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神遗世》 楔子 黄昏 若干年后,在面对璀璨的黄昏余景时,宙斯或许会想起曾日的绚丽。那时的奥林匹斯,尚且美丽、蕴藉着无尽的生命,阿波罗驾驭辉煌的日辇,将取自赫利俄斯的夺目光明,抛洒向大地。遍山的风信子,散发着如同贯穿亘古的幽香。远处由俄刻阿诺斯创造的大洋,泛起不尽波澜,驱赶着盘踞在汪洋上空、久久不肯离去的鸥群。 哪怕是黑夜——那时阿德拉斯的黑夜依旧存有自己壮景。在无边无际的夜幕中,俏丽的塞勒涅将架起属于自己的月车——那车是倒三角型的,由一整棵庞大的月桂所雕刻,无时不闪烁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清冷的寒光。 彼时月明如水,世间静籁。 诸神委身自己的宫殿,奏起独属自己的乐章——阿波罗的里拉琴悠扬,酒神的阿夫洛斯管低沉,俄尔普斯的金竖琴空洞,阿瑞斯的号角轩昂。 彼此交缠,它们形成最悦耳的音乐。万物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宙斯尤其喜欢听这样的乐曲。只可惜,在后来的岁月里,祂不再能倾听如此涤心的妙音。 若干年后,这群屹立在绝境之上,崛起于毁灭之中的神明,将品尝到真正的绝望。 但不是现在。 该从什么地方说起? 纵使是主宰西北世界的神王,要想让宙斯完整地讲述这个故事,祂也会思索与组织许久。 因为这并不是单单一种生物,或一方世界之间的战争…… 宙斯清楚,这是一场足够毁灭一切世界,以及一切世界中存在的万物的浩劫! …… 故事之初,应源于一场酒宴——一场盛大的酒宴——宙斯等八方众神,将会聚此处,共同宴请“新生”的到来。 可祂们等到的不是新生,却是毁灭…… 是世间万物共同迎接的毁灭…… 那时,八方世界主宰天空的神不约而同地失去了自己的神力,从苍穹之顶坠落,奄奄一息。 河流不再遵从河神的引导,大海掀起惊涛骇浪,就连众海神也无法操控;山石崩塌,大地之神的神体支离破碎;火山之神无法压制灼热的岩浆,以至于让它们从宴会大厅中央的裂缝中喷薄而起。 森林里的众神明眼睁睁的看着——看着一株株灌木、一棵棵苍树、一朵朵花卉、一根根草苗,在无形而邪恶的伟力中枯萎,死亡,直至腐朽。祂们却无能为力,只好掩面恸哭。 太阳神无法维持晨日的光辉,月亮神无法持续夜月的微芒。 于是黑夜与白昼混作一片,不分彼此。 一切的一切,都乱了…… 直到万神的导师——尹,的到来。 …… 站在八方世界最后一座残存的高峰,八方世界最后一位神王远眺破碎的苍穹,苍穹的下方,那里尘埃遍起,那里大地崩塌,那里汪洋枯竭…… 望着漫空的红雾,宙斯尤记得,那时众神之导师与自己的对话。 …… “我尊敬的导师,您为何而来?” 在一片混乱中,作为主人的宙斯最先回神,摒弃了往时傲气的祂,向着来人微微屈下了坚挺的背板。 “导师……” “尊敬吾之导师……” “向吾师致敬……” 随着祂的带领,一众神明短暂地忘却慌乱,纷纷躬腰,向来者献上最为肫挚的敬意。 “你们不要忘记,你们是神明!” 然而来者并没有回应祂们的致敬,而是轻轻翕动双唇,吐出一句谴责。 不等众神做出反应,来者很快又接上了自己的话题,只见祂微睁双目,无声环视了一周垂头站在自己身旁的神明们,肃然道:“你们是神明,是万物的守护者以及主宰者!” “你们是神明,是屹立在绝境之上,历经孤独、战争与疾病而不朽的神明! “八方世界的危难,非神明莫敌! “作为世界最后的坚盾,你们却犹自在这里慌乱,而非回到自己的领地筑起防御! “你们是神明!记住,神明并非永恒不朽,然而神明的荣光永垂不朽! “慌乱不是你们如今的职责,防御,战斗,直到最后的黄昏——” “这,才是你们的职责,可否明白?” 来者面容苍老,发须皆白,不知历经多少沧桑岁月。然而祂的声音却让人忘却了祂的苍老容貌——是那样的铿锵有力,是那样的振聋发聩,掷地有声。 “遵听导师指责!” 到底是充满傲气的神明,众神以手击胸,回来者以更加刚劲的应答。 “天外,世界的危机源于天外!” 智者很满足神明们的回应,于是将手抬起,指向大厅外崩碎的苍穹。 “那群觊觎八方世界万千岁月的入侵者们,终究还是经受不住寂寞与诱惑的考验,欲将神明与万物居住的安宁之世焚于战火,以至此间四分五裂,最后再瓜分剩余的残土。” “祂们没有思想,亦无仁慈。只有对鲜血的渴望,以及狂躁的原罪。” “做好战争与湮灭的准备吧,我的学生兼孩子们!你们是诸神,而诸神,必定怀抱荣耀,以陷黄昏!” …… 那一日,众神决定了自己的命运,也决定了万物的命运——但虽然最终将奔向灭亡,却没有任何一神、一人,乃至一兽,畏惧自己的命运。 因为他们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拥有自己的骄傲与荣耀,拥有自己的居所与家园,拥有自己心系的东西,更拥有自己想守护的一切…… 于是,他们毅然发起反击…… 但……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亦容易熄灭。 “诸神不是永恒不朽的,世界也不是永恒安宁的……” 站在世界最后的巅峰,宙斯拄剑屈膝,在自己的盔甲里,掏出了一颗具有鸢尾花纹路、仿若小型太阳的银白光球。 在耀眼的荧光里,神王微微眯住双眼。透过低垂的眼帘,uu看书 .uuanshu.cm祂在光球里看见了诸多逝去的熟悉面孔,或是老友,或是孩子,或是仇敌,或是恋人,以及一张苍老而威严的、发须皆白的智者的脸庞…… 这是“尹”的核心,亦是众神与万物最后的火苗。 祂将携带这个世界最后的遗产,向未来旅行而去,并寻找到新的归宿,让他们完成神明们无法完成的职责…… “未来,一切靠你们了!” 呢喃着,神王竭尽体内最后的力量,将光球狠狠抛向虚空,抛向无尽的未来,抛向最后的光明。 一阵波动,光球匿迹。 而垂死的神王,最终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祂看着眼前落尽的黄昏,嘴角不自觉地勾起,“黄昏真美啊……”,祂呢喃着,声音轻微得如同梦呓,“可惜,太过接近毁灭了……” 最后一个话音落下,祂的身体蓦然喷发出无尽的浓稠的赤色雾气,在死亡与绝望的包裹下,神王开始凝固成石雕——一寸皮肤一寸皮肤的凝固,石化,最终,又一寸一寸地崩裂,粉碎…… 在祂身下,无尽的大地与万物如同感受到了祂的牵引,不约而同的崩解、碎裂,直至化为尘埃…… 赤雾里的入侵者怒吼着、咆哮着不甘地退回无尽的虚空。 很快,这八片历经无数年岁的世界,又重归混沌。而在一片混沌中,悄然响起,宙斯的最后一声轻微而坚毅的呓语:“倘若世界再无曙光,那就自己杀出一个黎明吧!” …… 自此,属于神明的第一个纪元,在入侵者的罪火中,焚烬,毁灭。 第2纪:半神的时代 世界变了! 赫拉克勒斯无比确定这一事实。 自从产生自己的最后一名真正的神明陨落,这个世界便开始充斥混乱、战争与绝望。 生于神明,且身负神明之力的半神们,并不像他们的创造者——诸神那样光明磊落,他们不但混乱不堪,而且放荡不羁,狂傲无边。他们肆意欺凌比他们弱小的、不具有神力的凡人或其他万物。他们常年深陷战火的困惑,却不曾中断战争,反而以此为乐,引以为荣。 作为西方最强大,最正直的半神,赫拉克勒斯常年身陷善恶半神战争的最前线。身经百战,见惯了生死的祂,却愈发多愁善感。祂不忍直视凡人们无助且痛苦的眼眸,也禁不住向敌对方的弱势存在报以怜悯。 身为西方世界最负盛誉的祂,竟渐渐的,被东西南北所有半神冠以“慈善者”的蔑称。然而祂的实力,却又让一切蔑视祂的半神不得不将污蔑深藏心灵,不敢表露在外。 祂总是觉得自己太过弱小,无法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也无法终止自己想终止的。 但祂不知道,自己更无力的时刻,即将到来…… …… 自从神明主宰世界的第一纪元毁灭,残存的神明在一片混沌中重新孕育生命,万物因此得以重现。 但真正逝去的不再新生。 在这片年轻的大地上,除了一片片众神陨落的遗迹,便不再有真正的神明重新产生。于是,旧的神明创造的存在,由于身负神力,才被称作“半神”。 然而,半神永远不是真正的神明。他们不具有诸神的正直与荣耀,他们不具有众神的仁慈与守序。 他们无法控制一切,不管是日月还是四季——空有一身神力,却无处施使。 于是,他们的欲望开始蓬勃。 直到世间残存的最后一位旧神在黄昏中陨落,这片新世界的秩序,就再也无法续存。本性邪恶的半神撕裂了自身虚伪的闺闼,善良的半神自愿为坚守秩序而战——这场战争注定难以终止,也难以善了。 就如同太阳神的后裔——卡珊德拉曾经预言过的那样:半神终会自尝恶果,在众神陨灭过的黄昏下,他们也该永眠。 于是,那一天,真的来了,而且突如其然,令半神们迅雷不及掩耳。 曾经毁灭他们先父的赤雾,再度降临世间,入侵者们重振旗鼓,嘶吼着,咆哮着,驾临这片熟悉而陌生,渴望而奢求的土地。 “我先前不曾见过,任何一个比那些红雾更加皓溔的汪洋,也不曾目睹,任何一片比那些红雾更加遮天蔽日的晨雾!” 这是最后一战中,赫拉克勒斯曾与泰姬表述过的言语。 “埃奎斯神盾也无法阻止它们,”泰姬断定:“世间难有什么可以阻挡这些妖魔的侵略,除非一众半神齐心合力,虽然最终战死,却能保持自己的荣光!” 但并不是所有半神都能坚决面对死亡,顺承地服从命运。有些半神愿意战死,手持兵刃,战斗到最后一刻。而另外一些半神却舍不得面前的奢华,以至于向入侵者们投诚,屈尊卑膝地苟且偷生…… …… 前线,西方世界西西里大地的最前线。 赫拉克勒斯与一众反抗者站在这里,与一切坚守荣光的凡人以及其他生物,在此构造了最后的防线。 “东方世界失守……一众半神不甘屈服,焚入深渊之火……”泰姬站在高大的赫拉克勒斯身旁,悄声宣读着各方战报,“南方世界失守,烈火焚烬大海,血雾染满苍穹……” “北方世界与我等失去联系……” “那些懦弱的胆小鬼们呢?特别是那几方世界的!” 赫拉克勒斯不屑地微微一笑。 泰姬顿住了,她知道面前的英勇半神所指的是哪些半神,也知道祂对他们具有多大的恨意。 “那些弱者……缩在自己的神霄绛阙里,并没有胆子出来……” 抿了抿艳丽的红唇,泰姬说道:“据说他们至今还在向那些妖魔进贡,欲图乞活……” “废物,不必多议……” 赫拉克勒斯又是不屑地笑了笑,道:“这场浩劫,没有人能逃避,没有人!纵是神明再世,也无法抵挡那些妖魔的入侵……” “那我们?” “我们能做的,就只有,抵抗到底,耗尽最后一根镞矢,坚固最后的藩篱。纵然我等终将迎来毁灭,却也能保存最后的火苗与曙光。” “让我们用鲜血,给未来的他们,创造一个高掌远跖的机会吧!” 泰姬很不解,她询问祂:“但倘若我们与这个世界一同毁灭,岂不是一了百了,不再有未来?” “不,不可能!”赫拉克勒斯笑了,这次笑不再是蔑然、不屑的,而是坚定、毅然的,带着这种笑容,祂看向身旁貌丽的女神,轻声解释道:“我已经看见了,虚空中的鸢尾花——祂会代替我们,向未来继承希望,让未来的他们,完成我等与众神都未能完成的职责!” “现在的我们,就只有战斗到最后一刻了……” “至少,我等还能笑对灭亡,不是么?” 蓦地,赫拉克勒斯笑着向泰姬眨了眨右眼,往日里无比慎重沉稳的祂,在此刻,竟有些轻挑与幽默。 泰姬看着祂,抿嘴一笑。不知怎的,她感觉自己也勇敢起来,不再恐惧了。 于是,她轻声回答祂:“是的,我们可以笑对灭亡!” 语气是那样坚定,与说不出的毅然…… …… 最后一刻,始终是到了。 四方世界的天空遭赤雾腐朽而破碎,大地因妖魔践踏而崩塌,植株被侵蚀至尽量万物尸骸难存。 它们太饿了,也太狂躁了。 赫拉克勒斯仰头,看着面前最后幸存的一众半神。他们有的奋战到底,有的却是从宫殿中刚逃离出来——那些欲图苟延残喘的懦弱半神也死了,灭亡在没有仁慈的妖魔们的爪下。uu看书w.uukansh幸存者逃出火海,带着悲哀加入赫拉克勒斯的战团。 但,没用。 它们太多了,数不胜数,比世界上任何一个汪洋都要浩瀚,比大地上任何一片繁沙都要庞数。 半神、凡人与其他万物,一个接一个地死在它们爪下。 然后被赤雾侵蚀,重新成为昔日战友们的敌人。 “最后一刻了,决定吧!” 赫拉克勒斯怀中,几近奄奄一息的泰姬竭尽全力地呢喃着,似在逼迫面前的恋人做出某些难以抉择的决定。 但坚毅如赫拉克勒斯在此刻,也不觉犹豫。 最终,祂点头了。 于是众半神悲切地眺望远空,目睹着群魔缓缓而来。他们环视四周,在世界仅存的最后一座高峰之上,瞭望分崩离析的新世界。 他们久久凝视着,似要将其镞镂在自己的灵魂与心灵深处…… 最后,他们奋身投入山下的深渊。 无尽的神力爆发开来,带着半神们最后的荣耀,将一切吞噬殆尽——包括苍穹,包括大地,包括万物,包括一切入侵者。 世界开始化作飞灰飘零。 一切的一切,只存在与往时,而今昔将沦为余烬,在混沌中尘封、遗落…… 世间重归原始。 而在原始的混沌中,赫拉克勒斯的最后一声呓语久久回荡:“后人们啊,世界将交给你们了……倘若世界再无曙光,便用自己的双手,给自己杀出一个黎明吧……” …… 自此,半神的纪元自毁于入侵者的爪下。 第3纪:英雄的史诗 众神与半神们,已经消逝了许久。 新的世界悄然滋生,在无尽的虚空中,兀自分化清纯的苍穹,与浑浊的大地。 在这片崭新的大陆上,神们曾经存在的痕迹,化作一个又一个不为人知的遗迹,潜藏在大海、山谷或密林深处。 可逝去的终为逝去。这片大陆上,神力再也不复存在。人们生下的皆为凡人,没有半神产生,更没有众神显迹——祂们只存在于只言片语的神话、传说与叙事史诗中。 凡人们羡慕祂们的无边伟力,不朽的生命,以及壮丽的生平。却畏惧祂们的结局。 因为,在每一篇史诗、神话与传说中,这些伟大存在的归宿总是异曲同工的——便是陨落,与自己的世界一同陷入黄昏。 不论是视荣誉如生命的众神,还是放荡不羁的半神,似乎总有一种名为“妖魔”的入侵者,将祂们逼入绝地,可各篇传说中对于“妖魔”的记载却寥寥无几。 于是人们只好将它们当作恐吓孩子的材料,不曾放在心上。 诸神时代,世界存有八方,还有数不清的大陆与汪洋;半神时代,世界存在四方,接踵无边的陆地与河川。 直至凡人们的时代——就只剩一个世界,一片大陆了。 但凡人们的竞争性,似乎还胜于半神——从零零落落几个小小的原始部落开始,发展成了繁星一般数不胜数的村落群。从星星点点的数千族群,繁衍成一个足有八系人种、数量达到千万的庞大种族。 此过程内,战争便从未停歇。 直到最后,整个大陆的人类,分裂成了四派——神秘而富裕的东方、贫瘠而寒冷的北方、温和而丰腴的西方、落后而弱小的南方。 数十个或大或小的帝国与城邦,在这四方实力的主导下,争先恐后地建立。然后,又组建军队,开启新一轮的入侵与反入侵。 ——这就是人类。 虽无众神与半神的伟力,仅凭手中兵刃与胯下马匹,以及媲美神明的智慧,就能统治这片大陆,并彼此征伐。 然而他们却无法知晓——在他们最上方的苍穹之外,藏匿着无边无尽的、欲图将身下万物撕成粉碎、将那片繁华大陆瓜分殆尽的入侵者。 它们磨牙擦爪,随时等待着“主”的召唤,咆哮着撕碎身下的天穹,饱食那些自称为“人类”的弱小生物的血肉…… 它们,在等待一个时机…… “不要心急……总会……会有机会的……” 它们相互告以窃语,以此相互劝慰。 “身下的繁华,终究会是我们的……嘻嘻……不……不要心急,遵听“主”的呼唤……没有那群愚蠢的神明的阻挠……我们终将为所欲为……” 于是,暗潮涌动。 然而人类尚且茫然…… …… 作为东方最强大的列王之一,辛的生活一直是极为奢华的——他暴躁好战,却又懒惰非常。 在富丽堂皇的宫殿里,他能卧躺在豪华的金色王座上,尽享身前的歌舞升平与繁华的宴会。 在远方苍茫的沙场上,他却强迫着数万将士为自己戎马疆场,以手中的利刃与身下的骏马左征右伐,攻城略地。 他虽无神明的伟力,却自认为“现世的真神”——事实证明,大部分的列王都是如此认为的,作为万千凡人的统治者,在神明陨落的时代——他们,即是神明! 但他们也认为:“帝王死社稷,天子守国门”——必要时刻,尊为列王的他们,也会用鲜血与兵刃,捍卫自己的荣耀,以及种族的荣耀。 可没有一位帝王真正认为自己会马革裹尸。 直到那一天。 …… 那天,天不放晴,四起大雾氤氲。 渐渐的,奶白的浓雾染上猩红,并逐渐变得愈发粘稠。 列王们不约而同地登上堡垒与城邦的女墙,不约而同地远眺同一片天穹——那里,一片片如同蛛网般密集的裂缝,正逐渐扩大。 丝丝血雾,就是从那处渗出的——如同一张被红墨水泅透的白纸。 一时间,四地哗然,居民惊骇,秩序崩溃。 巫师们哀号着“天灾”,赤足跑向朝殿;术士们痛呼着“亡国”,裸身冲入王宫。 “天生异像,人族将亡,神明重生,妖魔祸世”的预言未风先雨地传遍各国——农民们发疯似的收割稻谷,商人失了魂般抛售商品,大臣们不再上堂,就连远疆奋战的各方军士,也不约而同地停下矛戈,急匆匆地赶回自己的家乡,不顾军令如山。 唯有列王尚存理智。 “这世间哪还有什么神明,不过都是虚传”东方的天子头带冠冕,目光炯炯地望向破碎的远空,“如今,只有吾等,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罢了!” 于是,在列王的命令下,各国将领被冠以“英雄”之名,带领着麾下军士与他国将卒组成了人类最坚实的一道壁垒。 “摒弃前嫌,团结一致!”西方的君王如此宣告,“唯有一统对敌,我等才有幸存的机会!” 浩浩大军,兵刃流光,就这样枕戈待旦…… …… “我们没有神明的伟力!” “我们没有半神的身躯!” “我们仅有手中的刀剑,身上的盔甲,背后的弓矢,以及胯下的战马!” “但我们的死敌,却是未知的,如同恶魔、毁灭过神明的存在……我们不知道以往的历史,更不知道众神陨落的原因;我们不知道我们的命运,更不知道未来的末途!” 身披灰色十字条纹战甲的将领挥舞着手中利剑,策马怒喝着。 “这世间若无曙光,只有永夜……” “那我们,便杀出一个黎明!” “属于人类的黎明!” …… 战马的铁蹄轰轰烈烈地踏过大地,震颤得沙砾抖动,尘土飞扬。 刀锋擦得雪亮,战旗熨烫得整洁。 远方的连山下,红雾凝聚成汪洋,深处隐约有不明的存在比较交缠、蠕动。淅淅律律的窃语,此起彼伏地响起,直至响彻云霄。 植株枯竭,万物死寂——数不尽的岁月后,诸神与半神曾遭遇过的惨状如今重临世间。 可死去的一切不再重生——因为主宰这世界的统治者,再无神明的伟力。 最终,两军相交…… 最终,人类在大陆与海洋中所向披靡的刀锋,第一次遭到如此有力的阻挡,且被侵略者回以惨痛的挫折。 但令深红中的存在惊异的是,作为大陆上最脆弱的种族,人类在此时却爆发了无以伦比的力量。u看书 ww. 他们嘶吼着“捍卫家园,誓死力争”的口号,争先恐后地将自己的血肉,挡在入侵者的爪下。虽不经一击,可没有人胆怯,也没有人退缩。 因为,他们的背后,是最后的家园…… …… “倘若世界再无曙光,那我们便自己杀出一个黎明……” 嘶吼着,直至耗光身体上最后一丝体力;厮杀着,直至磨尽刀刃上最后一丝锋锐…… 战马不知累死了几匹…… 将士不知更换了几批…… 只是他们终究坚持着心中的信念,并永远不改…… 这场战争,持续太久了,久到人类一方的指挥者都不知道更换了几代…… 但令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是,入侵者们,竟然退却了…… 瞭望着远方逐渐湮灭的赤色魔雾,各方战场上幸存的将士几欲喜极而泣——他们或是替不知几代以前的祖先从军,或是替曾曾祖父完成夙愿——上一代的将士们早已不再年轻。 这场战争,持续太久了。 但最终,竟然是弱小而执着的人类,完成了众神都未曾完成的伟业…… “倘若世间再无曙光,我们便杀出一个黎明!”——这一句话,成了所有将军与英雄的座右铭。 这个豪杰辈出的时代,最终以胜利画上句号…… …… 属于人类的时代,从此持续…… 虚空中属于诸神的火苗悄然目睹了一切,但它知道,入侵者们并未真正失败,它们只是销声匿迹了,并兹此不疲,觊觎着又一次机会…… 书前声明 有必要声明一下本书的分类情况。 第一:本书并不是作为完全的奇幻类分科的小说,而是“奇幻流”与“末世流”的结合,掺加了“降临流”等多重元素糅合而成的异类幻想! 第二:关于本书为什么不投科幻末世变异类而是投异类幻想,原因很简单——鸢尾的大纲明明白白地写着,本书大量输入史诗以及传说元素,更加贴近西幻的设定,而非硬核的科幻末世! 第三:本书有大量降临流的元素,读者们可以看作“另一个世界降临现世”的内容。 第四:本书后续将会出现“神明”、“半神”、“英雄”等字眼,包括我国本土神明、日本神明、古希腊、古罗马神明以及诸多神话中的神明都有可能出现,这是本书的一个固定元素。而英雄将作为各国的杰出人物——譬如我国各朝代的“名臣将相”或其他国家历史上的著名人物,以此降临书中,且稍有更改一部分出身。 第五:喜欢游戏的读者们更可以把这本书看作一个闯关游戏,其中有借鉴众多“魂like”类游戏的设定,却不局限于“魂like”,画风更偏向于“东方鬼怪”——譬如仁王。 ps:最后,如果你喜欢本书这种风格的呢,就不容错过啦。如果你不喜欢的呢,也不妨尝试一下,或许你会无法自拔哟! 同时打滚耍泼求推荐票,求收藏,嗨呀!????? 注:本书乃平行空间,非现世世界,切勿将现世世界的一切因素代入本书。现世的一切政治、国家、环境、地貌,都与本书无关。 所有雷同,纯属巧合! 第1幕 乱世前的交响曲 在《犹太圣经》中,摩西曾因为古埃及法老昏庸刚硬,禁止犹太民露天祈祷,且不肯以色列民离开埃及地而祈求他的神明显现神迹与法术,向古埃及大地降下“十灾”—— 第一灾“血水”:神借着亚伦举杖击打河水,河水就变作血了,其中鱼死,河水腥臭,使埃及人不能喝这河里的水…… 第二灾“青蛙”:神借着亚伦伸杖在江河诸水以上,使青蛙上来遮满了全埃及地,进入了法老王宫,上了卧房床榻,以及人的身上…… 第三灾“虱子”:神借着亚伦伸杖击打地上的尘土,使尘土在埃及遍地上变成虱子,行法术的也用邪术要生出虱子来,却是不能,于是在人和牲畜身上都有了虱子…… 第四灾“苍蝇”:神叫成群的苍蝇进入法老的宫殿和他臣仆的房屋,埃及遍地,就因这成群的苍蝇败坏了…… 这是众犹太民共知的——但在这个诸神陨落的时代,这所谓的十灾,不过是人们嘴中津津乐道的传说…… …… 仲秋,深夜。 此时的西北山麓,苍穹涂墨,明月当空。静默的月光如同流水,无声无息地泼洒向下方大地,给此起彼伏的群山,披上了一身轻纱。 山麓之下,一行身着蓝色调研服装的科研人员,正默默地埋头前行,彼此间没有一句对话,只有“嗤嗤”不停的沉重呼吸声。 四周也寂籁得吓人。 除了“沙沙”的踏雪声,便只有风雪刮过山岩,发出的“哗哗”咆哮伴随着众人一同前行。 领头几人的探照灯射出粗大的光束,默然打在前方的雪地上。众人身后,一窜窜脚步连作长蛇,蔓延向远方,直到融没在月光也无法照及的黑暗里。 “队长……” 不知过了多久,领队王宸终于听见自己的耳麦里,传出一道瓮声瓮气的男音。 未等他回答,声音主人迅速地询问道:“咱已经疾行了三十多公里……还得走多久才能到目的地哇?” “少说话,别询问,多做事,遵从上级的命令,错不了!”王宸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硬巴巴地提醒了一遍纪律。 声音的主人悻悻地闭上了嘴…… 又过了一阵子,风雪逐渐变大了。像是巨兽在嘶吼,寒风呼呼地席卷过大地,登时,轻纱支离破碎,白毯四分五裂,银装素裹的松树也失却了华服,天上的弦月惊得缩进了乌云里。 众调研人员不得不用双手挡在面前,脚下的步伐也变得愈发艰难与彳亍。 王宸一不小心,右脚在积雪中似是被什么硬块拌到了,身子狠狠地摔在雪堆中,“哗”地冲起满天雪絮。 “王队……” 王宸身旁的几人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将他扶起来。 “我没事。” 一边轻声安抚着受惊的队员,王宸一边毫不在意地拍了拍身上了雪絮。 随手将歪倒的护目镜扶正,他正要示意众人继续前进。可眼角不经意地扫向脚下的雪坑时,他却发现了一样令出乎了他意料的东西——一根暗淡了的紫色荧光棒。 “等等!” 王宸匆匆吩咐一句,连忙屈下身子,用力的拔出脚下的荧光棒——只见上面被人用红色油墨笔,画了三条横杠:两长,一短。 “我想,我们应该到目的地了……” 他抓着手中的荧光棒,悠悠地对身后队员说了一声。 “王队,”一个身形纤瘦的队员,渡步凑到王宸跟前,轻声询问道:“你是说,晨光他们就是在这里失踪的?” “八九不离十……” 王宸双眼微微眯了起来。片刻,他对身后一众队员吩咐道:“刘朴椽,王德均,你俩向前走五步,在前方的雪坑右边给我找一个洞窟……” “明白。” 被点到名的两个队员毫不拖泥带水,应了一声后,便照着领队的吩咐,在茫茫雪地中摸索起来。 “成绛,侯章国,你俩在周围探寻一下,寻找和这根紫色荧光棒相似的探照物!” “明白。” 两人迅速离队。 “其余人在这等待,就地休息!” “明白。” 逼仄的雪坑里,众人席地而坐。虽然心里又万千疑惑,却不得不窒在心里,不敢打扰瞑目苦思的领队。 半晌,两名在外探寻的队员无声无息地归队。身形挺拔的侯章国,兜着一怀黑乎乎的东西凑到沉默的领队跟前。 “领队,您看看,是不是这些。” “没错,是晨光他们的探照物品。” 与此同时,搜寻雪坑的俩人,也忽然轻声呼唤他们,“王队,王队,过来!” 众人精神抖擞,纷纷站起身,挪到那两人身旁。 “看!”其中一人神秘兮兮地在身旁抹了抹,众人只听见一阵“嗖嗖嗖”的落雪”声,须臾,一个巨大的洞穴,显现人们眼前。 “天哪……” 众人捂嘴惊呼。 王宸却一言不发地上前几步,伸手在洞窟旁的雪地上用力抹了几下。扫光了雪絮,露出底下黑黝黝的山岩——在坚硬的岩石上,有人用醒目的红色油墨笔,龙飞凤舞地写了几个大字:“晨光,零五,目的地。” 果然没找错地方! 王宸目光一凛。 于是他回头吩咐道:“猴子,王德均,成绛,你们仨留守!其余人,检查装备,放弃一切辎重。跟我入洞!” “明白!” 没人有异议,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是一件关系数十个调研人员生命的关捩大事! 不一会儿,众人便有序地进入了洞窟。 领头的王宸打开了头顶的探照灯,粗壮的光束笔直地照射前方,驱散了部分黑暗。 众人跟在他后面,快步前进,很快没了声息…… 数个小时后,侯章国百无聊赖地枯坐在苍白的雪地上,研究着手里的调研报告。他身旁,神经粗大的王德均呼呼大睡,成绛则端着手中的步枪,警惕地戒备着四处。 突然,侯章国身旁的洞窟里,传出一阵悠扬而沉重的嘶吼。 “该死,队长!” 他连忙叫醒了身旁的王德均,整齐军备,一股脑冲进黑黝黝的洞窟,睡眼朦胧的王德均也稀里糊涂地跟了上去。唯有最后的成绛警惕地环视了四周,折亮了一根警示荧光棒后,才默然跟随俩人冲入深不见底的洞窟中…… 在他们身后,一缕破晓的曙光,正冉冉出现在高昂的雪峰之上…… 洞窟虽然黑暗,却并不漫长。 侯章国仨人几步路便走出了洞窟。 他们眼前突然一亮,回神后,才发现自己已然身处一个巨大的洞穴。洞穴的角落,生长了数不清的荧光菌类,将原本阴森的洞穴照得通亮。 借着莹莹的绿光,仨人讶然发现王宸等人晕倒在洞穴中央。一股股浓稠而妖异的赤红雾气,蠕动交缠着盘踞在晕倒的众人的上空。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萦绕侯章国的鼻翼,久久不散。 他的喉结滚了滚,半晌,失神着呢喃一声:“这……这他娘的是什么鬼?” …… 数天后,一个阴雨连绵的傍晚。 历经了多日的冰雹与大雨,西厢市不复繁华,街道上的行人寥寥无几,只有萧瑟的秋风吹来吹去。 西厢军事科技大学旁边,一个规模小巧却分外精致的小区里,一个青年站在阳台,默然瞭望着远方的连山。 苍穹灰蒙,乌云堆成了海一般的厚重。 四处暗淡无光。唯有天空的西方——接近日落的一边,一大片诡谲异常、熊熊燃烧着的橘黄烈焰,永不停息地摇曳着、灼烧着。 但看着如此奇异的景象,青年却习以为常,如同司空见惯般,没有一丝惊奇与恐惧。他的双眸古井无波,空洞地眺望着远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七天了……” 呢喃着,夜映墨收回了思绪。 是的,天边的这股火焰,已经持续了七天。 这七天里,异像繁声,闹得各地人心慌慌——不仅仅只在一个城市,或一个国家的范围里,这些异像几近波及了全世界…… 先是突如其来的冰雹——不管是赤道,还是北极圈;不管在白昼,还是黑夜——鸡蛋大的冰雹,不约而同地在全世界下了起来,足足下了三个小时! 人畜受伤,庄稼冻死。 曾一度造成世界性的恐慌。 随后,不等人们平静受惊的心灵。另一些异像接踵而至——譬如天边的火焰(国际调研组织称之为天火);再譬如深夜的两轮明月,一轮猩红,一轮纯白(中二的网民称其为“双子弦月”);又如在夜晚吹响的号角(悠扬而沉闷,几乎全世界都能听见,只要进入夜幕,它就准时出现)…… 最后,是极速下降的温度。 这一切都似乎没有源头,也不知为何出现。各国相关人员调查了整整一周,却没有给人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但庆幸的,无论是天火,还是响彻夜空的号角,又或是奇异“双子弦月”,似乎都对人类没有什么坏处——只是看着令人瞿然与惊诧,仅此而已…… 站在阳台的青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他于是将双手拢到嘴边,轻轻地呵了一道热气。 天可怜见,如今只不过是深秋,刚过了重阳节不久,但室外温度却在一夜之间(大概是双月第一次当空的那一夜),降到几近零下。 “这鬼天气……也不知道丫头过得怎样。” 再次自语一声后,青年遂不再关注远空。他将目光拉回,投入到身旁木桌上的稿纸。 稿纸里到处涂墨着些许奇形怪状的音符、字体,乍一看像是古英语中的如尼文——可深入研究过的人才知道,这些文字独立于一切文明——它的名字叫做“古铭文”,是所有文字的起源! 作为西厢科大历史系为数不多的精英之一,夜映墨掌握着足够专业的翻译能力。 但满满一页铭文,他所能完全破译的也不过凤毛麟角。 揉了揉发紧的眉心,他屈身坐在桌边的木椅上,随手拿来稿纸旁尚且香醇温热的咖啡,小呡一口,继而又投入紧迫的翻译工作中…… …… 是夜,阴雨终于停止。 双月悄然升空,撒下一片红白相交的辉芒。 在莹嫇的秋风的吹拂下,夜映墨完成了自己长达数个小时的翻译工作。 但,他总觉得自己翻译得牛头对不上马尾:“ni ra halo paθxgi”译作:“晶莹的,冰的,棱形即将净化,罪恶的……” 而“ha jia galo waφniduo”,则被译作“清洁的尘土,和火焰,降临了,污浊的,世界……” 在一阵头大之后,他宣告自己放弃挣扎。 将笔一扔,他转身进入厨房。uu看书 ww.uukanshu 但夜映墨不知道的是,在他的背影几近没入厨房后,他所翻译的铭文稿纸,竟颤颤巍巍地凌空浮起,在萧瑟的寒风中,摇摇曳曳。 一点点萤火似的微光,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拢着,无声无息地会聚在空中的稿纸上。 一点,又一点…… 最后,化作了一朵银白的鸢尾花…… “乱世将至,灾像纷起,人族的希望,你是否能肩负?” 空中,一阵富有磁性的喃语,如同梦呓般倏忽,却又转瞬即逝。渐渐地,莲花也消失了,在没人知晓的黑暗中,幽然落下。 纸张又平铺在桌上,一动不动。 厨房里劳作的青年似有所觉,探头往外瞄了一眼。可此时,一切已然平静。 于是,他又将注意力转回手中的菜肴。 只是在虚空的深处,双月的光芒都无法照及的地方,一道呓语蓦然响起,并久久回荡:“倘若世界没有曙光,那便杀出一个黎明……汝,能否带领最后的火苗,替我等,替未来,杀出黎明?” “呵……” “吾拭目以待……” 声音息去,窗外的月光愈加凝实,一阵不知源头的悠扬号角声,准时地响起,带着瑟索与肃杀,传遍四方。 小区外的绿化带里,几只平日里最爱鸣叫的蛐蛐,伴随这阵厚重的号角声,兀然奏起乐曲。 各声各律的虫鸣,与号角声、风声相交相应,竟糅合成一曲独特的交响曲,缭绕夜幕,源源不绝。 像是在宣告,在迎接,一个新时代的驾临…… 第2幕 梦与异像 ps:这是伏线章节,所以可能有些累赘,细节也比较多,各位读者大佬耐心看一下,下一章即切入正题! …… 这是正值仲秋的一个傍晚,此时不过四点出头,外边的天空却已然一片昏黑。两轮怪异的明月冉冉升空,悠扬的号角声传响大地。 然而,月下的残灯未曾冷却,永夜便已降临…… 西厢小区里,夜映墨卧在蓬松的棉被中央,闭目沉睡。但他紧锁的眉头,以及时不时微微颤动地身体,显示着他梦乡的不宁。 …… 飞雪连天,地上霜白一片。 一位迷途的旅者,全无目标地彳亍前行,他忘了自己是谁,也忘了自己身处何处,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只是觉得,前方遥远的雪谷中,深埋着某种不断吸引着自己的“圣物”…… 于是他便这样冒着风雪赶去。 虽然他衣着单薄,但他似乎感觉不到寒冷,风雪对他也没有什么阻碍作用——他只是像一个幽魂般,在雪上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没有东西与他作伴,除了席卷山地的寒风,与漫天飘零的雪絮。 “沙沙沙——” 双足踏碎厚厚的积雪,发出的闷响如同某种不知名的沙鼓。 “呼呼呼——” 风携带晶莹的雪,不住地在旅者身周盘旋,六边形般的飞雪宛若刀锋,一遍又一遍地刮过他的脸庞,东风在他耳畔咆哮着,仿佛在讽刺他的无知与弱小。 可旅人不为所动,因为在他脑后,一朵微微绽开的白色鸢尾花,为他阻挡了一切挠难。 他听不见风的嘶吼,也感受不到雪花的割刮。鸢尾花的热意笼罩着他的身躯,一道温和而慈蔼的喃语,灌满了他的耳畔: “极北之地属于北方世界,主宰北方凛冬与冰雪的狩猎神明——乌勒尔统治着此地。当世界归于严冬,祂便取缔祂们伟大的王,代之主宰北方的万物……” 淳厚的男中音,像一位肫挚的名师般,孜孜不倦地跟旅人解释着这座雪谷的历史…… “汝将看见,乌勒尔居地——紫杉谷的最后一方神庙,也是此方世界,最后一间仍旧祭祀凛冬的“雪神之庙”……” 祂的声音实在富有磁性,似营造出了悠远的、泡影一般的幻境。 “擎天的紫杉木造作丹楹,巨大的方岩是它的门框,每逢寒冬的第一个白昼,便有十二位身着襦裙的雪中精灵,站在神庙之顶高歌,婉转的笛曲由希尔芙吹响,缭绕这方神明礼赞的冰封大地……” “旅者啊,睁开汝的双眼,冰雪之神最后遗留的绝境,将为敞开尘封的大门……” 抑扬顿挫的声音,打破了旅者的沉醉,当他蓦然回神之际,方知晓自己已经跨越的仄起的雪峰。 他站在平坦的雪地,眺望远方——在风雪交加的尽头,一道庞大而隐秘的轮廓,默然坐落沉寂的雪谷。 虽然头顶的太阳已被重重乌云掩盖,但旅人仍能从苍茫的雪涛中,隐约窥见“雪神”神圣的一斑。 它屹立在那里,虽然历经万千岁月的镞镂,却依旧宏伟,未曾退却昔日的肃宁,仍无声述说着雪神曾经的伟力…… “祂在哪?” 张开干裂的嘴唇,旅者说出自从他降临此地至今的第一句话。 “乌勒尔作为北方世界的先锋,祂已经化为残烬,湮没于神战深渊的最深处……” “至于祂的神庙……汝将来必定与它相遇,这是汝之宿命!” “这么说,我眼前的这座神庙,不是真的?” 慈蔼的男中音沉吟片刻,答道:“祂只是存在于吾记忆中的一段残影,但给汝牖中窥日,也算足够了……” “管中窥豹,也可见一斑了。” 低吟着,旅人再次启动步伐。 雪花落在他的肩上,片刻化了,为他的身影添了几分清宁。 风雪逐渐变大,远方的遗迹愈加模糊,但旅人不畏艰辛,一直没有停下脚步。 慢慢的,他听见了源自远方的呼唤。这呼唤声取代了慈蔼的男音,在他耳畔起伏不息。 “孩子,过来吧,作为世界最后的希望,让我见你第一面……” 遵循着呼唤声,旅人越走越快,像个迫切归家的孩子。 不知过了多久,在留下最后几个脚印后,他终于来到祂面前,仰望祂的雄伟,端详祂的磅礴。 祂如同一只据地千里的巨兽,盘伏在这片雪谷的最深处,殷红色的石墙围起了所有贝阙珠宫,古锭的青色石门阻挡了外界的一切风雪。门前矗立两根擎天的墨红色楹柱,两座面目狰狞的巨型石狮是最忠诚的戎卫。 祂好似全体都由寒冰一般的岩石建筑,殷红色的石墙是剔透的,古锭的石门虽历经沧桑,却也晶莹不改,擎天的墨红楹柱宛若琉璃,就连守卫这片神地的石狮子,周身也仿佛用玛瑙建造。 石门上,悬挂着数不尽的黑曜石雕成的赤红灯笼,风吹不动。 站在祂面前,旅者觉得自己仿若蝼蚁,渺小异常。 他想伸手触摸面前的剔透石门,透过它,他隐隐约约窥见庙宇里的一片暗淡烛光。 可未等他摸到,神庙的主人,嗡鸣发声:“你来了?曙光。” “是的,我来了……不过,为什么叫我曙光?” 旅者异常平静地回应着无形的存在,他的右手摸上了石门,却如同摸透一片空气般,碰了个空。 “因为你是这一纪元最后的希望,孩子,我们已经败了,而且败得很久,如今的现世也不复以往团结,且热诚……” “你在哪里?” “我沉寂在深渊最底处,现在与你相遇的我,不过是一缕残存的神念。” “这样么?”旅者抬头,目光如炬地望向神庙触天的最高端,仿佛在注视着某位不可眼见的神明,“那么,这一切究竟为何发生?你能否替我解惑?” “宿命到了,你便知道了。” 瓮声瓮气的,祂的声音传遍四周,每一座雪谷都在回荡,每一片雪地都在传响。 “我们还能再见面么?” 旅者问道。 声音忽然沉寂了片刻,然后又响起:“你,不恐惧?你,不害怕?” “如果害怕有用的话,我又怎会稀里糊涂地到这里来,至今都想不起自己是谁……” 旅者咕哝着,声音不大,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在回答神明。 祂显然听见了,哈哈大笑起来:“有趣,有趣……不愧是神与人类最后的火苗,我愈发期待你的未来了。” 顿了顿,祂的声音变得感慨起来:“虽然不知道这个梦你记不记得住,但我还是要你谨记,孩子,你是这个世界这一纪元最后的希望,倘若未来的世界不再有曙光,你便要杀出一个黎明,替人类,替世界,也是替我们!” 祂的声音太过铿锵有力,以至于震撼得旅者不禁咋舌,半晌,他点头示意道:“我会的,只要我还记得……” “你该走了,孩子……” “去哪?” “伊会告诉你的……” “伊?” 未等旅者反应过来,他眼前便突然一黑,如同世界黄昏般,一切陷入暗幕。 他好像又沉睡了许久。 再一次睁眼,眼前已无满天的飞雪,身周也不再一片银白。旅者下意识跺了跺双足,发现脚下不是松软结实的雪地,而是坚硬粗糙的岩土。 他仍旧不知自己身处何处,依然不知道自己是谁…… “哗——哗——” 一阵海浪拍岸声,惊醒了愣神的旅者。 他放眼望去,才发现自己站在一处嶙峋的海岸上,面前是苍茫的汪洋,细浪腾卷,打击着夜幕下的块块礁石。 头顶没有乌云,却也没有太阳——此时正值深夜,一轮弦月当空,清冷的月光下澈,照亮了一片清澈蔚蓝的海水。 之前是冰雪之神,现在……又会是谁? 旅者疑惑地望向深邃的大海。 不久,一种隐约的吸引力如期出现在他的心中。 来了! 旅者暗道。 他顺从它的指引,向前迈步。几步过去,来到一片细碎的苍白的沙滩。不远处即是海面,在海里,一块高大的礁石下栓着一艘简陋的木筏,随浪摇曳。 他看着它,毫不犹豫地快步走去,一点也不害怕它会因为经受不了海浪的拍击而散架。 这只木筏实在是太简陋了,几根几近朽烂的赤色柘木,被数条被海水侵蚀到看不出原本颜色的麻绳胡乱捆绑着。海水一拍,便吱吱呀呀的一通响。 旅者踏上去,站在如同银河倒泻的月光中,一言不发。 他在等待,等待一个存在的指引。 果不其然,半晌之后,一个慈蔼而熟悉的男中音,悄然响彻耳畔。 “向前划,汝将目睹月神的婉仪……” 于是旅者解了木筏尾部的栓绳,快速拾起脚边的木桨,屈身用力拍打海面。 木筏晃晃悠悠地漂向远方,漂向近无际的黑夜与月光笼罩下的大海深处。 他不知道那儿有什么在等待着自己,但他只是对自己的“宿命”特别感兴趣,仅此而已。 木筏悠悠地飘荡,细浪悠悠地翻滚,旅者耳边悠悠地响起领航者幽幽的声音:“东方世界是八方世界最为神秘之地,此地蕴藏着无尽的宏伟,也潜藏着诸神最大的奥妙。” “祂是东方世界最为艳丽的女神,婀娜多姿,却忠心耿耿,虽一介女流,却执意奋战于神战的最前线……汝与祂出于同一片土地,吾在汝身上,看见了祂的执着与无畏……” 摇桨的旅者颔首,欣然接受了祂的称赞。 “祂虽不能执宰东方世界的黑夜,却能给东方世界的夜带去无尽的光芒与安宁。祂娴静温和,面对敌人时却如骄阳烈火。祂统治东方的月亮,即是东方世界的月神,祂居于辽阔的广寒宫,却因寂寞而终日沉默……” “祂的伟名,叫做“嫦娥”!” 听到嫦娥这一名字,旅者摇桨的双手突然一僵:好熟悉,好像在哪里曾听见过这个名字…… 耳畔的声音悄然消失,似是为他留出思索的空间。 半晌,旅者中断了自己的苦思冥想。 他还是不知道自己是谁,还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见过这个名字,虽然,它的确很熟悉…… “莫为此烦恼,此为汝之宿命,汝在未来,必定明白一切。” 祂轻声劝慰道。 点了点头,旅者继续摇桨,荡舟弄波,晃碎了一海的月光。 “汝将目睹祂的婉仪,就在前方,祂很期待与汝一见……” 留下最后一句叮嘱,声音又悄然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然而,另一道声音接踵而至,那是一道极其婉转,宛若黄鹂清唱的柔媚女声:“孩子,未来的曙光,过来吧,让妾身看看汝的英姿……” 声音甚是妩媚撩人,以至于旅者摇桨的手都变快了不少。 一会儿,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兀地出现在一片波光中间。旅者定睛,才发觉祂傲然屹立在一座乌黑的小岛上。 小岛并不会大得离谱,却也一眼望不到边。 岛上不仅仅只有巍峨的宫殿,还有形成汪洋一般墨绿的、挺直的玉刻一样的竹子。 旅者觉得,若说雪谷之中雪神的庙宇是由冰块打造的,那么眼前属于月神的“广寒宫”,便如同由整块玉石雕刻而成——同样晶莹剔透,紫杉谷神庙是剔透得沉稳、大气磅礴,而眼前的广寒宫则晶莹得神秘、雍容华贵。 木筏靠近了它,就好似进入了一片无形的领悟。霎时,风定下来了,身周若隐若现的薄雾也沉入大地,消失不见。 近岸后,旅者脱离了木筏,任它虽浪漂浮,而自己几步上前,欲要推开面前的竹栏。 然而,坚挺的竹子似是感受到了什么,竟一棵棵争先恐后地往两边挤去,如同有一只无形大手,为迷途回家的旅人拢开了一条小径。 小径虽然逼仄,却十分命令与闲适。 旅人惬意地向前走去,小径的尽头便是广寒宫的大门——不同于雪神神庙的石门,它如同是用整块翡翠雕刻而成的,在月光的辉映下,熠熠生辉。 上面雕刻了许多飞禽走兽,栩栩如生。 门的两旁不是围墙,而是高昂矗立,几乎触及天空的玉制宫墙,宫墙的角落长满了萹蓄(注.1),开满了白色的花。 “汝来了?” 走近翡翠大门,嫦娥的声音便应期响起。 “让妾身好好端详一下未来的曙光,咯咯……” 祂的笑声如同银铃,在四地响起,而后突然停滞了一阵子,似是真的在某处旅者看不见的地方仔细端详着他。 不久,才又悠悠响起:“汝真的,像极了祂……” 旅者不知道祂口中的“祂”是谁,但不知为何,他心中突然升起些许惋惜,于是他轻声询问道:“那位雪神,沉寂在无尽的深渊之下……你呢?嫦娥?你身处何方?” “求知欲真强……但妾身回答不了你这个问题,因为妾身早已丧失了以往的记忆……” “有月光的地方,就有妾身——在汝身处的大地上!” “那我能不能再见到你?” “很快,很快!妾身也期待着与汝相见呢!” “我等见面时,估计汝的变化会很大,彼时的世界,窨约着……也该天翻地覆了吧。” 旅人伸手摸了摸面前的翡翠大门,感受着手中的冰凉,心里不知为何生起一阵不舍。 “那……我们要很快见面啊……” 他略有期待地要求着,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只是本能地,惋惜与不舍声音的主人,哪怕祂是一位神明…… “嗯,我等很快会再见的,宿命,快来了……” “倘若世界再无曙光,便自己杀出一个黎明,妾身看好汝哟,小主人……” “等等……” 似是听到最后几个音节间的端倪,旅者呼唤着,欲要拍击,打开面前的翡翠大门。 但,一切都晚了…… 夜幕,大门,宫殿,身旁的竹子,uu看书 .uukanshu.co 脚下的萹蓄,身后的大海,所有景象在此刻一并破碎,湮灭,最后凝作无尽的黑暗。 只有一声“倘若世界没有曙光,那便杀出一个黎明”,在黑暗中不断回荡,传响…… …… “啊!” 惊叫着,夜映墨在床上跃起身板。 他微微喘息,像是吃惊得不轻。 又是这个梦,迷糊而神秘的梦……夜映墨抹了抹额头上渗出的冷汗,轻轻舒了一口浊气。 他已经连续做了九天的梦——一模一样的梦,怪异,清晰,却又模糊不清,明明很多景象都记忆得十分深刻,可回忆起来,却压根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 明明自己记得很清晰:一望无际的雪峰,满天的飞雪,柔软的雪地,矗立雪中的神庙;无波的大海,静谧的夜幕,略带腥味的海风,墨绿成汪洋的竹林,以及屹立月下的宫殿…… 他依稀记得,自己曾与几个人交流。 可与谁交流,交流了什么,却一点儿也记不清楚。 只是,心中不知为何,残留着些许不明来源的不舍与惋惜。 “最近的翻译工作太紧凑了吧,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 自语呢喃着,他穿上了身旁预备好的衬衣,伸了个懒腰后,他下意识望向窗外,却被窗外的景象惊得半晌无法回神。 只见窗外的苍穹上,不只有燃烧不息的天火,还有一道道如同蛛网一般的……裂缝! 裂缝下,浓稠的大雾凭空聚拢,大得惊人…… 注1:萹蓄:草名,又名箯竹,开小白花的路边草。 第3幕 雾,大雾,血雾! ps:两遍修改,昨天欠的一章,不行了,鸢尾要变成大熊猫了,困爆炸。 天空一片暗淡,或者说,这十天以来就没有一日放过晴。 窗外大雾弥漫,像极了污染严重的凯旋城。 夜映墨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地盯着面前的电视,电视里正播报着一条来自格兰群岛的新闻: “近日,因不明污染因素,格兰联邦大西洋洲附近海岸遭到赤色雾霾影响,空气质量直线下降,多个城市的居民出入须携带口罩或呼吸面具在身……” 青年抬手,按了一下遥控。 “滴!” “早点新闻……泰山市第十五届封禅节圆满落幕,此次虽为网民誉为“百年一度的神仙争霸”,却也被揭出众多黑幕……” 看着看着,夜映墨没来由一阵心烦,随手关闭电视,端起了放在面前的咖啡。 咖啡异常香醇,暖烟袅袅,可青年拿在手里却没有半分饮用的欲望,反而凝视着弥漫的烟雾发起了呆。 距离气温骤降、天火燃烧、号角嗡明、双月凌空等异像已经过去了十天,可各国调研组织仍未交给惶惶的人民一个合理的解释。 每逢问及,却总是用“天文异常现象”来搪塞,不曾想,各国民众压根没人买账。 更何况,在两天前发生了更加严重的异像——天空的裂痕,那可怖的场景,夜映墨也是有所目睹,简直令人如同身处末世,毛骨悚然。 而天空“崩裂”所带来的浓雾也持续至今,不知是否对人体有隐患。 虽然夜映墨不过十九岁,可打小独立的生活,早已将他的心智磨炼得成熟异常,也无怪乎他如此敏感,在亲人近乎寥寥无几、又正值多事之秋的情况下,任谁,都不得不多想一些。 但庆幸的是,他不是悲观主义者,更不会杞人忧天…… “are you are you.ing to the tree?(你是否,是否会来到这树旁 )” “they strung up a man.they say who murdered three.(这里挂了一个谋害了三条生命的男人)” “strange things did happen here.no stranger would it be.(这里有奇怪的事发生,简直不能再诡异)” “if we met at midnight……(你我相约午夜在上吊树下相见……)” 一阵低沉的歌声,适时地打断了青年的思绪,他顺着清唱乐声望去,才发现是自己的手机有人来电。 “你好,你是?” “你好个屁,我是你老妹!”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略带俏皮的女声,纵是沉稳如夜映墨,也不由得翘了翘嘴角。 “知道是你,丫头。” “别老叫我丫头,人家都大一了!” 女孩发出奶凶奶凶的“咆哮”,抗议着哥哥给自己起的外号。 “在姑丈那过得还好嘛?” “还不错,但毕竟姑丈一家是军人世家,整天没什么话是真的。” “无聊就跟哥打电话,钱不够也来找哥。” “晓得啦,晓得啦,辣么啰嗦……” 拉了几句家常,夜映墨主动中断了通讯,将手机随手扔在一旁,他微微呡了一口手里的咖啡,喉结一阵滚动后,又开始发起了呆…… 十几天前是重阳节,人们总说,重阳节要敬长辈,登高山,与家人一同插遍茱萸,饮黄酒。 可他回忆了一下,自己与亲人最后一次团团圆圆地登山是什么时候……半晌,也记不起来——太久了,久到他记忆都模糊了。 “咕嘟……” 又小呡了一口咖啡,顺着杯口袅袅的烟雾,青年继续回忆。 大概是自己三岁半那年,妹妹尚且不足岁。某个晴朗的夜里,一对夫妻悄然将一对儿女留在某个小镇的福利院门口。看着傻傻的、不知所措的儿子,母亲哀伤而无可奈何地从兜里掏出一颗糖——一颗夜映墨吃过的最甜、也是最苦的糖,塞近男孩兜里。 父亲哄睡了哇哇大哭的女婴,继而指挥着迷茫的儿子踏入黝黑一片的福利院,母亲则对着俩人的背影,抽泣着留下一句话…… 等男孩回神,抱着重新不停哭泣的妹妹走出福利院门口时,父母已经不见了身影。 “夜儿乖,爸妈也是……没办法,如果有一天我们真的能回来,一定回到……你们身边……” 母亲所说的正是这么一句话,夜映墨也只记得这么多,如果那一夜没那位好心的老者出来探看,衣着单薄的妹妹很可能就会冻死在那一夜。 不知是他们狠心,还是真的无奈,或是压根没有考虑到孩子的身体素质,反正夫妻俩就这样消失了,包括一群亲人,像是某种生物集体迁移了那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眼前妹妹所寄身的姑姑,也是前不久刚找到兄妹俩,好说歹说解释了大半年,才取得两人的信赖——据那位在军中身居高职的姑丈说,自己的父母是为了执行某项机密任务,因而无可奈何地离开兄妹俩。 但是真是假已经无所谓了,毕竟自己撑那么久,已经撑过来了,有没有他们,都没有太大关系,不是么? “咕嘟……咕嘟……” 下意识滚动喉结,却吞了个空,夜映墨这才发现,手中的咖啡已经被自己不知不觉间喝光了,连杯子都稍有冷却。 晃了晃脑袋,将乱麻般的思绪抛之脑后,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窗外。只看了一眼,却不禁蹙起细眉——不知何时,窗外的雾已经浓稠到几近看不清街道的程度,像一张巨大的幕布,将一切都拢进了肚子里,无声无息。 “西厢的空气污染,什么时候这么严重了?!” 轻声嘟囔了一句,夜映墨遂不再关注窗外的大雾,在他看来,只要不是天空崩裂那种程度的异像,影响应该都不会太大…… 可是,他错了。 而且错得很离谱! 在他看不见的天际,原本完好如初的天穹又悄然裂开丝丝缝隙,一点点猩红悄然渗透,像洇湿了一张白纸般,它悄然将身下的白雾染上妖异的血色…… 而且,血色在慢慢扩大! 与此同时,夜映墨坐在客厅闲不住手,取来纸笔,又开始枯燥的翻译工作。 他没有发觉,在自己的脑后勺,一朵光芒聚成的银白色鸢尾花正勃然绽放! 世界在发生改变,翻天覆地的改变。 …… 傍晚三时二十七分,在与东方大地时差两个小时的格兰群岛东海岸附近,一架墨黑色的直升飞机轰鸣着降落,掀起一片飞沙。 一队装备高端的调研人员,陆陆续续走下飞机。 “各队员,各队员,调试耳麦,听到请回答,完毕!” 作为本次领队,琼斯尽职地先调试了一遍各队员的耳麦,在确认无误后,左手下压,开启了此次名为“蜂鸟”的探索任务。 经上级授命,他们奉职前来此处调查格兰群岛空气污染的原因。 每个人都很明确自己此次任务的目标——格兰群岛近大西洋海岸出现的赤红雾体。 在几名武警的跟随下,他们争分夺秒地快步赶往目的地。 “大家动作都尽量快点!”琼斯在公共频提示道:“你们都知道近来日夜差巨大,倘若在黑夜里进行调研工作,难度将加倍提升!完毕!” “收到,完毕!” 毕竟是配合有素的老练队伍,他们很快便确定目标,并急速接近。 很快,一片冉冉漂浮空中的赤红雾气出现在他们面前。 由于不知雾体成分,众人暂时不敢轻易接近。 琼斯将手中的ph探测器微微往前递,须臾,奶白色的显示屏上一片红光炸起。 “重金属酸性,无法中和!” 琼斯紧皱着眉头说道。 “全员穿上防辐射服,最外层增加却酸布!”他大声吩咐着。 众人照做,当一切准备齐全后,他们望向中央的领队,等待他的示意。被厚重的防护服笼罩着,琼斯也不好说话,只得将手狠狠一挥,示意行动的开始。 于是几位武警在雾外留守,其余队员彳亍深入赤雾里。 刚接触赤雾,不知怎的,琼斯感觉自己的脸有些痒,不仅脸痒,腰侧也一股火辣火辣的刺疼。 领队眉毛一挑:酸度这么厉害?! 他连忙艰难地取出怀里的测酸仪,可还没摸到冰冷的测酸仪,手指却触到了一片狰狞而坚硬的骨刺! 什么东西?! 正在他惊恐地低头察看时,一道熙熙攘攘的窃语,骤然在他耳畔响起:“此世无比……无比污浊,故,故吾等,携净化降世!(怪异的英语)” 声音有些语无伦次,坎坷不齐,像是刚牙牙学语的婴儿,十分可笑。但听在琼斯耳里,却令他无比毛骨悚然。 他抬头,隔着厚重的防化服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可最终,所有话语都化成了一句惊天的咆哮。 “吼!!!” 他……不,应该说是它的眼瞳里,一片猩红,狠狠锋锐的倒刺挣开了黄色防化服的束缚,将其撕作布条,滑稽地挂在它身上。 “吼!!” 由琼斯变成的智商较好的怪物,以嘶吼提示着伙伴:雾外有可口的食物! 于是它们并排着,手脚并用地冲出赤红魔雾的包拢。 雾外,则站着数个因雾内的咆哮而警惕起来的警卫,正当他们踟蹰地望着浓稠的赤雾,疑惑不已时,赤雾里,一群狰狞的怪物飞扑而出,将他们一个个拥倒在地,手爪撕扯,獠牙啃噬起来。 “啊,滚开,滚开!该死!” 警卫们怒吼,惊叫,却丝毫不起作用,这些怪物已经没有正常思维,或者说,它们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 它们是先驱,u看书.uukahu.cm那些深居于赤雾、觊觎着这个世界的入侵者们的先驱,赤雾蔓延世间,而它们,将为这一纪元之战,敲响开幕的钟声! 沙滩上,它们的饕餮盛宴在持续…… …… “夜子,夜子!” 远在千里之外的夜映墨,此时正在接听自己教授的来电。 “学校大乱了,你能不能来学校一趟?” “熊教授,来教授他们呢?” 青年不急回答,问起了其他教授的行踪。 “这几天大事繁出,那些教研人员大多外出调研,学校里剩下的老师,大部分都是实习的……可能,不足以胜任!” 夜映墨难得地苦笑了一下——感情自己这个未过二十的青年,比那些正在实习的专业老师还要可靠? 不过,他听出了女教授声音里的急迫,于是轻声安慰道:“行,反正我家也近……但是玉教授,学校到底发生什么了?” “雾,大雾,血雾!!!” “啊!” 电话那头,突然响起一个尖叫似的背景音,随后,玉教授无缘无故地挂断了电话。 “喂?喂?” 青年正待呼唤几声,手机却响起了忙音。 雾?大雾?血雾? 究竟是什么? 疑惑着,夜映墨重新穿上了自己的黑色风衣,提了把雨伞就出门。 但他似乎还没有真正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ps:快用你们的推荐票砸醒鸢尾吧(一。一;;),要不然鸢尾又得把后来的万更给吞了…… 第4幕 雾与血中的恶魔 ps:战斗章节,望各位大大看得舒畅,凡有不足处,望不吝赐教! 西厢市上空,赤红色的魔雾愈加凝实,一丝丝妖异的血红,从人类无法探知的天外虚空不断喷涌出来。 “世界啊,世界啊,黑暗在衍育,反抗者却无法阻止;妖魔在天外欢唱,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嗜血的欲望……悲哀啊,悲哀啊,世界最后的纪元,即将崩溃;粉饰太平的天空,已无力支撑摇摇欲坠的假象……” 两个纪元残留的识念,悲嚎着,恸哭着,可惜…… 无人知晓…… …… 秋风变得有些大了,却吹不开飞奔着的青年身周的浓雾。 他用右手衣袖掩住口鼻,腕处垂着雨伞的左手支撑住手机。一本均衡呼吸,一边朝电话那头的女教授吩咐着什么。 “玉姐,我快到校门了……你听着,无论有什么事,保全自己最重要!” “我,我知道,夜子,你,你快一点,学校里出现了好多,长得像鬼的怪物,离主任他们都被抓进雾里了……” 听得出来,女教授十分慌张,她甚至在压抑自己禁不住发出的抽泣,以至于说话断断续续。 “我明白,你注意安全,躲好,对,就在我们系教室里,对,等我过去!” 吩咐几句后,夜映墨不敢多问,将手机收入兜里,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奔跑着,他思绪万千。 像鬼一样的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跟最近的异像有何联系?玉姐口中的赤雾又是什么东西?…… 一时间,疑问像决堤的潮水一般,涌进青年脑海,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很快,西厢科大近在眼前,使他不得不中断自己的思绪。 不过他也发现到了,不知为什么,在这浓雾里面,四周的街道安静的出奇,莫说车辆,连零星行人都见不到。 但雾浓得让人看不清路。于是青年也没多想,一股脑扎进校门洞开的西厢科大。他的背影,就如同一只投火自焚的蝼蚁…… 虽然面前是烈焰熊熊的火窟,却仍然义无反顾,毫不畏惧。 然而,他也是不知道其中的危险而使然…… 玉昕屈身躲在高大的教学桌下,拿着手机瑟瑟发抖,她的身后,许多学生同她一般恐惧得瑟缩在冰凉的桌子下、椅子后,或者柜子边。 女教授身后是沉重的班级铁门,如今已被紧紧闭锁,阻挡着门外所有令人惊惧的怪物。但它们仍旧依依不舍地在窗户边和铁门外,一遍又一遍的徘徊,欲图寻找一丝空隙,破门大啖教室里畏缩的猎物的血肉。 “啪——啪啪——” “吼……” 它们低声嘶吼着,将铁门与窗栏杆拍打出声声噪响。 惊得躲藏在教室里的学生发出又一阵颤抖,庆幸的是,他们尚存理智,狠狠压抑着自己脱口欲出的尖叫。 实际上,玉昕现在也是迷茫不已。 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明白这些待人而嗜的怪物究竟源自何处,便稀里糊涂地,被惶恐逃难的人群裹挟到这里。 隐约间,她看见那些在雾里扑咬学生的怪物,身上穿着人类的衣服,但破烂不堪。 她也不知道它们还是不是人类。 但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这些怪物非常嗜血,而且以捕食人类为乐! “砰——砰!!” 身后的铁门被拍得更响,压抑不住嗜血欲望的咆哮此起彼伏,隔着门墙,玉昕似乎都能闻到它们身上散发的令人作呕的恶臭,于是她抱着头,颤抖着靠到远离铁门的一个角落里。 “你们看……那好像,是,是夜学长?” 她忽然听见身旁响起一声微小的惊呼,顺着惊叫女学生的指引,她透过窗帘,透过一片较为稀薄的赤雾,看到了一道手持钢管的纤瘦身影。 玉昕捂着嘴巴,发现那个身影十分面熟。 是的,他是夜映墨。 “该死,这都是些什么鬼东西?” 斥骂一声,青年压低了自己的背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以防又有通体猩红的怪物,在自己看不见的角落扑出来。 他已经吃过一次亏了。 就在校门口,刚踏进几步的时候,一只背后长满尖刺、披着破布条、宛若被剥光皮肤的恶心怪物扑出保安亭,要不是他用雨伞格挡,怪物那狰狞的利爪,瞬间就可以要了他的命。 纵然有坚韧的雨伞阻挡,夜映墨也被撞得不清,差点一头扎近身旁的绿化丛里。 幸好他反应及时,在怪物进行下一次扑击之前,用脚边的钢管敲断了它的脖颈。 那怪物浑身坚硬异常,手爪锋锐,背部还有众多突出的骨刺,腹部与胸部有累死外骨骼构成的鳞甲保护,唯一脆弱的地方,就是它的脖颈——几乎是一击即断! 夜映墨觉得自己似乎掌握到这些不明怪物的一个弱点。 “天啊……他身侧,藏了三只怪物!” 教室里,关注着夜映墨的女声再一次发出轻微的惊呼,似乎都忘却了门外也存在着血色的恶魔。 于是血魔们齐齐发出咆哮,吓得女生噤若寒蝉,不忍觳觫。 而就在她惊呼不久后,夜映墨陷入了危机。 三只血色的怪物,呈三角形,悄然包围了他,无声无息,好像正在戏谑老鼠的猫! “畜生,”夜映墨紧了紧握着钢管的手,将破损不堪的雨伞微微遮在胸前,“有点儿脑子……” 虽然不知道这些鬼东西到底是什么,但他唯一明白的是,不杀死它们,死的,将会是他自己! 他躬下腰,双腿紧绷,如同一只待猎的豹子。 “吼……嘶……嘶……” 嘶吼一声,站在夜映墨面前的血色怪物晃了晃狰狞的脑袋,似在与其他两只怪物交流。 “吼!!” 另外两只怪物当即回以嘶吼。 夜映墨左侧,一只身披破裂黑裙的血怪按耐不住嗜血的欲望,右足刨地,首先发起进攻。 “哇——吼——” 怪叫着,它的右爪狠狠拍向青年空档的腰侧,而另外两只血怪,则一左一右,从正面向他撕咬过去。 腥风一遍遍扑鼻,夜映墨却镇定十分,他很喜欢这种战斗的感觉,上一次类似的遭遇是什么时候? 他紧盯着面前袭来的三只狰狞怪物。 微微回忆了一下,应该,是收养自己兄妹俩的老人去世那年,被福利院的管理员大妈扔出门口的那一夜。也像现在这样,面对着三只疯狗的袭击,差点保护不好年幼的妹妹。 但现在不一样了…… 猩红的手爪几近触及他的腰侧,他眼神一凝,左手的雨伞狠狠拍在利爪上面,力道不大,却将身着破裙的血怪拍得往外一歪。 另外两只血怪也近了,近得夜映墨可以看清它们獠牙间残留的肉丝,与沾染着鲜血的长舌…… “死吧!” 在心间怒吼着,青年侧身躲过了第一只血怪的扑咬,随后手中钢管瞬间挥舞,抡开了第二只血怪的身子。 钢管狠狠怼在它可怖的脸庞上,几颗断裂的獠牙,就此飞舞。 “干得漂亮!” 不远处的教室里,众人欢呼,青年行云流水的战斗,似将他们心中的恐惧驱散了许多。 他们是激奋了,但夜映墨的战斗还未结束。 身着残裙的血怪在地上借力,跃然空中,卷起一片尘埃,遮住了青年的视野。 但后者视若无睹,在一片飞尘中,凭借记忆,交叉着雨伞与钢管,试图接住长裙血怪的扑击。但另外一只断了三根獠牙的血怪也扑了过来,嘶吼着,似要在夜映墨脸上撕下一块血肉。 “砰——” 手爪与钢管相击,巨大的力道震得夜映墨虎口发疼,身子微微向后歪倒。于是他顺势将架住钢管的长裙血怪甩向身后,刚好砸在扑来的断牙血怪上。 “哇——吼!!!” 第三只血怪不可能坐观自己的同类被一只弱小猎物肆意蹂躏,它怒吼一声,竖立的血红细瞳死死盯住夜映墨——大嘴怒张,双爪划向屈腰的青年。 “滚!” 低喝一声,夜映墨一钢管甩在他脸上。 “嗷——” 这一棍力道遒劲,狠狠地将血怪一嘴獠牙打碎得精光,不仅如此,还撕裂了它的左眼眶,墨红色的鲜血,从血红竖瞳中泊泊流出。 “噶!!!” 痛叫着,血怪捂着受伤的眼睛嗷嗷退却。 看来,它们还存在痛感! 一边恢复着右手的颤抖,夜映墨一边观察众怪的反应。 几次呼吸后,他主动出击,朝着捂眼咆哮的血怪狠狠挥下手中的钢管——趁你病,要你命!! “砰——” 这一棍,死死地挨在来不及反应的血怪的额头上,它顿时后仰,重重倒在地上,却将夜映墨的手腕震的发麻。 “好硬!” 咬着牙,青年将雨伞尖狠狠扎进血怪另一只完好的眼睛里,在它的痛嚎中,钢管朝着它脆弱的脖颈,用力挥下! “砰!!” 笔直而无防护的脖颈,登时弯折,粗重喘息着的血怪突然疯狂挣扎起来,几下后,停止了嗷叫,只剩下手脚不住的抽搐…… 夜映墨知道,它,死了! 而这仅发生在短短的十数秒内,快得教室里的众人回不了神。 “我的天哪……” 女声捂嘴,忍不住发出惊叹,也不顾教室外血怪们愈加剧烈的拍门声。 “夜学长也太强了吧?!”另一个女生惊讶道。 “平日里看他瘦瘦弱弱的,怎么,这么厉害?” “是呀!” 一众女声附和。 顿时,几个男生吃味了。 某个长相俊俏、脸色苍白的男生悄声嘀咕道:“有什么了不起的,那些怪物除了长得比较惊悚,也没啥大不了……” “你行你上!” 从开始观察夜映墨至今的女生朝他翻了白眼,禁不住放大了音量。 于是门外的血怪,如同闻到腥味的鲨鱼,疯狂咆哮并拍击门窗,发出“哐当哐当”的巨响,吸引来了更多狰狞的同类。 大家缩了缩脑袋,遂不再交流。 而夜映墨这边,存留的两只血怪见同伴惨死,不由发出悲鸣,獠牙差互的大嘴开张,浑浊的唾液淌在地上。 断牙血怪仰头咆哮,似在呼唤同伴。 长裙血怪则手足并用,迅速扑到夜映墨面前,朝着他的脸庞乱抓起来。 糟糕! 不顾长裙血怪即将到来的攻势,青年望着仰天长啸的断牙血怪,暗呼不妙。 不能让它在呼唤下去,天知道这赤雾弥漫的西厢科大,到底隐藏了多少这样难对付的怪物。 在一片赤红朦胧中,夜映墨出手了。 他先是往左侧微微退步,瞬间化解了长裙血怪的攻击,随后,锁定长裙血怪身后咆哮不停的断牙血怪,用力抛出手中的雨伞。 “喳……” 锋锐的雨伞尖,蓦地扎入血怪右肩数根骨刺的缝隙,一片墨红的血液迸出,中止了受伤者的咆哮。 夜映墨趁机欺身上前,手中钢管抡园,拍向断牙血怪曲立的右腿。 “啪——” 钢管实实拍中了,巨大的力道使他眉头微皱,坚硬的空心钢管也经不住弯曲了半分。 断牙血怪倒下了,可长裙血怪倒地后,迅速爬起来,右爪狠狠抓向夜映墨不设防的背心,誓要剖出他的心脏! 巨大的力度作用下,血怪扑出的爪子搅动了它身前的红雾。 雾气迷离氤氲间,掩盖不住血爪的狰狞与锋锐。 危险!! 教室的众女生已然捂住了嘴巴。 玉昕咬紧红唇,双手微捏胸前的领带,为这个不是弟弟、却胜似弟弟的青年无声祈祷着。 就连吃味的一群男生,都不禁为他捏了一把汗。 他究竟该如何化解这次杀机? 很快,夜映墨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他们…… 只见他迅速屈膝,同时躬腰,左手肘向外顶去,恰好,顶住了飞扑而来的长裙血怪的下腹部。 紧接着,他左脚用力一绷,过背摔一般地将长裙血怪狠狠掀倒在断牙血怪的身上。 “嗤——” 尽管他反应迅速,却依旧被长裙血怪的右手爪抓中左臂,登时,血光迸现,一道巴掌长的血痕显现。 夜映墨紧咬着牙,一声不吭地踩住摔得一塌糊涂的长裙血怪,右手的钢管狠狠甩下。 “啪!!!” 长裙血怪的脖颈瞬间折断,整个身子突然抽搐一下,遂不再动弹。 或许是感受到身上同伴的死亡,断牙血怪也疯狂挣扎起来……无奈被身上同伴的尸躯压制着,不得动掸。 “你同伴已经雍门刎首了,你也陪它去吧!” 呢喃着,青年毫不留情地将手中钢管再度挥下。 于是,“砰”的一声,最后一只血怪步入黄泉。 狠狠喘息几声,夜映墨松下了紧绷的精神,他蹲下身,拨动几下眼前血怪尸体的衣服。 不知怎的,他总觉得面前长裙血怪的服饰十分眼熟…… 而在不远处的教室里,众人压抑着心中疯狂的兴奋,无声欢呼着雀跃了一番。 “太厉害了,太厉害了!”某个雀斑女生脸蛋红润道,“玉老师,您常和夜学长待在一块,他有没有跟您展示这么厉害的身手哇?” 玉昕正欣喜着,忽然被问及,抿了抿嘴唇后,轻声答道:“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在学习与探究,也不曾知道他的……他的……” “他的功夫!”一旁的眼镜女生提示道。 “对,他的功夫这么厉害!” 经她提醒,玉昕顺畅地讲完自己的答语。 众人点点头,仍心惊于夜映墨的身手。 某位绑着双马尾的女生,轻轻绞住手指,惊叹道:“他应该能,保护好我们的吧?!” 众人正雀跃着,却未发现贴近窗户的那个女生,正一脸凝重,不见一丝喜悦。 玉昕退出了众学生叽叽喳喳的悄声交流,来到她身边,却发现了她脸上的凝重,不禁问道:“夕涟,怎么了?” 被称作夕涟女生没有说话,只是咬着嘴唇,伸出玉葱一般的秀指,在窗户上点了点。 玉昕顺着她指点的位置看去…… 虽然间隔着朦胧的赤红雾气,但她还是能依稀看见,夜映墨身周的绿化带里,五六只狰狞万分的血色怪物,潜伏着、渡步着,悄无声息地将蹲着搜索尸躯的夜映墨包围在中央。 它们太安静了,以至于警觉的青年都无法发现。 “完了!” 玉昕心里咯噔一声,青年尚未处理自己的伤口,却又等来了数只狰狞可怖的血色怪物。 三只就已经将他逼得气喘吁吁了。 那么,六只呢? 哦,更远处,还有几只不参与包围、虎视眈眈的血色怪物…… 它们仿佛正在狩猎的狮群,诡计多端,而又残暴无比! 翻找着长裙血怪的夜映墨,终于寻找到一个熟悉的钱包挂件,肯定了心中某种猜测的同时,他似有所觉,微微抬头望向前方小径的绿化带…… 须臾,两对眼睛对视在一块。 一对深邃、墨黑,一对疯狂、猩红。 “嘶……” 夜映墨倒吸了一口凉气,浑身瞬间重新紧绷起来。他不敢轻易动弹,而是用眼角的余光横扫一周前方的绿化带。 果然,更多的、泛着猩红的竖瞳,在枝叶间若隐若现。 什么时候?! 夜映墨一边慢慢直起身,u看书 .uuansh 握紧手中的钢管与重新拔出的雨伞,一边在心里数着,绿化带里潜藏的猎手的数量…… 一只、两只、三只…… 一共六只…… 不知道更深处,还有没有。 夜映墨本以为,自己挑了学校后门的小径,无论学校发生什么事情,都是十分安全。 谁料,现在这条“安全的”后门小径,几近成为他的葬身之所! 不行,不能就这样放弃! 他微微眯住双眼,数年前,因为弱小,他差点保护不了自己的妹妹。数年后,难道自己又要因为弱小,而葬身在这些丑陋、不知来源的怪物的爪下? 不,绝不!! 夜映墨站直了身子,他终于放声怒吼:“来吧!看是你的爪牙坚硬,还是我的命硬!!” “吼——” 像是在回应他,众血色怪物不约而同地发出咆哮,手足并用地奔出绿化带,呈扇型将不屈服命运的挑战者,牢牢困在包围圈里。 “死来!” 嘶吼一声,夜映墨止住身体的战栗——他不知自己为何战栗,或是因为恐惧,或是因为兴奋…… 但他愿意为此一战。 赢,继续活着;输,大不了一死! 他率先发起攻势! “要活着啊!”一瞬间,玉昕泪如梨花,她多想冲出去为他分忧一些——哪怕是一点,但她不能,她自身都难保。 她和她身后的一众同学一样,都只能默默为楼下奋战的青年祈祷,祈祷他凯旋归来,祈祷他平安无事…… 第5幕 撕裂夜幕的无尽杀机 或许在未来,身经百战的夜映墨会为这场降临得突如其来、防不胜防与悄无声息的乱世而感慨万千,但现今的他注定心无旁骛。 因为现在,他正陷入真正的绝境! 六只血色怪物包围了他,并且它们很可能是他曾经的同学,朋友,或者曾经的教授。 它们身上披着的破碎布条,便是它们身份的最显眼特征。 夜映墨不知道人类怎样变成这般面目狰狞的怪物,但他知道,现在这些怪物即将让他步入鬼门关! 但他没有一丝惊慌,或者说,如今惊慌也没用了。胜者为王,败者,一无所有! “该死,六只,整整六只,更别提远处还有更多!”班级里,某位男生轻轻锤了一下窗框,咬牙恨声道:“他怎么不知道跑啊!” “跑有用么?”玉昕身旁,一直注视着夜映墨的女生突然回头,看了那位男生一眼,“你不是不知道,那些鬼东西跑得有多快,再给他一些时间,他都不一定能跑出十数只血怪的包围圈!” “那怎么办,眼睁睁等死?” “除了一战,”玉昕忽然开口,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脸边留着浅显的泪痕,“所以他为之一战,除了用战斗撬动命运中最后一线生机,他别无办法!” 众人听了,嘴巴不约而同地张得老大,半晌,回到教室内的几扇落地窗前,看着楼下战斗的青年,等待他血溅泥沙,或凯旋胜利。 但每个人都清楚,凯旋的希望微乎其微…… 天,有点暗了。 在天火都燃烧不尽的赤雾的笼罩下,太阳西斜,逐渐沉向远山。 “砰——” “嗤——” 钢管抨击硬物的闷声,与利爪撕裂衣布的摩擦声交互响起。 每次捶击一只血怪,夜映墨身上必定被另一只血怪挠出伤痕,庆幸的是,他的风衣足够坚韧,风衣里也增添了足够多的用以御寒的衬衫。 他的伤并不严重,但很多,失血也快。更别提几近力竭的身体,以及将要弯曲断裂的钢管——这次战斗,他注定没有胜利的可能。 “刷!” 又一只血怪奔前,飞扑中将利爪挠进了夜映墨的背心,鲜血瞬间渗透风衣,滴答滴答地往下流淌。 受伤的青年神经反应一般,扭腰回身,用力甩棍。 “啪!” “啪!!” 两声闷响同时生起。第一响,攻击的血怪倒在地上,脸歪向一边,獠牙断了几根;第二响,夜映墨手腕颤抖,钢管滑轮,明显断了一截…… 他感觉到,自己脑后勺似乎有一股烈焰在燃烧,身上的伤痕越多,它燃烧得越剧烈。 夜映墨不知道它是什么。或许,它是他死亡的预兆? 但其余血怪不给青年思考的时间,接踵欺身扑来,利爪抓扯,獠牙撕咬,身躯碰撞。 夜映墨并没有因此屈服,反而,他不折不挠,仅用一双肉拳,抵挡着一次又一次的攻击。血痕,一条又一条地显现,让人看起来触目惊心——至少,不远处的教室里,无论男女,但凡看到这一幕的人,都襟然泪落。 更远处暗自观察的几个人,也不由得挥舞拳掌,暗呼“这家伙,是个爷们”! 但一切,于夜映墨来说,都是空白的了,星星点点的鲜血,在他身下积成了腥红的水洼,把小径上的尘土都染泥泞了。 