中央的男子相比,他显得更为平易近人。 此刻,他微微转头,目光落在门外,看着突然闯进来的人。 而右边坐着的那位,身着深棕色劲服,身板瘦小,面庞普通,并不起眼,然而,他的眼睛却十分灵动。 屋内的侍卫们,一听到声音,立刻整齐划一地拔出手中的长剑,剑尖指向门口众人,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萧泽的声音骤然响起,带着一丝惊讶与疑惑:“怎么是你们?” 站在中间的那人,手中握着的酒杯缓缓放下,他轻轻抬了抬手,做了一个优雅的手势。 随着他的动作落下,身后的侍卫们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一般,整齐划一地将手中的长剑插回了剑鞘。 他的目光落在萧泽和萧淳身上,眉头微挑,开口问道:“萧泽,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萧淳连忙解释道:“琛昊表哥,我们在追捕一个偷钱袋的小贼。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和宸表哥。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站在一旁的陆洛童心中了然,原来中间那位气质不凡的年轻人,正是襄王的儿子--濮阳王刘琛昊。 而他旁边坐着的,自然是二殿下刘宸了。 刘琛昊左侧的男子,此刻面上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尴尬,他似乎已经坐立不安,半起身子,将目光投向了窗外的远方,想要逃走。 当感受到周围众人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时,他转过头来,朝着众人露出了一抹略显尴尬的微笑。 就在这时,萧泽脚边的那只黄熊突然咆哮起来,声音震天,直指那位男子。 刘琛昊看着这一幕,心中已经明白了几分。 他转过头,对着左侧的男子沉声道:“闻人轻尘,又是你的杰作吗?” “闻人轻尘?他就是那个在江湖中名声响亮的天下第一神偷,闻人轻尘?” 陆洛童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刘琛昊的目光中闪烁着肯定的光芒,他沉声道:“没错,此人正是那闻名遐迩的天下第一神偷,闻人轻尘。各位,都请进吧。” 众人闻声鱼贯而入,各自寻了位置坐下。 刘琛昊的目光转向陆洛童,眼中流露出赞赏之意:“这位,想必就是传说中的陆洛童陆大人了?” 陆洛童微微颔首,向刘琛昊恭敬地拱手道:“下官陆洛童,见过王爷。” 刘琛昊点了点头,赞叹之情溢于言表:“果然名不虚传,真是玉树临风,翩翩公子也。” 此时,刘宸的目光转向一旁女扮男装的陆沐仙,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他问道:“不知这位公子是?” 陆沐仙闻言,嘴角轻轻上扬,漾出一抹得意的笑意,仿佛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刘宸看着她那得意的神情,不禁眉头微皱,疑惑地问道:“怎么?难道我说错了吗?” 陆洛童见状,连忙解释道:“殿下莫怪,这位正是我家小妹,名唤陆沐仙。她平日里喜欢女扮男装出来游玩,因此您才会认错。” 陆沐仙听罢,对着刘宸和刘琛昊拱手,清脆悦耳的声音随之响起:“陆沐仙见过二殿下,见过濮阳王。”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刘宸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位俊逸非凡的少年,竟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 刘宸的笑声清脆悦耳:“哈哈,真是有趣啊,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啊。” 陆沐仙微微一笑,谦逊地摇了摇头。 “殿下过誉了,小女子怎敢与花木兰相提并论。她可是女中豪杰,女扮男装是为了家国大义。而我,不过是觉得好玩,图个新鲜罢了。” 刘宸闻言,更是笑得开怀:“陆姑娘年纪虽小,却能有此等见识,实属难得。” 陆沐仙淡然一笑,眼眸中闪烁着聪慧的光芒:“识英雄方能敬英雄嘛。” 陆洛童轻轻向萧泽投去一个眼神,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萧泽心领神会,微微张口,声音中带着几分疑惑:“大表哥,你怎么会同二表哥和闻人轻尘一同出现在这饭桌上?” 刘琛昊放下手中的筷子,淡淡地解释道。 “刘宸难得从外地归来,我便想借此机会约他出来,一同吃顿饭,叙叙旧。萧泽,你可还记得,之前我父王曾打算在平南王的生辰之日,派人潜入平南王府窃取东西?” 萧泽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回忆之色:“自然记得。” 他心中一动,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莫非,那次潜入平南王府的,便是闻人轻尘?” 刘琛昊微微颔首,闻人轻尘则深吸了一口气,回忆道。 “那一日,我刚踏入府邸,就看见后院之中,仆人们围聚在假山之旁,我偷偷查看,便看见地上躺着一具男尸,我顿感不妙,就先离开了平南王府。” 刘琛昊补充道:“自那日起,闻人轻尘便留在京城游玩。今日,我与刘宸在云鹤楼相聚,恰巧闻人轻尘也在此地,我们便一同用餐。” 萧淳突然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所以说,你还真是偷小爷钱袋的贼。” 闻人轻尘在听到萧淳的话后,脸色微微一僵,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尴尬地笑道:“萧二公子,实在是对不住了。我这也是饿急了,没辙了才拿了你一些银两。” 萧淳冷笑一声,哼道:“一些银两?我钱袋里的钱可不是小数目,里面还有金子呢!” 第123章 吉祥赌坊 桌上的人都疑惑萧淳出门竟然带了那么多钱。 萧泽不解地看着萧淳,问道:“你就出去逛个街,至于带那么多钱吗?” 萧淳瞥了萧泽一眼,得意地笑道:“小爷我出门,怎么可能不做好万全的准备?万一我看上了哪个宅子或者铺子,方便随手买下来啊。” 萧泽轻描淡写地开口道:“记账嘛,让他们去镇国王府结账不就好了?再说了,我也没见你买了什么值钱的玩意儿。” 萧淳微微皱眉,似乎不想过多解释,只淡淡地对闻人轻尘道:“你这家伙,小爷的钱袋丢了两次,是不是都是你干的好事?” 闻人轻尘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坦然道:“不错,正是在下所为。” 萧淳一听,顿时火冒三丈:“街上那么多人你不偷,偏偏就盯着小爷的银子不放,真是岂有此理!” 闻人轻尘微微一笑,无奈地摊了摊手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我每次走在大街上,只需一眼扫过,便知爷您的腰包里银子最为丰厚。 我若不选您,还能选谁呢?更何况,爷您气质卓绝,与众不同,一眼望去便知非凡俗之辈。您说,我既然偷了您的钱,又怎会看得上别人的钱袋呢?” 众人闻言,皆是忍俊不禁,萧淳伸手点了点闻人轻尘,笑骂道:“行,算你有眼光。” 闻人轻尘见此事已被轻描淡写地揭过,心中顿时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灿烂起来。 “萧二公子,前段日子你在西城调查的那起六十二人离奇死亡之事,我可是略有耳闻啊。” 闻人轻尘微微抬眉,语气中带着几分神秘与深沉。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将目光转向了闻人轻尘。 刘琛昊面露疑惑,好奇地问道:“什么六十二人死亡一事?我怎么没听说过?” 刘宸也是一头雾水,摇摇头表示不知情。 待闻人轻尘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刘琛昊和刘宸的眉头也逐渐紧锁,显然此事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陆洛童看向闻人轻尘,问道:“闻人神偷,你突然提起此事,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闻人轻尘微微一笑,眸中闪过一丝精光,缓缓说道:“不错,我确实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那六十二人,看似毫无关联,但实则有着共同的特性……” 萧泽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调侃道:“该不会又是都有妻室吧?” 闻人轻尘轻笑出声,眼眸中闪烁着神秘的光芒:“你猜得挺接近了。” 陆洛童和萧泽面面相觑,脸上露出惊讶之色,语气急切地问道:“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闻人轻尘淡淡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悠然。 “这六十二名死者,皆有个共同的嗜好——那便是好赌。而他们所流连之地,皆是城西的吉祥赌坊。他们所欠下的,也尽是那赌坊中的赌债。” 萧泽闻言,眉宇间不禁皱起一抹疑惑:“那为何徐大人未曾查到这些线索?” 闻人轻尘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小王爷,男人赌博之事,岂会轻易告知家中人?更何况,这吉祥赌坊有个特别的规矩,凡是进入其中赌博之人,皆需佩戴面具。意在赌桌上,只有胜负之分,无人情可讲。除了赌坊的老板,谁知道进去的是谁。” 众人闻言,皆是恍然大悟。 饭毕众人离开之际,萧泽悄然将闻人轻尘拉到一旁,低声与他交谈了几句。 陆洛童远远地看着,只见闻人轻尘一边听着,一边拍着自己的胸膛,似是在保证或承诺着什么。 陆洛童的嘴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萧泽缓缓走到陆洛童的身旁,声音温和而坚定:“走吧。” 陆洛童侧过头,望向萧泽,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去哪?” 萧泽微微一笑,那笑容中透着一丝戏谑:“明知故问。” 陆洛童轻轻摇了摇头,手中的折扇轻轻一挥,然后指向不远处正在和众人交谈的陆沐仙。 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最后定格在陆沐仙身上,语气中带着一丝温柔:“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件事要做,得先把她送回去。” 萧泽看着陆洛童认真的神情,感慨道:“陆洛童,果真是个好哥哥啊。” 陆洛童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说道:“萧兄不也是个好哥哥吗?” 萧泽看着陆洛童嘴含笑意,一派看透的样子,心中明了。 他指着陆洛童,手指微微摇晃,轻轻摇头,带着一贯轻松的笑意说道:“果然是陆洛童,什么都瞒不过你。” 陆洛童对他微微一笑,轻轻摇动着手中的折扇,迈着从容的步伐走向陆沐仙。 他微微一笑,对陆沐仙说道:“仙儿,该回家了。” 陆沐仙闻言,有些遗憾地说道:“好吧。” 萧泽凝望着吉祥赌坊的牌匾,目光中透出一丝坚定。 他侧过头,对身旁的陆洛童轻声道:“就是这里了,我们进去吧。” 陆洛童微微颔首,两人并肩而行,刚要迈入门槛,却被一旁的一个杂役伸手拦住。 “二位公子,请先戴上这两个面具再进入。” 杂役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他手中捧着两个半面面具,一黑一白,样式简洁却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萧泽与陆洛童对视一眼,顺从地接过面具戴上。 二人掀起厚重的黑色帘布,步入了赌坊内部。 一进入其中,便感到一股压抑的气氛扑面而来。 赌坊内的窗户都被厚厚的黑布遮挡得严严实实,屋内昏黄的油灯摇曳着微弱的光芒。 十几个赌桌分散在赌坊各处,每张赌桌前都围满了形形色色的赌客,喧嚣声此起彼伏。 陆洛童与萧泽并肩而立,目光在四周扫过:“这里面遮掩的严严实实,里面的赌徒不分昼夜,忘了时间,更能沉迷于赌博,这个吉祥赌坊的老板够聪明的。” 萧泽轻笑道:“陆洛童,你可知道,在这赌坊之中,要想引起老板的注意,该怎么做吗?” 第124章 引起注意 陆洛童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他转过身,望向萧泽,声音温和而从容:“萧泽,你这是在考我吗?” 萧泽摇头失笑:“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你陆洛童,才情出众,学识渊博,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早已名震京城。不知对于这赌博之道,你又了解多少呢?” 陆洛童的笑容依旧挂在唇边,他微微摇了摇头,自嘲道:“我这个人运气不好,赌运一向很差,不知道萧兄的赌运如何?” 萧泽闻言,哈哈一笑,他轻声道:“我的赌运嘛,也谈不上多好。不过,我倒是有个制胜的法宝。” 陆洛童眼中闪过一丝好奇,问道:“哦?是什么法宝?” 萧泽神秘一笑,附在陆洛童耳边轻声细语。 陆洛童听完,手中的折扇轻轻一收,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他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赞赏的光芒:“确实是个好办法。” 他们并肩而行,朝着中央那张最热闹的赌桌走去。 赌桌上,一局激烈的较量刚刚结束,空气中还弥漫着紧张与期待的气息。 庄家是个身材魁梧的壮汉,满脸络腮胡,他环视四周,大声喊道:“还有谁敢来一试身手?” 周围的人群纷纷摇头,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犹豫和失落,他们已经连续输了好几局,此刻犹豫该不该再下注。 就在这时,萧泽挺身而出:“我来。” 众人纷纷侧目,为萧泽和陆洛童让出一条通道。 他们穿过人群,来到赌桌之前,与庄家对视一眼。 庄家打量着萧泽,眉头微挑,对这位陌生的挑战者感到一丝意外。 他沉声道:“我没听过你的声音,你是第一次来吗?” 萧泽微微一笑:“是第一次来。” 庄家斜睨着萧泽,嘴角带着一丝不屑,嘲讽道:“小子,你懂不懂规矩?这里可不是你随便玩玩的地方。” 萧泽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他淡淡地说道:“若是不懂,我又岂敢踏入此地。” 庄家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他大声喝道:“好!你我二人各摇三个骰子,谁的点数大,谁就赢得这场赌局,如何?” 萧泽点了点头,毫不畏惧地说道:“就按你说的办。” 说完,二人便各自拿起骰盅,熟练地摇晃起来。 骰子在盅内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众人屏息凝神,紧盯着二人的动作,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而刺激的气息。 “啪!” 两记铿锵有力的声响几乎同时响起,在赌场中回荡。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这两个骰盅之上,然而,尽管众人心中翻涌着各种情绪,却没有一个人敢轻易下注。 庄家见状,眉头不禁微微一皱。 他扫视了一圈众人,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容。 他轻启薄唇,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挑衅与不屑:“怎么?各位,难道都被我这个骰盅给吓住了?还是说,你们都怕输得连裤衩都不剩?” 陆洛童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那玉佩温润如玉,透着一股古朴的气息。 陆洛童轻轻地将玉佩放置在萧泽面前压钱的区域,嘴角带着一抹笑意:“这枚玉佩,是我家的传家之宝,至少值五千两白银,今日,我便用它来押你的胜算。” 萧泽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望向陆洛童,语气中带着几分敬佩与玩笑:“你这般信任我,连家传玉佩都压上了,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陆洛童轻挑眉头,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弧度:“出来玩,若是不赌得大些,岂不无趣?” 萧泽闻言,顿时哈哈大笑,他轻轻摇头。 周围的赌徒们见状,纷纷效仿陆洛童,将手中的银子毫不犹豫地压在了萧泽的身上。 庄家冷眼旁观,毫不在意。 他挥了挥手,示意萧泽先开赌盅。 萧泽却不为所动,他嘴角勾起一丝狡黠的笑容,缓缓道。 “慢着!小爷我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我要先看你的骰子,万一我揭开赌盅,点数比你大,你到时候做个手脚,我岂不是吃亏了?” 庄家闻言,眉头微挑,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 他挥了挥手,大方地说道:“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开。” 在众人的注视下,庄家缓缓将赌盅打开。 只见里面三个骰子静静地躺着,每一个都朝上的一面都是六点。 这一下,周围的赌徒们顿时发出一片失望的哀叫声。 萧泽的目光紧紧锁定在点数上,面上虽然保持着镇定,他抱胸而立,嘴角轻挑,带着几分无奈地说道:“这就有点难办了。” 陆洛童则是一手负于背后,一手轻握着折扇,悠然指向那三个醒目的六点。 他语气平静地分析着眼前的局面:“若是你掷出的点数与他相同,也算是庄家胜出,确实有些难办。” 萧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他斜睨着陆洛童,戏谑道:“你如此信任我,就不怕最后那传家玉佩落入他人之手?到时候,你可会后悔?” 陆洛童闻言,轻轻摇了摇头,手中的折扇轻轻一挥,洒然笑道:“你见我什么时候后悔过?” 萧泽闻言,唇角轻扬,泛起一抹轻松的笑意:“也是。” 庄家此时已显露出几分不耐烦,他皱着眉头催促道:“嘿,动作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萧泽抬起头,手掌轻按在赌盅之上,对庄家说道:“你的骰子已经是三个六了,还有什么好急的。” 话音落下,萧泽的动作并不急躁,他缓缓地揭开赌盅。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赌盅之下,只见两个完好无损的骰子静静地躺在那里,而第三个骰子却是从中间被截成了两半。 周围的赌徒们顿时欢呼起来,他们兴奋地叫道:“是十九点,我们赢了!” 欢呼声此起彼伏,赌徒们纷纷扑向赌桌,开始瓜分着赢来的钱财。 而那位大汉此刻才如梦初醒,他瞪大了眼睛,指着萧泽怒斥道:“你使诈!” 第125章 胡三通 陆洛童慢条斯理地收回赌桌上的玉佩,目光平静地转向那大汉,嘴角勾起一丝温和的笑意。 “你们这赌坊,可曾立下规矩,摇骰子之时不能将骰子摇断?既然如此,何错之有,又怎能说是使诈呢?” 萧泽闻言,亦是哈哈大笑,他斜睨着那大汉,语气中满是戏谑:“没错,难不成你是输不起,才如此气急败坏?” 大汉被萧泽的嘲讽激怒,他猛地支起上半身,右手粗壮的拳头紧握,向着萧泽狠狠砸去。 那拳头带着风声,眼看就要落在萧泽身上。 就在此时,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像是寒冷的冬风刮过荒原:“虎豹,不得无礼!” 大汉的动作一顿,拳头停在半空,他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位中年男子缓步走来。 他身着一袭丝绸华服,光华流转,彰显着不俗的身份。 他的面上戴着一个完整的红脸面具,将表情尽数隐藏,更增添了几分神秘莫测的气质。 他身后跟随着两个戴着银白色半面面具的打手,气势汹汹,令人不敢小觑。 虎豹一见这男子,立刻拱手行礼,恭敬地唤道:“三爷!” 萧泽和陆洛童对视一眼,心中已然明了。 这位中年男子,便是这吉祥赌坊的老板,胡三通。 江湖上,他有着“三爷”的威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胡三通走到萧泽和陆洛童面前,微微拱手,声音低沉而有力:“二位公子,三楼有一场更大规模的赌局,不知二位可有兴致一同参与?” 萧泽嘴角轻扬,回应得干脆利落:“当然有兴趣了。” 他们跟随胡三通在众目睽睽之下穿过赌场,步入了与一楼截然不同的世界。 这里,没有震耳欲聋的赌博吆喝声,没有昏暗的烛光与遮挡视线的黑布,一切都显得异常宁静而明亮。 萧泽的目光不自觉地转向身旁的陆洛童,他压低声音,语气中透露出一丝警觉:“这里似乎有些不对劲,你得小心些。” 陆洛童却只是轻挑嘴角,勾勒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仿佛早已洞察一切。 胡三通领着二人走进一间屋子,屋内布置得如同个书房,书卷气息浓郁。 他优雅地坐在书桌前,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二人坐下。 两人刚刚落座,胡三通便开腔问道:“不知小王爷与陆大人光临我这吉祥赌坊,所为何事?” 陆洛童听罢,嘴角的笑意如同初春的暖阳,缓缓绽放。 萧泽却是眉头微皱,带着几分不解地问道:“胡老板,我们素未谋面,你何以知晓我们的身份?” 陆洛童轻轻摆了摆手,悠然说道:“我想,应是因为我吧,胡老板。” 萧泽闻言,疑惑的目光在陆洛童与胡三通之间流转。 随后,陆洛童转向萧泽,解释道。 “这位胡老板,是我陆氏米铺的常客。之前我接手陆家生意之时,便与他打过数次交道。 那时,我只知他是胡老板,并未知晓他究竟做的是何等营生。直到方才在楼下,听到他的声音,我才知道原来他是吉祥赌坊的老板。” 胡三通哈哈大笑:“陆兄有陆大人这样的儿子,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陆洛童谦虚地笑着:“胡老板说笑了。” 胡三通开口道:“从你们一进赌坊老夫就认出了陆大人,至于陆大人身边的这位,想来便是与他形影不离的小王爷了。” 萧泽点头笑道:“原来如此。” 陆洛童看了萧泽一眼,对胡三通说道:“胡老板,我们是来问一件事情的。” 胡三通道:“不会是问吉祥赌坊中有六十二个赌徒在三个月内暴病而亡的事吧?” 萧泽来了精神问:“胡老板,你怎么知道的?” 胡三通说:“老夫虽然开的是赌坊,但只求财,不害命,多年来一直都没出过什么大岔子。 可就在最近,短短三个月内,吉祥赌坊就有六十二个常客过世。除了这件事,老夫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事值得二位亲自前来。” 萧泽和陆洛童交换了一个眼神。 陆洛童开口问:“陆老板,他们六十二人都在吉祥赌坊内欠债了吗?” 胡三通道:“其中,四十九人欠了赌债,有多有少,剩下的分文未欠。” 萧泽和陆洛童都流露出了疑惑地神情,萧泽摸着下巴道:“那还真是奇怪了。” 胡三通说道:“说实话,刚出这事,老夫还以为他们是为了躲债,集体假死,还偷偷派人监视过他们的家人,结果没发现异常。 甚至就连没有欠债的赌徒也相继离世,老夫这才确定,他们是真的死了,只能算老夫倒霉。” 萧泽倚靠椅背上说道:“胡老板,赌徒虽然死了,但赌债还在,你可有为难他们的家人?” 胡三通对萧泽说道:“为难?小王爷,你可知,他们家徒四壁,只有妻儿老少,老人垂垂老矣,又痛失儿子,悲痛不已,行将就木。 他们的妻子都患有疾病,孩子最大也不过十三岁,我胡三通再怎么样,也不敢无视王法,贩卖人口,逼良为娼。” 萧泽点点头,神情轻松道:“那就好。” 胡三通继续说:“天子脚下,我吉祥赌坊能做到城西最大,就是因为老夫明白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陆洛童面色严肃地问道:“胡老板,你说他们的妻子患病,是一部分,还是全部。” 胡三通说道:“全部。” 萧泽和陆洛童惊讶地看着胡三通。 胡三通道:“那些欠债的人过世后,我吉祥赌坊的人就上门讨债,在他们的家中都搜过,看到厨房里都有药材,问过才知,他们的妻子都患有疾病。 你们应该也知道他们的老婆才是维持家计的人,现在又患疾病,穷困莫追的道理老夫明白,所以,这笔账老夫只能自己认了。” 陆洛童低眉思考:“患病?暴病而亡?这中间该不会有什么联系吧?” 胡三通摇头道:“这个老夫就不清楚了。” 第126章 白云观 陆洛童和萧泽离开吉祥赌坊,萧泽叹了口气:“线索又断了,陆洛童,这件事情所有人都觉得不对劲,可又没有什么线索。 难道真的是阎王爷看不下去那六十二人的恶行,将他们全部带下去了。” 陆洛童本来皱着的眉头被萧泽的话逗的舒展开了:“或许真的是我们想多了吧。” 萧泽语气轻松地戏谑道:“最好是我们都想多了,不然三个月连杀六十二人,这个凶手该有多可怕啊。” 陆洛童,嘴含笑意点头附和:“是啊。” 萧泽看了前方墙上的牌子指着念道:“满堂巷。” 转头对陆洛童道:“欸,陆洛童,我听说,这满堂巷里面有一家饮子小摊,他们家的凉水荔枝膏和紫苏饮很是不错,咱们去尝一下如何?” 陆洛童点头:“好啊。” 二人一同进入满堂巷的那家饮子小摊,二人在小摊上说说笑笑品尝着冷饮。 正说笑着,就看见一位妇人拿着一包中药走进铺子,对老板娘喊道:“老板娘,给我一个紫苏饮,我拿回家给我家想想吃。” 老板娘点头,她家相公开始制作,老板娘看着妇人手中拿的药包,闲聊道:“李婶,你这是又到白云观去看病了?” 妇人点头道:“是啊,我这个病一直都好不了,断断续续的,只能时不时去白云观麻烦凌霄师太了。” 老板娘闻言安慰道:“凌霄师太是菩萨心肠,医术了得,她都说了,只要按时吃药慢慢就会好的,那就一定会好的。” 老板将饮品装到竹筒中递给妇人,妇人接过后说了一句,但愿吧,随后转身离去。 陆洛童好奇地问道:“老板娘,这个白云观还给人看病吗?” 老板娘看着眼前的二位公子道:“是啊。” 萧泽和陆洛童相视一眼,萧泽奇怪道:“怎么之前都没听说过?” 老板娘噗嗤一下笑出声:“那白云观是只给女子看病的,二位公子没有听过也是正常。” 萧泽听后,心中更好奇了:“给女子看病?城中不也有女大夫吗?” 老板娘看着二人爽朗的笑道:“是啊,可是白云观的观主凌霄师太也精通医理,又离城西近,我们啊,都到那里去看病。” 萧泽和陆洛童相视一眼,抓住了关键线索,二人一个眼神就确定了彼此的想法。 白云观距城西城门只有二里路,确实要比城中的女大夫离得近。 陆洛童看着眼前的道馆,轻摇折扇:“这是个小观,要不是刚刚那位老板娘告诉我,我都不知道这里还有个白云观。” 萧泽环顾四周说道:“这里虽然离城门近,但位置有点偏,确实不引人注意。老板娘不是说了,这里面只有一位凌霄师太和一个叫灵玉的道姑,也不用那么大的地方。” 陆洛童点点头,抬步上前正要敲门,手还没叩到门上,道馆的大门就轻轻打开了。 陆洛童还没来得及收回叩门的手,就看见一位二十多岁年轻的女子出现在面前。 萧泽看着门前的陆洛童面色诧异,一副呆愣住了的样子,很是奇怪,一向注重仪态,不曾失仪,永远都是温和挂着笑意的陆洛童怎么会如此失态。 萧泽顺着陆洛童的目光看向站在大门里面的女人,那女子虽不是倾城倾国之资,但面容清秀,身姿曼妙,穿着一袭粉色衣服,一副楚楚可人的样子,再仔细一看,只见女人还梳着妇人的发式。 女子眼神中交杂着哀怨和缠绵,像一潭秋水将陆洛童的心神深深锁定,任谁都能察觉他们二人之间有千丝万缕的纠葛。 萧泽站在一旁,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与难过。 他竟从未知晓,陆洛童与这女子之间有何渊源,这种被隐瞒的感觉,如同一块巨石压在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 萧泽手握拳放在嘴边咳了一声,陆洛童听到声音回过神来,他迅速恢复了温和有礼的样子。 那名女子听到声音发现了萧泽,察觉到自己的失礼,只觉得有些尴尬,微微低头手握着帕子掩着下半张脸,以躲避萧泽追究的眼神。 陆洛童恢复平静,主动打起了招呼:“燕娘,你不是在灵水城吗?什么时候回京的?” 燕娘闻言,微微抿嘴,眉头微蹙,眼神中的难过之意难以遮掩。 陆洛童看到关切地追问道:“燕娘,是出了什么事吗?” 燕娘身后的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陆公子,我家姑爷刚调到京城,我家小姐是跟着他一起来的。” 陆洛童和萧泽这才发现燕娘身后还站着一个小丫鬟,这个小丫鬟同样脸上带有难过之意。 陆洛童看着小丫鬟,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试探地说道:“姑爷?我听说魏尚祥不是在一年前就过世了吗?” 燕娘闻言,凝重地看着陆洛童,轻轻摇头:“不是他。” 陆洛童眼中震惊之色难掩,燕娘眼含悲痛:“是新任的翰林院侍读学士周孝杰。” 说完,燕娘身形一动带着丫鬟踏出门槛,不带一丝留恋离开了白云观。 陆洛童看着燕娘的背影,无奈地摇头。 萧泽看完这场戏,将胸中的一口浊气呼出,面向陆洛童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笑着问:“陆洛童,她是谁?” 陆洛童语气平静:“她叫林燕娘,家里是做丝绸生意的,是我家的邻居。” 萧泽点头,感慨道:“原来是门当户对的青梅竹马啊。” 陆洛童闻言,无奈笑道:“我们只是从小一起长大,没有半点儿女私情。” 陆洛童看着萧泽有些怀疑的表情说道:“你不信?” 萧泽立刻摆出笑脸说道:“没啊,怎么会?” 陆洛童悠悠开口说道:“她比我小一岁,三年前,她父亲要将她远嫁到灵水城,她不愿,就想让我娶了她,这样她就不必远嫁了。” 萧泽闻言,悠然的说道:“美女相求,你还拒绝?” 陆洛童说道:“我们之间没有男女之情,我若娶了她却不能给她丈夫该有的关怀,岂不是耽误她一辈子?” 第127章 共饮 萧泽闻言浅笑,他由衷地叹道:“也就是你陆洛童能说出这样的话。” 陆洛童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仿佛春风拂面,温暖而柔和。 他轻轻摇头,悠然地说道:“她父亲并不不糊涂,还对她疼爱至极。他看中的人,不会差。” 萧泽听了,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他摩挲着下巴,仿佛在品味着什么。 他微笑着,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对陆洛童道:“陆洛童,难道你不觉得,对于燕娘而言,不是夫君差不差的区别,而是她想不想嫁吗?” 陆洛童似乎并未全然领会萧泽话语背后的深意,又或是刻意回避。 他继续娓娓道来:“燕娘的夫君是灵水城的县令魏尚祥。魏尚祥的父亲与燕娘的父亲乃是旧日挚友,两家知根知底,情谊深厚。而且魏尚祥在五年前科考榜上有名,前途不可限量。” 萧泽微微颔首,赞同道:“魏尚祥确实不差。” 陆洛童轻轻叹息,道:“然而世事无常,一年前我偶然听闻魏尚祥不幸身染重病,最终离世。当时,燕娘的父亲还曾想过将女儿接回京城,可不知为何,最终却不了了之。 我还以为,燕娘是想要为夫君守节,不愿再回京城。所以,刚刚看到她时才有些恍惚。” 陆洛童的心中忽然涌起一丝不解,他微微蹙眉,轻声说道:“只是,她怎么又摇身一变成了周夫人?” 萧泽看着陆洛童沉思的样子,缓缓开口:“我看她方才的神情,似乎有难言之隐。这样吧,你要是不放心,我派人去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陆洛童望着萧泽,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他点了点头,声音中透着一丝坚定:“好。” 萧泽微笑着拍了拍陆洛童的肩膀,两人并肩而行,步入了白云观。 在院内,一个年轻的道姑正在整理着手中的药材,此人正是灵玉。 听到外间传来的脚步声,她轻轻抬起头,目光落在两位公子打扮的俊逸男子身上。 陆洛童与萧泽并肩走来,灵玉微微一笑,步至二人面前,做了一个拱手礼,微微躬身,轻声道:“福生无量天尊,二位善人光临,不知是否为拜神上香而来?” 趁着陆洛童向灵玉说明来意之际,萧泽打量起了周围的环境。 观内环境幽静,晾晒着各式各样的药材,它们散发出淡淡的草木香气,与这宁静的氛围相得益彰。 萧泽的目光在院内游移,最终定格在了一处不起眼的角落。 他指着那里,嘴角带着一抹玩味的笑意,向灵玉道长问道:“灵玉道长,这白云观内怎的还有酒坛?而且,数量还不少呢。” 陆洛童闻言,也顺着萧泽的视线望去,只见侧边的墙角处,整齐地摆放着几个大大的酒坛。 灵玉道长微微一笑,向二人解释道:“这酒坛里装的,是凌霄师太亲手酿制的药酒。她酿制的药酒,强身健体,来此求诊的女子,有时也会向师太讨要一些带回去。因此,师太便多酿了几坛。” 萧泽听罢,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他笑着说道:“原来如此,凌霄师太不仅医术了得,还会酿酒,真是厉害。” 陆洛童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没有说话。 他们跟随灵玉的步伐,步入了内室。 那里,凌霄师太静静地坐着,她的两鬓已斑白,慈眉善目,此时正在闭目打坐,透出一股出尘的仙气。 灵玉轻声细语,打破了室内的宁静:“师傅,有人来访。” 凌霄师太闻言,缓缓睁开了双眼,扫过陆洛童与萧泽,语气中带着一丝平和与深沉:“二位公子,光临白云观,不知所为何事?” 陆洛童轻身向前,微微俯身,向凌霄师太恭敬地拱手一礼,随即说了他们的来意。 凌霄师太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随即化为和煦的微笑,她轻声说道:“贫道不知此事,这里每天来来往往看病的妇人有很多,贫道不曾注意这些。” 陆洛童与萧泽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看出对方心中的无奈。 凌霄师太再次双手合十,口中轻念:“无量寿福。” 两人深知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便不再纠缠,转身向门外走去。 经过一天的线索搜寻,萧泽与陆洛童皆如入迷雾,毫无所获。 夜幕悄然降临,萧泽静坐在陆府的亭子里,凝望着天色,心中却如湖面般平静。 忽地,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萧泽微微侧过头,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只见陆洛童抱着一坛佳酿,步履轻盈地向他走来。 萧泽勾起一抹微笑,又换上了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样子:“陆洛童,你叫我来陆府,原来是想请我喝酒啊。” 陆洛童将酒坛子轻轻放在石桌上,缓缓坐在了萧泽旁边的位置上:“在白云观时我见你有些馋酒了,就请你来我家,一醉方休。” 陆洛童端起桌上的酒碗,手法娴熟地为萧泽斟酒。 萧泽微笑着注视着陆洛童的一举一动,他接过酒碗,轻轻放在鼻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浓郁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令人陶醉。 他抬头看向陆洛童,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这是米酒!” 陆洛童点头笑道:“不错,我家是卖粮食的,所以我酿的酒是米酒。” 萧泽听后不禁赞叹:“没想到陆公子还会酿酒啊,跟我想的不一样。” 陆洛童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之色:“有什么不一样?” 萧泽端着酒碗,反问道:“陆洛童,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原因吗?” 陆洛童闻言,微微一怔,随后陷入了沉思:“记得。那是我入仕前的三年,我们是在墨宝阁第一次见面。 那时,连打几场胜仗的小王爷意气风发,风华正茂。墨宝阁有一副绝对,京城中人无人能对上,你却轻而易举就把那个对子对上了,一时之间,在京城名声大噪。” 第128章 新的死者 萧泽轻轻颔首,眼中闪烁着追忆的光芒:“当年,我年轻气盛,自诩学贯古今,墨宝阁内,汇聚了天下英才,然而那一副无人能对的对联,被我一举对上。 我自然得意,然而,没过多久,你就出现也将那对联对上。” 陆洛童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如梨花初绽:“对上不好吗?” 萧泽故作恼怒,但眼中的笑意却如春水般流淌,难以掩盖:“自然不好,你想想,我那对子在墨宝阁放的越久不越能证明我文武天下第一吗?结果,你对上了,我这个心愿不就落空了吗?” 陆洛童的笑声在夜色中荡漾开来,他悠然开口道:“原来如此,小王爷之前对陆某的高傲态度,竟是因为这般缘由。” 萧泽轻晃着手中的酒碗,酒液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你陆洛童是第一个敢出来压我的人,你说,我能对你有个笑脸吗?” 陆洛童微微颔首,笑容不减,眼中闪烁着赞赏的光芒。 萧泽继续道:“你陆洛童虽外表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看似与世无争,我初见你时,便觉得你是个无趣至极的性子。 没想到,后来你竟能独自破解粮草失踪案,我知道了你的真才实学,不畏强权,不惧非议。自此,我萧泽对你,便有了新的认识。” 萧泽放下手中的酒碗,眸中闪烁着一种别样的光芒,他转向陆洛童,声音中带着一丝惊奇和赞许。 “说实话,陆洛童,我一直以为你翩翩贵公子,皎皎世无双。谁知你竟然还有另外一面,不仅会赌钱,还会亲手酿酒。” 陆洛童闻言,只是淡淡一笑,他并未直接回应,而是静静地望着萧泽。 就在此刻,亭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伴随着少女特有的甜美嗓音:“我哥哥会的东西,可远不止这些呢。” 陆沐仙带着她特有的灵动和调皮,笑意盈盈地走进了亭子。 陆洛童和萧泽一同望去,只见陆沐仙身着一袭淡雅的衣裙,宛如一朵初绽的莲花,清新脱俗。 她自然地坐在二人身边,陆洛童笑着摇摇头,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妹妹:“你怎么来了?不在房间里好好待着。” 陆沐仙调皮地一笑,道:“大哥好不容易酿一次酒,小妹自然要尝尝了。” 萧泽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他微微侧头,望向陆洛童,带着几分戏谑的口吻道:“我还以为陆洛童也是个酒鬼呢。” 陆洛童闻言,微微颔首,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似乎并不在意萧泽的调侃。 而陆沐仙则眨了眨眼,俏皮地接口道:“我哥哥不是酒鬼,可小王爷是啊。” 萧泽听了陆沐仙的话,顿时大笑起来,那笑声如同春风拂过湖面,漾起层层涟漪。 徐明轩的心头再次被沉重的阴霾笼罩,城西再次传来了男子暴病而亡的消息。 他深吸了一口气,迅速调派人手,同时不忘通知陆洛童和萧泽。 当陆洛童与萧泽匆匆赶到满堂巷时,齐要术与上官南星已经围在那具尸体旁,仔细地检查着。 徐明轩迎上前去,与他们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然后低声说道:“死者梁小松,家中只有老婆梁严氏,这个梁小松的家庭情况,与前六十二人如出一辙。” 陆洛童与萧泽相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流露出一丝凝重。 陆洛童走近那具平躺着的尸体前,开始细致地审视。 与此同时,萧泽也在院子中四处探寻,试图从中寻出不同寻常的线索。 当萧泽的目光落在灶台边的饭菜上时,他微微蹙眉,向一旁的徐明轩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徐明轩轻轻摇头,表示饭菜并无异常。 萧泽微微点头,表示了然。 然而,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时,脚下却突然传来一个异物绊脚的感觉。 他低头一看,只见一个酒坛子静静地躺在那里。萧泽俯身,轻轻拿起酒坛,习惯性的闻了一下酒香。 随即,萧泽瞳孔微张,转身望向身后那位始终注视着自己的梁严氏,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你相公还喝药酒啊?” 梁严氏闻言,脸上掠过一丝尴尬,轻声解释道:“这是从白云观求过来的。” 萧泽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他不再多言,转身向陆洛童的方向走去。 而陆洛童,自萧泽问询之声响起,便一直紧盯着这边。 萧泽的眸光深邃,他转向陆洛童,声音中带着一丝关切:“陆洛童,你发现什么了?” 陆洛童有些失望地轻轻摇头,萧泽见状,心中一紧,随即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陆洛童的肩膀,以示安慰。 此刻,上官南星和齐要术完成了对尸体的检查。 齐要术站直身子,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定格在徐明轩、陆洛童和萧泽三人的身上。 他沉稳地开口,声音中带着职业特有的冷静与清晰:“三位大人,我已经完成了尸检。从死者的情况来看,他是因过量饮酒导致的死亡。” 徐明轩三人闻言,脸色都沉了下来。他们相视一眼,彼此的眼中都充满了凝重。 陆洛童在徐明轩与梁严氏的对话中,不经意地扫视了四周,目光最终定格在院中那棵孤零零的杏树上。 他缓缓走向那棵树,蹲下身来,细细观察,他的指尖轻触湿润的土壤。 “梁严氏,”他轻声问道,声音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严肃,“你今天给这棵杏树浇水了吗?” 梁严氏站在不远处,她的目光一直随着陆洛童的动作而移动,最终定格在他那专注的侧脸上。 她点点头,声音平静而坚定:“是的,大人,今天刚浇的。” 陆洛童站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尘土,转身看向梁严氏。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悲悯,仿佛能看穿这平凡女子的内心世界。 徐明轩注意到陆洛童的异常,他走上前来,低声问道:“陆大人,你发现了什么吗?” 陆洛童的手紧紧握着那把折扇,仿佛要将它融入掌心之中,然而他的面容却如湖面般平静无波,波澜不惊。 第129章 忧郁 陆洛童缓缓开口,声音清晰而低沉,犹如深秋夜晚的寒风,“没有,这里……没有任何异常。” 话毕,他转身,步伐沉稳地离开了那座小院。 徐明轩的目光追随着陆洛童的背影,落在萧泽身上,眼中满是不解和疑虑。 萧泽注视着陆洛童离去的背影,随后轻轻迈动脚步,与陆洛童保持着一臂之隔的距离,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在街道上,陆洛童的步伐看似随意,却似乎又有些沉重。 萧泽则一直默默地观察着陆洛童的一举一动,没有上前打扰。 街头另一边,萧淳与闻人轻尘并肩而行,笑语盈盈,恰似春风拂面。 当他们目光交汇于前方稍显呆愣的陆洛童时,两人自然地打了个招呼。 然而,陆洛童的眼神似乎有些迷离,萧淳与闻人轻尘对视一眼,眼中满是困惑与不解。 这时,萧泽从陆洛童身后悄然现身,他步伐迅捷,似一阵风般拦在了两人面前。 “他在思考案件,你们暂且不要打扰他。” 萧淳与闻人轻尘闻言,心中明了,正欲转身离去,却被陆洛童的声音留住。 “闻人神偷,我有一事相求。” 陆洛童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他抬起头,目光直视着闻人轻尘。 闻人轻尘微微一怔,随后将目光转向萧淳和萧泽,最终,目光落回陆洛童身上时:“陆大人,有何事需要帮忙?但说无妨。” 陆洛童轻轻凑近闻人轻尘的耳畔,低声耳语了几句。 闻人轻尘听后,微微颔首,随即转身,步伐坚定地离去。 萧淳目送着闻人轻尘渐行渐远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他转向陆洛童,疑惑地问道:“陆大人,他要去哪?” 陆洛童微微一笑,却是轻轻摇头,不愿透露半分。 陆府亭中,陆洛童独自一人静静坐在那里,目光深邃,仿佛陷入了沉思。 不远处的陆府的回廊上,萧泽背手站立,目光担忧地投向陆洛童。 身旁的萧淳手持折扇,轻轻摇曳。 他时而看看远处的陆洛童,时而瞥向身边的萧泽,心中不禁有些烦躁。 终于,萧淳心中的疑惑如潮水般汹涌,他再也按捺不住,轻轻合拢手中的折扇,在萧泽的眼前轻轻一晃。 他嘴角微扬,带着几分戏谑:“哥,该回神了。” 萧泽的眼神这才收回,他轻叹一声,那声音中似乎带着无尽的无奈与沉重。 萧淳看着这样的他,忍不住笑出声来,只觉得这一幕格外有趣:“哥,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你这般模样。” 说罢,萧淳转身,潇洒地坐在回廊的栏杆上,背对着陆洛童。 萧泽的面庞上,那份忧虑丝毫未减。 他眉头紧锁,声音带着几分沉痛:“阿淳,你不知,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陆洛童如此模样。 过往的案件中,即便是凶险万分,幕后黑手背景深不可测的,他也总是能保持着一种冷静。而现在,他却这般魂不守舍的。” 萧淳轻轻侧目,向后瞥了一眼,只见陆洛童依旧保持着那副静若止水的姿态,未曾有丝毫动弹。 他收回目光,转而望向身旁静静伫立的萧泽,那张脸庞上依旧挂着难以消散的忧愁。 萧淳心中一叹,似是无奈又似是同情,他站起身,轻轻地拍了拍哥哥的肩头,随后手持折扇,轻轻摇晃着,步履从容地离开了,不愿过多掺和这两人之间的事情。 夜幕悄然降临,天空渐渐染上了深沉的墨色。 在这寂静的时刻,上官神医却背着他的徒弟,悄悄地从柜中掏出一个酒葫芦。 他脸上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狡黠,正期待着即将到来的美酒盛宴。 然而,就在他即将把嘴巴凑近葫芦口的那一刹那,一声洪亮而震撼的呼喊打破了这份宁静:“师伯!” 上官神医心头猛地一跳,手中的酒葫芦险些因为这一刹那的惊吓而滑落,他急忙稳住颤抖的手,紧紧地将那宝贝葫芦护在胸前,眼神中流露出对萧泽的不满。 萧泽则是一脸得意,他咧开嘴,露出灿烂的笑容,对着上官神医戏谑道:“这回被我逮个正着了吧。” 陆洛童静静地站在萧泽身后,对着上官神医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 上官神医瞪了萧泽一眼,然后迅速环顾四周,确保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后,他压低声音,带着几分不满地斥责道:“你这小子,小声点!我喝口酒容易吗我?” 说完,他还不忘警惕地再次扫视四周,生怕自己的秘密被人知晓。 萧泽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他斜睨着上官神医,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哦?师伯,你这是想让我守替你保密?” 上官神医与萧泽对视,他的眼睛如同两颗精巧的黑曜石,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他微微颔首,默认了萧泽的话。 见到这一幕,萧泽的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他向陆洛童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同时不忘对上官神医说:“可以,不过,你得先帮我查点东西。” 上官神医的目光在陆洛童手中的物品上停留了片刻,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对那物品感到好奇。 在圆桌旁,三人围坐,原本,空气中还弥漫着轻松与惬意,但随着上官神医的查寻与解释,那份宁静渐渐被一种沉重的气氛所替代。 萧泽的眉头紧锁,陆洛童的脸上也失去了往日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那双明亮的眼眸此刻藏着无尽的忧伤。 上官神医静静地端坐在大厅的中央,他的面容如同深潭之水,波澜不惊。 对于萧泽和陆洛童要查的事情,他并未流露出过多的关心。 他悠然地拿起桌上那个酒葫芦,准备好好享受美酒。 然而,就在他嘴唇即将触碰到酒葫芦的那一刻,萧泽那洪亮而坚定的声音突然响起:“师伯,你怎么又喝酒了!” 这声音如同惊雷,在空旷的屋内回荡,打破了原本的宁静。 第130章 凶手 上官神医眨了眨眼,似乎还未从这份突如其来的惊扰中回过神来。 然而,紧接着,他便看见萧泽快速起身,一把拉起陆洛童的手,同时顺手将桌上的东西一并抱起,随后便头也不回地向门口冲去。 陆洛童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呆若木鸡,他只能被萧泽拉着,跟着他的步伐匆匆离去。 他的脸上写满了困惑与不解,但更多的是对萧泽此举的惊讶与无奈。 “萧泽,你这个小混蛋,怎么跟你那个混蛋爹一个德行啊!” 萧泽闻言,毫不犹豫地反驳道:“那是我父亲,与我血脉相连,相像乃是天经地义。” 上官神医闻言,脸色一沉,愤怒地咆哮道:“你这混账小子!” 然而,萧泽并未将他的怒火放在心上,继续拉着陆洛童的手,疾步走出了百草堂。 两人站在门外,萧泽的笑声如同春风拂面,令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变得温暖起来。 陆洛童望着萧泽那爽朗的笑容,心中也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丝笑意。 他被那笑声所感染,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一扫之前的阴霾,两人就这样相视而笑。 次日清晨,陆洛童与萧泽并肩走在满堂巷口,只见徐明轩带着齐要术和上官南星,三人面色肃然,步伐匆匆地从巷内走出。 萧泽心中一动,走上前去,轻声问道:“徐大人,这满堂巷中究竟又发生了什么?” 徐明轩停下脚步,回首望了望两人,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忧虑,沉声道:“那个梁小松的妻子,昨夜在家中上吊自尽了。” 此言一出,陆洛童与萧泽脸上的轻松与笑意瞬间消散无踪,只剩下满脸的惊愕与不解。 徐明轩似乎也不愿多言,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了他们的疑惑,随即便转身,继续向京都府的方向走去。 萧泽的目光落在陆洛童略显苍白的面庞上,他眉头微蹙,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担忧。 他轻启薄唇,声音中满是关切:“陆洛童,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要不我们还是……”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陆洛童便轻轻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他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有一种不可动摇的决心在燃烧:“不,萧泽,这件事必须解决。我们不能一直逃避。” 说完,陆洛童站起身,步伐虽有些沉重,但每一步都走得异常坚定。 萧泽看着他的背影,最终还是紧紧跟了上去。 凌霄师太静静地坐在屋中,双眼微闭,仿佛已经融入了周围的宁静之中。 当陆洛童和萧泽走进屋内时,她轻轻睁开了眼睛,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无量寿佛。” 凌霄师太轻声道,声音中透着一股超然物外的宁静。 陆洛童将手中的酒坛轻轻放在桌上,然后缓缓开口:“师太,这是我请一位高人昨晚从白云观偷出来的。” 凌霄师太依旧保持着那份祥和的面容,微笑如同春风拂面,让人心生宁静。 萧泽缓缓开口,声音中透露着几分沉稳与自信。 “这药酒中,加入了附子、苍耳子、马钱子和水蛭四味药材。你深谙药理之道,只要精准掌握这些药材的比例,对于那些长年沉溺于酒精的醉人,这药酒便是致命的毒药。 他们的肝脏早已因长年酗酒而疲惫不堪,这药酒便是他们的催命符。” 凌霄师太微微颔首,那微笑之中似乎多了几分玩味:“贫道确实好奇,你们是如何发现这酒中有异的?” 陆洛童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沉重:“昨日,城西满堂巷中的梁小松意外离世。他家中有一株枣树,树下土地湿润,他的夫人梁严氏,坚称那水是她为枣树所浇。” 凌霄师太眼中闪过一丝洞明:“原来如此。枣树抗旱,夏季雨水丰富,不需要浇水。” 陆洛童微微颔首,声音中透出一丝坚定:“师太所言极是。我查看了那片湿润的泥土,发现其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香之气。” 凌霄师太微微一笑,目光深邃地望向面前的两人。 陆洛童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悲伤:“梁严氏,在昨晚选择了上吊自杀了。” 此言一出,空气中仿佛凝结了一股沉重的气氛。 凌霄师太的容颜在瞬间变得凝重如霜,她低垂的眉宇间透露出深深的忧虑,轻声呢喃:“怎么会这样?” 萧泽望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深思,缓缓道:“她不过是一介柔弱女子,昔日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杀夫的罪名,对她而言实在是太重了。” 凌霄师太听后,双眸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这时,陆洛童走上前来,他的声音坚定而充满关切:“师太,您是想救那些女子于水火之中?” 凌霄师太,轻声叹道:“贫道虽已脱离尘世,踏上修行之路,但终究还是凡人之躯,怎能轻易割舍七情六欲。那些女子,她们踏入白云观,有的为治疗顽疾,有的是为求取跌打损伤的药膏,其需求量之大,不用说,贫道就明白了。” 她闭目深吸,随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她睁开眼,目光坚定而又带着几分无奈。 “那药酒,是贫道亲手所酿,她们并不知情其中缘由。贫道恳请两位大人,不要为难那些无辜的女子。至于贫道,愿意随你们去京都府,一切责任,贫道自会承担。” 萧泽轻叹一声,无奈地道:“前往京都府?凌霄师太,你可曾听过,''民不举,官不究''?” 凌霄师太的目光落在萧泽脸上,眼中满是困惑与不解。 陆洛童此刻开口,声音温和而坚定。 “萧泽所言极是。师太,你若是去京都府报案,声称用药酒杀人,此事一旦传开,你觉得那些受害女者的家人,会如何想?他们又如何能相信,死者的妻子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凌霄师太微微一怔,似乎被陆洛童的话点醒,她低头沉思。 陆洛童目光锐利,继续深入道:“我特地询问了灵玉,她透露,师太您的身体受恶疾所困,长久以来依赖药物维系。然而,近月来,您却突然断了药,仿佛对治疗失去了信心。” 第131章 辞官 陆洛童沉吟片刻,接着推测:“我斗胆猜测,师太您或许觉得药物已无法挽回颓势,才会这般急于行动,选择以极端的方式去解决那些男人。” 凌霄师太微微颔首,面上的笑意逐渐淡去,被一层薄雾所笼罩。 陆洛童见状,声音柔和了几分,却又不失坚定:“我们今日前来,并非为了其他,只为请求师太您能够收手。那些无辜的女子,她们的人生本不该被笼罩在杀害亲夫的阴影之下。” 凌霄师太的嘴角轻轻上扬,泛起一抹慈祥的微笑,她温和地望向陆大人,轻声道:“陆大人,请宽心,梁小松已是最后一个。 只是,贫道时常思索,那些未曾踏入白云观,却同样身陷困境的女子,她们又该如何求得解脱呢?” 萧泽恭敬地回应:“师太,您真是慈悲为怀。请放心,圣上仁德,我们已向陛下呈递了奏章,请求恢复女子提出和离改嫁的权益,让她们能够重获自由,追求自己的幸福。” 凌霄师太听后,再次微微一笑,仿佛春风拂面,她缓缓颔首,声音柔和而坚定:“无量寿佛。” 萧泽的目光在陆洛童身上流转,见他再次回归了往日的轻松与平和,心中的石头也悄然落地,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陆洛童对上萧泽的目光,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说,却又显得有些迟疑。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开了口:“萧泽,其实,有一件事情我未曾向你提及。” 萧泽见他如此认真,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测,但他仍旧保持着那份从容不迫的淡定,语气轻松道:“哦?陆洛童,你不会是打算告诉我,你已经递上了辞官的奏章吧?” 陆洛童微微一怔,显然没想到萧泽会如此直接地猜中他的心思,他点了点头,坦然承认:“不错,我在上那份奏章的时候,也递交了我的辞呈。” 萧泽的目光看向远处,微微颔首,波澜不惊:“‘民不举官不究’,不过是糊弄百姓的。对于官府而言,若想追查一个人或一个案子,多的是手段。你虽放过了凌霄师太,但还是过不了自己内心的这一关。” 陆洛童的双手紧紧握住那把折扇,仿佛要将所有的挣扎与矛盾都捏碎在掌心之中。 他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中透露出坚定的决心:“不论凌霄师太有何缘由,杀人之罪,终究难逃其咎。我身为刑部侍郎,知法犯法,包庇了杀人犯,这等罪行,已让我无颜再立于朝堂之上。” 萧泽转过头来,目光落在陆洛童的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皇上是不可能让你辞官的,顶多是称你有疾,让休息一段时间。” 李公公的身影在长安城的街头巷尾穿梭,焦急地寻找着陆洛童进宫面圣。 正如萧泽所预测,皇上对于陆洛童的辞官之请并未应允,只是命他回府休养,以养病为由暂时避开朝堂的纷争。 陆洛童抱病的消息如同春风般迅速传遍朝野,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一时间,陆府门前访客络绎不绝,有人前来探病,有人则是想借此机会打探消息。 然而,陆府的大门却紧闭着,将外界的纷扰隔绝在外。 深夜,月光洒在镇国王府的青石板上,泛着淡淡的光泽。 萧泽正准备悄然离去,却被一声呼唤叫住了脚步。 他回过头,只见萧淳抱着一个精致的礼盒,脸上难得地露出凝重的表情。 “哥,你先等会儿。” 萧淳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萧泽微微蹙眉,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好奇。 他走上前去,目光落在萧淳手中的礼盒上,只见那礼盒上雕刻着精致的纹路,显然价值不菲。 萧泽望着眼前的萧淳,见他一副难受的样子,不由得嘴角微扬,带着几分戏谑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萧淳眼中闪过一丝内疚,他微微低头,声音低沉道:“我听说,陆洛童抱病休养是因为辞官的原因。” 萧泽轻轻点了点头,萧淳试探地问道:“是因为城西那桩事?” 萧泽看着萧淳这般模样,不由得笑出声来,他调侃道:“你倒是打听得挺清楚的嘛。” 萧淳无奈地笑了笑,将礼盒递给萧泽道:“这里面装的是端砚,你替我带去给陆洛童吧。” 萧泽接过礼盒,看着萧淳认真的模样,不禁笑出声来,他打趣道:“你这算是怎么回事?他辞官不成,倒成了你的错了?这端砚,难道是你的赔礼不成?” 萧淳轻叹一声,微微颔首道:“算是吧,怎么说他辞官也有我的一份责任,这点小礼,就当是我给他的一点心意吧。” 萧泽微微颔首,接过那礼盒,目光落在萧淳身上,带着一丝赞许:“不错,看来你真的长大了。” 萧淳闻言,手中的扇子潇洒地一挥,仿佛要将所有的束缚都扇开,他又恢复了那纨绔不羁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不羁的笑意:“行了,小爷轻松多了。” 他转头看向萧泽,眼中带着一丝好奇:“不过,我看你好像对这件事情一点也不担忧啊。” 萧泽淡然一笑,说道:“担忧是多余的。他此时的确需要避一避风头。之前他得罪了太子和许相,这两方势力都在寻找机会在皇上面前参他一本。 城西的事情,终究会传到皇上的耳中,与其到时候被动应对,不如现在让他待在府里,反而更为稳妥。” 萧淳微微颔首,他沉声道:“不过,我总觉得太子与许相,不会如此轻易地放过陆洛童。” 萧泽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轻摇折扇,嘴角勾起一抹随意的笑意:“如今陆府大门紧闭,他们又能如何对陆洛童不利?” 萧淳再次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同,他道:“你说的也是。” 第132章 下狱 一个月后,凤凰城。 萧老太师和九王爷两个斗了大半辈子的宿敌,即使成了儿女亲家,辞官之后依旧没有消停,二人时不时斗嘴,想看看谁先死。 这半个月以来,萧泽都呆在凤凰城,今日陪萧老太师去江边垂钓,明日就去九王爷那里陪他读诗写字,只要不让二人碰面,日子就过的怡然自得。 这天傍晚,萧泽陪同着太师缓缓步入府邸,刚从城外那波光粼粼的湖面旁带着一天的渔获归来。 就在他们踏入府门之际,一个身影与一匹马映入眼帘,正与门房低声交涉。 萧泽的目光在瞬间捕捉到了那熟悉的身影,他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了一丝意外的笑意:“吴清?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吴清,身为萧泽的得力副将,此刻出现在凤凰城,确实令人感到意外。 要知道,萧泽此次是独自前来,而吴清则应当留守在京城之中。 听到萧泽的呼唤,吴清迅速转身,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欣喜,随即疾步上前,双手抱拳,恭敬地行了一个礼:“太师、小王爷,末将吴清,见过二位。” 萧老太师的眼神深邃而沉稳,他望着吴清,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吴清,你此次前来,可是京城那边出了什么变故?” 吴清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才缓缓开口:“老太师,陆大人出事了。他被刑部的人带走,此刻正关押在刑部大牢之中。” 此言一出,萧泽的眉头顿时紧锁,他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几分:“什么?陆洛童?这怎么可能?” 吴清点了点头,继续道:“小王爷,陆大人牵涉进了一桩朝中官员的命案。目前,他作为嫌疑人,按照律法,已被收监候审。” 萧泽的脸上露出疑惑之色:“命案?这样的案子,为何不是先交由京都府处理,而是直接由刑部接手?” 吴清轻叹一声,对萧泽道:“京都府府尹徐明轩与陆大人素有交情,中书令文敬源在朝堂之上直言不讳,担心京都府会因私情而徇私,故而,他提议将涉案之人先行关押在刑部大牢之中。” 萧泽闻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怒火,他紧握拳头,仿佛能从中感受到那难以名状的愤怒与不安。 站在一旁的萧老太师见到此景,深知此事非同小可,连忙上前劝慰,并催促萧泽即刻回京。 两日前的夜晚,翰林院侍读学士周孝杰,因一碗小妾端来的金玉羹而中毒身亡,消息传出,满城哗然。 徐明轩接到报案后,迅速赶到周府勘查现场。 经过一番细致的查验,他在金玉羹中发现了砒霜。 更令人惊异的是,小厨房内的残羹中也同样含有这种剧毒之物。 这一切迹象都表明,这并非一起简单的意外,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徐明轩立刻将那名小妾带回了京都府进行审问。 然而,那小妾却是倔强至极,一口咬定,坚决否认自己杀害了周孝杰的罪行。 萧泽闻言,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与陆洛童又有何干系?” 吴清微微颔首,声音沉稳而清晰:“小王爷,您还记得之前您让卑职去调查的那名女子吗?” 萧泽沉思片刻,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哦,我记起来了,是陆洛童的那位邻居,林燕娘。” 吴清点了点头,眼神坚定:“正是。那个小妾,实际上就是林燕娘。” 此言一出,萧泽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吴清,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你说什么?这……” 吴清继续娓娓道来,他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次日,徐明轩特意造访周夫人,意图探寻林燕娘背后杀夫的真相。周夫人说出了林燕娘的秘密——她竟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奸夫。” 萧泽听到此处,不禁轻叹一声,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这奸夫,不会是陆洛童吧?” 吴清微微颔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正是他。更为关键的是,据查证,这二人竟在周孝杰遇害的前一天,偷偷地见了面。” “偷偷地?”萧泽的眉头微微皱起,显然对这个细节产生了兴趣。 吴清点头,继续道:“不错,小王爷,具体情节属下不知。但是这位周夫人,她的身份,并不简单。” 萧泽此刻心急如焚,忍不住催促道:“快些说,她究竟是何人?” 吴清深吸了一口气,稍作停留,缓缓地开口:“那位周夫人,全名杨芸晴,乃是许相二子许文渊的原配夫人的小妹。” 萧泽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他转向吴清,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那岂不是……许佳媛的小姨?” 吴清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深邃:“正是如此。许佳媛已在去年秋后被问斩。许相并未将她葬入祖坟,而是选择了一座城西的孤山,将她独自安葬。 而杨芸晴,一个月前随其夫君回京,第一件事便是前往城西,去祭奠许佳媛。” 萧泽听后,陷入了沉思。 在他的脑海里,文敬源与许佳媛这两个名字渐渐浮现。 文敬源,是曾经太子宾客文然的父亲,在天女杀人案中,文然被揭露私自离京,与盗墓贼勾结,买卖陪葬品,此举触怒了龙颜,皇上雷霆大怒之下,剥夺了他的官品,并施以重罚。 而许佳媛,她因涉嫌杀害三名官妇,被判处秋后问斩,这一判决让她的家族——许家,在朝中的威望瞬间跌落谷底。 一个月前,萧泽还沉浸在对许相和太子可能针对陆洛童的忧虑之中。 他还庆幸陆洛童因“病”在府,能避开这场风波。 然而,世事难料,谁能想到,陆洛童,竟会陷入一场命案之中。 与人私通,更涉嫌杀人,这两大罪名如同沉重的枷锁,将他牢牢束缚,难以挣脱。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萧泽的心头猛地一紧,为陆洛童捏了一把冷汗。 他深知,此次事件非同小可,文敬源和许相这两位朝中重臣,定不会让陆洛童轻易脱身。 凤凰城与京城,虽只隔半日之遥,但此刻,对于萧泽来说,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 第133章 私通 萧泽和吴清匆匆赶到京城时,已是深夜,只见城门紧闭。 萧泽正要掏出令牌,示意城门上的官兵放行,却听得城门上传来官兵的高喊:“是小王爷吗?” 萧泽闻声,立刻应道:“正是小王。” 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官兵大喊:“陛下有旨,小王爷一回京,即刻入宫面圣!” 紧接着,伴随着一声铿锵有力的命令,“开城门!” 城门缓缓开启。 萧泽坐在马上,眉头紧锁,望向身侧的吴清,眼中满是疑惑:“这么晚了,陛下竟然还未休息?” 吴清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同样一无所知。 两人策马疾驰,风驰电掣般奔向皇宫。 一路上,只见宫门口停满了官轿,灯火通明,好不热闹。 萧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自语道:“难怪陛下今夜难以入眠,这皇宫里,还真是热闹得紧。” 萧泽翻身下马,步伐匆匆地走进皇城。 小太监早已候在一旁,见萧泽到来,连忙迎上前来,领着他前往皇帝的御书房。 御书房外,一片寂静中,十几个官员低垂着头,跪得笔直。 萧泽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过这群人,心中已了然——他们,无一不是陆洛童在破案过程中得罪过的官员,或是那些与他有着深深嫌隙的派系之人。 萧泽的唇角紧绷,一声不响地踏入御书房。 御书房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皇上坐在龙椅上,面色阴沉,仿佛暴风雨前的乌云,压抑而沉重。 下方,许相、襄王、镇国王三人并立,各自的表情也显得复杂难明。 萧泽深吸一口气,双膝跪地,声音坚定而清晰:“陛下,臣斗胆直言,陆洛童他,绝不可能与人私通,更不可能助纣为虐,去帮人杀人。” 话音未落,许相便冷哼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小王爷此言未免太过轻率了。陆洛童此人,连杀人犯都能轻易放过,又怎能保证他不会为了私情,而做出更出格的事情呢?” 萧泽听闻此言,眸光缓缓扫过屋内众人,无需多言,城西一事,终究还是被人查了出来。 萧泽深吸一口气,沉声辩解道。 “城西一案,牵一发而动全身,其中纠葛,远超表面所见。此案不仅关乎凌霄师太一人,更牵扯到那六十二位亡故者的妻子。 她们即便清白无辜,也难逃亲友的猜疑与指责。正因如此,陆洛童选择了不追究,这未尝不是给那些可怜女子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让她们能够远离是非,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许相听闻此言,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笑声轻扬。 “你提及的那六十二位女子,她们所经历的不过是丈夫的打骂与折磨,陆洛童便给了她们重生的机会。 那么,若是有女子遭遇了更为残酷的境遇——杀夫强娶,被迫由妻为妾,这位弱女子还与他从小一起长大,陆洛童又该如何呢?” 萧泽闻此,眼中闪过一丝震惊,这消息如晴天霹雳般击中了他。 他先前虽对林燕娘有过一番调查,但所知仅限于她夫君魏尚祥的死因不明,以及她随后成为周孝杰的小妾。 许相洞察了萧泽的惊愕,轻轻一笑,仿佛早已料到他的反应。 他缓缓开口,声音中透着一丝得意。 “看来,小王爷对此事尚不知情。这林燕娘,她的夫君魏尚祥,其实是被周孝杰所害。这其中的缘由,说来也并不复杂。 周孝杰身为灵水城的盐运使,在灵水城权势滔天,他在一次宴会上对林燕娘一见倾心,为了得到她,不惜残忍地杀害了她的夫君。 而林燕娘,面对周孝杰的淫威和权势,无奈只能委曲求全,做了他的小妾。” 许相的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剑,直刺萧泽的心头。 他从未想过,这背后竟隐藏着如此残酷的真相。 言罢,许相深深地朝皇上一躬,言辞恳切地说道。 “陛下,陆洛童此子才智过人,连续破解了数桩棘手的案件,他与林燕娘之间情谊深厚。当得知林燕娘的悲惨遭遇后,他心中的怜悯之情定如潮水般汹涌,为她报仇雪恨,也在情理之中。因此……” 许相的话音未落,萧泽的声音便如寒风般凛冽地打断了他:“那么,林燕娘自己承认是她下的毒吗?” 刘祈站在一旁,语气中带着几分犹豫和谨慎:“林燕娘始终坚称自己并未下毒,然而,她确实曾出入过白云观。” 萧泽眉头紧锁,迅速接过话头:“所以,就有人认定是凌霄师太给了林燕娘砒霜?”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质疑和不满,显然对于这样的推断并不满意。 刘祈微微摇头,声音带着几分叹息:“凌霄师太,已在二十多日前羽化登仙。她身旁的灵玉小道姑坦言,所有药物皆是凌霄师太亲自为病患挑选,至于林燕娘是否曾在白云观取得砒霜,她亦无法证实。” 萧泽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深思:“如此看来,陆洛童的嫌疑虽然存在,但尚未确凿。那么,许相何以如此迅速,便与外面那些跪拜的大臣一同,给他定了罪名呢?” 许相唇角轻扬,一抹得意的微笑在他的面庞上悄然绽放,他似乎已经稳稳地握住了这场博弈的主动权。 他悠然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轻蔑和自信:“凌霄师太已故,世间再无一人能指证那砒霜的源头。只要林燕娘咬紧牙关,拒不承认,这桩案子便是一桩悬案。 林燕娘也将会因证据不足而逃过死罪。这般巧妙的脱身之计,恐怕也只有心思缜密的陆洛童能够想得出来吧。” 萧泽听闻此言,眉头微蹙,质疑之情溢于言表:“许相,你这不过是凭空臆测,毫无根据。” 许相却是不以为意,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话虽如此,但世事难料,谁又能说此等推测绝无可能?” 第134章 君子无罪,怀璧其罪 一直沉默的萧珩此刻突然开口,声音冷冽如冰:“说来说去,终究还是无凭无据。若真要按许相所言,那陆洛童的罪名便只有一个。” 他顿了一顿,目光扫过众人,那冰冷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然后,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充满了嘲讽:“君子无罪,怀璧其罪。陆洛童会破案,这就是他的原罪。” 萧珩的话在御书房内回荡,许相被噎得哑口无言,皇帝也陷入了沉思。 片刻的沉默之后,皇上终于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沉稳与深沉:“镇国王,你且说说,对于此事,应当如何?” 萧珩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狡黠与自信,他轻轻摇头。 “如今这局势,不过是因为案子尚未水落石出,故而众人议论纷纷。只要将这案子查个水落石出,一切依照律法办理,岂不是简单明了?” 许相一听,面色微变,急忙接口道:“查案子?可那徐明轩与陆洛童私交甚密,范正言对他也颇有好感,若是让他们去查,岂不是在有意无意中为陆洛童开脱罪名?” 萧泽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微微颔首,反问道:“许相此言,莫非是已经认定陆洛童便是这背后的帮凶了?” 许相尚未来得及开口辩解,萧珩那轻蔑的笑声已经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他微微倾身,对着皇上道。 “陛下,看来,有人是觉得京都府府尹和刑部尚书的位子,应该换人来坐了。” 这句话如同一根无形的针,轻轻刺入许相的心头,使他眉头紧锁,慌忙出声反驳:“陛下,臣绝无此意,臣之心,天地可鉴。” 萧泽惊讶地看向父亲,只见萧珩的眼神轻轻一扫,带着几分玩味和提醒,仿佛在说:“小子,你还嫩得很,多学着点。” 刘祈见状,深知此刻气氛的微妙,于是缓缓开口,为皇上解围。 “陛下,为免朝中非议,臣建议不妨多找几位贤能之士共同查案,以确保公正无私,也能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皇上端坐在龙椅上,眼神深邃,似乎在无声地权衡着各种利害关系。 他深谙其中纠葛,陆洛童、许相,乃至门外跪拜的群臣,他们的关系错综复杂。 陆洛童是陆可的亲生儿子,皇上自幼与陆可一同在宫廷的阴影下成长,受尽了权谋与争斗的熏陶。 皇上心中,对于陆可的品行深信不疑,无论如何,也难以相信他所教出的儿子会做出那等离经叛道之事。 再者,陆洛童为了追查真相,早已与朝中诸多官员结下了梁子,树敌众多。 若非萧泽明面上的坚定庇护,以及他与陆可之间深厚的情谊作为支撑,只怕那些参奏陆洛童的奏折早已如潮水般涌入御书房,堆积成山。 终于,他缓缓开口,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此案,便交由六扇门的邢天涯来全权处理。” 六扇门,一直以来都直接听命于天子,专门处理那些江湖纷争与官府久捕未获的要犯。 他们与朝中官员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与江湖各大门派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自大爻开国之初,江湖的波澜便悄然涌动,势力之网逐渐织密,甚至有些地方,那些隐于江湖的门派,其影响力已悄然超越了地方官府。 江湖中人,以剑为笔,以血为墨,他们行走于世间,却游离于朝廷的法治之外,他们以江湖的规矩为准则,对官府的威严置若罔闻。 在这样的背景下,六扇门应运而生,专门处理那些与江湖有关的纷争与事务。 六扇门的成员,无一不是佼佼者,而邢天涯,更是其中的翘楚,他智勇双全,铁面无私,是江湖上人人敬畏的对象。 皇上选择他来处理此案,既合情合理,又能有效地避免朝中势力的干预和插手。 萧泽微微躬身,声音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陛下,臣恳请能协同邢天涯共同查理此案。” 此言一出,屋内,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萧泽身上,他面色肃然,双眼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许相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直视着萧泽,缓缓开口:“小王爷此举,莫非是要为陆洛童洗脱罪名?” 萧泽不避不让,直视皇上,坦诚道:“陛下,臣从未相信过陆洛童会犯下许相所指之罪。臣只是想亲自查明真相,为他洗去这不白之冤。 陛下明鉴,臣与邢天涯素无往来,对他的能力和为人,并不甚了解。因此,臣恳请陛下恩准,让臣协助查理,共同查明此案真相。” 说着,萧泽目光如刃,冷冷地扫过许相,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坚定与决绝。 “许相,小王愿以自身性命为誓,担保陆洛童与此案无关。不过,小王倒想反问一句,许相,你与外面跪拜的那群朝臣,是否也敢以性命为注,断言陆洛童便是共犯?” 许相被萧泽这突如其来的反问惊得哑口无言,他瞪大了眼睛,似乎想从萧泽的脸上找出什么破绽,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只有坚定与冷静。 此时,刘祈见气氛紧张,便站了出来,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责备:“萧泽,都是一殿为臣,怎能以性命为赌?” 随后,刘祈转身朝向龙椅之上的皇上,他微微低头,语气恭敬而又不失坚定。 “陛下,邢天涯虽身为六扇门的得力捕头,但此前确实未曾涉足过命案。为确保案件得以妥善解决,臣恳请陛下能指派其他人与他一起查案。” 皇上听罢,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随后他轻轻一笑,似乎也有些疲惫。 他摆了摆手,声音中带着几分慵懒:“那就让萧泽去协助他吧。朕也想知道,这段时间以来,你陪陆洛童办了那么多案子,你的能力如何。” 萧泽闻言,心中激动不已,他立刻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声音中充满了感激:“臣,萧泽,感激陛下隆恩,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圣望。” 皇上目光满含赞许地注视着萧泽,他转向身侧,对着恭敬侍立的李公公缓缓道。 “李公公,你去传话,告诉外面那些跪着的人,小王爷萧泽已然以他的性命为陆洛童的清白做了担保。倘若他们之中,也有人愿意效仿,以自身性命为誓,那么,朕便允许他们继续跪在那里。” 第135章 再见陆洛童 李公公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温和的微笑,他俯身恭敬地接过这个任务,脚步轻快地走向殿外,准备传达皇上的旨意。 不过须臾之间,那些原本还执着跪拜的官员们,都如获大赦一般,纷纷站起身子,一一散去,各自回府。 整个皇宫的庭院,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曙光初破,朝霞如织,宫廷的钟声悠悠响起,昭示着新的一日即将开启。 朝堂之上,百官肃立。 皇上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回荡在空旷的殿堂之中:“朕决定,此案由萧泽与邢天涯联手查办。” 此言一出,百官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然而,皇上的话并未结束,他接着说道:“但,鉴于陆洛童身为朝廷三品大员,死者周孝杰虽是正七品官员,但审问之事,需慎重行事。” “朕决定,此次审问采用三堂会审之制。”皇上的声音掷地有声,“除了镇国王、襄王、许相陪审外,还需刑部尚书范正言、御史台御史中丞崔明远、大理寺卿佟青侯主审。”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又是一片哗然。 百官皆知,三堂会审乃是朝廷重大案件才采用的审讯制度,而今用于周孝杰一案,足见皇上对此案的重视。 同时,也表明了皇上对陆洛童的清白有着坚定的信任,不由地让一些官员在心中暗自权衡。 随着皇上的旨意,三堂会审不过半日之隔便匆匆拉开帷幕,其审判之地,择定于御史台。 这御史台,乃是大爻朝廷中专门负责纠察百官、审问皇亲国戚之重地,象征着无上的权威与公正。 在御史台中,萧泽首次见到邢天涯。 这位年轻的捕快,年约二十有余,身姿挺拔如松,威武不凡。 他身着一袭深蓝色的劲装,手中紧握的长剑,透露出凛冽的剑气,与他那一脸正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邢天涯缓步走入御史台,向着在场的大人们逐一行礼,举止间透露出一种从容不迫的优雅。 随后,他默默地站在一旁,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萧泽,微微点头致意。 庭审即将开始,气氛愈发紧张。 萧泽与邢天涯虽然身处同一空间,但因即将进行的审理,两人并未有机会深交。 自萧泽进入京城起,他就再未见过陆洛童。 皇上下旨,不容任何人进入刑部探视陆洛童。 萧泽心中明白,皇上的旨意,是对陆洛童变相的保护,防止有人再以此为由参陆洛童一本。 刑部大牢不比京都府的大牢。 那里的空间更为局促,环境更是恶劣得令人窒息,连空气都弥漫着绝望的气息,而身陷其中的囚犯,每日只有一餐来维持生命。 萧泽虽然知道,范正言不会对陆洛童苛待,但刑部大牢的残酷却是任何人都无法回避的。 他更清楚的是,陆洛童那与生俱来的温和脾性与乐观精神,即便是在刑部大牢中,他也能以那份坚韧和豁达,坦然面对一切。 然而,心中的忧虑却如同无形的锁链,紧紧缠绕着萧泽。 在未能亲眼见到陆洛童之前,那份担忧始终无法消散。 对于陆洛童而言,踏入御史台的一刻,恍如隔世。 昔日是主审之人,端坐高台之上,审视着堂下那些战战兢兢的犯人。 然而今日,他却成了那堂下的被审者,正如萧泽所想,陆洛童面上依旧保持温和的姿态,眼神中却透露出一股坚定与不屈,坦然接受了这判若云泥的变化。 萧泽的目光静静地注视着陆洛童。 他见曾经风华绝代的陆洛童,此刻却身着囚衣,步履沉重地步入大堂。 尽管他沦为了阶下囚,但那份与生俱来的温润气质,却如同璞玉般未曾被困境所侵蚀。 陆洛童的衣裳虽旧,却干净整洁,那束青丝依旧被梳理得一丝不苟。 这一切的细微之处,都透露出在狱中,范正言对他多多少少的照顾与关怀,他悬着的心在这一刻终于放了下来。 随着庭审开始,范正言的眼神锐利,他直截了当地切入主题,语气坚定。 “陆洛童,据查,在周孝杰离世的前一日,即本月一号,你与林燕娘有过会面。此事属实吗?” 陆洛童没有回避,坦然对视,他的声音平稳而清晰:“属实。” 范正言继续追问,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紧迫:“那么,你们二人是在何处相见的?见面的原因又是什么?为何选择偷偷会面,而不是公开相见?” 他的问题如同连环炮般密集,直指陆洛童。 而陆洛童,在范正言的攻势下,依然保持着不慌不忙的姿态。 一个月前,陆洛童与萧泽在白云观偶遇了林燕娘,见她眉宇间藏着深深的忧伤,让人无法忽视她眼中那抹难以掩饰的哀愁。 经过萧泽的调查,林燕娘与魏尚祥曾是一对情深意重的夫妻,成婚之后,他们相敬如宾,和睦相处。 尽管他们未曾拥有孩子,但那份感情却足以成为一段佳话。 然而,就在一年前,魏尚祥竟然在一夜之间离世。 魏府对外宣称他是暴病而亡,但这其中的蹊跷之处却让人不禁心生疑虑。 毕竟,魏尚祥年仅二十五岁,正值壮年,平日里也从未听闻他有何疾病缠身。 但魏府却一口咬定是暴病而亡,对于外界的质疑和猜测,他们始终守口如瓶,不愿透露半点内情。 周孝杰当时是灵水城的六品巡盐御史,手中握有盐务大权,与京城内的权贵官员们交谊甚笃。 后来,京城中官员的调动频繁,周孝杰就被调任至翰林院。 尽管官阶有所下降,但好歹能在天子脚下为官。 陆洛童对此事自然也是心存疑虑。 他曾向林燕娘的父亲林简城打听过此事,但林简城却像是避瘟疫一般,避而不谈,让他的疑虑更加深重。 在一号的申时,陆洛童因皇命所限,不得不在家中“休养”。 而林燕娘身边的贴身侍女小玉,偷偷进了陆府,她告诉陆洛童,林燕娘有要事相商。 第136章 聊话内容 陆洛童本就疑心魏尚祥的死因和林燕娘突然改嫁的缘由,便毫不犹豫地应约,跟随小玉前往林府。 因为林燕娘毕竟已经出嫁,不好单独见外男,二人便在林府亭中相叙,亭外还有小玉及林府管家,仆人在场。 林燕娘告诉陆洛童,一年前她随魏尚祥参加一场宴会,宴会结束后,二人回府后不久,魏尚祥便中毒而亡。 魏尚祥的父亲魏国豪本来是要上报朝廷,彻查此事,为儿子讨回公道。 然而,就在此时,周孝杰突然造访魏府,与魏国豪进行了一番密谈。 自那以后,魏国豪便再未提及魏尚祥中毒之事,只是对外宣称他是暴病而亡。 最初,林燕娘心中尚存疑虑,对公爹的突然改变态度感到不解。 七日匆匆而过,魏尚祥的头七刚刚过去,他便被悄无声息地安葬了。 就在那个夜晚,林燕娘被召唤至府中的大堂之上。 魏国豪和周孝杰早已等待在那里,而公爹的脸上带着一种林燕娘从未见过的冷漠与决绝。 魏国豪将一纸递到了林燕娘的手中,她低头一看,那竟是一纸休书。 林燕娘的心猛地一沉,她抬头望向魏国豪,眼中满是迷茫与不解。 然而,魏国豪并未给她任何解释,只是淡淡地对周孝杰说:“休书已给,从今往后,林燕娘与我们魏家便再无任何瓜葛。” 林燕娘听闻此言,满是困惑与不解,然而魏国豪的怒吼却如狂风骤雨般向她袭来,他声嘶力竭地哀求她放过魏家。 魏家世代为民,这一代好不容易出了个魏尚祥,中了榜,才做了一方的父母官。 在魏国豪的怒吼声中,林燕娘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是周孝杰。 这位巡盐御史,竟然做出了如此令人发指的恶行——谋害同僚。 周孝杰与众多官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魏国豪深知自己无力与之抗衡。 更何况,魏家还有子孙后代,他们还要考取功名。 因此,魏国豪只能将这份杀子之仇深深埋藏在心底,暂且咽下这口气。 那天晚上,林燕娘被周孝杰强行带回了周府,她的心中充满了绝望与恐惧,但她却无力反抗。 一个月后,她被迫成为了周府的一个小妾,这个身份的转变让她感到无尽的屈辱与痛苦,但她却只能默默承受。 因林燕娘的缘故,魏尚祥无辜丧命,再加上林燕娘与周孝杰之间已经是板上钉钉。 林简城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心中虽有万般无奈,却也只能选择沉默,闭口不谈。 陆洛童站在堂上,声音沉稳而清晰,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道来。 大理寺卿佟青侯开口问道:“陆洛童,你得知林燕娘的悲惨遭遇后,可有向她表示过什么?” 陆洛童微微颔首,声音坚定而不失礼貌:“回大人,我有。我对林燕娘说,只要能找到周孝杰对魏尚祥下毒的确凿证据,便可依法将他绳之以法,届时她便可与周孝杰彻底划清界限,重获自由之身。” 陆洛童的话掷地有声,在堂上回荡。 佟青侯紧盯着陆洛童,追问道:“时过境迁,已过一年之久,且那灵水城与京城相隔甚远,你当真有把握查清此事?” 陆洛童面色从容,微微一笑。 “大人,世间万物,皆有其迹。即便是隔了一年,魏尚祥的尸身仍在,这便是我们追查的线索。只需验明他所中之毒,再顺藤摸瓜,追查毒源。 况且,宴席上只有魏尚祥一人中毒,想来必是贴身服侍或专门为其上菜之人所为。只要我们细心查访,必能水落石出。” 佟青侯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微微颔首道:“以你陆洛童的才智与手段,此事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御史台中丞崔明远问道:“陆洛童,你与林燕娘自幼相识,青梅竹马,那么,你们之间是否曾有过私情?” 陆洛童轻轻摇头,眼中流露出坚决:“没有,我与她,不过是兄妹之情。若我们真有什么,我又怎会坐视她远嫁灵水城,而不会早早向林府提亲?” 崔明远继续问道:“陆洛童,你可曾告诉过林燕娘用砒霜下毒一事?” 陆洛童的眼神坚定如磐石,他斩钉截铁地回应:“绝无此事。林燕娘,不过是个柔弱女子,我怎会向她透露砒霜杀人的事情? 我知道大人的意思,我既有把握揭开魏尚祥死亡的真相,可以将周孝杰绳之以法,我又何必多此一举,让林燕娘毒杀周孝杰?” 此言一出,堂上众人皆纷纷点头,赞许之情溢于言表。 三位主审官闻言,微微聚首,他们的眼神交流着,在无声地商讨对策。 随后,陆洛童被带了下去,他转身之前朝萧泽看了一眼,冲萧泽微微颔首。 紧接着,林燕娘被领了上来。 面对审问,林燕娘的回答与陆洛童如出一辙,当问及关于周孝杰当晚死亡之前的事情时,她的叙述尽显平静。 自从她成为周孝杰的小妾后,周孝杰每晚都会宿在林燕娘房中。 周孝杰有个习惯,每晚入睡前都要品尝一碗四神汤,自从林燕娘进府后,便由林燕娘亲手给周孝杰做。 那晚戌时,林燕娘步入厨房,准备为周孝杰烹制四神汤时,却发现茯苓已经用尽。 时间紧迫,她不得不临时改变计划,转而烹制了另一道羹汤——金玉羹。 在完成那碗金玉羹后,林燕娘将其端至周孝杰的面前。 然而,未曾料到的是,周孝杰在品尝过后,突然面色大变,呕吐不止。 林燕娘尚未来得及呼喊他人,周孝杰已然倒地不起,气绝身亡。 崔明远目光如炬地审视着林燕娘,声音低沉地问道:“林燕娘,你在烹制这碗金玉羹的过程中,是否曾离开过灶台?” 林燕娘微微低头,回忆着当时的情景,缓缓道:“是的,大人。当汤即将炖好的时候,需要加入一些蜂蜜提味。我在厨房内遍寻不得蜂蜜,便出去寻找李婆婆询问。确实离开了一小会儿。” 第137章 云鹤楼被砸 三位主审官相互交换了眼神,显然,林燕娘这短暂的离开成为了他们心中的疑点。 佟青侯,继续追问:“林燕娘,周孝杰杀害了你的丈夫,你心中是否对他怀有怨恨?” 林燕娘毫不掩饰,直言不讳:“杀夫之仇,又遭他强行纳为妾室,民妇自然对他恨之入骨。” 佟青侯眉头紧锁,追问不已。 “周孝杰乃是死于砒霜之毒,而那砒霜正是被你亲手所制的金玉羹中寻得,不止他碗中之羹,就连灶上锅中残留的食物中也检测出了砒霜之毒。你是否便是下毒之人?” 林燕娘坚决地摇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我虽恨他入骨,但我在前一天已见过陆大人,他承诺会助我报仇雪恨。既然有了这等希望,我又何必急于一时,亲自动手杀他呢?” 范正言微微颔首,直视着林燕娘:“林燕娘,一个多月前,你去那白云观求医,所取的是何等药方?” 林燕娘轻声道:“回大人,妾身那时所取,不过是些寻常女子用以补养气血的草药,早已服用完毕,药效已尽。” 杨芸晴轻盈地步入堂中,她的目光如微风般掠过听审席上的萧泽,虽然看似漫不经心,但萧泽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眼。 他心中不禁回想起许佳媛一案的种种,那时他曾请求三叔萧珏出庭作证,只怕这位周夫人也记恨上了他。 范正言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直刺向杨芸晴,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穿透力:“周杨氏,那晚的事情,你能否详细道来?” 杨芸晴微微一颤,她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开始回忆那晚的情境:“那晚亥时将近,民妇正准备入睡,忽闻窗外传来一阵嘈杂,夹杂着惊恐的呼喊。 民妇心中一惊,连忙起身,当民妇赶到林燕娘的房前时,只见屋内灯火通明,人影晃动,周孝杰已然倒地,脸色青紫,显然是中毒之兆。” 范正言微微颔首,再次发问:“你曾向京都府府尹徐大人提及,林燕娘与陆洛童有染,此事是否属实?你手中可有确凿的证据?” 杨芸晴面色凝重,语气坚定地对那位大人说道:“大人,林燕娘并非自愿跟随我相公,而是被他强行带走的,她心中自然对我相公充满了怨恨。 就在一个多月前,我们随着夫君来到了京城。自从来到京城,林燕娘曾两次外出,而每一次,她的行踪都与陆洛童紧密相连。 第一次,她是在白云观与陆洛童相遇的。据马夫所言,当时两人相见时,林燕娘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那种欲语还休的神态,任何人都能看出他们之间的情感纠葛。 自那以后,林燕娘的行为便显露出几分异样,她频频尝试出府,却都被民妇拦了下来。 直至本月一日那天,她向我相公提出了回家的请求,声称要探望病重的父亲,这才得以离开了周府。 陆洛童与林家是邻居,马夫亲眼所见,陆洛童偷偷进了林府。林燕娘身为一个有夫之妇,她与外男私会,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两人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奸情吗?” 崔明远微微蹙眉,带着几分审视的语气问询:“如此说来,周夫人,您所依仗的,不过是那位马夫的证词,而再无其他确凿的证据来佐证林燕娘与陆洛童之间的不轨之情了?” 杨芸晴静默片刻,她的沉默犹如是一道明确的答复,与崔明远的推测不谋而合。 此刻,萧泽缓缓开口,声音中透露着几分沉稳。 “那日,是我同陆洛童一同造访白云观,与林燕娘的相遇,实乃意料之外。陆洛童对于林燕娘的回京之事,一无所知。自从她出嫁后,两人便没有任何联系。” 杨芸晴紧蹙着眉头,声音中带着几分哀怨与坚决。 “但是,林燕娘与陆洛童在林府中会面,紧接着的第二天,我的相公便在她的屋中离世,且是饮下她亲手熬制的羹汤后毙命。 这般的巧合,任谁看来,都会觉得陆洛童与我相公的死,有着难以割舍的关系。” 在堂上,几位审官听闻此言,皆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萧泽在御史台了解完案情,胸中已有几分把握,无确凿证据能直接指向陆洛童,事态并未如他先前所设想的那样严峻。 他主动走向刑天涯,提出一同前往云鹤楼共叙。 两人并肩而行,怀揣着各自的心思,前往云鹤楼。 一踏入云鹤楼,却见酒楼内一片狼藉,桌椅横七竖八,酒壶碎片散落一地。 钱掌柜正忙得焦头烂额,见萧泽到来,神情中闪过一丝紧张,他急忙招呼店小二加快打扫的进度,随后拉着萧泽悄然上了三楼。 刑天涯紧随其后,心中疑惑更甚。 萧泽环顾四周,眉头微皱,向钱掌柜问道:“钱掌柜,此处究竟发生了何事?难道又有不长眼的人在此闹事?” 钱掌柜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低声解释:“小王爷,此事说来话长,还请小王爷随我上楼详谈。” 萧泽点了点头,随着钱掌柜的脚步,三人来到了三楼的一间雅室。 当萧泽和邢天涯稳稳当当地坐定之后。 萧泽的嘴角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他斜睨着钱掌柜,带着几分戏谑地问道:“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砸了云鹤楼?还有,徐明轩怎么没来?” 钱掌柜微微叹息,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最后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是萧二公子,您的弟弟。” 此言甫出,萧泽的面庞瞬间凝固,他的眉头微微蹙起,形成了一个淡淡的川字,显然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意外。 “萧淳?” 钱掌柜微微颔首,眼中闪烁着严肃的光芒,他郑重其事地说道:“确切地说,他与人争执引发了斗殴,波及到了云鹤楼。” 第138章 散布谣言 萧泽的脸上满是不解之色,他深知萧淳的武功平平,萧淳向来懂得分寸,从未在外惹是生非,更不曾与人发生争执。 而邢天涯则继续静静地品着手中的茶,默不作声。 钱掌柜见状,便将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 自从陆洛童被押入刑部大牢的消息传遍京城之后,某些居心叵测之人,便迫不及待地散播起事件的点点滴滴。 那些关于“奸夫”、“帮凶”的传言,本就是市井间百姓茶余饭后热衷的谈资,更何况此次的主角,乃是皇上极为看重、朝廷中的风云人物——陆洛童。 今日,萧淳在云鹤楼用餐,没想到,楼内人声鼎沸,众人都在谈论着关于陆洛童的传闻。 萧淳本来没有过多在意,他深知在真相大白之前,这些闲言碎语是拦不住的,也不可能堵住所有人的嘴。 然而,有一帮人的口舌之利愈演愈烈,言辞更是恶毒至极。 他们不仅诋毁陆洛童的名誉,甚至凭空捏造了陆洛童与林燕娘在林府深夜私会的荒谬谣言,仿佛他们真的在人家床底偷听了般,将那些细节描绘得栩栩如生。 陆洛童之所以这么快被关入刑部大牢,其主要缘由在于朝廷中人查到了陆洛童曾私自释放了凌霄师太,这一行为瞬间成为了他们的砝码。 而陆洛童发现凌霄师太的事情,其根源源于萧淳的好奇心。 这一连串的波澜,不仅使陆洛童心如死灰,递上辞呈,更成为了把陆洛童推向帮凶之名的关键。 每当回想起这一切,萧淳便感到深深的愧疚与不安。 如今,又有人公然散布谣言,企图玷污陆洛童的名誉。 萧淳,不过是年仅二十岁的少年,终究还是难以抵挡内心的怒火,他猛地一拍桌子,与那些造谣者展开了激烈的争执。 萧淳并未留意到,那帮造谣者共有四人,皆手持长剑,虽然外表看似普通百姓,但眼中的狡黠与狠辣却难以掩饰。 他们显然是有所图谋,但萧淳的怒火已让他无暇他顾,只想着为陆洛童正名,为自己的过失赎罪。 萧淳面上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严肃,他大声且铿锵有力地说道。 “此案尚未水落石出,你们便妄下结论,岂非僭越了朝中办案官员的职权?诸位若真有此等超凡的洞察力,何不投身朝廷,为国效力。 而非在此酒肆之中,如长舌之妇,四处传播未经证实的谣言,妄加非议?” 那四人原本沉浸在自己的言辞之中,未曾料到会有人突然介入,他们的思维尚未从方才的激昂中抽离,便听到萧淳那沉稳而有力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们口口声声说,陆洛童与周府的那位小妾夜夜私会,此言实乃荒谬至极。陆家,世代书香门第,光是太傅之职,便出过三位,家风何等严谨,岂会容许此等丑闻? 再者,提及那周府的小妾,身居妾室之位,主母尚在,她白日里外出已是难事,更何况是在外过夜? 即便是回家探望家人,也需得经过主母的同意,何谈自由?如此处境,她又怎会与人私通,做出有违妇德之事?” 萧淳的话语直击那四人的痛处,使得他们无言以对,只能面面相觑,尴尬地站在原地。 原本,那四人的言辞就让不少人质疑,然而,大多数人选择了沉默,毕竟在这个世道中,谁也不愿轻易给自己招惹是非。 然而,萧淳却毫不避讳地将事情捅破,众多人也开始共鸣。 面对局势的逆转,那四人犹如惊弓之鸟,眼中闪烁着恐慌的光芒,他们深知若继续僵持,恐怕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于是,他们决定采取最直接的方式——与萧淳动手。 萧淳虽寡不敌众,但他身上藏着一个暗器,为他争取到了一线生机。 再加上一位神女子的及时相助,终于从云鹤楼的混乱中逃出生天。 萧泽看着钱老板,眼中闪过一丝关切,他开口问道:“钱老板,我二弟他……没事吧?” 钱老板见状,连忙宽慰道:“小王爷请放心,我是亲眼看着他逃走的,龙姑娘还帮他摆脱了那四人的追踪。” 萧泽的眉头微微蹙起,疑惑地吐出了三个字:“龙姑娘?” 钱老板轻轻点头,脸上带着几分敬意:“正是,这位龙姑娘,乃是我这小店中的常客。她手中所持,是一把长剑,剑术高超,武艺非凡。且为人仗义,性格豪爽。” 邢天涯在一旁,不禁也好奇地插话:“龙姑娘?我在京城行走多年,却未曾听闻有哪家大户是姓龙的。” 钱老板摇了摇头,表示不解:“这我确实不知。不过,我观察她行事,有时独来独往,有时又带着一伙人,有男有女,各个都身手不凡。我猜想,她可能是哪家镖局的领头人,或是江湖中某个隐世的门派中人。” 萧泽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再次发问:“那四人,他们是否知晓萧淳的真正身份?” 钱老板连忙摇头,他的脸上带着几分惶恐。 “您请放心,小王爷。二公子从未对外透露过,我们这些人又怎敢随意泄露?就在他们离开不久,徐大人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他听闻后,觉得那四人行迹可疑,便询问了他们的体貌特征,随即亲自去追捕了。” 萧泽与邢天涯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明白其中的深意。 钱老板见状,便默默地退了出去,留下两人继续商讨。 邢天涯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刚刚皇上刚下旨三堂会审,有些人已经开始坐不住了。” 萧泽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深沉的凝重:“看来,此人决心要将陆洛童钉死在这个案件之上。” 邢天涯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深思。 “以在下对陆大人的了解,朝中那些心怀叵测之辈,早已对他虎视眈眈,企图借此机会将他一举铲除。 然而,此刻案件尚不明朗,他们选择跪在御书房门前,这已经是一步险棋了。但在市井街坊中散布此类谣言,对他们而言没有任何帮助。” 萧泽闻言,也轻轻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之色:“确实,不过有一点本王也颇感不解。那群大臣似乎胸有成竹,确信是陆洛童协助林燕娘毒杀了周孝杰。” 第139章 查探周府 周府 萧泽与邢天涯踏入周府的厨房,眼前的景象让他们不禁蹙起了眉头。 邢天涯的目光落在灶台上,那里还残存着一点砒霜的粉末,明显是凶手匆忙之中留下的破绽。 他微微眯起眼睛,沉声道:“看来,凶手在慌乱中将砒霜倒入汤锅,却不小心在锅沿洒落了一些。之后,他试图擦去这些痕迹,但显然,他并没有做得足够干净。” 徐明轩站在一旁,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刑捕头所言极是。” 萧泽转头看向徐明轩,眼中闪过一丝询问:“徐大人,药房里的砒霜都有详细的记载,不知是否已查到砒霜的来源?” 徐明轩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周府管家的身上,他的下巴微微抬起,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 “据本官查证,五日之前,周福曾亲自前往周家附近的济世堂,购置了两钱砒霜。” 此言一出,萧泽和邢天涯的目光也如利箭般射向周福。 周福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慌乱地辩解道:“大人,小的冤枉啊!那砒霜,小的的确是买来对付府中老鼠的。谁知,谁知刚买回来,那砒霜就不翼而飞了。” 萧泽眉头紧锁,声音中带着几分质疑:“丢了?两钱砒霜,足以致命,你一个堂堂周府的大管家,竟然能将如此剧毒之物弄丢?” 周福轻轻擦拭着自己额头的冷汗,他望着眼前的众人,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和无奈:“大人,那天小的是上午去买的砒霜,府里白日里人来人往,实在是不便直接用来药老鼠。 因此,小的便想着等到了晚上,待厨房忙完,再将那砒霜放下。于是,小的特意找了个隐蔽之处,将砒霜藏匿在厨房的一处砖头之后。”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和困惑:“谁曾想,当小的晚上前往那处时,却发现那小包砒霜竟然不见了。小的反复寻找,却始终未能找到那砒霜的下落。” 邢天涯闻言,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如刀:“你指的是哪块砖头?带我前去查看!” 周福急忙从厨房出去,众人紧随其后。 在厨房前一片不起眼的花坛下,一块板砖微微翘起。 周福迅速蹲下,用一柄松土的小铲子,小心翼翼地撬开了那块板砖,随后他手指向内,神色凝重。 “那砒霜,小人就藏于此处。”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因剧毒无比,小的不敢将其置于屋中,恐其不慎泄露,伤及无辜,故只能藏于此隐蔽之地。” 两钱砒霜,只要用一张小小的牛皮纸紧紧包裹,便可藏在板砖之后。 萧泽眉头紧锁,凝视着那处,轻声问道:“你藏在此地,是否有人知晓?” 周富闻言,立即摇头如拨浪鼓,脸上写满了惊恐与坚决:“绝无他人知晓,此事小的从未向任何人透露。” 邢天涯此刻缓步上前,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直视着周福。 “此地人来人往,你如何确保此事不被他人知晓?” 周富低垂着眼,小心翼翼地回应:“我们都是新搬至此,这砖石的松动,鲜有人知。小的藏匿砒霜之时,特意避开了众人耳目,他们自然不会想到,这块板砖背后,会藏着砒霜。” 萧泽听闻此言,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声音中充满了嘲讽:“即便如此,那砒霜还不是被人取走了?” 周福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的苦笑,他微微低下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惶恐。 “小的真是未曾料到,居然会有人能找到这里。自从得知我家老爷是因砒霜中毒而离世的消息后,小的寝食难安。未曾想过,自己购买的砒霜,竟会成为老爷的致命之物。” 萧泽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过于自责,转而问道:“那么,关于你购买砒霜的事情,府内又有多少人知晓呢?” 周福略一思索,回答道:“近来天气转凉,府内鼠患也随之而起,此事府里上下皆知。以前在灵水城的时候,府里一旦有老鼠出没,都是小的前去购买砒霜来对付的。因此,府内的人或许会猜测到此事。” 在周福那番话语中,三人陷入了沉思。 徐明轩瞥了一眼萧泽和邢天涯,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他开口道:“小王爷,邢捕头,我们去林燕娘的居所看看吧。” 三人随之步入了林燕娘的住所,此处幽静而雅致,每一处细节都透露出周孝杰对她的深深宠爱。 室内的摆设,从精致的瓷器到细腻的书画,无不彰显着一种独特的品味。 萧泽环顾四周,目光中透露出冷冽。 他冷笑一声,声音中充满了不屑:“这个周孝杰,表面上一副情深义重的样子,背地里却杀人夺妻,强娶为妾,所作所为,简直是荒谬至极。他这般的虚伪,真是可笑至极。” 邢天涯默然不语,但眼中也闪烁着审视的光芒。 在屋内,一张桌子上孤零零地摆放着一个瓷碗,桌角旁,还残留着一团凌乱的呕吐物。 徐明轩目光凝重,低声说道:“周孝杰,他就是在这里倒下的。” 萧泽和邢天涯两人已细细搜查了屋内每个角落,然而,无论是隐蔽的缝隙还是明显的摆设,都未能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他们面面相觑,无奈地摇了摇头。 徐明轩见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淡淡的失落,他轻轻叹了口气:“既然这里找不到线索,那我们便去查看周孝杰的尸体吧。” 正当三人准备离开之际,门外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只见杨芸晴带着她的贴身嬷嬷,缓缓步入了屋内。 三人眼神交汇,他们都心知肚明,来者不善。 杨芸晴的目光在他们三人脸上逐一扫过,开门见山地问道:“小王爷,徐大人,刑捕头,不知三位大人查到什么?” 第140章 周夫人 徐明轩轻咳一声,官腔十足地回应:“周夫人,您也知道,关于这案子,我等有诸多细节需要保密,因此不便过多透露。” 杨芸晴听后,脸上并未露出不悦之色,反而微笑着用帕子轻轻按了按鼻子,向前迈出一步,声音柔和却坚定。 “徐大人,民妇只是心系这桩案子,希望能早日为我夫君找到真凶,绝无他意。大人您无需太过谨慎了。” 徐明轩嘴角轻扬,露出了一抹深不可测的微笑,却并未言语。 邢天涯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他捕捉到了杨芸晴手心上那几处显眼的棕色斑痕,不禁出声问道:“周夫人,您这手上,似乎是有些伤痕?” 他的疑问,如同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打破了周围的沉默。 萧泽与徐明轩的视线,也不约而同地聚焦在杨芸晴的手心上。 杨芸晴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哦,邢公子真是细心。这些斑痕,其实是肝脏不适导致的痕迹。郎中曾言,民妇的肝脏有些小毛病,需要好好调养。只要民妇身子骨强健起来,这些斑痕自然会慢慢消退。” 萧泽闻言,眉头微蹙,他深知肝脏问题非同小可,便问道:“夫人,您今年未满三十,怎么会患上这么重的病?” 杨芸晴唇角轻扬,笑意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淡然:“小王爷,妇人的身子,本就比那些未曾出阁的少女更为孱弱,多病也是常事,与年龄并无太大干系。” 萧泽微微蹙眉,联想到什么,问道:“夫人,周孝杰他平日里是否喝花酒?” 杨芸晴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轻蔑,淡淡道:“一年以前,他确实是如此,常常在花街柳巷中醉生梦死。” 三人闻言,皆是一阵沉默,杨芸晴的话中似乎隐藏着某种深意,让人不禁猜测。 邢天涯沉声问道:“夫人此言,莫非是指自从林燕娘进了周府之后,周大人便再也没有踏足过那些风月场所?” 杨芸晴的脸上依旧挂着那份轻蔑的冷笑,她淡淡地回应道。 “这民妇就不得而知了。民妇所知道的,只是他周孝杰在面对女人时,总是先表现得情深意长。然而,一旦他的兴趣消散,那些女人便如同他脚下的尘埃,被他轻易地踢开,不留一丝痕迹。” 萧泽微蹙眉头,轻声问道:“那么,夫人与周大人之间的夫妻之情,又是如何呢?” 杨芸晴仿佛被萧泽的问题触动了某根敏感的神经,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小王爷,周孝杰都做了那等杀夫夺妻的勾当,您还指望我们夫妻之间能有多少真情?” 萧泽默然,他不再言语,走出了周府。 离开周府后,萧泽望着远方,轻轻叹了口气:“这位周夫人,总是让我忍不住想起许佳媛。” 徐明轩眼神深邃,回忆着那位许小姐在京都府衙上,当着两位王爷和无数京城百姓的面,公然弑父的那一幕。 当时的场景,无论是府衙之内,还是府衙之外,所有人都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震慑,惊愕得几乎无法言语。 邢天涯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沉默,他平静地开口:“在下对许小姐的事迹略有耳闻。尽管她犯了法,但许家上下,怕是再也找不到如许小姐这般有魄力的人了。” 萧泽与徐明轩纷纷转过头去,目光汇聚在邢天涯的脸上。 他面容严肃,眼神坚定,仿佛在说一件不容置疑的事实。 萧泽轻轻地垂下头颅,微微颔首:“说的也是,许府上下确实再找不出许佳媛这般的人了,只可惜走错了路。” 徐明轩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刑捕头说的有道理,许佳媛的所作所为,虽然与常理背道而驰,但细思之下,却也的确让人惊心动魄。但愿这位周夫人不会也跟许佳媛一样,做出杀人之事。” 在京都府昏暗而阴冷的停尸房内,上官南星的目光落在面前的三位大人身上。 他轻叹一声,声音中充满了无奈:“三位大人,关于周孝杰大人的遗体,卑职已反复查验数次。他的胃中,除了掺有砒霜的残羹,别无他物。种种迹象表明,周大人确实是因砒霜之毒而殒命。” 三人闻言,面色愈发凝重。 徐明轩微微颔首,语气中带着几分深沉:“看来,我们现在能掌握的线索,也就只剩下砒霜了。” 萧泽的思绪飘远,他蓦然回首,目光如炬地投向徐明轩:“徐大人,昨日在云鹤楼的四位散布谣言的人,可有线索追踪到他们的下落?” 徐明轩轻叹一声,摇了摇头,脸上的神情透露出一丝无奈:“萧公子,下官赶到之时,已是晚了,无法找到他们的踪迹。” 萧泽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失望。 此时,邢天涯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徐大人,有位龙姑娘曾与那四人交过手,或许她知道些什么。” 徐明轩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他低声自语:“龙姑娘……” 萧泽与邢天涯对视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 邢天涯率先打破了沉默,他好奇地问道:“徐大人,您认识这位龙姑娘?” 徐明轩微微一愣,似乎被邢天涯的问题带出了回忆。 他轻咳一声,回答道:“哦,是了,老夫确实认识一位姓龙的姑娘。待老夫问问,或许就知道了。” 邢天涯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他笑道:“那真是太好了,龙姓在京城之中本就不多见,更无大户人家姓龙。想来,她们应该认识。” 萧泽刚刚踏入府邸,他径直走向管家萧贵,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萧贵,二少爷还未归府吗?” 萧贵微微躬身,恭敬地回答:“小王爷,今日二少爷送来了一封给王爷的信函。他信中说,想在外游历几日,体验风土人情,让王爷郡主不必担忧,他自会择日归来。” 自从昨夜云鹤楼的那场风波后,萧淳便神秘失踪,彻夜未归。 萧泽心知这其中的隐情,但为了避免让父母担忧,他选择了隐瞒云鹤楼的真相,只是心中却始终悬着一块大石。 第141章 小型弩箭 萧泽轻轻叹了口气,心想,萧淳定是因惧怕昨日之事被人盯上,故而不敢归家,此刻恐怕正躲在哪个角落里。 萧泽深深地叹了口气:“信是谁送来的?” 萧贵恭敬地回答道:“大人,是康王府上的小厮送来的信。” 萧泽的眉头微微蹙起,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的光芒:“康王?原来他藏到了康王府。”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如轻风般掠过,朝着康王府的方向而去。 当年的宫廷纷争,皇上的决定封太子之事在朝堂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大殿下刘奕,乃是皇后所出,出生时皇上还没有掌权。 除了那位已羽化登仙的孝贤明肃皇太后,他再无其他显赫的外戚支持。 后面他舅舅陈旭户部尚书的官职,还是因为他太子的身份被提拔上来的。 而孝贤明肃皇太后,昔年不过是一介平民女子,机缘巧合之下,踏入了宫廷,诞下了今日的九五之尊。 在先帝驾崩之后,她凭借智慧与手腕,成为了执掌朝政的太后,垂帘听政。 然而,权力的诱惑使她迟迟不肯放手,导致与陛下母子之间产生了难以弥补的裂痕。 皇后,便是孝贤明肃皇太后为母家留下的最后一份尊荣。 皇上纵然对母亲的所作所为心存不满,但面对那位曾经由皇太后亲自册封的皇后,他也无法轻易废黜。 相比之下,二皇子刘宸的母妃则是萧贵妃,她的娘家背景雄厚,哥哥萧珩是战功彪赫的镇国王,父亲更是权势滔天的萧太师。 这样的背景,无疑为刘宸争夺太子之位增添了极大的筹码。 但是,立储之事,终究还是遵循着“立长立贤”的规矩。 刘奕身为长子,自然是太子的不二人选。 萧家早已赢面占尽,自然无需再为刘宸的太子之位与皇上产生嫌隙。 只是朝廷中的其他大臣免不了暗流涌动,让皇上不免有些苦恼。 因此,太子之位尘埃落定后,二殿下刘宸的封王之事却迟迟未有定论。 再加上当时有人故意挑拨,刘宸与皇上的关系也因此逐渐疏远。 之后,刘宸毅然决然地离开了皇城,孤身一人投身到了神机营的军营之中。 岁月如梭,转眼间刘宸已在边疆历练了十年,皇上时常想起这位儿子,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愧疚与惋惜。 当皇上终于下定决心要封刘宸为王时,却发现没有合适的机会。 更为棘手的是,由于刘宸的封王之事一直未决,三殿下刘熙的封王之事也被搁置了。 前不久,刘宸终于决定回到京城,这让皇上倍感欣慰。 恰逢五公主刘素云即将举行笄礼,皇上更是喜上眉梢,决定将这一喜事与刘宸的封王之事同时举办。 于是,在盛大的典礼上,皇上宣布封二殿下刘宸为康王,同时也将三殿下刘熙封为了宁王。 康王府内,萧淳此刻正享受着前所未有的安逸。 在刘宸的庇护下,他仿佛置身于一片世外桃源。 萧泽走进庭院,目光落在那满脸春光的萧淳身上。 他坐在秋千上,悠然自得,旁边一个侍女缓缓给他扇风,另一旁还有侍女轻拨琵琶,奏出悠扬动听的曲子。 而身后的侍卫则小心翼翼地推着秋千,生怕惊扰了这份宁静。 萧泽见状,嘴角不由地抽搐了一下。 他没想到,萧淳竟能在这康王府中过得如此滋润。 萧泽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旁边的刘宸身上,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表哥,你这里的日子可真是惬意啊,让人心生羡慕。” 刘宸轻轻摇晃着手中的折扇,他悠然自得地回应。 “阿淳这孩子,就是贪玩些,但他的心性纯良,决计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他想玩,那就让他尽情地去玩吧。 你啊,就是对他太过严厉了,你看他昨天,被人追了几条街,若不是身上藏了个小型弩箭,再加上后来有位姑娘出手相助,只怕这会儿早就吓破了胆。今日,就让他好好放松一下,压压惊吧。” 萧泽的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小型弩箭?弩箭我自然知晓,但提及小型,我倒真是未曾耳闻。” 刘宸轻轻一笑,向旁边的陈武微微颔首。 陈武迅速行动,不一会儿便捧着一件小巧的器物上来。 那一把小型弩箭,长度不过二十公分,精巧得令人咋舌。 更令人惊奇的是,这弩箭之上,竟然整齐地排列着五把利剑,它们以竹子为材料,打磨得锋利无比。 萧泽被这精巧的弩箭深深吸引,他小心翼翼地拿在手中,细细研究。 他的目光在弩箭上流转,随后看向刘宸。 刘宸见状,微微颔首,示意他可以试射。 萧泽点了点头,目光锁定在不远处的一棵枇杷树上。 他屏住呼吸,瞄准目标,手指轻轻扣动弩箭上的按钮。 只听“嗖”的一声,五支竹箭如同离弦之箭,瞬间射出。 它们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准确无误地穿透了枇杷树上的果实,随后又深深地射入了树后的墙壁之中。 这一幕让萧泽惊叹不已,他放下弩箭,看向刘宸。 刘宸微笑着点了点头,仿佛在告诉他,这小型弩箭的威力,确实不容小觑。 箭矢划破空气的尖锐声响,引起了萧淳的注意。 他微微侧目,顺着那箭矢的轨迹望去,只见是萧泽手持着弩,萧淳的脸上瞬间洋溢着得意与自豪的笑容。 萧泽轻轻颠了颠手中的弩箭,随后转向刘宸,嘴角勾起一丝满意的弧度:“这弩箭,竟比我预想中射得更远。” 刘宸微笑着颔首,眼中闪烁着对萧淳手艺的赞赏。 紧接着,萧泽转向萧淳,声音中充满了戏谑与挑衅:“我说二弟,你在城北悄悄买下的那片竹园,还费尽心思建了那么个小院,原来就是为了鼓捣这些玩意儿?” 萧淳听闻此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屑:“哼,我就知道,那闻人轻尘,定是你派来的眼线。” 第142章 造谣之人 萧泽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宠溺。 “你啊,真是……上次你钱袋失窃,你说是要去买地买房,我那时还半信半疑,怕你被江湖骗子给蒙了去,便让闻人轻尘去暗中查探一番。没想到,你这家伙还真在买地建房,这个做的不错。” 萧淳听到这话,得意之情溢于言表,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萧泽的目光锁定在刘宸的脸上,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表哥,关于那四个追踪萧淳的人,你可曾探得什么线索?” 刘宸听后,脸上的神情立刻凝重了几分,他缓缓地点了点头:“我已仔细盘查过了。萧淳所说的那四人,经查实,确系周府中的家丁无疑。” 萧泽眉头紧锁,不解地问道:“周府?你是说,那四人是周孝杰府邸中的下人?” 刘宸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正是,我派去的人一路追踪,终于将线索锁定在周孝杰的府邸之上。看来,这位周夫人对陆大人的怨念,已然深入骨髓。” 萧泽轻叹一声,眉头微蹙:“周夫人,此人我总觉得她不太简单啊。” 刘宸见状,轻轻拍了拍萧泽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宽慰:“泽弟,不要太过忧虑。陆大人是吉人天相,定能逢凶化吉。” 萧泽叹息一声,目光中满是担忧。 “陆洛童已在刑部大牢中被囚禁四日,皇上严令任何人不得探望。那刑部大牢阴暗潮湿,犹如人间地狱,我真怕他再这般熬下去,会身心俱疲,难以支撑。” 刘宸的语调渐渐变得深沉,他缓缓开口说:“实话告诉你,就在你尚未归来的时候,陆姑娘,她曾独自前来找过我。” 萧泽的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与不解:“什么?这件事我为何一无所知?” 刘宸轻轻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那时,陆洛童刚被卷入风波,被拘押在刑部府衙之中。陆夫人因担忧儿子,心火难平,最终昏倒在了家中。 陆老板忙于照顾妻子,无暇他顾。陆姑娘担心陆大人的安危,四处打探消息。你那时不在京城,舅舅和舅母又都在皇宫之中,她走投无路,只能找到了我。” 萧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昨日我亲自前往陆府探望,他们却对此事只字未提。” 刘宸轻叹一声,声音中透露出几分无奈。 “陆家之人,皆是心怀大义之辈。如今事已至此,他们不愿你再为此事劳心劳力,也是情理之中。不过,你且放宽心,我已与上官神医商议过,他会派遣玉竹每日前往陆府,为陆夫人调理身体。” 萧泽听了,心中稍安,轻轻点头,刚欲开口,却听刘宸话锋一转,继续道:“其实,我私下里已将陆姑娘安排进了刑部大牢,让她见了一面陆大人。” 此言一出,萧泽面色骤变,惊呼道:“表哥,你这可是违抗圣旨啊!” 刘宸却不以为意,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是啊,你要告我?” 听闻此言,萧泽不禁被逗得轻笑出声,他的语调轻松而平和:“我感激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告你?” 刘宸的眼角微微一挑,似是在点头确认,然而这细微的动作却像是拨动了萧泽心中的疑云。 他心中一动,眉头紧锁,似是突然醒悟:“不对,自从刑部大牢那次,两位官员中毒而亡,范正言之后整顿了刑部大牢,哪个牢头还敢在这样的风口浪尖上趁机谋取私利?更何况,还是偷偷地将外人引入刑部大牢。” 刘宸听闻,唇边掠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他轻声说道:“牢头固然不敢,范正言也绝不敢违抗圣意。但倘若,这一切都是范正言在遵循某道旨意行事呢?” 这句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一颗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萧泽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似乎被刘宸的话触动了心房:“你是说……” 他微微启唇,声音带着几分探寻和难以置信。 刘宸微笑着,轻轻颔首,那笑容里透着几分深意。 萧泽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份惊愕化为内心的感慨:“看来,陛下与陆老板之间的陪读情谊,确实非同一般啊。” 刘宸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那笑意中藏着些许感慨:“父皇的前半生,小心谨慎,步步为艰。正是在那位陆老板的扶持下,父皇才能一次又一次地化险为夷,走过那段日子。 倘若陆老板没有选择远离朝堂,那今日这朝堂之上,恐怕早已是另一番景象。” 萧泽听闻此言,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认同。 刘宸继续道:“总之,陆大人的安危,你无需过多担忧。许相他们目前主要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你身上,我这边相对较为安全,无人过多关注。我会暗中留意,确保陆大人的周全。” 第二日的晨光微露,萧淳的身影已经与萧泽、徐明轩、邢天涯并肩而立在周府的大门前。 杨芸晴,这位周府的女主人,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阵仗,眼中却没有一丝慌乱,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小王爷,您这是何意?这般大张旗鼓,难道是想要查封周府?” 然而,萧泽并未立即回应她的质问,只是静静地扫视着这座府邸。 徐明轩则果断地发号施令:“将所有府中的男子都聚集到这里来。”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一群训练有素的衙役立刻行动起来。 没过多久,院中便聚集了大部分周府的男丁,萧泽看向萧淳,萧淳冲他微微摇头。 就在这时,又有几名衙役押着四人匆匆赶来,为首的一名衙役恭敬地禀报:“大人,这四人试图翻墙逃逸,已被我等拿下。” 整个周府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徐明轩微微颔首,目光转向了萧淳。 萧淳则轻抚下巴,目光在四人之间游移,细细打量,最终他的视线定格,语气坚定:“大哥,就是这四人,在云鹤楼中散播不实之言。” 萧泽听后,脸上掠过一丝满意的笑意。 第143章 摇人 徐明轩则大手一挥,声音洪亮而果断:“来人,将这四人带下去!” “且慢!” 一道清脆的女声突然响起,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杨芸晴款步而来,她的声音不急不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徐大人,您这是何意?” 徐明轩神色一凛,正色道:“这四人,竟在云鹤楼之中,公然诋毁朝廷重臣,污蔑他人清白,仅凭此,便足以将他们绳之以法,不容姑息!” 杨芸晴听后,嘴角微翘,反驳道:“朝廷重臣?如今他身陷囹圄,早已沦为戴罪之身,又何来朝中官员一说?” 邢天涯此时开口,语气中透露出几分威严。 “周夫人,朝中官员的任免,皆由圣上决断。只要皇上的罢免旨意未下,陆大人便依旧是朝廷的栋梁之才。 再者,即便他暂且为平民之身,我等亦不可公然诋毁其清白,更何况,此事还牵涉到一名女子的贞操清誉,更是不可等闲视之。” 正当众人准备转身离去,府邸的门口突然响起了一声洪亮的呵斥,如同惊雷一般震人心魄。 来人正是许相,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老夫倒要看看,谁敢如此无礼!” 萧泽、徐明轩和邢天涯三人瞬间愣住,面面相觑,彼此眼中都透露出疑惑和不解。 他们实在想不通,为何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竟然会惊动许相。 萧淳则在一旁,看着赶来的许相,用扇子轻轻遮住嘴角,不住地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看来,除了摇人也是没有别的招了。 而杨芸晴则是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之色,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她急忙走上前去,对着许相诉苦道:“许大人,您来得正好。您看看他们,这些人竟然欺负我一个寡妇,还堂而皇之地将我府中的人带走。请您一定要为民妇做主啊!” 许相闻言,眉头紧锁,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定格在杨芸晴的身上。 他沉声道:“杨夫人,你且放心,有老夫在此,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这一幕被众人看在眼里,都忍不住暗暗咂舌。 正当许相欲开口施展那官架子时,冷不防,邢天涯那坚定的声音划破了寂静的空气:“许相,卑职心中有个疑惑,不知许相能否为卑职解答一二?” 许相微微一怔,随即收敛了即将展露的威严,转而以平和的语气回应:“哦?你且说来听听,是何问题?” 邢天涯正色而立,眼神中透出一丝威严,他目光如炬地直视着许相,声音低沉却铿锵有力。 “敢问许相,这散布不实之言,恶意诋毁他人名誉,又当街对皇亲国戚穷追不舍,甚至干扰办案,依我大爻律法,又该当如何定罪?” 许相闻言,面色骤变,他震惊地瞥了一眼旁边的杨芸晴,只见杨芸晴面色微变,带着几分惊恐,她急忙辩解道:“你……你血口喷人,简直是胡说八道!” 此时,萧淳挺身而出,声音洪亮地反驳道:“胡说?哼,他们追的就是小爷,小爷便是最好的人证!” 他摇着手中的扇子,神情得意,仿佛已经胜券在握:“小爷虽然现在无官无爵,但日后必定要继承爵位。当街追捕小爷,难道小爷不要面子的吗?” 许相,终究是侥幸而来,败兴而归。 萧泽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他大手一挥,果断下令:“带走!” 走出周府的大门,萧泽转身对徐明轩和邢天涯轻声道:“看来这位周夫人与许相之间的联系,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紧密。” 徐明轩微微颔首,附和道:“不错,我们刚踏入周府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许相便闻风而至,如此速度,看来是时刻关注京都府啊。” 邢天涯则露出疑惑的神情,沉声道:“周夫人,不过是许相以前的儿媳的小妹,且那位许夫人已亡故多年。而周夫人,也不过是刚刚进京月余。杨家早已搬离京城,他们二人之间,怎么会有联系呢?” 萧淳轻轻地抚着下巴,沉思片刻后,缓缓道:“你们想过没有,会不会与许佳媛的弟弟许斌有关?许相的二儿子许文昊,被亲生女儿所杀。 许文昊那一脉如今仅剩下许斌这一根独苗,许相或许出于对许斌的怜悯,也会因此而对杨芸晴有所照顾。” 三人闻言,皆是一愣,随后眼中闪过一丝明白的光芒,微微颔首。 京都府内,那四人虽已低头认罪,然而他们所供之词,仅仅表述了杨芸晴对陆洛童深重的恨意,她如何驱使仆从散布恶言,但这一切,与命案毫无关联。 三人面面相觑,心中的无奈如同秋日里的落叶,纷纷扬扬。 萧泽更是觉得堂上的气氛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来,他微微皱眉,终于决定去院中透透气。 一踏出堂门,院内却是一片忙碌而热闹的景象。 萧泽看到府衙的师爷正忙碌地指挥着衙役们,他们将书房中堆积如山的书籍一一搬出,整齐地摆放在阳光之下。 上官南星和齐要术也在其中,他们或搬书,或整理,与衙役们一同忙碌着。 萧泽的眉宇间浮现出一丝疑惑,他目光扫过忙碌的众人,好奇地走到上官南星的身边询问:“南星,你们今天怎么一起晒书啊?” 上官南星听到声音,转头一看,见是萧泽,便微笑着解释:“小王爷,这不,七夕即将来临,我们正在进行晒书的仪式。” 萧泽微微颔首,这才意识到时间的流转,七夕已然临近。 七夕除了女子们乞求巧艺之外,文人墨客们也有晒书的习俗,以此防止书籍受潮或被虫鼠侵蚀。 此外,七夕之日,皇帝还会赐下钱财,设宴和百官庆祝,共享佳节之乐。 萧泽漫不经心地翻阅着,目光在书页间流转,发现上官南星晒得都是介绍中药材的书籍。 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轻声道:“南星,你还看这些基础的医书啊?” 第144章 找证据 上官南星闻言,眼眸中闪过一丝温和的笑意,他轻轻摇头,解释道。 “这些书,是我初学医术时的启蒙之物,对我来说意义非凡,自是不能随意丢弃。更何况,我还打算日后若有幸收徒,将这些书籍作为传承之物,赠予我的徒弟。” 萧泽被上官南星的话所触动,他微微一笑,随即翻开了手中的书籍。 他的目光在书页上跳跃,他想到了近日来那起命案,其中的关键线索——砒霜,让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了几分。 他迅速翻到了砒霜的介绍部分,细细地品读起来。 那些关于砒霜的药性、用法和禁忌的详细描述,让萧泽的眉头逐渐紧锁。 而在这些文字旁边,上官南星留下的批注更是引起了他的注意:“南星,这上面的批注都是你写的吗?” 上官南星微微抬头,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后他瞥向了那本被萧泽紧握在手中的医书 他轻轻点了点头,“是的,小王爷。这些批注,是我多年办案的积累,还有我从师傅、师叔他们那里汲取的宝贵经验。” 萧泽的眉头紧锁,仿佛被一层厚重的阴霾所笼罩,他抬起头,目光直视着上官南星:“南星,你要跟我去一趟周府了。” 上官南星被萧泽那突如其来的严肃神情所惊,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解。 周府 短短两个时辰的宁静被突如其来的喧嚣打破。 杨芸晴目光所及,只见徐明轩、萧泽、邢天涯等人率领着一群气势汹汹的衙役,如同潮水般将周府团团围住。 杨芸晴刚要开口询问,徐明轩已经抢先一步,声音洪亮地宣布:“周夫人,我等是为查探命案而来,还请周夫人不要妨碍本府执行公务。” 他的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杨芸晴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徐明轩已经转头对萧泽低语:“小王爷,可以开始了。” 萧泽微微颔首,身后悄然现出一个恭敬的仆人,他手中牵引着一条体态雄壮的松狮犬,黄褐色的毛发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 萧泽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瓷瓶,他半蹲下来,面对着那松狮犬,轻轻地旋开瓶盖,让瓶中的气息缓缓溢出。 松狮犬的鼻子在空气中微微颤动,在细细分辨那独特的气味。 萧泽随即伸出手掌,温柔地抚摸着那犬的头颅,轻声说道:“黄熊,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黄熊听懂了主人的话语,它昂首挺胸,开始在周府的院落中仔细地嗅探起来。 众人皆屏息凝神,静静地跟随着黄熊的步伐,在庭院中穿梭。 终于,黄熊在一处幽静的小院中停下了脚步。 它对着院中的一处花草,猛然间狂吠起来,声音中充满了激动与兴奋。 众人围上前去,只见那片土壤上,一株株芍药正竞相绽放,花瓣上的露珠在阳光下闪烁。 在这片盛开的芍药花海中,一株芍药独树一帜,它并不如其他花朵那般娇艳欲滴,而是半死不活地低垂着。 上官南星的目光被那株特殊的芍药紧紧吸引,他微微皱眉,随即对众人点头示意。 一旁的萧泽瞥了眼站在众人身旁的杨芸晴,她虽然面上保持着镇定自若,但那双纤细的手中,却紧紧地攥着一块帕子。 邢天涯走到那株芍药之前,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手拨开芍药底下的土壤,没挖多深,便看见一块手帕和一个牛皮纸包静静地躺在那里。 他轻轻地将它们取出,黄熊则一直冲着那两个东西狂吠。 就在萧泽一伙第二次刚到周府时,另一边的丞相府书房内: 许相听到下人的急报,他的步伐在屋内变得急促而沉重,每一步都仿佛带着沉甸甸的疑惑和愤怒。 长子许文煊与三子许文翔对视一眼,他们的眼中都流露出对父亲的担忧。 终于,许相停下了脚步,他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那声音在寂静的屋内回荡,犹如一道惊雷,震撼人心。 他咬牙切齿地低吼道:“杨芸晴这个毒妇,她竟敢如此欺骗老夫!” 许文煊与许文翔听到父亲的话,皆是一惊。 许文煊最先回过神来,他眉头紧锁,声音中带着几分不解:“父亲,您的意思是,杨芸晴之前向您保证,说是陆洛童帮助林燕娘毒杀了周孝杰,这其实是假的?” 许相点了点头,他的眼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只怕正是如此。我本以为杨芸晴只是怨恨陆洛童,没想到她竟连我许家也恨之入骨。” 当初杨芸晴指证陆洛童为林燕娘的奸夫时,许相一听到这个风声,立刻找到了杨芸晴。 杨芸晴对许相详述了周孝杰对林燕娘那不堪入耳的恶行,随后,她又毫不避讳地揭露了陆洛童与林燕娘私自见面之事。 对于许相来说,陆洛童早已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尤其是因许佳媛一事,他对陆洛童的恨意更是如滔滔江水。 好不容易他得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以一举扳倒这个令他痛恨的陆洛童。 他怎肯放过这等良机? 于是,许相毫不犹豫地将这个消息散播出去。 朝廷其他与陆洛童有过节的大臣纷纷上表,但都被皇上按了下来,于是,他们便决定直接在御书房门前跪奏。 许相面色铁青,愤愤然道:“老夫只想让陆洛童死,可杨芸晴这个毒妇,她竟然想让我许家在皇上面前彻底失宠,失去圣心。” 许文翔听到此言,面色大变,急声问道:“父亲,我们该如何应对?” 许相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笑道:“老夫历经两朝,风风雨雨,什么场面没见过?杨芸晴以为凭此一事便能将我许家置于死地,她未免太过天真了些。” 说罢,许相整理了一下朝服,神态自若地踏出了房门,进宫去了。 萧泽一等跨出周府门槛,便被一位公公拦住了去路。 萧泽微微皱眉,心中泛起一丝疑惑,他拱手问道:“桂公公,不知陛下有何旨意?” 第145章 出狱 桂公公唇角微扬,缓缓道:“陛下有旨,着小王爷、徐大人及刑捕头,即刻入宫觐见。” 皇宫深处,萧泽目光微转,瞥见一旁站立的许相,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 许相出现在这里,难不成是来向皇上禀报什么要紧之事?或是……告状? 萧泽正想着,就听见皇上的声音在殿内回荡:“萧泽,邢天涯,你们查的案子,进展如何了?” 邢天涯闻言,躬身行礼,声音铿锵有力。 “回陛下,臣等方才在周夫人院中的芍药花下,寻得了一张包裹过砒霜的牛皮纸,以及一方沾有砒霜的手帕。那手帕上,还绣有周夫人的闺名小字。” 皇上听闻,微微抬头:“哦?” 萧泽随即上前一步禀报:“陛下,周夫人的手指和手心上,皆出现了棕色斑痕。据上官南星所言,人体皮肤若不慎接触砒霜,而又未能及时清洗,便会留下这样的痕迹。 南星已亲自查验,确定这些斑痕并非疾病所致,倒像是周夫人在慌乱之中,不慎将砒霜倒入锅中,同时擦拭时留下的。” 徐明轩紧随其后,补充道:“陛下,这些发现我们刚刚得出,尚未来得及深入审问,因此,尚不能妄下断言。不过,我们还不清楚周夫人有无作案动机。” 皇上微微侧目,目光落在身侧的许相身上,轻声说道:“许相,你来说说吧。” 许相轻抚着颌下的胡须,缓缓开口:“老臣刚刚想起一件事情。那杨芸晴,五年前与周孝杰结为夫妻,但在此之前,她曾有一桩指腹为婚的婚约。 然而,那男子自幼体弱多病,加上后来杨芸晴的姐姐嫁给了老臣的二子,杨家因此名声大振,门楣高升,便有些看不上那桩旧约。 但杨芸晴与那男子自幼便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因此这桩婚事虽未履行,却也一直悬而未决。 五年前,那名男子与周孝杰相识,他们曾一同游山玩水,关系甚笃。然而,在最后一次宴席之后,那男子在归家的路上,突然离世。 因此,他与杨芸晴的婚约,就此被废,没过多久,杨芸晴就嫁给了周孝杰。” 众人闻言,彼此面面相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凝重。 许相微微停顿,继续道:“现在想来,那男子,或许也是周孝杰给......” 许相说到此处,他抚过花白的胡须,话语在此刻戛然而止,为殿内众人留下了一片遐想的海洋。 堂上一片沉寂,只有许相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他再次开口,声音中充满了无奈和惋惜:“虽然芸雅那孩子早早过世,可她和杨芸晴毕竟是亲姐妹,周孝杰一死,杨芸晴又成了寡妇。 为了老夫的孙儿,老夫理应多多关照她,以免她在受人欺凌。然而,谁料……” 说到此处,许相重重叹了口气,对着皇上说道:“陛下,老臣糊涂啊,竟然听信了她一面之词,险些了酿下大祸啊!皇上!” 皇帝听闻此言,急忙出声宽慰许相,一旁的萧泽、徐明轩、邢天涯三人相互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 在七夕当日,周孝杰一案,终于正式落下了帷幕。 真凶正是杨芸晴,她的杀人动机,就是为了给未婚夫报仇。 原本,杨芸晴对周孝杰的罪行一无所知,直到周孝杰将魏尚祥毒杀。 那一刻,杨芸晴才意识到,当年未婚夫并不是死于意外,而是被周孝杰所杀。 一年以来,杨芸晴一直在寻找着复仇的机会。 直到前不久,她意外地得知了林燕娘与陆洛童之间的纠葛,那一瞬间,一个绝妙的计划在她的脑海中形成——杀人嫁祸。 最终,陆洛童和林燕娘无罪释放,在这个案子中最大的受益者无疑是许相,许相大义灭亲向皇上举报了杨芸晴,得到了皇上的赞赏,甚至在朝堂上对许相大加赞赏。 在刑部大牢的巍峨门楣下,陆家三口,以及萧泽、徐明轩、上官南星、萧淳,皆静静地伫立,目光焦急的盯着刑部大牢的大门。 片刻后,陆洛童终于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他不再身着囚衣,而是换上了一袭华贵的公子长袍,那曾经被囚禁的阴霾仿佛随着衣衫的变换而消散,他又恢复成了以往的温润如玉,风度翩翩的样子。 陆沐仙一见到兄长,眼中泪光闪烁,她不顾形象地提起裙摆,小跑着奔向陆洛童,最后扑入他的怀中,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哥哥,我好想你,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陆洛童微笑着,双手温柔地环抱着妹妹,右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顶,声音轻柔而坚定:“仙儿,别怕,一切都过去了。哥哥会一直在你身边。” 安抚了妹妹的情绪后,陆洛童的目光缓缓转向了依偎在父亲怀中的母亲。 他的母亲双眼含泪,却仍旧强忍着,而他的父亲则轻轻拍着她的背,给予无声的安慰。 他的视线在父亲那沉稳的面容上稍作停留,陆可虽然表面上保持着平静,但那双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泄露了他内心的波动。 陆洛童深吸了一口气,缓步上前,衣袍随着他的步伐轻轻飘动,然后,他一撩衣袍,双膝一屈,跪在了父母的面前。 “爹,娘,孩儿不孝,让你们担忧了。” 陆可和他的夫人见状,立即上前搀扶他起来。 待陆洛童安抚完父母后,众人的目光再次被吸引到了那缓缓从刑部大牢走出来的身影上。 那是一个女子,她的面容清秀,与柔弱外表不同的是,眼中却带着一丝坚定和决绝,正是林燕娘。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她却只是微微一笑。 她缓缓地走到了众人的面前,向陆伯父微微一礼:“陆伯父,陆伯母,抱歉,是我连累陆大哥了。” 陆妇人看着她,眼中满是慈爱与理解,她轻轻摇头,语气温和如春风拂面:“燕娘,你不必自责,这不过是无妄之灾,与你何干?” 第146章 告别 就在此刻,林简城带着几名仆人,从众人的背后缓步走来。 他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最终定格在燕娘身上,轻声唤道:“燕娘。” 陆可注意到了林简城的到来,他转过身,向林简城拱手道:“林兄,今日我出门时,见林府正在收拾细软,不知是何缘故?” 林简城微微一叹,对陆可拱手回礼,神色间带着一丝无奈:“陆兄,这次是燕娘连累了陆家,小弟深感愧疚。” 陆可连连摆手,以示意林简城的话言重了。 然而,就在此刻,林简城却沉声道:“近几日,我已将商铺与宅院悉数售出,决心带着家人归返故土。行李已打点完毕,只待接上燕娘,便可踏上归途。”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面露惊愕。 陆可微微蹙眉,疑道:“此等决定,未免太过仓促?” 林简城轻叹一声,道:“人言可畏,为避免是非缠身,还是早些离去为好。” 陆可听后,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滋味。 他身为父亲,自然能深切体会到林简城的无奈与决断。 林燕娘的遭遇,令人扼腕叹息,身为女子,在这世间终究难以避免遭受非议与误解。 他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或许离开京城,才是对燕娘最好的保护。 在侧旁的陆洛童,目光坚定,他转向林简城,语调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林伯父,我有些话,想单独与林燕娘聊聊。” 林简城审视着陆洛童那严肃而认真的面容,随即转向站在一旁的林燕娘。 林燕娘与林简城对视一眼,微微颔首,仿佛是在默许。 三人渐行渐远,来到了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 萧泽先是将案子的审判结果详细地向林燕娘叙述了一遍。 听完之后,林燕娘轻轻地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惋惜:“世事难料,没想到周夫人,也会有这样的经历。” 她的声音柔和而带着一丝感慨,仿佛在回忆着过去,又或是在为那位夫人感到惋惜。 陆洛童凝视着林燕娘,她的脸上写满了忧愁与惋惜,他缓缓开口,声音中透露着几分沉重:“杨芸晴与你的经历相似,但是,她却不如你聪明。” 林燕娘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紧锁着眉头:“陆大哥,你这话是何意?” 陆洛童轻轻叹息,语气却仍旧冷静如常:“杨芸晴在撒下那砒霜时,心中满是慌乱,以至于在汤锅的边缘还遗漏了一些。你在加入蜂蜜之时,难道真的未曾察觉?” 林燕娘的心猛地一沉,她神情紧绷。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中的慌乱,然而陆洛童的话却如同回声般在她耳边不断响起。 “你放心吧,”陆洛童再次开口,他的声音柔和了一些,“我并没有足够的证据来证明你是有意为之。” 林燕娘抬头看向陆洛童,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陆洛童微微一笑,他向林燕娘微微拱手,声音温和而又不失庄重:“林姑娘,愿你今后平安喜乐,得偿所愿。” 林燕娘并未回应,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去,随着林简城的脚步,步入了早已等候在一旁的林家马车。 陆洛童静静地目送着马车渐行渐远。 他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有手中的折扇,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萧泽缓缓走近,目光紧随着马车的方向,轻声问道:“陆洛童,你生气了?” 虽是疑问句,但萧泽的语气中却带着几分肯定。 他深知陆洛童的性格,知道他在面对这样的情境时,心中必定会有所波澜。 陆洛童轻轻叹一口气,淡淡地开口:“她并不是没得选。” 萧泽的嘴角轻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或许是等待的时间太长了,消磨了耐心;又或许是那一刻,心中的恨意如潮水般汹涌,难以自持。” 马车之内,气氛静谧。 林燕娘端坐在车座上,目光微凝,陷入了回忆的深渊: 那晚,夜色如墨,厨房中,只有林燕娘一人的身影。 就在她去找李嬷嬷的路上,忽然记起管家的话,蜂蜜放置在小柜子的第二层。 于是,她转身,向厨房走去。 厨房内灯火摇曳,光影斑驳。 林燕娘在厨房的不远处,就看见杨芸晴的身影在灯火下微晃,她站在汤盅前,显得有些慌张。 林燕娘注意到,杨芸晴的手中紧握着一张牛皮纸,她迅速地将其塞进了腰带之中,然后又拿起手帕,匆忙地擦拭着汤盅的边缘,试图抹去那些不该存在的痕迹。 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的一瞬间,却足以让林燕娘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观察着杨芸晴的一举一动,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杨芸晴在厨房中一阵手忙脚乱后,急匆匆地逃了出来,她的心思纷乱,完全没有察觉到远处暗影中静静伫立的林燕娘。 林燕娘身处在阴影之中,与夜色融为一体。 她静静地注视着杨芸晴离去的背影,沉默良久,终于下定决心,转身离去。 她要去寻找李婆婆,询问那瓶蜂蜜的下落。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林燕娘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林夫人温柔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燕娘,离开了京城,我们一家人就能重新开始了。” 林燕娘睁开眼睛,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她慢慢地躺在了林夫人的双膝上,声音轻柔而平静:“娘,我累了。” 林夫人轻轻地抚摸着林燕娘的头发,声音中充满了慈爱和温暖:“累了,就睡吧。娘在这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另一边,一群人欢声笑语地朝陆府涌去,他们此行是为了给陆洛童接风。 陆洛童跨过象征驱邪避灾的火盆,随后用清新的柚子叶轻轻拂去身上的晦气,将那些阴暗的日子一并拂去。 今日,恰逢七夕佳节,皇上为庆祝这一佳节,决定在宫中设宴,邀请了朝中重臣、皇亲国戚以及文坛翘楚,一同鉴赏珍宝。 第147章 和离 而陆家,因为陆洛童前些日子在牢狱中的不幸遭遇,得到了皇上的特别关照。为了弥补他所受的苦楚,皇上特意准许陆家入宫,参加这场盛大的宴会。 日头高悬,陆府内早已摆上了丰盛的宴席,邀请宾客共享佳肴。 在餐桌的温馨氛围中,大家轻声细语地交谈着,不时传来一阵阵笑声。 突然,萧淳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玩味的笑意,他开口,语调悠长而神秘:“今日进宫之前,大家还是先吃些东西。” 此言一出,立刻引起了周围人的好奇。 萧泽更是眉头紧锁,不解地问道:“为何?” 萧淳放下筷子,神秘地凑近了些,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你们可还记得,两个月前,廖瑁与南宫雪和离之事?” 陆洛童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探究:“你提的,莫非是长安长公主的孙子廖瑁与荣国公掌上明珠南宫雪的那段姻缘?” 萧淳微微颔首,眼神中闪过一丝肯定:“正是。” 徐明轩捋了捋黑色的胡须,眼中带着几分世事洞明的沧桑:“老夫听闻,他们二人虽结为夫妻已有两年,但夫妻之间却是风波不断,直至两个月前,才终于各自解脱,和离而分。” 萧淳轻拍桌案,声音里带着几分激昂:“确是如此。” 上官南星眉头轻蹙,脸上浮现一丝担忧:“他们既然已经分道扬镳,今夜这宴席上,应该不会再起争执了吧?” 萧淳伸出食指,轻轻摇晃,语气中透着几分神秘:“不,情况更为严重。不久前有消息说,南宫雪她已经怀孕三个月了。” 陆可轻轻地抚着下巴上黑色的胡须,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缓缓道:“嗯,如此看来,确实得吃一些东西再去皇宫。” 陆沐仙则面露不解之色,望着众人,疑惑地问道:“这究竟是为何?” 陆洛童见状,轻咳一声,开始娓娓道来。 “这两位,说起来也是一对璧人。廖瑁,家中独子,自幼受尽宠爱,能言善辩,颇有才华。 而南宫雪,更是将门之后,自小便是家中的明珠,性情直率,颇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势。当初二人结为夫妻,本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然而,他们二人性格高傲,谁都不肯向对方低头,时常发生争执。” 萧泽颔首,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确实如此,那两位,自从洞房之夜起,便一刻也不得安宁。寻常人家过日子是茶米油盐,他们却是刀枪棍棒,整日里争斗不休,甚至数次惊动了圣驾。” 陆沐仙听闻此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便轻轻点头。 陆可则在一旁补充道:“他们一个是皇室宗亲,一个是开国功臣的后裔,身份尊贵,的确是让陛下感到棘手啊。” 徐明轩轻笑出声,摇了摇头道:“岂止是棘手,这两位,一旦争执起来,便是三天三夜也不见停歇。陛下看中了廖瑁能言善辩这一品性,还特地任命他为谏议大夫。” 陆沐仙听闻此言,嘴角轻扬,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轻笑道:“那岂不是朝中百官,都被他参了个遍?” 萧泽微微摇头,面上带着几分玩味:“非也。” 陆沐仙眉头一挑,不解地问道:“非也?” 萧泽悠然地笑道:“他呀,只针对许相一人。许相从早到晚,无论大小事宜,皆被他参了个遍。就连许相某日在宴席上多吃了两道菜,都被他连番上奏,连发了三本奏书。” 陆沐仙闻言,顿时大笑,她笑道:“这又是为何?” 徐明轩在一旁,轻轻咳嗽一声,接过话头,缓缓道:“因为当初,正是许相为他们夫妻二人牵线搭桥,做了这桩媒。” 萧淳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悠然说道:“确实如此,许相之前特别热衷撮合姻缘,就因为廖瑁,许相如今见了适龄男女都恨不得绕道而行。” 陆沐仙好奇地追问:“既然如此,那他们为何直到现在才决定和离呢?” 萧淳轻笑出声,眼中闪过一丝戏谑:“这两位啊,也挺有意思的。一会儿恨得咬牙切齿,一会儿又缠绵悱恻,难以割舍。我还记得他们和离那日,那场景……” 徐明轩眉头一挑,看向萧淳:“二公子你居然还亲自去看了?” 萧淳微微颔首,脸上笑意更浓:“自然,那般热闹怎能错过?” 萧泽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解,望着萧淳,似乎想要探寻更多:“你怎么会去看他们和离的场景?”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投向了萧淳。 他微微一笑,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与戏谑,仿佛是在回忆一段有趣的往事。 “你们知道吗?他们当时决定和离,那可真是下了血本。” 萧淳的语调轻松,却带着几分感慨。 “廖瑁为了证明他的决心,竟是把所有皇亲国戚都请了过来,做和离的见证。我当然也是随爹娘一同前往,亲眼目睹了那一幕。”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而南宫雪,她可是个不甘示弱的主儿。见廖瑁把皇亲国戚都请来了,她怎能矮人一头?于是,她便把朝中重臣,还有南宫家所有的亲戚都召集了过来,那场面,可真是壮观。” 萧淳轻轻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戏谑,“说实话,就算是过年,我也没见过这么齐全的人。他们俩为了和离,可真是下了血本,把能请的人都请来了。” 他的话音落下,四周的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场和离,竟然如此别开生面,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上官南星轻轻启唇,语调中带着几分玩味:“今夜的盛宴,许相、廖瑁、南宫雪皆在列,尤其是南宫雪,身怀六甲,有的热闹瞧了。” 夜幕低垂,皇宫的灯火逐渐亮起,像是点点繁星洒落在红墙金瓦之间。 众人踏着月色,鱼贯而入。 皇帝尚未露面,宫廷之内却已是人声鼎沸。 朝臣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笑语盈盈,整个皇宫都沉浸在一片欢乐祥和的氛围之中。 第148章 参加宴会 陆洛童一家早早地抵达了皇宫,陆可正与几位旧友相谈甚欢,回忆着往日的点点滴滴。 陆沐仙突然拉了拉陆洛童的衣袖,轻声说道:“哥,快看,镇国王府的人来了。” 陆洛童闻言,顺着妹妹的指引望去,只见萧家五口缓缓走来。 他们身着华服,气度不凡,每一步都显得从容不迫。 陆洛童立刻对陆可低声说道:“爹,镇国王和郡主到了。” 陆可听到这个消息,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 他立刻与几位旧友告别,带领着陆家一行人迎了上去。 萧珩的脸上漾起一抹笑容,道:“陆侍读,时隔多年,没想到还能在皇宫里见到你。” 陆可的眼中闪过一丝感慨,他微笑着回应:“缘分说不清楚,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处。” 云慕荷望向陆夫人,声音里满是关切:“陆夫人,多年未曾相见,您一切可安好?” 陆夫人微微低头,带着几分恭敬回答:“多谢郡主挂怀,妾身这些年一直牢记当年郡主的叮嘱,身体已经调养得十分康健了。” 云慕荷轻轻点头,表示满意。 一旁的陆洛童却露出几分好奇,问道:“娘,您说的医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陆夫人轻轻地叹了口气,回忆的道:“当年,我在生仙儿时,意外难产,正是郡主为我施针救治,这才母女平安。” 云慕荷闻言,连忙柔声宽慰道:“夫人言重了,这是您福泽深厚,得老天庇佑。” 陆洛童初闻此事,心中满是感慨,连忙向云慕荷拱手致谢,身后的陆沐仙也紧跟着行礼。 云慕荷却是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们的举动:“不必如此,当年的事情,你父亲已经还了这份人情,我们之间早已两清。所以,你们不必再为此事挂怀。” 陆洛童听闻此言,心头不禁泛起层层疑云。 按时间推算,那时他的父亲早已远离朝廷六载有余。 而郡主,身为皇室贵胄,受尽万般宠爱,世间珍宝皆为其所有,父亲又是如何偿还这份人情的? 正当他思绪万千之际,忽地,又有一群人匆匆而来,原本喧嚣的氛围瞬间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一片死寂。 这股突如其来的诡异气息让在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转过身去,目光聚焦在那群新来的身影上。 陆洛童的目光落向远处,只见刘祈轻扶着一位年迈的妇人缓缓走来。 那位妇人,头发已然斑白,但她的精神却依然矍铄。 她身着一袭鲜艳的红色礼服,那礼服上绣着五彩金龙与一对鸾凤,与云慕荷所穿的礼服在样式和色彩上都有着惊人的相似。 然而,细微之处却彰显着身份的差异——老妇人的头上,佩戴的是一只八尾凤钗,而云慕荷所佩戴的则是七尾凤钗。 陆洛童心中一动,瞬间便明白了这妇人的身份。 她便是长安长公主,皇上的姑母,刘曦涵。 长公主虽已年老,但那份与生俱来的威严与高贵却丝毫不减,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一种无法言喻的皇家气度。 在长公主的侧畔,跟着一位男子,他的头发虽已花白,却难掩那份俊朗之气。 他身姿挺拔,宛如松柏,正是驸马廖文彦。 而在他身后,一位中年男子如影随形,他与驸马的面貌有着五分相似,那便是长公主的独子,翰林院编修廖道。 目光再移,不远处一位中年妇人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她面容昳丽,宛如盛开的牡丹,却又带着一丝不容侵犯的严肃。 她身着一袭绣有龙凤纹的礼服,华贵而不失庄重,头戴七尾凤钗,更添了几分威严。 按品阶来看,这位便是襄王妃棠溪镜,她的气质与身份相得益彰。 此刻,她正对身旁的一品诰命妇人低声劝说着什么,那妇人头发花白,的面色似乎有些不悦,眉头紧锁。 而在她们旁边,一位老将军也在静静地听着,眼神锐利。 在这宫廷之中,能让襄王妃亲自出面劝和的,必定是身份显赫的贵人。 果不其然,萧泽缓缓踱步至陆洛童身旁,为他细述了来人的身份。 正如陆洛童心中所料,来者正是荣国公南宫玉及其夫人。 云慕荷的眉头轻轻蹙起,她以极低的声音与萧珩呢喃:“这是,已经吵了一波了?” 萧珩听闻,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他轻笑道:“你说,皇上现在是不是在后殿吃着糕点,垫垫肚子呢?” 云慕荷闻言,微微侧目,一个手肘轻轻捣向萧珩,示意他收敛些。 萧珩这才收敛了戏谑的神色,夫妻二人主动上前与长公主和荣国公打起了招呼。 萧泽微微蹙眉,望向远处,沉声问道:“廖瑁和南宫雪,他们二人怎么还没出现?” 萧淳轻摇折扇,带着几分戏谑的笑容,回答道:“舅舅和舅妈在劝解长公主与荣国公,大哥,你说琛昊表哥和琛筱,会不会正在外面劝说廖瑁和南宫雪呢?” 萧泽微微颔首:“有这个可能。” 话音未落,只见刘琛昊带着一行人缓缓走来。 他身旁的男子与他面容相似,显然是他的弟弟,刘琛筱。 而那名穿谏议大夫服饰的男子,眉清目秀,仪态万方,令人一见难忘。 还有一位女子,更是亭亭玉立,美艳动人,令人移不开视线。 众人齐聚一堂,原本宁静的空气中悄然弥漫起一股微妙的紧张感。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廖瑁和南宫雪身上,期待着一场精彩的交锋。 然而,就在众人屏息以待,准备目睹一场火花四溅的较量时,一道庄严而华丽的身影缓缓步入大厅。 正是皇上,他身后紧跟着的是后宫的嫔妃们,还有三位皇子和两位公主,他们的出现像一股清风吹散了之前的紧张与沉闷。 原本以为这场宴会将成为廖瑁和南宫雪斗智斗勇的舞台,却不料,变故突生。 在他们还未有任何动作之前,皇上和百官们之间的气氛却紧张了起来。 第149章 陪葬品 在宴席之上,鉴宝环节无疑是整场盛会的焦点。 谁曾料想,在皇帝亲自主持的这场鉴宝盛宴中,竟会掀起一场令人瞠目结舌的风波。 小太监们步伐轻盈,小心翼翼地将皇宫中珍藏的宝物一一呈上,每一件都携带着历史的厚重和皇家的威严。 总管公公站在一旁,声音洪亮地宣读着每一件宝物的名字,为这场盛宴增添了几分庄重。 就在总管公公高声宣布:“接下来是赵孟頫的《洛神赋》!”的瞬间,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那缓缓展开的卷轴。 然而,当卷轴逐渐展开,露出其上的字迹时,众人却惊愕地发现,那明晃晃的题字并非《洛神赋》,而是《忘舒吟》。 随着卷轴的完全展开,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那落款之处。 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寒扶光”三个字,与先前所宣读的宝物名字大相径庭。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整个宴席瞬间陷入了沉默与疑惑之中。 在庭院中的座位是精心安排的,为的是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看清宝物的每一个细节。 当那卷轴缓缓展开之后,两位小太监则轻轻托着它,在众人面前缓缓走过。 随着卷轴上的字迹逐渐清晰,院中原本的低语声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寂。 大家看的清清的,这并非赵孟頫的《洛神赋》,而是前朝书法大家寒扶光的《忘舒吟》。 寒扶光,是前朝的书法巨匠,笔耕不辍,作品如繁星般璀璨,深受世人敬仰。 《忘舒吟》更是他艺术生涯中的巅峰之作,这幅《忘舒吟》名声远扬,甚至赢得了前朝高宗皇帝的青睐。 高宗皇帝对其爱不释手,竟将其视为至宝,随同自己心爱的女儿福寿公主一同葬入土里,作为她永恒的陪伴。 此刻,皇帝端坐于龙椅之上,目光扫过下方众人,见他们面面相觑,脸上露出疑惑之色,不禁开口询问:“诸卿,这是怎么了?” 刘祈起身上前一步,对皇帝拱手行礼,声音中带着几分谨慎:“陛下,臣斗胆一问,这幅《忘舒吟》陛下是如何得到的?” 皇上面色骤变,眼中的惊恐如波涛汹涌,几乎无法掩饰。 刘祈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堂中回荡,带着几分严肃和不容置疑:“陛下,这《忘舒吟》之上,还盖着您的御印。” 皇上听后,仿佛被重锤击中,脑袋低垂,沉默良久,竟无一言以对。 皇上对诗词歌赋的痴迷,朝野上下无人不知。 他尤其钟爱书法大家的真迹,这几乎成了他人生中的一大雅好。 云慕荷在旁,轻声向萧泽询问道:“阿泽,你之前不是说,福寿公主的陵墓并未遭人盗掘吗?” 萧泽微微颔首,同样压低了声音回应:“确实,我们离开时,那座陵墓依旧完好无损,连守陵的村长也不知道入口在哪。” 云慕荷的眉头轻轻蹙起。 谏院中的大臣们都嗅到了空气中的异样气息,他们彼此交换着眼神,心中暗自思忖。 此时,左谏议大夫石清,这位一向以直言不讳着称的老臣,站了出来,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回荡在庭院之上。 “陛下,” 石清深深一礼,而后缓缓开口。 “《忘舒吟》乃是前朝珍宝,更是前朝福寿公主的陪葬之物。据小王爷与陆大人之前所奏,福寿公主的坟墓位于乾城的永安村里。他们离去之时,公主的坟墓依旧完好无损,他们也未曾打开过公主的棺椁。” 石清的话语如利剑般刺向皇上的心头,他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位至高无上的君主:“陛下,臣斗胆一问,这幅《忘舒吟》究竟是何人胆敢呈献给您的?” 庭院内,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皇上的身上。 烛光摇曳,映照着皇上的脸庞,那原本威严的面容此刻却显得异常阴沉。 此时,右谏议大夫廖瑁也站了出来,他声音铿锵有力:“陛下乃天下之主,若因一时之私欲,收下这等陪葬之物,岂非是在向天下人宣告,陛下为了一己之私,不惜践踏朝中礼法,公然纵容盗墓之恶行?” 随着廖瑁的话音落下,众多朝臣纷纷起身,走出队列,跪倒在中间,他们的声音整齐划一,如同山洪暴发般汹涌澎湃:“请陛下三思!” 皇上的脸色阴沉如墨,沉重得几乎能挤压出水滴。 整个大殿内,静得只能听见众人的呼吸声。 陆洛童小心翼翼地侧过头,目光落在身旁的父亲身上。 陆可双眼微闭,眉头紧锁,脸上带着深深的凝重,仿佛又被那段尘封在记忆深处的宫廷往事牵引,再次回到了那段血雨腥风的日子。 皇上依旧一言不发,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石清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小心翼翼地推测道:“乾城府衙的李文澜大人,一月前曾献上了一批精选的酥梨。莫非,这《忘舒吟》便是与那批酥梨一同运入了深宫之内?” 萧泽压低声音,带着几分不解和愤慨地询问:“爹娘,您们可知是哪位不长眼的,竟给陛下献上了这般烫手山芋?” 萧珩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对这一切早已了然于心。 云慕荷则轻声细语地说道:“能让陛下与谏院大臣们僵持至此,却始终不肯透露背后之人的,除了后宫中的娘娘或是皇子,还能有谁呢?” 萧泽听后,恍然大悟,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太子宾客文然与盗墓贼勾结的旧事。 他深吸一口气,将这份思绪压下,转而看向远处的陆洛童。 陆洛童察觉到萧泽的目光,疑惑地回望过去。 只见萧泽微微挑眉,眼神中透出一丝示意,似乎是在告诫他注意皇帝身旁的那几位后妃和皇子们。 陆洛童明了,神色变得肃穆,这起事件与后宫扯上关系,这必将引发谏院大臣们新一轮的激烈讨论和争议。 整个宴会的氛围异常紧张,仿佛一根紧绷的弦,随时可能断裂。 第150章 送礼 今夜,这里汇聚了朝廷的栋梁之才和文坛的翘楚,他们无一不对盗墓一事深恶痛绝。 令人费解的是,究竟是谁在暗中操纵,将那份卷轴调换,公然将此事暴露在众人面前,这无疑挑起了皇上的怒意。 可此时的皇上也顾不上这些,他现在急需平息这场风波的方法。 皇上静静地扫视着下方的众人,当他的目光落在陆可身上时,只见陆可微微颔首,向皇上传递了一个微妙的眼神。 多年的默契让皇上瞬间明白了陆可的意图。 皇上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如纸,仿佛一口气难以接续,他的手紧紧揪住胸口的衣襟,仿佛要从中抓住一丝生机。 李公公见状,脸色大变,声音颤抖地喊道:“陛下,陛下,快,快传太医!” 殿内顿时一片混乱,宫女和太监们手忙脚乱地将皇上抬往后殿,众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担忧与惶恐。 皇后与嫔妃们,平日里养尊处优、仪态万方,此刻也乱了阵脚,纷纷跟随皇上的脚步,涌入后殿。 然而,在这乱局之中,萧珩却显得异常冷静,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眼神在人群中穿梭,最终若有似无地落在了陆可的身上。 而陆可,则如同古井无波,面色淡然,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 不久之后,李公公的身影从后殿悄然浮现,他缓步走向众人,声音沉稳而清晰:“诸位,陛下已经安然无恙,今日的盛宴就到此为止。” 听闻此言,满座宾客皆如释重负,纷纷起身,准备各自散去。 然而,正当众人准备离开之际,李公公的声音再次在空旷的庭院内回荡:“陆侍读,陛下有请。” 这句话如同一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众人闻言,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了陆可。 他沉稳地面对众人的注视,对着夫人微微颔首,随后步伐坚定地向前迈去。 当陆可经过萧家一行人时,云慕荷突然开口:“陆侍读——” 然而,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陆可那平静而坚定的声音打断:“郡主,陆某心中明了。” 云慕荷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丝释然的笑意。 随后,她跟着萧家一行人,缓缓向宫门走去。 后殿内,皇后与嫔妃们已经各自散去,只余下皇上半靠在床榻之上,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陆可步至床前,双膝一屈,恭敬地行礼:“陛下。” 皇上抬手示意他起身,声音中带着几分沉重:“文之,朕这个皇帝,是不是做得太过失败了?” 陆可轻声劝慰道:“陛下,您是人间的君王,自然也有凡人的喜好和欲望,此乃人之常情。” 皇上微微叹息,他的声音中透露出几分无奈:“可叹,朕虽贵为天子,却如同一只被困在金丝笼中的鸟儿。” 陆可缓缓跪下,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恳切:“陛下,草民斗胆请求,恳请您将《忘舒吟》归还于福寿公主的陵墓之中,并着手修复公主的陵墓,以告慰公主在天之灵。” 言罢,陆可郑重地行了一礼。 皇上看着陆可,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神色伤感地说道:“文之,连你也来逼朕了吗?” 陆可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皇上:“陛下,您曾对草民说过,要做一个好皇帝。” 皇上的目光如同被冰封的湖面,久久地凝固在陆可身上。 半晌,皇上却突然泄了一口气,他轻轻摆了摆手,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你下去吧。” 陆府 月光如水,洒落在陆洛童静谧的小院。 他静静地坐在石凳上,轻摇着手中的扇子,就在此时,一道黑影从屋顶轻盈地翻落,打破了这宁静的夜晚。 陆洛童抬头望去,见是萧泽,便轻轻笑了,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萧泽,我爹不是已经交代门房了吗?你怎么还从屋顶翻下来?” 萧泽却毫不在意,他背着手,一步步缓缓走来,脸上带着一贯的嬉皮笑脸:“小爷我就喜欢翻墙进来,这才有意思嘛。” 陆洛童无奈地摇了摇头,却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萧泽见状,便更加得意地扬起了眉梢:“我可是来给你送生辰礼的,今天可是你的大日子。” 陆洛童闻听此言,笑容如春花般绽放,洁白如玉的牙齿在唇间若隐若现。 萧泽望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戏谑,轻声道:“陆洛童,你猜猜,我送给你什东西?” 陆洛童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莫非是……琼花?” 萧泽听罢,心中一阵讶异,随后将原本藏在背后的手缓缓伸出。 只见他的手中,静静地躺着一截洁白如玉的琼花,花瓣娇嫩欲滴,清新纯净。 萧泽的眉头轻挑,带着一丝不解:“你怎么知道的?” 陆洛童轻笑,微微摇头:“琼花的香气淡雅而独特,我已经闻见香味了。” 他顿了顿,又露出几分疑惑:“只是,这琼花本应只在春日盛开,如今时节已近深秋,你是从何处寻得?” 萧泽闻言,微微一笑,坐在了陆洛童的对面,得意地道:“我家有一个花匠,本事了得,可以让花朵延期开放。” 萧泽微笑着,将手中那束洁白无瑕的琼花轻轻递到了陆洛童的手中。 陆洛童接过花束,月光映照在他如玉的脸庞上,他低头欣赏着那琼花,嘴角轻扬:“镇国王府果然厉害。” 萧泽见他如此欣赏,忍不住凑近了些,带着几分调皮的口吻道:“陆洛童,我家可是有很多宝贝的,不仅仅只有琼花。你要不要考虑来住几天?” 陆洛童轻轻放下手中的琼花,抬起头看向萧泽,眼中带着一丝笑意:“萧泽,你真是会说笑。我怎好随意打扰镇国王府的清静?” 萧泽见他的拒绝之意,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但他很快便恢复了常态,笑着说:“陆洛童,你不会真的以为,我送你的生辰之礼,仅仅是随手在王府中摘取的一束琼花,那么简单吗?” 萧泽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目光灼灼地盯着陆洛童。 第151章 前往琼州府 陆洛童微微一笑,他看向萧泽,并不急于回应。 萧泽轻轻一笑,仿佛春风拂面,他伸出手,从怀中取出一把折扇,那折扇的扇骨透着檀木的深沉与雅致。 他将折扇递给陆洛童,陆洛童接过折扇,指尖轻触扇柄,轻轻感觉到那檀木的温润。 他轻轻一展,扇面瞬间展开,一股淡雅的檀香扑鼻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扇面上,一幅山水画跃然纸上,山峦叠翠,流水潺潺,落款之处竟然是萧泽。 陆洛童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抬头看向萧泽,眼中满是疑惑。 萧泽微微一笑,轻声道:“这是我亲手做的,用的是上好的檀木。你每次扇风时,都能闻到这淡淡的檀香。” 陆洛童听闻此言,心中如春风拂面,暖意融融。 他目光转向萧泽,眼中闪烁着几分戏谑:“我向来以扇为兵器,你就不怕,我把扇子弄坏了,糟蹋了你一番心意吗?” 萧泽微微一笑,神色轻松自如,他轻轻摊开双手:“没事啊,反正我家里的檀木还有不少,够做好几屋的扇子了,你就算每天换一把,怕是这辈子也用不完。” 陆洛童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调皮:“这么说来,你岂不是每日都要制作扇子,其他的事务皆抛诸脑后了?” 萧泽听了,也不禁笑出声来:“说的也是,所以还请陆公子手下留情,莫要让这扇子过早地寿终正寝,也好让我能偷得浮生半日闲。” 陆洛童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笑声如清泉般流淌而出,清脆悦耳。 萧泽也被这笑声感染,两人相视而笑,笑声在院子里久久回荡着。 次日清晨,朝霞初绽,金碧辉煌的朝堂之上,百官肃立,静待圣驾。 谏院大臣们更是心怀忐忑,昨夜那场关于《忘舒吟》的景象历历在目,他们早已备好了锋利的言辞,准备在今日朝会上与皇上进行一番激烈的辩解。 然而,世事难料。 当百官们按照惯例三叩九拜,准备出列进谏时,一道威严的声音却率先打破了朝堂的寂静。 “朕昨夜已深思熟虑,决定将《忘舒吟》归还于福寿公主的陵墓,命工部即刻着手修缮公主陵墓,以表朕之哀思。”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鸦雀无声。 谏院大臣们面面相觑,他们准备了一夜的言辞,此刻却如同被冰雪封冻,毫无用武之地。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惊愕与无奈,心中那份即将喷薄而出的激情与热血,瞬间被浇灭在了这一刻。 石清的反应很快,他迅速出列,步至殿前,恭敬地拱手道:“陛下圣明,但是关于挖掘福寿公主陵墓,向皇上进献珍宝之人的处置,却尚未有定论。” 一时间,朝堂之上鸦雀无声,众人皆将目光投向了坐在龙椅之上的皇上,期待着他的决断。 昨夜之事,事出突然,但经过一夜的沉淀,朝堂上的每一个人都已心知肚明,那进献《忘舒吟》给皇上的,必然是某位后妃或是皇子。 此刻,他们都屏息静气,静观皇上的反应。 终于,皇上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低沉而威严:“乾城府尹李文澜,胆敢盗掘陵墓,偷盗陪葬之物,实乃大逆不道。即刻贬其官职,以示惩戒。” 《忘舒吟》的风波随着李文澜的贬谪而暂时平息。 然而,此事并未真正画上句号,反而预示着新的篇章即将开启。 近日,陆洛童与萧泽的生活如同京城的秋日,平静而深邃。 他们并肩漫步在街头,享受着难得的闲暇与宁静。 然而,就在这平和的氛围中,萧贵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萧泽瞥见萧贵那略显焦急的神色,不禁有些好奇,“贵叔,你这是怎么了?如此匆忙?” 萧贵微微躬身,行了一礼,随后急切地说道:“小王爷,陆大人,王爷有急事召见,请你们速速回府商议。” 萧泽与陆洛童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与好奇。 他们知道,萧珩轻易不会如此急切地召见他们,这次定是有非同寻常的事情发生。 于是,两人不再多言,立刻跟随萧贵前往镇国王府。 踏入镇国王府,目光所及,只见萧珩正端坐于小亭之中,神态自若,面前静静地躺着一封书信。 两人缓缓走近,萧珩微微颔首,将手中的信笺递给了他们。 萧泽伸出手,轻轻接过,与陆洛童并肩而立,一同阅读起信中的内容。 信出自琼州府云京墨之手,此人正是萧泽的大外公,云慕荷的大伯,上官神医的师傅,也是现在云家医术的当家人。 信中所述,琼州府近日接连失踪了四名孕妇,而这四人,都曾找云京墨诊治过。 他心中忧虑,担心此事背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阴谋,因此特地来信,恳请陆洛童与萧泽能前往琼州府,调查此事。 萧珩目光深邃,望着二人,轻声问道:“你们意下如何?” 两人迅速颔首,萧珩的眼神坚定而深邃:“那好,陛下那里本王会去帮你们告假,你们现在就出发,东西本王都已经帮你们收拾好了。” 萧泽微蹙眉头,略显不解:“这么急?” 萧珩轻叹一声:“她们四人,不过是云家医馆的病人。琼州府内,医术高明的医者如过江之鲫,医馆更是数不胜数。而那失踪的孕妇,远不止这四人。” 闻听此言,萧泽与陆洛童的面色顿时凝重起来。 萧珩继续道:“此事非同小可,必须尽快解决,不然传扬出去,只怕又是什么诅咒之类的,闹得人心惶惶。”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明白了萧珩的用意,他们不再迟疑,立刻整装待发。 城门口,陆家的一行静静站立,注视着离去的二人。 在暖阳斜照下,两位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京城之外。 而在这送别之外,一座小楼之上,一名女子持剑而立,她的目光如秋水般深邃,神情凛然,如同冬日的寒霜。 第152章 云家 女子静静地注视着那两位远去的背影,直到他们彻底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然后,她轻轻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小楼。 女子沿着一条蜿蜒的小径,来到了一个僻静的小院。 院内绿意盎然,花影摇曳,仿佛与世隔绝。 她推开一扇虚掩的门扉,走了进去。 屋内纱幔轻扬,如梦似幻,一道倩丽的身影若隐若现,隐藏在朦胧的纱幔之后。 女子走到纱幔前,缓缓单膝跪地,恭敬地开口:“先生,他们已经离开了京城。” 她的声音清晰而坚定,如同山涧的清泉,叮咚作响。 纱幔后的女子轻轻开口,声音柔和而神秘:“辛苦你了,龙杭,你可以行动了。” 她的声音仿佛带有一种魔力,让人不由自主地遵从。 龙朵点头应允,然后起身悄然离去。 在另一侧,陆洛童与萧泽二人风尘仆仆地赶到琼州府。 琼州府,此地因矿产之丰富、经济之繁荣而声名远扬,更因人才辈出,朝中官员大多出身于此,使其地位在地方上显得尤为突出。 刚一踏入城门,便见街边摊位如林,琳琅满目的奇珍异宝令人目不暇接。 商贩们叫卖声此起彼伏,与行人的交谈声交织成一幅热闹非凡的市井画卷。 萧泽领着陆洛童,穿梭于这繁华的街巷之中,最终来到了青木巷的云府前。 他指着那座巍峨庄严的府邸,向陆洛童介绍道:“这便是我大外公的府邸。” 云府门前,两座石狮子威武雄壮,守护着家族的荣耀与辉煌。 三间兽头大门前不时有马车小轿往来,彰显着云家的显赫地位与深厚底蕴。 陆洛童的目光落在府门前,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不解:“传闻云家乃是医馆世家,怎么门前不见医馆的招牌?” 萧泽轻轻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云家医术传承数百年,早已在琼州府家喻户晓,云家还有先帝亲笔御赐“悬壶济世”的牌匾,这便是最好的招牌,又何须多此一举?” 陆洛童恍然,点头赞道:“原来如此。” 言罢,两人同时下马,门口的小厮见是萧泽,急忙迎了上来,熟练地接过两人手中的缰绳,恭敬道。 “小王爷,老主人此刻正在香草阁为病人诊治,二老爷也在那边,您二位可以直接过去。” 萧泽听闻此言,眉头微蹙,带着几分好奇与不解:“这位病人究竟是谁,竟能劳烦我大外公亲自出诊?” 小厮恭敬地回答道:“回公子,是琼州府的府尹叶大人。” 萧泽微微颔首,随后与陆洛童一同步入府内。 沿途所见,庭院设计别具一格,古朴中又不失雅致,四处花香袭人,令人心旷神怡。 萧泽一边走,一边向陆洛童介绍云家的历史与人物。 “云家乃是世家名门,大外公与我外公,兄弟二人感情深厚。只是在我娘出生不久,我外公便因一场瘟疫过世。 大外公便撑起了整个云家,他膝下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云杜若痴迷于武艺,他去了青阳观,拜无为道长为师,学习武功。” 陆洛童听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无为道长?我曾听过他的名字,说他内力深厚,武艺高强,深受各路英雄豪杰的敬仰。只是,他老人家似乎极为挑剔,收徒甚少。” 萧泽轻轻点头,眼中带着一丝自豪:“确实如此。缘分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我这个大舅舅,便是有幸成为了无为道长的关门弟子,得以继承他的衣钵。” 陆洛童轻轻点头,他转向萧泽,好奇地问道:“那你二舅舅呢?” 萧泽轻声道:“我二舅舅,名为云忍冬,他是家中的医术传人,一直跟随我的大外公,学习医术。这些年来,我大外公的年华已高,医馆里的病患,如今多是由我二舅舅诊治。” 两人并肩而行,穿过曲折的回廊,最终来到了后院深处的一间别致小院。 院门上,楷书字体镌刻着“香草阁”三字,显得古朴而典雅。 院内环境幽静,草木葱茏,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草香气,能让人心境平和。 正当二人即将抬脚迈入那院落之际,屋内突然爆发出一声雷霆般的怒喝:“出去!” 这声怒喝如同冰冷的箭矢,刺破了院中的宁静,令人猝不及防。 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面面相觑,眼中都流露出不解与疑惑。 萧泽眉头紧锁,他不再犹豫,迈开坚定的步伐,径直向屋内走去,陆洛童紧随其后。 踏入屋门,眼前的景象便映入眼帘。 屋内四人,各自占据一方。 上座处,一位老者端坐,他的头发已然花白,身着素雅的长袍,文人特有的气质在他身上流淌。 老者身旁,一位中年男子静静站立,他的衣物料子与老者相似,却少了那份岁月的沉淀,多了些沉稳与干练。 下方,两位男子相对而坐。 其中一人,身穿绿色圆领大袖,正是府衙大人的标志装扮。 而坐在他旁边的男子,头发微白,却不见老态,他身着绫罗绸缎,珠光宝气,显然是位富有的商贾。 突然,老者开口,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怒意:“叶大人,云家庙小,容不下你们这两尊大佛。还请你们速速离去。” 叶华闻言,脸色微变,他诺诺地看向旁边的贾老板,眼中闪过一丝求助。 贾老板听罢,只得点头,面上未露半分不悦,他起身对那位老者毕恭毕敬地拱了拱手,语气谦和:“云老先生,多有打扰,还请您海涵。” 二人起身欲离去,方才发现门口伫立着萧泽与陆洛童二人。 叶华一瞥见萧泽,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疾步上前,躬身行礼,言辞中满是敬意:“小王爷,您来琼州府了,真是意外之喜。不知王爷和郡主是否也一同前来了?” 贾老板见状,不由得侧目,好奇地看向叶华:“这位是……” 叶华正准备开口介绍,忽闻身后传来老者那声如洪钟般的声音,沉稳而富有穿透力:“二位,不远送。” 第153章 贾老板 老者的逐客之意如此明显,叶华只得无奈地拉了拉身旁的贾老板,对着萧泽点了点头,两人便匆匆离开了这个小院。 萧泽与陆洛童目送着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小路的尽头。 这时,那位一直未曾开口的中年男子终于打破了沉默:“阿泽,还不快来见过你大外公。” 萧泽这才从刚才的情绪中回过神来,他拉着陆洛童,快步走到老者的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恭敬地喊道:“大外公。” 老者见到萧泽,原本严肃的面容顿时变得和煦起来,他抚着长长的胡须,眼中满是欣慰之色:“好好好,阿泽,你终于回来了。” 萧泽的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他转向陆洛童,轻声介绍道:“大外公,这位便是陆洛童陆大人。” 云京墨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之色,他笑容满面,抚摸着花白的胡须回应道:“哈哈哈,好好好!陆大人果真气度非凡,少年英才,真是个好孩子。” 陆洛童微微躬身,行了一礼,声音中带着恭敬:“晚辈陆洛童,见过云老前辈。” 云京墨连忙扶起他,眼中满是和煦:“无需多礼,你们远道而来,路上必定辛苦了。” 说罢,他转过头,对着身后的云忍冬吩咐道:“忍冬,吩咐后厨,即刻准备宴席,为他们接风洗尘。” 云忍冬点头应允,脸上也带着笑意:“爹,您放心,一切早已安排妥当。他们一到,宴席便立即开始。” 云京墨闻言,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随即站起身来,自然地伸出手欲牵起萧泽与陆洛童,打算引领他们去饭厅。 然而,萧泽反应迅速,礼貌地回绝:“外公,我们方才吃了些干粮,现在还不饿。” 陆洛童也随声附和,轻轻点头,表示赞同萧泽的话。 云京墨听了,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微微蹙眉,似乎对他们的说法有些不信:“习武之人,怎么可能不饿?” 萧泽急忙道:“外公,真不饿。” 他随即将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的云忍冬。 云忍冬见状,便上前一步,为两人解围:“爹,您今日劳累,不妨先去歇息片刻。我会领着他们在院中散步,开饭的时候再叫您。再者,大哥也还未归,他必定也心系阿泽,我们且等等他。” 云忍冬温声细语,试图说服父亲云京墨。 云京墨瞥了一眼三人,见三人眼神坚定,轻轻点了点头,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与无奈:“好,那你们就自行安排吧。” 说完,他转身,在管家云福的搀扶下,缓缓走向卧室。 待云京墨的身影逐渐在视野中淡去,萧泽方才轻声问道:“二舅舅,大舅舅已经回来了吗?” 云忍冬微微颔首:“我已将孕妇失踪之事如实告知大哥,他今早方至,比你们快一步到琼州府。” 两人默默点头,随后,云忍冬引领着他们,步入了一片郁郁葱葱的草药田。 微风拂过,带着淡淡的草香,与这宁静的院中相得益彰。 行走间,萧泽与陆洛童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萧泽开口打破了这片宁静:“二舅舅,方才那位叶大人与贾老板前来,究竟所为何事?竟能让大外公如此动怒。” 云忍冬轻抚胡须,引领着二人步入亭中,一旁的仆人立马将茶点摆上。 他示意二人就座后,缓缓开口:“那位贾老板,名叫贾思远,他是琼州府最大的盐商,势力很大,也是琼州府首屈一指的富商。 甚至,不仅仅是叶大人,就连京城之中的几位高官,也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萧泽微微颔首,对此并不意外,他淡淡地开口,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淡淡的无奈:“商业繁荣,官商勾结,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云忍冬轻抚着下巴上的胡须,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深邃与不屑,继续娓娓道来:“今日,那贾老板可是借了叶大人的面子,才得以踏足我云家的大门。” 萧泽与陆洛童闻言,皆是微微颔首,彼此眼中闪过一丝默契。 这贾老板,定是想要借此机会,与云家攀上关系,这般伎俩,在商场官场之中早已是屡见不鲜的俗套。 萧泽思索片刻,轻声问道:“若只是为了攀附权贵,大外公他老人家,应当也不会如此动怒吧?” 云忍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屑道:“那是因为你大外公知道了一些事情,不屑于那个姓贾的来往,刚得知此人身份,便已心生厌恶,迫不及待地将他轰出了府门。” 萧泽与陆洛童的目光交汇,后者微微蹙眉,轻声问道:“这是为何?叶大人身为一方父母官,竟能让云老前辈如此不顾情面?” 云忍冬长叹一声,似乎觉得提及此事都令他心中不适,他缓缓开口:“此事说来,都让人难以启齿。那位贾老板,虽家财万贯,但多年来一直膝下无子,直到半年前,才终于迎来了他所谓的‘儿子’。” 萧泽不解:“这难道不是喜事一桩吗?” 云忍冬摇了摇头,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无奈:“然而,这所谓的‘儿子’,其实是他家姑娘所出。” 此言一出,萧泽与陆洛童皆是大惊。 陆洛童眼眸中闪烁着探究的光芒,他轻声猜测:“莫非,这孩子是他家姑娘与人私通所出,因此才记在了父亲的名下?” 云忍冬微微颔首:“与人私通,倒还好了。那孩子,并非简单地记在父亲名下,而是……他本就是贾老板的孩子。” “什么?” 陆洛童与萧泽异口同声地惊呼出声,声音中满是惊愕。 萧泽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追问道:“你是说……他们父女?” 云忍冬淡淡一笑,却带着几分深意:“不是亲生父女。” 萧泽闻言,心中的重压稍微减轻了一些,他无奈地笑了笑:“二舅舅,你下次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害得我这一惊一乍的。” 云忍冬的嘴角轻轻扬起一抹浅笑,仿佛春风拂过湖面,泛起细微的涟漪。 第154章 贾家 云忍冬缓缓道:“那位贾老板,十多年前,娶了一位如花似玉的美人。然而,这位佳人并非初嫁,她曾有过一段婚姻,更有一位年幼的女儿。那位女子,是带着她的女儿一同步入了贾府的大门。” 听到这里,两人的面色瞬间变得阴沉,仿佛被乌云笼罩。 陆洛童紧锁眉头,疑惑道:“云先生,你的意思是,贾老板强占了自己的养女?” 云忍冬微微摇头,他轻声说:“具体的情况,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萧泽听后,愤怒之情溢于言表,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石桌上的茶杯都微微颤动。 他怒道:“这等有违伦理道德之事,简直令人发指!那姑娘完全可以去官府,将此事告发!” 云忍冬微微颔首,目光深邃:“她们母女俩,昔日相依为命,颠沛流离,连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 进了贾府之后,她们的生活便如同被拨云见日,迎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出入前呼后拥,每日锦衣玉食,世间的奇珍异宝任意选购。 那位贾夫人,我早有耳闻。她并没有安身立命的本事,只能依附男人。而那位贾小姐,更是被宠溺得无法无天,每日只知道挥霍无度,任性妄为。 一旦上报了官府,贾老板便会被查封所以家产,你们觉得,那母女二人还能重新忍受苦日子吗?” 萧泽与陆洛童两人相对无言。 这世间,无论男女,若是没有一技之长,又没有坚毅的心态,更无显赫的家世作为支撑,便只能如同浮萍般随波逐流,甚至沦为他人手中的玩物,任人践踏,任人玩弄。 云忍冬望着他们,眼中闪过一丝深思,缓缓道:“我观察叶大人和贾老板离开时的神色,他们恐怕会设法邀请你们二人参加一场宴席。” 萧泽眉头微蹙,不解地问:“宴席?” 云忍冬点头,淡淡地解释:“那是叶大人的惯用手段。在宴席之上,他会将当地所有有权有势的人物都请来,借此机会结交、拉拢。” 萧泽回想起之前的经历,心中不禁生出一丝疑惑:“我以前来琼州府的时候,为何没有参加过这样的宴席?” 云忍冬眼中带着一丝戏谑,嘴角微扬,轻笑道:“你以前都是与你爹娘一同赴宴,有你娘亲在场,那姓叶的哪里敢随意摆宴席,生怕稍有差池,便惹了你娘亲的不悦。” 萧泽瞥了一眼身旁的陆洛童,见他面色如常,波澜不惊,心中却有些忐忑,于是凑近云忍冬,压低声音紧张地问道:“二舅舅,这次的宴席,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吧?” 云忍冬见他神情紧张,心中明了,便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萧泽的头,安慰道。 “你这小家伙,想什么呢?不过就是一场普通的宴席,大家聚在一起吃个饭,聊聊天罢了,哪是你想象的那样。” 萧泽闻言,心中的紧张顿时消散了大半,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而陆洛童则在一旁,微微摇头,脸上浮现出一丝浅浅的微笑,对萧泽的反应颇感有趣。 萧泽轻叹一声,缓缓道:“你提及我娘亲在场,那姓叶的便会有所忌惮,我自然就想偏了。” 他顿了顿,眉头紧锁,不解地问道:“那我娘不乐意什么?” 云忍冬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悠悠解释道。 “官场与商场,本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却在一桌之上相聚。再加上那些手握盐铁大权的官员,这一桌子上的,除了与虎谋皮,又能有何作为?” 萧泽与陆洛童对视一眼,心中均是一凛。 萧泽与陆洛童面面相觑,目光中充满了不解与疑惑,他们凝视着云忍冬。 云忍冬微微一笑,缓缓开口:“你们若是不去亲眼见识那吃人的老虎,日后又如何能真正分辨出人与虎的区别呢?” 两人闻言,皆陷入了沉思,他们明白云忍冬的话中深意。 片刻后,陆洛童开口,打破了这沉默的氛围:“云先生,我心中有一事不明,关于那孕妇失踪的谜团,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忍冬轻啜了一口热茶,那茶水润湿了他略显干燥的喉咙。 他沉声道:“我的长女名叫紫苏,自幼学习医术,虽年纪尚轻,却已对妇产之术有了深厚的造诣。每当有孕妇来到医馆,待临盆之际,总会请她前去相助。然而,近半年来,紫苏发现了一个不寻常的现象。” 他微微停顿,似乎在整理思绪,又似乎在酝酿情绪,然后继续说道:“有四位孕妇,她们的产期已过,却迟迟没有召紫苏前往。这让她心中倍感不安,于是她决定亲自前往这些孕妇家中查看。” 萧泽听闻此言,眉头顿时紧拧成一道深深的沟壑,他追问道:“那么,第三家的孕妇情况如何?” 云忍冬轻轻叹息,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那第三家的孕妇,原本便是主家的外室,自她怀孕后便如同人间蒸发,遍寻不得。 我们猜测,或许是主母不愿让她生下孩子,暗中做了手脚,又或是被主家偷偷接回府中,避人耳目。” 陆洛童深吸了一口气,他继续追问:“那第四位孕妇呢?她的下落如何?” 云忍冬沉声道:“第四位孕妇,她的夫家直接报了官,你们可以问问叶大人。” 萧泽和陆洛童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抹凝重之色。 此刻,远处缓缓走来两人。 其中一位已是中年,他手持长剑,身着湖蓝色的劲装,身形矫健,精神焕发,一双眼睛犹如鹰隼般犀利,洞察着四周的一切。 而另一位,则是一个少年,他温文尔雅,书卷气十足,眼中闪烁着青春的光芒,意气风发。 萧泽微微侧头,向身旁的陆洛童介绍道:“那是我的大舅舅云杜若,以及我二舅舅的小儿子云紫堇。” 陆洛童点头示意,经过一番简单的寒暄之后,众人便步入了饭厅。 第155章 公主巷 饭厅之内,一位气质端庄清雅的女子引起了陆洛童的注意。 她便是云紫苏,云家长女,一举一动都透露出大家闺秀的风范,她坐在桌边,微微含笑。 萧泽悄然靠近陆洛童,轻声说道:“我这位表妹,可厉害了。” 陆洛童微微一笑,点头回应:“确实,我能感受到。” 饭桌上,还有云忍冬的夫人,她同样出身于医学世家,虽然名气不及云家,但医术也是颇为精湛。 她坐在一旁,与众人谈笑风生,气氛融洽而和谐。 酒足饭饱,云京墨放下手中的筷子,微微颔首,目光在萧泽和陆洛童之间流转,他轻声道:“阿泽,你和陆大人,是打算住在此处,还是去公主巷那边歇息?” 萧泽回以一个恭敬的微笑,答道:“大外公,我们去公主巷。” 云京墨点了点头,仿佛早已预料到这样的答案,他缓缓道:“前两日我已吩咐云祥打扫了那边,你们过去便可直接入住。” 话毕,云京墨起身,轻挥衣袖,转身离去。 随着他的离去,原本热闹的宴席也渐渐散去。 随后,萧泽悠然地牵着马,陆洛童紧随其侧,两人并肩向公主巷走去。 陆洛童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轻声问道:“公主巷?听起来颇有些韵味,这是个怎样的地方呢?” 萧泽微微一笑,目光中流露出淡淡的回忆:“这琼州府内,云府有两处。一处便是我们大外公的府邸,而另一处,则是我外公的府邸。当年,外公迎娶了长乐公主,那府邸所在的小巷,便因此更名为公主巷,流传至今。” 陆洛童轻轻颔首:“你经常来琼州府吗?” 萧泽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哀思,他缓缓开口。 “我外公与外婆,皆因那场疫情而离世。他们离世后,我娘尚在襁褓中,便被送入了九王府。九王爷跟我外婆是同胞兄妹。虽然娘亲在九王府长大,但她偶尔会回琼州府小住一段日子。” “我小时候,我爹辞去了官职,我们一家便在琼州府定居了五年。那段日子,我们就住在公主巷的云府。我的二弟也是在这里出身的。” 萧泽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怀念,在回忆那段温馨的岁月。 陆洛童听后,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原来如此,难怪你对这里如此熟悉。” 随着二人悠然的步履,他们路过一条小河,河里鱼影闪动。 萧泽的目光落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他侧过头,对身旁的陆洛童轻声道:“记得小时候,我常在这里捉鱼。” 陆洛童微微一笑,手中的折扇轻轻摇曳,他调侃道:“难以想象,金贵的小王爷下河抓鱼的画面。” 萧泽也笑了,他的笑声如同春日的暖阳,温暖而真挚。 他摇了摇头,道:“小时候,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顽童罢了,哪里会顾及什么小王爷的身份。倒是你……” 说到此处,萧泽突然停了下来,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调皮的光芒,他转向陆洛童,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陆洛童见状,微微一怔,疑惑地问道:“什么?” 萧泽笑了笑:“倒是你,陆公子,小时候是不是没爬过屋顶,没下河抓过鱼?” 陆洛童轻轻一笑:“我小时候,母亲身体孱弱,父亲既要忙于生意,又要照料母亲。我更多的是陪伴妹妹读书、习武,确实没有爬过屋顶,抓过鱼。” 萧泽听到这里,原本玩味的笑容渐渐收敛,眼中流露出一丝严肃。 他听着陆洛童继续道:“不过说起来,我确实不像萧兄这么有趣,爬屋顶抓鱼都不是我喜欢干的事情。” 萧泽闻言,笑容再次如春风拂面般绽放。 “其实,不喜欢爬屋顶抓鱼,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遥想当年,琼州府的日子,我因调皮捣蛋,闯下不少祸事,每每都需要父亲出面处理,家中银子倒是赔了不少,还被人说我是败家子。” 陆洛童闻言,不禁莞尔,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那笑容纯真而明媚。 萧泽见他如此,也忍不住跟着笑出声来。 随后,他们并肩前行,萧泽开始向陆洛童介绍起附近的小店、景色以及他童年的趣事。 两人边走边聊,笑语盈盈。 公主巷深处,云府静静地伫立,其外观与青木巷的那座云府如出一辙,然而却自带着一份独特的僻静与雅致。 门前,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管家,身后跟随着一群训练有素的仆人,他们静静地守候着,仿佛连空气都凝固在这份宁静之中。 当萧泽与陆洛童的身影缓缓走近,老管家云祥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他快步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小王爷,老奴云祥给您行礼了。” 说罢,他欲屈膝下跪,却被萧泽眼疾手快地扶住:“祥爷爷,您老人家身体康健便是最好的,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云祥微笑着点点头,眼中满是欣慰:“小王爷真是体贴入微。房间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陆大人的住处安排在了您旁边的小院,方便二位随时相聚。” 萧泽微微颔首,引领着陆洛童步入云府。 他轻声对陆洛童道:“这府中的仆人,大多是我外公和外婆当年的旧人,他们如今虽已年迈,但依旧尽心尽力地守护着这座宅邸。” 陆洛童微微点头,心中暗自惊叹。 随着他们的步伐逐渐踏入云府深处,他这才意识到,此地绝非寻常府邸所能媲美。 府内,楼阁巍峨,层叠而上,雕梁画栋,飞檐翘角,亭台错落有致,每一步都仿佛踏入了一幅精致的画卷,令人心旷神怡,陶醉不已。 园林之中,山水相依,构成了一幅绝美的画面。 假山错落,流水潺潺,曲折的小径蜿蜒其间,两旁奇花异草,竞相绽放,散发着淡淡的芬芳。 这里的建筑风格更像是皇家气派,更像是昔日王府或公主府的缩影。 陆洛童环顾四周:“这里,似乎与镇国王府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然而,细微之处却有些不同。” 第156章 赴宴 萧泽微微一笑,轻轻点头:“你说得没错。我外婆当年嫁给我外公后,这府邸便依照京城的公主府布局进行了改建。之后,我们在这里住了五年,又改了一下。” 陆洛童点头,眼中流露出几分理解:“原来如此。” 萧泽引着陆洛童步入芷院,院内种植着梧桐树。 梧桐树下,大量的绣球花也开得正艳,红的、白的、紫的,交织成一片绚烂的花海。 陆洛童推门而入,屋内宽阔,三间房没有隔断,一进门就是书房,花梨大理石书桌上,文房四宝皆是上品,墙上还挂着各种名人名帖和丹青。 一把古琴静静地摆放在角落,小榻之上,案桌清雅,上面散落着几盘围棋,黑子白子交织。 西边的起居室点着檀香,案桌上摆放着果干,坚果,糕点。 东边的卧室里放着一个拨步床,床上悬挂着青纱帐幔。 云祥微微颔首,轻声细语:“老奴听闻陆大人乃是文武双全,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因此特意多备了些文人字画,希望能为陆大人喜欢。” 陆洛童闻言,微微一笑,拱手致谢:“祥爷爷,您的细心周到,洛童感激不尽。” 云祥闻言,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陆大人喜欢,那便是老奴的荣幸了。对了,陆大人,老奴为您准备的枕头是玫瑰花枕,不知您偏好硬枕还是软枕?” 陆洛童刚要开口回应,只听萧泽道:“祥爷爷,给他拿硬枕。” 云祥听闻此言,微微颔首,随后悄然退下,陆洛童则摇头一笑。 两人稍作歇息,云祥便带着一张精致的请帖返回,恭敬地递给萧泽道:“小王爷,叶大人特意送来请帖,请您今晚光临他府上的宴席。” 萧泽接过请帖,轻轻展开,只见其上字迹优雅,落款处盖着叶华的印章。 陆洛童则在一旁轻声道:“看来,他们已是迫不及待了。” 夜色渐渐降临,如同一块厚重的幕布缓缓垂下。 萧泽与陆洛童一扫多日奔波的疲惫,整理衣袍,踏上了前往叶府的路途。 叶府门前,灯火通明,一片热闹景象。 叶华亲自迎了出来,他的身后跟随着数位衣着华贵的商贾官员,上午见过的贾思远也位列其中。 他们见到萧泽与陆洛童,纷纷上前行礼,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 萧泽与陆洛童目光交汇,随后,萧泽开口,声音中透露出些许质疑:“叶大人,这宴席的排场,是否过于浩大了些?” 叶华连忙躬身回应,脸上的笑容如同春风拂面:“小王爷驾到,乃是下官及琼州府上下的荣幸。这般安排,不过是为了表达我等对小王爷的敬意,又怎能算是大张旗鼓呢?” 说罢,他的目光转向一旁的陆洛童,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与敬佩:“小王爷,下官眼拙,不知这位公子是何方神圣?” 萧泽微微颔首,介绍道:“这位便是陆洛童陆大人。” 叶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异,随即笑容更加灿烂,对陆洛童恭维道:“原来是陆大人,下官久仰大名,今日得以相见,真是三生有幸!” 萧泽的眉头微微蹙起,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罢了,都别在外面磨蹭了,进府吧。” 踏入叶府,那府邸的宏伟与华丽让萧泽与陆洛童都为之一愣。 两人相视一眼,心中皆是暗暗惊叹:这叶府的规格,似乎已远非一般地方府尹所能比拟。 叶华领着二人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一处宽敞别致的亭子。 亭中,已有奴婢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众人依次落座,萧泽与陆洛童自然而然地坐在了上首。 他们环视四周,感受着这叶府之中透露出的奢华与不凡。 待众人皆已落座,萧泽轻咳一声,他缓缓开口:“叶大人,这府邸与十几年前相比,似乎更加璀璨夺目,尽显华丽。” 叶华闻言,脸上掠过一丝尴尬的笑容,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在这一刹那凝固,仿佛时间都在这一笑中停滞,静谧得只剩下呼吸的细微声响。 然而,就在气氛略显尴尬之际,贾思远巧妙地解围道:“小王爷,您可能有所不知。这些年,琼州府的经济繁荣昌盛,商贾云集,商贸往来络绎不绝。 若是我们父母官的府邸过于寒酸,岂不是有失体统,岂不是让寻常百姓看了笑话,岂不是打了官府的颜面?” 贾思远的话语刚落,桌上众人皆将目光投向了萧泽与陆洛童,小心探查他们的反应。 陆洛童端坐在椅上,轻轻晃动着那把精致的扇子,脸上依旧挂着那温和如春风的笑容,让人难以窥探其内心。 而萧泽则静静地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眼神深邃而平和,仿佛一片无垠的湖水,波澜不惊。 片刻的沉默后,萧泽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如同冬日的暖阳,柔和而温暖。 “那确实不应该打官府的颜面。” 随着萧泽的话音落下,桌上的氛围也如春风拂面般轻松起来。 众人纷纷向萧泽和陆洛童介绍自己,整个场面瞬间变得热络了起来。 除了贾思远,在场的还有巡盐御史鲁文潮,铁冶使孙乐鸣。 而在这些男士中,一个特别的身影尤为引人注目——那便是做丝绸生意的盛伟平,他身旁,依偎着一位如花似玉的少女,正是他的掌上明珠,盛思梦。 陆洛童与萧泽二人,对盛伟平此举颇感好奇。 要知道,这样的宴会,往往都是商贾名流、达官显贵的聚首之地,将娇柔的女儿带入这种场合,似乎有些不合时宜。 盛伟平哈哈一笑:“小王爷,陆大人,草民这个女儿虽然今年不过十七岁,但是聪明能干,不输男儿,已经接手我沈家的生意了。” 随着宴席的开启,一盘盘珍馐佳肴被逐一端上桌面,菜式繁多,共计三十二道,每道都令人垂涎三尺。 而点心更是琳琅满目,多达二十余种,甜咸适中,色香味俱佳。 第157章 宴席 食材来源广泛,既有北方特有的熊肉、鹿肉,又有南方珍馐的狸肉、鲜虾、肥蟹、青蛙和甲鱼,更有河海之鲜的鱼、鸡、鸭、鹅、鹌鹑,以及陆地上的猪、牛、羊、兔等,真可谓山珍海味,水陆杂陈,尽显盛宴之奢华。 陆洛童与萧泽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点了点头,随后便投入到这觥筹交错的热闹氛围之中。 就在宴会的气氛达到高潮时,一阵清越悠长的琴音蓦然响起,仿佛穿越了尘世的喧嚣,直击人心。 众人顺着琴声望去,只见一名清雅脱俗的姑娘正端坐于一艘装饰精美的小舟之上,身后还跟着两名侍女,她们轻轻摇曳着船桨,使小舟在水面上缓缓前行。 姑娘的手指在琴弦上跳跃,她的琴声悠扬婉转,如泉水叮咚,又如清风拂面,让人沉醉其中,忘却了世俗的烦恼。 琴声悠长回荡在宴席之上,女子柔若无骨,动作优雅。 一曲终了,如清泉潺潺,余音绕梁。 那女子,在两名侍女的轻轻搀扶下,犹如凌波仙子般缓缓起身,身姿柔婉,如若无骨,对着满座宾客微微一福,姿态优雅而谦逊。 贾思远眼中满是赞赏,轻吟出声:“仙乐飘飘绕梁上,琴音悠扬映月明。” 叶华则抚摸着下巴上的胡须,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这便是老夫的掌上明珠,名为宝珠,琴艺出众,今日有幸,让各位品鉴。” 宾客们听闻此言,纷纷开始夸赞叶宝珠的琴艺高超,宛如天籁之音,令人陶醉。 陆洛童了然,目光转向萧泽,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萧泽则回以一笑,微微摇头。 叶宝珠倩笑娇颦,莲步轻移,弱柳扶风,来到众人面前。 叶华望着自己的女儿,眼中满是骄傲和慈爱。 他对着叶宝珠说道:“宝珠,过来见过小王爷和陆大人。” 叶宝珠闻言,微微低头,带着一丝羞涩和谦卑,缓步走向萧泽。 她轻轻福身,声音温婉如玉:“宝珠见过小王爷,愿小王爷万福金安。” 萧泽微微颔首,声音沉稳而富有磁性:“免礼。” 叶宝珠缓缓起身,随着头部的动作,她的眼神也慢慢抬起。 当她的视线对上萧泽时,眼中闪过一丝柔情,仿佛春水初生,春林初盛。 她微微侧过头去,脸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随后转向陆洛童,盈盈一拜,尽显大家闺秀的端庄与优雅。 一桌子都是人精,他们弹琴的女子是叶华府中的千金叶宝珠后,便明白了叶华的意图。 于是,一场夸赞便如潮水般汹涌而来,从叶宝珠的容貌,那宛如画中仙子般的倾国倾城,到她的琴艺,那如天籁之音般的高超技巧,都被他们赞誉得天花乱坠。 叶宝珠自幼便养在深闺之中,哪里曾见过如此多的人围着她,如此热烈地夸赞她。 她那双如秋水般清澈的眼眸中,不禁泛起了一丝羞涩,未语先羞。 走出了叶府的大门,远离了人群,萧泽才觉得身体一轻,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陆洛童见状,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我还以为小王爷早已习惯了这种场合呢。” 陆洛童带着几分调侃的语气说道。 萧泽轻轻摇头,神色间透露出一丝无奈与困惑:“我真的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吓得我一身冷汗。” 陆洛童嘴角微扬,带着几分调侃之意:“想不到,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将戎狄敌军打得溃不成军的小王爷,竟会畏惧一名女子。 依我看,那叶小姐虽久居闺阁,却天生丽质,娇憨可爱,堪称绝色佳人,难道竟入不了你的法眼?” 萧泽再次摇头,目光坚定:“叶小姐虽美,却自幼养在深闺,弱不禁风。而我可是武将,行走于刀枪剑影之间。 若是身边跟了这样一个柔弱女子,岂不是要时刻为她提心吊胆?如此一来,我又如何能心无旁骛地驰骋疆场,保家卫国?” 陆洛童轻轻地点了点头,笑道,“说的也是,只是这般下来,叶大人恐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萧泽听闻陆洛童提及叶华,脸上瞬间凝重了几分,仿佛有一层寒霜笼罩。 “我记得之前赴叶府宴时,叶华行事极为节俭,与今日之景大相径庭。看来,这些年琼州府的发展,确实远超我的想象。” 陆洛童轻轻叹息,仿佛带着无尽的忧虑:“府尹,巡盐御史,盐商,铁冶使……这叶华,如今是权倾一方,他也不怕我们参他一本。” 萧泽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有一事,我始终觉得有些蹊跷。” 陆洛童立刻追问:“何事?” 萧泽微眯着眼,缓缓道:“琼州府这地儿,四通八达,乃盐运之咽喉,按理说,这里的府尹应当升迁如飞,然而这位大人,却在这琼州府里,一待便是十数年。” 陆洛童闻言,眉头紧锁:“确实,此事颇为蹊跷。地方官员,无论政绩如何,皆有升迁之望,或迁或调,三五年间,必有所动。 更何况,此地还是郡主的母家所在,照理说,更应有其特殊之处,为何他却能在这琼州府内,纹丝不动?” 萧泽的手指在颌上轻轻摩挲,他的眼眸中闪烁着深邃的思索光芒。 他转向陆洛童,声音中带着几分沉重:“陆洛童,我们进了琼州府,对于孕妇失踪之事,我们所知甚少。然而,眼前的官商勾结,却是如此显而易见。 你说,我们此次奉我爹之命来到琼州府,会不会不是来查孕妇失踪一事,而是来查贪污一事的?” 陆洛童微微侧头,那双清澈的眼眸中流落出一丝迷茫。 他轻轻摇头,声音柔和而坚定:“此事太过蹊跷,我也无法判断。” 一夜的思索与疑虑似乎并未让两人的心境有所平息,反而更添了几分沉重。 当晨曦初破,陆洛童轻启房门,一股清新的草香和泥土的芬芳扑面而来,他望向院中,只见积水如镜,映照出天空的微光。 第158章 巨人观 陆洛童轻轻伸展了身体,活动着筋骨,此时,萧泽正好踏入了这个小院。 “陆洛童,昨晚的雨可真够大的,没打扰你睡觉吧?” 萧泽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关切。 陆洛童微笑回应,声音温和如春风:“没有,只是没想到,琼州府的秋雨竟然还有如此磅礴之势。” 萧泽在他身边站定,一手叉腰,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谁说不是呢?我以往来此,还从未遇过如此大的秋雨。昨夜我还担心,这雨若是不停,恐怕会影响我们出门调查,没想到,天一亮,雨就停了。” 陆洛童唇边浮起一抹淡然的微笑,轻声呢喃:“但愿我们今天有运气好点,能查到什么线索。” 用过早点后,两人决定前往京都府府衙,问叶华有关失踪孕妇的线索。 琼州府的小巷静谧而古朴,微风轻拂,带来丝丝凉意,令人心旷神怡。 两人并肩而行,步履从容,一路上,不时传来远处商贩忙碌的声音。 就在他们即将踏入府衙之际,一道匆忙的身影突然闯入视线。 那是一名柴夫,满脸慌张,步伐急促,他直冲着府衙大门而来,却被门口的衙役伸手拦下。 “站住!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府衙!” 衙役的声音严厉而坚定,目光如炬地盯着这位慌乱的柴夫。 柴夫喘着粗气,双眸中闪烁着焦急与恐惧交织的光芒,仿佛刚从一场噩梦般的狂奔中挣脱出来。 他的声音因为急促的喘息而断断续续,含糊不清:“有……有……有尸体。” 衙役闻言,心中一惊,立刻粗鲁地拽起柴夫的衣领,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快说,哪里发现的尸体?” 正当此时,陆洛童和萧泽快步上前,他们面色凝重,紧盯着柴夫,等待他的回答。 柴夫颤巍巍地指向远方,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盘……盘山下的河水里,有具女尸。” 萧泽眉头紧锁,迅速问道:“盘山在何处?” 柴夫定了定神,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回答道:“出城后,一直向西走,就能看到了。” 萧泽和陆洛童对视一眼,彼此的眼中都闪过一丝凝重,两人毫不犹豫地转身,前往盘山。 两人向西行进了不久,穿越了一片小树林。 紧接着,眼前的景色豁然开阔,他们瞥见了一座雄伟的山峦,其巍峨之势仿佛能触及天际。 山脚下,一条清澈的小河顺着山势蜿蜒而下,发出潺潺的流水声。 而在不远处,七八个身影围聚成一圈,似乎正在低声议论着什么。 陆洛童和萧泽迅速靠近,他们拨开人群,一股难闻的恶臭扑鼻而来。 眼前的一幕令他们心头一震,只见一名女子的尸体躺在地上,尸体已经高度肿胀,皮肤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颜色,腐烂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陆洛童蹲下身来,仔细观察着这具尸体。 他紧锁着眉头,轻声说道:“看这具尸体肿胀的程度,恐怕已经死去多时了。而且体内的气体积聚过多,很有可能随时都会爆炸。” 萧泽闻言,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他凑近了一些,问道:“爆炸?尸体还会爆炸?” 陆洛童点了点头,沉声道:“不错,我儿时曾随父亲游历四方,曾在甘源城目睹过投河者的遗体。那具遗体与眼前的情形极为相似。 那时,我亲眼看到打捞上来的遗体,因为长时间浸泡在水中,身体已然肿胀变形,生前的面容已难以辨认。在那腐败的过程中,遗体内部会生成大量的气体。” 他顿了一顿,目光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思索:“这些气体,若处理不当,会在遗体内积聚,形成高压。当这股压力达到极限,就会发生爆炸。” 萧泽微微颔首,面色凝重。 恰在此时,叶华如同旋风般携带着一行人疾驰而至,一眼瞥见萧泽与陆洛童,便欲要躬身行礼。 萧泽急忙摆手,制止了叶华的举动,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叶大人,别管什么虚礼了,赶紧办正事吧。” 叶华点头应允,目光转向身后跟随的仵作,示意其上前。 仵作闻令而行,走上前来,开始仔细观察那具巨人观的尸体。 然而,他的手法显然生疏,即便是外行的陆洛童和萧泽,也能看出其中的不专业。 萧泽见状,心中一紧,连忙喊道:“且慢!先不要动手!” 仵作的动作在空中凝固,疑惑的目光投向了萧泽,似乎在询问为何突然阻止。 萧泽的眼神锐利,他紧盯着那具尸体,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紧张:“你可知这具尸体有爆炸的可能?” 那仵作显然被萧泽的言辞惊得瞠目结舌,他茫然地摇了摇头,似乎对“爆炸”这样的词汇感到无比陌生。 萧泽见状,迅速摆手,示意他停止进一步的检查。 叶华此刻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迟疑地看向萧泽:“小王爷,这……” 陆洛童沉声道:“叶大人,当务之急是先将这具尸体移至安全之地。找些人手,备个担架,先将尸体送回停尸房。” 叶华闻言,脸上露出几分尴尬:“陆大人,实不相瞒,我们这里并无停尸房,只有一处义庄,用以存放亡者遗体。” 萧泽与陆洛童对视一眼,眼中均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片刻后,陆洛童定了定神,沉声道:“既然如此,那便先将这具尸体送往义庄,务必小心行事,以免发生不测。” 叶华微微颔首,表示赞同,随后他迅速命令手下人准备担架,准备将现场的尸体稳妥地送往义庄。 与此同时,陆洛童的目光轻轻扫过萧泽,仿佛不经意间,他轻轻扬起了手中的折扇,在掌心之上轻轻敲打了三下。 萧泽心领神会,这是上官南星惯有的动作。 萧泽从仵作那里要来纸笔,迅速挥毫,写下一封信。 他将信纸递给叶华,神色凝重地嘱咐道:“叶大人,请速速派人将这封信送往京城的镇国王府,事关重大,不可有丝毫延误。” 第159章 食人鲶 叶华接过信,迅速安排手下人前往京城,确保信件能够安全送达。 此刻,陆洛童的目光顺着河水,向上游望去。 萧泽在安排好一切事务后,悄然来到陆洛童的身旁。 陆洛童并未回头,但他的声音中却充满了笃定与平静:“萧泽,你可还记得五鬼道残肢的案子?” 萧泽微微一怔,随即脑海中闪过那起令人毛骨悚然的案件,他点了点头,回答道:“自然记得,你是说,这次的情况与上次相似,上游或许隐藏着什么?” 陆洛童微微颔首,表示肯定。 萧泽转向身后的叶华,沉声问道:“叶大人,顺着这条河流向上游,会到达什么地方?” 叶华恭敬地回答:“小王爷,这条河流的上游,是一个山洞。” 萧泽与陆洛童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他们几乎在同一时刻做出了决定——顺着水流的方向,向着那山洞进发。 水流潺潺,引领着他们直至那山洞口。 萧泽凝视着从山洞深处流淌而出的小河,他转向一旁的叶华,语气坚定地问道:“叶大人,是否已经准备好了船只?” 叶华迅速回应,声音中透着一丝紧张与期待:“回小王爷,都已经准备好了,这附近还有一名经验丰富的船夫老乔,他可以引领我们深入洞穴。” 不一会儿,船夫老乔划着一艘小船缓缓而来,船身随着水波轻轻摇曳。 与此同时,衙役们也找来了几艘小船,众人迅速准备好火把,准备一同进入这个神秘的的山洞。 萧泽、陆洛童、叶华以及一名衙役坐上了老乔的船,随着船夫的一声令下,小船缓缓驶入山洞。 在幽深的山洞中,昏暗的火光勉强勾勒出四周的石壁,水珠滴落的声音在静谧中回响,增添了几分神秘与阴冷。 众人小心翼翼地前行,手中的火把在黑暗中摇曳。 突然,一阵微不可闻的波动打破了这份寂静。 萧泽瞬间捕捉到了这异样的迹象。 他手中的火把微微一颤,随即向水面探去,那火焰在水面上摇曳出几道光影。 众人见状,心中不由一紧。 叶华忍不住开口问道:“小王爷,怎么了?” 声音中透露出几分紧张与好奇。 萧泽的眼神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他沉声道:“水中似乎有异样。” 听到这话,周围的衙役们纷纷紧张起来,他们紧握刀柄,将火把纷纷探向水面。 每个人都清楚,萧泽久经沙场,他的警觉性远非一般人可比。 正当众人屏息凝神,四周一片寂静之际,水面突然泛起一阵涟漪,紧接着,一个巨大的黑影如利箭般射出,直奔陆洛童而去。 陆洛童眼眸微缩,正准备出手应对,却见一旁的萧泽反应更为迅捷。 他手握火把,猛地一挥,将那道黑影生生挡下,随后火把带着凌厉之势,将黑影狠狠砸向了山洞的石壁。 众人的目光紧随火把的轨迹,最终定格在那被击中的物体上。 只见它长如臂膀,通体漆黑,散发着淡淡的腥臭。 陆洛童微微皱眉,沉吟道:“这似乎……是条大鱼?” 萧泽亦是面露疑惑:“大鱼?在这洞穴深处?” 此时,一直沉默寡言的船夫老乔开口了。他声音沉稳,带着几分沧桑:“大人,这并非寻常的大鱼,而是食人鲶。” “食人鲶?”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 老乔的声音中充满了岁月的沧桑与回忆,他缓缓道:“我年幼时,曾亲眼见过一回,那是四十多年前了,琼州府当时出现了一场大瘟疫,犹如人间炼狱。 就连当时的公主与驸马,也未能幸免于难,双双死于那场恐怖的瘟疫之中,琼州府尸横遍野,不仅仅是人,还有许多动物。 当时,这种食人鲶,就在浑浊的水中啃噬着尸体。后来驸马的哥哥,也就是如今云家的当家人,他找到了救治疫病的方法,这才终止了那场瘟疫。 随着那场瘟疫的消退,食人鲶也慢慢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没想到,时隔多年,竟然在这里又见到这种食人鲶。” 陆洛童听着老乔的叙述,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萧泽。 萧泽的脸色沉得如同深秋的重霜,他紧锁着眉头,声音中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惊疑:“你是说,这种鱼……竟会啃食尸体?” 老乔手中的船桨在水中划过一道道波纹,他一边划着船,一边沉声道:“不,这鱼远比你想象的要更为凶猛。它不仅会啃噬河中的尸体,更是会肆无忌惮地攻击河边和船上的活人。 就像刚才那样,它会使出各种手段,让人惊慌失措,掉入河中。然后,它的同伴们便会在水下伺机而动,将那些落水的人拽到深不见底的河底,待其溺亡后,再吞食他们的尸肉。” 叶华听闻此言,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如纸,他紧张地环顾四周,仿佛那暗流涌动的河水中,正隐藏着无数双饥饿的眼睛,随时准备扑上来将他吞噬。 他颤声道:“那岂不是说,现在这条河里,到处都是这种食人鲶?” 老乔的笑道:“大人,您就放轻松些吧。就算是再凶猛的野兽,面对更强大的存在时,也不过是瑟瑟发抖的鼠辈。 这水下的鱼儿,想来也不会太多,方才那位公子已将那条引诱的鱼制服,水下的鱼儿们怕是也感受到了威胁,早已四散而去了。” 萧泽声音低沉道:“这种鱼时隔多年再次现身于此,是否意味着,这山洞之中,隐藏了一些尸体。”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惊,仿佛被一阵冷风拂过心头。 陆洛童的眉头更是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随着众人愈发深入,一种难以言喻的恶臭如同阴霾般逐渐笼罩。 那股气味,尖锐而浓烈,无需任何言语的描绘,在场所有人都瞬间辨认出——那是腐尸的恶臭,混合着河水的腥臭,如同无形的恶魔,在幽暗的空间里悄然蔓延,无情地将众人紧紧包裹。 第160章 白骨 叶华是这一群人里面身体素质最差的,因多年的养尊处优,身体娇弱,岁月的流逝又让他身体发福,体质大不如前。 此刻,面对这令人作呕的腐臭,他几欲呕吐,然而,却有一股力量在支撑着他,让他只是“差点”失态。 萧泽与陆洛童,这两位站在他身旁的存在,他们的面庞平静如水,没有一丝反感与恶心之色。 他深知,论年龄、论官阶、论功绩,自己都无法与二人相提并论。 在这等场面下,他怎能轻易失态,让自己陷入难堪的境地? 就在他难受至极之时,陆洛童淡淡开口道:“大家都把口鼻捂上吧,这种味道闻了也对身体不好。” 叶华听闻此言,内心涌上一股感激之情,他急忙从口袋中掏出一块手帕,紧紧捂住口鼻,生怕吸入一丝一毫的异味。 陆洛童瞥见他这番动作,嘴角轻扬,勾出一抹微妙的弧度。 他转过头去,恰好迎上了萧泽那柔和而坚定的目光,他朝他微微一笑。 陆洛童回以同样温暖的笑容,两人之间无需多言,已然心意相通。 没过多久,萧泽的目光定格在前方的一团黑影上。 他嘱咐道:“老乔,前方似乎有些异常,你小心些,慢慢靠近。” 老乔点头应允,划着船缓缓向那团黑影靠近。 随着船只的轻轻摇晃,火把的光芒在夜色中摇曳生姿,逐渐揭开了那团黑影的神秘面纱。 原来,那竟是一堆白骨,堆叠在那里,有些白骨上还残留着衣物的碎片。 在火把的摇曳下,那水中的白骨被映照得苍白而诡异,犹如一个个无名的亡魂,在黑夜中默默诉说着过往的恐怖与悲凉。 萧泽与陆洛童的目光交汇,彼此眼中都流露出难以言喻的震惊与深深的惋惜。 直到深夜,他们才将那些白骨一一安置在义庄之中。 正当萧泽与陆洛童准备转身离去时,叶华急忙上前阻拦。 “小王爷,陆大人,此刻夜色已深,二位身上沾染了异样的气味。云府的老仆人们年纪已高,深夜回去恐怕会惊扰到他们,不如就请在驿站暂住一晚。” 叶华的话语如同春风拂面,带着一种难以言表的诚恳与体贴。 萧泽在听到这番话后,目光不自觉地转向了一旁的陆洛童。 只见陆洛童轻轻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微妙的笑意,仿佛早已洞悉了这一切。 萧泽深吸一口气:“也好。” 叶华闻言,脸上绽放出更加灿烂的笑容。 萧泽与陆洛童并肩而行,随着叶华的步伐向外走去。 在这短暂的沉默中,萧泽低声向陆洛童问道:“陆洛童,你在打什么算盘?” 陆洛童侧过头,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他轻笑道:“应是叶大人在打什么算盘才对。” 萧泽闻言,心头微微一颤,而陆洛童则在一旁,目光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戏谑。 两人刚刚沐浴完毕,换上舒适的衣物,享用完宵夜,正欲回房休息,一道柔和却坚定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步伐:“小王爷,陆大人,请留步。” 他们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小姐带着两名丫鬟款款而来。 那小姐气质高雅,美艳动人,身材高挑。 若说叶宝珠如同一块温润的羊脂玉,白皙而圆润,那么这位小姐则更像是一颗红宝石,璀璨夺目,让人移不开视线。 陆洛童微微颔首,以示礼节:“盛小姐。” 来人正是盛思梦,她轻盈地福了福身,声音如清泉般悦耳:“思梦见过小王爷,见过陆大人。” 萧泽微微颔首,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盛小姐,这么晚了,你到此有何要事?” 盛思梦摇了摇头,脸上的端庄笑容如月光般皎洁,轻声说道:“并非是思梦有要事,而是二位大人即将面临一个麻烦。” 萧泽和陆洛童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陆洛童轻咳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好奇:“盛小姐此言何意?我二人不过是在此歇息,何来麻烦之说?” 盛思梦微微倾身,轻声细语道:“今夜,思梦恰巧路过此地,见有人带着两名女子进了驿站。思梦斗胆猜测,这两位女子,恐怕是有人想要借此孝敬二位大人。” 萧泽和陆洛童闻言,心中皆是一惊。 他们自然明白,这所谓的“孝敬”,实则是暗中施压或拉拢的一种手段。 虽然不曾碰到过,但他们对这样的手段早已耳熟能详,在这深夜之中,被人如此明目张胆地送上女子,还是让他们感到了一丝不悦。 萧泽的眉头微微一挑,声音中带着几分疑惑:“你是说,是叶华他,意图用女子作为手段来行贿我们?” 盛思梦轻摇其头:“并非如此,小王爷,此事与叶大人无关。” 陆洛童显然也对此感到惊讶,他不禁反问道:“不是他?” 盛思梦点了点头,继续道:“实则是琼州府内那些想要攀附二位大人的官员与商贾所为。叶大人是聪明人,怎会亲手安排这种事情。” 萧泽与陆洛童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闪过一丝了然。 他们明白,这琼州府内的水,远比他们想象的要深。 盛思梦顿了顿,又轻声说道:“上次在宴席之上,我见二位大人与众人不同,心中便有所担忧。怕那两位姑娘会玷污了二位大人的名声,因此才冒昧前来,多管闲事。还请二位大人,不要怪罪。” 她的声音轻柔而坚定,如同春风拂面,让人心生暖意。 萧泽与陆洛童相视一笑,心中对她的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萧泽轻轻扶了扶腰际,带着一抹悠然自得的笑意,轻声道:“怎么会呢,盛小姐心善,此番帮我们化解这等难题,我们心中感激不尽,又何来怪罪之说?” 陆洛童略感好奇,追问道:“那么,盛小姐可有具体计划,打算如何解决此事?” 盛思梦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的笑意,她轻轻转向身边的两位丫鬟,轻声吩咐:“秀云,兰香,你们且去看看。” 第161章 美人 两位丫鬟闻声,立即低头行礼,随后默契地转身,分别走向萧泽与陆洛童的房间。 随着她们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两间房门轻轻开启,屋内的烛火被点燃,瞬间,整个房间被温暖的光芒所笼罩。 萧泽与陆洛童好奇地望向屋内,只见灯火通明,两人相视一笑,心中暗自感慨盛思梦的机智与决断。 片刻之后,两名丫鬟轻盈地走出房间,秀云随后跟上,向三人禀报道:“小王爷的卧榻之上发现了一名全裸的女子,奴婢已经让她迅速穿好衣服出来了。” 旁边的兰香也接口说道:“陆大人的房内也有一名女子,同样赤身露体,现在正在整理衣裳。” 萧泽轻叹一声:“今夜真是多亏了盛小姐在,否则我和陆洛童进去,恐怕有口难辩,无法脱身了。” 盛思梦听到这番话,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显得颇为不自然。 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仿佛被某种难言的过往所困扰。 陆洛童的洞察力敏锐如鹰,他立刻捕捉到了盛思梦内心的微妙变化,不由得问道:“盛小姐,你的反应似乎有些异样,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 盛思梦犹豫了片刻,最终轻轻叹了口气。 她的举动引起了萧泽的注意,他眉头一皱,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难道说,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吗?” 盛思梦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垂下了眼帘,仿佛是在回忆那些不堪的往事。 她的沉默让萧泽感到有些愤怒,而陆洛童则是眉头紧锁,显然对于这种情况也感到十分不满。 就在此时,两个女子从屋内哆哆嗦嗦地走出来,她们的脸上写满了惊恐与无助。 她们跪在三人面前,声音颤抖地乞求道:“求求大人们,救救我们……” 萧泽的眉头紧锁,他的眼中流露出不解之色:“你这番话,究竟是何意?” 这时,一旁的盛思梦轻启朱唇,声音里带着几分悲悯:“她们是春月楼中的女子。若是二位大人今日不收留她们,她们回到那烟花之地,怕是难逃一顿非人的责罚。” 萧泽与陆洛童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他们未曾想过,这背后,竟还有这种事情。 盛思梦继续道:“一旦二位大人决定为她们赎身,那么狎妓的罪名便已落实,难以摆脱。以二位大人的身份地位,自然不能将她们带回京城,更不可能安置在云府之中。 当二位大人陷入困境之时,自然会有人站出来,为二位大人解决难题,安顿好她们。如此一来,二位大人的把柄也算是落在了琼州府的手中。” 陆洛童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解:“琼州府?” 盛思梦轻轻颔首,眼眸中闪烁着洞察一切的光芒:“琼州府的势力网,错综复杂,彼此牵连。一人有失,全员受损;一人得势,全员得利。” 萧泽与陆洛童对视一眼,心中都明了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盛思梦继续道:“二位大人,关于这两位姑娘的处置,思梦愿意代劳。” 萧泽微微蹙眉,有些犹豫:“盛小姐,这恐怕不妥吧。” 盛思梦微微一笑,那笑容中透露出一种深不可测的自信:“小王爷多虑了。思梦并不会为她们赎身。” 她的声音虽然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萧泽与陆洛童的目光,带着一丝困惑,齐齐转向盛思梦。 她狡黠地一笑,仿佛春夜中的灯火,虽微,却足够温暖与明亮。 “我会悄悄地,让她们从琼州府消失。” 盛思梦轻声细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她们一旦消失,背后操控这一切的黑手,也自然不敢声张,只能哑巴吃黄连。而春夜楼的老板,也只会向那幕后黑手索要赎金,她们便这样,获得了自由。” 两人相视一笑,眼神中满是对盛思梦的钦佩。 盛思梦转身,带着一行人从后门悄然离去,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萧泽望着她的背影,心中不禁感慨:“难怪盛老板会带着她出席各种场合,这样的女子,的确是他的得力助手。” 陆洛童也点点头,心中对盛思梦充满了赞赏。 次日清晨,琼州府府衙内,阳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青石地面上。 叶华站在堂前,目光落在面前两位贵客身上——小王爷萧泽与陆洛童。 他轻咳一声,试图打破这清晨的宁静,试探性地问道:“小王爷,陆大人,昨夜休息得如何?” 萧泽微微一笑,那双明亮的眼睛中透露出几分轻松与惬意,他轻轻颔首:“甚好,多谢叶大人关心。昨夜我睡得极为安稳,一觉便至天明。” 叶华闻言,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 他原本以为将这两位安置在驿站,自会有人去安排一切,却不料事情似乎并未如他所愿。 他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暗道:“这帮子人,难道都没有安排?这可如何是好?” 然而,他毕竟是府衙的主事之人,即便是心中疑惑,也不能表露出太多。 他迅速地调整了心态,将之前的思绪深埋心底,转而以一副轻松的模样,将话题巧妙地转向了别处,试图化解那微妙的尴尬氛围。 叶华微微一笑,脸上的笑意如同春风拂面。 他望着二人,恭敬地询问:“小王爷,陆大人,下官尚未得知二位大人的此行目的,是否是为了公务而来?” 萧泽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随意:“并非如此,我们此行主要是为了探望我大外公,刚好陆大人还未来过这琼州府,便一同前来了。谁知,会在这里见到一堆尸骨,确实令人意外。” 叶华在听到萧泽提及“尸体”二字时,脸色瞬间变得僵硬:“下官失察,致使琼州府内出现了如此多的无名尸骨,实在是罪该万死。” 萧泽微微摆手,语气中透露出几分宽慰:“叶大人过谦了,这种天灾人祸,岂能全怪大人?世事难料罢了。” 第162章 认尸 叶华听到这话,脸上挤出一丝苦笑,试图缓和气氛:“有小王爷和陆大人在此坐镇,想必这尸体之谜,不久便能水落石出。” 陆洛童眉头紧锁,直视着叶华:“叶大人,关于这些尸骨的身份,你那边可有什么线索?” 叶华无奈摇头,叹了口气:“除了第一具尸体身上尚存衣物,可以勉强推断其身份外,其余尸骨均已面目全非,身份无从查起。” 萧泽闻言,眉宇间闪过一丝凝重,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转头望向叶华,语气中带着一丝探寻:“关于那第一具尸体的真实身份,是否已有了一些线索?” 叶华点了点头,他低声说道:“有,那具尸体的脖子上挂着一个兔子玉坠,这玉坠的样式和质地,恰好与十几天前马家报案失踪的媳妇所佩戴的玉坠相吻合。” 陆洛童在一旁,他迅速接过话题,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关切:“既已有了线索,那是否已通知了家属前来认尸?” 叶华点了点头,神情中带着一丝沉稳:“已经派出衙役前去通知了,家属应该很快就会到。” 萧泽微微颔首,表示满意。 随后,他与陆洛童一同来到了后院。 环顾四周,见周围无人,陆洛童便轻声对萧泽说道:“萧泽,你方才为何不说孕妇失踪一事?” 萧泽轻轻地吐出一口气,眉宇间流露出些许凝重:“我总觉得,这件事背后似乎隐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对于叶华,我暂时还不想透露太多。” 陆洛童微微颔首,双眸闪烁着深沉的光芒:“你是觉得,这孕妇的失踪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萧泽点了点头,声音中带着几分沉重:“琼州府的水,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深。这潭水中,究竟有多少人在暗中搅动风云,我们一无所知。若是贸然行动,恐怕会打草惊蛇。” 陆洛童表示赞同,他轻轻地点了点头,道:“你的担忧不无道理。” 马家之主,马国安,年近半百,却依旧黑发如墨,深邃而富有光泽。 他身着深青色的长袍,衣袂飘飘,身材精干,一副文人雅士的装扮。 尽管此行是为了辨认亲人的遗体,但那股与生俱来的威严与气势,却仿佛他即将踏入的并非阴冷的停尸房,而是即将展开一场激烈的辩论。 马国安身后,其子马彬,一身浅灰色长袍,同样透出书卷气息,但青涩的面容与举止,让他与父亲那股不怒自威的气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父子二人站在肿胀的女尸前,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当目光触及到女尸颈间那枚兔子吊坠时,马彬的情绪瞬间崩溃。 他无法掩饰内心的悲痛,泪水夺眶而出,声音哽咽,身体颤抖。 他扑上前去,双膝跪地,想要紧紧抱住那已经冰冷肿胀的遗体,却被身边的两名衙役及时拦下。 他的悲痛如洪水决堤,汹涌澎湃,却也只能在这冰冷的停尸房中回荡。 马国安虽身躯依旧屹立不动,然而那双深邃的眼眸已然充血,如同被烈火焚烧过后的黑曜石,透出无尽的愤怒。 他的面色也变得阴沉,仿佛暴风雨前的压抑,令人不寒而栗。 陆洛童与萧泽两人并肩而立,目睹了马国安与马彬的悲痛模样,心中都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 片刻之后,马国安终于开口,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如同千年古松在风雨中屹立不倒:“叶大人,老夫今日必须将我的儿媳妇带回马家。”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然,仿佛是在宣告一个不可更改的事实,而非在征求叶华的意见。 叶华闻言,面色微微一变。 他明白马国安的意思,但也清楚自己的职责所在:“马老爷,马夫人目前牵涉进了一桩悬案,在案子未破之前,将她带回马家,恐怕有些不妥。” 叶华的话虽然委婉,但态度却十分明确。 然而,马国安却似乎并未将叶华的话放在心上。 他猛地一声大喝:“叶大人!” 声音震天响地,仿佛要将整个停尸间都掀翻一般。 他的双眼更是充满了怒火,仿佛要将叶华一口吞没。 这突如其来的大喝让在场众人都是一惊,连陆洛童和萧泽都被马国安给震住了。 在屋内,回荡的是马国安那沉厚而坚定的声音,直击人心:“你口中的悬案,究竟该如何解开?又有谁能解?倘若一直无解,难道我家儿媳,就要在这冰冷的义庄里,永远地等待吗?” 叶华听得这话,心中一颤,连忙摆手,声音中带着一丝慌乱和无奈:“不,不是……” 马国安的气势不减,他的目光如炬:“叶大人,老夫虽多年不与官府有过多交集,但你的为人,老夫还是有所耳闻的。 我马家虽非显赫的官宦世家,但也不是任人欺凌之辈。今日,我马家的儿媳赵静兰,其遗体老夫必须要带回!” 马国安的话语落下,他的目光如利箭般射向叶华,那份凛冽的气势,如同冬日里的寒风,直逼人心。 叶华被这股气势所摄,只觉得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竟是一字也吐不出来,只能无助地站在原地,任由那冷冽的目光盯着自己。 此刻,氛围仿佛凝固,两人之间的空气都似乎变得沉重。 而就在这时,一道温和却又不失坚定的声音打破了这沉寂的僵局。 陆洛童上前一步,对着马国安拱手一礼,他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敬意与诚恳:“马老爷,在下乃刑部侍郎陆洛童。这起案子由我接手,不知马老爷可否信得过在下,将马夫人的尸首暂留几日?” 马国安这才从与叶华的僵持中回过神来,目光转向面前的陆洛童和萧泽。 萧泽见状,也走上前来,对马国安道:“在下萧泽,不知道马老爷可否行个方便?” 马国安自然对萧泽与陆洛童的身份了如指掌,他面色如常,仿佛波澜不惊的湖面,平静而深邃。 第163章 仵作 马国安微微颔首,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二位大人,这琼州府的仵作,名声在外,传闻连男尸女尸都难以分辨。即便老夫今日将静兰留在此地,只怕这位仵作也难以从她身上查出什么端倪,留着静兰的尸体又有何用?” 萧泽与陆洛童,他们从未听闻过如此荒谬之事,居然有人连男尸女尸都分不清,毕竟就是孩童都能轻易辨别男女。 身为琼州府的专业仵作,怎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两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叶华,试图从他那里找到答案。 只见叶华在听完马国安的话后,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尴尬,仿佛被人戳中了丑事,他微微低下头,避免与两人的目光相对。 这一细微的举动,在萧泽与陆洛童眼中却是无比明显。 他们瞬间明白,马国安所言非虚,这位琼州府的仵作,竟然真的连最基本的性别辨别都做不到。 两人的脸色霎时有些难看,他们心中虽早已知晓这琼州府的仵作技艺不精,但怎料竟如此荒唐,令人咋舌。 他们面面相觑,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惊愕与无奈。 马国安敏锐地捕捉到了三人脸上的微妙变化,心中不禁一阵窃喜。 他得意地扬起嘴角,仿佛一只狡猾的狐狸终于捕到了猎物,他缓缓开口:“既然如此,那老夫便不再多言。这具尸体,老夫就先带走了。” 说罢,他转身欲走,正要吩咐仆人进来搬运尸体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冷而坚定的声音:“马老爷,且慢。” 马国安回过身,只见萧泽站在那里,目光如炬,声音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小王已经书信一封,快马加鞭送往京城。不日,京都府首屈一指的仵作上官南星便会抵达琼州府,亲自查验这具尸体。” 马国安瞬间回首,目光锐利地投向萧泽。 他深知,凭借萧泽的身份地位,想要将上官南星召唤至琼州府并非难事。 然而,他的心中仍旧萦绕着一丝犹豫。 就在此时,陆洛童悄然走近,声音低沉而柔和。 “马老爷,少夫人的遗体已在水中浸泡多日,尸身肿胀,若稍有疏忽,恐有爆裂之虞。依我看,不如暂且将遗体安置于此,待上官仵作到来后再行处理。” 马国安听闻此言,心中不由一震。 他并非迂腐书生,也曾见识过诸多世面,对于陆洛童所言之事,自然有所耳闻。 于是,他稍作沉吟,便对陆洛童和萧泽两人恭敬地拱了拱手,声音里带着几分恳切:“陆大人,小王爷,关于我家儿媳妇的案子,就拜托给二位大人了。” 说罢,他深深地鞠了一躬,以示敬意。 陆洛童见状,急忙上前,双手扶住马国安,语气中满是诚恳:“马老爷,您这是何必呢?这本来就是我们的分内之事,您无需如此大礼。” 马国安听此,紧绷的面容终于放松了些许,紧接着,他便听到陆洛童开口询问:“马老爷,我有些问题想要请教您。” 马国安眼中闪过一丝洞悉一切的锐利,他已经猜到陆洛童心中有疑问要问他们,微微点头以示默许。 四人缓步走向义庄后面的山峦处,周围是静谧的竹林,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 萧泽率先打破了这份宁静,他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马老板,您似乎对叶大人有些不满,这是为何?” 马国安轻抚着下巴上的一缕胡须,眼中流露出几分不屑:“小王爷,老夫不信任他。” 萧泽眉头微皱,不解道:“哦?” 马国安嘴角微微上翘,勾勒出一丝轻蔑的弧度:“小王爷,老夫不知道您对琼州府了解多少,但是,想必从云府您也能知道一些事情。 若不是因为十三日前,老夫的儿媳妇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老夫恐怕这一辈子都不会踏进这琼州府衙的大门。” 萧泽与陆洛童相互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他们感受到了马国安话语中的深意,却又不解其究竟为何如此。 马国安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里透出一种岁月沉淀的沉稳:“事已至此,老夫也无需再向两位大人隐瞒什么了。 老夫年轻时,曾金榜题名,入朝为官,但是因老夫不懂变通,触怒了先太后,而被迫面临流放之刑。 后来,幸亏有人暗中出手相助,使老夫免去了这流离之苦,只是不得不远离朝堂,做一个普通的老百姓。 自此,老夫回到了琼州府,开设了私塾,以教书为业,安度余生。虽然老夫与这里的官员商贾并无过多的交集,但他们的所作所为,老夫亦有所耳闻。 可以说,他们有点害怕老夫。” 萧泽与陆洛童对视一眼,眼中都流露出不解:“害怕?” 马国安微微颔首,目光深邃:“不错,坏事做多了,自然也就怕有人会找他们算账。 云家虽为郡主的娘家,但云家只专注于自家之事,对于琼州府其他事情,既不参与也不过问,因此他们也不用担心云府会向京城告状。 而老夫则不同,虽然当年出手相助的那位贵人,老夫至今仍未知晓其真容,但整个琼州府似乎都已形成了一种共识——老夫朝中有人。再加上老夫之前在大庭广众之下骂过他们。 所以,这些心怀鬼胎,行事不端之辈,皆对老夫心存忌惮,生怕老夫一旦知晓他们的罪行,便会直上京城,禀报圣听。” 萧泽与陆洛童对视一眼,皆是微微颔首。 这位马老爷气势如虹,年轻时就敢得罪掌权的太后,如今的叶华,自然难以与之抗衡。 再加上他身后那股“朝中势力”,难怪叶华会如此忌惮他。 陆洛童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与关切,他向马国安问道:“马老爷,敢问少夫人究竟是如何失踪的?” 马国安听了这话,眉头紧锁,他缓缓叹了口气,目光转向了一旁的马彬,沉声道:“彬儿,你将那日的情况,详细地对陆大人说说吧。” 第164章 华严寺 马彬点头,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迷茫与痛苦,开始缓缓叙述。 “十三天前的清晨,我陪着静兰去城外的华严寺,为她腹中的胎儿祈福。祈福结束后,我带着静兰到寮房休息。 那时,我因感到有些不适,便独自出去小解,只留静兰与她的贴身侍女蓝儿在房中。 可当我返回时,却见到蓝儿倒在地上,已然昏厥,而静兰,却如人间蒸发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萧泽眼睛紧盯着马彬:“你搜查过寺庙吗?” 马彬急忙点头,脸上的焦急之情溢于言表:“小王爷,我当时就用茶水将蓝儿唤醒,向她询问静兰的下落。 然而,蓝儿只是告诉我,她突然昏倒,昏倒前她正站在静兰的身旁,对于之后的事情,她一无所知。 随后,我在寺庙中大声呼唤静兰的名字,引来了寺庙中的和尚与住持,他们得知情况后,立刻封闭了寺庙,帮助我寻找静兰的踪迹。 然而,尽管我们搜寻了整整三个时辰,将整个寺庙翻了个底朝天,却仍然不见静兰的半点踪影。 我立即命家仆前往官府报案,但是即便是叶大人亲自率领人马,在寺庙周围进行了一番详尽的搜寻,却仍旧一无所获。” 马彬此刻已是泪流满面,悲痛之情溢于言表。 萧泽与陆洛童的面色瞬间凝重如墨。 陆洛童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问道:“马公子,敢问少夫人的娘家,位于何处?” 马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悲怆,他缓缓开口:“云蜀城。她自幼便无父无母,孤苦无依,只能跟随杂技班四处漂泊,以表演为生。 四年前,她随着杂技班来到了琼州府,我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目睹了她的表演,对她心生好感。 经过几次交谈,我们情投意合。在杂技班即将离开之际,我恳请父亲前往提亲,终于将她迎进了门。 一年后,我们有了第一个孩子,而现在,她正怀着我们的第二个孩子,结果就......” 提及此处,马彬的眼眶再次泛红,那些关于妻子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无法再抑制住内心的悲痛。 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但一想到妻子那难以分辨面容的样子,他的心便如同被撕裂一般。 陆洛童和萧泽对视一眼,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对马彬的同情和理解。 陆洛童问道:“那么,少夫人在怀第一个孩子的时候,也去过华严寺祈福吗?” 马彬点了点头,用衣袖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痕。 他回答道:“去过,那里的送子观音颇为灵验。静兰她,就是在那里的送子观音像前祈祷的。” 华严寺内,香烟缭绕,香客络绎不绝,穿梭于庙宇的殿堂之间。 萧泽与陆洛童在住持净空大师的引领下,踏入了郑静兰失踪的房间。 房间内一尘不染,光线透过窗棂洒落,将简单的家具映照得明亮而清晰。 陆洛童手持一把折扇,轻轻摇曳,在屋内缓缓踱步。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了一处——门上糊着的窗纸,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被人戳了一个微小的洞。 陆洛童走近那扇门,仔细端详着那个洞。 萧泽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转向身边的净空大师,轻声问道:“净空大师,请问这扇门的窗纸,你们是什么时候更换的?” 净空大师也发现了那一个洞,一脸疑惑:“回小王爷,每年入冬和入夏前都会检查更换,寺内来的都是香客,都带着对佛祖的敬意而来,寺内东西从未被破坏过。” 陆洛童站起身,缓缓扫视着四周,似乎在寻找着某种线索。 他沉声道:“看来,这歹徒似乎就是从这个地方,悄悄吹进了迷烟,将少夫人和婢女迷晕,接着,歹徒便悄无声息地进入屋内,将少夫人掳走。” 萧泽眉头紧锁,疑惑不解。 “马公子离开的时间,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而且,少夫人失踪之际,寺院之中人流如织,香客络绎不绝。那帮歹徒,究竟是如何做到在众目睽睽之下,悄无声息地将人带走的呢?” 陆洛童的面色如同严冬的霜雪,凝重而冰冷,他微微摇头,这个问题他也没有想通。 一旁,住持的眼中也充满了不解和疑惑。 他双手合十,微微叹息:“小王爷,陆大人,当日老衲得知马夫人失踪的消息后,立即命寺中僧人封锁了寺庙,全力查找她的下落。寺内的香客在得知有人失踪后,也都十分配合,纷纷协助我们寻找。” “然而,即使我们将寺庙翻了个底朝天,却依旧未能找到马夫人的踪迹。”住持继续说道,“叶大人来时,也曾问及寺内是否有密室暗道。但严华寺不过是一座普通的寺庙,何来那种地方?” 陆洛童与萧泽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闪过一丝无奈。 在寺庙的宁静之中,陆洛童和萧泽的身影悄然游荡,试图寻找其他线索。 正当他们即将踏出这片宁静的殿堂之际,一阵轻柔如风的声音,如同初春的柳枝拂过水面,轻轻响起:“小王爷,陆大人。” 他们回首望去,只见一位佳人,在侍女的陪伴下,缓缓走来。 来人正是叶宝珠,每一步都如同莲花盛开,优雅而又恬静。 陆洛童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他望向了萧泽。 萧泽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他转向叶宝珠,温和地开口:“叶小姐,你也来上香啊?” 叶宝珠轻轻点头,脸上泛起一抹娇羞的红晕:“是,未曾想到能在此处与小王爷和陆大人偶遇。” 萧泽微微一笑,似乎不愿过多纠缠,他轻轻拱手:“既然叶小姐也是来上香的,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告辞。” 言罢,他决绝地转身,牵起陆洛童的手,两人疾步而去,只留下一道匆匆的背影。 身后的叶宝珠,眼中满是焦急,她张了张嘴,想要高声呼喊,但自幼所受的教养却如一道无形的枷锁,束缚着她的声音,使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 第165章 红粉佳人 她身边的侍女见状,也不禁焦急起来,低声劝道:“小姐,您怎么能就这样放他们走了呢?老爷可还等着您带回去好消息呢。” 叶宝珠闻言,心中一阵委屈,她轻咬下唇,仿佛在抑制着内心的波动:“这种事情,你让我如何去做?自我记事起,爹娘便教导我,身为官宦小姐,应当自重自爱,端庄贤淑。如今,我……” 她的话语未尽,但那份无奈与挣扎,却已尽在不言中。 婢女依旧急切地呼唤着:“小姐,请您三思。” 叶宝珠的眉头紧锁,一股倔强和不满在她眼中燃烧起来。 她冷冷地回应道:“若我父亲真的有能耐,能攀附上萧家,那自然是父母之命,我无话可说。但他自己无力为之,却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种事情,我不干了!” 话语间,她的步伐愈发坚定,转身便欲离去。 那身后的婢女望着她的背影,眼中满是无助与焦急,却也只得快步跟上,试图劝慰,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萧泽紧握着陆洛童的手,疾步走出了严华寺,待确认身后无人追赶,他方才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许。 陆洛童看着他,眼中闪烁着戏谑的光芒。 萧泽转过头,对上他那双明亮的眸子,不禁有些窘迫,轻咳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陆洛童,你……你别再笑了。” 然而,陆洛童的笑意却越发浓厚,如同春日的阳光般温暖而灿烂。 萧泽无奈地摇了摇头,仰头望向天空,叹息一声:“好吧,好吧,你就笑吧。” 陆洛童见状,终于收敛了笑意,他正色道:“这个叶大人,看起来是铁了心要攀附你们萧家。” 萧泽点了点头,眉宇间流露出一丝忧虑:“他越是如此急切,我越是担心。” 陆洛童听闻此言,眼中闪过一丝深思,他微微颔首,声音里带着几分探究:“你是在担心,叶华之事可能牵涉甚广,非同小可。” 萧泽轻轻点头:“我看叶华对他这个宝贝女儿宠爱有加,让叶宝珠在严华寺如此行事,倒不像是为了攀附权贵,更像是急于寻找庇护。” 两人并肩而行在竹林里穿梭,陆洛童的话语在林中回荡:“若这叶华贪污的罪名真的坐实,按照律法,最严重的处罚便是抄家处决。这般看来,他贪污的银两,定是不在少数。” 萧泽接过话头,声音低沉而有力:“单从叶家府邸的奢华布置来看,便可窥见一二了。” 陆洛童的眉头紧锁,眼中闪烁着疑惑的光芒,他转向萧泽,轻声问道。 “萧泽,你有没有觉得有些奇怪?我们去叶府赴宴时,叶华对我们知晓他与商贾勾结、贪污之事,似乎并不在意,但如今却显得异常紧张。” 萧泽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沉吟片刻,道:“确实如此。” 两人的思绪在此刻不谋而合,他们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对视一眼,几乎是异口同声地低声道:“尸体!” 话音落下,两人仿佛同时解开了心中的谜团,恍然大悟。 叶华态度的转变,正是从郑静兰的尸体被冲到下游被人发现,以及他们在盘山山洞里发现的一堆白骨开始的。 萧泽轻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期盼,缓缓道:“如今,我们只能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南星身上了。” 陆洛童微微颔首,眼神中同样闪烁着复杂的情绪,两人并肩向前行去。 正当此时,陆洛童的耳边忽然捕捉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仿佛有人急匆匆地走过。 萧泽的目光在前方扫过,突然一凝,他低声说道:“陆洛童,你看,那人是不是我大舅舅?” 陆洛童顺着萧泽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一名男子身着武夫的装扮,手中紧握着一把长剑,步伐匆忙,仿佛有什么急事一般。 “确实像你大舅舅,他去的方向……”陆洛童话音未落,眼中闪过一丝思索,“好像是朝着盘山去的。” 萧泽的目光紧紧追随云杜若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涌上一股难以名状的疑惑。 陆洛童轻轻一笑,道:“你看他,行色匆匆,神神秘秘的,似乎生怕被人发现什么似的。” 萧泽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是个好奇心极重的人,对于云杜若这个舅舅,他早已充满了疑惑。 云杜若自年轻时就很少在琼州府露面,对外宣称是在青阳观学习武功,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并未出家为道长,反而时不时会出现在京城,与萧珩和云慕荷相聚。 更为可疑的是,他时常在深夜造访王府,然后又如同鬼魅一般在黎明前匆匆离去。 若非他带来的礼物,就连萧泽都不知道他这个舅舅来过王府。 萧泽轻吐一口气,目光坚定,转身对陆洛童道:“陆洛童,我们跟上去,看看他去哪里。” 陆洛童脸上露出不解之色,眉头微蹙。 萧泽沉吟片刻,将心中的疑惑缓缓道出。 随后,两人默契地跟随云杜若的步履,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既不被发现,也不至于跟丢。 只见云杜若行经那条曾发现郑静兰尸体的小河,而后转向了盘山的另一处隐秘之地。 陆洛童的眼眸中闪烁着好奇与探寻,他望向萧泽,轻声问道:“萧泽,这盘山上,究竟有什么东西?” 萧泽轻轻摇头,脸上露出些许困惑,“我也没有来过这里,虽然我在这里生活了五年,但这片山崖,我并没有来过。” 陆洛童微微蹙眉,似乎对萧泽的回答感到些许意外:“这么大的山你竟然都没有来过?” 萧泽点了点头,目光深邃而坚定,“是啊,我也很纳闷。” 两人随着云杜若的步伐,缓缓来到山崖边。 陆洛童抬头望去,只见一座古朴的寺庙静静地矗立在山崖之上,仿佛被十几根碗口粗的立木托举在半空之中,与世隔绝,又仿佛与天地相连。 第166章 无名寺 陆洛童拉了拉萧泽的衣袖,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萧泽,你看那山崖的半腰处,竟然有一座寺庙。” 萧泽的目光随着他的视线延伸,眼中的惊讶如同涟漪般轻轻散开:“我怎么不知道,这山崖上,竟隐匿着一座庙宇。” 他微微皱眉,脑海中快速转动着思绪:“奇怪,我大舅舅向来不信鬼神之说,即便是要祈福参拜,也应该会选择道观。他怎么会进寺庙呢?” 陆洛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我们……还继续跟吗?” 萧泽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坚定:“跟,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自然不能半途而废。” 两人朝着山崖上的寺庙前进,只见山崖峭壁间,一条狭窄的山道蜿蜒而上,仿佛一条巨龙紧贴峭壁,盘旋而上。 两人顺着山道,一步步拾级而上,终于抵达了那座巍峨的寺庙前。 寺庙的三层楼宇紧密相连,庄严而神秘。 然而,萧泽和陆洛童还没有来得及欣赏这座神秘的寺庙,云杜若的身影便如轻风般,缓缓从一侧飘至他们面前。 萧泽见到云杜若的突然出现,心中不禁一惊,脱口而出:“舅舅。” 云杜若手持长剑,身姿挺拔,他瞥了萧泽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你们为何跟踪我?” 萧泽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舅舅,你行事总是那么神秘,突然出现在京城,又突然离开,我只是有些好奇。” 云杜若微微颔首,轻声叹息:“你们,随我来吧。” 两人跟随云杜若的步伐,缓缓前行。 沿途,云杜若向他们娓娓道来:“这座庙叫无名寺,无名寺三教合一,南楼供着的是道教,北楼供的的佛像,顶层供的是儒释道三教教主。” 陆洛童环顾四周,感叹道:“这寺庙坐落于山崖之巅,山道险峻,陡峭难行,寻常香客只怕望而却步。” 云杜若微微点头,补充道:“你所说极是,也正因如此,这寺庙内,除了一位住持,便只有三名小和尚日夜守护,与世隔绝。” 当三人步入那庄严肃穆的主殿,只见一位身披深灰色袈裟的老和尚,与两位年轻的和尚以及一个天真无邪的八九岁小和尚。 四人一同盘坐在柔软的蒲团之上,口中低声诵读着经文,那低沉的诵经声在空气中回荡,如同一种无形的力量,触动着人心。 老和尚,也就是这寺庙的住持,一眼便认出了云杜若。 他缓缓起身,双手合十,向云杜若微微鞠躬:“云施主,你这是又要走了吗?” 萧泽和陆洛童听到住持的话,心中不禁一惊,他们未曾料到云杜若会如此匆忙地离开琼州府。 他们相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流露出对云杜若即将离去的惊讶。 云杜若点了点头,神情平静而坚定:“是的,此去不知归期,因此想在临走前再次参拜。” 住持微微颔首,目光在云杜若身后掠过,最终定格在萧泽与陆洛童身上。 云杜若随即介绍道:“这位,就是我的大外甥,萧泽。” 萧泽微微躬身,云杜若又指了指陆洛童,道:“而这位,是陆洛童陆大人,亦是萧泽的挚交好友。” 陆洛童上前一步,对着住持行了一个恭敬的礼。 住持慧觉双手合十,缓缓道:“阿弥陀佛,老衲便是这寺中的住持慧觉。今日有缘得见二位,实乃幸事。就由我的弟子了无,带领各位去吧。” 萧泽与陆洛童相视一眼,心中虽充满疑惑,但仍旧跟随着年轻的和尚了无以及云忍冬的脚步,来到了后殿的门前。 了无轻手轻脚地推开门扉,一阵古朴而庄重的气息扑面而来。 走进屋内,陈设简约而古朴,透出一股沉静而庄重的气息。 房间正中,一个古朴的供桌稳稳当当地摆放着,桌面上供奉着两个精心制作的牌位,前方还供奉着一盘新鲜的佛手。 萧泽与陆洛童对视一眼,眼中满是疑惑。 这时,云忍冬的声音打破了沉默:“随我进来吧。” 两人踏入屋内,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供桌上的牌位上。 一个牌位上刻着“长乐公主刘曦悦”的字样,另一个则简单地写着“云羽涅”三个字。 这两个名字对他们来说,仿佛是突然打开的尘封记忆,让他们震惊不已。 萧泽瞪大了眼睛,声音有些颤抖:“这……这是?” 云杜若轻轻地点了点头,目光深沉:“没错,这里供奉的正是你外公和外婆的牌位。” 他转向牌位,声音中充满了敬意:“二叔,公主,我带着萧泽和他的朋友陆洛童来看你们了。” 云杜若的话语在空气中回荡,让原本安静的房间多了一抹淡淡的忧伤与庄重。 萧泽与陆洛童并肩而立,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敬畏。 他们对着那排位恭敬地鞠躬行礼,仪式结束后,三人跟随着了无师父,缓缓步出了那座幽静的小殿。 离开了无名寺的宁静,萧泽心中的疑惑如潮水般涌来:“舅舅,这里竟然供奉着我外公外婆的牌位,为何我从未听人提及?” 云杜若轻轻地叹了口气,解释道:“当年,他们在琼州府不幸离世,因瘟疫的侵蚀,他们的遗体无法运回京城安葬。先帝体恤,特准他们在琼州府安息。 那座陵墓,是由我爹亲手安排的。因为害怕有人会惦记墓里的陪葬品,对外宣传是在京城安葬的,所以家中小辈都不知道。” 萧泽与陆洛童对视一眼,脑海中不约而同地浮现起天女庙的往事。 萧泽轻声猜测道:“难道说,这座无名寺……” 云杜若打断了他们的猜测,他的食指轻触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有些事,心中明了便好,不必言说。” 萧泽与陆洛童瞬间领悟,从住持的话语中,他们猜测云杜若每次往返琼州府,都会悄然造访这无名寺,原来其中竟隐藏着这样的秘密。 萧泽带着一丝不解与关切,望向云杜若,声音中带着几分急迫:“舅舅,为何您这么快又要离开琼州府?” 第167章 上官南星来了 云杜若的目光深邃而复杂,他轻叹一声,看着萧泽缓缓道:“阿泽,有些事情,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晓。现在,你只需要知道,琼州府的水,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 萧泽的眉头紧锁,心中的疑惑更甚。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陆洛童,两人眼中都流露出对云杜若话语的探寻与不解。 “舅舅,”萧泽再次开口,声音中多了一丝坚决,“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云杜若微微一笑,他轻轻摇头,道:“我不知道,但你要记住,人心难测,在这琼州府,更是要步步为营,小心行事。” 言毕,云杜若翩然转身,步履轻盈地踏上了远去的路途,他轻声道:“我便先行一步,倘若运气不错,或许在年关之际,我们能在京城重逢。” 萧泽与陆洛童注视着云杜若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满是疑惑与不解。 数日的等待终于化作眼前的现实,吴清和上官南星策马疾驰,风尘仆仆地抵达了琼州府的公主巷。 吴清肩扛一只精致的锦盒,身后跟着略显疲惫的上官南星,两人一前一后,踏进了云府的大门。 府内的萧泽和陆洛童早已等候多时,见到上官南星的身影,脸上瞬间绽放出欣喜的笑容。 萧泽快步上前,语气中满是激动:“南星,真是太好了,你终于来了。” 上官南星轻轻点了点头,他的脸色略显苍白,显然是连日来的奔波让他身心俱疲:“小王爷,我来了。” 陆洛童注意到上官南星的脸色,心中不禁生出一丝疑惑,他走上前轻声问道:“南星,你这几日是不是太辛苦了?怎么看起来这么疲惫?” 上官南星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笑道:“为了尽快赶来,这几日我日夜兼程,几乎在马背上度过,确实有些吃不消了。” 萧泽闻言,笑了起来,对旁边的云祥道:“祥爷爷,辛苦您带他下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 云祥带着上官南星缓缓向外走去。 一旁的吴清身形挺拔,他自幼习武,身法矫健,跟随萧泽征战四方,这几日的奔波对他而言不过是小试牛刀,脸上依旧洋溢着军人特有的刚毅与神采。 萧泽的目光落在吴清身上,疑惑地挑起眉头:“你背的是什么?” 吴清闻言,将背上的锦盒轻轻取下,双手捧着,恭敬地递向陆洛童。 “回禀小王爷,王爷看了信之后,感觉琼州府事态严重。于是亲自前往陆府,取来了皇上御赐的尚方宝剑,命我一并送来。” 陆洛童接过锦盒,手指轻轻摩挲着盒盖,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他打开锦盒,露出里面那柄金光闪闪的尚方宝剑,剑身闪烁着凌厉的光芒,他抬起头,对吴清道:“多谢你一路辛苦。” 萧泽的眉头紧锁,声音中透露出不解与困惑:“吴清,你知道些什么?” 吴清微微颔首,沉吟片刻后缓缓开口:“王爷之前好像只知道的事,不过就是琼州府官商勾结,叶华受贿之事。只是他也没想到琼州府会出现大量尸骨。” 萧泽听闻此言,面色愈发凝重:“大量尸骨?这……这不对劲。我书信之中,并未提及此事,父亲又是如何得知的?” 吴清摇了摇头,目光中同样充满了不解:“这个,我确实不得而知。” 萧泽与陆洛童相视一望,彼此的眼中都流露出深深的疑虑。 此刻,吴清悄然从怀中取出一物,那是一块铜质令牌,色泽沉古,其上的雕工细腻无比,在这块令牌之上,赫然镌刻着“玄甲卫”三个大字,字迹苍劲有力。 吴清慎重地将这令牌递到了萧泽的手中。 萧泽接过这块令牌,目光瞬间变得凝重而深邃。 他自然识得这令牌的身份——这是萧珩手中的重器,代表着他至高无上的权力和荣耀。 玄甲卫,那是萧珩年轻时所组建的精英部队,一共有三十六个人,他们陪他征战四方,立下赫赫战功。 而这块“玄甲卫”的令牌,就是他们力量的象征,持有者可以调动天下兵马,无人敢不从命。 然而,这样重要的令牌,除了萧珩和他的亲信之外,就连萧泽也未曾拥有过。 此刻,它竟然出现在了吴清的手中,这让萧泽心中充满了震惊与疑惑。 他微微蹙眉,不解地问:“为何将此等重要的令牌交给我?” 吴清深吸一口气,缓缓道:“王爷的意思是,既然要彻查这起命案,不妨一并将琼州府的情况也查清。他担心叶华会率领其手下进行抵抗,因此特地将这玄甲卫的令牌给您,以备不时之需。” 萧泽接过那块令牌,指尖轻轻滑过其上雕刻的古老花纹。 他与陆洛童对视一眼,两人的眼中都流露出深深的忧虑。 上官南星稍作休息后,便毅然决然地前往了义庄,去查看那些尸体。 萧泽、陆洛童与吴清三人则在外面静静守候。 时间在焦急的等待中悄然流逝,从烈日当空一直等到天色渐亮,几乎快要迎来新的一天。 终于,在漫长的等待之后,上官南星的身影缓缓从义庄中走出。 他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中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他沉声道:“我查看了所有的尸体,一共十九具,全是年轻女子的遗体,年龄在十六岁到二十八岁之间。除了郑静兰的尸体外,其余尸体上并没有发现明显的伤痕或异常。” 萧泽与陆洛童听到这个消息,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失望之色。 上官南星沉吟片刻,才缓缓道:“经过检验,这些死者的死亡时间跨度极大,最早的甚至已有两年之久。而最近的一具,便是郑静兰的遗体,她离世不过半个月。” 陆洛童眉头紧锁,追问道:“关于郑静兰的尸体,你查出什么线索了吗?” 上官南星微微颔首,沉声道:“我在她的腹部发现了一些痕迹,她有流产的痕迹。而她的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痕,显然是凶手一刀致命。” 第168章 摸骨画像 陆洛童不禁感到震惊,轻声呢喃:“流产?” 上官南星点头确认,又压低声音道:“除此之外,我还发现了一件事。” 上官南星的目光随后缓缓扫过四周,不经意间掠过外面肃立的衙役,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深邃。 他轻轻招手,将三人聚拢过来,声音低沉而神秘。 三人凑近,听着上官南星的话语,脸上顿时露出惊愕之色,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心中涌起一阵难以名状的气愤。 然而,他们很快便压下了这份不适,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萧泽率先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南星,你可有什么办法能够查明那其余十八具女尸的真实身份?” 上官南星沉思片刻,缓缓道:“我倒是有个想法。我们可以先根据这些女尸的容貌特征,绘制出她们的画像,然后张贴告示,寻找她们的亲友。一旦有人前来认尸,我们可以安排滴骨认亲,以此来确认身份。” 萧泽闻言,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解:“画像?你怎么画?” 上官南星微微一笑,悠然答道:“不是我,是紫苏。她有一项绝技,名曰摸骨画像。” 此言一出,萧泽与陆洛童皆露出惊异之色。 萧泽不禁追问道:“紫苏会摸骨画像?” 上官南星颔首确认:“正是。这技艺原是忍冬师叔从郡主师叔那儿学来的,后来紫苏也得了真传。小王爷,莫非你不知此事?” 萧泽微微蹙眉,轻声道:“我……你觉得我会知道吗?” 上官南星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调皮的笑意,而陆洛童则无奈地摇了摇头,显然,这位小王爷所知有限。 陆洛童的好奇心被深深勾起,他紧随其后,疑惑地问道:“南星,这滴骨认亲之法,究竟是什么?” 上官南星微微颔首,解释道:“滴骨认亲,是将血亲之血滴于白骨之上,若血能融入骨中,则证明二者血脉相连,为血亲无疑。 但此法亦有局限,若是中毒身亡之人,其骨骼内残留毒素,便会阻止血液的融合,因此无法验出。” 随着天边第一缕阳光洒落,新的一天已然来临。 萧泽抬头望向那渐渐明亮的天空,轻声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且去大外公府上,吃早饭吧。 众人来到青木巷的云府,萧泽向云紫苏详细说明了来意。 云紫苏听后,微微点头,转身对一旁正啃着包子的云紫堇道:“紫堇,你且随我一同前往,给我打下手。” 云紫堇原本是事不关己,嘴里啃着热乎乎的包子,享受着美食。 然而,当姐姐的声音传入耳中,他手中的包子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滋味,变得索然无味。 他抬起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直直地盯着云紫苏。 云紫苏见状,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声音也冷了几分:“你不想去?” 云紫堇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我...我...想去。”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眼眶中隐隐有泪光闪烁,仿佛随时都可能落下泪来。 饭桌上的云京墨和云忍冬夫妇,仿佛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景,他们默契地选择了视而不见,继续低头默默用餐。 而一旁的萧泽等人,看着这一幕,心中却是觉得好笑。 萧泽赶紧咬了一口包子,试图用食物来压制自己即将扬起的嘴角,以免在这严肃的场合下笑出声来。 饭后,两拨人各自踏上了不同的道路。 鉴于上官南星、云紫苏、云紫堇三人武艺全无,吴清决定亲自陪同他们前往义庄。 萧泽和陆洛童目送着他们四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他们消失在街角。 萧泽转身,对陆洛童问道:“陆洛童,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陆洛童微微一笑,轻轻摇动手中的折扇,语气悠然道:“罗绮丝绸铺,如何?” 于是,二人一同来到了罗绮丝绸铺前。 这家丝绸铺是盛家的产业,店内的丝绸质地上乘,款式新颖,吸引了众多顾客。 此刻,盛思梦正亲自在店内忙碌,她指挥着伙计们打扫店铺,整理货架上的丝绸。 陆洛童悠然踏入店中,目光四下游走,他淡淡开口:“真是没想到,盛小姐竟然亲自在店里督导伙计。” 话音未落,盛思梦已经优雅地转过身来,眼中闪烁着温暖的光芒,她微微福身,声音如清泉般悦耳:“小王爷,陆大人,欢迎光临。” 萧泽与陆洛童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了她的问候。 盛思梦接着解释道:“家父年事已高,身为女儿,思梦自然希望能为他分担一些。他老人家能轻松些,我便是心满意足了。” 陆洛童微微一笑,赞道:“盛小姐不仅才思敏捷,更兼孝顺体贴,实在令人钦佩。” 盛思梦闻言,唇边掠过一抹云淡风轻的浅笑,她微微颔首:“陆大人过誉了,此地有些尘土飞扬,不如我们移步后院,那里更为清净。” 三人随后步入了后院的雅致小亭。 盛思梦轻车熟路地为两位大人斟上了香茗,那茶水氤氲着热气,伴随着淡淡的茶香,让人心境平和。 她随即柔声问道:“不知二位大人光临我这罗绮丝绸铺,有何贵干?” 陆洛童拱手一礼,语气诚恳:“我们此次前来,是特意向盛小姐表达感激之情,感谢小姐之前的鼎力相助。” 盛思梦闻言,双眸中闪过一丝温暖的光芒,她轻轻摇头,笑意盈盈:“陆大人言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陆洛童微微颔首,随即以一种探寻的目光望向盛思梦,他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解:“盛小姐,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盛思梦微微一笑,她轻轻点头:“陆大人但说无妨。” 陆洛童深吸一口气,似乎想要将心中的疑惑一吐为快:“盛家历来是做丝绸买卖,与贾老板不同,不需要依附官府做生意。我实在不解,盛家为何也要与官府有所牵扯?” 第169章 贾小姐 此言一出,不仅盛思梦面色微变,就连一旁的萧泽也不禁侧目,看向这位盛家的小姐。 盛思梦微微垂下眼眸,轻声叹息,她缓缓开口,声音中透出一丝淡淡的悲凉:“是啊,我们盛家,历来便以丝绸为业,与官府并无多少交集,又何需刻意去攀附呢?” 陆洛童察觉到了盛思梦语气中的悲切,心中微微一动,急忙解释道:“盛小姐,在下并非有意冒犯,只是……” 然而,他的话尚未说完,盛思梦便轻轻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语:“陆大人,你误会了。我并非在责怪于你,只是……”她微微蹙眉,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这其中的缘由,我之前也一直未能想明白。” 陆洛童与萧泽对视一眼,两人的眼中都充满了疑惑与不解。 盛思梦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后来,我终于明白了,自古以来,权势的阶梯上,官总是高于民。在某些人的眼中,只怕连官员的一个轻咳,都能被视为天籁之音。” 陆洛童与萧泽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盛思梦好歹也是千金小姐,竟能说出如此直白而尖锐的话,显然是对此事愤怒到了极点。 盛思梦继续道:“陆大人,小王爷,自我记事起,我父亲便不遗余力地想要与叶大人等权贵建立联系。每当叶大人等人在酒楼聚会,喝到兴起或接近尾声时,总会派人请我父亲前去作陪……” 萧泽的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中途叫人来作陪?这是何意?” 盛思梦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声音中透着一丝轻蔑:“哪里是什么作陪,不过是找个冤大头去结账罢了。” 陆洛童与萧泽对视一眼,两人的眼中都充满了惊愕与不解。 盛思梦微微顿住,她轻轻嗤笑:“就是这种做冤大头的机会还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情’。” 陆洛童与萧泽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皆闪过一丝明了。 在这权力的阶梯上,底层想要向上攀爬,有些人少不了要付出金钱与美色的代价,这是自古不变的铁律。 盛思梦随后轻叹一声,那声音里充满了深沉的无奈。 “自我接手家业以来,我发现盛家与官府之间的往来,非但没有带来丝毫的盈利,反而如同无底洞一般,不断地吞噬着家族的财富。” 陆洛童微微颔首,作为商人的子弟,他自然深知其中的道理:“盛小姐,如此说来,你何不劝你父亲断了与官府的往来,以免越陷越深?” 盛思梦轻轻摇头,那秋水般的眼眸中掠过一抹淡淡的哀愁,她轻叹一声,仿佛承载了万千无奈:“事已至此,想要抽身而退,谈何容易。” 话音未落,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是丫鬟的急报声:“小姐,不好了,贾小姐突然造访,我们尽力阻拦,但她执意闯入,现已进院。” 盛思梦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愕,她微微蹙眉,似乎对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感到意外:“她?她怎么会来?” 她转头看向一旁的陆洛童和萧泽,两人也是一脸疑惑,似乎对这位贾小姐的来意感到不解。 就在此时,一阵清脆的笑声打破了院中的宁静,一个娇俏的身影推门而入,正是那位贾小姐。 她环顾四周,目光最后落在了盛思梦的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我倒要瞧瞧,究竟是何等贵客,竟然能让盛家大小姐冷落了我。” 她的语气轻蔑如霜,尤其是当她提及“盛家大小姐”五个字时,那语气中的蔑视如同高悬的利剑,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冷冽。 盛思梦缓缓地从座位上站起,微微颔首,声音温柔又带着几分庄重:“贾小姐。” 贾小姐闻言,头颅轻扬,她的鼻孔里哼出一声,那声音里更带着几分不屑与傲慢。 她长得极美,美得清冷,与云紫苏那种清冷有所不同。 云紫苏的清冷如同冬日里清冽的山泉,洁净而寒冷,却又带着一种不可侵犯的威严,一颦一笑都充满了独特的气质。 而贾小姐的清冷,更像是一朵没有香味的花朵,虽然美丽,却缺少了那种令人心动的魅力。 再加上她那傲慢的态度,使得原本应该显得高傲的清冷气质,反而显得有些俗不可耐,仿佛被世俗的尘埃所污染。 贾小姐的目光在萧泽与陆洛童身上轻轻流转,上下打量。 他们身着的绸缎衣物,虽属上乘,但在这琼州府繁华之地,类似的衣料与装扮并非罕见,众多世家公子皆是如此。 因此,她初看之下,并未觉得两人有何特别之处。 然而,贾小姐毕竟年轻,眼界尚浅,对于真正的珍品,她尚不能一眼辨识。 萧泽头上束发的玉冠,那并非普通的玉石,而是极为罕见的昆仑玉,这种玉石光泽温润,质地坚硬,是皇家御用的贡品,寻常人家根本难以一见。 在陆洛童的腰间,悬挂着一枚精致的荷包,其材质非比寻常,乃是云锦所制。 云锦亦是皇家御用贡品的珍贵织物,以其华丽细腻的纹路和独特的织造工艺闻名于世。 之前皇帝赏赐给陆洛童一批云锦,陆母巧手如织,在完成了一袭华服之后,她用剩余的云锦布料,精心为儿子缝制了这枚荷包。 此时,贾小姐的目光在陆洛童与盛思梦之间来回游移,她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与挑剔。 她缓缓走到盛思梦身旁,轻启朱唇,声音中带着一丝傲慢:“这二人倒是长得不错,有几分姿色。” 接着,她转头看向盛思梦,语气中透露出几分不满:“盛思梦,你莫不是因为这两个小白脸长得俊俏,迷了心智,就敢把本小姐给怠慢了吧?”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庭院中回荡,带着几分凌厉与威压。 第170章 冲突 当贾小姐轻描淡写地称呼两人为“小白脸”时,萧泽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不满。 身为少将军的他,战场上的威名和男儿的豪情岂能被这般轻浮地定义? 但他又不能跟一个女子计较这些,只能深吸一口长气,将胸中的不悦一并吐出,随后毅然决然地转过头去,不再看那贾小姐一眼。 而陆洛童则对“小白脸”这个称呼显得颇为淡然。 于他而言,这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引不起他丝毫的情绪波动。 但他看到萧泽因生气而扭过头去的模样,心中竟觉得有些滑稽,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盛思梦站在一旁,听到贾小姐的话后,心中虽冷笑连连,但面上却依旧保持着那完美的微笑,如同盛开在早春的桃花,娇艳而不媚俗。 \"贾小姐,您多虑了。这两位公子,今日方踏足我盛家,我作为东道主,自当热情招待,唯恐不周。若是让您感到有些许被怠慢,思梦在此向您赔礼了。\" 盛思梦微微低头,对贾小姐行了一礼,她的动作优雅而又不失恭敬,犹如春日里绽放的玉兰,带着一丝丝的清香:\"贾小姐,还请您务必不要介怀。\" 贾小姐见状,心中的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她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盛思梦的道歉。 盛思梦语气中带着几分亲切与歉意。 “贾小姐,小店今日恰好新到了一批大红袍,醇厚香浓,不妨先去品茗一番,解解这心中的小烦恼。待思梦安排妥当这两位公子,便亲自为您挑选上好的料子。” 贾小姐听了,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她轻轻颔首,随后便被身边的丫鬟引领着离开了。 待那道背影消失在视线中,陆洛童轻轻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好奇与猜测:“这位贾小姐,莫非便是贾思远贾老板的女儿?” 盛思梦微微颔首:“正是,贾小姐闺名舜瑜,乃是贾老板膝下的掌上明珠。” 萧泽与陆洛童对视一眼,心中不禁想起了云忍冬曾经提及的关于贾家的“小儿子”,也不好在盛思梦面前多说什么。 二人即将踏出丝绸铺的门槛,骤然间,二楼之上,一阵碎裂的声响如冰雹般砸下,紧接着,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在空气中回荡,仿佛重锤敲击着众人的心弦。 盛思梦闻声,心中一紧,她不及多想,将身边的萧泽和陆洛童抛诸脑后,疾步冲向二楼。 萧泽和陆洛童对视一眼,也紧随其后,心中满是疑惑与不安。 来到二楼,只见房门大敞,一片狼藉映入眼帘。 瓷器碎片、绣品凌乱、桌椅倾倒,满地皆是。 盛思梦快步走进房间,只见丫鬟兰香正瘫坐在地上,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滑落,她捂着脸,指尖间,一个鲜红的掌印清晰可见。 短短的时间内,她的脸庞已经肿起,如同被寒风肆虐过的花朵,凄美而疼痛。 盛思梦蹲下身,轻轻将兰香扶起,她的目光中满是愤怒与怜悯,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目光如炬地盯着站在一旁的贾舜瑜:“贾小姐,为何要打兰香。” 贾舜瑜却是不以为意,她嘴角微翘,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盛思梦:“丫鬟不懂事,打就打了,还要什么理由吗?” 盛思梦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她微微颔首,声音虽轻却带着坚定。 “贾小姐,兰香是我的贴身丫鬟,纵然有错,也应当由我盛家来管教。您这般出手,是否有些不合规矩?” 贾舜瑜听后,却是冷笑一声,她那双明亮的眼睛中闪过一丝不屑:“规矩?在我这里,我就是规矩。丫鬟不懂事,打她是让她长记性,何须向你解释?” 盛思梦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她深知贾舜瑜的身份,自己虽然有理,但现在以盛家的情况也不能轻易得罪。 此时,门外的陆洛童和萧泽也听到了贾舜瑜的话,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惊异。 盛思梦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兰香,轻声问道:“兰香,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为何会惹恼了贾小姐?” 兰香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与哽咽,她小心翼翼地陈述道。 “贾小姐嘱托我,将她以前喜欢的图样绣品取来,我便寻了最新绣制的海棠图,呈给贾小姐。却不曾想,贾小姐一见那绣品,便勃然大怒,将绣品全扔了,还……还赏了我一巴掌。” 盛思梦闻此,面上露出一丝不解之色,她轻声道:“贾小姐,您向来对海棠绣品情有独钟,不知为何今日会对兰香如此动怒?” 贾舜瑜闻言,脸色一沉,怒意涌上心头,她厉声道:“裴天师说,海棠与我命格相冲,这贱婢竟还敢拿海棠的绣品来,岂不是存心与我过不去?我打她一巴掌,也是她咎由自取!” 盛思梦心中的怒火如烈火燎原,正欲发作之际,门外却传来了陆洛童的声音。 他语气平和却带着几分坚定:“贾小姐,兰香并不知晓海棠会与你相克,所谓不知者不怪,你是否太过分了些?” 贾舜瑜闻言,微微侧过头,目光瞥见了门外的两人。 她唇角的笑意带着一丝轻蔑,轻启朱唇,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屑:“哦?哪里来的阿猫阿狗,竟想在这里英雄救美?也不先掂量掂量自己,是否有这般的资格。” 陆洛童在听闻贾舜瑜的言辞后,眉头不禁轻轻蹙起。 即便是他这般温文尔雅、脾气极好的人,面对贾舜瑜的言辞,也不禁心中升起一丝怒意,他手中原本轻摇的折扇,也在这瞬间停下了动作。 他冷漠的看向贾舜瑜,正欲开口反驳,然而,就在这时,萧泽的声音却抢先一步响起。 萧泽的脸色阴沉,目光如利剑般直射贾舜瑜,他冷冷地开口:“贾小姐,你好歹也是个大家闺秀,这么尖酸刻薄,你贾家的教养就只能教出如此不堪的女儿吗?” 贾舜瑜的言语也同样惹怒了萧泽,他自幼便是众人瞩目的焦点,无论是在家族中,还是在皇宫里,他都享受着无尽的宠爱和尊重。 他的身份和地位,早已使得他习惯了被人尊敬和仰望,他无法接受一个女子如此出言不逊,更无法容忍她对自己和陆洛童的侮辱。 第171章 解围 因此,萧泽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用冷冽的话语回击了贾舜瑜。 萧泽的声音冰冷而坚定,仿佛寒冬中的冷风,直刺贾舜瑜的心头。 贾舜瑜的怒火如同沉寂已久的火山,此刻骤然喷发,她的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愤怒。 她从未遭受过如此羞辱,更未曾想过,这羞辱竟会来自她眼中不屑一顾的人,而且还当着下人和盛思梦的面。 她猛地向前冲去,双手紧握,眼中闪烁着狠厉的光芒,似乎要将眼前的萧泽撕裂。 然而,萧泽的反应却出乎她的意料,他眼神冷静,动作迅捷,轻轻一挥手,贾舜瑜便如同一片轻飘飘的落叶,被推向了身后的丫鬟们。 贾舜瑜倒在丫鬟的怀抱中,她的脸上满是惊愕和愤怒。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手指着萧泽,想要命令下人们上前教训他。 然而,就在她即将开口的瞬间,萧泽那冰冷如霜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 “回去告诉你的父亲,你今天惹了萧泽,让他自己看着办吧。” 贾舜瑜虽平日骄横跋扈,但跟随父亲贾思远在琼州府的这些年,也听说过萧泽,知道他的身份和地位。 此刻,她的心跳如乱线般狂舞,心中的恐惧犹如海啸般猛烈席卷而来,将她整个人都吞噬在无尽的冰冷深渊之中。 她深知自己在贾思远心中的地位,名义上她是他的女儿,但实际上,她更像是一个供他消遣的玩物。 平日里,她仗着年轻貌美,肆意妄为,但那只是因为贾思远将她当作一只逗乐的宠物,容忍她刁蛮任性。 然而,这次她却犯下了无法挽回的错误,她知道之前贾思远不惜一切代价,甚至借助叶华去接近云家,企图通过云家来攀附萧家,扶摇直上。 没想到,她的愚蠢行为却彻底毁了这一切,她得罪了萧泽,彻底断了贾思远的计划。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贾思远,她这位名义上的父亲。 她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剥夺了所有的力量,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灵魂,软绵绵地倚在丫鬟的怀里。 丫鬟轻轻地搀扶着,她脚步踉跄,艰难地走出了罗绮丝绸铺。 门外的阳光,虽然明亮刺眼,却无法穿透她内心的阴霾,那光芒落在她苍白如纸的脸庞上,只留下一片凄凉的苍白。 在贾舜瑜离去后,盛思梦起身,她微微欠身,向着陆洛童与萧泽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陆洛童好奇地问道:“盛小姐,方才贾小姐提及的那位裴天师,究竟是什么人?” 盛思梦轻声回答:“我只知道,这位裴天师是琼州府响当当的人物。他是众多名贵的座上宾,城中的商人甚至为他特意在城北建了一座天师观,以示敬意。” 萧泽也忍不住好奇,他问道:“这位裴天师很厉害吗?” 盛思梦轻摇螓首:“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看那些老板对他的态度,想来,他必定有着过人的本领吧。” 陆洛童的眼眸轻轻一转,带着几分探究与好奇:“盛小姐,这位裴天师,是否也是叶大人府上的座上之宾?” 盛思梦闻言,面上的神色微沉,似乎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裴天师,他曾在三年前帮叶大人迁过祖坟。” 萧泽与陆洛童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闪过一抹思索之色。 这位裴天师,既能与叶华有所牵扯,又与商贾有所交集,看来其身份与手段都非比寻常。 天师观坐落在繁华的闹市之中,尽管外界喧嚣不绝,但观内却自成一格,宁静得如同深山幽谷。 微风轻拂,经幡随风飘摇,发出沙沙的声响。 金碧辉煌的装饰点缀着观内的每一个角落,彰显着道观的尊贵与庄严。 三清殿,更是观内的核心,殿上供奉着三清祖师的金像,金光闪闪,令人心生敬畏。 陆洛童和萧泽两人并肩而立,目光在道馆内四处游移。 此时,一个小道士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他向两人询问道:“二位居士,是来寻找裴天师的吗?” 陆洛童与萧泽交换了一个眼神,萧泽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微笑,他回答道:“听闻裴天师神通广大,本领非凡,我们特地前来,想请他为我观相。” 小道士闻言,脸上露出了一抹了然的神色,他微笑着说:“裴天师此刻正在闭关打坐,恐怕暂时无法与二位居士相见。不过,若是有缘,日后定能得见天师真容。” 萧泽听闻此言,唇角微微上扬,透出一抹似有若无的戏谑。 他悠然地从怀中抽出一张银票,轻轻地在小道长眼前晃动,那银票上的数字显得格外醒目。 小道长一见那银票,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萧泽见状,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几分,他轻描淡写地将银票拍在了小道长的胸口。 小道长脸上浮现出一抹满意的笑容,迅速将银票收入怀中,道:“二位居士请稍等片刻,小道这就去请天师。” 待小道长离去,萧泽与陆洛童相视一笑,陆洛童轻声道:“看来这位裴天师,也并不是清心寡欲、超脱尘世的出家人。” 萧泽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他们二人相视而笑,在这一刻,他们已经对这位裴天师有了初步的判断。 片刻后,一位身着紫袍道服,宛若云端走来的道长,身后跟随着小道士,缓缓步入了殿中。 这位道长,比起陆洛童与萧泽先前的想象,显得更为年轻,他的年纪似乎只在三十岁左右,脸上留着精致的羊角胡须,给人一种超脱尘世之感。 三人各自落座,裴天师那双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眼眸在两人身上流转,随即他轻笑着,手指轻轻抚过那银白的胡须。 “不知这位居士,可否告知贫道你的生辰八字,让贫道为你细细算上一卦。” 萧泽正要开口,却感觉到脚下一轻,原来是陆洛童的脚在桌下轻轻踢了他一下,那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微妙的示意。 第172章 裴天师 萧泽立刻心领神会,话锋一转,微笑着说:“裴天师,在下相信,真正的观相高人,无需知晓生辰八字,也能洞察人的命数。” 裴天师听闻此言,那双深邃的眼眸微微一眯,正准备开口。 然而,就在他即将开口之际,却见刚刚的小道士匆匆而入,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 裴天师眉头微皱,一丝不悦之情溢于言表,他声音略显严厉地问道:“灵空,你何以如此慌张,失了道家应有的沉稳?” 灵空虽心中焦急,但面上仍旧努力维持着镇定,他深知此事紧急,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天师,有很重要的事情禀报。” 说完,不等裴天师作何反应,径直走到裴天师身旁,附身在其耳边,低声细语,似是在传达着什么重要的信息。 萧泽与陆洛童两人见状,不禁对视一眼,眼中满是疑惑。 他们不知道灵空究竟在裴天师耳边说了些什么,但显然,那些话对裴天师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只见裴天师的脸色瞬间一变,从原本的平静转为惊讶。 灵空言毕,微微向萧泽和陆洛童躬身,随后悄然退下。 裴天师此刻,面色一变,仿佛从之前的沉思中醒来,再度展现出那世外高人特有的神秘与镇定。 他目光深邃,望着萧泽,缓缓道:“居士若是不愿透露生辰八字,那贫道便以观相之法,一窥天机。” 萧泽微微颔首,以示应允。 裴天师随即轻抚胡须,目光在萧泽面上流转,经过一番仔细的观察,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了然的笑意。 “这位居士,天庭饱满,地格圆满,双眼炯炯有神,颧骨微隆,此等面相,实乃贵不可言。”裴天师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仿佛带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居士的祖上福德深厚,想必居士的身份也是非凡。” 萧泽听到裴天师的话,不禁挑了挑眉,带着几分好奇:“哦?这‘贵’字,究竟重到何种地步?” 裴天师捋了捋胡须,眼中闪过一丝慧光,缓缓道:“居士家世显赫,世代官宦,贵为天子倚重的肱骨之臣。” 萧泽与陆洛童相视一笑,随即,裴天师的话再次打破了这份平静:“居士的贵气,不仅仅是身份之贵,更有那桃花之贵,如今正是春风得意,花开满园。” 萧泽听到这话,面色微变,似乎想起了什么,不自然地挠了挠头,试图掩饰那一丝尴尬。 而陆洛童则依旧保持着那份淡然自若的神态。 裴天师继续道:“近日来,居士的桃花运似乎特别旺盛,不知居士是否已有察觉?” 萧泽听到“桃花运”三字,心中不由得想起了之前的叶宝珠,脸色更是微微一变,急忙道:“哦……哦,确实有些……不过,裴天师,我……” 裴天师微笑着摆了摆手,打断了萧泽的话:“居士不必多言,桃花虽美,但也需小心应对。” 萧泽眼见气氛有些微妙,便巧妙地转了话题,他望向裴天师,眼中闪烁着好奇:“裴天师,你看看我身边的这位公子的面相如何?” 裴天师微微颔首,目光扫过陆洛童的脸庞,随后他轻抚胡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这位居士,面相非凡,乃是天选之人。观其眉宇间透露出的气运,仿佛受到天子的青睐,官运如虹,必将扶摇直上,成就一番伟业。” 萧泽听了十分满意,他随手放下几张银票,与陆洛童一同离开了天师观。 两人渐行渐远,而裴天师则笑容满面地看着他们离去。 待二人身影消失在天际,裴天师转身步入了偏殿。 那里,一位神秘人早已身裹黑色斗篷,静静地等候多时。 裴天师匆匆赶到神秘人面前,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他急切地问道:“方才那两位,当真是萧泽与陆洛童?” 神秘人轻轻颔首,声音低沉而肯定:“正是他们二人,不会有错。” 裴天师听后,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脸上露出几分后怕之色。 “今日若非你及时出现,让灵空前来报信,我恐怕就要对那两位使用那‘破财免灾’的伎俩了。届时,他们定会识破我这所谓的天师,不过是个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罢了。” 神秘人淡淡说道:“上官南星已经到了琼州府,那些骸骨的秘密,怕是隐藏不住了。” 裴天师闻言,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这……这该如何是好?” 神秘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中透露出几分戏谑:“哦?你怕了?” 裴天师深吸一口冷气,定了定神,摇头道:“怕?从我踏入这条道路的那一刻起,我就已没有资格再言怕字。只是……”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摇摇头,“我不甘心。” 神秘人轻叹一声,声音中多了一分安慰:“天塌下来自然有人顶着,我们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裴天师听得此言,眼眸中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惊喜,他迅疾转向神秘人,只见对方轻轻招手。 裴天师微微俯身,耳畔便传来了神秘人低语的声音,他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明悟,随即点了点头,表示了然。 走出天师观的萧泽,目光转向身边的陆洛童,带着一丝不解地问道:“陆洛童,你为何方才阻止我告知裴天师我的生辰八字?” 陆洛童微微一笑,那笑容中透露着几分深沉与谨慎:“凡事还需谨慎为上,何况你还身为少将军,生辰八字这等私密之事,还是不宜轻易示人。” 萧泽在听到这番话后,脸上浮现出一抹赞赏的弧度,他微微颔首,声音中透着一丝温和:“不愧是陆洛童,心思总是如此细腻。” 陆洛童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那笑容中既有对萧泽的无奈,也有几分欣赏:“不愧是萧泽,无论何时何地,都能找到打趣我的机会。” 萧泽闻言,笑声如清泉般流淌而出,清脆悦耳。 第173章 画像已成 笑声过后,萧泽收敛了笑意,神情变得庄重起来,正视着陆洛童,语气认真地问:“陆洛童,你自小行走江湖,阅人无数,依你之见,那位裴天师,究竟是徒有虚名,还是真材实料?” 陆洛童听到这个问题,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他沉思片刻,才缓缓开口:“此事,不好说。” 萧泽听闻此言,眉宇间掠过一抹不解:“他刚才几乎洞悉了我们的真实身份,甚至连近期发生的种种也推算得八九不离十,为何你却说此事不好说?” 陆洛童突然停下脚步,仿佛被某种思绪所牵绊。 萧泽见状,也随之驻足,静待他的下文。 陆洛童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慎重:“我总感觉,那位灵空小道士的出现,时机过于微妙。” 萧泽听闻此言,微微蹙眉,单手轻轻摩挲着下巴,目光中透露出几分思索之色。 “确实有些蹊跷,他口口声声说有重要的事情,但我实在是想不透,这小小道馆之中,究竟能有何等大事?难不成,是馆中的三清道祖真的显灵了?” 陆洛童听到此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意,仿佛被萧泽的幽默话语逗乐。 萧泽见他如此,也微微一笑,接着说道: “只可惜,我大舅舅已经离开了琼州府,否则让他去会一会那位裴天师,或许真能试出几分真假。” 夜幕如墨,悄然降临,将义庄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月色之中。 陆洛童与吴清并肩而立,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突然,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打破了周围的沉寂。 陆洛童的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他手中的折扇轻轻一收,他转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期待:“如何了?” 萧泽的身影渐渐从月色中浮现,脚步沉稳而有力,他微微一笑,脸上洋溢着自信与从容:“放心,一切均已安排妥当。” 陆洛童闻言,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他满意地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太好了。” 萧泽轻笑一声,眼神中满是自得:“我亲自出马,岂能有失?” 陆洛童摇头浅笑,不再多言。 就在这时,停尸房的大门缓缓打开,发出沉重的吱呀声。 上官南星从门内走出,他的脸色略显疲惫,但眼中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他走到三人面前,沉声道:“都画好了。” 次日,琼州城的每个角落都被十八幅阴森森的骷髅画像占据。 大街小巷上,行人们纷纷驻足,目光被这些画像吸引,人们聚在画像前,窃窃私语。 人群之中,各种表情交织,有人面色惨白,有人紧锁眉头,更有人一见画像,便神色慌张,匆匆逃离现场。 萧泽、陆洛童、上官南星、吴清,云紫苏和云紫堇六人,静静地坐在府衙之中,等待着可能与这些骷髅有所关联的人前来认领。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始终没有人前来。 萧泽微微皱眉,转头向一旁的叶华询问道:“叶大人,这些画像,当真已经遍布琼州城了吗?” 叶华听闻此言,急忙点头回应,语气中充满了恭敬:“小王爷,您亲自交代的差事,下官自然是不敢有丝毫的疏忽。” 萧泽眉头微蹙,目光转向陆洛童,陆洛童则是露出些许不解的神情。 就在这时,大堂之外传来了凄厉的哭喊声。 只见一对老夫妇,身穿简朴的麻衣,相互搀扶着,步履蹒跚地走进了府衙。 一入大堂,两位老人的哭喊之声更是震耳欲聋:“月华!我的月华啊,你在哪里?” 众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云紫苏的眉头也微微蹙起。 待那对年迈的夫妇渐渐从深深的忧虑与焦虑中走出,他们开始缓缓叙述起自己的经历。 他们两口子并非琼州府的人口,而是来自邻近的四象城。 他们的女儿白月华,三年前远嫁至琼州府丹橘巷的周家。 白月华因为两年前流产导致身体虚弱,直到八个月前,好不容易又怀上了孩子,老两口知道后都很开心。 他们夫妇俩每日算着日子,等女儿即将临盆时,来琼州府照顾女儿。 然而,当他们风尘仆仆地赶到周家,却被告知白月华已经独自返回了四象城。 夫妇俩来不及细想,急忙又返回四象城,但是,当他们抵达四象城,却发现女儿并没有回来。 老夫妇俩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白月华身怀六甲,临盆在即,又怎么可能独自一人返回娘家呢? 老两口又匆匆来到琼州府,急忙前来官府报案,就在来的路上,却看到了官府的认尸画像。 老夫妇二人声泪俱下地向众人陈述了女儿的失踪经过,就在这时,云紫苏从众多的画像中抽出了一张,轻轻地递给了他们。 “大爷,大娘,请二位过目,这张画像上的女子,是否就是你们失踪的女儿周白氏?” 夫妇俩颤抖着双手接过画像,仔细地端详着。 片刻后,他们点了点头,泪水再次涌上眼眶:“没错,这就是我们的女儿月华。” 他们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悲痛和无奈。 云紫苏闻言,眉头微微一皱,陆洛童见状,轻声问道:“云姑娘,你认识这位周夫人?” 在那一刹那,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云紫苏。 她的眼眸中透露出沉稳与坚定,微微颔首:“我认识她,这位周夫人曾是我的病患。当我察觉到她失踪后,我亲自前往她的夫家探寻。就是她婆婆告诉我,她回娘家待产了。” 云紫苏的话刚刚落下,老夫妇的脸上便浮现出了一抹深深的困惑。 片刻后,老头紧握着拳头,转向陆洛童,声音中充满了坚定与期待:“大人,按常理,她应当有丈夫陪同才是,怎会独自回娘家?” 他紧抓着陆洛童的衣袖,的声音颤抖却坚定:“我闺女,莫名其妙失踪,最后竟落得个惨死的下场。这周家,必定是脱不了干系的。请大人为草民做主,还我闺女一个公道啊!” 第174章 鬼节 经过一阵折腾,陆洛童与萧泽终于来到了丹橘巷的周家门前。 只见周家大门紧闭,萧泽敲了许久,门内却无一丝回应,他疑惑地转过头,望向陆洛童。 陆洛童轻摇着手中的扇子,他的面色虽保持着平和,但那双干净的眼眸却透露出些许不安。 两人相视一眼,无奈地转身离开了周家。 待得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周家的木门悄然开启,仅露出一条狭缝。 一个苍老的身影,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目光谨慎地扫视着门口。 在确认无人之后,老太太才挎着篮子,步履蹒跚地走了出来。 她的身后,紧跟着一个年轻男子,两人的步伐都显得异常谨慎。 他们一路前行,每一步都似乎踏在薄薄的冰面上,生怕发出半点声响。 而在街角,两道人影静静地伫立,他们的目光紧紧地锁定着前方的两人。 在一条幽深的小街上,两人并肩而行,脚下的石板路蜿蜒曲折,街道两侧,纸钱随风轻轻飘散,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凄凉。 路边的几堆人围坐着,火光映照出他们专注的脸庞,他们正默默地烧着纸币。 在这诡异的氛围中,一个身影格外引人注目。 他脸上涂着五彩斑斓的颜料,宛如来自异域的面具,身穿一件宽大的斗篷,将他整个身体都笼罩在阴影之中。 他口中念念有词,声音低沉而神秘,伴随着奇异的舞步,仿佛在与某个无形的力量沟通。 两人小心翼翼地穿过人群,终于来到了街角的一座小庙前。 这座小庙虽然简陋,但却透着一股庄严而神圣的气息。 庙内供奉着一尊女神的神像,她面容秀美,气质高雅,仿佛能够驱散一切黑暗与邪恶。 老太太的双手如同枯木般颤巍巍地移动,篮子内的贡品被逐一放置在供桌上。 随后,她与男子并肩跪在柔软的蒲团上,二人皆低垂着头,眼神中充满了虔诚与恳求。 老太太的声音在空旷的庙宇中回荡,带着几分恳求:“碧山夫人,请您放过我们家吧。您已经带走了我的儿媳妇,求求您,放过我们吧。” 说着,男子也附和道:“放过我们吧”,说着还不住地叩头。 “这是哪路的野仙,让你们这么虔诚?” 身后忽地响起一阵轻快的语调,带着几分戏谑的意味。 二人转头望去,只见两位公子悠然步入,一位身穿浅黄白底衣袍,手中轻摇一柄折扇,一派端庄温润的模样。 另一位身着浅紫白底长袍,步履间透露出潇洒不羁的气质,眼眸深处更隐着一丝上位者的霸气,令人不敢小觑。 来者正是陆洛童和萧泽,他们之前在周家吃了闭门羹,但是当时周家的上空却有炊烟飘动,心生一计,假装离去,实则暗中观察,这才目睹了眼前的一幕。 小庙内,老太太和男子一见有人到来,脸色顿时苍白如纸,眼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惊慌。 萧泽直截了当道:“我们是朝廷派来的,特意来调查你家儿媳妇死亡一事。” 此言一出,老太太与男子面色骤变,他们双双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声音颤抖地辩解。 “大人,冤枉啊!真的不是我们杀了我家儿媳妇啊,她还怀着我周家的骨肉,我们怎么会害她呢?” 陆洛童语气柔和道:“好了,你们起来答话吧。” 二人听闻此言,虽然半信半疑,但终究还是缓缓起身。 陆洛童继续道:“你方才说,是碧山夫人把你家儿媳妇带走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太太想了想,开口道:“这个碧山夫人是专门看守阎罗殿血池的小神。那个血池里的鲜血就着阳间孕妇的血。 为了祈求我家儿媳妇平安生产,所以两个月前,我们带着她拜过这位碧山夫人。可谁想到,拜完碧山夫人后,我家儿媳晚上总会做噩梦。 老是梦见阎罗殿的血池和碧山夫人,她对我们说,梦里有个女人的声音一直对她说,阎罗殿血池的鲜血已经不足,碧山夫人要带走她填补血池。” 萧泽与陆洛童面面相觑,只觉得老太太的话语荒诞不经。 就听见老太太继续道:“之后的一个深夜,他们小两口一起歇下,到了第二天,我儿子醒来之后,发现我儿媳妇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 两人步出小庙,夜幕悄然降临。 他们并肩而行,只见街头巷尾,人们纷纷燃起纸钱,火光摇曳,映衬出一张张虔诚的面孔。 河畔更是人头攒动,有人手持精致的河灯,轻轻放入河水之中。 萧泽不禁好奇地问道:“今日是什么日子?为何大家都在烧纸钱、放河灯?” 陆洛童略一思索,回答道:“今天是七月半,中元节。” 萧泽闻言,轻轻一笑:“这倒是巧了,刚刚说的是什么碧山夫人,阎罗殿血池,今日又是鬼节,这个案子现在倒是有些诡异了。” 说着萧泽悠然地迈开步伐,继续前进。 而陆洛童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轻轻皱眉,紧紧握着手中收起来的折扇。 萧泽察觉到陆洛童并没有跟上,便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了落在身后的陆洛童。 他见陆洛童好像在思考着什么,轻轻唤道:“陆洛童。” 陆洛童好像是被萧泽的声音拉了回来,他好像下定了决心,眼中带着一丝坚定,缓缓走到了萧泽的身边。 萧泽轻声问道:“陆洛童,你是想到了什么吗?” 陆洛童没有作答,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物件,递到了萧泽的眼前。 萧泽只见在陆洛童的掌心中静静躺着一个白玉扳指,他拿起玉扳指习惯性的放在眼前借着月光细细观赏,这才看清玉扳指上面还刻着一对栩栩如生的貔貅。 萧泽轻轻赞叹道:“此物非凡,由上等的羊脂玉雕琢而成,触感温润细腻。” 陆洛童微微一笑,开口道:“这枚玉扳指,是我爷爷的。” 萧泽闻言,疑惑地转头看向陆洛童:“这个玉扳指跟案子有什么关系吗?” 第175章 暧昧 陆洛童轻轻摇头,柔声道:“与案子没有关系。” 萧泽摇头一笑,就听见陆洛童道:“这枚玉扳指,乃是辟邪的极品,今日便赠予你。” 萧泽听闻此言,眉宇间掠过一丝诧异,随后那笑意愈发深邃。 他直视着陆洛童的眼眸,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你是怕我刚刚在庙里言语冒犯,得罪了那位碧山夫人,怕她今夜会从阎罗殿出来找我算账?” 陆洛童轻轻一笑,坦然道:“有些事情不可信其无,谨慎些还是好的。” 萧泽听后,点点头:“说的也是。” 随即,他毫不客气的将那枚玉扳指套在了右手的大拇指上,陆洛童见状,面带微笑,满意地点了点头。 两位身影缓缓步入府衙,叶华这几日里在府衙中布置了一间房间,将其打造成了一个临时的停尸房。 此刻,那十八具骸骨都安置在此处。 一进入停尸房,两人便见云紫苏和上官南星正站在骸骨前,低声交谈着什么。 萧泽的目光在房间内扫过,随后开口问道:“情况如何?有多少人前来认尸了?” 叶华闻言,连忙拱手回答:“回禀小王爷,今日已有五户人家主动前来认尸。除了白家的那对老夫妇外,还有一位年轻姑娘,她是来找自己失踪的姐姐。另外,还有一农户,来辨认自己女儿的遗体。” 陆洛童问道:“还剩两家呢?” 云紫苏答道:“剩下的两家,死者是我的病患,所以我派人去通知他们的夫家前来认尸。” 萧泽接过话头:“紫苏,我听你爹说,你有四个病患失踪,除了郑静兰和这两家外,还剩一个可在里面?” 云紫苏道:“在,但是她是外室,但我并不知道她的夫家和娘家在哪,所以也就没办法通知。” 陆洛童问道:“都验过血了吗?” 上官南星道:“验过了,身份都对上了。” 陆洛童满意地颔首,目光中流露出几分赞许。 然而,萧泽的眉头却微微蹙起,他略显担忧地说道:“有十八个骷髅,目前仅有五个得以确认身份,剩下的十三个还无法确定身份。” 室内一片沉默,众人不知该说什么。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名衙役快步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禀报道:“陆大人,盛家的小姐盛思梦求见。” 萧泽的目光转向陆洛童,只见陆洛童的脸上也闪过一丝惊讶,他微微颔首,道:“让她进来吧。” 不一会儿,盛思梦款步而入,她手中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然而,当她踏入房间,看到满地的骷髅和围绕在一旁的众人时,她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惊愕之色。 陆洛童见状,忙解释道:“盛小姐,抱歉,我们在处理案子,吓着你了。” 盛思梦听闻此言,唇角轻扬,对着陆洛童温婉地摇了摇头:“陆大人,您言重了。是我深夜造访,打扰了各位的公务,实在抱歉。” 陆洛童嘴角微扬,回应道:“盛小姐客气了。不知深夜造访,有何要事?” 盛思梦轻声道:“昨日,陆大人和小王爷仗义相助,替我解了围,我心中感激不尽。听闻二位大人深夜仍在为案件操劳,特地备了一些宵夜,以表感激,希望二位大人不要嫌弃。” 一旁的萧泽闻言,笑声爽朗:“盛小姐有心了,深夜专门送宵夜,我们怎么会嫌弃呢?” 说着从盛思梦手中接过宵夜,转身递给了身后的上官南星。 上官南星轻轻接过食盒,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他微微颔首,声音里带着一丝感激:“多谢盛小姐。” 他缓缓打开食盒,一股香气扑鼻而来,只见食盒内层层叠叠,摆满了各种精致的小吃:有糕点,凉菜,烧烤,馅饼,还有一道鱼羹。 上官南星不禁赞叹道:“真是丰盛啊,盛小姐真是有心了。” 盛思梦闻言,轻轻笑道:“我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就都弄了一些,希望你们喜欢。” 陆洛童笑道:“多谢盛小姐。” 盛思梦温和一笑,轻轻摇头:“陆大人,客气了。”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一旁的桌子,那上面静静地摆放着一幅画像,她的眼神被那画像上的人深深吸引。 陆洛童见状,解释道:“这是根据之前发现的尸骸所绘出的画像,今早已经贴满了全城。” 盛思梦闻言,有些惊讶:“我今天一天都在绣房盯着绣娘赶制衣服,竟然不知还有此事。” 说着盛思梦看了一眼画像,问道:“陆大人,我能看看吗?” 陆洛童点点头,做了个请便的手势,盛思梦见状,一一翻看起来。 片刻后,盛思梦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惊愕,萧泽见她如此,问道:“盛小姐,这里面有你认识的人吗?” 盛思梦点点头:“有几个确实认识,她们曾来我家店里买过衣服。” 众人闻言,脸上都露出了欣喜之色。盛思梦迅速从中挑出八张画像,递给陆洛童道:“就这几人。” 陆洛童接过画像,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太好了,盛小姐,你可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盛思梦闻言,眼中一喜:“真的吗,陆大人?” 陆洛童点点头,目光坚定,“那是自然。” 盛思梦随后缓缓道来,详细说明了那八人的身份,并留下了她们的住址。 待她叙述完毕,她轻叹一声,似有些疲惫,“时辰已晚,我便不再打扰各位了。” 陆洛童拱手致谢,“今日之事,多亏了盛小姐的相助。” 盛思梦微微摇头,正欲转身离开,却忽觉双腿发软,似乎站立不稳。 她身形一晃,眼看就要跌倒在地。 陆洛童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稳稳地扶住了盛思梦。 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仿佛一股暖流涌入盛思梦的心头。 “小心。” 陆洛童轻声提醒,声音里透着一丝关切。 盛思梦抬头看向陆洛童,眼中闪过一丝羞涩。 她微微低头,脸颊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如同春日里的桃花般娇艳动人。 第176章 请帖 在那一刻,两人之间的空气似乎凝固,微妙的氛围如丝如缕,缠绕在两人之间。 然而,盛思梦却如同雨后初霁,瞬间恢复了平静与从容。 陆洛童在她站稳的一刹那,轻轻放开了手,动作自然而又不失风度。 而上官南星则在一旁,偷偷地瞟了萧泽一眼,只见他的目光已然转向别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待盛思梦的身影渐行渐远,上官南星的声音在空气中轻轻飘荡:“陆大人,看来你对这位盛小姐颇为欣赏啊。” 陆洛童微微一笑,坦然自若,仿佛并未察觉上官南星话语中的深意:“盛小姐不仅容貌出众,更是聪慧过人,我确实欣赏她。” 上官南星正准备回应之际,耳边响起了萧泽冷静而果断的声音:“好了,还是赶快查案子吧。” 第二日的晨曦刚刚洒落在公主巷的云府之上,陆洛童与上官南星并肩步入宽敞明亮的大厅。 眼前的景象令人眼前一亮,桌上琳琅满目,各色餐点令人垂涎欲滴。 上官南星眼含惊喜,语气中透着丝丝诧异:“哎呀,怎么这么多美味?天南海北,各式早点应有尽有。” 正当此时,萧泽携着云祥款步而来,他微笑着解释道:“虽然云府没有丰盛的宵夜,但是云府有丰盛的早餐。” 上官南星闻言,轻轻摸了摸鼻子,目光转向身旁的陆洛童。 只见陆洛童原本悠然摇动的扇子,此刻已悄然停下,眼中闪过一丝愣神。 上官南星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也不管他们,直接坐到座位上夹起一个虾饺吃了起来。 萧泽也不等陆洛童说什么,便落座在上官南星的旁边,陆洛童无奈一笑,只得坐在了萧泽的另一边。 三人刚吃几口,一名仆人便匆匆而至,他避于厅外,对云祥投以一个眼神,示意云祥出去片刻。 云祥和萧泽皆注意到了仆人的动静,云祥刚要开口询问,萧泽却已先行出声:“瑞叔,出了什么事情?” 厅内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云瑞,他稍显尴尬,但还是走到众人面前,缓缓道:“小王爷,贾府那边派人送了些东西过来。” 萧泽闻言没有说话,他知道这是贾家为了前日贾舜瑜冒犯他一事而作的补偿。 一旁的云祥,在听到“贾府”二字时,眉宇间不禁闪过一抹不悦,显然是对那贾家心存芥蒂。 他沉声道:“云瑞,昨日不是已经明确拒绝了贾府送来的所有礼物吗?为何今日面对此事,你却如此手足无措?” 云瑞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为难之色,他微微低头,对云祥恭敬道。 “爷爷,今日贾家所送,并非只有礼物,还有一张请帖,特邀小王爷、陆大人和上官仵作今日午时共赴贾府盛宴。此外,贾府仆人还留下了一句话。” 众人闻言,心中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起来,陆洛童忍不住问道:“是什么话?” 云瑞缓缓说道:“贾家仆人留话,声称贾老板有些重要的事情,需要跟小王爷面谈。” 萧泽与陆洛童听闻此言,心中皆掠过一抹诧异。 萧泽轻抚下巴,眸光闪烁:“他这是要献投名状吗?” 陆洛童眼中闪过一丝深沉,他微微摇头,神情凝重:“未必,他的利益与琼州府的势力网紧密相连,此刻若贸然转投我们,只怕会激起众怒,他不会这么莽撞。” 萧泽凝视着陆洛童的眼睛,问道:“你的意思是?” 陆洛童沉声道:“我猜测,他不过是找了个借口,引我们赴这场宴会罢了。” 萧泽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无论他有何意图,这个宴会,我们都必须前往。” 陆洛童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萧泽轻轻叹息,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无奈:“郑静兰失踪的谜团还未解开,那七具女尸的身份也没有查明。徐明轩有一句话说得不错,一旦与朝廷扯上关系,所有的案子都会变得很麻烦。” 陆洛童闻言,唇角轻扬:“那七具女尸,我们不能等她们的家人前来府衙认领。我想,或许我们可以换个思路,让衙役们挨家挨户地去,拿着画像让人辨认。” 萧泽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赞叹道:“好主意,如此一来,我们便能更快地知道这些女子的身份,总比在府衙干等她们家人来报案来得快。” 陆洛童点了点头,继续分析道:“至于郑静兰失踪一事,我心中有两种推测。” 萧泽闻言,立刻追问道:“哪两种?” 陆洛童缓缓道:“第一种,是郑静兰自愿跟随歹人离去。” 上官南星的脸上掠过一抹惊愕:“自愿?” 陆洛童轻轻颔首:“不错,郑静兰身怀有孕,她的肚子很明显。试想,若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有人试图强行带走一个昏倒的孕妇,从华严寺中离开而不引起注意,几乎是不可能的。相反,若她是自愿跟随,那就简单多了。” 萧泽微微颔首,似乎被陆洛童的推论所说服。 然而,他的眉头依然紧锁,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是,若郑静兰是自愿,那为何歹人仍要使用迷烟?丫鬟虽然昏倒前并未目睹郑静兰是否也昏倒,但郑静兰同样有昏倒的可能性。” 陆洛童听闻后,嘴角微扬,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看来,那就是第二种可能了。” 萧泽好奇地凑近,轻声问道:“哦?是什么?” 陆洛童目光深邃,缓缓道:“我猜测,严华寺内藏着一条暗道。” 萧泽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暗道?但住持明确表示,严华寺并没有暗道或密室。” 陆洛童轻摇头,淡然道:“严华寺已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中间又经历过战火。或许,寺内藏着一条连住持都不知道暗道。” 陆洛童的话音尚未在空气中消散,厅内的众人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陷入了沉思的漩涡。 第177章 井 片刻后,云祥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他缓缓开口:“严华寺,是井!” 此言一出,陆洛童与萧泽皆是从座位上惊起,他们目光如炬,直射向云祥,脸上写满了惊愕:“井?” 萧泽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祥爷爷,您是否知道些什么?” 云祥微微一笑:“小王爷,陆大人,你们且随老夫来。” 他们跟随着云祥的步伐,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了后院的一口古井旁。 井口被一块厚重的木板紧紧封住,木板之上,一条粗壮的铁链子紧紧缠绕,封锁着井口,铁链末端挂着一只铁锁,上面满是岁月的痕迹。 云祥缓缓走上前,他的手中紧握着一把泛着微光的钥匙。 他轻轻地将其插入锁孔,随着轻微的“咔嚓”声,铁链上的锁子应声而开。 萧泽见状,迅速上前,他双手紧握铁链,用力一拉,铁链便如同挣脱束缚的巨兽,发出低沉的轰鸣。 接着,他双手又握住那块木板,用力一抬,木板便被轻易地搬开,露出了井口。 随着木板的移开,一阵阴冷的气息从井中扑面而来,里面井水清澈,映照着三人惊讶的脸庞。 萧泽、陆洛童、上官南星三人俯首看向那幽深的井底,试图在其中寻找些许的线索,然而,除了清凉的井水,他们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之处。 萧泽的眉宇间掠过一抹疑惑,他转身望向云祥,问道:“祥爷爷,这井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云祥微微一笑,他缓缓道:“这口井之中,其实藏着一条暗道。” \"嗯?\" 三人的目光再次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那口古井。 然而,无论他们如何观察,井中除了水面波光粼粼,便再无他物,仿佛一片静谧的夜空,深邃而神秘,却不见那所谓的暗道。 云祥轻叹一声,解释道:“你们自然是看不见的。这井中的暗道,乃是经过精心计算的。它巧妙地利用了井口的大小、井水的反射以及人眼的视觉盲点设计的,只有进去才能发现。” 萧泽听后,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他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如同一只轻盈的燕子,顺着井边,迅速下滑。 陆洛童和上官南星只见他的身影飞快地穿梭,直至双脚一横,稳稳地停在了半空中。 萧泽微微低头,似乎在观察着什么,随后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了然的神色。 不久之后,萧泽的双腿猛地一蹬,身形如流星般破空而出,稳稳地落在众人面前。 上官南星见状,急忙迎上前去,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小王爷,情况如何?” 萧泽微微颔首,声音沉稳而坚定:“不错,里面确实有一条暗道,足以容纳一个成年人藏匿其中,而且通道很深。” 云祥闻言,轻抚胡须,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此时,萧泽转首看向云祥,眼中带着一丝好奇:“祥爷爷,这口井里面,为什么会有一条如此隐秘的通道呢?” 云祥听闻此言,面色微微一凛,他沉声开口,语气中透出一股肃穆。 “当年先帝驾鹤西去,皇上年仅六岁。那时,朝政被先太后一手掌控,她肆意妄为,对皇室宗族进行无情的打压与残害。 九王府便首当其冲,成为了她眼中钉,肉中刺。而那时的郡主,正是寄养在九王府之中,处境堪忧。 幸得苍天有眼,庇佑着郡主,先太后派出的刺客,一波又一波,企图对她不利,却都未能得逞。这条暗道,便是当年为了躲避那些刺客秘密建造的。” 三人听罢,脸上都露出惊讶之色。 这段往事,他们虽有所耳闻,但今日听云祥亲自道来,仍旧觉得惊心动魄。 就听见云祥轻描淡写地说道:“其实这些也没什么,皇上是先太后的骨肉,在宫里不也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活着吗?更何况是皇室宗族?” 陆洛童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严华寺一共有四口井。” 萧泽附和道:“华严寺并不是很大,但有四口井,确实是有点多了。” 时光流转,转眼已是晌午时分。 萧泽,陆洛童和上官南星如约来到了贾府,贾府门前,贾思远携带着他的夫人,以及贾舜瑜,早已等候多时。 萧泽和陆洛童终于见到传闻中的贾夫人真容时,他们的内心不由得涌起一股惊异之情。 她确实与贾舜瑜有着七八分的相似,但那种相似却并非完全复制。 她身上散发出的气质,犹如春日的暖阳,柔和而温暖。 尽管岁月已在她的脸上刻下了痕迹,虽然早已步入中年,却依旧保持着那份令人惊艳的美貌。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与贾思远打过招呼,一阵轻微的轿夫脚步声打破了这短暂的宁静。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一顶精致的小轿悄然落下,随后,盛思梦从轿中缓缓走出,对着众人盈盈一拜。 萧泽不禁疑惑地看向贾思远,眼中充满了询问之色。 贾思远深深一礼,言辞中透露出诚恳与歉意。 “上次小女年少轻狂,冒犯了小王爷与陆大人,更是让盛小姐受了委屈,草民心中实在愧疚。今日特地设宴,既是为了向诸位赔礼道歉,也是希望能邀得盛小姐光临,以表我贾家之诚意。” 萧泽与陆洛童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之前陆洛童猜测对了,贾思远所说的“重要事情”不过是个幌子。 萧泽可不信贾思远能当着盛思梦的面说出什么真正的“重要事情”。 一行人随着贾思远踏入贾府,府内的布置让众人颇感意外。 没有想象中的金碧辉煌、奢华无度,反而处处透出一股清新与雅致。 花木扶疏,流水潺潺,每一处都仿佛精心雕琢,却又自然得如同天成。 整个贾府仿佛是一首诗,一幅画,让人不自觉地沉浸在这份宁静与和谐之中。 陆洛童目光悠远,凝视着园中的景致,轻声赞叹:“鸥鸟群嬉,不触不惊;菡萏成列,若将若迎。真没想到,贾老板府中的景色,竟与蒋唐的《北池赋》中描述的景致如此相似。” 第178章 贾府宴席 贾思远闻言,脸上绽开一抹自得的笑容,他轻抚着下巴上那抹黑色的胡须,谦虚道。 “陆大人过誉了。草民年轻时,也喜欢附庸风雅,还写过几首酸诗,只是终究才疏学浅,科举之路难以走通,这才继承了家业,做了商贾。” 萧泽微微一笑,接口道:“贾老板过谦了,您做生意的本事,可是琼州府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能将家业做得如此兴旺,也是厉害。” 贾思远闻言,谦和地颔首道:“小王爷谬赞了,这一切皆因朝廷的恩泽,若非陛下英明,倡导商业繁荣,草民这等布衣平民,又怎能积累起今日之家业。” 贾府的宴席和叶府的宴席风格迥然不同,叶府的宴席的每一处都突出一个“奢”字,仿佛要将世间的珍奇都堆砌其中。 而贾府的宴席则突出一个“雅”字,每个角落都透露出主人的品味与格调。 席间,贾思远与萧泽邻座,他们的话题从边关的苍茫风光,流转至历史上的名将轶事,兵法战略更是如数家珍,信手拈来。 而与陆洛童的交谈,则从诗词歌赋的雅致,一路拓展到各地的风土人情,言谈间充满了对世间万物的热爱与好奇。 当与上官南星交谈时,贾思远更是将话题引入医术之上,从医书药方的精妙,聊到世间罕见的奇案秩事,每一次转折都让人耳目一新,为之赞叹。 就连跟盛思梦的对话都能聊到布匹衣料细腻而独特的纺织织法。 整个宴会,欢声笑语,宾主尽欢。 当离席的时刻临近,贾思远向管家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管家心领神会,随即带着四个精美的礼物,缓缓步至众人面前。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贾思远,他微笑着开口:“前日小女不慎得罪了诸位,作为她的父亲,草民深感歉意。今日特地备下这些薄礼,聊表心意,还望各位能够笑纳。” 贾思远话毕,他身后的仆人动作麻利地将精致的礼盒一一展现在众人眼前。 贾思远指着第一个酒坛,眼眸中流露出几分得意:“此乃琼州府上精心酿制的女儿红,沉淀了整整二十年,其香醇甘美,世间难寻。小王爷,还请您笑纳。” 萧泽微微一怔,眉梢轻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却并未多言。 贾思远仿佛并未察觉到萧泽的表情,他悠然地走到第二个礼盒前,轻轻打开,只见其中端放着一方古朴的砚台。 他轻声道:“此砚乃是澄泥砚,其色如墨,质地细腻,乃文人墨客之挚爱。陆大人,愿这砚台能助您挥毫泼墨,书写锦绣文章。” 陆洛童闻言,轻轻眨眼,手中的扇子依旧轻轻扇动,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贾思远不紧不慢地踱步至第三个礼盒前,轻轻揭开盖子,一本医书映入眼帘——《寒氏医书》。 上官南星的眼神中掠过一丝惊异,而贾思远则继续娓娓道来:“这本《寒氏医书》,乃是药王谷寒生民寒老前辈的心血之作。他毕生的医学造诣,都凝结在这本医书之中,希望上官仵作能够喜欢。” 随着贾思远的步伐,众人看向了最后一个礼盒。 他轻轻打开盒盖,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一幅精美的《芙蓉锦鲤》绣品映入眼帘。 盛思梦看到这幅绣品,眼中瞬间闪过一片惊艳之色,被那细腻的绣工和生动的画面深深吸引。 贾思远微笑着解释道:“我得知盛小姐对宫廷绣品颇有兴趣,特意托人从京城带来这幅《芙蓉锦鲤》图。此图出自宫中绣娘之手,绣工精湛,希望能为盛小姐的研究提供一些参考。” 贾思远赠送的礼物虽非价值连城,却都送到了四人的心坎上。 上官南星与盛思梦默然不语,他们的眼神却默契地交汇在萧泽与陆洛童身上,只有他们的决定,才是决定这份礼物归宿的关键。 萧泽与陆洛童对望一眼,彼此心中明了。 他们深知,若自己拒绝这份礼物,上官南星和盛思梦也必然会随之婉拒,而这对于盛思梦来说,无疑是不公平的,不得不说,贾思远很会拿捏人心。 于是,萧泽的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他轻声道:“贾老板,您的这份心意,我们深感荣幸。便恭敬不如从命,收下这份礼物了。” 随着萧泽的话语落下,贾思远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在他的心里,这份礼物虽然简单,却已经成功地连接了他和萧泽,陆洛童之间的联系。 当贾思远与萧泽等人告别,踏出贾府的门槛时,他依旧守口如瓶,未曾透露那所谓的“重要之事”的半点风声。 然而,即便未能得闻心中所盼,萧泽与陆洛童仍旧面带欢颜,他们被贾思远哄的得心情愉悦。 贾府渐渐隐于身后,萧泽的身影在转角的瞬间消失。 他转首望向陆洛童,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轻声对陆洛童道:“陆洛童,不如我们现在就去查严华寺如何?” 陆洛童自然领会了萧泽的意图,他微微一笑,那笑容中透着几分默契与了然。 他并未言语,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眼眸回望着萧泽,一切尽在不言中。 严华寺内,叶华带着衙役如同静候的雕像,默默地站在一旁。 视线中,萧泽和陆洛童站在寺中古井旁边,萧泽身形矫健,翻身顺着绳索滑了下去,片刻后又翻身上来。 直到查看到了最后一个古井,萧泽翻身上来,将手上的一枚珠花递给了陆洛童,道:“这井的侧面,竟然掏空了一个两尺大小的正方形平台,足以容纳一人藏身。这枚珠花,便是在里面发现的。” 陆洛童缓缓接过那枚珠花,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名状的惊异。 他凝视着手中精巧的珠花,上面镶嵌的每一颗珠子都散发着淡淡的光泽,而在那珠花之上,一只栩栩如生的小兔子玉饰更是显得尤为醒目。 第179章 碧山夫人 陆洛童抬起头,看向了净空大师:“净空大师,这井里面能藏人,你是否知晓?” 陆洛童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一般敲击在净空大师的心头。 净空大师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惊恐地摇了摇头,声音颤抖地说道:“大人,老衲真的不知道寺中有这样的地方啊!这……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陆洛童深深地看了净空大师一眼,从他的表情中,他并没有看出任何说谎的痕迹。 于是,他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相信了他的话。 回到府衙,陆洛童缓缓扫过那群被衙役聚集在此的平民百姓。 只见他们低垂着头颅,身体微微颤抖,惶恐不安。 陆洛童的视线微转,投向了高堂之上稳坐如山的萧泽。 他轻轻地朝萧泽点了点头,传递了一个微妙的眼神。 萧泽瞬间领会了他的意图,猛然一拍桌案。 “砰!”的一声巨响,仿佛惊雷在众人心头炸开,吓得那些平民百姓一个激灵,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萧泽的声音犹如寒铁般冷硬,厉声质问道:“你们家中的孕妇,莫名其妙地失踪,为何迟迟不报官?” 众人闻言,纷纷低头,彼此间交换着不安的眼神。 在这沉默中,只有萧泽的怒喝声在回响:“说!” 萧泽是军中的少将军,曾统领千军万马,血战沙场。 此刻,他虽身处民间,但那股与生俱来的威严与气势依旧不减。 他的目光犀利,一一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面庞。 这些百姓本就心怀恐惧,此刻在萧泽的威压之下,更是如同惊弓之鸟,大气都不敢出。 萧泽继续逼问:“她们的尸体已经被发现,你们却不肯来认尸,莫非是心中有鬼,是你们下的毒手?” 下方的人群被他的话吓得纷纷摆手,像是一群被惊扰的鸟雀,七嘴八舌地辩解着。 萧泽见状,眉头紧蹙,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如同雷霆般响起,瞬间压制住了所有的嘈杂。 “一个一个来,不要喧哗!” 萧泽厉声喝道,他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陆洛童闻言,轻摇折扇,嘴角微微勾起。 随后,一个靠前的老头颤抖着声音开了口:“大人,不是草民不报官,实在是……实在是我家儿媳妇被那碧山夫人带去了阎罗殿,我们如何能报官呢?”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和惶恐,仿佛提及那个名字,就让他心生恐惧。 老头的话语落下,萧泽与陆洛童双双愣住,陆洛童环顾四周,问道:“你们也是吗?” 众人纷纷点头,脸上都带着同样的惶恐:“是啊。” 待众人逐渐散去,马国安带着其子马彬匆匆来到府衙。 一踏入门槛,马彬便开门见山地问道:“小王爷,陆大人,你们是否有什么重要的发现?”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和期待。 陆洛童从袖中取出那枚珠花,递向马国安父子。 马国安接过珠花,马彬也凑上前来,两人仔细端详着这枚珠花,脸上逐渐浮现出震惊之色。 马彬的声音颤抖着:“这……这是我娘子的珠花。她属兔,失踪的那天,她就是戴着这枚珠花。”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府衙中回荡,显得异常沉重和凄凉。 萧泽与陆洛童对视一眼,虽已有所预料,但听闻此言,仍是不免心头一惊。 陆洛童定了定神,缓缓开口:“马老爷,马公子,不知你们是否听说过碧山夫人?” 马国安微微颔首,手抚长须,眼中闪过一丝深思之色:“老夫虽博览群书,但关于碧山夫人,却是闻所未闻。” 马彬亦是满脸疑惑,显然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 马国安继续道:“不过,两年前城中确实出现了一座碧山夫人庙,琼州府商贸繁盛,信奉各种神只的官宦商贾不在少数,城中庙宇众多,其中也供奉着不少鲜为人知的神灵。只是这碧山夫人……确实没怎么听说过。” 话至此处,马国安稍作停顿,然后缓缓续道:“不过,这座碧山夫人庙,倒是有些独特。” 萧泽好奇地追问:“哦?马老爷,这庙宇有何独特之处?” 马国安轻轻摇头,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解:“说来也是奇特,其他庙宇皆有专人守护,香火鼎盛,而这座碧山夫人庙,却空空如也,没有庙祝,基本上也没有什么香客。” 萧泽与陆洛童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困惑。 陆洛童不禁问道:“马老爷,你们可有去拜过这位碧山夫人?” 马国安微微一笑,露出几分傲骨:“老夫生平不信鬼神,更何况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野仙?又何需前去拜谒?” 马彬轻声道:“静兰自幼行走江湖,倒是有些讲究,但是她所拜祭的,也只有观音菩萨。至于碧山夫人的庙宇,我们从未去过。” 门外,叶华与师爷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那扇紧闭的大门上。 师爷轻轻地向叶华递去一个询问的眼神,似乎是在说:“大人,我们要不要进去探听一下?” 叶华在门外踌躇,内心的天平不断摇摆。 终于,他下定了决心,迈步向那扇门走去。 正当他伸出手,准备推开那扇的大门时,门却自己打开了。 萧泽站在门内,面带微笑,他的目光与叶华和师爷交汇。 他微微颔首,声音温和:“叶大人,你站在门外,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叶华被这一问,顿时有些尴尬。 他笑了笑,试图掩饰自己的窘迫:“没有,小王爷。下官只是担心小王爷有什么需要吩咐的,所以在此守候。” 萧泽的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他轻轻摆了摆手:“叶大人,你也太尽职尽责了。” 叶华听到萧泽那称赞他尽职尽责的话语,心头却如压了巨石般沉重,嘴角勉强挤出的笑意显得尤为苦涩。 在琼州府,凭空冒出十九具骸骨,此刻,被萧泽夸赞为尽职尽责,倒更像是一种尖锐的讽刺。 然而,即便心中有千般不愿,万种无奈,叶华也不能说什么。 第180章 替死鬼 叶华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萧泽身后的三人,陆洛童依旧保持着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马国安则是一如既往地傲骨铮铮,而马彬,双眼红肿,显然是刚刚哭过。 叶华仔细观察着众人的面容,却并未能从中捕捉到太多有价值的信息。 陆洛童的声音柔和而坚定:“叶大人,我们去碧山夫人那里走一趟吧。” 叶华闻言只得附身应和。 再次踏入碧山夫人庙的陆洛童与萧泽,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引。 萧泽的目光牢牢锁定在那尊碧山夫人的雕像上,他轻声对身旁的陆洛童道:“陆洛童,是不是我的错觉,其他的女神像都是一脸慈悲之相,这个碧山夫人的雕像却有一丝媚态。” 陆洛童闻言,目光转向了那尊碧山夫人的雕像,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思索。 他微微颔首:“你说得没错,这雕像之中确实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妩媚。你看这碧山夫人,凤眼轻挑,媚态天成,嘴唇微张,与那些庄严威仪的女神雕像截然不同。” 萧泽听罢,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这么独特的神像,还真是奇哉怪也。” 陆洛童转向一旁的叶华,问道:“叶大人,关于这碧山夫人庙的来历,你可知晓?” 叶华皱了皱眉,摇了摇头:“陆大人,琼州府的庙宇实在是太多了,这个碧山夫人庙的来历,下官一无所知。”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歉意,仿佛是对自己的无知感到些许的尴尬。 陆洛童闻言,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是吗?” 叶华微微颔首,目光坚定,仿佛在表明自己所说的句句属实,他确实一无所知。 然而,陆洛童的话锋一转:“那叶大人,倒是对这碧山夫人庙宇的所在之处,颇为熟悉呢。” 此言一出,叶华顿时如遭雷击,原本镇定的面孔瞬间变得惊愕万分,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紧紧扼住了喉咙。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中满是慌乱与无措。 站在门口的师爷见状,额头上不禁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知道此时的情形不妙,却也无计可施,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叶华哆嗦着嘴唇,试图开口解释,但声音却颤抖得几乎听不清:“这……这……” 他支支吾吾,显然还没有想好如何应对陆洛童的话。 萧泽直接说道:“方才在府衙,陆洛童只说去碧山夫人庙,并没有透露这座庙宇位于城中何处。就连那些死者的家属,也没有说他们祭拜的是哪座庙。叶大人倒是对此了如指掌,一上来就把我们带到了这里。” 叶华此刻,额上已泛起细密的汗珠,显然是被萧泽的直言所惊。 而萧泽则是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好似一位经验丰富的猎人,悠然自得地看着眼前的猎物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至于陆洛童却显得轻松多了,他不再关注叶华的反应,只是在这庙里轻摇折扇,四处漫步。 陆洛童的目光在庙宇内的每一角都仔细扫过,宛如鹰隼在寻觅猎物。 终于,他转身踱步至那座雕像背后,手指轻轻触碰在石台上,他的指尖在石面上摩挲着。 片刻之后,他收回手,从雕像后面出来,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淡然和温和。 他看了看眼前焦急等待的众人,嘴角微扬,语气轻描淡写:“我们走吧。” 夜色如墨,叶华的府邸内却灯火通明。 他焦急地在屋内来回踱步,脸上的急切之色仿佛要将这夜色都燃烧起来。 师爷见状,急忙上前,低声问道:“老爷,如今这局势,我们该如何是好?” 叶华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他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开口:“事到如今,老夫也只能找一个替死鬼了。” 师爷闻言,心中一凛,他明白叶华的意思。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试探性地问道:“老爷,您的意思是,盛老板?” 叶华听罢,紧咬后槽牙,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不,他不行。” 师爷见状,一时语塞,不解地问:“老爷,此话怎讲?” 叶华微微摇头,目光深沉:“老夫看陆洛童对盛思梦,总有几分说不清的暧昧,盛伟平绝对不行。” 师爷听后,略一沉思,便明白了叶华的意思,他微微颔首,表示理解。 叶华轻轻招手,师爷立即凑近,叶华附耳低语,声音虽小,却字字如金:“你且这样……” 师爷听后,连连点头,脸上露出坚定的神色,对叶华拱手道:“老爷放心,小的这就去办。” 说罢,师爷在叶华的注视下,转身离去,夜色中,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只留下一片静谧。 另一边,贾府的深宅大院中,贾思远紧紧抱着他那来之不易的宝贝儿子,准备进入梦乡。 他老年得子,视若珍宝,每晚都习惯性地搂着儿子入睡。 烛光在夜色中摇曳,最后终于熄灭,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深沉的黑暗。 就在贾思远即将陷入梦境之际,一道迅捷的黑影如鬼魅般破窗而入,手中的长刀闪烁着森冷的光芒,直刺向贾思远的床榻。 贾思远被突如其来的动静惊醒,他迅速翻身躲避,凭借着多年的警觉和身手,堪堪避开了黑衣人的致命一击。 然而,这一闪躲之间,他怀中的幼子却暴露在了黑衣人的刀锋之下。 黑衣人似乎并未料到贾思远会有如此敏捷的反应,他微微一愣,随后刀锋一转,向着那无辜的孩童挥去。 一刹那,床榻之上的稚子,仿佛被鲜血的洪流所吞噬,那刺目的红,犹如地狱之火,瞬间烧红了贾思远的双眼。 他目睹此景,心中的防线轰然崩塌,一声绝望的嘶吼划破了夜的寂静:“闻道!” 贾思远的呼喊如同狂风骤雨,瞬间席卷了整个贾府。 府中的护卫们闻声而动,他们手持兵刃,脚踏风火,疾驰而来。 第181章 大火 火把的光芒在夜色中摇曳,照亮了漆黑的院落,也照亮了贾思远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庞。 他死死地盯着那黑衣人,双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我跟你拼了!” 正当贾思远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与武器的撞击声交织在一起,犹如暴风雨前的征兆,房门被护卫们以雷霆万钧之势破开,一群训练有素的护卫如潮水般涌入屋内。 黑衣人眼见形势不妙,他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烟雾弹,猛然掷向地面。 只听“砰”的一声,一团浓厚的白雾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如同夜晚的浓雾,遮蔽了众人的视线。 黑衣人借此机会,如同狡兔般,迅速从屋内窜出,消失在这朦胧的烟雾之中。 院外,战斗声已然响起,黑衣人与护卫们的身影在烟雾中若隐若现,如同幽灵一般在黑暗中交织。 在一次激烈的交锋中,黑衣人的左臂不慎被一名护卫的利刃划过,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襟。 贾思远手持长剑,剑尖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他踏着坚定的步伐来到院中。 他眼含杀意,死死盯着那名受伤的黑衣人。 他冷声问道:“说,是谁派你来的?” 声音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然而,那黑衣人对贾思远的话置若罔闻,他从容不迫地从怀中再次掏出一枚烟雾弹,用力掷向地上。 这次,烟雾弹释放出的烟雾更为浓烈,仿佛一团厚重的乌云瞬间笼罩了整个院落。 黑衣人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这浓雾之中,再度开始了他的逃逸之路。 众人见状,纷纷想要冲上前去追赶,却无奈被那烟雾所困。 这烟雾不同于寻常,其中夹杂着辛辣的气息,令人鼻子眼睛生疼,咳嗽声此起彼伏。 “老爷,这烟雾弹里掺了辣椒粉!” 有人大声呼喊,声音中带着几分惊恐和无奈。 贾思远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愤怒地瞪着那逐渐消散的烟雾,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衣人逃之夭夭,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这一刻,他仿佛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心中的怒火如同被点燃的野火,熊熊燃烧,却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次日,晨曦微露,萧泽早已在庭院中舞动长剑,剑光如龙,划破了晨雾。 就在此时,云祥的脚步声急促地打破了这份宁静。 他快步走到萧泽身边,见小王爷仍在挥剑,便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他收招。 萧泽的剑法如同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他轻轻一挥,剑光消散,整个人也仿佛从战斗中抽离出来,恢复了平静。 他接过云祥递来的汗巾,轻轻擦拭着额头的汗水,眼中闪过一丝好奇:“祥爷爷,看你急匆匆的,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云祥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小王爷,昨夜城东的甜水巷,碧山夫人庙起了一场大火。” 萧泽闻言,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他轻轻一笑:“看来,有人已经坐不住了。” 萧泽与陆洛童踏入碧山夫人庙,眼前所见,早已不再是昨日那座庄严而神秘的庙宇,而是一地断壁残垣,灰烬中仍冒着微弱的青烟。 叶华此刻正带着一群衙役在现场忙碌,他们清扫着废墟,试图从这片废墟中找出一些线索。 叶华见到萧泽与陆洛童,连忙迎了上来,他的脸上带着一丝遗憾和无奈,向二人行礼。 萧泽与陆洛童相视一笑,戏台已经搭好了。 萧泽轻挑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问道:“叶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叶华摇了摇头,叹息道:“小王爷,昨夜不知怎的,碧山夫人庙突然起了一场大火,火势凶猛,迅速蔓延。此处偏僻,待有人发现时,已是火光冲天,无法挽回了。” 萧泽的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他轻描淡写地说道:“这把火,还真是巧啊。” 说完,萧泽的目光缓缓转向叶华,他的眼神中似乎藏着几分玩味。 叶华对此却毫不为意,他轻轻一笑,丝毫不在意,他的脸上洋溢着平和的笑意,附和着萧泽的话:“是啊,世事难料,谁又能说得清呢。” 就在这时,一个衙役突然从废墟中冲了出来,他的脸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与激动。 他快步跑到三人面前,恭敬地禀报道:“小王爷、陆大人、叶大人,小人在这废墟之中,发现了一个物件。” 说罢,他双手捧起一个令牌,那令牌上布满了火烧的痕迹,铜牌之上,一个清晰的“贾”字映入眼帘。 陆洛童稳稳地接过那块令牌,与萧泽目光交汇,仿佛有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他轻轻扬起令牌,对叶华问道:“叶大人,你可见过这块令牌?” 