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剑瑶》 第1章 旧剑 三月,寒风瑟瑟,冷冬的余威仍在肆虐。人和马都喘着白气,但蓉儿依然赶着马车,从一条不知道废弃了多久的小道驶过。 她们是从关外而来,沉重的马车驶过薄薄的积雪,在上面留下一道道痕迹。 夕瑶坐在马车里,将身上披的裘绒紧了紧。车厢里虽然不像外面那样寒冷,但奈何她天生惧寒,更许久不曾在这样的天气出门,难免有些不适。 人生就是这样,总是变化莫测、难以捉摸。 昨天,她还和丫头吹嘘自己从来都不会挨冻,不想今天就被迫乘坐这漏风的马车赶路。 夕瑶轻轻摇了摇头,从怀中摸出一个酒瓶,轻轻抿了一口,立刻被火辣的酒水呛的咳嗽起来。 说实话,她并不是爱酒之人,甚至可以说是根本不会喝酒。只是曾听人说起过:水越喝越冷,酒越喝越暖。这才在出门之前,摸出了一瓶酒水。 没想到这东西居然这么邪门,喝了一口,就感觉一团火焰从喉咙流下,带着一股浓烈的灼烧感进入腹中。 不知道是否是酒水起了作用,总之夕瑶白皙的小脸上,泛起了一丝美丽的嫣红。 她将酒瓶塞紧,重新抱在怀里。然后将窗帘拉开一条细缝,静静地看着外面的风景。 冷风吹过她的脸颊,留下点点飞雪。 她已经不再年轻。 哪怕她的皮肤依然白皙、光滑,仍然掩盖不住岁月在眼角留下的痕迹。这里的每一条纹路,都代表着一段往事。 “驭......” 蓉儿忽然吆喝一声,勒住车马。 她撩开帷裳,一大股冷风灌了进来。 蓉儿面容清秀,眼大鼻挺。虽然年纪不大,但也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 当她看向夕瑶的时候,一双妙目微微弯曲,仿佛会笑一样。 长时间的赶路,她的手指已经冻得通红,一张小脸也有些发僵,眉毛上、发髻上都挂上了一层薄霜。 夕瑶走下马车,替她将身上的雪花打落。然后将怀中的酒瓶塞给她:“喝一口,管用。” 她双手夹住蓉儿空闲的小手,快速地摸搓着,帮她缓解僵硬感。 蓉儿知道自家小姐的脾气,如果她不喝,只怕她会一直在这里摸搓下去。 她撅了撅嘴,只好学着夕瑶的模样,轻轻抿了一口。 看着蓉儿不情愿的样子,夕瑶笑了。 她四处张望了下,无奈道:“这种天气下,还要驾马奔波,真是苦了你了。” 蓉儿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心中却暗暗想到:“我到宁愿出来受苦,总比一直闷在一个小院子里来的好......” 两人身前的客栈不大,当然,这个镇子也很小,平时很少会有人来往这里。可今天注定是个意外...... 夕瑶注意到,在客栈的院子里,豢养着许多骏马,彰显着客栈早已人满为患。 在马圈对面的屋檐下,插着一面金边银面的旗帜,旗面已经被雨雪打湿,此时正无精打采地垂向地面,只能勉强看到一个“蝎”字。 客栈前面的饭铺里,十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正坐在里面吃饭。他们吃饭的时候把头压的很低,仿佛这样能方便他们听到该听到的,听不到不该听到的。 在他们身旁的那张桌上,同样坐着三个人。这三人两男一女,身穿华服,气宇不凡,断不是那些凶神恶煞之辈所能相比的。 夕瑶走进饭铺,随便找个角落坐下。 她从不担心住宿问题,因为蓉儿会打理。她更不在乎客栈是否还有空铺,因为蓉儿比她还要不讲道理。所以她单独坐在这里,点了一桌子好茶好菜,慢慢吃了起来。 她吃的很慢,因为她的心思不在吃上面。她不停打量着四周的食客,仿佛他们比这一桌美食更有吸引力。 外面天色渐暗,蓉儿欢快的小跑过来,坐到夕瑶对面:“运气不错,没费什么口舌就办妥了。” “哦。” 夕瑶轻轻应了一声:“吃饭吧。” 蓉儿点了点头,她拿起筷子,又放下,再拿起,来回犹豫了好几次。 “有话就说。” 夕瑶给自己夹了一根桂花翅,头也不抬的说了一句。 蓉儿嘿嘿一笑,也不犹豫:“撞见了几个‘熟人’” “哦?” 夕瑶应了一声,轻轻问道:“‘毒蝎’司徒无悔?” 蓉儿回道:“嗯,还有‘三花毒宗’毒灵玉和谷家谷穆元。 听店里的伙计说,他们是从京都来的,已经在这里住了四、五天,好像是在等什么人的样子。” 夕瑶挑了挑眉,有些不解:“谷老头暂且不谈,u看书 .uuanshu 那毒灵玉和司徒无悔积怨甚深,每次相遇都是大打出手,怎么可能共同出现于此?” 她虽然是在和蓉儿说话,但目光却越过蓉儿,落在她身后那桌的少年身上。 不,准确的说,是落在少年桌上的那柄长剑上。 蓉儿转头看去,眉头微微颦起,似乎是有些不解。因为眼前的这柄剑,实在是太过平淡无奇。 这柄剑看上去三尺三寸上下,仿佛很轻,因为它很薄,薄得就像张纸一样。它的剑身黯淡无光,上面隐隐布满划痕,两侧的剑锋上也有几处细小的缺口。 至于剑柄,也不过就是一个铜质的圆饼而已,而且已经磨得很平、很光,恐怕就是和剑身相比,也不遑多让。 不知是说给蓉儿听,还是说给自己听。夕瑶轻轻的说:“三年前,我见过类似的剑。不得不说,这样的剑真的不多,我也只见过这两次而已。” 蓉儿笑了笑:“确实有些少见,主要是它太粗糙了。” 夕瑶摇了摇头,露出缅怀的神情:“那不是粗糙,只是旧了。” 蓉儿低声重复了一句:“旧了?” 她不清楚为什么形容一柄剑,会用到旧这个字。当然,她也不想知道。可夕瑶明显想说,所以她只能继续问下去。 她眼睛转了转,貌似好奇的问:“那......另一柄这样的剑,您是从哪见到的?” 夕瑶又吃了一根桂花翅,她用手巾轻轻擦拭着嘴角,缓缓吐出了两个词:“落花庄......慕容流光......” 第2章 药方 “‘流剑’慕容流光?” 蓉儿惊呼一声,然后立刻伸手捂住小嘴。 夕瑶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虽然两人都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这番对话仍然没有逃过少年的耳朵。或者说,是夕瑶有意让他听到的。 少年眉头微微皱起,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拿起薄剑走向夕瑶。夕瑶也借此看清了他的面孔。 他的眉像锐剑一般,直插云霄。眼小,却有神。鼻子直而挺,仿佛刀削的一样。这张脸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刚毅,果敢。哪怕他还很年轻,却依然能给人一种安全感。 夕瑶向着小二招了招手:“伙计,加副碗筷。” 她看向少年,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坐吧,我请你吃酒。”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却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气势,让人无法拒绝。 谁知这少年却只是冷冷地看着她,根本没有坐下的打算。 夕瑶奇怪道:“我可曾得罪过你?” 少年忽然挺起手中的薄剑,手指灵巧的一转,剑身就直直的向着夕瑶拍去。 而夕瑶却像是没看到一样,双眼依然盈盈带笑地望着少年。 当剑身即将拍中夕瑶的时候,她才伸出一根手指,后发而先至的点到剑身之上,剑身立刻稳稳的停在空中。 两者相碰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但少年却是脸色一变。因为他注意到,剑身被手指点中的地方,出现了一点浅浅的凹陷。 夕瑶问道:“知道我是谁了?” 少年微微咬牙,低头执了个晚辈礼,道:“小侄阿彦,见过师叔。” 夕瑶笑了,道:“真是难得,慕容的传人居然叫我师叔。这要是让他知道了,恐怕非得打断你的腿不可。” 阿彦摇了摇头,解释道:“小侄出门前,恩师特意叮嘱过,如果遇到师叔,定要替他问好。” 没想到阿彦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夕瑶大为惊愕。 她摇了摇头,却眼角带笑:“你这小子到会说话。坐吧,我有事问你。当然,你可以选择不说,但却不能骗我,明白了吗?” 阿彦道:“明白了。” 夕瑶点了点头,直接问道:“你来了多久?” 阿彦道:“两天,昨天清晨到的。” 夕瑶眼珠一转:“为了毒蝎镖局?” 阿彦神色不变,恭敬道:“是,也不是。” 夕瑶想了想,忽然起身,道:“我看你也不是很饿,就陪我出去走走吧。” 她看向蓉儿:“你留下,把东西吃完,顺便盯着他们。” 客栈外是一条长街,两侧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摊。两人就这样并肩走在这里,夕瑶偶尔也会到摊位上看看。 阿彦一直没有开口,因为夕瑶什么都没问。 他忍耐了很久,终于忍不住问道:“您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而来?” 夕瑶有一搭没一搭的道:“想倒是想,只是我明白一个道理。我若是问了,你未必会说。你若想说,我就不必去问。” 阿彦没有说话,心中却暗暗想着:我倒并不想说,可您一直不放我走,恐怕我也只能说出来了。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只能接着说下去:“其实我早就想告诉您了,我这次来的目的,是为了一张药方。” 夕瑶奇怪道:“药方?以你的功夫,你师傅的势力,想要什么药方都会有人想法设法的为你们弄到,还需要你亲自跑上一趟?” 阿彦摇了摇头:“这张药方是楚阳王点名要的,而且天下只此一份。” 夕瑶微微颦眉,道:“楚阳王?难怪毒灵玉会不计前嫌,和司徒无悔勾搭到一起。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谷家什么时候也和朝廷勾搭到了一起?谷大当家不是最看不起那些朝廷的走狗吗?” 阿彦不屑道:“这您就说错了,不是谷家和朝廷勾搭到了一起,只是谷穆元投靠了楚阳王而已。” 夕瑶不解道:“恩?详细点说。” 阿彦解释道:“三个月前,谷老头因贪图荣华富贵,投靠楚阳王,被谷大当家逐出谷家。谷大当家放出话来:从今往后,这老贼和谷家再无瓜葛。” 夕瑶眼中露出赞赏之意,道:“如此说来,这谷大当家倒也有些脾气。 那么,那药方是怎么回事,居然能让楚阳王动心?” 阿彦沉默了片刻,才继续道:“不知师叔可曾听过转心丸的名声?” “转心丸......” 夕瑶脸色一凝,道:“你指的是九转心丹?那个可以坏人心神,一旦服用,就会沦为他人傀儡的恶毒丹药?” 阿彦道:“不错,正是这毒药。” 夕瑶怀疑道:“当年此药现世,江湖中人无不谈之色变。u看书 uukanshu 后在落花山庄庄主牵头下,各路人马联合追缴,致使创出此药的药师陈枫被杀,药方撕毁,成品丹药也都付之一炬。怎么突然会有药方现世?” 阿彦摇了摇头:“小侄不知,但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因此,家师命小侄前来夺取药方,确保将其销毁。” 夕瑶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她淡淡的问:“你们是从哪得到的消息?” 阿彦道:“‘隔墙有耳’无不同半月前忽然找到家师,留下了这条消息。说:半月后,有人会从关外将药方带回,由毒蝎镖局押解回京。” 忽然,一阵马车疾驰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两人向街头看去,果然发现一辆气派的马车正在黑夜疾行。 马车的速度很快,虽然大街上满是行人,但它却没有任何减速的趋势。不少行人因躲避马车不及,而摔到在两侧的摊位上。 这本就是个人烟稀少的小镇,平时连普通的马车都很少见,更不用说这般气派的了。那些路人虽然被撞到一旁,但却不敢真的上前去找晦气。 随着马夫猛的一提缰绳,骏马长啸一声,平稳的停在客栈门口。那司徒无悔急急地迎了出来,陪笑着撩起幔帐。 夕瑶不禁有些好奇。虽然在她眼中,司徒无悔不过是个小角色。但在江湖上,他也闯出了自己的名号,从不肯自降身份,怎么今天会展现出如此巴结的一面? 而当她看到从马车下来的那人后,顿时心中了然。暗暗道:没想到,连这老家伙都会牵扯进来...... 第3章 变故 走下马车的是个白发老者,他头戴紫缎嵌珠明月冠,身穿银丝锦底大红袍,肩披貂皮银丝大坎肩,腰带金丝皮革带,手中拿着一杆纯金旱烟枪,活脱脱的一副下乡土财主打扮。 司徒无悔一脸恭敬道:“几年不见,赵老爷子的身体倒是越发健朗了。” 老者都没正眼看他一眼,只是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见状,周围的路人们立刻窃窃私语。 在这边关,能被司徒无悔称为赵老爷子,还能对他这般不屑的人,恐怕只有以身法诡异著称的“关外独狼”赵啸天。 赵老先生落座场中,司徒无悔立刻招呼伙计添酒加菜。 司徒无悔赔笑道:“这边关小店,菜品虽差,但酒还不错,还望前辈赏脸多喝几杯。” 赵老先生嘴角抽动,皮笑肉不笑道:“只怕,这酒也并非不错吧。” 司徒无悔愣了愣。 他撇了眼身旁的毒灵玉,脸上立刻重新浮现一抹笑容。 “倒是晚辈疏忽了,所谓闭门酣歌,这酒若无红袖相伴,也确实称不上是好酒。” 司徒无悔道:“但这边塞小地,恐难有佳色能入前辈法眼。不如这样,就让灵玉小姐为前辈添酒助乐如何?” 毒灵玉杏目圆瞪:“你......” 她只来得及吐出这一个字,就听赵老先生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一旁的谷穆元也奉承道:“不错,也只有灵玉小姐这等人才方能担此之责。” 毒灵玉成名已久,想不到会有人叫她陪酒作乐的一天。她气的浑身颤抖,却偏偏不敢发作,只能起身为赵老先生添酒。 看着毒灵玉屈辱的表情,司徒无悔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很快,几人就感到了不同程度的眩晕感。 赵老先生放下手中的酒杯,道:“人老了,不中用了。不过才喝了几坛,居然就有了几分醉意。” 毒灵玉的目光由顺从变得恶毒,冷声道:“恐怕,这不是老先生的问题,而是酒的问题。” 司徒无悔和谷穆元顿时脸色大变,而赵老先生却似乎并不意外。 他看向毒灵玉,微笑道:“为什么?” 毒灵玉缓缓道:“您何不运力试试?” 赵老先生看着桌上的酒杯,幽幽道:“恐怕不行。” 谷穆元脸色阴沉道:“为何?” 赵老先生道:“若我现在稍用真力,恐怕立刻就会气血倒冲,昏厥过去。” 司徒无悔脸色阴沉地盯着毒灵玉,猛地提起那个酒壶。 毒灵玉道:“不用瞧了,酒中确实被我下了药,这是掺不得假的。” 她看向赵老先生,道:“我这药入水即化,不留一丝痕迹,想不到您老居然能看破。” 赵老先生摇了摇头,道:“虽能看出,却也着了道,没什么好炫耀的。你想要什么就直说吧。” 毒灵玉笑了,笑的花枝乱颤。她紧紧盯着赵老先生,冷笑道:“留下你从关外带来的那个东西,小女子确保前辈无恙。” 赵老先生看了看她,也不说话。 忽然,他手腕一抖,一柄手掌大小的匕首就出现在其掌中。 毒灵玉的脸色立马变了变,威胁道:“赵老先生,您是江湖前辈,实在没必要为了那朝堂中人拼命。” 赵老先生道:“你对自己的毒很有信心?” 毒灵玉傲然道:“这是自然,面对您老人家,没有十足把握怎敢出手?” 赵老先生点了点头:“不错,你这药虽不致命,但却能让我半个时辰之内无法发力。” 他看向毒灵玉,恻恻一笑,道:“而且你说的不错,我也确实不会为了一个朝堂中人拼命。” 赵老先生从怀中取出一块兽皮,丢到桌上,道:“拿着滚吧,莫要再让我看到你,不然......” 眼见赵老先生交出兽皮,司徒无悔忽然起身道:“你这贱婢,胆敢如此行事,就不怕我......” 未等他将话说完,毒灵玉腰间悬挂的钢鞭就已经缠住他的脖子。她手臂用力一挥,司徒无悔的脑袋就被硬生生地绞了下来。 紧接着,大股鲜血从尸体的颈部喷出,溅了两位老者一脸。 谷穆元被吓了一跳,一脸愤恨的看向毒灵玉,却又敢怒不敢言。 赵老先生则像个没事人一样,从衣服上撕下一条绸缎,轻轻地擦掉脸上的鲜血。 他的眼睛紧紧盯着毒灵玉手中的钢鞭,发现它的每个小节上,都挂有细小的倒钩。 这些倒钩十分锋利,一旦被它缠住脖子,这些倒钩就会刺入皮肤。到时运劲一扯,敌人的脑袋就会被绞割下来。 眼见司徒无悔被杀,毒蝎镖局的那些趟子手都被吓的面无人色,纷纷向着客栈外跑去。 此时的客栈中,除了毒灵玉三人外,就只剩下蓉儿。 一个大活人在面前被杀,蓉儿却毫无反应,uu看书 ww.uukansh 继续扫荡着桌上的食物,活脱脱一个饿死鬼的形象。 毒灵玉眯着眼睛看向她,道:“看样子,打这东西主意的,不只我一个?” “没错,确实不止你一个。”阿彦的声音在门外传来。 夕瑶走进客栈,回到自己的位置,就像寻常看戏的老百姓一样,冷眼旁观他们的争斗。 阿彦冷冷地看着毒灵玉。 他浑身一无长处,唯一能引人注意的,就只有那柄薄薄的旧剑。 看说话的是个毛头孩子,毒灵玉的脸色由警惕变成恶毒,她冷冷地说:“你也对这东西感兴趣?” 阿彦道:“是。” 毒灵玉道:“你知道它代表着什么?” 阿彦道:“自然知道。” 毒灵玉道:“可现在这东西在我手里。” 阿彦道:“把它给我,不然杀了你。” 毒灵玉好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癫狂的大笑着。 一旁的赵老先生却紧紧盯着阿彦手中的那柄旧剑。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对毒灵玉道:“走吧,你不是他的对手。” 毒灵玉的笑声戛然而止。她疑惑的看向赵老先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赵老先生却不在说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就在这一刻,阿彦动了。 他的剑锋已经划破毒灵玉的肩膀,但她却根本来不及挥舞钢鞭。 原本这一剑是要刺穿她的胸口,但却被她躲开了。 因为在她被刺中之前,赵老先生忽然推了她一把...... 第4章 拦路 毒灵玉身子一震,她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直接夺窗而逃。 阿彦停在赵老先生身前,冷冷道:“给我个不杀你的理由。” 赵老先生淡淡笑道:“五年前,我和尊师有过一面之缘,也算是有些交情。” 阿彦皱眉道:“你能看出我的出身?” 赵老先生道:“虽然这世上见过‘流剑’的不多,但不巧的是老夫就是其中一个。” 阿彦没在开口,因为他已经追了出去。 眼见阿彦离开,谷穆元才敢开口道:“这少年太可怕了,他的剑,很快。” 赵老先生嗤笑道:“‘流剑’的传人,岂能如此简单?” 言毕,他便不再理会谷穆元,独自闭目调息。 见阿彦离开,夕瑶倍感无趣,道:“戏看完了,我们上路吧。” 蓉儿奇怪道:“我们今晚不住这里?” 夕瑶摇了摇头,道:“原本是要住的,只是,我这个人很怕麻烦,所以只能躲躲。” 马车里堆着很多点心,是蓉儿买的。所以她也坐在马车里,细细地吃着。 赶车的换成了一个壮年车夫,是蓉儿花了些许散钱在小镇上雇的。 此时天色已黑,原本的浅雪已经化作薄冰,纵使是常年跑夜路的车夫也不敢将马赶得太快。 蓉儿将手中的桃酥塞入口中,疑惑道:“小姐,我们换家客栈也就是了,为什么要连夜上路?” 夕瑶笑了笑,道:“因为那老家伙会来找麻烦。” 蓉儿道:“为什么?我们又没有为难他们。” 夕瑶道:“因为我们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蓉儿想了想,不太确定道:“您是说那张兽皮?” 夕瑶道:“有它的关系,但却不是全部。” 随后,她又解释道:“他们先是被毒灵玉暗算,又让她在自己面前杀了一人,后来又差点死在一个晚辈手里。这对他们而言就是奇耻大辱。而我们又看到了这一切,所以就算没有兽皮,他们也一定会杀人灭口。” 蓉儿默然,她低头想了想,又往嘴里塞了一块糕点。 过了一会,她忽然叹气道:“这两个老家伙的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居然这么轻易就遭人暗算。” 夕瑶摇了摇头,道:“那谷穆元不过就是狗仗人势的废物,离了谷家他什么都不是,会遭人暗算也不是什么怪事。 倒是那赵啸天,你真认为他没有看出毒灵玉的伎俩?” 蓉儿眉头微颦道:“他没中毒?” 夕瑶道:“那赵啸天在关外有好大的名声,这名声既有功夫,也有人品。 传言这老家伙极好美色,极贪美酒。想让一个色狼在女人身上栽跟头,让一个酒鬼分不出酒中是否有毒,这本身就是一件十分可笑的事情。” 蓉儿呆呆的看着她,疑惑道:“既是如此,他又为何要让毒灵玉将兽皮劫走?” 夕瑶笑道:“或许是他自己也在打这块兽皮的主意?谁知道呢?” 看到夕瑶的笑容,蓉儿心中忽然生出一股安全感。她从未见过别人的笑容能像夕瑶这样富有感染力。 “驭......” 车夫忽然吆喝一声,将马车停下。 蓉儿拉开帷幔,发现车夫正惊恐的向着来时的方向跑去。口中还叫嚷着:“杀人了,死人了......” 很快,喊叫声就消失不见了,因为车夫已经倒在血泊之中。 夕瑶疑惑道:“谁死了?” 蓉儿道:“毒灵玉,还有那个车夫。” 夕瑶皱眉道:“谁做的?” 蓉儿道:“车夫是谷穆元杀的,毒灵玉就不知道了。” 在夕瑶她们马车的正前方,躺着一个女人。她原本姣好的面容已经扭曲变形,一双杏目瞪得溜圆,如同牛眼睛一样向外凸着。 在她的喉咙处有一道伤口,直接将气管割开。 蓉儿盯着毒灵玉脖子上的伤口,疑惑道:“阿彦做的?” 夕瑶摇了摇头:“不是,伤口短、两侧皮肤不齐,这是重刀所伤。” 蓉儿道:“这就怪了,也没见那赵啸天身带重刀啊。” 不论是蓉儿还是夕瑶,都下意识的忽略了身后还有一人。 谷穆元气的脸色发青,大喝道:“不知死活的贱婢,爷爷在此,你们胆敢视而不见?” 夕瑶撇了他一眼,冷笑道:“哪里来的野狗到处乱吠,也不怕姑奶奶割了你的舌头下酒!!” 谷穆元勃然大怒,他的目光在夕瑶身上扫过,恻恻一笑,道:“大胆娼婢,莫要逞口舌之利。待老夫将你捉下,定要试试你的床上功夫是不是也像你说的这般够劲。” 他大喝一声,便已向夕瑶抓去。 这谷穆元虽贪图富贵,但手上也真有几分本事。他这一抓势大力沉,若是被抓实了,定然是骨断筋折的下场。 夕瑶全身上下尽在这一抓之内,u看书.ukansh.cm 就连退路也都被尽数封死。 可谁知她却不退反进,伸出玉指轻轻一点。 她明明出手在后,却后发先至,一指点到谷穆元的肩膀上。 她这一指点的风轻云淡,仿佛根本没有用上半点气力。可谷穆元却惨叫出声,肩膀上爆出一团血雾。他连退七步,才止住肩膀上传来的劲力。 此时他已脸色惨白,右臂也不正常的下垂着,早已不见了开始的嚣张气焰。 他满脸惊恐的看向夕瑶,惊恐道:“你是......你是......” 夕瑶淡淡道:“瑶天一指点苍生......你道我是谁?” 谷穆元面如死灰,喃喃道:“原来你没死。” 夕瑶道:“没错。” 谷穆元绝望道:“所以我就要死了。” 夕瑶道:“那便死吧。” 谷穆元点了点头,道:“不敢劳烦瑶小姐动手,小老儿这就自行了断。” 夕瑶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谷穆元苦笑一声,用剩下的那只左手重重地拍到自己的额头上。他全身一震,张口喷出一口鲜血后就倒地不起。 夕瑶没有动,就那么站在那,盯着谷穆元的尸体。 好半天后,她突然叹了口气,轻声道:“为什么总有人喜欢自作聪明?还是你们认为我很蠢?看不出龟息假死?” 话音刚落,她猛地抬起手臂向着谷穆元的脑袋点去。 他的脑袋被一股无形劲气点中,直接被炸的粉碎...... 第5章 接踵而至 蓉儿站在一旁,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她似乎有些不解,看向夕瑶,道:“小姐,既然您伸伸手指就能杀死他,这又如何能算作是麻烦?” 夕瑶摇了摇头,道:“你错了,他确实不算什么麻烦,只能算是个开始。” 夕瑶耳目之强,可说是冠绝天下,远不是蓉儿所能相比的。 她环顾四周,冷然一笑,道:“各位既然来了,何不现身相见?” 道旁的树林中传出草木摩擦的声音,一个刺耳的声音说道:“想不到老身紧赶慢赶,还是错过了一番好戏。” 说话间,一个身材矮小,面色苍白的老妇,已经扶着拐杖从树林中慢慢走了出来。 而在她对面的大树后面,同样走出一人。他走的看似缓慢,实则动作飞快,不消片刻功夫,就已行至夕瑶身前。 蓉儿大为惊奇的看了他一眼,却发现此人走过的雪地上,全然没有留下脚印。只此一点,就足以说明这人轻功之高,骇人听闻。 夕瑶笑道:“小女子入关不到一天,想不到就接连目睹赵老先生连翻两个跟头,着实有趣的很啊。” 这位轻功高绝之人,正是“关外独狼”赵啸天。 他上下打量了夕瑶一番,阴沉地一笑,道:“倒是老夫看走了眼,想不到小姐也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那老妇冷笑道:“不过就是杀了两个不入流的小辈而已,算得上哪门子的高手?” 夕瑶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蛊婆’丑苗老太婆子。怎么?到了你这把年纪还出来闯荡,莫不是想着客死他乡?” 丑苗脸色一沉,大喝道:“好个不知死活的狗屌個,实话告诉你,你今天注定难逃一死,若是交出药方,还能勉强留个全尸。若是不交......” 夕瑶道:“若是不交,你待如何?” 丑苗脸色阴沉,道:“若是不交,老太婆说不得就要折断你的四肢,在把你卖到青楼,做一辈子的婊子,直到被人玩死!!” 夕瑶摇了摇头,她看向身旁的蓉儿,认真道:“我已经尽可能的远离麻烦,可为什么麻烦总喜欢找上我?” 蓉儿低头想了想,貌似天真的道:“也许,是她们太蠢了吧。” 夕瑶点了点头,深以为然:“有道理。” 赵啸天皱了皱眉,冷冷道:“小姐这是何意?” 夕瑶叹息道:“两位也算是老江湖了,难道看不出她是怎么死的?何故与我纠缠?” 丑苗冷笑道:“或许是你的同伙将她杀死,然后先行逃走了也未可知?” 赵啸天眼神闪了闪,没有说话。 夕瑶紧紧盯着两人,忽然笑了。她笑的是那么风轻云淡,仿佛根本没将眼前的两人看在眼里。 她幽幽道:“不错,药方就在我手里,有本事,就自己来拿吧。” 赵啸天脸上猛地变了颜色,还不等他出声,那丑苗就已经抢先动手。 她手腕一翻,掌心立刻出现数道黑影。它们身材有大有小,颜色有深有浅,可相同的是,它们都是世间少寻的剧毒之物。 丑苗冷笑一声,手腕轻轻一抖。这些毒物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直奔夕瑶而去。 夕瑶却好像根本没看到一样,依然笑盈盈的站在那里。因为她知道,这些毒物注定落不到自己身上。 就在此时,蓉儿腰身一挺,挡在夕瑶身前。在她的掌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柄淡青色的峨眉刺。 她手腕轻抖,就将迎面而来的毒物尽数荡到一旁。 丑苗双眼微微眯合,沉声道:“好俊的功夫,想不到你一个小小的丫鬟也有这等本事,倒是老身看走了眼。” 蓉儿撅了撅嘴,道:“你这老奴有眼无珠,看走眼又有什么稀奇?” 忽然,丑苗手臂用力一挥,她手中的那根藤木软仗,已如毒蛇出洞般的向蓉儿小腿缠去。 丑苗用力一扯,蓉儿顿时失去平衡,身子向后倒去。而她的另一只手却指出如风,向着蓉儿的膻中穴点去。 丑苗出手极为凶狠,这一指若是点实了,蓉儿必将落得个内气漫散,神志不清的下场。 可当丑苗这一指落下后,她的脸色却变了变。那种感觉不像是点中人身,更像是点中了兵刃一样,震得她手指发麻。 来不及细想,丑苗连忙抽身后退,可蓉儿却不给她这个机会。 只见她用右手的峨眉刺荡开软仗,然后左手成掌,印到了丑苗的胸口。 啪的一声,丑苗胸口一疼,整个人向后连退三步猛地跪倒在地。 丑苗的眼神中露出一丝惊恐,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她看向夕瑶,大喝道:“难怪你敢如此招摇,原来手下的贱婢竟有这般本事,难怪......难怪......” 夕瑶连看都未看她一眼,冷声道:“聒噪!” 丑苗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因为她的喉咙已经被一把峨眉刺刺穿。 赵啸天叹息一声,淡淡道:“你不该杀她的。” 夕瑶道:“哦?这是为何?” 赵啸天道:“你既知她是‘蛊婆’,uu看书 .uansh 就该清楚她和‘青煞’蛊魔子的关系。” 夕瑶道:“那又如何?” 赵啸天皱眉道:“你敢这么说,是因为还不清楚蛊魔子的能量。” 夕瑶道:“那......你可知道我的能量?” 赵啸天呆了呆,道:“看来,倒是老夫多虑了。” 夕瑶道:“莫要再猫哭耗子,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吗?” 赵啸天脸色一变,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夕瑶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道:“你既然故意放走毒灵玉,就没可能让谷穆元抢在自己前头。 况且,你若不想丑苗死的话,她或许就不用死,可你却什么都没做,什么也没说。” 赵啸天恻恻一笑,道:“哦?看来我真是小瞧你了。你打算怎么做?” 夕瑶道:“我刚才说过了,药方确实在我身上。” 赵啸天道:“你想要药方?” 夕瑶道:“这不正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如果我们被丑苗所杀,你就将屎盆子都扣在她头上。若是我们将丑苗所杀,你也会如法炮制。我只是想帮你把这个局做的逼真一些,不好吗?” 赵啸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冷笑道:“你这丫头倒也有趣,可我不想把药方给你,怎么办?还是说,你觉得我也是他们那样的废物?” 夕瑶笑了笑,道:“说了这么多,你就说了这么一句实话。没错,在我眼里,你确实和他们一样,都是一堆废物......” 第6章 作呕 赵啸天冷冷的看着夕瑶,不在言语。 忽然,他的手猛地在背后抽出,一柄一尺长短的重斧向夕瑶当头砍下。 这一斧劈的虎虎生风,势大力沉,颇有力劈华山之势。江湖盛传赵啸天身法诡异,从不与敌硬碰,却想不到他还藏了这么一手。 蓉儿惊呼一声,就要冲上前去。 哪想这时,一根葱葱玉指忽然伸出,砰的一响,那银光闪闪的斧刃居然被点出了一个缺口。 这变故虽快,但在场的两人却都看得清清楚楚。 赵啸天脸色一变,正要惊呼出声,却见夕瑶腰身一转,一只秀气的小脚就印在了自己胸口。 这赵啸天仰面摔跌出去,在地上连滚了几个跟头才止住退势。 赵啸天张口喷出一口鲜血,直接被夕瑶的身手给骇住了。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年不过二十六七的女子,会有这般恐怖的身手。 他那把斧头是花费了大价钱,请兵器名家打造,不但锋利无比,重量更是同等体积兵刃的两倍之多。 若是他运用真力劈砍,当真有分金断石之功。可在夕瑶手上,这样的大杀器却仿佛孩童玩具般的脆弱。 就在此时,他忽然想起一个在江湖上流传已久的传说,那是个传奇般的女人。 赵啸天瞪大了眼睛,呆呆道:“你......你是......瑶小姐?” 夕瑶道:“不错。” 她话音未落,她的小手就已经捏在赵啸天的脖子上。 赵啸天在关外有偌大的名声,若是让其开展开身法,纵然夕瑶能胜,也绝不会如此轻松。 他在心底暗骂自己倒霉,怎会招惹上这个煞星。 此时自己的咽喉就被她人握在手里,他是连动也不敢动一下,怯声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夕瑶道:“我说过了,药方在我手里。” 赵啸天大急道:“那毒灵玉乃是被他人以重刀所杀,药方怎会在你我手里?” 夕瑶笑道:“怎么?赵老爷子忽然明白了?” 赵啸天连忙道:“明白了,明白了。” 夕瑶道:“那就和我说说,为什么你来的比那谷老头还慢。” 赵啸天脸色直接黑了下来,怒骂道:“还不是因为那个天杀的王八羔子,要是让老子逮着他,定要将他抽筋扒皮......” 不等赵啸天将话说完,夕瑶的小手就紧了紧,掐的他喘不过气。 当他憋得脸色涨红,夕瑶才放轻手上的力道,道:“他是谁?” 赵啸天连喘几口大气,才缓缓说道:“我不认识,只知道他穿着一身黑衣,武器是一柄黑色软剑。” 听闻那人的衣着武器,蓉儿眉头微微皱起,怀疑道:“这副打扮,莫不是蛇莽双鬼?传闻这两人一个黑衣软剑,一个白袍重刀。出手阴狠毒辣,见过他们的十有八九都会脑袋搬家。” 夕瑶道:“应该是了。” 她手掌用力一握,传出一声脆响,那赵啸天的咽喉就被掐断。 蓉儿上前扶着夕瑶,向马车走去。 她低声道:“小姐,我们去哪?” 夕瑶道:“找人。” 蓉儿道:“蛇莽双鬼?” 夕瑶道:“这蛇莽向来蛇不离莽,莽不离蛇。那黑蛇缠住赵啸天,白莽自然就是杀人之人。” 蓉儿道:“可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夕瑶道:“今日我们杀了这两人,就已经踏入了这个旋涡。就算我们不去找药方,也会有人找我们讨药方。与其等人来找我们的麻烦,倒不如我们去找别人的麻烦。” 蓉儿沉默着,她将夕瑶扶到车上,这才说道:“若是如此,我们可要抓紧了。” 她重新坐回到车夫的位置,用力抽打着马匹。 这条路她走过很多次,每一条岔路,每一块顽石,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清楚的记得,这方圆几十里的土地上,除了之前的那个小镇,就只有一个小小的酒家可以落脚。 若是蛇莽双鬼想要落脚休息,就一定会去那里。 初春的世界与往日有很大不同,它既有冬日的严寒,也有秋天的萧瑟,同时还饱含着一点春季的盎然。 风雪夹杂着淡淡的花香,灌入蓉儿的鼻子,为她增添了一丝芬芳。 大概一个时辰后,她就看到了那个酒家。 说是酒家,其实就是几间坐落在山脚下的茅草屋。 蓉儿还未走进,就嗅到了一股腥臭的味道。 这股味道她很陌生,因为她杀过的人都没什么伤口,也就没多少血液流出。但夕瑶却很熟悉,因为以前死在她手上的人,通常都很凄惨。 蓉儿知道自己猜对了,那两人确实落脚于此。同时她也清楚,今天的酒家有些古怪。 因为她们已经行至门前,但酒店中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蓉儿略微沉吟,就想绕到屋子后面,uu看书 kashu 偷偷潜入进去。 但夕瑶却不管不顾,就那么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看得蓉儿直皱眉头。 两人进去的快,可出来的更快。 非是她们没有找到蛇莽双鬼,而是二人已惨死多时。 在走出房屋后,蓉儿就寻了个角落,大吐起来。 也难怪她表现的如此不堪,实在是两人的死法太过骇人。 这两人全身多处骨折,四肢更是被人卸了下来。 若光是如此,还不至于让蓉儿这般呕吐。可这两人的尸身,居然被人丢到锅里烹煮熟了。就是夕瑶见了这样的场景,也是骇的满脸惨白!! 蓉儿感觉自己连酸水都吐尽了,却依然还能感觉到肠胃翻滚。 夕瑶摇了摇头,道:“想不到,这世上真有如此残忍之人,居然烹人而食之。” “呕!!” 本来已经止住呕吐的蓉儿,听闻夕瑶所言,居然又吐了起来。 她少见的胆大一回,瞪着夕瑶:“小姐,您别说的这么恶心好不好。” 夕瑶撇了她一眼,淡淡道:“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你没看到胖一点的那个,手臂上有个牙印吗?” “你......” 蓉儿的眼睛又瞪大了几分。 就在此时,一道木门转动的声音忽然在房屋后面响起。 与之一同传来的,还有浓浓的酒香。 若是放在平常,哪怕不会喝酒的两人,也会大为称赞这酒香清香怡人,沁人心脾。 但是现在,两人除了恶心之外,再无他感...... 第7章 铁匠 蓉儿脸色一变,翻手取出峨眉刺,挡在夕瑶身前。 不多一会,一个驼背老头提着两坛美酒,慢悠悠地从房屋后面走了出来。 这老头蓬头垢面,破衣烂衫,全身沾满了泥污,活脱脱的一个乞丐模样。 他看到两人,呆了呆,然后淡淡道:“你们要的东西不在这,赶紧走,别打扰老人家吃饭。” 蓉儿愣了愣,她强忍着腹部不适,大骂道:“你这天杀的老不羞,怎可做这吃人的勾当?!” 老头撇了她一眼,淡淡道:“关你屁事?没事快滚。” 蓉儿深吸一口气,强忍下心中怒火道:“我且问你,原本住在这里的老妇人在哪?莫不是也被你......” 不等蓉儿将话说完,那老头就打断道:“咸吃萝卜淡操心,你死了那恶婆娘都死不了。” 他向着西南方向指了指,道:“今天老子高兴,就给你们指条明路,那东西在一个少年郎手里,他半个时辰前向那个方向走了。” 说完,老头便不再理会两人,慢悠悠地向房屋走去。 蓉儿正要开口说话,却被夕瑶拦了下来。 她摇了摇头,轻声道:“我们走吧。” 蓉儿疑惑道:“小姐,你不会信了他吧?!” 夕瑶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蓉儿道:“万一他骗我们怎么办?” 她口中这样问着,手上却已经扶着夕瑶向马车走去。 夕瑶道:“放心好了,这老东西什么都会做,就是不会说谎。” 蓉儿皱眉道:“小姐认识他?” 夕瑶点了点头,道:“算是吧。” 蓉儿道:“他是?” 夕瑶道:“你只需知道,他是连我也不愿轻易招惹的疯子就够了。” 蓉儿点了点头,驾着马车向老头所指的方向赶去...... ...... 江湖传言,铁匠郭矮子单臂有千斤之力,经他手打造的兵刃无不是各种精品,颇受武林中人追捧。人人都想拥有一把由他亲手打造的兵器,但却甚少有人能如愿。 因为这人有一个古怪的规矩,他每月只打造一把兵刃,而且同一姓氏最多接待三人。唯有一人例外,就是“流剑”慕容流光。 可慕容流光却甚少找他打造兵刃,因为他也有一个古怪的规矩。他只用剑,而且是同一柄剑。 十五年前,郭矮子为他打造了一柄重剑。剑长三尺三寸,三指宽,重五十斤。 十年前在见他时,那柄剑已经剑长三尺三寸,两指半宽,重三十斤。 五年前,两人相逢,那柄剑却剑长三尺二寸,两指宽,重二十斤。 一柄厚重的剑器,却被他用薄了一倍。 直到那时,他才明白,为什么“流剑”能冠绝天下,力压群雄。 那时,慕容流光身边已经多了一个少年。 也是那日,他为那个少年打造了一柄一模一样的剑器。这般算来,他与那少年已经有五年未曾见面。 但是今天...... 朝阳升起,春风中带着丝丝寒意。 郭矮子刚刚吃过早餐,就听到屋外传来一阵马匹的嘶鸣。 接着,一阵敲门声响起。 郭矮子皱了皱,大喊道:“谁?” 门外那人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推门而入。 郭矮子转头看去,就瞧见了夕瑶迷人的小脸。 他却仿佛见了鬼一样,怪叫道:“我的了个乖乖,你怎么还没死?” 夕瑶笑容一僵,口中却说道:“数年不见,想不到郭兄风采依旧啊。” 郭矮子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先别说好听的,直接说,这次来是好事坏事?” 夕瑶淡淡笑道:“自然是坏事,否则我怎会来找你?” 郭铁匠叹了口气,喃喃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遇着你这疯丫头,果然没有好事。” 夕瑶眨了眨眼,忽然笑了起来。 她对着门外打了个响指,道:“进来吧。” 她话音刚落,蓉儿就拎着两个昏死过去的女人走了进来。 蓉儿将两个女人往郭铁匠脚下一扔,就站到了夕瑶身后。 郭铁匠看清两人的面容后,脸色一白,道:“疯丫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夕瑶道:“我来的时候,看到这两个女人鬼鬼祟祟地在你家附近打转,就帮你擒了下来。” 她的眼睛转了转,接着道:“对了,怎么不见嫂夫人?莫不是又回娘家了?” 郭矮子喘着粗气,瞪着夕瑶。好半天后,才缓缓说道:“你想怎么样?” 夕瑶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告诉我,阿彦在哪?” 郭矮子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口上却否认道:“什么阿彦?我不认识。” 夕瑶冷笑道:“你当我是瞎子不成?他手上的那柄剑,除了你,谁能打的出来?” 郭矮子沉默了一会后,道:“你也是为了那个药方?” 夕瑶皱眉道:“你怎么知道?” 郭矮子叹了口气,低声道:“跟我进来吧。” 说着,他就带着两人向内室走去。 而当她进入内室后,猛地脸色一变。因为在内室的床铺上,正躺着一个少年。 阿彦脸色发青,嘴唇惨白,两颊微微樱红,这分明是气血内虚、身染寒毒所致。 夕瑶连忙上前,为他号脉。 好半天后,uu看书.uuanshu.co 她才收回手掌,看向郭矮子:“怎么会这样?” 郭矮子摇了摇头:“不知道,方才三更时分,这小子找到我这的时候就已是这个样子。 他身中寒毒,我已用家传暖玉为其拔掉。不过看他现在这样,恐怕没有一个月的时间,是休想下床了。” 夕瑶道:“他有没有交代什么?” 郭矮子道:“有,一个名字。” 夕瑶道:“谁?” 郭矮子道:“毒蝎镖局,司徒无痕!!” 夕瑶挑了挑眉,道:“司徒无悔的哥哥?” 郭矮子道:“正是。” 夕瑶摇了摇头,笑道:“莫说我看不起他,纵使是十个司徒无痕绑起来,也绝非阿彦的对手。” 郭矮子奇怪道:“你对这孩子很有信心?” 夕瑶道:“‘流剑’的传人,若是连个宵小之徒都斗不过,也真没什么脸面在活下去了。” 说完,她便转身向外走去。 郭矮子道:“这就走了?” 夕瑶道:“这不正合你的心思吗?” 郭矮子摇了摇头,道:“看在相交多年的份上,打铁的给你提个醒。” 夕瑶停在门口,头也不回,道:“说!” 郭矮子道:“这小子身中寒毒,那司徒无痕可没这种手段。若是打铁的没猜错的话,怕是她也来了。” 夕瑶眼睛微微眯起,道:“你是指‘傲雪凌霜’凌夫人?” 郭矮子道:“正是!!” 夕瑶不在停留,带着蓉儿离开了这里...... 第8章 无耻 马车行过,将道路两旁的嫩芽碾碎,就好似那些鲜活生命被拦腰斩断。 突然,一道不似人声的嘶吼,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但这官道之上,哪来的野兽?蓉儿面容微寒,警惕的目光扫过四周各处,却见前方的柳树上,吊挂着一个女人的尸体。 女人早已惨死多时,全身僵硬,脖子上有一道寸许长的豁口。 她的眼睛里除了惊恐,竟还似有些许狰狞与恶毒。 蓉儿脸色一变,猛地勒住车马。 颓马悲嘶,马车缓缓停下。夕瑶撩起帷幔,道:“什么事?” 蓉儿揉了揉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后,道:“小姐您看,那是毒灵玉的尸体?” 夕瑶举目望去,果然在前方百米外的柳树上,看到了那具尸体。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道:“过去吧。” “是。” 蓉儿应了一声,赶着马车缓缓靠了过去。 死人的脸从来都不会好看,特别是恶毒的女人,更不用说一个已经死了一天的恶毒女人。 蓉儿惊呼一声:“果然是她的尸体,我还以为是自己看花眼了。” 毒灵玉的尸体怎会在这里? 是什么人将她带到这里?他又为了什么? 夕瑶左右看了看,却并不触碰她的尸体。 她深思片刻,开口道:“你可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么?” 蓉儿道:“她的亲人朋友来了,想给她报仇?” 夕瑶道:“什么报仇,不外乎是为了那张兽皮寻个借口。” 蓉儿道:“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夕瑶道:“她死在我们之前经过的路上,那赵啸天和丑苗又是死在我的手里,他们不找我们,找谁?” 蓉儿道:“那他们应该去找蛇蟒双鬼啊。” 夕瑶道:“可他们已经死了,说不好现在已经进了某人的肚子里。况且,那个某人和阿彦,他们都惹不起。既然惹不起,也就自然不清楚现在兽皮在谁的手里。” 蓉儿道:“那为什么就盯上了我们?就我们惹得起?” 夕瑶道:“没错。” 蓉儿道:“为什么?” 夕瑶道:“大概,因为我们都是女人吧。” 她轻轻地叹了气口,轻声道:“三年,足够世人忘却很多俗事,自然也能让江湖中人忘却了我这个闲人。” 说话间,对面柳树上的积雪簌簌落了,一人冷笑着走了出来。 他边走边说道:“我道是哪路英雄竟能杀死吾儿,没想到居然会是两个贱婢!!” 这人身高七尺,颧骨高耸,面色黝黑,目光桀骜,但却是一位满头白发的暮年老者。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干瘦,浑身上下杀不出几两肉的瘦弱男人。 夕瑶对着两人笑了笑,道:“在下入关不过三天,想不到‘三花毒宗’宗主毒满天,居然会和‘坚如磐石’石中策一同来看我。” 石中策阴沉一笑:“你这贱婢倒是自大,莫不是认为自己是传说中的‘楚、剑、瑶?’也配让老子来专门看你?” 夕瑶道:“哦?那小女子就不明白了?两位既然不是为了看我,又何必等在此处?莫不是看上了我这婢女?” 石中策大怒,开口骂道:“混账......” 不待他将话骂出口,毒满天就开口打断,道:“大家都是明白人,又何必装糊涂?” 他的目光在两女身上来回摇摆,眼神中露出一丝淫秽之色,道:“其他事都暂且不谈,就吾儿身死这一件,两位是否该给小老儿一个交代?” 蓉儿怒道:“呸,你这不要脸皮的老不死,你家女儿明明是被白蟒所杀,与我等有何相干?” 夕瑶撇了蓉儿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她发现蓉儿虽然聪慧,但却天真得像个孩子,对人情世故知之甚少。她这一番话看似有理,却很容易被对方抓住把柄。 果然,蓉儿话音刚落,毒满天就恻恻一笑,道:“既然与你们无关,你们又如何得知是白蟒杀死吾儿?此事定于你们两个脱不了干系!!” 蓉儿还想反驳什么,却被夕瑶拦下。 她笑盈盈地看向毒满天,道:“莫要说这些有的没的,不妨明说了吧,你想要什么交代?” 毒满天哈哈大笑,道:“还是姑娘明事理,既然如此,小老儿也不为难两位。既然两位杀了小老儿的爱女,那就为小老儿在生一个便是。 只要两位肯为小老儿诞下一儿半女,此事便就此揭过,以后绝不纠缠,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石中策嘿嘿笑道:“我说老哥怎会拦住在下,原来是打的这个注意。” 似是听出了石中策有些不满,毒满天大手一挥:“石老弟尽管放心,毒某并非不懂分享之人。” 说着,他还对石中策挤了挤眼,使了几个眼色,两人立刻心照不宣的大笑起来。uu看书 .uukas.om 夕瑶叹息一声,似乎有些不解,道:“为什么让一个人,明白一件事,会如此艰难?” 她看向蓉儿,问道:“若是有人羞辱你,你当如何?” 蓉儿想了想,道:“我这人性子懒惰,最怕麻烦的了。可要是就这么杀掉他的话,却又好像不太解气。” 夕瑶点了点头,赞同道:“有理。” 她看向毒满天两人,道:“你们两人若是肯趴在地上,爬回刚才的镇子,我就既往不咎。否则,两位可能就要留下脑袋了。” 石中策大怒,喝骂道:“好个不知死活的贱婢。”他话音刚落,身子就飞掠而起,向夕瑶扑了过去。 他的身法快,出手更快。在临近夕瑶身前时,右手忽然伸出两指,闪电般点在了夕瑶身上的三处大穴。 蓉儿显然没想到对方会有此一手,等她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夕瑶已经落到了对方手里。 惊怒之余,她翻手取出峨眉刺,却不敢上前,生怕对方一时激愤伤了小姐。 眼见对方投鼠忌器,石中策顿时淫笑出声,道:“你这贱婢,不是要老子在地上爬吗?没问题,不过是老子骑着你爬!!” 石中策只顾放肆叫嚣,却没看到毒满天眼中的惊骇。 就在他准备对蓉儿出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夕瑶那如玉石般的小手忽然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点到他的肾俞穴上。这一招出手之快,竟让他全无无闪避的余地。 石中策顿感全身一震,就瘫软在了地上...... 第9章 慕容流光 石中策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的看向夕瑶,道:“你......你怎么可能破了我的玄功?” 他的声音微微有些急促,颤抖,像极了面对危险,却又无路可逃的妇孺。 夕瑶冷笑道:“你这‘混元玄阳功’也算是一等一的外家功夫,号称水火不侵,刀剑难伤,没想到居然连我一指都无法接下,当真是见面不如闻名!” 她低头看着石中策,一字字道:“我方才一指点到你的肾俞穴上,你这一身功夫虽然无恙,但却全身瘫痪,就连一根小手指都动不了。 你说,我将你丢在这荒郊野外,是你的玄功厉害,还是野兽的牙口更胜一筹?” 石中策被吓得面色惨白,说不出话来。 那毒满天却忽然拱手笑道:“敢问前辈可是瑶小姐?” 夕瑶点了点头,却又叹了口气,道:“你猜的不错,可惜却是现在才认出我。否则,你也许就不用做那丢脸的勾当了。” 毒满天面上一阵青,一阵白,愣了半晌。忽然,他面对夕瑶,猛地挥出一掌。 他这一掌,掌未到,风先行,一股黑雾与难掩的腥臭之味随之而来。 夕瑶全身都在这掌风的笼罩之下,她却并未招架,而是挥手打出一道柔力将蓉儿送了出去。同时伸出玉手和毒满天对了一掌。 两者相碰,夕瑶纹丝未动,那毒满天却连退几步才止住脚步。 夕瑶看向毒满天的手掌,淡淡道:“凭良心讲,你的掌力还算不错,却偏偏要走这种歪路......” 毒满天脸色发黑,面上的肌肉都微微扭曲抽搐。 他紧紧盯着夕瑶如玉石般的右手,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之色,嘶吼道:“你的手......为什么?......为什么?” 毒满天挥出的那只手掌,已经变成了一片紫黑之色,而且它的五根手指都已折断,随意的勾搭在一起,只看一眼就让人有一种背脊发寒的感觉。 夕瑶叹了口气,低声道:“毒魔手,不伤人、便伤己。你师傅没告诉过你吗?” 毒满天目中的惊惧已经化作绝望,他的声音也越发微弱,喃喃道:“当年我拜师之际,曾在列为祖师的灵位前发誓,如若欺师灭祖,必将身中剧毒,受尽万蚁噬心,骨断筋折之苦。 后来,我贪图师娘美色,挑拨师傅和师叔不合,并设计让他们在宗门禁地死斗。就在两人两败俱伤之际,出手偷袭,将两人都留在了那里。 没想到......没想到......” 忽然,毒满天的身体疯狂地扭曲着,他面目狰狞,全身的大筋都高高凸起。 他口中用力一咬,嘴巴一张,就把半截舌头吐了出来。 夕瑶摇了摇头,淡漠道:“咬舌自尽这种事,放在寻常百姓身上或许可行。但若换做你这种内功有成的武林中人,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 毒满天本想直接一掌打死自己,但身体在剧痛难忍之下,根本无法凝气聚力,因此只能将希望寄托到夕瑶身上。 可他的希望却注定要落空了。 夕瑶踢了踢躺在地上的石中策,却发现他早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原来在他听说夕瑶要将他留下,供野兽撕咬的时候,就果断震碎心脉,让自己死的稍微体面了些。 蓉儿凑了过来,怯生生道:“常听人言,江湖有三毒,一转二红三毒魔......这话果然不假。” 她看向夕瑶,有些担心,道:“小姐,你刚才被他击中......无碍吧?” 夕瑶笑了笑,轻声道:“我若有碍,他就不会中毒了。” 蓉儿点了点头,就要扶着夕瑶回马车上去。 就在此时,一道苦笑声传来:“三年不见,你这女人居然还是这般心狠。” 说话间,一道银光闪过,那毒满天的头颅便于身体分离。 夕瑶转身看去,冷笑道:“你这贼子,还敢在我面前现身?” 一人懒洋洋地站在一旁,他穿着一身白衣,腰间随便系着跟白色丝带,手中提着一柄旧剑。 这把剑比三年前又短了几分,没有剑鞘,剑身和剑柄都是划痕,看上去比阿飞那把还要破旧。 夕瑶随手一指点过去,板着脸,道:“贼子,谁让你杀他了?” 这人叹了口气,剑身一挺,轻轻地将她的手指劈到一旁,道:“反正他横竖都是个死,你又何必如此折磨于他?” 夕瑶道:“若我不是我,现在受苦的就是我。” 这人道:“可你就是你,所以你并未受苦啊。” 夕瑶叹息一声,道:“慕容流光,你果然没变,还是这般惹人厌烦。” 这人笑了笑,没有说话。 夕瑶目光移到毒满天的尸首上,沉声道:“你这一招,并非剑法,而是刀势。什么时候起,‘流剑’慕容流光也弃剑从刀?” 蓉儿这才知道,看书 ww.uuknshu.om 面前这人居然会是和自家小姐齐名的慕容流光。 他长得并不算如何俊朗,只是那双略显沧桑的眼眸,给他增添了一份人到中年的特殊韵味。 慕容流光笑道:“我浸淫剑道三十载,自觉已走到尽头。故,借他物之道融于己身,提升剑道修为。” 夕瑶道:“所以,你就偷学了赵家十三刀?” 慕容流光似乎笑了笑,道:“江湖中人较技切磋,怎能算得上是偷?” 夕瑶道:“你可是赵如徒弟?” 慕容流光道:“他功夫虽然不错,但却做不得我师傅。” 夕瑶道:“哦?既然不是人家徒弟,却学了人家祖传的功夫,这不是偷是什么?” 慕容流光摇了摇头,道:“你这婆娘,倒是古板。实话和你说了吧,我是拿自家的剑法和他换的刀法。” 夕瑶挑了挑眉,有些不敢相信,道:“用你自创的‘流剑’?” 慕容流光道:“非也,非也。我慕容虽说并非世家出身,但家中也藏有不少剑法秘籍。随便挑出几本不错的与人交换,倒也不算占他什么便宜。” 夕瑶失望道:“你这人,倒是不肯吃亏。” 看她表情变化,慕容流光便知她心中所想。他苦笑道:“我若是不小气点,恐怕这剑招早就被人偷走了。” 被人说中心事,夕瑶脸色一红。她羞怒地跌了跌脚,道:“呸,手下败将罢了,谁稀罕你的剑招? 正巧今日闲来无事,你我二人多亲近亲近。也好叫我看看,你这三年究竟有多少长进?!” 第10章 酒楼 话未说完,夕瑶已一掌打了过来。 慕容流光向后退去,整个人突然贴到树上,就似是个纸人似的附在树枝上,任由风吹树摇就是不会掉下来。 夕瑶嘴角带笑,自袖中抽出一柄短刀,脚下用力一跃,便来到慕容流光身前,抬手就劈出七、八刀。 慕容流光身子一晃就躲过一刀,但是这第二刀却是万万躲不掉的,只得举剑迎击。 七八招过后,他已飘身落下,一双眼睛却紧紧的盯着夕瑶手中的短刀。 这刀长不过尺来,刀尖锋锐,刀身透着一股股寒意。 慕容流光眼神一亮,赞叹道:“好刀。” 夕瑶似笑非笑道:“是刀好,还是刀法好?” 慕容流光笑道:“都好,都好。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今日得见小姐这凌厉刀法,倒颇有其几分威仪!!” “颇有其几分威仪?” 夕瑶眼睛一瞪,怒道:“你是说我比不过她?” 慕容流光笑了笑,并不出言答话。 夕瑶深深吸了口气,她猛地将刀身一扬,道:“不错,若是这种小家子气的兵刃,我确实比不过她。” 言罢,她便对着刀身一指点了过去。 只听“呛”的一声,那柄利刃竟被点成两截。 慕容流光瞪眼道:“你这是做什么?这可是用寒铁打造的神兵利器,怎可无故损毁?” 夕瑶道:“老娘乐意,关你屁事。” 慕容流光被呛的一窒,他眼睛转了转,忽然笑道:“我肚子有些饿了,不如我请两位小姐吃饭如何。” 对于有人请客,夕瑶和蓉儿都表现出了相同态度。 三人一同上了马车,不同的是夕瑶和蓉儿坐在车厢里,而慕容流光则充当了车夫的角色。 蓉儿偷偷看了慕容流光一眼,轻声道:“小姐,这家伙真是和你齐名的那人?” 夕瑶看向她,道:“不像吗?” 蓉儿点了点头,道:“不像,他能和小姐拆上几招,想来功夫应该不错。只是脾气有点怂,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霸气。” “噗嗤”一声,夕瑶没忍住笑出声来。 外面的慕容流光也是脸色一黑,气道:“你这丫头,说话倒是刁钻的紧,真不愧是她的丫鬟。” 夕瑶笑道:“怎么,你有意见?” 慕容流光连连笑道:“不敢,不敢,你的丫鬟我哪敢有什么意见?你又不是我婆娘?” 夕瑶脸色一红,怒道:“做你的春秋大梦吧,就是这世上的男人都死绝了,我也不会嫁你!!” 慕容流光哈哈大笑,道:“放心,放心,我虽年过三十,但好歹在江湖上也算有些名声,纵然要娶妻生子,也该找个年方二八的花季少女,怎会寻你这个半老徐娘般的疯婆娘?!” 夕瑶撩开帷幔,一脚踹了出去,板着脸道:“我半老徐娘?我半老徐娘?我比你还要小上好几岁!!” 慕容流光身子偏向一旁,左手呈擒拿之势抓住这只脚掌。 这只脚行过千山、走过万水,踩死过数千毒物,也踹死过上百马匪。但是在慕容流光眼中,它却显得那么娇小、可爱。纵然是未出楼阁的千金小姐的脚掌,也不及她的万一。 夕瑶似是察觉到了他的想法,面色一红,口中轻啐一声:“好你个登徒子,胆敢占老娘的便宜!!” 说着,她的另一只脚就踹了出去。只是这次,她却用足了十分气力,并且对准了他的志室穴。这一下若是被踹实了,纵然是慕容流光这种高手,恐怕也要在床上过完这下半辈子了。 不过好在,他及时松开手掌躲过了这一脚。 慕容流光苦笑一声,摇着头道:“你这婆娘下手还是这般阴损,难怪现在都还没嫁出去。以我看来,就算再有三年,你也未必能嫁的出去。” 夕瑶顿时怒不可遏,道:“放你娘的臭屁......” 不等她出手,慕容流光就缩起脖子,求饶道:“玩笑话,莫要当真,莫要当真。” 说话的功夫,他已将马车赶到了相邻的镇子。此时正值晌午时分,他便直接带两女来到了一家酒楼。 这家酒楼位于小镇的中心区域,据说十几年前就开在这里,而且不论是风吹雨打,还是逢年过节,这家酒楼都照开无误,从未有闭店休息过一天。 酒楼的掌柜也确实上了年纪,须发斑白,皱纹就像千层饼一样铺了满脸。不过好在他的身体还算硬朗,此时正满面红光的站在柜台后面,安心的看着账本,将招揽生意的工作都交给了自己儿子与店内的伙计。 张一念站在门前迎来送往,可以说是这家酒楼的活招牌。但凡是来过这“洛月镇”的江湖中人、过往商贩,就绝没有不认识他的。 平常日子里,张一念虽然也都笑面相迎的站在门口,但却绝没有向今天这般兴奋。 因为他已经收到消息,今日会有几个大人物光临这里。若是能将他们伺候舒服了,但凡从指缝间流出些许好处,也绝对能让他大赚一笔。 可他却不曾想到,uu看书 wwuuknhu.cm那几位大人物还未到,他就先迎来了两个煞星。 慕容流光笑道:“就在这里吃怎么样?” 夕瑶还未说话,蓉儿就馋的直流口水。这也难怪,她和夕瑶行走在外,哪次不是随便寻个街头小店充饥?什么时候进过这么气派的酒楼? 夕瑶撇了她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暗骂:这死丫头,就知道给我丢人显眼。 她没好气道:“行吧。” 慕容流光道:“看你这表情,就知道平日里没少虐待这丫头。放心好了,这顿我请,不会花你一两银子。” 他走到张一念身旁,笑道:“兄弟,今天我有贵客,给我在大堂安排个好位置。” 张一念脸色一僵,道:“哥,既然是贵客,哪有在大堂吃饭的道理?这样,兄弟给你安排个雅间,在上两壶好酒......” 不等张一念将话说完,慕容流光就连连摇头,道:“不,不,不,今天这顿就在大堂吃。” 张一念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然后轻声道:“我说,你不会是得到了消息,要虎口拔牙吧?” 慕容流光道:“徒弟被伤了,师傅总要找回场子不是?” 张一念一脸怀疑,道:“只是为了找场子?” 慕容流光笑道:“你说呢?” 张一念叹了口气,道:“你要干什么兄弟我管不着,只是......今天我家老爷子也在,怕是不会让你如愿。” 慕容流光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他直接绕过张一念,引着夕瑶两女在靠近门口的桌椅坐下...... 第11章 凌夫人 三人入座后不久,小二就端上数盘好菜、几壶好酒,随意地丢到桌上,话也没说一句转身就走。 夕瑶挑了挑眉,疑惑道:“这厮怎么如此无理?莫不是你赊欠店家的酒钱?” 慕容流光摇了摇头,道:“这是掌柜给我的警告,莫要多事,也莫要多管闲事。” 对此,夕瑶倒是信以为然。 慕容流光就是这样的人,无论他走到哪里都会惹事上身。 当然,这其中既有他惹人家,也有人家惹他的,不过是前者居多就是了。 夕瑶叹了口气,道:“我就知道,你请的饭可不是那么好吃的。” 慕容流光笑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你我难得相遇,若是不借这个机会拖你下水,怎对得起你我间的交情?” 夕瑶道:“呸,我和你哪来的什么交情?” 慕容流光摇了摇头,也不反驳,道:“午后十分,司徒无痕必将路过此地,以那凌夫人的做派,必然会到这酒楼奢侈享受一番,到时还请小姐多多帮衬一二。” 夕瑶道:“我为何要自找麻烦?” 慕容流光道:“难道你不想要那张药方?” 夕瑶道:“怎么?难道你会拱手相让?” 慕容流光道:“这是自然,我怎敢和小姐相争?” 夕瑶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你慕容流光可不像是会做亏本买卖的人。” 慕容流光笑道:“我的本意就是毁掉那张药方,反正都是毁掉,你毁还是我毁都没太大区别。” 夕瑶嬉笑道:“哦?你就这么肯定我一定会毁掉药方?说不定我也想着借它之利,操控天下英豪,混个武林盟主当当呢?” 慕容流光神色不变,他斜了夕瑶一眼,道:“这话别人说,我还有几分相信,可若是你说的话,那就只能当做是玩笑话听听了。” 夕瑶还未说话,蓉儿就不干了,她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看不起我家小姐?认为她当不得这武林盟主?” 慕容流光摇了摇头,道:“若光论武学修为的话,你家小姐自然是当得。只是......若以她的秉性而论的话......” 不等慕容流光说完,蓉儿就眼睛一瞪,道:“我家小姐什么秉性?你给我说清楚了!!” 夕瑶给慕容流光使了个眼色,但他却像是要故意拆台一样,根本不看夕瑶一眼,道:“你家小姐什么秉性?自然是又馋又懒,还怕麻烦。 不说别的,光是怕麻烦这一点,她就绝不会去做这等事。” 话音未落,夕瑶就看到蓉儿居然点着脑袋,一副对于慕容流光的评价颇为赞同的样子。 夕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蓉儿这才想起,慕容流光评论的是自家小姐。吓得她连忙低下脑袋吃饭,不敢去看夕瑶一样。 慕容流光被两女逗得“哈哈”一笑,他看向夕瑶,道:“怎样么?稍后我找场子,你帮我拦住无关人等,作为报酬我将药方让给你。” 夕瑶想了想,正要点头应下,就听到一声健马嘶吼。她向门外看去,正巧看到一辆马车停在门口。 这马车虽然气派,但也并不少见,真正引起夕瑶注意的,却是插在马车上的那面旗子。 这旗子银丝锦底,旗面上由金丝绣着斗大的一个“蝎”字。 第一个从马车上下来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衣着华丽,白袍上锈着金丝,腰带上挂着玉坠,背后背着柄虎皮刀鞘,纯银刀柄上还镶着颗美玉的重刀。 张一念立马笑脸相迎,道:“晚辈久闻‘毒蝎镖局’的名声,今日得见司徒镖头实在是三生有幸。” 司徒无痕可以不给张一念面子,却不能不给他老子面子。 他看了张一念一眼,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好说,好说。” 坐在店里吃饭的老江湖们听了张一念的称呼,心里已隐隐约约猜出了这中年人是谁,眼睛不禁微微眯了起来。 “毒蝎镖局”是出了名的朝廷走狗,平日在京都里作威作福,可以说是声名狼藉,今日怎会突然来到这里? 第二个下车来的是个女人,虽年过四旬,但却风韵犹存,依稀能看出年轻时也是个绝世美人。 张一念脸上笑容更深,姿态放得更低,道:“夫人光临小店,真真是让我们蓬荜生辉。家父已在二楼为夫人备好饭菜,请夫人享用。” 凌夫人看都未看他一眼,只是冷冷道:“二楼就不必了,将饭菜移到一楼大堂,我们就在这吃!” 张一念面露难色,道:“这......” 凌夫人冷冷地撇了他一眼,道:“怎么,你不愿?” 张一念冷汗直流,尚未说话,老掌柜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就这样吧。” 凌夫人这才拂袖而去。 夫人!难道是凌夫人?难怪能让掌柜的亲自开口,她确实有这个资格。 凌夫人并未嫁人,u看书ukashu.om 而是姓凌名夫人。乃是云霜派掌门,以一身“冰寂真功”、二十四路“凝冰掌”在江湖中闯下赫赫威名。 酒楼的大堂里,坐满了走南闯北的食客,说是鱼龙混杂一点都不为过。他们高声阔谈地讲述着那些‘刀头舔血’的江湖勾当,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都是行走江湖的侠士剑客一样。 可是当凌夫人和司徒无痕走进酒楼后,这些喧闹声却忽然沉寂了下去,甚至还有人默默留下银子,离开了这处是非之地。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份眼色,尤其是喝了几杯酒水之后,就更有人借着酒劲忘乎所以,比如坐在角落的那个大汉,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 大汉喝了杯酒,大笑道:“老三,你可记得我们年前在白石山下遇见‘关外独狼’赵啸天的事么?” 被唤作老三的汉子笑道:“如何不记得?那赵啸天敢当着咱们兄弟的面,拦路抢劫一个书生,还说什么:‘若是你敢将这消息散播出去,老朽定要了你的脑袋。’ 可结果呢?若不是他跑的快,可就成了大哥的刀下之魂!!” 桌上的另外一人也跟着笑道:“不错,不错。 依我看来,江湖上若论剑法之犀利,自然得数那‘流剑’慕容流光,可若论刀法之霸道,只怕是那号称天下第一刀的‘楚刀’也绝比不上咱们大哥!!” 大汉举杯大笑,正要说些什么,却被一道冷笑声打断。 “哪里来的废物,也敢出言造次,妄称与‘楚刀’齐名?” ...... 第12章 掌柜的 不知何时,凌夫人已站起身子,眼畔清冷地看着他。 那大汉皱了皱眉,疑惑道:“恕在下眼拙,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凌夫人冷冷道:“你可是‘狂刀’司徒怒?” 她的声音冰冷、急促、似不含一丝感情。司徒怒听得浑身发寒,却不肯在同伴面前落了面子,喝道:“不错,正是在下。” 凌夫人嘲讽道:“就凭你,也敢称强过‘楚刀’?” 方才说话那人立刻长身而起,道:“江湖传闻那‘楚刀’乃武林之最,天下第一刀,唯有‘流剑、瑶天指’方能匹敌,但谁又曾亲眼见过这三人出......” 他话未说完,凌夫人就已隔空挥出一掌,一道劲气透体而出印在那人胸口。 接着,那人脸色变得铁青,一道道冰霜自胸口凝结,不过眨眼的功夫,他就变成了一座冰雕。 酒楼中大部分人的眼睛都看直了,还有一小部分惊的直接结账走人,以免祸及自己。 但司徒怒却没有走,他能活到今天还如此嚣张,自然是有几分真本事。他将背后的大刀抽出来往身前一横,道:“夫人出手果然毒辣,我虽不及那‘楚刀’,但也不会任人羞辱。你今日杀了我兄弟,是否该给在下留个交代?” 凌夫人冷笑道:“交代?你想要什么交代?” 司徒怒道:“自然是留下你的脑袋。” 他嘴里说着话,人却已冲了出去,“呛”地拔出了重刀,向凌夫人脑袋劈去。 只觉刀风嘶嘶,刀光如瀑布般泻下,不过转眼功夫,刀锋便已来到夫人身前。 他这手“力劈华山”耍的着实厉害,出手时机拿捏的也恰到好处,但夕瑶却暗暗摇头,他这一招应付那些三流高手自然无碍,可若是想凭此伤得凌夫人,却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果然,凌夫人身子一转避开锋芒,手掌一抖,掌心便多了一层薄薄的冰霜,这冰霜宛若千年玄冰般散发着森然寒意,她拇指与中指捻在一起,轻轻地印在司徒怒肩头。 司徒怒脸色一变,身子在空中翻了一翻,然后重重地砸到自己那张饭桌之上。 老三连忙撕开他肩膀上的衣服,顿时面如土色。因为他看见司徒怒的肩膀上印着的那朵深蓝色的兰花,这让他明白了眼前这位到底是谁。 他脚下悄悄退了几步,声音颤抖道:“阁下莫非就是......就是‘傲雪凌霜’凌夫人?” 听到“傲雪凌霜”这四个字,司徒怒顿时被吓的不敢出声,脸色发青的看向凌夫人。 凌夫人撇了他一眼,淡淡道:“能认出我这‘傲雪凌霜’,你这双眼睛总算还没瞎。” 老三咬了咬牙,道:“既然是夫人出手教训,我们兄弟认栽就是,山不转路转,我们他日江湖再见!!” 说着,他就要扶着司徒怒向大门走去。 哪想凌夫人忽然冷笑两声,道:“走?谁让你们走了?” 老三怒道:“我等醉言造次,却是不该,可这与你有何相干?为何苦苦相逼?” 凌夫人道:“那‘楚、剑、瑶’虽是江湖晚辈,但一身功夫却也了得,仅比我等稍逊一筹。可如今尔等这般口出狂言,岂不是说你们也配和我等齐名?这是何道理?” 老三怒目圆睁,道:“你.....” 他实在没有想到,这凌夫人居然是因为这般可笑的理由,而对他们出手。 就在此时,“噗嗤”一声,蓉儿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 蓉儿的笑声不大,但在这沉寂、压抑的酒楼内突然响起,却像是炸雷般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凌夫人冷眼望来,道:“你笑什么?” 蓉儿道:“我原以为你是‘楚刀’的至交好友,这才出手教训这些狂妄之徒。哪想原来你也是这般货色,不过是借他人之名往自己脸上贴金罢了。” 凌夫人脸色一寒,道:“好个牙尖嘴利的小畜生,本座这就替你家主子教训教训你。” 言毕,她手掌捏成拈花状,便向蓉儿印了上去。 与此同时,夕瑶忽然伸出玉手,向着凌夫人隔空点去。两股劲气与空中相撞,顿时内劲外泄消散于无形。 凌夫人眼睛微微眯起,冷声道:“倒是本座眼拙,原来此地竟还有高手。” 她的眼睛仿佛毒蛇般盯在夕瑶脸上,夕瑶却专心吃着菜肴,根本就不去看那凌夫人。 但慕容流光却忽然出声,对那两个汉子说道:“走吧,以后万不可在酒后乱言。” 听到这句话,那两名汉子顿时心中一喜。他们向凌夫人看去,却发现她正面色凝重的盯着慕容流光。 两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柄陈旧破剑。