身上的黑色风衣早已成了布条,他很疼,几乎已经疼到麻木。失血过多,导致他神智已然不再清晰,完全在用自己的残留意识,抵挡着一次次致命的攻势。 他脑海里,没有对于死亡的恐惧,也没有对于命运的不取,往日的时光,如同幻灯片一般释放着…… 这就是回光返照? 夜映墨感到眼前越来越黑,越来越黑,反抗的双手也越来越无力,越来越软弱。 别了,玉姐…… 别了,妹妹…… 别了,我那记不住的父母…… 不知怎的,临死之际,夜映墨嘴角突然挂起一抹微笑,心里无比释然。 “不要啊,停下来吧!” 教室里,捂着脸,玉昕在无声祈求,在无声恸哭,她身旁,女孩早已泣不成声。 其余学生,也都将脸死死埋在膝盖里,手肘里,不忍去看最后一幕。 永别了,世界! 最后一爪,血怪中最健硕的存在拍开了夜映墨早已失力的双手,朝着他的咽喉,送去最后一爪。 就,这么完了么? 不,绝不!!! 当青年后脑勺的火焰燃烧到最极致,绽放出最夺目、最璀璨的光彩时,所有人不允许他就此沉眠黑暗! “人类最后的希望,世界最后的火焰,苏醒吧,拯救这个世界,救赎这个世界!!” 仿佛有某位不可眼见的神明在沉声低语,刹那间,伟力出现,世间万物都停止了,停留在这须臾的一秒内。 青年眼神迷离,定格在这一秒内;他面前的血怪丑陋,那一只夺命的巨爪狰狞,定格在这一秒内;教室里,众人的泪水淌过脸庞,滞留在空中,定格在这一秒内;更远处,男生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仿佛要发出的咆哮,定格在这一秒内;夜映墨身周的尘埃飞滚,赤雾氤氲,定格在这一秒内。 一切的一切,所有的所有…… 全都定格在这一秒内。 然而,唯一没有定格的,正傲然盛开于夜映墨的后脑勺——一朵银白的鸢尾花,光彩夺目,璀璨辉煌! 祂将他的灵魂,拉到自己记忆的最深处,在那里,夜映墨将得知自己的宿命!在那里,夜映墨将改变自己,以及整个世界的命运! 万物寂籁…… …… 青年清醒在一个光晕与繁花糅合的池塘里,四处伟木参天,绿树扶疏。彩色的蝶与艳色的花混在一起,让人目迷五色,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我这是,在哪?! 揉着额头,青年在池塘里站起身,他下意识拍了拍身子,却发现自己既没有被池水浸湿,也没有被尘土污浊。 仿佛这水,这土,这沙石,这池塘,都是虚化的存在,然而脚边的冰凉,又无时不刻地在告诉他,这一切的真实性。 这到底是哪里? 我不是在和血怪们拼杀么?夜映墨想了想,突然恍惚:哦,我明白了,这儿是天堂!? “不。” 就在他为此疑惑时,一个声音,否决了他的一切猜测。 “此地乃汝之梦境,亦是吾之记忆!” 一个熟悉至极,却无法回想起的慈蔼声音,悄然响彻他的耳畔。 紧接着,不等夜映墨回神,声音又响:“吾将带汝眼见世界之历史,眼见汝之宿命!” 话音刚落,夜映墨便发觉自己眼前的世界在发生变化。不再是清澈剔透的池水,也不再是苍天伟木庇荫。而是混沌一片,天地不分。 “万物不生,此为世界最初之本像!亦是吾等苏醒之育所!” 耳边的声音极富磁性,充满沧桑,孜孜不倦地为夜映墨解释着一切。 “直至混沌初开,世界建立最初秩序,雷霆与火取代虚无,湿润之水代替干枯,吾生降此地,破开无尽光明……” 于是面前场景又变,一成不变的虚空开始添上紫色的雷霆、炽红的火焰,以及剔透的雨珠,一枚如同顶天立地的灰色的蛋…… “吾诞生混沌之腹,以雨露作餐,以雷霆为衣。” 一个俊秀至极点、不分男女的存在,从混沌之蛋里诞生出来,眺望身边无际的虚空,饮食着晶莹的水露…… “当吾生之后,万物丛生,吾以伟力平定大地与苍穹,制造八方世界。” 夜映墨面前,浑浊的虚空下沉凝实,清澈的混沌上升漂浮,发光的点点晶石,在天空中糅合成了群星,却没有上升下降的固定规律。绿色的混沌化作植株,扎根无尽的土地上,雨露聚合,汇成川河大海,萦绕所有植被。黄色的混沌变成群山、裂缝,沙石与尘泥。其他五颜六色的虚空,分别化成其余万物…… 最后,橘黄的变成太阳,挥发无尽绚芒;青白的幻作月亮,散发静默光彩。 与此同时,统治与指引它们运行正常轨迹的众神,也应运而生——八方世界,各有主宰,天与地之间,一派苍茫。 “此为这个世界第一纪元,神明统治与主宰的纪元!” 夜映墨未曾见过如此盛景,暂时忘却了自身经历,伸手欲要触碰面前的一切,可不料手指穿过虚空,却触碰不到一切。 “此后,”耳边的声音,自顾自说着,“第一个纪元持续无数岁月,然而在最繁荣之际,却毁于天外入侵者的罪焰!” 于是眼前的繁华不再,罪恶的战火熊熊燃烧于生机之间,万物摧毁,神明沉殒在深渊之底。 “但神明最终仍旧保全自己的荣光,与恶魔共同焚为余烬。但它们数量无穷,没有一位神明能够揣度它们的限尽。” “数万年后……” “诸神与入侵者共焚形成的虚空,才又重新焕发生机——众神后裔,半神们,在此久居,并试图重现众神荣光,再复世界繁华。” “但入侵者永不会将安宁交还世界,它们与我等,已是不死不休,于是半神纪元重搯众神之旧覆,在内乱中再度与入侵者同寂……” “直到,人类的出现。” 夜映墨听得入神,只见眼前一片恍惚,一切神迹、战场与惨景湮灭于虚空中,新的大陆迅速生长,天空比前两个纪元更加苍蓝。 “人类,整个世界最脆弱的统治者,他们没有神明无边的伟力,亦没有半神茁壮的身躯,更不曾拥有神明遗留下的神器。与往常无异,当人类文明即将隆盛时,它们撕破了天穹的庥映,将罪恶的战火,播撒世间。” “但令它们惊异的是,在这场战争里,它们败了,败得无比干净利落,人类以超乎它们想象的毅力与团结,一代代,一世世,将自己的身躯化作壁垒,阻断了它们的一切攻势。它们的兵锋令诸神与半神谈之色变,却难以冲破人类用血肉铸成的坚盾;它们的防守令诸神与半神的刀锋失锐,却难以抵挡人类数以百万记的骑兵的践踏。” “世界得以安宁至今,人类们完成了神明都无法成就的伟业。” “据一万年前至今,吾等愿称之为“英雄”的时代!” “然而岁月眨眼即逝,如流水般一去不复返,昔日的辉煌如今已然失色,往时的团结如今也难再构造,但入侵者仍在天际蠢蠢欲动,虎视眈眈。” 听到这里,夜映墨不禁发声询问:“如果它们再来侵略,人类完全有战胜它们的实力!毕竟以往没有热武器时,它们就在我们的祖先手下丢盔弃甲,更别提如今昌盛于以往!” “非也,如今的人类相比以前,如同蒹葭倚玉,全然没有可比性!它们在无尽的岁月中不断进化,完善自己,而人类的热武器对于它们却宛如蝼蚁憾象!” “况且,汝觉得,现今的人类还像以往一般团结,坚毅嘛?” “这……” 夜映墨一时语咽,低头想了想,竟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现在人类看似繁华强大,可在它们眼里,却是金玉在外,败絮其中!人类引以为傲的武器实力,在它们眼里尽如薄纸,吹弹可破!” 骤然间,声音愈加庞大,震得这一片世界嗡嗡回响:“此为人类最终的劫难,亦是世界最大浩劫!三个纪元度过,世界已无力再次重生!” “那,我该怎么做?” “汝?汝应该完成汝之宿命!” “宿命?”微微张了张嘴巴,青年有些哑然,“我的宿命,是什么?” “汝之宿命,就是拯救这个濒临毁灭的世界!” “我?我不行,我没有这个能力!” 夜映墨一口否决,开玩笑,自己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类,怎么担当的得了这种莫名其妙的重任? 似是在虚空中看清了他的心思,那个无形的存在接着说道:“汝不必惊诧,我等并非让汝以一介凡人之躯担当这等重任,汝背后,是整个神明纪元最后的火苗!” “我等自会鼎力相助!” “行!”虽然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被这种存在选中,但夜映墨选择“既来之,则安之”,他对着虚空问道:“那我该怎么做?” “去寻找,汝宿命之归宿!” “在哪?” “远方……今后汝自能逐渐了解,时间不多了,汝亲自体会去吧!” 说完,不等夜映墨反应,一切空间顺刹崩溃了,光明不再,繁华消散。 如同氤氲的雾气一般,所有世界扭曲、塌陷,让身处此世界的青年目眩神迷,一阵又一阵昏阙袭上心头。 “吾名为“尹”,乃万神导师,世界之始!无尽岁月的消磨中,吾已无力支撑,以后,汝即吾,汝即铭文的……继承者!” 吟咏着,自称为“尹”的神明向夜映墨做了最后的道别,祂的声音古井无波,但隐约可以听出一些期切。 “喂,我该怎样找你?” 混乱中,夜映墨闭着眼睛大喊出声。 “记忆里!”尹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回答了他最后一个问题…… 与此同时,青年感觉自己脑海里,似乎多了点什么——像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汪洋,由记忆与某些不知名的伟力组成的汪洋! 在世界万物无法窥见的天边,入侵者隐匿的虚空之下,随着夜映墨逐渐脱离尹的记忆空间,云霄之中突然绽放出一抹莺黄色的神圣华光。 觊觎着身下世界的入侵者们,刹那间被这抹光芒刺伤眼眸。 少倾,一群乘着狂风与水露的庞然大物,从染满金黄的云彩中显露身影,撕裂了无尽赤雾,引吭高歌。 “吟!!” “吟!!” 那些巨物长着庞硕的翅膀——又如同湛蓝的鱼鳍,模样有几分相似现世的鲸鱼,身体却庞大了不知多少倍。倘若有人目睹这一盛景,绝对会想起,某种只记载于传说的生物——鲲鹏! 苍空鲸歌,这是神明陨落的象征,亦是新神崛起的标志! 但它们很快又消失天际,不知去往何方…… 须臾,夜映墨重新睁开眼睛,现世的一切,就又都持续起来。 一秒,已经过去了。 他的眼睛里不再迷离,但他面前的血爪依旧前递,距离他的脖颈不过几厘米;教室里,众人的哽咽声此起彼伏,停滞在空中的泪水竞相滴落;更远处,男生紧握双全,歇斯底里地发出悲哀的咆哮;夜映墨身周,尘土翻滚不止,赤雾再度氤氲。 血怪在夜映墨咆哮着,夺命的爪子已经接触到他的皮肤,激起一脖子的鸡皮疙瘩。 “不要啊!!” 玉昕再也无法抑制哭声,引得门外嘶吼阵阵。 在所有人眼里,这一秒几乎眨眼即逝,下一刻,就是楼下青年死亡之际!但对于夜映墨来说,这一秒却无比漫长,漫长到让他消化了大部分尹留下的记忆与能力…… “原来,你叫血种?” 夜映墨微微颔首,对上面前凶徒嗜血的双眸。 下一刻,眼见锋锐的手爪就要划破人类薄弱的喉咙。 但不知为何,残暴的血种突然无力寸进,哪怕它再怎样不甘的怒吼,也无力回天——所有人在这一瞬间,诧异地望着青年,惊讶得甚至暂时忘却了哭泣…… 在他身后,一个椭圆形的光圈高高悬挂,其中屹立着一位身着黑氅、看不清面貌的男人。 那男人看了夜映墨面前的血种一眼,血种便因此动弹不得,随后,男人隐藏在兜帽里的嘴唇微微翕动,吐出了一句只有夜映墨才能听见的喃语:“黑暗即吾,吾掌黑暗,借助永夜,带去杀戮!!” 而夜映墨的嘴巴,也不受控制地翕动起来,一声声饶舌低沉的咒语,慢慢飘出他的舌端:“su pak nonψ (律令黑暗中的杀机显现)” 西南世界夜之神尼克斯所执掌铭文:“影袭杀”,发动! 于是,黑暗转瞬降临。 夜的伟力补足了破损的黑色风衣,让它迎着近夜的风,在暗影中悠然飘动。uu看书uukashu.o 教室里已无人哭泣,他们的悲容换成了惊叹,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一幕:夜映墨身前,是光亮的赤雾,以及数只狰狞可怖的血种;夜映墨身后一片空间,却幽然陷入了黑夜,无论沙石草地,都看不见踪影。 血种被黑夜固定在空中,不能动弹,它面前的青年却抬起了手,挽过它的利爪,轻轻压在它丑陋的脸上。 二者身周的虚空突然出现一片荡漾,赤雾被驱除,夜幕也不断动荡。 片刻,在青年背后的夜色中,悄然射出五束绝对黑暗的光芒,迅速没入血种的身体里。 “嗤嗤——” “啪!!” 尘埃飞溅,血种身后的血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类,诡异死在面前猎物的手里,不由发出惊异的咆哮。 教室里的一众学生也瞪大了眼,满脑子不可置信。 夜映墨意犹未尽地收起了前伸的右手,看着倒下的血种,看着它逐渐停止了呼吸,轻声自语道:“能死在黑夜之神的铭文里,你,也不亏!” 随后,他抬起头,朝剩下的血种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还有谁?想要我的命?” 随着他的话音在风中传荡,天边的残霞,终于抵抗不了黑夜的侵蚀,静默地沉寂在苍茫远山中。 两轮弦月露出璀璨的一角,红与白交加的光芒撒遍了大地。 号角声按时响起,宣告着夜幕的驾临。 然而,无际的夜幕下,一个青年斜睨着一群丑陋怪物,明亮的眼眸里埋藏着足以撕裂夜幕的无尽杀机…… 第6幕 冰与火的净世之歌 “还有谁,想要我的命?” 夜幕下,赤雾氤氲,如焕新生的夜映墨向着面前的死敌发出询问。 然而,血种是恶魔的造物,赤雾剥夺了它们的皮肤,也剥夺了它们的人性与理智。它们已经听不懂人类的语言。 但青年做的不是无用功,稍存智商的血种听懂了他话里的挑衅,开始蠢蠢欲动。 虽然目睹同类无声无息的死亡,但恐惧战胜不了对于血肉的渴望。 “嗷!吼!” 一只身着黄色羽绒服、好似年轻少妇变成的血种,首先龇起了獠牙,点点唾液滴落在脚边的土地上,它向夜映墨扑去。 它的扑击势重力大,夜映墨之前或许还要忙乱一阵子,但现在,他不需要了。 神明导师的记忆,赐予了他超乎寻常的战斗意识,以及搏杀技巧——换句话说,目前的他仍旧是一介凡人,但他的灵魂,已经临近神明! 血爪撕裂赤雾,挥舞着抓来。 常人眼里血种迅捷异常的动作,在夜映墨看来,十分的缓慢,并且破绽百出。 但他不打算愚蠢地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与血种硬碰硬,他有更强大、更安全的手段。 于是,夜中的咒语再度响起。 “su pak nonψ(律令黑暗中的杀机显现)” 低沉的男音在风中飘扬,携带着从天际驾临的无形伟力。 夜幕波动,五束长短不一的黑光穿透赤色魔雾,悄无声息地没入血种体内。 左臂、右肩、腹部、右腿与额头。 五个黑黝黝地窟窿默然显现,在黑夜中,比夜幕更加晦暗,更加令人惊心动魄。 “嗷——” 悲鸣刚发起,便中断于夜空。 黄色羽绒服血种狠狠扑起,又狠狠摔落,溅起一片飞尘。它的右爪,仅仅停留在夜映墨的脖颈下,距离不到不巴掌。 “吼!!!” 又一只同类的死亡,不但没让剩余的血种恐惧,反而令它们更加疯狂。 暗夜笼罩下,血种的双瞳散发着诡谲的红光。红光在夜映墨身周不断闪动,转移位置,距离也逐渐变小。 虽然疯狂、嗜血、不惧死亡,但这些丑陋的捕食者拥有独属自己的奸诈! 它们掀起阵阵尘风,似在威吓包围圈里的猎物,却没有一只血种发起真正的进攻,它们在等待,等待猎物露出破绽,等待致命的一击! “你们认为,我看不见夜里的东西?” 自语呢喃一声,夜映墨的嘴角微微撩起。 紧接着,他动了。 左脚用力踩在地上,发出“啪”的闷响。一只血种应声扑来,却扑了个空——夜映墨只是虚张声势,他真正的目标,是右侧一只身着白衬衫的血种。 轻轻的,他将左手推向自己的目标。 “吼——” 白衬衫血种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它咆哮一声,朝猎物的肉掌张开参差不齐的獠牙。 然而等待它的,不是人类鲜嫩可口的血肉,而是五束凝聚着漠然杀机的黑色死光! “嗤——嗤——嗤——” 五声闷响接踵响起,象征一条罪恶的生命,在夜里被死神剥夺。 一只! 默默数着,夜映墨寻向下一个目标。 但剩余的三只血种已经聚在一起,齐齐扑出锐利的爪牙。 西南世界夜之神的职权或许很厉害,猎杀万物于夜幕之中,怎奈夜映墨一介凡人之躯,实在无法维持强大神力,因此每使用一起“影袭杀”铭文,便会有一段过渡时间。 况且,“影袭杀”是单体杀伤铭文,一次只能针对一个敌人! 面对三只血种无解的扑击,夜映墨毫不慌张。 “su pak nonψ(律令黑暗中的杀机显现)”再次颂念影袭杀的启咒,他捏着铭文向侧翻滚数圈,险之又险地避过头只血种的扑击。 随后,朝着第二只血种——一只肥胖而壮硕的血种,释放出手中夺命的铭文。 黑色光束杀死了肥胖血种,却无法抵御最后一只血种的攻势。 这只身着青衣的狰狞怪物把夜映墨扑倒在地,血爪挥动,被他扭头躲开,血种顿时怒不可遏,张开充满獠牙的巨口,朝着青年俊俏的脸庞疯狂咬下。 “卡擦——” 獠牙合并,唾液飞溅。 大口咬住的却不是脸颊,而是坚硬的钢管。 揪住它头上寥寥可数的枯发,夜映墨将他用力甩下身,自己一个翻滚,离开它的扑击范围。 站起身,他看了看咬着钢管的血种身旁的尸躯,在心里默默添数:两只! 嘴唇翕动,夜之神的铭文再次发起。 黑夜中五束死光激射,给还没有吐出嘴中钢管的青衣血种,判下死期。 三只! 夜映墨扭头,看向了最后一个敌人。 “吼!!” 低吼着,最后一只围攻青年的血种龇出獠牙,试图恐吓面前的猎物,看起来,同类们相似的诡谲死法,已经引起这只幸存者的恐惧。 但夜映墨并不打算放过它,他想亲手了结它的痛苦! 只有他知道,这些血种的原身,是自己曾经的同学、教授,只是入侵者降下的魔雾,强制将他们改造成入侵世界的先驱,它们身不由己,但它们身负罪焰! 尹的记忆告诉夜映墨,血种身上沾染的赤雾——或者叫“死疫”,是会传染的!假如正常人被血种的爪牙撕伤,上面携带的死疫,可以瞬间将受伤者转变成新的血种! 因此,夜映墨必须杀死这几只血种。 放任它们离开,未来会造成更大的伤亡! 但他并不打算继续使用夜之神的铭文,因为面前的血种,曾是他一位熟悉的同学。 所以,他要亲手了结它的罪焰! “来吧!” 像之前一样,夜映墨向往日的好友,现今的死敌,发出宣战的信号。 “吼——” 猎物的挑衅会激起寻常捕食者的狂躁,更何况没有理智的血种。 于是它放弃了心中的恐惧,朝着夜映墨狠狠扑去,在半空中,张开手爪,以及臂上的骨刺。 夜映墨站着,看准时机,揪住其中一根骨刺,绕过了袭来的爪子。 紧接着,他紧绷双脚,用力将手中的血种抛出去。“啪”的一声,血种脸部着地。 趁它未从重摔中醒过神,夜映墨一个箭步跨到它面前,顺带抽出脚边尸躯嘴里的钢管。 也不顾钢管上恶心的唾液,他高举钢管朝面向自己的血种的颈部重重挥下。 “救……救命!” 呜咽着,脚下的血种突然口吐人语,虽然十分不流畅,却依旧可以听出昔日好友的声音。 重重挥下的钢管,骤然停在空中,夜映墨的瞳孔微微一缩。 “血种,死疫的造物,凡第一时间被感染者,会残留些许智商,奸诈,以及说话能力!” “但万万不可被迷惑,当赤雾降世、他们沾染上死疫的那刻起,它们便注定是恶魔之先驱,嗜血的猛兽!” “它们只能永远迷失在深渊里,神明也无法救赎!” 不知为何,他耳边突然响起尹的喃语…… 最后,他紧咬薄唇,握着钢管的手不再迟疑,朝着脚下血种脆弱地脖颈用力甩下。 “啪!” 骨骼折断声蓦地响起。 “救……救……” 虚弱的呼救应声停止,长满了骨刺的身躯不再抽动,慢慢地,慢慢地,失去了呼吸。 夜映墨轻轻将脚撤下血种的尸躯。 望着昔日熟悉的好友的狰狞尸身,他呢喃道:“走好,耗子……” “你们的仇,我以后,必报不可!” 呓声随风飘动,传尽苍穹,也传入潜藏天际的入侵者耳里。 它们骤然发出阵阵窃笑,好像皮革摩擦声,仿佛在嘲讽那个宣战者的无知与弱小…… …… 默哀片刻,夜映墨举目望向前方的黑暗。 那些在远处窥视的血种,已然消失不见,或许是因为恐惧夜映墨的能力,也可能发现了另外的猎物。 不管怎样,这次绝境总算终结。 青年大步踏出,走向不远处的历史文学系教学楼,毫不顾及自己的脚步声可能吸引其他怪物。 血种的尸身也不必搭理,虽然其中有他曾经的挚友,但每一只血种死后,死疫会在数日内,将其消融干净。 或许,耗子也不愿自己死后保持这样丑陋的样子,夜映墨如此想道”…… 进了教学楼,他随手将楼门关上。 方想上楼,却发现,自己脑海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松开了封尘。 于是他抬起头,看见了楼道间若隐若现的血种,听见了它们拍击每一扇门窗发出的巨响与咆哮。 西厢科大共有七万在校生,三万走读生,纵然今日是假期,仍有过半的学生滞留校内。而学校中有七座教学楼,每座教学楼分为三栋次楼,可容纳过万师生。 夜映墨修学的这一系虽然人数较为稀少,但满打满算,这座次楼里都至少有九百名师生! 虽然不知道血种的转变率,但看着楼道间的影影错错,就知道数量绝对不少。 正好,那两个铭文松动了…… 那就给它们来一个,大清洗! 双目一凝,一个杀戮计划,跃然浮现于青年心头。 “虽然有些残忍,但……这最终能让你们超脱痛苦……” 咕哝着,夜映墨举起手中的钢管,狠狠敲在身侧的楼梯上。 “当——” “当——” “当——” 悠扬的钢铁碰撞声,骤然回响楼梯间,每个楼道里,咆哮拍击不止的血种蓦地安静下来。 下一刻…… “嗷!!!!” 疯狂的嘶吼此起彼伏,大量手爪在地面拍踏发出的响声连成一片,数量庞大的血种,争先恐后挤入楼道,向着大胆的发声者疾奔而去。 西厢科大教学楼的楼梯并不长,不过短短十来阶。 所以,二楼的第一批血种,很快出现在夜映墨的视线当中。 背部长满狰狞的、苍白的骨刺,獠牙怒张,唾液在空中打转着滴落,充满杀戮欲望的猩红竖瞳,以及血红血红、如同没有皮肤的身躯……足足三十多只丑陋的血种奔现。 它们嘶吼着,狂嗥着,迫不及待地想要撕碎楼下猎物的身躯,饱食他的血肉! 但,夜映墨又怎会让它们如愿? 当第一只血种,踏入最后一块楼梯的第一阶——它据离夜映墨不过五米! 它抑制不住对于血肉的渴望,欲图立刻将猎物送入嘴里,以免其他同类的争抢,于是它跃身,从台阶上高高扑起。 夜映墨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一枚银白的硬币,看着朝自己扑来的血种,屈指…… “ni ra halo paθxgi(琉璃化作寒冰,净化罪世)” 刹那间,某位神明于无尽深渊中发出残语,响彻夜空:“以吾之言,令寒冰化作飞棱,璀璨世间,万物清华!” 西南世界,冰雪女神刻俄涅执掌铭文:“琉璃冰棱”——发动! 来自不化雪谷的伟力驾临,无形的女神睁开冰清玉眸,夜映墨被暗夜之力补足的风衣无风自动,点点寒芒在虚空中凝聚。 空中,硬币不受任何影响,翻转着,翻转着,慢慢掉向地面…… 空中,血种不受任何影响,嘶吼着,嘶吼着,慢慢扑向猎物…… 在它即将接近时,在夜映墨能够感受到扑面而来的腥风时,一切开幕! 一名身着蓝白长裙,脸部戴着一张银色面具,手持蔚蓝修长法杖的柔媚女子,兀然显现青年的背后。 虚空波动,一圈圈无形的晕纹荡漾开来。在一圈又一圈晕纹的中心,无数根寒光流连的多角冰棱,探出了尖锐的顶端…… 在逐渐接近的血眸的注视下,夜映墨撩起嘴角,右手高举,打了一个响指。 “啪!” 于是,无数冰棱向敌人奔袭而去。 “嗖嗖嗖——” 尖锐的琉璃冰棱划破空气,宣告进犯者的死亡! 眼见着就要扑倒可口的猎物,未曾想,无数拳头粗的冰棱迎面而来…… 空中的血种,接受到第一批冰雪女神最为残酷的惩戒——一根,两根,三根,数十根……它几乎被射成了筛子,巨大的力量使它骨甲炸裂,骨刺断裂,血肉飞溅。 它哀号着,往后摔去,速度比扑来时快上无数倍! “嗖嗖嗖——” “嗖嗖嗖——” 琉璃冰棱的激射还在持续。 每一只下到这级阶梯的血种,都惨遭打击,冰棱在它们身上穿刺,爆裂,血种坚硬的身躯在冰棱面前如同虚设。 “轰轰轰!!” 地上,墙上,到处都被冰棱轰得坑坑洼洼。 空中的硬币,如同被幸运女神眷顾了,在一根根冰棱间穿梭,旋转,始终不曾被任何一根冰棱触碰。 它在向下落,冰棱在向上射击…… 愈来愈多的血种,争先恐后地扑下来,又争先恐后地死在冰棱的轰击下,虚空中因冰棱激射旋起的寒风,吹淡了楼道间的血腥味,也将夜映墨身上的风衣,吹得更加狂野地飞卷起来。 “嗷!!” “吼!!” “哇!!!” 楼道里,唯一没有被冰棱轰鸣掩盖的声音,便是一众血种死前的悲嚎…… 一只、两只、三只、十数只、数十只…… 猩红的尸躯几乎堆成了小山,差点堵塞了不宽的楼道,甚至有几具尸躯滚到夜映墨脚边,在那里静静地仰躺着。 “当——” 硬币终于旋滚着掉在地上,弹了数下,最后静默不动。接近一楼的几个楼层,也安静下来,不再有吵杂的脚步声。 唯有更上方的楼梯,犹自在回响着“踏踏踏”的脚步声。 但头顶的虚空已经平复,无数冰棱宣泄完毕,短时间内无法再度发动。 寒意弥漫在楼道间,冰屑碎裂了一地,从第一阶楼梯蔓延到这级阶梯对面的墙壁上。大量的裂缝遍地都是,坑坑洼洼的如同机关枪扫射,入目一片狼藉。 血种的尸躯,横七竖八地躺得到处是。 望着这些昔日熟识者的尸首,望着它们今昔变得如此可怖的脸,夜映墨只觉得心间一阵酸楚。 虽然他比较孤僻,在学校里也比较沉默,但他也喜欢学校曾经的气氛,曾经地欢声笑语,以及曾经朋友们的插科打诨。 往昔的校园很美好。 可为什么,一夜之间,所有的美好就这么被撕破,践踏,从清净的伊甸园,瞬刻化为血染的地狱? 夜映墨不知道答案…… “踏踏踏——” 终于,姗姗来迟的最后一匹血种,沿着死去的同类的步伐,现身夜映墨面前,扑鼻的腥风打断了他的沉思。 “唉……虽然无法救赎你们,但我能让你们的灵魂,得以安息!” 呓语随风而逝。 他的眼神变得坚定。面前的惨状已经无法改变,那么,就不要再缅怀无法触及的过去,坚毅面对残酷的现在! 他高高昂起头颅,看着越来越接近的最后一批血红的身影。 在它们踏下二楼的最后一级台阶后,发动了脑海里、继影袭杀与琉璃冰棱的第三个铭文! 刹那时,这个空间里的寒气被一扫而光,一丝丝炽热的风,取代了墙壁与楼梯间的冷意,随着夜映墨在脑海里的调动,他背后的女神铭文逝去,转化成一名红发红甲、手持燃烧着烈焰的赤红大剑的怒颜将军! “ha jia galo waφniduo” 净尘之火,以红莲之姿驾临世间! 古老的火山虚影中,一名沉眠的大将睁开了尘封的眼眸,朝着无际黑夜,发出使神火熊熊燃烧的咆哮:“让火焰焚烬一切罪业,燃灭无边浊世!!” 东南世界怒火之神,阿奢尼执掌铭文——“焚焰”,就此重临世间!! 楼梯的瓷砖微微崩裂,uu看书 .uuashu.co 一抹浓郁的焰气蔓延空中。 血种们不管不顾地向下狂奔,已经被欲望逼昏了大脑。 但它们没有发现,脚下的瓷砖,已然有些炽热,崩解的裂痕之间,点点火光连成一片古朴而神圣的符号。 它们凑起来,就如同一片生长繁盛的殷红莲花,红得十分鲜艳,不同于血种身上的那种猩红。 当最后二十数只血种终于都踏在崩裂的瓷砖上,拥挤着,踩踏着同类的尸躯奔向可口的猎物。 夜映墨低头,弯腰捡起地上滚落的硬币。 在他的手指碰到硬币的一瞬间。 “轰!轰!轰!!!” 赤红的火焰,化作一片绝美的红莲,为罪恶的恶魔的造物,送去精致而暴力的死亡! 红焰并不灼烧大地,也没有破坏墙壁或扶手,它只在血种猩红的身体上熊熊燃烧,狠狠爆裂。 一只几乎成了炭的断臂,飞到弯腰的夜映墨面前。 他愣了愣,直起身子。 却被自己的杰作,惊吓得倒吸了一口气。 只见所有的血种,都成了一地碳灰…… 风从楼道间的窗户吹进来,洋洋洒洒,碳灰又被碾作更细小的颗粒,落定成尘。 冰与火的葬礼,就此,告一段落。 不过,相隔夜映墨几步远的落地窗外,天际的赤雾一阵涌动,夜幕中似乎有某些匿藏着的窃语者,为这一幕而愤懑。 于是,一道充满了死寂的血红光束,无声无息,从天而降。 目标,正是下方挺直站立的夜映墨。 第7幕 正在转变者 西厢市的古城墙外,一片不见人烟的荒郊野岭上,骤然间赤雾弥漫。 天边的火焰无法祛除它们,只有两轮弦月才能将微末月芒,送入氤氲朦胧的内部。 借着微弱的、红白相间的月光,隐约可以看见,影影错错的残垣断壁,不知何时降临在这片枯土之上,于一片赤红之间,诡异非常。 这些残垣断壁似是一个废弃的村庄,坐落着数十间破落的草屋、木楼,屋楼之间,野树枝干寥廓,根藤参差披拂,经年的老鸦停驻在枯叶丛中,瞪大了红色的眼瞳,不怀好意地睨视着过路的每一个旅人。 一众草屋木楼的中央,一座方石砌成的灰黑祭坛死寂地矗立着,腐朽而历尽沧桑的坛壁上,几处涂抹着不知名的黑色血迹。 祭坛下,跪着几架腐烂的枯骨。 枯骨的脚下,零零落落倒一片石碟,碟里的祭祀品早已在万千岁月中,被时光腐蚀殆尽。 祭坛正前方,一条田园小径蔓延向村口,一块巨大的青色翡翠,阻挡了它通往外界的尽头。赤色的迷雾笼罩四遭,掩盖了这个村落昔日发生的惨剧。 翡翠乡——村口坍塌的匾牌上,雕刻着村子的名字。 虽然现今已无人知晓这个村落的身份,但村里的老鸦们明白,翡翠乡,曾是月光神之子的居所!它本是一座巨城,但焚烈的战火是它不得不迁往他处,一而再再而三,最后,偌大的月光神邑城,便只剩下一个寥寥小村庄。 在它还是巨城的时候,东方月光神“东君”的幼子,寒夜卫神“离夜”统治着这里。后来,黄昏神战爆发,东君携众子裔投身前线,遂不再回归。到处战火焦灼,月光神邑城里的子民只能一次又一次地迁移,企图躲避侵略,创造世外桃源。 但是,死疫的弥漫无可抵挡。 最后的月光神居所——翡翠乡,最终也被入侵者的魔雾笼罩,没有人能够幸免于难。 离夜的老臣——玉叟,带领众后裔与妖魔对抗到最后,无可奈何地将自己封闭在月赐翡翠里,继而眼睁睁看着翡翠乡的毁灭…… 他无力阻止,便利用在翡翠里沉眠的机会,欲图在千万年月后,重振月神之乡的伟名。 谁知,一切,在神明与 妖魔的同归于尽中,化为了乌有,翡翠园的遗迹沉入无尽虚空,等待重见天日。 两个纪元后,时空被撬动,虚空泛起波澜。 在死疫的波动下,翡翠乡之遗迹,重新降临大地,不过,这时的玉叟却无力清醒,因为在这新的时代,大部分从虚空脱身的遗迹,被入侵者牢牢掌控在手里。 死疫重新蔓延这座破落的村庄。 死去的乡民,被死疫侵蚀成丑陋的血种,或是其他妖魔,目无理智地游荡着。村口村尾,奇美的绿色翡翠,遭到赤雾的侵蚀,变得妖冶,危险,生遍村庄的每一个角落。 右村的酒师,在死疫的折磨里疯狂吞吃自己腐烂的血肉,最后成了一般枯骨、一般肉身的怪物;村后的池边,苍老的渔夫不复往常的睿智,双眼迷离,取下自己的右眼作为诱饵,坐在塘边久久垂钓;原本瘦骨嶙峋的守乡人,在赤雾的改造下,与三具无脸的尸躯缝合,拿着巨大的镰刀,一如既往地守护着被翡翠堵塞的出口。 白手黑足的妖魔,如同不足十岁的少儿,拿着与身体不成正比的巨大砍肉刀,四处挥舞;拥有牛皮鼓一样臃肿的身躯、身长四手四足的妖魔,在围满翡翠的祭坛处放声咆哮;几颗狰狞的枯树,长出了数只乌黑的眼珠,开合着充满獠牙的大嘴,巡视一切可以塞进嘴里的猎物。 往昔美妙的桃源,现在是鬼的居所,是魔的乐园,死者无法安息,生者不再宁静。 这些都是入侵者的罪业,变得墨绿的邪恶翡翠里,燃烧着的是焚烈的魔焰! 然而,这一切在入侵者眼里,却犹自不足。 “苦,苦啊……不,不,不够苦,不够苦!!” 在云端狂嗥着,它们愈加疯狂地改造这所神居,欲图将它变成现世地狱,吞噬更多鲜活的血肉。 很不碰巧,一个被命运抛弃的孤孩,不幸踏入妖魔们的狩猎范围。 于是入侵者们咆哮起来,用死疫俘虏了这位不幸儿,把他投入翡翠乡的改造计划中。 筋肉裸露的触手将他捆绑起来,吸血的树藤微微掀起他披盖半边脸庞的刘海,露出一双充满死气的眼睛。 他的头发只剩半边——另一边似乎遭到火焰烧灼,化为焦炭,他没了两根小拇指,没了一脸血色。 他被抓住,却没有恐惧,仿佛丢了魂魄一样,双目无神地喃喃自语着。 “妈……没了,死了,盖进灰白的棺里。” “爸……也没了,死了,盖进黑色的棺里。” “呵呵……哈,妹妹也没了……” “哈哈哈哈……白布一盖,就全没了!全没了!!哈哈哈哈……” 呓语声中,传出癫狂的大笑。 被绑在树藤上的少年,止不住身体的颤抖,剧烈的摇晃,甚至带动了身下根深蒂固的吸血怪藤。 藤条长出尖刺,轻轻扎进他的脑后勺。 带出一泼鲜血的同时,也得到了少年的记忆。 “嘻嘻,”狩猎到绝佳猎物的捕食者,发出了诡异的窃笑,“果然,果然……命运,命运抛弃的不幸者……鲜血的味道,是如此美妙!不愧……不愧是,被命运抛弃的人类,嘻嘻!” 吸食了他的记忆后,入侵者们知晓了他的身世。 “真可谓悲惨啊……嘻嘻……” 他的名字不足挂齿,是个生长在海边的农村人,在他出生那一夜,恰逢流星雨划空,于是某些不开化的村民认为他是灾星降世,十分排斥他。 后来,他在理智双亲的抚养下,茁壮成长。 直到三岁那年,他的父亲,因为与人争执,被推下悬崖,尸身都寻找不到。 彼时,村民们尚未认为这是他的缘故。 到了第二年,受难者变成了他的母亲——风华正茂的她,因为天黑,路径过于泥泞,不幸滑进路边的深河,最终淹死在河里。 这时,不开化的村民们,开始认为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他,但他们没有证据,又不了了之。 悲痛的少年,只好与奶奶和一位未足岁的小妹相依为命。 不曾想,他七岁、他妹妹一岁半时,噩运又再次降临——牙牙学语的妹妹,不慎跌入井里,捞起来时,已经停止了呼吸。没人知道,这个一岁半的小女孩在没有任何借力物品的情况,怎样攀上井壁以至于跌入井中。 但村民们把一切归罪在他身上,并开始排斥他、畏惧他。在村里,他几乎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若没有奶奶的保护,早已被人打死。 妹妹死后,他与奶奶相依为命。 在村民们的厌恶与打骂中,他度过了往后艰难的十一年。 然而两天前,命运再次与他开了个玩笑,刚过七十大寿的奶奶,突然迸发脑血栓,无声无息地,在房间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村民们再也抑制不住对于“灾星”的恐惧,他们扯着少年的头发,辱骂着各种难听的秽语,对他拳打脚踢,并将其高高绑在村口的榕树上。 最新警察到来时,他们已经烧掉他一半的头发,并剁下了他的两根小拇指,让他痛得死去活来。 警察逮捕了闹事与伤人的村民,少年得到一大笔补偿金,红红的纸币放在他面前,令旁人垂涎。他缺一把揪起所有纸币,将它们投诸火盆,眼睁睁看着它们化为灰烬。 风吹过,钱币的灰烬随风漂上天空,不住地晃悠,似在祭祀少年亲人们的在天之灵。 少年疯疯癫癫的笑着,摇摇摆摆离开了村子。 由于他没有监护人,福利院不敢收留他,精神病院也不敢收容他。 他一深一浅地走过丘陵,在每个城市乞讨,却不长时间滞留。他没有最终的方向——他想,或许自己最终的归宿,就是在某个寒夜里,孤独死去…… …… 老鸦嘎嘎叫着飞过枯枝间,停在少年身旁,眼怀戏谑地看着他,仿佛在观赏一只凄哀的宠物犬。 “呜——” 风宛若哭泣,呼啸着吹过他的身边,风干了他尾指处渗出的血珠。 天际,一只浑身被死疫遮盖的巨大妖魔,挣脱了空间的束缚,暂时来到翡翠乡中。 它径直飞向树上垂头的少年。 “嘻嘻嘻,被命运……抛弃,的病犬。”它说着拗口的汉语。 赤雾中探出庞大而丑陋的爪子,抵在少年的下巴处,强迫他抬起头。另一只巨爪剥开了面前的赤雾,露出一张可憎的、披头散发的白色鬼脸。 它的眼睛大得出奇,对少年投去令人颤抖的目光,然而少年毫不畏惧地直视它,眼中没有恐惧,只有死灰。 “嘎嘎嘎,”它怪笑着说道,“世间……世间浑浊,汝,可愿拥有毁灭,毁灭世间,的力量?” “愿意又怎样?我是灾星。” 少年十分平静的回答。 “嘎嘎嘎,不愧……不愧是,是被命运抛弃的,的病犬!嘎嘎嘎,如果将汝化为,化为恶鬼,那一定,有趣至极!” “嘻嘻嘻……” 天际的群魔,发出了表示认同的窃笑。 少年面前的妖魔,放下了抵住他下巴的爪子,任由他继续垂头。 它的右爪伸出了最长的一根锐爪,带着寒光,迅速刺入少年的心脏! “噗呲……” 血液如决堤的洪水,不停地迸现,一部分直接染红了少年肮脏的白衬衫,另一部分沿着妖魔的巨爪,垂进大地里。 因为疼痛,少年无力地挣扎了几下。 妖魔狞笑着,将身上的死疫,通过穿透少年心脏的手爪传输进他的体内。很快,他剧烈抽搐起来,宛如离开了水的鱼儿。 “接……接受地狱的,的馈赠吧!嘻嘻嘻嘻……” 慢慢的,少年身上长出丑陋的乌黑鳞片,心脏处涌出来的不再是鲜血,而是污浊的另一种粘稠液体。 妖魔从少年的心脏里抽出利爪,癫狂地冲闭目呻吟的少年咧嘴微笑,“嘻嘻嘻,吾,吾期待,汝化身恶魔的那一天,嘻嘻嘻嘻……哦,忘了告诉汝……在离这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被命运抛弃的家伙…… “他的宿命,与,与你相似——不过,你是毁灭,他,是拯救……” 话音刚落,它背后蓦然展开一双巨大的肉翼,紧接着它双手抚扫,将一大团赤雾聚拢到自己面前,并将其笼罩在异变中的少年身上。 “吾……很期待,观赏堕落的……的夜光之神,与昔日的夜神之间,迸发的战火……嘻嘻,一定很有趣……” “转变者啊……在此,转变吧……” 眼看着少年消失在死疫里,它“欣慰”地点了点头,扑扇开背后的肉翼,兀自冲天而起。 虚空泛起一阵涟漪,瞬间失却了它的身影。 仅剩下方一众疯狂咆哮的妖魔,以及沉寂在赤色魔雾中的遗迹…… 朦胧的死疫之中,少年逐渐变得面目全非——他的左肩伸出了一只粗壮的臂爪,在浓稠污浊液体的喷涌间,不受控制地胡乱挥舞着。 他……不,此时应该叫做“它”,它的皮肤变得干裂、粗糙,如同旱灾中的土地;新生的利爪挤断了旧指甲,不断膨胀的身躯把身上的衣裳撕成布条,苍白而干枯的头发垂到臀部;一块块墨绿翡翠,浮出枯裂的表皮,在它赤果的身上形成邪异的鳞甲。 最为诡异的,是它额头上长出来的独眼——整颗眼瞳足有拳头大,占据了它四分之一的脸庞,且通体呈墨绿色,仿佛由整块翡翠镞镂而成。 “凭,凭什么,这个命运,凭什么如此不公!!” “我不是灾星,我不是祸害,该死的命运!该死的命运!!” 赤雾中隐约传出转变未完成者的咆哮,带着不甘,带着愤懑,带着对这个世界的无边怨恨。 巨大的音量凝成了声浪,掀翻了面前所有的小型妖魔,一时间,众魔停止乱舞,噤若寒蝉。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充满怨恨的呢喃越来越小声,最终伴随转变者的理智一同湮灭在无边的罪业里。u看书 .uukansh “咕嗞……咕嗞……” 唯有粗壮的呼吸声,还提示着它的存在。 与此同时,正面朝向它的灰石祭坛上,一块耸立在墨绿翡翠群中、体积最为巨大的翡翠里,白发苍苍的老叟蓦然睁开了浑浊的双眼。 透过有些晶莹的晶体,他注视着不远处的赤雾,他的眼睛虽然浑浊,眼神却十分锐利,似乎穿透了空间地阻隔,直视赤雾内部。 “多少年了……” 他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呢喃自语道: “日月不变,风花夜雪……” “千万年前,皇子是如此被蒙骗,以至于背叛诸神,身殒死渊……黑夜厌恶祂,白昼厌恶祂,到头来,连诱惑祂、离间祂的恶魔,对祂也只剩下嘲笑……” “祂遭到世间的唾弃,遭到的驱遣,最终,孤寂地自毁于黄昏之下,神魂失踪……” “千万年后,难道惨状又要复发?” “同是被命运抛弃的可悲者……难道,命运真的那么重要吗?难道,命运能够主宰万物,人类,乃至神明的一生?” “世间已经足够黑暗……为何还要让祂如此混沌……” “悲催啊……太可悲了……” 咽唔的悲语,被坚固的晶壁隔绝,甚至无法传响到外界的微风中。 翡翠外,妖魔们各自散去,老鸦们分散去捕食。 此方天地重归平静。 只剩下,翡翠里睁眼哀呼的老者,以及他对面的重重死疫中,一个越来越畸形、不断发出怨恨呓语的少年…… 第8幕 诸神最后的救赎 ps:真的没有水文,没有水文,没有水文!重要的事情说三遍,虽然字比较多,都是呕心沥血的剧情线索,谁看谁知道! “众神……已经湮灭……绝对不允许,另外的救世主出现!” 阴毒暗语着,天际中的入侵者们,向下方直直挺立的青年,降下泯灭万物的惩戒! 就如同扼死一只即将击空的雏鹰,它们绝不允许,在自己瓜分身下的净土之前,出现第二个“尹”! “杀!!!” 它们颤抖着发出咆哮。 由一个模样如同苍鹰的巨大妖魔,发出一束“神罚”! 在这个诸神陨落的时代,它们就是神明,主宰万物的生杀大权!于是血红色的光束遥遥射下,誓要将另外一个“尹”,抹杀殆尽。 红色死光束的速度太快了,眨眼间就来到夜映墨面前,他完全反应不过来,眼看着就要在光束下尸骨无存…… 但他脑后勺处的银白鸢尾花突然绽开,汪汪的银华瞬然包裹住他瘦削的身躯。 宿居在鸢尾花纹中的尹,悄然间接手他身体的控制权,用肉眼几近不可见的速度,倏忽往外一侧。 下一刻,一道拳头粗的赤红光束擦过他的脸颊,悄无声息地打在他脚边的瓷砖上。 令他毛骨悚然的是,那片被红色死光射中的瓷砖,包括瓷砖旁的土地,都无声无息湮灭了——没有尘土飞扬,也没有沙石炸起,就如同融化了一样! 一个拳头大的坑洞,甚至达到楼层下方数十米深的水泥地基,坑的边沿停在青年的脚边,二者的间隔,甚至放不下一根发丝! 这还没完。 天际的入侵者,见自己的攻击被下方的蝼蚁轻松闪避,顿时怒不可遏,接二连三地投下惩戒,誓要将未来的隐患,射杀当下! 但附着在夜映墨身上的尹,对此早有准备,双脚挪移间,堪堪躲过所有攻势,他虽然在尹的控制下毫发无损,遭殃的却是他脚边的土地。 整洁的瓷砖地登时千疮百孔,一片坑坑洼洼,凹凸不平。 足足六束血光,甚至碰不到夜映墨的头发,但天际的入侵者却没有再发起攻势,因为对于这个没有神明的世界来说,它们的力量太过强大。 这六束死光,就令这个畸变中的世界空间动荡不定,若再降几束,任它们再怎样强大,最终所能征服的也只剩下一片混沌! 于是,它们只能愤懑不平地匿起踪影,觊觎着下一次必杀的机会。 “哼……无能鼠辈,藏头露尾……” 借着夜映墨的嘴巴,尹傲对天际,吐露出自己的不屑。 随后,夜映墨便感觉身体的控制权,回到了自己手里。 “谢了,一!” 夜映墨活动了一下手脚,轻轻呢喃了一声,也不管鸢尾花里的诸神导师是否听得见。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这位“世界最初之神”的名字到底是哪个yi……他也不好意思问。 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他审视四周,以确保地上的血种全然死绝。 不顾肮脏,他将一具具面目全非的尸躯翻过正面,却因它们的鲜血淋漓而不忍直视。 他也不知道自己突然为何这么杀伐果断,毕竟,这些狰狞的怪物,曾经都是熟悉的师生…… 此时,远处的苍穹,一抹青光突然浮现,转瞬即逝。 夜映墨因为伤怀,而未曾察觉。 倒是他脑后勺的鸢尾花微微放光,似是在端详那一抹异样的青光。 鸢尾花里,一片银白的空间,尹端坐在石椅上,手捧热茶,望着那片骤然出现、现又骤然消失的青光发愣。 “第一处现世遗迹……终于,出现了?!” 祂呢喃出声,语气里,半是惊异,半是缅怀…… 遗迹,就是曾经诸神存在的证明,也是神们留在这个世界最后的痕迹! 祂尹作为诸神的导师,曾昔也是一个神明啊…… 外界,夜映墨被一阵“踏踏踏”的脚步声惊回神,他回头仰望发响的楼梯口,身体紧绷,不自禁做出战斗的准备。 “小夜子,小夜子!” 熟悉的呼声让他放松了身体。 果不其然,下一刻,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楼道转口前。 那是一位貌美的女子,面容俏丽,却双目通红,笑中带泪,她流泪的对象,正是面前的青年。 见青年毫发无损地站立在那,她终于压抑不住心间的酸楚,猛然跑到他面前,将他紧紧拥在怀里,泪落如雨。 “呜呜呜,你没事,你没事真是太,太好了!呜呜呜,你知道嘛,我真的好担心你,我好后悔叫你过来,但我太害怕了……对不起,对不起……” 玉昕哭得梨花带雨,瞬然打湿了夜映墨的肩头。 见女孩因自己而如此担切,他不由心间一暖,边轻轻拍打她的后背,边微笑着安慰道:“没事了,都被我消灭掉了,没事了,不用害怕了……” “我的天!” 夜映墨还想说什么,却被一声惊呼打断了。 几个稚嫩的学生,站在楼梯楼,瞪大了眼睛看着下方堆成土丘的猩红尸体,嘴巴因震惊而大张得几近能塞下一颗鸡蛋! “这,这都是也学长你的杰作?” 一个脸蛋红润、身材娇小的女孩满脸崇拜地冲到夜映墨身前,却才发现,自己同样尊崇的玉教授,被紧紧抱在青年怀里,不住涕泣。 “呃……抱,抱歉!” 听到少女的声音,玉昕忙将头颅抬起,伸手胡乱抹掉脸上的眼泪,却抑制不了脸颊的通红,羞得转身上楼。 身后,几个男生的口哨此起彼落…… 夜映墨看着她离去,略微尴尬地挠了挠头,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脸色大变。 抬手制止了几个学生的发问。 他紧蹙眉头,从兜里掏出手机——还好保护得周全,手机并未因剧烈的战斗而损坏。 渡步到窗前,他划开屏幕,按下一个熟悉的号码。 拜托,一定要接通啊! 他攥着手机的手因为紧张,用力得虎口发白,光洁的额头,也悄然淌下一串冷汗…… “嘟……” 十数秒后,在夜映墨的祈祷中,通讯终于接通。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俏皮而悦耳的女声:“喂,是哥哥么?” “小鸢,小鸢,你,你在姑丈那边没事吧?”因为紧张,夜映墨连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啊?”少女惊呼一声,“能有什么事……哦,对了,哥你是说那些突然降下的红雾?” “对,没错,就是那些红雾!还有,你们那边有没有出现什么怪物?” “怪物?没有啊。市里就有点人心惶惶,说什么世界就要末日了,学校都停课了,为保安全,姑丈把我接到军区里……” “那就好,那就好!” 夜映墨浑身都软了下来,刚才一个小时的战斗,都没让自己这么疲惫。 林青鸢问道:“哥,怎么了?你们那边,发生什么事了嘛?我看新闻有说,你们西厢市全城戒严了!发生了什么?” “嗯,没啥,一些怪事,政//和谐\\府为了辟谣,将全城严解罢了……” 女孩不疑有他,“哦,这样啊……要不然,你来姑丈这儿?” “等几天过去吧,毕竟现在有些敏感!”为了让妹妹安心,夜映墨撒了个小谎。 “那行,有事打电话给我呗!” 夜映墨点头道:“好!” “那我挂了哈!(≧?≦)/” “嗯,行!” 挂了通讯,青年终于送了口气。 姑丈的长阳军区,是华国五大常备军区之一,想必,那里应该安全过外界。 不过,还是要抓紧过去。 毕竟,尹说了,万神陨落,妖魔霍世,也不知道经后会有什么变动,早一点回到妹妹身边,还是好的! 见他挂了电话,身后的某个男生鼓起勇气,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个,夜大哥……你知不知道……这些怪物到底是什么,从哪儿跑出来的?” 他憋不住心里的好奇,轻声询问发愣的夜映墨。 “嗯?” 青年这才回顾身后,发现询问者是一位与自己同系的小学弟。 他环视一圈自己身周,发现已有数位学弟学妹,一脸好奇宝宝的模样,希冀地看着自己。 想必,他们也很好奇。 点点头,夜映墨却没有回答,轻声说道:“这里……不太安全,上楼再说!” “好!” 众人点头,他们在这个修罗场一般的楼道呆久了,也不由有些毛骨悚然。 反而是第一个跑到夜映墨身前的那个少女,有些惧怕地指了指地上的尸躯,问道:“那,这些东东嘞?” 摇了摇头,青年边踏上楼梯,边回答道:“没事,用不了多久,它们会自动消失!” 啥?! 眨了眨好看的眼睛,女孩哑然张大了樱唇,却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好跟随众人的步伐,蹑手蹑脚地走上楼。 一众学生随着夜映墨的脚步,慢慢走回教室,心里纵有万千疑惑,却都只能憋在心里,难受至极。一双双眼眸,齐齐看着上方那道纤瘦的背影,目光中,有疑惑,有好奇,有羡慕,有嫉妒,但更多的是崇拜! 上到教室门口,夜映墨却没有一丝得胜凯旋的喜悦,他反而眉头紧锁,不知为何事而忧愁。 西厢科大里,每座教学楼都统一有五层——作为学员最少的系,历史文学系每层只有一个班级。 夜映墨他们的教室,在这座教学楼的最顶层。 然而在上楼的过程中,他有观察途经的教室,但他发现,这些教室里除了凌乱的桌椅,就只有斑驳的血迹和碎裂的残肉。 “没有其他的学生嘛?” 现在门口,青年悄声询问身后的女孩。 女孩稍微一楞,继而用不太确定的语气,答道:“嗯,或许吧……这片赤雾降临的时候,除了我们班,其他班级都在自习……” 自习么? 夜映墨点了点头。 对于他们来说,没有老师的管控,自习就等于为所欲为。 死疫降临时那么宏大的场面,他们是不可能静得下心在教室里学习的。而出去看热闹的人,一旦接触初临的死疫,瞬刻就能化成血种! 加之,楼下的铁门没有关…… 不必多说,肯定是一幕惨状。 “卡擦,卡擦……” 面前的铁门敞开,玉昕从门后飞扑进青年怀里,眼眶又微微发红,上摸下触地审查青年的身体,确保他没有受伤。 “真的,你真的没事……” 憋着嘴轻声嘀咕,女孩的泪水眼看着又要垂落。 夜映墨一阵头大,忙提醒道:“玉姐。我真的没事……你看,同学们都在我后头呢!” “哦,对,对!” 女教授忙擦净眼眶里的泪水,转身让进夜映墨等人。 等众人都鱼贯而入后,末了,她露出脑袋望了望外头,然后才警惕地、轻微地关上铁门。 夜映墨被他小心翼翼的模样逗笑了,不由解释道:“玉姐,不用这么战战兢兢,这栋楼的血种,都被我杀光了!” “血种?”玉昕身后的女孩重复了一遍,“夜学长你是说,这种怪物叫……血种?” “对,那种赤色的雾,叫死疫。这些血种,原本是正常人,沾染死疫后,才被死疫里的“垢”改造成这幅狰狞模样!” 女孩身旁,某位带着眼睛的男孩,有些不忿:“你是怎么知道的?凡事都要讲究科学,我所学习的知识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基因粒子,能让人类异变这副鬼样!” 夜映墨瞟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别拿你那套学究理论,来辨识这种超乎自然的东西……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 顿了顿,他的嘴角突然撩起一丝弧度,“我有必要告诉你吗?” “你!” 男孩语咽,咬牙切齿地看着夜映墨。 “呵呵,”毫不畏惧地对上他的目光,夜映墨笑了笑,他道:“这是神告诉我的……” “鬼话连篇!” 嘀咕一声,男孩完全不相信,却又怯于夜映墨刚才的“杰作”,而不得不将嘴边的狠话咽进肚里。 “一边去一边去……” 见他不再发言,其他好奇宝宝马上将他挤到一边,凑在夜映墨跟前不断发问,神似一群嗷嗷待哺的雏鸟。 “夜学长夜学长,你是怎么唰唰唰、砍瓜劈枣似的把那些……呃,血种杀死的?” “那是我的能力,铭文!” 夜映墨微笑着,坦然回答。 然而正在此时,他耳边蓦地响起尹慈蔼的声音:“孩子,提醒他们,神明之救赎,即将到来!” 神明的救赎?? 夜映墨点点头,不再发问什么。 “学长,那种力量,我们也能拥有吗?”一个脸带几点雀斑的女生,瞪着星星眼羡艳地看着夜映墨。 “嗯,在不久的将来……” 青年肯定地回答。 “学长,你刚才说,这些血种原先都是人……那么,你把它们都杀了,岂不成了杀人犯?” 这个声音一响,众学生的喋喋不休都中断了,诚然,这也是大家共同的疑问,但学生们都不愿触及青年的霉头,此时却正好有了出头鸟。 夜映墨听罢,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但旋即,他轻笑答道:“这位同学的问题非常刁钻……” 紧接着,他朝发问的健硕青年点了点头,似是在肯定他的发问。 肌肉健硕的询问者颔首,悄然笑着,笑得颇有些小人得意。 “但是!”不曾想,夜映墨突然厉声说道,“我并不认为它们还是人类!” 他环视了面前的一遭学生。 凌厉的眼神,让所有人都不得不吹下头颅,不敢与其对视,包括温润如玉的女孩,包括寻事找茬的眼睛男孩,也包括面前的壮硕青年。 “在被死疫沾染后,它们便不再是人类,而是丧却了理智的怪物!只会嗜血吃肉的恶魔!” “你怎么知道……” 眼睛男孩禁不住抬起头来,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却对上了夜映墨的目光——那如炬的目光充满的杀意与愤怒,让他身体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 “这里面,也有我的老友,也有我的伙伴!”死死盯着他,夜映墨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我不愿杀死我的好友,比任何人都不愿!” “但是!” “它们已经死了,是死疫,在操控着他们的死尸!” “对于他们来说,对于所有人类来说,那样地活着,才是对他们最大的侮辱!对他们灵魂最大的亵渎!” “纵然我的双手,沾满了鲜血,我也不会停下杀戮……因为,只有死亡,才能让他们超脱,在地狱里超脱!” “你们懂吗?” “懂吗?” 咆哮着,怒吼着,夜映墨俊俏的脸上,青筋绽起,狰狞得吓人——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失态,也是最后一次! “你们明白,那种明知道面前是自己认识的人,uu看书w.ukasu 是自己了解的人,却不得不你死我活的痛苦么?” “你们清楚,要与昔日的好友一决生死是多么的困难吗?” “你们不知道!我宁愿变成血种的人是我!是我!” “我宁愿当个刽子手,也不愿让他们的灵魂……饱受煎熬!” 一个个字颤巍地从牙缝间硬生生挤出,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众人心头。他们震惊地望向青年,却发现他早已背对他们,那纤瘦的背板,显得那么无力,那么令人怜惜…… 玉昕站在青年身后,心疼地环住他的腰,试图用拥抱温暖他受伤的心灵。 夜映墨紧闭双目,深深呼吸几次,勉强回复情绪。 接着,他睁开双眼,抬手遥遥指向窗外,出声打断了身后几欲道歉的健硕青年,“看那边,诸神的赎罪,降临了。” 平淡的嗓音中止了众人的感怀。 他们顺着夜映墨的手指看去,看向窗外,看向苍穹。 他们这才震惊地发现,外面的死疫,不知何时消失殆尽,双月撒下清冷光芒,天火在一旁熊熊燃烧,照亮了涂墨般的夜幕。 消失已久的号角声,又重新吹响。 远空之上,数不尽的彩色雨点,循风飘零,它们发出的彩色辉芒,把天空映得亮如白昼…… 一场七彩的雨,就这样,蓦然降临世界,降临千疮百孔的大地…… “这,这就是……神明的救赎??” 玉昕松开了紧紧拥住夜映墨的双手,转而捂住嘴巴,不敢置信而沉醉地遥望着这一幕。 第9幕 绝对黑暗 请随鸢尾一同怒吼:天佑华夏!武汉加油! 七彩的光雨划破长空,绚烂而奇异。 远近大地已经脱离了死疫地统治,清醒起来,带着秋叶独有的枯香。 班级里,有人推开了窗户,更清晰观望窗外的世界…… 天火熊熊燃烧,天穹裂缝遍布,悠扬的号角沉声传荡,两轮异色的弦月同时耀亮天空。 血色的月光,白色的月光,彩色的发着微茫的雨点,所有光彩糅合在一起,共同将夜幕照映得亮如白昼。 教室里,所有人捂住嘴巴,惊讶而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纵然是见识多端的夜映墨,此时也忘了擦拭眼角的余泪,瞠目结舌地目视着,天边煊赫的异像。 虽然尹早有提醒过他,但他怎么也想不到,所谓“诸神的救赎”竟然如此声势浩大,令人禁不住目瞪口呆。众人都是学生,哪里见过如此浩瀚的景象! “夜,夜子,”玉昕捂着嘴巴,抑制着身体的颤抖,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刚才说,这这这,是诸神的,的……” “诸神的救赎!” 夜映墨沉声替她回答。 “不错,这就是诸神的救赎!祂是神们在这个世界遗落以后,带给这个世界最后的礼物!” “也是……”青年的眼神深邃,不再有方才的骇遽,他遥望远空,目光却没有放在满天彩雨上,而是仿佛穿透幽然夜幕,洞视夜后的虚空,“也是,众神最后的遗产!” “遗产?!” “夜学长,你是说,神明们都,都死了?” 最先关注夜映墨、被玉昕称为夕涟的女孩思维敏捷,瞬间捕捉到青年话中的重点。 “不,不是死了,而是“陨落”!在这个世界上,在黄昏中,消失了!” “这是一个,神明不再的世界!这是一个,众神遗落的时代!” 随着青年深沉的声音飘散风中,随风而逝…… 远空,一抹月光无法祛除的“黑”,迅速蔓延世间,笼罩万物,吞噬虚空。 “那是?” 众人惊呼。 夜映墨耳边,诸神导师为青年作出解释:“那是绝对黑暗,是神明对这世界最后的保障……” “这种保护,是不能持久的吧?” “一瞬间!” 蹙眉望着那抹越来越接近的“绝对黑暗”,夜映墨微微出神…… 几个呼吸间,那抹黑暗就蔓延到众人面前,将一众学生的惊呼,以及外界所有声音、表现,一并吞没,无声无息…… 绝对黑暗里,没有声音,也没有其他景象。 仿佛那碎裂的苍穹,那一白一红的弦月,那烈烈焚烧的天火,以及悠响远空的号角声,都突然消失了。 黑暗蔓延每一个角落,铺盖每一寸空间。 只有天上的彩雨依旧飘零,所有被黑暗吞没的人都可以看见。那绚烂的光雨,宛如这世界最后的引航灯,指引且庇护着,人们最后的希望与理智。 虽与一众同学相隔不过几步,夜映墨却感觉自己被隔离了一般,说话说不出声,身体移动不了,伸手四处摸索,却好似碰到了一片虚空,什么也没有。 彩雨飘落,直至下降到某个零界点。 七彩的雨点,便纷零化成了无尽光羽——宛如天使翅膀上掉落的羽毛,在半空中悠然飘荡。 慢慢的,慢慢的,慢慢的…… 无声飘满天空,飘向大地。 “好,好美……” 仰望着满天的光羽,夜映墨眼眸发亮,忍不住惊叹出声。 眨眼间,漫天光羽几近飘落大地,如被风吹动了一般,零星几片莺黄光羽,晃晃悠悠地飘向夜映墨所在的班级。 黑暗虽然能隔绝万物的声音,却隔绝不了鸢尾花内的诸神导师。 于是,慈蔼的声音突然在夜映墨耳边响起:“此乃众神遗产的化形,它们会自己择主,人类无法选择它们!” “这就是所谓的……缘?!” “不错,就是缘!” 他们交谈间,几片光羽已然穿过夜映墨身边,寻找到各自心怡的主人。 黑暗中光芒骤起,让夜映墨看清了光羽选择的主人—— 第一道光芒,映亮了一位女孩俏丽的脸庞。 玉昕! 第二道光芒,照出一道肌肉健硕的身影。 第三道光芒,辉映出一张戴着眼睛的俊俏脸庞。 第四道光芒,照在某个颇似奶油小生的青年的脸上。 第无道光芒,照亮的却是一张青涩而不是沉稳的青年的脸。 瞬然,某种伟力氤氲而起,笼罩这片空间,也悄无声息撕破了教室里的绝对黑暗。 “这是“影”,是众神或妖魔,影响到现世的产物!通过影,你就能能知晓某位神明、妖魔或遗迹片段的生平!” 夜映墨耳边,响起了尹的声音。 影? 青年微微颔首,他问道:“这种影,我能看见么?” “按理说,某些神明遗产择主时营造的“影”,其余人等皆无法涉及……但,汝,毕竟是吾之继承人……也罢,汝若是好奇,吾带汝一观!” 尹慢慢说着,在最后一个音符落地之际,一片银芒骤然炸现夜映墨眼前…… “首先,是这个女娃娃。” 随着诸神导师的声音响起,夜映墨眼前的世界,如同清澈的水滴进了一点黑墨般,泫出圈圈波纹,并默然地变化起来…… “寒冰之息,永无法被罪焰融化!” 一声咆哮,豁然贯穿夜映墨的耳畔。 声音的主人应该是女性,祂的声音虽然充满坚毅,却也不难听出其原声的婉转。 夜映墨高高抬起额头,入目处尽是一片雪白——苍茫的雪峰遍布大地,雪花飘絮,寒风凛冽,远空一片朦胧,似乎一切都被雪所掩埋! 在幕布一般的雪絮中,他看见了,一位漂浮于天上的女神! 祂身上穿着的长袍蓝白相间,雪花飘落其上,却顷刻融化得无影无踪、荡然无存,仿佛那长袍本身就是雪絮所制造的。 长袍之下,拢盖着一道曼妙婀娜的身形,洁白无瑕的脸庞隐藏在兜帽下,若隐若现,文文莫莫,让人忍不住想一窥其中容颜。 祂的前方,屹立着一道遮天蔽日的魔影,浑身燃烧着火焰,看不清面容,手持一柄巨大的三叉戟! “天上的女神,是西方冰之殿的主人,冷酷与圣洁之主宰者——冰雪女神,典伊!” “地上的恶魔,是曾经在放逐之战中,与典伊同归于尽的……毕舍遮,罪焰中的啖尸巨鬼!” 典伊?毕舍遮?放逐之战? 这些都是神明时代曾发生的一切么?夜映墨心中极为震撼。 “放逐之战,是确定西方冰原归宿的战争,发生于黄昏之战的末期。彼时,神明陨落大半,世界已多数沦陷,沉暝于妖魔带来的黄昏中!” “被西方神界放逐之冰雪女神,在此,与天际降临的巨鬼,决出冰殿与冰原之主。” 在尹的声音中,天上的女神与地上的妖魔间的战争打响! “凛冽的寒风啊,请为吾之敌人,送去属于冰川的葬礼!” 女神如此发出祷告,手中霍地出现一柄冰晶构成的法杖,在风雪交加中,熠熠生辉。 于是风雪更大了,风中的雪化成了无尽的刀锋,锐利的锋刃呼啸着,割向女神的敌人。 地上的毕舍遮不会坐以待毙,只见它嘶吼一声,用一种夜映墨无法听懂的语言发出几声咆哮,随后浑身火焰撩起,在半空化作一只巨大的妖鬼——脖子纤细,肚子庞硕的巨鬼,朝女神发起的风雪扑去! 火融化了冰,化作雾气氤氲;雪熄灭了火,化成璀璨零星…… 但突然,一切糅合成了一点——女神也好,妖魔也好,雪峰也好,寒风也好,所有的东西,都突兀的泯灭、融合,在虚空中形成一个蔚蓝的印记。 那印记看似是一个唇印,有上下两片艳唇…… 一切都敛进了这道唇印里,夜映墨的面前只剩下辉煌的银芒。 印记在黑暗中悬浮,围绕着女孩旋转片刻,悄然没入她右臂的衣服里。而女孩瞪大了眼睛,那副惊容,仿佛凝固在黑暗之中。uu看书 ww.uukansu 少倾,女孩身上的光芒,熄灭了。 “接下来,是这位带着眼睛的少年……” 于是银芒又开始旋转,将愣神的夜映墨带去另一片空间。 那是一个,充满星芒的夜幕。 群星璀璨,熠熠闪光。 星下,是无尽地、竖立着残戈短剑的干枯大地。 “此为西南世界,光与夜晚之神——孔苏所执宰的新月之地,在此地曾爆发过西南世界最大神战——光与暗之战,孔苏在此战中被西南神王“拉”杀死,这片新月之地,因此荒废!” 在尹说话期间,一颗陨星遥遥划过幽暗的夜幕,坠落天际。 群星因而失色,慢慢退却光芒。 地上的残戈陡然抖动,峥峥向天,散发出长夜都无法湮没的杀意。 一柄较为显目的断剑从裂土中自主拔出,冲向夜幕,倏忽钉在某颗天边的星辰上,星辰瞬然大放光明。 光幕无限放大,直至掩盖了夜空,覆盖了大地。 夜映墨眼前,只剩下那颗大放光芒的星辰,以及星辰上,一!柄倒映着星光的断剑…… 那颗插着断剑的星辰,悄然悠悠缩小,只用片刻功夫,便畏缩成了原初的米粒大小。 盘旋着,璀璨着,没入眼睛青年的右手腕里。 至于肌肉健硕的青年、那位沉稳同学,以及那个奶油小生。 则分别是一片汹涌皓溔的蒸汽构成的汪洋、一栋沉沦在火海里的木屋,以及一座千疮百孔的高山! 外边,无尽的绝对黑暗,正幽然褪去…… 第10幕 冰息、残夜、巨人、武士与山瓮 ps:天佑华夏,武汉加油(十万更/第一天) 黑暗逐渐褪去,世界重反原初的色彩。 夜映墨关注着几位被光羽选择的同学的变化,却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的改变…… 虽然绝对黑暗已经撕破,但三位青年身后的“影”仍在持续。 健硕青年的背后,一片蒸腾雾气构成的汪洋,正大浪滔天,飞流翻涌。 奶油小生的背后,一栋沦陷在火海里的木屋,正灰烟遮天,居民恸哭。 沉稳青年的背后,一座千疮百孔的高昂大山,正鸟雀惊起,妖气满山。 夜映墨定睛,发现健硕青年背后的蒸汽海里,有几只擎天的巨人,全身由蒸汽构成,挥舞着手中同样是蒸汽化成的巨锤,朝天怒吼。 “那是西南方世界,神王拉的化生子,蒸腾大气之神——卡雅主宰的蒸汽海!” 在奶油小青年身后的木屋里,一位女武士身着重甲,浑身着火,拄着手中的打刀半跪在地上,望着火海中的亲人,无声痛哭。她的眼泪滴在地上,却不是普通泪水,而是一点点火星。 “那是东南世界之神的造物,在火海中涅槃,充满悔恨,又在悔恨中重生,被火焰之眷顾,化为复仇的武士之灵!” 而沉稳青年背后的山里,巨大的妖物横行,弱小的妖物慌不择路,等到所有妖影匿迹,夜映墨才看见,无数密林之间,一位约莫九旬的老叟,背着一把玉制的镐头,哼歌慢行。 “那是东方世界的半神——名曰愚公!祂敢于向最后的山神挑战,不顾万千岁月,誓要掘除妖山,这份倔强,令吾都为之钦佩!” 这,这是愚公移山?! 夜映墨这时有些傻眼了。作为历史文学系中的精英研究者,中华的许多传说与史料,他可没少读。 但有朝一日,某人突然告诉你,你所读过的所有神话与传说,其实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像这样的情况,是个人都会不敢置信! “原来愚公是个半神……祂要移的不是太行与王屋,而是一座妖山!” 青年喃喃着,看着眼前的“影”,神情恍惚,有些不知所措。 然而,尹又出声:“非也!王屋与太行,在半神时期,的确被群妖占据!后来愚公大战妖化山神,将其斩首在玉镐之下,二山这才重归于人类,重归于半神!” 王屋山与太行山曾经是妖山?! 而且上面的山神被妖魔同化,最终被愚公所杀?! 夜映墨突然觉得自己的大脑不太够用,信息量过大,有些处理不来…… 他感觉鼻子有点痒,伸手挠了挠,不料,却抓下一手的发梢,秀如青丝,柔滑色润。 嗯?这是谁的头发。 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与此同时,黑暗完全散去,凝固的众人重新回神,班里的电灯闪烁几下,重新亮起。 在一片亮堂中,十数个青年目目俱悸,眨巴眨巴眼睛,一脸疑惑,却不知从何问起。 “啪啪啪——” 蓦地,众人身旁响起一阵掌声,清脆的掌声打破了僵局。 众人循声望去。 “欸,美女,你是谁啊?” 肌肉健硕的王敬德挠了挠头发,痴笑着询问面前的“美人”。 “美,美女?!” 刹那间,夜映墨的笑容逐渐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寒霜。虽然他知道自己的样貌有些中性,可也没有这么夸张。 我好不容易扯出笑容,祝贺你们取得众神的赠礼,可……你是想跟我闹哪样?! 夜映墨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ni ra halo paθxgi(琉璃化作寒冰,净化罪世)” “琉璃冰棱,发动!” 身着白袍的丽影展开双臂,化作铭文莅临世间! 祂站在青年身后,引动虚空波荡,于是圈圈波纹浮现——波纹中央,无数晶莹剔透的多面冰棱,探出了狰狞的锋尖。 冰棱微露锋芒,如同毒蛇探出的信子,幽然而狠毒地瞄准着夜映墨面前发愣的青年。 “别啊别啊!” 众人大惊失色。 “这,这位美女……虽然不知道你怎么出现在里……等等!” 看着面前露出锋尖的冰棱,玉昕的劝阻戛然而止,“你,你是,小夜子?” “啥,他……她……他是夜学长?!” 夕涟捂着红唇,一脸不敢置信。 见终于有人认出自己,夜映墨松了口气,无可奈何地收起冰棱的威势,继而不由得疑惑: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一个绝对黑暗过去,自己在他们眼里都变了次性呢? “夜,夜子,刚才发生什么?”玉昕捂着嘴巴,空出的左手不住在夜映墨身上摸索着,直到……他的小腹处…… “停,停!” 青年露出苦笑,捉住她作怪的手,忍不住澄清道:“我还是个男的!男的!活生生一老爷们!” 沉默如他,面对这种情况,也有些崩溃暴走。 “到底是什么情况?有没有人说一声?!” 他皱着眉头,捏着玉昕的小手四处询问。 “夜学长,你,你自己看吧!” 夕涟从兜里取出一面小镜子,表情微妙地递给了几近崩溃的夜映墨。 青年接过镜子,带着几分不耐,随手扬起…… “咔……” “咔!!” 前一声,是镜子碎裂的声音。 后一响,是某个冷面青年心脏崩碎的声音。 镜子化作几块镜片,在夕涟“我的镜子啊”的痛心哀呼中,零落落掉在夜映墨脚边。 碎裂的镜片,仍倔强地倒映出,上方一张朦胧在秀发中、纯白如玉、红唇秀眉的脸庞…… “这,这是,是我?!” “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声声怒吼在空旷的教室中回荡,传响,纵是亲近的玉昕,此时也不由缩了缩脖子,不敢去触暴怒状态中的夜映墨的眉头。 “映墨,息怒!” 耳边,诸神导师那慈蔼的声音蓦然响起。 “一,这到底是什么回事?我怎么变成这幅模样了?!” 强行静下心神,他弯腰,在地上拾起一块镜片,静静“观赏”着自己大变的脸庞。 “这是必然的,”尹说,”当绝对黑暗笼罩世间,所有诸神遗产竞相寻找宿主,吾作为神明之初,已不适合存在于这片世间!那么吾之遗产,吾之传承,亦会自动选择主人!” “不例外的主人,就是汝!” “可,你没跟我说……这所谓的择主,会改变我的样貌啊!” “映墨,莫慌!” 纵是千古沧桑的众神导师,此时也不由有些喜意,话中蕴含着不易察觉的欣然。 “汝性别自不会改变,只是变化了……些许秀丽!” “那我现在可以算是铭文真正的主人了?” “不错,汝看汝右手背!” 右手背?暂时忘却容貌改变带来的讶然,夜映墨低头,看了一眼右手背。 只见一枚银白色、纹理清晰的鸢尾花,蓦然印在上面。 “这是什么?” “灵痕!被诸神遗产认可者之标志!” 灵痕?! 伸出左手摩挲了片刻鸢尾花印记,望着它银白的纹路,夜映墨有些出神。 “其他人也会有么?” “不错,”尹的声音逐渐变小,“每位神眷者之灵痕都有不同之处,刻印的位置,也有改变,在不远的未来,万民沐浴神恩,强健自身,所有信息都会显示在上面……” 最后的话音落定,诸神导师便完全销声匿迹。任夜映墨再怎样呼唤,祂也终无任何声息。 他身旁,一众学生面面相觑,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相貌大变的学长,如同傻子般不断自言自语。 王敬德挠了挠头,有些不确定地自语道:“完犊子,夜学长,该不会是被我们刚才的话……打击到精神失常了吧?!” “胡说八道!” 夕涟轻咬着嘴唇反驳道。 玉昕有些担忧,她慢慢抬起手臂,轻轻拍了拍面前垂头自语的纤瘦身影。 “嗯?” 夜映墨蓦然回神。 睁眼一看,发现一众学弟学妹都在用惊疑而好奇的眼神端详着自己,那模样,仿佛在观赏……一只从未见过的……动物?! “我说,你们在干嘛?” 用柔秀的小指头轻轻戳了戳青年的胸口,玉昕悄声询问他:“夜,夜子,你没事吧?” “没事,能有什么事。不过,是我身上的能力发生了一些变化!” “对了,说到能力,我得恭喜一下我们班的某些人……玉昕,以及你们,”夜映墨逐个指去,点到了一脸惊讶的年轻女教授,一脸兴奋的王敬德,一脸傲然的眼睛青年,一脸茫然的俊俏男孩,以及一脸……面无表情的沉稳青年。 “恭喜你们,得到了众神的救赎!” “什,什么?” “他们得到了像夜学长一样强大的能力?” 众人顿时哗然,有羡慕者,有质疑者,也有嫉妒者。 连被光羽选择的无人,也一脸不知所措,茫然地等待夜映墨的讲解。 “在众神纪元,万物繁华,却毁于一旦,毁于妖魔带来的遮天罪焰!而今,已是第三个纪元,曾毁灭过两次世界的入侵者,又在天际蠢蠢欲动,虎视眈眈。此时神明不存,半神匿迹,唯有我们人类,才能拯救自己!” 夜映墨轻声述说着,昂起下巴,眼神深邃地环视众人。 “诸神虽酿下大错,没有完全净化外来的入侵者,但祂们也自食恶果,在黄昏中陨落。” “但天与绝人之路,祂们在坠灭之际,为后世,留下了不尽遗藏,而被这些遗产选择的人,我称之为,神眷者!” “而你们,就是被遗落的神明,眷顾的幸运儿!” “你们自己的能力,自己应该能感受到!” “能力?” 玉昕瞪大了好看的眼睛。 “感受?” 王敬德露出了一个香蕉君般的笑容。 “对,方才的绝对黑暗里,他人或许没有感觉,但想必你们应该有所际遇!” “对!” 玉昕附和道。 “刚才我确实做了个梦,梦见无尽的雪峰,风雪交加,大地银白!在风雪里,一个艳丽的女神,在与浑身着火的恶魔战斗……最后,我失去了意识,醒过来就回到了班级!” “我也是!”王敬德下意识秀了秀肱二头肌,“我梦到的是一片蒸汽构成的海洋,蒸汽海里,有很多蒸汽变成的巨人朝天怒吼,挥舞着手里同样是蒸汽做成的兵器!” “还有我!”奶油小生也积极发言,“我刚才梦到一栋起火的巨型木屋,火里,居民哭泣,鸡犬不宁,一个浑身着火的重甲女武士跪在村头,捂面痛苦!” 末了,他补上了一句:“她流出的眼泪,是璀璨的火星!” 沉稳青年的发言十分简洁:“我梦见的是一座满是妖魔的大山,大山千疮百孔,山的深处,一个老人背着玉石做的镐头,哼着歌下山。” 最后,带眼睛的青年,轻笑着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框,道:“我梦见的是一片无尽的夜幕,夜中,有璀璨的群星,夜下,是无尽的矗立着残戈断剑的干枯大地。” 语毕,他傲然环视众人,似在期待同学们羡艳的眼神。 但令他失望的是,没有人注意他,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或多或少地留在……窗旁那个静静站立的青年身上。 “哼,娘炮,有什么好看的!” 他低声咕哝着,心中不然,却没有发觉,自己的目光也禁不住地往夜映墨身上撇去…… “好,那么,你们的能力,都各自有了解吧?” 夜映墨颇有些兴味。 “是!” “没错!” 五人竞相点头。 “那么,不介意介绍一下崭新的自己?” 听到“佳人”的询问,王敬德心血来潮,忍不住第一个站出来,大声道:“我,王敬德,江州人,能力——蒸汽巨人!” 说着,他身上忽然冒出一股股浓郁的气雾,将他牢牢朦胧在雾里,他的左肩处,一点白光亮起,夜映墨定睛,才发现,那是一道神似巨人头颅的印记! 王敬德,蒸汽巨人,灵痕:咆哮的巨人头颅! 第二个是玉昕,只见她展出右臂,折起衣袖,用轻柔地声音说道:“玉昕,西厢人,能力是冰雪女神赐予的——寒冰之息!” 