叶华眉头紧锁,摇了摇头,回答道:“陆大人,下官确实没见过这令牌。” 陆洛童闻言,眼眸低垂,随后嘴角轻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萧泽微微一笑,轻声道:“这令牌之上,有一个‘贾’字。陆洛童,不如我们去贾府走一趟。” 叶华望着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轻轻抚摸着下巴上的胡须,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光芒。 师爷悄无声息地走到叶华身边,低声问道:“老爷,这会不会太明显了?” 叶华闻言,嘴角轻扬,带着几分戏谑道:“查案嘛,最重要的就是证据,无凭无据,他们又能奈我何?” 师爷却是眉头紧锁,忧虑之情溢于言表。 叶华瞥见师爷的神情,便知他心中所想,于是淡淡开口:“你以为,皇上和镇国王当真对我的贪污之事一无所知?” 师爷一愣,不解地看向叶华。 叶华继续道:“他们早就知道了,以前没有查我,是因为想让我处理琼州府这堆烂摊子,故而,默许了我贪。” 师爷顿时明白了过来,却更加焦急:“那如今这是……” 叶华微微一笑,打断了师爷的话:“现在,他们想查我了,那十九具尸体不过是查我的一道口子罢了。只要萧泽和陆洛童没有证据,按朝廷律例,他们动不了我。” 第182章 令牌 而在另一头的贾府,萧泽与陆洛童目睹着仆人们来来往往,脸上都挂着悲戚之色,心中不禁升起几分疑惑。 萧泽快步上前,拉住了其中一名匆匆而过的仆人,急切地问道:“你们府上究竟发生了何事?” 在前几天的宴会中,萧泽与陆洛童早已被贾府的仆人所熟知,他们深知这两位的身份。 仆人答道:“小王爷,昨夜,有一黑衣人趁夜潜入,企图对我家老爷不利。但是,天意难料,他并未能得逞,却不幸地误杀了府上的小少爷,管家命我等筹备小少爷的丧事。” 萧泽闻言,惊地放开了仆人,仆人见状,恭敬地对着两人行了一礼,而后步履匆匆,忙于自己的事务去了。 萧泽的目光转向陆洛童,只见他的眼中也流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 陆洛童轻轻皱眉,低声呢喃:“这也太巧了吧?” 萧泽摇了摇头,眼神中满是不解和迷茫,此刻的情境,已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而屋内,贾思远如同雕塑般呆坐,睡衣依旧,怀中紧抱着的是爱子的遗体。 他的双眼通红,仿佛能滴出血来,对身旁管家那劝慰的话语充耳不闻。 正当此时,萧泽与陆洛童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打破了这室内的沉重与寂静。 管家见二人面带疑惑,心中也生出了几分不解。 毕竟,贾闻道遇害之事,尚未对外声张,这萧泽与陆洛童何以会突然造访贾府? 他轻轻向二人施了一礼,随后转身,轻声摇晃着贾思远,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老爷,您看,小王爷与陆大人来了。” 然而,贾思远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对外界的声音毫无反应。 管家见状,无奈之下只得加重了声音,再次呼唤:“老爷,醒醒,有客人到访了。” 这一次,贾思远终于有了一丝反应,他缓缓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后才渐渐聚焦,看向了管家所指的方向。 此刻,萧泽与陆洛童的目光落在眼前的贾思远身上,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感慨。 回想起前几日宴会上那位虽已年迈,却仍儒雅风趣、谈吐不凡的贾思远,与眼前这位面容憔悴、神情黯淡的老者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他们心中不禁叹息,世事无常,人生如戏。 陆洛童轻轻走上前,语气柔和地安慰道:“贾老板,我们刚刚得知了小少爷的不幸,心中十分难过。还请您节哀顺变,保重身体。” 贾思远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泪光,他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向二人拱手致谢:“多谢陆大人的关心与安慰。事发突然,草民一时难以接受。还请两位大人见谅,草民失礼了。” 萧泽轻轻点了点头,语气平和地说:“贾老板,是我们突然造访,打扰了。” 贾思远轻轻地摇了摇头:“不知小王爷与陆大人此番前来,究竟有何紧急之事?” 陆洛童与萧泽对视一眼,陆洛童随后从怀中缓缓掏出一块令牌。 管家见状,迅速上前,接过令牌的一刹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恭敬地将令牌递给了贾思远。 贾思远接过令牌,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他抬头望向陆洛童与萧泽,声音中带着几分不解:“陆大人,这令牌……是何意思?” 陆洛童微微颔首,沉声道:“昨夜,城东的甜水巷内,一座小庙不幸失火。衙役们在清理废墟时,偶然发现了这块令牌。” 贾思远听闻此言,嘴角微动,低声自语,仿佛是在品味那三个字:“城东?甜水巷?小庙?” 他的声音如丝如缕,在空气中轻轻飘荡。 然后,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他看向陆洛童和萧泽,语气中充满了期待:“陆大人,敢问那小庙之中,是否供奉着碧山夫人?” 陆洛童与萧泽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之色。 陆洛童微微颔首,肯定道:“正是,那座小庙里供奉的,正是碧山夫人。” 此言一出,贾思远仿佛被点中了心中的某个穴道,他大笑起来,笑声如同春风拂面,又似狂风骤雨,震撼人心。 萧泽和陆洛童都被他的反应惊到,不解地看着他。 旁边的管家更是吓得面如土色,连连呼唤:“老爷,老爷!” 终于,贾思远笑声渐歇,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情绪都吸入腹中。 然后,他缓缓开口:“姓叶的,你真够毒的。” 萧泽与陆洛童听闻贾思远之言,眼眸微抬,目光凝聚在那人身上。 贾思远紧闭着双眼,仿佛在内心深处凝聚着一种决绝的力量,他沉声道:“叶华,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 他抬起头,直视着萧泽和陆洛童,声音坚定:“小王爷,陆大人,恳请二位在厅堂稍候片刻,草民有话要对你们说。” 二人依言,步入厅堂。 管家迅速命人奉上了龙园胜雪与精致的茶点,然而,在如此雅致的氛围中,萧泽与陆洛童却无心细品。 他们的心中,都被贾思远即将说出的话所牵动,期待着,也忐忑着。 终于,贾思远从内室走出,他的衣袍已经经过精心整理,平整如新,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坚韧与果决,与先前那份丧子之痛所笼罩的沉重阴霾截然不同。 萧泽微微颔首,向陆洛童投去一个眼神,看来,报仇真的能让人快速站起来。 陆洛童微微一笑,没有言语。 贾思远挥手屏退了跟随在身旁的家仆,然后转向萧泽和陆洛童,沉声道:“那块令牌,正是我贾家的令牌。在草民府中,无论是管家还是护卫,都持有这样的令牌。” 萧泽和陆洛童微微点头,表示理解。 他们早已料到此事,因此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讶。 贾思远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再次响起,带着几分深邃与沉重:“不仅如此,叶华的手中,也握着一块这样的令牌。” 第183章 转运珠 此言一出,陆洛童与萧泽皆是一惊,脸上流露出几分难以置信的表情。 萧泽率先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疑惑:“叶华?他为何会有你府上的令牌?” 贾思远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回忆那段往事,缓缓道:“之前,府上的一名恶仆,不知天高地厚,竟在外惹出了不小的麻烦,官府当场便将其捉拿。 但在紧要时分,他竟掏出了贾府的令牌,企图以此逃脱。叶华虽然看在草民的薄面上,将那名恶仆释放,但那令牌,却未曾归还。” 陆洛童与萧泽对视一眼,眼中都流露出几分深思。 贾思远深吸了一口气,继续他的陈述:“小王爷,陆大人,草民知道你们最近在查那十九具女尸的案件。” 陆洛童与萧泽听得此言,双眸瞬间瞪大。 此刻的贾思远,似乎已经陷入了一种疯狂的境地,他仿佛并不在意他们的反应,径直问道:“小王爷,陆大人,你们可曾听说过‘转运珠’?” 陆洛童与萧泽面面相觑,彼此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随后,陆洛童试探性地问道:“可是在寺庙之中,人们求来的手串?” 贾思远轻轻摇头,眼中闪烁着一种异样的光芒:“不是。” 二人的眼神中透露出些许迷茫。 贾思远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神秘:“‘转运珠’,指的是孕妇腹中的胎儿。” 萧泽和陆洛童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不解与惊讶。 萧泽皱起眉头,疑惑地问道:“孩子?” 贾思远点了点头,目光深邃:“正是。你们或许未曾听闻,世间有一种阴邪之术。当孕妇腹中的胎儿成长至六个月大时,若是与孕妇行周公之礼,那些缠身的霉运便会悄然转移至胎儿身上。待胎儿被打落,那些霉运便随之消散。” 听着这番描述,萧泽和陆洛童的内心不禁涌起一阵恶心与不适。 他们生平最厌恶这种邪门歪道,饶是杀敌无数的萧泽,此刻也不禁眉头紧锁,心中满是愤怒与厌恶。 陆洛童眉头紧锁,望向贾思远,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贾老板,这‘转运珠’与碧山夫人有何联系?” 贾思远坚定地说道:“这世间,其实并没有碧山夫人这一号神仙。” 两人闻言,皆是面露惊愕之色,异口同声道:“没有?” 贾思远轻轻点头,继续道:“正是,碧山夫人只是胡诌出来的,为的就是给“转运珠”打掩护。” 陆洛童陷入沉思,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碧山夫人庙内并没有庙祝,他们又是如何与那些孕妇取得联系的呢?” 贾思远缓缓开口:“陆大人,世间之大,有哪位母亲,能够狠心割舍腹中的胎儿?” 他轻轻叹息,继续道:“是叶华的师爷,他暗中寻觅城中那些生活困顿的家庭,与那些孕妇的丈夫、公婆暗中交涉,达成了协议。 他们按照约定的时间,趁着月色,将那些孕妇迷晕或是束缚,带到了碧山夫人庙。随后,再由师爷亲自安排马车,将她们秘密接走,前往那天师观。” “天师观?”萧泽的眉头紧锁,“你是说,裴天师,他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贾思远微微颔首,缓缓道:“裴天师乃是此道中的翘楚,由他亲自操持,大家自然心安。至于那报酬的分配,雇主将银钱交予叶华,叶华则抽其半,裴天师得四成,而孕妇的家属,仅能分得一成。” 萧泽听闻此言,不禁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叶华,他连这种钱财也要贪?” 贾思远轻轻点头:“钱财,于他而言,不过是其一。更重要的是,他借此机会,掌握了他人的把柄。” 萧泽和陆洛童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叶华的意图。 身为琼州府的父母官,叶华自然是众人巴结的对象,然而他更需要的,是那些能够让他在任何情况下都能立于不败之地的把柄。 陆洛童的眉头紧锁:“这种事情,发生多久了?” 贾思远叹了口气,目光深邃:“已经三年有余。” 陆洛童的眉头愈发紧蹙,似乎有些不解:“那些女尸的死亡时间最长也不过两年。” 贾思远深吸了口气:“原本,他们只是试图通过打掉胎儿来除掉那所谓的‘霉运’。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发现仅仅这样做远远不够。于是,有人提出了一个建议——需要母体的生命来彻底压制住霉运。” 萧泽与陆洛童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他们的心中都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愤怒与震惊。 这背后的残忍与无情,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陆洛童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继续问道:“那郑静兰呢?” 贾思远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关于郑静兰的事情,草民也略有耳闻。她确实是被人迷晕带走的。琼州府毕竟是繁华之地,贫瘠到需要用家中孕妇换取钱财的情况,实属罕见。 因此,他们打起了拐人的主意,只是,没想到,他们拐的第一人,竟然是马国安的儿媳妇。” 说到这里,贾思远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继续道:“自从马国安报案之后,叶华整日心惊胆战,生怕马国安将此事闹大。没过几天,你们便来了琼州府,叶华心中更是忐忑不安,他担心你们是为了那孕妇一事而来。” 萧泽与陆洛童听闻此言,心中轻叹。 他们确实是为了此事而来,只是关于这一点叶华并不知晓。 贾思远缓缓道:“原本得知你们是来探亲,叶华心中还窃喜了数日。未曾想,天有不测风云,一场大雨,竟将藏匿于山洞中的尸体冲刷了出来。” 陆洛童闻言,眉头微蹙,好奇地问道:“叶华身边,是否有一位武艺高强之人?” 贾思远点头答道:“确有其人,是叶华身边的一位江湖人士,叫李文成。此人武艺非凡,身手矫健,住在城西甜水巷。” 第184章 杀手 陆洛童与萧泽两人分头行动,陆洛童携带着吴清,朝着天师观的方向疾驰而去。 而另一边,萧泽则孤身一人,踏入了城西的甜水巷。 此刻,在府衙之内,叶华的心情却轻松了不少。 然而,这种宁静的氛围很快被打破,只见师爷面色凝重,脚步匆匆地走来。 叶华微微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何事如此慌张?” 师爷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开口:“老爷,出事了。” 叶华眉头一皱,放下手中的笔,正色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师爷深吸一口气,道:“小人方才在街上闲逛,无意间发现贾府的下人正在购买丧葬用品。好奇之下,小人便上前询问,这才得知,昨夜贾府竟有杀手行刺。” 叶华听闻此言,面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你……你说什么?” 他定了定神,又急忙追问:“你是说,贾思远死了?” 师爷面色焦急,连连摆手:“不,不,贾思远并未身亡,是他的儿子,不幸遇害了。” 叶华眉头紧锁,声音中透露出不解:“他的儿子?” 师爷点头,语气中满是焦虑:“正是。谁能想到,那杀手原本目标是贾思远,结果贾思远侥幸逃脱,而他的儿子却意外被杀。” 叶华听闻此言,眼眸微转:“杀手竟然在这个时候杀他。” 然而,他的话语未落,脸色便骤然大变,惊恐之情溢于言表:“这时候杀他,他岂不是会怀疑是我派的人?” 师爷见他焦急,忙不迭地附和道:“老爷所言极是,更何况,我们刚将贾府的令牌置于火场之中,这岂不是雪上加霜?” 叶华紧握拳头,愤愤不平地拍打着桌面,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怒气:“这杀手究竟是谁,居然如此不专业。杀人不彻底,反倒杀了贾思远的儿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师爷慌忙插话道:“老爷,您快别说这些了。您也知道,贾思远对他的儿子是何等的宠爱,如今他必然会认定是您派出的刺客。他必定会向小王爷和陆大人全盘托出,届时,我们将如何自处?” 叶华听到此言,不禁皱眉,一手轻抚额头,似在深思。 师爷见状,更是焦急,急声道:“老爷,我们该如何是好?” 叶华长叹一声,摇头道:“完了,全完了。” 话锋一转,叶华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师爷道:“你速速派人前往天师观和甜水巷,要快。” 师爷闻言,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转身离去,准备执行叶华的命令。 陆洛童步入空旷的天师观,往昔的热闹已如烟云般消散。 他环顾四周,只见人去楼空,唯有清风低语。 吴清紧随其后,他快速巡视了一圈,最终目光定格在陆洛童身上,低声问道:“陆大人,这里已是人去屋空,我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陆洛童眉头微蹙,手中的折扇轻轻摇动,他缓缓道:“贾思远说,裴天师为转运珠举行过仪式,此地定有隐秘之所。” 于是,两人开始在观内细细搜寻。 阳光透过破碎的窗棂,洒在三清殿的金像之上,显得庄重而又神秘。 陆洛童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了金像之下,那里似乎隐藏着什么。 他走近,轻轻一推,金像竟缓缓移开,露出了一条狭窄的暗道。 两人顺着暗道而下,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密室之内,整齐地摆放着数排瓦罐,上面都封着黄色的朱砂符,空气里还散发着潮湿的臭味。 陆洛童扫视着这些瓦罐,心中已有了几分猜测。 他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触那最近的一个瓦罐,他轻拧开那紧封已久的盖子,霎时,一股难以言喻的腐臭气息弥漫在整个密室之中,仿佛是从地底深处涌出的幽怨。 陆洛童借着手中的火光,凝视着罐内那令人心悸的景象,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悲悯与无奈。 他轻叹一声,随后,默默地盖上了盖子。 与此同时,吴清在密室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木盒。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木盒,转身向陆洛童走来,眼神中带着几分期待和惊奇:“陆大人,你看这个。” 另一边,萧泽直奔甜水巷李文成的居所,他重重地叩击着木门。 不久,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面容年轻的男子探出头来,眼神中满是疑惑与警觉:“请问阁下是?” 萧泽眼神坚定,直视着李文成:“你,就是李文成?” 李文成见对方似乎来意不善,脸上闪过一丝不安,他试图快速将门关上,但萧泽的动作更快一步,他迅速伸出脚,稳稳地抵住了即将闭合的门缝。 李文成被迫停下动作,他皱眉看向萧泽,语气中透露出明显的不悦:“你要干什么?” 萧泽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冷声道:“请你跟我走一趟。” 李文成闻言,心中更是一惊,他知道自己不能轻易被对方带走,于是毫不犹豫地出手,一掌向萧泽攻去。 萧泽身形一闪,巧妙地避过了李文成的攻击,他反手一掌,与李文成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两人拳脚相交,气势如虹,一时间难分高下。 几个回合之后,萧泽突然发力,一招制敌,将李文成制服。 萧泽的右手如铁钳般紧紧扣住对方的肩膀,紧接着,一阵凌厉的撕扯声响起,“咔嚓”脆响回荡在寂静之中。 李文成的衣袖在萧泽强大的力量下被无情地撕裂,露出了里面包裹的左臂。 那左臂,被洁白的纱布紧紧缠绕,但鲜血依旧顽强地渗透出来,丝丝缕缕。 青木巷云府内,气氛凝重。 李文成被云杜若以银针巧妙地封住了穴位,使他如同石雕般一动不动。 上官南星轻轻揭开了那层纱布,露出下面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是刀伤。”上官南星的声音平静而坚定,“看这伤口的形状和深度,绝非自己能够划出的。而且,这血迹尚未干涸,伤口还很新鲜。” 陆洛童站在一旁,轻轻点了点头,表示知晓。 第185章 公开审理 萧泽则挥了挥手,命令道:“把他带下去,严加看管。” 随着萧泽的命令,几名侍卫迅速上前,将李文成押解下去。 云杜若轻抚着下巴上的胡须,眼神深邃而悠远,萧泽望着他,语气中透着一丝不解:“小舅舅,你以前听过转运珠的传闻?” 云杜若微微摇头:“从未听说过。” 萧泽的眉头紧锁,语气中充满了疑惑:“这世间,怎会有如此诡异的法术?” 云杜若轻轻一笑,摇了摇头,声音里满是感慨:“人呐,一旦钱财盈满,心思也就跟着复杂起来。那些平凡之物,便再也入不了他们的眼。于是,他们开始四处寻觅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以这些东西来彰显自己的身份。” 萧泽闻言,眉头不自觉地紧锁起来。 陆洛童这时也加入了对话:“云二叔,这贾老板除了私德有亏之外,其他方面如何呢?” 云杜若闻言,抚摸了一下胡须,思索道:“除了那桩令人不齿之事外,他在其他方面的行为倒也还算中规中矩,没有做过什么太过出格的事情。” 陆洛童继续问道:“那他说的话可信吗?” 云杜若双眼微微转动:“我没跟他打过交道,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想来,他刚刚丧子,心中认定是叶华杀了他的儿子,说的话应该可信吧。” 在府衙庄重的大堂之上,吴清手持一道金黄色的圣旨,其上的龙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的声音洪亮而肃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近日,琼州府内竟有十九名无辜孕妇惨遭毒手,朕闻之,心如刀绞,痛彻心扉。朕特命刑部侍郎陆洛童,与小王爷萧泽,共同彻查此案,务必缉拿真凶,以慰亡灵,以安民心。钦此。” 叶华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双手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他听着那道圣旨,心中如同被巨石压顶,沉重而窒息。 吴清念完圣旨,目光直视着跪在堂下的叶华,沉声问道:“叶大人,您听明白了吗?” 叶华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那眼中满是绝望与无奈。 他点了点头,声音沙哑而坚定:“下官听明白了。” 每一个字都如同从心底挤出,充满了沉重与悲痛。 此刻,陆洛童身着一袭如火如荼的官服,仿佛一团烈焰在堂中燃烧。 他矗立在那里,宛如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气势逼人:“既然如此,即刻升堂审案!” 随着衙役们齐声高喊“升堂”,陆洛童稳步走向主审台,稳稳地坐下,而萧泽则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二人并肩而坐,共同审理此案。 消息迅速在城中传开,百姓们听闻京城来的官员亲临审案,纷纷从四面八方赶来,聚集在庭外,想要一睹这场审讯。 云家姐弟,盛思梦与上官南星也在人群中,他们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期待的光芒。 陆洛童端坐在主审台上,他猛地一拍惊堂木,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让整个大堂都为之震动。 他厉声喝问:“叶华,你可知罪?” 听审的百姓一听上来就问叶华的罪名,立刻沸腾了起来,就觉得今天这个热闹凑的好。 叶华平日里的所作所为,他们可都有所耳闻,虽说现在的日子是好了,但是有一个贪赃枉法的父母官,对他们而言,怎么说,也不是一件好事。 面对陆洛童的质问和审视,叶华却表现得异常平静,他早已经料到自己的下场,倒也十分坦然,声音清晰而坚定:“罪臣知罪。” 陆洛童和萧泽闻言,不禁感到有些意外,他们原以为叶华会进行一番辩解或者反抗。 陆洛童微微皱眉,问道:“那你说说,你所犯何罪?” 叶华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他缓缓开口:“陛下,罪臣在琼州府执掌政务已有十五载。这些年,为了琼州府的繁荣与昌盛,罪臣无奈默许了当地商贾采用了一些不正当的手段谋取利益。” 萧泽听后,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哦?这么说来,你叶华所犯之罪,竟成了为了琼州府繁荣的无奈之举?” 叶华的脸色一僵,他低下头,恭敬地回答道:“罪臣惶恐,不敢有此非分之想。只是当时为了琼州府的经济,罪臣下实在是……” 他的话语未尽,但其中的无奈与苦涩已然溢于言表。 陆洛童眸光深邃,轻轻一笑,语带几分戏谑:“叶大人,照你所说,你接受那些商贾的厚礼,用以装点你的府邸,也是一种身不由己的无奈之举?” 叶华面色微变,迟疑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这……” 此时,萧泽接过话头,声音中透着一丝冷意:“叶大人,我们可是拜访过你的府邸,那可真算是富贵堂皇,就连平日里所用的香炉,都是罕见的玛瑙制成的。” 叶华面色一僵,心知难以狡辩,只得咬紧了牙关,承认道:“罪臣确实收受了商贾的礼物,但罪臣发誓,这些只是他们自愿赠予的,罪臣并未从国库中贪污一文钱,也从未损害过城中百姓的一丝一毫。” 萧泽面色骤寒,他厉声质问:“你身为府尹,竟敢公然收受商贾的贿赂,你可曾想过,那些商贾的金银财物,又是从何而来?琼州府的物价,较周边城县高出整整一倍!‘琼州府金银库,菜蔬昂柴米贵’,这句话,如今已如瘟疫般在百姓间流传,你身为府尹,难道对此一无所知,还是视而不见?” 他的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地砸在在场众人的心上,尤其是那位被质问的叶华,此刻已是面色惨白。 陆洛童此刻直视着叶华,他的声音中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叶华,我且问你,你真的未曾对城中的百姓下过毒手吗?” 叶华心中早已明了,刚刚的那些不过是前奏,接下来的才是真正的交锋。 他微微颔首,面上不露声色,但心中却如波涛汹涌。 陆洛童不再多言,猛地一拍惊堂木,清脆的声音在堂上回荡:“带贾思远上堂!” 第186章 攀咬 随着陆洛童一声令下,贾思远很快被带了上来。 陆洛童直视着贾思远,声音冷冽:“贾思远,你且将所知的一切,如实道来。” 贾思远深吸一口气,他缓缓开口,将那些十九具尸体的来历,以及叶华所犯下的罪行,一一说了出来。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般落在叶华的心头,让他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 贾思远的话语落下,庭堂外的百姓们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力量牵引,静默了短短几秒。 随即,这沉默如被狂风撕裂的布帛,瞬间破裂,愤怒的浪潮汹涌而出,百姓们的声音如同狂风暴雨般袭来,纷纷将矛头指向了叶华,怒骂与指责交织成一片。 叶华在这突如其来的风暴中,仿佛被冻结了般,他愣在原地,眼神空洞地望着贾思远,那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与绝望。 他连连摇头,仿佛在努力将那些指责与怒骂从脑海中甩出,但那些声音却如同尖刀般,无情地刺入他的心脏。 终于,他抬起头,看向了陆洛童和萧泽的方向。 他的声音在颤抖中显得格外坚定:“陆大人,小王爷,请你们相信我,这件事真的不是我做的,我从未派人去……”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但其中的坚定与冤屈却已经清晰地传达给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陆洛童眉头紧锁,手中的惊堂木重重落下,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这声音如同雷霆般在庭堂内回荡,瞬间将那些嘈杂的声音压了下去。 他高声喝道:“肃静!”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陆洛童的声音在庭堂内回荡。 他看向叶华,眼神中充满了审视与疑惑:“叶华,你说不是你做的,那你详细道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华急切地辩解道:“陆大人,请您明察,我叶华是知法懂法之人,怎会做出这等事情?我发誓,这一切的幕后黑手,绝对是贾思远在暗中操纵。我,我实在是冤枉至极啊!”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焦虑与急切,甚至忘记了之前的自称,直接以“我”代之,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陆洛童与萧泽的眉头都微微一皱,心中对贾思远先前的指控产生了几分动摇。 陆洛童自袖中取出一本泛黄的册子,他直视着叶华,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严肃:“这本册子,是我在天师观的一处密室中寻得。那里还藏着三十三个瓦罐,每一个瓦罐里都封存着六个月大的胎儿。” 他缓缓翻开册子,他指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名单和金额,对叶华道:“这上面,详细记载了近三年间,所有参与那转运珠仪式的人员名单,以及他们所支付的每一分金银。而你,叶大人,竟然参加了三次仪式。” 叶华的脸色瞬间苍白,他急忙辩解:“罪臣……罪臣确实曾参与过那转运珠的仪式,但……但罪臣绝非幕后主使,这一切,都是受人指使,罪臣……”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颤抖着,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恐与无助。 萧泽冷冷地开口:“这份账簿上,每一笔转运的详细记录都清晰可见。你,叶华,独占五成的利润。若非你策划了这一切,又何需分得如此巨额的银两?” 叶华脸色一僵,心中如被巨石砸中,他急忙辩解:“小王爷,冤枉啊!那五成的银两,罪臣从未染指过半分。那三次转运,罪臣也是付了钱的,这账簿上定有误会!” 他的话语中虽带着焦急,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力的挣扎,仿佛一只被困在网中的鱼儿,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 他的话语间突然透露出了一丝急切,像是抓住了一个救命稻草,他急迫地呼喊:“裴天礼,大人,小王爷,你们将裴天礼带来,他,他能证明罪臣的清白。” 陆洛童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似在审视他的言辞,他淡淡地问道:“裴天礼?难道不是你下令让他逃跑的吗?” 叶华连忙辩解,声音中充满了焦急:“大人,罪臣确实曾让师爷前往天师观,告知裴天师逃跑之事。然而,他们到达时,刚好看到您与吴副将从天师观走出,眼见时机已晚,便只好无功而返。” 他的语速急促,语气中充满了对洗清罪名的渴望。 陆洛童闻言,有些意外,他与萧泽对视一眼,思考接下来怎么办。 只见跪着的叶华好像明白了什么,他的目光定格在站在旁边贾思远的脸上。 叶华的手指微微颤抖,指向了贾思远,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和坚定:“是你。” 贾思远冷漠的目光迎向叶华,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的笑意,他冷冷地说道:“叶大人,您这是在找替死鬼吗?未免也太过疯狂了些。” 叶华的手指依旧指着贾思远,他摇了摇头,仿佛要将心中的疑惑和震惊都摇散一般:“不,不,是你。裴天礼,他是你介绍给我的。” 此言一出,陆洛童和萧泽都不禁重新审视起贾思远来。 陆洛童的眉头紧锁,声音中带着几分疑惑:“叶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此刻的叶华,如破晓前的曙光,从重重迷雾中探寻到了一缕清晰的线索。 他望向陆大人,声音沉稳而有力:“陆大人,三年前的一场大雨将罪臣的祖坟冲毁,罪臣急需重修以安先人之灵。然而,动土之事,历来需择良辰吉日,以求先人安宁,子孙昌盛。正是在那时,贾思远向罪臣推荐了裴天师。” “裴天师,此人名不见经传,却本领非凡。他一踏足罪臣府邸,便对罪臣家中之事了如指掌,甚至连先人的生辰八字都一一道来,分毫不差。这让罪臣深信其术法高超,遂请他主持修缮祖坟之事。” \"也正是因为那次事件,裴天师在琼州府的地位扶摇直上,如鱼得水,成为了无数达官显贵的座上宾,备受尊崇。\" 陆洛童的目光转向贾思远,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审视与探寻,缓缓开口:“贾思远,这件事是否属实?” 第187章 无法定案 贾思远面对陆洛童的询问,表现得坦然自若,他恭敬地回答道:“回陆大人,裴天师确实是草民推荐给叶大人的。 然而,这并非出于其他,只因裴天师道法高深,有真才实学。草民当时不过是想借此机会,向叶大人表达敬意,这才斗胆推荐了裴天师。 至于之后的转运仪式,以及裴天师与叶大人之间的交往,草民并未过多参与,更不曾有过任何干涉。” 陆洛童轻轻颔首,右手按在了桌上的账册上:“不错,这册子上,并没有你的名字。” 贾思远听闻此言,唇角微扬,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而站在他身旁的叶华,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他颤抖的手指指向贾思远,声音颤抖:“你……你竟能如此狠毒。” 贾思远瞥了叶华一眼,淡淡道:“狠毒?那也不及你叶华的手段狠毒。” 叶华面色一僵,急忙辩解:“贾思远,我发誓,那个杀手绝非是我派遣的。” 然而,贾思远并不相信叶华的言辞,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冷漠与怀疑。 此时,萧泽的声音响起:“叶华,李文成的左臂上,有道刀痕,你如何解释?竟还在此狡辩!” 叶华与贾思远听到这番话,心中皆是大惊。 贾思远猛地提高了音量,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愤怒:“那晚的刺客,被我府上的护卫伤及左臂,叶大人,你如今还要否认此事与你无关吗?” 他转身,面对着陆洛童与萧泽,双手交叠,恭敬地行了一礼,言辞恳切:“陆大人,小王爷,我贾思远今日在此,恳请两位大人为在下主持公道。 叶华身为府尹,竟敢收买江湖中人,对我儿下此毒手,我贾思远虽是一介平民,但也渴望公正。还请陆大人与小王爷为我做主,为我那无辜丧命的孩子讨回公道!” 言罢,贾思远挺直了腰杆,双膝跪地,对着陆洛童和萧泽深深一拜,那背影中透露出无尽的悲痛与决绝。 萧泽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向陆洛童,只见陆洛童思索着什么,片刻的沉默后,陆洛童突然抬手,重重地拍击在惊堂木上,其声如雷,回荡在整个大堂。 “此案容后再议,退堂!” 陆洛童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不容置疑。 话音刚落,陆洛童便起身,步履从容地离开了大堂。 萧泽紧随其后,叶华被两名衙役粗鲁地拖了下去,大堂上只留下了贾思远一人,他独自跪在那里,脸上满是复杂难明的神情。 后堂之上,上官南星、云家姐弟以及盛思梦都闻讯赶来,寻找陆洛童和萧泽,他们官服还没有换,端坐在后堂之上。 一见面,上官南星便高兴地开了腔:“今天,这可真是上演了一出好戏。” 陆洛童与萧泽二人交换了一个默契的微笑。 云紫堇毕竟年纪尚轻,心中的好奇心重憋不住话,他忍不住问道:“表哥,陆大人,叶大人与贾老板他们各执一词,都声称对方是转运珠背后的黑手,这案子究竟该如何是好?”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稚嫩与急切,仿佛想要立刻揭开这团迷雾,看清真相的庐山真面目。 陆洛童与萧泽听罢,脸上的神色顿时凝重如铁。 陆洛童缓缓开口,声音中透露出几分无奈:“如今,所有的线索皆指向了叶华,然而,那些受害者的亲属却称与他们交涉之人,虽手持官府令牌,但绝非师爷之貌。更棘手的是,关键证人裴天礼已逃离此地,这桩案件难以追查。” 云紫苏听闻此言,眉宇间不觉轻蹙,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深思:“如此看来,叶华所涉罪名,至多不过是收受贿赂,而贾思远,也仅是行贿之嫌了。” 陆洛童轻轻地叹了口气,语气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奈:“的确,本朝对贪腐的惩处并不严厉。我粗略估算了一下叶华所贪的数目,结果却是仅仅没收其财产。” “什么?就这么轻?” 上官南星听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几分。 萧泽站在一旁,目光深邃,缓缓开口道:“还不止如此。李文成声称自己身上的刀伤是昨晚遭遇袭击所致,只要叶华一口咬定自己并未派遣杀手去杀贾思远,那么贾思远的儿子也怕是白死了。” 此言一出,四人皆是陷入了沉默,眼中流露出难以名状的震撼和悲哀。 陆洛童抬头望了望天际,只见暮色四合,天边最后一缕夕阳也悄然隐去。 他轻轻叹息,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天色已深,想必各位都已经饿了吧。不如,我们一同前往饭厅用膳吧。” 众人见陆洛童如此提议,心中的疑虑与沉重也稍稍得到了缓解,纷纷点头应允。 出了府衙,盛思梦坐在轿中,轿夫们稳稳地抬着轿子,缓缓前行。 当轿子即将抵达盛府的大门时,却突然停了下来。 盛思梦微微蹙眉,不解地问道:“怎么回事?轿子为何停下来了?” 丫鬟对盛思梦说:“小姐,有人拦轿。” 丫鬟轻轻撩起轿帘的一角,盛思梦的目光落在来人身上。 她微微一笑,如春风拂面,轻声问道:“贾管家,可是有事找我?” 贾管家见盛思梦露面,忙上前一步,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低声说道:“小姐,我家老爷有要事相商,还请您随我回府一趟。” 盛思梦眼波流转,她微微颔首,声音里带着几分笃定与从容:“我知道贾老板要问什么,你且回去告诉贾老板,证据不足,无法定罪,只怕我们以后的父母官还是叶大人。” 贾福听到这话,脸色一僵,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他眉头紧锁,不满地嘟囔:“难道我家的小少爷,就这样白白地丢了性命?” 盛思梦听到这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里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那十九名孕妇和三十三个未出世的婴儿,难道就不是白死了吗?” 第188章 劫狱 盛思梦的话语中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寒意,她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兰香,起轿。” 兰香即刻领悟,手中松动,轿帘轻轻落下,贾福的视线被那落下的轿帘截断,只留下一片空荡与失落。 紧接着,兰香的声音如同清脆的鸟鸣,回荡在空气中:“起轿。” 随着这声令下,轿夫们动作整齐划一,小轿便如同一只轻盈的蝴蝶,缓缓升空,稳稳当当地向盛府的方向飘去。 在贾府的大院中,贾思远紧锁着眉头,对着身边的贾福再三确认:“贾福,你真的确定,盛思梦就是这么说的?” 贾福点了点头,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的坚定。 “是啊,老爷,盛小姐她确实是这么说的。我还问她,难道我们的小少爷就这样白白送了命吗?盛小姐她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那十九个孕妇和三十三个尚未出世的婴儿,难道不也是白白丧了命吗?” 贾思远听完,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都吸入体内。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她说得没错,我的儿子,就这样白白地死去了。” 贾福见状,心中一急,连忙劝道:“老爷,难道我们就这么放过叶华?若是这次不能将他彻底扳倒,等他熬过这一关,只怕……” 贾思远微微颔首,那双眼眸中,狠厉之色依旧如刀刃般锐利,仿佛能穿透人心。 他冷声道:“是啊,所以,我们万万不能让他活着出来。” 夜色已深,子夜已经过去,大牢之内,一片死寂。 五个衙役早已疲惫不堪,眼皮沉重,如同灌了铅般沉重,他们打着哈欠,头不自觉地一点一点地垂落。 就在这时,一股淡淡的迷烟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它的气息轻柔而诡异,仿佛带着某种魔力。 衙役们吸入这迷烟后,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控制,瞬间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之中,七零八落地倒在地上。 两个黑衣人趁着这短暂的寂静,如同鬼魅般闪身而入。 他们的动作轻盈而迅速,仿佛连风都未曾惊动。 他们快速地从牢头的衣服中摸出了一把钥匙,那钥匙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 随后,他们快步来到叶华所在的牢房前。 叶华原本正在闭目养神,但听到动静后,他猛地睁开眼睛,看到两个黑衣人站在牢门前,脸上露出了惊恐之色。 他紧张地问道:“你们是谁?想要做什么?” 在深沉的夜色下,黑衣人的行动犹如鬼魅,他们一言不发,动作迅捷如风。 牢门在他们手中轻易地被打开,他们迅速闪身而入,一块厚厚的布被毫不留情地塞进叶华的嘴里。 随后,一个漆黑如夜的布条紧紧地遮住了他所有的视线。 他们像野兽拖着猎物一般,架起叶华,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叶华在黑暗中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被带往了何方。 当他头上的黑布条被粗鲁地扯下,眼前骤然亮起一片火把的光芒。 他用力眨了眨眼,试图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明。 在摇曳的火光中,他看见了贾思远那张冷漠的脸庞,他的眼神犹如寒冰,毫无温度地注视着叶华。 叶华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被带到了一个小院内,周围围满了身材魁梧的打手。 他们的目光凶狠,仿佛随时准备扑上来将叶华撕成碎片。 贾思远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中响起,犹如冰锥刺入叶华的心头,带着一丝得意:“叶大人,您,认出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吗?” 叶华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坚定:“认出来了。” 贾思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冷冽如冰:“整个琼州府都知道,叶大人你贪污受贿,无恶不作。然而,陆大人和小王爷费尽心思,细查了所有的账目,结果却出人意料。你竟然没有贪污一分一毫,收的贿赂也寥寥无几。这不是很奇怪吗?” 叶华听罢,同样以冷笑回应,轻叹一声,道:“贾老板,你这是真的要将我,置于死地啊。” 贾思远笑得愈发狰狞:“你杀了我唯一的儿子,我怎能让你继续逍遥法外,苟活于世?” 叶华深深地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目光中透出一丝疲惫与无奈:“贾老板,不管你信不信,那晚杀害你儿子的人真的不是我派去的。” 贾思远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叶大人,你我相交多年,你的为人我自然知晓。如今你落在我的手里,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吗?” 叶华闻言,又是一声长叹,他轻轻摇头,声音中满是苍凉:“老夫一生在官海沉浮,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基本上没有几句是真话,没想到,最后说的真话竟然没有人愿意相信。” 他缓缓地点了点头,似乎已经认命了,然后轻声问道:“罢了,贾老板,若我今日难逃此劫,你打算如何向小王爷和陆大人解释我的死因?能否让我这个将死之人,心中有个明白?” 贾思远微微眯起眼睛,手指轻轻抚过下巴上精致的胡须,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叶大人被人搭救,逃出大牢之后,到自己藏钱财的小院里,意欲卷款潜逃,不幸被仇家发现,乱刀砍死。” 他在说到“乱刀砍死”这四个字时,声音中透出了一股阴冷的杀意,仿佛那画面已经在他脑海中栩栩如生。 叶华听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乱刀砍死?贾思远,你果然心思缜密,幸亏你今生没有入仕,否则,在你手上的人命只会更多。” 贾思远听闻此言,嘴角勾起一抹冷漠的弧度,他瞥了叶华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此事,就不劳叶大人费心了。” 他微微抬手,一声令下:“动手!” 随着这简短而决绝的命令,四周的打手们瞬间行动起来,他们手中的刀刃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整齐划一地指向了叶华。 第189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为首的贾福,距离叶华不过数步之遥,他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正准备挥刀而下。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冷箭破空而来,带着凌厉的劲风,直直地射向贾福。 箭矢穿透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瞬间刺入了贾福的胸口。 贾福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被一击毙命,他身体一颤,便倒在了地上。 旁边的一个打手见状,惊恐地大喊:“管家!” 他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充满了惊恐和不安。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原本紧张的气氛更加紧绷。 众人目光聚焦,只见夜色中,十几道黑影如鬼魅般自屋檐跃出,他们身着黑衣,手中紧握着长弓,弓弦紧绷,箭头如蛇信般凌厉,毫不留情地指向院内的每一个人。 贾思远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双眼圆睁,满脸难以置信。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叶华的笑声如同洪钟大吕,在夜空中回荡。 随着叶华笑声的落下,一群衙役如同猛虎下山,手持锋利的钢刀,气势汹汹地冲入院中,将贾府众人围得水泄不通。 贾思远尚未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叶华便悠然开口:“贾老板,你以为老夫在琼州府这么多年,会毫无根基吗?”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自信和威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他的威严与力量。 说完,叶华再次仰头大笑:“真是天助我也!” 笑声渐渐散去,叶华的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转向站在他对面的贾思远。 他淡淡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玩味:“贾老板,我且问你,若是有人为了逃避罪责,竟敢嫁祸给朝廷重臣,企图谋害朝中官员,却不料最终落入法网,这样的故事,你觉得如何呢?” 贾思远的脸色一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仿佛已经看穿了叶华的计谋:“看来,你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我自投罗网。” 叶华微微颔首,神态自若:“你说得没错。我知道你认定是我谋害了你儿子,你肯定不会放过我。只要你一出手,我便能借此机会将你一举拿下,到时,这不仅是为我洗清了罪名,更是为国家除去了一害,岂不是一举两得?” 贾思远闻此,轻轻颔首,然而那双眸子深处,仍旧隐藏着难以平复的怒焰。 他冷然一笑,声音带着几分苍凉:“叶华,你说得好啊。” 叶华则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他轻抚胡须,满意地点点头:“贾老板,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苦头。你那些命案,每一件都足以令人心惊胆战,相比之下,老夫这点受贿之事,岂不是微不足道?” 贾思远心头沉重,慢慢闭上了双眼,心中充满了不甘与无奈。 然而,就在他即将陷入绝望之际,一道洪亮而坚定的声音突然响起:“说得好!” 这声音如惊雷般炸响在众人耳边,贾思远猛地睁开了双眼,他立刻认出了这道声音——那是萧泽的!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仿佛在这黑暗之中找到了一线生机。 此刻,屋顶之上,那十余名黑衣人如秋风扫落叶般被官兵迅速制服,无处可逃。 紧接着,萧泽携着陆洛童与吴清,风度翩翩地步入院中,身后跟随着如潮水般涌入的官兵,瞬间将院内所有人员牢牢控制。 叶华目光中满是疑惑:“你……你如何能调动这么多的兵马?” 萧泽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我爹乃是镇关大将军,掌管天下兵马,你说我能不能?” 言罢,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继续说道:“其实,我也纳闷呢。一个小小的府尹,竟能让我爹特意派吴清不远千里送来玄甲卫的令牌。 现在看来,叶大人你果然非同凡响,不仅这琼州府的衙役和守城军,皆可由你随意调遣,更有江湖上的英雄豪杰,皆愿为你效命。” 萧泽的眼神中闪烁着赞赏与期待。 说着,萧泽朗声道:“叶华,你这个府尹当的,可真是够厉害的!” 自从吴清踏入这间院落,他便带领着手下们开始了细致的搜查。 此刻,他步出屋内,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向萧泽禀报道:“小王爷,屋内藏有大量的银钱,珠宝首饰,以及价值连城的古董文玩。不仅如此,还有成堆的房契地契,以及整整一大箱子的账本。” 萧泽听到这里,眉头微挑,脸上露出了些许意外之色:“哦?还真是家底丰厚啊,连账本都藏了整整一箱。” 随着叶华、贾思远及其手下被一一带走,萧泽与陆洛童站在满院的红木箱子前,目光扫过那堆积如山的财物。 萧泽拿起一枚硕大的银两,在指尖轻轻转动,随即无奈地摇了摇头:“还真是‘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啊。” 在一旁的陆洛童轻声说道:“难怪这么多年以来,他会不断贿赂户部官员,让他一直在琼州府任职。” 萧泽轻叹一声,将手中沉甸甸的银两丢入箱中,那银两撞击的声音,仿佛也撞击着他心中的波澜。 “是啊,在这里,他手握大权,众星捧月,几乎成了一方之霸。换作任何人,恐怕都不愿轻易割舍这样的权势和地位。” 陆洛童轻摇手中折扇,似乎想要驱散这空气中的沉重,却未发一言。 此刻,盛思梦悄然步入,目光所及,满院子的箱子和箱内琳琅满目的财物,让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惊愕。 萧泽的目光在瞥见盛思梦的那一刹那,微微一动,向身侧的陆洛童传递了一个复杂而微妙的眼神。 陆洛童捕捉到了那丝难以言喻的意味,无奈地在嘴角勾勒出一抹苦笑。 他轻轻迈开步伐,向盛思梦走去,声音平和而沉稳:“盛小姐。” 盛思梦正沉浸在满院琳琅满目的财物中,她的思绪仿佛被那些金银财宝所牵引,直至陆洛童的呼唤将她从恍惚中唤醒。 第190章 盛思梦 她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了平静,微微颔首:“陆大人。” 陆洛童对她微微拱手,言辞间充满了感激:“还要多谢盛小姐前来报信,若非你及时告知,我们恐怕还蒙在鼓里。” 几个时辰前,贾府的那位管家突然拦住了盛思梦的小轿,那番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盛思梦心中疑虑重重,总觉得事情并非表面那么简单。 于是,她前往云府,将所知的一切告知了陆洛童和萧泽。 陆洛童听闻此言,断定贾思远必有所行动。 于是,他暗中派遣人手,对大牢进行了严密的监视,果然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盛思梦对着陆洛童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初升的朝阳,温暖而明亮:“陆大人过谦了,这不过是思梦分内之事,何足挂齿。” 陆洛童轻轻点头,目光深邃如潭,没有多余的言语。 盛思梦稍作思忖,随后问道:“陆大人,如今证据确凿,是否可以正式对叶大人和贾老板定罪了?” 陆洛童沉吟片刻,缓缓开口:“叶华贪赃枉法,已是板上钉钉,他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至于贾思远——” 陆洛童在言语间稍作停顿,仿佛在权衡着每一个字句的重量。 盛思梦的好奇心被瞬间点燃,她急切地问道:“那贾老板的情况如何?” 陆洛童轻叹一声,缓缓道:“贾老板虽然犯下了意图杀害朝中官员的大罪,但细究起来,也是事出有因。更何况,他并未对叶华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因此,恐怕难以施以重刑。” 盛思梦听罢,眉头紧锁,心中泛起一丝涟漪。 她幽幽地问道:“那么,他杀了那么多无辜的孕妇和婴儿,就真的没有办法治他的罪吗?” 盛思梦的目光紧锁着陆洛童,那双明亮的眼眸中充满了悲切与不满,仿佛是在质问这世间的正义与公平。 一直在不远处偷偷注意这边的萧泽,听到了盛思梦的这句话后,不自觉地用食指摸了摸鼻子,似乎在掩饰内心的一丝波动。 陆洛童的目光深深地锁定了盛思梦,盛思梦的那双眼眸中仿佛闪烁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情感。 陆洛童微微眨了眨眼,随后轻轻地转过身去,手中的折扇随着他的动作摇曳生姿,发出轻微的风声。 “盛小姐,”陆洛童的声音温柔而富有磁性,他轻轻地说道,“我之前,很欣赏你。” 盛思梦被这突如其来的夸赞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和不解。 她不明白陆洛童为何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更不明白这背后所隐藏的含义。 然而,她还是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了陆洛童,试图从他的反应中寻找答案。 陆洛童并没有给盛思梦太多思考的时间,他继续说道:“因为你,真的很像我的妹妹。” 这句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盛思梦内心的涟漪。 她不由自主地被陆洛童的思绪牵引着:“妹妹?” 陆洛童轻轻颔首,眼中流露出对往昔的怀念:“不错,自从我为官以后,家中的生意便全权交由我妹妹,陆沐仙来掌管。她比你小几岁,但同为女子,却能肩负起家中的生意重担,实属不易。” 盛思梦闻言,嘴角微扬,赞道:“看来陆姑娘真是个聪明能干的女子,令人佩服。” 陆洛童再次点头,却没有立刻回应,似乎在沉思。 盛思梦见状,轻声问道:“不知陆大人突然提及陆姑娘,是何用意?” 说毕,盛思梦的视线看向了早已不再看着自己的陆洛童。 陆洛童淡淡说道:“是因为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感觉你跟她很像,可是时间久了,就发现你们越来越不像了。” 盛思梦不禁心生好奇,她微微倾身,双眸闪烁着探寻的光芒:“哦?那究竟是哪里不像呢?” 陆洛童终于缓缓转过头来,他的目光如同深邃的湖水,平静而深不见底。 他轻轻开口:“她,没有你身上的那份决绝与狠辣。你的眼神中,藏着一种别人无法轻易察觉的坚定和狠厉。” 盛思梦的脸上原本挂着的浅浅笑意,在这一刻如同被寒风吹散的雾气,瞬间消散无踪。 她微微睁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陆洛童,那双美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顷刻间,她的语调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原本柔和如水的嗓音变得清冷而锐利,她直视着陆大人,质问道:“陆大人,您此言何意?” 此时,萧泽缓缓走近,他娓娓道来:“你很聪明。你知道你父亲在琼州府权贵圈中,不过是个边缘人物,一旦风吹草动,他便会成为第一个被抛弃的棋子。 因此,你顺势借那两名青楼女子,成功地与我们建立了联系,并留下了极佳的印象。我猜想,即使没有贾舜瑜的事情作为契机,你迟早也会寻得机会,与我们建立起更为紧密的联系。” 说到此处,萧泽的眸光如深潭般静谧,继续缓缓道:“接着,你利用了送夜宵的时机,以答谢为名。成功地让自己倒在陆洛童的怀中,并且让叶华目睹了这一切,从而让他对你父亲心生忌惮,不敢轻举妄动。” 盛思梦听后,唇角勾起一抹浅笑,那笑容如春风拂面,温婉而又不失雅致。 她轻启朱唇,声音柔和中带着几分不解:“小王爷,思梦愚钝,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陆洛童轻轻扬起了下巴:“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来谈谈你懂的事情吧。” 他转而向门外发出了一声命令:“把人带进来。”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一个官兵押着一个男子步入了这个小院,他们缓缓走到三人面前。 盛思梦一见到那男子,原本挂在脸上的温柔笑意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震惊与无措。 萧泽的目光冷如冰霜,他的声音仿佛寒冬中的冷风,无情而锐利,“盛小姐,此人,你应该不陌生吧?毕竟,是你亲自通知他,让他尽快逃离的。” 第191章 辩解 萧泽的目光冷如冰霜,他的声音仿佛寒冬中的冷风,无情而锐利,“盛小姐,此人,你应该不陌生吧?毕竟,是你亲自通知他,让他尽快逃离的。” 盛思梦的面庞上虽然努力维持着震惊的表情,但她的双眼已经透露出了无尽的悲哀与绝望,仿佛一潭死水,再无波澜。 经过一段时间的沉默,盛思梦终于轻叹一声,打破了这凝重的氛围:“陆大人,你们是从何时开始,开始怀疑我的呢?” 陆洛童的眼眸中流露出深深的惋惜,他望着眼前的这位女子:“从你第一次站出来,帮我们化解了那两名青楼女子的纠纷时,我就感觉到你的不寻常。” 盛思梦眉宇间露出疑惑之色:“大人此言何解?” 一旁的萧泽淡淡一笑,声音中透着一丝洞察一切的睿智:“盛小姐,你今年不过二十一岁,如此年纪,即便再聪慧过人,家中长辈又怎会轻易将那些腌臜之事,吐露给你听?” 盛思梦轻声细语,辩解道:“可是,我接手的毕竟是家族基业,我爹出于对我安全的考量,提早告诉我这些事情,也并非全无可能。” 萧泽微微颔首:“你说得有理,这确实是一种可能。但话说回来,你父亲只是一位普通的丝绸商人,而你,也仅是一个商家女子。而那两名青楼女子,却是叶县令默许安排的人,你盛家虽在琼州府有所地位,但怎敢轻易忤逆这地方上的一把手?此乃其一。” 他顿了一顿,继续道:“其二,那晚我们下榻之处乃是驿站,那里是专为官员所设,寻常百姓难以随意进出。你又怎能如此悄无声息地现身,更将两名青楼女子悄然带走,而琼州府的密网竟未曾察觉?这其中的奥妙,委实令人费解。 盛思梦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深沉:“我盛家在琼州府经商多年,要瞒过叶华等人的耳目,也并非全无可能。” 陆洛童颔首,目光如炬:“确实,青楼女子之事不过是个引子,让我们知道你盛家并没有那么简单。” 陆洛的话音一转,他轻声问道:“盛小姐,你还记得,贾小姐在丝绸铺闹事的场景吗?” 盛思梦微微颔首:“记得。” 萧泽缓缓道:“当日事发突然,我们都在一楼,只听得楼上喧哗,你心急如焚,几乎是本能地冲上楼去。” 盛思梦点头,脸上带着一丝疑惑:“不错,这……有什么问题吗?” 萧泽微微一笑,他缓缓道:“问题就在于,你在慌忙之中跑上楼,一时大意,忘了隐藏你的脚步声。” 盛思梦听到这里,心中猛然一震,她已经明白了萧泽话中的深意。 萧泽继续娓娓道来:“我自幼习武,从小出入军营,所以,我知道,会武功和不会武功的人走路的声音是不一样的。” 盛思梦闻言,轻轻叹息一声,仿佛卸下了心中的重担,她轻声道:“我会武功,这又如何?又能说明什么呢?” 陆洛童凝视着盛思梦,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他缓缓开口。 “那时,我只是觉得,你或许有什么苦衷,才选择隐藏自己会武功的事实。因此,我并未多想。甚至,当你故意失稳摔倒,我扶你之时,我也以为,你是在为了保护你的家人不得已而为之。直到......” 陆洛童的声音戛然而止,留下一片凝重的沉默。 盛思梦的心猛地一紧,她急切地追问:“直到什么?” 陆洛童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压抑着心中的惊涛骇浪,缓缓道:“直到,那个夜晚,贾思远的独子惨遭毒手。” 盛思梦闻言,双眼瞪大,瞳孔中闪过一丝惊恐。 此时,萧泽接过话头,声音沉稳而冷静:“我问过贾老板,他坚称那刺客是冲着他去的,却不料误杀了他的儿子。 然而,令人费解的是,刺客在逃离现场时,竟准备了两枚烟雾弹。更为奇怪的是,那第二枚烟雾弹的威力极大,其中竟还夹杂着胡椒粉。” 盛思梦的面庞上笼罩着一层深沉的凝重,仿佛暴风雨前的阴霾。 萧泽的目光轻轻扫过盛思梦的脸庞,随后他的声音依然平稳而坚定。 “准备两枚烟雾弹,这恰恰说明了,这位杀手武艺平平,对于能否从贾府中安然无恙地撤离,他心中并无十足把握。 那么,试问一下,有谁会指派这样一位没有足够自信的杀手去执行刺杀的任务呢?” 盛思梦微微吐出胸中的压抑,而此刻,陆洛童接过话茬,他的声音中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若说之前种种皆为我们推测,尚有你可辩解的余地,那么,这最后一环,你又该如何解释?” 陆洛童的话音刚落,萧泽的动作便如闪电般迅捷,他一把攥住盛思梦的左臂,用力扯开了她宽大的衣袖。 那雪白的肌肤之上,一块纱布显眼地缠绕着,仿佛是洁白的玉璧上的一道瑕疵。 萧泽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他直视着盛思梦,声音低沉而坚定。 “盛小姐,需要我去请上官南星来,亲自验一验这伤口是如何所致吗?您身为千金小姐,出入皆乘轿,身边丫鬟家仆环绕,这样的伤势,又是从何而来?” 盛思梦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惊得微微一怔,她张口欲辩,却又被陆洛童那似笑非笑的声音打断:“盛小姐当然可以说,这伤口又是不幸遇袭所留。” 话语间,陆洛童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玩味,仿佛在等待盛思梦接下来的反应。 盛思梦在听完陆大人的陈述后,微微垂下眼睑,轻声叹息。 她的声音如同初春的微风,带着几分无奈与好奇:“陆大人,小王爷,能否为我解惑,你们是如何找到这位裴天师的呢?” 裴天礼此刻跪在三人面前,已不再是昔日那仙风道骨的模样。 他的头发散乱,衣衫破旧,就连那曾经精致的山羊胡须也显得黯淡无光。 当盛思梦提及他的名字时,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波动,头微微抬起,望向盛思梦,那眼中似乎还残留着些许的惊讶。 第192章 暗中监视 萧泽松开了盛思梦纤细的手臂,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沉稳与决断:“从我们第一次遇见裴天师的那个晚上起,我就已经下令,命人日夜不停地监视着天师观的一举一动。” 盛思梦闻言,那双明亮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愕,她微微张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你……你说什么?怎么会……那么早?” 陆洛童轻叹一声,目光深邃地望向远方,仿佛能穿透时间的迷雾:“其实,自上官南星验完那具尸体之后,我就隐约感觉到此事非同寻常,隐隐与邪术有所牵连。” 盛思梦的脸上写满了不解,她转头看向陆洛童,眼中满是困惑:“为什么?转运珠的事情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不过是胡诌出来的一个说法。” 陆洛童深吸了一口气:“上官南星在验完郑静兰的遗体后,向我们透露,郑静兰腹中的胎儿已经不在了,而且,她的身上还有被侵犯过的痕迹。 更为可怕的是,他发现的其他十八具骸骨,她们的盆骨都有异常的扩大,这说明那些女子在生前也都怀有过孩子。” 盛思梦紧锁眉头,她努力消化着这些令人震惊的信息:“这……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陆洛童轻轻叹息,眉宇间透露出一丝忧虑:“孕妇,流产,侵犯,这些加在一起,怎么看都跟邪教有关。特别是城中还有一个“着名”的天师,这就更让我怀疑了。” 盛思梦闻言,心中不禁泛起涟漪,她回忆起近日来的种种,声音低沉地问:“如此说来,我这些日子来在天师观的行踪,你们都了如指掌?” 陆洛童点了点头:“没错,尤其是贾府发生命案的那一晚,贾小姐你身着夜行衣,捂着左臂,匆匆进入天师观。紧接着,裴天师也穿上了夜行衣,偷偷潜入李文成的家中,在他的左臂上也留下了一道刀伤,我们都一清二楚。” 盛思梦的双眸中,泪珠微微颤动,像是承载了无尽的绝望与哀伤。 她声音颤抖地问道:“这么说来,这些日子,琼州府所经历的一切,你们……你们都尽收眼底,了如指掌了?” 萧泽微微颔首:“三十六计中的浑水摸鱼,我自幼便熟稔于心。若是不将琼州府这潭死水搅得翻天覆地,又怎能取得最终的胜利呢?” 盛思梦闻言,身形微滞,片刻后,她竟仰头大笑,那笑声在空气中回荡,带着几分释然与自嘲。 陆洛童与萧泽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默契地选择了沉默,静待这场情绪的释放缓缓落幕。 待笑声渐息,盛思梦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我原以为,这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却不料,竟成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陆洛童眉宇间浮现一抹疑惑,他温声问道:“盛小姐,你与裴天礼之间,究竟有何渊源?” 盛思梦闻言,目光温柔地掠过跪在地上的裴天礼,她轻启朱唇,缓缓道:“四年前,他不过是一介落魄乞儿,差点饿死在街头,是我,出手救了他。” 萧泽与陆洛童闻言,眉头轻轻蹙起,萧泽率先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疑惑与探究:“乞丐?那他又是如何摇身一变成了‘天师’的?” 盛思梦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笑容中藏着几分狡黠与冷酷:“自然,是我教的。” 萧泽与陆洛童交换了一个复杂难言的眼神,随即双双将目光投向盛思梦,静待下文。 她继续说道:“他本不过是个江湖骗子,直到有一日,骗局被揭穿,落得个身无分文,流落街头的下场。我知道,琼州府的权贵很是迷信,所以,我就打算给他们送一个‘天师’。” 萧泽微微蹙眉,眼神中透露出几分不解:“但是,盛家似乎并未因此得到实质性的利益,你送他是为何?” 盛思梦轻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们可曾听闻琼州府的商会?” 陆洛童轻轻点头,手中的扇子轻轻摇晃:“自然,那是琼州府所有商人共同组织起来的联盟,各地皆有类似的商会。” 盛思梦缓缓点头,继续说道:“确实如此。但自从我有记忆以来,琼州府商会的会长一职,便始终牢牢掌握在贾思远的手中。” 听到这里,萧泽与陆洛童对视一眼,似乎都猜到了盛思梦话中的深意。 陆洛童手中的扇子也不由自主地放慢了摇晃的速度,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盛思梦的目光如炬,投向那无尽的远方,声音中透出一股不屈的坚定与傲气。 “贾思远,他既然能稳坐商会会长的高位,那我盛思梦又有何不可?难道仅仅因为他是个盐商?但在此之前,他贾家不也是从茶叶生意起家的吗?” 萧泽与陆洛童闻言,面色皆是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这件事情,他们竟然从未听闻,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莫名的惊愕。 盛思梦轻声细语,语调中蕴含着不容置疑的沉稳与冷静:“贾思远之所以能涉足官盐生意,究其根本,不过是他善于攀附,深谙取悦之道,博得叶华青睐罢了。” 萧泽微微蹙眉,疑惑地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讨好叶华,反而要费尽心思去培养一个所谓的‘天师’呢?” 盛思梦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他与贾思远的联盟,已有十余载,利益错综复杂,我父亲那般曲意逢迎,不还是没有用吗?既然如此,何不另辟新径,或许还有一线可能。” 她的思绪飘远,过往的点点滴滴在心头缓缓铺陈开来,语调变得温柔而深沉。 “所以,我起先是将贾家的事情全数告诉裴天礼,让他取得贾思远的信任。我相信,凭借贾思远的手段,裴天礼定能在最短的时间,成为琼州府内人人争相攀附的贵客。” 第193章 棋差一招 陆洛童轻颔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不错,贾思远将他引荐给了叶华,使裴天礼这个名字一夜之间在琼州府成名。” 盛思梦闻言,亦是微微颔首:“正是如此,可是没过多久,贾思远便向裴天礼提及转运珠一事。” 陆洛童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解:“转运珠?这个主意竟然是他出的?” 盛思梦轻轻颔首:“不错,当人站在权力的巅峰,手握无尽的财富,又怎能轻易割舍那份奢华的生活?他们总是想方设法地想要留住这些,转运、驱邪、保平安,这些都是常见的手段。然而,唯独这个转运珠,却不一样。” 陆洛童的语声中带着几分探寻的意味:“是因为它沾上了人命?” 盛思梦轻轻颔首,目光深邃如潭:“正是如此。只有沾上人命,才能让贾思远紧紧扼住琼州府每一位权贵的咽喉,将他们牢牢地掌控自己的手里。 也是在那一刻,我才发现,他们的联盟也并不是固若金汤” 萧泽的声音冷冽如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贾思远自以为琼州府的风云尽在他掌握之中,却不曾料到,真正操控着全局棋盘的,是你。” 盛思梦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那笑容中既有得意,又不失温婉:“世人皆道贾老板手眼通天,殊不知,和我相比,他终究,还是棋差一招。” 陆洛童轻叹一声:“如此说来,这三年以来,你都是冷眼旁观,看着他们残害了一个又一个婴儿,最后,看着他们开始杀害孕妇?” 盛思梦闻言,眸光微敛:“陆大人,我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更不是什么救世主。我就是一个俗人,至于其他,与我何干?” 萧泽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言辞犀利:“那你所谓的智慧之举就是与虎谋皮,企图从中分一杯羹,却不知自己早已深陷泥潭,无法自拔。” 盛思梦面对指责,神色淡然,没有丝毫动怒,只是以更加冰冷的语调回应:“事到如今,随你们怎么说吧,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陆洛童闻言,轻轻吐出一口悠长之气,语调中带着几分感慨:“后来,我们来到琼州府,开始着手调查那些孕妇被杀一事。 你又想到了借力打力,让贾思远和叶华相斗,扳倒了他们,你又立了一大功,届时,琼州府的府尹一换,你自然而然就能接管叶家的所有生意了?” 盛思梦微微一笑,那笑容中藏着几分算计得逞的得意,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不错,可是我没想到,你们竟然查了那么久,还是没有办法给他们定罪,更没有想到,你们会提早盯上天师观。” 裴天礼闻言,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愧疚,缓缓低下了头。 陆洛童嘴角勾勒出一抹温柔而深邃的微笑:“其实,关于转运珠背后的真正操手是贾思远这点,我心中早已有数。” 盛思梦闻言,秀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你说什么?这…这怎么可能?” 陆洛童轻轻一笑,他缓缓从袖中取出一本账册:“这本账册,是裴天礼逃跑时留在天师观的,我猜,是为了让贾思远和叶华斗得更狠,故意留下来的吧? 这上面清晰地记录着叶华参与了三次所谓的‘仪式’,但有趣的是,他不仅有支付的记录,更有分红的条目赫然在列。” 萧泽接过话茬,声音沉稳而富有磁性:“起初,我们还以为这只是为了让账目清晰,便于日后分配利益。” 陆洛童紧接着说道:“后来,我发现,叶华参加仪式掏钱的名字里的那个‘华’字中的‘七’,其末笔是提起来的,而分红中的“七”字,最后一笔却没有提上去。就像是有一个人在假冒叶华,以作分辨。” 盛思梦闻言,眸中闪过一抹惊异之色 陆洛童继续说道:“可是查案就是不一样,需要证据链完整,所以,裴天礼这个人证必不可少。” 盛思梦缓缓阖上眼帘,绝望如同夜色般悄然蔓延,又似是不甘心地缓缓掀开眼帘的帘幕,眸中闪烁着未解的困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她凝视着陆洛童,声音轻柔却满含不解:“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对你真的是喜欢,而不是利用?我自认我演得很好。” 陆洛童的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演技再如何精湛,终究眼神难以遮掩。” 盛思梦眉宇间掠过一抹不解之色,轻声呢喃:“眼神?” 陆洛童微微颔首,目光深邃如夜,缓缓道:“你的双眼灿若星辰,温柔而平静。但是在平静之下却隐藏着浓浓的野心和欲望。” 盛思梦闻言,心中涌起一丝惊讶,随即又听陆洛童继续说道:“这世间,有野心和欲望的女子绝不在少数。我可不相信,这样的女子,会被情爱所困,轻易爱上一名男子。” 盛思梦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然而复杂的笑,那笑容中含着被看穿的无奈。 陆洛童的目光缓缓落在跪姿端正的裴天礼身上,继而转向盛思梦,语调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盛小姐,你不觉得奇怪吗?四年前,你也不过十七岁,裴天礼闯荡江湖多年,就算为报你的一饭之恩,他怎么会对你的话这么言听计从?” 盛思梦闻言,面颊上掠过一抹愕然,她不由自主地将视线投向裴天礼,那目光中交织着疑惑与不解。 陆洛童见状,开口道:“裴天师,你先起来吧。” 裴天礼闻言,身形微动,缓缓直起身子,那动作间似有千斤重,刻意避开了盛思梦探寻的目光,仿佛是在逃避着什么不愿面对的事实。 盛思梦收回视线,转而凝视着陆洛童,那双眸中闪烁着探求真相的光芒:“陆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洛童轻回应道:“盛小姐,此事还需你亲自向裴公子求证。” 他指向了裴天礼,那一刻,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几分。 第194章 裴天礼 裴天礼闻言,“裴公子”三字如同轻风拂过心湖,激起层层涟漪,他缓缓阖上眼帘,任由那些尘封的记忆在脑海中悄然绽放。 盛思梦侧首,目光中满是不解与好奇,轻轻瞥向裴天礼,试图捕捉他神色中的微妙变化。 萧泽的声音适时响起:“盛小姐,你说过,自从你有记忆以来,琼州府的官盐生意就被贾思远独占了。” 盛思梦闻言,轻点脑袋:“确实如此。” 萧泽缓缓续道:“你不知道是,在此之前,琼州府第一盐商可是裴家。” 盛思梦闻言,秀眉轻轻蹙起,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裴家?我从没听过。” 此时,一直沉默的裴天礼终于启唇,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沧桑:“那是因为,在十五年前,裴家就已经破产了。” 盛思梦闻言,更是不解地摇了摇头:“即便是失去了官盐的生意,做生意的又怎会轻易破产?” 裴天礼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哀愁,缓缓道出了一段尘封的往事。 “十五年前,贾思远逢迎叶华,竟一举夺得琼州府官盐经销,彻底将我裴家挤了下去。我父亲心生不满,一时口快,说了几句愤懑之语,却不料,这些话语竟被传到了叶华的耳朵里。” “叶华一怒之下,我家便成了众矢之的。当时我家恰好从外地运来一船柑橘在本地售卖,却被府衙的官吏以莫须有之名拦下,进行了连日的盘查与搜查。直至满船的柑橘腐烂,官吏们才终于‘开恩’,允许我们取回这船货物。” 盛思梦闻言,眸光微敛,一抹不易察觉的怜悯悄然浮现于她清澈的眼眸之中。 裴天礼的声音,带着几分沉重与苍凉,继续缓缓道来:“其后,我家族名下,所有商铺,逐一被莫名的缘由所累,相继被查封。不过三月光景,裴家,便彻底破产了。” 此言一出,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几分,三人皆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对裴家命运的惋惜之情。 裴天礼的语气中,难掩其间的苦涩:“家道中落,我父亲未能承受住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不久便撒手人寰,母亲也随之而去,留下我一人,漂泊无依。自此,我混迹江湖,直到遇见了盛小姐。” 此刻,裴天礼的目光落在了盛思梦的脸庞上,她那双秋水般的眼眸中,似有波光轻颤,隐约泛起了点点泪光,带着不为人知的哀愁。 他轻声细语:“后来,我知道了盛小姐的计划,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瞬间涌上心头。我知道,这是我今生唯一一次报仇的机会。” 裴天礼的目光缓缓移向陆洛童与萧泽,语气中夹杂着一丝释然与决绝:“陆大人,您手中的那本账册,是我受贾思远的命令伪造的。其用意,无非是有人来查的时候,贾思远能将一切罪责转嫁到叶华身上。” 陆洛童轻轻颔首:“关于这点,我们已经猜到了。” 裴天礼轻轻颔首,眼中闪烁着坚定之色:“我这里还有真正的账本,以及贾思远联系我开坛做法的亲笔书信。” 陆洛童与萧泽闻言,心头大石落地,面色缓和不少。 萧泽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如此,贾思远便插翅难飞了。”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预示着新的一天即将开启。 陆洛童望向那即将破晓的天际,轻声言道:“天亮了,我们去府衙吧。” 府衙之外,人潮涌动,比昨日更加热闹非凡,百姓们或议论纷纷,或翘首以盼。 府衙大堂,陆洛童有条不紊地将一件件证据逐一展示,言辞清晰,逻辑严密。 他细数着贾思远、叶华、裴天礼及盛思梦等人的累累罪行。 随着他的陈述,大堂内气氛愈发凝重,百姓们的议论声也渐渐低了下去,只剩下陆洛童那坚定而有力的声音,回荡在每个人的心间。 厅堂之内,一片哗然,众人面面相觑,心中皆是惊涛骇浪。 谁曾料想,在这看似宁静的琼州府,官商的纠葛竟如此复杂,令人触目惊心。 贾思远的心,在那一刻仿佛被无形的巨手猛然攥紧,所有的理智与冷静瞬间土崩瓦解。 当他确认是盛思梦杀了他儿子,并且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冲着他儿子去的,只是在他面前上演了一场“误杀”的戏码,意图挑起他和叶华的矛盾。 愤怒,如火山爆发般在他胸中汹涌澎湃,贾思远双眼赤红,仿佛要滴出血来。 他猛地挣脱束缚,如同被囚禁已久的猛兽,不顾一切地冲向那跪在后面的盛思梦。 “毒妇!你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我杀了你!” 他的咆哮声在厅堂内回荡,震得空气都为之颤抖。 然而,早有准备的兵官们迅速反应,如同铜墙铁壁般将他死死按住,任凭他如何挣扎,也无法再向前半步。 盛思梦的秀发略显凌乱,几缕青丝不经意地垂落在肩头,非但未减其分毫丽色,反添了几分不经雕琢的自然之美。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如刃,直射向贾思远,声音清冷而决绝:“毒妇?贾老板,你手染鲜血,累累白骨堆砌成你的商路,竟有颜面以‘毒妇’二字加诸于我?” 言罢,她嘴角忽而勾起一抹残忍而妖冶的笑,缓缓逼近贾思远。 她的声音忽而变得异常温柔,却藏着足以让人心寒的利刃:“贾老板,你这种人,活该,断、子、绝、孙。” 贾思远闻言,脸色骤变,眼中闪过疯狂与绝望交织的光芒,他如同困兽般疯狂挣扎,试图扑向盛思梦。 然而,盛思梦只是淡然跪坐在那里,眼神中满是不屑与冷漠,仿佛在看一场无关痛痒的闹剧,她的身影在那一刻,显得格外孤傲而决绝。 陆洛童面含无奈,终是沉声宣判了四人的死刑。 随后,他轻挥衣袖,示意手下先将盛思梦带离大堂,她的身影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消逝,带走了几分压抑与哀愁。 第195章 脱臼 贾思远终是渐渐平息了胸中汹涌的波澜,周遭的兵士依言缓缓松开对他双臂的钳制,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正当他试图挣扎着坐起,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却让他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痛呼,那声音里夹杂着难以言喻的苦涩。 一旁的官兵闻声迅速俯身,细细审视一番后,转而向陆洛童禀告,声音中带着几分凝重:“大人,此人双手不幸脱臼,需得即刻救治。” 陆洛童闻言,正欲发话安抚,却见堂外百姓之中,云紫苏的女子挺身而出。 声音清亮而坚定,穿透了人群的喧嚣:“大人,请允许我们一试。” 陆洛童目光落在云紫苏的面容上,轻轻颔首,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好,就请你们为他诊治。” 此刻,周遭的喧嚣仿佛都悄然淡去,无人留意到云紫苏口中那轻描淡写的“我们”二字背后所隐含的深意。 云紫苏转而对身旁的云紫堇说道:“紫堇,随我来。” 原本满脸笑意,沉浸于旁观的云紫堇,闻言后笑容渐渐凝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怯意,声音里带了几分犹豫与不安:“姐……” 高处的萧泽,目光在云紫苏与云紫堇之间流转,最终轻声对陆洛童提议道:“陆洛童,还让上官南星来诊治更为稳妥。紫堇他,毕竟前几日才学的治疗脱臼的手法。” 陆洛童嘴角轻扬,温柔而不张扬,他悠然自得地伸出手,指尖轻触桌上那把檀木折扇,轻轻一抖,扇面展开,带着几分书卷气与不羁。 随即他的目光转向萧泽,轻声道:“不过是区区脱臼之症,没关系的。” 萧泽凝视着陆洛童那双温柔干净的眼眸,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暖意与信任,他轻声复问:“是吗?” 陆洛童闻言,眼眸中笑意更甚,轻轻颔首,那动作里满是坚定与安慰。 另一边,云紫堇在云紫苏的引领下,虽带着几分不情愿,却也无可奈何地被引领至贾思远面前。 他微微欠身,目光中既有歉意也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倔强,对贾思远言道:“贾老板,得罪了。” 贾思远置若罔闻,云紫堇的眸中也未泛起丝毫涟漪,他在姐姐云紫苏的目光注视下,轻巧地握住了贾思远的右臂,手腕微转。 紧接着,他手腕一沉,力道猛然爆发,贾思远顿时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那声音穿云裂石,仿佛连府衙的屋顶都为之颤抖。 周遭的空气仿佛凝固,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冷气,面面相觑,心中暗自惊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云紫苏见状,她轻轻低下头,目光掠过云紫堇,随即毫不留情地轻拍了下他的脑袋,责备道:“你这家伙,手法又错了,装反了方向。” 云紫堇揉了揉被拍的脑袋,小嘴一撇,显得格外委屈,望向云紫苏:“那……我就把它拆下来,再重新装一遍?” 云紫苏的下巴轻轻一扬,那抹不经意间的傲气,仿佛是在无声催促:“动作要快,别磨蹭。” 萧泽见状,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转而温声向陆洛童确认:“你真觉得,这样没问题吗?” 陆洛童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手中轻摇的扇子似乎也在附和着他的从容不迫,他温声道:“技艺之事,唯手熟尔,多试几次,自然得心应手。” 萧泽闻言,目光在陆洛童那自信满满的神态上停留片刻,随即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会心的微笑。 此时,云紫堇在云紫苏的密切关注下,再次对贾思远的胳膊施展了他的“特殊手法”。 伴随着一阵骨骼错位的咔嚓声,贾思远再次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哀嚎,那声音在静谧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 原本以为这次定能顺利复位,奈何云紫堇心中一紧,手下一滞,那关节竟未能如愿以偿地归位。 又是一声略显尴尬的轻响,空气中似乎都弥漫起了一丝微妙的紧张与尴尬。 云紫苏又一掌拍了上去,云紫堇眼中已经有了泪珠,道:“姐,你别打我了,你越打,我越紧张。” 经过几番周折,贾思远的右臂终于被稳稳地安置回原处,他此刻的模样,恍若刚从深潭中挣扎而出,浑身湿透,每一寸肌肤都透露着难以言喻的疲惫与无力,仿佛连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就在这时,云紫苏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右臂已复位,紫堇,接下来是左臂,切勿拖延。” 云紫堇闻言,鼻尖轻轻一皱,似乎是在强忍着某种情绪,随后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声音中带着几分不甘与决心:“嗯,知道了。” 堂下,上官南星无奈摇头,目光中闪过一丝无奈,他低语自语:“装一个胳膊都要折腾五六次,紫堇师弟还是要多练啊。” 堂上,萧泽的身影显得格外不自在,他缓缓垂下眼帘,双手轻覆于面,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苦涩,对身旁的陆洛童低语道。 “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了个大脸,云紫堇这次回去怕是少不了罚了。” 陆洛童静坐一旁,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然的微笑,轻轻摇头。 萧泽的手指缓缓移开,露出了他那双杏眼,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对着陆洛童悠悠道:“陆洛童,我原以为你性情直率,不拘小节,没想到你竟也懂得迂回之道,借紫堇之手,好好折磨了贾思远一通。” 他的话语间带着几分戏谑,目光如细丝般缠绕在陆洛童身上。 陆洛童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然的微笑,轻声细语地对萧泽说道:“贾思远,已激起了民愤了。你瞧,那旁侧聚集的家属都恨不得要生吞了他,不妨借云紫堇,让他们撒撒气,以防事态失控,波及无辜。” 萧泽闻言,目光转向那侧,只见人群之中,以马家父子为首,面上都带着深深地恨意,他们紧盯着贾思远,好像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将贾思远撕碎。 第196章 打油诗 后衙之内,陆洛童专注撰写奏折,每一笔都显得沉稳而有力。 萧泽悄然立于其侧,手中那柄檀木折扇轻轻摇曳,带起一缕微风,为这静谧的空间添了几分惬意。 他目光紧随陆洛童的笔触,细细品读着那即将成形的文字。 “琼州府金银库,菜蔬昂柴米贵。宝马车香铺路,琼瑶宴仙娥舞。虎蛇聚吏鹜肥,太极宫难窥也。” 萧泽缓缓诵出,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将原本质朴的打油诗赋予了更深一层的意味。 上官南星闻言,眉头微蹙,旋即舒展,笑道:“此诗虽粗犷,却直击琼州府之弊,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萧泽轻蹙眉宇,缓缓问道:“陆洛童,这首打油诗可是连皇上也骂了,你还写进奏折里,不怕皇上生气吗?” 陆洛童闻言,搁下笔,抬头望向萧泽,轻声道:“若不将此情此景,百姓之苦,一一呈于御前,陛下又怎能洞悉琼州府的民情?” 萧泽闻言,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没有阻拦,眼中流露出对陆洛童的欣赏之色。 此时,上官南星适时插话,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与期盼:“陆大人,小王爷,琼州府的案子已经了了,我们什么时候回京啊?” 萧泽沉吟片刻,沉声道:“琼州府府尹已入囹圄,府衙上下亦需时日重整旗鼓,恐怕还要等上一段时间。” 此刻,云紫苏轻盈地步入门扉,她的声音温婉而细腻,对萧泽说道:“表哥,爹爹特地吩咐,今晚邀你们到家中共用晚宴。” 萧泽闻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眸中闪烁着温煦的光芒,应声道:“好啊,怎么没看见紫堇那小子?他平日里不是最活泼好动的吗?” 云紫苏轻笑:“上次他安个胳膊都费了那么大的劲,我爹罚他在家里抄医书,抄不完不准出门。” 此言一出,室内顿时弥漫起一阵轻松愉悦的氛围,三人相视而笑。 萧泽笑道:“紫堇才十二岁,如此重罚,是否过于严苛了些?” 云紫苏闻言,轻轻摇了摇头:“表哥多虑了,想当年,我们也是这样过来的。” 陆洛童轻抚下巴,若有所思地望向上官南星,语调中带着几分好奇与温和:“说来也是,南星,我似乎忘了问,关于摸骨画像,你为何未能掌握?” 上官南星闻言,唇边那抹惯常的浅笑略显收敛,眼中闪过一丝不自在:“呵,陆大人有所不知,我这人嘛,在画道之上,确实是资质平平。 摸骨画像,不仅需要精准的洞察力,更需一笔一划皆含神韵的画技,而我,恰恰是在这画工上难以登堂入室。 师叔曾多方尝试,希望能助我提升,奈何我于此道似乎并无太多天赋,最终也只能是遗憾作罢。” 陆洛童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作一抹了然的微笑:“原来如此,你竟在画技上有所欠缺?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上官南星轻轻颔首,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与释然:“是啊,世间万物,岂能尽如人意?” 陆洛童闻言,眸光微转,心中暗自思量。 夜幕低垂,青木巷的云府内灯火辉煌,欢声笑语交织成一片温馨祥和的画卷,大家啊其乐融融,共享晚宴。 而在远离琼州府的水岳城内,一片荒凉之地。 夜色如墨,万籁俱寂,唯有风声低语,伴着一个年轻男子的急促喘息声,打破了这沉寂的夜。 他衣衫略显凌乱,眼神中闪烁着不安与坚决,双脚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驱使,不断向前狂奔,每一步都踏出了对未知的恐惧与对生存的渴望。 身后那抹幽灵般的黑影,悄无声息地与他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让他的心弦紧绷至极限。 他奋力向前奔跑,直至那如影随形的压迫感终于淡出视野边缘,他才敢微微放慢脚步,胸膛中那颗狂跳的心脏试图找回一丝安宁,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喘息,他尝试着释放内心的重压。 然而,就在他以为逃脱之际,转身的瞬间,那原本遥不可及的黑影竟诡异地近在咫尺,速度快得令人咋舌,如同夜色中最深沉的梦魇,瞬间笼罩了他的世界。 未及细看,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自黑暗中汹涌而出,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视线在刹那间被黑暗吞噬,意识逐渐沉沦于无边的混沌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他躺在地上,眼睑仿佛被沉重的夜幕所压,几经挣扎,才勉强掀开了一线光明。 视线在朦胧中徘徊,几经聚焦,终是定格于眼前的暗影之上。 一男子面容扭曲,双眼圆睁,满含狰狞之色,犹如地狱之门猛然洞开,直勾勾地锁定着他,那骇人的景象如同寒冰刺骨,令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 数日之后,秋风轻拂过后院,带来一丝丝不易察觉的生机。 云祥手持一封书信,缓缓走来,只见萧泽、陆洛童、上官南星与吴清四人围坐一处闲聊。 云祥轻步上前,将书信恭敬地递至萧泽手中,轻声细语道:“小王爷,王府传来家书一封,请过目。” 萧泽闻言,神色微敛,接过那封信笺,缓缓展开。 随着目光在字里行间游走,他的眉头渐渐拧紧,让周遭的空气都为之凝重。 一旁的陆洛童见状,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好奇与担忧,他轻轻蹙眉,以温和的语调询问:“萧泽,出什么事了?” 萧泽轻吐一口悠长之气,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无奈:“我爹说,让我们顺道去一趟水岳城。” 陆洛童闻言,疑惑道:“水岳城?那里出了什么事了?” 萧泽轻轻摇头:“没出事,我小姑在那里,我爹让我们顺道去看看她。” 上官南星与吴清相视一笑,眼中闪烁着心照不宣的光芒。 唯独陆洛童有些不解,开口问道:“萧泽,不过是探亲而已,你的神情为何如此......凝重?” 陆洛童斟酌了一会,最终决定用“凝重”二字来形容萧泽此时的表情。 第197章 萧玉霜 萧泽微微皱眉道:“我爹突然让我们顺道去看望小姑,我担心是不是小姑那边出什么事了?” 一旁的上官南星道:“小王爷,会不会是你想多了。” 萧泽轻叹一口气,道:“但愿是我想多了吧。” 陆洛童好奇地问道:“萧泽,我还没见过你小姑,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萧泽闻言,轻笑道:“我这个小姑,她是我爹最小的妹妹,自幼受宠,她的性子有些......活泼。” 萧泽说出“活泼”一词,好似触动了上官南星与吴清心中的某处笑点,两人一下子笑出了声。 陆洛童眨了一下眼睛,不解道:“活泼?” 萧泽缓缓坐到石凳子上,说道:“是啊,我这个小姑,从小就喜欢捉弄人,我都有些怕她。” 陆洛童微微一笑,眼中好奇:“怕?” 他的神情有些玩味,眼中又有一丝戏谑,萧泽见状,不由自主的轻轻吐出一口气。 旁边的吴清笑道:“陆大人,你有所不知,这位姑太太嘴皮子特别快,有些,古灵精怪,许多人都甘拜下风,等你见到真人,你就明白了。” 陆洛童闻言,面上有几分期待了。 数日之后,水岳城的阳光温柔地洒在城门外那间茶铺之上,一家四口围坐于一张木桌旁,画面温馨而宁静。 男主人,一位蓄着羊角胡的儒士,眉宇间透露出浓厚的书卷气,身形虽略显清瘦,却难掩其温文尔雅之风范。 他轻抬右手,稳稳执起紫砂壶,细流如丝,缓缓注入身旁女主人的茶杯之中。 女主人,面若银盘,虽岁月在其眼角轻描淡写地勾勒了几道细纹,却丝毫未减其风华绝代,一双眼睛大而明亮,显得十分灵动。 此刻,她的眼眸中闪烁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焦灼,不时望向远方那条蜿蜒伸展的官道,似是在期盼着某个重要身影的出现。 旁边坐着两位风华正茂的少年,大的约莫十六七岁,小的也已有十三四岁的光景,他们的脸庞上还带着几分未脱的稚气。 女主人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官道上,低语呢喃:“怎么还没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男主人温柔地劝慰:“是我们出来的早了,你别急,他们都会武功,能出什么事啊?你别望了,来,喝口茶。” 女主人轻轻摇头,有些生气:“我能不急吗?现在是多事之秋,他们之前得罪了那么多人,万一碰见刺客怎么办?” 这时,一旁稍大的孩子出声安慰道:“娘,你就放心吧,如果真的遇上刺客,倒霉的也是刺客。” 女主人轻抚着手中的茶杯,扫过不以为然的丈夫与儿子,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悠悠道:“你们两个文人懂得什么叫刀剑无眼吗?想当年,我行走江湖的时候,那真的是刀光剑影,飞沙走石,血雨腥风。” 大儿子闻言,眸中闪过一丝狡黠,适时插话道:“娘,您当年行走江湖难道不是在家门口转了一圈吗?身后还有大舅舅派的人跟着,哪来的什么刀光剑影,飞沙走石,血雨腥风?” 女主人轻叹一声,缓缓搁下了手中的茶盏,转向身旁的大儿子:“那也很凶险好嘛,我刚出家门没几步,就遇上了恶霸。天子脚下,朗朗乾坤,要不是我会武功,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小儿子闻言,捧场地说道:“真的吗?娘,这么凶险?” 女主人轻颔首:“那当然了,那时候,你外公和你大舅舅可是众矢之的,想杀他们的人可不在少数。害的我每次出门,都是借用别人的身份,根本不敢说自己究竟是谁家的。” 小儿子听闻此言,双眸圆睁,满脸皆是难以置信之色,心潮澎湃,难以平复。 一旁,男主人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此刻,官道上四抹身影悄然步入眼帘,引得男主人牵起女主人的衣袖,指向远方,激动道:“你看,是不是他们?” 女主人闻言,眸光流转,顺着他指引的方向望去,只见四人策马于古道之上,尘土轻扬。 为首两位男子,一者身着白衣蓝边劲装,英姿飒爽,宛如雪山之巅的孤松,傲然挺立,浑身散发着不可一世的威严与豪迈。 另一旁,则是一位浅绿长袍加身的男子,衣袂飘飘,宛若春日里初生的翠竹,清雅脱俗,风度之翩翩,令人心驰神往。 紧随其后的是两位截然不同的身影,一位是面容白皙,娃娃脸的书生,浑身的书卷气倒流露出了一丝稚嫩。 另一位则是黑衣武人,五官端正,身形矫健,周身环绕着一股不容小觑的凛冽之气。 女主人眼中闪烁着难掩的激动光芒,声音中透着一丝颤抖:“是他们,他们终于来了。” 在视线所及的远方,萧泽的目光锁定在了茶铺旁的一家四口上,他轻轻侧头,对身旁的陆洛童低语:“看,那是我小姑一家,特地来接我们了。” 四人默契地一拉缰绳,马儿的步伐慢了下来。 萧泽对陆洛童说道:“前面那个招手的就是我小姑,萧玉霜。” 言罢,他也不自觉地举起手,回应萧玉霜。 陆洛童望去,只见萧玉霜的笑颜在阳光下更显明媚,心中暗自赞叹,果然性格爽朗。 萧泽继续介绍道:“她身旁那位,便是她的夫君,水岳城的盐运使,何鸿朗。还有她的大儿子,何信津,小儿子,何信磊。” 众人碰面,萧玉霜率先开口,语调中带着一丝激动:“你们终于来了。” 说罢,她看向了陆洛童,惊喜道:“你就是陆可的儿子?” 陆洛童温和一笑,拱手作揖:“在下陆洛童,家父正是陆可。” 萧玉霜细细端详,满意地点点头:“嗯,没想到你们父子俩竟然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萧泽闻言,有些意外:“小姑,你是说陆洛童和他爹长的一模一样?” 萧玉霜闻言,有些奇怪,轻笑一声:“那当然了,毕竟是亲父子嘛,陆可年轻的时候和现在的陆大人简直就是同一个人。只不过嘛......” 说着她语调上扬,意味深长,吊起了大家的好奇心。 萧泽急忙问道:“只不过什么?” 萧玉霜见有人接话,开心地说道:“只不过,我没想到,陆可一副面瘫的样子,竟然能生出这么一个爱笑的孩子。” 第198章 回忆往昔 几人听到萧玉霜的话,都有点好奇年轻时候的陆可,眼神有些期待的看着萧玉霜。 这时,一旁的何鸿朗说道:“好了,我们回府聊吧,这里人来人往的,不是叙家常的地方。” 众人闻言,悠然进入水岳城,城内景象,一派安宁祥和。 萧泽目光所及,皆是繁华盛景,不禁赞叹道:“没想到这水岳城还挺繁荣的。” 马车里的萧玉霜听到话之后,掀起了车帘,对萧泽说道:“那当然了,这里好歹也是南北交通的枢纽,四通发达,商贾云集,自然繁荣。” 陆洛童端坐在马上,缓缓说道:“不仅如此,水岳城还有重要的古盐道,吸引了不少商贩,货物来往,络绎不绝。” 萧玉霜点点头:“确实如此,水岳城虽然没有矿产,但凭借着独特的地理位置和古盐道,这里不仅商人多,官员更多。” 众人踏入了何府,府邸之内,布置简约而不失雅致,一派清幽之景映入眼帘。 一汪碧水悠悠,池中荷花亭亭玉立,轻舞于碧波之上,几尾锦鲤穿梭其间,嬉戏成趣。 众人寻得一凉亭落座,清风拂面,带着淡淡的荷香,让人心旷神怡。 上官南星一落座,便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小姑,陆老板我见过,留着胡须,有些威严,但怎么看,也不像是你说的面瘫啊?” 众人闻言,都好奇地看向了萧玉霜,只见萧玉霜轻轻抬手,缓缓喝了一口茶,说道:“你们知道,年轻的时候,宫里的小宫女都叫陆可什么吗?” 众人面面相觑,眼中满是困惑,不约而同地轻轻摇了摇头。 萧玉霜神秘开口道:“玉面判官。” “啊?” 这突如其来的称谓,让萧泽等人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巴,惊愕之情溢于言表。 一旁的何鸿朗见状,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轻轻摇头。 萧泽率先问道:“为什么要叫他‘玉面判官’?” 萧玉霜微微一笑道:“这‘玉面’嘛,自然是指他容貌如玉,俊逸非凡。” 随着她的话语落下,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汇聚到了陆洛童身上。 他端坐其间,气质脱俗,面容清癯而俊美,真的应了“玉面”二字,让人忍不住点头赞同。 上官南星连忙问道:“那‘判官’呢?” 萧玉霜闻言,回想到了什么,轻轻吸了一口冷气,说道:“他可是宫中一等一的狠人,不畏强权。想当年,先太后权势熏天,她的近身侍奉的阮公公更是嚣张跋扈。 阮公公的干儿子在宫中私自放贷,按宫规,这可是要杀头的。可是因为背后有阮公公撑腰,宫人都拿他没有办法,最后还导致了一个小宫女上吊自杀。” 说到这里,萧玉霜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件事情被陆可知道了,他直接在一次先太后与大臣商讨事情的时候,禀报给了先太后,逼着先太后不得不按宫规处置。” 说着,萧玉霜激动道:“你们想啊,那可是先太后啊,当年她杀了多少皇室中人,把亲儿子都逼得在夹缝里求生存。陆可当着众臣的面说这事,还牵扯到她的身边的内侍,这岂不是当场打她的脸?”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附和。 萧玉霜看向陆洛童,微微一笑:“我还以为,以陆可无欲无求的性子,这一辈子都不会结婚生子。结果没想到,他倒是很快就结婚生子了。” 说着,萧玉霜笑着摇摇头:“还真是世事难料,我大哥打小就风流,怎么看,也是我大哥先成婚生子,没想到,陆可竟然比他快了一步。” 众人此时的好奇心都涌动了上来,纷纷好奇陆可和萧珩二人年轻时候的往事。 萧玉霜见状,眼中闪过一抹喜悦,正要跟他们说,就感觉旁边的何鸿朗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 萧玉霜不快地看着他,轻声嗔怪道:“干什么呀。” 何鸿朗微微一笑,小声说道:“不该说的别说。” 萧玉霜闻言,瘪瘪嘴,有些不满。 其他人都十分奇怪,萧泽问道:“什么‘不该说的别说’?” 萧玉霜闻言,面上的不快一扫而过,笑嘻嘻地看向萧泽,眼中闪过一丝好奇,问道:“萧泽,你告诉小姑,你爹有没有告诉过你,他跟你娘是怎么邂逅的?” 萧泽回想了一下,缓缓说道:“我爹说,那时他参加九王府的宴席,他喝多了酒,去后院吹风醒酒。就听见一缕悠扬的清音传来,他寻着琴声一路来到湖水中的凉亭之下。 月光如洗,亭中,一女子静坐其间,素手轻抚箜篌,弦音袅袅,宛若天籁。 我爹的突然出现,惊扰了女子,琴声戛然而止,女子回眸。他这才发现,眼前的女子玉骨冰姿,霞姿月韵,风华绝代。 一瞥之间,情愫暗生,我爹对她一见倾心,再难忘怀。就这样,他跟我娘在月下相识,他和我娘吟诗赋词,我娘也对他芳心暗许,非他不嫁。” 萧泽的故事讲到这里,萧玉霜终是忍俊不禁,笑声清脆如银铃,一旁的何鸿朗亦是含笑以对。 “怎么了?” 萧泽不解地望向两人,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似乎对于这份突如其来的欢笑感到一丝意外。 萧玉霜终于强忍住了笑意,对萧泽说道:“他们相见的时候,我爹爹和九王爷之间,那可是势同水火,不容小觑。 再加上我哥还将五具死尸,堂而皇之的放在了九王府门口,全京城的人都传遍了。这种情况下,九王爷怎么可能请他前去赴宴,还任由他在府中自由行走。 再说了,你娘可是郡主,平日里身边都有侍女和内侍,守卫森严。看到外男,尤其还是我哥,不打出去就已经不错了,哪还能月下吟诗赋词。哎呀,我要笑死了。” 言毕,萧玉霜的嘴角再次笑出了声,那笑声清脆,在亭中回荡。 陆洛童也不由自主地放松了面容,笑出了声。 萧泽略一沉吟,转向萧玉霜道:“小姑,其实关于这件事,我娘还说了另一个版本的故事。” 萧玉霜闻言,眼眸中闪过一丝好奇,嘴角的笑意更甚,几乎要溢出声来:“哦?竟还有另一个版本?快说来听听。” 第199章 奏折 萧泽轻轻咳了咳,整理思绪,娓娓道来:“我娘说,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她乘坐着轿辇外出,却不料被拦路之人惊扰。 那时,两家势同水火,我爹故意为难,拦住我娘的轿子,想要给她一个下马威。我娘性情刚烈,岂会轻易屈服?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掀开了轿帘走出,这才跟我爹相识。” 萧玉霜轻颔首,眸中闪烁着回忆的微光:“倒是有拦轿这回事,只不过,这件事情是发生是他们在吵架的时候。” 萧泽闻言,眉宇间不禁聚起一抹疑惑之色:“吵架?那这么说来,这也不是他们的初遇?” 陆洛童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轻轻摇了摇头:“那就奇怪了,他们为何要隐瞒他们第一次见面的事呢?” 萧玉霜闻言,眼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她轻启朱唇:“这个我知道。” 话音未落,她已准备倾囊相告,却被一旁的何鸿朗以更加微妙的力道轻拽衣袖,阻止她接下来的话。 萧玉霜感受到了提醒,无奈道:“好了,我知道了,我不说。”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好奇如猫爪轻挠,不解之情溢于言表。 萧玉霜适时地流转目光,落在陆洛童身上,唇边漾起一抹浅笑,轻声问道:“陆公子,令尊大人可曾向你说过他与你母亲之间的过往?” 陆洛童闻言,缓缓开口:“我爹娘的故事,倒是有些平淡。家父辞官之后,就游历天下。 一日,他偶然踏足枫林城,恰逢城中杨府千金以抛绣球之俗选婿。家父本无意于这些事情,然而,他无意间看到绣楼上的娘亲,心中竟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悸动。 天意使然,绣球就在此时,不偏不倚,恰好落入了我爹怀中。” 众人闻言,皆是面露向往之色,心中不禁涌起阵阵涟漪。 萧玉霜的脸庞上依旧挂着那抹笑意,她轻轻勾起嘴角,指尖在空中虚画,以一种近乎戏谑的姿态指向陆洛童与萧泽,言语间带着几分玩味。 “瞧瞧你们二位,平日里自诩智计过人,结果都被骗得这么惨。” 萧泽闻言,眸中闪过一丝讶异,他转向萧玉霜,声音里带着几分难以置信:“难道,连陆洛童讲的,也只是编出来的?” 萧玉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她轻轻摩挲着下巴,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愉悦地答道:“正是。” 陆洛童闻言,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追问道:“那么,关于我爹娘的相识,又是怎么回事?我爹为什么要编一个故事?” 萧玉霜思索了一下,这个事情比刚刚的事情更大,更不能说。 想罢,她轻轻叹了口气,挠了挠额头,思索着该怎么在这群孩子面前糊弄过去,毕竟,如果她把实情说出来,她大哥暂且不提,陆可的三尺青锋她还是有点怕的。 正在她苦想之际,就听见何鸿朗开口说道:“你们还没见过盐场吧?我带你们去看看吧。” 何鸿朗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萧玉霜冲他开心地眨眨眼。 萧泽等人虽然还是有些好奇,但是心中都清楚,何鸿朗和萧玉霜此时不想他们知道这些事情,也只能作罢。 另一边,皇宫内,许相拿着陆洛童呈上的奏折,面上高兴快步走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恰好云慕荷也在,不知跟皇上说了什么,皇上看起来很高兴。 许相对着皇上作揖行礼:“臣参见陛下。” 皇上高兴道:“许相,有什么事情吗?” 许相将手中的奏折呈上:“皇上,这是陆洛童发来的奏折,请皇上过目。” 李公公上前将许相手中的奏折接过,呈递给了皇上,皇上打开奏折,细细查阅。 下方的云慕荷心中感到有些奇怪,按时间推算,陆洛童送来的不过是琼州府那十九名孕妇被杀一案的奏疏。 可奇怪就在于,这本奏疏应该由中书省统一呈到皇上面前,而不是由许相单独送过来。 再看许相的表情,加上之前许相与陆洛童的瓜葛,云慕荷可不相信许相会这么好心。 云慕荷小心地观察着皇上的表情,只见皇上原本很高兴的神情,在不知道看到什么内容时变得有些凝重。 殿内一片寂静,终于,皇上缓缓开口,声音中也带上了些许凝重:“琼州府金银库,菜蔬昂柴米贵。宝马车香铺路,琼瑶宴仙娥舞。虎蛇聚吏鹜肥,太极宫难窥也。” 云慕荷闻言,心中暗自责备,萧泽这傻小子也不知道拦着点,同时也在暗自庆幸,幸好自己撞上了这件事情。 许相乘机说道:“陛下,这个打油诗简直是胆大妄为,琼州府有贪官,竟然还敢骂陛下,简直是罪无可恕。” 云慕荷轻轻一笑:“许相这话说的未免有些太过苛责了吧?” 说着云慕荷面向皇上,笑道:“陛下,民间百姓心思纯朴,不过只知道朝中百官皆是天子门生。官员无论好坏,都代表着皇上的颜面,遇上贪官污吏,他们自然是不知官员,只知天子。” 皇上闻言,面上稍缓,毕竟作为一国之君,被百姓编进打油诗里辱骂,实在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许相笑道:“老百姓愚昧无知,可是为官者岂能不知?陆洛童明知道这首打油诗胆大包天,还敢呈于圣听,此等行径,实属对陛下之大不敬,其心可诛。” 言毕,殿内气氛骤然凝固,静得连针落之声都仿佛清晰可闻。 云慕荷偷眼望去,只见皇上眉头微蹙,显然是因为许相的话心生不满。 忽然,一声轻笑打破了这沉重的气氛。 云慕荷浅浅一笑,对皇上道:“陛下,之前臣妹还以为陆洛童跟陆可只是面貌相似而已,没想到,这性子也是一脉相承,真真是应了那句‘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皇上听了云慕荷的话,回忆往昔,面上流落出了一抹笑容,眼神也温柔了几分。 皇上追忆道:“是啊,当真是亲生父子啊。” 第200章 出现尸体 许相见此时的势头不对,正欲开口,云慕荷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对皇上道。 “陛下,陆洛童此次前去琼州府,不过是帮臣妹母家一个忙,顺便解决了这桩大案,也清理了琼州府的贪官污吏,实属大功一件。他身为臣子,不蒙蔽圣听,敢于进谏,陛下能得如此良才,真是社稷之幸,百姓之福啊。” 皇上闻言,满意地点点头:“陆洛童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当年他参加科举,阴差阳错,竟然错过了最后一科,朕还有些惋惜。未曾料到,峰回路转,他解决了粮草失踪一案,最终,还是又来到了朝堂之上。” 云慕荷微微一笑,悠悠开口说道:“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皇上闻言,满意点头道:“泰康说的不错。” 云慕荷谦逊地笑了笑,许相看着眼前的情形,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二人走出御书房,前方的云慕荷突然停住了脚步,瞥见后面的许相从她身边走过,云慕荷开口叫住了他:“许相留步。” 许相听到云慕荷的声音,停住了脚步,并没有回头,傲然问道:“不知郡主叫住老夫,所为何事?” 云慕荷缓缓走到他身旁,看着远处,淡淡开口道:“许相,看在佳人的面子上,本宫想劝许相一件事情。” 许相闻言,不屑道:“郡主不会是想,劝老夫不要在纠着陆洛童不放了吧?” 云慕荷点点头:“不错。” 许相哼笑一声:“那还请郡主免开尊口。” 云慕荷道:“本宫既然开了这个口,就不会闭口不言。” 云慕荷看着许相别过头,也不在意,继续说道:“许相,你和陆洛童的恩怨,本宫很清楚。追根究底,不过是你许家家教不严,一味纵容许文昊,结下了恶果。就算没有陆洛童,也会有别人拆穿此事。” 许相闻言,面上微怒,云慕荷道:“许相应该很清楚,陛下对陆洛童很是看重,但碍于帝王的身份,明面上他也不好过多偏袒。” 许相闻言,轻蔑一笑:“知道又如何?老夫还怕他不成?” 云慕荷浅笑道:“许相乃一国宰相,自然不用怕他一个小小的三品官。” 许相听到此处面上表情缓缓松动,云慕荷话头一转,又道:“许相,你我之间的矛盾不过就是小打小闹,不会损害到国家利益,皇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闲时再凑个热闹罢了。” 云慕荷微微一顿,转头看向许相说道:“可是你和陆洛童就不一样了,上次周孝杰一案,你听信了杨芸晴的话,暗中鼓动朝中官员在御书房前跪谏,皇上念及许佳媛的悲剧,这才没有追究你的过错。” 许相面上一凝,眼睛微眯,脑中思索着什么。 就听云慕荷接着说道:“如果许相一意孤行,执意要找陆洛童的麻烦,那势必会引得下面的官员上行下效。到时朝中不宁,岂不是让皇上觉得许相已经老糊涂,德不配位了?” 听罢,许相脸上已经有几分惊愕的表情。 云慕荷乘胜追击:“许相,您历经三朝,可无奈儿子们都没有什么建树,孙子辈的都还小。这个时候,如果您垮了,你们许家还能靠谁?” 许相若有所思,抚摸着花白的胡须,云慕荷把该讲的话都讲完了,道:“本宫言尽于此。许相,告辞。” 说着,云慕荷抬腿向前走去,刚走两步,就听见许相开口问道:“郡主,佳人还好吗?”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云慕荷已经知道,许相把她说的话听进去了,面上一松,没有回头:“她很好。” 说完,云慕荷不再停留,向前走去。 另一边,水岳城城畔的盐场,一眼望去,已经结晶的盐巴堆成一座座白色小山,还有几十个穿着麻布衣裳的工人穿梭在‘白色小山’间劳作。 何鸿朗指着眼前的盐场说道:“你们看,这里就是水岳城最大的盐场,你们要是早来几天,就能看到他们晒盐的场景了。” 萧泽看着劳作的工人问道:“小姑父,他们这是在收盐吗?” 何鸿朗点点头:“不错,这批盐收了以后,放入仓库,之后再由户部统一分配,方能确保民生无虞,国家安定。” 上官南星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吴清插话道:“说到户部,现在的户部尚书古平昌古大人可真够厉害的,一上来就把之前陈旭留下来的烂摊子全给收拾了。” 陆洛童点头赞同道:“是啊,古大人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朝廷的损失降到最低,真是朝中栋梁啊。” 萧泽闻言,笑道:“要说朝中栋梁,谁又能比得过你陆洛童?由布衣之身一举破获朝中要案,荣升为礼部侍郎,协理和谈事宜。之后,又平调为刑部侍郎,统理天下案件。如此殊荣,可是朝中第一例啊。” 几人闻言,笑着看向陆洛童,目光中无不欣赏。 陆洛童无奈一笑,摇摇头:“萧泽,你又打趣我。” 萧泽摆手笑道:“这怎么会是在打趣你呢?我明明说的是实话啊。” 说着他看向旁边的三人,寻求他们的肯定。 吴清笑着摸了摸鼻子,那意思是,别看我,我不掺和。 上官南星笑呵呵地不说话,一看就是指望不上。 何鸿朗笑着抚摸着胡子,附和道:“是啊,陆大人可是朝中难得的人才,亦是朝中栋梁。” 萧泽见何鸿朗出声附和他高兴极了,拍了一下手,得意道:“我说的对吧?” 陆洛童只得摇头一笑。 说话间,萧泽发现远处劳作的工人突然一片骚动,有几个工人甚至吓得跌倒在地,还有几个胆小的工人抬腿要跑。 萧泽指着骚动之处,语气严肃道:“你们看,那边好像出事了!” 四人望去,那亩地劳作的工人已经大乱,周边土地劳作的工人也停下了手里的活,看了过去。 萧泽抬腿向出事的地方飞奔而去,陆洛童紧随其后,空气里隐约传来了几声喊叫声。 “出事了!那边……有尸体!” 第201章 干尸 三人一听,心中一紧,连忙跟上萧泽和陆洛童的脚步,快速向骚动的地方走去。 萧泽拨开人群向里面看去,只见一堆盐粒里面,竟然露出了一具人形轮廓,细看之下,竟是一具面容狰狞的干尸。 那张脸,大咧咧地面向着众人,双目狰狞,干枯如柴,与周遭湿润的海风、晶莹的盐粒形成了鲜明而诡异的对比。 萧泽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低声自语道:“这里靠海,怎么会有干尸?” 陆洛童刚巧赶到了他旁边,一眼便看到了盐堆里的尸体,不由得将手中的折扇握紧:“或许,是因为盐吧。” 萧泽疑惑:“盐?” 陆洛童点点头:“就像腊肉一样,撒上盐巴,方便储存。” 萧泽微微皱眉,还没说什么,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上官南星的声音:“腊肉?不是说有尸体吗?” 说着,上官南星从萧泽和陆洛童的中间钻了出来,猛地抬头,眼前倏然间出现了一张干瘪而骇人的面容。 上官南星惊讶地话都说不出来,被眼前的一幕深深震撼到。 萧泽和陆洛童见状,疑惑地对视了一眼,不明白上官南星怎么会出现这样的表情。 萧泽的话还没问出口,就听见上官南星有些兴奋地说道:“天呐,这竟然是盐巴腌制的尸体!” 他的声音中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兴奋,仿佛发现了世间罕有的奇珍。 说着,上官南星转头看向萧泽和陆洛童,一脸激动道:“小王爷,陆大人,跟着你们出来,我真的是长世面了,这种尸体世间罕见,跟着你们随便都能遇上。” 萧泽闻言,无奈歪头叹了一口气,陆洛童也只得温和道:“南星,辛苦你了。” 上官南星转过身子就迫不及待地研究盐堆里的尸体了。 萧泽小声问陆洛童:“南星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感觉怪怪的?” 陆洛童微微叹气,拍了拍萧泽的肩膀,没有说话。 工人看到何鸿朗,恭敬地拱手作揖:“何大人。” 何鸿朗点点头,问众人:“怎么回事?” 一个靠前的男子答道:“回大人,小人正在这里收盐,一铲子下去,上面的盐巴慢慢往下掉。正准备铲第二铲子,就发现盐堆里面好像有个东西,小人拨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张人脸。吓得小人一下子就跌坐在了地上,这才吸引了附近的工友。” 何鸿朗闻言,轻抚着胡须道:“原来是这样。” 就在这时,盐场的所有官员全被吸引到了这里,看到现场的情景,无一不惊愕,恐慌瞬间蔓延开来。 一位官员看到何鸿朗,赶紧问道:“何大人,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这盐场怎么会出现尸体啊?” 何鸿朗道:“本官也是刚刚才知道的。各位大人,事态紧急,还是赶紧检查一下这周围的盐堆有没有异样吧。” 闻言,诸位大人如梦初醒,纷纷行动起来,招呼所有工人一起检查所有盐堆。 整个盐场,在这一刻,被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氛围所笼罩。 水岳城府尹侯国志带着一众衙役匆匆赶来,看到躺在地上的死尸时,心中猛的一颤,差点没吓晕过去。 盐场出现死尸,怕是他头上的这顶乌纱帽保不住了。 上官南星蹲在地上研究尸体,萧泽和吴清跟着何鸿朗一起去附近检查,只留下了陆洛童一人陪着他。 尸体刚刚被埋在盐堆里,大家看不清楚全貌,此时被挖了出来,众人才发现这竟是一具男尸。 这具男尸身上穿着的是鸦青色杭绸袍子,头上插的是一支白金簪子,右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绿松石戒指,腰间还挂着一枚双鱼玉佩。 这身打扮虽然不显张扬,但也透露出主人身价不菲。 陆洛童轻声说道:“看来凶手不是为财杀人。” 上官南星点头附和:“是啊,他身上最便宜的也就是这双皂靴了,价值二十两。” 陆洛童轻轻呼出一口:“南星,能查出他的死因吗?” 上官南星道:“陆大人,先等我检查一下。” 陆洛童点头,等着上官南星查验,正当上官南星的手即将碰到男尸的时候,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急促而严厉的声音:“住手!”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不仅让上官南星的动作戛然而止,也令周遭盐场的众人纷纷侧目,气氛一时凝固。 侯国志在众目睽睽之下,神色严峻,步伐急促,直冲至上官南星身侧。 萧泽等人见状,毫不犹豫地奔向上官南星那里。 侯国志还没有站稳,便气喘吁吁地呵斥道:“你们是何人?竟敢私自动尸体?” 旁边的官员,虽然也不清楚他们四人的身份,但是也知道他们是跟着何鸿朗进来的人,并且何鸿朗也不是那等昏官,是非不分。 于是,有一人帮忙开口解释,意图平息侯国志的怒火:“侯大人别急,这是何鸿朗大人带过来的人。” 不料,侯国志闻言,非但没有减轻心中的怒气,反倒增添了几分怒火,他猛然吼道:“谁带来的人都不行!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平日里,念及他是镇国王的妹夫,我尚且对他客气几分,他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他以为他是个什么东西?” 侯国志的声音很大,在盐场回荡着,周围的人听罢,默不作声,一片寂静。 本来还急着上前解释的何鸿朗闻言,也不着急了,他抚摸着胡子慢悠悠地向前走去,看着萧泽和吴清急切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上官南星和陆洛童从地上缓缓起身,侯国志指着二人质问道:“你们竟然胆大包天,胆敢破坏命案现场?难道不知王法二字?” 陆洛童对他拱手,言辞恳切道:“大人息怒,确实是我二人行事欠妥,一时心急如焚。见发生命案,心系真相,这才私自查看尸体,实乃无心之失,望大人海涵。” 侯国志闻言,面色稍微缓和,但威严依旧不减,冷哼一声,道:“查看尸体?谁会没事查看尸体,难不成你们二人就是凶手,在这里破坏尸体,好叫官府查不出来?” 第202章 侯国志 陆洛童闻言,有些诧异,而上官南星无奈撇嘴道:“大人,我们今早才刚到水岳城,哪来的时间在此杀人藏尸啊?” 侯国志闻言,有些意外:“你们不是水岳城的人?” 陆洛童出声道:“大人,我们是京城人士,刚刚从琼州府赶来。” 周围早已围上了一圈人,有几个心思细腻、反应机敏的官员听了此话,窃窃私语:“京城人士,刚从琼州府赶来,还是何大人亲自带进来的,莫不是......” 说着,他们都已经猜到了陆洛童等人的身份,却都默契地选择了缄默。 毕竟侯国志此时已经将人得罪了,他们装作不知道,乐得见到侯国志自掘坟墓。 侯国志显然还没有猜到陆洛童的身份,只觉得京城来的,怕是身份不简单。 他眼睛微转,收敛了一下态度,谨慎地试探道:“你们,可有官职在身?” 上官南星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抢先开口道:“没有。” 上官南星说的可是实话,他是京都府尹的仵作,根本就不是官。 而且他说的是‘没有’,而不是‘我没有’,一下子就迷惑了侯国志,让侯国志误以为是他们二人都没有官职在身。 陆洛童向来心思细腻,哪里会不知道上官南星的意图,看来,眼前的这位府尹大人是把上官南星惹生气了,故意含糊其辞。 人群后面的萧泽也不着急了,本来还想着要解释,现在倒也成了旁观者,静观其变。 吴清是萧泽的副将,平日里习惯了听萧泽的命令办事,萧泽都不急,他急什么。 侯国志在听到上官南星轻描淡写的‘没有’二字,也没有注意其中深层的含义,只觉得抓住了何鸿朗好大的一个辫子。 顿时精神一抖擞,他抚摸着胡须,道:“何鸿朗好大的胆子,竟然私自将闲杂人等随意带进盐场,还任由你等破坏命案现场。本官必当亲笔上疏,呈于圣上御览,以正视听!” 陆洛童见事情闹得有些大了,正欲开口解释,却被一旁悠然自得的萧泽抢先一步:“侯大人,数年不见,还是这么精神啊。” 侯国志寻声望去,就看见萧泽推开人群缓缓步入视野,步伐间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贵气与从容,吴清紧随其后,亦步亦趋。 侯国志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惊讶道:“小,小王爷。” 萧泽气定神闲道:“难得猴大人还记得小王啊?” 侯国志立马跪地行礼,态度恭敬道:“下官见过小王爷,小王爷英姿,下官岂敢忘怀?” 闻言,其余官员纷纷效仿,动作迅捷而恭敬,盐场内瞬间回荡起此起彼伏的拜见之声。 萧泽点点头,对跪在地上的侯国志道:“侯大人,你也见过陆大人吧。” 说完,萧泽越过跪在地上的侯国志向陆洛童走去,低着头的侯国志闻言,暗自嘀咕道:“陆大人?哪个陆大人?” 疑惑之余,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跟着萧泽的步伐向后转去,就看见萧泽对着他刚刚训斥的年轻人微微一笑。 侯国志心头骤起寒意,周身仿佛被无形的冰霜包裹,他强作镇定,向眼前之人行礼:“下官有眼不识泰山,见过陆大人。” 他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随后,周遭响起一片附和的声响,如同潮水般涌来。 陆洛童无意为难他,轻轻抬手,让他们赶紧起来。 侯国志直到起来也没有弄清楚,眼前这个‘陆大人’是哪个‘陆大人’。 他低声问旁边的衙役:“这是哪个陆大人啊?” 好在衙役是个机灵的,赶紧低声迅速回道:“大人,您忘了,前两天不是刚传来的消息嘛,小王爷和刑部侍郎陆洛童陆大人在琼州府破获转运珠一案,还顺便砍了叶大人的脑袋吗?” 侯国志闻言,只觉得脖子上忽然一凉,令他瞠目结舌,嘴巴都闭不上了。 何鸿朗从他身旁缓缓走过去,悠悠开口道:“侯大人,本官私自带人进盐场一事,不用侯大人操心,本官自会向陛下请罪。” 言罢,何鸿朗嘴角勾起一抹淡然而深邃的笑意,那笑容中似乎蕴含着无数未言之意,随即他转身,步履稳健地朝萧泽与陆洛童所在之处行去。 侯国志有些站不稳了,面色变得异常复杂。 陆洛童看着神情有些恍惚的侯国志,微微皱眉,他看的很清楚,在场不少人都猜到了他的身份,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开口帮侯国志解围。 陆洛童此时也管不了这些杂事了,只操心案子,他开口道:“侯大人,这位是琼州府仵作上官南星,不知侯大人可带了仵作前来?” 侯国志闻言,连忙颔首应承,神色中带着几分急切:“带了,带了,方仵作,快。” 话音未落,一位须发略显斑白的仵作自侯国志身后步出,对陆洛童与萧泽微微颔首,以示敬意。 陆洛童继续道:“侯大人,这个尸体被盐巴腌制过,怕是不太好查,可否让上官仵作一同查验这具尸体?” 侯国志哪敢有丝毫犹豫,头点得如同拨浪鼓一般,连声道:“是是,一同彻查此事。” 得到侯国志的许可之后,上官南星和方仵作并肩而行,缓缓靠近那具静卧于地的尸体,开始了他们的细致勘验。 一时之间,空气凝固,偌大个盐场,竟然寂静无声。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于侯国志身上,他在这万千注视下,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嘴角勉强维持着一抹笑容,却难掩心中的波澜。 这时,萧泽的声音适时响起:“侯大人,你不查案吗?” 侯国志满脸堆笑,对萧泽和陆洛童拱手道:“小王爷和陆大人在此,下官不敢造次,还是全凭小王爷和陆大人做主。” 萧泽眉头轻皱,不满道:“侯大人,你身为水岳城的父母官,怎可推脱责任?” 侯国志闻言,面色微变,显露出几分难言之隐。 何鸿朗见状,微微一叹,道:“侯大人,方才我等正逐一排查盐堆,还没检查完,不知是否该继续?” 第203章 死者身份 侯国志闻言,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眼神中闪过一丝感激,连忙点头道:“继续!继续!” 话音刚落,所有人立马一哄而散,四处检查盐场的状况。 何鸿朗看见侯国志带着衙役面面相觑,略显茫然,轻步上前对侯国志道:“侯大人,我等在盐场细查,可是盐场周围还没有人检查,你看......” “哦,何大人放心,本官这就带人去检查。” 侯国志立马恍然大悟,招呼着衙役,对着萧泽和陆洛童拱手行礼后,率领队伍,浩浩荡荡地向外围进发。 萧泽目送侯国志一行人远去的背影,紧锁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陆洛童低声问道:“萧泽,这个侯国志是什么来头?他能当好父母官吗?” 萧泽闻言,轻轻叹息,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无奈:“他是良妃娘娘的亲侄子。” 陆洛童疑惑:“良妃?” 萧泽点头:“是啊,后宫之中,除了我大姑母萧贵妃外,还有三位皇妃。三皇子的生母,贤妃娘娘,温婉贤淑,你之前见过的。 而另两位,则是淑妃冯之妍,以才情着称;至于良妃侯澄莹,虽无子嗣承欢膝下,家世亦非显赫,却因入宫年深日久,位份比较高。” 萧泽说着看向一边的何鸿朗,疑惑道:“小姑父,我记得,这个侯国志之前不是京城的一个八品小官吗?怎么摇身一变,竟成了水岳城的府尹了?” 何鸿朗笑着抚摸胡子,轻笑道:“这件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三个月前,前任水岳城府尹温裕大人任期届满,奉旨高迁他处,这位新的府尹大人就来了。” 陆洛童和萧泽闻言,相视一眼,默不作声。 就听见何鸿朗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玩味:“不过说起来,这个侯大人倒是很听劝,想来,也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萧泽轻叹一口气道:“但愿如此吧。” 随后,众官员络绎前来禀报,盐场各处盐堆已尽数细查,没有发现尸体和其他异物。 上官南星对二人道:“小王爷,陆大人,我和方仵作商量了,这具尸体实在罕见,我们决定先将尸体带回府衙再做研究。” 陆洛童轻轻点头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府衙的停尸房内,中间静静地摆放着一具尸体,肤色黝黑,皮肉都紧紧的贴附在骨头上。 尸体四周聚拢着一圈人,众人都好奇地观察着眼前的死尸,默不作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寂。 上官南星目光如炬,细致地勾勒着死者面部的轮廓,他轻轻叹息:“要是紫苏在就好了。” 陆洛童闻言,开口道:“紫苏?南星,你是已经看出这具男尸的容貌了吗?”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侧目,不约而同地看向上官南星。 上官南星微微颔首,面上带着一丝遗憾:“是啊,陆大人,这具尸体虽然现在还没有办法知道死亡时间。但是,由于盐的影响,尸体面貌保存完好,虽然脱水严重,但根据牙齿判断出的年龄,不难推出男子面貌。” 陆洛童轻松一笑,手中轻摇的折扇倏然合拢:“南星,你来说,我来画。” 上官南星闻言,有些意外:“这......” 萧泽拍着上官南星的肩膀,笑道:“南星,陆洛童可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自然也很擅丹青。” 上官南星听了萧泽的话,面上一喜:“那真是太好了。” 随后,一行人缓缓踱步至一旁静立的书桌旁,桌上早已备好了精致的笔墨纸砚,本是供仵作记录之用,此刻却恰到好处地成为了他们绘制人像的宝地。 陆洛童根据上官南星的叙述,指尖轻触笔端,墨色在宣纸上缓缓流淌,一笔一划间,男子的轮廓逐渐清晰。 最终,随着最后一笔的轻落,一张栩栩如生的人物画像跃然纸上,引得众人纷纷围拢而来。 画上的男子应该二十出头,虽不是什么美男子,但也相貌端正。 何鸿朗面上那抹平和被一抹难以言喻的惊愕悄然取代,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紧紧锁定了画中人的面容。 他凑近画像仔细辨别,众人看见他的反应,猜测他可能认识死者,不由地屏住了呼吸,盯着他的反应,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莫名的紧张与期待。 终于,在经过一番细致入微的审视后,何鸿朗的眼眸中闪过一抹确定的光芒。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翘首以盼的脸庞,声音沉稳而略带沉重:“画中人,正是秦府的大公子——秦学华。” 众人闻听此言,脸上顿时绽放出一抹惊喜之色,情绪激动难抑,仿佛暗夜中忽现曙光。 萧泽急忙问道:“小姑父,这个秦家是干什么的。” 何鸿朗抚摸着胡须道:“这个秦家是水岳城最大的盐商。” 上官南星闻言,不由得眉头微蹙,语气中透出一丝讶异:“又是盐商?” 思绪回溯,不过数日之前,琼州府刚破获的案子就牵扯到了盐商,没想到,几天后在相隔甚远的水岳城,出现的另一桩命案竟然又牵扯到了盐商。 吴清轻叹道:“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啊,但愿这次的死者没有琼州府的出现的死者多。” 他的话引起了众人的共鸣,谁也不希望这次的命案再出现那么多死者了。 陆洛童问道:“何大人,这个秦家具体情况如何?” 何鸿朗闻言,神色微敛,缓缓道来:“秦家一共五口,家主是秦浩,夫人秦吴氏。二人共同孕育二子一女,家道昌盛。长子秦学华,今年十九岁,也就是这个画像上的人。” 说着,何鸿朗指了指画像上的人,众人点点头,以示明白。 他继续道:“次子名叫秦学明,十七岁,小女儿名叫秦韶华,刚刚及笄。我与秦府,不过泛泛之交。但坊间传言,秦家夫妻和睦,子女孝顺,且待人接物皆是温文尔雅,颇得人心。” 第204章 秦家 陆洛童闻言,点点头,转过头对上官南星道:“南星,你有办法检验尸体吗?” 上官南星微微一笑,自信道:“放心吧,陆大人,虽然之前我没有遇见过这种尸体,但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陆洛童放心地点点头,对上官南星道:“好,那你和方仵作一起检验尸体,我们去秦家。” 去秦家时,何鸿朗顺手将侯国志也给带上了,一伙人浩浩荡荡的前往秦家。 何鸿朗为首,带着萧泽和陆洛童,吴清站在萧泽身后,留下侯国志带着几名衙役跟在后面。 萧泽不明就里,瞥了一眼身后唯唯诺诺的侯国志,低声问道:“小姑父,你怎么把侯国志也叫上了。” 何鸿朗缓缓道:“你们是顺道遇上了这个案子,虽说陆洛童是刑部侍郎,可没有陛下的旨意和刑部的差遣,行事终究名不正言不顺。把他带上,万一出什么差池,也不至于追究到你们身上。” 此言一出,萧泽心中豁然开朗,而陆洛童浅浅一笑道:“何大人思虑周全,我等竟未及此,实乃佩服。” 何鸿朗抚摸着胡须,笑道:“你们也是就是年轻,在官场上多待上几年,自然就懂了这其中的关窍。公门中的人,头上悬的都是一把利剑,唯有先学会自保之道,方能避开诸多无端纷扰,行走得更加稳健。” 萧泽与陆洛童闻言,相视一笑,轻轻颔首以示赞同。 步入秦府那一刻起,周遭的氛围便悄然生变,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郁之气弥漫开来。 府中丫鬟仆役,个个面色凝重,行事间多了几分谨慎与小心,连空气中都似乎凝固着一种莫名的压抑。 很快,秦浩的步伐在管家的轻声引领中,迈向了大厅。 秦浩大约四十多岁,面上白净,留着胡须,一袭深蓝杭绸长袍随风轻拂,同色冠帽端端正正地扣于发间,浑身上下没有多余的饰物,却有一股圆滑的气度。 踏入大厅的那一刻,秦浩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掠过精心布置的席位,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微妙的不解。 侯国志和何鸿朗,他是认识的,此刻他们二人都坐在下方,而上方坐的竟然是两个没有见过的年轻人。 他知道,官场之上,座次之礼,历来是权力与地位的微妙标尺,半点不容有失。 眼前的景象,让他不禁暗自揣测,侯国志是六品官员,何鸿朗是从三品的转运使,他们二人座次在下,如此看来,这两个年轻人官品在三品及以上。 秦浩嘴角挂着一抹温雅的笑容,拱手作揖,言辞间满是敬意:“草民秦浩,拜见何转运使大人,侯大人,二位威仪,令人敬仰。” 言罢,他目光轻轻上移,落在那两位端坐于上首,气宇轩昂的青年身上,心中好奇更甚,遂以礼相询:“斗胆请问二位大人尊号。” 何鸿朗伸出手,轻声介绍道:“这是小王爷萧泽,而这位是陆洛童陆大人。” 秦浩闻言,心中一震,连忙再次躬身行礼,动作间尽显谦卑与敬仰:“草民秦浩,有眼不识泰山,竟未能第一时间拜见小王爷与陆大人,失礼之处,还请二位大人海涵。” 萧泽抬手招呼他起身,缓缓道出此行目的:“秦老板,我们突然登门拜访,是有一些事情想问你。” 秦浩闻言,面上的表情有些难过,他焦急问道:“小王爷,不会是草民的两个儿子都出事了吧?” 此言一出,周遭的空气似乎都为之一凝,众人面面相觑,皆是惊异之色,显然未曾料到秦浩会作此联想。 陆洛童眉宇紧锁,神色凝重,缓缓开口:“秦老板,你说你的两位公子出事,是怎么回事?” 秦浩叹了口气:“大人,五天前,草民的两个儿子就失踪了,至今未归。” 众人面色骤变,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侯国志猛然间一掌重击桌面,霍然起身,手指直指秦浩,怒意滔天:“秦浩,你为何不报官?” 秦浩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 “大人明鉴,草民初时以为,他们二人或许是外出游玩,一时兴起忘却了归家时辰,故未敢惊动官府。然而,随着时日推移,心中愈发不安,因他们素日里从未有此等长时间不归之例,这才急遣家仆四出寻找,未曾想,还未及至官府报案,大人便上门了。” 陆洛童闻言,眉宇间掠过一抹深思:“他们以前也经常出去游玩吗?” 秦浩点点头:“正是,他们二人常结伴游历山水,只是,从未有过如此长时间的音讯全无,这才让草民心中生疑。” 陆洛童闻言,若有所思,道:“你先起来吧。” 秦浩闻言,双手紧握成拳,以袖轻拭额间细密的汗珠,双腿虽颤抖不已,却强撑着站起身来,脸上满是不解与惊恐交织的神色。 萧泽轻轻颔首,向一旁静立的吴清递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吴清心领神会,拿着一幅画卷,轻轻展开,其上的墨迹犹新,仿佛能嗅到一股淡淡的墨香。 他缓步至秦浩面前,将画卷展示于秦浩眼前。 秦浩的目光瞬间被画卷吸引,他瞪大了眼睛,细细打量着画中人,那双颤抖的手几乎要触碰到画卷,却又生生止住。 他的声音哽咽,带着几分不可置信:“这……这分明是我儿学华的模样啊!” 言罢,秦浩猛地抬头,目光直直射向萧泽,眼中满是迫切与疑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的学华,他……他怎会出现在这画卷之上?” 听到秦浩的问话,陆洛童轻叹一口气:“秦老板,大公子失踪的时候,穿的是什么?身上的配饰又是什么?” 秦浩闻言,连忙整理思绪,语气中带着几分急促与不安:“他那天穿的是一袭鸦青色的杭绸衣袍,腰间悬挂着一枚双鱼玉佩,手上有一枚绿松石戒指。而头顶,则插着一支白金发簪。” 第205章 五鬼搬金 秦浩的话说完,堂内顿时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宁静之中,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秦浩心中焦急更甚,目光在众人面上一一扫过,只见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难以言喻的同情与不忍,这份沉默让他心中的不安如同野火燎原,愈演愈烈。 他几乎是恳求般地说道:“诸位大人,学华,他到底怎么了?” 何鸿朗微微一叹,起身走到秦浩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肩膀道:“秦老板,方才在盐场探查,我们不幸地发现了一具男性尸骸,其身上的装饰物,与你先前所述的细节,竟是惊人地吻合。” 秦浩闻言,脸色瞬间苍白如纸,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他仰天长啸,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无尽的悲痛:“怎会如此?这怎么可能……” 周遭之人见状,无不心生怜悯,气氛一时凝重得令人窒息。 秦浩的情绪稍许平复后,一抹急切的色彩在他眼中闪过,他猛地抓住何鸿朗的衣袖,声音中带着颤抖:“何大人,那……那学华呢?我的学华他……他可安好?” 何鸿朗目光微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秦老板,目前为止,我们尚未发现二公子的踪迹,一切尚在搜寻之中。” 秦浩闻此言,面色愈发沉痛,悲戚之色溢于言表,仿佛心头压着千斤重石。 陆洛童轻声道:“秦老板,据何大人所言,您府中上下和谐,对外亦是仁厚待人,你可有头绪,何人会对秦大公子下此毒手?” 秦浩从深邃的哀伤中缓缓抬头,目光在众人脸上掠过,稍作沉吟后,声音低沉而坚定:“草民虽不过一介商贾,但在这商海浮沉中,也难免树敌。若说能恨我秦家至此,非置之死地而后快者,唯有一人——吕中吕老板。” 此言一出,四周顿时静默,随即众人神色凝重,纷纷投以询问的目光,渴望从他口中得知更多。 萧泽眉头微蹙,不解之情溢于言表:“吕中?他是何人?” 秦浩轻叹一口气:“吕中也是盐商,是我秦家的竞争对手,他们家就在我家对面。” 萧泽闻言,眸中闪过一丝讶异:“这么近?” 秦浩点头,无奈道:“是啊,我们两家还算是邻居。” 陆洛童好奇地问道:“秦老板,要说竞争对手,这整个水岳城的盐商都算是秦家的竞争对手,你为何单单只说吕中?” 秦浩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愤慨:“实在是这个吕中行事卑劣,为人不齿。这些年来,他没少给我秦家使绊子。不久前,他甚至还请了一个江湖术士,在府中开坛做法,搞什么‘五鬼搬金’的邪术,这搬的就是我秦家的财富。” 萧泽闻言,疑惑道:“‘五鬼搬金’?我听说这种术法都需秘密施法,不能让外人知道,秦老板,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秦浩闻言,猛然间一掌拍在膝上,眼中闪过一抹惊愕与愤慨,沉声道。 “小王爷,您有所不知,那吕中请来的江湖术士,实乃贪欲熏心之徒。他前脚刚踏出吕府门槛,后脚便不请自来,踏入了我秦家门槛。 此人竟恬不知耻地言称,吕中授意他施展邪术,意图窃取我家财物。更甚者,他竟还厚颜无耻地提出,唯有他再次开坛作法,方能将那本该属于我秦家的财富,从吕家手中夺回,以此作为保护我家财物的‘手段’。” 此言一出,四周顿时陷入一片愕然与无奈之中,众人面面相觑,心中皆叹世间竟有如此荒谬之事,那道士之举,简直匪夷所思,令人啼笑皆非。 陆洛童眉头轻蹙,语带疑惑:“这不过是江湖间的小小伎俩,也没有到必须杀你家人的地步啊?” 秦浩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沉痛,缓缓道:“几位大人有所不知,吕中此人,早已将我秦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了。前几年,吕中暗中收买我府上的一名伙计,悄悄地把库房里的几袋官盐换成了私盐。直到温大人接到报案从库房里搜出来,草民这才知道这事。” 秦浩深吸一口气,语气中多了几分感慨与庆幸:“要不是温大人明察秋毫,没有让吕中与那背信弃义之徒得逞,草民这条命,怕是早已化作黄土一抔。” 此言甫落,周遭众人皆神色骤变,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惊悸。 私盐交易,历来为朝廷所不容,一经查实,必定斩立决,吕中竟如此毒辣,令人不寒而栗。 一行人回到何府,府中早已因盐场惊现无名尸骸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 萧玉霜向来好奇心旺盛,此刻更是心绪难宁,她立于大厅中央,焦虑之情溢于言表,目光不时地穿梭于门外,期盼着众人的到来。 何信津还是一派从容不迫的姿态,端坐在圈椅之上,他看着母亲走来走去的样子,轻轻摇头:“娘,您歇一会吧,他们现在肯定还在查案子呢,没有这么快回来。” 萧玉霜闻言,轻轻摇了摇头:“刚刚才发现尸体,线索没那么多,他们肯定会回来的比较快的。” 话音未落,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室内的静谧,丫鬟气喘吁吁地闯入,眼中闪烁着急迫的光芒:“夫人,老爷他们……回来了!” 萧玉霜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是吗?” 丫鬟连忙点头,如同小鸡啄米一般,那份急切之情溢于言表。 萧玉霜不及多想,身形已动,如同一缕轻风般掠出大厅,几步之间,已至门外。 未及她完全站定,便见何鸿朗携着萧泽、陆洛童与吴清,四人缓缓步入。 “尸体的身份查出来了吗?” 萧玉霜迎上前去,语带急切,那双清澈的眼眸中闪烁着一丝渴望。 萧泽闻言,眉宇间掠过一抹惊异之色,轻声问道:“小姑母,你怎么知道有尸体?” 萧玉霜轻笑道:“盐场里那么多人,消息早都传遍了。” 第206章 定亲 萧泽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刚刚发现尸体不到两个时辰,消息就已经遍传街巷,人人皆知。 众人缓缓步入大厅,依次落座。 萧玉霜轻启朱唇,眼中闪烁着往昔的光芒:“想当年,我也是去过命案现场,查过案子的。你们快说说,说不定我能找到线索。” 何鸿朗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文尔雅的笑意,缓缓道:“死者是秦老板的大公子,秦学华。” 此言一出,萧玉霜秀眉微蹙,眸中闪过一丝讶异:“秦学华?怎么会是他?他下个月不是就要定亲了吗?” 此言如石破天惊,厅内顿时一片哗然,众人面面相觑,惊愕之情溢于言表。 萧泽更是难掩心中疑惑,轻声追问:“定亲?此事当真?” 萧玉霜点点头:“当然是真的,我前几天去绸缎庄买料子的时候,遇上秦家的夫人,她对老板说,要订一些上好的绸缎,用来给她家的大儿子定亲用的。” 萧泽和陆洛童闻言,目光不禁交汇,陆洛童疑惑道:“那刚刚秦老板为什么没有说这件事?” 何信津缓缓开口道:“我猜,会不会是因为这桩婚事,秦大公子不愿意的缘故?” 萧泽闻言,眉宇间浮现一抹困惑之色:“不愿意?” 何信津轻轻颔首:“我跟他家二公子秦学明都在岳阳书院读书。我听同窗说,秦家给秦大公子定了一门亲事,可是秦大公子好像已经有了意中人,不同意这门亲事,甚至还跟家里大吵了一架。秦学明还一直在劝他哥哥不要跟父母吵架。” 此言一出,萧泽和陆洛童眉头不由自主地轻轻蹙起,仿佛是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也在他们心中投下了淡淡的涟漪。 萧泽率先开口问道:“信津,你可知,秦家看上的,是哪家姑娘?” 何信津微微一笑:“是茶商曾国泰的女儿心如姑娘。说来也有趣,他家的公子曾泓烨也是我的同窗,如今因为这桩婚事,他们连话都不说了。” 陆洛童闻言,眉宇轻蹙,随即追问道:那秦学华心中所属之人,你可有耳闻?” 何信津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掠过一抹无奈:“这我就不清楚了。” 萧泽与陆洛童相视一眼,皆是轻轻叹了口气。 何鸿朗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温声宽慰道:“你们也别如此介怀,这个案子错综复杂,非一时一刻所能明了。看看侯国志,他都不急,你们更应泰然处之。” 萧泽和陆洛童闻言,皆以一抹会心的微笑回应何鸿朗的安抚。 而萧玉霜,听闻侯国志之名,眼中闪过一丝微妙的不屑,嘴角轻轻一撇,随即优雅地端起茶杯,轻啜一口,仿佛以此举抒发内心微妙情绪。 萧泽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幕,轻笑道:“小姑母,您似乎对侯国志大人颇有微词?” 陆洛童闻言,眸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萧玉霜,只见后者动作决绝,手中的茶杯被重重置于桌上,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动,茶水四溅,如同细雨洒落,却丝毫未能撼动她脸上的怒意。 萧玉霜轻抚衣袖,对那不经意间造成的狼藉不以为意,目光望向萧泽,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忽视的凝重:“萧泽,你知道,为什么你爹让你来水岳城探亲吗?” 萧泽闻言,心中微动,与陆洛童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这个问题萦绕在他心头多时,但一直不得其解。 “你们应该还记得七夕宫中宴会一事吧?” 萧玉霜轻轻启唇,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深意,将两人的思绪瞬间拉回到了那个暗流涌动的夜晚。 萧泽与陆洛童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那段事情虽已过去一个多月,但至今仍让他们难以忘怀。 萧玉霜轻叹一声,语调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忧虑:“陛下私藏陪葬品一事,闹得朝野上下不得安宁,人心惶惶。” 萧泽闻言,眉宇间掠过一抹不解之色:“此事不是早已经解决了吗?陛下不仅归还陪葬品,还责令户部与工部精心修缮福寿公主的陵寝,以示悔过。就连李文澜也遭贬谪,以示惩戒。” 萧玉霜闻言,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 何鸿朗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后续的事情是已经解决了,但依然暗潮涌动。特别是那《望月舒》,究竟是何人呈于陛下之手,至今仍是个谜。” 萧泽闻言,心中更添几分疑惑,他沉吟片刻,目光转向萧玉霜与何鸿朗,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与探寻。 “可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莫非,是因为我们发现了福寿公主的陵墓,才跟我们扯上了关系?” 何鸿朗唇边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轻轻摇头,语气温和却坚定:“自然不是。” 陆洛童闻言,眉宇间掠过一抹深思,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与微妙:“难道,这件事牵扯到了贵妃娘娘和康王?” 此言一出,空气中似乎凝固了一瞬,连风都似乎放慢了脚步。 萧泽的面色微变,他迅速调整情绪,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不可能,虽然发现陵墓的时候,表哥确实在场,但胸怀坦荡,断不会做出这等违背道义之事。” 言罢,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 萧玉霜闻此语,心弦共鸣,猛地一掌拍在桌上,清脆声响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谁说不是呢?可偏有人妄图将污水泼向二姐与宸儿,说宸儿为夺那太子之位,不惜曲意逢迎陛下,竟至挖坟掘墓这等阴损手段。难道在我萧家眼中,皇恩浩荡需以如此下作方式换取?我萧氏一族,岂是那等落魄户,需靠挖人祖坟来讨好圣上?” 她一番话掷地有声,瞬间打破了周遭的沉闷,众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一抹笑意,彼此间眼神交换,皆是心照不宣的微妙笑意。 陆洛童适时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与探寻:“可是,这又跟侯国志有什么关系?” 第207章 花露胭脂 何鸿朗轻叹一声,语气中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微妙:“事情太过凑巧,李文澜献宝之时,恰好就是侯国志升迁之日。” 萧泽闻言,眉宇间掠过一抹讶异之色,口中轻吐三字,满是揣测之意:“是,良妃? 何鸿朗轻摇首,眸中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深邃:“不知道。” 萧泽的语调不觉间加重,带着几分探寻的意味:“哦?当真不知?” 萧玉霜闻言,嘴角微撇,眉宇间流露出淡淡的不满:“什么不知道?那段时日,只有侯国志升迁,尤为引人注目。他在京中蹉跎八载,未有寸功,却骤然间扶摇直上,若非他们献宝,还能有谁?” 何鸿朗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目光柔和地望向萧玉霜,轻声道:“夫人,世事复杂,未有确凿证据之前,我们还是需谨慎言行,以免无端生事。” 萧玉霜闻言,瘪瘪嘴,继续喝茶。 夜幕初垂,暮色缓缓覆盖了大地,陆洛童与萧泽手持食盒,轻步踏入府衙那略显阴冷的停尸房。 此处,上官南星正与方仵作并肩,沉浸在对尸体线索的细致剖析中,时间已悄然流逝了两个时辰。 \"哟,小王爷、陆大人,你们来了!\" 上官南星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语调中带着几分轻快与亲切,迎上前去。 萧泽轻扬嘴角,手中提着的精致食盒轻轻一晃,示意道:“我给你们带好吃的了。” 上官南星一听,眼眸瞬间亮了起来,仿佛孩童般雀跃,几步并作一步,几乎是从萧泽手中\"夺\"过了那食盒,笑意盈盈地说:“哎呀,真是太好了,我刚好饿了。” 他小心翼翼地揭开食盒的盖子,一股诱人的香气扑鼻而来,只见里面井然有序地摆放着两碗热气腾腾、皮薄馅满的馄饨,旁边还有一盘色泽诱人、五味调和的杏酪鹅,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 上官南星迫不及待地将这些佳肴一一取出,置于桌上,随即招呼一旁的方仵作一同品尝。 \"来来来,方前辈,今日我们有口福了。\" 两人围坐,笑语盈盈,享受着美味。 陆洛童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案台上那具袒露无遗的尸体紧紧牵引,死者的衣物已被悉数剥离,散落一旁,与那些私密的日常用品放在一起。 陆洛童一一扫过,突然看见了一个陌生的东西,他掏出帕子将物品拿了起来。 他的视线缓缓掠过这些遗物,直至一个突兀的物件跃入眼帘,那是一枚小巧的青瓷盒,静静地躺在托盘之中,散发着淡淡的幽光,与周遭的阴郁氛围格格不入。 陆洛童轻步上前,指尖轻捻起一块帕子,小心翼翼地包裹住那青瓷小盒,仿佛是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 “咦,这物件,倒有点像胭脂盒。” 萧泽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好奇与不解,他的目光紧随陆洛童的动作。 而上官南星,正悠然地品尝着手中的馄饨,汤汁的香气与唇齿间的美味似乎并未能完全吸引住他的注意力。 他闻言,微微抬头,嘴角还挂着未及咽下的食物残渣,含糊不清地确认道:“没错,那便是胭脂盒。” 陆洛童闻言,动作更加谨慎了几分,他缓缓打开青瓷盒盖,只见一抹细腻的胭脂映入眼帘,色泽鲜艳而不妖媚,空气中还带着一丝丝香甜的气味。 他悠然开口,语中带着几分雅致:“这是花露胭脂,一盒价值六两纹银。” 萧泽闻言,不禁咋舌,惊异之色溢于言表:“哦?区区一盒胭脂,竟值此高价?” 上官南星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解释道:“小王爷有所不知,这女子用的东西都可金贵了,就这个花露胭脂还只是寻常之物,还有更珍贵的胭脂水粉。” 萧泽轻哼一声,显露出几分不以为然:“再是珍稀,终归不过胭脂水粉,有何稀奇?” 陆洛童在一旁,唇边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轻轻摇头。 萧泽转向他,眼中满是不解:“陆洛童,你为何一闻,便能辨出这是花露胭脂?” 陆洛童微微一笑,轻声道:“是仙儿,她对花露胭脂情有独钟,经常涂抹。这种花露胭脂,香味独特,清新中带着几分甘甜,我自然能分辨的出来。” 萧泽闻言,脸上浮现一抹了然的笑意,点了点头,打趣道:“陆洛童,果真是体贴入微的好兄长。我还以为,是陆公子送过哪个小娇娘?” 陆洛童闻言,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回应道:“我这个人,性情寡淡,朋友都很少,认识的姑娘更是寥寥无几,又何来什么小娇娘?” 萧泽闻言,眉宇间不经意地掠过一抹讶异之色。 他原以为,陆洛童面容清俊如画,出身名门望族,满腹经纶且风趣横生,更兼游历四方,其友遍天下应是理所当然之事。没想到,竟出人意料。 陆洛童手中胭脂盒悄然置于案上,眸光微敛,似有所悟:“现在看来,这位秦大公子确实有一位心上人。” 萧泽轻叹,眸中闪烁着几分玩味与不解:“只是可惜,这个秦学华把这位心上人藏的很好,就连他爹也不知道这名女子到底是谁?” 刚刚他们又去了一趟秦府,向秦浩询询问秦学华反对定亲一事。 秦浩起初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承认了此事,那桩婚事是他跟曾国泰一同商议的,定亲的时间也是他们算好确定的,没成想,会闹出这种事情来。 秦学华不同意与曾家的婚事,声称心中已有所属,不愿再容他人。 可追问起那心上人的具体身份时,秦学华却突然缄默,让秦浩也不禁疑惑,那所谓的“心上人”,究竟是真的,还是逃避现实的借口? 秦浩心中五味杂陈,他以为这只是秦学华不愿接受安排,随意编织的一个借口。 陆洛童轻叹一声,语调中夹杂着几分忧虑:“现在侯国志带着衙役,全城寻找秦学明的下落,但愿能尽快找到他。” 萧泽闻言,眸光微敛,附和道:“是啊,秦家的伙计并没有看见他们是一起离开的,如果找不到这个秦学明,我们恐怕不能确定凶手是冲着秦家还是秦学华去的。” 第208章 验尸结果 陆洛童眉头微蹙,似是在心中默默盘算着每一个细节,而此刻,上官南星与方仵作恰好结束了晚膳。 上官南星缓缓开口:“陆大人,经过我们的勘查,已确认秦学华离世之日,恰好是五日之前。” 此言一出,屋内众人皆是一凛,仿佛连空气中的尘埃都静止了片刻。 陆洛童眸中闪过一丝讶异,轻声道:“这具遗体都已经变成这样了,你们竟然能精准推测出具体死亡时间?” 方仵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解释道:“陆大人有所不知,是上官仵作妙想天开,他提议参照肉铺中腊肉的硬化与脱水状态,做一比较,便可以推算出尸体的大致死亡时间。此法虽非传统,却也别具匠心。” 萧泽闻言,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赞许,笑道:“腊肉?还真有你的,南星。” 上官南星谦逊一笑,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回应道:“小王爷过奖了,这尸体在外人看来就是一具死尸,可在我们仵作眼里,就是一堆腐肉而已。所以,研究尸体跟研究腐肉没什么区别。” 方仵作眼中闪烁着赞许之光,悠悠言道:上官仵作思维活络,不受陈规旧习的羁绊,得此人才,实乃朝廷一大幸事啊。” 尽管与上官南星相识仅半日时光,却足以让他对这位青年才俊的精湛技艺心悦诚服。 上官南星闻言,面上浮现一抹谦逊的微笑,轻声道:“方前辈客气了,晚辈还有很多地方要向前辈学习。” 方仵作闻言,爽朗大笑,那笑声中满是对后生可畏的欣慰。 笑声渐歇,一旁静候的陆洛童适时开口,语带几分急切:“那他的死因是什么?” 方仵作的神色倏地凝重:“准确的说,他是被盐活活捂死,窒息而亡。” 陆洛童闻言,眸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捂死的?” 方仵作缓缓点头,语气坚定:“不错,在他的鼻腔和嘴里我们都发现了盐巴,甚至在他的食道里,也有盐巴的痕迹。” 上官南星适时插话:“试想,若他是死后被埋进盐里,那他的嘴里,甚至食道里又怎么会有盐巴的。” 陆洛童与萧泽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皆闪过一抹了然,随后轻轻颔首。 方仵作缓缓续道,语气中透着一丝凝重:“死者后脑之处,赫然留有一道被重击的淤痕,我们推测,他是先被人从后面偷袭,一击之下,昏厥不醒。 随后,那凶手再用盐巴将他活生生地掩埋于下。盐巴的重力使他窒息而亡,同时又迅速抽离了他体内的水分,这才使他变成了干尸的模样。 再者,死者左颊之上,还残留着一处明显的肿胀,显然是生前又遭了一次毒手。” 陆洛童闻言,微微皱眉:“究竟是怎样的深仇大恨,能让凶手不惜如此手段?” 陆洛童的思绪如同细丝般,在脑海中细细梳理着至今为止所搜集到的每一缕线索。 上官南星和方仵作对视一眼,似乎有些犹豫。 萧泽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份微妙的氛围:“南星,方仵作,你们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 此言一出,陆洛童的注意力即刻被牵引回来,他的目光落在上官南星与方仵作身上,两人的神情都欲言又止。 他轻轻开口,声音里带着鼓励与理解:“无论何事,但说无妨。” 上官南星听罢,直接开口道:“陆大人,方仵作说,水岳城近日来阴雨连绵,直至六日前方得云散天开。而且,这几日的太阳并不是很大,所以,这一批盐足足晒了五日,直到昨天才收到一起,打算今日装运。” 萧泽眉头微蹙,陷入沉思,片刻后缓缓道:“这么说来,凶手之前将尸体藏在其他地方,是昨晚才偷偷运到了盐场的?” 陆洛童顺着萧泽的推理脉络,继续铺陈:“水岳城除了盐场有大量盐可以埋尸外,剩下的就只有盐商了。” 萧泽脑海中骤然浮现出秦浩的话语,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异,低语道:“盐商?难道是吕中?” “吕中,他是谁?” 上官南星面露疑惑,显然对这位名字陌生至极。 陆洛童闻言,眉头微皱,心中暗自思量,就目前而言,吕中的嫌疑确实很大。 他缓缓开口:“吕中,是秦家的竞争对手,也是盐商。” 上官南星闻言,眸中闪过一抹讶异之色,似是对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感到意外。 方仵作在一旁,听闻“吕中”二字,亦是眉头紧锁,他轻轻捋了捋胡须,沉吟道。 “老夫虽不涉世事纷争,但吕家行事之狠辣,在坊间亦有所耳闻。若论及杀人灭口,他们倒真有几分可能。” 话语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三人闻言,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于方仵作身上,陆洛童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探寻:“方仵作,你为何这么说?” 方仵作面容凝重,缓缓道:“陆大人有所不知,小人是水岳城人士,对这吕老板的家底性情,颇为了解。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守财奴,为了钱,什么事都能干出来。 他长子吕金宝有过之而无不及,为人嚣张跋扈。前些年,他在大街上竟纵容家仆打人,若不是温大人及时赶到,那个人怕是就被活活打死了。” 萧泽闻言,眉头紧锁,怒意勃发,低喝一声:“哼,纵容家仆当街行凶,简直是无法无天!他一个商贾之家,竟如此嚣张,难道视王法为无物吗?” 陆洛童低声问道:“如此嚣张,为何没有法办?” 方仵作缓缓道来:“温大人盯他们家好长一段时间了,可就是手上没有证据。他们每次打完人之后,必会派遣管家携重金上门,大把的银子砸下去,自然就没有人报官了。” 第209章 吕府 方仵作顿了顿,继续道:“就是这个当街打人,还是幸亏让温大人抓住了现行,严惩了那个家仆,吕金宝这才收敛了一些。后来,温大人调任,临走时还是放心不下他们吕家。” 陆洛童眉宇轻蹙,沉声向方仵作问道:“方仵作,你说吕中是个守财奴,又是怎么回事?” 方仵作轻叹一声,缓缓道来:“陆大人,这水岳城,乃是商贾云集之地,竞争激烈。可从来没有像他们家的,不仅跟同行竞争,就连做其他买卖的,他们也要去破坏人家生意。” 萧泽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不禁追问道:“哦?还有这种事?” 方仵作颔首,继续道:“几年前,有个外地过来的农户,带着自家种的瓜果在街口叫卖。那瓜果色泽诱人,滋味甘甜,一时之间,竟引得城中百姓争相购买,街巷间热闹非凡。你们猜,这个吕中干了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眼中满是不解与好奇,纷纷摇头。 方仵作缓缓道:“他在手中藏了一根细针,借着看瓜的由头,在瓜皮上留下了几道细微的裂痕。随后,他面色骤变,大骂瓜主不仁义,将坏瓜卖给水岳城的人。紧接着,他一挥手,命身后的家仆将瓜摊掀了个底朝天。” “什么?竟有人如此猖狂,胆敢公然毁坏他人营生之所,简直岂有此理!” 萧泽闻言,语气中不禁透露出几分惊愕与愤慨,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回荡在周遭的空气里,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陆洛童与上官南星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皆闪过一抹对吕中此人行径的鄙夷与不解。 上官南星更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与愤慨,急声追问:“此等恶行,官府岂能坐视不理?” 方仵作缓缓垂下眼帘,唇边逸出一抹无奈的轻叹:“之前的温大人倒是想管,可你们也知道,官府规矩森严,一切需循法度而行。 吕中那厮,一口咬定瓜农以次充好,他这才挥拳相向。可问题在于,那判定瓜之良莠的证据,早已随着满地碎片湮灭无踪,这可怎么查? 最后温大人也只能妥协,责令吕中赔偿瓜农些许银两,以此平息风波,此事便这般不了了之。” 萧泽语气中满含愤慨,沉声质问:“这个吕中究竟是什么背景?竟如此嚣张?” 方仵作轻轻摇头,面上难掩一丝苦笑:“无官无爵,朝中亦是无人撑腰。不过就是世代定居在这水岳城,自视高人一等罢了。加之他对大爻律法了如指掌,行事间便多了几分肆无忌惮。” 三人闻言,相视间皆是无奈一笑。 陆洛童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语调中带着几分戏谑:“自古以来,人分三六九等,却也只是依门户血统而论。今日倒是开了眼界,竟还有人以地域为傲,自成一等,倒也算得上是一桩奇闻了。” 方仵作轻捋长须,语带深邃:“人分三六九等,但没有门户血统,却心向高位者,往往会寻觅自身独有之利器,以别于众人。” 此言一出,三人相视一笑,眸中皆闪过认同之光。 陆洛童轻垂眼帘:“不过,此人深谙律法之道,这就有点难办了。” 次日晨光初破晓,陆洛童与萧泽并肩,在侯国志的引领之下,缓缓步入吕府深宅。 吕中好像早就猜到他们会来似的,脸上竟无丝毫波澜,只是淡然一笑,随即吩咐下人备上香茗。 他倒是真像方仵作口里的“守财奴”,一袭粗粝布袍裹身,府邸之内,简约至极,几无赘饰,透着一股子不近人情的清冷与节俭。 面色蜡黄,宽阔的额头下,额骨突兀,而下颌则略显短促,平添了几分精明与急促之感。 那双眼睛,细小如豆,深深嵌于眼窝之中,不时闪烁着狡黠而锐利的光芒,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秘密,又似在无声中盘算着世间的每一笔交易。 若说秦浩的面容是世间难得的老实憨厚,那么吕中便是那典型的奸商模样,且是那种骨子里透着傲慢,嘴角不经意间便能勾起一抹不屑与自负的奸商。 一位少妇,步伐轻盈,悄然无声地托举着几盏精致的茶杯,缓缓步入。 吕中轻扬手指,引领众人目光聚焦于那几抹翠绿之上,道:“这是水岳城特有的月儿尖,清新脱俗,非比寻常。 此茶妙就妙在,它不屑于世俗的晾晒与久藏,唯愿以最新鲜的姿态,绽放于唇齿之间。花期也只有短短十天,万分娇贵,难以运输,是故,即便是宫中的贵人,也难得此等口福。” 言罢,他眼中闪烁着几分自得与骄傲。 陆洛童浅尝一口,那滋味既非传统茶香的浓郁醇厚,亦非寻常花茶的清甜芬芳,初尝之下,更多是份新奇与探索的喜悦。 至于萧泽,他虽不是沉醉于茶道细品的雅士,但从小也是喝惯了名茶贡品,味蕾早已被世间珍茗所滋养。 他也品得出,这个月儿尖还没有军营里的行军茶来的有滋有味。 侯国志的神情中流露出一丝显而易见的不以为意,他轻启薄唇,语调中带着几分淡然与嘲讽:“确是该细细品味一番,毕竟,也没有多少茶农愿意种了,只怕不久的将来,吕老板再想寻觅此茶,也只怕是镜花水月,空留遗憾了。” 侯国志的语调中透露出几分不以为然的轻蔑,吕中试图以宫中贵人为引,将月儿尖这茶品捧至云端,企图抬高自己。 然而,这番言辞在侯国志听来,却如同秋风过耳,未留痕迹。 在他看来,月儿尖终归不过是一盏寻常之茶,也无文人墨客挥毫泼墨为其题咏,又何须如此推崇? 吕中闻言,面色微变,怒意悄然爬上眉梢,却又不得不强行按下心头的火苗。 毕竟,侯国志身为一方父母官,而他,不过是一介布衣,身份悬殊,岂敢轻易造次? 萧泽则是一脸困惑:“这个月儿尖,为什么没有茶农愿意种了?” 第210章 杀人凶手? 陆洛童解释道:“这茶花期短,又不能晾晒,只有水岳城才有,名声不大。味道清淡,但也不惊艳,喜欢这个茶的人应该很少,挣不了钱,还不如种点别的能赚钱的茶叶。” 萧泽闻听此言,轻轻颔首。 吕中的脸色微变,一抹不自然的神色悄然爬上他的面庞,随即以一种近乎挑剔的傲慢姿态问道:“恕我眼拙,不知这二位尊驾是何方神圣?” 方才的交谈中,双方均未提及各自的身份,故而吕中心中暗自揣度,只当他二人是侯国志麾下的无名小卒。 侯国志正欲开口,介绍一番,却不料被陆洛童以一句温文尔雅却又不失力度的话语抢先:“我二人,乃是初来乍到的师爷与捕快,承蒙侯大人赏识,得以在此效力。” 吕中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声音里满是轻蔑:“哦?原是师爷与捕快啊,失敬失敬。” 他的语调虽看似客气,实则字字句句皆透露出对这两个新来者的轻视与不屑。 侯国志眼角闪过一丝狡黠,嘴角不经意间勾勒出一抹淡笑,仿佛已经全然忘记了昨日与陆洛童初见的尴尬与微妙。 陆洛童回以一抹温婉而不失深意的微笑,那份从容与淡然,仿佛能化解世间一切纷扰:“吕老板,不知你和秦老板关系如何?” 吕中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略带讥讽的弧度,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我们两家是二十年的邻居了,感情自然很好。” 萧泽闻言,眉头轻轻一挑,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玩味的光芒:“哦?感情很好?好到要致对方于死地?” 吕中面色微变,迅速调整情绪,正色道:“置对方于死地?这位大人,亏你还是公门中人,岂能以讹传讹,妄断是非?无凭无据之言,岂能轻易出口?” 他的话语中虽带着几分不悦,却也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萧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眼神中满是不信,仿佛已将对方的辩解视为无稽之谈。 吕中见状,心中一紧,急切之情溢于言表,他连忙辩解道:“关于那秦浩库房中的私盐,我吕中敢以性命担保,绝非我所为!” 话语间,他的声音因急切而略显颤抖。 此言一出,堂内顿时陷入了死寂,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微妙而紧张的气息。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吕中身上,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解释。 陆洛童声音清冷道:“吕老板,你怎么知道秦浩库房里的私盐是他人所为,而不是秦浩自己的?莫非,你有何不为人知的线索?” 吕中闻言,面色骤变,意识到自己一时失言,竟是露出了破绽。 他急欲弥补,却感到言语仿佛被无形的绳索束缚,难以成句:“我……我只是……” 他支吾着,脸颊因尴尬与焦急而泛红,半晌未能吐露完整之意。 堂上三人,目光如炬,紧紧锁住吕中,那无形的压力让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 吕中在这审视的目光下,愈发感到窒息,心中暗自懊悔,却又无可奈何。 正在这时,抹不寻常的躁动划破了静谧的空气,一位年约弱冠的青年,其声如潮,汹涌而至:“爹!爹!我听说秦家的秦学华已经死了,还被埋在了盐场,是不是你干的啊?真是太好了,秦学明那厮,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死了真是大快人心。” 言罢,他几乎是破门而入,身后紧随一阵浓郁而不腻的脂粉芬芳,与他那不可一世的气场交织成一幅奇异的画面。 他面容略显苍白,眼眶深陷,透着一股不羁与狂放。身形瘦削而高挑,行走间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阴郁气质,腰间不经意垂落的粉色丝帕,更添几分异样风情,让人不禁侧目,显然是刚从妓院出来的。 这突如其来的闯入,宛如一阵不合时宜的风暴,猛然间撕裂了室内原有的静谧,让每一寸空气都似乎凝固了片刻,继而让本就紧绷如弦的氛围,更添了几分沉甸甸的压抑。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屋内众人,他的父亲吕中,身姿僵硬,面上表情也有些凝固,眼中竟还有几分责备之意。 视线下移,府尹侯国志,他此时,面带怒意,那双锐利的眼睛如同鹰隼,直勾勾地锁定着他。 而另一侧,两位风华绝代的男子并肩而坐,一个质温润如玉,面容平和,看不出什么表情;另一人则气宇轩昂,眉宇间透露出不容小觑的霸气,此刻正微微蹙眉,目光如炬,紧紧锁定着他。 吕中猛然间回过神来,神色匆匆地转向侯国志,语气中满是急切与诚恳:“大人明鉴,小儿方才之言皆是戏语,秦学明之死,实非我所为,望大人明察秋毫。” 他面上的傲慢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忧虑与惶恐,仿佛每一丝细微的表情都在诉说着内心的焦急与不安。 侯国志听罢,眉宇间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意,却并未给予回应,只是沉默以对。 此时,陆洛童缓缓开口,声音清冽如泉,透着不容忽视的威严:“吕老爷,我朝律法严明,无凭无据,官府自是不会轻易妄动。” 此言一出,吕中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许。 他转向一旁温婉的少妇,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三姑,你带金宝下去,让他收拾收拾。” 少妇闻言,温顺地欠了欠身,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轻声道:“是,公公。” 厅堂之内,三人面面相觑,心中不由泛起层层涟漪。 他们原先误将她认作是府邸中寻常的仆人,未曾料想,这位女子,竟是府中的儿媳妇。 此刻,他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细细打量起她来。 只见这位夫人,面若桃花,娇艳而不失清雅;肌肤细腻,透着淡淡的光泽。一头乌发挽成云鬓,端庄又不失灵动,发丝间未见丝毫珠翠点缀,却自有一番天然去雕饰之美。 她的面容,即便未施脂粉,也足以令人倾心,而身着的素色衣袍,非但未减其风华,反而在低调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雅致。 第211章 仓库 三姑步伐沉稳,踱至吕金宝身旁,示意吕金宝跟她一同下去,然而,吕金宝却是不屑地一瞥,嘴角勾起一抹轻蔑,径自迈步,留下一串决然的背影。 三姑无奈,只能轻叹一声,紧随其后。 见此情景,堂上三人都能清楚的感觉到,这位吕家大少奶奶在吕府的处境困难,公爹待她如下人,丈夫淡漠疏离。 陆洛童转而对吕中道:“吕老板,麻烦你带我们去吕家的盐仓看看。” 吕中闻言,心中一凛,生怕稍有迟疑便会引来不必要的误会与猜疑,连忙点头应允,神色间满是急迫与谨慎,仿佛每一秒的拖延都是对自己清白的考验。 一行人穿过熙熙攘攘的街市,最终抵达了吕家的盐铺。 店内,几名身强力壮的伙计正忙碌地穿梭于盐袋之间,汗水浸湿了衣衫,却也掩盖不住他们脸上的勤勉与专注。 而在这一片繁忙之中,一位身形瘦弱、肤色被日头晒得黝黑的书生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他端坐于柜台之后,手中算盘噼啪作响,眼神专注而锐利。 吕中沉声一唤:“银宝。” 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闻言,那男子缓缓自柜台后抬起头,目光穿越过空气中的尘埃,落在来人身上,随即,他轻步迈出,姿态中带着几分疏离却又不失恭敬,对着吕中躬身行礼:“父亲。” 二字虽轻,却似重石落湖,激起一圈圈微妙的涟漪。 萧泽在一旁静观,心中暗自揣摩,这怕就是吕中的二儿子吕银宝了,看起来父子关系不好啊。 他轻轻侧过脸庞,目光不着痕迹地扫向陆洛童,眼神中传递着无声的信息,仿佛在说:“你看,他们父子三人关系有些微妙啊。” 陆洛童捕捉到这一细微举动,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他以眼神回应,仿佛在说:“你观察还挺细致的嘛。” 萧泽见状,眉梢轻挑,那份得意之色不加掩饰,心中暗自得意:“那是自然,小爷好歹也是还没吃过败仗的少将军,这点洞察力还是有的。” 陆洛童嘴角轻扬,勾勒出一抹浅浅的微笑。 此时,吕中沉稳的声音穿透空气,向吕银宝传达着侯大人的旨意:“侯大人欲亲察盐仓,吩咐伙计们暂且回避,以免惊扰。” 吕银宝闻言,身形微倾,面容平和如水,仅以一字“是”作答,简洁而有力。 随后,他引领着众人,步伐稳健地迈向那庞大的盐仓。 步入盐仓之内,只见空间开阔,盐袋堆砌得井然有序,每一寸都透露着规整与严谨。 陆洛童目光流转,细细审视,却未能捕捉到丝毫异样,只得轻轻叹息一声,转身离去。 吕银宝静观陆洛童一番搜寻后,面上未露丝毫波澜,那双素来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轻轻上挑,余光掠过一旁正自得地捋着胡须的吕中,一切动作悄然无声,未引起旁人半分注意。 旋即,他迅速收敛神色,再度回归那副谦卑恭顺的模样,眼帘低垂,仿佛自己只是一抹不起眼的背景,轻易便被周遭的事物所淹没。 及至吕家盐铺门槛前,众人依依惜别,侯国志与吕中相谈甚欢,离别之情溢于言表。 就在这时,萧泽的目光却意外地被盐铺对面一家简陋面摊上的女子所吸引。 那女子端坐于案几之后,面朝吕氏盐铺,举止间透露出一丝难以名状的异样。 她不时举起手中的茶碗,看似悠闲地品茗,实则那动作重复而机械,仿佛是在以饮茶为掩饰,暗中观察着什么。 茶香袅袅中,她的眼神时而闪烁,时而凝重,与周遭的闲适氛围格格不入,平添了几分神秘与诡异。 萧泽的臂膀轻轻掠过陆洛童的肩头,那动作自然得仿佛一阵不经意的微风。 陆洛童回眸,眼中闪烁着不解的波光,随即,萧泽以背对那位女子的姿态,对陆洛童微妙地扬了扬下巴,方向直指身后。 陆洛童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目光悠然滑过人群,最终不着痕迹地落在了那位女子身上。 这位姑娘,就像是灰烬中遗落的明珠,肌肤细腻,艳丽无双,即便身着朴素的灰色劲装,头戴一顶遮掩面容的草帽,试图隐匿于芸芸众生之中,却仍旧难以掩盖那份超凡脱俗的丽质。 她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可陆洛童还是一眼就看出,那女子眼中不经意间泄露的凶戾之光,紧紧锁定在吕中的身影上,而她,浑然未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而一旁的吕中,似乎对外界的微妙变化毫无所觉。 然而,这静谧的画面却因吕银宝的一个细微反应,悄然生变,令萧泽与陆洛童不禁相视,眼中闪过一抹讶异。 原以为,这位吕家二公子会是那超脱世俗、波澜不惊的存在,面容上总挂着一抹淡然的微笑,仿佛世间万物皆不能动其分毫。 但此刻,当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那位女子时,一切都变了。 眼瞳微扩,惊异之色一闪而过;嘴角微启,欲言又止,仿佛有千言万语凝于唇边,却又被理智生生咽下。 这份突如其来的情绪波动,在他脸上留下了难以察觉的痕迹,却又迅速被他以惊人的自控力抹平。 只是,那眉宇间不经意泄露的一抹忧虑,如同轻风拂过湖面,虽转瞬即逝,却也足以让有心人捕捉到那份不为人知的复杂情绪。 陆洛童轻轻向萧泽投去一抹意味深长的眼神:“看起来,他们认识啊。” 萧泽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眼神中闪烁着几分玩味,心中暗自思量:接下来,有好戏看了。 随着侯国志领着萧泽与陆洛童缓缓步入街巷的深处,直至他们的身影最终融入拐角的阴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平日的宁静。 然而,这份宁静之下,却暗流涌动。 第212章 秦韶华 吕中望着三人离去的方向,嘴角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即转身,对身旁毕恭毕敬站立的吕银宝淡淡吩咐道:“时候不早了,我回府了。记得,今晚,我们要好好清算一番。” 吕银宝闻言,身子微微一凛,连忙躬身行礼,语气中满是敬畏:“是,父亲。” 吕中并未再多言,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未施舍给吕银宝,只是轻轻一挥衣袖,便踏着沉稳的步伐,向着吕府的大门迈进,背影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决绝。 面摊旁,那女子目睹变故,神色一凛,毫不犹豫地抽起桌上那柄泛着银辉的长剑,紧随吕中身后,步伐坚定。 然而,未及数步,一道身影突兀地横亘于前,正是吕银宝,他轻轻一举臂膀,如同山岳般稳重,温柔却坚决地挡住了女子的去路。 女子秀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吕银宝,你要干什么?” 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与责备。 吕银宝轻叹一声,仿佛能读懂她心中的急迫,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手臂,引领她步入一旁幽深而宁静的小巷之中,那里远离了尘世的喧嚣,只余下两人相对而立。 女子挣脱开来,怒意中夹杂了几分不解:“吕银宝,你拉我干什么?” 吕银宝恍若未闻,只是谨慎地环顾四周,确认四周无人窥视后,方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道:“是你要干什么?秦小姐。” 这名女子正是秦家三小姐,秦学华的小妹——秦韶华。 秦韶华姿容温婉中不失坚韧,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我大哥死了,二哥失踪,我自然是要找我二哥!” 吕银宝闻言,面色愈发沉重,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苦涩:“秦小姐,你找你二哥就是提着剑跟踪家父吗?” 秦韶华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挑衅:“是又如何?你想拦我?” 她轻启朱唇,发出一声悠长的哼笑,那声音里藏着几分戏谑与不屑:“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爹一直怀疑你不是他亲生的,对你不是非打即骂,就是漠视你的存在。怎么?想当一个大孝子啊?” 话语如锋利的刀刃,精准无误地刺入吕银宝的心房,他面色骤变,阴沉得仿佛能滴下水来,双眼紧锁秦韶华,仿佛要将她看穿。 而秦韶华,面对这汹涌而来的怒意,却是不动如山,反而更进一步,将脸庞贴近,那双眸子中闪烁着挑衅的光芒,仿佛在说:“你又能奈我何?” 这一幕,恰似风中之烛,虽摇曳却更显坚韧,让人不禁为之一凛。 屋顶之上,陆洛童目睹此景,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压低嗓音,对身旁的萧泽轻语:“难怪吕中对他的态度还不如对店里的伙计好。” 萧泽微微颔首,语气中带着几分怜悯:“是啊,不过,我倒是有些意外,还以为,这个吕银宝就是个木头人。没想到,他竟还有这样的经历。” 陆洛童闻言,轻轻颔首。 吕银宝终是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语调柔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 “我父亲此刻正密切关注着秦家的一举一动,你此刻若执剑尾随于他,只怕非但不能如愿,反会落入他设下的圈套,被强行扭送至官府。你大哥方离,二哥下落未卜,家中二老已是心如刀绞,你若再有个闪失,岂不是添乱?” 秦韶华闻言,秀眉微蹙,不满之情溢于言表:“添乱?此言差矣!” 吕银宝未予理会她的反驳,继续循循善诱:“秦小姐,你且冷静思量,单凭一腔热血跟踪他,就能确保寻回二哥的下落吗?这非但无异于大海捞针,更可能将自己置于险境,让亲者痛,仇者快。” 秦韶华闻言,脸色倏地一凝,唇边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挣扎,轻启朱唇,欲言又止:“我……” 吕银宝见状,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温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秦小姐,你且放宽心。今夜我归家之后,定会竭尽所能,在府中探寻你二哥的下落。至于你,切勿再冒险跟踪我父亲,此事交由我来处理。” 秦韶华闻言,眸光骤亮,仿佛捕捉到了一丝曙光,语气中既有震惊也有难以置信:“你是说,你会在府中搜寻我二哥的消息?如此说来,你……你心中已有了几分确信,是你爹他……害了我大哥?” 说到此处,秦韶华的眼神瞬间黯淡,哀愁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定定地望着吕银宝,那份深情与无助,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为之动容。 屋顶之上,陆洛童与萧泽更是屏息静气,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满心期待着吕银宝接下来的回答。 吕银宝的目光仿佛两柄锋利的剑,不偏不倚地锁定在秦韶华的脸上,那眼神中既有探寻也有无奈,最终,他轻轻吐出一口悠长而沉重的气息,缓声道。 “秦小姐,我跟你一样,现在也只是怀疑而已。” “怀疑?”秦韶华轻声细语,却字字如珠,直击人心,“吕公子向来行事稳健,尤其是对令尊之事,更是慎之又慎。若非有蛛丝马迹,何以轻易言及怀疑二字?你所说的‘怀疑’,在我看来,更像是为了安抚我而编的一个借口。” 吕银宝闻言,嘴角微微抽动,显然被秦韶华一语中的所触动。 他紧咬牙关,似是在与内心的挣扎作斗争,半晌,才沉声答道:“秦小姐,你听我的,若你再为了寻回你二哥,继续盲目追随他的踪迹,恐非明智之举。此事,交由我来,或许能找到线索。” 言罢,吕银宝轻旋身形,步伐中透着一丝不容挽留的决绝,渐行渐远。 在他身后,秦韶华的身影孤零零地立着,面容上交织着哀伤与不解。 “请留步。” 她的呼唤,穿越了周遭的静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与迫切,轻轻落在了吕银宝即将迈出的步伐上。 他身形微滞,却仍旧未转过身来,只留给秦韶华一个坚毅而沉默的背影。 第213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 秦韶华的目光中满是不解与探寻,她轻启朱唇,疑惑而诚恳地问道:“吕银宝,你为何要帮我。” 言罢,她的视线紧紧锁定了前方那道未曾回转的背影,静待着一个答案。 吕银宝的身形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定格,虽未转身,但那紧绷的脊背却透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唯有风,轻轻掠过,带走了几分沉闷。 他闭目凝神,内心深处翻涌着复杂的情感,如同被狂风卷起的海面,波澜壮阔又难以平息。 深吸一口气,吕银宝试图将这份纷扰的情绪沉入心底,让理智重新占据上风。 待到他缓缓吐纳完毕,那双眸子再次睁开时,已是一片清明,仿佛刚刚经历的一场内心洗礼没有发生过。 他依旧没有转过身子,脸上又恢复了之前那惯有的淡然,声音平静而坚定:“我帮你,只是为了弥补家父之过罢了。” 语毕,他神色坚毅如磐石,步履沉稳地迈向前方,每一步都踏出了不容置疑的坚定。 秦韶华凝视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眸光中交织着复杂难言的情绪,嘴角竟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那笑容里藏着不易察觉的讥诮,却又随风而逝,不留痕迹也没有人注意到。 须臾之间,她收敛心神,眸光重归清澈而坚定,缓缓步出那条幽深的小巷。 萧泽目睹此景,缓缓起身,目光追随着秦韶华离去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不禁轻叹一声,吟道:“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没想到,这位吕二公子,竟是位痴情种。” 言罢,他轻轻摇头,眸中闪过一抹怅然,继续道:“还真是情关难过啊。” 陆洛童悠然起身,右手轻握檀香折扇,缓缓摇动间,微风拂面,似也带走了他心中的几分凝重。他目光深邃,带着几分感慨轻轻颔首。 “喜欢一个人本就会多愁善感,更何况他们一个是明媚的秦家大小姐,另一个则是身世不明,行事谨慎如履薄冰的‘荒野之子’。如此尴尬的身份,再加上,两家还有世仇。按吕银宝的性子,怕是宁可看着自己喜欢的姑娘出嫁,也不愿轻易吐露半分情意,只能将这份深情埋藏于心底,独自承受。” 萧泽双手轻轻环抱于胸前,目光深邃地凝视着陆洛童,那眼神中似乎藏着不易察觉的阴郁。 他缓缓调整姿势,让目光重新聚焦于前方,眼帘半垂,沉浸于某种深重的思绪之中。 陆洛童对萧泽轻声道:“萧泽,我们走吧。” 言罢,他迈开步伐,却也在几步之后察觉到了身后未动的身影。 疑惑之余,他缓缓转身,目光温柔地投向了仍站在原地的萧泽。 只见萧泽依旧维持着那环抱双臂的姿态,头微微低垂,似乎在与内心的某个角落进行着无声的对话。 陆洛童不由自主地走近,声音柔和得如同春日微风,轻轻拂过萧泽的心田:“萧泽,你怎么了?” 萧泽闻言,终于抬起了眼帘,目光中透露出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低沉而认真地开口,每一个字都仿佛经过深思熟虑:“陆洛童,如果说,你的好朋友曾经算计过你,你会原谅他吗?” 他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字字句句落入心湖,激起层层细腻的涟漪。 言罢,他眸光深邃,闪烁着期待与真挚的光芒,就那样直愣愣地锁定了陆洛童,静待着他的回应。 陆洛童闻言,眉头轻轻蹙起,似是在心中细细咀嚼着那些话语,片刻后,他温和但又坦然地说道:“我不知道。” 萧泽一听,脸上的沉静瞬间被一抹惊讶所取代,他几乎是从沉思中猛地惊醒,语调中难掩急切:“啊?你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啊?” 他的眼神中满是不解与好奇。 陆洛童见状,轻轻耸了耸肩,嘴角勾起一抹淡然而又略带俏皮的微笑:“我又没经历过这种事情,当然不知道。” 言罢,陆洛童的唇边勾勒出一抹淡然的微笑,身形轻盈一跃,自屋顶翩然而下,双脚轻触地面,无声无息,宛如一片落叶归根,自然而又从容。 萧泽紧随其后,亦是身形一闪,紧随其旁落地,目光紧锁着陆洛童那悠然前行的身影,步伐中带着几分急切。 他连忙加快脚步,与陆洛童并肩而行,声音中难掩焦急与认真:“陆洛童,我不是开玩笑的,你赶紧想。” 陆洛童闻言,嘴角的笑意更甚,那笑容里似乎藏着几分顽皮与不羁,他悠悠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萧泽的话语中难掩那份急切,他目光灼灼地望向陆洛童,再次强调:“陆洛童,你严肃点,我可是很认真的问你呢。” 而陆洛童,仿佛春风拂面,脸上洋溢着轻松的笑意,连步伐都轻盈起来,与一旁眉宇紧锁的萧泽形成了鲜明而有趣的对比。 他的话语依旧悠然自得,嘴角挂着一抹轻松的笑意,轻描淡写地吐出:“不知道。” 言辞间,似乎还隐隐透出几分对萧泽那份急切心情的微妙享受。 两人并肩而行,步伐虽同,心境却似两界,一者淡然若水,一者心潮澎湃,来回拉扯。 就这样,他们缓步出了那条幽静深邃的小巷,融入了喧嚣熙攘的人群之中。 府衙之内,侯国志的面色凝重,如同乌云压顶,他在屋内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踏出了焦急与不安,他的目光不时看向屋外。 终于,在这漫长的等待之后,陆洛童与萧泽的身影悄然映入眼帘。 他疾步上前,眼中闪烁着急切的光芒,待看清萧泽与陆洛童脸上那抹不经意的从容时,心中不由涌起一股暖流,连忙开口,声音中难掩兴奋:“小王爷,陆大人,你么可是发现什么线索了?” 陆洛童嘴角挂着一抹淡然的微笑,步入大堂,步伐稳健,随即悠然落座,语调平和却透着几分自信:“确是略有收获。” 第214章 身世之谜 侯国志闻言,身形一震,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移步至陆洛童身旁,择一椅而坐,双目紧锁,满含期许地望向对方,那份迫切之情,竟让他忽略了萧泽投来的微妙不满眼神。 萧泽望着这一幕,无奈之余,只能轻摇首,唇边泛起一抹苦笑,最终也缓缓坐在了陆洛童相对的位置上。 随后,陆洛童缓缓向侯国志道出吕银宝和秦韶华之间的对话。 侯国志闻言,惊愕之色瞬间攀上脸庞,下巴不由自主地微张,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整个人仿佛被突如其来的消息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时间仿佛也放慢了脚步。 陆洛童与萧泽相视一眼,彼此眼中都闪过一抹讶异。 他们未曾料到,这番话竟能让侯国志有如此强烈的反应,不由地对视一眼。 良久,侯国志终于从震惊中抽离,神色复杂,眉头紧锁,仿佛是在努力消化这一令人难以置信的信息。 他再次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迟疑与迫切:“陆大人,您所言非虚?吕银宝他……竟对秦家的三小姐,秦韶华,怀有倾慕之情?”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透露出他内心深处的震撼与不解。 陆洛童缓缓颔首,眸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侯国志捕捉到这一细微而坚定的回应,心中不禁一凛,他微微后仰,深吸一口凉气,随后轻摇其首,口中溢出一声悠长而复杂的叹息:“哎,终究是可惜了。” 萧泽与陆洛童相视一眼,无需多言,彼此的心照不宣已足以解读侯国志那声“可惜”背后沉重的意味。 两人不约而同地轻点头颅,以无声的共鸣回应着侯国志的感慨。 侯国志的思绪仍深深缠绕于方才的信息之中,他面露惋惜之色,语调中满是无奈:“可惜吕银宝了,摊上了这么一个不堪的亲爹,还要错失爱人。” 陆洛童敏锐地自侯国志的话语间抽丝剥茧,捕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线索,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之色,他缓缓开口,语调中带着几分探寻。 “侯大人,不是说,吕银宝不是吕中的亲生儿子吗?你说的‘亲爹’,又是何人?” 侯国志闻言,眉头紧锁,仿佛被这不期而至的惊雷所震,连忙反诘,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急切与疑惑:“陆大人,您说吕银宝不是吕中的亲生儿子,这又是谁说的?” 陆洛童望着侯国志那急于澄清的模样,心中疑惑更甚,却也未加掩饰,坦诚以对:“是秦家三小姐为了刺激吕银宝所说。” 侯国志闻言,面色渐渐缓和,宛如春日里冰雪初融,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一抹释然的弧度,声音也随之柔和了几分,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释然。 “哦?原来是秦小姐啊,想来是些年轻人不知内情,以讹传讹罢了。” 萧泽闻言,唇边漾起一抹玩味的笑,那笑里藏着几分戏谑与不解:“以讹传讹?这种事情也能乱传?” 侯国志闻言,轻轻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似乎是在惋惜,又似是在感慨,他缓缓开口:“小王爷,您有所不知,这件事情太过复杂,真真假假。” 陆洛童闻言,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似乎未曾料到事情竟会如此复杂,他不禁追问道:“这种事情还能有真有假?究竟是怎么回事?” 侯国志的眼眸中泛起一抹悠远的波光,他轻声细语,仿佛在讲述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吕中家族,世代栖居于这水岳古城之中,但他父辈并非商贾,而是樵夫。” 萧泽闻言,不禁露出一丝讶异之色:“樵夫?” 侯国志微微一笑,轻轻颔首确认:“正是。” 萧泽好奇心更盛,追问道:“那么,他是如何积累起这番家业的呢?莫非是凭借一己之力,白手起家?” 侯国志轻轻摇头,眸中流转着几抹深邃而意味深远的光泽,轻声却坚定地否认道:“不是。” 他稍事停顿,那片刻的静默仿佛空气中都凝聚了期待。 在陆洛童与萧泽满是探寻与好奇的目光交织下,他缓缓开口:“他之所以能坐拥这份庞大家业,实则是因为他娶了他夫人,做了赘婿。” 陆洛童与萧泽相视,眼中皆闪过一丝讶异,吕中那副不可一世的神情,与他们心中对“赘婿”一词的想象大相径庭。 侯国志的声音在屋内回荡:“吕家盐铺的上一任老板,叫吕富甲,他也就是吕中的岳父。他在商海浮沉六十余载,膝下只有一个独女,还是在他年逾不惑时所得。 家财万贯,又是中年得子,自视若珍宝,宠爱有加。可再怎么宠爱,姑娘大了,也是要嫁人的。于是,他萌生了招赘婿的念头,却又忧虑,唯恐自己百年之后,爱女孤立无援,家产终究会成了外姓,他便在宗族里开始择婿。就这样,挑来捡去,最终选了吕中。” 陆洛童闻言,眼眸中闪过一丝深思,轻声道:“吕中,与他同根同源,父辈皆是樵夫,家境虽清寒,却也正因如此,显得更易驾驭,好掌控。” 侯国志闻言,不禁颔首,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感慨:“正是如此,吕富甲以为,精心挑选之下,定能觅得忠厚良缘,未曾想,世事难料,最终竟引狼入室,养了一只不识主恩的白眼狼。” 萧泽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急迫,连忙追问,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与好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侯国志的声音低沉而悠长,细述尘封了多年的往事:“吕富甲活着的时候,吕中完全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他在家温柔体贴,在商场上游刃有余,尽显智慧与胆识。与人交往,他总能恰到好处地维系着那份微妙的平衡,赢得了广泛的尊重与信赖。 以至于人人都说吕家找到了一个好女婿,吕富甲对他也是越发满意,何况吕中还跟他的女儿诞下了两个儿子,这也弥补吕富甲无子的遗憾,一切都很好。直到,吕富佳过世......” 第215章 奸情? 萧泽顺着侯国志的话,追问道:“过世?那之后呢?” 侯国志轻轻叹息,仿佛每一声都承载着过往的沉重,缓缓讲述道:“吕富甲过世之后,吕中逐渐显露出其真实的面目,狡黠如狐,贪婪似狼,与往昔的温文尔雅判若两人。 吕富甲曾留有遗言,明言家业应传于其女,女婿吕中不过暂掌舵盘,大事还需征得女儿同意。 然世事无常,吕富甲离世未满百日,吕中便指控吕夫人德行有亏,不仅背弃妇道,更与外男私通,诞下非他血脉之子。 他要求吕氏一族之长开宗祠,以族规对吕夫人进行裁决。最终,吕夫人的继承资格被当众剥夺。” 陆洛童听闻此讯,眸光微敛,眉宇间浮现出一抹深思之色。 他语气中透露出几分不解与疑惑:“无凭无据,吕家族长怎会如此?” 侯国志闻言,眼神愈发坚定,沉声道:“不,此事确有实据可依。” 陆洛童闻言,眸中闪过一抹兴趣盎然之色:“哦?” 侯国志缓缓道来:“吕中亲自带人捉奸在床,那逾矩之人,是城中一名游手好闲的小混混,唤作王奇。 他在众人面前大放厥词,自曝与吕夫人早有私情,纠缠多时,言辞间还有几分得意忘形。随后,吕氏族长在全族人面前进行了滴血认亲,证实了吕银宝非吕中之血脉。” 萧泽见状,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屑与玩味:“呵,区区滴血验亲,便能断人生死亲疏?这世间诡谲多变,造假之术层出不穷,这又如何能公正?” 他的话语,如同寒风中的利刃,轻轻划破了现场的凝重。 自幼浸淫于皇宫内院与母亲验毒之术的熏陶,医理虽非萧泽所专长,但那些关于滴血验亲中暗藏猫腻的故事,他却耳濡目染,深知其不可靠。 更何况,他深知真正的行家往往采用更为严谨的滴骨验亲之法,而非这流传甚广的滴血之法。 侯国志缓缓颔首,目光中透露出对萧泽所言的认同。 陆洛童轻声问道:“那……后来又是如何呢?” 侯国志的神色变得凝重而哀伤,他叹息道:“随后,吕夫人以自缢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吕氏一族认为她此举是羞愧难当,无颜再存于世,吕氏家族深感蒙羞,竟是不愿让她魂归吕氏祖坟,以示惩戒。 然而,吕中却也念及吕夫人虽犯下大错,却也是吕金宝生母,血脉相连,终究还是不顾家族反对,执意将她安葬于吕氏祖坟之中。” 萧泽与陆洛童闻言,皆是面露哀愁,心中为吕夫人的命运喟叹不已。 陆洛童眼中闪烁着探寻的光芒,语调中带着几分不解与急切:“侯大人,你又何以如此笃定,吕银宝便是吕中大人之子?这其中,莫非另有隐情?” 言罢,一旁的萧泽亦是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身躯,目光如炬,紧紧锁定在侯国志身上,满心期待着即将揭晓的谜底。 侯国志轻吐一口气,似乎在整理着纷乱的思绪,片刻后,他缓缓开口:“此事说来也巧,事情发生后不过半年,那个王奇在酒肆中借着酒意,向一众酒友吐露了惊人之语。他言及,与吕夫人之‘情事’,实则乃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有人给了他一百两白银,让他乘夜悄然潜入吕府后院,潜入吕夫人闺房,仅是躺于其侧,伪造出一场莫须有的亲密假象,实则二人之间,清白如水。” 此言一出,空气似乎都为之一凝,陆洛童与萧泽面面相觑,眼中皆是震惊。 侯国志的叙述悠然继续:\"酒友再三追问那赠金之人的身份,王奇却牙关紧咬,半个字也不肯透露。酒肆的老板,念着与吕富甲往日的几分薄面,当即直奔县衙,击鼓鸣冤。 彼时的府尹大人还是顾通顾大人,他闻讯而至,二话不说,便将王奇从酒肆之中提拎而出,带回了府衙,欲要当庭对质。” 然而,府衙之内,王奇却似铜墙铁壁,无论顾大人如何巧舌如簧,威逼利诱,他皆是矢口否认。顾大人一番审问,终究还是未能撬开他的嘴。 但调查之下,却意外发现自那夜与吕夫人风波之后,王奇的生活竟悄然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昔日里因嗜赌好酒而背负的债务,竟一夜之间烟消云散,非但如此,他还……” 说到这里,侯国志故意顿了顿,“他非但清偿了所有旧账,手头还宽裕了起来,行事间多了几分往日不曾有的豪气。” 萧泽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轻声道:“这不就是一个突破口吗?为何不继续审下去?” 侯国志面上浮现一抹苦涩,摇了摇头:“顾大人确有此意,奈何天不遂人愿,王奇竟已命丧黄泉,你们说,这该如何审理?” 说着,他无奈地摊开了手。 陆洛童闻言,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死了?怎会如此突然?” 侯国志沉重地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确是如此,他死于狱中,是因哮喘旧疾复发,不幸误食了含有夹竹桃之毒的食物,一命呜呼。” 萧泽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不禁低呼:“这……怎可能?” 侯国志缓缓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感慨:“世事之奇,莫过于此。当时恰逢盛夏,府衙的厨房旁恰好有几株开的正盛的夹竹桃,或许是厨娘做饭时,夹竹桃的花粉飘进了食盘之中,此案最终是悬而未决。” 他轻轻捋过下巴上的胡须,语气中多了几分深沉:“而正是这番巧合,让吕富甲生前挚友与府衙上下,皆心生疑虑,认为吕夫人那所谓与人私通之事,实则乃是其夫吕中一手策划的冤屈,意图抢占家产。” 萧泽轻吐一口长气,微微颔首,眸中闪过一抹深思:“确实,这几桩事情太过凑巧,实在难以忽视。而且以吕中的为人,他也确实能做出这种事情。” 第216章 佳人 侯国志闻言,亦是感慨万分,轻点其首:“也正是因为如此,顾大人便将官盐生意,转手交给了秦家,而后温大人亦是遵循前例,对吕家未曾多加眷顾。” 陆洛童闻言,眉宇间凝聚起一抹凝重,似乎正于心中细细咀嚼着这番话。 忽地,侯国志似灵光一闪,转而望向陆洛童,语气中带着几分探寻:“陆大人,秦学华的案子,不知接下来该如何?” 陆洛童嘴角轻扬:“今晚的吕府会很热闹。” 萧泽闻言,心领神会,眸中闪过一抹默契的光芒,嘴角也随之轻轻上扬,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期待与深意。 转而,陆洛童将目光投向侯国志,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与探寻:“侯大人,关于那盒胭脂的线索,不知可有新的进展?” 侯国志闻言,连忙躬身回应,言辞间透露出几分急切与细致:“禀陆大人,下官已对水岳城内的胭脂水粉之肆逐一排查,发现秦学华所持有的那盒花露胭脂,唯城西美人坊独有。 据于掌柜所述,秦学华乃是其店的熟客,自去年起,便时常光顾,每隔数日便亲至挑选胭脂香粉。更有趣的是,秦学华每回离坊,还会顺道步入对街的宝玉阁,挑选几件首饰。 而宝玉阁的鞠东家亦称秦学华出手阔绰,眼光独到,所购之物皆为店内上乘之选。” 陆洛童与萧泽闻言,目光交汇间。 萧泽笑道:“如此看来,秦学华与那位佳人相识,足有一年之深。” 陆洛童接言道:“每隔几天便相约一见,看来,秦学华倾慕的女子并非闺阁之女。这个女子抛头露面,可以随意和外男见面。” 泽闻言,微微颔首,以示赞同。 恰在此时,侯国志似是想起了什么紧要之事,神色一凛,对萧泽与陆洛童拱手道:“小王爷,陆大人,下官在探查秦学华之事时,意外发现了一件事,或许对案情有所助益。” 萧泽眸中闪过一抹好奇,问道:“什么事情?” 侯国志沉吟片刻,缓缓叙述:“此事是宝玉阁的鞠老板所说,数月之前,秦学华与吕家那位风流的大公子吕金宝,竟在店内因一枚金簪而起了争执,场面一度剑拔弩张。” 陆洛童闻言,眸中掠过一丝讶异:“哦?竟然有这种事情?” 侯国志继续道:“起初,众人皆以为二位公子是为争夺宝物而红了眼,纷纷上前劝阻。然而,在二人激烈的言辞交锋中,鞠老板才明白,原来他们并非为金簪本身,而是为了能将金簪赠予同一位佳人,这才不顾一切地争执起来,乃至拳脚相加,场面一度失控。” 萧泽眉宇间掠过一抹讶异,轻声道:“竟是同一位佳人?” 陆洛童的思绪飘回与吕金宝偶遇的那一刻,眸光微敛,揣测道:“今晨所见,吕金宝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刚从烟花之地归来的气息,莫非那位女子,竟是青楼女子?” 二人相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忆起了吕金宝身上那股不易察觉却挥之不去的胭脂水粉香,皆默默颔首。 萧泽沉吟片刻,缓缓道:“若是秦楼楚馆中的女子,他们二人频繁相会,倒也不足为奇。而且,秦学华不告诉父亲那女子的身份,倒也情有可原。” 陆洛童闻言点点头,赞同萧泽所说。 他转向侯国志,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侯大人,有劳你带我们去一趟青楼。” 红袖巷,这座隐匿于水岳城繁华背后的温柔乡,是秦楼楚馆竞相绽放之地。白日里,虽各院门扉紧闭,却也能窥见一抹难以言喻的风月情愫。 一行人踏入这片迷离之地,首当其冲的便是一股缠绵悱恻的香气,引人遐想连篇。 萧泽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轻声道:“可真够香的,还没进门,这香味就飘出来了。” 陆洛童手中的折扇悠然轻摇,仿佛能驱散周遭的尘嚣,他的目光穿透错落有致的楼阁,深邃而宁静,只淡淡一语:“我们开始吧。” 随后,一行人逐一探访,时间悄然流逝,一个多时辰的光景,如同细沙穿过指尖,无声无息。 终于,他们来到了这条街巷的尽头,暖香阁的牌匾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温馨而神秘。 萧泽轻叹一声,眉宇间难掩一丝疲惫与焦虑,他轻声呢喃:“这是最后一家了,要是还是同样的结果,那就更难查了。” 陆洛童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手中的折扇依旧不紧不慢地摇曳着,他轻声道:“走吧。” 随着话语落下,一行人迈入了暖香阁的大门,大门一开,就惊扰了里面的张妈妈。 她身材微胖,穿的花红柳绿,从二楼匆匆而下,她边下楼梯,边以她那特有的温婉嗓音道:“哎哟喂,是哪位贵客如此不拘小节,竟在大好日光里造访咱们暖香阁?您瞧瞧,这日头正盛,咱们的女儿家们还沉浸在梦乡的温柔里呢。” 言罢,她发现楼下站的竟然是侯国志,眼眸中忽地闪过一丝异色,旋即面庞上绽放出一朵绚烂的谄笑,那笑容仿佛春日里最温柔的风。 她的声调也悄然上扬,带着几分娇媚与惊喜:“哎呀,这不是哪路神仙下凡,原是侯国志大人驾临!侯大人光临小店,真真是让这陋室瞬间生辉,宛若瑶池仙境。妈妈我这就去唤醒那些姑娘们,让她们出来见大人。” 萧泽与陆洛童闻言,前者微微侧首,目光深邃地投向侯国志,那眼神中似乎藏着诸多未言之语。 侯国志见状,心中一凛,连忙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与惶恐:“小王爷明鉴,下官此行实乃公务应酬所需,绝非私下狎妓。” 萧泽闻言,唇角轻勾,漾起一抹浅笑,那笑容中蕴含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戏谑,却未吐半字。 侯国志见状,神色一凛,转而以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对张妈妈正色言道:“张妈妈,无须多礼,此番造访,实则是专为寻你而来。” 言罢,空气中似乎都弥漫起了一股正式而略带紧绷的气息。 第217章 春桃 张妈妈很会察言观色,瞬息间捕捉到了侯国志对身旁两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哥所展露的谦恭之色。 她眸光流转,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婉的笑意,正襟危坐,以极其诚恳的语调对侯国志言道:“侯大人,若有差遣,但说无妨。老身虽不才,却也愿倾囊相告,绝不有丝毫隐瞒。” 侯国志闻言,面色柔和,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不经意间将目光转向了并肩而立的萧泽与陆洛童,二人皆以眼神示意,默契十足。 随后,侯国志转而对张妈妈,轻轻捋了捋下巴的胡须,语调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本官欲询一事,吕家那位吕金宝公子,可曾踏足过此地?” 言罢,屋内气氛一时凝重,静候张妈妈的回答。 张妈妈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轻声道:“哎呀,他可是常客啊,昨儿夜里,那位公子还在这儿歇了脚,今早才离去呢。” 三人闻言,相视一笑,心中已然明了。 侯国志眼神微动,继续问道:“张妈妈,那秦家的长子,秦学华公子?他可有光顾过此地?” 张妈妈闻言,略一沉吟,仿佛记忆的画卷在脑海中缓缓展开,随即眼前一亮,笑道:“哦,秦大公子啊,倒是来过一回,半年前的事了。那会儿,他还与水岳城里的几位年轻才俊一同,热闹得很呢。” 此言一出,三人皆是神色一振,萧泽更是急切地追问:“就那一次吗?之后可再未见过?” 张妈妈轻轻颔首:“没错,就那么一回,还是胡家的那位公子哥儿拉过来的。” 三人听罢,脸上不禁掠过一丝淡淡的失落,陆洛童悠悠一叹:“如此说来,秦学华心仪之人,并非烟花女子。” 萧泽与侯国志相视一眼,皆微微点头,以示赞同。 张妈妈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八卦的笑容,故作不经意地问道:“哦?秦大公子的心上人。” 侯国志见状,眉头微蹙,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忽视的庄重,轻声提醒道:“张妈妈。” 张妈妈敏锐地捕捉到了侯国志话语中的微妙,嘴角挂着一抹勉强的笑意,心中那份按捺不住的好奇却如野草般疯长,她轻启朱唇,语气中带着几分谨慎与试探:“那么,诸位大人,可曾到其他妓院去问问?” 侯国志轻轻叹了口气,眉宇间流露出一丝无奈:“都问过了,你这是最后一家,其他的妓院,秦学华压根都没有去过。” 此言一出,萧泽与陆洛童的面色不禁微变,他们未曾料到侯国志会如此直白地将此事告知于张妈妈,空气中一时弥漫着几分尴尬与不安。 张妈妈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声音中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惊疑:“哦?不是妓院的?” 萧泽与陆洛童本欲寻机弥补先前的疏漏,不料张妈妈一番话落,二人心中皆是一凛,不由自主地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陆洛童按捺不住好奇,急声问道:“张妈妈,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知道什么信息?” 侯国志闻言,亦是目光如炬,紧紧锁定在张妈妈身上。 张妈妈微微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神秘与狡黠,她缓缓点头,压低嗓音道:“记得那日,秦大公子莅临暖香阁,酒过三巡,已是醉意朦胧。胡公子体恤,便吩咐姑娘们前去照料,欲送秦公子安歇。谁料,这位秦大公子却是不依不饶,酒意上头,竟耍起了脾气,执意不让任何人近身,口中反复呼唤着一个名字——‘春桃’。” 此言一出,空气中似乎弥漫起一层微妙的气息,萧泽与陆洛童面面相觑,心中皆是翻涌不息。 陆洛童轻声细语,呢喃着:“春桃……” 张妈妈微微颔首,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轻声道:“是啊,秦大公子叫‘春桃’时的那个语气,闻言缠绵,一听就是在喊心爱之人的名字。可惜啊,叫‘春桃’的人太多了,我们还以为是其勾栏院中的姑娘,谁知,原来不是青楼女子啊。” 夜色如墨,悄然铺满了天际,万籁俱寂之中,唯余微风轻拂,带着几分凉意。 萧泽身披一袭紧身黑衣,宛如夜色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掠过吕府内一棵参天古木,身形灵动,一跃便轻巧地落在了吕府后院之中。 吕府虽非高门深院,守卫布置倒也不是很严谨,只是府中布局简洁,少了繁复的遮蔽之物,为潜入平添了几分难度。 萧泽身形轻盈,在屋檐之上灵活穿梭,宛如夜色中的舞者,每一次起落都恰到好处,不发出丝毫声响,巧妙地避开了所有可能的视线与警戒。 萧泽悄无声息地蜷伏于檐角暗影之中,目光如炬,紧紧锁定着吕府后院每一寸动静。 他心中暗自思量,夜深至此,为何吕府仍似静水无澜,莫非吕银宝对秦韶华的承诺,仅是诓骗于她? 但转念一想,吕银宝言行间流露的诚挚,又不似作伪之人。 正当思绪万千之际,一抹悄然无息的身影打破了这份宁静,吕府的管家吕福,穿梭于回廊,最终停驻于一个房间之前,举手投足间尽显恭敬。 萧泽见状,身形一动,如同夜色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追随其后,借由檐顶的缝隙,窥视着书房内的秘辛。 吕福对吕中恭敬道:“老爷,盯着秦家的人手已经备好了,只要他们一有动静,我们立马就知道了。” 他轻轻拨开一片青瓦,月光趁机溜入,照亮了这方天地——竟是吕中老爷的书房。 吕福的声音低沉而恭敬:“老爷,一切已安排妥当,监视秦家的眼线均已就位,只待时机成熟,便可……” 话语戛然而止,但其中的深意,已足以让萧泽心头一凛。 吕中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抹满意的光芒,而吕福则是眉头轻蹙,脸上写满了不解,他低声询问:“老爷,眼下侯大人已亲自介入秦学华命案的调查,我们若再派人紧盯秦府,此举是否……稍显不妥?” 第218章 夜探吕府 吕中眼神一凛,轻轻一扫,吕福即刻噤若寒蝉,身体不自觉地挺得笔直,恭敬地立于一侧。 吕中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缓缓道:“老夫筹划了这么多年,不把秦家踢出去,老夫誓不罢休。” 吕福闻言,连忙附和,声音中满是坚定:“老爷所言极是。” 吕中的声线陡然间沉凝如铁,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狠戾:“水岳城的生意让外来人抢走,简直就是奇耻大辱。老夫就让他们知道,想跟水岳城的人抢生意,没一个好下场。” 萧泽立于屋顶之上,月光下,他的眉头深锁,闻言,他心中暗自思量,眼神中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光芒。 吕中与吕福一番深谈后,他缓缓吹熄了案头的烛火,随后,他领着吕福,轻轻合上书房那扇木门,锁扣轻响,两人便悄然融入了夜色的怀抱,渐行渐远。 萧泽的目光本欲追随那离去的背影,却在不经意间捕捉到回廊尽头一抹不易察觉的暗影,悄然蠕动,如同夜色中潜伏的猎豹,瞬间唤醒了他敏锐的直觉。 他心中一凛,决定按兵不动,放弃了追踪吕中的念头,转而静待那抹神秘的黑影显露真容。 随着吕中与吕福的身影彻底融入夜的深邃,那黑影终于按捺不住,自暗处缓缓踱步而出。 月光如洗,轻轻洒落,照亮了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竟是吕银宝。 萧泽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光芒,没想到竟是吕银宝,他既有意外也有期待。 吕银宝确认吕中与吕福不会再出现后,他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决绝而隐秘。 手中紧握一根细长的铁撬,轻巧而精准地探入书房门锁的缝隙,锁舌应声而开,门扉悄然无声地为他敞开了。 这一幕,悄然落入了屋顶之上萧泽的眼中,他不禁暗自惊异,没想到,吕银宝竟然还会开锁。 月光如洗,透过稀疏的瓦片间隙,洒下斑驳光影,为这深夜的行动平添了几分神秘与紧张。 萧泽借助这得天独厚的视野,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屋内的一切。 只见吕银宝在昏暗中行动自如,宛如夜色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靠近了那面挂满画轴的墙壁。 他的动作轻柔而谨慎,指尖轻触画轴边缘,缓缓将其取下,随后轻轻一推墙壁,那看似平凡无奇的墙面竟悄然滑开,露出了一扇通往未知密室的门户。 这一切,若非亲眼所见,简直难以置信。 若非萧泽自幼在军营锤炼,练就了一双锐眼,加之今夜皓月当空,银辉洒满庭院,他或许难以洞悉那屋内吕银宝的动静。 显然,吕银宝对于吕中书房的造访,已非初犯,显得那般熟稔而隐秘,悄无声息。 只见他从衣襟中取出一枚火折子,轻轻一吹,微弱的火光瞬间在他掌心跳跃,照亮了前方的密室。 随后,他如同夜色中的一抹淡影,悄无声息地滑入了那扇通往密室的暗门之后。 萧泽隐匿于屋檐之上,月光勾勒出他坚毅的轮廓,却无法穿透那厚重的石门,窥见密室之内的戏码,他只能耐心守候。 时光在静默中缓缓流淌,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密室的门扉再次悄然开启,吕银宝的身影缓缓走出,面上难掩一抹淡淡的失落之色。 萧泽恍然间领悟了些什么,莫非,吕银宝误以为其父吕中将竟将秦学明幽禁于密室中,故而趁着夜色,悄然潜入探寻,却终归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萧泽的心头不禁泛起一阵失落,今夜之行,怕是会无功而返了。 他轻叹一声,转而将目光投向了吕府的每一个角落,决定沿着屋檐的轮廓,细细搜寻,或许能捕捉到一丝有价值的线索。 正当他凝神细察之时,一阵突兀的巴掌声骤然划破夜的寂静,紧接着,是瓷器碎裂的清脆声响,短暂而刺耳,却足以引起人的警觉。 那声音,源自他左侧那个院落,带着几分不可言喻的隐秘与紧迫。 萧泽的心猛地一提,身形如同鬼魅般轻巧地转向,悄无声息地接近那声音的源头。 他踏着夜色,悄然穿行于府邸的幽深回廊,心中却泛起了层层涟漪。 沿途,府内护卫与仆从皆似未闻那突如其来的异响,各自安于本位,无动于衷,这一幕,初时令他颇感不解,直至目光触及那院落之主,一切疑惑豁然开朗。 月光稀薄,勉强照亮了那院落中央最为显赫的寝居。 室内,烛火摇曳,映照出吕金宝一脸嚣张跋扈,他正肆意挥动手指,恶语相向,言辞间尽是对眼前女子的蔑视与侮辱。 那女子,正是吕家上下敬重的大少奶奶,此刻,她以手轻掩脸颊,眼中闪烁着不屈与倔强。 “哼,别以为你仗着那点名分,便能管我!”吕金宝的声音,如同寒夜中的冰刃,字字刺人,“别忘了,何为夫为妻纲,何为三纲五常!” 吕少奶奶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轻轻却坚决地放下了抚摩着脸颊的手,那半边脸颊已悄然隆起,见证着不为人知的屈辱。 她以一种近乎冷漠的平静,缓缓吐露:“当年,你花言巧语骗我嫁给你时,你怎么不说这种话?” 吕金宝闻言,不屑地嗤笑一声,声音里满是轻蔑:“哼,你个蠢女人,当年我不过是觊觎你桂家的家业,你以为自己是谁?竟妄想与我并肩?” 吕少奶奶闻言,非但不怒,反而嘴角勾起一抹更加讽刺的笑意,她的声音清冷而尖锐,如同冬日里穿透薄雾的冰刃。 “你终于说出来,吕金宝,你就是个卑劣不堪、无耻至极的小人。你和你那同样狡诈的父亲吕中,不过都是一个攀着女子裙摆往上爬的奸佞之徒,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吕少奶奶的话语如同锋利的刀刃,不偏不倚地刺中了吕金宝内心最敏感的角落,瞬间点燃了他积压已久的怒火。 第219章 夫妻不睦 他的脸色骤变,犹如暴风雨前的乌云密布,那双紧握成拳的手猛然挥出,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与狠辣,重重扇在了吕少奶奶的脸上,那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在静谧的空气中回响,显得格外刺耳。 吕大少奶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掌击得踉跄几步,终是未能稳住身形,柔弱地倒在了冰冷的石砖之上,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片刻。 屋顶之上,隐匿于暗处的萧泽目睹此景,欲挺身而出,却又碍于种种缘由,只得强按捺住冲动,焦急之色溢于眉宇之间。 恰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室内的沉寂,一名丫鬟面带慌乱之色,匆匆闯入眼帘。 她一眼便望见倒在地上的主子,心下一紧,连忙飞奔至前,不顾一切地将吕大少奶奶拥入怀中,泪水如同断线之珠,纷纷洒落,哽咽着唤道:“小姐,小姐,您没事吧?您可不能吓奴婢啊!” 吕金宝见状,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目光中满是不耐,他冷冷地瞥了丫鬟一眼,语带嘲讽道:“银杏,你家小姐这是犯了疯病,还不快些将她扶下去歇息,免得在此丢人现眼。” 言罢,他轻挥衣袖,仿佛是在驱赶什么不速之客,而那动作之中,透露出的不仅仅是冷漠,更有对吕大少奶奶的深深不屑与无情。 银杏闻言,面庞之上瞬间布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她怔怔地望着吕金宝,语气中满是不可思议:“疯病?姑爷,你怎么能这么说?” 吕金宝嘴角勾起一抹轻蔑,冷冷道:“若非神志不清,何以胆敢违抗夫君之意?世间哪有正常女子,敢于如此忤逆夫君的?若非疯病作祟,又能作何解释?” 银杏心中焦急,欲开口反驳,却见她怀中的大少奶奶突然爆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笑声,如银铃般在屋内回荡,瞬间驱散了先前的沉闷。 银杏的目光瞬间转向大少奶奶,眼中满是忧虑与急切,她轻轻摇晃着大少奶奶,焦急地呼唤:“小姐,小姐,您这是……” 大少奶奶的笑声,宛若初冬晨曦中穿透薄雾的寒风,清脆而带着不容忽视的凉意,逐渐在屋内盘旋升腾,将每一寸空间都浸染上了。 吕金宝冷眼旁观,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庞上,不耐与冷漠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终于,大少奶奶的笑声渐渐平息,如同潮水退去,留下一片静谧。 她缓缓自银杏搀扶中站起,身姿挺拔,宛如寒梅傲雪,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不容小觑的高傲。 她微微仰首,目光如炬,直勾勾地射向吕金宝,那眼神中既有轻蔑,又藏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悲凉与决绝。 “疯病?”她轻启朱唇,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每一个字落在空气中,激起层层涟漪,“我确是染上了疯病,否则,又怎会与你共结连理?吕金宝,你瞧瞧自己,这副模样,难怪连春桃姑娘都宁愿与秦学华月下吟诗,谈风论月,也不愿多看你一眼。秦学华,即便是死了,你也比不上他一根手指头。” 大少奶奶的话语,宛如冬日寒冰,字字珠玑,直击吕金宝心间最脆弱的部分。 她的声音清晰而决绝,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锋利的刀刃,狠狠扎进了他的心头。 吕金宝的脸色因怒意而扭曲,右手猛然举起,仿佛积蓄了全身的力量,正欲化作一道风暴,却在触及那抹冷漠至极的目光时,硬生生地僵在了半空。 大少奶奶轻轻扬起下颌,那双眸子中没有了往日的柔情蜜意,只余一片冰封的海洋,她冷冷地吐字:“你打吧!权当我当年是瞎了眼,才会选择与你共度此生。如今,你尽管动手!” 吕金宝闻言,怒极反笑,那笑容中夹杂着几分自嘲与无奈。 他缓缓放下高举的右手,看向大少奶奶,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我不会打你,更不会再去碰你。” 大少奶奶闻言,秀眉微蹙,眸中闪过一丝不解,似乎难以捉摸吕金宝话语间那层隐秘而挑衅的意味。 吕金宝却是不以为意,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悠悠道:“我会去禀告父亲大人,我渴望为他延续血脉,添一大胖孙子。只可惜,这福分嘛,恐怕得另寻良缘,因为咱们这位端庄的大少奶奶,似乎与这份天伦之乐无缘。” 言罢,他竟不顾礼数,放肆地大笑起来,那笑声在静谧的院落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大少奶奶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怒火中烧,她怒视着吕金宝,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吕金宝!你……简直枉为人子!” 面对她的怒斥,吕金宝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张狂,他的笑声如同寒风中的利刃,穿透了大少奶奶的心房。 他轻蔑地掠过她的身旁,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她的尊严之上,最终,在一片刺耳的嘲笑声中,他扬长而去,只留下一道决绝的背影。 银杏凝视着吕金宝那愈发不羁的背影,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焦虑,她转而望向身旁的大少奶奶,眼中满是关切与急切:“小姐,此事该如何是好?是否该告诉老爷与大少爷,让他们为您做主?” 大少奶奶闻言,眸光中掠过一抹深深的哀愁,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里藏着无尽的苦涩与决绝。 “罢了,当年我执意要嫁入吕家,全然不顾爹爹与大哥的劝阻。爹爹曾言,一旦我踏出桂家门槛,便再非桂家之女。今日之局,皆是我一己之愿所致,我又怎有颜面再去面对他们?” 银杏闻言,心中一阵酸楚,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轻声呼唤着:“小姐……” 那声音里,既有对命运不公的愤慨,也有对大少奶奶无尽的心疼。 萧泽步入何府的大堂,步伐中带着几分风尘仆仆的洒脱。 他目光掠过桌上那盏茶盅,不假思索地端起,一仰而尽,仿佛是久旱逢甘霖,尽解渴意。 第220章 秦府 萧玉霜见状,眸中闪过一丝温柔与疼惜,随即以眼神示意身旁的丫鬟,后者心领神会,轻盈上前,手持精致的茶壶,动作娴熟地为空盏续上了新茶,茶香袅袅,瞬间弥漫了整个大堂。 萧泽饮罢,方觉室内静谧之中藏着几分期许的目光。 他缓缓抬眼,只见堂中,萧玉霜,何泓朗,陆洛童,上官南星与吴清五人各自占据一方,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于他身上。 陆洛童语带几分探寻:“萧泽,今夜吕府的情况如何?” 萧泽目光微敛,缓缓叙述起吕府的幕幕隐秘。 闻听此言,周遭众人神色各异,有的眉头紧锁,有的若有所思,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仿佛连言语都显得多余。 陆洛童沉吟片刻,眸中闪过一抹锐利:“看来,秦学明并不在吕府。” 众人纷纷颔首,何鸿朗轻抚着胡须,沉吟道:“吕银宝此人,行事向来滴水不漏,他怀疑吕中,想来是已掌握了几分确凿的证据。否则,以他的谨慎,断不会如此。” 萧泽接过话头,语气中多了几分肯定:“小姑父所言极是,我与陆洛童亦是这样想的。” 何鸿朗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与忧虑:“可人不在吕府,又能在哪里呢?” 此言一出,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几分,众人面面相觑,眼中满是不解与迷茫,无人能给出确切的答案。 萧泽的目光转而投向陆洛童,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与紧迫:“陆洛童,你那边可有何发现?” 众人的视线随之汇聚于陆洛童身上,他微微沉吟,眸中闪过一抹深思,随后缓缓开口。 是夜,他们精心策划,分头行动。 萧泽潜入了吕府;而陆洛童,则悄然造访了秦府。 甫入秦府,陆洛童便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只见秦府的管家与秦浩立于月光倾洒的亭中,低语交谈,神色凝重。 秦浩的声音虽轻,却清晰可闻,他提及了秦韶华与吕银宝白日里的那场微妙对话,言语间透露出几分复杂情绪。 管家闻言,脸色骤变,惊愕之情溢于言表,仿佛被某个惊人的秘密猛然击中。 管家面上掠过一抹难以置信,声音微颤道:“老爷,这么说来,真的是吕中那厮干的?” 秦浩轻颔其首,眸中闪过一抹深思:“以吕银宝那谨慎地性子,他宁可不说,也不会对韶华说出那样的话。” 管家闻言,心中豁然开朗,却又随即被一抹忧虑笼罩:“老爷,既是如此,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应对?方才我踏出府门之际,隐约察觉身后有人尾随。” 秦浩闻言,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抹锐利:“哦?竟有此事?” 管家肯定地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忧虑:“确是如此,老爷。此事非同小可,莫非真是吕中暗中布下了眼线,意图监视我等?” 秦浩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轻语间透露出几分不耐:“这个吕中,倒真是阴魂不散。” 言罢,他神色一敛,目光如炬地转向管家,沉声道:“他愿意派人跟就跟着,你加大人手,务必尽快寻回二公子,不得有误。” 管家应声,躬身行了一礼,声音中带着坚定:“遵命,老爷。” 随即,他悄然退下。 此刻,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打破了亭内的凝重,一位身姿曼妙,身着银白绸缎长袍的夫人款步而来,衣袂飘飘,宛若月下仙子,举手投足间尽显风华。 管家见状,连忙停下脚步,恭敬地行礼,唤道:“夫人。” 秦夫人轻轻颔首,随后目光转向秦浩,秦浩对管家轻声道:“你先退下吧。” 管家闻言,心领神会,再次躬身一礼后,便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出去,留下秦浩与秦夫人二人。 秦浩的目光温柔而深邃,落在秦夫人那略显憔悴却依然坚韧的面庞上,心头不禁涌起一阵酸楚,他快步上前,轻轻环住她略显单薄的双肩,声音里满是疼惜与温柔:“绣莹,你怎生如此不顾惜自己?快回屋歇息吧,身子要紧。” 秦夫人的眼眶微红,泪光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摇了摇头,声音里夹杂着难以掩饰的忧虑与颤抖:“我如何能安心?明儿至今音讯全无,我这心里,就像被火烧一般,哪里还睡得着?” 秦浩闻言,心中亦是五味杂陈,他轻轻拍了拍秦夫人的手背,试图以自己的坚定给予她一丝慰藉:“夫人,你且放宽心,我定当竭尽全力,寻回明儿。” 秦夫人的双手如同铁钳般紧紧攥住秦浩的衣袖,她的眼神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的坚决:“秦浩,你看着我,告诉我,这一切,是不是吕中所为?” 秦浩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温柔却带着几分无奈,他轻声唤道:“夫人……” “秦浩,我要的是实话。”秦夫人的语气不容丝毫回避,她的声音虽轻,却字字如重锤,敲击在秦浩的心上。 秦浩缓缓摇头,眉宇间凝聚着沉重的忧虑:“夫人,我明白你的心情,但眼下我们手中并无确凿的证据。” 秦夫人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证据?什么证据?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不是吗?” 秦浩闻言,心中一凛,他深知秦夫人的性情,生怕她做出什么冲动之举,连忙问道:“夫人,你这是何意?莫非……” 秦夫人打断了他的话,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何意?秦浩,你怕了?怕我会不顾一切,为我儿讨回一个公道?” 秦浩连忙摇头,语气中满是担忧:“夫人,我并非惧怕,只是担心你孤身犯险,落入险境。我们需从长计议,不可鲁莽行事。” 秦夫人以温柔而深邃的目光锁定了秦浩,那眸光中交织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宛如夜空中最细腻的星云。 她缓缓依偎进秦浩的胸膛,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秦浩,华儿是我十月怀胎,受尽煎熬,好不容易得来的。我看着他一天天地长大,还等着他娶亲生子。结果,他就那么孤零零地死在外面,这份痛,这份恨,叫我如何能够释怀?” 第221章 查封吕氏盐铺 秦浩闻言,心头一紧,他更加温柔地环抱住秦夫人,手掌轻轻摩挲着她的背脊,仿佛能抚平她心中的每一道伤痕。 “夫人,你的苦楚,我比任何人都更加感同身受。当年,夫人怀着华儿,日日夜夜提心吊胆,我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我们共同经历了那么多,怎会不懂你的痛?” 秦夫人的泪水如断线珍珠,无声地洒落在秦浩温暖的胸膛,她紧紧依偎,仿佛要将所有的悲怆与无助都融入这片刻的慰藉之中。 陆洛童的话语,如同夜空中最温柔的风,轻轻拂过,却也让整个厅堂瞬间沉浸在一片凝重的静谧之中。 片刻的静默,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萧玉霜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深思的凝重,她轻轻摇了摇头,那动作中蕴含着几分不解与探寻:“这位秦夫人,怎么感觉不简单啊。” 此言一出,堂上众人皆投以探寻的目光,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共同聚焦在这份突如其来的感慨之上。 萧泽眉头微蹙,目光中带着几分好奇与不解,轻声询问:“小姑母,你为何这么说?” 萧玉霜轻启朱唇,话语中带着几分深思与析理之光:“你想想啊,秦家不过是一介商贾之家,素日里波澜不惊。这么多年以来,秦夫人深居简出,长子骤逝,次子又渺无音讯,她自然伤心。 但是作为一个柔弱女子,她却逼着丈夫报仇。而且啊,这个案子已经由官府介入,秦夫人对此却并不甚在意,执意自己报仇,这不是很奇怪吗?” 言毕,周遭之人皆陷入了沉思,对萧玉霜这番剖析心领神会,纷纷点头。 陆洛童的眼眸微垂,随后缓缓开口:“综合我们目前掌握的所有线索,吕银宝一定是掌握了关于吕中跟秦学华一案的线索。加之秦学华与吕金宝之间,因春桃姑娘而起的情感纠葛。吕家,现在是最大的嫌疑所在。” 次日晨曦初破,水岳城往日的宁静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喧嚣无情撕裂,宛如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块巨石。 只见侯国志大人身着一袭威严官服,领着数名训练有素的衙役,身旁还紧跟着两位气宇轩昂的公子哥,他们步伐坚定,气势汹汹,直接将吕氏盐铺团团围住。 盐铺之内,一片慌乱,吕家的伙计们面面相觑,手足无措,惊恐之色溢于言表,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冻结了思维,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紧要关头,吕银宝如同疾风骤雨中的一株青松,挺身而出,迅速跨过门槛,疾步上前,对着侯国志深深一揖,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与敬意:“侯大人驾临,不知有何贵干?我吕氏盐铺向来守法经营,莫非有何误会?” 侯国志面无表情,眼神如鹰隼般锐利,沉声言道:“吕二公子,官府行事,自有法度。今日前来,还望诸位能予以配合,闲杂人等暂且回避。” 言罢,他微微抬手,示意衙役们继续执行公务,那不容置疑的气场,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来自官府的威严与不可抗拒的力量。 吕银宝闻言,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困惑,口中却是哑然,半晌未能吐露半个字。 他只能怔怔地凝视着侯国志,此刻竟对那两位衣着光鲜、气质不凡的公子哥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谦卑,轻轻抬手,做出一个恭敬的“请”姿,这一幕,让吕银宝愕然失色。 心底的疑惑如同春日里疯长的藤蔓蔓延,父亲的话语犹在耳畔回响,言之凿凿地说这两位公子哥不过是府衙新添的师爷与衙役,寻常官职,何足挂齿。 而今眼前这一幕,却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世间哪有府尹大人会对区区师爷、衙役行此大礼? 陆洛童与萧泽二人,自是未曾留意到吕银宝内心翻涌的波澜。 他们昨夜探讨过,吕家唯一能藏秦学华尸体的地方只有吕氏盐铺,而且这里也是吕银宝能发现线索所在之地,所以,他们今日一大早就来查吕氏盐铺。 两人步伐急促,穿梭于光影斑驳的盐铺货仓之中,这里因少了些许盐袋的堆砌而显得格外空旷。 吕银宝的目光紧随二人,心头不由一紧,见他们直奔仓库,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两名衙役如同两座不可逾越的石壁,将他牢牢挡在外围,他只能默默地在心底祈愿,但愿侯国志他们发现不了异常。 陆洛童的目光在仓库内缓缓游走,每一寸空间都未能逃脱他的审视。 盐袋整齐地罗列在仓库两侧,下方则是那略显陈旧的木台,三指之高的距离,恰到好处地隔绝了地面与货物的直接接触,中央则是一条宽敞的过道,方便着伙计们来回搬运盐袋。 萧泽的目光被那不起眼的木台所吸引,他微微俯身,眼中闪过一丝好奇的光芒,轻声向身旁的侯国志问道:“侯大人,这盐袋下面怎么还有木台啊?” 侯国志轻轻捋过下巴上那几缕胡须,悠悠言道:“这是昔日吕富甲吕老爷之远见卓识。水岳城临海而筑,湿气颇重,吕老爷深恐盐袋直接与地相接,会使得底部盐晶受潮,遂构筑了这般木台,以隔潮气,保盐质纯净。” 萧泽闻言,唇边勾起一抹笑意,目光中闪烁着几分感慨:“果真是水岳城昔日之巨擘,行事间尽显精细入微,令人钦佩。只可惜,世事如棋,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连累了无辜的女儿,实乃造化弄人,令人唏嘘不已。” 侯国志闻言,心中自是明了萧泽话中深意,不禁轻轻叹息,感到一阵惋惜与悲凉。 陆洛童轻执一柄折扇于双掌之间,步伐沉稳地穿梭于中央那条通道之中,他的目光如同猎鹰锁定猎物,紧紧锁在盐袋之下那木台之上。 昨日,这里堆满了盐袋,伙计在此搬运,空气里还参杂着微量的盐粒,今日盐袋少了大半,又是清晨时分,伙计还没有开始搬运,空气也比昨日更加清晰。 第222章 密道 萧泽与侯国志紧随陆洛童之后,步伐默契,眼神中透露出同样的专注与好奇。 他们的视线沿着陆洛童的轨迹,缓缓下移至那些木台上。 终于,陆洛童的步伐在尽头凝固,他的目光落在了最内侧那斑驳的墙面之前,缓缓驻足。 紧随其后,萧泽悄然靠近,只见陆洛童凝视之处,是一个不起眼的木台,其上本被随意堆放的盐袋遮掩,此刻却意外地显露出了一道细腻而深邃的擦痕。 萧泽递给侯国志一个眼色,侯国志即刻会意,他迅速招呼了几名训练有素的衙役上前。 在侯国志沉稳的指令下,衙役们合力将那座略显狭窄,仅有一臂之宽的木台缓缓移开。 这木台与周遭的木台相比,显得尤为窄小,仿佛是为某个特定目的而量身定制的。 木台被缓缓移开,三人眼底闪过一丝凝重,眼前赫然显现出一个隐秘的通道入口,它被一块精心布置的木板巧妙遮掩。 在那不起眼的木板之上,一只略显斑驳的铁制拉环静静躺卧,等待着揭开过往尘封的秘密。 侯国志的神色变得格外凝重,他低沉而有力地下达指令:“来人,将它打开。” 话音未落,为首的衙役已应声上前,双手紧握拉环,轻轻一拽,伴随着轻微的吱嘎声,通道入口缓缓开启。 阳光如细丝般穿透缝隙,瞬间照亮了这幽暗的所在,将一切阴暗与隐秘驱散。 展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深邃的密室,其深度约莫两米之高,入口处悬挂着一架由粗粝绳索编织而成的简易梯子。 当密室的真面目完全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悄然弥漫开来——那是一种混合了潮湿与淡淡咸味的空气。 萧泽轻轻颔首,给予陆洛童一个示意,随即身形如燕,迅捷而无声地滑入那幽暗的空间。 他自怀中缓缓取出一枚火折子,指尖轻旋,火光在昏暗中摇曳生姿,照亮了他深邃的眼眸。 地面之上,覆盖着一层厚实柔软的稻草,而四周,则环列着数个硕大的木桶,它们静默地伫立,桶内满载着晶莹剔透的盐巴。 望着这一幕,萧泽的眉宇间不禁掠过一抹怒意,但很快被他压了下来。 他抬头望向陆洛童,后者正在上方俯视着下面的景象,神情专注而凝重。 萧泽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穿透了周围的静谧:“下面没有危险。” 陆洛童闻言,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他随即转身,向身后的衙役们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跟随自己一同下去。 吕中,身不由己,被一众森严的衙役如铁钳般挟持,踏入了水岳城的府衙之中。 他的目光掠过主审台上端坐的侯国志,那人面容冷峻,不怒自威,而下方,何鸿朗以及两位衣着华丽、神色各异的公子哥作为陪审,更添了几分诡谲气氛。 吕中心中茫然若失,仿佛置身迷雾,尚未发觉自己的处境。 府衙之外,人声鼎沸,百姓们或好奇,或关切,或只是图个热闹,层层叠叠地将此处围得水泄不通。 在这纷扰之中,秦府的管家隐于人群之中,目光穿透人群缝隙,复杂难辨地落在了吕中的背影上。 随着一声低沉而有力的“升堂”,侯国志的话语如同惊雷划破长空,瞬间,整个大堂为之一震。 两侧衙役齐声高呼“威武”,那声浪回荡在空旷的堂内,夹杂着金属碰撞的清脆,营造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与肃穆。 侯国志猛然一拍惊堂木,其声如雷鸣般震响,浑厚的嗓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吕中,你可知自己所犯何事?” 吕中身形微颤,双膝跪地,眼神中满是不解与惶恐,他缓缓摇头,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助:“大人明鉴,小人实乃愚钝,不知道啊。” 侯国志目光如炬,直视着吕中,语气中透露出几分冷冽:“本官再问你一次,吕氏盐铺的仓库之内,何以藏有密室一间?你从实招来。” 此言一出,吕中面色骤变,犹如寒霜侵袭,显然,他未曾料到此事已被侯国志洞悉。 今日,侯国志不仅率众查封了吕氏盐铺,更是将吕家上下人等悉数控制,消息封锁得滴水不漏,令吕中措手不及,无从得知外界变故。 吕中心中波涛汹涌,然面上却竭力维持着一片平静,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答道:“禀告大人,那密室实为在下岳父生前所建,与在下并无直接干系啊。” 言毕,陆洛童轻摇手中折扇,眸光流转,似在细细品味吕中之言;萧泽则在一旁,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显得意味深长;何鸿朗则悠然地捋着胡须,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审视。 侯国志目光如炬,扫过面前三人各异的神色后,定了定神,沉声再问:“既如此,本官倒要追问,那密室之内,为何有大量食盐,此事你又作何解释?” 吕中闻言,眉头微蹙,似在脑海中迅速搜寻着合理的答案,片刻后,他低声回应:“大人明鉴,小人涉足官盐之业,密室中存有盐货,实属经营之常态,并无不妥之处。” 言罢,他嘴角勾起一抹看似轻松实则暗藏机锋的笑意,意图以此化解空气中的凝重,然而,何鸿朗的声音却如同冬日寒风,穿透了这薄薄的伪装。 “吕老板啊吕老板,”何鸿朗语调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你经营官盐,每一笔交易皆合法合规。但为何,要在密室之中,藏有大量官盐?莫非,你是意图绕过朝廷的监管,私藏盐货,以图不轨?” 说到这里,他的笑容渐渐收敛,眼神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声音更是低沉得仿佛能穿透人心:“此中缘由,还望吕老板能给本官一个满意的解释。” 吕中闻言,面色倏然一凝,仿佛被无形的重石压住了心田,额间细密的汗珠悄然渗出,沿着他紧蹙的眉宇缓缓滑落。 第223章 私囤官盐 与此同时,堂上坐着的侯国志,神情瞬间安定下来,那双眼眸牢牢锁定在堂下吕中的身影上,每一丝细微的动作都逃不过他的捕捉。 陆洛童轻捻起桌上一本沉甸甸的账本,目光深邃,语调沉稳而略带几分质疑。 “吕掌柜,这是你吕家盐号的经营实录,最近的一笔是昨日与聚丰楼的交易,你吕家向聚丰楼售出了整整五十斤精盐。 据账上所载,聚丰楼每三月光顾吕氏盐铺一次,且每次采购量均为此数。聚丰楼以淮扬佳肴闻名遐迩,就算聚丰楼食客如云,生意兴隆,然而,区区三月之内,即便是食客络绎不绝,将五十斤食盐便消耗殆尽也未免有些不太可能吧。” 言罢,堂外聚集的百姓纷纷交头接耳,议论声起,带着几分惊讶与好奇。 “啧啧,三个月就用掉那么多盐,要是生意真那么好,也就不会连老顾客都被对面的一品楼给抢走了。” 吕中闻言,身躯仿佛被寒风骤然冻结,僵硬在原地,一动不动。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紧张,只听萧泽冷冷说道:“这笔账是不是真的,只要把聚丰楼的沈老板叫过来对一下账,就都明白了。吕老板,你是自己主动招认呢?还是要衙役把聚丰楼的沈老板叫过来,你们二人当堂对峙呢?” 此言既出,堂下百姓之中,不乏好事之徒,他们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即将见证一场好戏的上演,纷纷附和,声浪如潮:“请沈老板来!” 在这片喧嚣之中,秦府管家立于人群边缘,眉头深锁。 而在他身旁不远处,吴清隐匿于人群之中,静静地捕捉着管家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吕中目睹此景,额间细密的汗珠如晨露般悄然汇聚,滑落于颊,心中翻涌的思绪似被无形之手紧紧攥住,半晌未能寻觅到一句妥帖的回应。 正当他深陷于这无声的较量之时,侯国志的一声怒喝伴随着惊堂木的巨响,如雷鸣般炸响在空旷的公堂之上:“吕中,速速从实招来!” 这一击,犹如晴天霹雳,让吕中的身躯不由自主地颤抖,仿佛连灵魂都被这一声断喝所震慑。 他缓缓抬眼,目光穿越过堂上那一张张肃穆的脸庞,心中那丝侥幸之火瞬间熄灭,深知此劫难逃。 正当他内心挣扎,欲言又止之际,侯国志再次举起惊堂木,重重一击,那声音比先前更加震撼人心,伴随着一个简短而有力的字:“说!” 吕中终是扛不住这接连的重压,面色惨白,颤抖着嗓音,从牙缝中挤出了真相:“大人英明,小人一时利欲熏心,为求蝇头小利,竟私行造假账,暗藏官盐,实乃罪无可赦。” 言毕,他无力地垂下头颅,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旋即,他猛地抬头,眼中闪烁着急切的光芒,双手慌乱地摆动着,对着侯国志急声辩解道:“大人明鉴,小人只是唯利是图,想多赚几两碎银,绝无半点叵测之念,还望大人明鉴!” 言毕,他更是连连叩首,额头触地之声清脆可闻,每一次都显得那么虔诚而惶恐。 堂内,侯国志面露迟疑之色,目光不时地游移于陆洛童萧泽之间,四周静谧,唯有吕中磕头之声,在这庄严的公堂之上,显得格外响亮,回荡不息。 堂外,百姓们皆屏息凝神,目光穿过敞开的门扉,定格在那不停叩首的身影上,皆保持沉默,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与肃穆。 大爻国的律法,犹如铜墙铁壁,将官盐的生产、运输、销售等每一个环节都紧紧锁在官方的掌控之中。 任何胆敢逾越此界,无论是身居高位的官员,还是卑微如尘的百姓,只要从非官方渠道或非法购买、贩卖或囤积食盐,都构成了私盐罪。 依据吕中所犯之事,等待他的,或许是杖责,或许是流放,甚至是死刑。 不仅如此,吕中私囤官盐,此举还要连累一众大小官员。 众人心中暗自感慨,一旦吕中的罪状确凿无疑,吕家将会就此倒台,想当年,吕富甲在世时,吕家何等风光,财富如海,如今却似夕阳残照,辉煌不再,一切繁华皆成过眼云烟,令人不胜唏嘘。 陆洛童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寒意:“吕中。” 这一声呼唤,宛如寒风过境,让正跪伏在地、拼命以磕头求恕的吕中动作戛然而止。 他颤抖着抬起头,目光中交织着绝望与微弱的乞怜,仿佛试图在陆洛童那冷冽如霜的眸光中寻得一丝宽恕的缝隙。 “吕中,”陆洛童的语调更添了几分森冷,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击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头,“你再好好想想,你还有什么罪没有招?” 此言一出,堂外围观的百姓皆是一阵哗然,继而转为屏息静气,生怕错过接下来的任何一丝动静。 他们的眼神中满是震惊与好奇,显然,这个吕中身上还有比私囤官盐更重的罪名。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而紧张的氛围,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放慢了脚步。 而吕中,则是面色惨白,额头上的汗水与泥土混杂,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大人,小人愚钝,小人实在不知您在说什么。” 陆洛童轻叹一声,缓缓自袖袍深处抽出一方洁白无瑕的手帕,他小心翼翼地展开那手帕,里面静静地躺着几缕泛着鸦青光泽的丝线。 他指尖轻拈,将那些丝线缓缓提起,声音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这些丝线是在你吕家密室里储盐木桶边缘上发现的,你可认识?” 吕中闻言,目光在那几缕丝线上游离片刻,终是摇了摇头,一脸茫然与无辜:“回禀大人,小人不认识。” 第224章 穗子 萧泽闻言,面色一沉,猛然一掌拍击在案几之上,震得桌面嗡嗡作响,其声如雷贯耳:“吕中,你好大的胆子!这丝线分明与秦学华衣物所用之料如出一辙,且他右袖之上确有刮擦之痕,证据确凿,你竟还敢矢口否认?” 吕中闻言,脸色霎时变得煞白,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如同秋风中的落叶,连连摆手,声音里已带着几分哭腔:“大人,小人冤枉啊!小人确实未曾见过此物。” 陆洛童瞥见吕中脸上的神色,轻轻侧首,对一旁的侯国志轻声道:“侯大人,是时候了,将人带上来吧。” 侯国志闻言,眸光一凛,随即缓缓点头,猛然间,他手中的惊堂木重重一击,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回荡在整个大堂之中,伴随着他洪亮而威严的声音:“来人!速将吕银宝押解上堂!” 吕中跪于堂下,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面色骤变,茫然无措地望向被衙役簇拥而来的吕银宝。 只见吕银宝步伐沉重,目光在与吕中交汇的瞬间,流露出一抹深深的无奈与疲惫,他轻轻叹了口气,随后缓缓阖上了眼帘,任由自己跪倒在吕中的身旁,两人的身影在这一刻,显得格外凄凉而沉重。 陆洛童的声音清冷而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吕银宝,你且细细道来,为何衙门公差会在你身上搜出那枚系于秦学华腰间的双鱼玉佩穗子?那穗子,是秦夫人亲手编织,手法独特,世间罕有。” 吕中闻言,脸色霎时变得僵硬,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一旁的吕银宝。 只见吕银宝眼帘低垂,仿佛已预知了命运的审判,嘴角勾勒出一抹苦涩的微笑,轻轻颔首道:“那穗子,确为秦大公子的珍东西,我之前见过,记忆深刻。” 萧泽的声线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他缓缓问道:“那为什么会出现在你身上?” 吕银宝缓缓掀开眼帘,目光深邃地掠过身旁跪得笔直的吕中,后者面色一凝,仿佛连呼吸都为之一滞。 随后,吕银宝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厅堂中回荡:“回禀大人,此物实乃草民于盐铺密室之中,意外所得。” 此言一出,犹如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层层涟漪,满堂哗然,众人面面相觑,皆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惊得瞠目结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与好奇。 吕中颤抖着双手,指尖仿佛承载了千钧之重,缓缓而艰难地抬起,那细长的食指在空中微微摇曳,最终定格在吕银宝身上,嘴唇哆嗦,半晌才挤出断续的话语:“你……你……” 侯国志见状,眼神一凛,猛地一拍那沉甸甸的惊堂木,其声如雷鸣般响彻大堂,震得人心头一颤。 “肃静——!” 他的声音浑厚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堂内的所有嘈杂。 随着这一声令下,大堂之内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笼罩,原本或窃窃私语或交头接耳的人们皆是一凛,迅速归于沉寂。 侯国志的目光再次落在吕银宝身上:“吕银宝,你且继续道来。” 吕银宝缓缓续言,语气中透露出几分凝重与谨慎:“自三月前,草民在吕氏盐铺肩负起了账房之职,每日与账目为伴,渐渐察觉出账目间似有隐情,家父好像在暗中囤积官盐。 此等行径,非同小可,关乎吕家上下安危荣辱。草民深知其中利害,故未敢轻言,只得暗自细查。直至数日之前,一次偶然的机会,草民意外发现仓库里有一间密室。 四天前的晚上,草民偷偷进入密室,看到稻草堆上有一条穗子,草民当时就认出那是秦家大公子的东西。当时草民还很奇怪,为什么秦大公子的东西会掉在密室里。直到第二天,秦大公子的尸体在盐场被人发现。” 吕银宝的话语缓缓落下,堂内顿时陷入了一片令人窒息的宁静。 堂外,围观的百姓面面相觑,眼中满是不敢置信的光芒,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吴清的目光穿透人群,落在秦府管家身上,只见他双眼赤红,如同燃烧未尽的灰烬,每一丝神情都浸透了深切的哀痛。 侯国志的声音适时响起,他望向吕中,问道:“吕中,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吕中闻言,神色骤变,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思绪在脑海中疯狂翻涌。 片刻的沉默后,他缓缓抬头,目光如炬,直射向吕银宝,声音虽低,却字字如重锤,震颤人心:“是你……这一切,都是你所为。” 言罢,他猛然跨出一步,双手不由自主地扯住了吕银宝的衣襟,动作中透露出一种近乎绝望的愤怒与不甘。 四周的衙役见状,连忙上前,动作敏捷而又不失谨慎,将两人轻轻隔开,以防事态进一步升级。 “吕银宝!”吕中怒吼,声音中夹杂着难以遏制的痛楚与指责,“你在报复我,这一切都是你精心策划的报复!”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堂内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锋利的刀刃,割裂了原本就紧绷的气氛。 言罢,他猛地昂首,目光如炬,看向堂上的人,振臂高呼:“大人,此事非小民所为,实乃吕银宝一手策划,栽赃嫁祸于我啊!” 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公堂之上,带着几分不屈与悲愤。 侯国志坐于高堂,目睹此景,心中五味杂陈,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转向了身旁的陆洛童。 陆洛童神色淡然,仅以一个微妙的手势,便令侯国志心领神会。 他瞬间回过神来,手中惊堂木重重一拍,声如雷鸣:“退堂!此案尚有诸多疑点,需细查详审!” 门外,聚集的百姓闻此突变,议论纷纷,难掩失望之色。 而吴清,则是一双眸子紧锁秦府管家的背影。 后堂之内,侯国志轻抚过案几边缘,一声悠长而无奈的叹息悄然逸出:“吕中认了私藏官盐的重罪,可对于杀人的指控,他却誓死不认。唉,这可如何是好?” 何鸿朗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然而深邃的笑意:“侯大人,秦学华的案子现在线索很少,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一切都未可知。” 第225章 假设 侯国志闻言,目光微动:“如此说来,何大人,莫非,您认为秦学华并非是自吕中所杀?” 何鸿朗闻此,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语调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安抚:“侯大人,您且稍安勿躁,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嘛。” 侯国志闻言,面上的忧虑之色愈发浓重,仿佛乌云蔽日,难以驱散。 他轻拍案几,声音中带着几分压抑的急切:“何大人,您叫我如何不急?盐场之内,竟有死尸浮现,而盐商更是胆大包天,私囤官盐,此等大事,每一件都足以撼动朝野,怎能不令人心急如焚?” 何鸿朗轻轻抬手,指尖轻敲桌面,以沉稳之姿安抚着侯国志的情绪。 待侯国志勉强按捺住心中的焦灼,重新落座,何鸿朗方缓缓转向一旁静坐的陆洛童,目光深邃而温和。 “陆大人,今日堂审,关乎甚大,不知你有何见解,愿闻其详。” 萧泽闻言,目光也随之转向了陆洛童,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探寻的光芒。 “陆洛童,吕中那厮,誓死不认杀害秦学华的罪行,反而颠倒黑白,指摘是其子吕银宝设局陷害。你觉得他的话,究竟有几分可信?” 陆洛童的面容上笼罩着一层凝重之色,仿佛正沉浸于错综复杂的思绪之中。 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扇柄,随后缓缓摇头,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此事,不好说啊。” 此言一出,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一瞬,三人皆面露疑惑之色,各自心中暗自揣摩。 萧泽更是眉头微蹙,追问道:“哦?你为何这么说?” 陆洛童缓缓剖析:“现在有三种假设,第一种便是设想秦学华之死,乃吕中之手笔。试想,吕中将秦学华打晕后,藏在了密室的木桶之中,其上层层覆盖食盐,使秦学华被活活窒息而亡。木桶边缘上的留下丝线和稻草上的穗子,便是在他搬运尸体时留下的。” 萧泽等人闻言,神色各异,却都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表示对这一推测的初步认可。 陆洛童见状,话锋一转,语气中多了几分疑惑与深思:“然而,此中却有一大疑点,若真是吕中所为,其背后动机,无外乎是欲借秦学华之死,重创秦家基业。” 言毕,他话音稍滞,眼神中闪过一丝深邃,继而缓缓续道。 “然而,令人费解的是,他为何要将秦学华的遗体移至到盐场,掀起如此轩然大波?须知,盐场惊现尸骸,非同小可,必会触动朝廷的雷霆之怒,引得一场声势浩大的彻查。此举,岂非自掘坟墓,自取其咎?” 陆洛童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面面相觑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凝重。 何鸿朗低首沉吟,手指轻轻摩挲着斑白的胡须,侯国志则是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几分不解与困惑。 萧泽则是沉声道:“确然,即便吕中此人胆大包天,行事不羁,但终归不过一介商贾,何以敢如此明目张胆,胆敢挑衅律法?他大可将秦学华的尸体藏起来,让秦家找不到。” 言毕,他仿佛被一道灵光猛然击中,眼眸骤亮,抬头望向众人,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却又难以抑制的激动:“会不会是他杀了秦学华,将尸体藏在密室之中,却被人发现,又将秦学华的尸体转运到盐场?” 萧泽此言一出,犹如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众人的心绪随之波动,纷纷投以凝重的目光。 陆洛童闻言,微微颔首,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附和道:“有这个可能。” 何鸿朗顺势接过话头,引领着众人的思绪继续深入:“那么,会是谁将尸体又搬了出去呢?” 侯国志闻言,情绪愈发高涨,几乎是脱口而出:“吕银宝!此人行迹可疑,不仅踏足过那密室,更在其中发现了秦学华玉佩上遗落的穗子,这绝非巧合,定是他所为!” 陆洛童闻言,陷入了深邃的沉思之中,眉宇间凝聚着不解与探寻。 何鸿朗见状,轻声问道:“那么,吕银宝又是为何要这么做呢?” 侯国志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解释道。 “那还不简单,为了报复吕中呗。想当年,吕中为了一己私利,不惜污蔑亲娘清白,逼得她含恨而终,更让吕银宝背负了多年‘私生子’的污名,在世人异样的眼光中苟活。如此深仇大恨,他如何能不铭记于心,又如何能不向吕中讨回这一笔血债?” 萧泽听了,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可是,把秦学华的尸体搬到盐场,刻意将此事闹得沸沸扬扬,若是真相大白,确为吕中所为,那不仅吕中将身败名裂,整个吕家亦将因此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吕银宝此举,岂非是在将自己也置于危险的境地,他当真如此决绝,不惜玉石俱焚吗?” 何鸿朗微微颔首,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深思:“萧泽所言极是,以吕银宝那谨慎小心的性子,断不会将此事张扬至此,更不必说掀起如此轩然大波。” 侯国志闻言,轻轻叹息一声,眉宇间掠过一抹疑惑:“那还会是谁呢?吕银宝在盐铺干了那么久,还不知道密室一事,还能有谁知道呢?” 陆洛童轻声插话,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忽视的坚定:“知晓密室的人,恐怕不在少数。” 三人目光齐刷刷地转向她,静待下文。 陆洛童继续道:“吕中私藏官盐,非一日之功,且数量庞大,藏匿于密室之中,势必需要多人协助,方能掩人耳目。故而,参与其中之人,定不在少数。” 三人闻言,皆微微颔首,以示赞同。 萧泽的眼神忽地一亮,似是想起了什么未尽之言,他转向陆洛童,语调中带着几分探寻:“陆洛童,那第二种假设呢?” 第226章 锦绣坊 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汇聚于陆洛童身上,他轻摇手中折扇,那动作悠然自得。 “至于第二种推测,”陆洛童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慎重,“也是我认为可能性最低的一种可能。” 萧泽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好奇之色,追问道:“哦?愿闻其详。” 陆洛童微微一笑,折扇轻挥:“就是如吕中所说,人是吕银宝所杀,也是吕银宝将尸体放在了盐场,为的就是嫁祸给吕中。” 侯国志闻言,眉头紧锁,却也难以否认这推论中的合理性,他沉吟片刻,终是开口:“这也是有可能的啊,陆大人,你又为什么说这种可能性最低呢?” 陆洛童轻声道:“吕家一共就两个儿子,长子吕金宝,沉溺于烟花之地,夜以继日,对家族基业毫无承继之意。纵吕中百般溺爱,亦难将家业全权托付于他,毕竟,家族兴衰,非儿戏可戏。 所以,无论吕中如何分配家财于金宝,最终之权柄,势必落入次子吕银宝之手。如此说来,若吕银宝心怀对父之怨,欲图报复,又何须行那杀人嫁祸之险招,直接待时机成熟,便可顺理成章地接管一切即可。” 众人闻言,皆颔首赞同。 何鸿朗适时提问,声音中带着几分探究与期待:“那么,陆大人,您所说的第三种可能性,又是什么呢?” 众人闻言,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于陆洛童身上。 陆洛童语速不疾不徐,却字字掷地有声:“第三种可能,就是秦学华之死,既非吕中之手笔,亦非吕银宝所为。” 此言一出,犹如石破天惊,萧泽更是面露讶色,眉宇间难掩惊疑之色。 陆洛童轻轻颔首,继续道:“不错,第三种可能性,就是有人洞悉吕氏盐铺密室所在,将秦学华击晕后,再将其移至那密室之内,让秦学华窒息而亡。待一切尘埃落定,此人又将尸体移至盐场,故意留下线索,让官府误以为此乃吕家所为,既除去了秦学华这一隐患,又将吕家拖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三人闻言,皆是陷入了沉思之中,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凝重。 何鸿朗抚摸着胡须眼神深邃,缓缓言道:“若说吕家,确实树敌很多,难以言尽。反观秦家,历来秉持着与人为善的处世之道,鲜少与人结怨,即便是那些因嫉妒其家业昌盛而心生不满之辈,也不至于狠辣至此,动了杀心。” 侯国志亦附和道:“是啊,陆大人,这两家为人处世简直是天壤之别,要说他们两家共同的仇人,又闹到非要杀人的地步,那把整个水岳城翻过来都找不到一个人啊。” 陆洛童闻言,眉宇间轻蹙,缓缓吐出一声悠长的叹息:“正是如此,更遑论秦学华面上的伤痕,至今尚不知是何人所为,而秦学明的踪迹,更是如同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话音未落,吴清大步流星而入,其身影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急切。 萧泽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语气中难掩激动:“吴清,你有什么发现吗?” 此言一出,堂内四人的心弦仿佛被无形之手轻轻拨动,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而紧张。 侯国志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急切地催促道:“吴将军,您就赶快说吧。” 吴清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今天堂审我一直盯着人群,秦府的管家也在其中。” 萧泽轻叹一声,接过了话茬:“他?想来是秦浩派来打探风声的吧。” 吴清轻轻颔首:“小王爷所言极是。但是,有趣的是,堂审结束之后,那管家在人群中偶遇一女子,神色骤变,既有难以置信的愕然,又夹杂着难以言喻的震惊,仿佛遇见了世间最不可思议之事。” “女子?”萧泽闻言,眉宇间闪过一丝诧异,语气中多了几分探寻的意味,“哦?是什么样的女子?难不成是那位‘春桃’姑娘?” 吴清轻颔其首,眼中闪烁着难以言喻的光芒:“那女子,肤若凝脂,容貌娇媚,尤为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眸子,灵动异常。 管家在初遇她时,神色间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讶异,而这位女子,瞬间便捕捉到了管家的目光,她转身就离开人群之中。我心中好奇更甚,跟着她去了城西,那里有一个名为‘锦绣坊’的戏班。” 就在这时,吴清缓缓自衣襟中取出一物,轻轻置于掌心,那是一封精致的帖子。 萧泽接过,轻轻展开,只见其上密密麻麻地列着今夜戏班的节目单,而在这琳琅满目的剧目之中,一个表演者的名字,‘春桃’二字赫然在目。 萧泽的眼眸中满溢着难以置信的光芒,他缓缓将手中那份帖子,递到了陆洛童的手中。 陆洛童接过,目光在帖子上游移,片刻后,脸上也浮现出了同样的惊愕之色。 陆洛童轻声细语,声音中充满了不可置信:“莫非,这位名唤春桃的女子,便是秦学华公子深藏心底的意中人?连秦老板都不知道其真实身份,那府中管家又是如何得知的?” 锦绣坊内,映照出一派繁忙而有序的景象。 班主薛凯,一身干练装扮,正立于舞台中央,宛如一位运筹帷幄的将军,指挥着手下的艺人紧张而有序地布置着舞台。 就在这紧张的氛围中,一阵突如其来的呼唤打破了周遭的喧闹。 薛凯闻声抬头,目光落在了两位不速之客身上——侯国志与何鸿朗两位大人,他们身后跟随着一众侍从,气势不凡。 薛凯的脸上虽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但旋即恢复了往日的从容与镇定,他缓缓欠身行礼。 而他面部的微妙变化,也悄然落入了一旁细心观察的陆洛童眼中。 侯国志缓缓环视着屋内,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轻声问道:“薛老板,敢问这锦绣坊内,一共有几人?” 薛凯闻言,连忙躬身行礼,语调中带着恭敬与谦逊:“回禀大人,除了小人之外,还有四人,一为擅长变戏法,手法灵巧的阿宝;二乃力能扛鼎,擅演胸口碎大石绝技的胡超;三为小师弟曾小虎,他刀法凌厉,舞起大刀来虎虎生风;至于那最后一位,名曰春桃,她会一手精准无比的飞刀技艺。” 第227章 春桃姑娘 侯国志的耳畔,似乎被“春桃”二字轻轻拂过,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目光也随之微微一凝。 此时,陆洛童适时插话,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与好奇:“薛老板,方才我们踏入此地,您面上似有难言之隐,莫非……你不希望我们来此?” 薛凯闻言,面色骤然一滞,仿佛被突如其来的询问冻结了表情,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几分。 侯国志与何鸿朗两道锐利的目光紧紧锁定着他,使得他额间细汗悄然渗出,如同晨露般在光线下微微闪烁。 侯国志见状,面色一沉,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薛老板,官府问话,务必坦诚相告,不得有丝毫隐瞒。” 薛凯闻言,连忙躬身行礼,姿态谦卑至极,眼中仍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大人明鉴,小人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实不相瞒,小人心中确有不愿诸位大人亲临此地的念头。” 此言甫落,周遭顿时弥漫起一层不解的迷雾,侯国志率先按捺不住,疑惑出声:“这是为何?” 薛凯轻轻叹息,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终是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释然:“既然诸位大人都找到这里了,小人再遮掩,亦是徒劳。小人就知道,今日不该让春桃出去听堂审的。” 众人闻言,相视一眼,无需多言。 薛凯只得苦笑,继续道:“秦家的大公子秦学华,与我家春桃,私下里确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情缘。” 众人脸上的神情波澜不惊,似乎一切尽在预料之中。 薛凯望着这一幕,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无奈与释然,缓缓点头:“看来,诸位大人对此事已有所耳闻。” 陆洛童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探寻的意味:“这便是你不愿我们涉足此地的真正原因吗?” 薛凯苦笑,语气中夹杂着几分苦涩与无奈。 “大人明鉴,小人虽不才,却也需顾及这锦绣坊的声誉。春桃与秦家大公子的纠葛,本就见不得光。而今,秦公子遭此不测,遗体竟被弃于盐场,此事已沸沸扬扬,满城风雨。若再将我坊中伶人与这桩命案牵扯上,只怕锦绣坊的安宁与清誉都将毁于一旦。” 言罢,他的话语中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众人闻言,皆是轻轻叹息。 屋内,一抹温婉的身影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铜镜映照着她精致的轮廓,一抹哀愁悄然攀上眉梢。 她双手轻捧着一枚温润如玉的同心锁,那锁上似乎还残留着往昔的温存,她的眼眸中泛起了层层涟漪,哀思如细流般缓缓淌过心田。 她缓缓地将双手合十,仿佛是在对过往的誓言做一次无声的祷告,那枚同心锁被她紧紧贴在胸口,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那份曾经的温暖与承诺。 然而,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滑落,滴落在冰凉的地面上,也滴落在她那颗已碎的心上。 “秦郎……” 她低吟着,声音细若游丝,却饱含了无尽的思念与哀伤。 这二字,如同重锤般敲击在空荡的屋内,回响着无尽的凄美与悲凉。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室内的静谧,她猛然惊醒,如同受惊的小鹿般迅速转过身去,慌乱中用手背轻轻拭去脸颊上的泪痕,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不让那份脆弱泄露分毫。 她收拾好情绪,旋身之际,看清了来人——那是一位体魄健硕、肤色黝黑发亮的青年男子。 她以指腹轻抚过手中的同心锁,缓缓将其安置于那满载着珠光宝气的首饰盒深处,盒内每一件饰品都似乎在低语着往昔的温情。 随后,她以一抹不易察觉的凉意覆于唇边,轻启朱唇,声音里带着几分责备与无奈:“二师兄,你何时养成了这不敲门的习惯?” 男子见她神色间仍残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哀愁,眉头不禁微微蹙起,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急切与不满:“师妹,侯大人大人,我一时情急,这才没敲门。” “侯大人?” 这三个字如同清风中飘来的不速之息,轻轻拂过她平静的心湖,激起一圈圈涟漪,她眸光微动,闪过一丝讶异与不解,仿佛是从遥远的梦境被拉回了现实。 女子轻轻自椅上站起,眸中满是不解之色,轻声细语中带着一丝疑惑:“侯大人屈尊至此,所为何事?” 男子闻言,语调不禁上扬了几分,带着几分责备与无奈:“你问我?春桃,班主三令五申,不让你去听堂审,就是怕你的身份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你偏是不听,一意孤行,如今可好,官府竟直接寻到了锦绣坊的门槛上。” 春桃闻言,脸色微变,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愁与坚决:“秦郎……他无端遭难,命丧黄泉,此事之中,吕家嫌疑重重。今日堂审,正是关键时刻,我如何能置身事外,冷眼旁观?” 男子闻言,嘴角轻轻勾勒出一抹凉薄的笑意,那份不满如同暗流涌动,难以掩饰:“秦郎?呵,这称呼你倒是唤得缠绵悱恻,情深意切。可你可知,秦学华的心中,或许从未有过将你迎娶过门的念头,你还一声声‘秦郎’的。” 春桃秀眉微蹙,眸中闪烁着不屈与坚信:“胡超,你怎可如此妄言?秦郎他,为了我,不惜与曾家退婚,这份决绝,难道不是真情的最好证明吗?” 胡超冷笑更甚,声音里多了几分嘲讽:“真情?若真是情深似海,他又何故不敢向家族坦露你的存在,不敢堂堂正正地以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将你风风光光地娶进秦家大门?他所谓的‘真心’,在现实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此言甫出,周遭的空气仿佛被无形之手轻轻攥紧,凝固成一片沉闷。 春桃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中闪烁着难以遏制的怒火,她猛地一甩头,发丝轻扬间,已将满心的委屈与不屑尽数倾注于那决绝的一瞥之中,再也不愿将视线停留于胡超那张得意洋洋的脸庞之上。 第228章 同心锁 胡超却似未觉,嘴角勾起一抹更加刺眼的笑意,言辞愈发肆无忌惮:“说到底,那秦学华不过是个懦弱无能之辈,嫌弃你身为伶人的身份,真是可笑至极!” 春桃闻言,胸中怒火如火山般喷薄欲出,她猛地转身,直视胡超,双唇紧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你怎可如此轻贱他人!” 胡超见她情绪骤然激涌,声音不由自主地柔和下来,他轻轻地将双手覆上春桃微微颤抖的双臂,以一种近乎呢喃的语调,温柔地劝慰道。 “师妹,你我生于这江湖之末,身份如浮萍。自古至今,多少权贵以千金为饵,寻欢于我们这等行当之中,然而,能有几人真心相待,愿将伶人迎入那正室之门?” 春桃闻听此言,眸中泛起层层哀愁。 屋外,众人的呼吸似乎都放轻了几分,薛凯立于光影交错之处,目光掠过面前几位“光明正大”偷听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 陆洛童折扇轻摇,风度翩翩,以扇柄轻叩掌心,看向薛凯,随即以扇尖优雅地指向门扉之内,无需多言,薛凯已心领神会。 他轻咳一声,声音显得格外清晰而庄重:“春桃,侯大人与何大人亲临,有要事相询,还请一见。” 屋内,春桃以袖角轻拭去颊边不经意间滑落的泪珠,复又细致地调整着发髻与衣襟。 门扉轻启,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脂粉与紧张交织的气息。 春桃缓步而出,福身行礼,姿态温婉,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民女春桃,拜见侯大人、何大人,愿二位大人万福金安。” 胡超紧随其后,亦步亦趋,同样恭敬行礼。 侯国志轻应一声“嗯”,步伐沉稳地掠过二人身旁,悄然步入了春桃那闺房之中。 胡超见状,眉头微蹙,正欲开口劝阻,却被薛凯眼疾手快地以一手轻按其肩,制止了他的冲动。 陆洛童、萧泽与何鸿朗三人,目光交换间,带着几分好奇与默契,也相继跟随,踏入了其中。 屋内布局考究,光线柔和而明亮,透着一股不凡的气息。 墙角处,一张雕工精细的红木大床静静伫立,其上铺设的被褥与床帐,无一不透露出主人的品味与生活的精致。 一旁,一座同样材质的红木大衣柜巍然矗立。 窗前,一张梨花木制成的梳妆台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其上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首饰盒与精致的妆奁,每一件都闪耀着柔和而诱人的光泽。 而房间中央,一张八仙桌摆放得恰到好处,桌上还放着一套寿州窑的茶具。 众人轻步踏入这方雅致的空间,目光不由自主地流转四周,心中已暗自揣摩,秦学华对春桃姑娘用了不少心思。 薛凯刚刚向众人介绍,春桃之前一直都在幕后,直至一年前,方才登台演出。 而秦学华也是在一年前,开始购买胭脂水粉、珠翠宝石。 常理之中,唯有那名声在外的伶人,方能享有宽敞明亮、装饰考究的休憩之所,而春桃,显然不能享此等殊荣。 因此,春桃的居所,怕是秦学华布置的。 春桃立于门扉之后,看着四人的目光一一掠过屋内精心布置的物件后,心中了然,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的笑意,坦然言道:“屋内所有,皆是秦郎为我购置的。” 众人闻言,心中不禁生出几分讶异,有些意外春桃的坦诚。 只见她轻盈地步至妆奁之前,指尖轻启那雕花首饰盒,盒中珠光宝气,她却独独取出了那枚同心锁,轻轻握于掌心,眼眸中闪烁着柔和而坚定的光芒。 “在这满室琳琅之中,唯有这同心锁,最得我心。” 春桃的话语轻柔却坚定,她以指腹缓缓摩挲着锁上细腻的纹路。 陆洛童的目光落在了春桃掌中那枚同心锁上,轻声询问:“可否容我一观?” 春桃闻言,双手微微颤抖,却仍保持着一份庄重,缓缓将同心锁捧至陆洛童面前。 陆洛童接过这承载着两人情谊的信物,只见其正面雕琢着一朵清雅脱俗的莲花。 翻转至背面,则是两个略显生涩却饱含深情的名字——“学华”与“春桃”,字迹虽不工整,却字字力透纸背,透着一份质朴与真诚。 他轻轻摩挲着那些凹凸不平的刻痕,低语道:“这字,是秦学华亲手所刻,对吗?” 春桃的眼眶瞬间泛红,泪光中闪烁着过往的甜蜜与酸楚,她轻轻颔首,声音细若蚊蚋却异常坚定:“是的,每一笔都是他亲手刻下,虽不完美,却真挚无比。” 这一刻,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只留下两人之间那份无需多言便能深刻体会的情感。 众人皆沉默不语,唯胡超一人,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那笑容中透露出几分不屑与淡然。 他双手悠然环抱于胸前,眼神中闪烁着轻蔑的光芒,仿佛将周遭的一切都不放在眼里。 这一幕,落在旁人眼中,无疑成了一道刺眼的风景。 薛凯,立于胡超身旁,面色骤变,焦急之色溢于言表。 他深知胡超那桀骜不驯的性子,生怕这位祖宗一时冲动,触怒了在场几位大人,连忙轻扯胡超的衣袖,眼神中满是恳求与警示,示意他收敛锋芒,保持应有的恭敬。 胡超感受到薛凯的意图,心中虽有不甘,却也无奈叹了口气,缓缓放下环抱的双手,那份不羁与轻蔑在瞬间收敛了几分。 这一幕变化,微妙而引人注意,让一旁的萧泽不禁生出几分好奇与玩味。 “哦?这位仁兄,”萧泽嘴角含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与戏谑,“何故如此神色?莫非在你眼中,秦学华对春桃姑娘之情,不足为真?” 萧泽的话语缓缓落下,却在众人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到了胡超身上。 第229章 昔日情愫 然而,在这群人中,薛凯的神色却显得格外不同,他的眼神中交织着惊恐与不安,生怕接下来的话语会不好听。 至于春桃,她的脸庞上泪痕未干,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既有不解也有隐隐的怒意,仿佛一颗即将爆发的火种。 胡超,这位被突然聚焦的平凡人物,先是微微一愣,随后迅速调整了情绪,以一种平和而坚定的语气回应道。 “大人,情爱之事,虽常被视作儿女私情,难以登大雅之堂,但在我看来,它亦有其纯粹与崇高之处。 真正的情感,应无需遮掩,亦无需躲藏。试想,一位男子,在众人面前,却连心中挚爱之女的名字都吝于提及,这又如何能称之为深情厚意? 这满室的陈设,皆是秦学华借班主之手,以金银换得来的。每一砖一瓦,每件器物,皆是班主代为布置,与他本人无关。 唯独那枚同心锁上留有他的痕迹,然而,即便是这唯一的羁绊,上面的刻字也是秦公子偷偷摸摸刻上去的。大人,你们且看,这般的感情,还能称之为真情吗?” 众人闻言,皆沉默不语,秦学华对春桃的情愫,真挚而深沉,却也裹挟着难以言喻的怯懦,这份情感的复杂,让旁观者即便心有千回百转,也终是选择了缄默不语。 春桃的眼眶,在这一刻仿佛承载了世间所有的柔情与哀愁,泪水在其中打转,终是忍不住滑落脸颊,留下一道道晶莹的轨迹。 她目光如炬,紧紧锁定了胡超,声音虽颤,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胡超,你此言何意?” 胡超轻轻叹息,目光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他缓缓开口,字字如针:“你我心知肚明,不是吗?这满室的珠光宝气,哪一样不是世间罕有,偏偏是那枚不起眼的同心锁,却独得你所爱,难道不是因为只有这枚同心锁上留有他的痕迹吗?” 胡超的话语,如同锋利的刀刃,精准无误地剖开了春桃心中的防线,让她无处躲藏,只能无奈地苦笑,感叹世事无常,命运弄人。 陆洛童见状,眼神中闪过一丝温柔,轻轻抬手,示意薛凯将胡超带离现场,待两人身影渐远,室内重归宁静。 春桃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纷扰都随着这口气吐出,她缓缓抬头,目光坚定地对众人说道:“诸位大人,若有何疑问,但说无妨,春桃定当知无不言。” 陆洛童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随即正色问道:“春桃姑娘,你最后一次见到秦学华,是在何时何地?” 春桃的思绪仿佛穿越了时光的长河,她轻声细语地回答道:“是本月十一号。” 此言一出,室内众人皆是一愣,显然这个日期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萧泽眉头微蹙,好奇地追问:“春桃姑娘,为何这个日子你记得如此清晰?” 春桃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与怀念:“那日,是民女和大师兄第一次一起同台演出的日子,所以民女记得很清楚。” 陆洛童闻言,眉宇间掠过一抹深思,轻轻颔首,温言对春桃道:“你继续。” 春桃应声之际,眼眸轻轻垂落,缓缓道来—— 那夜,春桃身着华服,立于舞台中央,光华夺目,却难掩眉宇间的一抹失落。 与大师兄阿宝的首次同台,本是她梦寐以求的时刻,意义非凡,然而,人群中唯独缺少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秦学华,他的缺席,不经意间,便让这份喜悦染上了几分落寞。 演出终了,心绪难平,春桃踏着月光,轻手轻脚地推开了卧室的木门。 月光如洗,倾泻一地银辉,却也在这静谧中,勾勒出一抹不寻常的暗影,突兀地占据了房间的一隅。 她的心猛地一紧,不由自主地惊呼出声:“谁?是谁在那里?”声音里,既有惊惧,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栗。 那黑影,自夜色中缓缓走出,低沉着嗓音回应:“春桃,莫慌,是我,学华。” 春桃闻言,心中那阵突如其来的慌乱渐渐平息,宛如春日里乍起的狂风终归宁静。 秦学华适时点亮屋内的烛台,点点灯火瞬间驱散了周遭的昏暗,却也在她喜悦初绽的脸庞上投下了一抹不易察觉的阴影。 当她的目光落至秦学华面庞之时,那份刚涌起的欢愉瞬间凝固,只因秦学华的左颊赫然显现一片淤青,触目惊心,显然是遭受了暴力的痕迹。 她疾步上前,眼中满是担忧与疼惜,手中的丝帕不自觉地轻触那片伤痕,仿佛想要以这细腻的方式抚平那不可见的痛楚。 “秦郎,你的脸……这究竟是如何发生的?”她的声音柔和而急切,每一个字都承载着深深的关切。 秦学华望着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随即化为一抹温柔的笑容,轻轻握住她颤抖的手,声音平和而坚定:“春桃,无碍的,只是行走间不慎撞伤,无甚大碍,你莫要挂怀。” 春桃闻言,眸中闪过一丝疑云,轻声却坚决:“撞伤?这伤痕怎会是磕碰所致,分明就是……” 春桃的话语尚悬于唇边,便被秦学华温柔地以手势打断。 他轻轻执起春桃的双手,眼眸中闪烁着笑意,温声道:“春桃,我无恙,勿需挂怀。” 春桃见状,心中虽有千言万语,却也只得咽下,转而关切地询问:“秦郎,今夜怎会在此等我?” 秦学华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目光坚定地望向春桃:“春桃,我心中已决,自今往后,我要光明磊落地来探望你,不再有任何遮掩。” 春桃闻言,眸中闪过一丝惊喜与不可置信,她轻声细语,带着几分颤音:“秦郎,你此言可当真?可知这其中的意义?” 秦学华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仿佛春日的暖阳,他满怀信心地回答:“春桃,你且安心等待。” 语毕,秦学华转身离去,只余下春桃一人,面容上交织着困惑与未来的期许。 第230章 曾家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春桃的眼眶渐渐盈满了晶莹的泪珠,它们不争气地滑落,每一滴都承载着过往的甜蜜与如今的苦涩。 她勉强扯起一抹苦笑,那笑容里藏着太多未言说的故事,轻轻摇头。 “原以为,那不过是暂别,却不曾想,那一别,竟是永恒。民女曾在心中暗自揣度,或许是他触怒了高堂,被囚禁于府内,不得自由。民女还偷偷潜至吕府门前,希望能得到他的消息。可是,没想到......” 话至此,春桃心中的哀恸如潮水般汹涌,再也无法遏制,泪水决堤而下。 周遭之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情感浪潮触动,面面相觑间,空气仿佛凝固。 陆洛童正欲掏出袖中帕子递给春桃,给予她一丝慰藉,却见一旁,萧泽已先行一步,自衣襟深处取出一方米黄色手帕,其上以细腻的针脚绣着一个“泽”字,显得格外雅致,轻轻递到了春桃的眼前。 陆洛童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指尖轻转,原本欲赠的帕子便又隐没于袖中。 随即,他手腕一扬,折扇“啪”的一声展开,扇面上绘制的山水仿佛也随之活了过来,带着几分洒脱与不羁。 侯国志在一旁,嘴角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压低嗓音,对身旁的何鸿朗轻语。 “何大人,瞧这光景,没想到现在的年轻人都挺怜香惜玉的嘛。下官在京中之时,还以为小王爷性情孤高清冷,不喜俗世,未料今日一见,竟也有这番柔情似水,争相呵护佳人,真是难得一见啊。”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调侃,那双眸子闪烁着戏谑的光芒,而何鸿朗则是一脸苦笑,手指轻轻抚摸着下颚的胡须,似乎想借此掩饰心中的微妙情绪。 他无奈地对侯国志报以一抹勉强的微笑,随即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前方那三人。 片刻的静默之后,春桃的心境似乎终于归于了平静。 陆洛童轻声问道:“春桃姑娘,你与秦府的管家,以前可有交集?” 春桃轻摇螓首,眸中闪过一丝不解:“没有。” 陆洛童眉头微蹙,眼中闪烁着探究的光芒:“哦?那便怪了。据闻,他今日在府衙之外偶遇你时,神色间竟流露出几分意外与震惊。” 春桃闻言,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未曾想此事陆洛童竟会知道。 她轻叹一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自秦郎失踪之后,民女一直心系于他,曾多次前往秦府门外,试图探听一丝一毫的消息。正是那时被管家所察觉,他似有话欲与我说,但我担心会连累锦绣坊,故而每次都匆匆避开,未曾正面交谈。” 陆洛童轻轻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之色,悠然道:“原来是这样。” 而在遥远的京城深处,萧淳身陷一间被夜色彻底吞噬的密室之中,往日的翩翩贵公子风范荡然无存,此刻的他,发丝略显凌乱,衣襟微敞,华服不复往日的光鲜,透露出一丝狼狈与不安。 他焦急地环顾四周,漆黑如墨的空气中,唯有恐惧如影随形,任何细微的响动都能让他心跳加速。 “姓龙的!有种你就出来!” 萧淳的声音在空旷的室内回荡,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颤抖与愤怒。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死寂,以及随后而来的,更加令人心悸的几声——箭矢划破空气的低啸,宛如死神的呢喃,自无边的黑暗中悄然逼近。 每一声都像是命运的宣判,让这狭小的空间充满了绝望与紧迫,萧淳的心跳瞬间加快。 回到水岳城,一行人在陆洛童的建议下,来到了与秦学华缔结姻亲之盟的曾国泰府邸。 曾国泰,一位看似平凡无奇的中年男子,立于堂前,与先前所见的薛凯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 薛凯的言行间满是谦卑与谨慎,而曾国泰则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历经世事、沉稳老练的气息。 在曾国泰身侧,静静伫立着一位风华正茂的公子,那无疑是他的儿子,曾泓烨。 与父亲沉稳内敛不同,曾泓烨的脸庞上洋溢着生动的气息,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跃然其上。 曾国泰缓缓开口,声音不疾不徐:“不知侯大人与何大人此番莅临敝府,所为何事?” 侯国志轻轻侧过脸庞,目光微妙地掠过陆洛童,后者则以一抹波澜不惊的眼神作为回应。 侯国志心中稍定,语气沉稳地开口:“曾老板,关于秦学华的事情,你是否有所耳闻?” 曾国泰的眼角余光早已捕捉到侯国志与陆洛童之间那微妙的交流,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淡然笑道:“秦公子之事,在水岳城内早已是沸沸扬扬,小人自然也是略有所闻。听闻今日吕老板已身陷囹圄,莫非此案之中还有未解之谜?” 萧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接茬道:“如此说来,曾老板也认为是吕老板所为?”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探究,几分玩味。 曾国泰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语调平缓而富含机锋:“这位尊驾,吕掌柜之事,实乃官府铁证如山。密室之内,官府寻得了秦公子身上的丝线,而吕家二公子,也坦言于密室觅得了秦公子玉佩的穗子。现在怕是整个水岳城都认为是吕老板杀的人吧?” 他的话语,字字珠玑,在场众人心中暗道这位曾老板果然老练。 陆洛童微微一笑,手上摇扇子的动作不停,缓缓开口道:“曾老板,你好像对秦学华十分不满。” 曾国泰尚未启唇,一侧的曾泓烨面色已。在场众人面色难看,将头扭了过去。 在场众人心照不宣,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暗自窃笑这位曾家公子,竟是如此不加掩饰,纯真而又率性。 曾国泰望着儿子那略显倔强的表情,心中五味杂陈,终是轻叹一声,缓缓开口:“诸位大人,想来对此事略有耳闻。秦家老板,确有与我曾氏联姻之意,且此提议是由秦家先提起的。但是,秦学华对此并无应允之心,致使这桩姻缘终是不了了之。此事传扬开来,倒让我曾家平添了几分不必要的闲言碎语,仿佛是我曾家的女儿嫁不出去了,急着要入他秦府的大门。” 第231章 伤痕 众人闻言,皆是面面相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微妙。 此事细思之下,秦家之举确显不妥,也难怪曾家心中积怨颇深,难以平息。 陆洛童悠悠一叹,那语气中既有温存又不失力度,缓缓问道:“曾老板,自那桩亲事无端夭折之后,秦家大公子秦学华,可曾亲至贵府?” 曾国泰闻言,神色微滞,手不自觉地轻抚过长须,沉吟片刻方道。 “原本,小人与秦家老板商定,于本月八号携礼上门,正式提亲。岂料秦学华公子对此似有微词,最终竟是秦老板亲自带着大公子及诸多赔礼之物,登门致歉。而秦学华公子本人,自那日起,便未曾踏入曾府半步。” 几人的面容上缓缓浮现出了然之色,轻轻颔首间,氛围微妙。 陆洛童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曾国泰身侧,只见曾泓烨的面容略显扭曲,似乎藏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曾公子,自退亲之后,你可曾有机会,见过秦学华?” 此言一出,原本平和的场面泛起了一圈圈涟漪,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到了曾泓烨身上。 这突如其来的提问,让曾泓烨措手不及,脸色愈发显得不自然,他支吾半晌,声音中带着几分尴尬与慌乱:“我……我……” 他的神色略显拘谨,几分不自然悄然爬上了面庞,仿佛隐藏着难以言喻的秘密。 在场众人皆是心思细腻之辈,见此情景,心中已隐隐有了几分猜测,却都默契地保持着缄默,静待下文。 曾国泰的脸庞上交织着困惑与忧虑,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不经意间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震惊,他缓缓转向身旁的儿子,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烨儿,你……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言罢,他下意识地以手轻拍大腿,那动作中透露出他内心的慌乱与不安,生怕自家儿子与秦学华那桩命案有所牵连。 对于女儿婚事的无果而终,他固然对秦家心生不满,更为女儿感到委屈与不平。 但在这份复杂的情绪之下,他绝不愿见到自己的家人被卷入秦学华命案之中。 就在这紧张对峙的微妙瞬间,一道身影犹如破晓之光,猛然跃入大堂中央,毅然决然地挺立于曾泓烨身前。 众人定睛望去,只见一位青春洋溢的女子,她的气质既非吕家大少奶奶那般清冷孤傲,亦无秦韶华之绝色倾城,更不似春桃的温婉可人,却自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坚韧与力量,自内而外散发着不屈的光芒。 她身着一袭粉嫩锦缎华服,钗环摇曳,珠翠生辉,每一处细节都透露着精心装扮的痕迹。 那双眸子仿佛晨雾中的湖泊,朦胧中带着几分坚定,当她站定,身形竟比曾泓烨高出几分,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峦,将曾泓烨完全护于自己的羽翼之下。 她眉头轻轻一挑,眼神中闪过一抹决绝,声音不高却清晰有力,穿透了在场的每一寸空气:“秦学华的死跟烨儿无关。” 此言甫出,室内顿时静默,众人面面相觑,眼中皆是难以置信之色,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击得措手不及。 曾国泰,这位向来以从容不迫、老练沉稳的商人,此刻却如同被抽去了所有力气,软软地瘫倒在那张原木雕琢的圈椅之中,先前的那份游刃有余与胸有成竹,瞬间烟消云散。 他喃喃自语,声音细若游丝,却清晰地唤出了一个名字:“书仪……” 曾书仪闻言,眼眶微红,泪光闪烁,却难掩其眸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坚定。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大人,声音虽轻却异常清晰有力:“诸位大人,秦学华不幸离世,与我弟无丝毫关联,望各位大人明察秋毫,切勿抓错人。” 此言一出,室内再次陷入一片寂静,众人交换着复杂的眼神,似乎每个人的心中都在进行着一场无声的较量,权衡着真相与猜疑。 曾国泰深吸一口气,目光径直锁定在陆洛童身上,方才的微妙观察让他心中有了计较——侯国志是看陆洛童的眼色行事。 于是,他毅然决然地转向陆洛童,双腿一曲,竟是毫不迟疑地跪倒在地,这一幕突兀而震撼,让陆洛童瞬间愣住,旋即慌忙起身,欲伸手搀扶。 曾国泰的脸上,愁云密布,却也难掩其眼神中的坚决与恳切,字字铿锵:“大人,小人虽愚钝,不明子女究竟涉足了何事,但小人愿以自身性命为誓,小人的一双儿女,断不会行那杀人泄愤之恶行。他们,是清白的啊!” 言罢,他躬身欲行跪拜大礼,陆洛童见状,心中一凛,连忙以手相扶,力透掌心,稳稳托住了他欲弯的身躯,温声道:“曾老板,请你放心,本官相信你的子女不是杀人真凶。” 曾国泰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随后是深深的感动与复杂的情绪交织。 此刻,曾泓烨与曾书仪目睹父亲如此,心中早已是五味杂陈,痛楚难当。 在陆洛童的扶持下,曾国泰缓缓站直了身子,而曾书仪,仿佛积蓄了所有的勇气与哀愁,缓缓转身,面向父亲,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泪珠如断线珍珠般滑落,声音哽咽:“爹……” 一旁的曾泓烨,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终是难忍心中之痛,紧随姐姐之后,也缓缓跪了下去。 曾国泰面对一双儿女无奈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快说清楚啊!” 两人泪水涟涟,情绪如同波涛般难以平息,陆洛童温声道:“我想,秦学华左颊上那道伤痕,莫非是出自曾公子之手?” 此言一出,四周顿时陷入一片愕然的寂静,随后,几声难以置信的低呼交织在一起。 萧泽眉头紧锁,目光中满是探寻之意,他缓缓问道:“陆洛童,你何以断定秦学华脸上的伤痕,乃是曾泓烨所为?” 第232章 曾家姐弟 陆洛童微微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淡然:“试想,秦学华身为水岳城中首屈一指的盐商之子,平日里能有几人胆敢对他不敬,更遑论动手?再者,春桃姑娘提及此事时,言语间满是隐晦,说秦学华对伤源讳莫如深,不愿多谈。” 萧泽微微颔首,语气中透露出几分赞许:“不错。” 陆洛童目光炯炯,继续分析道:“如此看来,动手之人,有两种人。第一种,是出自他的家人。秦学华脸上的瘀伤在左颊,说明打人者应为惯用右手之人,而且伤痕是挥拳所致,这个动作多为男性所为,女子动手,多以掌掴为主,力道与痕迹自有不同。” 他边说边用手在空气中向众人展示着,众人不禁随着他的引导,思维渐入佳境,纷纷点头以示赞同。 陆洛童的话语一转,语带深意:“再者,诸位可曾留意,秦老板,是一位左撇子。” 侯国志闻言,眉宇间掠过一抹不解之色:“左撇子?” 陆洛童微微一笑:“不错,之前我们在秦府,秦老板喝茶的时候,茶盏是放在他的右侧,然而,当他取茶盏之际,却是不经意间转身,以左手拿起了茶盏,那是他的惯用手。” 众人闻言,皆微微颔首,似有所悟。 侯国志沉吟片刻,复又提出疑问:“那也有可能是秦家二公子秦学明所为。” 陆洛童嘴角勾起一抹温煦的笑意,轻轻颔首道:“确实有这个可能。不过,秦学华退婚之事,秦学明作为手足,即便心中有所不满,也只会是温婉规劝,断不会以拳脚相向,尤其是攻击的地方还是兄长的脸。更何况——” 他的话语在此刻刻意放缓,萧泽闻言,眼中闪过一抹趣味,接过了话茬,笑声中带着几分玩味:“更何况,秦家素以仁义着称,兄弟情深意重,那伤势凌厉,确实很难想象出自秦学明之手。” 陆洛童闻言,笑容愈发温润,轻轻点头,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正是如此,那么,剩下的便是第二种可能了。” 此时,一直静观其变的何鸿朗,终是按捺不住,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富有磁性:“那就是,是他心中有愧的人动手打的。” 语毕,陆洛童轻轻颔首,眸中闪过一抹深思:“是啊,方才我特地向曾掌柜求证,他说,自秦学华随同秦老板亲自上门致歉之后,那位秦公子便未曾再踏入此门半步。如此一来,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此言一出,周遭的空气仿佛凝固,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那跪坐于地、泪光闪烁的少年——曾泓烨身上。 他正值青春韶华,眉宇间洋溢着不甘与倔强,本是满腔热血欲为姐姐讨回公道,却不料这一举动,竟给家人带来了纷扰与困扰。 曾泓烨此刻泣声难抑,双肩微微颤抖,每一滴滑落的泪水,都承载着他内心的自责与悔意。 曾书仪的眼眸中泛起了一层薄雾,泪珠在眼眶里轻轻打转,她以细若游丝却坚定不移的语调缓缓陈述:“大人,我弟弟,不过是一时激愤难平,给了秦学华一记重拳,仅此一拳,绝无加害之意。我们离去之时,他尚安然无恙。” 陆洛童闻言,目光柔和了几分,轻轻颔首,语气温和而充满宽慰:“我心中有数,二位且放宽心,起身说话吧。” 曾书仪闻言,泪水终是忍不住滑落脸颊,她勉强挤出一丝感激的微笑,与弟弟相互搀扶着,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陆洛童缓缓开口,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见到秦学华的?” 曾书仪闻言,指尖轻轻掠过脸颊,温柔地拭去那不经意间滑落的泪珠。 她轻声细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愁:“那日,是十一号的午后,我们在城北那座月老庙见到的秦公子。”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皆是一震,那个日期,与春桃口中的叙述不谋而合。 陆洛童目光深邃,继续追问:“曾姑娘,你为何能将那日记得如此清晰?” 曾书仪轻叹一声,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缓缓道。 “之前的那桩亲事,没想到秦公子心中并无此意。自那日起,我便闭门不出,是我弟弟见我郁郁寡欢,特地劝说我前往月老庙祈福。说是那里灵验无比,或许能求得下一段姻缘。于是,我们姐弟俩便一起去了月老庙,那是多日以来,我第一次出门,自然记得清楚。” 众人闻此,皆是颔首以应,陆洛童轻叹一声,恍然道。 “原来如此,月老庙下,你们偶遇了同样心怀祈愿的秦学华。曾公子见到那秦学华,想到他为了一己之私,让令姐无端遭受非议,更在此地祈求庇佑,心中难免愤懑难平,一时冲动,便给了秦学华一拳以示惩戒。” 曾书仪与曾泓烨点点头,皆是默认了陆洛童的陈述。 曾泓烨接过话茬,语气中带着几分回忆与歉意:“确实如此,那日之事,历历在目。我出手之后,姐姐深恐事态扩大,便拉住了我,一同离开了月老庙。那时的秦学华根本就没有什么事。谁知,几天后我们就听到了秦学华死亡的消息,还死的那么诡异。” 言及此处,曾泓烨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侯国志,瘪瘪嘴,道:“侯大人的才能,我等都清楚。此案如此棘手,我们生怕大人心急之下,错抓无辜顶罪,故而选择了闭口不言,就连爹爹也未敢轻易透露半分。” 侯国志闻言,胡须微微颤动,显是心中不悦,却也未当场发作。 曾国泰见状,连忙堆起笑容,凑近轻声安抚:“侯大人海量,小儿年轻气盛,言语间不当之处,还望大人海涵,莫与他计较。” 一旁,何鸿朗与萧泽相视一笑,那笑容中还夹杂着几分玩味。 侯国志冷哼一声,袖袍一挥,故作洒脱道:“曾老板言重了,本官岂会与稚子一般见识。” 众人闻其言,眸光交汇间,不约而同地绽放出一抹会心的微笑。 第233章 新的线索 几人的身影缓缓步出曾府大门,曾国泰立于门槛之内,身旁紧随着他的一双儿女,三人一同送几位大人离开。 随着一阵轻风拂过,几人渐行渐远。 这时,自府邸旁边的一间屋后,悄然走出一位身着麻衣粗布、头戴斗笠的男子。 那斗笠的边缘低垂,遮掩了他的面容,使得他的一切情绪都藏匿于阴影里,无从窥探。 他静静地注视着那几道渐行渐远的背影,随后,他的视线轻轻偏移,落在了曾府的门匾之上。 终于,他缓缓压低了头上的斗笠,让那抹阴影更加深沉地笼罩了他的面容,随即转身离去,逐渐消失在小巷内。 府衙之内,众人围坐,气氛凝重而专注,一场复盘悄然展开。 萧泽声音沉稳:“据那秦老板所言,秦学华与秦学明两兄弟,自十一日傍晚起,便不知踪迹。而就在那日午后,在城北月老庙,曾家姐弟偶遇了秦学华,并发生了争执,曾泓烨用拳头打了秦学华的左脸。” “随后,那天晚上,春桃姑娘表演结束后,在闺房之中,意外看见了秦学华。当时的秦学华,除却脸颊上那抹因冲突而生的淤青,神色间并无异样,二人也只是说了几句话,秦学华就离开了。” 陆洛童缓缓言道:“锦绣坊的表演落幕之时,恰好刚到亥时。阿宝,是锦绣坊的台柱子,是压轴演出。所以,秦学华离开,约莫是亥时一刻。南星推算的死亡时刻,正好是这个时间,仿佛是命运之轮早已悄然转动。秦学华就是在离开锦绣坊之后,被人打晕,带往了吕氏盐铺那间密室之中。 萧泽语调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沉:“十六日的子时,吕银宝偷偷潜入那间密室之中。在那里,他意外地发现了秦学华身上的玉佩穗子,而彼时,秦学华的遗骸,早已在夜色掩护下,被悄然移至了盐场。” 何鸿朗在一旁,声音沉稳而富有磁性,缓缓道出另一段隐秘:“盐场之地,最后一批盐,便是自十号起开始圈地曝晒海盐,按常理,三两日光景便可完成。 奈何天公不作美连日天色阴沉,硬生生将晒盐的时日拉长至五日之久。恰是这十六日结束晒盐,工人们也是在那日将所有的盐巴堆砌成山,准备在次日时,将它们装入袋中,送往四方。未曾想,第二日,这一堆堆盐粒之下,竟发现了秦学华的尸体。” 陆洛童轻轻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是啊,这个凶手不仅深谙盐场的运作,对晒盐所需的天时地利亦是了如指掌,更想不到的是,他竟能悄无声息地潜入戒备森严的盐场,不留下丝毫痕迹。” 何鸿朗轻抚长须,眉宇间透露出几分深思:“诸事皆可推敲,唯这潜入一事,实为难解。盐场四周,守卫森严,更有内部人员相互监视,犹如铜墙铁壁,此人究竟是如何突破重重防线,还带着一具尸体,悄无声息地潜入其中?” 侯国志闻言,目光一凛,向何鸿朗提出质疑,声音中带着几分揣测:“何大人,依您之见,这背后黑手,莫非是盐场内部之人所为?毕竟,唯有熟知地形与防范之道的内应,方能如此轻易地避开所有耳目。” 何鸿朗轻轻摇头,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凝重:“自秦学华先生的尸体被发现之后,所有的监管人员,无一例外,全被隔离审查,轮番盘问。然而,那晚,他们皆尽职守于各自的岗位之上,无一缺席,故而,此事,并非他们所为。” 陆洛童负手而立,身形挺拔,宛如一株傲立于风雨中的青松。 他的目光穿过窗棂,投向那遥远而模糊的天际,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答案。 蓦然间,他转过身来,目光如炬,直射向侯国志,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与期许:“侯大人,时至今日,关于秦学明公子的下落,可曾有线索?” 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汇聚于侯国志身上,他感受到这股无形的压力,额头瞬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无奈地以拳轻击大腿,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声音中带着几分苦涩与无奈:“陆大人,您可知那秦学明,就跟人间蒸发了一般。下官已倾尽全力,将城中每一个角落都翻了个底朝天,却依旧寻觅不到他的半点踪迹。” “更不用说,下官还亲自督查了城中所有盐商的库房,尤其是那吕氏盐铺的密室暴露之后。下官几乎是寸土不让地搜查,甚至到了要将那些盐商的店铺翻个底朝天的地步,但结果还是没找到,那个秦学明,仿佛真的从人间蒸发了一般,无影无踪。” 陆洛童闻言,唇边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轻叹,他缓缓摇头,在屋内踱来踱去,仿佛是在用这无声的行走,梳理着纷乱的思绪。 他的眼神时而凝视虚空,时而微闭,似是在内心深处细细咀嚼着每一个细节,试图从记忆的迷雾中捕捉关键的线索。 蓦地,他的脚步一顿,眼眸中闪过一抹恍然之色,仿佛夜空中最亮的星辰骤然点亮了黑暗。 他猛地抬头,目光中闪烁着决绝与坚定,这一幕,恰好落入了一旁静静观察的萧泽眼中。 萧泽见状,心中不由一动,连忙上前一步,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与期待:“陆洛童,你可是有所发现了?” 陆洛童轻轻颔首,那动作中既有释然也有新的期待:“是的,我想到了一个线索。” 言罢,他转身面向萧泽,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萧泽,随我来。” 两人目光交汇,无需多言,默契地迈出屋门,步伐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 侯国志与何鸿朗面面相觑,眼中满是不解与好奇,却也毫不犹豫地紧随其后。 他们紧随陆洛童与萧泽的步伐,直至那二人进了户房之中。 户房内,光线略显昏暗,却难掩那股沉静而庄严的氛围。 陆洛童轻启朱唇,对端坐于案前的县丞低语了几句,话语间透露出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严与急切。 第234章 峰回路转 县丞闻言,面色微变,随即迅速起身,挥手示意身旁的手下,一行人便忙碌起来,穿梭于那几座高耸的书架之间,手指轻触过一本本泛黄的卷宗。 何鸿朗与侯国志并肩立于屋檐之下,目光穿透敞开的大门,看向了屋内那番繁忙而有序的景象。 何鸿朗轻捋着下巴上精致的胡须,眼神中闪烁着睿智与沉思。 侯国志在一旁,脸上写满了不解与好奇,终于按捺不住,侧头向何鸿朗轻声问道:“何大人,您看陆大人与小王爷二人,究竟是在找什么呢?” 何鸿朗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文尔雅的笑意,眼中闪烁着洞悉世事的光芒,他缓缓转过身,对侯国志道:“侯大人,现在看来,情况峰回路转啊。” 言罢,何鸿朗轻抬衣袖,对侯国志做了一个温文尔雅的拱手礼,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侯大人,本官尚有要务需亲自处理,不便久留,这便先行一步了。” 侯国志目睹此景,一脸不解地蹙眉:“何大人,您这是要去哪儿?” 何鸿朗回眸,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侯大人,本官身为盐运使,职责所在,自是要去盐场,一探究竟。” 言罢,他轻轻摇了摇头,似是对侯国志的困惑不以为意,随即转身,步伐稳健地迈向门外,留下一串淡然而坚定的背影。 侯国志怔怔地望着那逐渐远去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随即转首,目光落在屋内忙碌的景象上。 一名官吏,在堆积如山的卷宗中穿梭,终是寻得了他们急需的那一份,急步上前,双手恭敬地将之呈于陆洛童面前。 陆洛童接过卷宗,指尖轻轻摩挲过那泛黄的纸页,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专注,细细研读起来。 一旁的萧泽,则微微倾身,与他一同审视着卷宗上的每一个细节,两人的身影显得格外默契而专注。 随后,陆洛童对萧泽低语了几句,话音未落,只见萧泽面上瞬间绽放出一抹喜色。 待侯国志步入屋内,只捕捉到萧泽转身时留下的那句坚定的话语:“此事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言罢,他身形一晃,已迅速地跨出了户房的门槛。 侯国志的目光追随着萧泽渐行渐远的背影,直至那抹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他方才缓缓转身,目光中满是不解地望向陆洛童,手指无意识地指向萧泽离去的方向,轻声询问:“陆大人,小王爷这是去哪儿?” 陆洛童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和而神秘的笑容,那笑容仿佛能驱散人心头的阴霾,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不言而喻的深意:“他这是去找人了。” 侯国志见状,心中虽有诸多疑问,但见陆洛童神情轻松自若,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便也按捺下了继续追问的念头。 他暗暗松了口气,脸上也随之浮现出了一抹释然的笑容。 陆洛童开口,语调中带着几分探寻:“侯大人,怎么没看见何大人?” 侯国志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何大人说,现在是峰回路转,然后留下一句,‘身为盐运使,职责所在,自是要去盐场,一探究竟’,言罢,便匆匆离去了。” 陆洛童闻言,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敬佩,神情间顿显轻松,他悠然展开手中折扇,轻轻摇曳,那动作中透着一股子洒脱与从容。 侯国志眉头微蹙,目光中带着几分急切,轻声询问道:“陆大人,眼前这局势,我等下一步应该如何?” 陆洛童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从容不迫的笑意,仿佛胸有成竹,他缓缓言道:“等。” 侯国志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复又问道:“等?” 陆洛童轻轻颔首,笑容中透出一股子深不可测的意味,点点头不再说话。 次日晨曦微露,陆洛童便起了身,步履轻盈地步入前厅之中。 那里,萧泽已是一身闲适装扮,悠然自得地品着早茶。 不久,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上官南星与何家兄弟信津、信磊联袂而至。 上官南星环顾四周,目光中带着一丝探寻,轻声道:“小王爷,今日怎么没看到吴将军啊?” 萧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解释道:“哦,我昨天已遣他去查一些紧要之事。” 上官南星闻言,了然地点了点头,未再多言。 正当众人各有所思之际,一抹倩影悄然步入前厅,正是萧玉霜。 她双手轻背身后,步伐中带着几分女子的洒脱。 萧泽目光落在她身上,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小姑母,您怎地独自前来?小姑父呢?” 萧玉霜闻言,右手轻轻一挥,语带几分不经意的淡然:“他呀,自昨日出府后,便没有回来。傍晚之时,他派了一个小厮来报,说是公务缠身,今夜不便回府。” 萧泽闻言,眉宇间不禁蹙起一抹疑惑之色:“办公事?记得前几日,秦学华之事刚起波澜,全城皆震,正是事务繁忙之际,小姑父即便夜深亦不忘归家,昨日为何一反常态,莫非还有比盐场惊现死尸更为棘手之事,令他不得不舍家而去?” 萧玉霜轻倚椅背,目光中闪过一丝不解,却也迅速归于平静,她轻摇螓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以为意的洒脱:“罢了,他既有要事在身,我等又何必多虑。来,我们吃饭吧。” 随着她的话语轻轻飘落,何府的管家即刻心领神会,有条不紊地吩咐着丫鬟们张罗起晨间的膳食。 不多时,一桌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早饭便铺设妥当。 众人依次落座,银筷轻触瓷盘,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他们或低声交谈,或含笑举箸,享受着这份难得的闲适。 就在众人才结束了早饭,空气中还残留着粥香与饼甜的余韵,一片和谐宁静之中,忽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份宁静。 第235章 发生命案 众人不约而同地放下手中未及细品的茶盏,目光循声而去,只见一人身影匆匆,步履间带起一阵阵微风,来人竟是侯国志,他一脸焦急,眼中闪烁着不同寻常的光芒,仿佛有紧急之事要传达。 想来也是,何府之内,岂容宵小之辈肆意妄为?能无视门庭礼数,径直闯入,且无需通报者,放眼整个水岳城,除了那位行事莽撞的侯国志,还能有谁? 只见侯国志身影如风,急匆匆地踏入厅堂,其声如雷贯耳,打破了原有的宁静:“陆大人,小王爷,大事不妙!”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面面相觑间,空气中弥漫起一丝不安。 萧泽闻言,身形一凛,霍然自座上立起,眼中闪过一抹凝重:“出什么事了?莫不是,又有人死了?” 陆洛童亦是眉峰紧锁,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透露出不易察觉的忧虑。 侯国志猛地点了点头:“是,是。” 此言既出,众人皆是一愣,随即心头涌起层层疑云。 上官南星霍然起身,目光如炬,急声追问:“是何人遭遇不测?莫非盐场又发现了一具死尸?” 言罢,空气中似乎都弥漫起了一丝不祥的气息。 萧玉霜亦是无法再保持镇静,她轻移莲步,逼近侯国志,眼中满是迫切与担忧,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快说,到底是谁死了?盐场是不是又出事了?” 侯国志慌忙摆手,仿佛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终于,他艰难地吐出:“是……吕金宝,吕金宝他……死了。” 此言一出,周遭顿时静默,众人面面相觑,心中皆是惊涛骇浪。 上官南星眉头紧锁,追问道:“吕金宝死了?他尸体在哪儿?” 侯国志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紊乱的气息,半晌,才缓缓道出:“吕金宝死在他自己的卧室,盐场没事。” 萧玉霜闻言,心中那块沉甸甸的石头终于轻轻落地,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释然。 而周围众人,神色各异,皆显露出几分难以置信。 陆洛童沉吟片刻,终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探寻:“侯大人,吕金宝死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侯国志闻言,面色凝重,缓缓道来:“今晨,府衙突接吕府急报,言其家中大少奶奶昨夜竟对亲夫行凶,致大少爷不幸离世。 本官闻讯,即刻赶往吕宅,只见现场一片狼藉,吕桂氏遍体鳞伤,眼神空洞无神,手中紧握着一把染血的剪刀,情形甚是骇人。鉴于此案非同小可,本官特来恭请二位大人亲临现场,共同勘验,以求真相大白。” 听闻此言,众人相视一笑,皆感几分无奈。 没想到,这个侯国志,竟还是个实心眼的,遣一衙役传讯足矣,他却亲自跑过来了。 殊不知,侯国志心中自有计较。 他深知萧泽与陆洛童二人,先前数桩大案,皆在二人联手之下破获,名声在外。 至于盐场之事,他早已如实上奏天听,期盼圣裁。 然陛下朱笔轻挥,仅留“严查此案”四字。 更令侯国志在意的是,他特意在奏章中提及萧泽与陆洛童恰巧也在水岳城探亲的事情,本以为能借此契机,能得圣上一纸调令,正式将二人委以重任。 岂料,皇恩浩荡,却未直接降旨于二人,亦未增派刑部前来协助。 皇上的举动,让侯国志心中五味杂陈,难以言喻。 他深知,陆洛童和萧泽若心生退意,不想再查理此案,大可以拍拍屁股走人。 可是以他的能力,想要查清此案,无异于蚍蜉撼树,难上加难。 于是,他暗自下定决心,誓要如影随形,紧随陆洛童与萧泽左右,确保二人能帮忙查清此案。 而且,他的姑姑良妃娘娘,也给他递了信,让他务必借助萧泽与陆洛童的才智,方能破获盐场一案。 萧泽、陆洛童与上官南星,在侯国志的引领下,缓缓步入了昔日辉煌的吕府。 此时,吕府内外已不复往昔的宁静与繁华,取而代之的是衙役们森严的守卫,他们的身影如同沉默的哨兵,将这座宅院紧紧围困。 秦学华案的风波未平,又添吕中私藏官盐的重罪,令吕中锒铛入狱,成为阶下囚。 而吕银宝,因进过密室,难以自证与秦学华一案的干系,终是也被关押进了府衙大牢。 于是乎,吕家的重担便落在了大公子吕金宝的肩上。 众人踏入府邸,眼前景象令人唏嘘。 吕府内外,昔日笑语盈盈的仆役丫鬟们,此刻皆被集中管理,面色凝重,眼神中流露出了浓浓的不安。 踏入吕金宝的小院,众人不禁面面相觑,心中泛起层层涟漪。 吕中是以吝啬着称的守财奴,其府邸之内,家具陈设皆以简朴为尚,无一丝赘余,仿佛连空气都透着精打细算的清寒。 而此番步入吕金宝的小院,却恍若穿越至另一番光景,令人啧啧称奇。 院中,家居摆件错落有致,每一件皆透着不凡的雅致与奢华,更令人讶异的是,这位素日里被冠以“不学无术”之名的吕金宝,其房内竟也悬挂着数幅字画,墨香与古韵交织,为这奢华的空间平添了几分书卷气与雅致。 萧泽先前仅能从屋顶的一片瓦砾间窥见吕金宝卧房的轮廓,此刻亲临其境,那份意外与震撼更甚。 吕桂氏此刻,在屋内,静坐于雕花细腻的花梨木桌旁,周身仅余贴身丫鬟默默相伴。 她的发丝散乱,不复往日之整饬,几缕青丝不经意间垂落肩头,添了几分柔弱之态。 那张素来清冷孤傲的脸庞上,竟意外地显现了几道触目惊心的鞭痕,宛如蜿蜒的红蛇,交织着未干的血丝,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痛楚与屈辱。 她的双眸,依旧空洞而迷离,仿佛失去了灵魂的窗棂,凝视着虚无,透露出无尽的哀凉。 一袭素色外衣轻轻披覆于她瘦削的肩头,显然是丫鬟后来披上去的。 第236章 吕桂氏 外衣之下,衣衫的破损与斑斑血迹,无声地控诉着之前的暴行。 她的双手,无力地交叠于膝上,手背上亦是伤痕累累,那些鞭打的痕迹如同狰狞的印记,血迹已然凝固。 陆洛童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她那份呆滞,缓缓滑向了房间一隅,那张古朴典雅的花梨木拔步床映入眼帘。 床上,吕金宝的身影显得异常孤寂,他身着一袭素白里衣,腹部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将周遭的锦被染成了触目惊心的绯红。 他的左手无力地按压在伤处,而右手则软绵绵地瘫在床沿,失去了往日的力量。 那双眼睛,圆睁着,满含不甘与愤恨,直勾勾地盯着床顶的雕花。 床榻边缘,一条牛皮鞭子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周强是水岳城衙门中的佼佼者,手下兄弟皆以“周大哥”尊称,其威望与能力深得侯国志的信任与倚重。 他微微躬身,向在场几人行了一礼,语气中透着一丝谨慎与敬意。 “小王爷,陆大人,侯大人离去之仓促,我等丝毫不敢懈怠,故而现场一切均维持原状,未敢有丝毫破坏。当时,吕桂氏手中紧握一柄剪刀,神色间满是决绝,我等恐她一时冲动,做出不可挽回之事,便擅自从她手中取下了那柄剪刀。” 言罢,他轻轻一侧身,身旁一名衙役随即上前,双手恭恭敬敬地托举着一柄剪刀。 陆洛童见状,眉头微蹙,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触着手帕,他隔着那层洁白的手帕,稳稳接过了那柄剪刀。 这剪刀,看似寻常,乃是寻常妇人做针线活时所用,小巧而精致,其上并无繁复雕饰,却自有一股生活的烟火气。 然而,此刻的它,却已被鲜血浸染,斑驳陆离,在那把手处,还依稀可见一个模糊的手印。 周强继续说道:“吕桂氏毕竟是妇道人家,穿着里衣在命案现场多有不便,小的便自作主张,让她的贴身丫鬟翠红进来给她披上了一件外衣,并在旁边看着她,以免发生意外。” 陆洛童满意地点点头,对周强说道:“你做的很好。” 侯国志在旁静听,嘴角不经意间勾勒出一抹满意的微笑。 陆洛童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他缓缓开口:“今天早上是谁最先发现屋内的情形的?” 翠红闻言,脚步轻盈地移至陆洛童身旁,姿态谦卑而优雅,轻轻一福,声音细腻如丝:“禀大人,是奴婢最先发现了屋内的情形。” 陆洛童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探究,他进一步追问,声音里多了一份深沉与专注:“哦?翠红姑娘,你且细细道来,当时究竟是怎么回事。” 翠红轻声细语,带着一丝对日常琐碎的习以为常,向萧泽禀报道:“回大人,我家夫人每日都是在丑时四刻起床,故而奴婢总是要提前进屋伺候夫人。” 萧泽闻言,面上浮现一抹讶异之色,轻叹道:“丑时四刻便起身,这么早?” 翠红继续道:“大人所言极是。是因为老爷习惯寅时醒来,夫人便要提前半个时辰起身,亲自督导府中上下,从仆役清扫庭院到后厨筹备晨膳,皆需她安排。因此,在老爷醒来之时,一切都需安排妥当。” 萧泽听后,眉头微蹙,似有不解之意,缓缓问道:“如此重担,皆落于夫人肩上,那府中管家又何在?” 翠红轻蹙秀眉,眸中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幽怨,声音温婉中透着几分坚韧:“老爷有言,大少爷既成家室,家中琐事理应由新妇操持,至于管家,已是分身乏术,生意场上的杂事已令他无暇他顾。” 此言一出,周遭几人面色微变,目光中不约而同地流露出对吕中此举的微妙不满,心中暗道,这岂不是将重担无端加诸于儿媳肩上,这分明就是故意刁难人。 陆洛童望向翠红,语气中带着几分温和却又不失庄重:“翠红姑娘,你继续。” 翠红轻轻颔首,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哀愁,缓缓道:“刚到丑时四刻,奴婢便来到夫人的卧室,奴婢生怕惊扰了大公子的清梦,便只悄悄地点亮了门槛旁的烛火。烛火刚点亮,奴婢便发现,夫人身形踉跄,满身伤痕,手中紧攥着一把锋利的剪刀,立于床榻之畔。” 她顿了顿,仿佛那一幕仍在眼前挥之不去,“我惊慌失措,立马奔向夫人,直至走近,才发现,姑爷躺在床榻之上再无生机,奴婢吓坏了,便失控地尖叫了起来,这才引来了府中的仆役们。” 此时,陆洛童的目光转向了一旁静坐不语的吕桂氏,只见上官南星正细心地为她处理着脸上的伤痕。 陆洛童的眸光轻轻落在翠红身上,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与关切:“翠红,你家夫人,是否常受吕金宝的毒打?” 翠红闻言,眼眶瞬间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轻轻点头,声音哽咽却透着无尽的委屈:“是的,夫人她……每当姑爷心情不佳,便成了他发泄怒火的靶子。” 陆洛童眉头微蹙,继续追问,语气中多了几分锐利:“那吕中呢?他对此事,难道就袖手旁观吗?” 翠红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抹无奈与悲哀:“老爷对姑爷溺爱有加,怎会舍得责备?府中的下人,谁敢多言半句?之前,尚有二少爷挺身而出,护得夫人周全,可如今,二少爷身陷囹圄,夫人她……真是孤立无援啊。” 陆洛童的眉宇间不经意地掠过一抹淡淡的惋惜之色,他轻声细语:“翠红姑娘,你家夫人的娘家,不在水岳城吗?” 翠红闻言,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静坐在一侧、气质温婉的吕桂氏,她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随后轻轻咬了咬下唇,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回禀大人,我家夫人是水岳城中人,娘家就在城西甜水巷,是世代经营着绸缎生意的桂家。” 第237章 毒打 陆洛童闻言,心中不由泛起一丝讶异,没想到吕桂氏的娘家离得这么近,就跟吕府隔了一条街的距离。 吕桂氏一直都如同雕塑般静默地坐着,周身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寂。 直至“桂家”二字轻轻拂过耳畔,她的世界仿佛被一缕温柔的风悄然唤醒,眼帘微颤,如同初春湖面泛起的层层细腻波纹,她缓缓地将僵硬的脖颈转向一侧,目光最终定格在了陆洛童及随行者身上。 吕桂氏认出了他们,她的眼眶瞬间盈满了晶莹的泪光,却倔强地悬而未落,她的神情复杂至极,夹杂着许多委屈。 她倏然间挺身而起,动作之迅猛,惊得身侧的上官南星不由一颤,仿佛静谧的空气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划破。 随着她站立的身姿,肩上轻披的外衣悄然滑落,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牵引,定格在她裸露出的里衣之上,那衣料之下,竟隐现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鞭痕,蜿蜒交错。 有几处伤痕,更是洇出丝丝血迹,显得凄美而令人心悸,更令人心悸的是,她纤细的颈项间,赫然留下了几道青紫的指印。 陆洛童的眼眸在触及那些指印的瞬间,猛然一缩,心中已然明了,那是有人死死掐着她的脖子所导致的。 霎时间,周遭的空气仿佛被无形的力量轻轻冻结,凝固成一片静谧的海洋。 在场的众人,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于那位冷艳女子身上,只见她遍体鳞伤,却自有一股不屈之气,让人心生怜悯。 吕桂氏此刻却以一种决绝的姿态,无视了四周或同情、或惊愕的目光,她身形笔直,如同寒风中屹立的松柏,缓缓向着陆洛童的方向跪下。 那一刻,她的眼眶再也无法承载沉重的情绪,晶莹的泪珠悄然滑落,每一滴都似乎承载着无尽的哀愁与决绝。 “大人,民妇认罪。” 她的声音清澈而坚定,虽轻却清晰地穿透了每个人的心房,不含丝毫的犹豫与逃避。 言毕,她以一种近乎仪式般的庄重,缓缓叩首于地,头颅深埋。 丫鬟翠红目睹此景,眼眶瞬间泛红,泪水如断线珍珠般滚落,她不顾一切地奔至吕桂氏身旁,紧紧依偎在她肩头,泣不成声地唤道:“小姐……” 那声音里,满是心疼与无助。 周围众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了陆洛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紧张。 侯国志神色复杂,嘴唇微动,似乎有千言万语欲说还休,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目光中透露出对吕桂氏的一丝不忍与求情的渴望。 陆洛童目光温和却不失威严,他轻轻抬手,对仍跪在地上的吕桂氏说道:“吕桂氏,你先起身回话吧。” 话语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平和力量。 吕桂氏闻言,低低应了一声“是”,随后缓缓站起身子,动作中带着几分疲惫与谦卑。 翠红见状,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将落在地上的外衣拾起,轻轻拍打去尘土,然后细致入微地为吕桂氏披上。 待吕桂氏穿戴整齐,陆洛童方才开口:“吕桂氏,昨日之事,你需细细道来,勿有隐瞒。” 吕桂氏的面容格外哀婉,她的眼眸中仿佛蕴藏着无尽的忧伤,缓缓诉说着昨晚发生的事。 自吕中与吕银宝不幸身陷囹圄,吕氏盐铺也被官府查封,吕家昔日繁华不再,只留下一片死寂。 吕金宝每日里怒气冲冲,仿佛要将所有的不满与绝望,都倾泻在周遭无辜之人身上。 府中上下,无论是忠心耿耿的仆役,还是他的夫人,皆成了他发泄怒火的靶子,府中一片愁云惨雾,人心惶惶。 昨夜,月色朦胧,吕金宝又在酒精的催化下,情绪失控。 吕桂氏虽心中千般不愿,万般无奈,却也只能尽力安抚狂怒中的丈夫。 然而,酒精作祟之下,吕金宝非但不能平息怒火,反而变本加厉,言语间尽是恶毒的谩骂,甚至,他死死地扼住了吕桂氏的咽喉。 吕桂氏终是奋力挣脱了吕金宝的双手,死里逃生,然而,就在她大口喘气咳嗽之时,吕金宝竟然拿着一根牛皮鞭,朝她打来。 她拼尽全身力气,被逼至了墙角,那里的小柜上正巧摆放着她平日里做女红的工具。 绝望之中,吕桂氏的目光瞬间锁定了里面的剪刀,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抓起剪刀,准备进行抵抗。 吕金宝见状,非但没有丝毫收敛,反而怒火中烧,鞭打更加猛烈,就在这生死攸关之际,在争执中,吕桂氏的手因过度用力而失控,剪刀的尖端在混乱中不偏不倚地刺入了吕金宝的腹部。 一切发生得如此突然,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吕桂氏怔怔地看着手中的剪刀,以及吕金宝那缓缓渗透出血迹的伤口,心中五味杂陈。 那一刻,她的世界仿佛被突如其来的恐怖景象凝固,惊愕与恐惧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让她失去了呼喊的力量。 吕金宝在她眼前如流沙般慢慢死去,只留下一片死寂与无尽的绝望。 吕桂氏的话语至此,泪水再也无法遏制,如同决堤的江河,汹涌而出,她双手颤抖地捂住脸庞,悲恸的哭声穿透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房。 陆洛童的目光深邃而凝重,他望向侯国志,声音低沉却坚定:“侯大人,先把吕桂氏压下去吧。” 侯国志闻言,心中虽有万般不忍,却也明白职责所在,不得不依循律法行事。 他轻轻叹了口气,随即向身旁的衙役递去一个眼色,那些训练有素的衙役们迅速上前,将痛哭中的吕桂氏缓缓带离了现场。 陆洛童的目光追随着吕桂氏那渐行渐远的身影,直至完全消失之后,方才缓缓收回,转而投向一旁泪眼婆娑的翠红,语气中带着几分温和却又不失锐利的询问:“翠红,昨夜你家夫人亲自照料醉酒的姑爷,那时,你又在何处?” 第238章 探监 此言一出,侯国志的面色瞬间微妙地变换,仿佛被一阵无形的风拂过,心中的疑云悄然聚集。 他猛然意识到一丝不寻常的意味,于是,他神色一凛,目光如炬,紧紧锁定在翠红身上,试图捕捉她每一个细微的反应。 翠红闻言,脸色并未因这突如其来的质问而有丝毫慌乱,泪水依旧在眼眶中打转。 她边抽泣边细细道来:“原本,依照惯例,奴婢应随侍在夫人身侧,共同照料醉酒的姑爷。可是……” 翠红的面色微红,眼波中闪烁着难以言喻的羞涩与挣扎,她轻咬了咬下唇。 陆洛童见状,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忽视的威严,却又不失温和:“翠红姑娘,本官现正全力侦办此案,你的每一句话都至关重要。请务必据实以告,勿有丝毫隐瞒。” 翠红闻言,眸光微微颤动,终是下定了决心,她再次轻轻点了点头,眼中已泛起了一层薄雾。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继续说道:“之前,姑爷不慎醉酒,奴婢陪着夫人一同照顾姑爷,未曾想……”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哽咽,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滑落,脸颊上的红晕与泪痕交织,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在场的众人,皆是心思细腻之人,无需多言,便已心照不宣。 陆洛童见状,语气不由自主地柔和了几分,他轻声询问:“他趁着酒兴,对你做出了不当之举?” 翠红轻轻颔首:“幸而那时夫人恰在侧畔,及时出手制止,却也因此无辜受了姑爷一掌。自那日起,每当姑爷酒醉,夫人便命我回避,回房歇息,以免再受无妄之灾。” 陆洛童闻言,心中五味杂陈,轻叹一声,语气中满是无奈与温柔:“翠红,你先退下吧,好生歇息。” 翠红闻言,眼眶微红,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珠,对着陆洛童福了一福,低声道:“是。” 随后,她转身,步伐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缓缓退出了房间。 萧泽见状,步伐沉稳地走近陆洛童,两人相视一眼,无需多言,默契已生。 他轻声提议:“我们不如去院中,向府中的下人打听一番,或许能寻得些线索。” 陆洛童点头应允,两人并肩而行,步伐轻盈,来到院中。 四周沉浸在一片幽深的宁静之中,唯有远处偶尔穿透晨雾的鸟鸣,清脆而不失寂寥,为这静谧的宅院添上了一抹生动。 陆洛童身姿挺拔,立于众人之前,目光如炬,缓缓扫视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府中的管家、丫鬟、仆人,以及护卫,虽人数不多,却也各司其职,井然有序。 他的语调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昨夜,这宅院之中,你们可有听见什么声音?” 此言一出,仆从们面面相觑,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与不安,空气仿佛凝固,时间在这一刻变得缓慢。 就在这时,萧泽的声音如惊雷般炸响,他英姿飒爽,气势逼人,一字一顿地喝道:“官府办案,事关重大,知情者速速道来,不得有丝毫隐瞒!” 这一声怒喝,如同秋风扫落叶,瞬间将仆役们心中的顾虑吹散,他们纷纷低下了头。 一名护卫,鼓起勇气,步伐坚定却略带踟蹰地向前迈出一步,他的声音虽因紧张而微微颤抖,却异常清晰:“禀大人,昨夜,我等值守,忽闻大少爷居室内,隐约传来鞭击之声。” 萧泽闻言,眉宇间闪过一抹厉色,沉声问道:“听到了,你们不去查看?” 护卫闻言,身子不禁一颤,欲语还休,显得极为为难。 此时,一旁的管家见状,连忙上前一步,语带无奈与敬畏地解释道。 “大人明鉴,非是我等懈怠,实是大少爷性情暴烈,一旦怒火中烧,除了老爷,无人能近身安抚。老爷曾私下嘱咐,此等事端,多为夫妻间的小小争执,外人不便插手,以免徒增是非。故而,我等就算听到,却也只能恪守本分,未敢擅动。” 一番话毕,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 萧泽的声音骤然间变得冷冽如霜,他厉言质问道:“夫妻间的小小争执?若非你家大少奶奶奋力一搏,昨夜,那吕金宝岂不是已将自家夫人活活打死?” 此言一出,周遭的空气仿佛凝固,众人皆低下头去,不敢直视那充满质问的眼神。 陆洛童轻轻迈步而出,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昨夜,除了鞭声之外,诸位还听到其他的动静吗?” 众人闻言,相互间投去复杂难辨的目光,最终都缓缓摇了摇头,表示无奈与无知。 刚刚那名护卫语气中带着几分苦涩与无奈:“大人,我等虽深知大少奶奶所受苦楚,却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平日里,但凡大少爷院中稍有风吹草动,我等皆是避之不及,生怕牵连其中,更遑论去听墙角。” 众人尚未踏入府衙门槛,一抹清丽脱俗的身影已跃然眼前。 秦韶华身着一袭皎洁无瑕的白色劲装,长发被利落地束成高马尾,英姿飒爽,手中紧握那柄泛着寒光的银色长剑,宛如自古代画卷中走出的女侠,不经意间从府衙大门翩然而出,未曾留意到门外驻足的众人,留下一抹决绝的背影,渐行渐远。 众人面面相觑,眼中满是不解与好奇。 侯国志,步伐沉稳,缓缓行至门前,目光温和地询问起守门的衙役:“方才那位,可是秦府的三小姐?” 衙役恭敬地答道:“正是,大人。” 侯国志闻言,轻捋胡须,眉宇间浮现出一丝疑惑:“哦?她来府衙干什么?” 衙役微微一笑,解释道:“大人,三小姐此行是为探监而来的。” 侯国志身后,陆洛童闻言,眸中闪过一丝不解之色:“她来探监?所探何人?” 那衙役躬身答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恭敬:“回禀大人,秦小姐此来,是为了探望吕银宝。” 陆洛童与萧泽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二人心中皆是疑惑重重,秦韶华为何会来看望吕银宝。 第239章 跟踪 侯国志闻言,面色一沉,怒气隐隐,他猛地一拍那衙役的脑袋,力道虽未过重,却也足以显露出他心中的不满:“吕银宝身为秦学华一案之重大嫌犯,案情尚未水落石出,岂能随意任人探视!此等规矩,岂能儿戏?” 衙役揉了揉被打之处,面露苦色,却仍尽力解释道:“大人息怒,只是秦小姐是受害者的亲属,身份特殊,再加上她执意要见吕银宝一面。小的就......” 侯国志闻此,不禁发出一声深沉的哀叹,目光中满是对眼前这位年轻衙役的无奈。 平日里,这些衙役贪图小利,收受贿赂,私下放行探监之人,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而今日,在陆洛童与萧泽的面前,依然如此缺乏分寸与眼色,实在是令人摇头叹息。 陆洛童的眸光轻转,他未加停留,径直掠过侯国志身旁,步伐坚定地向大牢深处迈去,身后紧跟着的是形影不离的萧泽。 水岳城的大牢,沉浸在一片阴冷与潮湿之中,空气似乎都能拧出水来,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 陆洛童早前已细心部署,特意嘱咐侯国志将吕中与吕银宝分隔而置,前者被安置于靠近牢笼大门之处,而后者,则位于最幽暗、最深处的牢房。 吕中,这位昔日的商人,此刻眼中闪烁着迫切与无助,一见陆洛童的身影出现在视线边缘,便如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猛地扑向牢房的木柱,双手紧握,声音因激动而略显颤抖:“大人!小人冤枉啊!秦学华之死,绝非我所为,望大人明察秋毫,还小人清白!” 他的言辞恳切,字字句句皆是对冤屈的申诉,回荡在这冰冷的空气中。 然而,陆洛童仿佛未闻其声,步履未停,径直穿越过幽长的走廊,步入最深处的阴影之中。 萧泽紧随其后,路过吕中时,他的目光在对方身上稍作停留,那眼神中蕴含了诸多未言之意,随即,他也悄无声息地追随陆洛童的步伐。 与吕中脸上难以掩饰的激动神色形成鲜明对比,吕银宝则显得异常平静,他安然地盘坐于简陋的稻草堆上,周身环绕着一股淡然的氛围。 当两人的身影映入眼帘,他轻轻抬眼,语气不温不火:“不知二位大人屈尊至此,有何贵干?” 陆洛童悠然自得地展开手中那把檀木折扇,轻轻摇曳间,仿佛连空气都随之流转起几分雅致,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吕公子,秦家的三小姐可有前来探望于你?” 吕银宝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弧度,那笑容中既无得意也无失落,只是简单地回应了一个字:“有,刚刚走。” 萧泽双臂悠然环于胸前,眼神中带着一抹探寻,缓缓问道:“她来看你,所为何事?” 吕银宝闻言,眼帘轻垂,旋即又猛地抬起,目光与萧泽交汇,依然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她,是来询问那密室之事。” 陆洛童的目光始终未曾从吕银宝的脸上移开,那双眼眸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最隐秘的角落。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良久,当这份静谧几乎要让人窒息时,陆洛童的声音悠悠响起:“吕金宝,昨夜死了。” 陆洛童的话语如同冷风中突如其来的惊雷,震得空气都为之凝固。 他以一种异常平静的姿态凝视着面前的吕银宝,吕银宝的反应微妙,眼眸只是轻轻一颤,如涟漪般散开,随即归于沉寂,没有言语。 陆洛童的声音再次响起,低沉而坚定:“是你大嫂,杀了他。” 吕银宝闻言,缓缓吐出一口悠长的叹息,那双眼睛缓缓闭合:“我大哥,咎由自取。” 他的言辞,简洁而冷漠,波澜不惊。 萧泽闻言,眉宇间掠过一抹讶异之色,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轻声道:“毕竟,血浓于水,他终究是你的手足兄长。如此猝然离世,你竟不难过?” 吕银宝缓缓睁开眼,目光深邃,直视萧泽:“他不是一个好大哥,更不是一个好人,我没必要为他伤心。” 萧泽闻言,意外吕银宝如此直白,他轻轻偏过头,目光依旧落在吕银宝身上。 吕银宝则微微垂首,声音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只是,大嫂她……实在可惜。” 陆洛童唇边勾勒出一抹浅淡而意味深长的微笑,他轻旋身姿,迈向牢房之外,萧泽紧随其后。 途经吕中的牢房时,一阵急促而绝望的呼喊穿透了厚重的铁栏,回响在空旷的走廊里,他仍在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冤枉”。 然而,这份悲鸣并未能触动陆洛童与萧泽分毫,他们只是相视一眼,默契地加快了脚步,任由那冤屈之声逐渐淡出耳际。 踏出牢狱的大门,陆洛童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坚定。 他猛然间将手中那把精致的折扇合拢,动作干脆利落,转而对迎上来的侯国志沉声道:“侯大人,即刻调派人手,全力搜寻秦韶华的踪迹。” 侯国志闻言,心中虽满是疑惑,却也未敢多问,他立刻收敛起面上的不解,正色应允,随即传令下去,开始了对秦韶华的紧急搜寻。 而此刻的秦韶华在踏出府衙后不久,一缕不祥的预感便悄无声息地缠绕上心间。 她未曾回眸,只凭直觉,感觉身后有人跟踪,她步伐匆匆,穿梭于错综复杂的巷弄之间,企图以迷宫般的路径,摆脱那追踪者。 然而,无论她如何辗转腾挪,那抹幽暗的身影始终如同附骨之蛆,不离不弃,紧随其后。 小巷愈发狭窄,直至将她逼至一条死胡同的尽头,四周高墙耸立,仿佛连天空都被无情地切割成了狭长的一线。 秦韶华背靠冰冷的墙壁,心跳如鼓,每一声都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回响。 第240章 失踪 秦韶华屏息凝神,侧耳倾听着墙外那逐渐逼近的脚步声,沉重而有力,每一步都踏在她的心头,激起层层涟漪。 她紧握手中那柄银辉闪耀的长剑,剑身冷冽,映照着她决绝的眼眸。 在这生死一线之际,她缓缓抽出长剑,发出清脆的鸣响。 正当那追踪者的身影即将完全显露于视线之中,一抹突如其来的阴影自她背后悄然降临,一双手以不容置疑的精准与速度,紧紧捂住了她的嘴巴。 任凭她如何奋力挣扎,却终究难以挣脱那无形枷锁,只余下微弱的呜咽。 府衙之内,吴清带着一位老者,那老者面容沧桑,眼神中却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二人缓缓向陆洛童与萧泽陈述着调查所得,每字每句,皆如重锤般敲击在两位主事者的心上。 随着话语的深入,陆洛童与萧泽的面色愈发凝重,仿佛乌云蔽日。 正当这凝重的气氛几乎凝固之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府衙内的沉寂,伴随着侯国志焦急的呼喊,穿透了夜色与门扉:“小王爷,陆大人,大事不妙!” 这声呼喊,如同惊雷划破夜空,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心头一紧。 陆洛童闻言,身形骤然一凛,猛然自座中挺身而起,其反应之激烈,令一旁的萧泽不禁目露讶色,似乎未曾料到陆洛童,竟会有如此强烈的情绪波动。 陆洛童急步上前,双手稳稳地扶住了正大口喘息、神色焦急的侯国志,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急切:“侯大人,到底出了什么事?” 侯国志深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目光凝重地望向陆洛童,一字一顿,字字沉重:“陆大人,秦小姐,她……她失踪了。” “失踪?”萧泽闻言,亦是脸色一变,疾步跨至二人身旁,语气中满是不解与担忧,“这光天化日之下,秦小姐怎会无端失踪?” 陆洛童闻言,脸色瞬间沉凝如墨,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抹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侯国志缓缓言道:“陆大人差遣本官探寻秦小姐的行踪,下官即刻调遣了周强一行,前往秦府及其盐铺搜寻,然皆回报说秦小姐并未在彼处。 于是,周强他们便循着秦小姐今日清晨自府衙离去的踪迹,步步紧追。沿途的商贩们提及秦小姐今日神色有异,竟踏入了葫芦胡同之中,自此便如石沉大海,再无音讯。” 萧泽闻言,眉宇间不禁笼上了一层疑惑之色:“葫芦胡同?那是什么地方?” 侯国志颔首沉吟,目光中闪过一抹凝重:“那葫芦胡同紧邻府衙,却是个错综复杂的所在。巷陌纵横,宛如迷宫,各色人等鱼龙混杂,藏匿其间。周强率先封锁了所有的出口,随后遣人疾报,请求增援。” 下官闻讯亲自率队深入那葫芦胡同之中,然而,尽管我们搜罗殆尽,秦小姐却是踪迹难觅,消失在了迷宫中。” 萧泽闻言,眸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他缓缓侧首,目光投向了陆洛童。 只见陆洛童面色凝重,眉宇间紧锁着忧虑,仿佛正沉浸在一片错综复杂的思绪之中,周遭的喧嚣似乎都与他无关。 恰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室内的静谧,一名衙役匆匆闯入,气喘吁吁地禀报:“小王爷,陆大人,秦浩因爱女失踪之事心急如焚,已携夫人至府门外,请求面见。” 萧泽闻言,眉头轻轻蹙起,显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忧虑。 一旁的吴清见状,轻轻以眼神示意萧泽:“小王爷,那我们......” 萧泽略一沉吟,随即温和而坚决地开口:“你们暂且退下吧。” 然而,陆洛童却轻轻抬手,打断了这即将退下的步伐,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不,你们先在侧室等候,本官待会还有话要问。” 吴清闻言,轻颔首以示对陆洛童的回应,随后,他引领着那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步入了一旁的静室之中,门扉轻合,隔绝了外界的纷扰。 不多时,秦浩的身影匆匆而至,他的步伐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与慌乱,身旁紧跟着的是他面色苍白的夫人。 两人几乎是踉跄着踏入屋内,未及站稳,便双膝跪地,动作中满是恳切与无助。 陆洛童与侯国志见状,连忙上前将二人扶起。 秦夫人泪眼婆娑,望着侯国志与陆洛童,声音哽咽:“大人啊,我秦家已是不幸,痛失一子,另一子更是音讯全无,生死不明。而今,我这唯一的女儿,便成了我夫妇二人的全部寄托,她若再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可如何是好!” 言罢,泪水再次决堤,浸湿了衣襟。 秦浩亦是满目哀愁,紧握着夫人的手,声音中带着颤抖:“是啊,大人,小女自幼乖巧懂事,从未与人结怨,她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屋内,两人的抽泣声回荡在每一个角落,仿佛连空气都承载着无尽的忧虑。 陆洛童轻轻上前,温声细语道:“秦老板,秦夫人,请放宽心,侯大人已下令全城衙役出动,誓要寻回秦小姐的踪迹,城门亦布下了重兵把守,绝不让任何可疑之人逃脱。你们暂且安心等待,一切自有转机。” 这番话如同一缕春风,轻轻拂过秦氏夫妇的心田,他们的神情渐渐从慌乱中寻回一丝宁静。 陆洛童将他们引导至座椅旁,待二人坐定,他才再次开口,语气温和而深沉:“秦老板,秦夫人,能否请二位回忆一下,最后一次见到秦小姐,是在何时?” 秦夫人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那原本不停擦拭眼角的手缓缓放下,眼中闪过一丝回忆的光芒。 “是昨晚,就在我们准备就寝之前。” 她的声音虽带着未散的哽咽,却已努力平复了许多,每一个字都清晰而坚定。 陆洛童眸中闪过一抹不解之色,轻声细语地询问:“莫非今晨,你们未曾谋面?” 秦夫人闻言,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忧虑,秀眉轻轻蹙起,语调中带着几分自责与忧虑:“今早,韶华的贴身丫鬟小蝶来报,说是小姐天未亮便已起身,匆匆离府,连晨膳也未在家中享用,故而未曾得见。我们那时忙于琐事,未曾多想,未曾料到……” 第241章 谎话 说到这里,秦夫人的声音不禁哽咽,眼眶泛红,泪水悄然滑落,“皆是我之过也。自打学华与学明遭遇不测,我心绪难平,对韶华的关怀自是少了许多。如今她无故失踪,我竟浑然未觉,实在是……” 话未说完,秦夫人已是泣不成声。 陆洛童轻声细语却字字清晰:“丫鬟小蝶,现在何处?” 秦浩闻言,眸光微闪,旋即恢复了惯常的沉稳,接过了话茬:“她此刻正在府衙之外。” 侯国志见状,心领神会,立刻向一旁候命的衙役使了个眼色。 不多时,一位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被引领着踏入了屋内。 