uu看书 ww.uukans 瞧见这柄旧剑,两人的目光顿时由惊怒变成欢喜,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是死不了了,连忙互相搀扶着向楼外走去。 而在经过凌夫人身前之时,凌夫人眼神一寒,还欲出手,却被一道苍老声音喝止。 那老掌柜看着他们,怒目圆睁,道:“这是酒楼,吃饭的地方,不是你们争强斗狠的所在。老子把话放在这,今日若是谁还在此处生出事端,莫怪老子翻脸无情。” 掌柜话音未落,他就猛地抬起右腿向地面狠狠跺下,整个大堂的地面立刻跟着颤了三颤。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一变,想不到这老态龙钟的掌柜居然有般实力。 凌夫人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坐回位置不在理会两人。那两人也借着这个机会,快速逃离这里。 夕瑶盯着老掌柜看了半天,道:“这老掌柜是哪位前辈?内力竟如此深厚?” 慕容流光忌惮的撇了他一眼,道:“莫要惹他,这老头就是个怪物。” 天下三绝之一的慕容流光,竟不敢惹一个酒楼掌柜,这话说出来有谁相信?夕瑶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慕容流光犹豫片刻,继续道:“这老头成名已久,是家祖那个辈分的前辈高人,内力之深厚鬼神难测,即便你我联手也未能胜之。” 夕瑶摇了摇头,道:“不用你说,我也不会去招惹他的,我这个人......” 慕容流打断道:“我知道,你这个人最怕麻烦了。而且还是这种难缠的大麻烦,是吧。” “......” 第13章 交手 夕瑶从没想过,这个男人会这样了解自己。 她是个女人,而且是个年纪不小的女人。这几年来,她早已厌倦了江湖仇杀,刀头舔血的日子。 她不是没想过随便寻个老实人家嫁了,但却终究还是没走出那一步。因为她想等个懂自己的男人,可是当她等到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绝不会嫁他,因为...... 他是个比自己还麻烦的人。 随着老掌柜的那声怒吼,酒楼里陷入了难得的安静。那些走南闯北的食客并没有因为感到危险,就像过街老鼠般的逃离这里。 因为他们自认是江湖中人,既是江湖中人,就应该过刀头舔血的日子,就不能不凑热闹。而这里,现在就是镇子上最热闹的地方。 夕瑶撇了凌夫人一眼,道:“我一直以为云霜派的女人都是些喜欢拿着、端着的闷骚货,没想到当代掌门居然也是这般爱慕虚荣的家伙。” 慕容流光看了看她,就像是第一次见她一样,道:“我只以为你是拳脚功夫凶狠,没想到连口舌也是这般厉害,难怪这丫头被你调教得这般刁钻。” 蓉儿瞪了他一眼,却不敢在胡乱说话。 夕瑶撇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想说什么就说,有我在这,你还用怕他?” 蓉儿很讨夕瑶的喜欢,因为她知道什么话该听,什么话不该听。 比如现在,她就知道自己应该大口吃菜,大口喝酒,至于其他的什么都和她没关系。 她拿起酒瓶,拔出塞子,浓郁的酒香味扑面而来。 就连不喜喝酒的夕瑶也耸了耸鼻子,道:“桃花香,何物能比这酒香?” 慕容流光伸手盖住瓶口,幽幽道:“酒鬼乐于尝众酒,可惜......这酒我们却喝不得。” 若想在酒鬼的杯中下毒,本身就是件可笑的事。这是夕瑶前几天才刚刚说过的话,所以蓉儿记得很清楚。 她把手中的酒瓶放下,看向自家小姐。 夕瑶道:“谁做的?” 慕容流光摇了摇头,道:“不是他,否则这酒就应该在她们桌上。” 夕瑶皱了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这是冲我来的?” 慕容流光道:“当是如此,不然这毒就应该是下在菜里,而不是酒里。” 他低头沉思片刻,又道:“你这几年不在关内,踪迹全无,纵使仇家来寻,也不能来的这般的快,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夕瑶目光闪烁,道:“没错,这个仇家就是这几天新结下的。” 慕容流光看她镇定自若,有些不解,道:“怎么?你想到是谁了?” 夕瑶点了点头,她的心情突然变得说出的烦躁,全身都不自在,只想寻个高手过招,好好发泄一番。 因此她看向慕容流光,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 慕容流光被她看的发毛,心中暗暗疑惑:怎么了这是?这疯婆娘不会是找不到谁下的毒,便打算揍我一顿出气吧? “咳咳。” 他咳嗦两声,道:“谁?谁这么不长眼,居然敢打你的主意?” 夕瑶冷冷道:“前几天我杀了‘蛊婆’丑苗。” 慕容流光想了想,道:“听说她和‘青煞’蛊魔子颇有渊源。” 夕瑶点了点头,道:“多半就是他了。” 慕容流光伸手点了点桌子,道:“若是如此的话,确实有些麻烦,难怪刚才把你难受成那个样子。” 夕瑶瞪了他一眼,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她眼睛转了转,道:“你不是说要去找人麻烦吗?还不快去?非要等人家吃饱喝足才肯动手?” 慕容流光皱了皱眉,道:“这不合规矩。” 夕瑶“呵呵”一笑,嗤笑道:“笑话,找麻烦还要讲规矩?真是古板的紧。” 话音未落,她已经拿起那瓶酒,向着凌夫人那桌扔了过去。 凌夫人虽在吃饭,但仍耳听六路,眼见八方。当下便感到一股恶风从背后袭来,她侧身一躲,那酒瓶便砸到饭桌之上。 “砰”的一声脆响,那酒瓶和桌上的盘子便碎成几片,数条蜈蚣、几只蝎子自酒中爬出,向身边人爬去。 司徒无痕脸色一变,抽出背后的长刀将这些毒物砍成两段。 凌夫人则怒喝一声,直接向慕容流光扑去。 虽然她没看到是谁出手暗算,但她却清楚自己和慕容流光结有梁子,这事和他万万脱不了干系。 眼见凌夫人飞身而来,慕容流光只能挺剑而上。 那凌夫人对慕容流光早有防备,一出手就是杀招。 她左手成拳,右手成掌,uu看书 .uuknshu.co 来回交错替换,连续不断地向慕容流光攻去。 这是二十四路凝冰掌中最凶狠的两招,“冰封雪盖”、“雪上加霜”,这两式需以冰寂真功为基础才能施展! “冰封雪盖”是以至寒之拳疯狂攻向对手,中者必然伤痕累累、身中寒毒。此时在以“雪上加霜”接续,便可承接“冰封雪盖”的威势,诱发对方体内的寒毒,使对方伤处凝霜,关节冰封,任人宰割。 只可惜,她此次的对手是天下三绝之一的“流剑”! 面对凌夫人如潮水般汹涌的攻势,慕容流光只做出了一个动作,拔剑,直刺。 动作虽然简单,但速度却出奇的快,甚至快到连凌夫人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便被剑气所伤。 这凌夫人倒也果断,宁可身受一剑,也要打出一掌。面对足以致命的一剑,她却只是微微侧身躲过要害,旧剑便已刺入肩膀,而她的右掌也到了慕容流光胸前。 危机关头,慕容流光屈指成剑,直刺凌夫人的掌心。 两人同时身躯一震,各自向后退去。慕容流光退后一步便止住了退势,而那凌夫人却连退三步才停住身体,两者高下立断!! 双方攻势说的慢,实则却是极快。不过刹那功夫,两人便都已负伤在身。 凌夫人左肩被刺穿,整条手臂都无法用力。而慕容流光的左手双指也染上了一层薄冰,他手掌一抖,两指用力一分,薄冰顿时碎成冰碴散落。 他看向凌夫人,冷冷道:“凝冰掌果然霸道,在下佩服!!” ...... 第14章 发难 凌夫人脸色一寒,道:“你是在奚落本座?” 慕容流光道:“不敢。” 眼见凌夫人不敌对手,司徒无痕内心的震惊难于用言语表述。他并非没认出慕容流光的身份,只是心中对那天下三绝的排名颇有微词,并不相信对方真能胜过凌夫人而已。 他看向慕容流光,陪笑道:“今日得见闻名天下的‘流剑’,着实是在下三生有幸,只是不知阁下为何突然发难?其中是否有何误会?” “流剑”的名声在江湖上何等响亮?那些食客听闻眼前这个中年男人就是“流剑”慕容流光,顿时惊得瞪大了眼睛,呆呆的望着他。 慕容流光用剑指向司徒无痕,一字字道:“我今日前来,所为两事。” 司徒无痕紧了紧手中的长刀,道:“不知何事?” 慕容流光道:“其一,昨日你们在官道之上伤了一个少年,那是我徒弟,所以我今日特来讨个说法。” 司徒无痕脸色一变,正要说些什么,却见凌夫人眼神闪烁,冷笑道:“我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慕容流光对此毫不在意,道:“至于第二件,则是要讨回你们从我徒儿身上拿走的那件东西。” 司徒无痕面露得色,道:“若是如此,只怕要让慕容兄失望了。” 慕容流光道:“这是为何?” 司徒无痕道:“慕容兄有所不知,这个物件乃是楚阳王点名所要,恕小弟实难从命。” 慕容流光摇了摇头,道:“即是如此,就让我们手底下见真章吧。” 就在此时,一道冷哼声忽然响起,道:“老子刚才已经说得清楚,这里不是你们争强斗狠之地,莫不是你们都当老子是在放屁不成?” 众人斜目看去,发现老掌柜已经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他怒目圆睁的看向众人,反手一挥,用拐杖将旁边的桌子挑起,向着慕容流光砸去。 凌夫人眼前一亮,她伸出右手的食指,手指表面顿时汇聚一层霜气,向着慕容流光的膻中穴点去。 她这手不所谓不狠,趁老掌柜出手之际暗中偷袭,如此一来,不论慕容流光作何反应,都会被另一人所伤,绝无幸免的可能。 可她却不曾想过,一向独来独的慕容流光,这次居然带了个帮手。 就在饭桌即将临身之际,慕容流光居然不闪不避,挥剑径直斩下。 只听剑气瑟瑟,一股鲜血喷溅而出,那个纤细的手掌在凌夫人惊恐的目光中翻了几个跟头,然后才如鲜血一同落下。 同时她还看到一个女人身形如鬼魅般闪过,挡在慕容流光身旁,一掌将那饭桌劈成两半。 在剧痛的刺激下,凌夫人头上的冷汗如雨水般滴落。一旁的司徒无痕连忙出手,点到她身上的几处大穴之上,这才勉强止住手腕处的流血。 他小声说道:“事不在我,撤。” 凌夫人虽有不甘,却也能看清形势,她咬了咬牙,猛地飞身从窗户逃了出去。 慕容流光眼神闪烁,就要追去,却见一把长刀向自己砍来。 就在他准备挥剑格挡的时候,却被人从身后踹了屁股一脚,顿时身子不稳地跌出了酒楼。 他转身看去,这才发现蓉儿居然挥舞着两把峨眉刺,与司徒无痕战在一起。 见他看来,蓉儿连忙解释道:“不要看我,是小姐吩咐我做的。” 夕瑶脸色一红,道:“你若在不去追,那凌夫人可就真的逃了。” 慕容流光瞪了她一眼,便身子一跃,向着凌夫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老掌柜暴喝道:“想走?哪有那么容易!”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拐杖就已经挥了出去。 老掌柜本来还站在原地,每个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可转瞬之间,他就已经来到慕容流光身前,每个人也都看见那杆拐杖向着慕容流光的脑袋砸去。 但却没有一个人看到他砸中慕容流光。 因为一根手指已经点在了上面,阻住了拐杖的下落之势。 此时,慕容流光已经追了出去,再没有给老掌柜出手的机会。 夕瑶看向老掌柜,道:“前辈,看样子我好像比你更快些。” 老掌柜瞪着眼睛看着她,他脸上的皮肤都在微微颤抖,鼻孔也有扩大的趋势,显然是被夕瑶气的不轻。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的站着,谁都没有在意酒楼内的场景。 半晌后,老掌柜缓缓说道:“当今能接下我这一杖的,绝不会超不过五人。” 夕瑶道:“哦?这么说,前辈是知道我是谁了?” 老掌柜点了点头,道:“这是自然,因为这五人中只有一个女人。uu看书 ww.uukanshu.o ” 接着,他又叹息道:“肯定是你......我早就该认出是你了。” 他转身走回酒楼,道:“带着你的人走吧,莫要再生事端。” 说完,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缠斗中的两人就同时感到一股巨力从地下传来,将他们强行分开。 两人都一脸惊恐的看向老掌柜,就在他们还在犹豫是否继续的时候,夕瑶的声音却忽然从酒楼外传来:“蓉儿,我们该走了。” 蓉儿立刻收起峨眉刺,看都不看司徒无痕一眼,转身向外走去。 司徒无痕眼神闪烁,正要出手偷袭,却听那老掌柜说道:“外面那女子就是‘楚、剑、瑶’中的瑶天一指,一身功夫只在‘流剑’之上,不在其下。你若想死,尽管出手便是。” 司徒无痕顿时骇的汗如雨下,彻底熄了偷袭报复的心思。 ...... 马车之上,夕瑶靠在车厢撩起帷幔,对蓉儿说道:“以后要多加小心,我们已经被那‘青煞’蛊魔子盯上了。” 蓉儿奇怪道:“小姐,那蛊魔子很厉害吗?怎会让您如此忌惮?” 夕瑶摇了摇头,道:“若是正面争斗,以你的功夫有望在三十招内将他斩杀。” 蓉儿疑惑道:“即使如此,小姐又有何惧之?” 夕瑶道:“蛊魔子的功夫虽然稀松平常,但他用毒的本事却能排到江湖前三,所以他的御敌之法多半也都是在这上面。” 蓉儿点了点头,道:“蓉儿明白了,以后的吃食我会加倍小心......” 第15章 第1美人 夕瑶点了点头,道:“其实也不用太过担心,毕竟我们身边还有一人,他会帮我们分担些麻烦。” 蓉儿想了想,道:“小姐,我有一事好奇。” 夕瑶道:“说吧。” 蓉儿道:“三年前您和慕容先生为何一战?” 夕瑶没所谓道:“我没事,他无聊,就凑到一起打了一架。” 蓉儿惊奇的看了她一眼,道:“就这样?” 夕瑶道:“就这样。” 蓉儿又问道:“那结果如何?可是小姐赢了先生?” 夕瑶淡然一笑,道:“那落花庄是他至交好友的居所,我总不能让他在好友面前落了面子吧。” 蓉儿撇了撇嘴,心中暗道:您就吹吧,打不过就打不过,我还能笑话您啊。 忽然,前方一道白影闪过,蓉儿心中一沉,就发现慕容流光已经坐到自己身旁,手中依然提着他那把旧剑。 蓉儿也不说话,直接撩开帷幕钻了进去。 慕容流光愣了愣,然后苦笑道:“想不到我贵为三绝之一,居然会有给人赶马车的一天。” 夕瑶将帷幔撩开一道缝隙,向外望来,道:“你没得手?” 慕容流光道:“不错。” 夕瑶微微颦眉,道:“何人相拦?” 慕容流光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个酒瓶灌了一口,才缓缓道:“我原本已在千米外追上那女人,正要得手之际,一路官兵却忽然赶了过来。 他们人多势众,我也只能无奈退去。” 夕瑶“呵呵”一笑,道:“在多的官兵也不过是些不入流的家伙,能拦得住你慕容流光?我看你是不想和朝廷撕破脸面才是真的。” 慕容流光叹了口气,道:“精明的女人可没有男人喜欢。” 夕瑶道:“可我却装不得糊涂。” 慕容流光又灌了一大口酒,才说道:“那是云樵山庄的家奴,并非是官门中人。” 夕瑶道:“那你怎说他们是官兵?莫不是他们都穿着官兵的衣服?” 慕容流光道:“正是。” 夕瑶眼神闪烁,道:“假扮官军,罪同谋反。那云志先不该有这样的胆量!” 慕容流光道:“不错。” 夕瑶道:“可他还是做了。” 慕容流光道:“所以他背后一定有人支持。” 夕瑶也来了兴致,道:“你要夜探云樵山庄?” 慕容流光眯着眼睛笑道:“你不去吗?” 夕瑶冷笑道:“我为何要自寻麻烦?” 慕容流光“哈哈”一笑,道:“那云樵山庄号称是江湖第一世家,要说你不想进去转转,我可是有些不信的。” 夕瑶翻了个白眼,道:“云樵山庄是江湖第一世家?你将落花庄摆在哪里?” 慕容流光道:“落花庄的主人,可不是世家出身啊......” ...... 济南是个四方汇聚、路通八方的名城。在城中随便寻一茶馆,就能找出三五六个江湖中人。 说实话,夕瑶很少会来到茶馆,因为她不喜被男人们盯着看个没完。 对于别的女人而言,能牢牢抓住身边男人的目光,可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可偏偏夕瑶就是个例外。 她悠然的坐在茶馆里,而这里大多数男人的眼睛也都长到了她和蓉儿的身上。 原本来茶馆里的女人就不多,更不要说一下就是两个美女。 夕瑶端着茶杯,却没有喝上一口。因为这茶的味道并不好,喝下去只会让她心情烦躁。 可蓉儿却不管这么多,仿若牛饮般的连喝了几个大碗。 慕容流光就静静地看着她们,觉得十分有趣。 他和夕瑶相识多年,却很少见面,但这却并不影响他对她的了解。 这位被称为三绝之一的“瑶天一指”,虽然很美,但却喜怒无常。 有时她是杀人不眨眼的嗜血魔头,有时她却又比孩童还要天真。 慕容流光时常在想,世上怎会有如此古怪之人。 今日,她们之所以会来济南,是因为云樵山庄就在这里。 可不知为何,慕容流光总觉得今日的济南,似乎比往常更加热闹、更加的不同寻常。 忽然,原本还算安静的街道忽然喧嚣起来。那些长到两女身上的眼睛也都向外望去,甚至有人在张望了两眼后,立刻喜笑颜开地跑了出去。 夕瑶有些疑惑,奇怪道:“外面怎么了?为何他们都这般激动?” 慕容流光坐在原处动也未动,道:“还能怎么了?这个世上,能让男人动心的,除了钱,便是权,再有就是女人。” 夕瑶有些生气,道:“什么样女人,居然比我还讨男人的喜欢?” 她就是这样,就算在怎么不喜男人盯着自己,却也不愿被别的女人比了下去。 “噗嗤”一声,慕容流光将口中的茶水喷了一地。 她眉头一皱,u看书 ww.uukanshu.om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慕容流光摇了摇头,道:“小姐之美,自然无人能比,不过就是年级稍大了些而已......” 话未说完,他就看到一个破旧茶碗向自己袭来。 慕容流光随手将茶碗抄在手里,向一旁的老头打听道:“这位老丈,不知外面来了何人,怎么让这些食客如此激动?” 老头瞧了他一眼,笑道:“先生不是本地人士吧。” 慕容流光坦白道:“不错。” 老头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这就难怪了,不知先生可曾瞧见外面的那辆马车没有?” 慕容流光向外望了一眼,微微点头,道:“自认是瞧见了,这马车好生气派啊,不知是那家府邸的?” 老头满脸堆笑,仿佛故意炫耀一样,道:“那车身乃是用上好的楠木打造,马匹无一不是百里挑一的良驹,就连车窗上的帷幔都是金丝秀面的绸缎,这样的马车哪里是用气派就能形容的?” 慕容流光笑道:“哦?若是如此,在下就更加好奇了,还请老丈直言赐教。” 老头点头笑道:“这整个济南城,除了云家,还有谁能这般奢侈? 我看先生也是见多识广之人,想必也听说了‘云樵山庄’出了个天下第一美人云馨悦。” 这老头越说越兴奋,以至于面上染得点点红光,道:“那云馨悦不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针织女红更是不在话下,传说还练有一身好武艺,是当之无愧的山东第一才女。 而她现在,就在那辆马车里。” 第16章 各方云集 夕瑶眯着眼睛看向老者,道:“真没想到,蛊魔子居然对关中之事这般了解。” 老头心中一惊,却面不改色,道:“小老儿不懂小姐的意思,这里只有咱们四人,哪有什么蛊魔子?” 夕瑶向着蓉儿努了努嘴,道:“你若真不明白,就应该向她那样,或是左顾右盼,或是一脸错愕,却绝不是直接开口询问。” 蓉儿这才明白,原来眼前这个瘦弱老者,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青煞”蛊魔子。 她手腕轻轻一抖,一对峨眉刺就落入手中,随时准备出手。 老头看了蓉儿一眼,道:“你是何时发现的?” 他虽看着蓉儿,但他们都明白,这话是对夕瑶说的。 夕瑶微微一笑,道:“从他和你搭话开始。” 老头“哦”了一声,似乎有些不解,道:“你也看出来了?” 慕容流光点了点头,道:“你虽老态龙钟,但步伐却沉稳有力,这说明你的年纪绝不像外表这般苍老,这是其一。” 老头淡淡一笑,道:“这么说,还有其二了?” 慕容流光道:“不错,你常年养‘蛊’,身上自然沾染了难以去除的腥臭之味。这股腥臭味已融入肌理,虽然很轻,但却瞒不过在下的鼻子。” 老头怨毒的看了他一眼,道:“这般说来,本座倒是输的不冤。” 慕容流光道:“确实不冤。” 老头阴冷的目光从几人身上扫过,道:“你们有把握留下我?” 慕容流光叹息一声,道:“看来你是真的不知她是何人,否则绝不会说出这般话来。” 老头肚子都要气炸了,正要说些什么,却听慕容流光说道:“你走吧。”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慕容流光,道:“你说什么?” 慕容流光抬了抬眼,轻飘飘地说:“走吧,若是再不走,可就迟了。” 老头虽不知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也乐得这样一个结果。当下二话不说,身形几个闪身便消失了踪迹。 见老头离开,蓉儿疑惑道:“小姐,我们为何要放他离开?” 夕瑶向着大街上看了一眼,道:“云家是当地的地头蛇,眼目众多。今晚我们要陪慕容公子去做那窃玉偷香之事,在这之前,决不能打草惊蛇。” 蓉儿看了慕容流光一眼,故意拉着长音“哦”了一声,听得慕容流光是满脸涨红。 他瞪了林欢一眼,道:“呸,你好歹也是名门出身,怎能说出这般龌龊的话语?” 夕瑶也不理他,催促道:“赶紧结账,我们去吃东西。” 慕容流光横了她一眼,却还是老老实实地掏出了银子,毕竟他还有事要求着人家。 ...... “济宴楼”是济南城中生意最好的酒楼,不但贵,菜还难吃。 没办法,有身份、有权势的大人物就喜欢这个调调。菜好不好吃无所谓,只要贵,他们就吃的开心,吃的愉快,就连掏银子的动作都显得神清气爽。 夕瑶从上楼之后,眉头就没松开过,就连手都按在桌面上七八次,要不是给慕容流光面子,恐怕早就翻桌子了。 不为其他,只是这里的菜肴太过难吃罢了。 眼见安抚不下,慕容流光只能掏出几两银子交给蓉儿,让她去外面买些出名的点心回来,这才让夕瑶老实下来。 夕瑶白了慕容流光一眼,道:“既是如此,你又何必非要来此吃饭?” 慕容流光叹了口气,无奈道:“我的姑奶奶,您真当我们是来吃饭的?” 夕瑶稀奇道:“这倒奇怪了,来酒楼不吃饭,做什么?找窑姐快活?你怕是来错时辰了吧。” 慕容流光翻了个白眼,也不计较,道:“你看到坐在角落里的那人没有?” 慕容流光所指的是一位中年男子,他身穿麻衣,腰系长剑,面容刚毅,一双眼睛好似两点寒光,一看便是个杀戮果断的人物。 夕瑶早就留意了此人,只是慕容流光没问,她便没说。 现在见他问了,她便幽幽说道:“自然是看到了,此人双手修长,指侧布有老茧,一看便是用剑的好手。只是不知和你相比,会是什么结果。” 慕容流光苦笑一声,无奈道:“你这婆娘,眼睛倒是贼的很,他就是白石山下‘微风杨柳’顾三刀的传人卓重,若论刀法之霸道,江湖上恐怕只有那神秘莫测的‘楚刀’比得上他。” 慕容流光的评价之高,就连夕瑶都为之动容。 她疑惑道:“很少能从你口中听到称赞他人的话语,尤其还是这般高的评价,莫不是你们已经交过手了?” 慕容流光点头道:“这人刀法霸道,为人更是霸道。一年前我和他于白石山脚相遇,发生口角,便斗了三招。” 夕瑶也来了兴趣,问道:“结果如何?” 慕容流光道:“我两刀法剑技不相上下,uu看书.uukanshu.cm 但他内力却弱我半分,所以勉强算我胜了他吧。” 夕瑶摇头冷笑,压低声音说道:“你这人真不老实,你真的用出‘流剑’了吗?” 慕容流光也笑了,道:“我俩只是寻常较技,就没必要用出‘杀招’了吧。” 夕瑶翻了个白眼,道:“我说你怎么突然练习刀法,这其中就有他的原因吧。” 慕容流光笑了笑,道:“他不也一样,开始摸索剑招了吗?” 他又接着说道:“其实不止是他,这里还有其他高手。” 他用袖子挡住手指,连续给夕瑶点了几人,道:“左手边的那位唤做屠傲,练有‘六六三十六手炽烈掌’,掌法刚猛无比,即便与你的瑶天指相比也相差无几。 而靠窗边的那个书生,则是关中赫赫有名的‘催命书生’宁言毕,一杆判官笔玩的出神入化,稍不留神便能取人性命。” 慕容流光一共点了三人,却唯独这最后一个没有提及。 夕瑶知道这人绝不一般,立刻抬眼望去。 这人年纪约莫三十岁上下,面容普通,衣着平常,属于那种丢入人群就绝不会让人看第二眼的平凡家伙。 夕瑶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门道,便直言问道:“这是何人,竟能让你如此在意?” 慕容流光向着男人的方向看了一眼,才低声说道:“他就是寂空大师的俗家弟子,也是唯一的弟子,澹台衍。一手‘大悲撕风手’已练到八成火候,被誉为山东第一高手!” 第17章 碧血双飞 两人说话的功夫,那卓重也发现了慕容流光。那个仿佛别人都欠他几百两银子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拿起酒坛,走到慕容流光身旁坐下。 夕瑶微微颦眉,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慕容流光早知之人就是这般性子,也没在意,道:“今天究竟是刮得什么风,居然将诸多同道都刮到了这里?” 卓重给自己倒了杯酒,幽幽道:“其他人为何而来我是不知的,不过我却是受邀前来做客。” 慕容流光眼神微微闪动,道:“能请动你的,在这济南城里怕是只有一家了吧。” 卓重点了点头,道:“不错,就是那家姓白的。” 慕容流光道:“不知所谓何事?” 卓重道:“看一个女人。” 慕容流光有些疑惑,他原本以为那“云樵山庄”搞出这么大的阵势,只因为了那张“药方”,却不想是为了一个女人。 他不解道:“只为了看一个女人?你怕是没有这般无聊吧。” 卓重看了他一眼,眼底露出一抹笑意,道:“这可不是个普通的女人。” 慕容流光了然,道:“莫不是那山东第一才女,云馨悦?是了,也只有这种人间绝色,才能勾起卓兄的兴趣。” 卓重却摇了摇头,道:“慕容兄就莫要取笑小弟了,我等这次赴宴,主要是为了参加那丫头的拜师大典。” 慕容流光想了想,道:“一个拜师大典就能聚齐山东四大高手,想必这个师傅也来头不小吧。” 卓重点了点头,道:“确实来头不小。” 他淡淡道:“那丫头着实幸运的紧,小小年纪便被“云霜派”掌门凌夫人相中,收做关门弟子。 要知道,“云霜派”的功夫向来以阴寒为主,内息源远流长,最是适合女子修行。那云馨悦少年天才,又遇名师指点,恐怕不出十年,成就便不在你我之下。” 慕容流光却摇了摇头,道:“‘云霜派’的功夫在某方面来说确实独步天下,可那凌夫人天资中庸,为人尖酸刻薄,实非良师也。” 卓重有些奇怪,道:“慕容兄何出此言?莫不是已和凌夫人有过接触?” 慕容流光给自己倒了一碗酒水,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那卓重却是微微一笑,道:“若是如此,在下便明白。” 就在此时,蓉儿拎着几包吃食赶了回来。 她奇怪的看了卓重一眼,却没多说什么,便坐到了自己的位置。 见状,卓重皱了皱眉,又低声和慕容流光交谈了几句后,就回到了自己的那张酒桌,独饮起来。 夕瑶撇了慕容流光一眼,见他正低头喝酒,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她略微想了想,道:“‘云樵山庄’被誉为江湖第一世家,庄中女子即便是被凌夫人收做关门弟子,也实在不必这般张扬。” 慕容流光道:“只怕拜师是假,有意将各路英豪聚集于此才是真。” 他皱了皱眉,又继续道:“可他们如此这般,目的为何?” 夕瑶冷笑道:“现在‘药方’就在凌夫人身上,若是在拜师大典当天,凌夫人惨死当场,你觉得会是何等结果?” 慕容流光眼睛一亮,道:“对啊,若是大典当天,有人混在宾客之中刺杀凌夫人。 那么一旦‘药方’失窃,楚阳王的目光就会自然而然聚集到当天的宾客之上。而这各路高手,就会首当其冲的成为怀疑对象。” 夕瑶道:“江湖高手为了所谓的面子都喜欢自持身份,在这种情况下,就算被人污蔑也绝不会有人出面澄清。 如此一来,不消三年五载,便会让人彻底忘却此事,当真是好算计啊。” 慕容流光神色不动,微笑道:“看样子,这云樵山庄的水很深啊。” 他看向夕瑶,接着道:“不知小姐是否有兴趣,与我共趟这趟浑水?” 夕瑶目光闪动,道:“浑水不浑水的我到不感兴趣,我现在只想见见那个云馨悦,看看她是否真有闭月羞花之蓉,能配得上这天下第一美人之殊荣!!” ...... “云樵山庄”坐落在华不注山山脚的位置,依山傍水,景色美不胜收。 山庄仆役众多,但却训练有素,待人接物彬彬有礼,丝毫不见寻常大户的骄横气焰。 三年前,云家大少“云正跃”单枪匹马于关外击杀数百流寇,闯下赫赫威名,也将“云樵山庄”在江湖中的名望推到了顶点。 今日一早,云正跃就出城迎接护送凌夫人的人马,要明日傍晚才能回来。此时在大厅中接待宾客的是他父亲,也是云家的当家人“云起龙骧”云志先! 首先到的是屠傲,他不但来了,还带了两个朋友。一位白衣剑客,叫童治,另一位则是他的妻子,唤做童旎。 云志先人老成精,无论什么人只要打眼瞧上一瞧,便能看透三分。 眼前这为陌生剑客,虽然年纪不大,但额骨宽大、颧骨凸起,两颊带有微不可查的红晕,这分明就是内功大成的迹象。 不论这人剑法是否高明,uu看书 ww.uukanhu 光凭内力深厚这一点,就绝不是默默无名之辈。但他却偏偏对此人没有丝毫印象,这着实让他感动有些不解。 云志先虽然有些奇怪,但也并未深究,因为他不在乎,或者说他巴不得此时有人假借身份,前来捣乱。这样一来,他便能更好的浑水摸鱼。 他不认识不打紧,因为有人认识。 当“催命书生”宁言毕进门那一刻起,他的一双眼睛就没离开过两人的身体。 过了片刻,卓重也来了。 然后是澹台衍。 在这之后,又陆陆续续来了几位客人,都是在山东境内有头有脸的高手。可宁言平却只盯着那两人,仿佛和他们有什么过节一样。 屠傲也察觉出不对,他黑着脸问道:“宁兄这般盯着我这两位朋友,是有什么话要说吧。” 宁言毕冷冷道:“朋友?这两位真是屠兄的朋友?” 屠傲黑着脸,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宁言毕没有理他,而是看向童治,道:“阁下可曾去过单家村?” 童治笑道:“在下走南闯北十几年,实在记不清楚都到过何处了。” 宁言毕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那我就再给你提个醒,三年前,八月十五中秋夜,单家村二百余口一夜之间死于非命,你当真不记得此事?!”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唯独那童治沉默片刻,竟狂笑出声,道:“阁下好眼力,想不到时至今日,依然有人能认出我们‘碧血双飞’!” ..... 第18章 重逢 宁言毕脸色涨红,大喝道:“果然是你!” 他袖子一挽,那杆判官笔即刻锋芒毕露,直向童治的咽喉刺去。 正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宁言毕这一笔刺去,满屋子人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因为他们都在盘算,若是让自己面对这一笔,是否能挡,该怎么去挡。 就在众人还在思索的时候,那杆纯银打造的笔杆已经停了下来,但它却并没有刺穿童治的喉咙,童治也并没有做出任何抵挡。 因为已经有一人替他挡了下来。 “云某邀请朋友前来是参加拜师大典,可不是让你们来打架的。” 云志先这话说的并不客气,甚至还带着一丝驱赶的意味,但却没有谁感到丝毫的不妥。 因为他就是这里的主人,也有说这话的资格。 宁言毕忌惮的看了他一眼,缓缓收回了判官笔。而那童治则脸色一变,和童旎互相交换了下眼色后,就一同离开了这里。 其他人也都微微测过脑袋,仿佛没有看到他们两个一样。 唯有那屠傲脸色变了一变,有心开口解释,却又拉不下脸面。 云志先向着他笑了笑,道:“屠老弟不必多言,我们都信得过老弟的人品,断不会和那‘碧血双飞’有何瓜葛,定时受了奸人蛊惑才会如此。” 屠傲连忙感激的看了他一眼,道:“是极,是极,云老哥说的在对也没有了。” 云志先又看了看卓重,脸上露出惊奇之色,道:“怪哉,怪哉!几年不见,阁下莫不是弃刀从剑?这可当真是憾事一件!” 卓重半眯着的眼睛中,爆发出夺目的光芒。 他冷冷地看着云志先,道:“哦?听阁下此言,似乎是有意和在下切磋两招了?” 他话音未落,屋中之人的脸色都变了变,因为他们都感到了一股刀气在场中肆虐。 澹台衍更是两眼放光的看向卓重,道:“好刀!!” 那云志先虽然心中吃惊,却依然面不改色,道:“阁下说笑了,在下这老胳膊老腿,恐怕还经不起阁下折腾。” 云志先这话已经相当于服软,卓重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大厅中的都是各路英豪,听到云志先服软的话,却没有一个面露鄙夷,因为他们不能让山庄的主人感到难堪。 ...... 济南城的夜晚很热闹,这让习惯了关外生活的夕瑶感到十分不喜。 她已经许久没有来过这么热闹的地方了,记得上次出来,还是和慕容流光决斗的时候。 这是一家靠近城边的客栈,虽然位置偏僻,房间却格外的宽敞舒适。 夜已深了,夕瑶去迟迟没有入睡,因为她知道,那个讨人厌的家伙一定会来找自己。 果然,就在她把蓉儿叫来之后,就听到了一阵微不可查的脚步声。 她便趁机向蓉儿教导道:“听到了没有,有人在缓慢靠近我们的房间。” 蓉儿立刻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 过了一会,她才点了点头,道:“听到了,不过脚步声又消失了。” 夕瑶道:“是了,因为他已经走到了门口。” 她手掌一挥,房门便随之打开,露出了外面的慕容流光。 慕容流光也不客气,直接走进房间,将房门重新关好。 夕瑶也不理他,接着对蓉儿说道:“蓉儿,你要记得,出门在外,最忌讳的便是这种轻微的脚步声,那种沉重的步伐反而可以忽略。” 蓉儿有些不解,道:“这是为何?” 夕瑶道:“步伐沉重,隔着十几米都能听清楚的,都是坦荡作为,因为他们不屑于隐瞒自己的行迹。” 蓉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那声音微不可查的呢?” 夕瑶道:“听到这种脚步声就要注意了,因为这代表着脚步声的主人行迹诡秘,故意隐瞒自己的踪迹。 这种人不是要偷听他人谈话的贼子,就是准备窃玉偷香的淫贼。” 听到这里,慕容流光没好气的横了夕瑶一眼,道:“放心好了,我就是在饥不择食,也绝不会打你的主意。” 夕瑶翻了个白眼,道:“既然如此,你又何故深夜潜入小女的闺房?” 慕容流光翻了个白眼,道:“原本我是来邀你去看场好戏的,现在看来,到是我多事了。” 说完,他便推门跑了出去。 夕瑶眼睛转了转,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她看了蓉儿一眼,道:“你留在这里,我和他出去看看热闹。” 夕瑶也不等蓉儿回话,自顾自的追了出去。 蓉儿眨了眨眼睛,伸手扶住额头,道:“这下我算是明白,夫人为何对我们这次出行,这般的不放心......” 夕瑶追着慕容流光来到城外的树林里,两人就这么隐藏在树木的枝杈上。 她左右瞧了瞧,却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痕迹。uu看书..om 就在她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一阵微风吹来,将远处的声音送到了她的耳朵里。 夕瑶心中一动,她很清楚,这是兵刃碰撞的声音。 不用慕容流光提醒,她已经飞身跑了过去。慕容流光看着她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赶紧追了上去。 很快,他们就在靠近树林中心的区域停了下来。 这里有一个小湖泊,两男两女正在湖边拼死搏杀。他们就像是约好的一样,皆是两两一伙,且都是一男一女的搭配。 更巧的是,其中的一对还是他们的熟人。 夕瑶看着陷入苦战的两人,怪笑道:“怪哉,怪哉,那凌夫人虽被你斩去了一只手掌,但内力却丝毫不减,怎会被那两人压制成这个样子?” 慕容流光瞳孔一缩,似是认出了那两人,道:“你不认识这两个恶徒?” 夕瑶奇怪道:“我为何要认识他们?” 慕容流光似是想起了什么,摇头道:“是了,你这三年都在关外,确实不该认识他们。” 夕瑶紧紧盯着他们,似乎有些好奇,道:“听你这般口气,这两人莫不是做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慕容流光摇了摇头,道:“非是惊天动地,而是天怒人怨才对。” 夕瑶“哦”了一声,问道:“说来听听?” 慕容流光咬了咬牙,冷冷道:“三年前的八月十五,中秋之夜,这两人在安德城外、单家村大开杀戒。村中上至八十老妇,下至牙牙孩童,皆被屠杀殆尽无一幸免!!” 第19章 杀心 慕容流光话音刚落,一股名为愤怒的情绪便在夕瑶心中蔓延。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问道:“凡事必有因果,他们因何如此残忍,非要血洗一村百姓?” 慕容流光摇了摇头,道:“不知,不过......重要吗?” 夕瑶点了点头,坚定道:“自然重要。” 慕容流光皱了皱眉,不解道:“若是他们有何难言之隐,你还打算听之任之?” 夕瑶道:“不论是何缘由,她们都必死无疑。” 慕容流光疑惑道:“那你为何还要如此执着缘由?” 夕瑶道:“因为这关系到他们的死法!!” 直到此时,慕容流光才想起,眼前这个女人,也是位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的嗜血魔头!! ...... 凌夫人因左掌被斩,诸多杀招无法施展,一身功夫十成便去了三成。 若是让她面对一人,虽有些艰难,但也是必胜无疑。可若是同时面对两人的话,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 当然,也不是说她身边没有帮手,只是司徒无痕的实力与三人相差太大,勉强为之只能平白丢了性命,根本无法发出像样的攻势。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如若凌夫人二人没有其他后手的话,落败不过是早晚之事。 眼见胜负已定,对面那两人反而不急了。 童治盯着两人,冷笑道:“凌夫人,你好歹也是前辈高人,若是在这么下去,难免丢了颜面。我看不如这样,您老就将那‘药方’交出来,在下可保你无碍!!” 凌夫人冷冷地盯着他,不屑道:“我呸。本座就是死,也绝不会向你们这种魔头屈服!!” 童治叹息一声,装模作样道:“若是如此,就休怪在下手下无情了。” 他话音未落,手中招式一变,居然直接将随身长剑掷了出去。 凌夫人心中一凛,右手一抄便将那长剑握在手里。然后轻轻一捏,这柄纯钢打造的剑器就断成了几节。 凌夫人顿时心中一喜,正要开口讥讽两句,却忽的感到肩膀一疼。 她低头看去,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童治的手掌已经抓到了自己的肩膀之上。 来不及细想,她肩膀猛地一抖,一股劲气透体而出,将童治震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她右掌聚力挥出,直奔童治心脉而去。 就在她即将命中的关键时刻,忽见一只通体黝黑的手掌从一侧伸出,与她拼在一起。 凌夫人站在原地,身体未动分毫,反观那童旎却被击出十数步才止住身体,两者高下顿显。 可谁知那童旎非但不惧,反而大笑道:“凌夫人啊凌夫人,你好歹也是一派之长,却不想今日居然会死在我的手里!!” 凌夫人心中一沉,脸上全然不见往日的孤傲,留下的只有满脸地惊恐。因为她的右手,已经变成了一片血红。 她惊恐的看向童旎,颤声道:“这就是你们血洗单家村的原因?” “不错!” 那童治大笑道:“看在你是江湖前辈的份上,我今天就叫你做个明白鬼。 当日我与爱妻之所以血洗单家村,就是为了练这‘幽染血掌’!! 此等掌法阴狠无比,一旦中掌,不消五时三刻,必将燃尽浑身精血而死。只是这招修炼起来极为不易,唯有以人血炼之方能有所成就,否则我等也不必多做那些无聊之事!” 就在此时,一道清冷的女声忽然传来:“你觉得血洗了一个村子的人,是那些无聊之事?” 童治眼神一凝,他转身看去,发现一个白衣女子正站在树林边缘,远远的望着他。 他不认识女子,但有人认得。 凌夫人看到女子的瞬间,瞳孔猛地一缩,道:“怎么是你?” 夕瑶道:“为何不能是我?” 凌夫人咬了咬道:“你待如何?若是想杀本座的话,现在正是时机。” 夕瑶摇了摇头,道:“我若想杀你,还不用专门挑个时候。” 凌夫人还未说话,那童治就摇头道:“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疯婆娘,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他话音刚落,便看到夕瑶的身影如鬼魅般闪过。还未等他看清对方的路数,夕瑶便已经来到他的身前,一指点了出去。 童治狞笑一声,直接挥手抓了上去。 他这一抓带起嘶嘶风声,若是被抓实了,莫说是人手了,就是山岩也会碎成粉末。 只可惜他遇到的是夕瑶,这便注定了他的悲剧。 夕瑶的手指如冰弦玉柱般点到他的掌心,童治只听到“咔嚓”一声脆响,便感到一股深入骨髓般的痛感在这条手臂上传来。 他低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整条手臂上的肌肉都蜷缩在一起,不少地方甚至被直接崩裂,uu看书.uuansh一大段白骨从手肘的位置支了出来。 就算请名医相救,他这条手臂也注定是废了。 童治眼中满是惊恐之色,嘶吼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对我下这等毒手?” “毒手?” 夕瑶轻轻重复了一句,道:“毒吗?比起你们一夜屠杀两百余人,我这也能称得上毒吗?” 闻言,童治心知不妙,连忙给童旎使了个眼色。 这一切都被夕瑶看在眼里,她鄙夷一笑,缓缓伸出手指对着童旎点了下去。 童治眼中的惊恐瞬间变成绝望,因为他清楚的看到一股劲气透指而出,贯穿了童旎的手臂,点到了她的气海穴。 童旎连一声惨叫都未发出,便浑身一软瘫倒在地上。 见识了夕瑶的手段,童治还没认出她的身份,凌夫人却认出来了。 她盯着夕瑶,颤巍巍道:“你......你是‘瑶天一指’夕瑶?” 夕瑶歪着脑袋看着她,冷冷道:“现在才认出我来,不觉得有些迟了吗?” 凌夫人“呵呵”一笑,道:“我早该认出你的,只是没想到,‘瑶天指’居然会和‘流剑’厮混在一起,本座败的倒是不冤枉!!” 夕瑶摇了摇头,道:“要找你的是他,和我没有关系。我今天的目标,只是他们两个!!” 话未说完,她便手指微动,点在了童治身上的几处大穴之上。然后一手拎着一个,默默地向着树林走去。 与此同时,慕容流光也终于向着凌夫人走了过来...... 第20章 局 慕容流光看向凌夫人,道:“你就快死了。” 凌夫人点了点头,平静道:“我知道。” 慕容流光道:“很抱歉,我救不了你。” 凌夫人冷笑道:“猫哭耗子假慈悲,现在做这猩猩之态,不觉得太过可笑了吗?” 慕容流光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凌夫人盯着他看了好半天,才缓缓吐了口气,道:“我可以将‘兽皮’交予你,不过有个条件。” 慕容流光略微沉吟,道:“请讲。” 凌夫人从怀中取出一本边角泛黄的薄册,道:“这是我云霜派的独门心法,我要你帮我将它带回云霜派,亲手交到我师妹寒馨的手里,你可能做到?“ 慕容流光接过簿册,道:“只要我能活着走到云霜派,就必将亲手将此书交于贵师妹。” 凌夫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她仅有的右手轻轻一抖,一张兽皮便出现在了她的手里。 眼见于此,司徒无痕立刻大叫道:“夫人,你若将这兽皮交了出去,云霜派从今以后将再无安宁。” 他话音刚落,就感觉浑身一僵,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凌夫人将手掌从他身上移开,淡淡道:“莫要怪我,云霜派的百年基业,不能葬送在我的手里。” 她将兽皮递给慕容流光,便席地而坐不再看他,片刻后就没了生气。 慕容流光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两人的尸体,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此时,两道不似人声的嘶吼忽然在树林中响起。 慕容流光眉头微皱,正要抬脚向树林走去,却忽然想起了什么,轻轻地叹了口气。 片刻后,夕瑶独自一人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慕容流光看向她,眼神中露出一丝不忍,道:“死了?” 夕瑶冷哼道:“他们活是活不成了,但若想死却也没那么容易。” 慕容流光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却听到一阵“沙沙”声响起。他很清楚,那是衣服与树叶摩擦发出的声音。 他脸色一变,道:“二十人,皆是轻功高绝之辈。” 夕瑶道:“西南方向也有人马,听声音,不像是江湖中人。” 不过片刻功夫,一队人马便自两人来时的方向冲了出来。 一道道喝声也随之响起。 贼人休走,还小姐命来!! 纵使你有通天之能,也绝逃不出我们的掌心!! 慕容流光抬眼望去,皱眉道:“卓兄?” 卓重一惊,大呼道:“诸位莫要动手,这是我家兄弟!!“ 慕容流光身形一展,便来到他的身旁,问道:“卓兄,可是出了什么事?为何诸位深夜来此?“ 卓重还未开口,那屠傲便冷笑道:”事已至此,阁下又何必故作不知?“ 慕容流光眉头微皱,冷哼道:“不知阁下何意?” 屠傲道:“方才时分,云家大小姐云馨悦在自家花园遇刺身陨,我等闻声而动,恰逢阁下于此......阁下不觉得这太过巧合了些吗?“ 慕容流光心中一动,道:“云馨悦?可是那号称天下第一美人的云馨悦?” 云志先上前一步,面如重枣,道:“不错,正是小女。在此老朽想多问一句,我云家与阁下有何仇怨?为何要下此毒手?“ 慕容流光面色一沉,道:“如此说来,阁下认准就是在下下的毒手了?” 云志先冷笑道:“若非如此,阁下又何故半夜前来与此?难不成是欲和这位小姐成苟且之事,却不巧被我等撞破?” 谁知他话音刚落,慕容流光居然大笑起来。他笑的是那样的开心,就好似孩童一样。 云志先眉头一皱,喝道:”不知死活的东西!“ 话音未落,他便抬腿踹了出去。 云志先果然不负“云起龙骧”之名,腿未动,风先行。还未近身,慕容流光便感到一股劲风袭来。 但他却并未闪躲,因为一道人影已经向着云志先撞了过去。 云志先人在空中,腰身一拧,硬生生地将身体翻了一周,一掌劈在那道人影之上。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因为那人影之僵硬丝毫不像人身,更似是一座冰雕。 直到此时,他才发现原来那是一具被完全冰封的尸体。 云志先脸色一变,厉喝道:“这人是司徒无痕,乃是吾儿出城迎人的护卫。” 他转头看向夕瑶,道:“说,吾儿云正跃所在何处?” 就在此时,一队人马忽然从对面的树林里冲将出来。 他们身穿云家奴仆的衣物,手持火把,俨然一副早有准备的姿态。 为首那人哭喊着扑到云志先身前,大叫道:“老爷,你要为少爷做主啊!!” 云志先身子晃了晃,道:“吾儿正跃现在何处?” 那人哭喊着道:“少爷身在百米外的营地之内,已经......已经被那妖女杀死了!” 不消他人提醒,夕瑶两人都已明白,自己是落入了他人的陷阱之中。 但出奇的是,两人都没有解释什么,u看书.uuashu 只是冷眼看着他们的拙劣表演。 云志先怒目圆睁,大喝道:“我云家和两位究竟有何仇怨,竟引来如此毒手?” 那卓重连忙道:“云庄主,此事尚有蹊跷,卓某敢用性命担保,慕容兄绝不是杀人害命的凶手!!” 云志先却根本不理卓重所言,只是呆呆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们一定是为了那样物件,才会下此毒手。“ 屠傲好奇道:“云老爷子,不知您说的那样物件,是指的什么?” 云志先正要说话,却听夕瑶道:“还能是什么?自然就是这个物件。” 说着,她向慕容流光伸了伸手,后者便不情不愿的将那张兽皮交到了她的手里。 见到这一幕,云志先立刻伸手指向她,道:“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啊!!” 屠傲眼神闪烁,道:“云老爷子,这是.....” 云志先眼底露出一抹阴谋得逞的笑意,痛苦道:“那是转心丸的药方!!”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像是怒雷般的在众人心中炸响。 屠傲干笑两声,道:“云老说笑了,这等丹药乃是江湖禁忌,所有成品、药方都已销毁,怎会突然又出现了一份方子?” 云志先解释道:“此事内里详情老朽也知之甚少,只知这份药方乃京都楚阳王点名所要之物,内容应该是掺不得假......” 不等他将话说完,屠傲便已历喝着冲了出去:“大胆贼婢,竟敢行这等惨绝人寰之事,给我死来!!” ...... 第21章 走 屠傲一掌挥出,手掌立刻变得一片火红,未等靠近,便能感到热浪来袭。 澹台衍眼睛微微眯起,心中暗道:热浪外放,凝而不散,这屠傲果然已将“六六三十六手炽烈掌”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若是如此话,这姑娘只怕是要消香玉陨了。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也罢,就让我住你一臂之力吧。 澹台衍乃是空寂大师的俗家弟子,宅心仁厚,是万万见不得他人死在自己眼前。况且,他也深觉此事尚有蹊跷之处,绝不可莽撞处理。 这般想着,他就欲出手相助。只是还未等他出手,便被惊的瞪大了眼睛。 原因无他,只因夕瑶已展开身法,迎了上去。 夕瑶身法鬼魅异常,哪怕众人都是各中高手,也纷纷感到心惊。 尤其是那屠傲,还未看清对方的动作,便觉一道黑影在身前闪过。 不及细想,他便一掌狠狠打了下去。 他的手很重,也很快,伴随着重重热浪向着夕瑶的胸口打去。 面对屠傲来势汹汹的一掌,夕瑶不闪不避,抬手迎了上去。 两人的手掌印在一起,对比之下,夕瑶的手不但娇小,而且柔软。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向来以刚猛著称的炽烈掌,居然会被那看似娇小的手掌直接打散。 众人来不及惊呼出声,便看到夕瑶一指点在屠傲的府中穴上。 “砰”的一响,屠傲的肩膀直接被洞穿了一个寸许大小的血洞。 大股鲜血喷涌而出,溅出数米远后才入雨水般落下。 “不好。” 澹台衍脸色一变,立刻提气轻身,运转真力于腿部,身形一闪便来到屠傲身旁。 他单手抓住屠傲的手臂,脚下用力一蹬,便带着屠傲飞速后退。 他紧紧盯着夕瑶,一刻也不敢放松,生怕她会出手偷袭。 可夕瑶却看也未看他们一眼,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 澹台衍手指接连弹出,闪电般地点在了屠傲上身的几处大穴之上,然后撕开他肩膀上的衣物,为他检查伤势。 他仔细的看了看,骇然道:“府中穴被破,他左手的功夫被废了。” 澹台衍的声音很轻,却听得众人胆战心惊。 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屠傲能位列山东四大高手,一身本事自然不必多说。 可就是这样的高手,在夕瑶手中却如孩童般脆弱,这如何能不让众人感到惊恐。 就算是那澹台衍,再看向夕瑶时,也感到阵阵心惊。 夕瑶微笑道:“药方就在这里,想要的尽管来拿。如果......你们不怕死的话。” 她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发现除了那云志先外,就只有澹台衍和卓重眼神清明。而剩下的人则全都面露贪婪,双眼紧紧的盯着她手上的兽皮。 这些人虽然眼红药方,但是却无一人敢上前硬抢。 夕瑶“呵呵”一笑,道:“怎么?药方就在这里,你们都不敢来抢?你们不想要了吗?” 面对夕瑶的奚落,众人竟无一人敢回话。 眼见于此,夕瑶也倍感无趣,道:“既然如此,那便毁了它吧。” 她手掌微微一抖,那兽皮立刻化作万千碎片,随风飘散。 夕瑶看向慕容流光,道:“戏看完了,我们也走吧。” 慕容流光摇了摇头,道:“你这婆娘,当真是霸道的紧。” 他转而看向卓重,笑道:“卓兄,与这般俗人相聚,着实无趣,不如随我等离去,岂不快哉?” 卓重笑道:“正有此意。” 说完,他便和两人一同离去。云家数十家奴齐聚与此,竟无一人敢阻。 就在他们即将离开之际,夕瑶却忽然停下脚步,看向云志先,道:“方才你们说的,今后我必将一一办到。小心了,万不能让他们死在他人手里,那样我会很不喜!!” 云志先的脸色终于变得难看起来...... ...... 两人下榻的客栈里,四人围坐在圆桌旁,交谈着今晚发生之事。 听完两人的讲述,卓重的脸色变了几变,道:“这般说来,从我们受邀开始,便踏入了云家的陷阱?” 慕容流光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 卓重道:“那小姐撕毁的药方......” 夕瑶冷笑道:“自然也是假的。” 卓重眉头紧皱,道:“这般说来,那药方就还在云家手里......这倒是件麻烦事。” 夕瑶道:“没什么好麻烦的,偷出来就是了。” 慕容流光摇了摇头,道:“云家戒卫森严,家奴众多,想要潜入偷取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夕瑶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那也是你的问题,关我屁事?” 慕容流光一窒,一旁的卓重却“哈哈”笑道:“有趣,果然有趣。uu看书 .uukanh.cm” 他看向夕瑶,道:“今日小姐遭人诬陷,可曾想过什么对策?” 夕瑶嘴角上翘,道:“哪里需要什么对策,临走之前我就和那老杂毛说过了,今晚他们说过的,我都会一一办到。” 卓重愣了愣,道:“小姐的意思是......” 夕瑶冷冷道:“很简单,他们不是说我杀了云馨悦和云正跃吗?那老娘就真的杀给他看。” 卓重怎么看夕瑶都不像是弑杀之辈,他看向慕容流光,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慕容流光却摇了摇头,道:“莫要将她的话当做是玩笑,这疯婆娘确实干的出来。” 他想了想,苦笑道:“我现在只担心一件事。” 卓重道:“这倒是怪了,世上居然还有能让‘流剑’担心的事。“ 慕容流光摇了摇头,道:“卓兄就莫要取笑小弟了。” 卓重道:“慕容兄担心何事?不妨直说,或许愚兄能为你出出主意。” 慕容流光苦笑道:“今日那凌夫人也惨死当场,虽是与我等无关,却怕那云志先从中作梗,假传消息......” 卓重闻弦歌而知雅意,叹息道:“那云霜派门人弟子众多,任谁被其盯上都是件麻烦事。” 慕容流光却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卓重好奇道:“那你担心的是......” 慕容流光道:“我担心的是,万一那群女人惹火了这位姑奶奶,只怕她会杀上山门,从此断了人家的传承......” ...... 第22章 心思 是夜,慕容流光与卓重对坐饮酒,夕瑶却拉着蓉儿回了自己房里。 蓉儿站在床前,道:“小姐,今晚之事很不简单。” 夕瑶点了点头,道:“确实不简单,看那云家的阵势,显然是早有准备。” 蓉儿叹了口气,道:“不错,真倒霉,凭白替别人担了祸端。” 夕瑶眼神闪烁,道:“哦?这话从何说起?” 蓉儿道:“小姐,您和慕容先生只是意外闯入林中。若是你们今夜不曾外出,那被云家冤枉的不就是那碧血双飞了吗?” 闻言,夕瑶冷笑一声,道:“蓉儿,你天资聪慧,但却涉世未深,思考事情太过片面,这样很容易遭人利用。” 蓉儿柳眉微颦,道:“小姐,蓉儿不明白。” 夕瑶摇了摇头,道:“云志先的目标本就是我与慕容流光,那碧血双飞才是误入祸心之人。” 蓉儿咋了眨眼,道:“蓉儿不懂。” 夕瑶道:“那凌夫人单手被废,一身功夫凭白去了三成,却仍能与那‘碧血双飞’拆上数十招,可见两人虽内力深厚,却也未能步入一流高手之列。 若是让他们面对今日之局,恐怕光是那屠傲一人,便可将两人斩杀当场,云志先所谋之事便会败露无疑。 所以,他一开始的目标便是我们,而且他也一定知晓了我们的身份。” 蓉儿脸色由黑变红,又由红变白,道:“可是小姐,我们今日晌午才到济南城,傍晚便生出事端,若说是被人有心算计,是不是太过牵强了些?” 夕瑶长身而起,走到窗前,道:“你我入关不到七日,从开始的毒灵玉夺镖,赵啸天阻路,蛇蟒身死。在到后面的阿彦负伤,偶遇慕容,踏入祸心,我们全都恰逢其时。 你不觉得,这实在太过巧合了些吗?” 她幽幽道:“我总觉得是有人在幕后操控这一切,而那云志先,不过就是他人手中的棋子罢了。” 经由夕瑶提醒,蓉儿也察觉出了不对。她急的在屋中乱转,却怎么也想不出破解之法。 夕瑶被她晃得有些头晕,道:“停,停,停。你不帮着出主意也就算了,还想要把我也转晕了吗?” 蓉儿气的跌了跌脚,道:“小姐,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在开这种玩笑。” 夕瑶被她的样子逗笑了,安慰道:“不用担心,今晚我在众人眼前将‘药方’撕毁,虽未破局,但短时间内应该也没人会来找我的麻烦。 趁着这段时间,我有几件事要交由你去办。” 蓉儿心中一喜,暗道:还是小姐有办法,倒是白叫我担心了一场。 她立刻俯耳过去,便听夕瑶道:“明日一早,你往郭矮子家里跑上一趟,找到阿彦,问他是如何与凌夫人相遇,又是如何受伤。然后在去寻那‘狂刀’司徒怒......” 她看向蓉儿,道:“那司徒怒在客栈中的酒后狂言,你都还记得吧?” 蓉儿点头称是,道:“自然是记得的。” 夕瑶道:“如此就好,他当日所言,赵啸天曾在白石山下抢劫一位书生,你去将此事查个清楚。” 她眉头紧锁,道:“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此事与今晚之事有莫大的关联......” ...... “云樵山庄”内院有株罗汉松,长在这里已有三百多个年头。 树荫下有方石桌,桌上摆着几坛好酒,数碟小菜。 石桌后面坐着一老头,他身穿锦缎长衫,脸上始终挂着一抹笑容,十足的生意人做派。 他喝着小酒,随口念叨着酒楼的迎来送往。云志先虽然不耐,却不敢有丝毫表现,因为他明白,眼前这老头若想杀他,不过在旦夕之间。 好在他已混迹江湖多年,一个“忍”字早已练得炉火纯青,所以无论面对何事,他都能熬的过去。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尴尬,他唯有频频敬酒。 这是他喝的第二坛,马上就要开封下一坛。 老掌柜吐出口中的豌豆皮,道:“你不该将那女人也牵扯进来。” 云志先脸色一变,道:“掌柜的已知她的身份?” 老掌柜叹了口气,道:“自然是知道的,昨日午时,她便在我那闹了一通。” 云志先心中一颤,他知道老掌柜的脾气,但凡得罪过他的人,绝活不过第二天。可是这个女人不但得罪了,而且还活的颇为自在...... 想到这里,他头上的冷汗瞬间沿着鬓角流下。 老掌柜瞥了他一眼,“嘿嘿”的笑了笑。 云志先连忙用袖口拂去汗珠,道:“还请掌柜的明示,这女子究竟是何身份?” 老掌柜灌了口酒,撇着嘴笑道:“这女人硬接我一杖而不伤,这等身手江湖上绝超不过五人。” 云志先被骇的脸色大变,连一丝酒意都没有了。 他正要说话,却听老掌柜道:“不错,就是你心中想的那人。说实话,我也被吓了一跳,没想到她居然还活着。” 他斜眼瞥向云志先,道:“老头子我给你提个醒,这婆娘心狠手辣,uu看书 .uuknhu 言出必践,平生最恨别人冤枉自己。 她既然说了:方才你们说的,今后我必将一一办到。那她就一定会办到。所以......自求多福吧。” 云志先激灵灵的打了个哆嗦,立刻告罪一声,起身向院内深闺走去...... ...... 山庄外院的厢房里。 澹台衍望着宁言毕,不解道:“宁兄深夜来访,不知所谓何事?” 宁言毕眼神闪烁,道:“澹台兄何必明知故问?” 澹台衍道:“哦?” 宁言毕开门见山,道:“澹台兄真的信了那云老鬼所言?” 澹台衍道:“不知宁兄有何高见?” 宁言毕低声道:“那司徒无痕乃是‘狂蝎镖局’的少当家,朝廷有名的走狗,怎会成了他云家的护卫? 还有那云馨悦遇刺,云正跃身死,药方于众目睽睽之下落入他人之手。一切都来得太过巧合,就好似有人提前安排好了一样。” 澹台衍的眼睛亮了,也不在装糊涂,道:“那宁兄的意思是?” 宁言毕道:“药方必然还在云志先手里,今晚那位小姐不过与我等一样,都是他人手中的棋子而已。 只不过执子之人错估了这枚棋子的力量,差点引火自焚也就是了。” 澹台衍低头沉思片刻后,道:“宁兄所言虽然有理,却仅仅只是推测,没有半分真凭实据。” 宁言毕笑道:“若要证据,倒也简单。如若今夜之事乃是他人所设之局,那云家小姐就依然健在。你我只需……” 第23章 重回酒家 清晨一早,蓉儿便带上包袱,独自离开了这里。 从她离开客栈那刻起,身上的气质就变得不同了,她忽然变得冷漠,仿佛任何事不放在心上,但又任何事都看在眼里。 她的眼睛、鼻子、耳朵、乃至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变得警觉起来。这是她第一次独自出门完成小姐交代任务,务必要多加小心,决不能出现一丝一毫的纰漏。 她的动作仿佛很轻、很柔,但速度却是飞快。往往旁人只是嗅到一阵香风袭来,还未看清相貌,就失去了她的踪迹。 关中这片地界,她只来过一次。好在她记性不错,不至于迷失方向。 经过一个时辰的奔波,她便找到了那处住所。 还是那座气派的房子,周围有着一段不高的白茅。 蓉儿心中欢喜,因为她就要完成第一个任务。 她的手脚更轻,速度也更快,却在房门前停了下来。她眉头紧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身子猛地向后退去。 她躲在房屋侧面的胡同里,仔细地听着里面的声音。 但是很快,她就失望了。因为房屋里太安静了,几乎没有任何声响。 一个铁匠的家里,为什么会没有打铁声?蓉儿没有去思考这个问题,因为她认为这是在浪费时间。 她蹑手蹑脚的绕到房屋后面,想直接从后门进入,一窥究竟。 很快,她就在客厅中看到了郭矮子的尸体。 郭矮子瞪着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他的眼睛微微凸起,脸色隐隐有些发青,表情却并不狰狞,这说明他死的并不痛苦。 蓉儿检查了他的尸体,却没有发现任何伤口,只是在心口的位置上,发现了一个指痕。 她想了想,道:“这般看来,他应该是死在熟人手里。” 蓉儿只说了一句,便止住了话语。因为她想起,房中应该还有一人。 她转身窜入房内,却没有发现阿彦的踪迹。 蓉儿挑了挑眉,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她没见过郭矮子出手,却也知道他功夫必然不弱。否则他就不会定下那个古怪的规矩,江湖中人还都默默遵守。 郭矮子全身上下只有那一处淤青,显然是被人一指点碎心脉。这样的指力,除了自家小姐,蓉儿从没在别人手中见到过,也从未听说过。 至于阿彦...... 就在她思索的时候,一道木板撞击声响起。 蓉儿寻声望去,发现饭桌下的木板被人推开,一个面容苍白的少年露出头来。 他挣扎着爬了出来,因为他现在虚弱的不行,就连握住手中的破剑都十分勉强。 蓉儿脸色一变,立刻迎了上去,道:“怎会搞成这个样子?” 少年笑了笑,虚弱道:“多亏你找来了,否则我可就真要被困死在这里。” 蓉儿咬了咬牙,将少年背在身后。 “去城外的那座酒家,若是能逃到那里,说不得你我还有一丝生机。” 蓉儿没有问为什么,因为那纯粹是浪费时间。可她也有些犹豫,因为她还记得,那里现在住着一个吃人的老头。 在她走出房屋的时候,耳旁就响起了一空气撕裂的声音。 她清楚的看到,一枚“燕子荡”从她身旁划过,钉在了房门之上。 蓉儿脸色一变,不再迟疑,飞身向街道尽头的客栈奔去。 有客栈的地方就有侠客,有侠客的地方就有马匹。 她带着阿彦冲入马厩之中,随便选了一匹马便向城外的方向跑去。 就在她离开之时,马厩便传来了一声声惨叫。 这些没有被选中马匹,就像是标靶一样,浑身插满了各式各样的暗器,有飞针,有袖箭,有金钱镖,有飞绕...... 突如其来的变故,引起了客栈中人的注意。 他们纷纷现身,手持兵刃,与四面八方出现的黑衣人战在一起...... 眼见杀手被人拖住,蓉儿才有空闲问出心中的疑惑,道:“他们是何人?为何要杀你?” 阿彦抱住蓉儿的腰间,将自己固定在马匹上,道:“不是杀我,是杀我们。” 蓉儿杏目微瞪,道:“他们明明就是在等你,与我有何相干?” 阿彦笑了笑,虚弱道:“从你踏入房间的那一刻起,此事便与你有关。” 他内伤未愈,寒毒尚余,此时暴露在阳光之下,很快就出现了一阵眩晕感。 他轻轻咬下舌尖,努力的让自己保持清醒。 蓉儿似乎也察觉出了不对,单手握住缰绳,另一只手扣住阿彦的手臂。 她有些不安的问道:“你确定我们要去那座酒家?那里......” 阿彦紧紧闭着眼睛,道:“我知道,看在你我出身的面子上,那老头不会拿我们怎么样。” 蓉儿沉默片刻后,道:“你如何能确定,那老头能应付这些杀手?” 阿彦咧了咧嘴,似乎想笑,但身上的剧痛却不许他这么做。他只能放弃这个打算,道:“他不用应付,只要我们到了他身旁一里范围,uu看书 .ukanshu 这些人便会自动退去......” 蓉儿还想问些什么,却听到了一阵轻微的鼾声。 她知道,作为一名剑客,绝不会在这种情况下陷入昏迷。除非是他不想在开口...... 蓉儿带着阿彦,在并不宽阔的小道上奔驰。 与前往郭矮子家不同,这条路她十分熟悉,每一条岔路,每一块顽石,都被她印在心里。 就像阿彦说的那样,在她们进入酒家附近后,身后的杀手们便逐一停下了脚步。 他们不甘的站在树上,一脸愤恨的看向她们,但却没有一人敢贸然上前,哪怕只是一步。 蓉儿心中一喜,她将马匹拴在酒家门口的树上,然后将阿彦背了下来。 忽然间,树身一颤,几片枯叶落到她的身上。 蓉儿抬头看去,只见一道黑影自树上落下。 她下意识的向后退去,单手取出峨眉刺护在胸前。 当她看清那道黑影后,却是脸色一变。 这是一个男人,一个已经死了的男人。 蓉儿盯着他的脑袋看了半天,才从他鼻尖上的一枚黑痣,将他与自己记忆中的某个老头联系起来。 “怎么会?他怎么会死在这里?” 阿彦疑惑的看向她,道:“你认识他?” 蓉儿点了点头,道:“他就是‘青煞’蛊魔子,我们昨日才在济南城见过,怎会今日就死在这里?” 哪想阿彦却点了点头,道:“原来是他,难怪没有被那位前辈吃掉......” ...... 第24章 隐情 就在此时,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道:“这是自然,老头子虽然爱吃,但却也不是什么东西都能下口的。” 说话间,一个身材瘦小的老头从酒家里走了出来。 他向着远处张望着,嘀咕道:“你们这两个小家伙,还真会给老头子找麻烦。” 老头对着那些杀手,淡淡道:“赶紧滚,莫要逼我出手。” 他说的轻描淡写,似是不用一点气力,可他的话语却在树林中响起,哪怕是在千米之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其内力之深厚,简直骇人听闻!! 那些杀手脸色大变,不及细想,纷纷退走回去。 见状,老头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看向两人,道:“你们两个都进来吧,这里虽然没有适合你们的吃食,但美酒却还是有那么几坛的。” 蓉儿还未开口,阿彦就抢先说道:“既是如此,便多谢前辈了。” 蓉儿微微颦眉,将阿彦扶进了酒家之中。 未等两人坐下,老头已拎着两坛酒进来,笑道:“我观你身中寒毒未愈,正巧这有两坛烈酒,可助你拔了此毒。” 阿彦立刻起身接过酒坛,道:“多谢前辈赏赐,小子感激不尽。” 老头却撇了撇嘴,道:“油腔滑调,果然和你那师傅一个德行,还是这丫头有趣,带着她家小姐那一股子泼辣劲。” 显然老头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被这丫头怒骂的场景。 蓉儿尴尬的笑了笑,却不敢在说什么不敬的话语。 阿彦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丝苦涩。他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顿感酒香扑鼻,眼睛一亮,道:“好酒,果真是好酒!” 他将这杯酒喝了下去,脸色立刻涨红起来,脑中隐隐感到些许眩晕感。 看着阿彦摇晃的身体,老头叹息一声,走到他的身后一掌拍了下去。 “放开心神,气走丹田。” 他苍老的面容有些严肃,接着道:“我这酒烈的紧,就这么喝下去,怕是不会那么好受。” 阿彦显得十分痛苦,豆大的汗水沿着鬓发滴落,他却紧紧地咬住牙齿,一声都不肯哼出来。 蓉儿虽然感到焦急,却也知道老头在为阿彦疗伤,自己插不上手脚,唯有急切的等待下去。 好在,不过盏茶的功夫,老头就收回了手掌,坐到了阿彦的对面。 只是他的眉头紧皱,似是有些不解。 阿彦起身向老头深施一礼,道:“多谢前辈出手相助,他日阿彦必有重谢。” 老头却是脸色一变,道:“此时暂且不谈,我且问你,到底是何人伤的你?莫要说什么凌夫人这种糊弄人的话语...... 她们云霜派走的是极阴至寒的路子,但你的伤势......却并非如此!!” 阿彦面色微变,他沉思片刻,咬了咬牙,道:“晚辈从未说过自己是被凌夫人所伤。” 蓉儿脸色变得有些怪异,道:“可那郭矮子和我家小姐却不是这般说的。” 老头眼神闪烁,道:“他是如何说的?” 蓉儿道:“他说阿彦昏迷之前留下了一个名字,司徒无痕。还提醒我家小姐,阿彦是寒毒入体,司徒无痕没有这种手段......” 不等蓉儿将话说完,老头就打断道:“所以他就和你们提了‘傲雪凌霜’这四个字?” 蓉儿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老头和她都将目光转到阿彦身上,他们都有一种预感,阿彦即将说出的话一定会带给他们极大的震撼。 阿彦怒叱一声,道:“都是放屁,我根本就没和他说过任何话,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到的那里!!” 