她右手食、中二指合拢,掐起剑指,抵在朱唇下,呼出一口气息,瞬然,那气息在空气中翻滚、凝霜,很快就变成蓝白色的雾气…… 她的玉臂上,两瓣蓝色秀唇微张。 玉昕,寒冰之息,灵痕——雪神之唇!! 第三位是兴冲冲的俊俏男孩,他缓缓伸出左掌,uu看书 ww.uukanshu 欣然道:“我叫百里梦槐,晟枫人,能力是——火般若!” 于是一股股火焰从他的脊背出不断冒出,在他身后的空间逐渐凝聚成人型。而他伸出的左掌心里,一枚火红的印记隐约出现——是一具赤红的傀儡! 百里梦槐,火般若,灵痕——赤红牵线木傀!! 第四个是眼睛青年,他有些吃味地望了夜映墨一眼,颇具炫耀道:“我,云岳,我爸是中华十大企业家之一的云楼,我的能力或许超过你们所有人……它是神明曾掌控的地方,它叫做:朽夜!” 一点点星光在众人头顶亮起,干枯的地面取代瓷砖,从云岳脚下蔓延出来,几只残戈断剑如同植株般开始生起……在云岳的右手腕处,一颗米粒大小的星辰印记,熠熠生辉。 云岳,朽夜,灵痕——插着断剑的璀璨星辰!! 沉稳青年最后一位发言,“我叫林宇超,江州人,能力是妖山中蕴藏的——须弥山瓮!” 在他头顶,滚圆的山石从虚空中显现,隐约凝聚成一个巨大的葫芦,葫芦颈处,不知被谁,雕刻了一个大大的“愚”字。林宇超右胸口,一抹黄光渗出衣襟,他轻轻拉低衣领,露出一个葫芦模样的印记。 林宇超,须弥山瓮,灵痕——黄色巨型石葫芦!! 自此,女神的冰之气息,星耀的残夜,火红女武士的留影,愚公的葫芦,蒸汽化作的巨人。 在这小小班级里,默然集结! “嗯?” 夜映墨撩起嘴角,“这是,要给我一个下马威?” 第11幕 门外,是地狱! ps:武汉加油,天佑华夏!!!!!!身在广东,心系武汉!!! “你们,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么?” 无声观赏着面前的盛景,夜映墨嘴角悄然撩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在他面前,王敬德全身雾气化,整个人俨然化成蒸汽巨人,雾气氤氲;掐着剑指的女孩目露好奇,停不下玩弄面前冰霜的手指;百里梦槐手舞足蹈,在与身后显现的火红女武士互动;林宇超默默无言,伸出右掌不住摩挲石葫芦上粗糙的表皮;云岳傲然站立,环视四周,仿佛一个审视自己国土的“君王”。 其余学生退避三舍,惊疑而好奇地看着这五位大显神通的同窗。 “啊哈哈哈,今后爷也是有超能力的人啦!”王敬德双臂擎起,秀着蒸汽臂上看不见的肱二头肌。 “哼,今后,你们就跟着我吧……”维持着脚下的枯土,云岳傲然朝外围的学生说道,“做我手下,这乱世,你也会有一席之地!” “你好!” 一旁,百里梦槐傻子似地与火般若聊着天。 他伸伸手,女武士也伸伸手,他抬抬脚,女武士也抬抬脚,他点点头,女武士也跟着点点头。 “你好鸭,你会不会说话?” “昂?回答我一声咯!” 林宇超是最正常的,他微微眯着双眼,摸着身边的葫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喂,我说,各位收了神通吧!” 夜映墨在旁边开口说道。 “滚,”云岳不屑地瞄了他一眼,“你以为,你那些冰冰火火,能拿我的朽夜怎么样?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 见状,青年更加笑吟吟,但仍旧不动声色。 “不要这样,云岳!”玉昕可不高兴了,“对你的学长放尊重点!” “学长?”云岳的笑容越发不屑,“在这个乱世,神明陨落的时代,他不过是个弱者,我云岳是天选之子!他算什么?” “云岳,你疯啦?” “至少是夜学长救了我们,你只会在后边惊呼!” 外围众女学生忍不住声援夜映墨。 夕涟更是憋得小脸通红。 “哼,那要不然我们来打一场?嗯,夜学长?”见夜映墨获得众人支持,云岳更加吃味,咬牙切齿地向前者宣战。 “你试试!”玉昕嗔目道,她指尖寒霜缭绕,隐约有进攻的趋势。 “喂,王敬德,林宇超,百里梦槐,咱一齐出手,给这对狗男女见识见识!”云岳道。 百里缩了缩脑袋,连连摆手,“不要和夜哥打吧,毕竟,他,他救了咱们!” 林宇超则默默回了一声:“幼稚!” 王敬德拍了拍蒸汽手掌,大声道:“别打架,别打架,要不然,你们都称我为老大,让我来统领你们,这样就没有争执啦!(? ̄▽ ̄)?” 云岳气得脸色发紫,像极了一块烤茄子。 “哼,你们不来,我自己足够了!” 他用力踏脚,让脚下的枯土迅速蔓延到玉昕二人身旁,并隐隐向他们吞去。 玉昕不忿,剑指挺直,秀唇微张,一抹寒意拢向四周。 战斗,一触即发! 周围的学生瑟缩在一起,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不敢想象,刚逾越了血种们的追杀,就要陷入内斗的纠纷! 但,与此同时。 一只手臂,攀上了玉昕右肩,手掌的熟悉温润,让她忍不住心中大定。 “喂,不是我说,你们长本事了哈?” 俏丽的女孩背后,露出一张更为迷人的脸庞,笑吟吟地,看着众人,宛如一位慈母看着自己调皮的孩子们。 “哼,废话,少,少说!试一试才知道!”云岳被那倾城的丽颜所震撼,心中的狠话,不经意间少了大半。 “那,就都来试一试吧!” 轻笑着,夜映墨伸出左手将玉昕拢入怀中,不顾她的嗔怪,朝她眨了眨右眼。 “这,这家伙,怎么比我还好看啊!” 半躺在青年怀中,玉昕有些吃味。 但夜映墨可不知道她的那么多心思,嘴巴咧开,露出一列好看的银牙,嘴唇翕动,从胸腔里,颂出传自亘古的咒语。 “ha jia galo waφniduo(净尘之火,以红莲之姿驾临世间!)” 焚咒,发动! 于是怒焰化作红莲,绽开炽红的花瓣,将夜映墨与玉昕牢牢护在花蕊中央,排斥着外边朽夜的侵蚀。 “怎、怎么可能!” 云岳震惊地发现,自己的朽夜竟在夜映墨的焚咒里,寸步难行! “你要震惊的事情,还很多呢!” 夜映墨继续笑吟吟地吟咏道:“ni ra halo paθxgi(琉璃化作寒冰,净化罪世)” 琉璃冰棱,发动! 虚空中,波纹荡漾,在晕圈中央,点点冰芒探出锋尖。 “你们,都来试试吧!” 夜映墨环视一下身周,道:“正好试一下,你们的能力!” “你别太嚣张,你以为我的朽夜会输过你?哼!” 冷哼一声,云岳不再狂言,全力发动头顶的星空,向夜映墨笼罩过去。 “冰棱,去!” 夜映墨颔首,轻声吩咐。 于是,铮亮的冰锋划破虚空,嗡鸣着射向云岳。 “怎么可能!” 云岳惊呼,他绝望地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朽夜,在夜映墨的冰棱面前,竟如薄纸般不堪一击! 刹那之间,星空被撕出一个个斗大的窟窿,随后暗淡,逐渐消失在空中。 云岳看着极速射来的冰棱,不由双手捂面,大声呼救:“不要啊,夜,夜学长,饶命,饶命!” “天哪!” 看着冰棱转瞬来到云岳面前,众人都有些惊讶,胆小的女生甚至不敢看这一幕,脸色惨白。 仿佛,他们都认为,下一刻,云岳就会被锋锐的冰棱射得千疮百孔,最后如同楼下的血种尸躯,成为一摊烂肉! 但,少倾。 云岳颤抖着,却发觉自己并未受伤,想象中的万箭穿心也没有降临。 他颤颤巍巍的放下手掌,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庞,以及脸上劫后重生的侥幸。 他睁开眼睛,面前的场景,却又让他的心脏狠狠一颤——只见数十根锐利晶莹的冰棱,正直挺挺地停在他面前,锋芒毕露,寒光流连! 夜映墨的声音,自冰棱幕后响起:“没吓死就站起来,一边儿去,留你一命!” “谢谢,谢谢老大……” 语无伦次地爬起身,云岳不顾丢脸,颤颤巍巍地翻到一旁,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瑟缩着再也没有战斗的欲望。 夜映墨看着剩余的三人,露出一抹自认为“狞笑”的笑容。 “呵呵,接下来,到你们咯。” 他的眼神扫过余下的王敬德、百里梦槐以及惊讶而不失沉稳的林宇超。 “停,停,夜哥,我我不跟你打!” 百里梦槐脸色都变了,连连摆手,双脚往后挪动,带着身后的火焰傀儡,也往后移去。 “那可不行,刚才你们可是很神威呢!” 夜映墨说着,右手食指轻轻挥下。 所有冰棱顿然探出锋芒,瞄准三人,狠狠射去。 “嗖嗖嗖!嗖嗖嗖!” 尖锐的冰锋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试试焚焰的味道!” 手指在空中轻挑,指尖撩出一阵火星,带出一抹灼烧的味道。 “轰!!” 空中的冰棱飞舞而去,地上的火焰骤然炸起,围着众人炙烤起来。 “嗖嗖嗖!!” 借着火焰组成的屏障,冰棱穿透腾腾的烟雾,狠狠射过去。 “我去。” 眼看着冰棱瞬然飞来,百里梦槐怒骂一声,像小孩蹒跚学步一般,指挥着身后的女武士,拔出带着火焰的打刀,在冰棱飞到的一瞬间,愤然斩下!! “般若,怨海火舞!!” 随着他的咆哮,一抹火焰凝聚而成匹练,划过半空。 “唰——” 煌煌火星斩落冰棱,极度高温欲将所有寒冰融化,但不料冰棱过于坚硬,焰刀划过,只能将前排的冰棱斩成碎屑,朝四方飞溅,却后继无力。 冰屑依旧锋锐,往外飞崩,在空中流连着寒光。 些许飞屑朝一旁瑟缩的普通学生迸去,他们惊呼着,只能眼睁睁看着冰屑袭来,却无力阻止。 “天呐!!” 夕涟捂着嘴巴,脸被飞屑携带的寒风吹刮得生疼,只见一片寒屑旋转着,即将划过她微眯的眼眸,眼看下一刻,她的眼瞳就要破裂在冰屑之下…… 但,夜映墨静候着呢…… “冰棱,化墙!” 他轻呓一声,手指轻挥,又召唤出数根冰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众学生的面前,组成一面坚壁。 “嗒——嗒——嗒——” 冰屑撞在上面,激起更多的飞屑。 夕涟听着耳边的闷响,感受着面前的寒意,不禁好奇地微微睁开眼睛。 “哇!(⊙o⊙)” 她一脸惊奇地看着面前的冰壁,仿佛知道这面壁垒的出处,她望向对面窗口下,一个倾城绝丽的青年。 夜映墨察觉到她的目光,望过去,朝她微微一笑。 果然是他!! 林夕涟鸭子跪在地上,眼里闪烁着好奇,眨巴眨巴地,甚是可爱。 “夜映墨,我不跟你为敌!你别来惹我!” 王敬德蒸汽构成的双臂胡乱挥舞,有些狼狈。但烟雾氤氲间,却全然抵不住焚焰与冰棱的轰击。 数秒后,就头发杂乱、衣服破损地掉出蒸汽身躯,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我的妈鸭,痛死爷了……” 他抓了抓头发,屁股往后挪着。 第二个出场的是百里梦槐,他的女武士手中的焰刀挥舞得毫无章法,未曾想,夜映墨的冰棱太贼了,见缝插针,完全无法防御。 夜映墨想不到的是,坚持得最久的竟然是看似默默无闻的林宇超。 他把硕大的黄石葫芦立在面前,那葫芦的材质也不知道是什么,坚硬无比,无论冰棱如何攻击,都毫发无损。 但把须弥山瓮维持在现世中,似乎要耗费很多体力,不过短短数分钟,林宇超的脸色便开始有些难看。 他银牙要紧,硬生生坚持下来。 等到夜映墨的攻势稍有衰弱,虽然他的脸庞扭曲,竟然还将葫芦口外露,黄光炸露,似要发起反击!! 果然,他怒吼一声:“愚公——魔吞!” 蓦地,葫芦口旁突显一片吸力,形成一个无形的漩涡。 所有冰棱在这个漩涡面前,瞬间化作冰屑,旋转着变为乌烟, “嗡”的一声,被吸进大葫芦里。 吸了大片冰棱,将面前清了一空以后,林宇超棱角分明的脸庞,变得无比苍白。 但他依然强撑着,朝夜映墨露出一个得胜的笑容。 “虽然很狼狈,但,我赢了!” 他轻声呢喃着,左拳化掌,隔空向面前的葫芦狠狠一推,“须弥山瓮——魇镇!” 他放声怒吼着,左掌爆发一阵黄光,倏然将他面前的葫芦遮拢起来,下一瞬,葫芦口蓦然撑起来,凝实的黄光化作硕大的山石,被吸进葫芦里的氤氲乌烟也融在山石里。 “去吧,魇镇!!” 巨大的山石轰隆地飞去,那浩大的声势,只怕任何一个被攻击到的人,都会瞬间化作肉泥!! “幼稚!” 轻笑着,夜映墨将原来林宇超对云岳说的话语送还给他。 “冰棱,封壁!” 夜映墨轻吟一声,手指抬到空中。 指挥着面前的冰棱凝聚在一起,层叠着形成一堵坚墙,牢牢挡在前方,毫不怀疑这看似薄弱的冰墙是否会瞬然化为乌有。 但,在众人目光睽睽中,山石,与冰壁相碰在一起!! “轰!!” 山石崩裂,冰屑飞扬,迸发向学生藏身处,却被另一面冰壁拦下来,一点碎片也穿不透。 “呼——” 洞开的窗户,吹来不再清新的夜风,外面的天色已近破晓,号角声不知何时又停止了,静籁一片,双月慢慢沉入天边,夜幕上只剩下一片余晖。 夜风吹散了教室里的烟霾,露出狼藉一片。 林宇超有些后悔,他觉得自己太过认真了,用力过度,这会儿夜映墨应该化作一滩……烂肉了吧…… 自己实在太过分,他明明救过自己一命。 林宇超哀叹一声,想渡步前去查看夜映墨的情况,却突觉双脚发软,一步也踏不出去。 等到烟雾散去,他看向夜映墨的方向,却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入目处,竟是一面晶莹的壁垒,剔透非常,甚至没有一丝损坏,光滑无比。 “这,这怎么可能?!” 林宇超虽然身体无法动弹,嘴唇却可以翕动,颤抖着,瑟缩着,大惊失色道。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冰墙退却,露出夜映墨不再笑吟吟的俏脸。 “你,你的,神力,怎么可能有那么多?!” “还知道神力,你知道得不少啊!”松开怀抱玉昕的手,夜映墨面无表情地走到林宇超面前,伸出玉雕般的手指,挑起他的下巴,道:“林主任,你刚才可是很厉害呢,差点要我的命,那现在我要你的命,不过分吧?” 说着,几只冰棱探出锋芒,隐约锁定青年身下的“俘虏”。 只要青年一声令下,林宇超就得即刻血溅当场! 玉昕急忙跑到夜映墨身边,轻轻拉了拉他的手,劝道:“夜子,要不就这样算了吧,大家同学一场,林同学他也是无心之过!” “行呗,就饶过他这次无心之过!下不为例!”夜映墨淡然道,挥手收起冰棱,转身离去。 “怎样,都掂量到自己实力了?” 他回身询问其他龇牙咧嘴的挑战者,眼中却无一丝嘲讽。 “如果你们还有点脑子的话,就给我好好记住,这次被我吊打的经历!”他认真地环视一周,道:“世界已经纷乱,你们是知道的,令众神都陨落的入侵者,再次窥视我们这个世界,危险得我们无法想象!” “世界每分每刻都在改变,没有人敢说自己能独善其身!没有任何人,哪怕神明仍存,也不敢夸下如此海口!” “你们的自大,不但会给你们自己带去灭亡,也会给你的家人,带以毁灭!你们的确得到诸神的救赎,但你们也看见了,天上飘零的彩雨何止千万计?同样幸运的人,不会少数!” “神明的伟力,你们也尝试到了,那样强大的存在,都在入侵者的罪焰中沦陷了,你们作为最脆弱者,又有什么资格可以无脑自大,自暴,自弃?” “而且,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绝对的幸运,你们得到诸神的救赎,u看书 .uknsu看似幸运,却也是不幸,这代表着,你们将会与入侵者死战,为此保卫家园!你们将会战斗在第一线,在鬼门关徘徊!” “自大,永远会害死自己!你们要明白这一点!” 夜映墨也不想长篇大论,可他的心还没冷透,所以忍不住多吩咐几句。 “哼,我需要你啰嗦!” 云岳不忿地站起身,拍拍屁股的尘土,打开班门,作势欲要离开。 与他相熟的同学问道:“你去哪?” “回家,我爸有一堆保镖。总此这里安全!我可不想听他老是唠唠叨叨!” 嘟囔着,他门也不关,噔噔噔地跑下楼,背影十分潇洒。 “喂,小公子,我奉劝你一句,别乱出去!外面很危险!那可是地狱!” 夜映墨现在楼梯口悠然道。 “我爸有保镖,而且他公司离这不远!什么地狱闯不了?!”云岳怒吼。 然而他却没有发现,楼梯间的血种尸躯,都诡异地消失不见了! 但夜映墨察觉到了,所以劝告了一句。 “哼,什么垃圾,等我拉起我爸那班退伍军人团,我就可以横行西厢了!” 轻声咕哝着,他用力打开禁闭的铁门。 “哗——” 大风瞬间刮进来,猛的灌进他的嘴巴、鼻子、耳朵里,冷不防吃了口凉气,他被呛得弯腰不住咳嗽。 但抬起头看见面前景象后,却差点没被吓掉了魂…… “我说了,”夜映墨的声音在他背后蓦然响起,“外面,可是地狱!” 开个单章,聊聊新肺炎 武汉,虽然最近病魔缠身,但我觉得,华夏强国,泱泱千万年,绝不会被一个小小病魔打倒!!! 但,防范意识不可少,口罩必须带,勤洗手,多睡多吃,万事无忧!!!! 我们要心连心,团结一致,武汉无忧,天佑华夏!! 愿不管是病人,还是健康的人,都新年快乐,不要担忧!没有烦恼,开开心心!!!! 这一次,我们能熬过去的!!! 华夏加油↖(^w^)↗ 华夏加油↖(^w^)↗ 华夏加油↖(^w^)↗ 武汉加油↖(^w^)↗ 武汉加油↖(^w^)↗ 武汉加油↖(^w^)↗ 第12幕 他们究竟看见了什么? ps:初三了,各位平安快乐,天佑华夏,武汉加油↖(^w^)↗! 窗外,一红一白两轮明月悄悄沉下天际,天火烧亮了夜幕,世界迎来了死疫降临后的第二个黎明。 五楼厕所内,夜映墨端详着镜子里的另一个自己,有些纳闷,他脚下留了一地的断发,看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面前的自己,一头如瀑的黑发搭肩,青丝柔润,这黑发也不知道是怎样生出来的,越剪生得越长。 他摩挲着自己的腰,发现自己的腰相比之前更加苗条,更加纤细——庆幸的是,他还是他,还没彻底变性! 脸部线条也变化得更加温润,冰清玉洁,明眸皓齿,如果闭嘴静立,拍张照片放到网上,妥妥的“国民女神”! “天……”无可奈何地闭上双眼,他不忍再多看自己一眼。闭着眼睛,他在脑海里问道:“一,我这个样子,什么时候才能变回去?” “不好说,可能永远也无法改变,可能数天就可以变回去……” “咕咕咕——” 夜映墨还想问些什么,却被肚子发出的一阵呻吟给打断了。 唔,好饿~ 打开水龙头,他接些水,往自己脸上冲了冲,抹干净后,转身离开厕所。 行吧,这样的自己,应该也……不赖。 夜映墨走没几步,却迎面碰到了一个熟人,云岳。 “哟,云大公子,不打算回去了?不去跟爸爸告状,拉一帮保镖回来报复咯?”夜映墨嘴唇翕动,从艳丽秀唇里冒出的声音却尽显他的腹黑。 “哼╭(╯^╰)╮” 云岳狠狠瞪了他一眼,却不敢反驳什么,看着夜映墨那张冰肌玉骨、不染纤尘的俏脸,心中五味杂陈,有嫉妒,有喜欢,也有不屑,但更多的,却是尴尬。 “昨晚外面的场景,你也看见了,那简直是现世地狱,正常人但凡踏进去,最后都是个死……” 走过他身边,夜映墨淡然道,他面无表情,如同不食人间烟火。 “嗯,我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越是淡然,越让夜映墨咬牙切齿。 “现在,我们是一个团队,短时间谁也出不去,如果想要平平安安地回到家人身旁,那就乖乖听话,别再搞一些小孩子样的动作,成熟一点!” 云岳听罢,有些不耐,他猛的回头想要辩驳,却发现,夜映墨早已离开好远,只给他留下一道美轮美奂的背影…… 甩了甩手,云岳心情复杂地走进厕所,走着走着,他又想起,昨天在门口看见的恐怖场景…… 刚走到班级门口,他的肚子又叫唤起来,咕咕作响。 由于原先的教室被神术洗地,整间教室八花九裂,没一处好地,众人干脆直接换了间新教室。 打开门,众人也是一副凄苦模样,仿佛一群刚从战区逃难回来的难民。 “我说,你们够了欸,怎么凄惨成这个样子……”夜映墨问道,有些哭笑不得。 “别提了,”玉昕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进而摸了摸肚子,道:“别提啦……晚饭没吃,早饭也没吃,澡又没洗,我好痛苦哟。” “切,玉老师,你就不行了!”王敬德在一旁秀了秀肌肉,不屑道:“不吃饭是对自己身材的锻炼,两顿不吃罢了,看你艰苦成什么样……”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他肚子就悄然响起某种怪异的“咕咕”声,顿时,教室肃然一静…… “呃——”尴尬地挠了挠头,王敬德讪笑道:“这是,这是……正常生理反应,正常生理反应!” 夜映墨嘴角抽了抽,感觉自己额头上留下三道黑杠…… “行吧,大家也是饿了。”夜映墨环视众人,道:“我记得,咱们次楼下有食堂,对吧?” “是有个食堂!” 玉昕突然直起腰,听到食堂,她头也不晕了,腰也不痛了,上楼也有劲儿了…… 但她一会儿又焉了下去,嘀咕道:“食堂是有,但死疫降临那会儿,正值食堂开饭,而且次楼是中文系的副楼,在那儿留读的学生肯定很多,碰到死疫的应该也不在少数……” “别忘了,夜学长说过,血种会感染正常人哦。”王敬德笑吟吟地给补了一刀。 “唉哟,好饿啊。” 玉昕绝望地抱膝卧坐,一动不动。 此时,云岳恰好开门走进来,面无表情。 “嗯,人齐了。” 夜映墨看了看他,点点头,突然道。 嗯?! 云岳脸上的傲然瞬间破功,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疑惑,蹙眉不解道:“什么人……齐了?” “王敬德,云岳,林宇超,你们跟我走。” “去哪?” 王敬德问道。 “杀回次楼,去食堂弄点吃的。” 夜映墨淡漠道,仿佛在描述一件无比简单的事情。 杀回次楼?去食堂弄点吃的?? 纵然沉默如林宇超,此刻也不由得有些惊悚,他看着夜映墨那张美若天仙的脸庞,瞪大了眼睛。 兄弟,那次楼和食堂里的血种可是海量,你说这话的时候,就不能多喘一下大气么?? “夜,夜哥,就就咱俩去?” 王敬德磕巴着问道。 “嗯?” 夜映墨皱了皱眉头,他看了看余下的两个神眷者,转而伸手点了点玉昕身旁的百里梦槐:“行,百里也来吧,正好锻炼锻炼你们的能力。” 百里梦槐苦着脸,道:“夜大哥,我只是个孩子鸭,我能不能和玉姐一起守家?” “不行!”夜映墨认真地看了他一眼,“正因为你是孩子,所以没有反抗的权利!” “那玉昕呢?”云岳愤然问道。 “你是女生么?你娇滴滴么?”夜映墨看也不看他一眼。 “你……” 云岳气滞。 “行咯,暂时就这些人员,隔着窗户看不清,我们顺便去探一探外界的情况。” 夜映墨道。 玉昕走到他身旁,眼中柔情似水,却有说不清的担忧,“要小心!”她轻声说,继而为夜映墨整理一下发皱的衣领。 “你应该知道我的能力!”夜映墨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那些小小血种,根本没能耐伤我!” “我知道,”玉昕点点头,道:“能不知道你夜大英雄的厉害么,就那一年,你也是这么说的,结果被那些小混混,打得遍体鳞伤,害我心疼死!” 夜映墨听完,脸颊罕见地微微发红,赶紧为自己辩解:“那不是……嗯,今时不同往日!” “行了行了,”玉昕嗔怪地为他拍拍衣服上的尘埃,“知道你厉害了,只是,万事一定要小心!” “嗯。” 夜映墨点点头,不再矫情什么,在一众学生吃了狗粮般难受的表情中,率先踏出班们。 “唉,真是奇怪啊,太奇怪了!”夕涟在玉昕身后啧道。 “奇怪什么?”目送着青年出战,玉昕头也不回地回问一句。 “一个貌美似玉的女孩子,窝在另一个更加精致的男孩子的怀里,那场景,想想都好看……” “好你个小妮子,拿我开玩笑!” 玉昕反手在夕涟腰边挠起痒痒,眼中的担忧也被冲散了几许…… …… 楼梯间,众人边走边在心里担忧。 “不是我说,”王敬德紧了紧腕上的衣服,询问夜映墨:“夜学长,咱,咱有计划不?” “计划?嗯?” 夜映墨停下脚步,蹙着眉头,看着身后众人疑惑而期待的眼神,愣了楞,答道:“没有,不就是杀过去,杀回来么?” “呃……” 王敬德傻眼了,片刻,他又期待地问道:“那,你会保护我们周全的,对吧?” “保护,”夜映墨有些发呆,“你们还需要我保护!” “要鸭,那必须哒!!”百里梦槐惊呼。 “你们都身具神术,干嘛还需要我保护,你们是幼儿园小孩子嘛??”夜映墨很不解,纤细的鼻子皱了皱。 王敬德等四人面面相觑。 夜映墨也不理睬他们,自顾自往下走,边走边说:“本来这次战斗,就是为了测试你们各自的能力,怎么,你们这群大老爷们要退缩?” “嗯……” 望了望夜映墨近乎“风华万代”的脸庞,林宇超等人有些语塞,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该出手时,我会出手的。”夜映墨点了点头,眼睛看着众人,目光意味深长。 “那如果来不及支援,我萌死翘翘了呢?”百里梦槐缩了缩头,弱弱问道。 “嗯,应该不会……” “行了,别啰嗦了。”不耐地摆了摆手,夜映墨闷头走到底,不再多与后人啰嗦。 历史文学系楼与次楼相接连的通道,只有三楼楼梯转弯处的一扇小铁门。 众人缩在转弯处的墙壁后,探头探脑,轻声交流着。 王敬德最健硕,他的脑袋却被压得最低,“梦槐,你确定这扇铁门,平时都是关着的??” 百里梦槐探出小脑袋,不确定地望了望转角处被遮拦了半边,模糊不清的铁门,回答道:“应,应该吧,我哥是管理会会长,他有我们楼层的所有钥匙,一般来说,平时他是不会胡乱开门的。” 云岳此时丢却了往日的傲气,林宇超也不再如平常老干部一样沉稳。 说到底,他们也不过都是初入社会的大一学生! 夜映墨看着面前这一串老鼠般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学弟,心里禁不住生起一股哭笑不得——这真的是大学学生,确定不是刚从幼儿园跳级出来的? 叹了口气,uu看书uukh.co他也不知道自己这番带他们出来共战的决策,是对是错…… 他从兜里掏出钥匙,无声无息地走过众人身边。 王敬德他们被吓了一跳,但看见夜映墨手里晃悠的钥匙后,又忍不住问道:“夜学长,你怎么会有钥匙?!” 停下脚步,夜映墨无奈地侧了侧脸,道:“我,是见习教授!” “对喔!” 百里梦槐这才回神。 但王敬德看着夜映墨的侧脸,却有些痴神…… 好,好漂亮!! 但等他回过神来,却发现,众人不知何时已经都凑到门前。 他挠了挠头发,在暗道众人不够义气的同时,也赶紧凑了过去。 或许是嘴太闲了。 王敬德看着夜映墨开门,不由开口发问道:“对咯,夜学长,那天晚上,你和傲娇云到底看见了什么,那么震惊?” 他说的,是昨天晚上,夜映墨阻止云岳离校的时候,后来,他们俩人不知道看见了什么,云岳被吓得满脸苍白,浑身抖擞。 夜映墨也不言不语地关上了门,并禁止一切学生去偷看,包括玉昕。 王敬德实在憋不住心里的好奇,而百里梦槐等人也一样,回想夜映墨昨夜的表情,他们的心便跟猫挠了一样。 他们,到底看见了什么? 云岳微微低下头,脸庞不自主地抽搐了几下…… 夜映墨转动钥匙的动作,也不觉间停止了下来…… 是啊,他们昨夜,究竟……看到了什么? 第13幕 天黑请闭眼 ps:天佑华夏,武汉加油↖(^w^)↗,虽然我身在广东,但要向所有奋战前线、不辞辛苦,不惧艰险的战士们、同胞们致以最高的敬意!没有人放弃你们,我们的心永远相系!! 昨夜,他们究竟看见了什么? 说实话,夜映墨自己也不太清楚。 那时,他拦下云岳开门,纯粹是担心这愚蠢的家伙引来其他怪物,让自己又得疲于战斗。 但他来到云岳身后,却发现这小子浑身战栗,脸色惨白,不知看到什么被吓成那怂样。 出于好奇,夜映墨推开他,自己凑到门缝前,也小小地瞄了一眼。 赤红! 入目处尽是猩红的死疫——原本绝对黑暗降临时,笼罩大地的赤雾便以消失得一干二净,可黑暗褪去后,这血一样的浓雾不知何时又悄然驾临! 而且,门外的死疫远比夜映墨刚入校时浓郁,几乎凝聚成了实体,黏稠地粘着在空气中!更可怕的是,那一大片浓郁死疫的中心,隐约有一团黑乎乎的、仿佛初生胎卵般的东西在无声蠕动、孕育!不断向外界传出一阵无形而令人骇遽的威慑! 夜映墨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他只听见耳边响起尹的告诫:“映墨,关门,雾中生物非汝现今可敌!” 于是,在无形地威慑中,他轻轻关上了门,并简短地告诫了云岳一番。 这件事绝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因为那只在死疫中孕育的魔物,刚好挡住了西厢科大的大门——科大没有其他后门,四面环壁,能够通往外界的,唯有这扇正门! 如果其他学生得知这种情况,恐怕会陷入恐慌之中…… “夜学长,夜学长……” 突然出现了一只手掌,在夜映墨面前不断挥舞。 他被吓了一跳,思绪也骤然碎断。 等回过神,夜映墨才发现,是王敬德在不断叫唤着自己。 他有些不满,眼带嗔怪的目光,狠狠瞪了瞪面前肌肉健硕、头脑简单的青年。 随即继续手上的动作。 “欸,学长,你还没告诉我们,昨晚你和傲娇云究竟看到什么……”被夜映墨瞪了一眼后,王敬德挠了挠后脑勺,犹不自觉地提问道。 “闭嘴!”夜映墨头也不回,轻声呵斥道:“好奇心会害死猫,小心,谨慎,备战!” “哈?” 王敬德兀自疑惑。 夜映墨却不再搭理他,而是环视其余三人一遍,吩咐道:“我开门了,你们做好准备!” 百里梦槐紧张得脸蛋发皱,心里哪还记得方才的疑惑。 林宇超蹙紧眉头,左手小拇指一遍又一遍地在掌心里描画,也不知道在写什么。 云岳扶正了鼻梁上的镜框,绷紧了身子。 见众人皆做好了准备,夜映墨也不多啰嗦,捏住紧插在门孔里的钥匙,带着铁门,轻轻打开…… 未曾想…… “吼!!!” 门外突然响起一声咆哮,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乃至更多声嘶吼接踵响起。 “不好,有血种守在门后面!” 夜映墨怒喝一声,将门死死推住。 门外的血种疯狂地撞击着铁门,誓言破开夜映墨的防御! 一边与血种角力,夜映墨一边朝身后众人怒吼,道:“你们在等死嘛?发什么愣?!” “哦哦哦!”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准备起各自的神术。 “听我指挥!” 见几人许久没有动作,死力顶着门的夜映墨又忍不住大声吼道:“听我数数,当我数到五的时候,我会骤然打开门,然后云岳展开朽夜领悟,用你的残戈断剑给我拖住它们!百里梦槐与王敬德做好准备,林宇超把葫芦召唤出来,随时支援其他人!” “明白!” 众人这会儿不敢有其他想法,不约而同点头道。 “好!” 夜映墨紧咬银牙,感受着门对面加剧的推力,脖颈处青筋炸起,分外狰狞。 “听口令!” “一!!!” 云岳微微蹲下,将手掌压在身上的地上,虽然面无表情,但微微抖擞的身体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惊慌。 “二!!!” 门外,第三只血种嘶吼着,撞在推挤着大门的两只血种身上,让夜映墨奋力支撑住大门的身体一阵摇晃,但他咬紧牙关,死死撑过这一阵猛烈的撞击。 “三!!!” 夜映墨的声音开始有些歇斯底里。 他身后的王敬德微眯着双眼,额头上冷汗淋漓,在他脚踝处,一丝丝氤氲的蒸汽幽然冒起,渐渐将他健硕的身体包裹起来…… “四!!!” “砰——” 铁门迎来更剧烈的拍击与冲撞,终于,门把手不负重创,支吾呻吟着,与门锁一同损落在地上。 于是,没有了门锁的阻拦,铁门再也无力闭合,一丝裂缝,被门外疯狂的捕食者越撑越大! 隐约可以看见,它们面目狰狞的样子。 云岳低下头,强忍心中的恐惧,让右掌与地面契合在一起,点点星光洒在他头发上,干枯的土地悄然取代了众人脚下的瓷砖…… “五!!!!” 怒吼一声,夜映墨蓦地松开双手,脚步微退,侧身闪到众人身后。 但退离的同时,他脸上再无紧张与狰狞,双目微眯,锐利的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审视而过。 铁门告破,门外的血种如同脱缰的野马,疯狂地扑向面前可口的血肉! 它们与众人的距离之近,不过几步之差! 王敬德甚至可以从被冷汗打湿的眼眶,隐约看清它们沾满血肉的獠牙! 通体猩红,背生骨刺,四肢纤长,腹部与胸部长满苍白的骨甲,脸上有三只细长的眼睛,竖瞳中满是嗜血的欲望。 这,这就是血种?! 众人瞬间惊呆了。 “云岳,不要发呆,朽夜,朽夜!!” 夜映墨怒吼,声音之响亮,甚至短暂的盖过了血种们的咆哮! “哦,哦!” 云岳这才惊回神,右掌五指大张,颤抖而结巴地轻呓道:“夜,夜的主宰,降,降……” 然而,未等他颂完祭咒,血种就已经手脚并用地扑到他面前,腥风一阵阵冲进他的鼻腔里,让他忍不住一阵干呕。 “废物!” 夜映墨蹙眉暗骂间,已经做好了支援的准备。 却不料,一旁突然响起林宇超颤抖而不失沉稳的声音:“愚公——魔吞!” 巨大的黄石葫芦骤然显现众人面前,将颤抖着不知所措的云岳,牢牢护在身后。 冒着乌烟的葫芦口,朝向扑来的血种。 未等那些狰狞的怪物做出什么反应。 蓦地,葫芦黄光大作! 紧接着,庞硕的葫芦口生出一排差互的獠牙,如同怪兽的大嘴,向前方猛然吸气! “呼——” 空气涌动。 一个无形的漩涡,在葫芦口前方兀然出现。 扑得最前的三只血种来不及闪避,哀号一声,就化作灰烟被吸进葫芦里,葫芦口的一排獠牙上下翕动,作出咀嚼似的动作! 后方的数只血种,见同类无声消失,不由得发出愤怒的咆哮。 “嗷!!” 它们加剧脚步,眨眼间越过铁门。 但,林宇超怎么会给它们接近的机会! “须弥山瓮——魇镇!!” 青年满富磁性的男中音,极具威严,判定了众血种的死刑! “嚯——嚯——” 众人头顶的石葫芦盘旋一度,在袅娜灰烟间,倏然张开獠牙巨口。 “呼——” 一块巨大而坚硬的黄石,从葫芦口里猛然飞出,狠狠砸向扑来的狰狞血种! “啪,啪!” 瞬间,它们的血肉之躯,便在坚硬的黄石下化作模糊肉糜! 见面前的威胁暂时清除,林宇超唤下空中的葫芦,倚着葫芦,粗声喘息:“呼,呼……” 但下一刻,又有数只血种在远处的楼梯角探出脸庞,待看清这边的众人,它们兴奋嘶吼着奔来,不给林宇超留下一丝休息的时间。 林宇超看着它们,脸色有些难看。 他望望身后众人,发现王敬德与百里梦槐二人憋得脸颊发红,却仍没有准备好自身的神术。 云岳浑身战栗不止,怕是不能依赖。 而最后方的夜学长,面无表情,老神在在,似乎也没有支援的意图。 眼见血种愈来愈接近,林宇超咬了咬牙,抬起须弥山瓮,又要发出“魔吞”。 “ni ra halo paθxgi(琉璃化作寒冰,净化罪世)” “琉璃冰棱,去!!” “嗖嗖嗖!!” 不等他抬起葫芦,耳边就响起了夜映墨那稍显中性的嗓音。 一根根冰棱冒着寒气,穿过每林宇超与须弥山瓮之间的每一条缝隙,携着杀意狠狠射向数只血种。 “留一些神力,其他的我来。” 夜映墨淡然的声音 ,在众人身后响起,他用手拨开身体僵硬的王敬德与百里梦槐,慢步向前走。 随着他的脚步前行,他身旁,虚空波荡,一根根剔透的冰棱,嗖然冲向楼梯间的敌人。 “啪,啪,啪!” 冰棱击在血种通红的身体上,脆弱些的碎为冰屑,坚硬点的插在血种身上,巨大的力量令它们蹒跚 地往后跌去。 数只血种的嗷呜声越来越小。 不过短短数秒,它们就几近被射成了筛子,千疮百孔。 “嗷!!吼!!” 幸存的最后一只血种,发出化身野兽的最后一声呜咽, 下一秒,夜映墨挥下停留在身侧许久的手指,同时,嘴唇翕动,咒语漫出。 “ha jia galo waφniduo” “焚咒,焚灭它们!” “呼~~~” 楼梯间,一股强风遽然鼓起,将楼梯口的窗户吹得猎猎作响,哐哐晃动。 随后,地上瓷砖乍然迸开条条裂缝,一点点火星如萤虫在空中飞舞,浓烈的硝烟味蓦地充斥楼梯间。 “轰!!!” 火焰悄声咆哮着,化作炽热的红莲,将地上的尸躯,包括唯一幸存的那只血种,全部都笼罩起来。 “哗——” 炽红火焰转瞬冒起,又转眼熄灭。 热浪滚去后,只留下一堆灰烬,以及一地的乌黑。 “好,好厉害……” 王敬德惊得张大了嘴巴,目光呆滞,一动不动地望着前方的……美景。 是的,在他看来,面前的一幕的的确确算是美景—— 夜映墨亭亭玉立地站在门口,背影飒爽,英姿焕发,剪不尽的长发及背,在热浪中飞扬。他面前,殷红的火焰翻滚后又熄灭,将他的身影映得如同天神下临…… “好,好美!!!” 众人寂静地,呆呆地看着,震惊得一言难发。 夜映墨背对着他们头也不回地斥道:“你们真的有些废啊,超乎我的意料!” “呃,我,我刚才只是,发,发呆了!” 云岳红着脸颊,勉强为自己辩解道。 “弱者才会为自己顽辩,没吓死的就爬起来,往下走,这场战争,还没完!” 夜映墨安静地往前走,也不搭理他们。 “夜学长,等,等我们呐!” 百里梦槐结结巴巴地呼唤一声,挣扎了片刻自己僵硬的身体,踉跄着跟过去。 王敬德与林宇超对视一眼,苦笑一声,也随着跑过去。 唯有云岳蹲在原地,脸色不断变化,眼角还不停地往身后瞥…… 直到远处楼梯口,响起夜映墨的声音:“别逃跑,跑的人,我回去一个一个算账!别整得自己跟娇滴滴似的……” “嘿,爷们儿可没跑!”王敬德在不远处回怼一声,继而望了望身周,才疑惑道:“欸,傲娇云咧?该不会真逃跑了吧?” 听到这儿,云岳才不情不愿地站起身,咬牙跑过去,边跑边叫唤道:“谁,谁跑了?我这就来!” “唉,这才是纯爷们嘛……” 王敬德嘀咕着,将手招在姗姗来迟的云岳肩上,却又被其嫌弃地撇开…… 听着楼上的声息,夜映墨放慢了脚步,嘴角悄悄挑起一丝弧度…… 有趣,有趣。 一个小时后,众人打到食堂处。 食堂的门不知道被谁关上了,关得紧紧的。 西厢科大什么都比不过其他学校,唯一令师生骄傲的,便是他们的食堂——够大够香够便宜! 而大学附近也没什么饭馆,所以即使这两天休假,食堂里依旧有大群留宿吃饭的师生。 而这会儿,这庞大的留餐群体,就都成为了夜映墨他们的敌人!! 猩红色的狰狞身躯,会聚在一块儿,如同波浪卷来卷去,将桌椅餐具,踢得满地零落。 “血种不吃人类的食物?” 百里梦槐凑在夜映墨耳旁,幽声询问。 略带温热的气息打在后者的脖颈上,痒得他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回头瞪了百里梦槐一眼。 盯着他的脸庞,百里梦槐张了张嘴,喉结滚动了片刻,却忘了后续的问题。 夜映墨看着他痴呆的表情,双眉微蹙,却不好说什么,但想起他方才的问题,只好点点头,道:“它们……应该不吃人类的食品……” 顿了顿,他指向食堂中央、一群聚在一起大快朵颐的血种,接着道:“但一般的生肉,它们还是会吃的!” 他转头,朝身后众人吩咐道:“我给你们四分钟准备时间,王敬德、百里梦槐,你俩打头炮,朽夜居中,林宇超在最后面策应,我支援。” “但,”他补充道,“我不会随意出手。” “计时,开始。” “喝啊!!!” 夜映墨话音刚落,他耳边突然响起一阵便秘般的哽咽声,他疑惑地往回望了一眼,却只看见一张憋红的脸…… 嗯(⊙_⊙)? 只见王敬德两眼眯眯,扎紧了马步,双手束紧。 百里梦槐一脸祈祷状,双手合十。 “我觉得,我这几天最错误的决定,就是做他的队友。”林宇超捂脸道。 “我觉得也是!” 云岳点头赞赏。 数分钟转瞬即逝,一阵热浪腾涌,一抹亮红悄然浮现百里梦槐背后,左掌心的赤红傀儡印华光四溢;一团雾气也包拢住了王敬德全身,氤氲影错, 右肩处张口嘶吼的巨人头颅熠熠生辉。 “时间到了,出手!”夜映墨大声喝道。 下一瞬,火焰升腾,蒸汽沸涌。 “大木大木大木大木大木大木!”王敬德瓮声瓮气地咆哮着,操纵着庞硕的蒸汽身躯,飞奔下楼,惊起一片血种。 “般若,怨火舞!!” 百里梦槐没他那么莽,高高站在楼梯上操纵身后火武姬挥舞打刀,一抹火焰凝聚成的刀芒携带灼热朝着血种们遥遥劈去! “啊呃——” 数只血种化作焦炭,哀呜着死去。 王敬德透过蒸汽身躯,眼睁睁地看着,突然心有不忍。 看着眼前穿着熟悉衣服、却面目狞恶的怪物,王敬德胡乱挥舞的双拳不禁慢慢停下。 它们,曾经与自己一样,是普通无辜的学生啊! 但他只是迟疑这么会儿,就有数只血种嘶吼着,狂嗥着,张牙舞爪扑到他身上,啃咬抓撕。 虽然身体蒸汽化,王敬德却没有失却痛觉,被血种撕咬着,他痛得呜咽呻吟,但看着身上昔日的同窗,无论如何,他就是下不了手。 “该死,该死……” 他吼着,却无力支撑身体,只好双手抱头着半跪在地上。 “王敬德,你是在找死嘛?” 楼上,响起夜映墨的怒骂,“云岳支援,林宇超准备接应,肃清楼下所有血种!” 话毕,漆黑的朽夜蔓延而来。 星光点点的夜幕,笼罩了大半食堂,将所有光芒吞没。 林立的残戈断剑颤抖着飞起,瞬即化作寒芒,“嗖嗖”地射向下方蒸汽巨人身上的血种。 断戈寒光流连,残剑血影流露。 眨眼间,所有缠在王敬德身上的血种,如同下饺子般掉在地上,动弹着爬起,却又被干枯泥土里猝然冒起的戈剑穿成了刺猬。 “呃啊!呃啊!” 它们穿着昔日的服饰,在冰冷土地上,逐渐永眠。 “它们已经不是你们昔日的友人了!”夜映墨的厉喝又响起,“你们将怜悯留给它们,它们会给你们什么?死亡!只有死亡!” “它们是野兽,是我们的天敌!” “它们的灵魂在地狱受尽煎熬,只有死去的那一刻,它们才得以解放!” “在死疫降世的那一刻,便代表,人类与血种永世为敌,我们只能以杀戮来对待它们!!” “全神投入,杀!!!!” “愚公——魔吞!” “须弥山瓮——魇镇!!” 林宇超听罢,右手挥舞,石葫芦听命浮动,在半空中,大放黄光。 “朽夜,残星陨剑!” 云岳此时也放下所有防备,聚精会神地控制着脚下的朽夜领域,坠下点点剑型残星。 “啊!!!!杀!!!” 王敬德也久梦乍回,双拳握紧,朝面前成群的血种轰去:“奔涌气流!!” “嚯——” 强劲的气浪向前澎湃而去,将一切胆敢阻拦在他面前的血种,全部击倒在地。 “让我来补刀!” 百里梦槐大叫一声,牵着身后的火红倩影跑来,双手虚握,向前重重挥下。他身后,赤焰粘着的打刀释放亮红火光,uu看书 .uukanshu 狠狠砍下。 “轰隆隆——轰轰轰!!” 十数分钟后,众人现在千疮百孔的食堂中央,吐得停不下来。 “好了没?” 夜映墨面无表情询问道。 “呕!!夜,夜学长,你,你的心是铁打的嘛?呕!” 一边吐,王敬德一边结巴着询问。 “嗯?” 夜映墨看了看四周的的尸躯,心中古井无波。 “呕~” 抹了抹嘴角,云岳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惊道:“现在竟然快四点了,岂不是说……” 林宇超皱了皱眉,在夜映墨点头示意下,跨过几具血肉模糊的尸躯,走到窗前,拉开了厚重的窗帘。 “唰——” 窗外,入目处,余霞成绮,辉映着死疫,猩红无边,金乌的光辉扎不透浓郁的赤雾,疲惫地向西沉去! 夜,即将来临…… “第二个晚上了。” 悄邃的声音在林宇超身边响起,他乍的一惊,循声望去,发现身旁不知何时站立着一道纤瘦的身影。 螓首蛾眉,明眸皓齿的脸庞直直向着窗外。 少倾,他低语道: “天黑了,请闭眼!” 话音落罢,远方,血月伴同银月,冉冉升空。 远空的赤雾愈加浓郁,其中仿佛有某种建筑显现,影影错错…… 文尾啰嗦:中华是泱泱大国,此次不过小小坎坷!勤洗手,多保温,战胜病魔。愿我们华夏,所向披靡!!愿我们武汉万事无忧!!冲鸭!! 第14幕 曙光计划 ps:天佑华夏,武汉无忧!!!向所有与病魔抗争的同胞,致以最大敬意!! “那是……什么?” 同样站在窗前的林宇超轻声问道。 夜映墨知道,他是在询问自己。但他也不明白,外界浓浓死疫中那片影影错错的楼影到底是什么。 “回我们五楼,可以看得更清楚……但我也没有太大把握能认出那东西是什么……”夜映墨望着远空轻语回答,但神情中也有几分不解。 他在期待诸神导师的诠释,但等候多时,耳边却无一丝回声。 少倾,他只好无奈离身,转头吩咐道:“搜寻一下附近食物,过点回班级,解决一下温饱问题!” “啊哈哈哈哈哈,夜学长你也会饿?!哦哟!”王敬德怪叫一声。 夜映墨瞄了他一眼,眸中寒光流连,“你今晚是不是不想吃饭了?嗯?” “不,不!我错了,我明白了!”前者额头有冷汗渗下,连连摆手,讪笑着投降。 “废话少说,”老干部林宇超走到他身边,手里捧着一堆零食,嗤笑道:“也就你这脑子简单的家伙,执着于一些无聊问题,看喏……” 他颔首,下巴挑了挑对面食物售卖处,接着道:“好吃的都快被人拣干净咯!” “哇!”王敬德怪叫一声扑过去,“给我留点啊混蛋们!” 四人插科打诨起来,留下窗边一抹眺望远空、孤寂质疑的身影,黄昏的残霞映在他身上,将他的背影拉得老长、老长…… “映墨,多留意汝学校之后方,异像颇大!” 学校后方? 青年微微抬起下巴,若有所思地望向身后,他的目光似是穿透了那堵坚硬墙壁,望到尹所的说发生异像的学校后方…… 那,好像是……后山?! …… 十数分钟后,一众人回到教室。 推开班门,教室里却没有欢声雀跃,反而弥漫着一股严肃与哀然的浓重气氛。 “唉,唉,这是怎么啦?” 作为班中活宝担当,王敬德发出不解的咆哮。 “夜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门外的东西了?”玉昕沉着脸,走到夜映墨面前。 “你们都去看了?” 后者蹙眉,有些不满。 “那,那种东西,真的是人类可以力敌的??”玉昕身后,响起叶夕涟充满惊恐的声音。 “人类可不可以力敌,现在说还太早,”夜映墨望着他们,目光深邃而坚毅,“虽然西厢科大是全封闭式校园,但不一定只有这条出路……” “实在没有出路呢?”玉昕轻咬嘴唇,毫不畏惧地对上青年的视线。 “实在没有出路……”夜映墨颔首,目光炯炯,声音透着无尽的决然,“如果事实如此,那我们便自己杀出去!” “我们杀得出去?在那种怪物面前?” 二女身后,一众学生失声惊呼。 “哼,”青年将如炬的目光扫过那些人,冷笑道:“如果连我们都无法相信自己,那么在这校园里挣扎着还有什么用? 顿了顿,他突然询问道:“想必,你们已经给自己的亲人打过电话了吧?” 众人一愣,但下意识点头。 “这次灾难,并非一地一城!而是全国、全世界的大范围性浩劫!死疫降临这种诡谲场景,也绝非只有我们学校!” “世界大变,异族霍乱!我们与这些东西的结局,本就只有你死我亡!没有苟且,没有侥幸!” “战,或死!” “不战,也得死!” “像门外那种怪物,或许还不是最可怕的,在未来,还有数以万计的类似的怪物出现!你们口口声声说那种东西非人类可以力敌,但倘若人人都不敢力敌,那全人类的归宿到底在何处? 如同诸神那样,一齐在黄昏中灭亡? 不,这绝对不是人类最终的命运!” “我本不想长篇大论,”夜映墨面无表情地环视着众人,“但我不想我的同伴因为畏惧,而遗忘了身为人类的荣光! “我们虽无神明伟力,但我们祖先告诉过我们!” “人类,但为战而亡,不为逃命而存!” “倘若学校再无生路、再无希望,我们就去杀,杀出一条血路!” 随着青年铿锵有力的话音,众人眼中的阴霾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愈加强盛的曙光、能够吞噬无尽黑夜的希望! “倘若学校再无生路、再无希望,我们就去杀,杀出一条血路!” “杀出一道黎明!” “杀出我们人类最后的曙光!” “彼时,我将带头冲锋,就算死,也会死在你们面前!” 他的双手不自觉抬起,高悬于两鬓,背向天边的最后一抹余霞。 血红的霞光映在他身上,照进他眸里,一轮若隐若现的光晕在他的脸颊边聚积,一种名为“曙光”的光彩汇注在他的眸中。 众人发誓,无论今后挣扎多久都忘却不了——那一片绚丽的霞帔,那一张惊艳的脸庞,那一双晶莹的眼眸…… …… “想不到,夜学长你演讲的天赋那么高!” 叶夕涟双手捧着面包,像只小松鼠般脸颊一鼓一鼓地咀嚼着,两只眼睛熠熠生辉,充斥好奇看着面前安静的青年。 “演讲天赋?”抹去嘴角边的零食沫,夜映墨苦笑着答道:“我哪有点这种科技树,只不过有感而发罢了。” “好一个有感而发!”甜美的年轻女教授自然地坐在夜映墨另一边,边将手中端着的咖啡顺势递给身旁的青年,边道:“我看你呀,就是面冷心热!要不是心里迫切,你也不常这样长篇大论!还有,你这幅女孩模样比我还漂亮,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夜映墨接过玉昕的咖啡,道了声谢,却没有接她的话头。 “咕嘟!咕嘟!” 大口饮下温热的咖啡,也不顾香醇的可可豆液溢出嘴角,淌湿了衬衫的衣领。 “慢点喝,都打湿衣服了!”玉昕嗔道,忙拉起衣袖,为他拭去衬衫上残留的咖啡液。 “无所谓啦。“夜映墨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反正这衣服也快两天没洗了。” 听了这句话,众人忽而想起被封闭在校园里,不能同外界沟通的现状,便蓦地黯然神伤。 夜映墨愣了楞,自知失言。 他眼睛转动几圈,悄然转移话题,道:“你们向外界呼救过了?” “对,早就呼过了。”玉昕露出一抹苦笑,道:“保安、警署、备役军、甚至是特战队,但最终的结果都差不多,要么完全失去联系,一点讯息都接通不了,要么就只给了一句话……” “什么话?” “他,他们……无能为力!” “去他奶奶的无能为力!”听罢,不远处的一名男生大怒,将手里的桶装面狠狠扔在地上。 暗红色的汤汁朝四周猛然溅去,在地上沿着瓷砖之间的缝隙,蜿蜒流淌。 众人都吃惊地看着那名男生。 可那名男生却浑然没有自知之明,口若悬河,破口哀叹道:“我们在这里过着野人的生活,跟个鬼似的,这种日子,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啊?” “我想家了!”一旁的女生触景生情,抱着头发,稍有哽咽道:“真的,我想家了!我想我爸,我妈!” “呜——我也是,电话打通了,却感觉爸妈比我们还累,还憔悴!” “这踏马是什么鬼世道啊!” “我也想家了……” 教室里顿时一片哀鸿。 神眷四人组埋头大吃,不发一言。 玉昕见状讶然,随即用手肘推了推身旁的青年,“小夜子,你不打算发言么?” “发什么言?”夜映墨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继而自顾自地从兜里掏出一张地形图,展开放在玉昕面前,指着其中一处道:“这里是我们所在的地方,对吧?” 什么东西? 夕涟与玉昕对视一眼,下一刻,不约而同好奇地望了过去。 “这是我们学校的分布图?”夕涟只看了一眼,便惊呼出这张图纸的身份。 “我记得,玉姐,你是学校的后勤部部长对吧!”夜映墨嘴边挑起一抹神秘的笑容。 “对,对啊!” 看着他的笑容,玉昕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结结巴巴回答道。 “短时间内,我无法解决门口的怪物!”青年自言自语般述说道,他的声音并不大,在这个不甚宽阔的教室里,却清晰无比。 兀然的,高高站立、口若悬河的男生停下长篇大论的埋怨。 兀然的,抱膝哽咽、思愁满怀的女生们抬起发红的额头,截断紊乱如麻的愁思。 教室里的所有人下意识停止手上的动作,不约而同地望向教室中央。 在那里,一个青年卧坐地上,面前展着开一副分布图,他正指着某处,淡然谈论。 众人选择安静,安静聆听他的一切语言。 他征服了所有人,仅仅用了两天。 他们相信他的眸里具有无尽星光,蕴含着足以打动任何人的坚韧与鉴定! 纵然未来渺茫,但,有他在……应该不会差!不,是绝对不会差!他一定能带领我们走向希望,走向曙光! “但不代表我解决不了那片死疫里的魔物。” “既然短时间内无法向外发展,那我们不妨换条思路——我们向内发展!西厢科大有七座教学楼,三座实验楼!纵然血种海量,但我们可以以点破圆、围魏救赵!” “我估计校内幸存者,应不再少数,如果我们可以将校内一切有生力量联合起来,就可以将西厢科大打造成一个幸存基地,一个坚固的防御圈!” “届时,我们可以将这个防御圈作为大本营,逐渐向外界辐射!而彼时,我相信,我绝对持有灭杀门口那只妖魔的实力!” “这,就是我们今后的计划!” 夜映墨落下最后的话音,u看书 .ukanh.om猛然抬头,目光炯炯地望向所有人。 “我们今后的……计划?” 女生们忘却了抽泣,任由泪水无拘无束地流过脸颊,滴在脚下。 男生们忘却了进食,任由零食放荡不羁地松出手掌,砸在脚边。 林宇超忍不住问道:“我们这个计划应该叫做什么!” “叫什么?” 夜映墨愣住了。 “西厢科大保卫圈?”王敬德试探着说道。 “不,不行,这个好土!”夕涟摇头拒绝。 “复仇者联盟!”百里梦槐眨着星星眼。 “盗用他人名字干嘛?”玉昕翻了翻白眼,无情搁置。 “就叫云氏附属学院吧!”云岳骄慢道,“这样不久后我云家集团回来西厢时,我云岳可保西厢科大全员平安!” “你这德性!” 众女生齐齐撇嘴,不屑采用。 “那你们说这计划叫什么啊?啊?” 云岳脸色变换,愤懑大叫道。 “依我看,就叫它——曙光吧!” 众人正一筹莫展时,夜映墨幽然发声。 “曙光?曙光计划?” 众人眼睛逐渐发亮起来。 “对,曙光计划!”夜映墨轻声笑道:“假如我们面前没有曙光,那我们便自己杀出一个黎明!” “杀出属于我们、属于人类的曙光!” “那我们的第一目标是什么?” “第一目标么?”夜映墨沉吟片刻,最后,玉指点在五号学楼的旁边。 “就在这里,仓库!” 关于为何不更新通知 敬爱的书友们: 鸢尾身体稍有不适,所以这两天更新不稳定,望大家见谅。 绝对不是鸽了,绝对不是鸽了,绝对不是鸽了! 明天正常万更! 天佑华夏, 武汉加油!! 撑住,中国人们! 第15幕 奇夜 ps:中华,炎黄之后,世界中土,泱泱大国,怎会因小小病毒而败倒?天佑华夏,武汉无忧!!ヽ(*≧w≦)? 夜色,渐渐浓了。 窗外,呼啸的寒风喧嚣成群,肆意将一缕缕赤雾带入洞开的窗户。 夜映墨只身站在窗外,远眺校边的城区。死疫弥漫,近处的城市模糊不清,远处的楼房更成为了一片轮廓,那黑洞洞的废墟残影,就屹立在远方城市的轮廓之上,几欲贴近地平线,与现世的空间重叠。 没人知道,茫茫赤雾里正在发生什么;也没人知道,浓浓死疫中会有什么即将发生…… 但夜映墨知道,这两天的西厢市宛如死城——不见车水马龙,更不见人声沸鼎,整座城市就好像被外界遗弃了一样,流落到了其他空间。 在他孤零零的背影后,是强忍着睡意、硬要陪他一起守夜的众学生,明明困得眼睛几乎睁不开,却还要强打精神,四处潦倒地坐着,脑袋一点一点。 “不早了!” 皱了皱眉,夜映墨收回目光,回头吩咐道:“明天还得打起精神搜寻那边的宿舍与仓库,都去睡吧,我守夜!” 玉昕一下子惊醒,忙道:“什……什么?哦,你守夜啊,我,我陪你啊!” 夜映墨走到她跟前,无奈地抚平她额前凌乱的刘海,轻声劝慰:“我精神饱足,能够撑很长一段时间,但如果你不睡觉,明天就得变熊猫啦!” 继而,他望向困得七零八倒的其余同学,道:“你们也是,都去睡吧,我守夜!” “哦,那你有事叫我嘿!” 王敬德艰难地睁了睁朦胧的睡眼,放弃挣扎,倒向一旁的衣服,蒙头大睡起来! “放心,有事不会让你们睡懒觉的!”夜映墨宽慰道,“其他人都去睡吧,如果嫌空间狭窄,可以睡到其余教室去!” “啊,不用了不用了!” 数位女生迷迷糊糊地傻笑着,“有你在,安全……” 说完,她们挪到教室的另一个角落,拥衣挤在一起,迅速沉入梦乡。 其余男生也并做一团,二话不说和衣而眠。 倒是林宇超较为沉稳,强忍着睡意,走到夜映墨身边,问道:“夜学长,真不用我们帮忙?” “不用!” 后者一边为沉睡的玉昕掖好衣服,一边拒绝道:“一个人就够了,多人分散精神,效率不高!” “好!有事叫我!” 说罢,林宇超不再扭捏,将大衣脱下盖在身上,挑了本厚重柔软的书籍,就地躺下。 少倾,传出了轻微的呼噜声…… 一下子,教室又寂静了起来。 众人实在是太困了,可碍于夜映墨的面子,又不得不与他一同守夜,对于他们来说,此时的夜映墨不仅是精神领袖,更是最为周全与值得信赖的守卫! “呼——呼——” 或轻或重的呼噜声,此起彼伏。 夜映墨望着众人的睡颜,扯了扯嘴角。 而后,他无声地搬来一张凳子,用风衣与教室本有的毛巾,为自己铺出一个温暖的小窝。 拿来一旁尚且温热的咖啡。 他在窗旁,一边欣赏窗外景象,一边思索起来。 “映墨,睡否?” 耳边,悄然响起诸神导师的呓语。 但夜映墨清楚,这声音无论再大,其他人也都听不见。 他在脑海中回道:“没有,一,是不是又有什么新情况?” “是的!” 尹的声音仍旧极富磁性,带着一抹特有的慈蔼的睿智。 “今夜,将是决定世界命运的奇夜!” “万神之遗迹,将开始与现世重合,为这纷乱的世间,带来更为混乱的生机与绝境!” “遗迹?” 夜映墨感觉自己似乎听过这个词。 “不错,正是遗迹!”诸神导师的声音愈发显得沧桑起来:“曾经诸神与半神们存在的证明,在这个世界留下的最后痕迹!” “遗迹,埋葬着各种神迹!它们有的或是众神遗落之地,有的或是众神最后居所的废墟!遗迹有大有小,但它们有共同特性——危机与际遇并存! 在其中,汝或许能找到成神之方法;或许能找到神明遗下最强劲的身躯;或许能碰见神明真挚的赠礼! 但里面更多的,是险难,是危机,是陷阱!” “妖魔在众神遗落后,占据了大部分遗迹。时隔无数岁月,谁也不知道,那些蛀虫会把原先的遗迹改造成什么鬼样! 幸运儿们可能前一刻获得生机,下一刻却瞬然危殆! 至今,纵是遗迹之主重现世间,怕也完全辨认不出自己最后归身之所!” “原来,这就是遗迹?遗落的……神迹?!” 夜映墨无声感叹道。 “不仅遗迹会降临,妖魔也将陆续降临现世,并且,其强度会随时间变化而不断增强!” 诸神导师的声音再度响起。 “对于血种们来说,此夜,更是它们的际遇!实力强悍者,独得妖魔之恩宠! 它们将出现更多的变种,拥有并掌控“血晶 ”的真正力量!” “血晶?水晶的晶?” “不错,其模样神似水晶,生于血种各个被骨甲覆盖的位置,不远的将来,这些血晶将与妖魔的魔心共为神眷者之间的新型货币!” “它们能淬炼汝等之神具,提升汝等之神力,令汝等突破更高的等级,成就神明之路!” “等等!”夜映墨讶然睁大双眼,“你是说,我们今后要依靠那些所谓的血晶和魔心升级自己的等级?” “对,待汝吸收第一枚血晶,汝之灵痕自会显现变化!”诸神导师淡然答道。 “除此之外,便是神术眷者与神具眷者之间的差别。” “所谓神具眷者,便是得到天降之“神明遗具”眷顾的幸运儿,“神明遗具”是海量的神与半神们曾经使用的器皿,或是武器、或是防具、或是首饰、或是其他日常用品,有强有弱,但用途多端!” “所谓神术眷者,便是得到天降之“神明遗术”眷顾的幸运儿,“神明遗术”是海量神与半神们曾经使用的神术,或用于攻击、或用于防御、或用于支援、或用于骚扰,亦如神具一般有强有弱,但胜在变化多端!” 夜映墨惊得差点被口中的咖啡呛到,想咳嗽却又害怕吵醒沉睡的众人,只好支支吾吾半晌,总算咽下喉咙里的瘙痒。 “原来还这么复杂!” 尹感叹道:“今后路途漫长,汝还需继续前行,去探看新的曙光,去寻找更远的光明!” 二人说话间,远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嗷吼——” “嗷吼——” “嗷吼——” 远方浓雾里,阵阵咆哮随风飘来,萦绕教室中,久久不散。 几位睡得浅的同学一下子惊醒,睁开惺忪睡眼,匆忙抬头,朝窗口瞭望过去。 不料,正对上夜映墨那双闪闪发光的晶莹眼眸。 “没事,安心睡!”夜映墨轻声安慰,“远处的血种在发疯,不用担心,我在呢!” “哦啊……” 迷迷糊糊应了一声,众惊醒的同学傻乎乎地露出一抹讪笑,继而倒头就睡。 夜映墨又转回头,仿佛闪烁着星光的眼眸,遥遥眺向那片发出声音的迷雾。 那边雾里,影影错错,似有兽群纷乱不定。 “那是……血种在接受妖魔的赠礼?” “不错!”尹肯定回答。 “这一夜后,血种将迎来更强的变化,人类,怕是越发艰难了!” 夜映墨听罢,望着窗外氤氲的死疫,愁容满面…… 天穹上,两轮弦月大放高光。 血红的月光,让死疫更加诡谲,更加猩红,宛若由神明流出的鲜血凝聚而成,令人毛骨悚然。 苍白的月光,令世间更加萧瑟,更加惨淡,好似地狱活现在现世里,无声无息,令人恐惧不已。 不知道,丫头怎么样了。 想着想着,青年想起了自己远在他方的妹妹。 但有国内三大军区之一的庇护,相比再怎么样,她也比自己的处境要安全得多! 夜映墨这么想着,也这么安慰着自己。 似是看出青年的低落,众神导师,竟首次主动找起话题:“话说,映墨,汝在之前似曾尝试翻译过铭文?对否?” 说起铭文,夜映墨投向远方的愁思瞬间断裂,取而代之的,是更无穷的思绪。 他想到自己被深埋在死疫里的家,家中的饮食,自己曾经的回忆……以及,那份飘零沙发中、翻译得不三不四的铭文稿纸。 “没错,我曾经尝试翻译铭文,但现在想来,却有些不三不四!” “休得自嘲,汝需知,铭文乃神明之文字,是文明之始,万文之初!汝能翻译其中一二意思,已经十分了不得!” “文明之始啊……” 夜映墨的思绪逐渐延伸,直到穿透了窗外的死疫,穿透了烈燃的天火,也穿透了无尽的苍空,蔓延向更外的虚空。 “一,你说人类以前的历史,uu看书 .ukans.cm 是怎么样的?” “人类?” 诸神导师的声音渺茫起来,洞幽而深邃。 “人类之历史,源自数万年以前。” “但人类的文明,又可分为两个阶层——一个曾阻击妖魔入侵、是最辉煌的阶层,吾称其为“英雄时代”;而另一个,则是现世之阶层,与英雄时代交断的“科技时代”!” “两个时代之间,存在巨大的断层!” “英雄们,在征伐了无边大地、驱尽万千妖魔后,蓦然消失历史长河,纵然吾远眺于虚空,却也丝毫不明白,他们究竟消失何处!” “英雄时代的人类,可称为“旧人类”,而现世的人类,则是“新人类”!” “旧人类的历史,在现世的记载中,皆是虚幻!” “虚幻?”夜映墨发愣,不解问道:“怎么个虚幻法?” “换句话说,汝所熟知的人物,皆尽在历史中真实存在!可他们的生平,却不同于史实——譬如东土赵云赵子龙,新人类正史的记载中,他在曹军阵营中七进七出,显尽猛将本色…… 但在旧人类真史中,他却是人类最强英雄之一,杀上妖魔皇堡,攻入混沌之土,在魔神与叛逃半神重重包围下,三番杀进杀出之强人!” “旧人类的英雄,担得上英雄之名——他们以凡人之躯,扛起神明之指责!” “可惜,他们去了哪里,又为何消失……至今,为迷!” ——————分割线—————— 武汉加油! 武汉加油! 武汉加油! 第16幕 森沼之梦 ps:天佑华夏,武汉加油↖(^w^)↗ 天穹,双月冉冉沉下天际。 死疫被寒风吹了大半夜,似乎稀薄了一些,又似乎丝毫没变。 今夜,西厢无战事,只有伶仃的入侵与反抗,杀戮与逃生。 西厢科大内,倒是一片平静,幸存者在箱柜间苟且偷安,血种掘地三尺地搜刮着任何能入口的食物。 夜映墨坐在教室窗旁,双目微眯,半睡半醒。 他已经换了个位置——之前的窗面向校外,现在的窗朝向校内。 不远处,即是校后山。 那后山不高,却宽得很! 据说,是学校领导在雅兴突发之际,花重金遣人在黄山,连树带草,生生从山体上抠下来了整块山岩! 山下一条小河蜿蜒曲折,其尽头是校外的阴沟。 那地方极其阴静,为了散心的学生们有更好的去处,因此,后山常无人光顾,渐渐的也就化作鸟粪的堆积地,被雨水冲洗了一滩又一滩…… 但,如此幽雅的山石,会发生什么变化,令处事不惊的诸神之导师如此重视? 夜映墨很好奇,所以他强撑无聊与困顿,撑到现在。 “咕嘟!” 他一口将杯子里残余的几近凉透的咖啡喝光,又将最后几块薯片丢进嘴里,顿时,一股无趣蔓上心头。 “轰——” 正在他恹恹欲睡之际,打雷一样的轰鸣声,从不远处传来。 夜映墨看看身周睡死的同学,发现没有任何一个人因这阵轰鸣惊醒后,松了口气。 涛涛的飞尘,从后山那头飘扬炸起,随着一阵凛冽的风,“呼”地席卷向四周。 “ni ra halo paθxgi(琉璃化作寒冰,净化罪世)” 冰语者的颂赞,悄声从青年洁白的齿间流露出来,充满独特的韵味。 寒霜之气登然充斥这个教室,一点点冰星在夜映墨面前的铁窗框上,凝成了薄霜。 “咯吱~咯吱~” 许多沉在睡梦中的学生,下意识裹紧了被子,两排牙齿不受控制地自主颤动起来。 但这股寒意转瞬即逝。 夜映墨并没有用琉璃冰棱攻击任何东西,他只是召唤出数根相对晶莹的,在各个窗户处,互相纠缠成藩篱。 而细心的他,又召出焚咒铭文,绕熟睡的众人小心翼翼地转了一圈,为他们增添分倍温暖。 而这些操作,都仅仅在数秒内完成。 不远处,后山莫名引起的沙尘暴眨眼便来,“嚯嚯”咆哮中,飞沙走石,岩砾如刀! 但庆幸的是,琉璃冰棱构成的藩篱,似乎还具有极强的隔音效果。 一片落土飞岩扑击而来,只打出“叮叮叮”仿佛轻敲玻璃的声音。 睡死了的几人,只是嘴巴嘟囔几声,挠挠额头抓抓屁股,轻轻翻了个身,便又继续睡去了。 “映墨,这只是某些虚空存在降临时,定时引发的异像与躁动,不必太惊慌!”鸢尾花纹内,众神导师适时现身解释。 “我知道,这也没什么!” 青年轻轻点点头,翘着二郎腿坐在凳上,挥指又补充了几根冰棱,以免脆弱处因沙石的强烈冲击而断碎。 “只是不知道,这存在到底是什么存在?”在脑海里,夜映墨疑惑问道。 “绝不可能是活物!”他右手背的鸢尾花纹银华大放,在空中凝做一团光影,光影向后山处远眺片刻,尹肯定的回答便突然在夜映墨脑海里响起。 “见那声势,吾窨约,那应该是某位下级神明或半神之遗迹,最有可能为英雄时代之遗迹!” “短时间内,我没有实力打到后山,如今唯有抄小路清理仓库,以守为攻,稳扎稳打,再慢慢去探寻那个地方!” 夜映墨望着沙尘中后山那模糊的轮廓,自言自语地摇了摇头,分外可惜。 他是个冒险精神很强的人,亲眼见此异景,却不能即刻前往探险,令他实在心痒得如被猫爪刮挠。 “等等,映墨,尘土中,有铭文的气息!” 他正叹息着自己实力的不足,却听见,耳边蓦然炸响尹的惊呼。 他觉得眼前逐渐朦胧起来,像是被沙子迷了眼,奇怪的是,双眼却没有任何感觉,仿佛麻木了一般。 他下意识揉了揉眼睛。 但等双手离开后,他再睁开眼睛时,却发现,面前的场景——变了! “呼——呼——” “呼——呼——” 大风如同巨兽一样咆哮着,歇斯底里,黄沙满目,头顶不再是死疫笼罩、双月闪烁,而是万里无云、烈阳高照。 夜映墨见状,一下子有点傻了。 “一,一,这里是哪?你不会又要告诉我,这里是你的梦吧?!” “这里确实是梦!”诸神导师的声音悠悠响起,其中的坚定连铺天盖地的黄沙都无法遮掩,“但,却非吾之梦,而是其他神明的“投影”!” “汝极为幸运,校内降下第一座虚空造物,却不曾想,竟有汝所需的铭文的气息!” “按照这么说……此界之铭文,应该为那两位神明所掌控……” “原来,原来是祂们之后裔!怪不得,怪不得!” 尹在夜映墨脑海中一个劲地自言自语着,完全不顾后者的感受,如同一位得了癔症的老人。 “喂喂喂,导师,你好得照顾一下我这介小小凡人啊,我什么都听不懂!” 听祂呓语半晌,夜映墨忍不住吐槽到。 诸神导师一下子安静下来,最后,在夜映墨脑中留下四个字:“汝自己看!” 随后,便消失得了无声息。 “喂,一,喂,导师!喂!” 无可奈何地在原地空喊几句,夜映墨感觉自己紧锁的眉头都要因为愁思而皲坼了,只怪自己命不好,摊上个这么奇葩的“众神导师”。 “或许往前走,就有收获!” 他这么自我安慰着,开始埋头赶路。 似乎,在某些记不清的梦境里,他也都是这么干的?! 反正梦里跑不断俩条腿,还能怎么着? 走呗! 但这次梦境,就如同尹曾经给他塑造的众神纪元一样,具有极为真实的触及感觉。 在黄沙里抬步,一步深一步浅。 他感觉自己好像走在一片沼泽上,一边走,一边往下陷! 黄沙经一日暴晒,变得烫脚无比,又如同巨兽的舌头一般,一点一点舔砥着青年的靴子。 他只觉得,自己越走越慢,步子越抬越深。他就像一块铁,而脚下的沙地是一块磁力巨大的马蹄磁铁,此时,他正从同极,向异极走去。 吸力,也因此越来越强大。 当他快要精疲力尽,口舌干裂,几欲倒在沙地上时。 一株翠绿的小树,缓缓撑住他下倒的身体。 植物的盈香,把他从缺水的迷离中拉回现世,他恍惚看着身前的小树,惊疑地发现,它正在不断生长! 一点点、一点点地,往上长。 “咕噜噜,咕噜噜——” 一阵闷声闷气的响鼻,顺着渐渐变小的风沙,从他背后流经他的耳畔。 他讶然回头。 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深陷森林汪洋里——黄沙在迅速下陷,一股股叮咚作响的清泉,悄然从沙石间冒出,逶迤曲折的流向远方。 一株株灌木、大树拔地而起,以肉眼可见的生长速度,迅速冲向天空,并盈叶成盖! 扶疏的枝叶打散风中残留的沙石渣滓,糅合下垂的藤蔓,在地上造出大片的荫蔽,日光下透,婆娑的叶影,随风起舞。 须臾,夜映墨身周的黄沙大漠,便豁然边了个往——向四周放眼望去,入目处不再遍是黄土高坡,而是葱葱郁郁的绿叶,彼此依叠成丛的枝干! 翠绿沾满了眼眶,生机充盈鼻翼。 兀然间,像是倏忽想起了什么,夜映墨向先前大打响鼻的树林望过去…… 天啊! 那,那竟是一群通体晶莹蔚蓝,如同玻璃或水晶构造而成的……鹿! “咕噜噜!” 领头的公鹿,晃着巨大的湛蓝色的鹿角,又打了个响鼻,嘴端向空中高挑,撩起伶仃水珠,在空中翻滚、旋落。 太阳透过叶缝照下来……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那么富有秩序与生机! 舔了舔干巴的嘴唇,夜映墨觉得自己有些忘乎所以了。 他似乎,还不知道这里是那位大神的梦?! 似是听见他心间的呼唤,丛林中,走出一名额长鹿角的神明。 “你好,众神的星火!吾名为珀列维特,西南世界执掌山林的神明!”祂走到夜映墨面前,友好地自我介绍道。 祂只不过站起上半身,但祂的下半身依旧藏在无边密林里,那真是太庞大了——三棵数人环抱的参天巨树重叠起来,都经不住祂庞大鹿身的挤压! “哼!无能的闯入者!” 此时,又道男声自丛林外传来。 紧接着,一名身穿黑色大袍,上身为露胸巨人、下身为粗糙犀牛蹄的神明“轰隆隆”地踏着沙暴降临! “真不知道汝这样弱小的生灵,如何能担当起拯救世界之重任!”乌黑的双瞳望着身前的夜映墨,他不屑地打了个响鼻,晃了晃头上巨大的分支犄角。 “祂是吾弟,赛特,掌管西南死亡荒漠!”珀列维特温声介绍。 “弱者,怎配知晓吾之圣名!” 赛特不以为然地踢踏两下巨蹄,可把夜映墨呛得不轻。 “可笑,你自恃为高贵神明,却不知道已经被妖魔灭了多少岁月!妄称尊神,你怕是连真正的肉体都化作飞灰了吧?!”夜映墨也不是吃素的,三下五除二地回怼了过去。 “小小蝼蚁,气煞吾也!” 赛特脾气暴躁,怒吼着扬起前蹄,化作遮天巨影,不由分说地朝地上的青年盖了过去!! “呼——” 犀牛蹄掀起的腥风,就已经刮得他无法站稳,更别提反抗了! 眼见铁蹄就要落下,夜映墨即将化作一滩肉糜,甚至肉糜都剩不下! 可他却犹自面无表情,完全不以为意。 “轰!!” 铁蹄,堪堪在夜映墨高昂的面孔前停下,二者近得他甚至可以看清荒漠之神蹄下的龟裂!以及其中陷藏的沙土! 像是神力不足了,赛特的身影闪烁几下,竟突然变得虚幻起来! 这时,珀列维特才回神,连忙挥手,召出巨藤捆住荒漠之神的手脚,将祂死死往后拖去。 “该死,赛特,uu看书.ukanshu 都是你大肆妄为!如今神力不足以维持吾等神影,铭文一事怎么办?” “现在交给他!”赛特在藤中咬咬牙,估计也是知道事态紧急,不再多发脾气,用左手指甲划破右手手背,沾着金黄色的神血,在虚空中描摹起来。 “便宜汝!蝼蚁!” 顷刻,赛特忍下心中不舍,将金黄色神血所构造的铭文,狠狠推到夜映墨额头前。 “恍”的一下,金黄铭文瞬刻缩小成米粒,并悄然没入青年额头,掉入里面的一片铭文海洋中。 另一边,珀列维特也用神血,在空中完成了自己铭文的描绘,不过祂神血不同与赛特,是墨绿色的! 咬咬牙,祂狠心一推。 于是,一个墨绿色的铭文,也悄然没入夜映墨的脑海里。 珀列维特争分夺秒地凑到夜映墨跟前,慌然道:“星火,众神将期切交付汝肩上,相比汝必有出人之处!记住,不要试图接近黑色的城堡!我等将会在不远的未来相见!希望彼时,汝之实力,足够令我等刮目相待!” 说完,不经傻乎乎的夜映墨回应,这个梦境,便迅速崩塌起来。 站在一片虚空中,他犹自恍惚:似乎,我好多梦境都是这样……虎头蛇尾,残缺不全的?! 为什么别人做梦就能滔滔一夜。而我做梦老是急迫加懵逼啊? 他不解地闭上了眼睛。 但虚空中悄然响起一声:“小子,莫要给吾早早死了,废吾神血,看吾以后怎么收拾汝这蝼蚁!!!” 于是,夜映墨更不解了…… 第17幕 裁决天使 ps:华夏自有天佑,华夏人民自在奋斗!武汉同胞我们久久连心,共战新肺炎,一定能够胜利!! (,,?w?,,)开更 “砰!” 梦境如镜子一般,瞬间支离破碎。 下一刻,夜映墨只觉得眼前一亮,便恍然发觉,自己回到了现世。 突然,右手背的鸢尾花纹大放光芒,在一片璀璨间,它悄然挥发一阵灼热,狠狠撩拨了一下夜映墨的痛觉神经。 “嘶——” 咬着牙,夜映墨强忍住不发出呻吟,却冷不防地倒吸了口凉气。 疼,太疼了! 像是手背皮肤被硬生生剥下来,赤裸的血肉又被人按在粗盐里摩擦了数下! 庆幸的是,这股疼痛稍纵即逝,使夜映墨不用长时间遭受煎熬。 渐渐的,鸢尾花上的银芒平息了下去。 与此同时,夜映墨耳边蓦地响起尹慈蔼的问候:“如何?映墨,可取得好东西?” 听罢,夜映墨没好气地朝面前空气狠狠瞪了一眼,也不管诸神导师接没接收到,旋即在脑海中,开启了对尹的征伐: “好你个老头子,亏我平时还很敬重你,认为你是万神之神,文字之初!可没想到,你这家伙,也够阴森!临阵脱逃,背弃队友喔!” “非也,非也!”尹风轻云淡的声音,不受任何影响,“当时吾已经明言,其非吾之梦境,亦非吾力所能主导!” “但你好歹露个脸啊,我差点儿被踩死!”夜映墨怨念纷纷。 “汝明白,赛特不可能杀了汝,不是么?” “呃……”这下轮到青年无言以对了。 的确,作为众神之一,无论赛特性格多么恶劣,可其心性一定是向着众神这方阵营的! 而夜映墨作为众神与世界最后的火种,祂没理由、更没资格,将他视作蝼蚁一脚踩扁! “但……当时真的很恐怖!”想想那只遮天的犀牛蹄,迎头盖下的场景,夜映墨仍心有余悸,“差一点,真的只差一点,我就以为自己要那么悲催、卑微地死了!那根本是人力无法抵抗的!别说我区区一介凡人,就算全世界的核辐导武器加在一起,也未必能够伤祂一根汗毛!!” 听了这席话,众神的导师沉默了半晌…… 夜映墨也停下嘴唇的翕动,但他犹自颤抖的尾指,却道出起心灵的不宁…… 最终,尹那慈蔼而坚韧的嗓音,重新响彻青年脑海:“映墨,汝必须明白三件事情—— 其一,赛特身为神明,亦是西南世界中,主宰荒漠与杀戮的最强神明之一!