她步履轻盈,却因周遭凝重的气氛而显得局促不安,那双清澈的眼眸中满是惊惶之色。 踏入门槛的瞬间,她仿佛被室内弥漫的肃杀之气所震慑,身形微微一颤,随后,便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轻手轻脚地跪倒在地。 陆洛童的目光柔和了几分,却也不失其询问的坚决:“小蝶姑娘,你最后一次见到你家小姐,是在何时?” 小蝶闻言,轻轻抬起眼帘,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高坐于堂上的陆洛童身上,随后又悄然侧目,掠过一旁的秦氏夫妇,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唇瓣微启,似是有千言万语,却又化作了一声轻叹,犹豫之色溢于言表。 侯国志,岂能不解其中微妙? 他眉头一皱,猛地一拍桌案,那声音如同惊雷,在静谧的堂内轰然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官衙圣地,岂能容得半点虚假?速速从实招来!” 此言一出,整个房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凝固,连空气都沉重了几分。 秦氏夫妇更是惊得面面相觑,目光如炬,紧紧锁定了小蝶,试图从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中捕捉答案。 小蝶感受到四周投来的压力,终是抵挡不住内心的挣扎,额头轻轻触地,声音中带着几分哀婉与绝望:“大人,求您开恩,小蝶实有不得已的苦衷。” 秦氏夫妇闻此言,面色骤变,身形不由自主地一震,旋即猛地站起,目光如炬般锁定在小蝶身上。 秦夫人声音微颤,带着几分难以置信:“小蝶,你此言何意?” 陆洛童此刻也是眉头紧锁,他以平和却又不失威严的语调再次询问:“小蝶,本官再问你一次,你最后一次亲眼见到你家小姐,确切是何时?” 小蝶闻言,双手颤抖着撑在地上,缓缓抬头,目光中满是哀伤与坚定,她清晰地回答道:“回禀大人,确实在昨夜。” 秦夫人闻言,只觉天旋地转,一股强烈的晕眩感袭来,身子不由自主地摇晃,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秦浩眼疾手快,连忙上前一步,稳稳地将秦夫人扶住,眼中满是忧虑与心疼,空气中瞬间弥漫着一股沉重而复杂的情绪。 侧室之内,光线柔和而略显昏暗,吴清身姿挺拔,双手抱于胸前,静默而立,背影坚毅,宛如一尊守护的雕像,背对着那扇半掩的房门。 在他的身后,那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身形略显佝偻,正小心翼翼地弯下腰去,指尖轻触门扉,悄然拉开一条细缝,目光如炬,穿透缝隙,窥视着外界的一丝一毫,同时,那布满皱纹的脸庞上,不时浮现出一抹忧虑之色,摇头轻叹,似乎对所见之景颇为不满。 察觉到身后动静的吴清,终是无奈一笑,缓缓转身,目光温和却带着几分戏谑地望向老者,轻声细语道:“族长,您好歹也身为一族之尊,如此‘暗中观察’,怕是于礼不合吧?” 老者闻言,哈哈一笑,笑声中满是豁达与不羁,他轻轻摆了摆手,声音压得极低,却难掩那份老顽童般的俏皮:“吴将军此言差矣,族长只是负责管理族中事务,没有规定说,族长必须是什么样子的。再说了,老夫这也是关心案子啊。” 言罢,老者依旧保持着那份谨慎,身子几乎贴着门,双眸如炬,透过门缝的细微之处,小心翼翼地窥视着外界的一举一动,仿佛每一个细微的声响都能触动他紧绷的神经。 吴清目睹此景,嘴角不禁勾起一抹苦笑,轻轻摇了摇头。 此刻,屋外已是一片平和的景象。 秦夫人,在秦浩的安抚下,情绪渐渐平复,缓缓落座于一旁,面容虽显疲惫,却也透露出几分坚韧。 陆洛童的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小蝶,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小蝶姑娘,你家小姐现在失踪了,官府正全力搜寻,不容丝毫懈怠。你所知晓的每一丝线索,都可能是找到她的关键。因此,请你务必将所知之事,事无巨细,一一道来,否则……” 他的话语在此刻戛然而止,留下的空白却如同千斤重锤,让小蝶的心猛地一紧。 小蝶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中满是焦急与恐慌,她连忙点头应允,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是,是,奴婢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陆洛童见状,继续追问:“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何要诓骗你家主母?” 小蝶的声音轻柔而略带羞涩,细细地讲述着昨晚的事情-- 夜色温柔地覆盖了秦府,月光如细丝般悄悄洒进秦韶华的闺房。 在道别了母亲的晚安后,秦韶华携同小蝶,踏着细碎的步伐返回了她的居所。 小蝶手执轻纱为秦韶华铺设着锦被,然而,秦韶华却似被无形之线牵引,心绪难宁,在屋内缓缓踱步,每一步都踏出了几分不安与决绝。 小蝶见状,秀眉微蹙,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解与关切:“小姐,夜色已深,正是安歇之时,您这般徘徊,可是有何烦心事?” 秦韶华闻言,轻轻摇了摇头,仿佛是在对自己的思绪做着最后的挣扎,最终,她停下了脚步,目光坚定地转向小蝶:“小蝶,我需得即刻外出一趟,此事刻不容缓。” 第242章 溜出秦府 小蝶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是满满的担忧:“小姐,此刻夜深人静,您这是要往何处去?可有什么急事?” 秦韶华轻叹一声,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她轻声却又坚决地说:“小蝶,你别问那么多,总之,我现在必须要出去。” 小蝶的话语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决,纤手轻挽秦韶华的手臂,神色间满是忧虑:“小姐,此事非同小可,家中已经出事了,老爷特意叮嘱,晚上,您万不可踏出府门半步。” 秦韶华闻言,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然而又神秘的笑意,仿佛夜色中的一抹温柔月光:“谁说,我要晚上出门?” 小蝶一时愣怔,眼中满是不解:“小姐,您这是……不打算外出了吗?” 秦韶华的笑意愈发深邃,如同春日里悄然绽放的花朵,她轻启朱唇,对小蝶低语道:“非也,本小姐心意已决,现在就要出去。” 小蝶闻言,眉宇间满是困惑,正欲细问,却听秦韶华悠然说道:“你只需向爹娘禀报,我是在天亮之时离府的,如此,岂不两全其美?” 小蝶闻言,连忙摆手,眼中闪烁着焦急之色:“不可啊,小姐……” 她深知此中利害,却也无法阻挡秦韶华那份坚定与不羁。 秦韶华的面色凝重如霜,目光深邃地转向身旁的小蝶,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小蝶,此刻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这一切,皆是为了我两位兄长。” 小蝶闻言,心中虽知此事非同小可,但忧虑之情溢于言表,她焦急地蹙起眉头:“小姐,夜深人静,您若此时外出,万一遭遇不测,可如何是好?” 秦韶华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眼中闪烁着自信与坚定,温声安抚道:“小蝶,你且宽心。我习得几招防身武艺,自保足矣。若爹娘因此迁怒于你,我必挺身而出,护你周全。” 就这样,在月色的掩护下,秦韶华借助小蝶的帮忙,悄无声息地穿越了秦府的层层守卫,离开了秦府。 小蝶的话语轻轻落下,如同秋日里的一片落叶,轻轻触碰了屋内静谧的空气,随即激起一圈圈涟漪。 众人面面相觑,眼中皆是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而秦氏夫妇的脸庞,已经满是泪水。 秦浩此刻却如同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他双手颤抖地拍打着自己的大腿,声音哽咽:“都怪我,是我太过愚钝,明知她性情跳脱,又十分关心两位兄长,还将她束缚住。若我不限制她的自由,她定会亲口告诉我,也不会出这种事情了。” 言语间,悔恨与自责如同潮水般汹涌,将他淹没。 秦夫人此刻手中紧握着素白手帕,轻轻擦拭着颊边滑落的泪珠。 陆洛童的眉宇间凝结着深深的思绪,仿佛正穿梭于错综复杂的线索之中,企图捕捉那一缕真相。 这时,萧泽的声音突兀而锐利地划破静谧,他直视着秦氏夫妇,言辞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秦老板,秦夫人,既然吕中已锒铛入狱,吕家商铺亦遭查封,那么秦小姐的失踪,还能是谁干的?你们还有其他仇家吗?” 此言一出,室内气氛愈发凝重,秦浩与夫人对视一眼,泪光未干,却也努力收敛起悲恸,转为一种难以言喻的困惑。 秦浩沉吟片刻,缓缓道:“我秦家在水岳城素以和为贵,广结善缘,除却那心胸狭隘的吕中,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与我们结下如此深仇大恨。” 秦夫人轻抚过面颊,手帕带走了残留的泪痕,她微微颔首,声音中带着几分释然:“确然,在水岳城这片土地上,我们夫妇并未树敌。” 话落,她的面容却似被微风拂过湖面,泛起了微妙的涟漪,似有什么隐忧悄然浮现心头。 秦浩在一旁,眼神微妙地与妻子交汇,那份默契无需多言,已然洞悉了彼此心中的波澜。 这份突如其来的沉默,让空气中弥漫起一抹不同寻常的气息。 陆洛童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份微妙,他轻轻一笑,试图以温和的话语打破僵局:“秦老板,秦夫人,莫非是想起了什么?” 秦氏夫妇闻言,忙不迭地调整神色,强颜欢笑中难掩一抹苦涩。 他们几乎是同时开口,话语中带着几分勉强:“啊,没有,真的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大人您多虑了。” 三人相视,眉宇间不自觉地轻蹙,他们的直觉告诉他们,这对夫妇定有所隐瞒。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妙,秦浩与夫人缓缓起身,秦浩对在座的几位大人微微欠身,语气温和而又不失礼貌:“诸位大人,在下与拙荆恐在此多有叨扰,便先行告退了。” 几位大人见状,心中虽有千般话语欲说还休,却也未加挽留,只得目送他们离去,秦氏夫妇与小蝶的身影直至完全消失于视线之外。 此时,陆洛童轻轻转动着手中的茶杯,目光望向侯国志,低沉而坚定地说道:“侯大人,烦请安排人手,暗中留意秦府的动静。” 侯国志闻言,神色一凛,随即点头应允,迅速调派人手执行这一任务。 正当众人沉浸在各自思绪之时,侧屋的门扉悄然开启,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吱呀”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吴清那位老者缓缓走出来,而那位老者此刻却是一脸惊愕,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陆洛童与萧泽目光交汇,彼此间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几分疑惑,他们静静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何鸿朗悠然自得,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上那几缕胡须,步伐轻盈而沉稳,缓缓步入府衙之内,他的面容上挂着一抹淡然的微笑。 一踏入府衙,他的视线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陆洛童身上,只见陆洛童正向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致谢:“族长,今日之事,劳您费心了。请您先行回房歇息,余下之事,自有我等处理。” 老者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轻轻颔首以示应允。 第243章 漏洞 随后,在吴清的引领下,老者缓缓转身,步履蹒跚却地离开了房间,留下一室的沉静。 陆洛童目光落在何鸿朗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何大人。” 何鸿朗闻言,眼角的笑意如同春日暖阳般和煦,轻轻颔首以应。 此时,一旁的萧泽含笑插话,语气中带着几分亲昵与好奇:“小姑父,昨夜您彻夜未归,事情都办妥了吗?” 何鸿朗闻言,笑容更盛,他悠然地抚了抚下颌那几缕胡须,眼神中闪烁着睿智与满足的光芒,缓缓言道:“嗯,一切都已经办妥了。” 陆洛童闻言,笑容愈发灿烂,他微微侧首,眸中闪烁着对何鸿朗由衷的钦佩。 何鸿朗缓缓续道:“此前,我们都困惑,那凶手究竟是如何潜入戒备森严的盐场,还能将秦学华的遗体悄无声息地带进去。” 萧泽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急切与兴奋,他连忙问道:“小姑父,您这般说来,可是已经找到了答案?” 何鸿朗微微一笑,目光转向一旁的陆洛童,只见陆洛童依旧保持着那份温文尔雅,嘴角挂着一抹浅笑。 何鸿朗心中暗自赞许,轻声道:“看来,陆大人早已知晓了我的来意。” 萧泽闻言,目光随即转向陆洛童,满含好奇与期待。 陆洛童轻轻一笑,语气平和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自信:“昨日,侯大人转述了何大人留下的言辞,我便明白了何大人心中所想。” 何鸿朗闻言,嘴角勾勒出一抹淡雅的微笑,那笑容中蕴含着对世事的洞若观火,又不失温文尔雅:“世人皆云,陆大人心如明镜,七窍玲珑,洞察秋毫,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陆洛童闻言,连忙拱手谦逊道:“何大人过誉了,洛童不过是习惯了多思量罢了。与何大人那雷霆万钧、运筹帷幄的手段相比,实在算不了什么。” 何鸿朗的嘴角勾起一抹温煦的笑意,那眼神中满溢的是对陆洛童不加掩饰的欣赏与赞许。 这时,一旁的萧泽忍俊不禁,轻笑道:“好了好了,二位就别再相互吹捧了,倒是给我这粗人解解馋,说说正事吧。” 何鸿朗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转身以戏谑的口吻对陆洛童道:“瞧瞧,咱们的小王爷都急不可耐了,连自谦为‘粗人’这等话都说出口了,真是难得一见的风趣。” 陆洛童闻言,亦是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 何鸿朗收敛了笑意,正色道:“昨日,我亲自率队,对盐场进行了更为细致的排查。几番周折,几番试探之下,终于,我们找到了一个被忽略的漏洞。” 陆洛童与萧泽闻言,神色一凛,不约而同地正襟危坐,目光中闪烁着探寻的光芒,异口同声道:“究竟是什么漏洞?” 何鸿朗的面庞上笼上了一层凝重,继而缓缓抚摸着下巴上的胡须,沉声道:“盐场的布防,仅仅在于外围的严密守卫,而内腹之地,却空旷无守。尤为关键的是,盐场一隅,有一扇不起眼的小门,平日里无人使用,只作垃圾出入之时专用。此门闲时不开,且从内以锁封之,无人问津。” 萧泽眉头紧锁,不解之色溢于言表:“盐场初遭变故之时,内外皆已搜查了一遍,无一遗漏,那小门又怎会被遗漏了?” 何鸿朗轻轻颔首,语气中带着几分深思:“确是如此,彼时搜查,细致入微,但也只着重检查了门锁锁孔有无异状,是否有被强行开启的痕迹。” 陆洛童的眉宇间轻轻蹙起一抹细微的褶皱,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解与探寻,缓缓问道:“何大人,此言何解?” 何鸿朗的神色骤然凝重,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仿佛凝聚了所有的思绪,连平日里习惯性的捋须动作也暂停了:“是有人以极其高明的手法,将整个门锁完好无损地从门上取下,却又未将其复位,仅是巧妙地置于原处。” 萧泽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愕然,不由自主地重复道:“取下……而不装回?” 陆洛童的面色微沉,心中已然明了,他轻轻叹了口气,左手悄然背于身后,身姿微转,换了一个更为沉稳的姿态站立。 “是啊,门锁虽在,却已非原封不动。寻常人只会留意锁具本身是否完好,却鲜少有人会细察门锁安装之处是否暗藏玄机。如此布局,若非行家,实难察觉。” 何鸿朗微微颔首,眼神中透露出几分赞许。 “陆大人所言极是,凶手正是巧妙地利用了这一盲点,轻而易举地绕过了盐场守卫的耳目。若非事发后,盐场被严密封锁,一切线索得以妥善保留,加之那扇门锁边缘不经意间显露的细微木屑痕迹,否则,偌大的盐场,我们还真难以察觉到此处。” 萧泽与陆洛童闻言,面色皆显凝重,此事布局之周密,令人不寒而栗,但好在何鸿朗找到了这一处纰漏。 何鸿朗压低声音,语带几分夜色的幽深:“昨夜,我们自那扇小门潜入,依据事先的守卫部署,如鱼得水,顺利穿梭至盐场腹地,沿途未遇丝毫阻碍。” 陆洛童则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室内一时只余他沉稳而略显沉重的脚步声,缓缓踱步。 何鸿朗的目光不禁转向一旁的萧泽,眼中闪过一丝探寻。 萧泽见状,以手掩唇,轻声对何鸿朗解释道:“他啊,这便是他的习惯。思考的时候便喜欢这样来回踱步,而当他陷入纠结的时候,则是习惯漫无目的地走,就连被人撞了都不知道。” 何鸿朗闻言,目光在萧泽脸上停留片刻,那份凝重之中似乎又添了几分深意,他轻叹一声:“你倒是了解他,实在难得。” 萧泽闻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那份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却又刻意压低声音,以保持那份不经意的谦逊:“呵,说到底,我这少将军的头衔也不是白来的,洞悉人心,洞察微末,不过是些雕虫小技,本能使然罢了。” 第244章 好戏即将落幕 何鸿朗闻言,嘴角的弧度悄然加深,那笑意如同春日里温暖的阳光,不经意间洒落在萧泽身上,眼神中更添了几分玩味与深意。 萧泽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份不同寻常的目光,不禁心中生疑:“小姑父,您这眼神,什么意思?” 何鸿朗轻笑,故意避开了萧泽的直接询问,悠然答道:“呵,此刻我倒真有几分体会,你父亲游戏人间、洒脱不羁的态度,原是有其独到之处啊。” 萧泽闻言,眉头轻蹙,更加不解:“哦?此话怎讲?” 何鸿朗轻轻捋了捋胡须,动作中透露出几分闲适与智慧,缓缓言道:“众人皆醉我独醒,畅快。” 语毕,他悠然转身,步伐中带着几分不可言喻的决绝,唯余萧泽一脸茫然地立于原地,与室内徘徊不定的陆洛童相映成趣。 须臾之间,陆洛童似是从思绪的漩涡中挣脱,缓缓驻足,目光转向萧泽,眼中闪烁着不解之光。 萧泽见状,连忙趋步上前,陆洛童轻声问道:“何大人呢?” 萧泽轻启薄唇,淡然吐出一句:“走了。” 陆洛童闻言,双眉微蹙,眸中闪过一丝不解:“啊?” 萧泽轻耸双肩,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不在意地说道:“可能还有其他事情吧。” 陆洛童闻言,心中虽有疑惑却未再追问,只是轻轻颔首,以示理解。 恰在此时,侯国志步伐匆匆,却带着一抹难掩的轻松之色踏入屋内,其身影仿佛一阵清风,瞬间驱散了室内的几分沉闷。 他甫一入内,便朝陆洛童躬身行礼,声音中带着几分恭敬与喜悦:“陆大人,一切皆已照您的吩咐,安排得妥妥当当。” 陆洛童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轻轻点头。 而一旁的萧泽,亦是难掩喜色,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真是太好了。” 侯国志见状,适时地提出了下一步的疑问,目光灼灼地望向陆洛童:“陆大人,既然万事俱备,我们接下来又该如何?” 陆洛童唇边勾勒出一抹淡然的微笑,目光追逐着天边缓缓沉落的太阳道:“这场戏已经唱了够久的,也是时候落幕了。” 侯国志与萧泽面面相觑,眼中满是不解与困惑,仿佛被突如其来的言语带入了另一番意境,却又无法触及那深藏的意味。 府衙之外,古朴的石阶旁,一辆装饰典雅的马车静静伫立,夕阳的余晖为它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马车前,站立着一位男子,岁月在他的发间悄然留下了斑白的痕迹,深蓝长袍随风轻摆,更显其沉稳内敛。 他身旁,一位妇人温婉而立,虽衣着朴素无华,但发间那支镶嵌着珍珠玛瑙的发簪,在夕阳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与她恬静的面容相得益彰。 两人面色凝重,目光中交织着焦虑与期盼,紧紧锁定在那庄严的府衙之内。 不远处,一位身着深邃蓝袍的青年男子,身姿挺拔,面容周正,不时地将目光从府衙门口抽离,转而投向身后那对年迈的夫妇,眼中满是关切与安慰。 他身旁,丫鬟翠红亦是眉头紧锁,焦虑之情溢于言表。 终于,府衙深处传来了一阵细微而沉重的步伐声,紧接着,几道身影缓缓步入众人的视线之中。 吕桂氏,在陆洛童、萧泽与侯国志三位的悉心陪护下,缓缓走向府衙的大门。她的步伐虽显沉稳,却也不难察觉其中夹杂的一丝疲惫与释然。 门外守候的人群见状,情绪瞬间被点燃,激动之情难以自抑。 那位妇人更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急切,几乎是以一种近乎冲刺的姿态,急切地迎上前去。 翠红与那名男子心急如焚,连忙上前搀扶那位老妇人。 然而,老妇人前行数步后,竟似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缓缓顿住了脚步。 她手中紧绞着那方旧帕,眼眶泛红,泪光闪烁,目光中交织着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一声未了的叹息,深情而复杂地凝视着不远处的吕桂氏。 吕桂氏,自瞥见那熟悉的身影起,便如同被定身术法击中,愣在原地,眼中满是无法置信的震撼。 两群人,一在内,一在外,仅仅数尺之遥,却仿佛横亘着一条难以逾越的深渊,将彼此的心紧紧分隔。 终于,吕桂氏脸上的悲戚之情再也难以抑制,她强忍着眼中的泪水,缓缓跨过了那道象征着界限的门槛,每一步都似背负着千斤重担,沉重而坚定地向老妇人走去。 夕阳的余晖温柔地洒在那对老夫妇佝偻的身影上,吕桂氏的脚步,一步步靠近,每一步都似乎在老两口的心湖中激起层层涟漪,让他们的心房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当她终于行至距离老妇人仅几步之遥的地方,时间仿佛凝固。 吕桂氏缓缓屈膝,以一种近乎仪式般的庄重,跪倒在地。 那一刻,泪水如断线珍珠,悄然滑落,每一滴都承载着无尽的思念与愧疚。她抬头,目光穿越泪光,与老妇人那双同样湿润的眼眸交汇,声音哽咽却坚定:“女儿不孝,让爹娘为我操碎了心,伤透了神。” 言罢,她深深地俯下身去,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老妇人见状,心中的防线瞬间崩塌,泪水如决堤般汹涌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颤抖着伸出双手,仿佛穿越了漫长的时光隧道,终于触碰到了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 双手紧握间,是无尽的疼爱与不舍,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一声哀婉而深情的呼唤响彻天际:“我的儿啊!” 吕桂氏闻得那声呼唤,动作迟缓而沉重地抬起了头,眼眸中仿佛凝结了冬日寒冰,却又被无尽的悲痛悄然融化,泪水如断线的珍珠,不受控制地滑落,她凄厉地唤了一声:“娘——” 随即,不顾一切地扑进了老妇人那温暖的怀抱,仿佛找到了世间最坚实的依靠。 第245章 回家 老妇人亦是紧紧回抱,仿佛要将这份失而复得的温情,深深烙印在心间,再也不愿放手。 这份深情厚谊,如同春风化雨,悄然间触动了周遭每一个人的心弦。 围着的人皆被这母女重逢的悲喜交加所感染,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最终汇聚成河,几人不由自主地围拢过来,庆幸这份难得的重逢之喜。 立于府衙门前的三位大人,目睹了这一幕,心中也不免泛起层层涟漪。 待情绪稍缓,吕桂氏强忍悲恸,缓缓转身,向着那三位大人,深深跪拜下去,身后的亲人亦随之跪倒,一片虔诚与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陆洛童见状,疾步上前,以手轻轻将吕桂氏搀扶而起,吕桂氏抬首,眸中闪烁着感激之光,轻声道:“多谢三位青天大老爷,赐予民妇重生之机。” 陆洛童沉默不语,只是眼神温和地看着他。 一旁,萧泽嘴角勾起一抹和煦的笑意,温言道:“吕桂氏,虽说是你亲手终结了吕金宝的性命,但念及他恶行在前,对你拳脚相加,你的行为实属自卫之中不慎所致。我等经深思熟虑,决定罚你一些银子,作为吕金宝丧葬之用,以示惩戒。你且安心,随父母回家去吧。” 闻听此言,吕桂氏的脸上顿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仿佛春日暖阳驱散了冬日的严寒,而脸上那几道因鞭笞而留下的伤痕,在她的喜悦之中,似乎也不再狰狞,变得不那么触目惊心。 吕桂氏的双亲与幼弟,面对着几位恩人,感激之情溢于言表,眼眶泛红,激动难抑。 萧泽与他们拉扯着,话语间满是关怀,而侯国志则在一旁适时地搭把手,场面十分温馨。 唯有陆洛童,他静静地伫立一旁,嘴角挂着一抹温文尔雅的笑意,轻轻摇曳着手中的折扇。 当吕桂氏依依不舍地与父母一同向众人告别后,她温柔地站在双亲之间,一手挽着父亲,一手挎着母亲,在二老慈爱的目光与轻抚中,缓缓步上了那辆等候多时的马车。 马车缓缓启动,渐渐消失在众人视线之外。 陆洛童、萧泽与侯国志三人,目光追随那远去的马车,直至它化为街角一抹淡淡的影子。 随后,三人缓缓转身,准备步入府衙之内。 就在那一刹那,萧泽精准地捕捉到了一缕微妙至极、几乎隐匿于空气中的视线。 他不动声色,仅以一个细微至极的眼神交流,悄然无声地传递给了身旁的陆洛童。 陆洛童心领神会,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然而神秘的微笑,那笑容中仿佛蕴含着千言万语,又似乎一切皆在不言中。 随即,他轻盈转身,步伐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从容与决绝,缓缓步入了府衙之中。 府衙坐落于繁华喧嚣的闹市核心,四周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各色人等汇聚于此,有衣衫褴褛寻觅生计的劳苦大众,有吆喝叫卖新鲜果实的小贩,还有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面摊前排队等候的食客……这纷扰繁杂的市井,倒还真是一处绝佳的藏匿之地。 岁月悠悠,几载春秋仿佛弹指一挥间,吕桂氏终是再次踏上了桂府的青石板路。 马车缓缓停下,她轻启车门,宛如自一幅泛黄画卷中走出,抬眸间,桂府那镌刻着岁月痕迹的门匾映入眼帘,往昔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每一砖一瓦都承载着她无尽的思绪与情愫。 桂老夫人精准无误地捕捉到了女儿眼中闪烁的复杂情感,她温柔地以手轻拍吕桂氏挽着自己的手背,那动作里满是无需多言的理解与疼惜。 吕桂氏感受到这份温暖,嘴角不禁勾勒出一抹温柔的微笑,母女俩相视一笑,无需言语,便已心意相通。 随着门槛的跨过,此时,家仆们适时地点燃了早已准备好的鞭炮,一时间,噼里啪啦的声响如同喜庆的乐章,瞬间响彻云霄。 在大爻,鞭炮虽非稀罕之物,却因火药之珍,受官府严密监管,民间虽也能购得,却需要不菲的银两,非寻常百姓家轻易能享。 今日,桂府门前,从家仆们小心翼翼地将那一串鞭炮悬于府邸朱红大门之上,便已招来了不少人围观。 特别是附近的孩童们,他们围着家仆,稚嫩的小手拽着衣角,一个劲地央求着:“快些吧,快些放鞭炮吧!” 终于,随着一声清脆的划火声,鞭炮的引线被点燃,火花跳跃间,管家那浑厚而充满情感的声音响起,穿透了每一寸空气:“桂家大小姐,回府矣!” 这声呼唤,悠长而深情,还夹杂着喜悦之情。 鞭炮齐鸣,震耳欲聋的声响中,五彩斑斓的光芒划破天际,孩童们欢呼雀跃。 邻里侧目:“难怪桂家今天这么大的动静,原来是女儿回来了。” “是啊,女儿回家了,不用再遭罪了,好大的喜事啊。” 这番动静热闹非凡,不知情的人甚至还以为是哪家娶亲了。 吕桂氏在众人的目光中一路走进家门,跨过了火盆,以柚子叶轻沾清水,细细洒向周身,祛除晦气。 饭厅之内,圆桌错落有致,桌上佳肴满布,香气四溢,诱人垂涎。 桂家族人,老老少少,济济一堂,他们的笑容如同冬日暖阳,温暖而明媚,将吕桂氏紧紧包围。 那一刻,她的眼眶不禁微微泛红,心中涌动的情感如同潮水般难以自抑,几乎要将这份久别重逢的喜悦化作泪水倾泻而出。 此时,桂家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步履稳健地走到她面前,那双历经沧桑却依旧睿智的眼睛里满是慈爱。 他轻声细语,如同春风拂面:“孩子,今儿个是个好日子,别哭,不然又惹得你爹娘一起伤心。” 一番话,如同甘露滋润心田,让吕桂氏心中的波澜渐渐平息,她点点头,拼命地忍着眼泪。 吕氏老夫妇眼中也是通红,桂老板豪迈地一扬手,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爽朗:“不说了,我们入席吧。” 此言一出,宾客们纷纷响应,笑语盈盈,推杯换盏间,一派和谐欢腾之景。 第246章 盟友 夜幕低垂,桂府内的喧嚣悄然退却,被一抹淡淡的宁静所取代。 吕桂氏缓缓步出母亲的卧室,最终驻足于昔日闺房的门槛前。 月光斑驳地洒在她温婉的面庞上,映照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思绪万千。 翠红紧随其后,目光中满是温柔与理解,轻声细语地唤道:“小姐。” 那声音,如同春日里的一缕和风,轻轻拂过吕桂氏的心田。 吕桂氏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雅的微笑,那笑中既有对过往时光的感慨,也有对未来日子的淡淡期许:“几年没有回来了,倒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翠红闻言,亦是不由自主地展颜一笑,那笑容里充满了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小姐,以后我们日日住在这里,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了。” 吕桂氏轻轻颔首,目光中闪烁着坚定与温柔:“说的也是,我们进去吧。” 翠红轻巧地推开那扇雕花木门的吱嘎声,在静谧的小院里显得格外清晰。 正当吕桂氏欲踏过门槛,一抹不易察觉的寒意悄然蔓延,自她身后幽幽响起,声音冷冽如冬日寒冰,穿透了院内的每一寸空气:“夫人,莫不是忘了什么重要之事?” 此言一出,吕桂氏的脸色瞬间凝固,如同冬日湖面结了一层薄冰,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惧与慌乱。 她猛地转身,动作中带着几分急切与不安,目光穿透了昏暗,直抵那声音的发源之处。 翠红紧随其后,亦是面色煞白,眼眸中满是不解与惊恐交织的复杂情绪。 这时,一个身影自小院的阴暗角落悄然步出,如同夜色中潜行的幽灵,却又在即将暴露于光明之时停下了脚步,隐匿于更深的阴影之中。 他身着简朴的黑色夜行衣,面容被一块黑布遮住,看不清容貌,却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压迫感弥漫开来。 吕桂氏的心中,早已明了这神秘来者的身份,她的心跳不禁加速了几分。 空气在这一刻似乎凝固,只有彼此间沉重而复杂的呼吸声,在静寂中回响。 神秘人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浅笑,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夜色中一缕不易察觉的风:“哦?夫人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他的言辞虽以问句形式出现,但字里行间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自信,如同猫儿在月光下悠然自得地拨弄着掌心的猎物。 吕桂氏紧抿双唇,眼神中闪烁着戒备与不悦,她的声音冷冽如冰,穿透空气直抵对方心田:“这里是桂府,你来这里干什么?” 神秘人闻言,笑声愈发愉悦,那声音里藏着几分戏谑与安抚:“夫人勿需忧虑,我此行并无恶意,更无意侵扰您的家人安宁。毕竟……” 他故意拉长了语调,享受着这份由紧张氛围营造出的微妙乐趣,直至吕桂氏的眼神中流露出更多的不安,才悠然续道,“毕竟,我们还是盟友啊。” 此言一出,空气中似乎都弥漫开一丝微妙的变化。 吕桂氏缓缓合上眼帘,一抹难以言喻的绝望悄然爬上心头,她轻吐一口浊气,声音里夹杂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寒意:“说吧,你此番造访,究竟所为何事?我们之间,不是早已有了约定,你我再无瓜葛。” 那神秘人的话语同样透着丝丝凉意,仿佛冬日里未散的晨霜:“我也不愿愿意违背约定,只是事态紧迫,秦韶华失踪了。” 吕桂氏闻言,睫毛轻颤,终是忍不住睁开那双深邃的眼眸,直视着神秘人,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秦韶华失踪,你来找我?莫非,你怀疑是我将她掳去?” 神秘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满是讥诮与审视:“难道不是吗?只有你知道我的计划。” 吕桂氏侧首,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目光斜睨一旁,悠悠道:“你那边动静闹得那么大,说不定是秦家察觉到了什么,提前把人藏起来了。” 言罢,她的视线缓缓转向那隐匿于暗处的神秘人,语调中带着几分玩味,“再说了,你该不会是忘了,那个秦学明不也失踪了吗?” 神秘人沉默如石,任由周遭的空气凝滞成冰。 吕桂氏见状,讽刺更甚,言语间锋芒毕露:“自己办事办得不干不净的,倒是会找我的麻烦。你快走,别再来找我了,我现在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 随着她的话语落下,每个字都仿佛被寒霜雕琢,带着刺骨的凉意,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凝固。一场暗流涌动的较量,在不动声色间悄然展开。 神秘人轻叹一声,仿佛夜色中一缕不易察觉的风,瞬间,攻防之势微妙转换,他的语调也随之柔和了几分:“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了,秦学明和秦韶华都失踪了,现在官府盯得这么紧,如果不赶快把这事处理了,我就完了。再说了,要是我被抓住了,你觉得你逃得掉吗?” 吕桂氏闻言,眼眸轻轻转动,似有两道深邃的光芒在暗处闪烁,心中暗自盘算。 神秘人继续缓缓道:“你定也有所察觉,侯国志身旁那两位青年,绝非池中之物。表面上看,是侯国志在主导此案,实则其实是那两位年轻人主导。我们,已是同舟共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吕桂氏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抹深意:“此事,我心中早已有数。侯国志一直是听命于那两个年轻人行事,尤其是那位手执折扇,风度翩翩的公子,更是对他言听计从。” 神秘人压低嗓音,话语中带着几分不可言喻的意味:“那么,你可知他们是何人?” 吕桂氏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发丝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我不过是一介妇人,怎会知晓?更何况,他们一直没有讲明自己的身份。” 神秘人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声音柔和却充满了引诱:“他们,乃是何鸿朗何大人府上的贵客。” 第247章 落幕 吕桂氏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轻启朱唇,声音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神秘人嘴角勾起一抹讳莫如深的笑,语气中透着几分莫测高深:“你应该知道何大人是镇国王的妹婿,其府邸门槛之高,非等闲之辈所能踏足。放眼过去,整个大爻能住进他府上的青年才俊能有几人,更何况,那四个人中有一个,还是仵作。” 一番话语轻轻落下,周遭的空气仿佛被无形之手轻轻攥紧,凝固成一片沉甸甸的静谧。 吕桂氏的心湖骤起波澜,她眸光闪烁,仿佛夜空中最亮的星辰突然找到了指引的方向,那份不可思议的情绪在她眼中缓缓铺陈开来。 她缓缓转头,目光直射向那位立于暗影之中的神秘人,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与试探:“莫非……那位手持折扇的公子,便是朝中的刑部侍郎,陆洛童?” 神秘人虽以黑布遮掩了真容,但那细微的动作中透露出的无奈与肯定,却如同夏日微风中轻轻摇曳的竹叶,虽轻却清晰可感。 他缓缓颔首,那动作中蕴含着千言万语,无需多言,一切尽在不言中。 吕桂氏见状,脸色骤变,惊恐之色如潮水般涌上她的面庞,她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双手紧握成拳,仿佛是在竭力稳住自己那即将失控的情绪。 她的思绪如脱缰野马,继续疾驰:“如此说来,那与他一直在一起,没有正形的那位公子哥,是小王爷,萧泽?” 神秘人轻叹一声,那声音仿佛穿越了幽邃的夜,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沉重:“是啊,所以,我们现在的麻烦会很大。” 四周的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凝固,所有的声响都被这无形的寒意吞噬,唯余风,穿梭于寂静之中,低语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你们的麻烦确实很大,小爷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敢说我没有正形的。” 一个不羁的声音突兀地自屋顶响起,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瞬间划破了这沉闷的画卷。 吕桂氏与翠红闻听动静,不由自主地自檐下轻盈步出,目光穿越朦胧月色,只见萧泽身影卓然,宛如画中仙,随意却又不失风姿地倚坐于屋顶之巅,那姿态虽显不羁,却难掩其俊逸非凡。 萧泽的声音在夜风中悠然响起,带着几分戏谑:“行了,陆洛童你们都进来吧。今晚屋顶的凉风有点大,再吹下去,我可就要感冒了。” 言罢,一阵细微的骚动自暗处传来,那神秘人似被言语所惊,匆匆攀上墙角,意图借着夜色遁逃。 萧泽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并未急于动作,只静静观赏着这一幕。 就在那神秘人即将跃墙而出的瞬间,墙角另一侧,一抹黑影如鬼魅般闪现,轻巧一跃,顺手捞起了欲要逃跑的神秘人,稳稳落在了墙内。 陆洛童与侯国志一行人悄然步入小院,月色似乎也为之黯淡,吕桂氏的目光在触及那抹不速之客的身影时,瞬间凝固,心中如被寒冰封锁。 秦府之内,灯火辉煌,将夜色拒之门外。 大堂中央,光影交错间,两侧挺立的衙役手持寒光闪闪的利刃,静默无声,平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秦氏夫妇立于堂中,目光在陆洛童、萧泽、何鸿朗三人身上来回游移,满是不解与忧虑。 他们面面相觑,心中满是疑惑,为何这几位官差会于深夜造访,更甚者,还携带着如此阵仗。 秦浩轻咳一声,试图打破这沉重的气氛,他语气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陆大人,深夜来访,莫非是案情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亦或是……已寻得了学明与韶华的下落?” 陆洛童的面容上笼上了一层不易察觉的凝重之色,他目光深邃地掠过秦浩,双手轻轻背于身后,缓缓踱步,环视四周,似是在衡量着每一个细微的情绪波动。 最终,他沉声启口,语调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此案,已至揭晓真相的关头,是时候让它尘埃落定了。” 秦浩夫妇闻言,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抑制的激动,秦浩的声音微微颤抖,急切地问道:“大人,杀害小儿的凶手究竟是何人?” 陆洛童目光温和而深邃地回望秦浩,语调中透出一丝安抚人心的力量:“秦老爷,稍安勿躁,且听本官细细道来,一切谜底,自会水落石出。” 此时,侯国志适时步入,步伐稳健,他向陆洛童躬身一礼,语气中带着几分敬意:“陆大人,疑犯吕中、吕银宝二人已押解至此。” 陆洛童轻轻颔首,秦氏夫妇虽面露疑惑之色,却也默契地选择了沉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微妙的凝重。 随着一阵沉重的铁链声,吕中与吕银宝,两位身着斑驳囚衣、手足皆被冰冷镣铐束缚的身影,缓缓步入屋内。 秦浩的目光在触及吕中的瞬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猛然一转,决绝地避开了那张脸庞。 陆洛童的声音沉稳而有力,穿透了室内的每一寸空间:“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这一切,还需从吕金宝的不幸离世,慢慢说起。” 此言一出,吕中脸上的震惊如同被狂风卷起的落叶,瞬间铺满了整个面容。 他瞪大了双眼,声音颤抖:“大人,您...您是说金宝,他...他竟然已经死了?” 悲痛如潮水般涌来,他再也无法抑制,泪水夺眶而出,化作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回荡在屋内。 萧泽见状,目光微沉,轻声对侯国志耳语:“怎么回事?你没告诉他,吕金宝昨夜已经死了?” 侯国志面露懊悔之色,压低嗓音道:“小王爷息怒,今日事务纷杂,下官一时疏忽,竟将此事忘诸脑后。” 萧泽眉宇间透露出不悦:“现下陆洛童正欲着手破案,他若一味沉浸于悲痛,哭喊不止,陆大人又如何能冷静分析,追查真相呢?” 第248章 吕金宝之死 萧泽言罢,侯国志快步上前,以沉稳之声喝止了正沉浸在哀伤中的吕中,后者闻令,神色渐渐收敛,目光转而投向了一旁的陆洛童。 陆洛童以一抹深邃的眼神与萧泽交换了意会,随即,萧泽沉稳的声音在静谧的空气中响起:“带吕桂氏与翠红上来。” 吕桂氏的面庞此刻仿佛被绝望的阴霾彻底笼罩,那双眸中已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唯有死寂一片。 而翠红,则是满脸惊恐,如同受惊的小鹿,紧随其后,两人被引领至大堂之上。 陆洛童的目光如炬,直视着吕桂氏,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吕桂氏,你说,是昨夜吕金宝在醉酒之下,用屋内的牛皮鞭鞭笞于你。而你,在绝望的反抗中,从柜上抓起了剪刀,不慎刺向了他,这才要了他的性命?” 吕桂氏闻言,身躯微微一震,但随即,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声音虽轻却异常坚定:“正是如此。” 吕中的面容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泪痕,他目光如炬,颤抖着手指向吕桂氏,声音哽咽难言:“你……你……” 每一个字都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满载着复杂的情感与不解。 侯国志见状,迅速握住吕中的手臂,试图安抚他激荡的情绪,以免这突如其来的情感波动扰乱了即将揭开的真相。 吕银宝则是一脸痛楚与绝望交织,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将头转向一侧,不忍再看她。 陆洛童的目光转向了翠红,语气中带着几分深意:“翠红,你是说,昨夜吕金宝喝醉了,你家小姐就让你回屋休息了?” 翠红微微颔首,神色中带着几分惶恐与坚定:“是的,大人。” 陆洛童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那笑容中却藏着不易察觉的锐利:“如此说来,那就有些奇怪了。” 这句话如同轻风拂过湖面,虽看似平静,实则在水下激起了层层涟漪,引人深思。 吕中神情凝重,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紧追不舍地询问道:“大人,我儿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洛童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深邃,缓缓启唇:“关于吕金宝的死有两个可疑之处。” 侯国志闻言,眉头紧锁,急切追问:“是什么?” 陆洛童伸出食指,缓缓而有力地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沉声道:“第一个可疑之处,就是吕金宝的嘴里和衣服上虽然有酒味,但是,根据上官南星和方仵作共同检验之后,发现吕金宝的胃里却没有酒味。” 此言一出,周遭顿时陷入一片沉思之中。 吕中面色更加苍白,双手紧握成拳,声音微微颤抖:“大人此言,意欲何为?” 何鸿燊轻抚着下巴那缕精心修剪的胡须,眼神锐利如鹰隼,透出一抹不容置疑的洞察:“嘴里有酒味,而胃里没有酒味。这就说明,酒不是在活着的时候饮下去的,而是在人死后,灌下去的。” 陆洛童闻言,微微颔首,其声沉稳而富有磁性,仿佛能穿透人心:“何大人说的不错,人死了,身体内的五脏六肺归于沉寂,灌下去的酒是到不了胃里的。” 吕中的目光缓缓转向吕桂氏,那眼神中不仅有冰冷的杀意,更似冬日寒霜,让人不寒而栗。 侯国志见状,再次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与探寻:“陆大人,那第二个疑点呢?” 陆洛童语调中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侯大人,不知你可记得,吕金宝屋内,放剪刀的那个小柜子在哪儿?” 侯国志闭目沉思片刻,画面仿佛在他脑海中缓缓铺展:“吕金宝的屋子是面朝南,柜子是在西北角。” 陆洛童闻言,微微颔首,继续追问:“那他的床榻在哪?” 侯国志细细道来:“在屋内东墙的正中间。” 陆洛童闻言,指尖在空中轻轻勾勒,仿佛是在描绘那无形的空间布局,他轻声问道:“从西北角到东墙的床榻有多远?” 侯国志沉吟片刻,心中默默丈量:“大概有七八步的距离。” 陆洛童嘴角勾起一抹浅淡而意味深长的微笑,轻声道:“是啊,有七八步的距离。吕金宝在腹部被刺的情况下,踉踉跄跄地走到床榻之上,在这七八步的距离之中,地上却没有一滴血迹,周围可以扶着的物件上也都干干净净的,这可能吗?” 他的话语如同清风拂过湖面,激起层层涟漪,让整个房间内的气氛瞬间凝固,众人皆陷入了沉思的旋涡。 吕桂氏闻言,眼中闪过一抹绝望的暗影,缓缓闭上了沉重的眼帘,仿佛是在逃避这无法面对的现实,从唇边溢出一缕沉重而浑浊的气息。 侯国志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不确定:“可是昨夜,吕家的护卫听到了吕金宝毒打吕桂氏的动静啊?” 陆洛童轻轻颔首,眸中闪烁着洞悉的光芒:“他们确实听到了动静,但是他们只听到了鞭打的声音,而不是吕金宝的声音。” 侯国志闻言,双眸不由微微一扩,仿佛被这话语中的暗流所触动,心中泛起了层层涟漪。 陆洛童话锋一转,语气中多了几分意味深长:“通常情况之下,一个脾气暴戾的醉酒之人在打人泄愤之时,怎么会只有打人的声音呢?” 萧泽闻言,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他缓缓点头,沉声道:“不错,正常情况下,肯定是一边辱骂,一边鞭打的。” 陆洛童轻轻颔首,语带肯定:“确是如此。” 紧接着,他的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吕桂氏,引得屋内众人的视线也不由自主地随之流转,纷纷聚焦于吕桂氏身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期待与探寻。 吕桂氏的面容上悄然浮现一抹微妙的讥诮,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目光锐利地锁定在陆洛童身上,缓缓言道:“如此说来,今天早上,在屋内看见吕金宝的尸身时,你就已经怀疑我了?” 第249章 伪造现场 陆洛童轻轻颔首,眼神深邃,未置一词,一切尽在不言中。 吕桂氏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冷弧,轻叹道:“可笑,可笑我还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 陆洛童的声音冷冽如冰,穿透空气直抵人心:“凡有所行,必有所踪。这世上,从来不存在无懈可击的犯罪手法。” 吕桂氏的眼神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惋惜,她喃喃自语:“明明昨晚一切都是那么顺利。” 陆洛童目光如炬,缓缓分析道:“依本官推测,昨夜是你先将吕金宝杀了,再和翠红一起伪造了现场,你身上的鞭伤并不是吕金宝打的,而是翠红帮忙伪造的。府里的下人听到了鞭打声,不敢靠近,给了你们充足的时间伪造现场。” 萧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讥诮:“吕老板坚持不让家仆插手吕金宝房内之事,任由他肆意妄为,折磨大少奶奶,未曾想,这一举动,最后反而给了大少奶奶一个作案时机。” 吕桂氏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冷冽如冬日寒风,直刺人心。 吕中见状,面色复杂至极,懊悔、恨意、悲伤交织在一起,仿佛要将他吞噬。 他心中怒火中烧,几乎要按捺不住,想要将吕桂氏生吞活剥,然而,身旁侯国志的锐利目光始终如影随形,令他不得不强行压下冲动,动弹不得。 终是,吕中强忍半晌,终是指向吕桂氏,声音中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情绪:“你......你为什么要杀我儿?” 吕桂氏的目光斜斜地刺向吕中,嘴角勾起一抹更深的讥诮,仿佛能言语万千,却又偏偏缄口不言,让空气里弥漫起一股莫名的张力。 陆洛童声音沉稳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本官猜测,吕金宝是知道了什么吧?” 话虽以疑问之姿问出,言辞间却透露出不容置喙的笃定,让吕桂氏那张紧绷的脸庞,终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泄露出一丝动摇。 侯国志一脸茫然,挠头不解:“他?吕金宝?那个成日里流连烟花之地的浪荡子,能知道些什么紧要之事?” 他的疑问中带着几分戏谑,却也难掩心中的困惑,这突如其来的猜测,完全颠覆了他对吕金宝的认知。 陆洛童唇角轻扬,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缓缓言道:“我们其实都遗漏了一个关键之处。那就是,杀害秦学华的真凶,究竟是怎么知道吕氏盐铺中有一间密室的?还有他利用盐巴杀人,究竟是临时起意,还是早就决定好的?” 侯国志闻言,眉头微蹙,似云雾遮月,不解其意:“大人,您这话,下官有些听不懂。” 何鸿朗端坐于大堂正中那把古朴的圈椅之上,手指轻轻摩挲着下颌的长须。 他沉吟片刻,方缓缓开口:“吕中一直在密室里私囤官盐,凶手究竟是只知道吕氏盐铺有密室,还是连私囤官盐一事也知道。” 侯国志闻言,嘴角不禁微微开启,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这…有差别吗?” 萧泽轻叹一声,似有所悟:“差别,自是有的。吕氏盐铺有密室这件事情或许吕家的老伙计都知道。可是私囤官盐是重罪,知情者寥寥无几,皆是些足以守口如瓶之辈。” 侯国志闻言,缓缓颔首,似是对这番分析表示赞同。 陆洛童接过话茬:“我们不妨如此设想,若那凶手对密室中藏有盐巴之事一无所知,那么他掳秦学华至密室,其意已决,必是怀揣着在那密室之中终结秦学华性命的决心。” 众人皆微微颔首,陆洛童的声音在静谧中显得格外沉稳而富有穿透力:“秦学华是一个身强力壮的男子。凶手对他既没有捆绑,不怕他醒后逃跑,也没有堵住他的嘴,不惧他醒后会出声呼救。那么,在这密室之里,他究竟打算如何杀害秦学华呢?” 此言一出,周遭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沉重得令人窒息。 众人面面相觑,眼中皆是困惑不解之色。 萧泽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坚定:“在没有捆绑和堵住嘴巴的情况下杀人,这是不可能的。且不说,那吕氏盐铺,地处繁华市井之中,夜幕虽深,却有更夫敲梆、巡街卫士穿梭其间,安保不可谓不密。加之铺内尚有数名年轻伙计留宿,警觉性自是不低。” 他稍作停顿,目光如炬,继续分析道:“再说秦学华,当时仅仅是昏迷未醒,外界稍有风吹草动,便能将他惊醒,何谈悄无声息地行凶?” 陆洛童闻言,轻轻颔首,眼中闪过一抹赞许:“不错,这就说明,凶手在打昏秦学华之前,就已经知道吕中私囤官盐之事了。”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于吕中身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凝重。 侯国志的声音沉稳而有力,穿透在场每一个人的心田:“吕中,关于你私下囤积官盐之事,都有谁知道?” 吕中面色煞白,额间细汗密布,他慌忙答道:“大人,私囤官盐一事事关重大,只有我府里的管家和他的两个儿子知道。” 言罢,他似是记忆闸门忽启,眼神中闪过一丝恍然,低语道:“不,还有金宝,我竟然忽略了他。金宝,那孩子,他也知晓此事。记得今年岁末之夜,酒过三巡,父子情深之际,我不慎泄露了此事,告诉他我为吕家暗中谋得的那一份不为人知的财富。” 众人闻言,神色各异,而吕中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格外坚定,仿佛是在自我确认中寻得了一丝解脱:“是了,金宝,金宝他确实知情。” 言毕,他脸上布满了难以言喻的懊丧与自责,泪水混杂着悔恨,无声地滑落,双手颤抖着,狠狠地捶打着自己的大腿,每一下都似乎要敲碎心中的那份疏忽与轻率:“我只当他是个纨绔,也没有在意,就告诉他了。结果,没想到,反而害了他的性命。” 相较于吕中那沉痛的自责,一旁的吕银宝则显得更为复杂,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忍与逃避,轻轻别过头去,似乎连直视自己父亲那布满痛苦的脸庞都成了难以承受之重。 第250章 重逢 吕中的悲泣愈发汹涌,他目光如炬,穿过泪幕,直指一旁的吕桂氏,那双眼中既有控诉也有绝望:“是你!是你从他口里得到密室的秘密,杀了秦学华,事情闹大了之后,我儿反应了过来,你就杀了他!” 吕中的话,字字泣血,句句锥心,然而,吕桂氏的面容上仅挂着一片波澜不惊的宁静,她静静地凝视着面前的公爹,眼神深邃难测。 秦浩则是一脸茫然无措,眼眶微红,仿佛承载了无尽的哀伤与不解,他望向吕桂氏,声音颤抖地问道:“秦家与你,素无恩怨纠葛,你何以忍心对我儿下此毒手?” 吕桂氏的目光轻轻掠过秦浩,如同寒风掠过静谧的湖面,未激起丝毫涟漪,亦无言语回应。 此时,陆洛童适时地插话,打破了这沉重而压抑的氛围,他对秦浩道:“秦老板,今夜来此之前,我们在吕府抓到了吕桂氏的盟友。” 秦浩闻言,神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迫切:“盟友?” 陆洛童轻轻颔首,目光中透露出几分坚定与深意,他直视秦浩,缓缓道:“你,想不想见见他?” 秦浩的面庞笼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阴霾,眉宇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 他身后,秦夫人半隐于阴影之中,面色冷峻如霜,那份沉郁的氛围悄然弥漫,让在场众人不由自主地察觉到了一股异样的暗流。 侯国志的声音沉稳而有力,穿透了这微妙的紧张气氛:“秦老板,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杀害秦学华的凶手,秦学明和秦韶华的失踪说不定也跟他有关。你怎么反而有些犹豫了呢?” 秦浩闻言,嘴角勉强扯出一抹苦笑,眼神闪烁间透着几分无奈与谦逊:“今日有几位大人在场,小人不敢造次,都听几位大人的话。” 罢,他微微躬身,以示恭敬,却难掩心中翻涌的复杂情绪。 屋内,气氛一时凝滞,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微妙的张力。 陆洛童轻叹一声,语气中蕴含着几分无奈与释然:“既然如此,那就先见见别人吧。” 秦浩闻言,神色骤变,犹如惊弓之鸟,眼中闪过一抹不解:“别人?是何人?” 陆洛童以眼神示意一旁的萧泽,后者会心一笑,其声清越,如春风拂面:“进来吧。” 随着这一声轻唤,堂内众人皆不约而同地投去探寻的目光,只见门外一抹耀眼的红影疾步而入,伴随着清脆悦耳的呼唤:“爹!娘!”那声音中满载着久别重逢的喜悦与急切。 秦夫人闻声,眼眶瞬间泛红,她挣脱秦浩的庇护,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迎上前去,将那个飞奔而来的红色倩影紧紧拥入怀中。那身影,正是他们的女儿——秦韶华。 秦浩怔怔地望着这一幕,心中涌动的情感难以言喻,他的眼中闪烁着泪光,却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只是默默地注视着这对紧紧相依的母女,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秦夫人紧紧地将秦韶华拥入怀中,泪水如断线珍珠般滑落,那份担忧与恐惧交织在心头,让她几乎窒息。 她缓缓松开怀抱,动作中满是不舍与温柔,双手轻轻抚过女儿细腻的脸庞,仿佛想要抹去所有的不安与疲惫。 她的声音低沉而充满慈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韶华,我的孩子,你究竟去了哪里?为何让娘亲如此担忧?” 秦韶华眼眶泛红,泪光闪烁,她轻声细语,带着几分后怕:“娘亲,我今早出门时,察觉到有人暗中跟随。” 秦夫人闻言,脸色骤变,心中惊骇难掩,她急切地追问:“是谁?韶华,你可曾看清那人的模样?” 她的声音中既有愤怒也有对未知的恐惧,每一个字都透露出作为母亲的深切关怀与保护欲。 秦韶华轻轻摇头,眼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忧虑:“我躲在葫芦胡同里,没有看清他的样子。” 秦夫人目光温柔而急切,追问道:“那之后呢?侯大人调动全城之力,如翻江倒海般搜寻,却如石沉大海,不见你的半点踪迹。我的韶儿,你究竟去了哪里?” 秦韶华强忍着眼眶中打转的泪珠,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婉而坚强的笑,她轻轻拍了拍秦夫人的手背,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是二哥,二哥救了我。” 此言一出,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即便是刚刚一直保持沉稳的吕桂氏,面上也不禁掠过一抹震惊之色。 秦氏夫妇闻此喜讯,心潮澎湃,难以自抑,那份激动如同春日里初绽的花朵,绚烂而生动。秦夫人双手温柔而坚定地环抱着爱女,眼眸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那是喜悦与感激交织的璀璨光芒,她的声音里,每一个字都蕴含着难以言喻的温情与颤抖:“学明……他还活着?这……是真的吗?” 秦韶华见状,心中亦是暖流涌动,她用力地点着头,笑容如同夏日阳光般明媚:“是的,娘亲,二哥他不仅活着,而且一切安好。” 旁侧,陆洛童的唇边绽放出一抹温煦而明显的笑意,他的声音清朗如晨钟,悠然响起:“秦二公子,你也出来吧。” 屋内众人闻言,目光不约而同地穿透了敞开的大门,投向了外间那抹渐渐靠近的身影。 只见一位身着朴素粗布衣裳,头顶斗笠遮掩了容颜的男子,踏着轻盈的步伐,缓缓步入了这方小小的天地。 秦夫人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仿佛久旱逢甘霖,满溢着难以言喻的激动。 秦学明在众人的注视下,于屋内稳稳立定,随后,他轻轻抬手,缓缓摘下了那顶斗笠。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秦氏夫妇几乎是同时迈出步伐,急切地向前,眼中满是细细打量与深切关怀。 第251章 秦学明 秦夫人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温柔而又略带责备地呢喃道:“瞧你,黑了,也瘦了。” 言罢,她情难自禁,双手轻抚过秦学明的肩头,似是在确认这久别重逢的真实,又似在责怪他归家的迟缓。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终是化作了一记轻轻的捶打,落在秦学明的胸膛上,带着几分嗔怪,更多的却是深深的思念与挂怀。“你这孩子,究竟去了哪里?为何迟迟不归?可知家中父母,日夜悬心,忧思成疾?” 秦浩双眼通红,但是脸上笑意不减,他连忙安抚住秦夫人:“夫人,孩子回来了就好,你别打了。” 秦夫人闻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终是勉强止住了汹涌的情绪,以一抹温柔的坚韧望向秦学明,声音略带哽咽:“孩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你大哥,他......” 言至此处,她终是未能抵挡住心中的悲痛,泪水再次无声滑落,如同断了线的珍珠。 秦学明双目赤红,满含复杂的情感凝视着母亲那满是泪痕的脸庞,他沉重地点了点头,声音虽轻却异常坚定:“大哥的事,我都知道,知道的比谁都要早。”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秦浩更是眉头紧锁,上前一步,急切地追问:“学明,此言何意?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秦学明环视一周,众人的目光汇聚在他身上,带着不解与期待。 他轻叹一声,仿佛是在整理思绪,随后缓缓开口,讲出那段不为人知的秘密-- 自大哥秦学华坚决拒却了与曾家的联姻之议后,秦家夫妇的眉宇间便常笼着一层化不开的忧虑,宛如秋日里提早降临的薄雾,沉重而绵长。 他每日穿梭于学堂与家宅之间,更是深切体会到了这份压力。他要面对曾泓烨或明或暗的排挤,心中更添了几分对兄长的忧虑与不解。 秦学明深知大哥心中藏着一位佳人,之前,他无意中撞见秦学华偷偷溜出府,只为购买一支精致的发簪,那眼神中的温柔与珍视,足以让任何旁观者动容。 然而,每当他试图探寻这位女子的身份,秦学华总是以微笑掩饰,让他更是好奇了起来。 他心中暗自决定,要不动声色地跟踪大哥,看看那位能让大哥魂牵梦绕、深藏不露的女子,究竟是何等风姿,竟能让秦学华不惜与曾家决裂。 十一日那天,秦学华离开商铺后,秦学明跟着他一起去了月老庙,在那里秦学明看见了曾泓烨情绪激动地对着秦学华挥拳相向。当时,秦学明距离过远,只能眼睁睁看着,无力插手。幸而,曾书仪及时出现,匆匆拉着曾泓烨离去。 后来,他一路又跟着秦学华来到了锦绣坊,这才知道,原来大哥的心上人竟然是一个伶人。 他看着秦学华离开锦绣坊后,便主动现了身:“大哥。” 秦学华闻声转身,眸中闪过一丝讶异:“学明?你们怎会在此?” 秦学明目光掠过兄长身后那装饰典雅、散发着淡淡绸缎香的锦绣坊,语气中带着几分了然:“大哥,你的心上人就是锦绣坊的春桃姑娘,是吗?” 秦学华被弟弟一语道破心事,非但不觉尴尬,反而笑得更加开怀,那笑容里满载着幸福与甜蜜,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为之甜蜜了几分:“是啊。” 秦学明目光深邃,细细捕捉着兄长秦学华脸上洋溢的喜悦之色,心中渐渐明了了几分,他轻声道:“大哥,您这满面的春风,莫非是......” 话语未尽,却如同春风拂过湖面,激起层层涟漪,引人无限遐想。 秦学明转而仰望苍穹,皓月当空,银辉洒落,他的语调里添了几分坚定与温柔:“我打算将她的身份禀明父亲,求他为我上门提亲。” 闻此言,秦学明面露愕然,难以置信之色溢于言表,他急声道:“大哥,你疯了,她只是一个戏子,身份卑微,如何能入得了我们秦家的门槛?” 秦学华闻言,面色微沉,眼中闪过一抹不容置疑的光芒,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与深情交织:“学明,你可知‘情’之一字,贵在两心相悦,非关身份尊卑。我爱她,非因她是何身份,只因她是她,独一无二。望你能理解这份深情,莫再以世俗眼光度之。” 秦学华说完,便悠然越过秦学明的身旁,独自离去。 秦学明怔怔地站在原地,兄长的话语如同晨雾中的钟声,回响在他心间,搅动起一片难以平静的波澜。 他终是按捺不住这份纷扰,缓缓踱步至河畔,月光如细纱,轻轻铺洒在河面,波光粼粼中,经过一番深邃的思索,他终是豁然开朗,嘴角不自觉地勾勒出一抹释然的微笑,正欲转身,踏上归家的路途。 然而,就在这转身之际,一股莫名的寒意悄然爬上脊背,一种被窥视的感觉如影随形。 秦学明猛地回头,夜色如墨,却难以捕捉那潜伏于暗处的目光。他心中警铃大作,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每一步都踏着紧迫与不安,试图在这无垠的夜色中摆脱那不速之客的纠缠。 但无论他如何奋力奔跑,仿佛被无形的锁链束缚,那道如影随形的黑影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如同夜幕下最顽固的幽灵,紧咬不放。 秦学明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心跳如鼓,汗水浸湿了衣襟,却依旧无法摆脱这份如影随形的恐惧与谜团。 他忘却了疲惫,忘却了方向,只觉周遭的一切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唯有身后那如影随形的黑影,如同梦魇般挥之不去。 终于,当一股莫名的释然涌上心头,他察觉到那股阴冷的追踪似乎有所松懈,这才敢渐渐放缓脚步,鼓起勇气,缓缓转身。 月光稀薄,却足以让他确认,那曾让他心悸不已的黑影,竟奇迹般地消失在了夜色的尽头。 第252章 秘闻 他长舒一口气,心中那块沉甸甸的石头似乎也随之落地,正当他准备重新整理思绪,放松警惕,转身欲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猛然自脊背升起,仿佛有什么不可名状之物,无声无息地跨越了空间的界限,瞬间来到了他的面前。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空气中只余下他急促的呼吸与心跳。 “砰!”一声沉闷而决绝的重响,将他砸入了混沌的深渊。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吞噬了他的意识,将他卷入了一个没有尽头的梦境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细微而杂乱的声音逐渐穿透了那层厚重的黑暗,如同晨曦初破晓,唤醒了他沉睡的灵魂。 他在一间地下的密室之中,室内,一列列庞大的木桶矗立。其中,一名黑衣人正俯身于一木桶旁,动作机械而决绝,他的身影在昏暗中显得格外阴森。 他目睹了这一幕令人窒息的场景——那木桶之内,竟是他的大哥,此刻面容苍白,双眼紧闭,仿佛已沉睡于无尽的黑暗之中。 黑衣人无情地挥洒着盐粒,一层层覆盖在大哥的身上,每一粒都像是重锤,敲击在他本已破碎的心上。 剧痛与震惊交织,他几乎要窒息于这突如其来的绝望之中。然而,求生的本能瞬间点燃了他内心的斗志。他咬紧牙关,用尽全力,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淋漓间,他找回了那丝微弱的理智。 他盯住了那入口的绳梯,凭借着惊人的意志力,他踉跄起身,冲到了绳梯之下,没有片刻犹豫,用尽全身力气,向上攀登。 黑衣人如鬼魅般闻声而动,迅疾如电般扑来,他凭着高出黑衣人半个身子,一记凌厉的腿风划破空气,直击黑衣人胸口,虽未伤及根本,却也挣脱了束缚,拼尽全力,终于逃出了出来。 他原拟直奔衙门,然而,体力与意志的极限在此刻悄然逼近,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最终,他无力地倒在了冰冷的石板路上,意识逐渐模糊。 周遭的世界仿佛静止,直到秦学明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细雨拂过干涸的心田,将众人的思绪拉回现实。 “那晚,是一个老乞丐发现了我,他不知道我是谁,就把我带走了。随后,我又发了高烧,一直折腾了七八日才清醒过来。清醒之后,我就听到了大哥的事情。” 秦夫人眼眶微红,泪光闪烁,声音柔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孩子,那你为什么不回家呢?” 秦学明凝视着母亲那双充满忧虑的眼眸,心中五味杂陈,他轻启薄唇,缓缓道出一番深思熟虑的话语。 “那日,我将身上的衣物和首饰尽数赠予那位年迈的乞丐,以表连日来他无私庇护的谢意。本欲即刻返家,可就当我快要到府门的时候,正好看见了韶华出府,而她的身后,一道鬼祟的身影如影随形。我便打定了主意,不回府,躲在暗处,查找真凶,为哥哥报仇。” 他微微一顿,语气中多了几分深沉,续道:“自那以后,我便一直默默跟着大家。直到,今天看见韶华从衙门出来之后,又被那个黑衣人盯上了。韶华惊惶之下,匆匆遁入葫芦胡同,然而那黑衣人如影随形,紧追不舍。幸而我自另一隅悄然潜入,于千钧一发之际,将韶华从危机中解救而出。” 秦韶华适时接过话头,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激与后怕:“二哥带着我,在那个老乞丐的帮助之下,我们避开了官府的搜查,所以,即使衙役将满城都搜遍了,也没有发现我的踪迹。” 秦浩闻言,眉宇间泛起一抹不解之色,轻声道:“那你们又是这怎么跟几位大人联系上的?” 秦学明缓缓道:“不是我们主动联系的,是侯大人先找到我们的。” 此言一出,众人目光不由自主地汇聚于侯国志身上,他见状,连忙摆手,笑容中带着几分谦逊与无奈:“哈哈,诸位可别误会,是小王爷发现的。” 一旁的萧泽,嘴角勾起一抹淡然而自信的笑意,轻声道:“我也不过是将侯大人搜捕的路线又查看了一番,这才发现的漏洞,毕竟,防御与部署之道,乃是兵家之根本。” 此言一出,周遭几人皆会心地展露笑颜,那笑容中既有对萧泽敏锐洞察力的赞许,也隐约透着几分敬佩。 吕中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心中暗自揣测,反观秦氏夫妇,他们的神色却略显复杂,面颊上的笑意似乎有些勉强,眼底快速掠过一抹难以言喻的情绪。 陆洛童缓缓开口,语调中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深意:“秦姑娘,昨夜你是否看到了吕桂氏杀害吕金宝的过程?” 言毕,堂内气氛骤变,众人神色各异,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聚焦于秦韶华身上。 秦韶华闻言,眸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了往日的沉静,轻轻颔首,声音温婉却透着坚定:“回大人,确有此事。大人您是怎么知道的?” 陆洛童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今早我们去大牢告诉吕银宝,吕金宝死亡的消息,可是他丝毫没有意外,当时又恰逢你刚刚看望过他,所以,我就猜测,一定是你看到了什么。” 秦韶华微微颔首,眸中闪过一抹深思:“自从吕老板被抓之后,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她轻启朱唇,目光不经意间掠过一旁的吕中,那眼神中既有审视也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怜悯:“我深知,世人眼中,吕老板或为一己私欲而犯下不赦之罪,但细想之下,他若真因贪念而害我兄长,无异于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成为众矢之的,此举岂非太过愚钝,得不偿失?” 言罢,秦韶华话锋一转,语气中多了几分笃定与决绝:“故而,我心中暗自揣测,这起案件的真正黑手,或许是吕金宝。” 陆洛童闻言,眉宇间不由泛起一抹讶异之色:“哦?为何这么说?” 第253章 算盘 秦韶华沉吟片刻,眸光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吕金宝此人,性情粗犷,行事全凭一股蛮力,胸中并无半点文墨之光,故而,在怒火攻心之下,对我兄长痛下杀手,亦非全然不可能之事。” 此言一出,周遭众人皆微微颔首,心中暗自思量,觉秦韶华之言,确有几分在理。 秦韶华见状,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继续缓缓道来:“于是,昨夜我悄然离府,偷偷潜入了吕府之中。” 秦韶华的话语,如同深秋寒风,不经意间拂过吕桂氏与翠红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紧攥着两人的心房。 尽管罪行已然被陆洛童在众人面前揭穿,但秦韶华亲口叙述起昨夜那幕惊悚景象,仍让这对主仆心中余悸未了,一阵后怕,没想到昨夜屋顶上竟然会有人目睹了一切。 秦韶华缓缓道出昨夜所见,她言及自己抵达之时,夜色已深,却恰好捕捉吕桂氏竟在吕金宝毫无防备之际,手中紧握锋利的剪刀,猛然间刺向了他的腹部。那动作之决绝,仿佛两人之间积怨已久,只待此刻爆发。 更令人不寒而栗的是,随后吕桂氏与翠红,这一主一仆,竟联手布置起了一个充满谎言与伪装的现场。 翠红不仅协助主人掩盖罪行,更是狠下心来,用冰冷的鞭子抽打吕桂氏,企图制造出一场混乱而复杂的假象,以混淆视听。 秦韶华立于屋脊之巅,借着月色看着下方屋内那一幕令人心悸的景象,那一幕,让秦韶华心中惊涛骇浪,百思不得其解,吕桂氏在吕家的遭遇她并不知情。 因此她并不明白吕桂氏为何要杀害吕金宝,毕竟,之前吕桂氏为了嫁给吕金宝,闹得轰轰烈烈,满城皆知。 于是,她怀揣着满腹的疑云,步入了府衙。经过一番周旋,她才得以踏入了大牢之中,只为探视被囚的吕银宝。 本以为能从吕银宝口中撬开一丝真相的缝隙,却未曾料到,他听闻来意,面色骤变,恐惧如同寒冰般凝结在他的眉宇间,唯有缄默以对,反复叮咛她速速归家,勿再孤身涉险。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她只能失望地朝家走去,却没想在半路上竟发现有人跟踪,这才发生了后面的事情。 众人听至此,无不唏嘘,感叹秦韶华屡屡化险为夷,目光又再次看向了吕桂氏。 吕中满腹狐疑,望向吕桂氏的眼神中交织着不解与痛惜,他艰涩地开口:“你这是为何?为何要与外人一起杀害秦学华,祸害我们吕家?” 吕桂氏,这位昔日有些傲气的女子,此刻却似被岁月与怨恨磨砺得形如枯槁,她的笑声突兀地响起,在这静谧的屋内显得格外刺耳,仿佛是对世间一切嘲讽的集结。笑声中,带着几分苍凉,几分不羁,更有着对过往无尽的唏嘘。 待那笑声渐渐平息,空气中只余下几分压抑与冰冷,吕桂氏的目光如利刃般射向吕中,那眼神中既有恨意,又似有无尽的哀愁:“为什么?你还好意思来问我为什么?” 她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周围之人,无不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撼,目光在吕中与吕桂氏之间游移。 吕桂氏缓缓伸出手指,指尖微颤,却坚定地指向吕中,仿佛要穿透他的心房,直视其灵魂深处:“这一切,还不是拜你所赐?我在你吕家这几年来,过的如何?你心里没有数吗?” 吕中闻言,面色微变,一抹不易察觉的尴尬悄然爬上眉梢,他轻轻抿了抿唇,试图以几分故作的强硬掩饰内心的波澜:“你嫁入我吕家,未曾携半点嫁妆而来,衣食住行,无一不仰仗我吕家之恩泽,如今这番话,倒是说得轻巧。” 吕桂氏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中藏着无尽的讽刺与悲凉:“你终于肯将心底的话吐露,当年你儿吕金宝对我百般引诱,而你,非但未加阻拦,反而在背后推波助澜,这一切,你以为我能忘?” 言至此,她的声音不禁颤抖,带上了几分哽咽:“你与吕金宝那些甜言蜜语,承诺的万千宠爱,我曾以为那是世间最真挚的情意,竟傻乎乎地信了。为了他,我甘愿舍弃家族,与亲人决裂,踏上这条不归路……那时的我,何其天真,又何其可悲。” 她的声音,此刻已化作断续的啜泣,每一个音节都承载着无尽的哀伤:“你对我说,我爹不要我,你会把我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对待,并且布置了拜堂的一切物件。我这才鼓起勇气,跟吕金宝拜堂成婚。可是婚后,你和吕金宝见我爹娘确实是不认我这个女儿了,这才露出了真面目,对我百般虐待。” 吕桂氏泪眼婆娑,话语间充满了悔悟与苦涩:“我爹说的对,他道吕家贪图的,不过是我桂家那份丰厚的嫁妆。那时的我,是多么的天真愚钝,竟将父亲的肺腑之言当作是偏见与固执,固执地相信你们口中的真情与誓言。可惜当我认清你吕家的真面目,一切已晚,悔之晚矣。” 众人闻此,面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抹复杂的同情之色。 吕中算盘打的很好,他深信,吕金宝对吕桂氏的那份“掌控”,足以成为他手中最有力的筹码,即便桂家因故与她决裂,也终将在儿女的婚事面前心软,补全那份本该属于吕桂氏的嫁妆,以维系两家颜面与利益。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桂家竟能狠下心来,对亲生女儿的安危置若罔闻,只为不让吕家的如意算盘得逞。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为之动容,吕中首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尴尬与无措。他脸色竟然在众人的目光中悄然泛红,那是一种被揭穿心思后的羞赧,他被桂家狠狠扇了一记耳光,心中五味杂陈,难以言表。 陆洛童的声线柔和而充满理解,轻启薄唇,缓缓道出:“吕桂氏。” 第254章 我叫桂莹莹 然而,话音未落,便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哀婉打断,此刻的吕桂氏,两行清泪沿着脸颊滑落,她的面容上写满了难以言喻的悲怆与绝望:“大人,我不是什么吕桂氏,我叫桂莹莹。” 她的声音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最深处挣扎而出,带着无尽的哀愁与坚持。 陆洛童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他轻轻颔首,仿佛是在无声地给予她一份认同与安慰。 桂莹莹的哭泣声,如同细雨般连绵不绝,在这静谧的空间里回荡,一遍遍重复着:“我是桂莹莹,桂莹莹……我,不是吕桂氏。” 她一直喃喃着,对过往的身份抗拒着,也在对自我真实存在的强烈呼唤着。 身旁的丫鬟翠红泪水同样无声地滑落,她以手轻抚着桂莹莹的背,试图以自己的方式给予主人一丝慰藉。 这些年,在吕家的深宅大院中,那些不为人知的辛酸与苦楚,唯有这对主仆,心照不宣,相互扶持,共同走过。 屋内,众人神色皆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哀愁,自古以来,世间女子,若非出身显赫,自幼便拥有名号,一旦踏入婚姻,便如同星辰隐入夜空,原有的名字也随之黯淡,即便是那些曾赋予女性无上尊崇的朝代,亦未能免俗。 待桂莹莹的情绪如湖面上的微风,渐渐归于宁静,陆洛童的声音温和地问道:“桂莹莹,你是如何和你那个盟友联系上的?” 桂莹莹的目光此刻异常平和,仿佛已将所有波澜深藏于心海深处,她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淡然:“是他主动找的我。” 陆洛童心中已然有数,对于这一事,他并未流露丝毫讶异之色。桂莹莹在吕家的日子,无异于行走在薄冰之上,每一步都需谨慎至极,与外界的联络,对她而言,无疑是难上加难。 桂莹莹的目光轻轻掠过一旁静默观望着这一切的秦氏夫妇,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缓缓开口:“他向我透露了一个计划,一个能让我摆脱吕家束缚,重获自由的方案。” 陆洛童接过话茬,语气中带着几分洞悉世事的淡然:“那个方案,便是将秦学华的死亡归咎于吕家,以此作为你逃脱的契机。” 此言一出,秦氏夫妇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秦韶华更是紧锁眉头,眼神中既有疑惑也有不安,她沉声追问:“这个神秘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一定要杀了我们?” 陆洛童的目光深邃而锐利,轻轻扫过秦浩与秦夫人,只见秦浩面上虽极力维持着那份从容,但眼底不经意间泄露的慌乱如同涟漪般难以平息。秦夫人则是以一种近乎逃避的姿态低垂着头,手中紧攥的帕子,被她无意识地反复揉搓,仿佛那是她此刻唯一能够抓住的慰藉。 陆洛童朗声道:“周强,将人带进来!”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周强身形一展,押解着一名面覆黑布的神秘人缓缓步入屋内。那黑衣人步伐踉跄,周身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阴郁气息。 桂莹莹的目光在触及那人的瞬间,如同遭遇寒霜的花朵,骤然失去了所有色彩,她猛地转过头去,不愿再多看一眼,眼中流露出的绝望如同深渊,吞噬着周遭的一切光亮。 屋内众人,即便是那些对事情原委尚不明了的旁观者,也不由得被吕桂氏的态度所震撼。他们心中暗自揣测,这位被周强带来的黑衣人,定是与桂莹莹所谓的盟友,更甚者,还是秦学华被害案背后的真凶。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而沉重的氛围,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预示着即将揭开的,将是一段错综复杂的恩怨情仇。 秦夫人目光轻转,捕捉到那悄然而至的身影,不由自主地,她缓缓将身形隐匿于秦浩坚实的背影之后。 秦浩的脸庞上掠过一抹难以掩饰的忧虑,却迅速化为坚定,他微微侧身,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恰到好处地挡在了秦夫人之前,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守护着身后的夫人。 此时,场中气氛凝滞,所有人的目光聚焦于那神秘来者的身上。 陆洛童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那笑容中既有洞悉一切的自信,又带着几分对即将揭晓真相的期待:“现在,就让我们见见,这个凶手的真面目吧。” 此言一出,四周的空气似乎都为之一紧,每个人的心跳都不自觉地加速。 靠前的萧泽身形一闪,犹如猎豹捕猎般迅猛,瞬间逼近了那名黑衣人,手指轻轻一勾,那遮蔽面容的黑布便如落叶般轻飘飘地滑落,露出了一张令在场众人皆为之动容的脸庞。 侯国志、何鸿朗、秦学明三人,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震撼之色,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幻象,那份惊愕如同潮水般在他们心间翻涌不息。 而吕中、吕银宝、秦浩、秦夫人及秦韶华,则是一脸的茫然无措,目光中交织着疑惑与不解,仿佛这张脸孔突然闯入了他们原本平静的世界,打破了所有的认知平衡。 桂莹莹与翠红则是一脸无奈,眉宇间透露出淡淡的哀愁与无力,她们早已预料到这一幕,却又无法改变既定的命运,只能默默承受这份沉重。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每个人的情绪都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找到了自己的出口,或震惊、或茫然、或无奈。 秦浩的声音中不由自主地夹杂了几分惊愕与急促,他瞪大了眼睛,仿佛遇见了不可思议之景,失声喊道:“他,他是谁啊?” 陆洛童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然而又略带玩味的微笑,心中暗自讶异,未曾料到秦浩竟然没有见过这张脸,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事情,也变得有趣起来了。 萧泽适时地踏前一步,声音清朗,带着几分庄重与介绍之意:“这位,就是锦绣坊的老板,薛凯。他也是秦学华心上人,春桃姑娘的东家。” 第255章 鞋底翡翠 秦浩面色茫然,眼中满是不解之光,他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几分困惑与无助:“我与他素昧平生,他为何要杀害我儿?” 此言一出,屋内众人皆是一怔,气氛瞬间凝固。 薛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夹杂着几分讥诮与不屑,他缓缓开口,声音清冷如冰:“大人,这位秦老板都说他不认识我,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陆洛童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他步伐轻盈,缓缓踱步至秦学明身旁,目光温柔却又不失锐利地望向他,道:“秦公子,你可还记得你在密室逃跑之时,踢到那个黑衣人哪个地方?” 秦学明闻言,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之中。 片刻之后,他的眼神逐渐清晰,仿佛回忆起了那惊心动魄的一幕,缓缓答道:“那日情形危急,当时踢到的是那个黑衣人的胸口。” 陆洛童轻轻颔首,眼神中闪过一丝微妙,随即向周强递去一个意会的眼神。 周强心领神会,迅速步至薛凯身旁,动作干净利落地拉开了他的上衣,顿时,薛凯的上半身袒露无遗。 众人目光汇聚之处,只见其胸口确有一抹淡淡的淤青,色泽已近消散边缘。 此情此景,引得众人一阵哗然,秦学明眉头紧锁,沉吟道:“可即使如此,也不能断定这就是我踢上去的啊,况且,这淤青就快要消退了。” 陆洛童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轻轻点头,目光深邃地望向秦学明,缓缓言道:“你说的不错,秦公子,你还记得你送给那个老乞丐的靴子上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秦学明的思绪如细流般缓缓回溯,而在这静谧之中,秦夫人终于打破了沉默,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坚定:“有一块翡翠玉石!” 众人闻言,皆不由自主地望向她,期待着下文。 秦夫人继续说道:“学明离家那日所穿的靴子,我私下里在每只鞋的底部,都缝入了一块小巧的翡翠,其上镌刻着‘平安’二字。他虽性情豪爽,不吝钱财,但我总放心不下,生怕他孤身在外遭遇困顿,便会在他外出的鞋子上缝一些珠宝。” 陆洛童微微颔首,自一名衙役手中接过一个沉甸甸的黑色包袱,他的动作中带着几分庄重与神秘,在众人好奇的注视下,他缓缓拉开了包袱的系带,内里之物渐渐显露——那是一套被细心折叠、摆放得一丝不苟的男式衣裳,旁边还静静地躺着一双漆黑如夜的黑靴。 秦学明的目光瞬间凝聚,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他脱口而出:“这...这不是我赠予那位老乞丐的衣物吗?”言语间,既有惊讶也有几分不解。 陆洛童轻轻颔首,眼神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正是。为了此案能够水落石出,我特地从他那里借来了这套衣裳,作为我们追查真相的线索之一。” 说着,他轻轻拾起那双黑靴,如同对待珍贵的文物一般,小心翼翼地翻转过来,让众人得以清晰地看见靴底的秘密——那里,正如秦夫人所说,那双黑靴的鞋底都有一块刻着‘平安’二字的翡翠。 他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决然,缓缓将鞋底边缘贴近了薛凯胸前那片醒目的淤青。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只为捕捉这细微却关键的线索。 侯国志的惊呼突兀而震撼,划破了室内的沉寂:“这!这淤青的纹路竟然和鞋底的纹路是一样的!”他的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撼,仿佛发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巧合。 陆洛童轻轻颔首,他缓缓道:“薛老板年事已高,肌肤渐显薄弱,正因如此,外伤留下的印记,比起年轻人来,更为顽固,不易消散。加之秦公子正值青春鼎盛,力大无穷,在那生死攸关之际,一脚之威,岂是寻常?故而,这淤青之深,历经十余日而不减其色,成为了关键性的证据。” 众人闻言,纷纷颔首,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于薛凯身上,他此刻竟似哑了口舌,无言以对。 秦浩的面色骤变,眼中怒火中烧,身形暴起,欲扑向薛凯,却被训练有素的衙役们及时拦下。 他怒吼之声穿透空气,震颤着每个人的心弦:“为何?我与你素无瓜葛,你何以忍心对我儿下此毒手!” 薛凯面对这质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混杂着淡淡的讥诮与冷漠。 陆洛童见状,语调温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缓缓道:“在说他杀人动机之前,我们先见一个人,或许大家就知道答案了。” 陆洛童的话语如同春风拂过静谧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屋内众人的好奇心瞬间被点燃。 他轻拍几下手掌,那声响在空荡的室内回响,仿佛是某种神秘的召唤。 随即,门外两道身影缓缓步入,一人身形健硕,气宇轩昂,正气凛然,宛如山岳般屹立;另一人则显得更为沧桑,身形略显佝偻,银丝斑斑,岁月的痕迹深刻地镌刻在他的发间与面容之上。 待二人步入屋内,光线似乎都为之柔和了几分,众人才得以细细打量。来者正是吴清与一位年迈的老者,老者估摸着已逾古稀之年,岁月的风霜在他脸上刻画出深邃的纹路,却难掩其眼神中的睿智与淡然。 秦氏夫妇的目光在老者身上游移,那目光中交织着复杂的情绪——惊讶、疑惑,乃至难以掩饰的几分惊恐,仿佛老者的出现,无意间触动了他们心中深藏已久的秘密。 老者对陆洛童与萧泽,则是展露出和煦的笑容,行礼间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恭敬与尊重。 然而,当他的视线转向秦氏夫妇时,那温和的表情仿佛被一阵无形的风轻轻吹过,留下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深沉与变化。 第256章 顶替身份 陆洛童的目光缓缓掠过秦氏夫妇那刻意回避的眼神,轻声问道:“秦老板,秦夫人,你们可还认得这位老者?” 秦氏夫妇被这一问,身躯微微一颤,面色更显苍白,沉默如铁,唯有那难以掩饰的慌乱在眸中闪烁。 何鸿朗心中早已对这位老者充满了好奇,他语调温和,仿佛春风拂面:“陆大人,不知这位老先生,究竟是何方神圣?” 陆洛童微微一笑,声音里带着几分敬意:“这位老先生是天峰城秦家的族长,秦蓉秦老先生。” 此言一出,周围众人皆是点头以示敬意,而吕中却似灵光一闪,脱口而出:“天峰城?秦浩不就是从天峰城来的吗?” 屋内众人闻此消息,皆是一愣,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到了秦氏夫妇身上,仿佛空气中都弥漫起了一丝探寻的意味。 秦韶华眼眸中闪烁着好奇与不解,轻声细语地向双亲问道:“爹,娘,我们是天峰城的人吗?怎么从来都没有听你们说起过?” 言罢,她侧首,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站在一侧的秦学明,语气中带着一丝期盼:“二哥,你可曾知晓此事?” 秦学明闻言,亦是面露困惑,缓缓摇了摇头,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我亦是不知,自幼我便以为我们的根在水岳城,哪曾想……” 秦韶华再次将视线转回秦夫人,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满是探寻与不解:“娘,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 此时,陆洛童适时插话,声音温和而略带深意:“他们当然不可能告诉你们,也不可能提及‘天峰城’这三个字。” 秦夫人闻言,面庞霎时失去了血色,苍白如纸,她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轻轻滑过秦韶华的发丝,那份温柔中藏着难以言喻的哀伤与不舍,仿佛每一次触碰都是诀别的前奏。 秦学明的目光中满是不解与惊愕,他转向陆洛童,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为何?大人,此言何意?” 陆洛童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话语如同寒冰般掷地有声:“因为秦浩的身份是假的。” 此言一出,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众人皆面露惊骇之色,交头接耳之声四起,“假的?这怎么可能!” 惊愕与困惑交织成一张错综复杂的网,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侯国志更是急不可耐,他跨前一步,声音中带着几分焦灼与迫切:“大人,此事非同小可,还请明示其中缘由。” 就在这时,萧泽适时地插话:“不妨让秦家族长,亲自为我们揭开谜题吧。”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于秦蓉身上,他仿佛隐忍已久的火山,终是缓缓吐纳,将胸中那股翻腾的情绪化作一缕轻烟。 他缓缓抬手,指尖微颤,指向了秦浩所在之处,一字一顿,掷地有声:“此人,非秦浩也,实为秦府之内,秦浩之贴身管家,名曰秦福。” “什么?!” 惊呼声如同夏日惊雷,在屋内轰然炸响,众人面面相觑,眼中满是震惊与不解,仿佛整个世界在这一刻被颠覆。 随后,秦蓉的目光如利剑般转向一旁静默的秦夫人,眸中怒火中烧,却又带着几分难言的复杂情绪:“而她,则是后来嫁入秦家,成为秦浩真正续弦的夫人。” 此言一出,空气仿佛凝固,每一字一句都沉重地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让人不禁为这突如其来的真相而震撼。 吕中缓缓吐纳,目光深邃,似在迷雾中捕捉着真相的轮廓,沉吟道:“这么说来,他们二人竟是暗度陈仓的奸佞之徒,私下里勾结,背叛了真正的秦浩,更是残忍手刃无辜,取而代之,来到水岳城,做一对真正的夫妻。” 秦蓉闻言,面色骤变,情绪如潮水般汹涌,他颤抖的手指几乎要触碰到秦夫人的鼻尖,声音里夹杂着难以置信与痛心疾首。 “岳氏,当年他们说,是你杀了华哥,老夫还不相信,当着全族众人的面,老夫是豁了出去保的你!可你呢!你又是怎么做的?你!你竟然让秦福顶替秦浩的身份,还在这水岳城做一对野鸳鸯!” 此言一出,四周仿佛凝固了空气,每一字一句都沉重地敲打着在场每个人的心扉,将这场深埋多年的秘密与背叛,赤裸裸地展现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秦蓉的话语如同决堤之水,滔滔不绝间,他的神色亦随之炽烈,仿佛胸中翻涌着无尽的波涛。 周遭之人见状,忙不迭地聚拢而来,轻声细语地安抚着他,生怕这汹涌的情绪将他推向晕厥的边缘。 秦夫人此刻,泪水如断线珍珠般洒落,她以哀婉之姿,目光中满是乞求与无助,缓缓屈膝,跪倒于地。 这一幕,如同秋日落叶般凄凉,触动了秦蓉心中最柔软的部分,使得他的情绪更加澎湃难抑:“二叔公,华哥真的不是我杀的。” 秦夫人的声音颤抖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撕裂而出,充满了无尽的冤屈与绝望。 与此同时,一旁的假秦浩,脸色复杂,却也随着秦夫人的动作,缓缓跪下,声音低沉而恭敬:“二叔公。” 然而,秦蓉闻言,非但没有丝毫宽慰,反而怒火中烧,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炬,直视假秦浩,怒喝道:“你别叫我二叔公!” 秦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质问着,仿佛是在向世界宣告自己的不甘。 “为什么我不能叫?我也是秦家的血脉,我为什么不能叫?就因为我娘是个丫鬟,所以我就应该是个下人,便要背负低人一等的命运,被冠以‘秦福’之名,终生侍奉于我那兄长左右吗?” 秦蓉的神色由最初的激动渐渐归于平静,他的目光复杂地落在秦福身上,那眼神中既有惊讶也有几分释然,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都……知道了?” 秦福轻轻点头,眼神坚定而深邃,仿佛在这一刻,他已从过往的阴影中走出,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是大夫人,她临死前对着我骂了出来。” 第257章 往事 秦蓉闻此言,眸光黯淡,缓缓阖上了眼帘,仿佛将世间一切纷扰都隔绝在了那轻轻一阖之间。 秦福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继续穿透空气,落在每个人的心头:“大夫人说,我是洗脚婢所生,哪怕生下了老爷的孩子,也是个下人,这辈子注定要伺候他的儿子,一生都是下人的命。” 秦蓉的心,随着话语的每一个字逐渐沉入了冰窖,他轻叹一声,那叹息悠长而沉重,仿佛是对命运无情的控诉,又似是对世间不公的悲悯:“造孽啊!造孽啊!” 四周静默,唯余秦福的话语在空气中回响,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大宅深处那股不为人知的暗流涌动,深宅大院之中,人心似海,波谲云诡,远比外界想象得更为复杂与深沉。 片刻的沉寂后,秦蓉的眸光忽地凝重起来,他以一种近乎审视的姿态,望向跪在冰冷地面上的秦福,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孩子,你须得对我坦诚,华儿的死,是否与你有关?”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击在静谧的空气中,让人不由自主地屏息以待。 秦福闻言,目光坚定地迎上秦蓉的目光,他的声音虽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坚决:“二叔公,我秦福虽非圣贤,但亦知是非曲直。华哥之死,实属意外,他失足落入湖中,我拼尽全力亦未能挽回。我怎会,怎敢对一个无辜孩童下此毒手?” 秦蓉见他神色不似作伪,心中的大石悄然落地,他轻轻颔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宽慰,却又紧接着抛出另一个疑问,语气中多了几分复杂:“那么,你为何要选择冒充秦浩的身份?秦浩呢?” 秦蓉的话语如同静谧夜空中突现的惊雷,炸响在每一个人的心头,那是众人心中久久盘旋,却迟迟不敢触及的秘密之问。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于秦福与秦夫人身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而沉重的氛围。 秦福夫妇,此刻面容复杂,犹豫与挣扎交织在每一寸肌肤之下,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 秦夫人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抹决绝,她轻轻咬了咬下唇,那抹血色瞬间为她的决定添上了几分悲壮。 终于,她鼓足勇气,声音虽轻,却清晰地穿透了在场的每一寸空间:“二叔公,实不相瞒,秦浩……在我们离开天峰城的途中,我已将他……杀了。” 此言一出,秦蓉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手指颤抖得几乎无法自持,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声音里夹杂着难以掩饰的震惊与悲痛:“你……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四周,一片死寂,随后是此起彼伏的吸气声,众人面面相觑,眼中皆是震惊与不解交织的复杂情绪。 秦夫人的话语,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陷入了深深的震撼之中。 她再次重复,语气中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定:“是的,我把他杀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最深处艰难挤出,承载着无尽的苦涩与无奈。 这一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秦家的秘密,如同被揭开的伤疤,鲜血淋漓。 须臾之间,众人面面相觑,终是缓缓咀嚼起秦夫人话语中的深意。 陆洛童轻轻启齿:“你为什么要杀死真正的秦浩?” 秦夫人身形微颤,双膝跪地,面容之上,哀愁如雾,泪水无声滑落,宛如晨曦中散落一地的露珠,晶莹剔透,却又带着无法言喻的凄楚。 她以一抹细若游丝却异常坚定的声音回应:“为什么?我也想问为什么?” 此言一出,四周更是弥漫起一层难以言喻的凝重。秦夫人深吸一口气,仿佛是在积攒足够的勇气,将那段尘封已久的往事,缓缓揭开。 那一年,她正值豆蔻年华,十六岁的青春如同初绽的花朵,含苞待放于闺阁之中。岳家虽非显赫门楣,其父不过一介清贫秀才,家境虽不宽裕,却也自有一番书香门第的清雅。 母亲信奉观音菩萨,她常常会陪母亲去观音庙里拜佛,谁知在那个菩萨庙里遇见了前去给逝去的发妻上香的秦浩。 秦浩在那里对她一见倾心,打听到她是谁家闺女之后,便上门求娶她为继室,他还有一个七岁大的儿子,取名叫秦华。 秦浩不仅在天峰城商界声名显赫,更因经营官盐而积累了不菲家业,家族庞大,枝繁叶茂。而且,自从秦浩发妻死后,秦浩也一直洁身自好,未曾纳过小妾。 岳家二老满心欢喜地将掌上明珠送入了秦家,纵使嫁过去后,华哥对她母亲身份的抗拒,都未能动摇她那颗坚韧不拔的心。 她还是努力地做好一个妻子,一个母亲,纵使她当时只有十六岁,还没有自己的孩子,就成为了一个七岁孩子的母亲,可她还是努力的做好一切。 直到她怀孕了,秦夫人的声音轻轻滑落,染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凄凉:“当我知道我怀孕的消息后,满心欢喜地跑到秦浩面前,告诉他,我们有孩子了。我本以为他也会很开心,可是谁知道,秦浩的眼神冷冽,话语中不带丝毫温度,竟命令我把孩子打掉。” 此言一出,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众人面面相觑,满心不解与愕然。 萧泽更是眉头紧锁,眼中闪烁着不解的光芒,他低声问道:“有孩子不是一件好事吗?为何要将孩子打掉?” 秦夫人的泪珠,宛若断线珍珠,无声地滑落,浸湿了衣襟,她的声音颤抖而哀伤:“我与他成婚五年,一直都没有自己的孩子,我一直以为自己身体不好的缘故,可没想到从一开始,他就不愿意我生孩子,他剥夺了我做母亲的资格。” 言及此处,秦夫人的情绪如同狂风中的烛火,摇曳不定,几欲熄灭。 秦韶华见状,心如刀绞,连忙上前,将母亲紧紧拥入怀中,泪水交织着心疼,轻声唤道:“娘……” 第258章 罗锅贾 秦夫人感受着女儿的温暖,那份锥心之痛似乎被一丝丝温柔所抚慰,她渐渐收敛了泪水,目光中透露出一种复杂的释然与哀愁,缓缓开口:“昔日,世人皆道我嫁入秦府,享尽荣华富贵,衣食无忧,可为什么没有人能告诉我,这一切的物质是要拿我做母亲的资格来换取。” 她缓缓仰起面庞,眼眸中闪烁着几分难以言喻的绝望,终是缓缓地合上了眼帘,那声轻叹,宛如秋风中飘落的残叶,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悲凉。 “自嫁入秦府,每日早起,案上必有一盅燕窝羹,一两精选燕窝,配以二钱冰糖,置于银釜之中,慢火细炖,只为那丝丝甘甜能滋养心脾,润燥养颜。此等奢华,非寻常人家能享,可谁能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避孕的东西。” 话语间,字字句句如细针密织,穿透了空气的宁静,留下一地难以言说的苦涩与苍凉。 秦夫人的话语轻柔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坚韧,继续流淌在空气中:“后来,我实在难以忍受燕窝的味道,便没有继续享用,谁知就这样,竟然意外地怀上了孩子。” 她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自嘲与释然:“也正是怀上了学华,我才知道,秦浩根本不肯让我生孩子,那时,我才知道他有多虚伪。他担心我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会忽视华哥,便不许我有自己的孩子。” 此言一出,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凝重了几分,众人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哀愁,对秦夫人的境遇不由得多了几分感同身受的同情。 陆洛童敏锐地捕捉到了话语中的微妙转折,眸光一闪,缓缓问道:“秦夫人,这么说来,秦学华是你与真正的秦浩的孩子?” 秦夫人闻言,轻轻颔首,那一瞬,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众人惊愕之余,嘴巴不自觉地张大,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如石的薛凯突然爆发,他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不!这绝不可能!秦学华,他应该是你与秦福的孩子!这……”话说到一半,他似乎意识到什么,声音戛然而止,神色间满是无法置信与混乱。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一头雾水,纷纷投去疑惑的目光,唯有陆洛童与萧泽,两人目光交汇,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萧泽的声音冷冽如冰,穿透了室内的寂静:“薛凯,看来你还是没能忍住心中的秘密,自己先露了马脚。”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讥讽。 众人面面相觑,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于萧泽身上,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不解与期待。 这时,陆洛童轻启朱唇,声音里带着几分悠远与神秘,仿佛正揭开一段尘封的记忆:“我曾听我娘提及江湖中一段奇闻,约莫四十余载前,武林间有这么一位术士,姓贾,因身形佝偻,世人戏称他为‘罗锅贾’。此人手中掌握着一项惊世骇俗的手艺——制作人脸面具。” “人脸面具?”侯国志闻言,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之色,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触动了心弦,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透露出难以置信的情绪。 陆洛童轻轻颔首,继续娓娓道来:“不错,此人本来擅长摸相算命,但因相貌与体态所限,鲜有人问津其算命之道,便因此潜心钻研,另辟蹊径。他依据人体面骨之精妙,肌肉纹理之繁复,独创出一套制作人脸面具的技艺,所用材料更是非同小可,据说能以假乱真,令人叹为观止从此名声大噪。” 侯国志眉头紧锁,眼中满是不解:“如此人物,何以我等竟未曾耳闻?” 陆洛童轻叹一声,语气中夹杂着几分历史的沧桑:“那是因为他在三十多年前就被朝廷抓住,最终身首异处。故而,现今世间,知晓其名者已寥寥无几。” 侯国志闻言,心中好奇更甚,追问道:“这是为何?” 陆洛童目光微沉,仿佛穿透了岁月的迷雾,缓缓道来:“侯大人可知,三十多年前,在无水城有一桩惊天大案,一伙悍匪趁着夜潜入徐府,不仅劫掠了素有‘大善人’之称的徐老爷的万贯家财,更犯下了不可饶恕的恶行,徐家女眷,无一幸免,遭受了凌辱。而这一切之后,那些无辜的女子,不堪其辱,竟纷纷选择了悬梁自尽。” 侯国志轻轻颔首,眼中闪烁着凝重之色:“自是知晓,此案非同小可,轰动一时。” 何鸿朗捋了捋胡须,语气中带着几分追忆与深沉:“想当年,此事正值先太后垂帘听政之际,她老人家闻讯后勃然大怒,当即下旨,誓要将所有涉案之人一网打尽,以儆效尤。刑部与六扇门联手,海捕文书遍撒天下,然时至今日,仍有漏网之鱼逍遥法外。这番陈年旧案,与那位‘罗锅贾’的,究竟有何瓜葛?” 陆洛童的声音温和而深沉,如同春日里轻拂过柳梢的微风,他缓缓言道:“朝廷虽已布下重重天网,意图将那股强盗势力一网打尽,然时至今日,仍未能将其尽数缉拿归案。究其根源,皆因那‘罗锅贾’所制的人脸面具,成为了他们逃脱追捕的狡黠利器。” 何鸿朗闻言,眉宇间闪过一丝思索之色,随即眼中掠过一抹惊异:“你是说,他们易容了?” 陆洛童轻轻颔首,眼中闪烁着洞悉世事的睿智:“不错,他们在罗锅贾那里定制了好几批人脸面具,用来混淆视听。” 何鸿朗不禁蹙眉,疑惑更甚:“如此说来,这‘罗锅贾’与此案牵连甚深,为何我等却从未耳闻其名?” 萧泽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凝重:“人脸面具之事,实乃关乎社稷安危之大患。为防宵小之徒觊觎其秘,先太后毅然决然,下令对罗锅贾之事进行秘密搜捕,乃至秘密处决,一切行动皆隐于暗流之下。故而,非但民间百姓对此一无所知,即便是朝中重臣,亦是大多蒙在鼓里。” 第259章 换脸 何鸿朗闻言,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而侯国志则面露疑惑之色,不禁问道:“小王爷,既然此事如此隐秘,您又是从何得知的呢?” 萧泽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此事说来也是机缘巧合。陆洛童偶然间向我提及罗锅贾的往事,我心中好奇,便修书一封,向我爷爷询问当年的事情,是他告诉我的。” 侯国志闻言,恍然大悟,随即点头:“原来是太师啊。” 昔日,萧老太师乃先太后之股肱重臣,其威望深重,朝堂风云,皆系于其一念之间,这等秘事确实没有人比萧老太师更加清楚。 何鸿朗沉吟片刻,目光深邃,似在探寻迷雾中的真相:“陆大人提到罗锅贾的人脸面具,莫不是薛老板此刻就戴着人脸面具?” 此言一出,周遭气氛骤变,众人目光如炬,齐刷刷地投向了薛凯。 他站在那里,面容悲戚,仿佛承载着千斤重担,而这份突如其来的审视,让他眼中的哀恸之中,不由自主地混入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慌乱,如同平静湖面下暗流涌动,微妙而复杂。 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退缩之意,双脚却似被无形的锁链束缚,任凭他如何挣扎,也未能从周强那铁钳般的掌控中挣脱分毫。 萧泽缓缓踱步,每一步都似踏在薛凯紧绷的神经之上,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空旷中悠悠响起,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寒意:“我爷爷在信中还告诉了我一件事情,当年罗锅贾虽然已经被正法,但他还有一个儿子,如今算来,应是年逾不惑,步入知天命之年了。” 正当言语交织之际,萧泽动作迅捷,犹如猎豹捕风,指尖轻弹,精准地探向薛凯耳后那片隐秘之地。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丝毫犹豫,只听“嗤啦”一声细微而清脆的响动,仿佛时间在这一刻轻轻撕裂了伪装的面纱。 紧接着,一张精心雕琢的人皮面具,缓缓自薛凯原本的面容上剥离,露出了其下真实的容颜。 薛凯的真面目显露无遗,与秦福竟有着七八分的神似,这惊人的相似度让人不禁侧目。 然而,两者之间的气质却大相径庭。秦福,身为府中显赫多年的老爷,即便年逾不惑,依旧保养得宜,肌肤细腻如绸,眉宇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种历经岁月沉淀的雍容与贵气,那是岁月与地位共同雕琢的痕迹。 反观真正的秦浩,他的面容异常苍白,岁月与深重的仇恨,如同无形的刻刀,在他俊逸的轮廓上镌刻下几分难以名状的戾气,与那份不自然的苍白交织在一起,使他看上去宛如自幽冥地府缓缓步出的鬼魅,周身萦绕着挥之不去的阴冷之气,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寒意。 秦蓉是最先从震惊中找回思绪之人,他的眼眸中瞬间涌上了复杂的情感,泪光闪烁,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他以左手狠狠地捶打着自己的大腿,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难以置信的震撼与心痛,声音颤抖,几乎是嘶吼而出:“秦浩……你,你怎会变成这副模样?” 这声呼唤,穿越了时间与空间的阻隔,满载着对过往的追忆与对现状的无力,回荡在空旷而压抑的空气中。 秦夫人此刻恍若大梦初醒,自那初见秦浩的震撼中抽离,目光转冷,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冷笑,那份初时的惧意已荡然无存。她凝视着眼前这位陌生而又熟悉的身影——秦浩,倒也不怕了。 秦福则是瞠目结舌,手指颤抖地指向秦浩,仿佛见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之事,半晌未能吐出一字。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与压抑。 秦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夹杂着无尽的寒意与愤恨,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二叔公,您想知道我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那就得问问这位心如蛇蝎的毒妇了!” 言罢,他的目光如利刃般射向秦夫人,那双眸中燃烧着熊熊怒火,恨意之深,仿佛要将她彻底吞噬于无尽的黑暗之中。 秦夫人见此情景,非但未露丝毫怯色,反而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那笑容中藏着无尽的讽刺与不屑。 反观秦福,他心急如焚,身影一闪,毅然决然地横亘在秦夫人与秦浩之间,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与坚定,对秦浩道:“大哥,昔日之事,若非你步步紧逼,将绣莹逼至绝境,她又怎会对你痛下杀手?” 秦浩闻言,怒目圆睁,声如惊雷:“住嘴!你没有资格唤我一声大哥!你不配!” 秦福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仿佛被重锤击中,幼时的伤痛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这时,秦夫人挺身而出,一把将秦浩推开,她的眼中闪烁着决绝与愤怒,对秦浩厉声道:“你说我是毒妇?没错,我承认,而你,却是咎由自取!” 众人眼见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紧绷至一触即发,连忙上前劝阻,企图以微薄之力平息这场酝酿了二十余载的深仇大恨。 然而,岁月的积怨如同陈年老酒,非但没有因时间的流逝而淡去,反而在心底愈发醇厚,岂是轻易能够阻遏的洪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人群中的吕中显得格外异类。 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仿佛是在欣赏一出精心编排的戏剧,目光紧紧锁定在秦家众人身上,那眼神中有几分嘲讽之意。 吕金宝见状不禁轻摇了摇头,语气中满是无奈与不解:“爹,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看别人家的热闹。” 吕中颠了颠手腕上铐冰冷的镣铐,他向一旁的吕银宝投去一瞥,语气中夹杂着几分不甘与释然:“即便我已至此,避无可避,但若能亲眼见证秦家步我后尘,落入尘埃,亦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吕银宝看着眼前无可救药的父亲,心中五味杂陈,只能无奈地轻叹一声,摇头叹息。 第260章 伪君子 另一边,秦夫人与秦浩的争执如同狂风骤雨,非但未见平息,反而愈演愈烈,几乎要将这方天地都染上几分火药味。 秦夫人指尖颤抖,直指秦浩鼻尖,字字如冰,冷冽刺骨:“心系发妻,情深义重;你念及华哥,父子情深;唯独对我,你却吝啬于一丝情义!你要做一个好父亲,却又无法割舍男女之欲,你这个伪君子!” 言罢,她的目光轻轻掠过周遭的人群,仿佛是在寻觅着共鸣:“你们可知,外界是如何评价他的?” 她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分哀怨,几分不甘,却又异常清晰。 众人静默,无从应答,她也不在意,自顾自的说着,仿佛要把自己受的委屈全部都倒出来,只求得片刻的解脱与释然:“他们说,秦浩是个好男人!好丈夫!好父亲!秦浩会为华哥着想,可凭什么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架在了我的牺牲和痛苦之上!秦浩!你凭什么这么对我?难道就因为你娶了我吗?难道就因为你恩赐了我这一段姻缘吗?” 她的质问,如同暴风雨前夕的雷鸣,携着不甘与愤懑,在屋宇间久久徘徊,不肯散去。每一个字都似锋利的刀刃,切割着空气,也割裂着在场人的心弦。 秦夫人的话语落下,秦浩的脸色瞬间变得复杂难辨。他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深邃的思绪中寻找着反驳的缝隙,终于,他以一种几近质问的口吻回应:“所以你就杀了华哥?” 秦夫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与痛苦,她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吼道:“不!我从未想过要伤害华哥!他真的是死于意外!”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室内回荡,带着几分无助与悲凉。 秦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里藏着深深的寒意与不解:“那时,你腹中已怀有身孕,我苦口婆心劝你放弃这孩子,专心照料华哥,可你固执己见,拒不接受。随后,华哥便遭遇了不幸……这一切,怎能不让人心生疑虑?” 秦夫人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仿佛冬日里穿透云层的寒风,她缓缓言道:“于是,你竟将我拖至秦氏宗祠,公然指控我杀害了华哥,企图借族人之手将我置于死地?若非二叔公全力护我,只怕此刻我早已命丧黄泉。” 此言一出,四周顿时陷入一片震惊的沉寂,连空气都似乎凝固了片刻。 萧泽瞪大了双眼,满是不可置信,脱口而出:“这什么狗屁族规!竟能赋予人如此草菅人命的权力?”他的声音中夹杂着愤怒与不解,回荡在空旷的大厅内,显得格外刺耳。 秦蓉闻言,心头一紧,眼中闪过一抹痛楚之色,他缓缓闭上了双眼,仿佛不愿再面对这残酷的现实。 他深知秦氏族规的严苛与无情,即便心中千般不愿,万般无奈,却也无力更改这世代沿袭的陈规陋习。在这一刻,他仿佛被无形的重压束缚,只能默默承受着这份沉重与悲哀。 秦夫人的哀泣如断弦之音,不绝于耳,她的痛楚仿佛化作了无形的风,穿透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房,让人不忍再加以阻拦,任由这位心碎的女子尽情释放着积压已久的情感洪流。 “秦浩,就因为你带我去宗祠,闹出这种事情,我爹娘为了名声不认我这个女儿了。你带给我的痛苦何止一件?我清清白白的嫁给了你,却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临了,更要背负那莫须有的杀子之名,遗臭万年。” 陆洛童闻言,眉宇间不禁染上了一抹凝重,他轻声细语,试图抚平这份伤痛:“那你们是怎么离开天峰城的?” 秦夫人轻启朱唇,缓缓吐出一口长气,那气息中似乎还残留着过往的苦涩与无奈:“因为二叔公的担保,秦氏族人最终没有将我处置,他也没有休我,可是事情却闹大了。” 她指尖轻颤,缓缓指向秦浩,那双眸子里,仿佛有千言万语凝结成冰冷的火焰,唯有怨恨,炽热而纯粹:“他!他生怕在天峰城继续生活下去,对他名声不好,秦福就劝他离开天峰城,在其他地方赚几年钱,等事情淡下去再回天峰城。” 陆洛童闻言,轻轻颔首,目光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最幽暗的角落:“那你是怎么杀他的?” 秦夫人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那笑容中藏着无尽的寒意与决绝:“我太了解秦浩了,我知道他纵使离开天峰城也依然会是那副伪善的样子,不会对我的骨肉有丝毫关心。于是,我心中生出了决绝的念头——他必须死。 其实从我嫁进去,我就知道了秦福的身世,我也知道秦福对我有意思,只是碍于身份,他只能将这份情感深埋心底。我便利用这份微妙的情感,制定出来了一个计策。 我暗中授意秦福偷偷将跟随的仆人遣散,之后趁秦浩毫无防备之际,用木棍将他砸晕。随后,将他拖至荒郊野外,丢弃于一条幽深的山沟之中,这样他就会被附近的狼吃掉。而官府也只会认为他是不慎摔下山崖,被野狼吃掉。” 言罢,她目光如刃,轻轻一转,落在了秦浩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讥诮:“世事无常,真是让人始料未及。未曾想,未曾想,你竟然还苟活于世。” 秦浩面色淡然,眸中却闪烁着不易察觉的寒芒,缓缓道:“确是如此,非但命不该绝,更得贵人相助,换颜重生,于这世间又蹉跎了二十余载春秋。” 陆洛童悠悠叹出一缕淡不可闻的气息,语调中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缓缓道:“好了,故事说到这里就可以了。秦浩为了报复秦福和秦夫人,暗中策划了二十多年,改头换面,匿迹于秦福与秦夫人视线之外,待到时机之时,就对他们的孩子痛下杀手,是吗?” 秦浩轻吐一口悠长而沉重的气息,眼眸中闪过一抹难以言喻的绝望,缓缓阖上了眼帘,仿佛是在与这残酷的现实做着无声的告别。 第261章 死亡 秦浩微微点头,声音低沉而坚定,仅一个字,却承载了千言万语:“是。” 陆洛童的目光轻轻掠过秦浩,眸中闪烁着深邃的思索之光,缓缓开口,语调中带着几分探寻的意味:“在十一号那天晚上,你是否看见秦学华与春桃见面的场景?” 秦浩的思绪仿佛穿越回了那个夜晚,他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是的,当时他们在屋内聊天,我就在门口,他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此时,萧泽的声音冷冽如冰,划破了室内的宁静,他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你听出了秦学华有迎娶春桃的意图,生怕之后他若是将春桃娶走,你便不好在对他动手,于是,你就选择在当晚就对秦学华痛下杀手,以绝后患?” 秦浩的动作迟缓而沉重,他缓缓颔首,眼眶中凝聚的泪水悄然滑落,沿着坚毅的面庞无声滴落,每一滴都承载着难以言喻的苦涩与悔恨。 秦夫人见状,心如刀绞,悲痛欲绝之下,她指尖颤抖地指向秦浩,声音因愤怒与绝望而嘶哑:“秦浩,你机关算尽只为复仇,到头来,却亲手葬送了自己的血脉至亲,这滋味,如何?” 她的情绪已近崩溃的临界点,理智的弦紧绷欲断。 陆洛童见状,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忍,迅速向秦韶华递去一个眼神,示意其将秦夫人带离这充满痛苦与怨恨之地,以免她再受刺激,伤及自身。 秦韶华心领神会,连忙上前,温柔而坚决地搀扶起秦夫人,一步步向门外退去,直至两人的身影在门外渐渐模糊,但那充满控诉与悲愤的声音,却仿佛穿透了时空的壁垒,依旧在屋内回荡,久久不息:“秦浩!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牲,活该你断子绝孙!” 秦蓉耳畔回荡着那句话,心海顿时翻涌起层层波澜,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了秦浩所历经的一切。 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痛楚,拳头再次不由自主地紧握,左拳重重砸在大腿之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伴随着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报应啊!这是报应啊!” 而秦浩,此刻却仿佛置身于另一片宁静的天地之中,他的面容上竟浮现出一抹异样的平和,那是一种历经狂风暴雨后,灵魂终得安宁的淡然。这份平静,在旁人看来,竟是如此出乎意料。 陆洛童见状,轻轻吐出一口浊气,那声音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忧虑与关切,他缓缓开口:“帮你制作人脸面具的人是谁?他在哪?” 秦浩闻言,目光微微低垂,似乎在回忆中搜寻着那抹模糊的身影,最终,他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低沉而清晰:“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知他姓贾。” 闻其言,众人皆面露惊异之色,心中暗自忖度,此事果与那位驼背贾脱不了干系。 秦浩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继续缓缓道出:“当年是他把我救了下来,我告诉了他我的遭遇,他就给我制造了一张人脸面具,让我报仇雪恨。” 萧泽闻言,目光如寒刃般锐利,冷冷吐字:“人脸面具即使再怎么细心保养,也不可能一用就是二十几年,在这中间你肯定还见过他,他在哪?快说!” 面对萧泽那不容置疑的逼问,秦浩的面容却异常平静,他缓缓阖上眼帘,仿佛将一切过往深埋心底,周遭的一切喧嚣与紧迫,皆无法撼动他分毫。空气在这一刻凝固,只留下众人急切的呼吸与心跳,在这静默中回响。 萧泽与陆洛童的目光在不经意间交汇,一抹不祥的预感如暗流般悄然涌起。两人几乎同时迈出步伐,急切地趋近那身影。 萧泽的手指轻轻悬于秦浩的鼻息之下,细微而谨慎地探寻,随即缓缓移至他颈侧,感受着那本该跃动的生命脉搏。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沉寂,他的眼神中不禁掠过一抹难以掩饰的失落,轻轻向陆洛童摇了摇头,那动作中蕴含着无尽的沉重与无奈。 陆洛童见状,眉宇间瞬间凝结成一片复杂的情绪交织——疑惑、哀伤、难以置信,这些情绪如同暴风雨前的乌云,沉沉地压在他的心头。 他低声呢喃,声音虽轻,却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喧嚣:“他……死了。” 此言一出,周遭的空气仿佛凝固,众人皆是一震,纷纷围拢过来,目光中满是震惊与不解。 侯国志更是惊得瞠目结舌,声音中满是不可置信:“这……这怎么可能?就在我们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他怎会突然死了?” 周强立于秦浩身侧,神色间满是无法掩饰的自责与沉重,仿佛千斤重担压于心头。 陆洛童见状,语气温和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坚定,轻声道:“周捕头,烦请你去叫上官仵作和方仵作过来。” 周强闻言,随即应声,脚步匆匆,转身融入渐暗的暮色之中。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放慢了脚步,不久,上官南星与方仵作的身影缓缓步入这静默而压抑的场景。二人未多言,直接俯身,对秦浩的遗体展开了细致入微的检查。 四周,人群已逐渐散去,只余陆洛童、萧泽、何鸿朗与侯国志四人,他们围成一个半圈,静默地注视着这一幕,每个人的眼神中都藏着不同的情绪与期待。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而又紧张的氛围,唯有两位仵作的动作,在这静谧中显得格外清晰。 上官南星以一种近乎温柔却又不失坚定的姿态,轻轻掰开了秦浩紧抿的下颚。 此时,方仵作已备好一片薄如蝉翼的小木片,他神情专注,小心翼翼地将其探入秦浩微张的口中,目光随着木片的深入而愈发深邃。 “他,这是中了蛊毒。”方仵作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仿佛敲击在众人心间,激起层层涟漪。 萧泽闻言,面上闪过一丝惊愕,随即疑惑涌上心头:“中毒?但观其体肤,并无丝毫中毒之状,这……” 第262章 蛊毒 方仵作并未直接回应,而是缓缓将视线从秦浩的口中移回,凝视着手中小木片上那细微难察的异状,缓缓解释道:“此毒非比寻常,乃是以秘法培育之蛊毒。它潜伏于体内,静待时机,需得数个时辰方能显露真正的面目,故而初时难以察觉。” 上官南星闻言,眉宇间亦是不由自主地紧蹙,语气中多了几分凝重:“蛊毒……” 方仵作轻轻颔首,眼中闪烁着洞悉幽微的光芒:“此蛊,名曰‘小情娘’,实为雌雄双虫之秘。常法乃是以雄虫悄然植入人体,而雌虫则作为操纵之钥,远程控制中蛊者的生死脉络。平日里,中蛊者看似无异,实则已沦为他人手中之傀儡。然,一旦雌虫遭遇不测,体内雄虫便如枯木逢春无雨露,瞬间凋零,中蛊者亦随之步入黄泉。” 陆洛童闻言,眉宇轻蹙,片刻沉思后,语带机锋:“如此说来,那幕后操蛊之人,必定隐匿于暗处,且距此不远。” 方仵作微微颔首,眸中闪烁着洞察秋毫的光芒:“母蛊一旦殒命,公蛊便会紧随其后,瞬息间步入绝境,这意味着操控此等邪物的幕后之人,必在咫尺之间,难以遁形。” 陆洛童闻言,心中如被巨浪翻涌,过往的片段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飞速旋转,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突然,一抹异样的光芒在他眼中闪过,他仿佛捕捉到了什么至关重要的线索。 未及多言,他身形一展,疾步向门外掠去,动作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萧泽等人见状,面面相觑,随即迅速反应,紧跟其后,心中满是不解与关切。 “陆洛童,你这是……”萧泽快步上前,与陆洛童并肩,话语中带着一丝急切,“可是发现了什么?” 陆洛童边行边语,脚下的步伐稳健而急促,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揭开真相的鼓点上,引领着他与侯国志直奔秦府后堂。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沉思后的豁然开朗:“我之前一直觉得有一件事情很不合理,也没有在意,现在终于想起来了。” 侯国志闻言,急忙跟上,步伐略显凌乱却充满急切:“陆大人,你想起什么了?” 陆洛童语速不减,语气中透露出几分锐利:“之前我们都不知道秦学华的心上人究竟是谁?哪怕是秦氏夫妻也不知道,可是有一个人却知道,他不仅知道,还没有告诉秦家的任何人。” 萧泽的思绪如破晓之光,猛然间照亮了一隅迷雾,他眼神一亮,脱口而出:“你说的是秦府的管家?” 陆洛童轻轻颔首,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不错,秦福一直在找那位姑娘,他身为管家心知肚明,可当他看到春桃在秦府附近打探消息却没有告诉秦福,这不是很奇怪吗?”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心领神会,步伐不自觉地加快,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径直步入后堂。 那里,因官府介入调查之故,秦家上下仆从皆已汇聚一堂。 刚刚秦管家跟着秦氏夫妻就在大堂听着陆洛童破案,后来由于上官南星和方仵作要验尸的缘故,秦管家就被衙役带到了自己的房间。 众人终于踏足秦管家那扇略显陈旧的门前,陆洛童的手轻轻一推,门扉应声而开,众人仿佛被无形的引力牵引,鱼贯步入这方静谧的空间。 然而,迎接他们的,并非想象中的静候之人,唯有空荡荡的屋舍。 陆洛童的目光在屋内缓缓扫过,最终定格在那空无一人的景象上,他轻轻叹息,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无奈与惋惜:“他,还是跑了。” 此言一出,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几分,众人脸上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抹失望之色。 何鸿朗轻抚着下巴上斑白的胡须,眼神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他一直都在秦家,帮真正的秦浩报仇。” 萧泽闻言,眉宇间不经意间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忧虑,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沉声道:“他,与秦浩之间并无血脉相连,却甘愿踏入秦府,以管家的身份帮助秦浩复仇。那他父亲的血海深仇,他又该如何?” 此言一出,室内顿时弥漫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三人相视无言,眼中皆是复杂的情绪交织,仿佛连呼吸都凝固在了这一刻。 萧泽轻叹一声,转身之际,衣袂轻扬,步伐不自觉地加快,向屋外疾行而去。 他心中已暗自决定,必须即刻修书一封,将此处所发生的一切详尽告知远在凤凰城的萧老太师。 毕竟,当年那场风波中,正是老太师亲自监斩了罗锅贾,这一层渊源,使得此事更加错综复杂,不容小觑。他需得让老太师早作筹谋,以防不测。 夜幕悄然退散,晨曦温柔地洒满了何府的每一个角落,饭桌之上,气氛宁静而祥和。 陆洛童手捧一碗热气腾腾的真君粥,香气袅袅,却见他眉头轻蹙,似乎对这碗精心熬制的粥食有些意兴阑珊。 萧玉霜坐在一侧,眸光流转间带着几分温婉与聪慧,她轻轻一笑,声音如同春风拂过湖面:“陆大人,这个案子没有破获的时候,也不见你茶饭不思。怎么反倒是破了案子,你倒是吃不进去饭了?莫不是这粥里的梗米和杏子不好?” 陆洛童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何夫人言重了,此粥所用梗米与杏子,皆是上品之选,香气扑鼻,滋味自是不凡。”他顿了顿,目光微敛,似是在回味着什么,“只是我犯愁,这个案子该怎么判。” 众人闻言,手中的筷子不约而同地悬于半空,餐厅内一时静谧,唯有窗外微风轻拂,带着几分沉思的凉意。 萧泽轻抚下颌,目光深邃,缓缓言道:“这个案子的真凶已经中毒而死,下毒之人逃之夭夭,他的真面目我们谁都没有见过,纵使海捕文书遍布四海,只怕也难以将其从人海中捞针般揪出。” 第263章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萧泽继续道:“至于吕家之事,倒还算分明。吕中与那管家狼狈为奸,私藏官盐,此等罪行,法理难容,判决自是水到渠成。吕金宝之死,乃桂莹莹和丫鬟翠红所为,她既已认罪,便应承受法律之制裁。至于吕银宝,清白之身,未涉尘埃,自当无罪释放,重归自由。” “唯独秦家之案,倒确实有些棘手。”言罢,萧泽轻轻叹息。 何鸿朗轻轻接过话茬,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语气温和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坚定:“此事倒也不难处理。秦夫人昔日所涉之杀夫重罪,如今细究起来,不过也是杀人未遂。至于秦浩,他冒充他人身份的行径,却是铁证如山,这罪名,他终究是无法逃脱的。” 众人闻言,皆默默颔首,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萧玉霜轻叹一声,声音里夹杂着几分感慨与无奈:“真是命运弄人,世事难料。原本应是行凶者的最后却非真凶,而被杀的却恰恰是那真正的刽子手。” 她边说边缓缓摇头,眼中闪烁着对世事无常的深深感慨:“这世间的种种,往往出乎人意料之外,让人不禁感叹,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数日之后,陆洛童与萧泽并肩立于锦绣坊的门前,晨光温柔地洒在古朴的牌匾之上,却见胡超与一位身着玄色长袍,发丝随意束于脑后,周身萦绕着一抹超凡脱俗之气的男子,正悠然自得地指挥着忙碌的工匠,缓缓卸下那承载着岁月故事的“锦绣坊”招牌。 萧泽眉头微蹙,带着几分不解,上前一步,询问道:“胡超,你们这锦绣坊不开了?” 胡超闻声转身,目光中闪烁着欣喜与期待,见是陆洛童与萧泽,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温暖的弧度,轻笑道:“不是,我们打算换一个招牌。” 陆洛童闻言,眸中闪过一丝讶异,眼前的男子,面容清俊,举止间流露出一种不羁的洒脱,缓缓道:“我们东家犯了杀人命案,中毒身亡,可我们不能不能散,我已经将这个店铺盘了下来,换成‘风雅阁’。” “风雅阁?”陆洛童轻声重复,语气中夹杂着几分不解与好奇。 男子微微一笑,颔首道:“世人皆说我们伶人是下九流,身份卑微,难登大雅之堂。我们便用这‘风雅阁’之名,只追求艺术。在这里,台上之下,不问出身,只论技艺高下,共赏风月无边。” 陆洛童与萧泽闻言,嘴角不约而同地勾起一抹温煦笑意,萧泽的眼中更是闪烁着几分玩味:“这倒是有趣。” 言罢,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眼前这位气质非凡的男子身上,心中暗自揣测其身份,终是忍不住开口询问:“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男子闻言,面上浮起一抹谦逊而温暖的笑容,仿佛春风拂面,令人心生好感。他轻轻摆手,自我介绍道:“我叫阿宝,是他们的大师兄。” 陆洛童与萧泽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陆洛童轻启朱唇,语带赞叹:“原来是锦绣坊的台柱子,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实乃幸事。” 男子嘴角勾勒出一抹谦逊而温煦的笑容,轻轻摇头,语气温和而谦逊:“台柱子之名,实不敢当,不过是得观众厚爱,捧场相伴罢了。”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满脸焦急之色,几乎是飞奔至众人身旁,喘息未定便急声道:“大师兄,二师兄,大事不妙!师姐她……她留下了一封书信,不辞而别了!” 此言一出,空气中仿佛凝固了片刻,众人的神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阿宝的手微微颤抖着接过那封沉甸甸的信笺,目光瞬间被其上熟悉的字迹牵引,轻声细语地念了起来。 “大师兄、二师兄及亲爱的小师弟,见字如面。吾已踏上归途,勿需寻觅,我与华郎,情深缘浅,虽共处时光恍若晨曦之露,短暂而璀璨,然其影已深刻我心,难以磨灭。念及因我之故,致使奸人得逞,对华郎施此毒计,我心如刀绞,悔之晚矣。江湖儿女,本应笑对风雨,逍遥天地间,今我愿以己之方式,默默缅怀那份未了情缘。望诸君珍重,勿再挂念。春桃泣笔。” 随着阿宝的话语缓缓流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哀愁与决绝。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间,眼神中交织着复杂的情感——有不解,有忧虑,更有一份深深的关切。他们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胡超,他对春桃的心意,在场众人都十分清楚。 胡超逐渐自那突如其来的震撼中抽离,眸光柔和,低语呢喃:“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或许离开水岳城,是她最好的选择。” 周遭之人,闻言皆是一怔,随后目光交汇,彼此间传递着复杂难言的情绪,却默契地选择了沉默。 陆洛童与萧泽并肩而行,步履沉稳地迈向府衙那庄严的门槛。府衙前,吴清正有条不紊地指挥着衙役们,他们合力将一口精致的楠木棺材缓缓抬升,轻轻安放于马车之上。 一旁,侯国志亦是不遗余力地协助,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调动着衙役们,秦学明亦参与其中,他的身影忙碌而坚定,而上官南星与方仵作则显得更为细致入微,他们小心翼翼地围绕着棺材,仔细检查着每一寸边缘。 在他们的后方,秦韶华紧紧搀扶着面色苍白的秦蓉。 陆洛童与萧泽并肩迈步向前,吴清适时迎上,语气中带着几分恭敬与沉稳:“小王爷,陆大人,一切都准备好了。” 萧泽微微颔首,以示赞许。此时,秦蓉在秦韶华的细心搀扶下,步履虽缓却坚定地步入众人视线之中。 陆洛童见状,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轻声问道:“秦族长,您还是决定要将秦浩的尸体埋在秦氏的祖坟里吗?” 第264章 离开水岳城 秦蓉的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他微微颔首,以示应允。 萧泽见状,语带深意地分析道:“秦家之规,严如铁律,秦浩所犯之事,乃是弑子大罪,只怕族中上下,皆难以容他葬于祖坟。” 秦蓉闻言,发出一声悠长而无奈的叹息,仿佛是在为过往的一切画上了一个沉重的句点:“不管他做了什么,如今尘归尘,土归土,若是在放任在外,只怕秦家名声将蒙受更深的污点。” 此时,陆洛童的目光被一旁静候的数辆马车所吸引,它们排列有序,而马车上满载的行李,层层叠叠,一旁,秦家的仆人们恭敬地侍立。 “这些行李,皆是秦府之物吧?”陆洛童带着几分好奇与感慨问道。 秦蓉微微颔首,眸光中交织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轻声道:“不错,秦福和岳绣莹要在大牢里呆上几年,而学明与韶华,老夫欲将他们带回天峰城,亲自照料,以保周全。” 此言一出,萧泽与陆洛童不禁面面相觑,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秦蓉话锋一转,语气中多了几分深沉与自省:“这么多年以来,老夫其实一直都很奇怪,为什么我秦家是天峰城的大族,却无法成为百年世家。” 他的话语如同投石入湖,激起了一圈圈涟漪,引得周遭之人无不投以探寻的目光。 秦蓉悠悠一叹,那声音里似乎蕴含着岁月的沉淀与无尽的感慨:“时至今日,老夫方才恍然大悟。家风若铁,却失了仁与义之温,人心自此离散,连至亲血脉都无法庇佑,这样的世家,又怎能奢望它长盛不衰?恐怕最终,就连门楣,都将难以为继,摇摇欲坠。” 众人闻言,皆静默无声,仿佛被这一席话深深触动,心中各有思量。 秦蓉目光深邃,继续缓缓道来:“之前,秦浩之母,性情乖张,善嫉多疑,执意阻挠我那兄长认下秦福母子,以为此举便可避免家宅不宁,未曾料到……” 他的话语渐显凝滞,喉间似被某种难以言喻的情感所哽,终是长长地吐出一息,宛如冬日里最后一片落叶,轻轻飘落,带走了心头的些许波澜。 他缓缓调整着呼吸,让那份激荡的情绪渐渐归于平静,而后,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说道:“此番归途,老夫定当亲手将秦福之名记录于族谱之上,让这两个孩子,正名秦家血脉。只要老夫尚存一息,便不容他们受饥寒之苦,誓以余生之力,护佑他们周全。” 街角的一隅,阴影中,吕银宝静静地伫立,目光穿越喧嚣,锁定在不远处那幕温情而又沉重的场景上。 吕家因吕中私藏官盐而遭致灭顶之灾,昔日繁华已成过眼云烟,吕中更在牢里,向吕银宝吐露了深埋心底多年的秘密——对吕银宝母亲所犯下的不可饶恕之错。 这份迟来的忏悔,如同暗夜中的一声叹息,沉重而复杂,让吕银宝的心境也随之起伏不定。 他终究还是成为了一个孤家寡人,他的眼神,深深地、不舍地锁定了秦韶华的方向,仿佛要将这一眼的温柔与遗憾,永远镌刻在心间。 随后,他毅然决然地转过身,步伐虽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渐渐消失在苍茫的视线之外。 而秦韶华,立于原地,仿佛被一种莫名的力量牵引,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寻着那刚刚还存在的身影。她轻轻转头,望向吕银宝刚刚驻足的地方,那里,除了空荡与寂静,再无其他。 数日之后,晨光微露,萧泽、陆洛童与上官南星三人启程前往京城。而吴清,因需护送秦蓉安然返回天峰城,只能遗憾地与众人分道扬镳,未能同行。 水岳城外,古木参天,清风徐来,何府如同接他们时的一样,又在城外的茶摊上跟三人话别,侯国志和方仵作的身影也在其中。 侯国志望向萧泽身旁的萧玉霜,神色间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害怕,随后鼓起勇气,对萧泽缓缓开口:“小王爷,有一桩心事,压在下官心头已久,今日斗胆向您陈情。此事关乎清白,虽知或许难以轻易取信于人,但下官愿以性命担保,我等实属无辜蒙冤。” 萧泽闻言,目光微敛,一抹好奇与关切交织的情绪在他眼中闪过,他温和地回应道:“什么事情?” 萧玉霜轻斜美眸,淡淡地扫了侯国志一眼,那眼神中似乎蕴含着千言万语,却又归于一片深邃的宁静。 侯国志感受到这股无形的压力,不由自主地抬手,轻轻拭去额间渗出的细密汗珠,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与诚恳:“关于那本《望月舒》,我以家族的名誉起誓,绝非良妃娘娘所献于圣上之物。” 此言一出,周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众人面面相觑,眼中皆闪过一抹诧异之色。 萧玉霜的秀眉轻轻蹙起,不满的情绪在她精致的脸上悄然蔓延,她双手环胸,身姿挺拔,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决:“侯国志,你一句话就想撇清干系?这世上的事,岂是你说是便是,说不是便不是的?你当我们是三岁孩童,那般好哄骗吗?” 何鸿朗见状,连忙上前几步,温声细语地劝慰着萧玉霜,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给侯国志一个解释的机会。 侯国志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继续说道:“我深知诸位心中疑虑,但我所言句句属实。我姑母在宫中虽无显赫之位,亦无子嗣傍身,多年来始终恪守本分,从未有过半分逾越之举。我们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纵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可能给皇子使绊子啊?” 众人闻言,眸中闪烁起几分信任之光,纷纷颔首,似是对这突如其来的解释投以了微妙的认可。 何鸿朗的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探究与不解,他缓缓问道:“既如此,你既无显赫功绩傍身,突然升迁又是为何?” 第265章 拜师 侯国志苦笑一声,神色间透露出几分无奈与释然:“实不相瞒,此番升迁,确是因姑母之恩泽所至,却与那本《望月舒》古籍无丝毫干系。” 众人闻言,目光不由自主地交汇,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微妙。 侯国志轻咳一声,续道:“之前,我姑母过生辰,皇上去看我姑母,当时陛下心情好,说要满足我姑母一个愿望。姑母便说,我于京华之地,多年蹉跎,未建寸功,反添累赘,不如外放一方,或许能于乡土之间,略展拳脚,以图微末之功。我姑母当时只求陛下能将我调出京城去历练,不敢有丝毫升迁之念。可是没想到,陛下心情好,将我升了官,本来是件好事,可谁成想,没过几日,就出了个《望月舒》的事情。” 他轻叹一声,双手无奈地摊开,心中满是悔意与无奈:“这下可好了,本想借此良机,大展宏图,却未曾想,反倒麻烦缠身,还跟陷害皇子扯上了关系。” 他的话语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决,双拳微握,对着萧泽深深一揖,姿态中满含敬意与自持:“小王爷,我侯氏一族,于京城虽非显赫至极,但好歹也是几代为官。吾等深谙为官之道,更知家族荣辱系于一线,断不可能行那自毁长城、掘墓自断之蠢事,我侯家也不想平白无故背上此等罪名。” 萧泽闻言,目光自然而然地转向了陆洛童,似乎在寻求某种确认。 陆洛童以一抹淡然而又坚定的微笑回应,轻轻颔首。 于是,萧泽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双手扶住侯国志道:“侯大人言重了。” 侯国志心中悬石终落,面上绽放出由衷的笑容,他向陆洛童一拱手,言辞间满是诚挚:“此番秦学华之案,实乃多亏了陆大人的倾力相助,若非大人智勇双全,此案恐将陷入僵局,陛下震怒之下,我等怕是要共承雷霆之怒,后果不堪设想。” 言毕,他躬身一礼,姿态谦卑而深重,陆洛童见状,连忙上前一步,轻轻托住侯国志的手臂,笑道:“侯大人言重了,同朝为官,自当相互扶持,此等小事,何足挂齿。” 随后,侯国志的目光转向一旁的上官南星,亦是满怀敬意地再次躬身:“上官仵作,您的精准验尸,为本案拨云见日,功不可没,请受在下一拜。” 上官南星眼疾手快,稳稳地扶住了侯国志大人,嘴角勾起一抹温和而略带戏谑的笑意,轻声道:“侯大人言重了,我区区一介布衣,怎敢受您如此大礼,岂不折煞了在下?”他的话语间,不经意地勾勒出了两人初次相遇时那番略带诙谐的情景,引得周围气氛微妙地活络起来。 侯国志闻言,面上闪过一抹尴尬而又诚挚的笑意,连忙拱手致歉:“实乃在下但是蠢笨,让诸位见笑了,还望海涵。”他的谦逊之态,让原本紧绷的氛围瞬间变得轻松不少。 此时,萧泽适时插话,语带双关,笑声爽朗:“侯大人,您麾下人才济济,这等福分,可得好好珍惜才是。” 他的言辞中藏着微妙的暗示,侯国志闻言,心中一凛,随即神色更为郑重,他深深一揖,以示感激:“多谢小王爷提点,下官定当铭记于心。” 方仵作缓缓自衣襟内取出一册书籍,封面略显岁月痕迹,他双手递与上官南星,眼神中满是诚挚与期待。上官南星接过那书,心中一时涌起无数疑惑与不解,只觉手中之物非同小可。 “此书,乃老夫数十年间,于尸骨间摸索,于生死边缘徘徊所得之精髓。”方仵作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能穿透时空的壁垒,“其中不仅记录了无数验尸断案的技巧,更藏着关于蛊毒之秘的罕见记载。与上官仵作这几日共事,老夫深感欣慰,更觉后继有人。故此,愿将此生心血,倾囊相授,望你日后能借此书,解世间之惑,救苍生之难。” 上官南星闻言,神色间惊异与激动交织着,他双手微微颤抖,紧紧捧着那本书册,目光炽热地望向方仵作,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波澜:“方先生,此物太过珍贵,我实难承受其重。” 方仵作见状,慈爱地摆了摆手,笑容中透着几分豁达与释然:“世人都觉得仵作一职有损阴德,受人鄙夷,虽然干的是公家的事情,却没有无官无职。老夫年事已高,膝下无子,又无合适传人,心中所愿,唯愿所学不失传于世。上官仵作聪慧能干,勤勉好学,交给你也不枉费老夫的心血。” 上官南星闻言,眼眶微湿,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感动与敬仰。他郑重其事地跪倒在地,向方仵作行了三拜九叩之大礼,声音诚挚而坚定:“学生上官南星,承蒙先生厚爱,定当不负所托,勤学不辍,以先生之教诲为指引,将仵作之道发扬光大,让逝者得以安息,生者得以明理。” 方仵作嘴角噙着温煦的笑意,轻抬手欲扶稳正欲躬身的上官南星,眼中闪烁着谦逊之光,笑道:“老夫岂敢妄称上官小友之师?你的恩师上官神医与泰康郡主,皆是业界之巅峰。老夫所为,不过是赠书几卷,略尽绵薄之力,实难承受‘老师’之名。” 上官南星面色凝重,言辞恳切:“老师之尊,非在于名扬四海,亦非授业之广,而在于心灯相传,解惑释疑。于学生而言,能得前辈指点迷津,便是莫大之幸。这声‘老师’,您当之无愧。” 言罢,上官南星不顾方仵作欲再推辞之意,毅然决然地行起了拜师之礼,动作间满是敬意与决心。 周遭众人见状,亦是纷纷出言相劝,气氛温馨而庄重。最终,在这间简单的茶水铺内,一杯清茶见证了这段师徒情缘的缔结,仪式虽简,情意却深。 第266章 青然 侯国志在一旁,嘴角噙着温煦的笑意,对上官南星轻声道:“上官仵作,你此番真可谓是得宝而归啊。方仵作之母,出身神秘的苗族,其族中对于蛊毒之术的秘辛,向来是秘而不宣,外界难窥其奥。这册古籍,怕是世间孤本,其价值无可估量。” 此言一出,周遭众人皆面露喜色,纷纷为上官南星投去祝贺的目光。 上官南星的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激动,他双手微微颤抖,更加坚定地握紧了手中的书册。 临别之际,三人翻身上马,英姿飒爽。萧玉霜向萧泽温婉一笑,眼中闪烁着不舍与期盼,她轻轻挥手,声音柔和而坚定:“青然,待到京城,勿忘鸿雁传书,让我知晓你的近况。” 萧泽在耳畔轻拂过“青然”二字的瞬间,仿佛被时光骤然凝固,身形僵直于马背之上,周遭的喧嚣与他隔绝,唯余那二字在心头激起层层涟漪。 众人面面相觑,不解其意,唯有马上的上官南星,嘴角不经意间勾勒出一抹轻笑,如同春风拂过静谧湖面,轻轻“噗嗤”一声,随即又似惊觉失态,连忙以手掩唇,眼中闪烁着狡黠与歉意。 萧玉霜见状,脸颊微红,尴尬之情溢于言表,她轻压嗓音,温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本是离别之际,心中不舍难掩,一时口快,竟不小心说漏了。” 陆洛童闻言,眼眸低垂,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沿途而行,萧泽的目光不经意间捕捉到上官南星那欲语还休的神态,他分明是想对陆洛童说什么,却又碍于自己在场,只得将话语轻压在唇边。 上官南星的动作不由地让萧泽歪头轻叹了一口气,陆洛童行事磊落,胸怀坦荡,只要他不说,陆洛童即便心中再如何好奇,也不会主动提及他的私事。 而上官南星跟他自幼一起长大,又是他母亲的得意门生,虽然嘴上一口一个‘小王爷’叫着,实则言行间全无半点尊卑之隔。再加上上官南星自幼在上官神医身边长大,耳濡目染之下,非但医术日渐精进,连那神医骨子里的顽童心性,他就算没有学个十成十,倒也学了七七八八。 只怕现在他要是不在陆洛童身边,上官南星恨不得将他小时候的糗事全部说出来。 萧泽又一次轻叹,那声无奈仿佛融入了周遭的微风,不经意间掠过上官南星的耳畔。他悄然投去一抹眼神,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提醒与无奈。 上官南星心领神会,立刻在马鞍上挺直了腰板,眼神也随之收敛,刻意避开了那即将交汇的视线。 陆洛童察觉到了二人的动作,他嘴角不经意间勾勒出一抹淡然而又意味深长的微笑,一闪即逝。 夕阳西下,三人踏着暮色,步入天玄城中,晚饭过后,上官南星一头扎进客房去研究方仵作传赠给他的那本笔记,外界的纷扰仿佛都与他无关。 夜风凉爽,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倾盆而下,在外面欣赏夜景的陆洛童和萧泽被这突如其来的雨幕困住了脚步,只得转身踏入了一家灯火阑珊的酒肆,寻求片刻的避雨之所。 酒肆内,灯火阑珊,暖意融融,店内已零星坐着几桌客人,或低语交谈,或独自品酒,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陆洛童与萧泽的突然闯入,仿佛是宁静湖面上轻轻泛起的涟漪,引得众人目光短暂交汇,随即又各自收回,继续着各自的事情。 两人匆匆抖落身上的雨珠,水珠沿着衣角滑落,与地面上的积水融为一体,发出细碎的声响。 萧泽缓缓抬首,目光悠然掠过柜台上上错落有致排列的各式酒瓮,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一抹温煦的笑意,转而对身旁的陆洛童轻语道:“没想到这里的酒还挺全的。” 陆洛童闻言,眸光微亮,轻轻颔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是啊。” 萧泽笑意更浓,提议道:“不如我们在这喝两杯。” 陆洛童欣然应允,两人相携落座,举止间流露出不言而喻的默契。 萧泽随即转向店老板,语调中带着几分洒脱与随性:“店家,把你这的状元红拿上来。” 店老板闻言,满脸堆笑,忙不迭地应声,步伐轻快地穿梭于酒架之间,不多时,一壶状元红便稳稳置于桌上。 瞬间,一股醇厚而又不失清新的酒香弥漫开来,萧泽与陆洛童相视一笑,各自执杯,轻抿一口那状元红,酒液入喉,暖意自心田缓缓升起,驱散了体表的寒意。 几杯佳酿下肚,萧泽的眼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他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轻声向陆洛童探问道:“陆洛童,你就不问问‘青然’这个名字是怎么回事吗?” 陆洛童闻言,举杯的动作悄然凝滞了一瞬,随即,他的脸上绽放出一抹温润如玉的笑容,仿佛春风拂过湖面,涟漪轻漾:“你若是想告诉我,不用我问,你自然就会说了。” 言毕,陆洛童悠然举起酒杯,轻抿一口,他喝酒一直都是慢慢的喝,细细品味,不似萧泽大口喝酒,豪迈不羁,一仰首,便是满杯尽饮,即便是换成酒碗,也不过是两三息间见底。 萧泽听到陆洛童的回答,心中暗自得意,他果然没有看错陆洛童。 他正欲开口之际,一阵突如其来的异动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门外,一阵急促而沉重的步伐声传来,随即,一群身着漆黑劲装、头戴斗笠的身影悄然踏入门槛,瞬间在店内激起层层涟漪,雨珠沿着他们斗笠边缘缓缓滑落。 领头的,是一位身姿挺拔的女子,她的黑衣上绣着细腻的红边,如同暗夜中绽放的蔷薇,既神秘又引人注目。 她身后紧紧跟随的六名男子,如同她的影子,悄无声息却坚定不移,他们手中皆紧握着一把利剑。 萧泽与陆洛童的目光在这一刻不期而遇,彼此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仿佛都能从对方眼中读出同样的信息——这突如其来的一行人,绝非等闲之辈。 第267章 酒肆 店内原本的低语与谈笑戛然而止,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气场牢牢吸引,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紧张。 那位领头的女子,眸光清冷,悠然间轻扫过店内每一寸角落,她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喧嚣,直达人心。 当视线不经意间掠过陆洛童与萧泽时,她的身形微不可察地一顿,却迅速恢复了那份淡然,继续以她那波澜不惊的眼神,审视着店内的每一处细节。 她的注意,最终落在了一个偏僻的角落,那里,一位男子静坐其中,背影孤傲,仿佛与世隔绝,即便是店内因他们的到来而掀起的微小波澜,也未能让他有所动容。他就这样静静地坐着,背对着众人,对周遭的一切充耳不闻。 店老板见状,踱步上前,步伐中带着几分谨慎与恭敬,轻声细语地问道:“敢问女侠,可是要喝酒?” 女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江湖儿女的洒脱与不羁,轻启朱唇,声音清越如泉:“这是自然,老板将你店内的烧刀子上两壶。” 言毕,七人悠然步入,在靠门口寻得两席安坐,周遭的食客,初时的几分讶异与探究,在眨眼间便化作了习以为常的谈笑风生,店内喧嚣依旧。 然而,在这份表面的平静之下,陆洛童与萧泽二人,虽举杯浅酌,眸光却悄然交织成网,不动声色地捕捉着那一处的动静。 那女子身旁,一名男子贴近其耳畔,压低嗓音,语气中带着几分谨慎与忧虑:“头儿,怎么办?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小王爷和陆大人。” 女子闻言,面容沉静如水,仅以细微的唇语回应,声音轻得几乎要被周遭的喧嚣吞没:“此地非动手之所,人多口杂,易生变故。暂且按兵不动,待寻得更为妥当的时机,再从长计议。” 男子闻言,神色一凛,随即点了点头,那份默契与服从,在无声中传递得淋漓尽致。 老板悠然地将一壶烈性烧刀子轻置于两桌,热气伴随着浓郁的酒香袅袅升起,两桌人不约而同地举起粗犷的酒碗,看似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萧泽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他借由手中酒碗的微微倾斜,巧妙地遮挡住了半边面容,低语如丝,仅陆洛童一人可闻:“真有意思,在屋内喝酒竟然也不把斗笠摘了。” 陆洛童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兴味,他轻启朱唇,酒液在舌尖缓缓流淌,带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回应道:“你注意到角落里那个一直背对着我们的男子了吗?” 萧泽轻笑,声音更低了几分:“注意到了,从我们一进来,他就一直没有转过头,喝着他那二两黄酒,黄酒温和,酒性不烈,但是过了这么长时间他还是没有喝完。” 陆洛童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仿佛春风拂过湖面,轻声道:“你观察的倒还挺仔细的。” 萧泽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笑容温暖如春日阳光,缓缓道:“那你呢?发现了什么?” 陆洛童的神色忽而凝重了几分,他压低嗓音,仿佛怕惊扰了周围的空气:“那帮人是冲着那个男子来的。” 萧泽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惊异之色,好奇地问道:“哦?何以见得?” 陆洛童缓缓分析道:“当时那个女子是从左至右环视,可是在看到那个男子方向的时候,就不接着看另一边的人了。很明显,是过来找那个男子的。” 萧泽听罢,不禁轻笑:“你观察的可真够仔细的。” 此刻,雨势渐缓,化作细丝轻拂。 角落里,那位身着灰衣的男子缓缓站起身,动作中带着几分不为人察的沉稳,他轻轻将几枚铜板置于桌上,随即步入夜色,那背影在昏黄的灯火下拉长,最终融入了无边的暗夜之中,只留下一抹淡淡的、难以捕捉的轮廓。 黑衣人一伙见状,神色未变,不露声色。随着那名女子素手轻扬,从怀中取出一枚碎银,清脆的落桌声响起,他们几乎是同时动作,身形一展,手中的长剑已在手,便如鬼魅般消失在了店铺。 店老板望着这一幕,眼中满是不解与惊异,仿佛置身于一场突如其来的梦境。 而就在这时,萧泽亦是不紧不慢地从衣襟深处取出一锭银子,随手掷于桌上,其声清脆悦耳,随后,他与陆洛童相视一笑,步伐从容地步出店门,两人的身影渐渐融入夜色。 店主伫立店前,目光追随着接连离去的三拨客人,眉宇间满是不解之色,喃喃自语:“怎么突然之间都急着走啊?” 长街之上,一位灰衣男子如同被无形之鞭驱赶,疾步如飞,每一步都踏出了紧迫与不安。即便身后空旷无垠,唯有风声作伴,他依旧竭尽全力,好像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着他似的。 就在这紧张至极的瞬间,一抹黑影划破长空,自屋顶轻盈跃下,宛如暗夜中的猎豹,瞬间阻断了灰衣男子的去骤路。 他猛然抬头,瞳孔缩,映入眼帘的竟是方才还在酒肆中的女子,此刻却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矗立眼前。 女子声音清冷,如同冬日里初结的冰凌,字字穿透人心:“往哪跑?” 瞬息之间,六名身形矫健的男子如同暗夜的幽灵,悄无声息地将那灰衣男子团团裹挟。 他猛然转身,目光在紧迫的包围与眼前静立的女子间游移,最终化作一声怒啸,身形暴起,一招凌厉的招式划破空气,直取女子而来。 女子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非但不退反进,身形轻盈若燕,待那攻势将至未至之际,一个曼妙的转身,已悄然立于灰衣男子背后。 只见她手腕轻转,剑柄轻点,仿佛春风化雨,却又不失精准与力度,轻易地将对方制于无形。 第268章 下药 几乎是同时,两名男子如影随形,迅速上前,以绳索将灰衣人牢牢束缚,动作之默契,犹如多年训练的搭档。 女子笑语盈盈:“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没想到还挺能藏的?一藏还就是十几年。” 灰衣男子目光如炬,满含愤恨地凝视着那女子,双唇紧抿,不发一语,仿佛所有的情绪都凝聚在了那深沉的眼眸之中。 女子见状,面色骤变,由先前的淡然转为前所未有的凝重,她轻轻抬手一挥,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撤,打道回府。” 正当她决绝地转身,一抹不经意的余光捕捉到了异样——四名随从身后,悄然浮现出两道身影,引人侧目。 其中一人,身姿挺拔,一手悠然背于身后,另一手则轻摇一柄折扇,那份从容不迫、温文尔雅,仅凭那朦胧轮廓,就知道是个温润如玉的男子。而另一位,则截然不同,他双手同样负于身后,跟个大爷似的站在那里,倒是有几分霸气侧漏的样子。 女子的贝齿微微咬,四名男子敏锐地捕捉到空气中细微的波动,不约而同地转身,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向后方的暗影。 萧泽步履从容,仿佛踏月而来,悠然间向前迈动两步,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陆洛童,你说,这月黑风高之夜,在大街上行此绑人之举,依律而言,此为何罪?” 陆洛童闻言,手中的折扇倏地一收,动作利落,宛如行云流水,他紧随萧泽步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依律,即便是未图钱财,仅凭此等行为,亦足以定其绑架之罪。” 此时,那伙黑衣人之中,一名男子挺身而出,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官府办案,无关人等速速回避!” 女子闻其言,秀眉微蹙,眼底闪过一丝无奈,轻启朱唇,叹出一缕不易察觉的幽气,银牙微咬,尽显内心波澜。 她身旁的男子,低声在她耳畔细语:“头儿,虎子不知道他们的身份,您别生气。” 萧泽和陆洛童闻言,倒是有些意外,本来还以为他们是江湖人士,却没想到竟然是官府中人。 萧泽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探寻:“巧了,爷也是官府之人,身边这位是刑部的,不知几位隶属何方?” 虎子闻言,面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愕然,显然未曾料到会在此地邂逅官府中人,更甚者,还有一个刑部的,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他不由自主地侧目,目光投向了身后静默伫立的女子。 女子眉宇间凝聚着深思,目光在夜色中闪烁不定,迅速思索着该如何脱身。 她身旁的男子,声音压得极低,如同夜风中的细语,传入她耳中:“头儿,陆洛童的轻功超凡脱俗,即便是小王爷也难以匹敌,加之他拳法精湛,单独对付他,我们尚有把握。但若是再加上小王爷,今夜,我们恐怕脱身难矣。” 女子闻言,心中暗自盘算,一抹决绝之色悄然爬上她的面庞。 她凑近男子,声音更加低沉而坚定:“待会动起手来,你们去缠住小王爷,我来对付陆洛童。” 男子虽然有些惊讶女子的安排,但也没有说什么,嘴角轻启,仅吐出一个字:“是。” 女子转而对萧泽与陆洛童二人,声音清亮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不知二位大人,今夜是否能网开一面,允许我等安然离去?” 萧泽闻言,眉宇间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轻笑出声,那笑声低沉而富有磁性,在这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如此直接之请,倒是难得一见,你觉得呢?” 女子轻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决绝:“看来今晚是免不了要有一场恶战了。” 言罢,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决绝与冷冽。只见她身形一动,如同猎豹般迅猛,手中长剑瞬间出鞘,化作一道银芒,直刺向前方的暗影之中。 其余男子见状,默契十足,除一人留下看守那被束缚的灰衣男子外,其余皆纷纷拔剑,与女子并肩作战。 战局骤然紧绷,犹如弦上之箭,一触即发。 那女子身形一展,便已扑向陆洛童,剑光如织,誓要将对方纳入自己的掌控之下。 而另一边,五名男子犹如群狼环伺,虽单打独斗非萧泽之敌,但此刻他们却巧妙地以多胜少,将萧泽团团围住,赤手空拳的他在短时间内竟也难以挣脱这密不透风的困局。 萧泽目光如炬,瞬间洞悉了那女子的布局。 她意在先制服陆洛童,再以之作为筹码,胁迫自己就范。陆洛童虽以折扇为兵,却也难挡那女子手中长剑之凌厉,险象环生。 萧泽心中念头电转,手中动作随之凌厉倍增,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着不容小觑的决绝。 此刻,那女子的长剑如银龙出海,锋芒毕露,却被陆洛童以一柄看似柔弱的檀木折扇轻轻巧巧地格挡住,扇柄与剑刃相触,发出清脆而微妙的声响。 女子眸光一闪,手腕轻抖,长剑瞬间变招,剑尖划出一道璀璨的弧线,意图趁势斩断那看似脆弱实则坚韧的折扇。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陆洛童手腕轻扬,竟是将那折扇收回,此举让女子不禁微愕,剑势一顿,连忙调整身姿,剑花翻飞,改换攻势。 萧泽目睹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心中激荡,身形猛然暴起,如同猎豹捕猎般迅捷,一个华丽转身,伴随着一声低啸,双腿如铁鞭般横扫而出,将围攻而来的几名男子一一击退,身形在空中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直扑那女子而去。 女子敏锐地捕捉到萧泽的动静,她不动声色,仿佛周遭的一切都静止了,唯有她心中的波澜暗涌。 随后,她轻轻侧首,目光精准地锁定在萧泽疾冲而来的身影上,左手抬起,指尖轻挥,一抹细腻如雪的白色粉末,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悄无声息地迎向了萧泽,瞬间,那粉末被飞扑上来的萧泽吸收了不少。 第269章 海棠香 陆洛童见状,心中一紧,几乎是本能地冲上前去,将还未从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的萧泽稳稳扶住。 他的眼神中满是焦虑与关切,紧盯着萧泽那双不住眨动的眼眸,很明显,有不少粉末进了萧泽的眼睛里面。 黑衣人们则如同暗夜的幽灵,静静地伫立一旁,观望着这一幕。 陆洛童的目光穿透了人群,直视向那女子,语气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与质问:“你撒的是什么粉末?” 女子面含歉疚之色,双拳轻轻一抱,向二人深深致歉:“二位大人,实乃情势所迫,小女子不得已出此下策,望请海涵。陆大人,请您宽心,那不过是寻常的海棠散,仅令人暂时周身乏力,三个时辰后自会恢复如初,绝无性命之忧,请您安心。” 言罢,她带着手下之人,匆匆转身,步伐中带着几分决绝,迅速消失在夜色或晨光之中。 陆洛童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转而关切地望向身旁的萧泽:“萧泽,你此刻感觉如何?” 月色之下,萧泽的脸上异样红润,却掩不住他眉宇间紧锁的焦虑与不安。他的身体由内而外散发出一股难以名状的燥热,如同被春日午后的阳光不经意间穿透,让人心生躁意。 他艰难地摇了摇头,目光坚定而深邃地望向身旁的陆洛童,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急切:“感觉很不好,这根本不是什么海棠散。” 陆洛童闻言,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随即迅速转为凝重:“不是海棠散,那是什么?” 萧泽咬紧牙关,试图以意志力对抗体内那股肆虐的力量,但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仍是不自觉地滑落,他低声道:“我恐怕,这是……春药,快找南星。” 晨光熹微之时,萧泽缓缓苏醒,眼帘轻启,映入眼帘的是窗外已然明媚的天光。上官南星看见萧泽醒了,正小心翼翼地在床边探头。 萧泽揉了揉略感沉重的额头,记忆如潮水般缓缓回流,他望向身旁的上官南星,声音中带着一丝迷茫:“我...我这是怎么了?” 上官南星语气清晰道:“小王爷,你不记得了吗?昨夜您与陆大人一同追击那伙行踪诡秘的黑衣人,不慎中了对方撒下的迷药。” 闻言,萧泽的记忆逐渐清晰,他挣扎着坐起身来,目光中闪过一丝焦急:“陆洛童呢?他没事吧?” 上官南星微微一笑,以手支颐,姿态既显俏皮:“陆大人无碍,他此刻正在后厨给你看药呢。” 萧泽轻轻颔首,随即缄默不语。此时,上官南星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宛如春日里突然绽放的野花,带着几分不经意的顽皮:“小王爷,你就不好奇,你昨晚中的是什么药吗?” 萧泽的心绪被这番话轻轻拨动,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昨夜自己意识模糊前的种种异状,那绝非那女子轻描淡写所称的“海棠散”所能及,反而更像是……他心中暗忖,遂启唇问道:“那究竟是何药?” 上官南星保持着那慵懒的姿态,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语调中带着几分悠远与神秘:“那不是海棠散,而是海棠香。” “海棠香?”萧泽闻言,眉宇间掠过一抹不解之色。 上官南星轻颔首:“是啊,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是药效却天壤之别。海棠散,乃是令人四肢无力的秘药,而海棠香,则能勾起人的情欲,而且药效比寻常的春药更为猛烈。” 萧泽闻言,眉宇间不由染上几分困惑之色:“怎么起了个这个名字。” 上官南星轻笑,解释道:“小王爷,这你就不懂了。这就跟药材的名字一样,越是不寻常的药材取名就越好听。比如说牛的粪便,取名叫白灵香。同理,那些毒性凌厉、药性强烈的药物,名字都越好听,就像之前的‘雪上红’。” 萧泽轻轻颔首,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心中暗自思忖,难怪昨晚从中了海棠香之后,不过须臾的功夫,自己便失去了所有意识。 上官南星见他神色虽淡然,心中那份按捺不住的好奇如同春日里破土而出的嫩芽,迅速蔓延开来。 他悄然放下托腮之手,身子微微前倾,那双充满探究的眼眸紧紧锁住了对方,轻启朱唇,问道:“小王爷,昨天晚上你中了海棠香之后,发生了什么?” 上官南星的话语让萧泽的身躯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滞,他眼中闪过一丝困惑,茫然不解地凝视着上官南星。 上官南星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狡黠与八卦的火花,眼眸中更是闪烁着意味深长的光芒:“昨天晚上,陆大人亲自将你护送至此,那场景,啧啧,可真叫人心生遐想。你可知,他踏入门槛之际,衣襟微敞,领口略显凌乱。” 萧泽闻言,心头微动,一丝讶异悄然爬上眉梢。“他……领口乱了?”话语间,既有不解也有几分难以言喻的情绪在悄然酝酿。 上官南星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言语间带上了几分戏谑:“正是呢,陆大人可是自幼读孔孟圣贤之书的,衣袂之上哪怕微尘轻附,都要细心拂去,如此讲究之人,怎可能任由衣冠有失体统之态?” 萧泽的目光与上官南星那满含八卦之色的眼眸相遇,心中不由泛起涟漪,几个片段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令他的面容不自觉地略显僵硬。 上官南星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微妙变化,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小王爷,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萧泽的动作突兀而带着几分收敛的力道,轻轻一拍上官南星的头顶,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与无奈:“嘿,你这小子,昨晚那情形,爷都成那样了,陆洛童为了稳住我,一番折腾下来,衣裳不乱才怪。你脑子里那些个弯弯绕绕,还真是够可以的。” 第270章 外出历练 上官南星吃痛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眼神中既有不甘也有几分认命的无奈,嘟囔道:“好吧好吧,算我错了,行了吧?” 他这么八卦也是有原因的,昨晚上陆洛童衣衫略显凌乱,却也掩不住那份不经意间流露的微妙情愫。 他的面容依旧保持着惯有的淡然,仿佛波澜不惊的湖面,唯有那双耳垂,悄然间染上了绯红,如同春日里最羞涩的桃花,被上官南星那敏锐的目光捕捉得一清二楚。那一抹红晕,久久未能褪去。 之前这两人又是送家族玉佩,又是酿酒,送扳指。平日里他们又是如影随形,成为了京城中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流言蜚语,在这样的亲密无间中悄然滋生,如同春日里疯长的藤蔓,缠绕着每一个角落。人们开始津津乐道于这段非同寻常的情谊,更有甚者,竟以此为乐,开设赌局,猜测二人关系的最终走向。 这次萧泽中了海棠香,而陆洛童的耳朵却红了,他能不好奇吗? 萧泽不禁抬手扶额,眉宇间萦绕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他闭目沉思,试图在记忆的迷雾中捕捉昨夜那段模糊而微妙的片段,心中暗自苦笑——这春药之祸,竟又让他陷入如此境地。 就在这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如同春风拂过湖面,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暖意。 陆洛童步入房中,手中稳稳托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汁,那药香瞬间弥漫开来,与空气中的晨露气息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清新宜人。他脸上挂着那抹熟悉的、温暖人心的笑容,仿佛能瞬间驱散所有的阴霾与尴尬,轻声细语道:“萧泽,你醒了。感觉如何?” 萧泽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自在,却也迅速调整过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以掩饰内心的波澜:“嗯,刚醒不久。昨晚……真是多亏了你,不然我恐怕还不知道会闹出多大的笑话。”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自嘲,却也难掩对陆洛童深深的感激之情。 陆洛童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手中那碗泛着淡淡药香的汤剂递向了萧泽。 萧泽接过来时,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抗拒,但随即化为决然,仰头一饮而尽,动作利落,尽显其坚韧不拔之性。 一旁的上官南星目睹此景,眼眸不由自主地睁大了几分,心中暗自惊异。 这位在外人眼中威风凛凛、气势如虹的萧泽,于他而言,却是自幼相伴、知根知底的朋友。 他深知,萧泽外表虽强悍,内心却藏着几分孩子气,尤其是面对那苦涩难咽的药汁,更是避之不及,就连寻常的驱寒姜汤也能让他皱起眉头,每回生病需服药时,总免不了上演一场郡主与丫鬟奶妈子们围追堵截的戏码。 而最终能让萧泽乖乖就范的,往往只有那位位高权重的镇国王。王爷会亲自上阵,以不容置疑的姿态将萧泽拦下,将他控制住,把药汤灌下去。于是,萧泽至今未能在武艺上与王爷比肩是有原因的,自小被他老爹各种围堵,套路早就摸得清清楚楚。 然而,现在情景却大异往常,他非但未发一语询问,更无丝毫挣扎,甚至面对那苦涩的汤药,也未见蜜饯糖果,竟是一饮而尽,可疑,真的很可疑啊。 上官南星立于一旁,手指轻抚下巴,目光游移于萧泽身上,心中暗自揣摩,正欲沉醉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之中,不料萧泽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掠过,犹如寒光一闪,瞬间将他从思绪中拉回。 上官南星心中暗惊,面上却迅速恢复淡然,迅速偏过头去,故作不经意地眺望远方,仿佛方才的凝视只是一场错觉。 数日之后,三人风尘仆仆地重返繁华的京城,觐见圣上之后,于宫门之下依依惜别。这段旅程,已让他们远离京华烟云两月有余,此刻归心似箭,各自踏上了归家的路途。 萧泽步入府中,却未见萧珩的身影,料想他此刻正于军营之中,而云慕荷,想是已前往了百草堂。 萧润闻得兄长归来的消息,喜出望外,如同春日里跃动的小鹿,疾步而来,未及细语,便已飞身跃入萧泽怀中,紧紧相拥。萧泽的嘴角漾起一抹温柔的笑,轻轻抚过弟弟的发顶,那动作中满是宠溺与疼惜。 萧润的声音中难掩激动,颤抖着道:“大哥,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他的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仿佛久旱逢甘霖。 萧泽轻轻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释然:“是啊,我回来了。” 萧润的情绪愈发高涨,眼中闪烁着希望的火花:“大哥回来了,定能找到二哥的下落。” 萧泽闻言,眉宇间掠过一抹不经意的讶异,面色倏地凝重了几分,沉声问道:“阿润,你此言何意?” 萧润的语调中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忧虑,轻声细语道:“大哥,自你离京远行之后,二哥便再未踏足家门半步。” “哦?”萧泽的声音里多了几分难以置信,未曾料到萧淳竟会在外游离这么久。 他侧首,目光深邃地望向一旁伫立的管家萧贵,语气中透出一丝探寻:“贵叔,这是怎么回事?” 萧贵躬身,语气恭敬而沉稳:“回禀王爷,二少爷确未归府,但他曾遣人送回一封家书,言明自己欲外出游历,增长见闻,恳请王爷与郡主勿需过分挂怀,只待时机成熟,自会归来。” 萧泽的眉宇间掠过一抹愕然之色,语调中满是不可置信:“历练?就他那副养尊处优、娇生惯养的模样,连一丝丝苦楚都未曾尝过,怎会突发奇想,主动离家去经受那番历练之苦?” 萧贵闻言,脸上也浮现出一丝尴尬与困惑交织的神情,他轻声道:“小的心里也是嘀咕不已,二少爷平日里从未有过如此长时间的独自远行,小的还斗胆向王爷和郡主提议,是否该派人去寻寻二少爷的踪迹,哪怕只是送去些贴心的物件,以表关怀。” 第271章 发现失踪 萧泽闻言,心中顿时焦急万分,连忙追问:“那爹娘他们是怎么说的?” 萧贵缓缓言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微妙:“王爷与郡主已有明示,鉴于二少爷此番主动请缨,此番行程,自是无需操劳。故而……” 言至此,他的话语如同秋风中飘落的枯叶,轻轻一顿,留下了无尽的遐想空间。 萧泽闻言,神色不由一黯,眼帘微垂,仿佛是在深邃的思绪中寻觅着某个难以名状的答案。 城北之隅,竹园深幽,翠竹如织,密密层层间透出一抹抹翠绿的光影,随风轻摆。在这片绿意盎然之中,隐约勾勒出一方静谧小院的轮廓,宛如世外桃源,遗世独立。 闻人轻尘引着萧泽,踏着细碎的阳光与竹叶的轻响,缓缓步入这幽深之境。他轻抬手指,指向那隐匿于竹影婆娑之中的小院,声音温和:“小王爷,瞧那处,那就是二公子买下来的院子。” 萧泽的目光悠然掠过前方的院落,轻颔首间,两人迈向那院落边缘,只见门扉上挂着一把铁锁。他们并未选择以粗暴的方式打开铁锁,而是身形一展,悄然无声地翻越了院墙。 院落之内,一派豁然开朗之景映入眼帘,宽敞而雅致,石子铺就的小径蜿蜒曲折,而小径右侧,一座小巧精致的亭子静立其旁,亭中石桌石凳,摆放得恰到好处。 左侧矗立着一栋挺拔的高脚楼,两人缓缓踏上那吱嘎作响的楼梯抵达顶层,房门静候,未加锁链的束缚。 萧泽轻手轻脚地推开了门扉,一股夹杂着陈旧气息的风迎面拂来,带着淡淡的木香与时光的味道。 屋内布置极简,几件古朴的家具静立其间,数只高大的柜子,门扉半掩,内里却空空如也。 正中央,一张长而矮的桌子横亘其间,其上散落着几件制作精良的小刀,而桌旁,一捆捆细长的竹子整齐排列,青翠中透着一丝岁月的黄。 尘埃轻轻覆盖在屋内的每一个角落,萧泽的目光在屋内缓缓游移,最终落在那些静默的物件上,轻叹道:“看来萧淳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来这里了。” 闻人轻尘的目光缓缓扫过屋内每一寸空间,眉宇间不经意间流露出一抹焦灼之色,对身旁的萧泽低语道:“小王爷,这屋子有些不对啊。” 萧泽闻言,心中不由一凛,目光中闪过一抹讶异,连忙追问:“哪里不对?” 闻人轻尘微微侧身,目光落在空荡荡的柜台上,缓缓道来:“上次我跟踪二公子来此处,这屋内无论是立柜,还是横几,上面都摆满了各式兵刃,有弓弩,竹箭,甚至还有一些精巧的暗器,墙上更是挂满了各式弓箭,大小不一。可是现在全都没了。” 萧泽闻言,眉头紧锁,眼中满是不解之色:“你确定未曾记错?” 闻人轻尘轻挑眉梢:“小王爷,您忘了吗?我乃江湖一介梁上君子,哪有盗贼会轻易看走眼的道理?更何况,二公子所制的那些暗器,我可看的真真的,件件皆是匠心独运,既小巧又精致,让人爱不释手。我曾私下盘算,若能与二公子结下几分交情,说不定还能讨得一两件宝贝呢。” 萧泽闻言,心中疑云更甚,眉头微蹙,仿佛能洞察秋毫。 他深知萧淳性情,对兵器之痴迷非同小可,竟不惜隐瞒家族,在此幽静小院中潜心钻研各式兵刃。 这屋内的兵器,无论是成品还是制作中的残次品,都该留下些许痕迹。然此刻,四周却异常整洁,仿佛这一切都不曾存在过,这其中的蹊跷,着实耐人寻味。 萧泽缓步踏入屋内,目光如炬,每一寸空间都不曾遗漏地细细审视,然而,周遭的一切却静谧得仿佛连时间也停滞了,没有丝毫异常的线索显露。 他的眉宇间渐渐凝聚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忧虑,左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最终,那份沉重化作了轻轻一声闷响,是他以拳轻捶身旁立柜的无奈之举。 闻人轻尘见状,轻步上前,语带温婉,试图安抚这即将溢出的焦虑:“小王爷,或许您过虑了。二公子心性不羁,或许他是真的出去历练了。” 萧泽闻言,微微摇头,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闻人,你有所不知。我这弟弟,自幼便心思细密,行事谨慎。他深知自己武艺不精,难以自保,平日里即便外出,也是低调行事,绝不敢轻易透露身份。他绝对不可能身边不带一个护卫就出远门。” 闻人轻尘闻言,眉头微蹙,似轻云掠过静谧的湖面,一抹不易察觉的忧虑悄然浮现。 萧泽轻轻叹了口气,带着一丝无奈,对闻人轻尘道:“我们走吧。” 闻人轻尘颔首应允,两人并肩向门口走去,萧泽的眸光忽地一凝,仿佛捕捉到了空气中一抹不寻常的波动,他身形一顿,随即疾步向前,如同猎豹捕猎前的蓄势待发。 闻人轻尘紧随其后,步伐轻盈而坚决,他的目光紧紧追随着萧泽的身影,只见萧泽缓缓蹲下身来,那双修长的手指轻轻掠过地面上五处排列有序的小孔。 他低头沉思,手指在空中比划着,面色渐渐凝重,仿佛每一道线条都承载着千钧之重。 闻人轻尘见状,终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轻声问道:“小王爷,可是有了什么新的发现?” 萧泽轻轻颔首,语气中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萧淳并不是出去历练。” 闻人轻尘闻言,不由讶然失声:“啊?为什么这么说?” 萧泽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一排细密而整齐的小孔:“你看这里,这是淳弟防身的十字弓弩留下的痕迹,我之前使用过,知道那弓弩的大小,这就是他所发箭矢留下的痕迹。” 闻人轻尘顺着萧泽指引的方向,目光穿顺着那些斜斜插入的箭孔,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了矮几之后,那张坐垫上,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惊骇,嘴巴不由自主地微微张开,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第272章 闹矛盾? 萧泽沉吟片刻,缓缓道:“他肯定是在那矮几后制作弓弩,岂料,有人突然闯入,为震慑那不速之客,他本能地抓起防身之用的弓弩,箭矢直指来人方向,以示警告。” 闻人轻尘聆听着萧泽的叙述,心绪随之起伏,脑海中渐渐勾勒出那日的场景,忽地,他似是忆起了什么关键,眼中闪过一丝恍然:“可二公子不是还托人捎回了家书一封吗?那信,莫非……是假的?” 萧泽轻轻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几分确定:“不,那信确是淳弟亲笔所书,毫无造作之痕,信,是真的。” 闻人轻尘不自觉地以指轻敲额际,忽而灵光一闪,猛地一拍脑门,惊道:“那二公子会不会在信中留下了什么暗示?” 萧泽轻轻摇头,语气中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肯定:“就是平常的话语,没有半点隐含之意。” 闻人轻尘轻叹一声,那叹息中似乎藏着几分无奈。 萧泽转而凝视着他,眸中闪烁着信任与托付:“闻人兄,你是江湖人士,人脉广布,此番萧淳失踪之事,还需你鼎力相助,探寻蛛丝马迹。” 闻人轻尘闻言,面色一正,胸脯拍得响亮,语气坚定:“小王爷,您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 萧泽静静地伫立于陆府街巷,目光深邃而复杂,紧紧锁定了那座宅院。 他心中翻涌着难以言喻的焦虑与不安。萧淳的突然失踪,如同一块巨石投入了他平静的生活湖面,激起层层涟漪。他不敢告诉父母,生怕父母担心,只能秘密寻找。 几乎是一种难以名状的牵引,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迈向了陆府的方向。心中虽有千言万语欲向陆洛童倾诉,渴望从他那里得到一丝慰藉或线索,可是回想到之前发生的事,如同沉重的枷锁,让他最终只能无奈地轻叹一声,转身,缓缓离开了那条街巷。 而在街巷的另一端,陆沐仙站在一个小摊前,目光却穿越了熙熙攘攘的人群,落在了萧泽渐行渐远的背影上。 她的脸上写满了疑惑与不解,那双清澈的眼眸中仿佛藏着无数未解之谜。身旁的丫鬟茜雪,见状不禁轻声询问:“小姐,您在看什么呢?” 陆沐仙秀眉轻蹙,眸光流转间,轻声细语道:“茜雪,你瞧那边,那位身着蓝白相间衣裳的公子,是小王爷吗?” 茜雪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眼眸中闪过一丝确认,轻轻颔首道:“正是呢,小姐。您看,他头上那顶金银冠冕,是小王爷之前戴过的。” 语毕,她转而望向陆沐仙,只见自家小姐面上依旧挂着那抹不解的轻愁,樱唇微抿,似是在心中暗自思量。 陆沐仙轻叹一声,语调中带着几分疑惑与不解:“既是他特意来访兄长,为何又驻足不前,反而转身离去了呢?” 茜雪闻言,亦是一脸茫然,摇了摇头,温声道:“小姐,这种事情我也不知道。” 夜幕低垂,如墨般的苍穹渐渐吞噬了最后一缕日光,庭院内被一层淡淡的银纱温柔覆盖。 萧泽静坐其间,面容凝重,手中把玩着一个酒碗,不时轻抿一口,眉宇间萦绕着难以言喻的忧思。 就在这静谧而略带凉意的夜晚,云慕荷踏着轻盈的步伐,悄然步入。亭中侍立的奴婢们见状,皆恭敬地对她微微欠身,随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云慕荷的目光,自踏入门槛的那一刻起,便未曾从萧泽身上移开过。她缓缓行至桌旁,目光温柔地掠过桌上的空酒坛,那坛中酒水已所剩无几。 萧泽察觉到母亲的到来,连忙收敛心神,端正坐姿,他轻声唤道:“娘。” 云慕荷缓缓移步至萧泽身侧,轻启朱唇,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关怀:“借酒浇愁,虽一时畅快,却难免伤及根本,于身无益。” 萧泽闻言,面色微赧,心中暗自懊恼,没想到被云慕荷发现了。 云慕荷素手轻抬,优雅地执起桌上一只酒碗,动作间流露出几分不经意的洒脱。 她轻旋坛盖,清澈的酒液如丝如缕,落入碗中,激起一圈圈细腻的涟漪。随后,她轻抿一口,酒香四溢,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喝烧刀子了?” 萧泽目光微垂,避开了她探寻的目光,轻声答道:“只是突然想喝了。” 云慕荷温柔地瞥了儿子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宠溺与戏谑:“这烧刀子,江湖人称‘烈酒之王’,烈性十足,你向来偏爱那些名酒,我可是从来都没见你喝过烧刀子啊。” 言罢,她自顾自地轻抿一口,酒香四溢,却也似乎勾起了她心中的某些思绪。 “有心事吧?”她的话语轻柔,却如同春风拂面,不经意间便触及了萧泽的心弦。 萧泽闻言,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云慕荷,那双眼眸中似有千言万语欲诉还休。然而,在云慕荷轻轻一眨眼的鼓励下,他又匆匆收回了视线,仿佛害怕那份深藏的情绪被轻易看穿。 云慕荷见状,也不强求,只是悠然地举起手中的酒碗,那动作里既有女子的温婉,又不失几分洒脱。她凝视着萧泽那刻意回避的眼神,心中已有了几分了然,随后又缓缓饮下一口酒,动作流畅而优雅。 “你和陆洛童闹矛盾了?”她的话语轻描淡写,却如同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萧泽闻言,急忙摆手,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真的没有,娘。” 云慕荷眸光流转,轻轻落在萧泽那略显局促却又强作镇定的面容上,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她心中暗忖,看来这个矛盾还不小呢?能跟向来温文尔雅、不与人争执的陆洛童发生矛盾,倒是一件奇事。 她轻启朱唇,声音柔和而富有磁性,仿佛能抚平一切波澜:“哦?是吗?” 第273章 旧事 萧泽看着云慕荷默不作声,云慕荷轻轻斟满一碗酒,动作优雅而不失力度,随后缓缓举起,轻啜一口,任由那醇厚的酒香在唇齿间萦绕。 她端着酒碗,目光透过那淡淡的酒色,温柔地落在萧泽身上,轻启朱唇,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感慨:“阿泽,你自襁褓之中便得陛下垂青,册封为小王爷,承继了你父亲的爵位,此等荣耀,世间难寻。你自幼受尽宠爱,待遇甚至与皇子无异。 然而,我却发现,即使你自幼生活在锦衣玉食之中,万物皆可轻易拥有,但是却似乎未曾有过一件能让你心生欢喜、视若珍宝之物,也没有一份能深入心灵的知己之谊。” 萧泽的目光落在云慕荷身上,云慕荷轻启朱唇,缓缓放下手中的酒碗,动作间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坚决。 她轻轻执起萧泽的手,那双温暖的手紧紧包裹住他的,仿佛要将所有的信任与期许都传递给他:“孩子,你能与陆洛童结缘,成为挚友,不管起因是什么,但此刻,他无疑是你心中最珍贵的朋友,不是吗?” 萧泽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深深的感动。“娘,您……如何得知?”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不解。 云慕荷的眼眸中闪烁着母性的光辉与睿智,她温柔地凝视着萧泽,温柔地抚摸着萧泽的脑袋:“你是我生的,我自然知道当时你接近陆洛童是为了什么。” 萧泽缓缓垂下眼帘,神色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云慕荷见状,语调温婉而洞察人心:“朝堂风云变幻莫测,许相大人对镇国王府的制衡之意,早已是朝野皆知。许家虽非战功赫赫,却凭借深厚的学识与广泛的人脉,使得朝中半数官员皆为其门生故吏,这股力量,不可小觑。陆洛童,那少年英才,智计无双,未入仕途便已解开朝中棘手大案,又得陛下喜爱,自是让许相心生觊觎,欲图将其纳入麾下,以增强自身势力。” 她顿了顿,目光温柔地落在萧泽身上,继续说道:“你担心陆洛童未来可能会成为萧家政治上的劲敌,于是,便决定先发制人,协助他破案,抢先一步拉拢他。” 萧泽缄默不语,眼神却悄然避开云慕荷探寻的目光,那份不言而喻的默认,在两人间无声流转。 云慕荷心领神会,继续以她那温婉却不失锐利的语调缓缓道来。 “至于后来,那三桩震惊朝野的官妇命案,你提前知道此案与许佳媛有关。陆洛童审理此案时,提出关门审案以护许家名誉,许相不知情,当场拒绝陆洛童的提议。你明知道一切,却依然趁机附和许相,开门审理,让此案大白于天下。这一招,让许相彻底失了拉拢陆洛童的可能,反而还会处处针对于他,如此一来,陆洛童也只能依附于萧家,对吗?” 萧泽的面色微变,眸中闪过一抹讶异之色,轻声道:“娘,此事您是如何得知的?莫非是父亲告诉您的?” 云慕荷温婉地摇了摇头,眸光柔和而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不是你爹告诉我的,他向来不在意这些事情,更不会告诉我。那日审案,乃是京城一大盛事,万众瞩目,众多百姓竞相围观。你们的一言一行,乃至细微的表情流转,皆在有心人的观察之下,无一遗漏。我想知道这些,并不困难。” 萧泽闻言,轻轻叹了口气,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娘所言极是,那不过只是其一罢了。” 云慕荷嘴角噙着一抹温婉的笑意,似乎已洞悉了儿子的心思,她轻声细语道:“若我猜得不错,这其二,定是你对陆洛童的才情学识心生敬佩,难以自禁吧?” 萧泽的目光瞬间凝固在云慕荷身上,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轻轻放缓了脚步。 云慕荷松开了紧握着萧泽的手,指尖间滑落的温度仿佛还残留在空气中。她悠然地端起桌上的酒碗,轻抿一口那辛辣的烧刀子,烈酒入喉,非但未让她皱眉,反而添了几分豪气。 借着酒意,云慕荷的声音里多了一份平时难得的柔中带刚,她缓缓吟道:“寸土为寺,寺旁言诗,诗云:明月送僧归古寺。” 萧泽闻言,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这不是苏老板的店里,挂着的上联么?” 云慕荷轻轻点头,眼中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正是。那时,你对出的下联是‘日立传音,音下心意,意寓:泉水滴石绕余音’。” 萧泽微微颔首:“不错。我的对子本自认不俗,却不料没过多久,陆洛童竟也对出了下联。” 云慕荷唇边漾起一抹温婉的笑意:“他对的是什么?” 萧泽缓缓道出:“千人作禾,禾后兑税,税赋:昊天接雨洒春禾。” 云慕荷闻言,轻笑出声,目光中满是对萧泽的了解与温柔:“你虽心中略感不甘,却也掩不住你对他才华的欣赏,不是吗?” 萧泽望着云慕荷,眼中闪过一丝释然,轻轻点头。 云慕荷继续说道:“能让素来孤傲的你,甘愿与他并肩为友,足以证明陆洛童不仅才情出众,更有着非凡的人格魅力。” 萧泽轻轻颔首,眸中闪烁着几分赞赏之色:“陆洛童,确实是世间少有之俊杰。” 云慕荷闻言,眸光微敛,声音柔和而深邃,仿佛能穿透人心:“既然如此,又有什么话,是你和他说不开的?” 正当气氛略显微妙之际,萧贵适时步入,行礼禀报,声音中带着几分恭敬与急切:“郡主,小王爷,陆大人特来求见小王爷。” 萧泽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之色,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哦?陆洛童竟然来了?” 萧贵恭敬地再次确认:“正是,小王爷,陆大人现已至前院。” 云慕荷目光掠过陆洛童步入厅堂的身影,唇边绽放出一抹淡雅微笑,随后,她悠然地将碗中残存的佳酿一饮而尽,动作间尽显风姿绰约。 第274章 绑架原因 云慕荷转向萧泽时,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几分坚定:“既然陆大人到了,我也不担心你了,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了。” 言罢,她轻盈起身,步伐间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洒脱与从容,对缓缓走近的陆洛童抬手止住陆洛童欲行礼的动作,留下了一句:“你们慢慢聊。” 陆洛童步伐沉稳,缓缓步入亭中,那亭间仿佛被一缕醇厚的烧刀子酒香轻轻缠绕,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石桌上静放的两只酒碗上,碗沿边似乎还挂着未散的酒意微光。 萧泽嘴角勾起一抹温文尔雅的笑意,声音柔和而富有磁性:“陆洛童,你来了,要不要尝尝这烧刀子的味道?” 言罢,他自然地伸手欲取那坛中佳酿,指尖刚触及坛身,却愕然发现坛已见底,空荡无物,不由得微微一怔,正欲唤来萧贵添酒,话语未出—— “萧泽,”陆洛童的声音适时响起,打断了这份即将溢出的酒意闲谈,他的面容显得格外凝重,“我此番前来,不是为了找你喝酒的。” 萧泽闻言,目光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对一旁静候的萧贵轻轻摆手,示意他下去。 待萧贵那抹匆匆的身影隐没于转角,陆洛童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轻步移至石椅旁,优雅地落座,目光温柔却带着几分责问地转向萧泽:“萧泽,为何萧淳失踪之事,你怎么不来找我?” 萧泽闻言,心中不由泛起一阵涟漪,既感愧疚又生诧异,他轻叹一声,试图平复心绪后缓缓道:“你是如何得知萧淳失踪的消息?” 陆洛童微微一笑,那笑容中藏着不易察觉的忧虑:“今日,你驻足我家门前,却迟迟未踏足陆府,这一幕恰好被仙儿那丫头撞见。我察觉你有话要说,便寻你而来。途中偶遇闻人轻尘,是他告诉我的。” 提及闻人轻尘,萧泽不禁苦笑,轻轻摇了摇头,自语般道:“这个闻人轻尘,嘴巴真不牢靠,还没一会儿,就把这事讲出来了。”言罢,他抬手轻抚额际,似是在缓解内心的纷扰与无奈。 陆洛童的眸光轻轻落在萧泽身上,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责备:“萧泽,你为何不找我商量?” 萧泽心头微颤,目光闪躲,他试图以一抹轻描淡写的微笑掩饰内心的波澜,却终究难掩那份难以启齿的犹豫:“陆洛童,你方归故里,我本不欲以此等烦心事扰你与家人团圆。再者,淳弟之事,迷雾重重,尚未理清,我恐贸然提及,只会徒增你的忧虑。” 陆洛童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无奈而温暖的弧度,那双明眸中闪烁着理解与坚持:“萧泽,你我之间,何须如此见外?萧淳失踪,非同小可,必须尽快找到。” 萧泽缓缓吐出一口郁气,语调中难掩忧虑:“可是现在我线索全无,更令人费解的是,竟有人能迫使他心甘情愿地写下这封家书,其手段之高明,实在令人咋舌。” 陆洛童闻言,眉宇轻蹙,追问道:“那封家书,此刻何在?” 萧泽从衣襟深处取出一封略显褶皱的信笺,递至陆洛童手中,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你且看,这字迹,这语气,无一不透露着淳弟的气息,确实是他亲笔无疑。” 陆洛童接过信笺,指尖轻轻摩挲过那细腻的信纸,目光细细扫过每一个字,沉吟道:“这信纸看似平凡无奇,但墨色却异常鲜亮,字里行间,还萦绕着一缕不易察觉的淡香。” 萧泽眸光骤亮,透出几分难以置信:“淡香?”他的话语中夹杂着一丝微妙的惊疑。 陆洛童轻轻颔首,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一切,他将手中的信件缓缓递向萧泽。 萧泽接过信件,随即,他微闭双眸,细细品味起那随风而入的微妙香气:“好像是香料的味道,还有中药味。” 陆洛童轻颔首,萧泽沉声道:“这是宋墨,只有宋墨会在里面加入名贵的中药和香料。” 陆洛童附和道:“正是,宋墨件件皆是精品,其用料之奢华,价值连城,非权贵富豪难以企及,更遑论寻常百姓。” 言罢,萧泽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涟漪层层扩散,不安之感愈发浓烈,几欲溢于言表:“如此看来,那掳走淳弟之人,其背景之深厚,实难估量。淳弟身陷囹圄,只怕是凶多吉少。” 萧泽眉宇间微蹙,心中泛起层层涟漪,似有不解之风悄然拂过。 他沉吟片刻,低语道:“此事蹊跷,淳弟素日行事谨慎,此番遭遇不测,定非偶然。且绑匪若是意在萧家,理应有所图谋,或是求财,或是其他。然则,淳弟失踪已逾两月之久,王府之内竟未得一封勒索之信,唯有一封出去历练的家书。” 陆洛童眉宇间轻蹙,眼神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他低语道:“或许,这绑架之举,本就是针对萧淳而来?” 萧泽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与疑惑:“淳弟?他尚未承袭爵位,亦无半点官职傍身,他有什么能值得这帮人下手呢?” 言罢,他的思绪似乎飘向了远方,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城北那片幽静竹园内,那间被悄然清空的小屋,以及那些消失无踪的武器。他喃喃自语,声音中透着几分恍然:“难道是那些……武器?” 陆洛童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困惑,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线索感到不解。 萧泽语调中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深意:“淳弟在城北买下了一片竹园,那里还有一间小院,他瞒着府中上下,在那里研究各种武器,其中包含弓弩,利箭,以及一些暗器。” 陆洛童闻言,眉头微蹙,眸中闪过一丝不解:“萧泽,你府上可是武官出身,太师当年可是武探花,王爷更是凭着赫赫战功获得‘镇国王’的封号。若说萧淳有此等爱好,是光宗耀祖之事,王爷与郡主理当引以为傲才是。可他为何要选择如此隐秘的方式,甚至不惜瞒过至亲?” 第275章 食香阁 萧泽轻叹一声,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无奈与理解:“此事,我曾私下与淳弟探讨过。他心中明镜似的,深知若爹娘知晓他对兵器的那份痴迷,定会不遗余力地引导他步入那条道路。当然,他对兵器的研究是怀有满腔热忱,但若真要让他终日束缚于兵部,那份纯粹的热爱怕是要被沉重的责任所压抑,他,是断然不愿的。” 陆洛童闻言,轻轻点头:“这番话,倒真是二公子能说出来的。” 萧泽的眼眸中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忧虑,他轻轻颔首,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言说的沉重:“确是如此,他自幼不愿受丝毫束缚,爹娘疼他,也由着他的性子,他没有染上骄奢淫逸的恶习已实属难得。而今,却这般突兀地被掳,实在令人担心不已。” 陆洛童安抚他道:“萧泽,你先冷静一点,你弟弟虽然武功一般,眼下无消息传来,或许正是好消息,说明他尚能自保,安然无恙。” 萧泽闻言,心中的焦虑稍减,感激地望向陆洛童,眼中闪烁着信任的光芒。 陆洛童的眸光轻转,语气中带着几分探寻:“关于他暗中研制武器之事,都有谁知道?” 萧泽眉宇间泛起一抹深思,缓缓言道:“闻人轻尘,加之我表哥刘宸。” 陆洛童轻轻颔首,眸中闪过一抹好奇,复又追问:“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萧泽于是细细道来,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陆洛童闻言,不禁讶然失色,惊叹道:“你是说,萧淳竟在街市之上,用他亲手所制的小型十字弩,击退了杨芸晴的家丁?这……” 萧泽的面色愈发沉重,点了点头,而陆洛童亦是神色凝重,轻叹道:“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使用了小型十字弩,这可是触犯律法的。” 萧泽轻叹一声,缓缓言道:“此事我自然明了。事发当时刚好引来了徐明轩,他知道萧淳使用弓弩实乃情势所迫,故而未加深究。” 陆洛童闻言,眉宇间掠过一抹忧虑,轻轻颔首道:“如果绑架的人是当时在大街上盯上萧淳的,那么这事就不好办了。” 萧泽点点头,满脸焦心道:“是啊。也不知道淳弟现在过的咋样了,他自小没吃过苦,现在被突然绑走,我实在不敢想他的境地。” 陆洛童闻言,只能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次日,晨曦微露,两人并肩漫步于熙熙攘攘的街巷之中,萧泽的目光掠过琳琅满目的摊位,轻叹一声:“这无异于大海捞针啊。” 陆洛童轻摇着手中折扇,他点头附和,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与坚持:“可我们也没有别的线索了。” 萧泽闻言,微微颔首,眉宇间虽有疲惫,却也透露出不屈的坚毅:“也是。” 话音未落,萧泽的目光忽被一抹亮色吸引,不远处,“食香阁”三个烫金大字在晨光中熠熠生辉,店内果脯的香气隐约飘散,引得他脚步不由自主地一顿。 陆洛童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变化,侧首问道:“萧泽,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萧泽收回思绪,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没有,我只是看到那个‘食香阁’,突然想到淳弟最喜欢吃果脯了。” 陆洛童的目光轻轻掠过萧泽的脸庞,随即提议道:“那,我们进去看看吧。” 萧泽闻言,眼神中闪过一抹意外之色,他转而凝视着陆洛童。 陆洛童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理智:“那些绑匪既然已扣留萧淳多时,无论他们是否洞悉其尊贵身份,萧淳定已设法透露一二。虽然我还不知道萧淳为什么要写那封家书。但是,绑走他的人肯定要好吃好喝伺候他,不如我们进去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什么线索。” 萧泽轻轻颔首,两人并肩踏入了那间名为“食香阁”的雅致小铺。 店内,一位约莫三十余岁,面容和蔼,蓄着短须的胖老板正含笑而立,中等身材显得格外敦实可靠。 一见萧泽与陆洛童步入,老板的脸庞顿时绽放出更加灿烂的笑容,他快步上前,以他那特有的热情洋溢的语调说道。 “哎呀,二位公子,真是稀客光临!小店虽小,却藏着各式各样的蜜饯佳品,从经典热销的梨条、梨干,到酸甜适中的梅子姜、党梅,再到独具风味的柿膏儿、蜜煎香药,乃至罕见的人面子、芭蕉干、嘉应子,乃至甜而不腻的樱桃煎,应有尽有,保准让您二位挑花了眼。来来来,公子们,请随意逛逛,看看可有中意的?” 陆洛童闻言,微微一笑,声音温婉而又不失礼貌:“多谢老板,我们先看看。” 老板见状,连忙以手示意,笑容满面道:“二位公子请便,若有任何需要,但说无妨。” 陆洛童轻轻颔首,二人步入店内,只见店内布局雅致,一排排货架上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蜜饯,色彩斑斓,犹如宝石般璀璨夺目,市面上所能见到的珍奇口味,在此皆能觅得踪迹,令人目不暇接。 萧泽轻叹一声,眼中闪烁着赞叹之色:“老板,你这里的货还挺全的。” 老板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自豪的笑意,轻轻捋了捋下巴上那几缕精心打理的胡须,悠然说道:“公子谬赞了。我这小店虽不敢说独占鳌头,傲视京城,但若论及货品的齐全与品质,自诩第二,怕是无人敢轻易言第一。就连那镇国王府与襄王府,也时常光顾小店,选取所需之物,至于其他的高门大户,更是不在话下。” 萧泽与陆洛童闻言,相视一眼,皆是露出了几分惊讶之色。 萧泽进一步问道:“哦?老板此言非虚?连镇国王府也青睐你这里的蜜饯?” 第276章 眼熟 老板笑着点头,眼中闪烁着几分得意与自豪:“确是如此,公子有所不知,我这蜜饯,选料讲究,工艺独特,口感更是上乘,连那宫中的贵人也时有耳闻。镇国王府的采买,隔三差五便会来此,挑选几样最新鲜、最精致的蜜饯回去。” 萧泽闻言,面上掠过一抹讶异之色,目光中闪烁着几分不解。 陆洛童捕捉到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随即转身对那老板温声道:“老板,麻烦您给我称上半斤樱桃煎,再配上半斤梨干,柿膏儿也来半斤,最后别忘了那半斤蜜煎香药。” “得嘞,您稍等片刻。”老板应声,满脸堆笑地转身去忙碌起来,手法娴熟地称量着各式蜜饯。 待老板离去,陆洛童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戏谑对萧泽道:“萧泽,你不知道你府上是从这家店铺买的蜜饯吗?” 萧泽闻言,轻摇折扇,嘴角挂着一抹笑意,低声回应:“我不知道,家里的蜜饯都装在果盒里,我也不知道是哪家的。” 陆洛童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温柔,轻轻点头:“哦,原来如此。” 此刻,一位身着粉色轻纱、手持长剑的女子轻盈步入店内,其步履间自带一股不容忽视的英气。 她径直走向柜台,声音清脆悦耳,对老板吩咐道:“老板,给我来一斤梨干,一斤樱桃煎,一斤嘉应子,一斤梅子姜,再来一斤人面子。” 老板闻言,笑容可掬,手脚麻利地将陆洛童所选的各式蜜饯一一称量、精心包装,随后恭敬地递至他面前:“这位公子,您的蜜饯已备齐,请拿好,共计二十文钱。” 女子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老板手中的蜜饯,随即落在了陆洛童与萧泽二人身上。 那一刻,她的面色微变,似有惊涛骇浪在心中翻涌,但转瞬之间,她已恢复了淡然,轻轻侧首,目光有意无意地避开了那两道身影,仿佛一切未曾发生,只余下门外的喧嚣。 陆洛童与萧泽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随即带着购得的蜜饯,缓缓步出店铺,融入了熙熙攘攘的街市之中。 陆洛童压低嗓音,以仅两人能闻的细语询问萧泽:“萧泽,你怎么了?” 萧泽轻轻摆了摆手,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没什么,只是刚刚那女子点的蜜饯都是淳弟爱吃的。” 陆洛童闻言,眉头轻蹙,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这么巧?” 萧泽颔首,眼中闪过一抹深思:“是啊,我也觉得有点巧。”言罢,两人相视一笑,那笑容中藏着不言而喻的默契与警觉。 随后,他们悠然踱步至一摊位前,摊位上琳琅满目的发簪在阳光下闪耀着柔和的光泽。 他们看似漫不经心地挑选着,实则目光穿过琳琅满目的饰品,紧紧锁定在店内一角的女子身上,那眼神中既有探究也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戒备。 老板娘见状,笑容可掬地迎上前来,声音温婉如春风:“二位公子,给喜欢的姑娘挑选发簪啊?” 萧泽闻言,轻轻应和,语气中带着几分顺势而为的随和:“哦?嗯,是啊。” 老板娘的目光在两位翩翩公子间流转,心中暗自嘀咕,这年头,连挑选发簪这等事,也流行起了结伴而行吗? 恰在此时,那位女子从街角的蜜饯铺子悠然走出,步履轻盈,她未做停留,径直走向了那名声在外的太行楼,不多时,手中已多了一只油光锃亮、香气四溢的烤鸭。 这一幕,悄然落入萧泽的眼帘,他的眉宇间不自觉地轻蹙,似有不解,又似藏着某种微妙的情绪。 陆洛童见状,眸光一闪,带着几分顽皮与好奇,轻声问道:“莫非,这太行楼的招牌烤鸭,也恰巧是萧淳兄的心头好吗?” 萧泽轻叹一声,无奈地颔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 陆洛童见状,语带几分玩味:“或许,这一切只是巧合?毕竟,那蜜饯乃是京城中人人追捧的解馋之物,现在是秋季,食鸭正当时,太行楼的烤鸭更是京城中独一无二的佳肴。” 萧泽闻言,微微颔首,表示赞同,但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疑虑却愈发浓厚:“你说的有道理,可我总觉得这个女子有点不对劲。” 陆洛童闻言,目光中闪过一丝好奇,追问道:“不对劲?哪里不对劲?” 萧泽指尖轻轻摩挲着下巴,沉吟片刻,仿佛在记忆的深海中捕捞着那抹熟悉而又模糊的身影:“我总觉得这个女子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陆洛童闻言,更加不解,却也感受到了萧泽话语中的认真与深沉,他凝视着萧泽,轻声道:“有似曾相识就感觉不对劲?” 萧泽轻轻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女的不简单。” 陆洛童虽心中存疑,萧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却未多加追问,还是选择相信了他。 二人又跟着那女子来到五芳斋,萧泽目光触及店名,眉宇间不经意间掠过一抹轻颤。 陆洛童见状,唇边勾起一抹略带调侃的浅笑,语中藏着几分无奈与趣意:“不会这五芳斋的点心也是萧淳最喜欢吃的吧?” 萧泽微微颔首:“五芳斋里的广寒糕,栗糕,荷花酥都是萧淳喜欢的。” 陆洛童闻言,目光轻轻转向萧泽,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五芳斋之名,在京中糕点界中确是如雷贯耳,其手艺精湛,糕点之美味,引得无数女子竞相追捧,这姑娘前来选购,确是情理之中。” 然而,当萧泽的目光锁定于那位正接过伙计手中精心包裹的糕点的女子时,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但巧合的是,她所选的,竟是淳弟心心念念的口味。” 陆洛童闻言,眸中闪过一丝讶异,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位女子的身影。女子接过店中小厮双手奉上的、包裹得一丝不苟的糕点。 萧泽见状,身形微动,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不由自主地向那女子行去。 陆洛童见状,心中一紧,连忙紧随其后,急声劝阻:“萧泽,且慢,切莫鲁莽行事。” 第277章 巧遇 然而,萧泽的步伐并未因陆洛童的言语而有丝毫迟滞,他已然来到了那女子面前,以一种既礼貌又不失坚决的姿态,轻轻拦住了她的去路。 女子手中满载,即便是那柄长剑也似乎只是勉强握持,她抬头望向萧泽,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与不解。 萧泽开口:“姑娘,请留步。” 萧泽来的有些冲动,没有编好理由,此刻,面对那双清澈而略带探究的眼眸,他略显局促,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洛童紧随其后,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正欲开口化解这尴尬的氛围,不料,一阵温婉的声音自他们身后悠然响起:“小王爷?” 二人不约而同地转身,视线中映入一抹浅绿倩影,女子容颜倾城,身姿挺拔,宛如春日里初绽的嫩芽,清新而不失雅致。 陆洛童心中暗自思量,此女子于他而言,却是陌生之至。而萧泽的眼中则闪过一丝疑惑,似乎在努力搜寻着关于她的记忆碎片。 “小王爷莫不是忘了我?”女子轻启朱唇,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与俏皮,却又不失礼数,“我是许佳人,许相的孙女,昔日我们曾在宴会上有一面之缘。” 此言一出,萧泽恍然大悟,记忆的闸门悄然开启,那些模糊的画面逐渐清晰:“哦,原来是许小姐啊。” 陆洛童闻言,眸中闪过一丝讶异,未曾想眼前这位姑娘,竟然是许相的孙女。 许佳人轻启朱唇,笑容如春日暖阳,柔和而明媚:“正是,未曾料想能在此偶遇小王爷。” 言罢,她的目光温柔地转向陆洛童,继续道:“而这位,想必便是陆大人了吧?” 陆洛童温文尔雅地颔首,声音中带着几分谦逊:“在下正是陆洛童。” 许佳人闻言,笑容更甚,仿佛春日里绽放的花朵,明媚而不失雅致:“久闻小王爷与陆大人情谊深厚,形影不离,今日亲眼所见,果真如此。” 陆洛童微微一笑,转而问道:“许小姐来此,莫非也是来买五芳斋的糕点吗?” 许佳人轻启朱唇,摇了摇头,步伐轻盈地迈向那静立于二人影后的女子,她温柔地伸出手,轻轻接过女子手中满载的物什,眸中闪烁着细腻的关怀:“我是来找我堂姐的,我们今天约了几个要好的朋友共聚,所需物品琐碎繁多。我恐她一人操劳太过,便擅自做主,前来相助一二。” 陆洛童闻言,目光不经意间与萧泽交汇,一抹微妙的情绪在两人之间悄然流淌。萧泽的手指不自觉地抚过鼻尖,一丝尴尬之色悄然爬上他俊朗的面庞,心中暗道,难怪初见之时便觉似曾相识。 他轻笑一声,语带几分调侃,却也不失风度:“此等琐事,本可交由府中仆从打理,二位小姐何须亲力亲为?” 许佳人闻言,唇边绽放出一抹温婉而狡黠的笑容,轻声道:“我们嘛,不过是寻了个由头,出来逛逛而已,省的整天被关在闺阁之中。这等女儿家的心思,你们二位男儿,自然不能理解。” 萧泽和陆洛童闻言,微微一笑,目光中满是对她这番话语的理解。 许佳人继而转向萧泽与陆洛童,眼眸中闪烁着邀请之外的歉意:“小王爷,陆大人,我等尚有诸多琐事需采办,怕是要先行一步了。今日偶遇,已是难得,他日若有机缘,再续未尽之谈。请二位海涵,我们这就告辞了。” 云鹤楼三层,雅致的包房内,陆洛童好奇地向对座的萧泽轻声问道:“那个许佳人小姐究竟是许相哪位公子的女儿?” 萧泽微微一笑,缓缓道来:“她是许相长子许文煊膝下的掌上明珠,排行第三,名曰佳人。许佳媛是她的堂姐,三年前,在素央及笄大典上,我们曾见过一面。” 陆洛童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指尖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片刻后,他再次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探寻:“那么,方才她的堂姐,又是谁?” 萧泽继续解释道:“许相三个儿子,长子许文煊一脉,仅得此二子一女承欢膝下;次子许文昊被许佳媛所杀,他这一脉现在也只剩下了一个儿子;至于三子许文翔,他有四个儿子,两个女儿。按年龄来算,刚刚的那位堂姐,应该是指许文翔的二女儿许佳秀。” 陆洛童闻言,轻轻颔首,眸中闪过一丝深思:“许家这一辈的儿郎女眷,好像在京城中都不甚起眼。” 萧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缓缓道:“那是因为许家的长子与三子,虽无惊世之才,却在对子女的教诲上颇为严苛。因此,除了许文昊一脉,许氏其余的子侄辈,多被拘于高墙之内,鲜少露面,自然在外界的视野中淡出了许多。” 陆洛童闻言,恍然大悟,轻轻叹道:“原来如此。” 此刻,窗边悄然拂过一抹清脆声响,如同微风轻拂琴弦,引得萧泽与陆洛童不约而同地侧目。 但见一道身影,灵动如燕,瞬间掠入室内,下一瞬,闻人轻尘已悠然自得地坐在二人之侧,指尖轻拈起一只色泽诱人的烧鸡,毫不顾忌地大快朵颐起来。 他连番咀嚼,唇齿间溢满香醇,直至几大口下肚,方缓缓抬头,眸中闪烁着几分歉意与不羁,对萧泽与陆洛童笑道:“二位莫怪,小王爷、陆大人,我昨夜忙于追查线索,直至此刻方歇,腹中早已空空如也,实在是饿极了。” 萧泽闻言,唇边漾起一抹浅笑,悠然望向屋外,声音清朗而富有磁性:“小二!” 店小二闻声疾步而入,躬身以待。 萧泽悠然吩咐道:“且再上一份鹌鹑羹,酥骨鱼一道,还有那东坡肉,素蒸鸭也备上,最后,再来一个梅花汤饼。” 闻人轻尘闻言,眸光微亮,连忙补充:“且慢,再添一碗红丝馄饨,羊肉馒头,还有螃蟹清羹。” 店小二一一记下,连声应诺,匆匆退下准备。 第278章 飞龙镖局 萧泽与陆洛童交换了一个会心的微笑,眼中闪烁着几分戏谑。 萧泽轻笑道:“闻人兄,真乃深藏不露,看你身形清瘦,未料食量竟也如此可观。” 闻人轻尘轻笑,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与不羁,对萧泽言道:“小王爷,您可知,身为江湖中人,我这等‘梁上君子’,轻功与遁术乃是安身立命之本,若不多食几口佳肴以蓄养体力,怎么能跑的快?” 言罢,两人相视一笑,不多时,店小二端着热气腾腾的菜肴,脚步轻快地穿梭于桌间,将美味佳肴一一摆置妥当。 闻人轻尘轻抚过饥肠辘辘的腹部,几口温热的食物下肚,那份迫切的饥饿感渐渐平息。 他拾起桌边的毛巾,细致地擦拭着指尖,随后,自怀中缓缓抽出一张精心折叠的画纸,递给了身旁的萧泽。手中动作未停,他又继续品尝起桌上的佳肴。 萧泽轻轻展开那幅画卷,画面随之展现在两人眼前。 画中女子身着一袭如火般炽热的红衣,手持长剑,英姿飒爽,眉宇间凝聚着一股不容小觑的英气与淡淡的冷傲,仿佛是从古卷中走出的侠女,令人过目难忘。 陆洛童凑近细看,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与了然:“这不是许佳人的堂姐许佳秀吗?” 画像上的女子正是他们刚刚跟踪的那名女子,许佳人称之为堂姐的女子。 闻人轻尘闻言,眉宇间掠过一抹不解之色,语带探寻:“陆大人所言,莫非是许相的孙女,许文翔大人的次女,许佳秀小姐?” 陆洛童颔首确认,声音中带着几分肯定:“正是此人。” 闻人轻尘闻言,眸光微闪,似是在回忆往昔,缓缓道:“许佳秀小姐,不是早在两年前便远嫁至夜光城,成为了陈家的少夫人吗?” 此言一出,萧泽与陆洛童皆是面露讶异之色,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 萧泽更是难掩惊讶,脱口而出:“她……竟已嫁去了夜光城?” 闻人轻尘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仿佛那段记忆虽远,却依旧清晰:“是啊。” 陆洛童与萧泽目光交汇,那一刻,彼此眼中的惊愕如同暗流涌动,无需多言,便已明了对方心中的惊涛骇浪。许佳人唤作堂姐的那位女子,头发可不是妇人的发式。 陆洛童轻启朱唇,疑惑中带着几分探寻:“许家两年前嫁闺女,这事我怎么没听说啊?” 闻人轻尘闻言,眸光微敛,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解释道:“两年前许家嫁闺女,恰逢科举盛事,天下士子皆聚焦于金榜题名,而许家的喜事,又恰好是远嫁他乡,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 陆洛童闻言,轻轻颔首,仿佛是对这番解释表示了认同。 而一旁的萧泽,眼神中则多了几分讶异,他转向闻人轻尘,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可思议:“此事连我都未曾知晓,你是怎么知道的?” 闻人轻尘悠然自得地挟起一块纹理细腻的羊肉,轻笑道:“小王爷,我虽顶着天下第一神偷的名号,但骨子里,终归是个梁上君子,世间珍宝,无一不逃过我的鼻子。记得许佳秀出嫁那日,红妆十里,她乘坐喜轿缓缓驶离京城,身后跟随着的嫁妆车队,浩浩荡荡,足有三四十辆之多。其中,光是珍稀字画,便足足装了四大箱,皆是世间大家之作,名贵程度令人咋舌。” 萧泽与陆洛童闻言,相视一笑,陆洛童继而好奇地问道:“闻人兄,那这画像上的女子是谁?” 闻人轻尘放下手中的螃蟹,目光中闪过一丝玩味,缓缓道:“此女姓龙,乃城北‘飞龙镖局’中的一位镖师。” 陆洛童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之色:“镖师?” 闻人轻尘微微一笑,眼神中闪烁着几分深邃:“正是。” 萧泽闻言,也不由得露出了几分疑惑之色,他轻声问道:“闻人兄,你查到了什么关于这位龙姓女子的线索吗?” 闻人轻尘轻轻点头,缓缓道出:“我有位兄弟,人称‘骰子’,他曾在不经意间目睹了这龙姓女子暗中尾随二公子,时间恰好是陆大人自刑部大牢脱困后不久。” 萧泽闻言,眉头轻轻拧起,仿佛在脑海中快速梳理着信息,沉吟道:“如此说来,那正是淳弟在众人面前使用十字弓弩之后。” 陆洛童闻言,心中更是疑云密布,他追问道:“闻人兄,那个飞龙镖局是什么来头?” 闻人轻尘轻抿一口汤羹,眸中闪烁着几分玩味之色,缓缓言道:“陆大人,这飞龙镖局,确是蹊跷非常。它乃京城的一家老字号,屹立四十余载,却有一大奇特之处——非但不迎八方来客,专挑旧识故交之托。此等经营之道,实属罕见。” 陆洛童闻言,眉宇间不禁浮现一抹讶异之色,沉吟道:“开门迎客,本是商贾之道,怎的他们却反其道而行之,专做熟人生意?如此局限,又如何能在这京城繁华之地,维系这镖局之运营,还要养一众镖师,这实在是令人费解。” 闻人轻尘轻笑,指尖轻巧地剥去虾壳,:“从外面看,飞龙镖局给人门庭冷落之感,然其能在这京城之中屹立不倒,内里必有乾坤。或许是,他们手中握有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筹码,让老客户们甘愿趋之若鹜,甘之如饴。再或者,他们的每笔酬劳都很高,完全不用再与生人打交道。” 萧泽微微颔首,语调中带着几分赞同:“你所言极是,但这位许佳人小姐与飞龙镖局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陆洛童眉头轻蹙,继续探寻道:“这个许佳人许小姐是许佳媛的堂妹,她会不会因为之前的案子......”说到这里,他的话语戛然而止,留给空气中一抹未了的悬念。 萧泽心领神会,轻轻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几分笃定:“不必多虑,我与许佳人虽仅数面之缘,但我了解,她心性纯良,明辨是非。许佳媛之事,她自会以公正之心待之,断不会因此迁怒无辜。” 第279章 查探飞龙镖局 陆洛童眉宇间轻蹙,眼中闪烁着不解之光:“你连她的样子都不记得,倒还了解她的性格?” 萧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缓缓道来:“许佳人她母亲是个才女,她更是承袭了这份才情,在家族同辈中独树一帜,无人能及。十二岁时,便已深谙大爻律法之精髓,更妙笔生花,撰写疏议一篇,其论理之深邃,见解之独到,若非身为女子,只怕早已金榜题名,光耀许家门楣,成为一时之佳话。” 陆洛童闻言,不禁轻叹一声,声音中夹杂着几分惋惜与感慨:“如此惊世之才,偏生于女子之身,实乃命运之弄人,令人扼腕叹息。” 言罢,他心中忽地生出一丝疑云,眉宇轻蹙,也问道:“许佳人是许相的孙女,学识渊博,怎会跟江湖人士有瓜葛?” 萧泽闻言,眸光微敛,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莫测:“不管如何,我们吃完饭就去探探这个‘飞龙镖局’。” 陆洛童轻颔首,两人默契地执起筷子,正欲品味桌上佳肴,却愕然发现眼前景象——一桌珍馐几近见底,唯余零星几碟,显得格外寂寥。 他们的视线不禁交汇,随后不约而同地转向了正埋头于猪蹄之中的闻人轻尘。 闻人轻尘全然沉浸于美食的享受中,嘴角沾着油光,察觉到二人的注视,他憨然一笑,眼中闪烁着几分歉意与无辜:“抱歉,二位大人,实在是腹中饥饿难耐,一时没能忍住。” 飞龙镖局隐匿于一隅,其门庭略显冷清,门前稀数行人匆匆而过,仿佛都未留意到这方静谧之地。 萧泽与陆洛童驻足于前,目光聚焦于门楣之上,那“飞龙镖局”四字,铁画银钩,苍劲有力,高悬于空,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却又在不经意间透露出几分岁月的沉淀。 闻人轻尘此刻悠然而来,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不容忽视的郑重,对面前的萧泽与陆洛童轻声道:“小王爷,陆大人,徐大人那边说,有个潜逃二十载、恶名昭着的杀人凶手,终是有了蛛丝马迹。他公务缠身,难以亲自前来,还望二位大人海涵其失。” 萧泽闻言,眸光微闪,与陆洛童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随即转向闻人轻尘,好奇地问道:“闻人兄,你是亲眼见到徐明轩了?” 闻人轻尘微微颔首,双手轻搭于胸前:“没有,是他身边的衙役告诉我的。” 萧泽闻言,轻轻颔首,动作间透着一股不经意的雅致,自怀中缓缓抽出几张银票,指尖轻弹,递与闻人轻尘:“辛苦你了,闻人兄。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 闻人轻尘笑意盈盈地接过那几张沉甸甸的银票,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笑道:“得嘞,小王爷,下次有这种好事再找我啊。” 萧泽微微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深意与温和,轻轻点头,目送闻人轻尘带着满足的笑容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视线尽头。 此时,陆洛童立于一侧,手持折扇,轻轻摇曳,微风拂面,带起他衣袂轻扬,更显其风度翩翩:“萧泽,我们怎么进去?” 萧泽轻挑剑眉,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羁与坚决:“自然是要光明正大地走进去,咱们已在此恭候多时,却未见半分迎客之礼,世间哪有这般待客的规矩?” 陆洛童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然而优雅的笑意,手中折扇轻轻一旋,随即合拢:“正合我意,许久未曾舒展筋骨,此番正好借机活动一番。” 两人目光交汇,无需多言,那份默契已深植心间。随即,萧泽身形一展,犹如猎豹捕食般迅猛,轻轻一推,飞龙镖局那厚重的木门缓缓打开,透出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势。 门扉轻启,内里景致竟是别有洞天,一派清雅脱俗之气扑面而来。 一缕溪水潺潺,绕过青石板路,细语般诉说着宁静,溪畔置一精巧流水筒车,悠悠转动间,添了几分田园诗意,恍若误入了避世桃源,忘却了尘嚣。 若非院内那二十余名壮汉,个个身强体健,手持泛着寒光的冰刃,严阵以待,此情此景,真会让人误以为来到了另一番和平乐土。 人群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迅速汇聚,紧接着,空气中弥漫起一股紧张而激烈的氛围,打斗之声骤起,如同夏日骤雨,猛然间覆盖了整个院落,每一个角落都回荡着力量碰撞的回响。 待得尘埃落定,最后一声金铁交鸣也归于沉寂,萧泽和陆洛童身姿挺拔,立于中央,其对手皆已束手就擒。 此刻,一阵清脆的掌声自旁侧响起,如同春日里最早的莺啼,穿透了战斗后的宁静。 萧泽与陆洛童循声望去,只见那位姓龙的女子,正款步而来。她步履轻盈,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云端,身后紧随一群随从,气势不凡。这突如其来的画面,让原本剑拔弩张的氛围悄然转变。 女子的话语中透着一股不容小觑的寒意,她轻启朱唇,声音清冷如冬夜之泉:“小王爷,果真是武艺超群,闻名不如见面,今日一见,其风采更是令人叹服。未曾想,陆大人亦是深藏不露,身手竟也如此了得。” 陆洛童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手中折扇轻轻一展,扇面绘着的山水仿佛也随之生动起来,他悠然答道:“姑娘此言差矣,我们岂是初见?昔日在天玄城中,你我二人已有交锋,姑娘莫非已忘却于九霄云外?当时刀光剑影,在下可还历历在目呢。” 女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便恢复了那抹淡然若水的平静,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仿佛春日里不经意间绽放的寒梅:“哦?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萧泽此时接过话头,声音温和却透着不容忽视的锐利:“之前在食香阁我就觉得你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后来许佳人出现说你是她的堂姐。” 第280章 比试 女子启唇,语带三分疑惑,七分雅致:“那又如何?” 萧泽缓缓道出,语中带着几分不解与微妙的好奇:“说来也是奇事一桩,我与许佳人有过几面之缘,可是我见到她就没有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反而是之前从未见过的你,我却又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不是很奇怪吗?” 女子闻言,唇角勾勒出一抹淡雅的微笑,宛如春风拂过湖面,轻轻漾开,却并未立即回应。 陆洛童缓缓言道:“萧泽自幼在军营长大,他的直觉比常人敏锐,对于他意识到是对手,敌人都异常敏锐。他与许佳人只见过面,没有说过话,许佳人对他而言就是一个陌生人,所以他没有什么感觉。而你,你在不久前跟他交过手,哪怕你当时用斗笠遮住大半张脸,再加上当时天色黑,他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但是在他的潜意识里,还是对你十分敏感。” 女子闻言,双手轻轻环抱胸前,眸光流转,未置一词,却似已将所有情绪深藏于这静谧的姿态之中,静待风云再起。 萧泽的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冽,他缓缓问道:“萧淳是你抓的吗?” 那女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声音清脆悦耳,带着几分挑衅:“正是,萧二公子此刻正安然无恙地在我手中。若非今早为他搜罗那些琐碎的零嘴,或许此刻我也不会被你们发现。” 萧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他不动声色地调整着手腕上的绑带,那动作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从容与自信:“行,既然知道是你抓的,就好办了。” 女子轻启朱唇,侧首以一抹意味深长的目光扫向身后那群蓄势待发的汉子,语调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诸位不是常自诩武艺超群,无人能及吗?今日,小王爷便立于此地,若是谁能技高一筹能把他拿下,我必亲自为其记上一笔,大功一件,荣耀加身。” 话音未落,她身后如潮水般涌出十二位壮汉,个个身形魁梧,肌肉虬结,手中紧握的棍棒在阳光下泛着冷冽寒光,显然皆是练家子,此刻正摩拳擦掌,眼中闪烁着对挑战与荣耀的渴望。 萧泽见状,目光转向一旁的陆洛童,轻声说道:“陆洛童,你且退至一旁,观战便好。” 陆洛童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雅的微笑,轻轻合拢手中折扇,悠然答道:“如此甚好,我便在一旁静候佳音。” 说罢,他转身寻得一静谧角落,折扇轻摇,仿若置身事外,却又对场中即将上演的较量充满了兴趣。 十二位身着劲装的汉子环伺其周,棍影森森,宛如十二道即将划破晨空的闪电,齐刷刷地对准了他,随着一声震天响的吆喝,如同战鼓擂动,他们势若猛虎,一同扑向萧泽。 萧泽身形灵动,宛若游龙戏水,轻描淡写间避开了最初两人的凌厉攻势,指尖一勾,竟稳稳攥住了第三名袭至者手中棍棒的尖端,借力打力,一股暗劲涌动,顺势将紧随其后的几人踢得踉跄倒退,如同秋风扫落叶般纷纷倒地。 他一个流畅的转身,双臂如铁箍般锁住那第三名汉子的棍棒,身体巧妙偏移,巧妙地化解了四周如雨点般密集的棍影。 不过一盏茶的短暂交锋,场上局势已定,十二名汉子竟无一能近身,最终皆以一种难以置信的姿态,整齐划一地躺倒在地,尘土飞扬中,他们的眼神中满是惊愕与不甘。 一旁观战的女子,轻抚额际,嘴角挂着一抹无奈的笑,轻叹道:“就说你们菜,你们还不相信,这下可信了?” 萧泽收势而立,目光如炬,环视四周,声音朗若晨钟,穿透云霄:“姓龙的,若还有后手,不妨一并使来,萧某在此,一一接下!”话语间,尽显其超凡脱俗的气度与不可一世的豪情。 正当这电光火石之际,一缕凌厉的掌风自萧泽右侧悄然而至,他身形微侧,宛若游龙戏水,轻描淡写间便避开了那突如其来的攻势。 攻击者身形一转,攻势更猛,拳风呼啸,带着不容小觑的力量直逼萧泽而来。萧泽眼疾手快,双臂一展,犹如铁闸般稳稳接住了那势大力沉的一拳,双方力量在这一刻微妙地达到了平衡。 待尘埃落定,萧泽定睛细观眼前之人,只见其发髻高挽,紫红色的劲装紧贴身形,勾勒出几分英气与威严,眉宇间透露出不容忽视的坚毅与庄重。这份熟悉而又意外的面容,让萧泽不禁脱口而出:“舅妈?您怎会在此?”语气中满是惊愕与不解。 一旁的陆洛童亦是瞠目结舌,失声道:“襄王妃?” 棠溪镜嘴角勾起一抹淡雅的微笑,目光中闪烁着挑战的光芒,她轻启朱唇,对萧泽言道:“想知道答案,打赢我再说。” 话音未落,棠溪镜身形已动,二人瞬间交织于一场激烈而又默契的较量之中,拳风与掌风交织成一幅动人心魄的画面。 正当战况胶着,一位身着鹅黄广袖长袍的妇人,踏着轻盈的步伐,缓缓步入这纷扰之中。 陆洛童眼尖,一眼便认出那妇人正是云慕荷,只是此刻的她,与往昔截然不同。昔日里那身彰显身份的华贵郡主装扮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简约而清冷的文人装束,透出一股超凡脱俗的气质。 紧随云慕荷其后,许佳人静静地站立,不言不语,默默看着眼前的一切。 萧泽于激战间隙,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云慕荷那抹身影上,心中骤起波澜,惊异之情溢于言表:“娘?这……您怎会在此地?”他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难以置信,仿佛这突如其来的相遇,比眼前的战局更令他措手不及。 然而,云慕荷并未直接回应这份询问,没有说话,回应萧泽的,唯有棠溪镜那凌厉无匹的攻势,带着不容小觑的威势扑面而来,瞬间将他的思绪拉回了比试之中。 第281章 护龙阁 萧泽心中虽有千般疑问,万般思绪,却也不得不迅速收敛心神,全副武装地迎接棠溪镜的攻势。 棠溪镜,身为王妃之尊,却非温室中娇养之花,而是将门之后,一身傲骨承袭自她那英勇无双的亡父棠溪北。 昔日,边关烽火连天,棠溪北以血肉之躯筑就忠诚,遗留给世间的,唯余一对孤女弱弟——棠溪镜与幼弟棠溪楼。 年幼的棠溪楼尚不足以肩负家族之重,是棠溪镜毅然决然地站了出来,以柔肩扛起了棠溪家世代相传的荣耀与责任。 那段过往,对他们小辈而言,不是很清楚,但只知道棠溪镜亲手撕碎了与当时的襄阳王--如今的襄王刘祈的婚约,决绝地踏上了前往边疆的征途。 多年间,她隐姓埋名,穿梭于戎狄与我大爻的边界,在刀光剑影中屡建奇功,也让棠溪楼在日后得以顺利接掌家族,继续棠溪家的荣耀。 岁月悠悠,棠溪镜非但未被时光消磨了锋芒,反而在武学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其功力非但未曾衰退,反而如陈年佳酿,愈发醇厚而凌厉,令对手萧泽不得不全力以赴,神色凝重以对。 两人间的较量,宛若龙争虎斗,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着深厚的内力与精妙的算计。 最终,在一场惊心动魄的对决中,虽萧泽正值青春鼎盛,凭借着一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劲,看似略胜一筹,一记刚猛拳风呼啸而出,直击棠溪镜而去。 而棠溪镜则以掌心轻描淡写间化去了这排山倒海之势,但即便如此,仍是不免被那汹涌的内力波及,身形微颤,缓缓向后退却数步,每一步都似踏在云端,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沉重。 观战的云慕荷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龙姑娘见状,连忙轻盈上前,如春风拂面般温柔地将棠溪镜搀扶住,眼中满是关切之色,轻声细语地问道:“司长,您没事吧?可有伤及根本?” 对面的萧泽,身形定格,拳头悬于半空,宛如雕塑,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陆洛童悄然靠近,以指尖轻触其肩,低语细若游丝:“萧泽。”这二字如同春风拂面,唤醒了沉浸于自我世界的萧泽。 他缓缓吐息,拳头缓缓收回,眼中闪过一丝恍若隔世的迷惘。 萧泽好像回神了一般缓缓将拳头收了回来,眼中有一丝迷茫的神情。 棠溪镜见状,嘴角勾勒出一抹温柔的笑意,轻轻摇头,话语中带着几分赞叹:“我无碍,倒是阿泽你,武艺愈发精湛,令人刮目相看了。” 萧泽闻言,唇边绽开一抹淡若晨曦的微笑,未置一词。 此时,云慕荷自棠溪镜身后款步而出,她步履轻盈,宛如云端漫步,目光流转间,满是对棠溪镜的深深凝视。她的笑容,温婉而含蓄,如同春日里最温柔的风,轻轻拂过棠溪镜的心田:“多年过去,镜姐姐的武艺亦是风采不减当年。” 棠溪镜闻言,唇边勾起一抹温婉的笑意,那笑容里藏着几分自得与惬意。 雅室之内,古韵悠长,萧泽、陆洛童、棠溪镜与云慕荷四人围坐于一张精致的四方桌旁,氛围既神秘又温馨。 萧泽的眼中闪烁着焦急的光芒,他急切地开口:“娘,舅妈,你们怎会齐聚于此?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云慕荷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春日里轻拂的微风,柔和而深邃,她缓缓开口,语调中带着几分神秘:“你们可曾耳闻过,护龙阁?” “护龙阁?”萧泽与陆洛童闻言,皆是面面相觑,眼中满是不解与好奇。 萧泽忍不住再次追问:“这护龙阁,究竟是何等所在?为何我从未听闻?” 棠溪镜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轻声道:“你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护龙阁。” 萧泽与陆洛童闻言,面面相觑,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陆洛童声音微颤:“这...这里便是护龙阁?” 棠溪镜轻点螓首,确认无疑。一旁,云慕荷温婉开口,话语中带着几分神秘与庄重:“你们先前所见的三省六部,乃至朝廷的万千机关,不过是浮于表面,这里是外人看不到的世界,这里才是真正的大爻。” 萧泽与陆洛童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似乎在努力消化着云慕荷话中的深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微妙的震撼与好奇交织的氛围。 陆洛童终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轻声询问:“敢问郡主,护龙阁到底是干什么的?” 云慕荷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婉而神秘的微笑,轻启朱唇,缓缓道:“护龙阁,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四十多年前,我的亲舅舅九王爷当时为了应对把控朝堂的先太后,如日中天的萧太师,以及潜伏在大爻的各国间谍,所创立的秘密组织。其初衷,不过是为陛下增添一抹至关重要的胜算,让皇权之路更为稳固。” 此言一出,萧泽与陆洛童皆是神色大变,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光芒。 云慕荷的话语如同细雨般润物无声,却又字字千钧,让人无法忽视其中蕴含的深意与分量。 她继续道:“这里所有的一切皆是为了维护皇权所创,它独立于朝堂之外,却又与皇权紧密相连,直接受命于天子,朝中除了相关的大臣知晓护龙阁的存在外,其余人都对此都一无所知。” 棠溪镜悠然接过话题,语声温婉而坚定:“护龙阁一共有两个部门,监察司与军器司。监察司由我负责,主要是监视,潜伏,刺探情报的工作。” 云慕荷闻言,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婉而深邃的笑意,接过话头:“而军器司则由我来负责,主要是监管武器,炮火的研发和保管。” 萧泽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不解地问道:“娘,您不是学医的吗?什么时候又跟武器搭上边了?” 第282章 为朝廷效力 云慕荷唇边绽放一抹温婉笑意,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轻声道:“医道同源,古来有之,你莫不是忘了,最早的火药就是道士发现的?” 萧泽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明悟,笑容中多了几分玩味,复又问道:“那娘,淳弟和护龙阁又有什么关系?莫不是你们知道了淳弟在兵械之道上的非凡造诣,而特地邀他入阁?” 云慕荷闻言,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中似乎蕴含着不为人知的复杂情感,她缓缓道:“历来为朝廷效力,研制兵器的匠师皆是心怀家国,自愿投身于此。而阿淳,他是唯一一个例外。” 萧泽闻言,眉宇间不由露出一丝讶异之色,语气中满是好奇:“娘亲此言,莫非淳弟起初并不愿涉足这护龙阁的机密之地?” 云慕荷的面庞上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忧色,她语声微沉:“这事已经由不得他愿不愿意了。” “此言何意?”萧泽闻言,眉宇间掠过一抹讶异,目光中满是不解。 棠溪镜缓缓开口:“萧泽,陆大人,关于萧淳在街市公然使用那小型十字弩之事,你二人可曾有所耳闻?” 两人相视一眼,皆微微颔首,萧泽随即应道:“此事我们确实知情,但徐明轩已决定不再深究,难道不是吗?” 云慕荷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笑中却藏着几分无奈与深意:“他不追究,但此事他说了不算。” 萧泽闻言,眉头紧锁,不解之情更甚:“这是为何?徐大人身为京都府尹,此事正归他管辖,他既已表态,理应就此了结才是。” 棠溪镜缓缓言道:“关于萧淳当日动用十字弩之事,京都府或可网开一面,不加深究,但此事刑部,皇城军以及护龙阁肯定是要管的。” 陆洛童眉头轻蹙,语气中带着几分思量:“可是护龙阁是郡主和王妃掌管,皇城军是由镇国王掌管,范大人那里只要跟他说明情况,事出有因,萧淳是为了自保,迫于无奈才当街使用十字弩防身,想来范大人自会体谅其中苦衷,不致过分苛责。” 云慕荷颔首附和,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与坚定:“正是如此,若非阿淳乃我与萧珩骨血,这等胆大包天之举,怕是早就被关进大牢了。” 萧泽心中忽生一念,眉头微蹙,轻声问道:“莫非此事有人上报了陛下?” 云慕荷闻言,眸光微动,轻点螓首,温婉如春风拂面。 棠溪镜接过话茬,语带几分戏谑:“说来也巧,恰逢康王在场,便将萧淳潜心研制武器之事,绘声绘色地禀告了陛下。陛下听后,龙颜大悦,原以为萧淳不过是个风流倜傥、不问世事的公子哥儿,未曾想竟藏着这般惊世之才。于是,圣意已决,特旨赦免萧淳过往之失,命其戴罪立功,专攻武器研制之道。” 萧泽闻言,恍然大悟,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笑:“原来如此,他现在算是被绑在了朝廷的战车上,只能全力以赴,为这武器之事费心费力了。” 云慕荷温婉地颔首,陆洛童眉头微蹙,不解地问道:“可历来研制兵器这等要事,师傅不都是被安置在兵部之中吗?此番为何会有所不同?” 云慕荷轻叹一口气,声音柔和却带着几分无奈:“兵部之内,半数官员皆是萧珩的羽翼,或是老太师昔日的门生。阿淳过去,只怕没人能降住他,陛下念及此,特赐殊荣,将萧淳安置于护龙阁中,以专心研制武器,免受外界纷扰。” 萧泽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急切,他恳切地望向云慕荷:“娘亲,孩儿能否有机会探望淳弟?心中实在挂念。” 云慕荷温婉地摇了摇头,眸中闪过一抹无奈之色,轻声道:“此刻恐是不便,正值武器研制之紧要关头,一切外访皆被严令禁止。唯有待他闭关功成,方能得见。” 萧泽闻言,眉宇间掠过一抹讶异,不禁脱口道:“竟是如此严苛?” 云慕荷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理解与尊重,轻轻颔首道:“确是如此,为保机密无虞,除却他居所外那两位守卫,任何人皆不得擅入半步。自他闭关之日起,即便是我也无法近身。” 陆洛童闻言,心中暗自思忖片刻,随即以一种既好奇又恭敬的口吻问道:“郡主、王妃,下官斗胆一问,昔日于天玄城中,龙杭姑娘所擒之男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云慕荷与棠溪镜目光交错,唇边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那笑容里藏着几分狡黠与默契,让一旁的萧泽与陆洛童不禁相视,眼中满是不解与好奇。 云慕荷轻启朱唇,声音里带着一丝得意,她优雅地伸出手,指尖微翘,朝向棠溪镜,轻声道:“镜姐姐,此番对弈,怕是要承让了,小妹侥幸得胜。” 棠溪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她轻轻叹息一声,随后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光闪闪的银子,动作间透露着几分洒脱与随性,轻轻置于云慕荷掌心,笑道:“罢了,你赢了便是。” 云慕荷接过银子,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迟疑只是轻轻将其纳入怀中,全然不顾及对面萧泽与陆洛童那因不明所以而瞪大的眼眸。 云慕荷轻启朱唇,语调柔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不知你们二人可还记得之前在水岳城破获的案子?” 萧泽与陆洛童闻言,皆是轻轻颔首,这个案子刚过去不久,案情错综复杂,又夹杂着二十多年的仇恨,如同烙印般深刻于心,难以磨灭。 云慕荷的目光掠过二人,继续说道:“那你们可还记得,这个案子有一个犯人有一人,至今仍逍遥法外,未曾伏法?” 此言一出,两人不禁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陆洛童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异,她难以置信地开口:“郡主所言,莫非是指……那晚龙杭姑娘于夜色中擒获的那名男子,竟是那罗锅贾之子?” 此言一出,空气中似乎都弥漫起了一股微妙的紧张与期待。 第283章 抢人 云慕荷与棠溪镜目光交汇,两人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微妙的微笑。 棠溪镜轻启朱唇,声音温润如玉,缓缓道:“陆大人所言极是,此人正是那罗锅贾的儿子,名曰贾川。” 萧泽闻言,眉头微蹙,目光中透露出几分好奇与不解,他追问道:“贾川?此人名号并不响亮,依律法,此案犯理应由刑部与六扇门联手缉拿,却不知他究竟有何能耐,竟能让护龙阁亲自出马?” 云慕荷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弧度,那笑容中似乎藏着无数未言之秘,她轻声道:“你们有所不知,这个贾川,比你们所想象地更加狠毒。” 萧泽与陆洛童闻言,面露困惑之色,云慕荷轻启朱唇,语调中带着几分凝重:“我看了你们呈上的密奏,这贾川非但为秦浩易容改貌,更是化身管家潜入了秦府,对吗?” 二人闻言,默契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探求真相的光芒。 云慕荷轻叹一声,仿佛揭开了尘封的秘密:“他助秦浩一臂之力,匿身于秦府之中,其动机远非表面那般单纯。他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经犯下了不少案子,他躲在秦府也是为了躲避朝廷的追捕。” 萧泽与陆洛童目光交汇,空气中仿佛流转着几分震惊与探寻。 陆洛童声线中带着几分急切:“郡主,他之前犯了什么案子?” 云慕荷轻叹一声,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缓缓道来:“十五年前,他初露锋芒,所犯下的第一桩惊天大案,便是刺杀当朝太师。” 萧泽闻言,眸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惊呼道:“他刺杀爷爷?”那声音中,既有震惊也有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云慕荷轻轻颔首,眸中闪过一抹庆幸之色:“不错,还好当时是他第一次动手,还不会隐藏情绪,在动手前就被发现了。彼时正值舟中盛宴,他倒也机敏,借着纷扰之际跃入湖水,逃之夭夭。” 两人闻言,皆是陷入了沉思,眸光闪烁。 陆洛童悠然言道:“也正是如此,当萧泽写信问太师关于罗锅贾的事情时,太师猜到我们可能遇到了贾川,就将此事告知了郡主,郡主这才派出龙杭姑娘前去捉拿贾川。” 云慕荷嘴角勾勒出一抹淡雅的微笑,轻轻颔首,其声温婉而又不失力度:“不错,果然什么事情也瞒不过陆大人。自从我得知贾川可能匿身于水岳城,我便命龙杭即刻前往水岳城秘密搜寻。终于在你们侦破秦学华一案时,发现他从水岳城偷偷逃走的踪迹,一路跟踪才将其拿下。” 陆洛童眸光轻转,再次启唇,声音里多了几分探寻之意:“那么,这个贾川之后又犯了什么案子?” 棠溪镜缓缓言道,语调中带着几分沉吟:“他所涉之事,平日里不过是助纣为虐,为恶徒改头换面,使之逃脱法网。然而……” 云慕荷适时接过话头,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忧虑:“然而,据我们密探所得,贾川竟擅自将这门易容之术传授他人。此术一旦落入居心叵测之徒之手,后果不堪设想。朝廷若不能及时遏制这股暗流,恐将面对接踵而至、难以预测的复杂局势,案件频发,朝野动荡,实乃国家之大患。” 萧泽不由地严肃了起来:“确是如此,此事非同小可,必须尽快查清,以防事态进一步恶化。” 陆洛童眉宇轻蹙,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缓缓启唇:“他有供出什么吗?” 云慕荷闻言,唇边勾起一抹苦涩的笑,轻轻摇了摇头,那抹无奈如同晨雾般缭绕在她周身,伴随着一声悠长而复杂的叹息:“他什么也没有说,他的父亲是被朝廷所杀,他十分抗拒官府中人。” 棠溪镜的声音,在静谧中显得格外清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此人心狠手辣,其父昔日助纣为虐,祸及苍生,终遭天谴,法网难逃。而他,非但不思悔改,反而图谋不轨,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实乃世间之大害,实在该杀。” 云慕荷轻启朱唇,悠悠叹出一缕淡不可闻的叹息,轻声道:“幸而,此番终能将他缉拿归案,实乃不幸中的万幸了。” 其余三人闻言,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眼神中流露出一抹释然与认同。 恰在此刻,门外传来轻盈而急促的脚步声,龙杭步入屋内,神色恭敬地禀报:“禀先生,司长,范正言范大人此刻正候于门外,说有急事相商。” 萧泽与陆洛童闻言,目光不期而遇,彼此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与不解,他们心中暗自揣测,范大人的突然造访,究竟所为何事? 云慕荷的面色则微微一沉,秀眉轻蹙,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凝重:“你未曾告知范大人,我与司长此刻均不在阁内吗?” 龙杭保持着双手交叠于胸前的姿态,语气中带着几分庄重与无奈:“先生,学生已尽力陈情,然范大人言之凿凿,言小王爷与陆大人深入护龙阁,久久未出,故推断先生与司长必匿于阁内,学生实在难以驳斥。” 云慕荷闻言,眸光微转,轻轻侧首,望向窗外,随即幽幽一叹,声音中蕴含着不易察觉的疲惫与释然。 棠溪镜轻摇折扇,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语中带着几分戏谑:“这范正言,真可谓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此番,倒是让他逮到机会了。” 云慕荷唇边勾起一抹淡雅的微笑,眸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轻声道:“既然躲不过,就应付一下吧。” 言罢,她以眼神微妙地示意龙杭,后者心领神会,旋即转身,步履沉稳地前往迎接范正言。 萧泽望着母亲的神色,心中不禁泛起层层涟漪,疑惑地开口:“娘亲,范大人此来,莫非有何特别之事?” 云慕荷闻言,眸光柔和地落在儿子身上,解释道:“他呀,此番前来,是来抢人的。” 萧泽眸中闪过一丝讶异,轻启薄唇:“抢人?此言何意?” 第284章 查卷宗 萧淳的话音未落,一阵浑厚而有力的声音已自门外响彻云霄,人未至声先至,仿佛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严:“下官范正言,特来拜见郡主与王妃,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棠溪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歪着头望向眼前这位一身正气、不怒自威的范正言,悠悠然道:“哦?范大人驾临护龙阁,真是蓬荜生辉。不知范大人此行,所为何故?” 范正言神色庄重,目光如炬,直言不讳:“下官近日闻讯,护龙阁已于数日前将罗锅贾之子,贾川擒获。此事关乎重大,故特来求证。” 棠溪镜与云慕荷闻言,彼此间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 棠溪镜轻启朱唇,语带几分温婉中的不容置疑:“护龙阁事务繁忙,每日擒拿之人众多,本宫记忆中确未闻有范大人提及的贾川之名,莫非大人信息有误,或是有所混淆?” 范正言闻言,面容更为肃穆,他躬身一礼,言辞恳切:“王妃明鉴,下官若非确凿无疑,绝不敢轻易惊扰王妃与郡主清净。五日之前,确系龙杭护卫长亲率精锐,于天玄城将贾川缉拿归案,并一路押送回京,此事非同小可,下官岂敢妄言?” 云慕荷与棠溪镜目光交汇,一抹默契在两人间悄然流淌,她们迅速在心中盘算着应对之策,而一旁的萧泽与陆洛童,在得知范正言此行目的后,皆是神色微变,却默契地选择了沉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微妙而紧张的氛围。 范正言轻轻一揖,言辞恳切:“恳请郡主、王妃体恤,让下官得以将贾川押解至刑部,以待进一步审讯。” 云慕荷闻言,秀眉微蹙,不满之色溢于言表:“范大人此言差矣,贾川乃我护龙阁缉拿归案,其涉案之复杂,尚待本阁深入探查,岂能还未水落石出,便轻易移交刑部?” 范正言闻言,神色不改,耐心解释道:“郡主,贾川此人狡猾异常,护龙阁竭尽所能,都未能令其开口。或许,刑部能有独到之法,让其吐露真相。望郡主念及大局,予以通融。” 云慕荷轻启朱唇,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不可,贾川竟将那易容绝技泄露于世,其后果难以预料,本宫务必需得洞悉全貌,在此之前,贾川绝对不能离开护龙阁。” 范正言闻言,面色凝重,拱手道:“郡主娘娘明鉴,贾川在刑部所涉案件纷繁复杂,多达一十六宗,且尚有二十余人在逃,追捕审问,刻不容缓。下官职责所在,实难拖延。” 云慕荷见他态度坚决,心中虽有不甘,却也知此事难以轻易妥协。她轻蹙黛眉,指尖轻轻摩挲着衣袖上的细腻纹路,片刻后,唇边勾起一抹冷冽笑意:“范大人言之有理,本宫亦非不通情理之人。如此,便依你所言,但审问之地,须得定在护龙阁内,贾川此人,本宫需亲自监管,以确保万无一失。” 范正言神色凝重,缓缓言道:“郡主娘娘,下官实难从命。贾川一案,波及甚广,涉案之巨,前所未有,其卷宗浩如烟海,皆乃刑部重档,万不可轻易离阁,以免生出事端。” 云慕荷闻言,轻轻一叹,双手优雅地交叠于胸前,语带无奈:“既如此,本宫亦是无计可施。贾川此人,江湖恩怨缠身,牵一发而动全身。他既已落网,外界不乏觊觎之辈欲图营救。若他自护龙阁之外脱逃,再入江湖,便如鱼归大海,踪迹难觅,届时再想缉拿,只怕比登天还难。” 范正言闻言,眸光坚定:“郡主放心,刑部上下自当恪尽职守,日夜轮守,确保贾川万无一失。任凭他有何通天本领,也休想轻易逃脱。” 云慕荷唇边绽放一抹温婉而深邃的笑意,语声轻柔却透着不容忽视的睿智:“本宫自是深信范大人会尽忠职守。然,刑部大牢,其所在之地,早已非秘辛,乃是坊间皆知之地。那些欲救贾川之人,又岂会轻易言败?他们必会前赴后继,屡试不爽。范大人麾下,虽勇士如云,但面对这无休止的攻势,又能抵挡几番呢?” 数日流转,云鹤楼内,萧泽目光落在略显倦容的陆洛童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疼惜的笑意,轻声道:“陆洛童,你这是怎么了?眼圈都黑了。” 陆洛童闻言,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与忧虑:“还不是因为贾川一案,范大人命我等务必详尽整理所有相关卷宗,不得有丝毫遗漏。这几日来,几乎是将过往的案卷翻了个底朝天罢了。” 萧泽轻执酒杯,唇边勾勒出一抹淡然而意味深长的微笑,悠然问道:“哦?他竟已从我母亲那里,把贾川抢过去了?” 陆洛童闻言,苦笑中透着几分无奈,轻轻摇头,叹息道:“还没有,此事已惊动了圣听,至今未有定论。” 萧泽将手中已空的酒杯轻轻置于桌上,那动作中带着几分洒脱与不羁,随后,一抹浅笑再次浮上他的嘴角,仿佛能洞察世间百态:“想来这几日,皇上的龙案上,怕是要堆满关于此事的奏章了,头疼之状,可想而知。” 陆洛童抬手,轻轻揉按着额角,疲惫之色不加掩饰地流露于外,那份疲惫,似是连日来积压的重负,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萧泽见状,神色一敛,眸中闪过一抹关切,温声问道:“不过是整理些卷宗罢了,况且还有刑部诸多同僚相助,何以你一人竟会如此心力交瘁?” 陆洛童轻轻眨了眨那双略显疲惫却依然闪烁着敏锐光芒的眼眸,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与坚持:“就是整理档案时,发现了不寻常的地方。范大人便命我们把近十五年的档案有关江湖的案子全部调出来查看,这几天六扇门也在查阅档案。” 第285章 有事相求 萧泽闻言,眉头不自觉地紧锁,神色变得异常凝重,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充满探究意味:“不寻常之处……具体是指什么?” 陆洛童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杯中的茶水已微凉,却似乎并未影响到他讲述的热情:“我注意到,在贾川的作案的时间之中,有一段长达五年的空白期,正是他二十至二十五岁。这段时间里,江湖风起云涌,各类案件层出不穷,偏偏他却仿佛从世间蒸发了一般,未留下丝毫与案件相关的痕迹。这样的异常,怎能不让人心生疑惑?” 萧泽闻言,眉宇间掠过一抹讶异之色:“这五年光景,正值他风华正茂之时,却未曾作案,倒是令人费解。” 陆洛童颔首,眸中闪烁着同样的疑惑之光:“是啊,我当时也觉得很奇怪。” 萧泽沉吟片刻,思绪仿佛穿越了时空的壁垒,缓缓道:“二十岁到二十五岁,亦是情愫萌动、家业初立的时期。他或许已觅得良缘,成家立业,当时与江湖人士断了联系,也未可知啊?” 陆洛童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笑容中藏着几分深意与玩味:“孙鹏赫也是这么认为,只不过我想起了一件事情。” 萧泽闻言,好奇心被彻底勾起,他倾身向前,目光灼灼:“哦?愿闻其详。” 陆洛童指尖轻柔地滑过茶杯边缘,眼神悠远,仿佛穿透了岁月的尘埃,缓缓道出一段往昔:“十年前的一个小镇,有家不起眼的金饰小作坊,其内珍宝突遭三名悍匪洗劫。当地官府闻讯而动,两贼迅速伏法,而另一人的踪迹,却至今没有丝毫线索。” “根据那两个贼人所述,官府锁定了那第三名贼人的居所,衙役们前去搜查时,人去楼空。但是在灶台中,衙役发现有一块未能彻底焚毁的粘稠之物。” 萧泽眉宇间掠过一抹深思,轻启薄唇,沉吟道:“粘稠之物?” 他的思绪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触碰那奇异物质的瞬间,眼中闪过一抹恍然之色,语气中难掩激动:“你是说,那黏腻之物,实则是伪装身份的易容面具?” 陆洛童闻言,轻轻颔首:“正是,我特地将秦浩所用的面具取出,以火试之,其形态与卷宗中所描绘之物惊人的相似,这绝非巧合。” 萧泽轻轻颔首,目光中闪过一丝深思,而陆洛童则接过话茬,声音里带着几分探寻的意味:“在那个案卷之中,那两个贼人透露,那逃逸无踪的第三人,唤作马六。” 萧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轻声重复:“马六?” 陆洛童微微颔首,眸中闪烁着沉思的光芒:“是啊,我们据此推测,贾川定是用了易容之术,伪造了名字实施了那起抢劫案。因此,范大人下令,让我们彻查所有相关卷宗,寻找蛛丝马迹。” 萧泽闻言,眉头轻蹙,心中不禁泛起层层疑惑:“他精通易容之秘,仅凭为他人改头换面,便能轻易躲避官府的追捕,财富亦是源源不断。如此安逸之道,他为何偏偏要选择亲自涉险,参与抢劫?” 陆洛童轻轻叹息,摇了摇头,那动作中带着几分不解与无奈:“此中缘由,我也同样困惑不解。更令人费解的是,他所劫之物皆为金饰,那些饰品的样式早已分发至四方,却未曾听到有过交易,你说,他抢那些金饰干什么?” 萧泽轻蹙眉头,眼中闪过一丝不解,缓缓摇了摇头,那姿态中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迷茫:“此事,我也想不通。” 恰在此时,包厢外传来几声轻叩,清脆而略带几分谨慎,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萧泽与陆洛童不约而同地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心中暗自思量,菜已经都上完了,是谁敲门? 门外,一阵温婉如春风的女声轻轻拂过,带着几分谦和与礼貌:“小王爷,陆大人,许佳人与龙杭特来求见。” 这突如其来的请求,让萧泽与陆洛童心中更是添了几分好奇与不解,他们面面相觑,心中暗自揣测,这两位不速之客究竟所为何来? 萧泽轻咳一声,声音中透着几分威严与从容:“请进吧。” 待二人步入屋内,缓缓落座,周遭的空气似乎凝固了片刻,一抹微妙的尴尬悄然弥漫。 许佳人轻轻抿唇,一抹温婉的笑意自唇边漾开,她目光流转于桌上琳琅满目的佳肴之间,声音柔和而略带俏皮:“原来小王爷和陆大人在此吃饭啊,这一桌,不如我请了,如何?” 萧泽闻言,眼波微动,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目光深深地锁在许佳人那努力维持着风度的笑靥上,似是能洞察她心底的一丝不自在。 他轻笑道:“许小姐和龙护卫长是特意来找我们二人的吧?有何贵干,但说无妨,不必拘礼。” 陆洛童亦适时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温和与默契:“许小姐,若有何事需我等相助,但请直言,不必有所顾忌。” 许佳人温婉一笑,轻启朱唇,语带恳切:“实不相瞒,我等此番前来,确有要事相商,而所求之人,正是陆大人您。” 陆洛童闻言,眉宇间掠过一抹讶异之色,轻声道:“我?” 许佳人连忙颔首,眸中闪烁着真诚的光芒。 此时,龙杭在一旁适时地接过话茬:“小王爷,陆大人,不知二位是否还记得,前几日在护龙阁与阁内的密探比试之事?” 陆洛童与萧泽闻言,目光交汇,随后萧泽轻笑道:“自然记得。” 许佳人闻言,轻轻吐出一口长气,似是在缓解心中的焦虑,缓缓道:“实则是这样,我阁中有一名密探,在与小王爷的比试中不慎折断了右手,伤筋动骨,非百日难以痊愈。至今,那手臂仍裹着绷带,行动颇为不便……” 萧泽与陆洛童相视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不羁与默契。 萧泽轻启薄唇,笑声爽朗:“当时跟我交手的有那么多人,我哪一个一个都记得那么清啊?怎么?找我要医药费?” 第286章 暗娼 许佳人闻言,连忙摆手,笑容温婉中透着一丝狡黠:“小王爷误会了,护龙阁的药材一向由朝廷供应,我等自然不会为那等小事叨扰。” 萧泽闻言,眉头轻挑,侧首望向许佳人,眼神中闪过一丝好奇:“哦?那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许佳人轻启朱唇:“那位密探,乃是护龙阁中公认的翩翩佳公子,不仅容颜俊逸非凡,更兼琴艺超群,堪称一绝。” 萧泽与陆洛童闻言,面面相觑,眸中皆是疑惑之色。 龙杭适时接过话头:“我们今晚要抓一个人,潜伏时需要一位琴师,他的身份将至关重要。但是阁内再寻一位模样俊俏,琴艺高超与深厚武功于一身的男子,实非易事,故特来恳请陆大人援手。” 陆洛童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雅的微笑,仿佛春风拂面,温暖而不失风度:“此事倒是颇为有趣,我陆洛童自当效力。不过,行事之前,还需先向范大人讲一声。” 许佳人与龙杭面面相觑,对陆洛童的迅速应允颇感意外,龙杭眼中闪过一抹欣喜,语调不禁上扬:“陆大人真是爽快人!我们怕那等烟花之地,您或许会有些许犹豫呢。” 萧泽闻言,眉宇间轻轻挑起一抹玩味,轻声重复:“烟花之地,秦楼楚馆么?” 龙杭见状,连忙点头,浑然未觉氛围微妙变化:“是啊,小王爷。” 这时,许佳人轻拽了拽龙杭的衣袖,以眼神示意她慎言,自己则温婉地接过话茬,柔声道:“小王爷,男子嘛,在秦楼楚馆实乃世态常情,我们也没有办法。请您放心,我等定会周密部署,亲自率队潜入,确保陆大人的安全无虞。” 萧泽的目光不自觉地转向了身旁的陆洛童,只见他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婉的笑意,轻轻点头,眸中闪烁着对未知的好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我还没有做密探,倒是觉得有些新鲜。” 许佳人见状,心中悬着的石头悄然落地,她以柔和却又不失坚定的语气说道:“既然二位并无异议,那我们便不打扰小王爷与陆大人的用餐雅兴了。稍后,我们再行拜访陆大人,为您打扮打扮。” 言罢,她轻巧地拉起龙杭的手,两人步伐轻快地退出了包间。 行至楼下,许佳人从袖中取出几枚银锭,递予了正欲上前迎接的钱老板,语气中带着几分豪爽与大方:“钱老板,小王爷与陆大人这一餐的账,便由本小姐结了。” 言毕,二人悄然步出云鹤楼,龙杭心中疑云密布,转向许佳人,轻声问道:“佳人,你为什么不说那个地方是个暗娼,里面还全是男娼。” 许佳人闻言,迅速以指抵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与温柔并存的光芒,轻声道:“龙姐姐,切莫声张。你瞧小王爷方才提及秦楼楚馆时,那神色已是不悦,若再让他知晓我等所赴乃是那般所在,他又怎会轻易点头?” 龙杭闻言,心中恍然,不禁抱剑于胸,目光深远,细细咀嚼着许佳人的话语。 夜幕低垂,城西一隅,一条曲折幽深的胡同悄然隐匿于世,尽头处,一座院落仿佛是时光错落的秘境,外表古朴而庄重,宛若世家大族的静谧府邸,实则内里藏着另一番风月景象。 院内,红纱轻舞,随风轻扬,如同夜色中羞涩的绮梦,每一寸空气都浸染着淡淡的幽香,引人遐想。远处,一缕清越的琴音悠悠传来,穿透了夜色的帷幕,缠绵悱恻。 萧泽立于后院一隅的屋内,目光复杂地凝视着身旁略显局促的许佳人,她的眼神闪烁,不时瞥向别处,分明藏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心虚。 “这便是你口中的秦楼楚馆?”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语调微沉,“这不就是暗娼吗?前面大厅内,怎么全都是男娼?朝廷明令禁止,不许男人为娼。男为娼,杖一百,告者赏钱五十贯。你自幼便熟读大爻律法,别告诉本王,你不知道这一条。” 因为前朝风气开放,男风盛行,男娼之业,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鼎盛。然而,朝代更迭,本朝严令禁绝这等风流遗韵。虽然律法森严,一旦有违此令者,必遭严惩不贷,以示警戒,但是官府依然屡抓不止。 许佳人嘴角勾勒出一抹略显僵硬的笑容,带着几分无奈与自嘲:“小王爷,我这也是没招了,那个田满囤狡猾异常,跟个泥鳅一样,我们盯了他好长时间,都被这家伙给溜了。若非此人偏好龙阳之癖,我等恐怕至今仍是一筹莫展。” 言罢,她眸光中闪烁着恳切之色,望向萧泽,声音里多了几分哀怜:“小王爷,求求您了,他马上就来了,如果这次让他‘醒’了话,往后要想再将其擒获,只怕难上加难。” 萧泽闻言,眉宇轻蹙,沉吟片刻,方开口询问,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与不解:“这位田满囤究竟所犯何罪,竟能让你们如此大动干戈,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其缉拿归案?” 许佳人压低嗓音,语速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他卖国,他收了戎狄的好处,一直偷偷给戎狄传递消息。” “什么?!”萧泽闻言,面色骤变,声音虽极力克制,仍难掩其中的震惊与愤慨,在这幽暗的角落里显得格外突兀。 许佳人见状,连忙以手掩唇,眼神中满是焦急之色,轻声细语地提醒道:“小王爷,您小声点,外面的那些嫖客可都是真的,要是被他们听见动静,打草惊蛇啊。” 萧泽闻言,轻轻颔首,眸光微敛,声音不自觉地沉了几分,仿佛夜色中悄然蔓延的雾霭:“之前不是已经把戎狄留下的探子全都拔除了吗?” 许佳人闻言,以她那温婉而细腻的声音,轻轻回应:“小王爷忘了,那时我们拔除的,乃是愤天堂残余的势力,他们曾是已故皇子葛叶静的手下。” 第287章 水镜台 萧泽沉吟片刻,眸光微闪,终是颔首道:“我记得,好像确实是一个叫葛叶什么的皇子带领导的。” 许佳人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声音柔和:“小王爷,您有所不知,戎狄派遣到大爻的间谍组织除了愤天堂,还有一个叫‘水镜台’的组织。” “水镜台?”萧泽轻念这三个字,眉宇间掠过一抹不解。 许佳人轻轻点头,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正是。这个组织,乃是于葛叶静皇子死后,由戎狄南院大王阿昆琪一手策划,将他精心培育的细作渗透至我大爻,并以‘水镜台’为名,寓意其窥视大爻,无所不照,无所不知。” 萧泽微微颔首,眸中闪过一丝了悟,随后缓缓言道:“我记得这个南院大王阿昆琪,乃是当年鼎力支持戎狄现任皇帝葛叶舒登基的肱股之臣。” 许佳人轻轻颔首,眸中闪烁着洞悉世事的光芒:“小王爷所言极是,当年,世人皆以为葛叶静皇子将是继承大统的不二人选,朝堂内外,风气所向,皆以皇后母族罗如氏为尊,其影响力一时无两。 而阿昆一族,自戎狄建国之初便稳固扎根于南院,世代传承,其尊贵与权势,原本远在罗如氏之上。然而,时势造英雄,亦是英雄造时势,罗如皇后以其铁腕手段,加之葛叶静皇子在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出,备受瞩目,渐渐地,罗如氏便如同攀藤附木,凌驾于阿昆一族之上。 对于阿昆氏而言,他们是绝对不愿看到葛叶静皇子登基。所以在葛叶静皇子死后,阿昆琪迅速联系朝中大臣,推选葛叶舒皇子继位。” 萧泽的声音里不自觉地染上了一抹深沉,缓缓道:“正因如此,葛叶舒十分器重阿昆琪。” 许佳人轻轻颔首:“是啊,在葛叶舒坐稳皇位之后,便全力支持阿昆琪不断扩大水镜台在大爻的势力范围。” 萧泽眉头微皱,问道:“这水镜台,在大爻的布局究竟有多深?他们究竟派遣了多少细作?” 许佳人沉吟片刻,脑海中快速梳理着那些错综复杂的情报:“平常年份,每年精选十人,分批潜入大爻。但是,一旦两国开战,或是戎狄决定撕毁和谈书,那水镜台派遣的细作便会数量激增,最多之时,一年之内竟有百余人潜入,前后加起来,最少有八百余人。” 萧泽目光微凝,语气中透着几分不可思议:“这人数,竟是如此之多?” 许佳人轻启朱唇,语调中带着几分淡然:“人数虽多,其中不乏用以混淆视听、牵制我等之力的棋子。真正藏锋于暗处的耳目,实则寥寥。” 萧泽手指轻抚过下巴,眉头微蹙,思索间问道:“如此大规模的布局,他们怎么为这帮探子遮掩身份?” 许佳人微微一笑,坦然道:“自然有人给他们做身份凭证,或者跑到比较封闭的地方去购买一些身份凭证,再或者去盗取别人的身份凭证。” 闻言,萧泽的眉头锁得更紧了,他喃喃自语道:“原来是这样,那这个田满囤是什么人?” 许佳人轻叹一声,言语间带着几分世态炎凉的感慨:“这个田满囤父亲是个田主,家里也是不愁吃喝的。可是这个田满囤,却是贪欲深重,视财如命的人,更无半分道德底线可言。那戎狄之族,只需略施小惠,便能轻易买通他帮戎狄传递消息。” 萧泽闻言,眉宇间不禁凝聚起一抹沉郁之色,轻轻摇头,声音低沉而复杂:“这世间,竟还有这等人。” 许佳人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轻声却带着几分讽刺道:“是啊,世间之大无奇不有。说来倒也讽刺,他那位父亲,却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发现儿子竟暗中为戎狄传递消息,怒不可遏,誓要以家法严惩,怎料,这儿子非但不思悔改,反而在盛怒之下,借力一推,竟让父亲踉跄倒地,一病不起。 他父亲临终前,气息奄奄,还不忘告诉当地府尹,恳求务必阻止其子继续为戎狄卖命,以免铸成更大的错误,言罢,便含恨而终。自那日起,田满囤便如同遁入暗巷的鼠辈,匿迹藏形,再未踏入家门半步。” 萧泽的目光轻轻穿透门扉上细腻的窗纸,仿佛能穿透那层薄纱,直视外界那片被红纱轻笼的暧昧景象,嘴角勾起一抹淡然而略带嘲讽的笑意:“呵,此人胆量倒是不小,还敢来京城找男娼。” 许佳人轻启朱唇,笑语嫣然中带着几分俏皮:“色字头上一把刀嘛,男人嘛,情欲一上来,哪还顾得上自己的小命啊。” 她的话语如春风拂面,却不经意间在萧泽心湖激起层层涟漪,使得他面色微变,目光不由自主地锁定了她,那份突如其来的目光让许佳人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正当这微妙的气氛在两人间悄然蔓延,一阵清脆而有礼的敲门声适时响起,“叩,叩,叩”,如同细雨轻敲窗棂,恰到好处地打破了室内的静谧。龙杭推门而入,步伐稳健,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对二人轻声禀告:“小王爷,佳人,前厅一切均已妥当,你们过去吧。” 萧泽和许佳人点点头,二人来到前厅。 前厅的正中央,一座宏伟的舞台巍然矗立,其设计精妙绝伦,中央以细腻的笔触绘就了一朵盛开的莲花,花瓣层层叠叠,宛如晨曦中初绽的圣洁,又似夜色下魅惑的妖娆,为这灯红酒绿之地平添了几分不凡的雅韵。 舞台之下,一圈精致的案几错落有致地环绕,已坐上了七八成的宾客,皆是城中寻欢作乐的嫖客,他们或慵懒斜倚,或低语轻笑,举手投足间尽显风流。 每位嫖客身旁,皆依偎着一两位男娼,他们或娇艳如花,或温婉如玉,与嫖客们相依相偎,身边还都有一位蒙着薄纱的侍女伺候着,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脂粉香与酒香。 第288章 花魁 在这热闹非凡的场景中,萧泽脸上覆着一个精致的黑色半面面具,仅露出那轮廓分明的下巴与紧抿的薄唇,为他的身份平添了几分神秘。 在这秦楼楚馆之中,不少达官显贵为了避人耳目,也会选择以面具遮面,故而萧泽此举,并未引起过多关注,反而在无形中为他增添了几分不可捉摸的魅力。 他缓缓扫视四周,最终选择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静静落座,周身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稳。 许佳人,面覆轻纱,化身为一名侍女,轻移莲步至萧泽身侧,她手持酒壶,动作娴熟地为萧泽斟满了一杯佳酿。 萧泽轻轻举杯至唇边,浅尝辄止,借由那半掩的酒杯边缘,他低语道:“这席间,竟还藏着几位朝中官员,真是出乎意料。”话语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许佳人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笑意,声音细若游丝,却清晰地传入萧泽耳中:“今日过后,就不再是官员了。” 萧泽闻言,不由轻笑,那笑声低沉而富有磁性,似乎能穿透人心:“你说得对,世事无常,便是如此。只是,我很好奇,你们打算如何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行动,而不至于暴露了护龙阁的隐秘?” 许佳人微微一笑,那笑容中既有自信也有狡黠,她轻声细语:“这个就不劳小王爷操心了,我们自有办法。” 萧泽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未置一词,只是继续悠然地品着手中的佳酿,仿佛周遭的喧嚣与他无关。 另一侧,几位官员的争执声渐起,打破了夜的宁静:“郑老板,不是说府上新得了位花魁,倾国倾城?怎的?还藏着掖着,不让咱们一睹芳容?” “对极了,咱们可是专程为了这花魁而来,还得让咱们等多久?” “是啊,是啊,快些请出来吧!” 萧泽闻言,偏头以一抹意味深长的目光望向许佳人,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几分玩味:“花……魁?” 许佳人报以一抹温婉而微妙的微笑,努力让自己的回应显得自然而然,她轻声细语,带着几分谨慎:“花魁自然不是陆大人,陆大人能屈尊降贵,前来帮忙就已经是我等莫大的荣幸。我们自然不可能让陆大人冒险,是阁里的其他人。” 萧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点了点头,道:“最好是你说的那样。”言罢,他悠然举起酒杯,缓缓倾尽杯中佳酿,动作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洒脱。 许佳人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却也觉察到额间细密的汗珠悄然滑落,她无暇顾及,连忙以手中酒壶为萧泽斟满酒液,动作间尽显细腻与周到。 郑老板缓步而出,以他那沉稳而富有磁性的嗓音,温柔地抚慰着在场每一位翘首以盼的宾客:“诸位,请稍安勿躁,咱们的花魁,片刻即至,请稍等。” 随着人群的喧嚣逐渐沉淀为低语,郑老板那略显臃肿的身躯轻轻晃动着,他不动声色地用衣袖拂去颈间细密的汗珠,这习惯性的小动作在他那圆润的体态下显得格外自然,众人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中,未曾留意。 于是,当他悄然移至一旁,向阴影深处那位名叫龙杭的身影投去一抹谨慎而恭敬的颔首时,这一幕静谧得如同夜色中的微风,无人察觉。 龙杭的目光悠然转向一侧,身旁侍女的眼神微妙交换,随即轻轻摆手,她便无声地退入更深的暗处。 就在这微妙的转换间,舞台中央忽地生变,几道轻盈的青纱幔帐自天而降,如同晨曦中第一缕温柔的雾霭,轻轻环绕并遮蔽了莲花舞台的核心,瞬间吸引了全场所有的目光与呼吸。 “这是要开始了,要开始了!” 低语化作兴奋的涟漪,在人群中悄然扩散,每一个细胞都因即将绽放的盛宴而跃动不已,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期待与激动。 灯火阑珊处,人群攒动,心潮澎湃,皆因那即将揭晓的花魁之姿而沸腾不已。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期待与紧张,仿佛连呼吸都为之凝滞。 就在这万众瞩目的时刻,一缕清冷如泉的琴音悄然划破喧嚣,它不急不缓,却带着不容忽视的穿透力,瞬间让周遭的喧嚣归于宁静,只余下那悠扬旋律在夜空中回旋,引人遐想。 萧泽循声望去,目光穿越人群的缝隙,最终定格在舞台一隅那不起眼的小台子上。 只见陆洛童,一袭素白长袍,面覆轻纱,增添了几分神秘与脱俗。他的指尖轻拨琴弦,每一个音符都像是精心雕琢的宝石,落入心湖,激起层层涟漪。 随着琴声的渐入佳境,舞台后方,一层层轻盈的纱幔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缓缓垂落,如同晨曦中渐渐散开的薄雾,逐渐揭开了一场视觉盛宴的序幕。 当最后一缕纱幔轻轻滑落,舞台中央,一位红衣男子赫然映入眼帘,他身姿挺拔而瘦削,宛如寒风中傲立的松柏,一手负于背后,一手紧握长剑,剑尖轻点地面,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傲与决绝。 随着悠扬的琴音悠然升起,一袭红衣在光影交错间猎猎作响,剑光如织,划破虚空,每一次剑花的翻转都似寒风中绽放的凛冽之花,美得惊心动魄。舞者的身形随着琴声的起伏而翩跹,初时轻盈如羽,渐而激昂澎湃,仿佛山川草木皆为之动容。 琴声愈发急促,如同江河奔腾,不可遏止,舞者的动作也随之变得凌厉而决绝,每一剑挥出都似有破竹之势,将周遭的空气都切割得支离破碎。此刻,整个空间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凝固,时间仿佛静止,众宾客的目光被紧紧吸引,心神俱醉,完全沉浸在了这场视觉与听觉的盛宴之中。 然而,就在这紧张到极点的瞬间,一声突兀而震撼的琴音,犹如天际惊雷,石破天惊般炸响,瞬间打破了所有的沉寂与凝滞。琴声戛然而止,现场陷入了一片死寂,唯有余音绕梁,久久不散。宾客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震撼,仿佛刚从一场梦中惊醒。 第289章 凤翰威 随后,琴音再次响起,却已变得柔和而悠长,如同春日暖阳,温柔地拂过心田。男子的舞剑也随之变得温婉起来,剑尖轻点,步伐轻盈,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和谐与宁静。他缓缓收剑入鞘,身姿渐渐归于平和,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表演从未发生。 片刻沉寂之后,众人仿佛自那琴音袅袅与红衣舞者剑光如织的幻境中悠然苏醒,掌声雷动,喝彩连连。 其中,一位已微醺的客人,面容泛着红晕,缓缓自座上起身,两侧男宠见状,连忙上前,一左一右,细心搀扶,生怕他失了平衡。 这位客人笑声爽朗,带着几分酒意的肆意,高声赞道:“这剑舞,好一个行云流水,琴音也是绕梁不绝,委实精妙!但咱说到底,还是图个痛快,咱一介粗人,这高雅之境,倒是有些难以消受了。” 言罢,他目光一转,锁定台上的红衣舞者,向一旁匆匆赶来的郑老板唤道:“郑老板啊,今儿个咱可是奔着乐呵来的!” 郑老板闻言,身形微动,连忙躬身向前,面上绽放出温暖如春的笑容,正欲启唇相劝,忽见一旁有位嫖客悠然起身,对着那男子温文尔雅地言道:“李兄此言或许偏颇,世间万物,无论是俗是雅,皆有其独到韵味。依我之见,这伶人不仅身姿轻盈曼妙,剑舞之间更透露出超凡脱俗的意境,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啊。” 郑老板闻此良言,心中感激,连忙向那嫖客拱手一礼,以示谢意,举止间尽显谦恭之态。 萧泽侧目望向许佳人,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疑惑:“这二人我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许佳人轻启朱唇,同样以细若游丝的声音回应:“喝醉的那位是兵马司吏目李文哲,另一位则是翰林院典薄夏禄,说不定小王爷之前在哪里见过。” 萧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语带玩味:“是吗?还有几个小官啊,倒是意外之喜。” 话音未落,舞台之上,一缕清冽如泉的声音悠悠响起,穿透喧嚣,直抵人心:“清风在此,多谢诸位贵客错爱。”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红衣男子步履轻盈,自舞台深处缓步行来。先前,他身居光影交错之中,剑舞飞扬,英姿飒爽,令人忘却了身份的界限,只觉其气宇非凡,非池中物。 而今,他走近了些,容颜渐渐清晰,竟是男身而具女相,美得令人窒息,雌雄莫辨,尤其是那双丹凤眼,眼波流转间,仿佛能勾魂摄魄,让人一眼难忘。 李文哲凝视着清风,一时怔忡,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谁能预料,方才那剑舞之间,英姿勃发,宛若少年侠客的他,竟有如此令人心悸的柔美之姿。那不仅仅是视觉上的震撼,更是心灵上的触动,让人不禁怀疑,世间怎会有如此超越性别的绝美容颜。 周遭的喧嚣仿佛都为之静默,众人皆被这份突如其来的美丽所俘获,目光中满是惊叹与不解。 萧泽压低嗓音,向身旁的许佳人投去一抹探寻之色,轻声道:“你们找的花魁是女扮男装?” 许佳人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然而神秘的微笑,轻摇螓首,解释道:“小王爷误会了,凤翰威非但不是女扮男装,反而是地地道道的男儿身。他拥有的是男身女相,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而且,您别看他面容柔美,剑术之精湛,却是我们阁内无人能及。” 萧泽闻言,欣奇道:“他姓凤?这姓氏,倒是颇为罕见。” 许佳人轻颔首,眸中闪烁着几分不解与神秘:“我也不知道他的来历,只知道他是郡主带到阁内的,他平时也不爱说话,我们对他知之甚少,他只听命于郡主。” 萧泽闻言,心中的惊讶如同涟漪般层层扩散,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此时,郑老板见席上众人皆被那名为“清风”的神秘人物所吸引,嘴角勾起一抹精明的笑意,高声宣布:“诸位贵宾,今夜,我们将以竞标方式来决定谁能有幸夺得我们今日的花魁之尊。规则简单,价高者胜。” 话音未落,场内已是一片沸腾,气氛瞬间被点燃。 郑老板适时地报出了起拍价:“起拍,五百两白银。” 在一片喧嚣与炽热的竞价声中,众嫖客的情绪被悄然点燃,踏入此地的门槛,非但非比寻常,更是昂贵得令人咋舌,区区入门之资便已高达二百两白银,随即,那竞价之声便如同潮水般汹涌,一浪高过一浪,不断推升场内的狂热与刺激。 萧泽闻言,不禁蹙眉,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光一个起拍价就这么高?” 许佳人轻笑,她缓缓道:“男娼毕竟游离于律法边缘,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其珍稀与禁忌,自然引得无数豪客竞折腰。” 萧泽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正欲深究,忽觉肩头一暖,似有清风拂过。他侧首望去,只见陆洛童悄然落座于旁,脸上依旧覆着那层神秘的白纱。 “你怎么过来了?”萧泽的语气中难掩惊讶,对陆洛童的出现感到十分意外。 陆洛童微微一笑,那笑容透过白纱,显得既朦胧又迷人:“现在所有人的注意都在‘清风’那里,没人注意我,我便过来了。” 萧泽轻轻颔首,目光深邃,而陆洛童则转向许佳人,语带几分探寻:“许小姐,你们确定田满囤来了吗?” 许佳人微微颔首,声音细若游丝,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是的,我们已确认无误,田满囤确已现身。” 萧泽眉头微蹙,不解之色溢于言表:“既已锁定目标,为何迟迟不采取行动,将其缉拿归案?” 许佳人轻叹一声,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田满囤自是插翅难飞,但在场的其余人等……”她的话语戛然而止,似乎有所顾忌。 第290章 田满囤 陆洛童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从腰间将折扇抽出,缓缓展开轻摇了起来,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哦?莫非是‘捉贼捉赃’,欲求一击即中,不留余地?” 许佳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嘴角也绽放出一抹笑意,轻声道:“不错,陆大人果真聪明,一语中的。正是此理,我们需确保万无一失,方能收网。” 正当此时,一阵喧嚣之声骤然响起,人群沸腾,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牵引,只听一人高声喊道:“我出价一箱金子!”这突如其来的竞价声,如同惊雷划破长空。 他的言辞犹如晨钟暮鼓,瞬间激荡起在场众人心中的涟漪,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于厅内一隅。 那里,一位男子端坐,下巴上有一缕短须,面容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精明与干练,身旁,两位风姿绰约的男娼倚靠在他身上,更添几分不羁与奢靡。 他嘴角勾起一抹自信满满的笑意,声音沉稳而有力:“我出一箱黄金,诸位可还有意加码?” 许佳人见状,悄然向身旁的萧泽与陆洛童低语,指尖轻轻一指:“那个,就是田满囤。” 萧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讥讽:“呵,这些年可是没少赚啊。” 一时间,场内静谧得只能听见呼吸声与偶尔传来的风声,仿佛连空气都为之凝固。 郑老板见状,适时地打破了这份沉寂,他笑容可掬,对着田满囤的方向深深一揖,朗声道:“田老爷,此番竞夺,您当仁不让,恭喜了。” 田满囤嘴角勾勒出一抹温柔的笑意,悠然起身,步伐轻盈地迈向凤翰威。凤翰威原本冷峻的面容,在这一刻仿佛春日暖阳融化冰雪,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灿烂笑容,那双眸中闪烁着令人心动的光芒。 田满囤以右手轻轻挑起凤翰威精致的下颚,语调中带着几分戏谑与宠溺:“我的小可人儿。” 凤翰威的笑容愈发迷人,眼睛随着笑容更加勾人,他顺势将田满囤的右手温柔地包裹在自己的双掌之中,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仿佛能直抵人心最柔软的地方:“田老板,跟我走吧。” 田满囤只觉一股莫名的暖流自心底涌起,遍布全身,如同细密的蚕丝轻轻拂过,既痒又酥,整个人仿佛飘然于世外桃源,脚踏云端,轻盈而梦幻:“好好好,我们走。” 凤翰威的眸光倏地一寒,面色微不可察地沉了下来,他双手猛然发力,如同铁钳般牢牢扭住了田满囤的右臂,瞬间将其反剪于背后,动作之迅捷,令人咋舌。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如同惊雷划破宁静,让在场的众人皆是一震,空气中弥漫起一股不容忽视的紧张气息。 龙杭反应迅速,几乎是在同时,他已从衣襟内袋中抽出一枚信号弹,手指轻轻一拉,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动,一枚红艳如火的烟雾弹划破夜空,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那些原本沉浸在纸醉金迷中的嫖客,此刻也纷纷回过神来,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顿时乱了阵脚,有的试图夺门而出,却未料想,那些温婉可人的侍女,此刻竟如同训练有素的卫士,身形一展,便轻巧地将他们拦了下来,场面一时之间十分混乱。 屋内的男娼们目睹此景,恐惧如寒冰般瞬间冻结了他的心脏,他们猛地转身,企图夺门而出,却如同落入蛛网的飞虫,尚未来得及迈出第二步,便被如狼似虎的衙役们团团围住,无处可逃。 萧泽目睹这一幕,眸中闪过一抹惊异之色,他缓缓转向许佳人,声音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这里的侍女,全是你们的人?” 许佳人轻轻颔首,唇边勾起一抹淡然的笑,答道:“正是。” 那边厢,田满囤仍在做着徒劳的挣扎,他的身躯被凤翰威如铁钳般的手牢牢锁住,动弹不得,只能发出愤怒的咆哮:“尔等何人?为何无故擒我?” 凤翰威的眼神冷冽如刀,声音低沉而有力,直刺人心:“你,可是那田满囤?”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打着田满囤的心理防线。 田满囤闻言,心头一凛,已然明了对方来意,他选择了沉默,任由那股压迫感在周身蔓延,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声音更是细若蚊蚋,几乎要被周遭的紧张气氛吞噬。 徐明轩身着京都府尹那庄重威严的官袍,步履沉稳,每一步都似乎踏着无形的威严,缓缓步入厅堂。 他的目光深邃而锐利,如同鹰隼掠过苍穹,瞬间便锁定了几位面容略显尴尬的熟人。 他轻轻捋过下巴上精心修剪的胡须,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淡然地扫视着那几位试图在人群中隐匿身影的故人们。 那几位被目光触及的嫖客,面色瞬间变得复杂难言,羞愧与不安交织,仿佛被无形的网紧紧束缚。 终于,其中一人鼓足勇气,声音略带颤抖地乞求道:“徐大人,此番,实属意外,您看……能否高抬贵手,给条活路?” 另一人见状,也连忙附和,语气中多了几分恳切与无奈:“徐大人,咱们也是同朝为官,低头不见抬头见。还望大人念及旧情,不看僧面看佛面,给咱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徐明轩轻抚着下颌那缕彰显沉稳的胡须,目光如炬,言辞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诸位大人,本官行事,皆遵国法,若有冤屈或不解,尽可向陛下陈情。” 闻听此言,众人面色骤变,惊恐与绝望交织,他们纷纷呼喊:“徐大人!徐大人啊!”声音中满是不甘与乞求。 徐明轩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随即转向身侧的衙役,声音沉稳而有力:“将他们一并带走,依法处置。” “遵命!”衙役们应声如雷,动作利落,厅内瞬间弥漫起一股不容抗拒的肃穆之气。那些嫖客与男娼,都被一一押解而出。 第291章 抓捕 龙杭的身影悠然自得,身后两名精干的手下如影随形,他们从凤翰威的手中接管了田满囤,动作利落而决绝。 田满囤被结实的绳索束缚,低垂着头颅,被押解着缓缓离去,留下一串沉重的脚步声回响在空旷的空气中。 凤翰威立于原地,面容沉静如水,那精心描绘的眼妆在他无波的眼眸映衬下,更添了几分神秘莫测。他的丹凤眼此刻又被冷漠所掩盖,令人难以窥见其真实的情绪波澜。 他轻轻转动着手腕,龙杭对他拱手道:“凤翰威,这次行动多谢你帮忙。”龙杭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真诚与敬意。 凤翰威闻罢,面不改色,依旧保持着那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峻,轻轻向龙杭一拱手,算作是对她的回应,唇边未启一字,便径自向门外踱去。 途经徐明轩身旁时,他仅是以一记恰到好处的礼数,淡淡唤道:“徐大人。”语气中不失礼节,却也未添丝毫温度。 徐明轩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他。 随后他面上那份朝堂之上的庄重之色瞬间收敛,转而换上一副温煦如春的笑容,转身迈向萧泽与陆洛童,言语间洋溢着久别重逢的喜悦:“小王爷,陆大人,别来无恙,真是许久不见了。”声音里透着几分真挚与亲昵。 凤翰威的脚步在门外蓦然凝滞,宛如被无形的丝线轻轻牵绊,他缓缓转身,目光穿透稀疏的光影,却只捕捉到门外守卫坚毅的身影,周遭的一切似乎都被柔和的暖光轻轻包裹。 他眼帘微垂,眸中闪过一抹难以捉摸的情绪,随即,他毅然决然地转身续行,背影中透出一股子不被尘世所扰的洒脱,仿佛刚才那一瞬的停顿,只是风中偶尔的涟漪,转瞬即逝。 屋内,烛火摇曳,映照着萧泽俊逸的脸庞,他望着面前热情洋溢的徐明轩,嘴角勾勒出一抹玩味十足的笑意,思绪不经意间飘远,他的心中悄然浮现出之前闯入护龙阁的事情。 他悠然地将双手背负于后,目光中带着几分戏谑,对徐明轩轻启薄唇:“徐大人,您要抓的那个逃了二十年的‘逃犯’可抓住了?” 徐明轩闻言,心神微动,即刻洞悉了萧泽话语背后的深意。他身为京都府府尹,在京城有那么大一个神秘的‘镖局’,他岂能不知内幕?何况,他当这个京都府府尹的时候,萧泽和陆洛童都还没有出生呢。这么多年以来,他可是协助护龙阁完成了不少的任务。 所以,当他听到萧泽和陆洛童说飞龙镖局内藏蹊跷,请他过去帮忙搜查时,他随意捏了一个借口搪塞过去。萧泽和陆洛童都是聪明人,他本来也没指望这个借口能瞒二人多久,不过是暂缓之计而已。 未曾料想,再度相逢,萧泽竟是开门见山,直言不讳,将这事给说出来了,让他一时之间略显慌乱。萧泽的性格,他也是了解一些的,本来就不是多大的事情,他这样点破,大家都清楚,这个事情也就这么过了。 徐明轩举止从容,面上洋溢着淡然的微笑,望向萧泽,温声道:“小王爷的关怀,徐某感激不尽。然则,世事难料,此番追捕,所得到的情报竟有偏颇,终是未能将那名逃犯缉拿归案,实乃憾事一桩。” 萧泽闻言,眸光微闪,自是洞悉了徐明轩话中深意,其意不在辩解,而在暗示双方心知肚明,无需虚与委蛇。 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哦?是吗?那真是太可惜了!” 徐明轩闻言,笑意更甚,轻轻捋了捋胡须,那份从容不迫中透露出几分老练与沉稳。 此时,龙杭适时上前,对徐明轩行了一礼,举止间尽显恭敬而不失风度,她轻声插话道:“徐大人,此次行动,真是多谢徐大人的鼎力相助。” 徐明轩嘴角勾起一抹温煦的笑意,轻轻摆了摆手,言语间满是谦逊:“龙护卫长言重了,此番行动,你我皆是为国为民,分内之事。本官虽侥幸端了这违法之地,并当场擒获数名涉事官员,但若非龙护卫长运筹帷幄,鼎力相助,又岂能如此顺利?这份功劳,实乃大家共襄之盛举。” 二人在那里客客气气地来回打着官腔,萧泽与陆洛童静立一旁,默默观望着这一幕。 陆洛童此刻已卸下了脸上的白纱,露出一张本就温润如玉的脸庞,在周围柔和的烛光与素白衣衫的映衬下,更添了几分超凡脱俗的气质,仿佛夜色中的一缕清风,飘逸而不失灵动,让人不由自主地为之侧目。 他脸庞上不经意间掠过一抹讶异,那情绪虽被巧妙地掩藏于淡然之下,却仍逃不过萧泽敏锐的洞察。 萧泽的目光在陆洛童身上稍作停留,又悠然转向正与龙杭周旋自如、言语间尽显官场老道的徐明轩,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缓缓道:“陆洛童,怎么样?你没想到徐大人还有这一面吧?” 陆洛童闻言,嘴角绽放出一抹温婉的笑容,声音轻柔而悠长:“确实没想到。” 萧泽转回视线,与陆洛童那平和中透着几分深邃的眼眸相对,笑道:“你啊,终究还是太过单纯了,官场险恶啊,就算是只小绵羊,历经岁月的洗礼,也终究会变成一只狡猾的狐狸。” 陆洛童的目光温柔地落在萧泽那抹不加雕饰的笑脸之上,耳畔回响着他的话语,心中却不由自主地泛起涟漪。 记忆的闸门悄然开启,牢狱之中,郡主那番关于萧泽心思单纯的低语,如同清泉般潺潺流过心田,让他突然绷不住,轻笑了出来。 萧泽看到陆洛童这突如其来的笑容,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与好奇,轻声询问:“你笑什么?” 陆洛童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并未言语,仿佛那笑容本身已包含了千言万语。正当萧泽欲要进一步探寻之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静谧。 第292章 双生子 只见护龙阁的一名部下,神色匆匆地闯入,打破了室内的和谐氛围。 龙杭的笑容瞬间收敛,与徐明轩交谈时的那份闲适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之色,他迅速转向龙潭,沉声问道:“龙潭,究竟何事如此紧急?” 龙潭对着龙杭,双手微拢,行了一记郑重的抱拳礼,沉声道:“护卫长大人,宫中方才飞传佳讯,窦昭仪于今日顺利诞下双生子,龙颜大悦,特赐娘娘晋升为安妃之位,更兼大赦天下,以昭天恩浩荡。” 此言一出,周遭空气仿佛凝固,众人皆是一怔,随后是一片深沉的静谧。 片刻之后,许佳人率先回过神来,秀眉微蹙,带着几分不解与关切轻声问道:“安妃娘娘的产期不是在下个月吗?怎会如此突然?” 龙潭闻言,目光微敛,解释道:“据映月宫内的侍女所言,安妃娘娘在太液池畔时,不慎受了些许惊吓,以致胎气不稳,这才早产。” 萧泽闻言,眉宇间闪过一丝凝重,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受到惊吓?” 龙潭颔首,神色凝重:“正是如此,小王爷。据那宫女所述,安妃娘娘于轿辇之上归宫,忽而,太液池波光粼粼间,一道模糊身影破水而出,惊扰了安妃娘娘的宁静,她误以为是刺客突袭,故此受了不小的惊吓。” 萧泽闻言,不由地和陆洛童相视一眼,眼中都有一份疑惑。 次日,晨光初破晓,朝会散去,萧泽匆匆间,一把拉住了正欲离去的陆洛童:“陆洛童,你先等等。” 陆洛童被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引得歪了一下脑袋,眸中闪过一丝不解与好奇,轻声问道:“怎么了?” 萧泽悄然环视了一圈逐渐散去、各回府邸的官员们,压低嗓音,向身侧的陆洛童轻语:“陆洛童,你不是也有同感,昨晚太液池畔,似乎暗藏蹊跷?” 陆洛童闻言,眼神微动,轻轻颔首,声音同样低沉而谨慎:“确有如此,只是你我身为外臣,后宫重地,无旨不得擅入,实难探究其中真相。” 萧泽轻叹一声,眼中闪过一抹坚决:“这事我当然知道。” 陆洛童闻言,目光一闪,似有所悟,试探性地问道:“莫非……你有进去的办法?” 萧泽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声音更低了几分:“我已经拜托我娘去找贵妃娘娘了,只要贵妃娘娘给皇上说,想见见我们,我们自然就可以进去了。” 陆洛童闻言,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婉的笑意。萧泽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得:“如何?我的法子,可还算是简便易行吧?” 陆洛童轻颔首,眸中闪烁着赞许的光芒,轻声开口:“确实如此,古人之言诚不欺我,‘朝中有人好做官’,此言非虚。” 萧泽闻言,笑了笑,他悠然说道:“我萧泽行事,向来讲求效率,只是不愿将大好时光耗费在那些无谓的琐事与麻烦之上。” 正当二人言谈间,一名小太监急匆匆地穿梭于廊檐之下,步伐中带着几分急切。 萧泽目光如炬,早在对方靠近之前便已捕捉到了那抹身影,他微微抬起下巴,眼神示意,嘴角挂着一抹胸有成竹的笑意:“看,来了。” 玉明宫内,轻纱曼舞,幽香袅袅,一派雅致宁静之中,萧玉凝与云慕荷并肩坐于精雕细琢的软榻之上,两人笑语盈盈,宛如春日里最温柔的风,拂过宫闱的每一个角落。 正当此刻,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萧泽与陆洛童联袂步入,二人皆是衣袂飘飘,风度翩翩。 他们行至萧玉凝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声音清澈而恭敬:“参见贵妃娘娘,愿娘娘福寿安康,千岁千千岁。” 萧玉凝闻言,眸中闪过一丝柔和的光芒,她轻启朱唇,声音温婉如细水长流:“二位快快请起,无需多礼。” 言罢,她轻轻抬手,示意一旁侍立的宫人,“看座。” 宫人得令,迅速而又不失礼数地搬来了两张精致的座椅,置于萧玉凝与云慕荷对面,邀请萧泽与陆洛童入座。 萧玉凝的眼眸中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她轻轻倚在桌旁,含笑端详着陆洛童,陆洛童则以一抹温润的微笑回应,轻轻颔首。 见状,萧玉凝嘴角的笑意愈发深邃,她转而望向身旁的云慕荷,眼中闪烁着几分玩味与感慨:“前几日玉霜来信,说陆洛童长得跟陆侍读年轻时一模一样,就是气质是天差地别,本宫还不信,现在一看,确实如此。天底下,竟真有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父子。” 云慕荷闻言,嘴角勾勒出一抹清浅的弧度:“可不是,本宫第一次见时,也是大吃一惊,细看之下,脸上竟没有一点像月娘之处。” 萧玉凝唇边漾起一抹温柔不减的笑意,目光轻轻转向萧泽,眼中闪烁着几分疼惜与欣慰:“阿泽,出去一趟倒是有点瘦了。” 萧泽闻言,笑容温暖如春日阳光,回应道:“娘娘慧眼如炬,确是瘦了些,但这一路的风尘仆仆,也比之前更结实了。” 萧玉凝闻言,笑意更深,轻轻颔首,赞道:“不错,确实是结实了。” 一旁,云慕荷含笑注视着这一幕,眼中波光流转,忽而将视线温柔地投向萧玉凝,笑语盈盈道:“娘娘,你看,他们两位少年郎,与我们共叙虽显拘谨。适才本宫步入园中,恰见太液池畔的桂花竞相绽放,香气袭人,何不让他们前去一赏,如何?” 萧玉凝闻言,唇角轻扬,漾起一抹温婉的笑意,轻轻颔首,声音柔和而不失威严:“本宫以为甚好。陆大人初入宫闱,想来还未曾领略过这宫中景致之妙,太液池之秋,实为宫中一绝,不容错过。阿泽,你便替本宫引领陆大人,细细品赏一番吧。” 萧泽闻言,迅速起身,动作间透着一股子利落与恭敬,他朝萧玉凝深深一揖,应声道:“遵命,贵妃娘娘。” 第293章 满月宴 待二人身影渐远,直至消失在玉明宫的门槛之外,萧玉凝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思索之色。 她轻轻对身旁的大宫女清芷使了个眼色,无需多言,清芷已心领神会,随即有条不紊地指挥着殿内的侍从们悄然退下,殿内顿时静谧下来,只余下她们二人。 萧玉凝的面容沉凝如秋水,眸光锐利地投向云慕荷,轻启朱唇,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太液池那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慕荷闻言,面上亦笼上了一层凝重之色,她轻轻摇头,声音里透着几分无奈与困惑:“陛下已遣精锐遍查太液池周遭,却未觅得丝毫线索。本宫亦于宫外沿太液池水脉细细搜寻,但一切静谧如常,并无异样之处显现。” 萧玉凝闻言,秀眉微蹙,似是在心中细细盘算:“莫非,真是安妃一时眼花,将那夜的黑影错认作了湖里的锦鲤?” 云慕荷沉吟片刻,缓缓道:“现在不排除这种可能,但为防万一,还是需暗中加强宫中戒备,你的宫内也要加强警戒,小心驶得万年船。” 两人对视一眼,无需多言,彼此间已达成默契。 云慕荷到了出宫的时辰,离开玉明宫后,顺便将萧泽和陆洛童从太液池附近带走,三人并肩,一同上了云慕荷的马车。 这马车外观雕梁画栋,尽显皇家气派而不失雅致,内里更是别有洞天,宽敞而温馨,宛若一方精致的移动闺阁。 车内,茶点果盘错落有致,储物柜大小不一,镶嵌于马车内壁,还有一张柔软而舒适的床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氛,清新而不失高雅,让人的心情也随之变得宁静而愉悦。 青黛将一盏盏精致的茶盏轻轻置于三人面前,萧泽接过茶盏,一饮而尽,尽显其爽朗不羁;而陆洛童则是以指轻抚杯沿,缓缓品尝,那份从容与雅致,与茶香相得益彰。 待二人气息稍定,云慕荷望向他们,轻声细语道:“你们可发现什么?” 陆洛童轻摇首,眉宇间带着几分无奈:“我们已细细搜寻了周遭每一寸土地,花丛间、树木后,皆未寻得丝毫线索。” 萧泽闻言,轻轻颔首,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甘与遗憾:“是啊,娘亲。若非宫中规矩森严,不得随意施展武艺,我都要上树去查找线索了。” 云慕荷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语气中透着几分从容不迫:“那里都查过了,树上和周围宫殿的屋顶上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萧泽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不禁轻呼:“哦?竟是如此?宫内竟已如此周全地排查过了?” 云慕荷轻启朱唇,微微颔首,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安妃受惊吓后,陛下就已经派人去摸查了一遍,什么也没有发现。有宫人猜测,那个黑影可能是湖里的锦鲤。” 萧泽闻言,眉宇间掠过一丝不解,望向云慕荷,轻声问道:“娘亲,既如此,您又为何应允我与陆洛童去搜查?” 云慕荷秀眉微蹙,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忧虑,她缓缓道:“不知为什么,自从得知安妃在太液池受到惊吓之后,我的心一直跳个不停,总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所以,我在想,或许你们二人能找到什么。” 陆洛童与萧泽听闻此言,面上不禁掠过一抹淡淡的失落。 云慕荷见状,嘴角勾勒出一抹温柔的弧度,宛如春风拂面,轻声细语道:“不过既然你们都没查出什么,想来那道黑影真的不过是湖里的锦鲤罢了。” 她的话语如同细雨润物,让两人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面上的阴霾也随之消散了几分。 然而,云慕荷的眼眸深处,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那抹情绪如同夜空中流星划过,转瞬即逝,却足以引人深思。 时光荏苒,转眼间一月已过,这段日子里,京城内外似乎被一层无形的宁静所笼罩,波澜不惊。 陆洛童则是一头扎进了刑部的繁忙之中,贾川一案成了他身上的重担。 在皇上的几番斡旋之下,加之护龙阁高手的轮番审问,却依旧未能从贾川口中撬出丝毫有价值的线索,云慕荷终究是松了口。 刑部尚书范正言,历经波折,终是将那贾川自护龙阁中“请”出,安置于刑部森严的大牢之内。 但每次审问贾川都需护龙阁的人在场,算是两个部门协同办案,双剑合璧。 这月余之间,刑部灯火通明,护龙阁则在云慕荷阁主的带领下,同样沉浸在一片紧锣密鼓之中。 萧泽屡次欲邀陆洛童共饮几杯,却屡屡扑空,只闻得刑部内传来的阵阵忙碌之音。而云慕荷,身为护龙阁之主,亦是分身乏术,甚至连王府都不怎么回去。 萧珩不能去打扰云慕荷,只能去处理军营里的琐事,此举,却意外地让萧泽的世界变得异常悠闲。 萧淳至今还在闭关之中,萧润,作为家中的幼子,对二哥萧淳的境况知之甚少,只从大哥萧泽的口中,捕风捉影地得知二哥似乎惹下了不小的风波,惧怕归家后父亲的责打,故而选择了在外面躲着,待风波平息,再回来。 于是,这段日子里,萧泽自然而然地担起了照顾萧润的重任。他细心照料着弟弟的起居饮食,以及对萧润学业的督促。 好在萧润从小就比萧淳要听话,又十分崇拜萧泽,没让萧泽操太多的心。 夜幕低垂,皇城的琉璃瓦上,万千灯火交织成一幅璀璨的画卷,映照出皇宫内一派喜庆祥和的景象。 今日,是安妃娘娘所诞六皇子刘晟与七皇子刘曜的满月之辰,整个宫廷沉浸在一片喜悦的海洋之中。 萧泽身着一袭剪裁得体的锦袍,衣襟上绣着细腻的云水纹,更显其温文尔雅之姿。 他身旁,是精心装扮的萧润,一副不谙世事的小少爷形象,脖子上还挂着那个硕大的长命锁。两人并肩而行,踏着月色,缓缓步入那金碧辉煌的宫门。 第294章 终于露面 踏入宫门,只见宫道上张灯结彩,红绸轻扬,每一处细节都透露着皇家的尊贵与对两位小皇子的无尽宠爱。 刘祈早已坐在位置上,身旁是他的一双儿子,刘琛昊与刘琛筱,兄弟俩身着同色系华服,更显兄弟情深,见萧泽与萧润到来,刘祈的脸上绽放出温暖的笑容,热情地挥手招呼:“阿泽,阿润,快来这边。” 萧泽与萧润闻声加快脚步,行礼间带着几分亲昵与敬爱:“舅舅安好。” 刘祈笑眯眯地看着二人,目光中满是慈爱:“好,好。你们娘亲他们随后便到。” 二人闻言,微微颔首,静谧片刻,随后,范正言引领着陆洛童及刑部数位重臣,步履沉稳地步入厅堂。 萧泽的目光瞬间锁定在陆洛童身上,嘴角漾起一抹温柔笑意,随即目光轻转,与刘祈交换了一个眼神。刘祈轻轻点头:“你去吧。” 萧泽躬身向刘祈行了一礼,随即步伐轻快地朝陆洛童所在之处行去。他嘴角挂着温暖的笑容,仿佛春日里的一缕和煦阳光,轻声道:“陆洛童,事情都忙的怎么样了?” 陆洛童闻言,面上掠过一抹淡淡的失落,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难掩无奈:“还是一无所获。” 萧泽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关切与不解:“这个贾川嘴巴这么硬吗?连刑部都没有办法?” 陆洛童轻颔首,眸中闪过一丝凝重:“是啊,其实刑部能用的手段,护龙阁早就用了一遍,因此也没有什么效果。” 萧泽的面色不由得沉了几分,似是被这番话触动了心弦。 陆洛童接着缓缓道:“他越是不说,我们就越是不安。” “不安?有什么不安的?”萧泽眉头轻蹙,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 陆洛童压低声音,语气中透着几分深意:“郡主推断,贾川如此顽固,誓死不开口,岂非正说明了他心中笃定,会有人来救他于水火之中?” 萧泽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救他?” 陆洛童轻轻颔首,眸中闪过一抹凝重:“是啊,现在刑部大牢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包围住了,就连王爷所带领的皇城军在晚上巡逻时,都单独留了一支卫队在刑部大牢附近。” 萧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却难掩其中深意:“如此重重防范,只怕是九天之上的仙人也难以插手,更遑论将贾川从那天罗地网中救出。” 陆洛童轻叹,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但愿此策万无一失。” 恰在此时,云慕荷与棠溪镜并肩而来,云慕荷的眸光在人群中寻得刘祈的身影,轻声唤道:“大哥。” 刘祈微微颔首,眸中闪烁着询问的光芒:“你们的布料都选完了?” 棠溪镜闻言,轻笑出声,宛如春日里绽放的花朵,明媚而温暖:“选完了,选了半天,眼睛都快要挑花了。” 正当宴席即将拉开序幕之际,一阵轻风携着熟悉的身影悄然而至,萧珩终是踏入了这场宴会,而更令众人意外的是,他身旁伴着的竟是久未露面的萧淳。 萧淳身形略显削瘦,肤色也添了几分苍白,但那份久违的气息中,却多了几分坚韧与焕发的神采。 萧泽与陆洛童的目光在触及萧淳的瞬间,不由自主地柔和起来,嘴角也勾起一抹弧度。 萧润的眼眸在捕捉到萧淳身影的刹那,如同被春风拂过的湖面,泛起层层激动的涟漪,他几欲按捺不住内心的雀跃,欲起身飞奔向那久违的身影。 然而,就在这份冲动即将化为行动之际,一只温柔而坚定的手轻轻按住了他的肩头,云慕荷适时地拉回了萧润的思绪。 “阿润”云慕荷的声音柔和而充满关怀,仿佛春日里最温暖的阳光,轻轻洒落在萧润的心田,“这几日可有好好吃饭?” 萧润闻言,立刻收敛了所有的雀跃,转而换上了一副认真而乖巧的模样,望向云慕荷的眼神中满是纯真与敬爱:“娘亲,您放心,孩儿每日都谨记您的教诲,餐餐不落,绝不浪费一粒粮食。” 云慕荷闻言,嘴角勾勒出一抹温柔的弧度,眼中闪烁着欣慰与慈爱。她轻轻抚摸着萧润的发顶,那动作里充满了温柔与宠溺:“阿润,真乖。” 此时,萧淳已缓缓行至云慕荷面前,他身姿挺拔,眼神中既有对母亲的敬重,也有久别重逢的复杂情感。他躬身行礼,声音沉稳而真挚:“娘亲。” 云慕荷温婉的目光注视着萧淳,唇边绽放出一抹柔和的笑意,轻轻颔首。 萧淳见状,便悠然入座,举止间自有一股从容不迫之气。 然而,他刚稳住身形,萧润便悄无声息地溜至其身旁,压低嗓音,满含关切地问道:“二哥,你可有哪里不适?疼不疼?” 萧淳闻言,眉头轻轻一皱,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之色,似乎对弟弟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感到些许意外:“疼?何出此言?” 萧润的声音更加细微,几乎是以耳语般的音量说道:“是大哥告诉我的,他说二哥你在外头惹了些麻烦,怕爹爹责罚,这才避而不见。如今你与爹爹一同归来,是不是意味着……爹爹已经知晓了一切?” 萧淳闻及萧润之言,嘴角那抹温煦的笑意倏忽间凝固,脸庞线条变得异常紧绷,仿佛连空气都为之静止。 他一字一句,沉重得如同落石击水,问道:“大哥,此言……确是他亲口所言?” 萧润目光诚挚,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萧淳深吸一口气,胸膛起伏间,似是在竭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而后缓缓侧首,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不远处。 那里,萧泽正与陆洛童相谈甚欢,笑声与话语交织成一幅温馨的画面。萧淳终究还是选择了收回视线,以免自己越看越生气。 第295章 鼓上舞 “陛下驾临!”内侍尖细的嗓音划破殿内的宁静,犹如春风拂过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群臣闻声,皆是一震,随即俯身而下:“陛下圣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端坐于龙椅之上,龙袍加身,金光熠熠,面容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喜悦之色。 他轻轻抬手,动作中透露出君临天下的从容与威严:“众爱卿免礼,今日乃两位皇子满月之庆,诸位不必拘泥于繁文缛节,共享天伦之乐。” 李公公见状,适时地扬声宣布:“盛宴启幕!” 此言一出,乐师们指尖跳跃,鼓乐齐鸣,悠扬而欢快的旋律在梁柱间回荡,仿佛连空气都随之舞动。 随着乐声的引导,一群身着彩衣的伶人轻盈步入殿堂中央,她们身姿曼妙,宛如仙子下凡,场上立马热闹了起来。 陆洛童的目光轻轻掠过繁华的高台,今日,皇城内因皇子满月的庆典而洋溢着难掩的喜悦。 后宫佳丽,皆被册封的嫔妃们,身着华服,紧随天子的步伐,共襄此盛举。 他的视线缓缓聚焦于那最为显赫之处,皇上与皇后并肩而坐,尊贵非凡。 在那后妃的人群之中,除了早已熟识的贵妃、贤妃,另有两个妃嫔。 其中一位就是新晋安妃窦秋婉,她因诞下龙子而母凭子贵,额间戴着一抹鹅黄抹额,映衬得肤色更加细腻,笑容温婉如水,仿佛春日里最和煦的风,轻轻拂过人心。 而安妃身旁,则坐着另一位妃子,她看上去稍显年长,眉宇间透露出一种历经世事后的淡然与从容。她的笑容浅淡,却如秋日里静放的菊花,不争不抢,自有一番风韵,应该就是侯国志的姑母,良妃侯兰懿。 这时,奶娘怀抱着襁褓中的小皇子,步履轻盈地行至安妃身侧,她的声音细若游丝,却满载着喜悦:“娘娘,七皇子醒了。” 安妃闻言,面颊上瞬间绽放出温柔而明媚的笑容,宛如春日里最早绽放的花朵,她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正欲从奶娘的怀抱中接过七皇子,却忽闻皇上的声音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柔情:“曜儿醒了?快,速速抱来给朕瞧瞧!” 奶娘闻言,动作更加轻柔而迅速,她仿佛捧着一件稀世珍宝,小心翼翼地将七皇子转递至皇上的怀抱。 皇上那双眼眸中,此刻只余下这个小生命带来的纯粹与喜悦,他轻轻地将小皇子搂入怀中,指尖温柔地穿梭于襁褓的褶皱间,眼神中满是对刘曜的宠溺。他轻声细语,哄着怀里的孩子,脸上掩盖不住笑意。 安妃端坐一旁,眸光温柔如水,凝视着皇上与七皇子嬉戏的场景,嘴角止不住地笑,那笑容里藏着无尽的柔情与满足。 陆洛童心中暗自想起刚刚萧泽告诉他的密语,关于安妃的过往。原本,安妃只是深宫之中一名不起眼的宫女,一日偶遇天颜,皇上慧眼识珠,不仅见其姿色出众,更感其心性纯良,遂破格册封为昭仪,此举在宫中引起了不小的波澜,毕竟,无依无靠仅凭自身便能跃居高位,实属罕见。 那边,萧玉凝看着皇上高兴地抱着七皇子的样子,笑道:“安妃妹妹一下子就给陛下生了两位皇子,瞧把陛下忙的,刚抱完六皇子,现在又抱七皇子,要是这两个皇子一起醒来,陛下只怕都不知道先该抱那哪一个呢。” 旁边,萧玉凝的目光追随着皇上与七皇子的温馨画面,唇边绽放出一抹淡雅的微笑,语带戏谑道:“安妃妹妹真是好福气,一举为陛下添得两位龙子,看陛下这欢喜的模样,刚放下六皇子的手,又迫不及待地抱起了七皇子,真是乐不可支呢。” 贤妃轻启朱唇,笑语盈盈:“确是如此,陛下近来每每退朝,便往安妃妹妹那里跑。” 皇上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煦笑意,却是不置可否,那笑容里藏着几分宠溺与无奈。 皇后娘娘难得展露笑颜,声若银铃:“你们啊,一个个都爱拿陛下打趣,还说陛下呢,你们自己这些日子,不也是只要一得空也往景丰宫跑,可不比陛下跑得少呢。” 此言一出,殿内众人皆是相视而笑,笑声交织成一片,氛围前所未有的融洽与和谐。 皇上轻抚了七皇子稚嫩的脸庞片刻,随后,他温柔地将孩子交还给了候在一旁的奶娘,动作中满是不舍与疼爱。 恰在此时,舞台之上,一曲曼舞缓缓落幕,留下一室余音绕梁。 紧接着,六位身姿矫健的男子合力抬上一面巨大的鼓,置于舞台正中,那鼓面光洁如镜,瞬间成为了全场瞩目的焦点,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震撼所吸引。 皇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轻声道:“看来这是要表演鼓上舞啊。”言罢,眸中闪烁着期待之光。 李公公躬身向前,语调中带着几分恭敬:“陛下圣明,宫中近日纳得新一批佳人,其舞姿翩若惊鸿,宛若游龙。教坊司更是匠心独运,编排了一曲鼓上之舞,专程为陛下解闷添乐,还望陛下品鉴。” 皇上闻言,笑声更盛,手指轻轻捋过胡须,那满意之色溢于言表。 乐声骤起,犹如清泉击石,清脆悦耳,伴随着激昂的鼓点,一群身着轻纱、体态轻盈的舞姬如同仙子下凡,缓缓步入场中,她们围绕那巨大的鼓面,轻盈旋转,每一步都踏着鼓点的节奏,和谐而生动。 正当众人沉浸在这视觉盛宴之中,一阵难以言喻的幽香悄然弥漫,它不急不缓,却能在瞬间占据每个人的感官,让人心旷神怡,又添了几分迷离与遐想。 这香,佛融入了空气之中,成为这场表演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引得众人纷纷侧目,探寻这香气的源头。 孙鹏赫不由自主地以鼻尖轻探,细细品味着空气中那缕袅袅升起的幽香,仿佛能穿透繁华的宫闱,直抵心脾。 这一幕,恰好落入不远处范正言的眼帘,他本就紧锁的眉头不禁又添了几分凝重,那张素来严肃的脸庞在宫灯的映照下更显严峻。 第296章 幽香 范正言以眼神为介,无声地向孙鹏赫传递着告诫,提醒他在这皇恩浩荡、大臣云集的场合,需得保持风度,莫要在陛下与后宫佳丽的注视下,失了应有的庄重。 然而,孙鹏赫似乎沉浸在那股莫名的香气之中,对范正言的微妙示意浑然未觉。 他转而侧首,眸中闪烁着好奇与期待,轻声向身旁的陆洛童询问道:“陆兄,你可曾闻到这空气中弥漫的奇异芬芳?竟如此令人心旷神怡。” 陆洛童悠然抬眸,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孙鹏赫的方向,捕捉到他眼神中的一抹异样,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随即以仅两人可闻的声线轻语:“孙兄,形象。” 孙鹏赫闻言,恍然醒悟,忙不迭地调整坐姿,脊背挺得笔直,仿佛瞬间换上了另一副庄重面貌。 陆洛童凑近他耳边,声音柔和而神秘:“闻到了,味道虽轻,但在场的人应该都闻到了。” 孙鹏赫闻言,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与不解:“此香何来?竟是如此奇妙,轻盈若丝,却能随风远播,遍及四野。” 陆洛童轻摇首,眸中闪烁着不解的光芒,仿佛这无名的香气也勾起了他心中的一抹疑惑。 此刻,乐音如潮水般汹涌至巅峰,却戛然而止,留下一片令人窒息的静谧,仿佛连空气都屏息以待。 这突如其来的静默,如同磁石般紧紧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心中的好奇与期待如野草般疯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自那群翩翩起舞的舞姬身后,一场视觉的盛宴悄然绽放——无数花瓣轻盈飘落,如同天空中洒落的细雨,带着淡淡的芬芳与梦幻,将舞台装点得分外妖娆。 舞姬们在这缤纷的花雨中继续着她们的曼妙舞姿,而众人的视线,却不由自主地随着那缓缓飘落的花瓣,缓缓抬升,直至天际。 就在这目光汇聚之处,一道倩影如同破晓之光,自花瓣的海洋中脱颖而出,她轻盈跃动,几个巧妙的跨步间,已踏着那柔软的花瓣之路,缓缓降临于那尊大鼓之上。 她立于鼓面,身姿挺拔而优雅,仿佛是天界遗落的仙子,不染尘埃。 随着她轻盈地摆出一个令人惊艳的造型,众人这才看清,那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容颜倾城,眸光流转间,似有千言万语,又似空无一物,只余下无尽的韵味与风华。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所有的目光都聚焦于她,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魔力。 她身姿一定,乐音仿佛被无形之手轻轻拨弄,瞬间流淌而出,如同溪水潺潺,润泽心田。 那女子便在这悠扬乐律中翩然起舞,每一个旋转、每一次轻跃,都似乎在与音符共舞,引领着场中的每一丝气息随之律动。 随着她舞动的轨迹铺展,空气中弥漫的香气愈发馥郁,仿佛春日里最绚烂的花朵,不经意间绽放于每个人的心间。 邻近的官员们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些,试图捕捉这令人心旷神怡的芬芳之源,最终皆惊觉,这醉人心脾的香气正是源自那位翩翩起舞的女子。 萧泽的眉头轻轻蹙起,脑海里突然想起,他曾于孙耀文府邸中闻到的雪上红之香,香味也是越来越浓烈。 他侧首,目光投向身侧的云慕荷,声音压得极低,只够两人听见:“娘,这香气,似乎非同一般,这是什么香啊?” 云慕荷闻言,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婉的笑意,她轻启朱唇,语声柔和而神秘:“不过是女儿家身上的香罢了,别想那么多。” 萧泽的眼中闪烁着几分朦胧的理解,他微微颔首,轻吐一字:“哦。” 云慕荷望着他这副模样,唇边不禁漾开一抹温柔的笑意,眼眸中闪烁着宠溺与无奈交织的光芒。 她轻轻摇头,心中暗自嘀咕:这个傻小子,还真是什么都不懂啊。 笑罢,云慕荷的视线不经意地掠过一侧,恰好捕捉到了萧珩那意味深长的微笑。 他的嘴角勾勒出一抹弧度,那笑容中既有戏谑的意味,又藏着几分玩世不恭的洒脱,眼神里仿佛藏着千言万语,无声地询问:也不知道萧泽这孩子这么迟钝,究竟是随了谁。 云慕荷看着他,心中明了,萧珩这是拿年轻时候的事情,暗暗揶揄于她。 她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傲意,轻轻白了萧珩一眼,那份不屑与俏皮交织得恰到好处,随即优雅地转身,执起桌上那盏酒杯,缓缓送至唇边,细品其中佳酿,仿佛周遭的喧嚣都随之淡去,心中暗道:今晚可真是热闹啊。 萧珩见云慕荷的反应,嘴角勾勒出一抹更深的笑意,对自己玩笑得逞十分得意。然而,这份笑意在他目光转向那位正于鼓上翩翩起舞的舞姬时,瞬间凝固。 那舞姬身姿轻盈,犹如风中落叶,虽看似柔弱无骨,却在鼓面上赤足跳跃间,每一次足尖的轻点都伴随着浑厚有力的鼓声,与悠扬的乐音交织成一首动人心魄的乐章,令整个空间都为之震颤。 鼓声隆隆,乐音悠扬,二者和谐共生,不仅映衬了舞姬超凡脱俗的技艺,更添了几分宴会的华贵与不凡。在这样的氛围中,众人都被深深吸引在其中。 刘素央端坐于距皇座不远之处,身姿端庄而略带几分不易察觉的忧虑,她的目光轻轻掠过那于鼓面轻盈跃动的身影,眉宇间不禁微蹙,一抹淡淡的忧虑悄然爬上她的面庞。 随后,她缓缓侧首,目光穿越辉煌光影,落在了高坐于龙椅右侧的萧玉凝身上。 萧玉凝,那张清丽脱俗的脸庞上挂着一抹浅淡而疏离的笑意,正静静地观赏着台上舞姬的每一个动作,眼中既无悲亦无喜,显得格外超脱尘世。 随着鼓点渐渐归于沉寂,那支令人目眩神迷的鼓上舞也缓缓落下帷幕。 第297章 体香 舞姬们以最优雅的姿态完成了最后的定格,却并未如之前的舞姬那般匆匆退场,而是静静地伫立于舞台之上,与周遭的静谧融为一体,形成了一幅动人心魄的画面。 整个大殿内,一时间竟无人言语,连空气都似乎凝固,只余下那淡淡的余音在梁柱间缓缓回荡。 台下,群臣静默,仿佛连呼吸都刻意放轻,生怕惊扰了这片刻的宁静。 许相与刘祈,目光不约而同地轻轻转向那高高在上的龙椅,那里,皇帝正沉浸于方才舞动的韵律之中,迟迟未归。 终于,皇帝缓缓自那梦幻般的舞姿中抽离,双手轻轻拍动,掌声在空旷的大殿内回响,如同晨钟暮鼓,唤醒了沉睡的氛围。“好!”一字出口,掷地有声,满含赞赏。 随着这声肯定,舞姬们轻柔地垂下眼帘,双手交叠于腹前,姿态谦逊而优雅,宛如即将绽放却又含羞的花朵。 皇帝龙颜大悦,连声赞叹:“好!此鼓上舞,编排精妙,舞姿翩跹,实乃难得一见之佳作!赏!” 领舞的女子,身姿轻盈,宛若仙子降临,率先走出队列,跪于殿下,其余舞姬紧随其后,动作整齐划一,齐声道:“多谢陛下隆恩!”声音清脆悦耳,如同珠落玉盘。 此刻,空气中弥漫开来的香气愈发馥郁,仿佛晨曦中轻抚过花瓣的微风,悄然间勾起了皇上心中的一抹好奇:“这舞翩跹,确是赏心悦目,但为何空气中还有一股香味啊?莫非,这亦是某种别出心裁的表演?” 旁边的皇后和萧玉凝闻言,眼波流转间,轻轻扭头看了皇上一眼。 下方,领舞的佳人,面容温婉,身姿轻盈,闻言后,她轻轻屈膝,以额触地,声音里带着一丝惶恐与谦卑:“陛下圣明,奴婢斗胆请罪。” “哦?请罪?所为何事?”皇上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温和,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罪状”颇感兴趣。 舞姬缓缓道来,声音细若游丝,却清晰可闻:“回禀陛下,这香味不是什么表演,是奴婢自幼便携带的体香,常年伴奴婢左右,未曾想会惊扰圣驾,还望陛下宽恕。” 云慕荷手持酒杯,酒香缭绕间,正欲浅酌,闻得此言,动作不觉间凝滞片刻。 她低垂的眼帘悄然掀开,一抹似笑非笑之意悄然掠过唇边,犹如春风拂过湖面,激起层层细腻的涟漪,随即又迅速收敛,重归那淡然品酒的姿态,仿佛刚才只是错觉。 皇上目光深邃,落于那跪姿优雅的舞姬之上,声音温和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威严:“你,叫什么名字?” 舞姬苏蕊盈,轻启朱唇,声音清脆如泉:“回陛下,奴婢叫,苏蕊盈。” 皇上闻言,眼中闪过一抹赞赏,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仿佛连空气都随之变得柔和起来:“苏蕊盈,此名温婉中不失风骨,恰如你人,果然是好名字。”言罢,他的目光再次在苏蕊盈身上停留片刻,方缓缓移开。 随着下一支舞蹈的轻盈步伐缓缓拉开序幕,周遭的氛围却已悄然转变,众人心中波澜起伏,先前的观舞雅趣仿佛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卷得无影无踪。 孙鹏赫眼珠轻轻一转,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凑近陆洛童耳畔,低语道:“这位苏蕊盈姑娘背后的推手,当真是手腕了得,竟能在皇子满月的喜庆宴席上,于众目睽睽之下,上演这样一幕好戏,真是令人不得不叹。” 言罢,他轻轻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几分复杂与钦佩。 陆洛童闻言,目光不经意间掠过人群,恰好捕捉到范正言投来的微妙一瞥,那眼神中似乎夹杂着几分告诫与无奈。 他心中暗叹,随即也压低声音,对孙鹏赫提醒道:“孙兄,此情此景,我们还是需得谨慎些。众人虽心照不宣,但如你这般直言不讳的,却是没有。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孙鹏赫闻言,身形不由自主地一凛,随即迅速调整坐姿,面不改色。 次日,陆洛童终是觅得闲暇,得以从繁忙中抽身,他悠然地舒展着因长时间紧绷而略显僵硬的身体,决定独自漫步于市井之间,享受这难得的闲暇时光。 行至云鹤楼前,一阵悠扬中带着几分不羁的笑声穿云裂石般传来,清晰地落入他的耳中:“陆洛童!” 陆洛童循声望去,只见萧泽正以一副慵懒而不失风度的姿态,单腿轻蜷,悠然自得地斜倚在云鹤楼三楼那雕花繁复的栏杆之上,正对着他轻轻招手,示意他上来。 陆洛童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的笑意,手中轻摇的扇子似带着几分不经意的风雅,缓缓步入门槛。 目光所及之处,一桌琳琅满目的佳肴映入眼帘,他不禁心生好奇,轻声询问:“你一个人怎么点了这么多吃食?” 话音未落,萧泽已从栏杆之上轻盈跃下,身形灵动,他笑语盈盈,对陆洛童解释道:“当然不是,还有淳弟和润弟,他们去旁边的书斋去买书了,一会就来。” 陆洛童微颔首,眸中闪过一抹温和的笑意:“是为了给萧淳接风?” 萧泽含笑回应,眼神中满是释然与欣喜:“正是如此,淳弟他被关了那么久,此番重获自由,实属难得,自当好好庆贺一番。” 陆洛童闻言,手中折扇轻摇,动作间尽显风雅,言语间却带着几分谦逊:“你们兄弟聚餐,我在这里岂不是会打扰你们兄弟相聚?” 萧泽连忙摆手,语气诚恳而真挚:“别,陆洛童,只是吃个饭而已,没有什么特别的。” “是啊!”门外传来萧淳爽朗的声音,伴随着门扉轻响,他大步流星地跨入门槛,臂弯间还搂着几册古籍,身后紧跟着一脸好奇的萧润。“陆大人,你千万别客气,只是一顿饭而已,没那么多讲究。” 言罢,他亲昵地拉着陆洛童的衣袖,引其至席间坐下。陆洛童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掠过萧淳,落在了一旁的萧泽身上,只见萧泽轻轻一抬手,示意他也一同入座。 第298章 册封 四人围坐,气氛温馨而融洽。萧淳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道:“陆大人,大哥,你们知道,刚刚我们在书局听到什么消息了吗?” 萧泽的筷子在空中微微凝滞,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解,他缓缓转向萧淳,语气中带着几分探寻:“能有何等消息,竟让你如此神秘兮兮?” 萧淳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轻声道:“是关于昨晚那场宴会的消息,你们猜猜。” 萧泽眉头微蹙,更显困惑:“昨晚宴会?什么事情啊?” 此时,陆洛童一抹淡然的微笑在唇边绽放,仿佛春风拂面,温暖而又不失雅致:“莫非是陛下龙心大悦,册封了那位名唤苏蕊盈的舞姬?” 萧淳闻言,眼中精光一闪,手掌不由自主地轻拍,发出清脆的声响,赞叹道:“陆大人果然心思细腻,洞察秋毫。正是此事,昨夜之后,苏蕊盈之名,怕是要响彻京都了。” 陆洛童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轻轻摇了摇头,那笑容中藏着一丝谦逊:“不是我厉害,是昨晚那个情况,都已经一清二楚了,按时间来算,册封的消息现在才传出宫来。” 萧泽闻言,眸中闪过一丝不解,声音压得更低,仿佛在自言自语:“一清二楚?有那么清楚吗?” 这时,萧淳接过话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与探究:“那么,陆大人,你可知陛下赐予这位新晋佳人的,是何等尊贵之位?” 陆洛童闻言,眉头微蹙,似是在脑海中细细梳理着过往的册封惯例,缓缓道:“依陛下往日册封妃嫔之例,或重家世显赫,或看子嗣绵延,然这位突降恩宠的舞姬,既无显赫门第可依,又未有子嗣傍身。我还真猜不到陛下封了她什么位份。” 萧泽在一旁,语中带着几分催促,轻声道:“淳弟,你有什么消息就赶紧说,不要猜来猜去的。” 萧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目光在众人间流转,最终落在了萧泽身上,笑道:“好好好,大哥勿急,我这就道来。昨夜陛下龙恩浩荡,临幸了她,并赐其封号……” 话未说完,忽地,一阵清脆的筷子敲击声打断了这即将揭晓的秘辛,萧润悠然自得地用筷子轻点桌面,悠然接口:“美人。”二字轻吐,如同春风拂过湖面,却激起了层层涟漪。 一时间,席间静谧得仿佛连呼吸都能听见。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了萧润,谁都没有想到一直乖乖吃饭的萧润会突然开口,萧润依然保持着那份从容不迫,仿佛刚才插话之举只是随性而为。 萧淳的手指,犹自悬于半空,静静诉说着未尽之言。 此刻,萧泽的嘴角悄然勾起一抹笑意,“噗嗤”一声,那笑声清脆悦耳,瞬间打破了周遭的宁静。陆洛童坐在一旁,被这突如其来的欢愉所感染,嘴角也不禁上扬。 萧淳缓缓收回那只停滞在半空中的手,目光轻轻一转,落在了正悠然自得地品尝着螃蟹的萧润身上,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与一丝无奈。“阿润,你……怎的就这般直接说了出来?嗯?” 萧润凝视着萧淳那略显无奈的面容,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稚气与俏皮:“二哥,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你讲一个消息太磨叽了。” 萧淳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试图以理服人,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奈与不解:“萧润,你若真觉得我言语拖沓,何不一开始就将所知告知大哥与陆大人?为何偏要待我话至唇边,方才出手打断?” 萧润闻言,眼眸中闪烁着无辜的光芒,嘴角上扬,笑得纯真无邪:“哎呀,二哥,我这不是随性而为嘛,心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哪顾得上那么多。我只是个小孩子,你说的这些我都听不懂。”言罢,他悠然自得地继续剥着蟹壳,每一口都似乎品味着世间至味。 萧泽在一旁的笑声逐渐失控,双手捧腹,几乎要弯下腰去,另一只手还不忘轻拍桌面。 陆洛童虽未如萧泽那般放纵大笑,但嘴角的弧度却如春日暖阳般渐渐扩大,温暖而明媚。 萧淳的目光落在正埋头于蟹宴的弟弟身上,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他伸出手指,微微颤抖地指向萧润,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与无奈:“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你忘了,刚刚你买那些书,是谁给你掏的钱?还有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这招?” 萧润将鲜美的蟹肉细细咀嚼后咽下,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悠然道:“我知道,是二哥掏的钱,但是二哥的钱都是从府里账房那里拿出来的,说到底,都是爹爹和娘亲的钱。” 萧泽闻言,笑声愈发爽朗,而萧淳则是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地望向萧润,随即忍俊不禁,伸出手来,揉着萧润的脸颊,笑道:“萧润,你这个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说了?啊?” 萧润忙不迭地放下手中的螃蟹,那双沾满蟹油的小手试图挣脱萧淳的“蹂躏”,口中含糊不清地抗议着:“二锅,泥憋肉窝脸,大锅,揪窝。(二哥,你别揉我脸,大哥,救我。)” 萧泽全然不顾萧润那被蹂躏得略显变形的脸颊,一手轻抚着腹部,另一手重重拍打着桌面,眼神中闪烁着戏谑的光芒,直指萧淳,笑声如泉水般汩汩涌出:“萧淳,你也有今天!哈哈哈!” 萧泽在那里止不住笑,萧淳揉着萧润的脸的手一直不停,陆洛童无奈地摇头,对萧淳笑道:“萧淳,你快放开萧润吧,他的脸都已经红了。” 闻言,萧淳终是收敛了那份玩心,手缓缓自萧润脸上移开,萧润的双颊,因长时间的“蹂躏”而显得异常红艳,看起来更加可怜。 第299章 卖香 此刻,玉明宫内,一派宁静雅致。 萧玉凝静坐于软榻之上,身姿端庄,宛如画中走出的仕女,手中轻握一卷古籍,眼眸低垂,专注而沉醉于字里行间。 刘素央款步而来,步伐轻盈,衣袂飘飘,带着一股子温婉与恭谨,缓缓向萧玉凝行礼,声音温婉如水:“参见母妃,愿母妃凤体康健,万福金安。” 萧玉凝的目光温柔地落在女儿身上,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手中的书卷轻轻搁置于雕花木案之上,随即她温柔地伸出手,将刘素央拉起来。 然而,当她的目光触及女儿那略显沉郁的面容时,心中不禁生出一丝疑虑。 她轻声细语,语带关切:“央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有些不开心,莫非在公主府中,有何不顺心之事?” 刘素央闻言,轻轻摇了摇头,那动作里藏着千言万语,却又似难以启齿。 萧玉凝见状,心中更添几分疼惜,她以眼神示意一旁的清芷,后者会意,悄然引领着殿内侍奉的宫人退出,只余母女二人。 待殿内恢复宁静,萧玉凝轻轻执起刘素央的手,那双手温暖而有力,仿佛在传递着无尽的力量与安慰:“到底出什么事了?央央,你说出来,母妃替你做主。” 刘素央缓缓抬眸,眸光中犹带未落的晶莹,她深情地望向萧玉凝,声音柔和而满含心疼:“母妃,儿臣心疼您。” 萧玉凝闻言,眸中闪过一抹温柔的笑意,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她轻轻抬手,指尖温柔地滑过刘素央的脸颊,低语道:“傻孩子,母妃已经在皇宫里待了快二十六年了,早就不在乎这些了?” 刘素央凝视着萧玉凝,眼中既有不解又含关切,再次轻声探问:“母妃,您真的不在乎吗?” 萧玉凝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婉的笑意,轻轻颔首,将刘素央温柔地揽入怀中,低语道:“这个宫里有这么多妃嫔,要是各个都在乎,那母妃还活不活了?孩子,你还小,不明白,这后宫里的女人比得从来都不是一时的荣宠。” 刘素央依偎在萧玉凝的胸怀,眼中闪烁着似懂非懂的光芒,轻轻点头。 随着夜幕的悄然降临,街市之上,灯火阑珊,人声鼎沸,一片繁华景象。 萧家三兄弟并肩而行,身旁伴着陆洛童,四人踏入了这热闹非凡的夜市之中。街道两旁,摊位林立,各色商品琳琅满目,叫卖声、欢笑声交织成一首生动的市井交响乐 空气中不仅弥漫着各式美味交织的诱人香气,还悄然融入了丝丝缕缕、错综复杂的香料芬芳。 萧泽漫步其间,目光掠过两旁错落有致的小摊,脸上浮现出一抹不解的疑惑,他对身旁的陆洛童问道:“陆洛童,你有没有发现,今晚这条街上好像有好多卖香料的小摊?” 陆洛童闻言,眼眸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他轻轻颔首,声音柔和而带着几分思索:“是啊,以前也就一两个商贩卖香料,今天确实多了不少。难道是我们离开京城这段时间,市集上多了一些卖香料的?” 萧润摇摇头道:“不是啊,我前两天来这里的时候,还没有这些小摊子呢。” 萧润的话语轻轻飘落,萧泽和陆洛童对视一眼,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在意。 忽地,萧润的眼眸被一抹亮色紧紧锁住,他惊喜地指着前方,声音中满是孩童般的雀跃:“看!找到这个摊子了,我要的孙悟空!”言罢,他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脚步轻快地穿梭于人群之中,直奔那小小的摊位而去。 萧淳见状,连忙唤道,语气中满是关切:“萧润,你慢点,人多,别走丢了!”言罢,他身形一展,急匆匆地奔向那处。 萧泽轻轻叹息,左手的古籍悠然转至右手,目光中满是对萧润那份纯真不羁的无奈与宠溺,对陆洛童笑道:“阿润啊,哪哪都好,就是每次一看到新奇的小玩意就十分激动,拉都拉不住。” 陆洛童闻言,手执折扇轻轻摇曳,嘴角勾勒出一抹温柔的笑意:“不过是少年心性使然,纯真未泯。” 二人随即信步至那泥人摊前,商贩眼尖,一眼便瞧出萧润衣着非凡,定是出自富贵之家,连忙献宝般地将一筐形态各异的孙悟空泥偶一一展示,期盼着能得贵人青睐,多添几笔生意。 萧润立于摊前,眼前琳琅满目的孙悟空泥偶,或腾云驾雾,或手持金箍棒,姿态各异,栩栩如生,不禁让他双眼放光,他逐一审视,那份专注与喜爱,让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其余三人悠然伫立,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于正细细挑选的萧润身上,旁边恰好有一个卖香囊的小摊,其上的各式香囊如同绽放的花朵,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吸引了几位姑娘驻足。 她们指尖轻抚过那些香囊,其中一位姑娘,眼眸中闪烁着好奇与期待,她轻轻提起一只香囊,凑近鼻尖,细细品味着那缕若有似无的香气:“老板,带上这个香囊能有多香啊?” 商贩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暖的笑容,他缓缓说道:“这位姑娘,您若佩戴此香囊,能在您周身五步之内,让过往的人无不为之侧目,且这香气悠长,久久不散,如同您温婉的气质,让人难以忘怀。” 姑娘听后,面上先是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轻轻蹙眉,对“五步之内”这一说法略感遗憾:“啊?只有五步内啊?” 商贩见状,面上一僵,他轻声解释道:“这位姑娘,这只是个香囊,不是熏香。” 姑娘轻轻抿了抿唇,眸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那有什么香的香味可以扩散的很远,还能越来越浓烈啊?” 商贩闻言,眼中闪过一抹了悟之色,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哦,姑娘所言,莫非是指那新得圣宠的苏美人,身上所携的奇香?” 第300章 新潮流 姑娘轻启朱唇,语气中带着几分俏皮与不解:“奇香?不过是香料堆砌的伎俩罢了。若真有那般神乎其技,又何必待到今日才得见天颜?只怕自她呱呱坠地之时起,‘香美人’之名便已传遍了整个大爻吧?” 萧泽、陆洛童与萧淳闻言,唇边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笑意。 萧泽与萧淳迅速收敛神色,生怕自己的失态惊扰了那位姑娘,毕竟,他们二人尚需几分克制,不似陆洛童那般,即便是笑,也仿佛春风拂面,温柔而不张扬。 在那位温婉女子身旁的姑娘闻言,面颊上瞬间掠过一抹紧张之色,她匆匆伸手,轻握住他的皓腕,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与告诫:“梦若,慎言,此等话语岂可轻易出口?” 梦若却是不以为意,嘴角勾起一抹不羁的笑意,反驳道:“怕什么?我说得难道不是实话?韵绮,你那么胆小做甚?”她的声音清脆,带着几分少女的直率与无畏,全然不顾周遭投来的异样目光。 韵绮心中一凛,深知梦若性格直爽,却也担心这无心的直言会给她带来麻烦。 于是,她更加用力地拉了拉梦若,顺势从她手中接过那只绣工精美的香囊,轻轻放回摊位之上,转而向摊主致歉:“店家,实在抱歉,这物件我们不要了。”言罢,她不容分说,便拉着梦若匆匆离开了那个摊位。 萧泽与陆洛童并肩而立,目光追随着那两位女子渐行渐远的倩影,直至其融入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方才缓缓收回。 此刻,画面一转,萧淳已跃至一旁,被琳琅满目的香囊摊位深深吸引。 他轻轻拾起一枚香囊,置于鼻尖之下,闭目深嗅,仿佛整个世界都沉浸在了那细腻而悠长的香气之中,不由轻叹:“好香啊。” 摊主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精明与喜悦,连忙上前几步,笑容满面,言语间透着几分自豪:“这位公子好眼光,小店所售香囊,皆是精选上等材料,手工缝制,全都选用的是最香的香料。公子若是喜欢,那可真是来对地方了。” 萧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目光在摊面上流转,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更特别的存在。 他随手拨弄着桌上各式各样的香囊,看似随意实则挑剔地问道:“哦?既是如此,那这么说,你这里是没有安神之类的香囊了?” 老板闻言,面色微滞,仿佛被突如其来的询问绊住了思绪。 萧淳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指尖轻挑,腰间那把精致的折扇悠然滑出,轻轻一抖,扇面如蝶翼般展开,他故作惊讶地扬声道:“哎呀,老板,这可真是奇了怪了!安神香囊,本是居家常备之物,你这小摊,怎会缺了它?” 老板闻言,苦笑更甚,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向萧淳解释道:“这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今天来这里都要的是最香的香囊,我这里实在摆不下了,就让内人将其他香囊先拿回去。” 陆洛童闻言,眉宇间闪过一丝好奇,轻声问道:“最香的香囊?这是为何?” 老板语带几分戏谑道:“还不是因为皇上新册封的那位苏美人,从一个舞姬一夜之间成为皇上的妃嫔,就是靠的身上的奇香。所以,这京城中的姑娘现在都在找各种香味重的东西。” 陆洛童闻言,轻轻一笑,萧泽则在一旁接道:“这么说来,难怪这里突然多了这么多卖香的商贩。” 萧淳把玩着手中的香囊,其上绣工精细,香气幽远,他笑道:“京城商贾,果真是机敏过人。皇上晨间一言,午时便传遍大街小巷,这晚上就已经将摊子都准备好了。” 他的话让萧泽和陆洛童都为之一震,两人目光不经意间交汇,眸中皆闪烁着不解的微光。 萧淳全然未觉这微妙氛围,指尖轻捻,于琳琅满目的香囊中悠然择取其一,其色温润,其形雅致,随即对老板温文尔雅地询问道:“老板,这个香囊多少钱?” 老板闻言,笑容可掬,仿佛春日暖阳,温暖而不刺眼:“公子好眼光,此香囊乃小店精品,十文铜钱即可。” 时光荏苒,数日之后,京城之中悄然兴起一股新风尚,香料竟悄然渗透至寻常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就连那胭脂铺子,也紧跟潮流,将香味更浓郁的香料融入精心调制的胭脂水粉之中。 陆洛童踏入府邸的那一刻,便被一阵清脆悦耳的铃声牵引了心神,循声望去,只见陆沐仙笑靥如花,正兴奋地朝他走来,左手轻轻扬起,携带着一抹不凡的雅致。 “哥,你快看!”陆沐仙的眼眸中闪烁着孩童般的纯真与喜悦,她手腕间那抹璀璨,瞬间吸引了所有的目光——一只镶嵌着细密金丝的玉镯。 其上巧妙地悬挂着一个盈香花形状的镂空香囊,花瓣间仿佛蕴含着淡淡的芬芳,随风轻摆,而旁侧点缀的小铃铛,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发出阵阵清脆悦耳的声响。 陆洛童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中满是宠溺与温柔。“确实好看,仙儿戴什么都好看。” 闻言,陆沐仙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她毫不犹豫地挽起了陆洛童的臂膀,两人并肩而行:“还是我的哥哥最好。” 陆洛童指尖轻拂过陆沐仙挺翘的鼻尖,带着一抹宠溺与无奈笑道:“你啊。” 恰在此时,陆可携着陆夫人,步伐稳健,缓缓过来。陆洛童转身,目光中满是敬意与温情,轻唤道:“爹,娘。” 陆可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慈爱与威严,他轻轻捋了捋胡须,温声道:“洛童,既然你也在此,那便再好不过。我们正要前往宋员外府上,赴喜宴。” 陆洛童闻言,眉宇间闪过一丝好奇,轻声问道:“宋员外?” 陆可颔首,语气中带着几分愉悦:“是城西的宋怀初宋员外,他家公子宋启铭今日大婚,特地遣人送来请帖,邀我们全家前去同庆。” 第301章 踢轿门 陆洛童唇边漾起一抹温婉浅笑,轻声道:“甚好,孩儿这便随爹娘前去赴宴。” 城西开源巷深处,宋府披上了一袭节日的盛装,门楣高悬红灯,檐下彩绸轻扬,一派喜气洋洋之景,引得过往行人纷纷侧目。 宋怀初立于府前,满面春风地迎接八方来客,每遇一宾,皆以礼相待,笑语盈盈。 宋怀初的目光穿梭于宾客之间,忽而一亮,见陆可夫妇款步而来,心中喜悦难掩,连忙携子趋前,双手作揖,声音里满是诚挚与欢愉:“陆老板,陆夫人,二位大驾光临,实乃宋某之幸,蓬荜生辉啊!” 陆可亦是回以同等的敬意,拱手笑道:“宋员外客气了,令郎大喜之日,我等岂有不来之理?恭喜宋员外。” 