老头来了兴致,问道:“那日,你从我这离开后,到底都遇到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阿彦叹了囗气,摇着头道:“那日从您这离去,还未走出三里,便遇到了师傅。” 蓉儿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惊呼出声道:“慕容流光?” 老头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别打断他。” 他转而看向阿彦,说道:“继续说,之后呢?发生了什么?” 阿彦点了点头,道:“师傅问我事情进展是否顺利,在交流了几句后,他......” 说到这里,他撇了蓉儿一眼,表情有些不太自然,道:“后来,师傅突然问我,是否在客栈中见到了师叔......” 老头双眼一眯,打断道:“哪个师叔?” 阿彦道:“‘瑶天指’夕瑶师叔!!” 蓉儿动容道:“你们早就知道我和小姐会途径那里?” 阿彦摇了摇,道:“我是不知的,但是师傅......” 老头道:“他却是必然知晓的,否则你们主仆二人怎会这般倒霉,遭到各路人马追杀?” 蓉儿看向阿彦,怒道:“这般说来,你们师徒从一开始就在设计我家小姐?” 阿彦愣愣的看她,正要开口解释,u看书.uunshu 就听老头说道:“此事与他无关,否则他也不会伤成这幅模样。” 蓉儿心中一动,道:“难道他这伤势......” 阿彦脸色阴沉,道:“不错,就是师傅打的......” ...... 春天的太阳,照在身上说不出的温暖。 树荫下有个棚子,这是宁言毕搭的。他在棚子里摆了个酒桌,上面堆满了酒水与花生,用来招待过往商客。 同他一起的,还有澹台衍。 澹台衍穿着一身宽大的僧袍,虽然破烂,却也合身。 这里是条岔路口,也是离开“云樵山庄”的必经之路。无论山庄中人想要走向何处,都必将经过这里。 两人料想云志先必将送“他们”离开,因此守在这里。 等待,无疑是最煎熬的事情。 好在这里还有酒水,到不至于让澹台衍觉得太过无聊。 他坐在这里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就足足喝了七碗酒水。 宁言毕嘴角抽动的看向他,不解道:“你不是寂空大师的弟子吗?怎可这般嗜酒?” 澹台衍笑道:“你可知我为何只是师傅的俗家弟子,却并未皈依佛门?” 宁言毕斜眼撇着空空如也的酒坛,撇着嘴笑道:“莫不是为了这美酒吧。” “是极,是极。” 澹台衍大笑道:“知我者,宁兄也。” 宁言毕叹了口气,喃喃道:“大名鼎鼎的山东第一高手,居然是一个贪杯的酒鬼。这样的话说出去,谁信?” ...... 第25章 澹台衍 澹台衍将碗中的酒水一饮而尽,笑道:“这不正好?可以平白省去不少麻烦。” 宁言毕叹了口气,不在言语。 两人这一等,就是整整一天。 直到傍晚十分,远处才隐约奔来两匹骏马。 澹台衍只是瞥了一眼,便酒意全消,就连眼睛都跟着亮了起来。 宁言毕也听出了门道,抬头看去,顿时有些泄气,因为这并不是他所等之人。 只听澹台衍开怀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他摸出两个崭新的酒碗,分别倒满,道:“相见即是有缘,两位共饮此杯,岂不快哉?” 两匹骏马停在一旁,为首的那人笑道:“老实说,和尚请客吃酒,我还是第一见到。既然如此,便叨扰二位了。” 澹台衍的目光在他腰间的旧剑扫过,眼中的笑意顿时更胜几分,道:“非也,非也,我就是俗人一个,六根不净,红尘未断,还当不了和尚。 倒是慕容先生,怎会趟进这趟浑水?倒是让在下好奇的紧。” 慕容流光苦笑一声,道:“此事一言难尽,不提也罢,我们喝酒!!” 澹台衍笑得更开心了,道:“不错,今日不提那些俗事,我们喝酒。卓兄也快些坐下,陪我多喝几杯。 你们是不知道,这宁秀才不但人闷,还小气,实在无趣的紧。” 宁言毕瞪了澹台衍一眼,却也端出几坛好酒,喃喃道:“废话真多,这多么酒都封不住你的嘴。” 他看了眼慕容流光,又看向卓重,道:“原本我还在奇怪,卓兄为何会弃刀从剑,现在想来,应该是与慕容先生有些关系吧。” 卓重既不承认,也不否认,道:“还说别人,我看就你小子话多。来来来,上次我输你一手,这次说什么都要在酒桌上找回来。” 他举起酒碗,向着宁言毕道了声“请”,一仰脖子,碗中的酒水即刻点滴不剩。 慕容流光眼睛一眯,笑道:“卓兄果然豪爽,为兄陪你共饮此杯。” “杯”字刚出口,他这一碗酒也就不见了踪影。 澹台衍拍手大笑道:“你看到没有?与这两位朋友喝酒多痛快!” 宁言毕摇了摇头,道:“三个败家子,你们这般牛饮,能品出什么味道?” 慕容流光笑道:“宁兄所言有理,若是喝的太快,确实无趣的紧。” 澹台衍叹了口气,摇头道:“若有红袖相伴,酒自然是喝的越慢越好。可眼下只有我们四个男人,还是牛饮来的痛快。” 慕容流光的眼睛眯了起来,似是有些醉意,道:“这般说来,澹台兄是想姑娘了?不知哪家姑娘居然这般运气,会被澹台兄看中?” 澹台衍笑道:“说来也巧,这人慕容兄也认识。” 慕容流光,道:“哦?澹台兄此言,到是让小弟有些糊涂了。” 他眼睛一转,猜疑道:“澹台兄所言之人,莫不是昨夜与我一同的那位吧。” 澹台衍“哈哈”一笑,道:“慕容兄果然爽快,快人快语。不错,就是此女。敢问慕容兄,此女不是你的妻子吧?” 慕容流光摇了摇头,苦笑道:“自然不是。” 澹台衍大笑一声,连连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他看向慕容流光,道:“慕容兄,小姐芳名为何?可否为在下引荐一二?放心,此事若是成了,在下必有重谢!” 慕容流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沉声道:“若是如此,恐怕要让澹台兄失望了。” 澹台衍疑惑道:“这是为何?莫不是慕容兄对此女也有想法?若是如此的话,兄弟我绝不会做那夺人所爱之事。” 慕容流光摇了摇头,苦笑道:“澹台兄多虑了,并非我不愿成人之美,只是......” 未等慕容流光将话说完,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车辙滚动的声音。 那是一辆十分破旧的马车。 黝黑的车厢上布满划痕,看上去用了有些年头。车上的帷幔都还垂着,将里面档的严严实实。 赶车的是名老者,他衣着华丽,锦缎上绣着金丝,腰间挂着美玉,身后背着一杆长枪,双目精光闪烁,顾盼之间,威凌逼人。 马车后面还跟着几排护卫,周身散发着肃杀之气,显然都是久经沙场之辈。 他们走的很快,片刻功夫就行至几人身前。 慕容流光与卓重紧紧盯着马车,澹台衍和宁言毕却紧紧盯着他们。 马车来的快,去的更快。 不过三五息的功夫,便越过了酒蓬向东行去。 让澹台衍和宁言毕不解的是,在这期间,慕容流光与卓重虽然都将目光放在马车之上,但身体所呈之势却并非攻击,更似是防守。uu看书 似乎是......在警惕着什么。 澹台衍灵光一闪,心中暗道:莫非这两人与那姑娘并非一路? 就在此时,走在最后的护卫忽然拔刀出鞘,一言不发的向着澹台衍扑去。 澹台衍似是神不守舍,呆呆的站在原地。 待那刀锋劈至头顶之际,他才轻轻伸出两根手指,向上一抬,便夹住了刀身。 那护卫脸色大变,不论他如何用力,始终无法将刀抽出,竟似是卡到了木头里一样。 澹台衍手指一翻,那刀刃即刻应声而断。 他手指夹住刀身,手腕用力一送,这半截刀身便已穿过护卫小腿,将他牢牢钉在地上。 护卫痛苦的嚎叫着,他瞪大了眼睛看向澹台衍,仿佛不敢相信此人居然这般恐怖。 澹台衍俯首望着他,目光还是那么温柔,不含一丝怒气,道:“不论怎么说,我师傅都是个和尚。佛门中人,不可妄开杀戮,此时饶你一死,若有下次,定斩不饶。” 慕容流光皱了皱眉,心中暗骂道:迂腐!! 剩下那些护卫的眼睛都跳来跳,似乎不敢相信这次的标靶居然这般恐怖。 直到他们看到老者阴霾的目光后,才纷纷把刀出鞘,怒喝着冲了过去。 澹台衍摇了摇头,叹息道:“果然,俗人就是麻烦。” 话音刚落,他脚下用力一跃,左脚踢向一人脑袋,右脚踹向一人胸口。双手一展,便将左右两人扔了出去。 动作流畅,毫不拖泥带水。不过转瞬之间,便击退了四个敌人...... 第26章 女尸 不消片刻功夫,这些护卫便尽数倒地不起,口中痛苦地呻吟着。 澹台衍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这又是何苦呢?” 忽然,一阵掌声响起。 澹台衍转头望去,发现鼓掌的正是慕容流光。 他双眼炯炯有神,哪还有一丝醉意? 他望着澹台衍,大笑道:“澹台兄果然不负山东第一高手之名,小弟佩服。” 澹台衍“哈哈”一笑,道:“慕容兄谬赞了,在下愧不敢当。” 慕容流光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就听那老者说道:“阁下便是寂空老儿的弟子澹台衍?若是如此的话,老朽说不得要亲自出手伸量一二了。” 澹台衍眉头一皱,他上下打量了老者两眼,却记不得江湖上有这么一号人物。 他谨慎道:“敢问前辈尊姓大名,可是认识家师?” 老者横眉冷目,淡淡道:“认得?自然是认得。” 他嘴里说着话,手上已抽出身后的长枪,对着澹台衍轻轻一拧。 他身子未动,手中长枪的枪头已爆射出去。 枪头与枪身由铁链相连,仿若毒蛇出洞般地向澹台衍的喉咙“咬”去。 澹台衍脸色一变,出掌将枪头拍到一旁,怒道:“我敬你是江湖前辈,没想到只是个暗地偷袭的卑鄙小人。” 老者冷笑道:“人心险恶,不能不防。这些你师傅都没教过你吗?” 话音未落,他便已经冲了出去。 他枪法毒辣、变化莫测,而且虚虚实实,任谁也看不出他哪一招是实,哪一招是虚。 但偏偏澹台衍就看得出来。 他双掌齐出,左右开弓,便将老头的进攻尽数接下。 他的手很大,很糙,就像常年耕地的老农一样,任谁都不会觉得这是一个练武之人的手掌。 但偏偏就是这样一双手掌,居然能硬接枪头而不伤,着实让人感到惊奇。 两人连拆数十招,却始终胜负难分。 老者目光在宁言毕几人身上扫过,心中暗道:这几人皆是难缠之辈,即便能将此人拿下,也绝无胜算。罢了,罢了!! 这般想着,他手腕一抖,长枪陡然挺直,仿佛蛟龙出海般向澹台衍接连刺出一十三枪!! 枪法霸道刁钻,竟与方才全然不是同一路数,倒是与那“落花枪”有些相似。 但仔细看来,两者却又有些区别。 然,在场这几人中,却唯有慕容流光一人能看出来。 澹台衍未曾见过如此霸道的枪法,不敢硬碰,小心避开几招。 老头则借此机会飞速后退,也不知从哪掏出一枚圆球扔在地面,顿时散出层层烟雾,将他的身影完全隐没。 只听老者的声音在烟雾中传来:“澹台衍,今日老夫退走并非是败于你手,这点你需记下...... 他日我定亲上徂徕,登门拜访......” 烟雾散尽,却早已不见老者的身影。 澹台衍盯着老者消失的方向,眼神闪烁,不知是在思索什么。 宁言毕上前两步,问道:“澹台兄,听此人所言,似乎和空寂大师关系匪浅,你可看破他的身份?” 澹台衍摇了摇头,道:“家师从未提及有过这么一号仇家,只是......” 宁言毕追问道:“只是什么?可是澹台兄看出了什么端倪?” 澹台衍点了点头,道:“起先我也未能看出什么,可是后来他这几路杀招,却是有些像那‘落花枪’的路数。” 他看向慕容流光,道:“江湖盛传慕容兄与‘落花庄’庄主颜梓云涛乃是至交好,想必应该是看出了些许端倪吧。” 慕容流光看了几人一眼,沉吟片刻后,道:“不错,那人使得确是‘落花枪’无疑。只是我与颜兄倾心相交多年,却从未见过这号人物。 这其中,是否存在什么误会?” 澹台衍眉头微皱,没有说话,却听那宁言毕说道:“画龙画虎难画骨,慕容兄要多加小心才是。” 慕容流光面色一沉,道:“宁兄这是何意?” 宁言毕摇了摇头,笑道:“不过是给慕容兄弟提个醒罢了,莫怪,莫怪。” 就在两人争执之间,卓重却看向那辆破旧马车,道:“怪哉,那人何故退去连自家小姐都未带走?” 澹台衍一变,道:“不对,车里没有任何呼吸之声。” 几人都愣了愣,纷纷向马车看去。 果然,他们都未能在车厢内听到任何声响。 卓重向几人使了个眼色,拔出腰间长剑,指向马车。 见状,其余几人纷纷向后退去。 长剑在手,卓重仿佛变了个人一样,他单手持剑向上一挥,那仿若朽木般的车厢立刻四分五裂,将内中之物暴露在空气之中。 这是一具尸体,一具很美的尸体。uu看书.ukanshu 在这一刹那间,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动作,他们从没想过,居然会有人死的这么美! 她穿的是最普通的麻衣,却比许多小姐穿着华丽的绸缎还要美丽。 她没有任何首饰,也没有擦脂抹粉。因为对她来说,一切装饰都显得多余。 在她身上,哪怕是最挑剔的人都找不出一丝缺点。唯一美中不足的,可能就是她的肌肤已经不似活人般的滑嫩。 忽然,澹台衍的表情变得很奇特,似是有些不解。 宁言毕叹息一声,道:“此女果然不负天下第一美人之称,只可惜......红颜薄命。” 他的眼神似是有些痴了,道:“对她而言,美貌也是罪过......哪怕是同为女人,也容不下她。” 话音未落,澹台衍便打断道:“不对,她并非云馨悦!” 宁言毕有些奇怪,道:“澹台兄何出此言?难道以此女之容,还担不上这天下第一美人?” 澹台衍摇了摇头,道:“她担不担的上天下第一美人,在下不知。只是那云馨悦年不过二八,怎会是这位姑娘?” 他话音刚落,这具女尸陡然睁开了眼睛。她手掌轻轻一挥,数十道寒光便向几人的眼睛射去。 几人站在原地,身子动也未动。因为那些暗器都被一柄长剑挡了下来。 女尸盯着眼前的男子,嘴角带笑,道:“果然是把好刀......你如何看穿我的?” 卓重道:“没有看破,直觉而已......” ...... 第27章 曲折 女子盯着他看了半晌,叹了口气,道:“这倒是我看错你了,就连车夫都是杀手,车中之人又怎会没有问题?” 卓重笑道:“你总算明白了。” 女子看向几人,叹道:“奴家只是个弱女子,几位英雄打算如何处置奴家?” 澹台衍叹道:“你可不是弱女子,你是随时都能要人性命的蛇蝎。” 女子笑了,她媚笑着道:“瞧你是个和尚模样,原来却是最不老实的一个。” 澹台衍望着她,目光忽然变得暧昧又贪婪,就像是个嫖客,一字字道:“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女子笑的花枝乱颤,仿佛风尘女子,道:“我若不知,又如何会来?” 她笑了好半天,才接着道:“不过就是个心心念念他人妻子的花和尚喽。” 澹台衍的声音变得阴沉,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却还敢前来?就不怕有来无回吗?” 女子眼波流动,柔声道:“说不定我就是为了留在你身边呢?你我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若是不云雨一翻,岂不浪费了这大好皮囊?” 澹台衍脸色一变,猛地运起一掌向她拍去。 女子娇笑一声,也没见她如何动作,就似风筝一样飘了出去。 澹台衍一掌拍在马车之上,实心的硬木竟被他一掌拍得粉碎,马匹受惊之下,挣脱缰绳飞奔出去。 那女子随风而动,飘落到马背上,道:“澹台衍,我会盯着你的......” 话音刚落,那马匹一转,就在也瞧不见了。 澹台衍眉头一皱,暗道一身不好。转身望去,这才发现那些护卫脸色发青,浑身瘫软,早已丢了性命...... ...... 街上尽头,有座破旧的客栈。就像初春的树枝一样,虽然干枯,却暗藏生机。 客栈前面的饭铺里,坐着许多酒客,他们赤裸着上身,大碗喝酒,以此表现他们的威武与豪迈。 澹台衍四人在饭铺的角落里找了张桌子,要了几壶酒水,慢慢地喝着。 他们喝的很慢,却不停的喝着,仿佛可以一直就这么喝下去。 半晌后,卓重忽然出声,道:“今日之事,很不简单。” 澹台衍抬了抬眼皮,道:“当然不简单。” 他看向慕容流光两人,问道:“敢问二位,今日究竟为何而来?” 卓重看向慕容流光,道:“还是你说吧。” 慕容流光点了点头,道:“昨日与我一同的那位女伴,想必两位也都见过了。不错,她就是天下第一指,‘瑶天指’夕瑶。” 宁言毕脸露惊恐之色,澹台衍却笑着说道:“果然如此,果然如此。也唯有此女,才能有这般恐怖的指力! 慕容兄,请继续说下去。” 慕容流光叹口气,道:“此女锱铢必较,为人亦正亦邪,最见不得别人冤枉自己,而且言出必践,所以......” 宁言毕眼神闪烁,道:“这般说来,‘瑶天指’是要对云家下手了?” 慕容流光苦笑道:“这正是我与卓兄出现于此的原因,只是未曾想到,还未见到夕瑶,就先遇到了二位。” 澹台衍挑了挑眉,听出了他的弦外之意,问道:“怎么?瑶小姐未与二位同行?” 卓重摇了摇头,道:“今日一早,她便带着婢女不辞而别,就连慕容兄也不知其去向。否则我二人也不必做这守株待兔之举。” 他叹息一声,接着说道:“倒是两位今日之举,恐怕也是另有所图吧?” 宁言毕苦笑一声,道:“哪有什么所图?只是不想平白给人当了刀子而已。” 说到这里,他忽然话锋一转,道:“倒是今天遇到的那些人马,他们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会找上我们?” 慕容流光敲了敲桌面,缓缓说道:“未必是找上我们,别忘了,从始至终,他们出手的目标就只是澹台兄而已。” 澹台衍将面前的酒坛一饮而尽,道:“此事与诸位无关,确是冲我而来。” 几人虽然心中疑惑,却也不好多问,唯有饮酒以解此忧愁...... ...... 夕瑶嘴里哼着首不知名的小曲,这调子似是一苦命女子在诉说着人世间的忧愁。 每当她哼起这首小曲的时候,蓉儿总会躲得远远的,因为这代表着她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夜色很美,因为天空星光闪烁。耳旁响起低低的虫鸣之声,显得她并不孤单。 她在这棵树上待了一日,却始终未曾见到那传说中的天下第一美女。 还好,她的耐心很好,不至于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但这却并不妨碍她生出些其他想法,比如......虎毒食子。 她无法确定,云志先会不会为了自己的计划,真杀死自己女儿。 但她愿意相信,云志先没有走到这一步。因为她实在不想在见到一次这样的场景。 在这种时候,她总会想起许多不该想起的事,她会想起蓉儿的身世,会想起她姐姐的遭遇...... 忽然间,她闻到了一股花香,她嗅了嗅就知道这是人为制作的花囊,因为现在还没到茉莉花开的季节。 香味逐渐加重,uu看书 .uukansu.cm 树林中也传来一阵急促的衣抉扫过枝叶声。 有两人在林中潜行。 夕瑶身子一晃,便进入树林,顺着那道香味追去。 很快,衣抉声就停止了。 夕瑶落在两人不远处的树枝上,想要听听他们会说些什么。 此时她也看清了两人的相貌,竟是一男一女。 男的年过花甲,身材并不高大,一张脸上全无表情,身后背着一杆长枪。 女的看不出年纪,初看似是双十年华的妙龄小姐,但细看上去,却又有些成熟女性特有的韵味。 但最令夕瑶注意的,还是她精致的面容。 她并不是没见过美女,不论是她还是蓉儿,都能称得上是天生丽质、明眸皓齿。可若是和这位相比的话,却都要弱上三分。 夕瑶只瞧了一眼,就认定了她是个祸水。 难道她就是“云馨悦”? 可她身旁这人是谁?为何会深夜前往于此? 江湖上甚少有人以长枪为武,名家就更是凤毛麟角,为何从未听说过此人? 老者向身后望去,见无人追来,这才长出一口气。 女子笑道:“你这老头倒是痴长这些年,居然这般胆小。” 老者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撕风手’澹台衍,‘一刀两断’卓重,‘夺命书生’宁言毕,哪有一个是好惹的?也就是你这疯丫头,才能这般没心没肺!” 女子似乎笑了笑,柔声道:“放心,有公子在场,怎会让你我有所损伤......” ...... 第28章 面具人 老者却摇了摇头,道:“你未免也太高估公子了,公子虽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却根基尚浅,纵使有心相助,也是枉然。” 女子眼睛一暗,叹息道:“不错,你说的也有道理。” 老者摇了摇头,道:“此事暂且不提,我且问你,公子此举到底何意?为何要平白招惹这些家伙?” 女子轻笑一声,道:“当然是把水搅乱了。” 她笑得很美,仿佛周围一切都失了颜色。 老者毕竟上了年纪,心性沉稳老练,这才没受此女的魅惑,道:“原来如此,难怪公子命我一定要在交战中使出那套残缺枪法,原来是为了将‘落花庄’也拖下水。” 他的眉头皱了皱,似是在担忧什么。 女子道:“胥老可是想到了什么?” 老者点了点头,也不隐瞒,道:“江湖盛传慕容流光与‘落花庄主’乃是至交好友,我是怕他能看出那套枪法的破绽。若是如此的话,恐怕会坏了公子的计划。” 对于此事,女子不但没有丝毫担忧,反而宽慰道:“放心好了,此人亦在公子的计算之内。” 胥老笑道:“若是如此,倒是老朽多虑了。” 就在此时,场中似是有一阵阴风扫过,一道略显瘦弱的身影,仿佛鬼魅般的出现在两人身前。 这人身材并不高大,周身死气沉沉的,脸上带着一张纯白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的身法未必有夕瑶飘逸,从容,但却更加快速,神出鬼没。 他脸上的面具虽然没有任何图案,但配上他那双如同看向死人般的眼睛,任谁都会感到一阵惊恐,不敢与之对视。 可最令夕瑶在意的,却是他裸露在外的两只手掌。 这两只手掌一只白嫩光滑,仿佛女人的手一样纤细可人。另一只则较之寻常男性的还要宽大,青筋凸起,皮肤呈现赤红之色,竟好似不是活人的手一样。 夕瑶只瞧了一眼,就感到了这只手掌上沾染的死气。 难道是“跗骨手”?这不是千毒教的独门绝学吗? 可千毒教是西域教派,早在五年前便已土崩瓦解,怎会还有余孽残存于世? 这一男一女均是一流高手,难道也是西域之人? 他是谁?竟有能力将此等高手收入麾下? 胥老与女子对望一眼,都长长出了口气。 那女子笑道:“公子好算计,慕容流光果然就在那群人中。” 那面具人似是笑了笑,一道仿佛砂砾摩擦的声音传来,道:“可惜,我还是算错了一步。” 女子微微蹙眉,道:“这世上还有何事,是公子算不到的?” 面具人摇了摇头,道:“我原以为那慕容流光会点破枪招之事,若是如此,澹台衍等人必定认为他是有意偏袒好友,使几人之间生出间隙。 哪想慕容流光居然指鹿为马,直接说胥老用的就是‘落花枪’,这还真是奇哉怪也。” 胥老想了想,道:“会不会是慕容流光看破了我们的计谋?” 面具人摇了摇头,道:“不会,若是如此的话,他便不会放你们离去。” 女子脸色一变,道:“公子是说,他有能力将我们留下?” 面具人道:“胥老不必多说,他是一定留不下的。至于你,却是有那么几分可能。” 女子轻咬嘴唇,道:“还请公子明示。” 在这一瞬间,面具人不但停止了动作,就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他一直都知道女子很美,却不曾见过她这般诱人之态。 面具人轻轻叹了口气,道:“若是正人君子见了你,哪怕他的功夫如何高深,也绝留不下你。 倘若是换做道貌岸然之辈,你却是逃不掉的,你可明白了?” 这般浅显的道理,女子如何不懂?只是她从未想过,名满天下的“流剑”会是个道貌岸然之辈。 她有个很好的习惯,只要是自家公子交代的事,不问对错,全然记在心里,这也是她能安然活到今天的原因。 女子看向面具人,道:“娜儿明白了。” 这面具人说慕容流光是道貌岸然之辈?这便说明他们两人曾经有过接触。 他的声音虽然有些沙哑,但听语气却是个年轻之人。 他到底是谁? 夕瑶摇了摇头,心中暗暗想着。 却听那面具人道:“此间事了,却还有一层变故,出乎我的预料。” “哦?” 娜儿奇道:“何事?” 面具人眼中露出惊奇之色,一字一字道:“‘瑶天指’居然没死!” 胥老面露释然之色,点头道:“她三年前就该死了,却居然没死。” 娜儿也点头,道:“三年前,落花庄一役中,uu看书 .uukashu.co她独自面对渭河四雄,内中更有慕容流光这等高手,还有‘落花庄主’助阵,实在没有生还的可能!但是......” 面具人眼神闪烁,道:“但是她还是活了下来,而且还和慕容流光厮混在一起。” 娜儿心中一动,道:“公子的意思是,慕容流光当年变节?” 胥老也恍然道:“正是如此,而且此事与那‘落花庄主’绝脱不了干系。” 面具人道:“毕竟当年参与此事之人,也唯有他们三人生还而已。” 娜儿眨了眨眼睛,道:“那公子的意思是......” 面具人展颜笑道:“当年没有杀死她,这次自然不能放过。” 胥老忍不住,道:“可若是如此,我们便要同时面对‘瑶天指’,‘撕风手’,还有‘鬼医’......” 未等他将话说完,面具人眼睛一瞪,呵斥道:“哪个告诉你说要我们亲自出手对付‘瑶天指’了?” 胥老愣了愣,道:“那公子的意思是......” 娜儿掩嘴一笑,道:“那云家貌似是个不错的去所。” 面具人这才笑道:“不错,那‘瑶天指’不是向来说到做到吗?正巧我们可以帮上一把。” 胥老眼睛也亮了起来,大喜道:“不错,正当如此,正当如此。可怜老朽上了年纪,脑子糊涂,竟忘了此事。” 娜儿看向云樵山庄的方向,目光闪动,道:“正巧,我也想看看那天下第一美人,究竟长得如何漂亮......” ...... 第29章 要命的人 面具人看了她一眼,轻叹口气,道:“果然,只要是女人,就没有不在意样貌的。” 娜儿笑道:“奴家可没有嫉妒的意思,公子可莫要会错意了。” 面具人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就在此时,一道女声忽然响起,道:“几位可是商量完了?若是商量完了,就陪小女子说说话可好?” 面具人眼神变了变,他四下张望,在七八米外的树下看到一女子身影。 这人正是在树上等了一天的夕瑶。 面具人心中骇然,暗道自己从未见到过这样厉害的人物。 胥老眼神闪烁,提醒道:“公子小心,此女竟能潜入你我三丈之内而不被察觉,一身功夫可见一斑。” 面具人面上丝毫不动声色,缓缓道:“阁下有何见教?” 夕瑶笑道:“方才听说你们要找‘瑶天指’的麻烦?” 面具人道:“你都听到了?” 夕瑶淡淡道:”这是自然。“ 面具人点了点头,目中充满了凶光,低声道:“若是如此,就只能对你不起了。” 他忽然手掌一挥,喝道:“动手!” 未等他话音落地,胥老手腕一翻,背后的长枪便被抽了出来,枪尖直指夕瑶咽喉而去。 他快,但却有人比他更快。 在他还未抽出长枪的时候,娜儿就已冲到夕瑶身前。 她的身法与面具人一脉相承,都是走的迅捷、鬼魅的路子。 只听机簧声响,多如牛毛的飞针便自她袖中射出。 娜儿还未站稳,就看到夕瑶轻描淡写的躲过了它们。 她心中吃惊,手上却没闲着。不过眨眼的功夫,便挥出了十来掌。 她这掌法灵变、迅速,每每挥出都带着腥臭之气,十分毒辣。 这般掌法,任谁遇到了都会感到头疼,但夕瑶偏偏就是个例外。 她的身体仿佛没有骨头一样,来回变幻几个诡异的姿势,就将这几掌都避了过去。 她的手臂纤细绵柔,不经意间便一掌印在了娜儿胸口。 娜儿只觉得胸口一痛,就身子一软,倒在夕瑶怀里。 与此同时,胥老的长枪也刺到了夕瑶眼前。 她单臂抱着娜儿,身子仿佛没有几两重量似的,向着后面飘去。 那面具人眼神闪烁,也追了上来。 他虽然年轻,但身法却甚是高明,竟先于胥老追上了她,一掌拍了出去。 面具人的右手本就恐怖,这一掌之下竟变得更加狰狞,凭空生出一丝丝黑气,看上去好不吓人。 夕瑶双眼一眯,暗道:果然是那跗骨手。当下挥出一掌,与那“跗骨手”印在一起。 掌掌相对,虽内劲四射,但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胥老眉头一皱,却也不敢贸然上前,生怕惊扰了面具人,乱了真气。 在他想来,哪怕夕瑶如何厉害,只要沾染了这“跗骨手”,便只能落得个熔筋断骨,毒火焚心的下场。 可他却未曾想到,一掌之下,夕瑶面色如常,那面具人却忽然身子一颤,喷出大口鲜血。 大惊之下,胥老连忙上前,一枪挑向夕瑶,借着她闪躲的机会,救下面具人。 面具人眼露惊骇,颤声道:“‘瑶天指’,快撤!” 胥老惊呼一声,他一撅枪身,枪头处立刻射出一股黑雾,瞬间遮住两人身形。 待黑雾散去后,场中已再无两人的踪影。 ...... 娜儿只感觉脑袋发晕,口舌干燥难耐。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有人在翻动自己衣物,她知道这绝不是“公子”,因为他从未碰过自己。 她更知道不是胥老,因为他没有这样的胆子。 她立刻惊出了一身冷汗,手掌一挥,两枚袖箭便射了出去。 接着,就是一道金属碰撞的声音。 这两枚袖箭竟被人用手指弹了出去。 娜儿浑身一震,她终于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事,想起了那个恐怖女子。 这是在一间客房之中,房间里也只有两人。 她看到那神秘女子就坐在对面,正一脸笑意的看向自己。 娜儿的目光在她手上扫过,立刻脸色大变,难以置信道:“这不可能,你为何没有中毒?” 女子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十指尖如笋,腕似白藕莲。哪有一点受伤、中毒的样子? 她一脸笑意地看向娜儿,悠悠道:“一个小小的‘跗骨手’,我还未放在眼里。” 她居然知道“跗骨手”? 她究竟是什么人?明明这般年轻,却又如此深不可测。偏偏还是个女人...... 女人?江湖之中,唯有一女能有这样的功力。 娜儿瞪大了眼睛看向女子,惊道:“你——你是‘瑶天指’?”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但全身瘫软,没有半分气力。 夕瑶盯着她看了半天,才叹了口气,道:“真的很难想象,世上竟有你这样的美人。笑的时候美,睡着了更美,没想到居然连害怕也这么美,还真是叫我嫉妒啊。” 娜儿脸色一变,却强装镇定,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夕瑶道:“没什么,就是想和你聊聊。” 她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道:“三年前那事,你知道多少?” 娜儿眼波流转,道:“原来你是为了这事。” 她嘻嘻笑道:“不过可惜的很,这事我不能告诉你。uu看书 ww.uukn ” 夕瑶摇了摇头,道:“看样子,你还没搞清自己的处境。” 娜儿眼中露出嘲弄般的笑意,道:“你既已知跗骨手,就该清楚我们出身何地。若是想用酷刑逼我开口,还是趁早省省吧。” 夕瑶却不理她,只是淡淡道:“像你这样的女人,应该很清楚自己对于男人的诱惑力。若是我废了你的功夫,在送入妓院,你想会发生什么事?” 精神上的折磨远比肉体上的苦痛要恐怖的多。 娜儿被吓的全身僵硬,一双芊细小手止不住地颤抖。 她直视夕瑶的眼睛,声音有些颤抖,道:“你不会这样做。” “噢?” 夕瑶笑道:“这是为何?” 娜儿咬牙道:“因为你是‘瑶天指’,是江湖第一侠女。” 夕瑶摇了摇头,道:“就这样。” 娜儿脸都吓白了,颤声道:“因为,因为你——你是个女人!” 夕瑶愣了愣,半晌后,才叹息道:“不错,同为女人,我确实不能这么做。” 她想了想,忽然说道:“你走吧。” 娜儿瞪大了眼睛看向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什么,问道:“你说什么?” 夕瑶摆弄着自己的手指,道:“你走吧,我说的不够清楚吗?” 眼见如此,娜儿反而不敢离开了。她细细思索着,夕瑶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忽然,她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惊恐的神情,道:“好算计,当真是好算计啊......” ...... 第30章 前因 夕瑶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后,问道:“这话从何说起?” 娜儿眼睛一瞪,怒道:“何必明知故问?以公子的功夫都伤你不得,我又凭什么在你手中逃走?” 她咬着牙齿,强忍着心中怒火,道:“你这举动,分明就是要让公子对我起疑。 按照千毒教的行事风格,哪怕只有一丁点怀疑,都会不留活口,更何况是这种紧要时候?” 夕瑶嘴角上翘,道:“这种紧要时候?我怎么没看出有什么可紧要的。” 娜儿的脸色已发白了。 她默然半晌,叹了口气,道:“门派被破,上至掌门、长老,下至门人、杂役,除我几人外尽被血洗。那药方便是公子唯一的希望,此时便是最最紧要关头! 且不说我知道门派多少秘密,单是被你‘瑶天指’掳走这一点,就断没有在放过我的道理。” 夕瑶眼神一寒,声音清冷道:“这般说来,你们在我身上所谋不小啊。 是了,我说三年前,我为何会无故遭人追杀,原来是你们在幕后搞鬼!” 娜儿却摇了摇头,道:“你若是如此想法,却是太高估我们了。” 她苦笑道:“我们三人也不过是他人的漏网之鱼,哪有这么大的本事,在异地他乡谋划出这般大棋? 说到底,我们也不过是他人的棋子而已。” 闻得此言,夕瑶也不禁愣了愣,道:“什么意思?说清楚些。” 娜儿疑惑道“当年那事涉及颇广,无数高手追杀与你,难道你就没有从他们口中问出什么消息?” 夕瑶叹息一声,道:“那时我年少气盛,通常只是在动手之前问上一句。对方若是说了也就说了,若是没说,我也没心思细问下去。” 娜儿有些好奇,道:“然后呢?动手之后,那些败于你手之人,就没有开口求饶?” 夕瑶眼睛盯着她,道:“看样子,你对我似乎并非如何了解?” 娜儿道:“这是自然,三年前我们才刚刚入关,便被卷入这事之中,对你如何了解?” “这就是了。” 夕瑶长叹一声,道:“我当年除了‘瑶天指’之外,还有一个称号。” 娜儿道:“什么?” 夕瑶道:“无伤!只要出手,敌人便有死无伤,绝无例外!!” 她低头想了想,忽然笑道:“不对,有过一次意外。那慕容流光和落倩茜就没死在我手上,也算是他们的本事了。” 娜儿心头一震,慕容流光就不必说了,乃是大名鼎鼎的三绝之一。而那落倩茜,却是“落花山庄”庄主,据说一身功夫不在慕容流光之下,乃是他的至交好友。 听夕瑶的意思,似乎是这两人连手才从她手中保住性命? 若是如此的话,这女人究竟恐怖到了何等地步? 夕瑶目光闪动,笑道:“好了,该说的都说过了,你若要走现在就走,我绝不阻拦。若是不走,就将你知道的都给我一五一十地说个清楚。” 娜儿道:“我若是说了,你能否保我不死?” 夕瑶毫不犹豫道:“这是自然。” 娜儿叹道:“之前是我太蠢,既已落到了你的手里,我还哪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夕瑶笑了,她递给娜儿一杯茶水,道:“这就是了。来,喝杯茶水润润嗓子,我们有的是功夫,慢慢聊。” 娜儿将茶水一饮而尽,道:“其实我知道的也很有限,否则当年便不会被牵扯进来。” 夕瑶问道:“无所谓,挑你知道说。” 娜儿盯着了她看了半晌,忽然开口说道:“其实当年之事,都是无不同之计。” 夕瑶眉头紧缩,有些不敢相信,道:“无不同?‘隔墙有耳’无不同?” 娜儿道:“不错,正是此人?” 夕瑶道:“我与他无冤无仇,他为何要如此对我?” 娜儿眼睛盯着她,道:“听说此事与他侄子有关。” 夕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娜儿接着说道:“无不同自幼父母双亡,只留下一个兄长与他相依为命。 十年前,这个唯一的兄长也身染顽疾,不久就撒手人寰,唯一留给他的,就只有一个侄子而已。 无不同年过五旬,却无妻无子,因此对与这个侄儿十分看中,不但将一身武学倾囊相授,还将他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培养。 这也使得此人从小就不学无术,性格乖张。 终于,在三年前,他在桂花楼中闯下大祸,竟要强行非礼与你,然后......” 不等她将话说完,夕瑶就接着说道:“然后......我就将他的四肢折断,扔到了楼外的湖里,使他溺水而死。” 夕瑶摇了摇头,叹息道:“真想不到,似这样的无赖流氓,uu看书.uukanshu.co 居然是无不同调教出来的,真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她看向娜儿,问道:“事情的起因我已知晓,那你们呢?你们在这出闹剧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娜儿的脸色忽然变了。 她虽然常常在笑,却都充满了魅惑之意,唯有这次笑得很不相同。 她的脸变的很冷,冷到连笑容都带着一股寒意。 她冷冷道:“原本我们入关的时候,并非是三人,而是四人。” 夕瑶挑了挑眉,疑惑道:“难不成你们也有人死在我手里?” 娜儿道:“正是。” 她的表情、语气虽然冰冷,但脸上却没有一丝愤恨或痛苦的情绪。 既然是同伴身死,为何会表现得这般冷淡? 夕瑶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道:“死在我手里的那人,与你积怨颇深吧。” 娜儿眉头微皱,却并没有出言反驳。 她顾左右而言他,道:“其实这事也怪不得你。 我曾经暗中调查过,那人之所以会死在你手,也是被那无不同设计。正因于此,我才发现自己早已成了他人的棋子。” 夕瑶点头道:“我没问题了。” 娜儿眉头一皱,奇怪道:“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们,不,是他们,他们现在在谋划些什么?” 夕瑶笑了,她淡然道:“不想。你们昨晚的对话我都听到了,你们这次的目标应该是‘撕风手’和‘鬼医’,我和这两人并不相熟,实在没理由去自找麻烦......” ...... 第31章 掳走 现已是初春时分,荷塘中的冰早已融化,一座凉亭就横跨在水面之上。 云馨悦静静地坐在亭中,呆呆地望着荷塘。 她果然很美,一双瞳仁似秋水,鼻若琼瑶,皓齿朱唇,全然不沾一丝烟火气味,竟似那画中仙女儿一样,动人心魂。 远远地,可以看到幽香小筑中的烛火。 那是她的居所,可她却并不能回去休息。 有人要来杀她。 她知道那人唤作夕瑶,是个女人,也清楚这是因为父亲的关系。但她却并不怪他,因为她相信父亲这样做一定另有深意。 她还知道,那里一定会生出什么有趣的事来。所以她才守在这里,静静地等待着。 当然,她并不是一个人。 在她身旁还坐着一名老者,听父亲说,老者姓张,脾气稍显古怪,只许别人唤他掌柜的,其他一概不理。 夜已深,微风拂过,为她带来一丝寒意。 忽然间,小筑那边有一道黑影闪过,瞬息间就闪进了屋里。 掌柜的脸色一寒,暗道一声:好胆! 他的目光在阴影处扫过,道:“我去去就回,切不可怠慢了小姐。” “是。” 回答声虽就在附近,但云馨悦却听不出究竟从何处传来。 听闻回答后,掌柜的也不再犹豫,立刻长身而起。 他的身法之快,全然不象是老人所为。但等他赶到小筑边上的时候,内中已经响起阵阵嘶吼与呻吟之声。 掌柜的心中又惊又怒,一掌将房门拍碎就闯了进去。 就在此时,窗边忽有一道人影闪过,向窗外掠了出去。 掌柜的定睛看去,这才发现屋中早已血流成河,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他仔细分辨了伤口,发现所有人均是被剑器所杀,一剑刺穿心脉而死。 在这般短的时间内,杀死这么多人,且都是一击致命,杀人者剑法之高,简直骇人听闻。 能有这般手段的,老掌柜只知道一人。 他咬牙切齿道:“慕容流光,你这是在找死!” 他虽没有看清人影的去向,却发现了地上遗留的血足迹。 掌柜的自窗边飞身而出,循着足迹追去。 ...... 眼见掌柜的离去,云馨悦心知今天这场戏算是看不成了,就要寻个住所休息。 随着她地走动,安静的院落里忽然响起阵阵“沙沙”声。 她知道,这是衣带与草木摩擦的声音,想来是保护她的人发出的吧。 忽然,她停下脚步。 因为一个男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这个男人看上去并不英俊,却十分耐看,身上带着一股成熟男性独有的气质。 云馨悦向着四周看去,却没有发现护卫现身。 她微微皱眉,道:“你很厉害。” 男人笑了,他笑的并不张扬,却很自信。 他好奇道:“为什么这么说?” 云馨悦叹息一声,道:“这些护卫是随掌柜的而来,一身功夫远不是山庄中那些杂役所能相比。 从掌柜的追出去到你现身,不过只隔了十息的功夫,他们就被尽数解决,难道这还不能说明你很厉害?” 男人反问道:“难道我就不能是在掌柜的追出去之前动的手吗?” 云馨悦摇了摇头,语气认真道:“你没有这样的胆量。” 男人道:“这是为何?” 云馨悦道:“你若是真有这样的胆量,就不会先让同伴将掌柜的引走,然后才现身与我相见。” 男人打量了她两眼,道:“真是难得,想不到你人生的漂亮,就连脑筋也这般好用。不过可惜,你还是算错了一点。” 云馨悦不解道:“算错了那一点?” 男子笑道:“我与那人并非同伴,今夜之事纯属巧合而已。” 云馨悦脸色一变,正要说话,却忽然身子一软,倒在男子怀里。 男子眼中闪过一抹淫秽之意,但却很快就被其隐藏下去。 他双手抱住云馨悦,脚下用力一蹬,便到了房屋之上。连续几个闪身后,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片刻后,守夜的杂役发现了晕倒的护卫。立刻高声呼喊,原本平静的山庄瞬间热闹起来。 只是他们都没注意到,这一切,都被隐藏在暗中的两女看在眼里。 不知何时,夕瑶和娜儿并肩坐在树杈之上,静静地注视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见他们离去,夕瑶才开口问道:“那黑衣人,就是昨晚和你们一起的老头吧。” 娜儿点头道:“没错,胥老不但枪法出神入化,短匕一类也都是炉火纯青。” 夕瑶嗤笑道:“不错,就连这栽赃嫁祸的功夫也都是信手拈来,果然是个中高手。” 娜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胥老掳走云馨悦,是为了嫁祸慕容流光,使局面变得更加混乱,好伺机浑水摸鱼。 可那慕容流光又为何这么做?难道真像胥老所说的那样,他已经识破了公子的计谋?” 夕瑶摇头道:“你未免太高估他了,u看书 .uukanshu 他现在连你们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如何能识破你们?” 娜儿不解道:“那他此举所为何意?” 夕瑶沉默半晌,叹息道:“不外乎是祸水东引罢了。” 娜儿眼睛一亮,心中已有了猜测。 她看向夕瑶,道:“莫非,他是想借机将澹台衍也牵扯进来?” 夕瑶瞧了娜儿一眼,道:“曾有位前辈教训过我,若要行那杀人栽赃之事,最好的办法就是用他人的独门功夫将人杀死。 澹台衍是以‘七七四十九路撕风手’闻名天下,可慕容流光对掌法却并不精通,该如何嫁祸给他?” 闻言,娜儿似是松了口气,道:“慕容流光以剑法独步天下,而他身边就恰好有个以剑磨刀的卓重......” 她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慕容流光要将此事嫁祸给卓重?” 夕瑶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还能想出其他可能吗?” 娜儿眼睛转了转,忽然娇笑一声,道:“您别说,我还真就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另一种可能? 莫非真是我遗漏了什么? 看她的样子,似乎也不象是在骗我。 好,那便听听,究竟是何种可能! 夕瑶暗中吸了口气,道:“说说看,什么可能?” 娜儿眼波流转,就连夕瑶都呆了一呆。 只听她道:“那慕容流光毕竟也是个男人,面对这天下第一美人,难免会动些不好的心思......” ...... 第32章 烫手山芋 原本娜儿只是随口一说,却不想夕瑶居然真的思索起来。 娜儿尴尬一笑,道:“我只是随口一说,你莫要当真。” 夕瑶却摇了摇头,道:“不,你说的有理。慕容流光若是想要杀人嫁祸,只需一剑劈过去也就是了,实在没必要将她掳走。” 娜儿道:“如此说来,确实有些蹊跷,要不我们也跟去看看?” 夕瑶眼中露出一丝笑意,道:“不急,下面的戏还未唱完,若是就此离去,岂不可惜?” 娜儿愣了愣,她向院中看去,发现那些下人都已退去,只有一老一少还留在原地。 老的正是“云樵山庄”庄主云志先,少的则是另一个死人——云正跃。 其实两女并不认识云正跃,可她们却不会认错。 原因无他,云正跃相貌与云馨悦一般无二,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任谁都不会认错。 两人低声交谈了两句,便去到了小筑的书房之中。 夕瑶向娜儿使了个眼色,两女便偷潜了过去。 书房之内,桌案上放着一张纸。 纸上墨迹未干,是云志先刚刚书写。 他将纸张交于云正跃,道:“吩咐下去,按此名单广发英雄帖,邀各路豪杰于下月初三齐聚山庄,共商要事。” 他嘱咐道:“记得,在这期间,你就是个死人,决不能在外人面前现身。 另外,散播出去,说‘悦儿’与三日前被神秘人掳走,次日丫鬟秋菊便遇刺与花园之中。而你与凌夫人也都惨死于‘流剑’之下。 切记,决不可提药方被毁,就连‘瑶天指’现身之事也要隐瞒。” 云正跃不解,道:“爹,当日有众多前辈目睹此事,怕是瞒不住吧。” 云志先冷笑道:“若是那些前辈三缄其口呢?” 云正跃一惊,道:“莫非......” 不等他话音落地,云志先便打断道:“不错,除了那所谓的‘山东四大高手’外,其他都已是我们云家的傀儡。” 云正跃思索片刻,道:“剩下这几人也同样麻烦,若是他们站出来为慕容流光辩解的话......” “谁信?” 云志先一脸嘲讽,道:“他们四人一个生死不知,一个与慕容流光狼狈为奸,剩下的两人密谋掳走了小姐,目的都是为了那张药方,谁会听他们地辩解?” 他看着云正跃,一脸严肃,道:“记着,在这事上,我们云家是最大的受害者,有老掌柜为我们做主,又有诸位同道出言相助,我们说什么便是什么! 你——明白了吗?” 云正跃眼神闪烁,道:“是,孩儿明白了。” ...... 舜山后的小庙,已经风吹雨打很多年。 原本这里还有一尊菩萨,前几年的一个雨夜也被偷走了。 庙里生着火堆,勉强能给人带来一丝温暖。 云馨悦醒来的时候,这里只有她自己。她仔细打量着四周,发觉有些古怪。 小庙中居然有床,床上铺着一层棉褥,而她就躺在上面。 在不远处的神案上,放着一件破旧的僧袍。僧袍原本是深蓝色的,却已被洗的发白,上面还有大大小小数个补丁。 这是谁的衣物?应该不是那人的才是。 她本应先思考自己的处境,却在思索僧袍的主人。 云馨悦坐了起来,细细检查着自己的衣着。 还好,最让她恐惧的事并未发生。 忽然,一道叹息声自门外响起,道:“放心,那人还未对你行龌龊之事就跑掉了。” 这个声音很温柔,语气充满善意。 哪怕是在这个最应该怀疑的时候,云馨悦依然选择了相信。 她看向那道人影,道:“是你救下的我?” 人影摇了摇头,道:“不算是,那人将你扔到庙口就走了,算不上是我救的。” 云馨悦微微颦眉,似是有些不解,道:“他为何要这么做?” 人影从腰间摘下一个葫芦,狠狠地灌了一口,道:“为何?自然是嫁祸与我。” 他看向云馨悦,道:“你是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烫手。” 这话问的很不客气,甚至是有些无理。 从小到大,云馨悦还从未遇到哪个男人会对自己这般无理。 她看向人影,不满道:“这话从何说起?” 人影叹了口气,走到火堆旁坐下。 他穿着套浅蓝色僧袍,不少地方都已洗得发白,腰间随随便便地系着根布带,腰带上还挂了个酒葫芦。 他沉默半晌后,道:“你已经死了。” 云馨悦愣了楞,怒道:“你说什么?我看你这衣着,想来也是个和尚,怎么这般口无遮拦,满嘴胡言?” 男人也不理她,自顾自地说道:“月许前,uu看书 .uanshu 云老邀请各路高手于三日前齐聚‘云樵山庄’,参加其女的拜师大殿。 可就在当晚,一女被发现惨死于后花园中,经云老证实,死的正是其女儿——云馨悦!!” 他一字一字地说道:“不止如此,同是当晚,其子云正跃于郊外被杀,‘云霜宗’掌门凌夫人惨死于三里外的树林之中。 而凶手却是传说中的‘流剑’慕容流光与‘瑶天指’夕瑶,你说,你现在算不算得上是烫手山芋?” 云馨悦早已变了脸色,道:“你胡说!说,你究竟有何目的?要如此骗我?” 男人摇了摇头,道:“抛开世家身份不说,你不过就是个长相出众的黄毛丫头,我为何要欺骗与你?” 云馨悦双目喷火,紧紧地盯着他,半天没有说话。 半晌后,她轻轻叹了口气,神情萎靡,道:“不错,就算要骗,也该是去骗我父亲,确实没有来骗我的道理。” 她眼神也变了,变得没有一丝生气,好像丢了魂一样。 她问道:“此事已有几人知晓?” 男人道:“若只是你的死讯,恐怕整个济南城都已传开了。” 云馨悦眼角流下一点眼泪,道:“这般说来,我的确是已经死了。” 她看向男人,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我?” 男人也有些头疼这个问题,反问道:“若是我赶你离开,你当如何?” 云馨悦惨然一笑,道:“还能如何?自然是寻个角落一头撞死,也省的以后在受折磨......” 第33章 麻烦 男人沉默半晌,道:“何故如此?” 云馨悦一脸悲凉,道:“蝼蚁尚且苟且偷生,若能选择,谁不愿苟活于世?” 男人眼睛盯着她,一字字道:“他毕竟是你亲身父亲,未必就会走到这一步。” 云馨悦道:“正因为他是我亲身父亲,我才确信一定会走到这一步。” 知父莫若女,这话果然不假。 男人没有再说话,因为他已无话可说。 破旧的小庙再度恢复往日的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叹息响起,道:“和我走吧,我带你离开这里。” 男人的声音沉稳有力,让人无法不去相信。 云馨悦低着头,道:“我还能去哪?除非离开山东,否则一定会被他们找出来。” 她看向天边的明月,道:“可我恐怕连离开济南城的时间都没有了。” 男子道:“有我在,他们杀不了你。” 云馨悦看向这个不像和尚,却又很像和尚的男人,道:“能被我父亲算计,你肯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男子摇头,道:“我哪算什么人物?充其量就是个不敢出家的胆小鬼罢了。” 云馨悦盯着他看了许久,她忽然觉得,跟着这个男人,自己也许真的能活下去。 她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道:“小女子云馨悦,还未请教台甫?” 男子笑了笑,道:“澹台衍。” 听到这个名字,云馨悦愣住了,她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惊喜与不可置信。 她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只听澹台衍道:“放心,你已经到了这般田地,我实在没什么骗你的必要。” 虽然明知他说的是实话,但云馨悦却依然感到十分恼火。 就在她想开口挖苦一二的时候,一道女声忽然在庙外响起,道:“这破庙看上去不大,想不到里面还挺热闹的。” 云馨悦身子一颤,还未说话,就听澹台衍笑道:“妙极,妙极。这般看来,我还真是倒霉透顶,居然一晚上就遇到了两块‘山芋’!” 说话间,那人已走了进来。 澹台衍从声音中听出了她的身份——“瑶天指”夕瑶。 但是当他抬头看去时,却愣住了。因为在夕瑶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 他声音充满惊愕,道:“怎么是你?” 夕瑶双目弯曲,笑着看向娜儿,道:“我就知道,你们之间一定有些问题。” 娜儿眼中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就掩饰下去,道:“我与他乃是生死之仇,这便是你口中的问题。” 夕瑶若有所思的看向两人,没有说话。 却听澹台衍道:“你将她带来,是为何意?” 夕瑶笑了笑,道:“不管你相信与否,我确实不知你俩间的恩怨。此次前来,不过是想看出好戏罢了。” 澹台衍眉头一皱,道:“此话何解?” 夕瑶道:“你可知是何人将她掳来?” 云馨悦浑身一震,她从小聪慧过人,如何能听不出夕瑶的话中深意? 未等澹台衍开口,她便问道:“何人?” 夕瑶笑道:“这人你肯定听过,慕容流光。” 云馨悦惊道:“他为何要这么做?” 夕瑶默然半晌,叹了口气,道:“我这段时间推断事情就没有对过,你还是问澹台衍吧。” 眼见云馨悦看向自己,澹台衍摇了摇头,叹道:“莫要看我,我若是知道,就不会待在这了。” 他看向夕瑶,问道:“你还知道什么?” 夕瑶略微思索,就将今晚在书房外偷听的话叙述了一遍。 当她说完后,澹台衍脸色阴沉,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云馨悦却坐在床榻上,默默掉着眼泪。 果然,被她言中了。虽早已知晓自己是父亲的棋子,却不想连自己被人掳走都在父亲的计算之内。 夕瑶看着有些不忍,安慰道:“你若是觉得不甘,我可以教你些手段做掉他。” 云馨悦面若寒霜地看着夕瑶,她咬牙切齿,倒象是夕瑶得罪了她一样。 澹台衍也是一脸愤恨,道:“你怎能说出这等丧尽人伦的话来?” 夕瑶笑了,她笑得很是疯癫,道:“我只是说说而已,而她父亲却已经做了出来。” 她看向澹台衍,眼中闪过一丝凶狠,道:“若是父慈子孝,我这般话语自然是大逆不道。可如今是一个老贼,为了一张药方便不顾女儿生死,甚至亲手将其推上绝路,你居然还有心思和我谈论什么丧尽人伦? 我且问你,若是今后她因此惨死他人之手,你是否还能心安诵经?是否也会杀上‘云樵山庄’,当面质问那老贼为何会做出这丧尽人伦之事?” 说完,她眼睛盯着云馨悦,淡然道:“此事乃是你的私事,u看书.uukanshu 我自然不会逼你。只是送你一句,莫要做那愚孝之事,否则苦的便只能是你。” 云馨悦面色惨白,她双手抓住裙边,因握得太紧,纤细的手背上都现出了一条条淡青色的筋络。 澹台衍被问的哑口无言,好半天后,才说道:“不可理喻!” 相比两人,娜儿却一脸赞赏地看向夕瑶。 她笑着问道:“看你的样子,怕是见过类似的悲剧吧。” 夕瑶横了她一眼,冷冷道:“与你何干?” 忽然,一阵“沙沙”声响起。 四人中没有弱手,自然都分得出这是衣袖带风之音。 很快,数道人影就出现在小庙之外,为首之人正是被人引开的老掌柜。 老掌柜面若重枣,目光冰冷地在众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夕瑶身上。 他冷冷道:“你可抽身离去,不趟这趟浑水。”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充满威胁之意。 夕瑶道:“真想不到,象您这种江湖前辈,居然也会参与此事?” 她摇了摇头,叹道:“依着我的脾气,若是能就此罢手,自然不会再自找麻烦下去。但是可惜......” 老掌柜双眼一眯,道:“可惜什么?” 夕瑶道:“可惜此事已不再你的掌控之中,不论是慕容流光还是云志先都各有算计,就算你肯让我抽身离去,他们也会再拖我下水。” 老掌柜沉默片刻,猛地抬头看向云馨悦,道:“告诉老夫,到底是何人将你掳到这里!” ...... 第34章 天沐决 云馨悦愣住了,她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可她毕竟是世家子弟,很快就冷静下来。 她很清楚,这对自己而言是个难得的机会。不论她说出什么,都将无法挽回。 看到她挣扎的神情,夕瑶心中便有了答案。她轻轻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云馨悦想了很久,也想来很多。她想到了儿时陪伴自己的父亲,想到了山庄,想到了哥哥,想到了母亲,却唯独没有想到今后的自己。 半晌后,老掌柜终于有些不耐烦了,开口道:“怎么?老夫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云馨悦摇头,道:“前辈说笑了,晚辈只是有些紧张,一时没反应过来罢了。” 老掌柜双眼如鹰般盯着她,道:“既然如此,那便赶紧回答老夫的问题。” 云馨悦看向澹台衍,眼中闪过一抹歉意,道:“就是这位先生,将我带来这里。” 老掌柜盯着他,目中充满了凶光,道:“事已至此,你还有何话讲?” 过了很久,澹台衍才叹了口气,嘴角重新露出一抹笑容。 看他的样子,似是已经接受了这个结果,并不想出言辩解。 夕瑶摇了摇头,道:“您好歹也是江湖前辈,难道就真的看不出来?” 老掌柜一张脸却已渐渐扭曲,显然正在压制着极大的怒火。 他看向夕瑶,道:“你现在离开还不算晚,记着,这是我给你最后的忠告。” 夕瑶看向老掌柜身后的那几人,他们都身穿麻衣,样貌也并不出众,但却都双目有神,英气逼人,一身武功显然已有了很深的火候,绝非普通奴役所能相比的。 她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既是前辈所言,晚辈岂有不听之理?” 她拉着娜儿躲到一旁,为两伙人空出位置。 见夕瑶真的打算不理此事,娜儿脸上露出一丝紧张的神情。 她看向澹台衍,眼中露出浓浓的担忧之情。 澹台衍摘下葫芦,狠狠地灌了一口。酒水仿佛永不熄灭的火焰一样,不断焚烧着他的身心。 他瞥了云馨悦一眼,道:“你也快些离去,以免误伤了你。” 云馨悦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只是愧疚道:“对不起。” 澹台衍摇了摇头,他慢慢地走到老掌柜面前,突然身子一动,掌就拍了出去。 澹台衍果然不负“山东第一高手”之名,方一出手,便是快如闪电,锐不可当。 但老掌柜却更快几分,他全然不似一个老人,手腕一翻,木杖便已挡在身前。 澹台衍一掌打在木杖之上,他身子前倾,手腕一翻,手掌从仗下绕了过去。 这般变化虽然常见,却也实用,但老掌柜却不会上当。 见手掌已绕过木杖,老掌柜脚下一退,木杖顺势回拉,立刻“粘”在掌背之上。接着手掌一松,手指用力在木杖上点下,木杖顿时以澹台衍的手掌为轴,快速旋转起来,向着他的脑袋砸去。 说时迟,那时快。两人交起手来,不过眨眼地功夫,就互拆了十余招,这让老掌柜暗暗吃惊。 他这些年投入“楚阳王”门下,为朝廷做事,平日里就伪装做酒家掌柜,不便轻易出手,就将自家的独门棍法略加修改,融合了几套自己善用的身法,用这手中木杖加以施展。 他在这套杖法上沉浸多年,花了不少心思,用起来不但变化多端,且凌厉毒辣,从未遇过敌手,却不想被这晚辈挡了下来,这如何能不让他惊讶异常? 老掌柜越打越怒,攻势也越发凶狠起来。 澹台衍的“撕风掌”本就是走霸道凶狠地路子,虽变化不多,却招招致命,攻势自然凶狠凌厉。 老掌柜的“杖法”却是变化多端,见缝插针,且内力雄厚远非澹台衍所能相比。不多时候,便将澹台衍压到下风境地。 眼见澹台衍逐渐不支,娜儿越发紧张起来。夕瑶将其看在眼里,却并未出声询问提醒。 终于,娜儿忍耐不住,香袖轻轻一挥。一片针影隐藏在花瓣之下,直奔老掌柜而去。 一直守在一旁的四人却脸色一变,大喝道:“贱婢,好胆!” 距离最近一人随手扔出几只“金钱镖”,就将那些飞针打偏。然后四人同时手掌一抖,四根长棍便出现在他们手中,向着娜儿挥去。 娜儿咬了咬牙,正要动身迎上去,却感到一股柔力从腹部传来,将自己推了出去。 待她站定后,才发现是夕瑶将自己送了出来,而她自己却挡了上去。 不同于澹台衍两人的有来有往,这边几乎是一边倒的局势。 面对四人挥来的棍影,u看书.uukansu.cm夕瑶不闪不避,只是伸出手指向他们点去。 娜儿心中不解,她为何会选这种以伤换伤的打法?但是很快,她就不再疑惑。 就象计算好的一样,四道棍影先后打中夕瑶的肩头,膝盖,脑袋,腰间,而她的手指也先后点中了他们胸口。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夕瑶脸上闪过一丝淡青之色,那四根黑纹棍顿时一颤,猛地从中断裂,而她却毫发无损。 同时,那四人的胸口也被夕瑶一指点穿,纷纷倒地不起。 娜儿满脸的难以置信,口中喃喃道:“‘天沐决’?这怎么可能?” 澹台衍与老掌柜也都纷纷停手,互相拉开距离,一脸震惊地看向夕瑶。 “天沐决”又叫“天沐无伤功”,为“雨光寺三大绝学”之一,是一代武学宗师“苦竹大师”有感于“琼花瑶天决”的弃守专攻,转而创出的防御绝学。 “天沐决”为一套内外兼修的无上法门,防御之强号称天下第一。此法共分为七层,每一层修炼起来都比前一层更为艰难,若能修炼至第七层圆满之境,不但“金刚不坏”,而且不惧“水火寒毒”,功力更是源源不绝,堪称神奇至极。 即使未达圆满之境,“天沐决”亦有防护自身、增进内力之功效。而且层数越高,效力也就越是强悍。 只是...... 此功法在“苦竹大师”圆寂之时便已失传,而且有人传出,此法属于“纯阳童子功”的一种,唯有男人才可修炼,为何夕瑶也能修炼到如此境地? ...... 第35章 中毒 老掌柜脸色铁青,一字一字道:“原来你的话也并非可信。” 夕瑶拍了拍手,笑道:“我毕竟是个女儿家,总会耍些小性子。” 老掌柜目光闪动,冷笑道:“好,此事老夫记下了。我且问你,你方才所使的功夫,可是失传已久的‘天沐决’?” 夕瑶道:“你觉得是便是,你觉得不是便不是。” 老掌柜大喜,道:“当真是‘天沐决’?若是如此的话,你又如何能将其修炼到如此境地?” 不等夕瑶说话,他便眼睛一眯,道:“莫非是‘瑶天指’?是了,你所擅长的‘瑶天指’原本就是‘琼花瑶天决’上的功夫。 而那‘天沐决’又是‘苦竹’有感于‘琼花瑶天决’所创,说不定两者之间有何联系也未可知!” 夕瑶盯着老掌柜,问道:“这般看来,前辈是在打小女的主意了? 老掌柜悠然道:“不错。” 他眼睛盯着夕瑶,冷冷道:“老夫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立刻交出‘琼花瑶天决’与‘天沐决’的修炼功法。” 夕瑶眼睛转了转,笑盈盈地问道:“那第二个选择呢?” 老掌柜也笑了,他虽然在笑,脸色却阴沉的吓人。 忽然,他身形一展,口中历喝道:“那就去死吧!” 他话音未落,手中的木杖却已经挥了出去。 他的速度很快,甚至比刚才和澹台衍交手时还要快上三分。 任谁见了这般恐怖地攻击,都会下意识闪躲,但夕瑶却站在原地,没有丝毫想要避开的意思。 因为她清楚,这一击必然不会落到自己身上。 在老掌柜动手的瞬间,还有一个人也跟着动了起来。 澹台衍双腿交错,动作看似缓慢,实则却比老掌柜还要快上不少。 两人都是老江湖了,这般场景不知经历过多少,出手都迅速的很,激烈程度比之刚才强上三分不止。 夕瑶看的兴起,索性就靠在树上,对娜儿说道:“看到了没?这小子厉害着呢,还用不着你出手相帮。” 娜儿脸色一红,却嘴硬道:“他的命是我的,我只是不想让他死在他人手里罢了。” 夕瑶笑了笑,没有说话。 娜儿却将脸扭到一旁,忽然,她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云馨悦呢?怎么没看到她?” 夕瑶默然半晌,叹息一声,道:“可能是感觉无颜面对澹台衍吧,自从他们两个动手开始,她就默默地溜走了。” 娜儿瞪着眼睛看向她,问道:“你看到了?” 夕瑶点头道:“嗯。” 娜儿眉头紧皱,道:“为什么不拦住她?” 夕瑶瞥了她一眼,反问道:“为什么要拦住她?” 对啊,为什么要拦住她? 娜儿不知道,她忽然感到有些迷茫,到底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她看向正在战斗的澹台衍,想起了早已化作白骨的妹妹。也许,当年他也面临这样的抉择?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为她不想失去支撑自己活下去的信念,哪怕它从头到尾都是个错误,也无所谓。 终于,她狠狠地咬了咬牙,问道:“她向哪个方向走了?” 夕瑶挑了挑眉,虽然有些不解,却还是给她指了个方向。 娜儿顺着方向寻去,就在她踏入树林的瞬间,一道寒光忽然刺穿树干,直向她的喉咙刺去。 娜儿心中一惊,现在若想躲闪已是不可能了。 她脚下一偏,勉强避过要害,让枪尖刺穿了肩头。 娜儿心中一沉,冷冷道:“我早就知道你们不会放过我,却没想到会来的这般的快。” 她口中说着话,身子已经向后退去。 她的步伐不但快,而且变化无常,让人无法摸清她的下一步会落在何处。 但树后那人却能轻易分辨出来。 他的身形不知怎么一闪,就追上了娜儿,瞬间便刺出了七八枪。 娜儿虽已受伤,但身法却颇为精妙,左腾右挪之际,身子仿佛没有了骨头一样,在枪影中滑了过去。 两人相熟多年,可谓是知根知底,哪怕娜儿身形不便,那人仍然不能轻易将她拿下。 谁知此时,娜儿突然将心一横,拼着让枪杆扫中腰间,也要双手齐动,闪电般射出了七八件暗器,有的细若牛毛,有的金蛇盘旋。 那人心中一凛,他原本就防备着娜儿这手,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的手掌。却不想,上一秒还空空如也的掌心,瞬间就有七八种暗器射了出来。 他行走江湖多年,对于收放暗器自有独门妙法,可两人此时相距实在太近,纵使他有登天之能,也无法尽数躲避了去。 果然,哪怕他已拼尽全力格挡、躲闪,u看书 .uukanshu 却依然被两枚铁橄榄射中了肩膀。 那人顿时脸色大变,因为他已经自肩头感到了一股麻酥感。 他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抽身后退,同时伸手点在自己身上的几处穴位之上。 娜儿随手取出一枚淡绿色药丸服下,缓缓说道:“胥老,你的枪法确实不错,只可惜我对你这功夫太过熟悉,否则倒下的就是我了。” 突听一阵掌声响了起来。 娜儿眉头紧皱,发现胥老正一脸轻松地看向自己。 他望着娜儿,笑道:“不错,让公子说中了,我果然会栽在你手里,佩服佩服。” 娜儿心中生出一丝不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胥老道:“你用毒的本事,都是老爷教的,你觉得少爷会没有防备?” 娜儿脸色变了,她也发现了些许端倪。 按理说,胥老被她的暗器射中,早该染上剧毒,此时就算不昏死过去,脸上也应该有所显现才是。 可他却一脸轻松,丝毫没有中毒的迹象,反倒是自己,忽然生出一阵眩晕感觉。 娜儿下意识地后退两步,却忽然眼前一花,正要跌倒的时候,却被夕瑶给扶了起来。 她疑惑地看向夕瑶,似乎有些不解。 夕瑶撕开她肩头的衣服,脸色有些难看,道:“枪尖有毒。” 娜儿挣扎道:“我知道,所以才会服下解药。” 夕瑶看了胥老一眼,道:“或许,就是你服下的解药,才让枪尖上的药物化作毒吧!” ...... 第36章 1波未平 娜儿瞳仁一缩,挣扎着向胥老看去,道:“枪尖上涂的是白羽鸦的血?” 胥老笑道:“不错,正是此禽的心头血。” 夕瑶微微颦眉,道:“白羽鸦?这是何物?” 娜儿解释道:“这是一种西域独有的飞禽,其血淡红,微腥,口感略涩,若是单独服用,可去寒,壮肝火。可若是与蛇胆同服的话,就会化作剧毒,世间无人可解。” 胥老冷笑道:“说的不错,你刚刚服下的‘三味摄毒丸中’就含有蛇胆,你现在顶多还有三日之命而已。” 忽然,他身子向后一翻,双手翻转,如同花蝴蝶一样,转眼间就射出了十多件暗器。 夕瑶不动声色,只是长袖一挥,那些暗器便被她挡到了别处。 趁着这个空挡,胥老已窜入树林,不见踪影。 夕瑶皱了皱眉,见娜儿面容苍白,便大声喊道:“喂,澹台衍,她中毒了,你快些过来。” 未等澹台衍做出反应,她就一指点了出去。 她这一指看似缓慢,却很凶,也很急,还未临身,就让老掌柜生出一股恶感。 与此同时,澹台衍也猛地挥出一掌,与夕瑶呈前后夹击之势,将老掌柜逼到绝地。 危急关头,老掌柜将手中木杖向地一杵,身子高高跃起,脚尖在木杖上借力,竟使出了“凌空虚度”的功夫,转瞬间便掠入了树林深处。 同时,一道威胁声也远远传来,道:“时不在我,老夫暂且退去。但你们记着,这事还没有了结……” 澹台衍背着娜儿,在树林中追着足迹狂奔。 娜儿叹息一声,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澹台衍冷声道:“你若真想杀我,自然有的是机会,何必等到现在?” 娜儿脸色一寒,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莫不是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澹台衍喝到:“要动手尽管出手就是了,别叽叽喳喳地,妨碍我赶路。” 女人就是这样,情绪反复无常,变幻莫测,让人难以琢磨。至少现在,夕瑶就摸不清娜儿的心思。 只见她表情柔和了几分,轻声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澹台衍道:“下毒之人必有解药,若是我们能跟着那人寻到‘安仁振生’,你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娜儿知道“安仁振生”就是“公子”的名讳,她还知道他对这毒也无能无力。 可她却不愿说出来,她很享受这种有人为她奔波的感觉。 她不说,但有人会说。 夕瑶跟在两人身后,幽幽道:“她中的乃是混毒,纵然你们能找到那人,也是无解。” 澹台衍停下脚步,盯着夕瑶,道:“若是小姐知道什么方法,还请赶快说出来,再下必将感激不尽。” 夕瑶看着娜儿埋怨的眼神,白了她一眼,道:“这世上若说还有人能救她,也唯有那人而已。” 澹台衍也想到了那人,他眼神闪烁,道:“你说的可是‘鬼医’唐老爷子?” 夕瑶点头,道:“除了这老不死的,还能有何人?” 澹台衍心中一沉,道:“可这天地茫茫,我们又仅有三日时间,要去哪里寻找。” 娜儿也垂下了头,黯然道:“他们已经找了他三年,却还是一无所获,只剩这短短三日...... 罢了,不必找了,你寻个能看到落日的居所,能让我安静度过这三日就好。” 她话音刚落,未等澹台衍出声,夕瑶就接着说道:“也算你好运,几日前,我霉运当头,居然撞进了那老头的居所。只是不知,他如今是否还住在那里。” 澹台衍面色一喜,连忙问道:“在哪?离这里多远?” 夕瑶道:“远倒是不是远,就在通往关外的路上,以你我的脚力而言,也就是一日一夜的功夫。” 她看了眼娜儿,又盯着他的眼睛,问道:“可是,你不管云馨悦了吗?要是将她自己留在这里,怕是终究难逃一死。” 让夕瑶没想到的是,澹台衍只是略微犹豫,就背着娜儿狂奔而去。 她连忙追了上去,却听澹台衍说道:“我不是和尚,只是个普通的男人而已。” 虽然他说的轻松,但夕瑶还是听出了一丝无奈。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忽然间,冷风将一道惨叫送入三人的耳朵。 澹台衍脸色一变,因为那是他们的必经之路。 果然,他们很快就看到了一具尸体。 