莫说汝,就算武仙座下凡与其交战,也没有绝对胜算! 其二,在死疫驾临现世之际,人类的热武器便开始逐渐失效——莫说其余轻型武器,纵然是那核武器,现今的威力也十去八九!连强健一点的妖魔都无法杀死! 其三,是最重要的一点。 赛特与珀列维特本应亲口将这点告知于汝,但因赛特脾气暴躁,令空间动荡,这一点,便不够时间讲……” “如果……汝愿意听,吾可代赛特与珀列维特告知,但汝若不愿听,那吾也无法!” 深深吸了一口气,夜映墨努力平定下自己的情绪,而后沉声应道:“洗耳恭听!” “汝刚进入梦境时,所处之地是否是一片荒漠?”尹也不急着讲,而是问了个古怪与无聊的问题。 夜映墨听着,皱了皱眉,老实点头答道:“不错,是一片死寂的荒漠!” “那当汝几乎精疲力竭时,汝身处之地,是否又变成了葱郁丛林?”尹又轻声问道。 再次将眉头锁得更紧,夜映墨却依旧诚实地点点头,道:“没错,眨眼之间就变成了森林……我认为,那应该是山林之神珀列维特的能力,作为一名掌御森林的神明,眨眼生木这种力量应该很平凡才对!” “呵呵,汝,错了!” “呵呵,呵呵!” 脑海里,第一次,这位来自远古、日夜不苟言笑的众神之导师,竟然第一次在夜映墨耳边笑出声! 青年眼睛微眯了起来,心中的恐惧早已被他抛却一旁,眸中,某种危险的寒光四处流连。 他听得出来,尹笑声并不是善意的,甚至不是友好的! 祂在嘲讽我? 还是,在蔑视我? 虽然心里怒火万丈,但夜映墨很会控制情绪,所以他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等待尹的下一句话。 果然,过了一会儿,神明导师似是笑够了,逐渐停歇下来,冷不禁的,来了一句赞赏:“果然吾没看错人!汝之性格,的确足以担当救世大任!” 嗯?! 什么鬼? 夜映墨身上的气势,好不容易凝聚起来,却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飞了半边着不到力。 “呼——” 长长吐出一口浊息,他低头,看着右手背的银白鸢尾花纹,认真道:“一,如果你想说什么,麻烦你快点说完,你知道我这个人……” 可未等他说话,尹的声音又再次响起:“汝觉得,珀列维特的森林,与赛特的死寂荒漠,哪个更厉害一点?” 夜映墨不假思索。即刻回答:“当然是珀列维特的森林!” “可是,赛特作为珀列维特的弟弟,祂的神力与神术却是八方世界中,公认前列的强悍存在!” “换句话来说,实际上,珀列维特作为赛特的哥哥,祂的力量,实在弱后者太多、太多!” “但珀列维特胜在于“生机”!” 夜映墨在脑海里突然打断道。 “生机?!” 诸神导师明显愣了楞。 继而,又哈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不错,不错,你想到这一步,就不用我多说了!” “赛特之死漠固然厉害,瞬间绞杀万千生灵!可珀列维特虽然神术、神力都不占上风,却可以凭智慧、生机,将赛特死死缠住,甚至将其耗死在自己面前!” “作为万千铭文之主宰者,汝与吾,自是攻击手段多端,有杀伐果敢,亦有灵活缠扰!汝之战斗,足够果断,足够杀伐,可汝知不知道,汝,缺失在何处?” “缺失在……何处?!” 双目空洞地望着面前的墙壁,他陷入无尽的思绪…… 琉璃冰棱,可以化作漫天冰幕,把敌人逼到小角落里,疯狂“怼怼怼怼怼怼”! 焚咒,烧烤专用,无声无息地冒火,悄无声息地灭火,居家必备,火神炮台! 影袭杀,单体秒杀铭文,指谁杀谁,黑烟钻五官,无人生还! 那到底,自己缺失了什么? …… 对了! 半晌,他双眸发亮,兴奋得差点一把从凳子上跳起来。 “一,我知道了,我缺乏的就是变通!” “不错!不错!”尹的语气很是欣慰,“吾等所执掌之铭文,乃是一种文字!文字,自有无尽的使用方法,正如半神文明的半神文字、人类文明的甲骨文、如尼文、哈拉伯文等等,灵活作用,才是铭文之真谛!” “吾等,更应如此!” “吾等本就在无尽永夜中,寻找那一抹微茫的曙光,正如珀列维特的山林,从寂寥死漠中艰难寻得一线生机,旋即,无限生长,直到让天堂取代地狱!” “这,就是我们要做的?” 夜映墨若有所思,“在无尽的永夜里,用智慧,寻找微妙的曙光,然后如同山林之神的自然之种一般,令生机取代死寂,现世取代地狱!” “不错,正是这样!” 夜映墨兴致勃勃,还欲想多说些什么,不料,他眼角突然扫到楼下的一幕:一个八人小组,装备齐具,正在数只血种的包围圈中,拼杀着,向自己所在的这栋教学楼贴近。 他们轩昂的嘶吼声,吵醒了不少沉睡的学生。 林宇超就是其中一员。 只见他一个鲤鱼打滚,鱼跃而起,直起身板,撑起眼皮,随手拾了根桌腿,大步跨到夜映墨身旁。 “夜学长,这些都是其他楼的幸存者吧?”望着楼下死疫中朦胧的一片影子,林宇超蹙眉道。 “不清楚,”夜映墨淡然回答,“死疫裹得太浓,看不清!” “不过,我看见里面有光芒闪烁,应该存在数名神眷者!”他眯着眼睛,判断道。 “事不宜迟,我们去搭把手吧?”玉昕突然悄咪咪凑到二人身后,冷不防出声。 “行!” 夜映墨点头。 “老干部,玉姐,百里,你们仨跟我走,带好次楼的钥匙……他们应该往次楼去!” 他的叫嚷声吵醒了其余学生,当他们睡眼朦胧,伸着懒腰不情不愿直起身子时,却只看见几人匆匆离去的背影。 途径呼呼大睡的王敬德身旁,夜映墨看着他那副猪八戒模样,气得不行,干脆狠狠一脚踹在他屁股上,边走边喊:“起来守夜啦!” 末了,他站在门口,还不忘吩咐糊里糊涂的众人一句:“其余人不用担心,我们来处理,你们安心睡觉!” 几个女生看着他匆忙的背影,忽觉得心里一暖。 夕涟揉着眼睛,跟身旁的闺蜜嘀咕了一声:“你还别说,夜学长脸冷归脸冷,但他暖起心来,简直要融化别人的心灵……” …… “快快快,挡住!” 铁门墙壁已经挡不住楼下众人的咆哮,足可见情况之危急。 可直性子的百里梦槐却嗤之以鼻,轻声咕哝道:“当时在食堂,咱和夜大哥一起面对辣莫多血种,都没见一点慌乱……看这群人,几只小血种,就吓得哇哇大叫,欸,人比人得死哟!” 夜映墨却没听他的嘀咕,埋头一股气冲道门后,迅速吩咐众人:“待会儿,其余人不用出手,百里迅速开门,让进楼外几人,然后给我一个施法空间!” “听到没有?” “明白!” 众人肃然,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好,开门!” 夜映墨喝声命令。 “啪!啪!” 百里梦槐迅速转动钥匙,随即将手一展,门应声而开。 “呼——” 一股寒风登时如同见了血肉的饿狼,疯狂扑进众人身侧,肆意呼啸。 “快,门开了,痞子,挡一下,其余人进去!”八人队伍中,某个领队似的青年大声呼喝。 在他的命令声中,队伍瞬然变换队形。 而夜映墨也挥手指示众人让路。 终于,等前七个人都进入楼房,剩断后的名为“痞子”的青年还在门外时,那群追击的血种,登时不干了! 眼见到嘴的鸭子,说飞就飞? 不行!绝对不行! 于是那些血种猝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手脚并用,在地上疯狂飞奔起来。 眼见着,几根穿心的利爪,就要够着痞子的背心。 痞子歪头,往后望了一眼,登时屁滚尿流,裤裆湿透,连连呼喊“救命”,却不曾想,自己裤裆里渗出来的尿液,打滑了地面…… 下一刻,他“哎哟”一声,狠狠扑倒在地上。 脚一扭,怎么爬都爬不起来。 “救我,救我啊!!”他在地上挣扎着,双手拼命扒地,扒得腕上的龟裂都彻底裂开,u看书 .uukanshu.om 鲜血淋漓。 可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改变不了,身后一众血种即将掏出他心脏的事实! 太快了,实在太快了! 根本没人能反应过来! 玉昕刚掐起剑指,竖在唇下,一点寒霜气息都尚未吐出…… 百里因为紧张,一点火星也冒不出来! 林宇超甚至都还没抬起身边的黄石葫芦! 八人队伍领头的倒是站在台阶上,见状,咬了咬牙,握紧手里的翡翠大剑,作势就要往前冲。 但,一只纤细而有力的手掌,牢牢按住他的肩膀…… 同时,一道极其悦耳的中性嗓音,颂咏着亘古咒词,在众人身周随风萦转起来。 “ni ra halo paθxgi(琉璃化作寒冰,净化罪世)” 琉璃冰棱,发动!! 近乎是一气呵成,夜映墨的嗓音在众人耳畔转瞬即逝,如同昙花一现。 但须臾后, 一根根闪烁着寒光与杀意的冰棱,已经行云流水般,顺着众人身体间的缝隙,无声杀出! 冰棱快速飞行,带起一阵寒风。 张高乐惊愕地望着这一幕,并下意识侧头,顺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秀臂,望向它的主人…… “呼——” 风吹起了夜映墨脸侧的发梢,一张明眸皓齿、不辨雌雄的脸庞,乍然映入张高乐的眼眶…… 借着昏黄的楼灯,他看清了,那张仙凡不清的脸。 使他不禁震愕地呢喃道: “这,这是上天派来的……裁决天使么?” 第18幕 黑化的威慑 ps:华夏无忧,武汉加油↖(^w^)↗ 翌日,旭阳高高升上东方苍穹,给遍体鳞伤的大地,带去些许暖意。 刺眼的日光,如同不屈的战神,一遍又一遍,百折不挠地撕扯着下方浓郁死疫的编笼。 整顿完毕的张高乐等人,大清早敲开了夜映墨所在的班级的铁门,众人本带着一腔谢意与歉意而来,开门之后,却化成了嫉恨。 双方开始争吵不休起来,最后甚至相互架起了武器。 数位神眷者,也悄悄将各自的神术或神具,牢牢掐在手里,静观局势的变化。 大战,一触即发! 但百里梦槐机灵,他在发觉场面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后,瞬间就想起要搬救兵——这救兵不是别人,正是两方人马都蒙受过恩惠的“法神”——夜映墨! 可他火烧眉头地绕着教学楼转了一圈又一圈,却压根看不见这位爷的影儿。 最终,他在一楼的某间洗漱处,找到缩在镜子前怒剪秀发的夜映墨…… 百里梦槐就这么愣在洗漱处门口,傻乎乎地看着,面前的青年一剪刀、一剪刀,切掉自己的头发,不久后,那头发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得更……长?! 他刚找到夜映墨时,后者的头发大概刚刚过肩,但这会儿,却几乎要垂到腰际了! 这是什么操作? 百里梦槐起初以为自己的眼睛没带眼镜,花过头了,可他转念又想起教室里的纷争,随即不再犹豫,二话不说拖着夜映墨的手肘就走。 “唉,唉,拖我干嘛?我还没理好发呢!” 夜映墨看着逐渐变远的镜子,不甘地看着自己腰际晃动的发梢,心情复杂下,竟忘记挣脱百里梦槐的怀抱。 一路上失魂落魄,他就这么被矮个子百里半拖、自己半走着,磨磨蹭蹭达到班级门口。 这会儿,教室内的纷争近乎白热化。 张高乐架起了翡翠大剑,剑锋直指云岳傲然昂立的鼻稍,“别拿鼻孔对着我!”他狠然怒道。 “你甚至不配让我用鼻孔对着!” 云岳不屑回怼,表面看似骄横轻松,双手却背在身后暗中握紧,掐住朽夜的神力,随时准备释放。 而昨夜被血种吓得屁滚尿流的“痞子”,如今生龙活虎站在众人面前,被摔得淤青狼藉的脸上露着狰狞的横笑。 他脚下,几只乌漆墨黑的鬼手,在一片影池中摇摆抓挠,择人而噬。 与他面对面站着的是林宇超,这位老干部一脸沉静,腰边悬浮着一口黄色石葫芦,烟影氤氲。 王敬德则站在一旁“镇场子”,身上蒸汽时而涌起,时而衰落,无声威慑着对面如匪徒般手持刀棍的数位高年学长。 有怎么几位大神镇着场子,场面虽紧张,却不危险。 角落的数位女生,甚至小声地交头接耳起来:“欸,你们说,同样是学长,为什么这群家伙就跟土匪似的,一上来就要抢我们的火腿?而同为高年学长的夜大哥,却那么温润如玉?” 另一个满脸雀斑的女生抢答道:“那肯定的啊,他们怎么能跟夜学长比!简直是蒹葭倚玉,夏虫语冰!” 她们的声音不算大,却也不算多小,至少在这间教室里,每个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张高乐架着大剑,嘴角有些抽搐,握着剑柄的手青筋炸起。 “痞子”皮格知是最按耐不住的那一个,平日里依靠老子享尽了贵宾特权的他,又怎能吞得下这口气? 于是,他大吼一声:“张哥,要不然咱们联手弄他们一把?” “别动!都别动!” 听他这么说,林宇超怒了,高举须弥山瓮,挥手令其露出葫芦口的狰狞獠牙,围着众人转悠一圈后,朗声告诫道:“在夜学长没有回来之前,我希望,各位都不要轻举妄动!不然,在绝对的人数劣势下,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娘——的!”皮格知瞪大了眼睛,往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沫,“还有老子不敢动的地方?老子就动给你们看!” 说着,他猛然蹲下,五指怒张,作势要拍在地上。 “我看……谁敢动!” 恰好,教室外突然响起一声淡然而熟悉的警告声,让皮格知下拍的动作猝然顿住。 悄然间,与张高乐同行的七个人脖子前,都幽然探出数根锋锐的冰矛,冰矛停顿虚空中,通体晶莹剔透,却流露着无尽寒光。 “嗒——嗒——嗒——” 轻盈的步伐,从教室紧闭的后门开始,一直响到正门。 紧接着,一位身披黑色风衣,一头如瀑秀发及腰、面容温婉、不辩男女的青年,从门口的阴影处蓦然露出身形。 八人队伍中,有眼尖者发现,这女生正是昨夜用无尽冰棱,杀尽血怪、拯救众人的“裁决天使”! 而原班阵营中,一行人早就欢呼开了。 纵然狂傲如云岳,此时也送了口气了,不得不承认,夜映墨在班中精神领袖的地位。 夜映墨面无表情,扫了扫分散的发梢,平澹无奇地走过身体僵直、丝毫不敢动弹的张高乐,十分自然地摘下他手中的巨剑。 拖着这把如同整块翡翠刻剡而成的巨剑,在地上拉出阵阵火星。 他大步流星,沉默地走过第二个人、第三个人、乃至最后一个人——是满脸怒容的皮格知。 “婊——子,你最好放了我,你知不知道我爹是……”皮格知习惯性放起狠话。 却被林宇超怒声吼断:“住嘴!” 前者一脸呆滞地望向,将自己吓得抖擞的林宇超,而后者却满脸僵硬地走到夜映墨身边。 青年埋脸站着,握着大剑的手虎口发白、指关节血红——这显然是大怒用力到极点的表现!! 妈耶! 静望这边动态的原班众人,心中不约而同地咯噔一声,暗中叫糟…… 这两天相处下来,谁还不知道夜映墨的秉性——虽然经常冷脸,但每个同学都知道他是典型的面冷心热。 虽然突变一副仙女面容,他却丝毫不允许,他人拿自己的容貌开玩笑,更不允许的是,被他人叫做……“女孩”,“美女”,或者,更过分的……婊——子…… “完了完了,”百里浑身抖擞道,“这下要闹出人命了,完了!” 张高乐惊喜不定地问道:“你们学长不是女的么……被,被骂一下也不至于要人命吧?我承认,痞子是有些口无遮拦……” “嘘!!!”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王敬德死死捂住嘴巴。 后者凑到他身旁,细声耳语道:“夜学长是……男的!” “喝?!” ヾ(;?;Д;?;)?? 有那么一瞬间,张高乐感觉自己很慌。 有那么一瞬间,张高乐感觉自己马上要死了。 特别是,夜映墨那双埋在发梢中,阴冷发光的眸子死死盯住他的那一刻…… “你,你们怎么不早说啊……谁谁,谁知道这么漂亮的人,是,是男的?!” 在无形的威压下,张高乐说话都不敢硬气,甚至结巴瑟缩起来。 “哒——” “哒——” “哒——” 整个教室静极了,几乎落针可闻。 只有夜映墨靴子磕在地面的踏击声,一遍又一遍地响起。 一会儿,在这个人身旁。 一会儿,又到那个人身后。 众人惴惴不安,却无可奈何,因为夜映墨黑化后的气场,太强了。 终于,这位脸上几乎要凝出冰霜的青年,发话了。 “第三天,这是死疫降临后的第三天!我们将要进行曙光计划,你们并入我们,听我指挥!” “这,这,不好吧?” 张高乐迟疑着,还想拒绝。 “嗯?!” 夜映墨一个眼色扫过去。 “好好好,挺好的这样,很不错!”健壮的青年,顿时笑得比广场大妈还灿烂,笑容十分真诚,无比肫挚。 “行,我给你们休息十分钟,十分钟后,派俩代表过来,现在,你们可以滚回去了。” 冷声说着,夜映墨挥手撤去众人脖颈前的冰棱。 摸了摸几乎冻僵的脖子,皮格知扭动几下发硬的脸庞,瞪了夜映墨一眼,欲要放几句狠话。 但…… “ha jia galo waφniduo” 净尘之火,以红莲之姿驾临世间! 焚咒,悄然发动! “轰!!!” 赤红的火柱不声不响地,从皮格知面前的土地蓦然炸起。 灼热的火舌,不仅吞却数根染得橙黄橙黄的发丝,还焚灭了皮格知心中一堆接一堆的狠话。 “只剩八分钟!” 漠然说完,夜映墨离身坐回自己平常望窗的位置。 张高乐见状,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选择退却,挥了挥手,招呼一众同伴离开这间教室。 表面上,他看似被夜映墨黑化的威势惊骇得脸色剧变,可实际心怀什么鬼胎,各自才清楚…… 皮格知最后瞪了夜映墨一眼,眸中怒火万千,那咬牙切齿的模样,衬上那张疤痕满面的脸,显得无比狰狞与凶恶。 待所有人走后,这个教室原来的学生,才轻松地欢呼起来…… 但夜映墨却注意到,八人队伍中,故意离开得最慢的两个人,似乎在与百里梦槐打着什么手势。 直到门口,那几根手指还在不住挥荡…… 只是碍于各人脸上的面罩,夜映墨无法认出这两个究竟是谁。 算了,再去问一下百里好了。 将这件事丢到一侧,他不再为这些东西而烦恼,他打算起身去冲一杯咖啡……不曾想,玉昕心有灵犀地递来了杯子。 杯中,正是夜映墨喜爱的香醇咖啡! “谢谢,玉姐!” 只有在玉昕以及某些人面前,夜映墨才会露出最精致、最纯洁的笑容。 “喝吧喝吧,熬了两天两夜,还得出去劳累……”玉昕抚着青年脸侧的发梢,脸上显现出说不尽的心疼。 “话说你刚才可真是可怕呢,连我都不敢去劝阻,气场太强大!”她想了想,又说道:“如果你觉得,跟张高乐那伙处不下的话,别强迫自己,该丢就丢,我支持你!” 夜映墨喝着咖啡,点点头,没说什么。 “对了,那几个人到底什么来头?” 作为历史文学系的精英研究员,夜映墨很少有时间好好待在校园,因此,校园的很多情况,他其实都不甚了解。 直到现在,乱世成灾,众人被困在同一座学校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不是朋友,那便是敌人! “嗯,uu看书 .uuanhu 那些人啊,不好说……”玉昕收回抚弄青年发梢的手指,玩弄起自己的发丝,一边思索,组织语言,一边不确定地道:“他们应该算是校霸,西厢科大最另类的存在!据说是家庭有几许背景,走后门塞进来镀金的泥娃娃!” “泥娃娃?!” 夜映墨挑眉,这外号有点贴实! “他们很混蛋,霸道蛮狠,可偏偏有个好爹、好娘,所以大家都不敢把他怎么样……” “哦,那他们曾经有惹过你嘛?”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他们如果惹过你、或者欺负过你,我现在就过去把他们团灭了。” 说完,夜映墨呲两排银牙,飒然微笑。 玉昕翻了翻白眼:“他们有后台,难道本姑娘没有?!放心,他们不敢动我!但是你,要注意他们的阴招,现今校内外秩序崩溃,世界混乱,那群混子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知道了!” 夜映墨点点头。 一口将杯里的咖啡饮尽,将空杯交还给玉昕。 叫上了王敬德,两人迎着走廊的日光,踏出班级门口。 当第二只脚几近迈出教室时,夜映墨像是想起什么,回头轻声道:“你们要明白……秩序从未崩坏,只不过都是人心在作怪!这世界愈是混乱,我们便要愈加团结!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处理,一切,以安全为主……” 顿了顿,他望了一眼人后的玉昕,对她点点头,继而接着道:“我不在,班里就由玉姐做主。” “走了!” 第19幕 0鬼 ps:中华自由天佑,武汉加油↖(^w^)↗我们一直团结,永不言弃!! ps2:有必要唠叨一下,所有鼎力支持的大大,我都会在感谢贴中申明,红包的不算哟! 窗外,骄阳艳艳,却撕不开身下浓郁赤雾编制的网。 明亮的太阳在死疫的领域,都成了一团朦胧的光,外边儿晒不进来,里边的逃不出去,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 “我说,这学校倒成了围城,里边的人想出去,却出不去,外边的人也不知道想不想进来……”王敬德双手枕在脑后,嘴里叼着根狗尾草。 “只要不是疯子,估计……都不会想进咱们学校。”百里梦槐道。 他身旁站着一位样貌与他十分相似的青年,嘴边擎着一抹淡笑。 夜映墨抱胸站在他们身后,感受着身旁窗口不断涌来的温暖,舒服得眼睛微眯。 “不是我说,里边的婆妈够了没?” 王敬德等得不耐,扯着喉咙往教室大喊。 “行了行了,嚷嚷什么?” 身着黑衫的皮格知一脸不耐地走出来。 身后跟着张高乐,一如既往地背着缠布的翡翠大剑。 “就咱们六个人?” “六个人,够了 !”夜映墨松了松脚踝,活动了一下筋骨。 “我们要去干嘛?出学校?”那个相貌与百里梦槐极似的青年出声问道。 见夜映墨没有回答的欲望,王敬德代他回答道:“学校出不了,有个很恐怖的东西堵在那里,我们现在要去隔壁的仓库。” “啊?”那青年讶然道:“昨夜那种情况还要重演一起?你们不害怕?外面很危险呐!” “有夜学长在,没什么好怕的!”百里梦槐耸了耸肩膀,无所谓道。 百里既北蹙眉道:“那……我现在退出还有用嘛?” “抗议无效,六个人,一个都不能多,一个都不能少!”夜映墨淡然道。 “那,那行吧……但咱这一行中,就我一个普通人,各位大佬多担待啊!”百里既北懒洋洋地拱了拱手,自我介绍道:“本人复姓百里,名既北,是百里梦槐的大哥,就读工程系一班!” 夜映墨挑了挑眉,“原来你是百里的大哥,那另一位呢?” “嗯,那个是我二哥。”百里梦槐代大哥答道,“叫百里龙月,不过他比较胆小,不敢出来……” 点点头,夜映墨不再啰嗦,道了声“走”,率先离身。 临走时,他望了望窗外。 外边艳阳高照,相比昨日,应该更为安全! 经过两日的观察,他发现,天气越是阴沉,校内的血种越是活泼狂躁,天气越是晴朗,血种们越是沉寂不动! “嗒嗒嗒”的脚步声接踵响起,很快,一行人便达到次楼门口。 “门外有小径,我们安静点,抄小路接近仓库,校仓库所在的楼房恰是学生宿舍,我们从小路尽头的后门进去!” 夜映墨吩咐道:“记住,一定要小心,尽量避免战斗!纵然战斗无可避免,也要尽量迅速解决!” “明白!”王敬德与百里梦槐足够相信他,所以不假思索就点头应诺。 其余三人则还有些犹豫。 “不要吞吞吐吐了!”夜映墨见状,不耐斥道:“临行之前,重申一次,注意配合,不要冒进,听我命令!” “现在,介绍一下自己的能力!” “我们也要?”百里梦槐问。 “对!”夜映墨点点头,道:“每个人都要。” “我,冰棱,焚咒,速度快,威力强,神力比你能充足,待会打头阵!”他率先介绍自己的铭文,但藏了一手,故意漏了即将解锁的两个新铭文与“影袭杀”。 “王敬德,蒸汽巨人!”简约介绍一番后,顿了顿,肌肉健硕的青年下意识秀了秀手臂,补充道:“需要数分钟准备时间,但在巨人形态里,敌人对我造成的物理伤害将大幅度降低!” 他身后的张高乐诧异地看了看这个肌肉青年,若有所思地扭头望了一眼背后的大剑。 “百里梦槐,火……”百里梦槐刚想发言,却被身旁的夜映墨伸手打断,他疑惑地看向打断者。 后者一言不发,用下巴点了点皮格知。 张高乐会意,用手肘顶了顶身旁一脸不屑的疤脸青年,轻声提示道:“痞子,你也介绍介绍自己吧!” “哼!皮格知,恐惧地狱!”他先是冷哼一声,随后傲然道:“我能在任何平面,制造一个方圆三米的炼狱,并在炼狱中伸出鬼手,当鬼手攻击敌人,不仅附带物理伤害,还具有精神攻击——炼狱鬼火!” 说完,他骄矜地高昂头颅,眸带挑衅地望向对面的王敬德。 王敬德冷哼一声,回敬一记不屑的目光。 “百里梦槐,火般若!” 百里梦槐这才兴致勃勃地自我介绍道:“同王大哥一样,我需要较长的准备时间,可以召唤出巨大的火焰傀儡,手握灼火长刀,听我控制!” “张高乐,神具,翡翠火炬!”张高乐接过话头,“不同于你们的神术,我的翡翠火炬可以长时间维持,不用耗费神力,唯有战斗时,使用剑技才需要耗费。威力不如你们神术强大,但也足够可观!” 最后,仅剩下百里既北。 只见他略带酸味地望了一眼自己的弟弟,道:“我可真羡慕你呀,梦槐,从小你就是天之骄子,这会儿,还成为了我俩都望而莫及的神眷者!” 之后,才在夜映墨愈发不耐的眼神中,自我介绍道:“百里既北,一个普通人,就是有一膀子力!危急时候……” 他亮了亮手里的巨大消防斧,接着说:“我手里的斧子,或许可以帮你们一把,希望各位不要落下我就好了。” “好!”夜映墨面无表情道,“我打头阵,张高乐断后!” 说着,他抬头看了眼张高乐。 后者点点头,表示自己没有异议。 “百里兄弟居中,策应我们。” “皮格知与王敬德在两侧,清理我遗漏的血种!” 众人应诺。 “好,出发!” 夜映墨掏出玉昕给的钥匙,迅速打开铁门,从门缝望了望外部,确定没有敌情后,踏出了第一步…… “这……这就是外面的世界?” 百里梦槐在人群中轻声惊叹道。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入目尽是猩红!大地如同被鲜血覆盖,赤雾遮天蔽日,可视距离几乎不超过五米! 再远的地方,都模糊成了一片。 “昨夜蒙头盖脸地出逃,还没有好好观察外边!”张高乐也不由感叹,“没想到,这真的跟地狱一样了!” “你们昨夜,从那栋楼出来?”半蹲在阶梯上,夜映墨一边观察四周,一边询问道。 “恰好,就是你们要去的宿舍楼!” “嗯?!”夜映墨猛的回头,蹙眉问道:“有没有幸存者?” “不知道,我们几个人一直躲在仓库旁的监视室里,没电也没食物,完全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存在!” 夜映墨有些遗憾地收回目光,继而再次投向外界,“路上血种多不多?” “不多,”张高乐诚实地摇了摇头,“如你所见,昨夜追我们的那几只,就是周围所有的血种了!” 听他这么说,后方几人顿时送了口气。 夜映墨却还是很凝重,没有丝毫松懈,“不要放松警惕,”他说,“血种会埋伏在每个角落,在学校每个地方游离!昨夜没有,不代表现在没有!” 说着,他走下楼梯,吩咐道:“从现在开始,手势交流,尽量不要出声!” “走!” 于是,一行人半弯着腰,就这么亦步亦趋地,向不远的宿舍楼走去。 宿舍楼与他们所在的历史教室楼的距离,说远也不远,说近……却也不近。 中间还间隔着一小段绿化带,以及一块自行车停放处。 在浓浓死疫里,可见度极低。 但庆幸的是,死疫的感染能力,只存在于它刚刚降临现世的那几分钟。 此后的时间里,死疫是不具有感染能力的——除了血种的感染,神眷者可以避免,普通人却不能避免。 众人走得十分顺畅,全然不见血种的影子。 可不久后,夜映墨却突然立起左手,示意众人停下。 只见前方雾中,几道伶仃地瘦削身影兀自游荡着。 这几只血种距离夜映墨等人不远,但得益于死疫的遮盖,以及众人的小心翼翼,它们似乎并没有发现他们。 夜映墨稍稍上前几步,发出轻声的呓语:“ni ra halo paθxgi(琉璃化作寒冰,净化罪世)” 铭文,琉璃冰棱,降临! 下一刻,数根闪烁着寒光的冰矛划破厚重赤雾,悄然来到血种们身前。 一只较为警觉的血种,瞬间发现排开血雾、极速向它们射来的数根冰棱。 可还没等它发出提醒,冰棱便无声无息地没入它的脖颈,令它将一切嘶吼与咆哮,都死死咽进肚子里。 “噗通、噗通!” 无力的尸躯倒在地上,发出接二连三的闷响。 等待片刻,直到四处再无其他动静后,夜映墨才高高抬起手,打算示意众人继续前行。 可耳边突然响起的诸神导师的声音,却令他瞬然脸色大变,不得不改变手势。 尹说:“身后,还有血种埋伏!” “后面,后面!” 一边往后指着,夜映墨轻声吼道。 “ha jia galo waφniduo(净尘之火,以红莲之姿驾临世间)” 焚咒之语下意识流出齿间。 蓦地,一片红莲,在众人身后不远处熊熊绽放。 “嗷!!!” 剧烈的嘶吼打破雾里的沉寂。 “唏唏嗖嗖——唏唏嗖嗖——” 肉掌摩擦地面的声音此起彼伏,不仅后方有,四周似乎也有! 他们被血种群包围了! 张高乐惊恐地看着,身后雾里,几具焦尸惨然倒在地上,但在它们后面,却还有更多生龙活虎、跳跃前行的身影! “吼!!嗷!!” 很快,身着残破衣物的猩红怪物,接连不断地映入众人眼眸。 王敬德看得头皮发麻,瞠目结舌道:“这,这该有数十只了吧?!” “戒备!迎敌!” 夜映墨张声大吼! 紧接着,冰棱又浮现空中,四处飞射而去。 “噗噗噗——” 雾中,冰棱传来建工的反馈,利器入肉声接踵响起。 “该死,太多了!不止数十!!”夜映墨喝道。 众人急忙发动自己的能力,张高乐也顾不上吃惊,摘下背后的大剑,持剑警戒。 “一,”他在脑海中,愤懑询问道:“为什么我察觉不到,你也没有提前警示我?” “吾不知!”诸神导师的声音,也带着一丝郁闷与疑惑,“似乎,那后山传来的能量,局限了吾之能力!汝知道,吾只不过是一缕残魂!” 就在夜映墨与尹交流之际,数只血种突破了冰棱的轰击,冲到众人身旁。 百里梦槐大惊失色,他背后的火红傀儡还没成型,凭借手里的钢管,如何与这几只血种搏斗? 但这几只血种的目标却不是他,而是他身旁的百里既北! “ha jia galo waφniduo(净尘之火,以红莲之姿驾临世间)” 焚咒乍然降临,一位红盔将军的虚影,蓦然降临夜映墨的背后。 “轰!!!” 炽红的火焰乍然冒起,在痴神的百里既北面前,形成一张赤焰壁垒。 “嗷——” 闷头冲进火里的血种发出阵阵悲鸣,猩红的皮肤、狰狞的骨刺都无法抵御神火的灼烧,一寸寸开裂,一寸寸焦黑! “来自地狱的君主,驾临!” 乌黑的炼狱适时出现,只只鬼手挠向地狱范围内的敌人,一边限制它们的行动,一边用地狱业火灼烧它们的身躯、鞭挞它们罪恶的灵魂!! “嗷——嗷!!” 血种在炼狱中发出更响亮的哀号,却依旧不依不饶,前赴后继地冲向面前的血食。 “滚开!!” 百里既北放声怒吼,眼睛满是血丝,手中消防斧连连挥舞。 “ni ra halo paθxgi(琉璃化作寒冰,净化罪世)” 寒冰女神悄然取代火盔将军,灼热的神火尚未熄灭,血种却迎来新一轮来自无尽冰原的杀机! “嗖嗖嗖!!嗖嗖嗖!!” 冲得最前的数只血种首冲其锋。u看书 .uuanshu 茫茫冰幕中,几乎被射成筛子的猩红怪物竞相倒下。 但,杀机中,总有漏网之鱼! 一只更强壮、骨刺更加狰狞的血种,在焚咒的残火、同类的灰烬中高高跃起,一双更加锋锐,杀机闪烁的巨爪,朝百里既北狠狠盖下! 如果被抓中,就算是夜映墨,也得化为肉糜!! 夜映墨有心相助,但他面前,却出现了更多的血种,嘶吼着朝他扑去、咬去,使他难以顾及。 “su pak nonψ(令黑暗中的杀机显现)” 身着大氅的神明悄然现形,夜映墨张开五指,在豁然展现的浓郁夜幕中,射出五束死光。 首当其冲的血种身上,瞬间破开五个窟窿。 “百里既北!!”耳边突然响起百里梦槐的嘶吼,夜映墨顶着压力,扭头讶然看去。 却发现,一双血爪,已然穿透百里既北的胸口!! 百里梦槐目呲欲裂,身后的火红武士却才刚刚成型。 “呃——”百里既北怔怔看着胸前的血爪,手中的斧头高高举起,又无力垂下…… 不知怎的,在剧烈的疼痛中,他却神识清晰,甚至感觉到心里有一股烈焰,熊熊燃起!! 刹那芳华般的墨光,在他胸前绽放! 一枚小小的印记,无声描摹成型。 “百鬼……浮世绘!” 尹的声音,在夜映墨脑海猝然响起…… “百……百鬼?!” 第20幕 生机或死境 ps:天佑华夏,武汉无忧!!加油,挺住,中国同胞!!希望健在,国民安康! “百鬼?” 望着百里既北身前的墨光,夜映墨惊疑不定。 “一,他究竟是敌是友?”他在脑海肃穆地询问道。 “友!”诸神导师肯定答道,“其身上散发的光芒,像极吾一位老友……” 正说话间,蒙在乌光里的百里既北,猛的睁开了双眸,那双眸子是乌金色的,在氤氲的赤雾中熠熠生辉。 “浮世绘,吞画!” 他手指前伸,点在面前的健硕血种身上,那只血种似是感觉到什么,背后骨刺颤动,插在百里既北胸前的巨爪,疯狂挣扎起来! 但,似有一柄无形的巨锤镇压在它身上,令其动弹不得! “以此为祭,饿鬼,活现!” 百里既北嘴唇接连翕动,吐出威严声音。 刹那间,一副虚幻的巨画,在被血种破开的胸口处冉冉展开,瞬间吞没了百里既北面前的血种,也吞没了他周遭的虚空。 “ni ra halo paθxgi(琉璃化作寒冰,净化罪世)” 再次发动琉璃冰棱,夜映墨趁机将众人身周疯狂扑击的血种清洗一空。 但他们制造的声响实在太大,几乎全校的血种都被吸引过来,在迷雾中影影错错,数不胜数! 队伍后方,张高乐独木难支,手中翡翠火炬连连挥动,带起一抹又一抹绿光,璀璨之中,血肉崩飞。 但他毕竟只有一人一剑,很快,身上便添了数条伤口,伤口旁附着的死疫,灼烧得他龇牙咧嘴,手上的动作也渐渐慢了下来。 皮格知见状,指挥着地狱来到他身旁,与他共同迎敌。 只是,见其气喘吁吁的样子,体内的神力怕是也所剩无几了! “ha jia galo waφniduo(净尘之火,以红莲之姿驾临世间)” 夜映墨时不时发动焚咒,背后的虚影,在白袍女神与火盔战神之间切换,向血种群疯狂地轰撒火力,看得一众队员心惊。 “嗷!!嗷!!” 久攻不下,血种们愈发疯狂起来。 众人却无法移动,因为被乌光巨画蒙盖着的百里既北,还停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百里既北的百鬼浮世绘到底在卖什么关子?再拖下去,大家都得死!”张高乐巨剑猛扫,肃清面前一片血种后,回头怒骂。 可百里既北还是没有动静。 庆幸的是,久居众人中央的王敬德与百里梦槐有了动静。 “蒸汽,沸腾!!” 嘶吼着,王敬德左肩的巨人头颅大发辉芒,蓬蓬蒸汽将众人覆盖,却转瞬即逝,一下子全凝聚在他身上。 须臾,一个身高三米的蒸汽巨人,傲然屹立人群中央! “王敬德,往右方攻击!动作不要太大,至少支撑八分钟!”夜映墨一边指挥着冰棱大杀四方,一边大声吩咐道。 “得令!!” 雾气中的王敬德,瓮声瓮气回应道。 下一刻,他双腿下屈,高高跃起! “轰——” 狠狠砸在队伍右方的血种群中,瞬刻砸死了数只较为脆弱的血种。 “食我重拳!!” 他咆哮一声,捏起一双蒸汽氤氲的巨拳,用力砸在面前两只血种身上。 “噗呲”一声,那两只血种顿时遭受灭顶之灾,双爪断裂,头颅猛的陷进腔里,双脚烂成了肉糜! 经数日磨炼,他的蒸汽巨人愈发凝视起来,双臂肌肉隆起,脖颈之上,悄然露出……一个秃头! 连五官,都有了些许凝实的形象! “我也好了!” 人群中,又响起一声咆哮。 百里梦槐双手放在胸前,虚握的掌心,迸发一片火光! “般若,带着怨火,降临吧!!” “呼——” 火焰凭空燃起,其浓烈程度,甚至超越了夜映墨已经有些冷却的焚火! 不一会儿,百里梦槐头上,一尊数米高的火焰女武士,身着燃炎竹甲,手握流焰打刀,静候召唤者的命令。 “梦槐,队伍左方,有一只较为巨大的血种,解决它,肃清左方障碍!” 左手前推,用死光灭杀又一只血种后,夜映墨发出第二道命令。 “明白!” 大声回应着,百里梦槐双手前伸,聚精会神地控制着头顶的火傀儡,命令其向前轩昂飞去。 “般若,怨火斩!” 他发出号令。 下一刻,只见火般若在极速飞行的过程中,双手握紧打刀,燃起璀璨火光,瞄准了夜映墨所说的那种健壮血种,猛地挥刀一斩!! “轰——” 火焰如匹练,狠狠绽期一抹耀目火光。 那血种没有理智,伸出双爪,妄想以血肉之躯阻挡刀光。 “嗷——嗷——” 可血爪与火刀匹练相接,极高的温度令其立刻发出哀鸣,并在哀鸣中化为焦尸,瞬间毙命!! 见一击建功,百里梦槐却不敢自喜,操控着火般若连连挥舞打刀,虽无章法,但得益于刀锋上的焰火,很快,其身旁便焦尸一片。 队伍后方,张高乐与皮格知的压力逐渐下降,他们松了口气,稍有精神,立马望向队伍其他方面。 却眼睁睁地看到,夜映墨一方的两员猛将正在血种群中大杀四方,所向披靡!! “咕嘟,咕嘟!” 不约而同地咽了口唾沫,他们相视一眼,都看见彼此眸里的庆幸与惊讶。 幸好,没与他们发生真正的矛盾,要不然,不用队伍前方的“女武神”出手,凭这俩人,也能让他们变成渣渣! “嚯——” 队伍左侧,火般若再次挥刀。 将面前的一只血种,与其身下的大地,一同斩裂! 墨红色的鬼血淌了一地,几乎会聚成河!! 众人已经麻木了,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血种,数只?十数只?还是数十只? 不知道,也管不着。 他们只知道,这些血肉狰狞的怪物,这些昔日的师友,在他们的神威下,一具又一具地化为筛子、焦尸、肉糜、枯骨。 但,它们却杀不尽,斩不绝,在雾中深处,接连不断! 不知过了多久。 终于,队伍中央的墨画里,响起百里既北的声音。 “饿鬼助阵!” 随着威严的嗓音在风中向四面传荡,旋转的巨画微微震动起来。 很快,这种震动的幅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广。 巨画上的乌光也越来越璀璨。 下一瞬,一只身躯庞大、脖细肚壮的鬼怪,嗷嗷着从画里走出来。 它身后,站着淡然微笑的百里既北。 “锁定那些血种!”他朝身前那片茫茫血海点了点下巴,道:“撕碎它们!” “嗷!!!” 发出震天的咆哮,他身前的饿鬼迈开粗细不等的双脚,轰然踩踏着大地,冲身前一众疯狂扑来的血种撞击而去。 它选择的方向,血种最多。 这为夜映墨分担了不少压力,他眼睁睁地看着这只从画里走出来的饿鬼,展开双臂,将一只狰狞血种狠狠钳住,而后,猝然撕成两半!! 它张开巨口——那口里满是獠牙,大得超出了它的身躯,如一个无底黑洞,将手里的血肉狠狠吞下! 其余血种疯狂地在它身上抓着、挠着,却如同给它挠痒痒,甚至无法造成什么伤害! “蝼蚁憾象,自讨苦吃!”冷哼一声,百里既北朝身前的夜映墨轻声道:“我的饿鬼,能为我们开路十分钟,十分钟后我就没有任何战斗力,这段空白期将持续一个小时!尽快推到仓库!” “行!” 点点头,夜映墨朝所有队员大声命令,“全员听着,全力向前方推进!目标仓库,走!!” “明白!” “清楚!” 应了一声,队伍中的百里既北与百里梦槐对视一眼,眸中,某种光彩流连着,不知在想什么。 “王敬德,百里既北,你们全力向前推进!!” 夜映墨怒喝,再次发动琉璃冰棱,指挥着数十根在头上形成一片扇面,随后,朝四边飞射而去! “百里梦槐,尽全力截断后方追击!” “ha jia galo waφniduo(净尘之火,以红莲之姿驾临世间)” 命令与焚焰的密咒竞相响起,虽然模糊,却切切实实地传入青年耳里。 “好!” 百里梦槐不敢耽误,忙操控着女武士,借身周血种被夜映墨的冰矛肃清一空的当头,迅速脱离战圈,往队伍后方飞去。 “张高乐,皮格知,进队伍中央,uu看书.uuknshu.co 边走边回复神力!” “好!” 高喝一声,张高乐二人松了口气,连忙钻到队伍中央,重重喘息起来。 他们眨着因劳累而有些模糊地双眼,望着队伍前方,叱嗟风云的夜映墨,不由得有些咋舌。 “他的神力是无尽的嘛??” 张高乐喃喃道。 夜映墨的冰棱、焚咒与影袭杀,虽然声势不如王敬德二人浩大,可论起杀伤力,着实无人可比! 在冰棱嗖然、焚咒苍炎间倒下的血种,将众人所杀的全部加起来,怕也不够比较! 更别提,还有神出鬼没的影袭杀! 纵是夜映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释放了多少遍铭文,身后火将军与冰女神虚影切换,缭乱得令人目迷。 “一,怎么那两个铭文依然尘封着?” 他却还不满意,在脑海里冲诸神导师连连询问。 “或许,是赛特与珀列维特临走时,灌注的神力太多,能量太强,需要某种特定因素,方能解封!” “靠!” 夜映墨骂了一句,遂不再言语。 漠然朝四周释放冰棱与焚焰,令焦尸与残躯铺了一层又一层。 众人如同海水中的蚂蚁,报着团,艰难地在血海中蠕动前行。 很快,一片绿化带,映入众人眼眶,令他们信心大振。 但下一幕,却令他们更为心寒…… 只见绿化带中,更多的猩红身影,在朦胧死疫中,或蹲或卧,虎视眈眈!! 前方,究竟是绝境, 还是生机? 第21幕 库门洞开 ps:天佑华夏,武汉无忧!贝多芬说:我要扼住命运的咽喉,它休想使我屈服!病毒,终会在华夏国民的努力下,灰飞烟灭!加油↖(^w^)↗ 众人在血种汪洋中,艰难地开出一条血路,好容易到达接近仓库的绿化带,却发现,面前尽是虎视眈眈的血影。 数量,或许更多! 前方究竟是生机,还是死境? 没人知道,也没人敢去揣测! 他们只知道,成功,或许得以存活并强大自我;失败的结局,则是死亡! 只有杀戮,只有战斗! “怨火斩!!” 喘息着,百里梦槐控制火般若再次挥刀,一道耀目的火焰往前飞斩。 斩断了数只血种的脊椎,却后继无力,在空中熄灭。 “嗷!!!” 周围几只血种趁机扑上女武士的身体,不顾火焰烧灼,疯狂啃咬撕抓起来。火般若身体虽由火焰组成,但遭受敌人攻击,却会大幅度消耗百里梦槐体内的神力。 他体内的神力本就所剩无几,经这几下啃噬后,脸色更是白得吓人。 但他依旧咬牙强撑着,操纵火武士挥舞打刀,将身上的血种烧落在地,周围,却又更多的血种扑过来,不死不休地在火般若身上扑着、咬着。 “嗖嗖嗖!!” 一阵锐器破空的声音接踵响起。 原来是队伍前方的夜映墨见状不妙,指挥十数根冰棱,嘶啸赤雾,将火般若身上与周遭的血种,清洗一空。 百里梦槐得以松口气,他强振精神,朝夜映墨点了点,继而再次操纵女武士挥舞手中的火焰打刀,烧灼四方。 另一边,王敬德却陷入了困境。 他的蒸汽身躯可以豁免大量物理伤害,可耐不住身周血种众多,一抓一咬,疼得他哇哇大叫。 虽然经一日修整,精神饱满,奈何众人都是新手,体内神力寥寥无几,压根支撑不了多久。 王敬德算是好的,先前他手脚并用,依靠高人一筹的体型,将一切妄图撕碎自己的血种,一只一只,接二连三地轰死在地上。 如同一台推路机,牢牢镇守着队伍的右侧。 但这会儿,血种四面八方而来,他实在是双拳难敌四手,身上已经挂满了血种,身上的尸躯堆得好似小丘,令其难以用力。 “夜神,快点,给我来波支援!!” 咬牙切齿怒吼一声,他实在支撑不住,撇下老脸请求夜映墨的支援。 然而此时也没人去嘲笑他,因为这个看似肌肉发达、头脑简单的青年之战绩,大家有目共睹。 “行!” 高声回应着,夜映墨挥动手指。 “ni ra halo paθxgi(琉璃化作寒冰,净化罪世)” 来自无尽冰原的咒语脱口而出,虚空动荡,数十根琉璃冰棱浑然天成,在半空中熠熠流光。 下一刻, “嗖嗖嗖!!嗖嗖嗖!!” 十数根冰棱探出虚空,瞬间化为飞影,呼啸着来到蒸汽巨人身旁。 下一刻, “噗通——噗呲——噗通——” 根根冰矛百发百中,在夜映墨全神贯注地指挥下,它们的痕迹,在浓郁赤雾中交织成网,拢盖了那一片所有的血种,却没有伤及血种群中的王敬德一丝一毫! “牛批!!” 遥遥竖了根大拇指,王敬德重振旗鼓,迎着面前远处飞扑过来的血种,遥遥推出手掌。 “奔涌……气流!!” “嗡!!!轰!!!” 一束蒸汽凝成的汽柱,嗡鸣着,震荡着,往远方轰去。 “沙——” 炙热的温度,破开血种身上的层层骨甲,撕裂血种身上的片片血肉,甚至融化了它们的骨架,让它们的死亡中,发出微妙而无能的哀号。 “呼——呼——” 发出这一记攻击后,王敬德却无力在即。 蒸汽状态下,他抬手,抹了抹秃头上不存在的汗水,自言自语道:“呼,再有三分钟,我就要蔫儿了,希望夜神能够找到出路啊……” 话还没说完,身侧一只血种高高跃起,在他脸上狠狠一抓。 “哇呀呀!!” 于是他怒吼着,又将一切迟疑抛却脑后,一把抓住身前血种的右腿,将其当作武器,往血种群里熊熊挥去。 “啪——啪——” 脆弱的血种如同棒球般飞了几个,却立马又有新的血种代替了它们的位置,不折不挠。 “呃啊!呃啊!” 队伍前方,百里既北召唤的饿鬼,不知道已经吞吃了多少血种,肚子撑得老大,似乎随时都会炸裂! 它身上,坚韧的鬼肤已经被疯狂的血种抓出道道血痕,流淌着墨黑色的鬼血,散发扑鼻恶臭。 但这些强势不仅不会令其受创,反而增长了它的凶狠。 嗷嗷怪叫着,它张开巨口,獠牙差互间,隐约有乌光炸起。 第二秒, “呼!!!” 剧烈的鬼风从它嘴里疯狂吹出,在其面前猛烈打转起来,卷飞数只身体瘦削的血种,令它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更可怕的是,鬼风中似乎带有某种腐蚀性的物质,风中哀号的数只血种只旋转片刻,很快,就沦为几架枯骨。 枯骨被风卷散,顿时又化为锋锐的骨刃,朝前方慢慢席卷而去。 “饿鬼制造的鬼风,大概能持续数分钟,”百里既北提着斧子来到夜映墨身旁,提示道:“我们可以趁机向前推!” “好!” 夜映墨回应一声。 “ha jia galo waφniduo(净尘之火,以红莲之姿驾临世间)” “ni ra halo paθxgi(琉璃化作寒冰,净化罪世)” “su pak nonψ (令黑暗中的杀机显现)” 同一时间,三道神圣的虚影,同时在青年背后显现。 百里梦槐、张高乐等人见此盛景,惊疑得差点控制不好自己手上的动作! “嗖嗖嗖!!” 寒意弥漫死疫,根根琉璃冰棱重现世间,夜映墨这次发了个狠,直接召唤出百根冰矛! 琉璃冰棱理论上是可以无限召唤的,但比较考验操纵者的精神,以及操纵能力。 在前期,尹名言禁止夜映墨召唤太多的冰棱,因为冰棱召唤出来控制得了还好,倘若控制不了全部,那些失去操纵的冰矛,甚至会伤及自己的队友! 百根冰矛,已经是夜映墨目前操纵力的极限了! “轰——” 殷红的火焰先行燃起,烧尽了大片死疫后,朝被锁定的一众血种,蔓延而去! 一片永夜短暂地拢在夜映墨身后,五束死光无声无息地激射而出,一只悲惨的血种,身上不声不响地被破开五个窟窿,连惨号都无法发出,便默然倒在地上,迎来永眠。 火焰与夜光之后,是冰矛。 百根琉璃冰棱寒光流连,在夜映墨专心一志地操纵下,分成四股,朝血种最多的四个方向飞射而去。 “嗷!!” 众人觉得,在这血种海里似乎已经蹒跚许久,可实际上,距他们出发至今,还没有超过半个小时! 队伍艰难推前,如同一队在泥泞中奋力前行的独角仙。 途径自行车停放处时,异状突发。 某座教学楼转角,一群幸存的学生,以毛巾捂鼻、用纸皮包裹着身体与四肢,趁周遭血种全被夜映墨等人吸引离开时,往校外逃去。 可时运不济。 逃难队伍中,某道娇小身影不甚踩到一根枯枝。 “啪!!” 一声轻响瞬间传遍四方! “嗷!!吼!!” 即刻,有警觉贪婪的血种,发现了这几只可口的猎物,呼朋引伴着,嘶吼包围而来。 无奈,队伍中的领头着,只好带领队伍朝夜映墨那边逃去,渴望他们的援手。 于是,他们惊呼着,朝众人跑来。 “大神,大神,救命!” “大哥救命哇!!” 他们的呼喊,引来更多血种参与追捕。 在它们疯狂的扑击下,险象环生。 夜映墨自是发觉到那里的动静。 “百里梦槐,你还有余力没有?”他扭头大声询问。 “有,有一点!”百里梦槐强撑道,他也发现了那伙人,“是否需要我去接应?” “对!尽力接应,但如果实在接应不了……那就放弃!”夜映墨道。 “好,我尽力!” 咬着牙,百里梦槐操纵火武士连连挥动打刀,奋力朝那伙人冲去。 “我为你清道!!” 抹了一把汗水,夜映墨重新颂咏来自冰原的咒语。 “ni ra halo paθxgi(琉璃化作寒冰,净化罪世)” 冰矛重现,重重嗡鸣着,肃清火般若周遭一众血种。 火般若与那伙人之间的路径,豁然贯通。 “怨火斩!!” 含着杀意的语音,从百里梦槐紧咬的齿间硬生生挤出。 于是火武姬迅速飞到一群逃难学生的后方,握紧打刀,旋转朝前方狠狠一斩!! “嗤!!” 打刀上的火焰,燃起了最后的璀璨。 一道凝视的红炎匹练,朝四方劈去。 一只只血种,化为两截,连悲呼都来不及发出,便在焦灼中怅然死去。 一众出逃学生趁机冲到夜映墨等人身旁,领头的几人嘟囔着嘴唇欲要说什么,却被夜映墨大声打断:“闭嘴,归队!!” 某个公子哥模样的青年,面露不满,望着夜映墨有些飘逸的背影,欲要说什么,却被一旁的女伴死死拉住手,最后,只得一言不发地融入夜映墨的队伍。 “收束队形!” 逃难的一共有七名学生,而且没有一个人是神眷者。 这让队伍压力大增,一时,夜映墨有些独木难支起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 不巧的是,百里梦槐在斩出最后一记怨火斩后,竟然脱力了。 火武姬在空中化作一片飞火,飘零的火星在半空盘旋一阵,凝作一抹赤光,飞回百里梦槐的左掌心。 “夜,夜大哥,我不行了!神力空了!” 有气无力地说完话,百里梦槐双脚发软,竟毫无知觉地往后倒去。 幸好同行的一位出逃学生,及时抱住了他歪倒的身躯,那男生探了探百里梦槐的鼻翼后,朝夜映墨快速说道:“我是医学生,他没事,只是脱力了!” 夜映墨头也不回的点点头,继而大声问道:“张高乐,皮格知,休息好了没有?左边告急!” 张高乐二人对视一眼,皆张声回应道:“没问题,我们来!” 这会儿,谁也不敢藏私了。 大家都知道,唯有齐心协力,才能在这股血种潮中,活下去! “恐惧与地狱君王,驾临世间!” 皮格知来到队伍外侧,召唤出黑暗炼狱,他的灵痕位于左边脖颈,是一只怪异的六指鬼手。 张高乐则抹过右肩膀,召出翡翠火炬,仗剑立在皮格知右侧,为他提防遗漏的血种。 队伍中,一群随着众人逃离的普通学生,被这番奇景惊讶得嘴巴大张,几人喉结不住滚动,却一时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过绿化带了,仓库就在眼前!” 此时,队伍前方的夜映墨放声怒吼。 众人信心大振。 王敬德本来都快支撑不住,听罢,怒喝一声:“杀!!给爷滚开!”就又支持下来了。 “夜学长,我的饿鬼快支撑不住了!” 百里既北望着血种群中,那只皮肤黝黑,肚子大如山的饿鬼,有些担忧道。 “没事,仓库快到了!” 夜映墨凝神道。 边说着,焚咒的启语重现他的嘴边。 顿时,接二连三的火焰红莲,在众人身侧大放光华,焚尽罪恶的神火,将一切胆敢触犯神明的丑陋怪物,灼烧得嗷嗷哀号,随即化作焦尸,沉尿焦土! “映墨,那两枚铭文,有解封的迹象!” 蓦地,脑海里响起的诸神导师的嗓音。更是让夜映墨大定军心,连施法速度,都不自觉地快了不少。 不久,众人推到仓库楼下。 仓库大门牢牢闭锁,这在夜映墨的意料之中,但他有库门的钥匙。 库门旁,有一间铁门洞开的小小隔间,想必,那就是张高乐嘴里的监视室。 “皮格知,你让张高乐支撑一下,去开门,我给你钥匙!” 夜映墨从兜里掏出钥匙串,精准地抛进身后皮格知怀里。 “不要心急,看准了再打开,保不齐里面也有血种!”夜映墨接着吩咐一句,但看皮格知脸上的兴奋,似乎没挺进去多少。 “好,好!” 胡乱应着,皮格知拿着钥匙挤开人群,带着另一个普通学生来到门前,急不可耐地插进钥匙,转了几圈。 “等一下,看看情况……” 夜映墨出声警告。 可他话还没说完,就眼睁睁来着,皮格知和另一名男生拉着门把手,迫不及待地拉开铁门。 “嗡——” 有些锈迹的大门,吱呀呻吟着洞开。 迎接众人的,到底是生机,还是绝境? 皮格知身旁,那男生按耐不住地率先冲入黑洞洞的仓库,刚要奋发重生的喜悦。 却…… “噗呲——” 血光迸现!! 一只粗壮的血爪,uu看书w.uukanshu.cm不声不响地穿透了他的胸口。 男生大瞪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血种。 它地皮肤有些黝黑,四肢较之其他血种更加纤细,也更加锋锐! 它长着三颗眼睛,一张獠牙差互的大嘴,最为奇特的,是它的右腹部,生满了厚厚的猩红骨甲。 男生艰难支撑着眼皮,将它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最后,在血盆大口的笼罩下,双眼一黑。 “噗呲!!” 血液溅上半空, 一部分溅在皮格知的脸上,令他丧神。 “嗷!!!!” 顿然,可怖的咆哮,撕碎了仓库内的宁静…… 众人刚出龙穴, 不经意间,又入虎口! “这下……全完了。” 失神望着面前饕餮啃噬血肉的变异血种,皮格知喃喃着,软倒在地上…… …… ——————分割线———————— 傍晚,夜映墨拿起几近没电的手机,随心刷了刷新闻,发现众多主页,都被一则消息刷屏——武汉新肺炎! 看了半晌,他默默地在国家新闻评论栏,打下一行文字:i love you not for who you are, but for who i am before you. (我爱你不是因为你是谁,而是我在你面前可以是谁!) 陌生人们,加油!我们虽不相识,但我依旧与你们心心相连! 第22幕 解封,泥沼!解封,森林门! ps:幸运中并不是没有太多的忧患和灾难,而厄运中也不缺少些许的安慰和希望!天佑华夏,武汉加油!!挺住,中国同胞! 变异的血种,大口啃噬着爪子上的血肉,皮格知眼睁睁看着,惊得腿脚无力,失神地软倒在地上。 他的裤裆,湿了一片。 “死了,死了!”他浑身抖擞,目光失神地喃喃着,“全死了!全死了!” “嗷!!!嗷!!!” 仓库内,震天的咆哮打破了寂静。 黑暗中,血种影影错错而来。 夜映墨闻声脸色大变,指使几个普通学生靠近查探,自己则一发焚咒,令周遭血种退避三尺。 那几个普通学生进仓库一看,共睹了一幕惨状,也都如地上的皮格知一般,吓得满脸苍白,手脚发软,不知所措。 “该死,到底怎么了?” 百里既北骂道,他感觉自己的饿鬼就快要撑不住了。 不远处的王敬德也有些乏力,蒸汽构造的身体逐渐虚幻起来。 “ni ra halo paθxgi(琉璃化作寒冰,净化罪世)” 数十根冰棱展现杀机,向四方飞射而去,令众人的压力稍稍减轻,可治标不治本,不一会儿,血种又如浪潮般吞涌而来。 夜映墨背后的女神悄然间转化为火焰战神,“ha jia galo waφniduo(净尘之火,以红莲之姿驾临世间)”,梵偈般的咒语中,红莲清化浊世。 他一边指挥队伍的变列,一边分神地操纵三种铭文,疲于劳命。 “全,全死了!” 在他都有些分神乏力的时候,终于,仓库里跑出一个眼眶通红、满脸惨白的女生。 那女生失声惊呼,嘴边还残留着呕吐物的残屑。 “张立杰死了,在被那些怪物啃噬!几乎不成人样了!”慌慌张张地说着,她急迫地跑到众人面前,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其余人还好好的,就是吓得不能动弹……”她接着又补充道,眼神迷离,似是犹在恐惧方才眼见的一幕,心有余悸。 “张高乐,王敬德,你们再撑一下!”咬咬牙,夜映墨挥手再发动一次冰棱,扬声吩咐道:“我去看看里面的情况!” “快点儿!我快撑不住了!” 张高乐持剑而立,面前血种成群,他不顾体内神力的消耗,拼命使用着剑技,却只能保持自己不被身前众怪扑倒分食,但身上的血口越来越多。 “嗖嗖嗖!!!” 夜映墨头上,数十根冰棱分出打半,为众人肃清部分血种。 他疾步踏上台阶,也不怕仓库里是否埋伏着血种,一头便扎了进入。 不声不响地来到仓库内,同样的,他也看见了里边的惨状——皮格知连同其他几个普通学生,四肢瘫软在地上,他们面前,一只身形异于寻常血种的怪物,双爪抓着一滩肉糜,正吃得不亦乐乎。 “该死!” 夜映墨勃然大怒,他明白,眼前血种所啃噬的血肉,就是来自于女生口中的“张立杰”! 他也有些反胃,但不待他做出什么反应。 外头,却轰的一声,卷起了一阵腥风,而后响起百里既北的怒喝:“夜学长,里边好了没?我的饿鬼自爆了,再不进去,我们全得死这里!” 夜映墨嚅嘴,他望了望前方嘶吼成片的黑暗仓库,以及面前正在大快朵颐的变异血种;又回望一眼身后,看见了那如海一般的血种之潮。 蓦地, 他心头突然蔓起一阵绝望。 这种滋味很难受,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有品尝过“绝望”的味道了。 只是眼前的绝境,又何从寻找生机? 夜映墨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外边儿是个死字,不曾想,冲进里边更是遭得死无全尸! 怎么办? “映墨,呼唤汝之同伴,进入仓库!” 突然,他脑海响起众神导师肃穆的吩咐,那声音虽轻微,却如同蕴含着无尽伟力,一下子,就让夜映墨振作了起来。 对了! 一, 绝对有办法! 于是,他也不管尹有什么法子,迅速朝外大声呼叫:“进来!全部人进来!” “好!” 不一会儿,外头响起百里既北的应答。 紧接着,一行人便浑身大汗淋漓地跑进仓库,边跑边朝后头张望,生怕一个不小心,落进血种的虎口里。 队伍最后面,张高乐与王敬德为众人断后。 这时,后者已经有些力不从心。 他咆哮着,双拳竭尽全力地往前推去。 于是,蒸汽柱骤然凝聚,朝身前的血种浪潮,发起最后的冲锋! “呜——嗡!!!” 剧烈的轰鸣猝然炸响,蒸汽涌流猛的向前方冲去,急剧的高温,加上强劲的冲击力。 瞬间,二人身前便被肃清一片。 但下一刻,王敬德神威不再,蒸汽巨人顿然解体,他手脚颤抖着从半空摔落。 张高乐赶忙将其扶住,却看见,后者的脸苍白如金纸,因为极度乏力,双眉甚至扭曲得缠成一块。 眼见四遭清净。 他不敢多迟疑,扶着王敬德匆匆往仓库里赶。 仓库内,夜映墨犹自在脑海里与诸神导师交流,“一,好了没有?那畜生手里的血肉,就快要被它吃完了!” “莫慌,吾在尽力!” “快!一定要快!” 不论他的脸色如何变化,他身旁一众学生,可是吓得够惨。 百里梦槐途中因脱力而昏迷,这会儿刚刚转醒,又差点儿被吓丢了魂。扶着他的大哥,百里既北也好不到哪去,面目瞿然地望着面前狼吞虎咽的狰狞怪物,扶着百里梦槐的双手,抖得胜似抽筋。 心里素质差的学生,已经裤裆湿润,在原地大呕大吐起来。 然而,那只变异血种宛若拥有智慧,又好似没有,或许自恃体躯强劲,不把夜映墨等人当回事,老神在在地将手里的血肉一点点吞吃下去,不紧不慢。 队伍后方,张高乐扶着王敬德急切地冲了进来,前者初入黑暗,愣了楞,下意识打开了门边的电闸…… 随后,通堂大亮起来…… “啪!啪!啪!啪!” 高光灯一盏接一盏亮起,驱逐着一寸寸黑暗的同时,也祛除了众人心中的希望。 这仓库很大。 夜映墨放眼望去,估计这仓库顶得上大半个足球场。数十个隔间,井然有序地分布在室内,通过某些合不密实的门缝,隐约可见倚叠如山的物资。 但,这会儿,谁还有心思去查探这些物资呢? 他们眼前,是一望不到边的血种。 比身后的还多!还多! 那些血种彼此拥挤着,一直,蔓延向对面的后门——原来这仓库有两个门,一个正门面向校院,一个后门面向后山。 而今,前校园的所有血种,会聚在他们身后;后山方向的所有血种,汇聚在他们身前。 张高乐打开灯,便被眼前壮观的血种洪流,惊得神不附体,一个不慎,手边的王敬德都差点没摔在地上。 “呕……该死!该死!” 队伍里,某个公子哥模样的青年抹净嘴边的呕吐物,冲到夜映墨面前,朝他大声怒吼:“你这神经病。怎么把我们这带进地狱里?啊!我们全都得死了,就怪你!怪你!” 他歇斯底里地咆哮着,揪住夜映墨的衣领,用力摇晃起来。 夜映墨也不反抗,他的目光甚至不为所动,一直凝聚在面前的饕餮之徒身上,“就快了!就快了!”他呢喃自语着,声音低得只有自己才听得见。 百里既北看不下去,委托身旁女生扶好自己的弟弟,来到夜映墨身旁,一把拉开疯狂的公子哥。 “这不是他的错!”他吼道,“他能有什么办法,他又不是神!” “不对,我,即是神……” 此时,夜映墨的嘴角,却突然撩起一抹神秘的弧度。 “啊?” 闻言 ,百里既北不解地望着他。 同一时间,面前异形的血种,也终于品尝完了手里的血肉,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带着血丝的巨爪,在空中拉出一道浑浊恶心的唾液丝。 “如果你们相信我,就放弃所有抵抗,坐在我身边,不要超出五米!”夜映墨大声说着,说得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与此同时,众人面前的血种终于关注起他们,它嗷嗷轻吼着,翕动着丑陋的鼻翼,似乎是在嗅空气中血肉的香味! 或是震慑于这只异形血种的威势。 众人身后的血种,都停滞不前,虎视眈眈地望着众人毫不设防的后背。 “嗷——” 异形血种裂开巨嘴,在众人身前渡步起来,它在揣测,它在等待。 等候猎物精疲力尽,不给他们困兽犹斗的机会! “夜映墨你疯啦?”张高乐见势不妙,惊惧大吼道:“让我们毫不抵抗地坐下……难不成你要向它投诚,向它求饶?你可是说过,这些怪物,没有理智,很没有仁慈,我们全得死!” “我让你坐下,就坐下!!” 夜映墨头也不回,怒声咆哮。 众人被吓得一颤,顿时,不管不顾地席地而坐。 张高乐怒瞪双眼,还想说些什么。 但,他身旁的王敬德,疲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相信他,他是武神,我们心目中的武神!” 武神?! 张高乐咬牙注视着面前背身而立的青年,眼色变换万千,uu看书 ww.uukanshu.om 或是质疑,或是惊惧,或是相信,或是绝望。 最终。 他还是选择,凑近夜映墨,扶着王敬德无声坐下…… “很好……” 夜映墨回头笑了笑,众人这才发现,原来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身后,铁门处吹起一阵微风。 打着旋,它卷到众人身旁,悠悠吹散了呕吐物的臭味,吹灭了刺鼻的血腥味,也吹起了傲然屹立的夜映墨的发梢。 及腰的长发,随风扬扬飘起。 血种们终于按耐不住,咆哮一声,打响了战斗的号角。 蹲坐的众人眼睁睁看着一群狰狞怪物飞扑而来,前后夹击,却无力反抗,只得咬牙闭目,渴求它们让自己死得轻松一些,少一点折磨…… “gu der uiφiwuo(命荒沼覆盖罪世,无尽死寂咒临)” “hi dalu wea iψgier(命运之森啊,请敞开大门)” 刹那间, 血色,被灰黄的尘土埋盖,枯萎的腐烂味道弥漫仓库,无边泥沼现形,将一切胆敢冒犯神明的罪者,吞入死寂的无尽黄沙之中!! ——————分割线—————— 本作现以申签,愿功夫不负有心人,愿千千万万有意志的人们,成就自己的梦想,到达伟业的彼岸! 陆陆续续将为几个大大加更,不管他们看不看得到,这毕竟是我的一点点心意,借此报答他们的鼎力支持。 鸢尾会坚持下去的! 加油,中国!加油,武汉!加油,我们! 第23幕 兽灵洪流 ps:迷信者的见解模糊不清,伪君子则是一副假心肠,正确认识新肺炎!相信国家,我们同心,我们永远坚持! “当世界太过罪恶,吾便降下无边死漠,愿掩盖罪恶,催生光明!对待罪戾,吾,绝不姑息!杀!杀!” 彻霄的咆哮,从无际虚空中蔓延出来,在众人头顶盘旋,嗡嗡作响。 飞扑而来的异形血种受到惊吓,连忙停下动作,惊疑不定地驻足观望这边,三只竖瞳睁得巨大。 其余血种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不论扑在空中的,还是手爪奔行的,通通凝固在虚空中,动弹不得。 这,就是神明之威! 万恶莫犯!! 一抹黄沙高高卷起,在青年背后凝聚,很快,一道人身犀蹄的朦胧身影悄然显现在空中。 那身影手持巨斧,怒张大口,似在仰天咆哮! 西南世界,死寂荒漠主宰者——沙漠死神“赛特”所执掌之铭文:亡沼,开启! 亡沼是一片土黄色的,但在这浓郁的黄沙中,却有一抹翡绿光芒璀璨夺目…… 于是,第二道众神呓语,传响四空。 “吾欲让普天纵土,皆生机勃勃,惜妖魔霍世,混沌失衡,万木枯萎,百草丧生,倘有后继者,望将吾志,继承不断!” “哗——” 如同巨鲸涌出大海,黄沙之下,一根根虚幻的翠绿神藤猛然长起,逶迤着,弯曲着,在空中缠绕、纠结,最终形成一扇庞大的门扉。 门中,鸟鸣组成婉转的交响乐,兽啼化为动听的进行曲,清泉的叮咚、树叶的簌簌,让人宛若进入一间音乐神殿,忍不住沉浸其中。 少倾,一道人身鹿蹄、头长鹿角的巨大虚影,悠然从门内矩步方行、大步流星而出。 踏在半空中,祂先向夜映墨点点头,随后扬蹄挥赫着,疾奔到青年背后,凝固不动了。 西南世界,绿色唤醒者——生命与山林之神珀列维特所执掌之铭文:森林之门,开启! “不愧为生命与山林之神!”脑海里,蓦然响起诸神导师的感叹,“纵然同样化身铭文,所蕴含的神力与生机可比赛特之铭文强劲数倍!甚至催生出自我意识,了不起,了不起!” 此刻,一土黄、一墨绿两枚铭文,齐聚青年背后,磅礴的神力,令夜映墨身旁凭空鼓起烈烈劲风,席卷八方。 当他以为解封时刻就快要结束时,耳边却悄然响起尹的轻笑,祂笑着说:“稍安勿躁,还没完!” 还有?! 夜映墨大为惊喜。 下一刻,只见他头顶上空,突然迸发万丈光芒,明亮得让旁人睁不开双眼。 “天目!” 尹的声音里充满感叹。 “北方世界之罪神,最邪恶的诈骗者——洛基持有的铭文!” “往昔,祂的神力最能掩人耳目,不管是其他神明,还是天外入侵者,没有一位存在能逾越祂的遮掩……” “可惜,祂选错了道路,绝望与深渊将祂笼罩,神明之不朽,不再眷顾于祂,祂被捆缚在罪神之石上,日夜受毒龙唾液腐朽之苦,直到,黄昏来临……” 诸神导师的声音,异常悠扬、飘忽,仿佛来自遥远的亘古,令人迷离。 在这迷离中,夜映墨发现,头上的华光已然凝聚成一枚眼瞳模样的印记,随之而来的,是神明传荡于虚空间的呓语。 “我,欺诈了同族。” “我,欺诈了死亡。” “我,欺诈了敌人。” “我,也欺诈了战友。” “可最终,我错了。” “我将化为枯骨,神的历史中最为悲哀的枯骨,凝望着、注视着,你的存在。” “我不会再错了,我不再欺诈了。” “我,将助你一臂之力!” 仿佛是在赎罪,虚空中响起这位欺诈之神的祈语。 祂的声音很轻,却显尽了惭愧,显尽了悲哀,祂曾是一位迷途的神明,迷途得很严重、甚至不知回路的神明。 祂,还会回来么?回到诸神的遗骸身旁? 尹不知道,夜映墨也不知道。 “呼——” 不知源头的风,吹过这个仓库,吹过众人与血种们的身际。 “影”的力量,还有残留。 血种们依旧无法动弹,众学生仍然发不出惊呼。 趁着这段时间,尹继续道:“天目铭文,能提升汝之精神,为汝标记敌人,从此不必费心于冰棱的掌控与操纵!” “除此之外,它可以小幅度欺诈天外入侵者们的目光,使汝在空旷地带发挥更强劲的力量,而不会引起那些恶魔的过多注目!” “时间到了!吾,该离开了!” 随着诸神导师最后的话音落地,夜映墨身周,无形无边的“影”悄然解开尘封。 于是,血种们继续从高高飞扑而下,仓库中瘫坐的众人,也继续发出嘴里尚未吼完的尖叫。 “xi jia maga lom moγμruo(我在天空睁开双眼,探知深渊的诡秘)” 带着莫名伟力的咒语,从夜映墨洁白无暇的齿间发源,随着清风,蔓延四周。 咒音刚念完, 须臾,一颗金黄的眼眸,在夜映墨额前睁开睫毛…… 它的眼眶呈金黄色,眼瞳却是黝黑的,瞳中,有数条分布古怪的血线,蜿蜒着叠合成一个三角形。 “嗡——嗡——” 虚空莫名震荡起来。 在夜映墨眼中,面前一切事物的运动轨迹清晰可见,再迅捷的动作,都如同慢放,就连身旁众人发丝的颤动,也被乌黑的瞳孔捕捉到、忠实地映在他眼里。 “天目,锁定!” 如同被另一个自我驱使着,他的嘴唇不受控制地翕动起来。 一个沙哑而低微的嗓音,在风中自由传荡。 “嗖!!” 一瞬间,夜映墨头上的眼瞳分化出万千残影,一大半笼罩在包围过来的血种头上,另一小部分,则停滞在他身旁的众人头上。 血种头上的眼眸虚影,化为红色。 而众人头上的虚影,则是灿烂的金黄! 明白了! 夜映墨暗自点头。 旋即,在旁观者们诧异的目光中,缓缓蹲了下来。 此时,其他血种离众人已经很近了。 近到他们可以看见它们牙缝里的肉丝,近到他们可以闻到扑鼻的浓郁腥风。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此刻,他们的心却不约而同地平静下来,没有即将面临死亡的慌恐,也没有面对狰狞血种的不安。 只因为,他们面前,站着一个神明般的护卫者。 仅此而已。 “gu der uiφiwuo(命荒沼覆盖罪世,无尽死寂咒临)” 众人正在胡思乱想时,夜映墨已将手掌默默按在大地上,再次吐出荒沼的咒语。 梵音阵阵, 黄沙悄然弥漫于仓库中。 不同于“影”里的黄沙,现世中的黄沙更加干涩,更加死寂。 无名的风在仓库内肆意席卷,漫天的黄沙就随着它,在空中飞舞,化为了游龙。 奇特的是,风沙虽大,却吹不进众人身旁哪怕一厘米,好似他们身边有个无形领域,将所有人牢牢守护。 张高乐大喘一口气,这才明白,夜映墨先前为什么让自己等人距离他不要超过五米。 “让净罪的沼土,重现浊世吧!” 在夜映墨的喃声中,氤氲的黄沙,似乎又悄然发生了什么变化。 可茫茫黄沙在血种看来,并没有什么杀伤力,它们依然忘我地冲刺着,朝鲜嫩的血食,疯狂飞扑而去。 近了, 又近了, 越来越近了。 距离众人最近的一只血种,已然冲到无形领悟之外,纤细的手爪前伸,再差几厘米,就能碰到一位普通女学生吹弹可破的嫩脸。 那个女学生吓得浑身不忍觳觫,脸色惨白,捂着嘴巴死死地禁住即将发出的惊惧尖叫。 但,夜映墨怎会让这血种如愿以偿? 倏忽, 血种的纤细长爪,在众人眼前漠然停下,它挣扎着,似乎不解自己的身体为何动弹不得。 “嗷——嗷——” 它突然发出惊惧的嘶吼。 靠它较近的百里两兄弟,却眼尖地发现——它腰肢以下,不知何时,被许多土黄色的腐泥牢牢粘住。 这就是它不能动弹的原因? 百里既北瞪大了双眼,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他连忙转头,四处观望。 其他人也迅速做出与他类似的动作。 他们这才发现,不仅面前的血种遭到黄泥禁锢,连同整个仓库内奔腾不休的血种,也都悄无声息地被泥土覆盖! “吼!!!” 异形血种在黄泥中放声大吼,它的双足与一只手臂,都不慎被泥土粘住,死死沉陷在泥沼中,任凭它力量多强劲,也只能惘然地被囚困在亡沼中,不得动弹。 “局势,一下子转变过来了啊。”王敬德扶着发软的右臂,望着面前广阔的“亡沼”,喃喃自语。 “这还没完。” 夜映墨轻声说道,似在回答王敬德,又似在审判被泥沼笼罩的所有血种。 “hi dalu wea iψgier(命运之森啊,请敞开大门)” 森林之门的密咒,被夜映墨悄声颂出。 他的声音微不可闻,仿佛一个夜游患者的梦呓,又宛如天际众神的细语。 “就让绿林,遍盖浊世!” 山林之神的匿语,若隐若现地响起。 蓦地, 黄土之上,突然一片绿意盎然! 数根巨大的翠绿藤蔓,如同破海的鲸鲨,在重重泥沼中,拔地而起。 众人正以为,这些绿色藤蔓就是夜映墨的新技能,会为他们打击深陷泥沼中的血种时。 数根藤蔓却做出了令众人疑惑的举动。 它们没有伤害任何一只血种,只是挪移到众人面前,慢慢地纠缠、重叠起来。 渐渐地,一扇大门的轮廓,映入众人眼帘,构造大门的藤蔓们停止了动作,而后,默然绽开大量鲜艳的花卉,令人目迷五色。 花朵飘香,隐隐扫荡了仓库内浓郁的异味。 异形血种被泥沼禁锢着,眼睁睁看着藤蔓之门在面前迅速构造,虽不知道其作用是什么,它只感觉到,这藤蔓之门里有一股足以威胁它性命的力量! “嗷——吼——” 它急迫地嘶吼起来,很快,带起又一片血种的声浪,震得众人耳目发昏。 仓库外,没有理智的血种奋不顾身、前仆后继地投入仓库,却不知道,这即将是它们最后的葬身之地! “嗖!!嗖!!嗖!!” 一会儿,uu看书 ww.uukanu 第二扇、第三扇、第四扇藤蔓之门,分别屹立在众人四方。 五颜六色的花,散发着扑鼻的清香,让张高乐他们神怡心宁,身体舒软。 “敞开吧,森林之门!咆哮吧,巨兽之灵!” 下一刻,他们的幻想乡被夜映墨的宣告无情撕破。 他们面前,藤蔓组成的门扉悠悠敞开无形的大门,门中央出现了一片银白色的光芒。 光芒中,四只锋锐的鹿角,不约而同地探出门扉…… 随后,是琉璃般湛蓝的身体,以及强劲有力的四蹄。 那竟是一头巨大的鹿。 藤蔓组成的大门,足有三米高。 然而这四只巨鹿从门中踏足而出时,竟然还要微微低头! “呼噜——” 湛蓝鹿灵们打了个响鼻,旋即遥遥望向身上如潮水的血种。 “去吧,鹿灵!踏平这世间的所有罪恶!”夜映墨右手微抬,指向前方。 于是,鹿灵们昂首,怒然扬起四蹄,朝前方践踏而去! “轰隆隆——轰隆隆——” 更多的鹿蹄憾地声,在门内响起,在仓库里回荡。 领头的巨鹿身后,无数的湛蓝鹿灵跟着它们,从四扇藤蔓大门中奔腾而出,如惊涛骇浪,朝一众血种践踏而去. 尝尝吧,罪恶! 尝尝自然之灵的践踏! 尝尝正义的审判! 此刻, 夜映墨身旁的众人,讶然目睹了,山神的重现!! 第24幕 花名彼岸 ps:疫情爆发多日了,没什么好说的,只是相信国家,相信武汉,相信同胞!中国加油,愿武汉浴火重生! ps2:不得不再唠叨一遍,今天有点卡文,又必须存稿,所以拖欠万更,众大大的加更也得留到明天!望谅解! “轰隆隆——轰隆隆——” 鹿灵激流般地,向血种组成的汪洋践踏而去,在夜映墨的授意下,亡沼对鹿灵放行。 “嗷!!!!” 异形血种无比惊惧地望着面前由鹿灵组成的洪流,朝自己飞跃而来,蹄下黄土飞溅,煊赫无比。 然而,无论它怎么挣扎,都只是困兽之斗,于事无补。 最后,在众人的期待下,在血种的骇遽中,铁蹄巨流,终于撞入茫茫的血种浪潮! “砰!!” 如同白虹贯日。 锋锐而巨大的鹿角,带着强悍的冲击力,将一切胆敢拦在鹿灵们身前的血种,撞得四肢分解,血肉成糜! “轰轰”的巨响中,一块断爪冲天而起,半块头颅高高落地,坚硬的骨甲碎为粉末,坚韧的皮肤模糊狼藉。 鹿灵之强悍,由此可见一斑! “太,太强了!!” 众人望着眼前的壮景,目瞪口呆。 纵然残肢满天飞,场面无比血腥,但过度的震撼,甚至令他们战胜了心中的恐惧,暂时忘却胃里的翻滚。 不一会儿,漫无止境的血种汪洋中,顿然被肃清了四条粗壮的空白线。 那只异形的血种,已经不复刚才的威风,虽然它坚韧的体魄远超普通血种,骨甲也更加结实,四肢更加粗壮。 