一旁的陆洛童,眸中闪烁着祝福的光芒,声音温婉而清晰:“恭喜宋员外,宋公子能觅得良缘,可喜可贺。” 宋怀初闻言,面上洋溢着愉悦的笑容,仿佛春风拂面,温暖而和煦:“陆大人,今日,定要尽兴而归,美酒佳肴,皆已备妥,敬请享用。” 陆可与陆夫人随宋家的管家缓缓步入府邸深处,而陆洛童正欲迈步跟上,却被一旁的陆沐仙轻轻拽住了衣袖,她的眼中闪烁着孩童般的兴奋与好奇:“哥,新娘子马上就来了,咱们一同去瞧瞧这热闹如何?” 陆洛童知道陆沐仙最爱热闹,便宠溺一笑,应允道:“好啊,我们在这里看看。” 陆沐仙闻言,嘴角不禁上扬,笑意自唇边蔓延,几乎要溢出眼眶,眼中闪烁着难以言喻的喜悦光芒。 此时,一阵悠扬的锣鼓声自远方悠然响起,瞬间点燃了四周的喜庆氛围。众人纷纷侧目,脸上洋溢着由衷的欢愉,不约而同地低语:“新人来了!” 循声望去,只见一支装扮得喜气洋洋的队伍缓缓步入眼帘,宋启铭身着华丽的喜服,端坐于高头大马之上,举手投足间尽显温文尔雅,他含笑向四周的邻里乡亲抱拳行礼,引得四周喝彩声与祝福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媒婆则是一副乐不可支的模样,紧贴在装饰得五彩斑斓的喜轿旁,那笑容仿佛能感染世间万物。她一眼瞧见宋员外,连忙小碎步上前,声音里满是喜庆:“恭喜宋员外,贺喜宋员外,新娘子已然临门,真真是天作之合,喜上加喜啊!” 陆洛童与陆沐仙并肩而立,目光投向那缓缓行进的花轿,其上绣凤呈祥,色彩斑斓。 一阵不经意间掠过的幽香,悄然侵占了周遭的空气,引得陆沐仙轻声细语,对身旁的陆洛童道:“大哥,你有没有闻见一阵很香的味道?” 陆洛童闻言,微微一笑:“确是很香,这熏香之艺,如今在京华蔚然成风,新婚更是少不了。” 两人相视一笑,继续沉浸在这份难得的喜庆氛围之中。 此时,宋启铭一袭华服,英姿飒爽地自马背上翩然落地,步伐稳健地迈向那喜轿。 媒婆满面春风,手持红绸,对着宋启铭笑道:“宋公子,依着咱们的规矩,请轻踢轿门,寓意着未来的日子多子多福,福泽绵长。” 宋启铭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轻轻抬起脚,恰到好处地踢了踢轿门。 媒婆见状,立刻高声唱和:“新郎踢轿门,吉祥如意,多子多孙,福满乾坤!”她的声音清脆悦耳,穿透了人群的喧嚣,将这份喜悦与祝福,传递给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闻听此言,周遭众人纷纷附和,掌声与喝彩交织成一片喜庆的海洋,媒婆更是笑靥如花,对着那装饰得喜气洋洋的轿撵内,柔声细语道:“新娘子哟,是时候了,请轻移莲步,踢开轿门吧。” 众人满怀期待,目光聚焦于那扇纹丝未动的轿帘,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等待的紧张。 然而,轿内却是一片静谧,没有丝毫声响回应这份期盼。 媒婆与一旁的宋启铭,脸上的笑容不觉间淡了几分,媒婆连忙又提高了嗓音,声音中带着几分焦急与鼓励:“新娘子,吉时已到,喜轿稳稳当当,请您踢开轿门!” 这突如其来的沉寂,让原本喧闹的氛围瞬间凝固,旁观的人群中不自觉地弥漫起一丝微妙的不安。 四周的喧嚣仿佛被无形之手轻轻按下,只余下远处宾客间细碎的低语,他们交头接耳,猜测着轿内无声的原因,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 “怎么回事啊?”外围的宾客,声音虽轻,却难掩其好奇与不解,他们的目光穿梭于喜轿与媒婆之间。 “好像是新娘没有动静,该不会是睡着了吧?” 喜婆见状,眼眸中闪过一丝焦急,却迅速调整表情,声音里多了几分庄重与急切,她抬头望向宋怀初与宋启铭父子,只见二人面色凝重,仿佛连周遭的空气都为之凝固。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声音更加洪亮地喊道:“新娘子啊,吉时已到,请踢轿门!” 陆洛童与陆沐仙并肩立于喜轿之侧,二人皆是目光如炬,紧紧锁定那装饰得喜庆非凡的轿子,周遭的一切似乎都静止了,只待轿内传来那一声清脆声响。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轿内依旧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回响。 陆沐仙心中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忧虑,眉宇间轻轻蹙起。她缓缓侧首,目光落在陆洛童身上。陆洛童则以一手悠然背于身后,另一手则紧握折扇,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那双明亮的眼眸中,同样闪烁着难以掩饰的忧虑之光。 宋启铭立于一旁,周身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焦躁与不安。他身形微动,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向前迈出几步,双手不由自主地伸向那低垂的轿帘,欲一探究竟。 然而,媒婆眼疾手快,连忙上前阻拦,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与无奈:“宋公子,使不得啊,这于礼不合。” 宋启铭闻言,脸色一沉,焦急之色溢于言表:“什么规矩?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反应,怕是出事了。” 第302章 新娘子,死了 言罢,宋启铭毅然决然地挣脱了媒婆的阻拦,手指轻轻一挑,那沉甸甸的轿帘便缓缓拉起。 随着帘幕的完全掀开,一股馥郁芬芳瞬间弥漫开来,浓郁而不失清雅,恍若春日里不经意间踏入了一片无垠的花海,花香袭人,令人心旷神怡却又略带一丝沉醉之感。 宋启铭的目光落在了那端坐于轿中,头戴鸳鸯戏水红盖头的新娘身上。 她身姿微倾,而那周遭弥漫的香气,愈发显得浓郁,几乎要凝固成实质,让人在享受其美妙的同时,也不免生出几分呼吸不畅的微妙感受。 他轻声细语,如同怕惊扰了这份静谧:“海棠……海棠。” 正当此刻,媒婆的惊呼声划破了这份宁静,她的手指颤抖地指向新娘,眼中满是惊愕:“虫子!新娘子身上……” 这一声惊呼,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瞬间激起了层层涟漪,也让在场的众人皆是一惊,纷纷投去探寻的目光。 陆洛童闻听此言,身形倏忽一动,如同被无形之风牵引,疾步掠至媒婆那略显臃肿的身躯之后,恰好捕捉到一幕令人心悸的画面。 宋启铭正缓缓伸出手去,指尖轻颤,仿佛是揭开尘封秘密的钥匙,轻轻挑起了新娘的红盖头。 盖头之下,是一张清秀的脸庞,绘制着艳丽的妆容。那妆容虽精致非凡,却难掩其下的一抹诡异——新娘的面容,竟似失去了生命的色彩,苍白而僵硬,宛如画中走出的幽魂。更令人惊骇的是,自她鼻尖开始,两只细小的红色虫子悄然探出了头,它们轻轻地蠕动着。 新娘的脸庞上,已悄然布满了更多这样的红色小虫,它们或爬或蜷,将这张美丽的脸庞,染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恐怖。 宋启铭目睹此景,心中猛地一颤,惊愕之色溢于言表,慌忙间如同触电般撤回了手,那轻盈的盖头瞬间滑落,再次遮蔽了新娘的容颜。他不由自主地踉跄后退数步,神色中满是难以言喻的恐惧与惊惶。 恰在此时,陆洛童身形一动,宛若清风掠过,他稳健地跨步向前,右手轻而有力地握住了新娘纤细的手腕,指尖轻触间,是探脉之举。随后,他又缓缓移至新娘颈侧,再次细细诊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起初闪烁着一丝急切与希望,转而渐渐黯淡,最终化为一抹不易察觉的失望。 他缓缓转身,身姿挺拔,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宋府父子,面容凝重;自己的爹娘与妹妹,眼中满是忧虑与关切;周遭宾客,亦是眉头紧锁,气氛一时凝重到了极点。 陆可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轻声问道:“洛童,新娘子她……究竟如何了?”这句话,让所有人的心都不由得悬了起来。 陆洛童的轻叹如同微风拂过枯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愁,缓缓摇头,轻吐二字:“已经死了。” 此言一出,周遭的空气仿佛凝固,惊愕如涟漪般在人群中扩散开来。 宋启铭的心猛地一沉,余光中捕捉到身旁那道身影的骤然摇晃,如同秋日里脆弱的枯枝,不堪一击地倒下。 猛地转身,只见父亲宋怀初已失去了支撑,双眼紧闭,身体无力地倾斜,这一幕如同晴天霹雳,让他瞬间失声惊呼:“爹!爹!” 周围的喧嚣在这一刻仿佛被无形之手按下了暂停键,众人纷纷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不约而同地涌向宋怀初,场面顿时变得既急迫又混乱。 一柱香之后,徐明轩的身影赫然矗立于宋府的门楣之下,面容凝重如铅云压顶,手指轻抚过下巴上的胡须,每一缕思绪都似乎被这沉重的氛围所牵引。陆洛童则静默地立于其侧。 不远处,那顶喜轿孤零零地停驻,轿帘高悬,上官南星一袭素衣难掩其干练之气,立于轿旁,半个身子探入那轿厢之内,手套洁白无瑕,手中紧握的工具,他正一丝不苟地处理着新娘子的遗体。 徐明轩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陆大人,这么说来,是那媒婆引领新娘踢轿之俗时,新娘竟无丝毫反应,这才引起了新郎宋启铭的警觉,进而发现了新娘的异样?” 陆洛童轻轻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确是如此。” 徐明轩的目光转向身后不远处,那里,王媒婆正焦急地踱步,眉宇间满是不安。他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王媒婆,上前回话。” 王媒婆闻声,连忙小碎步上前,福身行礼,姿态谦卑:“徐大人。” 徐明轩眼神深邃,缓缓问道:“新娘子于上花轿之际,可有任何不寻常之处?” 王媒婆细细回忆,语气笃定:“没有任何异常啊。我是亲眼看着新娘子盖上盖头,上了花轿的,都好好的,没有任何异常,谁知道,这花轿到了宋府门口,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徐明轩闻言,眉宇间不自觉地凝起一抹沉重,缓缓颔首以示应允。 正当此刻,一对衣着华丽、气宇不凡的父子,身着绣金锦袍,身后紧跟着数名家仆,匆匆踏步而来,气势汹汹,却被守在外围的衙役相拦,不得寸进。 这时,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年轻的男子穿着锦服,带着家仆,直奔过来,被外围的衙役拦下。 王媒婆眼尖,一眼便认出了那二人,连忙侧身贴近徐明轩,低声禀报道:“徐大人,此二人正是新娘林氏之父,林海富老爷,以及林氏之弟,林百川公子。” 随着徐明轩的手势,衙役们迅速让开一条通道,林海富与林百川在众目睽睽之下,带着几分急切与忐忑,直奔喜轿而来。 然而,上官南星那身躯犹如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将喜轿内的世界严丝合缝地遮掩,令周遭的一切窥探皆成徒劳。 林百川心急如焚,他的身影在喜轿周围急切地穿梭,时而左倾,时而右探,却始终无法穿透那层无形的帷幕,一睹轿中情形。 第303章 赏菊宴 终于,他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虑,脚步匆匆地移至徐明轩的身前,眼中闪烁着不安与期盼交织的光芒,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与恳求:“徐大人,请您告知,我姐姐她……到底怎么了?” 林海富在林百川坚实的背影后,目光焦灼地锁定在徐明轩身上。 徐明轩的叹息,轻得仿佛晨风中摇曳的烛火,他缓缓摇头,眉宇间凝聚着难以言喻的沉重与无奈:“喜轿到宋府时,就已经发现新娘子断气了。” 此言一出,林海富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震惊如同惊雷般在他心中炸响,他喃喃重复着:“什么?”话音未落,双腿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软软地瘫倒在地,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林百川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揽入怀中,徐明轩、陆洛童以及王媒婆,三人不约而同地围拢过来,眼中满是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的惊愕与同情。 在林百川温暖的怀中,林海富渐渐找回了一丝神智,他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与悲痛:“这怎么可能……海棠,她怎么就这样走了呢?” 周围人闻言,皆是一阵唏嘘,气氛沉重得令人窒息。 林海富在仆从的搀扶下缓缓离去后,徐明轩转而温声向林百川询问:“林百川,你姐姐今日可有异常?” 林百川闻言,抬手轻抚过面颊上未干的泪痕,努力平复着心绪,缓缓摇头,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并无异样,她跟宋启铭是两心相悦,好不容易出嫁,除却喜悦,再无其他情绪。” 陆洛童闻言,眉头微蹙,语气中透着几分好奇与探究:“他们是两情相悦?” 林百川轻轻点头:“是啊,他们自幼相识,婚事是年幼之时就已经定下来的,为了他们的婚礼,我们家可是足足准备三年。” 陆洛童的目光不经意间从喜轿上抽离,悠然滑向了紧随其后的那列嫁妆。 先前,众人的焦点皆汇聚于那顶喜轿之上,听了林百川的话,他这才发现林海棠的嫁妆很多,想想也是,这林家也是做茶叶生意的,宋林两家结亲,场面不小,新娘的嫁妆自然不少。 “我姐姐,自幼便是家中的珍宝,未曾尝过人间疾苦,”林百川的声音温和而坚定,带着几分自豪与宠溺,“她的日常所用,无一不是精挑细选,力求最佳,最时新的。” 陆洛童闻言,轻轻点头,没在说话。 此时,徐明轩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几分好奇与期待:“你家可有什么仇人吗?” 林百川的眉宇间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忧虑,他缓缓摇头,声音里带着几分坚定与无奈:“没有,徐大人,我知道您要问什么,我林家向来与世无争,未曾与人结下梁子,更未行过不义之事。至于我姐姐,自幼便深居简出,闺阁之中,与外界接触甚少,又怎会无端结下仇怨呢?” 徐明轩闻言,微微颔首,手指不经意间掠过下颌那缕精心打理的胡须,似乎在沉思中又添了几分凝重。 此时,上官南星已完成了他的工作,新娘身上那些诡异的红色小虫,被他用镊子下逐一清除。 他迅速而又不失谨慎地检查了新娘的遗体,随后,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对旁侧的衙役们做出了指示,命令他们小心地将这具躯体抬往京都府衙,以便进一步详查。 徐明轩与陆洛童并肩踱步至前,徐明轩面色凝重,轻声向上官南星询问道:“上官,可有何新发现?” 上官南星轻叹一声,缓缓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回禀大人,经初步检验,死者林海棠身上并无明显外伤。目前,唯有将遗体带回府衙,细细查验,或许能寻得一丝线索。” 徐明轩闻言,眉头紧锁,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沉思之色,随后轻轻颔首,语气中带着几分沉重:“也罢,只能先依此法行事,但愿能有所收获。” 林海棠之死,在这座繁华的京城之中,似乎只是激起了一圈细微的涟漪,未能掀起波澜壮阔的惊涛骇浪。毕竟,无论是林家还是宋家,虽为城中富商,却终究未能跻身权贵之巅,其影响力自然有限。 于是,这桩案件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京都府尹徐明轩的肩上。而陆洛童,身为刑部的一员,虽心系此案,却也深知界限所在,只能暗自留意,不便直接插手。 时值深秋,菊花竞相绽放,绚烂夺目,公主府内更是精心布置,满园金黄,一派雅致高洁之景。 刘素央雅兴大发,决定借此良辰美景,举办一场别开生面的菊花宴,诚邀城中众多同龄贵族青年才俊与佳人共赏秋光。 陆洛童与陆沐仙亦收到了这份邀请,兄妹二人身着华服,并肩而行,踏入了这场即将展开的秋日盛宴。 公主府前,各式软轿马车错落有致,车帘轻拂,隐约可见车内佳人倩影,车马喧嚣间,更添了几分热闹。 陆洛童与陆沐仙,在一位宫女的引领下,缓缓步入湖畔那座雅致非凡的观赏台。 台上,宴席已精心布置妥当,金樽玉箸映衬着秋日的温婉,而四周,则是菊花簇拥,竞相绽放。 此刻,台面上已汇聚了不少英才与佳人,他们或站或坐,三两成群,笑语盈盈。在这热闹非凡之中,孙鹏赫的身影尤为显眼,他远远望见陆洛童,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毫不犹豫地挥手致意:“陆兄。” 随即,他轻轻挣脱了与周遭小姐们的话语,步伐轻快地穿越人群,直奔陆洛童而去。陆洛童见状,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婉的笑意,轻声唤道:“孙兄,别来无恙。” 一旁的陆沐仙,眼波流转间亦是满含笑意,紧随其后,声音清脆悦耳:“孙大哥,许久未见。” 第304章 评香 孙鹏赫闻言,眸中闪过一丝惊喜,拱手笑道:“原来是陆小妹也来了,真是意外之喜。” 陆沐仙轻颔首,笑意盈盈,眼中闪烁着对故友重逢的喜悦:“正是,孙大哥,能在此重逢,实乃幸事。” 此刻,一阵轻盈却带着几分不可一世的声线自孙鹏赫身后悠然响起,如同春风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原来,这位便是声名远播的陆大人。” 陆洛童闻言,目光不自觉地循声而去,只见几位身着华服、姿态各异的小姐款步而来,其中领头的那位女子,眉宇间透露出几分高傲与熟悉。 孙鹏赫的神色瞬间变得复杂难言,他轻叹一声,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无奈与戒备,对那女子道:“孙梦若,你又要干什么?” 陆洛童心中一动,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前几日与萧泽及其兄弟共游夜市之时,偶遇的两位选购香囊的女子形象瞬间清晰起来——一位性格娇蛮,另一位则清冷如月。 而今,眼前这位正是那晚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娇蛮女子,孙梦若。 孙梦若闻言,轻启朱唇,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翘,有些不满道:“还说呢,叫你评判一番我们各自的香,究竟哪一味最为动人,你却踌躇半晌,难以抉择。既然陆大人恰在此处,不妨就请陆大人为我们做个公正的评判,如何?” 陆沐仙闻言,心中微动,面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讶异,唇畔微启。 孙鹏赫见状,面上焦急之色更甚,连忙对孙梦若摆手道:“小姑奶奶,一个香而已,你至于吗?我都已经被你缠了三天了,你还来找陆大人,你放过陆大人吧。” 孙梦若闻言,眉头轻蹙,不满之情溢于言表:“那还不是因为你品味太差了,不然我也不可能折腾这么久啊?” 她言罢,目光温柔地转向陆洛童,嘴角勾勒出一抹纯真无邪的微笑,仿佛春日里初绽的花朵,温婉而不失清丽。 “坊间皆传陆大人明察秋毫,任何狡猾之徒皆难逃大人的法网,如此慧眼如炬,想必定能洞察世间万物之精妙。那么,区区一桩评香之事,对于陆大人而言,岂非信手拈来,轻而易举?” 孙鹏赫闻言,不禁对她的这番逻辑暗自咋舌,笑道:“你也知道陆大人慧眼如炬是捉拿凶手的,不是来给你评香的。” 此时,孙梦若身旁一位女子,容颜娇媚,带着几分不可一世的娇蛮之气,也插话道:“陆大人素来以公正严明着称,我们对您自是深信不疑。区区评香,不过是大人闲暇之余的雅兴罢了,又何须多虑?” 陆沐仙此刻的面容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她怔怔地侧首望向身旁的哥哥,只见陆洛童依旧保持着那份温润如玉的浅笑,仿佛周遭的风云变幻都无法撼动他分毫。 这一幕,不禁让陆沐仙心中暗自赞叹:真不愧是我哥,都这样了,他还能保持那份从容与淡然。 陆洛童的嘴角勾勒出一抹温煦的弧度,轻声细语道:“既然诸位小姐对陆某寄予厚望,陆某自当竭尽全力,不敢有丝毫推脱。” 孙鹏赫闻言,脸色骤变,仿佛听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之事,眼中满是惊恐之色,他微微摇头,双手更是无意识地小幅摆动,仿佛是在无声地恳求,示意陆洛童万万不可轻举妄动,那份紧张与不安,几乎要溢出眼眶。 五位佳人闻言,动作轻盈地将手中之物轻轻向前递送,物件琳琅满目,有绣工精巧的香囊,缀以珠玉的荷包,以及串着各式宝石的手串。 正当陆洛童欲伸手相接之际,一抹修长的身影突现,一双手恰到好处地拦住了他的动作,宛如春风拂面般自然。他抬眸望去,竟是萧泽立于面前。 萧泽拦住陆洛童的动作,转而面向那五位亭亭玉立的小姐,嘴角勾起一抹淡然而深邃的笑意。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孙梦若身旁,那位素来以娇蛮着称的女子——褚知行身上,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与不易察觉的威严:“褚知行,不知褚大人是否知晓,他家的千金此刻正于此地,与人比香呢?” 褚知行闻言,脸上的娇蛮之色瞬间被一抹不易察觉的慌乱所取代,她微垂眼帘,声音细若蚊蚋,透着几分敬畏:“小……小王爷。” “小王爷?”孙梦若闻言,眼眸中闪过一抹震惊与难以置信,她怔怔地望向萧泽。 而那些先前还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大小姐们,此刻就如同秋日里被寒霜侵袭的茄子,瞬间失去了所有的锋芒与骄傲,纷纷以最快的速度散去。 孙鹏赫目睹此景,惊愕之余,嘴角不自觉地张成了夸张的弧度,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转而满怀欣喜地望向萧泽,由衷赞叹道:“小王爷,您也太厉害了,一句话就搞定了她们。如此神技,让在下心生一计——若日后我家小妹再顽皮难驯,不知小王爷可否赏脸,让她到镇国王府暂住,劳您大驾,代为调教一二?” 言罢,他眸中闪烁着热切期盼,仿佛已预见妹妹在萧泽的引导下变得温婉贤淑。 而萧泽闻此提议,双眼中流露一丝不可置信,微微挑眉,看向孙鹏赫,这家伙没事吧? 陆洛童闻言,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眼神中却闪烁着几分无奈,轻轻摇了摇头,而一旁的陆沐仙,则以袖掩唇,眼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低低地笑出声来。 一阵清脆的掌声自他们身后悄然响起,如同晨风中穿梭的音符,引人侧目。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萧淳身姿挺拔,立于光影交错之处,面上挂着淡淡的嫌弃之色,他缓缓踱步而来,目光落在孙鹏赫身上,语带戏谑道:“佩服佩服,孙兄,你可真是厉害,竟然能想到这个点子啊。” 孙鹏赫闻言,嘴角上扬,勾勒出一抹得意的弧度。萧淳话锋一转,语气中多了几分玩味:“只是不知,如此绝妙的点子,孙兄可曾向令尊大人透露过?他老人家若是知晓,怕是也要赞叹不已吧。” 第305章 太子驾到 孙鹏赫的神色瞬间收敛了那份得意的光芒,仿佛晨曦中的露珠被微风轻轻拂去,转而以一种近乎无赖的姿态摊了摊手,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无奈中带着几分调侃:“哎,你们说说,这哪是妹妹啊,分明是家中的一尊活菩萨,不,是姑奶奶级别的存在!我在家都快被她折磨疯了。” 此言一出,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多了几分轻松与笑意,众人纷纷投以会心的微笑。 孙鹏赫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萧泽,心中涌起一阵庆幸与后怕交织的复杂情绪,他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刚刚太险了,幸亏小王爷来的及时,要不然陆兄后面就麻烦了。” 陆洛童闻言,眉宇间掠过一抹不解之色,他转向孙鹏赫,语气中带着几分探寻:“孙兄,此言何意?” 孙鹏赫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拇指轻轻一旋,巧妙地指向那群小姐们方才离去的方向,眼中闪烁着几分戏谑与无奈:“陆兄啊,你有所不知,那些个千金贵女,个个皆是难缠的主儿,一个赛一个的精明与刁钻。你若真替她们品评起了香来,只怕日后便会被她们缠得脱身不得,日子怕是要不得安宁喽。” 陆洛童嘴角轻扬,勾勒出一抹笑意,仿佛春风拂过湖面,轻声道:“此言是否略显夸张了些许?” 萧淳闻言,笑声爽朗,眼中闪烁着几分戏谑:“这还真不是孙兄夸大其词,这五位小姐,性格张扬,不肯甘于人后。今日斗香,明日较饰,若不得魁首,京城之内,怕是要掀起一番波澜。她们不将城中商铺翻了个底朝天,誓不罢休。陆大人今日若真为这香品排了座次,只怕那落后者,又要遍寻奇香,再燃战火,届时,还得劳烦陆大人再做那公正无私的评判呢。” 陆沐仙闻言,心中不由漾起一抹庆幸之色,转而对陆洛童轻声叹道:“幸得小王爷眼疾手快,及时拦下了大哥。” 萧泽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中闪烁着几分狡黠:“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说来也巧,我与那褚知行算是旧识,深知她家门风严谨,最是不喜攀比之风。故而,我便借了她父亲的名头,将她吓走。”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心领神会,相视一笑。 陆洛童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好奇,追问道:“哦?这位褚知行小姐,莫非便是那位褚良老先生之后?” 萧泽轻轻颔首,语气中带着几分敬意:“正是,她是褚老先生的玄孙女。” 陆洛童闻言,眸中闪过一丝讶异,轻声叹道:“褚老先生当年可是翰林院掌院学士,学识渊博,深谙儒家之道,律己甚严,其风骨令人敬仰。没想到他的孙女性情竟如此活泼,实属出乎意料。” 周遭众人闻言,皆是忍俊不禁,气氛为之一松。 萧泽轻摇首,嘴角挂着一抹笑意,缓缓道:“确是活泼得紧,褚老先生乃我授业恩师,早年秉持‘君子不器’之教诲,育人严谨。岁月流转,老先生心境渐宽,终悟‘有教无类,因材施教’之真谛。是以,对其孙女褚知行,他非但不加束缚,反而顺其天性。” 陆洛童嘴角轻扬,眸中闪烁着恍然大悟的光芒,柔声道:“原来是这样。” 陆沐仙目光流转,缓缓扫视四周,一抹好奇浮上眉梢,轻声询问:“小王爷,怎么没见萧润?” 萧泽闻言,笑着解释道:“阿润跟着康王去找央央了。” 陆沐仙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笑道:“康王也来了?他不是前几日去了凤凰城吗?” 萧泽点头,笑容中带着几分玩味:“是啊,不过,他今天晌午已经回来了。” 陆沐仙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的笑意,轻轻颔首。 而一旁的陆洛童,眉宇间不经意地掠过一抹细微的忧虑,那情绪如同夜色中轻颤的烛火,虽不易察觉,却在不经意间泄露了他的心思。然而,在这灯火阑珊之下,一切都无人能窥见那细微的情绪波动。 刘素央与刘宸并肩而行,引领着萧润与刘素云,缓缓步入了观景台。 在众人不经意的期盼中,一抹意想不到的身影悄然出现在其中,引得周遭气氛微妙变化。 萧泽的目光在那一瞬凝固,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惊讶:“宁王也来了?” 一旁的萧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眼中闪烁着洞悉世事的光芒:“宁王如今已成为世人眼中的逍遥王爷,这等雅集盛事,他又怎会错过?大哥,你怎么这么惊讶?”言罢,他的眼神中流露出对兄长情绪流露的几分戏谑。 陆洛童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萧泽,后者微微侧首,轻摇首级,语中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微妙:“没什么,只是我以前从来都没见他出来赴过宴,有些意外罢了。” 萧淳则是以扇轻拍掌心,眼神中闪烁着洞悉世事的淡然,缓缓道:“昔日他身居九重宫阙,一举一动皆在圣上眼皮底下,出宫之行自是难上加难。而今,终得自由,开府于外,时过境迁,自然就不像以前那般约束。” 正当萧泽欲迈步向前,一阵清脆而庄重的声音自门外响起,如同春风中骤起的惊雷:“太子殿下驾到!” 此言一出,宴厅内顿时静谧无声,随即被一片惊讶之色所取代。众人面面相觑,皆未曾料到,这场宴会竟能引来太子殿下亲临,心中暗自揣测。 那边,刘素央闻讯,面上掠过一抹不解的云雾,她轻启朱唇,欲言又止,最终只是以一抹温柔的摇头回应了身旁凝视着她的兄长刘宸。 刘宸眸光微敛,片刻的沉吟后,他毅然举步前行,引领着众人,前去迎接那尊贵的太子殿下。 此刻,刘奕的笑容如同春日里最温暖的阳光,照亮了周遭的一切,他的心情显而易见地愉悦,身侧紧随的是刘琛昊与刘琛筱两位兄弟。 第306章 凤凰振羽 “恭迎太子殿下圣驾莅临!”话音未落,众人已如潮水般跪伏,地面被一片虔诚的影子轻轻覆盖。 刘奕嘴角勾起一抹温煦笑意,轻扬广袖,声如春风拂面,朗声道:“诸位免礼,今日相聚,皆为雅兴,无需过多繁文缛节。” 众人闻言,纷纷起身,动作间带着几分释然。 刘奕的目光转向刘素央,眼中闪烁着戏谑的光芒:“永阳皇妹,你这赏菊宴上,群英荟萃,佳丽如云,京城之中青年才俊与妙龄女子皆被邀入席,怎地偏偏将本宫这皇兄遗忘于九霄云外了呢?” 他的言语间虽轻漾着笑意,那笑却似春风中藏着的一丝凉意,不经意间让周遭的空气凝滞了一瞬,众人的心也随之不由自主地揪紧,暗暗为刘素央捏了把冷汗。 刘素央面上漾起一抹温婉的笑意,宛如初绽的春樱,她轻轻扬起下颌,目光温柔而坚定地迎向刘奕,语声柔和却不失力度:“太子殿下日理万机,永阳怎敢轻易打扰您的清修,故而未敢贸然相邀,还望殿下海涵,莫怪永阳的失礼之处。” 一旁,刘宸见状,连忙上前一步,对着刘奕深深一揖,姿态谦卑而诚恳,声音中带着几分恳切:“皇妹年幼,行事或有不周之处,还望太子殿下宽宏大量,莫与她计较,刘宸在此代她向殿下请罪。” 周遭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于刘奕身上,此事虽然不大,但如果真要计较起来,对刘素央而言,绝非好事。 刘奕轻抬皓腕,那动作中带着几分不羁与从容,嘴角勾勒出一抹温暖而深邃的笑意,道:“皇妹,你的心思细腻一如往昔。这首次设宴,本宫身为兄长,说什么也要为皇妹撑场面,你们无须拘泥于繁文缛节,大家且放宽心,入座共饮。” 言毕,众人缓缓落座,空气中仍弥漫着一丝微妙的尴尬。 刘奕端坐于高席之上,目光转向刘素央,嘴角勾勒出一抹温煦的笑意:“皇妹今日初掌宴席,实为雅事。本宫近日偶得一盆‘凤凰振羽’,特携此珍品而来,赠予皇妹,以应这‘赏菊’之会。” 一语既出,满堂皆惊,“凤凰振羽?”四字在众人耳畔轻轻回响,仿佛携带着不凡的气息。 孙梦若所在的桌案旁,一位小姐眼中闪烁着好奇之光,轻启朱唇,声音清脆悦耳:“凤凰振羽?这究竟是何种花卉,竟能引得如此赞叹?” 褚知行闻言,嘴角不禁扬起一抹自得之色,她缓缓道:“凤凰振羽,乃是菊中瑰宝,世间罕见。其花瓣层次分明,色泽绚烂,犹如凤凰展翅欲飞,羽翼轻展,既显高贵典雅,又不失清丽脱俗。” 随着她轻柔的话语落下,两名小太监步伐轻盈,缓缓抬入一盆绚烂夺目的菊花——凤凰振羽。 此花,恰似天际遗落的绮梦,花瓣层层叠叠,色泽斑斓,每一片都沐浴着晨曦般的光辉,耀眼而不失温婉。它们缓缓舒展,仿佛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正奋力挣脱束缚,欲振翅高飞,直冲云霄,其势不可挡。 那向上翻卷的花瓣,细腻如丝,轻盈飘逸,恰似凤凰展翅时那绚烂夺目的羽翼,在光影交错间轻轻摇曳,每一动都牵动着人心最细腻的情愫。而四周铺展的花瓣,则如同凤凰在碧空之下翩翩起舞,身姿曼妙,风华绝代,每一转、每一旋,都散发着无尽的优雅与高贵。 尤为引人注目的是,在这花朵的近中部,花瓣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向内聚拢,宛如凤凰在云端小憩,羽翼轻合,既展现出一种内敛的宁静,又蕴含着蓄势待发的力量,将凤凰那不可一世的傲骨与超凡脱俗的雅致,诠释得淋漓尽致,令人叹为观止。 众人的目光汇聚于那盆凤凰振羽之上,不由自主地轻呼出声,眼中闪烁着惊叹:“不愧是菊中之瑰宝,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刘素央凝视着那绚烂绽放的凤凰振羽,眸中闪过一丝微妙的不解与犹豫,她轻轻侧首,对身旁的太子刘奕温婉言道:“殿下,此凤凰振羽,乃是献给东宫的。永阳得之,心中实感惶恐与不安,恐有违宫中礼数。” 太子刘奕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暖的笑容,那笑容仿佛春日里和煦的阳光,足以驱散一切阴霾。 他轻轻摆手,语带笑意地说:“不过是区区一盆花卉,何须计较那些繁文缛节。此花生于世,本就是为了供人赏玩,若能引得众人共赏其美,岂不是更添了几分乐趣?” 刘素央闻言,她起身微微欠身,眸中闪烁着感激之色,轻声答道:“臣妹感激殿下厚爱。” 宴席徐徐拉开序幕,殿内灯火辉煌,欢声笑语交织成一片繁华景象。席上之人,皆是风华正茂,同龄的默契让话题如春水般潺潺流淌,气氛瞬间被点燃。 刘琛昊稳坐于太子之左,他轻扬嘴角,举杯朝向太子刘奕,眼中闪烁着诚挚与敬意:“太子殿下,今朝相聚,实属难得,请允臣再敬殿下一杯,愿我大爻国运昌隆,殿下福泽绵长。” 刘奕闻言,笑容温暖如春日阳光,他亦举杯相应,眼神中满是亲切与赏识:“濮阳王言之有理,此情此景,当共饮之。请!” 言罢,两人杯盏轻碰,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随后一饮而尽,尽显豪迈与不羁。 刘琛昊轻放下手中晶莹剔透的酒杯,眸光转向对面端坐的刘宸,那抹默契无需多言,刘宸即刻心领神会,微笑着执起自己的酒杯,起身面向太子,语带诚挚:“殿下,臣弟借此佳辰,也愿以一樽清酒,遥敬殿下身体康健。” 刘奕闻言,笑容如春日暖阳般和煦,他同样优雅地举起酒杯,与刘宸的轻轻一碰,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来。”言罢,两人相视一笑,仰头将杯中佳酿一饮而尽。 随后,席间气氛愈发热烈,刘熙、萧泽等人纷纷效仿,轮流上前,各自以酒为媒,向太子表达着敬意与祝福。就连萧润和刘琛筱两个半大小子都敬了太子一杯。 第307章 飞花令 待这一轮敬酒完毕,刘奕适时地抬手,阻止了众人欲继续的势头:“诸位,今日之宴,实为难得,我们不如玩点游戏吧?” 此言甫出,四周响起一片赞同之声,众人皆颔首微笑,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刘素云轻启朱唇,温婉提议:“既如此雅兴,何不就以飞花令助兴?” 众人闻言,目光自然而然地汇聚于刘奕身上,他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温暖而明媚,应声道:“甚好,就依华阳所言。今日群英荟萃,才子佳人共聚一堂,飞花令正合时宜。若是谁接不上,便以美酒代罚,如何?” 此言一出,众人皆拍手称快,气氛愈发热烈。 刘素央向刘奕柔声道:“殿下高见,便请殿下赐下一字。” 刘奕的目光掠过满园秋菊,最终定格于那朵傲然绽放的凤凰振羽之上,他缓缓启唇:“今日既为赏菊,便以‘菊’字为令。” 一语既出,满座皆应,氛围瞬间变得雅致。 刘祈面带笑意,率先站起,吟道:“本宫先来。耐寒唯有东篱菊,金粟初开晓更清。” 众人掌声雷动,太子殿下含笑点头,优雅落座。 紧接着,刘琛昊起身,步履从容,声音沉稳而富有磁性:“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一时间,诗香四溢,众人纷纷接龙,或吟咏菊花之傲骨,或赞叹其高洁之志,每一句诗词,都如同山间清泉,潺潺流淌,洗涤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田。 轮至褚知行所在的桌席,她优雅地站起身,缓缓吟道:“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此言一出,立时赢得满堂彩。 随后,轮到孙梦若接续诗句。她以一种近乎仪式感的姿态缓缓起身,那一刻,孙鹏赫眉头不经意间微蹙,手中死死攥着折扇,目光紧紧追随着她,满是期待与担忧交织的复杂情绪。 而一旁的陆洛童,目睹此景,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轻轻摇了摇头。 孙梦若眸光熠熠,自信溢于言表,轻启朱唇,吟道:“尘世难逢开口笑,菊花须插满头归。”此言一出,满座皆惊,随即掌声雷动,赞誉之声不绝于耳。 孙鹏赫闻言,面上一松,缓缓吐气,似是在平复内心的波澜。陆洛童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戏谑道:“孙兄,你也太小看令妹了吧?” 孙鹏赫以袖轻拂,微摇其首,眸中闪烁着难以言喻的深意,对陆洛童缓缓道:“陆兄,你是不懂我的苦衷啊。” 陆洛童闻言,轻轻一笑,孙鹏赫侧身半转,指尖轻触桌上静放的酒杯,正欲喝口酒压压惊。 恰在此时,孙梦若清脆悦耳之声划破空气:“惜月,到你了,快站起来。” 她的声音不小,大家本就关注这场飞花令,此刻更是齐刷刷地将视线聚焦于那方。 只见孙梦若身旁,一位温婉佳人静坐如莲,左手轻倚香腮,仿佛沉浸在无尽的思绪之中,姿态优雅而略带几分神秘,宛如画中仙子,对外界的一切喧嚣恍若未闻,保持着那份难得的宁静与专注。 孙梦若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音量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清澈的声音在雅致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响亮:“柳惜月,轮到你了。即便对不出下联,权当以酒助兴,何至于连站都站不起来吗?” 此言一出,原本轻快的氛围骤然凝固,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于那静谧的一隅。柳惜月的身影,在这一刻显得格外孤寂,仿佛与世隔绝。 坐在柳惜月身侧的李韵绮,秀眉轻蹙,眸中流露出关切之色,她悄然贴近,询问道:“惜月妹妹,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 柳惜月依旧保持着那份不寻常的静谧,她的沉默如同深潭之水,波澜不惊,却让周遭的空气悄然凝固。 陆洛童即刻站起身,步伐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关切,向柳惜月所在的方向迈去。 萧泽紧随其后,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两人的动作仿佛是无声的默契,引领着桌上其余宾客纷纷起身,一同向那地汇聚。 孙梦若轻启朱唇,话语间带着几分责备:“柳惜月,你平日里那些小女儿的娇态,没人跟你计较,但今日不同,太子、王爷、公主皆在此,你耍小姐脾气也分点场合行不行?” 言罢,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轻触柳惜月的肩头,仿佛触碰了某个开关,柳惜月的身躯竟如同被无形之力牵引,缓缓倾倒于地,这一幕,骤然间将满桌笑语盈盈的姑娘们惊得花容失色,她们纷纷跃起,尖叫声交织成一片,彼此依偎,惊恐地向后退却。 陆洛童神色凝重,未有一丝迟疑,毅然迈步向前,直至柳惜月身旁。 此时,一幕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映入眼帘——自柳惜月的鼻息与耳廓间,缓缓蠕动出细长的红色虫影,它们悄无声息地穿梭而出,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与不祥。 近旁的几位姑娘,目睹此景,更是惊惧交加,尖叫声此起彼伏,她们紧紧相拥,眼中满是恐惧与不解。 萧泽疾步上前,目睹眼前这一幕,神色微变,旋即偏转头部,下巴轻扬,眼神向身后迅速扫去,精准无误地与刘宸、刘琛昊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无需多言,两人瞬间心领神会,默契地转身,如同两道坚实的屏障,悄然无声地将紧随其后的弟弟妹妹们温柔而坚定地拦了下来。 刘素央见状,秀眉轻蹙,眼中满是不解与好奇,她轻声细语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刘琛昊温柔地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沉稳:“现在陆大人正在查看,我们暂且不宜打扰,你们在这里稍等片刻。” 刘素央闻言,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一旁,只见陆沐仙与刘素央正安静地伫立,眼中闪烁着对周围一切的谨慎,显得格外乖巧。 而另一边,萧淳则是一脸苦笑,正费力地拉着跃跃欲试想要一探究竟的萧润与刘琛筱。 第308章 香味 刘琛昊见状,轻描淡写地咳了一声,那声音虽轻,却如同晨钟暮鼓,瞬间让跃跃欲试的萧润与刘琛筱收敛了神色,两人不约而同地垂下眼帘,偷偷觑向刘琛昊那张不露丝毫情绪的脸庞。 刘琛昊的沉默,让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而一旁的萧淳,则是气地瞪了他们一眼,双手在背后悄悄比划着,仿佛真要上前给这两个不省心的家伙一点教训。 刘奕静静地伫立,双手背于身后,身影挺拔而凝重,宛如一座静默的雕塑,立于萧泽之后,面色沉凝,眉宇间不经意间泄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怒意。他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陆洛童缓缓起身的动作,连忙问道:“陆大人,柳小姐到底出什么事了?” 陆洛童的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愁,轻轻划破空气中的凝重:“柳小姐,她已经……离世了。陛下,还请派人去通知徐大人吧。” 此言一出,周遭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片刻,众人的心中皆是一震,面面相觑,眼中闪过各异的神色。 徐明轩听到报案后还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公主府今晚举办赏菊宴他自是有所耳闻,他的侄儿更是受邀在列,此刻就在赏菊宴上。 他目光深邃地望向匆匆而至的小厮,声音中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惊愕:“你道是公主府的菊花盛宴之上,竟发生了如此骇人之事?竟是在太子、王爷与公主众目睽睽之下,有人不幸殒命?” 小厮神色焦灼,额间微汗,语速急促:“正是,徐大人,情势紧急,刻不容缓。受害者乃是国子监司业柳盛阳大人的孙女,此事一出,太子殿下震怒,面色铁青,您还是快去吧,以免延误。” 徐明轩心下一凛,急步唤来随行衙役,并叫上官南星,匆匆踏向永阳公主府邸。 府内观景台上,人影攒动却静谧得令人心悸,唯有陆洛童、萧泽与太子矗立中央,周遭众人似被无形之力牵引,静默地环立四周。 此情此景,让徐明轩心中陡生寒意,头皮发麻,只怕又是一桩大案,他疾步趋前,正欲向太子躬身行礼以示尊敬,却被刘奕那冷冽如霜的声音打断:“徐大人,礼数就免了,当务之急,速速查明真相。” 徐明轩闻言,身子微颤,连忙应道:“遵命,下官即刻着手。” 随即,他轻扬手臂,以眼神示意上官南星速速上前检验那具静躺的尸体。 上官南星肩扛沉重的仵作箱,步伐稳健地行至柳惜月遗体之侧,目光甫一触及,便不由自主地惊呼出声,声音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径直对徐明轩高声道:“徐大人,柳小姐的尸体症状跟前几日宋家新娘子的症状如出一辙!” “如出一辙?此言何解?”刘奕闻言,猛然转身,目光如炬地射向徐明轩,语气中夹杂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急切。 徐明轩身躯微颤,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震得心神不宁,正欲开口,陆洛童却已抢先一步,沉稳地踏前,以简洁而清晰的言辞,向太子刘奕细细道来前几日宋家迎娶新妇时,那桩令人费解的诡异事件。 刘奕闻言,眸光微敛,眉宇间不自觉地拧成了一个结:“这么说来,是连环杀人案了?” 陆洛童语调沉稳,字字清晰,为这阴云密布的氛围添了几分凝重:“确是如此,殿下。宋家新妇的遗体周遭竟环绕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浓郁香气,与柳惜月尸身的情景惊人地相似。” 刘奕沉吟片刻:“香味?” 由于近日京城风靡起了‘香’,只要一出门就能闻见不同的香味,而且还十分浓郁,就连后宫亦是如此。 今日宴会,席间女眷如云,身上的香味本就繁多,再加上又是赏菊宴,这里布满了各种品种的菊花,有不少还是味道十分浓郁的品种,因此柳惜月尸体上的香味并没有多少人在意。 刘奕的思绪悄然飘回至数日前,皇上后宫之中,新宠乍现,非因倾城之貌,亦非绝世之才,仅凭一身莫名而来的奇香,便轻易俘获了龙颜的欢心。他联想到柳惜月尸体上的香味,不禁让刘奕的眼神变得深邃而凝重,口中轻轻呢喃:“香味。” 不远处,刘宸与刘琛昊的目光不期而遇,两人眼中皆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忧虑。而在众人之后,刘熙悠然自得地轻摇着手中折扇,目光深邃而复杂。 在陆洛童的示意下,徐明轩轻步上前,将曾与柳惜月同桌共席的七位小姐一一请至近前,准备细细询问。 陆洛童以他那特有的温润嗓音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你们可知,柳惜月身上是何香?”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皆是摇头表示不知。 这一幕,让陆洛童不禁微微蹙眉,显露出几分意外之色:“哦?她没有跟你们说吗?”陆洛童有些不敢相信,毕竟有褚知行和孙梦若等人在,身上用了什么香也会拿出来比较一番,怎会无一人知晓。 李韵绮轻启朱唇,语调温婉而悠长:“陆大人有所不知,惜月妹妹性格有些孤僻,有的时候好端端的说着话,不知怎么的,便会不理会我们,独自一人生闷气了。” 陆洛童闻言,眸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孙梦若也轻声附和,言语间带着几分无奈:“是啊,陆大人,她经常这样。一句话不合她的心意,她便会甩脸子,不理我们。” 褚知行轻叹一声,随声附和道:“是啊,今日来此赴宴,她说她得了一个好香,让我们闻闻,也没有说是什么香,我们便将自己的香也拿了出来,她一看见,就不高兴了,一直坐在那里不理人。” 陆洛童闻言,心中不禁泛起层层涟漪,暗自思量:难怪刚刚柳惜月没有动静时,孙梦若会那样说。 第309章 转性子 次日清晨,晨光初破晓,金銮殿内已是一片庄严肃穆。 刘奕身着朝服,向端坐于龙椅之上的皇上躬身禀报,声音清晰而带着几分凝重:“父皇,儿臣有要事启奏,昨夜永阳公主府设赏菊宴,谁知国子监司业柳盛大人的孙女柳惜月竟然惨死在宴会之上。” 皇上闻言,眉头紧锁,面如寒铁,目光锐利地穿透朝臣。 当刘奕提及此案竟是一桩连环杀人案时,皇上的怒意如同火山下的岩浆,蠢蠢欲动,几欲喷薄而出。 刘奕深吸一口气,缓缓言道:“父皇,柳惜月之逝,非同小可,其状之诡异,令人毛骨悚然。她的遗体之上,竟有红色长虫自鼻耳窍穴中缓缓而出,触目惊心。更奇者,尸身周遭弥漫着一股奇异之香,初时淡若游丝,随时间推移,竟愈发浓郁,到最后,那香味竟然弥漫了整个观景台。” 他的话语如同晨钟暮鼓,余音袅袅间,大殿之内骤然间陷入了一片深邃的静谧,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凝滞。 刘宸与刘熙,两人头颅低垂,眼帘半掩,不敢直视前方,那份敬畏与忐忑,在无声的空气中悄然蔓延。 而在他们视线的前方,许相、刘祈、萧珩三人,不约而同地缓缓转动脖颈,将目光聚焦于那静立于大殿中央的刘奕身上。 他们的眼神交织着复杂的情绪。许相与刘祈的面色凝重如铅,眉宇间透露出对局势的深刻忧虑;反观萧珩,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那双眸子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戏谑与期待,几乎要掩饰不住即将溢出的笑意,要不是地点不对,他怕是真的要笑出声来。 至于后方,刘琛昊的眉头轻轻蹙起,他缓缓抬起眼帘,目光直接落在了刘奕的身上。 而萧泽的反应则更为鲜明,他轻轻蹙眉,那份惊讶如同涟漪般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荡漾开来,满眼的不可置信,既迷茫又带着一丝震撼,紧紧锁定在刘奕那不动如山的身影上。 陆洛童内心虽波涛汹涌,面上却如止水般平静,不露丝毫波澜。 徐明轩的内心几近崩溃的边缘,他万万没料到,太子殿下竟会在这朝会上,突兀地提及“香”字,这个字眼此刻如同触碰了禁忌的开关,瞬间将所有人的思绪牵引至不久前那场风波——皇上新册的苏美人,其身上那股令人难以忘怀的异香,已然成为朝野间讳莫如深的秘密。 他暗自焦急,唯恐避之不及,太子却偏要在这朝堂之上,提及此事。 徐明轩心中暗忖,太子殿下究竟是何等急切,以至于一上朝,便迫不及待地将昨夜公主府中的事情,公之于众。 大殿之内,群臣面色各异,心潮暗涌,却都极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目光微妙地交汇于太子殿下身上,那是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交织——即有对太子直言不讳的惊愕,也有对即将展开的政治风云的预感。 刘奕孤影伫立,双手交叠,行着拱手礼,仿佛一尊雕塑,屹立于大殿中央,任凭四周目光如炬,亦不曾有丝毫动摇。 大殿之内,气氛凝重至极,皇上的龙颜笼罩在一片铁青之中,群臣皆缄默不语,唯余空气中细微的呼吸声,与这无边的静谧交织,连时间的脚步都似乎在此刻放缓,静得能听见尘埃轻触地面的细响。 良久,一道深沉而威严的声音自龙椅之上缓缓响起,穿透了这压抑的宁静:“徐明轩。” 徐明轩喉头微动,不自觉地咽下一口唾沫,随即身形一展,迅捷地自队列中步出。 皇上的目光如炬,直射而来,沉声问道:“徐明轩,可有查到什么线索?” 徐明轩心中一凛,连忙躬身,膝行几步,直至额头轻触冰凉的地面,声音中带着几分惶恐与自责:“陛下,微臣有罪。那红色妖虫,其形诡谲,其源难觅。臣已遍访城中药肆,深入山林,访遍乡野村夫,却无一人能道其详,实乃微臣无能。” 皇上闻言,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随即缓缓阖上眼帘,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徐明轩,朕给你七日,务必要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无论手段如何,朕只问结果。” 言罢,皇上的身影在众臣的恭送中逐渐远去,留下一殿的沉寂与思索。 散朝之后,群臣似是心有灵犀,不约而同地放慢了脚步,目光不约而同地追随着那位独自行于长廊之上的刘奕。他的背影,在晨光中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显得格外孤高清冷。 萧珩的目光悠然滑过刘奕渐行渐远的背影,嘴角不经意间勾勒出一抹玩味而不羁的笑意,轻声道:“哟,今日太子殿下倒是性情大变,竟然能说出这种话,倒让本王刮目相看。” 一旁的刘祈闻言,眉宇间也染上了几分疑惑之色,喃喃自语:“奇哉怪也,他这是哪路神仙附体了?怎的突然转了风向?” 言罢,他自然而然地转向刘宸,眼神中带着探寻。刘宸见状,连忙摆手,一脸无辜:“皇叔,别看我,我也不知道。” 正当众人面面相觑,不解其意之时,许相踏着沉稳的步伐缓缓步入这微妙的氛围之中,他轻轻掸了掸衣袖,嘴角挂着一抹温文尔雅的笑容,缓缓开口:“镇国王,襄王爷,你们的消息什么时候这么闭塞了?” 众人闻言,目光交汇,随后不约而同地转向了许相,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微妙。 刘祈的嘴角勾起一抹温文尔雅的笑意,轻声道:“既如此,那便劳烦许相为本王解惑一二了。” 许相闻言,连忙回以谦逊之礼,拱手笑道:“襄王爷言重了,老臣自当知无不言。” 第310章 苏美人 言罢,许相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缓缓启唇,声音温和而富有磁性:“自陛下册封苏美人之后,苏美人便独得圣宠,陛下不仅赐予她诸多珍宝,象牙手串,东珠耳坠,皆是世间罕见之物。更有甚者,陛下还意欲再提其位份,足见对其宠爱之深。” 萧珩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笑容中夹杂着几分玩味与讥诮:“就这些,也不至于让太子如此啊?” 许相则是一脸高深莫测,眼眸中闪烁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精光,他轻声一笑,那声音里藏着几分引人探究的意味:“呵呵,镇国王所言极是,这些表面上的赏赐,自然不足以撼动太子殿下。但关键在于,这位苏美人,在后宫之中,行事颇为张扬,屡屡逾越界限,更甚者……” 说到这里,他故意压低了嗓音,仿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不可言说的秘密,对周遭的众人轻轻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围拢过来,营造出一种紧张而神秘的气氛。 待众人皆侧耳倾听,他才继续以细若游丝却清晰可闻的声音说道:“她,竟然私下里与陛下探讨起朝堂之事,此等僭越之举,实属罕见。” 此言一出,四周顿时响起了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刘祈的脸色更是骤变,怒意瞬间爬满了脸庞,他愤然言道:“后宫不得干政,此乃祖宗之法,铁律如山,不容丝毫逾越!更何况,她区区一名新晋美人,何德何能,竟敢涉足朝政之事?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知天高地厚!”言语间,满是对苏美人行为的不屑与愤怒。 萧珩的面庞上不自觉地笼上了一层淡淡的阴霾,他那位在宫中深居简出二十余载的妹妹,往昔荣光加身,恩宠无匹,其风采一度让皇后都黯然失色,即便如此,她也从未在天子面前轻易涉足朝堂之事,言谈举止皆显谨慎。而今,这位名不见经传的苏美人,却敢如此明目张胆,其胆识确实令人侧目。 许相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轻描淡写地言道:“她虽言之凿凿,然陛下圣明,自是不为所动,权当耳旁风罢了。” 萧泽眉头微蹙,眼神中闪过一抹探究之色,缓缓问道:“许相,你可否透露一二,这位苏美人所言究竟何事,竟能引得太子如此行事?” 许相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轻声道:“她向皇上所提之事,不过是浮云掠影,不足挂齿。然而,她在私下里吐露的言辞,却十分重要。” 刘琛昊眉宇间掠过一抹困惑,追问道:“哦?是什么话?” 许相的目光掠过一旁略显迷茫的刘宸,压低声音,语调中带着几分神秘:“她心怀壮志,欲助贵妃与康王殿下成就一番霸业,以此换得自己一世安稳,尽享荣华富贵。” 此言一出,四周陷入了一片沉寂,每个字都清晰可辨,却仿佛被无形的网笼罩,让人难以立即窥透其中的深意。 刘宸眨了眨眼,眸中闪烁着不解的光芒,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许相,您,在说什么?” 许相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轻轻摇头,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话老夫已经说了一遍,绝不可能再说第二遍。”言罢,他悠然自得地以指腹摩挲着斑白的胡须,那份从容与自得,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刘宸抬头望天,又低头凝视地面,满腔愤懑难以自抑,终是忍不住质问:“她这是要置我与我母妃于死地不成?” 萧珩有些茫然地看着许相,刘祈面色凝重,萧泽不敢相信的看向陆洛童,陆洛童看着面色镇定,其实早就不知道在哪了。 萧珩闻言,目光转向许相,眼中满是不解与困惑。 萧泽的目光难以置信地投向陆洛童,而陆洛童虽表面维持着镇定之态,内心却早已是惊涛骇浪,思绪不知飘向了何方。 刘祈则是面色一沉,显得格外凝重,他紧锁眉头,直截了当地问向许相:“许相,这位苏美人,可是萧家的仇家?” 此言一出,周遭的空气仿佛凝固,众人皆屏息以待。 许相嘴角勾起一抹温煦的笑意,他轻摇着食指,那动作中带着几分不言而喻的深意与淡然:“不是,这个苏美人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知道是谁,怎么会是萧家的仇家呢?” 萧泽闻言,眉宇间不禁蹙起一抹疑惑,他追问道:“那她为什么这么说?” 许相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轻声道:“她啊,心里那盘棋,可是算得精细。陛下比她要大二十多岁,六皇子七皇子尚在襁褓之中,继承大业只是梦话而已。三皇子和他母亲贤妃娘娘一样,没有什么存在感。 而太子虽是储君,但皇后娘娘母家连一个可用之人都没有。反而是二皇子母家是萧家,镇国王爷在朝中的势力就不用说了。太子有多年的政绩,二皇子年少从军,不也有功绩嘛。” 他嘴角勾起一抹温煦的笑意,轻轻拍了拍刘宸的肩头,眼神中闪烁着几分戏谑与深意:“这位苏美人,可是很看好康王殿下呢。” 刘宸闻言,眉宇间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苦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自嘲:“许相,您老糊涂了,这话也敢往外说。如果小王回来会引起这等轩然大波,那小王还不如一辈子都呆在桃源城不回来了。” 闻听此言,众人纷纷摆手,面露急色,欲阻其意。 刘祈轻按刘宸肩头,语中满含慈爱与责备:“你这孩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是小孩子心性?一句话而已,你就又要离开京城?” 许相亦是连忙躬身行礼于刘宸前,笑容中带着几分歉意与宽慰:“康王殿下,此皆老夫之过,望殿下海涵。那不过是苏美人一时戏言,万勿当真,切莫让这等琐事扰了殿下清宁。” 萧泽与陆洛童默默尾随其后,两人的步伐轻盈而默契,目光紧随着前方刘祈与许相耐心劝慰刘宸的背影。萧珩则在一旁静立,面容沉静如水,不发一语,仿佛这世间的纷扰皆与他无关。刘琛昊则更为低调,悄然隐匿于队伍之后,其身影与周遭的宁静融为一体。 第311章 查案 萧泽和陆洛童交换了一个眼神,那深邃的眸光中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丝凝重,仿佛彼此都读懂了对方心中的思绪。 萧泽轻轻摇头,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难怪昨日太子殿下会突然造访永阳公主府邸。” 陆洛童闻言,手中折扇轻摇,却又难掩面上的忧虑之色:“是啊,世人皆道皇子尊贵,万人之上。可皇子的身份,反而是他们最恐惧的事情。” 在金碧辉煌的皇宫之外,几辆装饰繁复的马车静静伫立,马匹披挂华丽,马夫与仆役恭谨地立于一侧。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为这场景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被其中一辆尤为醒目的马车所吸引,它不仅是因材质上乘、雕工精湛而耀眼,更因车前站立的人——徐明轩与云慕荷。 众人缓缓步近,只听得徐明轩对云慕荷一揖,声音中带着几分敬意:“如此,便有劳郡主费心了。” 云慕荷唇边漾起一抹温婉的笑意,仿佛春日里初绽的花朵,她轻启朱唇,声音柔和而又不失尊贵:“徐大人言重了,本宫亦是心存好奇,那红色虫子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罢了。” 此时,萧珩步入其间,目光落在云慕荷身上,带着几分关切与询问:“怎么?徐大人这是请你去检查那两具尸体?” 徐明轩闻言,神色微敛,目光中闪过一丝谨慎,轻轻瞥了萧珩一眼,旋即又迅速收回视线。 云慕荷笑意更甚:“南星查了几天没查出来,我过去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 萧珩悠然立于原地,双手背于身后,目光含笑却略带几分玩味地锁定在徐明轩身上,轻启朱唇,语带戏谑:“徐大人,真是命里带贵,每逢紧要关头,总有贵人相助,这份福气,当真是让人羡慕不已。” 徐明轩闻言,心中一凛,面上却迅速堆起谦恭之色,拱手作揖,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王爷谬赞了。” 萧珩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眼神不经意间掠过一旁静观事态的许相,只见许相笑容可掬,轻抚长须,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他随即收回目光,笑语盈盈道:“本王军中尚有要务待理,便不在此多做逗留了,先行一步。”言罢,他不动声色地向云慕荷递去一抹深意的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随后,萧珩轻步踏上前方那辆装饰典雅的马车,车轮缓缓转动,载着他渐行渐远,融入了街道的喧嚣之中。 刘宸则温文尔雅地向云慕荷行了一礼,唤道:“姑母安好。” 云慕荷以一抹温婉的笑容回应,那笑容如同春日里初绽的花朵,温暖而不失雅致,抬手扶起了他。 刘祈生怕刘宸会因许相方才的言辞而心生郁结,再赴桃源城不再回京。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拉起刘宸的臂膀,又招呼上刘琛昊,三人并肩朝襄王府的方向匆匆行去,想要好生劝慰一番。 许相的目光追随着刘祈三人渐行渐远的身影,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轻轻抚弄着下巴上斑白的胡须,那笑容里似乎藏着无数未言之语。 云慕荷适时地侧过身来,目光如秋水般清澈而深邃,触及许相时,她那张清冷如霜的脸庞上,竟绽放出一抹温暖的笑容,宛如初春解冻的湖面,泛起层层温柔的涟漪:“许相,可是还有话要说?” 许相闻言,笑容里多了几分狡黠,宛如一只历经风霜却智慧不减的老狐狸,他摆摆手,笑道:“非也非也,郡主过虑了,老夫只是随意寒暄,并无他意。”那笑容里藏着几分不易言说的深意,引得云慕荷凝视他的目光更添了几分探究与玩味。 许相对云慕荷轻轻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洒脱与深意,他悠然言道:“郡主,老夫先行一步,后会有期。” 云慕荷微微颔首,笑道:“许相,慢走。” 许相转身步入早已候在一旁的马车,车轮缓缓转动,带着几分不舍与决绝,渐渐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 此时,徐明轩望向陆洛童,眼中闪过一抹恳切与急切,他缓步上前,双手作揖,言辞恳切:“陆大人,此番情势复杂,老夫实乃独木难支,这次你可要帮老夫啊。” 陆洛童连忙上前一步,双手扶住徐明轩,语气中满是坚定与诚挚:“徐大人言重了,我本就打算查这个案子的。” 徐明轩闻言,轻轻颔首,眸中闪烁着由衷的感激之光。 云慕荷见状,开口:“既然如此,阿泽,陆大人,不妨一同乘我的马车前往京都府府衙,路上也好有个照应。”言罢,她轻盈转身,裙摆轻扬,宛如一朵流云般飘入装饰典雅的马车之内,留下一抹淡淡的芬芳。 陆洛童与萧泽相视一笑,随后也相继步入马车,而徐明轩则步入一旁早已静候多时的官轿。 随着马车缓缓启动,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稳而有节奏的声响,向着京都府府衙的方向悠然前行。 车内,云慕荷轻启朱唇,优雅地端起一盏精致的茶杯,那杯中盛放的玫瑰花茶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袅袅上升,与车窗外偶尔飘入的微风交织在一起。 云慕荷轻启朱唇,缓缓啜饮了一口香茗,目光温柔地掠过身旁并坐的二人,唇边勾勒出一抹淡雅的笑意,轻声细语道:“阿泽,陆大人,刚刚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萧泽与陆洛童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随即,萧泽便将方才许相所言,一五一十地复述给了云慕荷。 云慕荷闻言,右手不自觉地轻轻摩挲着温热的茶杯边缘,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之意,低语道:“竟然还有这种事。” 萧泽轻声应和道:“是啊,娘。” 云慕荷的目光轻轻转向陆洛童,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随即嘴角又扬起一抹温和的笑意,似是在宽慰,又似是在感慨:“原来如此,难怪陛下这次,竟没有让陆大人直接参与此案。” 第312章 红色长虫 萧泽与陆洛童目光交汇,彼此眼中皆是一片不解的迷雾,随后不约而同地将视线转向云慕荷。云慕荷悠然倚坐,臂弯轻搭于柔软的靠枕之上,以一种洞悉世事的姿态,静静地凝视着二人。 陆洛童轻启朱唇,声音中带着几分谦逊与困惑:“洛童才疏学浅,实在不解郡主娘娘此言深意,还望娘娘赐教。” 云慕荷嘴角勾起一抹温婉而深邃的笑意,轻启朱唇道:“太子殿下于朝堂之上,已公然将此案的线索指向了‘香’,其意昭然若揭,无非是想借风使舵,将苏美人悄然卷入这场漩涡之中。无论陛下对苏美人是否情深意重,当前首要之务,皆是力求将此事的波澜平息至最小。是以,陛下特命徐明轩大人接手此案,赋予他全权,不论手段如何,只求速速水落石出。” 萧泽闻言,眼中闪过一抹了然之色,轻叹道:“原来如此。” 云慕荷的话语如细水长流,温婉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陛下是算准了,徐明轩与陆大人私交甚好,徐明轩若是向陆大人求助,陆大人肯定会出手相助。所以,陛下连时限都给了,就是在明示徐明轩,找你帮忙。”言罢,她的目光温柔而坚决地落在陆洛童身上。 陆洛童轻轻垂下眼帘,眸中仿佛有万千思绪在缓缓流淌。 与此同时,云慕荷的唇边悄然绽放出一抹温婉而略带深意的微笑,那笑容如同春日里不经意间掠过的轻风,柔和而又不失韵味。 她悠然转身,目光穿透了精致的勾花雕木窗棂,投向了窗外那熙熙攘攘的市井人烟,语带几分玩味地笑道:“不过真是没想到,这位苏美人的恩宠这么快就没了。” 萧泽闻言,不由自主地抬首,目光追随着云慕荷的侧影,只见她依旧保持着那份淡然自若的姿态,凝视着窗外的世界,嘴角那抹浅笑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的瞬息万变。 另一侧,许相的马车悠然行进于长街之上,四周环绕着警惕而忠诚的护卫,他们的身影如同暗夜的壁垒,守护着车内。 许忠与马夫并肩坐于车辕,目光不时交汇,却都默契地保持着沉默,直到马车内悠悠传来许相那富含深意的声线:“许忠,掉头进宫。” 许忠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决定搅动了心湖。他微微欠身,语调中透着一丝不解与敬畏:“老爷,您说,掉头进宫?” 马车内,许相的笑声透过厚重的帘幕,温和而略带神秘,仿佛春日里的一缕清风,拂过人心头:“不错,掉头,进宫!” 许忠闻言,心中虽有疑惑却也即刻释然,他深知自家老爷行事总有其深意。 于是,他迅速点头应允,同时向身旁的马夫递去一个眼神,无需多言,马夫已心领神会,轻轻一勒缰绳,调转马头,马车便悄然改变方向,朝着那座金碧辉煌的皇城缓缓驶去。 京都府府衙停尸房内,上官南星轻步上前,手中握着一截精致的竹筒,他缓缓倾斜,几抹鲜艳的红影便悄无声息地滑落入盘中,那是几只鲜活的红色长虫,带着几分神秘与不祥。 “师叔,这几只虫子就是四日前从那个新娘子身上取下来的。”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回荡。 云慕荷闻言,她轻启朱唇,指尖轻巧地操起一枚细长的镊子,她小心翼翼地将其中一只红虫夹起,置于眼前,细细端详。 那虫子在微弱的灯光下更显妖异,其身体柔软而细长,已悄然长至一指之距,额间更添一抹鲜绿条纹,如同夜色中的一抹幽光。而最令人惊奇的是,其足下竟缓缓生出细长的足,形态诡异,宛如蜈蚣再世,令人不寒而栗。 陆洛童的目光中掠过一抹讶异,轻声道:“这虫子怎么还长出脚了?”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不解与探究,仿佛眼前的景象颠覆了往日的认知。 云慕荷闻言,温婉地侧目,眼中闪烁着同样的好奇。 陆洛童接着道:“我那日看见这虫子,它尚与小青虫无异,只是颜色不同罢了。” 上官南星微微一笑,仿佛这一切尽在预料之中,他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富有磁性:“陆大人所言极是。”言罢,他取出另一枚精致的竹筒,轻轻摇晃,随后对准另一只盘子,轻巧一倾,数条形态奇异的虫豸悠然滑落,宛如细雨中的落叶,静静铺展在盘中。 “这些,是昨夜自柳惜月身上取下来的虫子,与陆大人所描述的那般,形态酷似田间青虫,唯色彩有别。”上官南星缓缓说道。 云慕荷轻捻指尖,再度拈起从柳惜月身上抓下来的长虫,眸光微敛,细细审视起来,仿佛在研究一件稀世珍宝。 萧泽见状,不禁瞠目结舌,惊叹道:“这虫子竟然还能越长越怪异。” 上官南星轻颔首,语气中带着几分凝重:“确是如此,起先我还认为这虫子是蛊虫,遂又翻阅了方仵作相赠的那本笔记,期望能寻得蛛丝马迹。然而,却未见丝毫关于此虫的记载,令人倍感困惑。” 云慕荷忽地轻启朱唇,打断了周遭的宁静,眸光中带着几分好奇:“南星,这几日,你有喂这些虫子吗?” 上官南星轻轻摇头,笑道:“师叔,我确有尝试以各式蔬果喂养它们,几乎将城中市集上能寻见的蔬菜一一尝试,却无奈地发现,这些家伙竟丝毫不为所动。更为奇异的是,自那日起,它们不仅绝食,就连清水也未曾沾染一滴,已然四日有余。” 萧泽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语气中带着几分震撼:“四日不吃不喝,还能长大,这虫子真是越看越诡异了。” 云慕荷的目光深邃,她轻启朱唇,再次向上官南星询问:“南星,你在她们二人身上一共抓了多少条虫子?” 第313章 仙妃香 上官南星闻言,沉吟片刻,声音沉稳而清晰:“在林海棠姑娘体内,我共觅得十只,而在柳惜月姑娘那,则是八只。” 云慕荷低语重复,仿佛在心中默默盘算着什么:“十只,八只……” 云慕荷心念电转,面容骤变,急切地对上官南星言道:“南星,快带我看她们的尸体。” 上官南星闻言,未有丝毫迟疑,引着云慕荷步向那静谧而沉重之地。 行至一具被洁白布幔轻覆的遗体旁,他缓缓揭开白布,低声通报:“师叔,这就是林海棠的尸体。” 云慕荷戴上手套,动作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她轻轻掀开了覆盖于林海棠遗体之上的白布,目光瞬间聚焦于腹部。 霎时,她的眼神由平和转为凝重,仿佛窥见了某种超乎想象的秘密,令空气都为之凝固。 萧泽、陆洛童与徐明轩静立于不远处,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陆洛童的眸中闪烁着好奇与不解,却带着不容忽视的探寻之意:“郡主,她的尸身究竟有何异样之处?” 云慕荷闻言,轻轻抬起下颌,那双眸子仿佛能穿透重重迷雾,直达人心最幽深之处。她的声音,在空旷而阴冷的停尸房内缓缓流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震颤:“她的内脏有啃食过的痕迹。” 此言一出,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几分,每一句话语都如同重锤,敲击在三人的心头。 “怎会如此?”萧泽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音,他的目光在四周徘徊,试图从这片死寂的氛围中寻找答案的碎片。 云慕荷静默不语,显得格外专注而决绝。她缓缓低下头,手指轻触那些冰冷的工具,如同对待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逐一检查着尸体腹部。 上官南星的声音在空旷的室内回荡,带着几分沉重与哀愁:“我当时发现时,也是无比震撼。林海棠与柳惜月的身躯之内,五脏六腑皆留下了被噬咬的痕迹,触目惊心。” 萧泽的眼眸中满溢着难以置信之色,他眉头紧锁,目光深邃地投向那盘踞着细微虫豸的盘子,缓缓启唇:“你的意思是,是那些小虫子啃食的?” 上官南星闻言,轻轻叹了口气,那声息中夹杂着几分无奈与释然,他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目前看来,确实如此。” 萧泽与陆洛童的目光在不经意间交汇,彼此眼中都闪烁着难以掩饰的震惊与愕然,仿佛在这一刻。 而一旁,徐明轩见云慕荷的动作渐渐迟缓,那份专注中透露出不同寻常的气息,他心中一凛,连忙开口询问,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郡主,可是您发现了什么端倪?” 云慕荷闻言,缓缓转身,面向徐明轩,她的面容上覆盖着一层凝重之色,眼神锐利如鹰隼,一字一顿道:“徐大人,请您即刻下令,将林海棠与柳惜月的贴身侍女召集至此,我有要事需得当面询问。”她的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仿佛即将揭开一场隐藏在背后的秘密。 徐明轩微微颔首,随即雷厉风行地转身去部署一切。 萧泽的目光中满是不解与急切,他轻声询问:“娘,您到底发现了什么?” 云慕荷并未直接回应他的疑问,而是以一种意味深长的口吻缓缓说道:“阿泽,这停尸房内点了大量遮盖尸臭的香料。你们离得远,所以闻不见,林海棠和柳惜月的尸体上,甚至里面的内脏都有香味。” 云慕荷端坐于后厅的雕花主座之上,身姿挺拔,眼神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她缓缓垂下眼帘,目光如寒冰般扫过跪伏在地、颤抖不已的几位丫鬟,声音清冷而有力:“尔等听好,本宫问话,务必句句属实,不得有丝毫隐瞒。” 丫鬟们闻言,皆是心头一凛,连忙俯身,声音细若蚊蚋:“是,奴婢遵命。” 云慕荷轻启朱唇,语调中夹杂着几分不容抗拒的威严:“本宫问你们,你们家的小姐,到底吃了什么东西?” 此言一出,丫鬟们面面相觑,神色中满是惊惶与不安。 云慕荷见状,秀眉微蹙,手中轻拍桌案,发出“啪”的一声脆响,那声音在空旷的大厅中回荡,更显威严:“还不速速道来!” 这一声怒喝,如同惊雷炸响,吓得丫鬟们再不敢有丝毫迟疑,纷纷开口,虽言语间仍带着几分颤抖,却也尽力将所知之事和盘托出。 其中一个丫鬟轻启朱唇,娓娓道来:“我说,我家小姐自小就期待与宋公子成婚。为那大喜之日,她精心筹备,嫁妆之中无一不是精挑细选,力求极致。不料,近日风云突变,一位名唤苏美人的伶人,仅凭一身奇异芬芳,竟得圣心独宠,册封美人,轰动京华。 此事触动了小姐的心思,她决定再添置一些香料,遂命奴婢出府,遍访香肆,誓要寻得世间最珍稀、最馥郁之香。于茫茫人海之中,奴婢偶得一秘辛,言京城之内,有一奇香横空出世,其香幽远深邃,缠绵悱恻,一经绽放,便久久不散,仿若仙灵之息,引人入胜。然而,此香之价,亦是高不可攀,令人咋舌。” 徐明轩眉宇间掠过一抹诧异,轻声问道:“哦?竟是何价码?” 丫鬟闻言,喉头微动,似是咽下了即将溢出的紧张,细声道:“一金。” 此言一出,四周顿时泛起一阵细微的波澜,众人面面相觑,皆显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萧泽眉头微蹙,语气中略带几分不解与好奇:“何等珍稀之香,竟值此高价?” 丫鬟低垂着头,双手轻轻交叠于腹前,声音细若蚊蚋:“禀大人,此乃名为‘仙妃香’的香丸,每一颗,皆需一金。”言毕,她更是将头埋得更低,仿佛生怕自己的话语会引来更多的惊异目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微妙的氛围,每个人都在心中默默盘算着这“仙妃香”。 第314章 买香 陆洛童的目光轻轻落在面前低垂着头颅的丫鬟身上,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且继续,细细道来。” 丫鬟闻言,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鼓舞,缓缓启唇,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奴婢已将此事禀告了小姐,小姐听后,心中竟生出了与那位神秘的香老板亲自会面的念头,欲图直接交易,以解心中所惑。” 那日,天际泛着淡淡的蓝,阳光斑驳地洒在城墙上,相约之地,乃是城中一隅幽静雅致的茶馆,二层小楼之上,一间厢房被她们包下。 林海棠轻挽着斗笠的缦纱,目光缓缓掠过周遭的每一寸光影,嘴角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深思。她转而向身旁的丫鬟莉儿轻声细语:“莉儿,你所寻之人,确是个稳妥之人吗?” 莉儿闻言,连忙欠身应道,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小姐放心,此人行事极为谨慎,据他所言,那珍稀香料仅在黑市暗流中悄然流通,故而交易之地需格外隐秘,以防万一。” 林海棠闻言,轻点螓首,正当她沉浸于思绪之际,门外忽地响起一阵轻而有礼的敲门声,清脆悦耳,打破了室内的静谧。 一位身形略显单薄的男子悄然步入,林海棠的目光瞬间锁定,直截了当地开口:“莉儿提及,你手中握有一味奇香,其味不仅幽雅袭人,更兼余韵悠长,久而不散?” 男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轻轻颔首:“正是如此。” 林海棠心中急切,却也保持着一份镇定,急切地请求道:“我要先看看。” 男子轻笑,那笑容中似乎藏着几分深意与自信:“我这香,世间罕有,价值连城,若非有足够的诚意与实力,又怎敢轻易示人呢?” 林海棠闻言,心中明了,唇边绽放出一抹与之相呼应的浅笑:“老板多虑了,我既然敢邀约至此,自是有备而来,银两之事,自不在话下。若非如此,又怎会无端耗费彼此的时间呢?” 男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如此,甚好。” 他悠然自若地从衣襟内取出一精致的红木小盒,其色泽温润,宛如晨曦中初绽的玫瑰,轻轻置于桌上,指尖轻轻一拨,缓缓滑向林海棠的方向。 林海棠优雅地拾起那只古朴木盒,指尖轻旋,盒盖悄然掀开。盒内,静卧着一颗圆润如玉的香丸。 她微微倾身,将木盒缓缓靠近鼻尖,闭目细嗅,那香气却不如预期般浓烈袭人,反倒是轻如烟云,淡似晨露,若非凝神静气,几乎难以捕捉其踪迹。 林海棠秀眉微蹙,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意,她以略带责备的语气轻启红唇:“你莫非是在戏耍于我?此香丸之气,淡雅至此,连市井间随处可见的香料也难以企及其浓郁,又怎敢妄称‘奇香’二字,岂不是太过牵强附会?” 那男子嘴角勾勒出一抹温柔笑意,声音里带着几分神秘与诱惑:“小姐或许未曾耳闻,此香丸名曰‘仙妃香’。只需一丸入梦,待到晨光熹微,您的周身便会自然缭绕起一抹难以言喻的幽香,那香气仿若仙子轻拂,随时间缓缓沉淀,非但不散,反而愈发醇厚,缠绵于衣袂之间。” 林海棠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惊异之色,轻启朱唇,声音里满是不可思议:“你说的可当真?” 男子笑意更甚,眸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岂敢妄言?正因这‘仙妃香’独一无二,方能值此一金之价。小姐试想,世间珍宝,若非非凡之物,焉能配得如此身价?” 林海棠的眸光微闪,一抹犹疑轻轻掠过她精致的眉梢。 男子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神秘莫测的笑,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如同夜色中悄然绽放的夜来香。 \"小姐可曾耳闻,那皇宫中,近日里风头无两的美人?\"他的话语里藏着几分引诱,几分揭秘的快意。 林海棠闻言,唇边绽放出一抹温婉的笑靥,犹如初绽的海棠,娇艳而不失清雅。\"哦?你说的可是皇上新册封的那位苏美人?” 男子轻轻颔首,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仿佛即将揭开一个尘封已久的秘密:\"且听我细说,这苏美人之所以能身怀异香,令帝王为之倾倒,皆因她服用了世间罕有的‘仙妃香’。此香非比寻常,能由内而外,滋养肌肤,令体香自然流露,无人能及。\" 林海棠嫣然一笑,眸光流转间带着几分俏皮与不信:“现在苏美人风头正盛,街市上贩卖香料的,十有八九皆夸口自家之物能媲美苏美人那与生俱来的幽香,这等言辞,我可不信。” 男子闻言,嘴角勾勒出一抹神秘的微笑:“小姐所言极是,世间俗香,怎可与我这香相提并论?不过,我愿以行动证明,此香非同凡响。我愿慷慨解囊,赠予小姐半颗。小姐今晚睡前服用,明日自然就明白我这个香的好处了。” 莉儿轻启朱唇,语调柔和而神秘地叙述着:“当晚回去后,小姐就将那半颗‘仙妃香’服下,第二天醒来之后,她周身竟似被一层难以言喻的幽香轻轻缠绕,细腻而悠长,恍若林间初绽的幽兰,不经意间,芬芳满室。 小姐当时还不相信这个奇效,遂命我等侍女备下清水。为此,沐浴之时,特意省去了往日里那些繁复的花瓣与香料。随着水波轻漾,那份幽香非但未减,反而在水汽氤氲中愈发清冽,确实是她身体里散发出来的香味。小姐开心极了,便命奴婢通知那位香老板再次见面。” 第二次见面,林海棠的心中如同春日里初绽的花朵,洋溢着难以言喻的喜悦。她几乎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不待那男子启唇,便滔滔不绝地赞颂起“仙妃香”的非凡魅力。 那男子闻言,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他缓缓对林海棠言道:“小姐,那半颗‘仙妃香’只能保持你三日身体上的香味。” 第315章 仙妃香的秘密 林海棠闻言,面颊上掠过一抹焦急之色,她急切地追问:“那一颗“仙妃香”的香味能保持多久?” 男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悠悠答道:“一颗“仙妃香”,那香味自然是经久不衰,宛若仙子轻抚,留香人间。” 林海棠闻言,面上愁云稍散,转而浮现出一抹轻快之色,正欲细问,却见男子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几分神秘:“不过嘛……” 这三个字如同微风拂过湖面,激起层层涟漪,让林海棠的心弦瞬间紧绷。她连忙倾身向前,目光中满是探寻与急切:“不过什么?” 男子见状,轻笑出声,那笑声中带着几分温和与释然:“没什么,想来你也不需要。”言罢,他悠然自得地端起桌上那盏清茶,轻啜一口,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林海棠的黛眉轻轻蹙起,宛如晨雾中微颤的柳叶,她缓缓侧首,目光落在了身旁莉儿同样紧锁的秀眉上,两人间似乎无需言语便能心意相通。 她轻启朱唇,贝齿微露,略带几分坚持地询问那男子:“老板,你刚刚说的不过’二字,其中深意究竟何在?愿闻其详。” 男子闻言,依旧保持着那份淡然的微笑,轻轻摆手,仿佛是在驱散空气中的一丝疑惑:“哦,那不过是针对苏美人特制的奇效,于小姐您而言,实属多余之谈。”言罢,他悠然自得地再次举杯,浅啜一口香茗,举止间尽显风雅。 林海棠见状,心中不由更添了几分急切,她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恳切:“店家,您且放心,银两于我而言并非难事。我既已决意买下这‘仙妃香’,自然希望能知其全貌,无半点遗漏。望您念及我的心情,坦诚相告。” 男子轻叹一声,眉宇间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为难,仿佛在内心深处进行着一场无声的较量。 最终,他咬了咬牙,决定揭开这层薄纱,目光温柔却坚定地转向了林海棠,轻声道:“既然小姐如此关切,我便不再隐瞒。苏美人购买“仙妃香”是想要在为皇上献舞时,一鸣惊人,让圣心独系于她。因此,她所服用的‘仙妃香’可不止一颗。” 林海棠闻言,秀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之色,仿佛被这不经意间揭露的秘密轻轻触动:“不止一颗……” 男子微微颔首,眸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轻声道:“是啊,毕竟这个“仙妃香”是服用后随着时间的推移,体内的香味方能自内而外,自然散发,沁人心脾。但是她是在献舞前几日才购买的,要想达到她想要的那个效果,显然是不够的。” 林海棠闻言,秀眉轻蹙,似有所虑,轻声问道:“如此说来,那该如何?” 男子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神秘莫测:“那位苏美人,倒是聪明绝顶,竟一举购下三颗‘仙妃香’。” “三颗?”林海棠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若有所思。 男子轻颔其首,眸光中闪烁着几分感慨与神秘:“不错,那‘仙妃香’之妙,实乃世间罕有,服之愈多,其效愈显,令人叹为观止。只可惜,当时的苏美人,只不过是一介伶人,纵是倾尽囊中羞涩,也只凑出来三块金子。” 他轻叹一声,言语间难掩惋惜之色:“哎,区区三颗‘仙妃香’,竟只换得一个‘美人’的虚衔,若当时能再筹措些银两,多添置几粒,或许今朝便能得皇上青眼,晋升为‘昭仪’,便能跟当年的安妃娘娘一样了。” 林海棠闻言,眼眸中仿佛有星辰闪烁,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心中似有千回百转。 云慕荷的声音清冷如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她最终,究竟购买了几颗‘仙妃香’?” 莉儿闻言,声音细若蚊蚋,小心翼翼地答道:“五,五颗。” 云慕荷闻言,唇边勾起一抹淡笑,那笑容中藏着不易察觉的讥诮,宛如春风拂过冰面,带着一丝凉意。 周遭众人闻言,纷纷交换了一个愕然的眼神,心中暗自惊叹林海棠此番手笔之大,超乎想象。 云慕荷的目光缓缓移向莉儿身旁那低垂着头的丫鬟,声音清冷而威严:“你家的小姐也是如此吗?” 丫鬟闻言,身子不禁轻轻一颤,连忙屈膝行礼,答道:“回郡主,确是如此。我家小姐性情刚烈,不甘人后,故而也买了四颗。”言语间,透露出几分无奈。 云慕荷的目光在她们之间游移,最终定格为首的二人身上,语气中多了几分责问:“如此大事,你们竟不禀报家主,任由你们家的小姐吃那不明之物?” 丫鬟们闻言,皆是一颤,慌忙再次垂下眼帘,仿佛生怕那不经意的一瞥会触怒了眼前的云慕荷。 云慕荷见状,缓缓吐出一缕轻气,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罢了,你们说说,跟那个卖“仙妃香”的男子是如何约定时间会面的?那男子又长什么样?” 待丫鬟们一一禀报了与那男子相约的细枝末节,并竭力回想那人的相貌特征后,她们便如同得了赦令般,悄然退出了房间。 陆洛童望着云慕荷那似乎藏着无尽深邃的眼眸,轻声问道:“郡主娘娘可知这“仙妃香”?” 云慕荷闻言,轻轻一笑,她轻启朱唇,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与回忆:“这“仙妃香”确实很像我知道的一个东西,但它不是什么香丸,也不叫这个名字。” 她的话语如石破天惊,瞬间在众人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皆面露愕然之色。 上官南星心中更是波澜四起,急不可耐地追问:“师叔,这个东西到底是不是蛊虫?“ 云慕荷身姿轻盈,缓缓自座上站起,眸光柔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对身侧的上官南星轻声细语:南星,你把你那装着红色长虫的竹筒拿出来。” 第316章 长生不老仙丹 上官南星动作轻缓而决然,自袖中取出竹筒,轻轻开启,云慕荷低声细语道:“拿出一条虫子,用火将它点燃,待其燃起,将有一股不同寻常的辛烈之气弥漫,而虫身则将绽放出妖异的红烟。” 上官南星取出了镊子,目光沉稳,而萧泽则主动跨前一步,轻声却坚定地说:“让我来。” 他的动作流畅而精准,从竹筒中轻轻夹起一条细长的虫豸,随后,他自怀中取出一枚火折子,轻轻一晃,蓝焰跃动,舔舐上了那蠕动的身躯。 虫子瞬间被火焰包裹,开始了绝望的挣扎,伴随着一声细微却清晰的噼啪声,一股浓烈而奇异的气息猛然扩散开来。紧接着,一抹妖异的红光自虫体迸发,化作一缕轻烟,袅袅上升,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四周的人群面面相觑,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与震撼,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云慕荷。 她立于众人之中,容颜温婉,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轻轻颔首,仿佛一切尽在她的预料之中。 “果然如此。”她的声音柔和而坚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 萧泽的眼眸中闪烁着不解与好奇,轻声向身旁的云慕荷询问道:“娘,这虫子到底是什么?” 云慕荷目光深邃而遥远,缓缓道:“确切地说,这不是蛊虫,而是药引。” 一语既出,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众人皆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陆洛童更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惊涛骇浪,追问道:“何等奇药,竟需这么诡异的虫子作为引子?” 云慕荷的目光轻轻掠过众人,最终定格在远方朦胧的天际,一抹淡淡的哀愁悄然爬上她的眉梢,她轻启朱唇,声音里带着几分飘渺与苍凉:“那是世人梦寐以求的——长生,不老,仙丹。”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心头一震,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上官南星更是难掩激动,回忆起初学医时的懵懂与纯真,喃喃自语道:“长生不老仙丹?这怎么可能,我第一次与师傅学医时,就问过他,师傅说,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长生不老仙丹,都是扯蛋,骗人的。” 云慕荷轻点螓首,眸中闪过一抹深意:“此言非虚,确实都是骗人的。” 此言一出,周遭众人皆是一愣,神色间难掩讶异之色。 陆洛童更是按捺不住好奇,轻声询问道:“郡主,可否明言?” 云慕荷轻轻叹息,那声息如同春风拂过静谧的湖面,带起一圈圈细腻的涟漪。“长生不老,这四个字,自古以来便是世间众生心头的绮丽幻想,尤以帝王最为炽热。他们坐拥天下,却仍不满足,妄图跨越生死的界限,享那万世不朽的荣光。于是,多年以来,有无数方士、术士被秘密召入深宫,只为那虚无缥缈的长生之梦。” 萧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不屑,语气中带着几分冷冽:“然而,即便是这些帝王倾尽国力,踏遍四海八荒,最终也只换来一场空。那长生不老之药,终究不过是镜花水月,触之即散。” 云慕荷轻启朱唇,微微颔首,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诚然如此,然而这份对长生不老的痴迷,即便知晓其虚幻,也难以割舍。不管是帝王,还是炼制长生不老仙丹的术士,他们都认为,炼制长生不老仙丹的药材需珍贵至极,更需世间难寻。” 徐明轩闻言,手捋长须,眼神深邃:“不错,那些追求长生不老的皇帝,无不派遣使者,远赴四海八荒,搜罗天下奇珍异草。” 云慕荷轻启朱唇,眼帘缓缓合上,仿佛是在深邃的记忆中寻觅着那些令人心悸的片段,她的声音清冷而悠长,轻轻飘散在空气中,让周遭的一切都为之凝固,人心也随之轻轻颤动:“然而,即便世间珍奇药材琳琅满目,价值连城,终究也只是凡物。” 她的话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绝,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片刻之后,云慕荷的眼眸再次缓缓睁开,那双眼中仿佛蕴含了星辰与大海,深邃而遥远。 她轻声细语道:“丰禧年间,有一位道士,其名‘绝尘’,其声威震天动地。据传,他距离那传说中的飞升之境,仅一步之遥,于仙人之下,他已是无可匹敌的存在。” 萧泽闻言,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抹惊异之色,他沉声问道:“丰禧?那岂不是前朝怀帝统治的时代?” 云慕荷颔首,目光中带着几分追忆之色:“不错。绝尘道长当年是怀帝亲封的国师。” 陆洛童闻言,眉宇间不禁浮现出讶异之色,轻声自语:“国师?可是我翻看过有关怀帝的所有记载,里面并没有提及有关国师的事情。” 云慕荷闻言,语调柔和而略带神秘:“那是因为,怀帝陛下曾有一道密令,命人将所有与绝尘道长相关的记载,悉数焚毁,不留痕迹。” 陆洛童闻言,心中更是疑云密布,追问道:“焚毁?这是为何?” 云慕荷微微叹息,缓缓道来:“这段往事,说来话长。自绝尘道长被册封为国师之日起,他接到怀帝第一个命令,也是唯一一个命令,就是制做长生不老仙丹。” 前朝巍峨皇宫的一隅,星辰楼内,月光如洗,映照出几分神秘与苍凉。 绝尘道长,一袭素袍,身形清癯,宛如松间清风,此刻正躬身而立,右手轻握拂尘,悠然搭于左臂之上,眸光低垂,似在沉思万古。 闻得怀帝那淡然而威严之音,他心中不禁泛起层层涟漪,缓缓抬头,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的波澜,直视着眼前这位掌握天下生杀大权的君主。 “陛下,您所言非虚?竟欲求那长生不老之药?”他的声音里,既有震惊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怀帝步伐稳健,面带一抹超脱世俗的淡然微笑,双手负后,缓缓踱步至道长身前,语气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正是,国师。世人皆传您已至修行之巅,距那飞升之境仅一步之遥。如此修为,炼制区区长生不老之药,于您而言,岂非如同探囊取物,轻而易举?” 第317章 玉酥娘 此言一出,星辰楼内似乎连空气都为之凝固。 绝尘道长凝视着怀帝那双深邃的眼眸,心中五味杂陈。 怀帝的声音陡然拔高,夹杂着一缕不容置疑的寒意,穿透殿内每一寸空间:“嗯?莫非,你做不到?” 绝尘道长心头一凛,急忙躬身否认,双手轻摆以示谦逊:“不,陛下。只是要炼制长生不老仙丹,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怀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锐利如刃,直刺人心:“朕不问过程,只要结果。如果你炼制不出长生不老仙丹,那朕就砍了你的脑袋。” 绝尘道长闻言,面色微敛,一抹凝重之色悄然浮上眉宇间,而怀帝已转过身去,步伐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渐行渐远。 道长见状,连忙躬身行礼,姿态谦卑而庄重,悠悠响起:“恭送陛下!” 待那龙袍的一角完全隐没于宫门之后,绝尘道长方缓缓直起身躯,眼神中闪过一抹深邃的光芒。 身旁,机灵的道童急切地凑上前来,声音中带着几分好奇与不安:“师傅,陛下命您炼制那传说中的长生不老仙丹,此事……您真有把握吗?” 绝尘道长面容沉峻,他缓缓吐纳间,一缕轻叹悠然而出:“即便是九天之上的仙神,亦难逃天人五衰的宿命轮回,更何况是这红尘中的芸芸众生,怎敢奢望长生不老之梦?当年,始皇帝雄心壮志,遣徐福东渡蓬莱,寻觅不老仙方,然而,徐福一去无返,杳无音讯。长生不老,岂能如此轻易就被凡夫俗人所获?” 道童闻言,眼中闪烁着好奇与不解的光芒,歪头凝视着师父的背影,试图从那张冷冽的脸上捕捉一丝答案的线索。 绝尘道长见状,轻轻摇动手中那柄古朴的拂尘,其动作间透着一股超脱世俗的淡然,随后,他转过身来,目光深邃而坚定:“罢了,世人皆道长生难觅,我辈修行之人,岂能轻言放弃?今日,贫道便试一试。” 云慕荷以几不可闻的细语呢喃,那声线中悄然缠绕着一缕不易察觉的寒意,宛如初冬清晨最薄的一层霜雪:“不知绝尘道长从哪里获得了一张秘方,上面说,炼制长生不老仙丹需要一味药引,而这个药引是要九千九百九十九条名叫‘玉酥娘’的虫子。” 上官南星闻言,眸中不禁闪过一抹诧异之色,轻声复诵:“玉酥娘?” 云慕荷轻轻颔首:“传闻中,这个‘玉酥娘’从虫茧中蜕化而出,只是一条通体赤红的软体小长虫。待过些时日,‘玉酥娘’的额头会先长出一条绿色的竖线,与此同时,其足下也长出一双双细长的足肢,像蜈蚣一般,身体也会随着增长。 再过些日子,‘玉酥娘’额头上的绿色痕迹最终会凝结成一顶翠绿头冠,它的身体也会逐渐出现一层软壳,颜色会慢慢蜕变成青绿色。直至它最后长到一尺之后,那便是最好的药引。” 萧泽双臂环胸,目光深邃,向云慕荷问道:“娘,林海棠和柳惜月身上的虫子就是‘玉酥娘’?” 云慕荷闻言,轻转螓首,目光中闪过一丝凝重,缓缓颔首:“不错,本来我还只是怀疑,现在可以肯定,从她们二人身长钻出来的虫子就是传闻中的‘玉酥娘’。” 陆洛童闻言,眉头紧锁,仿佛正竭力解开这团迷雾,他沉吟片刻后问道:“郡主娘娘,这‘玉酥娘’究竟是何等邪物,竟要如此残忍地啃食林海棠和柳惜月的内脏?” 云慕荷黛眉微蹙,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凝重:“提及这‘玉酥娘’,其诡谲之处,非在于其形貌之异,而是在于它那不为人知的生长秘密。” 萧泽闻言,眸中闪过一丝困惑之色,轻声问道:“生长秘密?” 云慕荷轻轻颔首,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的壁垒,缓缓道来:“不错,‘玉酥娘’虽然是虫子,但它不吃蔬菜,而是吃人的内脏。” 此言一出,屋内顿时陷入一片惊愕之中,静得只能听见彼此急促的呼吸声。 徐明轩更是失声惊呼,声音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人的内脏?” 云慕荷的声音轻柔而神秘,如同晨曦中穿透薄雾的第一缕光,她低语道:“更确切地说,是少女的内脏。” 此言一出,四周顿时响起一片惊愕的低呼,仿佛春风中惊起的涟漪,一圈圈荡漾开去。 她轻轻颔首,眸光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那‘玉酥娘’,我虽不知绝尘道长是如何探寻得之,只知道他当年携入星辰宫的,是一批虫卵。” 上官南星闻言,面上不禁浮现一抹难以置信之色,惊疑道:“虫卵?这是为何?” 云慕荷继续缓缓道来:“据绝尘道长所言,这‘玉酥娘’非比寻常,它要求着极为苛刻的孵化环境——唯有少女的体内,方能让其苏醒。” 话音甫落,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凝结了一抹难以名状的阴冷与厌恶,众人不由自主地泛起阵阵反胃之感。 陆洛童眉头深锁,眼神中闪烁着凝重之色,他缓缓沉吟道:“如此说来,这‘玉酥娘’是于人体腹内悄然孕育,其幼虫以宿主内脏为食,逐渐蚕食生机。” 云慕荷微微颔首,眸光中闪烁着几分神秘:“确是如此,而且我所知尚且不止于此。当少女摄入了‘玉酥娘’的虫卵,待其悄然蜕变,破茧而出之际,少女的周身会弥漫开一抹异乎寻常的香气。” 此言一出,室内几人眼中顿时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香气?”他们几乎异口同声,语气中满是探寻的意味。 云慕荷缓缓转身,步伐轻盈,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无形的旋律之上,她轻声细语道:“那香气,实则源自‘玉酥娘’在其宿主体内,啃噬内脏之时所释放出的独特气息。它并非世人所向往的令人沉醉的奇香,而是用来麻痹宿主感官的‘麻药’。” 第318章 绝尘道长 陆洛童闻言,眉宇间浮现一抹深思之色,仿佛拨开了迷雾的一角,轻声细语道:“如此说来,就解释的通了,为什么林海棠和柳惜月被腹中的‘玉酥娘’啃噬内脏,她们的身体反而没有任何的不适。”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心头一震,恍如大梦初醒。 上官南星眸中闪烁着好奇之光,转而望向云慕荷,语调中带着几分探寻与敬意:“师叔,敢问那绝尘道长后面真用这个办法,制作长生不老仙丹吗?” 众人闻言,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于云慕荷身上,她轻启朱唇,摇头间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哀愁,语调平缓而深邃:“他确实利用少女来培育那传说中的‘玉酥娘’。可是没过多久,宫里宫外,少女失踪之案频发,终是逃不过官府的法眼。 这件事情一经调查,很快就查到了绝尘道长那里。当时的丞相陶钟弥,闻讯勃然大怒,率领满朝文武,声讨之声震天动地,誓要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最终,绝尘道长被凌迟处死。而后,陶相更请命于怀帝,恳请其将有关绝尘道长的所有记载,都焚烧殆尽。” 萧泽眉头微蹙,眼中闪烁着不解之光:“这是为何?” 云慕荷轻启朱唇,发出一声悠长而略带无奈的叹息,仿佛能穿透岁月的尘埃:“长生不老,这四个字对世人的诱惑太大了。若不将其根源彻底焚毁,只怕后世子孙,将陷入无休止的贪婪与追逐之中,竞相企图培育那传说中的‘玉酥娘’。” 萧泽闻言,缓缓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明悟,随后又带着几分好奇追问:“娘亲,如此隐秘之事,您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云慕荷闻言,眸光轻颤,宛如晨露微漾,轻轻吐纳间,一抹淡笑悄然绽放于唇边,她温婉地转向萧泽,声音柔和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暖意:“我云氏一族,世代承袭医术,于丰禧盛世之时,先祖有幸入宫为御医。彼时,陶相为解‘玉酥娘’之谜,召集了太医院上下,共探其奥秘。而我云家先祖,亦在其中,自然对这背后的故事了如指掌。” 萧泽闻言,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恍然:“原来是这样。” 云慕荷闻言,右手不经意间轻抚过腰间的玉佩上的“云”字,动作间恢复了往日的清冷,仿佛方才的温情只是昙花一现。她淡淡道:“既已言尽我所知,便不在此多作停留,以免打扰你们破案了,先行告退。” 言毕,云慕荷轻移莲步,身姿曼妙地向府衙之外行去,徐明轩见状,迅速而恭敬地弯下腰身,半边身子微弓,双手交叠于胸前,目光中满是诚挚与敬仰,向云慕荷深深一揖,口中轻声道:“恭送郡主殿下。” 陆洛童与上官南星亦紧随其后,同步施礼。 云慕荷的身影渐渐远去,最终步入那早已静候于外的华丽马车之中。 待她落座,车帘轻垂之际,一抹红黑交织的身影悄然靠近,那是龙杭,身着一袭劲装,衣襟边缘以红边勾勒,更添几分英气。 她手持长剑,步伐沉稳,行至马车窗边,目光透过半开的缝隙,凝视着车内,随后缓缓举起双手,行了一个剑礼,沉声道:“先生。” 云慕荷轻旋身姿,眸光温柔却坚定地投向车窗外那道挺拔的身影——龙杭,她的声音细若游丝,却蕴含着不容忽视的力量:“龙杭,这个案件,事关重大,非同儿戏。你需紧随他们之后,暗中守护,若至紧要关头,务必挺身而出,助他们一臂之力。定要将那幕后之人,绳之以法。” 龙杭闻言,眸中闪过一抹坚毅,轻轻颔首,简短而有力:“遵命。”二字间,尽显忠诚与决心。 马车悠悠前行,在青石板路上留下沉稳的辙痕。 青黛手中托着一盏精致的瓷杯,内中茶水轻漾,散发着袅袅热气,她轻声细语:“郡主,请用茶。” 云慕荷轻启朱唇,欲将手中那盏温热的茶水送至唇边,却在触及唇瓣的刹那,动作不由自主地凝滞,思绪恍若穿越了时空的长廊,飘回至前朝丰禧年间的那段尘封往事。 星辰宫,熠熠生辉,夜色虽深,宫内却灯火辉煌,如同白昼。 绝尘道长,一袭道袍不染尘埃,孤身步入那隐秘于地下的幽深密室。 密室内,亦是灯火摇曳,光影交错间,映出一张张静卧于床榻之上的妙龄少女脸庞,她们的面色苍白如雪,仿佛是月光下最易碎的瓷器,透着一种不真实的凄美。 更令人心悸的是,那些少女的肌肤与脸庞之上,竟有无数条鲜红如血的长虫缓缓蠕动。 几位身着道袍的道士,面容被洁白的布帛严严实实地遮掩,只露出一双双专注而坚定的眼眸。 他们手持细长的镊子与竹筒,动作轻柔而谨慎,逐一将少女身上的那些长虫夹起,然后轻轻放入竹筒之中,每一个步骤都透露出一种超脱世俗的庄严与神圣。 见绝尘道长步入殿堂,几位道士迅即起身,身形挺立,目光中满含敬意,齐声唤道:“师父。”声音中带着几分虔诚与敬畏。 绝尘道长轻轻颔首,目光如炬,转而投向那静躺于地的少女们,她们面容安详,仿佛陷入了永恒的梦境之中。他缓声问道:“至今已收集几何?” 为首的道长上前一步,躬身答道:“禀师父,至今已有一百八十一条,悉数在此。”其言语中透露出对任务的严谨与对师父的敬畏。 绝尘道长闻言,轻轻转动手中浮尘,自一臂换至另一臂,动作间透露出不凡的气度,但语气中却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一百八十一条?数目尚浅,距那九千九百九十条之数,仍遥不可及。” 为首的道士,面露难色,低声向绝尘道长诉苦:“师父,弟子实乃束手无策。官府已对少女失踪之事风声鹤唳,严加盘查,弟子纵有千般手段,也难以在这重重压力之下施展。” 第319章 星云 绝尘道长闻言,眉宇间掠过一抹不悦,他冷哼一声,语气中夹杂着几分不屑与决绝:“哼,那陶钟弥,屡屡与贫道为敌,不过是蚍蜉撼树。待贫道炼就那长生不老仙丹,呈于圣上,看他还能有何作为,又能奈我何!” 这番对话,在静谧的室内回荡,却未曾察觉,门扉之侧,一条细微的缝隙中,正隐匿着一个瘦小的身影,目光闪烁,如同夜色中的狡黠狐狸,悄无声息地窥视着这一切。 那抹身影的眼眸悄然流转,自绝尘道长与一众道士的肃穆身影上轻轻掠过,最终落在了床榻之上,那静卧的少女面庞之上。 然而,这份宁静瞬间被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撕裂——当他定睛细看,少女脸颊上细微蠕动的虫影,瞬间将他拉入了无边的惊恐之中。 他的身躯不由自主地颤抖,双腿一软,竟直接跌坐于地,双手慌忙捂住即将失控的惊呼,生怕一丝声响惊扰了室内的宁静,尤其是那正沉浸于交谈的绝尘道长与道士们,对他们的动静浑然未觉。 烛光透过狭小的缝隙,狡黠地窥探着室内的一切,恰好捕捉到了他眼中闪烁的惊惧之光,将其无限放大,在这幽暗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刺眼。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狂跳的心脏,缓缓站起身,动作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踉跄。 转身之际,他的步伐变得异常轻盈而谨慎,如同夜色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穿梭于星辰楼的阴影之中,巧妙地避开了所有可能与他目光交汇的视线。 就这样,他一步步远离了那令人心悸的场景,直至星辰楼的轮廓渐渐模糊,将他完全吞噬于茫茫夜色之中。 数日之后,紫禁城内风云突变,一桩震惊朝野的大事悄然上演。 怀帝御笔一挥,颁下了一道令举国哗然的旨意——将昔日备受尊崇的国师绝尘道长施以凌迟极刑,其座下弟子亦难逃厄运,尽皆问斩。 此令一出,民间哗然,议论纷纷,犹如春日里突降的一场寒霜,让人心生寒意。 “真乃世事无常,昔日陛下力排众议,誓要将绝尘道长尊为国师,这才几个月啊,就要凌迟处死。” “莫非,这位绝尘道长竟是江湖术士,假冒仙风道骨,终被圣明的皇上慧眼识破,这才招致天谴?” “谁知道呢?不过说实话,这官府到底行不行啊,前一段时间失踪了那么多少女,官府到现在都没找到人。”一人压低嗓音,话语中满是不满。 “可不是嘛,人心惶惶,夜不能寐。官府若再这般无能,怕是要寒了百姓的心。”另一人附和,眼中闪烁着对现状的无奈与失望。 这番对话,如同投石入湖,激起层层涟漪,迅速在市井间扩散开来,每个人的心头都添上了一抹挥之不去的阴霾。 就在这纷扰之际,面摊的一角,一位身形瘦削的身影,仿佛被世界遗忘,蜷缩在角落,背影显得格外孤单与无助,低垂的头颅似乎承载着难以言说的重负。 突然,一阵急促而响亮的呼喊划破长空:“行刑了!快去看啊!陶丞相亲临,亲自监斩绝尘道长和他的徒弟!” 这消息如同惊雷,瞬间点燃了人群的激情,众人纷纷放下手头之事,如潮水般涌向那即将上演正义审判的刑场,留下那个瘦小身影在逐渐空旷的街巷中,颤抖得更加剧烈。 一滴晶莹的泪珠,沉重得如同承载了千言万语,悄然滑落在他苍白的面颊上,滴落在尘土之中,无声地诉说着哀愁与不舍。 他喃喃自语,声音细若游丝,却满载深情:“师傅,师兄……” 随着那一声冷酷无情的“斩”字令下,天穹似乎也感应到了人间的哀痛,乌云密布,大雨倾盆而下。 道士们的头颅逐一陨落,每一声沉闷的响动都像是重锤敲打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 百姓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四散而逃,寻找着避雨的角落,原本喧嚣繁华的菜市场,转瞬间变得空旷而寂寥,只剩下雨声和偶尔传来的雷鸣,与这凄凉的场景相互呼应。 陶钟弥在忠诚手下的簇拥下,也匆匆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留下的是一地狼藉与几具冰冷的尸体,无言地诉说着刚才的惨烈。 那抹纤细的身影,缓缓踱步至那几具静卧的躯体旁,步伐沉重,每一步都似踏着心碎的节拍。 当他终于临近,身形一顿,随即双膝跪地,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猛然拉扯,那一声悲呼“师父!师兄!”穿越了静寂,满载着无尽的哀痛与不舍,回荡在空旷的天地间。 他埋头于双臂之间,泪水无声滑落,浸湿了衣襟,也模糊了眼前的世界。此刻,外界的纷扰似乎都与他无关,唯有心中的痛楚,如潮水般汹涌澎湃,难以自抑。 然而,在这悲怆的氛围中,一抹不和谐的声响悄然靠近,那是一串沉稳而冰冷的脚步声,在这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紧接着,一个低沉而威严的声音自头顶上方响起,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力量:“星云小道长,此番你功不可没。” 星云闻言,缓缓抬头,眼中泪光未干,却已努力聚焦在那位身着红衣官服的男子身上。 此人身形略显富态,面颊圆润,一缕八角羊须胡随风轻扬,增添了几分儒雅与威严。 他身后,一名身披铠甲的将军挺立,手按剑柄,眼神锐利,为这位大人撑伞遮雨,来人正是朝中重臣陶钟弥陶相。 星云任由细雨轻拂面颊,那细密的水珠似乎承载着他无尽的思绪,缓缓流淌而下。 他的话语,如同这雨丝一般,轻柔却坚定:“我是个孤儿,是师傅收养了我,将我养大,师兄们也待我很好。” 陶钟弥轻启薄唇,发出一声悠长而无奈的叹息,目光深邃地望向星云,手中缓缓递上一个精致的荷包,语气中带着几分沉重:“你走吧,皇上不会放过你,京城你待不下去了。” 第320章 打入冷宫 星云的目光缓缓凝聚于那荷包之上,他轻轻摇了摇头,眼神坚定而决绝,双膝弯曲,跪在陶钟弥面前,声音虽轻却饱含深情与哀求:“陶相,星云求您,求您安葬我师傅和师兄,求求您了。”言罢,他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向陶钟弥连磕数头,每一次触地都似在诉说着内心的恳切与绝望。 画面悠然转换,云惊墨端坐于古朴的太师椅上,目光温煦地落在面前那位身着繁复华服、宛如画中走出的小女孩身上。 他缓缓启唇,声音里带着几分岁月沉淀的醇厚:“后来,星云小道长离开了京城,舍弃了道袍,转身当了郎中,悬壶济世。历经风霜,最终来到了琼州府,在这里成了亲,扎了根。这,就是我云氏医术的起源。” 小女孩云慕荷的眉头轻轻蹙起,眼中闪烁着几分好奇与不解,她轻启朱唇,以那清脆如泉的声音问道:“大伯,如此说来,我们云家的先祖,竟是个道士?” 云惊墨的目光柔和地落在她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温煦的笑意,仿佛能驱散世间一切阴霾。“正是如此,慕荷。而且,你要谨记,这个‘玉酥娘’,不是什么好东西,一旦发现,即刻将其销毁,绝不可让它继续贻害人间,更不能让它流传于后世,成为祸根。” 云慕荷闻言,小脸上满是肃穆之色,她重重地点了点头,那双明亮的眼睛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已立下了不可动摇的誓言。“大伯放心,慕荷定当铭记于心,不容丝毫差池。” 云慕荷静坐于雕花镶嵌的马车之内,周遭的奢华陈设似乎都随着她思绪的飘远而淡出了焦点。 她缓缓将手中温热的茶杯置于案几之上,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心中的涟漪。 眉宇间不经意地掠过一抹轻愁,随即,她轻轻吐纳,一缕淡雅的呼吸在车厢内悄然散开,似是想要驱散那突如其来的忧虑。 昨夜,许佳人向她提及,柳惜月身上那诡异的红色长虫,伴随着奇异芬芳,云慕荷的心湖瞬间泛起了层层波澜。 那画面,竟与她记忆中“玉酥娘”的传说不谋而合,令她心头一震。 今日,她特地来到皇宫,静候在宫门之外,等候徐明轩,以求证心里所想。 另一边,徐明轩亲自率领一众精锐,穿梭于繁华的街巷之间,犹如猎鹰寻踪,誓要将那位向林海棠与柳惜月售卖神秘“仙妃香”的香老板揪出。 与此同时,萧泽与陆洛童身着华服,步入金碧辉煌的皇宫。那“仙妃香”,虽价格不菲,但在京城之中,能出得起这价格的闺中少女可不在少数。 于是,二人决定即刻面见皇上,呈报圣听,恐将引发难以预料的波澜。 紫禁城深处,龙椅之上,帝王静听陆洛童与萧泽的密奏,每一字一句,皆如寒风穿堂,让他的心湖渐起冰霜,震惊之色难掩于面。 良久,皇上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如此说来,这世间竟有人妄图炼制长生不老之仙丹?” 萧泽跪伏在地,语气凝重而清晰:“启禀陛下,据家母所言,炼制此等仙丹,需以九千九百九十条‘玉酥娘’为引。然而,诡异之处在于,林海棠与柳惜月体内所寄之‘玉酥娘’,那幕后黑手却并未急于回收,恐怕并非单纯为了炼制长生不老仙丹。” 皇上闻言,面色一沉,眸光如寒冰般锐利,缓缓吐出坚定之语:“不管怎样,一定要揪出这幕后之人。” 陆洛童见状,急忙躬身进言,语气中带着几分忧虑:“陛下,此事牵涉长生不老的虚妄之谈,一旦风声走漏,恐将引发世间狂热追逐,届时人心浮动,恐生更大祸患,实非我朝之福啊。” 皇上闻言,眼眸微眯,似乎在权衡利弊,片刻后,他沉声唤道:“李公公。” 李公公闻声,身形一凛,迅速上前,躬身应道:“奴才在,请陛下示下。” 皇上冷峻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决绝,缓缓开口:“即刻传朕旨意,苏美人近日来恃宠而骄,行事逾矩,屡犯宫规,将其打入冷宫,以儆效尤。” 李公公闻言,面上闪过一丝讶异之色,旋即以极快的速度将之收敛于无形,躬身向龙椅上的皇帝轻声道:“是,陛下。” 下方,萧泽与陆洛童二人闻言,皆是心头微震,不由自主地目光交汇,眼神中流露出几分难以置信。这苏美人,荣宠竟这般短暂,令人唏嘘。 此时,皇上那沉稳而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古钟鸣响,回荡于大殿之上:“另有一道旨意,朕闻虎啸关久旱不雨,民生维艰,故自今日起,皇宫上下皆需厉行节俭,以示体恤。官员府中亦不得有丝毫奢靡之风,违者严惩不贷。” 陆洛童与萧泽并肩立于云鹤楼的飞檐之下,楼下,市集喧嚣而不失秩序,商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与行人匆匆的脚步声交织成一幅生动的市井画卷。 萧泽的目光穿透了熙攘的人群,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忧虑,轻声对身旁的陆洛童说道:“陆洛童,转眼已是两日过去,那贩卖异香的神秘人物,竟如同石沉大海,毫无踪迹可循。” 陆洛童闻言,眉宇间也掠过一抹凝重,他缓缓点头,回应道:“确是如此,徐大人此番秘密搜寻,力度之大,前所未有,却依旧未能找到。” 话音未落,二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被一位匆匆行过的女子所吸引——许佳人,她怀中紧抱着几包药材,步履匆匆,似乎有急事在身,那份焦急与周围的宁静形成鲜明对比。 萧泽目光微动,轻轻碰了碰陆洛童的衣袖,示意他注意,并低语道:“陆洛童,你看那个人,是许佳人吗?” 陆洛童微微颔首,语声轻柔:“是啊。” 萧泽则是一声爽朗却略带急切的呼唤,穿透了周遭的宁静:“许佳人!” 第321章 有线索了 下方,许佳人闻言,轻轻抬首,目光中闪过一丝不解与疑惑,随即,两人缓缓步下,与她汇合。 许佳人以一抹温婉的笑容相迎,轻声细语:“小王爷,陆大人,别来无恙。” 陆洛童与萧泽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许佳人怀中那堆琳琅满目、散发着淡淡药香的药材上,眼中满是不解。 “许佳人,你此行携带这么多药材,所为何故?”陆洛童轻声询问,语气中带着几分探寻的意味。 许佳人闻言,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仿佛穿越了春日的微风,带着一丝无奈与愁绪:“还不是因那几日前,‘仙妃香’之事。” “关‘仙妃香’什么事?”萧泽闻言,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之色。 许佳人微微瘪了瘪嘴,那份俏皮中夹杂着一丝苦涩,“陛下在得知那‘仙妃香’,实则便是那传说中的‘玉酥娘’之后,龙颜大怒,即刻颁下旨意,令护龙阁倾巢而出,誓要在城中搜寻出所有身怀异香、可能与此事有所牵连的少女。” 陆洛童闻言,瞳孔微缩,脸上浮现出一抹震惊之色,“你们……竟全部找到了?”他的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急切与好奇。 许佳人轻轻颔首,眼中闪烁着温柔而坚定的光芒:“是啊,找到了四位小姐,现在都在百草堂内。” 萧泽与陆洛童闻言,彼此间交换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眼神,那眼神中满溢着震惊与希冀。 陆洛童急切地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那……‘玉酥娘’,可有解救之法?”话语间,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许佳人身上。 许佳人微微一笑,将怀中因行走而略显松动的药材轻轻拢了拢。见状,萧泽与陆洛童不约而同地上前一步,自然而然地接过她手中的药材,减轻了她的负担。 许佳人面色稍霁,轻轻转了转手腕,仿佛是在驱散周身的紧绷与忧虑,随后悠然吐出一缕轻气,言语间满是感激:“多谢小王爷与陆大人的相助。现在,阁主,太医以及阁内所有精通医术的护卫皆已汇聚于百草堂内。然而,即便已尝试了众多珍稀药材,却依旧未能觅得破解之法。” 言毕,她眸光转向萧泽与陆洛童手中紧抱的几味药材,指尖轻轻一点,道:“喏,这些都是阁主让我从护龙阁拿的药材,现在正要送过去。” 萧泽与陆洛童目光交汇,彼此间传递着一份默契。陆洛童转而温声对许佳人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帮你送过去吧。” 许佳人闻言,心中一宽,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轻轻颔首,眼中闪烁着开心的光芒。 二人并肩步出百草堂,未及几步之遥,街景中一抹熟悉的身影跃入眼帘。 陆风正焦急地在人群中穿梭,似乎在寻找着什么,那份急切之情,即便隔着人群也能清晰感知。陆洛童与萧泽见状,随即加快步伐,向陆风走去。 “陆风,你在找什么?”陆洛童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关切与好奇,打破了街头的喧嚣。 陆风闻声转首,见到陆洛童与萧泽并肩而来,脸上顿时绽放出惊喜之色,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少爷,您可算出现了!我正四处寻您呢!” 陆洛童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被一抹不易察觉的焦急所取代:“找我?可是府里出了什么事?” 陆风轻摆其首,语气中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对陆洛童轻声道:“哦,没出事。是小姐,小姐找您,她说,他有线索了。” 此言一出,两人心头皆是一喜,仿佛乌云中透出的一缕阳光。他们不约而同地加快了步伐,向着陆府疾行。 陆沐仙身着一袭绚烂的橘红纱裙,如同初升日边的一抹云霞,轻盈地穿梭在花径之间,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喜悦,直奔陆洛童而来。 陆洛童见状,连忙上前几步,稳稳地将她扶住。 “仙儿,你口中的线索,究竟是什么?快与我说说。”陆洛童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急切。 陆沐仙唇边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轻声道:“兄长,方才我在一品阁内挑选胭脂时,偶遇一位男子,他举止间透着几分谨慎与神秘,悄然靠近我,低语道他手中有‘仙妃香’,那香气据说能令女子遍体生香,久经不散。” 陆洛童与萧泽闻听此言,面庞瞬间凝固,神色间难掩一抹复杂与不悦,仿佛被突如其来的寒风拂过心湖。 而陆沐仙,依旧保持着那份纯真的喜悦,她轻轻歪着头,眼眸中闪烁着不解的光芒,凝视着兄长与萧泽,对二人微妙的神色变化感到莫名其妙。 陆洛童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不容忽视的严肃,他缓缓转向陆沐仙,温声却坚定地开口:“仙儿,你可是打算……”话语至此,他微微一顿,似乎在斟酌接下来的言辞。 陆沐仙闻言,笑容如花绽放,清脆悦耳地答道:“我已经和他商定好了交易的细节,包括时间和地点。我亲自前往,这样一来,大哥不就能顺藤摸瓜,将他一举擒获了吗?”她的语气中满是对计划的自信与对兄长的信任。 然而,这番话却如同冬日里的一盆冷水,让陆洛童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怒意在他眼底一闪而过。“不可!”他斩钉截铁地拒绝,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 陆沐仙心头微动,不解之色悄然爬上眉梢,她以细若蚊蚋的声音轻唤:“兄长。” 目光在陆洛童那未曾松缓的严肃面容上流转一圈后,又悄然转向萧泽,眸中闪烁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恳求之光。 萧泽轻叹一声,胸膛起伏间,似是在权衡万千,他目光坚定地对上陆洛童:“陆洛童,眼下应以大局为重。我们不妨选派一名女子,伪装成你妹妹的模样,前往交易之地,以保万全。” 第322章 交易 陆沐仙闻言,急色上脸,连忙辩解道:“小王爷,此计恐难行得通。那人在约定之时,对我与茜雪之貌已印象深刻,若有丝毫差池,恐生变故,反误了大事。”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焦急与坚决,生怕自己的坚持被轻易动摇。 萧泽闻言,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陆沐仙,心中一阵惊悸,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陆洛童凝视着陆沐仙,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难得地泛起了怒涛,声音低沉而有力:“仙儿,你是已经都想好了,是吗?”这质问中,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与痛心。 萧泽在一旁,敏感地捕捉到了这微妙的变化,心头又是一紧,暗自再度轻叹。 陆沐仙静默不语,只以那双倔强的眼眸作为回应,仿佛所有的坚持与决心都凝聚于其中。见状,陆洛童终是无奈地别过头去,眉宇间尽是无奈。 就在这时,陆沐仙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她轻轻摇晃着陆洛童的臂膀,语气中带着几分撒娇,几分恳求:“哥,你就依了我吧。我和茜雪都会武功,自保有余,定能平安归来。求你了,哥哥。” 陆洛童的面庞上,波澜不惊,仿佛一汪深邃的潭水,未起丝毫涟漪。 陆沐仙见状,话语间不由自主地添了几分凝重,她继续说道::“大哥,这个人简直是可恶至极,竟然会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去伤害那些无辜少女。他今日能找上我,必然也能找上其他姑娘,若是晚一步抓住他,又不知道会有多少无辜女子受害。” 陆洛童闻言,眼帘轻垂,仿佛是在心中默默权衡,随后,他缓缓睁开双眸,那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决,陆沐仙的话正是他现在最担心的。 他转头望向陆沐仙,声音虽仍显严肃,却多了几分温厚与沉稳:“你可以去,但必须要听我的话,不能自作主张。” 陆沐仙闻之,眼中闪烁起雀跃的光芒,她轻巧地伸出右手,宛如发誓,嘴角勾起一抹顽皮的笑意:“大哥,我保证,会听你的话,绝不擅自行事。” 陆洛童见状,胸中的郁结仿佛随着这一声轻笑逐渐消散,他轻轻吐出一口长气,神色柔和了许多。一旁的萧泽,则是淡然一笑,轻轻摇头。 “那么,你们约定的具体时间与地点是何时何地?”陆洛童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关切与认真。 陆沐仙的脸上洋溢着期待之色,她细声细语地答道:“就在今晚,亥时整,地点定于城西甜水胡同。” 陆洛童闻言,轻轻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行了,我知道了。” 陆沐仙闻言,心中的喜悦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绚烂夺目。 她笑得更加灿烂,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起了甜蜜的气息:“太好了,大哥!那我便先行告退,准备赴约之事了。”言毕,她轻盈转身,与茜雪相视一笑,两人间洋溢着不言而喻的喜悦,携手迈向卧房,步伐中跳跃着少女特有的轻快。 萧泽则悠然立于原地,双手环抱胸前,姿态中带着几分不羁与洒脱,目光追随着陆沐仙与茜雪渐行渐远的身影。 忽地,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笑容如同春风拂过湖面,泛起层层涟漪,随即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声清脆悦耳,在这静谧的空气中回荡开来。 陆洛童闻言,侧首以询,那双清澈的眼眸中闪烁着好奇与不解,仿佛试图从萧泽那略带狡黠的笑容中捕捉到一丝线索:“萧泽,你笑什么?” 萧泽的嘴角勾勒出一抹温煦的笑意,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闪烁着几分戏谑:“陆洛童,你还真别说,你妹妹这倔强的样子倒是跟你一模一样啊。” 陆洛童闻言,眼帘微垂,嘴角不经意间勾勒出一抹温柔的弧度,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无奈与宠溺。 两人对话间,全然未觉,陆夫人正悄然隐匿于圆柱之后,身影被光影巧妙遮掩,静静地观望着这一幕,眼中闪烁着复杂难言的情绪。 戌时三刻,月华初上,城西的甜水巷被一抹淡淡的银纱轻轻覆盖,巷内行人稀疏,只余几抹孤影在昏黄的灯笼下拉长。 徐明轩、陆洛童与萧泽三人隐匿于二楼一隅的雅室内,窗棂半掩,透出一线缝隙,静静凝视着不远处的一幕。 陆沐仙与茜雪的身影,如同夜色中悄然绽放的双生花,身披深邃如夜的黑斗篷,悄然降临于巷心。 她们步伐轻盈,每一步都透着谨慎与警觉,环顾四周,似在搜寻着什么,又似在确认着无形的安全网。 徐明轩压低嗓音,对身旁的陆洛童密语道:“陆大人,老夫已调遣人手,将此地布下了天罗地网,只待那目标现身,定叫他插翅难飞。” 陆洛童闻言,面上愁云未散,眉宇间锁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忧虑。 这份忧虑,在萧泽眼中化作不解的涟漪,他轻声问道:“陆洛童,你怎么了?还担心什么?” 陆洛童微微侧首,轻启朱唇,语气中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忧虑:“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这次交易没那么简单。” 萧泽闻言,眉宇间不禁聚拢起一抹疑惑之色,他望向陆洛童,询问道:“何出此言?” 陆洛童沉吟片刻,缓缓道出心中所想:“之前,那男子与林海棠以及柳惜月交易时,地点都定的十分明确,都是在隐蔽之所,可是这次跟仙儿交易,为何要在这大街之上?” 言罢,一股微妙的气氛在三人之间悄然蔓延开来。徐明轩与萧泽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的眼中都闪烁着同样的担忧。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下方的陆沐仙与茜雪心绪紧绷,仿佛心跳之声已跃至喉头,每一次脉动都伴随着难以言喻的紧张。她们的双手,被身上幽深的黑色斗篷紧紧包裹。 而在那楼阁之上,徐明轩、萧泽与陆洛童三人,目光如炬,凝固在那处,连眨眼都似乎成了奢侈。 蓦然间,一阵清脆而轻快的脚步声悄然响起于陆沐仙的身后,她心中微动,不由自主地循声而转。 第323章 变更地点 一抹惊异掠过陆沐仙的眼眸,她未曾料到,来的竟是一位稚气未脱、约莫六七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的眼眸清澈如水,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属于他年龄的沉稳:“姐姐,有位叔叔让我转告您,继续前行,至第二个分岔路口时,请向左转,直至巷口尽头。” 陆沐仙与身旁的茜雪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茜雪眉宇间难掩忧虑之色,轻声细语道:“小姐,这……该如何是好?” 陆沐仙的面色凝重,心中犹如翻江倒海,各种猜测与推断交织在一起。她深知,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或许暗藏玄机,每一丝细节都不容忽视。 萧泽见状,心中亦是五味杂陈,他望向陆洛童,轻声询问:“莫非是那个卖香的人发现了什么吗?为什么会出现一个小孩?” 陆洛童轻启薄唇,微微摇头,眸中闪烁着不解与无奈,他此刻亦如置身迷雾,唯有将全部心神倾注于陆沐仙身上,静待她的下一步行动。 茜雪的脸庞上不经意间染上了几分忧虑之色,事态的发展似乎悄然偏离了她预设的轨迹,令她措手不及。她凝视着陆沐仙,心中五味杂陈,却只能束手无策。 而陆沐仙,她的嘴角缓缓勾勒出一抹略带讥诮的浅笑,那笑容中蕴含着不容忽视的轻蔑与高傲。 她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在空气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本小姐此行,只为求购那珍稀之香,按时赴约,诚意尽显。既然老板没有诚意,那不如就算了。本小姐还不信了,这偌大的京城,难道只有他身上有奇香。” 言毕,她轻旋身,眸光温柔地转向茜雪,轻启朱唇:“茜雪,我们走。”话音未落,足尖已微抬。 就在这时,一抹暗影倏忽自旁侧掠出,如同夜色中悄然绽放的幽兰,惊得二人心头一颤。 茜雪反应迅捷,身形一展,已护主于前,那暗影中传来低沉而悠长的声音,似风过竹林,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意味:“小姐,请留步。” 陆沐仙闻言,心神稍定,借着摇曳的烛光与清冷的月光细细打量,只见来人正是那位即将与她达成交易的神秘男子。 她语气清冷如霜:“老板此举,意欲何为?莫非是存心戏弄小女子不成?” 那男子压低嗓音,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无奈与恳求:“小姐莫怪,实乃官府追捕甚紧,在下不得已而为之。望小姐体谅。” 陆沐仙闻言,秀眉微蹙,面上浮现出一抹不解与讶异,声线不由自主地扬了几分,轻声却带着几分急促地问道:“官府竟在追捕于你?莫非,你竟是逃犯不成?” 那老板闻言,神色顿时变得更为焦急,连忙摆手,压低了声音,生怕惊动了周遭的空气:“小姐慎言,我不是什么逃犯。” 陆沐仙的疑惑更甚,眼中闪烁着探寻的光芒:“既非逃犯,官府又为何会无端寻你?” 老板轻叹一声,似是陷入了回忆,缓缓道来:“小姐可曾听闻,前几日宫中盛传之事?有伶人一曲鼓上舞,惊艳四座,更因身怀异香,得皇上青睐,破格册封为美人?” 陆沐仙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那笑容中悄然混入了一抹不易察觉的讥诮,仿佛春日里不经意间绽放的寒梅:“当然知道。” 老板闻言,面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眼底闪烁着几分自得之色。 “不仅如此,”陆沐仙话锋一转,语气中添了几分悠远与深意,“我还知道,她被打入冷宫了。”言罢,她缓缓将目光投向老板,眼神中还带着一丝挑衅之意。 老板的笑容在这一瞬微微凝滞,随即化为一抹淡淡的哀愁,轻轻叹息一声,点了点头,面上流露出几分惋惜之情:“是啊,她被打入了冷宫。” 陆沐仙的笑容愈发灿烂,眼神中闪烁着玩味与好奇,她直视着老板,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那老板的眼神中悄然滑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哀愁,他缓缓启唇,对陆沐仙道:“小姐可知那苏美人是因何被打入冷宫?” 陆沐仙闻言,眉宇间轻蹙,似在努力回溯那些坊间流传的只言片语,轻声道:“我依稀记得,世人皆传她不拘小节,屡屡逾越宫规,终是触怒了天颜,才落得如此下场。” 老板闻言,轻轻摇了摇头,身体微倾,那双历经沧桑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他压低声音,语带玄机:“非也,小姐所听,皆是表象之谈。” 陆沐仙闻言,不由面露讶异之色,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好奇与探究:“哦?莫非其中另有隐情?” 老板缓缓启唇,语调中带着几分沉郁与神秘:“是因为苏美人当时对皇上说,她身上的香味是天生的,此言一出,不仅博得了皇上的无限宠爱,更在后宫之中艳压群芳。然而,好景不长,竟然有后宫的娘娘查出,她身上的香味并不是什么天生的奇香,而是吃了‘仙妃香’才有的香味。那位娘娘随即向皇上禀明了这一切,这可是欺君之罪,要掉脑袋的。” 说到这里,老板轻轻抬手,做了一个虚砍的动作,陆沐仙与茜雪在一旁,听得是目瞪口呆。 老板的话语中流淌着淡淡的哀愁,语调轻柔而曲折,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好在皇上还是喜欢苏美人的,最后没有追究苏美人的欺君之罪,只是把她打入冷宫,估计等风头过了,就会把她放出来。” 言罢,他缓缓摇头,那动作中蕴含着无尽的遗憾与无奈:“可惜啊……” 陆沐仙闻言,眉宇间不禁泛起了几分疑惑,轻声问道:“老板所言‘可惜’,所为何事?” 老板叹了口气,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无奈与自嘲:“可惜,皇上对苏美人情深意重,竟宽恕了她那欺瞒天子的重罪。而我,却是在劫难逃。” 第324章 捉拿 陆沐仙闻言,唇边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她望向老板,眼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老板,你该不会是想说,那个欺骗皇上的‘仙妃香’,是你卖给苏美人的吧?” 老板闻言,面色微变,苦笑中透着几分苦涩与无奈:“正是如此,若非如此,我又怎会引来官府的层层追索?” 陆沐仙的笑声轻轻响起,但那笑声中却藏着不易察觉的锋利与戏谑。若非她早已从兄长那里得知了这背后的曲折离奇,只怕也会被这老板一番言辞巧妙编织的谎言所惑。 她的左手悠然自得地绕起一缕青丝,在指尖轻盈旋转,眼眸中闪烁着几分闲适与好奇,轻启朱唇,问道:“那我问你,你说是宫里的一位娘娘向皇上拆穿了苏美人身上奇香的秘密。这深宫之内,佳丽三千,我甚是好奇,究竟是哪位娘娘拆穿了这位苏美人的把戏?” 言罢,她目光如炬,锁定在老板略显局促的脸上,仿佛那眼神中蕴含着无形的力量,催促着他速速吐露真相。老板面露难色,支吾半晌:“这……这……” 陆沐仙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眸中闪烁着几分玩味,悠然言道:“哦?此刻竟哑口无言了?莫非,你方才所言皆是信手拈来的故事,用来哄我的?” 那老板闻言,面露苦色,长叹一声,双手重重拍在膝上,眼神中满是为难与顾忌,他望向陆沐仙,声音低沉而诚恳:“小姐,非是我故意隐瞒,实则是我不敢说啊!” 陆沐仙闻言,眸光微敛,原本轻扬的嘴角悄然挂上了一抹凝重:“不敢说?有什么不敢说的?” 那老板的头颅轻轻晃动着,眼神闪烁,仿佛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难以启齿:“小姐您且仔细想想,能做出这种事情的娘娘,宫里又有几人?” 陆沐仙闻言,面上掠过一抹难以置信的惊色,她迅速以手掩唇,眼中满是惊骇与不安:“莫非,你所指之人是……”话语未毕,已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老板见状,轻轻颔首,食指轻轻竖于唇前,声音压得极低,如同夜风中飘忽的细语:“嘘,小姐,此事关乎重大,不可说,不可说啊。” 陆沐仙闻言,秀眉微蹙,旋即以一种略带俏皮又不失温婉的姿态,轻抚胸口,似是在安抚自己那颗因突如其来的言语而略感惊澜的心。 她身后,茜雪的目光紧紧追随,面上虽极力维持着平静,但那双眸中不经意间泄露的微妙情绪。 高处的三人,各自神态各异。陆洛童面若止水,波澜不惊,仿佛世间万物皆难动其心;徐明轩则嘴角轻扬,一抹笑容悄然绽放;而萧泽,则是故作惊讶之色,压低嗓音,以仅二人能闻的音量对陆洛童低语:“陆洛童,你这位妹妹,演技倒是颇为精湛,让人难辨真伪。” 陆洛童闻言,轻轻吐纳,那动作细微至极,仿佛是怕惊扰了周遭的每一缕空气,尽显其温婉内敛之姿。 视线转至下方,陆沐仙已迅速调整情绪,重归正题,她以一种既好奇又期待的口吻,向那老板询问:“老板,您这‘仙妃香’,究竟有何等奇效,能否细细道来?”言罢,那双清澈的眼眸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那店家拍了拍胸脯,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朗声道:“姑娘且放宽心,我这‘仙妃香’,香气非凡,萦绕不散,定能让您满意。” 陆沐仙闻言,嘴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抹温婉而神秘的笑意,对店家轻声道:“我要先看看这个‘仙妃香’。” 店家欣然应允,随即从衣襟内袋中缓缓取出一个精致的红色木盒,盒面雕刻着细腻的云纹。他恭敬地将木盒递至陆沐仙面前,眼中满是期待。 陆沐仙轻启朱唇,优雅地接过木盒,指尖轻旋,盒盖悠然开启。 月光与烛火交织的柔光下,一颗香丸静静躺在其中,散发着淡淡的、引人遐想的香气。她缓缓拾起那枚香丸,于光影交错间细细端详,眸中闪烁着既好奇又审慎的光芒。 那老板见状,满脸堆笑,自信满满地言道:“小姐但请放心,此香丸服下之后,定能让您周身环绕不绝之香,宛若仙子下凡。” 陆沐仙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眼中闪过一抹狡黠之色,轻启朱唇,温柔而坚定地回应:“老板之言,我自是深信不疑。” 话音未落,变故突生。 只见陆沐仙身后,茜雪身形一动,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自黑色斗篷下抽出一柄寒光凛冽的长剑,动作迅捷而决绝,瞬间便抵在了那老板颈侧,剑尖微颤,寒气逼人,空气中弥漫起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 楼上三人闻讯而动,身形一转,迅捷地朝楼梯口疾步而下。与此同时,隐匿于街巷阴影与屋顶瓦砾间的衙役们,瞬间汇聚成一片密不透风的光网,将那男子紧紧攥于其中,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老板目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面色煞白,瞳孔骤缩,仿佛见证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一幕。 他颤抖的目光转向陆沐仙,只见她不慌不忙,指尖轻轻一抹,那木盒便合上了,随之响起的是一阵悠扬而清脆的旋律,如同晨露滑过荷叶,清脆悦耳,却又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 陆沐仙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对老板缓缓言道:“老板,你说你被官府捉拿,可我从始至终也没有说过,我与官府无关啊。” 那店主的目光牢牢锁定在陆沐仙身上,震惊之色如涟漪般层层扩散,话语间略显结巴:“你...你竟是...” 恰在此时,陆洛童一行人缓缓步至,陆沐仙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婉而自信的笑,轻声唤道:“大哥。” 陆洛童闻言,笑容温暖如春日阳光,轻轻颔首以示回应,随即目光一转,凌厉地投向被制住的男子,沉声道:“带下去。”简短的话语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第325章 跟踪陆夫人 随着衙役们动作麻利地将那男子押解离去,陆沐仙递上手中的红色木盒,动作间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 萧泽在一旁,目光含笑,他悠悠道:“陆小妹,真是智计无双,竟能一眼看穿那人的试探之意,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陆沐仙的面庞上掠过一抹难以察觉的惊悸之色,她轻声细语间带着几分心有余悸:“我也是突然觉得不对劲,他临时更改地点,再加上,那个小男孩说的地点我刚好知道,那里就是一座院子,根本就没有什么巷口。因此,我断定,他是在试探我,怕我是官府之人。” 徐明轩闻言,眼眸中闪过一丝赞赏,温言道:“陆大人洞察秋毫,断案如神,未曾想令妹亦是才思敏捷,不让须眉。” 陆沐仙闻言,脸颊微红,谦逊一笑,婉拒道:“徐大人过誉了,小妹才疏学浅,与家兄相比,尚需磨砺,方能望其项背。” 此言一出,众人不禁为之会心一笑,笑声中满是欣赏与暖意。这温馨的一幕,悄然落入不远处街角一位隐蔽身影的眼帘。 那是陆夫人,她静静地伫立于阴影之中,目光穿越夜色,温柔地落在欢笑的众人身上。 白日里不经意的窃听,让她心中曾如重石压顶,得知爱女今夜竟需涉险与未知之徒交易,那份忧虑与不安几乎将她吞噬。 尽管有陆洛童、萧泽与徐明轩的守护,加之一群训练有素的衙役环伺左右,她的心中却依旧难以平息那份莫名的忧虑。 她静静地伫立一隅,目光穿透喧嚣,紧紧锁定着陆沐仙的身影,仿佛唯有亲眼见证陆沐仙安然无恙,方能让她紧绷的心弦得以释放。 直至确认陆沐仙已全然脱离危险,她的脸上终于绽放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安心之笑,趁着众人未及留意,她悄然转身,融入了夜色之中,宛如一缕幽风,不留痕迹。 这一幕,悄然落入不远处一双锐利的眼眸——龙杭的注视之中。 他隐匿于暗处,周身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稳与深邃。身旁的手下,带着几分不解,低声询问:“头儿,那位夫人,我们此前从未见过,她为何会在此隐秘窥视小王爷一行?其意何为?” 龙杭微微颔首,目光深邃而复杂,沉吟片刻后,她沉声道:“你们继续跟着小王爷和陆大人他们,我去看看。” 话毕,她轻步紧随于陆夫人之后。陆夫人是一位深居简出的温婉女子,体弱多病,使得她在世人眼中愈发显得神秘莫测。 上一次宫宴,陆夫人虽然在宫中现了身,但是龙杭当时恰好因公务远行,错失了与她照面的机缘,自然不识得这位隐于深闺的陆夫人。 街巷空旷,寂静无声,唯有陆夫人那轻盈的步伐,在这空旷中勾勒出一抹淡然与从容。 她仿佛独立于尘嚣之外,对周遭的一切浑然不惧,龙杭保持着适当的距离,默默跟随。 然而,随着脚步的深入,四周的景致愈发偏僻,龙杭的心头不禁生出一丝疑虑。这路,怎么越走越偏啊? 就在这一念之间,前方那道身影竟如同晨雾般悄然消散,不见了踪影。 龙杭心中一惊,急忙加快步伐,试图捕捉那即将消逝的踪迹,却只见空旷的街道上,唯余下自己急促的呼吸和回荡的脚步声,显得格外清晰而孤寂。 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置信的波澜,步伐不由自主地加快,穿梭于街巷之间,誓要追寻那抹关于陆夫人行踪的线索。 待她的身影渐渐隐没于街角的尽头,一抹深邃的黑影,悄然自暗处踱步而出,仿佛是夜色的一部分,缓缓步入月光的轻抚之下。 陆夫人站在那里,面容凝重,双眸中闪烁着冷冽而深邃的光芒,宛如寒夜中的星辰,静静注视着前方龙杭那焦急而坚定的搜寻身影。 等她消失在街头,一道黑影缓缓从一个阴影处缓缓走出来,人影缓缓走到月光照射之下,陆夫人神情严峻,双眼中流露出一丝冷光,静静地凝视着前方找人的龙杭的身影。 龙杭的直觉仿佛被某种莫名的力量牵引,她猛地刹住脚步,转身回望,企图捕捉那一丝不安的源头。 然而,空旷的街道上,唯有月光洒落的银辉与偶尔掠过的夜风为伴,周遭的一切静谧得让人心生寒意。 她皱了皱眉,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空虚与不安。 在不远处的街巷尽头,陆夫人立于一栋宅邸的阴影之后,她的身影与夜色交织。 背对着悄然逼近的龙杭,她手提长剑,步伐沉稳。陆夫人轻启双眸,不经意间掠过身后那抹渐近的方向,随即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淡笑,仿佛早已洞悉一切。 她轻轻转身,步伐轻盈,宛如林间穿梭的幽兰,不着痕迹地迈向了另一条小径。 当龙杭终于行至那转角之处,周遭的空气似乎都为之凝滞。 她左手紧握剑鞘,右手稳稳地搭在剑柄之上,周身散发出一种蓄势待发的凌厉之气。 深吸一口气,她调匀了体内翻涌的气息,身形骤然间如猎豹般爆发,一跃而出,却只捕捉到了一片空荡荡的街景,和风中轻轻摇曳的树叶。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龙杭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与不解。 府衙深处,后厅之内,灯火如昼,映照着陆洛童、萧泽与徐明轩三人沉稳的身影,他们悠然坐于雕花圈椅之中,周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场。 随着一声低沉的喝令,一名衙役押解着一名被绳索紧紧束缚的男子步入厅堂,那男子身形瘦削,未及七尺,面容黝黑,下巴上挂着稀疏的八角胡须。他被迫跪倒在地,面前正是那三位威严的审问者。 徐明轩轻启薄唇,声音清冷而有力,如同冬日里的一缕寒风,直透人心:“你是何人?哪里人士?之前是以何为生?” 第326章 所犯何罪? 那男子目光低垂,恭敬地凝视着眼前端坐如松的三位大人,语气中透露出几分诚恳与无奈:“禀告大人,在下韩子勤,乃京城一介布衣,往昔生计,皆系于贩售邻近小国之物。” 徐明轩闻言,眉宇间掠过一抹讶异,他轻捋长须,缓缓言道:“哦?原来是南货业啊。” 韩子勤微微颔首,脸上浮现出一抹愁绪,似是有千言万语凝于心头:“是啊,大人,小人也是挣辛苦钱。” 徐明轩声音陡然间变得沉凝有力,目光如炬:“那你可知,为何官府会将你缉拿归案?” 韩子勤再次点头,神情间多了几分坦然与悔意:“小人知道,小人犯了事。” 徐明轩语气沉稳,缓缓问道:“你究竟所犯何罪?” 韩子勤的头垂得更低,声音细若蚊蚋:“回大人,小人……犯了偷盗之罪。” “偷盗?”徐明轩闻言,眉宇间闪过一丝讶异,目光在韩子勤身上停留片刻,那份意外之情溢于言表。 陆洛童手中的折扇轻轻一顿,仿佛连这细微的动作都因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而有所迟疑,随即又恢复了那悠然自得的摇扇之姿。 萧泽正欲品茗的动作也因这话语而凝滞,他匆忙咽下口中的茶水,生怕一丝不敬泄露于言表,转而目光炯炯地望向跪在地上的韩子勤,心中暗自思量,这份意外之获,倒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韩子勤偷眼观察着三位大人的反应,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波澜,讶异之色难掩于面:“难道……大人您并不知情?” 徐明轩闻及韩子勤之言,眼眸微凝,片刻间,那份意外的怔愣已化作嘴角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他轻拍案几,声音沉稳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还不速速将实情和盘托出。” 韩子勤浑身一颤,连忙俯首应声道:“是,大人明鉴,小人这便一五一十地招来。”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是在整理思绪,随后缓缓叙述起那段不堪的往事:“小人之前在吉祥赌坊欠下赌债,没办法偿还,赌坊之人,手段狠辣,竟扬言若不还债,便要断我一臂。绝境之下,小人走投无路,只能铤而走险,行那偷鸡摸狗之事。 一个月前,小人跑到城西的梧桐巷里,偷盗了三家的金银首饰,这才还上了那赌债。此等行径,小人深知罪无可赦,今日在大人面前,再不敢有丝毫隐瞒。” 话毕,韩子勤低垂着头,脸上满是悔恨之色。 陆洛童与萧泽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于徐明轩身上,后者轻抚着下巴下斑白的胡须,以一种深邃而肯定的眼神向两人微微颔首,那无声的交流仿佛在说:“所言非虚,确有此事,有人已正式报案。” 三人的视线随即转移,落在了一旁低垂着头颅的韩子勤身上。 陆洛童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轻轻响起:“韩子勤,除却那桩盗窃之事,你还干了什么?” 韩子勤闻言,仿佛从沉睡中猛然惊醒,他缓缓抬头,眼中满是不解与茫然。 他眉头微蹙,语气中带着几分真诚与困惑:“还干了什么?我真的只做了那桩偷盗,再无其他。”话语间,那份迷茫与无辜,在这略显压抑的氛围中显得尤为清晰。 三人闻听此言,不约而同地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仿佛是在无声中确认着彼此心中的惊异,而韩子勤的反应,出乎他们的意料。 陆洛童缓缓伸出手,指尖轻抚过那红色木盒,其上雕纹细腻。 他目光转向韩子勤,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韩子勤,此盒之内,究竟装着何物?” 韩子勤的目光落在那只木盒之上,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然自若的微笑:“此盒中装的,乃是一枚名曰‘仙妃香’的香丸。一旦服下此丸,便能让肌骨散发出不绝如缕的幽香,那香气,宛若仙子轻拂,绕梁三日而不绝,使人恍若置身瑶池仙境,经久不散。” 陆洛童闻言,眸光瞬间交织起复杂的情绪,他缓缓垂下了握着木盒的手,动作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一旁,萧泽的声音适时响起,如同清风拂过湖面,却带着不容忽视的锐利:“韩子勤,你可曾耳闻‘玉酥娘’之名?” 韩子勤闻言,面上掠过一抹茫然,他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中带着几分不确定:“不知道,没有听说过。” 此时,徐明轩的声音骤然严厉,如同冬日里骤然降临的寒风,穿透了室内的每一寸空气:“韩子勤,你可知,你这个‘仙妃香’,可以令服用之人身死而亡 ?” 此言一出,韩子勤的脸色瞬间煞白,那双眸子瞪得浑圆,满是不可置信。 他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三位神色严峻的大人,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咽喉,半晌说不出话来。 最终,他颤抖着声音,吐出了几个字,满是惊愕与惶恐:“这……这怎么可能……” 徐明轩闻言,怒意瞬间如火山般喷发,他猛地一掌击在桌面上,震得茶盏微颤,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悲愤:“已有两条人命没了,你竟还妄言,这怎么不可能?”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击在空气之中,回响不绝。 韩子勤被这突如其来的怒意震得身形一晃,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咽喉,他脖颈僵硬,目光呆滞地与徐明轩那怒火中烧的双眸对视,口中只能机械地重复着:“不……不……”那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与恐惧的颤抖。 然而,就在这一片混沌之中,韩子勤仿佛被一股力量猛然拽回现实,他猛地抬头,眼中闪烁着决绝与不甘,对着徐明轩嘶声喊道:“绝不可能!他亲口告诉我,这就是个普通的香丸!”声音中既有对真相的执着,也藏着对欺骗的愤怒与绝望。 “砰!” 几乎于此同时,萧泽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荡,一掌重重落下,与徐明轩的怒拍遥相呼应,将室内的气氛推向了极致的紧张与压抑。 第327章 偿还赌债 这一声巨响,如同惊雷划破夜空,让韩子勤从震惊的深渊中猛然惊醒,他浑身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清明,他转头看向了萧泽。 萧泽的声音骤然冷冽,如同寒风穿林而过,他厉眸紧锁,字字清晰地逼问:“韩子勤,你口中提及的那个‘他’,究竟是何方神圣?”语气中不仅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更带着几分迫切探寻真相的急切。 韩子勤的眼眸微微颤动,仿佛承载了难以言喻的秘密,他缓缓垂下眼帘,声音低沉而悠长:“‘他’,那位赠予我‘仙妃香’的神秘之人,其真名实姓,我并不知道。” 陆洛童闻言,眉宇间泛起一抹好奇之色,轻声追问:“他是怎么找上你的?” 韩子勤苦笑,忆起往昔,那段被欲望与悔恨交织的岁月:“我偷盗那些金银首饰还清赌债之后,便又去了吉祥赌坊赌博。很快,我又输了一大笔钱。我就是在那个时候,见到了那个男人。” 在灯火阑珊的吉祥赌坊深处,喧嚣与嘈杂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每一声掷骰的清脆回响,都像是命运之轮的无情转动。 韩子勤此刻却面色如灰,凝视着桌面上那已尘埃落定的骰子点数,眼中满是不甘与绝望。 他沉重地吐出一口气,赌坊的侍者们动作麻利,将桌上散落的筹码一一拾起,归于赌坊所有,预示着新一轮的博弈即将拉开序幕。 正当韩子勤欲强撑起身,再搏一回之时,一名身形魁梧、面色冷峻的打手悄然近身,其手掌如同铁砧般落在韩子勤的肩头,声音低沉而不容置疑:“韩子勤,你又欠了一笔赌债,你已经没有任何筹码了,想要继续赌,就赶紧把之前欠下的赌债全部都还了。” 韩子勤闻此言,面颊上不禁浮起一抹恳求之色,声音微颤道:“还!我马上还!你先让我把这局下完,说不定就能一举翻盘,之前的赌债,皆可一笔勾销。” 言罢,他心念一动,欲转身重归赌桌。然而,身后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猛然袭来,一只铁钳般的手掌牢牢锁住了他的肩头,将他拉回了现实:“不行!”那打手的声音冷硬如铁,不容置疑。 韩子勤无奈中带着几分不甘,缓缓转回身,目光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直视着那打手道:“不就是欠了五十两银子吗?至于吗?” 打手冷笑一声,语气中透着几分戏谑与冷酷:“五十两?那是昨天欠的赌债,加上今天的,还有利息,一共一百二十两。” 韩子勤闻言,瞳孔骤缩,失声道:“你说什么?”声音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与愕然。 那打手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步步紧逼:“怎么,韩爷这是打算赖账不成?”语气中满是不容置疑的强硬。 韩子勤一时语塞,心中五味杂陈,只能低眉顺眼,企图以哀求换取一线生机:“兄台,请容我再上一局,这局过后,定当如数奉还。” 然而,打手面色不改,铁石心肠般拒绝了他的请求:“规矩不可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还清债务,自可再赌。” 正当气氛凝固,双方僵持不下之际,一阵沉稳而略带磁性的声音自他们身后悠然响起,如同春风化雨,瞬间打破了这紧绷的氛围:“他的债,我替他清了。” 二人闻言,不约而同地转过身去,只见一位身着黑色长袍的男子缓步而来。 他身形瘦长,宛如青松挺立,面容清癯,眼神深邃,下巴上挂着几缕精心修剪的山羊胡,为他平添了几分不羁与神秘。在这昏黄的赌坊灯光下,他仿佛是从夜色中走出的侠客,带着一股不容小觑的气场。 那打手的目光在他周身轻轻梭巡,仿佛是在衡量着什么,最终定格在他脸上,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你?打算替他还债?” 男子闻言,微微一笑,举止间透着一股从容不迫,他缓缓自衣襟内掏出两张银票,轻轻递向打手,声音温和而坚定:“这是二百两银票,余下的,算是我请这位小哥玩的。” 打手虽心中疑惑,这突如其来的男人为何要帮韩子勤偿还赌债,却也未多加追问,毕竟银票在手,真伪已验,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瞥了韩子勤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转身,步伐中带着几分满意与释然,逐渐消失在视线尽头。 韩子勤望着眼前这位陌生而仗义的男子,心中五味杂陈,既有感激又夹杂着几分警惕,他微微欠身,语气中透着不解与谨慎:“敢问兄台,你我素昧平生,为何要出手相助?” 男子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我自然是,有求于你。” 韩子勤闻言,眸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嘴角也勾起一抹弧度,但那笑意中却夹杂着几分不解与自嘲。 他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在对方华贵的衣饰上稍作停留,随即又迅速收回,脸上浮现出一抹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求于我?阁下,实不相瞒,我现在两袖空空,一介平民而已。实在想不明白,有人会有求于我,还是您这样财大气粗的人。” 男子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然的笑意,仿佛世间万物皆不足挂齿般说道:“金银财宝,终归是身外浮尘,只要你有智谋与手段,它们不过是轻易可得的瓦砾。然而,有些东西是用钱财买不到的。” 韩子勤闻言,眉宇间不禁泛起一抹好奇之色,追问道:“是什么东西?” 男子轻笑更甚,那笑声中似乎藏着无尽深意:“能力。” 韩子勤闻言,心头微震,喃喃重复:“能力……”二字在唇齿间轻轻咀嚼,似乎品味着其中蕴含的无限可能与深邃。 第328章 卖香丸 那男子轻轻颔首,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深意,自然而然地以手搭上韩子勤的肩头,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此地喧嚣,非密谈之所,我们换个地方,细细道来。” 韩子勤随那男子踏入云鹤楼,男子轻车熟路地引领他至一幽静包间,室内布置得既温馨又雅致,仿佛专为雅士聚首而设。 不久,云鹤楼的侍者鱼贯而入,手中托盘之上,佳肴珍馐琳琅满目,色香味俱全,令人垂涎欲滴。 他们动作轻盈,面带微笑,将一盘盘珍馐逐一摆放于桌上,每一道菜都似艺术品般精心呈现。 “二位客官,佳肴已备,请慢用。”侍者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声音温和而谦逊,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对食客的尊重与期待。 那男子淡然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满意,随即对侍者温和地道:“有劳了,你们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伺候。” 侍者闻言,微微欠身,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恰到好处的微笑,轻手轻脚地退出包间,随着门扉轻轻合上,包间内顿时静谧下来。 韩子勤眸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光芒,轻启薄唇,语气中满含讶异:“这云鹤楼,可是京城中赫赫有名的奢华之所,其名号之响,连九五之尊都曾屈尊降贵,亲临此地。兄台,出手阔绰,气度非凡,真乃世间罕见,教人不得不心生敬佩啊。” 男子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语调温和而充满磁性,对韩子勤轻声道:“这些,你也可以拥有。” 韩子勤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谦逊的笑意,连忙摆手,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与无奈:“我?眼下连赌坊的债款都令我焦头烂额,又怎敢奢望在这云鹤楼中,悠然点这一桌珍馐佳肴?” 男子轻笑更甚,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闪烁着诱人的光芒,他缓缓言道:“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不可以呢?” 韩子勤闻言,神色微敛,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与好奇,他微微倾身,压低声音,语气中多了几分迫切:“这么说,兄台是有发财的办法?” 男子唇边勾起一抹温文尔雅的笑意,轻启朱唇,对身旁的韩子勤悠然言道:“你看看楼下,都有什么?” 韩子勤闻言,身形微动,带着几分好奇与期待,缓步踱至那雕花木窗之前。他俯身而望,将下方的繁华尽收眼底。 云鹤楼,傲立于皇城根下最为喧嚣的街巷之上,四周商铺林立。楼下,是一片生机勃勃的市井百态,小摊小贩沿街排开,吆喝声、谈笑声、铜板碰撞的清脆声响交织在一起。阳光下,各色摊位上的货物琳琅满目,色彩斑斓,从精致的玩物到日常所需,无一不吸引着过往行人的目光。 韩子勤缓缓侧首,目光穿透轻纱窗帘,落在那名悠然自得的男子身上,言语中带着几分不解与调侃:“都是商贩,做买卖的。你不会是让我去做买卖吧?” 男子不急不缓,举杯至唇边,轻啜一口佳酿,眸中闪烁着深邃的光芒,悠然言道:“你且看看,下面卖什么东西的商贩最多?” 韩子勤依言,再次将视线投向窗外那繁华市井,细细打量下方形形色色的摊位。片刻后,他收回目光,对上男子含笑的眼神,答道:“卖香料的商贩最多。” 男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轻声问道:“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韩子勤悠然自窗边踱步至木椅旁,轻抚其沿,缓缓落座,语声平和:“还不是因为皇上前不久刚刚册封了一个苏美人,身怀异香,宛如花中魁首,引得京中女子竞相效仿。” 男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轻颔首道:“不错。” 韩子勤眉头微蹙,不解其意,反问道:“但此等宫廷秘辛,与我这等市井小民,又有何干系?” 男子轻笑,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缓缓道:“我听闻你是南货巨擘,之前足迹遍布边疆,从戎狄到西鲁,再到钟山与疆西,奇珍异宝,无所不有,皆被你引进京城,赚的盆满钵满?” 韩子勤闻言,神色微动,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自豪与追忆:“确是如此,但那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男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目光闪烁着精明的光芒:“既然你拥有将异域奇珍妙物,引入京城,使之风靡一时的能耐,想必让我的东西也身价倍增,于你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你的东西?”韩子勤闻言,眸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那抹惊异悄然转化为深思,渐渐勾勒出答案的轮廓,“你是说,香料?” 男子嘴角勾起一抹温文尔雅的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不言而喻的深意:“确切地说,是香丸,一个叫‘仙妃香’的香丸。” “‘仙妃香’?香丸?”韩子勤闻言,眉头微蹙,目光在男子脸上逡巡,不解之色更甚,“恕我直言,按照现在这京城中的形势,你这香丸应该不缺商贩购买。” 男子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然而深邃的笑意,那笑容中仿佛藏着无尽的故事与智慧,轻声道:“卖东西其实很简单,只要是人都能卖东西。” 言罢,他缓缓侧首,目光温柔而深邃地落在韩子勤身上,笑容随之愈发灿烂,如同春日暖阳,温暖而不刺眼:“可是把东西不仅能售以高价,还能卖的多,这就不简单了。” 韩子勤还在在脑海里权衡着什么,那男子继续道:“我说过,你有能力能卖出那些异域东西,那我这个‘仙妃香’对你而言,自然很简单。你的这个能力就是我要的东西。” 韩子勤微蹙眉头,细细品味着对方的话语,那男子嘴角勾勒出一抹神秘莫测的笑意,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我这个‘仙妃香’,一旦服下,便能让人体散发出不绝如缕的幽香,缠绵悱恻,经久不散。” 言罢,他动作悠然,自袖中取出一方红色木盒,指尖轻触,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庄重,缓缓将其置于桌面之上,眸光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货真价实。” 第329章 成交 韩子勤的眼眸中不禁闪过一丝惊异之色,他缓缓抬眸,与那男子深邃的目光交汇。 男子悠然一笑,那笑容中藏着几分难以言喻的诱惑,他缓缓开口,语调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不管你把这个‘仙妃香’卖多少钱一颗,我,只要一颗一百两。”言罢,他悠然自得地伸出一指,轻轻摇晃。 韩子勤闻言,双眸骤亮,犹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紧紧盯着那轻摇的手指,心中惊涛骇浪:“一颗,竟然一百两?”他喃喃自语,喉咙不由自主地滑动,仿佛连吞咽的动作都充满了对这奇珍异宝的渴望与震惊。 男子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悠然举杯,轻抿一口佳酿,那姿态,既是对自己话语的自信,也是对韩子勤反应的一种欣赏。 韩子勤恍若初醒,悄然靠近那男子身侧,压低声音,满含好奇地问道:“这个‘仙妃香’,这么值钱?” 男子悠然自得,嘴角勾起一抹神秘莫测的笑意,轻声道:“这个‘仙妃香’放眼过去,别说是在大爻,就是乃至邻近诸国,皆难以找到能与其匹敌的香。” 韩子勤闻言,眼中光芒大盛,兴奋与激动交织成一片璀璨,他凝视着男子,语气中多了几分郑重:“此话当真?” 男子轻笑,那笑容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字字肺腑,绝无半句虚言。若非此香独步天下,我又岂会特来找你,共谋此事?” 韩子勤心潮澎湃,难以自抑,他猛地抓起桌面的酒杯,仰头一饮,那姿态中透露出决绝与豪情。 对面的男子,嘴角噙着一抹期待的笑意,静静注视着他,仿佛这一刻的承诺重于千钧。 韩子勤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却字字铿锵:“好!今日之言,便是我等之约,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徐明轩、陆洛童与萧泽三人,目光交汇间,微妙的情绪在空气中流转。他们似乎在权衡着韩子勤的话,判断他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 陆洛童轻启朱唇,手中的折扇以一个弧度合拢,那‘啪’的一声清脆,坚定地询问道:“韩子勤,你且实言相告,从那人手中,你究竟取得了多少‘仙妃香’?” 韩子勤闻言,神色一正,恭敬答道:“回大人,小人前前后后一共从他那里拿了二十五颗。” 萧泽的语调沉稳而深邃,缓缓道出:“你一共卖出去了二十二颗,加上这一颗,剩下的两颗,在哪?” 韩子勤面色微变,低垂着头,声音细若蚊蚋:“回大人,那两颗尚存于小人卧房的枕褥之下。” 徐明轩闻言,眸光一闪,不动声色地向身侧侍立的衙役投去一抹意味深长的目光,那衙役心领神会,躬身一礼,随即悄然退下,执行密令。 陆洛童见状,接过话茬,语气中多了几分探究:“你与他之间的交易,又是如何安排的?” 韩子勤舔了舔干燥的唇,小心翼翼地回答:“禀告大人,每当小人需要补充‘仙妃香’之时,便会亲自前往那人的居所,寻他交易。” 此言一出,屋内三人皆是面露惊异之色,徐明轩更是按捺不住,猛地站起,急声追问:“那人的居所,究竟在何处?速速道来!”语气中既有急切也有不容置疑的威严。 韩子勤缓缓吐出字句,如同晨风中飘散的轻烟:“城西吉祥胡同第三家。” 此言一出,三人身形微动,不约而同地起身,步伐中带着几分急切与决绝,仿佛被无形的线牵引,直奔屋外而去。徐明轩转身间,已是对门外守候的衙役高声吩咐:“速速跟上,随本府前往!”声音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 次日清晨,第一缕阳光悄悄探进窗棂,陆沐仙自梦中悠然转醒,她慵懒地伸展双臂,如同初绽的花朵迎接晨露,轻声细语间带着几分晨起的娇柔:“茜雪,我大哥昨夜一夜未归吗?” 茜雪闻言,眸中闪过一丝忧虑,轻声回应:“是呢,小姐。适才我询问了门房的老伯,他言大少爷昨夜确未归家。” 陆沐仙微微颔首,随即手掌轻拍,眸中闪烁着狡黠之光,笑道:“这么说来,他们昨晚一定是有所收获。” 言罢,她目光温柔地转向茜雪,轻启朱唇:“茜雪,走,我们去衙门给大哥送早餐。” 茜雪闻言,面上掠过一抹讶异之色,不解道:“啊?小姐,大少爷身边还有小王爷和徐大人呢,膳食自是不愁,不用我们特地送去。” 陆沐仙闻言,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深意:“这个,我当然知道啊。” 茜雪望着陆沐仙那意味深长的笑容,心中恍然,随即会心一笑:“哦,我明白了,小姐是欲借送饭之名,行探案之实。妙哉,妙哉!” 陆沐仙向茜雪投去一抹狡黠而得意的眼神,嘴角勾勒出一抹温柔的笑意,轻声道:“既然知道了,还不快去准备。” “遵命。”茜雪回应以一抹明媚的笑容,旋身间,裙摆轻扬,如同春日里翻飞的蝶,轻盈地步向后厨。 不久,陆沐仙与茜雪手挽精致食盒,面上洋溢着期待与喜悦,步入府衙。然而,一踏入门槛,那份欢快便似被无形的风轻轻吹散。 只见萧泽独坐于桌旁,单手撑着下巴,眉宇间锁着淡淡的忧愁,仿佛被什么心事所困;徐明轩则端坐于高高在上的太师椅上,指尖轻轻揉按着太阳穴,似乎正为某事烦恼不已;而陆洛童,静静地立于窗前,目光穿越窗棂,投向那方遥远而宁静的风景,周身环绕着一股淡淡的沉思。 陆沐仙心中不禁生出一丝疑惑,侧首望向茜雪,茜雪亦是轻轻摇头,眼神中满是对眼前这一幕的不解与好奇。 陆沐仙以她独有的温婉之声,细语轻言:“小王爷,徐大人,大哥,你们这是怎么了?” 三人闻声,恍若初醒,目光渐聚。萧泽率先缓过神来,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言道:“是陆小妹啊,你怎么来了?” 第330章 一品阁 陆沐仙轻轻举步至桌旁,手中提着的精致食盒散发着淡淡的暖意与香气,她轻柔地将之置于桌上,动作间尽显女儿家的细腻与柔情:“昨夜兄长未归,我心中挂念,知道你们忙活了一夜,便早起备了些许吃食,给你们送来。” 萧泽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食盒吸引,眼中闪过一丝感激,温声回应:“陆小妹有心了,多谢。” 徐明轩亦随声附和,语气中满是诚挚:“徐某亦感激不尽,陆姑娘的细心与体贴,真是令人感激不尽。” 陆沐仙轻轻摇头,目光中闪烁着关切与忧虑,她低声细问,仿佛生怕惊扰了室内的静谧:“可是昨晚抓的那个人,死活不肯招吗?” 萧泽轻轻摇头,眉宇间难掩一抹沉郁:“不,他都招了。” 陆沐仙惊讶:“那你们为何还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萧泽道:“可他不是幕后之人,幕后之人,跑了。” 陆沐仙闻言,面色骤变,眸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跑了?” 萧泽摇摇头,缓缓自食盒中取出一枚热气腾腾的羊肉馒头,轻轻咬了一口,似乎在以这简单的动作平复着内心的波澜。 屋内气氛一时凝滞,沉重得仿佛能听见时间的脚步声。陆沐仙见状,欲言又止,终是选择了沉默,以免打破这份压抑的宁静。 就在这微妙的时刻,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沉寂,许佳人风风火火地闯入,她的到来如同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卷起了屋内的尘埃。众人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她身上,满是不解与疑惑。 “几位大人,不好了。”许佳人语气急促而坚定,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屋内回荡,带着不容忽视的紧迫感。 陆洛童闻言,神色骤变,急步上前,关切之情溢于言表:“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许佳人面色凝重,缓缓吐露:“陆大人,事态有所发展,我们又发现了五个人身上有异香。” 此言一出,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众人皆是一脸愕然。 萧泽眉头紧锁,满是不解之色:“这……这怎么可能?我们已经抓到了那卖香之人,据其供述,他手中‘仙妃香’不过二十五枚,数目分明无误,何以又凭空多出五人?” 许佳人轻轻叹息,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不解与忧虑:“此中详情,我也不清楚。但上官神医已经验证,那五人确实身中‘玉酥娘’无疑,此事非同小可。” 陆洛童轻启朱唇,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许小姐,那五个人现在在何处?” 许佳人答道:“他们现在都在百草堂。” 步入百草堂,只见室内人声鼎沸,太医与各路医者济济一堂,他们手持药方,或蹙眉沉思,或低声交流。 一行人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最终抵达了湖畔那座幽静的小屋前。 陆洛童等人踏入屋内,眼前景象不禁让他们微微一愣,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芬芳,仿佛置身于春日花海之中。 屋内中央,上官神医、云慕荷、玉竹还有一名身着护龙阁特有服饰的女子,身姿挺拔,眼神专注地看护着坐在床榻之上的五人。 这五人之中,竟还夹杂着一名男子,此情此景,让萧泽不禁蹙眉,疑惑地低语:“不是说只有少女才能服用‘玉酥娘’吗?” 云慕荷闻言,轻启朱唇,语带几分深思:“本来我也是那样认为,可是现在看来,与其说是只有少女才能服用‘玉酥娘’,倒不如说是绝尘道长的药引只要少女。” 一行人缓缓步近那男子,他面容略显阴柔,眼神中闪烁着几分不安,似乎颇感局促。 萧泽目光如炬,直视其面,沉声问道:“你,可是服用了‘仙妃香’?” 那男子微微颔首,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闪烁,萧泽见状,不禁眉头轻蹙,疑惑之情溢于言表:“你一个大男人,吃那玩意干什么?” 那男子闻言,面色微变,目光轻轻掠过萧泽,反驳道:“男子怎么了?男子就不能吃香丸吗?” 萧泽闻言,一时语塞,只觉心中五味杂陈,难以言表。 这时,陆洛童适时开口,声音温润如玉,打破了片刻的沉默:“你们是从哪里买的‘仙妃香’?” 那男子闻言,神色稍缓,手中的精致帕子轻轻一扬,如同风中柳絮,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笑道:“一品阁啊。” 陆沐仙在一旁听闻此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迅速转头望向陆洛童,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大哥,我昨天就是在一品阁遇到的韩子勤。” 随即,陆洛童的目光转向了一旁静立的四位女子,她们的脸上挂着相似的疑惑与释然。 四位女子几乎是异口同声,轻声道:“我们也是在一品阁买的。” 一品阁内,轻纱曼舞,香氛缭绕,一片女子们悠然挑选胭脂水粉。 突然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徐明轩身着一袭官服,面色严峻,领着一队衙役,如疾风骤雨般闯入,令得店内那些正沉浸在挑选乐趣中的姑娘与小姐们不禁花容失色,纷纷投来惊疑不定的目光。 紧随其后,萧泽与陆洛童步入阁中,步伐虽缓,却难掩其身上自带的超凡脱俗之气,与这突如其来的紧张氛围形成了鲜明对比。 店老板毛智明,一位中年男子,面容和善,见状连忙放下手中的算盘,匆匆迎上前来,脸上堆满了疑惑与不安,向徐明轩拱手问道:“徐大人驾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只是,不知是何等要事,竟劳动大人亲临?”他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小心翼翼,生怕店内出什么大事,也试图从徐明轩的神情中捕捉到一丝线索。 徐明轩缓缓步入店内,目光悠然自得地掠过每一寸空间,他轻轻抬手,指尖不经意间掠过下颌那缕胡须,声音严肃:“毛老板,你这里,可有卖‘仙妃香’?” 第331章 来晚一步 毛智明闻听此言,连忙不迭地摇头摆手,神色间满是惶恐与急切,生怕徐明轩对他的话有丝毫的疑虑。 “徐大人明鉴,绝无此事,小人万万不敢!您前几日才严令禁止售卖那传说中的‘仙妃香’,更是将一切能使人体自然散发香气,持久不散的香丸列为严查之物,需得经京都府府衙重重检验方可流通。小人怎敢逆天而行,私下售卖那等违禁之物呢?” 徐明轩目光如炬,紧紧锁定在毛智明那双急于辩解的眼眸上,声音低沉而富含威严,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寒意:“哦?既是如此,为何有人言及,在你店内购得了那‘仙妃香’?此事你又作何解释?” 毛智明闻听此言,面色骤变,瞳孔骤缩,满眼的难以置信如同潮水般涌来,他难以置信地凝视着徐明轩,声音颤抖:“这…这…怎会如此?徐大人,莫非其中有所误会?” 萧泽的声音冷冽如霜,穿透空气,直击人心:“误会?毛老板,眼下五人齐声指证,皆言于你的一品阁中购得了‘仙妃香’,此事岂能有假?” 毛智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得哑口无言,惊愕之情溢于言表,他缓缓转过头,目光中满是求助地望向徐明轩,却只换来对方的一声冷嗤与即将挥下的手势,那手势似乎是在无声地召唤着衙役的介入。 此刻,陆洛童那温婉中不失锐利的声音轻轻响起,如同晨风中一缕不容忽视的清流:“毛老板,敢问今日贵店内所有伙计是否皆已齐聚于此?” 毛智明的心神仿佛被这不经意的一问轻轻拨动,瞬间从慌乱中寻回一丝清明。 他连忙应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急促与不安:“哦,是了,吴全,吴全他今日并未到店。” 三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迅速询问了吴全的居所所在,随后便急步而出,步履间透露出不容迟缓的坚决。 临别之际,徐明轩转身,目光如炬,语气凝重地对毛智明言道:“毛老板,此事未了,本官他日必会再来造访。” 衙役的靴底与木门轰然相撞,一声沉闷的巨响后,尘土与斑驳的光线一同涌入吴全那简陋的居所。 屋内,一片静谧中透着不祥,唯见桌旁,一名男子身着粗砺布衣,背影孤绝,头颅无力地倾颓于斑驳的木桌上,仿佛是时间在此刻凝固了画面。 萧泽身形一闪,已至近前,目光如炬,迅速扫过那失去生机的身影。 他轻轻抬手,指尖轻触那已然僵硬的鼻尖,片刻后,缓缓摇头,声音低沉而沉重,对紧随其后的陆洛童与徐明轩宣告了残酷的事实:“已经死了。” 陆洛童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哀愁,缓缓转身,目光落在那张简陋的桌案上。 桌上,两盏茶碗静默相对,一杯没有动过,而另一杯,则紧邻着吴全倒下的身躯,茶液微凉,边缘还挂着几滴干涸的印记,显然是吴全生前最后的饮用过的。 陆洛童轻叹一声,语带遗憾:“看来,我们还是迟了一步。” 他轻执起茶碗,指尖穿梭间,一条洁白无瑕的手帕悄然掠过碗沿,细细擦拭着每一丝可能遗落的地方,随后,那手帕又隐没于他宽厚的衣襟之内。 此刻,一名衙役自厚重的衣柜中探出身形,手中紧握着一个略显臃肿的包袱,满怀期待地将其缓缓展开,只见里面放着五块金子。 陆洛童的目光柔和而不失锐利,他缓缓踱步上前,从衙役手中接过那包袱,指尖轻抚过布面,静静盯着那五块金子。 吉祥赌坊的二楼,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沉寂。 陆洛童从袖中抽出几张泛黄的欠条,动作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庄重,轻轻置于胡三通面前。 胡三通的眼神在萧泽与陆洛童之间游移,最终定格在那些欠条之上,他伸手拾起,一页页仔细翻阅,眉头紧锁。 陆洛童动作悠然,缓缓落座于椅,周身散发着一股不言而喻的从容。 胡三通的声音,低沉而悠长,仿佛是从岁月的深处飘来:“这是一个叫吴全的人在我吉祥赌坊欠下的赌债,怎么了?” 陆洛童悠然地展开手中那柄折扇,微风随其轻摇而拂过面颊,带起一缕淡然的笑意。他的举止间,透露出一种不问世事的超脱与从容。 一旁的萧泽,声音低沉而坚定,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他,已经离世了。” 胡三通闻言,面具下的双眼猛地一缩,透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他的目光在三人之间游移,最终定格在手中的欠条上,那薄薄的一纸,此刻似乎承载了千斤之重。“死了?”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颤抖。 萧泽微微颔首,语气中不带丝毫情感波澜:“确是如此,刚刚才发生的事。” 胡三通的目光从欠条上移开,缓缓扫过陆洛童与萧泽:“小王爷和陆大人,不会以为是我杀的人吧?” 陆洛童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那笑容温暖而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自然不会,胡老板乃是京城最大的赌坊老板,怎么会为了一百多两的银子去杀人呢?” 胡三通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眼神中闪烁着几分玩味:“哦?那不知二位大人,来此有何贵干?” 陆洛童轻声细语,如同春风拂面,却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坚决:“我等此番造访,实为打听一事。敢问胡老板,可曾见过画中之人?” 言罢,他优雅地展开一幅精致的画卷,画中之人跃然纸上——一名黑衣男子,面容虽显清癯,却难掩其锐利之气,一缕精心修剪的羊角胡更添几分不凡。那眼神,仿佛能穿透纸背,直视人心。 胡三通的目光在画卷上停留片刻,随后缓缓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回忆:“确有印象,此人曾数次光顾吉祥赌坊,不过每次都是赌上几局便匆匆离去,行事颇为低调。” 第332章 要出事 胡三通站在半倚窗棂前,目光穿透那一线狭窄的光影,静静铺洒在渐行渐远的萧泽与陆洛童的背影上,两人的身影渐渐模糊。 正在这时,一阵轻盈而略显刻意的脚步声自他身后悄然响起,如同夜色中低语的秘密。 “他们走了。”胡三通的声音低沉而淡然,仿佛是自语,又似是对这不速之客的回应。 他缓缓转身,目光穿透了空气的微凉,落在了那戴着面具的访客身上。 随着一阵轻微的响动,那面具如同解开谜题的钥匙,缓缓滑落,露出了其下那张与画像中别无二致的脸庞。 他轻轻吐纳,似是将心中的重负一并释放,面上洋溢着一种难以名状的轻松。 然而,这份轻松并未感染到胡三通分毫,他的眼神反而愈发凝重,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压抑而深沉。“你,已经不能再留于此地了。”他的话语简洁而有力,每一个字都沉甸甸地落在两人之间的空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男子嘴角勾起一抹淡然而狡黠的微笑,那笑容中仿佛蕴含着千回百转的智谋,他悠然自得地轻抚着下巴上精心打理的胡须,缓缓言道:“我心中已经明了,此番布局,至此已近尾声。” 胡三通闻言,只是以沉默回应,他不动声色地走近窗边,指尖轻轻一带,将那条细微的缝隙悄然合拢,仿佛也一并关闭了外界纷扰的窥探。 京城之内,这几日来,一派宁静祥和之景,却暗流涌动。徐明轩立于府衙之中,目光紧锁着那日益逼近的七日之限,心中焦虑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步履匆匆,在厅堂间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踏出了对未知的深深忧虑。 而身后,萧泽与陆洛童虽竭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但那偶尔交错的目光中,却难掩内心的焦躁与不安。他们静坐如钟,实则心绪早已随着那无形的倒计时,翻涌不息,难以平息。 徐明轩面色凝重,语带忧虑地对陆洛童与小王爷萧泽言道:“陆大人,小王爷,明日便是陛下所定的最后期限,通缉令也早已发下去了,然而,至今我们仍然一无所获。更令人焦心的是,那神秘男子的姓名,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这该如何是好?” 萧泽轻抚额际,眉宇间透露出几分无奈与疲惫,似乎连开口都显得力不从心。 而陆洛童,则摇着手中折扇,眸光深邃,仿佛在扇动的微风中寻找着答案。 徐明轩轻叹一声,那声息中蕴含着无尽的忧虑与无奈,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沉闷:“这几天一个消息都没有,就连百草堂都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陆洛童的声音柔和而细腻,如同春日里轻轻拂过的微风,他轻声细语道:“郡主与上官神医,那两位医术通神之人,竟也未能寻得破解‘玉酥娘’之毒的良策吗?” 徐明轩闻言,苦笑中更添几分苦涩,他缓缓点头,仿佛每一次点头都承载着千斤重担:“正是如此,南星说,现在能想办法保住他们的性命就已经不易了。” 陆洛童闻言,眉宇间不禁蹙起,她沉思片刻,语气中多了几分忧虑的深思:“郡主心系百草堂,日夜操劳,那护龙阁的安危与日常,又该如何是好?” 徐明轩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缓缓道:“护龙阁现在由王妃娘娘代郡主管理护龙阁事务。” 陆洛童轻轻颔首,旋即,一抹异色在他眼中闪过,仿佛脑海中有什么被猛然触动,面容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 他缓缓起身,动作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引得身旁的萧泽与陆洛童皆是投去疑惑的目光,眼中满是不解。 萧泽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与好奇:“陆洛童,你怎么了?可是想到了什么?” 徐明轩亦紧随其后,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是啊,陆大人,你可有线索了?” 陆洛童紧握手中折扇,指尖微微泛白,他的目光穿过众人,仿佛穿越了时空的迷雾,直视向那未知的深渊。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敲打着在场之人的心弦:“可能要出事了。” 此言一出,萧泽与徐明轩面面相觑,眼中闪过一抹错愕与紧张。 他们深知陆洛童的敏锐与洞察力,此言非虚,定是有何重大变故即将发生。 一时间,空气中弥漫起一种莫名的压抑感,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静待那未知风暴的来临。 夜幕深沉,星辰隐没于厚重的云霭之后,仅余几缕清冷的月光艰难地穿透黑暗,洒在刑部大牢那斑驳的墙垣上。 露珠凝重,远处,更夫的梆子声悠悠响起,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悠长而孤寂。 大牢之内,灯火煌煌,不熄的光芒如同白昼,却更添了几分阴森与压抑。 门口,一列衙役挺立如松,他们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拉长,右手不自觉地轻抚过长刀的冰凉,眼神锐利如鹰隼,穿透夜色,捕捉着每一个细微的动静,守护着这座牢笼。 而在这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刑部大牢的屋顶上,一道黑影悄然潜伏,如同夜色中的幽灵,静静地俯瞰着下方的一切。 他的身形与夜色融为一体,只留下一双深邃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烁着不为人知的光芒。片刻之后,黑影缓缓低下头去,似乎在酝酿着什么不可告人的计划。 随着远处脚步声的渐近,一列新的衙役踏着夜色而来,与即将离去的同僚进行着例行的交班仪式。 就在这两班人马交接的短暂间隙,一道迅捷如风的黑影猛然自屋顶跃下,宛如夜色中的一抹流星,悄无声息地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灵巧地穿梭于阴影之中,最终消失在了刑部大牢的幽深门廊之后。 他穿梭于阴暗潮湿的走廊,步伐轻盈而敏捷,宛如夜色中的幽灵,巧妙地避开了沿途每一双警惕的眼睛。 第333章 劫刑部大牢 月光透过铁窗的缝隙,斑驳地洒在他的身上,他加快了脚步,每一次呼吸都经过精心调控,确保不发出任何多余的声响。 终于,他缓缓步至那扇沉重的铁栅之前,最后一间囚室的昏暗之中,蜷缩着一个身影,衣衫褴褛,背对着牢门。 黑暗中,一缕低沉而急切的声音,如同夜风中的呢喃,轻轻唤道:“贾川……贾川。” 这呼唤,仿佛穿越了时空的壁垒,触动了囚室内那沉睡的灵魂。 贾川此刻如同被遗忘的尘埃,缓缓地从混沌中苏醒,身躯微微颤抖,终是挣扎着坐直了背脊。 他的发丝凌乱不堪,遮住了大半面容,唯有那双眸子,在杂乱中闪烁着不屈与疲惫交织的光芒,透过发丝间的缝隙,与门外那道模糊的黑影相对。 黑影的轮廓在昏暗中若隐若现,声音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紧迫:“贾川,告诉我,那件东西,究竟藏于何处?” 贾川静静地伫立,目光未曾偏移分毫,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唯有沉默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那团蛰伏于暗处的黑影,终于按捺不住,再度发声,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我们做笔交易如何?我救你出去,你告诉我那个东西在哪里,你意下如何?” 贾川的眼眸微动,终是轻轻颔首,应允了这个提议。 黑影见状,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浅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他缓缓伸出右手,袖中滑落两枚细长的物件,其形宛若暗夜中的毒蛇之信,尖端微曲,闪烁着幽冷的光芒。 只见黑影手法娴熟,以这两枚奇特的“长针”轻巧地在锁孔内游走,每一次触碰都伴随着细微却清脆的声响,宛如夜风中隐秘的低语。 不消片刻,那曾牢牢禁锢着自由的锁链,竟悄无声息地松开了它的枷锁,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响声。 他缓缓伸出手,指尖几乎要触碰到贾川的刹那,只见贾川手腕轻轻一抖,那沉重的镣铐仿佛被无形之手轻轻一拨,竟轻而易举地脱落开来,发出几声清脆却又不失诡异的声响。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那黑影身形一顿,瞳孔骤缩,随即身形如同鬼魅般灵活一转,借由廊间摇曳不定的烛火,向贾川看去,惊讶道:“你不是贾川!” “贾川”的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然的微笑,他随意地抬手,指尖轻轻穿梭于额前略显凌乱的发丝间,整理出一丝不羁中的从容。 那隐匿于暗处的黑影,目光如炬,猛然一凝,震惊之色溢于言表,脱口而出:“你……你是萧泽?” 萧泽闻言,笑容更甚,那笑里藏着几分狡黠与不易察觉的坚韧:“为了将你绳之以法,本王可是费尽了周折呢。” 那幽暗的身影,在绝望的驱使下,奋力扭动着身躯,企图向门口奔去。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陆洛童、徐明轩、范正言与云慕荷四人,率领着浩浩荡荡的衙役队伍,如同天罗地网般,将出口严严实实地封锁,天牢之内,转瞬之间化作了无法逃脱的绝境,困住了那即将遁入黑暗的亡命之徒。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那黑影的眼中闪过一抹难以言喻的悲愤,仿佛是命运最后的嘲弄。 其脸庞上覆盖的黑布之下,隐约可见面部肌肉的细微颤动,透露出内心激烈的挣扎。云慕荷见状,心下一凛,疾呼而出:“阿泽,他要服毒自尽!快拦住他!” 萧泽闻言,身形一展,宛若猎豹扑食,瞬息间已至那人身前。 他指尖轻弹,精准无误地点落数处穴道,将对方体内翻腾的气血与动作一并束缚,令其动弹不得。 随后,他动作流畅地扯去覆于男子面上的黑布,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冷冽。 不待对方有所反应,萧泽的右臂已蓄势待发,肘尖携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猛然间直击对方腹部要害。 这一击令男子身躯猛地一颤,仿佛是体内翻江倒海般的不适,终于按捺不住,一阵剧烈的呕吐瞬间倾泻而出,空气中弥漫起一股难言的气息。 待那人呕吐殆尽,范正言轻扬手,眸中闪过一抹不容置疑的威严,向身后侍立的衙役们沉声吩咐:“将他押解下去,严加看管!” “遵命!”衙役们应声如雷,迅速上前,动作利落地将那名男子束缚起来,押送出了视线之外。 次日,萧泽与陆洛童并肩漫步于繁华街巷,步伐悠然,却各自心绪万千。 萧泽轻叹一声,想起了昨夜刑部大牢的事情,他侧首,目光中闪烁着几分感慨,对陆洛童低语道:“陆洛童,你说有这样的吗?若非你洞察先机,预见那男子会夜闯刑部;若非我扮作贾川,巧施妙计,将其一举成擒,只怕今日,他们都不好向陛下交代。” 他轻轻摊开双手,眉宇间流露出一抹淡淡的无奈:“可是结果呢?他们一抓到人,就把咱们两个给甩下了,忙活了半天,到现在咱们连那男子叫什么都不知道。” 陆洛童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的笑意,却不急于回应。 萧泽侧目,望着他那副超凡脱俗的淡然模样,心中不由生出一丝好奇,轻声问道:“陆洛童,你不好奇,那男子是谁吗?他说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陆洛童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于我而言,只要此案能拨云见日,将真凶绳之以法,便已心满意足。至于其他,就不是我操心的事情了。” 萧泽的目光温柔地落在陆洛童身上,不由自主地向前微倾,眼底闪烁着几分戏谑与好奇:“陆洛童,你真的不好奇?” 陆洛童轻扬嘴角,手中的折扇悠然自得地摇曳着,仿佛能扇去所有尘埃与纷扰,他轻摇其首,笑道:“不好奇。” 第334章 再度结亲 萧泽闻言,嘴角的笑意更甚,那笑里藏着几分对陆洛童这份超然物外的欣赏与不解:“一个人如果不好奇,人生岂不是会很无趣?” 陆洛童轻笑,折扇轻轻一顿,眼神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一个不好奇的人,身边如果有一个好奇的人,那他的人生又怎会无趣?” 话音未落,两人相视而笑,那份默契与理解,在不经意间悄然流淌。 恰在此时,萧淳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几分惊喜与亲切:“大哥,陆大人,真是巧遇,你们也出来闲逛了?” 萧泽的目光中掠过一抹讶异,他凝视着萧淳,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你怎么又出来逛街了?我看这些天你都在街上,怎么,莫不是你打算住在这街上了?” 萧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苦笑,那笑容中藏着不易察觉的无奈与洒脱:“还说呢?我估计要不了几天又要去‘闭关’了。趁这几天自由,小爷要逛个够!” 他的语调中洋溢着不灭的壮志与豪迈,不经意间便让陆洛童与萧泽的唇角不由自主地勾勒出一抹笑意。 这时,萧淳的思绪似乎飘向了某个深远的角落,他向两人问道:“说起来,大哥,陆大人,那桩‘仙妃香’的奇案,进展得如何了?” 萧泽闻言,目光中闪过一丝沉稳与自信,缓缓答道:“已然将嫌疑人擒获,现正于刑部细加审问,相信不久便能水落石出。” 萧淳闻言,轻轻点头,以一声悠长的“哦”作为回应,那声音里既有释然也有期待。 三人继续漫步于青石小径,谈笑风生间,已近云鹤楼前。就在这温馨而闲适的氛围中,楼上突然传来了一阵清脆而略带急切的呼唤:“阿泽!阿淳!还有陆大人!” 这呼唤声,如同春日里的一声惊雷,瞬间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三人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向那声音的源头,只见萧珏一身风流倜傥,斜倚在雕花栏杆之上,嘴角挂着一抹不羁的笑意,正挥手示意他们上楼相聚。 三人踏着轻盈的步伐,径直穿过了门楣,步入那幽静而雅致的厢房之中。 甫一踏入,目光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独自坐于案旁的萧珏身上,他身旁,一壶清酒,几碟小菜,映衬着窗外斑驳光影,显得格外孤寂。 萧淳眼中闪过一丝好奇,语气中带着几分温软与关切:“三叔,你一个人在这里喝酒吗?” 萧珏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却难掩眼底的一抹落寞,他轻轻摇了摇头,叹息道:“对啊,没有人陪我喝酒,只能一个人喝,幸好看见了你们。” 萧泽闻言,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那笑容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他轻声笑道:“既是如此,那我们便来陪三叔小酌几杯,共叙家常。” 他轻勾萧珏的肩头,笑语中带着几分狡黠:“话说回来,我们三个陪三叔喝酒,这一顿,三叔请客,如何?” 萧珏闻言,朗声大笑,手中的折扇悠然自得地轻敲在萧泽的手背上,眼中闪烁着宠溺的光芒:“你这小子,真是会算计。自你记事起,咱们外出吃饭饮酒,哪次不是我这个做三叔的掏腰包?你倒是说说看,可有例外?” 萧泽闻言,笑容更甚,连忙应和道:“是是是,三叔最大方了。” 言罢,他扬声唤来店小二,又添了几道精致菜肴,桌上顿时琳琅满目,香气四溢。四人围坐,边吃边聊,从家国大事到市井趣闻,无所不谈,气氛温馨而热烈。 萧珏轻摇着手中晶莹剔透的酒杯,唇边勾起一抹温文尔雅的笑意,言道:“对了,再过几天,长安长公主府上就要办喜事了,之前我还担心,你们回不来,凑不了这个热闹呢。” 萧泽闻言,眉宇间掠过一抹讶异,不由自主地侧首望向身旁的陆洛童,陆洛童的眸中亦闪过一抹不解之色。 他轻声细语,带着几分探寻:“长安长公主?她府上办什么喜事?莫不是廖瑁又要娶妻了?” 此言一出,引得萧珏与萧淳相视而笑。 萧泽与陆洛童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皆是茫然。萧珏点点头,确认道:“不错,这个廖瑁又要娶妻了。” 萧泽面上闪过一丝讶异,轻声道:“这转变倒是出乎意料。记得上次见他时,他还言辞凿凿,说好不容易跟南宫雪和离,重获自由之身,绝不可能再成婚。” 言及此处,萧泽与萧珏相视一笑,那笑意中多了几分玩味与了然。 萧泽悠然续道:“大哥,廖瑁表哥的话,你啊,听听就行了,别当真,特别是关于南宫雪的事情,更不要当真。” 陆洛童闻言,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婉的浅笑,眸光中闪烁着洞悉世事的微光:“如此说来,廖大人与南宫小姐,怕是又要共结连理了吧?” 二人相视一笑,轻轻颔首,默认了。萧泽脸上掠过一抹讶异之色,不禁低语:“这倒是奇了,依照南宫雪的脾气,她能同意再嫁给廖瑁?” 言罢,他似有所悟,目光微转,揣测道:“不会是为了腹中的孩子吧?” 萧珏闻言,轻摇折扇,笑容愈发深邃而神秘,缓缓道:“非也,非也。” 萧泽追问:“那究竟是何缘故?”此时,陆洛童亦是目光炯炯,满含好奇与期待,静待这背后的故事缓缓揭开。 一旁,萧淳轻声细语,宛如春风拂面,道:“兄长,陆大人,二位可还记得,在你们离京前夕,那场于七夕佳节举办的宫廷盛宴上,陛下私收《望月舒》一事吗?” 二人闻言,眸中闪过一抹回忆之色,缓缓颔首。 萧淳继而娓娓道来:“那日,《望月舒》现世,宫宴之上,半数以上的官员皆跪拜于地,恳请陛下三思,其中尤以谏院诸位官员为甚。” 萧泽接过话头,声音沉稳而富有磁性:“不错,我还记得。左谏议大夫石清大人,与右谏议大夫廖瑁,二人首当其冲,跪于殿前,言辞恳切,力谏陛下。” 萧珏猛然间一掌击下,那清脆的声响如同晨钟暮鼓,骤然间在静谧的氛围中炸响,惊得三人浑身一颤,目光不由自主地聚焦于他。 第335章 栖凤楼重新开业 萧珏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语气中满是难以抑制的激动:“就是因为这个!” 萧泽与陆洛童闻言,神色不由一滞,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于萧珏身上。 只见萧珏轻摇手中折扇,风度翩翩,眼神中闪烁着运筹帷幄的光芒,言语间激情澎湃,仿佛正引领着众人穿越回那场风云际会的宫宴:“忆往昔,廖瑁于盛宴之上,挺身而出,力陈时弊,言辞间正气凛然,声如洪钟,直震人心。那一刻,南宫雪的目光被深深吸引,她眼中的廖瑁,不再是往日模样,那份坚定与执着,悄然间在她心田播下了新的情愫,欢喜之情,油然而生。” 二人闻此惊雷般的消息,一时之间,竟是怔怔无言,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凝固了心神,唯有那消息在心头翻涌,难以平息。 半晌,萧泽方从震撼中抽离,嗓音略带沙哑,缓缓问道:“昔日他们和离之际,不是广邀亲友、朝中栋梁,共鉴此事,怎料而今,又能轻易跨越之前的誓言,再度缔结秦晋之好?” 萧珏心中波澜更甚,正欲脱口而出心中疑惑,却被萧淳敏捷地截断了话头,他笑道:“正是如此,他们此番重圆,竟再次将那些见证过他们和离的亲友与朝中显贵,一一请又请了过去。” 陆洛童眉宇间泛起一抹不解之色,轻声道:“又请了过去?” 萧珏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抢先答道:“不错,这次他们把人都请过去,又是要做个见证。” 萧泽的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丝苦笑,轻叹道:“莫非,他们竟是要将那满门亲戚、朝中栋梁一并请来,只为见证廖家向南宫家正式提亲的盛举?” 萧淳闻言,眼眸一亮,双手一拍,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正是如此!” 萧泽与陆洛童相视一眼,心中皆是五味杂陈,半晌无言,只觉此事太过曲折离奇,令人啼笑皆非。 最终,萧泽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容:“他俩可真的够折腾的。” 萧珏轻颔首,眸中闪烁着几分玩味:“可不是。之前廖瑁那小子与南宫雪之间,一场和离风波,竟是先请了皇亲国戚作为见证,这一举动,无疑在南宫雪心中刻下了深深的烙印。故而,当廖瑁欲再续前缘,向南宫雪提出求亲之时,南宫雪唯有一愿。” 萧泽闻言,轻叹一口气,眉宇间流露出几分理解与无奈:“她所求,是让廖瑁将昔日见证他们缘尽之日的所有人,一一请回,再聚一堂,亲眼目睹他如何诚心诚意地向南宫家求娶,对吗?” 萧珏嘴角轻扬,眸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他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萧泽见状,不由自主地抬手扶额,心中五味杂陈,只觉得荒诞不经。而一旁的陆洛童,却是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眼中闪烁着几分玩味与欣赏,悠然言道:“他们二人倒是挺有意思的。” 萧淳闻言,情绪瞬间被点燃,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迫不及待地凑近了几分,压低声音,满含激动地附和道:“陆大人所言极是,他二人之间的戏码,当真是比戏文还要曲折精彩。此番二度求娶,前来观礼的宾客竟比见证他们当初和离时还要多上几分。依我之见,他们几日后的婚礼,定会超越往昔,成为一桩轰动京城的盛事,排场也比之前的还要气派。” 萧泽轻启薄唇,发出一声悠长而略带无奈的轻叹,眸中满是不解与困惑,却也深知此刻非置喙之时,遂温婉问道:“三叔,淳弟,我们二人离开这两个多月,京城还发生了什么热闹的事情?” 萧珏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手中折扇轻旋,倏忽间绽放如蝶翼,悠悠然道:“确有一桩奇事,京城昔日名噪一时的栖凤楼,竟又悄然重张旗鼓。尤为引人瞩目的是,楼中新进了一位头牌佳人,芳名唤作‘清凤’,其名一出,便引得无数风流才子竞相折腰。” 萧泽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道:“栖凤楼?栖凤楼上次不是因为被查出买卖良家妇女,逼良为娼而被徐明轩查封了吗?” 萧珏嘴角勾勒出一抹淡雅的微笑,轻轻颔首,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确是如此。然而,世事如棋局局新,这楼竟被一位神秘莫测的新主人接手,再度门庭若市。更令人称奇的是,这位新主人不知从何处寻觅到了这位名为‘清凤’的女子。 此女容颜绝世,宛若画中走出的仙子,非但丝竹管弦无所不精,诗词歌赋亦是信手拈来,尤为令人叹为观止的是,她竟能演绎那失传已久的霓裳羽衣舞,舞姿翩跹,宛若羽化登仙,令观者无不为之倾倒。” 言及此处,萧泽与陆洛童的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惊异之色,萧泽轻叹一声,道:“哦?世间竟有如此奇女子,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萧珏微微颔首,语带感慨:“确是如此,如今栖凤楼内,但凡有她登台献艺之夜,门槛之费已攀升至五百两白银,令人咋舌。” 萧泽与陆洛童闻言,皆是面露惊异之色,相视一眼,仿佛难以置信这坊间传闻。 萧泽轻笑,眸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对萧珏道:“三叔,您说那栖凤楼背后的东家神秘莫测,莫非连您这般神通广大,也未能探其底细?” 萧珏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无奈,举杯轻抿,笑意中带着几分自嘲:“是啊,我也查不到那老板,究竟是何许人也。” 此时,一旁的萧淳悠然插话,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哦?这有何稀奇?我这里倒还藏着一桩更为扑朔迷离之事,至今也是无人能解呢。” 他的话引起了三人的好奇,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于他的身上。 萧泽的话语间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探究的意味:“哦?是什么?” 第336章 神秘赌局 萧淳的语调中带着几分神秘莫测,缓缓言道:“吉祥赌坊,你们都知道吗?” 言罢,他目光有意无意地掠过萧泽与陆洛童,只见二人神色微变,一抹不易察觉的涟漪在眸底轻轻荡漾,显然,那赌坊之名,于他们而言,并不简单。 萧珏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仿佛是对这话题的几分了然于心,他轻启朱唇:“吉祥赌坊,京城之冠,其主胡三通,名号响彻九城,自是无人不晓。” 然而,萧淳的眼中却闪烁着更为深邃的光芒,他微微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引诱人探索未知的魅力:“但有一桩秘辛,却是鲜有人知。就在一个多月以前,吉祥赌坊内,上演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神秘赌局。” 萧珏嘴角轻扬,勾勒出一抹玩味的笑意,悠然道道:“在赌场内的赌局,又能有何新奇之处?” 萧淳压低了声音,眼中闪烁着神秘的光芒,缓缓说道:“坊间流传着一则秘辛,此番赌局,非同小可。参与者,唯当事人与赌场内寥寥数位心腹,人数之少,未及五人之数。而那赌注,更是世间罕见,非金银所能衡量,乃是无价之宝,引人遐想连篇。” “无价之宝?”此言一出,三人皆是心头一震,眼中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好奇。 萧淳轻颔首,语气中更添几分诱惑:“正是,一局定乾坤,胜者独揽稀世珍宝。这等豪赌,岂是寻常可比?” 萧泽闻言,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目光深邃,似在思量:“究竟是何等珍宝,竟然要一局决胜负?” 萧淳轻启朱唇,缓缓摇头,眸中闪烁着一抹神秘莫测的光:“关于这个‘无价之宝’究竟是什么,除了那晚在那场赌局上的人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 此言一出,三人面色微变,各自心绪翻涌,如同湖面被微风轻拂,泛起层层细腻的涟漪,暗自揣测着那神秘的‘无价之宝’。 数日之后,恰逢黄历上标注的吉日良辰,京城内外洋溢着一片喜庆之气。这一日,多家府邸张灯结彩,迎娶嫁女之声此起彼伏。 街道上,鞭炮的残红与青烟交织成一幅幅生动的画卷,鼓乐齐鸣,悠扬而激昂,穿街过巷,不绝于耳。 陆洛童携同陆沐仙,身着华服,步态轻盈,步入了长安长公主府邸那娶亲宴席之中。 正如萧淳所料想的那般,今日的盛宴,其规模之宏大,布置之精美,无不彰显着皇家的尊贵与气派。 李公公步履轻盈,携着皇恩浩荡,亲至府邸,奉上御赐之礼,满堂生辉。 这虽是廖瑁再续前缘之时,宾客间却无丝毫拘谨,皆以最诚挚之态,共襄盛举。众人竞相上前,以酒为媒,争相向廖瑁敬酒,欢声笑语中,情意绵长。 就连太子殿下,亦不吝啬笑容,借着庆典的欢愉,与廖瑁共饮数杯。 刘奕眼含笑意,对廖瑁轻声言道:“右谏议大夫啊,此番结发为夫妻,愿您二人情深似海,白头偕老,这次你可千万别再和离了,以免再次伤了夫人的心。” 此言一出,满堂宾客皆会心一笑,目光纷纷投向胸前佩戴着鲜艳大红花的廖瑁,言语间满是打趣与温馨:“廖大人,听闻您昔日之事,今日可得悠着点,别让咱们的廖夫人再因何事动了气。” “对对对,廖大人,这回可得好好疼惜咱们的新娘子啊。”众声附和,语气温和又不失风趣,将这场婚礼的氛围推向了又一个高潮。 廖瑁面颊上泛着健康的红晕,笑容温暖如春日阳光,他恭敬地向刘奕作揖,言辞间满是诚恳:“殿下教诲,微臣铭记于心,定当与拙荆携手共度,不负韶华。” 刘奕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更加深邃的笑意,他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酒杯,那酒液仿佛也随之轻舞,映出他眼中闪烁的温情:“好,来,让我们再共饮此杯。” 随着夜色渐深,宴会上的欢声笑语渐渐融入了夜风中,化作一缕缕温馨的记忆。宾客们或结伴而行,或独自漫步,享受着这份难得的闲适与自在。 萧泽、陆洛童与陆沐仙三人,脚步轻盈地穿梭在灯火阑珊的街道上,他们的身影在月光下拉长,又交织在一起。他们时而低语交谈,分享着宴会上的趣事,时而驻足观赏街边的小景,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和谐。 夜幕低垂,一缕夜风悄然掠过,携带着淡淡的凉意,轻轻拂过每一寸静谧。这宁静,却在一瞬间被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所打破,如同平静湖面投入了一颗石子,涟漪四起。 不远处,三岔路口的昏黄灯光下,三队身着统一仆从服饰的身影匆匆汇聚,手中提着的灯笼随风轻轻摇曳,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他们面色凝重,齐刷刷地向立于中央的那位管家装扮的男子汇报:“管家大人,我等沿此路搜寻,未见其踪影。” “这边亦是徒劳无功。”另一队紧随其后,声音中透露出同样的沮丧。 “还有这边,亦是搜寻无果,他们的行踪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第三队人也急切地报告着,眼中满是焦虑与不安。 管家闻言,心中那抹希望之火瞬间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深重的忧虑与慌乱。 他眉宇紧锁,双拳微握,仿佛在竭力克制着内心的焦躁,却又无法掩饰那份无助与绝望:“这……这究竟该如何是好?”话语间,他的声音微微颤抖,透露出难以言喻的压力与重担。 身旁一名仆从,神色焦灼,压低嗓音对那管家道:“管家,还是赶紧报官吧,这天色一黑,要出事啊!”言罢,空气中似乎都弥漫起一丝不安的阴霾。 管家闻言,脸色倏忽间变得苍白,眼神中闪过一抹慌乱,却强自镇定,试图在仆从面前维持那份作为管家的威严。 而这一切,恰好落入不远处静观其变的萧泽、陆洛童与陆沐仙三人眼中。 第337章 喜轿失踪 陆沐仙轻轻扯了扯陆洛童的衣袖,以仅两人可闻的声音低语:“大哥,你看那管家,好像是向府的大管家。” 陆洛童顺着妹妹的视线望去,目光深邃,片刻后微微颔首,确认道:“确实是他,怎会在此地如此焦急?” 陆洛童步伐沉稳,悠然向前踱去,其后,萧泽与陆沐仙紧跟其步伐,三人默契向前。 行至那群人影数步之外,陆洛童温声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与询问:“向管家,出了什么事?” 向福闻声抬头,目光触及陆洛童,面色微变,旋即恢复了恭敬之色,轻声道:“原来是陆大人,小人见过陆大人。”言罢,他欲躬身行礼,却被陆洛童以手势制止。 “向管家,无需拘泥于礼数。”陆洛童轻摆手,语气中透露出不容拒绝的温和力量,“我见诸位似在搜寻何物,莫非府中出了什么棘手之事?” 向管家面色微滞,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忧虑,最终,他还是鼓足了勇气,缓缓开口:“陆大人,我家小姐的花轿不见了。” 此言一出,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片刻,三人面面相觑,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陆沐仙迅速收敛了惊愕,上前一步,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花轿怎会凭空消失?” 向管家轻轻摇头,眉宇间锁着愁云:“非但如此,更为离奇的是,我家小姐、未来姑爷,以及所有负责抬辇的轿夫,皆如同人间蒸发,踪迹全无。” 陆洛童闻言,眉头紧锁,追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是在何时何地消失的?” 向管家神色凝重,向三人缓缓道来:“乃是我家小姐与姑爷缔结良缘的吉日,我家的新姑爷是上门女婿,又是家里的伙计。依循古礼,原该由姑爷亲自引领小姐的花轿,绕城一周,寓意福泽绵长,而后归至向府,拜堂成亲即可。可是这花轿出府之后,竟然就凭空失踪了。” 三人闻言,皆是面露讶异之色,萧泽更是眉头紧锁,沉声问道:“此等大事,为何不速速报官?” 向管家轻叹一声,解释道:“花轿无端失踪,老爷夫人忧心忡忡,深恐此事张扬开来,有损小姐清誉。故而,特命我等暗中搜寻,务必低调行事,力求早日寻回小姐,保全小姐名声。” 陆洛童眉宇间蹙起一抹不解之色,轻声沉吟:“今日本是向府千金大婚之喜,花轿竟无端失踪,连带着新娘与新郎双双杳无踪迹,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会不闹大?” 向管家闻言,面色微沉,却也带着几分无奈,缓缓解释道:“陆大人有所不知,我家小姐的婚事,老爷刻意低调处理,仅于府中秘密操办,外界知者甚少。再者,今日京城之中,喜事连连,诸多婚嫁同时并举,故而花轿失踪之事,未曾激起太大涟漪。” 陆洛童闻言,恍然大悟,轻轻颔首,语气中透出一丝了然:“原来如此。” 向管家轻提袍袖,对陆洛童行了一记温文尔雅的拱手礼,语气中透露着几分谦恭与无奈:“陆大人,小人就不跟你们说了,小人再去那边找找看吧。” 陆洛童闻言,轻轻颔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随后,向管家便领着向府的一众仆役,缓缓向前方踏去,背影在月光中拉长。 待一行人渐行渐远,周遭的喧嚣似乎也随之淡去几分。 一名府邸内的仆从,心中满是不解与好奇,终是难抑那份探寻真相的冲动,压低嗓音,小心翼翼地向一旁的管家询问:“管家大人,关于那花轿与小姐一同失踪之事,老爷严令不得报官,亦不可外传风声,您何以会告知那位陆大人呢?” 向管家闻言,目光瞥了那仆从一眼,那眼神中似有无尽言语,让后者连忙噤声,心中暗自懊悔。 管家随即缓缓转身,轻叹一声,语气中透露出几分无奈与决绝:“花轿失踪已有多时,我们上下人等寻遍四方,皆无所获,此事只怕已非吉兆。老爷与夫人悲痛欲绝,我等下人虽心急如焚,却难以进言,就让这个陆大人过去劝劝吧。早点找到,或许还能保住一条命。” 下人们霎时恍若大悟,眼眸中闪烁着明悟之光,轻轻颔首以示领会。 与此同时,陆洛童与其余二人目光交汇,凝视着向管家及一众向府侍从渐行渐远的背影,面庞之上凝聚起一抹难以言喻的深沉。 萧泽眉头微蹙,眼中闪烁着好奇之光,轻声向陆洛童探询:“陆洛童,这个向家是干什么的?” 陆洛童轻叹一声,缓缓道:“他家是做珠宝首饰的,城西的珠光阁就是他家的产业。” 萧泽闻言,微微颔首,眸中闪过一丝兴味:“城西之地,藏龙卧虎,那珠光阁之名,我亦有所耳闻。那家店面规模或许难以与京城首屈一指的珍宝阁相提并论,工匠亦多为平凡之辈。但是,珠光阁中的首饰,每一件设计都十分独特,令人赞叹,因此在京城中享有极高的声誉。” 陆洛童附和道:“正是如此,珠光阁的首饰,以其亲民的价格,赢得了京城诸多少女的青睐。尤为值得一提的是,那家的掌上明珠,向天骄小姐,真乃女中豪杰,不仅才情出众,画技超群,更兼具非凡的首饰设计天赋。” 陆沐仙闻言,眼眸中闪烁着激动之色,连忙颔首,指尖轻拂过发间那抹璀璨,柔声道:“正是呢,我这发间所戴的芍药金簪,乃是出自姐姐之手。” 萧泽顺着她的指引望去,只见月光与烛火交织下,那金簪熠熠生辉。 金匠以精湛技艺,将纯金锻造成轻薄如蝉翼的芍药花瓣,层层叠叠,错落有致,宛如春日里悄然绽放的芍药,生机盎然,美不胜收。 花蕊间巧妙镶嵌着细碎的红宝石,犹如晨露微凝,增添了几分生动与鲜活。 而花瓣之下,几粒红宝与珍珠轻轻摇曳,既显低调奢华,又不失温婉雅致,让人观之难忘。 第338章 诡异的喜轿 萧泽微微一笑,眼中满是赞赏:“果真是蕙质兰心,巧夺天工之作,令人叹为观止。” 在陆洛童温婉而坚定的劝说下,向府终是向官府报了案。徐明轩迅速调遣了府衙中最精锐的衙役,誓要寻回向天骄一行人。 次日清晨,天际尚挂着几缕未散的夜色,京城之外,一片宁静被渐渐苏醒的生机打破。 村民们披着薄雾,肩扛手提,满载着自家田间的翠绿蔬菜、果园中饱满的果实,还有那山林间采撷的珍奇山货,踏上了通往城门的小路。 行进间,一行人步入了一片幽深的竹林。 晨光稀薄,仅能勉强穿透密集的竹叶,斑驳陆离地洒在地上,勾勒出一幅幅光与影交织的画卷。 林间,晨雾缭绕,如同轻纱般缓缓流动,为这清幽之地平添了几分神秘与朦胧。 雾气之中,竹林显得更加深邃莫测,让行人的视线在前方不远处便模糊了界限,每一步都踏在未知与探索的边缘。 在人群之中,一位身负青翠背篮的青年突兀地停下脚步,他的目光越过斑驳光影,锁定在了不远处竹林轻掩之下的一抹鲜亮红色。 那红色,在周遭的绿意盎然中显得格外突兀,宛如晨曦中最早绽放的玫瑰,静谧而神秘。 他情不自禁地扯了扯身旁一位体态略显圆润的年轻男子,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轻声问道:“二狗,你瞧瞧,那竹林前头,那抹红艳艳的是何物?” 二狗闻言,顺着他指尖勾勒的轨迹望去,眉头微蹙,似乎也在努力穿透那层叠的竹叶,探寻答案:“不知道,看不太清。”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不确定,却也勾起了周围人更多的好奇心。 这番对话,如同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涟漪层层扩散。 人群中,一些胆小之人开始窃窃私语,语气中难掩惧色:“那……那究竟是什么东西?这光天化日之下,莫不是遇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比如……鬼魅?”言语间,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几分,紧张与好奇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每一个人。 此刻,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为这突如其来的神秘景象更添了几分诡异与遐想。 二狗轻嗤一声,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嘀咕道:“什么鬼啊?现在太阳都出来了,小鬼们定是躲得无影无踪了。” 那人闻言,眉宇间掠过一抹好奇,不由问道:“那前方究竟是什么东西?” 二狗目光微凝,望向不远处的阴影,带着几分谨慎与不确定,侧身对身旁的大牛说道:“大牛,我们先去看看是什么东西?” 大牛闻言,神色凝重,却也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好。” 言罢,二人轻卸肩上重担,步伐沉稳地迈向那片被晨曦微光勾勒出的红色巨影。 大牛出于谨慎,俯身拾起两根散落于地的坚实木棍,其中一根,他递给了身旁的二狗,两人一起朝前走去。 随着脚步的逐渐靠近,周遭的晨雾仿佛被无形的力量轻轻拨开,露出了一幕令人意想不到的景致——竟是一顶华美绝伦的喜轿,静静地伫立于此,宛如遗世独立的珍宝。 二狗凝视着眼前的喜轿,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他缓缓环顾四周,只见四周空寂无人,唯有这顶突兀而现的喜轿,显得格外不合时宜。 “这荒郊野岭,怎会有如此精致的喜轿在此地?”他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几分不解与好奇。 大牛亦是眉头紧锁,目光在喜轿与四周环境间来回游移,试图从这不寻常的景象中寻出一丝线索。 “确实蹊跷,这喜轿四周什么都没有。”他沉声说道。 他目光轻轻掠过那顶喜轿,只见轿帘低垂,宛如夜幕般严丝合缝地遮蔽了轿内的世界,透不进一丝光亮,更添了几分神秘与不安。 他悄然靠近二狗,以几乎耳语的音量低声道:“二狗哥,你瞧这喜轿,被那厚重的轿帘包裹得密不透风,里头,会不会藏着什么东西啊?” 二狗闻言,下意识地揉了揉鼻尖,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与好奇交织的光芒:“东西?这大清早的,竹林深处孤零零一顶喜轿,难不成……还真能藏着位待嫁的新娘不成?” 大牛闻言,脸色微变,一抹不易察觉的惧色悄然爬上了他的面庞。 他紧紧攥住二狗的手臂,声音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几分,带着几分颤抖:“二狗哥,你别说这话。这天都还没有全亮呢,竹林深处却突兀地现出一顶红艳艳的喜轿,里面要是再有一位待嫁的新娘子,这情形岂不是透着说不出的阴森与诡异?” 话语间,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几分,连竹叶摩挲的细语也显得格外刺耳,为这突如其来的异象平添了几分不祥的气息。 大牛与二狗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映出了对方心中的惊疑与不安。 二狗轻轻挣动了一下被大牛紧握的手臂,勉强稳住心神,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大牛,你往后退几步,让我好好瞧瞧,这轿子里究竟藏着什么。” 大牛闻言,动作缓慢而沉重地挪至二狗身后,身体微倾,目光如炬,紧锁着那顶红得刺眼的喜轿。 二狗喉头滚动,咽下了一口干涩的唾沫,右手缓缓抬起,那根看似普通却承载着沉重使命的木棍,在空中划出一道颤巍巍的弧线,轻轻触碰到了轿帘的边缘。 那一刻,空气仿佛凝固,时间在这一刻变得异常缓慢。 木棍与轿帘相触的瞬间,二狗深吸一口气,连身后的大牛都能感受到他紧绷至极的神经,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 二狗闭目凝神,呼吸几乎停滞,所有的勇气汇聚于掌心,猛地一掀—— 轿辇之内,端坐着一位身披大红嫁衣的女子,那本该洋溢着喜悦之色的面容,此刻却如同被夜色侵蚀,几道触目惊心的刀痕横亘其上,将昔日温婉尽皆摧毁,只余下无尽的凄厉与诡谲。 第339章 确认身份 这一幕,恍若幽冥之景,让二狗与大牛不由自主地惊呼出声,声音中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惊骇与恐惧。 二狗的手猛地一颤,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攫住,紧握着的木棍脱手而出,“啪嗒”一声,清脆而沉重,随之而落的,还有那轿帘,失去了支撑,它缓缓滑落,如同时间的帷幕被不经意间揭开,又将那令人心悸的景象重新封存于昏暗之中。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那最初的静谧与诡异,只是空气中多了一份挥之不去的寒意与不安。 晨曦初破,天边渐渐染上了一抹温柔的蓝,阳光如细丝般穿透薄雾,轻轻洒落在幽深的竹林之上。竹叶间,光影交错,斑驳陆离,微风拂过,竹叶轻吟,带着几分清晨特有的清新与慵懒,空气中不仅弥漫着泥土与竹叶混合的清新气息,还悄悄融入了一缕不易察觉的暖意。 陆洛童身着红色官袍,静静地伫立于那装饰繁复的喜轿之前,眸光深邃,仿佛能穿透红绸的遮掩,直视轿内。 四周,衙役们忙碌而有序地穿梭,他们的动作中带着几分凝重,正细致地搜寻着每一个角落,试图从中捕捉到一丝线索。 新娘已被小心翼翼地从轿中移出,静静地躺在了一侧的地面上,一袭嫁衣虽依旧鲜艳,但是加上她脸上那数十道狰狞的刀痕,二者形成了鲜明而刺眼的对比。 上官南星,此刻正屈膝蹲下,他的眼神专注而锐利,审视着那具已无生气的躯体。徐明轩则立于一旁,他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上官南星的每一个步骤,脸上写满了严肃。 周围的空气似乎凝固了,只有竹叶随风发出的细微声响,以及远处偶尔传来的衙役们低声交谈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沉重的寂静。 此刻,向福在几名衙役匆匆的引领下,脚步略显凌乱地奔至现场,一见陆洛童,即刻躬身行礼,语调中带着几分急促与敬畏:“陆大人,您安好。” 陆洛童的目光轻轻掠过向福身后空旷的竹林,眉头微蹙,不解之色溢于言表:“向老爷与夫人,为何未亲自前来?” 向福闻言,面露难色,解释道:“禀陆大人,家中突遭变故,竹林之中发现喜轿,轿中更藏有新娘遗骸,此等噩耗令老爷痛心疾首,一时气血翻涌,不幸晕厥。夫人正忙于照料老爷,分身乏术,特遣小人前来,代为辨认遗体。” 言罢,向福的眼中闪过一丝哀伤,似乎连空气中都弥漫开了一抹淡淡的忧愁。 陆洛童轻颔首,目光转向身旁的徐明轩,轻声介绍道:“徐大人,这位便是向府的管家,向福。” 徐明轩闻言,微微颔首,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他抬手示意,指向一旁静静躺着的新娘遗体,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向管家,请您上前一观,确认这是否真的是贵府的小姐。” 向福闻言,连忙应诺,步伐中带着几分急促与不安,趋步至遗体旁。他凝视着那张被残忍划伤的容颜,面色一时变得复杂难辨,似乎在极力辨认着些什么。 陆洛童见状,轻叹一声,语气中满含关切与体贴:“向管家,小姐的容颜虽遭不幸,但或许她身上还留有某些独特的印记,比如胎记,或是其他能辨识身份的特征,您是否知晓一二?” 此言一出,向福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希望之光,他仔细回忆着,试图从记忆中搜寻出任何可能的线索,以确认这具遗体真正的主人。 霎时间,他的眼神中闪过一抹灵光,恍若夜空中最亮的星,猛然一拍手掌,那份激动难掩,声音里带着几分雀跃:“陆大人,徐大人,我记起来了,还真有一个!就在上月,我家小姐不慎被一壶沸茶溅及左臂,虽即时敷药,但那烫伤的印记,却留在了她的手臂之上,未曾完全消失。” 陆洛童与徐明轩闻言,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中读出了几分紧迫与期待,随即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了静静躺着的新娘遗体。 上官南星,动作轻柔,缓缓掀起了新娘左臂的衣袖。随着衣袖的滑落,新娘那原本应无瑕的左臂上,赫然显现出一道淡淡的烫伤痕迹。 向福的情绪如潮水般汹涌,眼眶泛红,声音颤抖中夹杂着难以自抑的哽咽:“就是这个!就是这个!小人之前曾亲自给小姐送过烫伤药,看见过那个烫伤的痕迹,就是这个!” 言罢,他终是难抑悲痛,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痛哭声在空旷中竹林里回响:“究竟是何等狠毒之人,能对我家小姐下此毒手?夺其性命犹嫌不足,竟还要把她的脸给毁了。” 他踉跄几步,跪倒在陆洛童与徐明轩面前,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似浑然不觉疼痛:“陆大人,徐大人,你们可一定要为我家小姐做主啊!大喜之日,竟落得如此下场,实乃天理难容!望大人们能查明真相,还小姐一个公道,让她在九泉之下也能得以安息。” 徐明轩与陆洛童迅速上前,温柔而坚决地将泣不成声的向福搀扶而起,他们的眼神中满是对这位忠心仆人的理解与同情,连声安慰。 待向福的情绪如同雨后初霁般渐渐平和,陆洛童以他特有的温婉嗓音轻声询问:“昨日陪着你家小姐出府的,都有何人?” 向福闻言,轻轻以衣袖拂去面上的泪痕,眼神中闪过一丝回忆的光芒,缓缓言道:“除了四个轿夫,还有姑爷,再有就是小姐的贴身丫鬟寒花。” 陆洛童闻言,眼眸微眯,一抹深思悄然浮上眉宇间,他缓缓言道:“寒花……这个名字,我记得。这个寒花是从小陪着向小姐长大,好像还是她的心腹丫鬟吧?” 第340章 失踪人员 向福闻言,轻轻颔首,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陆大人所言极是。寒花这孩子,四岁便被父母送入向府,与小姐相依为命,共同成长。她的名字还是小姐取得。” 陆洛童眉宇间凝聚着深沉的思绪,仿佛正穿梭于错综复杂的线索之中,徐明轩见状,轻声细语地询问向福:“向管家,关于这位名唤寒花的丫鬟,可有探听到她的任何消息?” 向福闻言,缓缓摇了摇头,神色间透露出几分无奈与忧虑:“回禀徐大人,自昨日小姐失踪以来,小人即刻便派遣了人手前往寒花的家中探寻。然而,据她母亲与哥嫂所言,寒花已足有三年未归家门,他们对她的近况亦是一无所知,更别提能有何线索相助了。” 徐明轩眉头微蹙,语带不解:“有三年没有回家?” 向福的神色中掠过一抹难以言喻的苦涩,缓缓道:“徐大人,寒花是从小就被卖了为奴,家中还有个哥哥。这其中的缘由,您见的,应该比小人还多啊。” 徐明轩闻言,发出一声悠长而复杂的叹息,他沉默了片刻,未作言语,却已胜过千言万语。 陆洛童语调中带着几分探寻之意,向那立于一侧的向福管家问道:“向管家,你先前提及,府上的姑爷,竟是自家铺子中的一名伙计,此事可真?” 向福闻言,微微颔首,缓缓道来:“正是,陆大人。此人名唤黄江翰,年方二十二,是一年前进入珠光阁。他生得一副好相貌,俊逸非凡,每每在店内,总能引得那些前来挑选首饰的闺阁女子侧目。加之他心思缜密,眼光独到,小姐初见之下,便觉其是可造之材,遂将他留在身边,悉心栽培。日复一日,小姐与他,男才女貌,便情愫渐生。” 陆洛童闻言,轻轻颔首,眸中闪过一丝探寻之色,继而柔声问道:“这位黄江翰,可曾有什么至亲之人?在他踏入珠光阁之前,又是以何为生?” 向福闻言,神色略显凝重,缓缓道来:“他啊,自幼便失去了双亲的庇护,是年迈的祖母独自将他抚养长大。而一年以前,他的祖母也离世了。此前,他靠着翻山越岭,以挖掘山中珍奇野货,换取些微生计。后来,他无意听说了珠光阁招募伙计的消息,这才来了珠光阁。” 陆洛童轻启双唇,声音细若游丝,仿佛自遥远山涧飘来的一缕清风,低低呢喃:“翻山越岭,在山里,挖野货。” 向福闻言,眉头微蹙,目光中满是不解,他轻声询问:“陆大人,有什么问题吗?” 陆洛童恍若从一场梦境中猛然抽身,神色稍定,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轻摆手道:“无妨,无妨。” 向福离陆洛童较远,没有听清陆洛童的低喃,但是陆洛童身边的徐明轩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他的眼眸深邃如夜,静静地凝视着陆洛童,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深沉。 陆洛童眸光微敛,继续追问道:“向管家,那四个轿夫可是向府的人?” 向福轻叹一声,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回禀陆大人,那四位轿夫确非向府中人,乃是城西闫记轿行所雇之客。” 陆洛童闻言,眉宇间闪过一丝深思,随即问道:“昨日,你可曾亲往闫记轿行,询问那闫老板关于此事?他又是如何说辞?” 向福回忆片刻,缓缓答道:“昨日我确已前往闫记,向闫老板细问此事。据他所述,那四位轿夫在送完我家小姐后,便未曾返回轿行。他们这行规矩,乃是按次计费,一旦完成差事,领了赏银,便各自散去,无需再回轿行报备。故而,闫老板对此也是一无所知,颇为困惑。” 陆洛童闻言,眉头微蹙,陷入了沉思之中,周遭的空气似乎都随着他的思绪凝滞了几分。 这时,徐明轩在一旁轻声开口,语带几分不解,向向福问道:“向管家,即便贵府是招的上门女婿,这喜轿出行的架势也未免太过朴素了些吧?向小姐可是向家唯一的孩子啊。” 向福轻轻叹了口气,语调中夹杂着一丝无奈与敬意,缓缓答道:“禀告徐大人,我家老爷夫人虽然素来秉持谦逊之风,行事低调,但是他们的原意确实是想为小姐精心筹备一场风风光光的婚宴,以表爱女之心。然而,小姐却有自己的考量,坚决不同意过于铺张的安排。” 此言一出,陆洛童与徐明轩不禁交换了一个充满好奇的眼神。徐明轩眉头微蹙,温声细语地问道:“哦?这是为何?” 向福缓缓说道:“我家小姐言及成亲吉日,京城之内,亦是纷纷张灯结彩,喜事连连。届时,京城半数民众恐将穿梭于各府间,共赴喜宴,热闹非凡。小姐忧虑若我珠光阁之喜,太过铺张奢华,难免抢了他人风头,伤及他人颜面,实非明智之举,更恐累及珠光阁清誉。故而,小姐主张,此番婚事,不妨简约而办,只邀至亲家人,闭门相庆。” 徐明轩和陆洛童闻言,轻颔首间,二人心领神会:“原来如此。” 陆府宽敞的大厅内,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洒下斑驳光影,为这庄重之地平添了几分宁静。然而,这份宁静并未能安抚陆沐仙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她时而踱步,时而驻足,目光不时穿透敞开的大门,投向远方,仿佛每一次凝视都能缩短等待的煎熬。 茜雪静静地立于一旁,目光中满是对主子的关切与忧虑。她深知陆沐仙心中的焦急,却也只能以无声的陪伴,言语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终于,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破了厅内的静谧,陆洛童的身影缓缓步入她的视线之内。她几乎是在瞬间做出了反应,脚步轻盈而急切,如同久旱逢甘霖的旅人,直奔向那抹熟悉的身影。 陆沐仙神色匆匆,步伐中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焦灼,她疾步上前,轻轻却坚决地握住了陆洛童的臂膀,眼中闪烁着迫切的光芒,低语中带着一丝颤抖:“大哥,我听说,在京郊的竹林里,发现了一顶装着新娘的喜轿,娘,那新娘……她,她的身份,是否……?” 第341章 向天骄 陆沐仙的声音渐渐细若游丝,却字字沉重,仿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难以言喻的忧虑与不安。 陆洛童闻言,眉宇间不由自主地轻蹙,他心领神会陆沐仙话语背后的深意。尽管陆沐仙与向天骄的交往并不频繁,但陆沐仙对向天骄那份由衷的欣赏与仰慕之情,他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他缓缓颔首,唇边挂着一抹难以言喻的苦涩,轻叹一声,字斟句酌地开口:“仙儿,此事已得向家管家亲口证实,那新娘遗体,确系向小姐无疑。” 陆沐仙闻言,双眸瞬间圆睁,满眸震撼与难以置信交织,眼眶中晶莹的泪珠仿佛被无形的线牵引,一颗颗滑落,如同断珠般散落,映着她失魂落魄的面容。她机械地松开了紧攥着陆洛童衣袖的手,整个人仿佛被抽离了所有的力气与色彩。 陆洛童的双手轻轻而坚定地环绕上陆沐仙的双臂,目光温柔而深邃,仿佛能洞察她心底最细腻的情感波动。他低语,声音里满是小心翼翼与疼惜:“仙儿。” 这两个字,如同春风化雨,悄然融化了陆沐仙心中紧绷已久的防线。 她终于不再强忍,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簌簌而下,毫无预兆地扑进了陆洛童那宽厚的胸膛,痛哭了起来。她的哭声,虽不惊天动地,却字字句句敲打着陆洛童的心房,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心疼。 而这一幕,也悄然触动了不远处茜雪的心弦,茜雪泪眼婆娑,泪水悄然滑落。 陆洛童温柔地将陆沐仙揽入怀中,手轻轻抚过她那因悲伤而颤抖的发丝,如同春风拂过初绽的花瓣,试图以无尽的温柔驱散她心中的阴霾。 陆沐仙的泪水如断线珍珠般滑落,她哽咽着,声音里满是不解与哀痛:“为什么?为什么?向姐姐她那么聪明,那么厉害,她为什么会是这个下场?” 陆洛童见状,心中亦是五味杂陈,她温柔地拥着陆沐仙,轻声细语,如同春日暖阳般温暖而持久,直至那颤抖的肩膀渐渐平息。 待陆沐仙的情绪终得一丝安宁,陆洛童轻步至案边,细手轻提紫砂壶,缓缓倾泻出一盏清茶,茶香袅袅。 他将那杯温热适中的茶水递至陆沐仙手中,眼神中满是疼惜与鼓励:“沐仙,先饮口茶,她润润嗓子。” 陆沐仙眼眶微红,轻啜着杯中的茶水,茶尚未离唇,她便急不可耐地续道:“若是单论向姐姐的智谋与手腕,京城里那些自诩精明的商贾子弟,多半也要逊色三分。大哥,你可知晓?向姐姐不仅心思细腻,更兼有着非凡的远见卓识。 昔日,珠光阁于金价低迷之时,毅然决然地购入大量金器,此举非但未得旁人赞赏,反遭珍宝阁金老板一番奚落,嘲讽珠光阁囤金如山,恐是世代难尽其用。然世事难料,转瞬之间,金价如飞龙在天,飙升数倍,金老板后悔当时没有跟珠光阁一样囤金器。这件事情就是向姐姐劝她父母这么做的。” 陆洛童闻言,眸中闪过一丝讶异,轻声问道:“还有这等事情?” 陆沐仙见状,连忙颔首,眼中闪烁着钦佩之色:“确有其事,而且,不仅如此,向姐姐还更兼心怀慈悲,有大家风范。之前街市之上,一柔弱女子为葬父而卖身,其情可悯,却不幸引来一泼皮无赖,言语间尽是轻薄,更欲强纳为妾,情形危急。恰逢向姐姐路过,她三两言便让那泼皮羞愧而退,随后更是慷慨解囊,赠予银两,助那女子渡过难关。” “岂料,那泼皮贼心不死,竟纠集恶徒,欲在珠光阁中寻衅滋事,企图报复。然,向姐姐非但无惧,反以雷霆手段,将那群乌合之众一一击退,护得珠光阁安宁,其英姿飒爽,令人叹服。” 陆洛童闻言,神色微凝,眸中闪过一抹深思,对这位向天骄的形象改观了几分。昔日,向天骄给他留下的印象是冷漠淡然,聪明能干,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些事情。 陆沐仙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叙述中,言语间满是对向天骄无尽的怀念与惋惜。 她的话语,如同秋日细雨,绵绵不绝,每一句都轻轻敲打着在场人的心房。突然,她的声音哽咽,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那个令人心碎的现实——向天骄已逝。 她手中的帕子被无意识地绞紧,指尖微微泛白,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滑落,沿着她精致的面庞蜿蜒而下,每一滴都承载着对向天骄深深的哀思与不解:“向姐姐啊,你究竟遭遇了什么?究竟是哪个天杀的凶手,竟然会杀了向姐姐?” 门扉轻启,一缕柔和却夹杂着几分沉重的气息悄然渗透,伴随着陆夫人那温婉而略带忧虑的呼唤:“仙儿。”这轻唤,如同春风拂过湖面,虽温柔,却也搅动了屋内原本静谧的涟漪。 陆洛童闻言,身形轻盈一动,仿佛被无形的线牵引,迅速自椅畔起身,目光温柔地投向门口,轻声唤道:“娘。” 陆沐仙,那双盈满泪水的眼眸缓缓抬起,泪光闪烁中,她以颤抖的步伐,一步一步,艰难地站起身。她的声音,细若游丝,却满载着难以言喻的悲痛:“娘……向姐姐,她……她竟已离去了。”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最深处被生生撕裂而出,带着血与泪的沉重。 陆夫人步入室内,她的目光温柔而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最隐秘的角落。 望着眼前这对儿女,她的眼中不禁泛起了层层哀愁与惋惜,轻轻叹息,那声音细不可闻,却似能穿透人心:“我都已听闻,这消息,街上已经传遍了。” 陆沐仙与陆洛童闻言,双眸圆睁,满是不敢置信地仰望陆夫人,仿佛试图从她那温婉的眼眸中寻觅一丝慰藉,却只见一抹深邃的忧虑悄然浮现。 第342章 向天骄的死因 陆夫人轻启朱唇,语调中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那几位贩售山野之物的乡民,早已将京郊发现一顶诡异花轿,内藏新娘遗骸的骇人消息,在市井间迅速传开。而向府的管家,竟也被衙门急召,神色匆匆,归途时更是泪眼婆娑,踉跄奔跑,这一幕,沿途百姓都看见了。” 此言一出,室内氛围顿时凝重,每一缕空气都似乎承载着难以名状的压抑与不安。 陆沐仙与陆洛童相视一眼,陆夫人轻启朱唇,发出一声悠长而细腻的叹息,那叹息声在这静谧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她温柔地将目光转向陆洛童,声音柔和得如同春日微风拂过湖面:“童儿,可有什么线索?” 陆洛童轻轻摇了摇头,眉宇间难掩一抹愁绪:“娘,目前,什么也没有发现。” 陆夫人闻言,眼眸中闪过一抹黯然,她缓缓垂眸,目光似乎穿透了眼前的虚空,落在了遥远的回忆之中,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哀愁:“向家姑娘,是个难得的,可惜了。” 京都府的幽暗停尸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陆洛童轻盈的步伐缓缓踏入这片静谧而庄严的空间。 他的目光落在正俯身于一具遗体旁,细心整理着遗物的上官南星身上。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上官南星头也不回,声音却清晰地穿透空气:“陆大人,您怎么来了?” 陆洛童缓步上前,语气中带着几分凝重与决心:“这位向小姐,与我家中仙儿交情匪浅,她的离世让仙儿心痛不已。我受仙儿所托,定要竭尽所能,查明真相,缉拿真凶。” 上官南星闻言,手中的动作微顿,随即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同情的光芒。 正当此时,门扉再次轻启,徐明轩的身影缓缓步入,他的脚步虽轻,却似乎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听闻陆洛童的话语,他抬首望向两人,眼中闪烁着探寻的光芒,与陆洛童点点头。 他旋即抬眸,目光深邃地锁定在上官南星身上,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南星,可有何新发现?” 上官南星神色凝重,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清晰而有力:“确有发现。这位向小姐,其死状颇为蹊跷,乃是死后遭人利刃直刺腹部,而那触目惊心的脸上刀痕,亦是死后所为。” 陆洛童闻言,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抹困惑:“死后行凶?这岂不是多此一举?那她真正的死因何在?” 上官南星沉吟片刻,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窒息。看情形,她似是在极度惊恐之下,心脏骤停,导致了死亡。” 徐明轩轻抚着下巴上稀疏的胡须,眼神中闪烁着沉思的光芒,缓缓吐字:“窒息而亡?受了惊吓?” 陆洛童的声线中带着几分急切,转向上官南星问道:“南星,你可曾细察,那向小姐腹上的刀痕深吗?” 上官南星轻轻颔首,面色凝重:“那刀伤之深,足以致命。即便她未曾因惊吓而魂飞魄散,那一击,也足以要了她的性命。” 闻言,陆洛童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紧锁,眸光深邃如海。 恰在此时,屋外一阵风过,携带着一缕不和谐的声响,打破了室内的静谧:“及伤痕,相较于她腹部那足以致命的利刃之痕,她面庞之上那纵横交错的十几道伤痕,岂不是更引人深思,更为关键所在?” 陆洛童闻言,眸中闪过一丝讶异,轻启薄唇,低吟道:“萧泽?” 他缓缓转身,目光穿越周遭的静谧,最终定格于那缓缓步入的身影之上。 萧泽一身白衣胜雪,边缘轻描淡绘着几缕湛蓝,宛如晨曦中初绽的蓝莲,既清雅又带着不容忽视的活力。他的步伐不急不缓,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心弦之上,让周遭的空气都为之轻颤。 陆洛童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讶异,仿佛夜色中偶遇了意外之客,轻启朱唇,语调中带着几分不可思议:“你怎么来了?” 萧泽微微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顽皮与无奈,他轻轻晃了晃手中紧握的两坛陈年佳酿,酒香似乎已悄然溢散,在空气中编织起一抹诱人的醇香:“我嘛,刚从家父的藏酒库中‘借’得这两坛绝世好酒,本欲寻你一起品鉴。没有找到你,却碰巧遇见了你妹妹,她告诉了我关于向天骄的事情,我便来了。” 语毕,他未曾留意室内三人面上瞬息万变的复杂神色,步伐悠然地踏入屋宇深处,径直走向置于上官南星身旁的那具静默躺卧的遗体。 随着距离的拉近,他的目光在触及那张被残酷雕琢的脸庞时,不由自主地凝固,一抹惊愕与不解悄然浮现在他的眉宇间:“这凶手究竟是何方神圣啊?与这位向小姐究竟是何等深仇大恨,竟然要将她的脸划成这个样子?” 三人闻言,面色微变,各自调整着内心的波澜,上官南星率先稳了稳心神,轻声道:“小王爷,关于这一点,我也不知道。” 萧泽闻言,眉头微蹙,嘴角不自觉地下撇,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那么,向小姐脸上的刀痕与腹部那创伤,是否出自同一利刃之下?” 上官南星轻轻摇头,眸中闪过一丝无奈:“不知道。” 萧泽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之色,复又追问道:“不知道?” 上官南星颔首,语气中带着几分诚恳与无奈:“是啊,毕竟那凶器并未遗落于现场,再加上脸上的划痕与腹部之伤在形态上难以直接比对。所以,我也不敢确保,是否为同一凶器所为。” 陆洛童步伐沉稳,缓缓踱步至上官南星身侧,目光中带着几分探寻,轻声问道:“南星,这作为凶器的匕首,有何特别之处?” 上官南星目光深邃而锐利,随即轻轻一叹,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淡然与深思:“并无什么奇特之处,仅凭受害者腹部的刀痕细腻而深邃,不难推断,那匕首定是锋利异常,能于瞬息间穿透皮肉,留下如此干净利落的痕迹。” 第343章 向氏夫妇 陆洛童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微微颔首,仿佛也在心中默默勾勒出了那把无形之刃的轮廓。 萧泽语带探寻地问向身旁的徐明轩:“徐大人,你办了这么多年的案子,想必你应该了解,凶手究竟缘何要将死者的面容残忍划破?” 徐明轩闻言,微微颔首,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上的胡须,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缓缓言道:“小王爷所言极是,老夫在这刑名之事上沉浮多年,对于此等手法,心中确有几分计较。依老夫之见,凶手此举,不外乎两大缘由。” 萧泽闻言,眸中闪过一丝好奇,恰到好处地接道:“愿闻其详。” 徐明轩继续道:“其一,乃是凶手欲借此手法,掩盖死者之真容,意在隐藏死者的真实身份,进而牵连出凶手自身。” 上官南星闻言,眉宇间闪过一丝疑惑,缓缓言道:“隐藏身份?观察这具女尸,一袭红妆,乃是新娘的服饰,自头至足,无一不精致,皆出自向家为向小姐精心筹备。更兼其佩戴之物,皆是珠光阁打造的精品,甚至那乘坐的,亦是向家装饰的喜轿。如此情形,身份昭然若揭,何谈隐藏二字?” 陆洛童轻轻点头道:“是啊,而且这具女尸身上,还有与向小姐一模一样的烫伤痕迹,向府管家亲眼辨认,已断定为向天骄无疑。” 萧泽目光转向徐明轩,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徐大人,您方才所言的第二点,究竟是何?” 徐明轩轻抚胡须的动作倏然凝滞,眉宇间聚拢起一抹深沉之色,他缓缓开口,字字句句皆透着不容置疑的慎重:“这其二,乃是出于泄愤。” 萧泽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不禁轻呼:“泄愤?” 徐明轩轻轻颔首,目光仿佛穿透了眼前的空气,触及了那些不为人知的情感暗流:“正是如此,尤其是针对女性逝者,若其面容遭致毁损,背后往往隐藏着错综复杂的情感纠葛。人心之复杂,爱恨交织,有时竟能驱使人做出如此极端之举。” 萧泽闻言,不由自主地轻叹一声,那声音里夹杂着几分不解与感慨,语调低沉而悠长:“情感纠葛……” 上官南星适时地插入了话语,语调中带着几分悠远的回忆:“我想起来了,五年前有一桩奇案。那是一则由地方上报的秘辛,话说当地有位员外,夜夜笙歌,沉湎于青楼温柔乡,而家中夫人,非但醋意滔天,更兼心硬如铁,手段狠辣。 某日,这位夫人终是按捺不住怒火,率领一众家丁,浩浩荡荡直奔青楼,誓要讨个说法。青楼之内,员外闻讯,大惊失色,情急之下,竟不顾一切,自高楼窗棂一跃而下。然世事无常,高楼万丈,岂是轻易可越? 员外身形甫一落地,便听得骨骼错位之声,右腿剧痛难忍,自此,那右腿,便落下了残疾,跛行于世。于是,夫人的心湖被妒火所吞噬,她深信是那烟花之地的女子害的她的丈夫右腿落下了残疾。 满腔愤懑之下,她不顾一切地再度踏入那青楼,誓要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将那位和她丈夫有着千丝万缕纠葛的女子,打了一顿还不算,甚至还将她的容貌用烛火给毁了。” 其余三人闻言,皆陷入了深深的静默之中,上官南星的话语如同惊雷,在他们心湖中激荡起层层波澜,震撼之余,更添几分难以言喻的思绪。 徐明轩终是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目光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他缓缓颔首,语气中透着几分无奈:“不论是身处烟花之地的柔弱女子,还是那深宅大院中看似光鲜的佳人,遇上这种做事极端的女子,后果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萧泽和陆洛童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异常复杂,仿佛交织着理解、同情与不解,正欲深思,门扉轻响,打断了这片刻的凝重。 一名衙役匆匆步入,恭敬行礼后,禀报道:“大人,向春雷向老爷携其夫人江氏已到,他们表示,希望能看一下向小姐。” 陆洛童闻言,神色微动,迅速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与干练,他连忙吩咐道:“速速有请!” 向春雷在夫人向江氏的温柔搀扶下,蹒跚步入,手中紧握一根雕花木杖作为支撑。 两人皆身着淡雅素锦,衣袂轻拂间,难掩眼底未干的泪痕与深深的哀愁。陆洛童见状,心中不禁生疑,轻声细语地问道:“向老板,您这是……” 向江氏的声音细若游丝,却字字沉重,带着未散的泣音,缓缓道出缘由:“陆大人,我家老爷,他……突闻骄骄之事,心如刀绞,哀痛难当,竟至一时之间,双腿无力,难以自持。”言罢,泪水再次模糊了她的视线,滴落在素净的衣襟上,绽开朵朵无形的花。 众人闻言,面上不禁浮起一抹淡淡的哀愁,神色间透着难以言喻的谨慎与沉重。 徐明轩轻启薄唇,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严肃:“向老板,向夫人,接下来的话语,或许会让你们心绪难平,但请务必保重。关于向小姐她……”说到这里,他的话语微微一顿,似乎在寻找着最为温婉的措辞,以期能稍稍减轻这对夫妇即将面对的锥心之痛。 向夫人目光中闪烁着不屈与坚强,她以温柔的语调回应道:“徐大人,我们已经听管家说了,我们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想再看看骄骄。” 向春雷颤巍巍地倚仗着拐杖,言语间夹杂着难以自抑的哽咽:“天……骄儿,,爹爹......来了。”每一个字都仿佛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却满载着无尽的深情与哀痛。 徐明轩静静地伫立,以沉默回应这份沉重,缓缓侧身,陆洛童与萧泽紧随其后,默契地退到一旁,他们的动作轻柔而坚决,为向氏夫妇让出了一条路。 夫妇二人,步伐沉重而缓慢,每一步都似踏在心头,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企图以成年人的坚韧抵御即将到来的情感风暴。 第344章 确定身份 然而,当那具静静躺卧的女尸容颜映入眼帘之时,向江氏心中的防线瞬间崩溃,泪水如断线的珍珠,无法遏制地滚落而下,化作无尽的悲痛回响在空寂之中。 向春雷见状,手中的拐杖猛然一松,仿佛所有的支撑都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他不顾一切地向前扑去,想要拥抱女儿。 幸得陆洛童与萧泽眼明手快,一左一右及时搀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躯。 向春雷的声音在静谧的空气中撕裂,带着无尽的悲怆与绝望,他嘶吼着:“天骄!”二字,字字泣血,回响不绝。 陆洛童的目光穿透泪幕,落在一旁默默垂泪的向江氏身上,眼中满是不解与同情交织的光芒。“向夫人,”她轻声却坚定地问道,“如今向小姐容颜尽毁,您如何能如此确定,这便是您的女儿?” 向江氏闻言,泪水如断线的珍珠,却依旧坚定地点了点头,声音虽哽咽却充满不容置疑的力量:“是的,她就是我的女儿,那身形,那姿态,与往昔无二。” 萧泽见状,眉宇间闪过一丝凝重,他温和地开口,试图为这沉重的氛围带来一丝希望:“向夫人,请您再仔细回想,令嫒身上是否还有某些独特的印记,可以证明她的身份吗?” 向江氏的哭泣渐渐停歇,她闭上眼,任由记忆的洪流冲刷过心田,片刻后,她缓缓睁开眼,眼中闪烁着微弱却坚定的光芒:“有的,她的右边肩胛骨下方,藏着一颗细小的红痣,那是她自娘胎里带来的。” 陆洛童闻言,向上官南星投去一抹深邃的眼神,后者心领神会,轻点其首,随即转向向江氏,温和而庄重地言道:“向夫人,请您移步至此,细看一二。” 向江氏步履沉稳,缓缓靠近,而萧泽与陆洛童则细心搀扶着虚弱的向春雷,缓缓退至一旁,将他安置于上官南星先前休憩的椅中。 另一侧,上官南星以指尖轻触,将那静卧的女尸身躯缓缓翻转,动作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沉稳与细致。 随后,他缓缓揭开覆盖其上的洁白绸布,如同揭开一段尘封的秘密,对向江氏低语道:“夫人,请您仔细辨认,这粒红痣,是否正是向小姐身上的那颗?” 向江氏定眼一看,随后眼眶湿润,点点头:“是,就是这颗红痣。” 上官南星闻言,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不远处静立的陆洛童,只见其眼中闪烁着一抹难以言喻的悲悯之色,随后那抹情绪仿佛被微风轻轻吹散,转而投向了身旁的徐明轩。 徐明轩的面色凝重得如同即将降临的夜幕,他缓缓踱步向前,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稳而有力。 面对向江氏,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向夫人,鉴于眼前这具女尸容颜已逝,无从辨认,官府有令,需行滴血验骨之法,以正其身份,还望夫人能够体谅。” 向夫人闻言,面色虽显苍白,却异常坚定,她轻轻颔首,眼中闪过一抹决绝:“徐大人言之有理,民妇自当遵从。” 上官南星缓缓转身,以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将那具侧身的女尸轻轻翻转,恢复了原样。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拈起一旁早已备好的小刀与一根细长银针,目光望向向江氏,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向夫人,接下来,我将在此女尸之臂上划一痕,显露其内的白骨。请您以长针微刺指尖,让鲜血,滴落其上。若血珠被骨所引,缓缓渗透,那便是血脉相连之证。反之,若血珠滑落,未能融入,则此女尸,非向家千金。” 向江氏闻言,温婉地颔首,从上官南星修长的指间接过那根泛着冷光的长针。 上官南星动作轻柔却又不失果决,轻轻掀开覆盖于女尸之上的白绸,将她的臂膀缓缓露出。 凝视着那张已遭不幸、面目全非的脸庞,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悯,随即以一种近乎仪式般的庄重口吻低语:“姑娘,多有冒犯,请恕在下无礼。” 言罢,他手中的锋利小刀仿佛被赋予了某种使命,缓缓贴近女尸的臂膀,随后一划而下,留下一道深邃而整齐的切口,内中的白骨隐隐透出。 向江氏见状,右手稳稳地握着那枚长针,左手则毫不迟疑地举起,指尖对准了自己的中指,轻轻一刺,瞬间,鲜红的血液如同晨露般绽放。 随后,向江氏眼中闪烁着决绝与哀戚,她缓缓抬起左手,中指之上,一抹鲜艳欲滴的血珠悄然滑落,如同晨曦中露珠轻吻花瓣,一滴滴精准无误地落在女尸裸露于外、惨白如霜的白骨之上。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众人不约而同地围拢过来,屏息以待,生怕错过这不可思议一幕的任何细微变化。 只见,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抹刺目的红渐渐融入了白骨之中,就像是久旱逢甘霖,白骨竟以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缓缓吸纳了那抹红色。 这一刻,时间仿佛失去了它应有的速度,每个人的心跳都与这场景共鸣,沉重而缓慢。 向江氏以帕轻掩左手,她的眼眶终是承载不住这份沉重,泪水如断线的珍珠,无声滑落。 这具女尸的身份终于确认了,然而,这个答案非但未驱散众人心头的迷雾,反而在那幽暗的心湖上投下了更深一层的阴影。 众人的思绪如同被无形之手紧攥,不禁揣测,这起案件背后隐藏的恩怨情仇,究竟与向天骄有着怎样不可言喻的深恨重怨?那喜轿又是怎么悄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京郊的竹林里?还有剩下失踪的人,他们究竟在哪里? 陆洛童的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他轻声细语,仿佛是在安抚风中摇曳的烛火:“向老板,向夫人,请恕在下冒昧,不知向小姐在世之时,是否曾与人结下不解之仇,以至于会招致如此祸端?” 第345章 有过节的人 夫妻二人闻言,神色顿时变得复杂难辨,彼此间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他们欲言又止,仿佛每一句话都承载着千斤重担,难以轻易启齿。 陆洛童目光敏锐,洞悉一切,心中已略有所悟,却仍带几分不解,轻声细语道:“向老板,向夫人,二位神色间似有难言之隐,可否与我等坦诚相告?” 徐明轩,好歹为官多年,亦是心思细腻,见状便直接而温和地插话道:“向老板,向夫人,二位不必顾虑,本官在此,自会秉公处理,你们但讲无妨,一切皆可明言。” 向氏夫妇闻言,彼此间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深知此情此景,再难隐瞒。一番挣扎后,终是下定决心,缓缓开口,一一道来。 向江氏缓缓转向众人,目光中满是对往昔岁月的感慨,轻声道:“诸位大人,小女自幼就是宁折不弯的性情,她十三岁便已肩负起珠光阁的诸多事务。多年以来,商海沉浮,民妇虽身为其母,却也绝对不敢保证,她没有得罪过一个人。商场上尔无我诈之事屡见不鲜,同行做买卖的,与珠光阁有生意往来的铺商,乃至店内往来的顾客,甚至是铺中的伙计们,都曾与她有过矛盾。” 萧泽闻言,面上不禁露出几分讶异之色,轻叹道:“竟是如此之多?” 向春雷仿佛自深渊中缓缓爬升,眼中的阴霾逐渐散去,语调恢复了往日的平和,不再被哀愁所困。 他轻声细语,如同春风拂过冰封的湖面,缓缓道出:“小王爷有所不知,骄骄她是个女子,年龄又尚且年幼。她虽然自小便被草民寄予厚望,悉心栽培,然而世事无常,世人往往以貌取人,更遑论她这样一位年轻女子。在商海浮沉中,难免有人对她心生轻视,试图以狡黠伎俩相欺。她身为珠光阁的继承人,为了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基业,她也只能硬下心肠,冷下脸面,也在无形中触怒了那些试图从中取巧之人。” 众人闻言,轻轻颔首,眸中闪烁着理解与共鸣。自古以来,开创基业容易;而守护这份基业,则如同逆水行舟,尤为不易。 向天骄,这位风华正茂的女子,肩负家族重担,于京城繁华之地经营珠光阁,其间的艰辛与挑战,可想而知。 欲保家族荣耀,维系珠光阁之辉煌,难免要行走在刀尖之上,触碰某些人的利益,得罪,便成了她无法回避的宿命。 陆洛童语气中带着几分谨慎与关切,缓缓开口:“向老板,向夫人,在下斗胆一问,不知向小姐,是否与人有过情感的纠葛?” 此言轻启,周遭的空气仿佛被一缕不易察觉的情愫悄然浸染,众人不约而同地投去探寻的目光,汇聚于向氏夫妇身上。 他们的对视中,一抹不解与困惑悄然交织,仿佛被突如其来的言语惊扰了心中的宁静。 向江氏轻启朱唇,声音中带着几分迷茫与不解,缓缓道:“没有啊。我家骄骄一直以来,一心扑在珠光阁的营生上,日夜兼程,哪有闲暇去涉足那情爱之事?至于那个黄江翰,不过是阁中一名勤勉的伙计,因着心思细腻、手脚勤快,又颇有几分聪明才智,这才渐渐赢得了骄骄的赏识与信赖。本想着将他栽培为得力助手,不料,在那段共事的时间,二人竟然渐生情愫,这才在一起了。” 向春雷轻叹一声,言语间满含温柔与笃定:“确然如此,我家骄骄,纯净无瑕,男女之情上更是纤尘不染。再者,咱们这小店,迎来的多是女子,有几位踏入门槛的男子,也皆是有家室或心有所属之人啊。” 众人闻言,目光不经意间交汇,心中暗自揣摩。 萧泽语调中带着几分探寻的意味,缓缓问道:“向老板,向夫人,对于你们家的那位姑爷,黄江翰,你们了解多少?” 向春雷闻言,眉宇间掠过一抹沉思,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声音里透着几分感慨:“他啊,是个苦命的孩子,自幼失去双亲,是祖母一手将他拉扯大。那些年,祖孙俩相依为命。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一年前,他那祖母也撒手人寰,留下他孤身一人。在进入珠光阁之前,他是一直都是在山里,靠挖掘些山野珍馐,勉强维持生计。” 陆洛童闻言,与萧泽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随后,他的目光转向向春雷,轻声细语地问道:“向老板,除了这些,你对他还了解多少?” 向春雷沉思片刻,轻轻地摇了摇头,语气中透露出几分感慨:“陆大人,在下对那黄江翰的了解,大抵也就止于这些了。骄骄对他评价甚高,言及之处皆是赞许,依草民之见,他确是个性情纯良、勤勉踏实的孩子。” 向江氏闻言,亦颔首附和,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是啊,陆大人,我家本就有意招赘贤婿,心中所想,无非是骄骄能够觅得良人,两情相悦。至于那黄江翰,身世孤苦,令人怜悯,我们夫妇俩便更不愿过多探究他的过往,生怕触及他心中的伤痛,只愿他能安心成为我向家的一员,与骄骄能安心共度余生。” 另一侧,镇王府巍峨的门前,一排排护卫如松挺立,手中寒光闪烁的利刃在烛光下更显凛冽之气,他们身姿挺拔,气势非凡,为这府邸平添了几分庄严与不可侵犯的威严。 云杜若一身利落的武者装扮,英姿飒爽,跨坐在一匹雄壮的红棕色骏马之上,肩披行囊,马背上还挂着沉甸甸的包裹,显是历经风霜,星夜兼程而来。 他甫一抵达府门,动作利落地下马,将缰绳轻轻一抛,恰好落入一旁候命的小厮手中,那小厮眼疾手快,稳稳接住,随后云杜若便迈开大步,步伐中透着一股不容小觑的急切与坚定,几乎是几步并作一步,迅速攀登上了通往府门的石阶。 第346章 神秘的画 门房闻声而出,一见来人,眼中闪过一抹讶异之色,随即换上恭敬之色,惊喜交加地唤道:“大舅爷,您来了!” 云杜若轻颔首,步履匆匆,未见丝毫迟滞,语声中带着几分急切:“我姐回来了吗?” 门房见状,连忙躬身回应,语气中带着几分恭敬:“回禀大舅爷,王妃娘娘确已归来不久,此刻应是在后院中休憩。” 云杜若闻言,随即加快脚步,向着后院的方向疾步而去,每一步都透露着急切。 而在后院深处,云慕荷的居所内,一片宁静祥和。她正端坐于窗明几净的卧房之中,手中轻握一卷《水经注》,目光穿梭于字里行间,青黛与安公公则侍立一旁,静默无声。 突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一名侍女匆匆而入,轻声禀报道:“王妃,大舅爷已至门外,特来求见。” 云慕荷闻言,眸中闪过一丝不解,轻轻放下手中的书卷,轻声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云杜若匆匆步入,步履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云慕荷的目光落在弟弟略显紧张的面容上,她轻轻放下手中的卷册,眉宇间微蹙,语气中满是不解与关切:“杜若,何事如此匆忙?你不是应该在过年前才回到京城吗?” 云杜若目光炯炯,直视着云慕荷,语气中难掩其重:“姐,我此行提前,实因发现了一桩非同小可之事。此事关乎甚大,不容耽搁,故而我连夜兼程,只为能尽早告知于你,共商对策。” 云慕荷闻言,面色不觉间凝重了几分,她深知这位堂弟素来行事稳重,能令他如此急切,必是关乎重大的要事。 云杜若行动间带着不容忽视的决然,迅速解下肩头所负的包袱,与此同时,一抹不起眼的卷轴盒悄然显露于众人眼前。 他步伐稳健,将那精致的盒子置于桌上,动作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郑重。安公公见状,亦是训练有素,眼神机敏,连忙将桌上散落的茶具与点心轻巧移至一旁,以免丝毫妨碍。 云慕荷目光紧随,直至云杜若缓缓揭开覆盖在盒子上的柔软布帛,盒内之物渐露真容——那是一个木盒。 他轻轻抬手,仿佛对待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地将木盒开启,一卷画轴静静躺在盒中。 云慕荷指尖缓缓滑过画轴边缘,仿佛揭开了一段尘封的岁月。 随着画卷的徐徐展开,她那双秋水般的眼眸中,渐渐凝聚起难以言喻的震撼,直至画面完全展现在众人眼前,那份震惊已化作波涛汹涌,难以自抑。 画中景象,超乎想象,令她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锁在那不可思议的景致之上,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之静止。她的心灵,在这一刻,被深深地震撼,陷入了无尽的沉思与惊叹之中。 青黛立于一侧,目睹此景,亦是惊呼出声,声音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郡主,这……这不是……”话语未尽,却已足以传达出她内心的震撼与疑惑,仿佛画中藏着什么惊天秘密。 安公公亦是老眼圆睁,阅历丰富的他,此刻也难掩面上的惊异之色,三人围于画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 云慕荷的手轻轻一颤,画轴瞬间被她紧紧攥入掌心,目光如炬,锁定在云杜若的脸上,神色间难掩一抹凝重与惊异交织。“这画,你究竟是在何方寻得的?”她的声音低沉而迫切,每一个字都似乎承载着千钧之重。 云杜若闻言,眉宇间闪过一丝回忆之色,缓缓答道:“在天龙城,从一个老酒鬼那里得来的。” 云慕荷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仿佛是惊涛骇浪前的暗流涌动,她连忙追问,语气中多了几分不容忽视的急切:“杜若,你看到这幅画之后,可有回过琼州府?” 云杜若轻轻摇了摇头,神色异常坚定:“未曾。我心中深知此事非同小可,故而在发现此画的第一时间,便马不停蹄地赶往京城,欲与姐姐共商对策。琼州府那边,至今尚无人知晓此事。” 云杜若轻启朱唇,动作间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沉稳,她缓缓颔首,那份凝重如同夜空中最厚重的云层,遮蔽了往日的明媚。再度以细微不可察的动作点头确认,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垂落,定格于掌中那幅细腻勾勒的画像之上,眸中闪过一抹深思。 云杜若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姐,我们该怎么办?” 云慕荷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那笑中藏着锋利与决绝,仿佛能洞察世间一切阴谋。 她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画像,眼神忽而锐利如剑,穿透画像的表象,直抵那些潜藏于暗处的秘密:“我早有预感,之前安妃在太液池受到惊吓,绝非偶然。现在看来,还真有人坐不住了。” 云杜若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与忧虑,仿佛是被突如其来的真相之浪拍打得措手不及。“姐,你是说…当年的事,已然泄露了风声?”他的声音压得更低,每一个字都仿佛重若千斤,透露出内心的沉重与不安。 云慕荷终于将视线从画像上移开,与云杜若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那双眸子深邃而坚定,仿佛能给予人无限的力量与安慰:“是啊,已经有人知道了。” 她的话语间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意,轻启朱唇:“想夺本宫的权利,简直是痴人说梦,可笑之至!” 安公公在一旁,神色谨慎,低语询问:“郡主,此事要不要告诉郡马爷?” 云慕荷轻轻一挥左手,动作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决,声音冷冽如冰:“不必,此事暂且瞒着萧珩。” 云杜若闻言,眉宇间掠过一抹疑惑,不解地道:“姐,你们毕竟是夫妻,这件事情,还是尽早让姐夫知道的为好。” 第347章 伪造身份 云慕荷指尖温柔地摩挲着手中已缓缓卷起的画轴,眼神深邃而复杂,缓缓道:“此事,既然二十五年前与他无关,那么二十五年之后,还是不要跟他沾上关系的为好。” 三人闻其言,不约而同地轻点下颌,那细微的动作中透露出一丝默契与理解。 屋外,方才匆匆入内禀报的侍女,此刻如同静谧的夜色中一抹不易察觉的影,悄然依偎在门扉边缘,只余一双眼眸,闪烁着好奇与谨慎的光芒,透过狭窄的门缝,细细捕捉着屋内传来的每一丝声响,那对话的每一个音节,都似在她心中激起了层层细腻的涟漪。 次日清晨,京都府户房内,一片繁忙景象,宛如织锦般错综复杂。 京都府衙的小吏与衙役们穿梭其间,步履匆匆,各自投身于堆积如山的案牍之中,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而有序的气息。 徐明轩端坐于主位,一袭官袍整洁挺括,眉宇间略显疲惫,却仍专注地翻阅着手中厚重的卷宗,每一页翻动都似在探寻着什么。 恰在此时,一阵清风拂过,门口脚步声轻轻传来,陆洛童与萧泽并肩步入这繁忙的屋内。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们身上,二人步入,所见之处,几乎是人影绰绰,步履维艰,却难掩其从容不迫之态。 徐明轩抬头,目光瞬间亮了起来,仿佛久旱逢甘霖,语调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轻松与释然:“小王爷、陆大人,你们终于来了!”言罢,他轻轻站起身,眼神中流露出对二人到来的深深期盼。 陆洛童缓缓环视四周,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他轻声启唇,语调中带着几分探寻:“徐大人,关于那位‘黄江翰’的户籍黄册,可有丝毫线索?” 徐明轩闻言,不禁又长叹一声,那叹息中似乎蕴含着无尽的疲惫与无奈,他缓缓点头,声音低沉而庄重:“陆大人,老夫已倾尽户房之力,更是动员了衙门中所有识字之人,包括那些衙役,一同查找。然而,无论是深居京城的人士,还是暂寓此地的过客,乃至是过路的旅人,但凡记录在册,名唤黄江翰,且年岁恰为二十二,家中境况孤零无依者,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萧泽与陆洛童闻言,目光交汇,一抹诧异在二人眼底悄然掠过。 萧泽缓缓转向徐明轩,语调中带着几分探寻之意:“徐大人,会不会是那黄江翰有什么藏着难言之隐,一部分的身份信息乃是刻意捏造,用来哄骗向家的?” 徐明轩缓缓言道,语调中带着几分沉稳与深思:“小王爷,老夫之前跟你的想法一样,便命他们将凡事叫‘黄江翰’的人的黄册拿出来,一番细查之下,京城之中一共有三十二人叫‘黄江翰’。抛开年龄过大和过小的人之外,只剩下五人。老夫派衙役将黄江翰的画像拿去比对,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陆洛童闻言,眸光微敛,透出一抹深邃的思索:“如此说来,他的身份信息全部都是假的?他精心编织了一个身份,潜入向家珠光阁,甘愿为一介小厮,又是为了什么?” 萧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然而意味深长的笑,接过话茬:“不论其动机如何曲折离奇,此人绝非为避仇家追杀而来,此点倒是毋庸置疑。” 徐明轩与陆洛童相视一笑,心中皆是对萧泽说的话暗自赞许。确实,若仅为逃避仇怨,何须如此大费周章,潜入繁华之地,隐匿于市井之间?这背后,定有更为复杂且不为人知的图谋。 陆洛童身形轻动,自案几一隅悠然拾起一幅画卷,那画卷上,一名男子的肖像跃然纸上,是他昨夜依据向家夫妇的描绘,亲手勾勒的佳作——黄江翰之貌。 画中人,风姿绰约,容颜之俊逸,几可称得上世间少有,尤其是一双桃花眼,含笑间仿佛能温柔地包裹世间万物,难怪能在珠光阁那等繁华之地,轻易攫取无数佳人芳心。 他轻转手腕,将这幅画像递予徐明轩,语调温婉而坚定:“徐大人,发通缉令吧。” 徐明轩缓缓自陆洛童手中接过那幅画像,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惊异之色。 萧泽见状,眉头轻轻蹙起,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与探寻:“通缉令?陆洛童,你此言一出,莫非……你心中已有所断定,这位黄江翰,便是那夺取向小姐性命的幕后真凶?” 陆洛童微微摇头,面上挂着一抹柔和却不失坚定的神色,缓缓言道:“时至今日,我们手中尚无一丝确凿的线索,故而我也不敢妄断黄江翰便是那幕后真凶。然则,仅凭他刻意隐匿身份,对向家上下施以瞒天过海之计,此等行为,便已经能让徐大人下令全城通缉他。” 萧泽闻言,与陆洛童相视一眼,两人皆是从对方眼中读出了几分凝重与默契。 随后,这京城之内,仿佛一夜之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牵引,黄江翰的画像如同秋风中的落叶,悄然间布满了每一条街巷,每一个角落。 然而,接下来的事态的发展却远远超出了众人的预料。在这座繁华的京城之中,竟无一人能道出黄江翰的过往点滴,仿佛这个黄江翰是凭空出现在了京城之中。 陆洛童与萧泽悠然踱步至珍宝阁前,珠光阁自从向天骄出事之后,便闭门歇业。 这两日,珍宝阁的生意大好,来购买珠宝首饰的人不少数,珍宝阁的朱红牌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尚未踏入门槛,二人便已被门外那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景象所吸引。 萧泽双臂交叠于胸前,眉宇间微蹙,目光掠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转而对身旁悠然轻摇折扇的陆洛童投去一抹不解之色,轻声道:“陆洛童,莫不是今日珍宝阁的所有珠宝都悉数降价了,怎么这么多人啊?” 第348章 是凶手? 陆洛童闻言,轻启朱唇,语调中带着几分温文尔雅与淡然:“哦?此事倒是未曾听仙儿提及。珍宝阁历来以打造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品着称,其门槛之高,顾客都是京城中的显赫贵族,涨价还差不多,怎么降价?” 萧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回忆的笑意,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往昔,他父亲萧珩曾经就在珍宝阁购买定制首饰,遂缓缓颔首道:“这倒也是。” 两人并肩踏入珍宝阁,店内景象犹如一幅意外的画卷缓缓展开,令人不由自主地放缓了脚步。 不同于往常珠宝闪烁、顾客细选的热闹场景,此刻的珍宝阁内,人群竟不约而同地聚集于一隅,将那位素来沉稳的金老板团团簇拥,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不寻常的凝重。 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中既有困惑也有不解,仿佛在无声询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人群中,一位顾客的声音穿透喧嚣,带着几分急切与不安:“金老板,外面传言向小姐已香消玉殒,此事可真?” 金老板闻言,脸色骤变,那双习惯于在珠宝间流转的眼眸此刻却满是慌乱,他连连摆手,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此事…我委实不知详情啊!诸位,请勿胡乱猜测。” 顾客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与探询,轻声道:“金掌柜,莫非……那向小姐的香消玉殒,真与您脱不了干系?” 另一人接茬,语气中带着京城里特有的八卦与微妙,“说的正是,金掌柜,这京城上下,谁人不知,您对向家那位小姐的离世,心中怕是暗自窃喜呢。” 金老板闻言,额头瞬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慌忙摆手,神色焦急,“冤枉啊,各位!向小姐的离世,我金某人真是痛心疾首,此事与我绝无半分瓜葛!” 顾客轻叹一声,语带微妙地说道:“怎会全然无关?昔日,向小姐曾购得一大批黄金,未料时过境迁,其价值竟扶摇直上,翻涌数倍。那日,你眼睛都红了,当众之下,你还说,‘可惜了,竟不能为我所用’。” 另一人闻言,附和道:“是啊,你前几年可是打过向小姐的主意,希望她能嫁给你儿子,结果,人家向小姐根本就看不上你儿子。” 陆洛童与萧泽闻言,面色骤沉,彼此间一个深邃的眼神交换,仿佛无需言语便能洞悉对方心中所想。 他们巧妙地隐匿于人群之后,如同夜色中的双星,未被那群紧紧簇拥着金老板的喧嚣之众所察觉。 萧泽轻启薄唇,发出一声恰到好处的轻咳,那声音既非刻意张扬,亦非全然隐匿,恰到好处地穿透了店内嘈杂的空气,如同晨钟暮鼓,让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向其汇聚。 随着这声轻咳,原本围绕金老板的那群人仿佛被无形的风轻轻吹散,他们缓缓转身,目光所及之处,只见来人竟是小王爷萧泽,他面色凝重,双手背于身后,站姿挺拔,尽显尊贵与威严;而另一侧,陆洛童则以一副云淡风轻之态,轻摇手中折扇,虽面上未显波澜,但那深邃的眼眸中却藏着不容忽视的锐利与冷静。 一时间,店内景象骤变,人群如同受惊的鸟群,迅速而有序地散去,只留下一片空旷与静谧。不过须臾,店内便只剩下了金老板和一众伙计。 金老板嘴角勾起一抹略显生硬的微笑,那笑容中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机敏,显然,他已悄然洞悉了二位来客的来意。他优雅地伸出右手,指尖轻轻向二楼厢房的方向一引,邀请之意溢于言表。 厢房内,古木家具散发着淡淡的沉香,金老板手持紫砂壶,动作从容不迫,为二人细细斟茶。 茶水潺潺入杯,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与室内的静谧形成鲜明对比。陆洛童轻摇手中折扇,面上云淡风轻,仿佛一切尽在掌握;而萧泽则端坐其间,身姿挺拔,眼神深邃,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沉稳与自信。 金老板轻手轻脚地完成了沏茶的仪式,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对面两人微妙的面色,随后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缓缓落座于一旁古朴圆润的凳上,动作中透露出几分谨慎与不安。 陆洛童轻抬手腕,指尖轻触温热的茶杯边缘,缓缓将一抹翠绿送入口中,闭目细品,仿佛连茶香都能抚平周遭的微妙气氛。 萧泽则是以一种沉稳而有力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宁静,他轻轻唤道:“金老板。”这三个字,虽不张扬,却如同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金老板闻言,身形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颤,仿佛是被这不期而至的询问惊扰了心神,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与紧张。他迅速调整情绪,试图掩盖住内心的波澜,准备应对这突如其来的询问。 萧泽轻启薄唇,语带几分探寻之意:“金掌柜,方才楼下那番喧闹,究竟是怎么回事?” 金老板的面庞上掠过一抹微妙的神色,尴尬中夹杂着一丝无奈,他缓缓对萧泽与陆洛童解释道:“二位大人或许尚未耳闻,近日里,城中珠光阁的向小姐不幸香消玉殒,一时间,珠光阁大门紧闭,哀声四起。那些个市井之人,向来爱凑热闹,又兼之心生好奇,便纷纷涌至我这小店,妄图从小人这里探听些许风言风语。” 萧泽闻言,眸光微闪,似是有所顿悟,轻轻颔首以示理解。 而陆洛童,早已将手中温热的茶杯置于一旁,折扇轻展,悠然自得地扇动起来,他的声音带着几分玩味与深沉:“金老板,他们说,向小姐的死跟你有关,此事当真?”言罢,他目光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秘密,轻轻落在了金老板的身上。 金掌柜闻言,身形微颤,连忙自座位上腾起,步伐间带着几分急切,双手交叠,深深一揖,面容上满是无辜与恳切:“陆大人明鉴,小人实乃冤枉至极!诚然,向家得向小姐相助,未来或对我珍宝阁的营生有所冲击,此乃商海竞争之常情,但小人虽心存忧虑,却绝不敢越雷池一步,更遑论行那伤天害理、取人性命之事!望大人详查,还小人一个清白。” 第349章 究竟做了什么 陆洛童轻摇着折扇,动作悠然自得,眼眸微垂,仿佛世间万物皆不能扰其分毫清宁。而立于他身旁的萧泽,神色淡漠,周身散发着一股不容忽视的疏离之气。 金老板见状,心中暗自焦急,生怕这两位身份显赫的大人对自己的话存疑。 他忙不迭地拉长了语调,语气中满是诚恳与急切:“二位大人明鉴,小人虽心有不甘,不愿见向家因得向小姐之助而势力更盛,但小人心中对向小姐之才情与能力,实乃由衷钦佩。至于那等伤天害理、取人性命之事,非但违背道义,更是小人所不齿,断断不会为之。望二位大人明察秋毫,还小人一个清白。”言罢,他再次深深一揖,以示敬意与恳求。 萧泽的眸光微微流转,带着一抹好奇,轻声询问道:“金掌柜,世人皆知,珠光阁的门槛低,往来多为寻常百姓,而你的珍宝阁,则是高门显贵竞相踏足之地。在下不解,缘何你对向家小姐涉足珠光阁之事,抱有如此忧虑,难道真怕向小姐所在的珠光阁会撼动你这珍宝阁的生意?” 金掌柜的面容上掠过一抹难以言喻的苦涩,他轻叹一声,缓缓道:“小王爷有所不知,以前,向家的珠光阁,其首饰之工艺与款式,皆难与我珍宝阁相提并论。故而,他们另辟蹊径,以简约之风,辅以亲民之价,赢得一方天地。然而,世事如棋局局新,自那位向家小姐数年前悄然发起‘革新’以来,珠光阁的面貌便日新月异,首饰之精巧与时尚,竟一日千里,直逼我珍宝阁。从那时起,小人就知道,向家那位小姐看着柔柔弱弱的,其实野心非同小可。因此,小人一直都注意着珠光阁的一举一动。” 二人听着金老板说的话,不由自主地,他们的动作渐渐迟缓,直至完全停了下来,仿佛时间在这一刻被温柔地按下了暂停键。 金掌柜缓缓续道:“直至向小姐那批巨额黄金的购入,初时小人心中尚存疑虑,因深知向家珠宝工艺之精湛,一克黄金,经其手,仿佛能幻化出十克之多,珠光阁平日里对黄金的需求,绝不应如此庞大。而后,小人细细思量,恍然大悟,向小姐此举,定是为了打造一系列超凡脱俗、精致绝伦的高级首饰。 若非如此,即便是囤积黄金,又何需如此海量?试想,一旦这些作品问世,放在珠光阁的展柜之中,我珍宝阁的客源与声望,难免要受其波及,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啊。只是可惜,等小人想明白这一点,已经棋差一招了,再想购置黄金,其价已飙升至令人咋舌的天价。” 萧泽与陆洛童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彼此心照不宣。 陆洛童的眸光转向金老板,手中折扇轻摇,动作不疾不徐,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寒意,他缓缓开口,声音清冷如冬日初雪,字字掷地有声:“金老板,方才那群人中,不乏周遭商贾名流,他们若无确凿之由,岂会无端聚首于此,指控您为‘杀人凶手’?” 金老板闻言,心头猛地一揪,面上不由自主地掠过一抹慌乱之色,那细微的波动仿佛涟漪般在他沉稳的外表下悄然扩散。 萧泽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瞬的微妙变化,眉宇间不自觉地凝聚起一抹深思,他轻轻侧首,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牢牢锁定在金老板略显躲闪的眼神之中。 此时,陆洛童那不带丝毫温度的话语,如同冬日里的一缕寒风,穿透空气,直刺金老板的心房,让那本就摇摇欲坠的防线更添几分寒意:“说吧,你究竟干了什么?” 金老板的身躯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颤,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他缓缓低下了头,那张平日里总是挂着和煦笑容的脸庞此刻却布满了懊悔与难堪,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难以启齿。 萧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有对金老板所作所为的淡淡嘲讽:“金老板,看来你这回是踢到了铁板,所涉之事,非同小可啊。” 金老板的面容上布满了难以言喻的懊悔之色,每一道皱纹都似乎承载着沉重的负罪感:“唉,小人也没想到事情最后的发展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啊,至于那位丁子义……他,他竟……” 说到这里,金老板的话语如同被卡在了喉咙,脸上浮现出复杂的情绪,手指在空中徒劳地挥舞,最终愤怒地一挥而下,仿佛是在驱逐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陆洛童的目光如利剑般穿透空气,落在金老板身上,语气中夹杂着几分寒意:“丁子义?金老板提及的,莫非是城西那位非常有名的,人称‘色中饿鬼’的丁子义?”话语间,他的声调不自觉地降低了几度,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容小觑的张力。 金老板的目光沉重地落在陆洛童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随即缓缓闭上双眼,仿佛要将所有的无奈与绝望都深埋于那片刻的黑暗之中。 他终是轻轻地,却又无比沉重地点了点头,声音沙哑而低沉:“是啊……” 陆洛童闻言,手中的折扇猛然一合,力道之大,以至于扇骨与桌面碰撞时发出了一声清脆而决绝的“砰”响,震得周围空气都为之一颤。 萧泽目睹这一幕,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涟漪,他望着陆洛童那紧绷的脸庞,眼中满是困惑与不解。他心中暗自揣测,这位被陆洛童冠以“有名的色中饿鬼”之称的“丁子义”,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让陆洛童如此愤慨,以至于连那素来从容不迫的风度都为之失色。 陆洛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冷冽如冰:“金老板,你到底做了什么?” 第350章 好色 金老板闻言,面色惨白,跪伏得更低,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与悔恨:“陆大人明鉴,小人一时糊涂,竟在丁子义面前对向小姐多番赞誉。深知向小姐平日里深居简出,不是在向府静养,便是于珠光阁中忙碌,周遭尽是忠心的伙计与管家,生活清净。小人一时意气用事,妄图借丁子义之手,让其在珠光阁对向小姐稍作纠缠,以泄私愤,实乃大错特错。” 陆洛童的语调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缓缓言道:“多番赞誉?仅是轻浮的纠缠?金老板,你这话倒是说得轻松自在。那丁子义,街市之上,一见女子便如蝶恋花般驻足不前,若是遇着家境稍逊,性情温婉的女子,更是动辄便起强取豪夺之心,欲纳为己有。您在他面前如此夸赞向小姐,难道就不怕他那颗好色之心蠢蠢欲动,对向小姐生出什么越轨之举吗?” 金老板的心头笼罩着一层难以言喻的懊悔之云,他喃喃自语,声音中夹杂着几分自责与无奈:“陆大人所言极是,小人那时的冲动之语,当时说完就后悔了。所以,小人就急着去追丁子义了,谁成想,还是慢了一步。” 那一日,丁子义与金老板话别之后,心中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步履匆匆地踏上了前往珠光阁的路途。 他的思绪如潮,全然被金老板口中的“向小姐”所占据,但是周边的人都对他说,向小姐言其貌不扬,性烈如火,让他每每途径珠光阁所在的街巷,都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唯恐沾染上一丝不详之气。 然而,金老板的话语却与那些人所说的话完全不同,让丁子义心中对“向小姐”的形象重新勾勒,充满了好奇与期待。 距离珠光阁还有几步的距离,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一抹灵动的身影牵引,那是向家的大管家向福,正伴着一位风华绝代的少女穿梭于琳琅满目的店铺之间。无需多问,那少女定是向家掌上明珠,向天骄无疑。 她眉宇间轻描淡写着远山般的幽静与深邃,眼眸里仿佛蕴含着秋水长天的温柔与灵动,明眸善睐,皓齿微露,一颦一笑间,杏脸桃腮更显娇艳欲滴,肌肤胜雪,冰肌玉骨,自有一股超凡脱俗的风姿,令人心驰神往。 丁子义的目光紧随其后,嘴角不经意间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那笑容中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猥琐与算计。 他轻轻抬手,整理着帽冠与衣袍,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透露出精心准备的刻意。指尖不经意间滑过胸口,那里藏着一样物件,仿佛是他的秘密武器,让他的笑容更加深邃。 他步伐沉稳,缓缓踱入店内,目光径直锁定在向天骄所在之处。 向福作为最先捕捉到这一动静的人,原本挂于嘴角的温和笑意,在辨认出来者的瞬间,悄然间换上了另一副戒备的神色。 他敏捷地侧身一步,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向天骄的身影巧妙地护在身后,尽管如此,那份刻意营造的遮掩,却难以完全遮蔽丁子义那抹狡黠而略带猥琐的笑容。 丁子义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更加谄媚的弧度,言语间带着几分试探与挑衅:“哟,向管家,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向天骄耳畔忽地捕捉到这声响,她轻旋过身,目光自然而然地寻向那声音的发源——丁子义所在之处。 然而,视线却意外地与向福那沉稳的身影不期而遇,如同被一道无形的墙轻轻阻隔,心中不禁生出一丝莫名的疑惑。 向福的声音,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冷冷地划破空气:“丁老爷,你来这里做什么?” 丁子义的眼神闪烁,仿佛暗流涌动,试图穿透向福那坚实的身影,探寻其后隐藏的向天骄,却终是徒劳。 他无奈一笑,那笑容里夹杂着几分圆滑与世故,对向福道:“向管家,我来这里能做什么,当然是来买首饰了。” 向福闻言,轻轻舒展臂膀,面容端肃,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诚恳:“丁老板,店内的首饰皆已陈列于架上,你大可随意品鉴,挑选合心意的首饰。” 丁子义轻轻叹了口气,身躯不自觉地往后靠了靠,目光深邃地望向向福,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恳切:“实不相瞒,那些现成的款式,皆难以入我眼。我此番前来,是为了定制首饰。” 向天骄闻言,声线温和而带有一丝探寻:“订制首饰?” 丁子义闻言,连忙颔首以应,眼神不由自主地掠过向天骄,落向了他身后某个虚无的焦点,仿佛那里正映着夫人温婉的笑容:“正是如此,我不慎遗失了夫人珍爱的一只耳环,那耳环是她嫁入我丁家时,她母亲所赠。对夫人而言,其价值远超金银珠宝,是无可替代的存在。因此,我思前想后,决定来此寻觅能工巧匠,希望能定制一枚一模一样的耳环,以弥补这份遗憾。” 向天骄闻言,心湖微漾,那份“情深意切”的话语如同春风拂过心田,她缓缓自向福身后步出,举止间自有一番不容忽视的风华。 向福见状,急忙上前,手臂微张,欲阻又止,焦急之色溢于言表:“大小姐,此地不宜,他……”说到这里,向福有点说不出来,面上闪过一丝尴尬,生怕污言秽语玷污了向天骄的耳朵。 向天骄轻轻颔首,眸中闪烁着温柔与理解的光芒,轻声道:“向管家,情深似海,意重如山,此等真情,世间难得。他对其夫人的深情,我虽未亲见,却能感同身受,何须避讳?” 随着向天骄的现身,整个场景仿佛都被点亮了一般,丁子义更是瞬间失了神。 先前在店外惊鸿一瞥,已觉向天骄之美,犹如天边最璀璨的星辰,而今近距离相对,那份美更是惊心动魄,仿佛连空气都为之凝固,让人移不开眼。 她站在那里,便是世间最动人的风景,让丁子义的心湖泛起了层层涟漪,久久不能平息。 丁子义霎时间目光凝滞,他那因惊讶而略显夸张的神情,脸颊上堆砌起层层肥厚的肌肉,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愕然与迷惘。 第351章 丁子义 向福在一旁静静观察,捕捉到丁子义这微妙的变化,心中不禁一沉,仿佛有千斤重石落下,直觉告诉他,事态恐将急转直下,非同小可。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忧虑,快速地在脑海中盘算着可能的应对之策。 丁子义的目光随着向天骄轻盈的步伐自向福身后缓缓踱至面前,那步伐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他心湖的涟漪之上,激起层层细腻的波澜。 她轻声细语,宛如春日微风拂过枝头,问道:“丁老爷,不知那另一只耳坠您可否携带了?” 丁子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连忙颔首应承,动作间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急切与恭敬。 他缓缓从衣襟深处掏出一个精致绝伦的红色漆器首饰盒,那盒子表面描金绘彩,镶嵌着细碎宝石,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温润而低调的光华。他双手稳稳托着首饰盒,目光不曾从向天骄身上移开,满含期待。 向福的目光轻轻掠过那首饰盒,其精致的轮廓与小巧的体态,显然是专为富贵之门中装耳环所打造。 他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手不自觉地抚过下巴上已染霜白的胡须,思绪万千。 他暗自思量,莫非是自己先入为主,错怪了丁子义?这盒中之物,确乎是为尊夫人的耳饰。日光朗朗,店内人声鼎沸,皆是向家伙计,如此光天化日之下,即便丁子义真有非分之想,又岂敢在众目所视中,对向天骄小姐有丝毫的不敬之举? 于是,他心中暗自思量,或许是自己错怪了丁子义,那份疑虑渐渐消散于无形,自然也就没有出手阻止向天骄看丁子义手中那精致首饰盒的动作。 向天骄从小就聪慧,当她与丁子义目光交汇,那瞬间,她捕捉到了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贪婪之光,绿得深邃而直白,她心下了然,此人定非善类。 她的视线轻轻掠过那双捧着首饰盒、略显颤抖的手,转而微妙地侧首,向一旁机敏的伙计投去一抹暗示。 那伙计心领神会,迅速上前,动作干净利落,从丁子义手中稳稳接过那个以红色漆器为底,其上细腻描金、镶嵌着宝石的华丽首饰盒,随后恭敬地递给了向天骄。 丁子义见状,非但不显怒色,反而嘴角勾起一抹更为谄媚的弧度,目光始终锁定在向天骄身上。 这时,向福悄然行至向天骄身旁,步伐沉稳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他轻轻迈出一步,恰到好处地立于向天骄与丁子义之间。 向天骄的双手轻轻摩挲着那古朴雅致的首饰盒,指尖感受着盒面上繁复而细腻的纹理,每一寸都透露着不凡的工艺与岁月的沉淀。 她缓缓掀开盒盖,那一刻,空气似乎都为之凝滞。 盒内,并无预想中的耳环,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精致的荷包,静静躺在柔软的绸缎之上,其上绣工精湛,两个栩栩如生、情态可掬的小人儿赤身相依,引人遐想连篇。 向天骄的秀眉轻轻蹙起,宛如云间初露的月牙,透露出她内心的不安与疑惑。 尽管她对这突如其现之物一无所知,但直觉如寒冰刺骨,告诉她这绝非善类。 一旁的向福,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神色中的微妙变化,心中疑云密布,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那精致的首饰盒。 只一眼,向福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如同冬日里骤然凝结的霜雪,他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从向天骄微微颤抖的手中夺过了那污秽之物。 望着向天骄此刻失魂落魄的模样,向福心中涌起的悔意如同潮水般难以遏制,他恨不得时光倒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炬,直射向丁子义,那双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愤怒交织的火焰。手指因情绪激动而微微颤抖,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你……你,好一个卑鄙无耻之人!”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充满了对丁子义深深的谴责与痛恨。 丁子义此刻脸上的笑容愈发显得猥琐不堪,几乎要溢于言表,他贪婪地盯着向天骄那因惊愕而略显失色的绝美面容,心中得意之情难以自禁。 他故作姿态,缓缓向向天骄行了一礼,语调中带着几分戏谑与挑衅:“哎呀呀,真是惭愧,我这记性,竟不慎拿错了首饰盒,还望向小姐大人有大量,莫要与我这等粗人计较才是。” 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语,都透露出一种对向天骄无力反抗的轻蔑,无耻之态,令人侧目。 向天骄闻言,心神稍定,迅速收敛起情绪,双手轻轻垂落,再度恢复成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姿态。 她以清冷如水的目光淡淡扫过丁子义,嘴角轻轻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声音里不带丝毫温度:“丁老板言重了,些许小事,何足挂齿。不过,丁老板下次若是再如此‘粗心’,怕是就要引起他人的‘误会’了。” 此刻,金老板恰好踏入珠光阁的门槛,迎面而来的,是店内微妙而复杂的一幕。 丁子义立于中央,脸上挂着几分小人得志的浅薄笑容,仿佛正享受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胜利果实。 而向天骄,则以一种近乎完美的礼数回应着,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那笑容中却藏着不易察觉的冰霜,仿佛冬日里晨曦下薄雾覆盖的湖面,平静之下暗流涌动。 金老板深知,这位自幼看着长大的少女,一直都不爱笑。 向天骄的眼中,那抹寒意虽被刻意掩饰,却如同夜色中最亮的星,清晰而锐利,直勾勾地锁定在丁子义身上,透露出一种不言而喻的威慑与不屈。 向天骄身侧,向福的面色已近铁青,手指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直指丁子义,胸口起伏间,仿佛连呼吸都为之凝滞。 第352章 绣春囊 四周,向家的伙计们不约而同地放下了手中的活计,目光如寒刃般锐利,齐刷刷汇聚于向天骄身上,静默中透露出一种不言而喻的忠诚与等待,等待着他们的主子一声令下。 向天骄嘴角勾起一抹温婉而深邃的笑意,目光柔和地落在丁子义身上,轻声细语道:“丁老板,既然您忘了带您夫人的那枚耳环,那不妨去后面一叙,您说,我画,如何?” 丁子义的目光在向天骄那清冷的面容上稍作停留,随即又掠过一旁神色各异的向福及向家众伙计,心中不禁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怯意。 他连忙摆出一副宽慰的笑容,连声推辞道:“哎呀,今日之事,就暂且作罢,改日,改日我必定再来拜访!定当再来!” 言罢,他面上的笑容虽依旧温暖如春日暖阳,脚下的步伐却已不由自主地加快,几乎是转身便疾步朝店门外行去。 临行前,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金老板那张满是懊悔之色的脸庞上,心中莫名生出几分戏谑,于是故作轻松地对金老板笑道:“金老板啊,您说的真对,这位向小姐,不仅姿容倾城,连性情也是温婉可人,让人不得不叹服!” 说着,他轻轻拍了拍金老板的肩膀,那笑容里藏着几分狡黠,随后,便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消失在了门外。 金老板的面容沉凝至极致,仿佛冬日里凝结的冰霜,他缓缓抬起眼帘,店内众人的目光如同锋利的箭矢,齐刷刷地钉在他身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沉默。 他轻轻吐出一口悠长而沉重的叹息,那声音在静谧的空间里回响,带着几分无奈与苍凉:“那一夜,丁子义便遭遇了无妄之灾,不知何方神圣,从后面套上了麻袋,打了他一顿,他在床上躺了三个多月,甚至,还断了一条腿。” 萧泽闻言,眉宇间掠过一抹讶异之色,仿佛听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之事:“断了一条腿?” 金老板苦笑,那笑容里藏着无尽的苦涩与无力:“正是,小王爷。” 陆洛童轻叹一声:“那个丁子义断了一条腿,此事岂能轻易作罢?” 金老板闻言,头摇得如同拨浪鼓,语带惋惜:“怎会轻易了结?其子悲愤交加,直奔京都府衙,控诉向小姐指使家仆所为。然则,徐大人明镜高悬,言道丁家手中无确凿证据,难以成案。丁家五子,心有不甘,竟不顾一切,闯入珠光阁内欲讨公道,奈何终是徒劳,反被珠光阁拒之门外,更甚者,还遭向小姐反告一状,至此,风波才算勉强平息。” 萧泽与陆洛童闻言,不由自主地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仿佛彼此间都读出了对方心中的波澜。 金老板的话语如同细水长流,继续娓娓道来:“也正是如此,所以,左邻右舍都知道了那件事情,可是为了向小姐的名声,大家都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东宫深处,太子身旁的怀公公领着一名身着不起眼小厮衣裳的男子,穿梭于宫闱的阴影之中,他们的步伐轻盈而谨慎,每一步都精心计算,生怕惊扰了这宫中的任何一缕风声。 然而,在这精心策划的隐蔽之下,不远处,一丛半人高的花影摇曳生姿,其间悄然藏匿着一位身着浅黄色宫女服饰的女子注视着这一切,她手持托盘,其上静放着一套古朴的瓷器。 那位宫女,面若满月,皎洁无瑕,眼眸之中仿佛蕴含了清泉,清澈而明亮,配以一抹微微上翘、略显丰润的小唇,勾勒出一幅娇憨又不失明媚的佳人图景。 然而,此刻她的双眸却异常清冷,宛如冬日初雪覆盖下的寒潭,透出一股不容忽视的凉意。 她悄然侧首,目光轻掠向一侧静谧的宫阁,眼眸一转,那眼中的冰霜似乎在这一瞬间被温柔所融,转而化为林间初醒小鹿般的纯净与无邪。 随即,她轻盈转身,步伐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向着太子的书房缓缓行去。 书房之内,刘奕端坐于古朴的圈椅之中,双手轻捧着一份折子,指尖缓缓摩挲过每一道折痕,眼神中透露出深沉的思索。四周静谧,唯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轻风细语。 正当这片刻的宁静被无限拉长之时,一阵细碎而谨慎的脚步声悄然打破了这份静谧,如同细雨轻拂过落叶,虽轻却足以引人注意。 刘奕的眉头不由自主地轻轻一蹙,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悦,声音清冷如泉,带着几分不容忽视的威严:“何人如此大胆,本宫已明令勿扰,竟还敢擅闯?” 话音未落,他已抬眼望向那声音的来源,只见一位宫女立于门槛之侧,手中稳稳托举着一个精致的托盘。 她的面容上满是惊惶之色,双眸圆睁,仿佛被突如其来的斥责惊得不知所措,连声告罪:“奴婢有罪!奴婢惊扰了殿下,实乃无心之失,望殿下宽恕!” 然而,当刘奕的目光真正落在她身上,那份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怒意竟如晨雾般迅速消散。 他的面容柔和了几分,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情,语气也随之变得柔和:“哦,原来是你。无妨,瑞萱,起来吧,本宫并未怪你。” 瑞萱轻启朱唇,声若细泉叮咚,柔柔地应了一个“是”字,随后,她的身影如同晨雾中的莲,缓缓自坐席间升起。她的举止间,透着一股子不言而喻的温婉与雅致。 刘奕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至她手中那雕花繁复的托盘之上,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带着几分玩味地问道:“你这端着的,是什么?” 瑞萱闻言,微微颔首,声音里含着几分恭敬与温柔:“回禀殿下,是羊肉羹,乃是皇后娘娘体恤殿下,见秋意渐浓,寒风初起,特命御厨选用上等小羊羔之肉,慢火细炖而成。” 刘奕闻言,轻轻摇了摇头,那笑容中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与宠溺:“既是母后一番美意,那便呈上来吧。” 瑞萱轻盈移步,将托盘置于一旁古朴雅致的案几上,动作行云流水,宛如一幅细腻温婉的画卷。 第353章 认字 瑞萱轻轻揭开瓦罐的盖子,顿时,一股浓郁的肉香伴随着丝丝热气,温柔地弥漫在空气中,令人垂涎欲滴。 她执起银勺,缓缓舀起一勺金黄的汤汁:“殿下,这羊肉羹选用的皆是未满月的小羊羔,肉质细嫩,入口即化,且无一丝膻味,只余满口鲜香,定能解殿下秋日之乏。” 随后,她轻盈地端起那碗还冒着袅袅热气的汤,眼神中满是细腻与温情,缓缓递至刘奕面前。 刘奕接过这碗羊肉羹汤,指尖轻触温热的碗壁,随即以汤勺轻搅,细细品味起来。 瑞萱立于其后,嘴角不经意间勾勒出一抹温柔的微笑,宛如春日里和煦的阳光,她的目光看似不经意地掠过桌上散落的折子,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谨慎与深思。 几口温热的汤下肚,刘奕轻轻放下碗盏,采薇见状,立刻以双手捧起一方洁净的帕子,恭敬地递上。 刘奕接过帕子,轻轻擦拭着手指,动作间透露出一种淡然与雅致。而瑞萱,则在一旁细心地收拾着碗筷。 刘奕目光温柔地追随着她穿梭于案牍之间的身影,轻启朱唇,语气温和而充满关切:“瑞萱,昔日本宫亲自教你识得的那些字句,如今是否还铭记于心?” 瑞萱闻言,匆匆低头,眸中闪过一抹谦逊之色,声音细若蚊蚋:“回禀殿下,奴婢时刻铭记在心,未曾敢忘。” 刘奕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的笑意,轻声道:“本宫听李嬷嬷说,本宫送给你练字的笔墨纸砚,你可是从来都没有用过。每次练字可都是拿个木棍,在泥土上写写画画。” 瑞萱闻言,脸颊上悄然染上了一抹红晕,羞涩中带着几分自责,她轻启朱唇,声音细若蚊蚋:“殿下容禀,那些笔墨纸砚都是精品,奴婢字丑,生怕浪费了,所以,就在泥土上练字。” 刘奕闻言,嘴角不经意间勾勒出一抹深邃而温煦的笑意,他的目光柔和地落在了瑞萱身上:“刚练习写字都写得不好,可正是写的不好,才需要多加练习。在泥土上练字和在纸上练字终究是不同的,笔墨纸砚你不用害怕浪费,在这东宫之中,难不成还能缺你练字时用的笔墨纸砚不成?” 瑞萱闻言,非但未展露丝毫喜悦之色,反而黛眉轻蹙,眸中泛起一抹淡淡的忧虑,唇瓣不由自主地紧抿,仿佛内心藏着千言万语。 刘奕见状,心中不禁生疑,温声细语道:“瑞萱,你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又开始咬嘴唇了?” 瑞萱轻轻抬眸,目光中交织着感激与忧虑,望向刘奕,柔声道:“殿下,您对奴婢的恩泽,实在太过厚重。” 刘奕闻言,面容渐展,嘴角勾勒出一抹温暖的弧度,正欲温言宽慰,却听瑞萱继续以低回而坚定的声音说道:“自一年前殿下救了奴婢,不仅给奴婢改了名字,还悉心传授奴婢识字之道,此等恩情,奴婢早已铭刻于心,感激涕零。然奴婢深知,世间万物皆有定数,若是奴婢再行倚仗殿下之恩宠,肆意行事,恐有失分寸,有违礼数。” 刘奕闻言,面色微变,一抹不易察觉的薄怒悄然浮上眉梢,他站起身,身形挺拔,目光深邃地望向瑞萱,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有违礼数?这整个东宫都是本宫的,有什么有违礼数?瑞萱,本宫问你,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 瑞萱的面色似被刘奕不经意间流露的威严轻轻触碰,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抹惊惶,她连忙摆首,语带急切却又不失恭敬:“没有,殿下,没有人给奴婢说什么。” 刘奕见状,面容渐缓,如春风化雨,他双手轻轻搭上瑞萱的双肩,语调温暖而坚定:“瑞萱,你需知晓,本宫才是东宫的主子,你不用在意这些。” 瑞萱闻言,眼眸中闪过一丝安心,低垂着头,细声细气地应承:“奴婢明白了,殿下。” 刘奕嘴角勾勒出一抹温柔的笑意,轻轻牵起采薇的手,引领她至书桌旁,动作间透着一股不言而喻的宠溺。 他细心地将桌上散落的折子一一拾起,轻置于一旁,随后从砚台中蘸饱了墨,又细心挑选了一张洁白无瑕的宣纸铺展开来。 将一管毛笔递到瑞萱手中时,他的话语如同春风拂面,温暖而充满期待:“瑞萱,此刻便让本宫瞧瞧,前些日子里本宫传授于你的字,你已练就得如何了?” 瑞萱闻言,心头涌起一股暖流,她双手恭敬地接过那毛笔。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境平静下来,眼眸低垂,全神贯注地聚焦于那方洁白的宣纸之上。 笔尖轻触纸面,她缓缓落笔,每一个字都承载着她的努力与认真,尽管字迹尚显稚嫩,笔画间还带着几分生涩与不稳,但那份专注与努力,却足以让人动容。 刘奕在一旁静静观赏,目光中满是鼓励与欣赏。随着瑞萱一笔一划地书写着“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刘奕嘴角的笑意愈发浓郁。 不消多时,丁子义便在一众府衙差役的强硬押解下,踉跄步入京都府衙那庄严巍峨的大堂之上。 他体态略显臃肿,身形却也匀称,虽因旧伤瘸了一足,但面色依旧泛着健康的红润光泽,加之身披一袭华贵的绫罗绸缎,举手投足间,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种养尊处优的富态之气。 紧随其后的,是他那五位如狼似虎的儿子——丁龙、丁虎、丁豹、丁雁、丁鹰,五人皆是体魄强健,肌肉虬结,面容间透露出一股不容小觑的霸道与蛮横,仿佛行走在世间的五头猛兽,让人一眼望去,便知非池中之物,心中不由生出几分忌惮。 第354章 审理丁子义 陆洛童端然坐于徐明轩身侧的听审席位,目光沉静而深邃,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丁子义那五位气势汹汹的兄弟身上。 他的眉头轻轻一蹙,仿佛微风拂过静水面,虽不显山露水,却透露出对眼前这一幕的微妙不悦。这五兄弟,行事竟如此鲁莽无状,竟不顾一切地闯入了京都府衙,其行径竟如此张扬。 丁子义因故被衙役拘捕,消息如同野火燎原,迅速点燃了丁家五兄弟的怒火与焦虑。 他们不顾一切地尾随其后,直至那高耸的府衙大门前,一路之上,尘土飞扬,人声鼎沸,百姓们或出于好奇,或因丁子义平日的恶名昭彰,亦或是被丁家兄弟那股不容小觑的气势所吸引,纷纷驻足围观,议论纷纷。 萧泽目光悠然掠过堂下数人,指尖轻抚过下巴的轮廓,唇边勾起一抹淡然的弧度,向一旁的徐明轩低语道:“徐大人,这丁家到底是干什么的?竟如此嚣张?” 徐明轩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声音温和而清晰,仿佛春风拂面:“小王爷有所不知,丁家不过是一介商贾之家,兄弟五人皆是见利而往的人,所营之业虽广却未成大器,在京城的商贾界中,不过是泛泛之辈。至于他们行事张扬,是因为乡野之气未脱,行事难免带了几分刁蛮无状罢了。” 萧泽闻言,嘴角笑意更甚,目光中闪过一抹洞悉世事的深邃,他缓缓点头。 在繁华与权谋交织的京都,徐明轩能稳坐京都府尹之位长达二十多年,他在这位置上的任期,可是比陆洛童和萧泽的年纪还要大。 谈及他为何能在同一职位上深耕如此之久,而不曾攀上更高的枝头,背后的缘由很简单。 京城是汇聚天下英才与名门望族的地方,在这里,才华横溢者比比皆是,而背后更有错综复杂的门阀脉络,交织着利益与权势的巨网。 徐明轩虽非无能之辈,但是他的政绩,也并不斐然,尤其是在这人才济济、强者如林的京城。 若细究他何以能在京都府尹之位上稳坐多年,风霜不改,实则是因这皇城根下,除了惊动朝野的重案大案,更多的是寻常巷陌间,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琐碎日常。 皇上秉持着千古仁君之德,以仁爱之心,经纬天下,其治国理念治理国家。 而徐明轩处世老练且极为谨慎谨慎,甚至还有不少人骂他只会和稀泥,可是这一点恰恰符和了皇帝的‘仁政’。 他行事不张扬,却总能在关键时刻,以四两拨千斤之力,化解危机于无形,深得皇帝的信任。 于京城繁华之地,他赢得了万众敬仰。在这座权贵交织、复杂多变的都城之中,能有这样一位平易近人、善解人意的府尹,实属难得之幸。 然而,京城之大,鱼龙混杂,达官显贵云集,其府邸之内,不乏骄横跋扈之徒,恶仆刁奴横行霸道,寻常百姓往往只能忍气吞声。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他这位仁德兼备的父母官,却成了某些无礼之徒眼中可以轻易挑衅的“软柿子”。 徐明轩端坐于大堂之上,目光深邃地审视着堂下跪立的丁子义及其五子,面色沉如寒水,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大堂之外,人声鼎沸,京城百姓们或好奇、或关切地聚集,将此处围得水泄不通,他们议论纷纷,目光皆聚焦于这即将展开的公堂之上。 随着一声清脆而有力的惊堂木响,徐明轩猛然拍案,那声音穿透了嘈杂,如同惊雷般在每个人的心头炸响,瞬间让堂内堂外都为之一静。 “升——堂——!” 随着两侧衙役手中杀威棒沉闷而有力的敲击声,以及那回荡在空旷大堂中的“威——武——”之声,徐明轩的声音,宛如寒冰初融的清泉,清澈而威严,在大堂之巅悠悠响起:“丁子义,你,可知罪!” 丁子义自被衙役粗暴地从家宅中拖拽而出,心中便充满了不解与惶恐,此刻跪于冰冷的石板之上,面容上满是不解与茫然:“大人明鉴,在下实乃愚钝,不明自身所犯何等大错,还望大人示下。” 徐明轩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那笑容中藏着不容置疑的审判之意:“哦?竟还妄图狡辩,不知罪么?那本官便来为你一一细数。丁子义,你且听好了,本官问你,那调戏良家女子,败坏风化之举,可是你之所为?” 此言一出,大堂之内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几分,丁子义的脸色更是瞬间变得煞白,他颤抖着声音,试图寻找一丝辩解的余地:“大人,这……这定是有何误会。” 他的语调中不经意间夹杂着一缕难以察觉的虚怯,仿佛夜色中悄然隐匿的暗影,透露出内心的微妙波澜。 而他背后,五位年轻气盛的儿子,此刻皆跪伏于地,目光不由自主地交织,先前的狂妄不羁,在这一刻竟被莫名的阴霾悄然笼罩,嚣张的气焰不觉间矮了三分。 徐明轩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那笑中藏着锋利的刃,直逼人心。“误会?呵,丁子义,本官且问你,你可还记得,一年以前,你曾在珠光阁,做过什么吗?” 此言一出,丁子义的面色瞬间变得僵硬无比,如同冬日里被寒霜侵蚀的土地,裂痕四布。他缓缓抬头,望向那高高在上、威严不可侵犯的徐明轩,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声音细若蚊蚋:“大人,小人……小人……”言语间,满是难以启齿的挣扎与逃避。 堂外,聚集的百姓闻听此言,无不义愤填膺,丁子义之名,早已恶贯满盈,成为街头巷尾不齿之谈。 此人狡黠至极,擅长拿捏分寸,面对那些性情刚烈、身世较好的女子,他便眼神黏腻,步履不前,那份故作痴缠,只教人心生恶寒,避之不及,让诸多姑娘避其如瘟疫。 而对于那些出身卑微,性情温婉,乃至稍显懦弱的女子,他则仿佛捕猎的饿狼,直接将其掳入府中,再用金钱搞定女子的家人,更何况,他还有五位身形如铁塔般魁梧的儿子,那些女子的家人也只能无奈接受。 第355章 刑罚 一时间,堂外气氛凝重,百姓们或窃窃私语,或怒目而视,皆是对丁子义行径的愤慨与不满。 徐明轩的目光如寒冰利刃,紧紧锁定了丁子义,声音低沉而威严,仿佛自深渊传来:“有人亲见,那日于珠光阁内,你竟公然轻薄良家女子,此等行径,你欲作何辩解?” 丁子义闻言,脸色瞬间苍白如纸,仿佛冬日里被晨霜彻底覆盖的残叶,嘴唇翕动数次,却只能发出微弱的颤音,半个字也未能挤出。 徐明轩见状,嘴角勾起一抹不含丝毫温度的弧度,继续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宣告:“依我大爻律法,你之恶行,情节恶劣,理当处以徒刑,并辅以杖责,以示惩戒。对此判决,你可有不服之处?” 此言一出,丁子义的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与恐惧交织的光芒,他猛地抬头,望向那高高在上的徐明轩,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无从说起。 而他身后的五个儿子,亦是惊慌失措,面面相觑,仿佛一群失了主心骨的雏鸟,只能无助地仰望着徐明轩。 堂外,聚集的百姓听闻判决,掌声雷动,欢呼声此起彼伏,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正义的欢愉。丁子义,那个曾让无数人心生愤慨的名字,终于迎来了他应有的惩罚。 就在这欢庆之际,丁龙猛然挺身,声音穿透喧嚣,坚定而有力:“大人,草民心中不服!”此言一出,犹如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高堂之上,徐明轩大人面不改色,手指轻轻摩挲着下颌那缕胡须,眼神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 他身旁,陆洛童与萧泽二人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随后,两道冷冽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丁龙身上。 堂外,百姓的议论声再次沸腾,不满与愤慨交织成一片。“丁子义那恶行,调戏良家女子,祸害乡里,这满城风雨,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还有何不服!”一位老者义愤填膺地喊道,话语间,满是对丁子义恶行的痛恨。 此言一出,立即得到了周围人的热烈响应,众人纷纷点头附和,有的更是怒目圆睁,仿佛要将所有的不满与愤怒都倾注在那丁龙一人身上。 在徐明轩的一声断喝之下,惊堂木重重拍下,犹如晴空霹雳,震得堂内尘埃微颤,四周顿时陷入一片死寂,唯余回音缭绕。他目光如炬,扫视全场,威严不可侵犯。 “肃静!” 二字自他口中迸出,字字千钧,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堂外喧嚣瞬间平息,只余下微风穿堂而过的细微声响。 徐明轩的目光缓缓落在跪于堂下的丁龙身上,他沉声问道,语气中既有威严又不失几分不易察觉的悲悯:“丁龙,你有何不服?” 丁龙闻言,眼眶微红,抬头直视徐明轩,声音虽带着几分颤抖,却仍倔强地传达着他的不平:“徐大人明鉴,我父年迈体衰,一条腿因为此事,已经被废,此生再难行走自如。此等惩罚,已足令其余生苦不堪言,怎堪再受那无妄之刑?望大人慈悲为怀,体恤民情!” 此言一出,堂中其余四子如同响应号角,纷纷抬头,眼中闪烁着同样的光芒,齐声附和:“正是如此,家父已受重创,还望大人网开一面,饶他此番。” 堂外,民众闻听此言,群情激愤,情绪如潮水般汹涌难平。 徐明轩嘴角微扬,那笑容中暗含锋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他语调清冷,字字掷地有声:“丁龙,你言之凿凿,道你父断腿乃是所受的惩罚。然而,本官所判,乃国法之下之刑罚,两者岂能同日而语?若世间皆以此逻辑度量,大爻律法之威严何在?其设立之初衷,又何以彰显?” 此言一出,堂外百姓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阵阵喝彩,掌声雷动,陆洛童与萧泽在徐明轩旁侧,相视一笑。 丁虎猛然间对徐明轩行了一记深重的稽首礼,声音中夹杂着几分急切与不甘:“徐大人明鉴,既言律法之下,人人平等,那小可斗胆一问,我这等布衣百姓,是否也有权依律状告那欺压良善之徒?” 徐明轩微微颔首,目光中透出一丝温和而坚定的力量:“这是自然,府衙之门,向来为百姓而开,无论贵贱,但有冤屈,皆可呈上状纸,以求公道。” 丁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语气更加坚定了几分:“既如此,徐大人可还记得,当时,我父亲无辜遭人暗算,被麻袋蒙头,饱受毒打,更因此断了一腿。我丁家踏入府衙,欲求大人做主,却为何迟迟未见此案得以昭雪?” 言罢,丁虎的目光紧紧锁住徐明轩,静待着徐明轩的回应。 徐明轩面色凝重,沉声言道:“昔日,丁府将此案呈报于本官,本官即刻于这公堂之上,秉公受理。询及令尊,他竟言不明加害者何人。随后,本官即遣衙役前往案发之地——紫阳巷,遍寻目击之人,奈何该地荒凉,人迹罕至,竟无一人能道出当日情状。” “尔等兄弟,一口咬定乃向府千金向天骄,指使其仆从所为。为求真相,本官特传向府上下人等前来对质,然则,无论是府中侍仆,还是店铺的伙计,皆言事发之时,各自有职在身,未曾涉足紫阳巷,更无人见到向家人踏足紫阳巷。” “如此一来,案件便陷入了无凭无据之境地,令本官亦是棘手难断。证据阙如,实难妄下结论。” 徐明轩的话语,如同微风拂过静潭,却未能在丁虎的心湖中激起半点涟漪。 第356章 受罚 徐明轩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冬日里刺骨的寒风:“证据?在这等明摆着的事实面前,还需要什么证据来赘述?白日,家父在珠光阁,与向天骄间不过是一场纠葛,当夜,便出了事。试问,若非向天骄所为,这世间又怎会有如此巧合?徐大人,您此番言辞,岂不是在明晃晃地偏袒向家,将公正二字践踏于脚下?” 言语间,丁虎的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每一个字都像是精心雕琢的利刃,直刺人心。 徐明轩语调冷冽,字字如冰刃般锋利:“若本官真有丝毫偏颇之心,意图庇护向氏一族,那日知晓此事之时,便可顺手将你父治罪,又何须拖延至今日,方才落井下石?实则,当日向家宽宏大量,未对你父之过穷追不舍,加之无旁证佐实,此案才得以悬而未决。然则,时过境迁,竟有人挺身而出,誓要将你父昔日恶行公之于众。即便向家千金已香消玉殒,但此案并没有因此而落下。” 丁虎闻言,面色骤变,唇齿间仿佛被无形的枷锁锁住,半晌未能吐出一个字来。 徐明轩,那双眸子冷冽如霜,缓缓扫过堂下众人,最终定格在一片静默之中,他沉声道:“既无人再言异议,本官便依律而行。罪犯丁子义,胆大妄为,调戏良家女子,其行为恶劣,影响极坏,依律当处杖责五十,并判徒刑三年,以儆效尤。” 言罢,他手指轻捻,自案上令牌筒中精准攫取一枚令牌,手腕一扬,那令牌便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最终轻叩地面,发出清脆而决绝的声响,在这空旷的公堂之上回响不绝。 丁家兄弟五人,见此情形,皆是身躯微颤,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绝望。 而丁子义,目光死死锁定在那枚冰冷的令牌上,仿佛那是将他拉入深渊的最后一根稻草,随即,他双目圆睁,身体一晃,终是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判决,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两旁的衙役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逼近,一左一右,将已然昏厥的丁子义如同拎起一只无助的雏鸟,粗暴地拽离了冰冷的地面,不顾其微弱的挣扎,强行拖拽至一旁的长凳上。 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动,一桶刺骨的冷水骤然倾泻而下,宛如冬日里最无情的寒风,瞬间唤醒了丁子义混沌的意识,那冰冷穿透了肌肤,直抵心底。 紧接着,空气仿佛凝固,唯有那“啪嗒啪嗒”的棍棒声,如同死神的低语,一记记沉重地落在丁子义那被牢牢摁在凳上的身躯上。 他挣扎,却如同被无形的枷锁束缚,每一寸肌肉都在颤抖,每一声惨叫都撕扯着周围的空气,充满了绝望与无助。 那惨叫声,时而尖锐如利刃划破寂静,时而低沉似野兽临终的哀鸣,回荡在这幽暗的公堂之中。 大堂之内,静谧得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众人的呼吸都变得细微而谨慎,唯有那双眸,不约而同地聚焦在丁子义那肥硕的身躯上,见证着无情的刑罚缓缓落下。 每一棍的落下,都伴随着丁子义撕心裂肺的哀嚎,那声音,在空旷的大堂中回荡,刺破了所有的宁静与沉默。 不久,那令人心悸的惨叫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 执行杖刑的衙役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随后,其中一人缓缓走向丁子义,只见他面色苍白如纸,双眼紧闭,显然是已承受不住重刑,晕厥了过去。 “大人,”衙役躬身行礼,声音中带着一丝敬畏,“犯人丁子义已晕,尚余三十七杖未行,请问大人,是否依例泼醒,继续执行?” 徐明轩端坐于堂上,目光深邃而复杂,他轻轻举起右手,掌心向外,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决绝:“不必了,此人虽犯下重罪,但念其年事已高,身体羸弱,今日之罚,暂且作罢。将他押入大牢,待明日精神稍复,再行未竟之刑。” 此言一出,衙役们再次躬身,领命而去,大堂内的气氛似乎缓和了几分。 大堂之中,气氛凝重而压抑,丁氏五兄弟犹如秋风中的落叶,颤抖着跪于中央,额间细密的汗珠悄然滑落,无声地诉说着内心的惊惧。 徐明轩目光如炬,缓缓扫过五人,最终定格在丁虎身上,轻抚颔下长须,声音沉稳而有力:“丁虎,你可知自身所犯何罪?” 丁虎闻言,身躯猛地一颤,如同被寒风吹过的枯枝,不由自主地抬头望向那高坐堂上的徐明轩。 他身旁的四位兄弟,面面相觑,眼中满是不解与忧虑。 与此同时,京城西隅,闫记轿行门前。 阳光懒散地洒在青石板上,十数位轿夫壮汉或蹲或坐,皆是闫记的得力干将,此时因生意清淡而得以片刻闲暇。 他们围作一团,笑声与谈话声交织成一片,闲聊间透露出几分淡然与满足。 四位身形魁梧的汉子,步伐沉稳而略显沉重,自远方缓缓踱步而来,宛如四座山岳缓缓移动。他们目标明确地朝着这边行进,每一步都踏出了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闫记轿行前,一群人中蹲坐着的一位,名唤张大的汉子,猛然间抬首,视线与那四位不期而遇的身影交织。 他的双眸瞬间瞪大,满是不可置信之色,仿佛见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景象,低声对身旁的伙伴呢喃道:“青天白日之下,莫非真见鬼了不成?” 一旁的人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带着几分轻松与好奇,轻声问道:“张大兄,你这是哪门子的胡话?何来见鬼之说?” 张大颤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指向那四位正逐渐接近的身影,声音因震惊而略显颤抖:“若非见鬼,你且细看,那可不是王五他们几个?他们……他们怎会会出现在这里?” 随着他的指引,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汇聚而去,一时间,空气中弥漫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紧张。 果然,是王五一行人的身影,他们面面相觑,随即不约而同地爆发出阵阵惊呼,那声音在空中回荡,带着几分不可置信与惊恐。 紧接着,一位身形魁梧的汉子,仿佛从梦中惊醒,猛地自地上跃起,脸上的惊恐之色尚未褪去,便已迈开大步,如疾风般冲向屋内。 第357章 收买轿夫 “掌柜的!大事不妙,闹鬼啦!真的有鬼啊!”他的喊声,穿透了夜的寂静,带着几分颤抖。 在京都府那庄严而古朴的府衙大堂内,光线斑驳,映照出徐明轩冷峻的面容。他目光如炬,直视下方,丁虎的身影在光影交错中显得格外紧张局促,仿佛被无形的重压所困。 “丁虎,你父亲断腿一事,你认定了是向家小姐向天骄所为,你们在她身上没有讨得一丝便宜,你心生不满,一直记恨着她。”徐明轩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打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弦。 此言一出,丁虎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五官扭曲,仿佛内心深处的秘密被无情揭露,无处遁形。 丁家其余四位兄弟,眼神中既有对丁虎境遇的同情,也夹杂着难以置信的震惊,他们面面相觑,气氛凝重得令人窒息。 堂外,围观的百姓更是议论纷纷,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他们或惊讶,或疑惑,或同情,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年幼的丁鹰,目光中闪烁着不安与疑惑,他凝视着二哥丁虎那微微颤抖的唇瓣,声音细若蚊蚋却清晰地问道:“二哥,向天骄……她的离世,与你无关吧?” 这句话一出,周遭的空气似乎凝固,众人的目光如利剑般穿透而来,带着难以言喻的猜疑与审视,让丁鹰顿感如坐针毡。 他急忙抬头,目光穿越人群,投向了端坐高处的徐明轩,声音虽略显颤抖却坚定:“徐大人明鉴,向天骄之死,绝非草民所为!”他的言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真诚,试图驱散笼罩在心头与周遭的阴霾。 而此刻,陆洛童的动作如同疾风骤雨前的宁静,他猛然收起那把精致的折扇,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直射向下方跪得笔直的丁虎,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寒意:“非你所为?那你为何要给那四个给向天骄抬喜轿的轿夫一笔钱财?” 丁虎闻言,双眸骤然凝滞,定格在陆洛童身上,满是不可置信之色,仿佛试图从那张从容不迫的脸庞上寻觅出一丝答案的蛛丝马迹,心中暗自惊疑:他,究竟是如何知晓这个秘密的? 陆洛童一个微妙的眼神轻轻掠过徐明轩,后者心领神会,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随即,他手腕一扬,惊堂木重重落下,堂内顿时肃穆,回声荡漾。“传——金宝富上堂!”他的声音浑厚有力,穿透了每一个在场之人的心防。 金老板在衙役的引领下,步伐沉稳地踏入了大堂之中,每一步都似乎承载着无形的重量。 丁氏五兄弟的目光,如同利箭般瞬间聚焦于他,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惊愕与不解。 金老板感受到这股复杂的注视,轻轻吐纳间,仿佛将周遭的紧张气氛也一并吐出,随后,他缓缓屈膝,以一种既恭敬的姿态跪倒在地,双手交叠,额头轻触手背,行了一记深长的稽首礼,声音沉稳而清晰:“小人金宝富见过徐大人!见过陆大人!见过小王爷!” 徐明轩端坐于上,目光深邃,闻言微微颔首,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金宝富,你所目击之事,关乎重大,此刻,便请一五一十,详尽道来。” 金宝富微微颔首,神色间满是谦逊与敬畏,缓缓言道:“正是,大人。此事发生在向府千金大婚前夕,闫记轿行恰好毗邻于敝舍珍宝阁之侧,故而,凡欲至轿行者,必经我珍宝阁之门。那日刚过午时,店内清闲,小人便在门口晒太阳。” 金老板闭目养神,仿佛整个人都沉浸在了这温暖的阳光之中,嘴角不经意间勾勒出一抹惬意的微笑,轻声叹道:“多晒太阳就是舒服啊!” 店中一个机敏的伙计名叫赵三金,目光中带着几分戏谑,望向金老板那悠然自得的神态,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掌柜的,都说让您在后院整一个躺椅,悠哉悠哉地躺在上边,晒着太阳才舒服,您偏偏就这样站在店门口晒,您好歹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大老板,这样子,有损您的面子啊。” 金老板闻言,嘴角微扬,却故作嗔怒之色,缓缓言道:“哼,你这小子,懂得几分世故?我这门槛,踏过的皆是尊贵之人,若是有哪位贵客不期而至,而我却在后院悠然晒日,岂不是大失礼数,冷了人心? 再者,我这珠宝阁,每一寸空间皆需彰显非凡,家具陈设,自当无一不精,材质平庸者,何以匹配?即便是那躺椅,也是要是精挑细选,价值不菲。故而,我宁肯立于这门槛之外,在这里晒太阳,还能活络筋骨,岂不快哉?”言罢,金老板轻抚着自己打理得一丝不苟的衣襟,眼中闪烁着几分自得与满足。 赵三金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轻轻摇了摇头,正欲细品这笑意中的深意,忽而,他的目光穿越熙攘,锁定在不远处几道隐约的身影上。 他转头,眼神中带着几分玩味,对身旁的金老板轻声道:“掌柜的,您看那里,是不是丁家的老二?” 金老板闻言,眼神也随之悠远,仿佛能穿透人群的缝隙,直达那人的心田。 他缓缓点头,语带几分揣测:“确实是他,这丁家老二一肚子算盘,他突然来这里,莫不是又盯上什么生意了?”言罢,他眼神微凝,似有所觉,转而问向赵三金,“三金,你看他身后跟着的几个人,是不是闫老板手下的轿夫?” 赵三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丁虎的身影,直至他身后那四位身形健硕、宛如铁塔般的壮汉映入眼帘。 他轻轻颔首,语气中带着几分了然:“哦,金掌柜,您瞧,那不就是闫老板手底下的轿夫吗?领头的那位,我熟识得很,人称王五,力大无穷,是条好汉。” 第358章 丁虎的陈述 言罢,只见丁虎一行人已悄然转进了街角那条狭窄而幽深的巷子,身影迅速消失在视线尽头。 金老板凝视着那逐渐淡去的背影,眼中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疑虑,仿佛夜空中最微弱的星光,虽淡却引人深思:“怪了,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赵三金心头忽地一亮,恍若晨雾散尽,他目光炯炯地望向金老板,语气中带着几分顿悟的兴奋:“掌柜的,我算是明白了!莫非是那丁家二少爷,眼馋闫老板财源广进,这回竟是将主意打到了轿行的头上,正暗中挖角闫老板的得力干将?” 金老板闻言,嘴角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邃的笑意,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他悠然地抚弄着胡须,眼神中闪烁着精明与算计的光芒,缓缓言道:“哦?此言倒也有理。如此说来,我怎能错过这场好戏,待我前去一探究竟。” 言罢,他恍若未闻身后赵三金急切的呼唤,身形轻转,毅然决然地迈向了那片幽深的巷弄方向。 巷尾,最隐蔽的角落里,四位轿夫环绕着丁虎,他们的神情中交织着几分不解与迟疑。 丁虎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随即缓缓自怀中取出一包沉甸甸的荷包,那荷包鼓鼓囊囊,仿佛装满了世间的诱惑。 他轻轻摇晃着这包财富,金属碰撞的细微声响在空气中回荡,随即,他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将这份重礼递向了为首的轿夫——王五。 而此刻,金老板隐匿于巷口一侧的阴影之中,墙壁成了他最佳的掩护。他轻轻摩挲着下巴上精心修剪的胡须,眼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嘴角勾勒出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 金掌柜的神色凝重如铅云压顶,他缓缓抬头,目光深邃地投向了徐明轩,声音低沉而诚恳:“大人,当日之事,小人误以为丁虎暗中笼络闫记轿行的四位轿夫,乃是图谋轿行之利,未曾料及,这背后竟关乎向家大小姐的性命。直至后来,方知那四位抬送向家千金的轿夫,正是小人昔日亲眼所见的四人。小人心中惶恐不安,生怕有丝毫遗漏,故而不敢有丝毫隐瞒,即刻将所知详情和盘托出,望大人明察。” 话音甫落,大堂之内,空气仿佛凝固,针落可闻。众人的目光,如同无数道无形的绳索,紧紧束缚着丁虎,让他无处遁形。 他脸色骤变,焦急之色溢于言表,显然未曾料到那日隐秘之事竟已曝光于光天化日之下。 丁虎慌乱地扫视四周,最终目光定格在徐明轩身上,他不怒自威,正襟危坐于堂上。 他急切地喊道:“徐大人明鉴,小人丁虎,初衷不过是想给向天骄一点教训,绝无半点取她性命之意!望大人明察秋毫,小人确实未存杀心!” “丁虎,”徐明轩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仿佛重锤般敲击在人心上,“你且将事情始末,一五一十,从实招来!本官自会秉公处理,不容丝毫欺瞒!” 丁虎轻轻咽了口唾沫,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后,他以一种近乎呢喃的语调缓缓展开:“草民得知向天骄要成亲,就想要包袱她,报复向家。草民提前打听到了向家在闫记轿行订了轿夫,就收买他们。” 言至此处,丁虎的声音似乎被喉间的一丝干渴所绊,他微微停顿,仿佛连言语也承载不起这沉重的心绪。 萧泽适时地插话,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丁虎,你收买他们四人干什么?” 丁虎深吸一口气,自胸腔中缓缓吐出一缕浊气,语调沉稳而略带几分隐秘的暗流,言道:“禀告大人,草民当时探得向家婚仪欲行简约之道,喜轿之旁,唯伴其婿与一名贴身侍婢相随。草民心生一计,收买轿夫们,诱使四人于向天骄大婚之日,设法巧妙脱身,引领那花轿到城郊那片竹林之中。” 言毕,周遭空气仿佛凝固,众人神色骤变,目光如炬,齐刷刷地锁定在丁虎低垂的面上。 丁虎继续说道,语气中添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阴冷:“至于后续,不过是一举手之劳——将向天骄孤身置于那竹林深处,任其自生自灭。为此,草民不惜重金,以确保此事万无一失,那四人皆是见钱眼开之辈,自是欣然应允。”话至此处,他微微一顿,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起了一股不祥的气息。 众人闻言,皆缄默不语,空气仿佛凝固,唯余心跳与呼吸交织的微妙回响。 徐明轩眉头紧锁,猛然间,他鼻腔中喷出一声沉重的冷哼,那声音在静谧中显得格外刺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寒意:“丁虎,你可知,你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吗?” 丁虎闻言,猛然抬头,眼神中交织着惊恐与急切,望向徐明轩,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大人明鉴,小人实无杀人之心,只是想给向天骄一个教训,吓唬她一下,草民也没想到,她会死在那里。” 言罢,他双手撑地,额头频频触地,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每一声都承载着他内心的惶恐与哀求:“大人!大人明鉴啊!” 此刻,堂内静谧,只余丁虎磕头之声回响,陆洛童与萧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聚焦于徐明轩身上。 徐明轩微眯双眸,似是在审视着什么,随即深吸一口气,猛然拍下惊堂木,那清脆的声响如同雷鸣,瞬间镇压了所有的嘈杂与不安。 “丁虎,”徐明轩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穿透了堂上的每一寸空气,“本官且问你,那四名抬轿之人,此刻何在?是否已逃离,亦或是被你藏匿?速速道来,不得有丝毫隐瞒!” 丁虎闻言,眼眸中掠过一抹迷惘之色,他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诚恳:“大人明鉴,草民并不知晓此事。那日,为了避免风声走漏,我与那四位轿夫早有约定,银两交付之后,便不再过问他们的行踪去向,只求能保得一时安宁。关于他们的去向,确是不知情,还望大人宽恕草民。” 第359章 轿夫回京 徐明轩闻丁虎之言,眸光微侧,悄然转向了陆洛童,只见后者悠然自得地轻摇着手中折扇,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对他轻轻颔首。 他缓缓回过身来,目光重新聚焦于堂前,手中那块惊堂木被猛然拍下,发出“啪”的一声脆响,震得堂内众人皆是一凛。 他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冷冽而威严:“来人!丁氏五兄弟,未候传唤,擅自闯入公堂,扰乱视听,即刻施以杖刑十棍,以儆效尤。至于丁虎,鉴于其涉案嫌疑深重,依律行事,先将其押入京都府衙大牢,严加看管,待案情水落石出,再做定夺。” 此言一出,堂下众人无不肃然,只觉一股不可抗拒的威压弥漫开来,连空气中都似乎凝固了几分。 紧接着,他悠然自若地从那装满令牌的木桶中,轻轻拈起一枚令箭,手腕轻轻一扬,那令箭便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最终“啪”地一声,沉重地落在地面上,回响在空旷的大堂之中,犹如命运的宣判,瞬间凝固了空气。 丁氏五兄弟的脸色骤变,难以置信的惊恐与绝望交织,他们奋力挣扎,喉咙里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呼喊,却如同狂风中的微弱烛火,迅速被四周的寂静吞噬。 衙役们面无表情,动作机械而有力,将他们一一拖拽至一旁的长凳上,木板自的敲打声与他们的哀嚎交织成一片。 堂外,围观的百姓屏息凝神,他们交头接耳,低语如织。 后堂幽静,阳光斜洒,映照出徐明轩、陆洛童与萧泽三人紧锁的眉头,他们正低声交谈,猜测大堂之上丁虎话语背后的真伪。 就在这思绪纷飞的时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一名衙役神色匆匆地闯入,其急迫之态,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禀大人,闫记轿行的闫老板携四位轿夫,此刻正候于府衙之外,闫老板言及,那四位失踪多日的轿夫,竟已安然返回。”衙役的话语如同春风化雨,瞬间在三人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惊喜之色难掩于表。 三人对视一眼,眼中闪烁着难以言喻的激动与期待,随即不约而同地吩咐道:“速速请他们进来。” 不多时,门扉轻启,闫老板的身影映入眼帘,他一手轻提衣摆,步伐略显急促却又不失稳重,小跑着进入后堂,身后紧跟着四位身形魁梧、面色坚毅的壮汉,正是那四位失踪归来的轿夫。 闫老板正欲屈膝行那大礼,身形刚动,便被萧泽以一抹迅疾又不失温雅之姿拦下,轻声道:“闫老板,此间无需多礼,当务之急,还请详述经过。” 闫老板闻言,连连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明了之色,随即侧身,以手势引领身后四位风尘仆仆的汉子上前,沉声道:“这四位,正是那日为向府抬送喜轿的轿夫。轿行的人都以为,向小姐的不幸被杀,他们也或许遭遇了不幸,未料今日,他们竟又回到了轿行。小人得知此事,知道事态紧急,便连忙将他们带来府衙,向三位大人禀报。” 四位轿夫,面容沉毅,眉宇间交织着难以言喻的凝重,悄然矗立一侧,陆洛童的目光缓缓掠过他们。 这时,一位身形魁梧的汉子,步伐沉稳地迈出一步,向在场的三位大人躬身行礼,其声如洪钟,带着几分诚挚与敬畏:“三位大人,那日,正是我等四人,抬着向小姐出嫁。” 言罢,他逐一指向身后,每指一人:“这位是孔生,那个是李大光,这是朱华。” 随着王五的介绍,其余三位轿夫也逐一上前,向三位大人拱手行礼。 徐明轩的面色如同铅云密布,他缓缓抚摸着下巴那略显斑白的胡须,目光深邃而锐利,扫过眼前的四人,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冬日里刺骨的寒风:“方才于堂前,丁虎坦承了对尔等四人的收买之实。他指令尔等,于抬送向小姐之喜轿之际,伺机而动,将花轿悄然抬往城郊那片幽深的竹林之中,将新娘遗弃于彼,随即弃之不顾,逃离京城,待风声稍过,再回京。此等行径,是否确有其事?” 闫老板闻言,双眼猛地圆睁,瞳孔中满是不可置信与惊愕,他迅速转头,目光如炬,直射向那四位轿夫,试图从他们的脸上寻找一丝辩解的余地或是误解的踪迹。 四人闻言,皆是心头一震,彼此间交换了一个复杂难言的眼神。 最终,王五的动作轻柔而决然,他微微颔首,那一抹不易察觉的无奈如同晨雾般掠过面庞,随即被一股坚毅之色所取代。他再次点头,声音沉稳而坚定,仿佛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回禀大人,此事千真万确,确有发生。” 闫老板闻言,整个人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脸色霎时苍白如纸,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就如同晴空之下突遭乌云蔽日,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崩塌了。 他伸出食指,指尖微颤,如同被无形的风弦拨动,直指王五,声音里夹杂着难以置信的震颤:“王五啊王五,我曾以为你胸中自有浩然之气,品行端正,却不料你竟能行此龌龊之事!” 王五目光复杂地迎上闫老板那双充满质问与失望的眼睛,嘴角微微抽动,似有无尽苦衷欲诉还休。 “掌柜的,”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真挚,“我王五与三位兄弟,便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玷污了姑娘的清白,更不敢让这污点沾染了闫记轿行这块金字招牌。咱们兄弟四人,承蒙掌柜不弃,得以在此谋生计,这份恩情,我们铭记于心,又怎会做出这等忘恩负义、自毁前程之事呢?” 他身后,那三位同伴的声音不约而同地应和,如同微风中轻轻摇曳的枝叶,低语着:“是啊,掌柜的。”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微妙而凝重的氛围。 陆洛童的嗓音适时响起,清澈中带着几分不容忽视的探寻:“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360章 和盘托出 丁虎轻描淡写地将银两递至四人手中,嘴角挂着一抹满意的微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随后便悠然转身,步伐轻快地踏出了那条狭窄而幽深的巷子,未曾留意到身后四人神色骤变,阴云密布。 孔生凝视着丁虎渐行渐远的背影,眉头不禁轻轻蹙起,一抹忧虑悄然爬上心头。 他缓缓侧首,目光落在王五身上,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安与探寻:“王大哥,丁老二此举,要我们将向小姐置于京郊那片竹林之中,任凭其自生自灭,倘若向小姐遭遇不测,我们又如何自处?” 李大光闻言,亦是眉头紧锁,附和之声中带着几分忧虑与不忍:“孔兄言之有理,向小姐若真有个三长两短,我等良心何安?即便她吉人天相,逃过一劫,然大婚前夕,新娘无故失踪,此事传扬出去,有辱向小姐的名声啊。” 朱华轻叹一声,语带无奈:“确实如此,丁家与向家小姐的恩怨,谁人不知?这等伤天害理之计,竟也能出自他们之手,委实令人齿寒。更何况,一旦我们涉足此事,非但向小姐清誉尽毁,连闫记轿行这金字招牌,也将蒙尘受损。诸位可别忘了,闫老板待我们如手足,恩情深重啊。” 其余二人闻言,皆是面色凝重,眼中满是忧虑,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王五,等着他拿主意。 王五沉吟片刻,眼神中闪过一抹深邃,缓缓开口:“丁家那老二,性情之中透着股子锱铢必较的狠劲,此番我们若不全然顺了他的意,只怕他心生更多诡计,暗中继续算计向家。” 李大光闻言,脸上掠过一抹愕然之色,急忙问道:“大哥,您的意思是……咱们就,遂了他的愿?” 王五轻轻摆了摆手,语气中透着一丝坚定与智谋:“自然不会。但咱们也不能坐视不管,任由事态发展。我觉得,此事须得及时向向小姐通报。毕竟,丁老二此人诡计多端,难保他背后没有藏着更深的盘算。咱们先一步将风声透露给向小姐,让她心中有数,也好提前布局,防患于未然,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王五的话语甫一落下,室内顿时陷入了一片凝重的静谧之中,四人面面相觑,目光中交织着震惊与疑惑,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所笼罩。 陆洛童率先打破了这份沉寂,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你们……真的见到向小姐了?”话语间,他的目光在王五身上徘徊,试图从中寻找答案的蛛丝马迹。 王五缓缓颔首,语气中带着几分追忆的沉重:“那日,我们所在的那条小巷,与珠光阁仅一墙之隔。我们在店铺前不远处就偶遇了向家的新姑爷,黄江翰,是他带我们去见的向小姐。向小姐的面貌,我们兄弟四人都见过多次,不会认错的。于是,我们将丁虎所言,都一五一十地相告于她。” 萧泽闻言,眉头轻轻一蹙,眸中泛起层层不解的涟漪,他低语道:“既然向小姐已经知晓了此事,那为何她还会出事?” 王五与同伴们目光交汇,其间似有千言万语,却凝噎于喉,难以化作风中细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言而喻的微妙与沉重。 徐明轩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份异样的静默,他轻轻迈步向前,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穿透力:“王五,看诸位神色,似乎还有未尽之言。那顶喜轿,缘何会悄然出现于京城郊外那片竹林之内?” 王五紧抿双唇,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转而向徐明轩低语道:“大人,其实是向小姐让我们依从丁虎的话,大喜之日,将那顶喜轿放在京郊竹林。” 此言一出,周遭四人面面相觑,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波光,仿佛听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王五轻轻摇了摇头,背后站立的朱华也随声附和,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回忆:“正是如此,诸位大人。当初,我们初闻向小姐此言,亦是惊愕万分,反应跟你们一模一样。” 陆洛童与萧泽交换了一个迅疾而默契的眼神,仿佛彼此间已无需多言便能洞悉对方所想。 随即,萧泽的声音温和而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锐利,他缓缓开口:“向小姐,那日她对你等四人,究竟是如何安排的?” 王五闻言,神色微敛,回忆的涟漪在他眼中轻轻荡漾开来:“那日,向小姐对我们兄弟四人细细叮嘱。她言道,丁虎此人能策划出如此计谋,其后定有更为隐秘的布置。于是,她决定派遣府中之人暗中尾随那顶喜轿,待我们四人完成任务、悄然撤离之后,他们便在那处静待时机,如同守株待兔。” 王五言至此,不由自主地轻吐出一缕悠长而复杂的叹息,那声音似是在夜色中轻轻摇曳的烛火,既透着无奈,又藏着几分决绝。 他续道:“向小姐提及丁虎此人,言其心怀叵测,行事更是睚眦必报。倘若我兄弟四人违逆了他的意愿,恐怕日后难免遭其记恨,更甚者,恐为闫记轿行引来无妄之灾。思前想后,或许,我们暂且依他所言行事,待我们四人安然抽身之后,再由向小姐应对丁虎,如此,方能保我兄弟周全,亦不累及无辜。” 孔生缓缓言道:“诚然如此,那日向小姐还赠予我们兄弟四人一笔银两,嘱我们暂且远离京城,以免丁虎寻衅滋事,牵连闫记轿行。” 李大华闻言,不禁轻叹一声,语带忧虑:“我们兄弟四人终究难以安心远离,便又赶紧回到京城了。可是没想到,刚回轿行,就听掌柜的说,向小姐在京郊竹林被人杀了,还面容尽毁。” 朱华接过话茬,语气中同样充满了不解与惋惜:“确是如此,我们明明已将所知的一切和盘托出,希望能护她周全,她为什么会被人所杀呢?” 第361章 会面 夜幕如织,悄然铺陈于天际。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在这幽深的夜色中缓缓穿梭于空旷的街道,马蹄声轻叩石板路。 马车上,一位身着朴素、面容沉稳的马夫,手持缰绳,目光坚定,引领着这辆马车穿梭于夜色之中。 街道两旁,灯火稀疏,这辆车,不引人注目,随着马车七转八拐,它渐渐远离了喧嚣,最终停驻在一个被岁月遗忘的院落前。 这院落,隐匿于城市的一隅,四周被高大的围墙环绕,显得格外孤寂与神秘。 随着马车门扉的悄然开启,一位身披深邃黑斗篷的身影,如同夜色中悄然降临的幽灵,缓缓步出车厢。 那斗篷的帽檐低垂,密不透风地遮掩了他的容颜,仅留下一抹神秘的轮廓,在昏黄的光线中若隐若现。 