这是个中年男子,身穿绸缎,上面还绣着金丝,点着明珠,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伤口,只是嘴角的血迹还未干透。 澹台衍的脸色很难看,因为他已经认出了这人的身份,正是那日被夕瑶所伤的“炽火掌”屠傲。 夕瑶的脸色虽还没有变,但却下意识地挑了挑眉,uu看书.uknsh 过了许久,才喃喃说道:“不知为何,我总感觉这件事情又会被推到我身上。” 她话音刚落,就见两道黑影在对面疾驰而来。 这两人一个秀才模样,后腰插着一杆判官笔。另一个却是颧骨高耸,目若苍鹰的中年形象。 这两人见到屠傲的尸体后,均是脸色一变。 不同的是,秀才走向了澹台衍,中年人却是扑向了尸体。 那秀才看着澹台衍,面露急切,道:“澹台兄,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人夕瑶倒也见过,正是那“夺命判官”宁言毕。 澹台衍摇了摇头,道:“我们遭人暗算,一路奔走于此,正巧发现了屠兄的尸体。” 宁言毕瞥了夕瑶一眼,道:“不知澹台兄所说的我们,是否也包括这位瑶小姐?” 澹台衍眉头一皱,道:“宁兄所言何意?” 未等宁言毕答话,夕瑶就问道:“你认识我?” 宁言毕眼神闪烁,面露嘲讽之意,道:“‘瑶天指’之名在江湖上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又有何人敢不认识你瑶小姐?” 夕瑶眼睛转了转,却是微微一笑,道:“你好歹也是两榜进士出身,怎么也学得这般油腔滑调,满嘴阿谀奉承之语?” 宁言毕脸色一僵,没想到夕瑶一介女流,脸皮居然也能这般的厚。 不等他出言相讥,便听夕瑶说道:“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是有人提前通知你们,我要杀了屠傲,而地点就是这里。 我说的,应该没错吧......” 第37章 1波又起 宁言毕也不隐瞒,道:“不错,正是慕容兄发现了你的行踪,让我们前来阻拦,却不想还是晚了一步。” 澹台衍眉头一皱,喃喃道:“慕容流光,居然又是慕容流光?” 宁言毕疑惑地看向他,道:“澹台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慕容兄还曾做出什么事情?” 澹台衍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反而问道:“宁兄,若是慕容流光已经发现夕瑶小姐要杀死屠兄,为何不自己现身阻拦,反而要去通知你们?这不是舍近求远,延误时机吗? 还是说,他就是有意让你们看到这副场景?” 不止是宁言毕,就连那中年男子也是一脸动容。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他已经将屠傲的衣物解开,露出他胸前和肩头的两处伤口。 中年男子仔细分辨了一二,就帮他重新将衣物穿好。 他抬头看向澹台衍,道:“听阁下所言,是想说此事与你们并无关系,而是有奸人从中设计挑拨?” 澹台衍道:“正是。” 他看向中年男子,沉声道:“还未请教?” 中年男子道:“谷琅!” 澹台衍脸色一变,道:“‘谷家四少爷’谷琅?” 谷琅道:“正是。” 他看向三人,道:“我检查过屠傲的尸体,他肩膀处的伤口确实是被‘瑶天指’所伤无疑,可胸口处的致命伤却并非如此。” 宁言毕脸色一正,道:“此话当真?” 谷琅点头,道:“不错,他是被强横至极的指力,震碎心脉而死,并非一定就是‘瑶天指’。” 宁言毕眉头紧皱,道:“仅以指力就能震碎一流高手的心脉,在江湖上,有这样本事的是,恐怕只有......” 他话未说完,眼睛却已看向了夕瑶,其意不言而喻。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谷琅却摇了摇头,淡淡道:“屠傲府中穴被破,左手的功夫已经废了。肢体不全,则气血不畅。他的内力早已大不如前,真要以指力震碎心脉,虽然困难,却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困难。” 宁言毕皱了皱眉,道:“可这也不能说明,夕瑶就一定不是凶手。” 谷琅道:“同样的,也不能说明她就是凶手。” 他走到夕瑶身前,上下打量了她几眼,道:“常听家父提及,这江湖上有三大惹不起,‘楚刀’、‘流剑’、‘瑶天指’。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夕瑶眼角带笑,道:“你这人倒是有趣,真不愧是那老家伙的儿子。” 她笑道:“不过看你现在的架势,似乎并不打算就这么放我们离去?” 谷琅点头,道:“屠傲是我母亲娘家妹子的侄子,也算是我的远方表亲。现在他死了,我不能就这么放任不理。” 夕瑶道:“可你刚才也说了,我并不一定就是凶手。” 谷琅道:“所以我们不必死斗,但却必须有个说法。” 夕瑶眨了眨眼,道:“所以还是要打一场?” 谷琅叹了口气,道:“于情于理,我们都应打上一场。” 夕瑶心中一动,似是想到了什么,道:“这般说来,倒是我考虑不周了。” 她看向宁言毕,道:“你也要一起吗?我已经好久没有舒展筋骨了。” 宁言毕既然是两榜进士出身,就必然不是蠢人。只是场面过于混乱,这才没有第一时间看破,此时经由两人提醒,他还哪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当下说道:“我与那屠傲非亲非故,断然没有参与进来的道理。” 澹台衍立刻说道:“既然如此,你便与我一同上路吧,正好我也有些事情要交代与你。” 宁言毕愣了愣,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话音刚落,两人便窜入树林之内,不见了踪迹。 眼见两人离去,夕瑶嘴角带笑,目中却现出了杀机。 江湖中盛传夕瑶是翻脸无情,脸上若不见笑容还好,若是嘴角带笑,说不好就要出手杀人。 两人看向对方,连话也不说,直接大打出手。 谷琅的武器十分少见,叫做“刚刃”,也叫“短尺”。形状类似圆柱,上粗下细,两侧有向上旁枝,分为正反两把。一把正持,一把反持。正持的为“圆头”,以点穴为主。反持的是“尖头”,以刺杀为主。竟是种少见的双持兵器。 “刚刃”内练气,外练力,以意领先,以气催力,谷琅左右交替变幻,倒也让夕瑶略感头疼。 谷琅功夫本就不弱,在夕瑶刻意相让下,两人倒也打的有声有色。 忽然,一道细微的衣带划蹭声响起。这声音虽然轻微,却也难逃两人的耳目,他们也都暗暗加足了小心。 终于,在夕瑶挥出一掌,u看书.ukanshu内力接连不济之际,一个白影忽然从大树后面窜了出来,一掌印在夕瑶肩头。 就在此时,那白影忽然脸色一变,因为她这一掌打在夕瑶身上,感觉并不像是打中人身,而是打在了什么兵刃之上。 同时,一股反震之力自肩膀上传来,将她狠狠地震飞了出去。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谷琅便已出现在她眼前,“刚刃”一挥,就点到了她的穴道之上。 白影做梦也想不到有此一着,等她想到时,已来不及了——自己已经成了个木头人。 她愤恨地看向两人,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夕瑶也凑了过来,静静地看着她。 她长得不是很美,却也绝不难看,普普通通的脸蛋上,带着丝丝寒意。 看着她这副表情,这身白袍,夕瑶心中想起一人——“云霜派掌门”凌夫人。 夕瑶盯着她看了许久,轻轻地叹了口气,道:“‘云霜派’的?” 她瞪大了眼睛盯着夕瑶,也不说话。 夕瑶继续道:“你刚才打来的那一掌,应该就是‘二十四路凝冰掌’的最后一式,‘傲雪凌霜’。 在‘云霜派’中,有资格学到这一招的,绝不会超过一掌之数。像你这般年轻的,更是只有一人。” 她一字一字说道:“你就是凌夫人的师妹,‘云霜派’下任掌门的唯一人选——寒馨!” 寒馨脸色一变,她咬牙切齿,道:“既然知道,就赶紧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杀你,为掌门师姐报仇!” ...... 第38章 蛊家来人 夕瑶盯着她的眼睛,问道:“谁与你说的是我杀了凌夫人?是慕容流光还是云家?” 寒馨道:“那慕容流光与你乃是一丘之貉,怎会这般好心将实情告知于我?” 夕瑶在她眼前转了几圈,道:“这般说来,就是慕容流光告知于你的?” 寒馨瞳孔一缩,未等她开口说话,就听谷琅说道:“不错,没有人会这般轻易地将消息暴露,除非她是有意误导。” 夕瑶点头,道:“正是如此。” 她看向谷琅,道:“此女便交给你了,莫要让她来找我的麻烦。” 谷琅眉头紧皱,道:“这是你与她的私事,与我有何相干?” 夕瑶笑了笑,道:“原本是没有关系,但是现在有了。” 她一字一字道:“我现在将她交付于你,若是她再与我纠缠,我就一掌毙了她,如此一来,她的死便于你有了关系。 若是换做旁人,或许会全不在意,任谁都不能说出什么不是。可若是你的话,怕是会心生愧疚,遗憾终生。” 谷琅呆了呆,他瞪着夕瑶,难以置信道:“你怎可如此无耻?” 夕瑶拍了拍手,笑道:“无耻?我还嫌自己不够无耻,否则怎会一直有人在盯着我?” 说完,他也不再理会两人,起身向澹台衍离去的方向追去。 眼见夕瑶离去,谷琅叹了口气,他将寒馨抱了起来,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寒馨顿时脸色一变,此时此地,孤男寡女,自己又被点了穴道,很自然就会想到某些不好的事情。 好在,谷琅名声在外,是个少见的正人君子,否则夕瑶也不会放心的将两人留在这里。 似是看出了寒馨的想法,谷琅咳嗦一声,道:“小姐尽管放心,谷某并非那种不知廉耻之人。只是此地不宜久留,我又不能放小姐单独离去,这才出此下策,还请小姐见谅。” 寒馨冷冷道:“你‘谷家四少爷’在江湖上有好大的名气,是出了名的正人君子,今日为何要助那妖女作恶?” 谷琅摇了摇头,道:“此时尚有蹊跷,绝不向你想的那么简单。” 寒馨道:“难道那‘流剑’还能骗我不成?” 谷琅眼神闪烁,道:“据我所知,凌夫人被杀当晚,‘流剑’就在现场,而且还是站在‘瑶天指’这边。” 寒馨吃了一惊,脸色又寒了几分,道:“谷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谷琅若有所指道:“我并没有什么意思,只是希望小姐能三思而行,莫要中了小人的圈套......” ...... 澹台衍虽轻功过人,却毕竟带着一人,没用盏茶的功夫,就被夕瑶赶了上来。 她四处张望,却没看到宁言毕的身影,问道:“那酸秀才人呢?怎么不见了踪迹?” 谁知澹台衍还未出声,娜儿就将头转到一旁,冷冷地“哼”了一声。 夕瑶有些不解,为什么她会是如此反应,却听那澹台衍叹了口气,道:“是我交代他去做一件事,所以才没有与我们一起。” 夕瑶恍然大悟,却很没眼色的问道:“可是为了云馨悦?” 果然,听到这个名字,澹台衍表情一僵,娜儿却不做声音了。 夕瑶如何还能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正要说话,却听娜儿问道:“你把那人怎么了?” 夕瑶笑道:“还能怎么样?自然是扔给谷琅处理,我这个人......” 不等她说完,娜儿就接着说道:“你这个人,最是怕麻烦了。” 她盯着夕瑶,问道:“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谷琅也和慕容流光一般,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那人又会如何?” 夕瑶道:“原来你也发现了。” 娜儿道:“你还没有回答问题。” 夕瑶道:“我与谷家乃是世交,与谷大当家的也算是多年好友,对其还算有些有些了解,他培育出来的传人,断不是那种窃玉偷香之徒。” 娜儿道:“可你了解的毕竟是谷老爷子,却并非是这位‘谷家四少爷’。” 夕瑶想了想,道:“不错。” 娜儿道:“可你还是交给了他。” 夕瑶道:“不错。” 她看向娜儿,道:“说了这么多,你无非是想说,万一谷琅见色起意,非礼了那女人,该当如何?是也不是?” 娜儿想也不想,点头应道:“不错。” 夕瑶却白了她一眼,道:“与我何干?” 娜儿愣了愣,不明白她的意思。 夕瑶解释道:“我与那人非亲非故,她却要来害我性命,我为何还要在意她接下来的境遇? 若是那谷琅是个正人君子,自然最好。若是不是,也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还没闲到要在意敌人的生死。” 娜儿沉默不语,她暗暗想着,也许真是自己太过敏感。uu看书.ukashucm 不光是她,夕瑶也逐渐发现了问题。似乎只要牵扯到女子清白这方面的事,娜儿都会显得激动不已。 就在此时,澹台衍却眉头一皱,停下了脚步。 他看向夕瑶,道:“西方两人,东方一人。” 夕瑶嘴角带笑,道:“北面也有一人,四人都是轻功卓绝之辈。” 澹台衍默然半晌,道:“我好歹也算是半个和尚,遇人接物都会留下半分薄面。” 夕瑶道:“所以这些人不会是来找你的。” 澹台衍叹了口气,道:“她的毒,耽误不得。” 夕瑶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还不动身?” 澹台衍沉声道:“保重!” 话音未落,他就如同箭矢般地冲了出去。 夕瑶远远地望着他们,大声道:“这丫头算是我的俘虏,你可莫要让她跑了。否则,我定要去找你的麻烦!” 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却没有了回音。 夕瑶靠在一颗大树上,细细地计算着什么。 半晌后,她忽然脸色一寒,道:“既然来了,又何必这般的缩头缩颈?” 忽然,一道沙哑声音响起,道:“我且问你,可是你杀的丑苗与蛊魔子?” 这声音虽然就在近处,却飘忽不定,让人难辨踪迹。 夕瑶道:“我倒是谁,原来是‘蛊’家来人了。” 她冷笑两声,道:“我杀过的人,纵然是数上三天三夜都数不清楚,怎会什么阿猫阿狗都记在心上?” ...... 第39章 2个 道旁的树木沙沙作响,许多刚长出的嫩叶忽然泛黄,簌簌地落了。 一人冷笑着,道:“我等不过出关年许,便让人们忘却了我们,真真是可笑。” 冷笑中,一个身材矮小,满脸阴霾的中年男人,已从树后走了出来。 在他左右两侧的树后,又先后走出了三人,这四人衣着相同,身高相仿,竟好似孪生兄弟一样。 夕瑶一眼便瞥见,这几人走出来之后,那几棵树木便已枯死,上面再无一片绿叶。 这几人居然能随手之间放出这等剧毒,虽说是借了外物的便利,但也足以说明其一身毒功之深厚。 夕瑶眼睛扫过几人,冷笑道:“我倒是谁居然有这般胆量,敢阻拦我的去路,原来是‘极乐四方’到了。” 为首那人阴沉地一笑,道:“小姐才是好胆量,明知我们是‘极、乐、四、方、’,居然还能表现的这般风轻云淡,光是这份心性,丑老婆子和蛊魔子就死的不冤。” 夕瑶微微一笑,道:“看样子,你就是四人之首,‘极’了吧?” 极冷冷地看着她,道:“小姐果然好眼力,只是太过狂妄了些。” 夕瑶只是眼角带笑地瞧着几人,却不说话。 半晌后,她才开口说道:“我有一事不明,不知阁下可否解释一二?” 极嘿嘿一笑,道:“说来听听?不过我不见得会回答就是了。” 夕瑶也不客气,直接问道:“阁下几人是如何得知,那丑苗是被我所杀?” 极吃吃笑道:“其实我们并未确定你就是杀死丑苗的凶手,但却知道那张药方就在你身上。” 夕瑶眉头紧皱,不解道:“这你们又是从哪得到的消息?” 极也不隐瞒,道:“哪里需要得到什么消息?药方就在一女子手里,此女一身青衣,轻功卓绝,常在济南城中活动。这事已在城中传开了,我等不过刚刚入关,就听说了此事。原本还有些怀疑,不过现在看来,多半是不假了。” 夕瑶沉下了脸,喃喃道:“昨日还没有任何风声,今日就闹得满城风雨,在济南城中能有这般能力的,怕是只有云家了。” 极听不清她在说什么,接着又道:“只要小姐将那张药方交出来,我们转身就走,绝不纠缠。 毕竟,报仇什么的都是借口,没人真会为了死人耽误工夫。” 夕瑶伸手抚过脸庞,忽然笑道:“这般说来,你们只是知道药方就在我身上,却并不清楚我到底是谁?” 极已等的有些不耐烦了,道:“这重要吗?” 夕瑶道:“当然重要。” 她的表情似乎并不愉快,道:“于我而言,消息中没有提及我的身份,这无疑会给我带来很多麻烦。 而你们——却会因此丢掉性命!” 夕瑶话音刚落,极就已经变了脸色。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等人下意识忽略的问题。一个能在凌夫人手中夺下药方的女人,又怎会是弱者? 但此时才想到此事,却已经晚了。 他本不愿再多说一句,却还是挥手说道:“撤!” 他们来得快,退得更快,但依然慢了一步。 就在他挥手的瞬间,夕瑶便冲了出去。 她的身形如鬼魅,速度却快的吓人,几乎是瞬间就到了一人身边。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那人却嘴角一翘,道:“你——上当了。” 他的双臂一直垂着,长袖盖住了他的手掌。 但此刻他的手却已经伸了出来,与手一起伸出的,还有大股浓烟,正是“极乐门”中闻名遐迩的“苦烟”! “苦烟”瞬间将夕瑶吞没,他的手掌也向着夕瑶拍去。 夕瑶眉头一皱,转身看去,却见剩余的三人也已围了过来,站在“苦烟”外,将她的退路围住。 “苦烟”外,极依然紧紧地盯着烟雾,不敢丝毫放松。 旁边一人笑道:“不用这般紧张,那女人已经中了‘苦毒’,注定活不过一时三刻,更何况还被‘四’打了两掌,我们根本就不必多事出手。” 极却是摇了摇头,道:“真的?我看不见得吧。” 另外一人却是吃吃地笑了起来,道:“老大,‘方’说的没错,你就是太小心了。” 极冷冷道:“苦长老说过一句话,我一直记在心里。也正因为如此,我才能悠然地活到现在。” 方瞧了极一眼,道:“什么?” 极似乎是笑了笑,道:“除非是已经亲手拧下敌人的脑袋,否则就绝不能掉以轻心。” 忽然,一阵拍手声响起。 极抬头看去,瞬间就变了脸色。 只见夕瑶缓缓走出“苦烟”,手中还拎着一具尸体。 她看向极,道:“你们那位苦长老说的没错,除非是亲手拧下敌人的脑袋,否则就绝不能掉以轻心。 若是不这样的话,你们就很有可能会变得和他一样,uu看书 uuansh 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手往前一送,“四”的尸体便如同暗器一般,向着极射去。 极暗道一声不好,连忙抽身后退,却不想夕瑶根本没有攻向自己,而是来到了“乐”的身前。 乐眼神一凝,突然手一动,十数枚暗器就已经射了出去。有飞针,有手箭,有金钱镖,不过转瞬之间,它们便已来到了夕瑶身前。 暗器来的太快,两人距离又近,夕瑶根本没有闪躲的机会,就被它们命中了身体。 当然,她也从未想过躲闪。 这些暗器虽然锋利,却远没到可以分金断石的地步。而夕瑶的身体,却要比任何一块顽石都要坚硬许多。 因此,在乐惊恐的眼神中,这些暗器瞬间散落一地,而夕瑶的手指也点到了他的胸口。 只见血光一闪,乐的胸口就被炸开了一个大洞。 夕瑶却连看也未看一眼,只是注视着自己的手掌。手指纤细,皮肤滑嫩,可谓是万中无一。 她叹了口气,道:“这般美丽的双手,却只能用来杀人,还真是可惜。” 她看向剩下的两人,叹息一声,道:“你们说,这是不是一件十分可惜的事情。” 她虽然说得轻松,但极与方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看着乐的尸体,他胸前的大洞,一个身影逐渐出现在极的脑中,并且逐渐与夕瑶重合。 终于,他想起了那个传说中的人物,江湖中人人畏惧的魔头——“瑶天指”夕瑶! ...... 第40章 再遇 极脸色死难看,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他紧紧盯着夕瑶,一字字道:“好手段,果然不负‘瑶天指’之名。” 方也变了脸色,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子就是那“三绝”之一。 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右手也摸到了后腰。 “我劝你最好别动。” 极瞥了他一眼,缓缓摇头,道:“她不是我们以往面对的那种对手,这种小把戏还是别拿出来的好。” 方脸色难看,道:“难道我们就只能坐以待毙?” 极没有理他,而是看向夕瑶,道:“放我们走。” 夕瑶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道:“哦?给我个理由?” 极盯着她的眼睛,语气阴沉道:“我们都是小人,小人最能看清形势,也最是记仇。” 夕瑶笑道:“若是散布消息之人点出了我的身份,你们定然是不敢来找麻烦。” 极道:“不错。” 夕瑶又道:“所以,你将他们两人之死都归结到了散布消息之人身上。” 极道:“所以,我们需要报仇。” 夕瑶想了想,脸上笑容逐渐隐去,道:“可我怎么确定,你们以后不会再来向我报仇?毕竟——他们都是死在我的手里。” 极咧嘴笑道:“我已经说过了,我们是小人,最能认清形势。面对惹不起的人,我们绝不会自找麻烦。而且——你也需要我们帮你散布消息,不是吗?” 夕瑶“哦”了一声,盯着他们,没有说话。 却听极接着道:“毕竟,你也不想随时随地都被人惦记着吧。” 夕瑶想了想,点了点头,道:“算你说的有理,走吧,莫要再让我见到你们,否则定斩不饶!” 眼见于此,极悄悄松了口气,他再次告罪一声,便带着方一同离去。 夕瑶站在原地,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忽然,微风将一些琐碎的声音送入她的耳朵。 夕瑶脸色微微一变,略微思索,她轻身向上一跃,竟像是纸人似的贴在树杈之上,任凭风吹树摇,却怎么也不会掉落下来。 片刻后,两道黑影快速掠了过来,停在“四”与“乐”的尸体前。 看清他们的样貌后,夕瑶眼皮一跳,心中不解,这两人为何会厮混在一起? 从树林中掠出这两人,正是“云樵山庄少庄主”云正跃与“面具人”安仁振生。 与安仁振生相比,云正跃长得并不高大,一张俊脸死气沉沉,仿佛什么事都不会放在心上,和夕瑶在“云樵山庄”看到的那个少年判若两人。 不仅如此,他的功夫也十分特别。 他的身法虽没有安仁振生那么鬼魅,却更加飘忽不定,难以捉摸。 但最令夕瑶在意的,却是他的一只手掌,竟出奇的白皙,就好似女人的手掌一样。 她下意识将目光转向安仁振生,或者说,是他的手上。 这安仁振生传授了他“跗骨手”?可他的右手却并未出现赤红之色,难道他练的只是残篇不成? 也对,这“跗骨手”乃是千毒教的不传之秘,哪怕这世上已无千毒教,安仁振生也绝不会将它教给外人,必然会留下克制的手段。 云正跃与安仁振生对望一眼,长长吐出口气。 云正跃笑道:“果然,他们在这里交了手。” 安仁振生点头,道:“不错,依他们身上伤口所看,确是被‘瑶天指’所伤。” 他左右看了看,又道:“奇怪,为何只有这两人的尸体,剩下的两人呢?” 云正跃皱了皱眉,道:“莫非是将‘瑶天指’追到了别处?” 安仁振生愣了愣,眼神怪异,道:“云兄不会认为,凭这几人就能伤到‘瑶天指’吧?” 云正跃脸色一变,道:“听安兄之意,即便是这四人合力,也无法伤到‘瑶天指’分毫?” 安仁振生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 云正跃瞧了安仁振生一眼,似是有些不解,道:“那‘瑶天指’不过一介女流,为何安兄会如此担忧?” 安仁振生默然半晌,叹了口气,道:“自我练成这‘跗骨手’,所遇之人,无一是我一合之敌。可见了这女人,我却接不住她随手一招,你说我为何会如此担忧?” 云正跃脸色大变,他紧紧地盯着安仁振生,道:“安兄此话当真?” 安仁振生道:“我何时对你说过假话?” 云正跃低头沉思,喃喃道:“若是如此,倒是有些麻烦了。” 安仁振生苦笑道:“岂止是麻烦,是天大的麻烦。” 云正悦展颜笑道:“虽是麻烦,却也并非一点好处没有。至少她不会轻易被杀,我们也能有更多时间谋划。” 安仁振生道:“不错。” 就在此时,uu看书 uukanshuom 一声叹息忽然响起。 两人心中一惊,转身看去,却发现夕瑶正站在树下,幽幽地看着自己。 她轻叹口气,道:“我虽年长你们,但与你们相比,心思却单纯的像个少女,我真应该和你们多多学习才是。” 安仁振生与云正跃面面相觑,皆说不出话来。 夕瑶看向安仁振生,似是笑了笑,道:“娜儿跟着你少说也有三年之期了,只隔一天便能翻脸无情,你的心还真是够狠的。” 听到娜儿的名字,安仁振生就变了脸色。 他咬着牙道:“若不是因为你,我何至于走到这一步?” 夕瑶摇了摇头,道:“娜儿所言不假,你安仁振生果然不是信人。” 安仁振生眼睛一缩,他紧紧地握着拳头,冷冷道:“果然,不过才一天的功夫,那贱人就什么都和你说了。 原本我还自感有些对不住她,现在看来,倒是我太过心软了。早知如此,当晚就应该痛下杀手才是。” 夕瑶冷笑道:“大言不惭,你也要有这本事才行。” 安仁振生瞪了她半晌,突然大笑了起来,道:“我若是没有本事,那贱人又怎会中毒?” 听了这话,夕瑶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轻叹一声,道:“说的不错,你确实有些本事,我实在不该小瞧与你。” 安仁振生笑容一僵,他不怕敌人小瞧自己,因为那会让他们放松警惕。尤其是实力本就强于自己的敌人,就更是如此。 但是现在——安仁振生忽然发现,自己或许不该激怒这个女人。 第41章 解决 安仁振生眼神闪烁,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夕瑶瞧了地上的死尸一眼,道:“我不想以后一直有人来找麻烦。” 安正跃道:“所以你想留下我们?” 夕瑶点了点头。 安正跃道:“小姐可曾见过在下出手?” 夕瑶道:“没有。” 安正跃笑道:“既然如此,小姐又如何能确信一定能将我们兄弟留下?” 夕瑶瞥了安仁振生一眼,道:“你与他年级相仿,想必功夫也相差不远。若是如此,我又如何能留不下你们?” 安正跃笑了笑,道:“不错,我与安兄的功夫确实在伯仲之间。” 安仁振生看向安正跃,不知他在打什么主意。 却听安正跃接着道:“但我云家好歹也传承了几代人,难免会有些外人不知道的法门,比如合击之法。 这种技法十分强大,可以将几人之力发挥到一处,以达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小姐可想赌上一赌?” 夕瑶眯着眼睛看了他良久,忽然笑道:“且不提你说的是真是假,就以你们两个的功夫而言,哪怕是翻上数倍,我也依然不会放在眼里。” “那若是在加上老夫呢?” 一道苍老声在树林中响起,夕瑶却丝毫不觉意外,反而说道:“我若是你,在伤人之后就会立刻遁走,绝不会在趟这趟浑水。” 那人却摇了摇头,道:“不错,可惜老夫这条命是公子捡来的,纵然是拼上性命,也决不能让公子独自涉险。” 说话间,这人已走到了安仁振生身后,正是去而复返的胥老。 安仁振生却并未感到意外,甚至连看也未看他一眼。 云正跃脸上的笑容却是更深了几分,道:“事已至此,小姐可还要出手?” 几人说话都是斯斯文文,不含一丝火气,但在场的人都清楚,内中暗流涌动,稍有不慎,恶战便会一触即发。 过了半晌,夕瑶突然道:“既然你们有自信能胜过我,为何不直接出手将我留下?” 安正跃楞了楞,道:“我们为何要出手将你留下?” 夕瑶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一张俏脸由红变白,咬牙道:“原来如此,真不愧是云志先的儿子,心思果然如他一般阴鸷。” 安正跃笑了,他竟笑的十分自得,连声音都爽朗了些。 夕瑶忽然烦躁起来。 江湖中的事,本是十分简单,不是你杀了我就是我杀了你。但偏偏有些人,就喜欢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以此扰乱众人视线,为别人制造麻烦,以达到自己浑水摸鱼的目的。 每每这个时候,夕瑶就会感到十分烦躁。因为她时常就处于麻烦中心,而她却又最是讨厌麻烦。 夕瑶向前走了几步,走到他们身前。 她眼中满是笑意,但却显得满身怒气,若是蓉儿在此,恐怕早已远远退开,因为她清楚,这是夕瑶动手杀人的前兆。 她就这样站在这里,静静地看着安正跃,听着他令人厌烦的笑声。 她不想打断他,因为她已经不想说话。她更不会突然出手偷袭,因为她毕竟是前辈。前辈,就要有前辈的样子。 终于,云正跃也察觉出了气氛有些不对,止住了大笑。 夕瑶轻轻问道:“准备好了吗?” 安仁振生与胥老都已变了脸色,安正跃却是眉头紧皱,道:“即便是面对我们三人,你也依然决定出手?” 夕瑶没有再说话。 她从不喜欢将话说上两遍。 无论是谁都不会想到夕瑶会出手偷袭,何况是安正跃这等小人?可夕瑶还是出手了,因为她刚才已经打过招呼,所以她认为这不算是偷袭。 安正跃虽没有防备,但其他人却已出手。 在夕瑶出手之时,安仁振生就已抓出他的肩膀,带着他飞速后退。而胥老却双手一翻,数十枚暗器就已向着夕瑶射了出去。 夕瑶微微颦眉,心中却是不解。胥老这一手不但快,而且狠,所射暗器均属飞针,看似凌乱,却将她的所有退路封死。 不论夕瑶如何后退,或用什么手法收走暗器,都会有漏网之鱼。而依着安仁振生的性子,定然是在暗器上淬了毒的,若是旁人遇着这番场景,必然是有死无生。 可惜,他这次面对的是“三绝”之一。 面对近在咫尺的诸多暗器,夕瑶居然不闪不避,就这么迎了上去。 暗器出乎预料的落到夕瑶身上,胥老的偷袭却被她躲了过去。 在胥老射出暗器的瞬间,他就已经抽出长枪,向着一处刺去。若是夕瑶选择闪躲的话,就必然躲不过此招。就算她没有闪躲,只要出手收了暗器,就会给胥老留出足够的时间施展后招。uu看书 ww.uuanshu 到时夕瑶便会陷入他的杀招之下,又有安仁振生与云正跃在旁协助,纵使她是“三绝”之一,也绝占不到便宜。 但是现在...... 只见夕瑶脚步微错,就已来到胥老身后,伸出玉指向着他的后心点去。 安仁振生和云正跃虽有心相救,却已来不及了。 胥老只觉胸口一痛,就像是被箭矢射穿了一样!接着,就嗅到了一阵血腥味道...... 以后的事,他就再也无法知道了。 安仁振生脸色变得铁青,他怎么也没想到,不过两天时间,自己手下的两元大将就都离自己而去,而且都是因为同一个女人。 好在,她已被暗器射中,注定命不久矣。 他拍着手走了过来,看着夕瑶将身上的毒针一根根拔下,语气恶毒道:“没用的,这针上的毒乃是我悉心炼制而成,可谓是见血封喉,一旦命中,绝无生还的道理。” 夕瑶眨了眨眼,笑了笑,道:“这点我绝对相信,但若想凭此杀我,怎么也要先刺破我的皮肤吧。” 安仁振生眉头一皱,他向着夕瑶身上看去,却发现那些还未被摘下的毒针,并未真地刺入她的身体。而是刺穿了她的外衣,就这样挂在上面,随着衣服地抖动一起轻微地摇晃。 云正跃也变了脸色,叹了口气,道:“直到此时,我才明白为何你会如此惧怕这个女人。” 他定定地看着夕瑶,道:“仅凭这般手段,她就无愧‘三绝’之名......” ...... 第42章 挝 四月,寒风依旧,冷冬的余威仍在肆虐。人和马仍喘着白气,但赶车的却换成了阿彦。 蓉儿坐在车厢里,时不时地向往张望。 她心中有些担心,却不是在担心夕瑶,因为她清楚自家小姐的功夫已经到了何种地步,纵然是“流剑”出手,也难以伤她分毫。 她担心的是阿彦,担心他大病初愈的身体。 蓉儿靠在车厢上,伸手将帷幔撩开一道缝隙,道:“喂,你别勉强,要不你进来,我出去吧。” 这是她第三次说同样的话了,但每每这个时候,阿彦都会充耳不闻。 他手上紧紧握着缰绳,因为太过用力,手背上的青筋都已凸显出来。 他现在应该很痛苦吧。 阿彦觉得很冷,很寒,身子有些疼痛,像极了自己练功时的感觉。 仿佛师傅正在用竹棍不停地抽打着自己。 他已经拜师四五年了,慕容流光对他却是一点没变,还是一如既往地严厉,有时还会刻意疏远。 原本他以为这是师傅恨铁不成钢,怕个人情感干扰到自己,现在想来——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原来在师傅眼中,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傀儡,一个可以随时舍弃的棋子。 当慕容流光打伤他的时候,他真的很痛苦。 他希望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师傅才会出手惩罚自己,他总想开口问些什么,但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应该问些什么? 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知道,是因为药方? 问他为什么要收留自己?传授自己武艺? 他隐约感到,或许只是因为一个借口,一个找麻烦的借口,一个拖“瑶天指”下水的借口。 所以,他什么都没有问出口。 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受了那一掌。 阿彦虽然痛苦,却并没有埋怨,因为当年是他救下了自己。若是没有他的话,自己或许早就死在马匪的刀下了吧。 每当他闭上眼睛,脑中总会出现那副血腥场景,全村三十二户,一百多口人,一夜之间尽数被血洗。 只有自己重伤昏迷,这才逃过一劫,后被偶然路经此地的慕容流光救起。 阿彦忽然想起老头的一席话,想起了那个可能。 他立刻惊出了一身冷汗,狠狠地咬着牙齿,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依老头所言,自己父亲叫彦澄,与慕容流光有旧怨。 自己母亲叫甘颉,是慕容流光的师妹——两人从小青梅竹马,最终却没有走到一起。 这一切,慕容流光都是知道的,却从来没有提及。 当时阿彦咬着牙,瞪着老头,真想将世上所有恶毒的话全都骂出来,却又偏偏连一句也骂不出口。 不知为何,他心中竟然有些相信老头的话语。 老头盯着他看了半天,突然叹了口气,道:“你父母之事,‘瑶天指’也是知晓的。恐怕她并未看出你的出身,否则定会如实告知于你。” 阿彦脸色惨白,颤声道:“你——又如何认出我来的?” 老头道:“我曾与你有过一面之缘,在你满月的时候,所以知晓你胸口有块胎记......” 当人们知道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时,就会昏厥过去,总比醒着忍受强吧——所以阿彦就晕了过去。 终于,他被蓉儿叫醒。 蓉儿将帷幔撩起,伸出半个身子,轻轻推着他的肩膀,道:“醒醒,快醒醒,又犯傻了?” 阿彦愣愣地看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缰绳已经到了蓉儿手里。 他有些尴尬道:“对不起,我又出神了。” 蓉儿似乎已经习以为常,轻叹了口气,道:“你进来吧,我来赶车就好。” 这次阿彦没有在拒绝,侧身与蓉儿交换了个位置。 他坐在车厢里,感觉十分别扭。 因为他从没如此享受过。 他将帷幔撩开一道缝隙,让寒风能吹到自己,这才感觉舒适了些。 蓉儿察觉到了他的动作,轻叹了口气,道:“你确定是这个方向?我可没去过白石山,认不清道路。” 阿彦点了点头,道:“放心好了,这几年——我没少在这条路上走动,不会认错。” 蓉儿心中一动,果然,慕容流光早就盯上了自家小姐,只是我们都不自知罢了。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铮铮”之声。 两人都很清楚,这是兵器碰撞摩擦的声音。他们也不说话,纷纷长身而起,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掠去。 两人进入树林,在快要穿过时才停下。因为前面是另一条道路,争斗声就是在这里传来。 他们隐藏在树杈之上,向着道路看去,就看到四个人缠斗在一起,在道路一旁,还站着一名貌美女子。uu看书 ww.uukanshu.om 女子身穿麻衣,衣服没有裁边,衣缝向外,裳缝向内,裳前有三幅,后有两幅,赫然是斩衰服。 看她年纪轻轻,却身穿斩衰服,莫不是家中死了丈夫? 就在此时,阿彦拍了蓉儿一下,伸手向着正在厮杀的四人指去。 蓉儿仔细看去,这才发现,其中的两人正是她此行的目标——“狂刀”司徒怒与“老三”公冶永。 忽然,她眉头紧皱,因为对面那两人让她有些看不明白。 这两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高的身高八尺,腰围也接近八尺,纯白缎袍,外面却罩着件白布衫,脚上穿着不沾一点泥土的白布袜、白布鞋。全身上下白白净净,却没有一丝出尘之意,也算是怪事一件。 而矮的则与他恰恰相反,身高六尺,黑袍黑衫,黑袜黑鞋,就连皮肤都是黝黑一片,若不是生的太过瘦小,恐怕都会被认作黑熊一流了。 而真正让蓉儿感到惊讶的,却是他们手上的功夫。 蓉儿自幼跟在夕瑶身旁,眼力自然远非常人可比的。可她看了半天,却硬是没有看出这两人的招式路数,明明内力远不如司徒二人,却硬是凭借招式古怪,变化无常,和两人打成了平手。 甚至于当两人亮出武器后,司徒怒与公冶永就被压制到了下风,不多时候就已挂彩。 蓉儿眉头紧皱,道:“这是什么兵器,怎么模样这般古怪?” 阿彦沉默半晌后,一字字道:“这是‘挝’,一种极为少见、复杂的兵器!” ...... 第43章 出手 “挝”又称“抓”,属兵杖类,形式奇特,长一丈三尺,柄端安一大拳,拳握一笔,纯以铁制,其重量不亚于斧銊。 挝头似斧可劈砍,挝笔似刃可用切撩之法,挝指则如矛尖,用以戳扎,挝柄似杆可拨可撩。一器多用,变化之多端,常人难以琢磨。 阿彦眼神闪烁,道:“此物属奇门兵器,民间少有流传,纵使有人使用,也因不得其法,威力十不存一。” 蓉儿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面露惊奇,道:“你是说,他们是朝堂中人?” 阿彦点了点头,道:“传闻‘楚阳王’门下有十二奇人,用奇门兵器,善合击之法,虽一身功夫不过三流,却亦能取二流高手性命,这两人应该就是其中的‘白猫’与‘黑鼠’了。” 蓉儿眉头微颦,道“‘楚阳王’?居然又是这个‘楚阳王’?” 自两女入关以来,所经历这一切,都是因那药方而起。而那药方就是“楚阳王”点名要的,可这药方乃是江湖禁忌,他一个朝堂王爷是如何知晓? 他门下既有十二奇人,又有精兵护卫,为何要舍近求远,命“毒蝎镖局”来押这一镖? 民不与官斗,纵然“毒蝎镖局”在京都有再大的名头,也远远不及王府卫队的威慑力。 忽然,场中再生变故。 “白猫黑鼠”占兵器之利,以合击之法将两人逐一击退。 此时的“狂刀”再没有任何张狂之气,他肩膀被刺穿了一个血洞,左臂的袖子被撕了下去,臂膀上也留下了道道血痕。 公冶永将司徒怒护在身后,小声道:“大哥,你带着二嫂先走,我来拖住他们。” 司徒怒道:“放屁,你是老大还是我是老大?纵然要留下断后,也应当我留下才是......” 不等他将话说完,公冶永就打断道:“你已身负重伤,纵使留下,又能拦住他们多久?” 司徒怒脸色一变,他虽不甘,却也明白公冶永说的乃是实话。 可若让他就此抛下兄弟,带着弟媳逃命去了,他却是怎么也不愿的。 似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公冶永将心一横,咬牙道:“二哥已因你而死,难道你还想让二嫂也死在你的优柔寡断之上吗?” 司徒怒身子一震,仿遇雷击。 不错,若非自己酒后胡言,怎会惹得凌夫人胡乱出手? 若是老二还在,自己三人又怎会败给这两条朝廷的走狗? 若是因为自己今日的优柔寡断,而导致弟妹身陨,自己还有何颜面面对二弟的亡魂? 这般想着,他愤恨地一挥手,道:“老三,是大哥对你不起!” 他飞身到女子身旁,道:“弟妹,快快和我逃命去吧。” 女子瞥了他一眼,语气冷淡,道:“大哥,当日之事,三弟早已与我言明,我并不怪你。 只是今日,若是因为护我离开而导致三弟战死,你让我有何颜面去见亡夫?莫要忘了,你们三人乃是生死兄弟。” 司徒怒身子一晃,顿陷两难之境。 就在此时,忽听公冶永大喊道:“大哥,二嫂已怀有身孕,我们不能让二哥无后啊。 你若是觉得对我不起,大可将孩子抚养成人后,再来见我!!” 一听此言,女子便知公冶永已存死志。 她正要说话,却见司徒怒脸色一变,向着树林看去,大喝道:“不知哪位朋友路过于此,还请出手相助一二,他日我等必有厚报。” 闻言,“白猫黑鼠”神色一动,纷纷抽身退后。 白猫更是大声道:“我等乃是‘楚阳王’门下,十二奇人之‘白猫黑鼠’,还望朋友给个面子,莫要多生事端,否则的话......” 白猫虽未将话说完,但在场众人却都听出了内中的威胁之意。 过了半晌,阿彦从树林走了出来,冷冷道:“否则的话——你当如何?” 白猫愣了愣,没想到出头的居然会是个毛头小子。 司徒怒也是错愕万分,正要开口劝说阿彦离开,却已没了机会。 因为白猫已冲了出去。 他大喝道:“那你就去死吧。” 他手臂伸直,竟将“挝”当做短矛一般,向着阿彦喉咙刺去。 黑鼠满脸狞笑,但是他的笑容却忽然没了声音,因为他看见白猫停了下来。 一道剑影,仿若透骨寒风般刺入白猫的喉咙。 阿彦盯着他,淡淡道:“那你便去死吧!” 他手掌一抖,剑身不知怎的一动,白猫的脑袋就忽然凭空跳了起来。 接着,一股鲜血便从他脖子喷出,溅到空中的脑袋,然后如雨点般落下。 染血的脑袋落到地上,滚了两滚,停在黑鼠脚边。uu看书 .uuknsh 他早已吓的眼睛发直,双腿止不住的颤抖。 但黑鼠作为十二奇人之一,纵然实力不高,但眼力还是有的。 他盯着阿彦手中的旧剑,心中一动,道:“你是——你是‘流剑’的传人?” 阿彦皱了皱眉,道:“你知道我?” 他虽然说着话,身子却已经向前冲了六七步,手腕一挥,旧剑便已落到了黑鼠的肩上。 似是对他的回答稍不满意,即刻就将脑袋搬家。 黑鼠面色如土,见阿彦这般举动,便知他并不知晓内情,连忙道:“我们与您师傅慕容先生十分亲近,此次前来也是为他做事!” 司徒怒脸色一变,顿时大急道:“公子切勿听信谗言,慕容先生是何等英雄,岂会和这等宵小亲近?” 公冶永也连忙说道:“不错,此贼定是贪生怕死,这才谎言欺骗,公子莫要当真!” 黑鼠眼睛一瞪,大叫道:“我黑鼠自然是不配和慕容先生亲近,但是别忘了,我代表的可是‘楚阳王’,当今最有权势的王爷......” 不等他将话说完,阿彦手中的旧剑便已划过了他的双手手腕,手掌轻轻一带,黑鼠的手筋便被挑断。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明白阿彦此举所谓何意。 但黑鼠毕竟是还没有死,他面露疑惑,道:“你不是那人的徒弟?” 阿彦冷冷道:“曾经是。” 黑鼠怔了半晌,才终于反应过来,道:“原来如此,他那一掌是用在了你身上吧......” ...... 第44章 迷云 阿彦眼神一寒,道:“你说什么?” 他紧紧盯着黑鼠,接着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黑鼠摇了摇头,凄惨笑道:“你既已知我是十二奇人之一,想必也该清楚我们的规矩......” 他话音未落,便张口吐出一块血肉。 他竟直接咬断了舌头! 若是内力大成之辈,此举绝伤不得性命,但若是换做黑鼠这般三流高手,却是凶多吉少。 果然,在他吐出舌头的瞬间,便已瞪大了眼睛,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阿彦盯着他看了半天,终是叹息一声,手掌一动,便将他的脑袋砍了下来。 女子眼睛一跳,似是有些不忍,道:“他既已死,为何不能留个全尸?” 阿彦看了她一眼,道:“在下阿彦,不知夫人如何称呼?” 女子行了一礼,道:“妾身夏氏,谢过少侠援手之情。” 阿彦回了一礼,道:“并非在下不愿留他全尸,只是唯有将其脑袋斩下,才能确保他必死无疑。” 夏氏不解道:“他已咬舌自尽,难道还能有何意外不成?” 公冶永笑道:“嫂嫂有所不知,这黑鼠乃是十二奇人之一,身怀奇术,不能依常理推断。” 司徒怒也说道:“不错,少侠此举只为确保万无一失,并无任何不妥。” 夏氏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就在此时,一阵车马颠簸声传来。 阿彦抬头看去,原来是蓉儿将马车赶了过来。 蓉儿将马车赶到他们身前,道:“阁下可曾还记得我?” 司徒怒不假思索,道:“自然是记得,姑娘前些日子就跟在慕容先生身边,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 蓉儿点道:“如此最好,你们放心,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奉我家小姐之命来问些问题。” 司徒怒疑惑道:“不知尊家小姐是?” 蓉儿道:“不知阁下可曾听说过‘瑶天指’?” 公冶永大惊,道:“可是夕瑶小姐?” 蓉儿道:“正是。” 司徒怒看了公冶永一眼,连忙问道:“不知瑶小姐所问何事?” 蓉儿道:“我家小姐问你,那日在酒楼之中,你说曾在白石山见到赵啸天欺辱一个书生,可是真的?” 听到蓉儿提起那日酒店之事,司徒怒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似是懊悔,又似是不甘。 蓉儿知道他心中所想,所以并未出言催促。 司徒怒沉默半晌,叹了口气,道:“不错,当日我们并未谎言欺骗,确是撞见了此事。” 蓉儿拍了拍手,道:“如此最好,我且问你,那书生是何模样?你可知道他是哪里人士?家住何方?” 司徒怒摇了摇头,道:“我们只是偶然撞见,待我等兄弟将赵啸天赶走后,那书生也已没了踪影,哪里可能知道的这般详细?” 蓉儿想了想,又问道:“那你们可还记得他的相貌衣着,或是什么可以辨认的特点?” 司徒怒挠了挠头,一脸茫然地看向公冶永。 公冶永略微思索,道:“那人看上去三十出头,衣着寒酸,淡蓝色的长衫已洗的发白,腰间随意系着根黑布带。 至于面容——我只记得他眼睛很大,左侧脸颊有一黑痣。” 说到此处,他忽然瞪大了眼睛,似是想起了什么,道:“对了,我隐约记得他与赵啸天争执时,说出的话有浓重的咸阳口音。” 听到这里,蓉儿已变了脸色,道:“他身后是否还背着一个黑色包袱?” 公冶永点头,道:“不错,小姐不说,在下都忘记了。 那人身后确实背着一个黑色包袱,而且从外貌上能明显看出一根棍子形状,似乎是内中藏什么兵器。” 阿彦眉头一皱,他看向蓉儿,道:“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蓉儿瞥了他一眼,道:“前几日,我们曾在济南城中见到了‘夺命书生’宁言毕。 此人就是一副穷酸书生样,咸阳口音,身穿淡蓝长衫,背后包袱中藏着他的独门兵器——判官笔。” 公冶永咳嗽两声,干笑道:“这......不太可能吧,那赵啸天虽在关外被誉为第一高手,但若是放到这关中的话,便是连我等兄弟都不如,又怎会有能力、有胆量欺辱到‘夺命书生’头上?” 蓉儿叹了口气,道:“此事内中复杂,不足与外人道也。” 忽然,阿彦看着黑鼠的尸体,道:“方才,他说此次前来是为了那人办事?” 他看向司徒狂,道:“他们到底要做什么?为何会与你们发生争斗?” 司徒狂脸色一白,未等他开口说话,夏氏就抢先说道:“少侠切勿信了那人胡言,他们二人分明是途径此处,贪图妾身美色,想要强行非礼与我,这才......这才......” 说到后面,夏氏竟抽泣起来。 这两人当真是该杀,居然连个刚刚丧夫的妇人都不放过。 他们就不忌讳些什么? 蓉儿叹了口气,想不明白为何这两人会如此可恶。 眼见于此,阿彦也不好再问什么。告罪一声,便与蓉儿一同乘坐马车离去。uu看书 .ukansh 过了盏茶功夫,阿彦忽然将帷幔撩开一道缝隙,对车厢内的蓉儿说道:“怎么样?” 蓉儿看着他,奇怪道:“什么怎么样?” 阿彦道:“他们刚才的话,你觉得有多少可信?” 蓉儿眉头一挑,道:“你是说他们在说谎?” 阿彦目光闪动,道:“这是一定的。” 他想了想,道:“关于‘夺命书生’之言,他们应该是所言非虚。但是后面的‘贪图美色,强行非礼’之流,却一定是说了慌的。” 蓉儿面上已变了颜色,忍不住道:“你是如何知晓的?” 阿彦盯着蓉儿看了两眼,似是不明白她为何想不到这点。 他叹了口气,道:“首先,这是官道,来往商客众多,不会有人选在这里行那龌龊之事。” 蓉儿点了点头,道:“这点确实不妥,是我疏忽了,还有第二点吗?” 阿彦继续道:“自然是有的。 那夏氏刚刚死了丈夫,成了寡妇,现身穿丧服,为夫守丧,就算是在怎么色胆包天之人,总还是要讲个忌讳吧。 那‘白猫黑鼠’在‘楚阳王’门下,什么绝色没见过,会为了她这般平庸之人,犯此大忌?” 蓉儿道:“不错。” 此时她心中已信了九成,那夏氏确是对他们说了慌。 阿彦接着道:“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白猫黑鼠’乃是十二奇人之一,若无‘楚阳王’的命令,他们怎会远离京都,来到这里?” ...... 第45章 疑云 蓉儿暗道一声:不错,唯有如此,才能解释“白猫黑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至于他们的任务,不是杀死那三人,就是夺取那三人身上的某样物件。 忽然,蓉儿惊呼一声,道:“你既然早已看透,为何还要离开?” 阿彦也已看出,蓉儿虽然功夫不错,也很聪明,但江湖经验淡薄,唯有解释道:“我若是不假意离开,他们又怎会放松警惕,露出破绽?” 蓉儿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阿彦淡淡道:“距离这里最近的客栈,是三公里外的‘白玉楼’,以他们的脚程,要日落时分才能抵达,若是他们准备休息的话,就只能选在那里。” 蓉儿淡淡道:“若是如此,我们便不能再继续前行,而且要在一个时辰后变转方向,才能在不被他们发现的情况下抵达那里。” 阿彦转身看了她一眼,他忽然发现,这个女孩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聪明。 过了很久,他才叹了口气,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道:“正是如此,不过这样做也有一个风险。” 蓉儿皱了皱眉,似是有些不解,道:“什么风险?” 阿彦道:“我们无法确定‘楚阳王’是否只派出了这一队人马。” 蓉儿笑了笑,道:“应该不会吧,那‘狂刀’等人不过就是个小角色,应该不会如此劳师动众。” 阿彦道:“‘楚阳王’确实不会,但我师——那个人却未必了。” 蓉儿猛地抬头看向阿彦,道:“那你还......” 不等她将话说完,阿彦就打断道:“严刑拷问这种事,你做的出来吗?” 蓉儿愣了愣,道:“你......你问这个做什么?” 阿彦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自说自话道:“若是让我对他们严刑拷问,我是怎么都做不到的,可看他们刚才的样子,又显然不会告知我们实情,所以我只好跳过这一步,或是将它交给别人来做,你能明白吗?” 这次蓉儿倒是没有丝毫犹豫,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道:“哦。” 她居然没有质疑? 依照她涉世未深的个性,应该大肆反驳才是,为何会这般平静? 阿彦向来很少说话,但是不知为何,最近忽然话多了起来。 他叹了口气,道:“你不觉得这样太过残忍了吗?毕竟,他们可能会因此送命。” 蓉儿想也未想,道:“他们是死是活与我们有何干系?又不是我们派人杀得他们,也不是我们故意引诱他们去送死。” 阿彦道:“可如果我们护在他们身旁,他们就可以不用去死。” 蓉儿道:“我们非亲非故,为何要去护在他们身边。” 阿彦道了声“也对”,就不再说话。 他忽然想到,这丫头毕竟是“瑶天指”调教出来的。许多道理只要牵起个头,她便能想明白。 傍晚时分,夏氏三人坐在客房之内。 司徒怒道:“弟妹,为兄有一事不解,还请解惑一二。” 夏氏似乎是笑了笑,道:“大哥是想问,我为何对那二人隐瞒实情?” 司徒怒点头,道:“不错,那二人一个是‘流剑’之徒,另一个与‘瑶天指’也有些关系,我们完全可以祸水东引,将那东西交了出去。” 夏氏还未说话,公冶永便开口说道:“大哥糊涂,你说将那东西交了出去,谁信?那可是万金难求的宝贝,谁会平白无故的送出去? 到时我们不但错失宝贝,还会沦为他人的背锅傀儡,平白遭遇祸端。” 司徒狂眉头紧锁,灌了一大口酒,道:“那该如何是好?只要这东西还在我们手里,就别想睡一晚安稳觉。” 夏氏微微一笑,道:“我们为何要将它留在手里?” 司徒狂不解道:“弟妹这话倒是把为兄说糊涂了。” 公冶永“呵呵”一笑,道:“大哥不必糊涂,嫂嫂只是为这物件找到了个好去处。” 见司徒狂看向自己,夏氏笑道:“不错,我们在这住宿一宿,明日便北上入京,亲见‘楚阳王’。” 司徒狂惊呼道:“‘楚阳王’?弟妹是想将此物交给‘楚阳王’?” 夏氏道:“不错,小妹确是如此想法。” 司徒狂不解道:“若是如此,我们直接将它交给‘白猫黑鼠’不就结了,何必生出这些事端。” 夏氏摇头,道:“大哥,这被人追回和主动送上可是两码事。” 她眼睛眯了眯,道:“且不说杀人灭口这一节,光是后者的富贵荣华就值得我们冒此大险。” 司徒狂这才明白两人的意思。 若是将那物件交于“白猫黑鼠”,他们三人毕将难逃一死,uu看书 .uashu.om可若是主动找上门去,他们也就有了谈判的资本。 突听一阵掌声响起。 司徒狂转身看去,就看到了一道黑影印在窗户上。 鼓掌的是个男人,他推开一扇窗户,道:“果然是好算计,不过若是如此的话,兄弟我可就要白跑一趟了,这可如何是好?” 这人相貌平常,衣着普通,看上去毫不起眼,若是混入人群,决不可能再找出来。 但屋中的三人却都明白,谁若是真小瞧了他,恐怕会死的比谁都快。 公冶永盯着他,眼睛转了转,忽然笑了起来,道:“此事说难也难,说简单倒也简单。” 那人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道:“说来听听?” 公冶永道:“很简单,只要劳烦兄台将我等引荐给王爷,不论我等得了多少好处,都少不了兄台那一份。 这样一来,兄台不但完成了王爷的任务,还能平白多出三个朋友,岂不快哉?” 闻言,那人居然真的认真思索起来。 眼见于此,三人都暗暗松了口气。 既然思索,就代表心动,只要他们许诺的好处够多,就一定能拖这人下水。 就在三人胸有成竹之际,那人却忽然摇了摇头,道:“你们说的的确诱人,但我却不想交你们这三个朋友。” 三人顿时脸色一变,司徒狂更是喝到:“阁下这是何意?” 那人却摇了摇头,不再说话,只是伸手指了指三人的手臂。 公冶永连忙低头看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 第46章 暗云 不知何时,三人的手掌已变得一片赤红。 心惊之下,公冶永连忙伸手点在几处大穴之上。 司徒狂二人也如法炮制,试图压制毒性,却发现没有丝毫效果。 司徒狂惊骇道:“这是什么毒?为何越是压制,发作的就越快?” 那人笑了笑,慢悠悠道:“一转二红三毒魔,除了‘红酥手’,还有什么毒能这般霸道?” 当听闻“红酥手”这三个字后,三人同是眼神一缩,露出惊恐的表情。 夏氏咬了咬牙,竟猛地抽出头上的发簪,插入了心口。 令人惊恐的是,她流出的血竟是黑色,如同墨汁一样。 眼见于此,剩下的两人也纷纷抽出武器,准备自绝当场,可是——他们已经没了机会。 两人忽然身子一僵,全身青筋、血管暴起,不多时候,身上就出现了一片血红。 他们模样痛苦,却无法发出一丝声响。 哪怕是张大了嘴巴,也只是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那人看向两人,叹息一声,道:“果然,一旦中了此毒,就连死亡都已成为奢望。” 他跳进客房,在夏氏的衣衫内翻出了一张兽皮,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若是死在‘鼠猫’这对废物手里,岂不是就不用受这般痛苦了?” “虽然听起来有些不近人情,但他们这般痛苦却也并非白受的。” 房门忽然被人推开,阿彦缓缓走了进来。 他神情有些疲惫,但身子依然挺得笔直,直的像柄利剑。 他看上去依然倔强,却不再孤独。 但最令人注意的,却依然是他手中的旧剑。 见到这柄剑的瞬间,那人的表情由戒备变成惊骇,道:“你居然没死?” 阿彦道:“我为何会死?” 那人道:“你没受那一掌?” 阿彦眼神变得阴冷,道:“你知道那一掌?” 那人阴恻一笑,道:“那药就是由我亲手配置的。” 看他的表情,竟十分得意。 阿彦似是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寒,道:“你便是十二奇人中的‘毒人’——白殃?” 那人狞笑道:“不错,正是本座。” 他手掌一抖,掌中就多了柄锯齿剑,锯齿剑前面部分很正常,中间位置却是如锯齿一般的小刀刃,若是刺入肉中,便会损伤横切面的经脉血管。即便只是被砍伤了皮肤,也会留下多处伤口。 阿彦道:“你要对我出手?” 白殃道:“不错。” 阿彦道:“比剑?” 白殃看了眼他手中的旧剑,大笑道:“我手中的是剑,你手中的不过就是块废铁!” 阿彦紧紧地盯着他,忽然大笑起来,笑的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白殃眉头紧皱,不明白他在笑些什么,冷冷道:“有什么好笑的?” 阿彦道:“虽不愿承认,但那人的剑确是天下无双,剑法是,剑亦是!” 白殃摇头,道:“这剑在他手中是剑,在你手中,不过就是孩童的玩具罢了。” 阿彦摇了摇头,道:“说出那人为何要杀我,饶你不死。” 白殃仿佛听了什么笑话一样,大笑道:“告诉你也无妨,慕容先生此举,不过是祸水东引罢了,既能借你之死撇清自己,又能将‘瑶天指’拉入构中,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况且,你原本就是他仇家之子,他又怎会留你?” 阿彦点了点头,道:“多谢解惑。” 这“惑”字才刚出口,他手中的剑便已刺了出去。 忽然间,那柄锯齿剑已挡在白殃身前,将阿彦这一剑荡到一旁。 阿彦挑了挑眉,似是有些不解。 却听白殃道:“我已说过,你乃是慕容大人仇家之子,他又怎会真心待你?” 他阴恻一笑,道:“你所学‘流剑’不过只是残篇,破解之法大人早已教于我等。 你若是以此为依,我劝你还是趁早弃了这念向。” 他话音刚落,整个人就向后倒去。 因为他的右臂已被阿彦齐根斩下! 白殃虽一直说着话,但眼睛却从没离开过阿彦手中的旧剑。 即便如此,他也未能看清他是如何出剑,又是如何斩断的自己臂膀。 剧痛刺激着白殃,使他浑身发颤,脸上的肌肉都堆叠到一起。 鲜血自旧剑滴下,阿彦却不再出剑,道:“自五年前起,那人便没再教我一招一式,但我依然将这剑练到如此破旧,你可知为何?” 白殃嘴唇发抖,道:“为何?” 阿彦认真道:“我已发现属于自己的‘流剑’,不再被他的剑招所束缚。” 白殃脸色一变,作为习武之人,他很清楚这代表着什么。 阿彦淡淡道:“我说过会饶你一命,将东西留下,你可以走了。” 白殃一张脸都扭曲起来,道:“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当真要与王爷为敌,与慕容大人作对?” 阿彦眼神一寒,u看书.ukashu.cm 道:“你在威胁我?” 这一瞬间,白殃在他身上感到了森森杀气。 若是他不立刻做出反应,恐怕立刻就会血溅当场。 他将衣服撕开,从怀中掏出兽皮扔到桌上,道:“给你。” 说完,便跳出窗户而去。 可就在他跳出去的瞬间,蓉儿却忽然挡在他身前。 “滚开!” 叫声中,只见剑光一闪,他手中的锯齿剑便已刺向蓉儿。 但蓉儿的动作却比他更快,也更狠。 白殃还未看清她的动作,便觉得胸前一痛。 他低头看去,这才发现一柄峨眉刺已刺穿自己心口。 他睁大了眼睛瞪着蓉儿,逐渐的,瞳孔开始扩散,鲜血自口鼻处流出。 就在此时,他忽然看到一抹银光闪过。那是另一柄峨眉刺从他的眉心刺了进去。 阿彦走了过来,不解道:“你这是做什么?” 蓉儿道:“曾听小姐说过,有人天生异于常人,心脏是长在左侧的,为求保险,还是将他的脑袋刺穿才好。” 阿彦不说话了,他翻开白殃的衣服,仔细搜索着什么。 蓉儿不解道:“他不是已将东西交于你了吗?还在翻找什么?” 阿彦道:“狡兔三窟,你怎么确定他交出来的就是真品?” 话音刚落,他便从白殃的袖中翻出了另外两张兽皮。 他转身看了一眼,默默将地上那条断臂捡起。 直到此时,他才发现,司徒狂与公冶永居然还未身死! ...... 第47章 惘云 当夕瑶来到酒家时,已是第二天晌午时分。 她衣衫褴褛,似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老头皱了皱眉,道:“晦气,居然又撞见你这煞星。” 他盯着夕瑶上下打量着,道:“不过还真是难得,居然能见到你这般狼狈的模样,想必这次的对手并不简单吧。” 夕瑶也不在意,摇了摇头,道:“慕容流光,两个小辈,外加数名家奴,勉强算是活动了下筋骨。” 老头横了她一眼,道:“你还真敢说,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他忽然严肃道:“慕容流光对你出手了?” 夕瑶道:“倒也不算,他蒙着面,用的也不是‘流剑’,却还是被我认了出来。” 老头摇了摇头,道:“你没把他们引到这里?” 夕瑶道:“我倒是想,可那些废物没打几招,就作鸟兽散,根本不给我引来的机会。” 老头被她气的脸色发青,道:“几年过去,你这惹人厌烦的性子还是没变?” 夕瑶却不理他,道:“娜儿如何了?” 老头伸手指了指内室,道:“毒虽然解了,却还要修养一阵子。” 他看向夕瑶,道:“至于那男的,你也不必找了,他受不了老头的吃食,早早就走掉了。” 夕瑶挑了挑眉,道:“你没为难他们?” 老头道:“我的规矩你应该清楚。” 夕瑶点头,道:“救一人,杀一人,澹台衍这次出去,就是为你做这件事吧。” 老头也不说话,将身前的茶水一饮而尽。 夕瑶眼睛转了转,道:“澹台衍在这地界有好大的名头,想必你是不会浪费的吧。” 老头瞥了她一眼,道:“你也不用套我的话,实话告诉你,我躲那婆娘已经躲了二十年,早就乏了,正好借这个机会除掉她。” 夕瑶皱了皱眉,不再开口。 过了半晌,她突然道:“那人内力之深厚简直骇人听闻,就算是现在,我也不敢说自己就一定能胜过她。” 老头楞了楞,道:“你是说澹台衍杀不了她?” 夕瑶道:“若是有房中那位帮他,或许还有些机会。” 老头道:“她身手很好?” 夕瑶道:“非也。” 老头不解道:“那是为何?” 夕瑶道:“因为她不是个好人,够卑鄙,也够阴险。” 老头想了想,道:“确实如此,那澹台衍是个君子,这便是他最大的弱点。” 夕瑶道:“正是如此。” 老头却忽然笑道:“但我却不能放她离开。” 他说话向来古板,而且老气横秋,此刻忽然一下子变得顽皮起来。 夕瑶明白,他定然是有了自己的盘算。 对他而言,此生最重要之事便是除去那人,但他却依然这般选择,那便只有两种可能。 一,澹台衍那边已有其他帮手。 二,他这边亦有危险。 夕瑶依然不动声色,只是眉头微微皱起,道:“有人要来找你麻烦?” 老头向着内房使了个眼色,道:“你又何必明知故问?” 这般看来,娜儿应是已将安仁振生所谋之事和盘托出。 这样也好,有这老家伙下场,自己也能轻松几分。 夕瑶笑了笑,问道:“你们打算如何应对?” 老头横了她一眼,道:“如何应对都已与你无关,快快离去,莫要留下碍眼。” 夕瑶眨了眨眼,道:“不错,我若是留在这里,他们是如何也不敢出手的。” 她嬉笑着站起身子,拍打着身上的尘土,道:“我还是要提醒你一点,那安仁振生已与‘云樵山庄少庄主’云正跃勾搭到了一起。 ‘云樵山庄’在济南城中根基颇深,家奴更是不计其数,若是他们手持弓弩,群起而攻之,纵然你再如何善于用毒,也是枉然。” 老头忽然横眉冷目,道:“废话,老夫闯荡江湖之时,你还尚未出生?还用得到你来提醒我?” 夕瑶也不反驳,径直向外走去。 就在她即将离开之际,老头却忽然叫道:“对了,前些日子,你身边那个小丫头曾来过这里。” 夕瑶立刻转过身,眨了眨眼睛,笑着道:“如何?” 老头道:“很不错,比你当年还要不讲道理。” 夕瑶笑道:“不错,她来这里做什么?” 老头也不隐瞒,道:“慕容那个徒弟被人追杀,那丫头便将人引到了这里。” 说到这里,老头似是有些不快,面上怒气上涌。 夕瑶奇道:“你动手了?” 老头目光闪动,道:“那群废物还不需老夫出手。” 夕瑶脸色又变了变,长叹道:“原来如此,我倒你为何忽然要对她出手,原来还有这层缘故。” 她默然半晌,又道:“不对,你与慕容关系不算亲近,眼下又出了这档子事,你实在没有理由如此帮他。uu看书 .ukanshu” 老头却是发出一声冷笑,道:“你可知阿彦是何人之后?” 夕瑶道:“这种事我怎会知晓?” 老头盯着她,一字一字道:“他乃是彦澄与甘颉之子!” 夕瑶愣住了。 她脸色发白,紧紧盯着老头,道:“此话当真?” 老头悠然道:“我几时骗过你?况且,若非如此,你当我为何会出手救他?就凭你丫鬟的面子吗?” 这一次过了很久,夕瑶才出声道:“他们去了哪里?” 老头不知从哪摸出一个酒坛,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道:“听你那个丫鬟所说,他们好像要去找什么人的样子。” 夕瑶明白,蓉儿应该是去了白石山。 她转身向外走去,悠然道:“我知道了,娜儿我就先暂寄在这里,你莫要伤她性命,否则我绝不饶你。” 夕瑶才刚刚出门,就失去了踪迹。 老头盯着她消失的方向,喃喃道:“该死的,相同的话,我已听了两遍。” 他将眼睛眯成一条线,道:“话说回来,这疯丫头的内力居然又强横了几分......” 他摇了摇头,转身走进内室,娜儿正靠在墙壁坐在床边。 老头看向娜儿,道:“她已走了。” 娜儿点头,道:“我知道。” 老头奇怪道:“为何不出来见她一面?” 娜儿笑道:“我与她敌我难明,为何要出去见她?倒是你,居然和她还有这般交情,还真是让人意外......” ...... 第48章 噩云 夕瑶没有去找蓉儿,因为那是浪费时间。 她回到了发现澹台衍的小庙,独自思索着。 今夜天晴,所以小庙没有漏雨,但却透着一股寒风,夕瑶并未生火,因为那可能会引来诸多麻烦。 似是老天存心要和她开个玩笑,没过多久,庙外就传来了一阵低声细语。 夕瑶只是腰身一挺,便跃至于房梁之上。 不多时候,一男一女便走了进来。 女子坐在属于澹台衍的床榻上,男人则费力地生着柴火,动作十分僵硬,似是从未做过这种事情。 借着火焰地跳动,夕瑶也看清了他们的样貌。 她愣了愣,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下碰到熟人。 这两人正是“云樵山庄大小姐”云馨悦与“夺命书生”宁言毕。 他们怎会选在这里落脚?莫不是缘分使然? 但夕瑶却依然没有现身相见的打算。 因为云馨悦十分棘手,她并不想趟这趟浑水,哪怕她早已经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宁言毕费力地支了个架子,在上面放了一口大锅,将不知从哪挖来的野菜扔了进去,然后就坐到了火堆旁,等着菜汤开锅。 两人就这么坐着,谁也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云馨悦叹息一声,道:“此事本与公子无关,你又何必来趟这趟浑水?” 宁言毕却连看都未看她一眼,道:“与朋友交,当言而有信。我既已答应澹台兄将你送往苦安寺,就一定会护你周全。” 云馨悦忽然心中一酸。 父亲为了一张药方便将自己推了出去,澹台衍却尽力护她周全,而她却又谎言害他。 云馨悦从未发现,自己居然这般可恶。 恩将仇报说的就是自己这种人吧。 她默默留着泪,低声道:“为了我这种人,不值得。” 宁言毕摇了摇头,道:“我为的并不是你,这节小姐需要明白。” 他话音未落,一阵脚步声就在外面响起,两道人影就这样闯了进来。 这两人相貌普通,身材矮小,衣着全然不似关中风格。 最巧的是,这两人夕瑶居然同样认识,竟是被她有意放走的“极”与“方”。 而最让夕瑶在意的,却是两人见到了云馨悦时的表情。 两人竟都是欣喜若狂,其中“方”更是大声叫道:“果然,这小女子果然就在这里!” 宁言毕站起身子,挡在云馨悦身前,道:“阁下是......” “极”嘴角带笑,道:“我等乃是‘欢喜先生’座下,‘极’、‘方’,此次前来便是为了云家小姐,还望阁下能行个方便。” 云馨悦也站了起来,道:“不知阁下找我所谓何事?” “极”咧了咧嘴,道:“你家老头子故意散播不实消息,导致我们兄弟折损于此,这笔账我们总要算清楚不是?” 云馨悦脸色一变,道:“又——是父亲?” “极”点了点头,道:“小姐尽管放心,我等虽不是好人,却也不会为难一介女流之辈,只要你随我们离开,我便保证绝不伤你分毫。” 不等云馨悦说话,宁言毕就先开口道:“阁下的如意算盘怕是打错了。” “极”眼神一寒,道:“哦?阁下有何高见?” 宁言毕面带微笑,通:“高见谈不上,只是想提醒二位,莫要误入他人陷阱才是。” “方”面容一沉,道:“有屁就放,莫要和我等兜圈子。” 宁言毕若有所指,道:“我也不过是傍晚时分才找到云小姐,就连今晚露宿在这也是临时起意,你们二人没理由会这般轻松就找到这里。” 他看向三人,淡淡道:“是有人指引你们过来的吧。” “方”脸色一变,这一路上他便有所怀疑,却没有丝毫证据。此时被对方一语揭破,让他忽然感到一阵恐慌,似是自己等人再次落入他人所设圈套之中。 “极”眼睛盯着宁言毕,道:“说出你的怀疑。” 宁言毕道:“你也猜到了,不是吗?” “极”摇了摇头,道:“我只想听你说。” 宁言毕道:“不错,在这济南城中,有这般能力的只有一家——白家。” 两人说话具是斯斯文文,彬彬有礼,但个中内容却阴暗到了极点。 “方”忍不住道:“莫要开这种玩笑,这小女子毕竟是那人的女儿,正所谓虎毒不食子!” 宁言毕点了点头,道:“没错,虎毒不食子,可你们口中那人却远比老虎还要恶毒,否则,我们两人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听着两人的对话,云馨悦就止不住的心疼。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将会面对如此困境。 就在此时,“极”忽然笑了笑,道:“就算如此,我们也要带走这位小姐。” 宁言毕愣了下,但当他看清极的眼神后,便再度了然与胸怀。 此人真不愧是“欢喜先生”座下,明知此乃陷阱,却甘愿纵身跃下。 为的,便是这天下第一美人的美色! 宁言毕默然良久,才缓缓道:“常言道:红颜祸水,古人诚不欺我。” 听闻此言,云馨悦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或者说,在这件事上,她比世界上绝大多数女人都要来的敏感。 