可就算是山石构成的身体,在鹿灵铁蹄地反复践踏下,也得化作粉末,更何况它的“血肉之躯”。 数十只鹿灵四蹄轰踏而过,虽不能将它如同其他血种般踢得血肉横飞,四肢残断。 但在夜映墨看来,它的下场,恐怕比其他血种还要凄惨。 毕竟其他血种还存在残缺不全的尸躯,而它在鹿蹄踏过后,就只剩下一地肉糜,还冒着热气,氤氲腾腾。 鹿灵们飞奔的速度很快,一下子,就踏到仓库的边界,血种浪潮的尽头。 此时,外边已不再有新的血种进入仓库,夜映墨猜,后山与前校区的所有血种,大概都在仓库里了,或许还有残留,应该也是寥寥无几。 那些湛蓝鹿灵踏到血种尽头后,并没有如夜映墨想象的那样,原地消失。 相反,它们换了个方向,再次扬起巨蹄,绕着圈朝幸存的血种踢踏而去! “好狠!” 百里梦槐惊呼, 随后,他又补充道:“但是,看着好爽!” “唉……它们曾经也是人啊……” 不知是哪位多愁善感的女生,忽然轻声感叹道。 轻柔的声音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众人头上,瞬间熄灭了他们心中的奋然。 他们蓦然悲哀起来——以后,自己会不会沦落为这种不人不鬼的怪物?下场是不是也像面前的血种一样,咀嚼着曾经的同类的血肉,最后死无全尸? 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些血种生前或许跟他们无异,都是普普通通的人类。 他们身为人类,本没有罪责。 可死疫降临的那一刻就注定,它们人类的身份,将永远成为历史,感染了死疫、脱下正常皮肤的它们,再也不是他们。 夜映墨说得对。 ——它们已经是野兽,是行尸走肉,此时此刻,唯有死亡,才能让它们的灵魂得以超脱!唯有负罪的身躯粉碎成尘,才能让它们不再饱受煎熬,停止无尽的折磨! “他们是人,曾经是人!” 夜映墨同样目睹着这一切,眼眸中,无喜无悲,如同两口无波的古井。他背对着众人,却好似察觉到同学们情绪的低沉。 他轻声细语地宽慰道:“现在的他们,早已失却生前的理智!换句话说,它们都死了,现在的血种,不过是一群披着他们的尸体、嗜血而疯狂的猛兽!身体真正的主人饱受煎熬,他们或许清楚地知道一切,却无力组织,甚至不得安息!” “倘若不把控制他们躯体的恶魔彻底灭杀,他们将遭受永恒的折磨,以及无尽的痛苦!” “死亡,是他们最后的归所。” “也是他们的灵魂……最好的归宿!” 话落,风起。 他如墨的青丝在风中飒然舞动,黑色风衣的下摆随风飘扬。 众人的目光循着清风,一同转移到他身上。 只看见一张冷艳而不失庄严的侧脸,以及一道纤细,且坚毅的背影…… 很快,鹿灵的践踏声消失在绿色门扉中,它们好似决堤的洪流涌出大门,又如同退潮的巨流迅速涌回门内。 待湛蓝鹿影全部消失在门里,构造森林之门的数根藤蔓,也悠悠钻入大地,一声不响。 一时间,仓库里又回归寂静,鸦雀无声。 鹿灵的铁蹄下,几乎没有血种遗漏残存,纵然有,也被埋在厚厚的泥沼与同类的残躯中,动弹不得,声息难发。 站在仓库中央,众人朝四方望去。 从他们身前开始,直到两个洞开的大门,到处都是残尸,到处都是断肢,连遍地的黄泥,都不觉间被血液染得墨红一片,仿佛地狱。 看着看着,众人刚忘却的呕吐感,又隐隐涌上咽喉。 “看来,还是要洗一下地啊……” 夜映墨却淡然不奇,反而蹙着眉,摇头喃喃自语。 “洗地?” 几人愣了楞。 “洗什么地?” 很快,他们就知道,夜映墨要怎么洗地了…… “ni ra halo paθxgi(琉璃化作寒冰,净化罪世)” 寒霜女神瞬间取代了两位半人半兽的神明,在夜映墨身后无声屹立。 无尽冰原中,晶莹寒冰化作锐利的冰矛,在虚空中隐隐掏出一角锋芒,静候召唤者的指挥。 不过,这次的琉璃冰棱可不止止数十上百了…… “天……天哪!!” 人群里,某位女孩仰天瞠目,被漫天的冰棱,震惊得话都说不完整。 就连身为召唤者的夜映墨,也因本次召唤的冰棱而吃惊得不轻。 足足三百根锋锐而晶亮的冰矛,悄无声息地悬挂在空中,密密麻麻,看得人毛骨悚然。 而且,此次的冰棱看起来比以往的普通冰棱更为粗壮,也更为锋利! “映墨,不必震撼!” 尹的喃语因青年的失神而响起。 祂说:“当汝达到更高层次,那时的琉璃冰棱,将会遮天蔽日!汝成为大仕时,还可以对这些冰棱进行塑造,彼时,汝之琉璃冰棱,便不仅仅是冰棱,或许是冰刀,或许是冰枪,又或许是其他……一切由汝心定!” 塑……塑造冰棱? 夜映墨双目发光,不由对诸神导师所说的“大仕”好奇起来“一,大仕是什么?” “战后,吾自会解释!” 见祂不说,夜映墨也不再自讨无趣。 他转而望向满空的冰棱,蓦地,嘴角扬起一丝笑容。 抬起右手,他朝那些冰棱,轻轻地打了一个响指。 “冰棱,落尽!!” 喃语虽响指声一同响起。 像是得到了什么命令,冰棱瞬然围成一个空心的圆,隐约将仓库的每个角落,都牢牢覆盖 。 下一刻, 三百根流连着寒光的冰棱,一同落下! “轰!!!” 泥沼飞溅。 整齐划一的剧烈轰鸣,甚至令失神的学生们短暂失聪! 他们捂着双耳惊叫,目光却丝毫不移地凝固在冰棱降下的黄泥上。 与亡沼接触的刹那,所有冰棱瞬间化为碎屑,和遍地的残躯融在一起,也让它们更加粉碎,更加糜烂! 有趣的是,夜映墨发现,在自己亡沼的覆盖范围中,琉璃冰棱似乎不会带来太大的破坏——它们只是将一切在亡沼中挣扎的事物轰为粉碎,比鹿灵的践踏还要暴力,却不会让亡沼下的大地损坏丝毫。 “这就是女武神!这才是最暴力的炮台!”王敬德突然有些兴奋,看着面前的狼藉低声咕哝。 张高乐与皮格知对视一眼,面面相觑,“幸好,当初没有得罪死这位杀神!要不然,被轰得渣都不剩!”张高乐嘀咕道,后者则大为同感地点点头,心有余悸。 在他们无比震惊的同时,当事人却苦恼于满地的泥浆。 “一,这亡沼要怎么收回去?” “这……吾也不知,或许汝可以再念一边亡沼铭文的启语,应该有所反应!”伊不确定道。 “gu der uiφiwuo(命荒沼覆盖罪世,无尽死寂咒临)” 点点头,夜映墨试着再次颂咏亡沼的启语。 果然,盖满整个仓库的沼泥,悄无声息地沉入地下,化作虚无,连同泥沼上的残尸、冰屑,也一齐消失不见。 不久后,仓库重复整洁,连一点血迹也没有留下。 王敬德更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这真是杀人灭口必备啊!” 众人如焕新生,却又发现,遍地的血种似乎遗留了什么,没有被泥沼带着一同消失。 夜映墨也发现了。 那是一颗颗如同珍珠的血红珠子,不,u看书.uuknsh 不是珠子……他眼睛微眯,借着仓库的灯光,看清了血珠上光滑的棱面。 他抿了抿嘴,踏步上前,捡起了一颗接近自己的“血珠”,高高抬手,对着明亮的灯光端视起来。 这样看着,他才觉得,比起珍珠,这些血种遗留下来的东西更像是钻石! 但它们是不规则体,有多个棱角,也有多个棱面。 整颗“血晶”如同由鲜血浓缩而成,猩红得令人心惊。 看了一会儿,夜映墨正打算询问这些血晶的用处,却听见身后,突然响起王敬德结巴的惊呼。 “夜,夜神,那些血珍珠……变,变成花了!!” 变成花了?! 他愣了愣,低下头,将目光转向其他血晶。 他这才震悚地发现, 不知何时,身旁开满了血红色的不明花卉,花卉有许多纤细的花瓣,花蕊是杏黄色的,花梗却是黑色的。 那些花是妖艳的红。 就如同血种身上的那种猩红,怵目惊心! 花下,遍地的血晶已不见踪影,似乎这些花就是从血晶里开出来的,而血晶则是这些花的种子。 夜映墨身后,众人同样大惊失色地望着这一幕。 望着这美得妖冶的花海,彼此无言。 蓦地, 夜映墨耳旁,响起众神导师的评语: “万物之末,奈何之花!此花在血海中衍生,身负罪责,又身负圣洁!” “这花叫什么名字?” 半晌,伊的声音重新响起。 “此花,名为彼岸!” 第25幕 后山变成了……1块玉! ps:令人心惊的疫情还在持续,望各位朋友减少出行,多在家做贡献(|3[▓▓],同时为患者们祈祷,为奋战前线、所有领域的战士们致以最高的敬意!加油,中国!加油,武汉! ——分割线—— 红! 妖冶的红! 满地的彼岸花织成了血的海洋,散发着一股异样的妖香,遍布整个仓库。 没人敢轻举妄动,所有人都望着夜映墨,等待他的解释与指示。 “一,这东西对于我们是否有害?” 青年孤立在花海中央,一边在脑海轻声询问,一边伸出手指,想要触碰脚下的一朵血红彼岸花。 “莫要触碰!” 却不料,耳边突然响起伊的警告。 “彼岸花本为地狱之花,奈川之蕊,是为死者的信物,亦是血晶的衍化体,含有巨大能量,却不能为人类直接使用。” “假若汝直接用手触碰彼岸花瓣,将彻底成为它的花奴!” 花奴? 夜映墨一愣,虽不知道伊口中的“花奴”是什么,但联想血种的狰狞模样,想必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这些花怎么办?由它在这开着?”小心翼翼地抬起埋在花丛中的脚,夜映墨一边往后退去,一边问道。 “若欲将彼岸花化为人类可吸收的能量,必先将其净化,粹炼成精华!”伊诠释道。 “净化?!怎么净化?”夜映墨挑眉问道。 “听吾指引——双脚并立,右指竖剑指于身前,左手松开成掌,撑在右手剑指底下。” 夜映墨照着伊的指导,一步一步做起来。 他身后,一群人惊疑不定地看着他掐指并脚,一声不吭地互相对视一眼,都看见彼此眼里的疑惑。 “夜哥这是在……跳大神?!” 百里梦槐脸颊抽搐,望着夜映墨的眼神,如同在观望一个精神病人。 “可能在举行,某种仪式?看起来很庄重的样子!”王敬德很不确定地说道。 “他应该是在……净化!” 百里既北推测道。 “净化?!” 众人的目光顿时齐聚到他身上。 “对,净化!”观察片刻,他肯定地点头道:“我的传承记忆有提到,在英雄纪元,血种与妖魔被人类击杀后,都会遗留一种晶体模样的东西,这种晶体含有巨大能量,但不能直接被人类吸收,所以,我们祖先便创造了诸多“净化仪式”,用以淬炼晶体内的能量,使它能够为人类所用!” 几个神眷者了然点头。 但其余普通学生却一头雾水,听着百里既北的话如同天方夜谭,听得一阵稀里糊涂。 “那个……英雄纪元是什么意思?血种与妖魔又是什么?”普通学生群中,那个公子哥模样的青年,如同好奇宝宝般举手连连提问。 但众人无心搭理他,只是聚精会神地端详着夜映墨的每个动作。 公子哥见众人对自己爱答不理,不禁有些愠怒,张口刚要发作。 一旁的女生连忙牵住他的手,轻声道:“成鹿隐,你疯了嘛?这群人是你惹得了的?别连累大家一起倒霉!” 其余学生也悄声附和道:“是啊,成鹿隐,你爸虽然是杰出企业家,可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 “那些怪物那么可怕,连汪正、陆毅河他们都被咬死了,只有这群人才能对抗,你还是消停点吧!惹急了这些人,大家都不好过!”某个满脸麻子的青年道。 见状,被女孩称作成鹿隐的青年一阵气急,但想想这群人一路上的彪悍战绩,心中怒火就如同被浇上一盆冷水,彻底熄灭。 抿了抿嘴唇,他终于安静下来。 张高乐默然望了他一眼,暗自点头“还算有点脑子!” 夜映墨这边,净化仪式已经进行到最后一步。 脑海里,诸神导师道:“净化仪式基本完成,后面是净化咒语!” “随吾齐读。” “天地瀚语,唯大音可鉴!” 伊读一句。 “天地瀚语,唯大音可鉴!” 夜映墨跟着读一句。 “日月行无痕,海川百纳!” “日月行无痕,海川百纳!” “妖魔逆人世,罪责横行!” “妖魔逆人世,罪责横行!” “众神遗世,人族当立!!” “众神遗世,人族当立!!” “哗——” 话音刚落,只见面前的花海,突然荡起艳红的涟漪。 一股浓烈的异香,狠狠扑进他的鼻翼,隐约间,虚空之中似有人群颂咏,颂咏着众神的宏伟,也颂咏着人类的坚毅! “众神遗世,人族当立!” 如同圣语,这句话在仓库中不断被讴唱,传入众人耳畔,在他们脑海中久久挥荡! 须臾, 一阵狂风兀自鼓起。 将众人的衣服与头发,吹得猎猎飘动。 在他们的惊呼声中,满地彼岸花渐渐分崩离析——一根根纤细的花瓣脱落花蕊,在空中自由飘零,杏黄色的花蕊粉碎成末,漆黑的花梗解体,散成尘埃般的颗粒。 在彼岸花瓣的渲染下,这股不知源头的狂风也逐渐变红了。 一句句喃语,在风中响彻起来。 “啊,苦啊,成为野兽了……” “我不想吞吃血肉,我是人,我是人……嗷!!” “天哪,救救我吧,好痛苦啊!” “皮肤脱落了,皮肤脱落了,救命!救命!!” “这就是死亡么?可是,为什么感觉如同被恶魔亵渎了?” “啊,我的灵魂!不要再折磨我的灵魂了!” 狂风中央,一众学生惊讶得捂紧了嘴巴,强忍着不发出惊呼。 某个女生却襟然落泪,呢喃道:“这,这是王希然的声音?希然,希然,你在哪?希然!” 其余学生也动容了,虽然不知道这风是如何形成的,但他们能深切地感受到,风中,似有无数执念……那执念很熟悉,似乎,就是他们变成血种的同学! “因为血晶遭到净化,所以灵魂得以解脱了么?”百里既北自语道。 王敬德则眼含泪水的伸出右手,轻轻抚着面前的狂风,好像在抚摸某位挚友的脸颊,“朋友,同学,你们可以安心了!永眠吧,不必再遭受折磨与煎熬!永眠吧……” 风,并没有刮太久。 它很快就停息下来,但风中的彼岸花瓣却突然化为一道道流光——一道道赤红的流光,在众人头顶盘旋片刻,迅速地没入众人体内。 绝大部分没入夜映墨身体里,只有一小部分,分割着投入几个神眷者的体内。 众人大惊失色。 但还不等他们有什么动作,前方便响起夜映墨的声音:”不要反抗,也不用惊慌,这些彼岸花已经被我净化,这些红光是彼岸花里的精华,也是……同学们最后的赠礼!” 听罢,众人瞬间沉默了。 片刻,红光自主分配完毕,地上的残留物也全部消散在风中,仓库里又陷入寂静,一片鸦雀无声。 百里梦槐等人嘴唇翕动着,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但夜映墨似是洞悉了他们的内心,出声宽慰道:“不用担心,你们的同学已经得到解脱,灵魂从此不必再受煎熬!他们……已经得到安息!” 王敬德几人含泪,默默点了点头。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那只是未到伤心处。 可作为久居学校,含着金钥匙、深受父母宠溺的学生,那里经受得了这种场面,这等打击? 很快,就有几个女孩捂着脸,屈膝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连一旁的几位男生也眼眶通红,鼻子发酸,虽不至于像女生那样直接抱头痛哭,却也发出了轻声的抽泣,豆大的泪水一颗颗滚落脸颊。 哭声里,蕴藏着劫后余生的余悸,也蕴含着对逝去挚友的深深怀念。 但在这时,人命便如同草芥。 别提他们,就算强悍如夜映墨,一个不慎,也极有可能夭折在某些危险里,就像这一次,如果不是有赛特与珀列维特二神的鼎力帮助,以及伊的真挚支持,他们很可能在此团灭,一个不留! 小小西厢科大尚且如此,其他地方呢? 所以,看着众人泪落湿衣,夜映墨也深有感触。幸运不可能常在,某些时候,一个不小心,换来的可能就是永恒的劫难! 正思考着,他却感觉肩头被人重重一拍。 身后,蓦然响起百里既北的声音,“夜学长,这次多亏有你!” “不,这次也是大家的功劳!”夜映墨罕见地谦虚了一声,“说实话,刚才我心里也慌得一匹……毕竟那血种,真的跟海浪一样,无边无际!” “至少,我们挺过来了,不是么?” “是,我们挺过来了!” 说着,夜映墨扭头,一双晶亮的美眸直直对上百里既北的眼瞳,少倾,二人不约而同地轻笑一声。 笑容很纯洁,只带着对彼此的认同和战后的欣慰。 倒是不远处的王敬德,望着他们俩,将鼻下的泪涕胡乱一抹,小声嘀咕着“奸情”“有诈”之类的胡话。 “映墨,看看汝之灵痕!” 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夜映墨不由愣了愣,笑容渐渐凝固。 百里既北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忽然变色的脸庞,却聪明的没有询问什么,只是静静等待他的反应。 “我的灵痕?” 夜映墨不顾旁人疑惑的目光,低头抬手,看了一眼手背上的银白鸢尾花纹,这才发现,鸢尾花旁不知何时,多了三片米粒大小的银白色羽毛! “这是什么?” 他在脑海里询问道。 “此为灵痕升级的标志,恭喜汝踏入真正的神眷者领域!使吏!” 伊轻声回道。 “使吏?”夜映墨猜测道,“是某种阶级的名称么?” “不错,汝之祖宗曾以某些朝代的官职为名,划分出属于人类的八个等级,从低到高,分别是:使吏、大仕、宗正、司命、大司命、爵、冕王,以及最重的“伪神”!汝现今的等级便是使吏,使吏又划分六个小等级——是为六羽,六羽使吏之后,则是六星大仕,宗正为六月,司命则为六影,再往后汝自会知晓!” “人类击杀血种或妖魔,吸收其核心能量,便可以不断提升自我,直到媲美神明——是为伪神!” “这,就是人类的成神之路!” 夜映墨听得心头大震,不由神往,“终有一天,我也能成就神明?” 伊哈哈笑道:“别把神明看得太过宏伟,况且,汝乃诸神之火、世界之希望,汝的未来与前途,比吾等更加无量!” “好好奋斗吧,不仅为了汝自己,也为了汝心系之人,更为了……整个世界!” 渐渐的,伊没声了。 然而夜映墨却犹在痴神,直到百里既北伸手在他面前摇晃几下,他才蓦然回神。 他怔怔地盯了盯百里既北的眼眸,却不发一言。 被他这样盯着,百里既北不由压力山大——实在是夜映墨的颜值太高了,长发及腰,瞳光流转,明眸皓齿,被这样的“美人”注目着,任谁都会压力山大。 于是,百里既北主动开口“怎,怎么了,夜学长?” “嗯,没事。”咬了咬嘴唇,夜映墨突然抓开他的衣领,往里面望了一眼。 百里既北整个人瞬间石化,瞠目结舌地任由他拉开自己的衣襟,又眼睁睁看着他,眯着眼睛往衣服里望了俩眼。 不远处,众人也停止了悲伤,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俩。 “这,这……”百里梦槐滚了滚喉结,看了一眼自己虽讨厌却敬重的大哥,眼睛眨巴眨巴,又看了一眼无比崇敬膜拜的夜学长,眼睛眨巴眨巴。 夜映墨却没有发现外界的异样,他眯着眼睛往里望,只是为了确定,百里既北的灵痕上是否出现了灵羽。 瞪了一会儿,果不其然,百里既北的灵痕——一副黑白相间、恶鬼隐现的画幅边,出现了一颗灰色的羽毛。 看来,是自己击杀的血种太多,吸收的能量也远远大于众人,所以升级较快,直接跨越了三个小等级! 一边暗自点头,夜映墨一边松开了百里既北的衣襟。 他不经意间抬头,却看见了百里既北一脸的呆滞,不由歪了歪头,满脸疑惑。 “我去……”王敬德眉头高高挑起,喃道,“夜神这样子……简直萌出血啊!” 百里既北愣愣地看着夜映墨,后者也愣愣地看着他,相顾无言,彼此不解。 半晌,夜映墨转移目光,看了看身周众人,发现他们也同样呆滞地望着自己,循着他们的目光,夜映墨看见了,自己拉住百里既北的右手…… “咳……咳……” 他的表情瞬间凝固,尴尬的咳嗽几声,迅速松开右手,附在身后,扭头转身,一气呵成。 “那啥,我只不过是想看看,既北的灵痕!”他解释道,声音十分淡然,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好嘛! 众人眉头揪得更紧。 连既北都叫出来了,还叫得这么亲密! 几位女生都不顾脸上被泪水打花的倩妆,睁大了水汪汪的眼眸,瞳中燃起浓烈的、名为八卦的火焰! “那什么。”见解释无用,背后还是一片寂静,夜映墨又转移话题“王敬德,百里梦槐,张高乐,皮格知,你们四个自己看看自己的灵痕!” 四人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不过还是乖乖翻看起自己的灵痕来,虽然夜映墨举动有些诡异,但众人相信,他绝不会无的放矢。 终于,几人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 仔细观察片刻,他们这才发现,自己的灵痕旁,不知何时,多了一片米粒大小的羽毛! “夜学长,这是……” 百里既北也放下了疑惑,低头看了看胸前的画卷,主动出声询问。 “这是你们成为真正神眷者的标志!” “真正神眷者?”众人异口同声。 “不错!”夜映墨点点头,转而将伊告诉自己的信息,一字不漏地转告众人,当然,uu看书 .ukanshu.c关于自己身为诸神火种的事情,他还是不会说的。 最后,当夜映墨解释了所有等级后,百里既北等人才若有所悟地点点头,目中尽是神往。 夜映墨翕动着嘴唇,看着他们略有向往的眼睛,打算再说些什么。 不曾想,仓库突然动摇起来。 “轰隆隆,轰隆隆!” 大地一片波动,所有隔间的物资七零八落,倒得一地狼藉。 众人大惊。 王敬德高呼:“怎,怎么回事,难道是地震了?” “不,不是地震!!” 夜映墨朗声回应,推开阻碍在面前的一众同学,快步走到仓库后门,朝远处的后山,遥遥望去。 果然,是后山的莫名颤抖,带动了学校地面的摇晃! 众人见他凝神跑到后门,不由得跟过来,顺着他的目光,朝后山看去。 只看一眼,他们便神不附体…… 只见那后山处,原本笼罩整块山石的隐雾,如今灰飞烟灭,就连周遭的死疫,也如同被无声吞噬了一般,空白一片。 山体完完整整的暴露在众人眼前。 但映入众人眼帘里的,却不再是黝黑粗糙的岩石…… 而是,一整块如同碧玉的巨岩! 看起来, 整座后山,好似突然变成了……一块玉! ——————分割线—————— 最近有些卡文,心神不宁,学也上不了,所以更新质量有些底下,今天我尽量调整状态,争取把欠各位大大的加更补充起来!加油↖(^w^)↗ 第26幕 后山是座墓 ps:疫情如洪流,席卷众生!但鸢尾相信,众志成城,作为东方的雄狮,我们的祖先都不曾倒在疾病的闸刀下,不要听信谣言,坚持住,中国,我们能行!! ——————分割线—————— 后山剧烈摇动起来。 周遭的死疫与隐雾蓦然消失殆尽,露出了如同翡翠的碧绿山体。 “后,后山……变成了一块玉!”百里梦槐止不住心里的惊骇,大声惊呼。 然而就在此时,在众人瞪得老大的眼眶里,翠绿色的山体,竟自动往上拔高——如同一颗被无形巨人一点点拔起的翡翠萝卜,不断升高。 每升高一点,大地便剧烈晃动一下。 晃动到最后,大地开始皲裂,四周的植被东倒西歪,苍松榕柏树根寸断,倾倒在数座教学楼上,砸碎一片窗玻璃。 夜映墨连忙回望一眼,想确定玉昕他们所在的历史文学楼,是否也遭到巨树的倾轧,奈何仓库与那栋楼相隔甚远,在死疫茫茫间,根本看不真切。 或是察觉到青年的担忧,百里梦槐走到他跟前,轻声安慰道:“夜大哥,不用担心玉老师她们,咱们历史文学系的教导主任不喜欢教室被树叶遮拦,所以历史楼附近从不种植过于高大的树木!” 点点头,夜映墨将目光重新投回节节拔高的后山,沉默不语。 百里梦槐见状,继续问道:“夜大哥,你知道后山发生了什么嘛?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这么大一块玉?又为什么在自动长高?” “我也想知道……” 夜映墨紧蹙双眉,摇头不语。 “一!” 在脑海里,他轻声呼唤众神导师,期待祂给自己做出解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吾先前说过,此山已被虚空的存在渐渐转化……如今,只不过是转化完毕,彻底融入现世罢了!” 伊的声音不紧不缓,似乎对后山变化并不惊讶。 “那……它怎么变成了一块玉?” “非也!”伊纠正道,“后山,还是原来的后山,只不过其质地已经不再是现世中的造物,而是虚空中的物质!” “换句话说,这后山,再也不是人类世界的后山,而是妖魔、诸神、半神或英雄纪元的后山!” 妖魔,诸神,半神,或英雄? 夜映墨兀自抿嘴,再度沉默。 伊继续道:“吾感觉,那后山并没有死疫的臭气……只有一股历史沉淀的古朴,想必,应该是某位半神,或英雄的坟墓!” 祂语出惊人,听得夜映墨一愣一愣,半晌,才回神道:“你是说,半山,成了一座墓?” “如果不出吾所料,应该是如此!” 夜映墨想了想,似是回忆到什么,突然雀跃起来“那,以我现在的实力,能够去一探后山了嘛?” 诸神导师沉吟片刻,道:“可以!现今,汝能用天目遮掩入侵者们的注视,大幅度释放琉璃冰棱与焚咒之威势,加之森林巨门、影袭杀两个铭文,还有亡沼可以控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什么东风?” “汝需要一个足以胜任保护者的伙伴!” “保护者?” “不错,能够保护汝安全施法之人!” 保护我安全施法…… 夜映墨想了想,脑中,顿时出现两道身影——一道是张高乐,另一道则是王敬德! 张高乐的翡翠火炬是神具,近身格斗极强;而王敬德的神术“蒸汽巨人”则可以令他变化成蒸汽构造的巨人,虽然持续时间较短,但攻击力强悍,还可以豁免大程度的物理攻击! 夜映墨思考了片刻,决定让二人一齐同行! 其余人等太过多余,反而碍手碍脚。 三人,一人近战,一人防御,一人暴力输出,精简而强大,足够了! “明白!”他回答伊,“我心里已经有人选了!” “切记,若敌人太过强大,便尽快撤离山体,切勿逞强,免得夭折在后山之上!”伊肃穆警告道。 “知道了!” 回应了伊后,他说干就干。 他快步走到王敬德身前,不声不响地附在他耳边,嘀咕了片刻,而后又走到张高乐身旁,如法炮制。 不久,三人达成共识。 而其他人尚沉浸在后山变成翡翠的惊骇中,并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异样。 过了一会儿,后山停止拔高,一切晃动也平息了下来。 此时的后山,已经比原先的高度,高出整整一半! 原本臃肿宽大的山体,也随之收缩起来,变得纤细而陡峭,整座大山直矗云霄! 山顶,由于没有了死疫的拢盖,太阳得以投下炙热的光辉,打在翠绿的山石上,令人看得目眩神迷。 悄然走到众人身后,夜映墨猝然出声,吓了众人一跳。 “王敬德,张高乐,你们两个留下,皮格知与百里既北据守仓库,其余人回我们原先教室,通知其他人过来搬运物资!”他吩咐道,“途中想必没有危险,周围的血种大概都被我们肃清了,如果还有残留,百里梦槐足以应付!” “好!” 众人点头,连连应允。 但一会儿,几个人指着远处的后山,又疑问道:“那……后山怎么处理?” “后山,我自会处理,这就不关你们的事了。”夜映墨淡然回答。 “行!”众人都没有意见。 因为他们也知道,这种场景,以自己的那点能力,根本不足以接触,更别提解决! 倒是人群中的成鹿隐嘴唇张合,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女生揪着衣袖,用力拉出了仓库。 百里梦槐似是发现了什么,却不敢违抗夜映墨的命令,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大部队离开了仓库。 一下子,仓库又安静下来。 皮格知和张高乐凑在一块,不知在嘀咕什么,眼神不时飘向夜映墨那边,神神秘秘。 夜映墨则拉着王敬德两人,吩咐了一下物资的分配制度。 随后,走出了仓库。 他身后是王敬德与张高乐,哈头哈腰,彳亍跟随。 百里既北将他们送出后门,诧异地看着他们仨“你们……是要去探寻后山嘛?” “没错!”王敬德冲他挑衅一笑,道:“谁让你七早八早把能力用光,这会儿,乖乖等我们的捷报吧!” 后者翻了个白眼,回道:“要没有我的饿鬼,你估计已经成为碎肉,在血种肚子等待消化!” 王敬德自知说不过他,昂头挺胸,用鼻子“瞪了瞪”他,不屑地冷哼一声。 “行了,老王,别耍宝了!”张高乐走到他身后,伸手揪住他的后衣领,用力往后拉。 “得得得,你别揪我,别揪我,再揪,我跟你急了哈!我真跟你急了!” 王敬德踉跄着,挥手拍落张高乐的手,狠狠瞪了他一眼。 “映墨都走远了喔!”张高乐无奈地朝远方指了指。 王敬德望去,果然只看见一道纤细的背影,渐行渐远。 “欸,夜神,等等我!” 他双脚一跳,呼喊着奔去。 “唉,这人难道是刚从幼儿园跳级过来的?”张高乐脸颊抽搐两下,冲身后的皮格知摆了摆手,小跑着向二人的背影追去…… 百里既北看着三人的背影,看着三道高矮不一、瘦胖不均的身形,突然叹气道:“我怎么觉得,这仨有些不靠谱?” “夜映墨还是比较靠谱的!”皮格知皱着眉头纠正道。 “欸,也是。”百里既北点点头,又突然想了什么,继续道:“你说,他们三个像不像西游记那仨师徒?” “似乎少了个唐僧?”皮格知道。 “嗯,是少了个唐僧……你觉得,谁是猴子,谁是八戒?” “嗯……” 皮格知沉吟片刻,而后肯定道:“夜映墨应该算是孙悟空,张哥像沙僧……至于王敬德这白痴嘛,倒有点像猪八戒!” 百里既北憋住笑,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 这边,夜映墨仨人几乎行至山下。 后山处的死疫,不知为何,被后山吸收得一干二净,因此也不必蒙着鼻子走路,众人畅然呼吸起来。 原本的后山,只不过百来米高,几步就能走上顶端。 如今的后山,已经拔高了原先的整整一半,在山下的河流边站着,夜映墨仰望面前变得如同翡翠的后山,一股莫名的压力扑面而来。 乍一看,还真有点遮天蔽日的感觉! 山下的小溪,引自校外的重川河,溪水清澈,在学校的严管下,也没什么学生敢随手乱扔垃圾。 小溪被名为“学源”,又被好事的学生称作“黄泉”。 学源溪常年流动,溪水里却没有鱼。 因为溪水不深,学校也没有特意在溪边设置栏杆。 王敬德率先来到溪水边,弯腰,伸手在水里探了探,却被冻得一激灵,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没摔进溪里。 深秋的溪水,寒冷刺骨。 “还记得前年,这黄泉结冰了,我同几个舍友,还在冰上傻乎乎地滑冰来着……没想到下一年,唉……”张高乐说着,长长叹了口气。 夜映墨拍了拍他的肩膀,却不知道安慰他什么。 “欸,u看书 uukansuc 这没什么,至少生者安全,死者也终于得以安眠!”王敬德将湿手在腿上抹了抹,安慰了一句。 “我知道,”张高乐点点头,“也幸好,外界不像我们学校这么危险。” 这几日,借着学校若有若无的信号,夜映墨他们算是大概了解了现状——血种满世界都是,但出现的概率不同,人群越密集的地方,死疫降临时出现的血种就越多。 反之,人群不密集的地方,血种出现得要更少。 至于军区、机关部门这些地方,在血种出现的那一刻,就被军队消灭殆尽,局面暂时得以掌控,国家秩序也仍在维系着。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部队愿意解救西厢科大的众人…… “危险应该是有的,”夜映墨接过话头,“只是相对我们来说,非常微小,至于军队与国家……他们有他们的安排,我们也不用过于期望或怨恨,自食其力,才是更好的选择!” 张高乐二人点点头。 紧接着,众人准备过河。 虽然学源溪不深,但它的评论宽度,却超出了五米——最宽的一段距离,甚至达到十米! 这个距离,就算王敬德化身蒸汽巨人,也不可能一身不染地跨越河水。 虽不能徒步过河,但在山的另一面,却有一条连接后山与校区,横跨学源溪的木桥。 木桥距离众人并不远,几步就到达桥前。 只是,来到桥后所看见的一幕,却让夜映墨深深皱起了眉头…… 这一幕,代表后山上潜藏着颇大的危险! 第27幕 守墓人,孤无 ps:二战时,英国首相丘吉尔曾说过:我没有别的东西奉献,惟有辛劳、泪水和汗水。如今,我们国家诸多领导人、各行各业的战士,身患肺炎的患者们,同样在落行这句话,不舍昼夜,寝食不安,奋战在前线,向他们致以最真挚的惊疑! ——————分割线—————— 发生的异变的后山,一片碧绿,远远看去,如同一整块巨大的翡翠,赤裸橫倨在学校后方。 可凑近看就会发现,山体上的岩壁,根本不是翡翠的质地——而是一种神似翡翠、碧绿而粗糙的岩石。 三人来到桥前,默默打量着面前的岩壁,这块岩壁的质地,与其他山石无异,都是一种碧绿、粗糙的岩石,可不同的是,在这块岩壁上,一条巨大粗壮的血痕,蜿蜒曲折着蔓延到山顶。 血痕的尽头,是曾经的后山亭——如今已变成一间黑雾弥漫的石室,诡谲无比,仿佛潜藏着某种洪荒猛兽。 夜映墨面前的桥下,也就是那块沾染了血痕的岩壁下面,几根断裂、露出骨茬的残肢鲜血淋漓。 看着那猩红的外皮,张高乐判断道:“这些残肢应该属于血种,而且是被大力折断,血种几乎无法挣扎!” 王敬德愣道:“老张,不是我说,你怎么从几根断得血肉模糊的胳膊上,看出这么多信息?难不成你爸是刑警?” “我爸不是刑警。”张高乐翻了个白眼,解释道:“你们看,那血种手臂上,除了那块鲜血淋漓的断口,其余皮肤,几乎没什么伤痕,这就说明,山上那怪物捕食这些血种时,这些血种根本没有挣扎……或者说,无力挣扎!” “你们再看,断臂口有骨茬露出,那些骨茬几乎被扭成了麻花,这又说明,捕食血种的不明怪物力量很大,把血种揪住的瞬间,就扭断了它们多余的肢体——像我们人类吃螃蟹那样!” “咕嘟……咕嘟……” 王敬德大力咽了口唾沫,面露瞿然。 “能瞬间把血种的手臂拧成麻花……这力量该有多大?!” “力量多大我不知道。”夜映墨紧蹙眉头,“我只知道,一旦我们遇见这只怪物,将比这些血种还惨!” “为什么?” 王敬德与张高乐齐声询问。 “难道你们认为,自己的体魄,比这些血种还强劲?”夜映墨扭头看着他们。 “咕嘟——” 王敬德又咽了口唾沫。 随后,他弯下腰,捡起一根血肉模糊的断臂,强忍着胃里的不适,用力捏了捏。 “我去,”他立马丢掉手里的断臂,“这血种的皮肤怎么跟树皮似的,硬成这样?” 夜映墨望了望后山顶,道:“你们一开始没有跟血种交战过,所以不知道它们皮肤的韧性。但我刚开始时,曾与血种发生白刃战,所以我特别清楚这些怪物皮肤的硬度!” “如果将这些血种换成我们……”张高乐哑然道:“岂不是,得变成肉糜了?连全尸都留不下!” “大概如此!”夜映墨点头。 “那我们还要上去?“王敬德被他们俩说得目瞪口呆。 “没办法!”夜映墨答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更何况在这卧榻之侧的不是寻常的敌人,而是一头随时下山扑食的猛虎!” “但我们并不知道,那怪物吃不吃人。”张高乐勉强辩解道。 “可我们不敢去赌这微渺几率,”夜映墨盯住他的眼睛,“不是么?” 张高乐怔了怔,看着他的眼眸,嘴唇翕动片刻……最终,化为一声叹息“我……行吧,我就舍命陪君子吧!” 夜映墨看着,忽然笑了。 王敬德与张高乐凝视着他的笑容,蓦然间,痴神了…… 夜映墨看着他们的痴汉模样,眉头一皱,下意识又要发火,可想想目前的处境,最终还是没有发作。 翻了翻白眼,他率先走过木桥,踏上后山楼梯的第一阶。 后山本是有楼梯的,直通到山顶的亭子。 虽然现今的后山拔高了一半,但楼梯还存在,只是被挤压拉扯得裂缝横出,断口遍布,坡度也变得更抖。 夜映墨单脚支撑着,确定岩梯的坚韧性后,回头冲二人道:“足够结实,没有危险,可以安全上山!” 张高乐与王敬德相视一眼,无奈地笑了笑,埋头跟上。 看着他们虽踟蹰,却依旧乖乖跟来,脸上虽无奈,却也隐隐露出一抹赴死的决绝,夜映墨不由得好笑道:“你们不用那么害怕,这山上的东西,纵然我没有全胜的信心,也至少能保你们生命无忧!” “那……那如果生命无忧,却缺手少腿呢?”王敬德边走,边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那我就保证不了了!”夜映墨撇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吼——” 正说话间,山顶的石屋里,兀然响起一阵彻霄的咆哮,震得后山栗栗发颤,碎石骨碌碌地往山下滚。 王敬德惊得捂耳蹲身,吓得面无血色。 张高乐也浑身抖擞,神不附体。 唯有夜映墨一脸淡然,在脑海中悄声问道:“一,知道这山上的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么?” “若不出我所料,这山上之怪,应该是此墓之墓主的守墓物!但不知道,它是兽,还是人!” “人?” 夜映墨眯着眼睛道。 “什么人还能活到现在……”话说到一半,他就自知失言。 现在是什么时候? 众神遗落,半神隐匿,英雄消逝,妖魔霍世的混乱纪元,那劳什子守墓物可以活这么久,似乎也讲得通。 “那,这山上的守墓物实力如何?” “此山上虚空能量太过强大,吾感知不到山上的任何情况!” “这样啊……”夜映墨蹙眉,无奈地放弃询问。 结束与伊的交流时,山上的咆哮已然停止,王敬德抱着头颤抖不已,张高乐则面如金纸,犹有余悸。 “夜,夜神。”王敬德蹲在地上,说着话,嘴唇却抖个不停,“上面那东西,该不会,真,真是一头猛虎吧?” 夜映墨想了想,刚要回答,耳边却响起伊的喃语:“不可能……据吾所知,迄今为止,哪怕神明也不会将一头猛虎任为自己的守墓物!” 祂的声音十分肯定,铿锵有力。 “此话怎讲?” “猛虎弑主——在众神时代便是共知的真相,无论一位神明、半神,或是英雄,身前多么勇猛,与这只猛虎多么亲密,死后都不会让这只宠虎为自己守墓!虎这种生物,最会忘情!倘若守墓物是猛虎,那么墓主将尸骨无存!” “明白了!” 点点头,夜映墨将伊所言尽数转告王敬德二人。 张高乐听罢,脸色稍稍好转。 不练,王敬德这家伙,听完后身体颤抖得更厉害,冷不防来了一句:“虽然不是猛虎,万,万一山上是狮子,或者其他比猛虎更加恐怖的怪物呢?” 夜映墨扶额无语…… 少倾,他漠然道:“害怕的话,你们就待在山下,我去去就来!” “不,不行!”身体虽颤抖得厉害,王敬德仍挺直了腰杆,大声道:“我,我可是答应了百里既北要保护好你,而且,我要上山击败那怪物后,凯旋着回去吹嘘呢!你不能落下我!” 张高乐也说:“没错,我们只是一时被吓到,有些惊骇,现在没有什么大碍,可以上山了!” “行!” 夜映墨不再啰嗦,“我打头!你们跟上!” 说着,他快步踏上新一级台阶,身形骁捷地往山上奔去。 百来米的山阶,说矮不矮,说高也高不到哪去。 但王敬德二人却走得气喘吁吁——不是因为他们的体质弱,而是……这山梯太抖了! 张高乐在心里大概估计了一下, 每级台阶之间的平均距离至少四十厘米,高的地方甚至超过了六十厘米——这个高度,他们想要上山,几乎得手脚并用! 爬得满身灰尘,王敬德也懒得去拍打,他目光一边警惕着脚下的抖梯,一边不住往夜映墨的背影飘去。 夜映墨可没他们这么狼狈。 只见他如同武侠小说里的绝世高手,一步一级阶梯,无论山石如何陡峭平滑,都如履平地,满脸轻松。 “欸,老张!”王敬德俏咪咪地凑到张高乐身旁。 后者这会儿正怕得身心俱疲,好容易停下歇口气,见他满身灰土地凑过来,不由嫌弃地往一旁挪了挪。 王敬德没有在乎他的小动作,伸长了脖子,冲他耳语道:“你说,夜神是不是练过轻功啊,怎么走起这么陡峭的山岩来,大气都不喘一下?” “轻功倒不可能。”张高乐也看着身前飘飘如仙的倩秀,有些郁闷,“但我看过他与血种肉搏的场景,他应该是个练家子,而且底子很硬!” 夜映墨听见他们的嘀咕声,不由回头道:“你们俩咕哝什么呢?同样两个大老爷们,身体怎么这么软弱?爬个楼梯都爬不好?!” 王敬德与张高乐竞相翻了个白眼,却不知反驳什么,只好加快速度,继续埋头赶路。 后山原本没有树,却有大量的野草野花,有些夜映墨认得出来,有些夜映墨却判别不出是什么种类。 虽然后山与虚空重叠,但这些夜班野花依然生长得十分活嫩,只不过因为时值深秋,所以有些枯黄。 这里一丛探头探脑的白头翁,那里一堆摇曳不止的狗尾巴草,数棵萹蓄盛放白花,花下,果实结得累累。 夜映墨一边登山,一边欣赏沿途的花草,倒也十分惬意——看起来,他不像即将面对不明守墓物的勇者,与秋游的学生有几分相似。 后山纵然化作了翡翠一般的物质,也拔高了数十米,但许多结构与角落,依旧没有改变多少,仍是那样熟悉与自然。 平常时候,夜映墨但凡心情浮躁,便会登上这座后山,在亭子里乘个数十分钟的凉,不带手机,也无女伴可叫。 就只身一人,静静地独赏这座后山上下的美景。 一阵风吹来,呼呼扑在夜映墨脸上。 他舒适得闭上了眼睛,不看路,也不怕跌倒,犹如一只享受午后暖阳的波斯猫,步履愈发优雅与休闲。 山石四处仄起,仿佛巨兽差互的獠牙。 后山的台阶,本来十分逼仄,但历经整个山体的拔高拉扯后,却变得宽敞起来。 三人就这样,一步一步向上攀登。 山上,烟雾朦胧的石屋遥遥在望,里面宛若有一个隐形的死神,傲然屹立,仄目着身下埋头攀山众人,嘴角悄然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 实际上,这只是王敬德的幻想。 凉亭化作的石屋,仍寂静无声地矗立在那,没有面目可憎的猛兽蹿出,也没有模样狰狞的恶鬼现身。 它只是静静的,静静的,静得出奇,静得……可怕! 人类最恐惧的,不是眼前的危难,也不是各种各样的妖精鬼怪——而是潜藏在黑暗中,无处不在的未知! 未知的危险,最令人惊惧! 恰好,众人对山上石屋的情况,就是一问三不知。 眼见距离石屋越来越近,王敬德有些急促不安,脸色发白地咽了口唾沫,强笑道:“那,那啥……不是我说,这山上简直安静得可怕啊!” 其余二人凝神赶路,并没有搭理他。 见同伴不搭理自己,王敬德连忙又转移话题:“欸,夜神,你平常发动冰矛和火焰,或者其他技能时,口中颂读的咒语是哪种语,语言啊,为什么我,我一句都听不懂?” 因为喘息不止,又因为身体害怕得颤抖不休,所以他的声音结结巴巴,听起来十分喜感。 但他的话题成功引起其他两人的注意。 夜映墨收回观赏周遭花草的目光,望了望他如同金纸的惨败面庞,有些了然。 想了想,道:“我颂读的是铭文,古铭文——众神与半神们曾经使用的语言!” “众神与半神们曾经使用过的语言?” “这么高端?” 张高乐与王敬德听得一愣一愣,心里的恐惧,不觉间消逝了些许。 “对,古铭文曾经被人发掘,也曾被人研究,可却从来没有人成功破译,我之前也是从事这种文字的翻译工作,但翻译得乱七八糟,直到死疫降临,我接受到神明遗产的眷顾。” 王敬德挠头问道:“那夜神你辣莫厉害,你的神术是什么?” “一本书!”夜映墨煞有其事道,“一本算是铭文、文字之神曾经用过的书,祂的名字,叫“至高法权”!” “至高法权?!” 二人齐声惊呼。 而后,王敬德又挠了挠头,喃喃道:“虽然听不懂,但不明觉厉,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张高乐白了他一眼“能不厉害么,也不看映墨发动的那几个铭文,哪个不是威势无双的!人家单独拉出一个铭文,也够得上我们一身神力!” 王敬德酸酸地看了夜映墨一眼,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就这么插科打诨着,众人,终于达到山顶。 来到烟雾缭绕的石屋面前。 石屋周围,原本盛开得十分茂盛的花草,如今枯死一片,就连黄绿相交的草地,都被不明的物质,腐蚀得漆黑一片,异常诡谲! “是何人?闯上此坟?” 蓦地,石屋中,穿出一道瓮声瓮气的男音,说的竟是汉语,虽然语调有些拗口,众人却听得一清二楚。 难道…… 众人面面相觑, 这山上的守墓物,真是个人类? 不,夜映墨暗想,应该说是“旧人类”! 看来,这座山墓的墓主,属于英雄纪元!哪究竟是哪位英雄呢?自己,又认不认识? 但夜映墨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疑惑抛却脑后,开始全神贯注起来——因为他知道,uu看书 w.ukahu.cm 面前石屋里,很可能潜藏着,末世以来自己最强大、最神秘的敌人! 祂不是血种,不想血种那样疯狂,没有理智。 祂也是人类,或许,比他们更为奸诈!一个不慎,此山就真的成为仨人的葬身之地了! 夜映墨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但王敬德这活宝,却蓦地松了口气,自语道:“还好,还好,不是什么只知道吃,嗜血疯狂的猛兽……是个人,还不错!” 张高乐听着,一脸呆滞“不错个鬼啊,到底哪里不错了?!” “他是人,至少能正常交流啊,我们跟他聊聊,或许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呢!”王敬德咧嘴道。 “还能怎么干?”张高乐更加呆滞。 夜映墨却没有搭理他们俩,身体绷得越来越紧,如同一匹等待猎食的豹子,神情愈发凝重。 石屋里,突然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摩擦声。 众人不禁屏息以待。 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蓦地, 石屋里,一名身披黑色毛衣,身高两米,浑身涂满异样的黄白花纹的男人,从石门后,慢慢探出额头…… 他睁开一双黄褐色的大眼,那眼睛竟然在微微发光! 如同一双老虎的眸子! 充满了无声的威慑!! “诸位为何而来?”他微微张口,声音无比沙哑,如同尘封了前年的机关,腐朽而苍老。 “老朽,镇守此墓……” “是为守墓人……” “老朽名为——孤无!” 第27幕 战!(致敬所有不屈于命运的人) ps:《钢铁是怎样练成的》一书中,曾有一句名言,我奉为经典:人的生命似洪水在奔流,不遇着岛屿、暗礁,难以激起美丽的浪花。相信本次疫情虽然惨痛,但却可以铸就更团结的国家,更安定的华夏!加油,华夏!加油,武汉!加油,每个陌生人! ——————分割线—————— “守墓人?” 夜映墨颔首问道:“你,为谁守墓?” “为一个……逝去千年的挚友,咳咳!” 被烟雾拢住身形的男人,身体似乎极为虚弱,说没两句话,就大声咳嗽起来,咳得脸部的浓雾蓬蓬震动。 “挚友?”夜映墨凝视着他被黑烟笼罩的身体,丝毫不敢松懈。 “咳咳……”老者抬了抬手,伸出一根干裂枯萎的手指,在夜映墨如临大敌的目光中,悬在面前,颤颤巍巍地在空中画了一个圆。 “若想知道老朽,与此墓之过往……尔等,自己看看罢……咳咳!” 于是,在他虚弱的咳嗽声中,一抹乌黑色的浓雾,围着众人,冉冉升起。 夜映墨还以为这是他的什么技能,脸色大变,抬起手指,嘴唇翕动,几欲朗诵出““琉璃冰棱”与“焚咒”的启语。 但,伊的声音,却让他默然平静下来。 “莫要轻举妄动,此不过是“影”罢了!无太大灾害!” “影?!” 夜映墨仍不放松“万一他在“影”外发动攻击呢?” “他很强大,与汝等同为人类!虽为旧人类,却也不会像妖魔那般,阴毒多端!汝大可放心!” 末了,祂又用极低极低的声音,悄然道:“汝身为……夜之……怎会,被一幕小小的“影”所迷困?乐哉,乐哉……” 祂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实在太过轻微,夜映墨听得迷迷糊糊,也不知道祂在说什么。 再想发声询问时,伊却无影无踪了。 外界,自称为“孤无”的守墓者挥手布置的“影”,已悄然浮现出些许景象。 夜映墨只好作罢,将注意力转到“影”上…… “妖魔霍世,苍生涂炭!今以足够混乱,人族之内,为何又要添以战争,自攻自伐?” 黑雾纷迷,围着众人氤氲旋转涌起。 众人只觉得眼前倏忽黑暗下来。 下一瞬,黑色的雾蓦然消失,众人眼前重新一亮。 一道沉闷而响亮的咆哮声,取代“呜呜”的风声,灌入众人耳畔。 夜映墨身体半躬,嘴唇不敢闭上,手中掐着焚咒,随时准备发动。 眼前,一片荒漠。 王敬德仰望头顶,发现此时的天,也不是后山上所看到的天——后山的天,万里无云,东边骄阳似火,西边天火熊熊;而现在的苍穹,却一片灰蒙,远处,弥漫着大量的硝烟,遮天蔽日,再强盛的阳光,也失色于这般瑟索的凄然。 一股浓烈的焦味,扑鼻而来。 夜映墨环顾四周,这才发现,他们三人似乎来到一处废弃的村庄,四遭都是残垣断壁,血迹斑斑。 似乎,这里刚刚结束了一场惨烈的战争。 “苍天无眼,令虚空破碎,妖魔侵蚀现世!” 霍的,前方又响起一声洪亮的怒吼,传荡四方,响彻云霄,惊得一旁枯树林里,飞起数只苍老的寒鸦…… 声浪滚滚。 夜映墨回头,发现王敬德二人正面面相觑地望着自己。 “听声音……发声者应就在不远处!”张高乐道,他的嘴唇有些哆嗦,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不轻。 “一,我们在影中移动时,现世的位置是否会改变?” 夜映墨蹙眉,为确保安全,他首先向诸神导师发起提问。 “不会,就像汝经历过的一切“影”,这些景象,不过是虚空中残留的残念或记忆与现世重叠,形成极为生动的画面——可实际上,尔等就如同在梦里,一切动作,皆意念而起!”伊迅速解释道。 夜映墨暗自点头,随后,他中断与伊的交流,望向一脸迷茫的张高乐与王敬德,道:“在这“影”里移动,应该不会改变我们在现世的位置,所以……我们可以去看看!” “万一,那是敌人呢?”王敬德皱眉道。 “你们传承里没有介绍?”夜映墨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反问了他一句。 王敬德愣了愣,看向身旁的张高乐,发现他也是一脸茫然“没有啊,我们传承中,哪有关于这些的信息……” 夜映墨了然点头,对他们撒了个小慌:“在“影”里,不会受到任何攻击!” 王敬德听了,这才喜上眉梢“那还等什么,咱快走哇!” 穿过一片残砖烂瓦,王敬德老远就看见,村口处有一片黑压压的人头,他判断,那个发出怒吼的人,应该就在人群中。 果然,众人还未接近人群,就听见人群前方,又响起一声嘹亮的咆哮:“人间隐晦,妖魔霍乱,我等应该自成军队,守卫我等自己的家园!朝廷,如今已腐败不堪,已不是曾经拒魔三万尺的大夏了!” 最后一个话音,如同晴天霹雳,轰得众人耳畔嗡嗡作响。 一群农民模样的人,聚在三人面前,听罢前方男子的呼唤,顿时在下方交头接耳、七嘴八舌起来。 夜映墨三人,快步走到人群后。 但,这些人似乎没有察觉众人的到来,依然我行我素,咕哝个不停。 站在这个位置,夜映墨已经可以看清楚人前的发声者——那是一个肌肉比王敬德还健硕的大汉,虎背熊腰,双目圆瞪,神似寺庙里供奉的不动金刚! 他怒睁双眼,环视一周身下人群,道:“我等家园,惨遭妖魔侵略,若不是吾石然有搏虎之力,汝等,顿然要惨死在妖魔爪牙之下!” 他的厚唇边,有数条不浅的疤痕,说话时上下蠕动,十分狰狞。 “此时正值朝纲失衡,内外灾乱不休,唯有自我强大,方可保护我等自己的家园,守护我等欲想守护之人!” 大汉的声音愈来愈洪亮,情绪也越来越激动,说到最后,脸庞都激动得发红,双手高举,朝天怒吼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可我等人族,我等炎黄之民,断不可为妖魔之鱼肉!我等当揭杠而起,捍卫人类之尊严!” “杀!!!” “杀!!!” “杀!!!” 身下的人群也被调动起情绪,举手附和着大汉的咆哮,同样怒吼起来。 “杀!杀!杀!” “好一个……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夜映墨看着面前泱泱的人群,一排排高举的手臂,听着耳边洪涛般澎湃不休的声浪,嘴角边,忽然翘起一丝微妙的弧度。 王敬德看着这抹诡异的笑容,不禁缩了缩脖子,对身旁的张高乐小声道:“夜神……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好战分子啊!” 他话音刚落,众人面前的景象就忽的改变起来…… 那阵“杀杀杀”的吼声犹在众人耳边不断回响,声浪如川江的大潮,滚滚不休。 然而眼前的人群,包括人前的大汉,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转而代之的,是一排排身着黑甲、面目不清的士卒,剑拔弩张,等候面前主将的号令…… 而大汉也不再身着草衣 、落魄贫穷,而是一身钢甲,手持巨大的鬼头刀,在诸军面前,拄剑而立。 四周依然是一片荒漠,寸草不生,戈壁环布。 头顶的太阳,烈得令人咋舌。 大汉没有佩戴头盔,敞露着脸庞,任由风沙吹刮。 一脸伤疤,一脸肃杀,全然映入众人眼里。 现在,或许不能再叫“石大汉”,夜映墨思忖道,应该叫“石将军”了! 也不知道,这所谓的“石然”,究竟是华夏历史中,哪位英雄豪杰……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凝视眼前将卒许久,石然终于缓缓开口。 “吾等乞活,与天斗,与地斗,与妖魔斗,与人斗!” “至今,已有五载!” 说到这里,他仿佛想起什么,浓眉微微皱起来“然,权利,终会腐蚀人心,当年与棘一同征战沙场之将士,已十不存一!他们大多死在袍泽刀下,而非死在敌人手里!” “棘,十分痛恨!” “恨这苍天不公!恨这人世无道!” “苍穹无黎明,一片永夜,纵这骄阳似火,散发的也不是曙光,而是夺人生机的血光!” “今,黄沙坡外!” 他蓦然抬起一根手指,遥遥指向身侧的一片荒漠。 荒漠尽头,悄然出现一条黑黝黝的“长龙”。 “十万灰甲聚集,五名英雄带领!”指着荒漠中的灰黑长龙,大汉继续说道:“这十万灰甲,汝等知道为何而来嘛?” “为的,就是将我等,赶尽杀绝!”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最后如同这荒漠上的风一样,呜呜作响,十分模糊。 “但是!” 他话音一转,声音忽的又变得振耳发聩,铿锵有力起来。 “天地不仁,我等不可不仁!神明遗落,我等也不可轻易屈降!!” “这世间,已经足够昏暗,我等断不可能,如同懦弱的蝼蚁,卑躬屈膝而苟且偷生!” “纵然此世再无曙光!” “纵然我等最终必赴黄泉!” “纵然吾大刀之归途是埋锋葬土!” 说着,他的声音忽而又平静下来…… “那我等,也无憾!” 下一刻, 如同晴天霹雳,他的声音绕过尚未落地的余声,响彻云霄:“倘这世间尽是永夜,那我等,便用手中的刀戈,杀出一条血路,杀他一个……朗朗乾坤!!” “兄弟们,共赴黄泉!!” “哈!!!” 他话音刚落,一众军士高高举起手中的刀戈枪剑,遥遥刺向虚空,齐齐仰天咆哮: “共赴黄泉!” “共赴黄泉!” “共赴……黄泉!” 最后一声,夜映墨已经听不真切。 他的眼睛模糊,似有一层水雾隐隐浮现。 他身后,王敬德二人也震惊得目瞪口呆,久久不能言语。 蓦地, 画面又变。 这一次,已经没有冲天豪气,也没有整齐的黑甲军阵。 此时展现在夜映墨面前的,是无尽的残戈断剑,锈矢烂甲。 一杠残破的旗帜,高高矗在一堆残尸中央,迎风招展。旗上,大大的“石”字,已经被鲜血沾染得模糊不清。 旗下,一员身着黑甲的虎将,柱剑半跪。 他手上的剑已经卷刃。 他身上的甲已经破裂。 他的眼睛无力睁开。 他的呼吸慢慢迟缓。 鲜血,一滴一滴流过脸颊,流过他那张被伤痕占据,看不清眼耳鼻口的脸颊。随后,又一滴一滴垂到地上,在他身前泥泞的土里,形成一个不小的血洼。 “吾,吾名“棘”……” 他虽半跪着,可头颅仍然高高昂起,似是在显露对于命运的不屈。 他的眼睛已经被血肉紧紧糊住。 双唇却仍然艰辛地开合着,轻声呓语着自己的生平:“吾,曾抵抗命运,逆天而行,逆地而行……” “吾与妖魔斗,也与人类斗……” “但吾最终,依旧败了!” “不是败给天,uu看书 w..cm而是,败给了命运。” 他竭尽全力,将眼睛睁开一条细缝,望了望头顶的天,又望了望身前的尸骸,长叹一息。 “可惜啊,对不起吾兄弟们。” “可以啊,未能亲眼看看,未来的太平盛世!” “轰!!!” 彻耳嗡鸣响起,在夜映墨三人的愣神中,一切,灰飞烟灭。 王敬德仰望头顶。 这天,又回到后山的天。 骄阳似火,他们却有点冷,仍旧神不附体。 面前已不再是尸骸遍地,残戈断剑。 而是一位腐朽的老翁,一位曾与命运作斗争、一位迟暮的军士! 夜映墨看着他,他也看着夜映墨。 深深吸了一口气,青年走到老翁身前,在王敬德二人惊疑的目光中,朝那老翁敬重地、肃穆地鞠下一躬! “后辈,夜映墨,请战!” 他直起身,抬起头,眸中有浓烈的战意,目光炯炯。 他看向对面的老翁。 半晌, 身形被烟雾笼罩的老翁,笑了。 他知道,面前的年轻人是在致敬——致敬一群不屈于命运的将士,也是在致敬那位挚友…… “好!” 他嗡然道。 伸手拂过身前,一股能量颤动空间,将所有黑雾,吞噬殆尽。 面对真正的“敌人”,他不屑于掩藏自己的身形,这,也是尊敬,也是致敬! “守墓人,孤无,与阁下一战!” 他的声音不复虚弱,变得斩钉截铁! 战!!! 第28幕 羽、衣、旗 ps:鲁迅说:在人生的路上,将血一滴一滴地滴过去,去饲别人。虽自觉渐渐瘦弱,也以为快活!我认为。各位奋战前线的战士们,也是如此!加油,我将与您们同心,奋战肺炎,取得战“疫”的胜利! ——————分割线—————— 在人生路上,处处曲折。 犹如“影”中,那群抵抗命运,不屈不挠的军士,那位身疲力倦,额头却依然高高昂起的将军。 他们虽死,犹荣! “战!!” 带着这种致敬,夜映墨向面前的老翁,向面前曾不屈服命运的老兵,发出自己最肫挚的战意! “战!!” 老兵抹去面前的幽雾,斩钉截铁地作出回应,最铿锵有力的回应! 烟雾散去,露出一身毛袄,毛袄下赤裸的上身,全是狰狞的伤痕——这是一位军人的荣耀!也是他们曾经抗战命运的标记! 他浑身都是黄白相间的神秘纹路,不知是何用意,他的脸庞上,与石然无异,同样伤痕伤痕缠布,面目全非! 然而,那一双埋藏在累累伤痕中的眸子,却异常明亮,甚至燃烧起烈烈的火焰。 是的,他的眸子在燃烧! “吼!!!” 他张口怒吼一声,声浪凝聚成型,化作荡波,朝面前的夜映墨奔腾涌去。 “王敬德到一边去发动蒸汽巨人,担心不要被余波伤害!张高乐跟着我,在我身旁伺机而动!”夜映墨迅速吩咐完,嘴唇继续翕动:“ni ra halo paθxgi(琉璃化作寒冰,净化罪世)” 掐着使吏期的琉璃冰棱,就要全力发动。 但耳边,却悄然响起伊的警示:“映墨,先发动“天目”铭文,遮掩天际!” 夜映墨不禁抬头望天,果然,天边深云里阵阵赤红蠕动而起,似有无尽匿藏者,在其中睁开了双眼。 “xi jia maga lom moγμruo(我在天空睁开双眼,探知深渊的诡秘)” 于是,天目启咒,接踵而来! 一只金黄的巨大眼瞳,在他头顶蓦然睁开! “哗——” “天目,匿藏天机!” 阵风带起了夜映墨风衣的下摆,一根根青丝随风飘扬,在风中飒然舞动。 来自欺诈者——洛基的“天目”化作一道金黄光幕,将后山顶尽数笼罩起来,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 “好了!”夜映墨的目光重新回到面前的老翁身上,“现在,我们可以酣畅一战了!” “杀!!” 老翁盯住他的双目,燃烧的瞳孔里,杀意凛然,“今日,不论是汝死在老朽刀下,还是老朽死在尔等身前,都是最大敬意!” 夜映墨颔首道:“当然!” “唰!!!” 话音未落,一抹苍茫的刀光化作匹练,朝他狠狠劈过来! “嗖——” 大刀斩裂空气,摩擦声骤响! 夜映墨闭住双眼,强迫自己不去看雪亮闪目的刀光,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只见他手指在身前一抹。 “哗——” 虚空涌动,数十根粗壮的冰棱破开空间,在他面前瞬然组成一面巨大的壁垒! 下一瞬,一柄宽大的长刀,狠狠砍在冰壁上,巨大的劲力,将两人脚下的尘土洒洒扬起。 冰壁看似坚硬,可在孤无的长刀下,却如同一页白纸。 瞬间,刀光再闪。 在长刀下,数十根冰棱不约而同地断为两截! “退散!” 怒吼一声,孤无不再双手共持大刀,他的左手在面前用力挥动——那只手是一只鬼手,五指粗壮,通手黝黑! “呼!” 大风扬起,漫天断冰化作碎屑,朝四边飞去。 可冰壁后,哪还有夜映墨的身影! “su pak nonψ (勒令黑暗中的杀机显现)” 蓦地, 青年的嗓音,在他背后响起。 孤无猛然回头,燃烧的眼眸中,五束黑色死光逐渐放大! “滚!!!” 孤无怒目圆睁。 他的赤足踏碎山石,一双无形巨手,在他面前破地而出,包拢着五束死光,狠狠握下。 “哗——” 死光轰然炸裂,却丝毫尘埃都未曾卷起。 “死来!!” 孤无咆哮着,挥舞着手中大刀,左脚继续用力踏地,朝夜映墨飞奔而去! “ha jia galo waφniduo(净尘之火,以红莲之姿驾临世间)” 青年屈膝,往一旁滚去。 嘴中犹自翕动,不忘发动一记焚咒。 “嗤——” 孤无手中大刀狠狠斩在地上,飞沙走石,碎屑飞扬。 然而他却没有斩中目标——在神力的反哺中,夜映墨的身体早已被改造得超乎常人,神经也更加敏锐,躲开孤无这下大开大合的一刀,自然不成问题! 可孤无就难受了。 “轰!!!” 赤焰化作怒放的红莲,在他的脚下炸起。 瞬然间,他整个人都被火焰吞没。 夜映墨滚到一旁,浑身灰土,却来不及拍打,“ni ra halo paθxgi(琉璃化作寒冰,净化罪世)” 来自无尽冰原的喃语再次响起,一根根冰棱流连着寒光浮现。 由于后山顶上的空间太过狭小,所以“亡沼”与“森林之门”两个铭文都无法发动。 “冰棱,落!” 他从地上爬起,手指挥动。 “嗖嗖嗖——嗖嗖嗖——” 寒冰铸就的长矛,撕裂虚空,穿破空气,听从夜映墨的指引,朝青年面前的怒焰红莲迅然飞射而去。 刹那, 寒冰长矛会聚成无缝的帘幕。 眼看着下一瞬间,就可以将火焰里的敌人射成筛子。 “没那么简单!” “没那么简单!” 伊的喃语与夜映墨的心声同时响起。 果然,下一刻,火焰之中,一柄大刀飞舞而起! 一抹耀眼的刀光,将熊熊烈焰一分为二,逐渐熄灭的豪炎中,孤无的身影慢慢显露,他在火焰中竟毫发无损,只是身上的毛袄出现了些许焦痕。 他眸中的火焰燃烧得愈发明艳! 他的嘴角,咧开一抹弧度,“老朽,兴奋起来了!” 抬起鬼手,从长刀的刀锋上渐渐抹过,霍的,那柄长刀忽然闪烁起一阵茫茫的乌金色光芒。 迎着漫天冰矛。 他微微屈身,右手握紧散发乌光的长刀,在面前用力挥下。 “妖光,斩!!” 长刀如同破海鲸脊。 而漫天冰矛,更似澎湃惊涛! 下一秒,满刀的乌光凭空凝聚成一道巨大刀影。 宛如传说中的摩西分红海,漫天冰矛竟然在这抹刀影下,如同那朵赤火红莲,倏然一分两半! “怎……怎么回事?!”张高乐在一旁看得目眦欲裂。 “太强了!” 眯了眯眼睛,夜映墨赶忙动足,朝石屋后奔去。 “张高乐,王敬德,他现在的目标是我,我带他绕到后山平台,你们快点过来!” 说着,他朝他话中的后山平台,飞奔而去。 “莫走!” 老翁咆哮一声,提刀紧随而去。 留下王敬德与张高乐,在原地面面相觑。 “神仙打架啊。” 虽然有些瞠目结舌,王敬德却仍然凝聚着自己的神力,一蓬蓬蒸汽在他身后弥漫而起,缭绕着他,一点点组成一位巨人的身躯! “那我先过去了!” 张高乐朝王敬德点点头,倒提着翡翠火炬,快步跑去。 …… 另一边,夜映墨的步伐越来越快,孤无的身影却吊在他身后,不紧不慢地跟随着,好似一只戏弄老鼠的猫。 虽然两方互相致敬,可夜映墨等人实力实在太过弱小,与孤无的差距太过悬殊! 夜映墨如果无法突破,展现新的铭文,这后山顶,很可能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一,有没有什么办法?” 边跑,夜映墨边在脑中呼唤伊的帮助,伊却不知道在干什么,一直沉默无声。 他时不时地回头,指挥虚空中的冰矛朝身后孤无飞射而去。 孤无却轻轻松松地挥刀,将一切骚扰过来的冰棱尽数斩碎,一点停滞也没有。 很快,两人一追一逃,终于跑到夜映墨所说的后山平台。 夜映墨面前是一截楼梯,直通底下宽阔的后山平台,不高,几步就能走完。 可他刚踏下第一步,就听见,身后风声大作。 面色一惊,他来不及迈步,就地屈腰,在楼梯上一滚而下。 下一秒, 刀光亮起。 “唰!!!” 一柄长刀用力斩在楼梯上,将这段低矮的石梯,狠狠砍出一条巨大的裂缝!假若夜映墨还现在原地,此时恐怕已经化为肉糜! 太险了! 夜映墨回望一眼身后的楼梯,看着上面巨大的裂痕,心有余悸。 然而,还不及爬起身,就见楼梯上的孤无高高跃起,一柄大刀朝着夜映墨当头劈下! 没办法,夜映墨只好又一滚,用力滚里孤无刀锋的笼罩范围。 “咂——” 大刀劈在坚硬的山石上,翠绿的岩地,如同吹弹可破的白纸,在孤无的刀下应声而裂。 蛛网般的裂痕四处蔓延。 些许石屑飞溅,有一块甚至划过了夜映墨的脸颊,切断几根如墨发丝的同时,也在他脸上留下一条尾指长的血口。 鲜血,蓦然渗下。 一直流到夜映墨的嘴角。 他抬起头,凝视着孤无,舌头微伸,舔了舔嘴角边的鲜血。 “小娃娃,还可战否?” 孤无咧嘴一笑。 他的称呼,从尔等变成汝,又从汝变成阁下,最后,变成现在的小娃娃。 没办法,实力不如人,被看低也是常事! 夜映墨不在乎这些,他迅速站起身,正视着孤无一双燃烧的眼眸,道:“为何不可战?” “战!!!” 于是孤无大吼一声,手中鬼头大刀带起一抹乌光,冲着夜映墨再度劈过去。 后者连连闪身,手指连动。 一根根冰棱如同无穷尽的浪潮,瞄准孤无飞射而去。 从后面, 从正面,从头顶,从下三路,从腰部,从脊背,神出鬼没,防不胜防! 孤无却不屑于防! 他的大刀挥下,斩尽所有在自己面前显现的冰棱,而背后的冰棱,则用肉体,硬生生全部挡下! 冰矛看似锐利,可一旦刺在他身上,却一点伤痕都制造不出来,uu看书 .ukanshu反而将自身震成冰屑,四处飘零。 “当——” 再次将数十根冰棱重叠在面前。 夜映墨极速退去,微微喘息。 “一,再不快点,我真的没命啦!” 他在脑海里大声嘶吼,呼唤诸神导师的帮助。 “再坚持一会儿,吾正为汝解封新的铭文!”脑海里终于传来伊的回应。 夜映墨目光发亮,他就知道,伊绝对不可能无的放矢。 可没兴奋多久,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他所有激动的情绪。 “小娃娃,战斗时分神,可会置人于死地啊!” 孤无沙哑的嗓音,在他身后悄然响起。 青年大惊“什……什么时候?!” 他的手指连连挥动,百根冰棱在背后叠加起来,形成一面厚厚的壁垒。 可这,在孤无眼里,却如同虚设! 他用力握着长刀,左手现行扬起,在空中狠狠抓下。 霍然,一只黑雾凝聚成的巨爪在其身前显现,高高扬起,随后,用力打在夜映墨背后的冰墙上。 “啪!!!” 巨响中,厚重的冰墙…… 应声而碎!! 下一瞬,一抹刀光穿透冰屑,朝夜映墨没有设防的后背。 眼看着, 夜映墨就要血溅当场!! “羽……” “衣……” “旗……” “显现,三铭文!!” 伊的声音骤响,将夜映墨拉出绝望的深渊里…… 第29幕 嫦娥之泪 ps: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这句司马迁曾说过的名言,我现在用出来,用在李文亮医生身上!致敬您,李医生!愿您转生到没有病痛、没有危难的世界!安息吧,在鲜花里安息吧! ps:默哀了李文亮医生后,还是得说一下,关于加更的问题——接下来几天,我将陆续加更欠其余大大的更新,但我码字又慢,所以,望各位海涵,我可能更得比较慢,但我不会放弃!更不会遗忘那些默默支持我的人! ——————正文线—————— 长刀亮起乌光,带着凛冽的威势,斩出氤氲的冰屑,几欲将空气一刀两断! 刀光的目标,就是夜映墨空白无防的背心! 在他即将身殒之际…… 脑海里,终于响起伊的怒喝: “羽,衣,旗!” 刹那之间,华光绽现。 煊赫的流光,甚至令天穹的骄阳都为之失色,浩荡的风,四遭席卷而起。 “当——” 孤无长刀劈下,锋锐无匹的刀光,却遭到新的阻隔,乌金光芒闪烁四射的刀刃,与一片银白的巨大羽毛碰撞在一起,激起数团耀眼的火花。 明月,高升。 不知何时,一轮璀璨的寒月高高悬挂在夜映墨背后,一只浑身银白的三足巨鸟,在月轮中若隐若现。 阻隔孤无刀锋的银羽,就来自于这只巨鸟的身上。 然而作为当事人,夜映墨却浑然不知,他站在那儿,双目禁闭,呼吸均畅,神色自然——像是睡着了,在做着一个美梦! 孤无讶然地望了一眼。 “这是,神明的伟力?”他惊疑不定地望着夜映墨背后的圆月,不再发起攻势,拄着长刀站在一旁,静静观察。 等张高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看见的,却是这么一副诡异的场景——一身毛袄的孤无拄刀而立,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惊讶,他身前,夜映墨无声站立,背后悬挂着一轮寒光璀璨的圆月,熠熠生辉。 “咕嘟——” 吞了口唾沫,他有些不知所措。 孤无冷哼一声,望了他一眼。 他连忙举起翡翠火炬,拦在胸前,如临大敌。 但孤无只是望了一眼,旋即又将目光转回面前的青年,在他眼里,张高乐这种蝼蚁,根本不值得他出手! 张高乐见他转移目光,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继而将注意力,投到夜映墨身上。 哪曾想,身后的后山顶,突然响起一声大吼: “爷来啦!” 随后,就看见一个蒸汽构成的巨人,高高跃起,在空中拧紧双拳,冲傲然站立的孤无,当头砸下! “看我的拳碎华山!!” 张高乐目瞪口呆地看着,忍不住骂道:“这……这特么傻+笔么这是?!” …… 不谈外界的动静。 夜映墨此时,正沉浸在一片月光里。 这些月光凝聚成一个小型池塘,一块块白玉围在池塘边,池塘底下,是雕磨成鹅卵石模样的翡翠。 夜映墨全身赤果,只留着一条内裤。 “啧啧,想不到哇,主人您穿的内裤居然是……维尼熊!” 池塘不远处,一丛碧绿的竹林里,响起一道妩媚而婉转的女声。 听到这个声音,夜映墨急忙潜进池塘里,用乳白的月光掩盖住自己的身体。 “哟哟哟,还怕羞呢,主人?” 那妩媚的声音又响起,这会儿,离池塘十分接近。 不久,月光下映的池塘边,出现了一位身着素色的旗袍,双手抱着一只银白兔子的女孩。 不,应该是女神! 东方世界明月的主宰,广寒宫之主——嫦娥! 夜映墨新得的三个铭文,尽数出自祂的神格,分别是“明月圣衣”、“轻羽术”与“月引之旗”! 当夜映墨接受三枚新解封的铭文时,却莫名其妙地被拉入这“影”中,脑海中的伊也不知去了哪里,任他千呼万唤,就是不出来。 进入“影”时,他神志不清,恹恹昏阙中,听到一声女子的惊呼,随后清醒时,就发现自己处身于一片月光会聚的池塘,身上衣服全没了,浑身赤果! 池塘里的月光是温热的,奶白奶白,泡在里面,如同在泡温泉,泡得夜映墨神清气爽。 可没泡多久,竹林里的声音,就蓦然响起,还是个女孩……哦,不,女神的声音?! “主人呐主人,没想到你身为夜之主宰,这一世,竟然怎么胆小?”嫦娥娇笑一声,调笑道。 她的笑声十分清脆,如同黄鹂啼鸣,婉转好听。 听罢,夜映墨猛然从池塘里钻出头颅,“你,你说什么?我是夜之主宰?” 嫦娥张了张嘴,却突觉失言,忙转移话题道:“欸,你不想知道,妾身是谁么?” 夜映墨在水中泡着,皱了皱眉头。 他望着池塘边亭亭玉立的女神……一身素色旗袍,手臂如玉藕,脸庞线条柔润,美若天仙,怀里还抱着一只兔子。 兔子?! 夜映墨怔怔地看着女神怀里的萌物,联想到自己新得的三个铭文,某个记忆中熟识的名字瞬间脱口而出:“你,你是嫦娥?” “欸,”嫦娥一愣,表情呆萌,美得令人岔气,“你怎么知道?” “你抱着兔子!”夜映墨淡然指了指她怀中的玉兔——应该叫做玉兔。 “好吧,”嫦娥嘟了嘟红唇,丝毫没有身为女神的觉悟,“纵然你知道妾身的名字,你可知道妾身的过去?” “你的老公是……后羿?”看着她的脸庞,诚然镇定如夜映墨,此时也不禁痴神,吞了口唾沫,不确定地说。 “你老公才是后羿!”谁知嫦娥突然怒瞪他一眼,回怼道:“妾身清白如玉,何曾有过归属?” “呃,你偷吃过仙药?” 夜映墨扯了扯嘴角,又道。 嫦娥听罢,美眸几欲冒火,“你才偷吃仙药,妾身本来就身为月神,何须食用其他仙神的药?” “那,那……”夜映墨无奈道,“那我就不知道咯,我知道的十有八九……都是扯淡!” “咯咯……” 嫦娥忽的捂嘴笑起来。 刹那间,在她的笑颜里,明月都隐隐失色。 “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无外乎如此!”夜映墨失神,喃喃自语。 “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嫦娥倏忽停下娇笑,眼眸闪着亮光,有些讶然,随后,她恢复微笑,道:“不错的赞美,呐,这次本宫就饶了你,下次可不许胡说八道了!” 夜映墨仍未回神,下意识点点头。 嫦娥却忽然走到他身前,迅速地弯下腰,伸出玉手,在他脸上轻轻抚摸。 他这才蓦然回神,看着脸边的玉手,望着眼前的佳人,享受着身下月光池塘的温暖,记忆中一阵波动。 “为什么,这么熟悉?” “在外面重为人世,一定很苦吧?”嫦娥没有听见他的喃语,抚摸着他的脸颊,心疼道。 夜映墨的脸变得很美,很美,或许是伊的影响,他的容颜略有些女性化,阴柔而不失飒爽。 但在她眼里,他还是他,还是熟悉的他,曾经统掌东方夜幕,与四方神王分庭抗礼的他! “不苦,不苦!” 下意识的,夜映墨这么回答。 “听着,傻瓜!”嫦娥忽然将婉转蛾眉的俏脸,贴近他明眸皓齿的秀脸,四目相对,彼此的呼吸,轻轻打在彼此脸上。 “听着,傻瓜!”她又重复一遍,皓月般的双瞳中,柔情似水,“你的一切都是禁忌,是宿命,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将重新相遇,妾身记得你,你也记得妾身!” “但天地变化,妖魔乱世,属于我们神明的时代已经逝去,再相见时,希望不要物是人非!” 夜映墨一直处于愣神状态。 嫦娥说一句,他便点点头,表情痴愣,眸中无神。 “妾身在此,永远等着你,等着你!” 嫦娥说到最后,突然将额头轻轻地顶在夜映墨的额头上,一颗豆大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无声落下…… 滴在夜映墨脸上。 有些冷…… 但,也有些温暖…… “时候到了,我无法维系这个空间太久……你,该走了!” 