他踏着沉稳的步伐,落地无声,行走间,他微微侧首,双眸透过斗篷的缝隙,向四周投去一抹锐利而谨慎的扫视。 四周,夜色如墨,万籁俱寂,唯有远处偶尔传来的夜风低语,和近处马匹偶尔轻踏地面的细碎声响。 立于马车旁的车夫,身形挺拔,他一手紧握缰绳,目光深邃,头颅微微偏向一侧,仿佛正凝神细听,捕捉着空气中每一丝细微的波动。 那是一种经年累月培养出的敏锐直觉,让他能在无声中感知到周遭的每一个细微变化。 片刻之后,两人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无需言语,一个细微的眼神交流便已足够。 车夫轻轻颔首,而斗篷人亦以同样的方式回应,随后,他缓缓踱步至马车前端,指尖轻触那雕刻着繁复图案的车门,轻轻叩响了它。 话音甫落,夜色中,马车的阴影里悄然步出一名身披漆黑斗篷的身影,其面容也隐匿于那宽大帽檐的深邃之下,仿佛夜色的一部分,神秘莫测,难以窥其真容。 他伸出一只修长而白皙的右手,指尖轻触下方早已等候斗篷人的掌心。 随后,两人默契十足地推开院落那扇古朴的小门,门轴轻响,门扉合拢之际,一切又归于宁静,只留下马车车夫依旧矗立原地,身形挺拔如松,双眼微闭,依然正静静地聆听着四周每一丝细微的声响。 两人步入那方寸之间的小院,步伐轻盈,几步之间,已至简朴小屋之前。 前行的斗篷人身形一顿,轻手推开斑驳木门,待后行的同伴缓缓步入这幽暗的空间后,他悄然合上木门,静静伫立于门槛之外。 屋内,一片深邃的暗,唯有窗外一抹清冷的月光,勉强穿透夜色,洒落在屋内中央的四方桌上,为这静谧的空间添上一抹银辉。 桌子的另一端,对着半开的房门,隐约可见一道暗影,那暗影似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却又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气息。 “未知郡主深夜急召,有何要事相商?”暗影之中,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探究与慎重。 闻言,那身着斗篷之人,右手优雅地抬起,动作中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从容与高贵,缓缓将覆盖在面上的硕大斗篷帽沿轻轻摘下。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即便经历岁月,亦难掩风华的女子——云慕荷。 她的肌肤,在微弱的光线下依然透出温润如玉的光泽,唇色自然绯红,眉宇间无需修饰便自有一股清丽脱俗,面庞圆润如满月,眼眸清澈似水杏,闪烁着冷冽的光芒,浑身散发着一股冷傲而又不失娇艳的气质。 她缓缓步入,坐在了那道幽深黑影的对面,动作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优雅与从容。 落座之后,云慕荷的目光轻轻掠过对方,那眼神中既有歉意,又藏着几分无奈与坚决,她轻启朱唇,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抱歉,若非事态紧急,万不得已,我亦不愿打扰你的清静。” 神秘人闻言,轻吐一口气,仿佛能吹散周遭的尘埃,他的声音沉稳而深邃:“郡主言重了,关于这一点,我十分清楚。” 云慕荷的眼中闪过一丝温和的欣慰,随即,黑衣人的话语如同夜色中的暗流,悄然涌动:“那么,请郡主直言不讳,究竟是何等紧迫之事,让您不惜一切,也要与我此番会面?” 云慕荷轻抬皓腕,自那深邃的斗篷阴影中,悄然取出一轴画卷,其动作温婉而不失庄重。 她指尖微颤,将画卷轻置于古朴的木桌之上,随后,以一种不容忽视的力道,缓缓推向那笼罩在夜色与神秘之中的身影,语调淡然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你看了这幅画,就明白了。” 神秘人闻言,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画卷吸引,修长的手指轻轻拾起画轴的一端,动作中透露出几分慎重与好奇。 随着画卷在昏黄的烛光下缓缓铺展,其上细腻的笔触、斑斓的色彩逐渐映入眼帘,他的声音中不禁染上了一丝难以置信的讶异:“这……怎会?” 云慕荷凝视着对面之人那张因震惊而略显扭曲的脸庞,眸光深处凝聚起一抹不容忽视的深沉:“当年之事,已经瞒不住了,紫禁城中,暗流已悄然涌动,蠢蠢欲动。” 那神秘人闻言,静默片刻,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唯有思绪在飞速盘旋:“您是说,太液池?旧梦重提?”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揣测,几分凝重。 云慕荷轻轻颔首,动作间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正是。昔日,我们皆以为,那段往事已随知情人的消逝而永远尘封,除了我们,再无其余人知晓其详。” 神秘人轻启薄唇,发出一缕悠长而复杂的叹息,目光深邃地询问道:“郡主殿下,这幅画卷,何以辗转至您手中?” 云慕荷闻言,秀眉微蹙,语声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哀愁:“此事说来话长,乃是杜若于天龙城,偶遇一位醉意朦胧的老叟。那老叟自称是在一场赌局中赢得此画。至于那赌局上的对手,老叟自己却已经记不清了。” 神秘人低语重复:“天龙城……”三字,似是在咀嚼着这背后可能隐藏的波澜壮阔。 第362章 夺权 云慕荷轻轻叹息,宛如春日里即将凋零的花瓣,带着几分不为人知的哀婉:“此中隐情,若有一日不慎泄露于世,只怕朝堂之上将掀起惊涛骇浪,而我,恐难置身事外,逃脱干系。”她的声音柔和却坚定,透露出对未知未来的深深忧虑。 神秘人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那声音在静谧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冷,仿佛能穿透人心:“如此布局,岂非明摆着,那幕后黑手,欲壑难填,觊觎的正是您手中的权柄?” 云慕荷闻言,唇边勾勒出一抹淡而锋利的笑,那笑容中藏着不言而喻的讥诮,她缓缓道:“护龙阁,乃是皇权稳固的重要枷锁,更是皇族血脉手中的利刃。它深潜于暗流涌动的权力漩涡,掌握着大爻每一个不可言说的秘密,乃至邻国风云变幻的蛛丝马迹。如此重器,一旦落入心怀叵测之徒手中,无异于将皇室的安宁置于烈火烹油之上,只怕四十多年前的那场人间惨剧会重新上演。” 言及此处,她的声音不禁微微颤抖,仿佛穿越时空的风,带着往昔的凄厉与绝望,轻轻拂过心房。那些被岁月尘封的记忆,如同被无形之手轻轻揭开,一幕幕悲痛的画面在她眼前悄然上演,让她不由自主地沉浸在了那段令人窒息的过往之中。 神秘人静默于幽暗之中,片刻后,他的声音如夜风般轻轻拂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此事,您可曾与镇国王透露过半分?” 云慕荷的面容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忧郁,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决:“此事错综复杂,我尚无十足把握能够全身而退,故而未曾与他提及。” 神秘人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那笑容在昏暗中显得既神秘又略带几分戏谑:“倒是难得,你二人相知相守二十余载,竟然也会有秘密。” 云慕荷捕捉到那调侃之意,秀眉微蹙,心中虽有不悦,却也知对方并无恶意,于是深吸一口气,将情绪平复,转而正色道:“你我皆知,此事非同小可,一旦曝光到陛下面前,后果将不堪设想。你还是多思量一番,若真有那一日,我们该如何应对,方能保得周全。” 神秘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悠悠道:“郡主放心,此事,您大可不必忧虑。” 云慕荷眸光微闪,一抹惊喜悄然掠过心湖,面上却依旧保持着那份淡然与矜持,轻启朱唇:“哦?你已有对策?” 神秘人轻笑更甚,声音中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自信:“郡主娘娘,想当年,是我将您卷入了这局风云之中,我自然会留有后手,确保您安然无恙。” 云慕荷闻言,心中轻轻一松,宛如春风拂过紧绷的弦,嘴角不经意间绽放出一抹温婉而淡然的微笑,如同晨曦中初绽的花瓣,含蓄而美好。 院落之外,夜色似乎也为她让路,云慕荷再次被一袭黑色斗篷温柔地包裹,宛如夜色中的一抹幽影,悄然步入等候的马车之中。 随着马夫沉稳地挥动缰绳,细微的“咔哒”声在静谧的空气中回响,马车缓缓启程,融入夜色,向前方悠然前行。 而在长街的另一侧,一个隐秘的拐角,站立着一位黑衣男子,他的面容冷峻如霜,眼神锐利如鹰,一柄长刀横抱胸前,透出一股不容小觑的威严。 待到那逐渐远去的马蹄声清晰可闻,他方才谨慎地探出半张脸,目光穿越夜色,紧紧锁定那渐行渐远的马车轮廓,心中思绪万千,却又归于一片沉静。 此刻,向府之内,静谧的大厅中,陆洛童、萧泽与徐明轩三人端坐其间,气氛凝重而微妙。 徐明轩缓缓开口,将丁虎和王五等四人所述之事,如同细水长流般,在这宽敞的空间里缓缓铺陈开来。每一个字,都似重锤般敲击在在场众人的心田。 他们闻言,面上不禁浮现出难以置信与惊恐交织的神色。而向老板,年迈的身躯因震惊而微微颤抖,手中的拐杖仿佛成了他此刻唯一的支撑,不住地轻颤,透露出内心的波澜。 向福,这位向来沉稳的管家,此刻也难掩惊愕,嘴巴微张,仿佛能吞下整个厅堂的惊讶。至于向夫人,她以手轻抚胸口,心跳如鼓。 陆洛童见状,眉宇间闪过一丝疑惑,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与探寻:“难道,这一切,你们竟然不知?”她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大厅中回荡,更添了几分神秘。 向氏夫妇面面相觑,摇头之态尽显无奈与茫然,仿佛千言万语皆哽于喉间,难以启齿。 唯有向福,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直接对陆洛童言道:“陆大人,实不相瞒,此事我们委实一无所知。” 向夫人此刻也仿佛找到了声音的缝隙,她声音微颤,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决:“是啊,大人,若是我们知晓其中隐情,绝对不会让她上那顶喜轿的。” 陆洛童与随行的两人闻言,不禁相视一眼,眸中皆闪过一抹意外与沉思。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让原本就扑朔迷离的案情更添了几分不可捉摸。 陆洛童轻蹙眉头,目光温柔却深邃地低垂,缓缓言道:“以向小姐的性情,她断不会将自己轻易推向风口浪尖,置身于未知的危险之中。” 向夫人闻听此言,连忙颔首,眼中闪烁着忧虑与坚信交织的光芒,附和道:“陆大人所言极是,我家骄骄自幼便懂得趋吉避凶,行事间处处透露着不凡的谨慎与机敏,她怎会轻易让自己轻易置于危险之中?这其中必有隐情啊!” 陆洛童闻言,与身旁的萧泽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萧泽眸光微闪,仿佛夜空中最亮的星辰,他轻启朱唇,语带探究:“在向小姐上喜轿前,你们可有发现她有什么异常之处?” 第363章 婚前会面 向氏夫妇闻言,目光交汇于一瞬,向夫人的眼中泛起了一层薄雾,她轻轻地、近乎无助地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一切如常,并无异样之处。” 坐在她身旁的向春雷,面容上写满了哀愁,他缓缓点头,以沉痛而坚定的声音应和道:“确实,未曾察觉有何不妥。” 此言一出,周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片刻,三人的神色皆是一震。 陆洛童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手中的折扇,扇柄上的纹路在他指下流转,他的眼神中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失落,仿佛某种期待悄然落空。 而萧泽与徐明轩,两人的眉头不约而同地轻轻蹙起,眉宇间透露出淡淡的忧虑与不解,气氛一时变得沉重而复杂。 站在向春雷身侧的向福,右手不自觉地轻抚着下巴,目光低垂,仿佛正沉浸在一片深邃的思绪之海中。 他这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经意间落入了一旁萧泽的眼帘。 萧泽的眼眸微转,一抹难以言喻的希望之光悄然在他脸上绽放,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侧过身,目光紧紧锁定在向福身上,急切地询问道:“向管家,你……是否察觉到了什么端倪?” 此言一出,宛如平静湖面投入了一颗石子,瞬间激起了层层涟漪。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于向福一人之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微妙而紧张的氛围。 向福被这突如其来的众人瞩目猛然一震,眼中闪过一抹慌乱之色,犹如惊鹿遇猎,不由自主地将视线投向了身旁端然正坐的向氏夫妇。 他们二人,眼中既满含着殷切希望,又交织着一抹不易察觉的迷茫,仿佛正将所有的期盼寄托于他。 感受到这份沉甸甸的注视,向福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最终将目光投向了正襟危坐的萧泽,缓缓拱手施礼,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大人,在小姐成亲的前夕,小人确实发现了一桩蹊跷之事,但此事所涉,却并非我家小姐本人。” 此言一出,整个场面顿时静谧得只余下呼吸声,所有人的目光皆如炬火般汇聚于向福身上,充满了好奇与期待。 陆洛童轻轻一笑,那笑容温婉如水,足以抚平人心中的焦躁:“向管家,你但说无妨,有时候,正是这些看似不起眼的细枝末节,能成为解开谜团的关键钥匙。”他的语气柔和而坚定,恰似春风化雨,让在场的紧张气氛为之一缓。 向福闻令之下,脸色倏然凝重,他郑重颔首,缓缓道:“正是,陆大人。此事发生在小姐出阁前夕的那个下午,府中因次日大婚而上下忙碌不迭。小人则监督仆役们整理府院,确保一切井然有序。途经后花园时,不经意间,发现小姐与她的贴身侍女寒花,正于一隅隐秘之处,与黄江翰悄然相会。” “竟有此事?!”向夫人闻言,不禁惊呼出声,眸中满是不可置信之色,“我曾三令五申,大婚前夕,二人务必避嫌,不得私下相见,以免生出不必要的风波。谁曾想,他们竟会在这后花园中,如此大胆地私下会面……” 言罢,她缓缓转身,目光如炬,直射向一旁侍立的向福,语气中多了几分寒意:“向福,此事你为何隐瞒于我?” 向福闻言,面色微赧,眼神中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尴尬,他轻启薄唇,向向夫人解释道:“夫人,小人本是体谅他们情深意切,加之寒花在场,故未曾声张,实则是思虑不周,还望夫人饶恕小人。” 向夫人闻其言,面上怒意稍减,但眸中余怒未消,仿佛夏日午后突遇的一阵微风,虽带来片刻凉爽,却难以驱散心头的燥热。 一旁的向春雷目睹此景,不禁长叹一声,双手重重拍在膝上,声音中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颤抖与无奈:“夫人啊,此刻怎还拘泥于这些细枝末节?” 向夫人闻言,目光温柔而复杂地转向向春雷,声音里不自觉地染上了一抹哀婉,轻声道:“老爷,妾身也是为了骄骄好啊,骄骄一个干干净净的姑娘,之前平白被那个姓丁的侮辱,若再来一遭,妾身真得受不了啊。”言罢,她双手轻轻交叠,指尖缠绕着手中的帕子,眼眶泛红,泪水悄然滑落,滴落在衣襟上,绽放出一朵朵无言的悲伤之花。 向春雷目睹向夫人的哀恸之状,不禁仰首轻叹,眼中满是无奈与怜惜。 徐明轩见状,目光柔和了几分,语调也变得格外沉稳而真挚:“向夫人,丁子义已然为其过往恶行付出了应有的代价,此乃天道循环,罪有应得。您切莫过分沉浸于悲伤之中,当务之急,是查明令千金逝世的真相,以此告慰她那天上之灵,让她得以安息。” 向夫人闻言,仿佛被一阵清风拂过心田,混沌的思绪逐渐清晰。她迅速拭去眼角的泪痕,声音虽带几分哽咽,却已显露出坚决:“徐大人言之有理,是民妇一时情难自禁,失了分寸。” 陆洛童不动声色地向向福递去一抹意味深长的眼神,向福心领神会,轻轻颔首,语调中多了几分凝重:“彼时,小人在后花园偶遇那三人,初时并未多作他想。但细思三位大人先前的陈述,那场景恰好与小姐与闫记轿行四位轿夫会面之后不谋而合。现在细细想来,小人依稀记得他们当时说的几句话。” 黄江翰凝视着对面的向天骄,神色凝重,眉宇间轻蹙着不易察觉的忧虑,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不由自主地溢出一抹温柔。 他轻启薄唇,声音柔和而略带颤音,仿佛是在确认一个无法轻易回头的决定:“天骄,你……真的,已经决定好了吗?” 向天骄迎上黄江翰的目光,她的眼眸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然而坚定的微笑。 她缓缓点头,声音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期许与信任:“这是自然,江瀚。”说着,她轻轻地,几乎是虔诚地,握住了黄江翰的双手:“何况明天有你在,我自然确定要这么做。” 第364章 明日就结束了 黄江翰的双手仍被向天骄紧紧攥着,他未动分毫,眼中闪过一丝迟疑与顾虑:“然而,若是……” 向天骄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份微妙,迅速截断了他的话头,目光如炬,满是信任:“江翰,我信你至深,你定能护我周全。” 望着她那双充满信任与决心的眼眸,黄江翰心中的犹豫逐渐消散,终是轻轻颔首:“好,我应你。” 闻言,向天骄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宛如春日里最温暖的光:“我就知道,江瀚,你最好了。” 黄江翰轻吐一口气息,唇边缓缓勾勒出一抹温煦的笑意,他转向向天骄,语调平和而充满信任:“天骄,你去筹备一番明日所需之物,我与寒花再细细核对一番细节,确保无虞。” 向天骄闻言,眼眸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嘴角勾勒出一抹温暖的笑容,随后轻盈转身,步伐中带着几分期待,缓缓离开了那里。 待向天骄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之中,黄江翰与寒花相视一眼,空气中弥漫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惆怅。 寒花的眼眸中掠过一抹淡淡的哀愁,她轻启朱唇,声音里夹杂着几分时光匆匆的感慨:“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明日就要成婚了。” 黄江翰轻轻颔首,眼中亦闪过一抹感慨:“是啊,我们准备了这么久,待明日就结束了。” 寒花静默不语,那双眸子里,哀伤如秋水般深邃,未有一丝一毫的减淡。 向福的话语悠悠落下,大厅内顿时被一层凝重的静谧所笼罩,众人相视无言,彼此间交换着复杂的眼神。 徐明轩轻抚着下巴上的胡须,眉宇间透露出几分疑虑与思索,他目光深邃地望向向福,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向管家,你确定,黄江翰说,明日就结束了?” 向福迎着徐明轩探寻的目光,神色更显庄重,他缓缓点头,语气坚定而清晰:“回禀徐大人,小人所言句句属实,黄江翰确实这么说的。” 此言一出,大厅内的气氛似乎又紧绷了几分,每个人的心中都翻涌着各异的思绪。 徐明轩闻言,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冷气,目光迅速转向陆洛童与萧泽,只见二人皆是轻蹙眉头,面色略显凝重,仿佛被突如其来的消息笼罩上了一层阴云。 而向夫人的脸色,则是愈发地苍白起来,原本柔和的线条此刻显得异常僵硬,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紧紧束缚。 她的身躯忽地一软,幸而身下的椅子及时给予了支撑,加之身旁的老嬷嬷眼观六路,手疾眼快地稳稳扶住了她,轻声唤道:“夫人,您可要保重啊。”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众人皆是心头一紧,纷纷投以关切的目光。 向春雷的身体尚未从先前的急火攻心中完全恢复,即便是站着,也需依仗拐杖的支撑,方能勉强行走。 今日虽稍有好转,但面对此景,众人皆担忧向夫人是否能承受得住这突如其来的打击,生怕她再有什么闪失。 一时间,整个房间被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与忧虑所笼罩。 向夫人深吸一口气,那气息中似乎蕴含着不屈与坚韧,她缓缓伸出未被嬷嬷温柔扶持的纤手,轻轻一摆,语气坚定而温婉:“三位大人放心,在凶手没有落网之前,民妇不会倒的。” 言罢,她目光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继续说道:“三位大人继续吧。” 陆洛童闻言,轻轻颔首,其声柔和却不失威严:“请问向夫人,寒花与黄江翰,平日里可有频繁交集?” 向福的动作细微至极,仿佛连空气都不愿惊扰,他轻轻吐出一口悠长而无奈的气息,缓缓道:“陆大人,寒花是小姐最信任的丫鬟,小姐院子里有一个奶妈子,四个小丫鬟,而寒花则是唯一的大丫鬟,地位非同小可。小姐无论踏足何方,皆不忘携她同行,即便是那段与黄江翰共度的时光里,寒花亦是紧紧相随,不离不弃。” 次日清晨,阳光温柔地洒在东宫的一隅,刘宸踏着轻快的步伐,缓缓踱入太子刘奕那充满书卷气息的书房。 室内静谧,只闻墨香与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交织成曲。刘奕端坐于书案之后,一袭素衣,神情专注,正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在宣纸上勾勒着每一个笔画的韵味。 刘宸步入,轻启薄唇,声音温润如玉:“臣弟刘宸,参见太子殿下,愿殿下万福金安。” 刘奕闻声,面上瞬间绽放出温暖的笑容,如同春日里初绽的花朵,他轻轻放下手中紧握的毛笔,起身绕过宽大的书案,步伐中带着几分急迫,亲自上前,双手温和地扶起刘宸,眼中满是兄弟间的真挚与温情:“二弟言重了,你我手足情深,这些繁文缛节,大可不必。” 言罢,两人并肩走向一旁的软榻,各自优雅落座。刘奕抬手,以手势相邀,示意刘宸坐下。 此时,瑞萱恰好手托茶盘,轻盈步入,为二人献上两杯清茶,茶香袅袅,更添几分闲适与雅致。 刘奕目光柔和地落在刘宸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温煦的笑意,轻声道:“二弟,本宫近日风闻,你心中又起了归返桃源城的念头?” 刘宸闻言,面色微变,眸光闪烁间,迅速低下头去,声音中带着几分歉意与惶恐:“殿下明鉴,臣昔日一时冲动,言辞无状,实属不该。” 刘奕闻言,笑意不减反增,眸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他缓缓道:“如此说来,皇叔将你这匹未驯的马儿拉回来了?” 刘宸保持着谦卑的姿态,轻轻颔首,声音低沉而诚恳:“正是,多亏皇叔教诲。” 刘奕的笑容愈发温暖,仿佛春日里和煦的阳光,他轻声道:“那便好,多亏有皇叔在,不然,本宫还真没有把握能劝得住你。” 第365章 羊肉羹 刘宸听到刘奕说的话,嘴角悄然勾勒出一抹笑意,轻声道:“皇兄如此挂念,臣心中甚是过意不去。” 刘奕闻言,爽朗一笑,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温暖而不刺眼,他轻轻摆了摆手,语带亲昵:“二弟何须如此见外?你我乃骨肉至亲,这些客套话,岂不是生分了?” 刘宸闻言,嘴角那抹浅笑,仿佛是春日里恒定的微风,既不因喜而更盛,亦不因疑而稍减,他只是轻轻颔首,以示聆听。 紧接着,刘奕的话语如细流般淌入耳畔:“本宫特地请你至这东宫一叙,实为《望月舒》之事而来。本宫心中笃定,此事断非你所为。” 此言一出,刘宸面上的笑意忽地凝固,如同晨曦中偶遇寒霜的花朵,他缓缓抬起眼帘,目光深邃地投向刘奕。 而刘奕,却似未察其微妙变化,悠然自得地执起案边精致的茶盏,轻启朱唇,浅酌一口,茶香袅袅间,更显其从容不迫。 屋内弥漫着一种静谧的氛围,女官、丫鬟与内侍皆静默无声,宛如画卷中的剪影,静静地守候于旁。 刘奕悠然自得地轻啜着手中的香茗,那茶香袅袅,与他脸上的闲适相得益彰,仿佛世间纷扰皆与他无关。 他的目光偶尔掠过刘宸,那份淡然中似乎藏着几分深意,却又不急于揭露。 待茶香在唇齿间缓缓消散,刘奕才悠然放下茶盏,置于精致的矮桌之上,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轻声道:“二弟,何以沉默不语?” 刘宸闻言,心头微动,迅速调整神色,嘴角边绽放出一抹温和而略带惊喜的笑容,仿佛春日里初绽的花朵,他缓缓言道:“臣只是有些意外,毕竟在这朝堂内外,众说纷纭,多数人笃定《望月舒》一书,即便不是出自臣手直接呈献父皇御览,也必是臣暗中巧妙安排,将其隐匿于那批珍稀藏品之中。” 刘奕闻言,竟是爽朗大笑,那笑声如同春日里和煦的阳光,穿透了宫闱的沉闷。 刘宸望着兄长那不加掩饰的欢笑,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与不解。待刘奕的笑声渐渐停歇,他转而凝视着刘宸,手指轻轻一点,带着几分戏谑:“二弟啊,你太过认真了。朝中那些人的言辞,不过是风中的浮萍,随波逐流,人云亦云罢了。唯有你,才会将他们说的话当真。” 刘宸闻听此言,面颊微红,羞涩之情溢于言表,他轻轻垂下眼帘,嘴角勾起一抹略带赧然的笑意,自我解嘲道:“殿下所言极是,臣自幼便在神机营长大,远离京城,对这些自是知之甚少,此番倒是让殿下见笑了,真是自己钻进了牛角尖而不自知。” 刘奕见状,笑声更加爽朗,他伸手指向刘宸,眼中闪烁着几分戏谑:“你啊。” 刘宸闻言,与刘奕相视而笑,刘奕心中明了,此番点拨已见成效,便适时收住了话题,不欲过多纠缠。 他轻轻侧首,目光流转至立于一侧的怀公公身上,眼神中闪烁着不言而喻的深意。怀公公即刻心领神会,悄然无声地退出了书房,步履间透露出一种训练有素的沉稳。 不多时,怀公公再度步入,身后紧随两位手捧精致瓷罐的宫女,步伐轻盈,宛如春风拂柳。 刘奕目光温和地转向刘宸,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言道:“今日真是巧,二弟也在此,东宫新纳了一位厨艺非凡的师傅,其手艺之妙,尤以羊肉羹为最,堪称一绝。你我兄弟二人,不妨共赏此味,也算是一桩乐事。” 言毕,那两位宫女已默契地揭开瓷罐,袅袅热气中,羊肉羹的醇厚香气瞬间弥漫开来,引人垂涎。她们轻手轻脚地将羊肉羹盛入碗中,恭敬地递至刘奕与刘宸面前。 刘宸轻启朱唇,优雅地接过那碗热气腾腾的羊肉羹,眸中闪烁着温煦的光芒,对着刘奕笑道:“此番,臣下可真是沾了殿下的光,享得此等口腹之欲,实乃三生有幸。” 刘奕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润如玉的笑意,轻轻抬手,示意刘宸细细品尝。 刘宸遂以银勺轻舀,送入口中,那羊肉瞬间化作一股暖流,鲜美而不腻,肉质细嫩得仿佛能化于无形,滑过舌尖,留下一抹难以言喻的醇香。他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惊异之色,仿佛发现了世间难得的珍馐。 刘奕捕捉到刘宸眼中的微妙变化,嘴角的笑意更甚,带着几分得意与自豪,缓缓言道:“二弟,此羊肉羹虽非龙肝凤髓,但其滋味,却也足以令人回味无穷,不遑多让吧?” 刘宸闻言,笑容更甚,由衷地点了点头,赞道:“确是人间难得的美味,殿下府中的厨子,定有非凡之技,不知是否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烹饪秘法?” 刘奕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靥,悠然言道:“这羊肉羹之所以能独步天下,其秘诀并非藏诸玄奥,实则系于一字——‘材’。选材之精,方为精髓所在。” 刘宸闻言,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不解:“选材?此言何解?” 刘奕轻笑着颔首,眼中闪烁着对食材极致追求的热爱:“正是如此,此羊肉羹之精髓,在于精选那初生未满月的小羊羔,多一日时光,皆不可取。” 刘宸闻言,手中紧握着瓷碗的手指不禁微微颤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之色,他轻声追问:“这其中有何深意?” 刘奕笑意更浓,解释道:“奥妙便在于此,一旦逾出那满月之限,小羊羔的骨架便悄然生长,肉质便失了那份初生的细腻与纯净,风味自然大打折扣。唯有把握住这黄金一月,方能烹制出世间罕见的绝妙滋味。” 刘宸的面色,此刻已僵硬至难以掩饰的地步,目光呆滞,仿佛被刘奕的话语深深吸引,又或是被某种难以言喻的情感所震撼,竟一时语塞,只能怔怔地望着刘奕。 第366章 生活奢靡 刘奕见状,心中不禁生出一丝讶异,轻声询问,语气温和而关切:“二弟,你怎么了?” 刘宸似乎恍然间回过神来,温文尔雅地笑道:“哦,原来如此,殿下见笑了。臣过往所食的羊肉,皆是取自膘肥体健的成年之羊,未曾想幼嫩的小羊羔也能成为盘中佳肴,确是孤陋寡闻了。” 太子殿下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目光中满是理解与包容:“二弟言之差矣,你自幼在边疆磨砺,那里风土人情与京城大相径庭,物资匮乏,饮食自然也无法精细讲究至此。未曾听闻此等美食,亦是情理之中。只需在京城多逗留些时日,这京城的风土人情、珍馐美味,自会慢慢展现在你眼前。” 刘宸闻言,谦逊地应承道:“殿下所言极是,臣定当多多领略京城风华。”言罢,他轻抿了几口碗中汤羹,随即他便放下手中的瓷碗,寻了个恰当的理由离开了东宫。 云鹤楼的二楼,一间雅致的包房内,轻纱曼舞,透进几缕柔和的日光,洒在窗前的刘宸身上。 他静立其间,宛如一幅淡雅的水墨画,目光穿越喧嚣,温柔而深邃地注视着楼下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街景。 手中一柄绘有山水图案的扇子,轻轻摇曳,带起一缕清风,也似在驱散心中的些许沉郁。 副将陈武,难掩其英武之气,他左手紧握长剑,剑鞘古朴,立于刘宸之侧,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他低声,却难掩语气中的震惊与不解,对刘宸言道:“王爷,大爻开国以来,太祖仁德,曾明诏天下,严禁任何伤害怀胎及初生的母羊与羔羊,以示皇恩浩荡,慈悲为怀。而今,东宫之内,竟公然享用那刚满月的小羔羊,此举何异于悖逆先皇遗训,令人心寒。” 刘宸的面容沉静如水,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不经意间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哀怜,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沉重:“是啊,当时本王亦是十分震撼。然而,观太子之态,怕是习以为常了。” 陈武闻言,身躯微微一震,随即低垂眼帘,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轻轻摇了摇头,叹息道:“边疆之地,风霜雨雪,条件之艰苦,非亲历难以想象。战祸连天时,就连粟米也成了奢望。但是大家都遵循一条铁律,就算再艰难,也不轻易吃没成年的牲畜。未曾想,在东宫之内,烹饪刚满月的羊羔竟成了日常之事,令人唏嘘不已。” 此言一出,空气中似乎都弥漫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 刘宸缓缓仰首,目光投向那遥不可及的天际,语调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这么多年以来,朝堂之内,皇叔、舅舅、许相三者鼎足而立。太子殿下虽行事内敛,不事张扬,然据本王私下所闻,那东宫之内,奢华景象,实乃外界难以想象。” 陈武闻言,不由自主地循着刘宸的视线望去,眼中闪过一抹探寻之色,随后低声问道,语气中满是不解与谨慎:“王爷,此事……陛下,可否有所洞悉?” 刘宸的唇边缓缓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那笑容中蕴含着几分不屑与洞悉世事的锋芒,他轻启朱唇,语带玄机:“此事,在京城早已是心照不宣。更何况,父皇手中尚有护龙阁这等神秘力量,世间万物,又有何能逃其耳目?旁人或许会因太子殿下的身份而心存顾忌,但姑母性情刚烈,直言不讳,她若知晓,岂有秘而不宣之理?如此一想,父皇对此事岂能一无所知?” “再者,细数这些年月,朝堂之上,风起云涌,然而东宫奢华之风,竟无一臣子敢于上疏弹劾,即便是以直言敢谏闻名天下的谏院,也对此讳莫如深,岂非怪事一桩?要知,那谏院之中,不乏铁骨铮铮之士,昔日连父皇之过亦敢直言不讳,而今面对东宫之事,却集体失语,这岂不是很奇怪?” 陈武闻言,眉宇间掠过一抹不解之色,他轻轻蹙眉,语气中带着几分探寻与谨慎:“王爷的意思是……” 刘宸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轻轻摇头,语中透着几分无奈与洞悉:“谏院那班朝臣,皆是精明之辈,他们的行为,素来都在父皇默许的范围之内。譬如那《望月舒》一事,虽然他们当面不惜顶撞父皇,但是他们心里很清楚,父皇绝不会因此事而迁怒于他们,反而还会有一个‘直言敢谏,铁骨铮铮’之名望。 然而,真要他们挺身而出,去触及那些足以激怒父皇根基之事,他们怕是躲得比谁都快。毕竟,在这皇城之下,家族兴衰,乃至九族安危,皆系于父皇一念之间的天威。” 陈武闻其言,心头豁然开朗,仿佛迷雾被晨风轻轻吹散:“如此说来,东宫之内的奢华无度,实则是陛下默许的。” 刘宸唇边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那笑容中藏着几分洞察世事的犀利与淡淡的无奈:“或许在父皇眼中,身为东宫储君的兄长,自当享有世间一切。无论他如何行事,父皇都不会多加怪罪。” 言罢,他轻轻吐出一口悠长之气,似是在感慨,又似是在叹息。陈武在一旁,目睹此景,也不禁随之轻叹。 骤然间,一缕轻盈的身影悄然跃入刘宸的眼帘,如同晨曦中最为柔和的一抹光影,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他的心田。 细看之下,那正是陆沐仙,携着她的贴身丫鬟茜雪,主仆二人漫步于熙攘的街巷之间。 刘宸手中的折扇倏然一顿,那原本悠然轻摇的雅致瞬间凝固,他转首望向身旁的陈武,眸中闪烁着难掩的惊喜与确认之意,“陈武,你看那里,可是陆姑娘?” 陈武循声望去,目光所及之处,陆沐仙的倩影愈发清晰,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恭敬答道:“王爷,确是陆小姐。” 刘宸闻言,眸光温柔地掠过下方那道曼妙的倩影,唇边不经意间绽放出一抹浅笑,仿佛春风拂过湖面,漾起层层细腻的涟漪。 第367章 嫁妆 刘宸轻轻转身,步伐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洒脱与期待,缓缓迈向门口。 陈武立于其后,目睹此景,眼中闪过一抹惊异,正欲对刘宸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呼唤,却又生生咽下即将脱口的话语。 他悄然侧目,向楼下陆沐仙所在之处投去一抹复杂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浅笑,随即轻步跟上刘宸那坚定的步伐。 茜雪轻步紧随在陆沐仙身侧,目光中满是不解,望着自家小姐那凝重如墨的侧颜,轻声细语地探询:“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儿?” 陆沐仙的眼眸深邃而凝重,她轻轻转向茜雪,声音里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沉思:“茜雪,你还记得一个多月前,咱们在沐兰小巷那里,我曾前说过,我好像看到了向姐姐身边的丫鬟寒花吗?” 茜雪闻言,思绪缓缓飘回那日情景,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回忆的光芒:“小姐所言极是,我有印象。那日您确乎提及似见寒花,然因距离遥远,加之人群熙攘,待我凝神细寻,那抹身影却已杳然无踪。” 陆沐仙轻轻颔首,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忧虑:“确是如此,那日我仅匆匆一瞥,是她的侧颜在人群中若隐若现,加之相隔数人,故而难以断言确切。” 茜雪闻言,秀眉微蹙,眼中满是不解之色,轻声细语道:“小姐,此事又与您今日外出有何干系呢?” 陆沐仙轻启朱唇,语调中带着几分凝重与深思:“茜雪,大哥提及,向姐姐一案,如今看来,寒花姑娘的嫌疑最为重大。她本是向姐姐的心腹侍女,却在向姐姐大婚之日,遭遇不幸之时,与新姑爷一同消失无踪,加之管家向福无意间听闻的只言片语,更是让人心生疑虑。” 茜雪闻言,轻点螓首,眸中闪过一抹沉思之色,轻声附和:“小姐所言极是,此事确有诸多蹊跷。” 陆沐仙双手轻轻一合,掌间发出清脆的共鸣,眸光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正因如此,我的思绪不禁飘回了月前,于沐兰小巷偶遇寒花的那一幕。茜雪,你且细细道来,那沐兰小巷之中都有什么?” 茜雪闻言,眸光流转,迅速回应道:“沐兰小巷,世人皆道其内遍布古董小铺,实则不然。那巷陌深处,虽店铺林立,标榜古董,然真正价值连城的古物,却是凤毛麟角,多数不过是些仿古之物,用以装点门面罢了。” 陆沐仙嘴角勾起一抹淡雅的微笑,目光中闪烁着几分深邃:“确是耐人寻味,那么,依你之见,寒花于小姐大婚前夕,悄然踏足沐兰小巷,所为何事?” 茜雪闻言,脚步不由自主地一顿,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光芒,片刻的怔愣后,她方才低声细语,语中带着几分迟疑与震惊:“小姐,您…您是说,寒花她…或许是在暗中筹划,欲将小姐精心筹备的嫁妆私自变卖?” 在沐兰小巷里,世人虽言其内伪作多于真迹,却能在繁华京城的一隅,历久弥新。这里的生意,不仅只包含售卖古董。小巷深处,还隐匿着一群技艺超群的手艺人,他们匠心独运,能做出足以乱真的古董赝品。 沐兰小巷里的每一位店主,更是京城人脉网中不可或缺的织线者,与权贵富贾间交织着错综复杂的关系网。 偶有世事无常,家道中落之人,会怀揣着家族世代珍藏的古董,踏入这条小巷,找那些能慧眼识珠,又能迅速将消息传遍京华的店主。这些店主,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快速为他们找到出价高的买主。 而茜雪之所以将由沐兰小巷联想到向天骄的嫁妆,这联想,源自向家深藏的珍宝——一尊世代相传的象牙观音像,其雕刻无比精细;更有一顶璀璨夺目的鎏金玛瑙点翠头冠,这两件稀世珍宝,无疑是向家荣耀的象征,却也因此,引来了无数人的艳羡。 向天骄,作为向氏夫妇的掌上明珠,自小便被赋予了万千宠爱与期望。这两件家族至宝,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她嫁妆中最为耀眼的存在。 陆沐仙凝视着茜雪那抹不易察觉的惊愕之色,轻轻颔首,指尖不由自主地摩挲着下巴,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深思。 “我揣测,在这段与黄江翰的交集里,寒花与他之间悄然萌生了不应有的情愫,而这份情感,却意外地遭遇了另一重阻碍——她的小姐,竟也悄然对黄江翰心生爱慕。寒花自幼便被父母卖进向家为奴婢,她身份与主人不能相提并论,更遑论去争夺那份不属于她的情感。” 陆沐仙缓缓踱步,继续道:“她深知,自己无法与小姐争夺同一个男子,更何况,那黄江翰,不过是珠光阁内一名普通的伙计,身份悬殊,如同云泥之别。然而,情感的种子一旦生根发芽,又岂是理智所能轻易拔除?她不愿亲眼见证自己心爱的男子,最终落入他人之手,尤其是那个她自小侍奉的小姐。所以她和黄江翰二人密谋,计划在他们大婚之日谋财害命。” 茜雪听得入神,双眸圆睁,嘴角不经意间微微张开,仿佛被陆沐仙的话语彻底吸引,愣怔间,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陆沐仙身上,那份专注中夹杂着难以言喻的震撼。 忽地,她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触动,身形轻盈一动,几步并作一步,悄然立于陆沐仙身侧,眼中闪烁着由衷的赞叹与喜悦:“小姐您的推理,简直令人叹为观止!都可以与大少爷相提并论,实在太厉害了!” 陆沐仙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得意而不失温婉的笑意,她轻抚发梢,眼神中流露出几分与生俱来的骄傲与自信:“那是自然,我与大哥血脉相连,同根同源,他能在解谜断案上独步一方,我这做妹妹的,又岂能甘于人后?破解迷局,于我而言,亦是信手拈来之事。” 第368章 意外相遇 言罢,陆沐仙轻扬下巴,那份从容与自信,仿佛连周遭的空气都为之一振。 茜雪眸光含笑,温柔地凝视着陆沐仙,轻启朱唇,附和着她的话语,两人间的氛围温馨而愉悦。然而,这份宁静被一缕突如其来的轻笑声悄然打破,如同春风中不经意间飘落的花瓣,轻盈却引人侧目。 茜雪与陆沐仙不约而同地转过身去,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与疑惑。只见刘宸与陈武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她们身后,刘宸手持一柄精致的折扇,轻轻摇晃,左手则半掩唇边,眼含笑意,那笑声似乎是从他修长的指缝间溜出,带着几分顽皮与不羁。 而陈武,尽管外表竭力维持着那份正气凛然,眉宇间透露出不容侵犯的威严,但细微之处却泄露了他的秘密——嘴角边极力压制的笑意如同即将破晓的晨光,欲隐还现。他甚至不自觉地偏过头去,避免与二人的目光直接交汇。 陆沐仙见状,秀眉轻蹙,唇边不自觉地泛起一抹淡淡的愠色,双唇微微噘起,如同春日里含苞待放却又被晨露沾湿的樱花瓣,带着几分不解与不悦,目光穿透轻纱般的空气,直勾勾地落在刘宸与陈武二人身上。 她的话语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轻声却坚定地问道:“你们笑什么?难道我说错了?” 刘宸瞥见她眉宇间掠过的一丝不悦,手中那把精致的折扇轻旋一圈,随即洒脱地掷于一旁,眼神不经意地掠过身后的陈武。陈武心领神会,连忙收敛起脸上不经意的玩味,端正了姿态。 刘宸缓缓踱步至陆沐仙面前,语气温和而诚恳:“陆姑娘误会了,我绝无轻视之意。实则是,平日里所闻所见皆是男儿论道,今日有幸得见姑娘这般智慧超群,犹如女中诸葛,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惊喜与钦佩,故而失态发笑,还望姑娘海涵。” 陆沐仙闻言,心中的不快悄然散去,但面上仍保持着那份淡然的矜持,微微仰首,目光清亮:“殿下言重了,小女子不过略陈己见,当不得如此赞誉。” 刘宸耳畔捕捉到“殿下”二字,眸光微闪,随即以一抹不易察觉的温和之色转向陆沐仙,轻声提醒道:“陆姑娘,可还记得你我之间的约定?” 陆沐仙闻言,心下一凛,记忆如潮水般涌回,她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无心之失,脸颊不禁染上了一抹绯红。她轻轻垂下眼帘,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几分自责与歉意:“是我疏忽了。” 刘宸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然而温柔的微笑,声音轻如晨风拂过柳梢:“无碍,那么,陆姑娘该如何称呼我呢?” 陆沐仙闻言,唇边漾开一抹温婉的笑靥,仿佛春日里初绽的花朵,她轻启朱唇:“宸大哥。” 刘宸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轻轻点头以示赞同。陆沐仙眸光流转,细细思量片刻后,对刘宸温婉一笑,轻声道:“宸大哥,我既是唤您为兄,您却仍以‘陆姑娘’相称,是否显得有些生分了?” 刘宸闻言,手中摇扇的动作愈发洒脱自如,仿佛连空气都随之轻舞起来,他嘴角含笑,目光中带着几分戏谑,反问:“哦?那依你之见,我该如何称呼方显亲近?” 陆沐仙略一沉吟,眼中闪烁着灵动的光芒,柔声答道:“萧大哥常以‘陆小妹’唤我,宸大哥不若也这般称呼,如何?” 刘宸闻言,折扇轻摇,动作未停,眼中闪过一抹玩味之色,笑道:“陆小妹?小妹,只是我平日里对央央亦是如此称呼,这般一来,岂不是要混淆了你们?” 陆沐仙闻言,眉宇间轻轻蹙起,旋即便舒展开来,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婉的笑意:“宸大哥,既是如此亲近,不妨就直呼我沐仙吧,这样更显得自在些。” 刘宸闻言,眼中笑意更甚,仿佛春日暖阳,温暖而不刺眼,他轻声笑道:“直接唤你沐仙,倒是怕唐突了你。不过,既然你如此说,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陆沐仙轻轻摇头,发间的珠翠轻轻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她笑道:“宸大哥言重了,身边至交好友皆以沐仙相称,这称呼于我而言,算不上唐突,宸大哥自然不必如此。” 刘宸闻言,心中暖意涌动,他轻声应允:“如此,我便记下了,沐仙。”话语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与珍视。 陆沐仙闻言,笑靥如花,点头应允,那份纯真与明媚,如同山间清泉,清澈而不失雅致。 然而,她未曾留意到刘宸身后,陈武投来的目光中,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微妙情绪。 刘宸的声音忽地响起,带着一丝不经意的探寻:“对了,沐仙,你们这是要去沐兰小巷?” 陆沐仙闻言,回眸一笑,眸中闪烁着愉悦的光芒,轻启朱唇道:“正是呢,宸大哥。” 刘宸嘴角勾勒出一抹温煦的笑意,轻声道:“既然如此,何不一同前往?我还没有去过那里。” 陆沐仙闻言,眼中闪烁着愉悦的光芒,她展颜一笑,仿佛春日里最温柔的风,轻声应和:“好啊,我们一起去。” 言罢,两人身影交织,并肩踏上了前行之路,茜雪与陈武则紧随其后,他们四人成行。 在沐兰小巷那错综复杂的岔路口,光影斑驳间,陆洛童与萧泽的身影突兀地映入了四人的眼帘,仿佛是命运不经意间铺设的巧遇。两人的神色中交织着错愕与不解,眼眸深处闪烁着难以言喻的震惊光芒。 陆沐仙的反应则截然不同,她的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雀跃:“大哥?萧大哥?你们竟也在这里!” 而她身旁,刘宸的神色则微妙地变化着,原本温和的笑容中添了几分深思,他微微颔首,向陆洛童与萧泽致意,声音里藏着几分意外:“陆大人,阿泽,没想到在这,我们竟能相聚,实属难得。” 第369章 沐兰小巷 晨光微露,沐兰小巷的街口静谧无声,仿佛连时间都在此刻放慢了脚步,唯余下几缕清风穿梭于古朴的巷弄之间。 陆洛童立于街首,目光中带着几分敬意,向着面前的刘宸微微躬身,声音中带着晨露般的清新:“下官见过康王殿下。” 刘宸轻轻一笑,折扇在手中悠然展开,扇面上绘着淡雅山水,随着他手腕的轻摇,似乎连空气都染上了几分闲适与洒脱:“陆大人不必多礼。” 一旁,萧泽的目光在刘宸与陆沐仙之间来回游移,眉头微蹙,满脸的好奇与不解:“表哥,你怎会与陆小妹一同出现在这沐兰小巷?” 刘宸悠然地摆动着掌中的折扇,语调云淡风轻:“恰与沐仙偶遇,闻她欲往沐兰小巷一行,心生好奇,便结伴同游了。” 陆洛童闻言,眉宇间掠过一抹疑惑,目光转向立于刘宸身旁的陆沐仙:“沐仙?” 陆沐仙唇边勾起一抹温婉的笑意,轻声道:“是啊,大哥,宸大哥出门在外不愿显露真身,特意嘱咐我唤他宸大哥。” 言罢,她款步上前,自然而然地挽起陆洛童的臂弯,继续说道,“大哥,我此番前来,正是为了探询向姐姐的案子。你和萧大哥一同现身此地,可是已经有了什么新的发现?” 陆洛童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陆沐仙紧紧相依的手臂,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随即缓缓言道:“不错,我们确实捕捉到了一些线索。” 陆沐仙听闻此言,脸上瞬间绽放出激动的光芒,急切地问道:“那究竟是怎样的线索呢?” 陆洛童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然的微笑,目光温柔地转向陆沐仙,轻声说道:“在告诉你之前,不妨先告诉我,你来这的原因。” 陆沐仙笑靥如花,眸中闪烁着回忆的光芒,缓缓说道:“说起来也是凑巧,我突然忆起一个多月前的情景,正是在这片地方,我偶遇了向姐姐身旁的贴身丫鬟——寒花。” 陆洛童与萧泽闻言,皆是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两人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陆洛童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解与好奇:“仙儿,此事你为何从未向我提及?” 陆沐仙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双眸中闪烁着一抹凝重:“大哥,那日我只是匆匆一瞥,但心中并无十足把握,故而未曾向你提及。” 言罢,她面上的神情倏忽一转,又漾起了温柔的笑意,“不过,大哥与萧大哥联袂至此,是否意味着,这沐兰小巷,确乎是案件中不可或缺的一环呢?” 陆洛童的唇角不经意间扬起一抹微妙的笑意,仿佛藏着未言的机锋。 一旁的萧泽,声音沉稳而富有磁性,缓缓道出:“记得那日向小姐遭遇不测之时,她头戴的,乃是向家世代相传的鎏金玛瑙点翠头冠,璀璨夺目。然而,经过我们方才的仔细查验,那顶头冠,竟是赝品。” 陆沐仙闻言,瞳孔猛地一缩,难以置信地重复道:“赝品?” 萧泽轻轻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凝重:“确是如此,更令人惊异的是,那顶头冠隐秘之处,竟镌刻着一枚鲜明的火焰印记。” 言罢,他轻轻晃动手中精致的锦盒,其内之物若隐若现,引得众人目光聚焦。此刻,他们方才恍然,那锦盒之中所藏的,正是一套以假乱真的鎏金玛瑙点翠头冠。 刘宸凝视着萧泽手中的锦盒,眉宇间掠过一抹不解:“火焰印记?这是什么东西?” 陆洛童轻声道来,宛如清风拂面:“殿下,世间诸多匠人,于伪造与赝品间寻觅生计时,常喜于作品上镌刻一己之独特印记,以示区分。恰在此沐兰小巷深处,有位名唤林炎的巧匠,其标志乃是一抹炽热的火焰,故而吾等循迹至此,欲寻其踪迹。” 刘宸闻言,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之色。而一旁的陆沐仙则难掩心中雀跃,语调中带着几分惊喜:“林炎?竟然是他!” 刘宸目光中带着几分不解,转向陆沐仙,轻声问道:“林炎?他又是何人?” 陆沐仙嘴角勾勒起一抹笑意,仿佛是在讲述一个传奇:“林炎,江湖人称‘第一圣手’,此人在赝品界中,可谓是登峰造极。他不仅能将古画仿制得惟妙惟肖,让人难辨真伪,更对各种瓷器、首饰的制作技艺了如指掌。只需匆匆一瞥那古物的样子,他便能以巧夺天工之手,再现其神韵。” 刘宸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轻声道:“世间竟有这般人物,技艺竟至如此境地?” 陆洛童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的笑意,答道:“确是如此,他本出身于一个翰墨飘香的世家,自幼便被寄予厚望,欲令其踏上科举之路,光宗耀祖。然而,他却对古物情有独钟,画技超群却唯独醉心于仿制古画,一双巧手,亦是只为古物而生。家人无奈之下,只得任由他沉浸于这份独特的爱好之中,于是他在这沐兰小巷的幽静之处,开设了一间名为‘画古阁’的小小作坊。” 刘宸闻言,嘴角泛起一抹浅笑,赞道:“画古阁,其名颇富意趣。” 在那幽深而静谧的沐兰小巷尽头,隐匿着一间古朴的楼阁,其门面虽不比周遭店铺那般光鲜亮丽,反倒透出一股不加雕饰的质朴。 店内空间紧凑,却奇迹般地塞满了琳琅满目的瓷器与铜器,每一件都仿佛承载着岁月的故事,而墙面则被一幅幅书画占据。 刘宸手持扇子,轻轻摇曳,立于那满墙风骨之前,目光深邃,仿佛能穿透纸张,直视那字中蕴含的无尽意境。他的身影,在这古旧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和谐而引人注目。 第370章 再现《望月舒》 陆沐仙敏锐地捕捉到了刘宸凝视的方向,脚步轻盈若羽,悄然近身,目光随他指引之处轻轻一落,定格在一幅古朴的字画上,语调柔和而细腻地吐露:“《望月舒》。”言罢,她的双眸仿佛被晨曦初照,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这一声轻唤,如同微风拂过静谧的湖面,涟漪四起,引得周遭人的注意。 陆洛童与萧泽,原正沉浸在店铺内琳琅满目的珍奇之中,被这突如其来的呼唤牵引,缓缓移步,共同将视线投向了那悬挂于墙上的墨宝。 萧泽的眉头轻轻蹙起,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竟真的是《望月舒》?这幅墨宝,不是早就又陪着福寿公主长眠于棺椁之内了吗?” 陆洛童的目光温柔地落在那幅字上,语调悠长而沉稳:“此乃赝品无疑,诸位请看,在那落款之侧,也有一个火焰般的印记。” 萧泽、陆沐仙与茜雪三人细细审视,果然在那画卷一角发现了一抹精致而鲜明的红焰印记,彼此间不由自主地交换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萧泽眉头微蹙,声音刻意压低,带着几分不解:“这幅《望月舒》,自福寿公主陵寝中重见天日后,便被呈献给了皇上。在七夕宫宴之后,皇上便是亲自下旨,命人将其复位陵中,并对陵墓进行了精心的修缮与保护。如此说来,林炎又是从哪里亲眼目睹《望月舒》真容的呢?” 陆洛童闻言,轻轻摇了摇头,温和的面上写满了同样的好奇与不解,仿佛也在为这突如其来的谜团感到困惑。 正当此刻,一扇挂着柔软帘幔的小门轻轻摇曳,从中悠然步出两位身影。 走在前头的是一位身形瘦削的男子,下颌蓄着略显粗犷的胡须,肤色苍白若纸,一袭粗麻衣裳裹身,却难掩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透着不凡的光彩。 紧随其后的,是一位朴素无华的妇人,她的装扮简洁,未佩戴过多累赘的首饰,身着寻常百姓家的衣裳,显得格外温婉。她的目光温柔地掠过店内众人,轻声细语道:“诸位大人,这位便是贱内的夫君,林炎。” 林炎闻言,连忙上前几步,双手抱拳,恭敬地向众人行礼,言语中带着几分谦卑:“草民林炎,见过各位大人。” 陆洛童目光落在眼前的林炎身上,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意外涟漪。他原以为,这位林炎该是位温文尔雅、书卷气浓厚的文人,不料眼前之人却更似一位粗犷汉子。 然而,当视线不经意间掠过林炎那双修长且细腻的手掌时,不禁让人心头一亮。尽管他外表粗犷,似是个不拘小节之人,但这双手显然被悉心呵护着,毕竟,“第一圣手”的美誉,全凭这双灵巧的手赢得。 林炎朝着众人微微一笑,语气温和而谦逊:“几位大人,实在抱歉,草民这厢正忙着手中的活计,未能及时迎接,还望大人们海涵。” 陆洛童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对林炎说道:“林老板客气了,我等此番造访,实则是有一事相询。” 林炎闻此,连忙抬手,温柔地引向软帘后那扇隐蔽的小门,轻声道:“诸位大人,不妨随林某至后院详谈,此处物品繁杂,实非议事之所。” 陆洛童与萧泽相视一笑,默契地点了点头,步履轻盈地迈向那扇通往静谧的小门。陆沐仙与茜雪紧随其后,步伐中带着几分好奇与期待。 而刘宸的目光在墙上那幅《望月舒》上稍作停留,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掠过嘴角,随后也迈步跟上,陈武则如影随形,紧随其后。 林炎眼见众人逐一迈向那扇掩映于软帘之后的小院落,便以眼神与夫人交换了一个微妙的默契。 夫人心领神会,轻轻颔首,于是林炎便迈开步伐,悄然步入后院,只留下她一人在店内。 随着门帘轻轻垂落,店内再次归于宁静,林夫人缓步移至门槛边,以一种不易察觉的手势,向不远处的街角示意。 不久,一辆简约而不失雅致的马车悠悠然行进至画古阁的视线边缘,车轮轻碾过石板路的声音,与周遭的宁静形成一抹和谐的韵律。 马车上,车夫头戴斗笠,面容隐于阴影之下,只余驱策马匹的身影,随着马车的缓缓行进,渐渐融入了街道的尽头,留下一串悠长的回响,在这古旧街巷中轻轻荡漾。 后院一隅,墙角边堆砌着琳琅满目的仿古器物,数量之丰、价值之高,竟隐隐超越了店内所展。 这方寸之地,虽小却别有洞天,一眼扫过,除去炊烟袅袅的厨房,仅余两间静室,透着几分温馨与雅致。 林炎笑容可掬,引领众人至院中那座古朴凉亭内安然落座。不多时,林夫人手捧茶具,步履轻盈,一脸和煦地为每位客人细细斟茶。 陆沐仙轻抬皓腕,浅尝一口,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竟是北苑茶!” 林炎闻听此言,嘴角不禁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仿佛春日里初绽的花朵:“陆小姐果然独具慧眼,能识得此等珍稀之物。好茶,自当配知音人。” 陆沐仙闻言,唇边绽放出一抹温婉的笑意:“林老板,真没想到,您这里看似生活简朴无华,这生活品质倒是颇为不俗呢。” 林炎哈哈一笑,神色中带着几分洒脱与随性:“我们夫妻二人整日里都在店里忙前忙后,若是穿些绫罗绸缎,只怕那些娇贵的布料也经不起这般折腾。倒不如穿着这些粗布衣裳,既耐穿又省事,还落得个自在呢。” 众人闻此,嘴角皆勾起一抹淡笑,目光汇聚于林炎身上。林炎回望众人,眼中带着一丝探寻,温文尔雅地问道:“不知诸位大人屈尊驾临,找草民有何要事?” 萧泽轻轻将手中的锦盒置于桌上,动作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尊贵与雅致。他缓缓掀开盒盖,一尊流光溢彩的头冠映入眼帘,林炎的目光一触及那头冠,心中便已了然几分。 那件鎏金玛瑙点翠头冠,其形仿若一朵盛开的莲花,清雅而不失华贵。底托由纯金精心打造,熠熠生辉;其上,翠绿的羽毛错落有致地铺展,宛如晨曦中轻舞的翠鸟之翼,闪烁着生命的光泽。玛瑙镶嵌其间,色彩斑斓,与点点珍珠交相辉映,每一处细节都透露着匠人的精湛技艺与无尽匠心。 第371章 白玉玉牌 林炎缓缓接过那顶精致的头冠,目光在其上流转,细细品鉴一番后,轻轻吐出一口气,微微颔首道:“不错,这顶花冠,确是出自草民之手。” 言罢,他轻巧地将头冠在手中旋转,指向那藏于内侧、不易察觉的火焰花纹,对着围观的众人道,“诸位请看,这,便是草民当时刻意留下的独特印记。”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以示认同。 林炎接着说道:“此冠,草民并未采用真金白银,而是以黄铜包银巧妙替代黄金;那点点翠色,亦非珍贵鸟羽,而是寻常羽毛经精心染色、粘贴而成;至于那些看似璀璨的玛瑙与珍珠,不过是以寻常石子精心打磨,再以伪造罢了。” 众人纷纷颔首,眸中不约而同地闪烁起对林炎精湛手艺的钦佩之光。 陆洛童好奇地问道:“林老板,请问复制这顶头冠,您所收取的费用是多少呢?” 林炎淡然一笑,语态谦逊:“此头冠构造并不繁复,故而草民仅收取了五两银子。” 听闻此言,众人皆露出了几分讶异之色。 陆沐仙轻轻眨动着眼眸,目光流转间落在了林炎身上,语气中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惊异:“林老板,您这店里虽以仿制赝品着称,可眼中所见,无一不是匠心独运的精品。区区五两银子的交易,您也愿意接手?” 林炎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那笑容中似乎藏着无尽的深意:“陆姑娘所言极是,这鎏金点翠玛瑙头冠,虽曾是向家的传世之宝,但在我这小小的店铺之中,却也不过尔尔。不过,向家另有一件传家之宝,那才是真正的稀世之珍,世间难寻。” 陆洛童悠然地晃动手中精致的折扇,目光沉静地落在林炎身上,嘴角未扬,语态平和:“林老板所言,可是那尊举世罕见的象牙观音雕像?” 林炎闻言,笑容可掬,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上那几缕精心打理的胡须,眼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陆大人所言极是。在下不仅精心复刻了这套流光溢彩的鎏金点翠玛瑙头冠,更将那尊象牙观音像复制得惟妙惟肖。那观音像的价值,实乃此头冠难以企及,仅是那繁复精细的雕琢工艺,便让在下收取了足足五十两纹银。” 言罢,他得意地举起右手,五指张开,仿佛那沉甸甸的银两就在掌中跳跃。 众人目光交汇,一时之间,皆默然无声,空气中仿佛凝固了片刻的疑惑。 不久,萧泽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沉稳:“那尊象牙观音像,我依稀记得,应是列于向小姐嫁妆清单之上的珍品,可有记错?” 一旁的陆洛童轻轻颔首,确认了这一点,随即目光转向林炎,问道:“林老板,敢问当日委托您复刻那鎏金点翠玛瑙头冠与象牙观音像的,究竟是何人?您可还留有印象?” 林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悠然言道:“草民自然还记得,那日来访之人,乃是向家之掌上明珠,向天骄大小姐。” “咦?”此言一出,四座皆惊,面面相觑,满是不解之色。 陆沐仙面上闪过一抹急切,轻声道:“竟是向姐姐,她何以要复刻家中那价值连城的传家之宝呢?” 林炎微微一笑,轻轻摇头,语气温和却坚定:“陆姑娘,此等事宜,在下实不知晓。凡踏入我这画古阁的宾客,其私事我从不多问,此乃吾之行事准则。” 陆沐仙闻言,颔首以示理解。这时,陆洛童好奇地问道:“林老板,您此前可曾与向小姐有过照面?” 林炎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轻轻晃了晃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悠然:“确是未曾谋面。” 此言一出,周遭众人皆是面露惑色。刘宸挑眉问道:“林老板,你既先前从未识得向家小姐真容,又何以断定眼前这位便是?莫非仅凭她一句自报家门,你便深信不疑了?” 林炎笑意不减,再次摇头,目光中带着几分睿智的光芒:“大人言重了,草民岂会如此草率。她从未向草民透露过半分身世,一切皆是草民心中暗自揣测所得。” “揣测么?”萧泽闻此,唇边勾起一抹淡笑,目光温柔地转向了林炎,“林老板,您究竟是如何慧眼识珠,猜透了向小姐的真实身份呢?” 林炎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缓缓言道:“那位女子踏入门槛之时,一身装扮清新脱俗,不惹尘埃,浑身上下几乎未饰以任何珠翠。唯独腰间悬着一枚温润的白玉牌,其上以隶书镌刻着一个‘向’字,字旁巧妙地点缀着几朵细腻的玉兰花雕纹,别有一番雅致。 这枚玉牌,于我而言并不陌生。十八年前,向家小姐初临人世之际,向老爷特地寻至沐兰小巷,恳请当时声名远播的雕刻巨匠冯小唐冯老前辈亲自雕琢而成。恰在那时,草民正于冯老前辈的工坊中虚心求教雕刻之道,亲眼见证了这块玉牌从无到有的每一个细腻步骤,至今记忆犹新。” 众人听后,皆是恍然大悟之色。林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继续说道:“虽说草民未曾亲手触碰过那位姑娘身上的玉牌,但冯老前辈的雕工实在精妙绝伦,世间能仿制之人寥寥无几。仅是匆匆一瞥,草民亦能断定,那玉牌正是当年冯老前辈特地为向小姐雕琢的。” 陆沐仙闻言,轻轻颔首,附和道:“所言极是,向姐姐自幼便有一块白玉令牌随身,其上以隶书刻着一个‘向’字,两侧还巧妙地雕着玉兰花,她向来视若珍宝,从不离身。我们这些人,都是亲眼见过的。” 她背后紧随的茜雪亦轻点螓首,应和着陆沐仙的话语,林炎目睹此景,面上的笑意愈发温暖而深邃。 第372章 寒花 萧泽与陆洛童目光交汇,默契十足。随后,萧泽自衣襟内轻轻取出一幅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宣纸,动作悠然地将其展开,平铺于林炎眼前,轻声问道:“林老板,您可曾见过画中这位女子?” 宣纸之上,女子画像清丽脱俗,眉眼间似乎含着温柔笑意,然其面容整体却无半点欢愉之色,显得格外独特。 林炎凝视片刻,终是摇了摇头,神色中带着几分不解与迷茫:“并非是她。” 陆沐仙的目光紧随林炎凝视画像的专注,语气中满是无法置信的轻颤,“怎么会不是她,林老板,您再看仔细一点。” 林炎缓缓转眸,对上陆沐仙那双充满期盼的眸子,淡淡一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陆姑娘,我这双眼,于古物之上,一眼便能镌刻其形,历历在目。区区一幅女子画像,又怎会认错?” 陆洛童与萧泽目光交汇,彼此眼中皆闪烁着凝重之光,仿佛在这一刻,无声的交流已胜过千言万语。 萧泽动作沉稳,缓缓将手中紧握的画像折叠收好,随后自衣襟内又取出一幅精心折叠的宣纸画卷,动作轻柔地将其展开。画中女子,正值豆蔻年华,容颜倾城,嘴角轻扬,勾勒出一抹温婉甜美的笑意,与向天骄那清冷孤傲的气质形成了鲜明对比。 林炎凝视着这幅画像,神色渐渐变得肃穆而肯定,面上的紧绷也随之缓解,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手指轻轻点着画像上的女子,声音中带着一丝欣喜:“没错,正是她,那位曾踏入我这古画阁的女子,就是她。” 陆沐仙与伴侧的茜雪听闻那番言语,顿时心神不宁,难以安坐。陆沐仙不假思索地惊呼出声:“怎么会是这样?” 一旁的刘宸目睹此景,满心困惑,目光转向陆沐仙,疑惑地问道:“沐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沐仙手指轻颤,指向萧泽紧握的画像,眸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对刘宸道:“宸大哥,这……这画中人,乃是向姐姐的贴身侍女,寒花。” 刘宸与身后紧随的陈武闻言,皆是一震,不由自主地再次将视线投向萧泽手中那女子的画像,脸上写满了惊愕。 林炎的眉头早已紧拧成一团,双眸深邃,仿佛正竭力穿透迷雾,理清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口中喃喃:“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萧泽轻轻将手中的宣纸画像卷起,动作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 一旁,陆洛童手中的折扇轻轻摇曳,未曾停歇,他以一种淡然却不容拒绝的口吻对林炎说道:“林老板,劳烦您随我们走一趟。” 林炎此刻已深刻感受到事态的严峻,面容绷得紧紧的,仿佛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挤不出来。他缓缓点头,吐字虽轻,却坚定无比:“好。” 另一侧,那位以斗笠半掩容颜的马夫,悠然驾驭着简朴的马车,穿梭于街巷之间,最终缓缓驶入飞龙镖局的庭院之中。 不远处,一道墙角阴影下,一位身着劲装、怀抱长剑的身影静默伫立,待马车悄然隐入镖局后门之后,他轻旋身形,无声无息地融入了身后热闹的人群,渐行渐远。 于飞龙镖局幽静的院落之中,云慕荷身姿曼妙,轻盈自马车中翩然而出,步履悠然,缓缓步入屋内。 未几,一名身着黑白相间劲装,腰悬长剑的男子踏着急促而坚定的步伐,朝着那扇半掩的木门疾步而去,周身散发着一种不容忽视的英气。 屋内,云慕荷孤影独坐,她手执一卷古籍,指尖轻轻划过书页,眼神专注而沉静。 随着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云杜若步入屋内,打破了这份宁静。云慕荷闻声,轻轻合上手中的书卷,目光温柔地转向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轻声细语:“杜若,你回来了。” 云杜若轻轻颔首,缓步移至云慕荷对面坐下。云慕荷优雅地提起矮几上的小巧茶杯,动作轻柔地为云杜若斟上一盏温热的茶水,茶香袅袅,气氛宁静而微妙。 “那位‘尾巴’,最后去了哪里?”云慕荷的声音里带着一抹不经意的悠然。 云杜若的目光落在云慕荷温婉的面庞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他稍作迟疑,终是开口:“我亲眼见他进了城郊萧家营地之中。” 云慕荷正欲将手中的茶壶放回原位,动作却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顿,尽管面上依旧保持着那份从容不迫,但那瞬间的僵硬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微澜。 云杜若捕捉到了这一细微变化,心中不禁轻叹,那声叹息轻得仿佛融入了周遭的静谧之中,未引起任何波澜。 他续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动:“姐,我瞥见了他的脸,他是罗凯罗将军麾下,顾昭。” 云慕荷的眼眸轻轻流转,悄然移向一旁,口吻淡然而深邃:“罗凯……” 云杜若凝视着云慕荷,她的面容上写满了严肃与思量,缓缓言道:“姐,自罗凯十四岁踏入军营的那一刻起,他便如影随形地伴于姐夫左右,是姐夫最为信赖的心腹。” 云慕荷轻轻转回视线,目光中蕴含了千言万语,却只化作一句轻柔却坚定的话语:“我知道。” 云杜若闻言,心中如鼓点急敲,坐也不是,立也不是,一双明眸紧紧锁住云慕荷的脸庞,仿佛要从中寻出一丝端倪:“姐姐,姐夫他……莫非已经知晓了那桩隐秘?” 云慕荷轻轻摇了摇头,目光温柔却带着几分笃定:“不,以我与他多年相知,他对此事仍是一片茫然,不知具体所云。” 云杜若眉头紧蹙,满心疑惑交织着丝丝揣测:“那他此番举动,究竟所为何来……他又是怎么察觉到了此事?” 云慕荷轻轻吁出一口悠长之气,语调中带着几分释然:“他是在试探于我。至于如何得知此事,皆因我身旁的小丫鬟弄琴。那日,你携画来访,弄琴恰在门外候着,那孩子,其实是萧珩的暗桩。” 云杜若秀眉轻蹙,语调温婉中带着一丝迟疑,缓缓启齿:“姐姐,既然姐夫已隐约察觉此事端倪,你何不索性向他坦诚以告呢?” 第373章 千手观音像 云慕荷轻轻摇了摇头,眸光中闪烁着不容动摇的坚决:“不可,此事关系重大,牵涉甚广,我绝不能轻易向他透露半分。” 云杜若听闻此言,眉宇间掠过一抹困惑,轻声问道:“姐姐,你原先对姐夫隐瞒此事,是顾虑在圣上面前难以安然脱身。可如今,你分明已确信皇上不会因那旧事对你心生芥蒂,为何仍旧对姐夫守口如瓶呢?” 云慕荷目光温柔却深邃,望向云杜若,缓缓启唇:“杜若,你可曾细细思量,那陈年旧账一旦公诸于世,将会掀起怎样的波澜?” 云杜若闻此一言,心中思绪翻涌,面上神色愈发凝重,仿佛千斤重担压于心头,良久,方缓缓启齿,言语间满载忧虑:“此事一旦曝光于世,朝堂之上,必将风起云涌,再无宁日。” 云慕荷目光中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哀愁,轻轻颔首,声音细若蚊蚋:“诚然,正因如此,我更不能向萧珩透露半分,他终归是萧家之人,牵一发而动全身。” 云杜若的目光轻轻落在云慕荷身上,而云慕荷则悠然抬起那双含笑的眼帘,与之相对,声音温婉如春水般流淌:“杜若,这些年你如同浮萍般四处漂泊,鲜有停歇。此番好不容易重归京城,何不借此机会,在京中安然休憩一段时日呢?” 云杜若闻言,轻轻颔首,目光中带着几分顺从,全然接受了云慕荷这份安排。 向福引领着徐明轩、陆洛童与萧泽,缓缓步入向天骄那幽静的小院。尽管院内早已撤去了鲜艳的红绸与窗棂间醒目的“囍”字痕迹,但那份曾为喜庆之日精心筹备的热闹氛围,依旧在细微之处悄然流露。 小院中,各式花卉争奇斗艳,为这方天地添上一抹生机。尤为引人注目的是院中那株挺拔的桂花树,正值金秋,满树桂花竞相绽放,细碎的花瓣随风轻舞,如同点点金色的雨,洒落一地芬芳,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甜香,让人心旷神怡。 院中所有陈设,皆是精挑细选的上等之物,摆放得既错落有致又不失雅致。徐明轩、陆洛童与萧泽三人,静静地站立于院中,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景致,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感慨,仿佛能透过眼前的一切,窥见向家往昔筹备喜事时的热闹与喜悦。 向福的声音低沉而悠长,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不愿触及的过往:“当确认那具女尸正是我们家小姐之时,依照惯例,这秋水苑的门前理应挂起哀悼的白幡。然而,夫人认为小姐此刻仍羁留在京都府的衙门内,未曾真正离去。于是,她坚持要等到小姐归来那日,再挂上白幡,仿佛这样,小姐就依旧活生生地住在这秋水苑中,未曾远离。” 言及此处,向福的语调中不由自主地染上了一抹哀愁,那情感如同秋日里落叶般,轻轻触动着旁人的心弦。 他很快察觉到了自己的情绪波动,生怕影响了眼前这三位大人的心情,连忙歉意地笑道:“哎,真是小人失言,让大人们见笑了。小姐的嫁妆已悉数备齐,就在这屋内静候诸位查验,请大人们随我来。” 三人紧随向福匆匆步入室内,这是一间布置得温馨舒适的卧房,各类生活所需一应俱全,宛若一个小世界。墙角边,十几个庞大的箱子赫然在目,箱面上那朵朵鲜艳未褪的红绸大花,如同新娘未揭的面纱,昭示着它们乃是为新娘精心筹备的嫁妆,满载着父母深深的祝福与期盼。 向福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缓缓向三人叙述着:“这些,无一不是老爷与夫人精心为小姐挑选的珍宝首饰与私房积蓄,单单是将它们一一搬入这秋水苑,便耗费了大半个月的光景。” 徐明轩轻轻叹了口气,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下巴上的胡须,随即沉声吩咐道:“来人,将这些箱子全部打开吧!” 话音未落,几个身着官服的衙役便如同鬼魅般迅速上前,动作娴熟地将那些沉甸甸的大箱子逐一掀开。 箱盖掀开的瞬间,璀璨夺目的光芒几乎要溢出箱外,里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值钱首饰与精巧摆件,每一件都散发着诱人的光泽,更有无数精致的盒子,层层叠叠,塞得满满当当,仿佛藏着无尽的宝藏。 然而,在这琳琅满目之中,却有一个箱子显得格外不同,它孤零零地立在那里,箱内仅有一个古朴而精美的木盒,静静地躺在那里。 显然,这古朴木盒之中,藏的正是向家世代相传的瑰宝——那尊象牙雕琢的观音像。在徐明轩眼神的示意下,捕头张铁生动作轻缓,仿佛捧着一件无价之宝,小心翼翼地将木盒自沉重的箱中取出,轻轻放置于旁边那张雕花木桌上。 张铁生缓缓揭开盒盖,一时间,室内仿佛被一股神圣之光轻轻拂过。一尊洁白如玉、雕琢至极的千手观音像渐渐显露真容,每一道手势都细腻入微,线条流畅而不失力度,宛如天成,栩栩如生,令人叹为观止。在场众人无不屏息凝视,被这巧夺天工的艺术品深深吸引,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此刻,陆洛童与萧泽的心中豁然开朗,终于明白了林炎先前所言的深意——那尊象牙观音像的价值,远超那璀璨夺目的鎏金点翠玛瑙头冠。 在这世间,象牙本就稀有,而能工巧匠以象牙雕琢出的杰作,更是凤毛麟角,更何况,这竟是一尊庄严神圣的千手观音像。 萧泽不禁讶然失声,目光中满是不可思议:“向家世代相传的象牙观音像,原来竟是千手观音像,真真是出人意料。” 第374章 仿品 向福勉强扯出一抹笑意,轻声说道:“大人或许并不清楚,向家世代相传的这尊象牙观音雕像,早已让不少人垂涎三尺。更不必提,这尊观音雕像并非寻常之物,而是极为罕见的千手观音形态。 若此事一旦传扬开去,只怕向家会因此卷入无尽的纷扰之中,再无宁日。故而,对于这尊珍贵的象牙千手观音像,向家一直秘不示人,外界对它的了解也就寥寥无几。世人大多以为,向家最值钱的宝贝,不过是那顶璀璨夺目的鎏金点翠玛瑙头冠罢了。” 众人闻言,纷纷颔首以示赞同。陆洛童手腕轻轻一抖,手中的折扇便如一片落叶般悠然展开,随后被他潇洒地一甩,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空气中似乎都弥漫起一股不羁的气息。“林老板。”他轻声呼唤,言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炎闻声,脚步轻快地穿梭于人群之中,来到了陆洛童的身侧。他目光锐利,仿佛能洞察人心,自然明了此番被带来的深意。 仅仅是一瞥,那尊象牙雕琢的千手观音像便在他的眼底无所遁形。未待旁人言语,林炎已是不慌不忙地伸出手去,轻而易举地将那尊看似沉重的雕像轻轻提起,动作之娴熟,仿佛是在搬动一件不值一提的玩物。 这一幕,让一旁的向福惊得连忙抬手,欲要阻拦,可林炎却仿佛未见,只顾着专注地将那观音像缓缓转了个身,露出了其底部,语气中带着几分笃定:“大人,请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座象牙雕琢的千手观音像,其底座上赫然镌刻着一抹鲜艳的红焰印记,那是林炎独有的标志,如同他的签名一般鲜明。 陆洛童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目光转向林炎,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林老板,还得麻烦您亲自过目,瞧瞧这些箱笼中的首饰与摆件。” 林炎闻言,连忙向陆洛童欠身行礼,随后迈开步伐,缓缓走向那一排排庞大的木箱,逐一审视起来,神情专注而严谨。 不过须臾之间,林炎已回到陆洛童身旁,神色凝重地禀报道:“陆大人,草民已细细查验过,这些箱中之物,无一例外,皆是精心仿制的赝品。” “什么?”向福闻言,脸色骤变,失声惊呼,一旁的徐明轩亦是面色阴沉,难掩惊愕。 林炎缓缓接续道:“这十几只硕大的木箱之中,所藏之物合计起来,其价值竟不过区区八十两纹银。” 向福闻言,再次震惊失色,难以置信地低呼:“八十两?我家老爷夫人筹备这些物件之时,一箱少说也耗资一千两之巨啊!” 闻及向福之言,陆洛童手中那把檀木折扇轻轻一顿,仿佛连空气都为之凝滞,他深吸一口气,力图平复内心的波澜。一旁的萧泽,见状不由自主地紧了紧拳头,眉宇间透出一股不容小觑的坚毅。 夕阳将京城笼上了一层柔和而神秘的薄纱,让这座古城更显古朴与幽远。 陆洛童与萧泽并肩漫步于这黄昏的街巷之中,陆洛童依旧保持着那份从容不迫,手中折扇轻轻摇曳。 相比之下,萧泽则显得更为专注,他手指不自觉地在下巴上来回摩挲,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仿佛在竭力拼凑着这纷繁复杂的案情:“向天骄、黄江翰、还有那个丫鬟寒花,如今又凭空冒出这桩仿冒嫁妆的离奇之事……陆洛童,此案已远远超乎了我们最初的设想,其背后隐藏的真相,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错综复杂。” 陆洛童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声音温和而坚定:“查案一事,本就犹如迷雾中行舟,各种可能性交织,超乎预料之事,实属常态。” 萧泽闻此,缓缓放下摩挲下巴的手,目光流转,转向了陆洛童,脸上漾起一抹轻松的笑意:“若说超乎预判是家常便饭,那陆洛童以往所办案件皆尽在掌握之中,岂不成了稀奇之事?” 陆洛童未曾料及萧泽会抛出这番戏谑之语,心中不由掠过一抹讶异,却也极快地敛神归来,嘴角勾勒出一抹含笑的弧度,添了几分戏谑之意,轻轻摆了摆手,说道:“萧泽,你就莫要拿我开涮了。往昔种种,不过是时运凑巧,加之些许顺水推舟罢了。” “哦?仅是运气好?”萧泽嘴角含笑,反问了一句,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倘若这便是你口中的‘运气’,那陆洛童你的‘运气’可真是好得令人羡慕。毕竟,在这偌大的大爻,无人能解的谜案,偏偏你陆洛童总能迎刃而解,你这‘运气’,怕是要冠绝天下了。” 陆洛童望着眼前的萧泽,嘴角勾起一抹略带无奈的笑意,轻声道:“世人皆道小王爷只擅领兵征伐,于其他诸事皆不通晓。然而,依我看,小王爷这张巧嘴,言辞犀利,恐怕这世间能与之匹敌者,亦是寥寥无几。” 萧泽听罢,非但不怒,反而笑容更甚,偏过头,以那双含笑的眸子直视着陆洛童。陆洛童见状,心中的无奈更甚,嘴角再次漾起一抹笑意。 云杜若偶遇街景,脚步不由自主地停顿,目光落在前方一对笑语盈盈的两人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与不解。意外于在此地不期而遇,不解于他们因何而笑。 正当他欲悄然转身,匿于人群,避免这份突如其来的相逢,一声清脆响亮的呼唤打破了周遭的宁静:“云大冰块!你什么时候回京的?” 这突如其来的呼唤,如同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涟漪四起,瞬间将萧泽与陆洛童的注意力牵引至一侧。 不远处,萧珏身着一袭飘逸白衣,手执折扇,步伐悠然,自街角缓步而来,扇面轻摇,带着几分不羁与洒脱。 萧珏轻盈地向前踱了两步,站定在萧泽与陆洛童的前方不远处,旋即转身,以手势轻招,笑容中带着几分意外与欣喜:“哟,你们两个竟也在此。” 萧泽闻言,神色微怔,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脱口而出:“三叔,怎会是您?”话音未落,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沿着萧珏挺拔的身影向后延伸,定格在不远处静立的云杜若身上,疑惑之情更甚:“大舅舅?您不是说过要年底才回京的吗?怎会提前至此?” 第375章 开盘 萧泽的话语甫一落下,萧珏闻言,头微微一侧,转向了云杜若,手中那把精致的扇子依旧悠悠摆动,不疾不徐。他的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眼中闪烁着几分戏谑与深邃,仿佛能将人内心的秘密都一览无余。 在他挺拔的背影之后,萧泽与陆洛童并肩而立,两人的脸上写满了茫然、好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于云杜若。 云杜若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略有失神,眸光闪烁了几下,才恍如梦醒般迅速恢复了常态。 他以一种波澜不惊的语气,缓缓言道:“哦,原是我在外的琐事已毕,便提前一步返回了京城。” 萧泽闻言,轻轻颔首,以示赞同。而前行数步的萧珏,闻此戏谑之语,面上的笑意愈发灿烂,犹如春日里绽放的桃花,他迈开步子,径直朝云杜若走去,口中调侃道:“嘿,云大冰块,你这刚入京城的地界,便急不可耐地踏进了这红袖水巷,当真是风流不羁,快活似神仙呐。” 言罢,他手中那把精致的折扇缓缓合拢,以扇柄轻点云杜若的胸膛,带着几分玩笑。 后方,萧泽闻此言语,面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讶异之色。在他心中,大舅舅云杜若为人正直不阿,尽管尚未成婚,但多年来,无论是明面上的倾慕还是暗地里的情愫,对云杜若心生好感的女子委实不少,而他皆是坐怀不乱。 云杜若其人,相貌堂堂,品行端正,加之出身于琼州府声名显赫的云家,其堂姐更是当朝备受尊崇的长郡主云慕荷,如此身世背景,自是不乏有人对他暗暗牵念。 然而,岁月悠悠,云杜若却始终未曾迎娶娇妻,就连纳妾之事也未曾有过,清心寡欲,仿佛这世间红尘俗事皆与他无关。 萧泽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滑向身侧的陆洛童,只见他面容恬静如水,仿佛周遭的喧嚣皆与他无关。两人先前的交谈太过沉浸,竟不知不觉间踏入了这名为红袖水巷的所在。 红袖水巷,一条依水而建的幽深小巷,其内藏匿着诸多风月之地,秦楼楚馆竞相争艳,夜色中更添几分迷离之色。 面对萧珏那含着几分玩味与挑战的眸光,云杜若面容依旧宁静如水,唇边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淡笑,从容答道:“是。” 这简简单单的一个“是”字,仿佛轻轻一叶扁舟,却在萧珏心湖激起了层层涟漪。他手中的折扇倏然一顿,身形不自觉地微微后仰,眸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仿佛见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之景:“云杜若,你此言莫非是戏言?你,那位向来冷若寒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山君子’,竟也……”话语至此,未尽之意已溢于言表,满是对云杜若此番回答的惊愕与不解。 云杜若轻吐一口气,怀抱长剑,身姿挺拔,目光转向萧珏,缓缓道:“我方入京城,便听闻今晚栖凤楼清凤姑娘将开盘,据说因为她的一曲《霓裳羽衣》,连入场的茶水费用都飙升至五十两之巨。我心生好奇,欲亲眼目睹这传说中的千金之舞,究竟有何等非凡之处,难道此举有何不妥吗?” 萧珏面上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僵硬,旋即连连点头,笑容中带着几分自如:“妥当,自然是再妥当不过了!云兄有此雅趣,实属情理之中。” 云杜若的目光轻轻流转,微妙地扫了他一眼,眼底藏着一抹不易捕捉的疑惑:“萧珏,你身为水月楼之主,对京城的风花雪月之事,理应如数家珍,怎会遗漏了今夜栖凤楼清凤姑娘开盘的消息?” 萧珏一听,面上瞬间多了几分急切,连声音都不自觉地扬了几分:“怎会不知!我当然心知肚明!” 语毕,他猛地展开握于掌中的折扇,对着自己用力挥动,那动作中带着一股要将胸中郁气一扫而空的决绝。 而立于他身旁的云杜若,依旧保持着那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神情,淡然地吐出一个“哦”字,但那深邃的眼眸中,却微妙地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疑虑之光。 萧珏目睹此景,眸光瞬间如同被点燃的火苗,又要燃起一股无名之火,他瞪视着云杜若,仿佛下一刻就要与之展开一番唇枪舌剑。 这时,萧泽眼疾手快,赶紧上前几步,温柔地搭上了三叔的肩头,轻声细语地劝慰起来:“三叔,您千万别动怒,我大舅舅那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这么多年了,一直如此,您就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了。” 萧珏转过头,望着竭力平息事态的侄子,手指微微颤抖地指向云杜若,一脸憋屈,千言万语似乎都哽在了喉头,只化作断断续续的“我,我……” 萧泽见状,心中暗自叹了口气,面上却更加和煦,连连点头附和:“三叔,您说得对,您说得对,咱们都懂您的意思。” 云杜若淡淡一瞥,未置一词,随即转身迈向不远处的栖凤楼,身影渐渐融入那抹昏黄的光影之中。 萧珏见状,怒气更甚,手指几乎要戳到云杜若的背影上,对身旁的萧泽愤愤言道:“阿泽,你瞧瞧他那副模样!若非念在他是你娘的堂弟,就凭他这态度,我萧珏早就给他点颜色瞧瞧,叫他知晓厉害!”言罢,他手中的扇子愈发急促地摇曳起来,仿佛连空气都随之激荡。 萧泽连忙赔笑,连连点头应和:“三叔说的是,您向来宽宏大量,自然不屑与这等小事计较。” “哼!我萧珏活了这么大岁数,何时受过这等窝囊气!”萧珏语气中满是不甘与愤懑,仿佛要将这一腔怒火,都随着那不断挥舞的扇子,一并挥洒于风中。 言罢,他随着云杜若轻盈的步伐,一同迈向栖凤楼的方向,而萧泽则紧随其后,轻声细语地安抚着略显不安的萧珏。 陆洛童目睹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略带无奈的笑意,轻轻摇头,目光随即掠过不远处“栖凤楼”那熠熠生辉的招牌,眼神中闪过一丝恍惚,仿佛被某种思绪牵引。 第376章 琼浆 随着天色缓缓沉入暮色,红袖水巷中的一座座秦楼楚馆纷纷点亮了门前悬挂的大红灯笼,烛火摇曳,映照得牌匾下的世界更加斑斓多彩。楼内灯火辉煌,酒香与欢声笑语交织,勾勒出一幅幅繁华奢靡的画卷。 陆洛童的眼眸微微流转,终是迈开步伐,融入了向栖凤楼行进的人流之中,步伐中带着几分决绝。 在不远处街道的转角,一辆古朴雅致的马车悄然驻足,宛如一幅静谧的风景画。马夫身着朴素衣裳,身形挺拔,静静地伫立于骏马之侧,手中细长的缰绳轻柔地搭在马背上,仿佛在静默中守候着某个未至的指令。 这时,一位身着紧身黑衣、身形矫健的男子踏着沉稳的步伐,向那辆马车缓缓行去。待他站定于马车之前,动作利落地抱拳行礼,声音低沉而有力:“主子,萧泽、陆洛童、云杜若以及萧珏四人,已踏入栖凤楼内。” 马车之内,厚重的轿帘紧紧低垂,将车内的一切与外界隔绝,只留下一抹神秘莫测的气息。 片刻的静谧之后,车内终于响起了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声,那声音中带着几分淡然与超脱:“罢了,我们回府吧。” 随着这简短的话语落下,马夫闻言,轻轻抖动手中的缰绳,那骏马仿佛心领神会,蹄声轻响,马车随之缓缓启动。 栖凤楼内,人声交织如潮,热闹非凡,一片欢腾景象。中央矗立着一座宽敞的舞台,其上,一群妙龄女子身姿轻盈,正踏着欢快的节拍,翩翩起舞,演绎着绚烂夺目的胡旋舞。 舞台下方的散座上,早已是人头攒动,座无虚席。老鸨身着华丽,面带微笑,在人群中穿梭往来,不时与宾客寒暄,而那些娇媚的姑娘们亦步亦趋,穿梭其间,为这热闹的氛围更添几分旖旎。 四人悠然落座于一张低矮的席面之上,未几,便有身姿轻盈的侍女手托酒水,袅袅而来。 这时,柳妈妈腰肢轻摆,款步至这一桌前,那双锐利的眼眸自远处便锁定了萧珏,面上的笑意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绚烂而热烈。 她手中紧握一抹鲜红的手帕,随着步伐轻轻摇曳,嗓音带着几分刻意的柔媚与夸张:“哎哟哟!这不是咱水月楼的大东家萧老板嘛,是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萧珏闻言,目光温和地转向柳妈妈,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声音温文尔雅:“柳妈妈,今晚乃是清凤姑娘的开盘之夜,我岂能不来为她添上一份热闹?” 柳妈妈闻听此言,手中紧握的红帕轻轻一挥,面上浮起一抹娇羞之色,笑道:“哎哟!萧老板,您对清凤姑娘可真是体贴入微,竟还亲自来捧场,秋红,快些!快来好好招待萧老板!”言罢,她转身呼唤着姑娘前来侍奉。 萧珏见状,连忙摆手拒绝道:“柳妈妈,真的不必了!我们几个朋友只是想聚聚,聊聊天,无需他人伺候。” 柳妈妈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手中的红帕再次轻轻一挥,说道:“我懂,我懂!那妈妈我就不打扰萧老板雅兴了,您若有需要,尽管吩咐,妈妈我这就去那边应酬去了。” 待柳妈妈轻移莲步,悄然离去之后,一名侍女手执精致酒壶,步履轻盈,缓缓步入宴席之中,她头颅微垂,动作温婉地为四人斟满杯中佳酿。 萧泽轻轻执起酒杯,凑至鼻尖,细细一嗅,眸中闪过一丝讶异:“此酒竟是传说中的琼浆玉液?” 陆洛童、萧珏与云杜若闻言,亦纷纷举起各自面前的酒杯,细细品味起来。陆洛童轻启朱唇,语带确认:“诚然,确是难得一见的琼浆。” 云杜若轻轻斜睨了一眼身旁悠然品酒的萧珏,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果真是这红袖水巷首屈一指的栖凤楼,就连用以款待宾朋的酒水,亦是难得一见的琼浆。” 萧珏闻言,嘴角微扬,发出一声低沉而略带调侃的笑意:“嘿,光是进门那杯茶,就已足足值了五十两纹银,这所谓的琼浆,怕是非得让人倾囊而购不可。若真如此昂贵,我那水月楼倒也不妨效仿一二,也让宾客们尝尝这奢侈的滋味。” 一旁的萧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三叔啊,您就别打趣了。您那水月楼,说到底不过是个供人消遣的乐坊,平日里门庭若市的景象,比起栖凤楼来可是差得远了,去的多是些附庸风雅的文人墨客。您这要将那奢靡之气带过去,只怕是不大合适呢。” 陆洛童闻言,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恰在此时,那位正为四人斟酒的侍女忽然启齿,声音如清泉般流淌而出:“四位贵客,这壶琼浆已有人代为付账,无需各位破费。” 此言一出,四人皆是一愣,脸上原有的轻松之意瞬间被惊讶所取代。 “哦?”萧泽好奇之心油然而生,轻笑中带着几分探究,“敢问是哪位义士如此慷慨,愿请我们喝酒?” 侍女保持着低垂的姿态,声音柔和而清晰:“是清凤姑娘。” 听闻“清凤”二字,四人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转而换上了难以置信的神色,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了那名侍女,心中满是惊讶与好奇。 片刻光阴悄然流逝,萧泽嘴角勾起一抹温文尔雅的笑意,轻声道:“真真是意料之外,这位侠士,竟是清凤姑娘。” 侍女闻言,羞涩地垂首,未置一词,仿佛连空气都为之静默。 四人目光交汇,默契地选择了沉默,只轻轻举起手中晶莹剔透的酒盏,浅酌慢饮,任由那醇香在唇齿间缓缓流淌。 此刻,舞台上胡旋舞的热烈与绚烂早已成为过往云烟,余音绕梁却也渐渐消散。暖场的热闹氛围缓缓落幕,众人皆屏息以待,满心期盼着清凤姑娘的惊艳登场,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却始终未曾现身。 第377章 招待贵客 几位性急的宾客按捺不住心中的期盼,不禁高声呼唤起来:“清凤姑娘何在?怎还未见佳人身影?”言语间,满是对清凤姑娘的殷切期盼。 柳妈妈眼见此景,连忙赔笑上前,柔声安抚:“诸位客官,请稍安勿躁!清凤姑娘此刻正于闺中精心梳妆,只待片刻,必将以最美的姿态与大家相见。”她一边巧言慰藉着那些略显焦躁的宾客,一边向身旁侍立的姑娘们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速速行动,稳住这略显纷乱的场面。 姑娘们心领神会,纤纤玉手轻轻端起桌上的佳酿,温婉如春,以那柔情蜜意的话语与醇香的酒水,逐一劝慰着宾客们,试图让这份等待变得不再漫长与难熬。 柳妈妈朝身旁一名侍女轻轻眨了眨眼,那侍女心领神会,旋即转身,步履匆匆,想来是去催请清凤姑娘了。 萧泽目睹此景,不禁哑然失笑,手中酒杯轻摇,目光扫过在座几人,缓缓言道:“也不知这位清凤姑娘究竟是何等绝色天香,竟能让栖凤楼内座无虚席,宾客满至。” 萧珏轻摇着手中折扇,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稍待片刻,谜底自会揭晓。不过话说回来,这位清凤姑娘的手段,确是了得。” 萧泽闻言,眉宇间掠过一丝疑惑:“三叔此言何意?” 萧珏嘴角微扬,悠然言道:“瞧这栖凤楼今夜宾客盈门,皆为一睹佳人芳容而来。她故意迟迟不露面,几经催促,这番作为非但将自己身价抬至云端,也让满堂宾客的心绪悬于一线,满含无尽期盼。如此布局之下,《霓裳羽衣曲》的演出方能更显超凡脱俗,震撼人心。” 一旁的云杜若,语调清冷中带着几分不悦:“或许清凤姑娘确是闺中妆扮尚未周全,萧珏,你如此曲意揣测清凤姑娘的心意,是否略显不妥?”言罢,他轻轻摇头,目光中似有深意。 萧珏听罢,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悠悠道:“不妥?哼,我楼中那些红粉佳人,皆是用的这招欲擒故纵。若非宾客们千呼万唤,心急如焚,她们是绝不会轻移莲步,现身人前的。” 言及此处,他以一种略带嫌弃的目光瞥向云杜若,语调中带着几分调侃:“你这不解风情的木头疙瘩,又怎会懂得这些个风月场上的弯弯绕绕?还是闪到一旁去吧。” 萧泽与陆洛童目睹此景,相视一笑,笑声中带着几分忍俊不禁。 笑过之后,陆洛童轻启朱唇,言道:“不过,正如萧老板所言,我这会儿对那位清凤姑娘的好奇之心,倒是愈发浓烈了。” 萧泽闻此,嘴角轻扬,却未置一词,他的目光敏锐,捕捉到不远处一个隐秘角落中的微妙动静。 适才前去催促清凤姑娘的那位侍女,此刻正神色匆匆,步伐细碎地奔至柳妈妈身旁,附耳低语了几句。柳妈妈听后,脸色骤变,仿佛被突如其来的风暴席卷。 正当萧泽欲进一步探究其中奥秘时,一侧跪坐着的那位侍女,始终保持着谦逊的姿态,低垂着头颅,手中不辍地为四人细心斟酒。 突然,她轻启朱唇,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萧老板所言甚是,清凤姑娘迟迟未露面,实则另有隐情,并非耽于妆扮之细枝末节。” 此言一出,席上四人皆是一怔,不由自主地再次将视线投向了她,眼中闪烁着好奇与不解。 萧泽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悠悠问道:“哦?既非梳妆,那依你之见,清凤姑娘此刻究竟在忙些什么?” 侍女依旧保持着那份谦逊的姿态,声音柔和而清晰:“招待贵客。” 简短的四个字,却让在场的四人皆是一脸茫然。今夜本是清凤的开盘之夜,吸引了众多宾客纷至沓来,只为一睹她的风采,可她却迟迟未现身,却说她正在招待贵客。究竟是什么样的贵客,竟让她在这个关键时刻亲自出面? 萧珏的目光微微闪烁,不由自主地向前凑了几分,满脸好奇地对着那侍女轻声问道:“小姑娘,我看你好像挺机灵的,应该知道不少内情吧?快告诉我,你家清凤姑娘此刻正在招待哪位贵客呢?” 言罢,他轻巧地以手中折扇为掩护,悄然自衣襟内抽出一张银票,悄无声息地塞给了那名侍女,其手法之隐蔽,令人叹为观止。这一幕,让在一旁的三人脸上纷呈出各异的神色,犹如一幅生动的画卷。 萧泽的神情骤变,惊异之色溢于言表,他万没想到,自己的三叔竟会在他人的地界上,采取如此手段,企图用银钱买通侍女以探听消息,这番操作实乃出乎意料。 陆洛童手中那把折扇的摇曳蓦地一顿,似是在心中权衡着什么,片刻之后,他又恢复了先前的悠然,扇面轻摇,仿佛一切未曾发生。 云杜若则是微微侧首,动作很轻地吸了一口气,似是要平复内心的波澜,随后他决绝地转过了身,不愿再目睹这一幕,那背影中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疏离与无奈。 那边的萧珏犹未歇,他再度从袖中抽出一纸银票,目光落在那始终保持着谦逊姿态,面容隐匿于低垂的秀发之下的侍女身上,轻声道:“小姑娘,你若愿意,再为我解惑一二。你家清凤姑娘,究竟缘何要以那琼浆相待,宴请我等呢?” 此言一出,仿佛一阵微风拂过静谧的湖面,瞬间激荡起涟漪,让其余三人的注意力不约而同地汇聚到了那位侍女身上。 侍女依旧保持着那份恰到好处的谦恭,举止间没有丝毫僭越,对于那张沉甸甸的银票,她仿佛目不斜视,只是以一抹细若游丝却异常清晰的嗓音,温婉中藏着一丝不易捕捉的柔和,轻轻答道:“回萧老板的话,此刻清凤姑娘此时正相待的,乃是朝中显赫的小王爷萧泽、刑部侍郎陆洛童、江湖大侠云杜若,以及水月楼的东家萧珏。” 第378章 清凤现身 此言一出,四人皆是一愣,眸中茫然与震惊交织,彼此缓缓对视一眼后,复又将目光聚焦于那位侍女身上,心中疑云密布,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侍女轻启朱唇,续道:“至于邀四位共饮的缘由,不过是清凤的一点爱好,我素来喜欢以酒会友,尤其是对那些令我心生敬意之人。” 她的言语温婉如溪水潺潺,悠然自得地流淌在空气之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雅致。 陆洛童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侍女身上,惊讶之情溢于言表,却又带着几分试探与确信,缓缓问道:“莫非,姑娘便是那传说中的清凤?”虽是疑问之句,语气里却满是笃定与期待。 那名侍女缓缓地抬起了她低垂的螓首,宛如一幅画卷缓缓展开,她的容颜渐渐显露在四人眼前。 一双细长的黛眉轻轻舒展,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故事;而她那双灵动清澈的大眼睛,宛如秋水般盈盈流转。她的鼻梁挺直而优雅,为整张脸庞增添了几分立体感;而那一张红唇,娇艳欲滴,更是惹人怜爱。 她的肌肤白皙细腻,仿佛初雪般无瑕,脸型流畅而柔美,既清纯又不失妩媚之态,娇憨中透着聪慧,所有的特质在她脸上交织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灵动之美。 清凤对着四人轻轻一笑,那笑容如同春风拂面,温暖而又不失矜持:“清凤见过诸位。”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丝丝谦逊与温婉。 言罢,她半跪在地上,以一种优雅的姿态对着四人俯身行礼,举手投足间尽显端庄与谦逊。 不待四人从惊愕中回神,清凤唇边又漾起一抹浅笑,宛若春风拂面:“清凤即将登台献艺,先行一步了。”言罢,她缓缓起身,动作中带着一抹不容察觉的优雅。 随着她身姿的轻展,外覆的粉色侍女衣袍悄然滑落,宛如晨雾散去,内里绚烂轻盈的舞裙便映入眼帘,绚烂得如同初绽的霞光。 恰在此时,一抹粉色的纱绸自天际悠然飘落,轻轻环绕在她的身侧,宛如仙子遗落人间的绸带,瞬间,这抹粉色纱绸便如磁石般,将全场的目光紧紧牵引。 清凤右手轻轻一旋,巧妙地握住那纱绸,随即手腕微转,纱绸仿佛被赋予了生命,随着她轻轻一拉,清凤的身影便轻盈地随着纱绸在空中翩翩起舞,如同云中仙子,每一步都踏在云端之上,轻盈而梦幻,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为之屏息,沉醉于其中。 清凤被那抹轻柔的粉色纱幔引领至舞台中央,脚尖轻点,宛如晨露般悄无声息地落下,那抹纱幔随之悠然滑落。 台下的柳妈妈,目睹了这一切变故,原本轻抚胸口、满是忧色的手缓缓垂落,那颗紧绷的心仿佛随着这一动作找到了归处,终于得以安宁。她不由自主地长长呼出一口气,脸上的神情是责备,又藏着几分宠溺,轻声嗔怪道:“这个孩子。” 清凤在灯下缓缓站定,举止间流露出不言而喻的雅致。她左手轻抬,指尖轻捻,一支精巧的发簪自她繁复的发髻中悄然滑落,随着她轻盈的转身,乌黑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在空中绘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随着乐声渐起,一曲《霓裳羽衣曲》悠然铺陈开来,旋律中蕴含着说不尽的温婉与脱俗。 清凤的舞步也随之变得轻盈而飘逸,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如同湖面上泛起的层层涟漪,细腻而不失力度。 与先前那热烈如火的胡旋舞截然不同,此时的清凤仿佛化身为一缕穿越千年的风,带着淡淡的哀愁与无尽的遐想,她的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一种超凡脱俗的美。 台下观众的目光,沉醉得仿佛被魔法牵引,正当众人沉浸于这无边幻梦之际,清凤身姿轻盈一转,宛若林间灵鹿,自她宽大的袖摆间悠然滑出一条流云般的长袖,紧接着,又一个曼妙回旋,第二条长袖随着舞步翩然挥洒,如同晨曦中最柔和的光束,为她那本就空灵流畅的舞蹈添上了几分难以言喻的绮丽。 萧珏悄然将刚欲展露的两张银票收回怀中,指尖轻轻掠过鼻尖,低语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这位琴师,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一旁的云杜若,耳尖捕捉到这细微的呢喃,眼眸微转,自然而然地侧首望向舞台深处那片被柔和光线笼罩的乐师席。 在那里,一位身着青白相间长袍的青年男子端坐中央,他的身影在光影交错间显得格外清逸,仿佛与这乐声、这舞蹈、这整个世界融为一体,成为这幅动人心魄画卷中不可或缺的一笔。 一曲终了,舞毕,清凤亭亭玉立于舞台中央,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轻轻落下,她以一种近乎完美的姿态定格了最终的舞姿。 台下先是短暂的静默,仿佛众人皆沉浸在那未尽的余韵之中,随即,如雷般的掌声骤然响起,震彻整个剧场。 “妙!绝妙!好一个风华绝代!”赞美之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片欢腾的海洋。 清凤唇边勾勒出一抹淡然而优雅的笑意,宛若林间悠然自得的仙鹤,不急不缓地向四周深深鞠躬,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从容与谦逊,随后,她便准备在这样的赞誉声中优雅退场,留下一抹难忘的风姿,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忽地,一阵不合时宜的呼喝如利刃般划破大堂内的欢腾氛围:“且慢!” 此言一出,众人脸上的笑意仿佛被无形的手轻轻抹去,纷纷循声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肤色深邃、眼神略显混沌的中年男子,身形并不伟岸,反倒显得有些许矮小。 他身着一袭绸缎衣裳,但那布料显然并非顶级之选,穿在他身上,非但没有增添华贵之气,反倒平添了几分诙谐之感。 尤其在这群出手阔绰、满身珠光宝气的人群之中,他更显得格格不入,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质朴与寒俭。 第379章 闹事 大堂之内,众目睽睽之下,那名男子俨然成了焦点。他仿佛极尽享受这份万众瞩目的荣光,手持晶莹剔透的酒杯,半醺之态中透着几分不羁,悠然言道:“柳妈妈,今夜我等皆是为清凤姑娘而来,特意捧场。可清凤姑娘若仅以一舞示人,随即退场,岂不略显仓促,不尽人意?”言罢,他的尾音轻轻荡漾,在空气中勾勒出一抹悠长的弧。 台上,清凤已悄然转身半边,闻此言语,她微微侧首,眸光自下而上,不动声色地将那男子打量一番,面上未有丝毫笑意,清冷如霜。 柳妈妈急忙摆动着她那灵活的腰肢,快步上前,嗓音中带着几分刻意的柔媚:“哎哟,这位贵客,您可千万别动气。咱们清凤姑娘的《霓裳羽衣曲》,那可是独门绝技,虽说今儿个只献上这一舞,但妈妈我拍着胸脯保证,整个京城里,要找出一个能与清凤姑娘比肩,能将这《霓裳羽衣曲》演绎得如此出神入化的佳人,怕是难上加难啊。” 那男子愈听愈怒,猛地一把将柳妈妈推开,怒喝道:“我管他娘的跳的是什么《霓裳羽衣曲》,我只知道,我今日可是砸了大把的银子在这儿!若不把我伺候得舒舒服服,你们这栖凤楼,哼,趁早关门大吉吧!”他的话语铿锵有力,如同重锤击地,震得全场众人皆是一愣,噤若寒蝉。 今日,汇聚于此地的,绝非仅限于这大堂之内,散落各桌的宾客。即便是这些看似随意的散客,一壶茶水的开销也需足足五十两纹银,更遑论那更为昂贵的花酒之资,其奢华程度,自是不言而喻。至于楼上那些私密而雅致的包房内,宾客所掷千金,更是难以估量。 此番盛宴,来的皆是城中显赫之士,非富即贵,且多数人之间,或有着千丝万缕的交情,彼此间自是熟稔。 然而,在这觥筹交错、人声鼎沸之中,这一位男子,吵嚷不休,显得格外突兀。全场上下,竟无一人识得他的面容,就连栖凤楼中阅人无数的柳妈妈,瞧见他时,眼中也闪过一抹陌生的光芒,断定此乃初来乍到的新客。 众人对这男子的来历背景皆是一片茫然,他竟胆敢在栖凤楼这等是非之地生事。 要知道,此刻楼中落座的每一位,皆是精明至极的角色。栖凤楼重新开门迎客的消息,早已如同春风过境,吹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除了那两位刚回京城不久的萧泽与陆洛童,无暇顾及这等闲事,还是通过萧珏,方对这些事情有所耳闻。 众人心里跟明镜似的,栖凤楼背后的东家,不仅身份成谜,更是手腕通天,非同小可。 柳妈妈显然未曾料到,眼前这位看似不起眼的男子,竟有如此泼皮无赖之举,在她的地盘上如此肆无忌惮地搅闹。 台上,清凤轻轻一瞥,那双眸子里寒光闪烁,宛如冬日里冰冷的湖面,对那男子投去一抹夹杂着讥诮的冷笑。随后,她身形一转,如风般翩然离去,留下一抹决绝的背影。 那男子见状,脸上怒意横生,清凤那般嚣张且不屑一顾的态度,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深深刺痛了他的自尊。他愤然向前迈出两步,似乎打算不再隐忍,要直接找清凤理论一番。 然而,就在这紧张的一刻,柳妈妈与几位姑娘反应极快,她们身姿轻盈,迅速挡在了那男子面前,仿佛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硬生生地将他拦截了下来。 柳妈妈此刻面上的谄媚之色早已被腾腾怒气冲刷得一干二净,双手往腰上一叉,眼眸瞪得滚圆,直视着那男子,厉声道:“你这是在做甚?你究竟是哪路神仙,竟敢来找我们清凤姑娘的晦气?你去那街头巷尾打听打听,看看在这京城之中,有多少人排着长龙,只为一睹清凤姑娘的风采?平日里,就是那些捧着金山银山的人,想要见清凤姑娘一面也是难如登天。若非今日是清凤姑娘的开盘之日,你以为你能如此轻易地踏进这里,还能有幸目睹她的舞姿吗?” 陆洛童听闻此言,不由自主地侧首望向身旁的萧泽,目光中带着一丝探寻。萧泽亦以同样的深邃眼神回望,两人之间仿佛有了一种无需言语的默契。 围观的人群如同观赏一场好戏,纷纷将视线聚焦于那男子身上,眼神中夹杂着几分戏谑与玩味。 感受到这股异样的氛围,那男子心中的怒火犹如被狂风席卷的火苗,愈发猛烈地燃烧起来。 他愤然撸起衣袖,双手叉腰,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傲慢:“哼,区区青楼女子,说白了不就是银钱交易,随叫随到吗?何须摆出这副清高的姿态?我且问你,你究竟要多少银两,才肯放下这身架子?老子有的是钱,不缺你这点儿!” 他的话语轻轻落下,却如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在场众人皆是一愣,眼神不由自主地交织在一起,仿佛在无声中求证,刚刚入耳的消息是否真实无误。 正如那位男子淡然陈述,即便栖凤楼将清凤姑娘赞誉得如同九天凤凰,独一无二,超凡脱俗,但在京城这些权贵的眼中,青楼女子终究不过是红尘中的一抹浮萍,供人消遣解闷的玩物。 无论她如何花容月貌,才情出众,终究只是权贵们心中那轻描淡写的一笔,一个无关紧要的数字罢了。 自打这清凤姑娘踏入栖凤楼那日起,京城的爷们儿们,心里头哪个没动过那么几分念头? 然而,任凭那些个王公贵族、风流才子如何一掷千金,机关算尽,柳妈妈总是笑吟吟地,一句话便如春风拂面,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哎呀,诸位公子哥儿,咱们清凤姑娘今日心情不佳,怕是见不得客了,您几位改天再来吧,可好?” 第380章 齐聚栖凤楼 时间一长,即便是最迟钝的心智,也能渐渐咀嚼出这番景象背后的深意。这位清凤姑娘,她的身后似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势力,她本人,绝非他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能轻易触及的。 要让他们甘冒奇险,去触怒清凤姑娘背后那位神秘莫测的存在,只为一睹其绝世容颜,那实在是太过天真。 京城,这个繁华之地,最不缺的便是根深蒂固的背景与招惹不起的权贵。他们心中明镜似的清楚,绝不会为一介红颜,轻易将自己置于险境。 平日里,众人也多有忍让,但每逢清凤姑娘的开盘之日,他们却无论如何也要来凑上一凑这份热闹。 诚然,开盘之时,清凤姑娘不过是翩翩起舞,展示一番惊世才艺,并无更多可图,然而,能亲眼目睹那传说中的《霓裳羽衣曲》一舞,便已是心满意足。 萧珏轻轻摇着手中的扇子,耳畔传来那男子的话语,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愈发深邃的笑意,心中暗道:今日这番花费,着实是值得了。 云杜若在一旁悠然自得地负手抱剑,眉宇间轻轻蹙起一抹淡愁,他们所处的桌位偏远,故而众人纷纷起身,目光聚焦于那正在滋事的男子身上。 萧泽则环抱着双臂,宛如一尊静立的雕像,目光深邃而沉静,静静观望着那边的纷扰。 陆洛童手持折扇,扇骨轻扣掌心,似乎全然忘却了摇动扇子的雅致,脑袋微微一侧,眼神中带着几分玩味,凝视着那位挑起事端的男子。 柳妈妈听闻那男子的言语,犹如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谈,一时之间竟呆立当场,片刻之后才恍若回神,猛地一甩秀发,对那男子唾弃一口,怒不可遏地喝道:“究竟要多少银两?休要在此无理取闹!” 那男子正欲启齿,忽闻楼上飘来一抹清冷中蕴着柔意的男音,轻轻打断了即将爆发的争执:“罢了,柳妈妈,与一位醉意朦胧之人计较作甚?这等滋事者,直接交由京都府处置便是。”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二楼雕花栏杆边,立着一位风华正茂、英姿勃发的青年。 他身着黑白相间的锦缎长袍,衣袂随风轻轻摇曳,一手悠然摇着折扇,另一手负于背后,姿态闲适而高雅。 柳妈妈一望见那青年,面上的怒意瞬间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和煦的笑容,连连颔首应和:“是极,是极,二公子所言极是,老身一时糊涂,竟扰了您的清兴,实在罪过。” 那男子唇边勾起一抹淡笑,恰似春风拂面,却引得楼下的柳妈妈迅速抬手,轻摆示意大堂深处的龟公们上前,利索地将他擒住,而后几人合力,迅速地将其移出喧嚣,朝着京都府衙的方向稳步而去。 这一幕,恰好落入不远处萧珏与萧泽的眼中。两人心中不由生出几分好奇,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前挪动,跨出了阴影,仰望向二楼。 待那张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两人皆是一愣,脸上的神色瞬间凝固,转为难以置信的震惊。 萧泽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难以置信的讶异:“表哥?” 萧珏手中的折扇仿佛失了依托,轻轻摇晃,险些滑落,他张大了嘴,半晌合不拢,只喃喃重复着一个名字:“阿宸……?” 陆洛童与云杜若并肩缓行,步伐轻盈,渐渐走到二人身侧。他们微微仰首,视线穿越错落的光影,定格在了楼上站立的刘宸身上。 刘宸的背影挺拔,身后紧跟着的是沉默寡言的陈武。显然,刘宸未曾预料到会在此地与故人重逢,面上的神色不由自主地染上了一抹尴尬,仿佛空气中的尘埃都被这份突如其来的相遇轻轻搅动。 正当两行人静默相对,气氛略显僵凝之际,一阵细微的声响自刘宸身后悄然响起,宛如清风拂过枝头,带来了一抹不同寻常的气息。 紧接着,一个女子的声音,温婉而又略带几分好奇,轻轻打破了这份宁静:“宸大哥,可是又出了什么事?” 言罢,一抹身影款步而至,轻巧地站到了刘宸身旁,旋即转身,目光自然而然地向下方的陆洛童等人投去,恰与陆洛童惊异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仿佛两朵不期而遇的云,于蔚蓝的天幕下静静对望。 陆洛童的目光骤然凝固,眼前的陆沐仙一身男装,英姿飒爽,却难掩其骨子里透出的那份柔美,让他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仙儿?这……竟是你?”他的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双眸中闪烁着震惊的光芒。 陆沐仙见状,眼中同样闪过一抹讶异,随即轻声唤道:“大哥。” 云杜若缓缓抬起眼眸,不经意间将视线转向了身旁的陆洛童,一抹惊异之色悄然爬上了他的脸颊。 二楼精致的厢房之内,一张雕花长桌铺陈着琳琅满目的珍馐美味,却宛如一幅静止的画卷,无人触碰那诱人的佳肴。众人围坐,气氛微妙。 萧珏手执一柄绘有山水图案的折扇,动作略显急促地扇动着,心中暗自苦笑。方才,他尚是旁观者,以闲适之心观赏着他人的笑话,转瞬之间,自己却成为了他人眼中的笑话,世事无常,莫过于此。 陆洛童的眉宇间轻轻蹙起一抹细纹,他的眼神如同穿梭在林间的微风,带着几分戒备,几分探究,在陆沐仙与刘宸之间微妙地游移,试图捕捉那些未言明的暗流涌动。 萧泽则是一脸的懵懂无知,他歪着头,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满是对刘宸突然出现的疑惑与不解。 云杜若端坐一隅,姿势笔挺,他的目光既不向外探寻,也不向内沉思,只是静静地,以一种超然物外的态度,观望着这场无声的剧目。 而陆沐仙,她悄悄侧首,目光落在了站在身旁,同样身着男装,却因内心焦虑而显得神色紧张的茜雪身上。茜雪的脸庞上,一抹不易察觉的忧虑如同晨雾般轻轻笼罩。 刘宸的背影之后,陈武默立,手中紧握一柄长剑,剑身反射着微弱的光芒,静谧中透着不容忽视的锋芒。尽管他身形未动,双眸深处却难以遮掩一抹不易察觉的紧张情绪。 第381章 互相试探 刘宸手中折扇轻摇,面上维持着一贯的平和淡然,唯有那双眸,不经意间掠过陆洛童的身影,似乎泛起了微妙涟漪。 终是未能按捺,他手腕微翻,‘啪’地一声脆响,折扇合拢,面上旋即绽放一抹轻松愉悦的笑容,朗声提议道:“诸位,今日真是巧遇,既然我们齐聚这栖凤楼,何不借此良机,共举一杯,以酒会友,如何?” 言罢,他不动声色地向萧泽递去一抹眼色,萧泽苦笑一声,无奈地阖上眼帘,缓缓端起案前的酒杯,附和道:“正是,来来来,让我们共饮此杯。” 众人目睹此景,只能纷纷响应,举起手中晶莹剔透的酒杯,轻轻一碰,随即一饮而尽,仿佛连空气中的紧张也随之消散。借着这杯酒的温度,原本略显凝重的氛围渐渐回暖。 刘宸嘴角勾起一抹温文尔雅的笑意,目光转向萧泽,打趣道:“表弟,真是巧了,竟在这栖凤楼与你们不期而遇。莫非,你们是寻着线索而来,准备解开那个案子不成?” 萧泽轻轻晃动着手中的酒杯,酒液在杯中漾起细腻的涟漪,他缓缓摇头,声音温润如玉:“非也,我与陆洛童不过是偶然间与大舅舅和三叔相遇,听闻今夜栖凤楼的花魁清凤姑娘开盘,一时兴起,便也想来领略一番这难得的热闹景象。” 刘宸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嘴角的笑意更甚:“原来如此,倒是我多想了。” 陆洛童悠然轻摇着掌中的折扇,面上波澜不惊,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不经意间掠过陆沐仙,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深意。 陆沐仙捕捉到这一抹眼神,不由自主地微微缩颈,心中明了,大哥这是给她留了余地,待回去之后再行计较。 刘宸适时地转移了目光,落在云杜若的身上,嘴角扬起一抹温暖如春的笑意,语调中带着几分闲适地问道:“云大侠,今日光临栖凤楼,莫非也是为了追踪那些江湖上的小贼而来?” 云杜若,这位在江湖上漂泊数年的侠客,虽然未曾达到声名鹊起的境地,但他凭借着一己之力擒获了数名宵小之徒,也在江湖中赢得了一份不容小觑的声望。“大侠”二字,他绝对担得起。 云杜若闻此,唇角不经意地上扬,目光温和地转向刘宸,轻声道:“非也,殿下多虑了。云某此行,不过是随性而至,欲在这栖凤楼中凑一凑热闹罢了。” 刘宸闻言,笑意盎然,微微颔首:“原来如此,倒是我多想了。我还以为,是哪路梁上君子在这栖凤楼,引得云大侠亲临此地呢。” 云杜若唇边漾起一抹浅笑,未置一词。这时,一旁的萧珏忽然开口,语带几分探询:“阿宸,你如此挂心栖凤楼的安危,莫非这背后有着什么的深意?”此言一出,座中诸人均心领神会,不约而同地以眼神轻轻投向刘宸,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微妙。 刘宸敏锐地捕捉到四周投来的目光,嘴角勾勒出一抹爽朗的笑意,轻轻晃了晃头,目光温和地转向萧珏:“三舅舅,您怕是记性不佳了,我这才回京不过数日。即便我有通天彻地之能,又怎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布下什么玄妙的局呢?”言罢,室内气氛随之轻松了几分,众人相视一笑,心中的疑虑悄然散去。 萧珏闻此一言,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一抹浅淡笑意,恰似春风拂过湖面,涟漪轻漾。 就在这时,刘宸的声音带着几分试探,轻轻落入这宁静的氛围之中:“三舅舅,您这般突兀地发问,莫非……是已然掌握了某些消息?”他的话语里藏着笑意,双眸闪烁,仿佛夜空中最亮的星辰,直直地望向萧珏。 萧珏原本悠然自得地以折扇轻摇,那份闲适如同夏日林间的一缕凉风,自在而惬意。 然而,刘宸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却如同石子投入静谧的湖面,让一切瞬间起了波澜。 他扇动的动作不由自主地一顿,脸上的笑意仿佛被晨雾轻轻掩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惊讶,目光中流露出对刘宸敏锐洞察力的意外。 众人的目光,原本聚焦于刘宸身上,此刻却不约而同地转向了萧珏。 萧珏仿佛从沉思中猛然惊醒,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悠然说道:“能有什么消息,我不过是突然好奇,这栖凤楼背后的神秘东家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发掘出清凤姑娘这等绝世佳人。试想,若她能入驻我风月楼,那该是怎样一番令人艳羡的景致啊。” 刘宸闻此,不禁朗声大笑,手中的酒杯轻轻一举:“来来来,诸位,让我们再饮此杯。” 宴席散去之后,陆沐仙缓步于陆洛童与萧泽之间,三人并行,茜雪则轻步尾随,一行四人朝着陆府的方向悠然前行。 陆沐仙低垂着头,声音中带着几分歉意与无奈:“大哥,今日在沐兰小巷与你们分手后,我与宸大哥不过是偶然听说,栖凤楼中的清凤姑娘今夜将演绎《霓裳羽衣曲》。宸大哥见我因为向姐姐的案子闷闷不乐,就约我一起去栖凤楼散散心,仅此而已。” 一旁的陆洛童,面上虽未显露出明显的怒意,但那望向陆沐仙的眼眸中,却交织着难以掩饰的担忧与隐隐的怒气:“仅仅‘而已’二字便能概括吗,仙儿?你可知,那秦楼楚馆之中,皆是些何种品性的男子?你身为闺阁中的千金,竟胆敢女扮男装,踏入那栖凤楼,难道就不曾想过,自己或许会遭遇何种不可预知的危险吗?” 陆沐仙轻轻瘪了瘪嘴,却依然倔强地挺直了脖颈,只是声音不自觉地低了几分,柔中带刚地说道:“我心里自然是有数的,不过不是有宸大哥在吗?他特地为我们包下了一间厢房,就是怕我被人瞧出是女扮男装。而且,宸大哥武艺超群,他身边的陈武大哥也是身手不凡,再加上有茜雪在旁照应,我怎会轻易有事呢。” 第382章 出事了 陆洛童闻言,脚步一顿,目光如炬地望向陆沐仙。陆沐仙被这样的注视看得心中微微一颤,不由自主地又往衣领里缩了缩,添了几分小女儿的娇怯。 一旁的萧泽眼见此景,连忙摆手,巧妙地缓和着这对兄妹间紧绷的氛围:“罢了,罢了,陆洛童,你且听听陆小妹之言,亦非全无道理。有我表哥与陈武这两位高手在侧,她二人自是安然无恙。更何况,陆小妹生得如此聪慧伶俐,怎会让自己陷入险境呢?” 陆沐仙闻言,连忙依着萧泽的话茬,语气中带着几分俏皮与自信:“对对对,大哥,萧大哥所言极是。我这人呀,机灵着呢!一旦瞧出不对劲,保管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哪能轻易让自己受了委屈?” 说着,她那双柔嫩的手轻轻搭上了陆洛童的衣袖,如同微风拂过柳枝般,左右轻轻摇曳,带着几分娇嗔与撒娇的意味:“哥哥,我的好大哥,你就别再生我的气了嘛,好不好嘛?” 陆洛童闻此软语,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陆沐仙那满是讨好与乞求笑意的脸庞上,随后又极快地掠过一旁静立的萧泽,心中的怒气仿佛被这温柔的风吹散了不少。他无奈地轻叹一声,嘴角微微动了动,终是转过头去,不再与她对峙。 萧泽正面迎着陆沐仙的目光,只见陆沐仙俏皮地向他吐了吐舌头,那模样俏皮又灵动。 萧泽见了,无奈地轻叹一声,微微摇头,脸上挂起一抹故作严肃的神情,目光紧紧锁住陆沐仙,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容忽视的庄重:“陆小妹,你大哥的忧虑,其实不无道理。瞧瞧你,身为名门淑女,却私自踏入栖凤楼这样的地方,这成何体统?嗯?” 陆沐仙瞧着萧泽那一脸认真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偷笑,随即又迅速收敛,换上了一副端正的神色,认真地点了点头,低声道:“是,萧大哥,我知晓自己错了,下次定不会再如此鲁莽行事。” 萧泽听罢,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转而目光温柔地投向陆洛童,以指尖轻引,示意着身旁雀跃的陆沐仙,“陆洛童,瞧瞧,你妹妹已然信誓旦旦,保证往后绝不再犯。” 陆洛童望着这笑语盈盈的二人,心中对他们的小计谋洞若观火,却也不由得软化了神色,轻叹一口气,缓缓摇头,眸光转向陆沐仙时,已是一片柔和,嘴角勾勒起一抹浅笑,温柔责备道:“你呀,下次可真的要长记性了,别再这般顽皮。” 陆沐仙闻言,笑意更甚,仿佛得了赦免的孩童,兴奋地举起左手,三根手指并拢朝天,做了个稚嫩却认真的发誓状,脆生生地道:“大哥,我保证,下次一定不啦!” 陆洛童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轻轻摇晃着头,那份温婉中带着几分不羁,引得一旁的萧泽也不由自主地扬起了嘴角,两人之间的默契仿佛无需多言。 陆沐仙与茜雪,主仆二人目光交汇,一抹会心的笑意在她们之间悄然绽放,陆沐仙的眼中更是闪烁着几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之色。 正当四人准备迈步前行,一阵清脆而急促的脚步声自街角悠然响起,如同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引得四人不由自主地侧目而望。 只见京都府的衙役叶全,一脸急切地向他们奔来,脚步中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紧迫。 萧泽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温和地开口问道:“叶全,可是京都府内有何急事?你如此匆忙?” 叶全一眼瞥见两位大人,心中顿时涌起一阵喜悦,连忙上前,以恭敬的姿态施礼道:“小王爷,陆大人,小的终于找到两位大人了。” 陆洛童与萧泽目光交汇,彼此间似乎都捕捉到了几分不寻常的气息。 紧接着,叶全的话语如同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小王爷,陆大人,徐大人找二位大人,希望二位大人能即刻前往京都府衙,向小姐的案子,有了新的进展。” “哦?”萧泽与陆洛童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惊异之声,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震动。 一旁的陆沐仙目睹此景,秀眉轻蹙,一抹凝重悄然爬上她的面颊。她缓缓抬起眼眸,望向陆洛童,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大哥,你与萧大哥还是速速前往京都府吧,那案子刻不容缓。” 陆洛童闻言,目光落在陆沐仙身上,眉头不自觉地微微皱起,似乎欲言又止:“仙儿,你……” 陆沐仙轻轻一笑,打断了陆洛童未尽的话语,语气中带着几分安抚:“大哥,有茜雪在我身边,我自会安然无恙,你无需挂心。” 这时,一旁的叶全也适时地插话进来,他的笑容温暖而诚挚:“陆大人,您尽管放心,小的定会亲自护送陆小姐安全返回陆府。” 陆洛童闻言,轻轻颔首,声音中带着几分沉稳:“既然如此,甚好。”随即,他的目光转向一旁的萧泽,轻声道:“萧泽,时不我待,咱们即刻前往府衙吧。” 萧泽闻言,亦是果断点头,简短有力:“好。” 京都府衙之内,徐明轩身着庄重的官服,在大堂上焦急地徘徊,每一步都似乎在诉说着内心的急切。他不时地抬头望向门外,那双眸中满是对即将到来的陆洛童和萧泽二人的期许与忧虑交织。 终是,萧泽与陆洛童的身影缓缓步入他的视野之中,徐明轩急忙迎上前去,面上的焦虑之色难以掩饰,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小王爷,陆大人,你们总算来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萧泽闻其言,眉头不禁轻轻蹙起,语调中带着几分不解与讶异:“徐大人,您身为京都府尹,平日里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今日究竟是何等大事,能让您如此失态?莫非,天塌了不成?” 第383章 犯人死亡 徐明轩闻听萧泽此言,头猛地一仰,眼中焦急之色溢于言表,口中连连哀叹:“哎哟,小王爷,这事儿可比天塌了还要严重呐!” “哦?”萧泽闻言,不由自主地与一旁的陆洛童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好奇、疑惑、震惊交织成一片,随后,两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于徐明轩身上。 徐明轩此刻双手颤抖,不知是急的还是气的,他望着面前这两位,急切地说道:“小王爷,陆大人,你们可知,那被关押在京都府衙大牢中的犯人,竟莫名死在了里头。你们说,这事儿,岂不是比天塌了还要严重?” 萧泽与陆洛童听闻此言,瞬间被这一突如其来的消息击得哑口无言,两人的脸上清晰地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徐明轩的话语未歇,继续缓缓道来:“皇城根下,天子眼皮子底下,我这京都府尹,肩挑京城万千案件的安危,形形色色之人皆锁于京都府那森严的大牢之中。可偏生出了这等怪事,一名犯人,竟在大牢的铜墙铁壁之下,被人一刀取了性命,干净利落,不留余地。试想此事一旦风传开来,朝堂之上,针对下官的弹劾之声,怕是要如潮水般涌来,能将陛下的御书房淹没。到那时,我这京都府尹的位子,怕也是摇摇欲坠,坐到头了。” 萧泽与陆洛童闻言,目光交汇,彼此间传递着一丝不言而喻的凝重。萧泽轻启薄唇,声音沉稳地问道:“徐大人,此事消息可已严密封锁?” 徐明轩面色一凛,郑重地点了点头,答道:“自那具尸体被发现以来,本官已即刻将大牢内外所有人等悉数看管,并严令府衙上下,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以防消息走漏。” 陆洛童微微颔首,眸中闪烁着决绝之色:“眼下,当务之急乃是迅速查清此人身亡之谜,揪出幕后黑手。徐大人,时不我待,咱们这便前往案发之地,一探究竟。” 徐明轩闻言,连忙摆手示意,对身侧的随从吩咐几句,便引领着萧泽与陆洛童二人,脚步匆匆地向着那命案现场行去。 夜色如墨,铺满了前往京都府大牢的青石板路,两旁灯笼摇曳,映照着京都府衙役们挺拔的身影,队列井然,气氛凝重而静谧。徐明轩缓步于前,对并肩而行的陆洛童与萧泽轻声细语,说着那犯人的情况。 “今夜,栖凤楼内,一名男子无端滋事,惊扰了楼中雅客。栖凤楼的龟公,将这人扭送至我京都府衙。按律例,此类小事,稍加惩戒,囚禁数日,以示警戒,而后便可令其重归市井。然而,世事无常,就在方才,不过短短半时辰光景,牢头例行夜巡,竟在幽暗的牢房中,发现那男子已颓然倒地,身陷猩红血泊。” 徐明轩言及此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似乎连夜色也为之一黯。他继续说道:“牢头见状,慌忙上前探视,这才惊觉,那男子已气绝身亡,尸体还是热的。” 陆洛童与萧泽交换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眼神,心中皆是惊涛骇浪。一个时辰之前,他们还在栖凤楼目睹那位男子生龙活虎,谁料世事无常,仅仅一个时辰的光景,那鲜活的生命竟已消逝在京都府阴冷的大牢之中。 徐明轩轻轻仰首,目光越过前方,举止间透着一股从容,对二人缓声道:“小王爷,陆大人,京都府大牢已经到了。” 大牢门前,灯火如昼,将夜色驱散得无影无踪。两侧,衙役们如松柏般挺立,五步一哨,十步一岗,神色肃穆,左手紧握于腰间刀柄之上,仿佛随时准备着响应任何命令。 在京都府的府尹之位上,徐明轩稳坐多年,其任期之长,甚至超越了陆洛童与萧泽二人的年岁。 他平日里总是面带微笑,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然而治府手段却极为严苛,不容丝毫懈怠。 他的身边,围绕着一群忠心耿耿的下属,或是跟随他多年的老人,或是他亲手栽培、知根知底的青年才俊,确保府中上下铁板一块,绝无被外人所渗透的缝隙。 在那阴森的大牢深处,一间囚室孤零零地伫立着。尽管仅有一扇狭窄的天窗作为与外界联系的唯一通道,但此刻,一束束火光从窗外倾泻而入,将牢内照得如同白昼般明亮。 稻草厚厚地铺满了地面,墙角处,只有一张简陋的床榻,而房间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矮桌,旁边则是一张孤零零的椅子。 此刻,床榻边缘的稻草堆与榻面,皆被触目惊心的血迹所浸染,仿佛无声诉说着方才的惨烈。周遭的墙壁与柱子,亦未能幸免,点点血渍飞溅其上,勾勒出一幅令人心悸的画面。 陆洛童缓缓步入这阴冷的牢房,步伐沉稳,停驻于那片血泊之前。他手持一柄折扇,轻轻摇曳,目光深邃,静静地审视着周遭的一切。他的眼神,既无惊恐,亦无波澜,唯有对眼前景象的深深沉思。 而萧泽,则立于牢门之外,一手拎起悬挂在门楣上的沉重铁链,另一手随意地搭在腰间,头颅微偏,细细审视着铁链与其上紧锁的铁锁。 片刻之后,他缓缓转过头来,目光如炬,将整个牢房扫视了一圈,最终,那锐利的视线定格在了高高的天窗之上,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线索,又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徐明轩静静地注视着萧泽,后者正以一种悠然自得的姿态环顾四周,随后他步伐从容地踱至萧泽身旁。 萧泽的嘴角不经意间扬起一抹浅笑,左手轻轻搭在徐明轩的肩头,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徐大人,此番恐怕是你要认栽了。” 徐明轩一脸茫然,眉宇间拧起了不解的结:“小王爷,此言何出?” 萧泽的笑声爽朗,他微微侧身,以手指向两处显眼的位置,解释道:“徐大人难道未曾留意?这囚室之内,唯有两处通道,一乃墙顶的天窗,二则是眼前这扇小门。” 第384章 一刀毙命 徐明轩微微颔首,眼神中带着几分沉思:“确是如此,小王爷。下官已对这两处地点进行了详尽的勘查,却未发现任何异常之处。那凶手仿佛自虚无中蓦然现身,不留丝毫痕迹。” 萧泽闻此,唇角勾起一抹淡然而深邃的笑意:“徐大人,这世间哪有能在这京都府大牢中凭空显形的凶手呢?依小王之见,那凶手,乃是巧手撬锁,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此地。” “撬锁?”徐明轩闻言,不禁露出讶异之色。事发后,他心中也曾闪过这样的念头,只是当他仔细检验那把铁锁时,其上并无丝毫撬痕,这让他心中的疑惑更添了几分。 萧泽的目光落在徐明轩身上,轻轻一举手,指向了那沉甸甸的铁链上悬挂着的铁锁,缓缓言道:“徐大人,世人皆知,撬锁之后往往痕迹难掩,皆因寻常撬锁之器,相较于锁孔,略显笨拙。但试想,倘若所用工具细若游丝,小于锁孔,那又何来痕迹可寻?” 徐明轩闻言,眼眸骤亮,仿佛被一语点醒梦中人,他沉吟片刻,试探性地问道:“小王爷所指,莫非是那精细至极的长针?” 萧泽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轻轻颔首:“正是,徐大人。此凶手为了行事更为隐秘,不仅选用了细长之针,更是在其上巧妙涂抹了桐油,如此一来,即便是再细微的摩擦之声,也被悄然掩盖,而那铁锁之上,自是找不到半点被撬的痕迹,想来,徐大人未曾留意到这一细节吧?” 徐明轩一听此言,脚步匆匆迈向大门,一把拎起那沉重的铁锁,借着摇曳的火光,细细端详起来。 他伸出大拇指,轻轻一抹那锁孔之处,仿佛试图捕捉一丝不易察觉的痕迹。片刻的静默后,他的脸上绽放出惊喜之色,转身对萧泽道:“小王爷,这锁孔里残留的,果真是桐油的痕迹。” 萧泽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此人非同小可,武艺超群,一刀毙命,其手段之狠辣,可见一斑。更兼轻功卓绝,能在重重守卫之下,如入无人之境,悄无声息地潜入这戒备森严的大牢。且他心智过人,能在极短时间内,避开众多狱卒耳目,巧妙撬锁,迅速行凶,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毫无破绽。这等高手,确是罕见。” 徐明轩听闻萧泽之言,恍若大梦初醒,轻轻颔首,长叹一声,眉宇间又染上了几分疑惑:“这京城之地,虽说是群英荟萃,高手如云,但能有此等身手,且在重重戒备之下,仍胆大包天,潜入京都府大牢行凶的,小王爷,此等人物,恐怕屈指可数吧?” 萧泽面色凝重,缓缓颔首,声音低沉而有力:“的确,能如此肆无忌惮,在京都府大牢这等重地公然杀人,即便是放眼整个江湖,亦是鲜有人敢为之,此事实属非同小可,令人忧心。” 徐明轩闻言,无奈地垂下了眼帘,心中思绪万千,仿佛被一层迷雾所困。 萧泽的目光轻轻掠过身旁静立的陆洛童,不由自主地迈开了步伐,缓缓靠近他的身侧,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静谧的氛围中响起:“陆洛童,你可有发现什么?” 陆洛童悠然地摆动着掌中的檀香折扇,语调平缓而富有画面感地叙述道:“彼时,那位男子正背对着铁栅牢门,头颅微垂,立于简陋床榻之前,铺陈着被褥,似乎正欲就寝。 或许,是身后突如其来的细微声响惊扰了他,又或是他恰于此刻不经意地回转过身,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柄利刃悄无声息地划过他的颈项。 一切发生得太快,以至于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反应,只能本能地举起手,试图捂住那喷涌而出的鲜血,踉跄着向后退却两步,最终无力地跌坐在床榻边缘。他甚至连半个字也未能挤出,仅仅片刻,就丧生于此。” 陆洛童轻缓地颔首,那动作中似乎蕴含着对萧泽先前言论的默许:“此凶手,确是人物,非但武艺超群,心性亦是坚韧不拔。今夜他潜入戒备森严的京都府大牢,行凶之际,竟无半点慌乱之色。” 徐明轩闻此,不禁再度长叹,心中满是惊愕与不解。他实难预料,世间竟有如此凶悍之徒,行事不仅狠辣,更兼张狂至极。 陆洛童转而望向徐明轩,目光中带着几分探寻:“徐大人,那被夺去性命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让这等高手不惜以身犯险,闯入大牢,誓要取其性命?” 萧泽听闻此言,心中好奇更甚,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徐明轩。 徐明轩凝视着眼前的二人,眼神中带着几分深沉,又一次轻轻叹了口气,随后缓缓启齿:“此人,姓江,单名一个鸣杰,家在城郊的柳树村,以耕作为生。” “耕作?”萧泽闻言,不禁微微皱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那他该是个富足的地主吧?” 徐明轩轻轻摆了摆手,面上的凝重之色更甚:“非也,小王爷,他并非什么富足的地主,家中良田不过区区五十亩,还需儿子时常打猎以补贴家用。” 萧泽闻此一言,眉宇间掠过一抹意外之色,不由自主地侧首与身旁的陆洛童交换了一个眼神。 陆洛童的眸光中同样闪烁着惊异,今晚在栖凤楼所见,那男子身着的竟是锦缎衣裳,虽非珍稀之物,却也是寻常百姓难以企及的奢华。加之今夜栖凤楼门槛高耸,非富即贵方能踏入,其消费之巨,更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萧泽不自觉地微微侧首,目光落在徐明轩那张略显沉重的面容上,缓缓开口:“徐大人,您神色间似乎藏着未言之语,莫非尚有什么话未曾吐露?” 陆洛童的目光同样落在了徐明轩身上,只见徐明轩神色凝重,缓缓地抬起眼帘,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厅内回响:“小王爷,陆大人,二位可知,下官缘何以‘向小姐一案出现新线索’为由,差遣叶全邀请二位前来京都府?” 第385章 亲舅舅 陆洛童与萧泽不由自主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萧泽的目光转向了徐明轩,脸上的神色不由自主地凝重了几分。 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质疑:“徐大人,那此举,莫不是为了掩盖这个江鸣杰在京都府大牢内遇害一事,而特意寻的一个借口?” 徐明轩望着眼前神色凝重的萧泽与陆洛童,轻轻摇了摇头,仿佛在无声地叹息。 他低下头,短暂的沉默中透出一丝无奈,随后又缓缓抬起头,目光深邃地望向二人,语气平和而沉重:“下官倒是真希望,这只是一个街口。其实,关于此事,下官也是在江鸣杰被关入大牢后不久才得知的。” 陆洛童与萧泽耳畔回荡着徐明轩的话语,心中猛地一颤,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预示着即将揭晓的事情非同小可。 徐明轩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细雨般渗透进他们的心田:“这位江鸣杰,竟是向家夫人的胞弟,更是向天骄小姐的亲舅舅。” 陆洛童与萧泽对视一眼,眼中的惊异之情难以掩饰,他们万万未曾料到,江鸣杰与向天骄之间,竟还藏着如此一层深厚的渊源。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如同春日里不经意间绽放的花朵,既美丽又令人措手不及。 徐明轩的声音温和而清晰,缓缓道来:“下官已经查证,这位江鸣杰,乃是向夫人之幼弟,两人年龄相隔整整八岁。向夫人,出身于京城郊外一户姓江的农家,自幼便为家中长女,肩挑重担。在她两岁时,其母又添一子,那男婴却不幸未满周岁便早早夭折。六年之后,向夫人的母亲才生下了这个江鸣杰。” 萧泽缓缓侧首,目光落在了陆洛童的身上。陆洛童的脸庞上似乎浮现出一抹淡淡的沉思,他的声音柔和而温暖,如同春日里的微风:“向氏夫妇与我们陆家,是多年深厚的故交。自我有记忆起,两家便时常来往。关于向夫人的娘家,我所知甚少,仅仅知晓她娘家姓江。昔日里,我还曾以为,向夫人或许是个孤苦无依的孤儿,未曾料到,她的娘家竟然就在京郊。” 萧泽的眸光轻轻流转,指尖无意识地在下巴上缓缓摩挲,口中悠悠吐出一句话来:“丧子之后,时隔多年又添一子,名为‘江鸣杰’。区区农户之家,竟能取出这般意蕴深远的名字,足见他们对这孩子寄予了何等厚重的期望。” 陆洛童轻轻颔首,那姿态仿佛在无声地附和着萧泽的见解。 萧泽的话语悠悠响起,带着几分不羁与淡然:“向家的珠光阁,在京城的珠宝界里独树一帜,这些年屹立不倒,足见其非凡之处。而向老爷,除了向夫人,身旁并无其他红颜知己,膝下更是仅育有向天骄这一掌上明珠,这份情深意重,对向夫人的敬重与爱怜,可见一斑。 如此想来,倘若向夫人这些年对江鸣杰略有帮扶之意,那江家的日子,较之往昔,应是有了不小的改善吧?” 徐明轩闻言,轻轻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同的光芒:“小王爷所言极是。我细查了江鸣杰的家境,发现他家的耕地乃是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除此之外,竟是别无长物,家底薄弱得紧。试想,若是向夫人愿意伸出援手,稍稍扶持一下娘家,即便是从她那指缝间漏出些许银两,也足够江鸣杰一家度过半年的光景了。” 陆洛童轻轻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缓缓言道:“如此观之,向夫人与江鸣杰这对亲姐弟,情谊似乎并不深厚。世事真是无奇不有,向天骄失踪之后,其遗体就在京郊竹林中被发现,紧接着,向天骄的亲娘舅江鸣杰,又莫名地在京都府的大牢内被杀,这巧合之程度,着实令人玩味。” 萧泽轻轻接过陆洛童的话语,缓缓道:“这两桩事,若说是巧合,我心中却总觉蹊跷,仿佛暗藏着不为人知的玄机。再者,还有一件事情,那江鸣杰平日里生活拮据,清贫至极,今夜何以能现身栖凤楼,且身披华丽锦缎?须知,栖凤楼乃是有名的奢华之地,非富贵之人,连其门槛亦不敢轻易涉足。” 萧泽的话语轻轻落下,如同春风拂过湖面,泛起层层细腻的涟漪。 陆洛童手中紧握那把精致的折扇,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温润的扇柄,眼眸深处闪烁着沉思的微光,仿佛正于无声处勾勒着心中的棋盘。 而一旁的徐明轩,则下意识地抬手,指尖轻轻滑过下巴上那缕精心打理的胡须,每一个细微动作都透露着他深沉的思绪。 在镇国王府庄重又不失雅致的院落中,云慕荷踏着轻盈的步伐缓缓步入,她的身后,青黛与安公公紧随其后,三人一行,宛如一幅流动的画卷。 当他们漫步至湖畔那座八角亭旁时,一阵略带慵懒却又不失磁性的男声,不期然地从一侧传来,如同微风中的低语:“哟,终于舍得回来了。”那声音里,似乎藏着几分戏谑,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情。 云慕荷的脚步不由自主地一顿,轻盈的身姿仿佛被微风轻轻抚过,缓缓停了下来。 她轻轻侧首,目光穿越夜色,投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那座古朴典雅的八角亭。在亭中,萧珩端然坐于石桌之后,左手优雅地托起一只酒碗,碗沿近在咫尺,仿佛随时准备一饮而尽。他那双桃花眼,在月光与烛火的交织下,闪烁着几分玩味与戏谑,显得格外明亮,仿佛能洞察人心。 他身旁,两名侍女恭谨侍立,举止间透露出不凡的气质,却丝毫未减萧珩身上的那份从容与洒脱。 云慕荷微微偏着头,面容清冷如霜,没有半分多余的表情,只是静静地凝视着萧珩,仿佛这一刻,时间凝固,万物皆静,唯有他与她,在这夜色中静静相对。 第386章 隐瞒 萧珩见状,嘴角的弧度不自觉地又上扬了几分,带着几分自得与愉悦。他手腕轻轻一旋,酒碗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将手中的酒水饮尽。 立于他背影之后的侍女,察觉到这微妙一幕,轻轻垂首,双手紧抱着温热的酒坛,步伐轻盈地靠近,小心翼翼地为他那空的酒碗再次斟满琼浆。 云慕荷踏着细碎而优雅的步伐,缓缓步入八角亭的幽静之中。她右手轻轻一扬,动作中带着不言而喻的威严,亭内侍候的两位女子即刻低头,动作敏捷而又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亭子,与青黛及安公公一同隐入了夜色深处。 云慕荷轻盈地落坐于萧珩身旁的石椅上,姿态中带着几分从容不迫。 萧珩侧首望向她,面庞上挂着一抹闲适的笑意,仿佛是在谈论着最寻常不过的家事:“门房那儿传来消息,说是前几日,杜若曾到访王府寻你,这事儿你怎么没向我提及呢?” 言罢,他随手自桌上取过另一只酒碗,轻轻放在云慕荷面前,复又拎起那坛佳酿,动作悠然地为云慕荷斟满一碗。 云慕荷轻轻端起酒碗,眼神中带着几分不经意:“这几日事务繁多,竟是忘了与你说起。杜若打算在京中暂作休整,去了百草堂找师兄去了。” 萧珩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轻轻颔首。此时,云慕荷正端着一碗酒,动作悠然地送至唇边,却突闻萧珩的笑声在耳畔响起,带着几分玩味:“对了,荷儿,前几日本王偶然间察觉有人暗暗尾随你,便顺手擒下了那窥探之辈。” 云慕荷闻言,眸中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惊诧,手中的酒碗不由自主地搁在了桌上,望向萧珩的目光里添了几分深沉与专注。 萧珩见状,对她微微一笑,那笑意温暖如初春阳光:“你之后可还去了扶风巷那处小院?想必此行,并未让你们的一番辛劳付诸东流吧?” 云慕荷未曾预料,自己竟会陷入这般境地。当时云杜若携那幅画卷踏入京城王府,寻她而来的那一刻,她心中便已隐隐察觉到,暗处或许有双眼睛正悄然尾随。 起初,这份察觉让她心中泛起一丝莫名的雀跃,觉得能够顺藤摸瓜,直至云杜若向她揭露,那暗中窥视之人实则是萧珩的手下,她还犹疑着,是否自己太过草木皆兵。 然而,世事往往出乎预料。萧珩现在竟然告诉她,确有人影如影随形,而那人,还早已落入萧珩的手中,她此时心中不禁泛起层层涟漪。 即便云慕荷心中波澜四起,万千思绪交织,终究也只能化作嘴角一抹无奈的轻笑。 萧珩捕捉到她这微妙的变化,心中满是得意,正欲举杯畅饮,却被云慕荷突如其来的动作打断。她手一伸,敏捷地从他掌中夺过了那碗酒,动作中带着几分不言而喻的气恼。 萧珩望着她这副佯怒的模样,被夺了酒也不见丝毫愠色,脸上的笑意反而愈发灿烂,调侃道:“生气了?” 云慕荷猛地转过头,目光如炬,直视着萧珩,脸上的怒意毫不掩饰:“萧珩,你擒住了那人,为何瞒着我?”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几分不解,仿佛是对这份突如其来的秘密感到既惊讶又失望。 萧珩闻此,面上的笑意渐渐淡去,原本倾斜着头,以闲适之姿望向云慕荷的眸子,此刻端正了起来,神色变得凝重:“云杜若寻你有急事,你不也未曾向我透露半分?” 云慕荷被萧珩这话噎得一时语塞,张了张嘴,却未吐出一字半句。 萧珩的话语未停,带着一丝探究与好奇:“我倒也想知道,云杜若究竟给了你何种讯息,竟能让你不惜去联络那人?” 云慕荷感受到萧珩那探寻的目光,犹如芒刺在背,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慌乱,她不由自主地侧过头去,试图避开那双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眼睛。 萧珩与云慕荷,夫妻携手逾二十载,共育三子,彼此心性,早已熟稔如掌纹。 见云慕荷那举止,萧珩心下了然,深知她性情刚强,此事若非万不得已,绝不会吐露半句。 于是,他缓缓起身,目光温柔却坚定地落在云慕荷背过去的背影上,片刻的静默后,他左手轻轻搭在她的肩头,以几不可闻的力度拍抚,随后,带着一丝无奈与理解,转身离去。 云慕荷耳畔,是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每一步都似踏在她的心上。她终于忍耐不住,缓缓扭转颈项,目光追寻着萧珩的背影,直至那抹身影完全融入周遭的景致,消失不见。 她缓缓转身,面上痛苦之色难以掩饰,不由自主地抬起手,以石桌为倚,轻轻扶额,似是在承受着难以言说的重负。 在京都府的阴冷停尸房内,灯光昏黄而幽暗,上官南星刚结束对江鸣杰遗体的细致检验,他转过身,面对着陆洛童、萧泽与徐明轩,声音沉稳而富有磁性地缓缓道出了自己的发现:“江鸣杰的死因,确凿无疑,乃是一刀毙命。这凶手,无疑是使刀的行家,武艺超群,出手之凌厉,令人叹为观止。观察他脖颈间那道精准而致命的刀痕,深浅恰到好处,倾斜角度微妙,我断定,凶手惯用左手,且反手执刀。” 言罢,上官南星轻轻举起手中记录着验尸细节的笔,仿佛那笔化作了无形的利刃,他在空中模拟起凶手的动作,反手紧握,手腕一转,一股无形的力量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仿佛那一瞬,空气中都弥漫起了肃杀之气。 萧泽微微倾斜着头颅,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目光凝聚在上官南星那流畅而精准的动作示范上。 他的双眸中,不经意间掠过一抹深沉的凝重:“这姿势,岂不是与那些暗夜中潜行的刺客,在发起致命一击时的身形,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三人闻言,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萧泽。 萧泽缓缓放下了那只摩挲着下巴的手,神色变得凝重而认真,他缓缓解释道:“刺客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接近目标。反手执刀,将利刃隐于背后,此举乃是谨防那刀光在月色或是烛火下映出反光,从而惊动了目标,打草惊蛇。” 第388章 横财 陆洛童、徐明轩与上官南星在萧泽一番详尽的解释后,皆恍然大悟般轻点其首。 徐明轩的眼眸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他凝视着萧泽,仿佛要将对方的每一丝表情都尽收眼底:“如此说来,那位行凶之人,竟是位手法老练的专业杀手?” 萧泽微微颔首,语气中带着几分审慎:“虽不敢断言绝对,但此推测确有极大可能。” 徐明轩心中的震撼并未因此消减半分,他眼神空洞了片刻,仿佛灵魂出窍般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待他缓缓回神,目光再次聚焦于眼前,见萧泽、陆洛童与上官南星正关切地望着自己,他轻轻侧头,对上上官南星的视线,轻声道:“南星,你接着说。” 上官南星轻轻摩挲着他那双特制手套,眼神深邃,继续缓缓道来:“初见这具遗体之时,我便注意到了其身上所披的祥云阁绸缎。此绸缎,一匹价值十两纹银,光泽流转,色彩斑斓,即便是纯色之料,亦能展现出非凡的华美。 然而,这等珍贵之物,清洗与保养皆非易事。我朝服饰之制,虽对百姓未多加苛责,但即便是家境殷实的寻常百姓,也断不会轻易将此等奢华绸缎用于日常穿着,毕竟其养护之繁琐,非一般人家所能承受。” 上官南星的话语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力量,让在场的三人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全神贯注地倾听。 他的话语稍作停顿,随后又缓缓响起:“正因如此,初见此人之时,我便直觉他定是出身富贵,或是身居高位。” 说着,上官南星轻轻地,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似的,从遮盖着江鸣杰尸体的洁白布幔下,缓缓伸出一只手,将江鸣杰的手缓缓托起,展示给三人观看。 江鸣杰的右手,虽然经过精心的清洗,却依然显得肤色黝黑,指甲厚实而短小,关节突兀地隆起,透露出一种久经风霜的坚韧。 仔细看去,那手指上似乎还残留着一层薄薄的油脂,显然是江鸣杰今日出门前特意修饰了一番,涂抹了些什么,想要掩盖住手上的痕迹。 上官南星优雅地伸出双手,轻轻包裹住那人的右手,随后缓缓翻转,向在场的三人展示着那掌心深处,岁月与汗水共同雕琢的老茧。 “诸位请看,”上官南星的声音温和而坚定,“他无疑是位右撇子,右手的老茧比左手更加显着。手心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茧壳,这是无数次劳作留下的痕迹,皮肤也因此变得黝黑而粗糙。尽管他曾尝试用芳香阁那价值六两银子的羊乳手膏来滋养,但使用的时间显然不超过半月,否则这双手上的风霜不会如此清晰可见。加之他年岁上涨,使得他双手的肤色依旧透着深沉的黝黑与粗犷。据此,我大胆推测,此人应是依靠体力劳作,以汗水换取生计的。” 上官南星轻柔地将江鸣杰的右手安置回原位,随后缓缓揭开覆盖其上的白布,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转向面前的三人,缓缓开口:“瞧他这身量,瘦弱不堪,右肩明显低垂于左肩,应是长年累月肩扛重物所致;腰间骨骼突兀,无疑是无数次弯腰劳作的痕迹。据此,我斗胆揣测,此人应是位农夫。” 言罢,上官南星的目光掠过三人的脸庞,只见他们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其中陆洛童更是点头赞许,眼中闪烁着认可的光芒:“南星,你的推断分毫不差,他确实出身农家,是个地地道道的农夫。” 上官南星听闻此言,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缓缓放下手中那块白布,一边摘下手套,一边悠然说道:“尽管我对这位农夫的身世经历所知寥寥,不清楚他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拥有享用祥云阁绸缎与芳香阁羊乳手膏的财力,但依我推算,他那笔突如其来的财富,定是在半个月内所得。” 萧泽闻言,目光转向上官南星,面上带着一抹玩味的笑意,问道:“哦?半个月之内?南星,莫非你是从那羊乳手膏的使用痕迹中断定的?” 上官南星闻言,轻轻颔首,眸中闪烁着肯定的光芒:“自然是。” 萧泽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陆洛童,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轻声道:“南星,如此断定,未免有些偏颇了吧?” 上官南星闻言,唇边绽放出一抹爽朗的笑意,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温暖而不刺眼。“小王爷有所不知,我虽在断案之才上难以企及陆大人,但这些年,在京都府衙的日日夜夜里,我目睹过形形色色的尸体,也阅人无数。对于人性那微妙而复杂的纹理,我自认还是略知一二的。” 三人听闻此言,皆不由自主地摆出了一副凝神倾听的姿态,目光齐齐聚焦于上官南星身上。 上官南星嘴角轻扬,笑语盈盈地道:“观这具男尸之态,生前应是常年浸润于劳作之中的农夫。试想,一个农夫终年躬耕于黄土之上,倘若所植不过寻常作物,无甚珍贵,其生活自当清苦异常。然而,再看他身上穿戴、日常所用之物,非但非普通农夫所能企及,就连那些小本经营的小商贩亦是难以消受,这显然便是久贫乍富之态啊。” 三人听闻上官南星轻吐“久贫乍富”四字,不禁面露讶色,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他。 上官南星接着缓缓道来:“试想,一个饱尝半生风霜、历尽贫寒的人,一旦骤然得富,其消费之欲,堪称惊人。他会毫无节制地沉浸于锦衣华服、珍馐美馔之中,尽情挥霍金钱,纵情享受。即便手中的财富如流水般逝去,他也毫不吝惜,甚至不惜借贷,也要维持那份曾经的奢华生活,不愿从云端跌落。” 萧泽闻此,神色微滞,旋即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仿佛对这番话有着别样的体悟。 一旁的徐明轩,手指轻轻滑过下巴上那缕悠然垂落的胡须,语调平和而深邃:“南星所言极是,老夫这么多年,也确是经办过诸多此类案件,个中曲折,不足为外人道也。” 第389章 嫁女 陆洛童接过话茬,声音中带着几分思索的意味:“如今观之,江鸣杰此人,身上有两个疑点。第一个疑点,便是他那笔突如其来的巨额财富究竟源自何处?昔日,他曾在栖凤楼内,对柳妈妈豪言壮语,要求清凤姑娘亲自侍奉,言辞间‘钱财不过小事’的阔绰,足见其所得之财,数目之大,非同小可。” 上官南星与徐明轩闻言,皆是心头一震,上官南星更是脱口而出,语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清凤姑娘?嘿,这江鸣杰的口气,倒是不小啊。谁人不知,在这京城中,能得见清凤姑娘一面已是难上加难,更遑论近身伺候的殊荣?多少权贵豪门,即便是那些门槛高到能绊倒骆驼的府邸,也不敢轻易妄言此等事情,这江鸣杰,竟有如此胆魄!” 萧泽忽地插话进来,语带几分玩味:“若说这个江鸣杰如果是一个外来客或许对栖凤楼中的清凤姑娘不甚了了,尚算情有可原。但此人乃京郊土着,对清凤姑娘那高昂的身价,可是心知肚明。” 一旁的徐明轩闻言,微微颔首,以示赞同。萧泽随即转眸望向陆洛童,眸中闪烁着探究之光:“那么,陆洛童,你所谓的第二个疑点,又是什么呢?” 陆洛童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自然是那位杀人凶手。” 三人听了这话,纷纷颔首以示赞同。陆洛童的目光转向徐明轩,缓缓说道:“徐大人,此番还需劳您大驾,亲自去查探此事。京城防卫如铁桶一般严密,能在京城内寻得左撇子且擅长用刀的高手,此人还极有可能是职业杀手,查找这样的人,恐怕也只有徐大人您才能胜任了。” 徐明轩闻言,轻轻点头,神色凝重地说道:“陆大人放心,此事就交给老夫来全权处理吧。” 陆洛童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说道:“另外,我们还需尽快查明这江鸣杰横财的来源,此事同样刻不容缓。” 三人听后,皆是神色郑重地点了点头,仿佛已下定了决心,要将这桩谜团查个水落石出。 次日清晨,京畿之外的柳树村,沐浴在一片柔和的晨光之中。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静静地守候着这片土地,村中,一座座房屋错落有致地环绕着,被一圈圈肥沃的耕田环抱。 阳光透过薄雾,斑驳地洒在地面上,而晨雾尚未全然散去,给这宁静的村落披上了一层朦胧而神秘的面纱。 村民们遵循着古老的作息,天边刚泛起鱼肚白便已起身,匆匆用过朝食后,便投身于那片养育了世代人的土地,开始了日复一日的辛勤劳作。 在这宁静而又充满生机的景象中,两道不同寻常的身影悠然出现——萧泽与陆洛童,他们骑着骏马,缓缓行进在田埂之上,马蹄声轻扣着泥土,与四周的宁静形成微妙的对比。 村民们抬头望去,眼中不禁闪过一丝诧异。这两位青年,衣着光鲜,气质非凡,显然非本地人士,更不可能是习惯了泥土与汗水交织生活的柳家村村民。 他们身上的那份贵气与这质朴的田园风光形成了鲜明对比,引得众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揣测着他们的来意与目的。 萧泽轻轻跃下骏马,目光投向那位迎面缓步而来的农夫。农夫身着一袭朴素的麻衣,肩上扛着一把略显陈旧的锄头,脚步沉稳,带着几分田园生活的恬淡。 “请问农家,”萧泽的声音温和而礼貌,“我们打听一人,叫江鸣杰,不知是否在贵村居住?” 农夫闻言,脸上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淳朴的笑意,反问道:“哦?你们要找的是江鸣杰啊?” 这话一出,不仅农夫本人,就连他身后不远处正忙碌着的几位村民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纷纷围拢过来,脸上不约而同地绽放出笑意,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莫名的轻松与欢愉。 萧泽与随后也缓缓下马的陆洛童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捕捉到了一抹不解。 陆洛童轻轻皱眉,而萧泽则以一种温和中带着一丝探究的语气再次询问:“诸位因何发笑?莫非我的问题有何不妥之处?” 那农夫的笑声倏地收敛,轻轻摇了摇头,目光温和地对萧泽说道:“不不不,公子乃饱读诗书之人,言语间岂会有不妥之处?我等所笑,实则是江鸣杰。”言罢,他侧身一转,又与身后几位同伴一同,嘴角勾起了笑意,气氛中洋溢着淳朴的欢乐。 “江鸣杰?”萧泽眉头微蹙,一脸茫然地转向陆洛童,二人目光交汇,仿佛在无声地询问对方。随即,他又将视线落回那些农夫身上,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他有何事,竟引得诸位如此发笑?” 身后,一位体态略显富态的农夫,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轻声对旁人说道:“公子请勿见怪,我等方才所笑,乃是感慨这个江鸣杰。想当年,他那长姐有幸高攀,成为京城珠光阁东家的夫人,风光无限,可他呢,这么多年来,愣是没能从那豪门亲戚身上捞到半点好处,日子过得清贫如洗,叫人唏嘘。 谁曾想,世事无常,他那不起眼的女儿竟远嫁外地的一户富贵人家,这下可好,他反倒是沾上了光,时不时便有衣着光鲜的贵人上门探访。这事儿,真真是让人感叹‘风水轮流转’啊。” 萧泽与陆洛童闻言,不由自主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陆洛童的目光转向了那些朴实的农夫,轻声问道:“他女儿嫁给了富贵人家?” 农夫们纷纷颔首,脸上洋溢着笑意:“正是呢,就在不久前,她嫁人之后,给江家留下了颇为丰厚的钱财。如今啊,江鸣杰那老小子,可是整日里衣着光鲜,浑身珠光宝气的,我们呐,可都是很羡慕啊。” 第390章 借腹生子 那几位农夫再度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宁静的村落之中。 萧泽与陆洛童细察他们面上的神情,竟未发现丝毫嫉妒或是眼红的痕迹,两人不由自主地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目光,心中满是不解。 毕竟,在这小村庄里,人们习惯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简单生活,若是谁能一夜之间飞上枝头变凤凰,从此脱离劳作的苦海,想来周围人心中难免会生出几分微妙的不平衡,哪怕只是淡淡的涟漪。 然而,眼前的这些农夫,嘴上虽挂着“真是羡慕啊”之类的客套话,但那眼神里却分明没有丝毫的羡慕之情,反倒不时地透出几分戏谑与欢笑,这让萧泽与陆洛童更添了几分困惑。 陆洛童的目光落在了那几位农夫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询问道:“几位大哥,我瞧你们面上并无半点羡慕之色,心中甚是好奇,不知能否解惑?” 农夫们闻言,皆是微微一怔,脸上的笑意不自觉地淡了几分,彼此间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们本无意在外人面前多言,毕竟与江鸣杰也算得上是多年的乡里乡亲,不愿在外人面前落了他的颜面。 更何况,他们瞧着萧泽与陆洛童二人,衣着光鲜,年纪又轻,心中自然而然地多了几分戒备,更不愿多说什么。 然而,陆洛童这一问,却似春风拂面,让他们不由自主地想要开口。 其中一位农夫的目光转向陆洛童与萧泽,脸上写满了不解:“二位公子,你们究竟是何方神圣?既然特地来找江鸣杰,怎会对此等大事一无所知?” 萧泽与陆洛童再次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他们敏锐地察觉到,江鸣杰嫁女之事背后,似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陆洛童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从容不迫地回答:“我等乃京城祥云阁绸缎庄之人。先前,江鸣杰曾在祥云阁选购衣物,却未曾结清款项,此番前来,正是为了讨回这笔账。” 闻言,一位农夫不禁哑然失笑:“讨账?祥云阁何时也开始做起赊账的生意来了?” 陆洛童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语态轻松地道:“在我们祥云阁,老顾客自然是享有赊账的特权。江鸣杰此前在此选购了不少衣物,故而破例让他挂了账。” 农夫闻言,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原来如此,看来这江鸣杰在你们祥云阁的手笔不小啊?” 陆洛童的笑意更甚,话音却忽地一转,带着几分俏皮:“那么,这位兄台,能否透露一二,江鸣杰手头是否还宽裕?万一他已将家底掏空,我祥云阁的账目可就要头疼咯。” 农夫闻言,嘴角轻轻上扬,答得笃定:“诸位大可宽心便是。” 陆洛童与萧泽的眉头不约而同地轻轻蹙起,透出几分疑惑。 萧泽率先开口,语带调侃:“莫非他那位远嫁他乡的女儿,竟是嫁给了哪位隐世的财神爷?不然,怎会有如此能耐,即便是身在异地,也能给娘家送来这等丰厚的财礼?” 萧泽的话语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周围农夫们的好奇涟漪。 其中一位农夫,眼神闪烁,压低声音,带着几分神秘对萧泽说道:“说起来,还真是如同嫁给了财神爷一般。” “哦?”萧泽与陆洛童闻言,眼中的兴趣更甚,不由自主地调整坐姿,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吸引。 那农夫见二人如此上心,顿时精神抖擞,仿佛找到了知音:“二位可曾听闻过‘借腹生子’的秘闻?”话语间,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氛围悄然弥漫开来。 “借腹生子?”萧泽闻言,眉头轻蹙,心中泛起层层疑惑。而陆洛童,却是恍然大悟,脸上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惊悸。 那农夫见萧泽一脸茫然,便细细道来:“这世间啊,有些富贵人家,正室夫人若久无身孕,便会寻觅一位体魄强健的女子,或是纳为妾室,或是充作侍女,悄然送入老爷的寝榻之侧。待到那女子诞下麟儿,正室夫人便会将孩子接至自己名下,视如己出,精心抚育。” 萧泽听闻此言,心头微震,愣怔片刻,方缓缓道:“原来如此,那这位女子,便是连一丝名分,也要仰仗那正室夫人的慈悲施舍了。” 另一位农夫接口道:“公子言之有理,情形确是如此。只不过,江鸣杰那闺女所嫁之户,老爷身子骨弱得紧,已是风中残烛,而那夫人呢,膝下无儿无女,家中财产自然引得宗族亲戚们个个眼红。于是,夫人便想出了一计。虽说孩子生下后要记在夫人名下抚养,但夫人年岁已高,怕也是时日无多。一旦夫人仙逝,孩子尚且年幼无知,这庞大的家业,还不是得由江家那闺女一手掌控?” 萧泽听闻此言,微微颔首,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原来如此,事情竟是这样。” 那农夫亦点了点头,眉头微蹙,似在心头盘桓着万千思绪:“只是这样一来,春儿那孩子怕是要受尽委屈了。她不过才十六岁的光景,虽说要嫁入的是富贵之家,金银财宝、锦衣玉食自是不愁,但那深宅大院中的日子,又岂是外人能轻易知晓的艰辛。” 其余的农夫闻言,皆是面露同情之色,纷纷点头,以示赞同。 正当此时,一位年轻力壮的小伙,约莫十八九岁的光景,自田埂边悠然踱步而来。他面容俊朗,肤色被阳光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身着一袭略显陈旧的粗麻衣衫,手中紧握一柄长弓,步履间透露出即将踏上狩猎征途的勃勃英姿。 农夫群中,一人眼尖,瞧见了这位青年,脸上焦急之色顿显,连忙挥手示意他停下:“嘿,虎子,可曾见到你爹?这两位是从京城祥云阁远道而来的贵客,特意寻你父亲而来。” 第391章 得知死讯 闻听此言,虎子的脚步戛然而止,目光转而投向了站在不远处的萧泽与陆洛童,眼中闪烁着几分不解与好奇,仿佛对这突如其来的访客感到既惊讶又疑惑。 随后,那位质朴的农夫朝萧泽与陆洛童轻轻侧身,手指向一旁的青年男子,声音中带着几分淳厚:“二位公子,这位便是江鸣杰家的小子,江小虎。你们要找的人,正是他爹了。” 陆洛童与萧泽向那些好心的农夫投去多谢的微笑,轻轻颔首以示谢意,随后便踏着不紧不慢的步伐,缓缓行至江小虎面前。 江小虎的目光在两人间流转,神色间略显凝重,他迅速扫视了一圈周围那些好奇打量的农夫,语气低沉而简洁:“此地人多眼杂,不便多言。还请二位移步至我家中详谈。” 萧泽与陆洛童闻言,目光交汇,彼此的眼中都闪过一抹疑惑,却又迅速将目光重新锁定在江小虎身上。 只见江小虎已转身,示意他们跟随,朝着来时的方向迈步而去,一切动作自然而又不失分寸,仿佛是在这乡间小道上引领着两位远道而来的朋友。 江家的宅邸隐匿于村落一隅,远离尘嚣,院内矗立着一株历经风霜的老槐树。 院落虽不大,却满满当当地摆放着农具与生活的琐碎,尽管布局简约,却打理得井井有条,一尘不染,透出一股清新脱俗的气息。 院中央,一张由竹编就的小矮桌静静摆放在那里,旁侧围绕着四只小巧的竹椅。萧泽与陆洛童缓缓环视四周,感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和谐。 这时,江小虎从简陋的厨房中走出,手里提着一只粗犷的瓦制茶壶,臂弯里还夹着三个古朴的茶碗。 他静静地,不发一语地将茶碗轻置于桌上,随后缓缓端起,细致地自茶壶中倾注温热的茶水,动作间透着一股从容不迫。 做完这一切,他自然而然地在对面的空位上落了座,面对着萧泽与陆洛童,歉然一笑:“家中简陋,未有上好的茶叶招待二位大人,还望莫要见怪。” 萧泽与陆洛童闻言,目光交汇,一抹讶异在二人眼中一闪而过。 萧泽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目光转向江小虎,打趣道:“小虎兄弟,何故以‘大人’相称?适才那田舍翁分明告知你,我们是来自京城祥云阁的。” 江小虎的目光落在萧泽身上,缓缓开口:“萧大人身着的这件白色外罩,乃是薄云锦所制。此等面料珍稀异常,寻常百姓自不必说,即便是那些位处下僚的小官,亦是难以企及。” 萧泽闻言,面上不由自主地掠过一抹讶异之色。江小虎随即又将视线转向了陆洛童,继续说道:“至于陆大人,您腰间所佩的香囊,材质亦是云锦,这更是非寻常人等所能享用之物。” 陆洛童与萧泽对视一眼,皆是略显意外。江小虎见状,微微一笑,接着言道:“因此,我便斗胆猜测,二位大人绝非普通商贾,而是身居要职的官员,且职位定是不低。” 他的嗓音在空旷的小院中悠悠回荡,清晰可闻,宛如山间清泉,潺潺流过静谧的林间。 萧泽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目光落在江小虎身上,缓缓问道:“你说得在理,我等确是朝廷命官。不过,我倒想知晓,你一个远离尘嚣的乡野少年,何以对这等衣料如此了如指掌?” 江小虎闻言,神色坦然,回答道:“我常年在山中穿梭狩猎,偶有所获,便带回京城换些日用。有时运气好,能猎得极为难得的珍稀野味,便有机会踏入那些权贵之家的府邸,亲手将猎物奉上。在与那些府邸中的下人交谈间,自然而然也就对这些琐事有所耳闻,略知一二了。” 萧泽与陆洛童听了,相视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江小虎的眼眸中掠过一抹审慎之光,他缓缓转向面前的两位官员,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敢问二位大人,缘何屈尊降临寒舍寻访我父亲?他不过是一介耕田农夫罢了。” 萧泽与陆洛童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随后,陆洛童的目光温柔却坚定地落在了江小虎身上,察觉到对方眼神中隐含的戒备,他轻声细语道:“昨晚,令尊江鸣杰先生在京城的栖凤楼中卷入了一场风波,不幸被拘于京都府衙之中。然而,世事无常,仅过了短短半时辰,竟有人在狱中发现了他的遗体。” 随着陆洛童的话语落下,江小虎的脸色逐渐阴沉,仿佛乌云蔽日,每一字一句都如重锤般敲击在他的心上。 终于,他从恍惚中抽离,目光转向陆洛童与萧泽,仿佛在他们的面容上寻找着一丝肯定或否定的线索,声音微颤:“我父亲……他已经死了?” 萧泽与陆洛童相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承载着难以言喻的沉重,随后缓缓向江小虎颔首。 尽管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江小虎心神俱震,但他仍竭力保持着一份难能可贵的清醒与冷静。 他竭力平稳内心的波澜,目光穿越眼前的朦胧,定格在对坐的两人身上,声音略带颤抖却强作镇定:“我父亲……究竟是如何离世的?” 萧泽的话语,在静谧的空气中缓缓铺展,带着一抹不容置疑的冷静与沉稳:“他是遭人毒手,一刀毙命。” 江小虎闻言,仿佛灵魂瞬间脱离了躯壳,在虚无中漫无目的地游荡,脸色苍白,眼神空洞,整个人陷入了深深的震惊与哀伤之中。 萧泽与陆洛童目光交汇,彼此间传递着未言明的情绪。萧泽的视线缓缓落在江小虎身上,江小虎那双眸子里,满载着难以置信的光芒,他低声呢喃,仿佛是对自己说:“不……不会的,这绝对不可能。” 陆洛童见状,眉头轻蹙,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轻轻呼唤着:“江小虎。”这三个字,是他试图穿透对方心中那片厚重的阴霾,引领他走出这悲痛的情绪之中。 第392章 江湖救急 江小虎仿佛自一场悠长的梦境中悠悠转醒,是被陆洛童那温柔却带着穿透力的呼唤拉回了现实。 他缓缓抬起眼帘,目光掠过陆洛童,又轻轻落在了萧泽身上,两人的眼神中闪烁着微妙的好奇与关切。 陆洛童的声音柔和而关切,如同春日里的一缕和风,轻轻拂过心田:“江小虎,你现在感觉如何?” 江小虎的动作略显迟钝,微微颔首以示回应,同时不自觉地避开了陆洛童那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目光,低声道:“大人,我已经无碍了。” 陆洛童轻轻颔首,语气中带着一丝宽慰:“那就好。”言罢,他缓缓侧首,目光与一旁的萧泽交汇,仿佛无言中传递着某种默契。 萧泽随即将视线转向江小虎,言辞中带着几分正式与凝重:“江小虎,我们二人此行踏入柳树村,有两个缘由。其一,便是要将江鸣杰不幸辞世的消息,亲自告知他的家人。其二,则是近期我们察觉到,江鸣杰似乎意外获得了一笔不菲的财富,而这突如其来的横财,让我们不得不怀疑,它或许正是导致其遭遇不幸的祸根。因此,我们特地赶来,欲对此事进行调查。” 江小虎轻轻拾起桌上的茶碗,浅酌一口,试图以清水平息心中翻涌的波澜。 待水涓涓入喉,他满意地搁下茶碗,臂膀微抬,随意以衣袖拂去唇边遗留的晶莹,动作中带着几分不羁与洒脱。 陆洛童适时接过萧泽未尽之言,语带探寻:“适才风闻,江鸣杰因嫁女而获巨额聘礼,此事确有其事?” 江小虎听闻此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鼻孔间轻轻逸出一声悠长的冷笑,那双眸子里闪烁着不加掩饰的轻蔑与凉意,仿佛在说:“嫁女?哼,这等事。” 语毕,他再度悠然地拾起桌上的茶碗,动作闲适自得,仿佛周遭的喧嚣与纷扰皆成了过眼云烟,唯有那袅袅升起的茶香,在这方寸天地间静静徘徊,与他的心境相融。 萧泽与陆洛童交换了一个困惑的眼神,对江小虎此刻的态度摸不着头脑。 只见江小虎轻啜一口茶,嘴角勾起一抹更加明显的不屑:“这世间,竟真有如此亲生父亲,可笑,可笑至极。”言罢,他轻轻放下茶碗,举手投足间尽显超然物外的洒脱。 萧泽与陆洛童的神情悄然间染上了一抹微妙,两人不约而同地移开了对视的目光,转而投向了周遭的景致。 京城的主干道上,两旁密布着各式各样的小摊,琳琅满目,热闹非凡。 三三两两的行人穿梭其间,为这繁华的街市添了几分拥挤而又不失和谐的氛围。萧泽与陆洛童并肩漫步于这熙攘之中,他们的身后,各自牵引着一匹雄壮的高头大马。 萧泽的马匹,皆为精挑细选的战马,单从那矫健的身姿与不凡的气度便能一眼辨出,它们绝非池中之物。 红棕色的鬃毛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油亮的光泽,身躯挺拔,比寻常马匹更为高大,仿佛每一寸肌肉都蕴含着无尽的力量与速度,引人侧目。 陆洛童胯下的坐骑,虽非驰骋沙场的战马,却也风度翩翩,自有一番韵味。这是陆洛童之父陆可,费尽心力,踏遍千山万水,专为爱子精选的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 它体型魁梧,血脉中流淌着大食良驹的尊贵,即便与萧泽那匹骏逸非凡的坐骑并肩而立,亦是毫不逊色,各自彰显着不凡的气度。 两人并肩徐行,话语交织于微风之中。萧泽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陆洛童身上,轻声道:“陆洛童,你可曾察觉,那江小虎举止间透露出一丝诡异?江鸣杰之死,似乎并未让他表现出应有的哀伤,反而透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异样。” 陆洛童轻轻颔首,眸中闪烁着洞悉的光芒,缓缓言道:“确实如此,我亦有所察觉。我观察到,江小虎在得知其父遭人杀害的讯息时,那份震惊与愤慨,竟比他初闻父亲亡故于京都府大牢之时更为强烈。此情此景,岂不显得颇为蹊跷?” 萧泽闻言,亦是微微颔首,眉宇间流露出一抹思索之色:“所言极是,常理之中,凡闻亲父离世,悲痛欲绝当属人之常情。而闻父遭人毒手,多伴有惊愕、困惑、茫然,乃至质疑之心。然观这江小虎……”言及此处,他不禁摇了摇头,神色间满是疑惑与不解。 陆洛童缓缓颔首,眸中闪烁着深思的光芒,显然对萧泽所言颇为赞同。 就在这默契的一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兀地打破了周遭的宁静,仿佛一阵疾风掠过。 两人不约而同地抬眼望去,只见一袭洁白无瑕的衣袂在人群中翻飞,萧淳以近乎奔逃的姿态向他们冲来,沿途的路人被他匆忙间轻轻拨开,一脸焦急之色溢于言表,仿佛身后紧跟着某种不可名状的紧迫与危险。 萧泽见状,眉头微蹙,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与关切:“淳弟,你这是何故?如此慌张?” 萧淳一眼瞥见萧泽与陆洛童,眼中顿时亮起一抹希望之光,他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到二人面前,喘息未定,便对萧泽急切低语:“大哥,江湖救急,事态紧急!那个姓龙的女人在追我!” 萧泽与陆洛童闻言,皆是一愣,目光中流露出难以置信。 陆洛童轻启朱唇,试探性地问道:“你说的那位龙姓女子,莫非是龙杭龙护卫长?” 萧淳急忙点头,神色间满是焦急:“正是她,二位快帮帮我吧,我实在不想再落入那个女人的魔爪之中了!” 萧泽闻言,缓缓转过头,目光深邃地看着萧淳,语气中带着几分审慎:“她为何要抓你?莫非是……要让你去……”话至此处,他忽然一顿,未尽之言却已昭然若揭。毕竟,在这人来人往之处,有些话实在不便直言。 萧淳急忙摆了摆手,神色紧张地对萧泽道:“大哥,这可不是什么公差之事,完全是私人的麻烦。” 第393章 藏匿 言罢,萧淳仿佛察觉到背后的龙杭已如影随形,紧迫至极,顿时换上一副苦瓜脸,紧紧拽着萧泽的衣襟,近乎哀求地喊道:“大哥,情势危急,你得赶紧救救我啊!” 望着弟弟这副模样,萧泽心中涌起一股不忍,连忙应承下来,语气中满是无奈:“好好好,我助你,我助你便是。” 一旁的陆洛童目睹此景,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轻轻摇了摇头,似乎对这对兄弟的纠葛颇感有趣。 龙杭手执长剑,步伐矫健,周身散发着一股不容小觑的凛冽之气,紧随其后的是许佳人,两人的突然出现让萧泽与陆洛童皆是一愣,不由自主地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那其中蕴含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深沉。 面对萧泽与陆洛童的注视,龙杭微微颔首,以一种既谦逊又谨慎的姿态抱拳道:“小王爷安好,陆大人安好。”言毕,她的目光中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恭谨与心虚。 许佳人见状,亦随之温婉地福了一福,与龙杭一同向二人行礼,举止间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 萧泽轻轻颔首,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缓缓开口问道:“龙护卫,许小姐,如此匆忙,可是有何要事?” 许佳人反应机敏,脸上瞬间绽放出明媚的笑容,目光流转于眼前两位人物——一位是神色慵懒的萧泽,另一位则是轻摇折扇、宛若谪仙的陆洛童。 她温婉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小王爷、陆大人,我与龙杭正有急事欲寻萧二公子,不知二位可曾撞见他的行踪?” 萧泽闻言,轻轻颔首,眸光中带着几分玩味:“方才确是偶遇了萧二弟。” 龙杭与许佳人闻言,心中皆是一喜,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于萧泽身上。 却见萧泽眉头微蹙,脸上浮现出一抹疑惑之色,缓缓对二人言道:“只不过,他当时似乎行色匆匆,身后似有追兵,连与我寒暄几句的时间都未及留下,便匆匆离去了。” 许佳人与龙杭闻言,面上不禁掠过一抹讶异,心中亦泛起层层涟漪,未曾料到萧泽竟会如此直接,将萧淳的行踪对她们和盘托出。 萧泽轻轻侧首,目光在她们二人间流转,眉宇间闪过一丝疑惑,调侃道:“哦?原是二位姑娘紧追不舍,难怪萧淳那小子跑得跟兔子似的,后有两位佳人满街相逐,换做任何人也得使出浑身解数啊。”言罢,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为这突如其来的插曲添了几分趣味。 许佳人与龙杭全然不顾萧泽言语间的玩笑意味,两人目光交汇,默契十足。 随后,许佳人缓缓转身,望向他们,眸中闪烁着几分探询的微光,语气中带着谨慎与细腻:“小王爷,萧二公子,他真的是朝着前方疾驰而去了吗?” 萧泽闻此,不禁哑然失笑,声音中带着几分玩味:“许小姐,你这是何意?分明是你们急于探寻淳弟的行踪,我这才据实以告,怎料,反倒换来你们的一脸狐疑。” 此言一出,许佳人与龙杭面上掠过一抹尴尬之色。龙杭忙对萧泽一揖到底,言辞诚恳:“小王爷,我等并无他意……” 萧泽急忙伸出左手,以一个干脆利落的“停”字手势打断了二人的言语,他的眼神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够了,无需多言。即便你们对我心存疑虑,也该相信站在我身旁的陆大人吧?” 二人闻言,不由自主地转过头,目光聚焦于萧泽身旁的陆洛童身上。 陆洛童面容淡然如水,左手稳稳地牵着缰绳,右手则轻轻摇动着那把檀香木折扇,动作悠然自得。他缓缓地点了点头,那眼神中透出的信任与沉稳,仿佛能抚平一切不安。 许佳人和龙杭见状,脸上原本那抹不信任的阴霾瞬间被喜悦所取代。他们相视一笑,心中大石落地,随即留下一句满怀感激的“多谢两位大人!”便匆匆离去,身影迅速融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萧泽与陆洛童并肩而立,目光追随着那两道迅速消失的身影,萧泽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几分不悦:“她们俩这究竟是何用意?如此不信任我,而你不过微微颔首,她们便深信不疑?这世间公道何在,未免太过偏颇了吧!” 陆洛童保持着那抹淡然的微笑,未置一词,这反应让萧泽更是心有不甘:“陆洛童,她们都已如此待我,你竟还笑得出来?” 陆洛童的笑声愈发轻快,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难得见你受挫一回,我岂能错过这难得的机会,不笑上一笑?” 萧泽闻此,唇边不经意间漾起一抹浅笑,目光温柔地朝陆洛童靠近了几分,戏谑道:“哦?陆洛童,何时你也学会了这打趣人的本事,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陆洛童轻轻摇头,嘴角勾勒出一抹无奈而又略带宠溺的笑意:“罢了,我们还是先去看看二公子吧,他还藏着掖着呢。” 萧泽闻言,恍若初醒,连忙点头应和:“对对对,淳弟还在那儿呢,我竟差点将他忘了。” 言罢,他转身步入一旁狭窄的小巷之中,那里随意堆放着几个硕大的箩筐,宛如隐秘的守护者。 萧泽自然而然地将手中的缰绳递予陆洛童,随后大步流星上前,轻而易举地拎起一个倒置的箩筐,轻轻一侧,将其挪开,仿佛是在揭开一段尘封的秘密。 萧淳蜷缩在幽暗角落的阴影里,微微仰首,目光中闪烁着对兄长的依赖,望向正含笑凝视自己的萧泽。 萧泽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轻声细语道:“淳弟,别怕,她们已经离去了,起来吧。” 萧淳闻言,眼眸中瞬间绽放出喜悦的光芒,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满脸笑意地对萧泽道:“真是太好了,大哥!” 一旁,陆洛童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萧淳的胸膛,那里,一抹突兀的橙色污渍赫然入目。 第394章 祥云阁 陆洛童轻轻合拢手中的折扇,指尖轻轻一点,语调中带着几分调侃,对沉浸在喜悦中的萧淳说道:“萧淳,瞧瞧你的衣襟。” 萧淳被这突如其来的提醒拉回现实,低头一瞧,顿时惊呼出声:“啊!我的衣服!”那声音里,既有惊讶,又带着几分孩子般的懊恼。 萧泽的目光不经意地追随至那片突兀的污渍之上,眉头轻轻蹙起,心中不由自主地泛起一抹细碎的疑惑:“这污渍,究竟是什么?” 此时,萧淳缓缓拉开了衣襟,语气中带着几分笃定:“是柿子。”言罢,他动作轻柔而谨慎地从衣襟内掏出两个已略显扁平的柿子,仿佛那是两件珍贵的宝物,不容丝毫马虎。 萧淳望着手中那已被不幸压扁的柿子,脸上不经意间掠过一抹懊悔的神色:“哎,真是糟糕!方才只顾着躲避她二人的追逐,竟全然忘了怀里还揣着这两个从润弟摘星阁中摘来的柿子。这下可好,美味的柿子成了这副模样,怕是再难入口,就连这衣裳也沾染上了污渍。” 萧泽目睹此景,不禁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略带无奈的笑意:“我猜得没错的话,你这回又是手痒,悄悄去润弟那摘星阁里‘探访’了一番吧?” 萧淳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轻叹,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自嘲:“可不是嘛,今天早上,我路过润弟的摘星阁。他院中那棵柿子树上的柿子都熟了,我便趁着润弟未曾留意,悄悄摘下了两枚。谁曾想,这还尚未入口,衣物倒是先‘牺牲’了,这究竟算是哪门子事呢?”说到这里,他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满眼的惆怅如同秋日落叶,轻轻铺满了心头。 萧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眼底闪烁着几分戏谑:“你呀,这完全是自找的。润弟对那棵柿子树的感情,可谓是深厚至极,日日对着它挥毫泼墨。更别提他视那些柿子如珍宝,不许任何人染指。你这一摘,少了两个果子,他万一察觉出来,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哦。” 萧淳轻轻摆了摆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对萧泽说道:“大哥,你就放宽心吧,他是绝对发现不了的。瞧瞧那树上挂满了柿子,少说也有数十个,我不过摘去一两个,他又岂会察觉?再说了,我萧淳可不信,你萧大公子就真没私下里偷摘过几个?” 萧泽仿佛被萧淳的话语噎住,一时语塞,旁边的陆洛童目睹此景,忍俊不禁,“噗嗤”一声,清脆的笑声在空气中漾开。 萧泽转眸望向正捂嘴偷笑的陆洛童,无奈地耸了耸肩:“若非润弟宁可让那些红柿挂满枝头,供附近的鸟儿享用,或是赐予院中丫鬟,也不愿分我一二,我又怎会至此?” 萧淳撇了撇嘴,头微微摇晃,反驳道:“若给了你,还不得将整个柿子树剥得光秃秃的不成?” 萧泽闻言,轻轻拍了下萧淳的头顶,笑道:“说得好像你就不是那样似的。” 陆洛童嘴角轻扬,对身侧的两人笑道:“罢了,咱们先去祥云阁为萧淳挑选一件新衣,好让他脱下这身旧裳。”言罢,三人相视一笑,步履轻盈地迈向了祥云阁的方向。 祥云阁,虽非京城服饰之冠,却也在中等之上,自有一番韵味。步入阁内,只见各式成衣错落有致地悬挂于壁上,色彩斑斓,款式各异,宛如一幅幅流动的画卷,令人目不暇接。而柜台之上,则铺陈着各式各样的绸缎布匹,光泽柔和,质地细腻,散发着淡淡的织物香气。 萧泽与陆洛童二人安然端坐于店铺的一隅,静候着萧淳更衣完毕。 此刻,店铺的主人张老板眼尖地发现了他们的身影,忙不迭地从内室步出,脸上堆满了笑意,拱手道:“哎呀,这不是陆大人与小王爷吗?真是稀客,未曾想二位竟会光临敝店的祥云阁。” 陆洛童目光温和地望向张老板,轻启朱唇:“张掌柜,在下有一事相询,您可曾耳闻过江鸣杰此人?” 张老板闻言,眉头微蹙,似是在记忆深处搜寻着什么,片刻后,他的眼神一亮,望向陆洛童,确认道:“陆大人所指的,可是居住在京郊柳树村,那位名叫江鸣杰的农夫?” 陆洛童轻轻颔首,以示肯定。一旁的萧泽见状,心中不由生出几分好奇,遂开口问道:“张老板,您对这位江鸣杰似乎颇为熟悉?” 张老板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缓缓言道:“小王爷,您有所不知,能踏入我这祥云阁门槛的,多是些老主顾。毕竟,此间衣物之价,对于寻常百姓而言,确是稍显高昂。那江鸣杰,初来乍到,却豪气干云地将店内所有合他身量的衣物悉数揽入囊中,这番举动,自然在小人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记。故而,小人吩咐店中伙计稍加探询,原以为会是京城中新崛起的风云人物,谁承想,他竟是京郊一户普通的农户。” 陆洛童目光落在张老板身上,轻声问道:“那他此番在你店中,究竟花费了几何?” 张老板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手指轻轻一扬,语调中带着几分得意:“五百两纹银,分毫不差。” 萧泽与陆洛童闻言,皆是微微一愣,目光交汇间,流露出一抹不可思议。未曾想,江鸣杰竟在祥云阁内一掷千金,出手如此阔绰。 萧泽转而面向张老板,眼神中带着探寻:“张老板,在下斗胆一问,这位江鸣杰可曾有过赊账的记录?” 张老板轻轻摆了摆手,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不曾,不曾,他向来是银货两讫,爽快得很。” 陆洛童的眸光中掠过一抹错愕,难以置信的情绪悄然爬上心头。 恰在此时,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宛若春风般轻盈步入店内,为这静谧的空间添上一抹不同寻常的色彩。 第395章 被骗 张老板一眼瞥见那女子,即刻对陆洛童与萧泽微微欠身,笑容中带着几分恭敬与圆滑:“小王爷,陆大人,容我前去招待这位贵客,二位若有任何需要,但请随意吩咐。” 陆洛童与萧泽相视一笑,轻轻颔首以示理解。张老板向他们行了一礼,随即转身,步履轻快地迎向那位女子。 不一会儿,店小二手捧茶盘,轻巧地将两只精致的茶盏置于陆洛童与萧泽的手边,茶香袅袅升起,二人悠然端起茶盏,细品着这份难得的闲适时光,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都与之无关。 张老板对着那女子,笑容可掬地道:“哟,这不是罗掌柜嘛,近日里您可是大忙人啊,怎么连着好些日子都不见踪影了?” 罗掌柜的嘴角轻轻上扬,勾起一抹略带无奈的浅笑,回应道:“张老板,您就别打趣我啦。我呀,这不前几天出门去进货了嘛。” 张老板闻言,顺着她的话茬儿接了下去,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进货?却不知是何种货物,竟劳烦夜光阁的掌柜大人亲自出马?” 罗掌柜轻轻摆了摆手,手中的绣帕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面上浮起一抹淡淡的苦涩:“哎,这事儿啊,不提也罢。我本来是打算进一批上好的水晶来着……” 张老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轻声道:“水晶?” 罗掌柜苦笑摇头,面色略显阴沉,打断了对方的话:“罢了,罢了,提及此事只徒增烦恼。张老板,我今日心情欠佳,刚一回城,便直奔你这祥云阁而来,欲做几件精美衣裳,换个好心情。” 张老板一听,脸上顿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犹如春日暖阳,随即做出一个优雅的“请”字手势,热情洋溢地说:“罗掌柜,您这可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这祥云阁刚巧新进几批上乘绸缎,色泽鲜亮,与您的气质极为相衬。来来来,这边请。” 此刻,萧淳已整理好衣衫,缓步而出,一身青绿与纯白交织的袍服轻裹其身,为他平添了几分勃勃生机。 萧泽微微颔首,目光中带着几分赞许:“嗯,此衣甚合你身。” 萧淳闻此,嘴角勾勒出一抹满意的弧度,转而望向二人,温声问道:“大哥,陆大人,你二人接下来有何打算?” 萧泽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警觉:“你问这作甚?莫非,是想跟着我们?” 萧淳坦然点头,眼中闪烁着无奈与求助的光芒:“正是,大哥。那二人依旧穷追不舍,我若跟在你们身边,或许能多些安全保障。” 萧泽闻此,眼中掠过一抹疑惑之色,轻声问道:“究竟是何等缘故,致使那两位姑娘满城地追逐于你?” 萧淳闻言,面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以笑掩饰,摆了摆手:“哎呀,大哥,此事说来话长,又无足轻重,咱们暂且放下吧。你不是正忙着查案吗?我与你同行,或许能帮上些忙。” 言罢,他不由分说地拉起二人的衣袖,三人一同步出了祥云阁,步入熙熙攘攘的街市之中。 另一边,龙杭与许佳人已奔至城外辽阔之地,许佳人的脚步渐渐沉重,直至完全停歇,喘息声在空旷中回响。 她双手轻轻扶在腰间,目光望向不远处驻足的龙杭,声音中带着几分疲惫与无奈:“龙杭,我...实在跑不动了。” 闻此,龙杭立刻转身,目光温柔地落在了许佳人身上,见她正以衣袖轻拭着下巴边沿细密的汗珠,眼神中满是关切。他缓缓迈步,直至与她并肩而立。 许佳人轻声细语,仿佛怕惊扰了这片刻的宁静:“龙杭,我们...是不是,被骗了?”话语间,透露出对前路未知的疑惑与淡淡忧虑。 龙杭缓缓自腰间解下水壶,轻巧地旋开木塞,递予了身旁的许佳人。许佳人双手接过,目光拂过壶身,轻启朱唇,细品着每一滴甘泉,仿佛能从中汲取到一丝安宁。 龙杭则以手为扇,轻轻摇曳着周围的空气,目光在四周缓缓逡巡,神色中带着几分沉思。 “看来,我们确实是被骗了,以萧淳那个贵公子的脚程,不可能跑这么远。”龙杭的话语,如同秋风拂过落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与无奈。 许佳人闻言,正欲饮水的动作微微一顿,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抬头望向龙杭,声音里带着不解与惊讶:“啊?陆大人,他也会骗人啊?” 龙杭轻轻吐出一缕悠长的气息,缓缓颔首,眸光中透出一丝肯定:“现在看来,事实确实如此。” 许佳人面容苍白,无力地斜倚着头,眸中满是黯然:“完了,朝堂之上,唯一一个不会说谎的人,也会骗人了。” 龙杭则将手中寒光闪闪的长剑缓缓插入泥土之中,语气中带着一丝释然:“也罢,我们本意是想从萧淳那里求得个明白,可他竟转身逃跑,此事,且留待日后分说吧。” 许佳人轻轻摇头,无奈之色溢于言表:“真不知,小王爷与陆大人得知此事后,是否会为援手萧淳,心生一丝悔意?” 龙杭轻轻一笑,洒脱道:“管他那么多呢?”随即,她的目光转向许佳人,关切地问道:“佳人,你还能走动吗?” 许佳人微微摇头,脸色略显苍白,气息仍有些不稳:“龙杭,让我稍微缓一缓,好吗?” 龙杭理解的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四周,忽见不远处矗立着一株参天大树,枝叶繁茂,仿佛能遮挡世间一切纷扰。 她转而看向许佳人,轻声提议道:“佳人,我扶你去那边的大树下歇息片刻吧,这里的阳光着实有些炙热。” 许佳人轻轻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感激。龙杭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两人缓缓向那棵大树走去。 许佳人悠然坐于那棵古木参天、枝干横生的老树上,一节突兀而出的树干恰好成了她休憩的宝座。她轻轻提起水壶,细抿着那清澈如泉的甘水,动作中带着几分闲适与恬静。 第396章 银杏树林 龙杭则在许佳人周遭缓缓踱步,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四周,仿佛是在为这片未知的土地做着无声的探察。 “龙杭,”许佳人终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迷茫与探寻,“我们,究竟是跑到哪里来了?” 龙杭缓缓转身,目光投向许佳人,指尖轻轻划过前方的虚空,引领着她的视线:“看,我们已踏入了京郊。看那片前方,正是京郊闻名遐迩的银杏林。” 许佳人闻言,眼眸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顺着龙杭指引的方向远眺。越过几株参天古木的遮掩,一抹朦胧而壮观的金黄渐渐显露真容,如同秋日里最温柔的秘密,悄然铺展在大地上。 许佳人的脸颊上绽放出温柔的笑容,她轻轻侧首,目光流转至龙杭身上,柔声道:“龙杭,我们不妨去瞧瞧那片银杏树林,我早已心生向往,就想在这金秋时节,细细观赏。只可惜,往昔的日子里,总被琐事绊住了脚步,未能成行。今日,既是机缘巧合之下,你我二人至此,何不借此机会,一睹其风采后再归?意下如何?” 龙杭闻言,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许佳人那双足上,眉头微蹙,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佳人,你的脚可还吃得消?适才扶你至此小憩时,我便察觉你步履间似乎略有不便。”她的眼神里满是忧虑,生怕这突如其来的提议会加重她的不便。 细想之下,许佳人身为许相之孙女,尽管出身庶脉,却也是自幼也是在富贵荣华中浸润长大的金枝玉叶。 虽然十三岁的时候,她便踏入了护龙阁,然而在那高墙深院之中,她的职责多是与笔墨为伍,处理些机要文案。 诚然,她也曾习得几招防身的武艺,但此行长途跋涉,对她而言,实属不易。更何况,今日许佳人足蹬一双精致的绣花鞋,相较于那些便于行走的厚底鞋,自是不太舒服。不难想象,这一路行来,她的双脚怕是早已被磨出了水泡。 许佳人闻此佳音,心中雀跃不已,瞬间绽放出明媚的笑容,轻盈地跃至龙杭身旁,双眸闪烁着期待的光芒,轻声道:“吃得消,吃得消,今日阁中事务寥寥,何不趁此良机,一同前往探探那景致?”言罢,她满怀希冀地望向龙杭,眼神中尽是憧憬。 龙杭望着她那溢于言表的喜悦,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温柔,不忍拂了她的兴致,遂微微颔首,温声道:“也好,那便去一探究竟,只是切记,虽阁内暂无琐事牵绊,我们亦不可在外久留,以免生出变故。” 许佳人闻言,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连连点头,如同孩童般雀跃。龙杭则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两人步伐轻快,朝着那片银杏树林缓缓行去。 不过区区十数步之遥,即便许佳人的双脚已隐隐传来水泡的磨痛,她的心头却漾满了难以言喻的喜悦。 踏入银杏林的边缘,许佳人与龙杭不约而同地被眼前的景致深深吸引,心中涌起一丝震撼。 放眼望去,所及之处,尽是一片璀璨的金黄,仿佛大自然用最纯净的色彩,在这方天地间铺开了一幅华丽的画卷。 地面上,银杏叶层层叠叠,织就了一条金黄色的绒毯,既厚实又带着几分轻盈的蓬松。银杏树挺拔而苍劲,枝头挂满了金黄色的叶片,宛如挂满了阳光的碎片,每当微风拂过,那些金黄便轻盈起舞,缓缓飘散,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树叶清香与秋日的宁静。 许佳人凝视着眼前的景致,心中不禁漾起温柔的涟漪,轻声赞叹:“真是美不胜收。等闲日月任西东,不管霜风着鬓蓬。满地翻黄银杏叶,忽惊天地告成功。”” 龙杭闻言,微微一笑,目光中同样映着这秋日的斑斓,“确实如此,往昔我们困于阁中,四季更迭皆不知,唯有今日,站在这片秋色里,才恍然惊觉,已是深秋时分。” 许佳人侧首,以一抹浅笑回应龙杭,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龙杭,我们回去吧。” 龙杭颔首,正欲转身,背上许佳人,离开这秋日画卷,却忽闻身后不远处,一阵细微而清脆的“沙沙”声悄然响起。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猎户装扮的男子悠然穿行而过,步伐坚定地迈向银杏林深处。龙杭未多做停留,轻轻背起许佳人,便悄然离开了这片金黄色的银杏林海。 御书房内,龙椅之上,皇上威严端坐,目光如炬,俯视着下方。萧珩、云慕荷、刘祈以及许相与范正言分列两侧,各自神态凝重,气氛中弥漫着一股不容小觑的张力。 徐明轩低垂着头颅,缓缓步入那庄严的殿堂,眼角的余光悄然掠过殿内,一一辨识着那些身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绝望。 他未曾料到,这御书房内竟是权臣毕至,一时之间,他只得咬紧牙关,硬着头皮,一步步迈向那中心。 至了中央,他深吸一口气,膝盖一曲,稳稳跪落,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臣徐明轩,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番入宫,他本是肩负着上报江鸣杰一案的重任而来,心中暗自盘算,或许能趁着御书房内人稀之时,将此事尽快禀明圣听。 然而世事无常,他万万没想到,这御书房之内,手握重权的大臣们竟无一缺席,齐聚一堂,让他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徐明轩浑然不知的是,自贾川落网以来,护龙阁与刑部倾尽所能,各式酷刑与心计轮番上阵,却愣是没能让贾川的牙关有丝毫松动。 他如同磐石一般,紧咬牙关,守护着心中的秘密。随后,又有一名为救贾川不惜铤而走险,制造“仙妃香”混乱的“假道士”落网,此人亦是铁骨铮铮,任凭如何拷问,也未吐露半句有价值的信息。 第397章 上报 故而,今日,众人齐聚御书房,正为如何妥善处置贾川与这位“假道士”而伤透脑筋。恰在此时,徐明轩带着江鸣杰一案的进展前来禀报,不期然地撞上了这棘手的议题。 皇上凝视着跪伏于地的徐明轩,眼中闪过一丝困惑,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徐明轩,你这是所为何来?起身回话吧。” 徐明轩身形微颤,仿佛背负千钧,不敢有丝毫动弹,头颅低垂,连视线都不敢稍作抬升,只听得他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勉强咽下一口唾沫,颤声道:“陛下,昨夜时分,京都府大牢之内,竟有一名人犯,惨遭他人之手。” 此言一出,屋内众人皆是一惊,仿佛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寒风穿透心扉,面面相觑之间,皆是难以置信之色。 刘祈的目光落在依旧跪地的徐明轩身上,语气中难掩讶异:“徐大人,此事详情究竟如何,还望细细道来。” 徐明轩低垂着头颅,声音却如清泉般穿透寂静,字字分明:“昨夜亥时,栖凤楼内,一名唤作江鸣杰的男子无端滋事,被楼中管事扭送至京都府衙。本官依法行事,下令将其囚禁于牢狱之中。然而,世事难料,不过短短半个时辰的功夫,那江鸣杰竟被发现横尸狱中。凶手手法狡猾,竟能避开京都府重重守卫,悄无声息地撬开锁链,趁江鸣杰不察之时,一刀毙命。” 言毕,殿内顿陷死寂,众人皆被徐明轩所言之事深深震撼,心绪难平。 片刻的沉寂之后,皇上缓缓启唇,声音中带着一丝探究:“徐明轩,那江鸣杰,究竟是何方神圣?” 徐明轩躬身行礼,语气恭敬而清晰:“回禀陛下,此人乃京郊柳树村一名平凡的农夫。” “农夫?”皇上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嘲讽,“区区一介农夫,竟能引得他人甘冒奇险,潜入戒备森严的京都府大牢,只为取其性命!他当真只是个不起眼的农夫?” 徐明轩闻听此言,身躯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惧,缓缓言道:“陛下,微臣经过一番详查,得知那江鸣杰乃是京城珠光阁向夫人唯一的胞弟。而向家那位掌上明珠,前几日正值大喜之日,却不幸在京郊那片竹林中被发现香消玉殒。” 皇上眉头微蹙,目光如炬,沉声道:“你的意思,莫非是指这桩命案,可能与那连环凶案有所牵连?” 徐明轩额上已渗出细密汗珠,他低着头,声音愈发低沉:“陛下明鉴,目前而言,此种推测尚难完全排除。” 皇上听闻此言,轻轻垂下眼帘,陷入沉思之中,右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大拇指缓缓摩挲着掌心,透露出内心的波澜。 云慕荷轻移视线,温柔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度,转向了跪伏于地、身躯微微颤抖的徐明轩,声音柔和却带着一丝威严地问道:“徐大人,关于那凶手,可有丝毫线索可循?” 此言一出,屋内众人皆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徐明轩,气氛一时凝重。 徐明轩的头埋得更低了,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与无奈:“郡主娘娘,卑职推断,那凶手应是惯用左手的用刀行家,身手不凡,且极有可能是出身于江湖的专业杀手。” 云慕荷闻言,轻轻侧首,眉宇间轻蹙起一抹细腻的纹路,唇边逸出一缕几不可闻的低语:“左撇子,且擅长用刀?” 许相的目光转向徐明轩,语中带着一丝探究:“徐大人,既然你已掌握了凶手的些许线索,可曾将他缉拿归案?” 徐明轩闻此,喉头滚动,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额间汗水涔涔而下,宛若豆粒,面色亦随之黯淡了几分,终是艰涩开口:“尚未寻得。” 萧珩的声音悠悠响起,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仿佛冬日里寒风中的冰刃:“尚未寻得?徐明轩,你这是未曾真正着手去寻,还是说,即便费尽心力,仍旧一无所获? 要知道,昨夜亥时,京城城门便已紧紧合上,宛如铁壁铜墙。况且凡是进出京城之人,无一不经过严格登记。如今,不过是一个善用左手的刀中高手,而你,身为京都府尹,竟也束手无策,难道这偌大的京城,真成了藏龙卧虎之地,令你无从下手了吗?” 徐明轩额上汗珠密布,顺着脸颊不住滑落,他望着萧珩,语气中带着几分焦急与无奈:“王爷,属下确实已经竭尽全力。自昨夜起,便将京城内大大小小的客栈、武馆逐一排查,无一遗漏,可遗憾的是,仍旧未能寻得丝毫线索。” 龙椅之上,帝王情绪激昂,声音震颤着殿堂的每一寸空气:“徐明轩!” 怒气即将如火山般喷涌之时,云慕荷轻轻摆动衣袖,优雅地跨出队列,朝向龙椅上的天子温婉进言:“恳请陛下暂且平息雷霆之怒,或许徐大人正面临难以启齿的困境,以至于至今未能揪出真凶?” 此言一出,殿内众人无不愕然,目光纷纷聚焦于云慕荷身上。皇上亦凝视着她,眼中闪过一丝不解的光芒:“泰康,你此言何意?” 云慕荷唇边勾勒出一抹温婉的笑意,对着皇上轻启朱唇:“陛下,臣妹恰好知道一位左手执刀的高手,只不过,他非那漂泊江湖、以刃谋生的刺客,而是一位护卫。”言至此处,她轻轻抬起眼帘,眸光与皇上交汇,仿佛能洞察帝王心中的波澜。 皇上闻言,缓缓垂下了刚欲举起的手,继而以一种略带疲惫的姿态,左手轻抚上额角,揉捏起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神色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楚。 立于皇上身后的李公公,眼观鼻,鼻观心,见状连忙微微欠身,压低嗓音,满是关切地道:“陛下,可是头疼之症又犯了?” 皇上微微一叹,右手轻轻一挥,对徐明轩温声道:“徐明轩,你方才提及的向家小姐一案,务必尽快水落石出。至于那江鸣杰之死,是否与她有所牵连,也需查个明白。” 第398章 如何收尾 徐明轩闻听皇上旨意,连忙颔首低眉,恭声道:“遵命,陛下。” 宝座之上的皇上,手扶额际,眼帘紧阖。徐明轩见状,心中忐忑,却仍鼓起勇气,微微抬眸,目光小心翼翼地触及龙颜,试探着问:“陛下,关于昨夜潜入京都府大牢、犯下滔天血案的凶手……” 他话音未落,皇上已缓缓开口,打断了他的询问:“徐明轩,此事你全权查办。”言罢,皇上轻轻一挥衣袖,对殿内其余几位大臣示意,“今日议事至此,诸位爱卿退下吧。” 众人目睹此景,无不默契地躬身行礼,齐声应和:“是,臣(妹)等告退。”言罢,纷纷退出了那御书房。 踏出门槛后,徐明轩眉宇间掠过一抹淡淡的忧虑,他脚步不自觉地放缓,轻移至云慕荷身侧,双手微拱,语态谦恭中带着一丝急切:“郡主娘娘,请留步,下官心中有一事,还要向您请教。” 云慕荷闻言,侧首望向徐明轩,那双清澈的眸子里仿佛已洞悉了他的来意。周遭的众人亦是满心好奇,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纷纷投以关注的目光,静候着两人的交谈。 她嘴角轻扬,漾起一抹温婉笑意,目光转向徐明轩,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徐大人,陛下之意,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你只需依旨行事便是。再者,据本宫所知,近日里,萧泽与陆洛童正携手助你破解那桩棘手的命案,不是吗?” 徐明轩闻此,面上闪过一丝微妙僵硬,旋即换上了毕恭毕敬的笑容,对云慕荷道:“郡主娘娘所言极是,有陆大人与小王爷的鼎力相助,下官对这案子自是信心满满。只是,这京都府大牢内竟发生犯人被杀之事,其影响之恶劣,实在不容小觑啊。”他言辞谨慎,字字斟酌,透露出对此事的深深忧虑。 云慕荷听闻此言,眼波轻转,缓缓垂落,复又抬起,颊边已勾勒出一抹温婉笑意,她以一种不急不缓的语调对徐明轩说道:“徐大人,你且宽心,这天,终究不是轻易能塌的。即便真有那一日,风雨欲来,也自有人会挺身而出,为你撑着,你又何必如此焦急呢?”言罢,她话中深意,在场众人皆心领神会。 许相嘴角勾起一抹洞悉一切的笑意,悠然自得地轻抚着自己斑白的胡须,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而刘祈的脸色则略显阴沉,一抹不悦掠过眉梢,他愤然转身,衣袖轻轻一挥,似是要拂去心头的不快;范正言则默默低下了头颅,以低垂的姿态,似乎在掩饰着什么,又或许是在沉思。 徐明轩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半晌才恍若初醒,目光转向云慕荷,眼底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惊悸。他急忙转动着脖子,环顾四周,似乎在搜寻着可能潜藏的窃听者。 然而,四周尽是御林军的身影,他们身姿挺拔,长矛在手,如同铜墙铁壁般将皇宫紧紧包围。 尽管离他们有一段距离,但这些御林军却如同木雕般静默,对外界的一切浑然不觉,既听不见丝毫声响,也看不见任何异动。 见状,萧珩嘴角的笑意愈发浓厚,他悠然自得地开口:“徐大人,你这是在惧怕什么?方才你提问之时,可未曾有过半分怯意啊。” 徐明轩面上浮现出一抹难以掩饰的焦虑,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几分,朝向萧珩道:“王爷,您就高抬贵手,别再拿下官打趣了。这桩案子,下官实在是愁云满布,不知该如何妥善了结啊?” 萧珩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轻声道:“哦?不知如何了结?此事说来倒也简单,你只需依着规矩,该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便是。过往诸多案件中,也不乏凶手逍遥法外的例子,京都府处理的案件,最终不都要经过刑部复核吗?瞧瞧,范正言范大人不就在此嘛,你还忧虑些什么呢?” 范正言,被点到名后缓缓抬头,声音沉稳而坚定:“但凡案件遵循了调查之规,查案途中没有违法与不公,那便合乎刑部案件复核之要求。” 徐明轩的脸上依旧挂着几分挥之不去的忧虑,眉宇间透露出对案件的深深关切:“然而,那凶手……”话语未尽,忧虑已溢于言表。 这时,一旁的许相轻轻一笑,打断了徐明轩未尽之言,语调中带着几分戏谑与宽慰:“嘿,徐大人啊,连陛下都未显焦急之色,你又何必如此心急火燎呢?” 徐明轩闻许相之言,不禁一愣,嗫嚅道:“我……这……我该如何是好?”言罢,他侧首望向一旁的襄王刘祈。刘祈面上虽略显难看,但在徐明轩投来求助的目光时,却缓缓阖上双眸,微微颔首,以示应允。 徐明轩见状,心中稍安,复又环顾四周众人,神色几经变幻,终是狠下心来,高高抬起的手臂猛然一顿,复又垂下,沉声道:“好,便听王爷的。” 众人闻此,面上皆绽放出一抹笑意,许相更是笑得和煦,他迈步上前,亲热地执起徐明轩的手,径直引领着他向宫门的方向行去。 一路上,许相边走边笑道:“徐大人,这便是了,一切顺遂。” 其余众人见状,也纷纷跟上,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宫门的方向进发。 御书房内,一抹柔和的光线轻轻洒在皇上的身侧,为他那静谧的姿态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 皇上双眼微阖,左手不经意间搭于太阳穴,李公公立于一侧,身形挺拔而不失恭谨,他微微仰首,以一个几乎难以捕捉的微妙眼神,向旁边静静伫立的年轻公公递去了一个示意。 那年轻公公仿佛心有灵犀,迅速而默契地回应以一个手势,随即他轻轻一挥,引领着殿内其余的内侍与宫女,如同夜色中的轻风,悄无声息地退出了这片静谧的空间,御书房内再次被一种深沉而纯粹的宁静所笼罩。 第399章 解刨 待殿内众人皆已离去,李公公缓缓弯下腰身,语态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仿佛生怕惊扰了这份难得的平和,对皇上轻声细语,言辞间流露出的,是对皇上无尽的敬畏与关怀:“陛下,要不要宣张太医?” 皇上轻轻摆了摆手,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不必了。”言罢,他缓缓地睁开了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的沧桑。 李公公见状,立刻恭敬地端起桌上那盏还冒着袅袅热气的香茗,轻巧地递至皇上面前。 皇上抬手,那精致的茶盏在他指间轻轻旋转,然而,就在这即将触碰到唇边的刹那,他的动作凝固了,最终只化作一声悠长而细微的叹息,缓缓将茶盏放回桌面,其上还残留着一抹未及饮下的温润。 他的面容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惆怅,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宫墙,望向了遥远的过往。皇上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内响起,是对李公公,更像是自言自语:“李天安,你说,朕这身为帝王,是否注定便无法成为一个好父亲?”语气中既有无奈,也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自省与痛楚。 李公公闻此,不由自主地轻轻颔首,垂下了眼帘,只听得皇上嗓音微沉,续道:“当年,朕硬是逼着老二离开了皇宫,去了边关,那年,他不过才十二岁。而老三,这么多年,朕对他确是疏忽良多,这孩子在朕跟前,总是寡言少语,鲜少吐露心声。至于老大,虽则朕已将东宫之位传予了他,然而……”言及此处,皇上喉头一哽,竟难以续言,眼眶隐隐泛起了泪光。 李公公悄然抬起眼帘,偷偷觑向龙椅上的皇上,心中暗自轻叹,随即以他那温和而细腻的嗓音接道:“陛下,您不仅是位英明的君主,更是一位心怀慈爱的父亲。” “慈爱之父?”皇上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那笑容中藏着不易察觉的讽刺,轻声重复着这三个字,“慈爱之父。” 李公公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留意着皇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只见皇上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中的波澜强行平复,随后缓缓吐出几个字,语调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淡然与深意:“云条无复剩根芽,此夕摧残一剑加。惊魄与魂应共语,有生莫坠帝王家。”说到“帝王家”三字时,他一字一顿,语气沉重,每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击在空旷的大殿之上,回响不绝。 李公公无奈地轻叹一声,缓缓垂下了头。 在京都府那阴冷幽深的停尸房内,萧淳双手紧握三支燃烧正旺的长香,将它们轻轻置于额前。 他双眼紧闭,面容虔诚至极,口中低低地诵念着“阿弥陀佛”,声音细若蚊蚋,却饱含诚挚。 随着经文的呢喃,他弯下腰身,对着虚无的空气恭敬地拜了三拜,随后转身朝向另一个方向,继续那虔诚的诵念与祭拜,仿佛要以此超度那逝去的灵魂。 而在不远处,萧泽与陆洛童静静地站立于上官南星身旁,三人共同围绕着一具冰冷的尸体,神情凝重。 他们的注意力全然集中在这不幸的逝者之上,对于萧淳那旁若无人的举动,竟是未曾分去丝毫心神。 上官南星望向陆洛童,语中带着几分笃定:“陆大人,向小姐与江鸣杰的遗体,我已细细勘验数遍。不论是凶手的手法,还是那执刀之力道,皆大相径庭。若非他们之间血脉相连,此案怕是难以并为一谈。” 陆洛童闻言,眉头轻轻蹙起,手中折扇不自觉地紧握,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对面,萧泽双手悠然抱于胸前,嘴角挂着一抹闲适自若的笑意,目光转向上官南星,缓缓言道:“南星,如此说来,这两位亡者,竟是毫无瓜葛可言?” 上官南星轻轻勾起唇畔,一抹淡笑漾开,眼神中带着几分深邃,望向萧泽:“小王爷,在下所能断言者,仅是这两具尸体背后,各自隐藏着一位凶手。至于这两位凶手之间,是否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便非我所能妄断了。这其中的隐情,还需你们二位细细探寻,方能揭晓。” 萧泽闻此,笑意更甚,正当此时,陆洛童忽地插话,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南星,对于这两具尸体,你是不是都没有解剖检查过?” 上官南星听闻此言,眉宇间掠过一抹轻微的讶异,旋即便颔首应和道:“陆大人所言极是。此二具遗体的死亡迹象颇为显着,再者,我朝虽对解剖验尸持开放态度,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古训依然根深蒂固。故而,但凡能从显着的伤痕或特征中窥见致死之因,仵作们便会默契地停止进一步的解剖,以示对逝者的尊重。” 萧泽与陆洛童闻言,皆微微颔首以示赞同。陆洛童继而好奇地问道:“南星,那你究竟是如何洞悉向小姐的真正死因的呢?” 上官南星缓缓言道:“陆大人,您可还记得,我曾对您提及,那女子腹上及脸颊的伤痕,皆是亡故之后才被添上的。而她真正的致死之因,乃是受了极大的惊吓,致使心脏骤停,最终窒息而亡,对吗?” 陆洛童微微颔首,应声道:“正是如此,南星当时所言,确是如此无疑。” 上官南星轻轻晃了晃头,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其实,对于我等仵作而言,窒息而亡的尸体,其特征颇为明显,一望便知。” 萧泽不由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抹讶异:“仅凭一眼,便能断定?” 上官南星轻轻颔首,声音中带着几分沉重:“正是,师傅与师叔留给我的笔记中,最为详尽的,便是那些因窒息而逝之人。有不堪屈辱,决绝赴死的;有万念俱灰,求生无门的;更有那深宫之中的那些宫女嫔妃们。” 言及此处,他的面容染上了一抹难以言喻的凄楚,萧泽与陆洛童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读出了那份不言而喻的理解与共鸣。 第400章 再次验尸 不远处,萧淳手持长香,穿梭于光影斑驳的祭拜之处,口中忽而低语:“深宫大院之中,掩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腌臜之事。”言罢,他脚步不停,于屋内缓缓踱步,口中念念有词“阿弥陀佛”,香烟缭绕间,他一一祭拜过每个角落。 三人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他身上,片刻后,萧泽轻声向上官南星问道:“南星,照你所说,那因惊吓致死之人,对仵作而言,也算不得稀奇了?” 上官南星微微颔首,神色凝重:“正是如此,虽听起来匪夷所思,但我确曾亲眼目睹过几例因极度恐惧而亡的遗体。小王爷或许已有所淡忘,但之前的天女杀人案里,不是也有被吓死的人吗?” 萧泽微微颔首,耳畔随即传来萧淳那略带深沉的嗓音:“常言道,无愧于心,鬼魅难侵。这世间芸芸众生,能真正做到无愧于心者又有几何?而那些即便心存坦荡之人,面对突如其来的惊吓,又能有几个真正做到面不改色呢?” 三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再次聚焦于萧淳身上,只见他依旧保持着那份虔诚祭拜的姿态,仿佛外界的纷扰皆与他无关。 萧泽嘴角勾起一抹嫌弃的笑意,打趣道:“萧淳,你这是在拜哪路神仙呢?怎的如此心不在焉?” 萧淳闻言,缓缓转过头来,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还不是你们几位的嗓门太大,惊扰了我的一片虔诚之心。” 萧泽瞥见萧淳那副模样,他轻轻摆手,语气中带着几分嫌弃:“别操那么多闲心,专心念你的经文便是。若再多言,可别怪我不客气,直接将你请出门外。” 萧淳闻言,嘴唇迅速抿成一线,脸色变得凝重,连忙转身,低头继续喃喃自语,口中的“阿弥陀佛”如同连串的祈福符咒,回荡在静谧的空间里。 目睹此景,其余三人皆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陆洛童的目光不自觉地转向一旁的上官南星,眉头微蹙,低声问道:“南星,我心中总有股预感,向小姐的离世,怕是没有表面那般简单。” 上官南星闻言,眸光一闪,似乎立刻洞悉了陆洛童的心思,他缓缓点头,语气坚定:“陆大人,我知道了。” 半个时辰悄然流逝,停尸房内光线昏黄而静谧。萧淳伏在斑驳的书桌上,沉入梦乡,呼吸悠长。 阳光透过窗棂的缝隙,斑驳地洒在他的脸颊上,他以一柄半展的折扇轻轻遮掩着倦容。 一旁,上官南星身姿挺拔,立于一具尸体前,神色专注而凝重。他左手稳握镊子,右手轻持锋利小刀,动作细致入微地剖析着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节都不容错过。 陆洛童与萧泽则默默立于其侧,目光紧随上官南星的每一个细微动作,室内唯余下他手中工具轻触尸体的细微声响,以及三人平稳而略显压抑的呼吸。 突然,上官南星眉头紧锁,目光中闪过一丝困惑:“这……怎会如此?” 这一声轻疑,如同平静湖面上投下的一粒石子,让原本沉寂的氛围泛起了涟漪。萧泽与陆洛童不约而同地抬头,目光汇聚于上官南星。 上官南星轻轻蹙起眉头,指尖轻扣着手中的解剖器具,指向那令他心生疑虑之处,低语道:“小王爷,陆大人,请留意此处,死者的肺部,按常理推断,其状不应如此。” 陆洛童的眸光紧紧锁定在那被指出的细节上,上官南星的话语宛如清泉,悠悠淌入他的心田。 窗外,偶有几声清脆的鸟鸣穿透宁静,伴随着树叶间细碎的“簌簌”轻响,周遭的一切更显静谧而深邃。 徐明轩甫一踏入京都府的门槛,便从一名匆匆迎上的衙役口中得知了萧泽与陆洛童正身处于停尸房内。闻此消息,他未作片刻停留,即刻调转脚步,步伐匆匆地朝停尸房的方向赶去。 尚未及门扉,就看见萧泽与陆洛童面色凝重,步伐沉重地走出停尸房,身后紧跟着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萧淳。 陆洛童眼尖,一眼便捕捉到了匆匆而来的徐明轩,急切之情溢于言表,未及徐明轩站稳,便开口问道:“徐大人,可曾见到江小虎前来府衙认尸?” 徐明轩闻言,侧首望向随侍一旁的衙役叶全,叶全面露难色,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低沉而肯定:“大人,今日并无任何人前来府衙认领遗体。” 徐明轩心中漾起一抹茫然,不由自主地转过头,目光落在陆洛童身上。 陆洛童的脸色苍白如纸,手中的折扇被紧紧攥着,仿佛要借此来压抑内心的波澜。一旁的萧泽,亦是神色阴沉,眉宇间透露出一股不容忽视的凝重。 “徐大人,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前往柳树村的江家!”萧泽的声音低沉而急切,打断了徐明轩的思绪。 徐明轩闻言,不禁一愣,满心疑惑地反问:“啊?小王爷,此言何意?” 陆洛童没有迟疑,脚步已不由自主地迈出,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焦虑:“江小虎恐怕出事了!” 言罢,他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萧泽紧随其后,步伐坚定而迅速。徐明轩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顿时明了此事非同小可。他轻甩衣袖,迅速跟了上去。 柳树村村口,萧泽与陆洛童并肩骑乘,马蹄声清脆,引领着一支由徐明轩、萧淳以及数名衙役组成的队伍,浩浩荡荡地踏入了宁静的柳树村。 这突如其来的阵仗,令村中的百姓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议论声四起,却无人能解其意。 一行人径直朝着江家那座小院行进,待到陆洛童与萧泽翻身下马,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跨进了门槛,紧随其后的是那些训练有素的衙役,他们步伐整齐,有序地涌入小院,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却只见空荡荡的院落,静谧得仿佛连风声都为之凝固。 徐明轩与萧淳随后步入,前者目光温和却带着几分探究,转向陆洛童,轻声问道:“陆大人,此番举动,究竟所为何来?” 第401章 江家小院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小院中,为这突如其来的紧张气氛添上了一抹柔和,却也更加映衬出眼前情景的不寻常。 此刻,一名衙役匆匆而出,神色急切地禀报道:“大人,屋内空无一人,未见半点人影。” 陆洛童轻叹一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遗憾:“终究,我们还是慢了一步。” 言罢,他缓缓转身,目光落在徐明轩身上,神色凝重地说道:“徐大人,经我等一番细查,发现向小姐之死背后,似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而江小虎,此人极有可能知晓其中的关键。” 徐明轩闻此,眼中闪过一丝惊愕,还未来得及细想,便听一旁的萧泽接言道:“今日我与陆大人前来,本是欲告知江小虎其父亡故之事,并让他前往府衙辨认遗体。不料,他却说手头有些急事需处理,待办妥之后……” 话语至此,虽未言尽,但其中的意味已十分明了。 徐明轩眉头微蹙,低语道:“他这是要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萧泽沉默不语,一旁的陆洛童接口,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徐大人,此事难料。不过,我们还是应即刻命衙役四处搜寻,务必查清江小虎的行踪。” 徐明轩闻言,轻轻颔首。随后,陆洛童与萧泽并肩步入那间简陋的小屋。 屋内陈设简约至极,仅寥寥几件日常所需的家具安然摆放,未有一丝赘余之物。 床榻之上,覆盖的被褥亦是寻常百姓家中常见的粗麻制品,透着一股朴素无华的气息。萧泽缓缓环视四周,眸中闪过一丝思量,轻声道:“看来,江鸣杰所得的那些不菲钱财,并未用于提升这寒舍的半分。” 陆洛童闻言,微微颔首,补充道:“亦或许,是江小虎心有所执,不愿让那些银两,玷污了这片承载着纯净回忆的院落。” 萧泽赞同地点了点头,声音温和而深沉:“此言极是,确有可能如此。” 屋内藏着一间侧卧,两人轻步踏入,只见空间内陈设简约,除去一张古朴的床榻与一只泛着红光的漆木箱外,别无他物。床榻之下,一双略显厚重的布鞋安然躺着。 萧泽轻轻掀开那红漆木箱的盖子,内里衣物折叠得一丝不苟,排列得井井有条。 他低语道:“看来,这便是江小虎的居所了。瞧瞧,箱中仅存放着三套换洗衣物,加上他今日身着的那一套,四季轮回,他的全部行头也不过这四套罢了。” 陆洛童轻声道:“江小虎擅长狩猎,年纪尚轻便能在京城中穿梭,为那些达官贵人府邸送去珍奇猎物。凭他狩猎所得换来的银两,虽说数目不大,但理应不至于让他手头拮据至此。” 萧泽微微颔首,目光中带着几分赞同:“的确,单是他那双能一眼辨出我等衣物质地的慧眼,便足以让他在京城任意一家衣铺谋得一席之地,做个伙计定是绰绰有余。” 陆洛童接言,语气中带着一丝细腻的分析:“在京城衣铺做伙计,往往需要寄居东家,一年到头难得归家几次。如此想来,江小虎若要维持生计,定需另寻一条能为他带来额外银两的门路,而打猎刚好能满足这两点。” 两人步出侧室,目光自然而然地转向了主卧室中的床铺,其旁静静伫立着一个略显简朴的衣橱。 萧泽轻步上前,轻轻一推,那衣橱的门扉悄然开启,只一瞥之间,他不由自主地低呼出声:“啧啧,这对比,可真是云泥之别。” 陆洛童紧随其后,步伐悠然,眼眸中带着几分好奇,向那衣橱内望去。只见里面层层叠叠,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衣袍,色彩斑斓,琳琅满目,与张老板在祥云阁所言竟是分毫不差。 萧泽的手不自觉地抚上了下巴,眉头微蹙,摇了摇头,口中喃喃自语:“这对父子,性情竟是如此迥异,世间少有,实乃奇事。” 陆洛童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衣柜的角落,那里静卧着一个异常精巧的小匣子。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这小匣子捧了出来。 匣身覆盖着层层叠叠、细腻繁复的螺钿工艺,图案是一朵盛开的牡丹,经典而雅致,一眼便能窥见其不菲的身价,透露出一种低调的奢华。 陆洛童动作轻柔地掀开了匣盖,眼前顿时一亮,匣内井然有序地陈列着各式各样的扳指、腰扣,以及璀璨夺目的玉石翡翠、温润如玉的玛瑙、熠熠生辉的宝石、晶莹剔透的水晶。 每一件都散发着诱人的光泽,看似价值连城,然而,若细细审视,不难发现它们各自隐藏着细微的瑕疵。 萧泽轻描淡写地掠过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世人常说,无瑕不成玉,但是,真正无瑕之玉,其价值自是非同凡响。看来,这江鸣杰怕是被人哄骗了,知道他是不识货的门外汉,随意塞了几件次品,企图鱼目混珠。” 陆洛童沉默不语,只轻轻动手,推开了下层隐秘的暗格。里面几张银票赫然映入眼帘,它们被小心翼翼地叠放在一起。 陆洛童将那小匣子轻轻递向萧泽,后者接过,他缓缓展开那几张银票,只见每张皆是银丰银行出品,面值整整一百两,三张加起来,数目颇为可观。 萧泽与陆洛童不约而同地蹙起了眉,目光交汇后,一同步出了那间简陋的小屋。 陆洛童的视线不经意间掠过一旁,落在了一座更为破败的小屋上,其上赫然挂着一把崭新而显眼的锁,这突如其来的发现勾起了他的好奇之心,不由自主地迈步靠近,想要一探究竟。 萧泽紧随其后,甫一靠近,便见陆洛童正低头专注地审视着那把新锁,指间轻轻摩挲,仿佛在试图从它身上解读出什么秘密。他轻声问道:“可有发现,陆洛童?这锁有何特别之处?” 第402章 探查小屋 陆洛童闻此,缓缓将掌中那枚崭新的锁具轻轻置放一旁,眉宇间不经意间舒展,轻声回应:“此锁,光鲜犹新,却偏生于这般斑驳旧舍之上,倒也显得格格不入。” 萧泽唇边勾勒起一抹浅笑,那笑容淡然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润雅致,他的视线悠然转向一侧,那里,萧淳正端坐于那张古朴竹桌边,手中轻捧一盏清冽之水,正欲浅酌,一派闲适自在。 恰在此时,一声清脆的呼唤“萧淳!”恍若林间清风掠过,带着几缕不羁与洒脱之意,悠悠荡开,穿透了周遭的宁静,为这静谧的场景添上一抹生动的色彩。 萧淳的动作在那声突如其来的呼唤中微微一顿,宛如静谧湖面上被风拂过的涟漪,手中清透的水也似乎受了惊扰,泛起一圈圈细腻而柔和的波纹。 他险些被这突如其来的惊扰打断了品水的雅致,喉咙间不由自主地溢出了几声轻咳,宛如风过林梢般自然却带着一丝不悦。随后,他小心翼翼地将水杯放置于桌上,动作中透着一股子不愿被打扰的矜持。 他缓缓转头,目光落在萧泽身上,眉头轻轻蹙起,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与无奈:“大哥,你怎的突然唤我?没看到我正饮水吗?” 萧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润的笑意,朝他轻轻招手,声音中带着几分宠溺与深意:“淳弟,你过来。” 萧淳心中虽疑惑,却也不由自主地起身,朝着萧泽走去,心中暗自揣测着大哥究竟有何事叫他。 萧泽的目光轻轻掠过萧淳的发间,落在那支不起眼的银簪上。那簪子设计简约,头部的雕琢宛若一节清风中的翠竹,既显大方又不失高雅,恰如其分地映衬出文人墨客那份超凡脱俗的气质。 未及萧淳有所察觉,萧泽已动作轻柔地将那银簪自他发间抽出。萧淳一愣,不解地望向兄长:“大哥,你这是何故,怎的突然摘了我的簪子?” 萧泽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解释道:“淳弟莫怪,大哥只是暂且借用一下你这宝贝。” 一旁的陆洛童看得云里雾里,一脸茫然地凝视着萧泽。萧泽见状,朝他眨了眨眼,笑容中带着几分狡黠:“别看这簪子外表朴素无华,其中或有妙用,你看。” 言罢,他轻巧地摆弄起那枚银簪,仿佛施展着某种古老的魔术,簪身应声而断,一分为二。 令人称奇的是,连着簪头的半截之下,竟隐匿着一根纤细悠长的细针,针尖微妙地弯成一抹钩子,这无疑是件精心设计的隐秘工具。 陆洛童目光中闪过一丝讶异,只见萧泽手握那铁锁,以断裂的银簪为钥,轻轻探入锁孔,指尖翻飞间,不过数下拨弄,便听“咔嚓”轻响,铁锁仿佛被无形的力量解开,豁然洞开。 萧泽小心翼翼地推开那扇尘封已久的门扉,一股夹杂着岁月沉寂的霉湿气息悄然涌入。 他侧目望向身旁的陆洛童,随后,他毅然决然地跨过门槛,带动起一阵细微却清晰的尘埃轻舞。 屋内,光线稀缺,仅有几缕光线顽强地从破碎的窗棂间溜入,斑驳地洒在地面上,将周遭的一切笼罩在一层朦胧而神秘的薄纱之下。 即便如此,萧泽仍能清晰地感知到四周弥漫的破败与荒凉,每一件家具、每一片墙皮,都似乎在诉说着往昔的落寞。 萧泽轻轻扬手,在面前做了个挥散的动作,企图驱散那股因动作而泛起的尘埃,它们在空中盘旋几圈后,终是缓缓落定。 尽管已入深秋,少了冬日里刺骨的寒风,但这屋内却仿佛被冬日提前造访,透着一股子令人瑟缩的寒意。他忽地感到右侧有股阴冷之气悄然而至,不由自主地侧首望去。 视线所及之处,是一扇斑驳的老窗,岁月的痕迹在其上刻下了深深的烙印。窗角处,一个不起眼的小洞正肆无忌惮地吞吐着外界的冷风。 窗上糊着的纸,是市面上最为廉价的品种,既不透亮也不结实,即便是在这大白日里,也无法让温暖的阳光穿透那层朦胧的障碍,只留下一片模糊而昏黄的光影,将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雾霭之中。 陆洛童与萧淳相继步入屋内,后者紧随前者,手中折扇轻摇,企图驱散那股缠绵不去的霉湿之气,他的动作中带着几分急切。 相比之下,陆洛童显得格外沉稳,他手中的折扇未展,仅左手紧握,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窗边那处裂痕斑驳的窗棂上。 他的右手缓缓抬起,指尖轻触那脆弱的窗户纸,仿佛在自言自语话:“这窗纸,薄如蝉翼。”言罢,他以一种近乎温柔的力度,轻轻一推,窗户应声而开。 本以为轻轻一提,那扇窗便能悠然开启,迎进满室光明,然而,陆洛童方才轻轻一推,仅裂开一线光景,便遭遇了不容忽视的阻力。显然,这窗扉已失了往日的灵动,仅能勉强透出一线天光。 刹那间,那缕细碎的阳光仿佛穿透了时间的缝隙,虽细微,却足以点亮这幽暗室内的每一个角落,给沉寂的空间披上了一袭温暖的薄纱。 屋子的西北角,孤零零地立着一座简陋的土台,充当着床榻,其上空空如也,连一抹用以遮盖的布帛都不曾见。 床榻一侧,一张略显陈旧的长椅静置,其上放置着一个古朴的红木箱子,箱面古朴,一侧还悬着一枚小巧的锁扣。 陆洛童的目光轻轻降落在那个古朴的红木箱子上,随后他缓缓转头,以眼神微妙地向萧泽示意。 萧泽心领神会,微微颔首,迈步向前。他取出了萧淳那根泛着淡淡光泽的银簪,轻巧地探入那把布满岁月痕迹的旧锁之中,轻轻一拧,锁便应声而开,“这锁,用的时间太久了,如今已是脆弱不堪,稍一触碰就开了。” 言罢,他缓缓掀开了箱盖,箱内景象令他微微一愣。陆洛童已悄然走近,目光同样落入了那幽深的箱内。萧淳亦是按捺不住好奇,探头望去。 第403章 烧毁的衣服 箱内,数套女子的衣物叠放得整整齐齐,色彩斑斓,鲜活如春日初绽的花朵。然而,最上层的几套衣物却带着斑驳的烧灼痕迹。 萧淳猛地一惊,失声道:“这衣物怎会被烧了?” 萧泽与陆洛童均未言语,二人面色沉凝,目光交汇,仿佛在无声中交流着彼此的想法。 萧淳以手中那把尚未展开的折扇,轻轻挑起红木箱内最上层那件仅余残破布片的衣裙。 他细细审视着衣物上那被火焰肆虐过的痕迹,眉头紧锁,满心疑惑:“世间之事,赠衣、弃衣、裂衣,皆有所闻,唯独这焚衣之举,实属罕见。好好的一件衣裳,为何偏要将其付之一炬?更令人费解的是,烧毁之后,竟还如同珍视宝物一般,将其珍藏于此木箱之中?” 陆洛童的面容染上了一抹清冷之色,他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焚烧衣物与将物品置于箱内之人,并非同一人。” 萧淳闻言,不由自主地转过头,目光中带着满腹疑惑,轻轻吐出一个音节:“嗯?” 陆洛童并未立即解答萧淳的困惑,而是保持了那份沉静。此时,一旁的萧泽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他转向陆洛童,眼神复杂:“陆洛童,看来事态正朝着我们最不愿意见到的方向发展。” 陆洛童轻轻眨动着眼眸,静默不语,而萧泽则缓缓转过头,指尖不经意掠过鼻尖,轻声呢喃:“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时光悄然流逝,半日之后,京都府后院的亭院中,萧泽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徐明轩的脸上,那份难以置信几乎要从眼眶中溢出,他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与不解:“徐大人,你没听错吧?我娘她,真的是这样说的吗?” 徐明轩见他眼中闪过疑虑之色,不由苦笑了几分,无奈地道:“小王爷,此事千真万确,郡主确是如此吩咐的。镇国王也发话了,让下官一切照办,不得有误。当时,襄王爷、许相以及范大人皆在场,他们对此亦是默许无疑。” 萧泽闻此,眸中不由掠过一抹惊异,缓缓转过头去,似在细细咀嚼徐明轩所言,心中波澜四起。 陆洛童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宁静淡泊,手中一柄折扇轻轻摇曳,带起缕缕微风。 在四人之中,唯有萧淳悠然自得地坐在石桌旁,面前琳琅满目地摆放着各式水果,他右手握着一只剥好的香蕉,左手则擒着一个圆润的苹果,交替品尝,乐在其中,全然不顾其他三人间的言语交流,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萧泽轻揉了揉太阳穴,旋身转向陆洛童,神色间染上了一抹凝重,缓缓开口:“陆洛童,你且说说,我娘那番话,会不会……其实并非我们所揣测的那般深意?或许,它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 徐明轩闻言,心中对萧泽的话语颇感意外,缓缓转过头去,面上浮现出一抹无奈的神色。显然,萧泽仍未全然接受这件事情。 陆洛童见状,手中折扇轻轻一合,目光直视着萧泽那双略带困惑的眼眸,语气中带着几分坚定道:“萧泽,郡主乃是你的生母,你何曾见过她对人妄言半句?她既然如此说,其意已明。更何况,当时还有你的父亲,以及你舅舅、许相、范大人等三位重臣在场,他们四人皆是谨言慎行之人,又怎会轻易出口无凭?” 萧泽的双眸中闪烁着一抹淡淡的无奈,轻轻叹了口气,语调中带着几分感慨:“世事真是奇妙,愈是想避开某些纠葛,它们便愈是如影随形,不请自来。” 一旁的徐明轩闻言,赞同之情溢于言表,微微颔首的同时,手指不自觉地捋过下巴上那缕蓄意留长的胡须,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萧泽心中似又掠过了什么,眉宇间轻轻蹙起一抹细褶,他转向陆洛童,语中带着几分探寻:“陆洛童,依你之见,我娘亲缘何在皇宫这等庄严之地,吐露那般言辞?” 陆洛童闻言,眸光不经意地闪烁了一下,宛若夜空中流星刹那的璀璨,随即又迅速隐入深邃。 他的唇畔微微翕动,仿佛有一个念头在脑海中悄然成形,却又在转瞬之间被他自己否定了,那份微妙的情绪波动被他巧妙地藏匿。 他轻轻偏过头,避开了萧泽那充满期待的视线,声音柔和而略带迟疑:“此事,怕是我也难以窥其究竟。” 萧泽目睹此景,不禁轻叹一声,肩膀微微一耸,无奈之情溢于言表:“既然他们已发话,那便依此行事吧。只要江鸣杰之死与向小姐的惨案无涉,其余倒也罢了。” 恰在此时,一名衙役匆匆步入,躬身禀报:“大人,龙护卫来报,言其今日目睹了海捕文书上的江小虎。” 坐在一旁悠然品尝水果的萧淳,闻此消息,身形猛然一顿,咬在口中的苹果也定格在了半空。 陆洛童、萧泽与徐明轩三人闻讯,皆是神色一震,激动之情难以掩饰。徐明轩更是急切地问道:“龙护卫此刻身在何处?” 萧泽眼中闪过一抹急切,声音因兴奋而微微颤抖:“快!速速将她迎入府内!” 衙役闻言,领命而去,脚步轻快,仿佛也沾染了几分主人的急切。 这时,一旁的萧淳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慌乱,猛地站起身,几步并作一步,窜到萧泽身旁,双手紧紧攥住他的臂膀,眼中满是焦虑与恐惧:“大哥,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我还在这儿呢!那个女人,今晨还满城搜寻我的踪迹,凶神恶煞的模样,若是我落入她的手中,只怕你再也见不到活生生的弟弟了!大哥!” 言罢,他眼眶泛红,声音哽咽,竟是真的哭喊了起来,那份无助与绝望,让人心生怜悯。 第404章 最后一份证据 萧泽闻听萧淳那番话,只觉头疼欲裂,心中暗叹,怎就偏偏摊上了这么个弟弟。时常,他恍若觉得自己前世定是欠了萧淳无数债,此生才这般被其缠磨得心力交瘁。 更有甚者,他偶尔会产生错觉,自己仿佛并非萧淳的大哥,而是他的严父。尽管这话若让父亲知晓,难免有些不敬,但实话实说,在萧淳的事情上,父亲萧珩所费的心思,怕是还及不上他这个兄长的一半。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道:“好了,别再嚎了。” 萧淳性情爽直,一听萧泽开口,话音未落便已噤声,双眸倏地睁开,转向萧泽,那反应之快,犹如蓄势待发的箭矢,只待萧泽一语令下。 萧泽望着他这番瞬息万变的神色,心中无奈更添几分,轻声叹道:“这后院这么大,你随意觅个隐蔽角落藏匿起来,岂不轻而易举?” 萧淳闻言,眼睑轻颤,旋即四顾张望,急切地在周遭寻找起藏身之所。然而,目之所及,皆是波光粼粼的湖面与错落有致的假山景致,一时间,他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仿佛这偌大的庭院,竟无一处是他的避风港。 徐明轩眉宇间流露出一丝无奈,目光轻轻落在萧淳身上,随后优雅地抬手,指向一侧,低声道:“二公子,且看那方,有间小屋,或许能暂避一二。” 萧淳闻此,面上瞬间绽放出喜悦之色,连忙向徐明轩深深一揖,感激之情溢于言表。随后,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大步流星地朝那指引的方向行去。尽管步伐依旧保持着世家公子的沉稳,但脚下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急促,却难以掩饰他内心的紧迫。 徐明轩凝视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浅笑,随后缓缓转首,目光落在了陆洛童与萧泽的身上。 他的心中充满了好奇与不解,眉头微蹙,仿佛有一团迷雾缭绕心间,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小王爷,陆大人,不知二公子究竟是如何触怒了龙护卫,竟让她不惜满城追着二公子跑?还把二公子吓成这样?” 萧泽与陆洛童闻言,皆是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同样流露出一抹茫然。他们近日来忙于案件的侦破,只是匆匆向萧淳询问了一句,却未料萧淳竟不愿透露分毫。他们也就没有继续追问,毕竟,他们原本便打算,待到案件水落石出之后,再细细盘问此事。 龙杭的脚步轻快,不久便至,寥寥数语间,已将今日于银杏林间偶遇江小虎的情景勾勒完毕。 陆洛童闻言,面上浮现一抹疑惑之色,轻声重复:“城郊那片银杏树林?” 龙杭肯定的颔首,言辞简洁明了:“正是,陆大人。彼时,我等立于银杏林畔,只见画像中人,径直朝着林深处行去。” 陆洛童眉头轻蹙,目光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一侧的萧泽亦是满面不解,喃喃自语:“银杏林?那林中究竟藏着何种玄机?” 徐明轩轻轻捋过下巴上那几缕胡须,眼神深邃,陷入沉思:“那片银杏树林,实则并无多少出奇之处,人烟稀少,唯有秋日时分,偶有几位游人慕名而来,只为一睹银杏叶黄的盛景。穿林而过,便是太白山的脚下了,那不过是一座不起眼的小山丘,与邻近气势磅礴的璧山相比,自是黯然失色。平日里,无论是狩猎还是采药,人们多倾向于前往璧山,尽管太白山上亦散落着些许草药,偶有野兽出没,可供解馋,但其丰富程度,终究难以与璧山相提并论。” 萧泽与陆洛童听闻此言,皆是神色凝重,心中暗自思量。陆洛童低声重复着:“银杏林……” 龙杭言尽于此,自觉再无逗留之理,遂向那三位大人微微拱手,语态中带着几分敬意与释然:“三位大人,龙杭所言已毕,不便再行打扰,这便告退了。” 三人闻言,皆是颔首以礼,眼神中流露出感激之情。龙杭本应就此转身,步入回程之中,却在转身的刹那,一抹犹豫悄然爬上心头,仿佛有未尽之言,踟蹰于唇齿之间。在场众人皆察觉到了这份微妙的迟疑,目光中交织着期待与不解,静静地等待着她的下文。 龙杭的眸光中闪烁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歉疚,眼睑轻轻垂落,似乎在内心深处进行着某种挣扎。终于,她鼓足了勇气,缓缓抬起眼帘,目光坚定地投向了萧泽,双手抱拳,行了一礼,声音中带着几分庄重与诚挚:“小王爷,在下有一事相歉。” 这突如其来的歉意,不仅让萧泽感到意外,就连一旁的徐明轩与陆洛童也是满心疑惑,面面相觑。 萧泽的眼中交织着疑惑与惊讶,心底却莫名地泛起一丝心虚,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今晨协助萧淳诓戏弄龙杭的情景,他不禁问道:“龙护卫,此言何出?你何以突然向我致歉?” 龙杭面上笼着一层淡淡的神秘,轻声道:“小王爷,此事您若向二公子一问,便自会明了。” 萧泽被龙杭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搅得一头雾水,张口结舌:“啊?” 一旁的陆洛童,眼波轻垂,再抬眼时,眸中似有清泉掠过,闪烁着清明的光芒。 龙杭见状,不再多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随即转身离去,步伐中带着几分洒脱与不羁。 萧泽转而看向陆洛童,只见他神情清明,宛若秋水般澄澈,对二人缓缓说道:“萧泽,徐大人,我们现今还欠缺那最后一份至关重要的证据。” 萧泽与徐明轩闻言,心头一震,龙杭先前的言语瞬间被他们抛诸脑后,急不可耐地追问:“究竟是何物?” 陆洛童的声音宛若山间清泉,冷静而澄澈,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不容置疑的理智光辉。他轻轻颔首,吐字清晰而坚定:“药铺。” 萧泽与徐明轩闻言,目光不由自主地交织在一起,眉宇间自然而然地浮现出几分疑惑之色,几乎是同时开口反问道:“药铺?” 陆洛童微微一笑,那笑容中透露出一抹不容小觑的自信,再次肯定地点了点头。 第405章 向天骄的自白 我叫向天骄,正值豆蔻年华,十七岁的光景,虽身为女子,却是京城中赫赫有名的珠光阁少东家。 珠光阁,这方承载着向家世代心血与荣耀的宝地,历经风雨沧桑,跨越两朝更迭,已稳稳地传至第四代人之手。而今,作为向家唯一的掌上明珠,我自然而然地肩负起了这份沉甸甸的责任,即将成为了珠光阁第五代的当家人。 然而,世事无常,尽管珠光阁在京城的沧桑岁月中,历经了改朝换代的动荡、战火的洗礼与疫情的肆虐,依旧傲然挺立,仿佛是时间的见证者,静默诉说着往昔的辉煌。 可遗憾的是,在这繁华的京城之地,我向家世代传承的珠光阁,却未能成为业界的魁首。 反倒是位于另一条街巷的珍宝阁,一个仅仅历经两代人,不过四十载春秋的新兴之秀,竟悄然崛起,成为了这一行当的领头羊。 提及此事,不免让人心生几分讽刺与唏嘘——那“珍宝阁”之名,最初竟是仿效我向家“珠光阁”而取的,如今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自我懵懂懂事之日起,便是在那古色古香的店铺里长大。童年的记忆里,充斥着对各种珍稀珠宝原料真伪的辨识学习,以及与铺中那些技艺超群的老工匠们并肩的时光,他们手把手教我如何将冰冷的金属与宝石,幻化成璀璨夺目的首饰。 我曾以为,我的人生轨迹会如同店铺里那串历经岁月磨砺却依然光华内敛的珍珠项链,平稳而优雅地延续——自然而然地接手这份家族事业,引领珠光阁走向更加辉煌的明天。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在不经意间转折,将一切美好愿景击得粉碎,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是一位名为丁子义的老者。 记得那日,阳光温柔地洒落,如同细密的金线,轻轻拂过每一寸空间,带来融融暖意。 然而,正是这样一个看似平凡无奇的午后,我的人生轨迹悄然偏离了既定的轨道。 丁子义的出现,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将我心中那份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卷入了未知的深渊。 他,年岁足以做我的祖辈,却以一种我始料未及的方式,让我的世界天翻地覆。 从此,接管家业、光大珠光阁的梦想,似乎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被现实的冷风吹散,只留下心中一抹挥之不去的阴霾。 他利用那枚绣春囊,如同利刃般狠狠割裂了我的自尊,将我曾坚不可摧的安全感击得粉碎。 尽管此事最终被悄然压下,未曾掀起波澜,但它却在我双亲的心田上刻下了难以愈合的伤痕,成为了一道永恒的阴霾。 自此以后,他们不再提及让我继承家业之事,反而急匆匆地为我张罗起招赘之事来。 我深知他们的心意,却也无力反驳,只能默默承受。那一刻,我的心境悄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往昔,身为女子,我从未有过丝毫的不满与自卑,反而因这份独特而深感自豪。 然而,如今的我,却开始痛恨自己的性别,为何偏偏生为女子?这份不公与无奈,如同巨石般压在我的胸口,让我窒息。为何命运要如此捉弄于我? 随后,日子如同流水般单调而重复,我终是在无尽的日常里,默默妥协于双亲的安排。毕竟,在世人眼中,夫妻本为一体,差异又何足挂齿? 然而,命运似乎并未全然将我遗忘。在这不经意间,一位名叫黄江翰的青年走进了我的世界,他是店里新来的帮手,一个洋溢着勇气与智慧的少年。 他勇敢无畏,机智过人,更有一颗愿为我倾尽所有的真心。与他相遇,仿佛是命运对我最温柔的馈赠,成为了我那一段灰暗人生中那一抹最耀眼的光芒。 黄江翰的出现,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照亮了我原本沉寂无声的世界,让我的心灵重新焕发了生机与色彩。那一刻,我深知,遇见他,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 在双亲悉心筹措之下,我们的婚期迅速敲定,一切井然有序,只待那喜庆之日的到来。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在平静的水面上投下石子,成婚前夕,一个久违的名字——丁子义,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悄然潜入我的耳畔。 他的儿子,心怀怨恨,竟企图以金钱诱惑那四位轿夫,意图在我大婚之日,将我悄无声息地遗弃于京城郊外那片幽深的竹林之中,作为对我的报复。 所幸,这世间尚存温情与正义,那四位轿夫,心灵纯良,未被金钱所惑,他们提前将这一阴谋揭露于我,让我在危机四伏中寻得了一线生机。 成婚当日,我身披鲜艳如火的大红嫁衣,头戴繁复精致的凤冠,视线被低垂的盖头所限,仅能窥见脚下那双绣鞋的精致。 寒花作为我的贴身侍女,她温柔地搀扶着我,一步步走向那喜轿。沿途,鞭炮声此起彼伏,像是在为这段婚姻奏响最热烈的乐章,每一声都震颤着我的心弦,却也掩盖不住我内心深处的波澜。 喜轿外壁流光溢彩,绚烂夺目,吸引着路人的目光,然而,在这璀璨之下,唯有我心中明了,轿内空间竟是如此局促,狭窄得让我连转身这一简单的动作都无法施展,只能保持着最初的姿态,静待时光流转。 但我心中并无丝毫介怀,嘴角的弧度犹如春日里绽放的花朵,未曾有片刻的凋零。 今日,我终于穿上了这身嫁衣,坐上了这顶喜轿,心中涌动的喜悦,足以让我忽略周遭的一切不便与束缚。 这一刻,我等的太久,太久,以至于当它真正来临时,我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现实。所有的牺牲、所有的隐忍,在这一刻都化作了嘴角那抹不变的笑意,温暖而坚定。 第406章 向家 夜色如墨,向府大堂内烛光摇曳,映照着向老板与向夫人缓缓步入的身影,他们的目光落在堂上静候的陆洛童、萧泽、徐明轩及萧淳四人身上,脸上交织着困惑与期待。 向氏夫妇交换了一个不解的眼神,目光再次落在四位访客身上,向江氏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疑虑与试探:“诸位大人,深夜来访,莫非是有关小女的案件,已有了眉目?” 四人神色凝重,空气中似乎凝固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徐明轩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缓缓对向氏夫妇说道:“向夫人,关于令嫒的案件,我们已竭尽全力,如今,真相已大白于天下。” 向氏夫妇听闻此言,面上不由自主地绽放出喜悦之色,激动之情难以言表,全然未觉有何异样。 反倒是紧随其后的向福,本也是一脸欢欣,却在片刻间捕捉到了空气中的一丝微妙不妥,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疑惑之色。 他目光转向徐明轩,轻声问道:“徐大人,既然大小姐的命案已水落石出,为何还不公开审理,以正视听呢?” 徐明轩、陆洛童与萧泽三人闻言,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面上的凝重之色依旧未减分毫。萧泽轻启薄唇,语调平和而深沉:“向管家,此事尚需从长计议,不宜操之过急。” “哦,哦。”向福闻言,眉宇间虽流露出一丝困惑,却仍旧顺从地点了点头,未再多言。 向老板的目光在他们几人身上来回游移,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诸位大人,恳请告知,究竟是何人狠心害了我那苦命的女儿?真凶,究竟为何要杀她?”他的话语中满含期盼,眼神紧紧锁定在他们脸上。 一旁的向江氏与向福亦是神情激动,目光中交织着期待与紧张,一同望向眼前的几位大人。 陆洛童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我等今日造访,正是为了揭开这桩谜案。不过,在此之前,尚有一事,更为紧迫。” “何事?”向老板急切地追问,一家人的心弦皆因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而紧绷。 陆洛童自宽大衣袖中悠然取出一幅图纸,动作轻柔地将其缓缓铺展,其上勾勒着一位身着猎户装扮的青年男子,眉宇间透着几分山林间的野性与不羁。 他目光转向向江氏,轻声细语地问道:“向夫人,您可认识这位年轻的男子?” 向江氏闻言,目光聚焦于那画像之上,细细端详一番后,缓缓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与不解。 她的夫君向老板与一旁侍立的管家亦是面露茫然,三人对画中之人皆无印象。 向江氏温婉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歉意:“陆大人,民妇眼拙,画中之人实乃陌生,未曾谋面。” 陆洛童的话语悠然响起,如同晨间轻纱拂过静谧的水面,在这空旷无垠的大堂内回响,字字句句清晰可闻:“此人名曰江小虎,栖身于京城边缘的柳树村。” 向江氏闻此,低语轻吟,仿佛是在心中反复咀嚼这几个字眼:“江小虎……京城郊外,柳树村?” 随着这几个音节自她唇间缓缓溢出,她的面容骤变,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惊异。她颤抖的手指指向画像中那男子,声音因激动而略显颤抖,言辞间略显凌乱却饱含震惊:“这……难道,他?”虽言不尽意,但陆洛童等人已心领神会,向江氏心中的波澜与疑惑,尽在不言中。 萧泽语气淡然,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他乃是你胞弟江鸣杰的长子,江小虎,今年十九岁。” 向老板与向福闻言,神色不由自主地转向向夫人,眼中情绪翻涌,震惊、疑惑与种种复杂情感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笼罩在三人之间。 向江氏微微颔首,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确实,我曾风闻一二,江鸣杰膝下育有一子一女,只是,这两个孩子,我从未见过,他们的近况于我,不甚了解” 言及此处,她忽觉异样,神色不由自主地慌乱起来,急声追问:“陆大人,您此言何意?莫非,他就是那残害骄骄的元凶?” 陆洛童轻轻摆了摆手,将手中的画像缓缓卷起,沉声道:“他不是。” 向江氏闻此一言,面上的紧绷瞬间松懈,宛如春风拂过湖面,轻轻吐纳间,一抹释然溢出唇边。 恰在此时,陆洛童的话语如细雨般绵绵落下,带着不容忽视的重量:“然而,他与此事确有关联,这是不争的事实。” 向江氏的目光在难以置信中流转,仿佛夜空中最亮的星突然黯淡,她凝视着陆洛童,等待下文。 陆洛童见状,声音低沉而沉稳,字字句句如同敲击在心鼓之上:“向夫人,有一桩不幸的消息,我必须告知于您。” 向江氏的眉宇间不自觉地蹙起一抹忧虑的纹路,轻声问道:“是什么事情?” 陆洛童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寒风中的冰凌,让人心生寒意:“您的胞弟,江鸣杰,前几日在京都府的大牢中,不幸离世。” “什么?!”向老板的声音骤然拔高,震惊之情溢于言表,他猛地转身,目光紧紧锁住了一旁的向江氏。 向江氏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深深震撼,双眸中交织着复杂的情绪:震惊如潮涌来,怀疑如影随形,更有一丝难以名状的恨意在暗处闪烁,令她久久未能吐露一言。 向老板察觉到了她神色间的微妙变化,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忧虑,低沉地唤了一声:“夫人。” 向江氏的眼眶微微泛红,仿佛有晶莹的泪光在轻轻摇曳,但她倔强地不让它们轻易落下。她轻轻眨了眨眼,而眼中的泪光也在这一瞬,悄然驱散。 她微微启唇,似有话欲吐,却只溢出了几缕轻叹。终而,她缓缓抬起眼帘,目光定格在陆洛童身上,面庞紧绷,眸中闪烁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寒光,连声音也染上了几分清冷:“陆大人,江鸣杰之逝,可与小女有所牵系?” 第407章 嫁女儿?卖女儿? 陆洛童闻言,轻轻摆了摆手,语气温和而坚定:“江鸣杰之死,与向小姐并无半分瓜葛。” 向江氏闻言,轻轻摆了摆头,那动作里藏着难以言喻的情绪,是喜悦还是哀伤,外人无从分辨。 她的话语,如同秋日里缓缓流淌的溪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与深沉:“自我踏出那个家门之日起,便与他们断了牵连,世事无常,未曾想,他竟先行一步,这消息,着实让人……”言及此处,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幼时的片段如潮水般涌来,那些年在心头打下的结,未曾想,会以这样一种突兀而苍凉的方式解开。 按理说,她该是感到一丝解脱的欢愉,但嘴角勾勒出的,却非笑容。那个曾让自己二十余年沉浸在泪水与苦涩中的人,那份一辈子都无法彻底释怀的恨与怨,如今却因他的离世,化作了一种难以名状的复杂情感。在这个世界上,她与他的纠葛,竟以这样一种令人唏嘘的方式画上了句号。 向老板,这位世间罕见的知情者,除了江鸣杰与向江氏,无人比他更洞悉那些尘封的过往。 尽管他对这位小舅子江鸣杰心怀深切的厌恶,但此刻,当噩耗传来,告知江鸣杰已撒手人寰,尤其在他爱女离世的风雨之后,向老板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庞,也不禁掠过一抹难以言喻的哀伤。 他缓缓侧首,目光落在陆洛童身上,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地问道:“陆大人,可否告知,江鸣杰究竟是如何死的?” 陆洛童沉默不语,而徐明轩则缓缓开口,对向老板说道:“向老板,江鸣杰是在狱中被他人所杀。” “被……被杀?”向老板闻言,眉头紧锁,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与疑惑。 徐明轩轻轻颔首,肯定道:“是的,他的离世,确实与向小姐的案件毫无瓜葛。”言及此处,他语气微转:“不过,我们在调查中发现,江鸣杰在临终之前,手头竟握有一笔巨款,生活也极尽奢华之能事。” “巨款?”向江氏耳畔轻轻回响着这两个字,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头,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她那好吃懒做、贪慕虚荣的弟弟,竟能攒下这等财富?她的心中充满了疑惑。 萧泽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村民口中的传言:“据说,他将自己年仅十六岁的女儿,许配给了外地的一位老爷,由此换来了一笔巨款。” 向江氏闻言,嘴角轻轻勾起,勾勒出一抹嘲讽的笑意,那笑容里蕴含着满满的轻蔑与不屑,仿佛能将世间一切虚伪都洞穿。“哦?竟是嫁了个老爷?哼,只怕不是嫁女儿,而是卖女儿吧。” 在场众人闻言,皆是面面相觑,默不作声,气氛一时变得微妙而沉重。 向江氏再次冷笑,那笑声中带着几分刻骨的寒意:“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江家所擅长的,所精通的,怕也只有卖女儿这一手了吧?” 任谁听到向江氏这番话,再联想到她自出嫁之后,便与娘家彻底断绝关系,都不难猜出,江家曾经对向江氏做过多少过分之事。 那些过往的阴霾,如同无形的锁链,紧紧缠绕在她的心头,成为她此生难以抹去的伤痛。 陆洛童的声音冷冽如霜,他缓缓问道:“向夫人,您,当真相信江鸣杰那笔不菲的财富,是出自卖女儿吗?” 向江氏面上的讥讽之意犹如冬日寒风,丝毫不减。 她轻轻摇曳着头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陆大人,莫要见笑。民妇虽与这弟弟多年未有瓜葛,但对他,却是知之甚深。他生来便吃不了苦,脑筋也不甚灵光。自幼年起,爹娘便对他宠溺有加,致使他在为人处世之上,也是平庸无奇。再者,他胆小如鼠,畏事如虎,除了这卖女的下策,他又有何能耐去做那发大财的买卖?” 陆洛童微微叹息,声音中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哀愁:“向夫人,您所言极是,那笔不菲的财富,确是出自他牺牲了女儿所得来的。” 向江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闪烁着玩味的光芒:“我就知道,只是可怜了他的女儿,竟要委身于一个糟老头子。” 陆洛童轻轻摇头,声音清冷如泉,字字清晰,仿佛能穿透人心:“向夫人,您或许有所误解,他的女儿,并没有嫁人。” 向江氏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眼眸圆睁,满是惊愕:“未曾嫁人?” 陆洛童轻轻颔首,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正是,她依旧待字闺中。” 向江氏此刻聆听着陆洛童的话语,心中涌起了重重迷雾,她缓缓转头,与身旁的向老板及向福交换了一个满是困惑的眼神。显然,他们三人对于这番言辞皆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随后,向江氏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意,缓缓言道:“若非是嫁女儿,恐怕也是用的不那么体面的法子吧?” 陆洛童的声音再度在大厅中回荡,空旷而宏大的空间仿佛成了天然的扩音器,每一个字都清晰可闻,直击人心:“向夫人,您可还记得,我曾对您提及,江小虎与向小姐的案件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向江氏的双眸中悄然浮现一抹深沉与追忆,她轻轻颔首,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动:“诚然,民妇心中满是困惑,这江小虎究竟与小女的离世,究竟有着怎样千丝万缕的联系?” 陆洛童闻言,目光坚定,语气温和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力量:“向夫人,若要拨开向小姐不幸遭遇的重重迷雾,首要且至关重要的一步,便是揭开江家那一连串令人费解的异常现象。” 向江氏、向老板与向福三人,面庞上皆是一片茫然之色。 陆洛童见状,接着缓缓说道:“江鸣杰之妻,早已撒手人寰,现在他们一家就只有三人。” 第408章 残衣 陆洛童的目光缓缓扫过围聚的众人,语调沉稳而富有磁性地续道:“江鸣杰,一位深居于柳树村,世代躬耕于黄土之上的农夫,竟意外地获得了一笔不菲的财富。他对外宣称,这笔横财乃是因将女儿江春儿远嫁他乡,为主母家延续血脉,借腹生子的酬劳。然而,当我们深入柳树村,细访邻里乡亲,却惊异地发现,竟无一人亲眼见证过江春儿离开柳树村。” 听闻此言,众人面上皆拂过一抹微妙的神色,陆洛童轻启朱唇,缓缓道来:“亦不失为一种解读,或许是那户人家中的老爷夫人急于将江春儿迎娶进门,故而省略了一切繁琐的出阁之礼。毕竟,在那深宅大院之中,此类隐秘之事屡见不鲜,亦算不得什么稀奇。” 向家三子闻言,皆微微颔首,以示赞同。陆洛童继续说道:“如此一来,江鸣杰因嫁女而骤然获得的那笔巨款,在柳树村这个小地方里,自然也就没有引起旁人多余的猜疑。” 向江氏听闻此言,缓缓呼气,眸中闪过一丝讶异,轻叹道:“竟有这事?”言罢,她微微摇头,面上浮现一抹对胞弟行径难以言喻的无奈与叹息。 陆洛童目光柔和地望向向江氏,同样轻吐一口气,缓缓道来:“自江春儿‘出阁’之后,江鸣杰一夜之间乾坤颠倒,他沉迷于奢靡生活,挥金如土。然而,他那唯一的骨肉,江小虎,却生活简朴如初,全部身家不过四套换洗衣裳、两双旧鞋,以及一把伴他成长、十分老旧的弓箭。” 萧泽顺势接过话头:“闻听村民们的叙述,江小虎与江春儿这对兄妹情深意重。江春儿自幼便被体弱多病所困,而江小虎这位兄长,则年复一年,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妹妹。故而,他对江春儿那突如其来的‘婚事’心生不满,乃至对那笔天价聘礼的抗拒,皆显得那般合乎情理。” 向江氏闻此,心中不免泛起几缕涟漪,轻声叹道:“世事难料,未曾想江鸣杰竟能育出如此迥异于其父的儿子,真是出乎意料啊。” 言及此处,她目光转向陆洛童,眼中闪烁着一丝不解的波光,疑惑地问道:“陆大人,依您所言,江家之举动皆合情合理,并无半点突兀之处,这又从何谈起反常呢?” 陆洛童微微颔首,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深意:“向夫人所言极是,然而此事之中,却潜藏着两处不合常理之处。” 向江氏闻言,眉宇间不禁泛起疑惑,顺着他的话茬轻声问道:“不合常理?愿闻其详。”她身旁的向老板与向福亦是神色凝重,目光齐刷刷地聚焦于陆洛童身上。 陆洛童的声音低沉而冷静,仿佛能穿透人心中的迷雾:“问题在于江春儿的居所。那房间,阴暗、简陋、狭小,仅有一只斑驳的红木箱子,孤零零地置于其间,箱内所藏,不过是几件江春儿的旧衣,连丝毫首饰的影子都不见。如此贫寒之地,却偏生挂着一把崭新的锁,显得格外突兀。” “新锁?”向氏夫妇与向福几乎是异口同声,话语中带着一丝诧异与不解。 陆洛童微微颔首,眼中闪烁着洞察的光芒,缓缓言道:“一座久无人烟的旧宅,却突兀地挂着一把崭新的锁,这其中所蕴含的意味,无非指向一个事实——这扇久闭的门扉,往昔并未上过锁。” 向家人闻言,皆是面露惑色,向福揣摩着,试探性地问道:“大人,或许是因为江春儿已出嫁,江家人为了这种缘由,这才将房屋上锁,也未尝不可啊?” 陆洛童再次轻点下颌,认可了向福的猜想,却又话锋一转,添上一抹神秘:“诚然,此解合理。然而,尚有一桩蹊跷之事,令人费解。” “何事?”向福急不可耐地追问,语气中满是对谜底的好奇与渴望。 萧泽启唇,声音冷冽如寒风穿堂而过:“江春儿昔日那些衣物之上,隐约可见灼烧的痕迹,尤其是其中一件,几乎被烈焰吞噬殆尽,仅余几片斑驳的布片。然而,这些残衣,却被细心折叠,安放于那只红木箱中。” 向江氏闻言,脱口而出,脸色瞬间苍白,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之事:“烧衣……这是何意?”她身旁的向老板亦是神色大变,眼中闪过一抹震惊。 陆洛童轻轻颔首,目光深邃,缓缓言道:“向夫人,您心中应该明白,知晓这烧衣之举,背后所隐含的深意,不是吗?” 向福显然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未能捕捉到陆洛童话语背后的深意,他转而望向向夫人,眼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 而向老板,却已悄然领悟了其中的微妙,面上不由浮现出一抹难以置信的惊色。 向江氏,这位温婉而又坚韧的女子,此刻面色略显黯淡,仿佛承载着难以言喻的哀伤。 她轻轻吐纳,声音柔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民妇自知,唯有故人离世,才会将其衣物悉数焚化,以示缅怀。” 言及此处,她仿佛被某种灵光所触,猛地抬头,目光直视陆洛童,那双眸子里,震惊与不敢置信交织成一片:“莫非……莫非江鸣杰那个混小子,竟将自己亲生骨肉,许配给了冥婚?” 她的嗓音不自觉地扬起几分,在这空旷而庄严的大厅中回响,清晰得仿佛能触动每一根静默的神经。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于陆洛童身上,静待他揭晓那悬而未决的答案。 片刻的沉寂,如同静水深流,陆洛童终是轻叹一口气,字句缓缓溢出:“向夫人,江春儿,确已离世。正因如此,她的衣物才会被烧毁。” 第409章 故人 向江氏心中早已隐约有了预感,故而当陆洛童的话语落入耳畔,并未激起太大的波澜,唯有深深的惋惜在心头萦绕。 她刚刚经历了丧女之痛,如今又得知那素未谋面的外甥女也已香消玉殒,这份痛楚,如同冬日寒风,穿透了心房,让人难以释怀。 尽管她们未曾相见,但血脉相连的情感,让她不禁为这未及绽放便凋零的生命,感到无尽的哀伤。 向江氏轻轻垂下头颅,纤手执起一方素净的手帕,轻轻按压着眼角,声音里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哀婉:“真是造化弄人,竟摊上了那样一位父亲。” 这时,陆洛童的话语再度在厅堂中悠悠响起,如同寒风拂过静谧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她父亲的确将她卖了,只不过,买家并非一位男子。” 陆洛童的话语在空中盘旋,仿佛带着某种不可言喻的力量,让向江氏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凝固,她缓缓抬眸,目光中交织着困惑与不解,投向了陆洛童。 一旁的向老板与向福亦是身形一顿,目光炯炯地望向陆洛童,向老板终是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不是卖给了男人,而是……卖给了……女人。” 向福凝视着向老板,耳畔回响的话语令他满心困惑,他喃喃自语:“并非男人,而是……女人?这究竟是何意?” 陆洛童、萧泽与徐明轩三人面面相觑,神色间难掩纠葛与无奈。 这一刻,他们深知,事情的走向已悄然步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转折,心绪如潮水般翻腾不息。 就连一向沉默观望的萧淳,此刻也不禁心生感慨,暗自思量,在某些情境下,生命的终结或许并非是最为悲凉的归宿。 向老板与向夫人,这对多年夫妻仿佛心有灵犀,一个念头在两人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令他们惊愕万分。向老板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似乎连他自己也无法相信这突如其来的转折。 徐明轩的声音,宛若古钟悠扬却满载沉甸甸的意蕴,于空旷的大厅中骤然回荡,带着一抹不容忽视的庄重:“进来吧。” 言罢,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穿越了厅堂,聚焦于那扇敞开的门外。 夜色如墨,深邃而神秘,将外界的景致温柔地包裹,与之相对,厅内灯火辉煌,光芒四射,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门外,仅有几缕稀疏的星光与远处摇曳的灯火,勉强勾勒出外界的轮廓。 就在这朦胧的夜色与光影交错间,一个身影,轻盈而曼妙,缓缓步入众人的视野。 她如同暗夜中的一抹流风,悄无声息地穿梭于光影的边缘。 夜色太过深沉,以至于只能依稀分辨出她那婀娜多姿的轮廓,至于她的容颜,则隐匿在了这无边的黑暗与微弱的光亮交织的迷雾之中,引人遐想,却又不可触及。 然而,当向江氏与向老板的目光触及那个悄然步入视野的身影时,他们的情绪已近乎崩溃的临界点。 向江氏只觉胸口沉闷,呼吸变得异常艰难,紧握素色手帕的手不自觉地按压在心口,试图平复那翻涌的情绪。 向老板的身躯则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尽管两人脸上满是激动之色,但他们的双眼依旧如铁钉般牢牢锁定在那道缓缓行进的人影上。 那人影仿佛自无边的黑暗中踱步而出,每一步都轻盈而坚定,最终轻轻抬起脚步,跨过了门槛,踏入了大厅之内。 随着她的步伐,屋内摇曳的烛光逐渐从她的足尖向上蔓延,直至将她整个人温柔地包裹。 那是一双精致的翘头绣花鞋,鞋面以浅蓝为底,绣着朵朵粉色的莲花,细腻而雅致,鞋尖还巧妙地挂着小巧的珍珠坠饰,随着步伐轻轻摇曳,更添了几分灵动与飘逸。 裙摆轻拂过地面,于摇曳的烛火下渐渐染上了一抹温柔的光泽。 她身着一袭浅蓝色日常衣裳,白边勾勒,清新雅致,裙摆与衣袖间绣着繁复而细腻的莲花图案,仿佛夏夜荷塘中轻舞的花瓣,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在昏黄的灯光下更显栩栩如生,带着一抹不染尘埃的仙气。 终于,一束柔和的烛光轻轻拂过了她的面庞,映照出一张白皙如玉的脸庞,泛着淡淡的红霞,在光影交错间更添了几分柔美。 红润的双唇紧紧抿成一线,泄露了她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那双清澈灵动的大眼睛,此刻却交织着复杂的情绪——愧疚、哀伤,当它们最终对上向氏夫妇那充满期待的目光时,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瞬间滑落,泣不成声。 向福的目光凝固在眼前的女子身上,身躯不由自主地僵直,心中的震撼如潮水般汹涌,竟令他一时语塞,只能嗫嚅道:“大……大小姐。” 向江氏双手紧握成拳,紧贴着胸口,仿佛要借此留住即将流逝的力气。她的身形逐渐失去了支撑,双腿一弯,如同秋风中的落叶,缓缓向地面倾倒。 “夫人!”向老板一眼瞥见女儿,心中激荡起万千思绪,眼眶中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盈盈欲滴。 他本欲迈步上前,细细端详这久别重逢的女儿,却不料一旁的向夫人突然身形一晃,他顿时惊慌失措,慌忙伸出双手去搀扶摇摇欲坠的向夫人。 “娘!娘!”向家那位仿佛“死而复生”的大小姐向天骄,目睹母亲颓然倒地的身影,心中惊恐万状,连忙奔上前去,扑至向江氏身旁,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泪如雨下,悲泣道:“娘!是女儿不孝啊!让您与父亲为我牵肠挂肚,实在罪该万死!” 萧淳见状,急忙跨步上前,轻巧地挤入人群,来到向夫人身旁,细心探视。陆洛童、萧泽与徐明轩亦紧随其后,围成一圈,目光中满是关切。 萧淳轻抚过向夫人细弱的腕脉,随即拇指用力一压,精准地点在向夫人手心的某个穴位之上。片刻之后,向夫人的眼帘微微颤动,一丝神志缓缓回归于这尘世之间。 她缓缓转动眼眸,温柔而深邃地扫视了一圈周遭,众人皆围拢在她的身旁,她的目光,最终轻轻降落在面前那张泪痕斑驳、因激动而哽咽不已的脸庞上——那是她失而复得的亲生女儿,此刻正沉浸在泪水交织的自责之中,无法自抑。 第410章 第一次见面 向江氏在周遭人的温柔搀扶下,缓缓起身,踉跄着步至椅边,轻轻坐下。 她的目光落在女儿向天骄身上,满脸泪痕,声音颤抖而低沉:“这究竟是回事?我的孩儿,你怎会与江鸣杰有了纠葛?告诉我,这是为何?” 向天骄望着母亲那双充满哀伤的眼眸,心头千言万语哽咽难言,过往的一幕幕如同潮水般涌来,让她面上的愧疚之色愈发浓重,几乎要将她淹没。 陆洛童语调平缓,缓缓启齿:“或许,由我来说明更为妥当。尽管向夫人与您的胞弟江鸣杰多年未曾有过来往,但向小姐心中,却早已知道,在京郊柳树村,有着一位至亲舅舅的存在。” 言及此处,他的目光温柔地转向了向天骄,轻声询问:“我说的可对,向小姐?” 向天骄轻轻颔首,眼眶中的泪珠仿佛承载了无尽的过往,随着她的动作,悄然滑落:“陆大人所言极是。自我娘亲嫁入向家,便与江家断了联系,可我幼时,便已经知道,有这位舅舅的存在。” “什么?你怎会知晓此事?”向江氏闻此,不由自主地抬起眼眸,脸上写满了惊疑。 向天骄的目光温柔地转向母亲,缓缓启齿:“他曾上门向您索求银两,却被父亲半途拦下,还吩咐府中仆从不得让他踏入向府半步,是以,母亲您对此一无所知。” 向江氏闻言,轻轻转过身,目光缓缓落在向老板身上。向老板的神色略显尴尬,迎上妻子的注视,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那是十数年前的事了,他来过两次。我知晓你心中不愿再见他,便擅自做主将他劝离了,未曾告知于你……” 向江氏眼眶微红,目光温柔地投向远方的虚无,仿佛穿越了时空的界限。 向天骄继续娓娓道来:“正是在那个懵懂无知的年纪,我意外得知,在京郊的柳树村,有一位血脉相连的亲舅舅。那时的我,虽对两家为何断了音讯满心疑惑,却也未曾将此放在心上。” 言及此处,她的双眸仿佛被过往的时光轻轻拂过,闪烁着怀旧的柔光,继续细语道:“直到四年前,我去了罗府。罗家的紫嫣,与我情谊深厚,时常邀我至其府共叙。正是在那罗府后院,我见到了江小虎。” 周遭众人静默无言,仿佛连空气都沉浸在了向天骄缓缓铺陈的回忆之中。 那日,罗府后院,春光正好,罗紫嫣拉着向天骄的手,笑意盈盈,眼中闪烁着孩童般的喜悦:“天骄,你可知?为了大哥的亲事,家中特地预定了两只象征着忠贞不渝的大雁,今日方才送达。你向来未曾亲眼见过大雁,刚好,我们一起去看看。” “预订?历来聘礼中的大雁,不都是新郎官亲身涉猎,以示诚意与勇气的吗?怎会有预订一说?”向天骄那时尚且稚嫩,家中又无兄姊指引,自是对此等风俗不甚了了,一脸茫然地转向身旁的罗紫嫣,眼中满是不解。 罗紫嫣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眸中闪烁着几分戏谑:“诚然,按规矩是该新郎官亲自涉猎,可天骄啊,你对我大哥的了解怕是不深。他那文弱模样,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若是让他去猎那大雁,只怕连弓弦都未必能扯得开呢。” 向天骄对着罗紫嫣轻轻扬起嘴角,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紫嫣,罗大哥他只是不擅长箭术罢了,哪有你说的那般不堪一击呢?” 罗紫嫣俏皮地眨了眨眼,挽起向天骄的手臂,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拉着他快步向前:“哎呀,反正他也没那么厉害啦。不说他了,天骄,咱们快去瞧瞧那两只大雁吧,我也是头一回见呢。” 言罢,二人如同欢快的小鹿般,蹦跳着奔向后院那片开阔之地,身后紧随的两个丫鬟也气喘吁吁地小跑着跟上。 后院深处,阳光斑驳地洒在中央的空地上,两只羽翼斑斓的大雁被安置在一个木笼之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罗府的仆人轻手轻脚地为它们递上清水,眼神中满是谨慎。罗老板则悠然立于木笼之前,嘴角挂着一抹和煦的笑容,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上那几缕精心打理的胡须,不时满意地点头,仿佛是在品鉴一件难得的珍品。 在一旁,静默站立的少年江小虎,背负着一柄修长的弓箭,他那被阳光晒成小麦色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眼神坚毅而深沉,与周遭轻松的氛围形成了鲜明对比。 罗老板的目光适时转向他,笑意更甚,赞许之情溢于言表:“小虎啊,你果然不负所望,这么快就将这两只难得一见的大雁捕获归来,真是后生可畏!” 江小虎闻言,嘴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抹礼貌性的浅笑,眼中闪烁着谦逊之光:“罗老板真是太抬举我了,能将如此重担托付于我,实乃我的荣幸。我岂敢有丝毫懈怠,唯恐误了罗公子的大事。” 罗老板脸上的笑容依旧温暖如初,他轻轻从身旁管家手中接过一个沉甸甸的钱袋,随后,他亲手将钱袋递到了江小虎面前:“好孩子,这是剩下的报酬,你应得的。” 江小虎紧握着沉甸甸的钱袋,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惊讶与郑重,他抬眼望向罗老板,诚恳言道:“罗老板,这袋中的钱财,似乎超出了我们之前议定的数目,我……” 未及他言尽,罗老板已轻轻抬手,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语,眼中满是恳切:“江兄弟,此事关乎犬子的终生幸福,余下的,便算作是对你的一片心意与奖赏吧。况且,听闻你妹妹身体微恙,就当是给她沾沾喜气吧。” 江小虎闻言,心中暖流涌动,再不推辞,深深向罗老板鞠了一躬,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多谢罗老板慷慨解囊,您的大恩大德,我江小虎铭记于心,那就不再多扰了。” 罗老板轻轻颔首,以示应允,江小虎随即转身,步履轻快地准备离去。 第411章 体寒 在转身的刹那,江小虎的目光掠过不远处静静伫立的罗紫嫣与向天骄,却只是淡然一瞥,未作多想,便匆匆踏出了罗府的大门,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之外。 向天骄的目光追随着江小虎渐行渐远的背影,口中低语道:“原以为会是一位老猎户,未曾想,此人竟是如此年轻。”言语间,透露出一丝意外与赞赏。 罗紫嫣轻轻颔首,声音柔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确实如此,家父原先倚重的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猎户,多年来,一直是他给家中供应。然而,世事无常,那老猎户不久前不慎扭伤了腰,无法再踏入深山。 在无奈之际,他向家父引荐了这位江小虎。初见时,家父见他年纪轻轻,心中难免有所顾虑。但老猎户言辞恳切,一再保证,并提及江小虎家中尚有一妹,体弱多病,常年需以药物维系生命,而她的生父却对此不闻不问。 作为家中长兄,江小虎只能肩挑重担,步入山林,以狩猎所得为妹妹换取救命之药。就连他的那把长弓,还是那个老猎户给他的。家父闻此,心生怜悯,加之老猎户的再三恳求,终是答应让江小虎接过这份差事。” 向天骄轻轻颔首,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原来如此。” 言罢,罗紫嫣的视线温柔地转向向天骄,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带着几分俏皮,“说起来,此人仿佛是天生为这行而生的。” 向天骄闻言,眉宇间不禁泛起了疑惑,“哦?紫嫣,此言何解?” 罗紫嫣轻笑一声,声音清脆悦耳,如同春风拂过湖面,“你可知道,那江小虎不过跟随那位老猎户学习狩猎年余,而在此之前,他不过是个在家耕田种地的农夫罢了。” 向天骄眉宇间掠过一抹惑色,轻声问道:“农夫?” 罗紫嫣颔首微笑,眸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继续娓娓道来:“正是呢,他就住在京城郊外的柳树村里,家中老父是一位庄稼人。” 向天骄闻言,心中仿佛有灵光一闪,低语呢喃:“京郊,柳树村,江小虎,姓江……”那声音细若蚊蚋,连近在咫尺的罗紫嫣也未曾捕捉到这缕轻风般的低语。 回忆的潮水悄然涌至,向天骄的语速不自觉地放缓,仿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过往的重量:“为了验证心中的那份揣测,我吩咐了寒花,让她探听一番。结果,正如我心中所料,他,竟是我舅舅的骨肉,我的表哥——江小虎。 更令人唏嘘的是,我还得知,他还有一位胞妹,名唤春儿,自幼便被体弱多病所困。江小虎为她遍寻良药,无奈病情却始终未见好转,让人心生怜悯。” 向天骄缓缓地将目光转向母亲,言辞中带着几分深沉与释然,继续道:“与此同时,我也知晓了母亲与江家分道扬镳的尘封往事。然而,我发现,江小虎与他的妹妹,竟如同他们父亲完全不同,他们骨子里的那份坚韧与不屈,让我心中不由自主地萌生了想要帮助他们的念头。于是,我主动寻到了江小虎,想帮他为妹妹治病,却未料,遭到了他的拒绝。” 言及此处,向天骄轻轻吐出一口悠长的气息,仿佛那其中蕴含着无尽的感慨与无奈:“大约三个多月前,江小虎悄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众人闻言,纷纷抬头,目光中闪烁着好奇与期待,静静地聆听着这段不同寻常的故事。 向天骄的声音柔和而悠长,继续缓缓铺陈着那段往事:“他是来找我借钱的。他告诉我,江春儿的病情急转直下,一夜之间,那些寻常药物都对她失去了效用。于是,我悄悄地带上一位老大夫,趁着夜色,前往了柳树村的江家。春儿的病情,远比我们预想的要复杂棘手,大夫也只能摇头叹息,无力回天。” 言及此处,她不禁蹙起眉头,轻轻晃动着脑袋,声音中带着一抹难以名状的困惑:“春儿表妹那病症,委实透着几分蹊跷。大夫诊断之下,不过是体质虚弱,体内寒气偏重罢了,并无什么大不了的。可谁曾想,她竟然会......”说到此处,她似乎再难说下去。 陆洛童的声音冷冽如寒风拂过,不带丝毫温度地响起:“她确实是体寒之症。” 闻听此言,众人不由自主地纷纷抬头,目光聚焦于陆洛童身上。向天骄眉头紧锁,满心疑惑地追问道:“若只是体寒,悉心调养便是,何以会发展到如此田地,竟致香消玉殒?” 陆洛童缓缓启齿,声音中带着几分沉稳与关怀:“诚然,体寒之症,需得细心调养方能无虞。然而,江春儿所居之处,却是一片阴冷潮湿之地,窗棂破损,日光难以穿透。试想,那般环境,即便是体魄强健之士,久居之下亦难免生出病端,更何况是江春儿这等纤弱女子,更是雪上加霜。”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微微一愣,唇瓣不自觉地张大,那些对江春儿境遇一无所知的人们,眼中更是闪过一丝愕然,难以置信她的栖身之所竟是如此凄凉不堪。 陆洛童的话语接续而下,带着几分沉郁:“江小虎,数载光阴里,始终为胞妹江春儿奔波于各个药铺之间,然而,却始终难以根治其疾,再加上......”说到此处,他的话语不由自主地一顿,仿佛被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所牵绊。 \"再加上什么?\" 向天骄不由自主地接口,话语间流露着对谜底无尽的渴求与好奇之光。 陆洛童缓缓吐气纳息,语调悠长,如清泉流淌:\"再加上。在那专为拔除体内寒调配的药方里,尚有一味至关重要之药材,其名麻黄。\" \"麻黄……\"众人心底不约而同地轻声呢喃,仿佛这名字自带一股神秘的力量。 向天骄眉宇间闪过一丝疑惑,追问道:\"陆大人,麻黄有什么问题吗?\" 第412章 话本 陆洛童的声音悠悠响起,清澈而透着不容置疑的理性:“麻黄本身并无不妥,然而,若长期服用,却会对肝脏造成潜移默化的伤害。” 向天骄闻言,眸中闪过一抹讶异,难以置信地重复道:“肝脏……潜移默化的伤害?” 陆洛童轻轻颔首,步伐稳健地向前迈进一步,语带深意:“正是如此,向小姐。你可曾耳闻那句古语——毒可救人于危难,药亦能悄然夺命?” 向天骄凝视着陆洛童,耳畔回荡着这句掷地有声的话语,一时间,她的神色变得怔忡,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思绪久久不能自拔。 陆洛童凝视着向天骄那骤然僵住的脸庞,语气倏地一转,带着几分寒意问道:“向小姐,难道你心中没有丝毫好奇,我们是如何抽丝剥茧,揭开这一切的吗?” 向天骄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笑中却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无奈:“陆大人,我确实满心疑惑,你究竟是如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识破了我的‘假死’之计,又精准无误地认定那具女尸乃是江春儿的呢?” 陆洛童的嘴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抹浅淡而意味深长的笑意,仿佛在那不经意的瞬间,已洞察了世间诸多隐秘:“这一切,都要从头说起。其实,谈及这桩扑朔迷离的命案,起初,我们以为这桩‘新娘被杀案’不过只是一场因贪念而起的杀妻夺财悲剧。 这推测的根基,主要是源自于我们在那具新娘遗体头上所佩戴的那顶鎏金玛瑙点翠头冠之上,找到了到了林炎林老板仿制品中独有的标志——那抹鲜红如烈焰般的印记。” 萧泽的目光轻轻转向向天骄,语调平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深意接过了话茬:“经由林老板之口,我们意外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你的贴身侍女寒花,竟胆大包天地冒充于你,悄然前往画古阁,精心定制了一套足以乱真的‘溜金玛瑙点翠头冠’赝品。更令人错愕的是,她的手笔远不止于此,连向家世代相传的宝物,那尊珍贵的象牙观音像,也仿制了一件。这一切的发现,自然而然地引领我们深入探究,去审视向小姐那批被赝品所替代的嫁妆。” 向天骄闻言,脸色微妙地一变,不由自主地侧过了头,仿佛要避开那两道锐利探寻的目光。她身后,向氏夫妇的表情亦是风云变幻,震惊与不解交织在他们的面容之上。 陆洛童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自然而然地,我们的思绪飘向了那些话本中常见的戏码——一位出身名门的千金小姐,不顾门第之见,毅然决然地与一名穷小子结为连理。然而,这看似美好的姻缘背后,却暗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那位看似单纯的穷小子,竟与小姐的贴身丫鬟私通款曲。 随着私情的日益加深,二人心中萌生了邪恶的念头。他们密谋策划,决定利用一场精心布置的阴谋,将小姐丰厚的嫁妆悄然替换,到了合适的时机,他们就带着这些不义之财远走高飞。而更为狠毒的是,他们还趁机杀了那位富家千金。” 萧泽忍俊不禁,轻声笑道:“这故事编排得倒是巧妙,人物性格鲜明,情节环环相扣,就连那二人私通的隐秘人证与调换嫁妆的铁证都一应俱全,若是搬到天桥之下,怕是能引得说书先生们滔滔不绝,连说数场,场场座无虚席呢。” 向天骄闻言,嘴角微动,吐出一口悠长气息,眼神却刻意避开两人,仿佛不愿卷入这场言语的漩涡,也好像是所有事情即将被戳破的无奈感,心中瞬间五味杂陈。 不远处,向福听得云里雾里,心中生出几分疑惑,终是忍不住插话道:“二位大人,您们这话里藏玄机的,老奴实在不明白。究竟是何意思?什么证据、天桥下的说书,能否明示一二?” 萧泽转头看向向福,嘴角勾起了一抹戏谑的微笑,缓缓走到向福的身边,抬手一下子就拍到了向福的肩膀上,向福的身形随着他的动作落下,不禁猛然一颤。 萧泽的目光温和地落在向福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语带玩味地说:“向管家,此言之意,岂不是正指向您,作为揭开黄江翰与寒花私相授受之谜的关键证人?” “啊?”向福闻言,脸色骤变,惊讶之情溢于言表,他慌忙摆手,声音因慌乱而略显尖锐,连声否认,“不不不,小王爷,老奴虽年迈体衰,眼神不复当年之明锐,但黄江翰与寒花之间,他们……他们确乎是有些……” 他的话语在大厅中回荡,带着几分急切与无措,却如同春日里的一缕清风,不经意间拂去了室内原有的沉闷与压抑,让气氛微妙地轻松了几分。 尽管他亲眼目睹了“死而复生”的向天骄就站在眼前,那份震撼仍未能完全抹去他心底对黄江翰与寒花之间微妙关系的猜疑。 每当陆洛童与萧泽提及黄江翰和寒花的名字,他虽未直言心中所想,但言语间的微妙流转,已足够让陆洛童与萧泽捕捉到那份不言而喻的疑虑。 他向来对此类琐事不甚挂怀,毕竟在这深宅大院之中,小姐的贴身丫鬟最终晋升为姑爷的姨娘,此类情节屡见不鲜,不足为奇。 更何况,寒花自幼伴大小姐左右,两人情谊深厚,胜似亲姐妹,大小姐对寒花自是宽容接纳,而寒花亦能继续守护在大小姐身旁。 然而,一旦事态转变为寒花与姑爷暗中勾结,无论是图谋不轨,损害大小姐的性命,还是妄图染指大小姐的嫁妆,那便另当别论了。 尽管此刻的他,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尚是一头雾水,难以窥其全貌,但心中那份隔阂没有那么快就轻易消散。 见他仍旧一脸难以置信,萧泽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悠然问道:“向管家,且听我细问一二,向夫人是否曾严词规定,在向小姐与黄江翰大婚之前,二人不得私自相见?” 第413章 身份不明的 此言一出,向夫人与身旁的向老板皆不由自主地抬起了眼帘,目光交汇间,满是不解,似是在揣摩萧泽此言背后的深意。 向福闻言,微微颔首,语带恭敬:“正是如此,确有此规矩。新婚之前,新人不宜相见,夫人如此安排,实则是为两位新人的未来福祉考量。” 萧泽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继续悠然问道:“那我且再问你一事,那日你在后花园撞见他们私下相会的情景时,府中是否正值一片繁忙之景?” 向福闻言,不假思索,连忙颔首应道:“正是如此,小王爷。老奴对此记忆犹新,因着次日便是大小姐的大婚之喜,府中上下早已忙碌了数日有余。尤其是那日,为了确保次日一切井然有序,不出差池,各房管事们皆是来回奔波,忙得几乎脚不沾地。” 萧泽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目光投向向福,轻声道:“这不就对了吗?” “对了?小王爷,您这话从何说起?老奴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向福一脸困惑,拱手问道,眼中满是求知若渴的神色。 一旁沉默良久的徐明轩终于按捺不住,轻声却坚定地插话道:“向管家,您还没悟透其中的关节吗?这分明是他们刻意在您眼皮底下布下的一场局。细想一番,向夫人早已严令禁止他们相见,而他们却胆敢私下幽会,且地点竟选在了人来人往的后院之中。诚然,那是个偏于一隅的角落,但在那日,向府上下忙得不可开交,那后花园又怎能算是藏身秘境呢?” “啊?”向福闻得徐明轩一番解释,心中惊涛骇浪,猛地转头望向一旁的萧泽。 只见萧泽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轻轻颔首,眼中满是赞同之色。他复又转回目光,投向前方几步之遥的向天骄。向天骄依旧背对着他,虽看不清她的面容,但从那略显僵硬的背影中,向福仍能捕捉到一丝被戳穿心事后的微妙尴尬与不自在。 “大小姐。”他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向天骄的背影,语调中难掩一丝错愕地呼唤。 旋即,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微妙之处,旋身转向萧泽,低语道,“然而,小王爷,即便您如此断言,也并不能全然证明他们二人之间便是毫无瓜葛吧。” 萧泽轻笑一声,指尖在空中虚点向福,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你说得在理,不过,此间却横生了一段奇事。”言罢,他悠然抬腿,步伐轻盈地朝陆洛童的方向行去。 “什么奇事?”向福望着萧泽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疑惑更甚,不禁脱口而出。 陆洛童适时接过了话茬,语带玄机地道:“我们惊奇地发现,这世间似乎根本就不曾存在过一个名叫黄江翰的人。” 此言一出,不仅是向福,就连向氏夫妇也忍不住惊呼出声,满脸皆是难以置信:“什么?这怎么可能呢?” 徐明轩缓缓开口,声音沉稳有力:“此事千真万确,本官不但细查了京城中的所有人物,还特意将黄江翰的画像分发至各地府衙、州县,期望能有所收获。然而,结果却令人大跌眼镜,竟无一处能找到与画像相符、年龄相当之人。仿佛这个黄江翰,就如同幽灵一般,凭空在京城的喧嚣中显现。” 向氏夫妇与向福闻此消息,不由自主地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随后,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了前方的向天骄。那背影,在昏黄的光影中显得格外孤寂,透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落寞。 向夫人终是忍不住,声音微微拔高,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怒意:“这黄江翰,究竟是什么人?”她心中五味杂陈,难以平复。自己千挑万选,满心欢喜地为爱女觅得的佳偶,竟会是个身份成谜之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一时难以接受。 陆洛童缓缓言道:“起初,我们心中还存有一丝疑虑,是否他乃别国潜入我大爻的细作,又或是隐匿于偏远乡野的人士,故而,我们的探寻才屡屡触壁,无从得知他的真实身份。然而,事态的发展却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揭开了一个令人瞠目的真相。” 言及此刻,他微微侧首,以一抹不易察觉的视意投向身旁静立的徐明轩,并没有在意等待他揭开谜题的三人。 徐明轩心神领会,随即清了清嗓子,声音爽朗地回荡在大厅之中:“诸位,进来吧。” 随着徐明轩话语的余音袅袅,大厅的门户悄然开启,缓缓步入两位身影。 一位是身着简约却难掩其清丽气质的妙龄女子,她正是向天骄身边形影不离的丫鬟,寒花。 而紧随其后的,是一位身着朴素蓝色粗布衣衫的青年男子,装扮如同田间劳作的农户,他便是身份成谜的黄江翰。 向氏夫妇与向福乍见那二人,皆是满脸的讶异。那二人步入屋内,对着向氏夫妇轻轻一揖,随后便脚步轻盈地移至向天骄身旁。 黄江翰的目光在向天骄身上稍作停留,随后缓缓抬起,环视众人,沉声道:“我等二人适才一直在外守候,诸位所言,我们都听到了。” 向老板怒目而视黄江翰,手指颤抖地指着他,厉声喝问:“你!你究竟是什么人?来我向家到底是为了什么?” 黄江翰看着怒气冲冲的向老板,和旁边审视着他的向夫人和向福,轻叹一口气,最终带着些无奈,缓缓说道:“我确实是京城人士。” “京城人士?京城人士,那为何徐大人没有查到你的身份信息?”向福听到黄江翰说的话,忍不住大声向黄江翰质问道。 陆洛童的声音清冷带着理性,缓缓道:“他说的不错,他确实是京城人士,他没有撒谎。” “那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向夫人也忍不住脱口问道。 第414章 黄江翰的真实身份 陆洛童缓缓启齿,字句清晰如泉水叮咚,在大厅内悠扬回荡:“诸位眼前这位自称为‘黄江翰’的先生,的确出身京城,姓氏亦确实为黄,此言非虚。” 言及此处,他刻意一顿,声线中蕴含了无尽的深意,宛如古琴轻拨,引人遐想。众人不由自主地屏息,生怕错过接下来的一字一句,整个空间仿佛凝固。 陆洛童的目光悠然掠过黄江翰,后者闭目端坐,面容宁静,仿佛置身于世外桃源,内心波澜不惊,静待那即将揭晓的真相。 而在黄江翰身侧,向天骄的神情却与平日大相径庭,一脸难以掩饰的焦虑,仿佛风雨欲来前的乌云,沉重而压抑。 寒花的双眸亦闪烁着异样的光芒,那是紧张与忧虑交织的复杂情绪,微妙地映照着即将被揭开的秘密重量。 陆洛童缓缓收回视线,语调平静无波,轻吐道:“这位‘黄江翰’,本名实则黄江。” “黄江……”向氏夫妇与向福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心中疑惑丛生,不解何以会有人甘愿舍弃原名,更名换姓。 正当三人陷入困惑之时,陆洛童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郑重与冷静:“难道你们未曾察觉?她,实则乃是一位女子。” 陆洛童的话语在空气中轻轻回荡,几人闻言,皆是一愣,半晌未能回神。 向福猛然间回过神来,失声惊呼:“不!陆大人!这怎可能?他……他怎会是个女子?”言罢,他双手剧烈颤抖,指尖不由自主地指向了静立一旁、双眸紧闭的黄江翰,嗓音也因惊愕而低沉了几分。 向氏夫妇闻言,亦不由自主地附和着向福的话语,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了黄江翰,只见她依旧保持着那份闭目凝神的姿态,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都与她无关。 而向天骄与寒花二人,则是满目震惊,夹杂着几缕难以言喻的疑惑,她们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向了陆洛童,似乎在渴求着从这位大人身上寻得解答。 黄江翰缓缓掀开了眼帘,目光温柔地转向了陆洛童,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然的笑意,双眸静谧如水,缓缓启唇,言辞中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坚定:“陆大人所言极是,我本名实乃黄江,非为男儿身,而是一介女子。” 此刻,她的嗓音已褪去先前的粗犷,取而代之的是女子特有的清脆悦耳,这一转变,不仅令始终处于云里雾里的向氏夫妇与向福瞠目结舌,就连萧泽、徐明轩与萧淳这三位心中已有所觉之人,亦是难以置信,面面相觑。 萧泽讶异之色溢于言表,喃喃自语道:“她……竟是女子。” 黄江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眸光中带着几分玩味:“陆大人,我心中实在好奇得紧。今日你我初次谋面,我自始至终以男儿装扮示人,倒想听听大人是如何洞悉我的真实身份,竟是一名女子呢?” 陆洛童闻言,唇边漾起一抹温文尔雅的笑意,缓缓言道:“说来也是缘分,你在这桩案子中女扮男装之举,实则并未对案情的推进产生丝毫阻碍。故而,直至今日亲眼见到你之前,我亦未曾有过你乃女子的猜想。” 他的话如同晨曦中的迷雾,让黄江心中既生疑惑又添了几分好奇,眼帘不自觉地轻轻垂下。 陆洛童的话语接续着,宛如溪流般潺潺流淌:“正因如此,所以之前,即便我们拥有翻云覆雨之能,也无法在男性里,寻觅到一个女人。”言及此处,他的嘴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仿佛卸下了一副重担,浑身散发着轻松的气息。 随着他右手轻轻一挥,那把始终未曾启用的折扇,在这一刻“唰”地一声优雅展开,宛如孔雀开屏,绚烂而不失雅致。 他含笑望向黄江,眼中闪烁着几分戏谑:“黄江,你在扮演男性角色上的造诣,确是令人叹为观止。然而,有一点,却是你无论如何精心伪装,都有一个难以掩饰的细节。” “究竟是什么?”黄江不由自主地追问道,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期待。 陆洛童嘴角轻扬,漾起一抹玩味的笑,吐出两个字:“喉结。” 黄江闻言,心头豁然开朗,不禁哑然失笑,缓缓颔首,眸中闪烁着赞许:“确是如此,喉结,在瘦削身躯下的男子身上尤为显眼。” 言罢,她眉宇间掠过一抹淡淡的疑惑,目光流转至陆洛童身上,轻声问道:“只是,你又是如何知晓我真名唤作黄江的?” 陆洛童嘴角轻扬,眼中闪烁着玩味的光芒:“自从当时,得知你是女子后,我便绘了一幅你的女儿妆像。巧的是,这幅画恰巧落入了我的妹妹,仙儿的眼中,她一眼便认出了画中人正是你。仙儿曾与我提及,向小姐心怀慈悲,曾于市井喧嚣之中,援手救下一名因父丧而欲卖身葬父的柔弱女子。不过嘛,她当时略有疏忽。” “哦?疏忽在何处?”萧泽好奇地追问,眉宇间染上一抹疑惑。 陆洛童笑声更甚,带着几分俏皮:“那时,仙儿端坐于马车之内,隔着熙攘人群远远观望,虽能清晰见到被救助女子的容颜,却未曾留意到,在那匆匆一瞥间,有一个细节被悄然忽略了。” 言及此处,陆洛童的目光轻轻转向黄江,语调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沉:“那位女子当日所葬,非是父亲,而是她的祖母。” 此言一出,向家众人的心头皆是一震,向福更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惊疑,脱口而出:“祖母?那她所言祖母过世之事……” “确为实情。”陆洛童适时接过话头,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她向你们吐露的家境细节,字字句句皆真,唯独姓名与性别,是她有所隐瞒。也正因如此,这层薄薄的伪装,几乎未引起你们的丝毫警觉。而我,便是借着这真真假假的话,迅速锁定了‘黄江’这一关键。” 向福闻言,神色复杂,心中五味杂陈。 第415章 背后的一切真相 萧泽轻轻蹙起眉头,话语不由自主地溢出唇边:“卖身葬祖母,原来如此。向小姐这番大手笔的布局,难怪会引入一位向家上下无人识得的‘男子’作为同谋。” 陆洛童闻言,轻轻颔首,附和道:“确实,这也解答了我心中的疑惑。为何向小姐能如此笃定,确信那位陌生的‘男子’会唯命是从,更不曾忧虑他在计划中是否会节外生枝。” 黄江与向天骄听闻此言,皆暗暗松了一口气,却未再多言,只是静默地立在一旁。 陆洛童缓缓接续道:“有了那痴情的富家千金、深沉心机的姑爷,以及心怀叵测的丫鬟,这出大戏已然搭就,只待帷幕拉开。接下来就是‘金蝉脱壳,李代桃僵’的大戏了。” 闻此,众人面色凝重,陆洛童的话语如同冬日寒风,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清冷:“仿佛冥冥之中,上天也对你格外垂怜。你的表妹江春儿,因长久以来被体寒之症所困,不得不持续服用那些含有麻黄的药物,本不足以致命,可偏偏她自幼体质羸弱,又常年蛰居于那阴湿之地,身体每况愈下,犹如风中残烛。麻黄之毒,加之天生孱弱与环境的恶劣,终于,将她推向了不可逆转的深渊。” 陆洛童的目光缓缓移向向天骄,语调平和却带着几分深意:“或许连你自己也未曾料到,命运竟会如此巧妙地布局。假使你当初选择的是旁人的遗体,仅凭一滴血、一块骨的验证,便能轻易揭露真相,那具尸体,绝非是你。 彼时,向老爷心急如焚,连行走都需拐杖支撑,言语间亦是颠三倒四,混乱不堪。在这样的情境下,滴血认亲自然而然地落到了你母亲,向夫人的身上,而巧合的是,那具不幸的遗体,竟是与她血脉相连的江春儿。这一连串的阴差阳错,竟如同天衣无缝的掩护,让你的真实身份,在不经意间被完美地藏匿了起来。” 向天骄的双眸盈满了泪光,仿佛轻轻一颤便会化作断线的珍珠,嘴角勾勒出一抹苦涩而微妙的笑意,低语道:“的确,我本意并非要隐瞒至此,只是世事弄人,仿佛连老天爷都在冥冥中助我一臂之力。那位素未谋面的表妹,在最关键的时刻,竟成了我意外的援手。” 厅内众人闻此,心中五味杂陈,皆是一时语塞,静默的氛围悄然蔓延。 片刻之后,向天骄缓缓抬起眼帘,目光锁定在陆洛童身上,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陆大人,我很好奇,您究竟是如何将江小虎与我,联系到了一起?” 陆洛童凝视着对面的向天骄,缓缓开口:“江鸣杰,已经不在人世了,你可曾耳闻?” 向天骄微微颔首,神色平静:“我已知晓。然而,那并非我们之手。且不论在京都府的大牢中动手是何等大胆行径,我深知江鸣杰此人,贪婪成性,他若一日不死,便会如附骨之蛆,紧咬我不放,以江春儿之事为饵,不断向我索取钱财。但我早有筹谋,待我手中之事了结,自会前往京都府,坦然面对一切,届时,他的如意算盘,自然落空。” 陆洛童微微颔首,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许:“你的布局颇为周详,想来,你是从江小虎的口中探听到了他父亲江鸣杰命丧天牢的消息吧?” 向天骄缓缓颔首,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正是如此,是他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了我,我才得知我那舅舅已经离世。” 陆洛童继续道:“关于此事,是我们亲自向江小虎透露的。我们告诉他,他的父亲在京都府的天牢中不幸遇难。他虽然震惊万分,但表情中却也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平静。” 向天骄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对江小虎的遭遇感同身受:“有着这样一个父亲,江鸣杰的死,对江小虎而言,或许并非全然是悲痛。” 陆洛童并未随声附和,而是径自续道:“然而,当我们向他透露江鸣杰之死并非自然,乃是遭人毒手时,他情绪骤变,喃喃自语,‘不会的,这绝无可能。’” 向天骄聆听着陆洛童的叙述,眼眸中闪过一丝恍惚,仿佛陷入了沉思,轻声叹道:“原来如此……” 陆洛童望向她,缓缓言道:“他心中直觉,此事或许与你有关,是你暗中授意。因此,他宁愿暂缓前往京都府验看亡父遗体,也要先寻到你,求个明白。” 向天骄此刻不禁感慨万千:“正因如此,你们才能如此迅速地循着他的足迹,发现了我们的隐秘栖身之所。” 陆洛童微微颔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至于后续之事,你都已经知道了。” 向天骄微微颔首,眼眶中的晶莹悄然滑落,她缓缓扬起脸庞,目光温柔却带着决绝,转向陆洛童,低语道:“陆大人,一切确如您所言,皆由我精心布局。起初,我寻得了黄江,她祖母往昔曾是江湖儿女,故她天生拥有一副能摹仿男声的喉嗓。我巧妙安排,让她以男装示人,悄然潜入珠光阁,编织了一出假以时日、情愫暗生的戏剧。‘他’孑然一身,扮作贫寒却才思敏捷、勤勉可靠的青年,我深知,家父家母定会对‘他’青睐有加。” “什么?”向天骄身后,向父与向母虽心中早已隐约猜到了几分真相,但亲耳听见向天骄坦然承认,仍是惊得瞠目结舌,手足无措。 向天骄的眼眶里,泪水如断线珍珠般不断滑落,他哽咽着继续说道:“没多久,爹娘便为我打点好了一切。身为入赘女婿,那些丰厚的嫁妆浩浩荡荡地被送进了我的小院。我私下吩咐寒花,在画古阁悄悄订制了一尊仿制的象牙观音像和一顶鎏金玛瑙点翠头冠。至于其余那些款式简约的珠宝首饰,我与黄江两人合力,也能轻易仿制出来。” 第416章 为什么 大厅之内,众人皆敛息静气,全神贯注地聆听着向天骄那坦率的自白,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一阵寒风悄然掠过,带动着厅中烛火轻轻摇曳,将壁上众人身影拉得忽长忽短,恰似他们此刻内心翻涌的情绪,久久不能平息。 向江氏与向老板,听闻爱女向天骄亲口道出与“黄江翰”及丫鬟寒花联手设局,欺瞒双亲,只为骗取那丰厚的嫁妆,心中顿时燃起熊熊怒火,怒气直冲云霄。 向江氏一手紧捂胸口,似要平复那狂跳不已的心;向老板则一手扶额,眉头紧锁,两人的身形在不经意间微微摇晃,仿佛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愤怒冲击得站立不稳,随时可能被这情感的洪流所淹没。 在他们身旁,向福满脸忧色,目光紧紧锁定在眼前的主人身上,那份焦急与担忧溢于言表,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带着一丝急切:“老爷,夫人,你们可安好?” 这突兀的声响,在这空旷而沉寂的大厅中显得格外突兀,仿佛能激起每一寸空气的震颤。 向天骄听后,犹如受惊的小兽,猛地自沉思中惊醒,抬头望向那端坐于上的双亲。 她的膝盖不由自主地弯下,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膝缓缓向前滑行,直至贴近向氏夫妇的身前。 她的面容上写满了焦灼,呼唤声中夹杂着几分哽咽,仿佛要将心中的恐惧与不安全部倾泻而出:“爹!娘!” 这一举动,瞬间吸引了大厅内所有人的注意,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于此,生怕向氏夫妇有何不测。 向江氏耳畔捕捉到向天骄的嗓音,恍若自一场冗长梦魇中猛然挣脱,眸光瞬间变得清澈而锐利。 她凝视着膝下泣不成声的向天骄,情绪翻涌间,右手倏地高举,携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精准地落在了向天骄左颊之上,发出了一声清脆而决绝的耳光声。 这一瞬,周遭的空气仿佛凝固,所有人的动作与思绪一并停滞,时间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沉重。 就连一旁强撑病体的向老爷,也不由自主地忘却了自身的痛楚,一脸愕然地望向向江氏,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寒花与黄江二人,目光交汇间,无需多言便已心意相通。她们悄无声息地移至向天骄身后,一同面向向氏夫妇,双膝一曲,恭敬地跪了下去,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以一种无声的姿态默默承受。 陆洛童、萧泽、徐明轩与萧淳四人,目光凝聚于眼前这一幕,心中皆明了此刻不宜介入。 他们深知,向天骄正需对向氏夫妇给出一个合理的交代,以弥补那长久以来让双亲心碎的时光。这份默契,让他们选择了沉默,未发一言阻止,只是静静地伫立一旁,静待向家内部的风波平息。 向天骄的脸庞因突如其来的一巴掌而微微侧转,双眼空洞无神,仿佛连她自己也未曾预料到,向来温婉的向江氏竟会有此举动,掌风之下,是无尽的惊愕与不解。 向江氏那一掌,力度之重,仿佛要将积蓄多日的情感一并倾泻。 不过瞬息之间,向天骄的左颊便高高肿起,宛如晨曦中骤然绽放的绯红花朵,映衬着她眼中闪烁的一两滴晶莹泪珠。 然而,当她微微侧首,脸庞扬起,与向江氏四目相对之时,那几点泪光仿佛被晨曦蒸发,悄然无踪。 向江氏的话语,冷冽如冬日寒风,穿透了往昔的温情脉脉,直视着这个她疼了、爱了十多年的女儿:“为何?你究竟为何要如此行事?” 向天骄跪于冰冷的地面上,脊梁却如青松般傲然挺立,目光坚毅地迎上向江氏的目光,脸颊上的红肿更添了几分不屈的倔强。 向老板年岁已高,加之痛失爱女又奇迹般地迎来她的复生,这番波折让他的心境变得极为复杂。 尽管女儿的所为让他心生怒意,但此刻望着亭亭玉立的向天骄,他心中的怒火不由自主地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柔软。 回想起那段沉浸在丧女之痛中的日子,他的心仿佛被撕裂了一般。而今,女儿归来,让他对世间的一切都看淡了,只愿她能平安顺遂。 他颤抖着双手,目光温柔地转向向江氏,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哽咽:“夫人,女儿能回来便是万幸,你……你就……”他的话语虽未说完,但那份心意却异常清晰——他希望向江氏能够放下过往,与女儿重归于好。 向江氏仿佛捕捉到了向老板言语间的微妙,却又似一阵风过耳,未在其心湖激起半点涟漪,她的目光牢牢锁定在女儿身上,不为旁骛所动。 向天骄迎上母亲那深邃的目光,眼眸中倔强与痛苦交织,宛如暴风雨前的海面,波涛汹涌却强自按捺。 泪水在她的眼眶里迅速汇聚,如同晨曦中晶莹的露珠,摇摇欲坠,而她却以惊人的意志力,紧紧扼住了情绪的咽喉,不让它肆意流淌。 她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大厅内悠悠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楚,每一个字都沉重地敲击在空气之中,回响不绝。 “为何?娘亲,我也想问这个问题。自懂事之日起,我的世界便被珠宝首饰所充盈,我一个弱女子,能在炎炎夏日,置身于闷热的作坊之中,与匠人们并肩,学习那铸金锻造的艰涩技艺。自幼年起,我便深知,自己的命运已与那珠光阁紧紧相连,未来的我,将是珠光阁的新一代掌舵人。 在京城之中,我自问,作为珠光阁未来的继承人,我掌握了珠宝行业的所有精髓——无论是众人熟知的技艺,还是那些鲜为人知的秘密,我都一一精通,甚至超越。” 向天骄一字一顿,字字铿锵,将自己多年来的辛勤与酸楚缓缓倾吐。随着话语的流淌,她面上的痛苦之色愈发浓重,仿佛每一句话都重若千斤,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第417章 一力承担 “娘!您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何?为何因为丁子义那个无耻之徒,我多年来的所有努力与付出,竟都化为了泡影?娘!您能给女儿一个解释吗?” 她的声音已染上了几分哭腔,却仍倔强地仰着头,任由泪水从眼角滑落,目光中满是不甘与疑惑,直视着向江氏。 众人依言,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向江氏。 向江氏在女儿的声声质问下,心痛如绞,眼眶中泪水打转,悲戚地望着向天骄,声音哽咽道:“女儿啊,你这些年来的辛勤付出,为娘与你爹皆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只是……只是……” 言及此处,她的话语仿佛被千斤重石压着,再也难以继续。一旁的向老板亦是愁容满面,眉宇间拧成了一座小山。 向天骄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轻笑,那笑中却藏着深深的嘲讽与无奈,她接过了向江氏未尽之言,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与释然:“只是,我终究,不过是个女子罢了……”言至尾声,她的嗓音已细若游丝,仿佛每一个字都耗尽了她的心力,轻得如同秋日里最后一缕风,摇曳而逝。 向江氏静听着向天骄那番言辞,终是情感决堤,泪水无声滑落,湿了衣襟。 周遭众人目睹此景,目光交错间,心中滋味难辨。女子,这一身份,这番缘由,在现实的映照下,既显得讽刺可笑,又满载着难以言说的辛酸与无奈。 向老板噙泪凝望着女儿低垂的头颅,语气中满是疼惜与慰藉:“骄儿,莫要怪罪为父与你娘亲。咱们行商多年,形形色色的人物见过不少,世间之人,无耻之徒……”言未尽,意已深,每一字皆是对过往风霜的慨叹与无奈。 向天骄闻言,缓缓抬起那双蕴含着诸多情绪的眼眸,望向父亲,声音柔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决:“如此说来,爹娘宁愿将珠光阁的未来,交付给一个至今都不知道有没有的姑爷,也不愿让女儿我,来承继这份家业,是吗?” 向老板闻女之言,心头亦是五味杂陈,他轻叹一声,语带几分无奈:“骄儿,为父为母亦是万般无奈。这世间之事,总有诸多不公,有些关卡,男子行走起来,确是要比女子顺畅许多。再者,夫妻同心,如一体之双翼,亦是常理。” 说到最后,向老板的声音不由自主地低沉下去,他深知这番言辞对向天骄而言,无异于一把锋利的刀,割裂着她的心房,却也无可奈何。 向天骄,这对夫妇的心头肉,掌上珠,仅仅一个丁子义的出现,就足以让他们日夜难安,心惊胆战。他们心里明白,这世道上,像丁子义这样的人,是永远无法绝迹的。 正当向氏夫妇沉浸在无奈与痛苦中时,一个清脆而坚定的声音打破了沉寂,那是向天骄的声音:“我所策划的一切,并非出于其他目的,只为守护珠光阁。” “珠光阁?”向氏夫妇闻言,脸上满是困惑与不解。 向天骄微微吸了吸鼻子,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波澜,续而言道:“自丁子义那事以后,爹娘便急于为我寻觅佳婿,与此同时,珠光阁的事务中,你们也悄然缩减了我的权限。昔日握于手中的进货大权不再,雄厚的本钱亦离我远去。然而,时不我待,近日我偶得一讯,玄天城中正有一大批水晶急待脱手,价格之低,前所未见。若能将此批水晶纳入囊中,加之先前所得的黄金,珠光阁未来五年之内,盈利之丰,自是不言而喻。” 向氏夫妇听闻此言,不禁仰首向天,发出悠长的叹息。 向天骄接着说道:“女儿心中明了,这些年来,父亲对珍宝阁之事始终难以释怀。此番若能得手这批水晶,珠光阁定能将珍宝阁远远甩在身后。女儿对此,并无半分悔意。” 大厅之内,众人皆默然无声,只见向天骄轻轻抬手,拭去眼角泪珠,随后缓缓起身,步伐坚定地走向陆洛童、萧泽与徐明轩。 她轻轻提起裙摆,以一种既庄重又温婉的姿态,缓缓跪倒在地,双手交叠,拱于额前,言辞恳切而郑重:“小王爷、陆大人、徐大人,所有的事情,皆在我一人。江春儿遗体上的刀痕,乃是我亲手所留,黄江与寒花,不过是遵循我的指令行事,无辜卷入此局。至于江小虎,他对此事所知寥寥,恳请三位大人慈悲为怀,莫要迁怒于他二人。” 语毕,她缓缓俯身,向着面前的三位大人深深叩拜,姿态中透露出一种决绝与哀恳。 黄江与寒花见状,神色骤变,满脸焦虑,几乎是同时冲上前来,跪倒在三人面前,急切地辩解道:“大人明鉴,实则是小的动的手,江春儿遗体上的伤痕,与小姐无关,请你们宽恕小姐!” 向天骄缓缓挺直脊梁,眸光冷冽,转向身后的黄江与寒花,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若你们心中仍视我为小姐,便莫再为我背负罪孽,替我多陪陪年迈的双亲。” 黄江与寒花闻言,一时语塞,神色复杂。 这时,萧泽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向天骄,你那些个罪名,或可商议,但这辱尸之过,却是铁证如山,你当真打算一人扛下所有?” 向天骄抬眼,直视萧泽,那双眸子里闪烁着不容动摇的光芒,字字铿锵:“正是,小王爷。我身为小姐,享受着家族的庇护与荣光,寒花身为侍女,黄江则是为报昔日之恩。道理上讲,享福的是我,若真有罪责降临,也应由我一人承担,岂能让无辜之人受累?” 萧泽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悠悠言道:“向姑娘,倒是性情中人,坦诚直率。” 向天骄静默不语,面上波澜不惊,仿佛世间荣辱皆难动其心弦。 陆洛童目光柔和地投向她,声音细若游丝,却清晰可闻:“向小姐,关于昔日丁子义断腿之事,可是出自你手?” 向天骄迎上陆洛童的视线,眸光坚定,轻轻摇了摇头,语声温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陆大人,我对丁子义确有心结,然而那桩事,实非我所为。” 第418章 突然的道歉 辰时初刻,曦光初破晓,天际犹带着几分朦胧,秋日的苍穹湛蓝中透着一抹清冷。 早朝的喧嚣随着宫门缓缓闭合而消散,文武群臣或乘雕花马车,或坐软轿,纷纷踏上归途,各自散去于皇城的威严之下。 此时,萧泽身着一袭华贵的紫色锦袍,袍上金线细密勾勒出龙腾云海之姿,熠熠生辉,头戴三龙盘绕的金冠,更显其威严非凡,贵气天成。 他步伐沉稳,径直穿越镇国王府那庄重的大门,心中盘算着回逸风居更衣事宜。未及几步,一阵清脆而急切的呼唤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哥!大哥!” 闻及那突如其来的声响,萧泽的心猛地一颤,眼皮不由自主地轻轻跳动,一股莫名的不安悄然爬上心头,将他因向天骄一案圆满解决而涌起的喜悦瞬间冲淡得无影无踪。 他旋即转身,循声望去,只见萧淳身着他昨日于祥云阁精心挑选的那袭青绿与纯白交织的袍服,正急匆匆地向他奔来。 袍服依旧鲜亮如初,衬得萧淳的面容更添了几分急切之色,呼唤之声亦随风而至,清晰地落入萧泽耳中。 见状,萧泽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心中暗自诧异——平日里,萧淳对于衣着之讲究,堪比那挑剔的闺阁千金,衣物更迭频繁,几乎每日必换。而今,他竟穿着昨日的衣裳再现,实属难得一见之景,让萧泽不禁感到几分新奇与不解。 再者,令人诧异的是,萧淳竟会如此早起床。萧家是武将出身,萧泽自幼便沉浸于武学之中,每日寅时初刻,天边尚挂着残月,他便已起身,于晨光微露中苦练武艺。 三弟萧润,虽在武学之道上未展露过多天赋,却也是个勤勉之人,同样遵循着寅时起床的规矩,于书房内沉浸在书卷与笔墨之间,磨砺心智。 唯独这位二公子萧淳,他的作息似乎与家族的传统背道而驰,常常是寅时方歇,直至巳时阳光已颇为灿烂,才悠然转醒。 萧淳自幼便生得一副伶牙俐齿,对家中长辈甜言蜜语,总能逗得众人心花怒放,宠爱有加。加之萧泽自幼便展现出非凡的志气与才能, 让家中长辈颇为省心,故而他们对萧淳的管教便不自觉地宽松了几分。对萧淳而言,家中的要求,便是维持世家公子的体面与风度,在外不许惹是生非,不许仗势欺人。 萧淳仍旧对着萧泽呼唤着:“大哥!”在他身后不远处,小厮风若与大丫鬟子玉紧随其后,焦急地呼唤着:“主子!主子慢些!” 萧泽望着这一幕,心中疑惑,这大清早的,他们三人究竟是在上演哪一出戏码,不由得被逗乐了。 他瞧着眼前跑得气喘吁吁的萧淳,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二弟啊,今儿个真是难得,竟起得如此之早?” 萧淳大口喘息着,双手叉腰,闻言后摇了摇头,苦笑说道:“哪里是起得早啊,大哥,我这一宿都未曾合眼呢。” 萧泽的神色中掠过一抹疑惑,唇边的笑意悄然隐去,他轻声问道:“究竟是何事,让你彻夜难眠,连衣衫都未曾更换?” 萧淳闻此,仿佛猛然间忆起了此行目的,喘息稍定,一声“哥啊”脱口而出,随即如同乳燕投林般,紧紧抱住了萧泽的腰际,不愿松开。 萧泽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他尝试着抬手轻轻推了推萧淳,却不料萧淳环抱着他的手臂反而更加用力,言辞间满是急切与悔意:“大哥,是我错了!请你务必原谅我!我真心诚意地恳求你,就宽恕你这个一心悔过的二弟吧!” 萧泽耳畔回响着萧淳莫名其妙的话语,心中却如迷雾笼罩,未能全然明了眼前事态。 他抬眼望去,不远处,风若与子玉正静静地低垂着头颅,站立如松,偶尔间眼神交汇,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分明藏着未言之事。 察觉到这一幕,萧泽不由自主地问道:“风若,子玉,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两人闻此,急忙向前迈了几步,子玉轻声细语地答道:“禀小王爷,昨夜时分,王妃娘娘竟悄然驾临蓬莱小院。彼时,主子尚未归来,娘娘便于屋内静候。待主子归宅,娘娘随即吩咐我等退至室外,个中缘由,奴婢实在无从知晓。” 风若轻轻接过话头:“自娘娘离去之后,奴才察见主子面容含悲,仿佛乌云蔽日。一番细问之下,才知晓娘娘命主子将府内所有书房中的医籍逐一抄录,以作惩戒。至于其中缘由,奴才也无从知晓。 主子昨晚,竟是彻夜未眠,在书房之中,独自抄写医书。直至方才,听闻小王爷归府的消息,他才急匆匆地奔了出来。” 萧泽闻此言,眉宇间不禁泛起一抹惑色。云家,世代行医,医术超群,云慕荷更是深得家传精髓,于医术一道上颇有造诣。 府中书房,藏书丰富,医籍林立,即便未及千卷,亦非百本可量。加之云慕荷素爱搜集中医古籍,其中不乏世间罕见之珍本,连名姓都不为外人所知的医书亦不在少数。若真要一一抄写,恐怕即便是萧淳这等健壮之人,也要累得手软筋麻。 萧泽目光下移,落在萧淳身上,疑惑之情溢于言表:“你究竟做了何事,竟惹得娘亲如此重罚于你?” 萧淳紧紧环抱着萧泽的腰际,面容苦涩,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彩,他哽咽着嗓音,低语道:“大哥,我真的知错了。那日,龙杭那女子竟毫无征兆地闯入了竹林中的小屋,如捆粽子般将我绑了个结实,强行带走。而在镖局的那些日子里,她更是没少给我苦头吃,每一刻都是煎熬。” 第419章 弄错的药瓶 萧泽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这个满脸委屈的弟弟,心中五味杂陈,未发一言。萧淳所经历的种种,虽未曾亲口言明,但萧泽心中已有几分揣测。自萧淳从护龙阁归来,身形日渐消瘦,那双眸子里闪烁的光芒也比往昔更加锐利,无一不透露出他历经了严苛磨砺的痕迹。这一切变化,都默默诉说着他在那段不为人知的日子里,所承受的非人训练与考验。 萧淳的哭声愈发悲戚,断断续续地倾诉道:“我心里不过是想逗逗她,便悄悄地溜进了她的房内,原本打算偷偷放个蜘蛛,吓唬她一下。” 萧泽闻言,不禁扶额苦笑,语气中满是无奈与嫌弃:“放蜘蛛?萧淳,你究竟几岁了,怎么还这般幼稚?后来呢?” 萧淳一听,哭声愈发响亮,仿佛要将满腹委屈都倾泻而出:“大哥,你还说!我好不容易摸进了她的房间,结果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 “哦?”萧泽眉头紧锁,心中的好奇更甚,“你怎会被吓到?快细细道来。” 萧淳带着哭腔,声嘶力竭地喊道:“哥,你可知那女子房中竟藏着条毒蛇!” “毒蛇?”萧泽闻言,眉头紧锁,满脸不可思议,“她房中怎会有毒蛇?” 萧淳抽噎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怎会知晓?更可怕的是,那房里不单有蛇,还有蜈蚣与毒蝎,我差点就命丧它们之口!”言罢,他抬手胡乱地用衣袖抹了把脸,泪痕斑驳。 萧泽轻轻推了推他,示意他站直身子好好说话。萧淳却像是被抽干了力气,扭扭捏捏地不愿起来,仍旧紧紧抱着萧泽的腰,仿佛那是他此刻唯一的依靠。 萧泽轻轻叹了口气,无奈之情溢于言表。他缓缓抬起头,视线所及,只见风若与子玉的头垂得更低了,仿佛要将所有的情绪都藏匿于那低垂的眉眼之下,不让分毫泄露。 不远处,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和低语交织,几个手捧杂物的仆人丫鬟因这边的动静而纷纷侧目,好奇的目光不时投来。 这时,管家萧贵闻讯赶来,他神色庄重,举手轻挥,带着几分威严地驱散了那些围观看热闹的丫鬟仆人,恢复了此处的宁静与秩序。 萧泽只觉眼皮微微一跳,心中暗自嘀咕,这萧淳大清早的也不嫌闹腾,真真是让人无奈。 他又是一声轻叹,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与宠溺:“如此说来,你原本是想去捉弄一番龙护卫长,却未曾料到,反倒被她屋内的毒蛇、蜈蚣、毒蝎给惊了个魂飞魄散。但话说回来,就算真有其事,娘亲她也不至于因此就罚你将整部医书抄写一遍吧?” 萧淳紧紧环抱着萧泽的腰际,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终是忍不住滑落,哽咽着说:“不是的,大哥,你有所不知。我好不容易才将它们一一捉入竹筒之中。可谁料,在捕捉的过程中,那条狡猾的毒蛇不慎将桌上摆放的几个瓶瓶罐罐给撞倒了。” “瓶瓶罐罐?”萧泽眉头微蹙,疑惑地重复道。 萧淳连忙点头,泪珠沿着脸颊滑落,声音中带着几分委屈:“是啊,大哥。那些瓶瓶罐罐就随意地摆在铜镜旁,我初见之下,只道是些寻常的脂粉盒子,用于擦脸护肤之物。” 萧泽的神色在这一刻仿佛被一层阴霾轻轻笼罩,他的眼神深邃,嘴角紧抿,未发一言。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紧张,只听得萧淳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谁又能料到,那位姓龙的女子竟会将那药粉藏匿于那处!我匆忙间将那些药粉重新归置,却不料,两瓶白瓷药罐上的标签皆是‘海棠’二字,而末尾的字迹模糊难辨。心慌意乱之中,我将那两个药瓶混淆了。” 此刻,萧泽的心中已然是洞若观火,昨日种种,如同一幅清晰的画卷在他脑海中缓缓展开。 定是龙杭与许佳人无意间发现了那被误换掉的药瓶,一番细查之下,萧淳的行踪便暴露无遗。 他轻声自语,言语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无奈与释然,想来也是,龙杭身为护龙阁的护卫队长,怎可能轻易犯下混淆药粉这等稚嫩的过失,原来这一出乌龙,竟是萧淳这小子搞的鬼。 随即,他动作干脆利落地伸出大手,一把揪住了萧淳的衣领,轻而易举地将人提了起来。 萧淳在萧泽的力量下毫无反抗之力,只好无奈地松开了紧抱着萧泽腰际的手,被迫挺直了身子,一双眼睛眨巴着,满是无辜与委屈,望向萧泽,细声细气道:“大哥,我真的知道错了。” 萧泽望着眼前萧淳这副模样,心中暗自苦笑,先前的预感果然没错,今日之事,绝非吉兆。他轻轻磨牙,目光锐利地锁定着萧淳,心中五味杂陈。 萧淳吸了一下鼻子,道:“大哥,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也没想到,你会那么倒霉。” 萧泽笑了一下,道:“你还敢说啊,萧淳。”他的表情虽然是笑着的,但是语气很明显,带着一丝怒气。 风若和子玉闻言,悄悄地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向萧泽,手心都替萧淳捏了一把汗,虽然他们的主子很不靠谱,又很麻烦,但是自小一起长大,萧淳对他们也不错,关键时候,他们还是比较向着萧淳的。 就在萧泽正准备训话之际,萧淳拼着一身蛮劲,又抱住了萧泽,声音比之前更大,哭喊道:“大哥!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你这个不成器的弟弟吧!娘已经罚我抄写医书了!我昨天抄了一晚上都没有抄完一本!大哥!你就别生气了!大哥!我可是你亲弟弟啊!” 萧泽看着萧淳那副无赖的样子,也没有办法,从小他就没少帮这个弟弟收拾烂摊子,萧淳太了解他了。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萧淳,萧淳还在嚎叫:“哥啊!大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就原谅我吧!”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萧润迷茫的声音:“大哥,二哥,大清早的,你们这是在演哪一出啊?” 萧淳瞬间噤了声,闭上嘴巴,和萧泽一起看过去,就看见萧润穿着冰蓝丝绸的常服,脖子上那个硕大的长命锁还没有摘下来,手上还拿着一本翻开半本的书册,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 第420章 原谅你了 院内葱郁的林木渐渐染上了秋的黄晕,而那些正值盛期的月季、紫薇、秋海棠与粉荷,犹如点点繁星,竞相绽放于枝头,绚烂多彩,交相辉映。 花瓣上,晨露犹存,晶莹剔透,映衬着朱红的院墙,更添了几分喜庆与宁静的祥和。不远处,湖面波光粼粼,几只悠然自得的丹顶鹤偶尔传来几声清脆嘹亮的鸣叫,宛如天籁之音,悠扬入耳。 萧润的目光落在萧泽身上,只见他正提着萧淳的后颈衣领,而萧淳一脸无辜与茫然,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毫无防备。 见状,萧润轻笑一声,再次启唇询问:“大哥,二哥,你俩这是在做什么呢?” 萧泽的目光正落在突然现身的萧润身上,原欲对萧淳的一番责备,在那一刻莫名烟消云散,唇边的话语仿佛被晨风卷走,只留下一片空白的思绪。 这时,耳畔又响起了萧淳那近乎哀求的呼喊:“大哥!你就饶了我这回吧!大哥!我可是你嫡亲的弟弟呀!娘亲都已重重责罚过我了,你就别再训斥我了,我真的知错了!” 萧淳的哭喊如同秋日里纷飞的落叶,一片片落在萧泽的心湖,却激不起他丝毫回应的涟漪。他索性闭上了眼,微微侧首,似乎要将这份纷扰隔绝于心门之外。 一旁的萧润望着这一幕再度上演的兄弟纠葛,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无奈的涟漪。 这清晨的时光,本该宁静而美好,怎奈何家中琐事如潮水般涌来,让人不得片刻安宁。他暗暗摇头,心中暗自嘀咕:这大清早的,究竟是何事,动静这么大。 终于,萧泽或是被萧淳那缠人的功夫磨得没了辙,又或是心底本就未曾淤积太多怒气,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拳头,任由萧淳的衣领自指尖滑落,语气中透着几分无可奈何的妥协:“罢了,罢了,你且住声吧,我姑且原谅你了。这大清早的,你也不怕人笑话。” 萧淳一听,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仿佛阴霾尽散,再也不去理会那装模作样的哭泣声,一双眼睛亮晶晶地望向萧泽,满是急切与期盼:“大哥,你是说真的?你真的肯原谅我了吗?” 他边说边眨巴着眼睛,那双眼因昨夜通宵达旦地抄写书卷,此刻布满了细密的红血丝,却更添了几分惹人怜爱的稚气。 萧泽目光柔和却带着一丝无奈,轻轻吐出一口胸中郁气,顺手捋了捋衣襟,缓缓言道:“罢了,真是拿你没办法,我原谅你了。但切记,这样的错误,不可再有下次。” 萧淳一听此言,心中激动难抑,身形一跃,几乎是弹跳而起,欢呼道:“太好了!大哥,你真是太好了!” 萧泽似是想起了什么趣事,眼神微转,望向萧淳,带着几分戏谑道:“二弟,此番娘亲竟罚你如此之重,要将家中所有医籍悉数抄录一遍,可真是够狠的啊。” 一旁观战的萧润,闻言不禁“噗嗤”一声,笑意溢于言表,连忙以手掩唇,忍俊不禁地偷笑起来,眼中的光芒闪烁,满是幸灾乐祸的意味。 萧淳刹那间仿佛被冬日寒霜侵袭的茄子,蔫耷耷地垂下了头,面上的欢愉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淡的无奈。 他嗓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怨,缓缓道出:“唉,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娘亲她老人家发话了,说我作为她的孩儿,竟也会犯下混淆药粉这等低级失误。为了让我铭记于心,药物不可随意置放,便罚我将家中所有医书一字不落地抄写一遍,还严令风若不得相助。这一来,怕是我未来几年都得与玩乐绝缘,整日只能抄书了。” 萧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轻快的笑意,手指轻轻点着萧淳的鼻尖,打趣道:“瞧你这副模样,自找的罢了!谁让你没事去捉弄龙护卫长,这下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 萧淳仰头间,一声悠长的叹息在空气中缓缓荡漾开来,悔不当初啊。 萧泽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目光掠过风若与子玉,轻声吩咐道:“你们两个,将二爷扶回房中,让他睡一会儿。” 风若与子玉闻言,恭敬地低垂着头,轻声应了个“是”,随即上前几步,一左一右,搀扶着萧淳,缓缓离去。 萧泽与萧润并肩而立,目光追随着萧淳离去的背影,直至其完全消失在视线之中。 萧润手中的书册轻轻一转,随即递给了身后紧随的丫鬟,双手负于背后,脚步轻快地挪至萧泽身旁,眼中闪烁着好奇与兴奋的光芒,迫不及待地问道:“大哥,二哥这次又闯出了什么祸?快些与我说说。” 萧泽微微侧首,目光中带着几分宠溺,笑道:“如此好奇?当真想知道?” 萧润笑容灿烂,连忙不迭地点着头,眼眸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嗯,想极了,大哥,你就快些告诉我吧!”话音未落,他已迫不及待地伸手捉住萧泽的手臂,轻轻摇晃起来,那份急切之情溢于言表。 萧泽望着萧润这副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温煦的笑意:“好,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 一听这话,萧润立刻收敛了动作,整个身子都向前倾去,脑袋几乎要贴到萧泽的脸上,满心以为即将得知答案,却不料萧泽的手指轻轻一弹,一个脑瓜崩准确无误地落在了他的额头上。 瞬间,萧润恍然大悟,自己竟是被大哥给逗弄了。小孩子心性使然,他下意识地捂住被弹之处,委屈又带着几分不解地嚷道:“大哥,你怎能这样呢?” 萧泽含笑望着萧淳,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与戏谑:“小孩子家家的,问那么多干什么?去去去,回你的书房,继续读书去。” 萧润闻言,嘴角微微下撇,轻轻唤了一声:“大哥……我不是小孩了。” 萧泽仿若未闻,转而将目光投向了萧润身旁的丫鬟喜鸢,轻声吩咐:“喜鸢。” 第421章 心烦 喜鸢心领神会,脸上绽放出温婉的笑容,款步上前,轻轻搭在萧润的肩头,柔声道:“三爷,咱们还是回书房去吧,古先生可已经在那儿候着您了呢。” 萧润被喜鸢一番温柔言语哄着随她去入了书房。 与此同时,萧泽轻旋身形,几步之遥便望见了自己院落中静候的几位大丫鬟与小厮。他边走边缓缓抽出腰间别着的笏板,那动作中带着几分不经意的优雅。 走在最前的是一位面容白皙、举止得体的内侍李东,他见萧泽动作,便自然而然地趋前一步,双手轻抬,接过了萧泽手中的笏板,声音温和而恭敬:“爷,可要先用些膳食?” 萧泽脚下的步伐未曾稍缓,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道:“嗯,被萧淳那小子一番闹腾,肚子还真有些空落落的。”言语间,透露出一丝被琐事打扰后的轻松与释然。 李东紧步跟在萧泽身后,朝侍立一旁的下属悄然打了个手势,那些人瞬间心领神会,悄然退下,忙碌起准备早餐的事宜。 李东随即转过身,目光中带着几分好奇,望向萧泽的背影,轻声问道:“爷,今日怎的未与陆大人共进晨食?” 萧泽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他啊,此刻正头疼不已呢。毕竟,青梅竹马的情分摆在那里,如今徐明轩非要卖他这个人情,陆大人只怕正愁着如何妥善收场呢。” 李东闻言,眉头微蹙,一脸困惑:“啊?那小王爷怎就不出手帮陆大人一把呢?” 萧泽闻言,笑容更甚,却未立即回答,仿佛是在享受当下的乐趣,片刻后方缓缓道:“此事嘛,还需陆大人自己斟酌,旁人插手,反倒不美。” 李东半知半解地点着头,耳边随即响起萧泽继续吩咐的声音:“小东子,去替小爷把那袭银白长袍取来,爷我稍后要外出一趟。”言罢,他迈开大步,径直向前行去,全然未察觉身后的李东脚步一顿。 李东听着萧泽那带着几分洒脱的话语,不禁微微侧首,心中疑惑四起,低声自语道:“银白长袍?那不是之前还嫌它太过书生气,不愿上身的吗?怎的如今又要穿了?”他正自嘀咕,远处已传来萧泽略带催促的声音:“小东子!” 李东耳畔忽地捕捉到一丝声响,心中那正细细盘桓的思绪瞬间被打断,他无暇他顾,急忙以小跑之姿紧跟其后,连声呼唤:“来了!爷!这就来!” 在京都府那座森严的大牢深处,向氏夫妇携手管家向福、贴身丫鬟寒花,以及那位名义上的女婿黄江,一行五人,悄然围聚于一间阴冷的牢房前。 牢房内,向天骄孤独地被囚禁于铁栏之后,背倚着冰冷的石壁,静默地坐着,仿佛整个世界都已离她远去,唯有心海中的波澜仍在独自翻涌。 向江氏望着女儿那消瘦而沉浸的身影,眼眶不由自主地泛红,晶莹的泪珠悄然滑落,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柔情与哀求:“骄骄,无论如何,你也要吃点东西啊。” 向天骄闻得娘亲温柔的呼唤,动作迟缓却坚定地扭转了头,那双眸子温柔地掠过牢门外焦急守候的众人,轻轻摇曳着头颅,声音细若游丝,却满载深情:“娘亲,女儿实乃不孝至极,让您二老本应颐养天年的岁数,还为我这不肖女牵肠挂肚,日夜忧心。” 牢门之外,闻听此言,众人皆难以自持,细碎的啜泣声如秋日落叶,轻轻洒落在这阴冷的空气中,带着无尽的哀愁。 而在不远处的一个幽暗转角,陆洛童身着未换的朝服,衣袂在风中轻轻摇曳,面上的神色凝重而深沉,他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眼中似乎藏着千言万语,却只是默默地站着,未曾言语。 徐明轩紧随其后,同样是一袭朝服笔挺,身影挺拔如松,静静地陪伴在陆洛童身后,两人的身影在这幽暗的角落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却又仿佛与这世界的喧嚣隔绝开来。 片刻的静默后,徐明轩轻启薄唇,打破了周遭凝重的氛围:“陆大人,我朝律法中虽有侮辱尸体之条,却多是为了惩戒那盗墓贼的恶行。而观向小姐对江春儿遗体之举,不过是挥刀在其面上留下了七道浅痕,终以一柄锋锐,穿透了她的腹部。至于那臂上茶水烫伤的痕迹,实则是江春儿生前不慎,亲手颠覆了茶壶所致,并无更多残忍之事相加。再者,江家如今仅余江小虎一人,他亦已明确表示,不愿再追究向天骄的过错,只愿能妥善安置其妹的遗体……” 徐明轩的话语中蕴含的深意,陆洛童心知肚明,却仍旧维持着那份静立的姿态,宛如雕塑。 不远处,萧泽身着一袭流光溢彩的银白长袍,左手轻轻摩挲着鼻尖,步伐悠然地靠近。他那超乎常人的听力,自然没有错过徐明轩先前的每一字一句。 按常理,向天骄的裁决之权应牢牢掌握在徐明轩手中,然而,陆沐仙那次到府衙,为陆洛童送饭之时,不经意间透露了一个秘密:向天骄与陆家的渊源,远比两家父辈的深厚友谊来得更为深厚。 在陆洛童与向天骄青春正好的年华里,两家长辈于饭桌之上,借着几分酒意,曾笑语盈盈地开过一则玩笑。 他们不无遗憾地提及,倘若陆家能多添一位公子,倒不如直接将陆洛童纳入向家门楣,做那乘龙快婿,既知根知底,又对陆洛童的人品是深信不疑。 这不过是席间众人酒酣耳热之际,随口而出的几句戏谑之言,两家情谊深厚,彼此间并无半分认真的意味。 毕竟,向家独女向天骄,招赘之事早已是板上钉钉;而陆家唯一的血脉陆洛童,肩上也承载着继承家业的重担。 然而,这番话语落入徐明轩与萧泽耳中,却似被风轻轻扭曲了意味。 徐明轩心中暗自思量,陆洛童于他而言,实乃福星高照,屡次助他破解棘手案件,让他在京都府尹这尊位上愈发稳如泰山。 第422章 再忆往事(1) 陆洛童的这份恩情,无论怎么衡量,都是沉甸甸的。而今,向天骄闹出这等风波,偏偏又与陆家交情匪浅,处罚轻重之间,分寸极难拿捏。 思前想后,徐明轩索性将这一烫手山芋递给了陆洛童,由他根据个中曲折,做出最为恰当的决断。 对萧泽而言,听闻向家与陆家所开的那个玩笑后,心头莫名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不适,尽管他自己也说不清这不适的由来。 思绪飘回今日清晨,萧淳那场突如其来的闹剧,不禁让他联想起在天玄城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 那时,他不慎中了龙杭所撒的“海棠香”,初时只觉气血翻腾,周身如火炉般炽热。瞬间,他便断定那绝非龙杭口中的“海棠散”,而是效力惊人的春药。 自幼年起,他便在军营的铁血氛围中成长,那里,军规如山,纪律严明。 往昔岁月里,军营中曾有过一项不为人道的制度——允许军中有军妓的存在。然而,这一切自其父萧珩铁腕接手军队之后,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萧珩深刻洞察到大爻与戎狄连年交战的残酷现实,以及军队内部因军纪松弛而引发的战斗力下滑。 那时的大爻,仿佛风雨中的烛火,摇摇欲坠,甚至在一场突如其来的战役中,一夜之间连失九城,国威受挫。 在这危急存亡之秋,萧珩毅然决然地迈出了改革的第一步。他深知,军队乃国家之脊梁,士兵们的意志与战斗力,直接关系到国家的安危。 于是,他果断下令,废止了军中那项荒谬的军妓制度,誓要重塑军队的钢铁意志,让每一位士兵都能心无旁骛,专注于战场上的生死较量。 这一举措,如同一股清流,冲刷着军营中的陈规陋习,让士兵们重新找回了那份属于战士的荣耀与尊严。从此,军营之中,再无军妓的存在。 萧泽,在军中尚属稚龄,加之身为统帅萧珩的爱子,自幼便沐浴在军营特有的温情之中。 那些铁骨铮铮的汉子们,闲暇之余,总爱以他为乐,或逗趣玩闹,或携他共赴山林,追寻野趣,却从不将他引入那烟花之地,沾染半点风尘之气。 那日,他能敏锐地辨识出那所谓的“海棠散”并非普通的迷魂之药,而是催情助兴的春药,全凭昔日无意间听闻的一段坊间秘辛。 据说,在那些秦楼楚馆、花街柳巷之处,老鸨与姑娘们为了挽留客人,常常会在酒盏与熏香中悄然添加些许此类调情之物,使得男子一旦踏入那温柔乡,便难以自拔,沉醉不知归路。这份警觉,让他在懵懂年纪里,便已有了一丝防范。 他轻轻揉了揉紧蹙的太阳穴,脑海中那段模糊的记忆逐渐浮现。 记得在中那药后不久,意识便如断线的风筝,缓缓飘远。然而,在那混沌的边缘,他仿佛捕捉到一抹奇异的触感,柔软而温热,轻轻拂过他的唇瓣。 事后,他找了个合适的时机,悄然向上官南星探问起那日的情形。 上官南星闻言,没有丝毫隐瞒,将所见之景一一道来,言辞间满是坦诚。 据他所述,那日陆洛童的模样颇为异样,衣衫略显凌乱,特别是双耳都红了,如同晨曦中羞涩的云霞。 那一刻,萧泽只觉天地间仿佛骤然响起一道惊雷,将他心绪劈得七零八落。 他不禁惶恐,自己在那一刻心神恍惚之间,是否无意间轻慢了陆洛童?自责如潮水般涌来,懊恼自己怎会对陆洛童那般唐突无礼。 陆洛童宛若世间最珍稀的羊脂白玉,温润中带着不容侵犯的坚韧,晶莹剔透,纯净无瑕,白得让人心生敬畏。 他的气质高贵而不失温婉,性情柔和而内心安定,仿佛是这尘世中一抹不可多得的温柔风景,让人一眼万年,再难寻觅其二。 萧泽自幼便对古籍中的风雅之事情有独钟,犹记得初读《白石郎曲》时,那句“立如芝兰玉树,笑若朗月入怀”如同晨曦微光,悄然照进了他的心田。 在他稚嫩的想象中,那水神白石郎,定是如诗中描绘的那般,风华绝代,举世无双,只是那般人物,似乎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成了他心中一抹遥不可及的梦。 岁月流转,直至某一日,萧泽踏入了苏老板书香阁,命运的笔触悄然铺展。 在那里,他首次遇见了陆洛童,那一刻,仿佛时光凝固,心中那早已沉睡的诗句忽地跃然脑际,与眼前之人完美契合。 正当他挥毫泼墨,一气呵成地写下那个令在场众人皆皱眉苦思的联子下联时,周遭的青年才俊纷纷投来赞许的目光,更有甚者,言及此联一出,世间再无出其右者。 那时,他正处风华绝代之际,举杯欲饮尽杯中佳酿,却被一阵自人群后方悠然响起的、清脆而又温润的男声轻轻截断。 “此对联固然精妙绝伦,但世间之大,岂会无有第二人能与之相匹配?” 此言一出,原本围绕着萧泽、洋溢着赞美之词的热烈氛围,仿佛被冬日寒风拂过,瞬间凝结成霜。 众人不约而同地转身,动作间流露出一种无言的默契,自然而然地于人群之中为萧泽开辟出一条清晰的视线之路,让他得以一睹那发声之人的真容——陆洛童。 身着一袭洁白无瑕、金边勾勒云纹袖袍的他,悠然自得地握着一把墨扇,仿佛画中走出的仙人。 窗外倾泻而下的阳光,为他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辉,既显纯净无瑕,又不失高贵气质。 他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陆洛童,耳畔是陆洛童与周遭人士轻快的交谈声。 “在下陆洛童,非官非爵,不过是一介布衣罢了。” 陆洛童的声音温文尔雅,又带着几分自嘲的意味。 “这书香阁本为文人墨客以诗会友之地,兄台又何必拘泥于身份地位之虚名?况且,我的下联尚未吟出,兄台此言,未免有些为时过早。” 第423章 再忆往事(2) 陆洛童的话语中透露出几分机智与从容,嘴角勾勒出一抹温文尔雅的微笑,缓缓穿梭于人群之中,宛如春风拂面,令人心生暖意。 他缓步踱至萧泽身前,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周遭的空气,轻轻一颔首,那份礼貌中带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既不失风度,也不显过分亲昵。 随后,他优雅地拾起桌上那支羊毫笔,笔尖轻触墨池,饱蘸浓墨,提笔,落纸,一气呵成,笔力遒劲,每一划都蕴含着勃勃生机,字体圆润而不失刚劲,宛如龙腾蛇舞,直至最后一个笔锋,完美收尾。 他缓缓转身,面向众人,手中紧握着那张墨迹未干的宣纸,脸上挂着淡然却自信的笑容。 在众人由衷的赞叹声中,“好字!”此起彼伏,他缓缓开口,声音清澈而坚定,字字珠玑,回荡在空旷的室内。 “千人作禾,禾后兑税,税赋之间,见昊天接雨洒春禾。” 言罢,那话语如同晨钟暮鼓,余音绕梁,让在场众人无不为之动容,心生敬意。 在这片此起彼伏的叫好声中,苏老板却陷入了两难之境,他微微低头,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上那一抹胡须,神色间满是踌躇。 这对联比拼,他特意设下了一坛葡萄酒作为彩头,要知道,大爻之地爱酒之人众多,而这葡萄酒更是珍稀之物,素有“如倾潋潋蒲萄酒,似拥重重貂鼠裘。一睡策勋殊可喜,千金论价恐难酬”之美誉。 更何况,这坛葡萄美酒还是陈年佳酿,足足有四十年之久,乃是苏老板年轻时从一位客人手中偶得,一直悉心珍藏在后院的槐树下,视若珍宝。 今日,正是萧泽要在众人瞩目之下,一展才华,对出那精妙绝伦的对子。 他方才亲手自泥土中掘出的那坛葡萄酒,此刻正安然置于桌上,坛身犹带着几分新鲜出土的芬芳泥土气息,静谧而诱人。 苏老板凝视着那坛承载着醇厚酒香的佳酿,面上不禁露出了几分踌躇之色。 一坛珍稀的葡萄酒,却恰好有两位难分高下的胜出者,这份奖赏,该如何公平地分配呢? 正当他陷入两难之际,人群中亦有人发出了同样的疑问:“这区区一坛酒,究竟该如何分呢?” 此言一出,周遭众人的神情也随之变得微妙起来。 书香阁一向秉持以文会友、不问出处,而今两位才子旗鼓相当,难辨雌雄,这突如其来的奖赏分配难题,无疑给这场雅集增添了几分意外的波折。 然而,正当苏老板左右为难之际,一阵意外的声音打破了沉默的僵局。 自始至终,自陆洛童现身以来,一直保持缄默、宛如静谧画卷中一抹淡影的萧泽,忽然启齿言道:“既然事已至此,何不各退一步,来个对半而分?陆公子,意下如何?”他缓缓抬眼,望向陆洛童,目中无波无澜,平静得仿佛能映照人心。 陆洛童唇边那抹温文尔雅的笑意未曾有丝毫减退,他微微颔首,举止间尽显风度与距离感,依旧是那份礼貌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疏离:“此计甚好。” 见两人均点头应允,苏老板心中的大石终得落地,他在众人热切的注视下,缓缓揭开了那坛珍藏已久的葡萄酒。 盖子掀开的刹那,仿佛时光被轻轻搅动,一股醇厚馥郁的酒香悠然飘散,瞬间弥漫了整个空间,每一缕空气都似乎被这古老的醇香所浸染。 在场众人本已暗自思量,今日或许无缘品尝这坛佳酿,却不料剧情峰回路转,陆洛童的出现如同一缕清风,不仅为自己带来了转机,也让众人有幸借由他的机缘,闻到了这四十载岁月沉淀下的葡萄酒之韵。 那酒香,浓郁而不腻,带着几分历史的深邃与时光的温柔,让在场不少初次接触葡萄酒的宾客,都为之动容。 他们之中,不乏有人连葡萄酒的真容都未曾目睹,更不用说能如此近距离地感受这酒的风味。此刻,每一双眼睛都闪烁着好奇与惊喜的光芒。 众人渐渐散去,陆洛童轻轻捧起半坛泛着诱人光泽的葡萄酒,缓缓走向屋内一隅。 那里,立着一位身着男装却难掩娇俏之态的女子,她仿佛是这喧嚣世界中的一抹静谧。若非此刻陆洛童,旁人或许会继续忽略了她。 陆洛童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目光中带着几分戏谑与宠溺,轻声说道:“喏,你要的葡萄酒。” 话语间,他轻轻将酒坛递至女子面前。 那女子朝陆洛童轻轻一扬下巴,嘴角勾起一抹娇俏的笑意,眼眸里闪烁着得意的光芒,哼笑间带着几分俏皮,对陆洛童说道:“什么呀,分明是你甘拜下风的,怎就成了我强求的了?” 言罢,语气中满溢着亲昵,还藏着一丝被宠溺后的娇纵与得意。 陆洛童闻言,笑着抱拳道:“好好好,确是我败给了沐仙大人,您老人家可还满意?” 陆沐仙闻言,笑意盈盈地点了点头,心中颇为受用,嘴上却仍带着几分傲娇:“那我就勉强算是满意了吧。” 陆洛童望见她那番情态,嘴角勾勒出一抹轻笑,手中墨扇轻轻一扬,随即洒脱地甩开,那动作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风度,任是旁观者也不难察觉,他对这位女子有着非同一般的宠溺。 萧泽在一旁默默注视,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显然被眼前这一幕深深吸引,一时之间竟有些失神。 他身旁,吴清双手稳稳抱着那半坛醇香的葡萄酒,目光同样追随着陆洛童与那女子的互动,脸上绽放着温暖的笑意,对萧泽说道:“真没想到,这位陆公子,不单是才情横溢,相貌堂堂,竟还能在众人面前,这么哄着一位女子,可真是世间难得啊。” 言罢,他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轻轻扭转过头望向萧泽。 只见萧泽的面容上掠过一抹难以掩饰的震惊,似乎还微妙地交织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令他心中不禁生疑,难道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第424章 再见江小虎 于是,他吴清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换上一副小心翼翼的神态,轻声唤道:“小王爷?” 萧泽仿佛被吴清那缕轻柔的呼唤轻轻拨开了心头的迷雾,眼睑微动,神思归位,目光淡淡掠过吴清,只吐二字:“走吧。” 言罢,他身形轻盈一转,步伐率先迈向了楼梯处。 吴清心中虽有疑惑,却也未多加思索,怀抱着那坛葡萄酒,紧跟在萧泽身后,步伐坚定。 回想起那一刻,萧泽留给陆洛童的最后一瞥,定格在了他与陆沐仙相视而笑的温馨画面,也悄然合上了过往。 此刻,目光再次掠过不远处,向天骄正与向府众人倾诉着骨肉亲情,那份温情在萧泽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 他终是难掩心中轻叹,一抹无奈之色悄然爬上了嘴角,化作一声悠长而细腻的叹息。 闻及那声悠长而略带忧郁的叹息,徐明轩方觉背后有人的气息,身形不由自主地轻轻一颤,旋即转身,目光中闪烁着意外之色:“咦,小王爷?您何时到此?” 萧泽淡然回应,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刚来不久。” 徐明轩细细打量着萧泽,见他神色中既有几分迷离又含着一抹怔忡,不禁心生疑惑,右手不由自主地抬起,食指轻轻刮过脸颊,仿佛在试图拂去心头那份莫名的异样感,心中暗忖:今日的萧泽,似乎与往常有所不同,却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而萧泽的目光,此刻正静静地落在陆洛童身上。 陆洛童全然未觉这份来自背后的注视,他的心神,全然被向氏一家所吸引,目光温柔而专注。 萧泽的目光缓缓落在陆洛童的侧颜上,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陆洛童,对于这桩案子,你心中仍未有定夺吗?私下交易尸体,加之蓄意毁坏,依照律法,即便是情节严重者,也不过是三年监禁的上限。” 言罢,他的视线不经意间滑向前方向氏一家的方向,然而,眼角余光始终暗暗捕捉着陆洛童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终于,陆洛童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其实,我心中早已有了决断。按照律令,一年牢狱之灾,是逃不过的。” 萧泽与徐明轩闻言,皆是一愣,不由自主地转身望向陆洛童,面上的讶异之色难以掩饰。 对于陆洛童的这一决断,他们心中既感意料之中,又觉出乎意料。一年的刑罚,不偏不倚,既无过分宽宥,亦无严酷加罚,恰如其分地体现了陆洛童一贯遵循律法、不徇私情的行事作风。 萧泽的目光中带着几分不解,凝视着陆洛童,疑惑地问道:“你心中早已有数?那为何还在这儿静默观望许久?” 陆洛童仿佛卸下了一副重担,神色间流露出一抹复杂的感慨,语调悠长地轻声道:“无妨,我只是在为向天骄心生慨叹。她,素来是冷静自持又十分理智。向伯父与向伯母收回她掌管珠光阁的大权,确实是将她逼至了绝境,让她心绪大乱,以至于失去了往日的分寸,做出了这等出人意表之事。” 