她能清楚地察觉到,自这两人踏入小庙后,他们的目光便从未离开过自己身体。 眼见于此,云馨悦翻手取出一柄匕首,护在身前。 她已想好,若是能逃过此劫自然最好,若是逃不掉...... 她就是死了,也绝不会让人辱了自己清白! “极”眼睛盯着宁言毕,道:“此人三番两次劝阻,显然是不会让你我如愿。uu看书 .uukans” “方”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抹狞笑,道:“不错,此人所知不少,言行拷问之下,说不得还能知晓更多内情。” 狞笑声中,一柄月牙刺便已刺了出去。 宁言毕站在原地,冷冷地望着他,动也不动。 “极”眼睛一跳,心感不妙,连忙提醒道:“切勿疏忽大意,这穷酸秀才很不简单。” 他话音刚落,月牙锋口就已化作一片光幕,卷向宁言毕。 就在锋口临身之际,月牙刺却忽然一分为二,一刺一挑,交相辉映,让人防不胜防。 “方”这一手攻势虽猛,却暗中加了小心,十成气力只出了七成,还留有三分余地。 宁言毕却忽然眼露锋芒,冷笑道:“既然你一心求死,我又何必留你?” 他抓住背后包袱一角,用力一甩,一根铁笔便插入牙刺之中。 “方”这功夫乃是双手齐动,此时被一根判官笔插了进来,双手便被诡异地锁住了。 惊骇之下,“方”连忙向后退去,却发现退路早已被宁言毕封死。只待他走这一步,便是刺断人亡的下场。 就在这紧要关头,忽然一道道黑影袭来,还伴随着阵阵腥臭之气。 宁言毕心知不妙,连忙抽身后退,让“方”平白捡了条性命。 待他站稳后,这才发现,地面早已布满蛇蝎一流的毒物。 它们虽然体积不大,颜色也都各不相同,但宁言毕却清楚,这些都是能要人命的玩意,万万大意不得! ...... 第49章 左丘昱 宁言毕脸色阴沉,道:“不愧是玩‘蛊’的行家,在下佩服。” 在两人身前的地面上,爬着数条颜色各异的毒物,有蛇有蝎、有蜈蚣有蟾蜍。 地面原本堆积着薄薄一层枯草,这些毒物在上面爬过,发出一阵阵“吱吱”声响。 枯草之上,竟发出缕缕黑烟,可见其毒性之强,简直骇人听闻。 “极”满脸得意之色,道:“此乃‘四色蛊虫’,乃是我‘欢喜门’不传之秘,见过它们之人必将命丧黄泉,绝无一人例外!” 一直沉默不言的云馨悦忽然上前,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 她将瓶塞取下,一股幽香弥漫而出。 这香味似蜜,似花,还带着一股子酒气。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那些毒物嗅到这股香气后,却纷纷退出小庙,再不敢靠近半分。 “极”脸色大变,道:“瓶中所放何物?竟能驱赶‘蛊虫’?” 云馨悦却是面色一喜,道:“这是‘九香阙酿’,乃是师傅赠与我的。” 说着,她的脸上逐渐染上一丝悲意。 似是睹物思人,想起了早已死去多时的凌夫人! 宁言毕却是一脸惊喜,道:“这‘九香阙酿’果然不愧是‘云霜宗’的疗伤圣药,竟还有如此奇效?” 他虽然说着话,但人却已冲了出去,想借此机会,打对方个措手不及。 但“极”与“方”也是名声显赫之辈,对于偷袭暗杀之事经验无人能及,此刻又怎会没有防备? 两人不约而同地向后退去,同时双手翻动,暗器齐飞,竟想就此逃离这里。 可他们却小瞧了“夺命书生”的本事。 只见他大袖一挥,那些暗器便被他卷到了别处,又听“噗”的一响,“方”的肩头便被刺出了一个血洞。 “方”痛的冷汗直流,他狠狠咬了咬牙,居然不退反进,肩膀上的肌肉用力锁住笔杆,月牙刺上撩,直奔对方下颚而去。 怎知宁言毕忽然大喝一身,他手腕一拧,判官笔“啪”的一响,他便抽身后退,堪堪躲过了这一撩。 “方”凝神看去,这才发现,那判官笔竟从中断成两节,中间由铁链连在一起。 他暗道一声不好,正要应对,便感到一股大力从肩头传来,他竟被宁言毕当做武器一般,向着“极”砸了过去。 只听“碰”的一响,“方”的半边身体便已失去知觉,又接着“嘭”的一声巨响,小庙的地面上便被砸出了一个大坑。 借着尘土遮掩视线,“极”强忍剧痛挥动手掌,竟将那铁链从中斩断。 他抱起早已昏死过去的“方”,向着庙外一闪,就不见了踪影。 宁言毕盯着两人消失的方向,眼神闪烁,却并未追去。 云馨悦也是脸色一变,道:“此人好强的掌力,竟能凭肉掌将铁链斩断!” 宁言毕脸色阴沉,道:“不错,此人着实厉害,可他的同伴为何如此草包?实在令人费解。” 夕瑶点头,暗道宁言毕所言不错。 这“极”不论是功夫还是眼力,都数一流之数,绝非其余三人可比。 若是“乐”与“方”也有他这般本事,或许便不会死于自己之手。 忽然,夕瑶耳朵动了动,眉头也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只听庙外忽然响起一声称赞,道:“好久未曾见到这般精彩的打斗了,不愧是‘夺命书生’,以一敌二还能胜的如此轻松,果然是有几分本事。” 话音未落,一男子便走了进来。 这人看上去三十岁上下,身着华服,仪表堂堂,身上带着一股子贵气,似是富家公子般的人物。 这种人为何会深夜来此?着实让人不解。 而更让宁言毕感到奇怪的是,他竟在这样的人物身上感到了一丝威胁。 那种感觉,就像是被豺狼猛兽盯上了一般,让人身子止不住地发寒。 他紧紧盯着男子,道:“阁下是......?” 那人面带微笑,道:“在下左丘昱,乃是奉公子之命,来接小姐回去。” 云馨悦神色一动,道:“是他派你来的?” 左丘昱笑道:“正是。” 他盯着宁言毕,却对云馨悦说道:“公子让我问您一个问题。” 云馨悦道:“什么?” 左丘昱语气一变,道:“你看清那老东西了没有?” 云馨悦脸色一会青,一会白,憋了好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宁言毕却冷声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楚阳王’门下有‘十二奇人’,而这十二人之首便是叫做这个名字——‘毒心笑面’左丘昱!” 左丘昱笑了,他笑的十分得意,也十分张扬,道:“不错,正是在下,不知阁下有何见教?” 宁言毕道:“见教不敢当,只是有一事相询。” 左丘昱摇了摇头,道:“可我却不想回答你。” 宁言毕默然良久,uu看书 ww.uukanshu 才缓缓道:“若是如此,你怕是无法将她带离这里了。” 左丘昱嘴角带笑,道:“阁下有信心能留下我?” 宁言毕道:“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在下走南闯北这些年,自问还算是有些本事。” 两人就这样说着话,却全然没有顾忌云馨悦的感受。 左丘昱瞪着他看了许久,冷冷道:“若是如此的话,便只能对你不起了。” 说到这里,他手掌一翻,一柄黑色软剑便出现在了手里,剑光一闪,剑身在空中划出几道弧度,宁言毕的胸口与左袖就被刺出了几道豁口。 若非他退的及时,恐怕已经命丧当场。 左丘昱神色不动,格格笑道:“不错,凡我所遇敌手,能躲过这一剑的绝不超过三人,其中以你为最。” 不知何时,判官笔头已回到宁言毕手中,他将笔头与笔杆接好,淡淡道:“以你的身手,足以排进一流高手之列、名扬四方,为何要做那‘楚阳王’的走狗,为朝廷卖命?” 左丘昱想了想,道:“这就不好说了,也许是为了钱,也许是为了权,也有可能是为了女人,谁知道呢?” 话音未落,他手臂一挥,掌中长剑便已化为一片光幕,向宁言毕卷去! 不过眨眼功夫,他便已攻出了数招,剑如细雨,连绵不绝,却暗藏杀机。 左丘昱剑招虽凶,但所用兵器却是软剑,是以这剑法诡变有余,刚劲却有所不足。 宁言毕沉着应对,身子动也为动,便强行破了这几招! ...... 第50章 迷雾 左丘昱以阴狠毒辣闻名江湖,人如此,剑怡亦如此。 他这套“青蛇剑法”已有九成火候,此时全力施展,虽看上去平淡无奇,但内中之凶险,唯有宁言毕一人知晓。 只见剑光与笔影交错,判官笔之刚猛与“青蛇剑法”形成鲜明对比,这一刚一柔之下,两人唯有拼尽全力,才能勉强不被对方所伤。 两人一交上手,才知双方乃是棋逢对手;看这样子,若没有三五百招,是万万分不出胜负的。 就在此时,左丘昱忽然眼睛一眯,喝道:“动手!” 宁言毕心中一惊,他眼角余光扫过四周,却并未发现有第四人在场。 他瞪着左丘昱,咬牙道:“左丘兄果然是满嘴谎话,连一个字也信不得。” 坐在房梁之上的夕瑶也是满脸疑惑,要说左丘昱是谎言欺骗,她是说什么都不信的,因为没有必要。 果然,场中忽生变故,惊的夕瑶瞪大了眼睛。 “青蛇剑法”阴狠毒辣,甚至难缠,此时与判官笔交缠在一起,更是难解难分,却硬生生被一只手掌插了进来。 这只手掌娇小、白皙,不沾半点雨露,却在刹那间就封了宁言毕的动作。大骇之下,他唯有连连后退,却忽然感到身子一僵,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云馨悦!” 宁言毕脸色铁青,失声道:“为何如此?你若现在返回云家,将必死无疑,何必要自求死路?” 云馨悦叹息道:“他几时说过,是云家派人来接我的?” 宁言毕本就铁青的脸上再无一丝血色,道:“他称你为小姐,却未唤那人为‘少爷’......原来在你身后还有其他势力,倒是我等有眼无珠了。” 云馨悦轻咬嘴唇,缓缓道:“莫要在多问下去,或许还能保住一条性命。” 宁言毕眼角抽了抽,道:“这事你怕是做不了主了。” 左丘昱“嘿嘿”一笑,点头道:“不错,你倒是看的透彻。” 云馨悦脸色一白,道:“你不听我吩咐?” 左丘昱笑容一僵,躬身道:“不敢,小姐吩咐,在下必当满足,只是这事却是不成。” 云馨悦心中虽已有了答案,却还是问道:“为何?” 左丘昱似乎是笑了笑,慢慢道:“‘公子’有话,要将他的脑袋和小姐一起带回去。” 云馨悦眉头紧皱,似是有些不解,道:“为何?” 左丘昱低下头,道:“那是主子的事,我不会去想。” 不知为何,夕瑶竟在他的侧脸上看到了一丝恶毒与不甘。 难道——他并非真心效忠这个所谓的“公子”? 夕瑶越想越不对劲,她总觉得四周好似有团迷雾,自己已深陷其中。 云馨悦沉默着,她忽然转身向外走去,冷冷道:“快些动手,莫要叫我为难。” 宁言毕半边身子已完全麻木,身体也变得虚弱不堪,他清楚,这是寒毒入体之征兆,同时也清楚,为何会如此。 他紧紧盯着云馨悦,暗道:想不到她居然已将“冰寂真功”练到了这般地步。 同时,还感到一丝心寒。 自己费尽心力前来救她,最终换来的却只是一句“莫要叫我为难!” 她之前是那样的优柔寡断,如今却是如此心狠果敢,一切变幻的如此之快,但宁言毕却丝毫不感意外,仿佛如今的她才更像云馨悦,那个江湖第一世家的大小姐! 左丘昱似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他摇了摇头,道:“你想的不错,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宁言毕愣愣地看着他,似是明白了什么,嘎声道:“莫不是——你也着过她的道?” 左丘昱却不再说话,他手掌一抖,软剑便如毒蛇般地向宁言毕的喉咙咬去。 夕瑶一直看着几人的举动,此时忽然手指一动,一粒碎小石粒便先于软剑点到了宁言毕胸口。 宁言毕被云馨悦暗算后,脸色就一直有些发青,但是被石粒击中后,却忽然涨红起来,于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了这足可致命的一剑。 他猛地站起身子,右手一转,笔头便已化作一道银光,向着左丘昱的喉咙射去,接着右臂向前一送,竟用笔杆插向左丘昱的心口。 左丘昱大惊之下,只是堪堪躲过笔头,却被笔杆插个正着。 笔杆如短矛般插入他的肩膀,宁言毕向着反方向用力一拧,一根钢针竟从左丘昱的肩膀射了出去。 原来,他这判官笔中竟另有乾坤,藏有暗器,一旦刺入人身,便可发射钢针,让人防不胜防。 同时,因为笔杆失去暗器填充,呈中空状态,更是加快了血液流速。 大股鲜血仿佛不要钱似的,拼命向外流着。 左丘昱只觉脑袋发晕,身子不住地向后退去。 他那张俊俏脸庞已扭曲变形,怒目圆瞪,喝到:“好胆......” 话音未落,u看书.uuknsh他已拔出笔杆,一脚踹到宁言毕腹部。 哪想此举早在对方意料之中,借这一脚之力,宁言毕飞速退去,竟从身后的窗户逃了出去。 而左丘昱也向前一倒,倒在枯草之上,鲜血自肩膀处的伤口喷出,瞬间染红了大半衣袖。 云馨悦早已飞身进来,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 她跺了跺脚,道:“左丘昱,你——怎可让他逃了?” 左丘昱连忙伸手点在身上的几处大穴之上,算是勉强止住了流血之势。 他抬头看了云馨悦一眼,道:“哦?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吗?” 云馨悦瞪着他,道:“此一时彼一时,若是你不曾动手,我自然希望他能无事,但是现在......” 不等她将话说完,左丘昱就接着道:“但是现在,我既已动手,你又袖手旁观,就决不能让他活着离开。 否则......你忘恩负义,见死不救的恶名便会传开,是也不是?” 云馨悦咬了咬牙,却忽然平静下来。 她叹息一声,道:“不错,对于女儿家而言,声誉与名节乃是最重要的,可千万马虎不得。” 听到这里,左丘昱不知为何,忽然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 他连忙说道:“此次并非我一人前来,‘似男非女’就守在外面,想必早已追了上去,那宁言毕必死无疑。” 云馨悦沉默良久,忽然叹了口气,上前将左丘昱扶了起来,道:“希望如此......” ...... 第51章 似男非女 夕瑶眼神闪烁,叹息一声,道:“这丫头方才动了杀心,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她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有些犯难,喃喃道:“依左丘昱所言,那宁言毕恐怕难逃一死,可若是去救他,便无法再跟踪他们,还真是让人头疼。” 她沉默片刻,似是有了决断,道:“算了,大不了下手轻些,留下活口,应该也能问出些线索。” 言闭,她便长身而起,向着宁言毕逃跑的方向追去。 …… 宁言毕躲在树枝上,努力用枝叶隐藏着自己。 他清楚,自己已是强弩之末,方才若非有高人相助,恐怕自己已死在庙里。 即便他现在已逃了出来,且重伤了敌手,却依然不敢放松丝毫。 常年刀头舔血的直觉告诉他,现在还未脱离危险,虽然他并不清楚这个危险是什么。 突然,一阵急促的衣抉带风声传来,他一听便知来者是两人,且轻功皆是不弱。 风声骤然停在身后不远处,片刻后,两人缓缓从树后走了出来。 他们走的很慢,也很仔细,几乎每走一步都要停下片刻,细细思索下一步该走向何处。 这两人均是相貌堂堂,衣着华丽之辈,可让宁言毕感到疑惑的是,他竟分出这两人是男是女。 带刀的身穿女装,却面容刚毅,眼神冰冷;拿剑的却身穿男衣,面容姣好,且眼波流转。 就好似两人穿错了对方的衣服一样。 宁言毕见到两人,脸色就变得阴沉起来,原因无他,只因两人衣服上的刺绣与左丘昱衣服上的均是一般,显然是一方势力所属。 是了,他们既然要杀我灭口,就绝没有只派一人前来的道理。 这倒并非宁言毕自傲,他确实有这般实力。 只是——最终却是伤在云馨悦手里。 过了半晌,便听那貌似女子的人说道:“不错,那人就在附近。” 若看样貌,她实属中上之姿,但若只听声音,任谁都会以为他是一位壮汉。 就在宁言毕思索之间,另外那人也开口了,道:“那人中了小姐一掌,老大一脚,纵使任其离去也是必死无疑,我们又何必画蛇添足走这一遭?” 果然,此人面容俊俏,声音却比女子还要酥麻,竟与另一人完全相反。 宁言毕眼神闪烁,心中已知这二人乃是十二奇人之“似男非女”,姬呈、褚婉。 姬呈乃是男身女相,褚婉却是女身男声;两人极善合击之法,若是刀剑合璧,纵然是左丘昱也不敢撄其锋芒。 褚婉目光温柔地望着姬呈,柔声道:“你说的不错,可‘公子’既已言明要他的脑袋,你我也唯有辛苦一趟。” 姬呈似是笑了笑,道:“有理,既然如此,你我赶紧了结了此事,也省的节外生枝。” 褚婉拍了拍手,笑道:“不错,这话说的再对也没有了。” 宁言毕暗叹了口气,自觉逃生无望,这两人显然已发现了自己。 果然,那褚婉忽然抬起头,温柔道:“事已至此,阁下还不准备现身相见?” 宁言毕沉默半晌,忽然身子一动,就现身在了树下。 姬呈上下打量了他两眼,道:“宁兄果然了得,身受重伤之下竟还能如此潇洒,奴家佩服。” 宁言毕眼睛盯着他,目中闪过一丝无奈,道:“我知你是男儿身,可否别用这种腔调与我说话?” 姬呈摇了摇头,笑道:“宁兄说笑了。” 宁言毕却认真道:“我并未说笑,你这声音真是恶心至极,让人难以忍受。” 姬呈目露凶光,仿佛受到极大屈辱一样,大喝道:“好个牙尖嘴利的酸秀才,给我死来!” 他手掌一抖,刀已出鞘。只见刀光一闪,宁言毕左臂便多了条伤口。 姬呈脸色一变,他原本是对准宁言毕的脑袋,却不想被他躲了过去。 姬呈这一刀不可谓不快,可宁言毕却比他更快,在刀锋即将临身的瞬间,他身子一转,险之又险的避过要害。 他这身法并非如何鬼魅,但却十分飘逸,闪躲腾挪之间,便已绕到姬呈身后。 他的身体虚弱,但身上却带着一股子凶狠气势,竟让姬呈感到了一丝威胁。 宁言毕闪电般伸出还算完好的右臂,五指并拢,仿若尖刀般刺向姬呈后心! 就在此时,褚婉却是身子一转,一掌挥出,击中宁言毕的肩膀,将他狠狠击了出去。 宁言毕向后飞去,直挺挺地撞到大树之上,他嘴巴一张,吐出了大口鲜血。 他靠在树边,脸色惨白,摇头道:“原本还想拉个赔死鬼,看来是没机会了。” 姬呈瞪了他半晌,突然大笑了起来。 他笑的眼泪都流了下来,道:“就凭你?也想拉奴家去死?” 宁言毕不停地咳嗽着,道:“怎么?这很好笑?” 姬呈捂嘴笑道:“确实好笑。” 忽然,一道女声凭空响起,道:“你若是不想去死,就最好立刻停止这恶心的笑声。uu看书uksh ” 姬呈顿时身子一僵,他转身看去,这才发现一青衣女子正站在自己对面。 他心中暗道:此人轻功之高,简直骇人听闻,竟能同时避过我两人耳目? 此等高手,绝非等闲之辈。 不只是他,褚婉也变了脸色。 她眼睛盯着女子,手已摸上背后长剑。 却听宁言毕道:“若是不想就此殒命,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褚婉心中一跳,下意识问道:“你认识她?” 宁言毕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在这江湖中,不认识谁都无妨,却唯独不能不认识她。” 褚婉与姬呈对望一眼,皆是满脸疑惑。 姬呈沉默片刻,忽然冷笑道:“莫要装神弄鬼,奴家可不是吓大的。” 哪知宁言毕却不理他,轻声道:“你是来救我的?” 女人点了点头,道:“不错。” 她盯着宁言毕看了看,似是想笑,却还是没笑出声来。 因为她忽然想到,淑女是万万不能在人前落了他人面子,这会让人难堪。 她唯有将头转到一旁,咳嗦一声,道:“其实我方才已救过你一命。” 宁言毕咧了咧嘴,道:“原来如此。” 姬呈虽不明就里,却也明白宁言毕能逃命于此,与此女脱不了干系。 他眼睛一瞪,喝道:“不知尊驾高姓大名,还请不吝赐教。” 女人看了他一眼,似是忍受不了他这副装扮,又将眼睛看向一旁,道:“‘瑶天指’—夕瑶!” ...... 第52章 提醒 姬呈与褚婉相望一眼,都是满脸惊骇,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两人沉默半晌,姬呈勉强挤出一抹笑容,道:“方才不知小姐身份,若是有何不周之处,还请小姐海涵。” 他这话居然说的铿锵有力,十足的男儿气势,丝毫不见方才的魅惑之感。 夕瑶这才正眼瞧他一眼,道:“原来你能好好说话。” 姬呈尴尬一笑,却不再说话。 夕瑶也未在戏耍与他,道:“此人我保下了,两位可有意见?” 那褚婉忽然出声,赔笑道:“小姐虽名声在外,却也要留下些真功夫,否则奴家二人回去不好交代。” 夕瑶微微一笑,道:“你待如何?” 褚婉也不说话,只是看向姬呈。 姬呈叹息一声,便抽出腰间长刀,运足十分真力,猛地向前劈去。 只听风声瑟瑟,刀光如瀑布般泄下,数米外的大树竟被一刀劈成两半,向着两侧倒去。 眼见于此,宁言毕瞳孔一缩,想不到姬呈竟有此等功力?纵使他未受重伤,在其手下也绝讨不到丝毫便宜,更何况一旁还有一个功力不在其下的褚婉。 可若是想凭此震慑夕瑶,却是有些异想天开。 姬呈看向夕瑶,面露得意之色,道:“在下不才,却也能一刀将这大树劈成两半,若是小姐也能做到如此,我等绝无二话,转身离开此地。” 宁言毕暗笑一声,这姬呈倒是精明,他这一招强虽强矣,却是占了武器的便宜。倘若夕瑶赤手空拳也能做到,便说明其功力远在他之上,两人即便就此放手,也没什么好说的。 可若是夕瑶做不到,那这两人说不得就要生出些别的想法了。 宁言毕能想到,夕瑶自然也能想到。 她眼睛盯着姬呈,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道:“你当真想让我出手一试?” 不知为何,被夕瑶盯着,姬呈忽然生出一股毛骨悚然之感。 他犹豫片刻,却还是点了点头,道:“不错,还请小姐赐教。” 他话音未落,便嗅到一阵香风袭来。接着便是肩头一痛,整个人仿佛如遭重击般地倒飞了出去,重重砸到身后的百年大树之上,将其拦腰撞断。 褚婉满脸惊骇,她只看到一道虚影闪过,姬呈便已倒地不起。 姬呈勉强支起身子,张口吐出一口鲜血。 在他肩头,已被爆开了一个血洞,大股鲜血流淌而出,瞬间染红衣衫。 褚婉飞身上前,为其点穴止血。 夕瑶笑看着两人,道:“怎么样?我算是做到了吧。” 姬呈脸色惨白,眼中透着一丝怨毒,勉强笑道:“自然......算的,我等这就离去,绝不敢再伤宁兄分毫。” 夕瑶却道:“我几时让你们离开了?” 褚婉身子一僵,怔了半晌,才缓缓说道:“小姐这是何意?” 夕瑶笑道:“自然是想让你们留下。” 她说着话,人已向前走了七八步,直奔褚婉而去。 褚婉对她早有防范,在夕瑶动的瞬间,她便手掌一抖,将两枚暗器射向宁言毕。 放在平常,这种暗器宁言毕连看也未必会看上一眼,但是现在,这东西却能要了他的性命。 夕瑶眉头微微皱起。 若是她出手接下这暗器,便再无拦下两人的可能,可若是不接,宁言毕必将命丧当场。 危急关头,夕瑶身子一转,便在暗器射中宁言毕之前,将其卷到了别处。 而褚婉也借此机会,带着姬呈远遁百米之外。 夕瑶面露不甘的看着他们,气的跌了跌脚。 宁言毕看了她一眼,奇怪道:“这两人伤的乃是在下,小姐为何如此不甘?竟好似伤的是你一样?” 夕瑶瞪了他一眼,道:“你就是这样感谢救命恩人的?” 宁言毕咧了咧嘴,似乎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他用手撑住地面,努力让自己坐的挺直一些,道:“小生多谢小姐救命之恩。” 夕瑶叹了口气,道:“果然是一副穷酸做派。” 她从衣袖中取出一个瓷瓶,丢给宁言毕,道:“这药你日服一粒,连服三天,可保你无碍。” 宁言毕打开瓶塞,将瓶子放到鼻下嗅了嗅,顿时眼睛一亮,道:“不错,此乃疗伤圣药,小生又欠了姑娘一个人情。” 夕瑶目光闪动,道:“既然知晓,那便好生记着。” 宁言毕点了点头,道:“这是自然。” 他盯着夕瑶看了半晌,道:“小姐可是要走?” 夕瑶笑了笑,道:“这是自然,难道我还要在这里陪你不成?” 宁言毕左右看了看,叹了口气,道:“我现在深受重伤,若是独自在这荒郊野外,难保不会遭遇不测,小姐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是否能将小生送到镇上再行离开?” 夕瑶盯着他看了半天,没有说话。 宁言毕叹道:“小姐不愿?” 夕瑶道:“不愿。uu看书.ukasu” 宁言毕笑道:“为何?” 这一次过了很久之后,夕瑶才缓缓说道:“镇上有人在等你。” 宁言毕道:“不错。” 夕瑶道:“你想让我也凑凑这个热闹。” 宁言毕依然答道:“不错。” 夕瑶却摇了摇头,道:“可若是我凑了进来,这热闹怕是就热闹不起来了。” 闻言,宁言毕便变了脸色,过了半晌,他第三次说道:“不错。” 这一次,两人都沉默了很久。 宁言毕忽然出声道:“你是几时发现的?” 夕瑶道:“自见到左丘昱时起,便想到了。” 宁言毕紧锁眉头,不解道:“还请小姐赐教。” 夕瑶道:“其实原因你自己也曾亲口说过。” 宁言毕道:“哦?” 夕瑶道:“在这济南城中,唯有云家才有这般势力......” 宁言毕脸色一变,他已想起了这句话,正是他对“极”所说的。 莫非...... 这三人也与云家有关? 可依云馨悦的意思,他们却并非云家之人! 思索良久,宁言毕依然摸不到头绪。 他缓缓地站了起来,擦了擦头上的冷汗,道:“小姐又救了我一次。” 夕瑶眼睛盯着他,缓缓道:“莫要叫我平白送了人情。” 说完这句,她已出现在很远的地方,并且继续远去...... ...... 第53章 故作玄虚 此时已临近子夜,哪怕是繁华的济南城也止住了喧嚣。 济宴楼上,还有一桌客人没走。两人坐在窗边,桌上摆满了酒菜,却谁也没有动筷。 云志先小酌了一杯,道:“掌柜的如何了?” 对面坐的是张一念,他笑了笑,恭敬道:“家父不过是动了些真气,并无大碍,有劳云老惦念。” 云志先点了点头,笑道:“如此就好。” 虽然他掩饰的极好,但张一念还是在他眼底察觉出了一丝阴霾。 张一念心中暗笑,果然,这老狗已有自己盘算,老头子的担忧当真要应验了。 两人虽各怀鬼胎,但表面上却颇为和气。 张一念为云志先将酒斟满,道:“云老,我等已在此坐了小半个时辰,可是有什么别的安排?” 云志先“哈哈”一笑,道:“贤侄想要老夫如何安排? 张一念道:“云老说笑了,您是主,我是客,自然是客随主便了。” 云志先摇了摇头,道:“贤侄果然聪慧,不错,稍后下面便会热闹起来,你我在此只管吃喝,静候好戏开场便是。” 张一念心中一动,面露微笑,道:“果然有热闹可看?” 云志先道:“不错,而且这热闹的主人公,还来头不小呢!” 张一念试探道:“哦?敢问云老,这主人公小侄可曾见过?” 云志先若有所指,道:“是否见过老夫不知,但却是一定听说过的。” 这却让张一念警觉起来,暗暗思索云志先所指何人。 就在此时,山庄总管韦彬快步走来,贴到云志先耳边低声细语着。 随着韦彬地诉说,云志先的脸色逐渐变的阴沉起来。 张一念眼睛转了转,道:“云老,可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云志先盯着他看了半晌,叹息一声,道:“贤侄,今晚这场好戏怕是看不成了。” 张一念皱了皱眉,却没有说话。 云志先又接着道:“不过热闹还是要热闹起来的。” 张一念彻底糊涂了,他心中暗暗想着:这老狐狸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就在此时,远处的街道上忽然响起阵阵“铮铮”之声。 张一念虽心中好奇,却并未向外张望,而是看向云志先,道:“看样子,云老所说的热闹来了。” 云志先道:“不错,贤侄,我们走吧。” 张一念道:“我们所去何处?” 云志先笑了笑,道:“贤侄莫要多问,虽老夫走就是了。” 说着,他便站起身子,向着外面走去。 张一念叹了口气,也起身跟了上去。 距济宴楼数百米外的街道上,此时已聚满了人群。 依衣着看,他们竟都是云家的仆役。 这些人手持刀剑,将整条街道围的是水泄不通。 待云志先到后,他们才让出一条通路,让几人走了进去。 张一念这才发现,被众人围在中央的,竟是两名男子,而且是一生一死。 若是夕瑶在此,定然会大为吃惊,因为这两人都与她有些关系,正是几次三番死里逃生的“极”与“方”。 只是此时“方”已彻底变成了一具尸体,而“极”也是满身伤痕,流血不止。 “极”怒目圆睁,道:“你们的头头是谁?可知我们是什么人?胆敢对我们出手?” 云志先穿过众人走到前面,道:“不知,不过依你们的衣着服饰来看,只怕不是中土人士吧。” “极”破口大骂,道:“那又如何,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对我等胡乱出手?” 韦彬面色一沉,上前两步,便是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韦彬功夫并不如何出众,最多算是三流高手,但“极”此时重伤在身,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巴掌落在自己脸上。 “啪”的一声,不止打在了“极”的脸上,也打进了他的心里。 他怨毒地看向韦彬,冷冷道:“你会死。” 韦彬又踹了他一脚,道:“可惜你是没机会看到了。” 只是他没注意到,在他踹中“极”的瞬间,极的指甲也在他的脚踝处划了一道破口。 云志先似是感觉差不多了,便喝退了韦彬,道:“不论你是何人都与老夫无关,我只问你,小女人在何处?你们将她如何了?” “极”愣了愣,冷笑道:“你这不要脸皮的老狗,明明心知肚明,却还要来问我,到底是何居心?” 云志先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极”道:“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 云志先眼睛眯成一道缝隙,道:“这么说,你是不打算合作了?” “极”将脑袋转向一旁,却是连话也不想去说。 “好,好,好。” 云志先连道了三声“好”,他向着韦彬摆了摆手,道:“带回去严加审问,定要问出澹台衍藏身何处!” “极”眉头紧皱,uu看书 ukansh 心中不解,听云志先言下之意,竟是认为云馨悦在澹台衍手里?他究竟是确实不知,还是栽赃嫁祸? 就在“极”思索之际,韦彬上前两步,指挥手下人将他捆绑起来。 忽然,韦彬发出一道不似人声的惨叫,身体抽搐着向着一旁倒去。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就在奴仆准备上前搀扶的时候,云志先却忽然喝止道:“住手,莫要碰他!” 他从身边人手中接过一柄长剑,将韦彬四肢衣袖全部划开,这才发现,韦彬的整条右腿都呈现出乌黑之色,脚踝更是直接肿胀起来。 韦彬早已吓的脸色苍白,他挣扎着看向云志先,颤抖道:“救我,老爷,小人跟在您身边十数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不能见死不救啊,老爷!” 这般说着,他便向着云志先爬去,似是想伸手去抓他的裤脚。 云志先站在原地动也为动,叹息了一声,道:“放心,老夫断不会让你受此痛苦。” 闻言,韦彬面色一喜,未等他开口说话,便感到胸口一痛,其他的事便和他再无任何关系。 张一念还未反应过来,云志先已一剑刺穿了他的心口! 眼见于此,“极”眼瞳一缩,嘿嘿笑道:“你这老狗,对自己人竟也能这般心狠,在下佩服,哈哈哈哈!” 云志先眼睛一瞪,一掌挥出,“极”便倒地吐血。 他冷冷道:“带走!” 说完,他竟未和张一念再说半句,就转身离开了这里。 ...... 第54章 交手 张一念眉头紧锁,心中暗道:这是唱的哪出? 这老狗明明清楚云馨悦并未跟在澹台衍身边,为何还要死咬他不放?莫不是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就在张一念思索之际,一小厮快步跑了过来,道:“张公子,夜已深,若是无事还请快些回府,莫要冻坏了身子。” 张一念冷冷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小厮顿时心中一慌,脑袋冷汗直流。 过了好半晌,张一念才缓缓说道:“正所谓祸从口出,出门在外,莫要多言多语,否则,怕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小厮身子一颤,慌张道:“小人明白,小人明白。公子请便,小人这就告退。” 告罪一声,小厮连忙快步离去。 张一念盯着他看了半天,眼中露出一抹阴霾。 若是以往,这老狗绝没无胆量敢如此敲打于我。莫不是——他已找到了其他靠山? 这般想着,他便独自一人向着济宴楼的方向走去。 待众人散尽,两道身影自街角的阴影处走了出来,正是身受重伤的姬呈与褚婉。 两人相视一眼,皆是满脸疑惑。 姬呈眼神闪烁,道:“那‘极’的功夫你我见过,绝无被寻常家奴伤成这样的可能。” 他虽说的严肃,但语调却又变得酥麻起来。 褚婉却并不在意,她细细的想了想,道:“不错,而且这两人入城的时间也有古怪。” 她扶着姬呈在路边走过,低声说道:“他们是在老大入庙前离开的,按理说早该入城了,怎会到现在才引起云家注意?” 姬呈点了点头,道:“看那云家的架势,明显是早有预谋,断不会出现如此纰漏。” 褚婉眼神闪烁,道:“若是如此,便只有一种可能。” 姬呈道:“他们进城之前,曾遇到了一个人,此人武功高绝,将‘极’打成重伤后,在将其逼入城中。” 褚婉道:“而且这两人身上多为剑伤,可见对方乃是位用剑高手。” 她叹了口气,道:“能力压‘极’,善用剑,又在济南城附近活动,我只能想到一人。” 姬呈身子一僵,他沉默半晌,才缓缓吐出一个名字,道:“慕容流光?” 褚婉思索片刻,道:“你已身受重伤,想必公子也不会再为你我安排任务,正好可借此回避一二。” 她话音刚落,便听一男声在身后传来,道:“想法虽好,但两位恐怕已没有这个机会了!” 听闻此言,姬呈与褚婉心中一惊,他们竟都没发现身后有人靠近?接着,眼中就露出了一丝杀意。 两人都是在刀光剑影中闯荡过来的,江湖经验何等丰富,几乎不用交流,便想出了应对之法。 两人不约而同地抽出刀剑,然后转身劈去,竟想直接将那人杀死。 “铮”的一声,刀剑均被荡到一旁,那人也借此机会抽身后退。 两人也借此看清了那人的相貌,姬呈更是惊呼出声,道:“慕容流光?” 不错,此人正是“流剑”慕容流光。 在“极”与“方”进城后,他就一直躲藏在暗处,观察着众人的一举一动。 直到云家奴仆散尽,他才决定现身留下两人。 姬呈盯着慕容流光,脸色阴沉,道:“阁下刚才所言是何用意?” 慕容流光忽然笑了起来,道:“济南城风光秀丽,不论是定居还是长眠,都是个不错的选择。” 姬呈用身子挡住褚婉,冷笑道:“以一敌二,你这是在玩火。” 慕容流光却是摇了摇头,道:“你若是没有受伤,我连想也不会去想这件事情,但是现在......” 他眼睛盯着两人,笑道:“你已深受重伤,一身功夫凭空去了七成,我想,我应该可以留下你们。”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但却让姬呈生出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原来“流剑”是这般的小人。 姬呈暗中叹了口气,小人并不可怕,可小人若是慕容流光的话,那就十分可怕了。 这简直让他连想都不敢想。 他斜眼瞟了姬呈一眼,又看向慕容流光,道:“是否一定要如此?” 慕容流光点头,道:“是。” 姬呈沉默半晌,道:“可否告知在下原因?” 慕容流光盯着他看了看,才缓缓说道:“不行。” “行”字刚出口,他就已经挺剑而上。 谁知就在此时,姬呈却突然在地上一滚,左腿扫向慕容流光小腿,右手持刀向他脑袋砍去。 褚婉却是一脸冷笑,她双手齐动,闪电般射出了十数件暗器,有的强如箭矢,有的迂回盘旋。 她抽出背后长剑,腰身一挺,剑光便席卷而出,直奔慕容流光心口而去。 若是常人遭此攻势,恐怕已经死了好几次。 可慕容流光却还是不动声色,只是皱了皱眉,他脚下一动,便出现在了数米之外。 褚婉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身子向前一滑,uu看书 .uknshu手中长剑便如毒蛇般地刺去,转眼就出了七八招! 她这剑法快而灵巧,颇有几分“清罡剑决”的味道。可仔细看去,她这几招却阴柔有余而刚猛不足,看上去更像是某种剑法的残篇,虽能缠住慕容流光,却绝无击败的可能。 慕容流光心中略感好笑,竟有人敢对他动剑,这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就在他准备出手强攻之际,忽然听到刀风瑟瑟,长年累月的经验积累,让他以最快速度做出最明确的选择。 慕容流光长剑直刺,逼退褚婉,却感到一股巨力从剑身上传来,那是姬呈一刀斩来的结果。 他的刀法风格与卓重类似,都是走刚猛霸道的路子。 只是与卓重相比,他的刀法少了些许气势,也没有那般多的变化,不过才用出了五六招,便被慕容流光压到了下风。 当然,这也和姬呈身受重伤有关,否则绝不会像现在这般不堪。 就在姬呈即将支撑不住之际,褚婉又挥剑插了进来,这两人一刚一柔,一刀一剑,配合之下,相得益彰,与慕容流光战在一起,竟丝毫不落下风! 忽然,两人的招式变的古怪起来。 剑招刚猛,刀法刁钻,两者风格瞬间互换,慕容流光从未想到会有如此变化,一不小心之下,竟被姬呈一掌打中,仰天跌了出去。 他的身体跌倒在地,人却已向外滚出了十来步,以免遭遇两人的暗算。 等他站起身子后,才发现场中早已没有了他们的踪迹...... ...... 第55章 阴谋 慕容流光站在原地,沉默良久。 忽然,他叹息一声,道:“世间竟有如此奇妙的战法,倒是我小瞧了这天下英雄。” 他身子一晃,便踏着屋脊,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宁言毕从树后探出脑袋,满脸凝重,喃喃道:“果然被瑶小姐说中了,若是我直接进城,只怕不但看不了这出好戏,自己反倒会成了戏中的角色。” 这般说着,他便要离开此处,寻个安稳的住所。 他已深受重伤,虽有夕瑶赠与的灵药,可若是不能及时调息修养,也唯有一个功力大跌的下场。 就在他准备动身之际,黑暗中却忽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他。 宁言毕心中一惊,正要挣脱反击,却听手的主人说道:“宁兄是我,且慢动手。” 此人声音沙哑虚弱,似是生了一场重病,但宁言毕却依然听出了一丝熟悉感。 他转身看去,顿时惊的合不拢嘴。过了半晌,才不确定道:“卓兄?” 不错,此人正是卓重,只是他此时的衣着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上等布料裁剪的长袍已被鲜血染红,往日的束发也已散开,他满面污垢,一脸的虚弱之意,就是一寻常乞丐,也要比他潇洒风流的多。 而最让宁言毕感到震惊的却是他的右臂,竟被人齐根斩断! 宁言毕盯着卓重看了半天,一脸的难以置信,道:“卓兄,你这是......” 不等他将话说完,卓重就急忙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做出一个禁声的动作。 宁言毕眉头紧锁,虽不明白他是何用意,却还是不再言语,静静地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宁言毕的耐心要被磨没之际,场中却忽生变故。 只见一人影去而复返,停在街道中央,不断向着四周张望。 宁言毕心中一惊,此人竟是慕容流光。 慕容流光双眼如苍鹰般巡视四周,好半天后,他才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没人?真是我太敏感了?” 嘀咕一声后,他便快步离开了这里。 这次卓重没有再阻拦宁言毕,道:“好了,这次他是真的走了。” 宁言毕一脸凝重的看向他,疑惑道:“卓兄,你......” 卓重苦笑一声,自嘲的甩了甩衣袖,道:“让你看笑话了。” 宁言毕连忙道:“你的手臂......” 卓重脸色一沉,双眼透着森森杀意,道:“是他做的。” 宁言毕心中一动,试探着问道:“慕容流光?” 卓重沉默半晌,脸上的怒意逐渐散去,道:“不错,正是此贼。” 他说的不含一丝火气,就像受伤的不是自己一样。 宁言毕还想继续追问,却听卓重道:“我们快些离开,留在这里始终有些麻烦。” 宁言毕这才反应过来,赶忙点头应是。 他扶起卓重,这才发现,他远比自己还要虚弱。 两人默契地避过街道,在巷子小路中穿过,寻了个略显破旧的客栈住下。 卓重洗漱了一翻,又换了套新衣物,除了少了条手臂之外,倒也恢复了几分往日的风采。 宁言毕给他倒了杯茶水,道:“酒逢知己千杯少,可惜你我皆是重伤之躯,也唯有以茶代酒,聊表情义。” 卓重却是摇了摇头,拿过酒壶给宁言毕斟满,道:“酒乃良药,可治病去邪,宁兄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 宁言毕叹息一声,道:“贪一时口腹之欲,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卓重却不在意,道:“今朝有酒今朝醉,你我过的都是刀尖舔血的日子,谁也不能确定是否还有明日。” 宁言毕苦笑道:“我说不过你,陪你喝了此杯就是。” 卓重与宁言毕相视一眼,两人忽然“哈哈”一笑,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宁言毕又给卓重倒了一杯,道:“卓兄,小弟有一事不明,还请不吝赐教。” 卓重拿起酒杯,大口灌了下去,道:“你是想问我这条断臂之事?” 宁言毕道:“不错,你我分别不过数日,为何就会生出如此变故?” 卓重叹了口气,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你可还记得凌夫人横死那夜,云志先说过什么吗?” 宁言毕眼神闪烁,道:“你是指——那张药方?” 他震惊地看向卓重,疑惑道:“可那药方不已被瑶小姐撕毁了吗?怎么......” 未等他话音落地,卓重就打断道:“那是假的。” 宁言毕却并未感到意外,道:“卓兄的意思是......” 卓重又灌了一大口酒,不知是喝的太快,还是因为有伤在身,他忽然大声地咳嗽起来,不停的咳嗽使得他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痛苦的表情。 他看向宁言毕,uu看书 .ukanhu.c 道:“我原以为当日之事不过是云家设下的圈套,意在私吞药方,将偷窃的罪责引到‘流指’二人身上。 却不想......” 说到这里,卓重眼中抑制不住的出现了凶光,一张脸也已逐渐扭曲,显然正在忍受着极大的怒火。 过了很久,他才叹了口气,语出惊人道:“其实那药方一直就在慕容流光手中,这一切都是一场骗局,一场针对‘瑶天指’的骗局!” “骗局?” 宁言毕甚是不解,道:“此话何解?” 卓重道:“具体情况我也不知,只是知晓云家与慕容流光素有仇怨,这次的栽赃嫁祸之计,本是云志先针对慕容流光设下的,而且背后还有第三方势力参与。 但慕容流光却事先知道了此事,并加以利用,将一切祸端转到了‘瑶天指’身上,并想借此将其除掉。” 宁言毕眼神闪烁,自言自语道:“我倒为何她失踪三年,方一出世便遭此暗算,原来内中竟有这般缘由。” 却听卓重接着道:“若只是如此,纵然被我发现,那慕容流光也未必会对我出手。毕竟,我与‘瑶天指’并不相熟,实在没必要因此与他翻脸。 但是——他竟暗中私藏药方,企图炼制‘九转心丹’,以此操控各路英豪,称霸武林,这却是我绝不能容忍的。 我与他当场翻脸,不惜刀剑相向,至于结果,你也已经看到了,他毫发无损,我却被斩断了一条手臂,侥幸逃得了性命......” ...... 第56章 商议 宁言毕脸色大变,他盯着卓重,干笑两声,道:“卓兄说笑了,慕容流光既然被誉为‘三绝’之一,比你我强些也是理所当然,可若说他能毫发无伤地将你的一条手臂砍下,我是怎么都不信的。” 卓重苦笑两声,道:“我又何尝不是如此想法,可结果摆在眼前,容不得你不信。” 他轻叹一声,道:“不错,若是比拼内力,那慕容流光确实与你们相当,可若是他用上‘流剑’的话,我们便远远的不如了。” 宁言毕沉默半晌,道:“这‘流剑’当真如此可怕?” 卓重点了点,脸上露出狂热的神情,道:“这‘流剑’不但霸道无比,而且剑招更是快到了极致,而最关键的,却是它竟能生出一种变化无常之感,让人防不胜防。” “变化无常?” 宁言毕追问道:“何为变化无常?还请卓兄明示。” 卓重点头,道:“明明看出他下一招是直刺,可出手格挡之际,却发现他用的乃是劈砍;明明起手乃是上撩,等到了近前却又变成了崩、点。 诸如种种,剑招变化之莫测,根本无法按常理判断。我就是在这种情况之下,被他削去了右臂。” 闻言,宁言毕脸色大变,心中骇然。 他们都是当今武林中的一流高手,虽不善用剑,却也对各家剑法路数有所了解。尤其是在招式变化、如何破解方面,都有其独到见解。 一旦面对类似剑招,他们便会下意识判断它会如何变化,进而提前防范。 在这种情况下,一旦剑招没有按照计算的变化,他们必将手忙脚乱,若是对方实力不如己方还好,一旦双方实力相当,己方必然有所损伤。 当然,这剑招也仅对高手有这等奇效,若是对方不懂剑术,此剑或许还没有二流剑法有效。 宁言毕沉思良久,低声道:“这般说来,这‘流剑’乃是专门针对高手创建的剑招?” 卓重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可以这么理解,却远没有这么简单。” 宁言毕明白,这种事向来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没有亲眼见到,哪怕别人形容的再贴切,也是枉然。 他想了想,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可慕容流光今夜为何会出现在城中?与他对战的又是何人?” 卓重道:“我刚刚已经说过,云家背后还有第三股势力。我虽不知那两人身份,不过想来应该就是所属那个势力。 至于慕容流光为何会出现于此,自然就是为了取他们性命。” 两人相视一眼,许久都没有说话。 忽然,宁言毕出声道:“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卓重道:“慕容流光以侠义闻名江湖,纵使你我将消息散布出去,也未必会有人信,反倒会落得个妖言惑众的罪名。” 宁言毕道:“难道只能坐以待毙不成?” 卓重道:“这到未必,你我说这话没人信,不代表别人说也没人信。” 宁言毕道:“你指的是......” 卓重道:“白中寺,空寂大师。” 宁言毕神情一动,道:“空寂大师德高望重,若是由他出面,自然不愁无人相信。可他老人家出门游历多年,就连白中寺的僧侣都不知道他所在何处,你我又到何处寻他?” 卓重道:“你我确实很难寻到大师,但却有一人知道他的居所。” 宁言毕眼睛一亮,道:“澹台衍?” 卓重笑了笑,道:“不错,澹台衍乃是大师的唯一弟子,自然知晓大师身在何处。而且他此时就在济南,想必找起来也不会费什么功夫。” 宁言毕却是“哈哈”一笑,道:“此事便不劳卓兄费心,小弟正好知晓澹台兄所在何处,不日便去寻找。”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 姬呈脸色红红的,似是有了酒意。 褚婉给姬呈肩头上好药,然后用沾了酒的毛巾擦拭上身,道:“伤口距离府中穴不过一指,若是点中了,你这左手的功夫也就废了。” 姬呈也是一阵后怕,低声道:“没想到那女人竟然这般恐怖,我竟连一招都接不下。” 褚婉似笑非笑,道:“你认为‘流剑’与其相比,相差几何?” 姬呈眼睛转了一转,道:“他有心试探你我的功夫路数,一开始并未下死手,这才给了我们反击的机会。 若是不然,你我只怕撑不过百招,便会成为其剑下亡魂。” “至于那个女人......” 姬呈却是想了想,道:“她这次重伤于我,有很大的关系是因为出手偷袭。 若是正面厮杀的话,我虽不是其敌手,却也能撑个十数回合。” 褚婉道:“你的意思是,uu看书 .uuksh这两人的功夫在伯仲之间?” 这次姬呈沉默了很久,才缓缓说道:“还是那女人稍强一些,毕竟‘流剑’沾了些武器的便宜。” 褚婉叹了口气,抱怨道:“为何你我总能遇到这种麻烦人?麻烦事呢?” 她话音刚落,就听屋外有个人在低声说道:“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京都无故人——‘似男非女’,你们这两个家伙不会是把我忘了吧?” 褚婉还未如何,姬呈却已浑身涨红,兴奋地跳了出去,大叫道:“老大,你可算是来了!” 桌上堆满了酒坛,里面却都是空的。 左丘昱靠在床上,笑了笑,道:“原来如此,这般看来倒是我捡了条小命。” 姬呈两人这才明白,夕瑶那句“其实我方才已救过你一命”的意思。 褚婉笑了笑,低声说道:“那宁言毕未死却是出乎预料,不过既然有‘瑶天指’参与其中,想必公子也不会为难我们。” 左丘昱却叹了口气,道:“这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褚婉笑容一僵,疑惑道:“难道公子要惩处我们不成?” 左丘昱摇了摇头,道:“与公子无关。” 姬呈眉头一皱,道:“莫不是云家小姐的关系?” 左丘昱道:“正是如此,在宁言毕逃走之际,她便已露出杀心,若非有你们在场,恐怕她已对我出手了。” 褚婉不解道:“这是为何?” 左丘昱眼神逐渐冰冷,淡淡道:“女子的名声与清白!” ...... 第57章 谋划 褚婉两人都不说话了,不知过了多久,褚婉才出声道:“老大的意思是......” 左丘昱笑了笑,他笑的很冷,也很绝。 他又开了一坛美酒,幽幽道:“看吧,若是宁言毕未将消息散播出去还好,否则的话,你们或许能逃过一劫,我却是必将遭难。” 姬呈眉头紧皱,声音也不再有麻酥之感,道:“老大多虑了,‘公子’断然不会如此行事。” 左丘昱却是摇了摇头,道:“‘公子’确实不会如此,但云家那丫头却定会对我出手。 到了那时,纵然她杀了我,‘公子’还能让她偿命不成?” 褚婉道:“既然如此,我们直接与‘公子’言明就是了,他......” 不等她将话说完,左丘昱就摆了摆手,打断道:“我们做奴才的,哪有资格给主子添麻烦? 若是真到了那一步,只怕我们也离被抛弃不远了。” 褚婉还未有反应,姬呈却是听出来他的弦外之音,道:“老大,你打算怎么做?” 左丘昱身子向后靠了靠,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道:“我能信任你们?” 褚婉也反应来过来,向着左丘昱抛了个媚眼,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十二奇人中,唯有我们三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你不信任我们还能信任谁?” 左丘昱点了点头,笑道:“不错,我果然没看错你们。” 他手掌一挥,房中的烛火便尽数熄灭。三人纷纷躺在床上,却丝毫没有睡意,一个个都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屋外的动静。 过了半晌,左丘昱才轻声道:“行了,外面没人监视。” 褚婉叹了口气,道:“老大还是这般小心。” 姬呈却是摇了摇头,道:“事关云家小姐,就是再小心些也是应该。” 左丘昱点头道:“不错,此事关系重大,稍有疏忽,我们三人都会因此丢掉性命,万万马虎不得。” 褚婉与姬呈相视一眼,纷纷点头应是。 左丘昱似是笑了笑,继续说道:“云家今夜已放出消息,那女人乃是被澹台衍所掳,既然如此,我们便帮他们一把。” 褚婉吃吃地笑了起来,道:“老大可是有了什么主意?” 左丘昱目光闪烁,道:“这是自然。” 他看向褚婉,道:“婉儿,你明日便到城外散播消息,说云家与楚阳王勾结,助其获得‘药方’,却又事后反水,试图将其据为己有。 不料事迹败露,被身在庄中做客的澹台衍察觉,以此为契机,致使云家小姐被掳。 至于原因——便是药方就藏在云家小姐身上。” 褚婉面露疑惑,道:“只是这样?” 左丘昱摇了摇头,道:“怎么可能,这只是第一步。” 说着,他看向姬呈,道:“至于第二步,便是让呈弟去关外散播消息,澹台衍逼问云家小姐之际,意外被‘瑶天指’所遇,将其救走,但其却并不知晓‘药方’之事。 因此,‘药方’有很大概率还在云家小姐手里。” 姬呈眉头紧皱,道:“凌夫人身死那夜,很多江湖中人都已目睹‘药方’被‘瑶天指’撕毁,若是他们......” “没人信的。” 左丘昱摇了摇头,道:“此事已发生多日,可江湖上除了凌夫人的死讯,便在没有任何消息,甚至连是谁动的手都没传出,你可知这代表着什么?” 姬呈并非蠢人,一点就透,道:“云家并不想将此事与‘瑶天指’扯上关系?” 左丘昱瞧了他一眼,嘴角抽动了下,道:“我想,这世上应该没人愿意与那女人扯上关系才是。” 旁人或许不知,但他心中却十分清楚,三年前,夕瑶便能在一众高手围攻之下,力压慕容流光,三年后,她必将更加恐怖。 更重要的是,她竟练成了“天沐决”,并已练到了极为高深的地步。 这样的人,就是慕容流光都会感到十分棘手,否则他也不会搞出这些事端。 姬呈道:“那云家小姐的住所,是否也要一同散布出去?” 左丘昱瞪了他一眼,骂道:“笨蛋,一点长进都没有,你真应该多向婉儿学学。” 褚婉捂嘴偷笑,道:“哥哥,现在知晓小姐住所的,除‘公子’外便只有我们三人,若是此时将其散布出去,我等必遭怀疑。” 姬呈点了点头,道:“不错,是我考虑不周,险些酿成大祸。” 左丘昱叹了口气,才接着道:“你们只需将消息散布出去,自然会有人怀疑,既然有人怀疑,他们就必将探寻小姐居所。” 姬呈道:“不错。” 左丘昱将眼见眯成一道缝隙,道:“将这两步棋走好,我在去走那第三步。” 姬呈不解道:“不知老大所指的是......” 左丘昱叹道:“云家日前已散出消息,小姐少爷双双殒命,后又改口说死的是丫鬟而并非小姐,那么少爷呢?是否也是假死?” 褚婉眼睛一亮,道:“老大是想......” 左丘昱点头道:“不错,uu看书.uukashucm 虽我们已知内情,但其他人却还并不知晓,我们正好借此机会,将此事散播出去,这样一来,不但云家的计划会被打乱,就连这江湖也必将混乱起来。 到了那时,哪怕云家小姐能逃过一劫,也再没有精力放在我们身上。” 褚婉道:“要怎么做?” 左丘昱道:“其实很简单,最近云正跃与那面具人走的很近,听说是要对‘鬼医’出手,我们只需略施小计,让其在特定的时间现身就是了。” 褚婉愣住了,道:“鬼,鬼医?——他们怎会有如此胆量?” 姬呈擦了擦汗,道:“不错,‘鬼医’虽功夫只属三流,但其医术绝对担的上‘天下第一’这四个字,救人如此,杀人亦是如此,纵然是一流高手也难伤他分毫。 况且‘鬼医’人脉极广,若是此事泄露出去,恐怕不出三日,云樵山庄便会从江湖上彻底消失。” 左丘昱叹了口气,道:“正因如此,所以那云正跃才会假死,这样一来,就算消息泄露也无人相信。” 褚婉皱了皱眉,道:“可他们行事之后呢?‘鬼医’身死这种事是怎么也瞒不住的。” 左丘昱瞧了她一眼,叹了口气,道:“你还是不懂,若是‘鬼医’已死,又何必隐瞒?难道还会有人为了一个死人而和‘云樵山庄’过意不去? 况且,那人的规矩你们也清楚,救一人、杀一人,他人脉虽广,但仇家却是更多......” ...... 第58章 合作 太欣楼可以说是济南城中最小的酒楼,占地不过四五百平,分上下两层,可容纳数十食客。 在二楼靠近窗边的位置,坐着一女子。她已在此坐了三日,清晨而来,夕阳便走,似是在等什么人的样子。 自那日与宁言毕分别后,夕瑶便来了这里,她在等一个消息,蓉儿为她带来的消息。 这处地址是她们提前约定好的,一旦蓉儿有所发现,便会来此处与她汇合。 她独自坐在这里,喝着茶水。 她喝的很慢,因为她实在无事可做,只得以此消磨时间。 忽然,一道轻微的交谈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夕瑶转身看去,发现说话的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 她认得这人,似是唤做李大耳,是个包打听类的角色。 李大耳乃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对城中各个行当都有些门路,消息也还算灵通,能凭此混口饭吃。 但此人却有一缺点,那就是嘴上没个把门的,尤其是醉酒之后,就更是如此。 好比现在,他面色红润,明显有了些酒意,便开始口无遮拦起来。 他低声笑道:“谢老弟可曾听说了吗?关于‘云家’之事。” 这位谢老弟也是为江湖中人,唤作谢恒,在这济南城中也算有些名声。 谢恒笑道:“这事早已闹得满城风雨,小弟又怎能不知?” 他叹了口气,道:“云家盘踞济南多年,每逢乱时,必定出人出力,远的不说,光是三年前的马匪之乱,云家便居功甚伟,怎想却落得个女死儿亡的下场。” 哪知李大耳却“嘿嘿”一笑,道:“谢老弟说的都是些老黄历,那云家小姐并未身死,而是被人掳了去。” “哦?” 谢恒摇了摇头,道:“李兄弟,莫要听信谣言,你这不是道听途说来的吧。” 李大耳眼睛一瞪,低声喝道:“谢老弟,我李大耳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怎会连蜚语实言都分不清楚?” 谢恒笑了笑,道:“不知李兄从哪听来的消息,竟能这般自信?” 李大耳向着四周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自己,这才咧嘴道:“昨夜谢老弟可否听到些许动静?” 谢恒眼神一闪,道:“老哥指的是济宴楼前的那场战斗。” 李大耳拍着手,道:“不错,不过老弟可知这交战双方都是何人?” 谢恒摇了摇头,道:“那云家奴仆将整条街道都围的水泄不通,小弟如何知晓?不过其中的一方就是云家却是没跑的了。” 李大耳点头,道:“不错,其中一方就是云家,而另一方,则是一无名小卒,我们兄弟根本就不曾听过这么一号人物。” 谢恒不解道:“李兄,这不对吧,若是对方只是无名小卒,那云家又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李大耳看向谢恒,一字字道:“那是因为,那人乃是澹台衍的奴才!” 谢恒瞪大了眼睛,一脸怀疑道:“澹台衍?被誉为山东第一高手的澹台衍?” 李大耳没好气道:“除了他,还能有谁?” 谢恒想了想,摇头道:“那澹台衍与云家向从无往来,为何会突然爆发如此冲突?” 李大耳却是神秘一笑,道:“若是云家小姐就是被澹台衍所掳,你还认为事发突然吗?” 谢恒心中一惊,沉默半晌,忽然笑了起来,道:“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那澹台衍也不过如此。” 李大耳却不以为然,道:“这是自然,你也不看看云家小姐是何等人才,哪个见了会不动心.....” ...... 两人声音虽小,却还是被夕瑶听在了耳里。她饮着茶水,细细思索两人透露的消息。 云志先老奸巨猾,断不可能如此行事。而且此地乃是济南城,是云家的地盘,其更不可能这般大动干戈,只为抓获一个奴仆。 云家这般举动,更像是有意散播消息。 “这老家伙到底在谋划什么?还有那老掌柜,又在此事中扮演什么角色?” 忽然,一对男女走了过来,坐到夕瑶对面。 夕瑶愣了愣,抬头看去,脸上立刻露出一抹玩味笑容。 她笑着说道:“我们真是有缘,不过三日,居然就再次相见。” 女子却冷哼一声,道:“并非有缘,是我们有意寻你。” 夕瑶挑了挑眉,看向男子,道:“你都和她解释清楚了?” 听到这话,男子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重重“哼”了一声,也不理她。 夕瑶却毫不在意,她看向女子,道:“有什么事,直说吧。” 女子沉默半晌后,缓缓说道:“谷公子虽已与我言明,但我却并非十分信他。” 此女竟是被谷琅救走的寒馨! 夕瑶给两人倒了茶水,道:“慢慢说,我不急。” 寒馨撇了她一眼,然后将头扭到一旁,继续道:“直到昨晚,我亲眼目睹慕容流光所行之事,才彻底打消了疑虑。” 夕瑶似是来了兴趣,道:“他做了什么?” 寒馨目光闪烁,uu看书 ww.uukanhu.c 道:“他去了云樵山庄,见了一人。” 夕瑶道:“谁?” 寒馨道:“十二奇人之一,‘似鬼非人’向弥!” 此话一出,两女都沉默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夕瑶才缓缓说道:“慕容流光——与‘楚阳王’有所勾结?” 寒馨道:“理应如此。” 夕瑶眼睛看着她,道:“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寒馨道:“那慕容流光这般算计与你,你就不想出手报仇?” 夕瑶道:“此事与你有何相干?莫不是你也想杀他?” 寒馨点头,道:“不错,我要他死。” 夕瑶有些不解,道:“为什么?他与你无冤无仇,又未杀你师姐,你为何想他去死?” 寒馨冷笑一声,道:“无冤无仇?若非他出言挑拨,我岂会对你出手?若非谷先生恰巧路过,恐怕我早已成了你的指下亡魂!” 夕瑶默然半晌,叹息一声,道:“果然,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女人,否则定会被惦记一辈子。” 谷琅瞪着眼睛看着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夕瑶行走江湖多年,哪能不知他心中所想? 她笑了笑,道:“谷先生,此事已了,你为何还留在此地?莫不是也想与我合作,做掉那个混账男人?” 谷琅叹了口气,道:“小姐说的不错,再下正有此意。” 夕瑶道:“为何?” 谷琅道:“再下怀疑,屠傲之死与他有关......” ...... 第59章 拆解 夕瑶看着两人,忽然感到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想杀了慕容流光不假,可她却并不想与人合作,因为她这个人最怕麻烦,也懒散惯了,实在不想与他人共进退。 谷琅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他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果然,小姐这反映和家父说的一模一样,可以说是分毫不差。” 夕瑶眉头一挑,横了他一眼,道:“怎么,你将此事告知老头子了?” 夕瑶这话说的十分不客气,甚至有些无理,但谷琅却没有丝毫不悦,因为他清楚,哪怕是他爹在此,也绝不会露出丝毫不满之意。 他向着四周看了看,低声道:“那屠傲虽只是我远房表亲,但确实与我谷家有些关系,我们断不会置之不理。 况且......” 说到这里,他似乎是笑了笑,继续说道:“况且,事关‘药方’,是万万马虎不得的。纵然是家父亲自带人前来,我也不会感到丝毫不妥。” 夕瑶眼睛逐渐眯了起来,她盯着两人看了许久,缓缓说道:“你知道‘药方’之事?” 谷琅点了点头,面色坦然,道:“这是自然,在云家推泼助澜之下,此事早已在山东境内传开,甚至在有心人的刻意煽动下,就连京都都听到了些许风声...... 当然,这些只是他们愿意让我们知道的。至于他们不愿我们知道的,我也略知一些。 毕竟,我是谷家三少爷,还是有些自己的手段!” 这点夕瑶倒不质疑,作为谷家的继承人之一,谷琅确实有这样的本事,也有这样的能力。 当然,是借了谷家的势就是了。 她叹息一声,道:“既然你已告知了老头子,想必也就清楚我的选择了。” 谷琅点了点头,道:“自然,我家老爷子说了,依着你的性子,是万万不会答应此事。 不过......” 夕瑶瞥了他一眼,道:“不过什么?” 谷琅笑了笑,道:“不过,你毕竟欠了我们谷家一个交代,所以,你应该会答应下来才是。” 夕瑶笑了,她笑起来很温柔,也很美,甚至美到让寒馨都感到有些嫉妒。 可不知为何,谷琅却忽然生出一股毛骨悚然之感。 夕瑶悠悠道:“你指的是谷穆元吗?貌似是那老头先向我出手的。所以,纵然是要有所交代,也是你们谷家给我交代才是。” 谷琅伸手揉了揉眉心,道:“说的不错,所以家父让我带来了这个。” 说着,他便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信封,交给了夕瑶。 夕瑶瞥了一眼,发现信封上写着“瑶丫头亲启”这几个字。 这几个字写的矫若惊龙,苍劲刚健,更重要的是,夕瑶在上面看出招——剑招! 她嘴角微微上翘,似是得到了新玩物的小孩一样开心。 她将信封拆开,静静阅读着里面的内容。 信上的内容很多,也很杂,不过总的来说,都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谷琅眼睛盯着夕瑶,脸色逐渐变得凝重。 寒馨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谷兄,此举似乎有些不妥。” 谷琅这才想起,不论此人如何高深,却始终还是个女人。而这样盯着一个女人,不论出于什么缘由,始终是有些不妥的。 他脸色一红,轻声道:“抱歉,是在下疏忽了。” 哪知夕瑶却毫不在意,只是静静地看着信上的内容。 寒馨察觉出了不对,低声道:“她这是怎么了?” 谷琅叹息一声,道:“拆解剑招!” “拆解剑招?” 寒馨惊呼一声,下意识地向着桌上的信封看去。而这一看,却再也移不开眼睛。 而随着时间推移,她的脸色也逐渐变得苍白。 就在此时,谷琅忽然出手在她左肩点了一点,寒馨立刻清醒过来,一脸骇然的看向谷琅,道:“那上面的字......” 未等她将话说完,谷琅就打断道:“不错,就是剑招,我父亲的剑招!” 他看向寒馨,解释道:“昔日慕容流光成名之际,曾向家父挑战,虽然是败了,但家父有感于他的剑法精妙,便模仿、创出了一套类似的剑招。 虽不及‘流剑’十之三四精妙,却亦有异曲同工之妙。若是能将其破解,对战‘流剑’之际,也能轻松很多。” “原来如此。” 寒馨点头道:“谷老武学修为之深,简直骇人听闻,不过是纸上谈招,我竟都无法将之观完。” 话音未落,她便看向夕瑶,心中暗暗震惊,此女究竟强到了何种地步,莫不是也强到了谷老那种地步? 不知过了多久,夕瑶终于回过神来。她手掌一搓,纸张顿时被内劲搅的粉碎。 她看向谷琅,uu看书 .uukanshucm 道:“老头子费心了。” 谷琅却是一脸震惊,道:“小姐将信纸撕毁,莫不是已将剑招悟透?” 夕瑶摇了摇头,道:“没有,不过是走了一遍罢了。” 谷琅生于武学世家,自然明白“走一遍”的意思。 “走一遍”不是指将剑招看了一遍,而是在脑中模拟,将所有剑招都破解一遍。 将剑招破解,说来简单,做起来却极为困难。 一套剑法,少说也有十数招,内中变化何止百千,需经过无数次演练才能做到这一点。 但夕瑶却又有所不同,她练有“天沐决”,自身已到了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地步。若是遇到不好拆解的招式,直接硬碰就是,虽也会有所损伤,却远比对方来的轻松。 夕瑶清楚对方误会了自己,却也不会主动辩解,而是说道:“今日算我承了老头子一个人情,日后若是发现了慕容流光的踪迹,便来此处寻我,我自会出手对付。” 见目的达到,谷琅也不再多言,告罪一声后,便起身离开。 寒馨盯着夕瑶看了许久,却还是叹息一声,跟着谷琅离去。 夕瑶对此毫不在意,似是早已想到了一样。 她又在窗边坐了许久,却还是没有等来蓉儿。 她看着街道上来往的人群,摇了摇头,道:“看样子是等不到了。也罢,今日收获颇丰,也算是不枉此行......” 夕瑶话音未落,就见两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嘴角也不自觉地上翘起来...... ...... 第60章 迷离 客房中,夕瑶盯着阿彦来回看个不停。 阿彦虽然性子冷漠,但任凭哪个男人被一个女子这般盯着,也会感到些许的不自在。 终于,蓉儿似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咳嗽了两声,将夕瑶拉了回来。 夕瑶白了她一眼,撇了撇嘴,道:“我让你去找秀才,怎么把他给领回来了。 你知不知道,他师傅现在费尽心思想害死我,若不是本小姐命大,恐怕此时早已命丧黄泉。” 蓉儿眨了眨眼睛,就这么看着夕瑶独自表演。 不知过了多久,似是说的有些累了,夕瑶才停了下来,对蓉儿说道:“找到司徒怒了?” 蓉儿点头,道:“找到了。” 夕瑶道:“如何?” 蓉儿道:“他们那日确实见到了赵啸天仗势欺人,只是被欺负的人却有些古怪。” “什么古怪?” 夕瑶疑惑道:“难道那人不是个秀才?” 蓉儿摇了摇头,道:“那人确实是个秀才,而且还是个十分有名的秀才。” 夕瑶似是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语道:“你这妮子向来看不惯文人雅士,能让你说出有名的,怕是只有一人了吧。” 蓉儿点头,道:“小姐想的不错,就是那人。” 夕瑶眉头紧皱,道:“怎会这样?且不说那赵啸天是否有这本事,宁言毕为何会出现在白山,又怎会恰巧与其相遇?” 蓉儿道:“小姐,让人吃惊的还不止这点。” 夕瑶眼睛转了转,道:“哦?说来听听?” 蓉儿看向阿彦,道:“拿出来吧。” 阿彦也不说话,直接从怀中拿出一张兽皮,交给了夕瑶。 夕瑶只是看了一眼,脸色就变得凝重起来。 她拿着兽皮,看向蓉儿,道:“这是——什么?” 蓉儿撅了噘嘴,道:“还不就是那个一路上,一直给我们找麻烦的方子?” 夕瑶道:“你们是从哪找来的?” 蓉儿道:“司徒狂那伙人的尸体。” “尸体?” 夕瑶不解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快给我说个清楚。” 蓉儿无奈,只能一五一十的将路上发生的一切都讲述了一遍。 过后,房间陷入了一片寂静。 片刻后,夕瑶深吸一口气,勉强打起精神。 她走到阿彦身前,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领口。 阿彦心中一惊,刚欲把剑,长衫不知怎的就夕瑶一把扯开,露出了胸口的胎记。 “师叔——你干什么?” 阿彦连忙闪到一旁,将长衫重新穿好。 蓉儿却是脸色一红,看向夕瑶的眼神也变得怪异起来。 夕瑶脸上的表情变了几变,终是叹息一声,道:“你的身世——那老头都和你说了吧。” 阿彦愣了愣,脸色变得一片惨白。 他看向夕瑶,声音颤抖,道:“难不成,‘鬼医’前辈所言都是真的?” 夕瑶点了点了,道:“刚年那事虽没有证据,但慕容流光确实大有嫌疑。既然他已对你出手,那你今后便留在我身边吧。” 阿彦眼睛盯着夕瑶,缓缓道:“为什么?” 夕瑶道:“有我护你周全,他便不能害你。” 阿彦道:“你能护我多久?一个月?还是一年?” 夕瑶摇了摇头,道:“不需要那么久。” 阿彦眼神一缩,道:“你要动手?” 夕瑶道:“不错。” 阿彦默然良久,道:“我要走了。” 夕瑶盯着他的眼睛,叹息道:“你可能会死。” 阿彦道:“我知道。” 夕瑶道:“依然要走?” 阿彦道:“依然要走。” 这次夕瑶没再阻拦,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阿彦环视四周,目光落到蓉儿身上。 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便独自离开了这里。 夕瑶站在窗前,盯着阿彦离开的方向看了很久。 忽然,她出声道:“这小子很不错吧。” 蓉儿点了点头,下意识道:“还好,就是有些闷。” 