说着,她挥动玉葱般的秀指,在夜映墨身后,悠悠画了个圆圈。 圆圈又化为一轮银月,仿佛一扇门扉,在他身后熠熠生辉。 “去吧!” 嫦娥将手轻轻一推,将夜映墨推进银月门扉里,脸颊边的泪水滚滚而下。 后者一脸茫然地被推向银月,一下子,没入了半边身体。 “夫君,妾身永远等着你!” 蓦地,uu看书 .uuanshu 嫦娥发出轻声呓语。 片刻,夜映墨的身影完全没入银月,消失不见,留下嫦娥孤独地蹲在那里,轻声哭泣,哭得梨花带雨…… 半晌,她抹净脸上的泪水,遥望远空,月光照她身上,广寒宫静默无声地伏在她身上,一片洞幽中,她的身影,凤孤鸾只…… 黑夜下,响起一声慈蔼而不失惘然的叹息,像是伊的声音:“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这是刘禹锡的一首诗…… 夜映墨又回到纷乱的虚空中,一脸茫然。 这次,似乎又跟平常铭文启动时的“影”一样,自己一脸茫然,脑子里像是灌满了浆糊,什么都听不懂,什么都听不全,什么都记不清。 只是,似乎这次有些不一样。 脑海里,忽的盘踞着一道倩丽的身影,若隐若现。 一种名为“不舍”的情感隐隐缭绕心间,忽的,他想哭,模模糊糊地想哭,想大哭特哭。 他也觉得不可思议。 不知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但一道日光打过来,照散了他身上的阴霾,也拉回了他越传越远的思绪。 伊在他脑海里,轻声说:“一切都是宿命,映墨,莫要想太多,全神贯注起来,汝还有战斗尚未完成!” 被祂这么一说,青年顿然惊神,这才将所有思绪抛之脑后,睁开双眼,却看到一地狼藉…… 面前, 一个蒸汽巨人,正与提刀咆哮的孤无战在一起,打得不可开交! 第30幕 猛志常在(四千,祝各位元宵节快乐!) ps:休谟说:当我们为了公众的幸福而蔑视辛劳、危险和死亡时,当我们为了国家的利益献出生命从而使生命变得崇高时,辛劳、危险,还有死亡本身,便都会显得美好而动人。所有奋战前线的勇士们,应是如此!致敬,勇士! ——————正文线—————— “轰!!!” 又是一拳,重重锤在孤无刀上,孤无横刀而立,重拳砸在刀面上,他纹丝不动,出拳的蒸汽巨人却被反震得连连退步。 龙门打开! 孤无双眸一眯,燃烧的眼瞳中,颇有几许不耐——他孤无乃狼虎之师,石棘的将卒,战天战地战妖魔,何曾几时,陪几个小娃娃这么“玩闹”不休? 该是终结的时候了! “乌鬼,黑亡!” 蓦地,他的背后浮现一道虚影——那是一只张牙舞爪、通体褐色的巨熊,面目狰狞! 下一刻,巨熊虚影倏然化作流光,没入孤无手中大刀里。 刹那之间,孤无手里的大刀乌光迸现,一阵隐隐约约的咆哮,从刀里传出,摄人心魄。 王敬德一个愣神,孤无的大刀已经劈到面前! 他只得双臂交叉,挡在胸前。 望着那抹乌金的刀光迅速接近,不由自主的,他浑身寒毛炸起。 危险! 急剧的危险!! “砰!!” 眼眸中的刀光逐渐放大,却不曾想,斜刺里撞出一面寒冰塑造的壁垒,刀光就砸在上面,冰屑四溅。 “哦?” 孤无收刀站立,燃烧的双目战意凛然。 他从王敬德身上收回目光,转而投向他身旁,果然,一张熟悉的面孔,站立在自己身旁。 夜映墨面无表情。 他看了看孤无,又看了看王敬德两人,这会儿,王敬德已经无力支撑巨人形态,狼狈地从蒸汽里跌撞出来,被张高乐扶着,满身血痕。 张高乐的状态也好不到哪去,灰头灰脸,左臂有一道狰狞的伤口,正淋淋地往外渗着鲜血,疼得他龇牙咧嘴。 “王敬德,张高乐,你们俩先下山。”夜映墨转移目光,炯炯地注视着面前持刀而立的老翁,“就在山下等我。” 王敬德还想说什么,被张高乐狠狠拉了拉袖子,后者附在他耳边轻声道:“你就别磨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映墨的性子,他说能行,就一定能行!” 听罢,王敬德张了张嘴,最后,化为一句疑问:“那,那你一个人,能行么?” 夜映墨走到他们身前,背对着他们,声音淡然,古井无波,“放心,等我凯旋!” 点点头,二人不再啰嗦,互相搀扶着往山下走去。 “汝擅自放跑了老朽的猎物!”孤无望着对面的青年,声音沙哑道。 “我来作为你的对手!”夜映墨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他燃烧的双眸。 “哦?”孤无咧开嘴巴,“确定不是猎物,而是对手?” “重新认识一下,”夜映墨也笑了,笑得很轻松,很淡然,“请战者,夜映墨。” “守墓人,孤无!” 对方还是那五个干巴巴的字眼。 “shen qing ru yuol γiop(愿吾之身,轻如浮羽)” “jing lop qing yueui gwψol(敬请月光,赐吾予战衣)” 两句真偈般的咒语,被夜映墨轻描淡写地颂咏出来。 清风微微拂过后山平台,吹起他的墨青的发丝,也吹起孤无厚重的毛袄。 他身后的圆月上,光芒四射,一只银白的巨鸟隐隐飞出,化作一身羽衣,笼罩在他身上。 随后,整轮圆月化作流光,没入夜映墨体内。 一切都是那么平平无奇,粗枝大叶。 只是,孤无却从中嗅到一丝不凡的味道,看着浑身笼罩在银白羽衣之下的青年,他微微抬起大刀,终于有些认真起来,“阁下!”他用上了敬语,“请!” “嗖——” 话音刚落,夜映墨整个人化作残影,如飘飘飞羽,消失得无影无踪。 孤无燃烧的眼瞳微微一眯,心中有些诧然,“速度,变得如此快?” 背后,一阵寒风涌起,他想也不想,回手一刀。 “当当当!!!” 数十根冰棱化作冰屑,在刀面上粉碎飞溅,可孤无却被刀上传来的强劲力道,打得连退数步! 他终于有些惊骇,骇然于夜映墨的变化。 “将军生前常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孤无伸出鬼爪,扫去刀上的碎冰,“阁下,足够充当老朽的对手了!不错!” 最后一个字吐出。 他整个人如同猎食的豹子,双腿用力踏在大地上,化作残影,举刀跃向面前嘴唇翕动,不知在嘟哝着什么的夜映墨。 后者看见他飞跃过来,丝毫不惊慌。 孤无说得对,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更何况,他夜映墨不用三日,就得让他人重新审视! “咂!!” 透着乌光的鬼头大刀,狠狠斩在夜映墨身前,碎石飞溅,他只是侧了侧脑袋,没有丝毫狼狈。 “ha jia galo waφniduo(净尘之火,以红莲之姿驾临世间)” 他终于颂完口中的咒语。 手指连点,像是在指挥身前的卫士。 “轰!!” 烈火燃起,包裹着来不及收刀的孤无,在他身周化作红莲。 “吼!!!” 孤无在火里发出剧烈咆哮,大刀卷起狂风,身周的火焰,在携风的刀光中,尽数熄灭。 但他的模样却不像上一次斩灭焚咒那般轻松,身上被烧灼得有些黝黑,毛袄焦了一半,连带浑身的黄白纹路,都变得有些模糊。 “汝,很好!” 孤无双眸火光大盛。 甚至明亮过夜映墨焚咒的火焰! 他伸手,一把甩下身上烧焦了半截的毛袄,狞然笑道:“老朽,认真了!” “咂!!” 下一瞬,刀光横起,贴着夜映墨微侧的腰际无声劈过! 夜映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羽衣的一角,干净利落地在刀光中断为两截,在风中飘零落地…… 刀光劈不中夜映墨,便狠狠斩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一块山石上,“噗”的一声,山石顿然化作粉屑! 孤无见一击不中,也没有气馁。 “喝啊!” 发出如虎咆哮,他浑身黄白纹路倏忽亮起一阵微茫。 双足狂奔,他朝夜映墨飞跃而来。 “哼,”夜映墨凝目,“硬碰硬,谁怕谁?” 说罢,他扬起身旁的上百根冰棱,同样朝孤无飞奔而去! “嗖嗖嗖!!嗖嗖嗖!!” 在他的指挥下,冰矛不断从身侧破空而出,一部分飞射向奔来的孤无,一部分在身前身周交织,结成一张罗网。 “雕虫小技!” 孤无冷哼着,连刀也不挥,用身体硬抗着冰矛的射击。 “嗖!嗖!嗖!” 但历经月光洗礼的琉璃冰棱又得以升级,威力已经不能同日而语。 很快,无数细小却难以无视的伤口,在孤无身上显现出来,鲜血淋漓,令他有恼怒。 几近冲到夜映墨身前,他的身体已被自己的鲜血覆盖,连身上黄白纹路的微茫,都为之暗淡。 “死来!” 孤无怒吼一声。 鬼头大刀高高扬起,然后,重重斩落! “圣衣,羽张!” 夜映墨眼看着自己编织的冰矛之网被刀光一层层湮灭,眸中却古井无波,张嘴吐出圣言。 须臾, 刀光完全斩开冰棱罗网。 孤无这才看见,青年嘴角噙着的一抹神秘的笑容,当即心下大惊。 但,已经迟了…… 只见夜映墨身上,一抹璀璨的银华猛然炸起,直耀得孤无目眩神迷,令他不得不闭上双眼。 而在青年眼里,自己身上的银白羽衣蓦然脱落,化作一只虚幻的银色巨乌,在面前伸展双翼,化作比冰棱罗网还要坚实的壁垒! 孤无的刀,就斩在银鸦身上! “嗡——” 轰鸣响起,两人脚下尘土一阵飞扬。 少倾,一道持刀的身影狼狈的从砂石里飞出,狠狠砸在后山平台边沿。 王敬德两人站在山下,瞪大了眼睛,看着那道从砂石中飞出的身影——这看着,怎么像是……孤无呢?! 王敬德与张高乐相视一眼,都看见彼此眼里的震撼与不敢置信。 “我去,”王敬德喃道,“夜神这也太妖孽了吧,不仅和那个老妖怪硬碰硬,还成功地把老妖怪打飞了!?” “不止如此,”张高乐眯了眯眼睛,“恐怕,那孤无已经受了不轻的伤!” 后山平台中,清风吹起。 砂石很快被吹散,露出笑吟吟站立的夜映墨,也露出狼狈趴在地上的孤无。 前者慢慢渡步着往前。 后者艰难地从地上爬起。 在他胸前,出现了一道狰狞的巨大血痕,仿佛被大刀劈过,鲜血淋漓,四遭血肉模糊,旁边的血肉都翻卷了起来! “什么时候!”孤无低头,望着自己胸口的那条巨大伤痕,“为什么,汝也有刀?” “不,我没有刀。”夜映墨嫣然笑道,他的笑容很好看,很迷人,“但我有你的刀!明代汪廷讷的著作中,有个词语,叫“借刀杀人”!” “借刀杀人?”孤无摸着身前疼痛剧烈的伤痕,犹有几分不可置信,“借老朽的刀?” “我的圣衣,可以反弹八成伤害!”夜映墨名言道。 “可是那剩下两成……”孤无瞪大眼睛,审视着面前的青年,他看起来毫发无损。 “被我的冰棱罗网吸收了。”夜映墨笑了笑,自信万分。 “原来,汝一早便计划好……”孤无皱了皱眉,感觉呼吸有些困难,显然,胸前的伤口令他受创颇大。 “但,老朽……”他拄着鬼头大刀,悠悠起身,“还能再战!” “前辈,点到为止吧!”夜映墨望着他有些佝偻的身影,话中有几分不忍。 摇了摇头,孤无对他报以轻笑,“不可能了,老朽尊敬阁下,是因为阁下能力出众,阁下尊敬老朽,是由于老朽有一位顶天立地的将军,还有一帮不屈不挠的兄弟!” “老朽生时寥落,无父无母,幸得将军赏赐面饼,老朽才得以苟活……可以说,将军是老朽的再造父母!更是弟兄们最尊敬的兄长,挚友!” 孤无的声音越发沙哑,可以听出,他……累了。 他真的累了, 为自己,为命运,征战沙场数十载 为一个人,一份承诺,守墓数千载。 孤苦伶仃,形单影只,但他都熬下来了。 但,他毕竟是人,而不是无穷无尽的神! 夜映墨就站在,静静聆听他的述说。 “后来,老朽同弟兄们,随将军南征北战,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将军说过的一句话——倘这世间尽是永夜,那我等,便用手中的刀戈,杀出一条血路,杀他一个……朗朗乾坤!” “朗朗乾坤出现了,将军……却永眠了,连带所有弟兄们。”说着,孤无某种的火焰熄灭了。 那双黝黑的眸子,看起来有些空洞,更有些无神。 一点点泪光悄然浮现于眼眶,他却死死忍住,不让泪水流下来。 “将军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狠狠地末了一把眼里的泪水,“战场上,血比泪水还多,汗比泪水有用!” “来吧!”他挣扎着,直起腰杆,“老朽已经活够了,不想再受煎熬,吾知道阁下还有杀招没有使用……来吧,结束老朽的生命,老朽要去……陪弟兄们了!” “那,那你将军的墓呢?” “将军说,他英魂永在,等待着一个宿命之人……当阁下上山时,老朽便感应到了,只是,吾不愿把将军的英魂交由一个无用之人!现在看来,还是吾太肤浅……” “送他一程吧,”耳边,响起伊沧桑的声音,“他在无穷岁月中,已被魔化,死亡是他最好的归宿……” 点点头,夜映墨不再啰嗦。 “那么,”他注视着面前的孤无,平静地说,“就用我目前最强的力量,送你上路吧!” “多谢!”对视着他的目光,孤无咧开嘴唇。 这是一份敬礼,一份对敌人至高的敬礼! “yuol fa gade iouy salo cokπipa(凭月光凝聚信仰,璀璨银华,以旗为引)” 随着夜映墨的高声朗诵,月华渐渐撒落。 西厢科大中,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抬头,都看见了那一轮遮掩天空,庥映骄阳的明月。 “那,是什么?” 所有人同时升起了同样的惊疑。uu看书 w.uukanh “我去,夜神又出新大招了?”山下,王敬德与张高乐面面相觑。 “皓月啊,吾号令汝,降下无尽寒光,授予吾之敌人,最至高的死亡!” 夜映墨大声歌咏着明月之上的诗章,号令着皓月之下的寒光。 蓦然间,虚空中响起一阵若隐若现的讴歌,传响四方,如有无数看不见的圣女,在苍穹之上,隐隐颂唱。 “圣哉,明月!” “圣哉,明月!” “月轮啊,与我一同,送这位将士一程!” 孤无若有所觉地抬起头,看见一轮银白的明月,取代了炎烈秋日,高高悬挂在自己头顶。 他张开鬼爪,拄刀而立。 他紧闭双目,等待死亡。 一柄银白色的旗帜,悄无声息地竖在他头上,似为漫天月光引路。 下一瞬, 漫天银华凝聚在一起,如银河倒泻,顺着孤无头上的旗帜,无声奔涌而下。 “呼——” 狂风席卷而起。 月光转瞬即逝。 倏然,月轮消失,骄阳重现人间,给大地带来灼热与光明。 “噗通……” 炎阳下,孤无单膝跪地,发出闷响。 他头无力垂下,右手的大刀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胸前的伤口,一滴一滴地,将鲜血撒落大地。 夜映墨知道,他…… 已经死了, 到黄泉陪他的兄弟们去了…… “愿君……猛志常在!”向半跪而亡的孤无,夜映墨深深鞠了一躬。 第31幕 棘,参上! ps:泰戈尔说:埋在地下的树根使树枝产生了果实,却并不要求什么回报。陶行知说:捧着一颗心来,不带半颗草去!向您致敬,李立亮医生!向您们致敬,所有奋战一线的勇士们! ps:晚上为吾同童鞋加更! 深秋,雨脚如麻。 作为华夏昔日的“南国首都”,向阳市如今却不复以往的繁华。 虽然死疫骤降,出于某些原因,向阳市的血种变异几率却并不大,赤雾虽驾临得极为突然,但只是制造了一些小骚动,很快,局面便被军方牢牢把控。 街道上,寒彻骨髓的阴雨,打湿了每块砖石,薄薄的赤色迷雾,笼罩了每个角落,猩红得令人作呕。 各个商铺关门闭户,来着们的商户也不见有人关顾,门可罗雀,萧瑟异常。 大街小巷,古墙城门,到处都是稳定秩序的巡逻士兵。 向阳市虽然也有死疫,但规模不大,远远达不到夜映墨所在的西厢市那般浓郁。 但为确不造成恐慌,军方还是在市中心摆放了数个巨大的音响与喇叭,没日没夜地宣读关于死疫的一切信息。 可城中依旧人心惶惶。 商家疯狂地抛售自己的货物,居民疯狂地囤积物资。 于是,死疫降临不过短短数天,这座千年古城的市场经济,便大降特降…… 但作为这座城市的临时执政人,李承央知道,这是无法扭转的——因为此次灾难属于全球浩劫级别,几乎没有停止的可能。 听说远东几座闹得比较凶、防备不及时的城市,已经全城迁徙,数座城市顿然化作空城,死寂一片。 “唉,天灾人祸啊……” 这位华夏数一数二的军方人物,如今眼眶深黑,显然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他遥遥望向城外郊区,那里有数栋戒备森严的研究楼,向阳市的希望,或许就存在于其中。 但他知道,希望渺茫…… …… 城郊,博阳02号军区里。 作为华夏三大军区之一——博阳02号军区依靠向阳市的古城墙而建,拥有全国最精良、最顶尖的技术与研究人员,更囤积着华夏五分之一的预备兵量! 总而言之,这是一头庞然大物。 军区里,一排排站岗得士兵挺直了腰杆,双眸炯炯有神,即使雨水淌过脸颊、渗入眼瞳,他们也不曾眨一次眼。 一片森严壁垒、重木击柝的中央,数栋崭新的白色研究楼静默屹立,森然的铁门处,许多身着紧密绝菌服的研究人员进进出出,在雨里影影绰绰。 整个03号军区,更像是一台组装精密的机器,井然有序却无声无息地工作着…… 一幢研究楼的某个阳台处, 一名身着红色棉袄的少女坐在轮椅上,面前的桌子放着一杯咖啡,一杯冷彻的咖啡。 “啪——” 身后的房门被轻轻打开,走进一位身材婀娜的少妇。 “青鸢啊,你的咖啡又冷咯!”她轻声呼唤着阳台处的少女,声音抑扬顿挫,十分好听。 “嗯,啊。” 少女发出一声鼻音,可爱的鼻子皱了皱,这才回神,看向面前的咖啡。 她伸手摸了摸,确实,咖啡已经冷了,而且冷得彻底,就像阳台外的雨。 “你又在担心你哥啦?”少妇轻笑着,走到房间角落的花瓶处。 “是啊,姑姑,”少女鼓了鼓脸颊,嘟着嘴唇道,“西厢市作为受灾最严重的警戒区之一,而老哥就读的西厢科大又恰好位于西厢市中心,啧,你叫我怎么不担心他嘛!” “这不才三天么!”被少女称作姑姑的少妇叹了口起,随手摘下花瓶里几片发黄的叶子,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你昨天不才跟他通完话嘛,别担心,他可机灵着呢!” “当初小时候,他都能好好保护你,难不成,现在长大了还没法保护好自己?” 少女听了,“噗嗤”一笑,像是想起了什么,连连点头“也是也是,他当年都是街道里的孩子王,大小乞丐都怕他!” 却不料,少妇听罢,眼神忽的暗淡下来。 她走到少女身后,伸手轻轻环住了她的脖子,将额头附在她的后脑勺,轻声道:“欸,青鸢,真是苦了你们两兄妹了……老夜他们俩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真是,真是……” 说着说着,她说不下去了,声音倏忽沙哑起来,身体轻微颤抖。 夜青鸢感受到脖颈处有些湿润。 她连忙抬手,轻轻拍了拍姑姑的肩膀,“没事了,姑妈,都过去了,都过去了!爸妈或许有自己的打算呢……” “再大的打算也不能拿孩子开玩笑啊!”房门外,蓦然响起一个威严的男声。 “吱呀——” 铁门应声洞开,一位国字脸的中年男人从走进房间。 少妇听到他的声音,连忙抬起头,松开环在少女脖颈上的双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怎么,芸娘,还怕我笑话你啊!哈哈哈!”林赴国发出一阵爽朗大笑,瞬然打散了房间里压抑的气氛。 “鬼样!”司马芸娘冲他翻了个白眼,风情万种。 拉开一旁的木椅,林赴国一屁股坐在夜青鸢身旁,看着她精致的俏脸,忍不住关切道:“青儿,脚恢复得怎么样?最近还疼么?” 夜青鸢冲他嫣然一笑,道:“谢谢姑丈关心,老早就不疼了……只不过,还是没有什么知觉。” “劳什子狗屁传承!”看着少女无力搭在轮椅上的腿,林赴国禁不住气急,怒骂一声。 “欸,”司马芸娘连忙轻轻一拍他的后脑勺,“别在孩子面前骂粗!” 林赴国夫妻俩没有孩子,但寻找到夜映墨他们的那一刻,他们便把兄妹俩视为己出,宠溺如心头肉。 “还是姑丈没用!”拍了一下大腿,林赴国又陷入深深的懊恼,“十来年前,我们没有在你们需要的时候,去到你们身边保护你们,十来年后,好容易找到了你们……” “可这,可这……”他双眉紧缩,困恼得声音有些颤抖,“哥哥深陷外区,我老林费尽全力,也救不出来;妹妹又莫名其妙双足无力,我他娘也研究不出原因……” “我林赴国,是真的没用!” 他懊悔地拍了拍额头,惊得二女连忙抓住他的手掌。 “姑丈,别这样!”夜青鸢目含真诚,抓住林赴国粗糙的手掌,轻启朱唇,“我们已经很感恩您做的一切了,相信哥哥也是!您不用埋怨自己……青鸢,青鸢已经很知足了!” “唉,”林赴国长叹一息,“你们都是好孩子,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父母会如此绝情……” 讲到双亲,夜青鸢的美眸旋即又晦暗下来。 司马芸娘见状,忙给林赴国使了个眼色。 “啊,对了,对了!” 四肢虽发达,林赴国作为军中掌权者,头脑可不算简单,他连忙转移话题道:“青儿,你双腿失力的信息有没有告诉墨儿?” “没有呢!”少女郁闷地用手指卷起自己的发梢,“如果跟他说了,他这个妹控,估计得三天三夜睡不着觉,心神不宁,恨不得马上飞过来!” 林赴国听罢,讪笑一声“果然,知兄者,莫如其妹啊……” “那你传承的封印,完全解锁了嘛?”他又问道。 “没有完全解锁。”夜青鸢无奈地摇了摇小脑袋,苦恼地露出两颗小虎牙,样子十分可爱,“要是完全解封了,我这腿就不会这样动弹不得了……” “也是!” 林赴国夫妇对视一眼,同眼抑塞地点点头。 “不过……” 少女突然话锋一转。 “不过什么。” 司马芸娘果然将好奇的目光投到她的脸上。 她的双眸熠熠生辉,道:“早上的时候,我的传承出现了一条讯息!” “说了什么?”林赴国蹙眉。 “说是要我快点到达西厢市!” “去那里干嘛?” “你们听我说完嘛!”青鸢不开森地嘟起嘴巴。 看着她那小孩模样,司马芸娘一阵好笑,连忙道:“好好好,我们不打断,你接着说!” “到达西厢市,去西厢科大,寻找一位宿命之人!” “宿命之人?” 林赴国夫妇对视一眼,哑口无言。 “对呀,我就想,西厢科大不就是老哥就读的学校嘛?” “嗯,没错!那你的传承究竟要你找谁呢?” “我不知道,它只是说,当我接近宿命之人时,会有感应!”青鸢皱了皱玲珑的鼻子,有些无语。 “你们说……” 司马芸娘惊疑着,忽然打断叔女俩的对话。 “这个宿命之人,有没有可能,就是墨儿?” “哈?!” 房间里,三人面面相觑。 …… 同一时间,西厢科大,后山上。 孤无死了。 他半跪在后山顶,如同他尊敬的将军,带着不屈死去。 他胸口的鲜血已经干涸。 他的身体一点点化作飞灰,自主焚灭在这天地之间,慢慢地,消失不见。 骤然间,虚空中响起他最后的喃语: “当年万里觅封侯, 匹马戌梁州。 关河梦断何处, 尘暗旧貂裘。 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 此身谁料,心在天山, 身老沧州……” 最后的话音落地,孤无半跪的身影,彻底湮灭,灰飞苍穹。 夜映墨心里很不是滋味,作为敌人,他能对孤无一狠到底,但作为后辈,他对孤无的崇敬却如同涛涛江水,一发不可收拾。 他虽然是敌人,却是可敬的敌人。 一位敢于抵抗命运,不屈于天地的老兵! 走好!老兵! 夜映墨长叹一息。 但逝去的终归是逝去,老兵也如愿下到九泉,与兄弟团聚——虽然夜映墨也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黄泉。 快步走上后山顶。 看着石砖上的一片狼藉,以及四周的千疮百孔,他又是一阵唏嘘。 很快, 他来到石屋前。 此时的石屋,因为没有孤无的掌控,已经失却了烟雾的笼罩,赤果果地露出原型。 这是一间简陋的、像是用几块巨石随意拼搭的小石室,但走进去,却是一个不小的空间。 数块巨石相互依靠着垒起,只在最中间留出一个小缝隙,阳光就透过这道缝隙,照进石室,驱散些许黑暗,带来少许温暖。 石室中央,是一块残缺的石碑。 石碑前,放置着一个车轮大的盒子。 “这,该不会是骨灰盒吧?”夜映墨有些惊疑,出于谨慎,uu看书 .uukashu他并没有乱动石室里的任何东西。 “映墨,打开盒子!” 耳边,突然响起诸神导师的吩咐。 “那……真的不是骨灰盒?” 青年有些迟疑。 “无妨,汝也知道,旧人类提倡入土为安,无论王侯将相、商贾草民,都不愿意将自己的尸体焚烧成灰!” “哦,那就好!” 稍稍的,夜映墨松了口气。 于是不再迟疑,大步走到石室中央,朝地上的盒子吹了口气。 奇怪的是,看似肮脏的盒子,在被夜映墨吹气后,竟一点灰尘都没有扬起。 “作为他们将军的最后遗产,”伊却说,“孤无应该极为珍惜,日夜清洗,虽然盒子本身腐朽,但外部却被保养得很好!” 说起孤无,夜映墨又想起那个不屈不挠的老翁…… “打开盒子吧!” 伊轻声吩咐,打断他的回忆。 “好!” 点点头,夜映墨就地打开了盒子。 刹那, “呼!!!” 黑雾弥漫,飞沙扬起。 一道健壮的身影,在黑雾中逐渐走出来,手中,似乎还提着什么东西…… 夜映墨凝视着来人,暗自警惕,嘴唇翕动,开始念诵冰棱的启语。 但,未等他有什么动作,也未等伊出声吩咐,黑雾中的人影踏出沙尘,倒替一柄黑色大刀,走到夜映墨身前…… 未及青年反应, 他拄刀而立,随后,屈起膝盖,轰然单膝跪地! “魂侍,棘,参上!” 第32幕 7星落尽(祝各位读者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ps:god helps those who help themselves——天助自助者!相信在所有有心者的奋斗下,中华一定能战胜疫情,早日康复!加油,中国!加油,武汉! ——————正文线—————— “魂侍,石棘,参上!” 魁梧的身影如同推山倒柱,单膝弯曲,轰然跪倒在夜映墨面前。 后者愕然看着他披着黑色重甲的身影,久久不能言语。 “想不到,想不到啊!”蓦然,伊的感叹声在耳边回荡,“这石将军,真乃豪杰!抵抗自我的命运,却献身于人族的伟运……宿命,真是宿命!” “你……抬起头来!”夜映墨望着身前熟悉的虎将,声音有些颤抖。 “卡拉卡拉——” 盔甲互相摩擦着,名为“石然”的将军微微抬起头。 “摘下头盔!” 夜映墨又命令道。 棘愣了愣,但最终还是从命,放下手中的大刀,扣开紧密的头盔与面罩。 一张充满伤疤的脸,就这么暴露在空气里,暴露在青年面前,很熟悉,又很陌生。 熟悉的是脸, 陌生的,是他的眼神。 不再不屈不挠,也不再战意滔天——从那两颗乌黑的眼眸里所能看出的,只有一片混沌,一片茫然。 “你,还记得生前的事情么?” 抿了抿嘴,夜映墨轻声发问。 “某……不记得了。”石将军微微低下脑袋,眼中的迷茫愈发剧烈,“棘只记得,棘在一片尸海中被一柄利剑穿透脖颈……” 他说着,又稍微扬起脑袋,露出同样伤痕累累的脖子。 夜映墨借着头顶的阳光,隐约看见,那脖颈中央,似有一条极其狰狞的伤口。 “之后,”棘平静地低下头,“是无尽的混沌,没有白昼,也没有黑夜……直到被主公您解救,从无尽迷雾中超脱!” “因此,棘愿尊阁下为主,永不背弃!” 蓦地,他直起腰板,拾起了身旁的大刀,单膝跪立,做出一个极为标准的臣服礼。 他后脑勺上空,随着他做出臣服礼,所有迷雾顿然凝聚,化为一页闪烁着金光的白纸,飞到夜映墨面前。 “此乃契约纸……” 伊的声音悠悠响起,“签下它吧,映墨,倘若不签,棘只能消散在现世中,魂魄不留!倘若签了,棘将作为汝之魂侍,再活一世,征战四方!” “好!” 听罢,没有丝毫犹豫夜映墨用手指点在上面。 “怎么做?”他问。 “聚精会神,手指用力,书写汝之伟名!”伊轻声指导。 夜映墨照做。 不过,他似乎没有察觉到,诸神导师称呼他时,用上了“伟名”二字,这可是只有众神才能担当的称呼…… 一切顺利,很快,契约纸上出现了行云流水的三个字——“夜映墨”! 而另一边,这出现了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石然”! 看着两个名字,夜映墨有些失神。 但契约纸可不管那么多,待两个名字完全成型后,它忽然绽放豪光,在空中一分为二。 一半没入棘的额头。 另一半,则飞入夜映墨的手背——那儿,有一朵银白色的鸢尾花! “臣,石棘,参见主公!” 棘这才顺理成章的低下头,瓮声瓮气道。 “棘,你真的忘记自己是谁了么?”夜映墨还是忍不住问道。 “棘,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大汉的情绪有些低落,“某觉得,某仿佛被世界所抛弃,除了一个名字,其余全然没有记忆……” “行!”夜映墨点点头,不再强求,“那以后就跟着我吧……过去的已成过去,此后,你就叫做“平”吧!” “平?” “对,平荡天下的“平”,平定四方的“平”!” 夜映墨低头, 平则微微抬头。 主侍两双眸子对在一起 。 前者看见一股熊熊烈火逐渐燃起——是战意! 后者看着一抹流连寒光熠熠生辉——是野心! “呵!”脑海中,伊同时发出笑声,“也不知道尔等一主一仆,同样两个被命运抛弃,却不屑于命运之人碰撞一起,究竟会擦出怎样的火花……” 当然,祂这声感叹夜映墨并没有听见…… 少倾,夜映墨的目光离开平的双眸。 “你先站起来!”他说。 ”遵命!”平轻声应答着,用大刀支撑身体,缓缓站起来,他左臂弯下夹着头盔。 “带上你的头盔!”夜映墨又说。 平照做,毫无疑问。 片刻,在“卡拉卡拉”的摩擦声中,平那张伤痕遍布的脸,再次掩藏在黑盔之下。 望着他的英姿,夜映墨稍稍抬起手,握拳。 平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下意识也捏起拳头,与夜映墨稍显稚嫩、秀美的拳头击在一起。 “今后,请多多指教,石将军!”夜映墨笑了,笑得眼睛弯成两轮月牙。 “将军不敢当,但此后,平必为主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平瓮声瓮气地回应道,声音中似有些慨然,战意凛冽。 “主公!”片刻,平放下拳头。 “某家身后,似有什么东西,或许主公可以前来查看一些!” 他说着,挪移身体,给夜映墨让出一条道。 等他挪开健硕的身躯后,身后,豁然露出一块残缺的石碑。 “是亡语者之碑!”伊突然出声。 “欸,”夜映墨一愣,“我刚才还以为是平的墓碑嘞!” “非也!”伊说,“亡语者石碑,乃意志强大者,在某个地方留下不屈残识凝聚而成的产物——这些意志强大者,可以是神明,也可以是半神,还可以是英雄、妖魔,甚至普通人!” “亡语者石碑里有无数不可预测的东西,或许是一股精粹的能量,或许是一只狰狞的饿鬼,或许是一种未被妖魔吞噬的神遗物等等,都有可能存在!” “那要去打开它么?”夜映墨咬了咬红唇。 “为什么不?汝之灵魂有吾护佑,汝之身体有平庇护,还怕有什么危险不成?” “好!”夜映墨听罢,毅然走上前。 “主公,或许有危机潜藏!” 平见状,忙提起手中大刀,横栏在他身前。 “无妨!” 夜映墨安慰道。 随后,他走到石碑前…… 那是一块黝黑的石碑,碑上似乎刻有某些文字,但因年代久远,模糊不清。 石碑上,有一个巨大的断口,仿佛曾经被人用大刀狠狠斩断。 石碑下,满是青苔。 “要怎么做?”夜映墨在脑中询问,他知道,开启亡语者石碑,肯定要借助某些物品,或者仪式。 果然,他猜对了。 “上前一步!”伊指挥道。 “右手掐剑指,左手松开成掌,托在右手下……” 这,有些像净化彼岸花的姿势啊! 心下虽疑惑,但夜映墨仍不动声色,一点一点,循着伊的指导做出相应的动作。 “虽吾一齐读!” “天地之广,魂识难安!” “天地之广,魂识难安!” “愿君不朽,历度沧桑!” “愿君不朽,历度沧桑!” “好了,将汝之左手置防在石碑上右手剑指莫要放松!” “好!” 夜映墨点点头,将左手缓缓放在石碑上。 石碑很干净,没有任何污垢,只有些许灰尘,在夜映墨的手放下后,飘零飞散空中。 入手处,一片冰凉…… 下一刻, “哗——” 如同打开平所在的盒子,一片浓郁的黑雾,从石碑中喷涌而出,绕着夜映墨氤氲不散! “主公!” 平见状,举起大刀,惊呼一声。 “我没事!” 雾里响起夜映墨的声音,十分安然。 平凝神听着,察觉不到什么端倪,于是放松了精神,拄刀而立。 夜映墨在黑雾中,则再一次经历了“影”,石碑主人留下的“影”…… 从“影”中看来,这块亡语者石碑的主人,似乎是……一只兔子! …… 影中,月桂成丛。 淡淡的香味弥漫四方,悠悠的蝉鸣周遭响起,静静的月光下彻大地,泠泠的泉水叮咚作响。 是夜,风定云静。 除了蝉儿的轻鸣,这片月桂林里,似乎没有其他声音。 夜映墨现在月桂林中,却动弹不得。 “不必慌张,此乃亡语者之“影”,影响现世的能力不大,故汝不可在影中动弹!” 蓦地,伊的话语中,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夜映墨瞪大了眼睛去看,只看见一抹璀璨清白的月光,以及一点浑圆的黑影,那影子有两只长长的耳朵,没有尾巴。 想必是只兔子! 夜映墨如此想道。 过了一会儿,那只兔子脱离繁枝茂叶的荫庇,循着满地的月光,走到叮咚作响的泉边。 月光撒在它身上,令夜映墨看清了它的真容。 ——一只洁白如玉的兔子,耳朵很长,长得在地上拖沓,尾巴很短,短的几乎缩进屁股,微不可见。 最令夜映墨心惊的是,u看书 .uuknhu.co 它身上,竟有一个鲜血淋漓的创口,创口深处,他甚至能隐约看见一块断箭! 看得出来,它很疲惫了。 步伐有些踉跄,一边往泉水爬着,身上的鲜血一边滴溜溜地落在地上,将一路上的草地,沾染成了触目惊心的艳红。 它一边走着,一边拉扯着身上的伤口。 于是创口变得更大,鲜血淌得更多…… 它很口渴,十分口渴。 所以不顾身上伤口的加剧,也要蹒跚着爬到泉边喝上一口水,哪怕是一口…… 但它最终还是没有喝到。 它倒在草地上,身体微微抽搐着,最后,一动不动。 它或者死了, 它或者没死…… 夜映墨不知道,因为当兔子倒在草地、动弹不得时,周围的“影”就散了。 “我真的,好像再看主人一眼……哪怕是一眼……”逐渐消失的影中,倏忽响起一声叹息。 是一个女孩的声音,或是那只兔子的声音,夜映墨怔了怔,心下总感觉那只兔子异常熟悉,像是在哪见过…… “影”外,黑雾仍在氤氲不息。 但雾里,却多了几样东西。 一颗绿色的光团,光彩夺目;一块黝黑的爪子,寒光流连;一张残破的黄纸,腐朽丛生。 “一枚神术,一块妖魔碎片,一张遗迹寻宝图,运气不错啊映墨!”脑海中,顿然响起伊的声音。 但还不等夜映墨回应。 忽的, 黑雾外头响起一声叱喝: “七星落尽!!!” 第33幕 墨刃与灰霾 ps:感谢你,每一个平凡而不平凡的中国人!疫情终会被众志成城打败,或许就在不久的未来!我们将高呼着,浴火重生!加油!中国!加油!武汉!加油!每一个人! ——————正文线—————— “七星落尽!” “贼厮敢尔!” 黑雾外,分别响起一个女生的姣喝与平的咆哮。 夜映墨怔了怔,望着面前的三样东西,也来不及仔细查看,忙问伊道“一,这三样可以储存进我脑海里的铭文之海嘛?” 他脑海有一片汪洋大海,这个秘密,只有伊和他自己知道,这就是伊的传承——属于铭文的传承! “可以!将汝之灵痕伸前!” 耳边回荡起伊的首肯。 夜映墨听罢,不敢再迟疑,赶忙伸出自己的右手——手背上,一枚银色鸢尾花纹,熠熠生辉。 当他将鸢尾花痕伸进黑雾后,出奇的,黑雾中的三样东西,像被什么吸引着,慢慢融入他的手背里。 甩了甩手,感觉不到什么不适后,他回头冲出黑雾。 他的身形离开黑雾后,氤氲的雾气开始收缩,在空中凝聚成一个小小漩涡,最后全部钻进黝黑的石碑里,一丝不留。 而黑雾消失后,石碑上的光泽也逐渐退却,慢慢腐朽成灰,分崩离析地化为碎石,散落在地…… 不过这一切夜映墨都不知道。 他埋头冲出石室,刚想观察一下外界的情况,不料,突然听到身后石室发出阵阵轰鸣。 他扭头望去,却看见构造石室的数块巨石如同失却了某种支持,正一点点地崩解,碎裂,最后轰然坍塌,卷起一地飞尘。 石室不远处,一众学生望着这里,亲眼目睹偌大的石室忽然崩塌后,他们睁大了眼眸,面面相觑。 那个喊出“七星落尽”的少女,正与手提大刀的平对峙,两人剑拔弩张,眼看着恶战一触即发。 不料石室坍弛,飞沙走石漫天冲起,整个后山顶都被灰尘笼罩,呛得众学生长咳不止。 两人间的压抑气氛,也就这样支离破碎。 “咳咳!” 少女捂着口鼻,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什么东西啊?”她满脑袋疑惑,“难道还有更恐怖的boss跑出来了?” “咳咳!咳咳!” 在一众咳嗽声中,浓郁的尘雾里,慢慢悠悠地走出一道人影。 那人影身旁,飞快旋转着数根晶莹的冰棱,冰棱盘旋间涌起大风,刮走人影身侧所有的沙尘,令他不必遭受咳嗽的痛苦。 “咳……戴倚闾,制造一点风给我!咳咳!”少女一边咳着,一边呼唤身后的青年。 “我又不是鼓风机……”被叫到的青年身形微胖,在风沙中小声嘟哝着,左手虚握:“灰霾,来!” 一柄门板大小的巨刃蓦然出现在他虚握的掌中,紧接着,他握着与自己的体型完全不成比例的巨刃,朝前方狠狠一拍! “呼——” 狂风涌起。 几个与他接近的学生身旁,沙尘顿时被清空一片。 “哇……得救了。” 那些学生大口喘息,如获新生。 “喂,赵雁栩!”另一个青年来到肃穆警戒的少女身旁,指着不远处更浓的沙雾:“里面的身形更近了喔,能不能确定是敌是友?” 这青年留着挺长的刘海,说起话来一摇一摆,很是酷炫。 被他称作赵雁栩的少女紧咬银牙,额上有些淋漓的冷汗,她一边警惕身前不远的盔甲大汉,一边不住把眼神飘向雾里愈发接近的身影,“我怎么知道他是敌是友!说不定是跟恐怖的敌人呢?” 长刘海的青年也有些谨慎,他伸手,小心翼翼地捋了捋额上的发丝,一言不发。 一会儿,灰尘完全散去。 众目睽睽之下,雾中的身影也终于走近,映入众人眼帘。 待看清来者的面貌后,不约而同的,他们都被震惊得瞠目结舌…… “他,她,它,怎么比我还漂亮??” 赵雁栩目瞪口呆,连身前的大汉都忘记警惕,结巴地自言自语着,一连换了好多个“ta”。 “太好看了……” 身旁的两个青年也不觉痴神,怔怔地望着,飞舞的冰棱中,那一张明眸皓齿的脸庞。 说实话,夜映墨此时也有点懵。 开始,他以为外界是王敬德等人,因不认识平而与其发生矛盾。 但他出来一看,却发现此地的学生,自己全部都不认识…… “咳……”他清了清嗓子,尽量作出友好的表情:“你们,是哪个系的学生?” “声音也好好听!”人群中,不知哪个痴汉,竟喃喃出声。 夜映墨耳朵很好,自然一字不漏地捕捉到他的呢喃声……刹那之间,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然而,学生们还以为面前的“女神”因他们的怠慢而生气,连忙推出一个代表。这代表,就是手持“灰霾巨刃”,身形矮小,被赵雁栩成为戴倚闾的微胖青年。 戴倚闾走到夜映墨面前,望着他的眼眸,有些结巴:“您,您好,我们,我们是武体系的学生,都,都是大二级的!” 武体系? 夜映墨蹙着眉歪了歪脑袋,在记忆搜索许久,却没有关于此学系的半分信息。 少倾,他放弃思索。 作为一个在研究楼或教室里,能深入简出的“宅男”,他这三年中,对于学校的认识的确少得可怕。 “嗯,你们来干什么?不怕危险么?” 他想了想,提出疑问。 “不,不怕!”戴倚闾见“女神”回应自己,不由结巴得更厉害了,“路,路上的血,血种,都被,被文学系的,一帮狂人,给,给清理干净了。” “很,很安全,但是赵,赵姐头,偏要我们过来查勘一下,所,所以我们就过来了!” 夜映墨沉吟片刻,点点头。 见他不做声,戴倚闾又道:“学,学姐,你是哪个系的啊?你也是神眷者么?看起来好厉害!” 夜映墨却没有听清楚他话里的后半句,只是……“学姐”?? 倏然,他有些明白,自己走出迷雾时,他们为何露出了一副痴汉脸…… 于是,某种被错认性别、莫名其妙的怒火,一股一股涌上心头。 但戴倚闾却一点儿都感觉不到,反而犹然像个好奇宝宝,嘴唇不断张合,问得更加起劲:“学姐学姐,你怎么不说话啊?你怎么那么漂亮?皮肤好白啊!” “咯吱——咯吱——” 两排银牙狠狠磨在一起。 夜映墨低下头,眼眸微眯,杀意迸现。 “学姐……” 戴倚闾还想说什么,却被身后的少女叫住了,“戴胖子,回来,别啰嗦了!她有些不对劲!” 戴倚闾一愣,抬头看了看面前阴沉着脸的青年,忽的打了个寒战,特别是直视夜映墨的眼眸时,他总觉得,面前这位“女神”,好似想把自己“千刀万剐”! 没来由的,胖胖的身躯,被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他连忙向后退去,步伐有点蹒跚。 “你们知道么……” 见他离开,夜映墨幽幽抬起脸庞,咬牙切齿道:“我,是男的!” “哈?!” 瞬间,在场的所有男生目眦欲裂。 他们仿佛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如同打碎了一地的玻璃…… “哐……哐……哐……” 众人愣神之际,平倒提大刀,挎着沉闷的步伐走到夜映墨身前,轰然单膝跪下。 “平,参见主公!” 他瓮瓮的声音,再一次,加剧了众人的惊讶。 “这,这,这……”戴倚闾的眼睛瞪得通圆,几乎占据了他脸庞的一半:“这个看起来那么厉害的家伙,是他属下?我的天呐!” 夜映墨深深呼吸,努力平息下自己心中的怒火。 不曾想, 面前的某位中二少女抬起了额头,望着他那张比自己还精致的脸,身体微微颤抖:“你果然是山上最大的boss吧?!” 她的声音有些奇怪,似乎在压抑着自己的某种情绪。 不顾众人投来的惊疑目光,她大踏一步,走到夜映墨跟前:“你就是这个学校最后的试炼者吧,打败你,我们就可以摆脱“新手”的身份了吧?” 夜映墨眉头紧锁,一脸疑惑地听着面前女孩的胡话,忍不住道:“你在说什么?也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 “果然……”赵雁栩的身体抖得越发剧烈,似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兴奋,有些失声:“你果然听不懂我们现世的话,不要伪装了,你这个npc,失败的最终历练者!” 忽然,夜映墨有些明白了。 眼前的少女不是在说胡话,而是……在发神经! “你是不是每天都在玩游戏?”他歪着头问。 “你怎么知道?!”少女脸色骤变,跃向身后,双手交叉着,警惕地看向他,“难道你一直在监视我们?” 捂着脸,夜映墨微微摇头。 这种孩子,短时间是救不了的,只有暴力征服,才能让她稍微正常一点。 对,就是这样! 于是他也不废话了,侧身让出平,轻声吩咐他:“教训一下即可,别用全力,别伤着他们!” 随后,转身离去。 “果然是要先打败守门人嘛?”赵雁栩越发兴奋起来,她招呼着身边众人,俨然一副组团打魔兽的样子。 “大姐,你到底是在干嘛啊?”长刘海的青年,脸色憋青,如同一块烤茄子:“这大块头明显就很厉害,而且咱还没确认那个青年的身份呢!你说开打就开打啊?” 一旁的戴倚闾也有些打退堂鼓,嗫嚅着嘴唇,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赵雁栩看了看长刘海青年,又看了看其他学生,挥手道:“普通的同学先躲到一旁,别被我们的战斗波及,陈常安,戴倚闾,你们两个跟着我……” “看雁姐如何带你们超神,脱离新手村!” 她说完,转身来到平身前,深深鞠了一躬:“在下赵雁栩,敬请指教!” 见她一脸严肃,不远处,悠然惬意地坐在一方大石,静静观看这边战事的夜映墨不由有些好笑。 他朗声道:“平,就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吧,打一架,就什么都好说了!” 见主公吩咐,uu看书 wuukansu.cm 平也不再拖拉。 他倒拖着黑色大刀,慢慢直起身,双眸透过头盔间的缝隙,目无表情地瞪着眼前的少女。 “平,应战!” 他说着,轻轻举起手中的大刀,狠狠插在自己与少女中间。 “嗤——” 石屑崩碎,灰尘飞扬…… 但面对着他,赵雁栩却越发兴奋,几乎压制不住眼中的战意。 于是她向虚空招手,嘴中高呼:“七星落尽!” 下一刻, 一道七彩流光,蜿蜒着划过天边,瞬然来到她的手上。 夜映墨定睛一看,才发现,那竟然是一把长弓——一把火红之中,彩光流连的长弓! “这就是七星落尽?神具?”他喃喃着,却见少女身后的陈常安与戴倚闾也硬着头皮走到少女身旁,勉强与她并肩作战。 “陈常安……” “戴倚闾……” 效仿少女拱了拱手后,他们各自摆出架势。 “墨刃!” 话音刚落,陈常安手中顿然炸起一片黑光,几次呼吸后,那黑光迅速蠕动,变成两把模样怪异的短剑! “灰霾!” 戴倚闾则大喊一声,似乎在为自己打气,手中灰霾巨刃上的豪光,也愈发强盛起来…… 声势虽看似煊赫, 但作为旁观者,夜映墨却不屑地摇了摇头:“他们以为自己在比武么?” 他自言自语着,“殊不知,只要一个刹那,他们就能化作死敌手里的残尸!” “太笨了!实在是太笨了!” 第34幕 我将作为刀锋 ps:书中,夜映墨将开掘黎明,杀出曙光;现世中,战士们也将在疫病里开疆扩土,取得战“疫”胜利!加油,中国! “锵!!” “锵!!” “锵!!” 后山平台上,刀光剑影,闪烁不宁。 “这家伙的铁甲太硬了!”陈长安甩着头发,手中的墨刃狠狠斩在平的背上,火星四射,但平的背甲却毫发无损! “哼!” 平斜睨着他,竖起大刀,迎面劈下。 “赤焰之星!咆哮!” 众人正眼睁睁看着大刀劈下,心头揪起时,不远处,赵雁栩举起长弓,轻喝着拉紧弓弦。 下一刻,赤火在她指间凝聚,化作一只炙热箭矢。 “去!” 她轻咤一声,蓦然松开秀指。 “铮!!!” “嗖——” 火矢化作飞星,瞬间来到平的面甲前。 倘若他执意要一刀劈下,那同时也会被赵雁栩的箭矢击穿头颅! 至少…… 赵雁栩是这么想的。 但,想象很饱满,现实却很骨感。 “雕虫小技尔!”平不屑地望了瞬间接近的火矢一眼,手中大刀去势不减,但化砍而拍,用刀背狠狠拍在陈常安交叉在胸前的墨刃上,继而微微抬起刀面,千钧一发中,挡住汹涌而来的赤焰火矢。 “轰!!!” 火矢顿然炸开。 剧烈的冲击力,加上平的拍打,令陈常安狼狈地摔出数米,捂着屁股,龇牙咧嘴。 “墨刃,化枪!” 他龇着牙齿,怒视着面前被火焰笼罩的大汉,手中的墨刃化作零星,又重新凝聚成一柄长枪。 长枪的枪头,有一点点蓝白色的寒光,频频闪烁…… “哼,在墨刃状态下,既然我的双刃破不了你的甲!”嘟哝自语着,他握紧了手里冷峻的长枪:“那么,就让你尝尝我长枪的寒毒!” 平身前,火星四射,赤焰烈烈,艳红的火舌笼罩了他的身形,令人看不真切,朦胧一片。 赵雁栩等人不确定他是否受创,全都不敢轻举妄动。 片刻, 火焰散却。 令赵雁栩吃惊的是,火焰后面的平,竟然还是毫发无损! 他的面甲依旧静静地佩在他的脸上,甚至没有一点凹窟,他的臂甲无比整洁,甚至没有一丝战痕! “怎,怎么可能?”少女不禁放下手中的长弓,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傲立的大汉:“你中了我的火星之矢,居然一点事也没有?!” “萤虫之火,怎可燎原?”平蔑笑一声,将手中大刀一甩,甩下无数飞灰,“雕虫小技就想伤某,不免有些痴心妄想!” “死来!!” 他怒吼一声,踏裂大地,选择主动出击! 大刀在风中呜呜作响——那是锋锐刀刃撕裂空气的声音! “我来!”陈常安大喝一声,扬枪拦在众人面前。 平的大刀上,有一条条暗金色的斑纹,平时不易察觉,但当他用力挥下时,那些斑纹就会熠熠生辉,如同猛虎斑斓的身纹。 风被斩得猎猎作响。 锐利的锋芒,未曾临近青年的脸庞,就已经令其感受到一阵刺疼。 “来真的?” 陈常安脸色一边,咬咬牙,手中长枪拧出一朵枪花,黑墨构成的枪头上,一点蔚蓝寒光愈发闪亮。 “一点寒芒!” 他暴喝一声,将手中长枪用力捅出。 锐利的墨色三棱枪头,正好刺在平凶猛的刀光中央。 只是一点,却有无尽威势! “铮!!!” “当!!!” 一枪一刀之间,诡异地只响出两声清脆的撞击音。 而后…… “砰——” 大风涌起,刀刃与枪锋之间的碰撞点顿时暴起一片豪光,剧烈的光芒甚至闪烁得令旁观者暂时失明! “陈常安!” 亮光中,众人惊呼。 “有点东西!” 众人惊呼之后,跟着出声的是持大刀的猛将——平。 他的声音十分平静,似乎并没有如陈常安所料的那样,在此次攻击中身受创伤…… “呼!!” 狂风涌起尘埃。 尘埃化为迷雾,将华光内的一切,又重新拢盖起来,不可视及分毫。 但众人没想到的是—— 飞尘中, 刀枪相撞的声音接踵响起! “当!” “当!” “当!” 蔚蓝色的枪芒,暗金色的刀光,不时在雾中亮起,却又稍纵即逝。 戴倚闾在雾外看着,心简直揪到一起,担忧不已。 他几次想擎起灰霾巨刃,进入雾里帮助自己的同伴,却被一旁的赵雁栩拦了下来。 少女一脸凝重地看着面前的灰雾,只说了一句话,戴倚闾便不再蠢蠢欲动。 她说:“相信陈常安!” 小胖子张了张嘴巴,还想说什么,但望了望雾里“乒乓”作响的刀枪,又看了看少女脸上的郑重与信任。 最终,将巨刃插在身旁,赌气般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远处,夜映墨将这一幕收入眼里,眸中倒是有些笑意。 “信任,是个好东西!” 他低语一声,随后站起身,朝着朦胧的尘雾,朗声吩咐道:“平,别玩了,解决战斗!” “什么,玩?” 听到他的声音,赵雁栩有些惊诧。 雾中却响起平嗡然的嗓声:“末将遵命!” “虎!” 他蓦然发出一声惊天的咆哮。 下一刻,刀光瞬间闪起, 转瞬即逝。 但那抹刀光的威势尚在,如同要劈开苍穹,斩断世界! 连同浓郁的尘雾,也在刀光中一分为二! “唰——” “铮——” 狰狞的刀刃劈过陈常安横在胸前的墨枪,刀光闪烁中,长枪应声而断,巨大的劲力涌入青年的双手,将他狠狠抛出被一刀两断的尘雾。 “啊!” 惨叫一声,陈常安当空飞起,在地上滚了数圈,差点没直接摔下后山。 灰尘仆仆。 旁观的两人看得目瞪口呆。 “怎,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戴倚闾的巨刃“当”的一声摔在地上,他却忘了捡,瞠目结舌地看见远处灰头土脸的青年。 论实力,陈常安的十八墨刃变化多端,能把他耍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论战斗能力,十个出生普通家庭的他,也打不过一个自小在军营里长大的陈常安! 看似与那位名为“平”的大汉鏖战许久,但最后却还是挨不住他的一刀?! 难道说,在那位青年命令之前,他都没有认真?甚至在……玩?! 开什么国际玩笑! 戴倚闾突然有些恐惧,望望站立在浓雾中的平——浓雾逐渐消散,他庞大的身躯越发清晰地映入小胖子的眼里,大刀依旧锋锐,盔甲上无一损耗。 陈常安曾与他奋战近十分钟的唯一证明,或许就是他刀锋上的一抹湛蓝——那是“十八墨刃”的另一种效果——病毒。 小幅度减少敌人的速度,以急剧的低温,冻结敌人的关节,破坏其动作的连贯! 可在戴倚闾眼里,这一抹蔚蓝似乎并没有起到相应作用。在他看来,反而有些……讽刺! 一种对于弱者的讥讽! 他看看赵雁栩,弱弱问道:“雁姐大,我们,还要继续嘛?” 少女望着傲然屹立在不远处的平,以及平身后的青年,紧咬银牙:“继续什么?陈常安都败了,凭咱一个远程和一个肉盾,那不是给人家送菜么?!” 戴倚闾低下头,嘟哝一声:“我给别人送菜,别人至少还能吃得饱……你给他们送菜,塞牙缝都不够!” 赵雁栩听见了,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后大步走向远处的陈常安。 小胖子缩了缩脖颈,默默跟了上去。 陈常安这会儿,正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拍打着身上的灰土,模样有些狼狈。 “怎么样?” 夜映墨淡然的声音蓦地响起。 陈常安咬着牙,望了他一眼,却只看见一张倩丽到极致脸庞,不由得怔了怔。 少倾,他低下头:“是我们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还挺有文采。”夜映墨轻笑一声,“其实我也是人,你们就是像太多了。” “哈?” 三人不约而同地瞪大了眼睛。 “对啊!”夜映墨无辜地摊了摊手,“历史文学系三年级,夜映墨!校区最外的大楼!” “你,你就是山下那些人说的法神?”戴倚闾听着,有些激动,“他们说,校里大部分血种都是你杀的,是不是真的?你这么厉害么?” “差不多吧,”夜映墨面无表情,“也不是我厉害,而是你们太弱了。” “什么叫我们太弱了?”陈常安被赵雁栩搀扶着,眉头皱了皱,有些不满。 “我说的是真话,”青年无所谓地摇摇头,“或许在你们看来,可以同平战斗十分钟就很了不起,可我若是告诉你,平所发挥的能力,不及他实力的十分之一呢?” “什么?”陈常安脸色大变,“你在开玩笑吧?!” “开玩笑?”夜映墨不屑一笑,扭头吩咐道:“平,给这几个年轻人展示一下,你真正的力量!” “遵命!” 平回应一声,擎起虎纹大刀,大步走向一旁。 “駮!” 他站定,怒吼一声。 一道白色的虚影,蓦地在他背后显现。 那是一只异兽,通体漆白,只有尾部发黑,头长巨大独角,双眸如铜铃,它看似是一匹马,双蹄却生长着利爪! “隆!!” 一阵鼓声般的啼鸣,猝然响彻虚空。 在白影的笼罩下,平高高举起大刀,朝身前的后山平台,狠狠劈下! “轰!!!” 他身后,“駮”的虚影挥杨前蹄,嗡然啼叫着踏过虚空,撞入平的大刀里。 一抹白光璀璨夺目。 如同一条白虹,令天上的骄阳都为之黯然失色。 大刀贯入山土,神似翡翠的碧绿山岩轰然炸开,并裂出无数蛛网般的缝隙。 漫天的尘土,第三次弥漫起来。 数分钟后,在风的吹拂下,烟尘散尽。 平无声傲立的身影,逐渐映入众人眼眸,在他身前,一道巨大的裂痕,几乎将后山一分为二…… “这,这……”戴倚闾脸色苍白,张目结舌,眼瞳中满是不可置信:“这就是刚才的那一刀?这是人的力量嘛?” 不敢想象,倘若这一刀劈在他们身上……会是什么样子。 戴倚闾浑身瑟缩,脑袋里,显现出残酷血腥的一幕:他们在那通天的刀光下,身体一点点开裂,一点点化作肉糜,最后一点点……灰飞烟灭!! 他身旁,赵雁栩与陈常安两人脸色也不太好看,苍白如金纸,浑身不忍觳觫。 “主公!” 平大步回到夜映墨身后,略有些喘息,但幅度不大。 “辛苦了!” 拍了拍他的胸甲,夜映墨也有些惊诧,他没想到,自己的魂侍竟然能发挥这么强大的力量…… 这么说来,对付门口的怪物,又有了一份保障! 他有些欣慰。 他继而扭头,看着浑身抖擞的仨人:“怎么样,这就是平的完全力量!你们可有对敌之力?” 不约而同的,仨人惊恐地迅速摇头。 他们仨也算是可造之材,赵雁栩的远攻在如今的夜映墨看来,或许有些不足,但发展下去,定是一员合格的支援者。 小胖子戴倚闾的灰霾巨刃虽然没有完全展示,但据伊说,他的潜力算是这仨人中最高的。 陈常安就不用说了,墨刃诡变多端,后续的能力应该也不弱! “你们杀过血种么?”想了想,夜映墨问了一声。 仨人相视一眼,赵雁栩与戴倚闾连连摇头,陈常安则回答道:“我杀过……两只!” “才两只?”夜映墨有些惊疑。 什么叫……才!? 仨人有些咋舌,在这位爷眼里,那些血种就这么不堪一击!? “那你们的灵痕提升过等级么?” 灵痕升级? 他们又相视一眼,这次,一起摇头。 夜映墨更加惊奇了,感情这仨都是小白!但,仅凭无等级的神术,就能与平酣战近十分钟——即使平只出了十分之一的力量。 这样的战绩,也极为不错了! 要知道,平的全力一刀可是差点将后山撕裂!就拿夜映墨来说,他也不敢妄言自己能战胜全力以赴的平! 可雕之木,可教之子! 暗自点头着,他望向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三人众,翕动朱唇,朝他们抛出了橄榄枝:“考虑加入我们么?” ”山下的那些人,也是同夜学长你一起的么?”陈常安不着急回答,反问了一句。 “嗯。” 夜映墨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那你们聚集在一起,是为了什么?” “为了……活着!” “活着?”陈常安抬起头,发现对面的夜映墨,正十分认真地盯着自己,目光清澈,美眸流光溢彩,他不由怔了怔,回神后,才问出自己的问题:“为什么而活着?难道外界很乱嘛?” “你们没有收看新闻?” “手机在教导室,当我们拿到手的时候,学校已经没信号了!” “其他同学没有告诉你们信息么?”夜映墨有点疑惑。 “残缺不全!”皱了皱眉,赵雁栩代陈常安如实回答。 “这此灾难是全球范围的豪杰,不管哪个地方,u看书ww.uuanshco都有死疫驾临,妖魔与血种频频混乱人间。” “作为神眷者,我们本身是人——人的身体脆弱,人的力量有限,我们唯有团结在一起,才能在这乱世活下去!” 说完,夜映墨重新看向对面的三个学弟学妹:“怎么样,考虑好要加入我们了么?” “倘若有战斗,我们是否会被你们用作炮灰?”想了想,陈常安问出一个残酷的问题。 “关于这些,我想你们可以去询问山下的人!”夜映墨自信地笑了,笑得有些灿烂,山风拂过他的脸庞,令他一头如瀑的黑发悠扬飘零空中。 站在后山之巅,日光映入他的眼眸,某种名为希望的光芒,被忠实地传进对面三人的眼里。 如同众神降临, 他的身影,背对太阳,光芒万丈! “我向你们保证!” 夜映墨的眼眸悠然望向愣神的仨人,望向远处躲得七上八下的普通学生,又望向远空,望向苍穹,最后,望向山下。 不远处,是仓库。 再远些是校门,是浓郁的死疫,血的海洋。 他望着死疫中暗然孕育的怪物,望着仓库里熙熙攘攘的学生。 抬手,拍了拍平的盔甲。 在盔甲发出的“咔咔”声中,他翕动红唇: “倘若有战,我们将作为刀锋!” “奔袭在地狱的最前线!创造给予众生的黎明!” “奔袭在地狱的最前线!创造给予众生的黎明!” 蓦地, 他的声音,与伊的喃语,悄然重叠在一起…… 第35幕 吃饱了撑着 ps:感谢所有大大的支持!包括l大、明猪大佬、叔甫大大的推荐票支持!鸢尾不尽拜谢!本着加更即是王道,我这几天一直在想剧情,无奈学历不足,经常卡文,给几位大大的加更或许要延迟了,我跟惭愧,但我会尽量调整自己! ——————正文线—————— 数年后,站在被自己亲手毁灭的巨城之前,夜映墨或许还会懊悔于自己的诺言…… 但如今的他一腔热血,信仰坚定。 璀璨夺目的光芒映入他的眸中,浓烈的战意感染着身周的众人。他的志向不曾浑噩,且坚毅无比。 不仅仅只是为了自己活着。 还为了,让更多的人活着! 蓦然间,他在骄阳下屹立的身影,如同不灭的烙印,浑然刻入在场所有人的心扉。 “我们加入!”不假思索地,陈常安点头回应。 同一时间,身旁的两人也做出相近的动作,在远处躲避的一众普通学生,也从山石草丛中站起身,皆共来到夜映墨面前。 “我们也同意!” 他们的眼神,或是仰慕,或是痴恋,或是欣喜,或是安宁,但几乎都投在夜映墨的身上,投在他熠熠生辉的双眸中。 夜映墨点点头,望了望逐渐西斜的太阳:“现在也不早了,我们下去仓库,有什么话待会儿说!” 十数分钟后,众人一同来到仓库。 但还没进门,一阵争吵声,隐隐传入众人耳畔。 “呵,你想当老大,你够格么?” “我爸名下有数十个国际企业,怎么不够格了?” “我爸是天云集团集团长,你爸算什么?” “嘿,我奶奶从政八年!” “我云家是京都老院!” “我在军部有人!” “我也有!” 夜映墨听着,微微蹙了蹙眉,但没有做声,抬腿直接踏进仓库。 仓库内,几个怀里堆满物资的学生来来往往,脸上满是欣喜。 他们看见夜映墨不声不响地进入仓库,愣了愣,刚想开口打声招呼,后者却面无表情,抬手打断了他们。 他抬头,双眸望向仓库中央。 那里,两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哥正掐架掐得面红耳赤,唾沫横飞。 “他们在干嘛?” 他站定,拉来某个正在暗中观察他脸庞的学生,悄声询问。 那个学生空开一只手,挠了挠头,表情有些尴尬:“他,他们俩好像是在争老大的位置!” “争老大的位置?” “嗯,对!”被夜映墨拉住的学生点点头,“王哥和张学长回来时,浑身狼狈,胡乱找了个库房呆到现在都没出来,看样子累得够呛……于是,就,就有人说……” 似是想到什么,那学生看了夜映墨一眼,没再说下去。 “说什么?” 眉头紧锁着,夜映墨微微眯眼,眸中,流露着一抹危险、令人骇然的寒光。 “咕嘟……” 吞了口唾沫,在他咄咄逼人的目光中,学生不得已继续说下去:“有人说,张学长他们这么狼狈,您、您准是死在后山上了……成学长跳出来说,群龙不可无首云岳,他会带领大家好好活下去;但云岳不干了,他说自己是云家少爷,身份比成学长更高贵……于是……” “于是就争吵到现在?”夜映墨冷笑一声,替他回答剩下的话。 “对!对!”学生连连点头,被他看得浑身鸡皮疙瘩四起。 “玉昕呢?” “玉老师……”挠了挠后脑勺,学生仔细想想:“据说她很伤心,在教室里哭到现在……云学长似乎劝慰过她,但好像被云老师的神术冻得差点四肢僵硬。” “谢谢了!” 收回嘴边的冷笑,夜映墨朝他点点头,抓住他衣襟的手慢慢松开。 “没事!没事!” 那学生不敢有丝毫埋怨,整理了一下发皱的衣襟,瑟瑟缩缩地离开夜映墨身旁。 “怎么样,学长?”这时,赵雁栩来到他身后:“需不需要我们帮忙?” “不用!” 摇摇头,夜映墨神色淡然,步伐轻松,朝仓库中央愈吵愈烈的二人走去…… 仓库中央,数十名学生围成个圆圈,将云岳与成鹿隐紧紧围在中间,两人越吵越凶,咬牙切齿,捏紧了拳头暴跳如雷。 “你想当老大?”喘着粗气,云岳狠狠瞪着成鹿隐,目露火光,“你有那个资格么?我是神眷者,我有强大的神术,你有什么能保障同学们的安全?用你的嘴巴,还是你的油头粉面?” “别以为你是神眷者就了不起,其他神眷者大哥们都没说话呢!”成鹿隐毫不怯弱,甚至不着痕迹地拍了个马屁。 一旁看戏的皮格知咧嘴,傲然笑了笑,显得很是受用。 “我虽然没有神术。”成鹿隐瞥眼,瞄见他脸上的笑意后,心中大定,装模作样地整理了一下衣领:“但我有一颗愿意随时献身的赤子之心,每逢战斗,我将身先士卒,每逢危机,我将研精静虑!而你,只会躲在众人身后,当脱离危险时才亮出神眷者的身份,狐假虎威!” “你以为你很强,实际上——你什么都算不上!” 云岳没有他那么伶牙俐齿,只言片语就被说得哑口无言,脸上越涨越红,火冒三丈。 恼羞成怒下,他微微弯腰,将左手用力按在地上…… 见状,成鹿隐立马闭嘴,脸色大变,踉跄着退到皮格知身后。 “哟哟哟,说不赢就要发动神术了?”皮格知没有在意他的动作,他不爽云岳很久了,这次恰好借机发挥。 于是,他左脚跺地,叼着牙签的嘴巴缓缓翕动起来:“地狱之君主,敬请聆听吾之心声,吾奉您为无上之神,愿您将源于深渊的危机,借予您最忠诚的臣下!” 冷哼一声,云岳不甘示弱,同样大声地颂咏起咒言:“夜之边际,无上伟力,借吾之自愿,降临吧,降临吧!来自最终焉的星空,源于最黑暗的永夜!” “呼!!” “嚯!!” 两股劲烈的狂风竞相涌起,在二者之间疯狂碰撞起来。 米粒大的星辰在云岳的右手腕熠熠生辉,皮格知的灵痕则位于他的右臂——那是一只漆黑的鬼手,迷雾在线状的迷雾里,狰狞诡谲。 “朽夜!” “恐惧地狱!” 目光毫不闪避,他们互相对视着,各自吐露出自己神术的真名。 云岳脚下,一片干枯的土地取代了众人脚下的水泥地,残破的刀剑戈矛,死寂地插在上面,数量随着朽夜领域的蔓延而增多。土地上空,是属于夜的领地,一片深幽的夜幕吞没虚空,闪烁着繁沙般的星芒,逐渐映入旁观者的眼帘。 皮格知的“恐惧地狱”没有那么多的花里胡哨,他嘴中的真名刚落地,身前,便有一团团黑暗如泉水般喷出地面,汇率成洼,最后迅速地形成一个黑洞,洞中伸出十数只鬼手,翕张着丑陋的指甲,无声抓挠着虚空。 一场内战,一触即发! 两人身旁的普通学生,害怕他俩殃及池鱼,一下子“呼啦啦”地退出老远,给他们肃清了一个宽阔的场地。 “要试试么?不自量力的小鬼?”皮格知朝对面的云岳狞笑一声,颇有些不屑。 “试试?你的神术好像不够格吧?就凭那几只鸡爪子,能跟我的朽夜比?”云岳毫不惧怕地望着他的眼睛,同样蔑然地笑了笑:“痴人说梦!” “痴人说梦?” 皮格知脸上的笑容慢慢崩溃,取而代之,是一抹因太过暴怒而出现扭曲的狰狞。 “我看你是找死!”他的笑容越发冷冽,皮笑肉不笑,眸中凶光大盛:“你以为,就凭你这么一片小小朽夜,就能阻挡我的地狱?” “我想问一声,小鬼,你的灵痕……升过级没有?” 他的双眸忽而怒瞪起来,右臂的鬼手灵痕旁,一片漆黑的羽毛,悄然散发着微弱的毫光…… “恐惧地狱——鬼手!” 随着他的号令,仅有泉眼大小的恐惧地狱逐渐增大,如一位贪婪的君王,蠕动着,向铺天盖地的朽夜领域蚕食而去! “怎么可能?” 刹那间,局势反转。 云岳眼睁睁看着面前的朽夜被幽暗的地狱一点点吞噬,只觉得体内的神力流逝的速度几近肉眼可见! “一羽使吏——那位可怜的夜学长是这么说的吧……不管怎样,拥有等级的我,是你这种白板的可怜虫如何攀爬,都遥不可及的存在!”狞笑着,皮格知指挥地狱中的鬼爪张开五指,狠狠抓向眼前愣神的云岳:“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恐惧……” 然而他的话音未定。 人群外,便悠然传来一道更为冷冽的声音: “哦,那你看起来……很棒哦!?” 声音中隐然蕴藏着一丝轻蔑。 “谁?” 皮格知有些羞恼,但他又蓦然觉得这声音十分熟悉,只是乍得想不起来。 “ni ra halo paθxgi(琉璃化作寒冰,净化罪世)” 未等他作出反应,那声音猝然再次响起,但这次的内容,却让他大惊失色。 他回来了?! 皮格知瞬间面如土色,连地狱中蠢蠢欲动的鬼手也忘了控制。 他终于想起这道声音的主人——那是一个堪比神明的存在,uu看书 ww.uukansu.co 至少,在所有学生、所有被他所拯救的学生眼里,媲美神明! 他们称他为“武神”。 这尊名绝非空穴来风,皮格知清楚其中的重量——这是从茫茫血海中杀出来的威名!纵然狂傲如云岳、自大如他皮格知,也得在这位杀神的光芒下黯然失色,泯然于众人…… 可,可不是说,他死在后山上了嘛? 为什么,他还活着? 一时间,皮格知觉得自己有些不知所措,心中五味陈杂——或有庆幸,庆幸一名强大的护卫者安然归来;或有无奈,无奈一名无常的杀神未能夭折;或有懊恼,懊恼于自己的弱小…… 但更多的,是恐惧,是骇遽! 他嗫嚅着嘴唇,想说点什么。 但不给他反应的时间,也不给他辩解的机会。 疾风卉翕。 源自另一个世界的寒意,骤然驾临这片空间,漫天掩地! 下一刻, 皮格知只觉得眼前一花。 等他再定睛时,才倏然发现, 数十根粗壮的冰矛,无声无息停滞在自己面前,与他的脖颈相距不到一厘米! 寒意扑面而来。 他却丝毫不敢动弹…… “继续啊两位?刚才不是挺狂的嘛!” 一位长发及腰的青年推开众人,从人群中脱身而出。 他踩着轻盈的步子,舒缓惬意地来到两人身前…… “还想争老大? 我看,你们是吃饱了撑着!” 第36幕 樱花海里的天狗之乡 ps:疫情仍旧汹涌,看得我心惊肉跳,没什么可说的,无论有没有看到鸢尾的书,都希望我的家人,大家的家人,我自己,大家自己,都能够开开心心,熬过这次灾难——不管是胖是瘦,至少阖家平安!加油,中国!加油,湖北! ——————正文线—————— 太阳西落。 天,逐渐黑了下来。 后山失却了孤无的控制,渐渐丧失了吸收死疫的力量,于是,赤红的浓雾,再次降临世间。 仓库上,是学生宿舍楼。 等夜映墨搜寻时,这栋楼里已经没有任何一个幸存者。楼下海量的血种,已经把所有活物,撕扯分食得一干二净。 庆幸的是,所有房间都还算整洁,夜映墨索性叫来所有人,回到仓库,把前后两扇铁门堵死,将此作为暂时居所。 仓库里物资充足,足以支撑他们三个月的消耗。 楼上房间众多,每人分一间宿舍都绰绰有余,只是一些女生胆子小,没办法,夜映墨只好下令男女分居,各四人一间房屋。 屋里设备齐全,比寥落凄冷的教室好得多。 但众人担惊受怕一整天,早已疲倦不堪,胡乱吃了顿并不丰盛的早餐,各自回到房间,擦了把脸后,倒头就睡。 夜映墨的房间,处于二楼走廊的最近头。 房里没有开灯,但青年身前的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芒。 他孤身一人坐在窗前,身边的桌子,放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他脱了外衣,就挂在门后的衣架上,黑色风衣已经多日没洗,却依旧干净,只是右肩衣料好像被水打湿了,颜色比其余部位更深一些。 窗户没有关上,敞然洞开。 夜风肆意吹进房间,带着隐隐的腥味。 夜很静,不像以前的夜晚——那时的现在,操场一片嘈杂,有打球的,也有踢球的;有跑步的,也有直接躺在草坪上秀恩爱的。欢声笑语、纷杂喧嚣连作一片,夜映墨以前听着既烦躁又无奈,可如今他却很想再听一遍,很想很想…… 没有欢声,更没有笑语。 如今的夜死寂一片,外面仿佛成了地狱,每个角落里都弥漫着死疫。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夜映墨总觉得,外头的赤雾,比昨天又浓郁了几分。 无论天上两轮寒月如何璀璨,却无法将月光照进死疫里,哪怕只是分毫。 “咕嘟……” 拿起身旁的咖啡,夜映墨抿了一口。 空出的右手,抽下正在充电的手机,并顺手打开屏幕。 一边将喉里香醇的咖啡慢慢咽下,他低头,看了看亮光的屏幕——不出他所料,手机接收不到一丝信号。 窗外那些厚重的死疫,仿佛能够隔绝通讯信号,每浓郁一分,夜映墨手机所能接收的信号便削弱一分。 直至今夜,所有信号都被它吞噬,一点也传不过来。 他多次想打电话给自己的妹妹,可惜手机不争气,半秒通讯也连不上。 鼓捣一会儿,他无奈地将手机一扔。 银白色的机体反射着昏黄的灯光,在空中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最后准确地摔在床上,陷进了厚重的被子里。 “呜——呜——” 似是在嘲笑手机的际遇,窗外的风,刮得越发强烈起来。 风拂过楼下倾倒或歪斜的树木,吹得绿叶簌簌作响,仿佛戚哀的恸哭声,令人毛骨悚然。 一点一点…… 伴着这些诡谲的声响,夜映墨面无表情地将所有咖啡吞进咽喉里,一滴不剩。 随后,他将尚且温暖的咖啡杯捧在手里,目光重新投向窗外,投进浓厚的死疫里,默不作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间如繁沙漏出指缝,无声无息流逝而去…… 半晌,咖啡杯完全冷却了。 杯上,与手掌的温热截然不同的寒冷,一下子将他拉回现实。 蓦地,一股浓烈的睡意涌上大脑。 他怔了怔,将杯子重新放回身旁的木桌,站起身,打着呵欠伸了个懒腰,舒展着发僵的手脚,继而一头倒在木桌边的软床上。 末了,还不忘顺手关灯。 随着“啪”的一声脆响,昏黄的灯光瞬间被黑暗吞没,房间里的一切,都随之模糊起来。 世界变得很不真切。 唯有窗外的夜风,更加肆无忌惮,令整个房间,都充满秋夜的寒意…… 嘟哝着模糊不清的梦呓,夜映墨睡眼朦胧着艰难地翻了个身,用厚重的被子裹住上身,嘀咕了几句,又沉沉地睡去。 被子上的手机,一骨碌滚到他手边,静闭的屏幕漆黑一片。 但过了不久,幽暗的手机屏幕倒映出一抹璀璨的银芒——源自熟睡青年的右手背,华丽而神秘,在光滑的屏幕中,默然勾勒成一朵典雅的鸢尾花…… 若是夜映墨还醒着,他绝对辨认得出来,这是伊的把戏! 可惜,他如今沉浸于梦乡。 所以他什么都不知道…… …… 当青年的眼眸再次睁开时,只看到一抹刺眼的阳光。 头顶是茂密的树冠,枝叶扶疏,树外的骄阳顺着绿叶间的缝隙,向树下的大地,投下无数斑驳的光影。 “这里……是哪儿?” 他揉着发晕的眼睛,稀里糊涂地从地上爬起。 身上有些杂草枯叶,但并不肮脏。 他扭头看了看自己方才卧躺的地面,发现那是一片草坪,翠绿的草苗矮小而浓密,将所有污浊的泥土掩盖在身下,尽力为迷途的旅者,开辟出一块歇足的净土。 引人注目的,是草坪边的几朵花瓣。 青年蹙着秀眉,弯腰捡起了那些花瓣,捧在手里,对着婆娑的日光仔细观察起来。 花瓣似乎凋落了许久,通体枯黄。但借着日光,青年不难辨认出它原来的颜色。 “粉色?”捧着花瓣,青年忍不住自言自语起来:“是桃花,还是樱花?” 一边咕哝着,他一边摇头环视身周。 一眼望去,入目处尽是翡绿,压根没有一丁点粉色的存在。 “难道是被风吹过来的?” 青年有些纳闷,他研究了半晌,发现无法从花瓣里寻觅出更多的线索,于是张开双手,任由这些枯黄的花瓣在空中飘零。 悠然如蝶,慢慢的,花瓣们落在地上,无声躺回原来的位置…… 此时,一阵清风吹过林间。 带走枯黄花瓣的同时,也带来更多新鲜的花瓣。 怔了怔,青年伸手,在风中抓下一枚花瓣,放在鼻下轻轻一嗅。登时,一股清幽的花香,伴随着呼吸涌入他的肺腑。 “是樱花……” 回味着肺间的清香,他作出肯定的结论。 将手里的花瓣抛回风中,他认准风来时的方向,毫不犹豫地迈步走去。 随着他的接近,风愈发凛冽,风中的樱花瓣也多了起来。樱花的清香充斥四方,令他仿佛身陷芬芳的花海。 他有些陶醉, 也有些疑惑。 陶醉的是花香,疑惑的也是花香——到底要多么繁密的樱树,才能制造如此浓郁的花香? 很快,他的问题得到解答。 风的源头出现了,就在他面前,浓密的绿叶遮在前方,透过叶间的缝隙,隐约看得见一抹温润的粉色,但由于繁叶的遮掩,他看得不是特别真切。 他伸手拨开了眼前的树叶…… 顿然,一片“粉”的海洋映入他的眼帘。 萦绕在鼻尖的幽香,忽然变得十分浓烈,连呼啸不住的清风,也无法吹散。 青年望着眼前由樱花组成的海洋,纠结地轻捏着右手中指的关节。 一会儿,他下定决心,轻悄脱离繁叶的遮盖,无声踏入这片世外“樱”源…… 同为密林,眼前的樱花树林与身后的绿叶树林截然不同——前者富有活力,后者满是静谧。 樱树之上,鸢飞莺啼,樱花之间,数不尽的彩蝶翩翩起舞,这是在绿叶树林里看不见的。 樱花的幽香凝聚在一起,仿佛凝成了无形的花蜜,甜腻得令青年的嗓子有些发痒。 远远看去,这些樱花树的树冠遮天蔽日,走近了他才发现,这些樱花树都是参天大树,老根虬拔,在地上纵横交错。 最小一棵的树身,都起码需要数人合抱! 骄阳能照透绿树的荫蔽,却照不透它们的遮掩,稀少的日光只能透过某些枯枝下映到地面,但对于庞大的树荫来说,于事无补。 