他的声音轻柔如羽,悄然落入萧泽与徐明轩的心湖,激起层层细腻的涟漪。 徐明轩细细品味着那番话语,胸中涌动着万千思绪,不禁长叹一声,手缓缓抚过下巴上的胡须,眼眸中闪烁着认同的微光,缓缓言道:“事急则变,缓则能圆。越是手忙脚乱,心绪不宁之时,越需谨慎行事,以免一时冲动,铸成大错。急躁行事,往往是祸端之源。” 萧泽静默不语,只是静静地凝视着陆洛童,那双深邃的眸子里藏着未明的情绪。 陆洛童察觉到他的注视,轻轻侧首,目光流转至徐明轩身上,语气淡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徐大人,是时候去见一见江小虎了。” “正有此意。”徐明轩闻言,简短而有力地回应,随即二人一前一后,步伐稳健。 在这桩悬而未决的案件之下,江小虎心绪难安,一直在婉拒向氏夫妇的会面请求。 向天骄落入法网之后,向老爷曾派遣向福前往柳树村江家,故而江小虎也不能安然居于江宅。于是,徐明轩安排他暂避于府衙之内。 步入府衙后堂,江小虎随衙役缓缓步入宽敞明亮的大厅,目光依次掠过座上的陆洛童、萧泽与徐明轩,恭敬行礼,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小民江小虎,拜见小王爷、陆大人、徐大人。” 陆洛童微微一笑,举手之间尽显温润风度,不等江小虎开口询问,便语气温和地告知:“江小虎,此案如今已尘埃落定,向伯母提出想见见你,你可答应?” 江小虎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与释然,缓缓言道:“回禀大人,或许不见才是上策。夫人若再见小民,难免勾起往昔种种,说到底,是江家有负于她,这不见,或许对大家都好。” 三人闻言,彼此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却默契地选择了沉默。此事关乎江小虎的心结与抉择,终是由他自己来定夺。 萧泽目光温和地落在江小虎身上,轻声探问:“听你说这话,莫非你已无意继续留在京城之中?” 江小虎轻吐一口气,语调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愁:“自我娘亲过逝之后,舍妹便体弱多病,我日夜兼程,悉心照料,只盼她能康健。然世事无常,终究还是未能护她周全。如今,她也离去,留我一人在这人世之间,孤影茕茕。思来想去,古人云,‘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或许,是时候去追寻那些曾经梦想与抱负了。” 萧泽闻言,嘴角不经意地上扬,未发一言,但那眼神中分明藏着几分赞许与鼓励,仿佛是对江小虎决定的支持与认可。 第425章 不高兴 转而,江小虎的目光缓缓落在陆洛童身上,眼神中闪过一抹犹豫,声音更低了几分,仿佛怕惊扰了什么:“陆大人,小可斗胆一问,关于……向……小姐,她......”说到这里,他的话语似乎被某种情绪绊住,未能继续。 陆洛童心领神会,声音清冷而淡然,缓缓言道:“依律法所裁,此情状尚轻,判一年监禁足矣。” 江小虎闻此,眉宇间波澜不惊,平静如水,似乎早有所料,仅是轻轻颔首,未吐一字。 陆洛童目光流转,掠过一抹深思,轻轻垂眸,心绪翻涌,复又抬眼望向江小虎,语带几分探究:“江小虎,我心中有一事,欲向你求证。” 此言一出,堂上众人皆是一愣,纷纷将目光投向陆洛童,不解何以在种时候,他会有此一问,空气中弥漫着微妙的气氛。 江小虎神色自若,目光平和地转向了陆洛童,轻声道:“陆大人,有何问题,但说无妨。” 陆洛童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弧度,声音清冷如泉:“你可曾识得丁子义此人?” 江小虎听到‘丁子义’,看着陆洛童的眼神没有丝毫闪躲,沉默片刻,开口道:“大人,这与案件有关吗?” 陆洛童面上平和,看着江小虎的双眼,眼中有一丝笑意,坦言干脆地说道:“没有。” 江小虎的嘴角似乎轻轻勾起,朗声回道:“不认识。” 陆洛童嘴角慢慢勾起了一抹微笑,没有说话,江小虎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堂内三人的视野之中。 回想起昨宵的种种,陆洛童终是忍不住,向向天骄抛出了那个于心盘旋间的问题:“丁子义那条跛腿,可是你命人所为?” 向天骄闻言,目光坚定,轻轻摇了摇头,吐出一个字:“不是。” 三人目光交汇,无需多言,一抹心照不宣的微笑在唇边如同夜空中最微妙的星光,静静闪烁。 随后,江小虎的身影缓缓退出了后堂,脚步坚定地迈向府衙那庄严的大门。 途中,一条岔路悄然分支,恰似命运的转折,向家一行人悄然出现在另一条小径上,仿佛是夜色中的一抹淡影,不易察觉。 向江氏恍惚间,只瞥见前方一抹猎户装扮的青年身影,正疾步向府衙门口行去,转瞬间,那身影便融入了周遭的暗影之中,仿佛从未存在,只余下一缕不易捕捉的风,诉说着刚才的偶遇。 她身侧伴着向老板与向福,二人紧随其后的是寒花与黄江,众人皆围绕着向江氏,低垂着头颅,未曾抬眼,自然也就未曾留意到前方那位身着猎户装扮的男子。 溪桥之下,水面轻轻摇曳,波光粼粼,荷花虽已凋零,却仍有莲蓬傲然挺立,展现出不屈的生命力。 湖畔的萍花与细草依旧保持着那份鲜嫩的翠绿,仿佛不知秋意已至。湖面上,几位姑娘或三两成群,或独自悠然,乘着小舟,轻轻划桨,向那湖心的莲蓬探去。 欢声笑语在空中回荡,充满了青春的活力:“快些!再往前一点点!那莲蓬就触手可及了!” “你呀,小心些!可别为了摘个莲蓬,反倒成了落汤鸡!” 萧泽与陆洛童并肩立于桥上,而他右掌间轻轻拈着几片梧桐落叶,陆洛童则以一柄折扇轻摇,目光温柔地投向湖面,那群女子正嬉笑玩闹,涟漪轻漾,映照着他脸上淡淡的宁静与平和。 萧泽嘴角微抿,似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掠过眉梢,他再次将视线投向那波光粼粼的湖面,轻声提议:“或许,我们该换个地方走走?你还是不高兴。” 陆洛童闻言,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缓缓转头,与萧泽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她轻轻一笑,声音柔和而坚定:“萧泽,你为何这么说?我没有不高兴。” 萧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终是转过头来,不再掩饰眼中的关切,以一种不羁而又不失温柔的姿态,扬了扬手中的落叶,手中轻轻一松,任它随风飘落:“平日里,你心情欢畅时,嘴角总不自觉地上扬。而今,我们已在此伫立多时,湖面上的那群姑娘小姐们,已经摘了不少莲蓬,而你的脸上,却如静谧的湖面,没有泛起丝毫波澜,就连那标志性的微笑也没有了,还说没生气?” 闻此,陆洛童心中某处仿佛被春风拂过,紧绷的情绪悄然松弛,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了一抹他特有的、平和而温润的微笑。 这变化,如同晨曦初照,温暖而微妙,恰好落入转身回望的萧泽眼中,令他的面容也随之绽放出释然与愉悦的光芒。 陆洛童的笑容中带着几分自嘲,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柔和却清晰:“我并未生气,只是心中有些难过罢了。” “难过?”萧泽闻言,嘴角的笑意微微凝固,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解与关切,还带着认真,“是为了......向小姐?” “正是。”陆洛童轻轻颔首,语态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坦诚。 萧泽闻此,胸膛微微起伏,似在压抑着内心的波澜,他深吸一口气,语调平和而深沉:“你与她,自幼相伴,情谊深厚,她此番遭遇不测,你心中五味杂陈,难以平静也是正常的。” 陆洛童微微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释然,仿佛是对过往云烟的一种温柔告别:“诚然,这些年里,我们虽很少见面,但每一次我都能看见她那股不输男儿的英姿飒爽。而今,她竟沦为阶下之囚,此情此景,又怎能不令人心生感慨,感同身受呢?” 萧泽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意外,夹杂着不解:“即便如此,你为何还要……将她囚禁一年之久?” 陆洛童轻叹一口气,声音有一丝哀伤,说道:“她做错了事,应该受到她应有的惩罚,这一点,是谁也无法改变的。” 萧泽语气中也染上了一丝悲哀之意,他看着陆洛童,缓缓说道:“你若是向陛下求情,陛下定会网开一面,她会得到陛下的特赦。” 第426章 清凤 桥上,稀疏的行人悠然踏过,湖面泛起层层细腻的波光,宛如碎银轻撒,几只小舟悠然穿梭其间,舟上的女子们欢声笑语,穿梭于莲蓬之中,陆洛童与萧泽并肩静立于桥畔,两人的目光,在不经意间交织,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只余下彼此的倒影,在对方眼中清晰而深刻。 一阵清风悄然而至,带着初秋的凉爽与惬意,轻轻掠过。萧泽掌心间,还依恋着几片金黄色的梧桐落叶,缓缓脱离他的指尖,悠然飘落,轻盈地掠过湖面,激起一圈又一圈细腻的涟漪。 陆洛童的眼眸,清澈得仿佛能洗净世间一切尘埃,那份纯净,与他本人一般,给人以温润如玉之感。 萧泽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沉浸在那双清澈的眼眸中,仿佛能从中读到无尽的温柔与坚定。 在这一刻,两人的心灵,似乎通过这无声的对视,达成了某种难以言喻的默契与共鸣。 陆洛童终是幽幽地叹了口气,那无奈之情缓缓溢出,对萧泽轻声道:“你心知肚明,我断不会去向皇上开口,乞求他对向天骄的特赦。” 萧泽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面上的紧绷随之消散,温声道:“你自然是不会去做那等向皇上求情之事,可你的心却会一直被向天骄、向老板及其夫人所牵绊。无论是感慨万分,还是感同身受,终是过不了自己心中的那道坎儿。也正因如此,你才这般苦苦地与自己较劲,不得解脱。” 陆洛童闻言,眼睑轻轻一扇,宛如晨曦中微动的羽睫,未置一词。 萧泽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言辞间带着几分劝慰的暖意继续道:“陆大人,你如此这般,以他人的错失为枷锁,日日自我惩戒,实属不智。你身为刑部官员,应知这京城之大,哪家哪户又能完全避开官司纠葛?世事纷扰,一旦事态扩大,难免风波四起。你今日为一人之事劳心伤神,哀婉叹息,明日或许又将因另一桩纠葛而愁绪满怀。” 他言辞慷慨,情绪激昂,仿佛每一个字都蕴含着不可遏制的力量。 陆洛童静静地聆听着,目光未曾离开过萧泽分毫,只见他缓缓凑近,眼神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继续说道:“我说陆大人啊,您这往后的日子,究竟该如何是好呢?” 陆洛童被这番话触动,目光落在萧泽凑近的脸庞上,微微一怔,随即嘴角勾起一抹轻浅的笑意,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调侃:“小王爷,您这话可真是言重了,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呢。” 萧泽闻言,直了直身子,修长的手指不经意间掠过下巴,眉头微蹙,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一脸困惑地道:“哦?是吗?可方才瞧您那副模样,分明就像是……”话语至此,他故意卖了个关子,留下了一抹意味深长的悬念。 陆洛童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随即以微妙的角度轻轻摇头,手中的折扇随之轻轻一展,扇面轻摇,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今日天朗气清,既然闲来无事,我们不妨另寻他处。” “正有此意。”萧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应声附和。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转身,步伐轻盈地迈向桥的另一端,话语在古桥上空悠悠回响。 “陆洛童,可有兴趣前往水月楼,聆听一曲?我三叔提及,他特地从秋水城邀得一位名动一方的伶人,其琵琶技艺,堪称一绝。” 陆洛童闻言,笑意更甚,眼中闪过一丝兴味,“甚妙,水月楼听曲,确是雅事一件。” 话语轻轻落下,如同晨风中摇曳的露珠,两人相视一笑,那笑声清朗明快,在石桥之上悠悠回荡,久久不散。 栖凤楼深处,一间精致的香闺静静伫立,轻纱幔帐轻轻垂落,宛如云雾缭绕,室内弥漫着一股清新淡雅的花香,与那满室的粉色牡丹相映成趣,更添几分柔美与温馨。 在一张雕工精细的紫檀木梳妆台前,清凤端坐如莲,一双素手轻轻握着一柄纹银梳子,梳子上镶嵌着细小而精致的一排珍珠,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她细致地梳理着如瀑的青丝,随后,清凤轻拾起桌上的一支精美发簪,指尖轻按发丝,缓缓将其插入发间,动作温婉而优雅。 当她再度拾起桌上另一枚同样细腻精巧的发钗,欲将其巧妙融入她那如云般柔顺的青丝之际,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悄然自她身后探出,轻轻巧巧地自清凤指间掠过了那枚泛着温润光泽的发簪。 那只手,指尖圆润,指甲修剪得恰到好处,不显分毫突兀,手背上的脉络在微光下隐约可见,透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力量与雅致。 清凤的眼帘缓缓抬起,动作中自然流露出一抹不经意的风情万种,她借由面前铜镜的映照,与身后男子深邃的眼眸悄然交汇。 嘴角边,一抹妩媚而又不失娇俏的微笑悄然绽放,如同春日里最温柔的风,轻轻摇曳着她那婀娜多姿的身段,为这静谧的瞬间添上了一抹难以抗拒的魅力。 身后的男子悄然抬手,以温柔的力度将左手轻覆于清凤的左肩上。 清凤身着轻盈的里衣,衣襟不经意间微微敞开,露出一抹柔美的肩线,更显温婉动人。 男子的手掌紧贴着她细腻的肌肤,大拇指不自觉地在那片温软上缓缓游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与眷恋。 清凤感受到这份微妙的触碰,嘴角勾勒出一抹妩媚至极的笑意,眼波流转间尽是风情万种。 与此同时,男子右手轻扬,手中紧握的那枚精致发簪,闪烁着柔和的光芒,他小心翼翼地将其插入清凤的发髻之中,动作轻柔而充满珍视。 清凤缓缓转过身来,以一抹娇柔中带着些许嗔怪的语调,对身后静静伫立的男子说道:“你总算是舍得露面了,我还当是你心里早没了我的位置呢。” 第427章 用早膳 言罢,清凤的声音里不自觉地缠绕上了一缕淡淡的哀愁,眼眶里仿佛也漾起了薄雾,整个人显得柔弱无骨,轻轻依偎进了男子的怀中,双手自然而然地环上了他的腰身,那份小女儿的羞涩与依恋,在她的一举一动间流转得恰到好处。 男子见状,心头一暖,指尖轻轻掠过清凤挺翘的鼻尖,笑意在眼底漾开,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傻丫头,又胡思乱想了不是?我岂会一日不将你挂念在心?那帮人盯得紧,那案子还未了结,我怎么好轻易过来找你?” 话语间,满是宠溺与无奈,仿佛清凤的每一分情绪,都能轻易地牵动他心中的波澜。 清凤轻启朱唇,嘴角微翘,一抹慵懒而满足的神色在她眼中流转,脸颊温柔地依偎在男子坚实的胸腹间,语调悠长地低语:“陆洛童总算是替徐明轩了结了那个案子,不然,单凭徐明轩一人之力,我恐怕还得遥遥无期地等候,才能与你相见呢。” 男子闻言,双手轻轻搭在清凤削瘦的肩头,以一种近乎宠溺的节奏轻拍着,仿佛在无声地慰藉着她。 清凤缓缓抬起那双含情脉脉的眸子,直视着男子,语气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都怪那个可恶的江鸣杰,无端招惹我,竟然还扯进了一桩‘命案’之中,惹了这么多烦恼。” 男子闻言,右手不自觉地轻捏住清凤细腻的脸颊,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与无奈:“是啊,谁能想到他会和‘命案’扯上关系。” 清凤朝他温婉一笑,眸光轻转,涟漪微漾,其间隐约浮现一抹娇嗔的委屈,腮边鼓起,犹如春日里含苞待放的花蕾:“你既已为我出了这口恶气,我又怎会再有真正的委屈。只不过,那人是命丧于京都府的大牢深处,陛下那边……难保不会对你心生疑窦,你说是不是?” 言罢,她以一种既含情脉脉又略带几分警惕的眼神望着面前的男子,心中既有依赖也有余悸。 那男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从容:“放心吧,我岂会那般愚钝。一切早已妥当安排,自有那替罪羊来替我背负罪名。” 清凤闻那男子之言,心头轻轻一颤,继而恍若有所悟,嘴角渐渐绽放出一抹洞悉一切的温婉笑意,眸光闪烁,宛如星辰落入凡尘。 她轻抬素手,温柔地将脸颊依偎在男子的胸膛之上,那份默契与依赖,无需多言。 数日之后,晨光初破,紫禁城内,随着一声清脆的“退朝”响起,文武群臣身形微动,仿佛解除了某种无形的束缚,三三两两地准备散去,各归其位。 萧泽将手中紧握的笏板轻轻插入腰间玉带,目光流转间,已锁定在对岸文臣之列中的陆洛童,正欲举步前去,忽见皇上近身侍奉的柳公公脚步匆匆,近乎小跑般来到他的面前,打断了他的脚步。 萧泽眉宇间带着一抹不解,目光落在面前的柳公公身上。 只见柳公公轻巧地弯了弯腰,动作中带着几分宫廷特有的优雅与恭敬:“小王爷,陛下有旨,请您与陆大人即刻觐见。” 闻此,萧泽与陆洛童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间无需多言,默契十足地跟随着柳公公的步伐离去。 不远处,萧珩静静地伫立,目光如炬,紧紧锁定在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上。 片刻后,他的眼眸轻轻一转,仿佛有千言万语藏匿其中,却又转身,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宫墙的影子里。 穿过曲折的回廊,绕过繁花似锦的御花园,陆洛童与萧泽随着柳公公的步伐,最终抵达了太极宫的门前。 宫门轻启,内里透出淡淡的龙涎香,预示着皇权的威严与庄重。 皇上已换下沉重的朝服,一身便装显得更为平易近人,他轻轻抬手,打断了正要行礼的二人:“免礼吧,你们想必是饿了,不如就陪朕一起用些早膳吧。” 随后,帝王步伐沉稳,径直迈向那张雕花圆桌,其旁簇拥着一群恭敬的宫女与太监。李公公正一丝不苟地核查着桌上的珍馐,眼神锐利,还不时留意着那些穿梭其间、负责传菜的小太监,生怕有丝毫疏漏,扰了圣上的兴致。 皇上悠然入座,其后的陆洛童与萧泽亦随之轻缓落座,心中虽揣着几分疑惑,不知此行召见所为何事,却都默契地选择了沉默,只静静地陪伴在侧,共享这宫廷中的膳食。 桌上,皇宫的早膳琳琅满目,粥品晶莹,面点精致,鱼肉鲜嫩,蔬菜翠绿,水果更是甘甜,无一不彰显着皇家的奢华与讲究。 饭后时光缓缓流淌,皇上在一众太监与丫鬟的悉心侍奉下,完成了漱口与净手的仪式,举止间透露着不容小觑的尊贵与从容。 萧泽与陆洛童则在一旁静默守候,他们的身影挺拔如松,目光中各自藏着几分好奇与揣测。 皇上轻轻以锦帕拭去指尖水珠,动作优雅而自然,随后缓缓转身,目光温柔地落在了陆洛童与萧泽身上。 这两位青年才俊,一位锐气凌人,一位温润如玉,并肩而立,倒也十分和谐,宛如画卷中走出的谪仙,令人赏心悦目。 他们是将相良才,皇上看着他们二人,心中便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欣慰与自豪。 皇上轻轻扬了扬手中的丝帕,那细腻织物在空中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最终落入了一旁躬身侍立的李公公手中。 他随即向陆洛童与萧泽二人微微一笑,示意他们跟上,步伐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与从容。 三人缓缓行至罗汉榻旁,皇上自然而然地抬腿落座,姿态中流露出一种岁月沉淀的沉稳与尊贵。 陆洛童与萧泽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彼此心中皆有几分好奇与揣测。 萧泽终于按捺不住,目光直视皇上,声音中带着一丝玩味与恭敬:“陛下,臣等心中确实疑惑,此番召见,莫非仅仅是为了吃一顿早膳?” 第428章 天罗帮 皇上闻言,爽朗的笑声在殿内回荡,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 他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萧泽,眼中满是宠溺与赏识:“你这小子,性情直率,在朕面前也毫不遮掩。” 萧泽嘴角勾起一抹温煦的笑意,言道:“陛下您是看着微臣长大的,在陛下面前,微臣又有何须藏匿?” 皇上闻言,面上漾开一抹和煦的笑意,眼神中满是赞许与欣慰。 他转而望向陆洛童,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陆洛童,自你踏入仕途以来,勤勉尽责,屡破奇案,真真是为朕分担了不少重负,解了诸多燃眉之急。” 陆洛童闻言,谦逊地垂下眼帘,以微不可察的弧度鞠躬,语态恭敬而不失诚挚:“陛下过誉了,此皆乃微臣职责所在。探寻真相,还原事实,本就是微臣的使命。” 皇上听闻此言,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轻轻颔首,眸中闪烁着对陆洛童的由衷赞许与赏识,那份满意之情溢于言表。 随即,他笑容和煦地望向眼前的二人,声音中带着几分温煦:“你二人皆是青年才俊,这些时日亦是劳心劳力,朕心甚慰。故而,朕欲赐你们一次出游的机会,让你们得以远离尘嚣,去游山玩水,尽享自然之美,意下如何?” 萧泽闻言,只觉不可思议,他惊讶地抬眼望向皇上,试探性地问道:“游山玩水?陛下,此言当真?” 皇上笑意更甚,再次肯定地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 萧泽的眸光中依旧满载着狐疑,那份难以置信的情绪仿佛凝固在空气中,他缓缓转头,目光落在陆洛童身上。 陆洛童面容平静如水,但眼底却微妙地闪烁着一抹不解的微光。他朝皇上微微欠身,声音沉稳地问道:“陛下,莫非有要事需臣等效力?” 萧泽闻言,心中暗自思量,陆洛童的问话显得更为贴切实际,于是再次将视线投向龙椅上的皇上。 皇上此刻面上洋溢着几分得意之色,笑声爽朗,轻轻颔首道:“果然什么也瞒不过陆大人啊。” 言罢,他目光转向陆洛童,再度颔首,眼中满是赞许之色,轻声道:“你身上,有着你父亲年轻时的风采。” 陆洛童闻言,谦逊地低了低头,态度恭敬而不失风度。 一旁,萧泽目光中带着几分疑惑,望向皇上:“陛下,究竟是何等要事,竟需我与陆洛童以游历之名去处理?” 皇上脸上的笑意依旧温暖如初,语气轻松而淡然:“朕欲遣你二人代朕前往,参加一位江湖豪杰的金盆洗手大典。” 皇上的话语轻轻落下,如同石子投入静谧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让萧泽与陆洛童二人心中不禁生出疑惑。 他们自然而然地交换了一个眼神,萧泽的目光中带着探寻,望向皇上,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陛下,究竟是哪位江湖英雄,能让陛下如此挂怀?” 皇上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缓缓问道:“你们可曾听闻过柯翔鹰的名号?” 这个名字一出,仿佛一阵清风拂过迷雾,让萧泽与陆洛童心头豁然开朗。 萧泽的语调中不禁带上了一丝惊讶:“柯翔鹰?微臣略有耳闻,此人乃是江湖中极有声望的一位前辈,武功卓绝,尤其是那鹰爪功,更是威名远播。” 一旁的陆洛童顺势接过话茬,缓缓道来:“微臣亦有所耳闻,这位柯翔鹰,在江湖上的地位颇为显赫,即便是那些威风凛凛的大门大派,也不得不给他几分薄面。” 皇上微微颔首,声音中带着一丝肯定:“正是如此。” 萧泽眉宇间拢上一层更深的困惑:“这位柯翔鹰,只怕年近花甲,早过了风雨江湖的年纪。他若是决意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又与朝廷有何干系?竟还要微臣与陆洛童一同前往观礼?” 皇上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语气温和而略带深意:“是因为一件往事。” “往事?”萧泽与陆洛童闻言,面上皆浮起了不解之色,满心疑惑地追问。 皇上唇边的笑意渐渐淡去,仿佛被一缕轻风悄然卷走,他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随后以一种沉稳而缓慢的语调,向面前的两人娓娓道来:“江湖门派林立,错综复杂。自大爻王朝初建,这些江湖势力非但未减,反而如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愈发茁壮。更令人棘手的是,他们骨子里透着股傲骨,不屑与朝廷为伍,假以时日,他们便成了朝廷心头挥之不去的隐忧。” 陆洛童闻言,轻轻颔首,眼中闪过一抹认同之色:“那些江湖儿女,凭借着满腔义气,如同磁石一般,吸引着形形色色的人心向背。他们自有一套行事准则,用以巩固壮大自身势力。一旦这股力量膨胀到一定境界,便容易滋生对朝廷的轻视之心,更有甚者,到了无视王法的地步。” 皇上微微颔首,语气温和而深沉:“诚然,你所言非虚。四十年前,江湖之上,曾有过一个声势浩大的帮派,名曰天罗帮。” “天罗帮?”萧泽与陆洛童闻言,面上皆浮现出一抹茫然之色,显然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 彼时,他们还未出生,而那段往事,又太过遥远,未曾听闻亦是情理之中的事。 皇上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笑意中带着几分感慨:“你们未曾耳闻,亦是自然。那个帮派,早已被萧珩在二十年前率众剿灭,且因事发之地偏远,影响未曾波及京城,故而知晓之人甚少。” 萧泽闻言,眼中闪过一抹讶异:“我爹?倘若真是他亲自率众剿灭了那个帮派,想来那帮派所行之径,定是恶劣至极,触了天怒人怨。” 第429章 水无痕 皇上微微颔首,神色凝重:“确是如此。想当年,那天罗帮帮主水天霸,借着水运之名,广纳贤士,在当时,水运繁荣,商贸如织,四方豪杰便也纷纷聚拢。然而,人潮汹涌之下,纷争亦随之而起。或为利益相争,或为地盘相夺,渐渐地,以水运为依托的各式帮派应运而生,既有本土势力,亦有外来豪杰,他们各自拉拢同乡,势力盘根错节,终成气候。天罗帮帮主水天霸,性情豪迈,义薄云天,加之他身形魁梧,力大无穷,浑身散发着不容小觑的悍勇之气,使得天罗帮在短短时间内,便跃居中山城帮派之首,声名显赫。” 萧泽听闻此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轻声道:“竟有如此能耐。” 皇上微微叹息,接着道:“是啊,天罗帮势力庞大,但终究还是归功于金钱与人数,与那些以武学修为立基的江湖门派大相径庭。水天霸心怀壮志,欲打破此局,便把这个希望放到了他唯一的儿子,水无痕的身上。自幼,水天霸便将水无痕送往天峰,那孩子也是很有资质,十五年里便习得了一身好本事。” 言及此处,皇上缓缓抬起眼眸,望向那遥不可及的远方,眸光中交织着几分无可奈何与淡淡的哀愁。 片刻的静默后,萧泽轻声问道:“那么,后来呢?” 皇上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岁月的沉淀与无尽的感慨,缓缓叙述道:“水天霸见爱子历经数年学武终得归来,心中自是欢喜万分。他本就对这个儿子疼爱有加,此刻更是宠溺至极。然而,世事难料,这位少年虽练就了一身不凡的武艺,心性却并未随之成长,反而因在天峰山习武十五载,愈发变得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在中山城内,他仗着武艺高强,肆意妄为,与人争斗不休。” 皇上缓缓侧首,目光温柔却带着深沉地落在萧泽与陆洛童身上,轻轻一摇头,仿佛是在叹息那未竟的世事:“水天霸,此人长久以来,收买了中山城所有的官吏。故而,对于那些水无痕所行之恶,当地的官员们多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任由其横行霸道。使得民间怨声四起,苦不堪言。” 陆洛童与萧泽闻言,眉头不由自主地轻轻蹙起,静等着皇上揭开这段尘封的过往。 “中山城,偏安一隅,远离京城。然而,这城中,却暗流涌动,局势错综复杂。加之此地帮派林立,三教九流汇聚,真真是鱼龙混杂,难辨是非。 那些年里,大爻与戎狄的战火连绵不绝,整个国家都沉浸在这无休止的征战之中。如此纷乱之时,水无痕那等恶徒的斑斑劣迹,自然也就难以传入朝堂之上。可世事无常,偏偏就在这时,发生了一桩震惊四方的重案。” 皇上提及此事,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几分,那语气之中,已然是隐含着难以掩饰的怒意。 萧泽与陆洛童面面相觑,心中均对这即将揭晓的重案充满疑惑。 这时,皇上那不带丝毫温度的声音缓缓响起,如同寒风穿堂而过,让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水无痕的嚣张,竟是日益猖獗,已成了地方上一股不容忽视的恶势力。二十年前,有一大批官银正待押解入京,其必经之路,乃是中山城。 恰在那一夜,负责押送的士兵们集体歇宿于中山城的官方驿站。然而,就在那一宿之间,悲剧悄然降临——所有士兵、驿站人员,乃至三名恰好夜宿于此地的外乡官员,皆遭屠戮,无一幸免。而那批价值连城的官银,竟如同人间蒸发,再无踪迹。” 皇上的话语落下,空气仿佛凝固,让人心生寒意。 须臾之间,萧泽轻声启齿,语调中带着几分探寻:“陛下,这事,是水无痕做的?” 皇上闻言,微微颔首,目光深沉:“正是此人。他贪念一起,又自恃朝廷无力将其绳之以法,便心生恶胆,纠集天罗帮中二十余名高手,趁着夜色掩护,进行了这场杀人劫掠。你父亲后面在水府的银库之内,寻回了那批官银,数目丝毫未差。你们都很清楚,官银之上,皆镌刻有官府独有的印记与铸造年号,而那一批银两,恰好是当年最新铸造的一批,还未流通于市面之上。” 言及此处,皇上不禁又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缅怀与深沉,缓缓叙述道:“当时,那桩案子犹如狂风骤雨,席卷朝野,其行径之恶劣,影响之深远,满朝文武皆为之震撼。皇叔当时还未离朝,是他亲率领精锐,远赴中山城,查查此案。一番查探后,证实了是水无痕带领天罗帮二十七名精锐所为。 皇叔深谋远虑,虑及若贸然擒拿水无痕,恐会激起天罗帮上下拼死反抗,局势将一发不可收拾。于是,他亲笔修书一封,送达朕的案前。朕随即下令,遣萧珩将军率部前往,以为后援,意在稳住大局,确保抓捕行动万无一失。 然而,萧泽闻此,眉宇间不禁泛起了疑惑的涟漪,轻声问道:“既是以后援稳住局势,又为何最终却演变成了对天罗帮的全面围剿?”言罢,目光中闪烁着探寻的光芒,似在寻求一个更为详尽的答案。 皇上缓缓抬起眼帘,唇边逸出一缕轻不可闻的叹息,那双深邃的眸子里,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的哀矜:“谁也不曾预料,那起震惊朝野的官银劫案,仅仅只是个序幕。” “序幕?”萧泽闻言,眉宇间不由自主地蹙起一抹困惑。 皇上微微颔首,眸中闪过一抹赞许:“确是如此,中山城内,无论是其他帮派还是寻常百姓,早已对天罗帮一众人等的横行霸道怨声载道。他们心中明镜似的清楚,这中山城的官员们,大多不过是视而不见,绝不会为他们伸张正义。恰逢过去查案的是九王爷,皇叔是素以贤明着称的皇室宗亲。便有人鼓起勇气,手执状纸,斗胆在熙熙攘攘的街巷中,拦下了皇叔的轿辇。 众目睽睽之下,皇叔非但没有动怒,反而接过了那份状子。就这一举动,使得四周的百姓,纷纷响应,从衣襟里中掏出各自的状纸,争先恐后地要控诉天罗帮的种种恶行。” 第430章 柯翔鹰 太极宫内,一片幽谧静寂,唯有窗外鸟鸣声声,清脆悦耳,间或夹杂着树叶间细碎的摩挲声,宛如自然界的低语。 宫墙之内,春意盎然,不受外界寒暑更迭所扰,金桂之香悄然渗透,丝丝缕缕地缠绕着大殿内的月季芬芳,使得那月季似乎也沾染上了几分金桂的气息。 萧泽与陆洛童并肩而立,耳畔回响着皇上缓缓道来的往昔云烟,两人的眉头不由自主地轻轻蹙起,目光交汇,无声中传递着彼此的惊异与忧虑。 这时,皇上的一声轻叹,如同微风拂过湖面,虽轻柔却清晰可闻,在这空旷的大殿内缓缓荡漾开来:“不过短短五日光景,皇叔的案头便已堆积如山,两千余份状纸,字字句句,皆是天罗帮的种种恶行。” 萧泽听闻此言,不由地瞠目结舌,心中暗惊,这天罗帮竟胆大包天,公然藐视王法,肆意横行至此! 就连一旁的陆洛童,面上也掠过了一抹难以置信的惊色,天罗帮的所作所为,显然已远远超出了他们二人的预料。 皇上再度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缓缓颔首,语带沉重:“唉,如此一来,这天罗帮涉案之广,人数之多,竟达千余之众。我大爻律法严明,除卖国之重罪外,其余诸般罪名,他们皆已触犯。” 萧泽与陆洛童闻言,瞳孔不禁微微一缩,心中震撼难以言表。 皇上的话语里悄然混入了一抹骇人的颤栗与事后心有余悸的凉意:“更为棘手的是,天罗帮内部已然洞悉,那批官银竟是由少帮主水无痕亲率帮派精英所为。加之,皇叔对民间纷至沓来的控告天罗帮的状书,一律接纳,声势之浩大,令他们心生寒意,惶恐不安。而最为令人胆寒之处,在当时,萧珩的援军尚未踏入中山城,当地的官吏亦自知劫数难逃。至于皇叔那边,随行之人不过区区百余,形势之危急,可见一斑。” 萧泽闻此,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悸,声调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莫非,他们竟胆大包天,意图谋逆,对舅祖父下手?” 陆洛童在一旁,亦是满脸的骇然之色,她颤声接道:“且不论九王爷身为皇室贵胄,当时前往中山城,更是身负皇命。更关键的是,九王爷手中还握有先皇御赐的打王鞭,此鞭上可责昏君,下可诛奸佞,其威势何人不知?若他们真敢公然对九王爷下手,朝廷岂会坐视不理,定会倾举国之力,发兵征讨。这天罗帮与中山城的那些贪赃枉法之徒,究竟哪来的这等熊心豹子胆?” 皇上轻轻叹了口气,那声音中交织着无奈与隐隐的怒意,随后,一抹冷笑掠过他的唇边,仿佛是嘲讽:“天罗帮的众成员,早已被水天霸以‘义薄云天’这四字大旗牢牢束缚。更何况,帮中家家户户,皆有不为人知的污点,彼此牵连,难以割舍。而中山城的那些官吏,更是手握于水天霸的股掌之间,水天霸若出事,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水天霸深知其子所犯下的罪行,恶劣至极,即便是五马分尸之刑,亦难消其罪,恐怕还会累及全族,面临满门抄斩的绝境。于是,他开始了最后的疯狂,试图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萧泽的目光紧紧锁定在皇上身上,语气中带着急切,追问着后续的故事:“那后来呢?”一旁,静候的宫人仿佛也被这紧张的气氛所感染,屏息以待。 皇上脸上不经意间掠过一抹缓和之色,他缓缓启齿,语调中带着几分沉淀的历史感:“随后,那帮人开始密谋,企图将帮派上下尽数拉拢,并与城中府衙暗中勾结,计划夜色之下,突袭皇叔休憩的府邸,妄图终结皇叔的性命,之后再借由水路逃往边境,逍遥法外。” 言及此处,皇上轻轻侧身,目光温柔地投向了萧泽与陆洛童,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故事继续在他的话语中流淌:“所幸,中山城府衙之中尚存几位良知未泯的衙役,他们或因罪行较轻,或因不愿随天罗帮叛乱,便暗中筹谋,冒险向皇叔传递了消息,揭露了水天霸的计谋。皇叔便提前做好了准备,再加上萧珩的人马来得十分及时,很快就将天罗帮一众人等全部镇压。” 萧泽与陆洛童闻言,目光轻轻交汇,彼此间流转着一抹不言而喻的默契。 随后,萧泽缓缓转头,望向皇上,唇角勾起一抹温文尔雅的浅笑,声音平和而道:“原来如此。” 言及此处,他的话语忽地转折,眉宇间染上几分好奇之色,追问道:“只是,陛下,此事之中,柯翔鹰又扮演了何种角色,竟与之有所牵连呢?” 皇上面上挂着一抹和煦却深藏不露的微笑,对面前二人缓缓道来:“提及那柯翔鹰,昔日不过是中山城内一名籍籍无名的江湖游子,身旁还有四位义结金兰的兄弟,五人皆是身手不凡,武艺超群。他们五人,情同手足,共筑一小小门派——天一派,只因初时势微,便难逃天罗帮的欺压。 恰逢皇叔深入追查那桩官银失窃案,正是这位柯翔鹰,为皇叔呈上了关键证物,铁证如山,证实了水无痕是主犯。其后,风云突变,天罗帮一众,趁夜企图闯入皇叔府邸,是柯翔鹰,率领他的天一派弟子,前去保护皇叔的周全。” 皇上轻轻颔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诚然如此,正因这份奇缘,他的天一派在朝廷的默许之下,势力逐渐壮大,蔚为壮观。然而,好景不长,未几,其二弟古一明溘然长逝,天一派便如秋风扫落叶般四分五裂。兄弟四人,终是各奔东西,而这柯翔鹰,便是在这番变故之后,一手创立了名震一方的飞鹰山庄。” 第431章 前往飞鹰山庄 萧泽与陆洛童闻言,缓缓颔首,皇上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温声道:“那柯翔鹰,多年来仗剑天涯,义薄云天,侠名远播,实乃江湖中一股清流。他若决意金盆洗手,朝廷自当有所表示,派员前往。去者若身份卑微,恐有怠慢之嫌;身份过高,又不合朝廷礼制。朕思来想去,觉得你二人最为合适。你们二人年少,前途无量,且官阶适宜,此行定能不负所托。再者,中山城山水秀美,风光旖旎,你二人借此机会游历一番,也可稍作休憩,舒缓身心,如何?” 萧泽与陆洛童闻听皇上此言,不约而同地拱手作揖,语态谦恭中带着几分诚挚:“能为陛下分忧解难,实乃微臣分内之事。” 皇上望着眼前这两位年轻俊才,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轻轻颔首。 踏出皇宫那扇庄严的大门,陆洛童侧目望向并肩而行的萧泽,唇边勾勒出一抹浅笑,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钦佩:“九王爷此计,真可谓妙绝。以身涉局,非但胆识过人,更显智谋深远。” 萧泽微微一笑,眸光闪烁,似是在回味着这场权谋的布局:“那是自然,我舅祖父当年在朝堂之上,可是一人便能与我祖父和先太后他们两个人并肩较量的风云人物,若是没有几分手段,怕是性命早就不保了。” 陆洛童闻此,嘴角勾勒出的笑意愈发温婉,轻轻晃动着脑袋,语声柔和中带着一丝悠远:“如此说来,我倒是十分好奇了。九王爷与萧太师,一对政坛上的死对头,彼此间恨不能除之而后快,而你的父母,竟能在这样的夹缝中结缘,成就了一段姻缘,实在是出乎意料。” 萧泽闻此,嘴角轻轻勾勒出一抹微妙弧度,面上浮起一抹淡淡的困惑,仿佛思绪飘回了往昔,缓缓言道:“我初时也对此事满心狐疑,直至后来,自小姑母口中得知内情。原来,当年陛下洞察到他们二人暗生情愫,又深知二人性情,不忍见他们错失良缘,抱憾终身,便亲自赐下这桩婚事,成就了一段良缘。” 陆洛童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恍然之色,似有所悟:“原来如此,倒是段佳话。” 言罢,二人各自归府,与家人细细道来其中缘由,随后便着手打点行装,不多时,便携包裹而出,踏上了前往中山的旅程。 镇国王府深处,蓬莱小院幽静雅致,书房内萧淳伏案疾书。 四周,四五个丫鬟与小厮围绕着,书桌上,一列古籍井然排列,散发着淡淡的墨香。 萧淳的脸庞略显苍白,眼中闪烁着疲惫的光芒,待至最后一个墨迹落定,他手中的笔终是无力地滑落,他以手撑额,发出了一声略带苦笑的哀叹:“终于,将这一卷抄录完毕。” 风若见状,连忙上前,轻柔地为他揉捏起紧绷的肩颈。 此时,门扉轻启,子玉怀抱着一叠沉甸甸的书册,脚步轻盈地步入,目光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望向萧淳的眼神里满是敬畏与不忍,低声道:“主子,您辛苦了。” 萧淳望着子玉手中紧握的那一叠沉甸甸的医书,萧淳的眼神恍若凝固,片刻的呆滞后,他忽地仰头,发出一声悠长而略带哀怨的啸声:“啊!我要发疯了!整整六日!整整六日!我都未曾踏出这蓬莱小院半步!” 屋内,丫鬟与小厮们目睹此景,无不面露忧色,目光齐齐汇聚在萧淳身上。 风若轻叹一声,那双原本正温柔揉捏着萧淳肩头的手不自觉地抬高了些,压低嗓音,带着几分无奈与责备:“还不都是怪你,一时兴起,偏要去捉弄那位姑娘,若非如此,又何来这一连串的麻烦事情。” 话语虽轻,却因两人距离甚近,一字一句皆清晰地落入萧淳耳中。他闻言,神色微变,旋即转身,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风若,你说什么?” 风若瞥见萧淳眉宇间腾起的怒意,立刻歪头斜睨,脸上挂起一抹无奈又讨巧的笑意:“爷,您怕是听岔了,奴才嘴皮子可没动弹半下。” “哦?”萧淳一听这话,心中雪亮,风若这是又想糊弄过关,遂捞起桌上静置的折扇,拍在风若肩头,笑骂道:“好你个风若,你是把爷当个傻子吗?什么叫都怪小爷?嗯?” 言罢,他身形一晃,便要起身追逐风若。 风若见状,紧张之际灵机一动,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狡黠,举手轻摇,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连忙喊道:“爷,爷,您息怒!奴才有法子,能让爷免去这抄书的苦差。” 萧淳闻此,动作倏地一顿,目光中闪烁着狐疑,转向风若,缓缓问道:“你所言属实?真能使我娘亲撤回对我的责罚?” 风若急忙小鸡啄米般点头,连声道:“爷,千真万确,千真万确。” 萧淳细细打量着风若,片刻后,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不无嘲讽的笑意:“娘亲的决定,即便是父亲也难以撼动分毫,你区区一书童,又能有何良策?” 风若微微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谄媚与机敏,他悄然向萧淳靠近了些许,低声道:“主子,奴才虽无能使娘娘撤回对您的责罚,但若是小王爷能亲自出面,为爷您美言几句,那娘娘她……” 他的话语在此处微妙地一顿,留下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空白。 萧淳望着这出谋划策的风若,嘴角不经意地上扬,手中的折扇轻轻巧巧地落在风若的头顶,带着几分玩笑的意味:“嘿,你这风若,倒是有点子小聪明。” 萧淳脸上一松,手中的折扇‘刷’一下子甩开,轻轻摇曳了起来,声音也爽朗了起来:“我大哥还没有回来吗?不是早就退朝了吗?” 门口的子玉眉头微微蹙起,对萧淳缓缓说道:“主子,奴婢刚刚在娘娘那里看到小王爷了。” 萧淳面上一喜,一下子收了手中展开的折扇,转头看向子玉,脸上关切地问道:“哦?那我大哥现在在哪儿?不会是又去找陆大人了吧?” 第432章 熟悉的人影 子玉轻轻晃了晃螓首,声音柔和如春风拂过:“奴婢依稀听见小王爷对郡主娘娘说是奉了陛下旨意,要与陆大人共赴中山城一行,方才已打点行囊,已经离开府邸了。” “中山城?”萧淳指尖轻抚过手中折扇的扇骨,眸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我听闻,那中山城确是风光旖旎之地,山青水秀,更有飞瀑如练,蔚为壮观。” 子玉闻言,微微颔首,声音中带着几分笑意:“主子所言极是,中山城之美,确是世间少有,令人心驰神往。” 萧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手中折扇霍然展开,扇面上绘的山水仿佛也随之生动起来,带着几分洒脱与不羁:“如此佳景,倒是值得一游。” “啊!”子玉与风若闻言,不禁面面相觑,眼中闪烁着惊讶的光芒,齐声惊呼。 他们望向萧淳那张洋溢着得意与喜悦的脸庞,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仿佛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令人心生忐忑。 另一边,萧泽与陆洛童并肩骑乘,在蜿蜒的道路上缓缓前行,向着中山城迈进。 时间尚有余裕,他们无需急于一时,故而未曾鞭策马匹,只任其悠然行进。沿途,两人谈笑风生,享受着这难得的悠闲时光。 及至傍晚,天边晚霞如织,绚烂的色彩铺满了大地,在这样的美景映衬下,萧泽与陆洛童来到了天枢城,并未选择入住官府的馆驿,而是径直前往了城中最为繁华的客栈--吉祥客栈。 夜幕低垂,天枢城一片繁华,尤其是城中那条隐匿于灯火阑珊处的小街,更是热闹非凡,人声鼎沸。 两人并肩立于一个摆满了形态各异泥人娃娃的小摊前,笑语盈盈,温馨而惬意。 萧泽的目光在琳琅满目的泥人娃娃间流转,不禁由衷赞叹:“真未曾想,这天枢城的泥人娃娃,其工艺之精巧,竟超越了京城那些名声在外的佳作几分。” 摊主一听,脸上顿时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满是自豪与得意:“公子真是识货之人!别的不敢夸口,我这捏泥人的手艺,可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在这大爻,还真找不出几家能与之比肩的呢。” 萧泽听闻此言,不由朗声一笑,眸中闪烁着几分赞许:“确实不错。” 陆洛童侧目,轻声细语道:“何不买一个?我记得,你三弟对这泥塑娃娃倒是情有独钟。” 萧泽轻轻摆了摆手,笑意中带着几分思量:“此事容后再议吧。我等此行前往中山城,路途遥远且多颠簸,若带着这脆弱的泥人,万一不慎颠散了,岂不可惜?” 言罢,二人便翩然离开了那小摊,继续向前走去。 萧泽边走边笑对陆洛童言道:“我若买这泥人娃娃,自是为了家中的弟弟妹妹添份欢喜。陆洛童,你为何不为你的妹妹也挑选一件?” 陆洛童悠然地摇着扇子,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轻轻晃了晃头,说道:“泥人娃娃,那是仙儿小时候的心头好,如今她已对它失了兴趣。” 萧泽闻言,亦是微微一笑,声音中带着几分温润:“的确,她如今已是个大姑娘了,自然不会再对这些孩童玩意儿情有独钟。” 陆洛童闻言,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多言。 这街道狭窄而悠长,人群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萧泽不经意间抬头,目光掠过人群,忽见不远处一抹鲜艳的红色身影似曾相识,心中不由一动。 然而,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抹红色便隐入了人群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萧泽的目光仍定格在那个方向,脸上露出一丝意外与惊讶。心中暗自思量,那身影为何如此熟悉,却又转瞬即逝,仿佛错觉一般。 陆洛童望向他,眉宇间漾起一抹不解,轻声询问:“萧泽,怎么了?” 萧泽轻轻摇头,嘴角勾勒出一抹释然的微笑,语气淡然:“无妨,不过是认错人了。” 陆洛童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的笑意,轻轻颔首,两人随即并肩向吉祥客栈行去。 步入客栈,他们径直上了二楼的天字号房,各自踏入了相邻的雅间。 而在一楼的一隅,一抹红衣悄然隐现,那人影静静地注视着他们消失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讶异,微微摇晃着脑袋,低语轻吐:“竟未同住一室……” 正当他满心狐疑之际,一抹暗影悄无声息地自背后潜近,未待他有所警觉,一只手掌已轻巧地落在了他的肩头,仿佛一阵突如其来的凉风,让红衣人猛地一颤,喉间不由自主地溢出了一声惊惧的低呼。 他仓促转身,映入眼帘的竟是萧淳那张含笑的面容。 萧淳的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目光中带着几分惊讶,望向眼前的陆沐仙,轻声问道:“陆沐仙?真是意外,你怎会在此?” 陆沐仙抚了抚胸口,平复着那颗因突如其来的惊吓而狂跳不已的心,随后抬眼望向二楼那两扇紧闭的门户,确认并无异样后,才缓缓将视线收回:“是你啊,萧二公子,可真是吓死我了。” 萧淳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中闪烁着戏谑的光芒:“彼此彼此,陆姑娘这一出现,也让我吓了一跳。说吧,你这是唱的哪一出?” 陆沐仙的手缓缓放下,目光流转,仿佛要看穿萧淳的心思,笑道:“萧公子这话说得,倒像是我在密谋什么似的。那你呢?跑到这天枢城中,莫非也是巧合?” 萧淳望着陆沐仙那灵动的眼眸,心中已隐约猜到几分她的心思,却不点破,只是轻笑一声:“嘿,我?自然是与你一样喽。” 陆沐仙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不由自主地向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道:“你也是跟着他们来的?” 言罢,她目光流转至萧淳面上那抹狡黠的笑意,心中顿时恍悟,自己被这人套出了话语,不禁泛起一丝懊恼,眼神复杂地望向萧淳。 萧淳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手中的折扇轻轻展开,悠然自得地扇动起来,语调中带着几分戏谑:“哦?我嘛,自然是与他们同行而来,可不像你,藏着掖着。” 第433章 求情 陆沐仙闻言,秀眉微蹙,脸上写满了困惑与不解,正欲开口询问,却闻身后忽地响起萧泽那略带疑惑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二弟,我们怎未曾知晓,你是与我们同行而来的?” 两人不约而同地转过身去,只见不远处,萧泽与陆洛童静静地伫立着。 萧泽双臂交叠,悠闲地抱于胸前,脸上挂着一抹“我早有所料”的淡淡无奈。 他身旁,陆洛童轻摇着手中折扇,一手悠然负于背后,面容温婉如水,但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却不经意地闪烁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无奈光芒。 萧淳与陆沐仙望着这突如其来的两人,心中讶异万分,几乎要失声惊呼。 陆沐仙更是忍不住再次仰头,望向二楼那两扇依旧紧紧闭合的房门,心中疑惑更甚。 “二弟啊……”萧泽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无奈与释然,仿佛一切尽在预料之中。 萧淳面对萧泽的询问,他面上掠过一抹尴尬,却仍竭力维持着镇定,轻声回应道:“随大哥而来,亦可算作同行嘛,大哥。” 言罢,他勉强挤出几声干笑,空气中弥漫着几分不自在。 一旁的陆沐仙目睹此景,唇边不禁勾起一抹忍俊不禁的笑意,悄悄侧头,掩饰不住眼中的笑意涟涟。 萧泽缓缓放下交叠的双臂,目光锁定在萧淳身上,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你理应在家中埋头抄书,何以会尾随至此?” 萧淳一听,瞬间换上了副委屈兮兮的模样,欲上前几步,却被萧泽一个干脆利落的“且慢”手势制止。 萧泽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轻轻响起:“嘿,你小子,莫不是打着算盘,想让我替你到娘亲那儿走一趟,求她老人家开恩,免去你那抄书的苦差吧?” 萧淳一听,声音里顿时染上了几分委屈与无奈,轻轻唤了一声:“哥……” 萧泽眼皮微微一跳,手中做出“暂停”的手势未曾放下,嘴角勾起一抹略带苦涩的笑意:“又是风若那个家伙给你出的主意?” 萧淳的声音更添了几分哀怨:“大哥,我实在是没有别的法子了。这都抄了足足六天了,才勉强堆起一摞书来。娘亲那里的医书,堆得跟小山似的,占了大半个屋子呢。我这手啊,就算抄到白头,怕是也抄不完啊。哥,你就帮帮我吧……” 萧泽轻轻抬手,指尖摩挲着太阳穴,一股难以言喻的烦扰涌上心头。 对面的萧淳仍在低声恳求,好在夜色已深,加之他们身处偏僻一隅,并未引来旁人的过多关注。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妥协:“罢了,罢了,我这就修书一封,你拿着回家,交予娘亲,我自会在信中为你求情,如此可好?” 萧淳闻言,脸上终于绽放出一抹满意的笑容,但随即又流露出一丝不甘:“不,我要与你们同往中山城。此番好不容易出来,若不游玩一番,我可不回去。” 萧泽缓缓放下手,双眸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明亮,他凝视着萧淳,惊讶地说:“我们是为了公务去的,你跟着去,算什么啊?” 萧淳昂首挺胸,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就算我是前往中山城游玩,也不过是与你们同行的一场巧合罢了。” 萧泽望着他那副模样,无奈地轻叹一声,摇了摇头,眼神中满是宠溺与无奈。 而一旁的陆沐仙,目睹此景,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忍俊不禁的笑意。 这时,陆洛童的声音温和而平静地响起:“仙儿。” 陆沐仙的笑容瞬间凝固,身形微微一颤,目光转向陆洛童,眼神中带着几分躲闪与忐忑:“哥,那我……我也算是去中山城游历一番,可好?” 陆洛童闻言,轻轻侧首,与萧泽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的眼中都闪烁着一份默契与了然,既感意外又觉好笑。 陆沐仙连忙露出一副委屈至极的神情,轻声细语地哀求道:“大哥,拜托你了嘛。你每次外出都能出去看诸多名山大川,我心里真是好生羡慕,也渴望着能出去走走。” 陆洛童闻言,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前方。 这时,一旁的萧泽瞧着对面那满脸委屈、眼巴巴望着陆洛童的陆沐仙,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无奈,随即转头对陆洛童说道:“陆洛童,既然事情已然如此,何不索性成全了他们?这两个孩子都是瞒着家里人偷偷溜出来的,况且萧淳的武艺尚不及你妹妹,若让他们单独回京,咱们又如何能安心呢?” 萧淳一听这话,眉毛登时竖了起来,满脸的不乐意:“哎,大哥,你这话可就说得不地道了!我跟陆沐仙这丫头压根就没正式比划过,你怎就断定我技不如人了?大哥,你这判断也太武断了吧?” 萧泽望着萧淳,眼神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好了,你那两下子自己心里还没点数吗?就连央央那小姑娘,你都不是对手。再看看陆沐仙,自幼习武,日复一日,风雨无阻,你觉得凭你那半吊子功夫,能是她的对手?” 萧淳本想张口反驳,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张了张嘴,最终只能闭上,脸上依旧挂着那么一丝不甘愿的倔强。 这时,一旁的陆沐仙静静地望着这一幕,眼神中闪烁着几分笑意,有些得意。 萧泽的目光深沉,落在陆洛童身上,他似乎在衡量着什么。 陆沐仙捕捉到这一微妙氛围,心中一紧,随即转向陆洛童,以几乎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轻轻唤了一声:“大哥。” 陆洛童微微叹息,眉宇间流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无奈,却也缓缓颔首,仿佛做出了某个重大的决定:“好吧。” 这一声应允,如同春日里的一缕暖阳,瞬间照亮了萧淳与陆沐仙的脸庞,两人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第434章 兄弟聚头 然而,陆洛童的话语并未就此停歇,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但条件是,你们必须完全听从我们的安排,明白了吗?” 萧淳与陆沐仙闻言,连忙点头如捣蒜,生怕这难得的转机会因片刻的迟疑而烟消云散,眼中闪烁着既兴奋又顺从的光芒。 就这样,陆沐仙与萧淳伴随着萧泽和陆洛童的脚步,一路或疾或徐,沿途的风景如同画卷般缓缓展开,引领着他们向中山城进发。 五日后,中山城郊外的一片树林。 此时,阳光透过树梢,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温暖而不燥热,全然没有京城秋日里那股子透骨的凉意。林中树木葱郁,间杂着一些高及人腰、名字难以言喻的野草,随风轻轻摇曳,生机盎然。 在这树林深处,藏着一处被繁茂树木与野草环绕的空地,四周静谧得仿佛连时间都已停滞,将这片小天地与世隔绝,遗世独立。 一位身着黑底白边衣裳,外披黑纱广袖的男子静静伫立,身形略显富态,脚踏一双镶嵌着银色纹路的黑靴,沉稳而内敛。他的装束简约而不失风范,透出一股不凡的气息。 他半披的长发高高束起,以一枚精致的银冠固定,银冠在微光下闪烁着淡淡的光泽。 尤为引人注目的是他那颇具特色的发丝——两鬓已斑白,宛如岁月轻抚的痕迹,而其余部分依旧乌黑亮丽,形成鲜明对比。 他的眉毛亦是雪白一片,斜斜飞入鬓角,与下方那精心修剪的白色八字胡须相映成趣,为他平添了几分威严与沧桑。 这位男子看上去已年逾半百,他背手而立,姿态从容不迫。一手轻轻抚摸着下巴上的胡须,眼神深邃,仿佛正沉浸在深深的思索之中。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而轻盈的脚步声悄然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两个男子的声音,异口同声地说道:“三哥!” 男子缓缓转身,目光掠过身后并肩而立的两人。这两人身形相仿,皆是中等身材,不算挺拔却也不失匀称。 年长些许的那位,身披一袭洁白如雪的劲装,简约中透着不凡。他的黑发未经繁复打理,仅以一条朴素无华的黑色发带轻轻束于脑后,几缕青丝不羁地垂落左颊,半掩面容,为他平添了几分平凡中的深邃与莫测。 其身旁的男子,则是另一番风味。他身着白底衣衫,外罩一件黑色无袖马甲,劲装打扮,透出一股江湖儿女的洒脱。 不同于前者的随性不羁,这位年轻人的半边长发被一条棕色发带高高挽起,利落干练,一望便知是行走江湖的寻常侠士,带着几分世俗的烟火气,却也难掩其骨子里那份属于江湖的傲骨与豪情。 被二人亲切唤作“三哥”的男子,目光温柔地拂过眼前的两位兄弟,轻轻颔首,声音里洋溢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宽慰:“四弟,五弟,你们终究还是来了,为兄心中甚慰。” 老四闻言,对着三哥报以一抹温和而淡然的微笑,那笑容里藏着对过往岁月的怀念与珍视:“三哥,大哥的金盆洗手大典,意义非凡。咱们兄弟几人,即便风雨兼程,又怎能缺席?” 三哥听罢,面上虽维持着那份沉稳,但眼中却闪烁着认同与欣慰的光芒,轻轻一点头。 一旁的老五,面容冷峻,对老四的话嗤之以鼻,双臂环抱胸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轻蔑地道:“哼!兄弟?我们视他为长兄,可他何时又曾将我们视为手足?” 他的言辞尖锐,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冲劲,让老三与老四不禁相视苦笑,一时无言。 老三转向老五,语气中带着几分苦口婆心的意味:“五弟啊,你这般言辞,可别忘了,我们是义结金兰的兄弟。倘若到了那飞鹰山庄,让天下英雄好汉见了咱们这副模样,岂不成了他人的笑柄?” 老五闻此,胸中怒火更炽,声音低沉而充满愤懑:“笑柄?三哥,二哥十数年前离奇身故,那幅至关重要的画像也随之杳无踪迹,你让我如何能不心生疑窦?难道你们心中,对他真就毫无猜忌?” “五弟!”老三闻言,语调中不由自主地染上了一抹急切,正欲开口劝解,忽闻身旁草丛间传来一缕细微声响,轻若蚊蚋,却未能逃过老三敏锐的听觉。 他耳廓微动,面色倏地凝重,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那片发出声响的草丛,身形一转,宛如猎豹蓄势待发,直接扑了上去。 不过片刻光景,在老四与老五一瞥间,老三已从隐蔽的草丛后悄然现身,他的一只手紧紧扼住了一名女子的咽喉,缓缓挺直了身躯。 三人目睹此景,皆是大骇,未曾料到在这偏远之地交谈之际,周遭竟还潜藏着他人。 那女子身着一袭农家少女常见的浅红色粗布衣裳,肩上斜挎着一个布满补丁的旧包裹,年岁看上去不过二八年华。 她的发丝被干净利落地束起,除了几条用以固定发髻的红色发带外,再无半点装饰,显得朴素而清丽。 那位女子生得极为俏丽,拥有一张标准的鹅蛋脸,黑溜溜的大眼睛仿佛能说话一般,细长的眉毛下挺立着一个秀气的鼻梁,红唇娇艳欲滴。 她的身形虽显单薄,却异常修长,几乎能与在场的三个男子比肩而立,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气质。 此刻,那女子却被老三紧紧扼住了咽喉,连背上的包裹也无力顾及,只能无助地伸出双手,拼命地去掰老三掐住她脖子的铁掌,身体在不断地扭动挣扎,企图从老三的手中逃脱。 “三哥。”老五目睹着那姑娘逐渐窒息的痛苦模样,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担忧之色,他轻声呼唤着老三,试图唤醒他的理智。 然而,老三却仿佛没有听到老五的呼唤一般,他紧盯着手中的女子,眼神冷冽如刀,厉声质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第435章 迷路 那位女子双手奋力地拍打着老三紧握不放的手掌,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她内心的慌乱与无助。 老四的目光落在她颤抖的身躯上,眼神中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同情,随后他语调平和地对老三说道:“三哥,看来她并不谙武艺,不如先放开她吧。” 老三闻言,眉头微松,手指缓缓松开,仿佛释放了一只被囚禁的鸟儿。 那女子得到解脱的瞬间,双腿一软,整个人无力地跪倒在地,双手紧紧捂着胸口,咳嗽声接连不断,如同秋风中飘零的落叶,显得格外凄凉。 老三的目光始终未曾离开过她,那双眼睛锐利如鹰,仿佛能洞察人心。 他缓缓蹲下身来,而那女子此刻已无暇顾及他的动作,只是沉浸在自己剧烈的咳嗽中,每一次喘息都显得那么艰难。 就在这时,老三突然出手,一把捉住了女子的右手腕,动作之快,令人猝不及防。 他轻轻一用力,将女子的手臂向外一带,那女子被他这个动作弄的直疼,忍不住叫出声来。 老三面色阴骘,目光如炬地盯着她,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不通武艺,却潜入此地,究竟是谁?速速道来!” 那女子痛楚难当,却仍竭力保持着镇定,额间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烁,她紧咬牙关,声音虽弱却清晰可闻:“我只是一个寻常百姓,姓张,名小花,对武功一窍不通,更不是什么江湖中人。只因不慎,在这林子里迷了路。” “迷路?”老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随即猛地一甩手,女子的右手如落叶般被甩开,她连忙蜷缩起身子,右手紧握腕部,疼痛让她秀眉紧蹙。 老四见状,步伐沉稳地向前迈了几步,目光深邃地审视着地上的张小花,缓缓开口:“你方才可听见了什么?” 张小花的脸庞上,汗珠密布,晶莹如豆,眼眶中闪烁着泪光,显得分外楚楚动人。 她紧咬着牙关,费力地摇了摇头,声音细若蚊蚋,却满是哀婉:“不,我什么也没听见,才刚刚到这里。” 此言一出,老三缓缓直起身子,身形如古松挺拔。 他与其他两人目光交汇,无需多言,一个微妙的眼神交流已足以传递彼此间的默契与深意。 张小花依旧瘫坐在地,头颅低垂,仿佛所有的力气都已随着那扭伤的手腕一同消散。她沉浸于右手传来的阵阵剧痛之中,无暇他顾。 老三的双臂自然下垂,宽大的黑色衣袖轻轻摆动,遮掩了他右手悄然变化的姿态——那手渐渐蜷曲,宛如暗夜中蓄势待发的鹰爪,透露出不容小觑的锋芒。 老四与老五则默契地站定,周身散发着不容忽视的沉稳气息,一场无声的风暴似乎正在酝酿。 正当老三掌风初起,蓄势待发之际,一阵悠然自得、年轻男子的嗓音自背后不远处飘来,如清风拂面,打断了即将迸发的战斗气息。 “这位兄台,劳驾!请问这里离飞鹰山庄还有多远?” 老三闻此声,掌中汇聚的力道仿佛被无形之手轻轻抹去,瞬间化为虚无。 兄弟三人循声望去,但见不远处,一位年轻公子悠然骑于一匹红棕骏马之上,身着一袭玄裳,金边勾勒,尽显尊贵不凡。 他面上挂着闲适的笑容,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洒脱与高贵,仿佛世间纷扰皆与他无关,来者,正是萧泽。 萧泽的目光悠然落在不远处那骤然凝固的三人身上,嘴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抹温和却意味深长的微笑。 随即,他提高了嗓音,声音中带着几分洒脱与不羁:“嘿,三位朋友!打扰一下!请问从这到飞鹰山庄,到底还有多少路程啊?” 兄弟三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那其中不仅藏着未散的惊愕,还隐约可见一抹挥之不去的忐忑。显然,这突如其来的访客,是他们未曾预料到的变数。 他们不约而同地以余光扫视着萧泽,见其衣衫轻盈,未有兵刃傍身,且形单影只,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微妙的评估。 三人之间,无需多言,一个眼神便足以传递彼此的心思,一抹狠辣而决绝的光芒在他们眼底一闪即逝,仿佛是在无声地衡量着什么。 正当此刻,一阵纷乱的马蹄声骤然而至,夹杂着一名青年男子略带惊慌的呼喝:“如风,你给本少爷安分点!出来一趟,你反倒撒起野来了?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是吧?” 循声望去,只见萧泽身后的蜿蜒小径上,一位身着白衣、边缘镶嵌着银色纹路的贵族公子,跨坐在一匹雄壮的红棕色骏马上,跃入了三人的眼帘。 此人正是萧淳。 那骏马显然情绪高昂,头颅高昂,不时晃动着,鼻孔中喷出阵阵热气,彰显着它的不凡与兴奋。 萧淳双手紧握缰绳,双腿紧紧夹住马背,正竭力驾驭着这匹活力四溢的坐骑,试图让它平静下来,却不免显得有些吃力。 另一边的兄弟三人的目光在这一刻凝固,眼前突如其来的意外,令他们措手不及,连地上坐着的张小花也不由自主地抬起了挂满泪痕的脸庞,目光穿过泪幕,投向了对面的两位公子。 萧泽的目光落在萧淳身上,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轻蔑:“瞧瞧你现在的样子,整日里无所事事,逍遥度日。如今可好,连如风都管教不住了,若是此事传扬出去,你就不怕颜面扫地吗?” 萧淳苦笑一声,满脸的无辜与无奈:“大哥,你这是冤枉我了。我也是受害者啊,前几个月莫名其妙地被绑到了那镖局之中,好一番折腾才重获自由。这一出来,本想好好放松一番,哪曾想,还没潇洒几天,就被困在了书房里面。你说,如风能跟我亲吗?” 萧泽听了这话,眉宇间不禁染上一抹嫌弃,却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他轻轻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你赶紧控制一下吧,别待会进了城,在惊着路人。” 第436章 麒麟图案 葱郁的树林披上了一层翠绿的纱幔,马儿的嘶鸣悠长而回荡。清风悠然掠过,带走了周遭的喧嚣,只留下一片静谧,人声似乎都被这份宁静吞噬。 萧淳紧握着缰绳,竭力让座下骏马保持镇定,而一旁的萧泽则缓缓转过头,目光深邃地锁定在他身上,仿佛能洞察一切波澜。 不远处,三男一女,三人挺立,一人坐着,他们以一种静默的姿态,远远注视着这边的动静。 老五的目光偷偷溜向那对兄弟,一抹狠戾在眼底转瞬即逝,他压低嗓音,对前方的老三低语:“三哥,瞧那边,不过区区两人,咱们何不……” 他的话语带着试探,却也清晰传达了兄弟三人心中不言而喻的意图。 老三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穿透距离,紧紧锁定在萧泽与萧淳二人身上。 他们仍旧沉浸在彼此的对话中,似乎对周遭潜藏的危机浑然不觉,只是专注地讨论着如何更好地驾驭这些不安分的坐骑。 他轻轻垂下眼帘,头微微一侧,那不经意的一瞥,再次掠过了蜷坐在地上的张小花。 心中暗自思量,难以确信张小花是否无意间听到了他们兄弟三人刚才的密谈。 念及此,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染上了一抹寒霜,随后缓缓将视线投向了对岸那悠然骑马的两人。 正当他蓄势待发,欲行突袭之时,一阵清脆悦耳的女子之声忽然响起,带着几分俏皮与戏谑:“二公子,您这骑术可真叫人担心呢。瞧瞧您的如风,这一路上可是撒欢儿撒得欢,您可得小心了,万一它哪天心情不好,一使性子,可就把您给颠下马来喽。” 随着一阵清脆的声响,一位身着红衣的女子悠然骑着一匹白马,缓缓步入那条蜿蜒小径。她的神情中带着几分娇俏与顽皮,尤为引人注目的是,马鞍一侧,一柄长剑静静横卧,增添了几分英姿飒爽。 萧淳目光转向陆沐仙,语气中夹杂着无奈与几分不易察觉的愠怒,笑道:“小爷我岂会不行?如风可是早就被我驯得服服帖帖了。想当年在京城的马球场上,我骑着如风,那可是所向披靡,将京城里的那些公子哥儿们杀得落花流水,无人能及。只不过,这次确实把它给委屈狠了,它这才……” 言及此处,他的语调不经意间染上了一抹得意与淡淡的哀愁,复又弯下腰,温柔地抚摸着如风鬃毛间细腻的纹理,企图安抚它那略显躁动的情绪。 对面矗立的兄弟三人,目睹这一幕,不禁瞠目结舌,心中暗自惊疑:怎地又凭空冒出一人?今日之事,着实诡异,接二连三地有人悄无声息地出现,竟都未能让他们发觉。 正当三人还沉浸在陆沐仙突兀现身的震惊之中,未及回神,视线又被另一幕所吸引——在陆沐仙的背影之后,一匹雄壮高大的骏马缓缓步入视野,其上端坐着一位身着白底鹅黄镶边长袍的男子。 那男子,衣袂飘飘,色泽温润如玉,举手投足间尽显温文尔雅,仿佛春日里一抹和煦的阳光,不经意间温暖了周遭每一寸空间。 男子悠然驾驭着坐骑,缓缓步入人群之中,目光沉静如水,未吐半字,只静静地观望。 另一侧,兄弟三人目光紧锁于对面那四位不速之客,脸色阴郁,尤以老三为甚,面色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老五的目光在对方四人身上徘徊,声音压低,带着几分焦灼对老三说道:“三哥,这下该如何是好?又一个不明来历的人出现了,后面,会不会还有更多的变故?” 老三闻言,额前青筋隐现,他暗暗咬牙,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波澜,不让情绪外泄。 此时,一直沉默的老四,脚步轻盈地挪动几步,贴近老三背后,声音低沉而神秘:“三哥,不妥啊。” 老三闻言,脸上掠过一抹意外与惊异,眉头微挑,压低嗓音道:“哦?你竟识得他们?” 老四轻轻晃动着头颅,声音细若蚊蚋:“未曾有缘相见。” 老三一听,心中的疑惑更甚,正欲开口相询,老四那低沉的话语已悄然传入耳中:“三哥,你且瞧瞧那位红马白衣公子的足下。” 老三依言望去,只见萧淳正竭力拉扯着缰绳,与那桀骜不驯的马儿进行着无声的较量。 那马儿似乎也并未将他轻易甩落,只是摇摆着硕大的脑袋,在原地打着转儿,仿佛在与主人嬉戏,玩着一场别开生面的捉迷藏。 萧淳的双腿紧紧钳住马背,双脚亦是不遗余力地蹬实马镫。 在这番激烈的动作之下,他的衣摆随风轻轻摇曳,略显凌乱,不经意间露出了下方那双洁白如雪的靴子。 这靴子,无疑是选料上乘,每一根丝线都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柔和而细腻的光泽,不加任何珍珠玉石的奢华点缀,仅以质朴之姿,彰显着不凡的品味。 靴身之上,于脚腕之处,以精巧的银线绣着一枚简约而不失庄重的团纹,白布与银线的搭配,既不张扬,亦不显黯淡。 两拨人之间的距离并不短,老三在阳光下微微眯缝着眼,费力地辨认着那抹在光影交错间若隐若现的银辉,心中不禁对这双靴子的主人多了几分好奇与揣测。 在银丝闪烁,与明媚阳光交织的微妙瞬间,一束光线巧妙折射,让老三的目光穿透了光影的迷雾,定格在了萧淳靴面上那精细绝伦的团绣之上。 那图案,竟是一头威风八面、栩栩如生的麒麟,周遭云雾缭绕,仿佛带着天宫的仙气,悠然自得。 “看哪,那……竟是麒麟!” 老三的声音因震惊而微微颤抖,连带着一旁的老五也按捺不住好奇,凑近前来细细打量。 老五眯缝着眼,足足凝视了半晌,仍是一头雾水,不禁疑惑出声:“麒麟?三哥,四哥,你们确定没眼花?我怎么瞧着不像呢?” 第437章 扭伤 老四声音里悄然融入了一抹淡然,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无奈:“没错的,我刚才的目光一直未曾离开过那幅绣图,确确实实是麒麟的图案。况且,三哥也确认了,总不能我们俩都眼花了吧。更别提,咱俩以往也不是没见过麒麟绣图的模样。” 老三仍处在一种恍惚的状态,震惊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尚未从这突如其来的信息中缓过神来。 这时,老四的声音刻意压低,宛如细语般飘入耳畔:“三哥,你看那四人,衣着华丽非凡,绝非池中之物,而那麒麟绣图更是权贵之象征,绝非等闲之辈所能拥有。他们几个,身份不一般啊。” 老三缓缓颔首,他的眼神不经意间滑向了地上的张小花。 老四心领神会,压低声音劝解道:“今日这姑娘也算是福大命大,从阎罗王手中抢回了一线生机。况且,她既不通武艺,又不过是乡野间的一名普通女子,想来不会卷入是非之中。” 老三闻言,再次缓缓点头,似乎被老四的话语深深打动,口中轻轻吐出一个“嗯”字,算是应允。 随后,他抬眼望向不远处的一行人,声音中带着几分沉稳与指引:“诸位小兄弟,飞鹰山庄距离此地不过十里之遥,沿此路前行便是。” 萧泽正沉浸于观赏萧淳驯马的英姿,忽而被老三那粗犷却带着几分韵律的嗓音轻轻扯回了思绪。 他缓缓自萧淳马背上抽离,目光温柔地转向对面站定的几人,双手抱拳,声音清朗而诚挚:“多谢。” 老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仿佛春风拂过老树新芽,温暖而不失风度。 他轻巧地朝身旁两兄弟递去一个默契的眼神,三人随即迈开步伐,转身离去,步伐间透着一股洒脱与不羁。 在即将转身的刹那,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掠过地上静默的张小花,一抹难以言喻的情绪在他们眼中一闪而过。 待那三人的背影逐渐融入远方的风景,萧淳的目光也随之温柔地拉长,望向他们离去的方向,嘴角勾勒出一抹得意的笑,转头看向萧泽,眼中闪烁着调皮与期待:“大哥,你觉得我这场‘戏’,可还入得了眼?” 萧泽望着他,眼中笑意更甚,仿佛春日暖阳,温暖而不刺眼:“淳弟,你的演技愈发炉火纯青,确是难得一见的好戏。” 萧淳闻此喜上眉梢,轻轻一拽手中的缰绳,他胯下那匹名为如风的骏马便仰头长嘶一声,随后安静地伫立,与之前那副活泼不羁的模样判若两马。 与此同时,陆洛童与陆沐仙已策马至张小花跟前,二人利落翻身下马,快步上前关切地审视着张小花的伤势。 张小花望着眼前这两位突如其来的救星,眼中满是惊惶与无措。 陆沐仙见状,连忙以温柔的语调安抚道:“别怕,我兄长乃官府中人,我们定会护你周全。适才闻你痛呼之声,不知你何处受了伤?” 张小花宛如一只受惊的林间小鸟,眼眸中带着几分惊惶与不安,怯怯地望向眼前的陆氏兄妹。恰在此时,萧泽与萧淳也缓缓走近。 张小花缓缓垂首,声音细若蚊蚋:“我的……手腕,好疼。” 陆沐仙闻言,心中不由一紧,他轻柔地抬起手,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似的,轻轻握住了张小花一直紧握的右手腕。 她小心翼翼地,几乎是虔诚地将她的衣袖缓缓撩起,露出了一片红肿不堪的手腕,那红肿之处触目惊心,让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这……怎会如此严重?” 陆沐仙的话语中满是不可置信与心疼。 萧淳站在兄妹二人身后,目光掠过张小花那受伤的手腕,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随即默默退回到如风身边,在行礼之中找寻着什么。 陆洛童盯着那伤痕,缓缓道:“这是扭伤之症,需得敷药以治。” 张小花闻此,神色一紧,连忙摆手拒绝,眼中满是不安:“不,不必了,我自幼在田间地头摸爬滚打,身子骨硬朗得很,些许小伤,无需劳烦药石。” “此言差矣。”陆沐仙闻言,不由得出声劝阻,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定,“你伤的乃是右手腕,此等要害之处若不妥善处置,日后恐会留下隐患,影响深远。” 张小花刚要再次推辞,只见萧淳已轻步上前,手中握着一瓶药膏与一圈洁白纱布,递向陆沐仙,温言劝道:“正是如此,姑娘,若此刻不加以细心照料,日后恐怕连轻便的活计都难以胜任,更别说重活了。特别是到了冬日,那可是刺骨一般的疼啊。” 张小花被萧淳的话语猛然震慑,眼眸霎时瞪得滚圆,其中闪烁的尽是惊慌与不定,嘴唇翕动,却半个字也挤不出来。 陆沐仙见状,动作轻柔地引导着张小花的手活动着关节,随后拿起那小巧的药瓶,轻轻倾斜,细腻的药粉便缓缓洒落在她右手腕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痕之上。她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对张小花的细致关怀与呵护。 这时,陆洛童的目光落在了张小花的身上,淡淡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探究:“你,来自何方?” 张小花闻言,面上掠过一抹讶异,随即以一种近乎谨慎的姿态,缓缓地将目光转向了陆洛童,仿佛是在衡量着对方的意图。 陆洛童嘴角勾起一抹温文尔雅的笑意,缓缓道来:“姑娘请勿见怪,只因在下留意到,你身上这件衣裳光鲜如新,似乎还是刚做好不久的,足见未曾多次上身。加之鞋底沾满了不少的尘土,肩头又负着一包裹,不禁令我心生好奇,想必姑娘是远道而来到这中山城的吧?” 张小花闻言,目光定格在陆洛童温和的面庞上,一时之间,心中恍若被微风拂过,愣怔片刻,未能即刻回应。 这时,陆沐仙嘴角同样绽放出一抹浅笑,声音柔和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我家兄长,乃是刑部任职之人。” 第438章 寻父 陆沐仙的话语在林间轻轻萦绕,宛如悠远的旋律,张小花缓缓抬眼望向陆沐仙,眸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惊异,细若蚊蚋般低语:“刑部……那可真是个了不起的地方。” 陆沐仙闻言,嘴角勾勒出一抹温柔的浅笑,轻轻颔首,复又低下头,专注而细致地为她手腕上的细小伤痕敷药,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是啊,我的兄长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往昔破获的案件不胜枚举。” 张小花听闻此言,不由自主地微微侧首,目光不经意间掠过了半跪在旁的陆洛童,以及静立其后的萧泽。 二人仿佛心有灵犀,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随后又默契地一同转向了张小花。 在这一刻,张小花的双眸中闪烁着几分戒备与畏怯,那是寻常百姓面对权贵时自然而然流露出的神色。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却奇迹般地穿透了周遭的喧嚣,清晰落入每个人的耳中:“我叫张小花,出身于青云城外的槐树村。” “青云城?”萧淳闻言,不禁微微一愣,面上拂过一抹讶异,“那可是远在百里之外的地方,张姑娘,莫非你是孤身一人前来?路上没有同伴相伴吗?”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于张小花,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细柔如风中柳絮:“没有,这一路,唯有我一人。” 四人闻听此言,心头皆不由自主地漾起一抹讶异。 且不论那路途如何迢迢,光是沿途潜藏的诸多未知与风险,便足以令人生畏。 而这位小姑娘,竟有胆量孤身一人,跋涉千山万水至此,着实令他们惊讶不已,仿佛见了什么奇景一般。 陆沐仙不由自主地赞叹道:“张姑娘,你当真令人钦佩,仅凭一己之力,竟能走这么远的路途。” 张小花轻轻摇头,那神情中透着一股子不易察觉的谦逊与淡然。 陆沐仙心中好奇更甚,又忍不住追问道:“张姑娘,你这是要前往何方呢?” 张小花轻声答道:“中山城。” 陆沐仙闻言,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意:“巧得很,那也是我等的目的地。看来,咱们这一路倒可以做个伴了。” 张小花闻言,轻轻抬起眼帘,目光小心地落在了陆沐仙的身上。 恰在此时,陆洛童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几分探寻:“张姑娘,你独自一人,远道而来这中山城,莫非是为了探望亲戚?” 张小花闻言,面上掠过一抹犹豫之色,唇瓣轻抿,似乎有难言之隐,不愿轻易吐露。 陆沐仙见状,心中已然明了,恰好她手中为张小花处理伤痕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她转而望向陆洛童,脸上浮现出一丝略带责备的笑意:“哥,你就别再追问了,搞得跟审讯犯人似的,让人家姑娘心里多不自在。” 言罢,她再次将目光投向张小花,笑容温暖如初春阳光:“张姑娘,你别往心里去。我们只是想多了解你一些,并无他意。” 张小花缓缓抬起眼帘,声音中融入了一抹不容置疑的坚决:“并非如此。” “哦?”陆沐仙闻言,眉宇间不禁泛起了疑惑之色。 紧随其后的三人亦是将目光紧紧锁定在张小花身上,静待下文。 张小花轻轻吐纳间,仿佛将心中的杂念一并排出,微微摇头,道:“我此行并非探亲,而是来寻找我的父亲。” “寻父?”此言一出,四人皆是大惊失色,面面相觑。 张小花再次坚定地点了点头,眸光中闪烁着不容动摇的光芒:“没错,我是来寻我父亲的。我听得消息,说他在中山城,便毅然决然地赶了过来。” 萧泽闻言,忽地插话道:“中山城人口众多,找寻一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啊。” 说着,他望向张小花,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你可曾有你父亲的线索?我们可以帮你求助于当地的官府,助你寻回亲人。” 一旁的萧淳闻言,连忙点头附和,目光中满是对张小花境遇的同情。 然而,张小花轻轻摇了摇头,声音细若蚊蚋:“多谢大人好意,只是此事说来惭愧,实在不宜张扬。若能重逢,便是我父女二人的缘分未尽;若缘分已尽,强求也是无益,还是不惊扰世人为好。” 此言一出,四人皆是一愣,彼此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张小花的话语,虽轻描淡写,却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坚韧与淡然。 言罢,张小花缓缓抬起身姿,陆沐仙见状,连忙趋步上前,伸出援手,稳稳地将她扶起。 待她站稳,只闻她轻声细语,对众人言道:“诸位大人,小花在此深谢各位的慷慨援手,此番恩情铭记于心。然则,小花尚有要事在身,不便再劳烦诸位大人。” 陆沐仙听罢,面上露出惊讶之色,连忙劝道:“张姑娘,何不与我们同行,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张小花轻轻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坚决,温声道:“多谢姑娘美意,只是小花心中所系,难以脱身。诸位大人前路珍重,小花在此别过。” 见她心意已决,四人也不便再多言,只默默注视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直至消失于视线之外。 萧淳望着张小花那抹逐渐模糊的背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感慨,轻轻摇头,叹道:“这位姑娘,倒是性情中人。” 一旁的陆沐仙悠然颔首,眸光中带着几分沉思:“是啊。”言罢,她微微侧首,以指尖轻抚下巴,姿态中带着一抹不经意的雅致。 他们身后,陆洛童与萧泽静静伫立,宛如两尊风华各异的雕塑。 陆洛童手执折扇,轻轻摇曳,扇面上似乎绘着淡雅山水,随着他的动作轻轻起伏,更添几分风流之态。 而萧泽则背手而立,身姿挺拔,宛如青松,他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缓缓言道:“这中山城,果真是武林群雄汇聚之所,有趣之人,比比皆是,令人目不暇接。” 陆洛童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却未置一词,那笑容里似乎藏着几分深意。 第439章 抵达飞鹰山庄 萧泽见状,目光柔和地转向他,轻声探问:“陆洛童,你且说说,那飞鹰山庄,可也有这番热闹景象?”话语间,带着一丝对未知的好奇与向往。 陆洛童嘴角的弧度轻轻上扬,更显几分玩味,他手腕轻轻一旋,那把折扇便悄然隐入了腰带之中。 转而对萧泽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启程吧,前往飞鹰山庄。” 言罢,他迈开步伐,朝不远处悠然自得地啃食着青草的四匹骏马行去。 身后的萧泽闻言,笑意也爬上了眉梢,声音中带着几分愉悦与期待:“正合我意,说不定还能赶上飞鹰山庄的午膳呢。” 飞鹰山庄,傲立于翠绿小山之巅,周身被葱郁林木紧紧环抱,宛如世外桃源,唯有山脚下,才见人间烟火缭绕。 山道口,一扇巍峨的石门横亘其间,其上,“飞鹰山庄”四字镌刻得苍劲有力,仿佛每一笔都蕴含着山庄的威严与辉煌。 石门两侧,非寻常石狮镇守,而是两尊栩栩如生的雄鹰石像,它们展翅欲飞,目光如炬,仿佛随时准备翱翔天际。 四人静静地伫立于这庄严肃穆的石门前,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那雄浑的石刻。 萧泽轻叹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感慨:“果真是名震天下的飞鹰山庄,就连门口的石像都是这般与众不同,非狮非虎,而是雄鹰。” 陆沐仙闻言,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确是如此,我还是第一次见,这大门口摆着两个雄鹰的石像呢。 萧淳嘴角勾起一抹轻笑,随即侧首向萧泽提议道:“大哥,回家之后,要不也将咱家那守门石狮换了吧。瞧这雄鹰之姿,何其威仪,煞是好看。” 萧泽闻言,眸中笑意温煦,悠然反问:“哦?那你心中可有定数,换成什么?” 萧淳轻摇着手中折扇,唇边漾起一抹思索之色。 忽地,他眼前一亮,仿佛灵感乍现,转而对萧泽笑道:“我倒有个主意,不如换成两尊仙鹤石雕如何?如此一来,咱家府邸便更添了几分超然物外、世外桃源的韵味。” 萧泽闻此,嘴角勾起一抹和煦的笑意,轻声道:“行啊。” 一侧,陆洛童与陆沐仙不约而同地侧首望向萧泽,眸中掠过一抹难以掩饰的讶异之色,仿佛对这突如其来的决定感到意外。 萧淳闻言,瞬间喜形于色,眼中闪烁着不敢置信的光芒,惊喜交加地道:“真的吗,大哥?那你回去后,定要告知爹爹才是啊!” 萧泽瞧着眼前一脸雀跃的萧淳,忽地抬手,轻轻在他额上弹了一下。 萧淳一愣,捂着额头,目光中带着几分困惑与不解,微微撅嘴道:“大哥,你这是作何?” 萧泽轻笑一声,带着几分戏谑的意味:“仙鹤?你就不怕谏议院内那些个老臣们的奏折,把皇上的案头都给淹没了吗?” 萧淳咂巴着嘴,手不自觉地揉着脑袋,压低声音嘟囔道:“险些将那群家伙给忘了。” 萧泽闻言,目光落在萧淳身上,深深一叹,随后无奈地摇了摇头,面上尽是几分哭笑不得的神色。 一旁的陆洛童与陆沐仙,眼中不约而同地掠过一抹笑意,尤其是陆沐仙,嘴角微微上扬,险些忍俊不禁。 恰在此时,山道之上,三道身影迅速跃下,步伐矫健。 为首之人,一头花发间夹杂着岁月的痕迹,蓄着精心打理的胡须,身形显得格外精瘦,挺拔如松,约莫五尺七寸高的身躯,透着一股不凡的气势。 他的双眼犹如鹰隼般锐利,仿佛能洞察人心。一袭黑色长袍加身,更添了几分神秘与威严。 随后步入视野的是一位年轻男子,身形略显娇小,约莫五尺四寸高下,面容端正,浓眉大眼透着股憨直之气,体态匀称,一袭湖蓝色紧身短打将他衬托得精神抖擞。 紧跟在他身后的,乃是飞鹰山庄的门房小厮,也是个身材矮小、身形单薄的青年,适才正是他匆匆上楼,为萧泽一行人前去通报。 萧泽目光掠过这三人,压低声音道:“那走在最前的,想必便是飞鹰山庄的主人,柯翔鹰庄主了。” 陆洛童闻言,微微颔首,细语道:“瞧他下山时的步伐,动作干练,脚步轻若无物,内力定是十分深厚,金盆洗手,未免有些早了吧。” 萧泽微微颔首,语调中带着几分淡然:“确实,在这江湖中,能主动选择金盆洗手、远离是非之人本就寥寥无几,多是年岁已高,力不从心之时,方才会做出此等决定。” 远处,柯翔鹰一眼便瞧见了陆洛童一行人,他连忙大步流星地迎上前去,脸上堆满了诚挚的笑容,双手抱拳,朗声道:“哎呀,小王爷、陆大人,真是贵客临门,蓬荜生辉啊!” 陆洛童与萧泽亦是以江湖人的方式,抱拳回礼,彼此间少了朝堂之上的繁文缛节,多了几分随性与洒脱。 柯翔鹰的笑声爽朗,言语间满是感激:“未曾想,我这小小的金盆洗手仪式,竟能劳烦陛下派遣二位大人亲临,实在是让我柯某受宠若惊,此生难忘啊!” 萧泽嘴角轻扬,笑道:“柯庄主言重了,想当年您亲自带领门下英豪,援手九王爷于危难之中,那可是对朝廷大大的功绩啊。” 柯翔鹰闻言,面上浮现一抹谦逊之色,摆手笑道:“九王爷智计无双,自有天命所归,我等不过顺水推舟,哪敢妄言‘相救’,实在折煞老朽了。” 萧泽微微一笑,未再多言。 此刻,柯翔鹰的视线轻轻偏移,落在了萧泽身后静静伫立的陆沐仙与萧淳身上,一抹淡淡的疑惑在他的眉宇间悄然浮现。 他随即启唇,声音中带着几分探寻之意:“这两位气质非凡之士,不知可否赐告尊姓大名?” 萧泽的笑意愈发温暖,举止间尽显温文尔雅,他缓缓介绍道:“这位乃是在下的二弟,萧淳。而另一位,则是陆大人的至亲胞妹,陆沐仙。他们二人特意随我等一同前来,只为共赴这场盛会。” 第440章 飞鹰山庄 言罢,萧淳与陆沐仙不约而同地向前一步,双手微拱,向着柯翔鹰行了一礼,声音中带着敬意与谦逊:“柯庄主,有礼了。” 柯翔鹰嘴角勾起一抹温煦的笑意,双手轻拱,行礼间自有一股洒脱之风:“哎呀,原来是萧二公子与陆小姐,今日得见,实乃在下之幸,荣幸之至啊。” 言罢,他优雅地侧身,手指轻轻划过身后那挺拔如松的年轻男子,眼中满是慈爱与骄傲:“这位,乃是我因缘际会下收养的义子,名曰柯有成,还望诸位多加照拂。” 柯有成闻言,亦是彬彬有礼地向四人拱手致意,举止间尽显谦逊之风,四人亦是含笑回礼,气氛一时之间温馨而融洽。 一行人谈笑风生,步履轻盈地向着那座气势恢宏的山庄行去。山庄之内,古木参天,建筑巍峨,处处透着不凡的气度。 最为引人注目的,莫过于那随处可见、展翅欲飞的飞鹰石像,它们或翱翔于蓝天,或栖息于枝头,栩栩如生。 就连那庄门之上的影壁,也精心雕琢着各式姿态万千的飞鹰图案,每一笔每一划都透露着匠人的精湛技艺与对飞鹰图腾的崇高敬意。 飞鹰山庄,是一座布局严谨、对称雅致的院落。 步入前厅,空间豁然开朗,明亮而不失温馨。正对着大门,一对精工雕琢的太师椅端然陈设,中间隔着一张小巧而精致的方桌,既显尊贵又不失和谐。 太师椅背后,墙面之上,一幅关羽画像巍然高悬,其气势之磅礴,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 画中的关云长,身躯伟岸,宛若山岳,气宇间流露出超凡脱俗的豪迈。他眉宇浓重,微微上扬,双眼深邃,闪烁着洞察世事的光芒,却又紧闭双唇,透露出一种不言而喻的坚毅与沉稳。 一袭暗红色武袍随风轻轻摆动,长髯飘逸,如同墨云翻卷,更添几分超凡脱俗的英姿。 在他手中,一把青绿色的青龙偃月刀熠熠生辉,寒光闪烁。而那匹传说中的赤兔马,则静静地立于其身后,虽静默不语,却似能感知主人的英勇与豪迈。 整个画面,动静相宜,展现了关羽的武勇,令人久久不愿移开视线。 画像的两侧,精心悬挂着一副对联,上联书道:“池面映赤心,骑赤兔以追风,驰骋间犹记赤帝之恩。” 下联则配:“青灯照青史,仗青龙偃月刀,隐微之处更显青天无愧。” 横批高悬,四字铿锵——“忠义英灵”。 在这庄严的画像之前,立着一位身着朴素灰色衣袍的老妇人,她的发丝高高束起,未饰以丝毫发钗,显得格外清癯而坚韧。 她面向那幅关羽的画像,双手轻轻合十,掌间一串檀木佛珠轻轻摇曳。 老妇人的面容宁静而专注,嘴角微微翕动,细若蚊蚋的声音在静谧的空气中缓缓流淌。 几步之遥,一位妙龄女子静静伫立,身姿窈窕,一袭橘红窄袖长袍轻轻裹身,宛如秋日暖阳下的一抹亮色。 她陪在老妇人身旁,目光温柔地落在关羽的画像之上,却并未上前参拜,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老妇人的每一个细微动作。 当这一行人踏入大厅,眼前的情景不由让陆洛童等人心中生出几分好奇与不解。 未及他们开口询问,柯翔鹰已低声向四人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夫人,自十数年前幼子不幸离世后,她便遁入佛门。整日都在佛堂内打坐诵经,几乎与世隔绝。今日不知为何,竟难得地走出佛堂。二位大人,若有唐突之处,还望海涵。” 陆洛童与萧泽闻言,连忙压低声音,谦恭地回应:“柯庄主言重了。” 柯翔鹰微微一笑,目光深邃,继续说道:“那位姑娘,乃是在下的小女,名为幼娥。” 几人闻言,纷纷点头以示敬意。 柯翔鹰缓步上前,声音温和如春风:“夫人。” 柯夫人闻言,缓缓转过身来,她身形略显丰腴,面容慈祥,眼中闪烁着温暖而慈悲的光芒。 她身后的柯幼娥也随之转身,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清新脱俗,美丽动人。她的小脸上,一双大眼睛明亮如星辰,闪烁着青春的光芒。 众人这才得以一睹她们的真容,心中不禁暗暗赞叹。 柯夫人目光温柔地扫过在座的每一位,轻声细语道:“幼娥方才提及,有贵客临门,我这便匆匆赶来,亲自迎接诸位。” 柯翔鹰温柔地伸手,逐一为柯夫人引见,只见柯夫人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连忙欠身行礼,动作中带着几分庄重与谦逊,身后的柯幼娥亦步亦趋,紧随其后行礼如仪。 萧泽嘴角含笑,温文尔雅地伸手扶起柯夫人,后者笑意盈盈道:“真真是未曾想,今日竟有缘得见小王爷与陆大人尊颜,老身心中满是荣幸与喜悦。” 萧泽闻言,笑容更加温暖了几分:“柯夫人言重了,能得您亲自相迎,是我等之幸。” 恰在此时,一名小厮匆匆步入堂中,朝着柯翔鹰禀报道:“老爷,温三爷、易四爷与程五爷已到府外,正欲入内。” 柯翔鹰闻此喜讯,面上瞬间绽放出由衷的笑容,连忙挥手示意道:“哦?他们也来了?快快有请!” 言罢,他眼神中闪烁着急切与期待,小厮心领神会,连忙点头哈腰,匆匆转身出门去迎接那几位贵客。 萧泽与陆洛童目光交汇,彼此的眼神中闪烁着不言而喻的默契与洞悉。这份默契,无需多言,便已明了对方心中所想。 柯翔鹰生怕有丝毫的怠慢,让萧泽等人感到不快,连忙换上一副更加热情的笑容,对众人说道:“此番前来的三位,乃是我昔日结拜的生死兄弟。当年我们义结金兰,我因年长几岁,忝居大哥之位。 而今到来的,正是我那三弟,江南城龙虎帮赫赫有名的帮主温昀。还有四弟易上良,他在无水城一手创立的帮派,亦是声名远播。我的五弟程一锦,这些年于天玄城中经营买卖,虽鲜少涉足江湖纷扰,但他那一手拳法,在武林中亦是占有一席之地,备受尊崇。” 第441章 结义兄弟 众人闻言,皆微微颔首,萧泽更是感慨万千:“真乃情深义重的兄弟之情啊!柯庄主决定金盆洗手,退出江湖纷争,而三位兄弟不惜跨越千山万水,齐聚一堂,只为共襄盛举,此情此景,实属难得。” 柯翔鹰闻此赞誉,心中甚是欢喜,笑容满面。 他身旁的柯幼娥与义子柯有成亦是满面春风,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然而,在这欢庆的氛围中,唯有站在一旁的柯夫人,面色略显凝重,眉宇间似乎藏着难以言说的隐忧。 那三位兄弟转瞬即至,打头阵的正是老三温昀,老四易上良与老五程一锦则默契地分列其左右,如影随形。 尚未跨过门槛,温昀的视线便锁定了门内等候的柯翔鹰一行人,他的声音里满是喜悦,朗声道:“大哥!我们来了!” 柯翔鹰的心头涌上一股暖流,他紧紧握住温昀的双臂,笑容满面,仿佛春天提前降临:“真是太好了!你们能来,大哥真是太高兴了!” 易上良亦是笑容可掬,对着柯翔鹰说道:“大哥决定金盆洗手,此乃人生大事,作为您的手足兄弟,我们怎能缺席这一刻?” 柯翔鹰目光中带着几分笑意,轻轻一拳捶在易上良坚实的胸膛上,那力度中藏着几分试探与亲昵。 易上良的脸上绽放着温暖的笑容,身形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轻轻撼动,却更显出他如今体魄的强健。 柯翔鹰细细打量着易上良,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朗声道:“哈哈,好小子!多年未见,四弟你这身子骨可是硬朗了许多啊!” 一旁的温昀闻言,亦是笑意盈盈地附和道:“可不是嘛,老三。这些年,咱们老四可是龙腾镖局里的一把好手,风里雨里闯荡江湖,这身肌肉和筋骨,自然是今非昔比,结实得紧呐。” 言罢,二人相视一笑,目光温柔地落在了易上良身上。 易上良略显赧然,嘴角却挂着温暖的笑意,轻声道:“大哥,三哥,你们这话可让我不好意思了。瞧瞧,我今年都四十八了,上次咱们相聚,我还不过三十一,身量体态自然是大不相同了。” 柯翔鹰闻言,笑容中带着几分感慨,缓缓点头,仿佛被岁月的风霜轻轻拂过:“是啊,时光匆匆,岁月何曾饶过谁?眨眼之间,咱们都已不复当年模样,老了,是真的老了。” 这话一出,周遭几人心中皆泛起涟漪,不禁共鸣于那份对过往时光的怀念与无奈。 柯翔鹰的目光不经意间转向程一锦,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且低沉了几分:“五弟啊……” 程一锦心中尚存几分拘谨与不适,然而,柯翔鹰那番关于时光匆匆的感慨,如同微风拂过心湖,也撩动了他内心深处的柔软。 在温昀与易上良温和而鼓励的目光注视下,他终是勉强挤出了那声略带生涩的呼唤:“大哥。” 柯翔鹰闻此,面上绽放出孩童般的喜悦,他那宽厚的手掌,犹如山林间雄壮的虎掌,重重地拍打着程一锦的肩头,发出阵阵浑厚的“啪啪”声,爽朗笑道:“好!五弟!” 四人间的情谊在这一刻如春花般绽放,先前的种种误会与不快,仿佛都被这阵欢笑一扫而空,只余下兄弟间深深的默契与欢愉。 笑声渐歇,温昀转而望向一旁含笑而立、温婉如兰的柯夫人,他以一个温文尔雅的笑容,轻轻拱手,言辞中带着几分敬意与亲切:“大嫂,一切安好。” 易上良与程一锦亦步亦趋,随着众人一同行礼,他们的举止间流露出无比的谦恭,显而易见,这三位对柯夫人抱有深深的敬意。 柯夫人笑容温婉,对身旁的柯幼娥与柯有成轻声道:“这两位是你们的三叔、四叔、五叔。” 听闻此言,柯幼娥与柯有成心中顿时明了,连忙毕恭毕敬地向三人行礼,脆生生的声音响起:“见过三叔!见过四叔!见过五叔!” 三人笑容可掬,轻轻颔首。 其中,温昀眼中闪烁着好奇之色,不禁问道:“大嫂,此刻不是该在佛堂诵经祈福吗?” 柯夫人笑容温婉,语态谦和,轻声道:“今日府上有幸迎来贵宾莅临,老身特地现身迎候,唯恐丝毫怠慢,失了礼数。” “贵宾?”温昀闻言,心中不免泛起一丝讶异,目光中带着几分不解,连带他身后的两位同伴也是一脸茫然。 柯翔鹰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自然地伸出手来,对三人说道:“刚好,就让我来为诸位引见一番吧。” 随着他手势的指引,三人的目光这才越过眼前的人群,落在后方静静伫立的四人身上。 那四张面孔竟是如此熟悉,恍然间忆起,正是他们一个时辰前在城郊林间偶遇的四位。 柯翔鹰浑然未觉身后三位兄长那愣怔的神情,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逐一引介道:“这位便是当今镇国王府的小王爷,萧泽。而这位,则是刑部里名声显赫的侍郎大人,陆洛童陆大人。至于这位,乃是小王爷的亲弟弟,萧淳公子。最后这位,则是陆大人的胞妹,陆沐仙小姐。” 兄弟三人静听柯翔鹰逐一揭晓那四位人物的显赫背景,内心早已波澜壮阔,暗自庆幸于林间那一刻的克制,未让冲动主宰了理智。 他们恍然大悟,原来萧泽早前探询之地,正是飞鹰山庄。 彼时,一连串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不速之客令他们应接不暇,加之唯恐言多必失,被一旁的张小花听了去,故而未曾深究。 温昀心思敏捷,率先从惊愕中抽离,连忙躬身向四人行礼,其后的易上良与程一锦亦迅速回神,紧随其后,三人动作一致,尽显恭敬之意。 第442章 来客 萧泽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轻轻摆了摆手,语带风趣道:“嘿,真是无巧不成书,原来三位也是飞鹰山庄的座上宾,这世界可真小啊。” 三人闻言,面上皆闪过一丝尴尬的笑意,其中柯翔鹰更是眉头微蹙,满心疑惑:“小王爷,此言何意?莫非你们之前已有过交集?” 萧泽笑意更甚,轻轻颔首道:“确有此事。今日我等一行人行至城外密林,对飞鹰山庄的具体方位尚感迷茫,恰在此时,与这几位不期而遇,便顺势询问了一番路径。” “原来如此。”柯翔鹰闻言释然,嘴角挂起一抹温和的笑意,顺手捋了捋下巴上那把略显花白的胡须,显得颇为悠然自得。 那边,三位兄弟交换了一个眼神,眸中不约而同地掠过一抹慌乱之色。 恰在此时,柯夫人静静地站在他们身后,这一幕恰好落入她的眼帘。 她微微侧头,避开了那略显微妙的视线交汇,随后低眉垂目,手指轻轻捻动着掌心的佛珠,口中细若蚊蚋地诵念着:“南无阿弥陀佛。” 这一幕,对面的陆洛童尽收眼底,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好奇。 柯翔鹰此刻心情欢畅至极,手臂高高扬起,朗声吩咐道:“快!速速备宴,以庆此喜!” 恰在此时,一名小厮匆匆踏入,不经意间扰动了室内那份正盎然的喜悦氛围。 柯翔鹰见状,眉宇间不禁泛起一抹不解之色,望向小厮,疑惑问道:“何事如此匆忙?” 小厮躬身答道:“庄主,有贵客临门——青山寺的无念大师、广寒山的吴道长、玄机门的白清允白掌门及其夫人、凤凰山的火凤凰,还有齐老板,他们都来了,现已在门外。” 听闻此言,厅内众人皆是心头一震,面露讶异之色,未曾料到此刻竟还有人到访。 柯翔眼神锐利如鹰,动作敏捷,立刻吩咐道:“快!即刻相迎!” 话音尚在空中回荡,一道雄浑之声已从门外穿透而入,打破了室内的凝重氛围:“不必费心,我等已不请自来!” 众人闻言,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门外,只见一行七人,步履矫健有力,已然跨过门槛,如同疾风般步入大厅之内。 领头的是一位身着朴素蓝色道袍的道士,身形瘦高,发丝被高高挽起,露出一片光洁的额头,而脸颊两侧却垂挂着长到胸口的胡须,为他平添了几分仙风道骨的气息。 他的左手轻轻托着一柄拂尘,步伐轻盈而稳健,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云端之上,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精神矍铄。 他边走边朗声笑道:“贫道心急如焚,未及通报便擅自闯入,还望柯庄主海涵!” 柯翔鹰原本紧绷的面容在见到这位道士的瞬间舒展开来,取而代之的是由衷的高兴与敬仰。 他爽朗地笑道:“吴道长何出此言?您一向洒脱不羁,不拘泥于俗礼,我又怎会因此而怪罪于您呢?” 吴道长闻言,左手的拂尘轻轻一挥,动作优雅而自然,仿佛连空气都随着他的动作而轻轻摇曳。 在那队列的后方,缓步而行的是一位身披袈裟的老和尚,他的眉毛与胡须皆已斑白,虽不及吴道长那般垂至胸前,却也颇为可观,恰好垂至脖颈,为他平添了几分庄严与慈祥。 老和尚体态略显丰腴,面容上总是挂着和煦的微笑,双眼含慈,仿佛能洞察世间一切苦厄。 他双手轻轻合十于胸前,口中低吟出一句:“南无阿弥陀佛”,声音温和而深邃,仿佛能洗净人心的尘埃。 紧挨着这位老和尚的,是一对气质非凡的中年夫妇。 男子温文尔雅,举手投足间全无半点江湖儿女的粗犷,反倒更像是一位饱读诗书的儒雅书生。 岁月虽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痕迹,却也为他平添了几分沉稳与内敛。他肤色白皙,五官端正,一袭土黄色衣袍穿在身上,既显得朴素无华,又不失风度翩翩。 他的那位夫人,身量与他相齐,体态健朗而不失柔美,一头青丝高高挽起,以一对精巧的飞凤银簪稳稳簪住,既显端庄雅致,又隐约透出一股不容忽视的傲骨之气。 她身着一袭土黄色长袍,衣襟袖口巧妙地绣着细腻的滚边图案,尤为引人注目的是那条环绕腰间的绣带,其上纹样繁复而精美,紧紧束着她那窈窕的腰肢,更添几分风姿绰约。 随后步入室内的,是一位身着蓝底银饰花纹的民族风服饰的女子,头戴一顶与衣裳相得益彰的宽边帽,帽檐之下,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犹如秋水般灵动。 她身姿挺拔,宛若山间青松,手腕间层层叠叠的银镯随着步伐轻轻作响,清脆悦耳,为这身装扮增添了几分异域风情与灵动之感。 一旁,一位身着蓝绸华服的男子悠然伫立,头戴与衣袍相得益彰的同色系帽饰,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商贾特有的精明与风雅。 他体态略显丰腴,却步伐稳健,眼神中闪烁着勃勃生机。 尤为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保养得宜的手——无名指与小指上,留着精心修剪的长指甲,而这两指之上,还巧妙地套着晶莹剔透的玉质护甲,既是对自己长指甲的珍视,也彰显着不凡的身份地位。 左手大拇指,一枚翠绿欲滴的扳指紧紧相依,色泽之鲜亮,仿佛是春日里最盎然的一抹绿意;右手中指,则点缀着一枚色泽温润的红玛瑙戒指,其红如烈焰,又似夕阳下天边最温柔的一抹霞光。 出人意料的是,在那队列的最末端,悄然伫立着一位女子,她的身影修长而姿态万千,一张小巧的脸庞生得极为俏丽。 与那些惯常于江湖中奔波、干练利落的女子截然不同,她的发间点缀着繁多的头饰,耳畔轻悬着精致的耳环,颈项间挂着细腻的颈饰,腰间还佩着温润的玉佩,每一步不经意的轻移,都能引出阵阵清脆悦耳之音。 第443章 意外来客 那女子身着一袭玫红色的长袍,但这衣裳在她身上却演绎出了别样的风情。 不同于其他女子那般端庄地穿着,她的外袍随意地半搭在肩头,稍一动作,那衣袂便似要翩然滑落,透露出一抹不经意间的俏皮与随性。 而她贴身的内衣,颜色与款式皆与外袍相得益彰,既不失女子的温婉,又暗含着几分不羁与妩媚,让人不禁遐想连篇。 她的腰带略宽于寻常女子,巧妙地勾勒出那不盈一握的纤纤细腰,颈间高领设计,既拉长了她优雅的颈部线条,又似天鹅般高贵挺立,使她的身姿更显绰约多姿,教人难以移开目光。 未至跟前,一阵幽香已悄然弥漫,她行来宛若林间游走的灵蛇,步伐轻盈而富有韵律,手中紧握的玫红手帕随着步伐轻轻摇曳,不经意间泄露了她藏于袖中的双手——那是一双洁白如玉、指节分明、修长柔美的手,指尖点缀着精心修剪的淡红指甲,更添几分妩媚风情。 如此这般,她仿佛自画中走出,每一步都散发着令人心动的魅力,让人不由自主地为之侧目。 厅堂之内,众人仅凭一行人的衣着打扮,便能轻易洞察其身份背景,唯独队列末尾的那位女子,成了例外。 她还未进厅内,周身已经环绕着一股莫名的谜团,令在座的每一位望向她时,眼神中都不免闪过一抹困惑与好奇。 这位女子,面上绽放着妩媚而含蓄的微笑,之前她步伐轻盈而缓慢,仿佛刻意放缓节奏,静待前头的六人逐一与柯翔鹰寒暄完毕。 她的举止,带着一种不言而喻的从容与自信,让周围的一切喧嚣都为之黯然。 待得最后一声问候落下,柯翔鹰的目光终于穿越人群,与她的目光相遇。 那一刻,他脸上原本洋溢着的愉悦之情,仿佛被突如其来的寒风凝固,瞬间变得僵硬,一抹尴尬与不解悄然爬上了他的眉梢。 他站在那里,一时之间,竟有些手足无措,仿佛面对的是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的难题。 吴道长目光转向那位女子,嗓音浑厚,朗声对柯翔鹰言道:“柯庄主,我等六人初至飞鹰山庄,正当那小厮匆匆入内禀报之时,不料,这位女子不知自何方翩然而至,亦要踏入这飞鹰山庄的大门。我等皆对她陌生至极,她却自称乃柯庄主的挚友,故而便随我等一同进来了。柯庄主,此女子究竟是何来历,能否赐我等一二分明?” 言罢,屋内众人皆将目光聚焦于柯翔鹰身上,静待他的回应,一时间,屋内静谧得仿佛连呼吸之声都能清晰可闻。 而屋外,风拂叶动,似乎也在默默倾听这室内的微妙变化。 那位身姿曼妙的女子,宛如一幅动人的画卷,静静地伫立于门外,身躯微侧,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婉的笑意,目光柔和地投向屋内,落在柯翔鹰身上,后者此刻惊异万分,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咽喉,只能瞠目结舌,半个字也挤不出来。 周遭众人见状,心思机敏者迅速捕捉到了这微妙氛围中的不寻常,他们彼此间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眼神中既含着几分恍然大悟的惊异,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与无奈。 在这屋内,唯独柯幼娥、柯有成与陆沐仙三人,还对门外上演的这一幕没有察觉到深意。 就连一向放荡不羁的萧淳,此刻也难得的收起了玩世不恭,以折扇半掩面庞,眼底闪过一抹复杂难辨的神色,似乎在努力掩饰着什么,不让自己的情绪轻易泄露。 尽管他面上的情绪被折扇轻轻遮掩,但那藏于下面的手却不自觉地紧紧拉扯着萧泽的衣袍一角,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萧泽望着这一幕,嘴角挂着一丝无奈的笑意,轻轻地将自己的衣袍从萧淳紧握的手中解脱出来,同时向他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仿佛在说:切勿节外生枝。 萧淳心中犹如擂鼓,兴奋之情难以抑制。 他忙不迭地举起折扇,半掩着唇,凑近萧泽耳边,压低声音道:“大哥,这位柯庄主,真的就是朝廷那般看重的人吗?在这样的场合下,竟会发生如此意外之事。都说江湖儿女不拘泥于繁文缛节,可今日这番景象,也未免太过放肆了些。” 萧泽心中无奈泛起,懒得搭理他,而陆洛童则以一种细腻的姿态,轻轻触碰了萧淳的臂膀,以几乎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细语道:“轻声些,这屋内众人皆非等闲之辈,武功高强,万一被哪位耳尖的听了去,可就麻烦了。” 萧淳闻言,恍若梦醒,连忙点头,神色间多了几分收敛与谨慎。 萧泽见状,不禁向陆洛童投去一抹含笑的“钦佩”眼神,仿佛在说:厉害啊,竟然能让他乖乖听话。 陆洛童轻轻一笑,没有说话,转头继续看那边的热闹。 与此同时,陆沐仙眉宇间蹙起了淡淡的纹路,双眸之中闪烁着探寻的光芒,紧紧锁定着柯翔鹰,依旧静静地等待着他的答复。 柯幼娥与柯有成,这对兄妹,此刻心中皆是一片混沌,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那份茫然如薄雾般在两人眼底轻轻缭绕,随即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柯夫人。 柯夫人正闭目凝神,指尖轻拨着串珠,佛语呢喃,低沉而反复,宛如微风中摇曳的经幡,回响着“南无阿弥陀佛”的宁静旋律。 另一边,温昀三兄弟的神情则显得复杂许多,震惊与无奈交织于眉宇之间,他们相互对视,仿佛在无声中交换着彼此的困惑,随后,那探寻的目光又小心翼翼地落在了柯夫人身上,生怕惊扰了这份静谧。 至于吴道长,他昂首挺胸,一手轻轻捋过下巴上垂挂的长髯,眼神中透出一股不易察觉的轻蔑,仿佛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既不屑一顾。 他身旁的无念和尚,头颅微垂,宛如一尊静默的雕像,双手轻轻交叠于胸前,口中低吟着那亘古不变的诵语:“南无阿弥陀佛。”显然是不想参与这些俗事。 第444章 姑娘? 白氏夫妇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彼此间无需多言,便已心意相通。他们不约而同地垂下眼帘,仿佛也要将自己从这纷扰的情境中抽离,不愿卷入这无端的风波之中。 一旁的火凤凰,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双臂环抱胸前,那眼神中既有不屑,又带着几分洞察世情的锐利。 而齐老板,则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刻意地摆出一副浑然不觉的架势,仿佛周围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近乎凝固的静谧,众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却难以掩饰各自心中涌动的波澜,目光或明或暗地聚焦于柯翔鹰与那位神秘女子身上。 那女子,目睹着柯翔鹰脸上交织的震惊与惶恐,妩媚的笑靥里悄然绽放出一抹得意的光辉,显然,她极尽享受这份因她而僵住的气氛。 她轻轻摇曳着手中的玫红绣帕,那绣帕仿佛拥有生命,随着她的动作划出一道道绚烂的弧线,携带着一抹清新而诱人的香氛,飘散在空气中。 紧接着,她俏皮地眨了眨眼,那眼神仿佛被月光亲吻过的湖水,深邃而诱人,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能轻易捕获旁人的心神,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醉。 她以一种既责备又娇嗔的口吻说道:“柯庄主,许久未见,您可还记得我这位老熟人吗?”言罢,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让整个场景更添了几分微妙与复杂。 随着她的话语悠悠落下,她轻巧地抬起足尖,优雅地迈过那道门槛,步伐轻盈地踏入了屋内。 她的言辞间隐约缠绕着一缕难以言喻的暧昧,这股微妙的气息,即便是迟钝的柯幼娥也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脸颊不由自主地染上了一抹薄怒,随即猛地转头,目光如炬地投向了父亲柯翔鹰,声音中带着几分压抑的愤懑:“爹!这个女人究竟是谁?” 柯翔鹰闻言,竟是身形微微一晃,似是被女儿这突如其来的质问所撼动。 他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因女儿在众人面前如此直截了当地质问自己,显得颇为失态,还是因女儿的问题直击要害,让他一时之间难以找到合适的言辞来掩饰真相。 柯翔鹰面容上满是慌乱之色,急欲辩解,却因心绪纷乱而一时语塞。 柯幼娥见状,怒气更盛,面上的愤懑之情愈发浓烈,仿佛要将周遭的空气都点燃。 就在这时,柯夫人轻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道:“幼娥,不得失了礼数。” 这一语,如同清风拂过喧嚣的湖面,瞬间让屋内众人的目光汇聚于她。 柯夫人依旧双目紧闭,面容端庄,透出一种超凡脱俗的宁静与庄重。 柯幼娥闻言,心中虽万般不甘,却也不得不遵从母亲的教诲,勉强压下心头怒火,低垂了头。 然而,在低头的同时,她仍忍不住偷偷瞪了那神秘女子一眼,眼中闪烁着不满与怨怼。 柯翔鹰凝视着柯夫人紧闭的眼睑,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紧张,他的声音不自觉地低沉而急切:“夫人,她……?” 柯夫人缓缓睁开双眸,却未将视线投向身旁焦急的柯翔鹰,而是径直望向那位笼罩在神秘光环中的女子,轻声询问:“还未请教,姑娘芳名为何?” 那神秘女子闻言,眸光流转,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仿佛是被柯夫人的称呼逗乐,轻启朱唇:“姑娘?这个称呼,倒是颇有几分意思。” 此言一出,屋内本就微妙的氛围仿佛被无形之手轻轻一拨,尴尬与好奇交织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柯翔鹰的瞳仁悄然放大,一抹难以置信的情绪悄然爬满眼底,他不由自主地转过头,目光锁定在那位周身萦绕着莫测迷雾的女子身上。 屋内众人彼此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那眼神里,似乎又暗藏了几分更深层次的意味。 女子轻轻敛去了嘴角的笑意,目光温柔却深邃地落在柯夫人身上,缓缓启唇:“我姓虹,单名一个影,虹影,就如同那彩虹背后,不易察觉的影子。” 她的声音在屋内悠悠回荡,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某种莫名的韵律,尤其是那个“影”字,她刻意地加重了语气,即便是简单的介绍姓名,也让在场众人明白,这虹影是有意将自己名字中的‘影’字与柯翔鹰名字中的‘鹰’字联系起来。 萧泽一行人身处人群之后,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此刻,萧淳的脸色略显不悦,微微蹙眉,低声嘟囔着:“哎呀,这场面可真够混乱的,瞧那两人,年龄差距少说也有四十多岁了吧。” 话音未落,陆洛童与萧泽尚未及转身,陆沐仙已悄然伸出臂肘,轻轻一顶萧淳的后背。 这一击虽不显山露水,却足以让毫无准备的萧淳大吃一惊,差点就要失声惊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萧泽眼疾手快,顺手抄起小桌上果盘中的一枚苹果,毫不犹豫地塞进了萧淳即将张开的嘴巴里,瞬间将他的惊呼声堵了个严严实实。 萧淳的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他拿下口中的苹果,愕然地望向萧泽,那份震惊在眼底翻涌不息:“我乃你嫡亲胞弟,你竟不帮我?” 萧泽轻轻摇头,以仅他能闻的声音低语:“吃你的苹果吧。” 萧淳无奈至极,狠狠地啃下一大口苹果,仿佛要将心中的不满与愤懑一并吞噬。 陆沐仙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对萧淳轻声道:“萧二公子,身为皇室宗亲,这等事情,您理应早已司空见惯,怎还会如此大惊小怪?” 萧淳闻言,头微微一侧,眼中满是困惑与不解,他直直地盯着陆沐仙,仿佛在试图解读其话语中的深意。 第445章 虹影 这种事情,萧淳着实没见过多少。 追溯至他的父辈、祖辈乃至亲朋故旧,尽管他们个个身居高位,权势显赫,或是享有崇高的声望,但每个人年轻时都饱经风霜。 他们的伴侣,多是自青春年少时便并肩同行,共享荣耀,共担患难的女子。正因如此,这些人大多坚守一夫一妻之约,未曾纳妾,更遑论老夫少妻的风流韵事了。 而京城之地,本就是权贵云集的繁华之所,此类事情自是不胜枚举。 然而,恰是那些权贵云集的府邸,对礼数的讲究愈发严苛。 于重要场合,府中妾侍与贴身丫鬟是断不会被允许抛头露面,接待宾客的。 更有甚者,府中私藏的一些年轻女子,其存在就连府中人也未必知晓,外界之人更是无从得知。 除非,那人是拥有自己情报网络的权贵,方能窥得这些隐秘一角。 陆沐仙望向萧淳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惊讶,正欲开口,却瞥见陆洛童正以严肃的眼神侧目于她。 陆沐仙瞬间如同受惊的小鹌鹑,轻轻缩了缩脖子,将到嘴边的话语生生咽了回去,连大气也不敢喘。 萧淳见状,嘴角勾勒出一抹满意的弧度,眼底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轻笑声在喉间低低回响。 而那边的虹影,似乎犹嫌这氛围不够热烈,笑意盈盈地续道:“不瞒柯夫人,我在山脚之下,开了一间名为‘飞鹰酒馆’的小店。若是得空,您大可前来品酒,我那儿藏着的几坛陈年老酒,可都是难得一见的佳品。” “飞鹰酒馆”四字一出,屋内众人不由自主地深吸一口气,心中暗自惊叹。 谁能料到,今日他们远道而来,只为见证柯翔鹰的金盆洗手大典,却意外地撞见了这样一番场景。 这位女子,显然不是池中之物,其心思之巧妙,手段之高明,着实厉害,还敢叫柯夫人去她的酒馆喝酒。 念及此,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了柯夫人,那眼神中悄然融入了一抹同情。 尤其是温昀与他的两位兄弟,他们对柯夫人的敬重,似乎超越了对柯翔鹰的礼遇,这份情感,缘由不明,却十分真实。 程一锦的目光在柯翔鹰身上停留片刻,牙齿轻轻咬合,眼底流露出的,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易上良望着柯翔鹰,无奈地摇了摇头,面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失望,那失望轻如薄雾,却足以让人心生寒意。 而温昀,只是匆匆一瞥柯翔鹰,随即移开视线,深吸一口气,仿佛是在积蓄力量,他的目光重新锁定在柯夫人身上,仿佛只要柯夫人一句话,他便上前将那虹影赶走。 柯幼娥与柯有成望向柯翔鹰的目光交织着惊讶与不悦的复杂情绪。 柯夫人仿佛未闻虹影之言,嘴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抹淡然的笑意,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温婉:“老身虽未剃度,却已心向佛门,算是半个出家人,饮酒之事自是不便,虹姑娘的美意,老身心领了。” 言罢,她温婉地转向柯翔鹰,轻声细语:“今日已耽搁许久,远道而来的贵客尚未用饭。” 柯翔鹰闻言,恍然醒悟,连忙应声道:“夫人所言极是。” 前厅之后,延展出一片辽阔的花园,其景致宛若画卷:假山错落有致,湖面波光粼粼,轻风拂过,泛起层层细腻的涟漪。 绿茵如织,铺满了每一寸视线所及,而各色花卉竞相绽放,绚烂夺目。花园中央,矗立着一座宏伟的观景台。 观景台下,一张大方桌赫然在目,桌上琳琅满目,摆满了各式佳肴。 凉菜清新爽口,热菜香气扑鼻,汤羹温润滋养,甜点甜蜜诱人,每一道都是中山城的地道风味,虽不及权贵宴席那般奢华繁复,却自有一番质朴与纯粹,让人品味出别样的风情与韵味。 柯翔鹰身为东道主,加之其在江湖中因朝廷的支持而地位显赫,自是稳坐上首之位。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竟对萧泽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谦逊与礼遇,他对萧泽恭敬地说:“还请上座。” 在萧泽一行人中,论及官职品阶,萧泽自然是当之无愧的魁首,其地位之高,即便是身为平民的柯翔鹰也难以比肩,故而萧泽端坐上首,无人异议。 对于柯翔鹰此举背后的深意,那些知情者自是心领神会。 然而,吴道长一行人却是初来乍到,加之虹影的突然出现与一番闹腾,众人的注意力早已被分散得七零八落,哪还顾得上先前在前厅中端庄稳坐的萧泽一行人,对于他们的身份背景自然也就知之甚少。 吴道长性情直爽,不假思索地抬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声音洪亮地喊道:“且慢!” 众人纷纷转头,目光聚焦于他,只见吴道长轻轻抚弄着下巴上那一缕飘逸的长须,缓缓开口:“柯庄主,可否请教,这位年轻公子是何方神圣?竟能在贫道,无念禅师,以及白掌门这三位前辈面前,安然稳坐上席。” 言罢,柯翔鹰正欲开口解释,却被一旁的火凤凰抢了先,她秀眉微蹙,不满之色溢于言表:“吴老道!您这话里话外的,究竟是何意思?” 吴道长轻捋着下巴上的一缕胡须,斜睨着眼前的火凤凰,只闻她话语未歇,继续说道:“此言何意,‘在你,无念和尚,以及白掌门这等人物面前’?莫非,我火凤凰在你眼中,竟是如此不堪,难以相提并论?” 言罢,她双臂环抱胸前,那张俏脸上写满了不甘与倔强,仿佛要为自己争得一分尊严。 吴道长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那笑声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傲慢,响彻了四周:“哼,即便是又如何!” 火凤凰面上怒色如焰,猛地抬头,眸中闪烁着不容小觑的凌厉之光,厉声说道:“吴老道!我火凤凰在凤凰山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凤凰阁虽皆为女子,却丝毫不逊于江湖中的任何男儿!身为凤凰阁之主,你竟如此羞辱于我!你广寒山的礼教就是如此吗?” 言罢,她抬手直指吴道长,脸上怒意盎然,不加掩饰,直冲云霄。 第446章 恩怨 观景台上,一片沉静悠然,唯有细微的风丝轻轻掠过,引得四周百花微微摇曳。 然而,在这份不被打扰的平和之下,却潜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张力,使得周遭的气氛悄然间变得如同弓弩满张。 吴道长轻轻一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眼中闪烁着淡淡的嘲讽之光:“凤凰阁?火凤凰?不是贫道轻视你,青山寺、广寒山、玄机门,哪一个不是江湖中如雷贯耳的名字,历经百年风雨,屹立不倒。 贫道与无念大师、白掌门夫妇并肩而行,这江湖之大,又有哪个门派敢于不敬?反观你那凤凰阁,区区三十载春秋,既无惊世武学流传于世,亦未在江湖中掀起半点波澜。贫道将其置于末位,岂不是合情合理?更何况,凤凰阁之名,似乎还仅限于凤凰山,未曾真正响彻江湖。” “你!”火凤凰闻言,脸颊绯红,怒意勃发,一双美眸紧盯着吴道长,怒火在其内跳跃。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冷冽而决绝的笑意,那笑容中藏着不容小觑的狠厉,她直视着吴道长,挑战道:“好个吴道长,既然你如此说,那我们何不来个比试,看看究竟是你广寒山的道法高深,还是我凤凰山的神通广大?” 众人闻言,皆是面面相觑,心中暗自嘀咕:这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要动起手来了呢? 众人目光纷纷聚焦于吴道长身上,心中暗想:这一场争斗,怕是难以避免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吴道长竟是轻轻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淡然与从容,他缓缓说道:“不,贫道今日并不愿与你争斗。” 火凤凰闻言,脸颊上的笑意瞬间凝固,显然未曾料到吴道长会如此回答。 她秀眉紧蹙,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悦与凌厉:“道长此言何意?” 吴道长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难道你让我与你过招,我便要乖乖从命?我为何要听你的摆布?” 此言一出,周遭众人皆是一惊,萧淳更是忍不住,嘴角逸出一丝轻笑,“噗嗤”之声在静谧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 众人的目光瞬间转向了他,他连忙以折扇遮掩唇边笑意,神色迅速恢复凝重。 众人的视线复又落回火凤凰身上,只见她依旧怒气冲冲,娇叱道:“吴老头,你究竟是何意?莫非……你怕了?” 吴道长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竟出其不意地轻吐一字:“呸!”他眼神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缓缓言道:“怕?自我出生以后,‘怕’这个字便与我无缘。不与你这后生晚辈动手,实则是顾虑到江湖上的悠悠之口,免得他人笑我老不羞,倚老卖老,玷污了我广寒山的清誉。” 言罢,吴道长轻轻一挥手中拂尘,那动作中带着几分不屑与超脱,仿佛是对眼前纷争的淡然置之。 在场众人皆是一愣,心中暗自揣度,本以为会有一场龙争虎斗,却不料剧情急转直下,竟是如此平和收场,一时之间,皆感诧异不已。 火凤凰的嘴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抹带着几分轻蔑的笑意,面对挑衅,她非但不怒,反而笑了,这一反应让周遭众人面面相觑,满心疑惑。 他们本以为,这番言辞犀利之下,定会引得她怒火中烧,却不料,她语带调侃,缓缓言道:“吴老头,莫非是前几月,你那广寒山的弟子路经我凤凰山地界,被我三帮主火枫略施小惩,挨了一顿教训后,你便心怀不满,故意寻衅,与我凤凰山过不去?” 此言一出,四周顿时响起一片讶异的低语,众人心中恍然,原来如此!想那吴道长向来护犊情深,岂容门下弟子受半点委屈,此番举动,倒也在情理之中了。 火凤凰的话语悠悠续起,带着几分无奈与释然:“已然言明,火枫误以为那几位小道童在凤凰山对一名女子行轻薄之举,错将他们当作了贪图美色的凡夫俗子,这才愤而出手,未曾料到,那几位小道童竟是如此孱弱,不过几个回合,便纷纷倒在了火枫的拳风之下。” 闻此,众人面面相觑,心中皆生出一股不屑与愕然。 调戏弱小女子,此等行径,实乃武林中人之大忌,令人不齿。而他们那孱弱的身手,更是让人难以置信,区区火枫一人,便能将他们轻易击败,真是令人大跌眼镜。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了吴道长,眼神中闪烁着好奇与探究的光芒,心中暗自思量,广寒山素以清高自持,怎会培养出这等弟子? 吴道长察觉到四周投来的好奇目光,神色倏地变得急切起来。 他的视线转向一旁的火凤凰,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几分,带着几分怒意道:“调戏姑娘?哼,简直荒谬!你们凤凰山的人都是怎么一回事?明明是那位小姑娘在山崖边采摘草药时,一时失手,险些坠落山崖,多亏我那心地善良的徒儿叶轩及时出手,将她从危难中救了出来,还好心好意地为她疗伤。结果呢?你们那个火枫,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认定是登徒子,连一句解释的话都不肯听,抬手就是一顿打。” 众人听后,纷纷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原来事情竟是这般模样,一场误会而已。 吴道长接言,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叶轩那孩子,心性纯良,见那出手之人乃是一介女流,便不忍还击。他身边的几位小道童,皆是他的师弟,见师兄未曾动怒反击,自然也按捺住了心中的不平。何为‘打倒在地’?分明是那个女人突施冷箭,叶轩无端受了一掌,碍于礼数,不便还手,只能一面拆解对方的攻势,一面苦口婆心地想要澄清误会。你们可别拿这事来玷污我广寒山的清誉,分明是你们凤凰阁先失了礼数!” 第447章 佳宴 众宾客闻言,纷纷颔首,目光转向火凤凰。 只见火凤凰面容平静如水,面对吴道长略显激动的言辞,她只是淡然一笑,轻启朱唇:“道长言重了,火枫之后不是也向叶轩道歉了吗?” 萧淳听闻此言,微微摇头,低声轻叹,语中带着几分江湖特有的沧桑韵味:“果真是江湖,这其中的恩怨纠葛,犹如繁星点点,数不胜数啊!” 所幸,周遭众人皆被吴道长与火凤凰之间的对峙所吸引,无暇顾及他这些话语。 吴道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坚决:“道歉?我那几位弟子,除了叶轩之外,皆受了不轻的伤势!难道,仅凭一句轻描淡写的歉意,便能抚平这诸多伤痕?即便是你们昔日的老帮主青鸾亲至,恐怕也难以轻易过关!” 火凤凰闻言,心中一窒,本欲反驳,却不由自主地思量起来。 诚然,此番争端,己方确实理亏,一时语塞,只得将满腔言语化作一声无奈的轻叹,暗暗思量着下一步的应对之策。 柯翔鹰眼见此景,适时插话,语气温和地对着吴道长劝解道:“吴道长,吴道长,且息雷霆之怒。就给老夫薄面,咱们坐下来,共享这桌佳肴,如何?” 一旁的无念大师亦随声附和,声音中带着几分恳切:“道长,咱们好歹身处飞鹰山庄这清雅之地,就莫要再添风波了。” 吴道长闻言,深吸一口清气,胸中的怒火似被这一吸而散,终是点了点头。 那边的火凤凰见状,亦是收起了心头的些许桀骜,再无滋事之意。 吴道长的眼神逐一掠过萧淳、陆沐仙、陆洛童,最终定格在萧泽身上,心中对这四位来客的身份充满了好奇。 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探究:“柯庄主,能否告知,这几位究竟是何方神圣?”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了萧泽一行人。 今日之事纷至沓来,如同潮水般让人应接不暇,以至于他们至今对萧泽等人的来历仍是一头雾水。 白氏夫妇也投去了审视的目光,先前人多嘈杂,加之他们身处队伍后方,未曾仔细打量过萧泽一行人的模样。 此刻,他们才算是真正看清了这群人的面貌。 白氏夫妇逐一看着在场的四人,当目光落在萧泽身上时,两人脸上不由自主地掠过一抹惊异,随后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那其中蕴含的震动与难以置信,唯有他们彼此心知肚明。 由于他们选择站在了较为隐蔽的角落,这份微妙的情绪变化,除了紧邻的齐老板敏锐捕捉之外,并未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齐老板见状,轻轻抚弄着下巴上那缕精心打理的胡须,眼神深邃,似乎在心中默默盘算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念头。 柯翔鹰依旧保持着那抹温和的笑容,逐一为众人引荐,直至最后轮到萧泽。 随着他的介绍声落下,在场众人仿佛集体解开了一个谜团,除了白氏夫妇外,每个人的眼中都不约而同地闪烁起了惊叹的光芒。 原来,这几位贵客,竟有萧泽和陆洛童! 然而,在江湖儿女的眼中,他们始终自视为超脱于官府束缚之外的存在,绝大多数更是将与官府纠葛牵扯视为莫大的耻辱,不屑一顾。 至于柯翔鹰,江湖中人对其态度却显得异常微妙。 一方面,他们心知肚明,柯翔鹰之所以能在这江湖中屹立不倒,坐拥显赫地位,全凭朝廷在背后默默助力,这份依赖让不少人心生轻蔑,对柯翔鹰不以为然;可另一方面,无论他们如何嘴硬,如何不愿承认,柯翔鹰的江湖地位确实高高在上,不容忽视。 那份傲视群雄的威名,即便是他们心中再不屑,也无法抹去这一事实。 江湖之中,多数儿女豪杰干脆利落,选择与柯翔鹰划清界限,以免纠葛缠身,眼清心静。 然而,诸如青山寺、广寒山这类底蕴深厚的百年门派,却仍保持着与柯翔鹰的微妙联系。 再者,中山城的武林世家亦难避其锋,毕竟,这座城中执牛耳者,正是飞鹰山庄,柯翔鹰之基业所在。 众人目光聚焦于萧泽与陆洛童身上,一时之间,周遭仿佛凝固,唯有心绪在默默流转。 齐老板最先从这突如其来的静默中抽身,他迅速整理衣衫,对着二人拱手作揖,面上堆满了笑意:“哎呀,原来是小王爷与陆大人驾到,真是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萧泽与陆洛童相视一笑,那份从容与洒脱,仿佛春日里轻拂过湖面的微风,随即他们也以礼相待,回应着齐老板的热情,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言而喻的默契与和谐。 吴道长轻轻捋着他那飘逸的长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赞许道:“果真是飞鹰山庄的庄主,即便是金盆洗手的盛举,也能惊动小王爷萧泽与陆大人这样的尊贵之宾,真是非同凡响。” 柯翔鹰闻言,心中虽暗自揣度其言外之意,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笑容可掬地回敬道:“此乃老夫之福缘,亦是飞鹰山庄的荣幸。” 言罢,他热忱地引领萧泽步入宴席主位,此番举动,再无人出言置喙。 萧泽从容落座,其侧紧随其后的便是陆洛童,二人并肩而坐,尽显尊贵。 而萧淳与陆沐仙则分别择位二人左右,四人围坐,气氛融洽而庄重。 待四人安稳落座,左侧自然便是柯翔鹰与其夫人的席位,吴道长和无念大师也在其侧。 右侧席位,白氏夫妇与温昀、火凤凰及齐老板安然落座,而下方则排列着易上良、程一锦、柯幼娥与虹影,众人各据一方,气氛和谐。 柯有成立于一侧,微微躬身,向着柯翔鹰轻声禀报:“义父,佳肴皆已备妥。” 柯翔鹰闻言,面上浮现出一抹满意的笑意,他抬手一挥,语气中带着几分豪迈与热情:“诸位皆是江湖上的英雄豪杰,繁文缛节就免了,来来来,咱们共享这场盛宴。”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众人面上皆露出喜悦之色,欢声笑语间,纷纷举箸,细细品味起桌上那些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一时间,宴会上洋溢着温馨与欢乐的氛围。 第448章 比武 宴会上,众人浅尝辄止,氛围渐入佳境,热闹非凡。 桌上多是江湖儿女,性情中人,对酒当歌,自是畅快淋漓。 程一锦轻啜一口杯中佳酿,脸颊微醺,眸光闪烁,带着几分玩味与挑衅,望向白清允,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多年未见,白掌门风采依旧,还是当年那温润如玉,翩翩公子的模样。” 白清允闻此,心头微动,一时竟有些恍惚,本能地侧首,与身旁端庄静坐的白夫人目光交汇。 二人心有灵犀,随后又共同将视线落回程一锦身上,那眼神中既有不解也有几分淡然。 白清允嘴角轻扬,向程一锦抱拳道:“程大侠挂念,实乃在下之幸。多年不见,程兄风采依旧,不减当年。” 程一锦嘴角勾起一抹讥诮,冷哼一声:“程大侠?哼。” 白清允闻言,与身旁的妻子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却也未再多言,以免气氛更为尴尬。 桌上众人虽各自保持着面上的淡然,但目光却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这边,暗自留意着这一番互动。 陆沐仙悄悄侧首,望向身旁的陆洛童,轻声唤道:“哥。” 陆洛童淡然一笑,用筷子轻轻夹起面前的一道精致菜肴,放入了陆沐仙的盘中,轻声道:“食不言寝不语,先吃饭吧。” 陆沐仙闻言,轻轻应了一声“哦”,随即低头,专心品尝起盘中佳肴。 萧泽瞥见眼前景象,心中忽生疑惑,耳畔的静谧显得异常突兀。 他缓缓转头,只见萧淳正埋头于一只螃蟹的拆解之中,全神贯注,仿佛周遭的一切暗潮涌动都与他无关。 萧泽不禁暗暗叹了口气,那声叹息轻若游丝,却带着几分无奈。 萧淳的耳朵似乎异常灵敏,即便是这细微的声响也未能逃过他的捕捉。 他抬头望向萧泽,眼神中带着几分不解与关切:“大哥,你为何叹气?” 萧泽轻轻摆了摆手,示意无妨。 萧淳的目光再次落在手中的螃蟹上,片刻后又复抬起,望向萧泽,眼中闪烁着疑惑的光芒:“莫非你也想吃这螃蟹?若是如此,大可自己动手,我可无暇替你效劳。” 萧泽闻此,面上浮现一抹无奈之色,轻轻摆手,语气中带着几分嫌弃:“罢了罢了,你还是专心享用你的螃蟹吧。” 萧淳闻言,心中虽疑惑萧泽何以如此,却也未再多问,只是低头继续专注于手中的活计。 他将那已拆开的螃蟹细细拆解,将里面鲜嫩的蟹肉一一挑出,放入碗中。 这江湖人士的府邸,与那些官员的府邸自是不同。 官员府中,宴会之上,总有专门的丫鬟侍候在侧,为宾客拆蟹剔肉,服务周到。 而在这江湖之中,人们更看重的是那份不拘小节的豪情,宴席之上,自然也就没有了那些专门的丫鬟来拆蟹,宾客们只能自己动手。 那边,白清允见程一锦再度举杯畅饮,便不再多言,只默默夹起一筷精致菜肴,轻柔地置于夫人碗碟之中,举止间尽显温婉,周遭众人亦随之转移了注意,不再留意那边的动静。 程一锦一饮而尽杯中佳酿,随后“啪”地一声,竟猛地将酒杯掷于桌上,那声响清脆而突兀,瞬间吸引了满桌宾客的目光。 就连正专心致志,以小巧银锤轻敲蟹壳的萧淳也不由得动作一顿,抬头望向那突如其来的声响之源,眼中满是疑惑。 柯翔鹰见状,目光落在程一锦那张已泛上淡淡红晕的脸庞上,关切之情溢于言表,轻声试探道:“五弟,可是酒意上头了?要不,让有成......” 话语未尽,却已透露出对程一锦状态的担忧与体贴。 程一锦心领神会,摇摇头,随后缓缓抬起那略显低垂的头颅,目光直指白清允。 白清允心中顿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紧接着,程一锦的声音如洪钟般在殿内回响:“白掌门,程某斗胆,欲向您讨教几招武艺,不知白掌门可否屈尊赐教?” 此言一出,仿佛有千斤重石落入平静的湖面,四周的空气瞬间凝固。 萧泽与陆洛童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江湖中人崇尚武学,宴会上偶有比武切磋亦是常事,怎料此番提议竟让氛围陡然变得如此沉重? 未及二人心中疑云密布太久,柯翔鹰的声音便如急风骤雨般扑向程一锦,带着不容置疑的焦急:“五弟,万万不可!白掌门于药理、暗器之道造诣颇深,论及拳脚功夫,他或许难以与你并肩,但你若不慎伤了他,那可是江湖上难以估量的损失啊。” 言罢,四周众人仿佛被一阵无形的风引领,纷纷颔首赞同,目光汇聚于程一锦身上,满含期许,盼他能熄灭与白清允较技的念头。 萧泽一行至此方恍然大悟,难怪先前气氛骤然凝固,原来玄机门的白掌门并非武林高手,细想之下,也合情合理,毕竟玄机门素以机关奇术与秘制药剂着称于世,白掌门武功并非其所长也在合理之中。 然而,想起刚才,众人脸上的凝重之色愈发鲜明,莫非这位白掌门的武学造诣,还要更差? 程一锦身旁的易上良,亦轻声附和,语中带着几分劝解的意味:“五弟,你莫不是酒意上头,言语间失了分寸?” 众人皆盼程一锦能领会这份好意,顺着易上良巧妙铺设的台阶,悄然化解这场尴尬。 毕竟,席间尚有朝廷命官在场,总不能任由这些江湖恩怨,成为官场中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尽管今日,笑料已是不胜枚举,但这多一事,毕竟不如少一事。 谁曾想,那程一锦竟陡然间怒不可遏,重重地一拍桌面,震得近旁的餐具与酒杯纷纷摇曳,仿佛连空气都为之震颤。 在场众人心中皆是一凛,暗自嘀咕:这下可糟了。 只见他猛地站起,嗓音洪亮地吼道:“不!即便白掌门不通武艺,难道白夫人不是吗?她的剑法,在江湖之中亦是声名赫赫,占有一席之地啊!” 第449章 官府又如何?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了白夫人,萧泽与陆洛童心中同时一惊。 一来是惊愕于这位白掌门竟全然不懂武功,二来则是对程一锦竟还要与这样一位不通武艺的门派之主较劲感到诧异。 三来是诧异万分,未曾料到白夫人竟身怀绝技,剑法之精妙,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此前,他们只觉白夫人举手投足间尽显端庄矜持,眉宇间虽偶有严厉之色,但那浑然天成的大家闺秀之气,依旧难以遮掩,故而都以为她是出自书香门第的名门淑女。 面对桌上众人投来的诧异目光,白夫人泰然自若,面色如常,不见丝毫慌乱。 而一旁的白清允却是心急如焚,连忙抬手阻拦道:“程大侠,拙荆本不是江湖中人。她虽剑法超群,学习剑法,却也只是为求自保,并无涉世之心,还望程大侠海涵。” 言罢,他轻抬手,自桌上拈起那晶莹剔透的酒杯,缓缓起身,双手稳稳持着,眸光诚挚地望向程一锦,道:“程大侠,此杯薄酒,权当白某向阁下致歉之意,还望程大侠海量汪涵,勿要介怀于心。” 语毕,他手腕微扬,杯中佳酿如丝如缕滑入喉间,一气呵成,尽显豪迈。 饮罢,他轻轻旋转酒杯,向四周展示其空空如也,以示诚意之深,酒意之尽。 众人目光随之转向程一锦,只见白清允此番举动,无疑是给了程一锦极大的尊重与颜面,唯余程一锦的反应,成了这氛围下的关键一环,接或不接,皆牵动着在场众人的心弦。 程一锦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嗤,手臂猛地一挥,带起一阵微风,身形也随之轻轻摇曳。 “非江湖中人?不愿沾染江湖之事?哼,言辞倒是冠冕堂皇,莫非是打心底里瞧不起我等江湖儿女?嗯?” 言罢,他目光如炬,挑衅之意溢于言表,直视着白氏夫妇。 桌旁众人闻此,神色各异,精彩纷呈。吴道长、无念大师、齐老板、火凤凰与虹影,皆是静默旁观,宛如置身事外的看戏人。 而萧泽、陆洛童、陆沐仙与萧淳四人,对江湖之事知之甚少,此刻更是一脸茫然,不明所以。 柯翔鹰的面容紧绷,与同样神色紧张的温昀、易上良及柯幼娥、柯有成形成鲜明对比。 唯独柯夫人,她保持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面容平和如水,任谁也窥探不出她内心的丝毫波澜。 柯翔鹰的目光紧紧锁定在程一锦身上,声音里不自觉地夹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轻声而急切地唤道:“五弟……” 这本是柯翔鹰出于好意,意图提醒程一锦勿要轻举妄动,以免横生枝节。 然而,这简单的一声呼唤,却如同平静湖面上落下的一粒石子,激起层层涟漪,瞬间打破了现场的微妙平衡,引发了一场始料未及的风波。 他骤然发力,猛地将面前的桌席掀翻,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令在座的众人皆是一愣,随即眼疾手快,纷纷撤离座位,向后退避,生怕被桌上倾泻而下的珍馐美味沾染了衣襟,平添几分狼狈。 白夫人反应迅捷,于电光火石间拽起身旁的白清允,二人身形轻盈地向后退去。 与此同时,萧泽与陆洛童亦是迅速起身,灵巧地避开了纷飞的菜肴,各自顺势拉起一旁的陆沐仙与萧淳。 在这一连串的动作中,他们无意间察觉到一个细节:白清允果真是丝毫武艺不通,而白夫人则身手矫健,显露出一股不容忽视的武学修为。 那一刻,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捕捉到了一幅奇异的画面:静坐如莲的柯夫人,竟以一种近乎优雅的姿态轻轻起身,轻巧地避开了那场突如其来的纷乱,其身手之敏捷,内功之深厚,令人叹为观止。 匆匆一瞥间,他们还注意到了场上其他几位高手的风采。 吴道长,一身仙风道骨,气质超凡脱俗;无念大师,面容平和;温昀,举止温文尔雅,举手投足间透露出不凡的修为。当然,还有那位众人皆知的柯翔鹰。 相比之下,火凤凰虽然武功稍逊一筹,但在关键时刻,她非但没有退缩,反而迅速出手,将险些被波及的齐老板拉至一旁。 紧随其后的,是虹影与柯幼娥,她们虽不如前者那般出众,却也各自展现出了不俗的身手,这一切都在二人的预料之中。 柯翔鹰目睹着满桌的珍馐佳肴在眨眼间化为满地的狼藉,不禁皱了皱眉,目光转而投向那位正借着酒意肆意妄为的程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程一锦!你到底想干什么?” 随着那话语落地,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到了程一锦身上,原本欢声笑语、热闹非凡的宴席,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笼罩上了一层异样的氛围。 温昀与易上良对视一眼,彼此的眸光中都闪烁着几分焦虑与不安。 他们暗暗捏了把汗,生怕程一锦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借着酒意口无遮拦,吐出些什么不宜入耳的话语,到那时,场面恐怕就无法收拾了。 两人紧张地注视着程一锦的一举一动,心中暗自盘算:是否应该当机立断,合力将他制服,再巧妙地将他的嘴堵上,以绝后患? 然而,这个念头刚一闪过,他们便又犹豫了。 毕竟,在这群英荟萃、更有官府中人在场的场合下,如此举动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让他们颜面扫地? 一时间,两人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心中五味杂陈,难以抉择。 正当两人迟疑不决之时,程一锦的怒吼如雷鸣般炸响,他声嘶力竭地喊道:“官府?那又如何!” 这话一出,柯翔鹰、温昀与易上良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恐惧之情溢于言表。 周围众人则选择了沉默,他们静静地注视着程一锦,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除去萧泽等四人,其余人都是为金盆洗手大典而来。 柯翔鹰作为东道主,而程一锦则是他情同手足的兄弟。在这样的场合下,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在柯翔鹰面前对他的结拜兄弟动手。 第450章 邢天涯求见 散落一地的餐具,精致的瓷盘与银筷在地上翻滚,那些曾令人垂涎欲滴的珍馐佳肴此刻狼藉遍地,将光洁如镜的地面玷污得不成样子。 四周,一群丫鬟惊恐万分,紧紧依偎在一起,目光中满是畏惧,不自觉地与程一锦保持距离,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宴席上,宾客们各自围成小圈,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不远处那个醉态可掬的身影——程一锦,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而沉重的氛围,唯有他那含糊不清、夹杂着酒气的咆哮,在空旷的大厅中回响不绝:“官府?哼,又能奈我何!” 宾客们下意识地交换着眼神,不约而同地将视线转向了萧泽与陆洛童,就连陆沐仙与萧淳,也不由自主地投去了探寻的目光。 在这微妙的瞬间,萧泽与陆洛童交换了一个复杂难辨的眼神,十分疑惑。 程一锦何以会在此刻抛出此言?且是在二人眼皮底下,毫不避讳。 他的目光缓缓掠过周遭众人,最终定格在萧泽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哼笑,随即又轻巧地转向了一旁的陆洛童:“陆大人,您意下如何?” 陆洛童一脸茫然,而萧泽则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眉头不由自主地轻轻蹙起。 程一锦的话语再次响起,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小王爷身手不凡,不知陆大人是否有雅兴,与程某一较高下?” 此言一出,四周顿时陷入了一片错愕的静默,众人纷纷交换着眼神,心中暗自嘀咕:这是唱的哪一出?莫非是见萧泽不好招惹,便转而将矛头对准了陆洛童? 温昀轻声细语地劝解道:“五弟,你可是被酒意迷了心窍?若你真想找人切磋,我们几个兄弟随时都能陪你练练。陆大人乃是文臣出身,你这般……” 他的话语在此处戛然而止,只余下一声悠长的叹息,轻轻摇头间,眼底满是难以言喻的无奈。这五弟啊,一旦沾了酒,便全然失了往日的分寸。 陆洛童则目光笃定地望向程一锦,语气中带着几分诚挚:“程大侠,你此刻已醉得站不住了,这般比试,又有何意义?不如待到明日酒醒,你若仍有意较量,陆某自当欣然应战。” 言罢,他恭敬地向程一锦抱了抱拳,举止间尽显温文尔雅,言辞恳切,让人难以拒绝。 闻听此言,众人皆是微微一愣,未曾料到陆洛童这位温文尔雅的文官,竟还藏着武学的功底,心中不禁生出几分诧异。 然而,更令他们钦佩的是,即便面对程一锦那番无理的纠缠,陆洛童依旧保持着那份文人特有的风度,举止间尽显温文尔雅,丝毫不失礼节。 萧泽闻得陆洛童此言,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无奈。 陆洛童此人,品性高洁,才情出众,凡事皆能处理得恰到好处,唯独这过分的礼数,有时倒成了他的“软肋”。 君子之礼,本是修身立德之本,但在某些蛮横无理之人面前,这份礼数却似乎成了无用之功。 萧泽轻轻一拍陆洛童的肩头,身形微转,便堂而皇之地站到了他的前方,恰到好处地截断了程一锦那略带迷离的目光。 他侧身而立,目光深邃地望向柯翔鹰,语调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柯庄主,瞧您这位五弟,怕是酒意已浓,脚步踉跄,您还不赶紧吩咐人手,扶他去厢房小憩片刻?” 柯翔鹰闻言,仿佛被一语惊醒梦中人,连忙点头如捣蒜,对着萧泽赔笑道:“小王爷所言极是,是老夫疏忽大意了,真是惭愧。” 言罢,他迅速向温昀与易上良递去一个眼神,二人心领神会,立刻点头示意。 而那边,程一锦依旧沉浸在醉意之中,身形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跌倒,吓得一旁侍立的丫鬟们连连后退,生怕被这突如其来的“醉汉风暴”波及。 温昀与易上良瞅准程一锦未及防备的瞬息,默契地一同出手,将程一锦稳稳制服。 温昀顺手一带,手掌轻轻巧巧地落在程一锦后脑勺,只一下,便让程一锦陷入了昏睡之中。 柯有成见状,赶忙上前几步,对二人说道:“三叔,四叔,五叔就交给我来处理吧,我带他去客房安置。” 二人闻言,对视一眼,易上良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目光温和地看向柯有成:“有成啊,还是我来帮你一把吧。五弟今日喝得实在太多,万一路上醒转,你一人恐怕难以应对。” 柯有成闻言,唇角微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还是四叔思虑周全,有劳四叔了。” 言罢,柯有成轻轻自温昀手中接过柯有成,与易上良并肩,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沉睡中的程一锦,穿过众人的目光,缓缓步向桃园。 柯翔鹰转身面向众人,双手抱拳,语态诚恳:“诸位朋友,实在抱歉。我家五弟酒后失态,无意间扰了各位的雅聚,柯某在此向各位深深致歉。” 语毕,他俯身一礼,身旁的温昀与柯幼娥亦随之低头行礼,姿态谦卑。 吴道长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和声道:“柯庄主言重了,不必如此客气。” 周围各路江湖豪杰也纷纷点头,表示理解:“是啊,柯庄主客气了。” 萧泽亦是含笑道:“本是些许小事,不足挂齿。” 柯翔鹰眼见风波暂息,心中不由地松了一口气,面上自然而然地绽放出一抹喜色。 恰在此时,石门边的小厮再度现身,脚步轻快,一路小跑而来。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循声而去,满心好奇。 小厮未及喘息,便径直禀报道:“庄主,邢捕头——邢天涯大人,携一位姑娘求见。” “邢捕头?竟是邢天涯?”柯翔鹰闻言,不禁微微蹙眉,向小厮投去询问的目光。 小厮连连颔首,确认无疑:“正是,庄主,确是邢天涯大人。” 萧泽与陆洛童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眼神,未曾料到邢天涯竟也在此刻到来。 如此甚好,一位熟人的到来,无疑为这略显沉闷的氛围增添了几分生气。 第451章 亲生父亲 柯翔鹰闻言,连忙吩咐下人请二人入内。 然而,此刻观景台上一片纷扰,如乱丝难理,众人遂移步至前厅,寻一方宁静。 邢天涯,六扇门之首的捕神,六扇门与江湖世界交织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故而江湖儿女皆愿卖他几分薄面。 至于萧泽与陆洛童,则是因着与邢天涯的旧识之情,亦前来相迎。 未几,邢天涯的身影赫然映入眼帘,自大厅之外缓缓步入。 他身着一袭笔挺的捕快官服,腰间悬挂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大刀,英姿飒爽,气势非凡。 紧随其后的是一位年方二八的女子,她举止间透着一股子不属于江湖的温婉与羞涩,仿佛是误入尘世的清莲,带着几分怯意,几分纯真。 当那二人缓缓步入厅堂,温昀的脸庞瞬间被惊愕之色所占据,而陆沐仙与萧淳亦是满脸不可思议地转头,目光齐齐锁定了陆洛童。 陆洛童与一旁的萧泽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的眼底都掠过一抹突如其来的讶异。 步入厅堂的女子,赫然便是他们今晨在林间偶遇的那位姑娘——张小花。 她不是那个平凡无奇的乡间少女吗?怎会与邢天涯并肩出现在这飞鹰山庄之中? 温昀的心绪顿时如乱麻般纷扰,他竭力想要平复内心的波澜,却发现自己此刻孤身一人,连个商讨对策的伙伴也无,心中更添了几分无助与慌乱。 那边厢,萧泽与陆洛童二人偷偷向他投去一瞥,却未引起他丝毫察觉。 邢天涯迈步跨入门槛,笑容满面,双手抱拳,朗声道:“柯庄主,恭喜恭喜!待您这金盆洗手大典一毕,便可逍遥于山水之间,尽享闲云野鹤之乐了。” 柯翔鹰亦是笑容可掬,回以一礼:“邢捕头大驾光临,实乃老夫之幸。未曾想,邢捕头竟也会莅临老夫这金盆洗手之宴。” 邢天涯嘴角轻扬,笑道:“柯庄主在江湖上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金盆洗手这等盛事,我岂有不来之理?更何况,吴大人也特地嘱咐我,务必前来,为柯庄主贺喜。” “哦?吴大人?”柯翔鹰闻言,面上掠过一抹讶异之色,旋即朗声笑道,“没想到此事竟也惊动了吴大人,老夫真是倍感荣幸,三生有幸呐!” 邢天涯闻其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温声道:“吴大人掌舵六扇门多年,风雨兼程,柯庄主自是功不可没,心中挂念自是常理。只可惜,六扇门事务冗杂,令他难以抽身离京,故而只能委托在下,代为向庄主表达这份庆贺之情。再者,此事亦得陛下青睐有加,颇为看重,小王爷与陆大人不也亲临飞鹰山庄,共襄盛举吗?” 言罢,他目光流转,轻轻投向萧泽与陆洛童,举止间带着几分温文尔雅,含笑行礼。二人亦是微笑以对,举手投足间,礼仪周全,回礼之意尽显无疑。 柯翔鹰的笑声如洪钟般爽朗,回荡在空气中:“柯某不过一介漂泊江湖的草莽,竟能得陛下与朝廷如此青睐有加,此生足矣,夫复何求?” 另一边,吴道长一行人目光交错,彼此间流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微妙情绪,随后,他们也纷纷展颜,向邢捕头致以笑容。 一番寒暄过后,柯翔鹰的目光落在了后面的张小花身上。 她显得异常拘谨,低垂着头颅,背上那个布满补丁的旧包裹,被她双手紧紧攥住,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透露出她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柯翔鹰心中泛起一丝疑惑,便向邢捕头询问道:“邢捕头,这位姑娘是何方神圣?似乎有些面生呢。” 邢捕头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悠然转身,目光温柔地掠过身后的张小花,随后,语调平缓而随意地道出:“这位是张小花,乃是我于山脚偶遇的。她言,此行中山城,只为寻觅失散多年的生父。” “寻觅生父?”此言一出,众人皆面露惑色,火凤凰更是眉头紧锁,满心不解,“究竟是何方神圣的父亲,竟引得她直至飞鹰山庄?莫非,这位神秘的生父,此刻正身处于飞鹰山庄之内?” 言毕,她顾盼生姿,环视四周,场中男儿,除却萧泽、陆洛童、萧淳,以及刚踏入门槛的邢天涯外,其余人等,皆被她这一问,引得心中涟漪四起。 僧人、道人、掌门、帮主及东家,这几位之中,除却清心寡欲的僧人与遁世修炼的道人,其余几位皆是红尘中有家有室之人。 不管是谁,倘若此事稍有风声走漏,只怕会沦为街头巷尾数日不绝的笑谈,任是谁听了,都要私下里品咂几日,笑上一笑呢。 柯翔鹰的目光转向邢天涯,眉宇间流露出一抹不解与好奇,轻声问道:“邢捕头,那位姑娘的生父究竟是何方神圣?” 邢天涯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眼神中闪烁着几分神秘莫测的光芒,缓缓言道:“火凤凰此言差矣,她的亲生父亲,并不在此列。” “不在此列?”火凤凰闻言,不由得瞠目结舌,在场众人亦是满心狐疑,面面相觑。 白夫人终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柔声插话道:“不在此?那她为何会来飞鹰山庄?” 邢天涯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悠然答道:“诸位或许不解,但实则,她那位远在他乡的亲生父亲,虽未亲临此地,却与飞鹰山庄有着千丝万缕、难以割舍的深厚渊源。”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一脸茫然。邢天涯见状,转而向身后的张小花温煦一笑,道:“张姑娘,此刻正宜,请将那件信物取出,让大家看看吧。” 众人皆敛声屏息,目光如炬,紧紧锁定在张小花身上,心中满是对那即将现世的信物的期盼。 张小花缓缓自衣襟内取出一物,双手轻托,仿佛那是一件无价之宝,不容丝毫闪失。 她小心翼翼地向前递出,动作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庄重与敬畏,缓缓地将那物展现在众人眼前。 第452章 木牌 张小花缓缓摊开她那柔嫩的手心,一块红棕色、仅及掌心大小的木牌安然静卧其上,形状方正规整,恰似一枚精巧的徽章。 木牌之巅,一尊栩栩如生的虎头雕像傲然矗立,其势威猛,两侧则环绕着细腻的滚边花纹。 而在这木牌之中,最为醒目的,莫过于正中那以隶书镌刻的“越”字,笔力遒劲,金边勾勒,闪烁着淡淡的辉煌光泽。 周遭众人的目光,仿佛被无形的线牵引,紧紧锁定在这块不起眼的木牌之上,待那“越”字清晰映入眼帘,一张张脸庞瞬间布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这莫非是……怎么可能……”柯翔鹰的声音因震惊而颤抖,双手失控地轻摆,仿佛遭遇了生命中前所未有的震撼。 温昀的眼眸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紧紧锁定那块古朴的木牌,心中翻涌的惊异如同潮水般几乎要冲破唇齿的堤坝,化作一声声难以抑制的惊叹。 那木牌正以一股无形却强烈的震撼,激荡着他心灵的每一个角落。 吴道长、无念大师、白氏夫妇以及齐老板,皆是识得此牌之人,他们的脸上不约而同地浮现出惊讶之色。 相比之下,一旁的火凤凰则显得有些茫然无措,那双明媚的眼眸中满是困惑与不解。 就连向来情绪内敛、波澜不惊的柯夫人,此刻也不禁微微蹙起了黛眉,目光紧紧跟随那块木牌,似乎连她那颗平日里难起涟漪的心,也被这不凡之物轻轻触动。 柯翔鹰的双手在接过张小花递来的木牌时,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小心翼翼地将木牌捧在掌心,脸上的诧异之情溢于言表,甚至还夹杂着一抹难以名状的激动,让这位一直沉稳的男子也显得不那么从容了。 柯翔鹰双手轻轻拈着那块古朴的木牌,目光凝聚其上,专注而又谨慎地试图解读着牌面上的文字。 他的拇指不经意间轻轻一旋,木牌轻巧地翻了个身,展现出背面与正面如出一辙的文案布局。 唯一迥异之处,在于正中央赫然镌刻着一个硕大的篆体“古”字,苍劲有力,与正面的那个‘越’字的字体不同。 这个字映入眼帘的瞬间,柯翔鹰那本就因好奇而略显惊愕的脸庞,瞬间被更为强烈的震撼所取代。 他的双唇微张,似乎想要发出惊叹,却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言语,只能任由那份震撼凝固成无声的呐喊。 与此同时,一股莫名的激动让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那份突如其来的慌乱,竟让手中的木牌也仿佛感受到了这份情绪,不慎从他的指尖滑落。 那一刻,这些江湖人士似乎都陷入了沉寂,众人的意识仿佛被无形的力量轻轻抽离,竟无一人能及时作出反应。 就在眼前不远处,邢天涯右手悠然伸出,不偏不倚,恰好接住了那块自空中缓缓坠落的木牌。 那一刻,空气仿佛凝固,时间也为之静止。 邢天涯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轻轻晃动手中那块木牌,目光悠然地落在柯翔鹰那张写满了惊恐的脸庞上。 他的声音平静而淡然,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柯庄主啊,虽说这古家风火牌,乃是不畏烈焰、不惧汪洋的奇物,但它是故人之物,如此随意让其跌落,恐怕也非君子所为吧。” 在场众人闻听邢天涯之言,皆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冷气,神色骤变,凝重异常。 他们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那其中,多了几分审慎与警惕,仿佛空气中都弥漫起了一股无形的张力。 萧泽与陆洛童对视一眼,眼眸中满是困惑与不解。 他们身为局外人,对于这江湖中的爱恨情仇、恩怨纠葛知之甚少,对于那块神秘木牌的来龙去脉更是一无所知。 然而,那块被唤作“风火牌”的物件,却莫名地引起了他们的浓厚兴趣。 它看似平平无奇,仅仅是一块普通的木牌,却拥有着令人难以置信的力量——水火不侵,这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与此同时,柯翔鹰的脸色亦是惊愕万分,他全然不顾邢天涯的存在,目光紧紧锁定在那个畏畏缩缩的张小花身上,心中充满了疑惑与好奇:“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怎么会有这块木牌?” 温昀恍然回神,迈步趋前,直至那女子跟前,声音清朗中带着一丝急切:“这枚木牌你究竟从哪儿得来的?而你父亲,又是何方神圣?” 周遭众人闻言,纷纷将目光投向张小花,目光中交织着好奇与探究的光芒。 邢天涯亦是不紧不慢地踱步上前,立于温昀身侧,目光平和地落在张小花身上,语调沉稳道:“张姑娘,今日当着江湖上众多英雄豪杰的面,不妨将你在山脚之下对我所述之事,再复述一遍。无须惊惧,此地汇聚的皆是武林中的正道之士,自有公道人心,为你撑腰。” 张小花轻轻抬眸,望向邢天涯,那双曾略显怯懦的眼瞳此刻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决,她缓缓地,几乎是不易察觉地点了点头。 邢天涯的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身形轻盈一侧,恰到好处地为张小花让开位置,让她得以直面众人,从容不迫地揭开这木牌背后的故事。 张小花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紧张与不安都融入这方寸之间的空气,随后,她以平和而坚定的语调开口:“我叫张小花,今年十八岁,家在青云城外的槐树村。我与娘亲相依相伴,她不过是村里一位普普通通的农家女子。回溯十九年前,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一位身受重伤的男人踉跄闯入我家,是外公心生慈悲,将他迎入家门,悉心照料。” 第453章 身世的秘密 众人聚精会神地聆听着张小花缓缓道来的故事。 “在那段疗伤的悠长日子里,那位男子悄然走进了我娘的心中,二人私定了终身的盟约。我娘满心以为,能与那位男子携手共度余生。然而,世事无常,仅仅两个月后,他便离开了槐树村,只留下这块木牌,作为他曾存在的唯一证明。未几,我娘惊觉已怀有身孕。” 火凤凰闻言,眉宇间不禁染上了一抹困惑:“这么多年,你和你娘难道就未曾想过……” 张小花的双眸渐渐蒙上了一层薄雾,她的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三年前,娘亲便离我而去。直至她生命的最后一刻,才向我揭开了我身世的秘密。孝期三载,转瞬即逝,就在那天夜晚,一位不速之客悄然踏入了我家的门槛。” 她的语调里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惊惧,仿佛那夜的阴影至今仍徘徊不散:“我无从知晓他的来历,只记得当时心中满是无措与恐慌。那个神秘人,他告诉我,我的亲生父亲尚在人世,若要寻觅他的踪迹,就必须前往中山城。” “中山城……”这个名字在众人唇齿间轻轻流转,如同夜风中低语的秘密。 温昀的情绪陡然间沸腾起来,他的双眸仿佛被烈焰点燃,紧盯着张小花,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每一个字都蕴含着千钧之力:“那个神秘人,他还透露了什么?” 张小花被这股气势吓得浑身一颤,但仍旧强作镇定,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我斗胆问他,我的父亲究竟是何人。他回答说,奇山镇,古越。” 温昀闻言,双眼猛地睁大,惊愕之色溢于言表,他不由自主地抬头望向厅外那无边的夜色,仿佛在寻找着答案的踪迹。 柯翔鹰亦是震惊不已,身形微微一晃,几乎要站立不稳。 身旁的柯幼娥眼疾手快,连忙上前一步,稳稳地扶住了他。 而柯夫人则紧闭双眼,面容微微侧向一旁,似是在竭力压抑着内心的波澜,不让一丝情绪泄露。 空气仿佛凝固,周遭一片死寂,众人皆敛息静待,唯余心跳与呼吸在暗处轻轻交织。 齐老板的双眸在光影交错间微微转动,一抹惊异悄然爬上眉梢,他缓缓启齿,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震颤:“如此说来,这位姑娘竟是古大侠的骨肉,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古大侠他……竟尚在人世!” 这话一出,犹如石子投入静谧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一旁的火凤凰秀眉轻蹙,满脸狐疑:“古大侠?这名号我火凤凰怎未曾耳闻?江湖之大,竟有我遗漏的英雄豪杰?” 而在众人背后,虹影的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笑,那笑中藏着几分讥诮,几分深意:“古大侠,全名古越,乃是……柯庄主的至交手足,排行居二。十八年前他就已经死了,火掌门不知道也很正常。” 随着她悠扬而略带俏皮的话语轻轻落下,周遭的人群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定住,面面相觑间,仍旧沉浸在先前那番震撼人心的消息中无法自拔。 温昀此刻心潮澎湃,他紧紧盯着张小花,双手不由自主地握住她纤细的双臂,眼中闪烁着急切的光芒:“还有呢?那位神秘人物,他还透露了些什么?” 张小花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身子微微一颤,整个人仿佛僵住了一般,只能摇摇头,双眸圆睁,满是惊愕与回忆:“没有了,自那夜之后,我再也没有见到他了。” 柯翔鹰缓缓稳住身形,步伐沉稳地迈向张小花的方向。 柯幼娥欲上前搀扶,却被他轻轻一侧身,手臂微妙地抽离,避开了她的援手。 他站定在张小花的面前,目光如炬,未曾片刻离开过张小花的脸颊,那份直视让张小花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颈,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摄。 温昀亦察觉到了柯翔鹰的举动,目光随之转向他,眉宇间流露出一抹不解:“大哥……” 柯翔鹰的目光深邃,凝视着张小花,语气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沉重:“你所言,可是十九年前,那男子,踏足青云城的槐树村?” 张小花凝视着柯翔鹰那深邃的眼眸,尽管恐惧在她脸上轻轻摇曳,她却依旧鼓足勇气,坚定地颔首回应:“是的。” 柯翔鹰的追问如同紧绷的弦,急促而有力:“那位男子,究竟是何日踏足?又是在何时离去?” 张小花眼睑轻颤,思绪仿佛在过往的记忆中穿梭,片刻后,她缓缓言道:“他是在三月底来的,于七月初离去。” 柯翔鹰的目光不曾稍离,话语紧接而上:“而你,又是在哪一年的哪一日,降临于世?” 张小花几乎不假思索,话语如珠落玉盘,清脆悦耳:“恰是他离去后的次年,四月四日。” 柯翔鹰的询问并未停歇,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探究:“你姓张,这是随了你母亲的姓氏吗?” 张小花的回答简短而确切,再次轻点螓首:“正是,我随了娘的姓。” 此言一出,柯翔鹰的脸上掠过一抹难以掩饰的讶异。一旁的温昀见状,满心困惑,目光转向柯翔鹰,欲言又止:“大哥,她……” 柯翔鹰的目光从张小花身上收回,转向温昀,神色变得凝重而认真:“三弟,此事你并不知情。” “哦?”温昀的疑惑如同春日里初绽的嫩芽,愈发鲜嫩而明显。 柯翔鹰轻轻吐出一口悠长的气息,面上掠过一抹淡淡的惋惜之色,缓缓言道:“回溯至十九年前,三月中旬,二弟确有一行,远赴青云古城,直至七月底,方踏归途。” “咦?”温昀闻言,面上不禁露出一丝讶异,随即目光转向一旁的张小花,诧异之色溢于言表,“大哥,彼时天一帮尚未分崩离析,此事我竟是全然不知?” 柯翔鹰再次轻叹,目光带着几分探究地落在温昀身上,轻声问道:“三弟,你可还记得,十九载春秋之前,官府张贴的海捕公文上,可曾记载着一名名震江湖的大盗,唤作了无痕?” 温昀闻言,眼眸微沉,似是被往昔的记忆轻轻触动,缓缓颔首道:“确有此人,我依稀记得。” 第454章 古越,还活着 邢天涯双手悠然抱于胸前,面上洋溢着轻松之色,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对着在场那些一脸困惑的众人缓缓解释道:“了无痕,此人狡黠如狐,行踪飘忽不定,宛若清风掠过,不留丝毫痕迹,故而得此名。 他乃是祥和三年时,朝廷颁下通缉令的恶名昭彰之徒,犯下杀人越货、抢劫重罪,恶贯满盈,朝廷为此悬赏千金以求其首级。终于,在祥和四年的五月,这恶徒在天玄城落网,被判死刑。当年秋后,便在天玄城刑场,了无痕被执行了斩首之刑。当时,刑部、六扇门以及天玄城的府尹邱大人,皆已确凿无疑地验证了其身份。” 众人听后,纷纷点头,神色间多了几分了然。 陆洛童轻声启齿,语带沉思:“祥和三年,那岂不正是十九年前?” 众人闻言,不约而同地转向了柯翔鹰,只见他轻轻一叹,眉宇间流露出几分无奈与感慨:“不错,那一年,了无痕的恶行已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朝廷更是颁下了悬赏令,引得江湖上诸多英雄豪杰竞相追捕。然而,此人狡猾如狐,行踪飘忽不定。” 温昀望着柯翔鹰,心中疑惑更甚,不由自主地向前迈出一步,问道:“大哥,此事与二哥又有何干系呢?” 柯翔鹰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眼前的虚空,带着几分沉思缓缓开口:“昔时,老二麾下的黄英,押运着一批货物,恰好途径了青云古城。他提及,在那城中,他似乎看到了了无痕的身影。” 温昀闻言,不禁讶然失色,眉宇间拧起一抹不解:“世间之事,怎会如此凑巧?” 柯翔鹰轻轻颔首,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与认同:“世事无常,往往便是这般凑巧。老二听后,心中起了波澜,暗自决定悄然前往青云城,欲亲自探明,故而并未大肆声张。” 温昀听后,缓缓点头,心中的好奇如野草般疯长,忍不住追问:“那之后呢?” 随后,柯翔鹰的目光轻轻掠过了身旁的张小花,仿佛在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寻找着某种慰藉,接着,他缓缓转身,一圈一圈地扫视着身后那些满含好奇与期待的众人。 众人皆是一脸探究,唯独柯夫人,她双眼紧闭,仿佛与世隔绝,手中那串念珠在她纤细的手指间流转,伴随着口中细若蚊蚋般的诵经声“南无阿弥陀佛”,为这略显紧张的氛围添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宁静。 柯翔鹰的视线最终定格在了厅外那片辽阔的天际,他沉吟片刻,声音低沉而凝重,仿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千斤重的往事:“而后,老二风尘仆仆地归来,向我证实了那个消息——他确实在青云城与了无痕有过一面之缘,甚至,两人还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较量。然而,了无痕的武艺之高强,手段之阴狠狡诈,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料。老二一时大意,不慎落败,身受重伤……” “什么?”温昀惊呼出声,随即目光缓缓转向张小花,脸上交织着惊愕与后怕的神色。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指向眉宇间轻蹙的张小花,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那……她,她……” 柯翔鹰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过身,目光落在微微低垂着头,眉峰紧锁的张小花身上,语气依旧沉重而深沉:“老二向我透露,他当时在青云城外槐树村,一户姓张的人家中静养伤势。” 言及此处,他再度无奈地重重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懊悔之情:“自他归家以来,便终日郁郁寡欢。更令我心生疑虑的是,他平日里不离身的家族木牌,竟也悄然失踪了。我曾试探性地询问过他,可他总是三缄其口,不愿透露分毫。直至一次醉酒之后,他含糊不清地吐露出一句,说是对不住芸娘。” “芸娘?那不是二嫂的名字吗?”温昀闻言,眉头紧锁,双眸瞬间瞪大,陷入了沉思之中。 柯翔鹰缓缓颔首,面上的懊悔之色愈发浓重:“确是如此,当时我心中便已隐隐有所察觉。然而,世事无常,不久之后,老二竟意外撒手人寰,紧接着,他夫人也因哀痛过度,随之而去。一连串的变故之下,我竟忽略了那桩旧事。未曾料到,他竟还留下了一位千金。”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相互间投以惊疑的目光。 柯翔鹰的目光落在张小花身上,神色变得异常郑重:“小花,你可知,你爹爹乃是我结拜的二弟。按辈分来算,你应当唤我一声大伯。” 张小花心中漾起一抹讶异,未曾料到,柯翔鹰竟会如此爽利地接纳了她,认亲的程序仿佛一夜之间便提上了日程,令她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 正当她思绪纷飞之际,柯翔鹰大手一挥,自然而然地指向了身旁的温昀,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意味:“这位便是你的三叔,至于你四叔与五叔,日后我再逐一引荐于你。” 温昀此刻心中五味杂陈,早晨林间那番偶遇的情景仍在他脑海中盘旋不去,犹如一场未醒的梦魇。 然而,在这众目注视之下,他不得不强压下心中的波澜,顺着柯翔鹰的话语,勉强挤出一抹和煦的笑容:“小花,三叔在此。日后若有需要,尽管来找三叔。” 言语间,尽力使自己显得自然,不让过往的尴尬显露分毫。 张小花眼眸中带着几分怯意,轻轻颔首,细声唤道:“大伯,三叔。” “好!真是太好了!”柯翔鹰满面春风,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我二弟终于有后了!” 旁观众人,嘴角皆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笑意,彼此间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此时,邢天涯朗声开口,语调中带着几分振奋,向前踱了几步道:“没错,柯庄主,这的确是天大的喜事。但你就不好奇吗?那位神秘人物究竟是何方神圣?连你都不曾知晓张小花的存在,他却了如指掌。更甚者,他还透露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古越,竟还活着……” 此言甫落,众人纷纷对视,眸光交错间,疑惑如薄雾轻笼,心照不宣的算计则暗流涌动。 第455章 院落分布 萧泽微微侧首,语调中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深意:“确然,柯庄主宣布金盆洗手之举,犹如巨石投湖,必已激起江湖千层浪,早早未至,迟迟不来,却偏在这节骨眼上,那位行事诡秘之人遣张小花赴中山城寻父,此情此景,委实透着几分蹊跷。” 温昀的目光缓缓移向柯翔鹰,其中藏着一抹微妙探询:“大哥,二哥……” 言未尽,意已深,仿佛每个字都蕴含着千言万语,静待着某种回响。 柯翔鹰面容上拂过一抹怒色,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尽管我对那位神秘人物的来历一无所知,也不明白他何以知晓小花之事,但我在此,柯某以名誉担保!十八年前,我那二弟古越,确是因练功不慎,走火入魔,不幸陨落。那一幕,历历在目,我们兄弟四人,以及昔日天一帮的每一位成员,皆是亲眼目睹,无可争议。至于那位神秘人的居心何在,竟会散布此等言论,我实难揣测。”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眼神中各有算计,暗流涌动。 桃园深处,东、北、南三面静立着厢房,而一条小径悄然蜿蜒,最终消失在西方那扇斑驳的院门之后。 易上良与柯有成,两人身影匆匆,携着已然失去意识的程一锦,轻轻推开了南厢房那扇门扉。 屋内,他们小心翼翼地将程一锦安置于那张床榻之上。 易上良轻柔地拾起被褥,缓缓覆盖在程一锦的身躯上,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不言而喻的关怀与温情。 柯有成则弯下腰,细心地将程一锦散落的靴子摆放整齐。 易上良在完成他的细致动作后,还不忘轻轻拍打几下被角。 一切安顿妥当,柯有成缓缓起身,易上良转头,目光温和地落在柯有成身上,轻声说道:“有成,我们走吧。” 两人相视一笑,转身离开。 待那两人的脚步声渐渐消融于静谧之中,厢房之内,程一锦缓缓睁开双眸,眼中清明如泉,丝毫不见酒醉的迷离。 他猛地一掀覆身的华丽锦被,动作利落,迅速着靴,一气呵成。 而后,他悄然移至门后,宛如夜色中的幽灵,屏息凝神,细听着门外的每一丝声响。 确认四周空无一人后,他以一种几乎不惹尘埃的轻盈,缓缓推开门扉,悄无声息地离开南厢房。 萧泽、陆洛童、萧淳、陆沐仙与邢天涯五位,在小厮的引领下,悠然步入兰园。 小厮轻声细语:“诸位大人,兰园乃府中厢房最为错落有致之处,专为款待尊贵宾客而设,请随我来。” 五人步伐沉稳,各自带着几分不俗的气质。 萧泽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右侧的院落,好奇地问道:“那座院落,可有何特别?” 小厮闻言,顺势望去,随即低下头,恭敬地回答:“回小王爷,那处名为桃园,乃是庄主三位义弟的居所,平日里静谧非常,少有人打扰。” “哦。”萧泽轻轻颔首,目光随即转向左侧静谧的院落,轻声询问:“那座院落呢?” 小厮恭敬地答道:“那是竹园,乃吴道长、无念大师以及白掌门夫妇的住宿。” 萧泽闻言,微微颔首,又问道:“那我们方才经过的那处院落,又是哪位高人的居所?” 小厮笑道:“那是梅园,火掌门与虹姑娘便居住于此。” 陆洛童闻言,眉宇间泛起一抹好奇,追问道:“那齐老板呢?他身在何处安居?” 小厮答道:“齐老板居于桃园另一侧的菊园,与柯少爷比邻而居。” 萧淳不由讶然,眸中闪过一抹惊异之色:“竟是让齐老板与柯少爷同住一院?这其中有何缘由?” 小厮恭谨答道:“齐老板每次造访飞鹰山庄,皆是宿于少爷院中。庄主言道,如此安排,便于少爷亲自照料齐老板。” 闻此,萧淳眉头轻蹙,满心疑惑,不由与萧泽、陆洛童二人交换了一个探寻的眼神。 陆洛童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恍若春风拂过:“如此说来,这兰园竟是居于中枢之地。” 小厮颔首应和:“正是如此,兰园之后,西北一隅,便是庄主的居所,再往深处,便是夫人的佛堂所在。” “佛堂?”陆沐仙闻言,眉宇间不禁泛起一抹疑惑,轻轻侧首,“如此说来,柯夫人与庄主竟是分处两院?” 小厮恭敬地点了点头,答道:“正是如此,那佛堂,虽名唤佛堂,实则是个小巧的院落,内里布置得颇具禅意。夫人白日里便在那处诵经礼佛,夜幕降临时,便歇息于此。而小姐的水云间,紧邻夫人的佛堂,庄主特意将张小姐安置于水云间内,也好让小姐能多加照应。” 陆洛童微微颔首,眸中闪烁着赞同之光:“两位姑娘芳龄相仿,其父更是结拜兄弟,同居一檐之下,张小姐自是不会感到丝毫拘谨。” 众人闻此,皆点头以示赞同,随后便踏入了那幽雅的兰园之中。 待那小厮的身影消失于视线之外,萧泽便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急切地向邢天涯问道:“邢捕头,这其中究竟有何玄机?” 众人闻言,纷纷将目光转向了邢天涯。 只见他手中轻捏着一杯清茶,嘴角依旧挂着那抹淡然自若的微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他悠悠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小王爷,您这话可真是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萧泽随意地撩起衣袍,豪迈地一坐,目光中带着几分戏谑:“小王我该信你这话吗?区区一个飞鹰山庄,竟劳动了六扇门首席捕头邢天涯大人亲临还不够,还得搭上我和陆洛童,这阵仗,岂不是告诉世人,陛下对那柯翔鹰的重视超乎寻常?我可不信,区区一个山庄庄主,能有这等分量。” 第456章 白夫人拜访 邢天涯听了萧泽的话,嘴角的笑意愈发温暖而深邃,他轻轻将手中精致的茶杯置于桌上,那动作中带着一种不言而喻的从容。 随后,他缓缓抬眼,目光与萧泽交汇,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当年柯庄主对九王爷有救命之功,而九王爷,那可是陛下至亲的皇叔,陛下对九王爷的敬重,众人皆知。由此及彼,对柯庄主的另眼相看,也就不难理解了。” 萧泽轻轻哼出一声笑,眸光闪烁道:“邢捕头,咱们之间就不必藏着掖着了吧。柯翔鹰救我那远在中山城的舅外祖父一事,其中的蹊跷,怕是比那夜空的繁星还多。虽说中山城地处偏远,与京城相隔千山万水,但论起调兵遣将的门道,我可是门儿清。此地往东六十里,便是玄机营的驻扎之地,若真要派遣援兵护佑九王爷周全,首要之举定是调动玄机营的精锐前来,岂会傻乎乎地干等着家父从京城千里迢迢带兵赶来?” “是啊。”陆洛童微微颔首,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共鸣,“九王爷,昔日凭一己之力,与先太后及权倾朝野的萧太师分庭抗礼,不仅是先皇临终前倚重的托孤重臣,更被先皇亲赐打王鞭,以示无上信任与权威。如此人物,怎会贸然行事,未布下天罗地网,便亲自进入中山城,直面当时如日中天的天罗帮呢?” 萧泽直言不讳道:“诚然,昔日柯翔鹰率天一帮众英勇解救九王爷,其忠勇之举,确实令人钦佩。朝廷这些年对他的扶持与厚待,也算是对他当年义举的一份回馈。而我与陆洛童,我身负爵位,他手持陛下亲赐的尚方宝剑,我们不仅是朝堂之上的臣子,更是陛下威严的象征,一举一动皆关乎皇家颜面。 无论何时何地,皇家的体面都是至关重要的。柯翔鹰毕竟出身江湖,无官无爵,陛下竟遣我等二人前来为他道贺,此举着实令人费解。” 萧淳与陆沐仙闻言,轻轻颔首,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了邢天涯。 邢天涯嘴角的弧度始终未曾消散,仿佛藏着无尽的机锋与深意。 他悠然起身,双手负于背后,在四人聚焦的视线中,以一种超脱尘俗的洒脱,缓缓言道:“我嘛,对于此事,一无所知。” 陆沐仙闻言,不禁轻咦一声,眼中满是讶异之色。 邢天涯笑意更甚,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总而言之,诸位且放宽心,待到时机成熟,该是诸位知晓之时,我自会倾囊相告,绝无隐瞒。” 言罢,他轻甩衣袖,步伐轻盈地迈向了自己的厢房,留下一室的谜团与期待,独自休憩去了。 四人目送他渐行渐远的背影,萧淳以手中折扇轻摇,动作中带着几分闲适,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嘿,我说兄长,你和陆大人此行,莫非是被陛下那三言两语哄骗着,做了回免费的劳力?” 萧泽闻言,缓缓吐纳间,眉宇间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无奈:“我早说了,此行绝非简单的游历山水那么简单。” 言罢,他侧首望向陆洛童,只见后者脸上竟也浮现出一抹淡淡的无奈,轻叹一声,微微摇头。 见状,萧泽心中的郁闷竟莫名消散了几分,嘴角不禁上扬,笑道:“稀奇啊,陆洛童,你也有这般无奈之时,倒让我这心里平衡了不少。” 言罢,他终是忍俊不禁,笑声朗朗。 一旁的陆沐仙亦是嘴角轻扬,带着几分俏皮:“兄长,我早有疑虑,记得父亲曾提及,朝中事务冗杂,尤以刑部与军机处为甚,人手短缺至一人当三人用,陛下怎会允你与小王爷抛下繁重,逍遥山水间?” 陆洛童闻言,无奈轻摇首,萧泽则含笑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罢了,暂且将这些事情置之度外。邢捕头既言,时至自然知,那我们便安心作壁上观,享受眼前吧。这飞鹰山庄,倒也有几分意思。” 三人闻此,皆是缓缓颔首,眼中流露出对萧泽话语的深深赞同。 恰在此时,一阵清脆悦耳的女声自屋外悠然响起,如同春风拂过湖面,带来一丝不经意的涟漪:“小王爷,陆大人,可在此处?” 话音未落,白夫人已踏入门槛,她面带温婉笑意,步伐轻盈,宛如一朵悄然绽放的白莲,缓缓向众人行来。 此处乃飞鹰山庄,一个江湖儿女的聚集地,少了些世俗府邸的繁文缛节,故而并无专职侍奉的小厮丫鬟穿梭其间,平添了几分洒脱与不羁。 四人见状,皆是面露讶色,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于白夫人身上。 白夫人则是含笑望着众人,双手轻轻拱起,语态中带着几分歉意与谦逊:“诸位莫怪,我此番唐突来访,实恐扰了各位的清净。” 萧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润笑意,同样以礼相待:“白夫人言重了。” 白夫人嘴角轻扬,目光温柔地在四人身上流转一圈后,最终定格在陆洛童身上,笑意盈盈地道:“陆大人,可否冒昧一问,陆大人的尊父,可是京城里赫赫有名的陆氏米铺之主?” 陆洛童心中微讶,这件事情只在京城的圈子里流传,未曾想这位白夫人竟也了如指掌。 他轻轻颔首,声音中带着一丝谦逊:“正是家父。” 白夫人闻言,笑声如春风拂面,更添几分亲切:“那就是了,陆大人与年轻时的陆老板,真真是神韵颇似,叫人一眼难忘。” 陆洛童与陆沐仙闻言,皆是面露讶色。 陆沐仙轻启朱唇,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白夫人,您竟曾与我父亲有过一面之缘?” 白夫人笑意温婉,轻点螓首:“确有此事,往昔年岁尚轻之时,我曾有幸得见。陆氏米铺之名,响彻四海,陆老板的风采,我亦是有缘得窥一二。” 陆沐仙眼眸轻转,一抹恍惚之色悄然浮上眼底,似是沉浸在了回忆之中。 第457章 江湖人士的背景 白夫人转而望向萧泽,眸光中带着几分暖意,笑道:“小王爷,昔日我曾有幸得见郡主与镇国王的风采,不知他们近来可好?” 萧泽虽心中对白夫人突如其来的言语感到不解,却仍礼貌地回应道:“家父家母均安好无恙,敢问白夫人是否与他们有过交集?若是有需要,我可代为转达问候。” 白夫人闻此,面上掠过一抹讶异,旋即以一抹温婉的笑意轻轻摇头,答道:“无需如此劳烦,不过是多年前的匆匆一面,缘浅不宜再扰。” 萧泽闻言,微微颔首。 一旁,萧淳歪着头,目光好奇地落在白夫人发间那两支精致的凤饰银簪上,眼神中闪烁着不解与探寻。 白夫人察觉,含笑望向他,柔声问道:“二公子,可是有何疑惑之处?” 萧淳的目光凝聚在白夫人发间那两支精致的凤饰银簪上,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轻声细语道:“白夫人,您这银簪竟是以凤凰之姿雕琢而成,真是别具一格。” 此言一出,三人不约而同地抬起眼眸,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在了白夫人那点缀着凤凰银簪的青丝之上。 白夫人似乎被萧淳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之间,竟愣在了原地,未及回应。 萧淳的语调中带着几分讶异,继续道:“世人皆知,凤凰发饰乃皇室贵女与受诰命之夫人方能佩戴的尊贵之物,不知白夫人……” 言及此处,他的话语微微一顿,留下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空白,让空气中弥漫起了一抹微妙的气氛。 白夫人刹那间恢复了从容之态,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婉的笑意,轻声道:“二公子所言极是,这对发簪确是出自贵人之手。我虽非皇室宗亲,亦无诰命加身,但赠予我这珍宝之人,确是位高权重之人。”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萧淳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此时,萧泽目光落在白夫人身上,轻轻抬手,指尖轻拂过空气,优雅地指向一旁的圆桌,声音温和而诚挚:“白夫人,在下有些琐事欲向夫人请教一二,不知可否移步至圆桌旁,共叙片刻?” 白夫人闻言,笑容更加明媚了几分,轻轻颔首,步伐轻盈地迈向那圆桌,四人间的气氛也随之变得更为和谐融洽。 萧泽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份从容不迫,他自然而然地执起桌上的精致茶壶,逐一为众人斟茶,动作行云流水,引得白夫人眸中闪过一丝讶异。 他轻旋壶盖,第一缕茶香袅袅升起,满盈的一杯茶被恭敬地递至白夫人面前,伴随着一句温文尔雅的话语:“白夫人,请用茶。” 白夫人双手接过,茶水的温度似乎也温暖了她的心房,她笑靥如花,轻声道:“多谢小王爷的款待。” 其余几人也默契地各自取杯,浅酌一口,茶香缭绕间,气氛更显融洽。 白夫人轻启朱唇,似乎已洞察了萧泽的心思:“小王爷有话要问,但说无妨。” 萧泽的目光专注而深邃,他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诚挚:“我等四人久居京城,不问江湖事,对于今日莅临的诸位江湖英雄,实乃所知甚少。白夫人既然出自名门,定对这些豪杰有所了解,还望不吝赐教。” 白夫人闻言,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婉的笑意,似乎对萧泽的请求早有预料,她轻轻点头,准备将那些江湖上的风云往事,缓缓道来。 白夫人唇边漾起一抹温婉笑意,轻启朱唇,向在场众人问道:“诸位可知广寒山?” 陆沐仙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接口说道:“广寒山之名,自是如雷贯耳。其上矗立着一座古老道观,岁月悠悠,怕是有八百年之久。其根基之深,枝叶之茂,不仅在江湖中享有盛誉,即便放眼整个大爻,亦是无人不晓,无人不识。” 白夫人嘴角轻扬,温柔地点了点头,眼眸中闪烁着慈爱与和煦之光:“确是如此。广寒山一派,现今由德高望重的无庸真人执掌门户,他已是八十六岁高龄。门下设有五大长老,各司其职,而今日有幸莅临的吴道长,正是那位列第三的长老。 需知,大长老思玄道长,忙于协助掌门处理门派中的诸多要务,分身乏术;二长老颐真道长,则是广寒山教规的执法者,除非山中发生重大事件,否则绝不会轻易踏出广寒山的圣地。故而,此番为柯庄主贺寿的重任,便落在了三长老吴道长的肩上。” 四人轻轻颔首,白夫人继续娓娓道来:“诸位今日亲眼所见,那位吴道长,外表飘逸若仙,骨子里却是个性情中人,刚直不阿且护犊情深。尤为值得一提的是,他身怀绝技,尤其是那无风掌,威力惊人。” 萧淳闻言,心中好奇更甚,不禁追问道:“那无念大师又是怎样的人物呢?” 白夫人嘴角含笑,温婉地回答:“无念大师,乃是青山寺的监寺高僧,现任方丈广慈和尚对其极为器重,视其为未来方丈的不二人选。身为出家人,无念大师所在的青山寺,与广寒山一般,底蕴深厚,历史悠久,两者不相伯仲。然而,这位无念大师,身为出家人,与吴道长是旧识,但是他终日沉浸于诵经礼佛之中,很少与外人交流,于我们而言,对他知之甚少。 众人闻言,皆微微颔首。 白夫人目光柔和地抬起,语声悠长,仿佛带着岁月的沉淀:“凤凰阁,乃是由前任掌门青鸾一手开创,至今不过七十余载。阁中弟子,皆是来自凤凰山及其周边之地的女子,无一男子涉足其间。” “竟无男子?”萧淳闻言,不禁露出一丝讶异之色。 白夫人轻轻颔首,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的笑意:“正是如此。此派之立,初衷颇深,个中缘由,外人也不是很清楚。五年前,青鸾掌门将凤凰阁的重任托付给了火凤凰,令她荣登大掌门之位。与此同时,她还擢升了火蝶与火枫,分别担任二掌门与三掌门之职,共辅火凤凰。” 第458章 古越之死 白夫人言语间轻轻叹了口气,面上浮起一抹淡淡的忧虑。 她缓缓转向四人,声音中带着一丝幽远,缓缓道来:“这凤凰山,偏居一隅,远离尘嚣。而凤凰阁,更是新近崛起,与江湖中人往来稀少,故而对于那位火凤凰,我所知也仅止于皮毛。” 众人闻言,目光不由自主地交汇,彼此间传递着微妙的神情。 萧淳心中急切之情溢于言表,连忙追问道:“那请问,那位齐老板,究竟是何方神圣?” 陆沐仙闻言,连忙在一旁点头应和,眼中闪烁着好奇之光:“是啊,白夫人,那位齐老板究竟是何方神圣?众人皆尊称其为老板,且他还留着那般醒目的长指甲,委实不像行走江湖之人啊?” 白夫人嘴角轻扬,漾起一抹温婉笑意,缓缓言道:“那齐老板,乃是中山城中首屈一指、富甲一方的大人物。这城里但凡能赚钱的营生,皆有他的一份子。他与柯庄主交好,缘由无非有二。其一,柯庄主在中山城内的地位举足轻重,无人能出其右;其二,二者之间亦有着颇为紧密的生意往来。至于那江湖气息,于他而言,确是毫不沾边。” “哦,原来如此。”萧泽闻此一言,眉宇间染上了几分深思,轻轻颔首,神色若有所思。 白夫人微微抬眸,目光柔和却带着一抹难以言喻的深邃,扫过他们四人,嘴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小王爷,陆大人,对于今日之种种,二位有何高见呢?” 萧泽与陆洛童目光交汇,彼此间仿佛有千言万语,却只化作一个默契的眼神交流。 随后,萧泽缓缓转身,目光温煦如春日暖阳,落在白夫人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温和而无害的微笑:“白夫人所言何事?今日之景,波澜壮阔,桩桩件件皆令人难忘,不知夫人所指的是哪一段呢?” 言罢,他含笑望着白夫人,那笑容里藏着几分玩味,几分真诚,恰如春风拂面,让人心生好感。 白夫人唇边勾勒出一抹温婉至极的笑意,那笑容里藏着说不尽的柔和与深意:“小王爷,虽说今日诸事纷纭,可哪一件又能及得上,那已逝十八载之人重归人间的震撼消息呢?” 言毕,萧泽与陆洛童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交汇,彼此的眼底悄然浮上一抹审慎之色,就连萧淳与陆沐仙也不由得屏息静气,生怕一丝声响打破了这突如其来的沉静。 原本围绕着圆桌的轻松惬意,仿佛被一阵无形的风卷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氛围。 白夫人似乎并未留意到四人微妙的神色变化,她嘴角的笑靥依旧温婉如初,纤纤素手轻轻拾起桌上的茶杯,举止间尽显从容不迫。 萧泽终于启齿,目光温柔却含着几分审慎,转向了白夫人,诚挚地发问:“白夫人,在下斗胆一问,倘若古越仍旧安好于世,这究竟算作一桩幸事,还是不幸?” “咦?”白夫人手中轻握的茶盏微微一顿,面上掠过一抹讶异,显然未曾预料到萧泽会有此一问。 她缓缓放下茶盏,那双眸子静静地锁定了萧泽,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一抹温婉的笑意,坦诚以对:“老实说,若古越真个未遭不幸,对于我们这些外人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值得宽慰的事。” 萧泽心领神会,她口中那句“我们这些外人”,界限划得清晰而微妙。 一旁静默的陆洛童终是开了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探究:“既如此,白夫人又何必对这事如此上心呢?” 白夫人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目光深邃地望向陆洛童,那笑意中藏着几分不言而喻的意味:“不过是出于好奇罢了。陆大人,我敢断言,方才在前厅的每一个人,此刻心中都十分好奇,只是面上都装得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罢了。” 萧淳轻摇着手中的折扇,动作悠然自得,嘴角挂着一抹不以为然的笑意:“嘿,就算心中好奇如猫挠,又能奈何?柯庄主方才在大堂之上,言辞凿凿,言之凿凿,不是吗?十八年前,古越正是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因走火入魔而陨落。走火入魔啊,轻则气血翻腾,经络受损,痛苦不堪;重则吐血不止,半身瘫痪,武功一朝散尽,乃至性命不保。这等情形,试问,又如何能做得了假?” 闻此一言,周遭众人皆是默然,无人出声反驳。 萧淳所言,确在情理之中。 毕竟,当时在场者皆为武林中人,对于走火入魔的症状,他们自是再熟悉不过。要在这等众目睽睽之下伪造一场走火入魔,无异于痴人说梦。 “然而……”白夫人的话语轻轻溢出,她的面容上不经意间染上了一抹淡淡的忧郁,宛如晨曦中薄雾轻笼的湖面,平添了几分神秘与柔和。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于她,满心好奇她即将吐露的话语,耐心地等待着下文揭晓。 然而,白夫人的脸上却掠过一抹淡淡的懊恼,仿佛是对自己方才脱口而出的话语感到了一丝悔意。 陆沐仙微微侧首,眉宇间漾起一抹不解:“白夫人,您说的‘不过’之后,是何深意?” 白夫人轻轻摆了摆手,面上的懊悔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温婉平和:“无碍,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不值一提。” 言罢,她缓缓站起身,语态平和而坚定:“此番前来,我仅想提醒四位,这飞鹰山庄与京城大不相同,此地往来者多为性情豪迈的江湖儿女,还望诸位多加留意。” 四人闻言,目光不由自主地交汇,心中皆泛起一丝讶异,未曾料到白夫人竟会对他们吐露此番言辞。 随即,他们纷纷起身,目光追随着白夫人的身影。 白夫人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婉的笑意,对着四人轻声道:“今日打扰多时,我该告辞了。” 第459章 昔日之事 言罢,白夫人未待四人有所回应,便已转身,步履轻盈地迈向门口,笑容中带着几分洒脱与释然。 待她的身影渐渐隐没于门后,直至完全消失于众人的视线之中,萧淳才缓缓收回目光,望向白夫人离去的方向,眉头微蹙,口中喃喃自语:“这位白夫人,着实令人费解,仿佛什么也没说,却又似乎透露了些什么。” 言罢,萧淳轻轻一转头,目光落在了萧泽与陆洛童身上,只见二人再度默契地对视一眼,眼神中似有千言万语未言明。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手中的折扇依旧悠然自得地摇曳着,随后,他迈开步伐,缓缓向屋外踱去。 陆沐仙望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满心疑惑,不禁提高音量问道:“二公子,你这是要去哪儿?” 萧淳并未回头,只是潇洒地扬了扬手,高声笑道:“这屋里闷得慌,小爷我出去透透气,溜达溜达。” 此时,后花园中,八角亭静静伫立,柯翔鹰背对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双手负于背后,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惆怅,仿佛心中藏着无尽的思绪。 柯有成则恭敬地站在他身后几步之遥,目光紧紧追随柯翔鹰的背影,似乎也在默默体会着那份难以言喻的愁绪。 微风轻拂,带着几分悠然与宁静,八角亭的轻纱幔帐随风摇曳,宛若晨雾中的轻纱,将亭内的两人身影勾勒得若隐若现,添了几分朦胧。 这时,一阵细碎而有序的脚步声自亭外悠然响起,打破了周遭的静谧。 柯有成闻言侧首,目光穿过轻轻摆动的纱幔,望向来人——温昀与易上良。 两位长辈的面容上皆挂着一抹难以掩饰的忧虑,仿佛心头压着千斤重担。 柯有成见状,连忙起身,以一种既谦逊又不失礼节的姿态,微微颔首行礼:“三叔,四叔,您们来了。” 温昀轻轻应了一声,声音低沉而简短,随即步伐轻快地迈向亭中主位,那里坐着的是他们的兄长柯翔鹰。 相比之下,易上良则显得更加温和,他望向柯有成,嘴角勾起一抹温暖的微笑,仿佛是在尽力安抚这年轻一辈的焦虑:“有成啊,我们有些重要的事情,需要和大哥商量。” 柯有成闻此一言,不由自主地转过头去,目光落在了柯翔鹰的身上。 只见柯翔鹰轻轻叹息了一声,那声叹息仿佛承载了无尽的沧桑与疲惫,他缓缓地伸出手,指尖轻轻滑过自己斑白的胡须,声音低沉而缓慢:“有成,你先退下吧。” “是。”柯有成低低地应了一声,身形微微一弯,退出了八角亭,步伐沉重地离开这片压抑的地方。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微微颤抖与深切哀求的声音在柯翔鹰身后响起:“大哥……”那是温昀的声音,其中蕴含的复杂情感难以言喻。 柯翔鹰闻声,双眼不由自主地缓缓闭上,仿佛是在逃避着什么,又仿佛是在积蓄着内心的力量。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呼出,那声叹息似乎要将心中的沉重与无奈全部倾泻而出。 终于,他缓缓地转过身来,面对着面前的两人。眼前的他们,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勇猛无畏的少年模样,岁月的风霜在他们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也磨平了曾经的棱角。 柯翔鹰轻轻抬手,制止了两人即将溢出的言语,语调间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无奈:“你们的疑惑,我已然心知肚明。但我只有一句话,老二,他已离我们而去,确凿无疑。” 二人闻言,目光不由自主地交汇,眼中闪烁着难以名状的绝望之光,仿佛整个世界在这一刻都失去了色彩。 柯翔鹰再次长叹,声音里满载着沉痛:“你们的哀恸,我感同身受。我亦多么希望老二仍在,我们还能如往昔般,围炉共饮,笑谈风云。然而,事实却是残酷的——他确确实实地走了,就在我眼前,在天一帮众兄弟的见证下,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言罢,他迈开步伐,步伐间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冷冽,声音低沉而冷硬:“小花口中的那位神秘人物,我全然不知其所指何人,亦不明其背后有何图谋。他为何要出此言论?又为何偏要拿老二之事兴风作浪?我已派遣人手,彻查此事,但愿能觅得那人的蛛丝马迹。” 温昀缓缓抬眼,望向柯翔鹰,眼中闪烁着哀伤的光芒,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与悲愤:“大哥,二哥他……究竟是如何离世的?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已至此,你就将一切真相,毫无保留地告诉我们吧。” 易上良迈前一步,目光诚挚,语调中带着几分沉痛与坚决,缓缓开口:“大哥,想你我兄弟数载,曾共誓同袍,誓约不论荣辱,皆要并肩同行。这些年里,无论是赴汤蹈火,还是刀山火海,只要大哥一声令下,我等兄弟四人,何曾有过半句推辞?当年,二哥骤然离世,现场唯有大哥身影,那晚,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天一帮中的众兄弟,对我们三人皆三缄其口,仿佛那晚之事,成了不可言说的禁忌。 大哥!你我之间,难道还有何不能坦诚相待?我们曾是那样坚定地结拜为兄弟,誓要风雨同舟,如今,这份信任与坦诚,难道也要随风而逝了吗?你总该让我们知晓,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言罢,易上良与身旁之人一同将期待的目光投向了柯翔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又期待解答的氛围。 沉寂的氛围持续了片刻,柯翔鹰终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眼中闪烁着决绝之色,沉声道:“罢了,今日我便将往昔之事和盘托出,以免日后再生波澜,伤了咱们兄弟间的情谊。” 温昀与易上良闻言,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激动,目光紧紧锁定在柯翔鹰身上,满心期待着他的下文。 柯翔鹰轻轻摩挲着下巴上的胡须,目光越过众人,投向遥远的远方,仿佛穿越了时光的长河,回到了那段过往。 第460章 走火入魔(1) 八角亭内,柯翔鹰的声音悠悠扬起,宛如古木间轻拂的晚风,唯有自然界的低语与之应和,更显其深沉与孤寂。 “那年,老二正置身于幽闭的修炼密室之中,心无旁骛。他的修为已心法第七层,却始终难以突破那层瓶颈。我还清楚地记得,那时天色刚刚擦黑,帮内正是忙碌交织的时分……” 练武房中,中央端坐着一位身形精瘦却气势挺拔的男子,他双腿盘曲,闭目凝神,宛如一尊静谧的雕塑。 随着他体内内力的涌动,室内温度悄然攀升,这并非外界气温的变化,而是他深厚内功的自然外溢,无声中透露着不凡与力量。 汗珠,宛如豆大,密密麻麻地镶嵌在男人的脸颊上,闪烁着微光,连他身着的洁白练功服也被汗水浸透,紧紧依附在他精悍有力的肌肉线条上。 门外,一名手捧餐盘的小厮,步履轻盈,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靠近门槛。 他借着门缝间透出的微弱烛光,透过半透明的窗纸,小心翼翼地窥视着室内的动静,生怕错过任何一丝异样。 确认室内一切如常,平静无波,他这才缓缓放下悬着的心,双手轻轻地将餐盘置于门边,每一个动作都拿捏得恰到好处,生怕哪怕是最细微的声响,也会惊扰到那屋内沉浸于修炼之中的身影。 他正欲抽身离去,蓦地,一阵震耳欲聋的男子哀嚎穿透门扉,宛如猛虎濒死前的咆哮,震撼心灵,其声之大,似乎连帮派深处的每一个角落都为之颤动,惊扰了所有人的安宁。 那小厮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脚下一软,身形踉跄,几乎要栽倒在地。 他慌忙间强自镇定,心脏如鼓点般狂跳,试图从这突如其来的恐惧中找回一丝理智。 然而,那男子的哀嚎却像是被无形的力量骤然掐断,戛然而止,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他心绪难平,却又迫不及待地再次将耳朵贴近冰冷的门板,企图捕捉屋内的丝毫动静。 但这一次,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仿佛先前的喧嚣只是午夜梦回的一场错觉。 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慌乱与迷茫,站在门外,进退维谷,不知所措。 正当他心绪纷乱,手足无措之际,一道身影如疾风般掠至院落门扉之前,其人身材魁梧,自有一股沉稳之气,莫名地让人心安。 那男子目光紧锁在门边侧耳倾听的小厮王二身上,焦急之色溢于言表,压低声音问道:“王二,究竟是何状况?二爷他……可安好?” 王二急得直摆手,脸色苍白:“朱老大,小的也是一头雾水,方才那声音突地就没了动静。” 朱老大闻言,眉头不由自主地轻轻蹙起,心中亦是茫然无措。 恰在此时,屋内再度传来一阵更为凄厉的男子哀嚎,那声音中饱含着无尽的痛苦,伴随着重物落地的轰响,似乎是一张桌子惨遭波及,摔落在地。 屋外,朱老大与王二的脸色骤变,惊恐之色溢于言表。 朱老大急不可耐,几乎是以冲刺的速度冲向门口,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慌张与焦急:“二爷!二爷!您这是怎么了?” 王二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就在这时,屋内那令人心悸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屋外的两人心头一松,但紧接着又紧绷起神经,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朱老大紧锁眉头,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决绝,他压低声音对王二吩咐道:“快去,把大爷请来,此事刻不容缓。” 王二闻言,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点头,双腿虽仍微微颤抖,却已鼓足勇气,迈开步子,向院门奔去,每一步都透露出他内心的急切与期盼。 然而,他方才迈出不过数步之遥,屋内竟骤然响起一阵乒乓作响,宛如暗夜中的惊雷,引得他本能地回转过头。 那一刻,屋门仿佛被无形之力猛然推开,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砰”响。 尽管他无法窥见屋内全貌,但立于门槛之上的朱老大,却如同直面风暴之眼,将所有动静尽收眼底。 朱老大的脸庞上渐渐绽放出一抹欣喜之色,正欲开口唤道:“二爷,您——” “您”字尚未落音,一股凌冽之气已从屋内破空而出,一只手掌如影随形,直击朱老大的心脉要害。 那掌中蕴含的内功深厚无比,仿佛能撼动山河,朱老大在这一击之下,身形如同断线的风筝,猛然间被震飞出去,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 王二目睹此景,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凉气,恐惧如寒冰般侵袭了他的双腿,致使他颤抖不已,几乎连站立的力气都丧失了。 朱老大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躯,嘴角溢出一抹殷红,鲜血迅速蔓延,将他半边衣襟染得如晚霞般绚烂而触目惊心。 他咬紧牙关,忍受着体内翻涌的剧痛,勉强挤出一声呼唤:“二爷……” 此时,古越步伐沉稳地跨过了那道门槛,双脚稳稳落地,走出了屋舍,赫然映入王二颤抖的眼帘。 他身姿挺拔,宛如青松般峻拔而矫健,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野狼般的蓄势与警觉。 在摇曳的烛火与清冷月光的交织下,他那六尺有余的身躯更添了几分不容小觑的威压,仿佛一座山岳,静静地伫立在那里,给人以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他缓缓地将头颅转动,目光锁定在呆若木鸡的王二身上,仿佛茫茫人海中寻觅到了猎物,那眼神锐利如刀,直刺人心。 本就因恐惧而双腿颤抖的王二,在这股无形的压迫下,只觉一股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自腿间渗出,濡湿了裤脚,缓缓流淌。 古越迈开步子,朝着王二步步逼近,每一步都踏得沉稳而充满力量,却又轻若无声,仿佛夜色中的幽灵。 第461章 走火入魔(2) 王二望着自己裤腿下不断扩散的湿痕,恐惧已让他的话语支离破碎,只能从喉咙里挤出微弱的呼唤:“二……二爷……” 朱老大踉跄倒地,一只手紧紧捂住剧痛的心口,目光焦灼地锁定着正向王二逼近的古越。 一股不祥的预感在他心头盘旋,他深知形势危急,不容片刻迟疑。 强忍着胸口的沉闷,朱老大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在古越距王二仅余几步之遥,即将发动攻击的瞬间,猛地扑上前去,双臂如铁钳般牢牢锁住了王二,暂且阻挡了古越的攻势。 他艰难地扭转过头,脸色苍白如纸,却仍用尽力气对王二吼道:“快走!快去找大爷!帮内唯有他能压制住二爷的狂性!快,迟则生变!” 话音未落,一股仿佛能撼动山河的巨力猛然袭来,狠狠地撞击在他的腹部,朱老大只觉五脏六腑仿佛移位,整个人再次被无情地抛飞出去。 此刻的古越,眼中唯有对手,对朱老大的挣扎与呼喊置若罔闻。 王二趁着这难得的间隙,身子不由自主地打着颤,急匆匆地奔向柯翔鹰的所在。 沿途之上,帮派中的各路高手如同潮水般涌向练功房的方向,步伐匆匆,神色凝重。 柯翔鹰与夫人并肩,携数位随从,尚未踏入练功房的门槛,便在花园之中目睹了一幕惊人的场景。 人群围拢之中,古越赫然挺立,宛如一尊不可动摇的磐石。 而他身后的小径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帮中的兄弟,无一不显示出战斗的惨烈。 柯翔鹰尚未来得及呼唤古越的名字,只见古越猛然发力,周身气劲迸发,将围着他的人群纷纷震倒在地,哀嚎之声此起彼伏,打破了夜的宁静。 柯翔鹰不禁长叹一声,心中暗自思量:若非那晚夫人及时出手相助,只怕这帮派早已是另一番景象了。 温昀与易上良目光交汇,彼此眼中皆是难掩的惊涛骇浪。 亭中轻纱曼舞,随风轻吟,周遭的一切仿佛都沉浸在一汪静谧之中,唯有心跳与风声交织。 “那之后,究竟如何?”温昀终是难耐好奇,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 “之后啊……”柯翔鹰缓缓抬眼,思绪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那段惊心动魄的记忆里,一抹淡淡的哀愁悄然爬上了他的眉梢。 在柯夫人的鼎力相助之下,柯翔鹰终是艰难地将古越压制,而他自己,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一口鲜血如泉涌般吐出,染红了衣襟。 “帮主!” “大爷!” 身后,帮中兄弟们的呼喊声此起彼伏,满是焦虑与关切。 柯夫人则迅速行动,手指翻飞间,在古越身上精准地点下了七处穴道,将他那狂暴的力量牢牢锁住。 柯翔鹰缓缓抬起手臂,指尖轻拭过嘴角残留的血丝,动作中带着不容察觉的坚韧。 他轻轻摆手,目光坚定地扫过周围关切的人群,仿佛在说,我无碍。 他缓缓挺直身躯,目光转向一旁的柯夫人,眼中满是询问与期盼。 “夫人,二弟他……” 话语中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柯夫人轻轻摇头,面容上交织着无奈与哀伤,眼眶微红,仿佛承载着无尽的遗憾:“他的经脉已尽数断裂,心脉亦受重创,回天乏术了。” “什么?”柯翔鹰闻言,整个人如遭雷击,震惊之色溢于言表,目光呆滞地投向不远处,那里,古越低垂着头,一身洁白的练功服此刻已被刺目的鲜血浸染,如同冬日里绽放的凄美红梅。 古越的身躯,终是在无尽的疲惫与重负之下,缓缓屈服,双腿如同被抽离了所有力气,弯折而下,沉重地跪倒在尘土之上。 刹那间,飞扬的尘土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层孤寂的纱幔,那身影,在朦胧中显得格外伶仃,脆弱得不堪一击。 古越的发丝,早已在汗水的浸润下变得凌乱不堪,一缕缕地紧贴在他那被痛苦扭曲却依旧坚毅的脸庞上。 柯翔鹰,这位平日里铁骨铮铮的汉子,此刻却轻柔得如同春风,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拨开古越额前那片被汗水粘连的发丝,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低唤道:“老二……” 古越的眼皮微微颤动,仿佛从遥远的深渊中挣扎而回,他的意识逐渐清晰,沙哑地回应:“大哥……” “老二,老二……” 柯翔鹰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呼唤声中带着几分哽咽,眼眶中蓄积已久的泪水终于决堤而出。 他猛地上前一步,将古越紧紧拥入怀中。 古越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但那笑容背后,是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色,仿佛生命之火已微弱至极。 他艰难地抬起眼皮,缓缓扫视了一圈四周,只见帮中的兄弟们相互搀扶着,个个带伤,或轻或重,伤痕累累。 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具尸体,面容扭曲,诉说着生前的绝望与痛苦。 古越的心中涌动着无尽的苦涩,他轻轻地合上了双眼,仿佛是在逃避这残酷的现实。 在柯翔鹰的耳畔,他用几乎细若蚊蚋的声音低语:“大哥,我本欲行善,想做个无愧于心的好人。奈何世事无常,终究还是走上了这条沾满鲜血的道路,留下了无法抹去的杀伐之痕。” 柯翔鹰闻言,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只唤了一声:“二弟……” 古越微微摇头,那动作轻得仿佛怕惊扰了空气中的尘埃:“大哥,我……要先走一步了。你……一定要保重。帮我……” 话语未尽,古越的气息已渐渐微弱,仿佛一缕轻烟,随风而散,只留下无尽的哀伤与遗憾,在这血腥的战场上空久久回荡。 他走的太快,让人始料不及,柯翔鹰呆愣片刻,不敢置信自己的兄弟离自己而去,他痛心疾首,不住地叫着怀里紧闭双眼的古越:“老二!老二!你醒醒!你醒醒啊!老三,老四,老五他们都还没有回来!你醒醒啊!” 空气中弥漫着沉甸甸的绝望,仿佛一张无形的网,将一切希望紧紧束缚。 第462章 画像 “怎会……至此?” 温昀的眼眶盈满了泪水,声音颤抖而清晰,仿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难以言喻的悲痛。他的嘴角微微抽搐,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化作一声无力的叹息。 一旁的易上良,眼中同样映着绝望的深渊,他艰难地摇了摇头,声音哽咽:“二哥,只有二哥他……” 话语至此,他竟不忍继续,绝望如潮水般涌来,迫使他紧紧闭上了双眼,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界的残酷。 柯翔鹰亦是一脸无奈,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最终化作无声的哭泣。 他痛苦地垂下头,双眼紧闭,声音低沉而沉重:“那晚,帮中兄弟大半身负重伤,有六十多个兄弟,就这样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两人听闻此言,眼眸骤然放大,仿佛耳畔的讯息超出了理解的范畴,齐齐将视线定格在了柯翔鹰的身上。 在这片由三人构筑的狭小空间里,沉默犹如夜幕般悄然降临,沉重得几乎能触手可及。 柯翔鹰深深地吐纳一口气,目光凝重地落在温昀与易上良的脸上,眼神中流露出一抹真挚与无奈。 “那晚,兄弟们的牺牲太过惨重,老二他……不慎走火入魔,屠戮无数。试想,此事一旦泄露于江湖,老二的声名必将毁于一旦,成为众人不齿的对象。正因如此,我严令当晚所有在场之人守口如瓶,包括你们在内,我都未曾吐露半字。” 温昀的目光微微震颤,其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他紧紧盯着柯翔鹰,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大哥,即便如此,你也不至于对我们有所隐瞒啊。咱们兄弟情深,难道大哥对我们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一旁的易上良闻言,也是连连点头,附和道:“是啊,大哥,咱们可是过命的交情。” 柯翔鹰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眼神中满是无奈,但他的双眸却异常坚定:“这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实在是此事关系重大,我丝毫不敢冒半点风险。”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默然无语,心头五味杂陈。 易上良忽地像是想起了什么,抬眼望向柯翔鹰,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大哥……那个画像......” 一旁的温昀听闻此言,神色陡然紧绷,目光如炬地锁定在易上良身上,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老二!” 易上良缓缓转过身,望向温昀的眼眸中闪烁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委屈。 相比之下,柯翔鹰的反应却显得格外淡然,他只是轻轻摆了摆手,声音温和而坚定:“欸,老三,不必如此紧张。” 温昀闻言,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不由自主地转过头看向柯翔鹰。 易上良亦随之望去,两人的眼神中不约而同地燃起了一丝希望之光,仿佛在这微妙的瞬间,找到了某种依靠与慰藉。 柯翔鹰轻轻摩挲着下巴上斑白的胡须,语调淡然中夹杂着一缕难以言喻的无奈:“那幅画像,是老二私藏的,其藏匿之处,唯有他心知肚明。遗憾的是,他走得太过仓促,未及留下丝毫关于画像的线索。这些年月,我未尝不曾在暗中寻觅那幅画像的踪迹,即便是将飞鹰山庄每一寸土地都翻了个底朝天,却也未能有所斩获。不要说画像本身,就连与之相关的半张纸片,亦是踪迹难觅。” 二人闻言,目光中不由自主地掠过一抹失望的暗影。 柯翔鹰悠然地捋着下巴上的胡须,语调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此番倒是凑巧,你们三位齐聚一堂。不妨在飞鹰山庄多盘桓几日,也好助我一臂之力,共同探寻那幅失落的画卷。” 言罢,他目光温和而充满期待地掠过二人,那眼神仿佛能洞察人心,让人难以拒绝。 面对这份期许,二人相视一眼,心中虽有万般思绪,却也只能化作无奈的微笑,点头应允。 离开八角亭,他们沿着曲折的小径缓缓前行,穿过后花园,途经一座巧夺天工的假山。 易上良心中好奇与焦急交织,终是按捺不住,他机敏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悄悄拉住了前方的温昀,压低声音道: “三哥。”话语虽轻,却藏着几分急切与神秘。 温昀蓦地驻足,缓缓转过身来,目光深邃地望向易上良,轻声问道:“四弟,可是有何不妥?你为何面露急色?” 易上良的神情中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焦灼,尽管如此,他仍极力保持着冷静与谨慎,压低嗓音道:“三哥,你心中可有疑虑?大哥所言,是否句句属实?” 温昀闻言,脸上掠过一抹讶异之色,不解地反问道:“老四,你此言何意?莫非你心中已有计较?” 易上良的面容显得格外凝重,他目光深邃,紧紧锁住温昀的双眸,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认真:“三哥,想当年,即便二哥不慎走火入魔,犯下了那等杀害众多帮内兄弟的滔天大错,我们本也有手段,能在江湖英雄的眼皮子底下,将此事悄然掩盖,让风波平息。然而,大哥他不仅未对我们透露半点风声,甚至不惜以兄弟情谊为代价,也要将真相深深埋藏,这许多年来,始终守口如瓶。 而今,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一位神秘人,言之凿凿地声称二哥并未身死,仍旧活在世间。更离奇的是,大哥在此紧要关头,竟一反常态,主动揭开那尘封已久的往事,将一切和盘托出。三哥,你就不觉得这一连串的变故,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与蹊跷吗?” 温昀眉宇紧锁,低首轻抚着下巴上那缕沉思中的胡须,眼神深邃而凝重。 易上良暗暗提了一口气,声音更低了几分,仿佛生怕惊扰了周遭的每一寸空气:“三哥,那幅画像所藏之富,足以撼动天下,你当真认为大哥心中无一丝私念?” 第463章 山下巧遇 温昀闻此一言,面色瞬间变得异常谨慎,心中惊讶于四弟竟会将这等敏感之事公然提及,连忙以手势示意噤声,侧耳细听四周动静,却只捕捉到一片静谧,无半点异常。 他缓缓侧首,目光轻落在易上良身上,一抹不易捕捉的责备在其深邃眼眸中一闪而过:“四弟,你莫非失了分寸?此地乃飞鹰山庄,非同小可,况且今日吴道长、无念大师等一众高手莅临,个个内力深厚,切不可轻忽,须知言多必失,墙有耳,伏祸端。” 易上良闻此,心中顿时明了自己言语间的疏漏,只得默默颔首,以示领悟。 温昀见状,轻叹一声,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罢了,此事不宜在此多言,我们还是回屋详谈吧。” 言罢,二人相视一点头,步履沉稳,并肩向屋内行去,留下一串在静谧中渐渐消散的脚步声。 假山幽影之后,吴道长悠然自得地轻捋着那缕飘逸的长髯,面容上挂着一抹恬淡的微笑,宛如春风拂面,眼角含笑,闪烁着几分戏谑的光芒。 待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终归于无,他转而望向身旁的无念大师,只见大师低垂着头,双手合十,心中默默诵念“南无阿弥陀佛”,神情虔诚而宁静。 吴道长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笑道:“世事无常,古大侠竟以这样的方式落幕,倒成了我们未曾预料的。” 无念大师闻言,轻轻颔首,诵了一声佛号:“南无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世间万物,因缘际会,皆有其定数。” 吴道长面露微愠,缓缓放下了正把玩着的胡须,言语间带着几分不耐与戏谑:“我说老和尚啊,你这一日到晚的,除了翻来覆去地念叨那句‘南无阿弥陀佛’和‘善哉善哉’,可还懂得些旁的什么?” 无念大师面容恬静,语气平和而庄重:“吾等出家之人,心怀慈悲,世间红尘纷扰,自是不应过多挂怀。” 吴道长听闻此言,嘴角勾起一抹讥诮,仿佛听见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笑话,语调中满是戏谑:“慈悲为怀?超脱红尘之外?哼,这话从你口中说出,倒像是从未染过血腥,未曾涉足俗世纷扰一般。说什么不问红尘,那我倒要问问,若非如此,你又为何会踏入这飞鹰山庄?何不继续留在那青山古寺,清修诵经,岂不更为清净?真是虚伪至极!” 无念大师依旧保持着那份淡然,头颅低垂,佛号轻吟:“南无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声音平和而深邃,仿佛外界的风雨都无法动摇他内心的宁静。 吴道长轻轻嗤了一声,目光斜睨着无念大师,语气中满是不耐:“与和尚絮叨,真是乏味至极,还不如眼前这位小兄弟来得有趣。” 言罢,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神温煦地投向不远处正蹲着的身影。 那男子闻声缓缓站起,身形挺拔,面庞映入众人眼帘,竟是萧淳。 他嘴角含着一抹温润的笑,望向吴道长的目光中满是敬佩:“还是吴道长高明,仅凭一句点拨,便让我能在温昀与易上良两位高手眼皮底下隐匿呼吸,无声无息。道长您,才是真正的武林泰斗啊!” 吴道长闻此佳音,心中大悦,笑声如清泉般爽朗溢出,对着萧淳含笑道:“妙哉,妙哉!观你之姿,确有慧根潜藏,你我相遇,亦是缘分不浅。如此,老朽便再传授你一式绝技,意下如何?” “自然是好,好得紧呐!”萧淳闻言,喜形于色,连忙应承,满心欢喜地跃至吴道长身旁,手中折扇轻摇,为吴道长送去缕缕凉风,“道长有所不知,自孩提至今,唯您慧眼识珠,赞我有天赋异禀,旁人皆道我不过是块难成大器的朽木。” “朽木?”吴道长听闻此言,脸上瞬间绽放出讶异之色,双眼瞪得滚圆,直视着萧淳,“此言差矣,那是他们眼界狭隘,能力不足所致!自己无能教导,便将责任推诿于材质不佳,此等行径,无异于掩耳盗铃,误人子弟罢了!” “哎哟!”萧淳一听,心中激荡难抑,手中扇动的频率不由自主地加快,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我若是能早些遇见吴道长,也不至于在歧途中徘徊多年,虚度光阴啊!” 吴道长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显得颇为欣慰。 而一旁的无念大师,则仿佛置身事外,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低眉垂目,口中念念有词,佛号声声,不绝于耳。 山脚下,一条街道熙熙攘攘,虽不及京城那般辉煌、繁华似锦,却也自有一番热闹与烟火气。 陆沐仙双手悠然负于背后,步伐轻盈,如同闲庭信步般漫步于街市之中。 忽地,一抹鲜艳的色彩吸引了她的目光——街角处,一小贩正摆着摊儿,售卖着那晶莹剔透、诱人垂涎的冰糖葫芦。 她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脚步也随之加快了几分,轻快地小跑过去,目光紧紧锁定在那些糖葫芦上,仿佛那是世间难得的珍宝。 小贩见状,脸上也绽放出温暖的笑容,那笑容里透着几分淳朴与热情:“这位姑娘,来一串尝尝?” 陆沐仙闻言,嘴角弯成了月牙状,声音清脆悦耳:“老板,那便给我来一串吧。” 小贩欣然点头,从摊位上精心挑选了一串最为饱满诱人的糖葫芦,小心翼翼地递到了陆沐仙手中。 恰在此时,一列身着道袍、手持长剑的青年道士悠然穿行于此地,他们的步伐轻盈。 而另一边,又有一群小和尚踏着沉稳的步伐缓缓而来,僧袍轻拂,带着几分超脱尘世的宁静。 陆沐仙目睹此景,不由自主地微微侧首,眉宇间流露出一抹疑惑,随即向身旁的小贩轻声问道:“店家,这中山城内,竟还有道士与和尚吗?” 小贩闻言,顺着陆沐仙的目光望去,只见两队人——那些年轻道士与稚嫩和尚,已在不远处汇聚一处,低声交谈。 第464章 夫妻吵架 小贩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对陆沐仙解释道:“姑娘有所不知,这些人并非中山城本土的道士与和尚,而是外地来的。” “外地来的?”陆沐仙听闻此言,不由得露出惊讶之色。 那小贩轻轻颔首,应声道:“正是呢,后日便是飞鹰山庄庄主金盆洗手的大日子,这两日里,江湖上的各路豪杰纷纷汇聚而来,城中的客栈早已是人满为患,一房难求了。” 陆沐仙闻言,眉头微蹙,心中涌起不解:“既是如此,那为何不直接投宿飞鹰山庄?那山庄不是广袤无边,足以容纳众多宾客吗?” 小贩被陆沐仙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神色茫然,随即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这位姑娘,个中缘由,在下实在是不甚了了。” 陆沐仙手持一串晶莹剔透的冰糖葫芦,漫步于熙熙攘攘的街头,心中思绪万千。 在熙攘的街头,一抹不期而遇的黑色长袍掠过陆沐仙的视线,瞬间勾起她心中的惊澜:“他?怎会出现在此地?” 她的眉宇轻轻蹙起,思绪如风中柳絮,纷乱而不解。带着这份疑惑,她毅然决定追寻那位黑衣男子。 然而,当她匆匆赶至街角,那抹幽暗的身影却仿佛融入了空气,消失得无影无踪。陆沐仙愕然立于人来人往的街头,目光四处搜寻,却只捕捉到一片茫然与喧嚣。 正当她失神之际,一个温和而略带意外的男声自背后响起,宛如春风拂面,却也不免让她心头一颤:“陆小姐,你怎么在这儿?” 陆沐仙转身,映入眼帘的是齐老板那熟悉而略带关切的面容,心中的惊悸稍减,却依然难掩那份突如其来的错愕。 齐老板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陆沐仙手中那串晶莹剔透的冰糖葫芦,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对着她打趣道:“陆小姐,这是下山游玩,迷了路?” 陆沐仙闻言,心中虽有几分讶异,却也能迅速调整心绪,她点头回应,笑容里带着几分俏皮:“正是呢,齐老板,一不小心就迷了路。” 话毕,她像是突然捕捉到了什么关键信息,眼眸中闪过一丝惊异,转而疑惑地望向齐老板,不解地问道:“齐老板,您怎会在此?您不是应该在飞鹰山庄吗?” 齐老板轻笑一声,眼神中透出一抹从容:“哎,山下的铺子突生变故,我不得不亲自下山处理。刚巧事情办妥,正欲返回山庄,不料就遇见了陆小姐。” 陆沐仙听闻齐老板之言,眼中闪过一丝领悟,轻轻颔首以示赞同。 齐老板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陆小姐,若不嫌弃,咱们结伴上山如何?瞧这天色,就快要黑了,近日中山城涌入众多异乡客,你孤身一人行走,难免让人放心不下。” 陆沐仙闻言,嘴角绽放出一抹温婉的笑靥,轻声应允:“那便劳烦齐老板照应了。” 言罢,二人并肩踏上前往飞鹰山庄的小径,沿途谈笑风生,气氛融洽而愉悦。 而在飞鹰山庄的另一隅,萧泽与陆洛童正悠然漫步于这广阔无垠的庄园之中。 山庄规模宏大,院落重重叠叠,宛如迷宫,四周点缀着精致的小花园,每一处转角都藏着别致的景致,令人目不暇接,仿佛步步踏入画中。 在那幽静雅致的小花园中,萧泽与陆洛童悠然并肩而行,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 忽地,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翩然而至,它轻盈地穿梭于空气中,瞬间攫取了二人的全部心神。 萧泽嘴角轻扬,目光中闪烁着惊喜:“瞧,这么一只硕大的彩蝶,在这季节里遇见,实属不易。” 陆洛童微微颔首,眼中也映着那抹绚烂的色彩:“确是如此,不过话说回来,中山城的气候相较于京城,确实要温和许多,也因此,彩蝶能在这里出现的更久一些。” 随着彩蝶翩翩的轨迹,两人的步伐也不自觉地轻盈起来,它引领着他们一步步迈向前方那片绚烂的花丛。 最终,彩蝶轻巧地落在一朵盛开的花朵之上。 萧泽与陆洛童也随之驻足,立于回廊边,斑驳的墙影与他们的身影交织在一起。 墙影之后,一串轻盈却略显沉重的步履声悄然响起,宛如夜色中轻轻摇曳的风铃,引得两人不由自主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闪烁着不言而喻的默契与好奇。 “夫人,夫人,你慢点。”柯翔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透过墙缝,悠悠传入二人的耳畔。、 两人相视一笑,心中已有了七八分的揣测——柯翔鹰此行,多半是为了白日里与虹影的那番纠葛,特地来向柯夫人澄清误会。 果然,柯翔鹰的话语中透露出几分无奈与恳切:“夫人,我与虹影之间,真的不是你心中所想的那般关系。” 这一边的二人,此刻更是屏息静气,生怕一丝细微的声响会打破这份微妙的平衡,让墙那边的夫妻尴尬。 柯夫人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笑声清脆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寒意,仿佛冬日里最早飘落的一片雪花,不带丝毫人间温情。 “柯庄主,您或许是多虑了。自我决心步入佛门清修之日起,您的尘世纠葛,我便已一概放手,不再过问。至于您与旁人的种种瓜葛,更是与我无关。” 柯翔鹰目光紧锁着柯夫人,那份突如其来的冷漠让他不禁愕然,仿佛面对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灵魂:“你……真的可以做到如此漠然?” 柯夫人微微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释然,几分淡然,她轻轻摇了摇头,发丝随之轻舞,如同林间最不经意的风:“今日我踏出禅房,不过是为了尽一尽飞鹰山庄主母之责,迎接小王爷与陆大人的莅临。毕竟,这山庄之中,礼数不可废,怠慢贵客,非我辈所为。柯庄主,你我之间,过往种种,在十三年前,便如云烟散去,只愿今后,各自安好,互不相扰。” 第465章 温柔陷阱 柯翔鹰闻此,面颊上掠过一抹不悦之色,却仍固执己见,以挑战的口吻质疑柯夫人:“倘若你心中当真无所挂碍,又为何要对我摆出一副冷脸?” 柯夫人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了几分,其中夹杂着一抹淡淡的怒意:“我确实不在意那些,但我心中怒火难平。” “怒火?”柯翔鹰闻言,一脸困惑。 柯夫人轻轻颔首,眸中闪过一抹坚定:“不错,我是愤怒,愤怒于你竟然如此轻率地伤害了一个无辜的姑娘,更愤怒于虹影的懵懂无知,她竟如此作贱自己,竟让自己陷入了这般不堪的境地!” 柯翔鹰仿佛听到了一个极为荒谬的笑话,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里透着几分寒意:“伤害?作贱?不堪?这便是你的看法?” 柯夫人静静地凝视着他,那双眸子深处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却被她巧妙地藏匿于温婉的神情之下:“不是吗?虹影她生得那般如花似玉,娇媚动人,只可惜,被一时的物质欲望蒙蔽了双眼,才会与你这位年岁已高的先生有所纠葛。然而,时光荏苒,终有一日,她会为今日之抉择,心生无尽的懊悔与遗憾。” 柯翔鹰的目光穿透夜色,落在柯夫人身上,那眼神里仿佛藏着冬日的寒冰,冷冽而刺骨。 柯夫人面对这份寒意,却未有丝毫退缩,她的眼神同样锐利,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你以为你所做的一切,都天衣无缝,是吗?用金钱为她编织梦想,再用花言巧语拉近彼此的距离,让她一步步陷入你的温柔陷阱,对你产生不该有的信赖与依恋。待她情感深陷,无法自拔之时,你便故作正人君子,冷冷拒绝,享受着那份操控人心的快感,反复折磨,让她在爱恨交织中沉沦。 而你最终的打算,无非是在某个看似无奈的瞬间,顺水推舟,让她误以为是你被情感所迫,不得不与她共赴云雨。到了那时,她满心愧疚,对你更是死心塌地,彻底沦为你的掌中之物。” 柯翔鹰的目光如两把淬毒的利刃,死死钉在柯夫人的身上,他垂下的手指轻轻颤抖,仿佛蓄势待发的猛兽,暗藏着不可言喻的力量。 柯夫人迎视着那两道令人心悸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嘲讽之意溢于言表:“怎么,柯庄主,这就迫不及待要卸下伪装,露出你那狰狞的真面目了吗?别忘了,此刻的飞鹰山庄,乃是群英荟萃之地,不仅有江湖上的各路豪杰,更有小王爷与陆大人这样的尊贵之客在此。你还是收敛些你那阴冷的笑容,免得一不小心,让你的真面目惊扰了这些高洁之士。” 言罢,柯夫人轻轻一旋身,裙摆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不带丝毫犹豫与留恋,翩然离去,只留下一片冷凝的空气和柯翔鹰那双愈发阴鸷的眼眸。 柯翔鹰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柯夫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上,胸中怒火如野火燎原,难以遏制。 他体内的内力仿佛被这股怒意点燃,汹涌澎湃,沿着经脉肆意游走。 他下意识地紧握双拳,掌心传来阵阵酥麻,那是内力汇聚的征兆。 随即,他猛然翻掌,一股浑厚的内力自掌心喷薄而出,犹如江河决堤,势不可挡。 他身形未动,仅以臂力牵引,对准回廊一侧,那块装饰用的巨石,轻轻一推。 这看似不经意的一推,实则蕴含了千钧之力。 “砰——!” 巨石应声而裂,仿佛被无形巨锤击中,瞬间炸裂成无数碎片,四溅开来,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回荡在庭院之中。 柯夫人的脚步在巨响中微微一顿,她秀丽的眉宇间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波动,眼波流转,却未曾回头,更无半点犹豫。 她深吸一口气,似乎将周遭的纷扰一并纳入胸膛,随后,再次迈开步伐,坚定地向前走去,留给柯翔鹰一个决绝而孤傲的背影。 “什么声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柯幼娥与柯有成闻声而来,带着几名随从,脚步匆匆地踏入柯翔鹰所在的幽静园子,那声响似由园中某处巨石传来,震颤着空气。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萧泽向陆洛童悄然使了个眼色,陆洛童心领神会,两人默契十足,趁着周遭众人皆被那突如其来的声响吸引,悄无声息地抽身而退。 柯翔鹰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和煦的笑意,对着满面疑惑的柯幼娥与柯有成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与释然:“哦,无须挂怀,皆是老夫一时兴起所致。漫步园中,忽忆起古籍中记载的一式武艺,便不由自主地比划了几招,未曾想,这石破天惊的一击,动静竟然这么大,实属老夫之过。” 柯幼娥与柯有成闻言,目光交汇,一抹淡淡的责备在柯幼娥的眸中轻轻漾开,她转向柯翔鹰,语气中带着几分嗔怪:“爹,您瞧瞧!方才还嘱咐我们,因今日有贵客临门,需得处处留心。可您自己呢,却在这里闹出了这般大的阵仗!” 柯翔鹰闻言,笑容中带着几分宠溺,连忙安抚起爱女来:“哎,都是爹爹一时疏忽大意,好闺女,你就别跟爹爹置气了。” 萧泽与陆洛童见状,悄然退出了那片喧嚣之地,脚步声轻盈得几乎未留下痕迹。 随着周遭的声音逐渐淡去,直至完全消失于耳畔,萧泽不禁长舒一口气,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低语道:“这番热闹,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言罢,他的目光转向了陆洛童。 陆洛童的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宛如春日里初绽的花朵,他轻轻颔首,声音柔和:“确是如此,我们踏入这飞鹰山庄不过半日光景,就这般热闹了。” 萧泽闻言,眼中的笑意更甚,他望着陆洛童,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玩笑与认真交织的意味:“但愿这飞鹰山庄能安然无恙,莫要发生什么人命之祸,扰了我们的清净才好。” 第466章 刺杀 陆洛童闻言,只是淡然一笑,手中的折扇轻轻摇曳,仿佛连空气中的尘埃都被他这份从容不迫所感染,变得安静下来。未再多言,但那份超然物外的气质,却已胜过千言万语。 夜幕低垂,飞鹰山庄被一层淡淡的月色轻纱温柔覆盖,万籁俱寂之中,兰园内的小亭仿佛遗世独立,幽静而雅致。 亭中,萧泽、陆洛童与邢天涯围坐石桌旁,氛围闲适而略带几分神秘。 萧淳则慵懒地倚在美人靠上,一条腿随意地屈起,手肘支于其上,手中折扇轻轻摇曳,时有时无的节奏中透出一股不羁的纨绔气息。 此刻,陆沐仙亭亭玉立于亭心,清脆悦耳的声音在夜空中缓缓流淌,向众人细述着今日于山脚下的奇遇。 言罢,她轻轻一顿,目光流转间,只见萧泽面上闪过一丝讶异:“哦?齐老板今日竟也下山了?” 陆沐仙微微颔首,眸中闪过一丝讶异之色:“确是如此,我当初看到他下山,心中亦是波澜四起,究竟是何等要事,竟需他亲身处理?再者,你们可曾留意,齐老板的宅院就在山脚,而那金盆洗手大典尚需两日方至,他却提早一日便踏入了这山庄之中,岂不蹊跷?” 众人闻言,皆缓缓垂首,默不作声,似乎各自在心中咀嚼着这份不寻常。 萧淳则是一派悠然自得,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仿佛世间万物皆不足挂齿:“别说齐老板这一出了,此山庄之内,又有几人不是满身谜团,行事难测呢?” 言罢,他缓缓合拢了掌中那把精致的折扇,目光凝重地转向了邢天涯,语气中带着几分诚挚与探询:“邢捕头,念在咱们往日交情的份上,还望你能对我们坦诚相告。此番行程,究竟暗藏着怎样的风波?你是孤身前来,还是有其他同伴在侧?我绝无他意,只是陆小姐身为弱质女流,又非朝廷中人,万一情况不妙,为了她的安危着想,或许先行安排她撤离才是上策。毕竟,这飞鹰山庄内高手如云,个个心机深沉,八百个心眼都不止,这可不是儿戏啊。”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于邢天涯身上,他悠然环视四周,那双眸子里仿佛藏着无尽的故事,对众人投来的好奇目光报以一抹淡淡的微笑。 随后,他缓缓起身,仿佛背负着千钧之重却又轻盈如风,只留下一句简单而神秘的“不知道”,便转身,欲要离开亭中。 萧泽见状,不由自主地也随之站起,脚步轻快地追上了邢天涯的步伐,带着几分玩笑的口吻道:“嘿,邢捕头,您老是不是该改改这神秘兮兮的作风了?好歹给我们点儿线索嘛,哪怕是一个字,也足以让我们心中有个底儿啊。” 亭内,萧淳与陆沐仙对视一眼,皆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失望。 而陆洛童则在一旁,轻轻摇着头,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正当众人沉浸在一片轻松愉悦的氛围之中,一抹冷冽的寒光突兀且迅疾地划破宁静,直取陆沐仙背心要害。 坐在对面的萧淳,眼尖心细,率先捕捉到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他脸色霎时惨白,条件反射般猛地起身,手臂一挥,将毫无防备的陆沐仙猛地一侧带开,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抹死亡的寒芒。 一切变故如同电光火石,陆沐仙尚未来得及从惊愕中回神,一名身着黑衣、手持锋利钢刀的刺客已如影随形,踏入亭中,气氛瞬间凝固。 陆洛童反应机敏,几乎是在同时,他手中的折扇倏然展开,化为一道防御的屏障,与那不速之客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扇影与刀锋交织,金属碰撞之声清脆响亮,为这宁静的亭台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萧淳敏捷地牵引着陆沐仙向亭外闪避,两人的身影恰好与疾步而来的萧泽错身而过,宛如风中落叶,轻盈而迅疾。 萧泽未做停留,仅留下一句沉稳的话语在空中回荡:“邢捕头,有劳你照看他们周全。” 言罢,他身形一跃,宛如猎豹捕食,瞬间踏入亭中,以一个流畅的翻身动作加入了陆洛童与那名黑衣人之间的激战。 邢天涯的面容紧绷,眼神中透露出不容小觑的坚毅,他紧盯着亭内那交织着剑影与拳风的三人战场,沉声道:“小王爷放心,我邢天涯定当竭力守护他们的安全。” 亭内激烈的交锋声,如同夏日惊雷,瞬间震动了四周的宁静,引得兰园内各院落中的人纷纷赶来。 兰园,这座位于院落心脏位置的雅致居所,此刻成了众人汇聚的焦点。 他们脚步匆匆,却又不失秩序,显然对突发状况应对有素,迅速将这片天地围得水泄不通。 先至者,乃吴道长、无念大师、白氏夫妇、温昀及易上良一行人,他们步履匆匆,携带着各自的兵刃,踏进了兰园。 随后,火凤凰与虹影身影翩然,紧随其后的是齐老板与柯有成,二者亦是不敢有丝毫怠慢。 至于最后,柯翔鹰与柯幼娥二人,几乎是连跑带喘,方才赶上众人的步伐。 众人一踏入兰园,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被园中那座亭子所吸引。 亭内,三人正缠斗得难解难分,刀光剑影,好不热闹。 白夫人见状,不由得惊呼出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萧淳面色凝重,眉宇间透露出几分不解与忧虑:“不知从何处冒出的一名刺客,手持利刃,直取陆沐仙要害。”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惊愕不已,白夫人更是将目光投向了被萧淳与邢天涯合力护佑的陆沐仙,眼中满是疑惑与关切。 她关切地询问:“陆小姐,您可曾受伤?” 陆沐仙微微摇头,声音中带着一丝庆幸:“无妨,多亏萧淳及时出手相助。”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那座幽静的亭子。 第467章 程一锦 火凤凰脸上满是焦急之色:“我们是否需要上前助阵?” 一旁的吴道长轻捋胡须,缓缓摇头:“不必,依贫道之见,不出三招,那人必被擒获。” 火凤凰半信半疑地望着他,结果正如吴道长所料,只见萧泽身形一闪,一个利落的劈手便夺过了黑衣人手中的钢刀,反手一横,钢刀已稳稳地架在了那黑衣人的颈间。 亭外众人目睹此景,紧绷的面容渐渐舒缓。 陆洛童快步上前,一把扯下黑衣人脸上的黑布,用力一拽,一张众人皆熟悉的面孔赫然映入眼帘。 柯翔鹰愕然惊呼:“五弟!”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周遭的空气仿佛凝固,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程一锦此举究竟意欲何为,成了萦绕在每个人心头挥之不去的谜团。 柯翔鹰不由自主地望向温昀与易上良,只见他们二人亦是目光紧锁在那身黑衣装扮,被萧泽利刃抵喉的程一锦身上,满脸困惑,不解其意。 温昀眉宇紧锁,满是不解地低喝:“老五,你这是在做什么?” 萧泽缓缓垂下了手中那把泛着寒光的钢刀,他的声音冷冽如霜:“柯庄主,此举何意?” 柯翔鹰一听,脸色骤变,慌乱之色溢于言表。 他急忙上前,对着萧泽深深一揖,口中连声道:“小王爷,请您息怒,实在是……” 萧泽背过双手,目光穿过人群,却唯独避开了柯翔鹰那满是歉意的脸庞。 柯翔鹰转而怒视程一锦,语气中满是责备:“程一锦,你究竟意欲何为?你可知道,你这是在故意伤人,犯下大错!” 萧泽与陆洛童闻言,面色皆是阴沉如水,难看至极。 然而,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他们却也只能强压下心头的怒火,静待事态的发展。 程一锦的目光轻轻落在陆洛童身上,嘴角不经意间扬起一抹淡然而略带玩味的笑意:“无妨,白日里已提及,心中确有与陆大人切磋一番之意,只是唯恐陆大人不愿赏脸,这才出此权宜之计,还望陆大人莫要往心里去。” 话音未落,火凤凰的嗓音便如烈火般穿插进来,带着几分不客气:“切磋?嘿,我说程大侠啊,难怪你在这江湖上混得风生水起却又四处碰壁,原是手段尽走偏锋,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阴招啊。” 此言一出,程一锦的脸色霎时阴沉了下来,目光如炬,紧紧锁定着火凤凰,空气中似乎弥漫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气息。 一旁的白夫人终究是按捺不住,轻启朱唇,语带几分锐利:“程一锦,你那一剑,可是直指陆小姐,怎地至今未闻你对陆小姐道一声歉?莫非,仅因陆小姐身为女子,便有所轻忽?” 周遭众人一时静默,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于程一锦身上。 程一锦感受到这股无形的压力,加之身旁柯翔鹰频频递来的暗示眼神,心中无奈更甚,只得硬着头皮,转向陆沐仙,拱手一揖,言辞中带着几分诚挚与歉疚:“陆小姐,在下实属鲁莽,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陆沐仙闻言,眸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轻轻摇头,却未置一词。 邢天涯忽地启唇,语带几分不悦:“柯庄主,我与小王爷、陆大人皆是初至飞鹰山庄,未曾想竟遭遇此等变故。” 柯翔鹰一听,面色顿显尴尬,连忙躬身致歉:“实在抱歉至极,此乃老朽疏忽大意之过。这样吧,今夜老朽即刻安排山庄中的高手,于兰园周遭严密守护,确保此类事件不再重演。” 邢天涯闻言,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不远处并肩而立的萧泽与陆洛童,显然,此事还需他们二人定夺。 萧泽与陆洛童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彼此心中皆已明了,此事大抵只能作罢,不宜再纠缠。 众人逐渐散去,桃园内。 程一锦轻轻推开房门,脚步急促,直奔屋内八角桌上静置的茶壶而去。 他毫不犹豫地端起茶壶,凑近茶嘴,畅快地饮起壶中温热的茶水,仿佛那是解渴的甘泉。 温昀与易上良紧随其后,踏入屋内,目睹这一幕,二人面上皆浮现出几分无奈与苦笑。 易上良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责备:“五弟,你行事怎如此冲动?好端端的,为何要闹出这一出?” 程一锦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神情满不在乎:“还能为何?不过是想探一探那陆洛童的武功深浅罢了。” 此言一出,温昀与易上良相视一眼,皆是一阵默然。 柯翔鹰,面色如铅云密布,步履沉重地踱至屋门边沿,那句话恰似寒风穿堂而过,入耳便让他心头更添几分阴霾。 他跨过门槛,步入屋内,脸色阴沉得仿佛随时能拧出水珠来。 屋内二人见状,齐声唤道:“大哥。” 柯翔鹰的目光越过他们,定格在背对他而立的程一锦身上,嗓音低沉而压抑:“你可清楚,那个姓陆的,不仅是朝廷手握重权的三品高官,更是皇上眼前的红人,与萧泽的关系,亲密无间,胜似手足。你怎敢轻易去触那霉头?” 程一锦轻轻放下手中温热的茶壶,动作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那又如何?事已至此,木已成舟,我程一锦行事,从不畏首畏尾。” 柯翔鹰闻言,怒气瞬间涌上心头,脸色铁青,声音颤抖着:“你!简直是……无可救药!” 他的愤怒如同被点燃的干柴,一触即发。 程一锦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仿佛对柯翔鹰的怒火视若无睹。 温昀与易上良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读出了无奈与焦急。 他们深知,再任由这二人争执下去,只会徒增无谓的纷争,毫无益处。 温昀望着怒火中烧的柯翔鹰,语调中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大哥,大哥,您先息怒。那萧泽与陆洛童既然是奉命行事,自是不会轻易将事态扩大,弄至无法转圜之地。” 柯翔鹰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深邃地望向温昀:“不会?你此言只适用于今朝!待到我金盆洗手大典圆满落幕,他们若来个秋后算账,那又当如何?到那时,我已非江湖中人,那萧泽若要寻衅滋事,对我们来说,无异于大象踩死蝼蚁,轻而易举。” 第468章 晨练 温昀听闻此言,一时语塞,只能默默旁观。 一旁的易上良转向柯翔鹰,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决断:“大哥,事到如今,已是木已成舟,别无他法。咱们只能尽量以礼相待,好酒好菜地供着,免得再添不必要的麻烦。” 柯翔鹰闻言,不由自主地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眼神中闪过一丝深思,随即缓缓点头:“嗯,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温昀与易上良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眼神,彼此心中都松了口气。 而一旁的程一锦,则是满脸不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仿佛对这一切都不以为意。 众人对他那孤傲的性子早已习以为常,自然也就没有与他过多计较。 易上良此刻面上挂着轻松的笑意,缓缓言道:“着实未曾料到,这位刑部侍郎的武学修为竟也非同小可。” 一旁的温昀闻言,亦是颔首赞同,眸中闪烁着惊异之色:“的确,他以扇化刃,且那不过是一把平平无奇的檀木折扇,竟能从容接下五弟的冰寒利刃,就是这在江湖之中,也算是少有的奇景了。” 柯翔鹰闻言,亦是随声附和,轻轻颔首。 程一锦则嗤之以鼻,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哼,区区以扇作刃,又能如何?试问,与昔日玄女山青女所持的那柄赫赫有名的赤焰火扇相较,又能占得几分上风?那可是柄沾满鲜血、杀人无形的魔扇,江湖之中仅此一件,除却那魔刀之外,再无出其右的魔物。” 三人听后,皆露出一丝无奈之色。 易上良望着程一锦,语气中带着几分苦笑与无奈:“五弟啊,你也知晓,那赤焰火扇乃魔物中的翘楚,岂是陆洛童手中那把平平无奇的檀木折扇所能比拟的?你又何必如此执着,非要将其相提并论呢?” 程一锦的语调里掺杂了几分难以掩饰的愤慨,他直视着面前的三人,字字铿锵:“我就是看那些官僚们不顺眼,凭什么他们就能自诩高人一等?官场之中,鱼龙混杂,酒囊饭袋比比皆是,而我们这些行走江湖的儿女,为何就要低他们一头?” 温昀闻言,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苦笑,轻声唤道:“五弟啊……” 然而,除了这声轻叹,他似乎也找不出更合适的言语来劝解。 三人对视一眼,最终只能默默地选择了纵容程一锦发泄情绪。 夜已深沉,寅时的钟声刚刚敲过,飞鹰山庄的上空,几点灯火在黑暗中闪烁,宛如夜空中最不起眼的星辰,静静地见证着这一夜的波澜与不平。 萧泽与陆洛童二人已并肩立于庭院之中,衣袂轻扬,剑影交错,正沉浸于修炼之中。 “嘿,小王爷,陆大人,竟是如此勤勉,这么早便已起身练功。” 院墙外,吴道长的声音悠悠传来,带着几分洒脱与不羁,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超然物外的气息。 闻声,二人默契地收势,转身望向院外,以微笑和轻轻颔首回应吴道长的问候。 萧泽的嘴角勾勒出一抹温暖的弧度,笑道:“道长所言极是,我与陆大人自幼便与武艺结缘,这早起练功的习惯,早已融入骨髓。道长亦是早睡早起之人,真是难得。” 吴道长闻言,嘴角不禁上扬,一抹轻松愉悦的笑意在他脸上荡漾开来:“寅时,天地间阳气初生,最为纯净,正是修炼内功、锤炼体魄的绝佳时刻。武林中人,多以此刻为练功之始,以求天人合一之境。” “哦。”萧泽闻言,轻轻颔首,眸中闪过一丝恍然,“原来还有这种说法。” 吴道长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上那缕飘逸的长须,目光缓缓扫过四周,忽地眉头微蹙,似有不解:“咦?邢捕头怎的不在此处?” 萧泽与陆洛童闻言,二人目光交汇,默契十足地转向院中一角那间幽暗的小屋,屋内漆黑如墨,仿佛吞噬了一切光亮,二人皆选择了沉默,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吴道长顺着他们指引的方向望去,眼神中闪过一抹深思,随即眉头皱得更紧了几分,带着几分难以置信:“莫非……我与邢捕头相交多年,深知他练功之勤勉,几乎日日不辍,今日怎会缺席?” 萧泽与陆洛童闻言,彼此间的眼神更加复杂,却仍是没有言语。 正当此刻,一阵悠然自得的话语自吴道长背后悠然飘至,如同晨曦中的一缕清风,拂过耳畔:“吴道长,可是在寻我?” 吴道长、萧泽与陆洛童闻言,不由自主地循声望去,只见邢天涯手提长刀,立身在不远处,以一种闲适的姿态歪着头,眸中闪烁着轻松与笑意,仿佛正悠然观赏着眼前这一幕。 “呵呵,”吴道长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我就说嘛,邢捕头练武从未有过丝毫懈怠。原来,您已练完功,回来了?” 邢天涯面上的笑意愈发灿烂,仿佛春日里绽放的花朵,他迈开步伐,缓缓向小院行来,每一步都显得那么从容不迫:“确实如此,昨晚的事情扰人心神,致使我辗转难眠。索性,我便提早起身习武。” 他步伐沉稳地掠过吴道长身旁,周身似乎还萦绕着练功后未散的温热气息,而手中紧握的长刀,刃尖却凝结着点点寒霜,闪烁着幽冷的光芒。 吴道长凝视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未发一语,唯有那轻浅的笑声在空气中轻轻回荡。 当邢天涯缓缓接近萧泽与陆洛童时,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闲适与自在:“不知二位大人,昨晚睡得可好?” 萧泽闻言,唇角微扬,笑容温暖而和煦:“确是一夜好眠。对了,邢捕头,你方才外出修炼武艺,可有察觉兰园周遭有何异样,譬如有人暗中窥视?” 第469章 死人了 邢天涯微微颔首,动作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柔和:“并未,小王爷。昨夜,您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断然回绝了柯庄主欲遣山庄高手守护兰园的提议,还直言不喜居所之内有他人窥视。以柯庄主的精明,怎会贸然行事,自讨没趣。” 萧泽闻言,唇角不经意地上扬,勾勒出一抹深长意味的笑意:“哦?如此说来,倒是我多虑了。” 一旁,陆洛童保持着那抹温暖如初的笑容,仿佛周遭的对话皆如微风拂面,未在他的心湖激起丝毫涟漪。 邢天涯轻轻颔首,以示对二人的回应,随后便步履坚定地迈向自己的居室。 正当他的指尖即将触碰那扇木门,一阵突如其来的尖叫,如利刃划破夜空,穿透了山庄的宁静。 “啊!——有人死了!快来人啊,出人命了!” 这凄厉的呼喊,如同惊雷般在山庄上空炸响,瞬间搅扰了夜的深沉。 原本稀疏地点缀于山庄各处的灯火,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纷纷亮起,将夜色中的山庄从沉睡中猛然唤醒。 夜色如墨,星辰隐匿,天边尚未泛起晨曦的微光。 陆沐仙轻轻推开房门,脚步轻盈地踏出,目光掠过院中聚集的众人,一脸愕然:“大哥,这是怎么一回事?” 月光下,她的身影显得格外清瘦。 陆洛童的神色瞬间凝重,他轻轻摇了摇头,目光越过陆沐仙,投向了不远处朦胧的桃园方向,低沉而坚定地说:“仙儿,跟紧我们。” “嗯,好。”陆沐仙虽满心疑惑,却仍乖巧地点了点头,紧随着陆洛童那沉稳的步伐,以及同样面色凝重的萧泽与邢天涯,一行四人缓缓向院外行去。 与此同时,萧淳身披一袭轻袍,睡意犹浓地缓缓推开房门,眼眸中尚带着几分朦胧,茫然地望向那正逐渐远去、消逝于兰园之外的几道身影,以及静静伫立于院落之外的吴道长。 他眉头轻蹙,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解与困惑:“咦?这是怎么一回事?” 吴道长闻言,对着萧淳轻轻耸了耸肩,面上同样挂着一抹茫然之色,仿佛在无声地说着:“我也不清楚其中的缘由。” 而在那灯火阑珊、璀璨如昼的桃园之中,人影憧憧,皆匆匆向此处赶到小院外。 山庄中的仆从们,人手一盏提灯的微光,在夜色中摇曳生姿,将这片区域照耀得犹如白昼,明亮而温暖。 兰园与桃园相距甚近,不过片刻,萧泽一行人便已抵达。 甫一踏入桃园,他们的目光便不约而同地被一位呆立当场、神色惊恐的小厮所吸引。他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定住,孤零零地站在院中。 南厢房的木门敞开着,温昀与易上良并肩踏入,易上良手里还拎着从那个小厮那儿夺来的灯笼,昏黄的光晕在夜色中摇曳生姿。 四人紧随其后,没有丝毫的迟疑,脚下的步伐急促而坚定。 借着易上良手中灯笼的微光,眼前的景象如同画卷般缓缓展开,令他们不由自主地屏息,陆沐仙更是情不自禁地惊呼出声。 南厢房的左侧,是一间静谧的卧房,床榻安然靠墙而置,与正对着门的八仙桌遥相呼应,两者之间,不过短短十几步的距离。 在那幽暗的室内,一具身着程一锦华服的无头尸体赫然跪于八仙桌旁的空地上,身形挺得笔直,双手无力地垂落,脖颈处汩汩涌出的鲜血已凝结成暗红的痕迹,四周墙壁上,点点血渍飞溅,宛如夜幕中绽放的凄厉之花,于摇曳的烛光下更显阴森可怖。 邢天涯缓缓自衣襟内掏出一枚火折子,轻巧地引燃了门边一排粗壮的蜡烛。 烛光辉煌,瞬间驱散了室内的阴霾,将每一寸空间都照得通明。 光影交错间,众人面面相觑,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温昀的声音微微颤抖,打破了室内的沉寂:“这……难道是五弟?” 易上良目光锐利,于那跪伏男尸背后不远处,捕捉到一抹隐匿于阴暗角落的异样——一个圆形物体,其上缠绕着几缕发丝,被斑驳的血迹重重包裹,显得既朦胧又触目惊心。 他急忙伸手一指,低呼道:“三哥,快看那边!” 众人闻言,纷纷投去目光,心中不约而同地一沉,认出那竟是一颗人头,孤零零地躺卧在血泊之中。 温昀目睹此景,心如刀绞,一股难以名状的悲痛与愤怒涌上心头,几欲冲上前去辨认那熟悉的面容。 然而,萧泽反应迅捷,身形一闪,已稳稳挡在他的面前,语气冰冷而坚决:“温帮主,请冷静。大爻律法严明,凡涉及命案,皆需由官府依法查办。温帮主身为江湖中人,更应恪守此规。” 温昀耳畔回响着萧泽的话语,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目光空洞地注视着陆洛童缓缓走向那个骇人的头颅。 陆洛童蹲下身来,手指轻柔却坚定地拨开覆盖在头颅上的凌乱发丝,眼神专注而深邃。 屋内众人皆屏息以待,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只余下心跳与呼吸的微弱声响,交织成一张紧绷的网。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陆洛童身上,等待着那个即将揭晓的答案,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至极的氛围,连呼吸都变得异常沉重。 终于,陆洛童缓缓抬头,目光扫过屋内每一个人的脸庞,那双眼眸中沉淀着难以言喻的沉重与哀伤:“没错,这是程一锦的头颅。” 这句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骇浪,屋内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那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愈发浓烈,几乎要穿透每个人的感官防线,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逃离,却又被无形的力量牢牢束缚在这片罪恶之地。 “怎会至此?”温昀的目光凝固在地板上那颗属于程一锦的身躯的头颅上,眼神空洞,难以置信的情绪在他心中翻涌,他喃喃自语,仿佛在试图从唇齿间挤出一丝理智,来抗拒这残酷的现实,“这怎么可能……” 一旁的易上良,内心的悲痛如潮水般汹涌,几乎要将他淹没。 第470章 死者是程一锦 此刻,众人已匆匆赶至桃园门前,正欲踏入,却被邢天涯那冷冽的声音提前阻截。 他闻声而出,立于门槛之上,语气不容置疑:“官府正在查案,无关人等,不得擅入!” “什么?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门外,众人面露惊愕,声音中夹杂着难以置信与恐慌,仿佛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颠覆了他们心中的平静。 白夫人轻轻蹙起黛眉,以几不可闻的声音向身旁的白清允低语:“空气中的血腥味好重啊。” 白清允闻言,望向妻子的目光中满是忧虑,脸色已是一片惨白,仿佛连心底的惊恐都显露无遗。 吴道长亦是神色肃穆,他缓缓抚摸着下巴上花白的胡须,压低嗓音道:“这股血腥之气如此浓郁,想来那死状定是极其惨烈,令人不忍目睹。” 萧淳手持折扇,不停地扇动着,企图驱散那股愈发刺鼻的血腥味道,他面色凝重地说道:“瞧那门窗之上,血迹斑斑,喷溅得如此广泛,如此巨大的出血量,恐怕是一刀毙命。” 一旁的无念和尚双手合十,紧握着手中的佛珠,口中低声诵念经文,似是在为那亡灵祈福超度。 火凤凰秀眉微蹙,一脸困惑,单手轻轻叉于腰际,目光转向齐老板,询问道:“齐老板,这房中究竟是何人下榻之处?” 她身旁的虹影亦好奇地歪着头,一双明眸紧盯着齐老板,静待他的解答。 齐老板压低嗓音,神秘兮兮地道:“我怎会知晓?但我深知这院落乃柯庄主特意为其三位结义兄弟所备,旁人休想踏入半步。无论谁住在此,皆是柯庄主那情深义重的结拜兄弟。” 火凤凰闻言,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心中的疑惑稍解。 正当此刻,柯翔鹰步伐矫健,大步流星地踏入那幽静小院,其左右,柯幼娥、张小花与柯有成紧随其后,宛如众星捧月,而他们身后,则簇拥着一群山庄中的武学高手气势,如虹。 一行人的到来,瞬间吸引了院中众人的目光,宛如石子投入静谧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汇聚于他们身上,柯翔鹰环视一圈,最终目光定格在南厢房的方向,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门口处,邢天涯孤影独立,与众人形成鲜明对峙,那架势,显然已是将通往室内的道路牢牢封锁,令人难以逾越。 就在这微妙的僵持之际,屋内忽地传来一阵低沉而惊讶的声音,如同暗夜中的惊雷,瞬间打破了外头的宁静—— “怎会至此?”温昀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充满了难以置信与突如其来的激愤,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猛然点燃,情绪瞬间崩溃,化作一声震耳欲聋的呼喊,回荡在小院上空。 易上良目睹此景,心中酸楚难抑,目光温柔却带着哀伤地唤了一声:“三哥。” 萧泽深谙此刻二人情绪如弦,一触即发,恐其扰乱现场,遂坚定地引领着二人步出房间。 步至室外,邢天涯立于院中,目光如炬,扫视着聚集的众人,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今有命案发生,依律,此地即刻由官府接管,以彻查真相。山庄内外,所有人等,未得许可,不得擅自离庄。” 众人闻言,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中透着无奈,未有半分异议。 柯翔鹰的脸色苍白如纸,他呆立原地,目光空洞地锁定在邢天涯身上,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小心翼翼地探问道:“邢捕头,这其中是否有所误会?五弟,他......” 邢天涯的目光中流露出一抹共鸣,语气柔和地对着柯庄主说道:“柯庄主,我心下亦能体会您的哀痛。事情已然查清,程一锦确已不幸遇难,此事温帮主也已亲自证实。” 言罢,两人不约而同地将视线转向了温昀。 易上良满脸忧戚,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的温昀,他的身形踉跄,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柯翔鹰望着温昀,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哀伤:“老三,五弟他……” 温昀仿佛从沉痛的梦境中猛然惊醒,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迷离地望向柯翔鹰,那眼神中充满了恍惚与无助。 柯翔鹰压低声音,口吻中带着几分谨慎:“老三。” 温昀的目光锁定在柯翔鹰身上,原本空洞无神的双眼渐渐被仇恨的火焰填满。 他猛地一扑,双手如铁钳般紧紧扼住了柯翔鹰的脖颈,动作之快,犹如猎豹突袭,令在场的一众高手都始料未及,措手不及。 柯翔鹰只觉呼吸一滞,脖颈处传来的剧痛让他本能地挣扎,双手拼命地去掰温昀那如岩石般坚硬的手指。 他身旁的柯幼娥与柯有成见状,心中焦急万分,连忙围拢过来,试图解救柯翔鹰于危难之中,口中焦急地呼唤着:“三叔!三叔!快住手!” 温昀的双手如同铁钳,紧紧扼住了柯翔鹰的咽喉,那份决绝与愤怒,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 易上良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毫无防备,他刚欲上前劝阻,却被柯幼娥与柯有成二人以不容分说的姿态挤至一旁,只能无奈地站在温昀身后,焦急地呼唤着,试图唤醒那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兄长:“三哥!三哥!你清醒些,那是我们的大哥啊!” 柯翔鹰的脸色因窒息而涨得通红,双眼凸出,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老……三,是……我。” 那声音微弱而断续,却如同寒风中摇曳的烛火,试图点亮温昀心中那片被黑暗吞噬的角落。 而那些随温昀一同前来的山庄高手们,此刻也是呆立当场,他们彼此对视,眼中满是震惊与不解。 这场突如其来的兄弟阋墙,彻底打乱了他们原有的阵脚,让一切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张小花在一旁,目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僵立原地,眼中满是惊恐与无措。 第471章 兄弟阋墙 周遭的武林群雄,虽心怀忧虑,神色焦急,皆因柯翔鹰的困境而牵动心神,却无一人敢于贸然介入,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风暴震慑,止步不前。 邢天涯见状,心中暗自叹息,终是忍不住,大步迈出,伸手欲助温昀一臂之力,试图平息这场纷争。 萧淳立于人群边缘,目睹这番纷乱场景,不动声色地将手中折扇轻轻上扬,以扇为屏,巧妙地遮掩住自己的面容,仿佛一位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温昀仿佛被一股疯狂的火焰吞噬,失去了理智般,铁钳般的手指紧紧扼住柯翔鹰的咽喉,那双眸子怒火中烧,赤红如焰,口中迸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我誓要取的,便是你的项上人头!柯翔鹰!你这披着人皮的豺狼,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善者!你害死的,是老五!我的兄弟,老五啊!” 这悲愤交加的怒吼,如同惊雷般在山庄上空炸响,穿透层层屋宇,连屋内正俯身检查死者遗容的陆洛童与萧泽也不禁悚然一惊,不由自主地抬头,目光越过窗棂,投向那风暴的中心。 陆沐仙满心狐疑,步至门扉边,一眼望去,门外景象令他猛然一惊,不禁失声惊呼,随即旋身对陆洛童急道:“大哥,快瞧!外面打起来了!温帮主正紧紧扼着柯庄主的颈项,柯庄主情势危急,怕是撑不住了!” “什么?!”萧泽听闻此言,心中大骇,暗自嘀咕,何以至此?门外高手如云,怎能任由温昀一人肆虐? 他向陆洛童投去一瞥,沉声道:“你继续,我且出去瞧瞧。” 陆洛童点头示意明白,随即又俯身专注于对尸体的细致查验。 萧泽大步流星地迈向门扉,目光甫一触及门外的光景,心中不禁暗自喟叹,陆沐仙所言非虚。 只见柯翔鹰此刻已被温昀紧紧扼住咽喉,生命之火摇曳欲灭,仅余一线生机苟延残喘。 周遭簇拥着众多武林中人,却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竟无一人挺身而出,施以援手。 柯幼娥与柯有成二人,面对温昀的凌厉攻势,显然力不从心,败象已露。 关键时刻,邢天涯挺身而出,加入战局,三人合力,才勉强维系住柯翔鹰那岌岌可危的性命,不让其即刻陨落。 萧泽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心中五味杂陈,暗自思量:这怎就如此复杂,一日之内,竟是风波不断,乱得如同一锅煮沸的杂烩,让人不得安宁。 思忖片刻,他深知自己无法置身事外,只得迈步向前,轻巧地在温昀紧扣柯翔鹰脖颈的双手上点了两下。 温昀的手力瞬间消散,虎口处传来阵阵隐痛,这股突如其来的不适迫使他不得不放开了手。 柯翔鹰趁机抚摸着被扼住的脖颈,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要将肺腑之气都咳出。 柯幼娥与柯有成连忙搀扶着他,向后急退数步,迅速与温昀拉开了距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紧张。 萧泽与邢天涯自然而然地立于两者间,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温昀被易上良紧紧拽住,心中的忧虑如潮水般涌动,忍不住低呼一声:“三哥!” 可是温昀的视线仿佛被无形的锁链牵引,牢牢锁定在柯翔鹰的身上,一刻也不愿移开。 周遭的武林群雄,目光在两人间来回游移,神色复杂难辨,气氛一时变得微妙而紧张。 温昀的怒火在胸膛中熊熊燃烧,他颤抖的手指直指柯翔鹰,声音因愤怒而略显沙哑:“柯翔鹰!你……你这个厚颜无耻之徒!我们兄弟四人,多年来对你忠心耿耿,唯命是从,视你如兄如父。可你呢?你扪心自问,可曾对得起我们的一片赤诚?” 言罢,他的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柯翔鹰,让其无处遁形。 此言一出,周遭那本就沉重而诡异的氛围仿佛被无形之手轻轻一拨,又拧紧了一个维度。 众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柯翔鹰,他此刻因方才的窒息而脸颊绯红,犹如被烈酒浇灌,对于温昀那突兀的话语,他震惊得连喉咙间的咳嗽都哽咽住了,双眼圆睁,满是难以置信地锁定在已然有些失态的温昀身上。 易上良的脸色苍白如纸,恐惧在他眼中流转,他紧紧拽着温昀的手臂,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与急切:“三哥!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温昀的目光如铁钉般牢牢钉在柯翔鹰身上,声音冷冽如寒风穿林:“我很清醒!先是二哥遭难,而今五弟亦步其后尘!柯翔鹰,莫非真要我们一个个倒下,你才能心满意足?待到我们尽皆化为黄土,就没有人知道那些……” 话至此,他的话语猛然截断,胸膛剧烈起伏,脸色苍白如纸,仿佛怒火与绝望在体内交织,令他痛苦不堪。 众人皆心头一紧,目光紧紧追随着他。温昀的胸膛又剧烈起伏了几下,紧接着,一口鲜血从他口中猛然喷出,宛如绚烂却凄美的血花,溅落在四周,连邻近的灌木都被染上了一抹触目惊心的红。 他的身躯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抽空了力气,渐渐萎顿,最终无力地滑向地面。 易上良心中一紧,连忙伸手揽住他,眼中满是焦虑与无助,嘶声呼唤:“三哥!三哥,你醒醒啊!” 闻讯而来的萧泽与邢天涯急忙围拢过来,只见温昀虚弱地倚在易上良的臂弯里,易上良那张俊脸上写满了担忧与急切。 温昀的眼神开始涣散,嘴唇微动,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在呢喃:“老……四,快走……离开这里……” 他紧握着易上良的手臂,那双眸子里闪烁着不灭的期许,仿佛将所有的希望全部都寄托在了易上良的身上。 然而,这微弱的挣扎不过是回光返照,片刻之后,他便彻底陷入了昏迷,一切话语都淹没在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刹那间,现场陷入了无序的混沌之中,嘈杂声一片。 第472章 下山 易上良的神情凝固,分不清是被温昀那番突如其来的话语震慑得心神俱裂,还是被此刻静静躺在他怀中的温昀那毫无生气的模样吓得呆若木鸡。 他的眼眸里,焦虑与慌乱交织,一抹难以置信的光芒在其中闪烁,呆望着怀中的温昀,手足无措,仿佛整个世界在这一刻都失去了色彩与方向。 就在这纷扰纷乱的时刻,白夫人如同一缕清风,灵活地从萧泽与邢天涯的缝隙间穿梭而过,轻巧地靠近了温昀。 她俯下身来,目光细致入微地审视着温昀那略显苍白的面容。 随后,白夫人从怀中缓缓掏出一个精致的白瓷药瓶,瓶身泛着温润的光泽,她小心翼翼地倒出一粒散发着淡淡药香的药丸。 转身对萧泽与邢天涯轻声说道:“他这是急火攻心所致,快让他服下这枚护心丸,或许能有所助益。” 萧泽与邢天涯闻言,微微颔首,正欲上前相助,却见易上良猛然间警觉地抬起眼眸,目光如炬地扫向他们,两人动作不由一滞,气氛瞬间凝固。 白夫人察言观色,心中已然明了,遂向易上良温婉一笑,解释道:“易大侠,这护心丸乃是我亲手炼制,绝无二心。” 言罢,她动作娴熟,指尖轻弹,已将那枚珍贵的护心丸送入口中,缓缓咽下。 易上良见状,紧绷的神色终得舒缓,抱拳道:“有劳白夫人费心了。” 在白夫人与三位侠士的合力之下,温昀的身躯被轻轻调整至更为舒适的姿势,随后,那枚承载着希望的护心丸缓缓滑入他的喉间。 众人心中那块紧绷的石头终是落了地,不约而同地,目光又悄悄溜向了柯翔鹰。 柯翔鹰的脸庞上也拂过一抹释然,他侧首对身旁的柯有成轻声吩咐:“有成,你且代为照料好你三叔,莫让他有丝毫闪失。” 柯有成闻言,恭谨应答:“遵命,义父。” 这时,易上良的声音骤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不!我要亲自带三哥下山!这是三哥的意愿,他要我离开此地!” 一语既出,空气仿佛凝固,先前的窃窃私语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毫不避讳地聚焦在了柯翔鹰身上。 柯翔鹰仿佛被易上良的话语深深刺痛,他面上的神情难掩悲伤,目光哀婉地投向易上良,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求与不甘:“四弟,连你也如此认为,此事是我所为吗?” 易上良回望柯翔鹰,那双眸子里交织着复杂的情感——有痛心,也有不易察觉的倔强,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未尽之言。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两人间的对峙如同冰封的湖面,静谧而紧张。 就在这时,邢天涯轻轻咳了一声,那声音虽细微,却如同春风化雨,悄然融化了这份凝固:“易大侠,眼下命案已发,依照大爻律法,此刻庄内人人皆在嫌疑之列,未经查明,谁也不能擅自离庄。”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心头一震,彼此间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面面相觑间,既有无奈也有隐忧,却无人敢轻易言语,打破这份沉重而微妙的平衡。 萧泽的目光轻轻落在易上良紧锁的眉宇间,语调不波澜不惊地道:“易大侠,何不与温帮主一同安顿于我等栖身的兰园?那里尚余几间清幽的空厢,可供休憩。” 易上良闻此,面上阴霾一扫而空,眼中闪过一抹由衷的喜悦,正欲启齿表达满腔的感激之情,却见萧泽轻轻摆了摆手,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制止道:“感激之词,就不必多言了。你还是速速引领你三哥前去歇息,休养身体要紧。” 易上良欣然应允,随即在柯有成与邢天涯的协助下,小心翼翼地护送着温昀步入兰园,安顿妥当。 山脚下,中山城的府尹大人寿昌,领着一众衙役,脚步匆匆,沿着唯一的路径向飞鹰山庄疾行,沿途扬起一阵不小的骚动,引得百姓纷纷侧目,窃语连连。 寿昌心中虽有万般不愿惊扰民生,却也无可奈何。 这通往飞鹰山庄的青石古道,不偏不倚地穿过了城中最为繁华的街巷,而路的尽头,除了那座赫赫有名的飞鹰山庄,再无他处。 如此阵仗,任谁都能猜出他们的目的地,想不引起议论都难。 路旁的人群中,议论声此起彼伏: “这飞鹰山庄,莫非是风云再起?瞧寿大人那急匆匆的模样,定是出了大事!” “莫非是那山巅之上,已然剑拔弩张,一触即发?毕竟皆是行走江湖的儿女,性情直率,一言不合便刀光剑影,亦是寻常之事。” “怎会如此?今日乃是柯庄主宣布金盆洗手之大典,各路英雄好汉汇聚一堂,怎敢在此地妄动干戈?那岂不是大大折了柯庄主的颜面?” “世事难料啊,中山城上次如此沸沸扬扬,已是二十多年前的旧事了。” 人群之中,一名毫不起眼的小厮,目光在寿昌领着衙役渐行渐远的背影上停留片刻,心中若有所思,随即身形一闪,悄然脱离人群,脚步匆匆,朝着一处偏僻角落里的朴素马车快步而去。 那辆马车朴素无华,隐匿于熙熙攘攘之中,毫不起眼。 小厮匆匆上前,脚步轻盈,至马车前轻声细语,仿佛生怕惊扰了车内人的沉思:“老爷,飞鹰山庄出事了。城中那些武林中人,闻讯皆蠢蠢欲动,纷纷向山庄赶去,却无一例外地被拒之门外。此刻的山庄,大门紧闭,如铜墙铁壁,不容任何人的脚步踏入,亦不允许丝毫消息外泄。” 言毕,他垂首而立,身形挺拔,静默得如同夜色中的一尊雕塑,只余下静待命令的耐心与敬畏。 第473章 诡异的尸体 车内,一阵悠长而略带无奈的叹息轻轻响起,仿佛是对这世事无常的感慨:“唉,既如此,我等便在山庄脚下的等候吧。天宇,你且留在山庄之外,密切关注着每一丝风吹草动,若有任何异动,即刻来报。” 天宇闻听此言,即刻躬身行礼,神色恭敬:“遵命,老爷。” 言罢,马车的马蹄轻轻扬起,载着车厢悠然驶离了这片地界,留下一串悠长的回响。 恰待马车踪影全无,一群武林中人匆匆而至,正是陆沐仙昨日于山脚偶遇的那群道士与和尚。 为首的青年道士,气度非凡,温文尔雅,他目光掠过街头巷尾交头接耳的人群,眉宇间不禁轻蹙,似有忧虑。 这时,一名小道童急步趋前,附耳轻语:“叶师兄,山庄已被府衙官兵重重围困,任何人皆不得擅入。” 身后的几位小道童听闻此言,皆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讶异之声此起彼伏:“怎会至此?三长老此刻尚在山庄之中啊。” 话音未落,一旁的小沙弥群中,一名小和尚无奈地叹了口气,忧心忡忡道:“我们的无念师父亦身陷山庄之内,这可真是让人棘手。” 言罢,一众和尚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了队伍前方的叶轩,眼中满含期许:“叶轩,眼下该如何是好?” 叶轩面色凝重,眉宇间透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无奈,轻轻摇了摇头:“官府插手办案,我等又能有何良策?罢了,这几日我们先暗中派遣人手,紧紧盯住山庄的一举一动,见机行事吧。” 那群和尚闻听此言,轻轻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众人未曾留意,于他们拐弯处的茶铺之内,几个茶桌旁,静静地坐着一位头戴斗笠、背影朝外的精瘦男子。 他身着粗布麻衣,看似平凡无奇,但身旁却赫然竖着一把长剑。 那斗笠下的男子耳畔微动,仿佛能捕捉到四周的每一丝声响,他却浑不在意,只是自顾自地品着手中的粗茶,神态自若,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而在那山巅之上,桃园南厢房内,萧泽好不容易将外面的人一一打发,步入屋内,目光柔和地落在陆洛童身上。 他正全神贯注地研究着那具跪在地上的无头男尸,神情专注而严肃。 终于,他缓缓自座上站起,手中折扇轻轻一扬,动作中带着几分闲适与从容,目光深邃地定格在那具静默的男尸之上。 陆沐仙见状,连忙趋步上前,满心疑惑地问道:“大哥,莫非你已有所发现?” 萧泽亦紧随其后,目光在陆洛童与那具透着诡谲之气的男尸间徘徊。 陆洛童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不,我实则一无所获。” “咦?”陆沐仙闻言,不禁愕然,“一无所获?但兄长你的神色为何如此释然?” 言罢,她不由自主地转向一旁的萧泽,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期盼,似是在寻求一丝共鸣或解答。 萧泽微微颔首,目光转向陆洛童,嘴角勾起一抹探寻的笑意:“陆洛童,我还以为,你洞察了能让这具遗体如此笔挺地跪立的秘密所在了。” 陆洛童面色悠然,仿佛春日里轻拂过湖面的微风,不带一丝波澜:“秘密?实则,并无半分秘密可言。” 萧泽与陆沐仙闻言,眼神交汇,一抹困惑在他们之间悄然蔓延,显然未能领会陆洛童话中的深意。 陆洛童轻轻摆动着手中的折扇,扇面上绘着的山水似乎也随着他的动作活灵活现,他语气淡然,如同讲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我原也以为,是凶手以极细的丝线或是旁的什么巧妙机关,将尸体固定在了这般姿态。然而……” 话语至此,他故意卖了个关子,让那份神秘感在空气中缓缓流淌,随后才悠然续道:“实则,一切不过是自然而然的呈现,并没有丝毫人为的痕迹。” 陆沐仙听闻此言,眉宇间依旧笼着一层迷雾:“没有?这又能说明什么?” 陆洛童的嘴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抹浅笑,而萧泽的眉头则轻轻蹙起,双眸中闪烁着惊讶的微光,仿佛在沉思的深渊里探寻着什么。 “没有,这恰恰是解开谜团的关键。”他缓缓说道,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啊?”陆沐仙一脸茫然,转头望向萧泽,眼中满是不解,“什么关键?” 陆洛童见状,目光轻柔地落在萧泽身上,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 萧泽则抬眼与他对视,继续说道:“这意味着,这位凶手要么是身手非凡的武林高手,要么就是对人体构造了如指掌的行家。” “啊?”陆沐仙的惊叹再次溢出唇畔,心中的疑云愈发浓厚,交织成一片不解的迷雾。 萧泽缓缓开口,语声沉稳而富有磁性:“武功之高,已臻化境,意味着那凶手出手之迅猛,宛若电光火石,能在瞬息之间斩落人头,而被害者的身躯,其内的血脉经络尚未及反应,便已物是人非。更令人叹为观止的是,其手法之细腻轻盈,即便是头颅悄然离体,尸体竟能保持原有的姿态,纹丝不动。” 陆沐仙听闻此言,嘴角不禁微微张开,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之色,惊叹道:“这世间,竟真有如此奇人异士?” 萧泽面色凝重,轻轻晃了晃头,声音低沉而淡然:“难以断言。” “难以断言?”陆沐仙略显讶异。 萧泽轻轻颔首,语气平和无波:“江湖深似海,广阔无垠,谁又能知晓在那茫茫人海之中,是否隐藏着这样一位超凡脱俗的高人。” 陆沐仙闻言,觉得颇有几分道理,微微点头,随即又问道:“那‘精通尸体’又是何意?” 陆洛童缓缓启齿,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稳:“‘精通尸体’是指对于人体,拥有着近乎苛刻的了解——从骨骼的微妙连接,到肌肉的纹理分布,乃至血液逐渐沉寂凝固的奥秘,皆了如指掌。如此,他们便能如操控木偶般,随意摆布逝者的姿态。往昔江湖中,确有将尸体巧手塑为人偶的诡异技艺,流传于世。” 陆沐仙闻言,心头莫名泛起一阵寒意,脸色不由自主地染上几分嫌恶之色:“将人制成木偶?这世间怎会有如此匪夷所思之人?” 第474章 马蹄印 陆洛童轻轻摆了摆头,目光深邃,仿佛能穿透世间种种迷雾:“世间广阔,光怪陆离之事,比比皆是。但据我于现场所见,死者笔挺跪立,宛如雕塑,不倒不塌,第一种推测的可能性,着实不小。” “啊?”陆沐仙闻此消息,面上掠过一抹讶异,目光轻轻转向陆洛童。 陆洛童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然而,个中细节还需待仵作细细查验之后,方能水落石出。” 话音未落,屋外忽地响起邢天涯那沉稳有力的声音:“仵作已到。” 三人闻言,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向门外。只见邢天涯引领着一位身着府尹官服、身形魁梧、八字胡略显威严的男子步入屋内,其身旁紧跟着一位身着朴素粗布衣裳、肩背木盒的妇人,显然是随行的仵作。 一见萧泽与陆洛童,寿昌府尹连忙俯身行礼,声音中带着几分敬畏:“下官中山城府尹,拜见二位大人。” 萧泽轻轻将寿昌扶起,语气温和道:“寿大人,不必多礼。” 寿昌顺势站直身子,转而向萧泽与陆洛童引荐身旁那位端庄的妇人:“小王爷,陆大人,这位便是严华夫人,其家族乃是中山城中历史悠久的仵作世家。” 严华夫人闻言,微微屈膝,行了个标准的礼数,声音温婉道:“见过小王爷,见过陆大人。” 陆洛童轻轻抬手,示意严华夫人起身,言语中带着几分敬意:“严夫人,此番有劳您费心了。” 严华夫人对着陆洛童谦逊一笑,随即起身,步履轻盈地走向那具静静躺着的无头男尸,准备开始她的检验工作。 她缓缓屈身,蹲下身子,面对那具静静躺着的无头男尸,目光中渐渐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这……” 言语未尽,却已满是惊愕。 陆洛童的声音温和而低沉,打破了周遭的沉寂:“严夫人,此尸身可有何异样之处?” 严华轻轻侧首,望向陆洛童,脸上那抹惊讶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温婉的笑容:“并无异常,陆大人。只是颇为惊奇,身为仵作多年,我竟是首次目睹如此姿态奇异的尸体。” 陆洛童闻言,微微颔首,以示理解。 严华随即从身旁的木箱中取出检验的工具,手法娴熟而细腻地开始了她的工作。 屋外,萧淳的目光轻轻掠过那些刚汇聚一堂又匆匆离散的江湖儿女,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无奈,随即他微微侧首,视线转向了屋内。 陆沐仙,如同一尊静谧的雕像,静静地伫立于门槛之侧,眼眸深邃,直视屋内。 一股莫名的无趣悄然爬上心头,萧淳索性放慢了脚步,开始悠然自得地打量起这座名为桃园的小院来。 与他们居住的兰园相比,这里虽显局促,却也别有一番风情,小巧而精致。 小院中央,一条“十”字形的青砖小径蜿蜒铺展,宛如一条隐秘的脉络,分别指引着通往北厢房、东厢房、南厢房以及那通往外面的院门。 小径边缘,巧妙地镶嵌着一圈半弧形的细碎石子,轻轻环绕,将庭院的四角勾勒出一方小巧花园的轮廓。 似乎,这院中居住的主人并不热衷于繁花似锦的景致,只简单地铺设了一片片平凡的绿草,未见丝毫花朵的点缀,平添了几分淡泊与宁静。 南侧的厢房前,几丛低矮的灌木,它们的叶片间,沾染上了温昀先前因急怒攻心而吐落的点点猩红,宛如不经意间洒落的胭脂,为这清幽之地添上了一抹突兀的色彩。 萧淳的目光掠过那抹触目惊心的血迹,不禁轻叹,连连摇头,心中五味杂陈。 就在这思绪纷飞的片刻,他的眼神忽地锐利起来,仿佛捕捉到了灌木丛间一抹异样的气息,引人探究,却又难以言喻。 他身形蓦地一顿,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缓缓向前,缓缓弯下腰去。 手中那把精致的折扇轻轻挥动,小心翼翼地拨开眼前纷乱的灌木丛,试图窥见被隐藏的秘密。 待那灌木后的景象渐渐显露,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仿佛遭遇了不可名状的惊悚。 他来不及多想,转身便如一阵风般向南厢房狂奔而去,那急促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庭院中回响,带着几分慌乱与不安。 一踏入南厢房的门槛,他的到来便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引起了屋内所有人的注意。 萧泽眉头微蹙,目光中带着几分不解与责备:“萧淳,此乃命案现场,你怎可如此冒失……” 话未说完,便被萧淳打断。 萧淳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慌:“大、大哥,快!快出来!” 萧泽闻言,心中更是疑惑丛生,转头望向一旁的陆洛童,只见他与身边的邢天涯对视一眼,眼神中同样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萧淳情急之下,无暇多言,一把拽起萧泽便向门外奔去。 被弟弟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头雾水,萧泽踉跄几步,直至被拉到屋外一片郁郁葱葱的灌木丛前,才停下脚步,目光中满是疑惑地望向萧淳。 萧淳神色紧张,手指微微颤抖地指向那隐蔽于夜色中的灌木丛,压低声音对萧泽道:“大哥,你快看那里。” 察觉到萧淳少有的认真与紧张,萧泽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警觉,他缓缓顺着萧淳指引的方向望去,灯火下,灌木丛的轮廓显得更加幽深莫测。 他谨慎地拨开密集交织的灌木丛,眼前豁然开朗之处,竟是一方湿润的泥土,其上赫然印着一个异乎寻常的马蹄痕迹。 这马蹄印较之寻常马匹留下的要大上一圈,轮廓分明,显然属于一匹高大的坐骑,那马蹄铁的边缘清晰可见。 他俯身细察,目光如炬,捕捉到马蹄印边缘一抹不易察觉的血迹。 萧泽的目光落在那一串串清晰的马蹄印记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轻声道:“这是......” 第475章 马厩 萧淳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抢前一步解释道:“大哥,你不觉得这事儿透着股诡异吗?自我们踏入飞鹰山庄的大门起,所有的坐骑便由下人妥善安置于马厩之中。这桃园院落布局紧凑,别说马匹难以施展,便是想要踏入此地也是难上加难。更何况,此处紧邻灌木丛,平日里连兔子都少见,更遑论马匹会无故至此。” 众人闻言,纷纷循着他的话语,将视线聚焦于那片被马蹄轻轻践踏过的泥土之上,一时间,四周静谧无声,唯有心中疑惑如涟漪般悄然扩散。 半晌之后,萧泽的目光缓缓转向了陆洛童,声音中带着一丝探寻:“陆洛童,对此,你有何见解?” 陆洛童微微颔首,面上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此事的确透着几分诡异。” 四周陷入了一片沉寂,众人心中皆是不安,唯有萧淳显得格外兴奋,他得意地笑道:“我就说嘛,我一瞧见那马蹄印,就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萧泽轻轻站起身,拍了拍萧淳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许:“淳弟,此番你可算是立下大功一件了。” 萧淳闻言,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满心欢喜。 陆洛童缓步迈向院落的大门,几抹仆人的身影静静地守候在一旁,宛如雕塑。 他轻声细语,仿佛怕惊扰了这片刻的宁静:“请问,飞鹰山庄的马匹,此刻安置于何处?” 一位机灵的小厮闻言,连忙躬身答道:“回禀大人,马匹皆被安置在山庄正门之外,那儿有一处专设的马场,凡踏入山庄的马匹,皆会在那里得到妥善照料。” 陆洛童闻言,微微颔首,以示赞许。 恰在此时,萧泽自后方踱步而来,声音温和而坚定:“劳烦小兄弟,引我们前去一观。” 小厮闻言,连忙应承,脚步轻快地引领在前,萧泽与陆洛童并肩而行,紧随其后。 萧淳与陆沐仙亦是不落人后,四人一行,踏着轻快的步伐,向着马场的方向行进。 一行人默默行进,在沉闷的氛围中,寿昌与邢天涯紧随其后,目光紧锁前方。 寿昌压低嗓音,近乎耳语般对邢天涯道:“邢捕头,此事,莫非与那幅神秘画像有所牵连?” 邢天涯迅速以手势示意噤声,眼神中透露出几分谨慎。 寿昌见状,脸色不由一凛,声音更添了几分颤抖:“难道说,小王爷与陆大人对此事还一无所知?” 邢天涯微微侧首,确认前方众人未曾留意到他们的低语,才轻声回应:“正是如此,上头有令,此事尚未到向他们透露之时。” 寿昌一脸愕然,不禁脱口而出:“啊?倘若程一锦之死真与那幅画有所瓜葛,咱们该不该告诉他们关于那幅画的事情呢?” 邢天涯神色淡然,口吻中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疏离:“不知道,此事我亦不过是依令而为。” 寿昌闻言,点了点头,心中却仍是不甘,眉头微蹙,追问道:“邢捕头,以您的洞察,您觉得此事与那神秘画卷牵连的几率,究竟几何?” 邢天涯听闻此言,脸色瞬间凝重起来,他缓缓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心中的忧虑一并纳入胸膛:“对于此事,我亦是一头雾水。但愿程一锦的离世,与那幅画卷并无瓜葛。况且,此刻聚于飞鹰山庄的众人,无一不与程一锦有着新仇旧怨。他的骤然离世,其中缘由错综复杂,是否与那画卷有所牵连,着实难以断言。” 寿昌闻言,不禁轻叹一声,那叹息中蕴含着难以言喻的无奈与感慨。 前行间,陆沐仙步伐略缓,目光机敏地向后溜转,旋即加快脚步,悄然贴近陆洛童耳畔,以仅他能闻的声音低语:“兄长,邢捕头与寿大人之间,似有隐情,未曾对咱们全然吐露。” 陆洛童闻此,嘴角勾勒出一抹含义深长的浅笑,目光依旧投向前方,步履不停,继续引领着前行的队伍。 陆沐仙见兄长如此反应,心中不免泛起几分疑惑,轻声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对官场复杂性的不解:“这是何故?为官者,皆爱这般故弄玄虚吗?” 此时,萧淳悠然踱至她身旁,以手中折扇轻轻拍打着她的肩头,带着几分戏谑问道:“小丫头,在那儿自言自语些什么呢?” 当一行人渐近马厩之时,阵阵马儿的嘶鸣伴随着清脆的蹄声,遥遥地穿透空气,传入耳畔。 萧泽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语调中带着几分愉悦:“看来,咱们已经到了。” 随着一个优雅的转身,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一列列骏马被温柔地束缚于马厩之内,它们或低头沉思,或偶尔抬首望向远方,透出一股不羁的气息。 而在这一片马儿的海洋中,一抹红棕格外引人注目,那是萧泽的爱驹,越影。 它仿佛拥有某种灵性,远远便捕捉到了主人的气息,兴奋地扬起前蹄,仰天长嘶,那声声呼唤,充满了对主人到来的渴望与喜悦。 “越影。” 萧泽轻声呼唤,声音里满含温情与熟稔,仿佛是与老友重逢的低语。 陆沐仙听闻此言,面上掠过一抹讶异,随即压低嗓音,对身旁的陆洛童轻语:“原来小王爷的爱驹名为越影,倒是与大哥坐骑之名有着几分不谋而合的意味。” 陆洛童未置一词,手中折扇悠然摆动,步伐不紧不慢地跟上了萧泽,一行人缓缓向马厩中那些英姿飒爽的骏马行去。 陆沐仙的目光追随着陆洛童渐行渐远的背影,不自觉地微微侧首,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思绪牵引。 这时,萧淳悄然走近,目光中带着几分玩味,望着陆沐仙那略显恍惚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你今日怎地如此心不在焉?时而愣怔,倒像是心事重重。” 陆沐仙恍若从一场悠远的思绪中抽离,目光轻轻转向身旁的萧淳,以手肘轻触其臂,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探寻的意味:“二公子,你可曾察觉,我大哥与你家兄长之间,似乎流淌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第476章 马的名字 萧淳闻言,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前方两道身影——陆洛童与萧泽。 此时,越影,那匹性格烈如火的骏马,在听到萧泽的低沉嗓音后,愈发显得激动难抑,它不断昂首长嘶,四肢有力地蹬踏着地面,缰绳紧紧缠绕于马厩的木桩之上,仿佛连那坚固的木桩也难以承受其挣脱之力,震颤不已。 而越影的邻侧,则是陆洛童那匹温文尔雅的坐骑,它与主人气质相投,宁静而祥和,偶尔望向陆洛童时,会发出一声轻柔的鸣叫,宛如低语。 萧淳的目光追随那两道渐行渐远的背影,轻轻颔首,唇边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悠悠道:“确有些奇怪。” 陆沐仙闻此一言,心中欢喜异常,对着萧淳绽开一抹笑颜,嗓音里不自觉地掺进了几分雀跃:“看吧,我就说他们二人总是透着股子古怪劲儿。” 萧淳手中折扇轻摇,扇面上绘着的山水仿佛也随之生动起来,他以一种不温不火的语调对陆沐仙说道:“他们?何时又曾正常过?” “呃……”陆沐仙一听这话,心中的热情仿佛被突如其来的寒风一扫而空,方才还炽热的心瞬间凉了个透彻。 萧淳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语气平静无波:“发生了命案,哪有人像他们这般热衷?这不显得颇为蹊跷么?” 陆沐仙望着萧淳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庞,嘴角微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 她强压下这份情绪,却终究未能忍住,轻轻朝萧淳翻了个白眼,随后踏着轻盈的步伐,向陆洛童与萧泽的方向行去。 萧淳见她这般神情,心中涌起几分困惑:“这是唱的哪一出?” 言罢,他亦迈开脚步,紧随其后。 几人各自为坐骑添了些许草料,邢天涯则动作悠然,仿佛一切都在他那不紧不慢的掌控之中。 萧泽瞥见邢天涯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道:“邢捕头,怎地未见你的坐骑?莫非它未随你同至?” 邢天涯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回应道:“它此刻并不在此,我恰因公务在身,逗留中山城,故而未将马匹一并带进飞鹰山庄。” “公务?”萧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心中似有所悟,手中草料轻轻拂过越影油亮的鬃毛,动作温柔而专注。 邢天涯的目光也随着他手中的动作,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越影身上。 他赞叹道:“越影,这西域而来的汗血宝马,果然非同凡响,气度非凡。” 萧泽嘴角勾起一抹轻笑,悠然道:“诚然,越影身为战马,却也享尽了宠爱。在王府与军营,尚有专人悉心照料,倒是让我省心不少。然而,一旦将它带出来,我的心便不由自主地悬了起来,时常忧虑外头的草料是否能入得了它的口,故而总忍不住频频前来探望。” 邢天涯闻言,嘴角同样漾起一抹浅笑,却未言语,只是静静以待。 萧泽见状,笑容温暖地转向邢天涯,语调平和而随意:“邢捕头或许也能体会这份心情吧?否则,昨晚怎会不辞辛劳,亲临山脚,只为探望自己的坐骑呢?” 此言甫落,满堂皆寂,众目睽睽之下,纷纷转向邢天涯。 陆沐仙与萧淳面上的惊愕如潮涌现,难掩心中波澜;陆洛童则淡然自若,仿佛置身事外,波澜不惊。 寿昌的神情尤为复杂,惊异与紧张交织,目光紧紧锁定在邢天涯身上,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微的反应。 萧泽嘴角挂着玩味的笑意,目光流转于邢天涯之间,似是在静待一场好戏上演。 邢天涯面容依旧平静如水,即便萧泽的话语如石破天惊,让他不自觉地收敛了笑容,那份从容不迫却未曾有丝毫减退,依旧保持着那份特有的淡然。 寿昌悄然侧首,环视周遭,见众人皆聚焦于邢天涯,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忐忑。 掌心渐渐沁出汗珠,他暗自为邢天涯担忧,生怕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会掀起怎样的风浪。 邢天涯的嘴角不经意间扬起一抹温和的微笑,目光转向萧泽,语气中带着几分轻松:“诚然,我的追电虽未及西域汗血宝马那般稀有,却也是一匹难得的好马。虽有挚友代为照料,但我始终对它牵念不已。” 此言一出,周遭的氛围似乎微妙地柔和了几分。 萧泽闻言,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顺势问道:“如此说来,那位受托的朋友,必定是邢捕头极为信赖之人?” 邢天涯笑着颔首,眼中闪烁着肯定的光芒:“那是自然。” 陆沐仙似乎意在调和方才那略显凝滞的空气,嘴角勾起一抹温煦的笑意,转向邢天涯道:“邢捕头,原来您的爱驹名唤追电?真是风驰电掣之意,恰如其分。” 邢天涯微微颔首,眸中闪过一丝自豪之色:“正是,追电之名,取其迅疾无比之意。它助我屡破大案,擒获诸多江洋巨寇,功不可没。” 陆沐仙闻之,嘴角轻扬,漾起一抹温婉笑意:“诸位为马儿所起的名儿,倒颇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小王爷的坐骑唤作越影,邢捕头的心爱之物名为追电,二公子的爱驹名为如风,而我兄长的宝马则称奔霄。” 萧淳闻言,亦是朗声而笑,附和道:“确是如此,皆带着一股风驰电掣的意味。” 言罢,他目光转向陆沐仙,好奇地问道:“那么,你的宝马又有何等雅号呢?” 陆沐仙笑容更甚,眼中闪烁着狡黠之光:“我的坐骑,一身雪毛无瑕,宛若云间降落的仙子,我便唤它‘白兔’。” “白兔?”萧淳闻此,不禁哑然失笑,笑声清脆,回荡在四周。 环顾四周,只见众人皆是嘴角含笑,忍俊不禁,气氛一时变得轻松愉快。 陆沐仙自是不悦,双手轻轻叉于腰间,眉头微挑,语气中带着几分娇嗔:“白兔又怎样?白兔难道就不行了吗?” 第477章 硕大的马蹄 “不,不,萧某绝无此意,白兔自是极好的。”萧淳闻言,顿时笑得前仰后合,手捂肚子,几乎要笑出泪来。 陆沐仙瞧着他那副模样,心中的不悦更甚,轻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俏皮:“关云长的坐骑唤作‘赤兔’,我的小白马为何不能叫做‘白兔’?这道理可讲不通。” 众人听罢,皆被她的言语逗乐,忍俊不禁。 萧淳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对对对,姑奶奶说得极是,‘白兔’之名,再合适不过了。” 众人一番欢笑过后,陆洛童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转向了在一旁安静守候的马夫,他轻声问道:“你就是那位照料此地马匹的师傅吗?” 那马夫连忙点头,声音中带着一丝谦卑:“正是小人,名叫李二。” 萧泽接着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你可确定,飞鹰山庄内所有的骏马都已尽数在此?” 李二再次点头,神色间满是恭敬:“回公子,飞鹰山庄的每一匹马,皆已在此列。” 萧泽的目光随即落在了旁边一排骏马之上,他伸手一指,问道:“那几匹马,又是何人的坐骑?” 李二从容答道:“最深处的两匹洁白如雪的骏马,乃是白掌门与白夫人的坐骑,它们身旁,那匹毛色油亮的棕马,便是火凤凰火掌门的坐骑。” 萧泽轻轻蹙起眉头,疑惑道:“难道其余众人皆是徒步而来?” 李二缓缓言道:“齐老板就居住于山脚之下,每每来访,皆是步行而至。吴道长与无念大师亦是如此,他们轻装简行,不倚鞍马。至于虹影姑娘,她同样在山脚栖身,亦是未曾策骑。” 陆洛童闻言,又问道:“那温帮主、易大侠与程大侠他们呢?可也是步行?” 李二微微一笑,答道:“他们的坐骑正在后方歇息。” “后方?”萧泽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解。 李二轻轻颔首,解释道:“正是,此处马厩专为远道而来的贵宾之马匹所设,而山庄内部的马匹则另有所养,位于更深处。温帮主一行与庄主的骏马,皆安置于那后方之地。” 言罢,他引领着众人迈向一侧的窄门,步入了后院。 仅一墙相隔,却似天地之别,这里马匹成群,空间豁然开朗。 最前端的一排马槽边,六匹雄壮非凡的骏马傲然屹立,它们的气势明显凌驾于后方那些马匹之上,后者虽也不俗,却难掩逊色。 李二轻声解释道:“那六匹骏马,分别属于庄主、少爷、大小姐、三爷、四爷与五爷。至于其余的,则是山庄中几位高手的坐骑。” 萧泽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好奇,随即问道:“为何要将马匹如此区分饲养呢?” 李二恭谨地答道:“禀大人,山庄之内马匹众多,若与宾客坐骑混杂一处,恐生混淆,照料不周,便有违待客之礼。故而庄主将马匹分而治之,如此既便于管理,又不失周全。” 萧泽闻言,轻轻颔首,表示赞许。 陆洛童好奇地问道:“李二,这众多马匹之中,哪匹最为雄壮?” 李二微微一笑,指向马厩首端马槽边那匹孤傲的黑马:“那便是庄主的心爱之驹,名曰双耳。”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匹黑马傲立其间,浑身黑毛如绸,体型魁梧,气势非凡。 邢天涯微微颔首,眼中闪烁着赞赏的光芒,轻声道:“此马,确是难得的良驹。” 李二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解释道:“这双耳,体内流淌着西域骏马的血脉,是庄主费尽心思,特地差人寻来的。” 众人闻言,纷纷上前,细细打量起那双耳马来。 此时,萧泽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张薄纸,纸上赫然拓印着一个巨大的马蹄印。 他仔细比对着眼前的马蹄,片刻后,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遗憾:“非也,此马蹄印略显小巧,并非我们要找的那匹。”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惊,目光中满是不可思议。 兰园内,众人围拢成一圈,中间站着一名小厮,他正是今晨首位发现程一锦不幸离世之人,此刻正低垂着头,神情紧张而惶恐。 那名小厮显然仍沉浸在恐惧之中,身躯不由自主地颤抖,仿佛今早遭遇的惊骇场景,如同梦魇般紧紧缠绕着他,令他难以挣脱。 他竭力维持着那份震惊的神色,向在场众人缓缓叙述起早晨的惊魂一幕。 “小人名叫吴三宝,今日清晨担当巡察之责。当我到那桃园边际时,一阵隐约的血腥味悄然钻入鼻尖,虽淡如游丝,却仍被小人察觉到了。起初,小人以为,或许是五爷难耐昨夜腹中饥饿,外出狩猎,归来后于院中架起篝火,烤炙猎物。于是,小人便想着帮忙收拾,就进入了院中。” 陆洛童闻言,声音柔和却带着一丝探究问道:“哦?打猎?程一锦往日里,也曾在这院中狩猎烤肉吗?” 吴三宝微微颔首,声音中带着一丝缅怀:“不错,自二爷仙逝之后,五爷一行人便未曾再踏足此地,但小人毕竟是昔日天一帮的旧仆。以前在天一帮,五爷常有夜半时分悄然外出,捕捉林间的野兔,回来后在院中生火烤炙,此事,我们下人皆是心知肚明。故而,每当巡夜的仆从发现那些狩猎与烧烤的痕迹,只需默默收拾干净便好。” 陆洛童闻言,亦是轻轻颔首,目光柔和地看向吴三宝,鼓励道:“很好,你继续说下去。” 吴三宝微微颔首,话语接着流淌而出:“小人踏入院中,未见丝毫烤肉留下的痕迹,反倒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烈,令人心生疑窦。于是,小人提着灯笼,在院落中小心查看。 不料,当小人走近五爷所居的南厢房时,却发现一抹触目惊心的血红跃然于门纸之上。小人当时就预感大事不妙,连忙凑近细察。在门口呼唤了几句五爷,却没有人回答。 小人思考再三,还是鼓起勇气,轻轻推了推门,出乎意料的是,那扇门竟然轻轻一碰便开了。小人踏进屋内,就看到,就看到,一具无头男尸!” 他的话语逐渐攀升,音量如同潮水般汹涌高涨,语调中不经意间渗透出一抹令人心悸的寒意。 第478章 好奇 园内沉浸在一片幽深的宁静之中,唯有吴三宝那略带颤抖的声音,在空旷的空气里缓缓荡漾开去,如同夜色中低语的风,让所有人的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轻,全神贯注地聆听他接下来的话语。 吴三宝的声音里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惧意,他断断续续地叙述着:“那一刻,小人的目光触及到那具跪在昏暗屋内的无头男尸,惊恐之下,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尖利的呼喊。” 他的言语落下,如同石子投入深潭,激起一圈圈细微的涟漪,随后又归于平静。 众人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却默契地保持了沉默,不愿打破这份压抑的宁静。 片刻的沉寂后,陆洛童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地响起,她轻轻转向吴三宝,问道:“吴三宝,我想确认一下,那日,温帮主与易大侠,他们二人是否正是从他们各自的屋内出来的?” 他的声音虽轻,却清晰地穿透了在场的每一寸空间,让每个人都感受到了那份不容忽视的认真与关切。 吴三宝闻听此言,微微颔首,陷入了片刻的沉思,旋即肯定地点了点头:“不错,他们正是在听见我的呼唤之后,才从自己的厢房之中出来的。” 陆洛童的目光紧紧锁定着他,继续追问道:“那么,他们厢房之内,当时可曾点有灯火?” 吴三宝闻言,连忙摇了摇头,神色中带着几分笃定:“未曾点灯,小人当时踏入桃园之时,四周一片漆黑,没有丝毫光亮。” 陆洛童听后,眉头不禁轻轻蹙起,一抹疑惑之色浮现在他的脸上。 一旁的萧泽悄然侧首,目光如炬,似有精光一闪而过。 邢天涯与寿昌则是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似乎都在心中暗自揣摩着其中的蹊跷。 立于一侧的陆沐仙与萧淳,面容平静如水,仿佛这桩案子于他们而言,不过是风中轻絮,无足轻重。 未几,陆洛童的目光轻轻落在中央的吴三宝身上,语气中带着一抹不经意的温和,犹如友人间的闲谈:“吴三宝,你说,你曾是天一帮中的旧仆?” 吴三宝闻言,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往昔的回忆:“正是如此,大人。小人自八岁起,便被庄主夫人从我爹手中买下,带入了天一帮。那时,小人在帮内做些杂役。后来,天一帮解散,而庄主大人另起炉灶,创立了飞鹰山庄,小人也就随之成为了山庄中的一员仆役。” 陆洛童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明了之色,旋即便又开口问道:“吴三宝,以前在天一帮的日子里,温帮主与易大侠可都是于寅时之后才起身的?” 吴三宝闻言,面上掠过一抹迷茫之色。 萧泽见状,不禁问道:“有何不妥?” 吴三宝恍然回神,连忙对着陆洛童与萧泽恭敬答道:“回禀大人,此事小人委实不太清楚。昔日身在天一帮之时,帮中事务冗杂,几位大爷鲜少在帮内安歇,即便是归来,也是忙里偷闲,匆匆补眠。” 陆洛童听了这话,与萧泽不由自主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两人默契地选择了沉默。 待吴三宝的身影消失在兰园的拐角,邢天涯与寿昌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了陆洛童,他们再次对视了一瞬,仿佛在无声中交流着什么。 邢天涯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份微妙的宁静:“陆大人,您是否对温昀与易上良二人心存疑虑?” 此言一出,众人的视线纷纷聚焦于陆洛童,眼中闪烁着探寻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微妙的好奇。 陆洛童轻轻摇了摇头,他的双眸中闪烁着几分审慎,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不,若说疑虑,或许更贴切的是,我对他们感到好奇。” “好奇?”陆沐仙闻言,秀眉轻蹙,一脸不解,“大哥,这其中有何蹊跷?” 陆洛童悠然起身,目光轻扫过在场众人,语调平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吴三宝,区区山庄一仆,立于桃园之外,竟能敏锐捕捉到园内一抹不易察觉的血腥气息。反观温昀与易上良等高手,身居桃园之中,却对此浑然不觉,岂不怪哉?” 陆沐仙闻言,微微颔首,赞同之意溢于言表:“此言有理。” 一旁的萧淳沉吟片刻,缓缓开口:“或许,他们同样误将那股气息当作是程一锦狩猎烤肉时所留的血腥之味,故而未曾多加留意。毕竟,就连那吴三宝,最初不也是以为那是程一锦在园中处理猎物时遗下的血腥气息吗?” 众人闻言,皆是面露思索之色,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陆洛童。 陆洛童望着萧淳,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认同:“此猜测确有几分道理。然而,我心中尚有另一层疑虑。” 陆沐仙见状,急不可耐地追问:“大哥,是何疑虑?” 陆洛童手执折扇,轻轻一挥,扇面摇曳生姿,伴随着他柔和却带着几分坚定的嗓音:“程一锦,是位身手不凡的武林中人,竟在自己的房中,无声无息间头颅落地。不论凶手施展了何种诡谲手段,能让程一锦这位习武之人屈膝跪地,连一声呼救也未及发出,便惨遭斩首,此等情景已足够骇人。 然而,更令人费解的是,温昀与易上良,这两位同样栖身于程一锦所在的院落之中,竟对近在咫尺的杀戮浑然不觉,任由凶手在南厢房内对程一锦痛下杀手,而这一切,悄无声息,不留痕迹。此事种种,实在令人难以释怀,不得不深究。” 萧泽默默立于后方,微微颔首,眸光深邃,似藏着几分未明的思绪:“诚然,易上良的武学造诣,我们尚不得知。然而,之前我们在树林里看到,温昀的身手确是了得。能在他的厢房附近,悄无声息地取人性命,此等难度,绝非等闲。” 言罢,他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仿佛是在无声地为自己的论断增添几分重量。 第479章 死亡时间 邢天涯敏锐地捕捉到了“树林”二字,目光一转,锁定在萧泽脸上,疑惑之情溢于言表:“树林?你们曾亲眼目睹温昀施展身手?” 萧泽闻言,并未立即回应,只是眼神微微一闪,仿佛在那瞬间的静默中,有千言万语欲说还休。 陆洛童侧首,目光轻轻掠过萧泽,面上波澜不惊,宛如静水深流。 萧淳启唇,语中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之色,缓缓言道:“确是如此,地点就在中山城的边缘。那三兄弟仿佛正沉浸于某番密谈,谈及的内容,似乎是……” 他言至此处,以手中折扇轻叩下颌,姿态闲适,仿佛正于记忆的迷雾中细细寻觅那一丝线索,头颅微扬。 一旁的陆沐仙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无奈,声音柔和而细腻,恰到好处地为他填补了记忆的空白:“画像。” “正是如此!”萧淳闻听此言,心中涌动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得益于陆沐仙的引导,那些曾经不经意间捕捉到的零碎片段,在脑海中瞬间清晰起来,“对,是画像没错。唉,当时我们身处之地太过偏远,加之风声呼啸,树叶随风摇曳,沙沙作响,那声音混杂其间,使得所闻之言并不真切。” 他滔滔不绝地叙述着那一幕的种种细节,全然未觉身旁邢天涯与寿昌的神色在“画像”二字入耳之际,瞬间凝固,震惊之色溢于言表,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面容僵硬无比。 这一幕微妙的变化,却恰好落入了不远处萧泽与陆洛童的眼中,两人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彼此间无需多言,便已心照不宣。 萧淳缓缓续道,言辞间带着几分未散的惊悸:“谁又能预料,在那时,除了我们四人之外,张小花,竟也在那。她离得近,终是被温昀发现。当时,温昀身形一闪,鹰爪一探,便紧紧扼住了张姑娘的颈项,像是擒住一只兔子,令她丝毫动弹不得。” 邢天涯与寿昌闻此,面色稍霁,却仍难掩心中波澜。 邢天涯眉宇间闪过一丝讶异:“原来如此,难怪后来我在城中偶遇张姑娘时,见她颈间赫然留有一道清晰的爪印。” 陆沐仙微微颔首,附和着说道:“确是如此,那三位表面上侠肝义胆,颇有几分江湖儿女的豪迈不羁,然而在那时,他们眼中的狠厉与决绝,却无疑是要行那杀人灭口之事。” 寿昌闻言,不由得惊异出声:“杀人灭口?此言何出?” 陆沐仙再次颔首,神色凝重:“虽说我们身处远处,但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温昀那人,衣袍轻掩之下,右手已暗暗凝聚起内力,显然是欲对张姑娘不利。若非小王爷及时冲出,引得他们一阵慌乱,恐怕那悲剧早已酿成。” 一旁的萧淳亦点头应和,声音中带着几分余悸未消的意味:“确是如此,先前我还暗自揣度,那温昀怕是要将我等一网打尽,却不料他神色骤变,仿佛瞬息之间换了个人,寥寥数语后便转身而去。我当时心弦紧绷,还以为至少要打一架,谁知竟是虚惊一场,倒白白让自己紧张了一番。” 邢天涯与寿昌闻言,目光交汇,默契地选择了沉默,仿佛各自心中都藏着一番不为人知的思量。 另一侧,陆沐仙的声音悠悠响起,带着几分世事无常的感慨:“世事无常,谁能预料,这位张姑娘竟会摇身成为他们结拜二哥亲身女儿,这翻转折,真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听闻此言,众人心中不约而同地浮现出昨日前厅那惊心动魄的一幕,纷纷默默颔首,神色各异。 恰在此时,严华步履沉稳,缓缓步入屋内,那份从容不迫的气度,让人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 寿昌一眼瞥见,心中便已有了几分了然,他轻声问道:“严夫人,可是那验尸之事已有定论?” 屋内众人顿时屏息以待,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严华,只待她一句解答,便能揭开这重重迷雾的一角。 严华微微颔首,语气平静而坚定:“正是,老身已仔细查验过那具男尸。程一锦的头颅与屋内跪着的无头男尸,无论是身形还是骨骼结构,皆吻合无间,可以确定,那便是程一锦的遗体无疑。”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皆是一震,却又似有一块大石落地。 严华缓缓接续道:“那具遗体上,除却这一处致命伤,再无其他痕迹,确凿无疑,他是跪在地上,遭人自背后猛然挥刃,一记劈斩,生生将他的头颅与躯干分离。” “自背后,一记劈斩?”陆沐仙闻言,眉宇间不禁掠过一抹诧异之色,“那岂不是,与刑场上刽子手的斩首手法如出一辙?” 此言甫落,周遭众人皆是一片死寂,仿佛被陆沐仙的话语猛然点醒,震惊之余,皆是缄默不语,各自心中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思绪。 严华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不错,老身初见此景,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刽子手砍头的画面,只是两者情形大相径庭。刑场上的犯人,皆是被重重绳索铁链紧紧束缚,动弹不得;而程一锦,却是自行屈膝,跪于那地上。” “自行跪下?”萧泽闻言,不禁眉头紧锁,满脸惊异。 严华再次轻点下颌,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正是,小王爷。他遗体之上,无丝毫被迫跪下的痕迹可循,就连衣衫亦是平整如初,未见半点不合常理的皱褶。” 萧泽微微颔首,其旁的陆洛童也随之轻声附和:“原来如此。” 严华轻轻叹息,眉宇间透露出一丝无奈:“老身对那具尸体进行了反复的细致检验,却遗憾地未能发现任何异常之处。程一锦的尸体所能提供的线索,实在是微乎其微。根据目前的判断,他的遇害时间大致锁定在子时至丑时之间。” “子时至丑时……”邢天涯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字,仿佛在脑海中细细咀嚼着这一关键的时间段。 第480章 局促 屋内静谧得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邢天涯那细微的呢喃声,在这份宁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如同细雨轻拂过干涸的心田。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牵引,纷纷投以好奇的目光,脸上浮现出各异的神情,有的疑惑,有的探究。 寿昌的目光在众人与邢天涯之间游移,心中不禁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涟漪。他缓缓靠近邢天涯,仿佛怕惊扰了这份难得的宁静,压低嗓音,轻唤了一声:“邢捕头。” 这三个字,如同一缕清风,轻轻吹散了邢天涯心头的迷雾。 他从深沉的思绪中猛然抽离,眼眸重新焕发光彩,缓缓转向围拢的众人。 寿昌的神色间悄然攀上一抹不易察觉的紧张,这份情绪仿佛具有感染力,连他略显富态的身躯也不自觉地紧绷起来,动作间带上了几分平日里难见的僵硬。 严华在一旁,满脸困惑,全然不解寿昌为何如此,只当他是对眼前这微妙的时刻心有顾虑,心中暗自揣摩寿昌言语背后的深意。 陆沐仙侧首,目光中带着几分疑惑与好奇,轻轻投向邢天涯,那眼神充满了好奇。 萧淳则是满脸茫然之中,又夹杂着一丝不易言喻的玩味,他似乎在以一种旁观者的姿态,饶有兴趣地观赏着这场无声的戏剧,眼底闪烁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光芒。 而陆洛童,依旧保持着那份从容不迫,他的面容平和如水,眼神温柔而深邃,仿佛能包容世间万物,那温和之中透出的丝丝柔情。 萧泽却显得与众不同,他的嘴角勾勒出一抹玩味的浅笑,眼神静静地锁定在邢天涯身上,缓缓启齿:“邢捕头,怎么,莫非你想到了什么?” 邢天涯回以一个略显僵硬的微笑,但那抹尴尬被他巧妙地掩藏在了平和之下。 他低声对萧泽说道:“无他,小王爷,仅是觉得此时恰为万籁俱寂,众人皆眠之时罢了。” 萧泽闻言,轻轻颔首,话语间带上了几分耐人寻味的意味:“原来如此。” 邢天涯紧绷的神色略微舒展,正待众人以为事态已趋平缓之时,萧泽的话语却如同微风中的暗流,悄然一转,其间的玩味与深邃更甚往昔:“我原还揣想,是否邢捕头于今夜子时至丑时之间,在这山庄之内,目睹了某些不为人知的情景。” 他言辞平和,波澜不惊,却如同静水深流,即便是未曾洞悉其中奥妙的旁听者,也能隐约感受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息在空气中悄然弥漫。 严华是一位历经世事的女子,眼角余光轻轻掠过,捕捉到邢天涯在听完萧泽的话语后,脸色倏地一沉,僵硬如石。 一旁的寿昌亦是难掩紧张,身形略显僵硬,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言而喻的微妙张力。 严华心中暗自揣度,却不动声色地低下头去,仿佛这一切波澜都与她无涉,周遭的风云变幻,皆化作她心湖中的一抹轻涟,转瞬即逝。 陆沐仙则从那寥寥数语中捕捉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不由自主地微微伸长颈项,企图以这份细微的动作驱散心头莫名涌上的紧张与困惑,让自己在这微妙氛围中寻得一丝喘息的空间,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与淡然。 那边,萧泽的唇角轻轻勾起,绽放出一抹温和无害的微笑,纯净得如同春日初绽的花朵。 他转向严华,声音低沉而柔和:“严夫人,除了这些,可发现其他线索?” 严华一时未料到萧泽会突然向她发问,神色微滞,恍若片刻的愣怔后,迅速回过神来,恭敬答道:“回小王爷,目前所发现的尽在于此,至于更多细节,还需将遗体带回衙门,细细勘验方可知晓。” 萧泽听罢,微微颔首,双眸中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之光:“甚好,有劳严夫人了。” 严华闻此,再度向周遭众人轻施一礼,举止温婉,仪态大方。 待严华身影消失于视线之外,萧泽方缓缓转身,目光落于陆洛童身上,语调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陆洛童,此刻,我们或可前往前厅,向那些人询问一番口供了。” 陆洛童轻轻颔首,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然的笑意。 萧泽的目光轻轻掠过陆洛童,不经意间朝后方的邢天涯与寿昌方向微微一闪,那眼神里藏着不言而喻的深意。 陆洛童捕捉到这一细微动作,嘴角勾勒出的笑容不禁染上了一抹无奈之色。 他缓缓摇头,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对邢天涯与寿昌说道:“邢捕头,寿大人,我们不妨移步至前厅详谈。” 二人闻言,自是欣然应允,四人随即转身,步伐一致地迈向门外,留下一串轻盈而有序的脚步声。 陆沐仙与萧淳静立原地,前者凝视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眉头不经意间蹙起,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他转而对身后的萧淳,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萧淳,你瞧你大哥那股子威严劲儿,连邢捕头和寿大人都显得有些局促呢。” 萧淳闻此一言,脚步不由自主地一顿,片刻沉思后,嘴角勾起一抹轻松愉悦的笑意,悠然言道:“诚然,我大哥本就是沙场之上威名赫赫的悍将,今日这番情形,不过是小场面罢了。” 言罢,他悠然自得地轻摇着手中折扇,步伐轻快而又不失风度地紧随其后。 陆沐仙立于其后,目睹此景,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寒意,低声自语道:“这官场之中,确是龙潭虎穴,非等闲之辈所能涉足。” 前厅之内,众人或坐或立,围成一个圈,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于静静伫立于关二爷画像前的柯翔鹰身上。 他久久地凝视着那幅透出凛然之气的画像,仿佛被画中人物的威严深深吸引,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 已不知过了多久,柯夫人缓缓步入前厅,她轻移莲步,静静地在那幅画像下方、首位的右侧太师椅上落了座。 双眼微垂,手中那串佛珠在她的指间缓缓转动,伴随着低吟浅诵的经文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宁静而祥和的气息。 第481章 座位顺序 柯幼娥安静地站立在柯夫人的身旁,宛如一株静静绽放的兰花,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她的身旁,张小花也亭亭玉立,已然换上了大小姐的华服。 一袭粉色长裙轻轻曳地,衬得她娇嫩如花,肌肤赛雪。长发被一支支精致小巧的珠花巧妙束起,更添了几分温婉与贵气,让人眼前一亮,心生怜爱。 然而,细观那衣裳与配饰的款式,竟与柯幼娥平日的格调有着几分不谋而合之处。 想来是因时光匆匆,未及为她量身选购新裳美饰,故而暂且借用了柯幼娥的衣物与首饰。 尽管张小花的装扮此刻焕然一新,与之前判若两人,但那抹怯懦的眼神却依然如故,未曾有丝毫改变。 下方右侧,吴道长、无念和尚、白夫人与白清允依次而坐,气定神闲。 另一侧,齐老板安然静坐,显得格外沉稳。 火凤凰则亭亭玉立于大厅之中,那双细长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一切,细细打量着厅内的每一处摆设,透露出一种不凡的气质。 柯有成静静地站在一旁,虽位置不显,却仿佛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他的目光不经意间便能扫视全场,无一遗漏。 随着萧泽一行人缓缓步入屋内,在座的众人不约而同地起身,以恭敬的姿态向萧泽致意。 萧泽步伐稳健,从容不迫地走向置于上方的太师椅,待他缓缓落座。 寿昌见状,心中微动,本欲顺势推举陆洛童共坐上座。 然而,陆洛童轻轻摆了摆手,他的语气平淡而坚定:“寿大人,此案既然发生在中山城管辖之内,您作为中山城的父母官,自然应当由您来审理此案。” 他的话语简洁明了,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寿昌闻得此言,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高坐于上首太师椅中的陆洛童。 厅堂内,一名丫鬟轻巧地为萧泽奉上了一只精致的茶盏。 萧泽优雅地端起茶盏,轻轻拨弄着浮于茶水之上的叶片,细品其韵,全然未将一旁陆洛童与寿昌之间那番礼让推诿放在心上。 见陆洛童态度坚决,寿昌推辞无果,只好硬着头皮,在萧泽身旁的太师椅上落了座,显得有些局促。 陆洛童则步履轻盈,移至萧泽下首的圈椅边,缓缓入座,姿态从容。 邢天涯见状,未发一言,自然而然地踱步至寿昌身旁,气氛一时显得微妙而和谐。 萧淳与陆沐仙步入前厅的那一刻,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微妙而凝重的画面:萧泽与寿昌端坐于高位之上,神色淡然;陆洛童则悠然自得地坐在萧泽一侧,姿态闲适,嘴角勾勒出一抹温文尔雅的笑意。 邢天涯,双臂环抱胸前,挺拔如松,立于寿昌身旁,他那深邃的目光缓缓扫过厅内众人,带着几分审视与淡然。 厅中其余人等皆静默站立,彼此间偶尔交换一个疑惑的眼神,却无人言语,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宁静。 萧淳与陆沐仙对视一眼,彼此的眼神中都捕捉到了这份不同寻常的沉寂。他们缓缓步入,步伐中带着几分谨慎与探究。 似乎感受到了空气中的微妙变化,陆洛童轻轻侧首,那温柔的笑意更加分明,他以一种近乎抚慰的语气对众人说道:“诸位,请坐吧。” 话语间,既不失风度,又恰到好处地打破了这份压抑的沉默。 他的声音宛若轻羽,悠然飘落在众人耳畔,那些混迹江湖的侠客们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柯翔鹰。 柯翔鹰仿佛置身于另一重天地,对外界投来的种种目光浑然未觉,他步履从容地迈向寿昌的下方,动作轻盈地落座,恰好坐在了陆洛童的正对面。 随着他安然就座,其余的宾客也纷纷行动起来,各自找寻着属于自己的位置,一时间,场面井然有序。 陆洛童的眼眸微微一垂,眼帘轻轻合拢,巧妙地遮掩住了那双眸子中深藏不露的复杂情绪。 而萧泽,依旧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他细细品味着手中的茶水,仿佛这飞鹰山庄的茶水比起皇宫中的御用贡茶还要更胜一筹,令他沉醉其中,流连忘返。 寿昌缓缓扫视着下方的众人,眼神微妙地与身旁抱臂而立的邢天涯交换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眼神。 须臾间,座次悄然更迭。 陆洛童的身旁,吴道长悠然落座,无念大师与白夫人紧挨着,白清允则静静地立于白夫人一侧。 柯翔鹰之侧,柯夫人端庄而坐,柯幼娥与张小花依然如影随形,侍立于她身旁。 而柯夫人另一侧,则是齐老板与火凤凰,二人并肩而坐。 至于柯有成,他依旧屹立如初,未曾有过丝毫的动摇。 众人不约而同地仰视着上方,寿昌的眼波轻轻流转,最终定格在了萧泽身上。 萧泽悠然自得地放下手中的茶盏,声音中带着几分不经意的闲适:“诸位都已到齐了吗?” 闻此一言,众人面面相觑,火凤凰更是以她那明媚的眼眸轻轻一挑,嘴角勾勒出一抹玩味的笑意:“似乎,我们的虹小姐还未现身呢。” “哦?”萧泽的语调中不经意间融入了一抹讶异,他缓缓扫视一圈,最终目光停驻,“莫非,是未曾通知到虹小姐?” 众人不约而同地投以静默的一瞥,朝向柯翔鹰所在的方向,而火凤凰则毫不掩饰地直视过去,嘴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嘲讽之笑,仿佛在说:“谁知道呢?” 正当此时,一缕慵懒而又不失妩媚的声音自门外悠悠响起,伴随着一阵若有若无的幽香,轻轻拂过每个人的心弦:“哎呀,真是抱歉,我刚才小憩了片刻,竟来得稍许迟了。” 循声望去,只见虹影的身影缓缓步入众人的视野,步伐轻盈,姿态万千。 她手中轻握的帕子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轻轻拂过面前,为她那妩媚的笑容平添了几分说不尽的风情。 第482章 问话(1) 前厅的空气里,忽地弥漫开一股淡雅而又略带醇厚的花香,它轻轻巧巧地占据了每一寸空间,既不张扬,又难以忽视。 虹影,身姿摇曳,宛如春日里最动人的风景,缓缓扫视过厅内众人。 那些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纷纷投向了她,而她,享受着这份万众瞩目的荣光,腰肢轻摆,如同水面上游走的蛇形,一步步袅袅娜娜地踏入了厅堂深处。 此刻,立于门扉两侧的陆沐仙与萧淳,仿佛心有灵犀,不约而同地侧身一步,巧妙地让出了更广阔的视野给那步入厅中的虹影。 虹影的笑,明媚而不失温婉,她对着高处的几位轻轻欠身,每一个动作都流露出一种慵懒而又妩媚的风情,那声音,细若游丝,却仿佛能滴出水来,甜而不腻,恰到好处地勾起了空气中那一抹不易察觉的涟漪。 “见过各位大人。” 静谧之中,无人应答,寿昌的目光悄然转向萧泽与陆洛童,只见二人面色如水,波澜不惊。 对于这位名为虹影的女子,寿昌心中自是有所耳闻,他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试图化解这份突如其来的尴尬。 随后,他缓缓转头,对虹影道:“你先退至一旁,等候问话。” 虹影闻言,轻轻福身,姿态恭顺,声音柔和却清晰:“是,大人。” 言罢,她如同一片轻盈的落叶,静静立于一侧,不惹尘埃。 火凤凰目睹此景,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低声嘟囔:“狐媚子。” 尽管她的声音细微如蚊,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敏锐地捕捉到了这抹不和谐的音符,空气中似乎弥漫起了一丝微妙的暗流。 柯幼娥的唇角不经意间扬起一抹微妙的笑意,显然,火凤凰方才的话语深得她心。 寿昌适时地出面缓和气氛,轻声道:“诸位,既然人已到齐,我们不妨即刻开始询问事宜。” 他的目光流转于萧泽与陆洛童之间,二人皆静默不语,于是他接着说道:“请各位回忆一下,最后一次见到程一锦是在何时,昨夜各自的活动,以及是否有任何异样的声响或景象,进入了你们的耳目之中。” 他的嗓音清澈而果决,于宽敞的大厅中悠悠回响,言罢,他缓缓垂眸,目光如细流般扫过下方静默的众人,一圈过后,轻声问道:“诸位,谁先说啊?” 一时之间,厅内静谧无声,唯有众人的眼神不约而同地汇聚于柯翔鹰的身上。 柯翔鹰端坐如松,眼神平和而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他缓缓启唇,声音沉稳:“便由老夫先来述说吧。” 言罢,他缓缓起身,朝着高处的众人微微拱手,语态平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昨夜,五弟一时冲动,竟擅自潜入兰园行那偷袭之举。待事态平息,我即刻前往他房中欲加训诫,彼时,三弟与四弟亦在场。一番严厉斥责后,我便回房歇息去了。” 寿昌闻言,目光锐利,追问道:“敢问彼时乃是何时?” 柯翔鹰略作沉思,口吻中带着几分淡然:“乃是亥时二刻,入房前,我还与有成寥寥数语,叮嘱了几句。”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于柯有成身上,他沉稳地回应着寿昌的询问,微微颔首道:“正是如此,大人。昨晚义父细细为我规划了次日诸事,随后便步入内室安歇。” 寿昌闻言,轻轻颔首,追问道:“那么,柯庄主,昨晚您可曾察觉到任何异样或不妥之处?” 柯翔鹰闻言,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坚定而清晰:“并无任何异样,大人。” 寿昌轻轻颔首,示意柯翔鹰就座。 此时,柯夫人缓缓起身,语态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昨日宴席之上,五弟不慎饮酒过量,举止失当,幸得老四与有成及时将他扶回房中安顿。自那以后,我便再未得见他的身影。宴席结束后,众人陆续散去,我则独自前往佛堂,沉浸于诵经之中,直至亥时四刻将近,方才结束。” 闻言,萧泽不禁露出一抹讶异之色:“竟是如此夜深之时?” 柯夫人嘴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抹释然的微笑,缓缓言道:“昨日诸事纷纭,竟不觉间拖延了诸多时辰。待得经文诵读完毕,身旁的莲儿丫头服侍我安歇。因夜深已极,我沉入梦乡,周遭一切,皆未入耳入心。” 众人闻此,纷纷颔首,神色间似有释然。 吴道长则轻轻摩挲着下巴的长须,语调平和而深沉:“昨夜兰园风波骤起,一番纷扰后,贫道便回房歇息,至于那之后的梦乡之事,实在是无从知晓啊。” 言罢,他缓缓侧首,目光落在了身旁的无念和尚身上。 无念和尚眼帘低垂,声音平和而谦逊:“小僧与吴道长,以及白掌门夫妇,皆是闻讯而动,一同前往了那兰园探个究竟,随后又结伴而归。回到禅房后,小僧完成了晚间的功课,便也安然入眠了。至于那桃园离得太远,小僧未能察觉到丝毫异样。” 言及此处,他双手轻轻合十,唇边低吟着“南无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声音虽轻,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宁静与超脱,仿佛能洗净尘世的喧嚣与纷扰。 一旁的白夫人,目光温柔却带着几分锐利,轻轻启齿,声音如同春日里潺潺流动的溪水,清新而又不失温婉:“确是如此,昨夜我们院子,大家一起出去的,也是一起回来的。回来之后,我和夫君便歇下了。待到今天早上,我与夫君方自梳洗完毕,忽闻那小厮尖锐之声,方知桃园出事了。” 白清闻言,亦是轻轻颔首。 另一侧,齐老板轻轻捻着他那修饰得宜的胡须,小拇指与无名指优雅地翘起,指尖套着的玉石护甲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长长的指甲更添了几分不凡的气度。 第483章 问话(2) 齐老板语调平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淡然:“昨晚,我的经历与诸位相仿。在兰园那场风波之后,我便径自返回了客房。之后,我埋首于账目之中,直至亥时四刻左右,才算告一段落。随后,我便安然就寝,一夜无梦。我这人,对武艺一窍不通,故而夜间周遭的任何风吹草动,皆未能引起我的注意。” 火凤凰的声音如同晨间晶莹的露珠,清脆悦耳地响起:“至于我嘛,昨儿个自兰园告别之后,便径直回了居所,开始练习武功。何时收功,竟是未曾留意。总而言之,一番苦练之后,我便径直歇下了,直至今早,被那小厮尖锐的惊叫声吵醒。这期间,外界的任何声响,于我而言,皆是不知。” 她特意放缓了语速,最后一句更是轻轻拖长了尾音。 周遭众人目光交汇,却默契地保持了沉默,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微妙。 火凤凰的目光随之转向虹影,带着一丝探寻的意味,轻声问道:“你呢?” 虹影不以为意,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婉的笑意,声音轻柔如丝:“昨夜……” 话音未落,便被火凤凰那不带丝毫温度的话语生生截断:“你能否正常说话,别再故意捏着嗓子了?” 此言一出,周遭众人皆是一愣,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了火凤凰。 火凤凰全然不顾四周投来的各异目光,依旧直视着虹影,眼神坚定。 虹影被她看得有些愣怔,片刻的失神后,迅速回过神来,对着火凤凰微微一笑,依旧保持着那份细腻柔和的语调:“火掌门,此言何意?” 火凤凰唇边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对着她悠然道:“无需多虑,我等皆是漂泊江湖的儿女,行事何须遮遮掩掩。” 虹影闻言,嘴角绽放出一抹温婉的笑意,轻声细语:“火掌门或许有所误解,小女子不过是山脚下一家酒肆的掌柜,与江湖并无瓜葛。” 此刻,柯幼娥嘴角勾起一抹讥诮,话语如冰凌般刺骨:“卖酒?靠的是那副身子吗?” 此言掷地,厅堂之内众人神色各异,皆因柯幼娥的直接无礼而感到愕然。 柯翔鹰眉宇间怒意涌动,正欲发作,却被身旁静默的柯夫人以温柔却坚定的姿态制止。 她低垂着眼睑,手中佛珠缓缓转动,双眸紧阖,口中吐露出平和却带着不容忽视力量的话语:“幼娥。” 一声轻唤“幼娥”,宛如春风拂过静谧的湖面,让柯幼娥瞬间收敛了心神,她羞涩地垂下眼帘,仿佛一朵即将绽放却又悄然合上的花蕾,不再言语。 另一边,火凤凰的心情如同春日里明媚的阳光,她欢快地转过身,那份雀跃之情让对虹影的些许不满也随之烟消云散。 虹影轻轻抿了抿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婉的笑意,声音柔和如丝:“昨夜,兰园中的动静我也隐约听闻,心中好奇,便悄悄前去探看了一番。之后,我便带着几分困倦,回屋安歇了。今晨,我还沉浸在梦乡之中,忽闻一声惊呼,‘出事了,有人死了!’这一声尖叫如同惊雷,将我猛然唤醒。推门而出,只见众人皆急匆匆地向桃园方向赶去,我心中略感不安,生怕独处会招致不必要的麻烦,于是也匆匆跟了上去。” 言罢,她面上浮现出一抹仿佛被惊雷掠过的惶然,心绪久久不能平复。 一旁的火凤凰目睹此景,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那神情中满是不以为然的傲气。 众人皆目睹了这一幕,却都暗自揣测,不过是火凤凰对虹影心存芥蒂,故而对她的言辞才会有此般不屑的反应。 柯幼娥目光柔和地转向寿昌,轻声细语道:“昨夜,一阵响动自兰园方向传来,恰逢我吩咐侍女为小花沐浴梳洗之时。小花身子不便,我便独自前往兰园探个究竟。自兰园归来后,我心中挂念着小花,怕她初来乍到,诸多不适,便径直回到屋内与她作伴。 我们二人在床上,夜话绵绵,全然忘却了时间。直至话题渐稀,困意悄然袭来,我们便相拥而眠,一夜无话。” 一旁的张小花闻言,轻轻颔首,眼中闪烁着认同的光芒:“确实如此,自我踏入这山庄,还未曾有缘得见五叔一面。昨日抵达后,我便一直和幼娥姐姐在一起。”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到了柯有成的身上,他以一种谦卑而恭敬的姿态缓缓开口:“昨夜,当众人各自散去后,我陪伴着义父踏入了桃园。然而,我并未踏入那园中一步,只是静静地守候在院门外。直至义父与两位叔叔自南厢房缓缓步出,我才迎上前去,送义父回房安歇。” “随后,我转而前往厨房,着手准备今日的早餐事宜,确保每一份食材都妥善。待一切安排妥当,我又赶往账房,核查起今日账账目。”柯有成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沉稳与细致。 “当这些琐碎事务终于告一段落,已到了子时。于是,我便回屋歇息。”说到这里,柯有成的脸上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疲惫之色。 萧泽听闻此言,眼神陡然变得犀利,紧追不舍地询问:“那么,在你离开账房,回到自己的小院,是否留意到了任何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或是迹象?” 柯有成微微摇头,神色间流露出一抹不加掩饰的坦诚与无辜:“并无任何异样,周遭一切,皆如往日般平静无波。” 陆洛童见状,轻声开口,话语中带着一丝探究:“你对于时辰的把握,似乎颇为精准?” 柯有成闻言,淡然一笑,解释道:“账房之内,备有更香一支,用以计时,故而心中自是有数。” 陆洛童轻轻颔首,没有再言语,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上方的寿昌抚摸着胡须,一声悠长的‘嗯’字从嘴中缓缓地吐了出来,他轻轻地抚摸上了自己的胡须,沉声道:“这么说来,大家昨晚都是在兰园里,最后见到的程一锦,之后也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之处。” 第484章 任务 众人目光交汇,默契地点了点头,对寿昌的言论表示了无声的赞同。 寿昌缓缓扫视周遭,手指轻轻滑过下巴上那缕精心打理的胡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如此看来,这桩案子,倒是透着几分诡谲离奇。” 闻此,众人心中皆明了寿昌话中有刺,却纷纷装作浑然不觉,默契地保持了缄默,任由那份微妙的氛围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待人群逐渐散去,陆沐仙凝视着那些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由自主地轻轻晃了晃脑袋,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意,低语道:“这便是江湖儿女啊,心思之巧妙,真真是层出不穷,令人叹为观止。” 一旁的萧淳闻言,亦是颔首赞同,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确实如此。” 随后,陆洛童、萧泽、寿昌与邢天涯悄然起身,步伐不紧不慢地向前,目光追随着那群渐行渐远、即将隐入视线边际的人影,周遭静得只剩下他们四人轻微的呼吸与脚步声。 邢天涯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笑,目光流转于其余三人之间,轻声问道:“诸位大人,对于方才那番盘问,可有心得?” 萧泽与陆洛童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陆洛童旋即移开视线,仿佛心中有所顾虑。 而萧泽则是以一抹浅笑回应,悠然说道:“真中有假,假里藏真,虚实难辨。” 寿昌闻言,眉头微蹙,满心疑惑促使他开口探询:“小王爷,此言何解?” 萧泽的目光轻轻落在寿昌身上,那眼神平淡如水,却令寿昌心中泛起阵阵涟漪,一时之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片刻的静默后,萧泽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声音温和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寿大人,我们不妨去听听易上良怎么说吧。” 言罢,他悠然转身,步伐轻盈地迈出了前厅的大门。 寿昌与邢天涯对视一眼,随即紧跟其后,二人的身影迅速融入了门外。 陆沐仙与萧淳正欲并肩而行,忽觉肩头被一股温柔而微妙的力量轻触,不由自主地侧首望去。 映入眼帘的,竟是自家兄长陆洛童那熟悉而沉稳的面容。陆沐仙心中微讶,低呼一声:“大哥?” 陆洛童向陆沐仙附耳轻言数语,陆沐仙听后,脸上拂过一抹释然之色,朝陆洛童微微颔首,语气中带着一丝安抚:“我明白了,大哥,你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言罢,她轻盈转身,步伐中带着几分洒脱,离开了前厅。 这一幕落在萧淳眼中,不禁令他心生疑惑,目光追随着陆沐仙离去的背影,转而对陆洛童投去探寻的目光,惊异道:“陆大哥,她这是要往何处去?” 陆洛童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解释道:“她去替我处理一些琐事。” 萧淳闻言,轻轻颔首,口中应了声“哦”,然而眼神中仍残留着一丝未尽的好奇。 陆洛童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目光温柔地落在萧淳身上,打趣道:“萧淳,你这是唱的哪一出?眉头紧锁的,莫非是山庄的风景不入你的法眼?” 萧淳轻轻摇了摇头,苦笑中带着几分无奈,叹道:“陆大哥啊,你是不知,这山庄虽别有洞天,但与繁华京城相比,终究少了些热闹趣味。你与兄长忙于公务,我自是不敢多扰。本想着有陆小姐相伴,能解几分寂寥,不料她也投身到你的案牍劳形之中。唉,我这日子,可真是度日如年了。” 陆洛童闻此,心中了然,萧淳那颗爱热闹的心,在这清净之地确实有些无所适从。 想着萧淳的性情,随他们穿梭于案件之间,确实不是他的所好。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轻声道:“萧淳,我这儿恰好也有一事,需你援手相助。” 萧淳闻此,面上的哀伤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雀跃。 他的双眸倏地亮了起来,紧紧盯着陆洛童,满含期待地追问:“是何要事?陆大人但说无妨,我萧淳在此立誓,但凡有我出力之处,必定手到擒来,不负所托。” 陆洛童望着他这番反应,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勾勒出一抹轻松愉悦的笑意。 此刻,兰园内,温昀静静地平躺在床榻之上,神色宁静。 易上良静坐在床榻之畔,眉头紧锁,目光中满是忧虑,聚焦在温昀那张沉睡却依然显得脆弱的脸上。 他的思绪悄然飘回昨夜那幕紧张而隐秘的场景: 夜色如墨,临近子时的边缘,易上良身披一袭紧身黑衣,宛如夜色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自东厢房的幽暗中踱步而出。 他双手轻轻撑着门框,动作谨慎而机敏,宛如林间捕猎的猎手,小心翼翼地左右顾盼,生怕惊扰了小院内任何一丝不应被触动的平静。 四周,北厢房与南厢房皆沉浸在一片深沉的黑暗之中,门扉紧闭,仿佛连风都绕道而行。 确认无误后,易上良暗暗松了一口气,动作轻柔地将东厢房的门扉合拢,不发出丝毫声响。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弓着身,步伐轻盈,如同在月光下漫步的幽灵,缓缓踱至南厢房一侧,程一锦的窗棂之下。 每一步都计算得恰到好处,生怕一丝细微的声响会打破这份难得的宁静。 片刻的静谧后,他隐约捕捉到屋内传来的一丝慵懒酣睡声,如同微风拂过树梢的轻响,让他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仿佛紧绷的弦终于得到了释放。 他缓缓起身,脚步轻盈地绕行四周,最终在北厢房的窗棂下再次蹲下身来。 然而,这一次,他极力抑制着自己的呼吸,全神贯注地倾听,却仿佛置身于一片无声的深渊,周遭的一切都被夜色吞噬,再无半点声响可循。 思绪至此,他轻轻合上双眸,让疲惫的双眼得以片刻的休憩,同时深吸一口气,胸中的波澜也随之渐渐平息,宛如湖面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第485章 探望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了邢天涯那沉稳有力的声音,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穿透了夜的寂静:“温昀已被安顿在这间厢房之内,易上良此刻想必正在他的身旁。” 伴随着这话语,还有几人细碎的脚步声,在这宁静的院落里,显得格外清晰。 易上良慌忙站起,匆匆抚平心中紊乱的思绪,步履匆匆迈向门扉,预备迎接那几位不速之客。 他小心翼翼地推开木门,映入眼帘的,正是邢天涯、寿昌、萧泽与陆洛童四位身影,正静静伫立于门外。 他连忙抱拳行礼,声音中带着一丝慌乱后的镇定:“诸位大人莅临,易某有失远迎。” 萧泽微微抬手,示意他无需拘礼,那份从容不迫令人心生敬意。 易上良心中感激,对萧泽道:“小王爷宅心仁厚,能容我等兄弟二人暂居兰园,易某感激不尽。” 萧泽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宛如春风拂面:“易大侠言重了,我等此番前来,正是欲探望温帮主近况如何。” 易上良一听这话,连忙侧身让开了门槛,好让众人能顺利进屋,同时轻声细语地说着:“三哥自兰园里突然晕厥之后,便陷入了沉睡,至今未醒。但好在,他的脉象已趋平稳,想来,距离他醒转之时,应是不远了。” 四人鱼贯而入,脚步不自觉地放轻,生怕惊扰了床上静卧的温昀。 他虽未睁开眼,但那均匀的呼吸,让人心生安宁。 萧泽望了望温昀安详的面容,转而向其余三人微微一笑,轻声提议:“他此刻需要的是静养,我们还是到屋外等候吧。” 众人闻言,皆默默点头,步伐轻盈地退出了房间,仿佛连空气都随着他们的动作,变得柔和而宁静。 随着门扉轻轻合拢,一抹柔和的静谧悄然降临于屋内,四周的一切似乎都沉浸在一片深邃的宁静之中,唯有床榻之上,温昀的呼吸悠长而平缓。 蓦地,温昀的双眸在毫无预警之下缓缓睁开,宛如晨曦初破晓,一抹清亮掠过深邃的瞳仁。 他轻轻侧首,那动作细微得几乎未惊动周遭的尘埃,目光却精准地投向了那扇紧闭的门扉,仿佛能穿透木板,窥见门外的世界。 门外,兰园内,一行人的脚步声在静谧的空气中轻轻回响。 园子宽敞开阔,每一处景致都恰到好处,仿佛是大自然精心布置的画卷,而那些错落有致的花卉,更是点睛之笔,它们竞相绽放,花香交织,在风中缓缓流淌,沁人心脾。 易上良步伐从容,不紧不慢地跟在萧泽与陆洛童身后几步之遥,保持着一份恰到好处的距离。 而寿昌与邢天涯,则默默尾随其后。 萧泽轻轻抬起眼帘,目光悠然地掠过庭院中亭亭玉立的玉兰花,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经意:“易大侠,温帮主有所断言,程大侠的离世似乎与柯庄主有所牵连,不知其中曲折,可否透露一二?” 易上良闻言,心头猛地一紧,仿佛被无形的绳索勒住,他深知,萧泽一行此番造访,必是围绕着程一锦一案而来。 然而,他未曾预料到,萧泽竟会如此直接地切入要害。 一时间,易上良有些怔忡,思绪纷飞却未及整理出一个妥善的回应。 正当他陷入短暂的沉默之际,萧泽的步伐微微一顿,旋即转过身来,那双深邃的眼眸紧紧锁定了易上良,仿佛能洞察人心:“易大侠心中,对于程大侠之死与柯庄主之间的关联,又有何见解呢?” 易上良仿佛恍然大悟,嘴角轻轻勾起一抹夹杂着无奈的弧度,目光转向萧泽:“但愿并非如此。” 周遭众人皆将目光聚焦于他,而他则凝视着萧泽,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手足相残,此等悲剧,任谁心中都不愿其上演。” 萧泽的眼眸紧紧锁定着易上良,而易上良则坦然以对,毫无畏色。 萧泽轻轻颔首,随即转身,继续悠然地在这院落中踱步,众人亦步亦趋地跟随着他的步伐。 他依旧保持着那份漫不经心的姿态,仿佛只是随意地提起:“那你可知,温帮主为何会一口咬定,是柯庄主对程大下了毒手呢?” 易上良轻轻吐出一口悠长的气息,那声细微的叹息,如同微风拂过静谧的湖面,引得周围众人纷纷投去关切的目光。 陆洛童眉头微蹙,语带温煦地问道:“易大侠,莫非心中藏有难以启齿之事?” 易上良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无奈与释怀:“陆大人言重了,难言之隐倒不至于,只是此事提及,并无多少荣耀可言。” “哦?愿闻其详。”陆洛童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解与好奇。 易上良的目光似乎穿越了时空,回到了往昔,眼中闪烁着淡淡的回忆之光:“此事说来话长,一切皆源于我二哥的离世。” 萧泽闻此,面上闪过一丝讶异之色:“易大侠的二哥,莫非便是张姑娘的生父,那位古越古大侠?” 