夕瑶转过身子,点了点头,道:“他会比慕容流光更强,如果不死的话。” 蓉儿暗暗点头,依着阿彦的性子,成名不过是时间问题,这点她从不怀疑。 蓉儿看向夕瑶,道:“小姐,蓉儿不在的这段时间,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夕瑶笑了笑,道:“你都知道了?” 蓉儿笑了笑,她学着夕瑶的样子叹了口气,道:“这是自然,我们还未入城,就听说了小姐之事。” 夕瑶眉头微颦,道:“我的事?” “不错。” 蓉儿继续说道:“此事在关外早已传开,据说是澹台衍贪图‘药方’,所以将云家小姐掳走,却意外被小姐撞破,将其救出。 只是小姐似乎并不知晓药方之事,所以那药方还留在了云家小姐身上。” 夕瑶挑了挑眉,uu看书.uuknhu.cm 喃喃道:“事情真的是越来越有趣了。” 未等她话音落地,一道男声忽在门外响起,道:“内中住的可是‘瑶天指’瑶小姐?” 夕瑶眼神闪烁道:“不错,不知阁下是?” 那人淡淡道:“无名小卒,难入小姐法耳,不说也罢。” 夕瑶道:“这般说来,阁下也不会进来了?” 那人道:“不错,小人并非来找小姐麻烦。” 夕瑶笑道:“这我就有些好奇了,阁下造访,究竟所谓何事?” 那人道:“为小姐带个消息。” 夕瑶道:“什么?” 那人道:“‘鬼医’丘绍,现居住在卿燕山下,身边跟有一女,名为娜儿。 现有人要对其不利,将于三日后午夜动手。此人已召集数十人马,纵使其善于用毒,也注定难逃一死。” 夕瑶脸色阴沉,道:“阁下到底是谁?” 未等她话音落地,屋外便没了声音。 蓉儿出门查看,却连半个人影都未能见到。 回到房中后,蓉儿向着夕瑶摇了摇头,道:“屋外没人。” 夕瑶道:“他既已知我在此,若是没有万全之策,是绝不会现身。” 蓉儿道:“小姐可是已知此人身份?” 夕瑶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道:“在这济南城中,能这般轻松就探查到我下落的,绝不超过五指之数。 况且此人轻功卓绝,绝非默默无闻之辈,这般想来,一切便都清楚了......” ...... 第61章 来人 澹台衍只觉得身子软绵绵的,仿佛还躺在自己的那堆枯草上。 他虽醒了过来,却还宛如在梦里。 在他梦里,永远只有一个女人,一副场景——娜儿、河边。 娜儿的声音忽然传来,道:“你还活着吗?”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却少见的出现了一丝紧张与关切。 澹台衍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那副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他已经记不起有多久没在上面看到温柔与担忧。 只记得上次看到她这幅表情,是在寺庙之前。 澹台衍张了张嘴,似乎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因为他的身体实在太疼了。 他挣扎着坐起身子,玩笑道:“这里若不是地狱的话,那我就应该还是活着的。” 娜儿为他端来汤药,道:“你这几日去了哪里?为何会伤的这般严重。” 没错,澹台衍伤的确实很重,重到连‘鬼医’都没把握能救活他,但他还是活了,而且只用了两日就醒了过来。 澹台衍沉默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那是个很美的地方,住着一位老妇人。” 娜儿怔了怔,道:“就是她将你伤成这样?” 澹台衍身子动了动,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道:“那是我见过最恐怖的人。” 他想了想,又说道:“‘瑶天指’除外。” 听到屋中有声音,“鬼医”也走了进来,没好气道:“依着你的意思,瑶丫头要强过那老太婆?” 澹台衍叹息一声,道:“我虽未和她交过手,不清楚她指力如何,但却也知道一点。” “鬼医”道:“哪一点。” 澹台衍道:“若无意外,我难以伤她分毫。” “鬼医”道:“这是为何?” 澹台衍垂下头,忽然生出一股挫败感,道:“她已练成‘天沐决’,而且已经练到了极为高深的地步。” “鬼医”脸色大变,惊骇道:“这不可能,那‘天沐决’实属童子功一类的功夫,非纯阳之体不可修炼,她一个女人就更是不可能。” 澹台衍摇了摇头,道:“我亲眼所见,老掌柜手下的账房先生一掌打中‘瑶天指’,却未能伤她分毫,除‘天沐决’外,还有何等功夫能有此奇效?” 娜儿也点了点头,作证道:“不错,当时我也在场,就连老掌柜都已认准那就是‘天沐决’,想必是做不了假的。” “鬼医”愣了愣,摇了摇头,道:“罢了,不论瑶丫头练的是什么功夫,都与老夫无关。” 他看向澹台衍,道:“小子,我且问你,此去得手了没有?可将那老太婆子杀死?” 澹台衍摇了摇头,道:“前辈说笑了,晚辈虽勉强出手,却未能在那位前辈手下走过几招,更别说将其杀死了。” “鬼医”脸色一沉,瞪了他半晌,却还是缓缓放松下来,道:“罢了,我早就料到会是这种结果。 我们有言在先,既然你已出手,不论成败,我都算你完成交易。只要这丫头助我完成下面这件事,我们之间便再无交集。” 澹台衍打了个呵欠,似是有些累了想要休息,却还是强忍着困意说道:“我虽未能将其杀死,却也在她胸口打了一掌。” “鬼医”顿时大喜,激动的身子都有些颤抖,道:“此话当真?” 却并未有人回应,只因澹台衍早已昏死过去。 娜儿看着他,眼神中掩饰不住的露出一丝心痛。 她低声问道:“你到底让他去杀何人?为何会将他伤成这个样子。” “鬼医”面容一僵,仿佛被泼了盆冷水,坐到了椅子上。 沉默半晌后,他才缓缓说道:“一个老太婆,一个手辣心狠的老太婆。” 娜儿低头想了想,道:“既然唤做老太婆,想必年龄不会在你之下了。 这般高龄,还能有这般手段的......” 忽然,娜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瞳猛地一缩,道:“莫非......” “鬼医”点了点头,道:“你猜的不错,正是四十年前,名震江湖的‘霜天剑指’程眉!” 娜儿面露疑惑,道:“据说此人出身‘云霜派’,一身功夫与当年云霜派掌门相比也是不遑多让。” “鬼医”却是摇了摇头,嗤笑一声,道:“上任‘云霜派’掌门......不对,现在应该说是上上任掌门,司空雪。 此人虽也步入一流高手之列,却远远不是程老太婆的对手。 当年冷峰之变,若非她暗中勾结——又岂轮得到她做掌门?” 娜儿眼睛盯着“鬼医”,试探道:“您老似乎对这位程眉前辈十分了解?” “鬼医”面色一僵,u看书uuknshu 变得一阵青,一阵白,咬牙道:“了解,自然是了解。若非是她,我又何必东躲西藏二十年?” 忽然,娜儿双眼一眯,脸色瞬间严肃起来,道:“不下于二十,皆是轻功高绝之辈,虽未入一流之列,却也远非寻常游侠所能相比。” “鬼医”早已变了脸色,他沉思片刻,摇了摇头,道:“不会是那婆娘的人,她武功虽高,但人脉却窄的可怜,几乎没什么朋友,更没什么势力支持......” 未等他话音落地,就听一人缓缓说道:“屋中的可是‘鬼医’前辈?” 此人声若洪钟,纵然是在一里之外,也能听的清清楚楚。 “鬼医”眼睛一闪,道:“我倒是谁,原来是‘闪雷刀’雷狄!” 这句话尚未说完,已有两人从屋外走了进来。 这两人一高一矮,—男一女。 高的那人身体雄壮,面如重枣,手里倒提着把青色重刀,看起来当真是威风凛凛。 矮的那人身材丰满,面容姣好,一张俏脸带着三分病容,用的却是一极为少见的兵刃——九节铁鞭。 这两人衣着华丽,但此刻却显得有些破旧,不少地方都带着褶皱,好似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这两人方一进来,就向“鬼医”弓身一揖,礼数甚是周全。 “鬼医”目光扫过两人,最后停在女子身上,道:“真没想到,居然连你也来了这里。” 女子娇笑一声,道:“并非奴家想来,而是不得不来才是......” ...... 第62章 苏婕妤 “鬼医”沉默了很久,他叹息一声,道:“果然,这次你们是下定决心要除掉老夫。” “说的不错。” 女子娇笑一声,道:“不然,奴家不就白跑了这一趟吗?” 娜儿上下打量了她两眼,展颜一笑,道:“小女娜儿,不知小姐芳名?” 女子盯着她看了半天,道:“你就是娜儿,果然是世上少有的美人。” 她歪着头想了想,笑道:“至于我嘛,小女姓苏,名婕妤。” 听到这个名字,娜儿心中一沉。 “闪雷刀”雷狄善用重刀,招式精奇,变化无常,无论快招重砍都可运转如意,十分的难缠。 苏婕妤号称“魅影迷离”,一手柔掌天下无双。此女常年盘踞慧山之下,凶名远播,乃是一等一的绿林豪杰。 娜儿虽未见过他们,却也早有耳闻,如今听到这两人的名字,心神剧震之下,面上却不露分毫。 她心中清楚,苏婕妤虽轻功不佳,却极擅缠斗,一身功夫绝不在自己之下。 若是如此,仅凭这两人便可让己方应接不暇,更不用说埋伏在外的十数人马。 想到这里,她却依然能笑的出来,足见其内心强大。 苏婕妤看向娜儿,好奇道:“你既已知我身份,为何还能笑得出来?” 娜儿笑看两人,道:“为何笑不出来?” 苏婕妤道:“我方才好像已经说过,我是来杀你们的。” 娜儿却是看向“鬼医”,道:“不错,你确实说了,可我也知道,有‘鬼医’在此,你们未必就能杀的了我们。” 苏婕妤眼波流转,道:“哦?以我二人的功夫,难道还能有何意外不成?” 娜儿笑道:“若以功夫而论,我二人自然是无任何机会,可行凶杀人之事,却不是只看功夫高低而已。还有诸多因素,也能决定双方的生死。” 苏婕妤点了点头,道:“这是自然,比如说毒,就是最重要的一方面。” 她笑看了“鬼医”一眼,道:“可我们既然已经决定要杀了他,又如何会不做准备?” “鬼医”瞪着眼睛看向她,冷笑一声,道:“几年不见,本事不见增长,口气倒是大了不少。 老夫所制之毒,岂是你们能轻易破解的?” 他话还未说完,便自袖中取出两个瓷瓶,砸到地上。 屋中顿时烟雾弥漫,使吸入之人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鬼医”忽然取出一柄袖剑,向着雷狄刺去。 雷狄早已浑身麻痹,根本无法躲闪,只能眼睁睁看着剑锋刺入胸膛。 刀锋冰冷。 雷狄能清晰的感受到冰冷的刀锋刺破皮肤,割开肌肉,擦着他的胸骨,贯穿了胸口。 他却依然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身体也逐渐冰冷下去。 娜儿呆住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鬼医”这一剑竟直接就杀了一人。 她忽然反应过来,手掌一抖,向着苏婕妤拍去。 娜儿一动,掌未出,风先行,颇有将其一掌灭杀之势。 只是...... 苏婕妤忽然嘴角上翘,露出一副玩味笑容,她居然抬起右手,与娜儿硬拼了一掌。 这一掌看上去没有任何独到之处,但娜儿却脸色大变,她感觉自己仿佛打到了空处,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未等她抽身后退,忽然感到一股巨力从手掌传来,整条手臂就像要被震断了一样,人也倒着飞了出去。 眼见此景,“鬼医”竟吓呆了。 苏婕妤虽然厉害,却也绝不可能在身中剧毒之下,还能将娜儿一掌击飞。 若想造成这般结果,就只能有一种可能——苏婕妤并未中毒。 “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鬼医”脸色发白,大叫道:“你绝无可能破解此毒,绝无可能!” 苏婕妤拍了拍手,“嘿嘿”一笑,道:“我确实没有这样的本事,却不代表别人也没有。” 她话音未落,屋外便传来一阵鼓掌声。 只见一面具人走了进来,他盯着“鬼医”,咬牙切齿道:“多年不见,不想前辈还是这般硬朗!” “鬼医”将娜儿扶了起来,眼神闪烁,道:“果然是你,我早该想到的。” 安仁振生盯着娜儿,咬牙道:“我却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遇到她!” 娜儿道:“没想到我还活着?” 安仁振生点头,道:“不错。” 他低头想了想,道:“胥老死了,你该去陪他!” 娜儿脸色变了变,未等她开口说话,便听安仁振生说道:“你未将解药给他?” 苏婕妤笑着摇了摇头,道:“不错。” 安仁振生眼神露出一丝不满,道:“为何?” 苏婕妤娇笑一声,道:“这等解毒圣药,自然是留在自己手里最好,哪有给外人浪费的道理?” 安仁振生摇了摇头,道:“他本不用死的。” 苏婕妤却是将脸转到一旁,uu看书 .uukansh 不去理他。 安仁振生也不再计较此事,毕竟那人并非他的手下,自然也轮不到他来心疼。 他看向“鬼医”,冷冷道:“动手!” 他说着话,人却已冲了出去。 他动作虽快,却有人比他更快,苏婕妤几乎是瞬间就来到了娜儿身前。 女人最是见不得比自己漂亮的人,尤其是美女,就更是如此。 这点在苏婕妤身上展露无疑。 她看着娜儿完美的脸蛋,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道:“身为女人,就连漂亮都是一种罪过。” 娜儿眼中凶光闪过,手掌自腰间一抽,一柄软剑便出现在其手里,宛若毒蛇般的向着苏婕妤刺去。 她苦练此剑数载,将其看做保命的功夫。若是到了需要用出此剑的地步,一击不成,死的便有可能是她自己。 几乎是瞬间,她就已刺出数剑,将苏婕妤的所有退路尽数封死。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苏婕妤身子一转,硬拼着肩膀被其刺上一剑,竟诡异地逃了出去。 虽被刺伤,却并不致命。 苏婕妤封住肩头的血脉,用手指蘸了些身上的鲜血,送入口中。 她仿若品尝某种美味一般,脸上露出喜悦之情。 娜儿紧紧地盯着她,忽然叹息一声,道:“不愧是‘魅影迷离’,这般身法竟比传闻中的还要精妙。” 苏婕妤却摇了摇头,道:“我也未曾想到,你居然能背着自家主子,将剑法练到这般地步......” ...... 第63章 出手 无论是什么人,无论有多大的本事,若是被铁鞭缠住脖子,怕是也只有死路一条。 苏婕妤微笑道:“小姐还有何话要讲?” 娜儿摇了摇头,道:“动手吧。” 苏婕妤娇笑一声,道:“小姐倒是爽快,也好,看在你生了副好皮囊的份上,奴家就给你个体面的死法。” 她只要手上用力一拉,铁鞭便会将娜儿的脖子搅断。 就在这刹那间,苏婕妤突然就地一滚,松开了手中的铁鞭。 她尚未起身,一道掌风便如跗骨之蛆般地贴了上去。 就在这时,苏婕妤身前忽然飞起了道剑光! 剑光如电,急削那人的双掌! 这变化实在太出人意料之外,这一剑也实在太快! 幸好娜儿手上还握着剑,她的剑更快,快到不可思义,苏婕妤的剑虽先已刺出,娜儿的剑却后发先至。 只听“噗”的一声,娜儿的剑尖便刺入了对方的喉咙! 一时间,血光乍现! 娜儿连忙将脖子上的铁鞭解下,上前将澹台衍扶了起来。 此时的澹台衍十分狼狈,身上到处都沾染了血迹,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喷溅上的。 娜儿一脸急切,道:“如何?可是伤口裂开了?” 澹台衍脸色惨白,豆大的汉滴从发鬓落下。 他摇了摇头,道:“无碍,你快些离开,‘鬼医’未死,那些家伙不会在你身上浪费力气。” 娜儿咬了咬牙,道:“好,我们一同走。” 澹台衍道:“不行,带着我你走不远。你快走,我去助‘鬼医’前辈灭杀此人。” 说着,不等娜儿反对,他便向着“鬼医”走去。 可还未走出两步,就见一道黑影袭来。 竟是“鬼医”被人一掌打飞了过来。 两人撞到一起,好似滚地葫芦般地滚到一旁。 就在此时,一阵腥气袭来。 来不及细想,娜儿便闪身挡在两人身前。 眼见于此,安仁振生的双眼陡然红了起来,他不再留手,用出十二分气力向着娜儿攻去。 娜儿认得此招,深知不可让其沾身,方一出手,身子就已向后退去,她退得虽快,却奈何已经迟了。 自窗外伸出一条龙纹棍,挡住了她的退路。 娜儿刚顿住身形,只听“啪”的一响,便感到小腿一痛,身子不受控制地向着一侧倒去。 一个相貌堂堂,锦衣华服,颌下留着微须的中年人出现在娜儿身前。 他手中长棍点在娜儿颈下,冷笑道:“小姐还有何话讲?” 娜儿瞥了他一眼,冷冷道:“我倒是谁,原来是‘光明磊落’赵二爷!” 她讥讽道:“二爷此举,当真说得上是‘光明磊落’啊!” 赵二爷目露凶光,瞪着她,冷声道:“我若是你,就不会在此时出言不逊,以免自讨苦吃。” 同时,澹台衍也冷冷道:“我若是你,现在就会立即离开,或许还能保住一条性命。” 赵二爷面色变了又变,虽说澹台衍已身受重伤,但山东第一高手的名头却依然不容小窥。 忽然,澹台衍就地一滚,左手趁势抄起苏婕妤掌中长剑。 剑光飞舞,竟化作一团剑网,向着赵二爷罩去。 他这剑招,竟与方才娜儿所用剑招如出一辙。 赵二爷大惊失色,他倒退半步,反手一棍抽下,但却已经迟了。 顿时鲜血四溅,如落英缤纷! 澹台衍却未就此停手,他手臂一抖,长剑如长矛般地向安仁振生射去,安仁振生刚欲出手,却又缩了回去。 长剑擦着他的衣角,钉在对面的墙壁之上。 安仁振生心中一凛,暗道一声:好快的身手。 未等他松下口气,就感到眼前一暗,澹台衍已出现在自己身前。 来不及细想,安仁振生抬手一掌打了出去。 两掌相对,掌风肆虐而出,澹台衍站在原地动也未动,安仁振生却被直接打飞了出去,跌到了房屋之外。 娜儿眼神一凛,连忙起身跑到澹台衍身旁,用手中软剑将其手掌割开。 澹台衍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掌居然变得赤红一片。 他眼神一缩,正要说话,却忽然感到胸口胀痛难耐,张口就吐出了一口鲜血。 娜儿将手掌搭在他的肩头,内力源源不断地流向澹台衍的手臂。 只听“噗嗤”一声,一道黑色血箭自伤口处射出,落到地面之上,竟呲呲地响了起来。 “鬼医”也走了过来,面容凝重,道:“好厉害的毒,若非施救及时,你小子必死无疑。” 他话音未落,却听娜儿说道:“哪有那么简单,我只是将浅层的毒素逼了出来,暂时将毒性压了下去。 若是不能在三日内寻得解药,恐怕......” 她虽未将话说完,uu看书.ukanshu但两人却都明白她的意思。 澹台衍微微一笑,道:“若是能熬过今日,‘鬼医’前辈自会帮我解了此毒。 若是熬不过今日......” 言下之意,若是熬不过今日,他们片刻后就会命丧于此,这毒解还是不解,都已无关紧要。 “鬼医”略微思索,看向澹台衍,道:“你可还能出手?” 澹台衍脸上的笑意逐渐隐去,摇了摇头,道:“我现在一身功夫十不存一,纵然勉强出手,也不是安仁振生的对手。 况且......” 忽然,破风声接连响起,一道道箭矢自屋外射了进来。 三人各找掩护,娜儿用剑将射向自己的箭矢荡开,低声喝道:“留在屋里我们必死无疑,唯有冲杀出去才能有一线生机。” 澹台衍也不说话,抬手一掌打在身旁的墙壁之上,将其打出了一个能使人钻出的大洞。 不用澹台衍提醒,两人先后飞身窜了出去,澹台衍则紧紧跟在两人身后。 落地之后,三人不作停留,飞速闪身至人群之中。 这些人身穿急装劲服,手持弓弩,若是让其拉开距离接连射击,再想脱身,就比登天还难了! 此时三人混迹其中,他们反而不好出手。 借此机会,三人互相掩护,奋力向外厮杀。 就在此时,人群间忽然闪起一抹寒光。 安仁振生大喝一声,闪身至娜儿身前,一柄重刀呈立劈华山之势急砍而下...... ...... 第64章 颜梓云涛 澹台衍脸色一沉,目中立刻现出了杀机。 江湖中人人都知澹台衍宅心仁厚,脸上不曾一刻不见笑容,可这笑脸一旦消失,就要立刻出手杀人。 就在这时,只听“呼”的一声,娜儿手掌一抖,手中软剑便已如毒蛇般的缠到安仁振生的刀上。 但闻“啪”的一声,重刀就已脱手飞了出去。娜儿出手如风,就要点他胸前的几处大穴。 安仁振生却忽然飞起一腿,将娜儿踢得滚出丈许之外。 澹台衍怒目圆睁,大喝道:“住手,莫要伤她!” 他跳了起来,狂吼着向安仁振生扑去,但却已经迟了。 安仁振生身子一晃,便已到了娜儿身前,只见他双掌齐出,势要夺了她的性命。 刹那之间,一道倩影却忽然挡住了他。 她容貌姣好,身材高挑,气度大方、典雅,仿佛世上最温柔、最美好的女子。 若是她手中不曾提着一柄长枪的话。 见到她的瞬间,澹台衍就长长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安仁振生眼神一闪,阴沉道:“阁下何人?莫要多管闲事,否则的话......” 女子道:“否则的话,你当如何?” 安仁振生没有说话,他将手掌插入一旁的树木之中,树上的叶子顿时变得枯黄,簌簌地落下。 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女子却冷笑一声,道:“若是如此,我倒真要出手试试你的本事!” 说话声中,女子便已冲了出去。 此时,场中之人都已被神秘女子与安仁振生吸引住了目光,无心再管别人的闲事了。 “鬼医”借此机会窜到澹台衍身旁,疑惑道:“此女是谁?莫不是你找来的帮手?” 澹台衍摇了摇头,道:“我还没有这般的本事,让其为我出手。” 他向着娜儿看去,见其无碍,这才微笑着说道:“她便是落花山庄庄主,颜梓云涛!” 安仁振生依着身法之便,闪身至颜梓云涛身后,一掌打了出去。 谁知颜梓云涛却忽然转身,只听“啪”的一声,安仁振生就飞了出去。 除澹台衍外,周遭之人都已变了脸色。谁都没有想到,安仁振生在此女面前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只听颜梓云涛笑道:“这般身手就敢口出狂言,当真是不知死活。” 安仁振生瞪着她,锐利的目光就像是要将她碎尸万段。 颜梓云涛冷冷道:“你还想动手?” 安仁振生紧咬着牙齿,脸色阴沉,道:“凭你一人之力,就想将人救走,未免太过不自量了些。” 他拍了拍手,周围之人立刻散开,将几人团团围在中间。 同时,又有数名身穿劲装的蒙面男子出现,这些人无一例外,手中皆持弩箭,对准了场中之人。 安仁振生大笑道:“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你快,还是我这弓弩快!” 眼见于此,周围人也跟着笑了起来。他们并不觉得很好笑,但主子既然笑得如此开心,他们又怎能不笑? 娜儿忽然奔了过来,大声道:“你想要的,不外乎就是我的命罢了。你放他们离开,我愿即刻死在你面前!” 安仁振生眼睛盯着她,怒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这贱人,从来就没有忘却过他!” 娜儿摇了摇头,道:“我不过是还他份人情罢了。” 安仁振生目光闪烁,道:“你太高估了自己,与‘鬼医’相比,你不过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小角色。” 他手臂一抖,一枚袖箭便向着澹台衍射去。 若是放在往日,澹台衍动也不会动,可是如今,他纵然想动却也不能动。 但他却并不惊慌,因为他知道这些暗器注定无法落到自己身上。 不知何时,颜梓云涛已挡在澹台衍身前。 安仁振生只觉银光一闪,那些暗器便已掉转方向,周围数人应声倒地,她的动作太快,快到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 下一刻,枪尖便已抵在安仁振生的脖颈前,但却无法在前进一步。 因为,一柄长剑也点在了颜梓云涛的心口。 没人看清这人是如何窜入人群,就像没人能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一样。 他虽蒙着面,但颜梓云涛却依然认出了他的身份。 她轻叹了口气,道:“原来是真的。” 场中的变故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但却无人敢随意出手。 蒙面人沉默半响,忽然出声道:“你是如何知晓的?” 他的声音十分沙哑,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喉咙中摩擦一样。 颜梓云涛也不隐瞒,淡淡道:“前些日子,我收到书信一封,内中写着有人假借‘落花枪’之名,在济南城中为非作歹,uu看书 .uukanshuom 其中似乎还有你的身影。” 她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世人皆知你我乃是至交好友,却想不到你会如此害我。” 蒙面人道:“你若真当我是好友,就不会受奸人挑拨,前来与此。” 颜梓云涛摇了摇头,道:“可惜,给我写信之人却并非什么奸人歹徒,而是当今世上我最信任之人。” 蒙面人心中一凛,谨慎道:“何人?” 颜梓云涛笑了笑,她收起长枪,用力向地面一杵,道:“出来吧,你该清楚,凭我之力是万万拦不住他的。” 忽然间,一道倩影自林中走了出来。 夕瑶! 夕瑶怎会忽然来了这里? 娜儿心里一阵激动,因为她清楚,自己等人纵然是想死,只怕也是死不了了。 她连忙走到澹台衍身旁,为他运功压制毒伤。 颜梓云涛见了她,立刻激动起来,转身走了过去。 周遭之人正要阻拦,却被安仁振生挥手制止。 他轻声问道:“不知是哪位前辈出手相救,晚辈在此谢过。” 蒙面人却摇了摇头,道:“你若还有手段,便尽早施展。否则,我也唯有将你丢下,独自逃命去了。” 安仁振生心中大惊,但面上却不动分毫。 在蒙面人出手之时,他便已认出对方身份,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此人居然对夕瑶如此忌惮,就连保下他的把握都没有。 好在,他已做好万全准备,不至于就此丢了性命...... ...... 第65章 逃 夕瑶盯着颜梓云涛上下打量了半天,轻笑一声,道:“你是如何发现我的?” 颜梓云涛嘴角微微上翘,一脸骄傲,道:“你难道忘了,你身上的香包是我送的?” 夕瑶暗骂自己糊涂,居然忘了这散发幽香的香囊。 她摇了摇头,道:“我虽知你会有所疑惑,却不想你真的会跑这一趟。毕竟,我也只是怀疑而已。” 颜梓云涛斜眼看向蒙面人,低声道:“三年前我就觉得有些蹊跷,他为何会无缘无故的惹上你,而且还会牵扯上我。 现在看来,他是早有预谋。” 蒙面人暗暗心惊,不想自己早已露出马脚。 他看向安仁振生,道:“如何?” 安仁振生点了点,忽然大喝一声,道:“动手!” 话音未落,他便与蒙面人抽身后退。 周围人等纷纷将弓弩对准澹台衍,扣动了机关! 但闻“嗖”的一声,数十枚箭矢纷纷破空而去。 忽然,夕瑶身子一晃,便闪身至众人身前。 只见她伸出右臂,整个人在原地旋转一周,那些箭矢不知怎的,纷纷失去威力粘粘在了她的手掌之上。 颜梓云涛眼睛一亮,她很清楚,这是夕瑶以自身内力为引,强行将箭矢吸在掌心。 夕瑶内力之深厚,简直骇人听闻。 至少颜梓云涛自问,是远远做不到这一步的。 周围人早已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傻傻地站在原地。 夕瑶却眼神一寒,她身子一转,手上劲力外冲,那些箭矢便向来时的方向射了回去。 “噗噗噗!” 血光乍现,四散而出。 夕瑶看向安仁振生,冷笑道:“此时才想着走,不觉得有些迟了吗?” 说话间,她已追了上去。 安仁振生眼神一闪,手臂猛地一挥,大股黑雾自袖口喷出,将夕瑶笼罩其中。 只听他的声音在黑雾外响起,道:“‘瑶天指’,你几次三番坏我好事,我绝不会放过......” 说到最后一句话,他人已在很远的地方了,但却有人早就等在那里。 安仁振生一抬头,就瞧见了蓉儿,他脸色一黑,怒道:“滚开,该死的贱婢。” 他不认得蓉儿,蒙面人却认识。 他眼睛缩了缩,心知今日注定不能如意,叹息一声,身子骤然一停,转向它处去了。 安仁振生虽心知不妙,却已没有后退的机会。 只见他说着话,手中已连着攻出几招。 他这掌法迅速、毒辣,且虚虚实实,变化无常,任谁也看不出他哪一招是虚的,哪一招是实的。 可他偏偏遇到的是蓉儿。 蓉儿根本不管他如何出招,只是伸手向着他身上的几处大穴点去。 安仁振生几掌打到蓉儿身上,却忽然脸色大变,因为那种感觉根本不像是打中人身,反而像是打到了某种兵刃之上。 可蓉儿点在他身上的几指,却纷纷爆出一团团血雾。 不过眨眼之间,安仁振生就成了一个血人。 安仁振生一脸惊恐,道:“你是何人,为何也会这‘瑶天指’?” 蓉儿眨了眨眼睛,缓缓说道:“小姐教我,我自然就会了。” 安仁振生一窒,他万万没想到,夕瑶居然会将这等功夫教授他人,而且还是一个卑贱的婢女。 不知何时,夕瑶已从浓雾中走了出来,她看向蓉儿,道:“如何?可曾受伤?” 蓉儿摇了摇头,道:“我在衣内衬着软甲,他还无法伤我分毫。” 安仁振生却是一脸惊恐地看着夕瑶,震惊道:“这不可能,你已吸入‘苦毒’,绝不可能安然无恙。” 夕瑶笑了笑,也不解释。 她向着蒙面人离去的方向看去,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心中暗道:还是让他逃了。 她摇了摇头,单手提起安仁振生,将他丢到“鬼医”身前。便不再理会几人,拉着颜梓云涛到一旁说话去了。 “鬼医”眼睛盯着安仁振生看了许久,终是叹息一声,道:“老夫有一事不解,还请阁下解惑。” 安仁振生冷笑一声,道:“你当我会回答你吗?” “鬼医”不为所动,道:“别忘了,我是医者,而且还是既能救人,又能杀人的那种。” 安仁振生脸色一变,他这才想起自己面对的是什么角色。 他脸色一会青,一会白,似是难以做出抉择。 终于,他咬了咬牙,恨声道:“你说。” “鬼医”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一定要对我出手?” 安仁振生愣了愣,他怎么也没想到,“鬼医”居然会问出这种问题。 他看向娜儿,疑惑道:“你——你没将我的身份告知他人?” 娜儿默然半晌,终是说道:“你好歹也救过我的性命。” 安仁振生沉默不语,心中暗暗想道:不错,若非是我,你根本活不到今日...... 他脸色已变得一片铁青,咬牙道:“可你还是出卖了我。” 娜儿点了点头,叹息道:“因为我还不想去死。” 安仁振生怒道:“你不信任我?” 娜儿冷笑一声,uu看书 uukanshu 道:“你是如何做的,你自己应该清楚。” “鬼医”瞥了娜儿一眼,他咳嗦几声,打断两人,道:“还请阁下回答老夫的问题,你——到底是谁?” 安仁振生冷冷地看着他,脸上露出一副倨傲的神情,道:“千毒教教主之子——安仁振生!” “鬼医”愣了愣,他眼睛眯成一道缝隙,缓缓道:“原来是你。” 安仁振生道:“不错,是我。” “鬼医”道:“这么说,你是要来报灭教之仇?” 安仁振生道:“不错,正是如此。” “鬼医”却奇怪道:“若是如此,你为何还会与那人厮混在一起?要知道,当年就是他设计谋划的此事。” 安仁振生眼睛一缩,道:“你胡说,你怎会知晓那人身份?” “鬼医”却是“嘿嘿”一笑,道:“能在一剑之间便与落花庄主分出胜负的,除了那人,我实在想不出第二个。” 安仁振生脸色已是一片惨白,他看向“鬼医”,颤声道:“你说......当年那事,就是他一手谋划的?” “鬼医”点了点头,道:“老夫有必要对一个死人说谎?” 安仁振生张了张嘴,却想不出任何反驳的话语。 忽然,他感觉胸口一痛,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已与他毫无关系。 “鬼医”看着娜儿手中的软剑,叹息一声,道:“老夫还未问完。” 娜儿道:“重要吗?” “鬼医”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 第66章 伪君子 临近朝阳。 东方云彩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晕。 温暖的阳光照亮草屋,照到夕瑶身上。她很喜欢这种感觉,说不出的舒适。 “一夜没睡吗?” 颜梓云涛走了出来,伸了个懒腰,道:“你就是太多疑了,有你我在此,那人就是胆子在大,也是不敢回来的。” 夕瑶却摇了摇头,道:“我担心的不是他。” 颜梓云涛微微颦眉,不解道:“那你在担心什么?” 夕瑶叹了口气,道:“你有所不知,此事牵扯颇广,内中势力盘根错节。不说其他,光是老掌柜与云家,就足已让我们应接不暇。” 颜梓云涛目光闪烁,道:“其实我来时,也听到了一些风声。” 夕瑶看向她,好奇道:“什么?” 颜梓云涛嘴角抽动,缓缓说道:“云樵山庄庄主云志先已广发英雄帖,邀各路豪杰与下月初三齐聚山庄,共商大事! 我想,他怕是要借此机会暗中下毒,将各路豪杰变为自己的傀儡,以此达到称霸武林的目的。” 夕瑶闭着嘴,没有说话。 她心中已有了猜测,却生怕自己猜错,害了大家性命。 她离开了草屋,独自一人回到济南城中。 蓉儿想跟着她,却被她婉拒。 颜梓云涛想凑凑热闹,也被她躲开了。 她回到太欣楼,少见的点了几坛酒水。 她不喜喝酒,因为她讨厌那种如火中烧的感觉。 但今天不同,因为她已经有了这种感觉。 既然有了感觉,那就不在意让它来的更猛烈些。 夕瑶功夫虽好,但酒量却差的吓人,不过才喝了几碗酒水,就已经有了些醉意。 忽然,一道高大身影坐到了她的对面。 夕瑶只是瞥了一眼,就再也挪不开眼睛,道:“你敢来见我?” 那人微微一笑,道:“为何不敢?你好像并没有杀我的理由。” 夕瑶却摇了摇头,道:“你们十二奇人已有三人死在我们手里,不是吗?” 左丘昱。 这人正是十二奇人之一的左丘昱! 左丘昱却显得并不在意,他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你指的是‘白猫黑鼠’他们,可这与我有何关系?” 夕瑶奇怪的看向他,道:“你想说什么?” 左丘昱四下看了看,见无人注意自己,这才低声说道:“我的意思是,我们虽同属十二奇人,但却并非自愿加入其中。” 夕瑶眼睛一眯,道:“你不会是想说,你要反水吧。” 左丘昱笑了,道:“不可以吗?” 夕瑶摇了摇头,道:“不可以。” 左丘昱笑容不减,道:“理由?” 夕瑶道:“这正是我想要的。” 左丘昱沉吟片刻后,道:“有危险,云家小姐要对我等下手。” 夕瑶眼神闪烁,轻笑道:“我就知道,那丫头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只是没想到她会如此罢了。” 她看向左丘昱,道:“说说看,不过我未必会同意就是了。” 左丘昱也不在意,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用仅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交代了几句。 随着时间流逝,夕瑶的脸色也逐渐变得凝重。 待左丘昱全部说完后,夕瑶更是沉思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轻轻道:“此话当真?” 左丘昱点了点头,道:“在下愿以项上人头担保。” 夕瑶横了他一眼,冷冷道:“我要你这死鱼脑袋何用?” 她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我是什么人,想必你心中清楚,若是你敢骗我,我保证,你一定会悔恨终生。” 夕瑶这话说的很不客气,甚至满含威胁之意。 但左丘昱听后,非但没有任何不满,反而大喜道:“这是自然!” 夕瑶点了点头,就继续喝起酒来。 见状,左丘昱也不再多言,他深施一礼,便快步离开了这里。 夕瑶看着他的背影,低声道:“走的还真急,看样子......倒也有几分可信......” 说完,她便两耳不闻窗外事,大口的牛饮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夕瑶的双眸已经变得有些迷离。 忽然,门外隐隐传来马蹄声。 “砰!砰!砰!” 几扇窗户被人踹破,三道人影从中跃入酒楼,还有一人守在门口。 这四人一人持刀,一人握剑,还有两人赤手空拳。可无一例外的,四人均是眼露精光,内息大成之辈。 夕瑶却像是没看到他们似的,只是喝着杯中的美酒。 她似是已经有了些醉意。 持剑的那人看着她,眼中淫光一闪而逝,道:“什么江洋大盗,不外乎就是个借酒消愁的女人罢了。” 此人名为温继勋,人人都知他是谦谦君子,却极少有人知道,这是个“见色忘义”的卑鄙小人。 若是在人前也就罢了,可若是让他遇到单身貌美的女子,那结果怕是就不好说了。 看他眼前这幅模样,明显已对夕瑶起了心思。 在他身旁的,则是“青山刀门”刘叶青,此人色心虽不及温继勋,却也相差无几,两人臭味相投,uu看书 ww.uukansco 向来是刘不离温,温不离刘。 至于剩下的两人,则是一对同胞兄弟,唤做章从伯,章从仲,乃是绿林中响当当的人物。 这两人虽劣迹斑斑,却也有自己的行事准则,绝不杀伤老人孩子,绝不欺辱女子,倒也算得上是一方豪杰。 借酒消愁?女子? 听闻有人评价自己,夕瑶这才放下酒杯,看向了温继勋。 在酒水的刺激下,夕瑶面颊浮现出一抹殷红,美的不可方物。 温继勋看直了眼睛,口水一口一口的往下咽。 夕瑶看向温继勋,眼神陡然凌厉了起来。 她或许并未认出眼前之人是谁,但却看出了他眼中的淫秽之意。 夕瑶冷声道:“你想死吗?” 温继勋被吓了一跳,竟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刘叶青却是眼睛一瞪,历声喝道:“动手,莫要等她清醒过来。” 喝声中,他已伸手成剑,向着夕瑶周身几处大穴点去。 可他刚迈出一步,就被人拦了下来。 不知何时,章从伯已挡在夕瑶身前。 刘叶青脸色铁青,道:“姓章的,你要做什么?” 章从伯怒不可遏,道:“做什么?这正是我要问你的。 我们来时就已讲明,此行只为‘药方’绝不伤人。你方一出手就是‘青山刀气’,分明是要废了她的功夫,到底是何居心?” 他看了夕瑶一眼,嘲讽道:“难不成是见了人家姑娘貌美,生出了什么别的想法?” ...... 第67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刘叶青脸色变了变,怒喝道:“放屁,你有何资格说这话?” 章从伯冷笑一声,道:“我们兄弟虽不是好人,却也从不做这欺辱妇女的龌龊事,为何没有资格?” 他将眼睛眯了起来,道:“刘大刀客非但不为自己辩解,反而质问章某有何资格?难道真被章某说中了不成?” 刘叶青脸色一青,怒道:“放肆,你怎敢如此坏我清白?刘某今日就是拼着‘药方’不要,也定要与你讨个说法!” 他口中说着话,手却已摸到背后的刀柄之上。 温继勋却忽然出声道:“住手!” 刘叶青眼神一闪,道:“温兄所为何意?莫不是也怀疑在下欲行那龌龊之事?” 谁知温继勋却摇了摇头,道:“你我相交多年,我怎会不相信刘兄的人品。” 他看向章从伯,冷声道:“倒是这位章兄弟,方一见面就为这女子说话,难免让人起疑——是否两人早就勾搭到了一起。 又或者说,你们兄弟还有什么别的目的。” 章从伯气的脸色发青,道:“温继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温继勋冷笑两声,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听不明白?” 他看向夕瑶,道:“此女乃是夺取药方,害死云家少爷的罪魁祸首,我等纵然是将其就地格杀,也没人能说出什么不是。 倒是章兄一直从中作梗,实在让人费解。” 章从伯怒目圆睁,道:“你......” 未等他将话说完,章从仲便走了过来,道:“既然温兄如此认为,那我们兄弟便不再阻拦,两位随意便是。” 章从伯瞪着眼睛看着他,似是不敢相信这是他会说出的话。 但章从仲却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角。 章从伯心中一动,不再说话。 温继勋两人相视一眼,皆是有些摸不到头脑,不知两人在打什么主意。 但看到两人真的让开身子后,刘叶青再也忍受不住,缓缓向着夕瑶走去。 看样子,他纵然贼心不死,却依然提防着章家兄弟。 章从伯虽有不甘,却并未再度上前,而是小声问道:“从仲,你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我虽落草为寇,但也有为人之准则,欺辱妇孺、见死不救之事,是万万做不得的。” 章从伯虽功夫胜过其弟,但在其他方面却是远远不如。 只见章从仲笑了笑,用仅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提醒道:“大哥,此女可并非什么任人欺辱的主,我们兄弟在这好好看着便是。” 章从伯虽大感吃惊,却并未出言询问。只是与章从仲一同坐到桌前,细细地观望起来。 眼见章家兄弟真的无心出手,刘叶青也不再犹豫,他的手瞬间化作闪电,向夕瑶身前的几处穴道点去。 夕瑶虽清楚这几下伤不到她分毫,但她却不想挨这几招。 她只是随手一挥,手中的筷子竟稳稳当当地夹住了刘叶青的手指。 这名扬天下的“青山刀客”竟疼的脸色发青,连手臂都在轻微颤抖。 刘叶青顿时脸色大变。 自他练成“青山刀气”后,虽内力修为并未增进,但身体上的功夫却大了不少,尤其是这双手掌,更是比寻常兵刃还要坚硬,非神兵不可伤,可今日居然被一双木筷制住,当真是奇哉怪异。 忽然,他狠狠地咬了咬牙,抽出背上重刀,刀身在空中旋转一周,顺势劈砍而下,非但速度奇快,就连动作都显得别样潇洒。 “青山刀门”的功夫,讲究的本是霸道、强横,一力降十会,一刀破万法。 刘叶青使得潇洒归潇洒,却已经变了味道。 他手中重刀刚一落下,就听一声呼啸,一柄精钢打造的剑器已挡在他前面。 温继勋虽看起来温文尔雅,甚至有些腼腆内敛,但一出手却是又快又准。 他之前自重身份,虽也动了歪心思,却始终没有出手。 但刘叶青此招颇为凶狠,显然是想要了夕瑶性命,而他又不知内中详情,这才出手格挡。 刘叶青见温继勋出手,自然明白他是误会了自己,顿时心中大急。 他正要开口辩解,却忽然感到一阵剧痛自手上传来。 只听“咔嚓”一响,刘叶青那连青石都可戳穿的手指,竟被折成了两节! 纵然如此,夕瑶却依然没有松手,那双木筷也依然夹在他的手指之上。 刘叶青痛的喘不过气,凶性也被激了出来。 只见他手臂翻转,刀锋竟绕过温继勋,向着夕瑶砍去。 此时温继勋哪还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他身子一转,手中长剑即刻如毒蛇吐信般刺去。uu看书 ww.uukanshu 温继勋的剑法走的乃是云海一派的路子,向来以刁钻毒辣见长,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必将要人性命。 只是这次,他注定是选错了对手。 只听“铮”的一声,温继勋的剑便与刘叶青的刀撞到了一起。 夕瑶也松开了刘叶青的手指,却又夹到了温继勋的手腕之上。 刀剑相撞之下,两人的脸色都是有些发白。刘叶青是震的,温继勋却是疼的。 夕瑶看向两人,笑了笑。 她手腕来回转动,带着温继勋不停向着刘叶青刺去。 她虽不懂云海派的剑法,但对“流剑”却颇为熟悉。 不出片刻功夫,刘叶青身上便被刺出了好几处血洞。 这些伤口虽然不深,却也对刘叶青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若是如此发展下去,恐怕不出二十招,刘叶青便会死在温继勋的剑下。 刘叶青早已吓的脸色发白,他咬了咬牙,与夕瑶硬拼了一剑,然后身子一转,空出的右手狠狠打在温继勋的肩头,喝道:“松手!” 温继勋身子一震,手掌拿捏不住,剑器擦着刘叶青的手臂飞了出去。 还未等刘叶青松下口气,就猛地感到胸口一疼,连带着半个身子都失去了知觉。 他瞪大了眼睛低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的胸口已被一根手指洞穿,炸出了一道血洞。 不光是他,对面的温继勋也是一样的下场。 映入眼帘的,皆是一片血红...... ...... 第68章 隐瞒 章家兄弟相视一眼,两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变了脸色。 章从仲虽已认出了夕瑶,却未能想到她的身手居然会这般恐怖,更没想到她居然毫不留情,出手便杀死了两人。 就在两人暗自心惊之际,夕瑶却走了过来。 她坐到酒桌前,淡淡道:“这家酒水不错,我还未喝够,就被你们扰了兴致。” 章从仲眼睛一转,大喊道:“小二,快快上酒,若是慢了分毫,小心老子要了你们狗命。” 夕瑶却继续说道:“我才刚刚杀了两人,怕是已经惊动了官府,这顿酒只怕也是吃不成了。” 章从仲立刻满脸堆笑,道:“小姐尽管放心,我们兄弟下榻之处离这不远,我等自当将酒水搬走,与小姐喝个尽兴。” 夕瑶嘴角上翘,道:“若是如此,那我便走上一遭。” 如章从仲所言,他们所住的客栈与太欣楼不过一街之隔。 客栈中的布局却要比太欣楼强上不少。 店家见章家兄弟往楼上搬运酒水时,还有些不满,与其发生了些许口角。 但当他见到两人亮出武器后,却又瞬间安静了不少。 一切都被夕瑶看在眼里,她却只是随意笑笑。 进入客房后,夕瑶便独自饮起酒来,丝毫没有顾忌章家兄弟,竟似没他们这两人一样。 借着搬酒的机会,章从仲也终于从自家弟弟口中知晓了夕瑶的身份。 他顿时骇的脸色发白,本就谦卑的态度也变得更加恭敬起来。 任这酒水如何香醇,也总有喝腻的时候。 不知过了多久,夕瑶终于有了些腻味的感觉。 她抬了抬眼皮,看向章家兄弟,道:“喝也喝够了,我们来聊聊正事。” 章家兄弟互相看了一眼,章从仲目光闪烁,试探道:“不知小姐想聊些什么?” 夕瑶细细打量着两人,轻轻道:“你们何时进城?” 章从伯道:“昨日傍晚。” 夕瑶道:“为何进城?” 章从仲犹豫片刻,缓缓吐出两个字,道:“药方。” 夕瑶点了点头,道:“你们是如何得到的消息?” 章从仲默然半晌,道:“不知小姐指的是......” 夕瑶瞥了他一眼,脸上笑意顿时更胜几分,道:“你心中清楚,又何必明知故问?” 章从仲忽然身子一寒,仿若寒冬之时堕入冰川之下。 他咧了咧嘴,似乎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章从伯连忙说道:“我们是三日前得到的消息,说‘药方’现世,此时正在一女子手里。” 夕瑶眼睛眯了眯,道:“在一女子手里——你们不知我身份?” 章从伯道:“起先确实不知,现在却是已经知道了。” 夕瑶点了点头,道:“继续说下去。” 章从伯道:“我们今早外出,想打探些消息,却意外碰到了.......碰到了那姓温的与姓刘的,从他们口中得知,小姐当时就在太欣楼中,我们这才会贸然出手,还请小姐海涵!” 说到最后,章从伯又变得惶恐起来。 夕瑶对此却并不在意,只是眯着眼睛盯着他,问道:“你是说,你们是从那两人口中得到的消息?” 章从仲咬了咬牙,道:“就是如此。” 夕瑶又看向章从仲,道:“他说的可是实话?” 章从仲毫不犹豫,道:“这是自然,家兄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假!” 夕瑶默然半晌,忽然拉开了房门,径直走了出去,道:“我没有什么想问的了,你们可以走了。” 眼见夕瑶离去,两人都没有说话。 过了盏茶时间,章从仲眼神闪烁,他身子一闪,人便已来到门前,小心将其关好。 但两人却依然没有开口说话。 不知又过了多久,章从仲才轻轻松了口气,道:“好了,人已经走远,没人偷听。” 章从伯一屁股坐到了床上,伸手擦了擦额头上密集的汗珠,道:“真没想到,此女居然如此可怕,就连温刘二人联手,都未能从其手下走上几个回合。” 章从仲点了点头,道:“若非如此,我们又怎会任其离开?” 章从伯却是有些不解,道:“听你言下之意,似是早已之其身份?甚至动了些其他心思?” 章从仲点了点头,也不隐瞒,道:“不错,我确实提前得到了消息。 原本以为可以借助刘温之力,让其两败俱伤,我们好坐收渔翁之利,却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章从伯眼神闪烁,不解道:“你我整日聚在一起,我怎不知你如何得到的消息?” 章从仲笑了笑,正要说话,却听一道沙哑声音自窗外传来,道:“章从仲,我交代你的事,你可曾办到。” 章从仲笑容一僵,uu看书 wwuuanshu.cm 他缓缓摇头,道:“那人实力强横,远非我等能够应付。” 那道声音又说道:“刘温二人如何了?” 章从仲道:“死了。” 那声音道:“死在那人之手?” 章从仲道:“不错。” 那声音沉默片刻,又说道:“既然他们都死了,为何你们没死?” 闻言,章从仲脸色大变,章从伯却是脸色一寒,道:“不知阁下是哪路高人,竟敢如此和我们兄弟说话?” 章从伯顿了顿,冷笑一声,道:“不过就是个不敢见人的胆小鬼罢了,他若是真有本事,自己去寻那‘瑶天指’就是,何必来找我们兄弟抖威风?” 章从伯话音落地,外面半天没有声音。 他眉头紧皱,正要在说些什么,却忽然听到一声叹息。 那声音叹道:“江湖盛传章家老大乃是个有勇无谋、蔽聪塞明之辈,今日得见,果真如此!” 章从伯眉目一瞪,正要动怒之际,却忽然听到一阵剑吟声自窗外传来。 接着,一道黑影便出现在其眼前。 一剑。 闪电般的一剑。 他还未看清那人的相貌,便被其一剑刺穿了喉咙。 章从伯喉咙里‘格格’的响,脸上每一根肌肉都在抽动,他张大了嘴巴,却始终无法说出只言片语。 忽然,一股鲜血自他身旁喷溅而出,将他染成了一片血红。 他挣扎着转头看去,却发现自家兄弟的身上,已经少了颗头颅...... ...... 第69章 程老夫人 他站在尸体身前,沉默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是叹息一声,道:“原来人都是会变的。” 一道女声在门外响起,道:“这是自然,只是我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流剑’居然今天才明白这个道理。” 房门被推开,夕瑶走了进来。 她盯着黑衣人,道:“你究竟还要隐瞒到什么时候?” 黑衣似是笑了笑,他转过身子,摘下头上的斗笠,正是“流剑”慕容流光! 慕容流光盯着夕瑶看了半天,忽然出声道:“这般说来,你是下定决心要置我于死地了?” 夕瑶冷冷道:“这话应该我对你说才是。” 慕容流光却摇了摇头,他笑了笑,坐到桌前为两人各倒了被茶水,道:“我可没有要杀你的意思。 我每次选派的人手,虽功夫都已登堂入室,但与名震江湖的‘瑶天指’比起来,却是大大的不如,你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危险——就当是帮老朋友一个忙,都不愿吗?” 夕瑶愣住了,她从未想到慕容流光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好在,她一直都有一个习惯,一个很好的习惯。 既然说不过你,那就动手打你。 忽然,夕瑶笑了起来,她笑的很柔弱,却也娇艳。 慕容流光却眼神一凝,因为他感觉到了一股凌厉逼人的杀气。 武林高手未必会有如此杀气,但菜市口的刽子手却是一定有的。 夕瑶不是刽子手,但死在她手上的人,却一点也不会比刽子手的少。 无论何人在此,都会被这股杀气震慑。 慕容流光眼睛盯着她,这是他第一次变了脸色。 他站起身子,缓缓退到窗边。 他并不想后退,但却被一股看不见的杀气,逼着退到了这里。 慕容流光从未想到,夕瑶竟会给他带来这般大的压力。 这一战可说是当今武林的最高水准,但却并无一人观战。 慕容流光脱去身上的夜行衣,缓缓抽出腰间的旧剑。 他的动作很细致,因为这样会很慢,让他细细思考该如何应对。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想法。 记得上次,还是在落花山庄的时候,当时的对手也是眼前的这个女人。 慕容流光已经知道,自己终究还是小瞧了这个女人。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高手相争,若是不能谨慎对待,就是与找死无异,尤其是明知自己不如对手的时候。 冷风自窗上的破洞吹进来,让慕容流光感到一丝寒意。 只听“铮”的一响,旧剑便已出现在慕容流光手中。他轻轻一抖,便发出一阵“呼呼”之音! 夕瑶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轻声攒道:“不错,你的剑法照之当年,不知又精进了多少。” 慕容流光却是摇了摇头,道:“你当真认为,当年我尽了全力?” 夕瑶微笑道:“是否尽了全力都不重要,因为今天你必定死在这里。” 慕容流光冷笑不语。 夕瑶悠悠道:“怎么?你不相信?” 慕容流光冷冷道:“你若是想以此扰乱我的心神,却是打错了注意。 我慕容流光身经百战数十场,一身本事都在刀锋剑刃上磨练出来的,绝不会被你这三言两语就吓倒。” 夕瑶却是笑了笑,道:“你总该清楚,我又练成了哪套功夫。” 慕容流光眼睛一缩,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动容道:“‘天沐决’?” 夕瑶眼睛眯了眯,心中暗道:果然,虽明面上与老掌柜不合,但暗地里却还是互通了消息。 这样说来,倒是云志先那老鬼被这两人蒙在鼓里? 慕容流光盯着夕瑶,身上的气势已然弱了几分。 就在他心中思索,是否就此退去之时,一道苍老声音却忽然传来,道:“我劝你还是莫要有此想法,否则你将必死无疑。” 听到这个声音,慕容流光原本不安的情绪却又忽然冷静了下来。 这句话说的并不客气,也不文雅,甚至有些像长辈呵斥晚辈的话语。 但现在这句话从这人口中说出,分量却变得大不相同,就连夕瑶与慕容流光都无法说出半分不是,因为说话之人乃是位江湖前辈,此人当年在江湖中的地位,便如同今日的两人一样! 她便是“霜天剑指”——程眉! 程老夫人无论年龄、身份、亦或是江湖地位,都已到了可以随便说话的程度。 能够被她教训的人,面上非但不会觉得难堪,反而会觉得很是光荣。因为并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被她老人家教训。 这道理她老人家一直都懂,所以才会在此时出声。 她的眼睛已不像年轻时那般锐利,耳朵也已听到那般多的声音,但却无人敢忽视这个老人。 夕瑶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嘴角上翘的也更加明显。 程老夫人站在慕容流光身前,眼角带笑的看着他,道:“数年不见,你的剑法果然又精进了不少。uu看书 . 这天下虽大,却已无一人能与你相提并论,这‘天下第一剑’的名头果然不假!” 慕容流光笑了笑,拱手道:“晚辈不知前辈到此,未能远迎,还请前辈恕罪。” 程老夫人摆了摆手,显得并不在意,道:“不用这般拘束,老婆子此行也是无奈之举,你我赶紧了结了此事,快些回去就是。” 她看向夕瑶,笑眯眯的说道:“如今老婆子也要插上一脚,你还想对我等出手?” 夕瑶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道:“若是往日,说不得我还不得不给老夫人个面子,但是今日,却是有些不同。” 程老夫人笑道:“哦?今日有何不同?” 夕瑶挤了挤眼睛,故意大声说道:“不知老夫人身上的功夫还剩几成?或者说,是否还能动手?” 程老夫人心中犹如惊涛骇浪,面上却丝毫不变脸色。 她盯着夕瑶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夕瑶轻轻道:“澹台衍那一掌,打的不轻吧。” 程老夫人默然半晌,忽然叹了口气,道:“原来那人就是山东第一高手,果然是有几分真本事!中了老婆子一指,居然还能撑到见你一面。只可惜......” 夕瑶道:“可惜什么?” 程老夫人摇了摇头,道:“可惜了这么个少年俊才,就这么死在了我的手上。” 夕瑶却是哈哈大笑,道:“你这人倒也有趣,居然这般自信。我告诉你,那小子命硬得很,纵然是你死了,他也绝不会死!” ...... 第70章 似人非鬼 “混账!” 程老夫人面色一沉,手中木杖向地面一杵,整间客栈都颤了一颤。 她怒目圆睁,道:“那人虽算的上是少年英才,但中了我一指一掌,也绝无生还的可能,你这妮子莫要在此妖言惑众,乱我们心神。” 夕瑶却是摇了摇头,轻轻说道:“老夫人若是不信,又何必如此动怒?” 她吃吃地笑了起来,道:“难道你还不清楚,他是受何人之命,前去刺杀与你?” 程老夫人目光闪烁,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夕瑶轻轻地叹了口气,道:“在这世上,能有几人能说动山东第一高手办事?又有几人是与你有怨,还能治好你‘霜天剑指’所造成的伤势!” 程老夫人心中一动,狠狠地咬了咬牙,道:“原来是他!” 慕容流光眉头紧皱,忍不住问道:“是谁?” 程老夫人瞪着眼睛看着他,道:“此事与你无关。” 慕容流光低下头,道:“是晚辈多嘴了。” 两人本就凝重的神情,忽然都变得不安起来。 夕瑶却并在意他们的神情,只是淡淡地道:“我劝你们,面对敌人的时候,千万不要分心它事,否则你们一定会死的很惨!” 她的手早已做好准备。 微风拂过,两人却感到说不出的寒冷。 忽然,程老夫人动了,不过瞬息之间,她便出现在夕瑶身前,一杖挥了出去。 只要能逼退夕瑶,两人便能全身而退。 就算你是“瑶天指”又能如何?我重伤之下,虽不敌你,背后却还有一个与之齐名的“流剑”。 以二敌一,未必就没有胜算。 程老夫人施展身法,始终不肯踏入夕瑶六尺之内。 她的手臂绝超不过六尺,但程老夫人的手臂加上木杖,却是远远超过了。 一旁的慕容流光也不示弱,悄悄地跟了上来。 一旦夕瑶有何变化,他便会冲上去,给出致命一击。 夕瑶看着他们,却忽然笑了起来。 程老夫人没有看到她的笑容,她所在意的,只有她的手指而已。 夕瑶终于出手了。 她的动作很慢,慢到所有人都能看的清楚。同时又很快,快到可以在木杖砸中自己之前,将其拦下。 夕瑶的食指带着一股无法形容的惨烈气势,点在了木杖之上。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连精钢打造的神兵都能一指点碎的“瑶天指”,点到木杖之上居然毫无反应。 程老夫人对慕容流光使了个眼色。 慕容流光会意的挺起旧剑,速度很快,快的宛如一道闪电,但夕瑶却偏偏又能看清它的轨迹。 她的眼睛不由自主的随着剑势移动,手上的攻势也相对的慢了半分。 忽然间,银白色的剑光如银河泄下,闪电般地向着夕瑶斩去。 这一剑快若奔雷,势不可挡,但却不是剑法,而是刀招! 夕瑶的俏脸被剑光照亮。 她敢硬接程老夫人一杖,自然就不会怕这一刀。 只见她伸出双指,就要去夹住剑锋,程老夫人眼神闪烁,见夕瑶空门大开,手臂一抖,木杖便绕过手指,向着她的小腹砸去。 谁知夕瑶却微微一笑,她早已料到程老夫人会有此一招,在她挥动木杖的瞬间,腰身一拧,已是抬腿踹了出去。 这一脚力道之大,简直骇人听闻。 程老夫人只感觉虎口巨震,手指一松,木杖便已脱手而去。 恰在此时,一道倩影自窗外飘了进来,她一手抓住木杖,身子在空中一转,木杖便如利剑一般,带着森森寒意刺入程老夫人胸口。 其余两人也都被眼前的变故吓的一惊,纷纷抽身后退。 夕瑶这才看清,来人正是“云霜派”——寒馨! 程老夫人难以置信地看着木杖,眼中忽然露出一丝释然之情,道:“你是‘云霜派’何人?与冰云是何关系?” 寒馨沉默半响,冷冷道:“晚辈寒馨,现任‘云霜派’代掌门,冰云正是家师!” 程老夫人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她瞥了慕容流光一眼,脸上露出一抹讥讽之意,道:“你师姐临死之前,曾将云霜派的独门心法交于‘流剑’之手,托其将之交付与你,现在看来,他并未兑现诺言!” 这段话方一说完,慕容流光就已变了脸色,而程老夫人也彻底没了声息。 慕容流光心中暗恼,这死老太婆,纵然是死了也要拖我下水! 夕瑶却是暗自叹息一声,程老夫人虽已叛出门派多年,但临死之前却想的还是宗派得失,当真是古怪之极。 寒馨向着程老夫人深施一礼,缓缓道:“当年之事,uu看书 ww.uukansh 孰是孰非早已尘埃落定,待此间事了,徒孙自当携师祖回山,落叶归根。” 话音落地,她便转身看向慕容流光,眼神锐利的仿若刀子,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讲?” 慕容流光却是笑了笑,道:“难道小姐认为,你们一定能留下在下不成?” 寒馨道:“这是自然。” 慕容流光叹了口气,道:“我已经输了。” 夕瑶道:“不错。” 慕容流光道:“但你们却未必赢了。” 夕瑶道:“这是为何?” 就在她话音落地的瞬间,屋外却有一人缓缓说道:“自然是因为他还有帮手。” 说话的声音并不大。 因为他清楚,这个时候,无论自己说话的声音有多轻,屋中的人都一定会小心听到。 夕瑶叹了口气,因为她知道自己可能又要遇到些麻烦事。 这个人看上去年龄不大,所以应该很好应付才是。 他身上穿的衣服并不华丽,也并不寒酸,说话很是温柔,态度也很和气。 但夕瑶的脸色却依然变得有些难看,因为他手中正提着一个人——谷家三少爷,谷琅! 开始说话的时候,他还站在门外的楼梯处,但是这句话刚说完,他就已提着谷琅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走的不快,却也不慢,当走到慕容流光身旁时,才停了下来。 他看了眼寒馨,又将目光转到夕瑶身上,抱拳道:“晚辈‘似鬼非人’向弥,见过瑶小姐!” ...... 第71章 退走 夕瑶沉默半晌,屋中之人都感到不小的压力。 忽然,她看向寒馨道:“怎会如此?” 寒馨摇了摇头,道:“不知。” 夕瑶道:“你们没在一起?” 寒馨道:“昨夜便已分离?” 夕瑶眉头微颦,道:“是何缘由?” 寒馨摇了摇头,道:“不知。” 夕瑶“哦”了一声,嘴角再度勾起一抹笑容。 越是想杀人之时,夕瑶就越会露出笑脸,这是她很久以前就养成的习惯,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原因,就连她自己都快忘却了。 向弥听着两人的对话,忽然感到疑惑起来。 慕容流光眼神闪烁,道:“撤!” 忽然间,房门关上了。 夕瑶微笑着看向这两,守在门口。 向弥脸色一寒,冷冷道:“还请前辈让开,否则,这人怕是就要活不成了。” 夕瑶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道:“你若是杀了他,只怕你也是活不成了。” 她没有让开,却也没有出手。 向弥眼睛盯着夕瑶,忽然叹了口气,道:“‘瑶天指’就是‘瑶天指’,难怪当今武林有这么多人怕你。” 夕瑶瞥了他一眼,只是这一眼,就已让他从头凉到脚底。 向弥咬了咬牙,勉强说道:“尤其是这双眼睛,尤为厉害。不过是看了我一眼,我竟就像是死过了一次一样。” 夕瑶却叹了口气,道:“只可惜你是个女人,否则......” 向弥心中一惊,却还是问道:“否则如何?” 夕瑶冷冷道:“否则,你现在已然是一具尸体。” 慕容流光用眼角瞥向向弥,满脸不解,道:“你是如何断定她是女人?” 夕瑶眨了眨眼睛,道:“你看不出来?” 慕容流光沉默片刻,缓缓摇了摇头。 夕瑶却笑了笑,道:“既然如此,看在多年好友的份上,我便教你个方法。” 慕容流光将旧剑收到背后,道:“是何方法?” “那便是......” 话未落地,夕瑶却已冲了出去。 她的身法鬼魅,速度奇快无比,还未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她人已到了向弥身前,并且将她身上的衣服撕开了一道口子。 她身上的衣衫被撕开,无瑕的酮体就已有大半呈现在慕容流光眼前。 直到此时,他才明白夕瑶所说的方法是什么——眼见为实。 同时,他也确信了这个家伙真的是个女人。 但反是男人,就没有不好色的,慕容流光也是如此。 或者说,他比天下绝大多数男人都还要好色。因为他比他们都强,名声也比他们都好。 看到向弥身子的瞬间,慕容流光的人就似是麻木了,只是呆呆地瞧着她,动也不动。 待他反应过来,一只娇小、冰冷的手掌,已经贴到了他的脖子上。 慕容流光却丝毫不觉得意外,他看向寒馨,道:“世上死的法子很多,我却选了最蠢的一个。” 寒馨紧了紧手掌,道:“将我门派秘法交出来,或许我能饶你不死。” 慕容流光瞥了眼夕瑶,道:“纵然你肯放过我,她却注定是要动手的。” 寒馨皱了皱眉,道:“那也是你与她之间的事,与我有何相干?” 慕容流光想了想,点了点头,道:“不错,确实有理。” 就在这时,那向弥却忽然冲了过来,扑倒在夕瑶怀里,道:“你——你怎可做出此等事来?” 她泪眼朦胧地看向夕瑶,抽泣道:“人家还是黄花大闺女,如今被人看了身子,将来还要如何嫁人?” 夕瑶却不以为意,任由她躲在自己怀里,笑着说道:“这有何难? 如今屋中共有八人,其中三具已成了尸体,一人陷入昏迷,剩下的还有两个是女人。这般说来,你只要将剩下的那个男人杀了,不就再没有任何问题?” 向弥愣愣地看着她,慕容流光却是满脸铁青。 他正要开口分辨什么,却听向弥轻轻说道:“此言甚有道理!” 她话音未落,但闻“铮”的一声,她脖颈后便已射出了一根“青丝劲弩箭”,左手袖口处也飞出了两只“鸳鸯镖”,右手一翻,一柄寸许长的匕首便已刺了出去。 其中,弩箭与匕首是刺向夕瑶,两只飞镖却是飞向寒馨。 三人距离不过在咫尺之间,向弥出手又快又狠,无论谁想避开这几招都是难比登天。 所以,夕瑶没有躲闪,因为她根本就闪不开,也不用躲闪。 不论是弩箭还是匕首,都在第一时间刺中夕瑶的身体。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匕首在向弥用力捅刺之下,竟断成了两节。而弓弩也在射中夕瑶颈部之后,被一股巨力震的倒飞了出去,瞬间贯穿了向弥的肩胛骨! 下一刻,内劲汇聚指尖。 夕瑶手臂一抖,手指便已到了向弥眉心。 向弥的脸色早已惨白。 只听夕瑶道:“我虽不喜杀女人,但却也不曾手软。u看书 .” “嘭!” 劲气吞吐,向弥眉心便被开出了一道血洞。 “她很不错,就这般死了,着实有些可惜。” 这是慕容流光的声音。 不知何时,他手中的剑已架在了寒馨的脖子上,而寒馨的肩头还负着伤。 寒馨冷冷地看着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夕瑶看着他,轻轻地叹了口气,道:“看来这次是你赢了。” 慕容流光的眼睛在地上扫过,摇了摇头,道:“不,是你赢了。” 夕瑶道:“你还活着。” 慕容流光道:“但我手下之人却全都死了。” 夕瑶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慕容流光眼神闪烁,道:“不信?” 夕瑶道:“不信。” 慕容流光叹息一声,道:“不论如何,现在话语权在我手里。” 夕瑶道:“我在听。” 慕容流光道:“你想让她们活着?” 夕瑶想了想,道:“其实也无所谓,主要看你。” 慕容流光道:“哦?” 夕瑶道:“若是你肯放人,我自然不会有何意见。可若是你想借此要挟,怕是打错了主意。” 慕容流光点了点头,道:“那我走了。” 夕瑶道:“行!” 这一字说出,慕容流光手中的剑便已入鞘。 他竟连犹豫都未犹豫,便收起了武器。 寒馨眼神一寒,正要出手偷袭,却见慕容流光身子一晃,人就已消失了踪迹...... ...... 第72章 麻烦上门 寒馨瞪着眼睛看向夕瑶,道:“为何如此?” 夕瑶走到窗边,叹了口气,道:“你当真以为我们能留下他?” 寒馨眼神闪烁,道:“为何不能?” 夕瑶道:“若是强行为之也并非不可,但你们二人却一定会死!” 寒馨默然良久,道:“我纵然是死,也绝不能让宗门秘法流传出去。” 夕瑶道:“但那只是你的想法,却不是他的想法。” 寒馨看向谷琅,眼中闪过一抹犹豫,多了一分迟疑。 夕瑶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她走到谷琅身旁蹲下,脸色却忽然变的古怪异常。 寒馨留意到了她的神情变化,不解道:“怎么了?” 夕瑶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扯开了谷琅的衣服。 寒馨抬眼望去,瞬间被吓的变了脸色。 只见在谷琅的肩头,竟有一道抓痕。这抓痕深入肌理,深度近乎贯穿整个肩膀。 可最让人感到惊恐的,却是这伤口已经开始腐烂,而且伤口附近的肌肉也已变了颜色,呈现出一种惨淡的绿色,看上去十分的恐怖、诡异。 夕瑶看向寒馨,面目凝重,道:“他早已身受重伤?” 寒馨摇了摇头,道:“我从未发现此事。” 夕瑶点了点头,道:“不错,那日我与他交手之时,也未发现其有何异常,可看他这伤口的腐烂程度,少说也有半月有余......” 春夜,风微寒。 微风拂过柳树,发出簌簌之声。 夕瑶独自站在树下等着,蓉儿终于走了出来。 她搬来了张椅子,放到夕瑶身后。 夕瑶的眼睛里满是凝重与担忧。 蓉儿看着夕瑶,想了想,细声细气地说道:“‘鬼医’前辈说,谷琅公子所受之伤绝不会超过三日,很有可能就是昨日新添的伤痕。” 夕瑶微微颦眉,道:“可他的伤口皆已腐烂——那老头怎么解释?” 蓉儿抿了抿嘴,道:“是毒。” 夕瑶道:“什么毒?竟会如此霸道?” 蓉儿摇了摇头,道:“‘鬼医’前辈说此乃混毒,就连他也未曾见过。而且,对方似乎有意放谷琅公子一条生路,否则,只要将毒性加强三分,谷琅先生将必死无疑。” 夕瑶嗤笑一声,道:“搞了半天,还是不敢对谷家动手。” 她向着四周看了看,又问道:“寒馨呢?她又去了哪里?” 蓉儿道:“在听闻谷琅公子无碍后,她就独自走掉了。” 夕瑶点了点头,道:“还真是她们‘云霜派’的做派,从上到下都是一个模子。” 忽然,她冷笑一声,道:“既然来了,为何还不现身相见?” 未等她话音落地,一老者便自树后走了出来。 正是老掌柜! 此时已是深夜,月光照在他苍老的脸上,使其变的恐怖狰狞。 尤其是他的眼睛,就如同野兽般的盯着夕瑶,道:“是你杀的她?” 夕瑶疑惑道:“她?谁?” 老掌柜怒目圆睁,道:“少给老夫装糊涂?” 夕瑶眼睛转了转,笑了一声,道:“我倒是忘了这层关系,可惜,你却是猜错了,她的死虽与我有关,却并非是我出手了结了她的性命!” 老掌柜道:“是谁?是谁伤了她的性命?” 夕瑶沉默半晌,道:“这乃是人家门派内部之事,我劝你还是莫要插手的好。” 老掌柜眼睛一缩,道:“是她?” 夕瑶低着头,不再说话。 老掌柜就这么看着她,身子动也不动一下。 蓉儿看着两人的模样,皱了皱眉,正要开口说话,却听夕瑶说道:“你当真要与我动手?” 老掌柜将手中木杖重重一杵,道:“若非是你,那丫头怎会是她的对手? 你且放心,待我取了你的性命,自会送那丫头去陪你!” 夕瑶点了点头,向蓉儿使了个眼色,蓉儿瞥了老掌柜一眼,便拎着椅子返回了屋里。 夕瑶道:“是你先出手?还是我先?” 老掌柜冷哼一声,道:“以大欺小之事老夫还做出来,便让你先就是了。” 夕瑶道:“若是如此,您老恐怕就要多等一会了。” 老掌柜眉头紧皱,道:“为何?” 夕瑶笑了笑,道:“因为我还不想出手,若是我不出手,您老便只能继续等下去。” 她看向老掌柜,道:“您老应该不会食言而肥吧!” “你......” 老掌柜心中大怒,正要破口大骂,却见夕瑶竟已猛然出手。 