樱树海洋的中心,似有一间雕梁画栋的宫殿,古香古色,但被浓密的樱花掩盖着,青年看得十分模糊。 在樱树林外确定了那间宫殿后,他抿了抿嘴。 下一刻,他咬咬牙,抬腿毅然踏入樱花树海。 比外界更加浓郁的幽香扑鼻而来,令他仿佛豪饮了一杯过甜的咖啡,一呼一吸间,全是甜腻。 花海茫茫,一踏进去了便难以分清方向。u看书 uukansucm 青年看得目眩神迷,只觉得前后左右全部都是参天大树,都是鲜嫩的樱花,都是甜蜜温润的粉。 但再润泽的粉色,看久了也会刺眼。 渐渐的,在青年眼里,身周的粉嫩开始乏味起来,铺天盖地的樱花也不再清香扑鼻,变得枯燥、死寂,如同盛放于忘川的曼陀罗。 头顶是花瓣,脚下同样是花瓣。 走着走着,他发现自己彻底迷失在花海中,漫无目的。 无奈,他索性闭紧眼睛,埋头伸手四处摸索起来…… 或许只是几秒,或许已经过了数年。 当他觉得自己快要崩溃,快要放弃的时候,伸脚踩踏的地方不再铺有柔软的花瓣。 他慢慢睁开眼睛,发现面前多出了一条青石铺就的野径,如同长蛇般深深埋在浓密的樱花海中。 野径的尽头,正是那间美轮美奂的宫殿。 此际朝元归路,疑有真仙呈瑞,笙鹤九宵声…… 远远看去,隐隐看得见一片琼楼玉宇。 “咚——” “咚——” “咚——” 三道悠扬泛动的钟声,在近暮的黄昏中,响彻云霄。 钟声从宫殿传出,就在最顶端的三角阁楼。 西斜暮阳的光芒浑浊不清,投在那处阁楼上,光影斑驳陆离。 借着日光,走在青石路上的青年隐约看见,那阁楼里傲然站立着一道长着翅膀的人影…… 蓦地, 一个慈蔼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欢迎来到天狗之乡!” 第37幕 祸起萧墙(四千,希望各位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ps:有一句名言说得好——疾病最残忍的並不是使人死亡,而是让人绝望!目前中国正在水深火热,疫情迅猛如虎,但只要大家团结一致,众志成城,一定能得到战“疫”的成功!加油,中国! ps2:再次这些明猪等大大的推荐票,不尽拜谢!也感谢我阿姨们的小红包(??`*) ——————正文线—————— “天狗,武艺高强,变化多端,乃是神明与半神的产物。” “钟爱圆月,常于夜下挥舞薙刀,暗影与樱花是它们最为忠诚之伴友,酒与斗笠是它们行走世间的依赖。” “性情温厚,但对待万物执以冷漠。” “天狗无情而有义,他们是苍风之宠儿,月下之贵女,依山林而居,居地前后,必有樱花成海,酒香成丛!” 随着响彻黄昏的钟声嗡鸣四方,诸神导师慈蔼的嗓音,在青年耳边幽然回响。 听到祂声音的那一刻,夜映墨才真正回过神,彻底清除了大脑中的浑噩。 “所以……”他蹙着眉头,伸手揉了揉脑袋:“这又是一个梦,或者“影”?” “不错,此乃天狗之乡,天狗之梦!” “天狗的梦?”青年眉头高挑,有些摸不着头脑。 “曾经,天狗与众神站在同一阵营,共抗妖魔,在无边血海中挣扎万年,死伤无数……” 在外界三声回荡不止的钟声的感染下,伊的声音仿佛源自虚空,沧桑而缥缈。 “如尔所见,汝面前之宫殿,乃“樱天狗”一族最后净土,埋藏于万里樱海,焕然于无尽花香……此乃天狗之乡最后的美好,化为地狱之前的伊甸园。” “听你这么说……这个天狗之乡,最后遭到妖魔的破坏?”一边在石板路上轻轻渡步,夜映墨一边环顾四周。 他摘下身旁的一叶樱花,放到鼻子下,轻轻一嗅。 “怜君亦是无端物,贪作馨香忘却身……” 小声呓语中,他回味起肺间的芬芳。 脑海里,伊的述说仍在持续: “樱花若盛,天华自来。樱天狗一族喜用樱花酿酒,酒成,畅香百里,诸神皆为之陶醉。” “疾风绰厉,月下刀寒。樱天狗乃天狗一族中用刀最为强大的一支,它们以山风粹羽,烈火洗刀,于孤山之崖拔刀,在樱海之角练刀……” 随着伊用极富磁性的嗓音一句句述说着,夜映墨的脚步,也一点点跨大,愈发接近远方樱花海洋中的宫殿。 “傲骨非凡,然,其有傲气之资格。” 伊又说完一句话,青年又踏出一步。 随着他的接近,远方的宫殿开始发生变化——火焰,血红的火焰在宫殿的四角燃起…… “凭血肉之躯,它们以手中薙刀,腰间樱酒,抵抗妖魔三千载……” 伊的嗓音越发沧桑,悠扬,虚幻而空灵。 两步、三步……如雨点般,青年的脚步越来越快。 身旁的樱花树开始枯萎,扑鼻的花香在风中化为虚无,飘零的落花不复粉嫩,一点一点地枯黄,一点一点地腐朽…… “扎扎扎……” 大地干裂,无数条狰狞的缝隙在树根间纵横交错。 “可惜,妖魔之势,乃吞没万界之罪炎,过去千万年际,几乎不存在足以熄灭此火的伟力……” 众神导师的声音在夜映墨脑海里不断响起,但他没有回应,因为他知道——伊现在不需要任何回应——他只是一个旁观者,旁观这个世界如何变成地狱。 外界的变化仍在持续。 小径上的所有石板开始碎裂,青石的每个角落都爬满了肮脏的苔痕。 野草疯长,参天的樱花树竞相倒下,如同一位位濒临死亡的老者。 遮天蔽日的樱花飘落地上,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直到每棵苍老的樱花树上都看不见一朵樱花,直到慢慢枯黄的樱花瓣铺满了一地。 几步之间,这个梦幻的樱花之海,彻底化为死蜮。 透过干枯的树枝,清冷的光下彻大地,夜映墨这才发现,苍穹上的烈日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轮明亮如玉的圆月。 清风徐来,明月散发着隐约的光晕,美到了极致…… “无数岁月前,天狗一族达到最鼎盛,那夜,樱花开得比平日更香,圆月比往常更明亮……怎奈月盈则食,日中必昃……” 伊的声音越来越大,语速也越来越快。 远处宫殿的火焰越发强盛,硝烟四起,火光照亮了半边漆黑的夜幕,浓烟也遮盖了半边通明的火光。 夜映墨感觉自己有些体力不支,但他紧咬着银牙,握住双拳,竭尽所能加快了速度。 “在最美好一夜,樱天狗们迎来了最惨烈的时刻……” 汗水顺着夜映墨的脸颊滚滚落下,一滴一滴地落在他的衣服里,又一滴一滴地落在他脚边的青石板上。 不知不觉间,脚下的樱花瓣已经腐朽成泥,他每一脚踏下去,抬起来时都必定沾满了乌黄的花汁。 一股樱花腐烂的气味萦绕在他的鼻端,似香似臭。他却不管不顾,强忍着胃液的翻滚,一步一步踏向远处火海里的宫殿。 “火焰烧遍大地,烧毁樱花,烧毁宫殿,醇香之酒液成为火焰最好的助燃物,于是,赤焰欲烈!” 远方的火海里,一只浑身伤痕累累的巨大天狗冲天飞起,手里提着一把青色的薙刀,仰天咆哮。 但更远的夜幕里,似有一只巨大鬼爪撕裂了虚空,化作燃烧的大山,狠狠拍在天狗身上…… 悲鸣一声,它瞬间变成折翼的鸟雀,在四散的尘埃中,重新坠入焚寂的火海…… 火势更熊。 血红的火焰如同毒蛇探出嘴巴的信子,向周围的樱花树,亮出自己最恶毒的獠牙。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火焰在烧灼枯枝,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浓烈的焦味。 “火海取代樱海,绝望取代美好,樱天狗们不愿苟活,在火中奋战至最后一刻……” 灼灼热浪扑面而来,四周赤红的火焰仿佛一位从地狱归来的君主,挺直了身体,张牙舞爪,逼迫着夜映墨停下他的脚步。 空中的氧气一点点被火焰剥夺,青年感觉到自己的肺腑中躁闷不安,剧烈的呼吸仿佛要把肺部撕裂。 疼痛,劳累,干渴,炎热…… 如同深陷地狱,他遭受到全方位的折磨。 但他仍然支撑了下来。 最终,脑海里响起伊的最后一句话: “死亡无法磨灭天狗之志!折磨亦无法吞噬天狗之战意!它们即使灭亡,仍化作英灵,与侵世之妖魔展开无休无止之战!但……有美丽者,便必有丑陋者——在那场战争中,坚毅之天狗烟消云散,化作虚无,灰飞烟灭;胆怯之天狗被入侵者吞并,成为崭新的妖魔……” “后世的天狗,或为英雄,或为妖魔……” “此乃樱天狗之梦,亦是天狗族的史诗!” 当伊最后的话音在青年脑中回荡,他的脚步,终于踏在石板路的尽头。 幽暗…… 此时的樱花海,一片幽暗。 头上的圆月,不知何时,陷进了乌云堆里,浓郁的硝烟成为云的帮凶,将月亮死死蒙住,不让它散发任何光辉。 面前的火焰,成为唯一的光源,将黑夜映得通亮。 不知不觉间,他已身陷火海,热浪凝聚成型,一点点焦灼着他的身体、他的长发、他的皮肤。 宫殿就在面前,可他无论如何,也踏不出最后的那一步。 双脚仿佛被禁锢在虚空中,僵直着动弹不得。 “无法前行了……”伊的声音悠然响起,“前方,已是梦之尽头!美好与荣华最后的废墟与记忆!” “咳咳……” 轻轻咳嗽着,夜映墨踏下脚掌,感受着脚下火热,默不作声地望着面前陷入火海的宫殿…… “昔日的富丽堂皇,如今已成残垣断壁;以往的巧夺天工,如今业只剩下废墟寞寞……一切,皆结束在那一夜……” 伊的声音满含悲哀,说到现在,已经从极富磁性的男中音,变成沙哑不堪的老迈嗓声。 “面前之残垣,便是吾等纪元最好的写照。” “为什么让我做这个梦?”站在火海里,夜映墨丝毫不害怕即将烧灼到自己的火焰,他眼睁睁看着火中,那一个又一个咆哮着倒在火海里的天狗,眸中满是悲戚。 “一切因缘而起,因缘而灭。”伊的声音逐渐恢复正常,“此间缘故,纵是吾也说不清,道不明……这个梦,并非吾令汝所作!” “不是你让我做这个梦?”夜映墨紧锁双眉,“那是谁让我做梦?”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或许,让汝做梦的,便是汝自己!” “我自己?” “万物因妖魔而毁灭,诸神与它们同归于尽,半神亦是如此……一切缘故,皆因实力不足。” “樱天狗抗衡妖魔数千载,可它们看不见事情之本,只看到真相之末——唯有强大自己,才能真正守护自己想守护之人,庇佑自己想自己的万物!” “神明焚灭于弱小,半神亦泯灭于微弱,但数千载之前,一个伟大的种族成功抵抗妖魔的侵略——那便是人类!无论旧人类,还是新人类,吾都不愿看见,尔等重蹈覆辙!” “强大……” “轰!!!” 伊还想说什么,但一声轰鸣立即把祂的话卷走,只剩下一点微弱的声音。 “是梦外的声音!” 夜映墨正听祂讲述听得入神,听见那声忽然插入的轰鸣,脸色大变。 还不等伊继续吩咐,他便从梦境中惊醒,身影瞬然消失在火海里,无影无踪…… 此地又陷入寂静,只剩下火焰烧灼宫殿的“噼里啪啦”闷响,以及火里时不时响起的天狗的悲鸣。 “唉……” 半晌,夜下响起伊的长叹。 不见祂的踪影,却能清晰地听到祂的声音: “此次没有及时删减记忆,不知……有无影响……” 祂说完,又是一声长叹。 “唉……” 随着这声叹息,月亮开始泯灭在乌云里,火焰熄灭,宫殿坍塌——梦里的一切慢慢消失,慢慢走向毁灭的尽头。 “希望此梦,能给予他一些启迪!” 自语着,伊的声音在梦里彻底消失,就如同月下的那些逐渐消逝的火焰与宫殿…… 梦外,夜映墨一下子从床上弹起,随手打开手边的手机。 手机的屏幕亮起幽幽的光芒,睁着朦胧的睡眼,他看清了手机上显示的时间。 “三点多?” 他蹙着秀眉,关闭了手机屏幕,将手机放回桌子的同时,打开了桌子上的台灯。 “啪——” 昏黄的灯光应声而亮。 与此同时,又一声轰鸣遥遥传来。 “轰!!!” 望望窗外,只看见一片浓郁的死疫,其余什么都看不到。 他连忙取下衣架上的风衣,并迅速打开房门。 门外,众学生已经乱成一团。 惊叫、哭声、疑问、怒吼,接踵响起,近乎揉成一团,吵得夜映墨脑袋嗡嗡响。 “都吵什么?”实在忍不住,他怒瞪着那群六神无主的学生,发出属于学长的咆哮:“乖乖回房间,又不是世界末日!无需害怕,也无需慌张,u看书 .ukanshu管理好自己,其他的我们来处理!” 闻言,所有学生都愣住了,站在原地,虽然犹自身体抖擞,脸色苍白,但较之夜映墨刚出房门,情况已经好了很多。 见他们无动于衷,夜映墨不由得再次怒喝一声:“全员回房间,都别愣着了!好好睡觉,其余的我们来处理!” 见他发怒了,众学生才终于摆脱了无头苍蝇的模样,纷纷钻进各自的房间相顾无言。 “关灯,睡觉!” 话音刚落,所有灯光的声音便都灭了。 “老大威武!”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阿谀的声音。 夜映墨循声回头,就看见王敬德那张满是谄容的笑脸。 翻了个白眼,他率先发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知道……”进入正题,王敬德立马收起脸上的嬉笑,作出一副严肃的模样:“但据说会议室那里可以看见发声的东西,张高乐那家伙说,声音似乎源于学校内部!” “行!” 点点头,夜映墨带头走向会议室。 会议室在三楼,是学校高层日常开会的地方。 来到会议室,所有神眷者都已经满脸严穆地围坐成一圈,见夜映墨二人进入,玉昕忽的站起来,劈头盖脸地来了一句:“夜子,学校中间的活动广场,站着一个很高大的巨人!” “巨人?” 夜映墨不着神色的微微皱了皱眉。 “你自己来看!”轻轻咬着嘴唇,少女让开身体。 她的背后是一面窗,正朝向学校的最内部…… 第38幕 出击——武运昌隆!(四千,出击,战胜疫情!… ps:愿战斗在前线的所有战士,武运昌隆!战“疫”胜利的曙光,就在不远的前方!出征!!! ——————正文线—————— “你自己看吧!” 玉昕说着,微微让开自己的身体。 她的身后是一扇窗,面朝学校内部。 “窗对面,就是后山,后山旁边就是发声的源头——校活动广场!”张高乐现在窗边,凝声解释着。 夜映墨凑到窗前,往他们嘴里的“校活动广场”那边望了望。 窗外一片黑暗,死疫朦胧,一点东西也看不见。 风很大,他不得不微微眯起眼睛。 过了一会儿,终于,那个活动广场中央,出现了一道漆黑而庞大的影子! “参照广场旁的教学楼,我们估计那影子的身高至少在三米以上!” 随着张高乐凝重的声音再次响起,远处的巨大影子不知为何而抬起了右手,狠狠砸在地上。 于是,又一声轰鸣嗡嗡传荡而来。 “轰!!!” “原来是这家伙搞得鬼!”眯着眼睛,夜映墨不动声色地在脑海里询问一句:“一,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嘛?” “感觉不清!”伊回道:“应该是某些血种之异变体!” “血种的异变体?”思索着这句话,夜映墨轻轻关上窗户。 瞬间,凛冽的夜风就此被隔绝。 “怎么样?”王敬德凑了过来,脸色沉重。 “我估计,那应该是血种的某种变体!”夜映墨想了想,将伊所说的话如实告知他们。 “变体?” 王敬德等人听了,面面相觑。 “总之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像后山的孤无,我们卧榻之侧,不能容忍一点威胁存在!”夜映墨环视众人一周,认真地说道:“我们与其让它不声不响地拆到楼下,还不如主动出击,将它扼杀在襁褓里!” 闻言,陈常安讪笑一声:“哥,这,这也不在襁褓里啊……都大得跟巨人似的了!” “别废话!”瞥了他一眼,夜映墨神情庄肃:“因为距离太远,所以这两天我们并没有清理到校广场那边,我需要一个熟识校内分布的人,给我说说那边的情况!” “我来吧!” 他话刚说完,玉昕便高举着玉臂,从人群中脱颖而出。 她挤开其他人,来到夜映墨面前。 人群最外层,皮格知望着她高耸的酥胸,舔了舔嘴唇,眼眸中隐约有邪光流连,但望了望人前面容严正的夜映墨,又悄无声息地敛去心中的某种想法…… “还是夜映墨好看……”他不着痕迹地望了一眼夜映墨的脸庞,随即垂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夜映墨当然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他正在仔细聆听玉昕的讲解: “校广场靠近后山,占地颇广!” 说着,玉昕熟练地打开身边柜子下的一个抽屉,从中取出一份打卷的西厢科大分布图。 展开地图,将它放在桌上,压住四角后,她伸出秀指,指着某块巨大的图形。 众人不约而同地围上来,围得密不透风。 “如果要讲的话,这块算是西校区,建筑分布复杂,不太好说!” “那就长话短说!” 面无表情,夜映墨打断了她的声音。 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玉昕清了清嗓子,以极快的语速说道:“正因周围建筑分布复杂,所以我们在清理后校区时,几乎没有惊动那边的血种群。” “西厢科大虽然挂着“科学”的名号,但偌大的校区里,仍有武体系、美术系等与科学没有丝毫联系的学科,而校广场所在的西校区,也正是一众科外学系所聚集的地方!” “据我估计,那地方的血种,应该也是海量!” “然后……” 她顿了顿,咽了口口水,继而接着道:“然后,这处校广场与我们的校区之间,间隔着一条机车出入的大路——这就是说,我们前往校广场,需要途径一处非常空旷的地带!这非常危险!” “经过那条机车道路后,是一片绿化带,以及数个巨大的花坛。花坛后,即是被数栋教学大楼包围的校广场——那同样是一处非常空旷的地方,至少作为现场,对于我们极为不利!” 她有些担忧,微微皱着秀眉,样子异常可人。 夜映墨看着她紧皱眉头的俏皮表情,颇有些好笑:“没事的,玉姐,越空旷,越适合我发威!” “对啊对啊!”王敬德附和道:“你是没在现场,夜神的亡沼老鼻子强咯!弯腰屈身,将手往地上一按,那威势,简直铺天盖地!” “而且,”他拍了拍健硕的胸肌,臭美地弯起双臂,似在展示手上的肌肉:“还有我们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众人看着他的样子,不由笑了,会议室内的凝重气氛,也不知不觉间消散了些许。 “好了!”挑着嘴角,夜映墨一巴掌轻轻拍在王敬德的后脑勺上:“别耍宝了,我们之前需要七个人同行……普通人就不必通知了,玉姐,我不在的时候,你仍然主全大局!” 点点头,玉昕望着他的眼眸,轻声应诺。 “其余人……”夜映墨再次环视众人一遍:“云岳,赵雁栩!” 被叫到的俩人从人群中挤出身子,目光炯炯来到夜映墨身旁。 “你们俩跟着我,负责团队的警戒与远程支援!” “明白!” 两人同时点头,不敢有其他意见。 “王敬德,百里梦槐,百里既北!” 夜映墨又叫出三人,盯着他们的眼睛:“你们三个负责推进,用蛮力将所有胆敢拦在对于面前的敌人,通通碾压!” “是!” 三人有些迫不及待,气息粗壮,战意激昂。 “皮格知,陈常安!” 最后两个人出列,前者目光有些慵懒,而后者则有些奋不顾身,心潮澎湃。 “你们负责贴身保护百里梦槐,百里既北等人,因为他们几乎没有近战能力,被血种近身,必死无疑!” “好!” 没多少迟疑,二人肃声应诺一下。 “我给你们五分钟准备,五分钟后,倾巢而出!” “明白!” 众人高呼一声,纷纷散去。 其余三个没被叫到的则满脸愤懑,站在夜映墨面前,大吐苦水。 张高乐道:“映墨啊,我近身格斗也不弱啊,而且经历后山那一场后,我还晋升成二羽使吏了!你怎么不排我去啊?” 夜映墨苦笑一声:“我知道你们都是好战分子,可校内只有玉姐一人,必然是镇不了场子的,在座的各位,就只有你比较沉稳,你不留下来,谁留下来?” 经后山与仓库前一役,除却某些不安分子,队伍里的众人彼此间的感情亲近了很多。 “行吧行吧,”苦着脸,张高乐埋怨地望了他,“我就做一次后勤,让你们安心出征!” “那就多谢啦!”少有的,夜映墨冲他微微一笑。 “那我嘞?夜老大?”一旁,看似沉默的林宇超抿了抿嘴,颇有些可怜巴巴。 “呃……”挠了挠后脑勺,夜映墨轻启贝唇:“我确实忘记你了,这样吧,老林你取代皮格知,担任近身保卫一职……至于皮格知,就加入远程支援组吧!” 点点头,林宇超喜形于色,扭头走出会议室。 “那,那我捏?” 最后的戴倚闾弱弱地举起手。 “你吧……”夜映墨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交给你一个重大的任务!” “您,您说!” 戴倚闾有些激动,声音颤抖起来。 “我需要你用的你的重剑,来协助张高乐与玉老师守护这个教室!”夜映墨的目光如炬,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没有丝毫玩笑。 “我,我真的可以嘛?!” 见夜映墨的眼神不似作假,戴倚闾几乎要被心里的激动击垮,嘴唇哆嗦许久,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可以的!”夜映墨把眼睛贴近他的脸庞,“相信你自己!相信你手中的灰霾使者,所有人都需要你!嗯?” “嗯!”戴倚闾看着眼前精致的脸庞,几乎忘却了呼吸:“我明白了!” “好!”轻笑一声,夜映墨撤开脸庞,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准备准备吧,今晚估计要通宵了!” “嗯!” 点点头,戴倚闾小跑着离开会议室。 “还是你行!”撇撇嘴,张高乐有些闷闷不乐:“谁都给你骗得乖乖的……行咯,我也不再啰嗦了!” 他忽的抖擞精神,眼神认真起来:“不过,一定要注意安全!如果敌人实在太过强大,尽量脱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我明白!”轻笑着,夜映墨直视着他的目光。 似是被夜映墨盯得受不了,张高乐微微转移视线:“那就这样,祝君武运昌隆!我先去准备一些东西!” 说完,他毫不拖泥带水,转身离去。 顺便,为会议室里的最后两人,贴心地带上门。 “啪——” 一切声音都被隔绝了。 夜映墨捏了捏眉心,长长叹息一声,转过身。 身后,是玉昕盈盈的笑脸。 “我的大英雄。”她嘴边有两个小酒窝,笑起来很好看,也很阳光,仿佛太阳都会为此失色:“你又要出征啦!小女子只能为你巩固后方!” 夜映墨凝望着她的美眸,终于卸下所有伪装,会心地笑了起来:“行啊,有一句话说得好,每位成功男士背后,都有一位贤内助……” “呐!”玉昕的脸微微发红:“我才不要做你的贤内助……其实……” 她仿佛有什么心事,想要对夜映墨说。 但后者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动作:“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可是,我不是……”玉昕紧锁娥眉,有些忧愁不安。 “好了好了!”夜映墨笑着,抬手轻轻拍去她肩上的灰尘:“我知道,你很想出战……但我毕竟要为你的安全着想啊!” “不是……我……” 玉昕有些嗫嚅,似是有什么心事,却羞于启齿。 “好了!”夜映墨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其他人估计也已经准备好了,我该出战了!” 鼓了鼓嘴巴,少女似是有些愤懑,但最终,所有话语还是凝为一声长叹:“唉,那……就像张高乐说的那样,你要注意安全哦!” “我明白的……” 摆了摆手,夜映墨转身走出会议室。 望着他的背影,玉昕有些懊恼,她嘟着嘴巴,闷闷不乐。 “啪——” 青年打开门,朝她挥了挥手后,关门离去。 “唉……”这个房间再次陷入寂静,只有空调开启的嗡鸣声,以及少女的又一声长叹。 “踏踏踏——” 门外,有人踏着沉闷的脚步远离了会议室。 四周静悄悄。 少女郁郁寡欢地咬着贝唇,低头凝望着脚尖,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她从衣兜里探出一枚戒指——一枚订婚戒指,而后,她就盯着这枚戒指发愣,眸中无神…… “他……怎么老是不听完我的话呢?” 窗外,风吹过,悠悠卷走了她怅然若失的声音…… …… “踏踏踏——” 急促的走下楼梯,仓库铁门处,出征队伍里的所有队员都已经站成了一群,精神抖擞。 唯有人群中的皮格知,低头捂脸地打了个呵欠,顶着一双熊猫眼,uu看书.uanshu 精神不振。 见夜映墨下楼,所有人立刻闭上嘴巴,炯炯有神地将目光凝聚在他身上。 被他们盯着,夜映墨也不会怯场,嘴角轻挑,踏着轻盈的步伐,来到众人身前。 “咳……” 他清了清嗓子。 众人顿时将腰板挺得更直,不敢有一丝松懈。 “放轻松点!”见状,青年有些好笑:“我们不是在军训,也不是在逃命,更不是在执行眸中军阀的暗杀任务!” “对比上几次,在血种的包围或夹击中狼狈逃命,本次任务有重大突破——我们是在逆流而上,主动出击!” 他锐利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扫而过。 “我们终于聚起属于人类的荣光,主动打击霍乱世间的异物——不管此次敌人到底是什么,我希望,大家无论如何都要团结一致,听从指挥!” “多少人出去,就要多少人回来!” “废话我就不多说了——诸君武运昌隆!” 他面前,众人的情绪顿然被调动起来,纵使懒惰如皮格知,现在也不由浑身热血沸腾。 跟着夜映墨的声音,他们异口同声地怒喝出来:“诸君武运昌隆!!” 声音如浩浪,将所有负面情绪清洗一空…… 就这样,他们打开仓库的铁门,迎来死疫驾临以来的第一次主动出击! “诸君,武运昌隆!” 听着楼下的声音,楼上,蒙在被子里的普通学生心中大定,不管有睡没睡,都在心里为他们默默祈祷一声…… 武运昌隆! 第39幕 夜下 ps:金庸老爷子的《笑傲江湖》里,有句名言:生活百般滋味,人生需要笑对。而今疫情肆虐,生死一间,仍需以乐观面对,没有什么绝对平安,真正的安宁,都是用命拼出来的!但我相信,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我们中国,绝对胜利! ——————正文线—————— “窸窸窣窣……” 夜下,寂静一片。 天边亮着两轮清冷的圆月,一轮洁白,一轮血红。双月旁边,是一片熊熊燃烧的赤焰,烧得半边夜幕通明。 似是感受到了什么,笼罩着西厢科大的死疫一下子又浓郁了几分,猩红得几乎要滴出血,粘稠氤氲,埋葬了整座校区。 雾中,一行学生模样的夜行者,捂紧了口鼻,埋头赶往某个目的地。 他们彼此相顾无言,眸中的小心翼翼里,还埋藏着一些抑制不住的战意。 “距离校广场还有多远?” 领头的夜映墨停住脚步,将右手悬在空中,微微侧头,轻声询问身旁的林宇超。 被问及的青年眯着眼睛,朝前方尽力地望了两眼,想了想,同样悄声答道:“大概四百多米,前边应该就是机动车道了。” 点点头,夜映墨转身,望了身后的众人一眼:“估计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敌人,就是海量的血种,以及……” 他顿了顿,空开一只手,轻轻指了指远处的一道庞大黑影:“以及那个不知是敌是友东西……” “但无论如何,”他的眼睛仿佛夜空中的星辰,即使周围拢盖着浓郁的死疫,也遮掩不了其中的光芒:“一旦战斗打响,必须迅速变动收缩队伍!赵雁栩与皮格知,你们跟在我侧后方,随时支援外部队员!” 他的目光扫向被提及的二人,那两人没有丝毫犹豫,乖乖了点下略带傲气的额头。 暗自点点头,他将目光收回,继而投到另外几个人身上:“云岳,你牢牢跟在我身后,尽量用你的朽夜为队伍制造最大利益!” “王敬德、陈常安,你们两个一定要牢牢守护队伍两侧,保护中央人员,必要时刻,将防卫范围收缩到最小!” “百里既北、百里梦槐,你们两兄弟待在队伍中央,一定要紧紧跟住对于,操控召唤物的同时,避免给防卫队员制造多余的麻烦!” “明白!” 被提及的几个人逐一点头,轻声作出回应。 “最后……” 夜映墨将目光挪到自己身旁:“林宇超,你的职务最为危险……我需要你待在队伍最后方,维持队伍的最后退路!” 被他的晶眸望着,林宇超丝毫不见畏惧,这个比同龄人沉稳数倍的青年,在他的注视下点了点头,面上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坚毅:“放心吧,夜学长,队伍的后方我会牢牢巩固住的!” 点点头,夜映墨犹有些不放心,“必要时刻,队伍各远程队员重点关注一下队伍后方!” “就这样,继续前进!” 最后,夜映墨重重挥下滞留在空中的右手。 “能避免战斗,就尽量避免!减少不必要的战斗,以免消耗各队员的体力!”他一边疾步前行,一边继续轻声吩咐。 闻言,队伍后方,并排前行的百里梦槐与王敬德扭头,相互对视一眼。 “似乎……”百里梦槐咽了口唾液,“在仓库外,夜学长曾经也怎么说过吧?” “好像是这么说过!”王敬德粗长的浓眉微微皱在一起,心中有些不祥的预感。 “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接着他的话锋一转,“毕竟当时那么危险,血种成潮,夜学长都带领着我们杀出一条血路……我王敬德还真不相信,还有比那时更危险的时候?” 百里梦槐歪着脑袋,想了想,而后点点头:“说得也是……夜学长还真的想武神啊,得以信赖,又有被人信赖的魄力!” “魄力不魄力,我说不好。”王敬德挠了挠头,将目光投向队伍最前方的那道身影:“我就觉得,夜神的体质真有些非人……大清早打了一波血种,大家都精疲力尽,他却能跑到后山去,又跟那家伙大打出手……这还不算完,一晚上睡不到四个小时,如今跑出来,比谁都要精神!” “夜学长就是个神话!”百里梦槐深有同感地点点头,不过他又耸了耸瘦削的肩膀:“但如果他不那么强大,又如何能守护大家呢?” “欸,对了!”在王敬德会意地沉思中,他接着又好奇起来:“后山上,你们究竟遇见了什么?为什么你俩那么狼狈,还多了几个新成员?” “这说来话长咯……” 王敬德有意显摆,两人便这样凑着额头,一边奔跑,一边小声嘀咕起来。 就在他们的交头接耳中,队伍终于靠近机车道,一片空旷的区域,登时映入所有人的眼帘。 不知道为什么,相比夜映墨他们所在的东校区,这边的死疫稀薄了许多。 就连天上的双月,以及月亮旁烈烈熊燃的天火,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难不成……与校广场的那道黑影有关?”夜映墨暗自揣测着,他慢慢停下脚步,微微竖起了右手。 所有人紧随着他的动作,慢慢停下了步伐,尽量不发出太大的声息。 “怎么回事?”来到青年身边,林宇超轻声发出询问。 “前方就是机车道,”夜映墨用下巴点了点面前宽敞空旷的道路,“没有看见血种,死疫也稀薄了许多,这对于我们来说,既有好处,又有坏处!” “好处是,视线清晰,利于发现敌人,认准方向。” “坏处也很明显——更容易被敌人察觉,身陷囹圄!” “那我们要继续前进嘛?” 皮格知站在他身后,一边端详着远方的广场,一边轻声问道。 “继续,当然要继续!”夜映墨回答着,眼睛却紧紧盯在远方的巨影身上,不知在想什么:“但要警惕一些,玉姐不是说校广场周围分布着数座教学楼么?我们绕一点,从右边潜行过去!” “行!” 见主心骨发话,众人也没什么意见。 “那就继续前进吧!” 右手轻轻往下一挥,夜映墨移开了目光。 众人的步伐慢慢又快起来,由于没有浓郁的死疫朦胧,天上的双月得以撒下清冷的光辉,红白相间,无声落在一行人身上,将他们的身影辉映得既神秘,又诡谲…… 机动车道上,不见车影,也不见人影,似乎附近的血种,都被吸引到校广场去了。 周围寂静无声,只有不知源头的风在四处漂泊,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呜咽声。 秋越来越深,夜风也越来越寒冷。 就算是看遍了鬼片的王敬德,在通过这条死寂的道路时,也有些不寒而栗,缩了缩脖子,向身旁的百里兄弟稍稍靠近一些。 很快,他们畅然无阻地通过机动车道。 “奇怪!”一边走着,夜映墨一边嘀咕着,他的声音小得只有他自己才听得见:“怎么没看见一丁点血种的踪迹?” “难道它们都聚集到校广场那边,开会去了?”脑袋里,不觉间冒起一个奇怪的想法。 或许只有与他极为亲近的人,才知道这个面冷心热的家伙的另一面。 冷傲与不近人情,那都是做给别人看的,是一个孤儿、一个只身携带妹妹流浪了七八年,历经千万困惑与危险后学习到的保护色! 他总是下意识远离他人,无论是陌生的,还是熟悉的。玉昕曾说,他是一个冷却了心扉的人,他的心灵深处有一扇大门,却不愿为他人敞开。 能走入他心中的人寥寥无几,屈指可数…… 但或许夜映墨自己也察觉不到,在死疫降临、历经数次尸山血海的考验后,他的本性,正在一点点暴露。 揭开拒人千里的生铁面具,那个既腹黑,又热血,还有些护短、中二与黑色幽默的家伙,或许才是真正的他! 一个人的命运,与他的性格相关连。 但就算是伊,也完全看不清夜映墨的命运——他的宿命是多舛的,就像一条朦胧在无法消散的迷雾里的道路,看不见尽头,也看不清路上的坎坷…… …… 面前,是一排整整齐齐的绿化带,绿化带里种植的是矮小的红花檵木,不高,但枝叶繁茂,无数带有细小绒毛的红色叶片,严严实实地遮住了众人的视野。 夜映墨有些警惕,他担心眼前的树丛像仓库那样,又突如其来地蹦出一堆血种。 “xi jia maga lom moγμruo(我在天空睁开双眼,探知深渊的诡秘)” 欺诈者的密咒从青年嘴中缓缓溢出,如同流淌在山岩上的清泉,无声无息蔓延向虚空,蔓延向队伍前方的绿化带。 “我见,我察觉……” 神明残缺的呓语在夜下轻悄响起。 一枚金黄的的眼眸,悄然悬浮在夜映墨头顶上,仿佛真神的眼睛,查勘四方黑夜。 “敌者将由死亡标记,朋友则以生机识别!” 神明的呓语继续在虚空中若隐若现,祂的话音刚落,刹那间,红花檵木丛里多了数十道赤红眼瞳…… “果然……一群老荫庇!”夜映墨望着绿化带里,影影绰绰的赤红标记,眼睛微微一眯。 队伍中,有人不明白夜映墨的用意,云岳嗫嚅着嘴唇,想要询问什么,却被身后的百里既北阻拦下来。 他疑惑地望向后者,后者却不动声色地对他摇了摇头。 “所有人!”夜映墨轻喝一声,嘴角轻轻撩起一抹神秘的笑容,“不要发出太大声响,绿化带里有些朋友,等待我们招呼!” 朋友? 望着红叶丛中的数十枚赤红标记,众人若有所悟,相互对视着,轻轻点头。 “林宇超,皮格知,你们俩过来!”夜映墨朝队伍摆摆手。 被招呼到的俩人迅速来到他身旁,眼睛闪闪发亮,似在期待着什么。 “快速释放你们的神术!”夜映墨轻笑一声,“给我们的朋友多一点热情的关照!” “明白!” 皮格知邪邪地撩起嘴角,脸边的疤痕微微缩紧,看起来有些狰狞。 林宇超则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地等候着夜映墨的命令。 “行,开始吧!” 再看了看绿化带里的赤红眼眸,确认没有其他动静后,夜映墨下达命令。 “嗤——” “呼——” 两声闷响同时响起。 “山岩,听从我的呼唤!” 林宇超右胸口,一点点土黄色的光辉慢慢盛放,他的身周,数不清的沙尘凝聚起来,慢慢地形成一口巨大的黄色葫芦,悬浮在他头顶上空。 “地狱君主,吾乃汝最忠之臣,敬请借吾之手,散步真正的恐惧吧!” 随着皮格知的喃语,一缕缕黑暗开始在他身前的土地汇聚,他右臂的鬼手灵痕熠熠生辉,散发着绝望的黑芒,令人目眩神迷。 一口由死寂的暗影组成的“泉眼”,uu看书.uuah.cm 在他面前逐渐成型,并缓缓朝不远处的绿化带蔓延去。 “呜呜……” 绿化带里响起一阵微乎其微的闷声,似是某个女生压抑不住悲哀,轻声抽泣起来。 “嗯?”夜映墨听着,微微蹙眉,“难道现在的血种都进化得这么聪明,懂得用声音诱惑猎物了么?” 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愚公……” 林宇超没有注意到他的异色,悠悠地,向头顶的山岩葫芦下达了一半命令,使神术进入前奏,准备随时发动攻击…… 两人等待着夜映墨的指令,只要他一声令下,他们就发动雷霆攻势,将潜藏在绿化带里的匿藏者,焚灭成灰! “噫……呜呜呜……” 好像……有人在哭泣? 夜映墨的耳朵比常人灵敏,在被伊的神力改造后,更能听见许多普通人无法察觉的声息。 “等等!有些不对劲不对劲!”他抬手,制止了跃跃欲试的两人。 二人有些疑惑,但在看清他脸上的凝重后,乖乖止住动作,等待他下一步指示。 “嘘……” 绿化带里传出另一个声音,这会儿,众人都听见了。 “不要哭了,小心被那些鬼东西听见!招惹那些东西过来,我们大伙儿可就惨了!” 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劝慰某人。 队伍里,众人顿时噤若寒蝉,互相对视着,面面相觑。 闹了半天,还以为能酣畅淋漓地打一仗,原来是个乌龙? 第40幕 血之祭坛 ps:古龙的小说里,有这么一句话:歌女的歌,舞者的舞,剑客的剑,文人的笔,英雄的斗志,都是这样子的,只要是不死,就不能放弃。疫情仍然汹涌,但中国人,是不放弃的民族——若将众人之志围成长城,疫病又算得了什么?加油,中国! ——————正文线—————— “里面有人么?回答一声!” 看了一眼夜映墨,经由他的同意后,林宇超朝绿化带里轻声呼喊。 像是被他冷不防吓到了,红叶丛里顿时没了声,过了一会儿,才有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在里边弱弱响起。 “是,是其他教学楼的同学?”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似被惊吓了一夜,疲惫不堪。 “没错,我们是历史研究系的学生!” 闻言,里面的男老师又问了一句:“外面……外面有那些怪物么?” “没有了,外面都被我们清光了!” 听他这么一说,绿化带里的学生这才拨开草丛,喜形于色,踉踉跄跄地朝夜映墨等人跑过来。 凭借清冷的月光,林宇超站在队伍最前方,能清清楚楚地看见,那些衣衫褴褛的逃难学生脸上的喜悦与不可置信。 劫后余生,想必心中仍有余悸吧! 林宇超感叹着,伸出手想要接应跑在前头的第一个学生。 却不料,他身后的夜映墨突然大喝一声:“找死!” 冷不丁的,众人齐齐被吓了一跳。 “让开!” 再次怒吼一声,夜映墨绷紧小腿,用力踏在地面上,整个人化作残影,如同离弦之箭般撞开面前的众人,全速冲向逃难学生队伍的最末端。 那里,一个灰头土脸的女生正步履蹒跚地往前跑着,面带喜色,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的杀机。 稀薄的死疫与冷寂的月光中,一抹猩红逐渐接近她的背心,狡猾的匿藏者一边露出狰狞獠牙,一边无声地递出锐利的血爪…… 女孩毫不知情,她的脸上还保存着死里逃生的庆幸,怎么会想到,自己的背后有一名耐心的猎手,正向自己送出夺命之爪! 一个处于豆蔻年华的女生,眼看着就要玉葬香埋,香消玉殒。 而队伍前方,林宇超等人这才发现了女孩生后的杀机,欲要催动神术,却已经迟了。 不曾想…… “嗖……” 夜映墨整个人冲到队伍最后方,林宇超等人只眨了眨眼,就不见了他的踪影。 逃难队伍中的那个女孩,忽然听到一阵风声,下意识抬起头,却只看见一截冰肌玉骨的手臂从眼前一闪而过,转瞬不见了踪影。 随着手臂的主人冲过身边,她只觉得,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隐隐扑鼻而去,似兰非兰,似麝非麝。 下一瞬, 那手掌的主人直接出现在她身后,五指大张,手中正捏着一个丑陋血红的头颅。 “嗷——” “啊?!” 女孩与血种同时发出惊呼,她往后看了一眼,顿时吓得神不附体,双脚一软,仰着脸倒在草地上。 在她的眸里,一道瘦削而清冷的身影,背对着她傲然站立。及腰的长发随风飞舞,月光下彻在他(她)身上,将他(她)映得如同下凡的神明! 他(她)手里抓着的,是一只怪物的头颅。 那怪物扭曲着脖颈,双爪扬起,朝着他的脸庞狠狠抓落…… 危险! 女孩看得目眦欲裂,想要惊呼提醒,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了自己的嘴巴,张不开嘴唇,也伸不动舌头…… “su pak nonψ (令黑暗中的杀机显现)” 但血种的巨爪还未落下,一声梵偈般的咒语,抢先从他嘴里悠然吐出。 随着最后一个铭文在夜风中传荡,渐渐失却了声音。一抹极致的黑暗,从青年身后冒起,放大,瞬间形成一片浓郁的夜幕。 女孩哪看过这种场景,在她眼里,那道身影仿佛成为了真正的神明…… 她眼睁睁看着,身影背后的夜幕里,激射出五束黝黑的光柱,无声无息,直接穿透了他(她)手里狰狞怪物的身躯。 “噗噗——” 只听见几声闷响,一下子,血种身上就出现了五个拳头大的血洞,骨肉外翻,却看不见一丁点血液。 “啪嗒……” 青年松手,血种的尸躯顿然摔在地上,逐渐冰冷起来。 拍拍头,青年头也不回,高呼一声:“林宇超留下来处理这些人,其余人跟着我,全速前进!” “好!” 女孩刚听到绿化带外接踵响起几声应答,她挣扎着站起来,想好好感谢面前一如神明的那道身影。 但等她好容易站起来后,才发现,那身影已经离开了老远。她遥遥望去,只看见一道瘦削而神秘的背影…… “他(她)究竟是何方神圣?” 望着逐渐远去的身影,女孩的眼眸熠熠生辉,心中的好奇甚至战胜了在鬼门关徘徊的恐惧。 直到又有几道身影狂奔着从她身旁冲过,强劲的风声这才把她拉回现世…… …… 夜映墨遥望着远方的广场,在一片茫茫赤雾中,他的双眼如同闪亮的星辰。 “老大,我们来了!” 悠悠的,身后传来王敬德的吼叫。 点点头,他也不顾身后众人是否看得见,一边加快脚下的步伐,一边冲他们遥遥抬起右手。 握拳。 做出全体减速的手势。 他本人则加速跑到广场边的一个花坛下,弯腰蹲在那里,默不作声。 花坛很高,足以完全遮住他的下半身,他蹲在那里,半边身子隐藏在月光照映不到的暗影里,只探出半个头,悄然无声地观察着不远的广场。 “咚——” 他刚伸出头,就听见广场的方向悠悠传来一声沉重的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狠狠砸在地上,连脚下厚重的石板都动摇了几分。 夜映墨定睛一看,却大吃了一惊。 隔着稀薄的死疫,他终于看清了广场巨影的真面目——那是一只通体猩红的巨人,身高数米,浑身长满惨白的骨甲,在双月的照耀下,红白相间,既诡谲又狰狞。 巨人身下,是一座尸山——一座高大的尸山,鲜血淋漓,其中大部分是血种的尸躯,也有人类的尸体。 这些尸体不知被什么东西高高累起,围绕着上方的血巨人堆积成山,尸山下方,是数量惊人的血种,拥挤在尸山旁边,一会儿发狂大叫,一会儿手舞足蹈。 整个血种群躁动不安,却不知道被什么约束着,无论如何疯狂,也没有一只血种敢去撕咬身旁的尸山。 “饿——饿啊!!” 血巨人半蹲在尸山上,高声呼喊着,像是人类的语言,却又含糊不清。 它有些狂躁,比尸山下的普通血种更加不安,它脸上只长着一颗独目,却有常人拳头那么大——独目中有一对猩红的瞳孔,它就用这两颗眼瞳,不时地望向远方,望向更深处的校区。 “这,这是血之祭坛!” 夜映墨正无声观望着广场的情况,被伊突如其来的嗓声冷不防地吓了一跳。 “血之祭坛?那是什么?” 望着不远处那座庞大的尸山,以及尸山周围控制着自己嗜血欲望的狰狞血种群,他心中隐隐有些猜测。 “血之祭坛,乃死疫初降,某些高智慧血种变体,收集大量鲜活尸躯作为祭品,在黑夜与黎明交际之时,向妖魔世界进贡的方式!” “向妖魔进贡?” “不错,血种乃是死疫造物,它们得以模糊察觉到妖魔的存在,某些高智慧的血种会通过向妖魔世界献上祭品,以获取更强力量!” “而且,此方法并非绝对稳定。当现世空间紊乱,血种从血之祭坛中得到的往往不是更邪恶的力量,而是某些妖魔之真身!” “难不成……”夜映墨听着伊的叙述,目光有些呆滞:“难不成那血之祭坛,会召唤出真正的妖魔?” “很有可能!” 伊十分断定。 “那不就遭了!” 夜映墨紧紧蹙起眉头,左手不经意间捏住右手的中指关节,捏得手指发白。 “我现在需要去阻止它嘛?” “已经迟了……”伊的声音有些懊恼,“汝抬头,看看天上!” 夜映墨闻言,轻轻抬起了额头。 看着天空,他的瞳孔微微一缩——被映得通亮的夜幕,已经不再那么黑暗,东边的天空,渐渐有些明亮。 “现在大概是四点,”他转移目光,重新投在不远的尸山上,脸上愁容阵阵,“虽说深秋的天亮得比较晚,但也没多久了……” “难道,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所谓的妖魔降临?” “少安毋躁!”像是想到了什么,伊的声音慢慢镇定下来,这种镇定很有感染里,渐渐抚平了夜映墨不安的心:“天无绝人之路,虽然妖魔本身实力极强,但在降临现世的瞬间,虚空规则会一定量削弱其能力!” “倘吾没有猜错,妖魔降临的那一瞬间,便是它们最为虚弱之时——这,就是血之祭坛的缺陷!” “这么说,”夜映墨眯了眯眼睛,“我们只要等到妖魔降临,uu看书.uukanshu 然后拖住那些血种,再给予虚弱的妖魔致命一击就可以了?” “正是如此!”伊的话锋又一转:“不过,一定不要惊动那尸山上的巨型血种,否则……” 祂话还没说完,夜映墨就看见,远处尸山背后的一座建筑里,蹑手蹑脚地走出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他要干什么?” 夜映墨微微张口,眼眸里凝滞着一抹不可置信。 下一秒, 那中年男人高高举起拳头。 “龙吟巨化臂!” 他突然咆哮一声,身体轻微颤抖着,声音却有些兴奋。 夜映墨这才明白,他想干什么。 “等等!!不要去动它!!”他冲中年男人遥遥地怒喝一声,那男人有些疑惑地望向这里,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下…… “ni ra halo paθxgi(琉璃化作寒冰,净化罪世)” 琉璃冰棱,发动!! 夜映墨飞身离开花坛,欲想借用冰矛的极速阻止那个男人。 但, 已经晚了! 男人的拳头亮起青白色的光芒,一条巨龙隐隐在青芒中浮现,咆哮着,嘶吼着,冲向男人身前的血巨人…… “一,你刚才说……如果惊动了那只血巨人,会有什么后果?”咽了口唾沫,夜映墨愣愣地站在原地。 “大概……会加剧召唤速度!” 伊的声音有些沙哑,也有些艰辛…… 夜映墨身后,众人望着前方的巨人与青色龙拳碰撞在一起,面面相觑,鸦雀无声。 第41幕 随樱花降临! ps:没啥好说的,加油! “吼!!!” 青龙在男人的拳头上咆哮一声,逶迤着身躯,化作一抹青芒,蓦地冲向男人面前的尸山。 “嗷!!” 似是发觉到背后的偷袭,尸山之上,血巨人狂怒地咆哮一声,它伸手抓住身下的数只血种,头也不回,将它们用力扔向身后。 “吼——” 那几只活生生的血种嘶吼着被抛出去,在空中挣扎着手脚,画着弧线开始下落。 “轰!!” 未等它们完全摔在地上,男人冒着青白龙纹的拳头,抢先一步轰在它们身上。 瞬间,一条青龙咆哮着飞出男人的拳头,旋转着身体,将空中的所有血种围困在中央。 下一刻,它的身体收紧。 “嗷!!” 血种们发出一阵哀呼,在青龙恐怖力量的缠绕下,不约而同地变成碎裂的尸块。 墨红色的鲜血洋洋洒落,在青龙下方的大地上,涂抹出一朵朵妖冶的“玫瑰” “吼——” 这还没完,男人余力未尽,瞄准了血巨人身下的尸山祭坛,用力挥下右拳。 空中的青龙似是收到什么指引,原地盘旋一圈,浑身爆发出耀眼的青白光芒,身体绷紧,化作一道青白匹练, 风驰电掣地冲向下方的尸山。 “呼——” 一圈肉眼可见的风团在它身周凝聚,如同一支呼啸着射向敌人的长矛,眨眼间,它狠狠地撞到尸山之上。 男人极为希冀,虽然微微喘息,眼睛却睁得巨大,期待目睹面前尸山化为四散的碎块。 仿佛赶向的流星,在男人期许的目光中,青龙与尸山碰撞在一起。 没有男人料想中的血肉飞散,也没有夜映墨想象中的轰然瓦解,青龙在尸山前诡异地停滞下来,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牢牢捏住。 尸山上,血巨人慢慢转过身。 它用仅有的独目死死盯住面前的青龙,猩红的双瞳中满是厌恶与怨恨。 “嗷!!” 它狂躁嘶吼着,高高抬起旁硕的右手,长着狰狞指甲的五根手指微微翕合,将空中的青龙死死抓在手里。 青龙悲鸣着,在它爪里拼命挣扎。 但它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困兽之斗,对自身的处境,于事无补。 “哼——”血巨人的鼻孔大张,从中涌出两道粗壮的气柱,它面目扭曲,嘴角微微开裂。 恶臭黑浊的唾液,沿着嘴角边外露的獠牙,一滴滴垂落在它身下的尸山上。 它的爪子慢慢用力。 爪中,浑身散发着青白光芒的蛟龙,渐渐停止了挣扎。 尸山不远处,衣冠楚楚的中年男人怒目圆睁,眸中的希望,迅速被无尽的绝望所覆盖、取缔。 “不!” 他望着血巨人手中奄奄一息的青龙,张嘴怒吼,欲想跑上前解救自己的爱宠,却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于是,他惊动了尸山下海量的血种。 那些家伙磨牙张抓,目露嗜血的寒光,对这个失却了青龙的保护、身无缚鸡之力的鲜活猎物垂涎三尺。 “嗷!!” 不知是哪只血种率先发出嘶吼,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直至在场的所有怪物都一齐发出倾天的咆哮。 它们翕动獠牙,绷紧腿部肌肉,争先恐后地向中年男人扑去。 可怜的男人又惊又怕,这时才想起要扭头逃跑,已经太迟了——过度的恐惧与紧张,化作麻痹神经的毒藤,无形之中,紧紧捆绑在他的双腿上。 动弹不得下,他只能就地扑倒,捏住胸前的镀金十字架,双眼紧闭,惨白着脸念念有词。 “嗷——” 青龙犹自在血巨人爪里悲鸣不断,但它的声音越来越弱,近乎被惊天的血种咆哮声所掩埋。 血巨人望着它愈发虚无的身躯,脸上出现了一抹得胜的笑容…… 但就在下一瞬, “嗖——嗖——嗖——” 数十根粗大的晶莹冰矛,在月光的辉映下,撕破了虚空的屏障,不约而同地射在它抓住青龙的手腕上! “嗤!” 一个巨大的伤口显现,墨红色血液如同决堤的洪水,飞洒着泼在尸山上。 “xi jia maga lom moγμruo(我在天空睁开双眼,探知深渊的诡秘)” “天目,匿藏天机!” “哗——” 巨大的金黄眼眸在青年背后蓦然睁开,与此同时,苍穹之上撑起了一片若隐若现的光幕——一片如同玛瑙与琉璃编制的光幕! “吼!!” 血巨人看着腕上的冰矛,吃疼地怒吼一声,下意识松开了紧握青龙的五指。 青龙的身躯得以再次凝实,它在血巨人上空盘旋一圈,青白的双目在它身上一扫而过,似是要把这个仇敌的身影牢牢刻进眸里。 少倾,它扭过头,蜿蜒着飞向草地上抱头祈祷的中年男人…… “赵雁栩,百里梦槐,给我提供远程支援,锁定尸山上的血巨人!皮格知联手云岳、百里既北,给我加紧肃清周遭喽啰!陈常安、王敬德记得保护好核心输出!等候我的命令!” 夜映墨高声命令着,双目死死盯住不远处那道庞大的猩红身影。 众人面前,海量的血种如潮水般涌向他们,血腥味浓郁得令人作呕,入目处,尽是猩红! 夜映墨独自冲在最前头,看着身周前仆后继的丑陋血种,心中古井无波,眸中一片淡然。 他毫不畏惧,因为他知道,他背后有一众可靠的伙伴! “ha jia galo waφniduo(净尘之火,以红莲之姿驾临世间)” “ni ra halo paθxgi(琉璃化作寒冰,净化罪世)” 他不时吐出“琉璃冰棱”与“焚咒”的启语,但他并没有将两种铭文作用在普通血种身上,而是一味地朝尸山那边扔去。 尸山的空间封锁,可以禁锢青龙那样的召唤物,却丝毫无法阻挡夜映墨的法术。 于是,无数冰棱在虚空中显现,流连着寒光,撕裂夜幕,呼啸着轰在血巨人身上,如雨点般密集。 血巨人纵然皮糙肉厚,但在夜映墨密集冰矛的攻击下,渐渐露出疲态,骨甲一块块碎裂成屑,皮开肉绽,墨红的鲜血肆意横流。 “嗷!” 它怒声咆哮着,狠狠注视着那个逐渐接近的青年,带有双瞳的独目中,隐约冒起了怨恨的火焰。 它恨不得将他撕成碎块,通通吞进肚子里。 无奈何—— “它无法动弹!” 这是伊告诉夜映墨的,所以他有恃无恐! 在他的操控下,数十根冰矛汇聚成一团,在血巨人分神抵挡其余冰棱的时候,呼啸着,飞射向它毫无设防的独目。 “嗖!!” 冰矛转瞬而至。 巨人猝不及防,匆促地抬起手掌挡在眼前,却仍旧有所遗漏。 于是,几根冰棱见缝插针,轻悄穿过它的指缝,无声无息地钉在它的眼眶边上。 “嗷!” 又是一阵痛呼,零星的墨红血液沿着它的脸颊垂下,流得满脸都是,在月光与死疫的衬托下,显得极为惊悚。 “啊!”巨人握拳怒吼,张大了满是獠牙的嘴巴,向外喷出大量污秽的唾液:“食物!当……当月与,与太阳,交汇,吾,吾主乘,樱花驾临,便是你的……死期!” 它突然吼出一声汉语,虽然含糊不清,夜映墨却犹能听明白其中的含义——特别是最后一个词! “来呀!”夜映墨抬起头,毫不畏惧地对上它的眼眸,同样朝它放声怒吼:“看你先死,还是我先死!” “吼!” 巨人咆哮着,如同下达战令的号角声,让海量的血种愈发疯狂地向夜映墨等人扑来。 眼看着,首当其冲的夜映墨就要遭受它们的撕咬…… “所有人,开始进攻!” 青年扬起右手, “su pak nonψ (令黑暗中的杀机显现)” 在发动“影袭杀”的同时,狠狠挥下。 五束死光无声夺走了最前头的第一只血种的生命。 随后,三道流光贴着夜映墨的身影划过,在他面前的血种堆里,绽放出璀璨的火花。 少女的娇喝接踵而来:“赤之炎星!褐之尘星!翡之木星!” 夜映墨循声,下意识望向血种群中,那三朵仍未冷却的火花——可不是一红一黄一绿嘛! 箭矢制造的火光尚未冷彻,又一道男性声音响彻夜空:“浮世绘,吞画!” “树精,助阵!!” 随着百里既北最后一个话音落地,蓦地,夜映墨发现,有一道巨大的黑影,在自己身前的上空遥遥坠下! “轰!!” 墨绿色的身躯,巨大而扭曲的嘴,以及四颗闪烁着腐朽乌光的眼瞳——一只数米高的树鬼,倏然映入夜映墨的眼帘。 “嚯!!” 张开大嘴咆哮一声,树精看也不看夜映墨一眼,抬起无数根藤构成的下肢,在夜映墨微微缩起的眼瞳的注视中,朝着面前泱泱的血种,狠狠踏下! “砰!” 刹那间,数只血种四分五裂,墨红色的血液肆意飞溅,在半空飘零成画,在地上汇聚成溪! 好暴力! “shen qing ru yuol γiop(愿吾之身,轻如浮羽)” 圆月取缔冰火两道身影,在夜映墨身后浮现,月中的巨乌散落银羽,令其依附在青年身上。 飘然如仙,夜映墨的速度再次提升,从树精巨大的身躯旁一闪而过。 越过它的身躯时,他不忘瞟上一眼,看得有些咋舌。 这树精的力量,还在饿鬼之上啊! 他在心里隐隐对比一下,很快得出了结论:或许是因为如今的百里既北是一羽使吏,所以他“百鬼浮世绘”召唤出的鬼物的能力,才得以大幅度提升! 不过,他却不知道,如今的百里既北已经是二羽使吏了! 正愣神间,一只狡猾的血种趁他不注意,将自己的血爪悄然刺向他的背心。 可爪尖还未划过青年的衣服,就听见“哗”的一声。 赤红的火焰凝聚成一抹巨大的刀光,沿着青年的身侧划过,包括那只奸诈的血种,数米以内的血种,都在火焰之下化作了焦炭! 夜映墨这才惊回神,心有余悸地朝百里梦槐举了个大拇指,头也不回,全神贯注地在血种潮中穿梭。 高大的火般若悬浮在半空,如同一位赤诚的卫兵,牢牢坚守着夜映墨的后背与身侧,无论他行走到哪里。 “ni ra halo paθxgi(琉璃化作寒冰,净化罪世)” “ha jia galo waφniduo(净尘之火,以红莲之姿驾临世间)” “su pak nonψ (令黑暗中的杀机显现)” 三种铭文相继发动,冰与火与夜幕,三道不同的虚影不断切换,为夜映墨清空一批又一批敌人,给尸山上的巨人带去一抹又一抹伤痕。 它几欲发狂,却无法动弹,双手在身前胡乱挥舞,却总有漏网之鱼,轻盈地绕过它的防备,无声接近它的身躯后,制造出狰狞的创口。 “嗖——” 又一根赤红箭矢轰在巨人身上,给它庞大的身躯,涂上一抹无法清洗的炭黑——那里的血肉在火焰剧烈的灼烧中萎缩、坏死! 云岳的“朽夜”也同时来到—— 一点点碎星凝聚成幕,一柄柄刀戈汇集成海,在夜与大地的呼应下,星辰闪烁,刀戈飞舞! “嗤嗤嗤——” 数只接近尸山的血种被钉射成了筛子。 尸山上的血巨人,更是浑身千疮百孔! 但它仍然只嫉恨夜映墨一个人——他给它造成的伤害,较之其余人制造的伤害,就如同汪洋比水洼! 它的脑袋虽然浑噩,但它明白,远处所有人的威胁凝聚起来,都不如面前的这个青年! “不……不怕……” 一边吃力阻挡着夜映墨的攻击,它一边用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喃喃自语:“等……月与太阳,交汇,樱花飘散,吾主驾临……就是你的死期,你的,死期!!” 透过密集的冰棱,它的目光狠狠扎在愈发接近的青年身上,似乎想将他活活吞下! 终于, 夜映墨突破到尸山下,距离山上的血巨人,仅仅相隔着数只血种。 “恐惧的君王,请倾听汝最忠诚的下属的祷言,降下真正的恐惧,惩戒世间!” 远方,传来皮格知的高声宣告。 浓郁的黑暗,在他的指挥下,迅速蔓延到夜映墨身前,并飞速汇聚成一汪“清泉”。 这就是恐惧地狱! 远处,皮格知望着自己的杰作,嘴角悄然露出一抹笑意。 夜映墨面前,地狱领域黑雾拨动,数只乌黑的鬼爪显露狰狞,翕合着锐利的五指,疯狂攻击地狱周边的敌人。uu看书.uukansh 数只血种就此清空! 在丑陋的鬼爪下,顷刻化作肉糜,瘫了一地! “yuol fa gade iouy salo cokπipa(凭月光凝聚信仰,璀璨银华,以旗为引)” 随着夜映墨的呓语,他背后展现一轮圆月,月中的三足巨乌不再只是抖落数根羽毛,而是整个身体都分散,化作一件银白的羽衣! 东方月神执掌的铭文——“圣衣”,发动! 圆月光芒四射,银白羽衣在璀璨的月芒中逐渐放大,无声罩在青年身上。 他高高跃起,踩踏在尸山之上。 “ha jia galo waφniduo(净尘之火,以红莲之姿驾临世间)” 当空,他捏住粗大的冰矛。 血色的巨人睁大了独目,惊诧地望着这个瘦削的青年。 “看来,是你先死啊!” 轻笑一声,夜映墨攥着手中的冰棱,狠狠落下! 他并不觉得自己一击必中,所以他暗中准备了更多后手…… 谁料,血巨人毫不设防。 任由他的冰棱,敞然无阻地刺入自己的眼眸。 “你……你,晚了!!” 它的嘴角扯出一抹狞笑,很是得意。 夜映墨攀住插在巨人眼瞳里的冰棱,循着它的视线,愕然地望着远空。 那里,一抹晓光,逐渐撕破黑暗。 天上,无数樱花瓣,飘零飞落…… “众等,皆釜中游鱼!” 挣扎着,巨人吐出最后的声音…… 第42幕 长刀战长刀 ps: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众志成城,“疫病”无处可逃!在最关键之际,我们更要齐心协力!加油,中国!加油,武汉!加油,所有同胞!! ——————正文线——————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樱花,飘零;夜下,晓光漫漫。 笼罩在西厢科大上空的死疫,开始慢慢分解,在尸山之上,裂出一条巨大的缝隙。 这条裂缝仿佛连接着另一个世界,夜映墨透过缝隙间的氤氲,既看不见夜幕,也看不见双月——只有无尽的黑暗,深邃而幽怆。 “吾主啊……吾主啊……” 被冰棱扎入眼瞳,血巨人却仿佛失去了痛感,双手大张,短小的下肢弯曲,轰然跪倒在庞大的“血之祭坛”上! 它的目光绕过眼前的青年,死死盯着头上死疫之间的那条裂缝。 “驾临吧,驾临吧!”不顾身上的千疮百孔,它模糊不清地祈祷着,如一个虔诚的信徒,在尸山上埋首跪伏。 “疯子!” 暗骂一声,夜映墨松开手里的冰棱,跃身跳到尸山边沿,一边警戒着身旁的伏跪的巨人,一边抬头望向朦胧在樱花瓣之间的裂缝。 “呼——” 深秋的夜风,吹响此夜的最后一声号角,在悠扬的鸣声中,裂缝间的樱花越落越多,如倾盆的大雨,直接掩埋了下方的尸山。 不远处,两种截然不同的月光遥遥照来,血色的如同奔流的忘川;银白的,则仿佛下泻的银河,全然泼洒在樱花雨上…… 诡异与神秘,一种莫名的美充斥了这片天地。 连在尸山周围肃清血种的学生们,也不觉放慢了手上的动作,眼神不时偏上繁樱如锦的天空,眸中满是惊诧。 但在夜映墨的眼中,那些铺天盖地的樱花并不美,反而充满了杀机与绝望。 只有他与脑中的众神导师明白,这场看似妖冶的樱花雨,真正代表着什么。 那是一只真正的妖魔下降现世的先兆! 青年望着天上的裂缝,眉头紧蹙,有些忘神…… “哗——哗——” 但一阵液体流淌的声音,却直接将他拉回现实。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令他蹙起的双眉,更加紧锁起来。味道源自身侧,于是他下意识扭头,循着腥味望去。 却发现,原本跪倒在尸山上的血巨人,不知何时浑身融化,变成一滩泥泞的血泥! “呕——” 望着面目全非的血巨人,夜映墨不禁感到有些反胃,脸色惊变,连忙跳下尸山,生怕避之不及。 血泥中,尚未完全融化的血巨人,说出了它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句话:“恭迎……吾主!” 随即,它的声音便被血泥流淌的“哗啦”声彻底掩盖,它的身躯也完全化为血泥,迅速地铺满尸山。 尸山是狰狞的猩红色,体积庞大的血泥的颜色,却比尸山的程度更深——那是一种墨黑的红,红得诡异古怪,红得令人作呕! 血泥蔓延的速度很快,马上就在尸山上铺满了一层。 在山下的夜映墨看来,如今的尸山就如同一个“蛋糕”,一个铺了“草莓奶油”的蛋糕! 不过这个蛋糕并不能令人产生食欲,反而令众人胃中翻滚。 “我怕是好长一段时间不敢吃蛋糕了……”咬了咬牙,百里梦槐指挥着火焰煌煌的女武士冲到尸山前,重重挥下手中的打刀。 “般若——冤火斩!!” 因怨恨与不甘而黼黻的火焰,在打刀上熊熊燃起,执着燎烈的火刀,身着火甲的武姬用力斩下 。 刀光化作赤红的匹练,带着火般若被焚烧成灰的愤怒,飞速斩向面前的尸山。 “轰!!” 气浪滚滚而起。 甚至掀翻了尸山周围零星的数只血种,灼烫的热浪甚至不等它们落地,在空中,就把它们焚烧成黝黑的焦炭! 然而,接下这抹刀光所有伤害的尸山却毫发无损——铺盖在上面的血泥。仿佛是世上最坚实的保护层,替尸山吸收了刀光上的所有火焰。 “怎么可能……这么牢固?” 百里梦槐脸色有些惨白,也有些惊诧。要知道,刚才那一下“冤火斩”,几乎耗尽了他的所有神力啊! 可劈在看似薄弱的尸山上,却连一点边角,都没能破坏! 这会儿,尸山周边的血种群,近乎被其余队员清光了。 猩红的尸骸铺遍大地,浓郁的血腥味吞噬了所有空气,熏得众人无法呼吸。 但强忍着呕吐的欲望,他们依旧来到夜映墨身边,与他一同望着面前铺了一层血泥的尸山。 “需要集结所有神术,给它来一下么?”皮格知眯着眼睛,眸中尽是疯狂。 “不必了……”夜映墨面无表情地否定了他的提议,“已经迟了!” 他微微抬头,眼眸闪烁着莫名的光芒,朝众人头上的裂缝,遥遥望去…… 众人循着他的视线,将目光一同投向那道裂缝…… 樱花瓣下得更加密集。 落在地上的,无声挥发着一股幽香——那幽香像是樱花的原香与某种酒香糅合在一起,闻起来,说不出的古怪。 而落在尸山上的樱花瓣,则默不作声地融进泥泞的血泥里。 在数不清的樱花瓣的融合下,血泥的颜色愈发幽深,红得摄人心魄。 少倾,不知触发了什么东西,尸山上的血泥疏忽停止了蠕动…… “嚯!!” 狂风突如其来,四处呼啸,马毛猬搩。 一束巨大的猩红光柱,从尸山中央蓦然冲起,直直冲向天空,转瞬插入深邃的裂缝之中。 “那裂缝就好似一扇紧锁的大门……” 忽的,夜映墨轻呓出声。 他声音虽小,身周的众人却听得一清二楚: “这座尸山(血之祭坛,altar of blood),就是一位锁匠,时刻琢磨着可以打开大门的钥匙……” “终于,钥匙准备好了……” “于是,锁匠打开了大门,并释放出门里未知的恶魔……” 他的声音抑扬顿挫,仿佛在叙述某个传奇的史诗。 “恶魔久为牢笼所困,而今得以释放,必将自己千万年未曾摆脱的痛苦,无数倍地报之以现世……” “做好迎战的准备吧!” 身着银色羽衣的青年目光飘忽,左掌抹过右手背上的银白鸢尾花纹:“现身吧,平,我需要你的力量!” 随着他的呼唤,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中,一抹混沌的迷雾,从银白鸢尾花纹里迅速冒出。 与此同时,直达裂缝的血色光柱中,一道扑扇着双翼的身影,逐渐浮现在樱花雨之间…… “呼——” 狂风慢慢平静。 但众人都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最后安宁。 百里既北背靠巨大的树精,望着夜映墨身侧的迷雾,抿了抿嘴,问出心中的另一个问题:“夜学长,你可知道血光柱里的恶魔……” 观察着天边血光柱里的身影,原本沉默不语的夜映墨,突然出声纠正:“妖魔!” “呃,对!”百里既北冷不防地被吓了一跳,“那只妖魔究竟是什么?” “究竟是什么?”歪了歪头,夜映墨突然轻笑一声:“这个我说不说……” “但,或许……” “是一只天狗,一只忘却了祖先荣光的“天狗”(てんぐ)!” “天狗?!” 众人齐声惊呼。 但不等他们问出更多东西,悄然间,一股腐朽的气味取缔了遍地的血腥。 刹那,来自“天狗”的影,将所有人拢盖在里面…… …… 鸟啼清脆,树绿参森。 周围没有了其他人的存在。 一条长河叮咚作响,贯穿了面前无边无际的树林。 夜映墨定睛一看,那正是樱花树——尚未开花的樱花树。 不过…… 他嘴角撩起一抹弧度。 它真的以为,仅凭这样的“影”,就能扰乱他的觉知? 记得伊说过,“影”,不仅能反映神明、半神、英雄或妖魔的生平,有时候,也可以作为奸诈者的武器。 但,夜映墨知道,眼前的树林,根本无法与自己梦过的那个“天狗之乡”相比——后者在荣耀中与妖魔同归于尽,而面前的这片树林,只不过是妖魔迷惑软弱者的虚伪造物罢了! “哼……” 他双目直直看向蔚蓝的苍穹,一点点金芒在他背后升起。 天目, 已经看透了真相! 但换句话说,“东方之夜曾经的主宰,怎会被小小的“影”所迷惑!痴人说梦!”——这是伊不为人知的自语! 另一边。 众人惊诧得看着眼前大变的景色,愕然得下巴都合不稳。 “怎、怎么回事?” 王敬德维持着蒸汽巨人的状态,声音嗡然,却丝毫掩盖不了话里的诧异。 纵然沉稳如百里既北,如今也有些手足无措。 “这或许……是“影”!” 他揣度着,捏着下巴。 “影?” 众人齐齐看向他。uu看书ww.ukanhu “嗯!”点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越发坚定自己的猜测:“我的传承曾经有所介绍,虽然简陋,但与目前的状况相差无几。” “这应该是夜学长口中,那只妖魔——“天狗”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如今以“记忆重现”的形式降临现世,令我们得以切身体会!” “可是……” 王敬德挠了挠蒸汽构成的光头,仍旧有些一知半解。他想不清楚,干脆扭头观察起周围的密林。 瞬间,他便发现,人群中似乎少了一道身影。 “不是我说!” 他又挠了挠头,甚是不解。 “夜神去哪了?” “啊?” 众人这才发现夜映墨的失踪,张大了眼睛,面面相觑…… 而他们所念念不忘的夜学长,如今站在翠绿的密林中央,朗声诵读起,属于无尽冰原的咒语。 “ni ra halo paθxgi(琉璃化作寒冰,净化罪世)” 寒意取代天上骄阳的炙热,统治了这片看似无尽的密林…… 下一刻, 青年眼前的“影”,顿然化作碎雾,灰飞烟灭。 “锵!!” “锵!!” “锵!!!” 随着“影”的消散,一阵密集的刀锋碰撞声,忽的绕过他的耳畔…… 他抬头,发现面前的尸山,不知何时碎成了一地残骸,猩红的碎骨残肢中间,两柄长刀碰撞在一起,又一触即分。 两道身影相对站立, 一红, 一褐。 第43幕 给天狗的问候 ps:疫情大概快散去了,希望中国安康,百世繁华,终能继续大放光彩!!加油,中国!!加油,湖北!!愿武汉长安! ——————正文线—————— 夜未央,晓光清晖。 大学广场周围的路灯,因为电力供应不足而闪烁不停,光芒昏黄,将四处映照得既诡谲,又幽暗。 寒冷的夜风带起了浓郁的秋意。 秋意之间,残肢断臂到处铺叠,樱花之香与血腥味夹杂一起,浓烈得风都吹不散。 广场最中央, 两道身影彼此相对站立。 一道身着甲胄,面带铜盔,右手倒提着一柄沉重的大刀。 一道背长羽翼,腰挎酒葫,左手挥舞着一把纤细的长刀。 轻轻摘下酒葫芦,拔开塞子,一股浓烈的酒香扑鼻而起,天狗微微扬起佩带赤红面具的脸,张开嘴唇,微微抿了一口酒。 平拄刀而立,翕动鼻翼,嗅了嗅风中的酒香,随后瓮声瓮气地作出评价。 “酒香浓郁!” 顿了顿,他又话锋一转:“只可惜,酒非正宗!” “咕嘟……” 正仰头饮酒的天狗,动作忽的僵硬下来。 浓醇的酒液漏过它的嘴角,无声滴落地上。它却毫不在意,甚至觉得嘴里的酒有些失香。 “汝为何这样说?” 它慢慢合上酒葫芦,将它重新悬挂在腰间,两只樱花般粉红的眼眸微张,透过面具间的缝洞,把一抹凛冽的杀意悄然投在猛将身上。 平却毫不在乎,甚至发出了一声轻笑。 “虽然某一点记忆都未留下……但某知道,真正的酒香,虽浓郁而不外扬。怎像汝手中那般,看似喷香,却到处散发着赝品的恶臭!” “闭嘴!丧犬!” 天狗突然大声喝骂,仿佛被触到痛处,怒目圆瞪起来。 它身后的羽翼大力扑扇。 下一刻,它的身影瞬间来到平面前,手中纤细的长刀在空中划出一道艳丽的轨迹,向平的脖颈斩去。 渐渐落幕的红月,竭尽全力挥发出最后一抹月光,氤氲地照在樱红的刀刃上。 刹那,寒光流连! “锵!!” 平以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飞快地将长刀架在面前。 樱红的刀刃劈在灰褐的刀刃上。 细碎的火花四处溅起。 “汝身为妖魔,为何力量如此渺小?” 右手持刀,左手压在刀背上,平将脸贴近天狗的面具,发出一声蔑然的讥讽。 透过厚重头盔上的缝隙,后者能清楚地看见他眼眸中的不屑。 “吾乃樱族后裔,岂容尔等侮辱!” 天狗勃然大怒,背后的双翼扇起强劲的狂风,双手握住长刀,从平的大刀上狠狠地一划而过。 紧接着,它扭转身形,突然出现在平身后。 长刀扬起,对准重奖猛将的后背,又是一刀用力地劈下! 刀锋泛起细微的红芒,寒光阵阵,刀上樱花般的纹路,在月光的晖照下,亮起冷艳的微芒。 电光石火间, “駮!!” 平大吼一声。 于是,一只通体发白、尾部黝黑、似马非马的异兽,腾地在他身后显身。 灰褐色的乌光严密笼罩着他的后背,如同为他的铠甲,增加了又一层防护。 “铛!!” 带着狠厉的风,樱纹长刀猛的斩在乌光上,剧烈地颤抖起来…… 见一击不中,天狗立马如暗匿在阴影中的刺客一般,扑扇着双翼,瞬间拉开了自己与平之间的距离。 平也不去追击,平静地站在原地。 他知道,目前为止,双方只不过在互相试探,连真正的热身,都还未开始,别提更强烈的战斗! “天狗啊……” 他微微抬头,双目直视着远遁了数十米的敌人。 “汝出现至今,某尚未知晓汝之大名……这在战场上,可是极为不尊敬对手的行为!” 朔月的风朦胧了路灯的光,并携带着它的昏黄,穿透稀薄的死疫,将其投放在广场中央。 借着风里的微芒,天狗勉强看清厚重的年甲下、敌人那双浓眉大眼里的真挚。 “倘若汝迫切知晓吾之尊名,那也未必不可!”于是天狗高高抬起下巴,毫不掩饰自己的傲岸。 “汝应洗耳恭听,一位最初驾临现世之先行者的伟名!” 它的声音愈发高昂,平可以听清楚,那是一种神似古铭文,但其中又夹杂着某种【蹩脚的现世口音】的语言。 虽不是特别明白,他却可以听清主要的意思。 “愚民,吾乃至高之华贵!” 天狗将长刀倒提,双手微微张开,作出向苍穹祈祷的动作。 “樱天狗一族,血脉最为纯正者!濒临炼狱之行刑者,盛开在血海中的樱花,扎根死亡的参树!樱之月,常与吾同行!” “吾便代表樱之天狗,代表其中最无上的宏伟!” “世间如此污浊,吾将为万物,带来新生!” 说着,它的双手慢慢放下,重新握紧了手里的长刀:“此刀名为绯夜红樱,汝将丧命与其刀锋之下!” “吾,则绯夜红樱之主宰,踏在无边血海之中,吾将为世界带去审判!” “记好吾之盛名!败犬!”它高抬下巴,脸上的赤红面具,鼻子高高指着苍穹:“吾乃天狗【樱族】——樱亟是也!” 说罢,它遥遥望下自己的对手,期待他的反应。 然而,平并没有如它想象中那般慌乱与恐惧,他反而轻轻一笑,声音凝实,听不出是恐惧还是不屑:“真是倨傲的敌人啊……” “某丧失了所有记忆,亦不知晓某生前之伟绩……” “前世之名不足为道,但在无尽混沌中,主公令某解脱,重活一世,那某便以【主公所赐】之名,郑重对待汝之敌意!” “听好了,傲慢的樱天狗!” 慢慢的,平双眸中的认真强盛起来。 “我乃夜映墨麾下,永不言败之戎卫!吾当以手中刀刃,为主公斩尽前路坎坷!” “我名为“平”!” “依主公所言,乃是【平荡天下】之“平”!” “汝若欲伤害吾主……” 平猛的踏前一步,空开右手,狠狠锤在自己的右胸甲上。 在“咔啦咔啦”的盔甲摩擦声音,他朝面前的敌人,毅然发出宣战的咆哮: “必先踏过吾之余烬!!” “如何?樱亟,可敢一战?” “有何不可?!” 傲然一笑,天狗樱亟扇起背后的羽翼,一根根洁白的羽毛竖立而起,在地上滚起一阵尘风,带着它的身躯冲天飞去。 下一瞬, 它飞翔的方向蓦然一变。 如同先前男人攻击血巨人的青龙,整个身躯化作追月的流星,以长刀“绯夜红樱”作为尖锋,破开空气,狠狠撞向地上的平。 身着重甲的戎卫丝毫不惧,双腿如同撑天的玉柱,绷得紧紧,整个人神似一棵扎根大地的老松! “来,自以为是的戎卫!” 在空中,天狗发出厉啸。 “尝尝吾之刀锋!” 它的声音尚未被风彻底掩盖,它的身影便已经冲到平身前,绯夜红樱的刀尖,反转着刺向大汉的脖颈。 平浑身披着重甲,几乎没有破绽。 唯有头盔与身上铠甲相接的脖颈,遗漏出一条微乎其微的缝隙。 然而这在樱亟看来,就是致命的缺点! 