易上良微微颔首,眸光中带着一丝追忆:“正是此人。” 萧泽轻轻点头,继续道:“我曾听闻,昔日你们五位兄弟携手共创天一帮,威名赫赫。然而古大侠仙逝之后,你们却各自离散,而后柯庄主便创立了飞鹰山庄,此事可当真?” 易上良再次点头,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慨:“所言不虚,正是因二哥离世之痛,我们才忍痛解散了天一帮。” 萧泽不禁追问道:“这其中缘由,究竟为何?” 易上良无奈地沉下了嗓音,声音中带着一抹难以言喻的沉重:“三哥、五弟与我,心中皆有一个无法释怀的猜疑——是大哥,夺去了二哥的性命。” 言罢,他的语气平静如水,却仿佛冬日寒冰,悄然在空气中凝结,让周遭众人皆是一愣,纷纷转头,目光聚焦于他。 他轻轻叹息,仿佛要将心中积压的愁绪一并吐出,随后缓缓道来:“昔年,二哥古越,在天一帮内骤然离世,那时,我们兄弟三人皆不在帮中,就连我们的亲信随从,也未有一人在侧。待我们匆匆赶回,只见二哥身旁的亲信,或是离奇失踪,或是言语闪烁,更有甚者,直接离开了天一帮。” 第486章 心生疑窦 微风轻拂,带着几分春意,不经意间搅动了枝头那簇簇洁白的玉兰花,花瓣轻舞。 萧泽不由自主地侧首望向易上良,耳畔回响着易上良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他的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容仿佛晨雾中隐约的朝阳,温暖而神秘。 他深深凝视着易上良的眼眸,语调轻松而略带调侃:“这一系列离奇之事,确实足以让你们心生疑窦,难以释怀。” 易上良闻言,轻轻叹息了一声,那声音里藏着无尽的哀愁与无奈:“唉,想当初,我们兄弟三人对于二哥的骤然离世,一无所知。加之山庄内接连发生的种种异象,更是如同迷雾中的诡影,让人心生寒意。如此种种,怎能不让我们对二哥真正的死因,产生难以名状的怀疑呢?” 他的话语轻轻落下,萧泽悠然转身,继续在庭院中踱步,步伐中带着几分闲适与淡然,众人亦步亦趋,随着他的身影继续向前。 陆洛童目光中带着探寻,轻声向易上良问道:“易大侠,关于古大侠不幸离世的缘由,你们三位可曾向柯庄主探询过一二?” 易上良闻此,不禁又是一声轻叹,语气中透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无奈:“唉,陆大人,如此重大的变故,我等兄弟三人,岂会不问?自是有一番详谈。” 寿昌在一旁听得心生好奇,按捺不住地问道:“哦?那柯庄主对此,究竟是如何解答的呢?” 易上良的目光缓缓移向寿昌的脸庞,眼神中交织着几分无奈与沉痛。 几人踏着不紧不慢的步伐,每一步似乎都承载着难以言喻的哀愁,将这周遭的空气都染上了一抹挥之不去的忧伤。 “我二哥所习练的武学,其核心在于心法之精妙。大哥曾言,二哥在潜心钻研那心法之时,或许只是一念之差,不慎踏入了走火入魔的歧途,最终气血翻腾,遗憾离世。” 邢天涯的声音平静而淡然,仿佛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实:“修炼心法之路,本就步步惊心,稍有差池,便可能万劫不复。这本是武林中屡见不鲜之事。然而,天一帮中,古大侠的亲信或莫名失踪,或缄口不言,或毅然离帮,种种迹象,着实令人费解。” 易上良微微颔首,眸中闪过一抹淡淡的哀愁:“诚然如此,然而,无论我们如何对帮中兄弟紧追不舍地追问,得到的回答总是如出一辙,皆言是大哥所言那般,二哥因练功不慎,走火入魔,终至陨落。一番探寻之下,我们却一无所获。最终,在五弟的提议之下,我们三人离开了天一帮,与大哥分道扬镳,各奔东西。” 他的声音在回忆的涟漪中轻轻荡漾,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忧伤。 就在这时,萧泽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平静而淡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难道就没有想过再去探寻那隐藏在背后的真相吗?” 易上良闻言,神色微变,显然对萧泽的这个问题感到有些意外。 萧泽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悠然自得地道:“我向来觉得,江湖中人,行事爽快,恩仇分明。心中若有如此大的症结,定会不顾一切,誓要揭开那层迷雾,寻得真相。” 易上良闻言,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愁,声音低沉而富含情感:“小王爷言之有理。我们三兄弟,确曾遍寻那些脱离帮派的旧部。然而,诡异的是,他们竟无一回归故里,就连他们的家人也仿佛人间蒸发,离开了那片熟悉的土地。这些年来,我们三人,始终未曾放弃,但却始终是一无所获。” 寿昌闻言,面上拂过一抹诧异之色,口中轻咦道:“一无所获?莫非是……” 言罢,他手势微动,轻轻一划,做了个横切之姿,众人心中皆是一凛,瞬间领悟了他的未尽之意。 易上良见状,缓缓摇了摇头,神色中带着几分不确定:“难以断言,亦有可能是他们隐姓埋名,毕竟,那几位皆是我帮中佼佼者,若想避过我等耳目,倒也并非难事。” 众人闻言,彼此间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 易上良稍作停顿,复又缓缓启齿:“昨日,张小花突兀现身山庄,声称前来认亲,更提及那位神秘人言之凿凿,说我二哥尚在人世。我与三哥闻讯之下,皆是心惊不已。思来想去,我们还是决定问问大哥当年之事。” 邢天涯满心好奇,追问道:“柯庄主对此有何解释?” 易上良轻轻叹了口气,语调悠长而清晰,仿佛每个字都承载着沉甸甸的情感:“大哥言道,二哥当年确是因走火入魔,不幸暴毙。然而……” “然而何事?”寿昌急切地追问,满心疑惑。 易上良的神色瞬间黯淡,哀痛之情溢于言表,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下,众人也随之驻足,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沉重,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然而,二哥在陨落之前,因走火入魔而神志混沌,竟在天一帮内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大肆杀戮……” 听闻此言,众人皆是一惊,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世间竟有这等离奇之事。 易上良的声音再度悠悠传来,宛如寒风中的低语:“二哥那时所处的练功房,恰恰位于他平日所居的小院之中,四周守护的,皆是他的心腹之人。正因如此,当二哥性情大变,大开杀戒之时,那些忠诚的亲信首当其冲,死伤无数。而那些侥幸从血雨腥风中逃得一命的,也皆选择了远离帮派,从此隐姓埋名,过上了漂泊无依的生活。” 众人相视一望,眼神中满是复杂与震惊,却一时无言,只觉这世事无常。 第487章 鸟语 易上良轻吐一口气,语带无奈:“天一帮,毕竟也是武林中响当当的门派,若此事一旦泄露,二帮主在帮内残忍杀害多名同门的丑闻,定会掀起江湖上的滔天巨浪,令他成为千夫所指。更何况,那时二嫂尚在人世,我们怎能让她因这等腌臜之事,在世上背负半点污名?也因此,大哥权衡再三,终是决定将此事的真相深埋心底,未对我们兄弟三人透露分毫。” 言及此处,他缓缓将目光转向了萧泽与陆洛童,语气中带着几分沉吟与揣测:“小王爷,陆大人,依你们看,我那不幸的五弟,是否正是张小花口中的那位神秘人下的毒手?此人不仅指引张小花至飞鹰山庄寻觅亲人,就连我那二哥,恐怕也未曾料到自己尚有一女遗落人间,我们兄弟几个更是对此一无所知。然而,这位神秘人却仿佛洞察一切,甚至扬言二哥仍在人世。 此中蹊跷,是否意味着他有意挑拨我们兄弟间的情谊,先下手为强,除去五弟,企图让我们四分五裂,难以凝聚?” 一番话落,四周陷入了短暂的寂静,每个人的心头都笼上了一层阴霾。 沉默如雾,轻轻笼罩了片刻之后,陆洛童终于启唇,声音中带着一丝探寻:“易大侠,不知昨夜您可曾捕捉到任何细微的声响,或是察觉到什么异于往常的端倪?” 易上良的目光深邃,稳稳地落在陆洛童的脸上,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并无。前几日,我奔波于路途,直至昨日,方得喘息,抵达了这飞鹰山庄。加之昨日种种纷扰,让人应接不暇。夜间,五弟在兰园中一番闹腾,我与其他几位兄弟在他房中劝慰良久,直至他情绪稍安,我们便各自散了,回房歇息。我实在是身心俱疲,以至于昨夜睡得格外沉实,要不是今早那个小厮在院中尖叫,我怕是就要一觉睡到天亮了。” 几人默默颔首,默契地将言语深锁于喉间。 而在庄园的另一隅,火凤凰悠然自得,手中轻摆着一根短小精悍的马皮鞭,漫步于这方静谧天地。 她时而驻足,细细品味着庄园内竞相绽放的繁花,绚烂色彩映在她明媚的眸中;时而又抬头仰望,目光温柔地掠过树梢间那几只欢歌的小鸟。 当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欲轻触那份自由与灵动时,陆沐仙如同林间轻风,悄无声息地靠近。 她步伐轻盈,缓缓步入火凤凰身后那片绚烂的花海,巧妙利用错落有致的假山作为掩护,只露出一双充满好奇与谨慎的眼睛,远远窥视着火凤凰的一举一动,生怕惊扰了这份难得的宁静与和谐。 火凤凰轻轻扬起眼眸,以一种近乎嬉戏的姿态与枝头的小鸟逗趣,唇间逸出几声宛若口哨般清脆悠扬的声音,那声音奇妙地模仿着鸟鸣,竟引得那小鸟似有所悟,振翅而下,轻巧地栖息在她微微抬起的右手食指尖上,仿佛是一场默契十足的对话。 陆沐仙目睹此景,心中不由泛起一阵惊异,低声自语,声音里满是不可思议:“鸟语……她,她竟然通晓鸟语?” 言罢,她再次探头张望,想要捕捉那份不可思议,却只捕捉到一片空荡荡的景致,火凤凰的身影已悄然消失。 她猛地站起身,半个身子探出假山之外,满脸困惑:“咦,人呢?怎么就不见了?” 她正行走间,忽觉背后一股细微的凉意拂过,紧接着,一只修长而轻盈的手,仿佛夜空中不经意间掠过的流星,轻轻搭上了她的左肩,带来一丝不易察觉的颤动。 她猛地一惊,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慌忙间转过头去,却只捕捉到一片空旷,人影渺渺,空无一物。 正疑惑间,右侧忽地响起一阵女子的轻笑,清脆悦耳,如同晨风中摇曳的风铃,带着几分顽皮与挑逗。 循声望去,只见火凤凰身姿曼妙,右手优雅地举起,那只小巧玲珑的鸟儿依旧栖息在她食指之巅。 火凤凰左手轻轻掩在唇边,眉眼低垂,嘴角勾勒出一抹温柔而又略带狡黠的微笑,宛如春日里最绚烂的花朵,既温暖又神秘。 火凤凰的笑声如铃,清脆中带着一丝不羁,笑罢,她缓缓抬眸,目光温暖而深邃地落在陆沐仙身上:“小姑娘,你紧随我身后,所为何来?” 陆沐仙脸颊微红,眸光闪烁不定,嗫嚅道:“我……我……” 言辞间满是犹豫与羞涩。 火凤凰轻轻扬起下巴,眼眸半垂,仿佛能洞察人心,她轻轻一摆手,语气中带着几分宽容与理解:“罢了,无须多言,我心中已略有几分猜测。你大抵是为了你兄长之事,想探听案件的消息吧?” 陆沐仙下意识地咬了咬下唇,唇瓣泛起了淡淡的粉色,却仍旧保持着沉默,不言一语。 火凤凰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语气平和无波:“关于那桩案子,我实则一无所知,无能为力。” 陆沐仙闻言,嘴角却意外地上扬,漾开一抹轻盈的笑意,仿佛春日里初绽的花朵,她轻声细语道:“火姐姐,你误会了,我其实并非为案子而来。” 火凤凰闻言,唇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抹玩味的笑意:“哦?并非询问案件之事?那又是什么事情,竟引起了陆妹妹的好奇?” 陆沐仙微微仰首,双手悠然负于背后,语态中带着几分探究:“我嘛,不过是心存一丝好奇罢了……” 火凤凰的目光温柔而深邃,静静地落在陆沐仙身上,仿佛在静候一朵即将绽放的花蕾。 陆沐仙迎着那抹探寻的目光,继续说道:“我好奇的是,火姐姐心中,似乎对那位虹小姐藏着一些误解。” “误解?”火凤凰重复着这两个字,眼中闪过一丝玩味,随即嘴角绽放出一抹略带讥诮的微笑,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说来听听,是何等样的误解?” 陆沐仙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打趣道:“火姐姐,您对虹小姐似乎颇有几分‘特别关注’呢。” 火凤凰闻言,唇边的笑意愈发灿烂,仿佛春日里绽放的桃花,明媚而又不失温婉。 第488章 凤凰阁 火凤凰轻轻一笑,右手食指不经意地颤动,其上栖息的那抹黄色小鸟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羽翼轻展,振翅高飞,瞬间化作一抹灵动的黄,划破长空。 陆沐仙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抹黄色的身影,直至它消失在蔚蓝的天际。 火凤凰的眸光流转,轻轻落在陆沐仙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与深意,低语道:“还是个孩子呢。” “嗯?”陆沐仙闻言,注意力从远去的鸟儿收回,耳畔回响着火凤凰的话语,却一时未能捕捉其意,眉头微蹙,疑惑地反问:“小孩子?你说的,是……在哪?” 火凤凰的目光在陆沐仙身上停留了片刻,仿佛被某种突如其来的思绪牵引,片刻的愣怔后,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陆沐仙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她凝视着火凤凰,等待火凤凰的下文。 火凤凰见状,笑容更甚,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仿佛在嘲笑他的不解:“你不是有问题想问我吗?” 陆沐仙被她这么一提,才恍然记起此行目的,连忙点头,笑容如春日里绽放的花朵般明媚:“好姐姐,你为何对虹影小姐那般态度呢?” 火凤凰的唇边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但那笑意中却夹杂着难以掩饰的轻蔑:“你可知道,我凤凰阁为何要以‘凤凰’为名?” 陆沐仙闻言,不禁微微一怔,思绪片刻后,轻声问道:“我曾闻,凤凰阁坐落于凤凰山之巅,莫非这便是其中缘由?” 火凤凰眸光流转,一抹淡淡的哀愁悄然掠过,她仰首望向那无垠的天际,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郁:“那不过是诸多因素之一罢了。” “那其余的因由又是什么呢?”陆沐仙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身上,满心的好奇与关怀。 火凤凰轻启朱唇,缓缓道来:“自我凤凰阁上一任阁主立规以来,便只纳女子,不纳男子。这一条铁律,让江湖中不少人议论纷纷,多有非议。” 陆沐仙轻蹙眉头,眸光中闪烁着深思的光芒:“凤凰阁,竟只接纳女子,而将男子拒之门外?要知道,在这江湖中,习武之女本就凤毛麟角,能在这男儿林立的世界里闯出一番天地的更是屈指可数。如此特立独行的存在,势必会在江湖中掀起一番波澜,引来诸多非议。” 火凤凰闻言,轻轻颔首,她的动作中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温婉与坚决:“确是如此,世人皆聚焦于我凤凰阁那独树一帜的门规,却鲜有人探究,这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深意,为何我阁定要立下如此规矩。” 陆沐仙听后,眼中掠过一抹讶异,她静静地凝视着火凤凰。 火凤凰款步上前,步伐轻盈中带着几分沉稳,她的声音柔和却透露出不容忽视的力量:“我凤凰阁所接纳的每一位女子,皆是命运多舛之人,她们在红尘中历经磨难,万般无奈之下,才寻得这一方避风的港湾。” 陆沐仙闻言,脸上掠过一抹惊异之色,仿佛对这背后的故事并不曾全然预料:“原来如此,真是令人唏嘘。” 火凤凰微微颔首,眼中那抹淡淡的哀愁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不易察觉的轻蔑:“故而,你或许能体会,我为何对那位名叫虹影的女子心存芥蒂了吧?她的所作所为,着实让人难以释怀。” 陆沐仙闻此,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昨日一幕幕情景,那虹影与柯翔鹰之间纠葛不清的微妙关系,即便是局外之人,亦能窥见一二。 尤记得,在柯翔鹰召开金盆洗手的大典前夕,虹影竟不顾一切,径直进入飞鹰山庄之中,其行为之大胆,无异于堂而皇之地介入。 这等私事,身为旁观者的他们,自是难以置喙。 然而,心中那份微妙难言的情绪,却如同暗流涌动,难以平静。 念及此景,陆沐仙的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一抹略显尴尬的弧度,心中五味杂陈,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火凤凰瞧着她那细腻入微的神情,心中已是了然于胸。 她嘴角轻扬,语调温婉如春风:“真真是京城里教养出来的名门闺秀,纵是心中波涛汹涌,诸多思量,也懂得隐忍不言,含蓄内敛。” 陆沐仙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惊异,樱唇微启,声音细若蚊蚋:“火姐姐……” 火凤凰唇边的笑意愈发灿烂,她轻轻摆首,语态中带着几分江湖儿女的洒脱不羁:“咱们这些江湖人,心里头爱恨情仇,向来是黑白分明,想的说的,直截了当,不受那些繁文缛节的束缚。虹影此人,她心里明镜似的,清楚自己踏入飞鹰山庄的每一步意味着什么。柯夫人贤淑温婉之名,在江湖上那可是响当当的。若要论起是非对错,柯庄主自然是难辞其咎。但虹影呢,为一己私欲,堂而皇之地闯入,竟忍心去践踏一位女子的心,这份肆无忌惮,委实让人心寒。” 陆沐仙闻此一言,微微颔首,眸中闪烁着恍悟之光:“原来如此,难怪姐姐对她那般情态。” 火凤凰的唇角不经意间勾勒出一抹温婉的笑意,宛如春日里最柔和的风,她转眸望向陆沐仙,轻声道:“小家伙,你生得这般俊秀可人,我便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陆沐仙闻言,心中不禁漾起一抹讶异,虽不明所以,这秘密与自身容貌有何干系,但那好奇之心却如野草般疯长。 她眨巴着灵动的眸子,满含期待地问道:“究竟是何等秘密?” 火凤凰缓缓仰首,望向那浩瀚天际,唇边绽放出一抹玩味的笑意:“我依稀记得,在前厅之时,那位虹影小姐,可是提及,她自兰园归来后,便早早歇息了,可有此事?” 陆沐仙微微颔首,确认了这一细节:“确有此事。” 、 第489章 谎言 火凤凰的嘴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嘲讽,仿佛洞察了世间万物的虚伪,她轻笑一声,继续道:“然而,事实却非如此单纯。昨晚,虹影自兰园返回梅园,踏入她的厢房后,又悄然踏出了门外,她的行踪,可并非如她所言那般简单。” 陆沐仙闻言,不由得一惊,双眸瞬间睁大了几分,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火凤凰微微侧首,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三分戏谑,七分深邃,她以一种悠然的姿态望向陆沐仙,轻启朱唇:“昨宵亥时,月隐星沉,虹影悄然离院,于梅园侧畔那幽静小园中,与一名男子秘密幽会。” 陆沐仙闻言,面上掠过一抹诧异之色,追问道:“男子?竟是秘密相会?” 火凤凰微微颔首,眸中闪烁着柔和却深邃的光芒:“诚然,我所能确定的唯一细节,便是那人的性别——他是一位男子。昨夜,夜色如墨,小花园沉浸在一片昏暗中,未有一盏灯火照亮那里。那个男子,身形比虹影略高一筹,至于是否真是柯庄主,我并不能确定。然而……” 言及此处,火凤凰的话语不自觉地一顿,那双明媚的眸子似乎被一层淡淡的薄雾所笼罩,神色变得凝重而内敛。 陆沐仙见状,不由自主地放低了声音,轻声追问,仿佛生怕惊扰了这份微妙的氛围:“然而什么?” 火凤凰的唇角不经意间勾勒出一抹含蓄而微妙的笑意,声音柔和却带着丝丝玩味:“话说回来,那位虹影对那位公子的态度,可真是说不尽的缠绵悱恻,举手投足间,时而轻抚其面颊,时而温柔地掠过他的胸膛,说是调情,也不为过。偏偏那位公子,性情坚韧如磐石,任由虹影如何撩拨,他的心湖竟是波澜不惊,分毫不乱。” 言罢,火凤凰身姿轻盈一转,仿佛一抹绚烂的火焰即将消逝于夜色之中,正欲离去。此时,陆沐仙的目光紧紧追随,终是忍不住,轻唤一声:“火姐姐。” 火凤凰听闻此言,脚下的步伐不由自主地轻缓了一拍,她优雅地转身,笑靥如花地望向陆沐仙,语调柔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哦?还有其他疑惑未解吗?” 陆沐仙轻轻摇头,目光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纯净的无辜,压低的声音里藏着不容忽视的认真:“你指责虹影言辞不实,那么,你呢?” 这话一出,火凤凰的唇畔微启,似乎对这份突如其来的质疑略感讶异。 未等她开口,陆沐仙的声音又轻轻响起,如同夜风中摇曳的烛光,温暖而坚定:“那么,姐姐,你是否也说了谎言?昨晚,你又是在何方?” 她迅速调整了情绪,眉梢轻轻一扬,那抹温柔的笑容再次浮现在唇边,仿佛春日里最和煦的风。 她转向陆沐仙,声音柔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对于此事,你的想法呢?” 陆沐仙闻言,眉头微微蹙起,神色变得异常专注。 火凤凰捕捉到这一变化,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继续说道:“我有自己的理由,此刻尚不能向你透露分毫。至于程一锦之死,我确是一无所知。” 言罢,她轻盈地迈出步伐,向前行去,留下一串清脆的脚步声在空气中回响。 陆沐仙心中一动,欲呼唤她停下,却又在片刻的迟疑后,默默咽回了话语,只目光复杂地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 另一侧,吴道长、无念大师与白氏夫妇悠然共坐于小院凉亭之中,品茗谈天。 白清允眼见众人杯中茶水渐浅,便以一种近乎于仪式般的轻柔,执起桌上温热的茶壶,细心地为每位面前的茶盏续上了清泉般的茶水,动作间透着一股不加雕饰的雅致。 吴道长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和的笑意,轻声道:“白掌门真是体贴入微,有劳了。” 无念大师亦在一旁含笑点头,声音中带着几分禅意的平和:“感激不尽。” 白清允闻言,脸上绽放出一抹谦逊而温暖的笑靥,言道:“论起辈分,吴道长与无念大师皆是我辈之先,些许小事,怎敢言谢,倒是显得我辈后学太过生疏了。” 此言一出,二人相视一笑。 萧淳恰于此时悠然步入竹园,手中一把折扇轻轻摇曳,带起微风缕缕。 耳畔隐约传来院内阵阵欢声笑语,他不由得脚步一顿,好奇地探头向内望去。 只见院内边缘,翠竹层层叠叠,宛如碧绿的屏障,将一方天地温柔地环抱。 在这片竹海的环绕之中,一座小巧的亭子静静伫立,显得格外雅致,仿佛遗世独立。 亭中,四人围坐,言笑晏晏,气氛温馨而融洽。 就在这时,吴道长不经意间抬头,目光恰好与探头张望的萧淳相遇,不由得露出一抹惊讶的笑意,朗声道:“哟,这不是萧二公子嘛,怎地独自一人在这山庄内悠然漫步?” 众人闻言,纷纷侧目而望,只见萧淳手持一柄精致的折扇,轻轻摇曳,嘴角挂着一抹温润的笑意,言道:“哎呀,家兄与陆大人正忙于那棘手的案子,倒是留我一人清闲得紧,只好随意逛逛,寻觅些乐子。不料,方才漫步至竹园附近,一股清新脱俗的茶香便扑鼻而来,那香气悠悠,四处弥漫,好不醉人。” 白夫人闻言,唇边绽放出一抹温婉的笑靥,轻声细语道:“那是无念大师特意带来的今年新摘龙井,别有一番风味。” 无念大师闻言,目光温和地转向萧淳,笑道:“萧二公子,何不一同入座,品一品这虽非稀世之珍,却贵在新鲜出炉的好茶?” 萧淳一听无念大师的邀请,心中顿生欢喜,不由自主地搓了搓手,笑道:“既然是无念大师的盛请,那我便不客气,厚颜来讨一杯这难得的好茶了。” 言罢,他缓缓步入那小巧精致的亭子之中。 白夫人见状,轻抬皓腕,指尖轻巧地捏起桌上一只空置的茶盏,随后提起茶壶,动作细腻而优雅地为其斟满茶水。 萧淳刚刚落座,便瞥见了白夫人那行云流水般的斟茶手法,不由地脱口而出:“看来白夫人对茶道颇有研究啊?” 第490章 茶道 白夫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之色,随即温婉一笑。 萧淳解释道:“虽是简单的斟茶之举,但精通茶道之人,其手法自是与常人迥异,夫人这一手,便已显露无遗。” 白夫人听闻此言,面上掠过一抹怔忡,一旁的吴道长却是朗声大笑,长髯轻抚,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笑道:“二公子真乃此道中人,白夫人于茶道之上造诣颇深,斟茶手艺更是一绝。只可惜,飞鹰山庄的柯庄主并非那追逐浮华的雅士,庄内并未备下专业的茶具。不然,我等今日定能大饱口福,领略一番真正的茶韵。” 萧淳闻言,眸中闪过一丝讶异,不由自主地转向白夫人。 白夫人轻轻垂首,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婉的笑意,目光柔和地投向吴道长,谦逊言道:“吴道长言重了,在下不过是略知皮毛,难登大雅之堂。” 吴道长闻言,微微颔首,手轻轻一摆,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白夫人见状,温婉言道:“吴道长,您如此赞誉,我可真要无地自容了,岂敢再言谦虚二字。” 白夫人眼中闪烁着柔和的光芒,笑语盈盈:“若道长喜欢,待到离开飞鹰山庄之时,何不莅临玄机门,共品一盏香茗?日前我偶得几块珍贵的龙凤团茶,正欲借此机会,邀无念大师一同品鉴,共添雅趣。” 吴道长闻言,笑意更甚,目光温和地落在白夫人身上,打趣道:“白夫人,你这茶里,莫非还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玄机?” 白夫人轻启朱唇,以袖半掩笑靥,眸中狡黠之光闪烁,对吴道长温婉言道:“道长您目光如电,洞察秋毫,我这点儿微末伎俩,在您面前犹如萤火之光,怎敢轻易显露。唯愿道长能屈尊驾临,共赴这品茗论道之雅集。” 吴道长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轻轻摩挲着垂至胸前的长髯,与身旁的无念大师目光交汇,彼此心照不宣。 一旁的白清允似是对他们的言外之意浑然未觉,依旧细致入微地为白夫人杯中添注清泉般的茶水,举止间尽显温婉细腻。 萧淳轻轻拾起精致的茶盏,浅酌一口,细品之下,不禁赞道:“唔,确是极品好茶。观其形,叶片扁平而光滑,挺直如剑,色泽嫩绿,泛着自然的光泽;嗅其香,清新高雅,鲜嫩之气扑鼻而来;品其味,鲜爽中带着甘醇,回味无穷。这无疑是上乘的龙井佳茗。” 无念大师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附和道:“二公子果然识货。龙井茶之妙,在于采摘之时的精准无误,早了三日,犹如珍宝;迟了片刻,便失风味,宛若凡草。非但采摘时辰严苛,炒制工艺亦是繁复至极,每一品级的茶叶,皆有其独到的炒制秘诀。” 萧淳闻其言,微微颔首,复又执起茶盏,浅酌一口,面上洋溢着一份闲适自得,仿佛世间纷扰皆与他无关。 周遭几人目睹此景,眸光闪烁,若有所思,纷纷效仿,端起各自茶盏,细细品味起那袅袅茶香,一时间,亭内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与和谐。 陆沐仙踏着轻盈的步伐,悠然自得地返回兰园,探头向屋内望去,只见萧泽与陆洛童正并肩坐于案前,品茗对谈,氛围温馨而恬淡。 她环顾四周,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轻轻迈出一只脚,踏入门槛,声音中带着几分不解:“怎么只有你二人在此?萧淳呢?” 陆洛童闻言,轻声细语道:“他方才替我前去处理些琐事,故而未在此处。” 陆沐仙缓缓步入屋内,右手不自觉地缠绕起垂落在肩侧的一缕青丝,指尖轻巧地打着转,再次启唇,声音里带着一丝探寻:“邢捕头与寿大人,他们二位呢?” 萧泽轻轻搁下手中的茶盏,目光温和,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他们正忙着向山庄中的仆从询问,昨晚是否有任何不寻常的动静。” 陆沐仙闻言,微微颔首,步伐轻盈地靠近,身子微微前倾,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对萧泽与陆洛童笑道:“大哥,你猜我探听到了什么有趣的消息?” 陆洛童与萧泽交换了一个会心的微笑,陆沐仙则以手托腮,眼眸灵动,仿佛藏着无数未说完的故事,静待着下文的揭晓。 陆洛童缓缓搁下手中温热的茶盏,声音轻柔如风:“莫非,火凤凰与虹影两位姑娘昨夜均未留宿房中,双双外出了?” 陆沐仙闻言,眸中闪过一抹讶异之色:“大哥,你如何得知此事的?” 语毕,她心思一转,忆起正是陆洛童先前嘱咐她前去探听火凤凰的口风,于是那份讶异迅速被收敛进心底,面容恢复淡然:“我明白了,大哥你心中早已有数,她们昨夜并未安歇于屋内,是吗?” 萧泽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语调中带着几丝逗趣,朝向陆沐仙缓缓言道:“哎,沐仙啊,你大哥的洞察可不止于此。他还揣测,昨晚虹影未在闺房之事,那火凤凰亦是心知肚明的。” 陆沐仙闻言,神色骤变,眸中闪过一丝讶异,转而望向陆洛童,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大哥,此言当真?” 陆洛童微微颔首,算是默认了这份揣测。 陆沐仙身形猛地一挺,眉宇间满是困惑:“大哥,你究竟是如何窥破此中玄机的?” 陆洛童指尖轻旋,折扇悠然展开,随着他手腕的细微动作,扇面轻轻晃动,带着一抹不经意的洒脱:“火凤凰,性情率真,情绪皆浮于面,其神色间已悄然泄露了秘密。” 陆沐仙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眼眸中闪烁着了然的微光,轻轻颔首:“原来如此。” 言罢,她细细将火凤凰的话语复述给萧泽与陆洛童,字句间透着几分复述者的温婉与传递信息的郑重。 听罢此言,萧泽与陆洛童皆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第491章 提前抵达 萧泽眉宇间掠过一抹淡淡的蹙痕,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这位火凤凰,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陆沐仙微微颔首,笑意在嗓音中轻轻荡漾,似乎也被火凤凰那率真的性情所牵动,言道:“诚然如此,萧大哥。我深信火凤凰所言非虚,尽管她对我们隐瞒了昨夜不在房中的真正缘由,但在虹影之事上,她并无欺瞒我们的必要。” 萧泽闻言,亦是轻轻颔首,陷入沉思:“然而,那位与虹影秘密相会的男子究竟是何方神圣?莫非,竟是柯庄主本人?” 陆沐仙轻轻摆动食指,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绝对不是柯庄主。” 萧泽眉宇间泛起一抹疑云,不解地问道:“这是为何?你何以如此确信无疑?” 陆沐仙语气坚定,宛如古潭之水,波澜不惊:“火凤凰提及与虹影幽会的男子,身形仅比她略高一筹。倘若那人真是柯庄主,火凤凰定会言及他高出虹影整整一头。” 萧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仿佛春风拂过湖面,泛起层层细腻的涟漪:“此言有理,如此推断,这山庄之内,尚藏着另一位与虹影关系微妙的男子。” 陆沐仙微微颔首,目光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确是如此,柯庄主身姿挺拔,在众人中颇为显眼。山庄内其余男子,身高大多相仿,若要从中辨认,确是难上加难。” 萧泽闻言,眉宇间染上了一抹深思,他侧首望向身旁的陆洛童。 陆洛童正以一种闲适的姿态轻摇着折扇,眸光深邃,仿佛正沉浸在某个深远的思绪之中。 “陆洛童,你在想什么?”萧泽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解与好奇。 陆洛童微微颔首,口吻中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淡然:“我不过是在思索,温昀兄弟三人光临飞鹰山庄,表面上是为柯翔鹰的金盆洗手大典而来,实则暗藏玄机,意在他们所提及的那幅画像。按常理,参与大典者,只需大典前夕抵达便好。然而,不论是远道而来的宾客,还是邻近的宾客,皆不约而同地在昨日便提前踏入了飞鹰山庄的大门。” 陆沐仙闻言,轻轻颔首,眸中闪烁着洞悉的光芒:“诚然,柯庄主的金盆洗手大典定于明日举行。我等昨日抵达此地,本是沿途赏景,悠然自得。然而,温昀兄弟三人,在那林间秘密会合,分明是有备而来,提前约定了相聚之时。” 萧泽亦随之颔首,声音中带着一丝认同:“不错。” 陆洛童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思索的弧度,继续道:“如此看来,温昀兄弟三人此行飞鹰山庄,怕是与那幅画卷脱不了干系,他们提前抵达,必有深意……那么……” 说到这里,他故意一顿,目光扫过二人,只见他们皆凝神倾听,静待下文,气氛一时变得微妙而紧张,仿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揭开秘密的重量。 陆洛童话语一顿,目光温柔却带着几分深邃,轻轻扫过眼前的两人,继续说道:“那么,是否山庄中的其他宾客,也同他们兄弟三人一样,是为了探寻那幅神秘的画像,而提前踏入了这飞鹰山庄呢?” 一时间,屋内静得只能听见彼此轻微的呼吸声,三人相视,眼神中交换着未言明的思绪,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 唯有窗外,偶尔传来几声清脆悦耳的鸟鸣,为这宁静添上一抹生动。 片刻的沉寂如薄雾般笼罩在三人之间,他们相互对视,却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陆沐仙轻轻歪了歪头,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缓缓推测道:“回想起树林中的那一幕,兄弟三人提及那幅画时,张小花恰巧在侧,发出声响被温昀敏锐地捕捉。他的反应之激烈,近乎失控,若非杀人灭口之心昭然若揭,又怎会险些对张小花痛下杀手?显然,那幅画像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是整件事的关键所在。然而,令人费解的是,那三兄弟对这画像如此讳莫如深,为何那些宾客却能得知其一二?这会不会,不太可能啊?” 陆沐仙的语调里悄然融入了一抹探寻的意味,双眸闪烁着晶亮的光芒,透露出对未知渴求的热切。 “确实,沐仙言之有理。”萧泽轻轻颔首,语声中带着几分赞同的共鸣,“那些宾客皆是江湖上响当当的门派中人,若他们皆对那幅画像有所耳闻,那这画像的存在,怕早已不再是秘密。如此一来,温昀兄弟三人又何必还那般讳莫如深,紧张兮兮?” 言罢,他轻轻蹙起眉头,目光流转间转向了陆洛童,仿佛在静候着他的回应,那份期待之情,溢于言表。 陆洛童蹙眉沉思,良久,终是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无奈:“或许,便如你所言,只是眼下我们手中所握线索寥寥无几,难以佐证。就连邢捕头与寿大人,也有所保留,对我们有所隐瞒。” 萧泽闻此,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笑中却藏着几分自嘲与苦涩,无奈之情溢于言表:“不错,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觉,着实令人心生不悦。” 言罢,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仿佛要将胸中郁闷一并吐出。 陆沐仙与陆洛童在一旁,目光交汇间,流露出对萧泽话语的默默认同。 在那三人尚未深深沉溺于无尽感慨之际,一阵悠扬轻快的男声哼着小调,悄然飘入耳畔。 那曲调清脆悦耳,萧泽一听便知来者何人,面上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随手端起了桌边温热的茶盏,欲要浅酌一口。 与此同时,萧淳手持一柄折扇,轻轻摇曳,哼着小曲,步伐轻快地跨入了门槛 。他随意地往一旁的椅子上落座,坐姿略显不羁,大大咧咧地伸展着四肢,随后自然而然地抬手,随意地整理着被微风拂乱的衣襟。 陆沐仙轻抬手,优雅地自桌上取过茶盏,倾身斟满一盏清茶,递向萧淳。 萧淳微微一笑,摆手婉拒道:“多谢好意,小爷我方才已是茶足饭饱,此刻肚里水满为患,实在是难再消受半滴了。” 第492章 红泥 陆沐仙凝视着端坐于椅上的萧淳,后者正四平八稳地摇着折扇,脸上挂着一抹得意的神色。 她的眼眸轻轻掠过对方,随后缓缓收回递出的茶盏,转而优雅地踱步至一旁的座椅,轻盈落座。 她举起茶盏,轻启朱唇,细细品味起盏中清茶,那份从容与闲适,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都与她无关。 此时,萧泽轻轻搁下自己的茶盏,目光转向一脸悠然自得的萧淳,询问道:“萧淳,你可是探听到了什么风声?” 屋内其余二人亦不约而同地将注意力聚焦于萧淳身上,满心期待他能揭开谜底。 萧淳的面容上洋溢着得意的光彩,他轻轻扬起下巴,那份自信几乎要从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中溢出,声音清晰而坚定:“没有!” “什么?”萧泽的耳畔仿佛响起了一声惊雷,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目光紧紧锁定在萧淳那张充满自信的脸庞上,心中满是不解与惊讶。 萧淳似乎生怕萧泽未能完全捕捉到自己的话语,又一次提高了音量,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般落在两人的心头:“我说,没有!关于那件事,我一点消息也没能打听到。” 这一番话,如同平静的湖面上突然投下了一颗巨石,激起层层涟漪。 萧泽与陆沐仙的眼中,那份难以置信愈发浓烈,他们的嘴巴不自觉地微微张开,仿佛连呼吸都为之一滞,只是呆呆地望着眼前的萧淳,一时之间,竟无人能言。 萧淳的面容依旧波澜不惊,保持着那份悠然自得、轻松闲适的姿态,举手投足间,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世家纨绔特有的不羁气质。 片刻的沉寂如同静谧的夜,悄然笼罩着屋内,直至陆洛童那里,突兀地响起了一声“噗嗤”,清脆悦耳,打破了这份宁静。 三人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只见陆洛童竟已忍俊不禁,以手中折扇轻轻遮掩着嘴角,笑意在扇后若隐若现,俏皮而又生动。 这一笑,如同春风拂过湖面,不经意间吹散了萧泽与陆沐仙心中的沉郁。 他们从先前的怔忡中回过神来,面上的凝重逐渐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轻松与释然,仿佛也被陆洛童的笑声所感染,心情随之明媚起来。 陆沐仙轻轻撇了撇嘴,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与不屑,对萧淳说道:“我说,萧二公子,瞧你那副春风满面的模样,我还以为你真从哪儿挖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线索呢。结果呢,到头来,除了肚子里装满了茶水与点心,竟是两手空空,一无所获啊。” 萧淳一听这话,面上不禁闪过一抹焦急之色,手中的折扇在空中虚晃了几下,仿佛要驱散这份尴尬:“这能一样吗?你陆大小姐去套近乎的是性格耿直的火凤凰,而我呢,却是与那吴道长、无念大师,还有白氏夫妇周旋。他们一个个城府深似海,都是人精中的人精,老江湖了,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掏出心里话的。” 陆沐仙听闻此言,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心中暗自惊叹萧淳所言的分量,一时间,竟无言以对,思绪仿佛被突如其来的真相凝固。 萧淳话毕,目光转向了陆洛童,只见后者面容平静如水,眼神中没有丝毫失望的涟漪,这份超乎寻常的淡然让萧淳不禁微微一愣。 他凝视着陆洛童,话语中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讶异:“陆大人,您如此从容不迫,莫非心中早有预感,我从那些人那里,根本无法探得丝毫风声?” 萧泽与陆沐仙亦随之将视线投向陆洛童,眼中闪烁着同样的惊讶之光。 陆洛童嘴角轻轻勾起一抹淡笑,那笑容里似乎藏着几分深意,却又让人捉摸不透。 萧淳一脸讶异,脱口而出:“陆大哥!你竟真的料定,我从那些人口中掘不出半点风声?” 陆洛童嘴角微扬,轻轻颔首,声音爽朗中带着几分笃定:“我确有此预见。毕竟,竹园内寓居的几位,皆是江湖中举足轻重的角色,他们各自执掌的门派,无一不是响当当的名门正派。萧淳你若想从他们唇边撬出一丝消息,怕是比攀上九天揽月还要艰难几分。” 萧淳闻言,一脸困惑:“既然如此,陆大哥为何还要我前往竹园一试?” 陆洛童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手中折扇轻旋,带起一阵微风,悠悠言道:“常人或许难以从那几人处探得半分消息,但我深信,以萧二公子的手段,即便他们牙关紧锁,不肯吐露半点实言,二公子也定能于细微之处,捕捉到些许线索的影子。正因如此,我才心生此念,欲劳烦二公子亲临竹园一行,或许能有所斩获。” 萧淳与陆沐仙闻此,皆是心领神会,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抹明悟。 萧泽转而望向萧淳,语气温和中带着一丝探寻:“萧淳,此行可有何发现,或是蛛丝马迹?”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萧淳,只见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面上再次浮现出那标志性的得意神情,手中的折扇也随之轻盈地摇曳起来。 “虽说小爷我并未能从他们口中套出半点儿风声,”萧淳故作神秘地顿了顿,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但小爷我,却也并非全无收获。” “哦?究竟是何发现?”陆沐仙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脱口而出,一旁的萧泽与陆洛童亦是满目期待,竖直了耳朵。 萧淳的笑容愈发灿烂,仿佛掌握着什么了不起的秘密:“我留意到,无念大师的僧鞋上,不经意间沾染了些许鲜亮的红泥。” 陆沐仙闻言,不由自主地低呼出声:“红泥?”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讶与不解,似乎这红泥的出现,为整件事情平添了几分扑朔迷离之感。 第493章 翻墙 萧淳微微颔首,面上浮现一抹讳莫如深的笑意:“的确如此。诸位未曾踏足那竹园,不知其中之妙。园中,翠竹环绕,形成一道天然的翠屏,就连院墙之外,亦是竹影婆娑,蔚为壮观。” 言及此处,他的话语间更添了几分神秘色彩,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倾了倾,仿佛要将一个惊天秘密娓娓道来:“世人皆知,竹性嗜酸,而红土,恰是那酸性土壤的佼佼者,其质粘重,养分丰沛,实为滋养翠竹的上乘之选。那竹园内,每一株挺拔的翠竹,皆根植于这珍贵的红土之中。” 语毕,他手中的折扇再次悠然展开,轻轻摇曳,那份淡然自若中,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风雅与深邃。 三人目光交汇,彼此的眼中悄然掠过一抹凝重。 陆沐仙终是按捺不住,轻声启齿:“二公子,你莫非是在揣测,无念大师昨宵趁着夜色悄然外出,鞋底不慎染上了那红泥?且不论无念大师乃白日时分抵达,于竹园中往返频繁,单凭他鞋底沾附的红土,即便他言称是无意间沾染,却也难以成为确凿之证啊。” 萧淳轻摇食指,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缓缓言道:“非也,非也。无念大师足下所蹬乃是一双略显陈旧的僧鞋。其鞋底非但未沾丝毫红土,反倒是鞋缘之处,隐约可见一抹红土之色。反观鞋底,竟是光洁如新,仿佛被细心擦拭过一般,不染尘埃。” 陆沐仙闻言,微微颔首,思索片刻后道:“这或许只是无念大师性情所致,不愿让沾染了泥土的鞋履踏入这清净之地。” 萧淳闻言,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随即话锋一转:“仅凭鞋上红土,的确难以断定什么。但倘若,再加上一串脚印呢?” “脚印?”陆沐仙眸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嘴角微扬,略带几分调侃地笑道,“二公子,你若是早提及那脚印,又何须我等这般焦急?” 萧淳轻轻一笑,双手一摊,那模样颇有几分无辜:“我这不是想为这寻常之事添上一抹趣味嘛。” 陆沐仙闻言,不禁轻叹一口气,面上浮现出一抹无奈之色。 萧泽见状,轻咳一声,打断了这片刻的轻松:“好了,淳弟,莫要再逗趣,速速道来。” 一旁的陆洛童亦微微颔首,眸光柔和,显然是在无声地支持着萧泽的话语。 萧淳见状,终于收敛起玩世不恭的神色,缓缓合上手中的折扇,正色道:“也罢,那便从头道来。” 言罢,他清了清喉咙,声音中带着几分沉稳与自信:“我漫步于竹园的小径之上,一圈巡视下来,未见丝毫足迹的痕迹。然而,在竹园之外,东北角的幽静竹林深处,我意外捕捉到了半个脚印的踪迹,它直指的方向,正是院内。” 此言一出,众人面色皆是一凛,彼此间交换着惊疑的目光。 萧淳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继续说道:“我不放过任何细节,进一步审视了那半个脚印周遭的环境。就在那片竹叶轻摇之间,我发现了一抹异常——一根孤零零的白毛,静静依附在附近的一根竹子上。” 言罢,他缓缓自袖中抽出一缕修长的白毛,递予萧泽。 那毛发细长而略带韧性,不似凡人青丝那般柔顺细腻,反透着一股不羁与野性。 萧泽细细审视着这奇异之物,眸中闪过一抹思索,终是肯定道:“此物应是出自某种动物之尾。” 陆沐仙亦俯身细观,那双明眸中映着白毛的光泽,他轻轻颔首,声音中带着几分赞同:“我亦有同感,我的马鞭,亦是取自异兽之毛,与此物颇有几分神似。” 随后,萧泽转手将这根神秘的白毛递至陆洛童面前。 陆洛童凝视着它,面容沉静如水,未有丝毫波澜,只是默默无言,似是在心中暗自揣度着什么。 萧淳轻轻拍了拍手,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笑道:“我当时第一眼看见,直觉这便是某种动物的毛发无疑。” 陆沐仙闻言,目光转向他,眉宇间流露出一丝疑惑:“这……究竟是何物?” 萧淳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解释道:“这动物的毛发,用途广泛得很。比如,可以制成你手中那威风凛凛的马鞭,再比如……” 话至此处,他故意停顿,眼神中满是狡黠,笑吟吟地扫视着面前的三人,仿佛在享受这份小小的悬念带来的乐趣。 陆沐仙的思绪仿佛被什么触动,眼睛猛地一亮,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浮尘!对,就是浮尘!吴道长常握在手中的那柄浮尘!” 萧泽与陆洛童闻言,神色瞬间变得凝重,两人对视一眼,心中暗自揣摩着这突如其来的发现所蕴含的意义。 萧淳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不由自主地拍着手站了起来,声音中带着几分激昂:“没错!如此一想,竹园那可是吴道长与无念大师休憩的地方。试想,两位高人若真有急事,大可从正门而入,何须冒险翻墙?更况且,白日里竹园周边常有仆役穿梭,他们怎可能大白天的翻墙而入?万一被哪个眼尖的仆役撞见,岂不是大大有损他们的威名。想来想去,唯有在夜深人静,月华如练的夜晚,他们才会选择这条悄无声息地翻墙进入竹园。” 陆沐仙微微颔首,语声柔和却带着一丝探究:“这也只能说明吴道长与无念大师亦有过隐瞒,暗示他们昨夜亦悄然离屋,然而,这背后的缘由,又是如何呢?” 萧淳轻轻耸松肩膀,摊开双手,面上带着一丝无奈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反正,这个山庄里来的人都不单纯是来参加柯庄主金盆洗手大典的。不管是柯庄主的结拜兄弟,还是其他宾客。还有,那对白氏夫妇,我觉得他们也很奇怪,白夫人外表看起来是是八面玲珑,而那位白掌门则是木讷老实。可是我总觉得,他们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至少,那位白夫人的背景绝不简单。” 陆沐仙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乎是在附和萧淳刚刚说的话。 第494章 姐妹 陆沐仙轻轻耸动着肩头,悠然地端起桌上那盏温热的茶水,语调中带着几分玩世不恭,又似乎隐藏着不易察觉的淡淡叹息。 她的手指在空中轻轻勾勒,仿佛描绘着无形的图案,低语道:“一幅谜一般的画像,一群心怀各异的宾客,还有那离奇毙命的结拜手足,唉,真不知柯庄主的金盆洗手大典,明日是否能如期拉开序幕?” 萧淳闻言,嘴角微瘪,同样耸了耸肩,双手一摊,无奈地表示自己对此也是一无所知。 他的目光随即转向一旁的萧泽与陆洛童,只见二人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却默契地保持了沉默,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在柯幼娥那雅致闺房的柔和光线中,张小花静坐在古朴铜镜之前,双手无意识地轻抚着垂落在肩头的青丝,那动作重复而缓慢,宛如心绪正随着指尖的流转,在无尽的思绪中徘徊。 她的眼神空洞而深远,仿佛正沉浸于某个遥远而深邃的思绪旋涡之中。 此时,柯幼娥手执一盘精致的木托,其上错落有致地摆放着一套璀璨夺目的头饰,每一件都散发着淡淡的温润光泽。 她的身后,几个小丫鬟如影随形,各自捧着满载胭脂水粉的木盘,步伐轻盈,次序井然,宛如春日里随风摇曳的柳丝,为这静谧的闺房添上一抹生动的色彩。 柯幼娥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铜镜,映出了张小花那低垂的眉眼与若有所思的容颜,她的嘴角不禁勾勒出一抹温柔至极的微笑,轻声唤道:“小花姐姐。” 张小花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轻轻唤醒,从纷飞的思绪中悠然抽离,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铜镜。 镜中,柯幼娥正亭亭玉立于她身后,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婉的笑意,透过镜面与她静静对视。 她缓缓转身,目光柔和地落在柯幼娥身上,轻声唤道:“幼娥妹妹。” 柯幼娥的笑容如同春日里初绽的花朵,温暖而明媚。 她轻盈地迈步向前,手中托着的木盘轻轻放置在梳妆台上,声音柔和如细雨:“这是齐老板刚刚差人送来的新衣与首饰,据说是由铺中几位技艺超群的绣娘,连夜精心赶制而成,特意为你明日的大典准备的。” 张小花闻言,脸颊微红,略带羞涩地低语:“这……” 柯幼娥仿佛早已洞悉了张小花欲言又止的心事,她轻柔地从木盘上拈起一支精巧的发钗,对着张小花温婉一笑:“小花姐姐,明日便是飞鹰山庄一年一度的盛典,此事非同小可,关乎山庄的荣耀与脸面呢。” 张小花闻言,一时语塞,心中五味杂陈。 柯幼娥见状,嘴角漾起一抹温暖的笑意,动作轻柔地将那枚发钗嵌入张小花挽得一丝不苟的发髻中,轻声细语:“小花姐姐,不妨让我们一同来试试这新装扮吧。” 张小花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眼中闪烁着感激的光芒,对柯幼娥轻声道:“真是有劳幼娥妹妹费心了。” 柯幼娥温柔地继续为她一一插上那些精致的发饰,嘴角勾勒起一抹浅笑,声音中带着丝丝暖意:“小花姐姐,这怎会麻烦呢?我自小便是孤零零的一人,娘亲终日沉浸在打坐诵经之中,而爹爹身为庄主,总有忙不完的事务。从那时候起,我就特别渴望能有个姐姐或妹妹伴我左右。小花姐姐,此刻我心中真是无比欢喜,虽然这山庄广阔无垠,却仿佛连个能与我倾心交谈的人也难以寻觅。” 言及此处,她双眸中不禁闪过一丝淡淡的孤寂,手中紧握的步摇也缓缓停顿了下来,空气里弥漫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哀愁。 张小花借着铜镜的反光,细细观察着柯幼娥的神色变化,心中不由泛起一阵微妙的不适,随即她轻轻转过身,以平和而坚定的语气安抚着柯幼娥:“幼娥妹妹,你的心情,我感同身受。” 柯幼娥听后,唇边再次绽放出一抹温婉而释然的微笑,那笑容如同春日里温暖的阳光,轻轻洒落在张小花的心田。她柔声回应道:“小花姐姐,我真的没事,你莫要担心。” 张小花望着她,眼中满是温柔与理解,嘴角勾起一抹柔和的笑意:“从今往后,有我陪着你,你就不再孤单了。” 柯幼娥闻言,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用力地点了点头:“嗯,有了小花姐姐,我再也不会感到孤单了。姐姐,我们还是继续刚才的事吧,让我来帮你梳妆打扮,让你明日更加美艳动人。” 张小花嘴角轻扬,漾起一抹温婉的笑意,轻轻颔首应允。 随后,柯幼娥便细心地为张小花梳妆打扮,每一寸细节都不放过。 闺房之外,柯有成独自一人静静地伫立在柯幼娥的房门外,他侧耳倾听,屋内传来柯幼娥那清脆悦耳的声音,正毫不吝啬地夸赞着张小花。 “小花姐姐,你可真是天生丽质,这模样生得真是好看,肌肤更是如凝脂般白皙透亮,连这上好的细粉抹上去,都显得有些多余呢。” 张小花闻言,脸颊微红,谦逊地回应道:“幼娥妹妹,你太过奖了。依我看,妹妹的肌肤才是真的细腻光滑,浑然天成,根本无需任何粉饰。” 两人一番相互吹捧,言语间充满了真挚与温情,随后又是一阵清脆悦耳的笑声响起,连带着屋内那几个小丫鬟也被这欢乐的氛围所感染,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动听。 柯有成静立于屋外,耳畔捕捉着屋内细微的响动,正欲悄然转身离去,却在这微妙之际,身后传来了屋门轻轻阖动的声音,宛如夜风中不经意间摇曳的风铃。 他循声侧首,视线中缓缓步入一位佳人——柯幼娥,她的脸上原本绽放着温婉的笑靥,犹如春日里初绽的花朵,但在目光触及柯有成的瞬间,那抹笑容仿佛被寒风拂过,瞬间凝固,继而悄然隐去。 第495章 义子 柯幼娥微微侧头,以一种不易察觉的动作向屋内投去一瞥,确认无人留意到外界的动静后,她以一种近乎优雅的姿态,轻轻合上房门,每一步都显得那么轻盈,仿佛生怕惊扰了什么。 随后,她迈开步伐,朝着院门的方向款款行去。 经过柯有成身旁时,她的双眼仿佛不经意间掠过一抹轻蔑,那眼神复杂而微妙,如同夜空中最不起眼的星辰,虽不明亮,却足以让人心生寒意。 柯有成静静地凝视着柯幼娥渐行渐远的倩影,不由自主地放轻脚步,沿着她的方向悄然跟去。 踏出小院,周遭被一层深邃的宁静所包裹,唯有邻近的花丛间,偶尔传来细碎而微妙的窸窣声,打破了这份静谧。 柯有成轻声对着前方那抹背影道:“明日的大典依旧如期举行,我特地来问问,此处可有什么遗漏之处,张小姐是否还缺少些什么。” 柯幼娥闻言,嘴角不经意间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略带讥诮的笑意,旋身回眸,目光清冷地投向柯有成,“怎么,如今有了张小姐的加入,我这个柯家大小姐在你心中,就这般轻易地被抛诸脑后了吗?你这攀附权贵的本事,倒是愈发纯熟了。” 她的语调中不经意地滑过一抹轻蔑,就连那流转的眸光也沾染了几分讥诮之色。 柯有成静静聆听着柯幼娥话语间隐含的讥讽,却仿佛置身事外,仍旧一本正经地言道:“幼娥,张小姐初来乍到飞鹰山庄,我不过是循例行事,生怕有丝毫的怠怠。” 柯幼娥的面上满是不屑,轻轻哼笑一声,头颅微偏,声音冷冽如寒风:“幼娥?这称呼,你怕是叫错了吧?” 柯有成闻言,神色霎时一变,显得有些僵硬,几分不自在悄然爬上了他的脸庞。 柯幼娥的声音悠悠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你虽挂着父亲义子的名头,然而实质上……” 言及此处,她的话语轻轻一滞,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倾了倾,目光锐利地穿透空气,直视着面前的柯有成。 她的声音压低了几分,仿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不可言喻的重量:“你不过是个下人,连在这桌上共餐的资格都不曾拥有。竟还妄图以‘幼娥’呼我,真将自己视作了我的义兄么?” 柯有成脸上的不自在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刻的谦卑与顺从。 他低下头,声音里不带丝毫波澜:“是,大小姐。” 柯幼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声中藏着不易察觉的傲慢,她俯视着垂头丧气的柯有成,声音低沉而富有穿透力:“你与我父亲之间的那些小动作,莫要以为能瞒天过海,我早已洞悉一切。” 柯有成闻言,脸上闪过一抹愕然,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揭露毫无防备。 他未曾料到,柯幼娥竟已经知晓了那些事情。 幼娥见他失态,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得意,那声音里不自觉地夹杂了几分警告的意味,依旧保持着低语:“别妄想仅凭对我父亲的盲目顺从,便能轻易坐上飞鹰山庄庄主之位。我且告诉你,只要有我在一日,那宝座便不会如你所愿般轻易落入你手。” 说罢,她转身离去,只留下柯有成看着她的背影出了神。 身后,拐角之处,白夫人隐藏身影,静悄悄地站在墙后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她看见柯有成低垂在衣袖之中的右手,轻轻使劲地握起,死死地攥住,手背上的几根青筋暴起,显露出了他愤怒的情绪。 白夫人微微歪头,嘴角噙上了一丝笑容,好像眼前的这一切多么地好笑。 夜幕很快就降临了,一天即将过去,然而这个案件并没有多少收获。 温昀依旧躺在床上还没有任何苏醒的痕迹。 寿昌对陆洛童,萧泽,邢天涯道:“三位大人,天色已黑,明日这飞鹰山庄还要举办金盆洗手的大典,还有些公务,下官还需下山去处理,明日一早再上来,先行告辞。” 三人听后,缓缓起身,一起送别了寿昌。 回到原处,他们再度聚首,低声细语地讨论起案件的进展,随后一同前往温昀的居室探望。 易上良依旧坚守在温昀身旁,未曾有过片刻的离开。 众人见状,纷纷劝解易上良稍作歇息,但他却固执地摇了摇头,那份坚定的神情让众人无法再劝,只能无奈地由他继续守候。 随后,各自回到休憩之处。 萧泽轻轻推开房门,屋内一片幽暗。 他抬手点亮了烛台上的烛火,温暖的光芒瞬间驱散了黑暗。 正当萧泽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手腕上那束缚的袖腕结扣,准备解脱这份束缚之时,一阵细微而清脆的敲门声,宛如夜空中最不起眼的星辰,悄然在静谧中闪烁。 他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的动作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淡然,脚步轻盈地迈向那扇房门。 随着他缓缓拉开木门的吱呀声。 门外,站立着一位令他始料未及的女子——虹影。 她身着一袭水红色衣袍,那颜色如同晨曦中初绽的荷花,既温婉又带着不易察觉的热烈。 她斜倚在门框边,身姿柔媚,仿佛春日里最柔软的柳丝,轻轻一触便能感受到那份不加雕饰的自然风情。 虹影缓缓抬头,对萧泽投以一抹温婉至极的微笑,那笑容中既有妩媚的流转,又蕴含着深情厚意,仿佛能瞬间融化人心底的寒冰。 无需多言,她已轻盈地迈过门槛,步入萧泽的房间,每一步都显得那么从容不迫。 萧泽则紧随其后,保持着一段恰到好处的距离。 在这静谧的空间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氛围。 萧泽看着眼前的虹影,有些无奈,又有些疑惑,轻声问道:“虹影小姐,你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虹影看着眼前的萧泽,轻笑着说道:“小王爷,小女子深夜造访自然是为了程一锦那个命案而来的。” 萧泽看着虹影,道:“为了命案而来,那正好,陆大人和邢捕头应该还没有睡下,把他们叫过来,一起听听。” 第496章 不喜欢女子? 一抹轻盈的笑声,带着几分妩媚与俏皮,悠悠地在空气中荡漾开来。 萧泽的目光落在眼前的虹影身上,只见她以手帕半掩朱唇,那笑声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令他心头泛起一阵莫名的涟漪,不解其意地微微侧首望向她。 虹影的笑意渐渐收敛,随即以一个优雅的动作轻轻甩动手中的手帕,一股淡雅的茉莉花香随之飘散,清新而不腻,为这方寸之间添了几分雅致。 她款步向前,步伐中带着一种莫名的引力,迫使萧泽不自觉地连连后退,以保持适当的距离。 “小王爷,您莫非是真真的,不明白奴家言语中的深意?”虹影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娇嗔,眼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仿佛是在与萧泽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 萧泽闻言,只觉额际隐隐有青筋跳动,心中虽有几分无奈,却也不得不更加谨慎地避开虹影那似乎随时可能贴近的身姿。 他苦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虹小姐,您此番前来,恐怕不只是为了说案子这般简单吧?” 虹影嘴角轻扬,眼中闪烁着娇俏的光芒,语态柔媚如丝:“小王爷,那不过是女儿家的一点托词罢了,您又何必如此较真,定要人家将心底的秘密公之于众呢?” 萧泽闻此,不禁轻叹一口气,眉宇间流露出几分无奈。 他缓缓抬起右手,指尖轻指向那扇雕花木门,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既然今日之谈无关案情,那虹小姐便请先回吧。” “离开?”虹影闻此一言,眉宇间掠过一抹淡淡的讶异,她转而凝视着萧泽,双手轻抬,缓缓地将肩上的外袍向下捋了捋,内里精致的里衣悄然显露。 虽被层层衣物细心包裹,但那紧身的里衣却巧妙地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曲线玲珑,尽显女性的柔美与风韵。 她启唇轻笑,声音宛如春日里潺潺的溪水,温柔而缠绵:“小王爷,您真忍心让我离去吗?” 萧泽的目光不自觉地被她半敞的外袍所吸引,轻轻摇头,眼底闪过一丝无奈。 虹影见状,步伐轻盈地向前挪动,那双如玉般温润的手轻轻搭上了萧泽的肩头,动作中带着几分不经意的亲昵与挑逗。 萧泽无奈地叹了口气,双手负于背后,微微侧首,刻意避开了虹影那炽热的目光:“虹影姑娘,你如此行事,难道就不担心柯庄主会动怒吗?” 虹影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宛如春日里绽放的花朵,绚烂而迷人。 她伸出另一只纤纤玉手,轻轻搭在了萧泽的另一侧肩头,声音中带着几分娇嗔与柔情:“哦,柯庄主?小王爷,您这可是大大的误会了。我与柯庄主之间,不过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清清白白,毫无瓜葛。您这般言语,可真是让奴家心生委屈呢。” 言罢,她的脸上恰到好处地浮现出一抹楚楚可怜的委屈之色,仿佛春日里被细雨轻拂过的桃花,更添了几分惹人怜爱的韵味。 萧泽唇边勾起一抹淡笑,温声道:“虹小姐,您与柯庄主之间的纠葛,在下并不关心。此刻夜色已深,明日尚有诸多事务需早起筹备,你还是早些归房歇息吧。” 虹影闻言,轻轻晃动螓首,那双眸子仿佛蕴含了秋水,柔情万千地凝视着萧泽:“小王爷,您当真忍心让奴家就此离去?奴家虽自知非那倾国倾城之色,却也自信有几分姿色,能得几分人心。小王爷,您的心,难道真的不为奴家所动?” 言罢,她的话语中带上了几分哀婉,配上那深情款款的眼波,更添了几分惹人怜爱的风情。 萧泽缓缓垂眸,目光落在环抱着他肩头的虹影那双柔荑之上,而虹影则以一汪深情似海的目光回望,两人间的空气仿佛凝固,只余下彼此的眼波流转。 片刻的静默后,萧泽的唇角不经意间勾起一抹淡笑,这突如其来的笑意让虹影心中泛起层层涟漪,不解他何以在此情此景之下还能拥有如此心境。 正当她满心疑惑,欲探究其因之时,萧泽的声音温和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疏离,轻轻漾开在空气中:“虹影姑娘,你之美,无论是那足以倾城的容颜,还是那令人心生怜爱的情态,于我而言,皆是过眼云烟,无关风月。我屋里,向来不留女人,你还是早点离去吧。” 虹影闻言,脸上的笑意不由自主地凝固,那双原本盈满柔情的眼眸里,悄然混入了一抹难以名状的微妙情绪,让这份柔情添了几分复杂与微妙。 萧泽的话语悠然未歇,他语调清淡,仿佛春日里拂过湖面的微风:“虹小姐,容我再言一次,是时候回去休息了。” 虹影的目光追随着萧泽那仰望上方的背影,她的视界仅及他坚毅的下巴与修长的脖颈。 她的神色一时凝滞,仿佛心绪在暗流中寻觅着脱困之策。 片刻的静默后,她嘴角轻巧地上扬,勾勒出一抹既妩媚又不失纯真的温柔笑意,那笑容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狡黠。 她轻移后背,微微后撤,目光再次与萧泽相遇,声音里添了几分玩味与挑逗:“不留女人?小王爷如此执意,是对我这弱质女流丝毫不感兴趣么……” 言及此处,她的语调缓缓拖长,宛如夜色中一抹意味深长的月影,不经意间勾动了萧泽的心弦,令他不由自主地低下头,目光再次落在了她的脸上。 虹影笑靥如花,那抹玩味在唇边愈发浓厚,仿佛春日里轻轻摇曳的柳丝,带着无尽的诱惑与深意。 她的双眸也染上了几分戏谑,右手食指在萧泽坚实的肩头轻轻勾勒着无形的圆圈,每一次触碰都似乎在诉说着未尽的言语。 她的脸颊微微前倾,几乎要贴上萧泽的脸庞,吐气如兰,轻声细语道:“又或者,咱们尊贵的小王爷,其实另有所好,偏爱那龙阳之趣,对世间的女子并无兴趣?” 话毕,她得意地扬起下巴,眼神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仿佛在等待着一场好戏的开演。 第497章 投怀送抱 而萧泽,依旧保持着那份从容不迫的平静,目光深邃地望着她,仿佛要将她内心的每一个细微波澜都尽收眼底,却久久未曾言语。 正当虹影心中暗自思量,以为他再无下文之时,萧泽轻轻吐出一声悠长的叹息,语调平静无波:“想来虹小姐今夜是吃醉了酒,方才有此不经之谈。” 虹影的目光焦着于萧泽,嘴角勾勒出一抹略带挑衅的笑意,声音柔和却暗藏锋芒:“不经之谈?世人皆传言,小王爷与陆大人如影随形,情深意重,仿佛焦孟难分。然而在我看来,即便是萧二公子,在陆大人心中的地位,也未必能及。” 萧泽的目光深邃而沉静,仿佛能洞察人心,他静静地回望虹影,而虹影亦是毫不退缩,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织,无声地较量着。 正当此刻,一阵细微却清晰的咳嗽声悄然响起于门扉之畔,打断了室内的静谧。 两人不约而同地侧首望去,只见大门已悄然洞开,萧淳的身影尴尬地立于门槛之外,一手握拳,轻轻抵于唇边,掩饰着那不经意间泄露的咳声,他的神色中带着几分赧然。 紧随其后,陆沐仙静默地站定在萧淳身后两步之遥,面容凝重,双眸睁得浑圆,仿佛要穿透那薄薄的空气,将屋内的一切尽收眼底。 她的目光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与审视。 萧泽的目光在门外的不速之客与屋内之间流转,最终轻轻掠过正紧紧依偎着自己、显然被这番突如其来的访客弄得手足无措的虹影。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还不快些松开?” 这句话,既是对虹影的轻声提醒,也是对这份突如其来尴尬氛围的一种微妙化解。 虹影闻此,仿佛接收到了某种微妙的信号,顺从地松开了紧握的双手,随后,她以一种近乎细腻的姿态,轻轻提起覆于臂弯的外袍边缘,细致地整理了一番衣襟,动作中带着不言而喻的温婉。 三人静默不语,目光紧随她的每一个细微举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张力。 虹影顺势抬手,指尖轻掠过发丝,将它们归拢得更加妥帖,随后,她步伐轻盈,缓缓向门扉迈进。 在萧淳那满含无奈的眼神与陆沐仙瞠目结舌的注视中,虹影仿佛置身于另一番天地,自然而然地跨过门槛,步入了外界的广阔。 一出院门,她的视线便与院内两道身影交汇——陆洛童与邢天涯正静静地伫立,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萧泽所居的厢房。 两人中,一位悠然轻摇着折扇,另一位则双手负于背后,眼神平静如水,仿佛周遭的一切纷扰都与他们无关。 在这样的静默中,虹影以一种近乎无形的姿态,在众人不经意的目光下,轻盈地踏出了兰园的门槛,渐行渐远。 待虹影的身影彻底消失于兰园的视线之外,陆沐仙与萧淳二人几乎是同时,眼神凌厉地转向了正立于门槛边沿,尚未跨过那一步的萧泽。 萧淳的面色复杂,满是痛心疾首之色,他压低声音,语气中满是责备与无奈:“大哥,你这是何苦呢?糊涂啊!那女子与柯翔鹰之间的纠葛早已是满城风雨,你怎还能……怎能……” 说到此处,萧淳似乎难以启齿,言语间多了几分犹豫与尴尬,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 一旁的陆沐仙轻轻颔首,声音中带着一丝附和的意味:“是啊,小王爷,你怎么能这样?” 萧泽的脸上写满了无奈:“你们两个,可得弄清楚状况。这是我的房间,是那个女子闯入了我的房间。” 萧淳闻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眼中满是责备:“大哥,你怎么能如此糊涂!你可还记得,娘亲昔日的教诲?那些主动投怀送抱的女子,定要远远避开,她们或是觊觎你的财富,或是心怀不轨,欲加害于你!” 萧泽的目光落在眼前义愤难平的萧淳身上,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无力感:“萧淳,你冷静些,好好想想!倘若我真有意与她发生些什么,这扇房门还能这么开着吗?” 萧淳的脸上写满了狐疑,他紧盯着萧泽,思绪在脑海中飞速盘旋:“那或许只是你尚未来得及……” 一旁的陆沐仙,脑袋如同孩童手中的拨浪鼓般左右摇摆,最终又将目光转向了萧泽,眼神中满是探寻。 萧泽无奈地仰头,发出一声悠长的轻叹,仿佛要将满腔的委屈与无奈都化作这口气,随风而去。 而萧淳见状,心中的怒火反而燃烧得更加旺盛,他看向萧泽的眼神中,义愤之情愈发浓烈。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笑声从身后传来,如同春风拂过湖面,荡起层层涟漪。 三人闻声望去,只见陆洛童立于院中,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为这略显紧张的氛围增添了一抹别样的色彩。 陆洛童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轻轻摇晃着手中的折扇,那扇面似乎也随着他的心情悠然起舞,他温声道:“夜色已深,你们二人还是早些安歇吧。我与邢兄还有萧泽有些要事相商。” 萧淳与陆沐仙闻言,目光交汇,彼此心领神会,轻声应了个“哦”,便携手步回各自房间,留下了一院的宁静。 待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后,陆洛童与邢天涯悄然移至萧泽的房前,步伐轻盈,生怕惊扰了夜的宁静。 萧泽面上浮现出一抹无奈之色,对陆洛童苦笑道:“你说,我怎么偏生有这么个让人头疼的弟弟呢?” 陆洛童闻言,笑意更甚,仿佛能洞察人心一般,安慰道:“关键时刻,还不是得靠你这位弟弟来解围?” 萧泽闻听此言,迅速抬眼望向陆洛童,神色间流露出一抹急切,手指不自觉地在空中比划着,言辞结巴:“不不不,我,她……不是这样的。” 第498章 关中大侠 陆洛童嘴角含笑,却并未言语,反倒是站在一旁的邢天涯朗声笑道:“小王爷啊,你就别费心解释了。这等伎俩,咱们可都是司空见惯了。” “啊?”萧泽闻言,脸上写满了惊讶,目光在邢天涯与陆洛童之间来回游移。 陆洛童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随即抬腿迈进了萧泽的屋内,邢天涯也紧随其后,踏入了门槛。 萧泽站在门口,目光落在刚踏入门槛的两人身上,神色中带着一抹不解的茫然,却仍细心地将那扇木质屋门轻轻阖上。 三人随即在这幽闭的房间内,低声细语,交织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而在屋外的另一侧,一扇深藏于内的窗户悄然开启了一线,宛如夜色中一道隐秘的窥视之眼。 屋内漆黑一片,与外界稀疏的灯火遥相呼应,更添了几分朦胧与神秘,让人难以窥探其内的真实景象。 不知情者路过,或许只会随意猜想,这是哪位粗心的屋主,在忙碌中遗漏了关窗。 随着萧泽轻轻阖上房门,那扇窗仿佛被夜的温柔手指悄然掠过,无声无息间缓缓关闭,将一切恢复到了最初的宁静之中。 那细微的声响,宛如夜风中一抹转瞬即逝的错觉,似乎从未真正惊扰过这份静谧。 次日,天边初露曙光,山庄内外已是一派生机勃勃之景。 在柯有成的精心筹谋下,山庄的仆人们正忙碌而有序地装点每一处角落,尤其是那即将见证金盆洗手大典的前厅,更是被布置得庄严而华丽。 山庄内外洋溢着一种平和而繁荣的气息,仿佛那些阴暗的过去——包括那场令人心悸的命案——都被这晨光洗净,只留下眼前这片祥和与安宁,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一切不快都不过是过往云烟,未曾在这片土地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山庄内,宾客们如细流汇聚,陆续踱步至前厅,自然而然地三两成群,低语交织成一片温馨的氛围。 柯幼娥与张小花轻挽着柯夫人的臂弯,步伐轻盈而谨慎,引领着她缓缓步入这汇聚了众多宾客的空间。 柯有成眼尖,一见此景,连忙迎上前去,面上堆满了关切之色:“义母,您来了。” 柯夫人微微一笑,以手势轻柔地示意两位少女放手,柯幼娥与张小花相视一眼,默契地松开了手,退至一侧。 厅内众人见状,纷纷投以礼貌的颔首,算是向柯夫人致以无声的问候。 柯夫人亦不吝啬她的回应,以同样温婉的姿态,一一回礼,那举止间透露出的从容与高贵,让整个前厅的氛围更加和谐。 随后,柯夫人缓缓抬起眼帘,目光温柔地投向了前厅正中,那里,关二爷的画像威风凛凛,高悬于墙。 她的步伐不急不缓,渐渐走近,双手轻轻合十,那串从不离身的念珠在她纤细的手腕上轻轻摇晃,闪烁着微光,她对着那幅庄严的画像,默默致以虔诚的敬意。 在厅堂的一角,萧泽、陆洛童与邢天涯三人自然而然地围成了一圈,彼此间的气息悄然交织。 萧泽的目光随着柯夫人的举动流转,不禁轻声感慨:“柯夫人虽整日诵经念佛之中,没想到,对关二爷亦是如此虔诚” 陆洛童手执折扇,轻轻摇曳,扇面上绘有山水,随着他的动作,仿佛有清风徐来,带着几分闲适与洒脱。 他的目光掠过柯夫人虔诚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邢天涯的嘴角不经意间扬起了一抹闲适的笑意,他压低声音,带着几分神秘道:“你们或许还不知情,这江湖之中,本就有不少人都对关二爷信奉不已,而柯夫人的父亲,便是那众多信徒中的一员。” “哦?”萧泽闻言,不由地被邢天涯的话语勾起了浓厚的兴趣,他转头望向邢天涯,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柯夫人的父亲?不知这位前辈是何方神圣?” 就连一旁的陆洛童也不由得投来了探寻的目光。 邢天涯的目光悠然落在二人身上,嘴角勾勒出一抹温煦的笑意,语调平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提及这位柯夫人的尊父,正是昔日江湖中声名显赫的关中大侠——朱彤。” 萧泽与陆洛童闻言,心中皆是一震,彼此目光交汇,瞬间读懂了对方眼中的惊异,随后又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向那位正虔诚地对着关二爷画像鞠躬祭拜的柯夫人。 邢天涯瞧着他们变幻莫测的神情,嘴角忍不住溢出了一抹浅笑,那笑意中带着几分戏谑,几分温暖。 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声拉回思绪,萧泽与陆洛童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望向正含笑以待的邢天涯,心中涌动着更多的好奇与探究。 陆洛童略作沉吟,缓缓言道:“关中大侠,朱彤。我听闻其胸襟坦荡,义薄云天,曾仗一柄龙泉利刃,斩十三恶徒于江湖,皆是罪孽深重、流亡四方的杀人魔头。朝廷感其义举,特赐‘关中大侠’之美誉。” 邢天涯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微微颔首:“陆大人所言极是,正是这位威名赫赫的朱大侠。” 陆洛童面上仍难掩惊异之色:“真未曾料到,柯夫人竟是朱大侠的掌上明珠。” 邢天涯的目光追随着柯夫人那渐行渐远的身影,语调平缓而深沉地讲述道:“柯夫人,乃是朱大侠于不惑之年所得的爱女。在她十三四岁之际,朱大侠便溘然长逝。自那以后,柯夫人在母亲与长兄朱彦的羽翼之下,逐渐成长。然而,世事无常,仅仅三年光景,朱彦亦不幸遭遇仇家追索,命丧铜官古镇。 尽管柯夫人身为女子,但先皇念及朱大侠昔日的侠骨柔肠与忠肝义胆,遂萌生了扶持柯夫人继承家门的念头。” 第499章 金盆 萧泽面上闪过一丝讶异,轻声道:“哦?竟有此事?” 邢天涯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缓缓点头:“不错。虽说朱家已再无男丁能撑起门楣,但若是扶柯夫人上位,继承家业,日后谈婚论嫁之时,至少面上也算光鲜。” 萧泽闻言,好奇心被勾起,不由自主地追问:“那后来呢?” 邢天涯笑意更甚,答道:“后来啊,柯夫人的母亲,却婉言谢绝了这份提议。” 萧泽眉头微蹙,不解道:“这是为何?” 邢天涯轻轻摇头,面上带着几分无奈:“这个嘛,我便不得而知了。” 萧泽微微颔首,恰时,寿昌身着一袭庄重官服,步履沉稳地步入厅堂,其身影悠然映入众人眼帘,自然而然地牵引了满场的目光。 宾客们正欲躬身行礼以示尊敬,却见寿昌以手微摇,动作中带着几分谦逊与洒脱,众人心领神会,遂又各自归位,重新汇聚成一片热闹的交谈景象。 寿昌面带温煦笑意,向着萧泽与陆洛童抱拳施礼,言语间满是敬意:“小王爷安好,陆大人别来无恙?” 萧泽亦是以笑容回应,语气中带着几分随意的好奇:“寿大人,不知山下可还太平?” 寿昌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轻声细语道:“小王爷,山下已汇聚了众多江湖儿女,皆为柯庄主的金盆洗手大典而来。不料,山庄内却突发命案,而那大典却依然按既定日程进行,未受丝毫影响。山庄大门之外,官府的衙役正竭力维持秩序,拦下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江湖豪杰。他们此刻皆汇聚在山门之外,场面蔚为壮观。” 三人闻言,目光交汇,彼此间传递着微妙的情绪。 寿昌续道:“三位大人,此情此景,确是棘手。这些远道而来的江湖朋友,都满心期待能参加柯庄主的大典,而今局势突变,我们该如何是好,确是亟待解决的问题。” 三人之间,一片沉寂悄然蔓延,直至陆洛童忽而低垂眼睑,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和的笑意,轻声细语道:“即便事态如此发展,总不能让远道而来的客人空手而归,岂不是失了礼数。我思忖着,不妨将桃园圈围起来,毕竟温帮主与易大侠已迁居到了兰园,那桃园之内,便无需再留他人足迹。至于山门之外那些翘首以盼的江湖儿女,不妨大开方便之门,邀他们入内。” 寿昌闻言,不禁一愣,眸中闪过一丝讶异:“这……”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迟疑,言罢,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一旁的萧泽与邢天涯,似乎在寻求着某种无声的认同与支持。 萧泽与陆洛童目光交汇,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诚然,柯庄主既已铁了心要举行这场金盆洗手大典,意在从此江湖路远,隐退山林,我们又何必拦着山门外那些慕名而来的宾客,让他们在门外徘徊呢?” 寿昌面露迟疑,犹疑道:“可……那桩案子……” 萧泽笑容不减,宽慰道:“至于那案子嘛,眼下线索全无,犹如迷雾重重,不如暂且搁置,待到柯庄主大典圆满落幕,我们再聚首,细细剖析不迟。” 一旁的邢天涯沉默不语,只是轻轻挑起一边眉毛,神色中带着几分深思。 寿昌闻此言,心头的千千结仿佛被一缕清风悄然解开,遂缄默不言,转而果断地吩咐候于厅外的差役,依照先前的指示行事。 厅堂之内,其余宾客或三两成群,谈笑风生,然其目光却如暗流涌动,不时偷偷向这边投来窥探的目光,密切关注着每一个细微的动静。 当他们目睹寿昌步出厅门,对差役低语吩咐之时,彼此间悄然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此刻,一名身着朴素短衫的小厮,双手稳稳托着一尊镶边饰以红绸的金盆,步履轻盈地步入大厅,目标明确地朝中央的桌子行进。 不料,命运似乎在这一刻开了个玩笑,前行路上,另一名未及留意身后情况的小厮,在不经意间一个急转身,恰好与那捧盆小厮擦肩而过,两股力量不期而遇。 受力之下,捧盆小厮的手轻轻一颤,紧接着,那璀璨夺目的金盆仿佛失去了依托,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砰”地一声,重重坠落于青石地砖之上,发出了一声清脆而响亮的回响。 这一突如其来的声响,如同平静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瞬间打破了大厅内的宁静。 所有人的视线,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不约而同地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声响牵引,齐刷刷地转向了地面,那里,金盆侧卧,红绸微卷,映衬出一片意外的狼藉。 在旁侧角落中,正低声吩咐仆从的柯有成,第一个捕捉到了变故的端倪,他心念电转,即刻迈开大步,直冲向那不幸跌落尘埃的金盆。 然而,更快一步的,却是近在咫尺的齐老板。他身形一闪,已半蹲在地,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细细审视着那散落一地辉煌的金盆。 此刻,那位原本稳稳端着金盆的年轻小厮,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脸色苍白,双腿发软,连声音都带着颤抖,向着匆匆而至的柯有成连连叩首:“大少爷!小的有罪,求大少爷慈悲为怀,饶小人一命!” 旁侧那位不慎触碰金盆的小厮亦回过神来,紧随其后,对着柯有成连连自掴其颊,语调中满是恳求:“大少爷!小的有眼无珠,犯了大错!恳求大少爷慈悲为怀,宽恕小的这一遭吧!” 此刻,所有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聚焦于柯有成身上,厅内众人皆噤若寒蝉,唯余两名小厮的求饶声与耳光声交织回响,在这宁静得几乎凝固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刺耳。 柯有成目光如炬,紧盯着那两个闯下滔天大祸的小厮,此刻,周遭宾客与柯夫人皆被他抛诸脑后。 他的嗓音因怒意而略显低沉,却字字清晰有力:“开恩?你们可知,这金盆乃是由纯金精心雕琢而成,耗费匠人心血整整半个月方得此瑰宝!一旦有所损伤,或是形变丝毫,试问,今日这场意义非凡的金盆洗手大典,还如何能如期举行?” 第500章 求饶 大厅内,一片静谧深沉,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所有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于一处。 这时,唯有柯有成的声音,如同清澈溪流,在这沉寂的空间里缓缓流淌,回响不绝。 短暂的静默之后,那两个闯下滔天大祸的小厮,脸色苍白,双腿发软,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地砖,一下接一下地磕着,口中连连乞求:“大少爷!大少爷!我们知错了!求您大人有大量,宽恕我们这一回吧!” 厅中宾客,面面相觑,彼此的眼神中闪烁着难以言喻的微妙与尴尬,气氛一时变得微妙而紧张。 正当柯有成的脸色逐渐阴沉,怒火似要喷薄而出之际,一个温和而沉稳的声音打断了这即将爆发的风暴。 只闻得齐老板半蹲着身,语调温和如春风拂面:“柯少爷,这金盆虽是经历了一番跌落,却仍旧光洁如新,丝毫无损,既无裂痕,亦无变形之虞。” 齐老板的话语宛若山间清泉,潺潺流过,瞬间将厅内那股微妙的尴尬冲刷得无影无踪。 众人的视线,仿佛被无形之手牵引,再次聚焦于齐老板的身影,以及他手中抚过、由纯金雕琢而成的盆器之上。 柯有成面上掠过一抹难以置信的喜色,对齐老板急声道:“齐老板,此言当真?这金盆竟真的毫发无伤?” 齐老板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悠然说道:“不错,柯少爷,您瞧这金盆,依旧光洁如新,万金堂的手艺,想来您是心知肚明的。” 柯有成闻言,满意之色溢于言表,对着齐老板微微颔首,随即转身,对着一旁愣神的几个小厮轻声催促:“愣着做什么,还不速速将这金盆稳妥移置?” 几个小厮仿佛被春风拂过的柳枝,瞬间回过神来,四人合力,犹如呵护稀世珍宝般,从齐老板手中接过那沉甸甸的金盆,步履轻盈却又不失谨慎,将其安放在厅堂中央的桌子上。 尽管金盆安然无恙,但先前失手的两名小厮依旧跪在原地,低着头,细若蚊蚋地向柯有成道歉,声音中满是懊悔与不安。 众人的视线未曾片刻偏移,依旧紧紧锁定在柯有成身上。 柯有成目光如炬,直视着跪伏于地的两名小厮,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正欲发落,忽闻柯夫人那温婉却带着不容忽视力量的声音轻轻响起:“有成,既然金盆安然无恙,他们亦非存心为之,不妨宽恕了他们这一次吧。” 话音未落,柯有成身形微震,几乎是本能地转向柯夫人,眼中满是对她的敬重。 但待他完全消化了柯夫人的话语,那张素来沉稳的脸上竟浮现出一抹难以置信的神色,不由自主地再次望向柯夫人,似乎在探寻这话语背后的深意。 他历来以谦卑之姿示人,无论是对山庄的贵客,还是府中的主人,总是低垂着眼帘,未曾有过一次直视,那份恭顺仿佛是他与生俱来的。 然而此刻,他脸上的神情却突兀得让人无法忽视,尽管这越界的举止与他往日的谨慎大相径庭,但心中翻涌的震撼之情,已让他无暇顾及这些细微的礼数。 他目光如炬,锁定在正对着关二爷画像虔诚礼拜、双眸紧闭的柯夫人身上,声音里不自觉地夹杂了几分颤动:“义母,大典前夕,金盆无端碎裂,此等异象,实非吉兆。更何况……” 话语至此,他的话语似乎被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所哽咽,余音在空气中轻轻回荡,带着一丝不祥的预感。 他的话尚未吐尽,便被柯夫人温柔却坚决的声音截断:“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强求不得!世间万物,各有其时,若一味执着于强求,到头来恐只会两手空空。毕竟,佛祖神仙亦有其力所不及之处,世间纷扰繁多,他们又怎能一一顾全呢。” 柯有成闻言,陷入了短暂的沉思,而柯夫人仿佛置身事外,对柯有成的心思毫不在意,仍旧一心一意地对着墙上那幅威严的关二爷画像,虔诚地鞠躬致敬,眼神中满是敬畏与祈愿。 厅堂之内,众人的视线悄然汇聚,不约而同地落在了柯有成那张犹豫不决、内心挣扎的脸上。 终于,在一片短暂的沉寂之后,柯有成的声音里夹杂着一缕难以言喻的无奈,他轻声细语道:“既已至此,万般皆由义母做主,我无异议。” 此言一出,那两个跪伏于地的小厮脸上瞬间绽放出释然之色,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他们连忙叩谢,对柯夫人与柯有成感激涕零。 如此,大厅之内这场微不足道的风波便如同微风拂过水面,波澜不惊地归于平静。 陆沐仙与萧淳二人,一路嬉笑打闹,脚步轻快地迈进了宽敞的大厅。 厅内众人目光所向,只见这对活宝满面春风,笑声朗朗地步入,仿佛携着一缕春风,瞬间拂散了厅内的凝重。 陆沐仙转头望向陆洛童,嘴角勾起一抹顽皮的弧度,笑道:“大哥,山庄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我刚到门口,就见黑压压一片人影,好似整个江湖的英豪都汇聚于此了。” 陆洛童、萧泽、邢天涯以及一侧的寿昌,闻言心中皆是一清二楚,知晓那熙熙攘攘、络绎不绝的人群,正是为柯庄主即将到来的金盆洗手大典而来的各路豪杰。 火凤凰目光流转,轻轻扫视过空旷的厅堂,语调中带着一丝讶异:“咦?怪了,柯庄主怎的还未现身?瞧那山门外,宾客已近,作为东道主的他却迟迟不露面,莫非是如那少女一般,躲在闺房内细细梳妆,挑选着珠钗翠环?” 她的话语在静谧的大厅中悠悠回荡,清晰可闻。 柯夫人眼帘微启,声音淡然,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有成,去请你义父前来。” 柯有成闻言,瞬间恢复了往日对柯夫人的那份恭敬,低头应声:“是,义母。” 言罢,他便转身而去,步伐中透着一股沉稳与干练。 第501章 柯有成失踪 厅外,忽而喧嚣四起,夹杂着人语与鹤唳,交织成一曲纷乱的序章。 厅内众人不由循声望去,只见门外涌入一股人流,黑压压一片,约有百人之众。 其中,既有稚嫩的小和尚、小道童,亦不乏其他门派的弟子,衣着各异,纷至沓来。 柯夫人携着柯幼娥与张小花,三人款步向前,笑语盈盈地迎接这突如其来的宾客洪流。 厅内,除去萧泽、陆洛童、邢天涯、寿昌四人依旧端站在原位,以及被人群不经意间挤至角落的萧淳与陆沐仙,其余宾客皆起身相迎,寒暄之声此起彼伏,温暖了初见的寒意。 一番热闹的寒暄过后,正当众人心中暗自揣度,为何主人柯翔鹰迟迟未现身之时,却见柯有成神色慌张,脚步踉跄地自人群中挤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众人皆凝神静气,目光聚焦于柯有成身上。 他喘息未定,面色苍白,仿佛刚从一场惊心动魄的梦境中挣脱,那股无形的惊恐如同瘟疫般在空气中蔓延,连带着厅堂内的萧泽等人也不由自主地被这股异样的氛围牵引,纷纷跨出门槛,探寻缘由。 柯有成环顾四周,那一张张关切而又急切的脸庞,让他心中的重负似乎又增添了几分。 他勉强挤出一丝比纸还白的笑容,声音低沉而颤抖:“出……出事了。” 飞鹰山庄庄主所栖身的院落,恰如其名,亦以“飞鹰”二字冠之,与山庄之名遥相呼应,寓意着翱翔天际、无拘无束的豪迈。 然而此刻,这份豪迈却被突如其来的阴霾所笼罩。 在那方方正正、精巧雅致的小院落中,中央安置着一座小巧的圆坛,恰似一颗温润的珍珠镶嵌于绿意盎然之间。 圆坛之上,巍然矗立着一方奇石,高约四尺五寸,其上篆刻着四个大字——“义薄云天”,字迹遒劲有力,黑墨勾勒,金边镶嵌,更显庄重辉煌。 小院布局紧凑而不失和谐,四周以绿草为裳,简约而不失生机,唯有一株挺拔的玉兰树,傲立于上房东侧,其枝繁叶茂,花朵皎洁如雪,正对着卧房窗口。 此刻,小院中的上房大门敞阔,迎接着四位访客——萧泽、陆洛童、邢天涯与寿昌,他们鱼贯而入。 房间内,正对门扉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幅气势磅礴的画卷,描绘着一只苍鹰在连绵不绝的山峦间振翅高飞,其姿态傲然,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纳入眼底。 这房间是三间相连的宽敞居所,布置简约而不失雅致。作为庄主之尊,柯翔鹰的居所内,每一件家具皆是精挑细选的上乘之作,透露出一股不言而喻的尊贵气息。 屋内陈设井然有序,一尘不染,透露出主人的严谨与讲究。 东侧卧房内,一张巨大的紫檀木雕花摇步床静静伫立,其上覆盖的锦被平整如新,仿佛自昨晚铺陈完毕之后,便无人使用过,留下了一丝神秘与遐想的空间。 柯有成静静地伫立于屋外,目光穿透门扉,落在屋内那四位神色凝重的大人身上,脸上交织着深深的忧虑。 “四位大人,义父年事已高,睡眠日益浅短,故而每日清晨,并无专人前去唤醒。时有清晨,家父会独自在山庄的幽径上漫步,不喜有人随侍左右。我本以为,今日亦如往常,义父不过是又寻了个静谧的角落,漫步而已。然而,万万未曾料到……” 说到这里,柯有成的语气中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抹难以掩饰的懊悔与自责,仿佛每一个字都重如千斤,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然而,义父,竟悄无声息地失踪了。” 屋内,四人静默而专注地审视着周遭的一切,仿佛连空气中的尘埃也不放过,力图从这里揪出隐藏的线索。 萧泽的目光缓缓落在那张铺展得一丝不苟的床榻上,他眉头微蹙,沉吟道:“如此看来,柯庄主昨夜并未上床入睡。” 陆洛童在一旁轻轻颔首,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不容忽视的沉重:“柯少爷,敢问平日里,是谁为柯庄主打理这床榻?” 柯有成闻言,面色平静如水,答道:“是义父自己。” 此言一出,屋内众人皆是一愣,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聚焦于他身上,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不解与讶异。 柯有成的话语依旧波澜不惊,继续缓缓流淌:“义父向来不喜旁人涉足他的私人领地,即便是这床铺的整理,也亲力亲为。” 邢天涯挑眉问道:“那么,他的居所也是由他老人家亲自打理的吗?” 柯有成微微摇头,神色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并非如此,平日里,都是由我来为义父清扫屋舍。”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在柯有成身上,话语中的意外让他们不由自主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萧泽含笑望向柯有成,试图以一抹轻笑驱散空气中突如其来的讶异。 他温声道:“真是未曾料到,柯庄主对柯公子竟是如此信任啊。” 柯有成嘴角勉强勾起一抹弧度,却未再多言,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四人默契地止住了言语,纷纷俯身,以更细致的目光审视起这间屋子。 陆洛童的视线不经意间掠过床榻边缘,那里,一张脚床紧贴着地面。 他手中的折扇不经意间一顿,仿佛被某种莫名的力量牵引,引得他身形微沉,目光锁定在那不起眼的脚床上。 萧泽敏锐地捕捉到了陆洛童的这一微妙变化,不由自主地跟随着他的动作,蹲下身来,侧首贴近,顺着陆洛童专注的视线望去。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那张紫檀木制成的脚床上,只见它微妙地倾斜着,与周遭的整洁和谐格格不入,透出一股不自然的别扭。 萧泽眉头轻蹙,带着几分不解与惊讶:“这脚床,莫非是无意间被触碰,偏移了原位?” 言语间,他已不自觉地伸手,欲探究竟。 第502章 血滴 紫檀木的脚床在萧泽轻柔的动作下缓缓移开,与那张沉稳的紫檀木床榻间悄然现出一道细长的缝隙。 两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滑落至那平素被脚床遮掩的地面,即便是这样一处隐秘的角落,也依旧保持着不染纤尘的洁净。 然而,正是在这片无瑕的地砖之上,几滴干涸的血迹突兀地映入眼帘,它们静静地躺在那里,异常刺眼。 萧泽的心猛地一紧,连忙转身望向身侧的陆洛童。 只见陆洛童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些血迹之上,脸色凝重,双唇紧抿,未吐一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莫名的紧张与疑惑。 不久,严华便踏入了柯翔鹰的居所,只见室内仅余邢天涯与寿昌二人,他们正凝神聚焦于地面那几抹已干涸的血渍,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与急切。 见到严华的到来,二人连忙挥手示意。寿昌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迫切:“严华夫人,快!请你务必来看看,这几滴血迹究竟是何来历?还有,它们究竟是在何时留下的?” 闻言,严华夫人立刻上前,细致地审视起那些血渍来。 屋外,月华如水,陆洛童悠然穿梭于院落之中,细致入微地检视着柯翔鹰卧房的门窗缝隙,每一步都透露出他敏锐的洞察力。 柯有成则保持着三步之遥的礼数,默默相随,显得格外沉稳。 此时,院落四周已被一群手持寒光闪闪钢刀的衙役紧紧包围,气氛凝重,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透出一股不容小觑的肃杀之气。 陆洛童手执一柄折扇,轻轻摇曳,扇面上绘制的山水仿佛也随着他的动作活了过来,增添了几分超凡脱俗的气质。 他不时地以眼角余光扫视着房屋周遭,举止间透露出一种闲适中的机警。 随后,他缓缓转身,目光温和却锐利地落在柯有成身上,轻声道:“柯少爷,我留意到柯庄主卧榻之下,那地砖光洁如镜,不染纤尘,莫非柯庄主对整洁有着近乎苛刻的追求?” 柯有成闻言,面色依旧波澜不惊,只淡淡回应:“正是如此,陆大人。义父他老人家生平最是爱洁,对于尘埃之类,向来是容不得半点的。” 陆洛童微微颔首,眸中闪烁着几分探究,继续言道:“如此说来,柯少爷为柯庄主打理居室的频次亦是颇为频繁,可对?” 柯有成闻言,亦是轻轻颔首,步伐随着陆洛童轻盈的移动而缓缓跟进:“正是如此,每日皆需亲力亲为,不敢稍有懈怠。” 陆洛童的话语中不禁染上了一抹讶异之色:“柯少爷夜间休憩之前,尚需前往厨房筹谋次日晨膳之事,又要涉足账房,核查一日之账目,更要统管山庄内外诸多琐事。加之每日必亲自清扫柯庄主的休憩之所,如此观之,柯少爷确是辛劳至极。” 柯有成的笑容里夹杂着一抹难以言喻的无奈与苦涩,只是这微妙的情绪,匆匆前行的陆洛童并未察觉。 他轻声笑道:“义父对我青眼有加,不仅将我视为己出,更对我委以重任,将整个山庄的事务都交由我打理,我怎能辜负他的厚望?” 陆洛童闻言,脚步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顿,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促使他转过头,目光掠过肩头,投向了身后的柯有成。 柯有成被这突如其来的停顿弄得略感诧异,一时之间尚未全然回神,下意识地问道:“陆大人,可是有何不妥?” 陆洛童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那抹弧度中似乎藏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深意,却又转瞬即逝,恢复了往日的淡然,轻轻摇头道:“没什么。” 言罢,他悠然转身,步伐不急不缓地继续前行,柯有成只好紧随其后,踏着与他一致的节奏,步入更深的景致之中。 陆洛童的声音细若游丝,轻轻拂过耳畔:“柯少爷日程紧凑,令人钦佩。不知柯少爷是在何时,能抽空为德高望重的柯庄主料理起居,清扫居室呢?” 柯有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暖的弧度:“义父年事已高,睡眠轻浅,清晨的宁静对他而言尤为珍贵,不愿被俗务所扰。故而,我总是待到义父用过早膳,才去帮他打理居所,略尽孝心。” 陆洛童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竟是如此?通常来说,一家之主在享用完早膳后,便会着手安排家中仆从的一日事务。” 柯有成微微颔首,嘴角勾勒出一抹温煦的笑意,说道:“确是如此,不过义父总是在用膳之时,便叮嘱我每日需完成的任务。待早膳毕,他便步入练功房,静心打坐一个时辰,那时间恰好够我将居所打理得井井有条。” 陆洛童闻言,亦是轻点螓首,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之色,轻声道:“原来如此,倒是个周全的安排。” 另一边,在幽静雅致的兰园中,萧淳与陆沐仙带着一脸难以言喻的无奈,缓缓踏入了那方被清风与花香轻抚的小院。 甫一入院,陆沐仙便轻叹一声,语气中满是惋惜:“唉,这世间纷扰,事事难料。方才有人不幸离世,而今晨柯庄主又离奇失踪,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如此境况,倒把我们束缚在了这四角天空之下,只能呆在屋内。若早知此行会如此沉闷,我定会多携几卷话本子,以解这无边的寂寥。” 一旁的萧淳闻言,亦是苦笑连连,眉宇间透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懊悔:“谁说不是呢?回想当初,我若安心留在京城,抄抄写写,虽单调却也安稳。至少,还有个事情可做,日子不至于这般空虚难熬。如今这番境遇,倒叫人怀念起之前抄书的日子了。” 两人言罢,各自行向自家的门槛,步入一方幽闭的房间之中。 在那一扇紧锁的门扉背后,易上良悄然将耳畔贴近门缝,呼吸轻缓,仿佛连空气都为之凝固,他小心翼翼地捕捉着门外的低语与风的细语。 第503章 醒来 直至门外那两人的叹息声悠长地响起,带着一丝不可言喻的无奈,随后是两声沉闷而决绝的关门回响,宛如夜幕下最后的低吟。 这时,易上良缓缓转身,面上掠过一抹错愕之色,终是忍不住以细微却颤抖的声音低语:“大哥,他……竟失踪了。” 他心中千回百转,总觉得事有蹊跷,不由自主地朝床榻方向投去一瞥,却惊愕地发现,方才还安然静卧、紧闭双眼的温昀,此刻竟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床榻之上,原本覆盖着温昀的锦被被粗鲁地掀开一角,仿佛一场匆忙逃离后留下的痕迹,而那锦被之下,温昀的身影如同晨雾般,无声无息地散了。 正当惊慌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喉间不由自主地涌起呼喊之时,一只突如其来的手,犹如夜色中的魅影,悄无声息地探至易上良唇边,紧紧捂住,让他即便是心焦如焚,也半分声响不得出。 易上良瞪大了眼睛,目光落在那只手的主人身上,竟是温昀。 温昀的左手紧紧覆上了易上良的唇,他的右手则轻巧地竖在唇边,勾勒出一抹无声的警告。 易上良的眼眸里,慌乱如潮水般翻涌,却在触及温昀逐渐沉稳的目光后,缓缓平息。 温昀见状,缓缓松开了左手,仿佛未曾留意到易上良对他何时醒来的那份诧异,径直向房门踱去,步伐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轻轻推开房门,仅留一道细微的缝隙,如同窥探秘密的孩童,小心翼翼地透过这狭窄的视野向外张望。 院内,一片死寂,连风的低语都似乎刻意避开了这里,更不见半个人影的踪迹。 确认无误后,温昀又以同样的谨慎,轻轻合上了房门,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这份难得的宁静。 易上良面上浮起一抹忧虑之色,心中犹如千头万绪交织,还待解开,然而话到嘴边,最先逸出的仍是那熟悉的称谓:“三哥。” 温昀连忙以更低的声音回应,生怕惊扰了周遭的宁静:“轻声些,莫让人知晓我已苏醒。” 易上良闻言,点了点头,眉宇间的褶皱却未曾舒展,他压低嗓音,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三哥,你究竟何时醒来的?” 温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声音里藏着几分戏谑:“醒?我压根没有晕倒。” “这……”易上良心中虽波涛汹涌,但仍极力克制着音量,“三哥,那昨日你……” 温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压低至几乎呢喃:“四弟,试想昨日我若在众人瞩目之下,上演那吐血晕厥的一幕,只为咱们能趁机抽身桃园,恐怕今日,躺在这儿的,就该是你我兄弟二人的尸身了。” 易上良闻言,目光霎时凝在温昀面上,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他眼珠轻转,细细咀嚼着温昀的话语,仿佛有所顿悟,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之光,转向温昀,语气中透着几分惊愕:“莫非……” 话语未尽,温昀一个轻柔却带着不容忽视力度的手势,悄然打断了易上良的言辞。 易上良心头一震,恍若晨钟暮鼓,瞬间唤醒了警觉,忆起温昀先前的暗示,连忙压低嗓音,语调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三哥,莫非……你意指那桃园之中,暗藏玄机?” 他字斟句酌,每一个字都像是夜空中最谨慎的星辰,不愿惊扰了四周的静谧。 温昀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轻轻颔首,对易上良说道:“正是如此,四弟。我们兄弟五人之中,大哥行事狠辣,不留余地;二哥还算心怀慈悲,宽厚待人;五弟性情直率,行事未免鲁莽。而你,智勇兼备,实乃难得。” 温昀的话语如同春风拂面,让易上良紧绷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释然,仿佛心中的迷雾被轻轻拨开。 温昀缓缓接续道:“因此,当我下定决心要离开那桃园时,一个计策在我心中悄然成形——我要在众人眼前,导演一出兄弟阋墙的悲情戏,随后,我‘恰到好处’地吐血晕厥。 我深知,以你的智谋,定会顺水推舟,名正言顺地带我远离桃园,且在众人注视之下,为我们争取到一份坚实的庇护。不出所料,当你提出离开飞鹰山庄的那一刻,萧泽即刻提议,让我们这对的兄弟迁入他居住的兰园。如此布局之下,即便杀害五弟的凶手手段通天,也不敢轻易涉足有萧泽,陆洛童和邢天涯所在的兰园,而这里,将成为我们暂时的避风港。” 他的话语愈发流畅,面上的得意之色也愈发鲜明,反观易上良,随着温昀的叙述,他的脸色愈发震惊,一抹不自然悄然爬上眉梢。 然而,温昀正讲得兴起,全然未察觉易上良那微妙的情绪变化。 言毕,温昀的目光转向了易上良。易上良迅速调整表情,换上一副惊喜又钦佩的模样,他凝视着温昀,轻声说道:“原来如此,一切竟是这样。” 话音刚落,他脸上又闪过一丝疑惑,再次望向温昀,语气中带着几分复杂:“那么,三哥,你当真认为是大哥杀害了五弟吗?” 此刻,他脸上的神情错综复杂,仿佛交织着诸多思绪。 温昀凝视着易上良,沉默在两人间悄然蔓延,宛如夜幕低垂前的最后一抹余晖,终是,他缓缓颔首,唇边逸出一缕轻叹,语气中满是无奈与沉重:“我虽不敢妄断绝对,但是除了他,我想不到其他人。” 易上良眉头紧锁,满心疑惑如潮水般涌来,他忍不住追问:“此言何解?” 温昀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那笑容在昏黄的光影下显得尤为复杂:“四弟,你且细细思量。飞鹰山庄之内,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对五弟下手者,屈指可数。除去那些对山庄地形布局皆不熟悉的远道宾客,还能剩下谁?再者,五弟离世,又对谁有好处?” 易上良闻言,眼眸渐渐放大,仿佛被温昀的话语引向了某个未曾触及的深渊,心中涌动的波澜愈发汹涌。 第504章 寻找画像 屋内沉浸在一片幽深的静谧之中,易上良的心境宛如被狂风卷过的湖面,久久不能归于平宁。 他的双眸紧紧锁定在温昀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仿佛要将对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都镌刻进心底,却仍旧无法从方才那番震撼心灵的话语中抽离。 时光在这一刻仿佛凝固,直至漫长的沉默被易上良略带颤抖的声音轻轻撕裂。 “不……”他低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的艰涩音符,满载着难以置信与惊愕,“这……实在超乎想象,令人难以置信……” 他的头微微摇晃,仿佛是在试图摇散那份沉甸甸的震惊,却又无济于事。 温昀望向易上良,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轻轻摇了摇头,低语道:“四弟,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深知你心中那份对大哥的信任从未变过。但请你好好思量,倘若那位神秘人的话语属实,二哥尚在人世,只是这么多年音讯全无,那他所处的境地,恐怕也是举步维艰。我们三人之中,若我与你及五弟相继离去,这尘世间,除了大哥,便再无人知晓那幅画的秘密。你我心知肚明,那幅画背后,隐藏的是一笔足以撼动人心的巨额财富。” 易上良闻此,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被温昀言辞触动的光芒,仿佛内心已默默接受了这番分析。 他转而凝视着温昀,语带忧虑:“三哥,如今大哥无故失踪,犹如石沉大海,我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温昀面色凝重,眉宇间凝聚着深沉的思考。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分量:“五弟惨遭不幸,大哥又神秘失踪,这两桩大事足以让外界沸沸扬扬,他们的注意力被牢牢吸引,倒给了我们一丝喘息之机。我仍旧维持‘沉睡’之态,而你,则需继续照顾我,不离左右。” 言罢,他轻轻抬手,指尖轻点,先是指向自己,随后又指向易上良,这一动作中蕴含着不言而喻的信任,两人的命运似乎在这一刻更加紧密地交织在一起。 易上良听闻此言,心中仿佛点亮了一盏明灯,恍然间悟出了温昀的深意,他轻声试探道:“三哥,如此布局,莫非是……意在避开众人耳目,悄然探寻……那幅画卷?” 他的话语中透露着谨慎,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问。 温昀缓缓抬手,轻抚着下巴上那缕精心打理的胡须,眼帘低垂,神色凝重而庄严:“正是如此,我心里就是这么打算的。” “三哥!”易上良的语气中难掩激动,连那双因常年思索而显得格外深邃的眼眸也闪烁起了喜悦的光芒,“你终于,决定行动了吗?” 温昀微微颔首,眸光中带着几分深思后的沉稳,缓缓言道:“这两日,我卧榻之上,思绪万千。老五虽性情粗犷,行事欠妥,但他一句话却掷地有声,直击要害。那幅画卷中隐藏的财富,本是我等五兄弟共有的宝藏,每一份皆属我们一起所获。老二生前,被委以重任,守护这笔巨额,他将其藏匿于一幅画作之中,以避人耳目。然而,老二仙逝之后,那幅画卷,竟被老大悄然夺去,此举,我心中实在难以释怀。” 言罢,他温柔地侧首,望向一旁满含期许的易上良,手轻轻搭在他的肩头,仿佛传递着一种无言的力量与信任:“老四,你我兄弟,当共谋此事,一定要在离开飞鹰山庄之前,找到那幅画。那幅画绝对不能让官府的人知道,否则,你我兄弟五人,将会身败名裂。” 易上良闻其言,眼神坚定,轻轻颔首,一抹自信悄然浮上他的面庞,轻声却笃定地道:“三哥宽心,只要咱兄弟俩心往一处使,那幅画作,定会重现天日。” 屋内随之重归宁静,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片刻。 视线越过这静谧的空间,投向窗外,只见陆沐仙与萧淳二人,身影紧贴着墙壁,如同夜色中的幽灵,脑袋微侧,几乎要贴上那扇半开的窗棂,全神贯注地捕捉着屋内的每一丝声响。 待屋内彻底沉寂,二人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无需多言,彼此的心意已明。 随后,他们如同来时那般悄无声息地转身,步履轻盈,逐渐消失在这间小院之内。 前厅之内,两侧悄然添置了几张宽敞的大圆桌,周围环绕着一圈圆凳,这本是飞鹰山庄为迎接四方前来道贺的贵宾精心筹备的布置。 此刻,前厅已被熙熙攘攘的人群填满,每一寸空间都洋溢着紧张而凝重的气息。 前厅的外围,一群身着铁甲、手持闪亮钢刀的衙役如铜墙铁壁般屹立,他们的目光如炬,巡视着四周。 厅内,各路江湖豪杰皆是神色肃穆,端坐不语,有的因难耐沉默而轻轻踱步,脚步却轻得几乎不激起一丝尘埃。 整个空间被一种莫名的寂静笼罩,仿佛连呼吸都需谨慎,生怕打破了这份压抑的宁静。 柯夫人端坐于关二爷威严画像之下的太师椅上,身形端庄,双目紧闭,双手缓缓拨动着手中温润的佛珠,口中轻吟着不为人知的经文,那份从容与超脱,在这剑拔弩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平和与坚定,仿佛外界的风云变幻都与她无关。 无念和尚与吴道长并肩端坐于下方的木椅上,两人眼神交汇,默契十足。 吴道长的视线随即缓缓移向了对岸墙壁前聚集的一群小和尚与小道士,他们的身影显得格外稚嫩而专注。 自踏入这院落以来,二方人尚未来得及寒暄片语,便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喧嚣打断——那是柯有成匆匆而至的脚步声,携带着关于柯翔鹰失踪的消息。 自此,包括萧泽在内的这群武林中人,便被官府派来的衙役临时圈围于此,失去了自由身。 尽管心中多有不甘与无奈,但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面前,即便是这些平日里桀骜不驯的江湖儿女,也不得不暂时收敛锋芒,屈身于这方寸之地。 第505章 牛乳酥 吴道长的眼神缓缓掠过那群稚嫩小道士的脸庞,最终稳稳地落在了队列之首的叶轩身上。 叶轩感受到这道注视,心中已有了几分明悟,他轻轻提起手中长剑,步伐不急不缓,宛如林间漫步的仙鹤,优雅地朝吴道长行去。 这一举动,不经意间触动了旁侧小道士们的心弦,其中一人低呼:“叶师兄。” 这声轻唤,虽细若蚊蚋,却在这静谧得能听见针落的大厅内,清晰可闻,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了叶轩。 叶轩本就身材挺拔,在众人之中犹如鹤立鸡群,每一步行走都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宛如一幅行走的水墨画卷,自然流畅,又不失威严。 他蹑手蹑脚地走近吴道长身侧,缓缓自衣襟内掏出一个被牛皮纸细心包裹的物什。 他微微弯下腰,动作轻柔而谨慎地展开那张泛黄的牛皮纸,同时,低沉而温柔的声音在静谧中响起:“师父,弟子特地于今早之时,在山脚下选购了您平日里最为偏爱的牛乳糕。按这时辰推算,您或许已略感腹饥,不妨先用这些糕点垫一垫,暖暖胃吧。” 言罢,随着牛皮纸的轻轻掀开,一排排金黄酥脆的牛乳糕映入眼帘,它们散发着诱人的香甜气息,那细腻的酥皮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落,勾得人垂涎欲滴,整个空间都被这股温馨而甜蜜的味道所充盈。 吴道长瞥见叶轩掌中那以牛皮纸细心包裹的牛乳酥,唇角不经意间勾起一抹温煦笑意,长须轻拂,眼中闪烁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欣慰之光,转而向身旁的无念和尚低语道:“瞅瞅,我这徒儿……” 言罢,笑容更甚,满是得意之色,显然对叶轩这份孝心倍感自豪。 无念和尚闻言,亦是朗声而笑,目光中带着几分戏谑:“叶轩此等孝心,你就偷着乐吧。” 周遭众人见这一幕,心中暖意融融,自然而然地移开了目光,继续沉浸于这份难得的闲适氛围之中,一切显得那么和谐而自然。 吴道长自叶轩紧握的牛皮纸包中,轻巧地拈出一块泛着乳香的牛乳酥。 在指尖与牛皮纸的微妙摩擦间,他借机贴近叶轩耳畔,低语如缕:“可有进展?山下那地,是否已寻得丝毫线索?” 叶轩微微摇头,眉宇间凝聚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凝重,他以同样细微的声音回应,仿佛生怕惊扰了周遭的宁静:“弟子率师弟们与那群小和尚,已是将山脚周遭翻了个底朝天,遗憾的是,未有任何蛛丝马迹显现。” 吴道长闻此言语,眸光微闪,一抹警觉悄然掠过眼底,随即他眼珠轻转,面上恢复了自然之色,对着叶轩朗声笑道:“叶轩啊,你将这牛乳酥分予在场众人吧,大家久坐于此,想来都略感腹饥了。” 叶轩闻言,微微颔首,轻声道:“是,师父。” 言罢,他转而望向对面几位稚嫩的小师弟,只见他们纷纷自怀中掏出折叠整齐的牛皮纸,小心翼翼地展开,动作麻利地将牛乳酥分发给众人。 白清允望此情景,唇边漾起一抹温婉的笑意,带着丝丝赧然轻声道:“吴道长,这……倒叫我们心中甚是不安呢。” 吴道长闻言,轻轻抬手,笑意融融地打断了白清允的话头:“哎,白掌门,无需多言,你我之间,都是老交情了,今日能在此相聚,实乃难得的缘分。区区几块糕点,不过是为了让大家略作放松,免得众人枯坐于此,气氛沉闷得紧。” 听闻此言,众人皆是相视一笑,不便再作推辞,欣然接纳了这份好意。 刹那间,厅堂内的气氛变得轻松愉快,欢声笑语交织其间,先前的紧张与拘谨悄然消散,无影无踪。 此刻,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被几位小道童手中捧着的牛乳糕所吸引,那份香甜的气息似乎有着难以抗拒的魅力,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如此一来,倒也无暇顾及吴道长与无念和尚之间的微妙互动。 无念和尚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轻轻落在吴道长的脸上。 吴道长则以一个细微的摇头动作作为回应,那神情中似乎藏着难以言说的秘密。 无念和尚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被他以极快的速度掩饰过去,仿佛那惊讶从未存在过一般。 他压低声音,凑近吴道长耳边,轻声细语道:“莫非,他已然不在此处了?” 言语间,透露出一丝疑惑与探寻。 吴道长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笑意中既有几分肯定,又暗藏着不易察觉的阴鸷:“不,他必定还在城中徘徊。放眼这江湖之上,现在除了飞鹰山庄,他还能往哪儿藏身?” 无念和尚听闻此言,微微颔首,沉默不语,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吴道长修长的手指缓缓掠过下巴上那缕飘逸的长须,双眸深处闪过一抹凌厉之光,压低声音道:“一旦寻得他的踪迹,老夫誓要让他步入万劫不复之境,死无葬身之所。” 言罢,他轻轻拾起手中那块细腻的牛乳酥,优雅地送入口中,仿佛一切恩怨情仇,都随着这一口香甜,暂时化作了虚无。 无念和尚听闻那言,眼睑缓缓合拢,双唇微动,诵出一句佛号:“南无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其声轻柔,仿佛能抚平周遭的尘埃。 吴道长则沉默不语,专注于手中那块牛乳酥,细细品味,仿佛那是世间难得的珍馐。 在屋角的一张椅上,虹影斜倚其上,身姿曼妙,尽显妩媚风情。 她手持一抹水红色帕子,轻轻按压着额际,似乎因久坐而略显倦意,面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疲惫。 然而,在那帕子轻掩之下,她的眼眸却悄然开启,闪烁着机敏的光芒。 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对面的吴道长与无念和尚,将二人方才细微的举动一一纳入眼底,心中暗自思量。 第506章 血迹 清风轻拂过飞鹰小院,带着几分悠然与恬静,萧泽双手背负于后,步履从容地踏入了那片已被手持寒光闪闪钢刀的衙役紧紧围住的方寸之地。 小院之内,陆洛童手执一柄精致折扇,步伐闲适地穿梭于花木间,其后,柯有成紧随,步伐稳健。 与此同时,厢房门口,寿昌与邢天涯二人缓缓步出,神情中带着几分未散的凝重。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于萧泽身上,陆洛童嘴角勾起一抹不经意的弧度,语气中带着几分慵懒与随意:“哦?进展如何?可有寻得些线索?” 萧泽闻言,嘴角上扬,笑容中满是自信与轻松:“已然有所斩获。在那院外西北角,恰是这厢房西北方向的隐蔽之处,我发现了一处与程一锦房外一样的马蹄印。” 院内众人听闻此言,脸上不禁浮现出几分讶异。 飞鹰小院北侧的围墙外,被一圈繁茂的夹竹桃灌木丛紧紧环绕,翠绿的叶片紧紧簇拥着挺直的枝干,仿佛是大自然精心布置的一道翠绿屏障。 然而,在这屏障之下,泥土之上,却赫然显现出一个硕大的马蹄印,其边缘还依稀可见一丝丝干涸的血迹。 围聚在马蹄印旁的人们,神色各异,但眼中都闪烁着复杂难辨的光芒。 寿昌轻轻抚摸着下巴上花白的胡须,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如此庞大的马蹄印,那马儿恐怕至少有五尺四寸之高,真乃罕见之物啊。” 邢天涯双手负于背后,微微颔首,应和道:“的确如此,这等巨马,实非寻常可见。” 萧泽双手悠然抱于胸前,嘴角挂着一抹轻松的笑意,缓缓言道:“寿大人,您可曾在这中山城中,探听到有如此高的大马存在?” 寿昌轻轻晃了晃脑袋,面上浮现一抹惋惜之色:“小王爷啊,这中山城地处偏远,与繁华京城自是云泥之别。城中人家能养得起马匹的已是少数,更何况是那五尺四寸之高的骏马,更是凤毛麟角。若真有这等高头大马落户于寻常百姓家,恐怕早已被军队收入麾下了。” 萧泽闻言,无奈地颔了颔首,以示赞同:“寿大人所言极是,军营之中对马匹的管制素来严苛,断不会任由其随意游走于市井之间。” 言及此处,他话锋悄然一转,目光如炬,定格在那马蹄印中隐约可见的缕缕血丝之上,缓缓道:“然而,确有蹊跷之处。上次于程一锦的厢房之前,这马蹄印便有斑斑血迹,此番亦是如此,真不知这血迹是人为布置,还是无意间沾染上的。” 陆洛童手中折扇轻摇,微风拂过,带动他衣袂翩跹,他凝视着地面上的马蹄印与丝丝血迹,眼神中闪过一丝沉思,轻轻颔首,仿佛心中已有计较。 寿昌见四周并无其他急务缠身,遂向陆洛童与萧泽拱手言道:“小王爷,陆大人,前厅尚有诸多武林豪杰需待安抚,下官还需前往照应一二。” 二人闻言,微微颔首以应。邢天涯亦接口道:“此番金盆洗手大典突生变故,无法如期举行,下官亦需尽快将此消息禀报吴大人。山庄之内,群英荟萃,却难即刻散去,六扇门亦需未雨绸缪,早作安排。” 萧泽与陆洛童闻言,轻轻点头,目光追随着寿昌与邢天涯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各有思量。 陆洛童轻执手中折扇,动作悠然,扇面轻轻摇曳,带起一阵微风,他低语轻吐:“情形如何?” 萧泽唇边漾起一抹浅笑,声音中带着几分玩味:“正如你所预见,那守在山门的小厮言道,自沐仙与齐老板归庄之后,山庄内众人皆未曾踏出一步。他还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从未擅离职守,确信无人悄然下山。” 陆洛童闻言,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然的笑意,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如此说来,这飞鹰山庄之中,尚藏着一条不为人知的下山秘径,山庄的防御亦非无懈可击,亦非铁板一块。” 萧泽闻言,轻轻摇头,笑意更甚。 在柯翔鹰那幽静的卧室内,严华半弯着腰,静静地跪坐在床沿之前,她的目光凝聚在指尖那抹干涸的血渍上,仿佛能从中读出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悄然靠近,萧泽与陆洛童如同夜风中摇曳的烛火,悄无声息地步入了这片静谧的空间。 严华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动静,她缓缓转过身,待目光触及那熟悉的身影时,连忙直了直身子,准备依照礼数行礼:“见过小……” 萧泽却以一抹温和的笑容打断了她的动作,轻轻摆了摆手,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拘小节的洒脱:“严华夫人,这些繁文缛节就免了吧。” 严华闻言,微微颔首,以示遵从,那份恭敬中带着几分自然的亲近:“是,大人。” 陆洛童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床榻边缘,那里,几滴干涸的血迹静静地躺在那里。 他的视线缓缓转向严华,声音低沉而温柔:“严华夫人,可否请教,那几抹血迹,可是人血?” 严华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愁:“正是,陆大人洞察秋毫。那确是人血无疑。” 萧泽闻言,心中不由得一紧,连忙追问,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严华夫人,能否推断,这血迹是何时在此?” 严华沉吟片刻,目光在血迹上徘徊:“依老身之见,从血迹的干涸程度与凝固形态来判断,大约是在昨夜亥时末至子时四刻之间。” 萧泽闻言,眉头轻蹙,惊讶之情溢于言表:“子时四刻?” 严华微微颔首,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是的,老身依据人体血液凝固的自然规律与当前气温,虽无法将时辰锁定至分秒不差,却可断言,事发必在亥时之后,未至子时四刻之前。” 萧泽闻此,同样以轻微的动作回应了她的确认,目光随即转向了陆洛童。 第507章 关二爷 陆洛童低垂眼睑,陷入了沉思,手中折扇缓缓摇曳,扇面上精致的图案随着动作若隐若现,却未吐露半句言语。 屋内氛围顿时变得异常宁静,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萧泽的目光再次流转至严华,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脸上那抹欲语还休的神色,似乎有未尽之言,却又顾忌着不打扰陆洛童的思绪,显得有些踟蹰。 于是,萧泽压低声音,以一种近乎呢喃的语调问道:“严华夫人,您是否还有他见?” 那句话,虽如微风拂过般轻柔,却蕴含着足以唤醒陆洛童深思后混沌心智的力量。 他缓缓抬眼,目光聚焦于严华身上。 严华微微颔首,以他那略带岁月痕迹的低沉嗓音,轻启朱唇:“小王爷,确有此事。昨日,老身将程一锦的遗体带回府衙,再次进行了详尽的勘验。过程中,老身察觉到了一个细节。” 此言一出,仿佛一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了两人心中的波澜。萧泽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脱口而出:“究竟是何发现?” 严华的声音清晰而沉稳,带着岁月沉淀的低吟,缓缓道出:“老身依据程一锦头颅与脖颈断裂之处细细推敲,断定凶器应为一柄威猛的大刀。” “大刀?”萧泽不由自主地轻声呢喃,心中泛起涟漪。 严华微微颔首,眼中闪烁着洞察秋毫的光芒:“大刀之形,千变万化,种类繁多。观程一锦伤口之斜度,那柄大刀应是短柄之刃,配以加长之柄杆,颇为独特。” 萧泽闻言,心中默念:“短柄之刃,加长柄杆……” 仿佛能透过这简单的描述,窥见那夜的惊心动魄。 严华微微颔首,随即面色转为凝重:“不错,凶手身形魁梧,身高恐怕已近九尺之巨。” “九尺身躯……”萧泽闻言,面色亦随之沉了下来,双手负于背后,眉宇间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忧虑。 就连一旁的陆洛童,脸上也失去了往日的轻松,手中的折扇缓缓停下,定格在半空。 萧泽轻叹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苦涩:“身高九尺,手持一柄大刀,胯下更是骑着一匹至少五尺四寸高的骏马。” 严华闻听萧泽之言,双眸缓缓睁大,似乎在脑海中勾勒着那凶手的模样。 萧泽的目光掠过陆洛童,轻声问道:“陆洛童,你想到了什么?” 陆洛童闻言,手中的折扇缓缓摇曳,宛如轻盈的羽翼拂过夏日的微风,却似乎连心中那抹挥之不去的阴霾也未能驱散。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无奈与沉重,字字清晰,仿佛每一个音节都承载着千钧之重:“关羽,青龙偃月,赤兔马。” 这三个词,简短而有力,如同石子投入静谧的湖面,激起一圈圈涟漪,在这静谧的屋内回响不绝。 随着陆洛童的话语落下,严华的脸色霎时变得惊异万分,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这份突如其来的沉重与神秘。 前厅之中,正对大门的巍峨高墙上,悬挂着那幅气势恢宏的画像。 画中,关二爷巍然屹立,一手紧握青龙偃月刀,刀光凛冽,仿佛能斩尽世间一切邪祟;另一手则轻轻撩拨着那如墨般漆黑、长及胸前的胡须,面容威严中透着几分慈祥,正气浩然,威风八面。 他身后,赤兔马雄壮矫健,肌肉线条流畅,眼神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神骏之姿,令人叹为观止。 画像四周,一副对联紧紧相依,字里行间透露出无尽的敬仰与赞颂:“赤面秉赤心,骑赤兔追风,驰驱时无忘赤帝之威;青灯观青史,仗青龙偃月,隐微处不愧青天之明。” 对联以黑色毛笔书写,字体遒劲有力,宛如关二爷的刚毅性格,格外引人注目。 四字横批“忠义英灵”悬挂其上,简洁而深刻。 此时,前厅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寿昌穿梭于人群之中,凭借着他那从容不迫、游刃有余的处世智慧,一一安抚着众人的情绪,使得这场聚会始终保持着和谐与欢乐的氛围。 在一片纷扰的嘈杂声中,张小花紧步跟随着柯幼娥的身侧,不经意间,她偏过头,眼眸轻轻上扬,定格在了墙壁上那幅威风凛凛的关二爷画像上,眼中闪烁着一抹好奇之光。 这份微妙的动静,如同微风拂过水面,悄然引起了前方柯幼娥的注意。 她敏锐地察觉到张小花的异样,旋即转身,温柔的目光循着她的视线落在了那幅画像之上。 柯幼娥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声音中带着几分关切与好奇,轻声问道:“小花姐姐,怎么了?” 张小花闻言,缓缓转过头,目光温柔地落在了柯幼娥身上,轻轻摇了摇头,面上拂过一抹淡淡的羞涩。 “无碍的,幼娥妹妹。”她轻声细语道,“我只是心中存了个小小的疑惑,这画像中所绘究竟是哪位仙家神圣,能让夫人每次目睹之时,都满怀如此虔敬之情。” 柯幼娥缓缓抬起眼帘,目光温柔而深邃地落在那幅画像之上,唇边不经意间绽放出一抹淡雅而自得的微笑:“此乃关二爷关羽之肖像也。他的一生,忠肝义胆,英勇非凡,誓死追随大哥刘备,实乃一代战将。 忆往昔,他于白马坡一战成名,手起刀落,袁绍麾下大将颜良应声而倒;后又于赤壁之战中,镇守北道,以一己之力,硬生生截断了曹军的援军之路,为赤壁大捷奠定了基石。关二爷以一当万,其英勇之姿,堪为‘忠、孝、节、义’四字之典范,真乃战神化身,令人敬仰。” 张小花听闻此言,轻轻颔首,全神贯注地聆听着柯幼娥的话语,眼中闪烁着对那段英雄岁月的向往与钦佩。 柯幼娥的话语悠悠不绝:“然而,就在他镇守荆州之际,东吴大军猝然来袭,随后更是遭到了吕蒙的暗算,以致身首分离,壮志未酬。此人,儒释道三家皆敬若神明,道教尊其为关圣帝君,儒教奉他为武圣,而释教则称他为伽蓝菩萨,荣耀加身,流传千古。” 第508章 倩影 大厅之中,喧嚣之声此起彼伏,仿佛要将屋顶掀开一般,柯幼娥与张小花的对话,如同石子投入大海,未激起丝毫波澜。 张小花静心聆听柯幼娥的话语,眼眸中不经意间闪烁起对关公的无限崇敬与钦佩之光。 柯幼娥轻轻扬起下巴,目光再次落在墙上那幅威风凛凛的关二爷画像上,嘴角勾起一抹含着得意之色的浅笑:“这幅画像,乃是我外公生前的心爱之物,他离世后,便作为遗物传给了我母亲。” 张小花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轻声问道:“外公?” 语气中满是好奇与不解。 柯幼娥轻轻颔首,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婉的笑意:“不错,家祖昔时曾获朝廷钦封为‘关中大侠’,他对关二爷敬仰之至。只可惜,没过多久,他便撒手人寰。这幅画作,便是他老人家的遗物之一。” 张小花闻言,微微颔首,沉默不语,似在心中细细品味着这段过往。 待萧泽与陆洛童踱步至前厅,厅内早已人去楼空,唯余一片宁静。 萧泽的目光轻轻掠过空旷的大厅,不带一丝波澜。 寿昌见状,连忙迎上前去。萧泽语气平和地问道:“寿大人,怎未见邢捕头身影?” 寿昌听闻此言,面色依旧波澜不惊,语气平和而淡然:“哦,邢捕头已下山去了。” “下山?”萧泽闻言,眉宇间掠过一抹讶异,目光转向寿昌。 寿昌微微颔首,语气依旧淡然无波:“不错,邢捕头言道,六扇门的人在山下已有接应,更有专门传递消息的信鸽与人马,相较之下,要比山庄内的信鸽更为稳妥。” 二人闻言,皆是轻轻颔首。 寿昌又补充道:“不过,想来天黑之前,邢捕头应当便能重返山庄。” 清风悠然拂过飞鹰山庄,轻轻摇曳着庄内的每一株花草,它们在空气中翩翩起舞。 尽管山庄内的衙役们已将每一寸土地细细搜寻,几乎要将山庄掀个底朝天,然而,柯翔鹰却如同晨雾般,悄无声息地在山庄内蒸发了。 依照柯有成的精心安排,各路江湖豪杰今日纷纷入住山庄,彼此间或低语或沉思,为这静谧的山庄添了几分江湖的喧嚣。 然而,直至夜幕低垂,星辰点点,邢天涯仍未如约而至,让众人的心中不禁泛起了层层涟漪。 前厅之内,陆洛童与寿昌安然落座于雕花木椅上,而萧泽则不安分地在厅堂间踱来踱去,步伐中带着几分淡然。 他的目光越过门槛,投向那渐渐沉入夜色的远方,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疑虑:“夜色已深,邢捕头为何迟迟未至?” 寿昌不由自主地离了座,缓步迈向门槛,目光同样追寻着天边最后一抹余晖,眉宇间流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焦急。 “莫非……是途中遭遇了什么不测?”他的话语里夹杂着几分揣测与不愿相信。 萧泽闻言,转过头来,目光与寿昌交汇。 “应当不至于,邢捕头武艺高强,加之身着六扇门捕头的服饰,寻常人等岂敢轻易招惹?”他的话语虽带着几分坚定,却也不免夹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 寿昌听闻萧泽之言,心中顿觉其理甚明,遂见萧泽提议道:“或许,我们该遣一人下山探寻一番?” 寿昌闻言,连忙颔首赞同:“小王爷所言极是,下官这便差遣人手,即刻下山寻找。” 言罢,他急步迈出大厅门槛,匆匆至门口守卫的衙役处,一番细致安排。 此时,萧泽的目光转向了端坐上首的陆洛童。 只见他左手执一柄折扇,半垂于侧,右手则轻轻搭在桌上,指腹缓缓揉按着太阳穴,神色间似有一丝疲惫。 萧泽见状,脚步不由自主地放轻,缓缓上前,关切地问道:“陆洛童,你可是身体不适?若有不适,切莫强撑。” 陆洛童微微摇头,一抹淡然的叹息轻拂过唇边:“无妨,或许是昨夜沉浸于案情,未曾休息所致。” 萧泽嘴角勾起一抹温煦的笑意,语声柔和:“陆洛童,不妨先回房小憩片刻,若有急事,我自会去唤你。” 陆洛童缓缓垂落抬起多时的右手,目光抬望向萧泽,欲语还休:“这……” 萧泽笑着扬了扬手,打断了她的话头:“且去休憩一番吧,精力不济,又怎能全神贯注于案牍之间?” 陆洛童闻言,嘴角绽放出一抹温婉的笑靥,望向萧泽的眼眸里满是感激:“那便劳烦你了。” 萧泽嘴角挂着温煦的笑容,亲自将陆洛童送至前厅门外,目送他渐行渐远。 陆洛童沿着蜿蜒的小径,朝兰园缓步而行,心中却意外地在途经一处幽静小花园时,捕捉到一抹熟悉的倩影。 那女子步伐匆匆,神色中带着几分谨慎与急切,引得他不禁心生疑窦:“她怎会在此处徘徊?梅园分明位于另一隅,方向全然相反。” 念及此,陆洛童心中那份莫名的牵挂难以释怀,遂决定悄然尾随其后,脚步轻盈,生怕惊扰了那道倩影。 柯有成步入自己的居室,山庄之内因官府的介入而暂时卸下了往日的紧绷,让他得以享受这难得的片刻宁静。 屋内一片漆黑,仿佛被夜的帷幕紧紧包裹。 柯有成在这幽暗的世界中,摸索着点燃了屋内的烛火,微弱的火苗跳跃着,渐渐地将黑暗吞噬,为这沉寂的空间带来了一抹昏黄的光亮。 随着烛光的蔓延,一个身影悄然映入眼帘,让柯有成心中猛地一凛——屋内,竟藏着一个人! 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谁在那里?” 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与戒备。 那人影悠然自得地坐在桌边,二郎腿轻轻翘起,一只手肘随意地支在桌面上,下巴轻轻搁在那手背上,姿态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闲适与雅致。 这时,一串清脆的笑声打破了室内的静谧,如同春风拂过湖面,涟漪轻漾。 第509章 灯下美人 柯有成愣愣地望着虹影,一时竟忘了反应。 她缓缓放下支撑下巴的手,二郎腿也随之优雅地放下,动作中透着一股不经意的风情。 烛光映照下,她的面容柔和而神秘,更添了几分不可言喻的韵味。 虹影摆动着如水般柔韧的腰肢,步伐悠然,一步步向柯有成靠近。 屋内昏黄的灯光下,她的身影被拉长,添了几分神秘与诱惑。 柯有成终于看清了来者的面容,脸上瞬间交织起复杂的情绪——不解与惊讶如同潮水般翻涌。 他愕然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虹影?你……怎会出现在我的房间里?” 虹影步步紧逼,那张美艳不可方物的脸庞悄然凑近,仿佛一朵暗夜中绽放的妖冶之花。 柯有成的心头猛地一颤,下意识地微微侧过头,目光闪烁,不敢直视那双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眸子。 虹影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浅笑,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挑逗:“怎么了,柯少爷?莫非是心虚,竟不敢正视于我?” 柯有成的心中越发慌乱,那份慌乱如同野火燎原,难以抑制。 他依旧保持着那份微妙的偏头姿态,不敢让视线与虹影的交汇,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紧张。 虹影再次漾起一抹轻笑,声音轻柔如风,悄然拂过:“记得在我的小酒馆里,柯少爷不是总爱偷偷盯着我吗?怎么,如今反倒羞于直视了?” 柯有成闻言,心头微微一震,不由自主地转眸望向虹影,眸中闪过一丝讶异。 他未曾料到,虹影竟细腻至此,察觉到了他昔日的默默注视。 虹影见他目光流转,嘴角勾起一抹分外妩媚的笑意,双手轻轻一展,仿佛春日里温柔的柳枝,自然而然地环住了柯有成的腰身,将自己柔软的身姿依偎进他的怀抱。 柯有成怀抱中充盈着虹影的温婉与柔软,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却又碍于情面,欲推还休,面上交织着尴尬与不舍,显得格外复杂。 虹影依偎在柯翔鹰的胸膛,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婉的笑意,轻声细语道:“柯公子,您可知,自初见那一刻起,奴家的心便已悄悄系在了您身上。只可惜,世事弄人,那时柯庄主对奴家青睐有加。他势力滔天,家财万贯,奴家身不由己,只能委曲求全,伴其左右。而今,庄主失踪,音讯全无,柯公子,您就怜惜怜惜奴家吧。” 言罢,她缓缓自柯翔鹰怀中抬起螓首,双眸含烟带雨,楚楚可怜地望着柯有成,那眼神仿佛能勾起人心底最深处的柔情。 柯有成闻言,心中一阵慌乱,手足无措。他试图轻柔地挣脱虹影的依偎,却又生怕动作大了伤了这柔弱女子的一片心意,故而挣扎间满是小心翼翼,却始终未能将虹影那似若无骨的身子轻轻挪开。 虹影凝视着柯有成,眼眶中的泪水终于决堤,顺着脸颊缓缓滑落,如同春雨中娇弱的梨花,平添了几分楚楚可怜。 她的目光紧紧锁住他,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带着哭腔低唤:“柯公子,柯少爷,您就不能发发慈悲,怜悯怜悯我这苦命的人吗?我被柯庄主强占已有一年多,身心俱疲,容颜憔悴。柯少爷,您的心当真如铁石般坚硬,对我一丝情意也无吗?” 柯有成闻言,动作不由自主地一顿,抬眼直视着虹影,那双含泪的眸子在摇曳的烛光下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更添了几分动人心魄的美。 两人静默地对视着,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屋外,陆洛童倚在窗边,借着窗纸上隐约的破洞,窥视着室内的温馨而又微妙的画面,心中莫名泛起一丝尴尬,他不禁微微摇头,暗自苦笑,责怪自己或许是想得太多了,太过敏感。 正当他打算悄然转身,悄然退出这场无意的窥视之时,一抹不易察觉的异常,如同暗夜中的微光,悄然吸引了他的注意。 透过那扇窗上细碎的孔隙,他的目光再次凝聚,变得锐利而专注。 屋内,烛火摇曳,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为这静谧的空间添上一抹朦胧与暧昧。 柯有成终究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悸动,缓缓将虹影拥入怀中,他的鼻尖轻触着她细腻的脖颈,贪婪地捕捉着那缕令人心醉的幽香,仿佛要将这片刻的温存镌刻进灵魂深处。 虹影则如一只温顺的小鸟,依偎在柯有成的肩头,静默而安然,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安宁与甜蜜。 室内,空气似乎都因这份情愫而变得柔软而缠绵。 然而,在这温馨的氛围之外,陆洛童的目光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下方微妙的异样。 虹影的双手悄然滑至柯有成的腰间,那里悬挂着一串沉甸甸的钥匙,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冷冽的微光。 她的指尖轻轻掠过那些冰冷的金属,动作轻柔而富有节奏,宛如一场无声的舞蹈,而柯有成却浑然未觉,依旧深深地沉浸在与虹影的柔情蜜意之中,不知虹影的动作。 陆洛童的目光敏锐,清晰捕捉到虹影在那串杂乱的钥匙中仿佛精准触碰到了心中所念的那一把。 紧接着,一个小巧的长方体盒子悄无声息地自虹影袖间滑落。 虹影的手指灵活而细腻,大拇指轻轻掠过那长方体盒子表面,盒盖随之轻巧地掀开了一角。 与此同时,她的另一只手温柔地搭上了柯有成的背脊,以一种几乎难以察觉的轻柔节奏摩挲着,这不仅是对柯有成的一种安抚,更是巧妙地分散了他的注意,确保自己的细微动作不被丝毫察觉。 陆洛童静静注视着,只见虹影手法娴熟地运用那个小巧精致的盒子,轻巧地将那把钥匙轻巧地挞落。 一切处理得干净利落,随后又巧妙地将一切恢复如初,仿佛从未有人触碰过一般。 见此情景,陆洛童的嘴角不禁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这飞鹰山庄,还真是不简单啊。 屋内,柔和的光线中,虹影以一种几乎不易察觉的轻柔动作,缓缓推开了正沉浸于梦幻泡影中的柯有成。 第510章 小乞丐 虹影这一细微的举动,如同晨风轻拂过静谧的湖面,让柯有成从那温柔缱绻的梦境边缘悠悠转醒。 他睁开眼,目光中带着一丝初醒的迷蒙与不解,静静地凝视着面前的虹影,仿佛试图在朦胧的意识中捕捉住她身影的轮廓。 虹影的眼眸里盈满了犹豫与柔情,她以期期艾艾的目光望向一脸茫然的柯有成,轻声细语道:“柯少爷,此刻柯庄主行踪成谜,我贸然前来寻你,已是累及你的清誉。” 柯有成闻听此言,神色间掠过一抹急切,连忙压低声音,语调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虹影,不是的,我……” 话音未落,虹影纤细的手指轻轻搭上了柯有成的唇,动作中带着一丝慌乱与决绝,她连忙打断道:“不,柯少爷,你是飞鹰山庄未来的希望,是万众瞩目的庄主之选,而我,我不过是一介平凡女子,怎敢言配?” 言罢,她轻轻垂下头颅,细碎的发丝在额前摇曳,伴随着那不经意间的摇头动作,手中紧握的手帕无意识地被绞得愈发紧实,勾勒出一幅柔弱无助、惹人垂怜的画卷,使得柯有成的眼神中不由自主地又多了几分柔情与怜惜。 而在屋外,陆洛童透过窗棂间细微的缝隙,将屋内的一幕尽收眼底,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无奈,轻叹着摇了摇头。 这柯有成,分明已被虹影那细腻的手腕牢牢牵引,无法自拔。 正当此时,一阵细微而轻盈的脚步声悄然响起,自院外悠悠传来,如同夜风中摇曳的叶语,让陆洛童心弦一紧。他迅速警觉,身形一动,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四周的暗影之中,生怕被即将踏入门槛的来客捕捉到这瞬间的踪迹。 他刚刚将自己隐蔽妥当,视线尚未从隐蔽之处撤离,便见齐老板步伐沉稳地踏入了院子。 齐老板并未转向自己的居室,而是目标明确地迈向了柯有成的住处,那里烛火摇曳,映照着夜的深沉。 他静立于门外,指尖刚触及那斑驳的木门,欲敲响夜的宁静,屋内便流淌出柯有成深情而坚定的声音,如同夜色中最温柔的波澜:“虹影,我心之所属,坚如磐石,不可动摇。只要能与你相守,那所谓的飞鹰山庄,于我而言,不过浮云一片,无足轻重。” 这番言语,如同锋利的刀刃,划破了齐老板心中的平静。 他心中警铃大作,预感不祥,连忙收回即将落下的手,转而轻叩门扉,声音里刻意压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柯少爷,夜深人静,可已安歇?” 屋内骤然间陷入了一片沉寂,宛如被无形的手轻轻按下静音键。 片刻的宁静后,房门以一种几不可闻的细腻声响缓缓开启,映入眼帘的是虹影那抹淡然无波的面容,她的身后,柯有成身影伫立,脸上挂着一抹挥之不去的哀愁与不舍,仿佛内心正竭力挣扎着,欲将虹影的脚步挽留。 齐老板目睹此景,却似浑然未觉空气中的微妙波动,他对着虹影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世故与了然:“虹小姐,别来无恙。” 虹影轻轻颔首,算是回应了他的问候,随即,她毫不犹豫地抬起脚步,跨过那道门槛,一步步坚定地迈向院门口的方向。 柯有成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手指微动,似乎下一秒就要呼唤出声,将这即将消逝的身影召回。 然而,齐老板眼疾手快,适时地插入了他们之间,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柯少爷,关于一些未尽的账目事宜,老夫尚需与你细细商讨……” 他的语调平静如水,却生怕柯有成正沉浸在温柔乡的迷离中,未能捕捉到言外之意,于是眼神中暗暗示意,试图传达更多的讯息。 柯有成的脸庞上依旧挂着几分迟疑,而齐老板显然不愿再等待他的回应,径直踏入了房间之内,步伐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见齐老板已步入室内,柯有成面上的犹豫更甚,他的目光在院门外与屋内之间徘徊不定,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 几番挣扎之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长长地叹了口气,满心懊悔如潮水般涌来。 他猛地一甩手,宽大的衣袖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似乎也在宣泄着他内心的无奈与决断。 屋内,齐老板一改往日那总挂于嘴角的温煦笑意,此刻面容如霜,矗立于室中,双手负于背后,目光如炬,直视着柯有成。 柯有成轻轻合上房门,动作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躁。 与此同时,匿身于树梢之上的陆洛童身形一闪,轻盈落地,复又悄无声息地贴近窗棂,借由窗纸上那细微的破洞,窥视着室内的动静。 柯有成的心中因齐老板突如其来的搅局而泛起层层涟漪,面上不禁显露出一抹淡淡的不悦。 他缓缓踱步至圆桌旁,轻巧地落座于圆凳之上,顺手捋了捋衣襟,举手投足间,依旧保持着那份公子的风度与从容。 齐老板目睹此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话语间带着几分尖酸:“呵,说到底,人还是得靠那身皮囊装点门面,正如骏马需配以华鞍。想当年,那位蜷缩在街角,磕头求乞的小乞儿,如今竟摇身一变成了飞鹰山庄的少庄主,往后更是要承继这偌大山庄,冠以‘柯庄主’之名,世事之奇妙,真乃令人喟叹。” 柯有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然而深邃的笑意,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直视着齐老板:“齐老板,此刻再提这些陈年旧事,意欲何为呢?” 齐老板微微颔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淡然:“没什么意思。想当年,若非我于街头将你一把拉起,带回府中,又费尽心机促成你与柯翔鹰的相遇,使你得以成为他的义子,恐怕你早已是饿殍一员,了无痕迹。而今,柯翔鹰下落不明,若他长久不归,柯庄主之位,岂不是唾手可得,你很快就会是众人仰望的庄主了?” 第511章 受伤 柯有成嘴角微扬,面上掠过一抹得意之色,轻声道:“齐老板,对于往年之事,我心中自是满怀感激。但这么多年过去,我亦未曾辜负您的恩情,屡屡相助,算是报了当年之恩。说到底,我们之间不过是各取所需的合作关系,过去的种种,就不必时时挂在嘴边了。如今这江湖上,谁人不晓,我柯有成已身为柯庄主的义子,更是飞鹰山庄未来的主人。” 齐老板闻言,嘴角同样勾起一抹浅笑:“不错,你是那飞鹰山庄未来的主人,但在你正式接掌山庄之前,是否还有些旧账,咱们得好好算算呢?” 说着,他缓缓抬起脚步,步伐轻盈地踱至柯有成跟前,目光深邃地锁定着对方。 柯有成闻言,脸上闪过一丝茫然之色。 齐老板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浅笑,声音低沉而悠长:“如今山庄出了事,已被官府接手。倘若他们从中查出些蛛丝马迹……我想,柯大小姐定会毫不留情地将你逐出飞鹰山庄。到那时,你又将重回那身无分文、沿街乞讨的凄凉境地。” 他的话语渐渐低沉,如同夜色中缓缓铺展的迷雾,不动声色地诱引着柯有成步入其中。 柯有成的脸庞,在他的言辞之下,逐渐染上了一层恐惧的阴霾,那双眸子里闪烁的是不安与惊惶。 齐老板目睹此景,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对柯有成那恰如其分的反应感到颇为自得。 随后,他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缓缓步向屋外,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无形的旋律之上。 陆洛童见状,轻旋身姿,脚步轻盈,如同林间穿梭的鹿,无声无息地朝院落之外遁去。 前厅之内,寿昌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宁,眼神不时地掠过厅门,向外窥探,似乎每一秒都在期待着。 而萧泽,则是一副悠然的模样,双手抱胸,眼帘轻合,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只是在闭目养神。 终于,寿昌的耐心被漫长的等待一点点蚕食殆尽。 他猛地自座位上站起,步伐匆匆,大步流星地朝厅门迈去,那双眸仿佛能穿透门外那层朦胧的夜色,急切地在黑暗中搜寻着,期盼能捕捉到一丝人影。 门外空无一人,只有夜风轻拂过树叶的沙沙声伴随着他愈发沉重的呼吸。 寿昌无奈地转过头,目光落在萧泽身上,急切之情溢于言表。 他几次欲言又止,嘴唇微动,却又在看到萧泽紧闭的双眸时,硬生生地将话语咽了回去,最终只化作一声轻轻的叹息,缓缓闭上了嘴巴。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沉寂:“寿大人。” 那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正是出自那看似沉睡中的萧泽之口。 寿昌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惊讶,连忙转过头,目光再次聚焦于萧泽身上。 萧泽缓缓睁开双眸,眸光中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忧虑,轻声问道:“寿大人,邢捕头至今仍未归吗?” 寿昌闻言,连忙摆了摆手,神色间亦是不安:“正是,小王爷。邢捕头迟迟未返山庄,莫非真的遭遇了什么不测?” 萧泽轻叹一声,正欲沉思对策,忽闻屋外传来一阵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两人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去,只见一名衙役满头大汗,神色慌张地闯入屋内。 那衙役气喘吁吁,仿佛连话都说不完整:“出……出事了!小王爷,寿大人!邢捕头他……他出事了!” 此言一出,宛如惊雷落地,二人面上霎时布满了愕然之色。 寿昌更是骇得手指微微颤抖,萧泽的神色瞬间凝重,沉声问道:“邢捕头究竟遭遇了什么事情?” 那名衙役连忙躬身答道:“回小王爷,方才被派下山寻找邢捕头的两位兄弟此刻正在山门处,他们二人正搀扶着邢捕头匆匆赶来,小的见状,连忙赶来禀报。从他们的神色与邢捕头的状况来看,邢捕头似乎受了极重的伤势,已然昏迷不醒。” “什么?!”寿昌闻言,惊愕之色更浓,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令邢捕头身受重伤?” 萧泽刚迈出步伐,意欲外出寻觅邢捕头的踪迹,忽见两名衙役搀扶着虚弱不堪、脑袋歪斜的邢捕头踉跄步入前厅门槛。 见状,萧泽连忙上前,从衙役手中接过邢捕头,手指轻轻搭在他的腕间,细心探察起脉象来。 寿昌一脸焦急,按捺不住地问道:“小王爷,邢捕头情况如何?” 萧泽眉头轻蹙,面色凝重:“他伤势极重,脉象微弱至极。” 言罢,他毫不迟疑地拎起邢捕头的臂膀,轻轻一带,将其稳稳背在背上,准备带他前去救治。 寿昌一脸困惑,望着小王爷萧泽,不解地问道:“小王爷,这是何意?” 萧泽面色凝重,目光坚定:“速去寻白夫人,她或许能救邢捕头一命。” 寿昌一听,顿时恍然,白夫人的医术在江湖中颇有盛名,连忙应承,紧随其后,一行人匆匆往竹园赶去。 竹园内,因他们的到来而略显慌乱。 白清允猛地拉开房门,见萧泽背着昏迷不醒的邢捕头,寿昌紧随其侧,邢捕头脸色惨白如纸,他无暇多问,连忙招呼他们进屋。 白夫人正自疑惑,步出内室,眼前景象令她一惊,随即连忙指挥萧泽将邢捕头轻轻放到床上。 白夫人甫一落座,便急忙为邢捕头搭起了脉,屋内众人皆静默不语,目光紧随着她的每一个细微动作。 与此同时,屋外,吴道长与无念和尚闻声而动,缓缓步出门槛,只见白氏夫妇的房门大开,屋内人声鼎沸,夹杂着几名衙役的低沉交谈。 二人满心疑惑,对视一眼,正欲上前一探究竟,忽见竹园院门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陆洛童、陆沐仙与萧淳三人神色仓皇,疾步踏入园中,身后还紧跟一名衙役。 第512章 内伤 陆洛童三人目标明确,直奔白夫人所在的屋内,沿途未曾有片刻停留,仿佛连周遭的一切都已无暇顾及。 吴道长与无念和尚目睹一行人匆匆步入白氏夫妇的居所,心中满是困惑,二人目光交汇,皆不明所以,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感到莫名其妙。 他们试图靠近那扇紧闭的房门,探究内里真相,却不料还未及近,便被守卫在门口的衙役礼貌而坚定地阻拦在外。 无奈之下,二人只好退至院中凉亭小憩,以期从周遭的蛛丝马迹中窥得一二。 与此同时,屋内,陆洛童一行三人甫一踏入,便径直走向床边,只见邢天涯安静地躺在那里,双眼紧合,仿佛与世隔绝,唇色淡白,透出一股不容忽视的虚弱。 床榻周遭聚拢了一圈人,气氛凝重。 白夫人静立于侧,细致地为床上之人把脉,面容沉静如水。 白清允悄然立于她身旁,不言不语。 萧泽与寿昌则退至床榻边缘之外,目光紧紧锁定在缓缓步入的陆洛童身上,神色严峻,仅以轻轻的颔首作为交流。 此刻,白夫人悠长地叹了口气,这细微的声响如同石子投入静谧的湖面,让在场所有人的心弦猛地一紧,不由自主地屏息以待。 寿昌的目光在病榻上昏迷不醒的邢天涯与白夫人之间徘徊,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白夫人,邢捕头他……情况如何?” 言及此处,他的话语戛然而止,仿佛每一个字都重若千斤。 众人皆凝视着白夫人,静待她开口,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而紧张的氛围。 白夫人的眉宇间轻轻蹙起,一抹淡淡的哀愁悄然浮现,她的声音低沉而谨慎,仿佛每个字都承载着千钧之重:“邢捕头所受的内伤非同小可,体内已是千疮百孔,气滞血瘀,更有脏腑受损之虞,情形颇为棘手。” 此言一出,周遭众人无不面色大变,眼眸中满是对邢天涯境遇的震惊与忧虑。 他们难以想象,那位平日里铁骨铮铮的邢捕头,竟会遭受如此沉重的打击。 正当众人沉浸在惊愕之中时,白夫人的话语再次响起,如同一缕清风拂过心田,带来一丝希望:“所幸邢捕头在重伤之后,及时点穴疏通经络,勉强护住了心脉,为自己争取到了一线生机。加之诸位及时将他送来,尚有一线救治之望。” 萧泽心急如焚,连忙追问:“可有解救之法?” 白夫人缓缓起身,目光坚定,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要救他,需集三位内功精湛的高手之力,以他们的深厚内功与纯净真气,缓缓滋养其受损的内腑。此外,还需配以良药,静养时日,方能逐渐复原。” 众人闻言,皆微微颔首,心中却暗自忧虑。 寿昌终是忍不住,脱口而出:“可这三位武学大家,我们又该从何寻起?” 萧泽轻轻蹙起眉头,神色间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凝重,他缓缓启唇,声音沉稳而富有磁性:“自我四岁之时,便已踏入武学之门,更有幸得武学大师指点内功心法。虽不敢妄言自己的武艺与内功已至超凡入圣之境,足以傲视群雄,但若要救一人脱离危难,我自问尚有余力。” 此言一出,众人脸上瞬间绽放出喜悦的光芒,仿佛阴霾一扫而空。 白夫人更是赞不绝口,她的声音温婉中带着几分敬佩:“以小王爷这些年在军营中的摸爬滚打,以及在战场上积累的丰富经验,这份能力,实在是当之无愧。”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眼中闪烁着信任与期待。 寿昌则轻声细语,语气中带着一丝忧虑:“如今已有一位高手在此,但还需两位同道中人相助。只是,这茫茫人海,我们要去哪里寻觅这等高手呢?” 此言甫落,室内众人皆是一怔,随即陷入了一片深沉的静默之中,唯余呼吸声隐约可闻。 这时,陆洛童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笑声在静谧的空间里轻轻荡漾,格外悦耳,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目光流转,带着几分戏谑,缓缓言道:“诸位莫要过早灰心,这竹园之内,尚隐有两位高人未展露锋芒呢。” 白清允心思敏锐,第一个回过神来,眼中闪过一丝急切而又按捺不住的喜悦:“可是那吴道长与无念大师?二人皆是江湖中声名显赫的武学泰斗,若有他们援手,邢捕头此行定能化险为夷!” 此言一出,众人面上阴霾尽扫,纷纷露出释然之色,眼中重又燃起希望之光。 众人慌忙间,纷纷动身去请吴道长与无念和尚。 寿昌心急如焚,刚迈出房门半步,便迫不及待地询问守在门口的衙役:“吴道长与无念大师此刻是否在屋内小憩?” 衙役闻言,手指轻轻一侧,示意向那静谧凉亭之中。 只见凉亭内,吴道长与无念和尚正凝神细听周围的动静,闻声即刻转首,目光温和却带着几分警觉地投向这边。 衙役连忙答道:“大人,两位前辈正于凉亭中小憩呢。” 寿昌闻言,心头一颤,目光瞬间锁定了凉亭的方向。 他双手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脚下的步伐也加快了几分,近乎是小跑着向凉亭赶去,沿途还不忘高声呼喊:“吴道长!无念大师!还望两位高人出手相救啊!” 在凉亭之中,两人的心弦骤紧,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猛然拨动。 他们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步伐匆匆,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了那片清凉之地。 萧泽一行人刚迈出凉亭,便见寿昌一脸焦急,声音因激动而略显颤抖,正向吴道长与无念和尚紧急通报:“吴道长、无念大师,大事不妙!邢捕头在山下突遭不测,身受重创,内脏受损严重,此刻急需二位高人出手相助,以深厚内力为其疗伤续命啊!” 第513章 运功疗伤 闻听此言,吴道长与无念和尚脸上瞬间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眼中闪过一抹凝重。 他们毫不迟疑,立刻转身,脚步匆匆地朝着白夫人居所的方向疾行而去,每一步都透露出事态的紧迫。 终于,在萧泽、吴道长与无念和尚三人默契无间的内力交织下,邢天涯那原本黯淡的生命之火渐渐重燃,身体状况有了明显的好转。 众人小心翼翼地扶邢天涯平躺于柔软的床榻之上,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这份来之不易的生机。 此时,白夫人手捧一碗刚出炉、散发着淡淡药香的汤药,步伐轻盈地走近,眼神中满是对邢天涯的关切,她缓缓将药液送入邢天涯口中。 而萧泽、吴道长与无念和尚,三人因长时间的运气疗伤,额头上已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他们缓缓起身,各自活动着因长时间保持同一姿势而略显僵硬的四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却又满足的气息。 陆沐仙轻托着一只古朴的木制托盘,其上稳稳摆放着三盅深褐色的中药汤汁,蒸汽袅袅,带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 她转向萧泽及同行的吴道长、无念大师,温声道:“萧大哥,这是白夫人特意为三位准备的,吴道长、无念大师与萧大哥方才运气调息,内力损耗颇巨,此药能助诸位迅速恢复元气。” 吴道长与无念和尚闻言,嘴角勾勒出一抹释然的微笑,眼神中满是感激,齐齐向一旁的白夫人颔首致谢:“多谢白夫人费心。” 白夫人温婉一笑,轻轻摆手,仿佛那不过举手之劳,“诸位客气了,此等小事,何足挂齿。” 言罢,二人欣然接过陆沐仙递来的药盅,一饮而尽。 萧泽的目光落在陆沐仙递至眼前的托盘上,那盛着药液的瓷碗仿佛带着不容拒绝的重量。 他轻轻一侧头,嘴角勾起一抹略显尴尬的浅笑:“我还是算了,正值青春年少,这点因运功疗伤而耗损的气力,实在不值一提。回去睡上一觉,相信很快就能恢复如初。” 一旁的吴道长与无念和尚闻此,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无念和尚怀抱茶盏,轻轻摇头,嘴角含笑,复又低头,沉浸在那袅袅茶香之中。 吴道长则是手执茶盅,目光温和地投向萧泽,语带几分语重心长:“小王爷,此事万不可掉以轻心。年轻虽是本钱,却也不可肆意挥霍。万一将来留下隐患,可就追悔莫及了。” 萧泽闻此言,心中自是明了吴道长的一片善意,然而心结难解,面上的笑容愈发显得勉强而不自然。 恰在此时,陆沐仙轻轻将手中托盘又向前递了一分,而萧泽的本能反应竟是往后一缩,躲避之意溢于言表。 陆沐仙目睹此景,眉梢不经意地轻轻一扬,眸光里闪烁着几分复杂与微妙。 她静静地凝视着面前的萧泽,终是未能忍住,樱唇轻启,声音虽轻若呢喃,却在这静谧的屋内清晰可闻,尤其在萧泽耳畔,更添了几分震颤:“小王爷,莫非……竟是惧了这苦口之药?” 屋内众人不约而同地转头,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萧泽身上。 陆沐仙的话语如同锐利的刀刃,精准无误地剖开了萧泽内心深处的恐惧,令他顿觉尴尬万分,仿佛整个人被架在了火堆上烘烤。 萧泽环顾四周,只见屋内每一双眼睛都紧紧盯着他,眼神中闪烁着一丝恍然大悟的光芒,仿佛在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他急忙摆手,脸色涨得通红,对陆沐仙辩解道:“怎么可能?我萧泽可是堂堂镇边将军!在战场上,我率领大军杀得戎狄丢盔弃甲,溃不成军,哪里会害怕喝药这等小事?” 说着,他还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胸膛,企图用这份力度来增强自己话语中的说服力,让那份镇定自若重新回归心头。 屋内,白夫人与白清允,连同寿昌,皆围坐在床榻边缘,神情专注。 萧泽旁边,吴道长与无念大师静默伫立。 陆沐仙则独立于萧泽正前方,众人屏息静气,聆听着他缓缓吐露的话语。 待他言毕,片刻的静默后,几人脸上掠过一抹忍俊不禁的笑意,轻轻摇头,仿佛瞬间识破了萧泽那不经意的伪装。 陆沐仙不由自主地偏过头,以一种略带俏皮的眼神望向萧泽,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小王爷,不过是喝个药罢了,您至于将自己的那些英勇事迹都搬出来吗?” 萧泽闻言,一时语塞,那双眸子里闪过一抹无奈,嘴角微张却未能发出声响。 周遭之人见状,也不再聚焦于这一瞬间的尴尬,纷纷投以宽容的目光,无形中为这位小王爷萧泽解了围。 陆沐仙轻巧地自托盘上端起药碗,缓缓递至萧泽面前,眸中带着几分笑意:“小王爷,药汤已微凉,若再拖延,苦味只怕要愈发浓郁,届时饮下,恐怕更添一番艰辛。” 萧泽望着那碗泛着苦香的药汁,眉头拧成了结,面上满是挣扎之色:“我并没有说不喝。” “喂,你倒是快喝呀!”屋外,萧淳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穿透门扉,随后,他大步流星迈入屋内,动作中带着几分不羁,随意地抚平被自己折起的宽大衣袖。 他一边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衣襟,一边笑道:“这可是我萧小爷亲自盯着,足足熬了两个时辰的心血之作,你总不能这般无情,寒了你弟弟的一片赤诚孝心吧?” 言罢,他挑眉望向萧泽,双手往腰间一叉,那模样颇有几分得意与挑衅。 萧泽望着萧淳,心中不禁一阵无奈,眼皮微微一跳,仿佛预示着即将妥协的命运。 最终,在萧淳与陆沐仙那双无形却威力十足的眼神压迫之下,萧泽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硬着头皮将那碗泛着苦味的汤药一饮而尽。 饮尽杯中物,萧泽急不可耐地抓起茶盏,企图用那清冽的茶水驱散口中的苦涩。 他边细细品味着茶的回甘,边缓缓扫视着屋内,忽觉气氛中少了些什么,不禁脱口而出:“陆洛童何在?” 第514章 陆洛童不见了 萧淳斜倚一旁,以手中折扇轻轻拍打酸痛的肩背,似是要驱散因长时间熬制汤药而累积的僵硬。 他语调淡然,带着几分不经意的闲适:“哦,你说陆大哥啊,他见你与吴道长、无念大师正合力为邢捕头疗伤,便悄然离去了,说是尚有要务待办。” 萧泽闻言,眉头微蹙,追问中带着一丝急切:“你可曾问过他所为何事?” 萧淳闻听此言,仿佛听见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笑话,身躯猛地一颤,随后头颅以一种略显笨拙的姿态缓缓转向萧泽。 萧泽望着弟弟那满是困惑的脸庞,心中不解,实在捉摸不透萧淳何以会有如此反应。 萧淳的目光落在萧泽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终是忍不住开口打趣道:“我说大哥啊,那可是陆洛童,朝廷刑部堂堂的侍郎大人,三品高官呐。而我呢,一无官职二无爵位,整天就知道寻欢作乐,逍遥自在的纨绔一个,你觉得我哪有那个分量去询问人家的公务事宜?” 言罢,他双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的光芒,似乎在嘲笑这份不切实际的念头。 屋内众人听闻此言,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微妙的笑意,气氛中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 萧泽对此浑然未觉异样,目光转而落在身旁陆沐仙的身上,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萧淳或许无权过问,但你,作为他的胞妹,你的询问想来不会显得突兀。你向他探问一二,又有何不妥之处呢?” 陆沐仙闻言,秀眉轻蹙,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困惑,望向萧泽的目光中带着几分不解:“我询问自是无妨,只是小王爷,我向来不习惯探究过细。若那事关乎机密,我本不应知晓,贸然相问岂不是会让大哥左右为难?” 萧淳在一旁连忙点头,神色间满是赞同,仿佛是在无声地支持着陆沐仙的顾虑。 萧泽被他们团团围住,一时语塞,面上不禁染上了一抹尴尬之色。 恰在此时,屋内传来白夫人一阵清脆悦耳的笑声,宛如春风拂面,瞬间将众人的目光牵引而去。 众人纷纷转头,只见白夫人以纤指轻掩朱唇,低头浅笑,姿态端庄而优雅,尽显大家闺秀之风范。 她缓缓抬头,目光流转间带着几分玩味,望向萧泽,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的笑意:“早就听闻陆大人与小王爷情谊深厚,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此言一出,众人脸上皆拂过一丝会心的笑意,气氛一时变得轻松许多。 萧泽的神情反倒显得有些不自然,他匆匆抬手,言辞中带着几分急切:“不不不,我只是担忧……” 话至此,他猛地一顿,余下的言语仿佛被风卷走,只余下满脸的迟疑,引得屋内诸人皆投以困惑的目光,不解地望着他。 陆沐仙细细打量着他的神色,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揣测:“萧大哥,莫非……你是忧虑大哥会遭遇不测?” 言罢,她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几分,其中满含焦灼与忧虑。 屋内众人一听此言,脸色霎时变得凝重起来。 萧淳眉宇间染上一抹疑虑,轻声道:“应当不至于吧?陆大哥不仅武艺高强,更是朝廷栋梁,怎会轻易遇到危……” 话未说完,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滑向床榻之上,那里,邢天涯静静地躺着,刚从生死边缘被拉回,脸色苍白如纸。这一瞥,让他的话语戛然而止,最后一个“险”字,默默咽回了肚里。 屋内众人仿佛被无形的线牵引,纷纷顺着萧淳的目光望去,见邢天涯昏迷不醒,心中不由一沉,面上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沉重了几分。 陆沐仙心中的忧虑如潮水般涌动,终是忍不住轻声叹道:“这可如何是好?天还没有亮,山庄广阔无垠,我大哥究竟会去哪里呢?” 言罢,那份由衷的忧虑在她眉宇间流转,不经意间牵动了屋内每一个人的心弦,使得空气里弥漫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紧张氛围,心跳之声似乎都在这静谧中放大。 寿昌见状,提议道:“或许,我们分头寻找会更好?” 众人正欲点头应允,忽闻门外传来陆洛童那熟悉而沉稳的声音,如同春风拂过心田,化解了几分室内的凝重:“诸位不必费心,我已经回来了。” 话音尚未完全消散于空气之中,众人不由自主地转头,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那扇半开的门扉。 陆洛童的身影,如同一抹温柔的晨光,缓缓渗透进屋内,嘴角勾勒着一抹温暖而淡然的笑意,面容显得异常轻松自在。 他声音清朗,带着几分歉意道:“抱歉,让各位挂心了。” 这一声轻语,仿佛春风拂过,瞬间抚平了屋内众人紧绷的心弦。 吴道长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抹宽慰:“人平安无事,便是最好的消息。” 陆沐仙快步上前,眼神中满是关切:“大哥,你这段时间究竟去了哪里?” 陆洛童笑意更甚,眼神中闪烁着几分神秘:“我去追查了一些关于案子的线索。” 言罢,他缓缓抬眼,目光沉稳地投向寿昌,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慎重:“寿大人,眼下山庄局势扑朔迷离,行事还需步步为营。为众人安危计,加强巡逻,方为上策。” 寿昌闻言,神色凝重,微微颔首,声音沉稳而坚定:“陆大人,下官心之所向,正与大人一样。” 随着陆洛童的归来,屋内先前的喧闹渐渐沉寂,仿佛被一阵无形的风轻轻吹散。 邢天涯被几名衙役小心翼翼地抬入兰园厢房安置妥当,竹园内再次归于宁静。 众人见状,各自散去,寻一隅安宁稍作休憩。 毕竟,为了帮助邢天涯渡过此次难关,众人皆心力交瘁,急需片刻的喘息与恢复。 唯独三人例外,陆洛童、萧泽与寿昌,自有其原因。 陆洛童声称方才外出是为了探寻些许线索,加之其神色悠然自得,众人遂随其步入前厅。 第515章 寻画 前厅之内,烛火摇曳,光影交错,恰好映照出三人轮廓分明的面容。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莫名的紧张与期待。 萧泽率先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陆洛童,你此行可有收获?” 陆洛童闻言,嘴角不禁勾起一抹轻松愉悦的笑意,仿佛已握有解开谜团的关键。 他缓缓言道:“温昀,已经醒了。” 此言一出,犹如平地惊雷,令萧泽与寿昌瞬间瞪大了双眼,满脸皆是难以置信之色。这简单的几个字,却仿佛蕴含着无尽深意。 陆洛童缓缓接续道:“确切而言,他自始至终都未曾真正失去意识。那日,于桃园之中,那番吐血倒地的情景,不过是他在众人眼皮底下精心布局的一幕戏码,目的只为顺理成章地离开桃园。” 两人的眉头随着话语的流淌越蹙越紧,萧泽终是难耐好奇,脱口问道:“他为何要这么做?” 陆洛童轻叹一声,道出了缘由:“他心中认为这桃园有问题。” 萧泽闻言,眉宇间泛起一抹疑惑:“有问题?” 陆洛童微微颔首,眸中闪烁着细腻的光泽:“我曾向柯有成探询过,他言及,‘桃园’之名,乃援引自刘关张桃园三结义的典故,寓意深远。那方小院,是在飞鹰山庄初建之时,由柯翔鹰亲自圈划出来的。院中的每一处布局,皆出自柯翔鹰之手。尽管那时,兄弟阋墙,情谊不再,柯翔鹰却依旧坚持打造出这片桃园,意欲留给他那三位曾共誓天地的义弟。” 萧泽与寿昌闻言,亦是轻轻颔首。 萧泽眉宇间拧起一抹疑惑,缓缓道:“陆洛童,关于温昀那并非真正吐血晕倒,而是故意佯装一事,你莫非一早便心知肚明?” 陆洛童闻言,唇角勾起一抹略带歉意的浅笑,轻轻晃了晃头:“说来真是惭愧,此事我最初并未洞察。毕竟,温昀那时的演技,连精通医术的白夫人都给瞒了过去。实话告诉你,是白日里,萧淳与沐仙在他们屋外窃听到的真相。” 寿昌闻言,心头猛地一震,惊异之色溢于言表:“窃听?” 陆洛童微微颔首,眸光中带着几分深思:“不错,正是我派遣他们二人前去。料想柯翔鹰一旦失踪,定会激起些波澜,故而让萧淳与沐仙趁机潜去窃听。虽说他俩武艺平平,但在屋外悄无声息地探听消息,倒是绰绰有余。” 寿昌闻言,亦是轻轻颔首,似乎对这安排并无异议。 萧泽眉头微挑,好奇地问道:“那你先前所言要去追查线索,也是与他们此行有关?” 陆洛童再次轻点下颌,解释道:“沐仙提及,欲趁我等尚未离开飞鹰山庄之际,寻得那幅画像。” “画?”寿昌闻言,脸上瞬间浮现出惊讶之色,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然而,他很快便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于激动,连忙紧闭双唇,将未尽之言默默吞咽了回去。 萧泽与陆洛童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他的身上,仿佛在无声地探寻着他心中的秘密。 片刻的静默之后,陆洛童缓缓转过头去,目光深邃而淡然,轻声道:“今夜,邢捕头身负重伤,我们自顾不暇,自是无力他顾。如此看来,今夜无疑是他们动手的最佳时机。” 萧泽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哦?他们终于按捺不住,开始行动了。” 陆洛童微微颔首,眸光轻闪:“易上良从衙门役卒的闲谈中探听到了邢捕头身受重伤的消息,随即与温昀一起行动。” 此言一出,两人神色不由自主地微变,全神贯注地倾听着陆洛童的每一字一句,仿佛每一个细节都关乎着即将揭晓的谜团。 陆洛童语气平淡,仿佛在说着一件无关紧要之事:“我悄然尾随他们,直至飞鹰小院。” “飞鹰小院?”寿昌闻言,不禁诧异出声,打断了对方的话语,“那院落不是早已被衙役重重包围了吗?他们究竟如何进去的?” 陆洛童并未言语,反倒是一旁的萧泽悠然接口,声音中带着几分从容:“寿大人,他们自然是悄无声息地潜入。易上良与温昀,皆是江湖中顶尖的高手,避开那些守卫院落的衙役,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至于陆洛童,他的轻功更是超群,是在我之上,于他而言,潜入那院子自是易如反掌。” 寿昌闻言,面上掠过一抹讶异,不由自主地转首望向陆洛童。 陆洛童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谦逊,几分淡然。 萧泽轻轻启唇,道:“陆洛童,你且继续说下去。” 陆洛童微微颔首,声音柔和而清晰:“飞鹰小院的北厢房,乃是柯翔鹰休憩之所,而东厢房,则成了他的书房。易上良与温昀二人,在东厢房内几乎是掘地三尺,只为寻得那幅画,却终究一无所获。易上良心有不甘,又悄然潜入柯翔鹰的卧房,细细搜寻,可惜,仍是空手而归。” 陆洛童的话语轻轻落下,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淡然,引得萧泽心中的好奇如野草般疯长,终是忍不住开口追问:“他们仅仅探寻了飞鹰小院,便匆匆折返兰园了吗?” 陆洛童微微颔首,眸中闪过一丝温柔的光泽:“正是如此。他们顾虑颇多,生怕离开太久引起不必要的注意,故而未曾深入,便打道回府了。” 萧泽的目光落在陆洛童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即便如此,你面上的轻松之意却难以掩饰,仿佛心中早已有了计较,莫非……你另有发现?” 陆洛童的嘴角勾勒出一抹悠然自得的笑意,他微微颔首,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不错,我有所新获,这发现与飞鹰山庄隐藏的一个惊天秘密息息相关。” 言罢,尽管语调平淡无奇,其话语间蕴含的信息却如磁石一般,牢牢吸附住了在场两人的全部心神,令他们不由自主地全神贯注。 第516章 又现无头男尸 在另一侧,柯有成端然端坐于屋内的书案前,借着桌上摇曳的烛光,右手轻握一支毛笔;左手则缓缓翻动着一册泛黄的书卷。 他细细比对着书卷上镌刻的每一个字句,时而眉头微蹙,时而嘴角轻扬,不时以毛笔轻点,于字里行间勾勒出思考的轨迹,圈圈画画间尽显其专注与沉醉。 屋内静谧至极,连空气都似乎凝固,唯有烛火的噼啪声与书页翻动的细微声响交织成夜的旋律。 许是沉浸于文字的世界太久,柯有成的双眸略显疲惫,干涩之感悄然袭来。 他不由自主地合上眼帘,轻轻地眨动,试图让那因过度专注而紧绷的神经得以片刻的舒缓。 猛然间,他仿佛捕捉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面容倏地紧绷,宛如一张拉满的弓弦。 他动作迟缓地扭转过头,目光空洞地投向远方的一个模糊角落,仿佛灵魂出窍般游离在现实之外。 晨曦初破,天边泛起一抹淡淡的蓝灰色,宣告着早饭时辰的悄然临近。 守了一宿的衙役们,身形略显疲惫却仍不失严谨,终于迎来了换班之际。 几列衙役,步伐整齐划一,如同机械般精准,依次进行着交接仪式,秩序井然。 在那条蜿蜒小路的分岔处,各小队如同分流的水系,朝不同的方向延伸,各自奔赴职责所在的不同院落。 一支精锐小队向着柯有成与齐老板居住的那座小院前进。 这座小院,在飞鹰山庄众多院落中显得格格不入,它不似他处那般拥有风雅的称谓,门楣之上空无一物,唯有岁月的痕迹静静铺陈,因而被山庄中的仆从们私下里唤作“无名小院”。 小径蜿蜒,两旁绿意盎然,仿佛自然界的屏障,引领着一队身着官服的衙役缓缓前行。 他们的步伐沉稳而坚定,目标直指那座隐匿于翠色深处的小院。 随着距离的拉近,可以隐约望见院门口,已有半截身影的衙役守候在那里,宛如一道静默的防线。 正当这队人马即将穿过最后一片丛蔓,与门口的守卫会合之时,命运的转折悄然降临。 就在这关键时刻,换班的衙役恰好转过弯道,他们的视线不经意间捕捉到了院落内的一抹异常。 在那曲折蜿蜒的石子小径上,一位身着华丽公子服饰的青年静静地俯卧,双脚不经意间朝向正交替岗位的衙役,而他那隐匿于阴影中的头颅,却成了未知之谜,这一幕令两名换岗的衙役瞬间面色凝重,警觉倍增。 山庄之内,本就汇聚了不少少年郎,加之昨日又有众多江湖豪杰踏入这片领地,使得年轻男子的身影更加错落有致。 仅凭那一袭彰显身份的公子装扮,想要从这茫茫人海中辨认出倒地者的真实身份,对于在场的衙役而言,无异于大海捞针。 一众衙役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了领队身上,他神色严峻,眉宇间透露出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轻轻抬手,压低声音,仿佛生怕惊扰了什么:“我先行一步,前去探个究竟。” 言语间,透露出一种沉稳而不失机警的气质,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平添了几分紧张感。 言罢,他缓缓将手掌覆于刀柄之上,步伐谨慎,宛如猫步般悄然迈向那位倒卧于地的男子。 与此同时,立于院门两侧的衙役,心中早已盘算着换岗后的休憩时光,眼神不时飘向远方,对这对缓缓逼近的身影虽有所察觉,却未过分留意。 然而,未待他们靠近,一行人的步伐竟戛然而止,在离他们不远处的一片藤蔓丛旁凝滞。 为首之人,那位领队,面容紧绷,步履轻悄,仿佛每一步都踏在刀尖之上,他的目光穿透了周遭的寻常,锁定在了藤蔓遮蔽的未知之处。 而在衙役们的视线所及,那片藤蔓之后,隐藏着何种景象,却是无从窥探,一片混沌。 此景之下,两名守门的衙役不禁面面相觑,满心困惑,只能继续保持沉默,目光紧随那领队的一举一动,试图从这微妙的氛围中捕捉一丝线索。 领队步履沉重地缓缓前行,每一寸步伐都似乎在拉近他与地上那静卧身影的距离。 待他终于鼓足勇气,欲一窥那男子真容之时,喉咙里猛然迸发出一声惊骇欲绝的呼喊:“啊——” 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如同惊雷划破宁静,瞬间让周遭的所有衙役警觉起来,他们条件反射般地抽刀出鞘,寒光闪烁,气氛骤然紧张。 领队的声音在慌乱中穿透喧嚣:“快!速速通知各位大人!这里……发现了一具无头男尸!” 山庄之内,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仿佛风暴骤至。 在这重重守卫之下,竟赫然躺着一具无头男尸,此情此景,让寿昌的脸色难看至极,黑得仿佛能吞噬周遭一切光明,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陆洛童与萧泽步至那无名小院前,恰是那无头男尸惊现之地。 只见寿昌一脸铁青,目光凝重地落在地上那具惨不忍睹的无头尸体上。 他身后,一队衙役正被另一队同僚押解着,个个垂头丧气,面色比冬日寒霜还要惨淡,瞧那模样,怕是免不了要遭受一番棍棒之苦。 毕竟,这尸体出现的地点,与那群负责看守的衙役不过咫尺之遥,仅仅五六米的距离,却仿佛是天堑。 竟然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如此悄无声息地多出一具无头男尸,他们自是难辞其咎。 第517章 杀人搬尸 寿昌一眼瞥见陆洛童与萧泽,脸上铁青之色瞬间褪去,转而换上一副哀戚急切的神情,急切地高呼道:“陆大人!小王爷!二位可一定要伸出援手,救救下官啊!这飞鹰山庄本是要举行金盆洗手大典,如今却无端延期也就罢了,偏偏又连发命案,两条人命无辜逝去!庄主至今下落不明,就连邢捕头也身受重伤!二位大人,此事若不能妥善解决,下官这中山城府尹之位,怕是要做到头了哇!” 言罢,他已是泪流满面,朝着二人连连拱手作揖,又深深鞠躬,悲痛之情溢于言表。 一旁候着的衙役们,见此情景,皆是一愣,面上呆若木鸡,竟忘了手头的事务,不约而同地抬眼望向寿昌,仿佛被无形的线牵引着。 萧泽与陆洛童目光交汇,萧泽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弧度,轻轻摇头,心底暗自喟叹:这番景象,怎地如此似曾相识,恍如隔日再现。 陆洛童的笑容温柔如初春暖阳,他以一种安抚人心的语调,缓缓对寿昌道:“寿大人,此事您大可宽心。身为刑部侍郎,发生命案,我自当挺身而出,绝不会袖手旁观。” 寿昌闻言,面上瞬间绽放出喜悦之色,嘴微张,眼眸圆睁,满含期待地望向陆洛童,那份信任与释然,溢于言表。 一旁的萧泽轻轻颔首,应声附和:“正是如此,寿大人。况且,我等此番乃奉皇命行事,虽恐无缘这金盆洗手大典的盛况,但既然事端已起,我等岂能袖手旁观?否则,又如何向陛下复命呢?” 寿昌闻此,心中激荡难平,眼角余光扫视四周,这才惊觉四周的衙役皆目光炯炯地注视着自己。 他猛地合上了因激动而微张的唇,轻咳一声,换上一副威严之态,沉声道:“都愣着做什么?各司其职,各安其事!” 此言甫落,那群衙役身形微晃,旋即各司其职,或四散开来仔细勘查周遭,或押着犯人向刑凳步步逼近,准备施以杖责。 寿昌望着这番井然有序的景象,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然而,这份满意尚未在他心头驻足太久,便被萧泽一个突如其来的动作打断——一只臂膀轻轻搭上了他的肩头。 寿昌愕然抬头,眼中满是不解与困惑,目光直直地落在萧泽身上,仿佛在询问这突如其来的亲昵所为何故。 萧泽却是不言,只是以眼神示意陆洛童。 陆洛童心领神会,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轻轻摇头,那笑容中既有无奈,又藏着几分对眼前这一幕的微妙理解。 随后,萧泽带着寿昌移至一旁空旷之地,远离了忙碌的衙役与喧嚣的场景,一切动作自然流畅,仿佛两人间有着无需多言的默契。 寿昌尚未从惊愕中抽离,萧泽的举动仍让他一头雾水。 他下意识地转过头,目光落在陆洛童身上,只见后者已悄然蹲下,正专注地审视着那具无头男尸。 萧泽轻轻拍了拍寿昌的肩,那力度恰到好处,既足以唤醒寿昌游离的思绪,又不显得咄咄逼人。 “寿大人,”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事到如今,这山庄的迷雾已愈发浓厚,你与刑捕头之间,是否可以向我们坦言瞒着我们的那个秘密?” 寿昌闻此,面上浮起一抹审慎之色,缓缓抬眼望向萧泽。 萧泽回以温和一笑,那笑容中藏着几分深意,轻声说道:“我深知,你身为中山城的府尹,不过是协同六扇门处理事务,并无决策之权。但眼下,邢捕头身受重伤,至今昏迷不醒,此情此景,你或许应当……” 言及此处,他故意拖长了语调,话语未尽,却如同春风拂过湖面,涟漪自生,寿昌的心湖已被这番话激起了层层波澜。 寿昌面上闪过一抹犹豫,心中暗自咀嚼着萧泽的每一字一句,仿佛在那简单的话语间寻找着未知的答案。 萧泽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那是洞察人心的了然,也是静待花开的从容。 他并不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待着,让寿昌在自己的思绪中徘徊、抉择。 严华夫人匆匆而至,速度很快。 寿昌心中不免忧虑,念及严华夫人年事已高,腿脚多有不便,加之近日来她不辞辛劳,频繁往返于山庄和府衙之间,实在令人心疼。 于是,寿昌早就体贴地吩咐衙役备好一顶轻便小轿,亲自下山迎接严华夫人。 严华夫人甫一抵达现场,目光锐利地扫过四周,未见尸体旁有大规模喷溅的血迹,当即断言:“此乃杀人之后,再将尸体移至此处。” 她再次审视,眉宇间皱起一丝疑惑:“头颅何在?” 一旁的陆洛童闻言,轻轻摇了摇头,低声答道:“衙役们已仔细搜寻过四周,未见头颅踪迹。” 严华夫人微微颔首,随即弯下腰去,细致地审视着脖颈间那道刀痕。 陆洛童不由自主地扭转过头,目光越过纷扰,落在了不远处那座小院大门上。 齐老板显然已被外界的喧嚣惊扰,急匆匆地自院内走出欲探究竟,无奈被一群严守岗位的衙役拦在了门槛之内,只能焦急地立于门边,将一切尽收眼底。 陆洛童的眉头轻轻蹙起,仿佛一抹不解的云雾悄然爬上心头。 恰在此时,萧泽闲适地踱步至他身旁,耳畔便响起了陆洛童的低语:“如此大的声响,周遭院落的人皆被惊扰,纷纷探头探脑,为何唯独这座小院,仅见齐老板一人现身?” 萧泽闻此一言,眼眸倏地睁圆,未及开口,便已见陆洛童步履匆匆,径直朝那座无名小院行去。 他心念一动,随即紧跟其后,步伐不由自主地加快,一同迈向那小院。 齐老板瞥见二人疾步逼近,身形不由自主地一滞,心中暗自揣测,莫非他们是为自己而来? 然而,云里雾里,不明所以,欲避无从,只能硬着头皮,僵立原地,目光呆滞地望着愈发接近的两人,满心疑惑交织。 然而,当那两人渐行渐近,身形忽地一转,竟朝着柯有成的房间悄然行去。 齐老板的目光追随着他们二人的背影,一抹讶异悄然爬上眉梢。 随即,他的思绪如风车般疾转,一抹不对劲的感觉悄然浮现心头——如此大的动静,柯有成何以迟迟未见踪影? 陆洛童迈开大步,稳稳地跨过一级级阶梯,毫不迟疑地伸手推向了柯有成的房门。 第518章 惊现头颅 只可惜,那门仿佛被无形之力牢牢吸附,纹丝不动。 未及陆洛童有所反应,身后的萧泽已眼疾手快,从紧随其后的衙役手中夺过一柄长刀,刀背轻轻一翻,宛如游龙般灵巧地插入门缝之中,借着刀背的力量,硬生生地将门栓打开了。 大门悄无声息地开启,一抹昏黄的光线缓缓渗透,将室内的景象一点一滴地勾勒于门外众人眼前。 正对着大门的圆桌之上,赫然摆放着柯有成的头颅,面色苍白如灰,生机尽失,双眼圆睁,仿佛凝固在那一刻,直直地对准了房门,其视线竟与门外众人惊恐的目光不期而遇,交织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寒意。 萧泽与陆洛童目睹此景,内心震撼如潮,面色瞬间苍白。 他们身后,几位年轻衙役因初历此景,身躯微微颤抖,而紧随其后的寿昌与齐老板,即便见多识广,此刻也不禁打了个寒颤,心底升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恐惧。 这突如其来的画面,如同寒风穿堂,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寒意与不安。 柯有成离世了,其死状竟与程一锦惊人地相似,唯一的区别在于,一人是以跪姿辞世,另一人则是在屋内遭遇不幸,随后被移至小院之外,赫然置于那些守卫院落的衙役眼皮底下,而他的头颅,却被孤零零地搁在了屋内桌上。 凶手似乎有意为之,将柯有成的躯体与头颅分隔两地陈列,每一处都透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恐惧氛围,仿佛在无声地向官府发起挑衅。 柯有成的居所,亦即悲剧最初上演之地,布局平凡无奇,遵循着最为常见的样式。 正对房门之处,安置着一张圆润的大圆桌,那是宾客品茗谈笑的温馨角落。 右侧紧邻的,是一张古朴的床榻,给人以休憩的宁静之感;而左侧空间,则被一张宽敞的书案悄然占据。 命案就在书案旁。 桌上,一摞账册整齐堆叠,其中一本,随意翻开,页面平铺。 旁侧,一支毛笔慵懒地倚着,其上还粘连着未干的墨渍。 砚台中,一抹干枯的墨条静静躺着,残留的墨汁已凝固,如同时间在这一刻骤然停滞。 更为触目惊心的是,书案之上,乃至周遭的墙壁上,一道道血迹喷射,无情地破坏了这份静谧。 种种迹象不谋而合,勾勒出柯有成临终前的身影——他当时正在伏案查账。 空气中,一股浓郁得几乎凝固的血腥味悄然弥漫,在这幽闭的小屋内显得格外刺目且呛鼻。 严华夫人身姿挺拔,立于圆桌之前,手套覆盖的纤手轻轻举起柯有成的头颅,那双锐利的眼眸在其上缓缓游移,细细审视着每一处细节。 陆洛童则静默地立于书案一侧,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拾起柯有成生前翻阅的账本,纸张间夹杂着淡淡的墨香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气息。 他的目光如炬,逐字逐句地沉浸在那些繁复的数字与记录之中,试图从中捕捉到一丝线索。 萧泽的目光越过众人,定格在斑驳墙面上那道触目惊心的血迹上,眉头紧锁,仿佛正被某种深沉的思绪所困扰,苦苦思索着。 寿昌立于书案前不远处,身形微微摇晃,似是无法承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他的面容扭曲,嘴角挂着一抹难以掩饰的愤怒与无奈:“这不仅仅是挑衅,更是对官府权威明目张胆的践踏!一次公开的、毫无顾忌的挑衅,简直是肆无忌惮!”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难以遏制的愤慨,仿佛在这一刻,所有的理智与冷静都被这股突如其来的风暴所吞噬。 他的声音在屋内回荡,带着义愤填膺,还在继续:“抓住这个凶手之后,一定要严肃处置!竟然如此藐视朝廷!藐视律法!” 可是任凭他说的如何慷慨激昂,但是屋内其他人并不在意,依然是埋头做自己的事情。 寿昌的话语犹在唇齿间徘徊,还未及落下,便被陆洛童冷不丁的插话猛然截断:“这本账册,似有蹊跷。” 此言一出,不仅让寿昌的话语戛然而止,更如同一块磁石,瞬间将周遭所有人的目光凝聚于此。 萧泽闻言,眉头微蹙,目光转向陆洛童,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何处不妥?” 陆洛童紧锁着眉头,目光穿透手中那本被柯有成反复涂改的账本,字句间透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 “瞧,这每一笔款项之后,都跟着另一个数额。这手法,颇似做账之人在真账之中巧妙穿插的虚假账目,每一处更改都意图将账本上的虚假的数额做的自然。” “假账?”萧泽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探寻,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跟随陆洛童的手指,落在了那本账本上。 陆洛童逐一指点着那些账目,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瞧,这里的每一笔后续数额,较之初始记录,皆膨胀了三倍有余。” 萧泽轻轻颔首,眼中闪过一抹明悟:“如此看来,这账本之上,确实是用来做假账的。” 寿昌好奇地将脑袋凑近,细眯着眼审视着账目,忽地,他目光一凝,指着其中一项不解地问道:“咦,这账目似乎有些蹊跷。你们瞧瞧,账本上记录的这个‘黄金宝石盆’,莫非就是昨日柯翔鹰用来举行金盆洗手仪式的那个璀璨夺目的黄金盆?” 萧泽闻言,眉头微蹙,陷入了沉思:“似乎确是如此,我记得,那盆子确实是由纯金精心铸造,边缘巧妙地镶嵌着斑斓宝石,璀璨生辉。若非当时两名小厮不慎失手将其摔落,我还真未曾特别留意到那个黄金盆呢。” 第519章 假账 寿昌顺着话头捋了捋自己的胡须,面上浮起一抹困惑:“此事颇为蹊跷,那般硕大的黄金宝石盆,其价值竟只区区八两银子。且不论那黄金分量,怕是足足有两斤之重,其上还镶嵌着一圈斑斓宝石,工艺之精湛,光是匠人的手工费用,怕也不止这个数目。” 萧泽闻言,目光不由自主地向那笔款项投去,眉头轻轻蹙起,心中暗自盘算:“我依稀记得,昨日那两个小厮不慎将那黄金宝石盆摔碎之时,齐老板曾言,此盆乃出自他店内工匠之手,精心雕琢而成。” 陆洛童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悠然言道:“此中奥秘,便在于此。” 言毕,他温和地侧首望向寿昌,眸中闪烁着探究之光,“寿大人,我曾听闻,齐老板在山脚下的产业,可谓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寿昌轻轻颔首,面上带着几分赞许:“确是如此,自日常琐碎至人生大事,无所不包——从民生用品、婚丧庆典,到典当行、香料铺,乃至衣物珠翠,乃至药材行当,皆有涉猎。” 萧泽闻此,不禁微微讶异,眉宇间流露出一抹惊叹:“呵,涉猎如此之广,简直是人生所需,一应俱全,齐老板的家当,当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寿昌微微颔首,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确定:“诚然如此,飞鹰山庄所求之物,齐老板那里历来是应有尽有。” 萧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那笑意仿佛冬日里的一抹薄冰,冷冽而微妙。 转至齐老板的房间,此刻的他正陷于一片慌乱之中,房门紧锁,将外界的纷扰隔绝在外,只余他一人在这方寸之地焦急踱步。 他时而停下脚步,眉头紧锁,似在竭力思索对策;时而又摇头叹息,继续那无休止的徘徊,内心的挣扎与不安尽显无遗。 时光在齐老板这无意义的踱步中悄然流逝,直至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紧接着是寿昌那平和却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威严之声:“齐老板,可在房内?” 齐老板心头猛地一揪,却深知逃避非长久之计,只能无奈轻叹,步伐沉重,仿佛背负千斤,缓缓踱至门前。 他深吸一口气,凝聚起残存的勇气,指尖轻触冰冷的门扉,终是缓缓将门扉拉开。 门外,寿昌、陆洛童与萧泽三人并肩而立,宛如静待审判的使者,静默而严肃的目光直直射向他。 陆洛童手中紧握着一本账本,那沉甸甸的纸张似乎承载着千钧之重。 齐老板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账本上,心中又是一阵翻腾,无奈与认命交织成复杂的情绪。 他默默接受了即将来临的一切,转身步入屋内,沉重地落坐于椅上。 屋内,齐老板安然端坐于椅上,周身环绕着寿昌、陆洛童与萧泽三人,他们各自伫立,气氛凝重。 圆桌之上,那个熠熠生辉却命运多舛的黄金宝石盆,静静地躺着。 齐老板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语调平缓而深沉:“自柯有成全权接手飞鹰山庄以来,我便与他携手并肩,山庄所需之物,皆由我店内精心挑选而出。我们二人,心照不宣,联手伪造假账,借此在山庄之下,悄悄积累起了一笔不菲的财富。” 此言甫落,萧泽与寿昌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诧异之色。 萧泽眉头微皱,追问道:“柯有成为何甘愿冒险,替你瞒过他那义重如山的义父,助你在这山庄中捞取不义之财?” 齐老板轻轻叹了口气,沉默不语,似乎被触及了内心深处的隐秘。 这时,陆洛童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是因为他当年得以成为柯翔鹰膝下义子的机缘,正是出自于齐老板的巧妙安排?” 齐老板闻言,脸上的惊讶之色更甚,双眼圆睁,满是错愕地望着陆洛童,仿佛被一道突如其来的闪电击中。 寿昌与萧泽亦是相视一望,彼此的眼中都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齐老板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与惊疑:“你是如何知晓这桩秘密的?我自认为行事周密无隙,布局巧妙至极,这些年里,就连精明如柯翔鹰也未曾察觉分毫。” 陆洛童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眼神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轻声道:“至于消息的来源嘛,齐老板就不必深究了。现在,不妨将详情细细道来,如何?” 齐老板苦笑一声,无奈地垂下头,缓缓言道:“自飞鹰山庄巍然屹立于中山城之日起,它便一跃成为此地首屈一指的所在。山脚下,几乎每一位商户都梦寐以求能与飞鹰山庄合作,而我,亦不例外,曾是那众多渴求者中的一员。只可惜,彼时我的小店尚显寒微,与城中那些财大气粗的大贾相比,不过是沧海一粟,微不足道。然而,我偶闻一事,道是柯翔鹰的夫人,多年来未曾有孕,这消息在我心中悄然种下了一颗种子。” 三人屏息以待,全神贯注地聆听着齐老板的话语,他的嗓音里夹杂着一丝历经风霜的沉郁,仿佛在这一刻,岁月无情地在他身上刻下了十载的痕迹。 “我深知男人的心思,尤其是像柯翔鹰这等声名显赫之辈,其夫人的背景亦非池中之物。然而,岁月流转,他们却始终未能诞下骨肉。尽管柯翔鹰对外宣称无子一身轻,但我心里明白,他内心深处定是日夜渴盼着一名子嗣,一个能够承继香火、在他年迈之时侍奉左右,最终在他合上双眼的那一刻,于灵柩前郑重摔下丧盆的男丁。” 陆洛童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淡然:“如此,你便安排了柯有成,对吗?” 齐老板微微颔首,神色平静:“不错。我安排柯有成进入我的店铺做学徒,并巧妙地制造机会,让他在柯翔鹰面前崭露头角。柯翔鹰对他颇为赏识,我便顺水推舟,为柯有成编造了一个身世凄苦的背景,让他摇身一变成为名门遗孤。如此一来,柯翔鹰欣然收他为义子。也正是借着这股东风,我顺利攀上了飞鹰山庄的高枝,一夜之间,在中山城声名鹊起,成了新晋的风云人物。没过多久,我变成了,这城中的首富。” 第520章 金银如海,珠宝如山 齐老板的话语在幽静的屋内缓缓萦绕,宛如一抹不易察觉的轻烟,而一旁的三人则是屏息凝神,静心倾听。 寿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低沉而锐利:“难怪山下市井间流传着‘金银如海,珠宝如山’的传言来形容你齐老板,本官初闻之时还心存疑惑,区区一个飞鹰山庄,即便在你这里大肆采购,又能让你积累起如此庞大的家业?原来,你竟是用的以次充好、鱼目混珠之策,更伪造账目,将飞鹰山庄的钱财悄无声息地转化为你齐家的私产。你可知道,这等行为,乃是何等的滔天大罪?” 齐老板闻听此言,脸色骤变,连忙起身,对着寿昌深深稽首,语气中带着几分惶恐与哀求:“大人明鉴,小的知罪,恳请大人宽恕!” 萧泽以一种近乎轻柔的力度,轻拍了拍寿昌坚实的肩膀,仿佛一缕清风拂过,瞬间平息了寿昌心头正汹涌的怒火。 寿昌虽心有不甘,但在萧泽那不动声色的示意下,也只能勉强按捺住胸中翻腾的怒气,让一切重归平静。 此时此景,齐老板显得格外局促,站立间透露出一丝无所适从,坐下又似不妥,整个人仿佛被定格在了这微妙的瞬间,进退维谷。 陆洛童轻轻抬起眼帘,目光温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他手中的折扇轻轻摇曳,不经意间指向了齐老板方才离开的座椅,声音里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坐。” 这三个字,如同春日细雨,悄然滋润了齐老板紧绷的心田。 他心中一宽,终于卸下了重负,缓缓落座。屁股刚触及椅面,还未及享受这份难得的安宁,陆洛童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便再度响起,轻如羽毛,却字字清晰:“那位名为虹影的女子,莫非也是齐老板您精心为柯翔鹰挑选的佳人?” 齐老板一听这话,刚沾上椅面的屁股仿佛被火烫了一般,猛地弹起,重新站直了身子。 这一举动,想不引起屋内其他三人的注意都难。 他面上的尴尬之色,如同晨曦中的薄雾,遮也遮不住。 萧泽的目光锐利如鹰,紧紧锁定在齐老板的脸上,眼神渐渐眯起,透出一股不容忽视的寒意。 “齐老板,您可真是手眼通天,一位义子,一位红颜知己,全都恰到好处地安排给了柯翔鹰。难怪,您能在飞鹰山庄这方寸之地,捞得盆满钵满呢。” 他的语气平静而深沉,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击在齐老板的心头。 齐老板面上勉强扯出一抹尴尬的笑容,语气缓缓道出:“小王爷,不瞒您说,我虽与柯有成狼狈为奸,共谋飞鹰山庄之财,但咱们二人私下所取,于柯翔鹰那庞大的家业而言,不过是沧海一粟,九牛一毛罢了。” 此言一出,屋内顿时笼上了一层微妙的惊讶。 他们来此之前,早已细细翻阅过那些密密麻麻的账册,其上记载的数额之大,足以令人瞠目,买下一座城池亦非难事。 加之寿昌那句“金银如海,珠宝如山”的形容,更是将那份富可敌国的财富描绘得淋漓尽致。 然而,谁又能想到,即便是这样一笔天文数字般的财富,在柯翔鹰的眼中,竟然也只是他庞大资产中的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萧泽与陆洛童不由自主地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心中暗自喟叹:这柯翔鹰累积的财富之巨,只怕早已让他挣脱了朝廷束缚的缰绳,逍遥于皇权之外了吧? 他们心中生出这般念头,缘由简单直白。 不论往昔帝王出于何种考量,对柯翔鹰青睐有加,明面暗地里皆予其重重扶持,助他在江湖风雨中屹立不倒,就连那广寒山、青山寺以及玄机门——这些在武林间拥有数百年基业、声望显赫的宗门,也不得不向柯翔鹰抛出橄榄枝,给予几分薄面。 然而,这江湖中人终究带着一股子不羁,门派之名愈响,麾下弟子便如雨后春笋般涌现,且个个身手不凡,习武成风。 门内兵刃,更是琳琅满目,不计其数。 若朝廷对此疏于管束,任由其势力如野草般疯长,一旦失察,这江湖门派便可能摇身一变,成为心头大患。 正因如此,即便是萧泽与陆洛童,虽对皇帝派遣他们前来的真正意图尚存疑惑,但此刻也已隐隐察觉到了几分端倪。 恐怕,这位柯翔鹰已然挣脱了朝廷的缰绳,其势力之庞大,已非朝廷所能轻易驾驭。 且说至此,齐老板转向那三位大人,言辞恳切:“三位大人明鉴,那虹影与在下确是清白无涉,绝非在下所布之局。” 言罢,他目光诚挚地扫过三人脸庞,却只见他们眼神中犹带疑虑,想来是因柯有成成为柯翔鹰义子之事,自己也算背负了“过往之瑕”,心中不禁泛起一阵苦笑,无奈之情溢于言表:“三位大人呐,在下所言句句属实!虹影之事,在下确实未曾插手!不过,话说回来,替柯翔鹰牵线虹影一事,在下倒是确有参与。但那时相识,虹影早已与柯翔鹰有所纠葛。” 萧泽轻轻偏首,目光锁定在柯翔鹰身上,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齐老板缓缓沉下身去,臀部轻触椅面,仿佛连这简单的动作都承载着过往的重量。 他开始缓缓叙述,声音中带着时光的沉淀:“那是一段追溯到一年前的往事。柯翔鹰,鲜少离开飞鹰山庄,那一日竟破天荒地造访了我的小店。一番寒暄过后,他提出了一个不寻常的请求——希望我为他照顾一名女子。这位女子,并非中山城人士,她初来乍到,孤身一人,在城中,举目无亲,甚是可怜。” 三人静静地凝视着齐老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言而喻的沉重。 第521章 难过美人关 齐老板缓缓吐出一口悠长的气息,仿佛是在回忆一段难以言说的过往:“就在那晚,柯有成悄然将那女子送至我的宅邸。初见虹影之时,我便被她那绝世容颜所震撼,其美貌之非凡,世间罕有。我深知,纵使是柯翔鹰这样的铁血男儿,终究也是难过美人这一关。 于是,我吩咐下人将虹影妥善安置在府中,给予她最细致的照料与款待。然而,虹影却心系自由,不愿久居于此,甚至萌生了开设酒馆的念头。我遂委托柯有成探问柯翔鹰的看法。他回复说,只要是虹影心中所愿,让我尽管放手去做,务必让她心满意足。闻言,我便购置了一间风雅别致的酒馆,送给了虹影。” 陆洛童轻执手中扇,动作悠然,声音柔和却带着一丝探究:“‘虹影’二字,可是她的本名?” 齐老板微微摇头,神色中带着几分不确定:“这我便不得而知了。初见之时,她只自称虹影,未曾多言其他。” 陆洛童扇面轻转,再次发问:“那你可曾向柯有成探问过她的来历?” 齐老板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笑意中带着几分玩味:“自是问过的。柯有成言道,他与柯翔鹰一同下山途中,于山林间偶遇那位姑娘。彼时,她不慎扭伤了脚踝,困于半山腰,动弹不得,恰好为柯翔鹰所救。” 言罢,齐老板微微叹息,语调中夹杂着几分感慨:“这世间情事,无非是些老调重弹,诸如天赐良缘,又或是偶遇佳人之类的俗套桥段。至于那些个因财起意,仗着青春美貌,妄图攀附可作父辈之人的行径,我实则无甚兴趣探究。” 言及此处,他不自觉地以手轻捋那把修剪得体的短须,动作中带着几分闲适与淡然。 三人闻言,唇边不由自主地泛起一抹轻笑。 陆洛童再次启唇,言语中带着一丝探究:“飞鹰山庄,自其巍峨矗立于世以来,日常不过是在江湖之上,护镖押货,兼营些平淡无奇的商贸往来。这些微薄之利,何以累积起如此庞大的财富?齐老板,您是否知晓,他们背后还藏着何种生财之道?” 言罢,屋内诸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于齐老板身上,而他,却只是轻轻晃了晃脑袋,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此事委实令人费解,我无数次查找柯翔鹰那神秘莫测的财富之源,却总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我曾直接向柯有成探询,期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些线索,可他坚称,自己所经手的账目不过尔尔,并无其他营生之迹。 我与柯有成二人,还曾亲自细细盘算过那些账册,所得之利,勉强够得上山庄的日常开销,绝无盈余。正因如此,我愈发坚信,柯翔鹰定有未露真容的隐秘财源。也是因此,我还经常来这飞鹰山庄小住几日,就是为了查那笔隐藏的财源。” 山庄的另一隅,翠竹环绕的幽静园中,无念和尚、吴道长以及白氏夫妇四人伫立于院落的门槛边,目光穿过婆娑竹影,投向那院门外一片繁忙的景象。 只见一群衙役脚步匆匆,来回穿梭,神色间满是急迫,这番景象不禁让四人心中生出几分疑惑。 吴道长轻轻捋着垂至胸前的长髯,缓缓开口:“这些衙役忙了半晌,气氛如此紧张,莫非山庄之中又生了什么事情?” 其余三人听后,皆是面面相觑,心中无解,遂沉默不语。 白夫人轻抬绣帕,掩口微叹,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唉,望了许久,也没瞧出个究竟,倒是站得我双腿都有些酸软了。” 言罢,她身姿轻盈地转过身,步履悠然,朝着庭院中央那座古朴的凉亭款步而去。 白清允见状,连忙紧随其后,步伐中带着几分急切却又不失礼数。 无念和尚与吴道长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随后亦步亦趋,尾随二人步入凉亭之中。 白夫人以一种近乎仪式般的优雅,轻提起精致的茶壶,壶嘴细流如丝,为在座的每一位缓缓倾注着温热的茶水,动作中透露出一种从容不迫的韵味。 吴道长与无念和尚轻缓落座,二人再次目光交汇,无念和尚以不易察觉的动作,向吴道长投去一抹眼神,仿佛在无声地催促他率先打破这份宁静。 吴道长无奈之下,只能轻捋着垂至胸前的长须,对着白夫人展颜一笑,言语中带着几分调侃:“玄机门距这飞鹰山庄,不过区区三日脚程,未曾想白掌门与白夫人如此给柯庄主颜面,竟提前至此,真是让人意外。” 白夫人悠然地拾起桌上的茶杯,轻启朱唇,对着袅袅升起的热气缓缓吹拂,仿佛吴道长的话语随风飘散,未曾入耳。 白清允嘴角微扬,对着吴道长温婉一笑,回应中带着几分谦逊:“我等也是唯恐路途多波折,耽误了柯庄主金盆洗手的大吉之日。况且,吴道长与无念大师不也提前驾临,想来皆是心系此事。” 此刻,白夫人轻启朱唇,缓缓将手中温热的茶杯置于桌上,嘴角绽放出一抹温婉的笑容:“确是如此,我原本以为,广寒山的吴道长与青山寺的无念大师能莅临已是荣幸之至,未曾料到,两位大师门下弟子亦随行而至,且在山脚静候多日。” 吴道长与无念和尚闻言,一时语塞,二人不由自主地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 无念和尚轻抿嘴角,似有几分无奈;吴道长则谦逊地垂下了眼帘,神色中带着一丝歉意。 白夫人见状,唇边的笑意愈发柔和,随即目光温柔地转向了白清允。 白清允轻抬皓腕,以一个优雅的“请”字,邀请道:“二位前辈,不妨先品一品这盏香茗,如何?” 两人闻此一言,不约而同地拾起桌前的茶盏,轻吹几下,欲送入口中,忽闻白夫人以柔和却略带神秘的语调细语道:“我偶闻,一年前,广寒山与青山寺间似有一桩轰动一时的大事发声,此事可属实乎?” 此言一出,二人手中的茶盏不禁微微一颤,盏中碧绿的茶水险些漾出,平添了几分窘态。 第522章 相互试探 白夫人见状,嘴角含笑,轻轻抿了抿唇,一副得逞的模样。 白清允转首望向她,目光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责怪,而她则俏皮地瘪了瘪嘴,似是在说:不过是句玩笑。 白清允的面上浮现出一抹无奈之色,目光温柔地掠过身旁的妻子,随后缓缓转向一旁正竭力抑制着剧烈咳嗽的吴道长与无念和尚,眼神中满含关切之情。 他轻声细语地问道:“吴道长,无念大师,二位可还安好?” 无念和尚微微抬手,轻轻摇晃,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无……无妨。” 一旁的吴道长亦是勉强点了点头,以示无恙。 白夫人瞧着他二人这副模样,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微妙的笑意。 与这两位老谋深算的高手周旋多日,明争暗斗,今日总算是略胜一筹,心中自是暗自得意。 “哟,此地倒是热闹非凡,别有一番景致!” 话音未落,院门口已响起了萧泽那轻松惬意的声音,宛如春风拂面。 凉亭中的四人不由自主地转过头去,只见萧泽正迈着悠然自得的步伐,缓缓步入这清幽的竹园之中。 四人闻言,连忙起身,朝着萧泽及他身旁之人行礼问好:“见过小王爷。” 萧泽轻轻抬手,右手微摆,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诸位客气了,都免礼吧。” 吴道长望着萧泽,眼中闪烁着好奇之色,笑问道:“小王爷,今日这院外衙役行色匆匆,又严禁我等随意出入,只能在这院中徘徊。不知,可是有何大事发生?” 萧泽听闻此言,语调平静无波,缓缓道出:“今朝晨曦初现之时,府衙差役于那无名小院之外,惊见一具失去头颅的男尸,此景竟发生在守候小院门户的衙役眼皮底下,悄无声息。” 此言一出,四人皆是一愣,目光交汇间,空气中悄然凝结起一抹沉甸甸的氛围,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凝重起来。 无念和尚缓缓转身,目光中带着几分谨慎与敬畏,轻声向萧泽探询:“小王爷,不知那具不幸的无头尸身,身份可曾水落石出?” 萧泽微微颔首,声音沉稳道:“已经查实,确是柯有成所为。他那颗头颅,赫然置于卧房桌案之上,甫一推开门扉,便赫然映入眼帘。” 此言一出,四人皆是一愣,目光在彼此间流转,神色复杂难辨,交织着惊愕与疑惑。 一时之间,室内静谧得仿佛能听见时间缓缓流逝的声音,空气中悄然弥漫起一抹微妙的尴尬氛围。 白清允最先从这微妙的沉默中抽离,他轻轻抬眼,望向萧泽,声音中带着一丝探寻:“小王爷,敢问这位凶手,是否与杀害程一锦的幕后黑手,乃同一人?” 话音刚落,其余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于萧泽身上,眼神中既有期待也有揣测,静待他的解答。 萧泽轻吐一口气,语调悠长而沉稳:“经严华夫人细致勘查,确凿无疑,此乃同一人之手笔。此人不仅心性阴鸷,手段残忍,且武艺超群,非同小可。当我们踏入柯有成居所之际,惊奇地发现,其房门竟自内牢牢闩上。” 此言一出,四人仿佛被某个隐秘线索牵引,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于萧泽身上,无念大师更是脱口而出,语中满是讶异:“自内闩上?” 萧泽微微颔首,神色凝重:“正是如此,那门栓插得异常紧实,我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方以利刃撬开,其坚固程度,可见一斑。” 四人闻此,不约而同地垂下了眼帘,宛如静谧的湖面上轻轻荡漾开的涟漪,各自的心思在幽暗的眼波下悄然翻涌,似乎正于脑海深处细细咀嚼着这番话的每一个字,每一丝含义。 萧泽恍若未觉他们的微妙变化,自顾自地续道:“柯有成的头颅遗落在他自己的房间之内,而躯干却躺在院落之外的荒凉之地。我们顾虑到,倘若凶手在其他隐秘角落遗落了关键线索,众人贸然出院,恐会不慎将其破坏,故此,才未让大家随意走动。” 言罢,萧泽的目光缓缓扫过四人,带着几分审视,几分期待。 吴道长恍然自沉思中抽离,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轻轻摩挲着自己垂至胸前的长髯,笑声道:“原来如此啊。” 萧泽闻言,微微颔首,眸光温润如玉:“刚好此时,晚辈心中亦有一桩疑惑,欲向四位前辈求教一二。” 此言一出,宛如春风拂过静谧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白夫人面上浮现一抹讶异之色,旋即换上了诚挚与好奇交织的神情:“小王爷言重了,能得小王爷垂询,实乃我等荣幸。不知小王爷心中所惑何事?” 言罢,她那双含笑的眸子满含期待地望向萧泽,而旁侧的三位前辈亦是神情专注,目光灼灼,显然对萧泽即将提出的问题充满了浓厚的兴趣。 萧泽深重地叹了口气,眉头紧锁,脸庞上布满了烦恼的阴霾,缓缓言道:“四位前辈皆是行走于江湖之上,武艺超群,犹如人中龙凤。在下心中有一疑惑,急需前辈们点拨——那凶手究竟是如何做到,能将柯有成的遗体神不知鬼不觉地置于小院之外的?” 言罢,他目光殷切地投向四位前辈,满含期待。 话语落下,四位前辈闻之,面色微僵,似有一丝难以掩饰的异样闪过,却仍竭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 萧泽仿佛浑然未觉四人神色间的微妙变化,目光温和地扫过他们,诚挚开口:“咦?四位前辈,对于此事,你们有何高见?” 四人从各自的沉思中抽离,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中交织着复杂难辨的情绪。 无念和尚轻捻佛珠,沉吟片刻后缓缓道:“贫僧斗胆揣测,这凶手或许精通某种戏法,能在衙役众目睽睽之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柯有成之躯移形换位?” 言罢,一旁的吴道长不禁微微皱眉,面上闪过一丝不以为然的神色。 第523章 戏法 萧泽闻言,眉宇间浮现出一抹好奇:“哦?此言何解?” 无念和尚轻轻颔首,目光中带着几分释然,对萧泽道:“确是如此,这等奇妙之事,恐怕唯有那些行走江湖、擅长戏法的能人异士方能为之。” 言罢,他顺势一转,目光温和地落在了身旁依旧面露不屑之色的吴道长身上,眼中闪烁着真挚的光芒,缓缓开口:“吴道长,您说是也不是?” 萧泽闻此,不由自主地转向了吴道长。 被无念和尚这一语点醒,又察觉到萧泽那探寻的目光,吴道长心中一凛,连忙点头应和,面上的不屑之色瞬间被诚恳所替代,他附和道:“小王爷,贫道也深以为然,无念和尚所言极是。” 言罢,他目光一转,落在了对面那对白氏夫妇身上。 两人正低头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夹杂着不易察觉的疑惑与无奈。 他提高嗓音,问道:“白掌门与白夫人,以为如何?” 萧泽随即转过身,目光如炬,直射向白氏夫妇。 夫妇二人感受到这股注视,连忙抬头,对着萧泽连连点头,声音竟是出奇的一致:“无念大师所言极是。” 闻此,萧泽眉头轻蹙,脸上浮现出一抹深思的神色,缓缓道:“果真如此?” 四人闻言,皆是一愣,随即齐刷刷地点头,声音整齐划一:“正是!” 萧泽听闻众言,恍若醍醐灌顶,头点得如同捣蒜:“四位前辈言之有理,在下这就再去细细探查一番,看看这山庄内是否匿有精通幻术的江湖异人。” 言罢,他身形一转,大步流星地朝院门行去,留下四道目光在他渐行渐远的背影上交织,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不言而喻的沉寂。 直至萧泽的身影完全隐没于竹园之外,四人才缓缓收回视线,彼此间的眼神交流着未尽之意,却无人率先打破这份宁静。 片刻的静默后,无念和尚轻叹一声,仿佛从沉思中抽离:“阿弥陀佛,贫僧忽忆起今日早课尚未圆满,这便回房继续修行去了。” 话音未落,吴道长亦随之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默契:“贫道亦是,还有些道法心得需整理,先行一步。” 白夫人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的笑意,轻声细语道:“真是巧了,咱们也正该归宅休憩了。” 言罢,四人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各自寻着自己的归宿,缓缓散去。 白氏夫妇携手步入屋内,白夫人轻手掩上门扉,身形未动,依旧倚在门边,透过那层薄薄的窗纸,目光穿透窗纸,静静注视着吴道长与无念和尚的居所,眼神中藏着几分深意。 白清允见状,心中不禁泛起涟漪,疑惑之情溢于言表:“赤芍,你这是……” 未及他言语落地,白夫人以指尖轻触朱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眼神中满是制止之意,温柔却坚决地打断了白清允未尽的话语。 随后,她的目光再次投向门外,仿佛能穿透门扉,洞察外面的一切隐秘。 白清允满心狐疑,脚步轻盈地趋近窗边,模仿着白夫人的姿态,目光穿透窗棂,投向外界。 未几,一抹熟悉的身影悄然滑入视野——是无念和尚,他步伐轻悄,如同夜风拂过,还不时警觉地朝这边投来一瞥,那眼神中似乎藏着几分戒备与探寻。 白清允与白夫人心照不宣,迅速矮下身去,仿佛融入了夜色的暗影之中,生怕一丝动静惊扰了门外那位的敏感神经,暴露了他们的窥探之举。 待心跳渐渐平复,二人又缓缓起身,半屈着膝盖,伏在房门边缘,以这略显滑稽却又实用的姿势,继续监视着外界的动静。 只见无念和尚举止谨慎,缓缓步入了吴道长的房间,随后,那扇木门轻轻合上,隔绝了外界窥探的目光。 两人这才悠然站起身形。 白夫人面上漾起一抹轻松得意的笑靥:“我就知道,他们二人此番造访飞鹰山庄,定是有所图谋。” 白清允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不禁微微摇头,步履轻盈地向屋内行去,边走边轻声道:“这许多年来,江湖之上,何曾有过一日的安宁。” 白夫人凝视着丈夫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明了他的性情,不禁轻叹一声,随即加快了步伐,步伐轻盈地跟上他,声音柔和却带着一丝坚决:“光磊,我深知你对这些俗务的厌烦。若非铁矿之事纠葛难解,我亦不愿在这飞鹰山庄多做停留,耗费时光。铁矿之疑,一日未明,我的心便一日难以安宁。” 白清允闻言,目光温柔地转向妻子,同样以一声轻叹回应,他的眼神里满是理解与包容:“赤芍,我懂。铁矿之事,关乎重大,你的执着与决心,我又岂会不知?无论前路如何,我皆愿与你同行。” 白夫人闻言,面上绽放出一抹温婉的欣慰笑意,目光柔和地投向白清允,轻声道:“谢谢你,光磊。” 白清允对她报以一抹温柔至极的微笑,随即缓缓伸出手臂,将白夫人轻轻揽入怀中。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温情:“这是我分内之事,赤芍。想当年,你毅然决然地选择嫁给我,已然是我莫大的福分。你为了我,甘愿舍弃那女官身份,甘愿成为一位江湖侠士的妻子,这份深情厚意,早已让我满心感激与荣幸。” 白夫人依偎在白清允宽阔的胸膛里,轻轻摇首,声音柔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绝:“陈年往事,就不必再提了。” 与此同时,在吴道长的厢房之内,他瞥见无念和尚踏入门槛的瞬间,心头猛地一凛,脚步不由自主地迈向窗边。 他小心翼翼地透过薄窗纸,目光穿透院落,落在了白氏夫妇的居所之上,神色凝重。 无念和尚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眼中闪烁着几分戏谑:“哎,你这老道士,何须如此惊慌?我出门之时已仔细观察过,白清允那厢静悄悄的,压根没注意到我出来了?” 第524章 山庄内的暗道 吴道长凝视着窗外,待确认四周一片寂静,无半点异样后,方缓缓转过身来,目光如炬地射向一旁的无念和尚,语气中满是愤懑:“你这老和尚,我早已言明,那白清允娶的那位夫人,自幼在深宫宅邸中浸淫,心思细腻如发,满肚子都是算计。我千叮咛万嘱咐,要你行事需谨慎再谨慎,怎的你还是这般毛毛躁躁,毫不在意?” “唉——”无念和尚轻轻一叹,对于那番话语,竟是毫不上心,语调悠悠然拉长了些许,上半身微微后仰,双手随意地摊开,眉宇间流露出一抹无奈之色,“你倒好意思来数落我,方才凉亭之中,又是哪位高人,被白夫人逗得差点连口中的清茶都喷薄而出,失了风度?” 吴道长一听此言,双唇紧抿成一线,终是忍不住,轻轻侧首,发出一声悠长而略带苦涩的叹息:“老和尚啊老和尚!咱们现在正说着你进门之事呢,你怎地偏生要将话题扯到九霄云外去了?” 无念和尚一听,眉头紧锁,面露不悦之色,目光锐利地望向吴道长,冷哼一声道:“哼,道长啊道长,只许你州官放火,不许我百姓点灯?这道理可说不通吧?” 吴道长一听这话,急忙摆了摆手,眼神中带着几分恳求,示意无念和尚莫要再继续这个话题。 无念和尚见状,轻轻摆了摆手,脸上浮现出一抹淡然之色,缓缓言道:“道长放心便是,以小王爷刚才那番言辞来看,他们夫妇二人此刻定是心急如焚,哪有心思顾及我们这边的风吹草动。况且,他们此番前来飞鹰山庄,心中所谋,亦非单纯。” 吴道长目光落在无念和尚那略带得意与自信的面容上,不禁轻轻叹了口气,手不由自主地抚过下巴上长长的胡须,满是无奈却也无计可施:“但愿一切能如你我所愿吧。此行飞鹰山庄,真正的意图万万不可泄露半丝半缕,否则,广寒山与青山寺恐将面临无法逆转的劫数。” 无念和尚闻言,微微颔首,以示赞同,语调平和而悠长:“道长所言极是。只是,这飞鹰山庄之内,暗道之说,确有其事吗?” 此言甫落,吴道长的面色不由自主地凝重了几分,他缓缓颔首,语气中带着一丝沉吟:“萧泽方才之言,岂不已是将一切挑明?连日来,我等几乎将这飞鹰山庄翻了个遍,却依旧一无所获,想来那物什十有八九隐匿于暗道之中。” 无念和尚闻此,不由长叹一声,眉宇间流露出几分踌躇:“道长,今日萧泽之举,分明是有意指引我等发现这飞鹰山庄藏有暗道,更似有意引诱我们去那暗道之中。此行,我等真要去吗?” 言罢,他的目光缓缓转向吴道长,脸上挂着一抹难以掩饰的哀愁,声音低沉而继续道:“倘若我等此行成真,只怕那桩秘密……终将难以再掩。” 吴道长闻言,轻轻阖上了双眸,语气淡然如水,与一旁无念和尚那凝重的话语形成了鲜明对比,宛如静谧之夜与狂风骤雨的对望:“你我,还有别的退路可言吗?” 言罢,他缓缓睁开双眸,目光温柔却坚定地投向远方,轻声道:“即便是前方布满刀山火海,我等此刻也别无他途,唯有奋勇向前,尽早寻得那物。否则,待我命陨之时,又有何颜面至九泉之下,面对恩师?” 话音未落,他眼底闪过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 一旁的无念和尚,观其神色,亦是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仿佛无声地应和着这份决绝。 离开竹园的背影渐渐拉长,萧泽步履未停,却在远离那片翠竹掩映的小径时,不由自主地回首,目光掠过那扇古朴院门上镌刻的“竹园”二字,唇边勾起一抹苦笑,轻轻摇头,喃喃自语:“唉,此案曲折离奇,竟也要我演一场戏,真真是破案不易啊。” 言罢,他再次以无奈之姿摇头,仿佛要将满腔的烦恼都随着这轻轻一晃而散去,随后,毅然转身,向前走去。 与此同时,梅园之内,火凤凰立于厢房门槛之旁,神色间满是讶异。 她缓缓抬起步伐,跨过了厢房前两级石阶,轻盈地将足尖点落在院内青石板上。 不远处,陆洛童静静地伫立着,面容淡然如水,而一旁的虹影,同样带着一抹未褪的惊异之色。 与往常相比,虹影的发间少了几支精致的发钗,衣袍略显凌乱,细微的褶皱诉说着她似乎刚刚自梦乡中苏醒,尚未来得及细细打理。 火凤凰步步近前,双眸紧紧锁定在陆洛童身上,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柯有成……他竟已离世?” 陆洛童微微颔首,声线平静无澜,每个字却都精准地落入空气之中,回响不绝:“确是如此。” 火凤凰不由自主地侧首,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略带讥诮的笑意,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陆洛童的面容上,仿佛一瞬的移开都会错失对方表情中细微的波澜,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的身体,被遗弃在了院落之外,而那颗头颅,竟安然置于他的卧房之内?” 陆洛童再次以那不变的淡然姿态轻点其首,语调依旧平和如初:“正是如此。” 火凤凰听闻此言,脸上掠过一抹难以置信的神色。 陆洛童静静地凝视着她那瞬息万变的神情,片刻之后,轻声问道:“火掌门,您似乎心事重重,怎么了吗?” 火凤凰缓缓从思绪中抽离,眼帘低垂,似乎要将眼中的波澜深深藏匿,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声音细若游丝:“无碍,不过是心中有些感慨罢了。昨日还鲜活地站在我面前的人,今朝便已阴阳两隔,更兼这两起突如其来的命案,令我心绪难安。” 言罢,她脸上的复杂情绪渐渐收敛,宛如秋水般归于宁静。 第525章 离世消息 陆洛童的目光温柔而深邃,细细地捕捉着火凤凰脸上的每一丝情绪波动,最终缓缓颔首,仿佛是在无言中承认了她的言辞。 随后,他以一种近乎不经意的姿态,侧首望向了一旁正沉浸于自己思绪世界的虹影,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虹小姐。” 这一声轻唤,如同晨风中摇曳的风铃,轻轻唤醒了虹影游离的心神。 她猛地一惊,仿佛从一场遥远的梦中被拉回现实,“啊”的一声轻呼,眼眸中闪烁着迷茫与惊讶,缓缓转向了陆洛童。 陆洛童的视线温柔地包裹着虹影,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虹小姐,请问,昨晚,你可曾踏足过那座无名小院?” 虹影闻言,初时急切地摇了摇头,仿佛要急于撇清什么,但转瞬之间,那份急切又化作了肯定的点头,动作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我,我去了。”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却清晰地在这静谧的氛围中回响,引得一旁的火凤凰不禁微微蹙眉,目光中闪烁着不解与好奇,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 虹影望向陆洛童,目光中透着诚挚,轻声道:“我不过是前去与他简短交谈了几句,随即便告退回房歇息了。此事齐老板可作见证,他亲眼目睹我离去。” 陆洛童微微颔首,语气平和却带着一丝探究:“虹小姐,能否告知,昨夜你因何去找柯有成?” 虹影闻言,面上掠过一抹尴尬之色,语气变得柔和而缓慢:“昨日,柯庄主忽然失踪,我心中惊惧交加,忐忑难安,故而前去寻他,不过是聊了几句家常,并无他事。” 陆洛童缓缓垂眸,凝视着虹影,那目光深沉而持久,仿佛能穿透表象直抵人心。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虹影只觉掌心渐渐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心里暗自惴惴,生怕陆洛童窥破了她言语间的虚实。 火凤凰立于一侧,将这微妙的氛围尽收眼底,眼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似乎在静候事态的发展。 正当虹影的内心即将被紧张的情绪撕扯得支离破碎之时,陆洛童终于开了口,声音平静无波:“原来如此。” 这四个字如同春风拂面,让虹影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她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浅笑,轻轻颔首,回应道:“正是如此,陆大人。” 陆洛童微微颔首,眸光轻轻一转,落在了火凤凰身上,语调平和无波:“火掌门,虹小姐,在下尚有要务急需处理,就此别过。” 火凤凰闻此,唇角不经意间勾勒出一抹释然之笑,温声道:“陆大人既有公事在身,我们也不便久留大人,那便请大人速速前去办理吧。” 陆洛童再次轻点下颌,转身欲行,脚步才迈出两三步,便闻身后传来虹影清脆之声:“陆大人!” 陆洛童身形一顿,旋即回转,目光温和地投向虹影,询问道:“虹小姐,可还有其他事情?” 虹影的目光轻轻落在陆洛童身上,眉宇间流露出一丝迟疑,最终还是以柔和而低沉的声音问道:“陆大人,关于柯公子的不幸离世,此事是只对我们梅园透露了,还是……” 她的话语未尽,面上犹疑更甚,贝齿不自觉地轻啮着樱唇,似乎在期盼着陆洛童能洞悉她未尽之言。 陆洛童闻言,神色依旧平淡如水,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清晰:“自然,消息已传遍了山庄内每一位留宿的宾客。” 虹影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睫毛轻颤,缓缓垂下,低声道:“想来也是。” 陆洛童见状,目光温和中带着几分探究,轻声询问:“虹小姐,可还有其他需要询问之事?” 虹影微微摇头,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周遭的静谧。 陆洛童察言观色,随即以同样细腻的姿态轻点下颌,轻声道:“那我便先行一步了。” 言毕,他朝院中静立的二人报以浅笑,一个温文尔雅的转身,步伐轻盈地离去。 前厅之内,寿昌缓缓踱步,步伐中带着几分沉重,低垂的眼眸里藏着深深的思索,仿佛整个世界都随着他的思绪而静止。 恰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一名衙役风尘仆仆地自厅外闯入,径直来到寿昌面前,双手一拱,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大人!” 寿昌一见是他,眼中闪过一丝期盼,连忙问道:“陈川,可有消息传来?情况如何?” 那衙役闻言,忙从怀中掏出一封密封的信件,双手恭敬地呈上,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大人,山下的消息,请您过目。” 寿昌闻讯,双手恭敬地接过那信封,眼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激动光芒。 他迫不及待地撕开信封的封口,轻轻抖出信纸,一字一句,细细咀嚼着信中的每一个字句。 待信纸上的墨迹逐一映入心田,寿昌的脸上绽放出由衷的笑容,声音因喜悦而略显颤抖:“真是天大喜讯!再好不过了!” 言罢,他小心翼翼地依照信纸原有的折痕将其复原,仿佛对待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随后,他轻轻招手,示意身旁的那名衙役靠近,待其侧耳倾听时,低声细语道:“你且附耳过来,我有要事相托。稍后,你需下山一趟,替本官迎接一位贵客……” 说到这里,寿昌的声音更是低沉到了极点,仿佛夜空中最隐秘的星辰,仅有他们二人能捕捉到那微弱而坚定的光芒,继续着他们的秘密计划。 数个时辰悄然流逝,飞鹰山庄内并未因柯有成的骤然离世而陷入预期的喧嚣与混乱,反倒是一片异样的沉寂,宛如沸水腾跃前夕那抹不祥的宁静,预示着风暴即将来临。 陈川脚步匆匆,穿梭于山林小径之间,先是疾步下山,旋即又心急火燎地赶回飞鹰山庄,这番往复奔忙,对那些日复一日值守于此的衙役而言,已是司空见惯之景,无人再多投去诧异的目光。 他身后紧随一名衙役,怀里紧紧搂着一个硕大的包裹,步伐同样急促,踏进了飞鹰山庄的大门。 第526章 衙役的身份 那包裹体积庞大,几乎将那个衙役整个人笼罩其中,遮掩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抹匆匆而过的身影,让人无从窥见其真实面容,平添了几分神秘的气息。 他步伐坚定地紧随陈川其后,毫无阻碍地迈进了飞鹰山庄那威严的大门。 萧泽与陆洛童被寿昌以一种近乎神秘的姿态召唤至前厅,鉴于山庄后院已汇聚了各路江湖豪杰,为避免不必要的纷扰,他们商议查案事宜的地点便被巧妙地安排在了前厅。 前厅紧邻山庄的正门,与后院之间巧妙地隔着一片繁花似锦的大花园、一泊波光粼粼的小湖以及一座景致宜人的观景台,加之四周被训练有素的衙役严密把守,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如此一来,这里不仅是一个便于低声交谈的理想之地,也无需忧虑会被后院那些关系纷乱复杂又本领高强的江湖人士所偷听到,确保了议事过程的隐秘与安全。 前厅之中,萧泽与陆洛童应寿昌之邀,以“有要事相商”的由头被请至此地。 然而,待二人抵达,面对寿昌那双深邃的眼眸时,他却只字不提所议何事,仅是轻描淡写地吩咐他们稍坐片刻。 于是,两人便在那关二爷威严画像之下,各自寻了一柄太师椅安然落座。 椅背雕龙画凤,古朴中透着几分庄重,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不容小觑的威严。 寿昌则孤身一人,立于两人面前的空旷地带,双手负于背后,身姿挺拔如松,眼神时而掠过大门,似在期待着什么未知的讯息。 他这般姿态,倒更像是一位即将揭晓重大秘密的智者,正静静地等待着最佳的时机。 屋内静谧异常,唯有三人轻微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宁静而又略带神秘的画卷。 前厅大门紧紧闭合,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外界的喧嚣与纷扰隔绝于外,只留下这方寸之间的平和与宁静。 如此这般,时光在静默中缓缓流淌。 “大人,您所嘱托之物,卑职已悉数寻获,特此呈上!” 门外忽地响起陈川那不带丝毫迟疑的声音,清晰而坚定。 寿昌一听,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兴奋,连忙催促道:“好!速速带进屋内!” 门外,陈川闻声即应,恭敬而利落:“遵命,大人!” 萧泽与陆洛童不由自主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暗自思量。 初被寿昌召见时,他们虽有所揣测,却难定其确切意图。 而现在,透过门外陈川的话语,那朦胧的猜测如拨云见日般清晰起来,先前的种种疑虑瞬间烟消云散,坚定了心中的猜测。 他们缓缓站起身,面容凝重而专注,仿佛即将迎接的不仅仅是屋外的“礼物”。 那扇老旧的木门伴随着岁月的痕迹,缓缓开启,发出低沉而悠长的声响,宛如一道尘封已久的宝藏之门被悄然推开。 厅外的天空中,晚霞犹如燃烧的火焰,绚烂而炽热,带着白日的最后一丝余温,随着大门的逐渐开启,温柔地洒落在厅内三人的肩头。 陈川的身影紧随其后,他的步伐稳健而坚定。 在他身后,那位抱着硕大包裹的衙役也小心翼翼地踏过了门槛,脚步轻轻地落在厅内地毯上,几乎没发出任何声响。 尽管后面的衙役身形略显削瘦,但他的身形之中却透露出一种不容忽视的力量与坚定。 寿昌的目光缓缓掠过陈川身后那位紧抱着硕大包裹的衙役,那包裹体积庞大,巧妙地遮掩住了衙役的面容,令寿昌难以窥探其真实身份。 随后,寿昌不动声色地将视线收回,轻轻落在前方的陈川身上。 陈川仿佛感应到了寿昌的注视,面容显得格外凝重,双眼微微颔首,以示回应。 见状,寿昌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轻声细语道:“很好,陈川,你此番辛劳,本官铭记于心。你先退下吧。” 言罢,他朝陈川递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那眼神中似乎蕴含着千言万语。 陈川心领神会,当即神色一肃,郑重其事地拱手行礼,沉声道:“是,大人。” 言罢,他缓缓转身,步伐轻盈地穿越了前厅,指尖轻触间,那扇古朴的木门悄然合拢,仿佛连带着屋外的绚烂晚霞也一并温柔地敛去,只余下室内三人沉浸于一抹渐暗的宁静。 陈川的目光掠过身旁,定格在环绕前厅、列队而立的衙役们身上。 他们如同静默的守护者,三步一岗,背对着前厅,目光坚毅地投向远方,无声却坚定地维护着这片区域的安宁。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沉稳而有力,穿透了周遭的宁静:“大人有令!全体听令!向前五步!” 号令一出,犹如春风拂过湖面,激起层层波澜却又不失和谐。 衙役们应声而动,声音整齐划一,宛如一人之口:“是!” 随后,他们动作一致,脚步沉稳而有力,齐刷刷地向前迈出了五步,与前厅保持了更为适宜的距离。 陈川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轻轻颔首,随即稳健地站回自己的岗位,一丝不苟地履行起职责来。 室内重归宁静,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一般,三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聚焦在那名抱着包裹的衙役身上。 寿昌面带微笑,拱手一礼,语气中带着几分客气与探究:“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那衙役闻言,动作沉稳地将怀中的包裹缓缓放下,三人紧张的目光紧紧跟随,不曾有片刻离开。 随着包裹一点点露出真容,那衙役的面容也逐渐清晰地展现在三人眼前。 一张熟悉的脸庞悄然映入眼帘,令三人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冷气,心中皆是一片愕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竟是她! 震惊的神色在三人脸上凝固,屋内随之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片刻之后,萧泽终是率先打破了这份沉寂,他的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惊讶:“龙护卫长?” 尽管他已然认清眼前这位衙役的真实身份,正是护龙阁中赫赫有名的龙杭,但话语间仍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疑惑。 第527章 柯翔鹰涉案 龙杭女扮男装,一头青丝被利落束进衙役的帽中,身着衙役服饰,平添了几分飒爽英姿。 她微微颔首,语气中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凝重:“小王爷,陆大人,未曾料到,我们竟如此快就再度相见了。” 萧泽与陆洛童从她的话语间捕捉到了那抹不易言说的沉重,凭借二人敏锐的直觉,心中不禁暗自思量,这飞鹰山庄之事,恐怕远比他们最初设想的要复杂棘手得多。 念及此,二人的面色不由变得凝重起来,眼神也在瞬间变得锐利许多。 龙杭缓缓地将手中的包裹搁置于那张随手可及的小桌上,动作中带着一丝不经意的轻柔。 寿昌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讶异:“真没想到,这桩事,竟是六扇门与护龙阁联手处理。” 萧泽与陆洛童闻言,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了寿昌,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他们原以为寿昌即便是非直接参与者,也至少该略知一二,却未料到,寿昌所知亦不甚详尽。 龙杭轻轻叹了口气,转而望向三人,目光中流露出几分难以言喻的无奈:“确实如此,此番案件,乃是护龙阁与六扇门携手共办。” 三人闻言,不由自主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龙杭稍作迟疑,继续道:“只是……” 她的声音在这里微微一顿,仿佛在心中细细斟酌着接下来的言辞。 萧泽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急切地问道:“只是什么?” 他的目光紧紧锁在龙杭的脸上,满心期待着她的下文。 而一旁的陆洛童与寿昌,虽然未发一言,但同样满脸期待地望着龙杭,耐心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龙杭缓缓抬起眼帘,目光深邃地扫过室内三人,唇边勾起一抹凝重而清晰的线条,缓缓启齿:“然而,这桩案子,竟悄然横亘了三十余年。” 此言一出,宛如平地惊雷,室内三人无不变色,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寿昌按捺不住心中的惊骇,脱口而出:“这……怎会如此?” 龙杭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中既有无奈,又隐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乐观:“事实确乎如此,柯翔鹰所牵涉的纠葛,竟绵延横跨了三十多年。所幸天网恢恢,终能在三十年后,让这桩陈年旧案得以昭雪。” 萧泽眉宇间浮起一抹疑惑,缓缓道出:“柯翔鹰?他究竟卷入了何案之中?” 龙杭的目光悠然扫过面前的三人,语声平缓而深沉:“不知小王爷与陆大人,是否还对贾川这个名字留有印象?” “贾川?”萧泽闻言,不由自主地与身旁的陆洛童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又将视线落回龙杭身上,“自是难忘,此人先前牵涉水岳城秦学华一案,害得秦学华命丧亲生父亲之手,尸体还被掩埋于盐场的盐堆之下。他不是早已被你擒获了吗?” 龙杭微微颔首,声音沉稳:“小王爷所言极是,贾川确已落入法网。” 陆洛童眉宇间泛起疑惑之色,不解地问道:“难道柯翔鹰之事与贾川有所牵连?” 龙杭轻轻摆了摆手,否定了她的猜想:“非也,确切说来,与柯翔鹰纠葛颇深的,乃是贾川之父,‘罗锅贾’。” 此言一出,陆洛童与萧泽不禁屏息凝神,脑海中迅速翻涌着关于这位“罗锅贾”的点点滴滴,企图拼凑出完整的印象。 龙杭则静默地注视着二人,未曾言语,仿佛在耐心地等待着他们思绪的回归。 寿昌的思绪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缓缓沉入往昔的记忆深渊,脑海中浮现出那个被唤作“罗锅贾”的身影。 片刻的静默后,陆洛童的声音悠悠响起,带着一丝沉郁与追忆:“我依稀记得,那位‘罗锅贾’曾将他制作的人皮面具,转手售卖给了一帮凶悍的强盗。那帮强盗,凭借着这以假乱真的面具,犯下了惊天大案,更是在官府的通缉令满天飞时,巧妙地利用这些面具瞒天过海,逃脱了法网的追捕,逍遥法外。而最终,‘罗锅贾’也因这桩牵连甚广之案,被朝廷抓捕,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龙杭闻言,轻轻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的光芒:“陆大人果然好记性。” 萧泽的眼神忽地闪烁起一抹洞悉的光芒,他缓缓转向龙杭,语带深意地说:“如此说来,柯翔鹰所行之恶与那‘罗锅贾’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莫非……柯翔鹰正是当年那批借助人皮面具巧妙遁逃的重犯?” 此言仿佛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室内瞬间陷入了令人窒息的静默,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了龙杭身上。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过了许久,久到足以让人心生错觉,龙杭终于轻轻颔首,她的声音沉稳而严肃,如同古老钟楼的低鸣:“确实如此,据我们多方查证,那桩轰动一时的强盗大案,正是由柯翔鹰亲自率领所为。” 闻言,三人皆是一惊,就连平日里神色恬淡的陆洛童,此刻也不由得被龙杭的话语震得微微启唇,眉宇间轻蹙,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始料未及,事态的发展竟如此出乎意料。 室内,三人的面色惊疑交加,凝重如墨,与一旁承受着巨大压力的龙杭形成了鲜明对照。 萧泽不由自主地蹙紧了眉头,语气中透出一股不易察觉的寒意与凝重,他直直地盯着龙杭,一字一顿地问道:“龙护卫长,你所言属实?这柯翔鹰,可是朝廷颇为倚重的江湖英雄,怎可能会是身负重案的在逃之徒?” 言罢,他的声音里仍夹杂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狐疑。 一旁的寿昌与陆洛童,脸色亦是阴沉至极,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了龙杭。 此刻,三人心中暗自祈祷,但愿这只是龙杭的一时口误,而非确凿无疑的事实。 只因一旦此事属实,其引发的连锁反应与严重后果,实在难以估量。 第528章 谋事 夕阳如一位疲惫的旅人,依依不舍地在天边洒下最后一抹余晖,将飞鹰山庄轻轻拥入一抹温柔的霞光之中,整个山庄仿佛被一层薄纱轻笼,沉浸在一片梦幻般的朦胧里。 前厅的门窗紧闭,宛如一道沉默的屏障,将内外的世界悄然隔绝。 屋外,一群衙役如同静默的雕像,围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圆阵,他们与前厅保持着微妙的距离,手持寒光闪闪的钢刀,身姿挺拔,气氛中弥漫着一股不容小觑的肃杀之意。 屋内,空间似乎被无形的力量一分为二,两方人马对立而站,中间隔着一道看不见却感觉得到的界限。 一侧,陆洛童、萧泽与寿昌并肩而立,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沉着。 而另一侧,龙杭身着衙役服饰,女扮男装,英姿飒爽,自有一番从容不迫的气度。 气氛沉重得仿佛凝固,四人的面容紧绷,室内陷入了一片压抑的静默之中。 随着时光的悄然流逝,光线也似乎在不经意间黯淡下来,然而,这微妙的变化并未引起屋内四人丝毫的注意。 漫长的沉默仿佛没有尽头,直至龙杭终是忍耐不住,轻轻吐出一口悠长而沉重的气息。 那声音虽细微,却承载着千钧之重。 她缓缓启唇,字字句句如同寒冰般清晰而冷冽:“我心中亦曾怀揣着一丝侥幸,期盼着这一切不过是虚妄。然而,经过无数次的秘密探查,所搜集到的线索无一不将矛头指向了同一个人——柯翔鹰,这个被怀疑为当年那伙强盗首领之人。” 屋内的三人闻言,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冷气,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然而,龙杭的话语并未就此停歇,她的声音继续在这静谧的空间中回荡:“至于他那四位结拜兄弟,正是当年紧随柯翔鹰,一起参与那些强盗案件的同伙。” 言罢,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不由自主地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了那扇紧闭的窗户上。 夕阳的余晖透过薄薄的窗纸,斑驳地洒在她的脸上,在她柔和的脸上平添了几分沉重。 屋内再次陷入了沉寂,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漫长。 良久,终于,萧泽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沉寂,宛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荡起了层层涟漪。 他的嗓音里夹杂着一抹难以置信的颤音,微微摇头间,双眸中的惊愕难以遮掩:“怎会有这等事?朝廷竟倚仗一名潜逃数载的罪犯,在江湖中制衡各路英豪。倘若此事风声走漏,只怕……不单是朝廷颜面扫地,就连陛下,也将为天下万民所不齿。” 他边说边沉思,头颅不自觉地轻轻摆动,心中暗自揣度着事态最坏的可能,眼中凝聚着沉甸甸的忧虑。 屋内,其余人的呼吸似乎都随着萧泽的话语轻轻放缓,心绪不由自主地缠绕上他所述内容的沉重,整个空间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阴霾悄然笼罩,压抑得让人难以透气。 终于,陆洛童的声音划破了这室内凝滞的寂静,也撕开了众人心中那层薄薄的恐惧面纱:“事已至此,过往的事情,早已无法改变。眼下,当务之急,乃是探寻出一条挽救之法,以期挽回这步步沦陷的局面。” 他的声音在室内缓缓荡漾开去,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与决绝。 三人闻言,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陆洛童,那眼神中既有期许,也藏着深深的信赖。 陆洛童的目光柔和地落在了龙杭身上,轻声问道:“龙护卫长,可否透露一二?护龙阁与六扇门此番携手查案,究竟是如何筹谋布局的?另外,还有一事至关重要,关于柯翔鹰的种种,陛下是否已经洞悉一切?” 萧泽与寿昌闻言,不禁微微一怔,随即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了龙杭,静待她的解答。 龙杭的眼神波澜不惊,淡然地望着陆洛童,微微颔首,缓缓言道:“这些事情,我自当知无不言,否则,我又何必在此?” 萧泽、陆洛童与寿昌闻此消息,心中不由一喜,面上的紧张之色也悄然淡去几分。 三人相视一笑,静默中满含期待,静候着龙杭的娓娓道来。 龙杭缓缓启齿,声音清澈而沉稳,犹如山间清泉般流淌:“此次护龙阁与六扇门于飞鹰山庄携手查案,实乃陛下亲自授意。” 萧泽闻言,面露讶色:“陛下?他竟已知晓此事?” 龙杭轻轻颔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笃定:“正是如此。当护龙阁搜集的所有线索皆指向柯翔鹰乃当年那伙强盗之首时,便由阁主——当朝泰康郡主亲自向陛下禀明。于是,陛下对于柯翔鹰往昔之事,可谓是洞若观火,了如指掌。” 闻此,萧泽眉宇间不禁轻蹙,目光流转间与陆洛童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 随后,他转向龙杭,语带探究地问道:“如此说来,陛下派遣我与陆洛童至此飞鹰山庄,乃是意在彻查那陈年旧案?” 龙杭微微颔首,神色凝重:“正是如此。此案距今已逾三十载,其间纠葛错综复杂,加之昔日受害者与关键人物‘罗锅贾’皆已不在人世,致使真相愈发扑朔迷离。在确凿证据尚未浮现之前,陛下亦不敢轻举妄动啊。” 萧泽闻此,微微颔首,眸中闪过一丝认同:“诚然,柯翔鹰乃陛下亲自授意扶持起来的人,若贸然动手,或是稍有风声走漏,恐引江湖宵小之辈蠢蠢欲动,届时,朝廷多年以来在江湖中精心构建的棋局,或将瞬间瓦解,化为乌有。” 龙杭亦轻点下颌,神色凝重:“确是如此。故而,此事非得秘密处置不可。说来也巧,那柯翔鹰不知为何,竟忽生退隐之心,欲行金盆洗手之礼,广邀江湖群雄共鉴。所以......” 萧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轻轻摆手打断了龙杭的话语,仿佛早已洞察其心意,悠然接道:“所以,陛下遣我与陆洛童共赴此大典,我们明面上踏入飞鹰山庄,实则为尔等暗中行事铺路?” 第529章 铁矿 龙杭的唇角漾开一抹温婉的笑意,轻轻颔首,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小王爷所言极是。不过,尚有一层缘由。小王爷与陆大人携手破获诸多疑案,陛下深信,有二位大人亲临飞鹰山庄,定能助护龙阁与六扇门早日拨开迷雾,解决此事。” 萧泽轻轻偏了偏头,目光落在龙杭身上,却沉默不语。 一旁的陆洛童低垂眼睑,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他缓缓抬眼,再次望向龙杭,轻声道:“龙护卫长,以护龙阁与六扇门那错综复杂的情报网络,加之刑部毫无保留的支持,想要追查柯翔鹰往昔的旧事,虽非易事,且耗时颇久。然而,我们大可等到他金盆洗手大典落幕之后,待柯翔鹰正式退出江湖的纷扰,光明正大地在众人视线中消失,那时再暗中着手审理,岂不更为稳妥?又何必急于在这金盆洗手大典进行之际……动手呢?” 陆洛童的话语在屋内缓缓流淌,如同静谧夜空中最柔和的星光,三人皆屏息凝神,目光紧紧锁定在他的身上。 寿昌轻轻摩挲着下巴上的胡须,眉头微蹙,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他缓缓点头,沉声道:“陆大人言之有理,待到柯翔鹰金盆洗手大典落幕之后再着手查案,不仅更为妥当,亦能行事更为隐秘。眼下,何必急于一时呢?” 言罢,他缓缓抬眼,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龙杭。 此刻,屋内所有人的视线仿佛都汇聚成了一股无形的力量,齐刷刷地投向了龙杭。 龙杭轻轻叹了口气,面上浮现出一抹难以言喻的神色,她缓缓启齿,声音中带着几分沉吟:“正如陆大人所洞察的那样,金盆洗手大典落幕之后,无疑是彻查查理一案的绝佳契机。然而,即便是护龙阁、六扇门与刑部三方强强联手,我们仍旧遗漏了一件至关重要的物什。” 言及此处,她的话语戛然而止,犹如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屋内三人强烈的好奇涟漪。 萧泽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龙杭身上,脸庞上写满了期待与好奇,急不可耐地追问:“究竟是何物?” 龙杭的神色变得凝重,吐字如冰:“赃款,至今下落不明。” 这四个字一出,仿佛一股寒风掠过,屋内三人的瞳孔不约而同地微微一缩,神色各异。 龙杭轻轻抬起脚步,在屋内悠然踱步,边行边缓缓开口:“往昔之时,那五兄弟联手犯下惊天大案,屡屡洗劫富贾豪宅,掠得的珠宝首饰璀璨夺目,金银钱财堆积如山,其数目之巨,难以精确计量,说是拥有匹敌国之财富,亦非夸大其词。” 屋内三人闻言,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凉气,目光紧紧锁定在龙杭身上,丝毫未曾偏移。 猛然间,萧泽的眼中闪过一抹恍悟之色,他转向龙杭,语调中带着几分急切:“龙护卫长,记得我们曾对齐思敏有过一番盘问,他提及柯翔鹰私下藏匿了一笔巨款,数额之大,令人咋舌,且从未对外公开。起初,齐老板以为那是柯翔鹰暗中经营的某种暴利生意,但细细想来,那会不会就是……当年那笔失踪的赃款?” 龙杭在三人灼热的注视下,缓缓摇了摇头,声音低沉而坚定:“非也。” 此言一出,三人皆是面露讶异,寿昌更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脱口问道:“那这笔巨额财富,究竟源自何方?” 龙杭轻启薄唇,话语如清泉般流淌而出,既平和又充满神秘:“铁矿。” 三人闻言,脸上皆露出惊异之色,目光齐刷刷地聚集在龙杭身上。 萧泽皱眉道:“朝廷早有明文律例,铁矿开采之权,一向紧握于朝廷之手,私人岂敢妄动分毫?” 龙杭微微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律例确是如此,但柯翔鹰所采之铁矿,官府却浑然不知呢。” 萧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浑然不知?开采铁矿,动静浩大,且不说需众多人力物力堆砌,更需炸药开山劈石,岂是悄无声息之事?再者,这些年朝廷对地方的监察日益严密,军队巡防亦越发频繁,他是绝对不可能瞒得过当地驻扎的军队的。” 一旁的寿昌凝视着萧泽,随着他的话语落下,不禁轻轻颔首,旋即便将目光投向龙杭,缓缓言道:“诚然如此,更甚者,各府各县之父母官皆会定期于治下巡查,无论何等势力,即便是地方官府亦难逃其耳目,更遑论军队。” 龙杭闻言,嘴角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但若那片土地乃私人所有,又当如何?” 龙杭此言一出,犹如惊雷乍响,萧泽与寿昌的脸色瞬间大变,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愕然。 而立于一侧的陆洛童,亦是眉宇轻蹙,目光深邃,仿佛正沉浸于深思之中,权衡着种种可能。 龙杭的目光锁定在眼前的三人身上,言辞如寒冰般锐利,并未就此打住,而是进一步说道:“倘若那铁矿,恰恰便是我们此刻足下的飞鹰山庄,又将如何?” 她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寒意,在屋内轻轻萦绕,清晰地穿透空气,直达三人的耳畔。 三人闻言,皆是神色大变,双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光芒,仿佛听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之事。 龙杭缓缓踱步至烛台旁,动作优雅而从容。 她轻轻地从袖中取出一枚火折子,手指轻巧地翻动,逐一将烛台上的蜡烛点亮。 烛火渐渐蔓延,将整个屋子染上了一层温暖而昏黄的光晕,四人的身影在墙上摇曳生姿,伴随着烛火的跳动。 屋外的天色,尚未全然黑透,那幽蓝的天幕边,尚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残白。 然而,山庄之内却早已点亮了所有的灯笼。 各个院落里,人们正静静地等候着。他们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思,有的在暗暗盘算着即将发生之事。 第530章 行动 夜幕悄无声息地降临,将飞鹰山庄缓缓吞噬于深邃的黑暗之中,唯有山庄各处逐一亮起的灯笼,如同点点星光,穿透了夜的帷幔。 今夜,苍穹如泼墨,深邃而幽远,山庄外,衙役们的身影依旧挺拔,坚守着这份宁静。 兰园内,一室静谧,邢天涯安然躺在床榻之上,尚未从沉睡中苏醒,周遭的一切仿佛都为了不打扰这份宁静而放慢了脚步。 陆沐仙坐在不远处圆桌旁的椅子上,一手轻轻支颐,眼帘低垂,似乎是在小憩。 紧邻床榻,萧淳端坐于椅,目光落在邢天涯身上,手中动作轻柔而熟练,正细心地照料着。 室内沉浸在一片宁静而祥和的氛围之中,唯有远处窗外,两道矫健的黑影宛如夜色中的幽灵,半隐于窗棂之下。 他们谨慎地探出脑袋,目光如炬,悄无声息地审视着屋内的每一寸动静。 屋内,一人似乎被倦意侵袭,眼皮沉重,濒临梦境的边缘;另一人则全然不顾外界的窥探,背影坚毅,正对着与窗相隔的二人。 窗外,那两道人影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无需言语,彼此间的默契已了然于胸。 他们轻轻颔首,仿佛是对即将到来的行动达成了无声的共识。随后,如同猫步般轻盈,他们悄无声息地撤离窗边,沿着墙角的阴影,一步步向那孤寂的院墙悄然接近。 月光如洗,温柔地洒落,勾勒出温昀与易上良两张坚毅的脸庞。 他们身着紧身的黑色夜行衣,发丝也被黑布紧紧束起,隐匿于夜色之中。 立于古朴的院墙之下,两人目光交汇,无需多言,彼此间已心领神会。 随后,他们默契地将缠绕在颈间的黑布拉起,遮住了大半张脸,仅留下一双锐利的眼睛,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动作轻盈而敏捷,他们如同夜色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翻上了院墙。 墙外,一棵高大的玉兰树静静伫立,枝叶繁茂,为他们提供了绝佳的掩护。 借着玉兰树的掩护,他们巧妙地避开了院落外巡逻的衙役,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却又异常坚定。 一路前行,他们的目标直指桃园。 这是他们经过无数个日夜的苦思冥想,精心策划的结果。 毕竟,先前他们已将柯翔鹰的宅邸及一切可能隐匿画像的角落翻了个底朝天,却仍旧一无所获。 这份徒劳无功,让他们的怀疑悄然转向了桃园,他们之前所居住的院子,也正是柯翔鹰为他们准备的地方。 于是,他们踏上了前往桃园的小径,身影在错落有致的屋顶与斑驳院墙间轻盈跳跃,宛如夜色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穿梭于古老宅院的缝隙之中。 正当这时,一个光溜溜的脑袋悄然探出墙角,是无念和尚那张略显困惑的脸庞。 他眯缝着眼,紧紧盯着那两道正朝桃园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奇怪,那二人的身影,怎生得与温昀和易上良如此相似,简直如同复刻一般。” 言罢,他缓缓侧首,目光穿透墙角,投向那片幽邃的黑暗之中。 此刻,一颗熟悉的头颅悄然探出,正是吴道长。 他眯缝着眼,朝着桃园的方向张望,一缕缕银丝般的长须不经意间垂落,轻轻搭在无念和尚那泛着微光的光头上。 无念和尚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无奈地浅笑,伸出宽大的手掌,将那缕胡须拨开。 吴道长凝视着远方两道疾驰的身影,眉头微蹙,缓缓言道:“嗯,不单身形相似,就连一举一动都透着同样的韵味。” 无念和尚闻言,心中涌起一股被肯定的喜悦,点头附和道:“是吧?我也是这般认为,定是此二人无疑。” 言及此处,他心中忽生疑惑,喃喃自语:“咦,似乎有些不对。温昀不是仍处于昏迷状态吗?他究竟何时苏醒的?” 话音未落,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悬于高处的吴道长。 吴道长微微抿唇,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不屑:“谁知道呢,他们兄弟五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何必去操那份闲心。老和尚,动作快点,咱们得赶紧找到那件东西。” 无念和尚闻言,轻轻颔首,回应道:“好,老道,咱们这就行动。” 言罢,两人缓缓自角落中步出,朝着另一个方向迈步而去,步伐稳健而坚定。 柯翔鹰的房间沉浸在一片深邃的黑暗之中,静谧得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突然,一阵急促的风声打破了这份沉寂,窗户仿佛被无形之手猛然推开,紧接着,一道矫健的黑衣身影如同暗夜中的鹰隼,自窗外凌空跃入。 那身影在空中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轻巧地落地后,手脚并用,以一个干净利落的跟头化解了冲力,随即一个翻身,一手稳稳撑地,另一手则优雅地向后伸展,双腿亦同步做出相同的动作,宛如雕塑般定格在屋内,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不容小觑的凛冽之气。 黑衣人微微抬眸,目光如炬,谨慎地扫视着四周,确保一切尽在掌握。 确认无误后,她动作轻盈地起身,悄无声息地走向那扇刚被她破入的窗户,手指轻巧地拨弄着窗棂,将窗户复原得一丝不苟,不留任何痕迹。 月光透过窗棂的缝隙,洒落在她挺拔的身躯上,为她镀上了一层银辉。 腰间,一抹鲜艳的红色格外引人注目——那是一把短小精悍的红色短刀,静静地别在她的腰间。 刀鞘之上,精雕细琢着凤凰山独有的凤凰图腾,翩然欲飞,栩栩如生。 她缓缓环视屋内,步伐不自觉地引领她迈向那座满载卷帙的书柜旁。 指尖轻柔地掠过一排排书籍的脊背,她的眼神专注而深邃。 在这静谧的空间里,她进行着细致入微的搜寻,忽地,一阵不易察觉的异响打破了这份宁静,源自她初入时未曾留意的那扇窗户。 第531章 意外出现 她的警觉瞬间如弦上之箭,紧绷而起,猛地转身,目光如炬,锁定在那扇微动的窗棂上。 心念电转间,她开始迅速评估屋内每一寸可能藏匿身影的角落。 然而,柯翔鹰的居所简洁至极,家具寥寥,几乎无处遁形,这无疑为这不速之客的出现平添了几分诡谲。 她满心无奈,情急智生,目光落在了床榻之上,悄无声息地将床前的脚踏轻轻挪开,双腿一曲,灵巧地隐入了床榻之下,仿佛融入了夜色之中。 恰在此时,窗棂间传来细微的响动,似是外力轻柔地拨开了禁锢,而她刚好将脚踏复位,一切动作行云流水,不留痕迹。 窗扉缓缓开启,又以一种几不可闻的声响轻轻阖上,室内的一切似乎都未曾被惊扰,恢复了先前的宁静。 床榻之下,那位身着黑衣的身影平躺其间,借着床榻边缘的遮掩,小心翼翼地窥视着外界的风吹草动。 一双精致而不张扬的绣花鞋悄然映入眼帘,其上绣工细腻,色泽温润,透露出主人非凡的品味。 这绣花鞋的主人步伐轻盈,如同幽灵般在室内游走,逐渐接近她方才所检查的每一处细节。 在那幽深的床榻之下,一双明亮而充满灵性的眼眸闪烁着,交织着一抹不解与惊愕。 梅园之内,虹影静坐在床沿,心中波澜起伏,难以平复。 她时而蹙眉,时而轻叹,面上的哀愁如同冬日里凝结的霜花,挥之不去。 终于,她似是从心底深处汲取了一股力量,毅然决然地站起身,步伐坚定地迈向了屋角的衣柜。 柜门轻启,她从中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木盒,轻轻置于桌上。 木盒被缓缓掀开,借着桌上摇曳的烛光,盒内宝藏显露无遗:璀璨的珍珠项链宛如银河倾泻,玛瑙宝石闪烁着神秘的光泽,黄金首饰在微光中熠熠生辉,羊脂白玉镯温润如玉,透着淡淡的暖意。 此外,还有一叠整齐叠放的银票。 她悄悄自衣柜深处取出一块宽阔的布匹,轻轻铺展于桌上,动作娴熟而迅速,随即不假思索地将木盒中的珠宝首饰与银票一一卷入那绵长的布料之中,心中已打定主意,要收拾起这些值钱的细软,悄然离去。 张小花此刻正置身于柯幼娥精心打理的园子内,她面对着古朴的铜镜,低垂着头,以一把木质梳子缓缓穿梭于如瀑的长发之间。 梳妆台上,一套刚被卸下的华丽头饰静静地躺着。 就在这宁静的时刻,她的房门被轻轻推开,伴随着一串细腻而轻盈的脚步声,悄悄侵入了这方静谧的小天地。 张小花闻及轻盈的脚步声,未曾抬首,依旧埋首于梳理她那如瀑般倾泻的长发之中,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婉的笑意,轻声道:“幼娥妹妹,你这桂花头油,香气袭人,真是好闻得紧呢。” 她耐心地等待着回应,却意外地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涟漪,疑惑悄然爬上眉梢。 于是,她动作轻柔地抬起螓首,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面前的青铜古镜。 这一望,却令她花容失色,铜镜之中,自己的身影背后,赫然矗立着一道挺拔的身影——那人身着一袭青翠欲滴的武将服饰,手中紧握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刀,面若关公,红脸长髯,与前厅壁上悬挂的那幅英雄豪杰图上的形象惊人地相似,只是他竟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这里。 张小花猛地一怔,眼眸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慌忙间,她几乎本能地从座位上弹起,急切地扭转过头,渴望再次确认铜镜中倒映的奇异景象是否只是错觉。 这一转,时间仿佛凝固。 铜镜之外,竟真真切切地立着一个与镜中人毫无二致的身影,那般的相似,令张小花的心脏猛地一缩,恐惧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吞噬了她的理智。 “啊——!” 这声尖叫,尖锐而突兀,瞬间划破了山庄内原有的宁静,如同一枚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涟漪四起。 山庄的后院,布局紧凑,彼此间的声响清晰可闻。 此刻,无论是穿梭于杂物间寻找遗落之物的身影,还是正细心打点行囊的手指,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猛然打断,动作戛然而止,空气中弥漫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与紧张。 院落之外的衙役们,不由自主地神色一凛,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那声音骤然响起的源头。 此刻,在屋内,张小花那一声尖锐而高昂的尖叫尚未消散于空气之中,只见眼前的关二爷已然将手中的青龙偃月刀高高举起,寒光一闪,直朝着张小花的头顶狠狠劈下! 张小花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尽管被眼前这威严凛赫的关二爷吓得魂飞魄散,但求生的本能却驱使着她本能地向一侧猛躲。 “哐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骤然响起,紧接着,是一连串清脆而急促的碎裂声,宛如铜器在暴风雨中哀嚎。 张小花屋内,那本古朴雅致的梳妆台,在关二爷那柄威风凛凛的青龙偃月刀下,仿佛脆弱的纸糊,被一分为二,其上镶嵌的铜镜更是难逃厄运,瞬间炸裂成无数碎片,散落一地,闪烁着黯淡而凌乱的光芒。 关二爷那一刀之威,虽未触及张小花分毫,却已令她吓得花容失色,蜷缩在一旁,浑身颤抖不已。 关二爷的目光如炬,自那凌厉的刀锋之上转移,锁定在了张小花的身上,随即,青龙偃月刀再次被高高举起,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凛冽之气,誓要将眼前的弱小生命一分为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矫健的身影破门而入,柯幼娥手持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宛如救世主降临。 她的身后,紧跟着一群手持钢刀、气势汹汹的帮手,他们的到来,为这紧张至极的氛围又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柯幼娥眼见那青龙偃月刀即将触及张小花的头顶,心下一紧,手中紧握的长剑猛地被提起,化作一道银光,直取向关二爷紧握刀柄的手腕。 第532章 关二爷显灵 关二爷的攻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他身形微晃,双手灵活翻转,青龙偃月刀如蛟龙出海,轻轻一拨,便将柯幼娥掷来的长剑稳稳弹开。 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最终“铛”地一声,清脆响亮地落在青砖铺就的地面上。 与此同时,柯幼娥身后的衙役们仿佛得到了无声的号令,瞬间如同潮水般涌出,向着那威严矗立的关二爷扑去,一场突如其来的较量,正在悄然上演。 柯幼娥的目光落在了缩在角落、神色呆滞的张小花身上,她毫不犹豫地迈步上前,紧紧握住张小花颤抖的手,不容分说地拉着她向屋外行去。 与此同时,被一众衙役团团围住的关二爷猛地一转头,恰巧目睹了这一幕。 他心中焦急,下意识地抬起脚欲追上前去。 然而,世事往往不遂人愿。 关二爷的脚刚离地,还未及落下,便被身旁那些手持寒光凛冽钢刀的衙役们拦住了去路。 他们仿佛一堵不可逾越的墙,眼神坚毅而冷峻,死死地盯着关二爷,阻断了他追向柯幼娥与张小花的步伐。 那被重重包围的关二爷,仅以眼神的余韵轻轻掠过四周,所见皆是手持森寒钢刀的衙役,他们围成铁壁,气氛凝重。 他轻轻一转握着青龙偃月刀的手腕,刀光一闪,划出一朵绚烂的刀花,随后沉稳地将这柄传世神兵背负于肩后,双眸如鹰隼般锐利,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那些虎视眈眈的衙役。 两拨人马对峙而立,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壁垒,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肃杀之气,仿佛只需一丝火星,便能引爆这场一触即发的战斗。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紧要关头,一名衙役猛然间暴喝一声:“动手!” 随着这一声令下,屋内所有衙役如同脱弦之箭,手握明晃晃的钢刀,齐刷刷地朝着中央的关二爷冲去,一场惊心动魄的较量,眼看就要在这狭小的空间内上演。 屋内,刹那间,厮杀之声骤起,尖锐的武器交锋之音乒乒乓乓,连绵不绝,回荡在夜空之下。 柯幼娥紧握张小花的手,二人匆匆步出院门,踏入月光斑驳的院落之中。 她们的心弦紧绷,目光如炬,紧紧锁定着那透出光亮的屋舍。 屋内烛火摇曳,将关二爷威猛的身姿与衙役们浴血奋战的身影,斑驳地投映在窗户纸上,宛如一幅悲壮的战斗画卷。 而在院落的一隅,吴道长与无念和尚紧贴墙垣,仅以墙头为掩体,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 他们的眼神中既有惊异也有谨慎,透过薄薄的窗纸,窥视着屋内那光影交错中的生死较量。 无念和尚不禁低呼出声,语气中满是不可思议:“这屋内,究竟是何方神圣,这么大的动静?” 吴道长轻轻晃了晃脑袋,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缓缓道:“我怎会知晓那人的来路,只是就着窗外模糊的身影而言,我在山庄似乎未曾见过此人,且他个子着实不矮。” 无念和尚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狐疑,缓缓转过头,以斜睨之姿审视着身旁的吴道长,语调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质疑:“身形?就凭这窗纸上斑驳的影子,又能瞧出个什么名堂来?你还能分辨出个高矮胖瘦?” 吴道长一听,急了,连忙转头,目光炯炯地望向无念和尚:“你这老和尚,怎就看不明白呢?你将那人的身形与窗外站立的衙役稍作比对,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两人正交谈间,忽见屋内那持长刀的身影手腕微翻,长刀在空中划出一朵绚烂的刀花,紧接着刀光一闪,大刀横扫,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劲风,仿佛龙卷风过境,瞬间将屋内的衙役席卷而起,旋转一圈后狠狠甩出。 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杂乱声响,屋子的窗户仿佛不堪重负,木屑纷飞中,一群衙役如落叶般被抛出,重重地撞在木窗与房门之上,伴随着木头断裂的清脆声响,他们狼狈地跌落至院落的地面上,尘土飞扬。 柯幼娥与张小花目睹这一幕,面色骤变,惊恐之色溢于言表,两人瞬间呆立当场,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动弹不得。 伴随着一阵沉稳而有力的脚步声,柯幼娥与张小花不由自主地望向声音的来源,同时,墙头上的吴道长与无念和尚也轻轻转身,目光聚焦于同一方向。 屋内,一道身影缓缓迈出,身着青色武将衣袍,长须垂胸,面色赤红,背后斜挎着一把威风凛凛的青龙偃月刀,仿佛从历史的长河中穿越而来。 四人皆屏息以待,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莫名的紧张与敬畏,唯有远处那些被击倒在地、痛苦呻吟的衙役打破了这份沉寂,却更添了几分戏剧性的张力。 无念和尚的双眼猛地睁大,嘴半张着,满脸皆是难以置信之色:“这……莫非是关二爷显灵?” 一旁的吴道长亦是露出了同样惊愕的神情,他缓缓地点着头,动作显得有些僵硬,仿佛被眼前突如其来的景象震慑得一时难以回神,喃喃自语道:“当真是活久见,这……究竟是从哪个旮旯里蹦出来的?” 言罢,他似是猛然间想起了什么,忙不迭地左右张望了一番,脸上写满了疑惑:“如此大的动静,小王爷他们怎的还未现身?” 无念和尚轻轻晃了晃脑袋,面上同样是一片茫然,无奈笑道:“你问我,我又能问谁呢?” 吴道长闻言,嘴角微微一瘪,满脸尽是无可奈何之色。 此时,下方的关二爷正缓缓踱步,朝着柯幼娥与张小花所立之处行进而去。 四周,一众衙役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他们的面容扭曲,满是痛苦之色,试图阻拦那逼近的身影,却因身受重伤,无力起身。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力回天的绝望。 第533章 解救 柯幼娥紧握着张小花的手,指甲几乎嵌入肉中,她那把锋利的长剑,在刚才的混战中不慎遗落屋内,此刻只能焦急地四处张望,渴望寻得一件能御敌的武器。 目光所及,是散落一地的钢刀,它们静静地躺在那里,反射着微弱的光芒,那是之前被关二爷威猛一击震落的,来自那些衙役手中的兵器。 柯幼娥的心跳加速,她迅速做出判断,准备利用这地上的钢刀。 关二爷的步伐沉稳而有力,一步步逼近,柯幼娥低下头,迅速俯身,手指触碰到了冰冷的刀柄,心中涌起一丝希望。 柯幼娥眼疾手快,一把从地上抄起最近的一柄钢刀,刀尖直指步步紧逼的关二爷,神色中满是戒备。 身后的张小花焦急地唤了声:“幼……” 那个“娥”字尚未出口,便被柯幼娥急声打断。 她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面前步步紧逼的关二爷,连头也未回,只沉声道:“小花姐姐,你莫要管我,且在这里拖住他。你速速离去,不论是去寻小王爷,还是去找吴道长或无念大师,总之,你出去寻个武功高强之人来,或许,还能保你一条性命。” 张小花闻言,目光落在柯幼娥身上,满是惊愕,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呆呆地凝视着她。 柯幼娥没有察觉到张小花离去的动静,脸上写满了急切,却不敢轻易回头,生怕一个转身,眼前的关二爷便会骤然发难,而自己却毫无察觉。 她焦急地催促道:“快走!快走啊!” 这催促之声在空旷的院子中回响,久久不息。 然而,她依旧没有等到张小花离去的脚步声,心中愈发焦急,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正当她忍不住要回头查看时,却见面前的关二爷手腕轻轻一转,那原本背在身后的青龙偃月刀,已然被他悄无声息地挽了个漂亮的刀花。 霎时间,关二爷再次挥动手中青龙偃月刀,寒光一闪,直取柯幼娥额前而来。 柯幼娥脸色骤变,惊恐之色溢于言表,条件反射般抬起钢刀迎了上去。 两柄兵器在刹那间碰撞,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哐当”巨响。 关二爷双手紧握青龙偃月刀,力道惊人,狠狠往下压去。 而柯幼娥亦是不甘示弱,右手紧握刀柄,左手搭在刀背上,用尽全身力气,以刀刃死死抵挡住那势不可挡的青龙偃月刀。 关二爷面容冷峻,沉静如水,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柯幼娥,她的额间已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双唇紧抿,透露出一股力竭之感,仿佛随时都会崩溃。 她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快……逃吧。” 张小花闻言,面色迟疑,内心挣扎不已。 柯幼娥拼死抵挡住那势如破竹的刀锋,胸膛剧烈起伏间,她艰难地挤出话语:“我……快撑不住了,不能……都折在这里,你……快走!” 张小花一听,语气瞬间变得焦急:“幼娥!” 恰在此时,半空中划出一道人影,宛若流星坠地,手中长长的浮尘轻轻一甩,直指正与柯幼娥对峙的关二爷。 那浮尘仿佛有了灵性,瞬间夺取了关二爷的注意,令他手中青龙偃月刀的锋芒一顿。 关二爷目光一凛,青龙偃月刀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转而向浮尘的主人劈去。 只见那人身形飘逸如鹤,轻盈而充满力量,于翻飞之间,轻而易举地避开了关二爷步步紧逼、凌厉无比的刀锋。 柯幼娥顿觉压力骤减,一时之间竟有些茫然。 她怔怔地看着那道神秘身影,又转头望向身后的张小花,眼中满是疑惑与不解。 此刻,一袭袈裟翩然自半空悠然降落,宛如云端漫步的仙人,轻轻巧巧地驻足于柯幼娥的前方。 那身影,正是无念大师。 柯幼娥与张小花瞠目结舌,望着这不期而至的高僧,满心讶异。 柯幼娥的声音里难掩震惊:“无念大师!竟是您!” 无念和尚面容平和,宛如静水,轻轻颔首,语气温和而坚定:“二位无需忧虑,那老道能应对,无碍。” 此言一出,二人方恍然大悟,原来那操控浮尘的,竟是吴道长。 柯幼娥与张小花闻言,再度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柯幼娥以满含疑惑的语气轻声道:“无念大师,似乎有些不对,我们感到奇怪的是,你们为何会在此处现身?” 无念和尚一听,面上不禁掠过一抹惊讶之色。 柯幼娥的话语未停,继续缓缓道来:“寿大人不是已下令,要求所有人都必须留在自己所居的院落之中,不得擅自外出吗?” 无念和尚面上顿时浮现出一丝懊悔之情。 他这才恍然惊觉,他们二人见柯幼娥形势危急,未及多想便现身相助,竟是将这一重要禁令忘得一干二净。 此刻,他心中不禁暗自叫苦,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当无念和尚心急如焚之际,院落大门口,一行身影映入眼帘,打头阵的正是萧泽、陆洛童与寿昌,他们身后紧随几位威严的衙役,步伐沉稳。 无念和尚目光落在这群不速之客身上,低声呢喃:“总算是来了。” 也难怪萧泽三人姗姗来迟,事发之时,他们正与龙杭在前厅密谈要务。 那前厅地处偏远,消息传递自然不比近在咫尺,加之往返奔波所耗,故而延误了些许时光。 他们三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那激烈交锋之处,只见身披深邃蓝袍的吴道长,竟与传说中的关二爷缠斗在一起,场面令人瞠目。 吴道长手中轻摇的浮尘,此刻仿佛化作了柔韧无比的软剑,与关二爷那柄威风凛凛的青龙偃月刀交织出一幅惊心动魄的战图。 刀光剑影间,每一击都蕴含着不容小觑的力量,激起一阵阵气浪。 目睹此景,三人皆心中震撼,难以言表。 寿昌更是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这……难道是关公关云长?他竟在此显圣?” 言语间,满是惊愕与敬畏。 萧泽的眼眸紧紧锁定在与关二爷缠斗的那道身影上,分毫未移,他轻声呢喃:“真伪与否,擒下便知分晓。” 第534章 消失的关二爷 言罢,萧泽刚欲迈步加入吴道长与关二爷的激战,却见关二爷猛然挥刀一挡,力贯千钧,竟将吴道长缠绕其长刀之上的浮尘震得脱手而飞。 吴道长目光凝视着那脱离掌心、翩然飞去的浮尘,面上不禁闪过一抹惊愕之色。 周遭众人亦是满心诧异,不由自主地被吴道长手中那悠然离去的浮尘牵引了视线。 众人的目光追随着浮尘在空中勾勒出一道流畅而优雅的弧线,最终定格在萧泽等人的方向。 “啪嗒!” 一声轻响,萧泽抬手间,轻而易举地擒住了那飞到眼前的浮尘。 见此情景,众人仿佛卸下了心头一抹无形的重负,待萧泽缓缓将手中的浮尘取下,却惊异地发现, 明明方才还清晰可见,与吴道长激烈交锋的那位关二爷,此刻竟如同晨雾般,悄无声息地自众人视线中蒸发。 萧泽环顾四周,一脸愕然:“那位关二爷,哪去了?” 众人经他一提,这才恍然惊觉,那位先前在院中掀起不小风波的关二爷,竟莫名其妙地失去了踪迹,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离关二爷消失之地最近的吴道长,一脸茫然,目光左右扫视,满是不解:“人呢?怎地一眨眼就不见了?” 无念和尚闻此一言,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浅笑,缓步踱至吴道长身侧,打趣道:“嘿,老道,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好好的一架,怎地连手中那柄浮尘都护不住了,还让人在你眼皮子底下溜之大吉。你说,你这身手,究竟是退步了多少?莫不是这些年里,你光顾着修身养性,把武艺都给荒废了吧?” 吴道长一听,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目光锐利地盯着无念和尚,没好气道:“嘿,你这老秃驴,胡说什么呢?你看看他那柄青龙偃月刀,长得跟条龙似的,而我手里就一根浮尘,这兵器上的差距还用我多说吗?更别说他在我眼皮子底下跟变戏法一样就没了影,不也同样是在你眼皮子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你这老和尚,怎的还有脸来数落我?” 言罢,他脸上满是嫌弃之色,连连摇头,一副不愿再搭理的模样。 无念和尚听了他这番话,眉头微蹙,脸上露出几分不悦,目光直视着吴道长,责怪道:“嘿,你这牛鼻子老道,武艺不精便是武艺不精,何苦寻些托词?还扯什么被兵器所累的鬼话,爽快点儿承认技不如人,又有何妨?输给关二爷那样的英雄人物,可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 吴道长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猛地转过头来,瞪着无念和尚,没好气道:“哼,你这秃头和尚,我还没跟你算账呢!我在那儿与人激战正酣,你却跟个闲云野鹤似的,站在一旁看热闹。看了老半天,连个人影何时消失的都没察觉,你还有脸来数落我?再说了,那人是不是真的关二爷还难说呢,你就给我盖棺定论啦?” 这边厢,两人言语间不过寥寥数句,便如火星撞地球般争执了起来。 而另一边,萧泽、寿昌与陆洛童正忙着安抚院内那些因混乱而受伤的衙役,同时有条不紊地指挥其余衙役分散开来,探查四周,誓要寻出那神秘莫测的关二爷的行踪。 柯幼娥与张小花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随即迈步走向正争得面红耳赤的吴道长与无念和尚,连忙出手劝阻这场无谓的口舌之争。 “道长,吴道长,且慢争执。” 柯幼娥轻声呼唤,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与温婉。 吴道长闻言,终是收敛了怒气,暂停了与无念和尚的唇枪舌剑,转而将目光投向了柯幼娥,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柯幼娥唇边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向着吴道长与无念和尚轻声道:“吴道长,无念大师,此番真是多亏二位仗义出手,否则我与小花姐姐只怕难逃此劫,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言罢,她温婉地侧首望向身旁的张小花。张小花亦是含笑点头,眼中闪烁着诚挚的感激之光,对着两位恩人柔声道:“小花在此谢过二位前辈的援手之恩,救吾姐妹于水火之中,此恩此情,小花愿以礼拜谢。” 言罢,她即刻弯下腰去,欲对吴道长与无念和尚行叩拜大礼。 一旁的柯幼娥见状,亦是毫不犹豫地效仿张小花之举,准备向两位高人表达最深的敬意。 然而,吴道长与无念和尚岂会轻易受她们如此大礼? 二人迅速伸出援手,轻盈地将柯幼娥与张小花稳稳扶住,不容她们身子有丝毫下弯之势。 无念和尚边扶边轻声念诵:“使不得,使不得,这般大礼,贫僧如何敢当。” 吴道长亦是颔首附和:“对对对,二位心意我等心领了,但此等大礼,着实不必,着实不必。” 两人小心翼翼地将柯幼娥与张小花搀扶而起,吴道长与无念和尚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眼前这两位姑娘身上,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吴道长旋即转过身来,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他轻轻捋了捋自己那垂至胸前的长须,语气温和而带着几分欣慰:“红尘俗世,能够相遇便是莫大的缘分。你二人虽非骨肉至亲,相识不过须臾,却能在生死存亡之际,毅然决然地挺身而出,舍己为人,这份情谊,着实难能可贵,令人动容。” 一旁的无念和尚亦微微颔首,应和着吴道长的话语,语气温和:“诚然,‘情’之一字,乃是这世间最为纠葛难解之秘。真情如金,珍稀难得,望你二人姐妹情深,日后能携手并进,互为依傍。” 柯幼娥与张小花闻言,不由自主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朝着吴道长与无念和尚轻点螓首,以示感激。 恰在此时,萧泽与陆洛童款步而来,萧泽手中执着吴道长那柄浮尘,面上挂着温文尔雅的笑容,对吴道长说道,言辞间尽显礼数与敬意:“吴道长,您的浮尘,物归原主。” 言罢,他双手恭谨地捧起那根浮尘,轻缓地递至吴道长的面前。 第535章 飞鹰小院 吴道长一望见萧泽手中之物,眼中顿时闪过一抹喜色,连忙伸出双手,从萧泽掌中接过那根浮尘,嘴角勾起一抹和煦的笑容,对萧泽温声道:“多谢小王爷。” 萧泽的嘴角不经意地勾起一抹轻松愉悦的笑意,他微微摆了摆手,对吴道长谦逊道:“吴道长言重了,实则是我们该向道长和无念大师致谢才对。若非二位前辈及时出手相助,只怕这清幽的院落早已被鲜血浸染,变成一片修罗场了。” 一旁的陆洛童闻言,亦是连连点头,附和道:“正是如此,若非吴道长仗义出手,我们恐怕都难以幸免于难。” 吴道长与无念和尚听闻此言,心中甚是欢悦,然则面上依旧保持着那份谦逊之态,笑容可掬地轻轻摆手。 吴道长朗声笑道:“二位大人太过客气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此乃江湖儿女的分内之事。况且,我等又岂能眼睁睁瞧着这两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在眼前遭遇不测呢?” 言罢,他含笑望向一旁的柯幼娥与张小花,二人听后,嘴角不禁泛起一抹温柔的微笑。 无念和尚亦是面露谦和之色,笑道:“阿弥陀佛,出家人讲究慈悲为怀,贫僧又怎能置身事外,袖手旁观呢?” 萧泽目光温煦地望着眼前的两位前辈,嘴角勾起一抹诚挚的笑意,缓缓说道:“二位前辈,果真是江湖中人人敬仰的高人,令人心生敬仰之情。” 言罢,他双手轻轻抬起,优雅地做了个稽首礼,那姿态中满含着对吴道长与无念和尚深深的尊崇与钦佩。 吴道长与无念和尚闻此赞誉,心头不禁涌起一阵愉悦,嘴角勾勒出的弧度难以掩饰他们的欣然之色。 然而,这份喜悦尚未在他们脸上停留太久,便被陆洛童突如其来的平静话语轻轻打断,他的声音淡然如水,不带丝毫波澜:“只是,在下心中颇为好奇,两位前辈何以突兀地现身于此地?” 陆洛童的话语轻轻落下,宛如微风拂过湖面,却让吴道长与无念和尚脸上的和煦笑容霎时凝固。 紧接着,陆洛童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探寻的意味:“若非我记错,寿大人曾严令,禁止各位擅自离开各自的居所小院,不是吗?萧泽,我所言无误吧?” 言罢,他缓缓侧首,目光温柔而纯真地落在了一旁嘴角微扬、似笑非笑的萧泽身上,那模样,仿佛一个求知若渴的孩童,全然无害,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应。 萧泽含笑望着面前的陆洛童,轻轻颔首,应和着她的话音,随后缓缓转眸,望向了一旁表情略显僵硬的吴道长与无念和尚。 他嘴角勾起一抹温煦的笑意,说道:“不错,我的确记得有这么一桩事。况且,寿大人还体贴入微,唯恐诸位遭遇不测,特地派遣了衙役在各个院落门口严加守候。直至此刻,也未见竹园的衙役前来通报,说两位前辈离开了小院半步呢。” 言罢,萧泽的笑容愈发和煦,那双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紧紧盯着吴道长与无念和尚。 陆洛童亦随之将柔和的目光轻轻落在了他们二人的身上,气氛一时之间变得微妙而复杂。 柯幼娥与张小花并肩而立,彼此交换了一个满是无奈的眼神,两人皆缄默不语,只是静静地在一旁观察着四人之间那股难以言喻的暗潮汹涌。 吴道长与无念和尚脸上的笑意渐渐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掩饰不住的尴尬。 他们二人又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皆是一片茫然,不知该如何打破这微妙的僵局。 陆洛童淡淡地望着眼前的两位前辈,嘴角挂着一抹轻松而平淡的微笑,声音柔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咦?两位前辈,这是怎么了?” 面对陆洛童的询问,吴道长与无念和尚只觉得头大如斗,心中暗自叫苦,不知该如何搪塞过去。 恰在此时,一名衙役自院外疾步闯入,脚步匆匆,带起一阵微风,引得院内众人纷纷侧目,目光汇聚于他的身上。 那衙役一眼便瞧见了立于衙役群中的寿昌,以及正与吴道长、无念和尚交谈甚欢的陆洛童与萧泽,连忙停下脚步,神色焦急地禀报道:“小王爷!陆大人!寿大人!飞鹰小院出事了!” 此言一出,院内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了这名衙役的身上,静候他的下文。 寿昌眉头微皱,目光中透露出几分疑惑,望着那衙役问道:“飞鹰小院?那不是柯翔鹰的居所吗?究竟发生了何事?” 那名衙役躬身禀报道:“回大人,飞鹰小院中突生变故,两名黑衣人无端争斗起来。” “哦?”寿昌闻言,面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之色,语气中带着几分惊讶与疑惑,“黑衣人?这黑衣人究竟是从何处冒出来的?” 衙役面露尴尬之色,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如实回答:“回大人,那两人……是......” “什么?”寿昌闻言,心中的急切更甚,忍不住催促道,“你倒是快些说来!” 那衙役诚惶诚恐地禀报道:“大人,那二人是突然从柯翔鹰大人的厢房内诡异地冒出来的。” “什么?!”寿昌闻言,一脸愕然,满脸皆是困惑之色,“你是说,那两人是从柯翔鹰的房间里出来的?你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此刻,院中众人神色各异,复杂难辨。 吴道长与无念和尚闻言,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隐含着一丝莫名的庆幸。 而一旁的柯幼娥则是满面忧色,秀眉紧蹙,她身旁的张小花望着她担忧的神色,心中也跟着泛起一阵忧虑的涟漪。 寿昌刚欲再开口询问,却见陆洛童猛地抬腿朝院门方向走去,萧泽也紧随着他迈动脚步。寿昌赶忙抬手呼喊道:“陆大人!小王爷!” 第536章 得知身份 飞鹰小院内,本应坚守于门扉两侧的衙役们,此刻竟集体立于庭院之中,目光茫然地注视着两名不速之客在院中骤然展开的激战。 柯翔鹰的厢房大门洞开,内里漆黑一片,仿佛吞噬了所有光线,与外界被衙役们高举的火把映照得通明的院落形成了鲜明对比。 那两名黑衣人,身形灵活异常,动作迅捷如电。 一人手持一柄红色刀柄的小巧匕首,寒光闪烁间,透露出森森杀意;另一人则手腕轻转,一柄软剑如灵蛇出洞,柔韧有余,锋芒毕露。 那握着软剑的女子,目光掠过院中愈发密集的衙役身影,心头不禁笼上一层阴霾。 她右手轻轻一颤,腕间的软剑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与缠绕其上的红色刀柄短刀共舞,瞬间变得柔韧无比,犹如一条狡黠的灵蛇,在对手眼前幻化出迷离的轨迹,令对方眼花缭乱,不得不全神贯注地应对这变幻莫测的攻势。 软剑舞动间,伴随着一阵阵清脆悦耳的声响,如同山泉叮咚,又似风铃轻吟,为这紧张的氛围添上了一抹奇异而和谐的韵律。 趁着对手稍一分神,握剑女子身形微转,意图借着这股灵动之势,翩然跃出院墙,逃离这步步紧逼的困境。 然而,她的心思并未逃过那位短刀主人的眼睛。 短刀主人目光如炬,瞬间洞悉了她的意图,身形一展,同样化作一道迅捷的黑影,紧随其后,紧贴着她的步伐,誓要将她阻拦在这小院之内。 萧泽与陆洛童甫一踏入那座小院,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幕惊心动魄的场景。 月华如练,两名黑衣人影翩然立于院墙之巅,她们的身姿在银辉下显得格外矫健,显然是两位女子。 尽管那墙头狭窄得仅容一人立足,却丝毫未限制住她们的身手。 手中,软剑如灵蛇游动,短刀似寒星闪烁,二者交织出一幅光影交错的画卷,其间还穿插着利落的手脚功夫,令人目不暇接。 小院内,一众衙役紧跟着她们打斗的步伐,在墙根下缓缓移动,却无人胆敢上前半步,仿佛被这二人间凌厉的气势所震慑,只敢远远地观望着这场空中对决。 萧泽的目光落在院墙上那两道矫健的黑衣身影上,不禁微微蹙眉,心中泛起一丝玩味:“这番景象,倒是颇富趣味。那位手持软剑的侠客,其武艺显然在握短刀的女子之上,却似有意无意地避开了与她正面交锋,生怕伤及对方分毫。反观那位持刀女子,竟是步步紧逼,丝毫不愿放弃,任凭前者如何辗转腾挪,也难以将她摆脱。这世间之事,还真是无奇不有,令人啧啧称奇!” 随行的寿昌闻言,一脸茫然地仰首望向对面院落中交织的打斗身影,眼神中满是困惑与不解。 他身后,柯幼娥、张小花、吴道长以及无念和尚四人亦步亦趋,一同跟随着。 四人面面相觑,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同样感到意外与好奇,却也不约而同地静观其变。 吴道长面露讶色,目光直指院墙上正激烈交锋的二人,显然已辨认出他们的身份,刚启唇欲语,“这……这不是……” 话音未落,一旁的无念和尚眼疾手快,轻轻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吴道长心领神会,连忙合上了半张的嘴。 墙头上,两名黑衣人早已察觉到下方萧泽等人的存在,其中持软剑者心急如焚,渴望挣脱束缚逃离此地,而那位挥舞短刀的对手,却是咬定青山不放松,誓要阻其去路。 下方的众人看得津津有味,竟无一人上前干涉,任由那墙头的缠斗如火如荼地继续。 陆洛童轻轻蹙起眉头,侧首望向一旁的萧泽。 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场争斗,脸上洋溢着饶有趣味的笑容,仿佛完全沉浸在了这场难得的“盛宴”中。 “萧泽,”陆洛童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你就打算一直这么看着,任由她们打下去?” 萧泽闻言,笑容更甚,随意地摆了摆手,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嘿,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好戏啊。两个女高手过招,平日里哪里能轻易碰到?咱们可得好好欣赏一番。” 陆洛童无奈地轻叹一声,摇了摇头,语气依旧平淡如水:“你再不出手,那位持短刀的姑娘可就真要撑不住了。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那持软剑的人逃之夭夭?” 萧泽闻此,嘴角勾勒出一抹悠然自得的笑意,轻声道:“我这便前去。” 言罢,他足尖轻点,身形宛如飘逸的燕子,瞬间跃至院中墙头,轻巧地插入那两位正激战中的黑衣人之间。 两名黑衣人显然未曾料到萧泽会如此突兀地现身,且不偏不倚地立于她二人中央,一时之间,手中的攻势凝固在半空,仿佛时间在这一刻为之静止。 萧泽缓缓抬起右手,以一个优雅而谦逊的“请”字手势示意,眸中笑意温暖:“既然二位前辈无意再续战端,何不借此机会,落地详谈一番?” 两人听闻此言,眸中闪过一丝讶异,未料萧泽竟以“前辈”相称,显然已洞悉了她们的真实身份。 然而,她们心中仍存有一丝侥幸,暗自揣测萧泽或许是在试探她们。 萧泽目光在二人身上流转,双手负于背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二位前辈,无须再遮掩身份了。” 言罢,他转而望向左侧那位手持短刀的黑衣女子,眼中笑意更甚:“火掌门,您那刀鞘上镌刻的凤凰山图腾,世间少有,独具匠心。” 火凤凰闻此一言,神色霎时慌乱,急忙垂头,目光聚焦于掌中紧握的那柄火红刀鞘之上,其上流转着炽热的光泽,仿佛能映照出她内心的波澜。 第537章 坦言 与此同时,萧泽轻轻侧首,目光温柔地落在了身旁那位女子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道:“白夫人,您足下那双妆花云锦绣花鞋,其华美非凡,在这山庄之中,恐怕是鲜有人能轻易购得的吧。” 白夫人闻言,不由自主地垂下了眼帘,目光流转于自己脚上的那双金色暗花点缀的妆花云锦绣花鞋之上,心中涌动着惊讶。 前厅之内,灯火璀璨如昼,将每一寸空间都照得通明透亮。 高悬于墙壁之上的关二爷画像,威严中带着慈悲,仿佛正默默注视着下方的一切。 在那厅堂之下,两侧分别安坐着几位人物:吴道长,一脸淡然,无念大师,神色平和,白夫人,温婉中带着几分高傲,火凤凰,英姿飒爽,而白清允,则是被衙役引领至此,神色中带着一丝莫名的迷茫,还不清楚现在的情况。 张小花与柯幼娥并肩立于那幅关二爷的画像之侧,两人皆仰头凝视着那威严的画像,静默不语,似乎沉浸在了某种思绪之中。 恰在此时,大门轻轻作响,缓缓开启,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那扇门,只见萧泽、陆洛童与寿昌的身影缓缓步入厅内。 三人步入,厅中众人面上并无太多波澜,然而,当他们的目光越过这三人,落在其身后之人时,脸上的神情却瞬间变得复杂起来——惊讶、难以置信、疑惑,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使得这原本平静的厅堂瞬间充满了微妙的氛围。 柯幼娥蓦地回首,目光触及身后之人,不禁惊呼出声:“三叔?四叔?” 她的嗓音在这空旷而沉寂的大厅中轻轻回荡,宛如石子投入静谧的湖面,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转向了后方,那里,温昀与易上良两人,一身紧身的夜行衣,悄然伫立。 无念和尚缓缓环视周遭,目光掠过在场众人各式各样的服饰,随即低声对身旁的吴道长嘀咕道:“老道士,我说咱们该换上夜行衣吧,你看,这大厅里,就咱俩显得格外扎眼,格格不入。” 吴道长听后,脸上写满了无奈,他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双眼,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力:“老和尚啊,眼下这岂是争论的关键?关键在于,不论我们身着何物,此刻皆已身陷囹圄。” 无念和尚正欲再言,忽闻陆洛童轻轻一咳,那声咳嗽如同静水中的涟漪,让他即刻噤声,不再与一旁的吴道长交谈。 柯幼娥的目光仍旧定格在温昀身上,满是惊愕:“三叔,您究竟何时醒来的?” 温昀闻言,轻叹一口气,缓缓垂下了头颅,沉默不语。 柯幼娥的双眸盈满了泪水,步伐沉重而缓慢地向前挪动,她的声音细若游丝,却满载着难以言喻的哀愁,缓缓溢出:“三叔,您可曾知晓?我爹,他……他失踪了。” 言及此处,她脸颊上的泪珠终于不堪重负,轻轻滑落,如同断了线的珍珠,缓缓描绘出一道悲伤的轨迹。 张小花愣在原地,目光紧紧追随着柯幼娥那蹒跚的身影,满心忧虑溢于言表。 随后,她的视线不经意地转向了不远处,那里,温昀与易上良正低垂着头,仿佛连直视这份哀伤的勇气都已丧失,他们的姿态,在张小花眼中,似乎无声地诉说着一切。 她的眼神在刹那间凝固,变得异常坚决,随即快步上前,紧紧攥住了柯幼娥的手腕,将柯幼娥的身躯揽入怀中,语气坚定地说:“幼娥,你真的还不懂吗?你视他们为你父亲的至交手足,你心中尊敬的叔父们,但他们呢?他们此行的目的并不单纯,昔日的兄弟情深,他们早已抛诸脑后。幼娥,别哭了!” 她的声音响亮而有力,那一刻,她完全褪去了往日那柔弱如小白花般的模样,变得异常的坚定与勇敢。 她这般坚毅的姿态,引得周围众人皆是一愣。 陆洛童目光柔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轻轻落在张小花身上,语气温和却暗含力量:“张小姐,劳烦您先引领柯小姐至一旁稍作歇息。” 张小花闻言,轻轻颔首,动作轻柔地搀扶着一脸悲痛的柯幼娥,缓缓步向屋侧的一张圆桌,让她安然坐下。 陆洛童的目光随后悠然扫过室内众人,声音平静而深沉,仿佛能穿透人心:“今夜之事,还望诸位前辈能赐予我等一个明了的答复。我等心中实在困惑,诸位究竟缘何置寿大人的严令于不顾,擅自离开了各自的居所?” 此言一出,室内众人不由自主地交换了一个眼神,气氛一时微妙而凝重。 一阵短暂的静默在空气中悄然蔓延,白夫人的眼眸缓缓流转,逐一掠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庞,最终定格在身旁静坐的白清允身上。 两人眼神交汇,仿佛有千言万语在无声中传递。 随即,白夫人的唇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抹释然的微笑,声音柔和而坚定:“看来,在这群人中,我们所面临的麻烦倒是显得微不足道了。既然木已成舟,被束缚于此,我也无需再多言其他。罢了,就让我将一切和盘托出吧。”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由自主地聚焦于白夫人,静待着她即将揭晓的答案,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期待与紧张交织的氛围。 白夫人陷入沉思,语调悠长地叙述道:“这件事情,得从今年三月份开始说起。那时节,玄机门正筹备着一项紧要事务,需得一种罕见材料,却不料这材料在市面上竟如凤毛麟角,遍寻不着,而工期紧迫,不容丝毫延误。无奈之下,我与夫君只得前往四象城黑市。” “在黑市深处,我们终是寻得了那梦寐以求的原料。然而,更令人诧异的是,我们意外发现,竟有人堂而皇之地摆售兵器。” 吴道长闻言,眉头微蹙,语气中不乏诧异与轻蔑交织:“兵器?这等凡铁俗器,也值得大惊小怪?” 白夫人微微颔首,语带深意:“寻常兵器,自是不足为奇,但奇异之处,在于那人所售之兵器,竟是军中所用之物。” 此言甫落,大厅之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众人皆面露惊色,目光怔怔地凝聚在白夫人身上,一时之间,无人言语。 第538章 兵器 前厅之内,灯火如昼,却是一片异样的沉静,连那烛火在壁上勾勒的人影也似乎凝固了动作,静默无言。 白夫人缓缓抬眼,目光柔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轻轻掠过屋内一众瞠目结舌的面容,随后,她的视线温柔地落在了身旁的白清允身上,两人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无需多言,一切尽在不言中。 萧泽的面容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眉头微蹙,仿佛要借此锁住这份突如其来的震撼,他轻轻摇晃着头,低语呢喃:“不……这绝不可能。” 言罢,他缓缓抬起眼帘,目光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望向白夫人,缓缓启齿:“军队的兵刃,无一不出自兵部钦定的铸剑世家之手,这些世家与兵部的合作,少说也已绵延三代之久,根深蒂固。兵刃锻造完毕,经由兵部之手,再逐一分配到各支军队之中,其流向严谨有序,断无可能轻易泄露于江湖之上。” 白夫人闻言,朱唇微启,轻轻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明了之色:“小王爷所言极是,起初我等亦以为,那些黑市中流通的兵刃,或许是从铸剑世家、兵部乃至军队中不慎流失。然而,经过一番细查之后,方才发现,那些在黑市中暗自交易的兵刃,实则与那正规渠道所出大相径庭。” “不是么?”萧泽闻言,眉宇间不禁泛起一抹疑惑。 白夫人轻轻颔首,一旁的白清允则是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沉稳:“当时,我们心中满是诧异,便购得了一批兵器。同时,也嘱咐玄机门的人,务必时刻关注那黑市中贩卖兵器的老板,以防再有变故。” “后来呢?”萧泽终究是按捺不住,脱口问道。 白清允轻蹙眉头,面色凝重,语调沉稳地开口:“玄机门历来专精于暗器与毒药之道,对于兵器虽不敢说精通至极,却也掌握了其中大部分的门道。我细细研究了那些从黑市中购得的武器,却意外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那些明明是军队专用的兵器,却并非出自与兵部有合作关系的剑匠之手。”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面露惊异之色,目光紧紧锁定在白清允身上,一时之间竟无人移开视线。 火凤凰眉宇间掠过一抹惑色,不禁脱口而出:“不是吗?白掌门,此言何意?在下着实困惑不解。” 白清允在众人聚焦的目光中,缓缓启齿,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玄机门与朝廷之间,历来维系着一种合作的关系。正因如此,在下有幸与那些专为军队锻造兵刃的剑匠们有所交集。据在下所知,兵部对于他们呈上的每一件兵器,验收之严苛,堪称极致。” 火凤凰闻言,轻轻颔首,眸中闪烁着深思的光芒:“这可以理解,战场上,兵器乃是将士们的第二生命,与敌交锋,分秒必争,若兵刃不济,无异于亲手将战士们推向死亡的深渊。江湖儿女尚且知晓精挑细选,以求一柄上乘且顺手之兵刃,更何况是肩负国家安危的铁血军队?” 言罢,她目光流转,扫视一圈在场众人。 众人闻其言,皆不由自主地缓缓点头,神色间满是赞同与附和,仿佛被她的话语触动了心弦。 白清允望着火凤凰那轻轻摇动的螓首,嘴角勾起一抹认同的笑意:“火掌门所言极是,确实如此。然而,除却此事之外,尚有另一桩要事。” 他缓缓抬起一根手指,向四周众人伸出一根食指,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恰因兵部所设之标准,苛刻至极,加之这些兵刃皆出自世家传承的锻铸高手之手,每一柄皆承载着家族的荣耀与技艺。为防止宵小之辈因私利所驱,以劣充优,朝廷特此颁布了一道严令。” “嗯?究竟是何严令?”火凤凰听闻此言,心中不由燃起一股好奇之火,追问道,那双明亮的眼眸闪烁着探寻的光芒。 在场众人亦纷纷投以好奇的目光,静待下文。 此刻,萧泽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地在室内回荡,他低垂着头颅,字字句句仿佛承载着千钧之重:“那便是,每一位锻造兵器的匠人,需将自己之名,镌刻于经手的每一件兵器之上。” 此言一出,屋内众人无不动容,神色各异。 白清允微微颔首,眸中闪过一丝赞同,仿佛与萧泽的心声不谋而合。 无念和尚眉头轻蹙,不解之情溢于言表:“于兵器之上铭刻姓名?此中缘由何在?” 白夫人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的笑意,语调悠然:“缘由其实很简单,倘若兵器有所瑕疵,仅凭其上镌刻之名,便能顺藤摸瓜,寻至那位锻造它的匠人。” “原来如此……”无念和尚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仿佛晨曦中掠过的惊鸟,眸光粼粼。 白夫人笑意更甚,宛如春风拂面:“无念大师久居青山古刹,日日与佛音经卷为伴,不知晓这些世俗细故,亦是情理之中。再者,这项规矩,自古便流传于世,对于圈外之人而言,确是鲜为人知。” 无念和尚听后,眼眸中闪过一丝明悟,缓缓颔首,仿佛心中的迷雾被一阵清风拂过,豁然开朗。 一旁的吴道长,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上那缕飘逸的长须,目光深邃地转向白清允,缓缓言道:“如此说来,白掌门是因在那批兵器之上未见锻造者的姓名,这才断定它们并非出自与兵部合作的剑匠之手?” 白清允轻轻颔首,回应中带着一丝沉稳:“正是如此。不仅如此,我还特地召集了玄机门的五大长老,一同品鉴那批兵器。经我等六人细致品鉴,一致认定,那批兵器虽质地精良。然而,它们终究难以企及兵部对锻造大师作品所设定的严苛标准。” 第539章 铁 火凤凰听闻此言,眉宇间浮现出一抹沉思之色,“莫非,这些是匠师们在锻造过程中产生的瑕疵品,最终流落到了黑市的暗角?” 众人闻言,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白清允。 只见他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轻轻摆了摆手:“这种情形,自是绝无可能。” “哦?这是何解?”火凤凰面上闪过一抹不解,好奇地追问。 白清允的眸光轻轻掠过不远处的萧泽,后者见状,缓缓颔首,声音沉稳地解释道:“打造兵器所需之材料,皆由朝廷严加把控。故而,每逢锻造兵器之际,兵部定会事先筹备妥当各类原料,且每一份材料皆会被仔细记录在册。 随后,这些精心筹备的原料会被送往剑贩子手中。须知,在兵器锻造的过程中,难免会有所损耗,亦会有不合格之品出现。然而,对于那些损耗掉的以及不合格的兵器,兵部皆会严格收回,以防它们不慎流落至外界,酿成大祸。不仅如此,倘若那些损耗与不合格的材料数量庞大至此,兵部必将严加问责,绝不姑息。” 此言一出,众人皆唏嘘不已,火凤凰轻摇螓首,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感慨:“如此看来,与朝廷携手合作,真是一桩麻烦不断的差事啊。” 吴道长闻此,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然而神秘的笑意,手指轻捋着长髯,悠悠道:“诚然,麻烦不少,但其中利润之丰厚,亦是不可小觑。更兼能借此扬名立万,于业界傲视群雄,这份荣耀与机遇,不知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听闻此言,众人皆默然,陆洛童的视线转向白清允,继续问道:“白掌门,那后续如何?” 众人的目光随之聚焦在白清允身上,只见他悠悠一叹,娓娓道来:“我等渐渐察觉,此事背后,竟有人私自锻造兵器,暗中于黑市贩卖。于是,我派遣了门中隐秘的探子,前去追查这批兵器的真正主人。历经四月艰辛探查,竟意外揭露了一个惊人的事实——那批兵器,竟源自飞鹰山庄。” “什么?!”众人闻言,皆是震惊失色。 在圆桌一侧静坐的柯幼娥,闻听此言,面上霎时掠过一抹惊愕,缓缓自椅上站起,目光扫过围坐的众人,轻轻摇了摇头,语带坚决:“不,这绝非事实!我父亲早已将所有生意悉数托付于柯有成打理,那时我恰在现场,亲眼目睹了账本的交接。我细细翻阅过那些繁复的账目,其中绝无半点关于兵器交易的记载。” 此言一出,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转向了柯幼娥。 张小花见状,目光在柯幼娥那略显激动的神色与周围聚焦的众人之间流转,轻轻上前,扯了扯柯幼娥的衣袖,以平和而沉稳的语调劝慰道:“幼娥,你稍安勿躁。” 柯幼娥闻听张小花的言语,恍然间觉出自己先前的反应似乎过于冲动,一抹歉疚之色悄然掠过她的脸颊。 她轻声细语,宛如春风拂面般柔和:“诸位,是我失态了,请继续。” 言罢,她缓缓落座。 众人的视线再度缓缓聚焦于白清允身上,他语气淡然地开口说道:“经过我们的探查,还发现了这么一桩事情。从那飞鹰山庄流出的兵器,其数量着实不小,而打造这些兵器所需要的铁的数额更是相当庞大。对此,我们也做过诸多假设,而后依据当下手中所掌握的消息,层层剖析、仔细推敲,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柯翔鹰私藏着一个铁矿,并且这一情况连朝廷都不知情。他把从铁矿中采出的铁提炼之后,打造成了兵器。只是不知出于何种缘由,这些兵器竟被他放在黑市上进行售卖。” 白夫人轻轻颔首,语声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确实如此,我们目前掌握的信息太少,犹如雾里看花。恰逢柯翔鹰宣布退出江湖,还大张旗鼓地举办了金盆洗手大典,盛情邀请我等前往观礼。我与夫君便借此机会,决定亲自赴宴,暗中探查飞鹰山庄是否真的藏匿着铁矿。” 吴道长闻言,眉头微蹙,陷入沉思,片刻后,他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凝重:“私挖铁矿,隐瞒不报朝廷,更甚者,还将私自铸造的军需兵器流入黑市,桩桩件件,皆是重罪。若真有其事,恐怕抄家灭族,亦不为过。” 此言一出,屋内众人皆是一凛,气氛瞬间沉重下来。 柯幼娥闻听此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显然是被吴道长那番话吓得不轻。 张小花紧挨着她,目光中满是关切,静静地注视着她。 温昀与易上良对视一眼,眼神中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丝惊愕。 他们缓缓转头,这才惊觉,四周的众人竟都将目光投向了他们二人。 温昀见状,连忙摆手澄清道:“此事,我与老四确实毫不知情。这些年,我们与柯翔鹰早已断了来往,这铁矿之事,我们更是一无所知啊。” 众人的目光依旧紧紧盯着他们二人。 吴道长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充满嘲讽的笑意,缓缓开口道:“温帮主,易大侠,相较咱们这些外人而言,你们与柯翔鹰毕竟情同手足,结拜兄弟之情深厚无比,后来更是携手一同创立了声名远扬的天一帮。贫道着实好奇,你们二人此刻究竟为何会身着夜行衣现身于此?” 一旁的的无念和尚微微颔首,眼神中透着疑惑:“是啊,温帮主,不久前你不还在昏迷不醒吗?不知何时苏醒的?我们竟然全然不知呀!看到你突然出现在这儿,贫僧着实吓了一大跳。” 说完,他们二人仍是满脸好奇地注视着面前的二人。 温昀的目光平静地迎向那紧逼而来的众人,随后不动声色地与身旁的易上良对视了一眼。 在这短暂的对视中,二人仿佛通过眼神进行了一场无声的交流,脑海里都在飞速思索着应对之策。 就在这时,只听陆洛童的声音轻轻响起,语调平和却带着几分探究:“你们二人这几日在飞鹰山庄可谓是四处探寻,各个角落都未曾放过,然而结果却皆是一无所获。今日,你们又查到了此前所居住的桃园,细细搜寻过后,同样还是毫无收获。不知能否劳烦二位说明一下,你们这般执着地探寻,究竟是在寻找何物呢?” 第540章 强盗 前厅之内,寂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站在门口的温昀与易上良身上,眼眸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温昀和易上良彼此对视了一番,兄弟二人的脑海中飞快地思忖着该如何找个借口,好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敷衍过去。 就在这时,易上良转过头望向众人,脸上浮现出一抹轻松的笑容,对着众人缓缓说道:“我们兄弟二人也并非是在追寻什么,只是前几日偶然得知了二哥竟然还活着的消息。这对我们兄弟二人来说,实在是太过震撼,不论大哥所说之事是真是假,我们心中终究是不踏实,于是便在这山庄之中四处探寻有关二哥的蛛丝马迹。” 话语甫落,温昀立在一旁,反应迅捷,他朝着围聚的众人微微一笑,点头应和着兄长的话语,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确是如此,我兄弟俩左思右想,总觉得二哥之事充满了谜团,于是便在这山庄之中细细搜寻,希望能觅得一丝关于二哥的线索。” 众人听罢,脸上皆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缓缓颔首,唯独萧泽、陆洛童与寿昌三人,彼此间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冷静与理智,似乎并未被轻易说服。 温昀与易上良见状,心中暗自得意,望着屋内众人深信不疑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狡猾,几分释然。 萧泽忽然启唇,声音里夹杂着一缕不易察觉的寒意:“哦?我还以为,二位是在寻觅一幅画呢。” 他的言辞虽轻描淡写,却如寒风过境,令温昀与易上良的额头上不由自主地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屋内其余人闻言,皆是一头雾水,纷纷将疑惑的目光投向萧泽,心中满是诧异。 吴道长更是满脸不解,皱眉问道:“画?什么画啊?” 萧泽的眼眸仿佛凝固了一般,紧紧锁定着对面的温昀与易上良,语调波澜不惊,字字清晰:“至于究竟是何画,这就要问二位了。” 众人闻言,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另一侧的温昀与易上良。 只见他们二人面上浮现出难以掩饰的紧张之色,额头上更是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仿佛内心正经历着一场剧烈的挣扎。 任谁都能瞧出,这对兄弟并未吐露实情,那幅画背后定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面对萧泽突如其来的质问,温昀与易上良显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之间,他们竟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然而,即便心中慌乱如麻,他们也不愿轻易将过往的隐情全盘托出,只盼能在这风口浪尖上寻得一丝喘息之机。 陆洛童的目光沉静如水,他淡然地望向对立面的温昀与易上良,手中折扇轻轻摇曳,语调平缓而沉稳地开启话端:“三十多年前,江湖上横空出世了一伙强盗,此辈心性狠毒,手段残忍,屡屡对富户下手,实施劫掠屠杀。他们放火焚烧,抢劫财物,奸淫妇女,屠杀全家,真可谓是恶贯满盈,无恶不为。” 厅内众人听闻此言,面色霎时大变,震惊之色溢于言表。他们怔怔地盯着陆洛童,静默地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叙述。 陆洛童接着叙述道:“彼时,朝堂之上,乃是先太后垂帘听政,她颁下懿旨,责令刑部与六扇门联手,布下重重罗网,誓要将那伙横行霸道的强盗捉拿归案,以正乾坤,警示世人。然而,世事无常,那帮贼人狡诈异常,竟凭借一张以假乱真的人皮面具,从朝廷的严密搜捕中溜之大吉,时至今日,依旧逍遥法外。他们所犯下的桩桩案件,也因此成了悬而未决的谜案。” 屋内众人闻此,再度露出惊愕之色,彼此间目光交错,无声地传递着各自的震惊。 温昀与易上良聆听着陆洛童的叙述,面上的紧张之色愈发浓重,额间细密的汗珠悄然渗出,映照出他们内心的波澜。 吴道长目光中带着几分诧异,望向陆洛童,难以置信地吐出一句:“人皮面具?这听起来何其荒诞不经啊!” 萧泽闻此,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悠然说道:“吴道长莫急,这人皮面具之事,实则并不稀奇。不就之前,我们在水岳城之时,便曾遭遇过一名擅长利用人皮面具变换容颜的罪犯。” 吴道长听罢,神色稍缓,缓缓颔首。 一旁的无念和尚则是眉头紧锁,满心疑惑:“那这群强盗与温帮主、易大侠之间,究竟有何瓜葛?” 言及此处,他似是灵光一闪,面上骤现惊异之色:“莫非……” 言罢,他缓缓转过身,那双深邃的眼眸定格在不远处,温昀与易上良正伫立,二人面色紧绷,尽显心中的慌乱与忐忑。 屋内诸人的视线也随之牵引,纷纷投向了他们。 他的话语虽未尽,但言外之意已昭然若揭,望向温昀与易上良的目光中,震惊与难以置信交织,仿佛要将过往的秘密悉数揭开。 温昀与易上良听闻陆洛童之言,心中已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在这众人瞩目之下,昔日之事被猝不及防地掀了个底朝天,二人心头交织着紧张与恐惧,如同被无形的大网牢牢束缚,难以挣脱。 此刻,屋内静谧得只能听见萧泽那沉稳而略带威严的声音缓缓流淌:“那幅画,是否与你们多年前那桩轰动一时的劫案,那批至今下落不明的赃款有所牵连?” 他的双眸如鹰隼般锐利,紧紧锁定着对面的两人,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秘密。 温昀与易上良,在这道如炬的目光下,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仿佛被无形的重力牵引,无法直视那份直视之下便无所遁形的压迫感。 “是选择主动说出过往的事情,还是由我来帮你说?” 萧泽的话语再次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击在空旷的厅堂之中,激起层层回音,让温昀与易上良的身躯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仿佛连空气都为之震颤。 这一刻,气氛凝重至极,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被无限放大。 第541章 财宝 在众人屏息的注视下,温昀缓缓启齿,额间细密的汗珠轻轻滑落,轻响在静谧的空气中,如同此刻沉重心情的微妙回响。 “我决定了,”他的话语沉稳而决绝,“我们会说出来,一切。” 四周顿时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宁静,唯有易上良的眼眸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仿佛难以接受这突如其来的转折。 温昀缓缓侧目,目光深邃地望向一旁的易上良,语气中带着几分沉痛与释然:“四弟,而今大哥踪迹全无,二哥生死不明,五弟更是惨死眼前。我们所作所为,早已落入官府耳目之中,与其这般提心吊胆,不如索性坦诚相待,一吐为快。” 言罢,他缓缓转动头颅,那双深邃的眼眸定格在立于画像阴影下的陆洛童与萧泽身上,轻轻一叹,声音低沉而悠长:“事实的真相,正如二位大人所言。我们,正是昔日那伙横行霸道的强盗。” 尽管屋内众人心中已隐约有所预感,但当温昀亲口证实这一惊人事实时,他们的脸上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震惊之色。 投向温昀与易上良的目光中,悄然多了几分复杂的意味,似乎在审视,又似在叹息。 温昀的眼帘轻轻垂落,仿佛将自己与外界隔绝,对于那些或惊讶、或审视的目光浑然不觉。他的思绪,早已飘回那段尘封已久的过往,沉浸在一段难以言喻的回忆之中。 “三十多年前,我们亦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平凡之辈,出身平凡,家境无奇,自幼便在江湖的风雨中摸爬滚打,仅习得几式粗浅的武艺傍身。我们兄弟五人之中,唯独二哥古越,其家族往昔尚有些许名望。然而时运不济,家族已日渐势微,唯有族中子弟所持的一方木牌,还能依稀映照出往昔的荣光,那是他们身份的唯一见证。 一场机缘巧合之下,我们结为了异姓兄弟。柯翔鹰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结识了一位江湖上人称“罗锅贾”的奇人,此人擅长制作人皮面具,手艺之精湛,堪称一绝。戴上那面具,仿佛脱胎换骨,天衣无缝,无人能窥其真容。 我们以往不过是做些小偷小摸的勾当,但自从得人皮面具相助,胆子竟也日渐膨胀。终于,在柯翔鹰的引领下,我们一连犯下了数起惊天大案,正是陆大人时常提及的那几桩悬而未决的要案。” 他的话语在屋内轻轻回荡,众人听闻,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思绪随着他的叙述起伏跌宕。 “凭借着那些人皮面具,我们行事愈发肆无忌惮。即便官府布下重重防线,只要我们及时摘下面具,便能轻而易举地逃脱法网。就这样,日复一日,我们手中渐渐聚拢起了一笔巨额财富。” 言及此处,他缓缓扬起头颅,目光穿越了空间的限制,定格于正对面墙壁上那幅威严矗立的关二爷画像之上,画像中的英雄气概仿佛穿透了岁月的尘埃,直视着每一个凝视它的人。 “皆因前几日那几桩案子掀起的风浪委实太大,朝廷对此反应迅速,加大了对江湖世界的钳制力度,那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富豪们,亦是闻风而动,纷纷加强了府邸的戒备。如此一来,即便我们手中握有那足以乱真的人皮面具,也难以再寻得可乘之机,行事愈发艰难。况且……” “况且何事?”萧泽的眉头不自觉地蹙起,满心的好奇与不解。 温昀轻吐出一缕悠长的叹息,声音里缠绕着挥之不去的哀愁,缓缓道出:“更何况,那人皮面具,纵是呵护备至,亦难以逃脱岁月的侵蚀。不过两月光景,它便悄然碎裂,化作尘埃。而那位制作面具的高手‘罗锅贾’,早已落入朝廷之手,我们欲寻其踪迹,无异于海底捞针。” 吴道长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依贫道之见,怕是因为没有了罗锅贾为尔等量身打造面具,你们这才偃旗息鼓,不敢再兴风作浪了吧?” 他言罢,一旁的无念和尚亦随之轻轻颔首,仿佛在为他的言辞添上一抹认同。 温昀的双唇微启,吴道长的话语如同寒风拂面,让他面上掠过一抹尴尬之色。 陆洛童的目光静静地落在温昀身上,语气平淡无波:“而后,你们便凭借那次抢夺而来的不义之财,创立了天一帮,可对?” 温昀轻轻一点头,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郁:“正是如此。” 萧泽眉头微皱,心中疑惑更甚:“那这又与画有何干系?” 温昀轻轻叹了口气,一旁的易上良沉默许久后,终于缓缓开口:“那笔巨款数额庞大,即便是那时我们初建的天一帮,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门派,也已悄然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我们忧虑,这般巨额财富若是留在手中,难免惹人猜疑。更何况,那批钱财里还夹杂着不少金银首饰,皆是难以脱手之物。于是,我们兄弟五人聚首商议,决定将这笔钱财妥善隐藏起来。” 一旁的温昀轻轻接过话题,语调平和而悠长:“我们五个兄弟,若论起智谋才略,老二古越无疑是当中的佼佼者。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与共同商议,我们一致决定,将那份财富交由古越来秘密藏匿。时光荏苒,数月匆匆流逝,古越终于不负所托,将全部钱财悉数安顿妥当。他向我们透露——那宝藏,被巧妙地隐匿于一幅画作之中。” “画作之中?”吴道长听闻此言,不禁脱口而出,语气中满是惊讶与好奇。 温昀微微颔首,语带轻叹:“的确如此。昔日,老二尚在人世之时,那幅画的下落我们也不过问。然而,世事无常,未几,老二竟在天一帮内骤然陨落,而且,他离世之际,唯有大哥在旁。此事过后,一个更为蹊跷的现象浮现——老二身边的亲信,仿佛一夜之间,悄无声息地从天一帮中蒸发,再无踪迹。” 第542章 奇怪的话 温昀的话语在幽静的屋内轻轻回响,如同夜风中摇曳的烛火,让在座的每一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屏息静听,生怕错过一丝细节。 漫长的沉默如同冻结的时光,缓缓流淌。 终于,吴道长打破了这份沉寂,他的声音中带着一抹难以置信与愕然,对温昀问道:“如此说来,真的是柯老大,亲手杀了古老二?”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温昀身上,好奇与疑惑交织,仿佛要穿透他的心灵,探寻真相的蛛丝马迹。 温昀轻轻摇头,眉宇间流露出一丝无奈,那动作轻柔得仿佛不愿惊扰了这份难得的宁静。 吴道长见状,眼中的惊讶更甚,脱口而出:“难道,不是他?” “不。”温昀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击在众人的心上,“是我们不知道。” 他身旁的易上良也随之缓缓颔首,仿佛是对温昀话语的无声应和,两人的默契在这一刻显露无遗,让屋内的气氛更加微妙而复杂。 吴道长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惊愕道:“你们竟然对此一无所知?这可是件轰动的大事啊!” 他转而凝视着温昀与易上良,眼神中不由自主地多了几分狐疑。 温昀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点头,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诚恳:“确实如此。二哥究竟是不是被老大所害,他又究竟是生是死,这些谜团,至今仍旧困扰着我们兄弟二人。倘若柯翔鹰未曾失踪,你们大可向他求证,一切自然水落石出。” 一旁的易上良亦轻轻颔首,眼中不经意间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哀愁:“不错,回想当年我们结拜之时,皆年幼无知,一切大小事务,皆由大哥与二哥决断,我兄弟三人唯有遵从。直至那日,张小花于前厅惊言,道二哥犹在人世,并未死去。我们满心疑惑,急忙向大哥求证,可他却斩钉截铁,坚称二哥早已离世。而后,老五惨遭毒手,大哥亦神秘失踪,一连串变故之下,我们哪有余力再去深究二哥之事。” 言罢,他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耷拉下脑袋,眼神空洞地呢喃:“说真的,我甚至开始怀疑,大哥的失踪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戏码,可老五确确实实是在死在了我们的面前,现如今,旁的种种都已无心顾及。我们唯一的念头,就是尽快寻得那幅画,拿出藏起来的钱财,逃离这飞鹰山庄的是非之地。” 周遭众人的视线如炬,紧紧锁定在他们兄弟二人身上,未有丝毫偏移。 陆洛童手持一柄折扇,轻轻摇曳,语调不急不缓,缓缓问道:“程一锦命丧之夜,你二人当真未曾离开过自己的屋子?” 温昀与易上良闻言,脸上不由自主地掠过一抹惊异,目光怔怔地定格在对面站立的陆洛童身上。 陆洛童的话语依旧平静无波,他接着说道:“你们都是聪明人,事情发展至此,继续隐瞒已是无济于事。不妨将所知的一切和盘托出,如此,方能尽快揪出杀害程一锦的真凶,为他讨回公道。” 温昀与易上良缓缓对视一眼,眼神交汇间,已然做出了决断。 温昀的目光落在陆洛童身上,声音里透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坚决,语速却不由自主地放慢:“事实上,那个夜晚,我并不在屋内。” 一旁的易上良,嘴角轻轻蠕动,心中一阵挣扎后,终于也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同样,那晚,我也不在室内。” 此言一出,四周顿时响起一片讶异之声。 白夫人目光在温昀与易上良之间来回游移,满脸不可思议:“如此说来,程一锦遇害的那个夜晚,桃园之中,竟只余他孤身一人?” 萧泽的目光在他们二人间游移,眉宇间满是不解,缓缓启齿道:“那一夜,恰是你们第一次进飞鹰山庄,莫非,你们在那晚,便已在山庄里探寻那幅画的踪迹了?” 温昀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无奈地以指尖轻点下颌,声音柔和而略带苦涩:“确是如此。” 陆洛童的目光如炬,牢牢锁定在他们身上,话语中带着一丝急切:“程一锦在世之时,可曾与你们透露过些什么?尤其是那些听起来颇为奇异的话语,你们可曾记得?” 两人闻言,皆陷入了沉思,脑海中开始细细梳理起过往的记忆,试图捕捉那一丝可能的线索。 突然间,温昀的眼中闪过一抹恍悟,神色激动起来,他急声道:“我想起来了!记得那天是我们初抵飞鹰山庄的日子,正午时分,咱们在观景台上用饭,老五不慎贪杯,醉醺醺地在宴席上捣乱。后来,还是老四和柯有成合力将他扶去桃园小憩。” 众人闻言,皆微微颔首,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那日的情景。 温昀接着说道:“那会儿,我与老四放心不下,特地前去探望老五。算来不过短短一两个时辰的光景,可老五却已恢复了神志,半点醉意也无。” 一旁的易上良同样微微颔首,轻声道:“确是如此,以老五往日的酒量,宴会上那般酩酊大醉之态,常理之下,非得次日清晨方能醒转。然而,他却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安然坐于屋内,悠然品茗。三哥误以为他是刻意借酒装疯,在宴席上滋事,意图在众人面前让大哥下不来台,为此还严厉地责备了他一番,嘱咐他要有所收敛。” 温昀微微颔首,回应着易上良的话语,仿佛是在无声中给予他支持。 易上良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继续讲述道:“然而,那时的五弟却仿佛浑然未觉,甚至带着几分戏谑的神情说道,‘这飞鹰山庄,的确藏着不少玄机呢。’” 言罢,他缓缓抬起眼眸,目光在在座的每一个人脸上掠过。 众人听闻此言,无不面露讶异之色,似乎被某个未知的谜团所吸引。 第543章 铁矿藏在山庄里 无念和尚双手合十,眉宇间透露出一丝困惑:“飞鹰山庄,有玄机?此言何解?” 易上良闻言,轻轻叹了口气,眉头微微蹙起,眼中闪烁着迷茫的光芒:“说来惭愧,我们亦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全然不解其中之意。” 一旁的温昀接口道:“我当时也紧追不舍地追问他那句话的含义,可他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牙关紧咬,半个字都不肯透露。最终,我们不得已将张小花的遭遇,还有那个神秘人的事一股脑儿地告诉了他。他听完之后,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吐出一句话,‘原来,老大和老二从未真正把我们三人当作兄弟。’” “从未真正当作兄弟?张小花提及的那位神秘人,岂不是说的就是,古老二仍旧活在这世上?莫非……那神秘人之言,竟是真的?古老二未曾真正死去,他与柯老大合谋,共同上演了这一出大戏?” 吴道长闻言,轻轻摩挲着自己垂至胸前的长须,眉头紧锁,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缓缓开口。 一旁的无念和尚听闻此言,不由自主地轻轻晃了晃脑袋,缓缓开口:“道长此言差矣。昔日天一帮虽不过江湖一小小门派,却深得朝廷倚重,为九王爷保驾护航,那是何等的荣耀加身。一时间,天一帮在江湖上声名鹊起,风光无两。试问,古老二何故要上演那场假死之戏码?更何况,他‘离世’后不久,其夫人也因哀痛过度,随之而去。倘若那假死之说是真,他究竟所求为何?是金银满屋,还是权势滔天?” 白夫人唇边勾起一抹浅笑,温婉中带着几分睿智:“诚然,谈及金银财宝堆积如山,他们兄弟五人往昔为盗之时,所掠夺的珍宝财物亦非小数。更何况,当时当日,他们已身受朝廷器重,位高权重,又何须再贪恋那些俗物?至于‘权势’二字,那不过只在高墙深院之中,江湖儿女纵使身手不凡,本领通天,也难以触及那权力的边缘。” 无念和尚闻言,轻轻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同的光芒,随声附和道:“白夫人所言极是,极是啊。” 吴道长闻此,面上闪过一抹急切之色,急声道:“此言何意?” 白夫人与无念和尚闻言,皆是轻轻晃了晃首,面上露出茫然之色,显然对此一无所知。 寿昌则轻轻抚摸着长髯,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之中,片刻后,他缓缓开口:“莫非,是他于山庄之内察觉到了铁矿之事?”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怔,面露讶异之色。 寿昌缓缓转头,目光落在了一旁的萧泽与陆洛童身上。 他们二人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龙杭不久前所言的话语。 回到两个时辰前的前厅,龙杭目光沉稳地望着眼前的寿昌、萧泽以及陆洛童,缓缓启齿:“倘若那铁矿,恰恰便是我们此刻足下的飞鹰山庄,又将如何?” 一时间,厅内陷入了短暂的静默,唯有龙杭轻移步伐,将屋角的一盏烛台点燃。 烛火摇曳,温柔地勾勒出四人面庞的轮廓,光影交错间,添了几分神秘。 萧泽的声音略带震颤,难以置信地脱口而出:“龙护卫长,你的意思莫非是……我们此刻脚踏的这片飞鹰山庄,实则是一座铁矿?” 他的语调中满是不可思议,仿佛听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秘闻。 三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凝聚在龙杭身上,仿佛连空气中的尘埃都为之静默。 龙杭悠然抬手,火折子在她唇边轻轻跳跃,宛如夜色中一抹微醺的暖意。 她轻轻一吹,那刚燃起的火苗便倏地熄灭,只留下一缕青烟缭绕,似乎在诉说着未尽的秘密。 “确实如此,”龙杭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缓缓流淌在静谧的夜色中,“你们可曾留意,这飞鹰山庄气势恢宏,占地极广,而其中的院落,却并未与之相匹配,显得略为局促。” 萧泽闻言,微微颔首,目光中闪过一丝恍然:“我原还道是中山城与京城的风俗迥异,这里的府邸偏爱小巧精致的院落,未曾想,这其中竟另有乾坤。” 龙杭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轻声道:“这飞鹰山庄,实则是一座掩藏在繁华下的铁矿宝库。柯翔鹰巧妙地在其上构建起了这座山庄,而将真正的铁矿宝藏隐匿于山庄之后的幽静后山之中。” 三人闻言,皆是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抹了然。 寿昌更是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难怪柯翔鹰每日清晨都要独自一人前往后山散步,且从不许任何人跟随,原来是怕铁矿的秘密泄露啊!” “不仅如此。”陆洛童嘴角同样挂着一抹轻笑,缓缓接道,“你们可曾注意到,客居的房屋皆位于山庄前部,而柯翔鹰及其家人的住所,却紧紧挨着后山。想来,他们也是为了能时刻监视着那铁矿,确保万无一失吧。” 寿昌闻言,轻轻抚弄着下巴上的胡须,眼神中闪烁着沉思的光芒,缓缓言道:“这座山庄,本是天一帮因昔日护佑九王爷有功,得陛下恩赐重金所赐。柯翔鹰便借此良机,购下了此山,意欲将天一帮的基业迁移至此青山之巅。然而,世事无常,山中的屋舍尚未竣工,古越竟不幸辞世,天一帮也随之风雨飘摇,不久便烟消云散了。于是,柯翔鹰便在这孤峰之上,筑起了这座飞鹰山庄。” 回忆到此,寿昌的目光流转于身旁的萧泽与陆洛童之间,暗自揣度道:“莫非,他们早在购山之时,便已洞悉了那铁……的秘密?” 萧泽与陆洛童相视无言,静谧的氛围中,两人的目光仿佛凝固在那未明之言上。 坐于下首的白夫人,眉宇间轻蹙起一抹思量的涟漪,她缓缓启齿,声音中带着一丝探寻:“山,铁……难道说,那铁矿竟匿藏于飞鹰山庄之内?” 言罢,她的眼眸倏地一亮,震惊之色如波光涟漪般漾开,抬眼望向寿昌,继而流转至萧泽与陆洛童的脸庞,似乎在无声地询问,又似在寻求一份共鸣。 第544章 古越死因 前厅之内,一片沉寂,众人皆聚焦于寿昌,面上写满了期待与难以置信。 寿昌猛然惊觉,自己失言了,一抹懊悔之色悄然爬上眉梢。 他匆匆一瞥,转向身旁并肩而立的萧泽与陆洛童。 陆洛童神色淡然,仿佛置身事外;而萧泽,则是仰头望向上空,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苦笑,轻叹一声。 寿昌心中更添几分懊恼,他微微侧首,目光不经意间落在角落里一名静静伫立的衙役身上。 厅内四角,各有衙役一名,他们手持长刀,身姿挺拔,不动声色地守护着这里。 龙杭依旧身着那身衙役的制服,静默地立于角落,目光落在寿昌身上。 寿昌的眼神闪烁不定,带着几分心虚,不时小心翼翼地朝她这边瞟来。 龙杭面上维持着那份不易察觉的平静,却在心底泛起一丝波澜,不禁轻轻叹了口气,这细微的动作在静谧的空气中悄然扩散。 屋内顿时陷入一片沉寂,连呼吸声都似乎变得清晰可闻,这样的氛围勾起了一丝好奇与探寻。 好在白夫人是个心思玲珑之人,她很快意识到了空气中的微妙变化,面上掠过一抹尴尬之色,似乎恍然大悟,自己不经意间触及了某些不可言说的禁忌。 她面上掠过一抹略显尴尬的微笑,旋即机敏地寻觅起转移众人注意力的契机。 轻轻一转眸,她将视线投向了另一侧的温昀与易上良,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温婉说道:“温昀,易上良,如此说来,那位古越,确实已经死了?” 这话一出,屋内众人的目光瞬间被她的话语牵引,纷纷聚焦而来。 温昀与易上良听闻此言,不约而同地轻叹一声,眉宇间流露出几分无奈。 易上良沉吟片刻,缓缓言道:“只怕确是如此。我们兄弟二人虽不明就里,那位神秘人为何坚称二哥尚在人世,未曾离世。但无论我们如何琢磨……” 言及此处,他轻轻摇了摇头,面上的惋惜之情愈发浓重,继续缓缓说道:“我们皆满心困惑,这世间究竟有何物,能让二哥不惜以假死之计相欺,甚至忍心目睹挚爱之妻在人世间愁云满面,直至心碎而亡,香魂消散。” 话语落下,室内一片沉寂,众人皆默然无语,沉浸在深深的思索之中。 过了许久,陆洛童目光轻轻地望向对面的温昀与易上良,轻声细语地问道:“古越离世之后,你二人难道未曾亲眼见到他的遗体吗?” 此言一出,犹如平地惊雷,众人皆是震惊不已,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转向温昀与易上良,满心疑惑与期待。 温昀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难以掩饰的悔意,而一旁的易上良则是眉头轻蹙,嘴角微动,似乎有千言万语哽咽在喉,欲言又止。 在场众人目睹此景,心中已然明了七八分。 古越之死,本就扑朔迷离,而他们这两位兄弟,非但当时未能在其身旁,就连古越的遗体,也未曾亲眼目睹。 真是一团混乱,恍若乱麻,难以理清。 想想也是,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这么多年过去了,古越究竟是生是死,竟也成了无解之谜。 萧泽目光落在温昀与易上良二人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略带讽刺的笑意:“你们不是曾誓为结拜兄弟,共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深情厚谊吗?当时古越离奇身亡,你们却连他的遗体都未能亲眼一见,这究竟是何道理?” 温昀与易上良闻言,不由自主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眼中流露出的皆是满满的无奈与苦涩。 易上良望向萧泽,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无奈,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言道:“小王爷,彼时我兄弟几人心中皆怀揣着一个执念,那便是无论如何也要再见二哥遗容最后一面。只可惜,世事弄人,我们终归是归家迟了一步。大哥向我们透露,二哥是骤然间染疾而逝,为避免风声外泄,只能仓促安排二哥入土为安。 待到我们兄弟三人匆匆赶回,二哥的坟茔之上新土未干,显然刚入土不久。纵然心中疑云密布,千头万绪难以理清,但在二嫂面前,我兄弟三人又怎能忍心扒开二哥的坟墓,让她再添伤痛?于是,我们也只能将此事深埋于心。” 他的嗓音里交织着无奈与深沉的痛苦,这股情绪仿佛具有感染力,让周遭的人群也不禁为之动容,心绪难平。 陆洛童的目光稳稳落在易上良身上,语调平缓而带着一丝探究:“你们,可有向古越的夫人探询过,关于古越离世的详情?” 温昀轻轻颔首,眼神中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忧伤:“自是询问过了。” 萧泽眉头微蹙,追问道:“她如何回应?” 温昀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面上的哀愁如同秋日里连绵的细雨,挥之不去:“她所言,与柯翔鹰所述并无二致。毕竟,二哥离世之时,她亦不在天一帮内,对那夜的变故知之甚少。” 陆洛童听闻此言,眉宇间浮起一抹疑惑:“她不在帮内?难道,她并未居于帮派之内?” 温昀缓缓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温柔与敬意:“二嫂乃是一位温婉娴静的女子,二哥对她情深似海,宠爱有加。二哥顾虑到帮内多是粗犷之人,恐会惊扰了二嫂的清幽。故而,自他们成婚后,二哥便携二嫂迁居至城东一处幽静小院,过着二人世界。” 萧泽闻言,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原来如此,难怪古越离世后,她会悲痛欲绝,随之而去。古越对她,确实是呵护备至,情深意重。” 温昀听后,轻轻叹息,仿佛也被这段深情所触动。 第545章 不在飞鹰小院 易上良的神色中交织着几分缅怀与遗憾,轻声细语道:“可悲可叹,二哥的去世太过蹊跷,以至于我们兄弟三人,满心满眼皆是追查真相,向大哥追究二哥真正离世的原因,却忽略了二嫂,这实在是愧对二哥。” 言及此处,他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悠长而细腻的叹息,面上愁云密布,仿佛那些尘封的往事,又一次悄无声息地爬上心头,勾起无尽的思绪。 陆洛童的目光深邃,静静地凝视着易上良那张满载故事的脸庞,语调平缓而富有磁性:“程一锦辞世的那个夜晚,你们二位均未安歇于各自的厢房之中,而是不约而同地搜查山庄,寻找那幅画,是吗?” 此言既出,众人不由自主地一愣,谁也没料到陆洛童竟会将话题引向此处。 温昀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点头,“是啊。” 陆洛童接着问道:“那你去了哪儿?” 温昀稍作回忆,缓缓道来:“我去了飞鹰小院。” “什么?”陆洛童听到这话,惊讶地叫出了声,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身旁的萧泽亦感到惊愕:“你去飞鹰小院了?那时柯翔鹰难道不在屋内休息吗?” 就连紧挨着温昀的易上良也露出了惊异的神情:“三哥,你确定没记错?你真的去查探了飞鹰小院?” 这一连串的疑问,让在场的众人,包括坐着的吴道长、无念大师、火凤凰、白氏夫妇,以及位于偏厅的柯幼娥和张小花,都投来了惊异的目光,纷纷不解地看着温昀。 温昀尚未察觉到异样,心中只是泛起一丝疑惑,为何众人的反应竟如此强烈。 他下意识地微微颔首,眼神中带着几分茫然,缓缓说道:“嗯,我记得没错,那日我确实是前往了飞鹰小院,也就是柯翔鹰所居之处。”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对视,眼中皆是惊疑不定。 温昀神色焦急,仿佛唯恐众人对他的言辞有所质疑,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了几分,急切地辩解道:“千真万确!那是我初访飞鹰山庄之时,心中念及那幅藏有宝藏的画卷,暗自思量,如此珍贵之物,定是被柯翔鹰藏于他的居所深处。他院中仅有两室,其一乃练功之所,空旷无物,一目了然。如此一来,唯余柯翔鹰休憩兼作读书之用的卧室,我自然是首当其冲,直奔那里探寻……” 他的神色随着言辞的流淌愈发激昂,宛如潮水般汹涌澎湃。 然而,就在话语即将达到高潮之际,他仿佛触电般猛然一顿,声音骤降,细若蚊蚋,其中夹杂着一缕不易察觉的疑惑与惊愕。 他的面容,在这一刻凝固成了深深的震撼。 他怔怔地凝视着眼前众人,他们的表情在这一刻似乎都收敛了锋芒,齐刷刷地投向他,仿佛静待着一场风暴的降临。 “他……那晚,竟然不在房中。” 他喃喃自语,语气中满是难以置信。 这句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了层层涟漪。 众人的表情变得复杂而微妙,陆洛童的眉头紧锁,神色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温昀仍沉浸于那股难以名状的震撼之中,声音低沉而恍惚:“难道,真的是他……亲手杀了五弟?” 屋内霎时陷入了死寂,无人应答,亦无人能轻易吐露半个字。 在座的每一个人都不自觉地重新打量起温昀与他身旁的易上良,以及他们那些或已失踪、或已离世的结义手足。 这些相交多年的旧识,曾几何时,在他们心中,绝非穷凶极恶之徒,甚至还能称得上心地纯良。 然而,如今却赫然发现,那人竟是背负无数罪孽、被朝廷苦苦追捕多年的重案逃犯。 毫无预警,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如巨石投湖,在众人心中激起层层波澜。 他们愕然相对,心中不禁对这五位结义兄弟的关系重新审视,思绪纷杂如麻。 即便真相是那柯翔鹰亲手终结了程一锦的生命,且早年间,古越亦命丧其手,此情此景之下,众人竟一时语塞。 是该谈论因果轮回,天道好还,报应不爽? 还是该哀叹这五人往昔那份珍贵无比,却又薄弱如纸,最终闹了个兄弟相残的局面? 如此情境,言语显得苍白无力,唯有沉默,似乎才能承载这份复杂难言的情感。 陆洛童终于从那夜柯翔鹰不在飞鹰小院所引发的轩然大波中抽离,心神渐渐归宁。 他的目光越过仍旧沉浸在愕然之中的温昀,落在了身旁易上良那毫无血色的面庞上。 易上良,这位平日里镇定自若的男子,此刻也显得异常脆弱,脸色白得如同冬日初雪,显然还未从那突如其来的震撼中彻底解脱。 陆洛童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仿佛夜空中最亮的星,穿透了周围的喧嚣,直击易上良的心扉:“易上良,那一晚,你身在何处?” 易上良的眼神在陆洛童的注视下逐渐聚焦,仿佛从遥远的迷雾中寻回了方向。 他轻轻舔舐着干涩的唇瓣,声音低沉而缓慢地溢出:“我……我到了前厅。” 此言一出,众人不由自主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空气里弥漫的紧张氛围似乎也随之缓和了几分。 易上良的声线仍旧在空气中回响,带着一抹挥之不去的憨直:“然而,我四处探寻,却一无所获。” 众人闻言,皆微微颔首,吴道长缓缓启齿,声音沉稳如古潭之水:“这前厅之内,确是空空如也,无处可匿他物。” 话语落下,众人纷纷应和,皆是赞同之色。 陆洛童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目光流转,最终定格在下方静坐的火凤凰身上,语气温和而带着一丝探究:“火掌门,可否请你坦言相告,此番莅临飞鹰山庄,你真正的意图为何?” 此言一出,众人的视线也不由自主地跟随着陆洛童,聚焦在了火凤凰那不动如山的身影上。 火凤凰的唇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抹悠然自得的微笑,随即她优雅地转过头,目光轻轻地落在了陆洛童身上。 那笑容里,蕴含着不容小觑的自信,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我们阁里,有这么一位小姑娘,她的父亲乃是一位手艺高超的铁匠。两年前,为了替她哥哥筹集聘礼,她父亲接下了一笔酬劳丰厚的锻造任务。于是,他带领着邻近村落的几位同行,背井离乡,却没想到这一走,便是杳无音讯。” 第546章 玉面银狐 “而关于这群铁匠失踪的消息,竟是飞鹰山庄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正因如此,我顺水推舟,来这里顺便帮这位小姑娘寻找父亲及同伴。未曾料到,竟会白掌门的目的一致,还真是巧啊。” 话音刚落,火凤凰便将目光转向对面的白清允和白夫人,脸上绽放出的笑容里透着一丝轻松之意。 白夫人与火凤凰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她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的笑意,轻声道:“世间之事,往往妙不可言,若是我们能早些戳破此事,或许便不会白白耽误几日的功夫了。” 火凤凰闻言,眼眸中闪烁着笑意,她回望白夫人,颔首赞同:“谁说不是呢。” 一时间,周遭的气氛变得异常和谐而轻松,仿佛连空气都染上了几分愉悦。 吴道长则在一旁,双目微闭,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上那一缕银丝般的长髯,不言不语,仿佛整个身心都已沉浸在那无人知晓的思绪海洋之中。 坐在无念和尚身旁的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四周人群微妙转移的目光,那些目光如同轻风拂过,却带着不容忽视的探究。 无念和尚心中不由一凛,暗自明了,此番怕是难以回避了。 他悄然侧首,望向邻座的吴道长,只见吴道长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的风云变幻浑然不觉,显然是指望不上了。 无念和尚深吸一口气,终是鼓足勇气,迎上了众人那或隐或现的注视。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石子投入湖面,激起一圈圈涟漪,使得那些目光更加不加掩饰地聚焦在他身上。 他缓缓启齿,言辞间带着一丝迟疑,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我等此行,实则亦是为了那铁矿而来。” 此言一出,虽略显踟蹰,却字字铿锵,清晰明确地表明了立场。 火凤凰的目光落在无念和尚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轻松不羁的笑意,仿佛春日里不经意间绽放的花朵,笑道:“如此说来,广寒山与青山寺周遭,也有铁匠师傅远赴他乡务工,至今未归?” 无念和尚闻言,面上泛起温和笑意,轻轻颔首道:“正是因此,我与这位老道士才在这飞鹰山庄中,寻觅着他们的踪迹。” 言罢,他笑意盈盈地转向一旁,只见吴道长正沉浸在自个儿的思绪海洋中,浑然忘我。 无念和尚的声音如同微风拂过水面,轻轻唤醒了沉浸中的吴道长:“吴道长,我说得可对?” 吴道长恍若从梦中惊醒,缓缓收回飘远的思绪,回到了眼前的现实世界。 他一脸困惑,似乎尚未理清屋内错综复杂的局势,目光转向眼前的无念和尚,茫然地吐出一个字:“啊?” 无念和尚面上始终挂着那抹温暖如初春的阳光般的微笑,他缓缓转向吴道长,语气平和却带着几分深意:“我等此番造访飞鹰山庄,不正是为了那铁矿之事吗?吴道长。” 言罢,他眼帘微垂,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示,轻轻投向吴道长。 吴道长似是从那平淡的话语中捕捉到了弦外之音,又或是读懂了无念和尚眼神中的微妙,总之,他心中豁然开朗,瞬间领悟。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悠然转身,目光掠过屋内的每一个人,轻轻颔首道:“正是如此,我等此番造访飞鹰山庄,正是为了那铁矿之事。” 屋内众人闻此一言,脸上不由自主地绽放出释然的笑容,仿佛卸下了心中的重担。 吴道长更是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满意地望着被这番话轻易哄过的众人,心中暗自得意。 然而,他未曾留意到,几步开外的陆洛童与萧泽,两人目光悄然交汇,眼神中闪烁着一抹微妙而神秘的笑意,似乎对这小小的把戏心照不宣。 火凤凰见状,笑声如铃,清脆悦耳地响起:“如此说来,咱们今日能聚于此地,目的竟是不谋而合啊。” 坐在她对面的白氏夫妻,相视一笑,轻轻颔首,眼中流露出对这番话的认同。 吴道长嘴角勾起一抹嬉笑,身子轻轻往后一仰,仿佛要完全融入那舒适的圈椅之中,头颅微微一侧,朝向无念和尚的方向倾斜。 无念和尚见状,亦是悄悄地,将头颅微微前伸,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秘密交流。 吴道长面上的笑意轻松而惬意,双唇未启,却有细若蚊蚋的话语,悄然自唇齿间溜出,唯有近在咫尺的无念和尚能够捕捉到那抹声音的痕迹:“嘿,老和尚,你平日里不是总念叨着,出家人不打诳语吗?你刚刚在干嘛?” 无念和尚闻此一言,嘴角微扬,心下了然,这老朋友话里藏着的玩笑意味。 他不动声色,仅以唇齿间细微的蠕动,挤出一缕轻若游丝的话语:“方才那般情境,贫僧又能有何良策?大不了,再去佛祖座前,虔诚诵经,以求心安。” 吴道长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随即压低嗓音,语带几分戏谑:“好一个能言善辩的老和尚,满口皆是圆融之辞。” 无念和尚亦是压低声音,话语中带着几分打趣:“嘿,你这不着四六的老道士,说话也没个边际。广寒山莫非真的无人可派,怎地就让你这不着调的家伙出门了?” 吴道长回敬道:“哼,你们青山寺怕是人才凋零,竟会选个日日破戒的和尚来当监寺。你口中诵经念佛,恐怕不是在做功课,而是在日夜忏悔自己说的谎话吧?” 两人你来我往,斗得不亦乐乎,全然未曾留意到在一旁静静注视的陆洛童与萧泽。 萧泽望着那斗嘴的二人,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轻声道:“吴道长,无念大师。”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噤声,纷纷将目光投向了萧泽。 吴道长与无念和尚面面相觑,眉宇间尽是不解之色,齐声问道:“小王爷,何事?” 萧泽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悠悠道:“你们寻觅的那位铁匠,莫非便是人称‘玉面银狐’的那位?” 第547章 行骗 此言一出,周遭众人无不神色微变,目光中闪烁着惊讶与好奇,纷纷将视线投向了吴道长与无念和尚。 说来也是,这“玉面银狐”的名号,在江湖乃至整个大爻朝都是如雷贯耳,且是臭名昭着。 