老掌柜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这是故意出言激怒自己,以求露出破绽! 夕瑶面容姣好,若是站在那里,很容易被当做温柔似水的佳人。可若是谁真的认为,那他也就离倒大霉不远了。 只见夕瑶出手快若雷霆,uu看书 ww.ukanshu势不可挡,脚下虽已变换了数个方向,但手中的招式却始终未变。 老掌柜却眼睛一缩,心中暗暗吃惊。 但凡凌厉的招式,防守就难免疏忽,招式的变化越奇诡繁复,就越难避免疏忽,也就越难免露出空门破绽。 可夕瑶此举看似简单,却近可攻,退可受。 当然,她全然不必防守,但却可使招式凭空多出十数种变化,让人防不胜防! 老掌柜大喝一声,道:“来的好!” 喝声中,木杖早已化作一道棍影,带着呼啸风声,自上下左右,四个方向一同向着夕瑶砸去。 夕瑶冷冷地看着他,心中暗道一声好快。 可她却动也不动,依然保持着前冲的身姿,右手却猛地在空中一划,接着便是一声闷响,手指与木杖相撞,两人均是感到手腕一阵剧痛,老掌柜甚至直接变了脸色。 夕瑶却忽然一声轻笑,左手曲指成剑,向着老掌柜的左眼刺去。 好快的手段! 老掌柜大骇之下,脚下急忙一转,这才堪堪躲过此剑,却也因此被削去了半边的眉毛。 夕瑶淡淡道:“这般看来,我倒是有些高估你了。” 老掌柜面露惊惧之色,急忙倒退了几步,却又被夕瑶这话气的脸色发青,脚掌用力一跺,便停在了原地。 他眼睛盯着夕瑶,怒道:“竖子,切莫狂妄,老夫这就取了你的性命......” 未等他将话说完,一道光影便已在他身后袭来! ...... 第73章 退走 忽然,老掌柜感到背后寒毛直竖,他脚下一滑,身子便向着一旁闪去。 紧接着,一杆长枪就贴着他的肩膀刺了出去。 待老掌柜站定身子,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颜梓云涛已到了他方才的位置。 他顿时脸色一寒,道:“二位虽是女流,却也是江湖中响当当的人物,怎可行这背后偷袭、以多欺少之事?” 颜梓云涛却是毫不在意,道:“你是在和我们讲道理吗?” 夕瑶也笑着问道:“不错,你当真是在与我们讲道理。” 老掌柜大怒,道:“怎么?老夫还不能讲道理不成?” 夕瑶摇了摇头,道:“能自然是能,但却不能与我们讲道理。” 老掌柜眼神闪烁,道:“这是为何?” 颜梓云涛接着道:“因为我们都是女人,你居然会和女人讲道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到的这般年纪。” 话音未落,夕瑶已向着老掌柜冲了过去。 老掌柜生性倔强,哪里明白这个道理?他正要开口辩解,却见夕瑶已向自己冲了过来,当下心中一凛,提杖迎了上去。 老掌柜双眼如电,只见棍影堆叠,一出手就接连挥出十数棍,直向夕瑶周身大穴而去。 若是被他这木杖扫中,哪怕夕瑶已修成“天沐决”,恐怕也再没有出手的余地。 但她却并未退去,也没有出手。 因为她很清楚,若非有得当准备,是万万伤不到老掌柜分毫。 而她现在并没有这样的准备,所以她唯有将出手的机会交给颜梓云涛。 屋中众人早已听到外面的动静,但却无人出手过问。 他们靠在窗边,望着夕瑶在棍影笼罩之中翻转迂回,虽不能伤敌,却也能自保。 娜儿犹豫片刻,忽然出声道:“若是你无伤在身,可能做到这等地步?” 澹台衍不知娜儿所指的是两人中的哪个,但却没有出声询问,因为这并不重要。 他沉吟片刻,缓缓摇了摇头,道:“自然是无法做到。” 娜儿点了点头,叹息道:“理应如此,换做是我,不论处于哪个位置,恐怕都撑不过三十招。 若换做是你,应该能撑过百招,但二百招内却是必败无疑。” 澹台衍沉默不语,似是认同了这一说法。 倒是一旁的“鬼医”,瞪大了眼睛盯着老掌柜,低声骂道:“这老不死的为何这般长命?竟还活在这世上?” 娜儿眼睛一转,笑道:“前辈可是认得此人?” “鬼医”咬着牙,恨声道:“认得,自然是认得,他就是化成灰我也能将他认出来!” 娜儿道:“不知这位前辈是何许人也,居然能与‘瑶天指’拼个旗鼓相当?” “鬼医”张了张嘴,却并未说话,只是瞪了娜儿一眼。 这无疑使她更加好奇起来。 就在此时,屋外忽然响起一声惨呼,夕瑶踉跄着倒退出去。 蓉儿脸色大变,正要冲杀出去,却见老掌柜已悍然出手! 他手中的木杖就像是活过来一样,宛若毒蛇一般缠住夕瑶,每分每秒都向着她身上的穴道攻去。 澹台衍忽然长长叹了口气,道:“果然不愧是‘瑶天指’,此局胜负已定,莫要为她担心!” 话音落地,夕瑶终于出手了。 她盯着老掌柜笑了笑,手指已点了出去。 这一指之快,简直骇人听闻。老掌柜只觉自己已完全压制夕瑶,正加紧猛攻,哪还有躲闪的功夫? 就在刹那之间,夕瑶的指尖便已点中老掌柜的手掌。 而老掌柜手中的木杖,也被她躲了过去。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夕瑶指尖的劲力并未爆出,而是被一股怪力牢牢地吸在掌心! 夕瑶道:“能接下我这一指的,你还是第一人。” 老掌柜冷笑一声,道:“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 夕瑶挑了挑眉,道:“你当真如此以为?” 老掌柜只觉胸中一闷,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夕瑶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意思,不过是想送你去死而已。” 话音未落,夕瑶猛然发力,她忽然变指为掌,向着老掌柜的手掌印去。 只闻“轰”的一响,老掌柜便应声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颜梓云涛手中的长枪也已刺了出去。 这一枪非但快,而且角度刁钻,断然没有躲过的道理,可老掌柜偏偏就躲了过去。 在枪尖临身,刻不容缓之际,老掌柜忽然腰身一拧,木杖回转。 只听“铮”的一声,枪尖便于木杖撞到了一起。 枪尖仍在震动,但老掌柜却已借力飞了出去。 待颜梓云涛反应过来,场中早已不见老掌柜的踪影。uu看书 ww.uknsh.co 颜梓云涛气的跌了跌脚,道:“这么好的机会,却还是让他逃了去。” 夕瑶倒是并不在意,道:“似他这样的高手,若不是蠢到极点,确实是极难杀死。” 她向着老掌柜逃走的方向看去,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喃喃道:“话虽如此,可若是有小人相助,结果却又是大大的不同。” 左丘昱靠在树枝上,口中哼着一首小曲。 每当他哼起这首曲子,就是他心情愉悦的时候,这是个不好的习惯,会暴露自己的情绪,但还是被他保留了下来。 因为他觉得人都有缺陷,自己也不应该例外。 夜色很美,因为可以看到星空,树林中不时会传出野兽的低吼,多少有些煞风景。 但左丘昱却并不介意,因为这会让他感到亲切,以及些许熟悉。 忽然,林中响起一阵很劲急的衣抉带风声,他一听就判断出这人轻功不弱,很有可能就是他今晚的目标。 呼啸声骤然在前面的树后中停了下来,接着树林中就传出了一个人急促的喘息声。 左丘昱沉吟片刻,猛地起身迎了上去。 就在此时,一道喝声忽然响起,道:“阁下深夜来此,不会是在等老夫吧。” 听到这个声音,左丘昱心中一定,连忙满脸堆笑,道:“正是,晚辈左丘昱,乃是受了公子之命,前来接应掌柜的。” 过了半晌,一人自树后探出半个身子,手中还拄着一根木杖。 这人赫然就是老掌柜的! ...... 第73章 退却 忽然,老掌柜感到背后寒毛直竖,他脚下一滑,身子便向着一旁闪去。 紧接着,一杆长枪就贴着他的肩膀刺了出去。 待老掌柜站定身子,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颜梓云涛已到了他方才的位置。 他顿时脸色一寒,道:“二位虽是女流,却也是江湖中响当当的人物,怎可行这背后偷袭、以多欺少之事?” 颜梓云涛却是毫不在意,道:“你是在和我们讲道理吗?” 夕瑶也笑着问道:“不错,你当真是在与我们讲道理。” 老掌柜大怒,道:“怎么?老夫还不能讲道理不成?” 夕瑶摇了摇头,道:“能自然是能,但却不能与我们讲道理。” 老掌柜眼神闪烁,道:“这是为何?” 颜梓云涛接着道:“因为我们都是女人,你居然会和女人讲道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到的这般年纪。” 话音未落,夕瑶已向着老掌柜冲了过去。 老掌柜生性倔强,哪里明白这个道理?他正要开口辩解,却见夕瑶已向自己冲了过来,当下心中一凛,提杖迎了上去。 老掌柜双眼如电,只见棍影堆叠,一出手就接连挥出十数棍,直向夕瑶周身大穴而去。 若是被他这木杖扫中,哪怕夕瑶已修成“天沐决”,恐怕也再没有出手的余地。 但她却并未退去,也没有出手。 因为她很清楚,若非有得当准备,是万万伤不到老掌柜分毫。 而她现在并没有这样的准备,所以她唯有将出手的机会交给颜梓云涛。 屋中众人早已听到外面的动静,但却无人出手过问。 他们靠在窗边,望着夕瑶在棍影笼罩之中翻转迂回,虽不能伤敌,却也能自保。 娜儿犹豫片刻,忽然出声道:“若是你无伤在身,可能做到这等地步?” 澹台衍不知娜儿所指的是两人中的哪个,但却没有出声询问,因为这并不重要。 他沉吟片刻,缓缓摇了摇头,道:“自然是无法做到。” 娜儿点了点头,叹息道:“理应如此,换做是我,不论处于哪个位置,恐怕都撑不过三十招。 若换做是你,应该能撑过百招,但二百招内却是必败无疑。” 澹台衍沉默不语,似是认同了这一说法。 倒是一旁的“鬼医”,瞪大了眼睛盯着老掌柜,低声骂道:“这老不死的为何这般长命?竟还活在这世上?” 娜儿眼睛一转,笑道:“前辈可是认得此人?” “鬼医”咬着牙,恨声道:“认得,自然是认得,他就是化成灰我也能将他认出来!” 娜儿道:“不知这位前辈是何许人也,居然能与‘瑶天指’拼个旗鼓相当?” “鬼医”张了张嘴,却并未说话,只是瞪了娜儿一眼。 这无疑使她更加好奇起来。 就在此时,屋外忽然响起一声惨呼,夕瑶踉跄着倒退出去。 蓉儿脸色大变,正要冲杀出去,却见老掌柜已悍然出手! 他手中的木杖就像是活过来一样,宛若毒蛇一般缠住夕瑶,每分每秒都向着她身上的穴道攻去。 澹台衍忽然长长叹了口气,道:“果然不愧是‘瑶天指’,此局胜负已定,莫要为她担心!” 话音落地,夕瑶终于出手了。 她盯着老掌柜笑了笑,手指已点了出去。 这一指之快,简直骇人听闻。老掌柜只觉自己已完全压制夕瑶,正加紧猛攻,哪还有躲闪的功夫? 就在刹那之间,夕瑶的指尖便已点中老掌柜的手掌。 而老掌柜手中的木杖,也被她躲了过去。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夕瑶指尖的劲力并未爆出,而是被一股怪力牢牢地吸在掌心! 夕瑶道:“能接下我这一指的,你还是第一人。” 老掌柜冷笑一声,道:“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 夕瑶挑了挑眉,道:“你当真如此以为?” 老掌柜只觉胸中一闷,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夕瑶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意思,不过是想送你去死而已。” 话音未落,夕瑶猛然发力,她忽然变指为掌,向着老掌柜的手掌印去。 只闻“轰”的一响,老掌柜便应声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颜梓云涛手中的长枪也已刺了出去。 这一枪非但快,而且角度刁钻,断然没有躲过的道理,可老掌柜偏偏就躲了过去。 在枪尖临身,刻不容缓之际,老掌柜忽然腰身一拧,木杖回转。 只听“铮”的一声,枪尖便于木杖撞到了一起。 枪尖仍在震动,但老掌柜却已借力飞了出去。 待颜梓云涛反应过来,场中早已不见老掌柜的踪影。uu看书 .uans 颜梓云涛气的跌了跌脚,道:“这么好的机会,却还是让他逃了去。” 夕瑶倒是并不在意,道:“似他这样的高手,若不是蠢到极点,确实是极难杀死。” 她向着老掌柜逃走的方向看去,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喃喃道:“话虽如此,可若是有小人相助,结果却又是大大的不同。” 左丘昱靠在树枝上,口中哼着一首小曲。 每当他哼起这首曲子,就是他心情愉悦的时候,这是个不好的习惯,会暴露自己的情绪,但还是被他保留了下来。 因为他觉得人都有缺陷,自己也不应该例外。 夜色很美,因为可以看到星空,树林中不时会传出野兽的低吼,多少有些煞风景。 但左丘昱却并不介意,因为这会让他感到亲切,以及些许熟悉。 忽然,林中响起一阵很劲急的衣抉带风声,他一听就判断出这人轻功不弱,很有可能就是他今晚的目标。 呼啸声骤然在前面的树后中停了下来,接着树林中就传出了一个人急促的喘息声。 左丘昱沉吟片刻,猛地起身迎了上去。 就在此时,一道喝声忽然响起,道:“阁下深夜来此,不会是在等老夫吧。” 听到这个声音,左丘昱心中一定,连忙满脸堆笑,道:“正是,晚辈左丘昱,乃是受了公子之命,前来接应掌柜的。” 过了半晌,一人自树后探出半个身子,手中还拄着一根木杖。 这人赫然就是老掌柜的! ...... 第74章 身死 左丘昱面露惊疑,但是很快就隐藏了下去。 因为他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论到什么时候,下人都不能让主子感到难堪。 他把头低的很低,努力让老掌柜感到好受一些。 老掌柜眼若苍狼般的盯着他,不知过了多久,才叹了口气,道:“我受了伤。” 左丘昱道:“我能看出来。” 老掌柜道:“我没想到,那个女人居然已经强到了这个地步。” 左丘昱笑道:“可公子却想到了。” 老掌柜点了点头,道:“我确实是老了,眼力多少有些不济。” 左丘昱却摇了摇头,道:“不,是公子长大了。” 老掌柜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缓缓道:“我已经知道了。” 左丘昱道:“是在下多嘴了。” 老掌柜叹了口气,道:“罢了,我们走了。” 左丘昱眼神闪烁,道:“去找公子?” 老掌柜道:“不,回云家。” 左丘昱慢慢走了过去,想要去搀扶老掌柜。 就在他将手伸出的瞬间,眼中陡然露出凶光,整张脸都变得凶狠起来。 他五指如钩,抓向老掌柜的脉门。 他这一击快如闪电,可老掌柜却比他更快,手臂一翻,木杖便已向着左丘昱的手腕点去。 老掌柜身法灵便,出手狠辣,全然没有一点受伤的样子。 左丘昱脸色一变,立刻抽身后退,却还是被木杖扫中手指,指节立刻折断扭曲起来。 他盯着老掌柜,恨声道:“你没受伤?” 老掌柜冷笑一声道:“我若是没有受伤,你现在已然是一具尸体。” 左丘昱的脸色变得更惨,失声道:“你想要杀我?” 老掌柜道:“这是自然,从你决定出手的那刻起,你就已经是一个死人。” 左丘昱道:“你就不想知道是谁想害你?” 老掌柜忽然大笑起来,不屑道:“我不会信你,你也未必会说实话,你若是我,是否还会浪费口舌在这上面?” 左丘昱眼睛转了转,笑道:“掌柜的果然精明,可惜,今日你却必死无疑。” 老掌柜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笑的合不拢嘴。 他看着左丘昱,讥讽道:“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也想杀我?” 左丘昱微笑道:“为何不可?” 他的目光忽然变得锐利狡黠起来,道:“实话与你说了也无妨,方才见到你之时,我便已暗中下了毒,你现在只要稍用真力,体内的剧毒立刻就要发作,你也必将七孔流血而死。” 老掌柜张了张嘴,似是已经呆了。 不知过了多久,老掌柜才开口说道:“这不可能,你是如何做的手脚?” 左丘昱叹了口气,摇着头,解下腰间的香囊,从中掏出一把白色粉末,抛洒到空中。 顿时,老掌柜嗅到一股奇异的茉莉花香。 这肆无忌惮的老头,在这瞬间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面如死灰的看着左丘昱,道:“此时正值初春,我们又身处树林之中,在微风吹拂之下,这些毒粉根本无法在空中停留。” 左丘昱点了点头,道:“不错。” 老掌柜道:“所以我方才根本没有中毒。” 左丘昱继续道:“不错。” 老掌柜望着他,道:“可我现在却中毒了。” 左丘昱笑了笑,道:“所以你是死在自己手上,怪不得旁人。” 老掌柜摇了摇头,道:“可我依然能在毒发之前,取了你的性命。” 左丘昱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这次他沉默了很久,才缓缓说道:“不错。” 老掌柜面容平静的看着他,道:“你还想说什么?” 左丘昱想了想,道:“我可以用一个答案,换我一条性命。” 老掌柜眉毛轻轻地抖了抖,道:“我已是将死之人,你觉得我会做这种亏本的买卖?” 左丘昱却道:“正因为你是将死之人,所以才会做这亏本的买卖。” 老掌柜盯着他看了许久,叹息一声,道:“讲,若是不能让老夫满意,我依然会杀了你。” 左丘昱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此事乃是我自作主张,与公子无关。若是你要追问缘由——云家丫头对我起了杀心,所以我要设法除掉她,仅此而已。” 老掌柜沉着脸,不再开口。 两人就这么站着,谁都不动,谁也不曾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左丘昱终是叹息一声,喃喃道:“能说出口的,终究只是些陈词滥调。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啊......” 话音未落,他已转身向着树林深处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两道身影忽然从树后走了出来。 正是寻到这里的卓重与宁言毕! 宁言毕目光闪动,道:“此人倒也是号人物,竟敢对这老鬼出手。” 卓重咳嗽两声,u看书.uukanshu.cm连忙用手捂着嘴,勉强将口中的血吞咽回去。 宁言毕扶住他,低声问道:“如何?还能坚持吗?” 卓重摆了摆手,道:“无碍,已经找到这里,万不可功亏一篑!” 宁言毕点了点头,扶着他向“鬼医”的住所走去。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两人便寻到了这里。 夕瑶一脸诧异的看着卓重,道:“你是说——是慕容流光斩断了你的手臂?” 卓重目中充满怒火,道:“正是如此。” 澹台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当日我虽已有所怀疑,却不想他居然真能如此行事。” 夕瑶冷笑一声,道:“你想不到的还不止这一件事呢!” 澹台衍面露疑惑,道:“小姐此言何意?” 夕瑶却摇了摇头,道:“时机未到,过些时日你自会知晓。” 说着,她看向卓重,眼中露出一丝异色,道:“不错,你虽被斩断一臂,但功夫却更胜以往,只是此时重伤在身才难以显现,倒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卓重却是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待“鬼医”为其检查完伤势,才缓缓出了口气,道:“你这伤虽重,却并不致命,好生调养些时日就是。” 忽然,他看向两人,面容凝重道:“你们方才所言可是真的?那老匹夫当真已死在树林之内?” 卓重与宁言毕相视一眼,纷纷点头,宁言毕更是直接说道:“不错,我们亲眼所见他被左丘昱所杀......” ...... 第75章 缘由 “左丘昱?” 夕瑶轻笑一声,暗道:这人还真够心狠的,居然真能做到此事。 “鬼医”眉头紧锁,喃喃道:“那老鬼抛开为人品性不谈,光说这身功夫,江湖上绝对能排进前十之数,到底是什么毒,居然能将他毒死?” 卓重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据他自己所言,似乎之前就已身受重伤。” 闻言,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夕瑶。 颜梓云涛更是轻笑一声,道:“我就知道,他绝非你的对手。” “鬼医”却是面色凝重,问向夕瑶,道:“如何?” 夕瑶默然半晌,摇了摇头,道:“你们也未免太过高看我了,我纵然能强他几分,却也绝无一击毙命的可能。” 她眼神闪动,道:“以我方才与他过招的情况看,那一掌顶多能将其内脏震伤,让其实力跌落三成罢了。” 她看向卓重,问道:“你可见到他中毒的场景?” 卓重点了点头,道:“自然是见到了。” “鬼医”心中一动,连忙追问道:“你看到了?如此甚好,快细细说来。” 卓重也不犹豫,道:“那是一种粉末状的毒药,我看到左丘昱将它撒入空中,那老掌柜便已中毒了。” “鬼医”道:“那粉末是什么颜色?” 卓重缓缓摇头,道:“距离太远,我看不清楚,只是记得是类似于苍白色的颜色。” “鬼医”沉默良久,忽然叹了口气,道:“这便不会错了。” 夕瑶道:“听你的口气,似是已经有了答案?” “鬼医”点了点头,道:“一转二红三毒魔,那老匹夫中的,便是这第二红! 此毒乃是白色粉末状,味似花香,一旦吸入体内便会与内力相融。若是普通人吸入,不过会感到有些头晕罢了,可若是被内力深厚之辈吸入,则必死无疑!” 宁言毕眉头紧皱,不解道:“不对,若是左丘昱手中有此利器,为何不对我等使用?” “鬼医”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道:“你当这‘第二红’是想用就能用的吗?” 宁言毕面露疑惑,道:“难道内中还有何说法?” “鬼医”道:“这是自然。” 夕瑶道:“你这老头知道什么就快些说出来,最见不得你这幅样子。” “鬼医”瞪着眼睛看着她,却不说话。 娜儿偷笑一声,解释道:“你们可知这此毒乃是白色粉末,为何会被灌上一个红字?” 夕瑶道:“为何?” 娜儿道:“因为此毒的一味药引,乃是人的鲜血!” 夕瑶眉头微颦,似是想到了什么,道:“难道......” 未等她将话说完,娜儿就已点头,道:“不错,此毒只对一人有效,就是提供这药引之人!” 卓重低着头,轻声道:“难怪,老掌柜会听了那答案......” 济南城中的一处宅院,老掌柜的尸体就躺在这里。 张一念站在他身旁,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一貌美女子走了过来,正是素有江湖第一美人之称的云馨悦。 张一念头也不回,声音有些清冷,道:“你怎么来了?” 云馨悦张了张嘴,似乎想笑,却又觉得不是时候,只能说道:“你是如何知道是我来了?” 张一念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云馨悦叹息一声,道:“包括姬呈与褚婉在内,三人一同失踪了。” 她走到张一念身旁,满怀歉疚道:“若非是我,老掌柜也不会无故身死,是我对不起你们父子。” 张一念转过身子,缓缓向着外面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说道:“他们三人想死,自然怨不得旁人。” 云馨悦很想跟出去,可是她却没有这么做,因为在男人伤心的时候,需要的绝不是陪伴,尤其是向他这样的江湖中人,就更是如此。 云馨悦这一生从未做过令人生厌之事,此时自然更加不会。 张一念离开宅子后,直接去了云家。 等彻底看不到他的身影后,宅子中忽然又响起一阵骚动。 但是很快,骚动就平复了下去。 这段时间,云馨悦始终站在尸体旁,仿佛一切都与她毫无关系。 然后,左丘昱便出现在她眼前。 云馨悦依然在笑,但眼睛里却透露着一股寒意,她早就察觉有些不对,但却现在才发现问题。 张一念太冷淡了,不论是对她,还是对他们! 不论处于什么理由,他都不应该在此时离去。 除非...... 他要给他们个机会,一个除掉自己的机会。 这个时候,他必须回避。 忽然,左丘昱叹息一声,道:“小的来迟了,还请小姐恕罪。” 云馨悦笑道:“无妨,迟些也有迟些的好处。” 她向着四周看了看,道:“此处恐怕唯有你我还是活人。” 左丘昱道:“不错。uu看书 ww.ukansh.om” 云馨悦道:“那,可否回答我几个问题?” 左丘昱道:“小姐请说,小人尽力回答就是。” 所谓尽力,不外乎是说能说的,说想说的,至于其他的,自然就是力所不济。 云馨悦从小就明白这个道理,自然也不会在意。 她思索片刻,道:“他可知是你们做的?” 左丘昱沉默不语。 就在云馨悦觉得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却低声说道:“不错,若非如此,公子岂会独自离去?” 云馨悦眉头紧缩,道:“他既已知晓是你们动的手脚,为何还会纵容你们伤我性命?难道他就不怕养虎为患?” 左丘昱摇了摇头,道:“我们穷其一生,都不会伤害公子,你或许不懂,但他却是一定明白的。” 云馨悦摇了摇头,道:“我还是不懂,若是以往,他绝不会抛下我而选择你们,为何今日他会如此?” 左丘昱愣愣地看着她,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他满目狰狞,冷冷道:“这自然是因为老掌柜已死,他唯有依靠我们,与前程相比,女人不过是过往云烟!” 谁知云馨悦却叹息一声,道:“这,便是你的答案?” 左丘昱道:“不错,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云馨悦眼波流转,娇笑道:“岂止是不对,简直就是愚不可及!” 左丘昱眼神一凝,道:“你什么意思?” 云馨悦却不回答,只是淡淡道:“你已经没有明白的必要了......” ...... 第76章 出乎意料 左丘昱后退一步,神色也有些慌张。 他很清楚,这云馨悦口蜜腹剑,做事向来滴水不露,断不会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下。 仔细想来,纵然是上次构陷澹台衍,她也暗中留下不少后手,可这次,未免让他得手的太过轻巧了些。 左丘昱思索片刻后,道:“你这话究竟是何用意?” 云馨悦却冷笑一声,道:“还能有何用意?自然是——你会死,而且就在今日!” 她话音未落,脚下一转,人便已到了左丘昱身前。 左丘昱刚欲后退,却忽感眼前银光一闪,同时胸口疼痛难耐,身子不受控的向后退去。 忽然,他发出阵阵嘶吼。 他的右眼插着一根银针,胸口也被划出一道三寸长的伤口,鲜血早已浸透了衣襟。 左丘昱大叫道:“这不可能,你一个世家小姐,怎会有这般强的功夫?” 云馨悦叹息一声,道:“莫要忘记,我乃是江湖第一美人,乃是——凌夫人的弟子! 既然是江湖第一美人,又怎能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她走到左丘昱身前,悠悠说道:“你以为今晚他离去是为了给你们机会?可你又何曾想到,这也是他给我的机会,一个用来证明我比你们更有用的机会。” 说着,她轻撩袖口,露出手中的短刃。 人人都知凌夫人一手二十四路“凝冰掌”冠绝天下,却不知她乃是凌家后人,拜入“云霜派”前,最擅长的就是这快刃——无影刀! 而云馨悦拜入凌夫人门下学的第一个功夫,就是这无影刀。 就在她准备上前,了结了左丘昱之际,两道身影却忽然挡在她的身前。 云馨悦看着两人,丝毫不觉意外,她眼角带笑,道:“看两位的衣着风格,样貌气质,想必就是那‘似男非女’姬呈与褚婉吧。” 褚婉向着姬呈使了个颜色,姬呈点了点头,立刻抽身将左丘昱扶到一旁。 褚婉却对云馨悦笑道:“妹妹当真是好功夫,姐姐佩服!” 云馨悦也笑了,她上下打量着两人,道:“姐姐说笑了,妹妹这点微末功夫,怎能入得了姐姐法眼?” “微末功夫?我看不见得吧!” 姬呈走了过来,冷冷说道:“阁下当真是好狠的手段。” 他这几句说的竟是铿锵有力,十足的男儿气,丝毫不显女态! 褚婉眉头紧皱,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语气略显急促,道:“如何?” 姬呈摇了摇头,道:“未伤及肺腑,但左眼却被废了,而且......” 他狠狠地摇了摇牙,道:“而且刀上被淬了毒!” 褚婉脸色一变,正要说话,却听姬呈道:“放心,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此女的用毒手段又怎能与我能相比? 我已帮老大压制住毒性,待此间事了,便可为其解毒。” 云馨悦却是摇了摇头,道:“你们就这么确信,能拿得下我?” 姬呈冷笑道:“你功夫之精湛却是远远超出我们的预料,可你若是将这当做依仗的话,却是有些瞧不起我们了。” 褚婉也跟着说道:“不错,若非是出手偷袭,你根本不可能伤到老大分毫。” 云馨悦叹息一声,道:“若是你们当真这么认为,那便陪他一同去吧!” 这个“吧”字刚说出口,她的手臂便已挥了出去。 不过眨眼的功夫,她就已接连挥出七八刀,刀刀角度刁钻,两人虽有准备,却还是被逼的一阵手忙脚乱。 好厉害的刀法。 看这刀法走势刁钻古怪,变化反复无常,似已尽得凌夫人真传! 褚婉与姬呈互相看了一眼,他们明白,自己还是小瞧了这个女人! 两人不敢再有丝毫小窥之心,纷纷认真应对起来。 这云馨悦虽然深藏不露,但也仅比两人中的一人稍强一些,若是单打独斗还能占些便宜,可若是同时面对两人,却又力所不逮。 不消片刻功夫,她就被两人压制到了下风境地。 若非是她的刀上淬了毒药,两人不敢以伤换伤,恐怕她此时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纵然如此,两人也是暗感心惊。 忽然,云馨悦看着两人身后的方向,脸上露出惊恐之情,惊骇道:“怎么是你?你还没死?” 话音未落,她猛攻几招逼退两人,然后飞速后退。 褚婉与姬呈心中一惊,下意识向后看去,却见身后空无一人。 同时,左丘昱的喝声也传了过来,道:“莫要中计,她在使诈!” 一种名为恶感的情绪在两人心中蔓延。 来不及细想,两人同时向着两侧闪去。 下一刻,一道道银针便已呼啸而来。 飞向褚婉的被她尽数躲了过去,而姬呈却没有这么幸运。 一根银针擦着他的刀锋刺入咽喉,而他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uu看书 .ukanh 褚婉愣愣地看着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忽然生出了一股恍惚感,她感到自己脑袋很重,身子却很轻,这种极端的反差,让她分不出这是在实现,还是在梦里。 终于,一滴浊泪自她眼角落下。 褚婉大吼一声,便挺起长剑向着云馨悦冲去。 但是很快,她就停了下来。 因为,破风声忽然接连响起,一道道箭矢自四面八方向着她射去。 不过眨眼功夫,褚婉就没了气息。 这一切都被左丘昱看在眼里,他亲眼看着从四面八方跳出来的护卫,手持弓弩射杀了褚婉,他认识这些人,他们都是云家的奴仆。 果然,公子早有准备。 这次较量的胜者,注定不是自己。 左丘昱无声的笑了笑,他看向云馨悦,指了指四周的奴仆,道:“这些,你也都算到了?” 云馨悦沉默半晌,忽然摇了摇头,道:“没有,我认为他不会出手。 现在看来,终究还是我在他心中的位置要重一些。” 左丘昱却摇了摇头,他直勾勾地盯着云馨悦的眼睛,语气沉重道:“早晚有一天,你也会死在他的手上。” 云馨悦笑了,她笑得十分轻蔑,道:“可惜,你注定活不到那一天。” 话音未落,她便已走到左丘昱面前,手一动,刀便斩了下去。 只见刀光一闪,左丘昱的头颅就滚落在了地上。云馨悦却连看也未看一眼,便将刀丢到一旁,转身向外走去...... ...... 第77章 试探 山脚下的茅草屋不过两三间,绝住不下这般多的人。 虽然夕瑶并不在乎,但颜梓云涛却吵闹着要个舒适地方休息。 无奈之下,夕瑶只能带着两女来到城中寻个客栈宿下。 此时虽已是深夜,但终归还是有客家没有关门。 蓉儿大口吃着素面,味道虽然一般,但她却吃得很香。 颜梓云涛眼睛盯着她看了半天,叹息道:“你这丫头还真是古怪,若是不知情的,恐怕还要误会了你家小姐。” 蓉儿抬起头,满脸不解,道:“误会什么?” 颜梓云涛嬉笑一声,道:“还能误会什么?自然是不给饭吃呗。” 蓉儿两颊瞬间红了起来,她愤恨地瞪了颜梓云涛一眼,也不辩解,继续狂吃起来。 她本已有些饱意,正要放下碗筷,听颜梓云涛如此一说,反而还非吃不可起来。 夕瑶看着她赌气的样子,嘴角终是露出一抹笑容。 近来事情颇多,她早已烦的头疼。 若是按照她以往的性子,恐怕早就杀上云樵山庄,将涉及此事的一干人等全都杀得一干二净。 只是当年落花庄一役让她涨了教训,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做这血洗满门之事。 否则,就算你再如何有道理,也会跳出一堆自诩名门正派的正道人士,对其大肆指责。 然后随便寻个什么名头,打着为民除害的幌子,纠结一些“武林同道”对其围剿,以助长自己的江湖地位与声望。 而这些“武林同道”还纷纷感激涕零,为其人品所折服,殊不知自己早已成了他人手中的棋子。 夕瑶轻轻叹了口气,每每想到这些,她就倍感头疼。 忽然,自门外走进来了四个人。 四个身穿黑袍的怪人。 他们身穿黑袍,披散着长发,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他们或是缺了手臂,或是少了条腿,四人竟都身有残疾。 其中一人面若重枣,手中提着一柄长剑,正是昔日名震江湖的“轻灵剑客”穆文中! 蓉儿依然吃着面,因为她并不认识此人。 颜梓云涛却警惕起来,因为她清楚,斩断他手臂的正是自己对面的那个女人。 她虽警惕,却并不惊慌。 她见过这人的剑法,也见过夕瑶的手段。纵然是数个他捆在一起,也绝非夕瑶的对手。 这四人就围在几人身旁,每个人的眼中都积蓄着凶光。 穆文中眼神闪烁,盯着夕瑶,道:“‘瑶天指’,你可还记得我?” 夕瑶瞥了他一眼,语气轻佻道:“谁啊?长得这般难看,我应该从未见过才是。” 穆文中眼中怒意更胜,道:“你若是没见过我,我这条左臂又怎会断掉?” 夕瑶淡淡道:“既知是我斩了你的手臂,又何必要问那些废话?” 穆文中咬牙道:“你好,你果真很好!” 夕瑶没有说话,颜梓云涛却冷笑道:“她自然很好,还需你在这里废话?” 穆文中脸色变了变,道:“你为何也在这里?” 踏入客栈之后,他将所有的心神都放到了夕瑶身上,却没有将颜梓云涛给认出来。 但是现在,他终于认了出来。 颜梓云涛上下看了他两眼,道:“你们是来杀她的?” 几人纷纷看向夕瑶,同时开口道:“是!” 颜梓云涛笑道:“那,你们有几成把握?” 穆文中眼睛在三女身上扫过,最后落到颜梓云涛身上,道:“进门之前,七成把握。” 颜梓云涛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有兴趣,追问道:“现在呢?” 穆文中道:“尚有五成。” 颜梓云涛颇为不满,道:“我只值两成?” 穆文中冷声道:“两成把握已经不少,你该知足了。” 颜梓云涛忽然笑了,她笑得很妩媚,也很好看。 蓉儿也笑了,她见过不少自大狂妄之人,却还从未见过自大到敢小瞧自家小姐的。 这种笑容中,似是带着种奇异的自信与嘲弄。 她竟相信夕瑶一定能杀光他们。 或者说,她也可以做到。 蓉儿挑起面,卷在筷子上,然后屈指一弹,筷子便带着面条如同暗器般地看向穆文中射去。 穆文中手臂一晃,剑已出鞘,竖在身前,两根筷子竟同时被劈成两半! 他眼神中的杀气犹如实质,低声喝道:“找死!” “死”字刚说出口,客栈中就响起三道刀剑出鞘之音,接着就有—阵风声响起。 这是刀剑快速划过空气所发出的声音。 夕瑶只是瞥了一眼,就看出了刀剑中带着的森然杀气! 他们竟尽了全力? 穆文中成名多年,乃是一等一的高手,剩下的三人虽未说话,夕瑶却也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大漠孤影”关成元、“张狂妄行”庄伯明、“如影随形”苗子容! 各个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u看书 .uukanhu.cm 此时居然不顾有损名誉,同时对一介女流出手? 而且他们这刀剑走势,已在空中编织成网,向着蓉儿罩去。 这竟是一套合击剑阵?! 他们几时变的如此谨慎? 剑网逐渐收紧,颜梓云涛已感到不小的压力。 但蓉儿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坐在那里,身子连动也未动一下。 贵为一庄之主,颜梓云涛不但武功高绝,见识更是宽广。 可她却认不出这几人用的究竟是何剑阵。 她只是知道,这剑阵竟全然没有防守,只是一味的进攻。可如果有人想要强行突围,就一定要正面剑阵! 就在颜梓云涛思索之际,蓉儿却忽然动了。 在刹那之间,蓉儿伸出手指,向着身前点了过去。 她所点的这一点,正是四道光影交汇之处,只听“咔”的一声,一柄长剑竟直接断成两截。 剩下的三柄也如遭重击,纷纷掉转方向,劈向身旁。 也亏得几人都是武功高绝之辈,这才没让武器脱手飞了出去。 颜梓云涛愣愣地站在原地,竟似已经看呆了。 她怎么也无法想象,这个似婢女一样的丫头,居然是这般恐怖的人物。 忽然,蓉儿脸色涨红,张口吐出一口鲜血。 就在此时,夕瑶突然出手,反手几指点到四人身上。 颜梓云涛只见人影一闪,四人便被踹出了数丈之远...... ...... 第78章 叛 颜梓云涛眼睛紧紧盯着蓉儿,似是第一次见她一样。 蓉儿被看的浑身不自在,她将身子整个躲在夕瑶后面,道:“你这女人,我又不是翩翩公子,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颜梓云涛眼神怪异,道:“你当真是她的丫鬟?” 蓉儿点了点头,道:“这是自然。” 颜梓云涛笑了笑,不再言语,转而看向那四个生死不知的家伙。 她叹息一声,道:“你不会是把他们都杀了吧!” 夕瑶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以为我是你吗?下手那般没轻没重?” 颜梓云涛道:“全天下人都可以这般说我,却唯独你没有资格!” 夕瑶也不理她,直接走到穆文中身前,单手将他提了起来。 她向着剩余三人努了努嘴,道:“他们都死了,纵然你说了实话,也无人回去告密。” 穆文中张口咳出一口鲜血,一脸骇然的看着夕瑶。 他们方才施展的乃是一本古法,早已失传多年,而且威力无穷。 四人联手布阵,实力增长不知几何,却还是败在了夕瑶手里。而且还败的这般难看,竟连逼她亲手破阵都做不到。 穆文中脸色一会青,一会白,他叹了口气,道:“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不明白?” 夕瑶轻笑一声,道:“不过三四年不见,你就忘了我的手段,也好,今日闲来无事,我便帮你回忆一番!” 话音落地,穆文中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连忙说道:“慢,慢,你到底想知道什么?直说就是。” 夕瑶似乎是笑了笑,道:“怎么?你忽然明白了?” 穆文中连连点头,道:“明白了。” 夕瑶也没兴趣继续恐吓他,直接问道:“是谁告诉你,我们在这的?” 穆文中犹豫片刻,缓缓说道:“云志先。” 夕瑶道:“告诉我为什么,你就可以走了。” 穆文中道:“你知道。” 夕瑶眼神闪烁,道:“这般说来,他已经准备好了?” 穆文中道:“这倒未必,只是他一定等不下去了。” 夕瑶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穆文中摇了摇头,道:“不论我知道什么,都已与你没有关系。” 夕瑶看了他半天,没有说话。 被她这般看着,穆文中忽然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压力。 不过片刻功夫,他便是连呼吸都感到有些困难。 终于,夕瑶收回了目光,道:“你可以走了。” 穆文中再也忍受不住那股压力,转身冲了出去。 就在他踏出客栈的瞬间,一根箭矢自街角暗处射了过来。 若是放在往日,即便是这箭矢再快几分,他也有把握闪躲过去,可是现在,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贯穿自己的身体。 鲜血喷溅而出,散落满地。 他的喉咙已被洞穿,注定是活不成了。 但他却并没有倒在地上。 因为夕瑶已经冲了出来,伸手提着他的身体。 可射箭之人却早已没了踪迹。 穆文中喉咙里‘格格’的响,他挣扎着想说些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终于,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吐出了那句想说的话:“快——回去!” “去”字方一落地,穆文中便身子一软,彻底没了生气。 夕瑶的心沉了下去。 她此时才想到,若是云志先做了决定,不论是因何缘由,都不会只对她们下手。 “鬼医”那边同样会有人手。 他们不能有事。 夕瑶不愿他们有事。 简陋的茅草屋中,没有灯光,就更不用说人声了。 因为里面早已空无一人。 这地方她不熟悉,但蓉儿却很熟悉。 除了这三间茅草屋外,后面还有一个酒窖,也能勉强藏人。 待蓉儿寻到这里的时候才发现,酒窖中别说是藏人了,就连以往的藏酒也都不见了踪迹。 夕瑶却缓缓松了口气。 这世上没有人会在杀人的时候,还将酒也劫走。 同样的,也不会有人在仓惶逃脱之时,还不忘将酒也带走。 看屋里屋外并无打斗的痕迹,他们应是提前发觉不对,转移了阵地。 忽然,夕瑶的面色又变得凝重。 若是他们离开了此地,最有可能的去处会是哪里? 进城寻她! 穆文中的那句快回去,很有可能是针对自己的陷阱? 可若是如此的话,为何他们没有相遇?要知道,通往城中的道路仅有这一条而已。 忽然,一道声响自外面传来。 莫不是他们回来了? 夕瑶不敢耽误,立刻冲了出去,却又愣在了原地。 因为一个浑身是血,身上几乎没有好肉的男人倒在那里,挣扎着看向她。 宁言毕,这人竟是“夺命书生”宁言毕。 只是此时他早已没有了往日的风采,纵然是沿街乞讨的乞丐,也要比他潇洒万分。uu看书 .uukanshu.c 夕瑶咬了咬牙,伸手为他点穴止血,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会伤成这个样子?” 她紧握着拳头,上面的青筋都已凸起。 她很想问其他人的下落,却又怕得到那个最坏的答案。 宁言毕咳嗽两声,低声道:“我们遭到了袭击。” 夕瑶道:“云家的人?” 宁言毕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不只是云家,还有一个人。” 颜梓云涛看着宁言毕,眼中露出一丝同情,一抹愤恨,道:“谁?” 宁言毕道:“慕容流光。” 是他? 虽然心中早有猜测,但颜梓云涛却还是不愿相信,昔日好友竟会变成这般样子。 可夕瑶却有所怀疑,道:“纵然是他亲自出手,有老头与澹台衍在场,他怕是也极难讨到便宜,更别提将你伤成这个样子。” 宁言毕点了点头,道:“若是就他一人,纵然有云家奴役帮衬,我们也能应付,只是......” 夕瑶眼神一闪,道:“只是什么?” 宁言毕眼中积蓄着杀意,道:“只是——我们之中还有一个叛徒!” 夕瑶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道:“谁?” “就是......我!” “我”字还未落地,宁言毕手臂一抖,一杆判官笔便向着夕瑶的咽喉刺了出去。 他的速度很快,但却有人比他更快。 宁言毕只觉眼前寒光一闪,一柄峨眉刺就已刺穿了他的手臂,另一柄,则贯穿了他的肩膀...... 第79章 战 宁言毕从未见过蓉儿出手,自然也就不清楚她的身手。 等他清楚了,却已经太迟。 宁言毕没有反抗,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毫无机会。 夕瑶盯着他,冷冷道:“果然如此。” 宁言毕身子一颤,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脸难以置信,道:“你早就知道?” 夕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缓缓说道:“月许之前,就是你将‘药方’交到了赵啸天手上?” 宁言毕叹息一声,苦笑道:“不错,你果然都知道了。” 夕瑶却摇了摇头,道:“虽是知道了一些,却远没有你想的那么多。” 宁言毕愣了愣,他怎么也没想到,夕瑶居然会这般说话。 他看着夕瑶,道:“对敌手说实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夕瑶道:“我只是不喜麻烦而已。” 宁言毕道:“难道你说了实话,我就会告诉你什么?” 夕瑶眼神闪烁,道:“你我年龄相当,算是同一辈人。” 不知为何,宁言毕忽然生出一种毛骨悚然之感,他心中隐隐有些猜测,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夕瑶叹息道:“既然你我同属一辈人,想来你应该对我极为了解才是。” 她嘴角勾起一抹动人的笑容,道:“我可以使人痛苦哀嚎七日而不死,内中苦痛,想必你能想象的到。” 宁言毕不说话了,他确实了解夕瑶的手段,也实在没本事承受。 过了半晌,他忽然叹了口气,道:“你问,不过我不一定回答就是了。” 夕瑶点了点头,道:“这‘药方’是何人给你的?” 宁言毕道:“你心中应该清楚才是。” 夕瑶道:“慕容流光?” 宁言毕摇了摇头,道:“若是此事与他有关,我何至于落得如此境地?” 夕瑶呆了一下,忽然,她脸上露出种很奇怪的表情,慢慢地接着道:“难道是......无不同?” 宁言毕点了点头,他正要说话,却听闻一个男声道:“原来如此,原来你也着了道。” 宁言毕立刻顿住了,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因为他已看到一个男人自树后走了出来。 能够将宁言毕吓的变了脸色的人,这世上本就没有几个,而此人夕瑶与颜梓云涛也都颇为熟悉。 他究竟是谁? 这人懒洋洋地站在树下,他穿着一身白衣,腰间随便系着跟白色丝带,手中提着一柄旧剑。 慕容流光! 这人正是慕容流光! 他走起路来还是东摇西晃,不住的打量着四周,却唯独没有看向她们。 可他却又径直走了过来,走到她们的身前。 宁言毕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脑海中只剩下那句话,“原来如此,原来你也着了道。” 为什么用“也”?难道他也是身不由己?又或者,他也是...... 颜梓云涛冷冷地看着他,她虽是一庄之主,却一向独来独往,甚少有要好的朋友,慕容流光就是其中关系最好的一个。 可是现在,他非但要陷害夕瑶,还要将自己也拖进泥潭。 她忽然觉得他像是变了个人,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她虽然一心都放在慕容流光身上,但他却连看也未看她一眼,仿佛眼前根本就没有她这个人一样。 夕瑶站直了身子,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道:“我从未想过,你还敢来见过。” 她忽然觉得慕容流光有些奇怪,他身上气息反复,这分明是练功出了岔子,即将走火入魔的表现。 夕瑶很清楚,他练的乃是最正宗的内家功夫,根本没有什么捷径可寻,自然也就不可能出现什么走火入魔的情况。 可是现在...... 他却分明有些不对。 她不清楚慕容流光为何会如此,她也不想清楚。 慕容流光摇了摇头,道:“若是可以,我也不想再来见你,至少不是这个时候。” 他忽然扬了扬手中的旧剑,道:“这柄剑是数年前郭矮子打造,却想不到竟成了最后一柄。” 夕瑶默然半晌,道:“蓉儿与我说过他的死状。” 慕容流光身子轻轻抖了抖,道:“哦?” 夕瑶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道:“他是死在程老前辈手上,而程老前辈的目的,便是灭口。 灭了阿彦的口。” 慕容流光的表情冷了下去,盯着手中的旧剑,道:“是吗?” 夕瑶眉头紧蹙,道:“你不知情?” 慕容流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无所谓的事,便不存在知不知情。” 他看向夕瑶,面目逐渐变得严肃,道:“我早就知道,我已不是你的对手。” 慕容流光眼中露出一抹追忆的目光,缓缓说道:“自三年前,落花庄一役后,我就知道,我终其一生也难以是你的对手。” 话里藏刀,u看书 wwuukash.cm伤的不是夕瑶,而是自己。 作为剑客,面对一个自己永远无法超越的对手,这让他感到无比的痛苦与苦闷。 他的眼神逐渐冰冷,周身似有杀气凝聚,道:“‘大漠孤影’关成元、‘张狂妄行’庄伯明、‘如影随形’苗子容,这三人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高手,却连你一招都接不下。 这样的威风,当真是无人能敌!” 夕瑶眉头皱的更深,开口道:“你要与我动手?” 她说的很慢,却说的十分清楚。 谁知慕容流光居然点了点头,道:“不错。” 他向着四周看了看,道:“我看此地就很不错,我们就这里动手如何?” 闻言,颜梓云涛顿时大急,蓉儿却表现的有些没心没肺,只是提着宁言毕走到一旁,为两人让出位置。 夕瑶眼睛盯着他看了半天,缓缓摇头,道:“今日,我不会与你动手。” 慕容流光似是早已料到会是如此结果,却还是问道:“为何?” 夕瑶认真道:“你气息不稳,明显是练功出了问题,若是此时动手,你绝无一丝获胜的可能。”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道:“这世上能与我动手的本就没有几个,此时的你太过无趣,我等你恢复过来。” 她这话说的很不留情,甚至有些嚣张,但在场之人却都清楚,她说的就是事实。 慕容流光叹息一声,喃喃道:“纵然如此......我却也只能出手。” 他话音未落,便已挺剑刺了出去...... 第80章 流剑 剑影飘忽,树林中已充满了杀气。 夕瑶身子一转,已是一指点了出去。 她虽未用武器,但那冲天的杀气,却将慕容流光的剑意压了下去。 慕容流光心中竟生出了一丝寒意。 她虽隐居三载,但身上的杀气却更胜以往,那滔天的凶意,竟宛如实质般的刺痛他的肌肤。 虽然如此,但刺出的剑却没有回头的道理。 慕容流光的手握得更稳,这剑虽然破旧,却已跟了他数载,本就是杀人无数的凶器! 既是凶器,本身就带着凶杀之气! 握着它,慕容流光便感到周遭的杀气都淡去了几分。 忽然,一道剑影自旧剑上飞出,宛若一道劲气,却远比劲气来的锋利。 剑影一闪,便已斩在了夕瑶的手指之上。 剑气! 心中想到这个名词,蓉儿的脸色也不禁变了几变。 这种招式在武林中传说已久,但却没人亲眼见过。 寻常高手能挥出剑芒就实属不易,更不用提这等神仙手段! 夕瑶两人相隔超过十米,但剑影却瞬息间便到了她的身前。 一声炸响,一个深坑便出现在夕瑶脚下! 慕容流光竟已达到这般境地? 夕瑶抖了抖手指,道:“有些疼。” 慕容流光摇了摇头,叹息道:“果然,还是伤不了你。” 听了这句,蓉儿悄然松了口气。 虽然她依然为剑气感到震惊,但只要他伤不到自家小姐,一切便显得不那么重要。 颜梓云涛也已瞪大了眼睛,她与慕容流光相交多年,却不曾想过他的剑术已到了这般境界! 宁言毕却是眼神闪烁,心中暗道:这样的剑术简直骇人听闻,相隔数丈便可驱剑气伤敌,他慕容流光未必就没有胜算。 果然,夕瑶叹息一声,道:“你错了,能让我手指感到疼痛,这一剑若是劈到它处,便足已让我流血!” 蓉儿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心中暗道夕瑶怎能说了实话! 慕容流光冷冷道:“你不该说出来。” 夕瑶道:“我不说,你就会退去?” 慕容流光摇了摇头,道:“我说过,今日,你我必有一战。” 夕瑶道:“那我说与不说又有何区别?” 此时,双方相距不过十米,这是个极为不妥的距离。 因为不论是“琼花掌”还是“瑶天指”,都打不到那里,但剑气却可以轻易越过这段距离。 忽然,慕容流光动了。 他手臂一挥,手中的旧剑便化作一团光影,数道剑气同时飞出,仿若蛟龙出海,直奔夕瑶周身刺去。 剑气的速度远超常人所想。 这才就是“流剑”!见者必死的“流剑”! 这已不是试探,这是双方交手的第一招,也是最重要的一招! 似他们这等高手,若是不能就此抢占先机,便只有败亡这一种结果。 夕瑶没有退,因为她不可能快过剑气,却也没有似以往那般硬抗,而是向前冲了出去。 她的身子竟像是没有了重量,飞速“飘”了起来。 按理说人在空中没有借力之地,绝无办法变幻身形躲闪攻击。 但夕瑶却偏偏就像朵云一样,在数道剑气之间“飘”了过去。 这一招颇为凶险,但凡有丝毫闪失,她便死无葬身之地! 就在这刻不容缓之际,她的人已飞身钻了出去,到了慕容流光身前。 慕容流光眼神闪烁,手臂用力一抖,剑尖处便“嗖”的一声,窜出一道半尺长的青芒。 这是剑芒,是寻常剑道高手梦寐以求的境界。 待夕瑶落地的瞬间,眼前青芒闪烁,剑芒已迎了上来。 慕容流光算的很准,下手也够狠。 只听“铮”的一声,剑刃便已停在了夕瑶眼前,因为一根手指将它阻了下来。 “流剑”始终未能破了“瑶天指”,蓉儿总算心安了几分。 夕瑶忽然变指为掌,拍到剑身之上。 慕容流光只觉虎口一痛,险些松手将剑丢了出去,纵然他握住了,剑锋也已偏到了一旁。 夕瑶身子一转,手掌便印在了他的胸口。 她这手似白玉,内含劲力却刚猛如山崩,一旦内劲吞吐,便有摧枯拉朽之功。 但她却停了下了。 因为慕容流光的两根剑指,也到了她身前! 两人就像是石化了一样,都停在这一瞬间。 其余人就这么看着,谁都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夕瑶收回手掌,缓缓后退两步,道:“果然,你既已能剑芒外放,又练成了剑气这般绝学,又怎会拘泥于剑器之上。” 慕容流光却摇了摇头,道:“可惜,还不到火候。” 他面容有些凝重,道:“倒是你的‘琼花掌’,远比‘瑶天指’凶横的多!” 两人都不再说话,因为实在无话可说。 慕容流光叹息一声,剑已归鞘,转身向着树林深处走去。 夕瑶道:“不打了?” 慕容流光头也不会,u看书ww.ukanshu 只是摆了摆手,道:“既然没有结果,又何必僵持下去?” 夕瑶眼神闪烁,道:“可我们却有三个人?” 慕容流光道:“我若想走,你们依然留不下我。况且,你们早已没有时间再浪费到我身上。” 说完这最后一句,他人已到了很远的地方。 忽然,一道惊呼声响起。 夕瑶闻声望去,却见蓉儿正摇晃着宁言毕的身体,急促道:“你怎么了?快醒醒。” 夕瑶立刻凑了上去,道:“怎么回事?” 蓉儿站起身子,有些不知所措,道:“小姐,他好端端的,不知怎么的就突然死了?” 夕瑶眉头紧蹙,伸手在他胸口摸了摸,道:“他已自断心脉而亡。” 颜梓云涛不解道:“自杀?这是为何?” 蓉儿道:“方才我们的心神都在小姐与慕容——贼子身上,他本是有机会走掉的。” 颜梓云涛道:“可他却选择了自我了断。” 夕瑶道:“这般说来,对他而言,死是最好的解脱。” 颜梓云涛默然半晌,道:“何故如此?” 夕瑶沉思不语。 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看向蓉儿,道:“取你的峨眉刺来?” 蓉儿手腕一抖,一柄钢刺便落到了手里。 夕瑶接过峨眉刺,将宁言毕的胸口划开,一看之后,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道:“果然如此,他早已中了那毒......” ...... 第81章 原委 颜梓云涛满脸疑惑,道:“什么毒?” 夕瑶让开身子,道:“你自己看吧。” 颜梓云涛眉头紧蹙,上前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的一片惨白,道:“怎会如此?” 宁言毕的肌肤内里竟都是黑的,只有表皮还保持着人色。 蓉儿吓的惊呼一声,道:“这人是怎么回事?怎么都黑透了?” 果然是黑“透”了,宁言毕的内脏鲜血也都是一片漆黑。 颜梓云涛似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脸惊容道:“他中的是——转心丹?” 夕瑶苦笑一声,道:“除了此毒,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何种毒药能造成这般结果。” 颜梓云涛疑惑道:“可——究竟是谁?竟能下如此毒手。” 夕瑶眼神闪烁,叹息一声,道:“只怕是他了。” 颜梓云涛道:“谁?” 蓉儿试探道:“隔墙有耳,无不同?” 夕瑶点头,道:“正是此人。” 颜梓云涛不解道:“为何?” 夕瑶道:“就是他给慕容流光传递的消息,同样是他与楚阳王取得的联系。” 颜梓云涛道:“你是如何知晓此事?” 夕瑶道:“听来的。” 颜梓云涛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下去。 她相信夕瑶的判断,既然夕瑶决定相信那人的话语,那么不论他是谁,颜梓云涛都会选择相信。 忽然,一道苍老声自林中响起,道:“你说的不错,下毒的正是无不同!” 这人白发白眉,面容不怒自威,正是云家家主——云志先。 夕瑶目光四扫,却神色不变,只是淡淡道:“今天真是邪门,怎么对头们都一一找上门来?当真认为小女子好欺负不成?” 云志先摇了摇头,沉声道:“老夫并无此意,事实上,此事牵扯上小姐实属误会一场。” 夕瑶轻笑一声,道:“你们云家给我找了这般多的麻烦,岂是一句误会所能化解?” 云志先道:“不论小姐相信与否,我最开始的目标只是慕容流光,即便是后来构陷澹台衍,也不过是一种手段。” 夕瑶淡淡一笑,道:“您老今夜前来,不会只为说这些没用的屁话吧?” 她这话说的很不客气,甚至是十分粗鄙,但云志先却没有感到丝毫不妥,因为她有这样的本事,也有要了他命的手段! 云志先只是看着她,也不说话。 夕瑶不动,他也不动,两人竟似石像一般,就这么站着。 不知过了多久,云志先终是叹息一声,道:“人老了,时间一长,竟有些站不住了。” 颜梓云涛心中不觉有些好笑,能逼的一庄之主说出这等话来,也算是她的本事。 她轻咳一声,提醒道:“时间怕是不多了。” 夕瑶叹了口气,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云志先自己也有些沉不住气,道:“小姐之前所言不差,宁言毕正是遭了无不同的毒手,才会身中此毒!” 夕瑶道:“我为何要信你?” 云志先默然半晌,忽然解开自己的衣服,将胸口露了出来,道:“因为我也中了此毒!” 此话还未落地,他手臂一抖,手掌中便多了一柄匕首。 光影一闪,匕首就在他胸前划出了一道伤口。 一股鲜血喷溅而出,竟比墨水还要黑上几分! 夕瑶忽然动了,她竟快似闪电。 只见人影一晃,她便到了云志先身前。 云志先心中一惊,下意识地跟着动了,身子飞速向后退去! 谁知夕瑶忽然出掌,脚下猛地一变,任谁也看不清她的身法,只觉她身子一晃竟忽然追了上去。 只听哧的一声,云志先就已被击中。 他脸庞一涨,竟变的红润起来,却又一闪而逝,变的铁青一片。 夕瑶喃喃道:“果然如此。” 云志先此时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不过是出手检验中毒的真伪而已。 他苦笑一声,道:“真想不到,老夫居然也会有被人强迫验伤的一天。” 颜梓云涛也凑了过来,喃喃道:“若是云老所言不虚,那可真是个天大的坏消息。” 蓉儿不解道:“这是为何?” 夕瑶叹息道:“‘隔墙有耳’无不同本就是个包打听的角色,人脉之广无人能及,若是连云庄主与宁言毕这等高手都已中招,那这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只怕大半也都遭了毒手。” 云志先眼神闪烁,道:“这却也未必。” 夕瑶道:“此话怎讲?” 云志先道:“此毒霸道,炼制之法自然也极其艰难,而且药材难寻之极,所以无不同并未能大量炼制。 况且,中毒之人必须定期重复服用此毒,否则就是周身奇痒难耐,皮肤撕裂而亡! 所以,他并也未能将药尽数散播出去!” 颜梓云涛大喜,道:“这般说来......” 未等她将话说完,云志先就点头说道:“不错,uu看书 .uunshu.om据我所知,算我在内,身中此毒者也不过五指之数。 其中便包括了宁言毕与老掌柜!” 夕瑶沉思片刻,道:“为何要与我们说这些?” 云志先道:“合作。” 他四下看了看,确认此地没有旁人,才缓缓说道:“你乃三绝之一,又杀了无不同的子侄,他绝不会放过你。 他想你死,我也不想他活,索性就合作一二,一同除去这武林祸害!” 夕瑶却是轻笑一声,道:“是否合作暂且不谈,若是我将那无不同出掉,你当如何?莫要忘了,你身上可还中着剧毒!” 云志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你可知道,为何今夜宁言毕会忽然出手?” 夕瑶道:“为何?” 云志先道:“为了那张兽皮?” 夕瑶不解道:“嗯?” 云志先解释道:“那上面记载了此毒的解法!” 夕瑶心中惊骇,但面上却不动声色,道:“你是如何知道的此事?那解法就是如何到的宁言毕手里?” 云志先一窒,他摇了摇头,道:“上面记载这此毒的解法,这是宁言毕亲口所言。 可若要问他是如何拿到的,我却是一无所知!” 他穿好衣物,缓缓向后退去,道:“老夫已将事情如实相告,是否合作,全凭小姐的意思。 另外,小姐千万多加小心,近来恐有要事发生!” 话音未落,他已展开身法,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 第82章 找上门来 慕容流光坐在窗边,吃着桌上的小菜,道:“我本是个孤儿,没想到居然会有和人称兄道弟的一天。” 张一念道:“有我这个兄弟,想来应该不会给慕容兄丢脸。” 慕容流光道:“是福气才是。” 张一念却是摇了摇头,道:“老头子忽然撒手人寰,我这日后的日子怕是不会那么好过了。” 慕容流光眼中露出一抹自嘲,道:“兄弟说笑了,以老掌柜生前积攒下的财力与人脉,只怕还没人敢与你为难。” 张一念道:“这却未必。” 慕容流光笑道:“哦?此话怎讲?” 张一念也笑了,道:“这世上,可还有个‘瑶天指’!” 慕容流光苦笑一声,叹息道:“我依然不是她的对手。” 这是他这些年来唯一的一次苦笑,他的心情也的确很不好。 苦练三载,他的“流剑”已从剑芒练出了剑气,却依然不是她的对手。 若是拼命,或许可同归于尽,但他却如何也不会如此。 就在这时,一小厮跑了进来,躬身说道:“公子,小姐到了。” 张一念道:“带她进来。” 小厮面露难色,道:“她不肯进来。” 张一念不解道:“为何?” 小厮道:“小姐的原话是:方才动过手,身上沾染了血气,唯恐惊扰了公子。” 慕容流光眉头紧皱,暗道此女架子倒是不小。 张一念却苦笑一声,道:“哎,就爱耍些小孩子脾气。” 他拱了拱手,道:“慕容兄请便,小弟去去就回!” 慕容流光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却忽然眼神一凝,道:“看样子,兄弟是不必下去了。” 慕容流光不说,张一念就已知生出了变数。 否则,怎会有这般重的杀气。 杀气就是从她身后那人身上散出来的。 凡已成名的武林高手,都是双手染血之辈。他们杀人无数,身上自然沾染了浓厚的煞气。 他很高,却很瘦,脸色有些苍白,还少了条手臂。 他的神情有些疲惫,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两鬓便已生出了些许白发。 可他的腰却挺得很直,就如他的刀一样,眼神中也充斥着刀意。 见了他第一眼,慕容流光就明白,今日注定不能善了。 他认识此人,正是他斩断了人家的手臂。 这人自然也看到了他,或者说,他的目标一开始便是慕容流光。 慕容流光微笑道:“几日不见,卓兄风采依旧啊。” “托你的福,勉强还动得了身。” 卓重脸上没有表情,声音却冷到了极点。 慕容流光摇了摇头,道:“我不明白卓兄的意思。” 卓重冷哼一声,道:“少装糊涂,我问你,你是几时下的毒?” 慕容流光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道:“怎么?药效发作了?” 卓重脸色一会青,一会白,他深吸一口气,道:“告诉你也无妨,不错,三个时辰前,药效便已发作!” 张一念心中颇为疑惑,面上却不露分毫。 慕容流光盯着他,眉头紧紧皱成一团,道:“这不可能,此毒极为霸道,既已发作,便要折磨你一天半夜才肯罢休,若是你当真是三个时辰前毒发,此时就绝不会站在这里!” 卓重嘴角勾起一丝冷笑,道:“莫要忘了,我身边还有个‘鬼医’!他老人家虽然无法解毒,却也能将其苦痛暂时压制下去!” 慕容流光默然半晌,道:“原来如此。” 他目光向着四周看去,却并未发现什么不妥,道:“他们呢?人在哪里?” 卓重摇了摇头,道:“不知,但是肯定不会在这里。” 慕容流光笑道:“那,你为何要来此地?” 卓重眼睛盯着他,身上的杀气更甚,道:“杀你!” 慕容流光笑了,他原以为卓重此行意在解毒或归顺,现在看来,到是他有些自作多情! 他盯着卓重的那条断臂,道:“先不提你是否杀得了我,就算让你成了此事,你要如何活下去? 要知道,若是我死了,你便再找不到丹药来压制毒性! 虽说‘鬼医’这次帮了你,但是下次,他却未必能再帮得上你!” 卓重道:“我知道自己绝非是你的对手。 可若是不能杀你,便要受制于你。 我是刀客,决不可能屈居他人之下,否则这刀道便是走到了尽头。 若是如此,我宁可一死。 所以,我必须杀你,纵然是以命相博,也在所不惜!” 他这话是越说越快,越说越决绝。 说到最后,竟已是浑身的杀气,竟似要立刻动手的样子。 慕容流光却丝毫不觉意外,叹了口气,道:“果然有刀客的样子,倒是可惜了我那药,若是用在他人身上,岂会有这种麻烦?” 卓重道:“只可惜,uu看书 .uukanshu.co 这世上并没有后悔药卖。” 慕容流光道:“其实你可以选择自我了断,或许还能少受些苦痛。” 卓重却道:“你怕了?” 慕容流光眼神闪烁,道:“我只是不想平白浪费气力。” 卓重道:“只可惜,你没有选择。” 说着,他手掌微微用力,云馨悦的脖子瞬间流出一滴血珠。 张一念心中愤恨,但脸上却丝毫不动,道:“此事乃是两位间的私事,实在不该牵扯到贱内。” 卓重只是盯着慕容流光,并不开口说话。 张一念叹了口气,语气也冷了几分,道:“慕容兄,你惹出来的麻烦,不该由我来承担吧。” 慕容流光轻笑一声,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道:“既然你一心寻死,那我便在城外等你!” 这“你”字方才出口,他便从二楼一跃而下,直奔城外而去。 眼见于此,卓重也不做停留,跟着追了出去。 忽然,云馨悦的眼神变得阴狠起来。 她的手臂微微抬起,手中也多了几根银针。 就在她正要出手之际,张一念却挡在了她的身前,微微摇头,道:“莫要出手,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 云馨悦气的脸颊绯红,道:“你几时变得如此胆怯?” 张一念摇了摇头,道:“并非胆怯,事实而已。” 云馨悦白了他一眼,却并未胡闹下去,因为她清楚,淑女绝不能在人前落了他人的面子,尤其是对自己的男人,就更是如此...... 第83章 以命驭刀 树林中无人开口说话。 树林外也无人出声。 两人就这么站着,静静地看着对方。 不知过了多久,慕容流光忽然叹息一声,道:“其实‘瑶天指’身上就带着解药的方子,你可以找她帮你解了此毒。” 卓重却冷冷道:“如果我能杀了你,自然会去找她。” 慕容流光似是笑了笑,道:“你不信我?” 卓重点头道:“不错。” 慕容流光道:“为何?” 他掂量着手中的旧剑,淡淡说道:“这毕竟关系到你的生死,若是我说的是实话,你便不用与我拼命,还能解去此毒。 不论如何,你都应该尝试一二才是。 毕竟,这世上没有人是不怕死的。而与我交手,你却是必死无疑!” 卓重眼神闪烁,道:“你又是否怕死?” 慕容流光道:“不怕。” 卓重道:“为何?” 慕容流光脸上露出一抹追忆的神情,道:“只因我已死过,而且还不止一次。” 无论是什么人,只要他还喘着气,就绝不可能是个死人,就更不用提死过了几次了。 但卓重却也明白,有些人,经历过某些事,就是死了。 如同他,如同慕容流光! 他心中忽然生出一股倦意,想要就此睡去。 他明白,这是“鬼医”的手段,但却也已走到了尽头。 卓重笑了。 慕容流光眉头紧皱,道:“你在笑?” 卓重道:“你若是不聋不瞎,自然能看的出来,也能听的到。” 慕容流光道:“为何?” 卓重道:“因为我本就没有时间,居然还在与你浪费口舌!” 慕容流光忽然感到有些心悸,因为卓重的确抱了死志。 除了夕瑶之外,他从外在别人身上感到威胁,就不用说是这样的半废之人! 卓重看着手中的刀,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喃喃道:“你当真是个剑道奇才,旁人数十年才能练到的境界,你不过十数年就已达到。 我知道上次你并未用出全力。 我也清楚自己绝不是你的对手。 但我却依然决定一试,你可知道为什么?” 慕容流光暗自加了小心,道:“为何?” 卓重定定地看着他,缓缓吐出两个字,道:“磨刀!” 他缓缓扭动着身子,似乎要活动筋骨,可他手中的刀却快如电光般地劈了出去。 慕容流光没有动,也没有闪躲,因为他心中清楚,无论他怎么变动身法,都绝对躲不过这一刀! 他能做的,唯有出剑。 几乎是在瞬间,刀锋便已到了慕容流光眼前,哪怕卓重不再不用力,只是松开手掌,重刀都能将慕容劈成两半。 看他却退了,飞速地到数丈之外。 张一念正带着云馨月及一干手下在远处观望,但却谁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只有卓重自己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 就在他即将劈中慕容流光的瞬间,忽然感到一股难以形容的寒意,到了他的手腕前。 若是他不退,这仅剩的一只手怕是也要保不住了。 慕容流光虽也来不及躲闪,但却能避过要害,但是那条左臂却是费了。 一条手臂换一个手掌,怎么看都是笔划算的买卖,但卓重却仅剩一个手掌,若是就此换了,他便再没有杀死慕容流光的机会! 所以他只能退! 旧剑被慕容流光握在手里,杀气几乎凝成实质。 只是杀人无数的刽子手,身上才能带着这样的杀气。 慕容流光,就是江湖中最有名的刽子手。 不待卓重站稳,他就已追了上去。 两人曾交手数次,双方之间也都互相了解,这打起来也就更加谨慎,更加凶险。 