这玉面银狐,不仅是一位行走于刀光剑影间的江湖人,更是一个让所有名门望族闻风丧胆的传奇盗贼。 与名震四海、以偷技超凡入圣着称的“天下第一神偷”闻人轻尘相比,玉面银狐的行径更为肆意妄为,不拘一格。 闻人轻尘,其名号响彻云霄,皆因他能于无声处听惊雷,于无形间取万物,手法之精妙,令人叹为观止。 然而,玉面银狐不以技巧取胜,而是凭借着一颗狡黠多变的心,以及对世间珍宝无尽的渴望,成为了江湖上最令人头疼的存在。 传言中,谁家藏有稀世珍宝,或是绝世秘籍,无论其主人是乐善好施的仁人志士,还是恶名昭彰的武林败类,都逃不过他那双眼睛。 若是对某物心生觊觎,他从不问出处,不问善恶,只遵循内心,将其占有。 更为离奇的是,玉面银狐的手段之高明,往往令人叹为观止。 对于宝藏,他总能找到其软肋,或是利用人心的贪婪与恐惧,编织出一张张无形的网,让人自愿将宝物奉上。 在江湖上,玉面银狐每一次出手,都仿佛是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巨石,涟漪四散,让整个江湖为之震动。 人们对他那层出不穷的手段心怀畏惧,又对他为了夺取宝物而不择手段,甚至屡次行骗的行径深感厌恶。 更有甚者,曾有一位因他而痛失宝物的主人,绝望之下竟选择了上吊自尽,这一悲剧更是让玉面银狐的恶名昭彰,声誉一落千丈,沦为了世人茶余饭后的笑柄与警惕之谈。 吴道长与无念和尚听闻萧泽口中竟吐出了“玉面狐狸”这四个字,不禁皆是惊愕万分,满脸不可思议,一时之间竟呆立当场,思绪纷飞,难以平复。 陆洛童目光流转,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望向吴道长与无念和尚,轻声道:“市井传言,那玉面银狐每每现身,皆是奔着稀世珍宝而去,且件件皆是价值连城,珍稀异常。想来,广寒山与青山寺这两大江湖巨擘,联手追寻这小小的‘玉面银狐’,其中必有蹊跷,不知是何事,能让两大门派如此兴师动众?” 一旁的萧泽闻言,亦是哑然失笑,接口道:“莫非,这‘玉面银狐’竟胆大包天,盗取了广寒山与青山寺的什么至关重要的秘宝,这才引得两大帮派倾巢而出,在这中山城内,展开了这番轰轰烈烈的搜寻?” 陆洛童嘴角微扬,轻轻颔首,眼中闪烁着好奇与不解的光芒,缓缓言道:“言之有理,然而广寒山与青山寺,一者隶属道教,一者归于佛教,皆是修行清净之地,又能藏有何等宝物?” 言罢,他面上的疑惑之情愈发浓厚。 萧泽见状,眉宇间也浮现出一抹思索之色,他顺着陆洛童的话茬思索开来:“诚然,二者皆为出世之所,但好歹也是传承了数百年的宗门,即便是随意搁置的一只茶杯,恐怕也已是历经百年沧桑的老古董了。” 陆洛童闻言,再次轻轻点头,轻声说道:“说的也是。” 坐在下方的吴道长与无念和尚,静静聆听着陆洛童与萧泽二人一唱一和的言辞,面上的神色逐渐凝重,身躯也似被无形之力凝固,僵硬难动。 底下的众人彼此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仿佛在进行着无声的交谈。 火凤凰微微蹙眉,陷入了沉思:“青山寺与广寒山,两门之中弟子如云,每日皆需勤修武艺,又皆为清心寡欲的修行者,日子过得清苦而朴素。” 白夫人闻言,眸光闪烁,似有所悟,猛地转头望向吴道长与无念和尚,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你们……莫非,是将秘籍遗失了?” 白夫人的情绪陡然间变得异常激动,声音不由自主地尖锐了几分,投向二人的目光中满是难以置信的诧异。 吴道长与无念和尚听闻此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这两位加起来已逾百岁高龄的老者,竟被白夫人这一番话吓得蜷缩在圈椅之中,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白夫人望着他们那惶恐不安的神色,心中已然明了一切,面上不由得浮现出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怒意:“那可是你们帮派世代相传的镇山之宝啊!你们竟然把它给弄丢了,这简直就是对师门的大不敬,又有何颜面去面对你们的祖师爷和佛祖!” 她的嗓音在屋内回荡,如雷鸣般震耳欲聋,震颤着每一寸空间。 吴道长和无念和尚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震慑得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屋内其余众人,亦是面色凝重,生怕自己的呼吸声稍大,便会触怒这位怒不可遏的白夫人。 白夫人的话语如潮水般汹涌而来,没有丝毫停歇之意:“广寒山与青山寺,历经数朝更迭,见证了多少王朝的兴衰起伏。每当王朝倾覆之际,为了保护那些珍贵的秘籍,两派付出了何等惨痛的代价,又有谁能一一细数?这些隐秘之事,外人或许茫然无知,但你们身为局中人,难道还不心知肚明吗?而今,却竟让一个宵小之辈,一个江湖骗子,堂而皇之地将秘籍盗走,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吴道长与无念和尚闻言,老脸不由自主地染上了一抹绯红,内心亦是无奈至极。 他们何尝不愿挽回这一切,然而面对白夫人那痛心疾首、字字铿锵的话语,二人竟一时语塞,无从反驳。 毕竟,那珍贵的秘籍确是在他们手中不慎遗失,这份责任,又如何能轻易推卸? 白夫人言辞激昂,抑扬顿挫之间,情感流露得淋漓尽致。 第548章 盗走秘籍 白夫人猛然间抬起手掌,重重地拍在了桌面上,那一声清脆响亮,如同惊雷般在众人耳畔炸响,令在场之人均不由自主地浑身一颤,空气中似乎都弥漫起了一股紧张而凝重的氛围。 白清允瞥见屋内氛围骤然紧绷,如弦上之箭,便以温和而低沉的嗓音,轻轻对白夫人道:“赤芍。” 白夫人闻此轻唤,如梦初醒般转过头来,目光盈盈地落在白清允身上。 白清允以眼神微妙示意,她顿时心领神会,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情绪过于冲动,有失温婉之风。 随后,白清允的目光柔和地转向了被白夫人一番言辞责备后的吴道长与无念和尚。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温文尔雅的微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歉意与礼貌,对二人说道:“内子言语唐突,还望二位海涵。吴道长,无念大师,请勿见怪。” 吴道长与无念和尚闻言,皆是心胸豁达之人,未曾有丝毫愠色,只是轻轻摇头,以示无妨。 吴道长轻叹一声,眉宇间满是无奈,缓缓言道:“白夫人所言极是。” 萧泽闻言,脸上露出惊讶之色,急声道:“如此说来,广寒山与青山寺的武学秘籍,当真被那玉面银狐盗走了?” 吴道长面色惨白,仿佛遭受了重创,灵魂都已离体,整个人形如槁木,了无生气。 一旁的无念和尚亦是面如土色,嘴唇翕动,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吴道长声音细若蚊蚋,气若游丝,勉强点了点头:“唉,我广寒山的镇山之宝《太玄神功》,还有青山寺的《乾坤掌》,皆已被那贼人盗走。”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片哗然。 萧泽与陆洛童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惊异。 无念和尚的话语间满是焦急与无奈,他双手合十,眉头紧锁:“这玉面银狐究竟是从何处探得我们秘籍的藏匿之处,竟悄无声息地将秘籍盗走,还在墙上留下了一个赫然醒目的黑色狐狸脸印记。” 吴道长闻言,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补充道:“广寒山那边亦是如此,那诡异的狐狸脸印记仿佛有着某种魔力,无论如何都擦拭不去,且面积颇大,堂而皇之地印刻在广寒山的墙壁上,我派弟子每日见状,皆是心生忧虑,简直是奇耻大辱啊!” 言及此处,他终是难掩心中激荡,手掌不由自主地轻叩着身侧的小桌,发出笃笃的声响。 在场众人目睹此景,皆是心有戚戚焉,纷纷投以理解的目光。 陆洛童以柔和却清晰的嗓音轻声探询:“贵派门下弟子,前些日子在中山城内四处奔走寻觅,莫非已掌握了些许‘玉面银狐’匿身于斯的蛛丝马迹?” 吴道长目光如炬,坚定地望向对方,双瞳之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正是如此,事发之后,我广寒山即刻派遣门下精英弟子,于江湖之上展开了一场地毯式的搜寻。机缘巧合之下,我们与青山寺的僧众不期而遇,这才得知那玉面银狐在逃离广寒山后,竟胆大包天地潜入了青山寺,将《乾坤掌》秘籍盗走。于是,我们循着那贼人的踪迹,一路辗转,最终来到了这中山城。” 一旁的无念和尚闻言,轻轻颔首,神色中带着几分淡然:“不错,我们初至这中山城不久,便接到了柯翔鹰金盆洗手大典的邀约。想来这玉面银狐现身中山城,十有八九是冲着飞鹰山庄而来。” 吴道长适时接过了话头,缓缓说道,“只是那时其余武林人士尚未抵达中山城,我们亦无法断定玉面银狐是否已悄然潜入了飞鹰山庄。于是,我们决定分头行动,我与这老和尚一同上山探个究竟,其余的弟子则留在山下的城中,继续搜寻玉面银狐的踪影。” 言罢,吴道长轻吐一口气,语调间难掩愤懑之情:“连日来,叶轩领着众人几乎将山脚下的中山城翻了个底朝天,却始终未能觅得那玉面银狐的半点踪迹。我等揣测,此狡猾之狐八成早已潜入飞鹰山庄之中。故而,这几日我等在山庄内暗中探查,誓要尽早将那妖孽揪出。” 无念和尚闻言,微微颔首,神色凝重:“诚然,那玉面银狐狡猾多变,行踪宛若浮云,难以捉摸。若此番在飞鹰山庄未能将其擒获,一旦令其逃脱,茫茫人海,再要寻他,无异于大海捞针啊。” 众人听罢,皆是轻轻颔首,心中已然明了吴道长与无念和尚言语背后的深意及他们的行为所蕴含的意味。 萧泽不由地微微蹙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缓缓问道:“这玉面银狐,可曾有人知晓他的身世背景?他又究竟是何等模样,是男是女,身形是高是矮,体态是胖是瘦?” 吴道长闻言,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我只与他有过一次短暂的交锋,不过匆匆两招而已,且他当时身着夜行衣,难以辨清容貌。不过,从他的声音来听,应当是个年轻的男子。” “年轻的男子……”萧泽呢喃着,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搭在下巴上,缓缓地摩挲着,陷入了沉思。 他的一举一动,不经意间牵动了旁侧陆洛童的目光,她轻轻侧首,给予他一个浅淡却意味深长的注视。 紧接着,陆洛童的目光温柔地落在了面前满面愁云的吴道长与无念和尚身上,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婉而坚定的微笑,轻声细语地宽慰道:“吴道长,无念大师,二位请宽心。广寒山与青山寺武学秘籍失窃之事,既然已被我们所知,便断无置身事外之理。只要那玉面狐狸尚且在飞鹰山庄内藏匿,我等定当全力以赴,誓要将他绳之以法。” 一旁的寿昌闻此正义之言,面庞上同样浮现出一股凛然之气,他坚定地颔首应和:“诚然,我等断不能让这等江洋巨寇继续逍遥于法网之外。” 第549章 住进梅园 吴道长与无念和尚听后,神色激动,眼中闪烁着感激之光,连忙拱手道:“如此说来,此番真是有劳陆大人、寿大人以及小王爷了,感激不尽!” 陆洛童与寿昌相视一笑,礼貌地回礼。 而此刻,正陷入沉思中的萧泽被吴道长与无念和尚的话语猛然拉回现实,他迅速调整心神,展颜一笑,与他们二人客气地寒暄起来。 原本充斥着紧张与凝重气息的大厅,在这一刻仿佛被一阵无形的轻风拂过,变得轻松起来。 人群逐渐散去,各自回归了应有的轨迹。 温昀与易上良,这两位逃亡多年的罪犯,如今又卷入了命案的风波之中,自然无法被随意关押在山脚下的府衙大牢。 于是,他们被一群训练有素的衙役紧紧押解着,来到了兰园内的厢房休息。 而这厢房四周,早已被层层叠叠的衙役围得水泄不通,密不透风。 陆洛童、萧泽与寿昌三人静静地站在院门口,目光穿过层层守卫,落在了被严密看守的温昀与易上良所在之处。 他们站在那里,仿佛是在沉思,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片刻之后,三人收回了思绪,迈动脚步,缓缓走向了邢天涯所在的厢房。 屋内,柔和的烛光轻轻摇曳,映照出陆沐仙与萧淳两人静坐在床边,细心照料着沉睡中的邢天涯。 他们的身影在昏黄的光影中显得格外沉静而专注。 “大哥,陆大人,还有寿大人,你们来了。”萧淳听到脚步声抬头,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欣喜,轻声说道。 陆沐仙闻声转头,目光温柔地与刚进屋的三人对视。 陆洛童轻轻颔首,声音温和而充满敬意:“你们一直守在这里,真是辛苦了。” 陆沐仙与萧淳相视一笑,轻轻摇头,仿佛这份守护是他们理所当然的责任:“不辛苦。” 陆洛童闻言,脚步不由自主地迈向床榻边,目光中满是忧虑与期盼。 他凝视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邢天涯,心中五味杂陈:“他……可有醒来过?” 陆沐仙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黯然,轻轻摇头,声音低沉而坚定:“没有,从受伤到现在,他一次也没有醒过来。” 陆洛童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 他默默站在床榻边,凝视着沉睡中的邢天涯,仿佛在无声地祈祷,期盼着奇迹的降临。 萧泽紧随其后,步入了房间,目光聚焦于沉睡中的邢天涯身上。 室内瞬间被一种莫名的静谧所笼罩,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就在这时,萧泽心中忽地闪过一抹灵光,他猛地一振,一手紧握成拳,另一手则豁然张开,眼眸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我想起来了!”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言罢,他迅速转头,目光灼灼地望向一旁的陆洛童,脸上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屋内其余三人见状,皆是面露困惑,一头雾水。 萧泽轻笑一声,随即拉起了陆洛童的手,在这三双眼睛的注视之下,他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陆洛童,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言罢,他轻轻执起陆洛童的左手,不顾屋内另外三人的注视,径自领着陆洛童步出了邢天涯的厢房,身影渐行渐远,直至完全融入走廊的暗影之中。 屋内,寿昌愣了半晌,方缓缓扭头,目光在萧淳与陆沐仙之间徘徊,一脸茫然地问道:“莫非是我眼花了?怎地觉得,陆大人与小王爷突然离开了?” 萧淳面上已恢复了一贯的从容,手中折扇轻轻摆动,语气平和地对寿昌道:“非你眼花,他们二人确已离去。” “啊?”寿昌闻言,脸上写满了惊愕,仿佛自己的耳朵背叛了自己,他满是不解地追问,“我们不是专程来探望邢捕头的吗?” 他转而望向一旁的陆沐仙,只见陆沐仙轻撅朱唇,肩膀微微一耸,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可奈何。 萧泽则领着陆洛童缓步向自己的厢房行去,边走边缓缓开口:“我总觉得有件事不对劲,却始终想不起来,方才见到邢天涯的那一刻,才想起来了。” 言罢,他已行至厢房门口,轻轻一推,厢门应声而开,二人随即步入其中。 旁侧,温昀与易上良所居厢房的门扉外,一众衙役环立,目睹此景,皆面露惑色,彼此间交换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 而在另一隅,柯幼娥恍若失魂落魄,脚步机械地向前踱步,身旁的张小花则是一手轻轻搭在她的肩头,另一手紧握着她微凉的手,温柔地引领着她缓缓前行。 她们的小院,方才遭逢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那位不知从何方神圣降临的关二爷,一番作为之下,小院已是一片狼藉,再难觅得安宁之所。 加之山庄之内,江湖儿女云集,空余的厢房犹如凤毛麟角,稀缺至极。 考虑到她俩的安全无虞,众人暂且安顿在了清幽的梅园之中。 火凤凰步履匆匆,走在最前,却也不忘频频回眸,目光中带着几分忧虑,落在身后那两位沉默不语的姐妹身上,她的神色显得格外凝重。 紧随其后的是吴道长,他步伐稳健,手中轻抚着那缕垂至胸前的长髯。 无念大师与白氏夫妇亦步亦趋,紧随其后。 一行四人,终是将火凤凰、柯幼娥及张小花三人,安然送至了梅园的门槛前。 吴道长望着柯幼娥与张小花,语重心长地道:“柯小姐,张小姐,竹园与梅园相距不过咫尺之遥,倘若有何急事,但请吩咐,贫道定当竭力相助。” 一旁的无念和尚亦微微颔首,语气温和:“确然,柯姑娘、张姑娘,眼下局势未明,二位无需拘礼。” 白氏夫妇闻言,亦是轻轻点头以示赞同。 白清允自袖中取出一精致小巧的方盒,其上雕纹简约而不失雅致,他轻声道:“此乃我玄机门特制暗器,内藏麻醉细针。张姑娘未曾习武,此物或许能为你防身。” 第550章 送暗器 言罢,白清允亲手将这小巧暗器递至张小花面前,眼神中满是诚挚与关怀。 张小花目光落在白清允掌心那精致小巧的暗器盒上,心中虽有所意动,嘴上却本能地推辞起来:“不,白掌门,这真的不合适。” 白夫人声音温婉,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温柔:“张姑娘,你就莫要再推辞了。这暗器不过是一件平平无奇之物,内里所装的针也皆是麻醉之用,断不会伤及性命。” 白清允闻言,亦是连连点头,目光诚挚:“张姑娘,你且收下此物,如此我们才能安心些。” 张小花微微侧首,目光温柔地落在了身旁的柯幼娥身上。 柯幼娥嘴角勉强扯起一抹笑意,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涩意:“姐姐,既然是白掌门与白夫人的一片盛情,你便安心收下吧。” 一旁的吴道长与无念和尚也纷纷颔首,和声劝道:“对对对,张姑娘,你就莫要推辞了。” 张小花见众人皆是一片诚意,推辞之语终究未能出口,只轻轻颔首,对着白掌门与白夫人温婉言道:“小花在此谢过白掌门与白夫人的厚赠。” 言罢,她缓缓伸出双手,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从白清允手中轻轻接过那枚暗器,动作里满是细腻与珍视。 当萧泽与陆洛童再度踏入邢天涯的居所时,屋内原有的三人不约而同地抬起了眼眸,目光中带着几分茫然,仿佛正试图解读这两位归来者的心境。 萧泽行于前,步伐轻快,脸上挂着一抹轻松愉悦的微笑,那笑容如同春日里和煦的阳光,温暖而明媚。 相比之下,紧随其后的陆洛童则显得心事重重,眉头轻轻蹙起,神色凝重,仿佛肩头承载着千斤重担,难以释怀。 屋内的三人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心中暗自揣测:这两人究竟在外头谈了些什么?何以表情竟如此迥异,一喜一忧,如同两极。 萧淳的目光落在萧泽那充满活力、轻松自在的面容上,手中的折扇不经意间轻抵下颌,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解与好奇。 陆沐仙脚步轻盈,悄然绕过了沉思中的萧泽,缓步至陆洛童身旁,以仅他能闻见的音量,好奇地低语:“大哥,你们方才在密谈何事呢?” 陆洛童闻声,目光温柔地转向了自己的妹妹,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柔和而略带低沉:“无碍,不过些琐碎之事罢了。” 然而,他眉宇间那抹不易察觉的愁绪,以及眼神中闪烁的欲言又止的光芒,却如同暗夜中的微光,虽不明亮,却足以引人探究。 这样的神情,若是换作他人,或许只是寻常不过的情绪流露,但在陆洛童这张素来沉稳的脸上,却显得格外不同寻常,引人遐想。 陆洛童素来以沉稳着称,性情温和,宛若一块经过岁月雕琢的羊脂玉,温润而内敛。 他的面容上时常挂着浅笑,但那笑容似乎总是与手头的案子相连,一旦抽离案件,面对众人时,那份笑意便淡成了轻轻一抹,温婉而不失距离。 陆沐仙目睹此景,心中的好奇愈发浓烈,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她,想要探究那笑容背后隐藏的故事。 至于萧淳,他眼中的陆洛童又是另一番景象。 诚然,他与陆洛童相处的时间远不及陆沐仙那般长久,但陆洛童那双眼睛,却足以让他难以忘怀——那是一双异常清澈、美丽的眼眸,宛如晨露微光中的湖面,温柔且深邃。 然而此刻,那双眸子里却流淌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仿佛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透出一股不易察觉的委屈与哀愁。 萧淳忽地跨前一步,紧紧攥住了萧泽的手臂,动作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萧泽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脸错愕,眼中满是困惑,口中不由自主地呢喃:“淳弟,你这是何意?怎地如此拉拉扯扯?” 萧淳恍若未闻,只顾着拽着萧泽往一旁的角落行去,同时以他那折起的折扇轻巧地按住了萧泽欲要挣脱的双手,制止了他的茫然挣扎。 萧泽一脸茫然,目光紧紧追随着萧淳,满心的不解。 这时,萧淳以折扇半掩朱唇,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神秘与急切:“大哥,你方才为何要拉着陆大人前往你的居室?你该不会是欺负了他吧?” 萧泽一听,情绪瞬间汹涌澎湃,嗓音也不由自主地拔高了几分,惊疑道:“你说什么?” 这一声突兀的询问,犹如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引得屋内众人纷纷投来探寻的目光。 萧淳见状,慌忙伸出食指,轻轻摇晃在唇前,双目紧闭,一脸苦相,仿佛在无声地恳求他那性情急躁的哥哥能稍安勿躁,莫再引人注意。 兄弟俩随即又缩回角落,低语连连,神秘兮兮。 陆沐仙的目光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游移,转而又望向陆洛童,脸上写满了好奇与不解。 陆洛童捕捉到陆沐仙那探究的神色,嘴角勾起一抹略显无奈的笑意,心中暗自叹息。 寿昌缓缓侧首,目光掠过那幽静角落中,萧家兄弟俩正低语交谈的身影,随即又转向另一侧,只见陆沐仙正拽着陆洛童的臂膀,撒着娇儿,一脸顽皮。 再度转眸,他的视线落在了静卧于床榻之上的邢天涯,心头不禁泛起一丝无奈。 他轻轻摇了摇头,唇边溢出一缕悠长的叹息,目光落在邢天涯紧闭的双眸上,低语道:“罢了,老夫还是守着你吧。” 言罢,他缓缓迈步,朝着床榻踱去,步伐中带着几分沉稳与关怀。 与此同时,角落里的萧泽悄悄勾住了萧淳的脖颈,声音刻意压低,带着几分急切与慌乱地辩解:“我真没欺负他。” “没有?”萧淳闻言,目光落在萧泽身上,细细打量了一番,语气中满是狐疑,“你若没欺负他,他怎会是那般神色?” 萧泽闻言,不由得一怔,心中暗自嘀咕,究竟是何等神色? 第551章 噩梦 萧淳无奈地轻轻摇头,继续道:“大哥,虽说陆大人确是会些武艺,但他终归是文官出身,怎能与你这身经百战的武将相提并论?瞧瞧陆大人那般模样,若是换了女儿身,怕是连胭脂水粉都省了。陆老板对这位公子可是呵护备至,养得如此精细,人家是受不了你这身蛮力的。” 他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丝毫没有察觉到萧泽的脸色正逐渐阴沉下来,仿佛暴风雨前的天空,乌云密布。 终于,萧泽的耐心被彻底耗尽,他猛地抬手,一把捏住了萧淳的脖子。 萧淳瞬间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吓得惊叫了一声:“哥!” 那声音里满是惊恐与不解。 然而,屋内的其他三人仿佛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视若无睹,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继续各自手头的事情,丝毫不在意萧淳那被萧泽紧紧捏住的脖颈。 萧泽压低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每一个字,仿佛每个字都承载着千钧之重:“我、再、说、一、遍、我、没、有、欺、负、他。” 他的声音虽低,却如同雷鸣般在萧淳耳边回荡。 萧淳缩着脖子,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说道:“好好好,大哥,我明白了,你绝对没有欺负他,行了吧?” 恰在此时,床榻边静静守候的寿昌,目光不经意间掠过沉睡中的邢天涯,心中猛地一惊。 他仿佛捕捉到了一丝异样的动静,邢天涯那紧锁的眉头,竟在不经意间轻轻颤动了几下。 寿昌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连忙使劲眨了眨眼,再度凝神细看。 这一次,他看得真切,沉睡中的邢天涯不仅眉头紧锁,似乎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就连头颅也微微摇晃,仿佛正被某个噩梦紧紧纠缠,无法自拔。 “邢捕头!邢捕头动了!” 寿昌低声惊呼,语气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与关切。 寿昌的声音如清风吹皱池水,让屋内四人瞬间静默,话语戛然而止,齐刷刷地将目光转向声音的来源。 刹那间,邢天涯的床榻前被围得水泄不通。 众人凝视着沉睡中的邢天涯,只见他的头颅轻轻摇晃,幅度逐渐加大,仿佛被梦中的情景所牵引。 而他的嘴唇微动,似乎正呢喃着些什么,模糊不清却又引人遐想。 陆沐仙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轻声道:“他……好像在说着什么。” 萧泽闻言,缓缓俯身,将耳畔贴近邢天涯微微翕动的唇边,细心捕捉着他那如梦呓般的低语。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只余下邢天涯细若游丝的声音,在这静谧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深吸一口气,生怕错过任何一个音节,全神贯注地倾听。 邢天涯似乎在梦魇的深渊里徘徊,不断地重复着某个场景,眉头紧锁,宛如被无形的锁链束缚,头颅轻轻摇晃,企图挣脱那份沉重与不安。 从他干裂的唇间溢出的字眼,虽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焦灼,如同暗夜中划破寂静的利刃:“快……快……” 萧泽眉宇间拧成一团,目光中满是困惑:“快?什么要快?” 周遭的人闻此,皆是面面相觑,一脸茫然,不知这梦呓之语究竟藏着何种玄机。 萧泽凝神细听,邢天涯的声音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焦灼,断断续续地溢出:“快……快……关……公……关公!” 萧泽缓缓地将这零碎的话语拼凑完整,一字一顿地复述出来。 话音未落,周遭众人皆是一震,面露惊异之色。 “关公?”陆沐仙脱口而出,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意识到自己失声,陆沐仙连忙以手掩唇,目光复又投向床榻之上,邢天涯仍沉浸在梦乡之中,面容扭曲,似是在与什么无形的力量抗争。 邢天涯在梦境的深渊里,反复呢喃着“关公”与“快”这两个字眼,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无法自拔。 萧泽缓缓起身,目光沉稳地转向寿昌,吩咐道:“寿大人,劳烦您即刻去请白夫人前来。” 寿昌闻言,连忙点头应允,随即带着手下匆匆离去,前去恭请白夫人。 不多时,白夫人便匆匆而至,而此时的邢天涯,也已从梦境的纷扰中逐渐挣脱,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白夫人端然坐于床榻之畔,纤指轻搭于邢天涯腕间,细心诊察着他的脉象。 一旁,白清允背着一只药箱,静默地侍立,眼神中满是专注与关切。 床榻周遭,寿昌、萧淳与陆沐仙三人围立,神色各异,却皆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紧张与期盼。 陆洛童孤身立于窗边,目光穿过窗棂,空洞地投射在前方斑驳的墙面上,仿佛思绪已飘远至千里之外。 萧泽察觉到他这异样的沉默,不由自主地迈开脚步,轻轻向他靠近。 “陆洛童,你在想什么?”萧泽压低声音,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与关怀。 陆洛童闻言,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语气中夹杂着一抹难以名状的沉重:“关公。” 萧泽闻此,缓缓转首,目光落在床榻上静卧的邢天涯身上,不禁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如此看来,那日在山脚下对邢捕头下手之人,与袭击张小花的,竟都是那所谓的‘关公’。严华夫人细查了程一锦与柯有成的尸身,发现斩下他们首级的凶器,与关公所持的青龙偃月刀颇为相似。这关公究竟为何要对这二人痛下杀手,又为何要对邢捕头与张小花行刺?这其中的缘由,实在令人费解。” 陆洛童微微摇头,眉宇间流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沉重,轻声道:“我心中仍有诸多疑惑未能解开,不行,我必须去找张小花问个明白。” 言罢,他侧首望向了身旁的萧泽,萧泽闻言,轻轻颔首,目光中满是坚定:“好,我陪你去。” 陆洛童闻言,轻轻一点头,二人随即迈步走出屋门,沿着小径,向着那梅园一路行去。 第552章 送面 梅园之内,虹影早已将细软打点妥当,只待夜深人静之时悄然离去。 然而,梅园四周被衙役重重包围,密不透风,令她无法轻易脱身,只得困守屋内,心神不宁。 她时而站起,时而坐下,焦虑之情溢于言表,脚下的地板随着她焦躁的步伐发出轻微的声响,回荡在这方寸之间。 忽地,一阵敲门声打破了这沉闷的空气,虹影心中不禁泛起一阵疑惑,脚步却不由自主地迈向房门。 她轻轻拉上门闩,隔着门缝,压低声音问道:“什么人?” 门外,一个熟悉而坚定的女声响起,那是火凤凰特有的清脆嗓音,她轻声细语道:“是我,火凤凰。” 虹影闻言,眉宇间微微蹙起,心中暗自思量,火凤凰此时来访,究竟所为何事? 虽心存疑虑,但她仍不自觉地伸手拉开了房门,准备迎接这位不速之客。 门外,火凤凰斜倚门框,火红羽翼般的华服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她歪着头,以一种近乎玩味的眼神注视着屋内的虹影。 嘴角勾勒出一抹浅淡而神秘的微笑,那双纤纤玉手稳稳托着一个精致的托盘,其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素面安然静置,散发着诱人的朴素香气。 虹影抬眼,目光与那抹不期而遇的温柔相遇,心中不禁泛起层层涟漪。 她疑惑,不解火凤凰此举背后的深意——毕竟,往昔里,火凤凰对她的态度总是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疏离与冷淡。 火凤凰见状,眼底笑意更甚,声音柔和而略带调侃:“门口的衙役告诉我,晚餐时分为你备下的膳食,竟原封不动地留在了门外。我见你屋内灯火通明,便猜想,或许是你食欲不振,又或是忙碌至深夜,忘了时辰。故而,我擅自做主,亲手烹制了这碗素面。” 虹影闻言,心中五味杂陈,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火凤凰含笑望着虹影,声音中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虹小姐,你看,柯小姐与张小姐的居室已然灯火尽熄。若我们在此门口谈话,恐怕会打扰她们二人休息。” 言罢,虹影的眸光轻轻流转,宛如晨曦中细腻的露珠,不着痕迹地转向了一侧,那里,一间屋舍静默地伫立,窗棂间未透出一丝光亮。 虹影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解:“柯小姐?张小姐?她们……竟也住在这个院落之中?” 火凤凰未再多言,只是轻轻一提裙摆,优雅地跨过那道门槛,步伐轻盈,如同林间跳跃的鹿,直奔向屋内中央那张圆桌,将手中的托盘缓缓置于其上,动作中带着一种不言而喻的细腻。 虹影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火凤凰步入屋内的身影,随即她的眼神不自觉地飘向了床榻上那个已整装待发的包裹,心头猛地一揪。 她连忙迈开步伐,趋近床榻,动作轻柔而敏捷地用身躯巧妙地遮掩住了火凤凰的视线。 趁着火凤凰专注于手头事务,未曾留意周遭,虹影悄无声息地将那包裹往床榻深处挪移了几分,确保它远离了视线所及之处,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细腻与谨慎。 火凤凰似乎对她的这番细微举动浑然不觉,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将托盘上那碗热气腾腾的素面与一双干净的筷子轻手轻脚地置放在了桌上。 再度抬头之际,虹影的脸上已绽放出一抹温柔的笑意,她以柔和而细腻的嗓音轻声道:“真心感谢火姐姐的周到。” 言罢,她轻盈地扭动着腰肢,宛如细蛇般袅娜地走向桌边。 俯身之际,她以一种近乎痴迷的姿态,在半空中轻嗅着那碗朴素面条散发出的香气,仿佛沉醉于这世间最动人的芬芳之中。 火凤凰静静地注视着她的每一个动作,眼神不经意间掠过她的床榻,带着一抹难以捉摸的意味。 虹影浅笑嫣然,由衷地赞叹道:“这碗素面,真是好香啊。” 火凤凰的脸上迅速绽放出一抹明媚的笑容,她望着虹影,语调中带着几分俏皮:“快些享用吧,美食一旦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虹影闻言,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婉的笑意,轻盈地坐下,优雅地拾起搁置于碗边的筷子,开始了细嚼慢咽的用餐过程。 与此同时,火凤凰的目光在屋内轻轻流转,仿佛不经意间扫过每一个角落,带着几分探究与警觉。 南厢房内,一片深沉的黑暗吞噬了所有光亮,唯有床榻之上,一层轻纱幔帐轻轻摇曳,隐约勾勒出内部的轮廓。 在那朦胧的纱幔之后,张小花静静地倚靠着,面容凝重,仿佛心间藏着千斤重担,难以言喻。 她缓缓地扭转过头,目光温柔地投向床榻深处,那里,柯幼娥已沉入梦乡,面容恬静。 她静默片刻,仿佛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叹在空气中轻轻漾开,随后,她缓缓掀起覆在自己身上的锦被,动作轻柔地撩开层层纱幔。 她的眼神中满是谨慎与温柔,凝视着柯幼娥那安详的睡颜,生怕一丝细微的声响会惊扰了这份宁静。 她轻手轻脚地穿上精致的绣花鞋,每一步都落得悄无声息,仿佛怕惊落了空气中的尘埃。 随后,她踱步至桌边,桌上放着一壶温热的茶水。 她轻巧地端起茶壶,动作娴熟而优雅地为自己斟满了一杯清茶。 茶香袅袅升起,带着一丝宁静与安详。 当她将茶杯缓缓送至唇边,正准备轻啜一口时,一抹异样的感觉悄然爬上心头,让她的动作不由自主地一顿。 她屏息凝神,双眸中闪烁着一抹难以掩饰的惊惧,缓缓地将头转向身后,目光定格在那扇紧闭的窗户上。 月光如细丝般悄悄溜进屋内,为这幽静的空间镀上一层银纱,而在那柔和却又略带寒意的月光边缘,一抹模糊的人影若隐若现。 第553章 再次遇袭 那人影似乎感受到了张小花投来的注视,于是,他缓缓抬起脚步,向前迈出了沉稳的一步,恰好步入了月光的怀抱之中,露出了他的全貌——身长九尺,面如重枣,长髯飘扬,身着青绿色的武将战袍,背后紧握一柄寒光凛冽的青龙偃月刀,威严而庄重。 张小花望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景象,震惊得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巴,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与深深的恐惧,仿佛见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之事。 她轻轻地将手中水杯置于桌上,下意识地迈动步伐,欲向床榻边奔去。 然而,未及她迈出半步,月光沐浴下的关二爷已如离弦之箭,迅捷而轻盈,恍若夜色中的一缕幽影,眨眼间便至,紧紧捂住了她即将惊呼的唇。 张小花被关二爷牢牢地钳制住,她拼尽全力地扭动身躯,双手亦在奋力挣扎,却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丝毫无法撼动分毫,连一丝微弱的呼喊也挤压不出。 她的目光绝望地投向那床榻,纱幔层层叠叠,将床榻遮掩得密不透风。 她伸出手去,似是在盲目地抓寻着什么,眼中闪烁着绝望的光芒,如同夜空中最黯淡的星辰。 关二爷紧紧捂住张小花的嘴,力度大得仿佛要将她窒息在掌中。 张小花的双眼圆睁,拼尽全力地扭动着身躯,但无奈她与关二爷体型悬殊,无论她如何挣扎,都如同蚍蜉撼树,无法挣脱分毫。 绝望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屋外突然传来了萧泽细微的声音,他似乎在低语,与旁人交谈:“瞧,屋内的蜡烛已灭,想必她们早已经入睡了。” 他身旁的人影沉默不语,张小花耳畔却捕捉到了萧泽那穿透寂静的声音,心中不由自主地燃起了一抹希望的微光。 她不再徒劳地挣扎于关二爷紧紧捂住她唇瓣的大手之下,双手缓缓垂落,转而悄无声息地在背后那张圆桌表面探寻起来。 几经摸索,指尖终于触碰到了先前置放的茶杯。 没有丝毫迟疑,张小花紧握茶杯,手腕轻轻一扬,那瓷质器具便划出一道弧线,随即重重坠地,瞬间四分五裂,发出一声清脆而响亮的破碎声,在这静谧的屋内乃至屋外都显得格外刺耳,如同平静湖面上骤然泛起的涟漪。 床榻间,一阵细微而连续的窸窣声悄然响起,似乎已经惊扰了沉睡中的柯幼娥。 月光透窗而入,为这静谧的夜晚添上一抹柔和。 此刻,立于门外的萧泽,耳畔忽地捕捉到屋内茶杯坠地的清脆碎裂之音,心中顿时警觉,眉头不经意地蹙起。 他轻手轻脚地靠近房门,以尽可能不打扰的姿态,轻叩门扉,压低嗓音问道:“柯小姐,张小姐,可还安好?是否有所需要?” 门内,柯幼娥的声音透过薄纱幔帐,带着几分初醒的朦胧与不解,轻轻响起:“小花姐姐,外面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柯幼娥轻轻地,几乎是小心翼翼地撩开了床榻边轻盈的纱幔,睡眼惺忪地望向那朦胧的世界。 月光如水,透过纱幔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她的脸上。 就在这柔和而幽暗的光线中,她愕然发现,不久前还对她们发起攻击的关二爷,此刻正悄无声息地用手捂住张小花的嘴,那张脸在月色下显得格外阴沉。 这一惊发现,让柯幼娥不由自主地尖叫了一声,那声音尖锐而惊恐,划破了夜的宁静。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仿佛是触发了某种机关,屋外的萧泽二话不说,一脚猛地踹开了房门,带着紧随其后的陆洛童,如同两道疾风般冲了进来。 两人的身影刚稳住,便一眼看到了屋内那令人惊愕的一幕:关二爷站在那里,面色铁青,手指紧紧捂住张小花的嘴,仿佛要阻止她发出任何声响。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更添了几分阴森可怖。 关二爷一眼瞥见踏入屋内的萧泽与陆洛童,动作迅捷,覆于张小花的嘴上的手,轻轻一沉,转瞬便扼住了她的脖颈,这一举动,无形中凝固了空气,让萧泽与陆洛童二人不由自主地僵立当场,双方保持着微妙的间距,在这狭小的空间内,每一步移动都显得格外谨慎。 柯幼娥缓缓自床上起身,动作中带着几分初醒的慵懒。 她的左手不经意间拂过张小花方才安睡之处,触碰到一件硬物,这突如其来的触感让她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颅。 一个看似平平无奇的木盒,安然静卧于枕边。 关二爷铁指轻扣张小花的颈项,与萧泽、陆洛童形成了剑拔弩张的对峙之势。 萧泽语气淡然,仿佛风拂柳梢:“此地狭窄,不妨移步室外,一较高下。” 关二爷虽未言语,却以实际行动回应了萧泽的提议,脚下的步伐缓缓移动,带着张小花一步步向门外退去,背影渐远,气氛愈发紧绷。 萧泽与陆洛童神色平和,目光如静水深流,默默注视着这一幕,只见关二爷挟持着张小花,背影渐渐融入到了室外的黑夜之中。 小院内,火凤凰与虹影皆被那阵突如其来的喧嚣所惊扰,她们并未踏出房门半步,只是静静地伫立在虹影的闺房门槛旁,目光穿越了空间的界限,投向了那纷扰的源头。 关二爷携着张小花,步伐沉稳而缓慢,一步步后退至这小院之中。 他们的身后,萧泽与陆洛童如影随形,紧随其步伐,亦步亦趋地踏入了这片静谧被打破的天地。 “那……究竟是何方神圣?” 虹影的视线落在院中巍然挺立的关二爷身上,不禁轻声惊叹,语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好奇与惊异。 身旁的火凤凰,眉宇间拧成了一座沉默的山峦,神色凝重,仿佛正承载着千斤重担,一时之间,竟未吐露半字。 萧泽的目光沉静如水,牢牢锁定在不远处那位扮相威严的关二爷身上,语调平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可是你,杀了程一锦与柯有成?” 关二爷闻言,面容上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动容,终是轻轻颔首,承认了这一惊人事实。 第554章 承认命案 关二爷的这一承认,让萧泽与陆洛童皆是一怔,两人不由自主地交换了一个错愕的眼神。 在这之前,他们从未预料到,眼前这位仿佛从古画中走出的关二爷,竟会如此直白地承认了这两桩血案。 那侧畔的虹影,闻此一言,惊得掩口失色,而紧邻其旁的火凤凰,面色阴沉如水,右手悄无声息地滑向腰间悬挂的绯红短刃,透出一股不容小觑的凛冽之气。 萧泽的目光穿越人群,定格在不远处沉默的关二爷身上,语气中带着一丝探寻:“二爷,您究竟为何要对程一锦与柯有成下手?又为何要企图伤及邢捕头与张小花?” 关二爷闻言,仅是微微摇头,未吐半字。 萧泽见状,心中已有了几分了然,这关二爷怕是不会轻易开口。 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再次询问道:“那么,你今晚究竟意欲何为?” 关二爷一听这话,掐着张小花脖子的手渐渐加大了力道,张小花只觉呼吸愈发困难,脸色憋得通红,挣扎的动作也随之加剧,显得异常无助。 萧泽见状,连忙抬手制止:“且慢!我明白了!” 关二爷闻言,手上的动作缓缓放松,张小花这才得以喘息,神色间多了几分释然。 萧泽与陆洛童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眼中闪烁着意味深长的光芒,仿佛在这一刻,他们已心照不宣。 在那幽深的厢房之外,房门敞开着,柯幼娥身着轻薄里衣,面容凝重如霜,双眸冷冽似寒潭,步履沉稳地跨出了门槛,步入了夜色之中。 萧泽无奈地摊了摊手,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关二爷,这事儿可真是棘手。您一心欲取张小花性命,但今夜,我二人即便是拼尽全力,也断不能让您伤她分毫。” 关二爷威严而立,一手紧紧扼住怀中张小花的脖颈,另一手则牢牢握着那柄寒光闪闪的青龙偃月刀。 他缓缓地将持刀之手移至前方的萧泽,刀刃低垂,寒芒隐现,气氛一时紧张到了极点。 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萧泽的面庞上渐渐浮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他目光轻转,落在了身旁的陆洛童身上。 陆洛童的唇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抹浅淡却意味深长的微笑。 萧泽转而望向关二爷,笑意盎然地道:“既然二爷盛情相邀,萧某虽不才,却也愿与二爷切磋一二!” 虹影闻言,惊诧之色溢于言表:“他此言何意?竟是打算与那红面关公交手吗?” 言罢,她慌忙转向身旁的火凤凰。 火凤凰面色凝重,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前方,眼中闪过一抹凌厉的狠意。 院中,关二爷威风凛凛,他铁掌紧握张小花纤细的脖颈,猛然一推,张小花踉跄几步,跌跌撞撞地摔在了旁边的空地上,尘土飞扬间,她挣扎着爬起,手捂胸口,呛咳连连,显得格外狼狈。 关二爷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在空中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随即稳稳背于肩后,刀尖轻点地面,透出一股不容小觑的霸气。 他腾出一只手,向对面的萧泽勾了勾手指,那姿态,仿佛是在邀请一场对决。 萧泽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拱手一礼,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得罪了。” 言罢,他身形一晃,宛如燕子掠波,轻盈地向前飞跃,双手瞬间凝聚真气,化作两道凌厉的掌风,直击关二爷而去。 电光火石间,两大高手的气息交织,一场惊心动魄的对决即将上演。 虹影见状,不由惊呼出声:“他,他怎么连件趁手的兵器都未携带?若是,若是力有不逮,又该如何是好?” 火凤凰听闻此言,终是有了些许动容,嘴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抹悠然自得的笑意,她微微偏头,戏谑道:“虹影,你这心里,究竟是挂念着咱们小王爷的安危,还是暗自为那位‘关二爷’揪心呢?” 虹影一听,脸色略显僵硬,满心疑惑如潮水般涌来,她茫然地望着火凤凰,不解地问道:“你这话是何意?” 火凤凰淡然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洒脱:“并无他意,且安心看戏便是。” 言罢,她全然不顾及一旁的虹影,眸光悠然转向院中正激战正酣的二人。 梅园之外,一群衙役早已敏锐地捕捉到了园内的动静,心中却是一片困惑。 他们知晓萧泽与陆洛童一同步入了这梅园,适才虽闻得萧泽之声,却未接获任何指示,故而不敢贸然离开岗位。 此刻,随着二人交锋之声愈发响亮,领头衙役终是按捺不住好奇,悄悄探出头颅,向院内窥望。 这一望,却叫他惊愕不已——院中,竟有一位关二爷模样的身影,正与萧泽拳脚相交,斗得难解难分。 那头领衙役连忙催促身旁的同伴:“快!火速去禀报寿大人!” 被指派的衙役闻言,丝毫不敢怠慢,匆匆离去寻找寿昌。 此时,陆洛童瞅准萧泽与关二爷缠斗的间隙,悄无声息地移至一旁张小花处,轻柔而谨慎地将她自地上扶起。 张小花脸色因连番剧咳而涨得通红,眼眶里盈满了泪光,细若蚊蚋地唤了一声:“陆大人。” 陆洛童语调温和,关切地询问:“可无恙?” 张小花轻轻晃了晃脑袋,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我无恙,只是……小王爷他此刻手无寸铁,仅凭肉身之躯与那威名赫赫的关二爷相抗衡,真怕他有个万一。” 言毕,她秀眉轻蹙,目光温柔却带着几分忧虑,投向了院中激战正酣的二人。 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隐隐闪烁着对萧泽安危的挂念。 萧泽尽管赤手空拳,面对的是手持青龙偃月刀、气势如虹的关二爷,却并未显露出丝毫怯意。 他功底扎实,每一招每一式都恰到好处,加之身形矫健,灵活异常,竟与关二爷斗得难解难分,未露败象。 虹影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不禁失声惊呼:“这……这关公手持神器青龙偃月,竟一时难以压制于他!” 第555章 麻醉针 火凤凰听闻此言,嘴角轻轻勾勒出一抹淡然而嘲讽的微笑,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众人皆屏息凝视,目光聚焦于场中激烈交锋的二人,浑然未觉屋檐之下,一抹孤寂身影悄然伫立。 这便是柯幼娥,身姿纤弱,宛如秋风中摇曳的细竹。 随着季节悄然更迭,寒意渐浓,她却仅着一袭单薄里衣,独立于夜色之中,仿佛外界的寒冷与她无关,唯有内心的波澜难以平息。 柯幼娥的目光冷冽如冰,紧紧锁定在与萧泽缠斗不休的关二爷身上,双眸低垂,手中紧握着一个漆黑的小木盒。 此刻,她的思绪飘远,白清允的话语在脑海中回响,如同幽谷中的清泉,清澈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让她的心境更添几分复杂难辨。 她沉思片刻,指尖温柔地掠过那个小木盒的表面,细腻地感受着上面精心雕琢的一排微小气孔,以及隐匿于另一侧的一个小巧按钮。 随后,她缓缓举起这小木盒,将其精准地对准了正与萧泽缠斗的关二爷。 关二爷,手持青龙偃月刀,气势如虹,猛地一挥,向萧泽劈去。 而萧泽身姿矫健,轻盈一转,便轻松避开了这雷霆万钧的一击。 萧泽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目光戏谑地望向关二爷:“怎么?这便是你的全部能耐了吗?” 关二爷默然不语,眼神如炬,紧紧锁定着面前的萧泽。 他猛然一提气,手中的青龙偃月刀猛地抬起,随即以一个凌厉的翻转,对着萧泽连环劈出数招,每一击都携带着雷霆万钧之势。 萧泽一时之间竟有些慌乱,但凭借着过人的身手,仍是勉强将这些攻势一一避开。 望着眼前这位威猛无比的关二爷,萧泽的神色愈发凝重,他沉声道:“如今,才是你真正实力的展现吗?” 他静默地凝视着面前关二爷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那双眼眸中,渐渐浮现出一抹凌厉的杀气。 他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宛如远古的钟声,在每一个人的心头回荡:“那么,就让我来领教一番,你真正的武学造诣吧。” 言罢,他身形轻移,宛如幽灵般悄无声息,缓缓摆出一个攻防兼备的架势,严阵以待,准备迎接关二爷即将发起的猛烈攻势。 眼前的关二爷手腕轻轻一旋,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在空中划出一道绚烂的刀花,闪烁着寒光,二人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形成了对峙之势,气氛紧张得几乎令人窒息。 就在周遭空气仿佛凝固,众人皆屏息以待的刹那,关二爷的身影忽地轻轻一晃,恍若被无形之力悄然触碰。 萧泽眉头微蹙,身形却如同雕塑般稳固,维持着既定的架势,心中疑云密布:“这……莫非是某种奇特的招式?亦或是传说中的醉拳再现?” 周遭众人亦是满心困惑,只见关二爷缓缓垂首,目光锁定在自己左侧小腿之上。 月光倾洒,清晰地映照出一排细密如织的银针,它们在夜色中泛着冷冽的银辉,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众人目睹此景,皆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充满了不解与好奇。 关二爷缓缓地将头颅转向左侧,那双沉稳的眸子锁定在了一个左边的方位。 在那儿,柯幼娥静立如初,手中紧握着一个乌黑的小木盒,正对准他的方向,尚未有丝毫放下的意思。 众人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跟随着关二爷的指引,齐刷刷地投向了柯幼娥所在之处。 张小花猛然一惊,失声唤道:“幼娥!” 火凤凰的目光在触及柯幼娥手中之物时,脑海中迅速闪过白清允先前的言语,不禁惊呼出声:“她手里拿的,竟是玄机门秘制的暗器!那小巧的木盒之中,暗藏着威力惊人的麻醉针,乃是白掌门特意赠予张小姐以备不时之需的。” 萧泽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麻醉针?” 话音未落,他的目光已转向了对峙中的关二爷。 只见关二爷的面容上掠过一抹异样的恍惚,双眸仿佛失去了焦距,无力地游离着。 他奋力地摇晃着头颅,眼睑重重地闭合又猛然睁开,企图用这微弱的抵抗,留住即将流逝的清醒。 然而,那麻醉针的药力霸道至极,即便是眼前这等人物,也难以抵挡其侵袭。 尽管他拼尽全力想要稳住身形,但那麻醉的力量却如潮水般汹涌,渐渐吞噬了他的意志。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摇摆,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虚无之上,他赶紧将手中的青龙偃月刀立在地上,以支撑着自己摇晃的身体。 萧泽目睹此景,缓缓收起了蓄势待发的架势,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只是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这位英雄末路的关二爷,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 萧泽缓缓摩挲着下巴的轮廓,目光中带着几分深思,待陆洛童一步步轻盈地走近,他不禁轻声叹道:“陆洛童,如此这般,我是否显得有些不够光明磊落呢?” 陆洛童闻言,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的笑意,声音柔和却坚定:“结果既定,手段不过是过眼云烟。” 两人相视一笑,那笑意中带着默契与释然,转而将视线投向不远处身形略显踉跄的关二爷。 仿佛是他们的话语惊动了这位武圣,关二爷竟猛然间抬起左手,毫不犹豫地在那柄屹立如峰的青龙偃月刀刃上轻轻一抚。 霎时间,锋利的刀刃与血肉相触,一抹鲜红迅速在他的掌心蔓延开来,那殷红的血液沿着刀刃缓缓滴落,为这凝重的气氛添上了一抹触目惊心的色彩。 剧痛如针,猛刺着他的神经末梢,令他在这电光火石间猛然惊醒。 原本被混沌笼罩的双眸,瞬间清明起来,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直直地锁定了眼前的萧泽与陆洛童,眼神中透出一股不容忽视的坚毅与清醒。 第556章 真实的实力 萧泽的目光触及关二爷的那一刻,骤然间变得异常清明,心中暗自惊呼:不妙! 只见关二爷身形一动,双手猛然抄起立于地上的青龙偃月刀,没有丝毫迟疑,便带着凛冽的风声,狠狠地向萧泽与陆洛童劈来。 萧泽与陆洛童二人反应迅速,身形一侧,险之又险地躲过了这势大力沉的一击。 青龙偃月刀带着呼啸的风声,从他们中间掠过,重重劈在了地砖之上。 “哐当!”一声巨响,青龙偃月刀深深嵌入地砖之中,只留下一截刀身在外,而那“叮”的一声余音,却久久回荡在众人的耳畔,挥之不去。 关二爷那双紧握青龙偃月刀的巨掌,因刀刃与地面重击的反作用力而微微震颤,仿佛每一丝颤动都诉说着方才那一劈之下蕴含的千钧之力。 柯幼娥目睹了关二爷即便身中麻醉之针,仍毅然决然地割破掌心,企图以痛觉抵御昏厥的侵袭,却不料此举非但未使他颓势尽显,反倒像是触动了某种潜藏的狂澜,令他如同被逼至绝境的猛兽,浑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进行着生命中最决绝的反击。 虹影见状,惊骇之下不由自主地以手掩唇,惊呼出声:“他……他怎会突然间变得如此厉害?” 火凤凰身形微动,不由自主地向前迈出一步,右手紧紧攥着腰间的那柄绯红短刀,仿佛那是她最后的依靠。 萧泽与陆洛童二人身形灵动,一侧身便轻松避开了关二爷猛然挥来的一刀。 他们目光交汇,彼此心照不宣,都明白眼前的这位关二爷已是强弩之末,正酝酿着最后的反击。 关二爷手中的青龙偃月刀余威犹存,震颤未息。 他猛然发力,将这把神兵高高举起,对着近在咫尺的萧泽狠狠劈下,刀势如虹,带着一股决绝与悲壮。 劈、挥、扫、挑、提、护、刺,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几乎让萧泽找不到丝毫反击的缝隙。 他的眉头紧锁,面色凝重如霜,身体在关二爷凌厉的攻击下灵活翻转,躲避着每一道足以致命的锋芒。 萧泽心中暗自惊叹,这位关二爷的实力竟强悍至此,若非柯幼娥机敏地以麻醉针相助,他恐怕至今仍难以窥见其真正的可怕实力。 他深知此刻绝非轻敌之时,因此即便身处险境,依旧保持着冷静与沉稳,一边巧妙地躲避着攻击,一边耐心地寻觅着反击的契机。 他明白,只有在最合适的时机,以雷霆万钧之势出击,方能扭转乾坤,化险为夷。 于是,他静静地等待着,那决定胜负的一瞬。 陆洛童在一旁,眉宇间轻蹙,冷静凝视着与关二爷缠斗不休的萧泽。 他的眸光中,不经意间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忧虑,如同晨雾中隐约的轻霜。 张小花心急如焚,几步并作一步奔至陆洛童身旁,声音里满是焦虑:“陆大人,小王爷他……能撑得住吗?” 言罢,她紧张地等待着回应,却只见陆洛童的目光依旧牢牢锁定在萧泽矫健的身影上,仿佛周遭的一切声响都已与他无关。 柯幼娥紧随其后,脚步轻盈却带着急切,与张小花目光交汇,两人眼中的忧虑不谋而合。“姐姐……” 她轻声呼唤,声音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张小花轻轻摇头,以一种微妙的动作安抚着柯幼娥。 萧泽与关二爷之间的交锋之声愈发激烈,回荡在院落之中,震颤着空气,其响度竟超越了先前的每一次碰撞,引得院外守卫的衙役们纷纷侧目,难以自持地将视线投向那激战的核心地带。 一名衙役望向领队,眉宇间满是忧虑:“头儿,您看小王爷赤手空拳,面对手持大关刀的关二爷,只怕体力与招式上都难以持久啊。” 此言一出,周围的衙役们也纷纷附和,神色中不无担忧:“是啊,头儿,这样下去怕是不妙。” 领队衙役闻言,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心中迅速盘算着对策。 片刻之后,他眼神一定,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脚步沉稳地向前迈出,径直朝院内走去,每一步都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断。 他迈步向前,动作利落,自腰间悬挂的刀鞘中猛然抽出自己的佩刀,手腕一扬,钢刀划出一道闪亮的弧线,直冲云霄。他高声呼喝:“小王爷!此刀暂借于你!” 萧泽于半空中翻转身形,声音清朗:“多谢!” 言罢,他身形矫健,直向那疾飞而来的钢刀迎去。 与此同时,关二爷眼疾手快,青龙偃月刀已蓄势待发,意图阻断萧泽接刀之路。 一旁的陆洛童见状,手腕微动,手中檀木折扇瞬间展开,如风中落叶般迅速旋转,显然是要出手相助,为萧泽解围。 关二爷不经意间,眼角余光捕捉到了陆洛童悄然接近的身影,随即身形一转,直面这位不速之客。 他猛地一挥臂膀,带着一股不容小觑的劲风直取向陆洛童,后者反应迅捷,身形一侧,轻巧避过。 关二爷攻势未歇,紧接着又是一记横扫,动作凌厉,气势如虹。 陆洛童轻功超群,在这狭路相逢间显得尤为灵活,然而论及实战经验与深厚内功,他自知难与萧泽比肩。 加之他自幼在深宅大院中成长,所学武艺更多是为了强身健体,而非争斗杀伐。 陆洛童性情温良,生平鲜少与人结仇,故而即便是习武之人,他也极少有机会将所学用于实战对敌。 此番面对关二爷的凌厉攻势,陆洛童虽心有忐忑,却也能凭借一身轻功周旋其间,力求自保。 陆洛童身形一闪,条件反射般转身避开了那凌厉一击,却未及站稳脚跟,关二爷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已如影随形,再度呼啸而至。 情急之下,他只能凭借本能,以手中那把檀木折扇迎上了那沉甸甸的刀背,力图以巧劲卸力,使那霸道的刀锋偏离轨迹,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致命之处。 第557章 扇骨 “咔嚓——”一声清脆而决绝的断裂声在空气中回响,陆洛童的瞳孔骤然放大,难以置信地凝视着手中那已合拢的折扇。 在那电光火石之间,青龙偃月刀的余威竟穿透了空气,侵袭至他手中的折扇之上。 扇骨,那些原本坚韧细腻的木质结构,在一瞬间承受不住那股沛然莫御的力量,发出了一声哀怨的脆响,紧接着,扇骨断裂,碎片散落一地,仿佛在诉说着这场不期而遇战斗的惨烈与无奈。 陆洛童凝视着手中那柄断折的折扇,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愕。 此刻,对面的关二爷眼见此景,心中暗自窃喜,以为胜券在握,随即提起手中沉甸甸的青龙偃月刀,寒光一闪,便朝着陆洛童猛劈而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关二爷的背后骤然出现了一道矫健的身影——萧泽。 他身形一跃,宛如苍鹰搏兔,凌空悬浮于半空之中,右手紧握着那把衙役的钢刀,对准了毫无防备的关二爷的后背,狠狠地由上至下劈砍而去。 “嗤啦”一声清脆而刺耳的声响划破空气,钢刀如同锋利的剪刀,瞬间划破了关二爷的衣衫,紧接着,便是血肉被撕裂的沉闷声响。 “啊——”一声低沉而压抑的痛吟自众人眼前的关二爷喉间逸出,震颤着空气。 这道声音,满载着痛苦却又被极力束缚,如同寒风中的微弱烛火,挣扎而不灭。 众人目光聚焦于一处,只见关二爷宽厚的背脊上,赫然显现出一道既长且深的刀痕,宛如冬日里凛冽的裂痕,瞬间绽放出猩红的血花,将周遭的肌肤映衬得格外惨白,仿佛冬日雪地中突兀的霜白。 张小花瞠目结舌,喃喃自语:“这关二爷面如重枣,怎料得背后竟这么白?” 柯幼娥秀眉轻蹙,心中泛起一阵莫名的涟漪,低声疑惑:“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 她的言语,轻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引得张小花也投去了探寻的目光。 回望之间,关二爷的背影已被萧泽那凌厉一刀划开,鲜血如细泉般汩汩涌出,不过片刻,他宽阔的背脊已被猩红浸染,宛如披上了一袭血袍。 萧泽轻盈落地,手中钢刀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随即稳稳收势,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声音清澈而坚定:“你的对手,是我,萧泽!” 关二爷魁梧的身躯微微一震,头颅缓缓转动,先是愕然望向那血流如注的背脊,随后,目光如炬,锁定在了身后持刀而立的萧泽身上。 他的呼吸,因伤痛与愤怒交织,变得沉重而明显,院中众人皆能清晰可闻,那略带喘息的声音,在静谧的空气中回荡,更添了几分紧张与肃杀之气。 虹影的目光紧紧锁住那尊关二爷的雕像,脸上满是惊愕之色,轻声道:“世人皆传,华佗为关二爷刮骨去毒之时,关二爷硬是挺直了腰杆,不发一语,与马良对弈一局。那场景,即便是旁观者马良,心中也不免泛起阵阵涟漪,而关二爷却如磐石般坚毅,面色不改。可眼前的这位关二爷,不过是小王爷在他背上砍了一刀,怎的呼吸就这么重?” 火凤凰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斜睨了虹影一眼,冷冷吐出一个字:“很简单。” 虹影被这突如其来的回答勾起了好奇心,一双眸子瞬间亮了起来,满含期待地转向了火凤凰。 只闻火凤凰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真相是,昔年那刮骨疗毒的英勇之举,确系关羽关二爷无疑,而眼前这位,却是假冒之辈。” 言罢,她的指尖毫不犹豫地指向庭院中那位负伤的“关二爷”,目光锐利如刀。 虹影愕然地望着火凤凰,那份震惊仿佛凝固了她的言语,半晌未能吐露一字。 终于,她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话语中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假、假冒的?” 火凤凰以一抹冷冽的目光轻轻掠过虹影,唇边勾勒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笑意里藏着不易察觉的讥诮:“看了这么久,莫非你仍未看透,那位‘关二爷’的真正身份?” 虹影闻言,一脸茫然,眉宇间堆砌起不解的云雾:“我怎会知晓他的身份?” 火凤凰似乎被这话逗乐了,她缓缓转过身来,正面对着满脸困惑的虹影,脸上的讥笑依旧未褪:“你就别掩饰了,这世间若连你都不知情,谁又能洞悉其秘?” “我?”虹影闻言,一脸错愕。 呆立了片刻,虹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忍不住掩唇而笑:“火姐姐,这‘关二爷’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呢?这个问题,似乎该去问问陆大人或者小王爷吧。问我,我怎么会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呢?” 一边说着,她一边缓缓地将双手交叠在胸前,身姿微微倾斜,摆出一副娇柔妩媚的姿态。 火凤凰轻轻一笑,歪着头看向她:“你真的不知道?该不会是在装糊涂吧?” 虹影听了这话,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恼火,正欲开口与火凤凰争辩,突然,院子里传来萧泽的惊呼声。 “快追!” 两人闻声,惊讶地转头望去,只见那关二爷趁人不备,提刀飞身跃上了院墙,迅速逃离。 这一幕,让院子内外的众人都感到十分惊异。 不远处,院门外静静延展的小径上,寿昌引领着白氏夫妇、吴道长及无念和尚一行人刚刚赶到。 听到动静,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捕捉到了那位自梅园中匆匆逃逸的关二爷身影。 寿昌旋即转身,目光追随着正从院落中迈出,手持钢刀、毅然决然追向关二爷的萧泽背影。 他心中疑惑丛生,连忙伸手拦住了紧随其后的陆洛童,眉宇间满是困惑:“陆大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陆洛童面露担忧之色,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听到站在寿昌身旁的吴道长语气中透出一丝急迫:“究竟是发生了何事?寿大人,您难道还不明白吗?那个‘关二爷’又在梅园肆意行凶屠戮,幸亏被小王爷给拦住了,如今它仓皇逃窜,小王爷正提着刀追呢。” 第558章 追‘关二爷\\\’ 寿昌的目光紧随萧泽那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一个惊异的单音:“啊?” 白夫人同样凝视着萧泽离去的方向,面上的焦虑之色难以掩饰。 她转而望向寿昌,急切地说道:“寿大人,您还在‘啊’什么呀!小王爷孤身去追那关二爷,身后仅仅跟着一群普通的衙役。倘若前方有埋伏,小王爷有个万一,那可怎么是好!” 寿昌显然被白夫人这番话吓得不轻,嘴巴张得老大,仿佛能轻易塞进一枚鸡蛋。 白夫人目睹此景,眉宇间流露出一抹无奈,焦急之情溢于言表,她轻轻跺了跺脚,动作中带着几分决绝。 随后,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发生了,她从腰间缓缓抽出一柄细长的软剑,那剑身柔韧而泛着寒光,让一旁的陆洛童不禁暗自惊叹。 回想起之前白夫人与火凤凰在飞鹰小院中的那场激战,陆洛童记忆犹新,那时她已见识过白夫人手中那灵活多变的软剑。 然而,当他们一行人匆匆转而去追捕温昀与易上良时,白夫人被吩咐先行前往前厅待命,这也使得陆洛童错过了许多细节。 他未曾料到,白夫人那看似普通的腰带之下,竟藏着如此玄机,软剑贴身而藏,随时待命。 这也难怪,白夫人平日里所系的腰带皆是宽幅设计,原来其中暗藏机关,既实用又不失风度,恰到好处地隐藏了她的武器,让人难以察觉。 白夫人手握轻盈软剑,身姿一转,毅然决然地迈向萧泽离去的路径,白清允紧随其后,步伐坚定。 无念和尚与吴道长对视一眼,无需多言,二人身形一动,亦步亦趋地加入了追逐的行列。 陆洛童从沉思中抽离,眼神恢复清明,随即抬起脚步,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寿昌一时之间未能回神,愣在原地,周遭的喧嚣与他仿佛隔了一重雾霭,脸上写满了不解与茫然。 而另一边,火凤凰与虹影并肩走出院子,张小花与柯幼娥则稍显慌乱,外衣随意披在身上,衣摆随着她们的动作轻轻摇曳,略显松垮,手中仍不停地整理着衣襟,显然是匆忙之中胡乱套上的。 她们凝视着仍旧愣在原地的寿昌,一脸茫然无措。 火凤凰的目光从寿昌身上移开,再次落在那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上,心中泛起一丝疑惑。 她转而望向寿昌,轻声问道:“寿大人,您怎么独自一人在此驻足,不跟上前去呢?” 寿昌仿佛从沉思中猛然惊醒,缓缓转过头来,目光与火凤凰相遇。 他的声音略带颤抖,显得有些语无伦次:“火……火掌门,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火凤凰闻言,心中便已明了,这位寿昌大人显然是惊惧过度,神智有些恍惚了。 她无奈地轻轻一摇头,语调中带着几分柔和却又不失威严地说道:“寿大人,您不通武艺,而那‘关二爷’此刻已是穷途末路,恐怕会不顾一切,大开杀戒。眼下局势混乱,众人自顾不暇,又有谁能分心护您周全呢?您还是紧随他们之后,免得落了单,再遭不测,那便不好了。” 寿昌一听这话,犹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点头如捣蒜,连声道:“好,好,好,火掌门,我听您的,咱们一同前去。” 言罢,几人便加快了脚步,匆匆追赶上前。 几人脚步匆匆,紧随其后,不消片刻,便至前方转角处的一方小巧花园。 花园边缘,人群攒动,围得密不透风。 他们彼此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对这突如其来的热闹心中皆无头绪。 寿昌轻轻拨开层层围堵的衙役,步伐沉稳,如同拨云见日般逐渐靠近核心。 内里,萧泽一行人围成一圈,神色凝重,火把的微光在他们脸上跳跃,为这静谧的夜晚添上了一抹不寻常的暗影。 小花园内,夜色如墨,深邃而神秘,众人紧簇一团,这无声的聚集,无端添了几分诡谲之感。 萧泽一行人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转向了缓缓步入的寿昌,随后,他们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沿着他步入的路径延伸,落在了立于人群边缘的四道身影之上。 火凤凰手持一柄未出鞘的红色短刀,锋利的刃尖虽被鞘所掩藏,但她周身散发出的警觉气息却如火焰般炽烈,不容忽视。 虹影紧贴在火凤凰身后,纤手轻轻以衣袖掩口,双眸中闪烁着未散的惊惧之色,仿佛那关二爷的威严仍旧在她心头留下了一道难以磨灭的阴影。 而在她们身后不远处,柯幼娥与张小花静静地站立,彼此相依,眼神中流露出一抹交织着忧虑与恐惧的复杂情绪。 她们虽未言语,但那份无声的默契与扶持,却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温暖而坚定。 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聚焦于她们四人身上,带着几分疑惑与沉重,脚步缓缓,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自然而然地向两侧让开,为她们让出一条狭窄而清晰的小径。 自人群外围至核心,人们如同退潮般有序地散去,揭示出一条通往中央的通道。 在那里,站立着一位身着青绿色武将装扮的男子,他挺拔的背影上,却赫然横亘着一道触目惊心的刀伤,鲜血如泉涌,将原本庄重的青绿战袍浸染得斑驳陆离,于火把摇曳的光影下,更添几分诡谲与悲壮。 空气中,泥土的质朴气息与远处花朵的淡雅芬芳交织缠绵,还有那一抹不易察觉却挥之不去的血腥味,悄然弥漫,为这场景平添了几分真实与紧迫。 那男子,正是方才与萧泽一番激战的“关二爷”,此刻他跪伏于地,背影对着四人,头颅微垂,仿佛承载着千钧之重。 陆洛童半蹲着身,目光穿透“关二爷”宽阔的身躯,缓缓扫视过对面的四人。 他的眼神在摇曳的火把映照下,染上了一抹难以言喻的同情与慈悲,宛如夜空中最温柔的星光。 他缓缓起身,动作中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庄重,缓缓地向后退开一步,为那跪地的“关二爷”留出了一片空旷之地。 第559章 假扮‘关二爷\\\’ 火凤凰察觉到对面众人投射过来的眼神,沉重而复杂,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波澜。 尽管不明就里,但她的直觉如敏锐的猎鹰,捕捉到空气中弥漫的不安,预示着有重大变故即将揭晓。 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她不由自主地缓缓转身,目光越过虹影,投向了幽深的后方。 虹影紧跟其后,捕捉到火凤凰异样的举动,满心困惑却也依样画葫芦,转过身去,试图在黑暗中捕捉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线索,却只见一片深邃的黑幕,吞噬了所有光线与声响。 张小花紧蹙眉头,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仿佛有千百只小虫在肌肤下爬行,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她鼓起勇气,缓缓转过头,试图穿透那无边的黑暗,寻找可能潜藏的答案。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无尽的虚无,和逐渐平复的心跳。 她暗暗舒了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随即侧头向身旁的柯幼娥压低声音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幼娥,他们究竟在看什么?后面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没有啊。” 她轻声细语,话语间带着几分困惑,缓缓转身面向柯幼娥。 眼前的柯幼娥,仿佛灵魂出窍,脸色苍白如纸,眼神空洞无神,令人心生寒意。 她心中一惊,连忙呼唤:“幼娥!幼娥,你怎么了?” 柯幼娥却恍若未闻,如同被无形之线牵引的木偶,机械地抬起脚步,一步步缓慢而坚定地向前踱去。 张小花眼睁睁看着柯幼娥从自己怀抱中抽离,面上写满了不解与担忧,轻声再唤:“幼娥……” 柯幼娥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对周遭的一切充耳不闻,她的眼眸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只剩下空洞与茫然,死死锁定在跪地不起的“关二爷”身上,步伐踉跄却坚定地向前迈去。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凝聚在她瘦弱的背影上,随着她一步步逼近,不由自主地侧身退让,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自然而然地为她开辟出一条狭窄而静默的小径。 柯幼娥缓缓穿越人群,每一步都踏得沉重而迟缓,直至完全置身于众人之前,她才缓缓转身,面对着那位依旧虔诚跪拜的“关二爷”。 这一刻,她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内心的重负,膝盖一弯,整个人无力地跪倒在了“关二爷”的面前。 她的脸色苍白,眼中闪烁着即将崩溃的光芒,双手无力地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躯,仿佛连这最后的坚持都需要耗尽全身的力气。 她的眼神中既有绝望的深渊,又似乎藏着不为人知的坚决,一切的情绪,都在这无声的一跪中,得到了最深沉的宣泄。 眼前的“关二爷”,那双平日里威严凛凛的眼眸此刻竟满载着不可思议,空洞无神地睁大,失去了往日的聚焦之力,仿佛灵魂已悄然离去。 他的唇微微开启,欲言又止的模样,添了几分莫名的凄楚。 昔日那标志性的长髯已被无情剃除,裸露的脸庞上,一抹为了扮演角色而精心涂抹的红胭脂,在汗水的侵蚀下斑驳陆离,逐渐褪去了伪装的色彩,露出了他原本平凡而真实的面容。 柯幼娥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一幕,双目圆睁,嘴形不自觉地张大,泪水如泉涌般滑落,一颗颗晶莹剔透,如同断了线的珠链,无声地诉说着内心的震撼与哀伤。 她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咽喉,任何声音都无法从这紧锁的喉间溢出,只能任由情感在静默中肆虐,化作无尽的泪水,滂沱而下。 张小花凝视着柯幼娥的模样,心头不由自主地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 “爹!” 刹那间,柯幼娥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呼喊,那声音尖锐而绝望,如同利箭穿透云霄,又在山庄的每一个角落久久回响,震颤着每个人的心弦。 围观的人群无不面露戚容,眼中闪烁着同情与哀伤的光芒,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 “什么?那‘关二爷’,竟是柯翔鹰伪装而成?”虹影的眼眸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震撼,声音颤抖着道出这一惊人事实。 与此同时,柯幼娥的哭声依旧震耳欲聋,如同狂风骤雨般冲击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房。 火凤凰缓缓转头,目光如炬,落在虹影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笑语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锐利:“你还在这里故作姿态吗?” 虹影心中一凛,只觉火凤凰今晚举止反常,不禁脱口而出:“我故作什么姿态?火掌门,您今晚这是唱的哪出?瞧我这模样,哪哪儿都不对您的眼了?” 火凤凰的目光越过虹影,冷冷投向一侧,那里,柯翔鹰的尸体静静地跪伏于地,周遭是众人围拢着悲泣的柯幼娥,急切地试图给予她一丝慰藉。 而张小花,一脸焦急,匆匆奔至人群之中。 火凤凰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悠悠说道:“虹小姐,那柯翔鹰乔装打扮成‘关二爷’,我都能一眼识破,而你这位柯庄主的‘红颜知己’,竟浑然未觉?这番话,你觉得我会轻易相信吗?” 虹影闻此,不禁被逗乐了,她双手环抱胸前,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连柯翔鹰的亲生女儿都未曾察觉,我又未能识破,岂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二人正欲继续这番唇枪舌剑,忽闻一旁传来一阵惊呼。 她们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去,只见柯幼娥满脸哀戚,悲痛欲绝之下,竟是直接昏厥了过去,现场乱作一团,喧嚣与焦急交织成一片混沌。 白夫人迅速环抱住柯幼娥的上半身,她的手指灵巧地穿梭,从袖中取出一枚精致的小瓶,小心翼翼地置于柯幼娥鼻尖之下,那瓶中散发出的奇异气息仿佛带着唤醒沉睡者的魔力。 第560章 柯翔鹰死了 在那股刺鼻却奇异的香味刺激下,柯幼娥的眼帘缓缓掀动。 见状,白夫人紧绷的神经略微松弛,轻吐出一口浊气,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释然。她随即吩咐一旁的白清允,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快,将她抱回房间妥善安置,让她好好休息。” 白清允闻言,动作轻柔而坚定地将柯幼娥抱起,张小花在一旁紧跟着,二人穿过纷扰的人群,向着梅园行去,留下一串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在这稍显平息的混乱中显得格外清晰。 在人群间,陆洛童悄然转身,其目光柔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轻轻掠过身旁站立的萧泽。 此刻的萧泽,脸色阴沉得仿佛即将降临的夜幕,右手紧握一柄寒光闪闪的钢刀,未曾放下。 四周被一种莫名的沉寂所笼罩,火把的光芒如潮水般汇聚在这片被选中的土地上,将每一寸空间都染上了炽烈的红,仿佛连空气都燃烧了起来。 柯翔鹰的遗体以一种不屈的姿态跪伏于熊熊火把的包围之中,他的身躯成为这光影交错舞台上最刺眼的暗影。 四周的土地,还残留着他温热的鲜血,那抹猩红尚未褪去。 他精心装扮的“关二爷”形象已支离破碎,那缕象征着英勇与威严的假三绺美髯,此刻被遗弃在泥泞之中,沾满了鲜血,显得格外凄楚。 而他生前紧握的青龙偃月刀,此刻也无力地躺在尸体旁,失去了往昔的威风凛凛,只余下冰冷的金属光泽。 寿昌缓缓蹲下身,眼眸骤然睁大,凝视着眼前失去生息的柯翔鹰,满心愕然。 柯翔鹰的脖颈间,一道深邃而细长的刀痕赫然在目,鲜血如泉涌般浸染了他的衣襟,又恣意淌落,将脚下的土地也染上了一层触目惊心的殷红。 寿昌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波澜四起。 他万万没想到,这位柯翔鹰,竟是那神出鬼没的“关二爷”。 更令他难以置信的是,这柯翔鹰竟会如此突兀地,在众人瞠目结舌中死去了。 一旁,无念和尚双手轻轻合十,眼帘低垂,静默地低吟着佛经,那低沉而悠长的诵经声,仿佛在为逝去的柯翔鹰超度。 吴道长以指尖温柔地掠过垂至胸前的长髯,眼神中流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感慨:“世事如梦,谁能料到,那位失踪多时的柯庄主,竟会乔装成关公模样,在这山庄内,掀起一场场血腥风雨,最终又以如此戏剧性的方式,死在了众人的面前。” 言罢,他轻轻摇头,悠长地叹了口气,那声叹息似乎承载着无尽的世事沧桑与人生无奈。 寿昌闻言,缓缓自座位上站起,目光逐一扫过在场众人,眉宇间凝聚起一抹困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柯翔鹰,怎么就突然死了?这中间,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火凤凰与虹影步履轻盈,缓缓踱至近前,火凤凰嗓音清亮,直言不讳:“确是如此,方才在那梅园之中,柯庄主与小王爷的交锋可谓势均力敌,招招见章法,怎料转眼间,他便离了院落,竟毙命于此?” 彼时,火凤凰与虹影正于院中拌嘴,无意间错过了那一幕惊人之变。 正当二人沉浸于言语交锋之际,萧泽之声突兀响起,犹如惊雷,这才让她们恍然意识到,那扮作关公之态的柯翔鹰,已借着混乱悄然遁出了梅园。 至于寿昌、白夫人、吴道长及无念和尚,他们彼时尚未踏入梅园半步,对于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自然是全然不知,如同置身事外,对院内风云变幻一无所知。 陆洛童轻吐出一缕悠长的叹息,语调平缓而深沉地叙述道:“柯小姐精准无误地将麻醉针射入了柯翔鹰的右腿之中,那麻醉剂效力之猛,即便是他以利刃划破掌心,企图借由疼痛维持神志的清醒,亦是徒劳。在与萧泽一番激烈的交锋中,柯翔鹰不幸被萧泽自背后猛然一刀,加之麻醉效力再度汹涌袭来,他不得不使出虚晃一招,借着这短暂的空隙,利用当时的衙役都聚在了院门口,墙角无人看守,他便趁机翻墙跃出了梅园。” “麻醉针?”白夫人闻言,不禁讶异出声,心中已然猜到了几分,“莫非,那便是我们夫妇二人赠予张小姐的那件暗器?” 火凤凰微微颔首,眸中闪烁着确认的光芒:“不错,正是那个暗器,柯小姐手持那枚精巧的暗器,瞄准了由柯翔鹰所扮关二爷的右腿,毫不犹豫地发射而出。” 言罢,她纤纤玉指轻扬,引领着众人的视线落向柯翔鹰那静跪于地的身躯。 火把摇曳之中,众人细察之下,果见他右腿之上,一排细微的银针在微弱的光晕里泛着柔和而冷冽的光泽。 这排银针,柯翔鹰未能来得及将它们从自己的腿上逐一拔除。 白夫人目光温柔却带着几分冷冽,落在那排细密如丝的银针之上,缓缓言道:“此暗器本名为暴雨梨花针,经由我夫君之手巧妙改良,针身愈发纤细,隐匿于无形。不同于常规的暴雨梨花针涂抹剧毒以求毙敌,此针专为自卫而设,故而我夫君特制了海棠散敷于其上。此药麻醉之力惊人,即便是庞然大物如大象,亦能使之昏厥,然其效力仅延绵三个时辰。” 萧泽闻言,眼眸不禁微微一阔,带着几分讶异望向白夫人:“海棠散?” 白夫人微微颔首,语声柔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沉稳:“不错,海棠散,一味效力非凡的麻醉奇药,小王爷,可有不妥之处?” 萧泽闻言,迅速以轻微的摇头回应,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无妨。” 白夫人见状,微微一笑,似乎对此并未多加留意,转而将目光投向地上静卧的柯翔鹰遗体,眉宇间流露出一抹无奈的哀愁,轻叹道:“即便他自残掌心,企图以痛楚唤醒意志,勉强维持清醒,却也不过是徒劳之举。非但不能持久,反而因过度挣扎,加速了药效的渗透。” 第561章 银针 一旁,萧泽与陆洛童则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彼此心照不宣。 火凤凰听闻此言,秀眉微蹙,眸中闪过一抹讶异:“竟有如此能耐?这位柯庄主,确是人物非凡,中了混有海棠散的银针,竟还能与小王爷缠斗良久,端的非同小可。” 一旁的吴道长,胡须轻颤,眼神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感慨,缓缓摇头:“他心中必有计较,不愿轻易落入小王爷与陆大人之手,故而拼死一战,实则意在寻隙逃脱,困兽之斗罢了。” 寿昌闻言,轻轻颔首,似是赞同吴道长之言,随即眉头又微微皱起,心中生疑:“只是,这位柯庄主最终又是如何死的呢?” 听闻此言,几人眼神一凝,缓缓地将视线聚焦在了萧泽的身上。 寿昌随着众人的视线望去,落在了萧泽身上,又不由自主地低下头,瞥见了萧泽手中紧握的钢刀,那刀刃之上,犹自残留着斑斑血迹。 寿昌惊疑不定地问道:“小王爷,莫不是你……将他给斩杀了?” 他的话语落下,四周顿时陷入了一片沉寂,众人皆默不作声,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萧泽,等待着他的回应。 萧泽面上浮现出一丝无奈之色,轻叹道:“我岂会是那嗜杀成性的修罗,专以杀人取乐?” 众人闻言,心中的紧张情绪顿时消散了不少,都不由得被萧泽这轻松的话语逗得一乐,气氛略微缓和了些许。 寿昌依旧满脸难以置信,他目光锐利地质问起小王爷萧泽:“小王爷,您手上的这把刀,何以沾染了鲜血?” 萧泽轻轻叹了口气,神色中带着几分无奈。 他毫不犹豫地将手中那柄还残留着血迹的钢刀,轻轻抛给了身旁递刀给他的那名衙役,缓缓解释道:“这把刀上的血,乃是我之前在梅园中与他交锋时,在他后背上留下的一道伤口所致。你们若是不信,大可请严华夫人前来,细细查验这刀口的痕迹。我抵达此处之时,他已是这番模样了。” 萧泽身侧那位衙役敏捷地接住了他随手抛来的钢刀,目光落在刃上斑驳的血迹上,一时踟蹰,不知是否该抹去这痕迹。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语气中带着几分轻松:“我等皆是随小王爷一同至此,皆可作证。待到现场,柯翔鹰已这般倒毙多时,小王爷更是未曾碰过这尸身半点。” 众人闻言,神色释然,纷纷颔首,原来如此,一场误会似乎随风而散。 萧泽双手环抱胸前,嘴角挂着一丝无奈的笑意:“哎,这查案查到最后,竟差点将小爷我当成嫌疑人,真是啼笑皆非。” 寿昌闻此,脸颊微红,尴尬之色一闪而过,随即勉强挤出一抹讨好的笑,对萧泽轻声道:“小王爷海量,下官这也是情非得已,全因案子所迫。” 萧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目光未离寿昌,却已迈开步伐,悠然前行,边走边悠然说道:“这一夜,倒是闹哄哄的,趁天还没亮,去睡个安稳觉了。” 言罢,他双臂轻轻扬起,宛如晨风中摇曳的柳枝,随意而舒展,带着几分不羁与洒脱。 周遭众人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皆默不作声,气氛一时显得有些微妙。 寿昌面上的尴尬更甚,他悄悄转头,目光落在陆洛童身上,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忐忑:“陆大人,您看,小王爷这……可是生气了?” 陆洛童静静地凝视着萧泽逐渐远去的背影,神色淡然,轻启朱唇,声音里不带一丝波澜:“或许是吧。” “哎哟!”寿昌闻言,惊呼出声,语调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满是惶恐。 陆洛童的眸光平静无波地转向寿昌,语调依旧平淡如水:“与你无关。” “呃?”寿昌的声音瞬间低了下去,满脸困惑,似乎想要从陆洛童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解释的痕迹。 然而,陆洛童并未多加言辞,只是目光淡淡地掠过地上柯翔鹰那已无声息的躯体。 吴道长在一旁缓缓蹙眉思索:“如此看来,这柯翔鹰应是自知难逃此劫,故而选择了畏罪自裁。” 周遭众人的眼神骤然间变得凝重,却默契地保持着沉默,无一丝声响打破这压抑的氛围。 在柯幼娥那静谧的闺房之中,她平躺于柔软的床榻之上,双眸睁得大大的,空洞地望着悬于头顶的轻纱帷幔,仿佛灵魂已游离于这躯壳之外。 张小花坐在床边,一脸忧色,目光温柔地落在柯幼娥身上,满是关切。 此时,白清允轻步走来,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水,递向一旁的张小花,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将这碗安神汤给她服下,她此刻,正需要凝神静气。” 张小花闻言,连忙伸手接过,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多谢白掌门。” 白清允微微摇头,动作轻柔地协助张小花扶起虚弱的柯幼娥,小心翼翼地喂她服下温热的汤水。 柯幼娥在张小花温柔的怀抱中,缓缓吞咽着每一滴汤水,仿佛穿越了漫长的时光,才渐渐恢复了神智。 她的眼眸花了许久才聚焦,张小花满心忧虑,轻唤道:“幼娥妹妹。” 柯幼娥的眼眶瞬间盈满了泪水,声音细若蚊蚋,断断续续地问道:“我……我是不是,害死了……爹爹?” 话音未落,她的泪水如断线的珍珠,滚滚而下,目光空洞地凝视着张小花,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张小花眉头轻皱,面上的神情也是难受到了极致,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柯幼娥。 白清允微微叹息,以温和而低沉的语调对柯幼娥细语:“柯小姐,请勿过分忧虑。令尊之事,即便无此风波,以其过往之行径,朝廷亦是难容。” 他的言语在静谧的屋内缓缓流淌,如同夜空中最柔和的风,轻轻拂过柯幼娥的心田。 柯幼娥闻言,脑海中不禁回响起过往种种传言,心中那份残存的希望如同熄灭的烛火,绝望缓缓爬上心头,终是无力地合上了双眸,将满心的苦涩与无奈深藏。 第562章 伤怀 屋内笼着一层沉静的氛围,白清允与张小花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哀伤的柯幼娥身上,一时之间,唯有沉默如影随形。 就在这凝重的静谧中,白夫人的声音温柔而略带无奈响起:“世事如棋,皆由天命所定,柯小姐,还请节哀顺变,莫要太过伤怀。” 三人循声望去,只见房门大开,白夫人与陆洛童缓缓步入室内,步伐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轻缓,似乎不愿惊扰了这室内的宁静。 白夫人轻巧地绕过白清允,递给他一个略带责备的眼神,随即转身,面向床榻上的柯幼娥时,脸上的神情瞬间柔和下来,挂上了一抹温暖而关怀的笑意:“柯小姐,我来给你把脉。” 柯幼娥微微颔首,温婉地伸出皓腕,任由白夫人纤细的手指轻巧地搭在其上,细察脉象。 白清允被白夫人那略带责备的一瞥搅得心神不宁,面上掠过一抹不自在的尴尬之色,仿佛孩童做错了事般无所适从。 恰在此时,陆洛童踏着轻盈的步伐缓缓走近,对着白清允轻轻颔首,声音温润如玉:“白掌门。” 白清允闻言,迅速调整情绪,换上了惯常的礼貌微笑,对着陆洛童同样轻点其首,回应道:“陆大人。” 言罢,心中那份因白夫人目光而生的忐忑也随之消散无踪。 白夫人诊脉完毕,语气柔和地对柯幼娥道:“柯小姐,心中淤积太多哀愁,终非养身之道。好在尚有慈母在侧,定要多多宽慰自己才是。” 柯幼娥目光柔和地望向白夫人,轻启朱唇,微微颔首以示感激:“多谢白夫人关怀。” 一旁搀扶着柯幼娥的张小花,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忧虑,望向白夫人,急切而关切地问道:“白夫人,幼娥她身子骨可还安好?有无大碍?” 话语间,满是难以掩饰的焦虑。 白夫人轻轻摆了摆手,面上带着几分宽慰之色:“无妨,只需日后多加静养,勿使心绪过于繁重,自会康复。” 闻此,张小花紧绷的神经终得放松,缓缓点了点头,心中的大石落了地。 这时,陆洛童忽然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认真:“张小姐,我有些事情想向你询问一二。” 张小花听闻此言,脸上不由自主地掠过一抹惊讶,目光转向陆洛童,只见其眼神中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怀中的柯幼娥轻轻吐纳,仿佛能洞察人心般,她柔声对张小花道:“小花姐姐,你且去吧,有白夫人与白掌门在此伴我,我没事的。” 张小花闻言,心中稍安,微微颔首,随即随着陆洛童的脚步,悄然退出了房间。 白夫人与白掌门目送着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门外,随后,白夫人温柔地转过头,望向静卧于榻上的柯幼娥,语带关切:“柯小姐,安心休憩吧,我们在此守候。” 柯幼娥静静地仰卧在床上,双眸空洞无神,勉强地点了点头,随后,眼帘缓缓合上,宛如凋零的花瓣轻轻触碰水面。 在她眼帘闭合的瞬间,一滴晶莹的泪珠悄然滑落,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鬓边的发丝之中,藏匿了它的哀愁。 白夫人温柔地伸出手,指尖轻触那未干的泪痕,细细地抹去,随后细致地为她拉好锦被,目光中满是怜爱,静静地守候着她沉入梦乡。 而白清允,则静默地立于床榻几步开外,宛如一尊静默的雕像。 屋外,张小花紧随陆洛童的脚步,踏入静谧的小院中。 她的眉头轻轻蹙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紧张情绪在她眼底闪烁,目光紧紧追随着前方的陆洛童,步伐中带着几分犹豫与不安。 陆洛童缓缓转过头,目光温柔地落在了张小花身上,轻声细语道:“张小姐。” 张小花闻言,声音柔和而细腻地回应:“陆大人,有何事要问我?” 陆洛童凝视着眼前这位看似柔弱的张小花,心中思绪翻涌,终是开口问道:“张小姐,你可曾知晓,柯翔鹰缘何要对你不利?” 张小花闻言,秀眉轻蹙,眼神中满是茫然与不解,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助:“我实在不知。” 陆洛童的目光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他细细地观察着张小花的眼眸,那双眼清澈明亮,纯净得如同山间清泉。 片刻后,陆洛童再次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探寻:“在此之前,你可曾与柯翔鹰有过任何瓜葛或是交集?” 张小花轻轻地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未曾踏足外界的纯真:“没有,陆大人,此番是我初次离家,在此之前,我都是在那小村落中度过,就连村口都未曾踏出。” 陆洛童闻言,面上不禁浮现一抹讶异,眉头微微蹙起,疑惑地问道:“竟连村口也未曾去过?” 张小花轻轻颔首,声音里夹杂着几不可闻的叹息:“正是如此,陆大人。我娘亲……她身子孱弱,时刻需人照料,我实难离她左右。” 言及此处,她的声音渐渐低沉,仿佛被一抹淡淡的哀愁所缠绕,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怜悯。 陆洛童听后,眼帘缓缓垂下,神色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与理解。 张小花的声音里染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哀愁,缓缓言道:“我着实不解,柯庄主何以对我抱有如此深的杀意,竟不惜两次欲取我性命。” “两次?”陆洛童的声音柔和却带着一丝探究,轻声追问,“张姑娘,此言何出?莫非你已断定,上次那扮作关公、企图行刺之人,亦是柯翔鹰所为?” 张小花微微颔首,眸中闪过一丝确定的光芒:“正是如此,陆大人。上次柯庄主潜入我的卧房,手持一柄大刀猛然挥下,所幸我反应及时,避开了那致命一击,大刀重重劈在了梳妆台上。我那时看得很清楚,在他紧握着大刀的双手之上……” “手?”陆洛童不由自主地低声探询,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 第563章 旧伤 张小花微微颔首,眼中闪烁着确定的光芒:“没错,柯庄主的左手中指,靠近指甲盖之处,有一道旧日留下的浅浅刀痕。那痕迹虽小,且是旧伤,但在那日屋内的光线下,我依然清晰地辨认出了那道小伤口。而今,在这小院中,当他挟持我,我在奋力挣脱之时,我又一次清楚的看到那道熟悉的刀痕。” 陆洛童闻言,不由自主地吐出一口轻气,随即微微点头,眼中流露出赞赏之意:“没想到张小姐如此细心。” 张小花微微摇头,脸上挂着谦逊的笑容,轻声道:“陆大人过誉了,不过是偶然间的一瞥,随后便不由自主地多留了几分心罢了。” 陆洛童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随即话锋一转,温声问道:“张小姐,不知你当初前来认亲时所携的那枚木牌,可还妥善保管着?” 张小花闻言,连忙小鸡啄米般地点了点头,动作轻柔地从颈间解下一根细绳,那枚原本属于古越的木牌随着细绳滑落至她掌心。 她双手恭恭敬敬地捧着木牌,递向了陆洛童。 陆洛童接过木牌,目光落在其上系着的那条略显突兀的黑绳上,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解:“我依稀记得,这木牌原来并非如此,这黑绳……” 话语虽未言尽,但疑问之意已溢于言表。 张小花轻声道:“是邢捕头为我系上的这绳结,他嘱咐说,将木牌系于颈间,贴身而藏,毕竟这是我亡父遗留下的唯一念想,谨慎保管方为上策。” 陆洛童手中轻握着那块古朴的木牌,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邢捕头心思细腻,此木牌确实应当倍加珍视。张姑娘,不知可否让在下暂借这木牌数日?” 张小花闻言,脸上掠过一丝惊讶,随即温婉地点了点头:“哦,自然可以。” 陆洛童动作悠然,将那块古朴木牌缓缓滑入腰间束带之中,随即转向张小花,眸中闪烁着探寻之光:“张小姐,尚有最后一事相询,关于那位指引你前来的神秘人物,你可还知晓其他任何蛛丝马迹?” 张小花凝视着陆洛童,轻轻摇了摇头,面上满是无奈与茫然:“只怕是无从谈起,陆大人。” 陆洛童闻言,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一抹浅笑,温暖而含蓄,他轻声道:“今日得张小姐慷慨相助,解答诸多疑惑,实乃在下之幸。就不再叨扰张小姐了。” 张小花闻言,亦是轻轻摇头,声音柔和:“陆大人言重了,能帮到您也是我的荣幸。” 张小花凝视着陆洛童那轻盈如风的步伐渐渐淡出梅园,她的面容上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凝重,随后缓缓吐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肩头无形的重担,心情略感轻松。 而在兰园,萧泽静静地躺在柔软的床榻之上,眼帘轻合。 然而,他的身体却似被某种不安的情绪所扰,时而向左辗转,时而向右翻腾,仿佛夜色中的一叶扁舟,难以入睡。 这番辗转反侧持续良久,终于,萧泽猛地坐起身来,一把掀开被褥,利落地下床,穿上鞋袜,随手捞起一旁的外袍披于肩头,随即推开门扉,步入了茫茫夜色之中。 与此同时,萧淳方才悉心照料了邢天涯多时,好不容易盼得片刻宁静,得以稍作休憩。 刚刚一回到房中,甫一躺下,萧淳便被萧泽猛然自床榻之上拽起,毫无预警。 萧淳一脸惊愕,眼中满是惶恐:“哥!大哥!你这是要做什么啊!” 萧泽一手紧紧拽着他,另一手则毫不迟疑地取过龙门衣架上挂着的萧淳的衣袍,大步流星地向门口行去,轻而易举地便拉开了萧淳紧闭的房门。 萧淳满脸愕然,难以置信地望着那已然开启的房门:“大哥!我这门明明关得好好的,你究竟是如何进来的?” 萧泽声音爽朗,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意味:“窗户未关严,我自然能进来。” 话音尚在空中回荡,萧淳便被萧泽猛地拽出了屋外,脚步踉跄间,他不禁回头望向那扇雕花窗棂,大敞着,遗憾之情溢于言表:“哎,我竟把窗户给忘了。” 转眼间,两人已至屋顶。 萧淳身披外袍,蜷坐于瓦片之上,神色中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苦笑。 月光如水,为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辉。 萧泽身手矫健,足尖轻点间,已携两瓶小巧的酒壶跃上屋顶,随手将其中一壶递至萧淳面前,语气中带着几分随意:“这地界儿,好酒是难寻了,就将就着解解馋吧。” 萧淳缓缓接过他递来的酒壶,轻轻置于鼻尖之下,细嗅其味,眉头微蹙,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那略显简陋的酒壶,言语中带着几分戏谑:“这酒,真能入口?” 萧泽不以为然,大步流星坐至其旁,朗声笑道:“哎,莫要小家子气,此酒虽非琼浆玉液,却也不至索命无常。咱们男儿郎,何须矫情若女子?” 萧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嫌弃之情溢于言表,却终是耐不住好奇,轻轻一旋,酒壶封口应声而开。 他仰头豪饮,不料被这酒液中蕴含的烈性猛地一激,不禁咂嘴道:“嘿,这酒,倒是火辣得紧!” 萧泽见状,笑声更加爽朗:“哈哈,这才对嘛!此酒虽烈,却也别有风味,值得一品。” 萧淳悠然地拎着酒壶,指尖轻轻摇晃,那清澈的酒液在壶中漾起层层细腻的涟漪。 他偏头望向一旁,只见萧泽正豪迈地仰首,大口吞咽着壶中的佳酿,那份不羁中却透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萧淳的脸上挂着一抹狐疑之色,不解地问道:“大哥,你若欲寻人倾诉衷肠,怎不往陆大人处去?他,绝对是倾诉衷肠的绝佳伴侣。” 闻此言,萧泽的动作一顿,烈酒猛地涌入喉间,呛得他连声咳嗽,脸颊因这一番折腾而泛起了红晕。 那咳嗽声中,似乎还夹杂着几分难以名状的情绪。 萧淳见状,目光愈发深邃,轻轻眯起的眼眸中闪烁着探究的光芒。 这情景,分明透着几分蹊跷,让人不得不心生疑虑。 第564章 有嫌隙? 兰园之中,夜幕低垂,星辰如织,为这静谧的夜晚披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辉。 守卫于温昀与易上良居所之前,目光坚毅,守护着这里。 忽而,一阵细微却难以忽视的咳嗽声,自邻近的屋顶悄然响起,引得守卫不由自主地抬头,目光穿透了夜的帷幕,试图捕捉那声音的来源。 然而,他们的视线所能触及的,唯有对面厢房屋顶的瓦片,其余皆是一片幽暗。 在那屋檐之巅,萧泽的身影在夜色中略显单薄,咳嗽之声连绵不绝,仿佛要将胸腔中的每一丝空气都竭力挤出。 他的脸颊因咳嗽而染上了绯红,眼眶中甚至泛起了泪光。 一旁的萧淳,目睹此景,非但没有因自己无心之言引发的连锁反应而生出丝毫歉意,反而眼眸中闪烁起一抹奇异的光芒,犹如发现了隐藏在夜色深处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的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那笑容中似乎藏着千回百转的心思。 “哥。” 萧泽的咳嗽声终于停歇,他匆忙用衣袖拂去嘴角因剧烈咳嗽而溅上的酒渍。 就在这时,耳畔传来了弟弟萧淳轻声的呼唤。 他本能地回应道:“何事?” 萧淳的声音柔和而谨慎,仿佛每一步都踏在薄冰之上:“哥,你与陆大人之间,是否……有了些嫌隙?” 话语间,试探之意不言而喻,每一个字都透露着小心与谨慎。 萧泽闻言,面色瞬间凝固,愕然转头望向萧淳。那双眸中,惊异与不解交织。 萧淳见状,嘴角的笑意再也难以掩饰,轻轻上扬。心中暗自笃定,自己果然没有猜错。 萧泽的脸色倏地凝固,目光定在面前的萧淳身上,有那么几秒,他仿佛被定住了一般。 但很快,他便从这突如其来的震惊中抽离,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了几分:“怎么可能?那可是陆洛童啊!” 萧淳闻言,眉头一挑,紧跟着追问:“为何不可能?陆洛童又有何特别之处?” 萧泽连忙解释道:“陆洛童,那可是出了名的谦谦君子,与人交往从不失和,举止言谈皆恰到好处,我与他之间,又怎会有嫌隙生出?” 萧淳轻轻应了声“哦”,动作迟缓地点了点头,随后目光转向萧泽,神色中带着几分郑重,问道:“大哥,我记得陆洛童在尚未解开粮草失踪案之前,尽管你与他之间交集寥寥,但那时,我隐约觉得你对他似乎抱有那么一丝不以为然的态度,可有此事?” 萧泽闻言,脸上闪过一丝讶异,重复道:“不以为然?” 萧淳微微颔首,神色凝重地说道:“确是如此,我依稀记得,陆洛童因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遗憾地错过了科举最后一科的角逐。那场风波在当时可是掀起了不小的涟漪。那一届的科举,陛下尤为关注,试卷的批阅工作不仅由主考官与朝中重臣共同参与,更得陛下亲览。陆洛童在前几场考试中表现颇为出色,只可惜未能参与最终一科的较量,也因此与榜单失之交臂。陛下对此深感惋惜,特意吩咐舅舅去详查这位考生的背景资料,以及他缺席最后一科考试的真正缘由。” 萧淳的声音悠悠响起,细数着往昔:“不料,舅舅这一番细查之下,竟揭开了一段意外之缘。原来那位缺席了最终科考的学子,竟是昔年陛下伴读陆可的长子。他未曾踏入那场考场的大门,非为其他,乃是因一时好心,多管了一桩闲事——帮一位年迈的婆婆捉拿小偷去了。想来也是滑稽,科考在即,他竟舍弃那至关重要的最后一搏,转而投身于市井琐碎之中,结果自然是榜上无名,遗憾落第。若非后来机缘巧合之下,他破获了一桩关乎军需粮草失踪的大案,博得陛下赏识,破格赐予三品官职,恐怕他要等到明年科考之后,才能做官破案呢。” 言及此处,萧淳不由自主地漾开了笑容,头也轻轻摇摆起来。 萧泽目光落在笑得开怀的萧淳脸上,嘴角勾起一抹略带苦涩的弧度,终是忍不住插话道:“你知道什么?那位年迈的婆婆,其孙儿正遭重病缠身,她心急如焚,怀揣着毕生的积蓄,虽然只有区区一两银子与三十枚铜板,那可是她为自己预备的身后之资啊,就这样匆匆去寻找郎中。谁料半途却遭贼人觊觎,陆洛童恰好路过,出手相助,不仅擒住了那小偷,还慷慨解囊,请来了郎中。若非他及时出手,那老婆婆的孙子怕是就要保不住了。” 萧淳闻此,连忙颔首,一脸赞同之色:“对对对,正是那位英俊潇洒、心地善良的陆洛童。他虽因此错过了科举的最后一试,但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此举无疑是积了大德,功德无量啊。” 言罢,他抬手轻轻搭在萧泽肩头,带着几分戏谑的口吻继续道:“话说回来,大哥,当时你初闻此事,是如何评价的呢?” 说罢,他缓缓移开搭在萧泽肩上的手,转而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抬头望向天空,故作沉思状:“究竟是什么话来着?让我再想想……” 萧泽听闻此言,目光落在萧淳那副似笑非笑的面容上,心中暗自发狠,后槽牙紧咬,一时竟无言以对。这小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萧淳故作恍然大悟状,一脸戏谑:“啊哈!我想起来了,大哥你那时吐出一句‘愚蠢至极’,没错吧?我的记性可没差到那份上。” 言罢,他斜睨着萧泽,眼神中满是期待,两颗眼珠子仿佛要嵌进萧泽的眼底,誓要从那深邃的眸中寻出一丝波澜。 萧泽被他这直勾勾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终是忍不住微微侧首,面上浮起一抹不自然的尴尬。 萧淳见状,脑袋轻轻一旋,企图捕捉萧泽面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嗯?大哥,你这不会是害羞了吧?还是单纯地被我说中了心事?” 第565章 害羞? 萧泽被萧淳那副缠人的模样弄得束手无策,只好无奈地挥了挥手,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你这是胡言乱语些什么呢?什么害羞不害羞的?我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岂会有这等小儿女的情态?我只是觉得,他当时若先寻个郎中,为那老婆婆的孙子瞧病,而后再去参加考试,待考试结束后,再去捉拿那小偷,岂不就能两全其美,不必错过那场至关重要的最后一门考试了。” 萧淳闻此,眸中闪过一丝戏谑,定定地望着眼前的萧泽,轻轻颔首,仿佛刹那间恍然大悟。 随即,他话语中带着几分玩味,继续追问:“且慢,我倒要问问你,缘何对陆洛童考试时的答卷如此上心?你却只轻描淡写道,‘哦,无他,不过是闲来翻阅,随意一观罢了。’言罢,你竟随意地将那试卷内容搁置一旁,此举又是何意?” 言及此处,萧淳不自觉地模仿起萧泽往昔那漫不经心的语调,惟妙惟肖。 萧泽凝视着萧淳,心中一股怒气暗涌,后槽牙紧咬,几乎要发出声响。 然而,萧淳似乎全然沉浸在自己的叙述中,对萧泽的神色变化浑然不觉。 萧淳斜倚着头,目光俏皮地落在萧泽身上,下巴微微扬起,那姿态分明是在催促:嘿,你的答案呢? 萧泽苦笑一声,只好答道:“想当年,那人的试卷可是赢得了陛下、朝中重臣乃至主考官的一致好评,朝野上下,研读其文者比比皆是,我又岂会是特例?” 萧淳轻轻颔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说得也是,若非你自曝在研究,我还真当你当时是‘漫不经心地一瞥’呢。” 这话一出,萧泽顿时语塞,被萧淳的机敏回击噎得半晌无言。 萧淳凝视着萧泽,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仿佛已洞察一切。他欣然举起手中的酒壶,仰头畅饮,那份洒脱与不羁在月光下更显鲜明。 萧泽忽地打断了这份宁静,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不对啊,我叫你出来,本意是想与你促膝长谈,解我心结,怎料我还未开口,你却三句不离陆洛童?” 萧淳缓缓咽下口中的佳酿,随意地用衣袖抹去唇边的酒痕,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笑道:“难道说,你此番邀我共叙衷肠,与陆洛童全然无关?” 萧泽闻言,神色微变,显露出几分讶异。 萧淳适时转过头来,目光直视,笑容中带着几分挑衅:“你敢否认,此事与他没有丝毫瓜葛?” 萧泽陷入了沉思,而萧淳的笑容愈发灿烂,仿佛已洞察一切。 片刻的静默后,萧泽终是无奈地承认了:“确实,与他有关。” 萧淳一听,喜形于色,手中的酒壶几乎要挥舞起来,他指着萧泽,笑声爽朗:“我就知道,定是为了陆洛童!” 他的嗓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引得下方站立的衙役们也纷纷抬头,投来好奇的目光。 萧泽见状,连忙伸手捂住了萧淳的嘴,食指轻轻比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语中带着几分急切:“嘘,小声些,下面还有人呢。” 萧淳被捂住嘴,一双桃花眼眨巴着,却也乖乖地不再言语。 他凝视着萧泽,后者微微颔首作为回应。 见状,萧泽终于松开了捂住萧淳唇瓣的手。 萧淳期待着接下来的倾诉,却不料眼前的萧泽神色踌躇,似乎有千言万语梗在喉头,难以启齿。 萧淳无奈地叹了口气,以手托腮,心中暗自嘀咕: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罢了,且耐心等等吧。 与此同时,在梅园的北厢房内,火凤凰以指轻捻,点燃了室内的烛火。 霎时间,烛光摇曳,将整间屋子温柔地照亮。 她轻盈地移至梳妆台前,动作轻柔地将腰间那柄鲜红的短刀取下,缓缓置于桌上。 她缓缓落座,姿态中带着一份不言而喻的从容。 面前古朴的铜镜中,清晰地映照出一张宛若火凤凰般炽烈的面容。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动作,将缠绕在发间的那条充满异域风情的花布头带温柔地摘下。 刹那间,如墨般漆黑的长发宛如瀑布倾泻,直至脚踝,闪烁着柔和的光泽。 她眼帘微抬,目光凝聚在铜镜中自己那披散着长发的面容上,红唇上涂抹的口脂鲜艳欲滴,嘴角不经意间轻轻上扬,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耐人寻味的微笑。 随后,她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双手轻抚过桌面,最终落在那把静默躺着的红色短刀上。 一手稳稳托住刀柄,另一手则以一种轻柔而试探的方式,沿着刀身缓缓滑过,指尖似乎在与这冷冽的兵器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对话。 在西厢房内,虹影亦是端坐于铜镜之前,镜中映出她如花似玉、月华般的容颜。 她以一双柔若无骨的玉手,轻轻掠过梳妆台上排列整齐的胭脂水粉。 随后,她右手优雅地拾起一枚青黛,细致地描绘着那对弯弯细眉,每一下勾勒都透露出对自我美貌的无限珍爱与欣赏,镜中人儿愈发显得精致非凡,风华绝代。 与此同时,在南厢房内,张小花默默坐在床榻边缘,目光温柔而专注地落在沉睡中的柯幼娥身上。 确认她已陷入深深的梦乡后,张小花动作轻缓地从怀中掏出一个黑沉沉的木盒。 她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深邃,紧紧锁定在那暗器之上,思绪仿佛随着这冰冷之物飘向了未知的远方,却又不失此刻的沉稳与决绝。 前厅之内,关二爷那威严的画像之下,陆洛童与寿昌一静立其间,形成了一幅微妙的画面。 陆洛童安然端坐于太师椅上,不言不语,面容凝重如铁,右手紧握一块红底黑绳缠绕的木牌,仿佛那之中蕴藏着无尽的故事。 一旁,寿昌则微微俯身,对着一名神色恭敬的衙役低语,眼神中透露出几分隐秘与急切,似乎正在交代着什么紧要的事务。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言而喻的紧张氛围。 第566章 月下谈心(1) 秋风轻拂,带着丝丝凉意,夜空中晚星如粒粒明珠镶嵌于幽邃天幕,闪烁着清冷而明亮的光芒。 萧淳身披一件柔软的外袍,倚坐在屋顶边缘,一手懒洋洋地支着下颌,眼帘半垂,仿佛随时都会沉入梦乡,脑袋随着不经意的困倦轻轻摇晃。 在他身旁,萧泽的身影显得格外凝重,眉宇间拧成一团,似乎正被某种难以言说的思绪所困扰,犹豫着如何开口。 “我……心中甚是困惑。” 萧泽终是打破了夜的宁静,这突兀的话语如同一阵风,猛然间吹散了萧淳朦胧的睡意。 他猛地睁开眼,眼底还带着几分未消的迷茫,含糊不清地问道:“怎么了?究竟怎么了?” 萧泽仿佛全然未觉身侧萧淳那迷蒙恍惚、四处探寻的模样,他只是轻轻垂下眼帘,手中酒壶随意摇晃,整个人深深沉浸于个人的思绪漩涡之中,外界的一切似乎都已与他无关。 萧淳环视周遭一番,未见任何异样,遂将目光转向那沉浸在自我世界的萧泽。 他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明悟,紧绷的身体也随之松懈,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依旧是一副睡眼惺忪、神志未清的模样。 不多时,萧淳的脑袋又渐渐歪斜,眼皮似有千斤重,缓缓合上,重又坠入了梦乡的边缘,仿佛外界的纷扰与他再无瓜葛。 萧泽全然未觉身旁萧淳已悄然步入梦乡,他低垂着头颅,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喃喃自语:“我也不明自己怎么回事,那次虹影来到我居室之时……” “咦?”这轻微的音节,是萧淳在半梦半醒间,朦胧中捕捉到了“虹影”二字,如同晨曦初照,驱散了他心头的迷雾,猛地睁开眼,一脸惊愕地转向萧泽,语调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轻扬。 萧泽的思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呼喊猛然打断,他缓缓转过头,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耐,目光落在萧淳身上,语调中带着几分责备:“你这是在做什么?大呼小叫的,不是说好了让我来讲吗?” 萧淳脸上闪过一丝无奈,连忙赔笑道:“哎呀,大哥,是我错了,您继续,继续讲,我保证不再打扰您。” 他边说边摊开双手,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心中却暗自嘀咕:明明是你半天不开口,害得我都快睡着了才开始说。一开口就是虹影出现在你房间这种劲爆情节,我能不激动嘛! 萧泽在萧淳的安抚下,情绪渐渐平复,缓缓转过头,重又整理起纷乱的思绪。 一旁的萧淳此刻睡意全无,双眼闪烁着好奇与兴奋的光芒,紧紧盯着萧泽,毕竟,还有什么能比亲耳听到自己兄长那鲜为人知的情感纠葛更引人入胜?更何况,这还是自己亲眼撞见的秘闻。 萧泽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无奈,接着之前的话题续道:“我真的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萧淳闻言,脸上洋溢着按捺不住的兴奋,连连点头,仿佛在无声地为萧泽的话语加油鼓劲,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透露出他对这故事的浓厚兴趣。 萧泽的语调里浸透了无奈,缓缓道出那段过往:“那一日,虹影突然来到了我的房间……” 萧淳的眼中闪烁着按捺不住的兴奋光芒,心知精彩之处即将揭晓。 正当他情绪高涨之际,萧泽那带着几分苦涩的声音再次响起:“虹影离去后,我……” 话语未尽,却被一旁急不可耐的萧淳打断,他的语气中满是不解与好奇:“哎?这是何意?怎地虹影进了你房,转眼就说她已离开?中间那段……竟就这么一带而过了?难道期间再无其他波折?” 他的嗓音渐渐拔高,字里行间流露出浓浓的不满情绪。 屋檐之下,龙杭身着衙役服饰,手轻轻搭在腰间钢刀之上,缓缓步出邢天涯的房间。 甫一出门,一阵清风携着远处屋顶上传来的萧淳之声拂面而来,她不由自主地仰头,目光越过重重瓦檐,投向那声音的来处。 月华如水,与院内摇曳的灯火交织出一片朦胧光影。 在这光影交错间,她依稀辨认出屋顶之上,两道身影安然端坐,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 屋顶之上,月色如水,轻轻洒在并肩而立的两兄弟身上。 萧泽凝神细听着萧淳的低语,眉宇间掠过一丝困惑,目光转向萧淳,满脸的不解:“究竟能有何等波折?那位虹影姑娘,其举止言谈间分明透着几分不轨之心,试问哪家端庄淑女会于夜深人静之时,独自探访一位异性的居所?况且……” 言及此处,萧泽的话语戛然而止,仿佛被无形的绳索勒住,余音未尽,却倏然沉寂。 萧淳见状,心中的疑惑更甚,一双眸子满是茫然,不禁追问:“况且怎样?大哥,何以欲言又止?” 月光如洗,轻柔地洒在萧泽略显踟蹰的面容上,他犹豫片刻,终是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略带苦涩的笑意:“罢了,无甚紧要之事。总之,我与那虹影姑娘之间,自始至终不过是一场误会。至于她为何会深夜造访我的居所,我至今是不明就里。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我们之间,清白如水,无任何瓜葛纠葛!” 月光下的萧泽,目光诚挚地望向萧淳,言辞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萧淳见状,嘴角微微下垂,双手无奈地撑着脸颊,眼中闪烁着几分好奇与不解:“那么,接下来呢?” “接下来?”萧泽再次听闻询问,沉吟片刻,宛如晨曦初照,记忆的迷雾渐渐散去,他同样一拍大腿,语气中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激动,“然后,你不就恰如其时地出现了吗?” 萧淳面上挂着一丝不耐,随意地点了点头:“嗯,没错,不止我,那会儿,陆沐仙、邢捕头,还有陆大人都到场了,亲眼目睹虹影从你房中步出。” 萧泽闻言,微微颔首,附和道:“是啊,正因如此,我才觉得有些奇怪。” 第567章 月下谈心(2) “奇怪?”萧淳脸上的无趣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急切,他探身向前,目光紧锁在萧泽脸上,仿佛要捕捉到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以求揪出隐藏的秘密:“哪里奇怪?” 然而,他所见的却是萧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眼神中闪烁着权衡与思考的光芒。 萧淳的双眸闪烁着期待的光芒,轻轻唤了一声:“嗯?大哥。” 萧泽迟疑了片刻,神色间流露出一丝尴尬,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目光紧紧锁定在萧淳的脸上,那表情认真而又充满了期待。 他试探性地开了口,声音低沉而缓慢:“我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啊?”萧淳闻言,惊讶之情溢于言表,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几分。 萧泽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是的,我和虹影之间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是……当我看见陆洛童的时候……” 说到这里,他又一次犹豫了。 而萧淳则附和地点着头,脑袋微微倾斜,满心期待地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语,眼神中满是专注与关切。 萧泽面上闪过一抹犹豫之色,言辞间透露出一丝小心翼翼:“那时,我全然不明所以,突然间……心绪便……紧绷了起来……” “紧绷?”萧淳闻言,一脸困惑,眉头轻轻蹙起,再次确认道,“大哥,你确定,那会儿你只是紧张?而非误食了什么吧?” 萧泽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嫌弃,面上急切之情难以掩饰:“我自然能断定,难道我还分不清自己是紧张还是旁的缘故吗?” 萧淳的脸庞依旧挂着难以置信的神色,目光紧紧锁定在萧泽的双眸之中,满是狐疑:“大哥,想当年,你初涉沙场,面对刀光剑影,尚且不曾有丝毫怯意,怎的如今对着陆洛童,反倒显得局促不安起来?” 萧泽闻言,心中泛起一阵莫名的烦闷,不由自主地轻叹一声,面上掠过一抹淡淡的挫败神色。 “诚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回想起初次踏上战场,手刃敌寇的那一刻,那份记忆至今依旧鲜明如昨。那一刻,我亲手挥剑斩下敌人的头颅,鲜血猛然喷溅而出,宛如泉涌,将我的脸庞、头盔乃至盔甲尽皆染红。那是我生平头一遭意识到,人体之内竟蕴藏着如此多的鲜血。 彼时,我只觉周身血液仿佛沸腾起来,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涌遍全身。我虽不清楚那份莫名的情愫究竟是什么,却十分笃定,那绝非是紧张、恐惧或是怯懦。” 萧淳倾听着萧泽的倾诉,面上的轻松逐渐被一抹凝重所取代,仿佛被对方话语中的深沉所牵引。 萧泽的声音,低沉而略带压抑,如同夜空中最不起眼的星辰,虽不明亮,却不容忽视:“然而,就在那一刻,当我目光触及陆洛童,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涌上心头——紧张、恐惧,乃至一丝怯懦,它们如此清晰,让我无从逃避。” 言毕,他缓缓转头,目光锁定在萧淳脸上,眼神中满是真挚与渴求:“萧淳,你能否为我解惑,我究竟是怎么了?” 萧淳凝视着眼前神色肃然的萧泽,心头仿佛被一块无形的巨石压着,沉甸甸的,透不过气来。 平日里,萧泽鲜少会以全名“萧淳”呼唤他,这样的时候往往伴随着两种情境:要么是萧淳不慎触怒了萧泽,要么是他又捅了什么娄子,需要萧泽出面收拾残局。 那时,萧泽的声音或是夹杂着怒意,或是满载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一声“萧淳”,足以让人心生敬畏。 而此刻,这轻柔而又专注的呼唤,却是前所未有的。 思绪至此,萧淳不禁暗暗叹了口气,双手缓缓搭上萧泽坚实的肩膀,眼神中满是郑重:“大哥。” 萧泽闻言,目光温和地转向了萧淳。 萧淳维持着那个姿势,神色专注而严肃,难得的正经模样,他缓缓开口问道:“大哥,我有一事相询。你是否会因陆大人的喜悦而感到由衷的欢欣?” 萧泽略一沉吟,随即轻轻颔首,眸中闪过一丝温柔:“当然,陆洛童生得俊逸非凡,尤其是他笑起来时,更是明媚如春日暖阳,任是谁看到了那笑容,恐怕都难以不被其感染,心生欢喜。” 萧淳闻言,面色更为凝重,接着追问道:“那么,大哥可会因他而生怒意?” 此问一出,萧泽面上掠过一抹复杂神色,沉默悄然蔓延。 片刻的犹豫后,他似乎正欲开口,却被萧淳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份迟疑。 见状,萧淳再度点头,只是这一次,他的动作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坚定:“无需多言,我已然心领神会。” “嗯?”萧泽眉宇间泛起一抹不解,“你心领神会何事?” 萧淳缓缓收回搭在萧泽肩头的手掌,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拍手笑道:“自然是因陆大人之事,你曾心生不悦。” 萧泽面上闪过一丝踟蹰,而萧淳则满怀期待地追问:“我说的可对,大哥?” 萧泽面上的神色略显迟疑,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微妙:“倒也说不上是愤怒,只是未曾料到……那陆洛童身边,竟还有一位对他心心念念的小青梅。更甚者,向老爷与向夫人原是有意将向天骄许配给陆洛童的,若非向天骄身为向家独女,而陆家也只有陆洛童这一脉单传的儿郎,只怕这桩姻缘早已尘埃落定。” “小青梅?”萧淳闻言,心中略一盘旋,随即恍然道,“大哥指的,可是那位因她而累及陆大人身陷囹圄的女子?我记得,她家也是经商的呢,似乎就住在陆家的隔壁。” 萧泽的脸上悄然掠过一丝不自在,他撇了撇嘴,有意躲开萧淳投来的目光,含糊其辞地说道:“嗯……好像是吧。” 萧淳听了这话,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眼睛一亮,说道:“哦,原来还有这么回事儿啊。” 第568章 月下谈心(3) 萧泽心中的那份微妙别扭愈发显露无遗,引得萧淳不由自主地转过头,细细打量起他的神色,心中暗自揣度着萧泽这反常举止背后的缘由。 电光火石间,仿佛一道灵光闪过,萧淳的眼中闪过一丝恍然大悟的神色,他猛地转向萧泽,声音中带着几分按捺不住的激动:“大哥,我大致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哦?”萧泽闻言,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眼神中闪烁着探寻的光芒。 萧淳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确信:“没错,大哥,我想我懂了。为何陆洛童的一举一动能牵动你的情绪,让你时而阴郁,时而晴朗;又为何在面对他时,你会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萧泽闻此消息,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喜悦,目光灼灼地望向萧淳,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淳弟,此言当真?究竟是何缘由?” 萧淳神色凝重,双手交叉于胸前,眼神坚定不移:“大哥,你中毒了!” 这四个字,他一字一句,吐字清晰,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认真。 夜空如洗,月光如水,静静洒落在两人所坐的屋顶之上,四周一片宁静。 不远处,一架长长的竹梯斜倚在屋旁,龙杭小心翼翼地立于其上,屏息凝神,偷听着萧泽与萧淳兄弟二人的对话,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闻听萧淳那声突兀的“大哥,你中毒了”,她身躯猛地一颤,仿佛被这句话语中的惊雷击中,险些失足从摇曳的竹梯上跌落。 龙杭紧紧扒着竹梯,双眼不由自主地向上翻去,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心中暗自嘀咕:“这家伙,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呆子。” 而在屋顶之上,萧泽的目光定格在萧淳脸上,初时的惊愕如涟漪般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逐渐凝聚的清醒之光。 萧淳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欢快地说道:“没错,大哥,你肯定是中了那奇毒无疑。你还记得上官叔的话吗?世间有极少数人,会遭遇这种无解之毒,一旦中毒,任凭灵丹妙药、神医圣手也无法挽回,唯有待死后,方能解脱。你此刻的症状,与他所述分毫不差——你的情绪全然受另一人牵引,喜怒哀乐再不由自主,未来的日子里,或许你还将饱受无边孤寂的煎熬,那份寂寞会如影随形,不时啃噬你的心神,让你仿佛置身于活生生的人间炼狱。” 他的话语滔滔,字里行间不自觉地染上了几分夸张之色,犹如戏台上的说书人,绘声绘色。 萧泽静默地聆听着,面上的表情凝固,似在深沉的思绪中遨游。他的耳畔似乎捕捉到了萧淳的每一个字,却又仿佛那些言语穿堂而过,未曾真正触及心灵。 下方的竹梯上,龙杭轻轻扶额,一抹无奈悄然爬上眉梢,伴随着一声细微而悠长的叹息,他低声呢喃:“这位上官神医,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完全不靠谱啊。” 言罢,她心中蓦地升起一股急迫,意识到不能让屋顶上的萧淳继续对萧泽信口开河。 尽管身为局外人,她对萧泽的情愫世界本应保持缄默,毕竟情感的去留是他们二人间的纠葛,应当光明磊落。 然而,若任由这番话无休止地流淌,恐怕会因萧淳的介入,让这段情缘无端夭折。 思及此,她的目光开始不自觉地四处游移,仿佛在搜寻一件能巧妙打断萧淳滔滔不绝之物。 就在这时,一抹不起眼的小石子映入眼帘,静静躺在不远处的泥泞之中。 屋顶之上,萧淳已将自己的见解一股脑儿倾泻而出,面上洋溢着几分自得之色,浑然不觉即将来临的转变。 “哎哟!”萧淳突觉手臂一沉,仿佛被不明之物轻轻击中,不由自主地惊呼出声,随即条件反射般地捂住了受袭之处。 他的眉宇间掠过一抹愠色,身形自屋顶一跃而起,环顾四周,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何方神圣,竟敢暗中偷袭本少爷?” 此时,龙杭正隐匿于竹梯之上,嘴角挂着一抹狡黠的笑意,动作轻巧如同林间松鼠,缓缓降下。 这竹梯巧妙设于屋侧,巧妙地避开了守卫在温昀与易上良厢房前的衙役视线,为她提供了绝佳的掩护。 龙杭的每一步都显得那么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了任何人,终于安全落地,心中暗自得意。 屋顶之上,萧淳的嗓音穿透夜色,带着几分怒不可遏的震颤:“何方神圣,如此不长眼,竟敢向本少爷掷物?待我将你擒获,定要让你尝尝厉害,大刑侍候,绝不轻饶!” 下方的衙役们闻言,面面相觑,一脸茫然,仿佛被这不期而至的风波搅扰了夜的宁静。 这阵喧闹,终将陆沐仙自梦乡的温柔乡中拽出。 她揉着惺忪睡眼,面上浮起一丝不悦,随意披了件外衣,带着几分被扰清梦的怨气,缓缓拉开了沉重的大门。 目光越过庭院,直直射向屋顶上的萧淳,声音里夹杂着无奈与责备:“萧二公子,您自己不眠,难道也不许旁人享受片刻安宁吗?” 萧淳闻此,自屋顶悠然俯视,目光锁定于缓缓步入小院的陆沐仙,轻启朱唇问道:“陆沐仙,方才有贼人胆敢对本小爷动手,你可曾在下方窥见任何形迹可疑之辈?” “形迹可疑之辈?”陆沐仙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冷笑,双手随意地环扣腰间,仰头望向屋顶上的萧淳,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何来可疑之人?依我看,这院中最为古怪的,怕是阁下你吧?此地诸多……” 言及此处,她的话语忽地一顿,目光在院落四周游移,食指半悬空中,神色蓦地变得几分茫然,唇畔微张,似是被某种未言之物所摄。 不经意间,她的目光掠过了屋舍一隅,那里,龙杭悄然换上了衙役的装扮,隐匿于暗处,神色间流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慌张。 两人的目光,就这样不期而遇,在空中交汇。 第569章 瞧见了什么? 萧淳低头望向身侧的陆沐仙,眉宇间泛起一抹不解:“陆沐仙,可是有何不妥?你瞧见了什么?” 陆沐仙的目光在龙杭身上定格,她突如其来的现身,加之那身不合时宜的衙役装扮,令陆沐仙心中满是困惑与惊愕,一时语塞。 龙杭见状,急忙以细微而急促的动作摆动双手,眼神中满是恳求,仿佛在无声地告诫陆沐仙,万不可泄露此她在此处的秘密。 刹那间,陆沐仙恍然醒悟,轻轻整理了纷乱的思绪,随即抬头,声音清朗地笑道:“无妨,只是一场误会,我将落叶错认作了人影。” 树上的萧淳闻言,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打趣道:“你呀,总是自己吓自己。” 陆沐仙微微抿唇,略带几分羞赧地回应:“萧二公子所言极是,是我太过紧张了。不过,此刻天色已晚,还望萧二公子能稍微收敛些声量,可好?” 萧淳笑声爽朗,应承道:“好,我明白了。” 陆沐仙轻启朱唇,发出一声悠长而略带无奈的轻叹,随后缓缓转身,步伐轻盈地迈向自己的小屋。 在身影即将隐入门扉之际,她不由自主地侧首,目光温柔却带着一丝复杂,轻轻掠向了龙杭所在的方向。 屋顶之上,萧淳轻轻揉了揉被小石子砸中的手臂,那份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不禁皱了皱眉,随后缓缓坐下,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与无奈,对身旁的萧泽笑道:“今夜这运气,可真是倒霉,平白无故地便受了这份罪。” 萧泽则稳稳当当地坐在屋顶边缘,双腿自然下垂,神情淡然如水,目光不经意间掠过那通往屋顶的竹梯,眼神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深邃与平静,仿佛周遭的喧嚣与他无关,他只是这宁静夜晚中的一个旁观者。 “大哥,且听我言,关于那毒物之事……”萧淳正欲重拾方才被意外截断的话语,却见萧泽倏地立身而起,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令他微微一愣,未尽之语含在了喉间。 萧淳目光中带着不解,望向萧泽道:“兄长,你这是何故?” 萧泽随意地掸了掸衣袍,动作中带着几分淡然:“夜色已深,早些歇息吧。” 言罢,他留下一句轻描淡写,举步便欲离去。 萧淳满心疑惑地也跟着站起,道:“大哥,我的话还未说完呢,你……” 萧泽身形一展,犹如鹰隼掠空,自屋顶轻盈跃下,稳稳落于小院之中,嗓音清澈响亮:“早些安歇吧。” 言罢,他步伐从容,朝院门方向缓缓行去。 屋顶之上,萧淳目光紧随萧泽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嘴角微抿,面上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孩子气的不满:“唤我醒来,用完了就一句‘早些安歇吧’,这算哪门子事。哼,我也会一跃而下的本领呢。” 说着,他身形微微前倾,仿佛一只即将展翅的雏鹰,小心翼翼地向下窥探,双臂不自觉地轻轻展开,做好了跃下的准备姿势。 然而,他尚未能进一步施展身手,眼前便忽地一阵恍惚,只见屋檐下的地面似乎在视线中轻轻摇曳,带来一丝眩晕之感。 他微微蹙眉,心中权衡片刻,终是缓缓收拢了那半展的双臂,面上浮现一抹不易察觉的倔强,低声自语:“罢了,我还是爬下去吧。” 此时,兰园之外,萧泽身姿挺拔,大步流星地向前行去,背后,一名衙役不紧不慢地跟随着,步伐中带着几分谨慎。 萧泽仿佛浑然未觉,依旧保持着那份从容不迫,而他身旁的那位衙役,正是龙杭。 她低垂着头颅,目光紧紧锁定在萧泽的脚后跟,小心翼翼地调整着自己的步伐,确保不会落下太远。 萧泽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是你,以那小石子掷向了淳弟。” 他的言辞间流露出的确信无疑。 龙杭闻言,心中微微一震,未料萧泽竟早已洞察一切,是自己以石击萧淳之举暴露无遗。 她轻轻颔首,承认道:“正是,小王爷。” 萧泽沉默不语,面容平静如水,令一旁的龙杭难以窥探其内心波澜。 片刻的沉寂后,龙杭心中盘桓,终是鼓起勇气,欲将真相和盘托出:“小王爷,关于萧淳提及的‘毒’字,实则……” 正待她将实情娓娓道来,却闻萧泽突然启唇,截断了他的话语。 萧泽的声音冷冽如寒风,不带一丝温度地道:“我知道,龙护卫长的好意,我心领了。” 龙杭闻言,微微一愣,神色间闪过一抹讶异,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言辞有些措手不及。 她目光茫然地望向萧泽,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几分,轻声道:“啊?” 就在这时,萧泽的脚步蓦然一顿,他缓缓转身,那双深邃的眼眸平静无波,却仿佛能洞察人心。 龙杭紧随其后,目光对上萧泽那双平静中带着几分审视的眸子,心中不禁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涟漪。 萧泽的目光在龙杭脸上停留片刻,语气依旧淡然无波:“我清楚得很,龙护卫长在搜集情报方面确有独到之处,但我与淳弟,似乎并不在你那份情报网之中,不是吗?” 龙杭闻言,心中顿时恍然,原来萧泽对她不经意间偷听了他们兄弟二人的私密对话心存芥蒂。 她的面上不禁染上了一抹尴尬之色。 她抬头望向萧泽,轻声细语中带着几分歉意:“是,小王爷……我深感抱歉,是我逾越了本分。” 萧泽闻言,微微颔首,语气轻描淡写,但是却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记住,下不为例。” 言罢,他转身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步伐坚定而有力。 龙杭依旧站在原地,目光紧紧追随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那股莫名之感依旧挥之不去,不由得低声喃喃:“他真的……明白了吗?” 言罢,她不由自主地轻轻晃了晃头,低语呢喃:“唉,我这又是何苦,管那么多闲事干嘛。” 随后,她亦步亦趋,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悠然行去。 第570章 难以入眠 萧泽缓步踏入前厅,厅内静谧得只能听见烛火轻轻摇曳的声响。 陆洛童端坐于太师椅上,身形被跳跃的烛光温柔地包裹,为他那张白皙的脸庞添上了一抹淡淡的绯红,眼中却凝聚着沉甸甸的思绪,仿佛正沉思于某个重要的决策之中。 寿昌刚结束对一名衙役的简短吩咐,那衙役闻言,连忙低头应是,神色恭敬。 转身之际,他步伐稳重地穿过前厅,路过萧泽身旁时,不忘抱拳行礼,声音低沉而恭敬地唤了一声:“小王爷。” 萧泽轻轻颔首以示回应,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衙役渐行渐远的背影,似乎在那一瞬,思绪也随着那背影飘向了远方。 待那背影完全消失于视线之外,他才缓缓收回目光,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这前厅之内,一切又恢复了先前的宁静与深沉。 寿昌目光温和地望向萧泽,轻声问道:“小王爷,您不是说要去歇息了吗?” 萧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随意的笑意,打了个哈欠道:“哎,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便索性起身来看看。” 言罢,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迈向了坐在太师椅上的陆洛童。 陆洛童宛如一尊静谧的雕像,姿态未曾稍变,一双眸子紧紧锁定在自己手中的某物,不曾移开分毫。 萧泽心中好奇涌动,脚步愈发轻盈,目光在陆洛童的面容与手上之物间流转。 待他细细一瞧,不禁微微挑眉,低声道:“这不是……张小花那块木牌吗?” 陆洛童耳畔捕捉到萧泽那熟悉的声音,手腕微动,原本自然垂吊于木牌之下的黑绳,随着他这一不经意的拂动,于空中悠然勾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随后灵巧地盘旋收起。 他顺势而为,将那块木牌悄无声息地滑入衣襟之内,动作行云流水,不着痕迹。 他语气淡然,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不错,我是从她那儿暂借此物数日。” 萧泽静静注视着陆洛童将那块木牌缓缓塞入衣襟之内,随后不急不缓地在他下方的圈椅上落了座。 他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却微微泛起涟漪:暂借?为何我甫一踏入此地,他便急着将木牌收起,还如此小心翼翼地藏于怀中? 萧泽语气温和,面上依旧维持着那份淡然:“暂借?莫非这木牌之中,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线索?还是说,它本就是一件赝品?” 言罢,他目光灼灼地转向了陆洛童,满心期待地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一旁的寿昌则保持着沉默,只是静静地捋着自己的胡须,似乎也在默默思量着什么。 陆洛童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轻轻地摇了摇头,语声柔和而坚定:“不,它绝非赝品。这木牌曾经过邢捕头亲自鉴定,确凿无疑,是真品无疑。” 萧泽面上的淡然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不易察觉的失落,他轻声应道:“哦。” 陆洛童的目光转向萧泽,眉宇间流露出几分不解:“你怎地起身了?” 萧泽微微蹙眉,似乎对自己的失眠也感到几分困惑:“难以入眠。” 陆洛童闻言,眉头轻轻蹙起,眼中闪过一丝忧虑:“难以入眠?以往你可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形。” 萧泽闻言,一时语塞,陆洛童那番话如同一道无形的墙,将他想说的话尽数堵了回去。 他面上掠过一抹尴尬之色,唇齿微动,却不知如何启齿。 这时,一旁的寿昌轻轻抚摸着下巴上的胡须,缓缓开口,仿佛为萧泽解开了心头的枷锁:“小王爷可是因为那柯翔鹰之死太过突兀,心中郁郁,这才夜不能寐?” 寿昌的话宛如一根救命稻草,让萧泽瞬间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出口。 他连忙点头,声音也随之提高了几分,带着几分无奈与焦急:“正是如此,柯翔鹰这一死,实在是太过蹊跷,害得我们所有的线索都断了,这案子俨然成了一团乱麻,让人无从下手。” 陆洛童闻此消息,微微颔首,眉宇间的轻蹙未曾舒展。 恰在此时,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名衙役步入,其身影打断了室内三人沉浸的思绪。 三人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来人,只见此人乃是寿昌身边的得力捕头,陈川。 陈川踏入门槛,声音沉稳有力:“三位大人,后山已然被重重包围,密不透风。” 寿昌闻言,条件反射般地望向端坐主位之上的陆洛童。 陆洛童淡然一笑,轻轻颔首:“甚好,陈捕头,还需劳烦你再行一程,将飞鹰山庄上下所有仆从丫鬟尽数带来此处。” 陈川闻言,连忙躬身行礼,语气中带着敬畏:“遵命,大人。” 言毕,他轻旋身形,悄然退出了前厅,步伐间透露出对上级的尊崇与办事的干练。 萧泽听闻答复后,眉宇间微蹙,思绪如潮水般在脑海中翻涌。 片刻之后,他仿佛捕捉到了一丝灵感,目光一转,落在了陆洛童身上,轻声问道:“陆洛童,依你之见,柯翔鹰失踪的这些日子,是否有可能是某位仆役暗中相助,将他隐匿于这飞鹰山庄的某个隐秘之处呢?” 陆洛童微微颔首,语声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的确如此,吴道长、无念大师与白夫人,这三位皆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他们将飞鹰山庄翻了个底朝天,却未能寻得半条隐秘通道。若非暗道之谜,那便必有高人暗中相助,否则,柯翔鹰又怎能在衙役的重重包围之下,如同鬼魅般遁形,逃脱了那些训练有素的捕快们的严密搜查呢?” 萧泽微微颔首,眸光中带着几分追忆:“诚然,昔日我们曾细细推敲,柯有成遭遇不测,其遗体何以会离奇出现在宅院之外。首要猜想的,便是府中藏有隐秘通道。只可惜,我等皆非探寻暗道之谜的行家,只能让吴道长、无念大师与白夫人相助,才一步步揭开了这第一层迷雾,排除了暗道之疑。” 第571章 迎接贵客 陆洛童缓缓站起,语调沉稳而富有磁性,仿佛每个字都承载着千钧之重:“飞鹰山庄的仆从,多为跟随柯翔鹰多年的老人,彼此间情谊深厚,非同一般啊。” 他的言辞间流露出一抹淡淡的感慨,萧泽与寿昌听闻,不约而同地轻轻颔首。 晨曦初破,天际渐渐泛起了鱼肚白,太阳缓缓探出了头角,将第一缕清冷的阳光洒满人间。 这晨光中,尚带着几分秋日的寒意,让人不由自主地紧了紧衣襟。 龙杭依旧身着那身朴素无华的衙役服饰,步伐沉稳地穿梭于中山城的狭窄巷弄之间。 沿途,街边的摊贩们正忙碌地摆放着琳琅满目的货物,期待着新一天的生计,而路上的行人,则是三三两两,稀疏有致,为这宁静的清晨添了几分生活的烟火气。 而在龙杭身后不远处,一抹倩影悄然尾随,步伐时隐时现,透出一股莫名的神秘与鬼祟。 陆沐仙轻巧地将自己的身形隐匿于一旁大树的阴影之下,或是巧妙地躲在熙攘摊位之后,仿佛与周遭的喧嚣融为一体。 前方的龙杭,对此浑然不觉,依旧迈着坚定的步伐,向着前路迈进。 而陆沐仙,自那摊位后方缓缓起身,手中不经意间把玩着一支刚从摊上拈来的珠花,珠花晶莹剔透,映照着她略带困惑的眼眸。 她轻倚着身,偏头凝视着龙杭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思绪翻涌,如同湖面上轻轻荡开的涟漪。 昨晚,月色如水,宁静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声响悄然打破。 她被萧淳那略带急促的声音自梦乡边缘猛然拽回,心中不免生出几分不悦。 披衣而起,她踏着月色步入院中,本意是要找萧淳问个明白,却不曾想,映入眼帘的竟是龙杭那张本不该在此刻、此地出现的面容。 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悄然拼凑,回想起之前在山下,一抹似曾相识的身影一闪而过,那时她还自嘲是错觉。 而今,这一切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那并非错觉,而是某种预兆。 念及此,她心中暗自决定,今日定要尾随龙杭,揭开这层层迷雾背后的真相。 为何陛下在派遣陆洛童与萧泽至此的同时,还暗中布局,让龙杭这等人物悄然潜入飞鹰山庄?大哥他又在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这一连串的疑问如同夜色中的星辰,虽遥远却引人探究,驱使着她一步步迈向未知,誓要揭开这一切的秘密。 她正沉浸于思绪之中,忽闻身旁摊主温和而略带询问的声音:“这位姑娘,可中意这珠花,想买下吗?” 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如同一缕清风,轻轻拂散了陆沐仙心头的迷雾。 她嘴角勾勒出一抹歉意的微笑,随即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珠花放回原位,对着摊主轻声道:“真是不好意思,让我再细细瞧瞧。” 言罢,她迅速转身,步伐中带着几分急切,紧随龙杭的脚步,穿梭于市集之间,直至踏入一条幽静的小巷,最终抵达了一处隐匿于世俗之外的小院前。 在那幽深静谧的小巷中,,唯有龙杭的身影迈向一扇不起眼的小门。 她以一种近乎仪式般的姿态,先是轻柔且缓慢地叩响了门扉三下,紧接着,又以一种急促而富有节奏的节拍,再次敲击了三下,仿佛是与门后之人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密语。 片刻的沉寂后,门缝犹如被夜的轻纱轻轻撩开,仅露出一线窥探外界的缝隙。 龙杭动作轻巧,仿佛是怕惊扰了什么,缓缓推开这扇半掩的门扉,悄无声息地步入其中,随后,门又在他身后悄无声息地合拢,一切归于最初的宁静。 待到那扇门完全闭合,小巷的另一端,陆沐仙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与忐忑,她小心翼翼地自墙角的阴影中探出头来,眼眸闪烁,四处张望,确认四周空无一人后,才鼓足勇气,一步步向那扇神秘的小门靠近。 每一步都仿佛背负着万钧之重,陆沐仙缓缓步至那扇门前,目光轻轻掠过院落外围的布局,细声呢喃:“这是……后门?” 眉宇间不禁蹙起一抹轻愁,她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莫非,她是为避人耳目,特意选了走后门?” 思绪正纷飞间,忽觉肩上一轻,似是有一只手悄然搭上,这突如其来的触感让陆沐仙浑身猛地一震,心底泛起层层涟漪。 与此同时,在院落深处,龙杭踏着沉稳的步伐,缓缓步入一间幽静的后厅。 厅堂之内,一位身着淡雅书生袍的青年静立如松,似乎对即将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 他的目光,在龙杭踏入门槛的那一刻,瞬间亮了起来,随即弯腰行礼,声音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敬意:“龙护卫长,您来了。” 龙杭微微颔首,目光在厅内悠然流转,带着几分探寻的意味,嘴上却是不经意地问道:“你家主子呢?怎的不见他在此?” 书生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答道:“主子吩咐说,有位重要的客人需得他亲自迎接,故而先行一步了。” “哦?贵客?”龙杭闻言,眉宇间闪过一抹讶异,语调中带着一丝不解,“这中山城,何时竟有了能让你家主子亲自出马的贵客?” 那书生闻听此言,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然的微笑,朝着龙杭微微欠身,语态中带着几分敬意:“此事嘛,在下实在所知有限。” 龙杭听罢,嘴角同样扬起一丝浅笑,双臂自然而然地环抱胸前,目光深邃地注视着眼前的书生,那笑容里藏着几分玩味与探究:“哦?你不清楚?难道这世间还有你薛鸿儒,不了解你家主子的事情?” 薛鸿儒闻言,缓缓抬起头,清澈的眼眸对上龙杭的目光,面容清秀雅致,虽无陆洛童那般温润如水的气质,却也是一位风度翩翩的佳公子。 他嘴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抹含蓄而谦逊的微笑,朝龙杭微微拱手,语态温和又不失恭敬:“龙护卫长言重了,鸿儒不过是遵循主子的旨意行事,有幸得主子垂青信任,实乃鸿儒之福,实在不敢擅自插手主子的事务,更不敢有丝毫僭越之举。\" 第572章 恶作剧 龙杭闻此,唇角不经意间勾起一抹浅笑,轻轻摇曳着头颅,那目光落在薛鸿儒的身上,笑容里藏着无尽的深意,却只是笑而不语,仿佛万语千言,皆已融入这无声的交流之中。 院门外,陆沐仙正凝神静气,忽觉肩头被一股轻柔却突如其来的力量轻拍了一下,惊得她如同林间受惊的小兔,身形猛地一颤,心中的涟漪久久不能平息。 未及她从这突如其来的惊吓中回过神来,身后便传来了一缕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子轻笑,那声音中带着几分玩味,引得陆沐仙不由自主地转过身去,探寻那笑声的来源。 只见身后悄然立着两位身影,刘宸悠然背手,头微微一侧,嘴角勾勒起一抹玩味的笑,正饶有兴致地观赏着眼前被自己恶作剧得逞而惊愕不已的陆沐仙。 紧随其后,陈武一手紧握着剑柄,另一手则轻轻掩在唇边,忍俊不禁。 陆沐仙望着这突如其来的刘宸与陈武,受惊的眸子轻轻颤动,满眸皆是难以置信:“真的是你?” 话语中带着一丝恍若梦境的不真实。 刘宸闻言,笑声清浅,带着几分宠溺:“傻丫头,我都活生生地站在你跟前了,还能有假不成?” 陈武立于刘宸身侧,不禁哑然失笑,随声附和:“陆小姐,您这反应倒是让人意外,莫非亲眼看见还不相信?” 陆沐仙轻轻摆了摆手,眉宇间流露出一抹柔和却略带困惑的神色:“不是,只是我刚到飞鹰山庄时,就曾离开山庄下山。我当时在山下,仿佛看到了你的身影。而你之前告知我,将远赴西南一行。我心中还暗自嘀咕,或许是错认了旁人。” 刘宸闻言,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那笑意中却多了几分深沉与认真:“陆小姐慧眼如炬,未曾看错。我并未前往西南,而是悄然来到了此地……” 话音未落,陆沐仙已急匆匆地双手合十,轻轻掩住了刘宸即将吐露更多言语的唇畔,眼眸间闪烁着一抹难以掩饰的慌乱:“且慢!不要再说了!” 刘宸见状,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微澜,本因话语被截断而生出的疑惑,转瞬被陆沐仙那似乎惧于听闻某些秘密的神情所替代。 他嘴角勾勒出一抹温柔的弧度,仿佛春日里和煦的微风,轻轻抬手,以一种近乎宠溺的姿态,拨开了陆沐仙遮掩的手指。 陆沐仙心中的紧绷弦索,在这一刻不可思议地缓缓松开,她呆呆地凝视着面前的刘宸,仿佛整个世界在这一刻静止,周遭万物褪去了斑斓色彩,唯独他眸中的柔情,犹如初升的朝阳,既温暖又明亮。 刘宸回望她,嘴角勾勒出一抹温柔而又带着几分诚挚的笑意:“仙儿,此事已无需再隐瞒。若真要隐瞒,龙杭昨晚便不会踏入飞鹰山庄的大门。” 陆沐仙凝视着刘宸的眸光轻轻颤动,声音细若游丝,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仙儿?” 这两个字,她似乎只捕捉到了刘宸口中这温柔的昵称,而忽略了随后飘入耳畔的其余话语。 刘宸望着眼前略显失神的陆沐仙,捕捉到她从唇间逸出的那抹低吟,嘴角的弧度不由自主地上扬,最终化作一串清脆的笑声,温暖而明媚。 他含笑道:“没错,我听见你兄长也是这般亲昵地唤你,难道不是吗?” 陆沐仙的脸庞上写满了愕然,双眸圆睁,定格在刘宸含笑的脸上,缓缓地点了点头,如同被温柔的风轻轻吹动的柳丝,带着一丝不经意的迷茫。 刘宸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声音柔和而悠长:“这便对了,我也是你大哥,宸大哥嘛。” 他的语调悠扬,轻得仿佛春日里的一缕微风,让陆沐仙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恍惚,目光紧紧锁定在眼前这个含笑而立的身影上。 刘宸保持着半倾的姿势,笑容温暖如初阳,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略显呆怔的陆沐仙。 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捕捉到彼此呼吸间的微妙变化,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馨与默契。 在一旁,陈武默默见证着这一幕,脸颊不自觉地染上了一抹绯红。 他悄悄侧过头去,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丝声响会惊扰了这份难得的宁静。 在那院落深处,后厅内弥漫着一股淡雅的宁静,龙杭安然端坐于下首位置,手中轻握一盏温热的茶水,细腻地用茶盖拨弄着浮于水面的碧绿茶叶,仿佛时间在这一刻也变得悠然自得。 一旁,薛鸿儒静静地矗立,宛如一幅静默的风景画。 随着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刘宸步入了这片宁静的后厅。 龙杭的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了那熟悉的身影,随即,她轻轻地将手中的茶杯置于桌上,动作流畅而又不失恭敬,起身向刘宸行了一礼,声音低沉而谦卑:“卑职龙杭,见过康王殿下。” 刘宸轻轻抬手,以一种温和而不失威严的姿态制止了龙杭的进一步行礼,言语中带着几分随性:“龙护卫长,无须多礼。” 言罢,他步伐沉稳,缓缓拾级而上,轻坐于上座之位,同时以手势温文尔雅地邀请一旁的龙杭落座。 龙杭依言,动作不急不缓地坐下。 刘宸的目光转向龙杭,声音平和而深沉:“飞鹰山庄,眼下局势如何?” 龙杭闻言,言语简练而直接:“邢捕头尚未苏醒,而柯翔鹰,已经死了。” 刘宸本欲伸手取过案几上的茶盏,指尖刚触及那温润的瓷面,却因“柯翔鹰,已经死了”七字,动作微微一顿。 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惊愕,虽转瞬即逝,却未能逃过龙杭敏锐的目光。 刘宸在刹那之间重拾了内心的宁静,他缓缓抬手,轻巧地移开了茶盖,语气淡然地问道:“他怎么死了?意外吗?” 龙杭微微摇了摇头,神色凝重:“目前尚难定论,但从现场迹象推断,颇似自杀之举。” 第573章 颇似? “颇似?”刘宸轻啜了一口温热的茶水,动作细腻而优雅,随后将茶杯轻轻置于桌边,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想不到龙护卫长也会用上这般模棱两可的措辞。” 龙杭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未置一词,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刘宸神色淡然,眼眸轻抬,不经意间将视线投向了立于一侧的薛鸿儒。 薛鸿儒捕捉到这份微妙的注视,连忙恭敬地弯下腰,以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行礼,随后,步伐轻盈而迅速,退出了房间,只留下一抹渐行渐远的背影。 龙杭的目光追随着薛鸿儒离去的方向,嘴角勾勒出一抹含义深长的微笑,仿佛在那背影中读出了不为人知的事情。 待屋内重归宁静,仅余二人对立,刘宸方缓缓转向龙杭,声音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严:“龙护卫长,本王托付于你的那桩事务,进展如何了?” 龙杭面上的笑容温婉而得体,仿佛春日里轻拂的微风,她目光柔和地望向刘宸,嘴角勾起一抹礼貌而含蓄的笑意:“关于那桩事宜,殿下不是早已有了明断吗?” 刘宸回以一抹平静无波的浅笑,眼神深邃,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淡然:“果然,这世间少有能逃过龙护卫长慧眼之事。” 龙杭轻轻摇头,笑容里满是谦逊:“殿下言重了,龙杭不过尽忠职守罢了。” 刘宸的笑意加深了几分,似是在玩笑又似认真:“小王不过是想再确认一番,自己所掌握的消息,是否与真相丝丝入扣。” 龙杭闻言,笑容更甚,微微颔首,仿佛是在给予最坚定的承诺:“这一点,殿下大可安心。龙杭这边搜集的信息,与殿下所得,自是别无二致。” 刘宸闻此,嘴角勾起一抹轻松愉悦的笑意:“如此说来,小王心中的大石总算落地了,龙护卫长,实在感激不尽。” 龙杭亦是朗朗一笑,回应道:“殿下言重了,份内之事,何足挂齿。” “只不过……”刘宸话锋轻转,目光温和却带着几分深意地落在龙杭身上,这一转,竟让龙杭脸上的笑意不自觉地淡了几分,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 刘宸见状,笑容更甚,“龙护卫长瞒着我那位尊贵的姑母,暗中帮助小王,想来也是左右为难,小王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龙杭的神情随着刘宸的话语起伏,初时略显疑惑,眼眸微闪,旋即化为一抹淡然自若的微笑。 她温柔地转向刘宸,眸中闪烁着温暖的光泽,轻声道:“殿下太过客气了,能为殿下分忧解难,实乃龙杭之荣幸,何来为难一说。” 刘宸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轻轻颔首以示谢意:“不管如何,龙护卫长的鼎力相助,本王依然铭记于心,感激不尽。” 龙杭以一抹温和的笑意回应,轻轻摇头,无需多言,一切尽在不言中。 而在飞鹰山庄之内,萧泽、陆洛童与寿昌三人,已将山庄仆役逐一盘问,却如同石沉大海,未觅得丝毫线索。 三人此刻坐在宽敞的前厅内,眉宇间皆是难掩的困惑与思索,气氛一时陷入了沉凝。 萧泽负手而立,身影静静伫立于屋内明亮的光影之中,语调里不经意间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哀愁:“仆从与杂役皆栖身于大通铺,二等仆役六人共居一室;一等仆役则四人一间。至于总管,虽享有一室之宁,但是屋舍相连,出入动静,皆难逃众人耳目。山庄内的弟子与兄弟们,其境遇亦是相仿,彼此间并无太多私密可言。这柯翔鹰,究竟是如何隐匿于这看似无处遁形的山庄之中,着实令人费解。” 一旁的寿昌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确然,这几日柯翔鹰究竟隐匿于何方?他又如何在山庄之中,巧妙避开了衙役们层层的监视网呢?” 陆洛童闻言,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沉默不语,仿佛心中亦藏着千丝万缕的思绪。 正当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萧淳神色激动地闯入,三人不由循声望去。 萧泽一脸讶异,连忙问道:“二弟,你怎么来了?莫非出了什么变故?” 萧淳跑得略显狼狈,喘息未定,轻轻摆了摆手,断断续续地说:“是,是……邢捕头……” 萧泽闻此消息,心头猛地一颤,按捺不住内心的激荡,不由自主地向前迈了几大步,急切地问道:“邢捕头?他情况如何?” 就连跟在身后的陆洛童与寿昌,也按捺不住好奇,纷纷凑近前来。 萧淳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因奔跑而略显急促的呼吸,缓缓开口:“他醒了。” 这三个字如同春风拂面,瞬间让屋内三人的神情凝固了片刻,随即,他们的脸上都绽放出难以掩饰的喜悦与激动。 萧淳继续说道:“此刻,白夫人正为他诊脉,我一得到消息,便急忙跑来告知你们。” 闻言,萧泽三人皆松了一口气,彼此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眼神,随即毫不犹豫地抬腿向外走去。 萧淳猛地拽住了萧泽即将迈出门槛的步伐,那股突如其来的力量让萧泽不由得一顿,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前方,寿昌与陆洛童已迫不及待地向外奔去,满心欢喜,丝毫未察觉到被落在后方的萧泽。 “何事?为何突然拉住我?”萧泽的声音里带着不解,目光转向萧淳。 萧淳的眉头轻轻蹙起,神色间透露出一丝凝重:“大哥,陆沐仙失踪了。” “失踪?”萧泽的话语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萧淳缓缓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肯定:“是的,自今晨起便不见她的踪影,整个山庄里都没有她的踪影。” 闻言,萧泽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似乎对这一切早有预料:“她下山了。” “下山?”萧淳闻言,眉头轻蹙,满心疑惑,“此刻为何要下山呢?” 萧泽未作停留,径自迈出屋门,步伐坚定。 第574章 邢天涯醒了 见状,萧淳心中的好奇瞬间被对兄长的关注所取代,陆沐仙下山之事瞬间抛诸脑后,他连忙跟上萧泽的脚步。 兰园深处,邢天涯的休憩之所,一抹柔和的光线透过窗棂,轻轻洒落在雕花木床之上。 他斜倚于床榻,背后是柔软的靠垫给予着支撑,腰间搭着细腻的锦被,显得格外安逸。 白夫人端庄地坐在床前的圆凳上,面容温婉,而白清允则静静地立于一侧,三人间的氛围温馨而亲密,仿佛正沉浸在一段悠长的叙谈之中。 恰在此时,陆洛童与寿昌先匆匆步入屋内,脚步中带着几分急切后的释然。 一踏入门槛,他们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邢天涯身上。 只见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那笑容温暖如初春的阳光,轻轻洒向二人:“陆大人,寿大人,劳烦二位挂心了。” 陆洛童闻言,心中的大石仿佛瞬间落地,脸上也随之绽放出一抹宽慰的笑容,语气中带着几分轻松:“邢捕头,看你气色尚佳,想来已无大碍?” 话语间,透露出对友人真挚的关怀。 白夫人轻移莲步,缓缓站起,对着眼前的两人轻轻一福,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的笑意:“陆大人请宽心,邢捕头已无性命之忧,只需安心静养,必能康复如初。” 陆洛童闻此佳音,微微颔首,目光中带着诚挚的感激,向白清允与白夫人拱手行礼,言辞恳切:“这段时间以来,真是有劳白掌门与白夫人费心了,陆某感激不尽。” 寿昌见状,亦连忙随着陆洛童的动作,双手抱拳,向白清允夫妇深深一揖,满含谢意地说道:“多谢白掌门与白夫人的鼎力相助。” 白夫人微微颔首,嘴角勾勒出一抹谦逊的浅笑,而立于她身旁的白清允亦是温文尔雅地回以一笑,对陆洛童与寿昌道:“陆大人、寿大人太过抬举我们了。邢捕头与我夫妻二人乃是多载挚交,他遭逢难关,我们又岂有袖手旁观之理?” 陆洛童闻言,唇边漾起一抹温煦笑意,双眸中闪烁着由衷的钦佩与感激。 此刻,一旁的寿昌悄然垂首,不自觉地以衣袖轻拭面颊,屋内的众人这才惊觉,寿昌的眼眶竟已湿润。 寿昌抬腿迈上台阶,缓缓走近床榻边,望着躺卧其上、面色略显苍白的邢天涯,眼眶一红,哽咽着倾诉心声:“邢捕头啊,你可真是把我吓得魂飞魄散!那一刻,我还以为此生再无缘相见。” 言罢,他忙不迭地用衣袖拂去颊边滑落的泪珠,那份真挚的情感溢于言表。 邢天涯望着眼前这位寿昌大人此刻的脆弱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与自我解嘲:“寿大人,莫非您忘了?那位算命先生曾断言,我这条命硬得很,连阎王爷都不愿收留呢。” 寿昌一听,不禁嗔怒地挥了挥衣袖,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得了吧,邢捕头,那算命的老头儿纯粹是个混口饭吃的骗子,他的话怎能当真?” “怎会是骗子之流?他所为我推算的命格,倒是颇为贴切呢。您说是吧,陆大人?”邢天涯闻此一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反驳得颇为自信,还顺势抬眼望向立于寿昌身后的陆洛童,似在寻求一份共鸣,想让这位陆大人也成为自己的后盾。 陆洛童含笑颔首,语气温和:“的确,我也觉得这位算命先生为邢捕头所卜之卦,颇为精准。” 邢天涯一听,面上更添了几分得意之色:“瞧瞧,连陆大人亦是如此认为。” 屋内洋溢着欢声笑语,刚至门扉边,萧泽与萧淳便捕捉到了室内传来的阵阵谈笑声。 萧泽心中不由生出几分讶异,未曾想,陆洛童竟能语出惊人,这番言辞着实饶有趣味。 轻步迈入屋内,萧泽嘴角挂着温煦的笑意:“看来邢捕头神采奕奕,恢复得甚是不错嘛。” 屋内众人闻声望去,只见萧泽携着萧淳,二人面上皆挂着和煦笑容,缓缓步入。 “小王爷。” 白清允与白夫人不约而同地站起身,声音柔和而恭敬,带着淡淡的敬意与温和。 萧泽微笑着,以优雅的姿态轻轻点头回礼,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族风范。 邢天涯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正欲起身行礼,却被萧泽一个温和的手势轻轻打断:“邢捕头,客气了。” 言罢,萧泽轻轻抬手,示意无需多礼。 邢天涯闻言,动作自然地重新靠回了柔软的靠垫上。 随后,萧泽的语声缓缓流淌在空气中:“邢捕头,有一事好奇。在你沉睡之际,我们隐约听见你梦中呓语,似是在急切地呼唤着‘快’,又提及‘关二爷’三字,这其中可有什么缘由?”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却又不失关怀之意。 此言甫落,屋内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了躺在床榻之上的邢天涯,他面上浮现着一抹深沉的思索。 邢天涯微微沉吟,随即缓缓开口:“那应该是在我陷入昏迷之际,意识尚有一丝游离未散。在那半梦半醒的朦胧边缘,我依稀捕捉到了两位救我归来的衙役的低语。我心中焦急,试图借由这微弱的清醒,传递出最后的意愿——快,务必告知三位大人,我是遭到了‘关二爷’的毒手。” 邢天涯的话语在室内轻轻回荡,如同微风拂过静谧的湖面,激起一圈圈涟漪。 闻此惊人之言,几人不禁面露震撼之色。 白夫人更是瞪大了双眸,难以置信地凝视着邢天涯,声音中满含惊异:“你是说,你是被那‘关二爷’所伤?” 邢天涯微微颔首,眸中波澜不惊,缓缓言道:“那人脸庞涂抹得赤红如焰,配以一丛飘逸长髯,手持青龙偃月刀,身披戏服,宛若关公再世,武功极高。” 他的语调平静如水,没有丝毫因重创而生的哀怨与不甘:“与他对阵时,若非我手中赤月刀乃一柄罕见的古刃,锋利异常,换作寻常钢刀,恐怕早已在那青龙偃月刀的雄浑力道下,刀刃翻卷,不堪一击。” 言罢,他缓缓抬起眼帘,目光温柔地拂过床榻边那把静默伫立的贴身佩刀——赤月,其上寒光隐现。 第575章 扮成关公 闻此,众人不由自主地屏息,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紧张与惊异。 邢天涯轻吟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释然:“当时,他瞅准我防备松懈之际,猛然一掌,重重击在我胸口,顿觉气血翻涌,内伤悄然而至,我身躯一晃,终是无力支撑,颓然倒地。我心中暗想,此行怕是命绝于此,却不曾想,他竟未补上一击,转身离去,留我一人在原地垂死挣扎。” “原来如此。”萧泽闻言,轻轻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之光,一切尽皆心照不宣。 陆洛童眉头轻蹙,似乎在心中盘桓着什么,他转而望向邢天涯,问道:“邢捕头,你方才提及那人将脸涂抹成绯红之色,可曾察觉到些什么异样?” 陆洛童此言一出,屋内众人皆不由自主地聚焦在邢天涯身上,静待他的下文。 邢天涯微微颔首,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确定:“确是如此,那日我们交锋之时,夕阳尚未完全隐没天际,我留意到他脸颊边,汗水细细密密,竟不经意间冲刷开了遮掩的伪装,露出了马脚。” 此言甫落,屋内众人皆是一震,心中波澜四起,未曾料到那位以假乱真的“关二爷”,在与邢天涯的对决中,竟无意间露出了破绽。 陆洛童的声音低沉而严谨,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邢捕头,依你之见,那位与你刀光剑影的‘关二爷’,究竟是何方神圣所扮?” 言罢,他以一种近乎凝视的姿态,静静等待着邢天涯的回答,而屋内其他人的目光,也不约而同地汇聚在了邢天涯的身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微妙的紧张与期待。 邢天涯的面容沉静如水,他缓缓启唇,声音沉稳而富有穿透力:“那人脸上涂抹着厚重的妆彩,下巴上还粘着浓密的假须。尽管我直视其面,却难以辨认其真实身份。然而,我与他有过一番交锋,故而确信无疑,那位假冒‘关二爷’的,正是飞鹰山庄之主——柯翔鹰。” 言及此处,他的话语虽依旧保持着那份不急不缓的节奏,却在“柯翔鹰”三字上刻意加重了语气,仿佛每一个字都蕴含着千钧之力。 屋内众人,即便心中对此事已有所预料,也不禁为之一凛,暗暗吸了口冷气,仿佛空气在这一刻都凝固了几分。 邢天涯恍若未闻周遭的反应,语调平静而深沉地续道:“那一刻,他瞅准我防备松懈的瞬间,掌心如鹰击长空,猛然拍向我的心口。在那刹那,我分明捕捉到,那是他标志性的‘飞鹰爪’。正因辨认出这一招,我心中骇浪惊涛,一时愣怔,未能及时闪避,遂让他得逞,重击落于我胸膛之上。” 屋内众人闻言,皆陷入了沉思的静默之中。 萧淳眉头紧锁,沉吟片刻后缓缓开口:“可否是另有其人,将这‘飞鹰爪’偷学了几分形似?” 言罢,他的目光转向了邢天涯,眼神中满是探寻。 邢天涯微微摇头,面上的神情坚定无疑:“不,暂且不论他那‘飞鹰爪’乃自创绝学,就连他亲自收养的义子柯有成也未得真传。单是他那一掌,便令我身受重创,内伤严重,几乎命悬一线。由此可见,他的内功修为极为深厚,这等境界,绝非那些宵小之辈所能轻易模仿得了的。” 萧淳听后,缓缓颔首,心中顿时豁然开朗。 言罢,邢天涯缓缓扫视屋内众人,他的声音低沉而凝重,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柯翔鹰的凭空消失,绝非偶然所能解释。我揣测,这极有可能是他为了撇清杀害程一锦的嫌疑,自编自导的一场大戏。此刻,柯翔鹰必定隐匿于飞鹰山庄的某个隐秘角落,暗自筹谋。” 语毕,他满心以为会得到众人的一致响应,却意外捕捉到众人脸上复杂难辨的神色——有的欲言又止,有的则相互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 邢天涯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波澜,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人,疑惑满溢而出:“诸位,可是有何难言之隐?亦或是,我的推断有何不妥之处?” 言罢,他一脸焦灼,目光急切地在屋内众人脸上逡巡,期盼着能从他们那里寻得一丝解答的曙光。 白夫人与白清允眼神交汇,一抹犹豫悄然爬上眉梢,转而望向邢天涯,声音中带着几分歉意与迟疑:“邢捕头,实在抱歉,按理说,您一醒来,我等便应将此事相告,只是虑及您初醒之时,精神或许尚未稳固,故而迟迟未敢开口。” 邢天涯听闻此言,心中疑惑如迷雾般愈发浓厚,眉头紧蹙,脸上写满了茫然与不解。 陆洛童以柔和却清晰的声音接过话题:“柯翔鹰,昨夜乔装成关二爷的模样,企图暗杀张小花,被我们及时发现,遗憾的是,他已经死了。” “死了?”邢天涯闻言,心头猛地一颤,满脸皆是难以置信之色。 他抬眼环视屋内众人,只见众人神色皆凝重如墨,眼神坚定不移,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事情的真相。 飞鹰山庄内并无专门的验尸之所,故而严华夫人只能权宜之计,于柯翔鹰所栖身的飞鹰小院,他那幽静而孤寂的厢房内,进行初步的查验。 严华夫人缓缓抬起眼帘,柔和却深邃的目光扫过室内众人——陆洛童、萧泽、寿昌、邢天涯以及静默一旁的萧淳。 屋内气氛凝重,每个人的呼吸都似乎被这份沉寂所牵引。 陆洛童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决,打破了这片宁静:“严华夫人,关于柯翔鹰之死,您认为那是自我了断吗?” 严华夫人闻言,目光再次落在书桌上静静躺着的柯翔鹰遗体之上,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却仿佛蕴含着洞察秋毫的力量:“刀刃的痕迹与置于一旁的青龙偃月刀相吻合,那脖颈上的切口,自左向右斜斜划下,左侧浅显而右侧深邃,恰与他惯用的右手持刀姿态不谋而合。” 第576章 复杂的死因 室内沉浸在一片死寂之中,柯翔鹰的尸体安详地平铺于宽大的书桌上,一层洁白无瑕的布帛轻轻覆盖其上,宛如冬日初雪,掩去了他生前的模样,唯独将那颗头颅留在了众人视野之中。 严华夫人静默地立于尸身一侧,仿佛一尊凝固的石像,她的目光穿透了空间的静默,与站在房间另一端的萧泽、陆洛童、寿昌、邢天涯以及萧淳遥遥相对。 邢天涯的眼神在柯翔鹰颈间那道利落而深的刀口上徘徊不去,那是一种混合着难以置信与深深震撼的目光。 他难以自禁地微微摇头,仿佛想从这残酷的现实中挣脱,最终,他的视线缓缓转向严华夫人,声音低沉而充满不解:“严华夫人,依您所言,柯翔鹰真的是自杀?” 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汇聚于严华夫人身上,宛如静待一朵即将绽放的花蕾,期盼着她的回答能解开眼前的迷雾。 严华夫人轻轻颔首,面容宁静如水,波澜不惊:“非也,我方才所提,不过是想阐明一个事实——死者柯翔鹰颈间的那道利刃之痕,颇有几分自我了断的痕迹,但我并未断言,他的生命是终结于自杀。” 她的声音柔和而清晰,宛如山间细流,悠然淌过心田,却在不经意间激起了层层涟漪。 言罢,室内瞬间静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 过了漫长的静默,众人终是从惊愕中抽离,萧泽率先打破了这份沉重,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严华夫人身上,语气中满是难以置信:“你是说,他的离世,并非出于自杀?” 话音未落,陆洛童几乎无缝衔接,话语间同样震颤着难以平复的波澜:“严华夫人,您的言下之意……莫非他的死因,背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真相?是指其他的原因,还是……指根本就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陆洛童的话语,字字沉重,带着一种不言而喻的警觉与审慎。 此言一出,屋内众人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汇聚于他,眼中闪烁着疑惑与探寻的光芒。 陆洛童恍若未觉周遭投来的种种目光,他的心神全然凝聚在严华夫人身上。 这位夫人,岁月已悄然爬过她的半百之年,双眸深处沉淀着岁月流转的痕迹,那是一种历经风雨后特有的宁静与温婉的慈爱。 她的眼神异常平和,静静地与陆洛童对视,其中不经意地闪烁出一抹赞许的光芒,随后,她轻轻颔首,声音温和而坚定:“陆大人所言非虚,两种情况,兼而有之。” 此言甫落,四周众人皆是一愣,彼此间不由自主地交换了一个讶异的眼神,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微妙的波动。 “两……两者皆有?”寿昌终是按捺不住心中的讶异,脱口而出。 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掠过眼前平静躺卧的柯翔鹰遗体,那张脸庞上,严华夫人已细心拭去了胭脂的痕迹,还原了其本真面容。 这一幕,令他瞠目结舌,“这……这……实在令人难以置信!简直是闻所未闻的奇事!” 话语在空旷的屋内悠悠回响,满载着难以平复的震撼。 严华夫人深知寿昌性情,见状,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寿大人,莫急莫急,我所言之事,并非是天方夜谭。” 言罢,她以一种不紧不慢的节奏伸出双手,轻轻掀开了覆盖在柯翔鹰遗体上的洁白布帛,宛如揭开真相的尘封,袒露了他毫无遮掩的最终形态。 屋内众人对此情景的反应各异,陆洛童、萧泽与邢天涯三人,因屡见不鲜而显得格外沉稳,他们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细致入微地审视着这具遗体,试图从中捕捉到不同于往常的微妙线索。 相比之下,寿昌的反应则显得有些挣扎,他的本能驱使他想要避开这不忍直视的一幕,然而,肩上的责任如同枷锁,迫使他咬紧牙关,强迫自己转过头去,以尽可能小的幅度窥视着那静躺的尸体。 萧淳干脆利落地展开手中的折扇,轻轻一挡,遮住了自己的双眸。 严华夫人对他们的神色变化浑不在意,只是温柔却坚定地将那块揭开的白布缓缓置于一旁,语气平静无波,继续说道:“待到诸位亲眼目睹这具遗体的真容时,一切自会水落石出。” 她的语调平静如水,却又暗含一丝难以言喻的魔力,引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深入探索,细致审视这具尸体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就连那位以折扇掩住面庞的萧淳,也不由自主地缓缓垂下了手中的扇,那双含笑的桃花眼,透过扇骨的缝隙,渐渐聚焦于柯翔鹰毫无生气的躯体之上。 四周众人凝视着眼前的景象,无不心生震撼,缄默无言。 一时间,空气中弥漫开来的,是一种混合了凝重与专注的静谧。 眼前的尸体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气息,面容失去了生命的润泽,显得苍白而毫无血色,却出奇地平静,宛若沉睡中的安详面容,不带一丝尘世纷扰。 更令人瞩目的是,尸体上的血管呈现出异样的黑色,它们蜿蜒曲折,密布于肌肤之下,宛如古籍中精细描绘的人体经脉图谱,活生生地展现在现实之中,既神秘又骇人。 萧泽凝视着这非同寻常的一幕,心中不禁泛起阵阵涟漪,他轻轻侧头,对身旁的陆洛童低语道:“倘若此事传入上官南星耳中,他定会懊悔不已,错过亲眼目睹如此离奇景象的机会,对他来说,无疑是一大遗憾。” 陆洛童闻言,嘴角不禁勾起一抹轻浅的笑意,心中暗自诧异,在这般紧迫的情势之下,萧泽竟能想这出,使得原本略显沉重的心情也随之释然,轻松了许多。 第577章 璇珠子 与此同时,萧淳的目光锐利地捕捉到了尸体上一个不寻常的细节,他缓缓伸出手指,指向柯翔鹰左小臂上那些密布的抓痕,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与惊异:“你们看,他这左臂之上怎会有如此多的抓伤?真是奇怪。” 他的声音,在这静谧得只剩下呼吸声的屋内,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丝探究的回响。 听闻此言,众人不由自主地转向柯翔鹰尸体的左小臂,那里,他左手无力地垂落在身旁,仿佛最后的挣扎都已耗尽。 左小臂外侧,特别是靠近左手之处,布满了错落有致的抓痕,深浅不一,如同利爪肆意划过留下的印记。 尽管严华夫人已细心拭去了表面的血迹,但那些深嵌肌理的痕迹中,翻卷的肉块依然触目惊心,无声诉说着抓痕主人所倾注的蛮力与愤怒。 更令人心头一紧的是,在场众人无不清晰地目睹,那抓痕所及之处,肌肤呈现出诡异的紫红色,周遭的肉质则被一抹淡淡的青紫晕染开来,伴随着轻微的肿胀,让人不禁揣测这肿胀是否真乃挣扎中爪尖的所致。 严华夫人双手优雅地套着手套,动作轻柔地托起了柯翔鹰遗体左侧的小臂,缓缓向内旋转,以便对面五位旁观者能毫无阻碍地审视那道触目惊心的抓痕。 萧泽的目光落在那抓痕之上,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沉思,随即以低沉的嗓音缓缓道出:“这便是当时柯翔鹰紧紧扼住张小花咽喉之际,张小花在绝望与求生本能驱使下,奋力挣扎所遗留下的痕迹。” 萧淳闻言,身子不由自主地轻轻一颤,声音细若蚊蚋:“这手段,可真是够狠辣的。不过,那人的指甲,也留得忒长了些。” 话音未落,萧泽的手掌已不客气地拍上了萧淳的头顶,力度之大,险些让萧淳精心束起的发丝散了开来。 萧淳慌忙伸手去抚弄那险些遭殃的发髻,生怕被萧泽这一拍给弄乱了精心打理的发型。 萧泽一脸责备地望着他,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客气:“你这是说什么呢?倘若那被掐住脖子的是你,说不定你比那张小花还要疯狂,不把对方的左手生生咬下来,誓不罢休。” 萧淳被萧泽这一番话说得面上略显尴尬,对着萧泽憨憨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不好意思与自知之明。 邢天涯凝视着柯翔鹰静躺的尸体,眉宇间难以掩饰的焦虑如同潮水般涌动。 他的目光转向严华夫人,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严华夫人,柯翔鹰之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严华夫人闻言,轻轻吐出一口悠长的气息,仿佛要将心中的重担暂时卸下,随后,她的声音缓缓流淌在空气之中:“此事复杂,非三言两语所能道尽。”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是一怔,目光中闪烁着不解与好奇,他们揣测着严华夫人话语背后的深意。 严华夫人转而望向萧泽,那双阅尽沧桑的眼眸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小王爷,老身听闻衙役所说,当日梅园之中,您与柯翔鹰激战正酣,他不幸中了玄机门的诡谲暗器。而那暗器之上,竟沾染了海棠散这等迷药,对吗?” 萧泽听闻此言,微微颔首,双眸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不错,正是如此。” 严华夫人轻移莲步,自旁侧优雅地端起一盘托物,其上静卧着一个乌黑发亮的木盒,旁边则排列着一排纤细如丝的银针,闪烁着冷冽的微光。 她语调平和而深沉:“这木盒,乃是我嘱咐衙役自张小姐处取得;而这些银针,则是自柯翔鹰腿上摘下,也已由白掌门与白夫人亲自验证无误。” 众人闻言,皆微微颔首,以示认同。 严华夫人轻柔地将托盘置于桌上,语调悠长而沉稳地说:“在正式检验之前,我心中已有一丝疑惑萦绕不去。” 此言一出,周遭几人不由自主地被勾起了好奇心,屏息以待下文。 严华夫人微微一顿,接着缓缓展开:“据衙役所述,那场争斗的激烈场景,再结合白夫人所述海棠散的独特效用,即便是柯翔鹰这等武功高强、意志如铁之人,一旦中了海棠散,理应无法与小王爷缠斗那般漫长时分。” 她的话语虽缓,却字字珠玑,清晰入耳。 众人听后,眼眸逐渐睁大,心中疑云密布,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引,一步步深入这迷局之中。 萧泽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撼,他缓缓转向严华夫人,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严华夫人,你的意思是……” 话语至此,他却似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再也难以继续。 严华夫人以一种近乎优雅的姿态,轻轻抬起她的右手,指尖轻点,指向了柯翔鹰那静躺的身躯。 在那冰冷的躯体上,黑色的血管如同夜色中的毒蛇,蜿蜒盘旋,格外触目惊心。 她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能穿透人心:“答案,就藏在这副身躯之中。” “这……难道是?”萧泽的疑惑如同迷雾中的灯火,忽明忽暗。 严华夫人轻轻吐出一串音节,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这是一种剧毒,一种能在无声无息间夺人性命的毒药。它的名字,叫做——璇、珠、子。” “璇珠子?” 此言一出,众人不由自主地轻声呢喃,目光在彼此间流转,眼中皆闪烁着一抹困惑之色。 唯独萧淳,一手紧握折扇,另一手轻轻拨弄着垂落在肩头的青丝,思绪在脑海中飞速旋转。 忽地,他眸光一亮,仿佛捕捉到了记忆的碎片,情绪瞬间激动起来:“我记起来了!昔日我曾誊录过一本古籍医典,内里确有关于璇珠子的寥寥数语。此毒奇绝,一旦触碰人体,便能激发人的神经与经络,令人在极短的时间内功力倍增,犹如神助。然而,这股力量犹如夜空中转瞬即逝的流星,绚烂却仅刹那光华,维系着短暂的辉煌。不过一刻光景,他便感神思倦怠,内功瞬息间消散无形,身躯也随之变得绵软无力。” 言及此处,他轻轻侧首,目光落在了严华夫人的身上,眼神中满含期待,仿佛在寻求着她的认可。 第578章 绣花针 严华夫人温婉的目光落在萧淳身上,轻轻颔首,语声柔和:“萧二公子所言极是。” 萧淳闻此,面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眼底还闪烁着几分自得之色。 一旁的萧泽瞧着弟弟那喜形于色的模样,嘴角不经意地上扬,低声打趣道:“不错嘛,这些年抄的那些医书总算没白费功夫。” 萧淳一听这话,面上的笑意微微收敛,似乎被萧泽不经意间触动了心底那段抄书的苦涩记忆,不满地转过头,嗔怪道:“大哥,你这是干嘛呢?好好的,偏要提起我抄书那档子事作甚?” 言罢,他面上浮起一抹淡淡的惆怅,仿佛往昔那些埋头苦抄书卷的日子悄然涌上心头,带着几分挥之不去的沉闷。 萧泽察言观色,心中已然明了其因由,连忙赔笑道:“哎呀,是大哥的不是了,这等陈年旧账,咱们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萧淳听后,面上的阴霾这才渐渐散去,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之色。 旁人见状,皆是心照不宣地抿嘴一笑,气氛一时之间变得轻松许多。 严华夫人笑声渐歇,语调温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沉重,缓缓启齿:“这璇珠子,诚然能在瞬息之间赋予人超凡之力,然而,其效力不过区区一刻光阴。须臾之后,功力如潮水般退去,直至生命之火熄灭。逝者面容依旧平和如初,但上半身却会呈现出如柯翔鹰遗体般的异象——血脉突兀,色泽转暗,黑如墨染,且此症无药可医。” 闻此言语,众人不由自主地再次将目光投向那静静躺卧的柯翔鹰遗体,心中五味杂陈,思绪纷飞。 萧泽轻抚着下巴,眼神深邃,仿佛正穿梭于思绪的迷雾中寻觅答案。 他缓缓启齿,声音沉稳而富有磁性:“功力陡增,这或许正是解开柯翔鹰身中海棠散后,非但未倒,反而战意更盛之谜的关键。” 严华夫人闻言,微微颔首,眸中闪过一丝赞同的光芒,仿佛是对萧泽的话语的认可。 寿昌的目光落在柯翔鹰已无生气的躯体上,不禁轻叹一声,摇头晃脑道:“世事难料,这柯翔鹰竟还中了如此厉害的毒药之秘,真叫人惊叹。只是,如此奇毒,我竟闻所未闻,倒是稀奇。” 言罢,他转头望向严华夫人,眼神中带着几分迷茫与探寻。 严华夫人声音轻柔,仿佛怕惊扰了旧日的秘密:“这璇珠子,原是出自一位吴姓江湖术士之手,其毒无解,一旦中招,中毒者气血渐枯,终至毙命。然而,正是这毒物能在刹那之间赋予人超凡功力,昔日里,它曾引得无数江湖儿女竞相追逐。此毒之邪,加之人心贪婪,多有宵小之徒妄图窃取,迫使那位吴姓术士不得不更名易姓,隐姓埋名。岁月流转,知晓璇珠子之人愈发稀少。若非此番亲眼目睹柯翔鹰之躯,恐怕这隐秘之事,我也要忘记了。” 众人闻言,皆微微颔首,神色凝重。 陆洛童的目光缓缓落在柯翔鹰那已无声息的躯体上,眉头轻蹙,仿佛能穿透表象,洞察其背后的秘密。 “璇珠子之毒,一旦侵入人体,能令武功暂得飞跃,却如昙花一现,一刻钟后,内力枯竭,气血翻涌,终至毙命。如此推断,那暗中施放璇珠子之人,必定时在梅园之内,与我们同处一地。” 此言甫落,屋内气氛骤紧,众人不由自主地屏息静气,生怕错过一丝细微的线索。 萧泽环抱双臂,目光深邃,陷入沉思。 “回想当时,梅园之内,除去柯翔鹰,你我二人自不必说,张小花、柯幼娥、火凤凰、虹影皆在场,加之门外守候的衙役……” 言及此处,他微微一顿,似乎每一个名字都承载着一份重量,串联起那夜的种种谜团。 陆洛童轻蹙眉头,不自觉地微微摇头,低语中带着几分无奈:“这么多人,查找起来着实颇为棘手。”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皆泛起一丝愁绪,气氛略显沉重。 萧泽微微颔首,目光中带着几分探寻:“这柯翔鹰究竟是如何中毒的?严华夫人,你可有何发现?在他身上,是否找到了什么线索?” “其实……”严华夫人忽然启齿,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瞬间吸引了屋内所有人的注意。 她缓缓伸手,轻拿起一旁桌上一个被白布细心包裹的物件,这一举动,让屋内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聚焦于她那双握着白布的手上,满心好奇与期待。 严华夫人以细腻的手法,缓缓揭开白布的神秘面纱,内里之物悄然显露——那是一根银针,其形制较之玄机门闻名遐迩的暴雨梨花针略显粗犷,长度亦稍胜一筹。 她指尖轻柔,隔着那层薄布,仿佛对待稀世珍宝般拿捏着这枚银针,语调温婉而悠长:“在探视柯翔鹰的腿上时,我意外地在玄机门暗器的暴雨梨花针之余,还觅得了这枚针。” 邢天涯闻言,不由自主地低声询问,语气中满是好奇:“这……是何物?” 严华夫人以柔和而低沉的嗓音细语道:“我曾将这根银针展示给白掌门与白夫人查看,他们二人均断言,此不过是一枚寻常的绣花针,且属绣花针中最为精致细微之品类。” “绣花针?”萧泽闻言,眉宇间不由自主地泛起一抹惑色。 严华夫人轻点螓首,温婉笑道:“诚然,然而奇妙之处在于,这枚针尖之上,竟地附着剧毒,璇珠子。” 此言一出,周遭众人皆是一愣,面面相觑间,满心疑惑难以言表,不解这平凡无奇的绣花针何以与珍贵异常的璇珠子产生了联系。 第579章 红儿花 严华夫人声音轻柔,宛如春风拂面,缓缓道来:“据白掌门所言,那些致力于暗器研究的门派,无一不是行事严谨之辈,心中皆怀揣着让自家门派名扬四海的宏愿。正因如此,他们在探索暗器的道路上,对一切兵刃,不论是市井中屡见不鲜的刀枪弓弩,还是那些鲜为人知的奇异兵器,皆不吝改良之手,力求使之更为精巧绝伦,杀伤力倍增。至于如这般,在平凡无奇的绣花针上涂抹世间罕见的剧毒,且那毒药之烈,江湖中前所未闻,对于他们而言,确是未曾目睹的奇景。” 此言一出,众人皆不由自主地陷入沉思。 陆洛童微微扬起下巴,声音柔和却带着一丝推理的锐气:“或许,此人刻意回避在武器上暴露身份,故选择了最为不起眼的绣花针作为媒介;又或许,他对兵器的锻造并不精通,只能退而求其次,以绣花针权充;再不然,当时他仅带着那剧毒璇珠子,情急之下,为求施毒便捷,随手拈来一根平凡无奇的绣花针,作为传递毒药的器具。” 室内静默,众人皆沉浸在这一番推论的余韵中,无人言语。 片刻之后,严华夫人以一种沉稳而缓慢的步伐打破了宁静:“其实,老身于柯翔鹰体内,还探得了一种不同的毒素。” “哦?” 此言一出,众人不禁面露讶色,眼眸瞬间瞪圆,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了严华夫人。 严华夫人轻轻一指,所指之处——柯翔鹰那平躺着的身躯,他的左小臂。 严华夫人以手指轻点其上,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诸位请看此处,这些抓痕,可有什么发现?” “抓痕?有何异样?”萧泽眉头微蹙,满心疑惑。 严华夫人缓缓道来,声音细腻如丝:“你们看,这些被抓伤之处,皮肉外翻,色泽竟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紫红色,此乃中毒之兆,昭然若揭。” “中毒?”众人闻言,心中皆是一凛。 邢天涯终是按捺不住,缓缓启齿:“这不是璇珠子所导致的?” 言罢,他双眸紧锁严华夫人,不曾有丝毫偏移。 严华夫人轻启朱唇,摇头,声音柔和却坚定:“非也,此乃另有一种剧毒所致。”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萧淳更是难耐心中波澜,脱口而出:“另有毒药?如此说来,柯庄主柯翔鹰竟是身中双……双重剧毒?” 他话语间满是难以置信,手指不自觉地屈起,比划出一个“二”字,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股难以置信的震颤。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于严华夫人身上,静候着她解释疑惑。 在众人的殷切注视下,严华夫人缓缓颔首,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确如二公子所言,柯翔鹰所中之毒,实为双毒并发。”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微微一怔,随后彼此间交换了一个眼神。 严华夫人轻启朱唇,语调悠长而沉稳:“此毒名曰红儿花,形态为细腻的白色粉末,携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淡雅花香。若是不慎触及肌肤,倒也无需过分惊慌,只需清水洗涤,便可安然无恙。然而,一旦它与伤口相遇,其毒性便如潜藏的蛇信,悄无声息地侵入五脏六腑。待到毒发,中毒之人面容平和,仿佛只是沉入了宁静的长眠,唯有皮下血肉,渐渐染上了一抹不祥的紫红。正因这死后肤色之变,加之那缕挥之不去的淡淡花香,成为了红儿花独一无二的标记,再无其他冗余之特征,故此得名。” 萧淳在脑海中细细咀嚼着“红儿花”三字,缓缓启齿:“我依稀记得,这红儿花源自长风府之地。” 严华夫人闻言,微微颔首,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正是如此,红儿花乃长风府内一个微不足道的江湖门派所制之毒,那门派势力弱小,故而此花在江湖上鲜为人知。” 萧淳听后,轻轻颔首,声音压低了几分,似是在心中暗自思量:“原来如此,难怪未曾耳闻。” 一旁,萧泽不由自主地勾起嘴角,目光转向萧淳,却意外捕捉到邢天涯神色略显凝重,眉宇间似乎藏着千回百转的心思。 萧泽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目光中带着几分好奇探向邢天涯:“邢捕头,您这脸色,怎地如此难看?” 此言一出,周遭众人皆不约而同地扭转了头,关切的目光汇聚于邢天涯身上。 陆洛童眉宇间流露出一抹忧虑,轻声细语道:“邢捕头,可是身子骨有所欠安?要不……” 邢天涯连忙摆手打断了陆洛童未尽之言,神色间略显慌张:“不不不,陆大人误会了,在下并非身体不适。只是……突然之间,思绪万千,涌上心头……” 言及此处,他的声音由起初的激动急切,渐渐沉淀为低沉而缓慢的语调,仿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沉甸甸的心事。 众人不由自主地投以好奇的目光,聚焦于邢天涯身上。 邢天涯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拧出水来,他缓缓开口,声音虽沉却字字清晰:“诸位可知,古越的夫人,实则出身于长风府?” 他的语调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沉重,仿佛每一个字都耗尽了心力,却又异常地清楚明白。 此言一出,众人神色瞬间变幻。 萧泽更是惊讶得嘴角微张,目光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直视着邢捕头:“邢捕头,此言当真?古越的夫人,真的是长风府的人?” 邢天涯缓缓抬起眼眸,目光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他轻轻颔首,对萧泽说道:“古越夫人仙逝之时,正值我初入六扇门之际。那时,古越兄弟五人已是朝廷倚重的江湖人士。为表哀悼之意,师父携我一同前往吊唁古夫人,我亲眼目睹了她的灵柩缓缓沉入黄土,墓碑巍然矗立。 那情景,我记忆犹新,石碑之上,赫然镌刻着‘古燕氏’三字,这姓氏颇为罕见,不禁令我多留意了几分。更有一行小字,言明古夫人乃长风府人士,这一切,皆深深烙印在我心间。” 听闻此言,众人不由自主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眸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微光,仿佛在彼此的目光中寻求着答案的碎片。 第580章 演示 寿昌轻轻启齿,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古越、古燕氏、长风府,乃至那传说中的红儿花……这一切,是巧合,还是人为的?” 陆洛童微微蹙起眉头,声音低沉而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沉重:“海棠散、璇珠子、红儿花,两种毒物交织,加之自我了断,柯翔鹰之死,竟是如此扑朔迷离,错综复杂。” 言罢,他缓缓吐出一口悠长的气息,眉宇间那份凝重愈发明显。 一旁的萧泽闻言,亦是轻轻颔首,声音里满含无尽的唏嘘:“迷魂之药,双毒并施,加之我于其后心留下一刃,最终他却选择了自刎以终,柯翔鹰的死亡,竟是将这世间诸多不幸悉数尝遍。” 周遭众人闻言,亦是不由自主地微微点头,以一种无声的方式,表达着对萧泽话语的共鸣与感慨。 严华夫人不由自主地转向了陆洛童,声音柔和却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坚定:“陆大人,还有小王爷,恐怕我们之间存在着一个误解。我并未断言柯翔鹰乃自杀身亡,而是指出,他颈间那道致命的伤痕,与他随身所携青龙偃月刀的锋利刀刃相吻合。那伤口的痕迹,颇似柯翔鹰以其惯用的右手为之。” 严华夫人的话语,如同清泉般在屋内悠然流淌,每一字一句都轻轻扣动着在场众人的心弦。 屋内,其余人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屏息,双眸随着她的话语缓缓睁大,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待到严华夫人的话音终于落下,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许久,屋内的众人仍旧沉浸在那份震撼之中,无法自拔,神思恍若游离于现实之外。 终于,一阵漫长的静默之后,萧泽的声音划破了屋内的宁静,他目光炯炯地望向严华夫人,满脸不可思议:“严华夫人,您的意思是……柯翔鹰之死,并非出于自戕,而是他杀?竟有人精心布局,伪造了柯翔鹰自杀的假象?” 严华夫人以她那轻柔却分量十足的点首,回应了小王爷的断言:“小王爷所言极是,老身心中所想,正是如此——柯翔鹰之死,非出于自己之手,乃是精心布局,伪装成自杀的他杀之局。” 她的声音,宛如春风拂过湖面,轻柔而不失力度,却在每个人心头激起了难以言喻的波澜。 寿昌闻言,震惊之余,不免生出几分狐疑。 他目光紧紧锁住严华夫人,话语中带着一丝急切与不安:“严华夫人,您的判断无虞吧?可别是将一场精心策划的自杀,误读了为他杀的反转剧啊?” 言罢,他眼中满是期待,急切地等待着严华夫人的回应,仿佛每一个字都能决定命运的走向。 严华夫人面对寿昌的疑虑,非但没有显露丝毫不悦,反而深知自己手中那份检验结果的分量何其沉重。 她目光柔和却坚定地转向寿昌,语调平缓而深沉:“寿大人啊,您在这中山城的日子里,对我这仵作的身份与职责,应是再了解不过了。老身虽已步入暮年,但心明眼亮,尚未至混沌之时。 但凡遇见疑似自杀之躯,老身首要之务,便是审慎判别,这究竟是自然终结,还是另有隐情。此等基础步骤,关乎生死正义,老身怎敢有丝毫懈怠或差错?这具尸体,初看似为自我了断,但其中曲折,都需细细推敲,方能定论。寿大人,您说是也不是? 更何况,验尸这行当,虽常被世人视为不齿,蒙受无尽的鄙夷与白眼,却实则是容不得半点疏忽的精细活儿。若非手握确凿无疑的证据,老身也绝不敢在诸位大人面前大放厥词,擅自扭曲逝者离世的真相。” “离世真相?”萧泽闻言,声音柔和却带着一丝探究。 严华夫人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抹坚定:“正是如此。柯翔鹰这具尸身的检验,过程错综复杂,加之体内还残留有两种无解剧毒,更添了几分棘手。然而,剥丝抽茧之后,他的真正致命伤,并非那些毒物,而是脖颈间那道清晰可见的刀痕,一抹割喉之痛,足以令人生机尽断,瞬息间赴了黄泉。” 众人闻言,不由自主地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 陆洛童的声音柔和而带着一丝探寻,轻轻响起:“严华夫人,究竟是基于何种确凿的证据,让您断定柯翔鹰之死非为自杀,而是他杀呢?” 严华夫人微微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深意,她轻声细语道:“此事曲折复杂,还需我细细剖析,方能明了。” 言罢,她优雅地伸出手,从案几旁拈起一支毛笔,众人的目光随之聚焦。 在众人屏息的注视下,严华夫人以右手轻轻握住那杆笔,宛如持刀,缓缓移至自己颈前,以一种模拟的姿态轻轻一划。 她的动作温柔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伴随着她平和而沉稳的话语:“诸位大人请细观,我此刻所模拟的,乃是一名惯用右手之人,欲行自刎之举时的姿态。” 众人缓缓颔首,严华夫人语声柔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睿智,继续缓缓道来:“由于惯用右手执刀,自刎之人切断颈项之处,往往偏重左侧,右侧不过略受波及,留下一道浅痕。此乃因长刀在手,加之臂展所限,动作范围自然受到束缚所致。” 闻此,众人轻轻点头,眼神中流露出对严华夫人见解的认同与钦佩。 严华夫人轻轻垂下手,目光转向寿昌,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的笑意,声音细若春风:“寿大人,老身斗胆,想请您助我一臂之力。” 众人闻此,纷纷将目光转向了寿昌。寿昌面上闪过一丝迷茫,却仍是微微颔首,轻声应允:“当然可以,要我如何相助?” 严华夫人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笑意:“还请寿大人移步至老身身旁。” 第581章 自作孽不可活 寿昌再度轻点其头,步伐不急不缓,朝着严华夫人所在之处踱去,最终立于她侧畔。 严华夫人目光柔和地望向寿昌,轻启朱唇:“寿大人,劳烦您转身面向老身。” 寿昌依言而行,身形微微一转,正对了严华夫人,一切动作皆透着几分从容与淡然。 严华夫人优雅地将右掌中紧握的毛笔转至左手,轻柔地包裹于掌心之中,随后,她以一种沉静而富有深意的语调对周遭众人说道:“此刻,我以左手执笔,权当是模拟一场不幸的他杀情景。” 言罢,她那握着毛笔的左手缓缓抬起,宛如微风拂过柳梢般轻柔,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轻轻地在寿昌颈侧划过一道虚拟的轨迹。 这一举动,虽无实质伤害,却让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头不禁为之一紧,面色瞬间凝重起来。 严华夫人轻抬皓腕,缓缓将毛笔搁置案头,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诸位眼前所见,正是一桩巧妙伪装为他杀的案件。凶手巧妙地以左手执刃,那刀口倾斜的角度与深浅,几乎能以假乱真,让人误以为是自杀者右手横亘颈间的一抹决绝。然而,细微之处见真章,挥刀之势,自凶手之右向左,由内而外划过,也因此,死者颈间的伤痕多集中于右侧,左侧不过是顺势一带,留下了些许遮掩的痕迹。”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随后释然之色渐显于众人面庞。 萧泽轻轻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明了:“原来如此,精妙绝伦的布局。” 严华夫人微微颔首,语态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正因这番缘由,老身方能确信无疑,断定死者柯翔鹰之死,乃他杀无疑,非自杀所能及。” 寿昌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严华夫人,眉宇间流露出一抹不解:“严华夫人,在下心中有个疑问。” 严华夫人闻言,目光柔和却带着探寻地回望向寿昌,轻声问道:“寿大人,您心中所惑何事?” 寿昌疑惑之色更甚:“严华夫人,您为何偏偏选中在下助您一臂之力?莫非是因为,这满室之人中,唯有与在下稍显熟稔?” 严华夫人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轻轻晃了晃螓首,声音柔和却坚定:“不,并非你所想。” 寿昌一脸愕然,心中的疑惑如野火燎原,愈发炽烈:“不是吗?” 严华夫人面容温婉,目光温柔地落在寿昌身上,缓缓开口,语调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实则,在座诸位大人之中,唯有寿大人与老身身高相近。若换作他人,老身在比划之时,恐怕难以触及颈项。” 她的嗓音柔和地在室内轻扬,宛如一缕细风拂过,寿昌听闻之下,不由自主地怔了一瞬。 他未曾料到,严华夫人的缘由竟是如此别致,一时间,惊异之色溢于言表,只轻轻吐出一个字:“啊?” 屋内众人见寿昌此番情态,皆不由自主地漾起了嘴角,一抹浅笑在唇边悄然绽放,将屋内的氛围渲染得格外温馨而轻松。 佛堂之外,张小花静静地陪伴着柯幼娥立于门扉一侧。 柯幼娥面色略显苍白,眉宇间夹杂着几缕难以掩饰的焦虑与急切。 相比之下,张小花则显得分外沉静,她望着身旁略显慌乱的柯幼娥,不由自主地伸出纤手,轻柔地搭在她的手背之上,眼眸中满含安抚之意,静静地注视着她,仿佛要将所有的不安都一一抚平。 柯幼娥的眸光里似乎捕捉到了某种无形的慰藉,那份突如其来的平静,渐渐抚平了她眼中的焦躁。 她转向张小花,声音里仍缠绕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忧虑:“小花姐姐,倘若母亲仍旧不肯见我,我又该如何是好?” 张小花闻言,秀眉轻蹙,心中暗自思量该如何给予柯幼娥以慰藉,却一时语塞。 恰在此时,前方房门悄然开启,细微的声响如同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引得两人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 门扉轻启间,走出一位身着丫鬟服饰的少女,步履轻盈。 柯幼娥匆忙跨前几步,面上的焦虑如潮水般涌动,她紧盯着那名丫鬟,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巧儿,我娘她……可愿意见我?” 巧儿望着眼前这位神色慌张的小姐,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同情,眉宇间轻轻蹙起,缓缓摇了摇头。 柯幼娥闻言,心头猛地一颤,仿佛被重锤击中,她难以置信地盯着巧儿,再次追问道:“你……你有没有跟母亲说,爹爹他……他已经不在了?” 话语间,她的嗓音颤抖不已,夹杂着丝丝恐惧与茫然,仿佛此刻的她,正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不知所措。 巧儿以一抹柔和而同情的目光望向柯幼娥,轻轻颔首,声音细若蚊蚋:“大小姐,奴婢已将一切和盘托出,就连庄主对张小姐下手的那桩事,也未曾隐瞒。只是,夫人她……她淡淡地说了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言辞间,巧儿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毕竟,无论柯翔鹰犯下多少过错,他始终是柯幼娥血脉相连的父亲。她生怕自己转述的这番话,会像锋利的刀刃,不经意间触碰到柯幼娥心中最敏感脆弱的部分。 柯幼娥闻言,脸上瞬间掠过一抹愕然,仿佛被突如其来的寒风冻僵了表情,双眸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变得空洞而茫然。 她未曾料到,自己的母亲竟会表现得如此冷漠决绝,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难以名状。 张小花瞧着柯幼娥那副模样,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忧虑,她轻手轻脚地搀扶着柯幼娥,语气里满是关切:“幼娥。” 柯幼娥轻轻晃了晃脑袋,以眼神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巧儿的脸庞上同样挂满了哀伤,她贝齿轻咬着柔嫩的唇瓣,眉头紧锁,神色间满是挣扎。 好一番思量后,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声音细若蚊蚋,对柯幼娥低语道:“大小姐,夫人她……还提起了……” 柯幼娥闻言,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巧儿,声音柔和中带着一丝急切:“我娘她还说了些什么?” 第582章 哭泣 佛堂之外,一方静谧小院悠然静卧,其院墙之畔,一圈古朴大缸错落有致。 缸中,几抹莲叶轻展,朵朵莲花亭亭玉立,散发着淡雅的莲香,即便深秋已至,中山城却仍沐浴在温暖的怀抱中,使得这些莲花不畏寒霜,傲然绽放,添了几分不屈的风骨。 巧儿立于这清雅的景致之中,目光落在身旁两位女子身上。 柯幼娥一脸殷切,双眸闪烁着期待的光芒,正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回应。 而另一侧,张小花面容上交织着忧虑与不解,那双清澈的眼眸里,似乎藏着千言万语,正悄悄打量着巧儿,试图捕捉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她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迟疑,双唇紧抿,似乎极不情愿开启这个话题。 然而,柯夫人的吩咐如同不可违抗的命令,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 她轻轻蹙起眉头,目光温柔而又复杂地落在柯幼娥身上,声音细若游丝,却满载着无尽的关怀与忧虑:“夫人说,为了……为了那些不值得的人,实在无需如此耗费心神。她让小姐,莫要再做这种傻事来。” 言及此处,她的语气中仍夹杂着几分挣扎,深知接下来的字眼如同锋利的刀刃,难免会刺痛柯幼娥那颗敏感的心。但职责所在,她不得不狠下心来,将话说完。 果然,柯幼娥在听闻这番话后,神色瞬间变得空洞而迷离,双眸圆睁,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愕。 眼眶中,晶莹的泪珠悄然凝聚,闪烁着脆弱而哀伤的光芒,仿佛随时都会决堤而下。 她凝视着柯幼娥,眉宇间满溢着忧虑,声音柔和而轻细地唤了一声:“小姐?” 一旁的张小花,眼眸里尽是心疼之色,望向柯幼娥的目光中充满了深切的怜悯,温柔地低唤:“幼娥。” 柯幼娥的眸子骤然睁大,眼眶中渐渐汇聚起晶莹的泪珠,宛如晨露般一颗颗凝结,最终不堪重负,从眼角悄然滑落。 见状,张小花的神情更显焦急,她轻轻地、一遍遍呼唤着:“幼娥,幼娥……” 巧儿也随之附和,声音同样轻柔而关切:“小姐,小姐……” 柯幼娥恍若未闻她们轻柔的呼唤,名字在空气中轻轻飘散,却未触动她分毫。 她的身影轻轻摇曳,宛如风中细柳,缓缓抬起脚步,踏出了坚定的步伐。 张小花与巧儿对视一眼,满是不解,眼睁睁看着柯幼娥渐行渐远,心中疑惑如藤蔓般缠绕——不知她究竟意欲何为。 两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至佛堂门外,那里,一扇门扉紧闭,仿佛是世俗与宁静之间的界限。 就在这时,柯幼娥的动作突然凝滞,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膝盖莫名一软,整个人毫无征兆地跪倒在地。 那一跪,干脆而决绝,双膝与冰冷坚硬的地砖碰撞,发出了一声清脆而沉闷的声响,回荡在静谧的空间里,也让张小花与巧儿的心猛地一揪,满眼皆是愕然与不解。 柯幼娥猝然跪倒,那一刻,她的心防轰然崩塌。 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从她盈眶而出的双眸中肆意滑落,伴随着她撕心裂肺的哭喊:“娘!求您告诉我!这一切究竟为何?为何会演变至此?爹,他走了,永远地离开了我!世人皆言他恶行累累,罄竹难书,可这些于我何干?在我心里,他只是我的爹啊!为何?为何我们家不能像其他人家那般,拥有简单平凡、和乐融融的日子?娘,您的心,为何这般狠绝?娘!” 她的嗓音逐渐攀升,哭喊声在庭院中久久回响,震颤着每一寸空间,就连那些在院落边缘守卫的衙役,也不由自主地转首,目光试图穿透那堵隔绝视线的院墙,却只能无奈于墙壁的阻隔,对院内情形一无所知,只能通过只言片语来判断院内情况。 佛堂之内,是一片深邃的宁静,唯有细若游丝的诵佛之音与木鱼轻叩的节奏交织,为这方寸之地平添了几分超脱世俗的祥和。 房间布局紧凑而不失庄严,没有冗余的装饰与家具堆砌,正对着房门的墙壁上,一个苍劲有力的“佛”字赫然在目。 其下,一张简朴的供桌静静伫立,桌上供奉着一尊南海观音菩萨的雕像,面容慈悲,眼神温柔,静静地俯瞰着这片小天地。 屋内,一方蒲团静静铺展,其上跪坐着柯夫人,身着半旧而质朴的衣裳,仿佛岁月的痕迹都温柔地藏进了那朴素的纹理之中。 她眼帘轻阖,面容沉静如水,手腕上的念珠随着她轻柔的动作缓缓转动,每一圈都承载着虔诚的心语,嘴里细若游丝地诵念着经文,那声音清澈而宁静。 供桌一侧,一个大丫鬟恭敬地跪坐着,侧身面对着柯夫人,她的身影与这静谧的氛围融为一体。 面前,一个硕大的木鱼静默地等待着,丫鬟左手轻抚胸前,右手紧握木锤,随着柯夫人念佛的节奏,不轻不重地敲击着木鱼,每一次敲击都恰到好处地应和着经文,为这宁静的空间添上一抹韵律。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柯幼娥清脆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精准投掷的石子,穿透了屋内那层由诵经声。 柯幼娥的嗓音,夹杂着深沉的绝望与无助,突兀地划破了室内原本沉稳的诵经声,宛如一阵寒风,不期而至地扰乱了宁静的节奏。 那贴身侍奉的大丫鬟,耳畔清晰地捕捉到柯幼娥在门外悲戚的呼喊,随后是她痛彻心扉、绝望至极的哭泣声,每一声都似利刃,割扯着在场人的心弦。 大丫鬟闻言,心头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阵酸楚,手中敲击木鱼的动作,自然而然地慢了下来,直至完全停歇。 她缓缓睁开双眸,眼中满是难以言喻的不忍,夹杂着丝丝疑惑与迷茫,轻轻侧首,目光温柔却复杂地投向了不远处,正虔诚跪坐的柯夫人。 第583章 诵经 柯夫人的面容宁静如水,双眸紧闭,头颅微微低垂,口中轻声细语地吟诵着经文,每一个音节都承载着虔诚与安宁。 她手中的佛珠缓缓转动,动作流畅而不间断,仿佛外界的纷扰与她全然无关。 大丫鬟慧儿秀眉轻蹙,嘴唇微动,似乎有话欲说还休,内心挣扎于是否该打扰这份静谧。 就在这犹豫的刹那,柯夫人那平和而深远的声音,穿透宁静的空气,悠悠传来,即便双眼未睁,也能感受到她内心的平静无波:“慧儿,为何不念了?” 慧儿闻言,连忙转身,目光殷切地投向柯夫人,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与轻柔:“夫人,小姐她……此刻正急需您的关怀,或许,您能出去看看她?她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您的陪伴与安慰。” 言罢,慧儿双眸盈满了期盼,静静地注视着柯夫人,心中默默祈愿夫人能体察小姐的心境,迈出这一步,给予柯幼娥那份温暖与慰藉。 柯夫人依旧保持着那份静谧,眼帘轻合,手指间念珠缓缓转动,每一圈都似乎承载着无尽的思绪与祈愿。 时光在这一刻仿佛凝固,慧儿的心也随之缓缓下沉,几乎要放弃那份微弱的希望,正当她轻轻垂下眼帘之时,一抹温柔却坚定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沉寂:“慧儿……” 这一刻,柯夫人的话音虽轻柔如风,却仿佛春日里一抹温暖的阳光,悄然拂过心田,带来了一丝微妙而深刻的转变。 慧儿的心湖被这不经意间激起的涟漪触动,希望的火花在胸中悄然复燃,照亮了原本黯淡的角落。 慧儿闻言,急忙抬起低垂的眼眸,目光中闪烁着期许与激动,仿佛是在确认,柯夫人是否真的捕捉到了她话语中的恳切。 她的脸庞因这份突如其来的鼓舞而微微泛红,眼神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光芒,似乎以为自己的言辞终于触动了柯夫人的心弦。 正当慧儿沉浸在这份突如其来的喜悦之中时,柯夫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温柔而坚定,仅有两个字:“继续。” “夫人,您是指……”慧儿一时之间有些恍惚,仿佛从云端跌落回了现实,那丝不解与疑惑悄悄爬上了眉梢。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似乎在探寻,又似乎在求证,希望自己没有误解了柯夫人那简短却意味深长的指令。 柯夫人眼帘轻阖,手中念珠宛如细语,随着指尖的温柔摩挲缓缓旋转,她的声音低回而庄严,透出一抹不容分说的坚定:“继续诵经吧。” 慧儿闻言,一脸愕然,目光怔怔地锁定在不远处的柯夫人身上,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定住。 屋外,柯幼娥的抽泣声穿透门扉,非但未在张小花与巧儿的温言软语中平息,反倒愈演愈烈,如同决堤的洪水,要将积压多年的哀怨与委屈一股脑儿地倾泻而出。 柯幼娥的情绪,似乎已至崩溃的悬崖边,每一声哭泣都是对过往苦楚的竭力挣脱,誓要将心中的重负一一卸下。 “不值当的人?娘,您亲口告诉我,何为不值当之人?倘若他真如此不堪,那我这些年为何还要唤他作爹?娘,您给我一个答案,告诉我啊!”柯幼娥的哭诉声穿透了屋内的每一寸空气,字字句句,如泣如诉,直击人心。 慧儿坐在屋内,耳畔是柯幼娥那哀怨欲绝的呼唤,心中泛起阵阵酸楚。 她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目光穿过紧闭的房门缝隙,仿佛能穿透这道屏障,看见门外那个被悲伤淹没的柯幼娥,正无助地寻求着答案。 然而,柯夫人却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对于柯幼娥的哭喊置若罔闻。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如水,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慧儿,继续诵你的经吧。” 这句话,简单而有力,如同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外界的喧嚣与内心的纷扰隔绝开来。 慧儿被柯夫人那突如其来的一声深深震撼,不由自主地垂下头颅,将所有的心绪藏匿于低垂的眼帘之后,声音细若蚊蚋:“是,夫人。” 言罢,她缓缓抬起,右手轻执木鱼槌,左手缓缓上抬,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仪式。 随着“崩”的一声清脆,木鱼被轻轻叩响,回荡在静谧的佛堂之中。 那一刻,慧儿紧闭双眸,唇齿间流淌出悠扬的经文,她的面容上再无半点世俗的波澜,唯有超脱尘世的宁静与虔诚。 与此同时,陆洛童、萧泽、寿昌、邢天涯与萧淳一行人,刚从严华夫人那里辞别,甫一踏出佛堂门槛,耳畔便骤然响起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那是柯幼娥在院落深处近乎绝望的哀嚎。 众人不由自主地交换了一个愕然的眼神,心中皆是一惊。 萧泽目光转向守候在院落之外的衙役,眉宇间满是疑惑,轻声问道:“可是柯家小姐在内?” 那名衙役闻声即刻向萧泽躬身行礼,恭谨答道:“回小王爷,屋内正是柯小姐与张小姐。今晨一早,柯小姐便言及,昨夜柯庄主离世,而柯夫人尚且不知情,她欲亲自向母亲禀明此事。” 萧泽听罢,眉头紧锁,满心狐疑,不解地追问:“禀明母亲?为何我只闻柯小姐之悲泣呼号,未见其他?” 衙役面色微赧,似有难言之隐。 萧泽见状,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究竟何事?何以如此难以启齿?” 那衙役悄悄压低了嗓音,仿佛怕惊扰了周遭的尘埃:“小王爷,依这院内的声响判断,似乎柯夫人压根不愿意见柯小姐一面。” “不愿见?”萧泽闻言,不禁轻蹙眉头,疑惑之情溢于言表。 几人不由自主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皆是满心不解。 在这紧要关头,柯夫人怎会拒绝与柯幼娥相见? 他们缓缓步入院落之中,正如那衙役所言,只见柯幼娥、张小花以及一名丫鬟的身影在院中,而屋内房门紧闭,透出一股不容侵扰的寂静。 柯幼娥跪伏在正房门槛外的石阶之下,那区区三级石阶,此刻却仿佛横亘着一条无法逾越的天堑,硬生生阻断了她与柯夫人相见的路途。 第584章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她无助地哭泣着,泪水如断线之珠,洒落在冰冷的石阶上。 张小花与那名小丫鬟紧紧依偎在她身旁,柔声细语地劝慰着,试图抚平她心中的创伤。 然而,任凭二人如何苦口婆心,柯幼娥的哀痛之情却丝毫未见减轻,依旧沉浸在无尽的悲伤之中。 周围众人不由自主地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面对这痛彻心扉的柯幼娥,他们这些平日里雷厉风行的大男人,此刻竟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们虽怀揣着温柔的心意,企图抚平柯幼娥心中的伤痛,却也深知,那份深埋于心的哀愁,绝非几句浅薄的言语所能轻易驱散。 巧儿以她那细腻温婉的嗓音,缓缓尝试着给予柯幼娥一丝慰藉。 正当她不经意间抬眸之际,眼前景象令她不由自主地轻呼出声,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大……大人。” 这一声轻唤,如同微风拂过静谧的湖面,也引得张小花不由自主地循声望去,目光穿越了院落,定格在了那新现于门扉处的几道身影上。 张小花望向来人,眼眸中闪过一抹讶异:“小王爷、陆大人、寿大人,还有邢捕头,你们……” 她骤见那五位不速之客,心中惊涛骇浪间杂着一抹不解迷雾,揣测着萧泽一行人此番造访佛堂的真正意图。莫非,他们是为了柯翔鹰身亡一事而来? 陆洛童的声音低沉而温和:“我等此行,实则是为柯翔鹰之事而来,欲求见柯夫人一面。” 张小花与巧儿闻言,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转向了那扇紧闭的正房门扉,那里,柯夫人正沉浸在诵经的低吟浅唱中,与世隔绝,仿佛外界的纷扰与她无关。 在她们的搀扶下,柯幼娥跪地的身影在悲恸中颤抖,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无声地洒落。 就在这哀伤的时刻,陆洛童的声音穿透了周遭的沉寂。 柯幼娥轻轻抬手,指尖轻轻掠过脸颊,拭去那一道道泪痕,同时,她也在心中默默整理着那份几乎要将她淹没的哀伤,不愿在这几位大人与公子面前,失了飞鹰山庄大小姐应有的那份骨子里的高傲与尊严。 她轻轻调适了心绪,缓缓站起,身姿轻盈地转过身,头颅微垂,以一种近乎脆弱的姿态,对着面前的五人轻轻一福。 尽管面容隐藏在低垂的眼帘之下,那双因痛楚而泛红的眼眸却泄露了她的苦楚,眼眶边缘已隐约可见肿胀的痕迹。 她以细若游丝的声音低语:“幼娥拜见小王爷、陆大人、寿大人、邢捕头,萧二公子。” 随在她身后的张小花与巧儿,见状亦连忙效仿,随着柯幼娥的步伐,一同向眼前的五位施礼。 萧泽一行人静静地凝视着柯幼娥,她即便身处逆境,那份骨子里的傲气与礼数却丝毫未减,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的端庄。 他们深知,真正的大家闺秀,在于越是风雨飘摇之时,越能在众人面前维持那份从容不迫,竭力守护着自己的尊严与风度。 萧泽轻轻颔首,对面前的三位女子以眼神示意,手势温和而有力:“诸位,请起。”他的声音平和而温润。 三人缓缓直起身子,柯幼娥随之面向萧泽及随行四人,语态恭敬而谦逊:“小王爷,家母此刻正于内室虔诚诵经礼佛,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小王爷海涵。” 言罢,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恳切与期盼。 萧泽嘴角勾起一抹温文尔雅的笑意:“柯小姐言重了。飞鹰山庄本就是你的宅院,而我们不过是因查案之需,暂作客居,不得不接管此地。柯小姐与柯夫人深明大义,愿意协助官府,对此,我们已是感激不尽。更何况,我等此行已扰了柯夫人清修诵经之宁谧,心中实在多有歉疚。” 柯幼娥缓缓抬眸,目光柔和地落在萧泽身上,轻声细语道:“小王爷客气了。” 言罢,柯幼娥温婉地侧首,目光柔和地落在身旁巧儿的脸庞上,细语轻吐:“巧儿,你去禀报母亲一声吧。” 巧儿闻言,眼眸中闪过一丝领会的光芒,轻轻颔首,吐出一个字:“是。” 随后,她对着眼前的五位大人微微欠身行礼,姿态谦逊而优雅,转身之际,步伐轻盈地迈向正房的方向。 待巧儿的身影渐渐远去,柯幼娥转向五位大人,以同样的温婉之姿轻施一礼,声音柔和却清晰:“诸位大人,幼娥与小花姐姐便不打扰大人们与母亲的叙话了,先行告退。” 张小花立于一侧,闻听此言,随即仿效柯幼娥之态,朝那五人恭敬施礼。 五人见状,微微颔首,目送柯幼娥与张小花携手步出小院,身影渐渐消失于小院之外。 待二人背影完全隐没,萧淳凝视着那逐渐远去的轮廓,不禁轻叹一声,语气中满含无奈与怜惜:“唉,男子一旦行差踏错,累及的往往是身边无辜的妻儿。柯小姐本是冰清玉洁之人,却无端被卷入这诸多腌臜之事,着实令人叹息。” 一旁的邢天涯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那笑中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讥讽:“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当他们沉浸在荣誉与金钱编织的梦境中时,便已不再是清白无辜之人。” 萧淳闻言,不禁一愣,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邢天涯,就连一旁的寿昌也好奇地侧首,两人的视线不谋而合地聚焦于邢天涯身上。 邢天涯察觉到这份突如其来的关注,脸上闪过一抹讶异与迷茫,仿佛不解于自己的话语何以引起如此反应:“你们这般望着我作甚?难道我的话有误?那些用于宴乐享受的钱财,哪一分不是浸透了旁人的汗水乃至血泪?” 第585章 佛堂 萧淳闻此,目光转向邢天涯,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由衷的敬意:“邢捕头,您实在令我刮目相看。我本以为您只是一介武夫,未曾想能言出如此富含哲理之语,真乃令人钦佩。” 言罢,他缓缓抬手,向邢天涯作了一揖,以表心中的敬意。 寿昌在一旁,见此情景,不由得嘴角微扬,发出一声轻笑。 邢天涯未曾料到萧淳竟会吐露此番言辞,一时之间,竟让他颇感赧然。 他轻轻摆了摆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淡然道:“唉,这又何足挂齿?在这江湖之中,此类事端,不过是寻常风景罢了。待你遍历风雨,自会生出这番感慨。” 萧淳闻言,眼中闪过一抹讶异之色:“寻常风景?江湖之上,此类之事竟屡见不鲜?” 邢天涯闻言,神色间闪过一丝无奈,仿佛心中勾起了一段难以言说的往事:“二公子啊,您久居京城繁华之地,对这世间的诸多隐秘或许不甚了了。江湖,这片看似超脱尘世的广阔天地,实则远非尽是飘逸出尘的高士与光明磊落的名门。江湖之中,三教九流,五行八作,人物繁杂,来自五湖四海,形形色色,不一而足。 朝廷为何始终不遗余力地加强对江湖门派的监管?皆因这江湖深处,仍是藏污纳垢之所。不少人在俗世中犯下滔天大罪后,为躲避官府的缉拿,便一头扎进这茫茫江湖,随便找个门派作为庇护所,隐姓埋名,改头换面,从此逍遥法外,继续他们的为非作歹。这,便是江湖的另一面,一个不为人知的阴暗角落。我给你讲,就我亲手擒获的这种贼人,数目绝不亚于百人之众。” 邢天涯言罢,手指轻轻一扬,划出一道象征性的“一”字轨迹。 萧淳闻言,心头猛地一颤,惊愕之色溢于言表。 他低首凝视着邢天涯那比划的手势,手中的折扇无意识间已停止了摇曳,难以置信地问道:“竟有如此之多?” 邢天涯微微颔首,语气中带着几分沧桑与自豪:“不错,这还只是我晚些年加入六扇门后的成果。若是时光回溯至二十年前,那数字怕是要更为惊人。” 萧淳闻言,一时语塞,满脑子都是邢天涯话语中透露出的那些惊心动魄的过往。 一旁的寿昌亦聚精会神地聆听着邢天涯的叙述,三人之间,仿佛被一种无形的纽带紧紧相连。 于是,这三人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丝毫未曾察觉到一旁萧泽与陆洛童神色间的微妙凝重,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恰在此刻,一阵轻柔的声响打破了室内的宁静,巧儿悄然推开了房门,如同一阵清风拂过,温柔地打断了五人间的思绪。 他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门口,只见巧儿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以一抹恬淡的微笑面对着众人,声音轻柔却清晰:“诸位大人,萧二公子,夫人有请。” 随着巧儿的引领,五人步入室内,眼前豁然开朗,一个硕大的“佛”字跃然于眼前,金光闪闪,庄重而神秘。 此时,一位大丫鬟轻盈地走到前方,细心地将坐在蒲团上的柯夫人搀扶而起,动作之中透露出无尽的温婉与敬重。 柯夫人缓缓侧身,体态轻盈,面对着屋内的五人,腕间一串佛珠轻轻摇曳,双手优雅地合于胸前,以一种温婉而庄重的姿态向众人颔首行礼,低吟道:“南无阿弥陀佛。” 五人目光交汇,默契地传递着彼此间的情绪。 陆洛童缓缓转过头,目光柔和却坚定,投向了沐浴在柔和光线中的柯夫人,声音低沉而清晰:“柯夫人,昨夜,柯庄主已驾鹤西去。” 言罢,他的眼神平静如深潭,静静地锁定在柯夫人身上。 此时,一缕金色的阳光透过雕刻着“佛”字的两扇窗棂,恰到好处地洒落在柯夫人的肩头,为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在了一片温馨而神圣的光辉之中,宛如一幅动人的画卷,静谧而又庄严。 柯夫人的面容上挂着一抹淡然,仿佛刚入耳的消息不过是风中轻絮,无关痛痒。 她以柔和却清晰的声音回应:“陆大人,关于此事,小女已对我有所提及。” 此言一出,周遭众人并无太多惊异之色,皆是静默以待。 萧泽的目光温和却锐利,轻轻落在柯夫人身上,缓声道:“柯夫人,柯翔鹰,原是朝廷通缉之重犯,往昔行径,恶名昭彰,累案罄竹难书。”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于柯夫人身上,而她,身姿挺立,宛如静水深流,面上波澜不惊,唯有衣袖之下,纤指轻轻拨弄着念珠,一圈又一圈。 柯夫人以柔和而低沉的嗓音缓缓言道:“小王爷,关于此事细节,小女幼娥已向我全盘托出。” 此言一出,周遭众人皆露出了几分讶异之色。 他们先前仅知晓柯幼娥向柯夫人透露了柯翔鹰不幸离世的消息,却未曾料到,就连这等隐秘之事,亦已被柯夫人所知。 众人不由自主地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 萧泽凝视着面前神色平静的柯夫人,心中疑惑难掩,轻声问道:“夫人……对此,难道不觉得惊愕万分吗?” 柯夫人的嘴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抹温婉却略显疏离的微笑,那双眸子里,不经意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 她柔和而低沉地对萧泽说道:“惊愕吗?或许,小王爷心中更多的是诧异,为何我对这一切的反应竟是如此波澜不惊。” 在场众人闻言,不由自主地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却默契地保持了沉默,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柯夫人仿佛未曾留意到周围的微妙变化,依旧以她那轻柔却坚定的嗓音续道:“我与柯翔鹰的夫妻关系,早在十三年前便已形同虚设。之所以迟迟未正式和离,不过是碍于诸多尘世纷扰与束缚。尽管世人眼中,我依然是柯夫人,柯翔鹰名义上的妻子,但实际上,我们之间早已没有了丝毫情感。” 她缓缓抬起眼帘,目光温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绝,投向对面静立的五人,声音轻柔却清晰可闻:“柯翔鹰,无论他是那个众人仰望之中的飞鹰山庄之主,还是人人得而诛之,被朝廷通缉之徒,于我而言,再无任何瓜葛。” 第586章 柯夫人 佛堂之内,一片幽寂,萧泽、陆洛童、寿昌、邢天涯与萧淳五人,他们静默地站成一列,宛如雕像,与对面矗立的柯夫人及其贴身大丫鬟慧儿遥相对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言而喻的张力。 在房门的暗影里,丫鬟巧儿悄然伫立,仿佛尽力蜷缩着自己的身形,企图在这众人瞩目的场景中,将自己化作一抹不易察觉的影子。 耳畔,柯夫人的声音轻轻响起,虽平和无波,却字字如冰,句句透骨,让人不由自主地揣测,她与柯翔鹰之间,究竟藏着怎样刻骨铭心的恩怨情仇,竟能令一对夫妻的情分,消磨至如此决绝之境。 这份隐藏在平静之下的波澜,让人心生探究之意,却又不敢轻易触碰,生怕揭开的是一段尘封已久的伤痛记忆。 众人不由自主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皆对柯夫人所言流露出几分诧异。 柯夫人静静地观察着对面几人的神色变化,心中明镜似的,对他们的心思洞若观火。 她面容平和,轻轻启齿,打破了室内的一片沉寂:“诸位大人,或许在诸位心中,老身显得有些不近人情,是吗?” 此言一出,对面的五人皆是微微一愣,未曾料到柯夫人竟会如此坦率地将这话语道出。 陆洛童缓缓转身,目光平静地落在了柯夫人身上,言辞间不带一丝波澜:“柯夫人,我们未曾料到,您与柯庄主夫妻多年,竟会走到今日这般境地。” 柯夫人听懂了陆洛童话语背后的深意,她微微垂首,唇边勾勒出一抹浅笑,语气中夹杂着淡淡的哀愁与释然:“陆大人,你们男儿家终究难以体会我等女子的心境。这世间女子,不论是出身显赫的贵族千金,还是平凡的农家女,一旦所托非人,便如同踏入了无尽的苦难深渊,个中滋味,唯有自知。” 屋内众人闻言,神色各异,却都默契地选择了沉默,任由这份沉重而复杂的情感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萧泽的目光轻轻落在柯夫人身上,语调中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谨慎与好奇:“柯夫人,在下斗胆一问,您与柯庄主之间的情感裂痕,其根源究竟何在?” 话虽出口,萧泽心中却藏着更深一层的探究:这份情感的断裂,是否与柯翔鹰过往的隐秘——古越之死、铁矿之谜,乃至他所犯下的那桩惊天大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柯夫人,这位在飞鹰山庄内默默陪伴柯翔鹰逾三十载的庄主夫人,她的心中,究竟藏着多少关于山庄、关于丈夫不为人知的秘密? 柯夫人的面容沉静如水,她轻轻摇曳着头颅,语调悠长而淡然:“岁月悠悠,许多前尘往事已随风而逝,那确切的缘由,在我心中也渐渐忘记了。或许,是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我察觉到了柯翔鹰那伪善的面具下,藏着一颗表里不一的心;又或许,是他那无边无际的野心与欲望,如烈火烹油般灼痛了我的双眼,让我清醒地意识到,即便我们结为连理,却终究如浮萍聚散,不是同路人,终将走向各自的天涯。” 在场众人闻言,皆陷入了沉思,一时之间,室内静谧得只能听见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吟。 片刻的宁静之后,陆洛童的目光温柔却带着深邃,轻轻落在柯夫人身上,声音细若游丝却清晰可闻:“柯夫人,程一锦与柯有成的死亡,皆可能是柯翔鹰之手所为。这其中缘由,您可知道问什么吗?” 柯夫人闻言,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随即以同样柔和却略显空洞的声音回答:“我,一无所知。” 陆洛童凝视着对面那位面容平和、内心似乎藏着无尽深渊的柯夫人,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与释然:“是我唐突了,柯夫人,多有打扰。” 此言一出,周遭众人皆是一怔,不约而同地转头望向陆洛童,眼神中交织着惊讶与不解。 不过是几番简短的问询,他竟然要就此离去。 柯夫人微微颔首,面上波澜不惊,声音柔和若春风拂过:“实在抱歉,未能为诸位分忧解难。” 五人闻言,亦以轻轻的点头回应,脚步轻盈,仿佛不愿惊扰这份宁静,缓缓退出了房间。 门扉轻启复又轻合,室内重归沉寂,唯有柯夫人背后那幅硕大的“佛”字,静静地散发着庄严而神圣的气息,映衬得整个空间更加肃穆。 佛堂之外,五人静默地漫步于小院的花径之上,萧泽眉头微蹙,目光转向陆洛童,满是不解:“陆洛童,何故如此匆忙离去?不再与柯夫人详谈一二?” 一旁的萧淳闻言,急不可耐地探出身子,目光锁定在陆洛童身上,连连点头附和:“正是如此,陆大哥,那柯夫人分明有所隐瞒。她与柯翔鹰同处屋檐下多年,个中秘密,她知晓的定不在少数。” 陆洛童面上掠过一抹淡淡的无奈,他一手负于背后,一手轻轻摆动于前,步伐轻盈,在屋内缓缓踱步,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办案之道,重在证据确凿。如今我等手中空无一物,仅凭直觉断定,而柯夫人显然心存顾虑,不愿吐露真言。再行追问,只怕也是徒劳无功啊。” 萧泽、寿昌与邢天涯闻此,不禁微微颔首,神色间流露出一丝共鸣。 邢天涯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此番造访飞鹰山庄,竟是风波不断,诸事纷扰,犹如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麻线,令人始料未及。” 一旁的寿昌闻言,亦是缓缓点头,应和道:“诚然如此,老夫宦海沉浮多年,这等棘手之案,确是头一遭遇见。说来惭愧,往昔经手的多为些鸡鸣狗盗之小事。虽知中山城乃江湖儿女汇聚之地,然则十几载光阴里,老夫所助解的纷争,未曾有过如此复杂。此番经历,确是前所未有。” 第587章 后山 陆洛童面上掠过一抹淡淡的无奈,他一手负于背后,一手轻轻摆动于前,步伐轻盈,在屋内缓缓踱步,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办案之道,重在证据确凿。如今我等手中空无一物,仅凭直觉断定,而柯夫人显然心存顾虑,不愿吐露真言。再行追问,只怕也是徒劳无功啊。” 萧泽、寿昌与邢天涯闻此,不禁微微颔首,神色间流露出一丝共鸣。 邢天涯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此番造访飞鹰山庄,竟是风波不断,诸事纷扰,犹如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麻线,令人始料未及。” 一旁的寿昌闻言,亦是缓缓点头,应和道:“诚然如此,老夫宦海沉浮多年,这等棘手之案,确是头一遭遇见。说来惭愧,往昔经手的多为些鸡鸣狗盗之小事。虽知中山城乃江湖儿女汇聚之地,然则十几载光阴里,老夫所助解的纷争,未曾有过如此复杂。此番经历,确是前所未有。” 众人闻此,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淡笑,仿佛微风拂过湖面,漾起层层细腻的涟漪。 萧泽亦是朗声而笑,语带几分调侃:“寿大人,非独你一人有此感慨,此案与我们之前见到的那几桩命案相比,确是棘手得紧,令人头疼不已。” 邢天涯闻言,亦是笑逐颜开,附和道:“诚然,一案之中,三条人命,且皆为谋杀,这样的案子,即便是在六扇门中,亦是鲜少得见,委实不同寻常。” 言笑晏晏间,周遭的氛围渐渐变得轻松愉悦,仿佛连脚步都轻盈了几分,不经意间,众人已踏入了后山之境。 后山被葱郁的林木紧紧环抱,展现出一派盎然生机与繁荣之景,仿佛大自然在此倾倒了无尽的绿意。 柯翔鹰别有用心地吩咐手下,移栽了众多树木至此,巧妙地织就一张隐秘的绿幕,似乎有意遮掩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尽管后山洋溢着生命的活力,却唯独缺少了花朵的点缀,与山庄内那些匠心独运、繁花似锦的花园形成了鲜明对比。 花园那里,花朵竞相绽放,绚烂夺目,珍奇的观赏小鸟穿梭其间,欢声笑语不断。 加之邻近的碧波湖泊,不仅吸引了翩翩起舞的蝴蝶,更添了几分灵动与诗意。 相比之下,后山显得质朴无华,甚至有些平凡。 每一位踏入飞鹰山庄的访客,在目睹后院那些精心雕琢的景致后,往往会忽略这片看似平淡无奇的后山。 此刻,后山已被官兵团团包围,密不透风,就连柯翔鹰精心布置、用以遮掩的绿意盎然植被,也被无情地拨开,显露出一条隐蔽而曲折的小径。 这条小径蜿蜒伸展,仿佛一条沉睡的巨龙,悄然通往后山那未知的另一端。 众人不约而同地静默,目光深邃地凝视着眼前这幕后山奇景,心中各怀思量。 萧泽轻叹一声,语气中满是感慨:“柯翔鹰为了掩盖这座铁矿的秘密,可真是煞费苦心,机关算尽啊。” 寿昌则目光炯炯,紧紧锁定在那座巍峨的后山之上,微微颔首,仿佛也在为这山中隐藏的惊人秘密而感到震撼:“谁又能料想,这看似生机勃勃、绿意葱茏的山峦之中,竟然蕴藏着一座铁矿。世事无常,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话锋一转,寿昌轻笑道:“这铁矿之地不都是荒凉无垠,寸草不生吗?” 言犹未尽,龙杭的声音忽地穿插进来,带着几分戏谑与灵动:“寿大人此言差矣,您这可是闭塞视听了呢。谁说铁矿之上无法孕育树木?实则有不少绿植,偏偏偏爱这铁矿的土壤。” 众人闻言,纷纷侧目,只见龙杭再度以男装示人,一袭副将之袍英姿飒爽,眉宇间笑意盈盈,自众人身后款步而来,宛如清风拂面,为这沉闷的话题带来一抹意想不到的生动。 龙杭迈步至众人跟前,面上漾着温煦笑意,对着众人一抱拳道:“小王爷、陆大人、寿大人,还有邢捕头,别来无恙。” 言罢,她目光柔和地转向一旁的邢天涯,嘴角勾起一抹欣喜的弧度,“邢捕头,您终于清醒过来了。” 邢天涯回以温暖一笑,眼中闪烁着新生的光芒,“是啊,今天一早,我便醒了。” 龙杭闻言,轻轻颔首,笑容里更添了几分释然与欣慰。 一旁的萧淳,自龙杭现身那一刻起,心中便掀起了惊涛骇浪,他瞪大了双眸,满脸不可思议地凝视着龙杭,仿佛见了世间奇景,一时竟忘了合上惊讶的嘴巴。 龙杭轻轻一瞥,那眼神仿佛带着微风,掠过萧淳身旁。 萧淳宛如触碰到了某个隐秘的机关,张大的嘴猛地合上,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他不由自主地向前迈了两步,手指微微颤抖地指向龙杭,眼中满是愕然:“你……你怎会在此地现身?” 龙杭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那双眸子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她悠然地望向萧淳,语带调侃:“萧二公子,命令所指,便是龙杭足迹所至。这等琐事,似乎无需特意向萧二公子禀报吧?” 言罢,她轻轻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深意。 她的声音轻柔而空灵,宛如风中柳絮,轻轻拂过萧淳的耳畔,却在萧淳心中激起了挑衅的涟漪。 他暗自蓄势,意图针锋相对,怎料,还未等他酝酿好言辞,龙杭那同样轻盈的话语便悠然响起:“萧二公子,倒是您,现身于此,颇令人费解呢。” 言罢,她眸中闪烁着一抹狡黠的笑意,那眼神仿佛胜利者的徽章,得意而微妙地定格在萧淳身上。 萧淳闻言,一时间,欲出口的反驳凝固在唇边,那原本指向龙杭的手指也悄然垂下,所有的冲动与不甘,在这一刻,都被那一句话化解得无影无踪。 旁观众人静默无声,眼睁睁瞧着萧淳吃瘪,竟无一人伸出援手。 “大哥!原来你们在这儿啊!” 就在这僵持之际,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自众人背后响起,那是陆沐仙的呼唤。 众人不由自主地转身望去,心头不由一惊,只见陆沐仙竟是从后山那条隐蔽小径悠然走来。 她身着一袭淡雅鹅黄裙裳,步履轻盈,自小径蜿蜒处缓缓步入众人视线,面上挂着一抹悠然自得的笑靥,仿佛春日里一抹温柔的阳光。 龙杭的目光在触及陆沐仙的瞬间,不由自主地轻轻上扬,仿佛捕捉到了一抹意外之喜。 陆洛童目光中闪过一丝讶异,望着不期而至的陆沐仙,语带不解地问道:“仙儿,你怎会在此?是谁允许你擅自进入的?” 陆沐仙闻言,目光掠过兄长那略显严峻的面容,心头不由轻轻一颤,一时竟有些怔忡。 见状,萧泽误以为陆沐仙是被陆洛童那略带威严的语气所震慑,遂笑着打圆场,轻巧地将话题引开:“仙儿,不是说你已下山了吗?” 陆沐仙目光柔和地转向萧泽,微微颔首,心中并未泛起丝毫波澜,声音细若春风拂过:“不错,我方从才从山下上来。” 第588章 小径 清风悠然掠过飞鹰山庄后山那片郁郁葱葱的林间,携带着树叶间细腻的沙沙低语,为这方天地披上了一袭生机勃勃的翠裳。 然而,这份自然的韵律却被山脚下密不透风的官兵队伍所散发出的凝重肃杀之意悄然侵扰,仿佛宁静与风暴的边缘,微妙地对峙着。 一条隐蔽小径,自后山深处迤逦而出,宛如自然界的秘密通道,引领着探索者的步伐。 小径的尽头,萧泽、陆洛童、寿昌、邢天涯、萧淳以及随后悄然现身的龙杭,六人目光凝聚,不约而同地流露出几分讶异,只因那小径的幽深处,缓缓步出了陆沐仙的身影。 陆沐仙的话语轻柔如风,却在这近乎凝固的静谧中清晰可闻,如同晨曦中的第一缕光线,穿透了周遭的压抑氛围,带来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妙变化。 陆沐仙的面容宁静如水,仿佛周遭的紧张氛围与她全然无关,她站在那里,自带一份超脱世外的淡然,对自身的突兀出现未有丝毫窘迫。 萧泽凝视着眼前的陆沐仙,眸中闪烁着不解之光:“仙儿,此地已被官兵重重包围,犹如铁桶一般,你是如何穿越这重重防线,悄然入内的?” 陆沐仙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浅笑,那笑容温婉中带着几分神秘,她轻声细语道:“我并无移山倒海之能,让这守卫森严的官兵退避三舍。自然是有人,领我至此。” 此言甫落,周遭众人面容各异,神色纷呈。 寿昌、邢天涯与萧淳三人,满心好奇与疑惑交织,皆想探知那能将陆沐仙领入官兵团团重围之后山的神秘人物,究竟何方神圣。 龙杭嘴角微扬,一抹淡笑悄然浮现,眼中闪烁着观戏般的狡黠光芒,似乎已洞悉其中奥妙。 而萧泽心头却泛起一丝不祥之感,眉宇间不自觉地轻轻跳动,仿佛预示着即将有风波涌起。 陆洛童望着眼前之人,其神色坦然自若,甚至透出一股磊落之气,然其内心深处,却仍不由自主地泛起涟漪,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正当众人神色纷呈,内心各自翻涌着未明思绪之际,一阵沉稳的男声适时自陆沐仙背后悠然响起,宛如清风拂过静谧的林间小道。 “是我,引领她步入此地。” 此言一出,众人不由自主地循声望去,视线穿越陆沐仙的身影,定格在那条隐秘蜿蜒、通往后山深处的小径之上。 只见两人正从那里缓缓步入众人视线,步伐不急不缓,恰似一幅悠然自得的画卷缓缓展开。 走在前端的,正是当朝备受瞩目的康王殿下——刘宸。 他身姿挺拔,一手负于背后,举止间尽显贵族风范,步伐沉稳而优雅,渐渐向众人靠近,每一步都似乎在无声地宣告着他的尊贵与从容。 立于后方的是刘宸的贴身侍卫,亦是他在军中的副将——陈武。 他一手悠然背负着长剑,保持着与刘宸一步之遥的距离,步伐稳健而从容,紧随其后。 “参见康王殿下。” 众人从这突如其来的场景中回过神来,第一时间便是恭敬地向刘宸行礼。 刘宸目光温和地扫视过众人,轻轻抬手,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都起来吧。” 闻言,众人齐声回应,声音中带着一丝解脱与敬意:“谢康王殿下。” 待众人挺直身躯之后,萧泽的目光落在了突然现身于前的刘宸身上,面上浮起一抹惑然之色。 他向前迈了两步,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表哥,你怎会在这飞鹰山庄现身?” 刘宸望向他,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话语间透着一丝玩味:“怎么,此地许你来得,就不许我踏足吗?” 萧泽闻言,轻轻摇头,面上漾开笑意:“怎会如此?我只是略感讶异,表哥竟会在此出现。莫非,你也是秉承了陛下之意,是为了……那铁矿之事而来?” 他的语调波澜不惊,却暗含着探询的意味,缓缓抛出话语后,目光紧紧锁定在刘宸的脸庞上,宛如静待风起的湖面,只待对方一丝涟漪的回应,以便捕捉那转瞬即逝的神情变化。 刘宸感受到这股无形的注视,眼神先从直视的萧泽身上掠过,继而缓缓转向一旁静立的几人。 众人的面容上,或明或暗地交织着好奇与不解,那是一种对未知答案的深切探寻。 最终,刘宸的视线又回到了萧泽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释然与从容。 “你说得没错,”他的声音依旧平和,不带一丝波澜,“我确实奉父皇之命,前来中山城,全力协助龙护卫长,帮助调查柯翔鹰及其结拜兄弟。” 话语间,一切尽在不言中,既是对萧泽试探的回应,也是对在场众人疑惑的一次解答。 “那么,这支军队是……”萧泽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山前严阵以待的军队上,心中疑惑难掩,脱口而出。 刘宸轻轻颔首,目光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对萧泽解释道:“此乃父皇特命我调遣的军队。若仅仅是为了追查一桩案件,自然无需如此兴师动众。但若是目标直指那座铁矿,没有了军队的强硬后盾,仅凭中山城府衙那些微薄的衙役之力,想要掌控那座铁矿,无异于痴人说梦。” 他的语气平淡如水,却蕴含着不容小觑的力量,悠悠道来,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众人闻言,不禁相互对视一眼,心中暗自揣测着皇上此番布局背后的深意,那份深沉与复杂,如同夜色中的迷雾,引人遐想,却又难以窥其全貌。 尽管宫廷之内目前一片宁静祥和,但那些政治触觉敏锐的大臣们,已隐隐捕捉到空气中飘浮的一缕微妙不安。 当今太子,陛下膝下嫡长子,正值二十四载。 在世俗的眼光里,这样的年纪早已是儿女绕膝、家宅和睦之时,寻常百姓家中,无不洋溢着天伦之乐。 然而当今圣上,似乎全然未顾及太子殿下的年华渐长,对挑选太子妃一事只字不提。 第589章 嫡长子 第589章 嫡长子 太子身为皇长子,其婚姻大事悬而未决,连带之下,两位年岁相仿的皇子亦不便擅自议定正妃,此举令得朝堂内外诸多欲与皇家联姻的世家大族,皆觅不得合适的时机与门路。 思绪回溯,不觉间恍若隔世,回到了那二十余载前的光阴,彼时朝堂之上,先太后凤仪天下,总揽大局。 九王爷心怀社稷,意欲助陛下亲政,于朝会上慷慨陈词,言及陛下年岁已长,正值接掌国柄之时。 先太后闻言,眸光深邃,以陛下尚未完婚,后宫空置,未纳嫔娥,尚未达亲政之成熟为由,婉拒了九王爷的一片赤诚。 随后,九王爷一系屡上奏章,恳请为先帝择选佳丽,充盈后宫,然皆被先太后以种种缘由温言驳回。 直至陛下年登二十五之秋,选妃事宜方始提上日程,佳丽们这才陆续入宫,为皇室添彩。 先太后的那番布局,细想起来倒也合情合理,无非是对那至高无上的权柄难舍难分,意欲继续以“隐形帝王”之姿,帷幄于后。 然而,当今圣上迟迟未提及为太子殿下甄选太子妃一事,却是何故? 莫非,圣上也如昔日的先太后一般,内心深处对那份掌控一切的权力有所留恋? 可细细思量,即便太子殿下迎娶了太子妃,这天下的主宰大权仍旧稳稳握在当今皇上手中。 皇上正值春秋鼎盛,龙骧虎步,哪里有半点儿子羽翼渐丰、威胁父权的影子。 众人一时之间,如同雾里看花,难以捉摸其中的真意。 然而,随着日子的悄然流逝,谣言如同春日里不经意间蔓延的野花,四处生根发芽,直至刘宸悄然回朝,被册封为尊贵的康王殿下时,这些流言蜚语在京城的每一个角落,乃至城外,都达到了沸沸扬扬的地步。 但凡与京城官场有所牵绊之人,无论深浅,皆或多或少地,耳畔拂过一丝丝风言风语。 这些谣言,如同万花筒般斑斓多彩,却又光怪陆离,有的甚至偏离了事实的轨道,添上了几分志异小说的奇幻色彩,令人啼笑皆非。 而这些广为流传的各类谣言,皆暗含着一个核心——圣上对现立太子心存疑虑,其真正属意的储君另有其人,故而始终未为太子择妃。 此等传言竟意外地获得朝野上下的一致认同,究其根源,实乃圣上幼时遭先太后钳制,虽贵为天子且系先帝亲授,然因年少稚弱,终由生母摄政理朝二十余年。 在那深宫高墙之内,皇上与先太后之间的母子情谊,宛若迷雾中的灯火,朦胧而难以捉摸,甚至就连天子本人,或许也未曾真正窥透其深浅。 在先太后掌权的岁月里,皇上更像是一枚被精心雕琢却又身不由己的棋子。 而皇后,那位温婉端庄的陈妃,是先太后特意为陛下精心挑选的伴侣,以期她能引领后宫,母仪天下。 彼时,与陈妃一同踏入那金碧辉煌却又暗流涌动的紫禁城的,还有今日的萧贵妃——萧泽那位尊贵的姑母,她初入宫时,被封为萧妃,风华绝代,一时无两。 先太后,那位权谋与智慧并重的女性,竟让这位傀儡的皇帝,在陈妃与萧妃这两位佳丽之间做出抉择,以确定谁将成为站在他身旁,共掌乾坤的皇后。 昔日,先太后与萧老太师结为盟友,共谋策对九王爷。 皆因这皇后之位引人觊觎,他们虽表面上维持着客气与和睦,暗地里,两位长辈却各自怀揣私心,期盼着自己的侄女或爱女能坐上那把凤椅,尽享荣华。 皇帝身处此等微妙境地,犹如步走钢丝,一边是威严的先太后,另一边则是一手遮天的萧老太师,左右为难,只得日复一日,以各种缘由拖延,试图在两大势力的夹缝中求得一丝喘息之机。 一夜之间,朝堂风云突变,原本仅存的九王爷、萧老太师分庭抗礼的格局,因皇后宝座之争,悄然裂变。 九王爷自立一派,先太后与萧老太师亦各自为营,昔日盟友亦难免因皇后宝座而生嫌隙,朝堂之上,三股势力暗中角力,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悄然拉开序幕。 从如火如荼斗得你死我活的九王爷和萧老太师,一夜之间在朝堂上变成了先太后和萧老太师的暗泉涌动。 反而他们共同的政敌--九王爷在旁边坐山观虎斗,不亦乐乎。 最后,是当时的礼部尚书拿着《白虎通义》在朝堂上说,‘既是周礼有云,立嫡以长不以贤’而告终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既然是嫡长子继承制,选谁为皇后,不如就按照谁先生下皇长子就准,如此一来,这皇长子也就自然而然成为了嫡长子。 这个提议一经朝廷认定,所有人的目光都从前朝先太后和萧老太师的暗泉涌动转到了后宫两位妃子的肚子上面。 经过三个月之后,后宫终于来了一个影响整个朝堂的消息--陈妃,有孕了。 一时之间,朝堂内外激起了千层浪,可是任凭众人如何激动或者失望,萧妃的肚子始终没有动静。 女子十月怀胎,方能诞下麟儿,才知性别。 因此,陈妃虽然有孕,但是还没有到最后关键性的胜利阶段。 陈妃怀孕五个月之后,后宫再次传来了消息--之前一直都没有怀上孩子的萧妃终于有了动静。 随着这一重磅消息,刚刚平息下来的朝堂再一次被搅出了千层浪。 无论这其中的过程有多坎坷,最后唯一的结局,也是现在众所周知的结局--陈妃先诞下了皇子。 按照之前朝堂公认的提议,陈妃生下的皇子应该封为太子,而陈妃母凭子贵,登上了皇后的宝座,母仪天下。 可是也不知怎么的,最后陈妃的皇子并没有被封为太子,但是这也丝毫没有影响陈妃,她被册封为了皇后,母仪天下。 而她的皇子虽然当时并没有被册封为太子,但却是真正的嫡长子。 第590章 铁矿与军队 第590章 铁矿与军队 陈妃终偿所愿,被正式册封为皇后,只是这荣耀加身的时刻,恰巧紧随在萧妃诞育二皇子之后。 与此同时,萧妃亦因这皇室血脉的延续,被恩宠晋升为萧贵妃,荣耀显赫。 这一系列事件的时序安排,仿佛暗含玄机,引人深思。 坊间流传着诸多猜测,皆言皇上此举,实则是为了巧妙地安抚萧老太师。 而先太后,念及陈妃早于萧妃诞下龙裔,虽对册封之事一再延缓心有微词,却也终是顾全大局,未多加计较,默许了这道旨意在萧妃产后同时颁下,让两位佳人同日受封,共沐皇恩。 在那宫廷深处,亦有人私下揣度,皇上心中所系,实则乃萧妃娘娘,故而对于册封陈妃为后之事,难免有几分不情愿。 毕竟,往昔岁月,陛下之足迹,在萧妃的宫宇间更为频繁,而陈妃之处,则显得冷清许多。 彼时,众人皆以为,集皇上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萧妃,定能早日传来喜讯,母凭子贵。 谁承想,那看似不受宠的陈妃,竟悄无声息地怀上了龙裔,此消息一出,满宫皆惊,议论纷纷。 回溯往昔,数载光阴转瞬即逝,小皇子逐渐成长,羽翼渐丰。 皇上于某一日,正式册封大皇子为太子殿下,万众瞩目。 而与此同时,二皇子却意外地踏上了远离皇宫之路,去往神机营,肩负起镇守边疆的重任,身影渐渐淡出繁华的宫廷生活。 自那以后,皇上似乎将二皇子的一切封存于心门之外,言谈举止间,绝口不提这位远离皇城的皇子,仿佛他从未在自己的生命中留下痕迹,这份淡漠令人心生疑惑。 然而,世事往往峰回路转,皇上对二皇子之母——萧贵妃的宠爱,却是宫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深情。 萧贵妃在后宫之中,恩宠隆盛,犹如春日里最娇艳的花朵,无人能及。 更令人称奇的是,萧贵妃的兄长萧珩,手握重权,不仅在朝堂之上呼风唤雨,更将天下军权牢牢掌握于手,一时之间,萧家再一次权势滔天,无人能撼。 这般的宠爱与权势交织,让人不禁揣测,皇上对二皇子的淡漠,是否另有深意,又或是深宫之中,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与权衡? 众人观之,如坠云雾之中,莫衷一是。 有人暗自揣度,皇上对萧贵妃的宠爱似乎并非空穴来风,加之萧珩战功彪炳,朝中无人能出其右,皇上对其委以重任,倒也在情理之中。 然而,一位宠冠六宫的妃子,加之一位权势滔天的异姓王爷,这样的组合难免让皇上心生疑虑。 正因如此,二皇子被晾在边疆多年,无人问津,仿佛成了被遗忘的角落。 然而世事无常,风云突变。 那驻守边疆多年的二皇子,竟擅自回京,与萧泽、陆洛童并肩而归,未曾得皇上半句宣召。 这一举动,无疑在平静的朝堂之上投下了一颗巨石,激起层层涟漪。 一夜之间,那向来沉寂如深渊的朝堂,仿佛被一滴悄然坠入的清水惊扰,平静之下暗流涌动,热油般沸腾起来,彻底打破了往日的沉闷与宁静。 皇上望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二皇子,心中那份久违的父爱竟莫名地复苏了,如同干涸之地突降甘霖。 他当即下令,将二皇子册封为康王,以示宠爱。 自此以后,赏赐便如春日细雨般连绵不绝,三日两头地飘入康王府中,各式奇珍异宝、珍稀古玩,应有尽有,令人目不暇接。 这一连串的恩宠,不仅让康王府内光彩熠熠,更在朝堂内外掀起了轩然大波,众人皆惊叹于皇上对这位二皇子突如其来的厚爱。 不仅如此,就连那日,皇上于御书房内,手捧一碗细腻温润的燕窝粥,正细细品味之时,心中却莫名泛起一阵酸楚。 他忽地忆起康王自幼在桃源城成长,那地界物资贫瘠,生活条件艰苦,康王自是吃了不少苦头。 念及此景,皇上心头不禁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哀愁,当即吩咐李公公,务必速速将这碗尚带着余温的燕窝粥送往康王府。 此事迅速在京城官员间传开,众人闻之,皆是面面相觑,神色各异。 毕竟,一碗燕窝粥,在京城之中,对于那些家境殷实的家庭而言,无论是位居高位的官员,还是寻常百姓,皆非稀罕之物,轻易可得。 而皇上却对此事如此上心,甚至特地嘱咐李公公亲自送达,这份不同寻常的关怀,着实令人捉摸不透,心中暗自揣测其背后的深意。 一时之间,康王在京城内风头正劲,犹如春日里最为耀眼的阳光,无人能出其右。 而与之同日被册封的三皇子宁王殿下,却仿佛被时光轻轻遗忘,在繁华的角落中静默,未曾激起丝毫波澜。 此刻,众人立于后山之前,心中暗自盘算。 这铁矿,自古以来便是朝廷手中的重中之重,其重要性堪比王朝之基石。 尤为关键的是,这铁矿与军营中的兵器锻造息息相关,紧密相连。 姑且不论这差事之“肥美”,单是能与军营有所交集,对于一位皇子而言,便如同磁石般充满诱惑。 那军营,是权力与梦想的摇篮,足以让任何心怀壮志之人热血沸腾。 在那幽深繁复的后宫之中,除去方才满月、稚嫩未脱的两位小皇子,其余三位已至成年的皇子,手头皆无一兵一卒。 古往今来,那些能于朝堂之上呼风唤雨的皇子,无一不是兵权在握,其分量之重,无需多言,自是心照不宣的秘密。 更何况,康王殿下背后,站着的是其亲舅父——萧珩,那位权倾朝野、手握天下兵符的兵马大元帅,其影响力之深广,足以撼动山河。 如今,康王奉旨率兵至此,这一幕,是否预示着陛下心中那盘权谋大局,正悄然生变? 第591章 深意 第591章 深意 念及此,众人心中不禁泛起层层涟漪,却又不敢深究,生怕触及那隐藏在平静水面下的暗流。 真是一夜之间,风云变幻莫测,宫廷深处,权与谋的纠葛,愈发令人难以捉摸。 然而,在这片即时的场景中,唯有寿昌与邢天涯二人,心中默默盘桓着这些纷繁思绪。 他们不由自主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选择缄默,只在暗处悄然观察,仿佛是两道静谧的影子,融入了周遭的氛围。 龙杭,早已洞悉刘宸于中山城的一切,她心中的考量,早在消息传入耳畔之时便已尘埃落定。 龙杭毕竟非出身皇族血脉,无缘成为护龙阁中举足轻重的领袖;亦非男儿之躯,无法披甲执戈,博取封侯拜将之荣。 这世间的风起云涌,无论未来如何波谲云诡,于她而言,皆是身外之物,难以牵动其心弦。 相较于朝堂之上那些权谋交织的官员,龙杭更愿脚踏实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或许,那才是她真正的归宿。 萧淳恍若置身梦境,完全沉浸于刘宸那不期而至的身影之中,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失去了色彩。 陆沐仙对朝堂的风云变幻向来漠不关心,那些权力的游戏、人心的诡谲,在她耳中不过是一阵无关痛痒的风声。 相较于在朝堂的阴影下揣测人心,她更愿意埋首于账房的数字海洋,享受那份简单而纯粹的真实。 因此,她丝毫未察觉到,携军而至的刘宸,在这片后山之上,正悄然掀起一场波澜。她的心思纯净如水,未曾触及到这背后隐藏的深意。 萧泽的内心则是波澜起伏,刘宸的突兀现身如同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他既惊异于刘宸的到来,又暗自揣度其背后的动机。为何刘宸会带着陆沐仙来到这偏远的后山? 难道这仅仅是一场不期而遇的巧合? 然而,当思绪缓缓铺展,刘宸的到来竟成了心头一抹不经意的疑惑。 他与萧淳皆未被事先告知,而首个洞悉此事的,竟是陆沐仙。 这突如其来的信息,让他的心不由自主地漫游至往昔时光。 回想起在素央公主府上那场雅致非凡的赏菊宴,陆沐仙对刘宸的行踪了如指掌的情景历历在目。 她素来不是个热衷于探究他人足迹之人,除了对陆洛童有着关切之外,即便是至交好友,她也鲜少主动询问其行踪,除非对方愿意分享。 然而,当思绪至此,萧泽不禁回想起他的表哥刘宸。 尽管刘宸长久以来都深居神机营,鲜少踏入京城,两人的相聚时光也因此变得稀疏,但萧泽对这位表哥的性情还是略知一二的。 刘宸绝非那种轻易将个人行踪透露给外人的性子。 这般一想,萧泽的心头忽地拂过一丝释然,或许是自己过于敏感多虑了,一切不过是诸多巧合交织而成的罢了。 此刻,他心中的好奇之火却愈发旺盛,对刘宸此番现身于此的缘由充满了探寻的渴望。 陆洛童的面容看似波澜不惊,对刘宸突然现身的好奇隐于眉宇间,然而内心却难以觅得片刻宁静。 他的思绪恍若无根之萍,不由自主地荡向一旁满脸探询之色的陆沐仙。 妹妹已然出落得亭亭玉立,有些人生轨迹的变迁,是他这个兄长无力阻挡的必然。 他内心深处,自然期盼着陆沐仙能觅得一位品性高洁、情深意重的伴侣,共度余生。 但同时,宫廷的诡谲多变他又岂会不知? 陆沐仙,这个自小便由他一手呵护长大的至亲妹妹,他怎能忍心将她卷入与皇子相关的任何纷扰之中? 然而,无论陆洛童此刻如何竭力集中思绪,萧泽与刘宸的对话仍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耳畔,不容分说地将他从对陆沐仙的沉思中拽出,转而牵引至那两位正热烈交谈的身影上。 萧泽的目光落在刘宸脸上,心中忽地闪过一抹念头,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表哥,陛下命你来彻查柯翔鹰于飞鹰山庄私下开采铁矿一事,只是……” 话未及完,便被刘宸轻轻抬手打断。刘宸的眼神深邃,直视着萧泽,仿佛能洞察其心中所想。 萧泽目光一闪,即刻洞悉了刘宸言下之意,不由自主地朝身后的人群投去一瞥。 他那略显唐突的询问,如同石子投入静谧湖面,激起层层涟漪,引得众人纷纷投来探寻的目光。 在这群人中,有政治嗅觉敏锐的陆洛童,寿昌,邢天涯以及龙杭。 而陆沐仙与萧淳则是一脸纯真好奇,仿佛孩童初见新奇事物般。 寿昌与邢天涯感受到萧泽那穿透性的视线,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窥探天机般的微妙情绪,于是他们默契地微微侧首,目光游移,企图在这无形的窥探中寻得一丝遮掩,举止间颇有几分欲盖弥彰的意味。 陆洛童的面容上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无奈,宛如静谧湖面泛起的细微涟漪。 萧泽竟在这众目所瞩之下,如此直白无忌地向刘宸探究起此事背后潜藏的深意,真是令人猝不及防。 至于龙杭,她脸上挂着一副漠不关心的面具,僵硬得如同精心雕琢的木偶,仿佛周遭的一切声响、一切言语,都未曾穿透她那层无形的屏障,触动她分毫。 刘宸缓缓收敛起那份凝重,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平添了几分从容不迫。 他转向萧泽,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幽默道:“此番父皇遣我前来,实属无奈之举。他老人家一心盼着我们三位皇子能涉足朝政,为他分忧解难。可眼下正值金秋收获之时,太子皇兄正埋头于户部,忙于调度各地纷至沓来的农收事宜,分身乏术。至于三弟,前些日子不慎从骏马上跌落,右腿受了伤,需得安心静养些时日。故而,父皇这才将此地事务交由我来打理。” 众人听罢,皆微微颔首,面上露出一丝讶异之色。 萧泽心中一惊,不由问道:“宁王殿下右腿竟不慎摔伤了?” 刘宸轻轻颔首,双眸深处仿佛藏着一抹难以言喻的深意:“确是如此。” 第592章 摔下马 第592章 摔下马 这时,萧淳听闻此言,终是忍不住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怎会如此?宁王向来性情沉稳,骑马之时连马鞭都舍不得重挥,生怕惊扰了座下骏马,致使它狂奔不止,他又怎会从马上失足跌落呢?” 闻听萧淳之言,无论是熟稔宁王殿下之人,亦或对其知之甚少者,心头皆不由自主地泛起一抹诡谲之感,仿佛暗潮涌动,不约而同间,视线悄然汇聚于刘宸之身。 刘宸无须刻意张望,便能感知到那来自四面八方的注视。 他面上挂着一抹云淡风轻的笑意,双眸仿佛能洞察人心,却又不露声色,仅以柔和之声缓缓道出:“此事嘛,我实则亦是一片茫然。自幼便植根于神机营,远离京城繁华,对于三皇弟的了解,恐怕还不如诸位来得深刻。” 他眼眸含笑,凝视着眼前一脸错愕的萧淳,那笑意中还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戏谑。 萧淳轻轻耸了耸肩,嘴角微微下撇,带着几分俏皮与无奈:“说起来,我对宁王殿下的了解着实有限。他以往总是深居简出于皇宫之内,鲜少踏出宫门半步。在那高墙深院之中打马球,也不过就是那么几个固定的人。而且,他打球时连马都不敢用力鞭策,这样的打法,又怎能称得上是打马球呢?” 陆沐仙听闻此言,脸上掠过一抹讶异之色,不由自主地迈步向前,站至萧淳身旁,一脸不可思议地道:“什么?打马球时竟不敢用力策马挥杆,这不是明摆着要输吗?” 萧淳一听,顿觉如遇知音,连忙点头应和:“可不是嘛!但谁让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呢,皇宫里的马球赛哪能不带上他。” 陆沐仙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轻笑,轻轻晃了晃头,道:“在马球场上,谁还管你是不是尊贵的皇子,若是我上场,定能杀得对方片甲不留。” 言及此处,她的语调中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得意之色,引得周遭众人嘴角微扬,方才那股若有若无的凝重氛围仿佛被春风一吹即散,未曾留下丝毫痕迹。 萧淳听闻此言,目光中闪过一丝讶异,转而望向一脸洋洋自得的陆沐仙,惊问道:“哦?陆小姐竟也精通马球之道?” 陆沐仙闻言,下巴微微上扬,斜睨着萧淳,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意,轻轻颔首道:“那是自然,本小姐在马球场上驰骋,至今尚未在京中遇过能与我匹敌之人。” 萧淳闻此,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双手轻轻在胸前交叠,语气中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嘚瑟:“昔日或许未有,但今朝,已然不同。” “今朝?”陆沐仙眉宇间泛起疑惑,轻声追问,“何解今朝?” 萧淳伸出左手,拇指倒竖,指向自己,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皆因,今朝你遇见了本少爷。” “你?”陆沐仙闻言,目光在萧淳身上流转,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狐疑之色。 萧淳双手悠然负于背后,眉宇间洋溢着自信非凡的神采,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在这京城之地,本少爷可是马球场上未尝一败的传奇,自谙熟此道以来,‘输’这个字眼,于我而言,犹如天边浮云,遥不可及。” 陆沐仙同样以双手背负,目光如炬,直视萧淳,眼底不经意间闪过一抹轻蔑:“哦?你说的无敌,不过是未曾遇见本小姐罢了。” 言罢,她轻轻一笑,那笑声中带着几分傲气,几分挑衅。 萧淳一听,心头火起,眉头微皱,转身正视陆沐仙,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挑战:“哼,我看未必!有种的话,咱们场上见真章。” 陆沐仙毫不示弱,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比就比,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我岂会惧你?” 话语间,两人间的火药味渐浓,一场关乎荣誉与骄傲的较量,已在无形中悄然拉开序幕。 众人目睹着这一幕,只见两人言语间竟莫名起了争执,不由得面面相觑,一时愣在原地。 萧泽心中暗自苦笑,连忙上前,轻巧地插入二人之间,以手轻抚,打断了那愈发激烈的辩论之声:“罢了罢了,二位且息怒,何须如此较真?” 两人虽心有不甘,却也不得不收敛了锋芒,只是眼神中仍带着几分不甘示弱,暗暗较劲。 萧泽清了清嗓子,神色变得凝重,目光在二人间来回扫视,沉声道:“二位这是何故?也不瞧瞧眼下是何等场合,怎就轻易动了肝火?” 两人听了这话,沉默不语,只是各自噘着嘴,低垂着头,一副倔强不愿服软的样子。 刘宸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转向萧泽,语气温和地道:“罢了,萧泽,他们不过是孩子脾气,别太往心里去。” 萧泽闻言,朝刘宸投去一抹笑意,点了点头:“表哥言之有理,只是,咱们还是尽早处理正事为妙。” 话音未落,陆洛童便接口附和:“正是如此,康王殿下,咱们还是先去探探那铁矿的情况吧。” 邢天涯与寿昌闻言,悄然对视一眼,眼神中无声地传递着彼此心照不宣的默契,选择了沉默。 刘宸听闻萧泽之言,微微颔首,声音温和中带着一丝决断:“也好,那我们就一同前往探个究竟吧。” 言罢,一行人随着刘宸的步伐,缓缓向后山行去。 陆洛童与萧泽并肩漫步于蜿蜒小径,刻意与前方的刘宸和陈武拉开一段适宜的距离,营造出一片私密的空间。 陆洛童轻声细语,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你方才还笑萧淳不顾时宜地争执,你自己不也一样吗?” 萧泽耳畔忽地响起陆洛童的嗓音,不由得面带惑色,缓缓旋身望去。 只见陆洛童嘴角勾勒着一抹温婉的笑意,双眸中闪烁着微妙的光芒,正静静地注视着他。 他低声呢喃,满心的疑惑溢于言表。 第593章 后山之境 第593章 后山之境 陆洛童见状,笑意更甚,眼眸轻转,不着痕迹地将视线引向前方行走的刘宸。 萧泽顺着陆洛童那微妙指引,目光悄然落在刘宸渐行渐远的背影上,刹那间,他恍然大悟,心底通明。 原来,陆洛童是指,方才自己竟在众人面前唐突地问起了刘宸率兵前来之事。 在场的寿昌、邢天涯与龙杭,无一不是官场老手,多年的宦海浮沉让他们心智如镜,怎会察觉不到此刻事态背后的微妙与深意。 陆洛童对萧泽的那番戏谑,实则基于他对萧泽深刻的了解。 萧泽是身经百战的武将,即便是在刀光剑影的战场上游刃有余,于政治棋局中亦非初出茅庐之辈。 他怎会不洞悉这一系列举动背后隐藏的深意? 唯一的答案,便是他有意为之,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萧泽的嘴角不经意间扬起一抹悠然自得的笑意,眼中闪烁着几分得意的光芒,他以一种近乎挑衅却又充满玩味的眼神望向陆洛童。 脚步轻盈地向一侧挪动,微妙地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营造出一种只属于他们二人的亲密氛围。 他压低嗓音,声音中带着一丝狡黠与得意:“这一切,都是我故意为之。” 陆洛童闻言,目光温柔地落在萧泽脸上,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仿佛早已洞悉一切,轻声应和:“果然如此。” 萧泽的笑容更甚,再次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与自嘲:“你有所不知,我那表哥自小便心思缜密,城府颇深。在他面前,我最好还是继续扮演那个懵懂无知的表弟,来得更为安全。” 陆洛童闻此,面上的笑意不由自主地凝滞了一瞬,思绪如潮,诸多思绪在脑海中迅疾掠过。 他缓缓抬眼,眸中闪烁着几分难以置信,望向了一旁的萧泽。 萧泽正以一抹温和笑意回应,仿佛洞悉了他心中所想,以一种无声的语言,默默认同着陆洛童的每一个念头。 在他们身后,陆沐仙以一种近乎傲娇的姿态,对萧淳微微扬起下巴,随即转身,脚步轻快地跟上了前方的萧泽与陆洛童。 萧淳目送着陆沐仙那略显倔强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略带无奈的浅笑,轻轻摇了摇头,手中的折扇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曳。 龙杭踱步至萧淳身旁,目光轻拂过萧淳那略显悠然的容颜,嘴角不经意间扬起一抹浅笑,低语中带着几分玩味:“倒是未曾料到,你的反应竟如此敏锐。” 萧淳手中折扇缓缓摇曳,动作一时凝滞,仿佛被这不期而至的话语触动。 他缓缓转头,视线与龙杭相遇,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脸庞上勾勒出一抹略显憨态的呆滞。 龙杭见状,双臂悠然交叠于胸前,长剑轻倚其上,姿态中带着几分不羁与从容。 她以一种近乎洞察一切的眼神审视着萧淳,那份直视仿佛能穿透表象,直达心灵。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萧淳只觉心中莫名生出几分不自在,神色略显别扭,连带着颈项也似乎僵硬了几分。 他勉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与龙杭的目光正面交锋,内心深处却如微风拂过静水,激起层层细腻的波纹。 身躯不由自主地轻轻一颤,毕竟,他对于龙杭的手段十分了解,那份恐惧本能地在他体内翻涌。 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颤抖,他强作镇定道:“你……意欲何为?我提醒你,我大哥此刻就在这里,你最好别乱来。” 龙杭凝视着眼前的萧淳,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玩味。 萧淳不解地望着她,满心疑惑:“有何可笑之处?” 龙杭以手轻掩朱唇,笑声如铃,清脆悦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她微微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无他,萧二公子,您还是多加保重吧。” 言罢,她轻巧转身,步伐轻盈地向前行去,留下一脸愕然的萧淳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 萧淳的目光紧随她渐行渐远的身影,眉宇间拧成一团困惑:“保重?这话从何说起?到底是什么……?” 他喃喃自语,满心不解,却只见前方的龙杭恍若未闻,步伐坚定,继续大步流星地向前行进,丝毫不理会身后的种种疑惑。 队伍末尾,邢天涯与寿昌并肩而行,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投向前方那串背影。 他们彼此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无需多言,那份默契已足以承载所有的不解与默契。 于是,他们继续默默地尾随其后,脚步声在静谧中回响。 不久,一行人便沿着那条曲折蜿蜒的小径,悄然抵达了后山的另一端。 这里的景致与前大相径庭,仿佛步入了另一番天地。 小径悠然地延伸至一处山洞的幽深入口,宛若后山的真正门面,而众人先前所在之地,不过是其后方的隐秘侧脸。 山洞之前,地面裸露,并无半点草木的生机。 这并非源于土壤贫瘠,无力滋养生命,实则是因长久以来,车马喧嚣,人迹频繁,将此地原本的绿意践踏得无从生长,留下一片空旷与沉寂。 山洞两侧,挺立着成排的高大树木,枝叶繁茂,仿佛是大自然特意设下的屏障,意图遮掩住洞外的每一寸风景。 山洞的入口,由两队神情肃穆的官兵严阵以待,他们手持长枪,目光锐利,将这条隐秘通道牢牢把守。 而在山洞前方的一片空旷之地,一群看似普通村民的人们被强行聚集于此,他们的衣衫褴褛,面露惧色,被官兵层层包围,显得格外无助与惶恐。 他们的肌肤泛着淡淡的苍白光泽,与那些终日曝晒于烈日之下、皮肤黝黑发亮的劳作者截然不同。 双手的指甲被岁月打磨得平整而简短,裸露在外,没有了往日的光泽,皮肤显得干涩而粗糙,其间还隐约可见几道细微的伤痕。 在这群村民之中,还夹杂着几位身着管家服饰的人物,他们的衣着虽略显体面,但在如此境地之下,也难掩脸上的惊慌与无奈,与周围的村民一同陷入了这突如其来的困境之中。 第594章 奇怪的管家 陆洛童的目光缓缓掠过被军兵层层围困的村民与管家。 他的眉宇间不经意间蹙起一抹轻愁,声音柔和却带着一丝不解,低语道:“此景,着实蹊跷。” 立于一侧的萧泽,觉察到他细微的情绪波动,不由自主地将视线从那群被困之人身上撤回,转而投向身旁的陆洛童,眼中闪烁着探寻的光芒,轻声问道:“陆洛童,何处奇怪?” 陆洛童的目光仍旧锁定在那群人身上,他微微摇头,声音低沉而柔和:“寻常铁矿之中,除了埋头掘铁的苦役,便是严加督管的监工。可此处之人,既非纯粹的劳力,亦非典型的监工模样。” 萧泽听闻此言,轻轻颔首,仿佛是在无声的共鸣中,肯定了陆洛童的观察。 这时,陆沐仙迈着轻盈的步伐靠近,耳畔捕捉到陆洛童的话语,不禁也以同样细腻的声音应和:“确是如此,他们哪像是监工,分明身着管家般的衣裳。若是置身他处,任谁都会误以为那是几位管家。” 其余众人皆微微颔首,陆洛童轻移莲步,缓缓向前踱了几步,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问道:“此处可有人担当主事之责?” 语毕,那被官兵层层包围的人群,不由自主地轻轻扬起脖颈,目光如细流汇聚,缓缓转向了同一个方向,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丝微妙的紧张与期待。 陆洛童一行人顺着众人视线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儿矗立着一位身着管家服饰的魁梧男子。 在结构繁复的大宅院中,为了管理得井井有条,管家们各司其职,分工明确。有的专职料理后宅琐事,有的则掌管库房钥匙,还有的紧随主人左右,随侍出行。 这些管家依据职责轻重与资历深浅,被划分为不同的等级,而他们身上的服饰,便是这种等级差异的微妙体现,各有千秋,不尽相同。 此刻,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聚焦于那位管家身上。 他身着一袭最为寻常不过的绸缎衣裳,其上绣制的图案简约至极,乍一看,仿佛只是府邸中一名不起眼的小管家。 然而,这位管家身形魁梧,臂膀宽厚,一脸浓密的络腮胡须,透出一股武人的粗犷气息,与他身上那细腻柔软的绸缎装扮格格不入,显得格外突兀。 陆洛童未待众人有所反应,手中折扇轻轻一扬,直指那位在众人注视下略显局促的管家,声音清朗有力:“你,上前来,与我说话!” 一旁的萧泽,其眼神自那位管家身上流转,最终定格在陆洛童手中轻摇的折扇上,继而缓缓抬至她那不改常态、平和无波的面容。 尽管陆洛童的神情依旧保持着那份岁月静好的淡然,但眼底却不易察觉地拂过一抹凝重之色。 那位身着管家服饰的男子,在捕捉到陆洛童话语的刹那,恍若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点醒,意识到自己正是对方言语所向。 霎时间,他面上的神色紧绷起来,宛如被冬风骤袭的湖面,波澜不惊之下暗藏着瑟瑟寒意。那双藏在宽松衣袖中的手,不自觉地轻轻震颤,仿佛是内心慌乱无措的微妙体现。 陆沐仙的眸光轻轻掠过那男子,细细地在其身上流连,随即低语于恰好并肩而立的萧淳耳畔:“瞧,他的双手,不自觉地颤抖着。我笃定,此人背后,定藏着不少见不得光的秘密。” 言罢,她微微扬起下颌,那份确信无疑的神色,仿佛是为自己的断言添上了一抹不容置疑的印记。 萧淳顺着陆沐仙的指引望去,目光锁定在那男子身上,只见他宽大的衣袖轻轻摇曳,隐约间,藏于其中的双手正不受控制地颤抖。 萧淳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之笑,他微微侧头,贴近陆沐仙,以仅她能闻的声音低语:“呵,瞧他这副模样,心中藏着的秘密怕是不少,十有八九是柯翔鹰的得力助手。此人身上,或许能挖出不少有价值的情报。” 陆沐仙闻言,连忙小鸡啄米般点头,声音细若蚊蚋,却满是赞同:“正是,正是。” 在他们悠然行进的背影之后,刘宸悠然自得,一手轻轻摇曳着那把精致的折扇,另一手则背负身后,神态恬淡如水,面容上无悲无喜,难以捉摸其心思。 一旁的龙杭,双臂环抱胸前,手中长剑斜倚,目光落在前方陆沐仙与萧淳低语咬耳朵的亲密模样上,眼底掠过一抹讶异之色:“真真是未曾料到,萧二公子与陆小姐这两位,竟能如此融洽共处。” 刘宸身后,陈武静默如松,紧贴其侧而立。 他悄然捕捉到龙杭的话语,眉头不经意间微微一扬,随即迅速恢复平静,眼神中闪烁着谨慎的光芒,偷偷觑向刘宸,仿佛是在细腻入微地探寻着主子的每一个微妙表情,生怕错过任何一丝情绪的波澜。 遗憾的是,刘宸的面容宛如静谧的湖面,未泛起丝毫波澜,他的双眸深邃,静静地凝视着前方那两道背对着他、正低语的身影。 陈武不由自主地轻轻缩了缩脖子,眼神中带着几分谨慎,小心翼翼地摇了摇头。 此刻,邢天涯与寿昌的心思全然聚焦于那位身着管家服饰的男子身上,他的一举一动,在旁人眼中皆透着几分异样。 两人步伐轻盈,悄无声息地从人群后方绕行,逐渐靠近陆洛童所在的方向,满心戒备。 那位身着管家制服的男子,步伐沉重得如同背负千斤巨石,每一步都似乎耗尽了他全身的气力,难以寸进。 在周围众人好奇的注视下,他的面容僵硬,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出窍般呆立当场。 这时,萧泽的声音如雷鸣般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难道没听见大人的吩咐?还不速速上前回话!” 萧泽的话语如同一股寒风,让那位管家猛地打了个寒颤,仿佛从梦境中猛然惊醒。 他身形微颤,随即鼓起勇气,艰难地挪动着步伐,朝着陆洛童与萧泽所在的方向缓缓行去。 第595章 铁矿发现者 当管家行至距离陆洛童仅剩几步之遥时,他双腿一曲,毅然决然地跪倒在地,姿态谦卑而恭敬,仿佛在用行动表达着对眼前之人的无上尊崇。 陆洛童的目光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轻轻掠过眼前跪伏的男子,声音透着威严:“起身吧,站着回话。” 那男子闻言,连忙应了声“是”,动作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却依旧保持着谦卑的姿态,头低垂着,不敢轻易抬起,仿佛生怕触怒了眼前这位人物。 陆洛童的眼眸流转着淡淡的光芒,细细地打量着面前的男子,语气平和地问道:“你的名字,籍贯何处,多大岁数?此地可是由你管理?” 那男子听闻询问,脸色倏地变得慌乱,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应答。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回禀大人,小的名叫张全,乃中山城人士,年已四旬有二。至于这铁矿……确是庄主交予小的打理。” 言罢,他缓缓吐出一口气,仿佛将心中的重负暂时卸下,却也引得周围众人纷纷投来审视的目光。 陆洛童眉头微蹙,心中盘算着:“四十二岁……你何时入的这飞鹰山庄?” 张全面色沉稳,头颅微微一侧,于众人好奇探寻的视线交织中,缓缓启齿:“自我十一岁时,便已踏入天一帮的大门,那时,尚无飞鹰山庄。” 陆洛童闻此,面上波澜不惊,淡然言道:“十一岁,细细算来,你追随柯翔鹰帮主已有三十一载春秋。难怪,柯帮主会将这至关重要的铁矿,放心交予你来把守。” 张全闻言,头颅微垂复又轻抬,眼中闪烁着谨慎的光芒,偷偷向陆洛童投去一瞥,心中暗自揣度。 陆洛童敏锐地捕捉到了张全那隐晦的窥视,面上却波澜不惊,仿佛未曾察觉,继而淡然开口:“张全,你追随柯翔鹰多年,对诸多事务想必了如指掌。本官且问你,这座铁矿,究竟历经了多少年?” 此言一出,周遭众人皆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聚焦于张全身上。 张全面色微变,身形似有若无地颤抖了一下,即便是卑微地躬着身子,那份不自在依旧难以掩饰,悄然落入近旁的陆洛童与萧泽眼中。 萧泽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声音冷冽如寒风穿林:“咦?莫非此问题竟棘手至此,令你难以启齿?” 张全面对萧泽那如锋刃般的话语,心中早已明镜似的知晓这位大人非池中之物,武功深不可测,自是不敢有半点的欺瞒之心,连忙急切地辩解道:“不不不,大人,此事并不难回答。” 萧泽的声音冷冽如寒风,毫不留情地催促道:“既如此,还不速速道来!” 张全心头一紧,连忙低头应声:“是,大人。” 言罢,他怯生生地抬起眼帘,偷偷瞄了一眼陆洛童,声音细若蚊蚋:“大人,这座铁矿虽是在飞鹰山庄建立之后才正式开采,但实则早在二十年前,便已被发现了。” 此言甫落,周遭众人皆是一愣,仿佛被无形的风拂过心湖,激起层层微澜。 寿昌心中也不免荡起了几丝意外的涟漪,不由自主地轻声惊叹:“二十年前?竟是如此久远之事。” 张全面色微垂,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周遭人的惊愕之情,他皆默默感知于心。他唇瓣微启,欲言又止,似乎每一句话都承载着难以言喻的重量。 陆洛童的目光轻轻落在张全身上,他缓缓思量,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张全,这座隐秘的铁矿,温昀、易上良与程一锦三人皆茫然无知,这铁矿的发现者,是柯翔鹰吗?” 张全面对陆洛童的追问,脸上原本徘徊的犹豫之色愈发浓厚,仿佛每一丝犹豫都承载着不可言说的秘密,引得周遭众人心中不免泛起层层涟漪,好奇之情油然而生。 陆洛童的目光如炬,紧紧锁定着张全,缓缓开口:“本官先前听你提及,这座铁矿乃是二十载前被人所识,然而,关于发现者的身份,你却语焉不详。莫非,这发现这铁矿之人,不是柯翔鹰?而是另有其人,究竟是谁,能让你如此踟蹰,连一句简单的回答都显得如此艰难?” 陆洛童这一连串的疑问如同连珠炮般倾泻而出,让原本就有些迟疑的张全面色骤变,慌乱之色溢于言表。 四周的众人闻听陆洛童之言,纷纷将惊疑不定的目光投向张全,那眼神中闪烁的震撼,仿佛是在无声地质问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陆沐仙轻声细语,却难掩其中的惊讶:“这铁矿……莫非,真的并非柯翔鹰所发现?” 她的声音虽轻,却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一旁的萧淳微微颔首,面上掠过一抹疑惑之色,轻声细语道:“倘若这铁矿的发现者并非柯翔鹰,他又何以能知晓这等隐秘?再者,铁矿一旦落入了柯翔鹰之手,那位真正的发现者,又怎会甘愿眼睁睁看着如此庞大的铁矿宝藏旁落他人?更勿论柯翔鹰自己,他又怎敢确信那位真正的发现者不会心怀不满,转而向官府揭发此事呢?” 陆沐仙闻言,心中暗自点头,对萧淳的分析颇为赞同。 然而,她同样对这其中的曲折毫不知情,只能轻轻耸了耸肩,摇了摇头,以那细腻的动作表达自己同样的一片茫然。 刘宸步伐轻盈,悄然踱至两人身旁,语调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何须多虑,听听那张全如何说辞,真相自会水落石出。” 两人闻言,微微颔首,随即不约而同地将视线再度投向不远处愣在原地的张全。 张全面色苍白,陆洛童的话语如同惊雷,在他心中炸响,令他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与恐慌。他颤抖着抬起眼帘,与陆洛童那洞察秋毫的目光相遇。 陆洛童轻轻一笑,眼神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你的表情,已然泄露了天机。我猜得没错,这座铁矿,最初并非柯翔鹰所发现,对吗?” 第596章 义结兄弟 陆洛童的话语轻柔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让张全的身躯不由自主地僵直。他愣在原地片刻,周遭众人投射过来的目光愈发充满了探寻的意味。 终于,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之下,张全缓缓颔首,承认了陆洛童方才的言辞,声音里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沉重:“不错,正如大人所言,这座铁矿,实则并非庄主率先察觉。” 此言甫落,四周顿时响起一片哗然之声,人们不由自主地交换着眼神,此刻,空气中的好奇与探究已攀升至极致。每个人都对那座铁矿的最初发现者充满了无限遐想与好奇。 陆洛童的眼眸紧紧锁定在张全身上,不曾有丝毫偏移,他轻轻颔首,声音沉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倘若本官所料无差,这铁矿的首位发现者,实则乃柯翔鹰的义结金兰之二弟,古越,可对?” 此言一出,犹如平静湖面上忽投下一枚巨石,原本交织着好奇与凝重的气氛瞬间沸腾起来,张全面上的惊愕之情犹如潮水般汹涌至顶点,周遭众人亦是震惊之余,难以置信之色溢于言表。 龙杭愕然迈步向前,难以置信地低呼:“古越?怎会是他?他……他怎会牵涉其中?” 言及此处,她的话语戛然而止,心中震惊如潮涌,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 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转向了张全,只见他惊讶得双唇微启,目光呆滞地凝视着陆洛童。 陆洛童见状,语调沉稳地问道:“张全,本官所言可有错?” 张全面上满是震撼之色,仍旧痴痴地望着陆洛童,片刻后,才缓缓颔首:“不错,正如大人所言,这铁矿之初见者,确是二爷,而非庄主。” “啊……” 众人闻言,不由自主地倒抽一口冷气,脸上尽露惊愕之色。 张全恍若未闻周遭的惊涛骇浪,眼神空洞地锁定在陆洛童身上,心中疑惑如潮水般翻涌,终是忍不住脱口而出:“大人,小人斗胆一问,您究竟是如何知晓这铁矿实为二爷率先发现的秘密?此事隐秘至极,除小人与庄主外,即便是庄主夫人、三爷、四爷、五爷等,皆对这铁矿的存在一无所知,更遑论知晓这背后的曲折往事了。” 众人的视线随着张全的话语缓缓聚焦到了陆洛童身上,带着一抹按捺不住的好奇静静打量着他。 萧泽眉宇间轻蹙,陷入了沉思,随后以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缓缓道出:“那古越,依照柯翔鹰先前的陈述,乃是在十八年前修炼时不慎走火入魔,爆血而终。而这座铁矿,则是在更早的二十年前被意外发掘。古越的死因,一直以来都笼罩在温昀等人深深的疑虑之中。莫非,古越的真正死因,并不像表面那般简单,仅仅是走火入魔所能概括的?” 言罢,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陆洛童,那眼神中闪烁着一丝探究的微光,仿佛试图从他的反应中捕捉到一丝线索。 陆洛童微微摇头,神色中带着一丝无奈:“关于古越的死因,现今手中的线索犹如晨雾中的灯火,模糊不清。更何况,我们连他长眠之地都尚未知晓,这让我对整件事的评判愈发棘手。然而,有一点可以肯定,古越乃是那铁矿的首位发现者,这一事实,若细细咀嚼,定能从中析出。” 陆洛童的一席话,如同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众人心中层层好奇的涟漪。 陆沐仙按捺不住好奇,追问道:“大哥,这番推断究竟是如何得出的呢?” 陆洛童的目光轻轻转向了陆沐仙,那双眸子在陆沐仙充满好奇的光芒映照下,缓缓流淌出话语的细流。 “此事其实并无甚玄妙之处,皆是因张全方才那番欲语还休、含糊其辞的回话,让我心中有了计较。这铁矿的首位发现者,恐怕并非柯翔鹰。若非柯翔鹰,那又会是何人呢?依照律法,铁矿不得私自开采,一旦发现,大多人等会选择上报官府,以此换得一笔不菲的赏银。当然,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也定有人会选择将这等消息暗暗藏匿,独享其利。” 众人闻言,皆轻轻颔首,心中暗自盘算开来。 陆洛童的声音依旧温润如玉,缓缓流淌在空气中:“然而,欲独揽这铁矿之利,却绝非易事。开矿需炸山,炸药之需,非同小可,皆由朝廷紧握其脉。再者,私开铁矿,劳役众多,且需寻觅铁之买家,将这一框框沉甸甸的铁石变作流通之财。此间种种,尚需时刻提防官府之眼,以免遭来无妄之灾。正因如此,胆敢私下触碰铁矿者,寥寥无几。” 听闻此言,众人微微颔首,面露思索之色。 寿昌轻轻抚摸着下巴上花白的胡须,缓缓言道:“中山城这地界,江湖势力盘根错节,虽说能藏得住秘密、避开官府眼线之辈不算繁多,但细细数来,倒也能屈指可数,有那么几家确实拥有不容小觑的背景与实力。” 陆洛童微微颔首,语态中带着一丝淡然却不容忽视的洞察力:“诚然,在这众多人物之中,能令那位发掘铁矿的秘密者,甘愿向柯翔鹰吐露真相,或是能被柯翔鹰从其口中套出此等情报的,又能有几人呢?更不必说,此人还须得与柯翔鹰默契十足,共同将这一秘密深埋心底,以至于连温昀、易上良、程一锦乃至柯翔鹰的至亲家眷都毫不知情。如此种种,细思之下,符合条件之人,岂不是寥寥无几?” 众人听后,皆是一副豁然开朗之态,不由自主地跟随着陆洛童的思路轻轻点头,话语间满是赞同与钦佩。 第597章 买家 陆洛童轻声细语,宛如夜风中摇曳的烛光,温柔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柯翔鹰那五位兄弟,昔日里以打家劫舍为生,掠夺的财宝堆积如山,而这份不菲的财富,却悉数交由了古越之手妥善保管。此举无疑透露出,他们四人对古越的信任,深似海,重如山。更值得一提的是,古越在他们之中,智计无双,堪称兄弟中的智囊。我揣测,那铁矿之事——如何在人不知鬼不觉间开启矿洞,如何悄无声息地采掘矿石,乃至如何寻觅隐秘的买家,这一系列精妙布局,皆是出自古越吧?” 言罢,他轻轻侧首,目光柔和却带着探究,静静地落在了一旁静立的张全身上,仿佛是在等待着一场即将揭晓的谜底。 张全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陆洛童,随着陆洛童的话音落下,他本能地点了点头,仿佛是在无声地赞同:“正是如此,大人所言极是。关于这座铁矿的一切——周遭的布局、炸药的筹措、开山之处的选定、劳工的招募、开采的方式,乃至矿石的销路,皆是二爷在世时便已周密筹划,步步为营。” 此言一出,周遭众人皆不由自主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暗自惊叹于古越的手段竟如此老辣,能将这私自开采铁矿的种种细节,早在生前便安排得滴水不漏。 陆洛童的目光沉稳,轻轻落在张全身上,伴随着一个细微却充满威严的点头,他缓缓开口:“张全,本官欲问,何以这些铁矿开采之众,面貌神情皆非寻常苦力所似?”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挥,自然而然地引导着众人的视线,落向那被众人簇拥、显得格外不同的劳力群体。 张全闻言,眼神不由自主地随着陆洛童的手势流转,面上掠过一抹难以言喻的苦涩,随即调转视线,恭敬地回答:“回禀大人,他们实则非挖矿之劳役,而是……铁匠。” “铁匠?” 话音未落,龙杭已按捺不住心中的讶异,失声而出,脚步更是不由自主地向前迈了几步,仿佛要更近一步探究这突如其来的转折。 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再次聚焦于那群身着简陋粗布,身形魁梧的男子身上。 张全微微颔首,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不错,他们皆是庄主不惜重金,从远方府县招募而来的铁匠。” 萧泽眉头轻蹙,目光转向张全,眼中闪烁着不解之光:“即便真要涉足铁矿之事,缘何需集结如此众多的铁匠?而非招募专事开采的矿工呢?” 张全面色凝重,缓缓解释道:“这一切,皆是依照二爷生前的周密部署。私挖铁矿,那可是足以招致家族覆灭的重罪。为了掩人耳目,避免官府的耳目察觉,二爷打算将开采出的铁矿直接锻造成兵器,再悄然运出贩卖。如此一来,既能掩藏真相,又能谋取暴利,实为一石二鸟之策。” 萧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屑:“哼,倒是难得,你们竟也知晓此举等同于灭门之祸?” 张全面对萧淳那刺耳的嘲讽,脸色微微一僵,显得有些局促。 而萧泽则若有所思地轻轻颔首,缓缓言道:“实则,比起寻找私矿铁的买家,寻觅兵器的需求者无疑更为便捷且安全。毕竟,中山城本就是江湖人士的汇聚之所,兵刃铺子比比皆是,易于交易。” 言及此处,他语气一顿,目光转向张全,眼神中寒意骤现:“然而,即便如此,你们竟胆大包天,妄图私造军械,真是不知死活!” 张全面对萧泽的质问,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如纸,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惊惶。 他做梦也没想到,一直埋藏的秘密,竟已被这位大人洞察无遗。 恐惧如寒冰般沿着脊椎蔓延,让他的身躯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双手慌乱地摆动,仿佛要驱散那无形的压迫感,连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与绝望:“大人!大人!这一切都是庄主的主意啊!他嫌制造寻常兵器利润微薄,还要背负私挖铁矿的重责,实在是得不偿失。既已踏上这条险路,他便思量着,何不索性……” 说到这里,张全的声音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余下的话语哽咽在喉,不敢轻易吐露。 萧泽面若寒霜,不动声色地接过了张全的话头,其嗓音中蕴含的冰冷之意,仿佛能穿透骨髓,令周遭的空气都为之一凝。 他顺着张全的思路,冷冷吐出几个字:“何不索性,放手一搏,铸造军械,售予异国,以求那滚滚暴利。” 言毕,萧泽的眸光如利剑般刺向张全,那冷冽的眼神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秘密。 张全在萧泽那仿佛能冻结灵魂的目光注视下,脸色愈发沉重,终于,他缓缓颔首,默认了萧泽所言。 四周众人闻此,心中虽早有预感,兵器之事或许已越界至他国,但此刻,面上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惊愕之色。 这突如其来的真相,如同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波澜。 萧泽之所以言辞笃定,缘由颇为简单。 军中兵刃之形制,皆由兵部与工部携手匠心独运,而后呈于御前,由皇帝钦定其样,更镌刻上军队独有的徽记,以示尊荣与归属。 此等利器,朝廷严令民间私藏打造,除非异国他乡,本国子民绝无可能轻易购得,更遑论批量持有。 张全的思绪如狂风中的落叶,纷乱而急促,他蓦然惊觉,事态已如脱缰野马,再难驾驭。 汗水,如同细密的雨珠,悄然浸湿了他的衣襟,双腿不由自主地颤抖,最终,他无力地跪倒在萧泽的脚下,一脸惶然,声音因惊恐而颤抖,几乎要撕破这沉寂的空气:“大人!大人!这一切皆是庄主之令!我等不过是身不由己,遵从号令而已!大人,请您明察秋毫啊!” 言罢,他额头触地,连连叩首,每一声都似乎在敲击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弦。 周遭众人,目睹此景,皆默然以对,气氛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 一直沉默不语的刘宸,眼神中闪过一丝好奇与不解,终于缓缓启唇,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这柯翔鹰,究竟有何本事,竟能让尔等对他唯命是从,甘愿为他犯下诸多足以掉脑袋的恶行?” 第598章 打铁铺 刘宸的疑惑如同轻烟,在周遭的空气中悠然徘徊,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于张全身上,静候他的回应。 张全跪伏于地,头颅低垂,面容隐匿于阴影之下,唯余他谦卑而恭敬的声音,在众人耳畔响起:“我自小无父无母,漂泊于市井之间,是庄主的慈悲,让我得以温饱,有了安身立命之所。” 刘宸听后,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恰在此时,陆洛童温和的话语打破了沉默:“张全,你且起身吧。” 张全闻言,心头猛地一颤,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光芒,缓缓抬眼望向陆洛童。 陆洛童见状,轻轻颔首,给予他一个微妙的肯定。 张全读懂了这无声的示意,缓缓站起身,姿态谦卑,头颅低垂,宛如一尊静立的石像,一动不动地伫在原地。 陆洛童的声音悠长而沉稳,缓缓在空气中流淌开来:“张全,近日来,飞鹰山庄内发生了一件蹊跷之事——柯翔鹰竟神秘失踪,衙役们将整个山庄翻了个底朝天,也未能寻得他的半点踪迹。这几日,他是否与你有所交集,或是藏于你处?” 张全轻轻颔首,声音沉稳道:“大人所言极是。小人表面上是山庄后山树林的管家,那几位亦是负责后山区域各项事宜的管家。我等平日里并不在山庄内安身,而是在后山附近搭建了几间简陋木屋,作为居所,与山庄内的其他管家仆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鲜少在山庄内闲逛。前几日,衙役也曾搜查过那些木屋,只是庄主这几日白日里匿身于铁矿之中,夜晚则悄悄返回木屋休憩。” 陆洛童闻言,轻轻颔首,目光温和却带着几分探究地落在张全面上,“如此看来,柯庄主对你确是深信不疑呢。” 张全听罢,脸上掠过一抹微妙的尴尬,嘴唇微动,终究还是选择了沉默。 陆洛童也不催促,只是淡淡地接着问道:“柯翔鹰突如其来,匿身于后山之中,难道未曾向你透露过半分心意或是缘由?” 张全一听,连忙低下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敬畏答道:“回禀大人,庄主的事,小人怎敢轻易置喙。只是庄主提及山庄遭遇变故,五爷不幸离世,小人听后心中惊骇万分,才斗胆多问了几句。庄主他言及自己对此同样一无所知,而今官府与三爷、四爷皆将疑云指向他,认为是他下的手。对于幕后之人的真正意图,他也是一头雾水,故而打算暂且避其锋芒。” 陆洛童闻言,面上掠过一抹讶异之色,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张全,缓缓问道:“他,当真如此言说?” 张全微微颔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重:“正是如此,大人,庄主那日的言辞,确是如此无二。” 陆洛童闻言,眼帘轻垂,缓缓地点了点头,仿佛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之中,未有言语。 张全的目光在陆洛童的脸上游移,神色中带着几分忐忑与犹豫。 内心的挣扎如同潮水般翻涌,最终,他还是鼓起勇气,问出了萦绕心头的问题:“大人,自昨日庄主离去之后,便再无音讯,不知……他......” 陆洛童静静聆听着张全的言语,尽管对方未曾直白道出,但他已从那微妙的语调中捕捉到了弦外之音。 他以温和却清晰的声音低语:“柯翔鹰,已于昨夜,悄然离世。” “离世?”张全闻言,一脸愕然,难以置信之情溢于言表,话语不由自主地冲口而出,紧接着,他急切地追问,“大人,这……这怎能可能?庄主他……他怎会……如此突兀地……” 陆洛童的目光温和而深邃,轻轻落在张全面上,缓缓问道:“张全,你可记得,昨日柯翔鹰是何时离去的?” 张全面色微变,旋即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惊涛骇浪悄然抚平,沉吟片刻后答道:“昨日庄主,恰在申时初刻,离开的。” “申时……”陆洛童轻声重复,声音仿佛被微风轻轻带走,消散在空气之中。 林间清风悠扬,绿叶轻摇,发出细碎而悦耳的沙沙声,宛如自然界的低语。 后山之上,铁矿之处,重重军兵如铁壁铜墙,严守要道。 龙杭身姿挺拔,长剑横握,矗立于人群中央,目光如炬,审视着络绎不绝的军士,他们将刚从铁矿中掘出的铁块与精心锻造的兵器一一运出。 此刻,刘宸悠然踱步,身旁紧随的是沉稳的陈武。 他们的脚步声轻轻响起,宛如远山的低吟,引得龙杭不由自主地转过身来。 目光触及刘宸那从容不迫的身影,龙杭连忙双手抱拳,动作间透着一股子利落与敬意:“王爷安好。” 刘宸微微颔首,那轻描淡写的一瞥,仿佛春风拂过湖面,虽不热烈却饱含回应之意,算是对龙杭问候的礼貌答礼。 龙杭见状,随即步入正题,语态中带着几分急切与认真:“王爷,此番我们在铁矿深处及后山密林间,搜罗到了大批未经锻造的原铁,以及一批业已成型、锋利无比的兵器。” 言罢,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几分期待,似乎在等待着王爷的下一步指示。 刘宸的眼眸悠然掠过兵士们搬运出来的一堆堆生铁与兵器,声音低沉而细腻:“这铁矿规模虽巨,却非锻造兵刃之地。毕竟,兵器的铸造需经烈火锤炼,那炽热的高温绝非矿洞所能容纳。他们究竟在何处完成了这些铁器的锻造?” 龙杭轻轻吐纳,语气中带着几分沉稳:“属下适才已对那些铁匠与管事进行了盘问。据他们所述,在那些管家栖身的木屋之下,隐藏着一条隐秘通道,直通向山脚的一家打铁铺。此乃柯翔鹰在山脚私下布置之所,柯翔鹰正是利用此地作为寻觅兵器买家的隐秘场所。” 第599章 消息确凿 刘宸听闻此言,缓缓颔首,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原来如此,此地竟隐匿着如此庞大的铁矿,且铁匠众多,日夜锻造兵器,却多年未被外界察觉,其布局之周密,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 一旁的龙杭与陈武听后,亦是微微颔首,眼中流露出赞同之意。 然而,刘宸仿佛突然间灵光一闪,眉头微蹙,带着几分疑惑问道:“话说回来,柯翔鹰竟能将那铁矿与兵器之事隐藏得如此之深,就连坐镇一方的府尹寿昌都未曾察觉丝毫。那么,那些铁匠精心锻造的兵器,又是如何悄然流入黑市,最终还引起了白氏夫妇的注意呢?” 龙杭闻言,微微颔首,面上拂过一抹淡淡的无奈之色,声音低沉而柔和:“回禀王爷,关于此事,卑职已细细盘问。原是那群管事之中,有名唤王三虎之人,此人贪念深重,心性贪婪。他得知柯翔鹰借铁矿,暗中铸造军械以图暴利,心中便生出了不轨之念。于是,他与数名铁匠勾结,暗中私藏了一批兵器,妄图以此换取黄金白银。然而,身为柯翔鹰麾下之人,他深知此事一旦败露,后果不堪设想。为防止柯翔鹰察觉,他只得铤而走险,将这批兵器悄然运往他处的黑市,企图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其出手。不料,世事无常,这番隐秘竟意外地落入了白掌门与白夫人的眼中,他们更是不辞辛劳,一路追踪到了这飞鹰山庄。 刘宸听闻此言,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明了:“原来如此,世事真是无巧不成书。” 龙杭亦随之轻轻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确是如此,铁矿与兵器之谜现已大白于天下,而那罪魁祸首柯翔鹰,却不幸遭遇了意外,命丧黄泉。只盼陆大人与小王爷能尽快揪出那杀害柯翔鹰的真凶,让此案真相大白。” 刘宸细细品味着龙杭的话语,指尖不自觉地轻敲着手中握起来的折扇,他以一种半开玩笑的语气探索道:“听龙护卫这番言辞,莫非心中急于了结此案,好早日重返京城?” 言罢,刘宸的唇角勾起一抹浅笑,那笑容里似乎藏着几分戏谑,又似是随意,不带丝毫刻意。 龙杭缓缓侧首,目光温柔地落在刘宸身上,但那温煦之下,藏着不易察觉的警觉。 她嘴角绽放出一朵明媚的笑容,声音中带着一丝歉意与释然:“护龙阁中事务冗杂,人手本就捉襟见肘。卑职不过是离家日久,心中难免挂念着阁中的大小事务罢了。” 刘宸闻其言,唇边那抹淡然的微笑渐渐漾开,宛如春日初绽的花朵,他目光温和地转向龙杭,笑道:“龙护卫长真乃忠心耿耿,即便身在中山城,心系之处仍是京城大局,此等情怀,实乃本王之楷模。” 龙杭面上笑意盈盈,毫不拘谨地回道:“王爷谬赞了。卑职斗胆揣测,不仅是我渴望早日结案归京,王爷心中那份对京城的挂念,想来也是迫切非常吧?” 言罢,龙杭的笑容依旧温暖如初,眼中闪烁着狡黠而真诚的光芒,静静地与刘宸对视,仿佛在这一刻,两人的心思都已昭然若揭。 刘宸闻此,面上笑意微敛,一抹讶异转瞬即逝,讶然出声:“哦?竟是本王?龙护卫长此言何出?” 龙杭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缓缓言道:“宁王殿下日前不慎自马上跌落,右腿受了重创,至今难以行走,就连朝会也无法参与。王爷与宁王殿下手足情深,宁王殿下此刻只能卧榻修养,无法踏出府门半步。王爷想必感同身受,心中定是急切万分,欲早日返回京城,探望宁王殿下吧?” 刘宸的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声音温和而轻缓:“此乃人之常情,皇弟既然受了伤,身为兄长的我,尚未前去探望,心中自是难以释怀。” 龙杭闻此,嘴角的笑意中多了几分领悟,她朝刘宸温婉一笑,道:“王爷宅心仁厚,不过为防止有所遗漏,卑职愿亲自带人,再将这后山细细搜查一番。” 刘宸轻轻颔首,笑容中带着几分暖意:“龙护卫长费心了。” 龙杭的笑容里满是恭敬:“此乃卑职分内之事,不敢有丝毫懈怠。”言罢,她向刘宸行了一礼,随即转身,领着手下向一旁的山林行去。 刘宸与陈武,一主一仆,并肩而立,目光穿透静谧,默默注视着龙杭逐渐淡出视野的背影,直至其完全消逝于视线边际。 龙杭的身影杳无踪迹后,刘宸缓缓抬起手,手中折扇轻轻一挥,随即悠然展开,于指间轻摇。 他面上的笑意悄然隐去,转而以一种低沉而富含深意的语调,对身旁的陈武细语道:“如此看来,足以证实,我们所获的消息,确是确凿无疑。” 陈武听闻此言,双瞳之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光芒,声音虽低沉却难掩其中的惊愕:“这……属下着实难以置信,皇上对郡主娘娘素来深信不疑,更赋予其重权。仅凭……一幅画作,便能令皇上对郡主的信任荡然无存?这……在卑职看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天方夜谭?”刘宸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中带着淡淡的嘲讽,“这皇城之内,匪夷所思之事还少吗?一夜之间,风云变幻,从云端跌落尘埃,此类悲剧在皇宫之中屡见不鲜,又有哪位皇亲国戚、朝中重臣敢断言自己能幸免于难?” 陈武闻此,眼神中闪过一丝赞同,随即又似想到了什么,面上掠过一抹惧色:“主子,若郡主娘娘真沦落如此,那镇国王他……岂不是……” 他言及此处,恐惧更甚,不敢再往下说。 刘宸眼中闪烁着深邃的光芒,低声沉吟:“本王知道,镇国王不仅是本王的亲舅,更与本王荣辱与共。无论如何,本王绝不能袖手旁观。” 言罢,他转头看向陈武,眼中满是决绝:“陈武,即刻通知应龙,务必暗中协助姑母寻得那位画师,绝不能让他落入他人之手。必要时……” 第600章 虹影的诡异之处 言及此处,刘宸以指为刃,轻轻划过虚空,勾勒出一抹冷冽的“杀”意。 陈武目光如炬,捕捉到这一细微动作,心中顿时明了此事之重,不容丝毫差池。 他眼神坚毅,毫不迟疑地对上刘宸的视线,沉稳点头:“王爷宽心,属下定当竭力以赴,即刻部署。” 刘宸闻此,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他以折扇轻拍掌心,目光中带着几分赞许,静静地看着陈武。 陈武再次抱拳,行了一礼,其背影在转身之际显得格外决绝而果敢,大步流星地消失在视线之外。 刘宸凝视着陈武渐行渐远的身影,手中折扇悠然轻摆,面上的神色渐渐舒缓,宛如心头一块大石悄然落地。 他的目光随之悠远,流转于视野尽头的葱郁林间,淡淡地注视着那些在密林深处穿梭搜山的官兵,眼神中透出一抹难以言喻的淡然。 飞鹰山庄之内,梅园的幽静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慌乱打破。 柯幼娥自柯夫人处归来后,竟无力地昏厥过去,这一变故引得众人纷纷聚于她的闺房之中,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此刻,柯幼娥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软绵绵地陷在床榻之上,宛如一朵凋零的花瓣,无助而脆弱。 张小花与白夫人正守候在她的身旁,细心照料。 火凤凰与陆沐仙静静地伫立于床榻边缘数步之遥,目光中带着细腻的关切,小心翼翼地审视着柯幼娥的安危,神情间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忧虑。 屋内这番温馨而紧张的氛围与外界截然不同。 虹影优雅地倚在门框一侧,仿佛是门外静谧风景的一部分,手中轻握着一块帕子,不经意间搭于下巴之下,那双含情的美眸微微蹙起,穿越空间的界限,温柔却略带忧虑地投向屋内那张床榻。 恰在此时,陆洛童、萧泽、寿昌及邢天涯四人踏入梅园的门槛,映入眼帘的首先是虹影那抹孤傲而消瘦的背影,他们不由自主地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心中暗自揣度,为何虹影会选择在此守候,而非踏入屋内。 脚步轻盈,自屋侧悄然响起,宛如一缕清风拂过静谧的院落,打断了虹影与陆洛童等四人心头的思绪。 他们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映入眼帘的,是刚自炉火旁起身,手捧温热药碗的白清允。 白清允步伐谨慎,他微微抬头,目光恰好与门扉前的虹影及院中静立的四人相遇,一时间,动作不由自主地凝固。 萧泽最先从这静默中抽离,嘴角勾起一抹温润的笑意,对着白清允轻声道:“白掌门,山庄内不乏伶俐的丫鬟仆从,怎敢劳动您大驾,亲自涉足这熬药之事呢?”言语间,既有不解,又含几分敬佩。 虹影正凝神间,忽闻身后响起萧泽的低沉嗓音,她未曾预料到背后竟有人靠近,本能地转过头去,这才惊觉有四人静静立于那里。 那一刻,她的面庞上掠过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慌乱,犹如微风拂过静谧的湖面,激起层层细腻的涟漪。 白清允闻得萧泽之言,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的笑意,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春日般的和煦,温暖而不刺眼。 他轻声笑道:“熬药一事,看似简单,实则微妙至极,火候的拿捏直接关系到药效的发挥。那些丫鬟仆从,虽尽心尽力,却终究对药性一知半解,难以全然信赖。与其提心吊胆,交由他们打理,不如我亲自上手,方能心安。” 萧泽闻此,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和的笑意,轻轻颔首。 一旁的陆洛童亦随之展颜,笑语盈盈道:“白夫人心怀慈悲,医术高超,白掌门则是义薄云天,侠骨柔情,二位前辈莅临飞鹰山庄,实乃我等之大幸,援手之处,不胜枚举。” 白清允闻言,眸光温润,笑容和煦,谦逊道:“陆大人言重了,我与拙荆不过略尽绵薄之力,岂敢当此赞誉。” 正当众人言笑晏晏之际,一阵细碎而轻盈的脚步声自梅园门外悠然响起,宛如晨风中摇曳的铃铛,不经意间牵引了所有人的心神。 众人不约而同地转身望去,只见一位身着素衣的大丫鬟缓缓步入,此人正是柯夫人佛堂中的贴身侍婢。 那位端庄的大丫鬟双手恭敬地托着一件不明之物,步履沉稳间隐约透着一丝难以捕捉的急切,为这静谧的氛围悄然添上一抹微妙的韵律。 她手中所持,乃是一个修长的木盒,显得格外庄重。 她的身旁,一位腰佩利刃的衙役引领前行,步伐稳健,两人一前一后,缓缓步入视线之中。 那衙役目光掠过院中众人,随即加快脚步,上前几步,对着几位大人拱手行礼,声音沉稳有力:“大人,白夫人传来口信,言及柯小姐体弱气虚,急需人参调养。恰逢柯夫人手中藏有一颗珍贵的百年人参,故而卑职特地带了柯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慧儿前来。” 慧儿立于一侧,对四人盈盈屈膝,语态温婉:“诸位大人海涵,大小姐忽感不适,晕眩倒地,夫人心中挂念,难以安宁,特命奴婢务必前来探视大小姐,望能稍减夫人忧心。” 陆洛童闻言,微微颔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嗯,你且进去吧。” 慧儿闻此,眼中闪烁着感激之光,轻轻福了一福,诚挚言道:“多谢大人宽宏。” 随即,慧儿与白掌门步入屋内,而虹影依旧驻足门边,未动分毫。 陆洛童步伐不急不缓,缓缓向虹影行近,虹影见状,连忙欠身行礼,声音柔和却带着几分坚定:“大人。” 陆洛童微微颔首,语气中带着几分温和:“虹小姐,何以驻足门外,不进去呢?” 虹影闻言,仿佛被无形之手轻轻触动了敏感的尾梢,神色骤变,恍若梦醒又夹杂着一抹难以名状的惊惧。 第601章 探病 陆洛童及同行的众人目睹此景,心中疑惑如藤蔓般蔓延,不解她何以显露如此情态,不由得目光中闪烁起探寻的光芒,齐刷刷地投向了虹影,试图捕捉她情绪背后的秘密。 虹影猛然察觉到自己方才的神情略显异样,不经意间已吸引了陆洛童等人的目光。 她急忙调整面部表情,企图以一抹笑容来化解这份突兀,但那笑容里却不由自主地夹杂了几分尴尬与勉强:“哦,无碍,只是……我之前与柯小姐之间,存在着一些……小小的误会。” 众人一听,心中顿时明了,虹影所言,无疑是指她初入飞鹰山庄时,在前厅所发生的那段插曲。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再联想到当时柯幼娥的反应,虹影的这番心境,倒也不难理解。 虹影的声音再度轻轻响起,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尴尬与慌乱,她嗫嚅道:“我……我,我还是先回房休息为宜。” 言罢,她未及众人有所反应,便已轻提裙摆,对着在场的四人优雅地屈膝行礼,随即匆匆转身,步伐中带着几分急切与逃避。 待众人恍过神来,只见虹影的背影正逐渐远去,朝着她房间的方向,那背影中透露出的慌乱,让四人不由自主地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屋内,柔和的光线洒在床榻边,慧儿静静地伫立,目光温柔而忧虑地注视着白夫人的一举一动。 白夫人小心翼翼地端着药碗,将温热的药汤缓缓送入被张小花细心搀扶的柯幼娥唇间。 慧儿的双眸渐渐泛起了点点泪光,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深深的怜惜之情,仿佛每一滴药液都承载着无尽的关怀与痛楚。 正当这份静谧与温情在空气中缓缓流淌时,一串轻盈却略显沉重的脚步声悄然打破了这份宁静。 众人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循声望去,只见陆洛童一行人缓缓步入屋内,他们的到来为这方小天地平添了几分新的气息。 陆沐仙一眼便瞧见了人群中的陆洛童,眼底不由自主地闪过一抹喜悦,声音轻柔地唤道:“大哥。” 陆洛童朝陆沐仙轻轻地点了点头,而陆沐仙身侧的火凤凰,其锐利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门槛,忽地察觉人数有缺,不禁发出了一声略带诧异的轻咦:“咦?虹影怎么不在” 陆洛童的声音柔和而低沉,仿佛春日里轻拂过水面的微风:“她已回房休息了。” 火凤凰闻言,神色依旧淡然如初,轻点朱唇以示知晓。 相比之下,陆沐仙的眉宇间则多了几分不解与隐忧:“回房了?虹小姐可是有何不适?身子骨有恙?” 陆洛童轻轻摇头,这时,一旁的萧泽插话进来,语气中带着几分随意与轻松:“无碍,她的身子骨硬朗得很,比谁都来得结实。” “哦?”陆沐仙闻言,不由得又是一阵轻声诧异,话语中带着几分不解与探寻。 萧泽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目光中带着几分玩味:“她神色确乎有些异样,仿佛是心底藏着惧怕或是紧张的情绪,难以掩饰。” 陆沐仙听闻此言,眉宇间不禁添了几分疑惑,声音柔和却带着不解:“惧怕?紧张?这是何故?” 萧泽轻轻颔首,笑意更浓了几分,缓缓道:“嘿,你还不明白吗?虹小姐之所以如此,皆因她与柯小姐初次相见时,发生过些许不快。故而,在这柯小姐抱恙之际,她自是不好意思前来,免得再添不快。” “原来如此。”陆沐仙闻言,恍如拨云见日,轻轻点头,心中那份疑惑瞬间消散,“我倒是险些忘却了那段过往。” 萧泽闻陆沐仙之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那份淡然自若不经意间流露。 一旁的陆洛童,动作细微,眼眸轻轻侧转,以不易察觉的弧度扫视着身旁的萧泽,神色淡然如水。 萧泽仿佛全然未觉陆洛童的微妙动作,他的目光转而投向立于床榻旁的人群,声音温和而关切:“白夫人,敢问柯小姐的现状可好?” 此刻,众人的注意力皆被萧泽的话语牵引,汇聚于白夫人身上。 床榻一侧,慧儿悄然抬手,指尖轻柔地掠过脸颊,细腻地拭去不经意间滑落的几滴晶莹泪珠,动作中透露出几分哀愁。 白夫人轻轻地吐出一口悠长的气息,那柔和的面庞上不经意间掠过一抹温柔的怜惜。 “柯小姐啊,她本来身子骨很好,只可惜,一连串的打击如潮水般涌来,让她打受打击,心绪不宁。加之近日来,她茶饭不思,气血因此日渐亏虚,又大哭了一场,终是支撑不住,晕厥了过去。” “若能让她的心境重归明媚,再以精心调养,相信她的身子很快就能恢复如初。然而,眼下的情形……”白夫人的话语在此刻缓缓一顿,那双含忧的眸子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忧虑。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动容,心中不约而同地为柯幼娥悬起了一抹沉甸甸的担忧。 陆洛童轻轻蹙起眉头,双眸中流露出深深的忧虑,他缓缓转向白夫人,声音里不自觉地夹杂了一丝小心翼翼:“白夫人,能否透露一二,那最坏的情况究竟会是如何?” 此言一出,众人的视线再次不约而同地聚焦在白夫人身上。 白夫人略作沉吟,脸上浮现出一抹难以掩饰的哀愁,轻叹一口气,缓缓言道:“最坏的结果,恐怕便是步了古夫人的后尘,耗尽心力,直至死亡。” 闻听此言,屋内众人皆是一凛,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聚焦于床上那沉睡不醒的柯幼娥,眼神里悄然多了几分怜悯与同情。 一时间,悲凉的气息如薄雾般悄然弥漫,将整个房间笼罩。 张小花满脸难以置信地望着床榻上静静躺着的柯幼娥,眼眶中的泪水宛如决堤的春水,一颗颗晶莹地滚落而下,无声地诉说着内心的哀伤。 站在一旁的慧儿,终是克制不住内心的波动,双手掩住樱唇,细碎的啜泣声从指缝间溢出,如同秋日里落叶的低吟。 随着时光的缓缓流逝,屋内那抹淡淡的哀愁也逐渐消散。 第602章 哀愁 时光悄然流逝,屋内的哀愁仿佛也随之一缕缕飘散,最终化于无形。 屋内的人群,在这份逐渐淡去的哀伤中,也缓缓散了开来。 慧儿脚步轻盈,仿佛怕惊扰了什么,悄悄步出房间。 临行之际,她不由自主地轻轻侧首,目光再次落在床榻上沉睡的柯幼娥身上。 那双眸中,哀伤依旧,未曾有丝毫减退,如同秋日里连绵的细雨,润湿了心房。 当她再次转过头时,视线落在了院子门口那四道静静伫立的身影——陆洛童、萧泽、邢天涯以及寿昌。 他们仿佛成了这宁静院落中的一幅画,静默而深沉。 慧儿心中虽有几分疑惑,却也未多加思索,只是缓缓地走向他们。待走近,她轻声细语,如同春风拂面:“大人。”声音虽轻,却带着一份难以言喻的敬意与温婉。 陆洛童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轻轻颔首,语气温和地对慧儿道:“慧儿姑娘,我们有些疑惑,希望能从你这儿寻得些线索。” 慧儿闻言,眼眸轻转,稍一思索,便想到了那尚未水落石出的柯翔鹰之死,于是微微点头,声音柔和却坚定:“诸位大人但问无妨,慧儿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陆洛童闻言,再次轻轻点头,示意众人:“那我们边走边谈吧。” 慧儿轻声应承,五人遂蹑足向梅园外悄然行去。 陆洛童边走边轻声问道:“慧儿姑娘,瞧你与柯小姐情谊颇深,此番她骤然晕厥,你忧虑万分。”言罢,他不自觉地侧首,以一抹柔和的目光投向了慧儿。 慧儿之貌,非倾城倾国,却自有一番娴静之气。她常伴柯夫人左右,诵经礼佛,久而久之,身上便沾染了几分超然物外的清冷韵味,举手投足间,尽显淡泊雅致。 慧儿的双眸仿佛承载着悠悠岁月,闪烁着往昔的光影,她以柔和而低沉的嗓音缓缓道来:“我较之大小姐年长四岁,初入天一帮之时,恰逢大小姐呱呱坠地,那时的我,不过是个负责照料大小姐的小丫鬟罢了。时光荏苒,天一帮的风云变幻,终至解散,庄主另起炉灶,创建了飞鹰山庄。未几,夫人身旁的李妈妈,因年迈体衰,得夫人慈悲,许其归家安享晚年。大小姐念及夫人失去李妈妈或感不适,深知我自幼受李妈妈悉心教导,习性相通,便将我调至夫人身边。” 众人闻言,皆微微颔首,心中对这过往之事有了几分了然。 萧泽漫不经心地挑起话头,嘴角挂着一抹淡笑:“柯小姐真乃孝心可嘉之人,对母亲的体恤之情,实在令人动容。” 慧儿唇边勾勒出一抹温婉如水的浅笑,轻轻颔首,声音柔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大小姐身为庄主膝下独珠,而这飞鹰山庄,乃是武林中一方赫赫有名的门派。试想,若大小姐性情过于温婉,难免会让飞鹰山庄的威名蒙尘。毕竟,在这江湖的世界里,人们从不问你的出身贵贱,亦不分男女,唯以武艺高低、心性刚柔论英雄。倘若武功平平,性情又柔弱可欺,只怕会引来不少江湖宵小的轻视与欺凌。大小姐对外刚强,实则只是不愿自己与飞鹰山庄,为世人所轻。其实,大小姐一直很善良,孝顺,对我们这些丫鬟,也是关怀备至。” 众人听后,皆微微颔首,面上拂过一抹淡然的认可。 萧泽以一副闲适自得的姿态笑道:“今晨,我于佛堂见柯小姐泪如雨下,而柯夫人竟闭门不纳。谁料柯小姐晕厥之后,柯夫人却执意派遣慧儿姑娘前来探视,此情此景,着实出人意料。我原以为,柯夫人沉浸于诵经礼佛之中,早已斩断红尘俗念,不料其内心深处,还是记挂着柯小姐,真是慈母心肠啊。” 萧泽的话语,带着一抹不经意的轻松,悠然自口中溢出,没有丝毫的尴尬或沉重,仿佛只是随意拂过的一缕清风。 邢天涯与寿昌闻言,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共鸣,毕竟,今早佛堂门外那场微妙的场景,他们也亲眼目睹,心中自有一番思量。 然而,慧儿在听到萧泽这番言语后,脸上那抹惯常的柔和与恬静竟似被微风拂过湖面,泛起了不易察觉的涟漪。 她虽极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试图将那份微妙的情绪波动深藏心底,但终究,那抹不易捕捉的僵硬还是悄悄泄露了她的心境,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这一幕,让在场的众人不禁微微一愣,目光在不经意间交汇,彼此间传递着一份无声的惊讶。 萧泽的目光也随之落在了慧儿身上,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光芒,似乎在这一刻,他捕捉到了些什么,又或许,是对这微妙变化的淡淡好奇。 萧泽以温柔的嗓音轻声细语:“慧儿姑娘,你似乎有心事重重?” 慧儿一听,心中一惊,意识到自己的神情已然出卖了内心的波澜。她无奈地轻吐一口气,缓缓侧首,以细腻的动作避开了周遭投来的探寻视线,企图寻回内心的平和。 萧泽见状,眼眸中闪过一丝机敏,话语中带着几分试探:“慧儿姑娘,莫非是方才我言语间有所唐突?”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于慧儿身上,连邢天涯也难掩好奇,关切地问道:“慧儿姑娘,莫非遇上了什么难处?但说无妨,我们几人自当鼎力相助。” 一旁的寿昌亦微微颔首,声音温和如春风:“是啊,慧儿姑娘。” 慧儿闻此,缓缓侧首,目光温柔地掠过面前四位,轻启朱唇,吐出一缕悠长气息,面上浮现一抹难以言喻的无奈,细声轻摇螓首:“慧儿感激诸位大人的体贴关怀。其实,此事本不足挂齿。只是,适才听闻小王爷那番言辞,心中不禁……不禁泛起一丝淡淡的哀愁。” 第603章 母女情感 “哀愁?”萧泽闻言,眉宇间掠过一抹惑色,思绪不由自主地回溯至方才所言,心中纳闷何以自己的话语会引得慧儿心生哀愁。 陆洛童以柔和而探寻的语调轻声问道:“慧儿姑娘,这究竟怎么回事?” 慧儿的目光转向陆洛童,那眼眸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哀伤,如同晨雾般缓缓扩散开来,她以细若游丝的声音低语:“小王爷或许以为,是夫人命我前来探望大小姐,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实则是我擅自做主,借夫人之名,执意来此。” 此言一出,四人皆是一怔,慧儿的吐露如同突如其来的细雨,悄无声息地打湿了他们心中的预期,让一切变得既意外又引人深思。 慧儿仿佛卸下了重负,任由心中积压已久的话语如决堤之水,汩汩而出:“我伴着夫人,在这青灯古卷间虔诚诵念,已度过了十三个春秋,自青涩少女至如今沉稳模样。然而,纵使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沉浸于经文之中,心中那份纷扰却未曾真正平息,情感之丝依旧牢牢缠绕,难以做到彻底的超脱与割舍。夫人她,确是天生佛缘深厚,能以一颗赤子之心,全然托付于佛祖。 我却始终徘徊在红尘边缘,内心交织着喜怒哀乐,贪嗔痴慢疑种种凡尘杂念。这样的我,每日立于佛祖金身前,口诵经文。这份矛盾与挣扎,如影随形,让我倍感煎熬。” 众人闻言,目光不由自主地交汇,慧儿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的笑意,面上的紧绷瞬间化为柔和:“说到底,我不过是个侍女,能伴在夫人身边,一同沉浸在经文与佛理之中,已算是我的本分了。” 她的话语如同春风拂面,轻盈地在空气中荡漾开来,引得陆洛童与萧泽再次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 这时,立于他们身后的寿昌捕捉到了一个微妙的细节,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慧儿姑娘,此番前来梅园赠予人参,并非出自柯夫人之命,而是你的一片心意,主动前来?” 慧儿轻轻颔首,目光清澈:“正是如此,大人。” 一旁的邢天涯轻轻蹙起眉头,语带疑惑地问道:“咦?难道柯夫人尚未知晓柯小姐晕厥之事吗?” 慧儿眼帘轻垂,声音细若游丝,带着一抹挥之不去的哀愁,低语道:“不,夫人心知肚明。今日,白夫人急令衙役四处搜寻珍贵的人参,山庄中的仆从与丫鬟们,无不知晓夫人拥有一株百年难得的灵参,那是她出嫁时的珍贵陪嫁,于是衙役便到了佛堂。夫人同意取用了那人参,只是除此之外,夫人未曾多言半句。我心中忧虑大小姐的安危,深知大小姐体魄强健,自幼习武,绝非轻易需要人参进补之人,心里实在是过于揪心,这才斗胆假托夫人之名,执意来此。” 四人听闻此言,心中皆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讶异,未曾料到柯夫人对于爱女柯幼娥的晕厥竟是这般漠不关心。 陆洛童的目光轻轻转向慧儿,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低语道:“慧儿姑娘,据我所知,柯夫人与柯庄主之间,似乎……情感并不十分融洽。柯夫人对柯小姐这般态度,会不会其中有着……柯庄主的原因呢?”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谨慎与细腻,生怕触及了不应言说的秘密。 慧儿微微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此事缘由,奴婢心中亦是迷雾重重,难以断定是否全然因此而起。但是在十三年之前,柯夫人待大小姐之情状,与今大相径庭。那时的夫人,尚未沉浸于诵经礼佛之中,对庄主虽无炽热之情,却也保持着一份淡然。然而,于大小姐,她却宛如慈母在世,事无大小,从一日三餐到识字习武,皆悉心关怀,无一不问。谁料,一日之间,夫人竟悄然将居所改造成佛堂模样,日复一日,沉迷于诵经参禅之中,那份对大小姐的温情,也似乎随着袅袅梵音,渐行渐远……” 众人闻言,目光交汇,彼此间心照不宣,随后边谈边走,步履悠然,直至佛堂院落之畔。 慧儿轻移莲步,缓缓向四人福身行礼,告退而去。她的身影渐渐淡出四人的视线。 邢天涯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可思议:“真未料到,柯夫人与柯小姐母女之间,竟会如此。” 一旁的寿昌,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上的胡须,眼神深邃,似在回忆着什么:“这番情景,倒与我先前所闻的一些风言风语不谋而合。” 此言一出,立即吸引了其余三人的注意,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寿昌身上,满含好奇。 萧泽更是按捺不住,开口问道:“哦?寿大人,你所听闻的究竟是什么?” 寿昌面上浮起一抹淡笑,仿佛那过往的风云变幻都不过是他眼中一抹轻描淡写的风景。 “十三年前,柯庄主与柯夫人感情破裂。有传言,柯夫人竟被一位云游四方的尼姑以禅机点化,一朝顿悟,带发修行,遁入佛门,甚至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也将其割舍了。彼时,中山城一夜之间,街头巷尾,随处可见和尚与尼姑,他们劝人向善,皈依三宝。初闻此事,我只道是那些出家人为了壮大佛门声势,编造出的,未想这件事情竟然是真的。” 陆洛童以柔和而低沉的嗓音细语:“我们走吧,去严华夫人那里看看。” 闻此,寿昌与邢天涯微微颔首,二人步履轻盈,朝飞鹰小院的方向行去。而萧泽与陆洛童,依旧静静地伫立原地,未曾移动分毫。 萧泽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不远处的佛堂,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语带玩味:“这位名丫鬟慧儿,倒是颇有几分意思。” 陆洛童闻言,亦是轻轻侧首,目光温柔地落在佛堂之上,微微颔首,轻声附和:“确是如此。” 在梅园内,火凤凰缓步自柯幼娥与张小花的居所走出,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邻近虹影的小屋,眼中波澜不惊,却仿佛藏着千言万语,一抹微妙的意蕴在平淡中悄然流转。 第604章 昏迷 随后,火凤凰以一种近乎的轻盈姿态,优雅地旋身一转,步伐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从容与淡泊,缓缓朝着自己闺房的方向踱步而去。 待那抹火红的身影完全隐没,陆沐仙轻手轻脚地从屋内挪步至门边,仿佛怕惊扰了空气中的一丝尘埃。 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目光温柔而略带迷茫地投向火凤凰的房间方向,随后又缓缓转动,将视线投向另一侧虹影的房间。 那双清澈的眼眸中,闪烁着淡淡的困惑与思索,仿佛在这一刻,她的心绪也随着晚风轻轻飘扬,迷失在了这复杂而微妙的情感纠葛之中。 陆沐仙那番离奇的动作,并未能悄然掠过屋内众人敏锐的目光。 坐在床榻边缘的白夫人,身姿温婉,眉宇间流露出不解;而床榻之上,张小花坐姿乖巧,一双眸子圆睁,满是不解之色;至于立于桌旁,正细心整理药箱的白清允,也不由自主地抬头望向陆沐仙,脸上写满了疑惑,却都默契地选择了沉默。 飞鹰小院内,柯翔鹰的居所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唯有阳光透过精致的雕花窗棂,细细密密地洒落,为室内的一切镀上了一层柔和而略带温暖的余晖,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丝静谧的诗意。 陆洛童立于屋中央,举止端庄,右手轻拈一块洁白无瑕的手帕,手帕之下,是一枚精巧细致的绣花针,在这光影交错间,更添了几分雅致与神秘。 萧泽与严华夫人默立两旁,宛如静默的守护者,静静地伴于一侧。 邢天涯双臂交叠于胸前,长剑斜抱,头微微一侧,神色间透露出几分深沉的凝重。 寿昌则轻抚着下巴上的胡须,步伐悠然地在屋内缓缓踱步,每一步都似乎在权衡着未明的思绪。 屋内弥漫着一股压抑而凝重的气息,严华夫人的唇瓣轻轻翕动,细碎的话语如同溪水潺潺,在静默的空间里柔和地流淌。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她的言语轻轻牵引,缓缓前行,每一秒的流逝都承载着未言明的重量。 时光悄然流逝,转瞬之间,夜幕将飞鹰山庄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一排排灯笼沿着古朴的建筑依次点亮,昏黄的光晕在夜色中摇曳,既驱散了周遭的幽暗,也似乎在不经意间勾勒出几分未知与恐怖的气息,沉甸甸地压在山庄内每一个人的心头。 无人知晓,这场在飞鹰山庄的羁留还将持续多久,仿佛他们已被时间的洪流遗忘在此地。外界的风云变幻,世事更迭,皆被这无垠的夜色悄然吞噬,不留一丝痕迹。人们的心中充满了不安与迷茫,却也只能默默承受这份无形的重压。 随着子时悄然临近,山庄内的喧嚣逐渐归于平静,大多数人已沉入梦乡,只余下几处微弱的烛光,在这寂静的夜晚里顽强地闪烁。其中,柯幼娥的闺房便是那几点灯火之一。 烛火在纸糊的灯罩内轻轻摇曳,洒下柔和而朦胧的光辉,轻轻拂过倚桌浅眠的张小花脸庞,为她平添了几分温婉的轮廓。 张小花的睡意如潮水般渐渐侵袭,头不自觉地一点一点,那轻摆的节奏逐渐加剧,直至她的头颅猛然间离开了支撑的手臂,猛地低垂,这一突如其来的动作仿佛一道惊雷,瞬间将她从朦胧的梦境边缘拉回现实。 清醒过来的张小花意识到自己方才不慎入眠,连忙睁开眼帘,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床榻的方向。那里,柯幼娥依旧沉浸在梦乡之中,呼吸平稳而深长,未见丝毫醒转的迹象。 张小花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动作轻柔地站起身,缓缓走向床边,细心地为柯幼娥掖好被角,确保她睡得安稳。 随后,她缓缓转身,目光温柔地落在了圆桌另一侧。 陆沐仙双手交叠,脸颊轻轻倚着手背,已然趴在圆桌上进入了梦乡,呼吸均匀而宁静。 见此情景,张小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轻手轻脚地走向一旁的衣柜,缓缓拉开柜门,从中取出一件柔软的外衣。 她轻步移到陆沐仙身后,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这份宁静,将外衣轻轻搭在了陆沐仙的肩头,为她驱散可能的寒意。 月光稀薄,透过对面窗棂上一处不经意间留下的破洞,柔和而诡异地洒落,映照在一张被谨慎拉至窗边的脸庞上。 此人身披一袭纯黑夜行衣,宛如夜色中的幽灵,静默而专注地窥视着室内的动静。 张小花再度落座于古朴圆桌旁,疲惫地揉搓着朦胧的双眼,随后以手托腮。 黑衣人见状,缓缓收回了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眸,动作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克制与深邃。 他轻轻侧首,目光转向了一旁那间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屋室。 那房间,如同深渊中的一抹暗影,静静地伫立,在无边的黑夜中更显幽邃与神秘,仿佛藏匿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夜色如墨,那黑衣人的身影在其中穿梭,宛如暗夜中的幽灵,动作轻盈而迅疾。 他朝着目标房屋悄然靠近,每一步都计算得恰到好处,直至距离那扇门仅有几步之遥,他身形一顿,宛如一阵风骤停,旋即以一个流畅的转身,悄无声息地将自己融入门侧的阴影之中。 他屏息凝神,准备静待最佳的行动时机,然而,就在这时,一股不寻常的迹象打破了周遭的沉寂。他所倚靠的房屋内部,渐渐地被一抹突如其来的光亮所渗透,那光线似乎带着某种莫名的力量,穿透黑暗,引得他心中一阵诧异。 黑衣人反应迅速,双膝微曲,身体几乎贴地,巧妙地藏匿于大门底部木板的缝隙间。 第605章 珠宝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指尖,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什么,轻轻一点,大门上半部分糊着的薄纸便悄无声息地裂开了一道细缝。 透过那几乎不易察觉的开口,他悄然窥探着即将在屋内悄然展开的一幕幕情景。 正当他小心翼翼地伸出头颅,意图一探究竟,那抹奇异的白光究竟是何方神圣之时,白光却缓缓隐退,留下一室的谜团,愈发撩拨起他心中的好奇之火。 紧接着,屋内悄然绽放出一抹微弱的烛光,虽细小如豆,却在这幽暗的室内显得格外耀眼,仿佛夜空中最孤独的星辰。 黑衣人借着那小孔,宛如一名无声的旁观者,缓缓将视线投向屋内。 只见虹影一身素雅,乌黑的发丝被简约地盘起,未饰以任何珠翠,一身纯黑罗裙轻轻曳地,不显繁复,反倒透出一股脱俗的清丽。 烛光摇曳间,她的身影在墙上投下淡淡的剪影,为这静谧的夜晚添上了一抹神秘的色彩。 她轻盈地落座于床榻边缘,左手宛如拈花般优雅地持着一枚小巧的火折子,那微弱却坚定的火光,在她绝世容颜上勾勒出柔和而神秘的光辉。 此刻,那黑衣人心中不禁泛起涟漪,未曾料到,虹影竟未沉入梦乡,眼中闪过一抹计划被猝然打断的讶异之色。 虹影的右手缓缓伸向床榻,黑衣人这才察觉,她的面前赫然摆放着一个已解开的包裹,内里琳琅满目,尽是世间罕见的珍宝:鸽蛋大小的珍珠串成的项链闪烁着温润光泽;一枚镶嵌着麒麟图腾的祖母绿扳指,古朴中透着不凡;更有那几乎与鸡蛋相当,散发着幽邃光芒的猫眼宝石,以及散落其间的黄金玉器,每一件都散发着诱人的光辉,彰显着无尽的奢华与财富。 虹影以她柔若无骨的右手,缓缓掠过一只覆着绯红漆面的精巧木盒,指尖轻旋,盒盖悄然开启。 与此同时,她的左手已悄然将火折子凑近,微弱的火苗在昏暗中摇曳生姿。 木盒之内,一抹柔和却不容忽视的白光悄然溢出,源头竟是一枚硕大无比的夜明珠,宛如夜空中最耀眼的星辰,被精心囚禁于此。 难怪虹影需得借助火折之光——这夜明珠,越是暗夜,其光华越是璀璨夺目。 她怕这奇珍异宝所散发的光芒会不经意间引来不必要的注意,于是,贴身携带的火折子便成了最佳的掩护。 火光与珠光交织之下,这一幕显得既神秘莫测。 虹影的指尖轻柔地滑过床榻上那堆璀璨夺目的宝物,宛如一位细腻的守财奴,逐一确认着每一件珍宝的轮廓与光泽,直至心满意足,嘴角才不经意地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 正当她小心翼翼地准备将这些珠宝首饰一一归置妥当时,屋外猝然间飞来一物,带着一股莫名的力量,精准无误地扑灭了她手中摇曳的火折子,烛光应声而灭,将四周瞬间吞噬于一片幽暗之中。 虹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猛地站起身,她极力克制着声音的颤抖,却仍难掩心中的慌乱与恐惧,压低嗓音,颤声问道:“谁?究竟是谁在那里?” 然而,回应她的唯有深沉的静谧,这份静,如同无形的手,悄然间将恐惧的种子深植于虹影心田。 四周的黑暗仿佛有了实体,压迫得她几乎窒息。 在这无边的寂静中,虹影的右手缓缓探入左侧袖袍,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指尖触碰到的,是一柄冰冷的匕首,它在暗夜中闪烁着微弱而坚定的光芒。 那缕微光轻轻掠过虹影的双眸,那一刻,她的眼中交织着恐惧与惊惶,谨慎与戒备,还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狠辣与决绝,各种情绪如潮水般涌动,却又被她强行压制,只留下一片复杂难辨的深渊。 匕首的反光转瞬即逝,随即,虹影那双满载复杂情绪的眼睛再次隐没于无边的黑暗之中,仿佛一切未曾发生,唯有手中的匕首,默默诉说着她内心的波澜与准备。 虹影步履轻盈,每一步都透露出她内心的谨慎与警觉。 她缓缓迈向那扇紧闭的大门,仿佛她的直觉在空气中织就了一张细密的网,捕捉到了门后潜藏的危机。 随着她与大门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一股不容小觑的肃杀之气悄然从她身上散发开来。 当她距门仅有几步之遥时,右手悄然抬起,指尖紧握的匕首闪烁着寒光,刀尖直指前方,蓄势待发。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黑暗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裂,一道迅疾而细微的银光划破夜色,直奔虹影而来。 屋内漆黑一片,唯有窗外稀薄的月光勉强勾勒出模糊的轮廓。 那不明物体的速度快若闪电,待虹影借着这微弱的光亮捕捉到其上闪烁的银光时,一切已为时太晚,她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规避的动作。 银光一闪,直击她的胸口,伴随着一声低沉而压抑的闷响,虹影的手本能地抚上了受伤的位置,心中满是惊愕与不解,渴望探明这突袭自己胸口的究竟是何物。 她在黑暗中摸索,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了什么,一阵突如其来的刺痛让她心头一凛。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但她还未来得及抓住,意识便开始如薄雾般缓缓消散。 身体也随之变得绵软无力,她勉强张开口,试图发出声音,却只能挤出细若游丝的几个字:“你……是……你……” 话音未落,她的身体便无力地瘫倒在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仿佛是一块巨石落入了深潭,激起一圈圈涟漪后,又归于平静。 房间内,一片死寂,只余下窗外偶尔传来的夜风声,为这静谧添上一抹诡异的色彩。 然而,这份沉寂并未持续太久。 不多时,虹影的房门被轻轻推开,发出一声细微却清晰可闻的吱嘎声,宛如夜色中的一抹轻叹,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门外,一只黝黑的高筒武靴率先跨过了门槛,紧接着,另一只靴子也稳健地迈入室内。 靴子的主人身形灵活地一转,动作轻巧地掩上了房门,每一个细微举动都透露着谨慎,生怕惊扰了邻近柯幼娥房中,正安然休憩的张小花与陆沐仙的宁静。 第606章 稀世藏品 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步入屋内,月光如洗,轻轻洒在他前行的路上。 经过倒在地上的虹影时,他仅是借着朦胧月色,淡然一瞥。 虹影此刻静静地躺着,容颜中带着几分柔弱与无助,却未能触动黑衣人那双在月色映照下显得异常冷漠的眼眸。 虹影的身躯横亘在他通往房间深处的路径上,仿佛一道无意识的屏障。 黑衣人毫不犹豫地抬起脚步,轻轻从她身上跨过,步伐中没有丝毫停顿,径直朝着床榻的方向行去。 床榻边散落的珠光翡翠,在未被收拾之前,于这幽暗的室内显得格外沉寂,失去了往日诱人的光泽,仿佛连夜色也一同吞噬了它们的璀璨。 黑衣人自衣襟深处悄悄取出一枚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动作与先前的虹影如出一辙,心中怀揣着对这满室珍宝的好奇,渴望借由这小小火折子的微光,一窥它们的真容。 “啪嗒”一声轻响,在这寂静的屋内显得格外清晰,随即,一抹温暖的火光在漆黑中缓缓绽放,如同初生的晨曦,一点点地侵蚀着四周的暗影,将一抹抹微弱却坚定的光芒洒向四周,让这沉睡的房间渐渐苏醒。 黑衣人被厚重黑布遮掩的脸庞,在这抹朦胧光影的轻抚下,渐渐显露无遗。 他那双冷冽如寒星的眸子,在此刻被屋内跳跃的火光所点亮,仿佛连冰冷都被染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暖意。 紧随其后的,是床榻之上铺陈开来的璀璨珠光与碧绿翡翠,它们交相辉映,织就了一幅令人目眩神迷的画卷。 他的视线缓缓掠过这一堆堆价值连城的珍宝,宛如一位鉴赏家在审视着稀世藏品。 那双眸子里,先是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继而转为淡淡的惊讶。 与之前他匿于门外,透过门缝中那斑驳的窗纸,窥见的模糊景象大相径庭,眼前的奇珍异宝,宛如一座沉睡千年的宝藏,在不经意间向这位不速之客揭开了其神秘而诱人的面纱。 此情此景,既非梦境,亦非臆想,而是真实得触手可及,让黑衣人心中不禁泛起层层涟漪。 诚然,床榻尺寸有限,即便是世间所有珍稀之宝倾覆其上,亦难以让这位黑衣人心生此般震撼。 他之所以惊异万分,实因在这尘世间,虽珍宝难得一见,但对于那些家境殷实、官高位显乃至皇城根下的显赫之家而言,此类宝物不过家常便饭,屡见不鲜。 更为难能可贵的是,这些珠宝非但个个皆为极品中的翘楚,更有不少孤品、绝品隐匿其间,每一件皆承载着不凡的故事与渊源。 即便是随意拈出其中最不起眼的一枚,其背后也往往关联着一个非富即贵、举足轻重的家族或势力,其分量之重,非同小可。 黑衣人其深邃的双眸渐渐被一抹难以置信的惊异之色所浸染。 他心中不由自主地开始揣测起虹影的身份。 这位女子,表面上与飞鹰山庄的庄主柯翔鹰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暧昧情愫,以柯翔鹰在江湖中举足轻重的地位,赠予心上人几件珠宝,本是再自然不过的风花雪月之事。 就在满心疑惑萦绕心头之时,借着摇曳的火光,他偶然间瞥见在那堆璀璨夺目的玛瑙与翡翠缝隙之下,隐约透出一抹深邃的蓝,其质感与周遭的珠光宝气截然不同,不似任何寻常首饰所能拥有。 这份突如其来的好奇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驱使他小心翼翼地伸出另一只手,指尖轻柔地拂过那些珍贵的宝石,宛如拨云见日般,缓缓揭开了掩藏在珍宝深渊之下的秘密。 随着那物件逐渐显露真容,黑衣人的双眼不由自主地睁大,眸中闪烁的惊异逐渐汇聚成难以置信的光芒。 他低声呢喃,声音中夹杂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这……这竟是……” “砰!!!” 恰在此时,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自门口猛然炸开,仿佛巨锤擂鼓,令那黑衣人的身躯不由自主地一颤。 他条件反射般地迅速扭头,目光如炬,试图穿透黑暗,捕捉声音的来源。 瞬息之间,屋内回荡起了密集而急促的脚步声,宛如潮水般汹涌而至,转瞬之间,狭窄的空间内便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影。 与此同时,屋外亦在刹那间被熊熊燃烧的火把所包围,火光冲天,将夜色撕扯得支离破碎。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黑衣人措手不及,他心中的震惊如涟漪般迅速扩散。 在他起身、戒备,一切动作几乎出于本能的短暂间隙里,屋外的火把已然将屋内照得通明如昼,火光映照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映照出他们或紧张、或兴奋的神情。 黑衣人目光扫过屋内,蓦然发现凭空多了几道身影——为首的是陆洛童与萧泽,二人身旁紧跟着刑天涯与寿昌,就连无念大师、吴道长以及白氏夫妇竟也悉数到场。 更令人意外的是,连闲散公子萧淳,此刻也赫然在列。 望着这满屋的人影,黑衣人的心头不由自主地揪紧了几分。 他的手不自觉地缓缓抚上了腰间那把短刀,动作中带着几分迟疑,几分决绝,仿佛是在衡量着是否要放手一搏,又或仅仅是寻求一丝虚无缥缈的心理慰藉。 萧泽捕捉到黑衣人细微的举动,嘴角勾起一抹淡然而略带讥诮的微笑,以一种近乎玩味的语调缓缓道出:“阁下可要想清楚了,一旦动手,你并不是我们在场所有人的对手。” 黑衣人闻言,握持短刀的手不由自主地一顿,那双眸子里,一抹难得的清明之光恍若流星划过夜空,仿佛在刹那之间,他认清了自己已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逃脱无望。 与此同时,白夫人的目光轻轻垂落,落在了不远处倒在地上的虹影身上,她不由自主地迈步向前,细细审视着虹影的状况,眼中满是关切与忧虑。 白清允眼疾手快,见状立刻上前施以援手。 第607章 黑衣人的身份 白夫人伸出纤手,轻柔地探了探虹影脖颈间与手腕处的脉象,随即以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对身旁的白清允道:“她不过是中了麻醉之药,并无性命之忧。把万宝丹给我。” 白清允闻言,微微颔首,动作娴熟地自胸口衣襟内掏出一个精致的瓷瓶,轻轻倾斜,一枚小巧的丹药便滑落入掌。 白夫人以极尽温柔的姿态,小心翼翼地将这枚丹药送入了沉睡中虹影的唇齿之间。 不过转瞬之间,虹影的眼眸轻轻颤动,仿佛自深沉的梦境中缓缓苏醒,一抹朦胧之色缭绕其间,她的思绪尚未完全归拢,仍处于游离状态。 在白夫人小心的搀扶下,虹影踉跄着站起,双手扶额,似乎在与那股挥之不去的昏沉抗争。 随着她缓缓起身,眼前豁然开朗,一长串的人影映入眼帘,却让她眼中的迷茫与疑惑如雾气般悄然扩散,满心狐疑,不解此刻自己究竟置身于何种情境之中。 随着她的视线缓缓在室内游移,最终在床榻之前,定格在那位黑衣人身上时,过往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猛然间汹涌而至,填满了她的思绪。 那一刻,她仿佛从遥远的迷雾中归来,神志一点点地重新占据了她的躯壳。 虹影愣了片刻,思绪迅速回溯至方才的种种,面上的茫然与困惑瞬间被熊熊怒火所取代。 她伸出右手食指,指尖坚定地指向那位黑衣人,声音因激动而拔尖,字字清晰:“是你!就是你!” 这句话,虽简短却饱含深意,将她的愤怒与指认,不加掩饰地倾泻而出。 然而,她那句含糊其辞的话语,如同迷雾般笼罩了整个房间,让一众不明真相的人皆是一头雾水,满心困惑。 吴道长、无念和尚、白清允及白夫人四人,目光交汇间,尽是茫然与不解。 他们不过是被陆洛童突如其来的召唤,从竹园中猛然拉至此处,对于眼前发生的种种,皆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白夫人的双眸中,柔和之色悄然浮现,她心中挂念着刚从沉睡中苏醒的虹影,声音轻柔地询问:“虹小姐,你这番言语,究竟是何意呢?” 吴道长缓缓颔首,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应和着白夫人的话:“是啊,虹小姐,这位黑衣人,你认识啊?他究竟是何人?” 虹影闻言,面色骤变,慌乱地扭过头,目光在众人间游离。 连日来积压的恐惧,在这一刻如潮水般汹涌而出,让她的心绪乱如麻团。 关键时刻,陆洛童以柔和而坚定的嗓音介入,打破了这微妙的僵局:“其实,这位黑衣人不仅为虹影所识,亦是我们在座各位的旧相识,难道诸位尚未察觉到这一点吗?” 闻此一言,众人目光交汇,旋即一致转向那位黑衣人,眸中闪烁着探究的微光。 刑天涯身为六扇门赫赫有名的捕头,陆洛童的提醒如微风拂过心湖,引起他一阵细思。 他再次审视起黑衣人,眼眸深处不经意地掠过一抹讶异之色。 一旁的寿昌敏锐地捕捉到了刑天涯眼神中的微妙变化,压低声音,好奇地问道:“邢捕头,莫非您已识破了他的真面目?此人究竟何方神圣?” 刑天涯闻语,轻轻侧目,给了寿昌一抹淡然却意味深长的瞥视,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缓缓言道:“此事嘛,或许该问问白夫人,毕竟她与这位黑衣人有过一番交锋,想来更为熟稔其中细节。” 陆洛童与萧泽闻言,嘴角不约而同地勾起一抹轻笑,仿佛对这突如其来的转折饶有兴致。 而一旁萧淳,手中的折扇摇曳得愈发欢畅,似乎也在为这戏剧性的一幕添上一抹轻松的氛围。 寿昌、吴道长及无念和尚三人,闻言之下,不由自主地都将目光投向了白夫人。 只见白夫人秀眉轻蹙,目光紧锁于那黑衣人身上,双眸之中闪烁着不解与探寻的光芒。 白清允侧首望向身旁的妻子,眉宇间交织着疑惑与探寻:“夫人,你可识得此人?” 白夫人的嗓音柔和而细腻,其中夹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困惑:“若风,难道你未曾察觉,立于我们面前的这位黑衣人,实则乃是一位女子?” “女子?”白清允的话语间不经意地泄露出一抹淡淡的惊讶,随即,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对床榻边静静伫立的黑衣人。 就连一旁的吴道长、无念大师以及寿昌,也不由自主地再次将视线聚焦于那位黑衣人身上,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探究的光芒。 白夫人的话语,宛如细流潺潺,在这略显逼仄的室内轻轻荡漾:“我们彼此熟识,曾与我交锋的那位女子,在这飞鹰山庄之中,又能有谁呢?尽管此番她未携带那把标志性的红色凤凰图腾的短刃。” 话语悠悠,在屋内缓缓回响,如同晨曦中的轻雾,让在场的众人皆不由自主地心生震撼。 吴道长更是惊愕失色,失声道:“红色凤凰图腾……她,她是凤凰阁新任掌门!火凤凰!” 言罢,他猛地转过头,目光中满是惊愕,扫视着身边几位早已心知肚明的知情者。 只见他们面容平静如水,尤其是萧泽,还对他微微颔首,无疑是在无声地肯定了他的猜测。 然而,即便如此,吴道长心中那份疑惑仍旧如野草般疯长,难以平复。 “怎会是火凤凰呢?”吴道长心中波澜起伏,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 吴道长眉头紧锁,就连身旁一向淡定的无念和尚也露出了困惑之色,他们异口同声地低语:“是啊,她此行,不是为了那几个失踪的铁匠?还是说,凤凰阁也跟这飞鹰山庄扯上了什么关系?” 陆洛童的声音柔和而坚定,如同春风拂过湖面,轻轻荡起涟漪:“与凤凰阁无关。” 此言一出,吴道长与无念和尚不约而同地将视线转向了陆洛童,眼神中满含探寻与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