不过眨眼间的功夫,两人便已拆解了数百招,却依然未能分出胜负。 这两人出招之快,招式之精妙,简直闻所未闻。 云馨悦看了几眼,心中不觉生出偷学之意,便暗暗记下他们的招式,准备回去后再好生琢磨。 可她还没记下几招,就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胸口生出一股闷气难以抒发出来。 张一念看出她的不对,连忙伸手点到她身前的几处大穴之上,云馨悦顿感舒适了些。 她看向张一念,眼中满是骇然,道:“我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 张一念满脸严肃,淡淡道:“功夫不到,就妄想偷学,若不是我发现及时,你此时早已入了岔路,进了魔道!” 云馨悦也是一阵后怕。 她自负天资过人,从小不论学习何等功夫,都是一看便会,一练就通。可是这次,她却是满头雾水,根本看不懂分毫。 忽然,场中却又生出了变化。 两人拆解过四百招后,卓重逐渐力竭,攻势也不再那般激进,锐利。 这不只是内力的差距,还是以一敌二的问题。 他毕竟少了个手掌,也就凭空少了诸多变化。 能撑到现在,uu看书.ukansh 已是他的极限。 但是卓重不甘心,他心中清楚,慕容流光还未用尽全力。 他的实力,远不止表现出的这些。 纵然自己杀不了他,也要为其留下些损伤,以便日后有人能结果了他。 卓重狠狠咬了咬牙,忽然飞身后退,与慕容流光拉开了距离。 慕容流光轻轻出了口气,笑道:“如何?你就只有这些本事?” 卓重冷冷地看着他,淡淡道:“像你这般了不起的人物,我果然是如何也赶不上。” 慕容流光道:“你本就不该来找我。” 卓重道:“你不论是内力之深厚,还是剑招之精妙都远远在我之上,所以就此断定必能胜过我?” 慕容流光缓缓说道:“难道还能有何意外?” 卓重道:“不错!” 他眼睛盯着慕容流光,一字字道:“剑法练至最高境界,便可催生剑气,杀敌于十数丈外。 刀招也同样可以!”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慕容流光变了脸色。 他能修出剑气,纯属机缘巧合,内中还有些许侥幸的成分。他实在不敢相信,还有他人也能做到! 卓重道:“要练成这等功夫,非内力高绝者不可,若是没有近百年的苦功,是万万做不到的。 我自然也不能做到。 所以——我只能以残命驱刀!” 他大喝一声:“刀!” 喝声中,他手中的重刀竟发出耀眼白光,一道数丈气刃凭空浮现,向着慕容流光斩了下去! 第84章 败亡 树林内依然无人开口。 树林外也依旧没人说话。 所有人都看傻了眼,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他们! 忽然,“咔”的一下,卓重手中的重刀上出现一道裂痕。 裂痕自刀尖延伸,长不过一指,却异常碍眼。 云馨悦艰难地咽下口水,声音也有些颤抖,道:“如何?是谁胜了?” 她这一生都不曾想到,自己居然有看到这般神仙手段的一天。 若是这两人想要杀她,纵然是站在三丈之外,也能一招取了她的性命! 张一念则深吸口气,暗道自己小瞧了这天下英雄,这两人的手段,纵然是老掌柜在世,也稍有不及。 只是...... 他们之中,注定有一人会死在这里。 张一念看着云馨悦,低声道:“自然是慕容兄更胜一筹!” 云馨悦一双眸子盯着他,有些不解,道:“为何?” 张一念道:“慕容兄实力非凡,乃是以自身武学为根基,催发的剑气。 但卓重却有所不相同,他的刀气乃是其以残命相激,以他现在的状态,最多再出两刀,无论是胜是负,都必死无疑!” 闻言,云馨悦不觉有些欣喜,道:“如此就好,这般恐怖的对手,还是趁早死了的好。” 张一念点了点头,显得颇为赞同。 慕容流光盯着卓重,忽然一个踉跄,喷出一口鲜血。 他咳嗦两声,冷声说道:“顾三刀果然霸道,在下佩服!” 卓重却摇了摇头,道:“那已不是顾三刀!” 慕容流光点头,道:“却也不是流剑!” 卓重道:“我始终是及不过你。” 慕容流光笑了,他笑的很开心,也很自傲。 当然,他有这个资格! 慕容流光轻轻地道:“方才那样的刀气,你还能发出几刀?” 卓重道:“两刀,但我却只想用一刀。” 慕容流光脸色有些发青,道:“这般说来,你是要拼命了?” 卓重道:“从我见到你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开始拼命!” 慕容流光不说话了,他紧紧注视着卓重,紧紧盯着他手中的刀。 因为他心中清楚,接下来的这刀将何等的恐怖,何等的骇人听闻! 卓重笑了。 他伸手拂过刀身,温柔地像抚摸着自己的孩子。 他轻轻地道:“以无招胜有招,以无形胜有形,这是我仅有的选择。” 忽然,他手掌用力,重重地劈在刀身之上。 重刀顿时在刀身中央折断,刀尖插进了地里。 慕容流光眼神一跳,他握剑的手心竟有了些许湿润。 这是汗? 我竟会感到不安? 慕容流光狠狠咬了咬牙,他竟不在等待,忽然挺剑刺了出去。 他的手很湿,却很稳。 一丝丝寒意自剑柄蔓延至剑身,直至剑尖! 剑芒透剑而出,接着便是青白色的剑气! 这一剑,快若寒星。 森森剑气划破空气,到了卓重眼前。 但他却像是没看到一样,眼睛里只是手中的刀,手却随意的挥了下去!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在刀身与剑气接触的瞬间,一道更为恐怖的刀气猛然乍现,将其劈散! 剑气消散,刀气却丝毫不减,直奔慕容流光而去。 慕容流光站在原地,动也未动,闪也不闪。 因为他清楚,自己再快,也绝快不过刀气,唯一能做的,就是出剑! 他的剑看似极慢,但却能迎上刀气,点了过去。 两者相撞,全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忽然,旧剑之上出现了一道裂痕,然后飞速蔓延。 不过瞬息间的功夫,就蔓延到了整个剑身! 慕容流光脸色一变。 还未等他做出反应,旧剑便已化作碎片。 而那刀气也已是强弩之末,被他一掌拍散。 待他抬头看去,这才发现卓重早已没了气息,成了一具尸体...... 与此同时,茅草屋外,夕瑶目光冰冷,盯着两人打斗的方向沉默不语。 颜梓云涛也是一脸凝重,道:“不知是哪位同道,竟能达到如此境界。” 夕瑶眯着眼睛,轻轻地叹了口气,道:“不论他是谁,此时恐怕也已变作了一具尸体。” 颜梓云涛点了点头,道:“这般程度的决斗,任谁都不敢留手。” 夕瑶默然半晌,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回来了?” 颜梓云涛眼神一凝,目光扫过四周,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女声才在林中响起:“你是何时发现的?” 说着话,一道倩影自树后走了出来——正是失踪了的娜儿。 夕瑶笑道:“你来了,我就知道。” 看她的样子,就知澹台衍绝无危险,否则她绝不可能这般的轻松自在。 娜儿眉头紧蹙,有些不解:“为何?我自觉并未发出任何声响,你是如何发现的?” 夕瑶耸了耸鼻子,uu看书 .ukanshu.om 轻声道:“红花紫柳野蜂蜜,你身上这香味,纵然是相隔一里,我也能闻得明明白白。” 娜儿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真是生了个狗鼻子。” 她又接着道:“‘鬼医’遣我过来带你们过去。” 夕瑶笑道:“我就知道,那个老不死的绝没有这么短命。” 闻言,娜儿眼中不觉露出一抹悲意。 夕瑶眼神中也带着一丝凝重,道:“出了什么事?” 娜儿看向远方,缓缓道:“方才的打斗,你们都注意到了吧。” 夕瑶点了点头,却并没有说话。 娜儿叹息一声,一字字道:“其中的一方,就是卓重!至于另一方,我想不用我说,你们心中也都清楚才是。” 颜梓云涛与蓉儿都是一脸的惊讶,唯有夕瑶脸色暗淡,轻轻地道:“何故如此?” 娜儿道:“他中了毒,是连‘鬼医’都解不了毒。” 她瞥了眼宁言毕的尸体,淡淡道:“但他却与这个家伙不同,他是个真正的刀客,这是半分也做不得假的。” 夕瑶沉默良久,缓缓说道:“我们走吧,莫要再耽误下去。” 娜儿也不再多言,转身带着三女向着关外的方向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云志先忽然自树后走了出来。 他盯着几女离去的方向,喃喃自语道:“果然,还是瞒不住她。” 云志先犹豫片刻,终是叹息一声,道:“罢了,是福是祸,全凭天意......” 说完,他便转身向着城中掠去...... 请假说明 请假两天,准备收尾,好好构思下...... 另外,新书已发,《澹台旧案》,讲的娜儿和澹台衍的故事,会正常更新,谢谢支持! 说明 和大家解释一下,因为最近事情比较多,所以没有按时更新,毕竟不是全职,实在不好意思。 估计从下周一开始就能正常更新,并不是太监,请大家多担待,谢谢! 第85章 办法 屋中烛火摇曳,屋外树木萧然。 六个人,六张嘴,却没有一人开口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夕瑶叹息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张兽皮,丢到“鬼医”身前。 “鬼医”瞥了一眼,将它摊在桌面,道:“这是什么?” 夕瑶轻轻地说:“解药。” “鬼医”不解道:“什么解药?” 夕瑶道:“转心丸的解药。” “鬼医”心中一惊,脸上也变了颜色,眼睛紧紧盯着夕瑶,道:“你,你再说一遍,这是什么?” 不止是他,澹台衍与娜儿也是满脸惊讶,围了过来。 若是往日,夕瑶或许还会调笑几句,但此时她却没这个心思。 她深吸口气,道:“转、心、丸,听清楚了。” “鬼医”连忙趴在桌子上,细细查看,口中却是说道:“你有这张药方,怎么不早拿出来?” 夕瑶挑了挑眉,道:“我也是刚刚才得知这是解毒的方子。” 澹台衍眉头紧锁,道:“还请瑶小姐细说一二。” 夕瑶也不隐瞒,开口说道:“今晚,有三人去草屋找了我们。” “鬼医”目光闪烁,道:“其中定有一人是宁言毕。” 颜梓云涛点头,道:“不错,确有此人。” “鬼医”道:“结果如何?” 颜梓云涛瞥了夕瑶一眼,道:“撞上这个杀胚,还能有什么结果?” “鬼医”一掌将桌子拍的颤了三颤,一脸畅快道:“杀的好! 若非卓重发觉事有蹊跷,提前加了防备,恐怕此时我们都已死在了此贼手里! 这等奸贼,老夫恨不得将其抽筋剥皮,剁成肉泥,包成饺子全都吃进肚子里!” 闻言,几女同是一阵肠胃翻滚。 夕瑶瞪了他一眼,道:“呸,你这老鬼,什么时候能改改这吃人的毛病?” “鬼医”哈哈一笑,道:“几十年的毛病,这辈子怕是改不了了。” 他看向夕瑶,继续道:“三人已是说了一个,剩下那两位又是何人?” 夕瑶道:“慕容流光、云志先!” 听到这两人的名字,众人都是脸容一僵。 慕容流光自不必说,一手“流剑”独步天下,几人之中,除夕瑶外,便再无敌手。 而云志先乃是江湖第一世家的当家人,单是这个身份就足以吓退大半江湖中人。 最重要的是,他们都与夕瑶是敌非友,此时来见,定然是来者不善。 众人这心才刚提起来,却又原模原样的放了回去。 因为几女这幅模样,实在不像是吃过亏得样子! 娜儿眼睛转了转,道:“你们没动手?” 一听这话,颜梓云涛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道:“动手?如何能不动手?” 澹台衍问道:“两人?” 夕瑶道:“一人。” 澹台衍道:“慕容流光?” 夕瑶点头,道:“正是。” 澹台衍默然半晌,叹息一声,道:“他,已经到了什么境界?” 夕瑶眼睛盯着他看了半天,轻轻地说:“若论内力之深厚,你二人不相伯仲。 可若是生死相博,你或许能撑过百招!” 娜儿眉头紧蹙,不解道:“为何?” 夕瑶一字字道:“因为他已练出了剑气!”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本就安静的房间陷入一片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澹台衍轻轻笑道:“可他还是输给了你。” 说出这句话后,房间的空气又活泛起来。 至少在他们之中,还有人能应付慕容流光。 娜儿想了想,缓缓问道:“这慕容流光暂且不谈,那云志先来寻你做什么?莫不是也和你打了一架?” 夕瑶表情变得有些怪异,道:“没有,他说要与我们合作!” “鬼医”冷笑一声,道:“云志先可是条老狐狸,与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澹台衍却是问道:“他都说了什么?” 夕瑶三言两句就将云志先说的话重述了一遍,众人是越听越心惊,脸色也都越发的苍白。 待夕瑶说完,“鬼医”就急忙说道:“若是如此,我们必须将消息散播出去。” 闻言,夕瑶却是冷笑一声,道:“我们几人都是声名狼藉之辈,这消息由我们散播出去,谁信?” 她这话说的倒是不假。 澹台衍与娜儿身负咸阳血案,“鬼医”以人肉为食,颜梓云涛为人乖张,对头比朋友还多,蓉儿初出茅庐,没人会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至于夕瑶自己...... 杀过的人比在场所有人杀的加起来都多,这消息若是从他们口中散播出去,恐怕非但不会有人相信,反而会落得个诬陷名门的罪责! “鬼医”心中一急,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转着圈子。 娜儿正要说话,眼角余光扫过夕瑶,忽然笑了起来,道:“丘老放心,看姐姐坐的这般安稳,想来心中早已想出了什么解决的法子?” “鬼医”面容一喜,u看书 ww.uukanshu 连忙道:“此话当真?” 他虽看着娜儿,口中却是问的夕瑶。 夕瑶将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道:“这事看似麻烦,但解决起来倒也简单!” “快说,如何解决?” 夕瑶轻轻掰动手指,道:“那无不同的目的,无非就是借英雄大会的引子,将各路豪杰齐聚于此,将其变为自己的傀儡。 既然如此,那便有两个选择!” 颜梓云涛道:“那两个选择?” 夕瑶伸出一根手指,道:“第一,血洗云家,让这场大会无疾而终!” 娜儿脑袋摇的如同拨浪鼓,道:“不妥。 一来,云家乃是此地的地头蛇,光凭我们几人,就算能将其血洗,恐怕也要死伤大半。 二来,幕后黑手无不同还未现身,纵然云家被灭,只要他还活着,此事便不算了结!” 澹台衍则是问道:“第二个选择是什么?” 夕瑶嘴角带笑,手指轻轻敲打桌面,悠然道:“这第二种嘛...... 好说却不好做,只要我们几人跑上几趟,把那些收到英雄帖的人手脚打断,他们自然就无法应邀前来!” 提前将人手脚打断,让其无法应邀前来,这种办法也只有夕瑶能想的出来。 也唯有她能做的出来。 “鬼医”瞪着眼睛看这她,满脸骇然,道:“你这算是什么狗屁主意......” 未等他将话说完,澹台衍就轻轻附和道:“不错,确实是个有趣的法子......” 说明 和大家解释一下,因为最近事情比较多,所以没有按时更新,毕竟不是全职,实在不好意思。 估计从下周一开始就能正常更新,并不是太监,请大家多担待,谢谢! 明天更新 明天更新,预计完结,谢谢大家支持?? 第86章 戏前 初夏,艳阳高照。 这样的天气,不论人坐在哪里都会感到燥热难耐,却唯有一处例外——山林之中! 在林荫之下,无论何时,都会生出一股清凉之感。 邓柏良十分喜欢这种感觉。 他功夫霸道,招式刚猛,却很少有人知道,他其实是个平和之人,最是讨厌争强斗狠的麻烦事。 但现在,他却正要面对一件这样的事。 半月之前,一小厮将请柬送到他身前。 他只是瞧了一眼,眉头就紧皱了起来。 而这一皱,就是半个月。 但是今日,他这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心情也说不出的舒畅。 因为他见到了一个女人,一个旁人绝不想见到的女人。 倒不是说这人长得如何难看,正相反,她比这世上绝大多数女子都要貌美,只是她这个人十分麻烦,以至于认识她的人都不想和她有任何何牵连。 若是往日,邓柏良也不会想见这个女人。 但是今日不同,她或许能帮助自己解决麻烦,也有可能——她会带来一个更大的麻烦。 邓柏良一脸笑容的看着她,轻声道:“多年不见,楚小姐风采依旧。” 夕瑶却是摇了摇头,道:“你不说,我都差点忘记自己是姓楚的。 江湖人叫我瑶小姐多过楚小姐,以至于我自己都听习惯了。” 邓柏良伸手拍着额头,道:“你来找我,不会只是想纠正一个称呼吧?” 夕瑶似是笑了笑,也不兜圈子,直接道:“请柬收到了?” 邓柏良道:“半个月前就到了。” 夕瑶道:“你要去?” 邓柏良道:“我必须去,除非有什么理由。” 夕瑶道:“什么理由?” 邓柏良叹息一声,道:“比如身受重伤,或者身染顽疾之类的。” 他看向夕瑶,无奈道:“听你的语气,似乎你要去参加英雄大会?” 夕瑶嘴角上翘,道:“这是自然。” 邓柏良却是撇了撇嘴,道:“云志先那个老狐狸会这么不开眼?” 夕瑶也不生气,只是淡淡地说:“我并没有请柬。” 邓柏良脸色一僵,道:“多管闲事从来都不是你的行事风格。” 夕瑶点头,道:“我这个人最怕麻烦。” 邓柏良道:“可你依然要去?” 夕瑶道:“不错。” 邓柏良默然半晌,道:“这般说来,这场大会原本就与你有关?” 夕瑶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邓柏良瞪着眼睛看着她,一字字道:“那——转心丹现世,也是假的?” 夕瑶冷笑一声,道:“转心丹倒是不假,只是并非流落他人之手,而是幕后之人想借此机会,将你们一网打尽罢了。” “你说什么?” 邓柏良惊呼一声,满脸地不可思议。 夕瑶抬了抬眼皮,道:“你没听错,我也没说错。” 邓柏良怒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将此事散播出去?” 夕瑶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道:“谁信?” 邓柏良上下打量了她两眼,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坐到石凳上,喃喃道:“也对,你往日不修边幅,这等消息从你口中说出,确实很难让人相信。” 他看向夕瑶,道:“你打算怎么做?” 夕瑶道:“这场大会,我说什么都不会让他开起来。” 邓柏良眉头紧皱,道:“所以?” 夕瑶道:“我若是劝不动他们,就将他们的腿脚都给打断!” 她口中说着话,眼睛却已经盯上了邓柏良。 邓柏良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连忙说道:“且慢,以你我的交情,我肯定是相信你的。你......” 未等他将话说完,夕瑶就摆了摆手,道:“我本就没打算对你出手......” 邓柏良松了口气。 他这辈子从未怕过什么,却唯独惹不起眼前这个女人。 可就在他放松下来之际,却又听夕瑶说道:“可我毕竟是个女人,实在不适合在江湖上跑来跑去。 所以,只有麻烦小哥不烦辛劳,代我走上这一遭......” 她话还未说完,就忽然瞪大了眼睛。 因为......邓柏良已当着她的面,一掌打到了自己的小腿之上。 只听“咔嚓”一声,他的小腿便已折到一旁。 邓柏良疼的冷汗之流,却连吭也未吭一声,只是看向夕瑶,道:“瑶小姐,此事,小弟只怕不能代劳了。” 夕瑶深深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就此转身离去...... 咸阳,青山脚下。 往日,此时,这里早已被拳脚占满。 但是今日,却换成了小和尚的嬉笑声。 一群身穿青衫的男子围在四周,看他们的衣着打扮,似是同一门派。 场中,一壮硕男人倒在地上,在他身后站着澹台衍。 眼见男人倒地,周围人立刻一拥而上,将他搀扶起来。 男人看着澹台衍,uu看书 ww.uukansu 道:“为何不杀了我?” 澹台衍双手合十,轻轻道:“阿弥陀佛,我毕竟算是半个和尚,不能坏了规矩。” 男人又道:“那你又为何上门踢馆?” 澹台衍放下双手,冷冷地看着他,道:“可我毕竟不是真的和尚,看你不顺眼,便要出手教训你。” 说完,澹台衍便不再停留,转身向外走去...... 同样的事,也在其他四处同时上演。 只是与这两位不同,那些地方——都打的十分惨烈、十分凶险。 半月之后,济南城,云樵山庄。 山庄门口新树了两尊石狮子,表面镀着金漆,看着威严、气派。 云家的奴仆褪去了往日的装束,统一的白衣青衫,俨然有一派之尊的气势。 自三天前,城中百姓就知云家要办大事。 可与往常不同,喜好热闹的江湖流侠非但没人来凑热闹,反而远远地避开了此地,就像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一样。 云家虽也察觉出了不对,却没人放在心上。 今日,慕容流光早早到了这里。 大厅之内,除了他,便是云志先,云老爷子! 云志先品着杯中的茶,轻轻地道:“原本,我是想用你的死,脱了自己的干系。” 慕容流光嘴角露出一抹苦涩,道:“我知道,所以才会把她也拉进来。 不过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云志先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我们都错了,确实不该将她牵扯进来......” 第87章 戏中 若是往日,慕容流光绝不会想与敌人交谈。 但是今日,他却改了主意。 他看着云志先,轻笑一声,道:“我是孤家一人,消息向来就不灵通,但以云家在江湖中的地位,想必应该已经听到了些许风声才是。” 云志先瞥了他一眼,道:“慕容先生真是说笑了,在这济南城中,谁人不知你与张先生情同兄弟,他能知道的事,你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慕容流光却是冷笑一声,道:“云老还真会说笑,难道你当真认为像他那样的人,真的在乎什么兄弟情义? 若是如此,老掌柜恐怕就不会死的这般轻巧!” 云志先眼神一凝,道:“你的意思是——他知道?” 慕容流光道:“若是没有他点头,十二奇人又是如何得到的配方?那‘二红’可不是什么寻常毒药,说弄到就能弄到。” 云志先默然半晌,叹息一声,道:“自三日前,接连有消息传出,受邀之人先后遭遇贼人偷袭,不是身受重伤就是昏迷不醒,总之是不能按时前来!” “先后遭遇贼人偷袭?” 慕容流光轻笑一声,道:“能被您老看中邀请的,想来绝非是泛泛之辈,似他们这样的高手,居然都会身受重伤、昏迷不醒,那出手之人的功夫到底高绝到了何等地步?” 云志先头也不抬,轻轻地道:“就算及不上你,想来也是相差不远了。” 慕容流光道:“这般说来,是她们动的手?” 云志先道:“只可能是她们动的手!” 忽然,云家总管胡毅走了进来,道:“老爷,张公子与小姐到了。” 不知为何,当说到小姐的时候,胡毅脸上露出了一抹不自然。 虽然很快就隐藏了下去,却依然被慕容流光看在眼里。 慕容流光叹息一声,心中暗道:早知如此,当日便不该留下她的性命。 就在慕容思索之际,一男一女已自厅外走了进来。 女子先是对着云志先行了一礼,然后目光就转到慕容流光身上,道:“多日不见,慕容先生的功夫倒是越发深厚了。” 慕容流光却是淡淡一笑,道:“你笑起来的样子,还真是有够虚伪。” 此女正是云志先之女——云馨悦。 云馨悦听了此言,心中微怒,但脸上却不变分毫,道:“彼此,彼此。 慕容先生也同样虚伪的紧,否则,怎会惹上那等妖怪?” “妖怪?” 慕容流光眉头轻挑,轻轻地说道。 云馨悦嘴角上翘,道:“似她那样的人物,难道不是女妖怪吗?” “很多人都曾这么想她,却没有一人有胆子说出口。” 说话间,一老者自院中走了进来。 老者满头白发,面若重枣,身穿蓝衣,外面披着一件青衫,腰间系着根布带,上面还挂着一柄长剑! 见到老者进门,张一念等人纷纷脸色一变,唯有慕容流光满脸笑容,道:“老东西,你当真敢来?” 他脸上笑的真诚,灿烂,就像是多年未见的好友一般,让人倍感舒适。 别人或许听不出来,但云志先却是听出来了。 他——动了杀心! 云志先脸上的笑容,更深邃了几分。 老者眼睛盯着他,面容凝重,道:“为何不敢?” 慕容流光道:“不怕我杀了你?” 老者道:“你不敢。” 慕容流光轻笑一声,道:“这世上,还有我不敢的事?” 老者道:“以前或许没有,但是今后却是有了。 那万蚁穿心,骨断筋折的滋味,怕是不好受吧!” 云志先心中一惊,这慕容流光竟也中了此毒? 云馨悦却是心中一喜,她原本就对慕容流光有些忌惮,若是稍有不慎,便有可能死在他的手里。 可若是他也中了此毒,那日后便要受制于几,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慕容流光却是满不在意,道:“莫要忘了,解毒的药方也已流传出去,我未必就不能解了此毒。” 老者叹息一声,道:“从那女人手中拿到药方,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慕容流光点了点头,道:“不错,那女人确实可怕,但我却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老者目光闪烁,道:“正因如此,我才留你到现在。” 慕容流光却轻轻一笑,道:“也正因如此,我也没必要再留你下去!” 闻言,众人皆是心中一寒。 江湖三绝之一,天下绝无一人胆敢小窥! 若是慕容流光当真拼死,这屋中恐怕无一人能活。 老者沉默良久、良久,终是叹息一声,道:“你想要什么?” 慕容流光盯着他,一字字道:“解药。” 老者道:“用什么换?” 慕容流光道:“保你今日不死。u看书ww.uns ” 老者冷笑道:“你当我挡不住她?” 慕容流光道:“你若是能挡住她,便能挡住我。” 老者摇了摇头,道:“你与她不同。” “哦?” 慕容流光道:“何解?” 老者道:“你已存了死志,但她却是不同。 况且,我已在庄外安排了许多人手,你却是近在眼前,这又是更大的不同。” 众人了然,唯有慕容流光仰面大笑,竟似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老者脸上颜色一变,道:“你笑什么。” 慕容流光一边笑,一边道:“笑你愚蠢,你当真以为那些所谓的一流高手,能够挡得住她?” 老者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却忽然听到院外响起阵阵喝声,其中还夹杂了些许兵器碰撞之音。 慕容流光向外瞥了一眼,轻轻地道:“看吧,你的报应来了。” 老者却是道:“是你的报应来了。 那‘瑶天指’最想杀的,恐怕并非是我!” 慕容流光不为所动,道:“可我能逃,你逃得掉吗?” 忽然,一道喝声自屋外传来。 “逃?你慕容流光就逃得掉吗?” 话音未落,一道倩影便已入了这大堂之中。 见到此女,慕容流光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道:“你来的真快。” 此女不是别人,正是“瑶天指”——楚夕瑶! 夕瑶眼睛在两人身上扫过,道:“你们两个,今日谁都走不了......” 收到站段啦 昨天十分神奇的收到了签约站段,因为完结作品不能签约,所以暂停几天,明天邮寄合同,下周改状态后再把剩下的几章更完...... 第88章 交锋 老者看着夕瑶,虽然在笑,但眼神中却满是阴霾。 过了许久,他才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数年不见,瑶小姐还是这般的盛气凌人!” 夕瑶道:“你也一样,还是这般多的废话。” 老者盯着她,目中满是凶光,道:“你可知道,我苦苦支撑到如今就是为了杀你。” 他说的风轻云淡,但话语中的肃杀之意,却让众人生出一股寒毛耸立之感。 唯有两人表现的毫不在意。 一人是慕容流光,另一人便是夕瑶。 这两人一是存了死志,另一人却全当他是放屁! 夕瑶悠悠道:“这世上想杀我的很多,可他们却全都死了。” 老者淡淡道:“可我却不是他们,否则也不会站在这里。” 他口中说着话,双手却扣在一起。 只听“啪”的一响,数道身影便已出现在了大厅之中。 这几人有高有矮,有胖有瘦,但无一例外,均是这济南城中叫的上名号之人。 云志先目光扫过几人,脸上的笑容却越发深沉,道:“‘四方剑’陈文成、‘紫阳掌’俞彦才、‘风轻云淡’、‘骤风急雨’,你们八位倒是识时务之人啊。” 之前,这八人以云志先马首是瞻。可现在,他们却不再多看他一眼。 夕瑶看向老者,微微摇头,道:“无不同,你脑袋坏掉了不成?竟想用这些无名鼠辈对付我?” 这老者,便是“隔墙有耳”无不同。 话音未落,无不同还未开口,陈文成就脸色一沉,道:“你又是何方宵小,竟敢如此无理......” 他这“理”字方才出口,双眼就瞪得滚圆,因为夕瑶已经一指点了出去。 陈文成的名气虽不及其余几人,但一身功夫却也是刀尖上磨炼出来的,反应自然也不会慢。 在夕瑶出手的瞬间,他就已挺剑刺了出去。 慕容流光只是抬头瞧了一眼,就再也没了兴趣。 “四方剑”虽然精妙,却远远不及“流剑”。 若是“流剑”,夕瑶或许还会留心几分,可若换做是“四方剑”,却根本无法让她提起兴趣。 她的动作并非如何的快,只是脚下微微一错,就已避开“四方剑”的锋芒。 而她的手指,却已点在了对方的额头之上。 陈文成身子微微一震,一股热流就已自眉心流下。 他睁大了眼睛瞪着夕瑶,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世上在发生什么,也都与他无关。 不止是他,在场众人除慕容流光外,皆是骇的睁大了眼睛。 无不同盯着他,目中的怒气更胜,脸旁也逐渐变的扭曲,显然已是愤怒到了极点。 良久过后,他终是叹了口气,道:“方才所说之言,可还作数?” 他虽盯着夕瑶,话却是对慕容流光说的。 慕容流光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缓缓道:“自然作得。” 无不同道:“那你还等什么?这便出手吧。” 慕容流光走到无不同身前,淡淡道:“药!” 无不同眉头紧皱,却还是将一个瓷瓶丢给了他。 就在此时,俞彦才忽然身形一闪,伸手向着瓷瓶抓去。 云志先虽也有些意动,却并未出手争抢。 慕容流光嘴角轻挑,道:“不知死活的东西!” 他口中说着话,手臂轻轻一抖,旧剑便已出鞘。 俞彦才只觉眼前银光一闪,手臂便被齐根斩断! 大惊之下,他正要抽身后退,却忽觉胸口一闷,喉咙就已被刺穿了一个窟窿。 俞彦才双手抓住脖子,嘴巴一张一合,想要说话,却无论如何都发不出一丝声音。 瓷瓶也落到了慕容流光手中。 夕瑶摇了摇头,似是笑了笑,道:“无不同,你找来的这般帮手居然如此草包,方一出手就接连死了两人,当真真是可悲至极。” 无不同冷哼一声,道:“莫要张狂,他们或许抵不过你,但慕容先生却定能敌得过你!” 夕瑶冷笑一声,道:“若是他真能杀我,三年前我就已经死了。” 两人说话的功夫,慕容流光已将解药服下。 他看向夕瑶,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道:“小姐所言不错,只是......我或许敌不过你,但要拖住你,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夕瑶嘴角微微上翘,脸上忽然变得柔和了几分,道:“这般说来,你当真要与我动手?” 慕容流光默然半晌,道:“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夕瑶道:“你若离去,我不拦你。” 慕容流光道:“然后呢?让你们杀了无不同,今后犹如过街老鼠般的活在阴影里?像乞丐一样的讨生活?” 夕瑶摇头道:“就算你所做之事败露,也绝无人敢对你出手。” 慕容流光却是冷笑一声,叹息道:“登门挑战自然不敢,uu看书 wwuukansh.co但杀人却并非只有这一种手段。 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在下可不想惹得这一身麻烦。” 夕瑶歪了歪头,道:“即便你出了手,就不会惹得麻烦?” “哼!” 无不同冷笑一声,道:“你莫不是忘了老夫的存在?只要老夫出面,纵然是黑的,老夫也能将其说成是白的。 只要今日将你除去,他日便是你谋划的此事!” 他这“事”字刚说出口,身子就猛地向后退去。 夕瑶已然出手! 她的表情十分温柔,但眼神却极为可怕。 夕瑶不过是抬起手臂,无不同就已向后退去,但却还是晚了。 他根本没看清夕瑶脚下的动作,她就已出来到自己身前,抬指点了上去。 无不同厉声喝道:“此女甚是厉害,非我等能敌,慕容先生还请快些出手!” 喝声中,慕容流光已是挺剑向着夕瑶咽喉刺去。 他这一招快若闪电,若是常人绝无躲闪的可能,但夕瑶却不在此列。 她手腕一动,手指方向一转,就已点在了剑锋之上! 只听“铮”的一声,劲力外放,除夕瑶两人外,其余众人尽皆被震飞出去。 这名满天下的第一剑客,竟被震退了两步才止住身形。 无不同脸色变了一变。 旁人或许不知,但他却心中清楚,慕容流光手中的长剑虽然破旧,却当真是削铁如泥的绝世之锋。 有此利器在手,却仍是夕瑶占得上风,两者高下立现! 第89章 大战起 无不同四下张望,脸色阴沉不定,道:“散!” “是!” 众人答应一声,立刻四散而出,各自寻自己的对手去了。 至于无不同则躲在暗处,暗自观察着场中的变化、局势。 夕瑶虽将众人的动作看在眼中,却并未出手阻拦。 慕容流光则更为慎重,根本没有多看他人一眼。 在他眼中,唯有两物——夕瑶、手中长剑。 而就在刚刚,剑身之上又添一道破损,乃是被夕瑶硬生生点出来的。 慕容流光心中清楚,此女或比自己想象中的更为恐怖。 他看了夕瑶一眼。 夕瑶轻轻地说:“那日在出城外动手的,可是你与卓重?” 慕容流光默然半晌,缓缓点头,道:“不错。” 夕瑶看着他的眼睛,道:“不知那是怎样的刀,又是何样的剑?” 她本见过那柄剑,却一直没有见全,而那把刀,却已没有机会再见。 慕容流光轻笑一声,道:“剑,是杀人的剑,这刀,自然也是杀人的刀。” 话音刚落,一股剑气便自他的身上爆发出来,宛若锋利无双的宝剑一般,动人心神! 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身上自然带着这股气势,更不用说似慕容流光这般杀人如麻地剑客。 但他却忘了一件事。 在他对面的那位,乃是比他更为冷血、阴狠毒辣地女妖怪。 纵然他杀人无数,却也远不及夕瑶万一。 夕瑶的神情十分欢喜,嘴角上翘,双眉微微弯曲,眸子里却满是煞气,让人触之生寒! 慕容流光记得这幅表情,因为三年前他曾见过。 也正是那日,他险些命丧落花庄中。 正因如此,他才清楚,若是夕瑶露出这幅神情,便是说明她要动手杀人了。 慕容流光脸上逐渐没了表情,眼神却越发锐利。 忽然,他挺剑直直地刺了出去。 他的手没动,脚下却不断翻转腾挪,竟让人生出一种分不出他到底要刺哪里的错觉。 看到这一剑,夕瑶不禁想起三年前那一战。 那一次,她与慕容流光尽拼身法,侥幸胜过一局。但是这次,她却并不打算如此去做。 旧剑的锐利,慕容流光带来的压迫,极易让她在躲闪中耗去精力。 所以她并未闪躲,而是一指向着慕容流光的眉心点去。 慕容流光眼神闪烁,心中却暗暗叫苦。 夕瑶这般不闪不避的冲过来,虽会被自己一剑刺中胸口,但以她“天沐决”的功夫,绝不会就此丢了性命,但是自己却定会惨死在这一指之下! 无奈之下,慕容流光脚下一错,主动避让了此招。 而在两者交错的瞬间,他手腕下翻,手中长剑直向夕瑶的颈后刺去。 慕容流光此剑刺的乃是风府穴,这剑若是刺中,纵然夕瑶有“天沐决”护体,身子也必然会陷入刹那的僵硬,动弹不得,而这便是他寻找的机会。 慕容流光暗中劲力一吐,自剑尖处猛地射出一道剑气,向着夕瑶的风府穴射去。 只是——夕瑶怎会让他如愿? 在剑气临体的瞬间,夕瑶手臂一抖,竟诡异地折到身后,一指点在剑身之上。 慕容流光虎口一疼,剑身便偏了几分,剑气也擦着夕瑶的垂发射了过去。 不待夕瑶反击,慕容流光眼神闪烁,手臂猛地一抖,旧剑便向着夕瑶的脑袋急削而去。 夕瑶脚下一动,身子竟像是没了重量一样,远远地飘了出去,轻易将此招化解。 不过眨眼的功夫,两人已交手数招,且招招致命,内中凶险唯有两人心中清楚。 夕瑶看着慕容流光的剑,悠悠道:“这不是你的剑。” 慕容流光道:“这就是我的剑。” 夕瑶道:“流剑?” 慕容流光点了点头,道:“正是!” 夕瑶却是冷笑一声,道:“可我分明自剑中看到了刀影。” 慕容流光沉默良久,他轻轻抚过剑身,温柔的就像是摸着自己的爱人。 他缓缓说道:“不错,内中还藏着卓重之刀。” 夕瑶道:“既然如此,你也敢称其为流剑?” 慕容流光摇了摇头,道:“为何不敢? 那卓重既已败于我手,他所创武学自然也尽归我所有。” 夕瑶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道:“不愧是慕容流光,果然无耻!” “无耻”二字方才出口,慕容就已挥剑劈了下去。 这已完全不是剑术,分明就是刀招! 只是这剑气依然霸道,纵然是夕瑶也不敢已肉身硬抗。 无奈之下,夕瑶唯有依托身法躲闪。 刀法也好,剑术也罢,总之慕容流光招数之精妙,变化之多端,都已走到了尽头。 夕瑶的身法虽然鬼魅,uu看书 ww.uukansu.cm却也无法近得他身。 两人长久如此,竟成了场消耗战! 别院之中,其余诸人也尽皆战的火热。 与云志先相较的,乃是澹台衍、与云馨悦对敌的,乃是娜儿,与张一念动手的,乃是颜梓云涛、而拖住“风轻云淡”、“骤风急雨”这四位的,却是蓉儿。 蓉儿虽然年纪不大,长得也分外娇小,但动起手来却比澹台衍还要冷厉几分! “风轻云淡”、“骤风急雨”这四人也算是二流高手,联手之下却依然无法将其拿下,反而隐隐有落得下风的趋势。 “云轻”黎君安一剑逼退蓉儿,对身旁人低声说道:“这小女子究竟是何人,身手竟如此可怕?为何从未在江湖上听闻此女的消息?” “风淡”夏谌冷冷道:“此女乃是‘瑶天指’的贴身婢女,手段自然了得!” 就在此时,“急雨”侯嘉怡忽然低喝一声,道:“破!” 喝声中,“骤风急雨”同时挥出手中长棍,仿若蛟龙出海,棍影在空中编织成网,将蓉儿笼罩其中。 这两人乃是同胞兄弟,相依为命数十载,各中默契常人难以琢磨。 这棍影挥出,竟全然封住了蓉儿的退路。 但蓉儿却并没有退后半步! 她非但没退,更没有躲闪,而是用峨眉刺护住双臂,向着两人直挺挺地冲了过去。 只听“咔”的一声,峨眉刺已与木棍撞在一起,“骤风急雨”竟同时虎口一痛,脚下退后了半步。 而蓉儿也借此机会,进到了两人身前! 第90章 蓉儿的霸道 “骤风急雨”心中一沉,两人相视一眼,脚下同时一转,挥棍向着身前论去。 一棍扫向小腿,一棍直至面门。 两人配合甚是巧妙,不论蓉儿如何闪躲,总是要挨上一棍子,那时便是他们的机会到了! 只是——蓉儿却并未闪躲,依然是直直地冲了过去。 只听“啪啪”两声脆响,两根长棍便已落到了蓉儿身上。 “骤风急雨”却忽然脸色大变。 这两人内力修为虽然一般,但全力施展之下,却亦有分金断石之功,这一下若是打中人身,必然会落得个骨断筋折的下场。 可方才两人打中蓉儿,这折倒是折了,只是折的却并非是蓉儿的手脚,而是两人手中的长棍! 两人心中一凛,也不多言,纷纷抽身后退。 但蓉儿却不给他们机会。 不过眨眼的功夫,她就已刺出了七八刺。 蓉儿这招式颇为狠辣,招招刺向要害,而且她出手乃是左重右轻,与常人功夫路数全然相反,倒也让“骤风急雨”手忙脚乱了一番。 恰在此时,一道光影忽在一旁刺了过来。 光影本体乃是柄剑,剑的主人却是“云轻”黎君安! 黎君安的剑术走的乃是轻灵一路,虽变化多端,却也毒辣异常。 他此时刺出这一剑,便是攻敌自救。 若是蓉儿不回刺格挡,即便是能刺伤两人,她也必然会身受重伤。 但,他毕竟不是蓉儿,不知蓉儿的可怕。 做为夕瑶身边的丫头,她远比现在表现出的还要恐怖。 只见她双刺刺出,竟全然没有躲闪的意思。 “骤风急雨”心中大骇。 原本他们断定蓉儿以一敌多,绝不会以伤换伤,自然会收招变化,自己两人也提前做了准备,向着她的退路攻去。 哪想蓉儿非但没有收招,下手反而更快、更狠了几分! 两人一个断棍横扫,一个残棍急削,原本是要击退蓉儿,此时却成了他们自己门户大开,冲到蓉儿身前。 蓉儿双臂一抖,手中的峨眉刺便已刺穿了两人的咽喉。 鲜血喷溅而出。 “骤风急雨”瞪大了眼睛看着蓉儿,他们呼吸急促,脸上肌肉抽搐,嘴巴张的很大,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 与此同时,“云轻”黎君安手中的长剑也已刺中蓉儿的肋下。 “破!” 黎君安轻喝一声,手中劲力立吐! 若是常人,哪怕步入一流高手之列,虽不致死,亦会身受重伤。 但蓉儿却不一样。 她跟在夕瑶身边数载,深的夕瑶喜爱,凡是她会的功夫,蓉儿也都一一习得。 “瑶天指”如此,“天沐决”亦是如此。 笑容凝固在黎君安脸上,不急细想,他脚下用力,身子就已向着远处退去。 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但蓉儿却要比他更快几分。 就在他动的瞬间,蓉儿就已追了上去。 黎君安虽剑法风轻、灵动,但身法却远远不及剑法来的精妙。 不过眨眼的功夫,蓉儿就已来到此人身前。 “风淡”夏谌急的跌了跌脚,欺身追了上去。 黎君安又向后退了几步,却忽然目光一闪,挺剑刺了出去。 蓉儿却看也未看他一眼,脚下一转,手臂直刺而去。 夏谌眼睛盯着她,脸上却是又惊又怒。 钢刺冰冷。 夏谌眼睁睁地看着峨眉刺荡开剑身,刺尖撕裂肌肤,刺身刺入小腹!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动也不敢动一下。 夏谌清楚,蓉儿刺入的位置极为危险,距离心脉不过分毫,自己只要稍有妄动,蓉儿只需劲力一吐,便可要了自己性命。 黎君安也呆住了,想不到蓉儿会用这般手段制住夏谌。 他收起手中长剑,盯着蓉儿,急促道:“你想要什么?” 蓉儿面露疑惑,手下动作一缓,道:“什么?” 黎君安怒气上涌,喝道:“何必装傻,你若没有目的,直接杀了我们兄弟就是,何必用这般手段制住他?” 话音未落,夏谌就猛地瞪大了眼睛。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前的血洞! 就在刚刚,蓉儿手臂一抖,刺身劲力外泄,震断了他的心脉。 夏谌睁大了眼睛瞪着蓉儿,缓缓道:“为什么?” 蓉儿道:“本就是为了杀你,不过是刺偏罢了。” 她口中说着话,手腕却猛地一翻,将手中的峨眉刺掷了出去。 蓉儿虽不善暗器,但峨眉刺极重,黎君安又就在眼前,这一掷断没有掷偏的道理。 黎君安冷冷地看着她,目中满是怒意。 他从未想到,自己会如此仇恨一个人。 峨眉刺向着黎君安飞去,他手臂一抖,长剑便已将其劈到一旁。uu看书ww.uukansu.om 蓉儿也借此机会,冲到他的身前。 若是往日,黎君安绝不会让对手离自己如此之近。 但是现在,他却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早已管不了那么许多。 他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纵然是身死于此,也要杀了眼前这个贱人。 黎君安内劲外泄,全身的肌肉都僵硬似铁。 他眼中不但满含愤怒,也充斥着死志。 面对蓉儿拍出的一掌,黎君安竟不闪不避,一剑刺了出去。 他竟用出了以伤换伤的打法。 只是——他却忘了,自己手中的长剑未必能伤得蓉儿分毫,但蓉儿却能就此要了自己性命! 蓉儿即将打中黎君安之际,却忽然变掌为指,手腕一翻,就已点在他的心口。 只听“碰”的一响,血光乍现,黎君安的心口便被点出了半个拳头大小的血窟窿! 而他手中的长剑,也已断成两截。 黎君安瞪大了眼睛看着蓉儿,脸上满是难以置信,道:“‘瑶天指’——你怎会此等功夫?” 蓉儿盯着他,缓缓道:“小姐教我,我便会了。” 黎君安脸色已有些苍白,神志也有些迷离,他喃喃道:“怎么会......此等精绝武功......人人都会规避自珍,怎会有人将其传于奴才之手?” 蓉儿默然半晌,待黎君安没了声息,才一字字道:“你们果然不懂,小姐,是不一样的。” 话音未落,她脚下用力一蹬,人便已翻过围墙,跳入其他园中去了...... 第91章 当年事 澹台衍! 与自己交手的,居然是澹台衍。 在这山东境内,若说能让云志先感到忌惮的,唯有两人——卓重、澹台衍! 如今卓重已死,对自己具有威胁的,便唯有澹台衍。 而今日自己的对手,偏偏就是此人。 云志先眼睛紧紧盯着他,心中暗道:传闻月许前,澹台衍曾出手搏杀程老夫人,虽侥幸逃得性命,却也身受重伤。 只是不知这月许时间,他是否伤势尽复,此时又有几成武功? 云志先沉默良久,忽然叹息一声,道:“我曾与瑶小姐谈过一事,不知你可听说?” 澹台衍点了点头,轻轻说道:“曾听她提起。” 云志先心中一喜,脸上却依然平静,道:“哦?结果如何?” 澹台衍淡淡道:“楚家小姐性子稍显懒惰,最是害怕麻烦之事,于她而言,光是无不同便已是天大的麻烦,如何还能与你纠缠?” 云志先心中一沉,他冷冷地道:“这般说来,你要与我动手?” 澹台衍道:“你若不愿束手就擒,我也唯有出手。” 云志先脸上露出一抹悔意,道:“早知如此,当年便不该留你性命。” 云志先声音虽轻,但落入澹台衍耳中,却如洪钟巨鼓,惊的他浑身一震。 澹台衍盯着云志先,眼中逐渐充斥怒火,道:“当年?不知前辈所指何事?” 云志先阴鸷一笑,道:“还能何事?六年前,咸阳之变!” 澹台衍惊得脸面全无血色,他如何也没有想到,当年之事,居然与千里之外的云家有关。 澹台衍深吸口气,沉声道:“你做了什么?” 云志先冷笑道:“这般年过去了,你竟还不知晓是谁暗中使的手段,使你的心上人冉娜儿嫁做他人之妻?” 说到这里,他似是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遗憾之色,摇头道:“可惜,若非谷家插手,退了那桩婚事…… 江湖中,冉娜儿虽与那人有夫妻之名,但却并无夫妻之实,否则,你这几年的生活,定然会更加精彩几分!” 听闻此言,澹台衍脚下一阵踉跄,险些一跤跌在地上。 他眼睛盯着云志先,声音有些颤抖,道:“你——方才说什么?娜儿并未嫁于那人?” 云志先愕然,道:“你——你竟不知此事?” 他喃喃道:“谷家虽严禁消息传出,但谷大当家却连你也做了隐瞒,当真是令人费解。” 他话音未落,就见人影一闪,澹台衍已然到了身前。 他手臂一抖,手掌便已挥了出去。 正所谓掌未出,风先行。 这大悲撕风手,端的是霸道无比。 三十年前,空寂大师便是以此绝学闻名天下,今日在澹台衍手中使出,气势丝毫不减当年。 澹台衍这一掌出的并非如何如何的快,但却变化无常,留有无数后手。 云志先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躲闪,却也不用躲闪! 云志先成名多年,一身功夫早已入化境,纵然不如程老夫人、老掌柜之流,却也远非寻常高手所能相比。 面对澹台衍来势汹汹的一掌,他亦是一掌挥了出去。 与澹台衍的凌厉霸道不同,云志先这一掌平平淡淡,与澹台衍对在一起,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两人却同时身子一震,纷纷向后退去。 澹台衍只是退了两步就已站稳,云志先却是退了四步才止住身形,两者高下立显。 云志先盯着澹台衍,道:“没想到,你居然成长到了这般地步。” 澹台衍冷冷道:“我且问你一句,当年之事,当真是你出手谋划?” 云志先道:“不错。” 澹台衍道:“为何?” 云志先道:“自然与你们两家有关。” 澹台衍眼神中满是暴戾,道:“这般说来,当年血案,也有你云家的参与?” 云志先轻笑一声,道:“这是自然,不然你真以为光凭那三个蠢货,就能覆灭你澹台、冉两家?” 澹台衍道:“为何要告于我此事?” 云志先道:“过了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这等事情已没必要再隐瞒下去。” 澹台衍心中清楚,云志先说的可能是实话,但更重要的,却是想借此扰乱他的心神。 事实上,他也确实做到这一点。 澹台衍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院子不大,自然也没有其他人手。 此时两人相对而立,谁都没有说话,谁都没有出手! 不知过了多久,澹台衍忽然脚下一动,向前踏出一步。 而随着这一步,云志先也跟着动了起来。 澹台衍认得他这身法,乃是云霜派的“风卷残云”。 这身法虽然不快,但却鬼魅异常,最是擅长一定范围内的闪转腾挪。 此招乃是云霜派的不传之秘,没想到竟被云志先偷学了去,而且已然练到了一定火候。u看书.uukanshu.om 这云家与云霜派当真是关系匪浅! 看着他的身法,澹台衍脸色不变,下手却更凶了几分。 忽然间,寒光乍现,晃得人睁不开眼。 但澹台衍却看得分明。 短剑出鞘。 云志先自袖中抽出一柄短剑,向着澹台衍胸腹刺去。 云家成名已久,久到江湖中人都已忘记,他们乃是靠着偷袭暗算而成名。 既然是偷袭暗算,自然就少不了袖中剑。 云志先所用的,便是此物。 两人错身而过,云志先面容平静,似是什么都不曾发生。 澹台衍却是目光闪烁,汗水浸透衣衫。 他从未想过,江湖前辈、云樵山庄庄主云志先,竟会用这等下流手段。 同样的,他也从未见过这般快的剑。 云志先看向澹台衍,目光凝重,道:“好快的身手。” 澹台衍淡淡道:“好快的剑!” 澹台衍的衣服下摆被割出了一道豁口,虽已露出衣下肌肤,却并未伤其肌理。 云志先盯着那道豁口,缓缓道:“方才若是再深三分,便可取你性命。” 澹台衍摇了摇头,道:“可你已然没了机会。” 云志先不再开口,手中短剑却已挥了出去。 他虽已年迈,出手却是极快,不过转瞬的功夫,就已刺出了十数剑。 他这剑法灵便、毒辣、变化多端,但澹台衍却早已见惯了这般场面。 不论云志先如何变化,却始终无法伤其分毫...... 第92章 纠缠 云志先伤不到澹台衍,澹台衍却也伤不到他。 两人都分外警觉,丝毫不给对方机会。 因为他们都清楚,只需一个破绽,对方便会致自己于死地。 这绝非玩笑之言。 虽然如此,但两人却仍旧平心静气,仿佛根本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不过盏茶的功夫,他们就已拆解了近百招。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第93章 张1念 云志先自知不敌澹台衍,心中却并未如何慌张,因为他清楚,不论澹台衍如何难缠,只要将冉娜儿拿下,他也唯有投鼠忌器。 自己需要做的,不外是拖住他罢了。 另一边,娜儿与云馨悦也正战的火热。 云馨悦虽损了一臂,但心中凶性却也被激了出来,况且她手中拿有兵刃,纵然不敌,却也能勉力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第94章 毒 一秒记住【】 老掌柜脸色铁青,一字一字道:“原来你的话也并非可信。” 夕瑶拍了拍手,笑道:“我毕竟是个女儿家,总会耍些小性子。” 老掌柜目光闪动,冷笑道:“好,此事老夫记下了。我且问你,你方才所使的功夫,可是失传已久的‘天沐决’?” 夕瑶道:“你觉得是便是,你觉得不是便不是。” 老掌柜大喜,道:“当真是‘天沐决’?若是如此的话,你又如何能将其修炼到如此境地?” 不等夕瑶说话,他便眼睛一眯,道:“莫非是‘瑶天指’?是了,你所擅长的‘瑶天指’原本就是‘琼花瑶天决’上的功夫。 而那‘天沐决’又是‘苦竹’有感于‘琼花瑶天决’所创,说不定两者之间有何联系也未可知!” 夕瑶盯着老掌柜,问道:“这般看来,前辈是在打小女的主意了? 老掌柜悠然道:“不错。” 他眼睛盯着夕瑶,冷冷道:“老夫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立刻交出‘琼花瑶天决’与‘天沐决’的修炼功法。” 夕瑶眼睛转了转,笑盈盈地问道:“那第二个选择呢?” 老掌柜也笑了,他虽然在笑,脸色却阴沉的吓人。 忽然,他身形一展,口中历喝道:“那就去死吧!” 他话音未落,手中的木杖却已经挥了出去。 他的速度很快,甚至比刚才和澹台衍交手时还要快上三分。 任谁见了这般恐怖地攻击,都会下意识闪躲,但夕瑶却站在原地,没有丝毫想要避开的意思。 因为她清楚,这一击必然不会落到自己身上。 在老掌柜动手的瞬间,还有一个人也跟着动了起来。 澹台衍双腿交错,动作看似缓慢,实则却比老掌柜还要快上不少。 两人都是老江湖了,这般场景不知经历过多少,出手都迅速的很,激烈程度比之刚才强上三分不止。 夕瑶看的兴起,索性就靠在树上,对娜儿说道:“看到了没?这小子厉害着呢,还用不着你出手相帮。” 娜儿脸色一红,却嘴硬道:“他的命是我的,我只是不想让他死在他人手里罢了。” 夕瑶笑了笑,没有说话。 娜儿却将脸扭到一旁,忽然,她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云馨悦呢?怎么没看到她?” 夕瑶默然半晌,叹息一声,道:“可能是感觉无颜面对澹台衍吧,自从他们两个动手开始,她就默默地溜走了。” 娜儿瞪着眼睛看向她,问道:“你看到了?” 夕瑶点头道:“嗯。” 娜儿眉头紧皱,道:“为什么不拦住她?” 夕瑶瞥了她一眼,反问道:“为什么要拦住她?” 对啊,为什么要拦住她? 娜儿不知道,她忽然感到有些迷茫,到底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她看向正在战斗的澹台衍,想起了早已化作白骨的妹妹。也许,当年他也面临这样的抉择?…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为她不想失去支撑自己活下去的信念,哪怕它从头到尾都是个错误,也无所谓。 终于,她狠狠地咬了咬牙,问道:“她向哪个方向走了?” 夕瑶挑了挑眉,虽然有些不解,却还是给她指了个方向。 娜儿顺着方向寻去,就在她踏入树林的瞬间,一道寒光忽然刺穿树干,直向她的喉咙刺去。 娜儿心中一惊,现在若想躲闪已是不可能了。 她脚下一偏,勉强避过要害,让枪尖刺穿了肩头。 娜儿心中一沉,冷冷道:“我早就知道你们不会放过我,却没想到会来的这般的快。” 她口中说着话,身子已经向后退去。 她的步伐不但快,而且变化无常,让人无法摸清她的下一步会落在何处。 但树后那人却能轻易分辨出来。 他的身形不知怎么一闪,就追上了娜儿,瞬间便刺出了七八枪。 娜儿虽已受伤,但身法却颇为精妙,左腾右挪之际,身子仿佛没有了骨头一样,在枪影中滑了过去。 两人相熟多年,可谓是知根知底,哪怕娜儿身形不便,那人仍然不能轻易将她拿下。 谁知此时,娜儿突然将心一横,拼着让枪杆扫中腰间,也要双手齐动,闪电般射出了七八件暗器,有的细若牛毛,有的金蛇盘旋。 那人心中一凛,他原本就防备着娜儿这手,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的手掌。却不想,上一秒还空空如也的掌心,瞬间就有七八种暗器射了出来。 他行走江湖多年,对于收放暗器自有独门妙法,可两人此时相距实在太近,纵使他有登天之能,也无法尽数躲避了去。 果然,哪怕他已拼尽全力格挡、躲闪,却依然被两枚铁橄榄射中了肩膀。 那人顿时脸色大变,因为他已经自肩头感到了一股麻酥感。 他不敢有丝毫耽搁, ^0^一秒记住【】 立刻抽身后退,同时伸手点在自己身上的几处穴位之上。 娜儿随手取出一枚淡绿色药丸服下,缓缓说道:“胥老,你的枪法确实不错,只可惜我对你这功夫太过熟悉,否则倒下的就是我了。” 突听一阵掌声响了起来。 娜儿眉头紧皱,发现胥老正一脸轻松地看向自己。 他望着娜儿,笑道:“不错,让公子说中了,我果然会栽在你手里,佩服佩服。” 娜儿心中生出一丝不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胥老道:“你用毒的本事,都是老爷教的,你觉得少爷会没有防备?” 娜儿脸色变了,uu看书 ww.ukanhu.cm她也发现了些许端倪。 按理说,胥老被她的暗器射中,早该染上剧毒,此时就算不昏死过去,脸上也应该有所显现才是。 可他却一脸轻松,丝毫没有中毒的迹象,反倒是自己,忽然生出一阵眩晕感觉。 娜儿下意识地后退两步,却忽然眼前一花,正要跌倒的时候,却被夕瑶给扶了起来。 她疑惑地看向夕瑶,似乎有些不解。 夕瑶撕开她肩头的衣服,脸色有些难看,道:“枪尖有毒。” 娜儿挣扎道:“我知道,所以才会服下解药。” 夕瑶看了胥老一眼,道:“或许,就是你服下的解药,才让枪尖上的药物化作毒吧!” ......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95章 来人 澹台衍只觉得身子软绵绵的,仿佛还躺在自己的那堆枯草上。 他虽醒了过来,却还宛如在梦里。 在他梦里,永远只有一个女人,一副场景——娜儿、河边。 娜儿的声音忽然传来,道:“你还活着吗?”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却少见的出现了一丝紧张与关切。 澹台衍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那副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他已经记不起有多久没在上面看到温柔与担忧。 只记得上次看到她这幅表情,是在寺庙之前。 澹台衍张了张嘴,似乎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因为他的身体实在太疼了。 他挣扎着坐起身子,玩笑道:“这里若不是地狱的话,那我就应该还是活着的。” 娜儿为他端来汤药,道:“你这几日去了哪里?为何会伤的这般严重。” 没错,澹台衍伤的确实很重,重到连‘鬼医’都没把握能救活他,但他还是活了,而且只用了两日就醒了过来。 澹台衍沉默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那是个很美的地方,住着一位老妇人。” 娜儿怔了怔,道:“就是她将你伤成这样?” 澹台衍身子动了动,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道:“那是我见过最恐怖的人。” 他想了想,又说道:“‘瑶天指’除外。” 听到屋中有声音,“鬼医”也走了进来,没好气道:“依着你的意思,瑶丫头要强过那老太婆?” 澹台衍叹息一声,道:“我虽未和她交过手,不清楚她指力如何,但却也知道一点。” “鬼医”道:“哪一点。” 澹台衍道:“若无意外,我难以伤她分毫。” “鬼医”道:“这是为何?” 澹台衍垂下头,忽然生出一股挫败感,道:“她已练成‘天沐决’,而且已经练到了极为高深的地步。” “鬼医”脸色大变,惊骇道:“这不可能,那‘天沐决’实属童子功一类的功夫,非纯阳之体不可修炼,她一个女人就更是不可能。” 澹台衍摇了摇头,道:“我亲眼所见,老掌柜手下的账房先生一掌打中‘瑶天指’,却未能伤她分毫,除‘天沐决’外,还有何等功夫能有此奇效?” 娜儿也点了点头,作证道:“不错,当时我也在场,就连老掌柜都已认准那就是‘天沐决’,想必是做不了假的。” “鬼医”愣了愣,摇了摇头,道:“罢了,不论瑶丫头练的是什么功夫,都与老夫无关。” 他看向澹台衍,道:“小子,我且问你,此去得手了没有?可将那老太婆子杀死?” 澹台衍摇了摇头,道:“前辈说笑了,晚辈虽勉强出手,却未能在那位前辈手下走过几招,更别说将其杀死了。” “鬼医”脸色一沉,瞪了他半晌,却还是缓缓放松下来,道:“罢了,我早就料到会是这种结果。 我们有言在先,既然你已出手,不论成败,我都算你完成交易。只要这丫头助我完成下面这件事,我们之间便再无交集。” 澹台衍打了个呵欠,似是有些累了想要休息,却还是强忍着困意说道:“我虽未能将其杀死,却也在她胸口打了一掌。” “鬼医”顿时大喜,激动的身子都有些颤抖,道:“此话当真?” 却并未有人回应,只因澹台衍早已昏死过去。 娜儿看着他,眼神中掩饰不住的露出一丝心痛。 她低声问道:“你到底让他去杀何人?为何会将他伤成这个样子。” “鬼医”面容一僵,仿佛被泼了盆冷水,坐到了椅子上。 沉默半晌后,他才缓缓说道:“一个老太婆,一个手辣心狠的老太婆。” 娜儿低头想了想,道:“既然唤做老太婆,想必年龄不会在你之下了。 这般高龄,还能有这般手段的......” 忽然,娜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瞳猛地一缩,道:“莫非......” “鬼医”点了点头,道:“你猜的不错,正是四十年前,名震江湖的‘霜天剑指’程眉!” 娜儿面露疑惑,道:“据说此人出身‘云霜派’,一身功夫与当年云霜派掌门相比也是不遑多让。” “鬼医”却是摇了摇头,嗤笑一声,道:“上任‘云霜派’掌门......不对,现在应该说是上上任掌门,司空雪。 此人虽也步入一流高手之列,却远远不是程老太婆的对手。 当年冷峰之变,若非她暗中勾结——又岂轮得到她做掌门?” 娜儿眼睛盯着“鬼医”,试探道:“您老似乎对这位程眉前辈十分了解?” “鬼医”面色一僵,变得一阵青,一阵白,咬牙道:“了解,自然是了解。若非是她,我又何必东躲西藏二十年?” 忽然,娜儿双眼一眯,脸色瞬间严肃起来,道:“不下于二十,皆是轻功高绝之辈,虽未入一流之列,却也远非寻常游侠所能相比。” “鬼医”早已变了脸色,他沉思片刻,摇了摇头,道:“不会是那婆娘的人,她武功虽高,但人脉却窄的可怜,几乎没什么朋友,更没什么势力支持......” 未等他话音落地,就听一人缓缓说道:“屋中的可是‘鬼医’前辈?” 此人声若洪钟,纵然是在一里之外,也能听的清清楚楚。 “鬼医”眼睛一闪,道:“我倒是谁,u看书w.ukashu.om原来是‘闪雷刀’雷狄!” 这句话尚未说完,已有两人从屋外走了进来。 这两人一高一矮,—男一女。 高的那人身体雄壮,面如重枣,手里倒提着把青色重刀,看起来当真是威风凛凛。 矮的那人身材丰满,面容姣好,一张俏脸带着三分病容,用的却是一极为少见的兵刃——九节铁鞭。 这两人衣着华丽,但此刻却显得有些破旧,不少地方都带着褶皱,好似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这两人方一进来,就向“鬼医”弓身一揖,礼数甚是周全。 “鬼医”目光扫过两人,最后停在女子身上,道:“真没想到,居然连你也来了这里。” 女子娇笑一声,道:“并非奴家想来,而是不得不来才是......” ...... 第96章 遗漏 剑如闪电。 可有人的箭比澹台衍还快。 云志先并非发出惨呼,因为澹台衍手中长剑已被人一箭射断! 剑身虽断,但剑柄却依然被澹台衍握在手里。 澹台衍盯着剑身断处,眼中蒙上一层阴霾,叹息道:“终究还是来了。” 云志先挣扎着看向那根箭,脸上逐渐露出一抹惊恐与震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第97章 刀 树林中无人开口说话。 树林外也无人出声。 两人就这么站着,静静地看着对方。 不知过了多久,慕容流光忽然叹息一声,道:“其实‘瑶天指’身上就带着解药的方子,你可以找她帮你解了此毒。” 卓重却冷冷道:“如果我能杀了你,自然会去找她。” 慕容流光似是笑了笑,道:“你不信我?” 卓重点头道:“不错。” 慕容流光道:“为何?” 他掂量着手中的旧剑,淡淡说道:“这毕竟关系到你的生死,若是我说的是实话,你便不用与我拼命,还能解去此毒。 不论如何,你都应该尝试一二才是。 毕竟,这世上没有人是不怕死的。而与我交手,你却是必死无疑!” 卓重眼神闪烁,道:“你又是否怕死?” 慕容流光道:“不怕。” 卓重道:“为何?” 慕容流光脸上露出一抹追忆的神情,道:“只因我已死过,而且还不止一次。” 无论是什么人,只要他还喘着气,就绝不可能是个死人,就更不用提死过了几次了。 但卓重却也明白,有些人,经历过某些事,就是死了。 如同他,如同慕容流光! 他心中忽然生出一股倦意,想要就此睡去。 他明白,这是“鬼医”的手段,但却也已走到了尽头。 卓重笑了。 慕容流光眉头紧皱,道:“你在笑?” 卓重道:“你若是不聋不瞎,自然能看的出来,也能听的到。” 慕容流光道:“为何?” 卓重道:“因为我本就没有时间,居然还在与你浪费口舌!” 慕容流光忽然感到有些心悸,因为卓重的确抱了死志。 除了夕瑶之外,他从外在别人身上感到威胁,就不用说是这样的半废之人! 卓重看着手中的刀,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喃喃道:“你当真是个剑道奇才,旁人数十年才能练到的境界,你不过十数年就已达到。 我知道上次你并未用出全力。 我也清楚自己绝不是你的对手。 但我却依然决定一试,你可知道为什么?” 慕容流光暗自加了小心,道:“为何?” 卓重定定地看着他,缓缓吐出两个字,道:“磨刀!” 他缓缓扭动着身子,似乎要活动筋骨,可他手中的刀却快如电光般地劈了出去。 慕容流光没有动,也没有闪躲,因为他心中清楚,无论他怎么变动身法,都绝对躲不过这一刀! 他能做的,唯有出剑。 几乎是在瞬间,刀锋便已到了慕容流光眼前,哪怕卓重不再不用力,只是松开手掌,重刀都能将慕容劈成两半。 看他却退了,飞速地到数丈之外。 张一念正带着云馨月及一干手下在远处观望,但却谁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只有卓重自己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 就在他即将劈中慕容流光的瞬间,忽然感到一股难以形容的寒意,到了他的手腕前。 若是他不退,这仅剩的一只手怕是也要保不住了。 慕容流光虽也来不及躲闪,但却能避过要害,但是那条左臂却是费了。 一条手臂换一个手掌,怎么看都是笔划算的买卖,但卓重却仅剩一个手掌,若是就此换了,他便再没有杀死慕容流光的机会! 所以他只能退! 旧剑被慕容流光握在手里,杀气几乎凝成实质。 只是杀人无数的刽子手,身上才能带着这样的杀气。 慕容流光,就是江湖中最有名的刽子手。 不待卓重站稳,他就已追了上去。 两人曾交手数次,双方之间也都互相了解,这打起来也就更加谨慎,更加凶险。 不过眨眼间的功夫,两人便已拆解了数百招,却依然未能分出胜负。 这两人出招之快,招式之精妙,简直闻所未闻。 云馨悦看了几眼,心中不觉生出偷学之意,便暗暗记下他们的招式,准备回去后再好生琢磨。 可她还没记下几招,就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胸口生出一股闷气难以抒发出来。 张一念看出她的不对,连忙伸手点到她身前的几处大穴之上,云馨悦顿感舒适了些。 她看向张一念,眼中满是骇然,道:“我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 张一念满脸严肃,淡淡道:“功夫不到,就妄想偷学,若不是我发现及时,你此时早已入了岔路,进了魔道!” 云馨悦也是一阵后怕。 她自负天资过人,从小不论学习何等功夫,都是一看便会,一练就通。可是这次,她却是满头雾水,根本看不懂分毫。 忽然,场中却又生出了变化。 两人拆解过四百招后,卓重逐渐力竭,攻势也不再那般激进,锐利。 这不只是内力的差距,还是以一敌二的问题。 他毕竟少了个手掌,也就凭空少了诸多变化。 能撑到现在,已是他的极限。 但是卓重不甘心,他心中清楚,慕容流光还未用尽全力。 他的实力,远不止表现出的这些。 纵然自己杀不了他,也要为其留下些损伤,以便日后有人能结果了他。 卓重狠狠咬了咬牙,忽然飞身后退,与慕容流光拉开了距离。 慕容流光轻轻出了口气,笑道:“如何?你就只有这些本事?” 卓重冷冷地看着他,淡淡道:“像你这般了不起的人物,我果然是如何也赶不上。” 慕容流光道:“你本就不该来找我。” 卓重道:“你不论是内力之深厚,还是剑招之精妙都远远在我之上,所以就此断定必能胜过我?” 慕容流光缓缓说道:“难道还能有何意外?” 卓重道:“不错!” 他眼睛盯着慕容流光,uu看书 .uukansu.om一字字道:“剑法练至最高境界,便可催生剑气,杀敌于十数丈外。 刀招也同样可以!”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慕容流光变了脸色。 他能修出剑气,纯属机缘巧合,内中还有些许侥幸的成分。他实在不敢相信,还有他人也能做到! 卓重道:“要练成这等功夫,非内力高绝者不可,若是没有近百年的苦功,是万万做不到的。 我自然也不能做到。 所以——我只能以残命驱刀!” 他大喝一声:“刀!” 喝声中,他手中的重刀竟发出耀眼白光,一道数丈气刃凭空浮现,向着慕容流光斩了下去! 第98章 无常 夕瑶眯着眼睛,深吸口气,笑盈盈道:“出你大爷!” 她虽是笑着说话,但内容却极其不雅。 慕容流光清楚,她这是动了肝火,若是在不见她出刀,只怕也就没什么机会了。 他看着夕瑶,冷冷道:“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我的剑足有七寸,你以短击长,恐怕极难近身,若是用刀,或许能轻松些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第99章 鬼医的手段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慕容流光眼神火热,道:“有如此宝刀,那人难怪能被称为‘江湖第一刀’!” 夕瑶手掌已止住流血,她眼睛盯着慕容流光,冷笑道:“你认为‘楚刀’乃是个欺世盗名之辈?” 慕容流光目光闪烁,道:“不论是否,都已不再重要,因为这刀已落在了我的手里。”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第100章 现身 夕瑶轻叹了口气,道:“难怪他会如此行事,只是——你当真认为这种状态下的他,会更好对付些?” “鬼医”胸有成竹,道:“这是自然,方才他不是已经杀了一只老狗?” 夕瑶瞥了尸体一眼,冷笑一声,道:“这种废物,我本就没放在眼里。” 她话未说完,慕容流光就已挥刀冲了上去。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 第101章 夕瑶的刀 听闻此言,夕瑶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 她眼睛盯着楚阳王,轻轻道:“小女有一事不明,还请王爷赐教。” 楚阳王道:“讲。” 夕瑶目光在慕容流光身上扫过,道:“此事到底是出于谁的手笔?” 楚阳王默然半晌,叹息一声,道:“自然是出于慕容先生之手。” “哦?” 本章节内容更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