樱亟的绯夜红樱仿佛有一种无名的神力,每每挥动,都会在虚空中凝结出一朵朵粉艳的樱花瓣。 在四处飘零的樱花之间,它向无声静立的平,带去美妍中的无边杀机! 说时迟,那时快。 眼见刀锋几近突破盔甲的防御,所向披靡地刺在平脆弱的脖颈时。 平看似无力抵抗的双手,动了…… “铛!” 他仅仅将手中的大刀向上移动丝毫,厚重的刀背却精准地格挡在樱亟的刀锋前,发出清脆的回响。 “铁乌龟!” 怒骂一声,天狗借着刀上传来的反震力,将羽翼用力扑扇,迅速飞向其他方向。 “呵……” 听着它愤恨的骂声,平不屑一笑。 “泥鳅!” 他效仿着天狗的口气,迅速回了一句。 樱亟被气得不清,眸的樱红渐渐转变成“猩红”! “倘不是驾临现世,耗费了吾太多实力……”它仍然嘴硬地为自己辩解着,“凭汝微末的力量,怎能伤吾分毫!” “败犬!” “泥鳅!” 沉重的面甲下,平的嘴巴微微咧开。 但他们都清楚,彼此心里并未真正动怒。 作为两个曾经的强者——如今势均力敌的两个强者,他们必须时刻等待机会,等待敌方露出破绽、我方得以一击必杀的机会! 在这种状态下,没有一方胆敢轻举妄动。 因为他们知道,倘若自己出现一点失误——哪怕只是如同尘埃般微不可察的失误,也可能被敌方抓住,令自己身陷囹圄。 但这种对峙的局面,很快就被一道人影所撕破。 “喂,我说,你们真当我不存在么?” 逐渐淡薄的夜色中,一个瘦削的青年走进残肢满地的广场中央。 夜映墨将目光投在天上展翅高飞的樱天狗身上,朱色的红唇微微翕动,诵读起来自欺诈者的密咒: “xi jia maga lom moγμruo(我在天空睁开双眼,探知深渊的诡秘)” 瞬间,金黄的光幕覆盖了广场上空的一片苍穹。 如同被施下滞空咒语,樱亟飞行的速度慢慢减弱,翱翔的高度也被逐渐压低。 未等它惊诧,夜映墨极富磁性的声音又一次响彻夜空: “ni ra halo paθxgi(琉璃化作寒冰,净化罪世)” 冰原的寒意蔓延大地,于是数百根冰棱破碎虚空,在他的身后,露出狰狞的锋芒。 这还没完, “shen qing ru yuol γiop(愿吾之身,轻如浮羽)” “yuol fa gade iouy salo cokπipa(凭月光凝聚信仰,uu看书.uukans 璀璨银华,以旗为引)” 银白的羽毛,苍银的羽衣,分别笼罩在平与他自己身上,在夜下熠熠生辉,令天狗目眩神迷,差点忘却了羽翼的扑扇。 一时间,它谨慎的表情凝聚在脸上。 第一次,它咋舌起来。 一点点恐惧感,开始在它心底浮现。 蓦地,它有点不知所措。 一个平也就罢了,浑身重甲,但行动缓慢…… 但突然冒出这么个神似女孩的青年又是弄哪样? 为什么他带给我的威胁,比那只败犬还浓郁? 天狗有些抓狂。 但夜映墨并不知道它的心声,他以为它犹在傲然,不屑于与自己交谈。 于是他主动开口, 微微笑着,面向天穹上的樱亟。 “方才,你们的对话我都听见了……” “樱亟是吧,刚才平在心里跟我申请过。想要独自将你击败,直至完全杀灭……” “但我想不到,你竟然展翅翱翔起来……平的刀可没那么长!我不得不打破与平的协议,亲自上阵。” “两个人一起对抗您的威势……” “怎样,足够尊重你了嘛——樱亟阁下?!” 最后一个话音落地,他蓦然收起笑容,藏在背后的右手,微微挥动食指…… 于是,无数冰棱撕裂了虚空,向愣神的天狗展示自己的杀意…… “这是属于神明的问候喔!” 夜映墨又笑了。 第44幕 败者食尘 ps:最近实在太忙,大纲有些差误,所以在及时调整,明天铁定万更,今天倒是断网了,内牛满面(??_?) ——————正文线—————— 为什么他身上有那些“神”的气息? 真是令吾厌恶的味道! 看着极速逼来的海量冰棱,苍穹之上的天狗终于回过神,隐藏在赤红面具下的鼻子连连耸动,并逐渐沉静了自己心中的慌张。 面对数百根粗大的冰棱,它毫不慌乱,也毫不畏惧——或者说,能让它惊恐的因素只有一个——既不是面前的冰棱帘幕,也不是下方的平,而是重甲武将身旁、那个一脸淡然的青年。 “既然如此,先磨灭尔等攻势……再做打算!” 由樱红逐渐转变为猩红的眼眸微微一眯,它抬起手中的“绯夜红樱”,将刀锋斜斜拦在身前。 “败犬,便让汝等见识见识,樱天狗之秘技!!” 无数的冰棱已然逼到它的面前,它却犹自不惧,仍旧保持着自己的狂傲。 但它是有资格狂傲的。 因为在下一刻,它的一刀,彻底刷新了地上二人对它的印象—— “樱修罗之刑……” 晶莹冰棱几近刺过它的毛发时,它张嘴,吐出第一段文字。 于是,所有冰棱瞬间停滞空中,仿佛被无形大手拢在一起,寸步难移。 随后,接着尚未被夜风完全铺盖的残音,天狗自信地闭上双目,喃出秘技剩下的名字:“斧鬼!” 刹那间,夜映墨脸色一白。 他感觉到,空中所有的冰棱,与他若有若无的联系,都在樱亟的话音下无声粉碎。 如同一柄利剑般,一种剧烈的疼痛钻进他的大脑,转瞬即逝。 但他强忍着疼痛,仍将目光放在头顶的天狗身上。 只见天边的最后一抹残月,突然光芒大盛。原本已经被晓光逼得无影无踪的月光,如今再次执宰天穹——不过这月光不是银白的,而是血一般的红! 浓烈的月光甚至穿透了天际那层金黄的屏障,转而全部聚集在樱亟身上。 伊的声音悄然弥漫大脑间:“曾经,天狗乃月下之宠儿,是月神最好的伴侣与下属……而今的天狗,虽背叛现世,成为崭新的妖魔,但月之宠幸不分黑白,只要它降临于现世,在夜下——月光之夜下,它们便难以匹敌!” “哗——” 在祂的呓语中, 天上,血色的月光中,天狗浑身沐浴猩红,面前的“绯夜红樱”已然将气势凝聚到最鼎峰…… “久违了,红月!” 它轻声呓语着,眸中满是回忆。 下一瞬,它轻轻挥起手中的长刀,并迅速在面前斩出一道“十”字。 “轰——” 无形的风将它的羽毛吹刮得根根倒竖而起,腰间的酒葫芦随风舞动,木塞自动打开,一股幽淳的酒香,顿时随风弥漫。 风携满了异样的酒香,将地上空中所有的樱花瓣都吹拂到一起。 世间充斥着樱与酒的香气…… 不知何时,粉嫩的樱花瓣在天狗背后凝聚,无声形成一尊巨大的、面目模糊的“修罗像”。 “修罗像”执掌樱花组成的庞大斧头。 随着天狗将“十字”斩出,它仿佛有了意识,也把自己巨斧递向空中,在樱亟的头上绕出一抹绝丽的弧线,跟在十字痕后,呼啸着斩向天狗面前滞空的冰棱。 “唰——” 猩红色的十字,在空中瞬然凝聚成型。 带着一往无前的凛冽杀机,它劈向动弹不得的冰棱幕障。 看似锐利无阻的粗壮冰矛,在这抹血红十字面前,几如白纸脆弱,一点点,一根根,仿若寒冰遇见了烈火,在空中碎成粉末。 “哗——” 冰棱组成的屏幕眨眼间变薄,而且在十字不停的前进中,接连化为粉碎。 站立在地上的夜映墨看得双眉蹙进,想要发动其他铭文,却有心无力——七八个铭文中,唯有冰棱可以在空中进行攻击,其他的铭文——诸如焚咒,都只能在陆地上进行雷霆攻势。 眼看着空中的冰棱就要彻底化作粉碎。 无奈之下,他终于撑过“琉璃冰棱”的冷却期,也不管自己的精神是否受得了,嘴唇翕动: “ni ra halo paθxgi(琉璃化作寒冰,净化罪世)” 于是,又一片冰棱化作屏障,划破空气,直指苍穹。 呼啸着,带起一片凛冽的风。 但空中的天狗将长刀微微扛在肩上,不屑一笑:“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它惬意地摘下腰间的葫芦,晃了晃里面的酒液,抬头,微微一泯…… 在它看来,这一抹刀光,必然能将毫无防备的两人瞬间斩成肉沫。 可它注定是要失算了。 两层冰棱,在数十秒内化作飘零的冰屑,漫天飞舞。 血色的猩红十字也终于被抵消,在空中逐渐失却踪影,所有的杀机顿然在风中散尽。 但天狗的杀招,还在后面—— 只见原本吞吞吐吐,跟在十字斩后头,寸功未建的樱花巨斧,倏忽增加了飞行的速度。 瞬然,化作一抹残影。 呼啸着不知从何而起的狂风,辉映着天边的血月,嗖的一声,穿过漫天冰屑的帘幕,旋转着轰向地上的二人。 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夜映墨却毫无惧色。 虽然天狗的杀招的确出其不意。 但, 它真的以为,平是吃素的? 眼见樱花巨斧几乎临近二人面前。 斧刃刮起的寒风,吹得夜映墨脸颊发疼,一头青丝,缕缕随风飘扬…… 这时,一直纹丝不动、缄口不言的平,终于动了! “駮!!” 面甲微颤,他发出惊天的咆哮。 “咚!!咚!!咚!!” 他背后,白身黑尾四足利爪的异兽虚影,随着武将的咆哮而仰头嘶吼,发出犹如击鼓的鸣声! 二者彼此糅合,声浪几乎凝聚成型。 纵然是两人面前高速飞舞而来的樱花巨斧,也在这声浪中蓦地停滞瞬间。 “駮!” 平再次呼喝自己背后图腾的真名。 他的目光绕过飞斩而来的巨斧,死死凝固在天空中那道抬头饮酒的瘦长身影上。 大踏一步, 他侧身将夜映墨护在背后,高高举起手中的斑纹大刀,紧接着,怒吼出属于自己的杀招: “鼓鸣尘荫!!” “哗——” 刹那之间,墨褐色、仿佛蒙尘无光的刀刃,绽放无尽光辉——那光芒是黑白相间的,隐隐有种莫名的神异! 光芒越放越浓郁。 几乎令天边那最后一抹残月失却了颜色,使天狗与夜映墨的双眸,同时陷入短暂的失明…… 半眯着眼,青年隐约可以看见,身上流连着银羽光纹的平,背后窜出一匹似马非马的异兽,绕着大汉急奔一圈,继而投入他头上愈演愈烈的刀光…… 樱亟的“影”中,王敬德一行人满面不耐,却仍旧无法走出无边无际的密林。 百无聊赖地行走间,王敬德眼角,不经意瞥见一抹璀璨的光芒,就在遥远的天际。 下意识的,他呢喃出声:“我怎么看见,那边有一道很亮的光芒……” …… 影外,夜映墨安心地紧闭着双眼。 但脆弱的眼皮仍能感知到外界夺目的光辉,一阵灼热,从眼眉上一直蔓延到脖颈下。 一点点轻微的触感,蓦然从暴露在外的锁骨传入神经。 与此同时,一股古朴而苦涩、微渺且幽邃的味道,在他鼻间若隐若现,他下意识翕动鼻翼,少倾,才发觉:这是尘土的气味! 但在一片血腥弥漫、又有樱香与酒香共同铺盖的战场,何来这么浓郁的尘土味道呢? 正思索着,眼皮外的光芒悄然熄灭。 如同一夜盛放的昙花,开的时候绚丽堂皇,枯萎的时候失声暗淡。 他于是慢慢睁开眼眸,浓郁的夜色重新映入眼帘,钻入他墨黑的瞳孔。 平轻微喘息着站在他身旁,背板依旧直挺,身上的战意丝毫未减。 面前,是狼藉的大地,千疮百孔。 一道巨大的刀痕,蔓延十数米,仿佛干枯的河床。 广场上铺得整齐的地砖一片片掀起,神似鲤鱼身上被刮下的鳞片,让人看得怵目惊心。 天上,展翅高飞的天狗,出现在另一边,身上那件宛如永不肮脏、永无褶皱的白色狩衣,出现了一片巨大的裂痕,裂痕下,有樱红的血迹斑驳,若隐若现。 它的面具裂成两截,一半犹自挂在脸上,另一半却失去了踪影。 面具下,是一张英俊而隐约异于人类的脸庞——一张布满了粉色的樱花纹路的脸庞! 它扑扇着羽毛凌乱的双翼,模样有些狼狈,扭曲着脸庞,勃然大怒道:“败犬,尔等竟敢斩断吾之面具?竟以污浊之目、灰败目光污秽吾之颜面!” “杂种!找死!!” 如同丧却了理智,它展翼挥刀,整个身躯化作残影,如贯日的白虹,朝夜映墨二人疾驰而去。 “手下败将尔……” 见它来势汹汹,平的眸间不禁有些凝重,他伸手,将夜映墨拢到身后:“主公,您大可不必亲身上阵,由末将来会会它!” “好,我帮你掠阵!” 夜映墨点点头,毫不拖泥带水,几步退到广场外。 临走前,又悄然给平加持了一个“轻羽术”,而后才警惕地退去。 便退,他便郁闷着:为什么“圣衣”铭文只能加持在他自己身上,却不能庇佑他人! 他脑海里的伊,自是察觉到他的郁闷。 当下不禁暗笑:若非铭文的主人只喜欢你一个,你在初期能不能使用这么强大的铭文,还是两说呢…… 且不论夜映墨的心里活动。 广场中央,一天狗,一猛将,一柄樱红长刀,一柄乌金长刀,又一次战在一起,刀光凛冽,杀意浑然。 “不知汝的绯夜红樱,是否能经受某之“虎齿”的劈击?” 经由平的咆哮,夜映墨这才知道,原来他手中的大刀,名为“虎齿”! 猛虎之齿! “哼,败犬之齿罢了!”樱亟冷哼一声,“污浊之世,污浊生物……似汝那般腐朽的刀刃,能在吾之红樱的攻势下勉强支撑,已经足够称道!” 平也不回应,埋头一味挥刀。 他的刀法,大开大合,有一股大巧不工的韵味。而樱亟的长刀,更如同一位隐藏在夜色中的刺客,神出鬼没,轨迹不可捉摸。 但,奈何它强行降临现世,失去了太多力量。而平也恰好是以力取胜的猛将,招招刀法重若千钧,打得樱亟毫无回手之力。 郁闷! 郁闷至极!! 在凛冽的刀影间,天狗有些抓狂。 自它出声以来,数千年间,对战何人像如今这般艰苦?! 要知道,它可是樱天狗中的贵族,统掌少许【天狗山林】的存在!怎么可能败在区区一个旧人类手里!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樱之荣光啊,请赐予吾净世之伟力!” 想着想着,它眸中的樱红,终于完全转化为赤红,仿佛开启了某种密术,刹那间,气势如虹。 汹涌的风在两人间刮起,吹得远处广场边的夜映墨有些睁不开眼。 稀薄的死疫,在三番四次的狂风中,彻底失却了踪影。 天边的晓光,已经完全覆盖了夜幕。 深邃的黑,转化为神秘的蔚蓝。 西边的山头,还藏有最后一抹挣扎着落下的血月,但东边的天际,已然升起堂皇的晨光…… “在太阳升起时,便是汝食尘之际!” 完全不惧愈发强大的樱亟,平在面罩下,发出豪迈的大笑,身上的战意愈发浓郁。 “清净浊世,清净浊世!!” “樱修罗之刑……” 一边进行着疯狂的进攻,天狗一边再次颂起秘技的名字。 庞大的樱花修罗影,又一次显现在天狗身后。 不过这一次,它的手中,不再是巨大的战斧——而是一把弯曲的镰刀! “碎颅月!!” 嘶吼着,天狗拼尽全力,斩出血色的刀痕,随后身影爆退,在数十米远,朝身拢银羽的平,劈去樱花凝聚而成的巨镰! 这巨镰的声势,比先前的战斧更加煊赫! 但平又岂是易与之辈? 在“轻羽术”的加持下,他的速度早以不复当初。 向前奔踏数步,平持刀侧身。 肩膀险之又险地避开数朵锋锐的樱花,整个人,也如同天狗那般,化作一团残影,瞬间绕过巨大的樱花镰刀。 并在镰刀旁边,斩出了手中的“虎齿”! “吾之秘技,岂是……” 天狗有些癫狂,但它的话还未说一半,就被卡在喉咙里,哽咽不得。 只见平手中的大刀乌光大盛,他仿若找到了【碎颅月】最脆弱的一点,虎齿毫不犹豫地砍在那里。 樱亟的狂笑戛然而止。 夜映墨也有些吃惊。 “啵”的一声闷响,旋即狂风大作,剧烈的轰鸣在破晓的辰光中,响彻云霄。 “斩!” 撕裂了巨大的樱花镰刀,平去势不改,一柄厚重的“虎齿”,蓦然出现在樱亟头上。 “为何,汝之速度……” 来不及震惊,天狗扬起绯夜红樱,千钧一发之际,架住了来势汹汹的虎齿。 “铛!” 乌金虎纹,撞上了优雅的樱花纹路。 天狗开启了某种密术,力量大增,但犹有些抵挡不住平的怪力,支撑得咬牙切齿。 “滚!” 怒喝一声,似是为自己涨势,它右脚用力踏在地上,手中长刀借着虎齿的力道,巧妙地向旁边一划…… “鎯!!” 火花四溅。u看书 .uukanshu 平的大刀仿佛不受控制,被撇到了一边。 “杂种!何为败者食尘!” 天狗将长刀竖起,向平当头砍去。 “汝自己,见识见识罢!!” 樱花瓣凭空显现,缠绕在绯夜红樱的刀刃旁,婆娑优雅,却尽显杀意。 “花里胡哨!!” 冷哼着,平油然无惧,将附着着“駮”的力量的虎齿,偏着刀锋,斜斜斩向头顶…… “锵!” 又是一声巨响。 樱亟爆退,平闷哼。 肉眼可见,他们的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谁都不好受,但谁都没有讨好。 “啊啊啊啊!若非吾耗尽业力驾临此等浑浊陋世,汝小小狂徒,怎能毁灭樱之伟光?” 天狗愈发癫狂,脸上最后一块面具不慎被摇落,在空中就被它斩成粉碎。 满是樱花斑纹的脸庞,彻底暴露在空气中,显露着一抹妖冶的美…… 不远处,随着它的疯狂,它所凝聚的影,也终于破碎瓦解,化为无数缕细小的黑雾,四散消失…… 被困在其中的众人,只觉得眼前一暗,面前的场景又一次改变。 “我们这是……回来了?!” 王敬德与百里既北对视一眼,犹有些疑惑。 但随后,他们便看到广场中央,一红一灰的两道身影。 又看见身影脚下,那狼藉一片的广场,碎落的尸块…… 于是, 不约而同的,他们目瞪口呆起来…… 第45幕 浩劫1般的碰撞,在天空之上 ps:万分感谢叔雨甫、十一风荷举、明珠暗投等大大的鼎力支持!疫情如虎,却也在众志成城下烟消云散!鸢尾在此祝愿国泰民安,各位大大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同时也感谢我的姨姨们的大力支持,以及不尽的鼓励!愿我的亲人身体健康,也愿各位看官的亲人身体健康! ——————正文线—————— 斜斜挥下手中的绯夜红樱,一片樱花飘零间,樱亟与平再次碰撞到一起。 不同于平体内川流不息的怪力,天狗身上的劲力,已经在夜色的慢慢稀薄中逐渐失去。 握着长刀的手,也无法控制地轻微颤抖起来。 “樱之月,始终与吾同行!!” 癫狂咆哮着,天狗的攻势愈发无章,几乎在以命搏命,以伤拼伤! 但站在它的对面,平毫不动摇,如同一座巍峨的泰山,稳扎稳打,将手里的虎齿挥舞得水泄不通。 “这究竟……发生了什么?” 王敬德一行人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百里既北倒是低头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发现他们只是在天狗的“影”里迷失的近半个小时。 就是这半小时的功夫,广场怎么变得满目苍夷? 而且,广场里还突然多出了两道酣战不休的身影——一道背长双翼,手持长刀——这很好识别,或许就是夜映墨口中的那只天狗…… 可另一道身着重甲、压着天狗打的身影呢?他又是谁? 当日,夜映墨命令平发动大招,震慑了陈常安一行人后,他便发现平可以如伊那般,寄宿在自己灵痕里。 所以下了山后,他就将平收入鸢尾纹内,准备作为一张王牌。不曾想,今夜被天狗樱亟硬生生逼出来,再无秘密可言。 但王敬德一行人中,除了陈常安与赵雁栩曾见过平一面,也见识过平的武力。其他人却一头雾水,百思不得其解。 “嘿!” 正在众人迷惑时,广场边沿,一个花坛旁的阴影里,突然响起一声轻呼。 这出乎意料的一声呼唤,随风潜入众人的耳畔。 百里既北等人顿时浑身紧绷,顾不得观看不远处的精彩战斗,全都聚精会神地望向发出声音的那个角落,眸中尽是警惕。 “不错的反应!” 平淡地称赞着,夜映墨从阴影中显出身影,目无表情。 “都过来吧,不要妨碍平战斗!” 他轻轻摆着右手,将声音放得很低。 众人看见他的身影,不约而同地大喜过望起来,但见到夜映墨一脸凝重后,又不禁蹑起手脚、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陆陆续续碎步小跑到他身边。 见众人齐聚身旁,夜映墨也不吱声。 四下观察,发现他们除了模样有些狼狈,却都没有受伤后,才将目光重新投在广场中央。 王敬德等人望着他的侧脸,嘴唇嗫嚅着,像是有话要说。 但夜映墨一个眼神,就让他们将所有话语,不谋而合地同时咽进肚子里,再也不敢开口。 看着他们噤若寒蝉的样子,夜映墨有些好笑,微不可查地摇摇头,解释一句:“有什么话,等广场中的战斗结束后,再来仔细讨论!” 随后,重新移开眼神,身体紧绷。 王敬德等人听罢,相互对视一眼,均发出一抹苦笑后,不得不放下各自心中的好奇与疑问,瞪大了眼睛,好好观看广场中两道身影的战斗。 “左侧,提长太刀的,是天狗樱亟……” “右边,持乌金大刀的,是我的魂侍——平!” 不一会儿,耳边响起夜映墨轻声的讲解。 “魂侍?” 众人心中顿然又升起浓郁的好奇,不约而同地将疑问的目光,投向静静站立的青年,但见他没有回答的意思,只好作罢。 广场中央。 平与樱亟之间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 若非平生前久战沙场,成为夜映墨的魂侍后,又保留了前身作为“英雄”的三、四成能力。 若非天狗樱亟本未成年,口中什么“数千载”的语句都是谎言,强行降临现世后还被磨灭了半身实力。 这两个人真正战在一起,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但目前的状况是:樱亟过半业力在虚空中消逝,而天边的月色,已经被晓光压制得无处可逃。 夜映墨估摸着,最多只要四十分钟,天边稀薄的夜色,就会被晨曦所取代! 到那时,就是樱亟全面崩溃之时! 所以,平在等,等待最后一刻,等待能将樱亟的生机完全抹灭的那一刻! 他心如止水,直面天狗如狂风骤雨般的攻势,也没有一丝波澜。 可他唯一担心的,是天狗还藏有什么后招……作为樱天狗的继承者——就算不是它所说的【真正的华贵】,但未免也会留有几分后手…… “锵——” 一边思索着,他手里的大刀再一次与绯夜红樱碰撞,擦出一片灿烂的火花。 火花啦啦地打在他的铠甲上,溅出几点耀目的光华。 “呵,天狗……”任由樱花飘零的长刀斩在自己的臂铠上,他贴近樱亟的身躯,禁不住发声嘲讽:“你的凭依,可就快要被白昼所吞噬了喔!” “吾乃樱花之华贵!” 喘着粗气,天狗撇开他的臂铠,斜着绯夜红樱的刀锋,得寸进尺地刺向他的脖颈。 平微微侧头,于是粉色的刀刃携带着天女散花般的红樱,沿着他的头盔横横切过。 打到眼红,樱亟的刀已经失却了章法。 平见缝插针,瞧准了天狗的空档,将虎齿一扬,斜刺里,带着嘶啸的刀风,砍向天狗毫不设防的胸口。 后者正准备调整刀刃,从平的后脑勺,给他来一下狠的。 怎料,耳边一阵腥风灌涌,大惊之下,它拼命拍打背后的羽翼,后仰着上身,险之又险的,避过了这抹刀锋。 但平的刀技岂是好易与的? “駮——” 看见天狗余力未尽、新力未生的那一刻,他瞬间爆喝出身后图腾的真名。 一股泱泱的尘气在他身周盘旋而起,白身黑尾的异兽,在他背后扬起了长着利爪的四蹄。 “咚!!” “咚!!” “咚!!” 鼓声如雷,阵阵贯耳。 虚空之中,响起平的声音,如同在尘埃里尘封了多年,幽邃而沧桑: “北海内有兽,其名曰駮,状如白马,锯牙,食虎豹……” “又西三百里,曰中曲之山,其阳多玉,其阴多雄黄、白玉及金。有兽焉,其状如马而白身黑尾,一角,虎牙爪,音如鼓音,其名曰駮,是食虎豹,可以御兵……” 在駮如同巨鼓雷鸣的啼吼中,平的声音若隐若现,仿佛在描述一只来自传说的异兽——这只异兽,即存在于他的背后,而不存在于世间。 但只有平自己,以及面对他的樱亟知道,这声音绝非出自他的嘴巴。 “这……或许出自平的“影”……或许源于其记忆……” 蓦地,在风尘滚滚中,夜映墨隐约听见伊的声音。 紧接着,只见平身后那匹独角、白身、黑尾、满嘴獠牙的【駮】,停止了鼓鸣一般的啼叫。 睁开铜铃大的双眼,它直直盯着身前的大汉…… 少倾,它呼啸一声,在空中奔起四蹄,踏着漫天的沙尘,昂着独角,霍然冲进平手中的虎齿里。 说时迟,那时快。 看似漫长的准备时间,却也不过逝去了一两分钟。 天狗察觉到危险,已然尽力扭转了身势,面前的空门被遮掩住了,倒露出背后的一片空档。 但它扑扇着双翼,欲要卷起狂风,打乱平身周的尘埃——因为他知道,这些尘埃,源自眼前大汉的力量,亦是他凝聚刀技的根本! 不得不说,樱亟打得一手好算盘。 可, 它还是太嫩了! “无知!” 平蔑然一笑,眼中无悲无喜。 駮的虚影在他的大刀中若隐若现,一只独角正凝聚在虎齿的刀尖,仿佛有无尽攻势,能将一切摧枯拉朽。 望着扇翅急逃的天狗,他在樱亟羽翼卷起的狂风中,尽力睁大了眼眸。 眸中,尽是毅然。 “虽然,某失却了一切记忆。” 他开口,呢喃自语,声音很轻,语速很快。 “虽然,某丧去了所有荣光。” “但在某之热血里,隐隐流淌着一种信念。” “这种信念使某敢于抗逆苍天,敌对世界,争夺属于某自己的命运!” “今日,某记起某之刀势,记忆也随之解封少许……” “虽模糊不清,却有一个声音隐隐响荡脑间……” “她称某为王,亦称某为夫!” “如黄鹂鸟般清脆,却在不断颂唱某之伟业……” “如她所言,某将遇泰山而摧山,见流川而断川,识命运而逆运,望神明而……杀神!!” 话到最后,天狗已经飞得很远很远,只看得见一粒影子。 但平悠然不慌,高高举起手中的虎齿,任由不尽的尘埃缠绕其上。 “駮!!” “鼓鸣尘荫!!” “斩刀式!!!” “轰——” 数量庞大的尘埃凝聚为乌金色的光柱,随着平大刀的斩落,慢慢缩小,但长度却愈发绵长。 眨眼之间,光束追到天狗身后。 致命的威胁令它的羽毛狠狠倒竖而起,脸上的樱花纹路,赤光流转,殷红得仿佛要滴出血! “必须抵挡,不挡则死!!” 来自血月的直觉,在它心间咆哮。 咬咬牙,它反转双翼,霍的转身,面朝转瞬激射而来的乌尘光柱。 眼眸睁得巨大,直视着瞬间逼近的【斩刀式】,它勃然怒吼:“啊啊啊啊啊啊啊!樱花漫月!!樱花浮光!!” “吾乃至高之尊贵!!樱花之华丽!小小败犬,也敢伤吾分毫?!” “吾死,汝亦亡!” 在这一瞬间,它终于抛却心间的所有侥幸,背水一战! 不为存活,只为樱天狗一族的荣光! “樱花散尽!天狗炼武!” “樱之修罗刑—— “焚身夜!!” ——据说,u看书 .uukanshu.co 天狗乃世间忠义无双之辈,为忠而沉浸伤痛,为义而呕心沥血!每当血月圆弦,寒光彻世,自觉亏待世间、有损自己忠义的樱天狗,会在月下架起燎燃的篝火,以樱木为料,用樱酒助燃。在月光最盛之际,唱起【天狗的祭歌】。随后,自投火海,愿樱火燃尽自己的【罪业】! 这便是焚身夜的由来…… 只见樱亟身后,一尊完全由樱花组成的修罗像慢慢人立而起。 借着清澈的晨光,远处的夜映墨清晰地看见,它身上,有一对若隐若现、肆意舒展的樱花巨翼! 它也是天狗! 一尊【樱天狗修罗】! “让吾眼见吧,【焚身之修罗】!”天狗在苍穹之中狂笑,它身后的樱天狗修罗如同扑火的飞蛾,毅然撞在几近轰上天狗之身的【鼓鸣尘荫/斩刀式】上! “看看是汝之修罗强,还是某之信念强!” 地上,平一言不发,脸色苍白地握着大刀…… 天上,天狗面容癫狂,浑身滴血地捏着长刀…… 微微发亮的天际,脱离了【天目屏障】笼罩的一片苍穹中,一尊巨大的【樱花修罗】,与一束尘埃乌蒙的【鼓鸣尘荫】,在众目睽睽之下,撞在了一起!! “轰——” 此刻,举城俱惊。 所有幸存的居民,不管茫然还是惊恐、幸灾还是愤懑……都不约而同地,将诧异的目光,投向那片几乎通亮的天穹…… 瞬间咋舌的他们,大脑如同当机…… “那,究竟是怎样的力量?” 第46幕 修罗与尘埃 ps:最后一幕,要落了…… ——————正文线—————— 西厢市郊外,一所戒备森严的防疫站里,一名衣冠楚楚、西装革履的男人背着手站在门廊里,眯眼瞭望着乌漆墨黑一片的远空。 蓦地,西厢市中心,一抹强光在其上空闪烁绽放。 再将眼睛眯紧了一点,他才模糊地看见,那抹强光里,有一束绵长而纤细、如同布满了蒙尘的光柱,与一尊神武庞硕、全身皆由血红樱花瓣组成的……巨大人影?! “那到底是什么力量……” 赵国丰瞪大了眼睛,久久难以忘怀。 那一抹强光仍在空中碰撞,轰鸣阵阵,嘹亮得盖过了满个城市的血种的声浪。乌金与樱红糅合的光芒,辉煌得令晨光失色、令天火暗淡。 与此同时,整个城市、甚至远近百里内,几乎无一人敢仰头直视苍穹,纵是毫无理智、只懂得疯狂嗜血的血种,也被光芒里隐隐蕴含的一丝气息威慑得手脚匍匐,大脑愚蠢的它们根本无法理解——那团看起来不过璀璨异常的光芒中,为何存有高等妖魔的威势? 此夜,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虽说,现在濒临黎明…… 晓光衬托着清晨的朝阳,在东方天际悠悠升起,辉映着苍穹对面的天火,显得格外生机勃勃。 对于西厢科大的众人来说,这是一个充满劳累的清晨,也是一个充斥惊骇的黎明。 西厢前校区的仓库上,二楼的会议室里。 满面倦容的玉昕,披着一床薄被,半躺在靠背凳上,强撑着惺忪的睡眼。 支撑着沉重的眼皮,她透过窗户瞭望着远处的校广场,不时抿一口醇香的咖啡,打上一个慵懒的呵欠。 瞬然间,广场上空的强光映入她的眼帘,逼得她不得不阖上双睫,下意识惊呼一声,手中的咖啡杯一个不稳,撒出了少许温烫的咖啡。 “噗嗤”一声,咖啡溅在被子上。 “哗啦”一声,强风拍在玻璃窗。 耀目的华光稍纵即逝,如狂风骤雨般兴起,又如狂风骤雨般熄灭。 她睁开被泪水湿润的眼眶,抹了抹眼角的晶莹,呆滞地望着重新变得空落落的苍穹…… 漫天樱花瓣,在卷地的尘埃中飘零。 优美与古朴融合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怎么回事?” 婉转的嗓音在寂静的会议室中回荡,却没人回应她。 少倾,拭去被子上的咖啡液,她伸出止不住发颤的玉手,端起杯子,又抿了一口咖啡。 用香醇的液体勉强稳定着骇遽的心神,她放下被子,颤颤巍巍地取出兜里的一枚戒指。 用柔嫩的拇指肚摩擦着戒指上的钻石,感受着光滑的棱面,她轻轻叹了口气。 美丽的眼眸里,隐约有泪水在打转。 眼眸的主人却轻咬着朱唇,拼命抑制着自己的哽咽。 一会儿,又响起一声长长的叹息。 在空寂的会议室里,久久回荡…… …… “晓光已至,黎明将起!” 平很疲倦,却依旧拄着自己的大刀,微微弯腰喘息一声,而后强撑着精神,重新支起挺直的腰板。 他的眸光正视前方。 炯炯地打在一道模样狼狈的身影上。 身影的主人背后有一双羽翼——它们原本英姿飒爽,但现在,一边残断了一截,另一边则被剥光了大半羽翼。 樱亟的模样比平更加不堪,至少后者身着重甲、面配铁盔,除非拥有透视眼,否则没人看得见他的脸庞,更别提他的脸色。 “败犬……汝找死!!” 剧烈喘息着,樱亟一步步往前走。 可以看得出来,它的步伐极其沉重。 身上鲜血淋漓,气势却依旧磅礴。 令人惊奇的是,它血液的颜色,就如同它的佩刀——是粉色的,浓郁的粉红! 它的胸前有一条巨大且狰狞的伤痕,一条十字形的伤痕,皮肉外翻,断骨支菱。 但天狗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依旧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走得很慢,走得很压抑。 广场边沿,所有人不解地看着夜映墨,目光不时往浑身狼藉的天狗身上瞟去。 或许杀了它,我们就都能升级了! 皮格知等人感受着樱亟身上的气势,有些兴奋,有些亟不可待。 可青年默不作声,始终不肯下达攻击的命令,让他们有些郁闷。 斯须,王敬德沉不住气了。 “夜神,你看那个,那个平也快支持不住了吧?”他试探着询问道,一边向其余几个人打着眼色:“要不然我们一起发动攻击,给那家伙一个畅快的?” 说完,他朝百里既北等人一阵挤眉弄眼,示意他们附和自己。 众人会意,纷纷出声请战。 “是啊,夜学长,要不然就给我们出手吧……” “我的恐惧地狱,保管瞬间秒杀!” “不然换我的十八墨刃也是可以的!” 一边请缨着,众人一边向夜映墨投入希冀的目光。 须臾,青年挑了挑眉。 众人雀跃,以为他就要应允了,都憋着一股气,争取首杀的一击。 不料。 夜映墨轻轻摇了摇头,脑后如瀑的青丝随着他头的摆动而微微摇晃。 “不行,平有他自己的打算!” “啊?” 众人兴奋的脸色顿时暗淡下来。 说起来,夜映墨自己也有些纳闷。他本打算自己亲手了结那只天狗的,虽然冰棱、焚咒什么的比较耗时间,最大威力的“引月之旗”暂时无法发动【作为月神的铭文,引月之旗唯有在月亮最圆的夜晚,或者铭文初降的那一刻,才能挥发最强威力,平时发动,则会削减百分之七十的威能!】。 但他有“森林之门”啊,只要“亡沼”一发,缠住天狗的双脚,洪流一般的蔚蓝鹿灵,绝对会为它展现死亡的风采! 怎奈,平一直在夜映墨的大脑中提醒、请缨,死死抑制着他的战意…… 众人见他沉默着微微低头,也猜不透他的心思,顿时,不敢再次提出攻击的要求。 虽然广场中那只重伤的天狗,对他们来说的确有着巨大的诱惑——自打他们成为神眷者,【杀戮妖魔、提升自我】的使命,就已经深深烙刻在他们的灵魂里。 更何况,这只天狗可是第一只驾临现世的【妖魔】! 个中诱惑,简直令人发指,令人疯狂! 虽然夜映墨强大无比,但实力,有时候并不能完全震慑旁人……就像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总有些人会在绝顶的诱惑面前失智。 很显然,队伍里就有这样的人。 “哼,不给我们杀,你说了算?”皮格知冷哼一声,伸出右手,在鬼爪灵痕的微光中,就要按在地在…… “你有资格反驳我么?” 淡然的嗓音在他耳边飘忽,他愣了愣神,下压的动作微微一怔。 寒意在脖颈间弥漫,冻得他身躯僵硬,脸上的狂妄稍稍凝固,嘴角微扯,有些不知所措。 夜映墨一脸淡然,头也不回,甚至没有对他报以任何一个眼神。 如今的他,已经可以在不念诵咒语的前提,无声召唤出十根冰棱——这是偷袭的杀招,不过最先尝试的人,是皮格知…… 五根冰棱无声地滞留在他脖子前,散发着寒意与杀气。 其余人嘴唇微张,面面相觑,却无一人敢出声为皮格知求情。 或许他们忘了夜映墨的脾气,但他们还记得夜映墨秉性——若非情急,他不会轻易伤人,哪怕皮格知狂妄自大。 夜映墨也不做解释,将目光重新转回广场,面无表情。 广场中央,两道身影已然对峙许久。 轻轻喘息,平拔起地上的【虎齿】,傲然站立,无声凝视着面前的死敌。 血流不止,樱亟微微伸出舌尖,舔了一丝嘴角的鲜血,一边砸吧着嘴,一边直视着平的眼眸。 狂躁的火焰,在它的眼睛里熊熊燎燃。 平的身体愈发紧绷。 他感觉得到,面前的死敌,已经癫狂了!不要命的那种癫狂! 二者之间的距离,不过三四步。 他们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一股若有若无的酒香,掺杂着天狗身上樱花瓣的香气,缭绕在平的鼻间。 樱亟腰间的酒葫芦,已不见踪影。 仅有一条断裂的红绳,绑在它的狩衣上随风飘动——想必,那是用来栓酒壶的。 “败犬,吾死,汝亦亡!” 半晌,樱亟死死盯着平,嘴唇微张,用沙哑的声音,向他下达战书。 “呵……” 闻言,平轻笑一声:“某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今日纵然再死一起,又有何妨?某为护主而死,为荣耀而死,又有何妨?” “咳咳……” 听着他的述语,不由地,樱亟也笑了。 但它笑得不如平写意,更不如平淡然。它的笑容是复杂的,涂抹了许多情绪——有不甘,也有癫狂;有不舍,也有决然。 “吾乃樱花之华贵,月下之武者!” “吾乃濒临炼狱之行刑者,盛开在血海中的樱花,扎根死亡的参树!最初驾临现世之先行者,混沌的先驱!” “汝乃败犬,汝刀乃秽物!!” 说着,天狗那张充满樱花纹路的脸庞,蓦地扭曲起来。嘴角弯曲,眼瞳里的血色愈发茂盛。 一点点猩红的唾液渗出裂开的嘴巴……不,平微微向后退步,且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不是唾液——而是如同酒液般粘稠的血! 血液渗出嘴角。起初,是半透明半粉色的;最后,是猩红且恶臭的! “吾体内所流淌之血,乃由樱酒所造!” “丧家之犬,汝乃为世界抛弃之人,汝乃命运唾弃之辈!汝以为,汝之残刀,能够埋葬吾之圣躯?” 它的声音越来越大,身上的恶臭也越来越浓郁。 嘴里,眼睛里,耳朵里,身上所有的伤痕里。 不约而同的,渗出猩红的血液。 酒与樱花糅合而成的异香,在此刻被彻底掩盖。 那是比血腥味、腐烂味更加令人作呕的恶臭。 风吹不散。 反而加剧了它的流传。 于是,广场边沿的所有旁观者同时中招,捂着口鼻脸色大变,更甚者,已经趴在地上干呕起来。 夜映墨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但他仍能坚持站立,嗅着鼻间无法阻隔的恶臭,他不能想象,站立在樱亟面前、距离它不过几步远的平,到底在遭受着怎样的折磨。 “组织它!” 忽然,脑海里回荡起伊的咆哮。 “赶快阻止它!它要拉所有人送葬!” 眼神微微一怔,不顾心间的疑惑,夜映墨大喝出声:“平,打断它!快点!” 声音在广场中回荡。 却不料,平微微摇了摇头,坚毅沉闷的声音紧接着响起:“主公,迟了……这厮在遭受某之【斩刀式】时,便在储蓄自己的杀招……如今,已无法阻止!” “但,某或许能与其抗衡!” “平,不要!”似是想到什么可能,夜映墨的脸色更加难看,他不顾恶臭,疾步奔向广场中央:“平,量力而行!!不要勉强!!” “不!”平握紧了手中的【虎齿】,声音依旧淡然:“某之记忆告诉某,作为一员虎将,应出生入死,马革裹尸!而今,幸得主公帮助,重活一世……又再次遇及此等敌人,某按耐不住,更无法忽视!” 他忽的微微侧身,抬手打开了面甲。 顿时,一张满是伤痕的脸,映入夜映墨的眼帘。 “但还请相信末将,主公!”平微微咧开嘴角,这是第一次,夜映墨亲眼看见他的微笑:“此等宵小,还无法要去吾的命!” 蓦地,夜映墨的步伐慢下来,最后完全停下,就这么怔怔地看着他。 “匡——” 盖下沉重的面甲,平重新转过身。 天已完全破晓,晨光熹微。 在温暖日光的拂照中,夜映墨又听见他的声音:“主公,退后吧!待吾凯旋!” 同时,伊的声音也悠然响起:“相信平,映墨!退去吧,莫要让他太过分神!” “好——” 须臾,夜映墨轻轻点头。 咬着嘴唇,他愤愤地看了平一眼,慢慢转身。 三千青丝间,缭绕起他的轻语:“倘若你不给我毫发无损地回来……那么不论你重回混沌,还是堕入地狱,我都会把你揪出来,痛打一顿……我保证!!” 平正慢慢抬起手中的大刀。 闻言,怔了怔。 顷刻后,回过神,他将手中的虎齿握得更紧。 “末将,遵命!” 如此作出回答,他埋盖在面甲下的脸庞,不经意间,又露出一抹笑意。 夜映墨不再啰嗦什么,他知道,对于平来说,更需要的不是他的援助,也不是他的铭文、他的力量——而是一个认可! 他就这么离开了,步伐急促,甚至没给平加持一道“轻羽术”。 “走,都走!” 咆哮着,他挥手撤去皮格知脖颈间的冰棱,并大步奔跑起来。 众人一脸茫然,见他脸色凝重,便也跟着一同奔跑起来。 抹了抹冰冷的脖子,皮格知愤恨地望了夜映墨一眼,但看见身后广场里,那浓郁的能量与磅礴的威势后,顿然收起了所有心思,随同队伍一齐逃遁。 周围建筑里,幸存着的学生不住将头探出窗户,共同将视线凝聚在广场上。 “此刻,汝不逃跑,乃是最愚蠢之计!” 天狗眼见平庄肃地站在自己面前,嘴角咧得更开,在浓稠的血液中,硬生生扯出一抹狞笑。 “某乃沙场悍将!” 平无视它的笑容,将虎齿高举过头。 “战死,uu看书ww.uuknshu.cm 站死,而不应逃窜……” “应捐躯疆场,而不应苟且偷生!” “这就是汝之信念?” 天狗的笑容愈发狂傲,疯癫。 “困兽犹斗,呵呵,声嘶胆裂!!” “吾将死,必将汝拖去地狱,令汝污浊的灵魂,饱受万世折磨!!” 嘶啸着,它高高昂起狰狞的脸庞。 望着天边那一抹清晨的骄阳,它有些不甘,也有些绝望:“为何天不助吾,吾明明可净化浊世……奈何天明,月落……” “奈何啊!!” “至高之刑,降临吧,以吾身作饲!!” “世间如此浑浊!如此浑浊!!” 咆哮声中,樱花纷落。 凝实的血光从它身上迸发而出,蔓延四方。 “樱之修罗刑……” “飒——” 腥风扑鼻。 “祭身!!!” 吼出最后两个话音,它猛然抬起【绯夜红樱】,狠狠插入自己的胸腔…… “噗嗤——” 血,更疯狂的流逝着。 恶臭,更迅速的凝聚着。 天华般的樱花雨,纷零满天,却遮盖不了天狗身上的肮脏与恶臭。 “吾将以毕身性命,换取将汝拉入地狱的机会!” “轰——” 巨大的、血与樱花共同凝造而成的巨人,在它身后人立而起…… “吾乃修罗……” 瓮声瓮气的咆哮,从巨人的嘴中发出,传响四方。 这一刻,平感觉到,死亡的威慑扑面而来…… 第47幕 樱花的烙印 ps:话说最近在梳理大纲,也更不了多少了,蟹蟹各位大大的鼎力支持!鸢尾不尽拜谢! ——————正文线—————— 狂风颂咏着黎明的诗章,万物普唱着崭新的曙光,苍穹之上,温润的朝阳,给这片初经折磨的大地,带去一抹不灭的希望…… 此时正值清晨,早归的黄鹂在城市上空盘旋,清唱着婉转的曲儿。 只是,愚笨的它们并不明白,为何往日里热闹非凡的大都市,如今却无声无息…… 西厢科大,校广场。 朦胧的尘烟铺天盖地,甚至吞噬了周边的死疫。 呛鼻的尘埃,随着清风的拂扫,蔓延向更远的校区,却犹不消散。致使现在都无人清楚,迷雾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夜映墨将右手的指关节紧捏得发白,眉头紧锁,一张明眸皓齿的脸庞上,写满了担忧。 若是没有伊的劝慰,他怕是早就召唤出无匹的冰棱,将面前的迷雾肃清干净。 但庆幸的是,银白色的鸢尾灵痕里,与平的那一抹若有若无、藕断丝连的联系仍然保持着。 这就是说,在迷雾里面,平很可能遭受了重创,却至少没有性命之忧。 “不是我说,夜神……”王敬德站在一旁,有些望眼欲穿:“这雾里边儿,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这都看十来分钟了,我肚子饿扁了……”一向“恬静”的赵雁栩,也可怜巴巴地低下头,摸着自己的肚子。 看着她那张与往常大有不同的倩脸,队伍后方的陈常安抽了抽脸颊,有些不可思议。 “再等等吧,我仍然感受得到那只天狗的气息……” 夜映墨正想摇头,不料脑海里突然响起伊的声音:“映墨,进入雾中吧……汝灵痕里,传来平之呼唤!” 怔了怔,青年眼睛微微一缩。 随即马上回过神,松开紧捏着中指关节的手,回望了一圈身后的众人:“就刚才,我感觉到樱亟的气息消失了……等我把雾散了,你们在这里等,我进去!” “行!” 看着他满是认真的神情,王敬德等人也不好说什么,均点头应允。 只是皮格知与云岳俩人,犹有些不忿,盯着夜映墨的身影一阵嘀咕,却不敢暴露自己的愤懑。 点点头,夜映墨也不再啰嗦什么。 “ni ra halo paθxgi(琉璃化作寒冰,净化罪世)” 翕动着精致的双唇,源自冰原的神咒降临现世。 百十根晶莹剔透的冰棱刺破天空,在虚无的波纹中,探出狰狞的一角。 “烟尘散尽!” 呢喃自语一声,夜映墨微微闭上双眼,全神贯注地指挥着满天的冰矛。 因为担心迷雾中央的平,所以他并没有直接让冰棱极速往前飞,而是操纵着它们逡巡在尘雾的两个边沿,绕成圆圈,以此制造强劲的风。 狂风弥漫着令人瑟缩的寒意,在广场中刮起。 呼呼嘶啸中,纵然那些尘埃再怎么厚重,也得乖乖循着风向,逐渐消散空中。 不一会儿,烟尘散尽。 这时,众人终于看清了广场中央的情景—— 两道身影。 一道血红,鲜血淋漓的红。半跪在地,手中的长刀断成两截,纤细的刀身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另一截则被牢牢握在掌中。 一道灰黑,烟尘乌蒙的黑。强硬地支撑着精疲力竭的身体,将散却了光华的虎齿插在地上,沉重的头盔断了一半,满是伤疤的脸庞,显出了一抹触目惊心的苍白。 他们身周的地面,形成了一处巨大的凹巢——只在他们两彼此对立的地方,留下一块突兀的、完好无缺的水泥地。 众人见状,皆共倒吸了一口凉气。 仅用肉眼估量……百里既北窨约出,眼前的广场,至少凹陷了五六米! 这是正常人的力量? 显然不是! “咔啦咔啦——” 就在他们震惊之际,广场中央,那块幸存的水泥地上,平的重甲相互磕碰,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哐当——” 烟尘再次扑起。 平再也支持不了沉重的身躯,右脚一个不稳,重重地跌在地上。 如同面前的天狗,他也半跪在地。 “呵,败犬……何必强撑?吾比汝更清楚,汝离死不远!” 沙哑着嗓子,樱亟率先撕碎了此地的死寂。 “平??” 闻言,夜映墨一时心急,眯了眯眼睛,就要往前走。 “无妨,主公!”正在他打算进入广场“大坑”,查看平的情况时,后者忽然瓮声瓮气地回应一声:“末将并不想它说的那样不堪……” 他话还没说完,面前的天狗就又怼道:“呵,不堪?也就仅存一口残息,如同狂风中的烛火,说灭既灭!” 说罢,它微微抬起额头,奋力睁开被血糊住的双目,死死瞪着面前的大汉,哈哈狂笑起来。 “虽说某不堪再次一战……但,汝也好不到哪去吧?天狗?” “呵。”樱亟冷笑一声,紧接着剧烈咳嗽起来。因为咳嗽的牵动,微张的嘴唇里不经意又渗出许多血液——此时,它的血,已经重归樱红。 “吾之伟名,称作“樱亟”!听好了,败犬!”不顾疯狂渗漏的血液,它咧开一排沾血的利齿:“吾虽死,亦保全了【樱天狗之荣光】!凭吾一命,将汝这丧家之犬拉入无边地狱……也算值得!咳咳……” 说着,它用力咳嗽几声,又吐出不少樱红色的血液。 “平,真的没事?” 站在广场边沿的夜映墨却不为它的言论所迷惑,只是颦着秀眉,朝半跪的平不住发问。 “某无妨,主公不必亲身历陷……”轻轻喘了口气,顿了顿,平盯着面前的天狗,继续回复青年道:“某有感觉,这樱亟尚存一手后招,不过,只要主公您不靠近……某估计它这后招,得随它一同在混沌沉沦了!” “哈哈哈哈!” 平的话音刚落,天狗又响起一阵狂笑。 “吾的确有后招,是吾血脉深处的秘技!”一边说着,樱亟转移双眸,将狠厉的目光投在夜映墨身上:“原初,吾以为,大敌之威胁,必定落在汝身上!” 它有气无力地抬起下巴,隔空点了点站在大坑边沿的青年。 “却不曾想……这个小小的旧人类,竟能爆发出此等力量。”它忽的叹息一声,继而又将满是樱花纹路的脸庞转向身前的平:“【鼓鸣尘荫】、【斩刀式】、【断刀式】……虽在吾眼中,尔等皆为蝼蚁,可不得不承认,汝之刀技,甚是精湛!” “想必,身前不会是无名之人!” “无名之人也好,大名鼎鼎也罢……”被它盯着,平颤颤巍巍地抬起空出的手,摘下脸上的面罩,无所谓地笑了笑:“这一世,某只为主公而活……某失却了所有记忆,或许,这就是命!” “平……” 闻言,夜映墨有些动容……一直以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那张秀脸,终于出现其他的表情。 “你不是为我而活,而是为你自己而活……”情不自禁地,他凝望着那道半跪在地上,厚甲蒙尘、残盔裂铠的疲倦身影,呢喃出了声音。但他的声音很小,小到只有他自己才能听清,如同迷离者的梦呓。 但或许,平从二人之间的心灵联系上,感知到他的心里活动。 蓦地,他转过头。 朝夜映墨轻轻一笑——这是他臣服青年后的第二次笑,在满脸伤疤的衬托下,这抹笑容并不好看,甚至有些狰狞、丑陋。但在夜映墨眼里,却很赤诚,没有掺杂一丝的其他情感! “咳,还真是君臣相亲呢……”嗤笑一声,天狗抹去嘴角的血迹,忽然伸手,拾起面前的那截断刃。 “樱亟,汝想作甚?”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平的心间蓬勃而起,他怒目圆瞪,死死盯着面前的天狗。 “吾……吾欲使用后招啊……” 惨笑着,樱亟扔下手中只剩一截断刃的刀柄,空出的手,平伸为掌,扬在自己面前。 “有某在,汝休想伤我主公一根毫毛!”挣扎着,平拄着虎齿,慢慢站起身。 看得出来,他的动作十分艰难。 但他依旧强撑着笑起来了,只因为夜映墨是他认可的“主公”! “平……” 轻咬着嘴唇,夜映墨无声来到大汉的背后。 “让我自己来面对吧!” 冷不防,听到他的声音,平被吓了一大跳。 “主公,此地危险,不可接近啊!”他有着着急,一边防范着对面的樱亟,一边推搡着身后的夜映墨:“您赶快离开此地,某并不清楚那厮的后招究竟有甚危险,但对比之前的杀招,作为一只妖魔,其后手必定是雷霆万钧!” “无妨!”效仿着他淡然的微笑,夜映墨轻轻推开他的手,坚定不移地站在他身后,一动不动。 “罢了。”平眼看他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只好长叹一声:“末将必以生命,担保主公无忧!” 这时,二人面前的天狗,已经慢慢地将刀刃抹过自己的手掌,一下又一下。 直切得纤细的手掌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樱红的血液,一点一点滴在地上,全然没有之前的恶臭,反而散发着一股奇异的幽香。 “败犬,汝以为,凭汝一条烂命,就可以阻挡吾【樱天狗】一族的秘技?”面带讥讽,天狗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继续用力切割自己的手掌。 直到几乎看见惨白的骨茬,天狗才停下自残的举动。 “ha jia galo waφniduo(净尘之火,以红莲之姿驾临世间)” 但就在它停下的同时,夜映墨的焚咒,也抵达了它的身下。 “轰——” 燎烈的神火化作赤莲,突破几近龟裂的瓷砖,在它身下熊熊燃烧而起。 脆弱的水泥地,终于经不住再度打击,直接碎裂了一半。 但诡异的是, 火焰没有烧灼到天狗的一根汗毛,地面的倾塌也没有使它狼狈地跌入大坑。 仿佛被无形的大手高高举起,它无声无息地悬浮在空中,面带癫狂,却一声不吭。 四下没有风,一切平静。 但它背后,那双残破的羽翼却无风自动,几乎无一齐全的羽毛,窸窸窣窣地断落,在它身周飘零。 夜映墨有些不信邪。 见焚咒无用,他随即又朗诵起“影袭杀”的启语:“su pak nonψ (令黑暗中的杀机显现)”。 于是身着黑色大氅的虚影,取缔了浑身烈火的钢盔将军,在夜映墨身后撑起一片幽邃的夜幕。 “嗖——” 五束凝实的死光在夜幕中酝酿。uu看书 w.uuknshu 下一刻,无声无息地激射而出,转眼间就到达了天狗面前。 “雕虫末技!” 轻喝一声,天狗伸出沾血的手指,在面前的空气中,画出一道浑圆的血迹——是的,它的血,凝结在了空中! “樱之一族,乃天狗【三宇】中,最尚武之辈!” 它自顾自地画着,自顾自地喃语着。 “吾等以樱花酿酒,于樱花树下舞炼刀法,以樱露为食,借圆月为力……” “吾等自立于千险万难之际……” 夜映墨突然插了一声:“到头来,也不过是模仿者,罪业的背负者,丧却荣光的懦弱者!” “很好……” 樱亟无声听完他的话语,也不反驳,朝他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后,画下了魔法阵的最后一笔。 那确实是一个魔法阵,魔法阵的中央,被它用樱红的鲜血,涂抹出一朵绽放的樱花。 “既然如此牙尖嘴利……杂种,接下吾樱天狗一族的死技吧!此乃樱花与罪业的烙印,凭此为证,吾天狗一族,将与汝不死不休,生生世世!!” “去吧!” 它的手指点在面前的魔法阵上。 于是,鲜血构成的魔法阵顿时化作一抹流光。 在平的嘶吼中,没入青年的额头…… “主公小心!!!” “哗——” 樱花开了。 樱花又落了。 血光化作一抹温热,在夜映墨的额头上,变成一朵盛开了一半的粉红樱花…… 第48幕 月的吻 ps:一吻生情,我很少着墨于人物形象的描写。但此次,我觉得我必须写一写,也不知道好不好…… “既然如此牙尖嘴利……杂种,接下吾樱天狗一族的死技吧!此乃樱花与罪业的烙印,凭此为证,吾天狗一族,将与汝不死不休,生生世世!!” 在樱亟最后的眦啸中,它面前的血液魔法阵化为流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没入夜映墨的眉心…… “主公!” “映墨!” 脑外脑内,伊与平的惊呼同时响起。 平随有意阻挡,甚至将上半身完全侧在夜映墨身前,把虎齿竖立,门板大的反面正拦在青年面前。 伊也布置了许多,祂将残存的神力在夜映墨脑海间织作罗网、形成一层九朵银白鸢尾花重叠在一起的防卫罩。 但饶是如此,依旧被樱红的流光突破了重重防御,直直撞入青年空门大开的眉心。 “嗤——” 甚至来不及眨眼, 夜映墨只觉得一抹温热在脑间转瞬即逝。 “哗——” 刹那之间,一抹夜幕在他身后悄然显现。 接踵而来的,还有一名身着黑色大氅、面目模糊的神明。 “夜,无央——” 祂诵读着现世不曾存在的语言,在众人愣神之际,化为迷影层叠的虚像,瞬然来到夜映墨头顶,悠悠张开了五指。 一点点绝对的黑暗,开始在青年额头蔓延…… “主公!” 平惊叫一声,满脸担忧,举起手中的虎齿,奋尽全力,朝着面前突兀出现的神秘身影,就要重重斩下。 乌色的刀锋,撕裂了此间的空气。 带着呼啸的风,一抹美丽的弧线尚未画到一半,一阵极富磁性的声音,在他心间蓦然响起。 “平,不可!” 怔了证,下一刻,他才记起来——这是伊的声音——那位尊为“万神之导师”、“世界之初的文字”的伟大存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必定不会无的放矢! 秉着对于祂的信任,也察觉到黑影身上没有半分敌意。慢慢的,平放低了手中的大刀,将空出的手拍在胸前,面带歉意,朝面前的无名神影鞠了一躬。 “这——” 原本几近奄奄一息、浑身浴血无法动弹的樱亟看见这一幕,顿时目眦欲裂。不顾神识的模糊,它拼命瞪大了眼睛,仿佛看见了某些极为不可思议的景象。 “不够,不够!” 在平警惕而疑惑的目光中,黑衣神明将手掌慢慢收回,无声无息地重新走回夜映墨的背后。 祂离开了。 露出夜映墨一张无神而茫然的俏脸。 “这……” 看着自家主公目瞪口呆、浑身僵硬的模样,平微微蹙起了浓眉。 “映墨无碍,汝无需担忧!” 在他满怀不解时,诸神导师慈蔼的声音适时响起。 就在伊的话音,尚未完全从平的脑海消失时。夜映墨背后的虚影,悄然发生了变化——一角蓝白色的长袍,突破了虚空的屏障。 一位来自无尽冰原的女神,面无表情地睁开了双眼。 黑衣神明微微颔首,以示敬礼。随后,祂无声站回青年背后的夜幕,瞬间失却了踪影。 “吾即冰雪,在最寒冷之际!万物入冬,天寒地冻!” 同样吟咏着世间无法听懂的铭文,这位司掌冰雪与冬季的女神,缓缓抬起手中的神杖——神杖顶端,一颗晶莹如星辰的宝石闪闪发亮。 一束若隐若现的荧光从宝石中激射而出,悄然没入夜映墨的额头。 顿然,一抹蓝白与一抹樱红同时浮现在青年的眉心上,彼此挣扎,彼此排斥,彼此吞噬。 “我可欺诈天际,亦可朦胧!” 轻声歌颂着自己的伟绩,身着灰衣的欺诈之神——洛基,在一片扬尘中降临现世。 不顾黑夜与寒意中两位神明的疑惑目光。 祂轻轻摇着头,朝天空遥遥一指。 “我见,我蒙蔽!” 祂的眼睛绽放金黄的华光,祂的耳朵喷涌赤红的流彩,一只巨大而璀璨的竖瞳,猝然浮现在祂的脑后。 循着祂的指尖,金黄巨瞳朝天空激射出一束莺黄色的光柱,在校广场上空,撑起一片剔透的薄暮。 其余两位神明这才发现,洛基召唤的光幕之外,遥远得肉眼不可望及的天际,一缕缕猩红的云雾无声翻滚着,挥发出无量的、盎然的杀机。 “天外妖魔?” 呢喃一声,埋藏在夜幕中的暗夜与星辰之神,也效仿着洛基,朝天空伸出自己的手指——“此夜,吾主宰之!” 神语浮散于晨风。 莫名的伟力,牵动着虚空中残存的黑夜神格,撕破空气的笼罩,倏然驾临此界! “夜,未央!” 用阴沉的嗓音,夜神向那片浓郁的【黑】,下达了自己的命令。 于是,黑暗翻滚,喷涌着飞向天空。 在金黄剔透的光幕下,它们纠缠、折叠、融合……最后,形成一片【黑暗的海洋】,现世所有的墨水加在一起,都不会比它更幽邃、更浓厚! 做完这一切,夜之神又悄无声息的,重新将身形藏入夜幕。 “冰,无法抵御!” 祂纤瘦的背板尚未完全融入黑夜,就听见夜映墨面前,那道头带兜帽、浑身披盖在蓝袍之下的女神虚影发出清冷的声音。 “吾来也!” 一声轻啸,火铠雷盔、骑乘着炽红公羊的烈焰之神,蓦然出现在洛基身旁。 左手持着煌煌燎燃的火红巨剑,右手倒握着镶满宝钻的黄金短斧,祂驾着身形庞大的公羊,悠然移动到冰雪女神身侧。 “o? ra? agnaye nama?” 吐露着自火海中涅槃而出的真言,祂将短斧前伸,微微顶在夜映墨的额头上。 “真火与吾,不可熄灭!” “哗——” 燎原的火星在斧刃之间爆发,高温灼热着青年周围的空气,肉眼可见的,它们隐然扭曲了起来! 见状,冰雪女神收起了自己的神杖,身影飘忽,化作一蓬神秀的雪花,转眼间出现在青年背后。 三位神明终结了自己的力量,默然看着火神手中的黄金短斧。 “吾力已尽——” 少倾,火神收起斧头,朝三位神明摇着头,轻声告罪。 三神倒也不慌,默默静立在一旁,仿佛仍在等待着其他尚未出现的【伙伴】。 果不其然。 “山林无尽,生机不焚——” 盎然的绿意在夜映墨身侧蓬勃而起,长着巨大鹿角的珀列维特,扬起四蹄,踏出了虚空。 另一边, “吾乃死亡,不尽的荒漠,即是吾之象征!” 死寂的黄沙在空中飘扬,浓郁的杀意风吹不散。 带着独有的响鼻声,四只庞硕的犀蹄踏裂了虚空。 手持巨斧的赛特,驾临这片现世——它主宰着西南的死亡,一望无际的荒漠,即是祂最终的居所! 直视着一脸彷徨的青年,珀列维特手捂腹部,微微笑着,向他轻轻鞠了一躬。另一边的赛特则满脸不屑,朝他发出一个响亮的鼻音,聊表自己的愤懑。 招呼打了,两位神明也没有过多拖沓。 浑身新绿的珀列维特伸出一柄缠满了藤蔓的木棍,而赛特却抬起了自己的大斧。 众目睽睽之下,珀列维特的木棍化作一棵枝叶扶疏的参天大树;赛特手中的大斧,则变成一根【带钩的权杖】。 “吾乃力量之主!ombos!” “吾乃生命之源!ondes!” 两位神明同时宣读出声,绿叶与黄沙共同缠绕在青年身上。 “风暴之最巅峰,吾宣告万物的终结!” “谷地之最底端,吾参读万物的起源!” 如同真偈的颂语中,夜映墨的眉心——那一团红白粉相间的光团中,隐约渗入一抹翠绿、一抹黄褐。 须臾, 两道身影收回自己的神具,策蹄离身。 “等待最后的启明者吧……” 洛基放下高指的手指,将双手背在身后,脸上满是肃敬。 冰雪女神抬起隐藏在兜帽下的脸庞、夜神从暗幕中显露出自己的身影、阿奢尼端坐在火羊身上,收起了短斧,捧出一本涂抹着红莲的【火神往世书】、珀列维特与赛特挺直了腰板,在众神身侧傲然而立…… 没有让众神等待太久, 一轮圆月,适时驾临了这片世界。 “妾有意而君不知,望川舞袖长相思!” 在诸位神明的眼眸中,天空之上、夜幕之下,那轮浑圆的银月逐渐放大。 一只银色、生长着三只巨爪的乌鸟,扑扇着遮天蔽日的翅膀,飞出莹润的明月,稳稳地降落在夜映墨身前的大地上。 “嘎——” 乌鸟啼叫一声,慢慢垂下自己高傲的头颅。 众神这才看清,银乌宽敞的后背上,端坐着一名艳丽而娴静的女神。 身着银白色的广袖流仙裙,罗衫外披,长裙曳地,华袿飞髾,洁白的摆裙大气飘逸,一根银黄的宽带束在腰间,显尽这位女神的婀娜身姿。上层头发盘成圆状,插着一根笔直白玉簪子,下层的三千青丝,肆意散在背后,随风舞动。 她的怀里,抱着一只稚幼的白兔,uu看书.uukansu 浑身皮毛如玉、洁白无瑕。 她的显身,使骄阳无光、明月失色。 她站在那儿,就仿佛世界的中心,万物不可媲美。所有的东西,所有的神明,在这一瞬间,宛若凝聚在虚空里,成了摆设,微不可查。 “夫君……” 颦着一双柳叶般的秀眉,她松开怀抱着玉兔的一只手。 伸出葱玉般纤秀的五指,她轻轻拂在夜映墨脸上,一下又一下。 流光溢彩的美眸中,再无往日的娇媚——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散不尽的忧愁与怜惜…… “妾生君未生……” “君生妾已魂……” “主人啊,你的宿命,为何如此多舛?” “世界因你而生灭,又再度因你而枯发……你可知道,妾身并不情愿你的伟大、你的职责?” “万物因你而得以救赎……” “你呢?” “天不存,地不养……” “你走的,最终是一条自立而灭世,在业火中涅槃的长路啊……” “宿命慢慢,众生渺远。” ”愿你的初心,永恒不变……” “等我……” “夫君!” 轻轻的,嫦娥张开一双娇艳的朱唇,吻在青年的额头上。 刹那间, 无论红色、白色,亦或者粉色、绿色、黄色。 都在这一吻下,停止挣扎。 “化为樱花吧……” 轻呢着,玉指拂过光洁的眉心…… 刹那间, 月光如水,银河倒泻…… 第49幕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ps:十分感谢所有大大的支持!最近补作业,所以状态不好,明天作业该写完惹(′,,?w?,,)? 天,完全亮了。 温润的朝阳高高挂在天穹中央,令远方的死疫为之稀薄了些许。 西厢科大,校广场中央。 所有的神明都失却了踪影。 一众学生四肢僵硬地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眼眸无神。 夜映墨也一样,他站在众人中间,一脸茫然,双眼空洞。 一身重甲的平,利用自己的神力,慢慢地修复着手里破碎的面甲。 待面甲修复完好,他深吸一口气,勉强压抑住自己体内的空虚,将面罩重新扣在头盔的凹槽里。 “导师,现今众神归位,且主公无忧……我们应该,如何是好?” 将满是疤痕的国字脸,再度掩藏在铁盔后面,他拗了拗脖子,瓮声瓮气地在脑海里询问了一句。 “若是让众人保留记忆,未免有些不妙……”少倾,如同与夜映墨交流那样,伊慈蔼的声音,直接在他的脑海里响起:“吾用残余神力,勉强抹除众人之记忆……汝,则帮吾掩谎!” “主公也不用告知?” 平有些迟疑,说到底,他是夜映墨的将臣,而不是伊的——纵然祂是诸神导师,但有损自家主公的事情,平断不可能盲目听从! “无妨,倘若让映墨提前知晓他的宿命与过去,反而对他更加无益!” 闻言,平也不再啰嗦,挺直了背板,朝空**了拱手: “平明白,敬听导师吩咐!” “嗯,那吾便开始罢!” 伊回应一声。 紧接着,平看见夜映墨的右手背上,一朵银白色的鸢尾花突然爆发出浓郁的银白光芒。 如同决堤的洪水,这些银白色的光芒飞快笼罩了青年的整个身体,并迅速蔓延向其他人。 见状,平顿时放心了。 他老神在在地守在夜映墨身旁,那些银芒仿佛长了眼睛,有意识地从他身侧绕过。那些银芒实在太过耀眼,他将目光移向别处,双眸四下逡巡,不经意间看到不远处、一身伤口、鲜血淋漓的天狗——樱亟。 它的双翼已经掉光了羽毛,无力地垂在身后。一身狩衣血迹斑斑,破裂得不成样子,从纵横交错的裂口中,隐约可以看见许多狰狞的伤口——把血流尽了,只剩下血肉外翻、模糊一片的赤痕。 值得一说的是,它皮肤下的血肉,也如同它的血液与脸上的樱花纹路一般,是粉红色的! “哼,昨夜谁死鹿手尚不明确……如何,现在明确了么?” 下意识的,平的嘴角咧起一抹讽刺的笑容。 “咳咳咳……” 极其虚弱地咳出数口鲜血,天狗无力抬头,只能低垂着头颅,出气多,进气少。 原先的高傲,已经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吾未曾想过……咳咳……所谓宿命,竟如此可怕……”挣扎着,它微微仰头,张开眼眸,透过模糊而干涸的血迹,将目光艰难地投在面前的大汉身上。 “为何吾族之血印,无法发挥作用?咳咳咳……” 它已经奄奄一息了,每说一个字,都伴随着剧烈的咳嗽与大口大口地吐血。 “那既是汝之宿命!” 看着面前的死敌已经无力挣扎,平才慢慢放松紧绷的身躯,一点点撤去自己的警惕。 “不,不!”听到他的话,天狗如同回光返照般,瞪目大怒起来:“此非吾之宿命,更非吾【樱天狗一族】的宿命!” “天要亡我,炼狱亦无法救赎啊!咳咳咳咳!” 说着,它又狠狠咳嗽几下…… 只可惜,这次再也无法吐出鲜血——它的血,已经流光了。 “不,不……”像是想起了什么,它忽然癫狂地抬起头,“那是……咳咳咳……那些身影,难道是那些存在?那些苟且之徒?那些懦弱之辈?” 它疯狂自语着,也不管自己的生机愈来愈渺茫。 “大胆,不可随意玷污!” 旁人或许听不懂它的疯言乱语,可平却一清二楚,不顾体内的空虚,他用力抬起大刀,向樱亟砍去。 “呃哈哈哈!”天狗惨笑着,看着迅速斩来的刀锋,没有丝毫畏惧:“如此啊,如此啊……并非吾败,天亦不亡吾……吾只是,败在了一群藏头露尾的鼠辈手上……” “哈哈哈哈……不亏,不亏!!!” “锵!!” 大刀穿透它的笑声,狠狠斩在它的头上。 但平却感觉,自己的虎齿仿佛砍在了空气上…… 他下意识低头一看。 才发现,自己斩到的,不过是一地的樱花瓣……天狗的身影,早已化为虚幻,随晨风飘散——无声无息。 同样的,当夜映墨重回现实,他的眼眸也不过看见了最后一幕——漫天樱花飞舞,身着重甲的平,穿过樱雨,一刀劈在千疮百孔的大地上,溅起一片石屑。 鼻间抽动,他嗅到空气中还残留着酒与樱花的香气:“平,那只天狗呢?刚才发生了什么?” 平收起虎齿,废力地转过身。 掩盖在钢铁面罩下的嘴唇,嗫嚅着,刚想说些什么。话还没出口,整个人却忽然“哐当”一声,半跪在了地上! “平?” 见状,夜映墨大惊失色,将所有疑问抛之脑后,大跨几步来到平身旁。 扶住大汉的肩甲,他有些不知所措:“平,你怎么了?别吓我啊!” “主公,末……末将……” 平翕动着嘴唇,发出微弱的嗓音,但话还没说全,蓦地,他的身体化成了点点碎光。 “平,平!” 夜映墨只感觉手中一空,就什么也握不到了。 与此同时,广场外的众人,也恰好脱离了银芒的笼罩。 残余的银色光华,不着痕迹地在众人绕了个圈,悄然回到夜映墨体内。 青年并没有发觉这一切,他极其惊慌,担心平也像那只天狗一样,化作漫天的流光,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但就在他心神不定时,伊的声音及时响起:“映墨,少安毋躁!平只不过脱力了,散却现世形象,重新回归汝之灵痕!” “啊,平没事?” 闻言,夜映墨的脸色顿然由阴改晴。 “刚才又发生了什么?”确定平的身体完全无碍后,定了定神,夜映墨问出心间的疑惑。 “之前发生了许多事情,平之状态不过小事一桩……” 随后,伊将刚才发生的事情,挑挑拣拣,把某些不足轻重、难以影响夜映墨宿命的情节,拼凑成一块儿,好容易将他蒙混过关。 伊掩埋了众神显身的过程,尤其是【那位存在】的出现,在夜映墨半信半疑中,淡然而轻易地将一切翻篇。 “就是如此,吾处理了汝额上的【樱之烙印】,短暂时间内,汝不必为此发愁……但,此法终究治标不治本,汝最终还是需要亲手宰杀一只血统纯正的樱天狗,以其心血,彻底清洗身上的印记!” “嗯……” 点点头,夜映墨并没有因此而发愁。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该解决的,绝对会有解决的方法! “接下来,去看看那只天狗的【遗物】吧!” “遗物?击杀妖魔后遗留下来的东西?”虽然又接触到一个前所未见的新词汇,但夜映墨心思敏捷,很快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不错,正是如此!” 伊回应道。 于是,夜映墨不再迟疑。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到樱亟消失的地方。 那里,樱花满地。 残余在空气中、花酒糅合的香气,依然缭绕鼻端。 天狗已经消失了。 只留下一团樱红色的光球,悬浮在空中,四下飘零着粉嫩的樱花瓣,如同翩舞的彩蝶。 “触摸它!” 脑海里,伊发出指示。 慢慢伸出手,展开五指,夜映墨一点一点地抚摸在光团之上。 “哗——” 他的指尖触碰到樱色光团的那一瞬间,清风乍起,樱花四散。 原本只有拳头大的光团,瞬间膨胀,不一会儿,就把青年的身体,完全包裹在里边。 “吾【樱花道】,乃天狗之不世密武……” 蓦地,茫茫的樱色光华里,响起樱亟的声音。 “众多天狗族中,吾【樱之一脉】最善铸刀……吾手中长刀——【绯夜红樱】尤为出色,取炼狱之业火、黄泉之水、刀山之铁磨炼数百日,终成刀身!后以万年樱木之心为柄,缠【天狗圣羽】为护手——此乃【樱天狗之圣器】,吾之骄傲……” 天狗的声音逐渐虚弱。u看书 ww.kansh.m 夜映墨身周的光芒,也随之消散。 眨眼间,无影无踪…… 落樱纷纷, 只留下一柄长刀,插在地上——一把樱红色的长刀。 正是樱亟之前所持的【绯夜红樱】! “拔起它吧,属于汝的第一把刀!”伊的声音袅袅响起,语气中颇有些欣慰。 “嗯。” 夜映墨几步上前,紧紧握住【绯夜红樱】的刀柄。 如同整把长刀的形状,【绯夜红樱】的刀柄也极为纤细,缠绕着某些不明的“布革”——想必,这就是樱亟口中的“天狗圣羽”了! 感受着手心接触到的粗糙,他微微用力,将牢牢插在地上的长刀向上拔起。 原先,长刀纹丝不动。 但在夜映墨后继的发力下,锃亮的刀身,开始一点点脱离泥土的囚禁…… “给我起来!” 怒喝一声,他将长刀完全拔出大地。 “噗——” 一声闷响,碎石飞溅,泥沙飘散。 朝阳下,一抹寒光闪过天际…… 雕刻着樱纹的刀锋,在日光的辉映下,映入青年的眼眸。 眯了眯眼,夜映墨轻呢出声:“好刀!真的是好刀!!” 随着【绯夜红樱】的解禁,一抹赤红色的流光,趁夜映墨失神,撞入他的手背。 他只觉得手背一阵温热。 再查看时,银白鸢尾花的灵痕边,悄然多出了一枚半透明的羽毛! 倏忽间,伊的嗓音飘忽耳畔:“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第50幕 踏着晨光前行 ps:我知道,这一章的内容有些杂碎,难以衔接……但这并非序卷的终点,我只是接上了一些情绪描写,明天,再做个终结吧,加油↖(^w^)↗ —————————————————— 樱亟死了。 化作漫天飘零的樱花瓣。 原地留下了它唯一的遗物——樱天狗的圣器——【绯夜红樱】。 当夜映墨踏入粉色的光团,拔起这柄秀丽而不失锋锐的长刀,天狗保留的神力顿然涌入他的体内。 青年只觉得手背一阵温热,下意识低头查看,才发现——原本只环伺着三片羽毛的鸢尾花灵痕,在这股神力加入后,硬生生又增多了一片半——第五片蕴含的神力显然不如其他四片浓厚,所以呈现出来的是一种若隐若现的银色。 “死疫驾临不过三四日,汝却已经成为【五羽使吏】,真乃世之罕见!”附着在灵痕里的众神导师察觉到磅礴的神力,不觉赞赏了一句。 “不过——”祂接而话锋一转,“映墨,对于身负万神星火的汝来说,等级,并不能代表一切!汝的强大,应当体现在“对于铭文的掌控”、“各种能力的搭配”上!倘若汝能将各项能力娴熟作用,那么所谓的“越级挑战”,也不过小事尔!” 点点头,夜映墨伸出左手,轻轻拂过【绯夜红樱】锃亮的刀身:“我知道,我的能力不会体现在其他外物上……但,我好奇的是——以我现在的能力,有没有把握全胜校门口的那只怪物?” “据吾当日之查勘,那死疫中的怪物对于现今的汝来说,只是……”伊拖着长音,挑拨着夜映墨的好奇心。 “只是什么?” 听着伊的声音,夜映墨擦拭长刀的动作果然微微停了下来。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伊没有直接回答,只留下一句华夏的古话。 “什么东风?喂喂?” 闻言,夜映墨怔了证,在脑中反复询问,却再也得不到伊的回复。 “夜神……” 正发愣着,肩膀忽然被人拍动。 下意识的,他扬起手中的长刀,斜斜地斩向身后的来人。 “喂喂喂,不要啊!!” 一声熟悉的“鬼哭狼嚎”,倏忽传入他的耳畔,瞬间将他拉回现实。 王敬德?! 神识蓦地一震,手腕的动作慢了下来。 凛风呼啸,锋利无匹的刀刃,在王敬德头顶堪堪停下。 “唰——” 寒光一闪, 抱着头蹲在地上瑟缩的王敬德,惊惧地紧闭着双眼。他只觉得隐约有一股寒风掀过自己头顶,紧接着,“咔嚓”一声,几缕发梢零零飘散…… “呃……” 颦着双眉,夜映墨不动声色地将【绯夜红樱】收进灵痕里。 “你们怎么都跑这来了?” 他几步上前,拍落王敬德肩上的几缕断发,先发制人地询问道。 “咕嘟……咕嘟……” 王敬德颤颤巍巍地站起身,狠狠地咽了几口唾沫,心有余悸地望了夜映墨的手背一眼。 他身后,站着同样一脸惊神未定的赵雁栩与陈常安。 “我们……我们这不是担心你么……” 王敬德心疼地揉搓着自己缺了几个口子的头发,语气有些幽怨,像极了一个深闺怨妇。 “担心我?” 扯了扯嘴角,夜映墨颇有些不屑:“得了吧,好好担心你们自己、别给我添麻烦就最好了!” “你变了,夜神……”听到他的话,王敬德眼里的哀怨愈发浓厚,“我们帮你打生打死一晚上的,你就跟我说介个??” “行行行……”看着他深藏愤懑的目光,夜映墨哭笑不得地摆了摆手,须臾,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忽的肃正起来:“看在你们辛苦劳累了一晚的份上,送你们一个礼物!” “礼物?” 果不其然,王敬德听到这个词语后,瞬间抛却了眼中不满。 站在他身后的赵雁栩二人,也停下了彼此的小声嘀咕,微微抬起头,好奇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在夜映墨身上。 “嗯,”青年撩拨着他们的好奇心,却不直接作答,只是轻飘飘地来了一句:“你们跟我来!” 随后,小腿绷紧,腰肢略一用力,“嗖”地跳到大坑的边沿。 留下仨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才不得不放快动作,尾随其后…… 一把跳到广场上,朝着同样一脸茫然与好奇的众人,夜映墨说出同样的话:“你们也很我来!” 说完,率先朝广场外部走去。 他离身不久,王敬德三人也终于从坑里爬上来。 “怎么回事?” 百里梦槐上前,给了王敬德一个询问的眼神。 “我也不晓得……”拍了拍身上的尘埃,后者朝他摆摆手:“跟上去不就得了,话说我可是超期待夜神的继续喔!”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百里既北忽然插了一句:“我想……我知道夜学长的礼物是什么了!” “什么?” 众人将疑惑的目光不期而同地投在他身上。 他也不回答,只将下巴朝夜映墨离去的方向,轻轻扬了扬。 下意识的,王敬德等人循着他下巴的朝向,齐齐看了过去…… 蓦地, 一片妖冶的殷红,刹那间映入众人的眼帘。 彼岸花! 如海洋一般的彼岸花! 众人的心,齐齐发颤。 “咱昨晚得杀了多少血种啊?”王敬德呆滞地望着,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这看起来,咋比仓库那一战还多?” “庞博的数量,带来的是恐怖的收益!”揉了揉眉心,一向稳慎的百里既北,也有些喜出望外。 晨风拂过那片泱泱的花海,将一缕缕馥郁的馨香,送入众人的鼻腔。 那是一种血腥味似的异香,甘淳到令人发腻! “有人说过,花能香到令人陶醉——先前我不信。”赵雁栩轻嗅着萦绕鼻间的芬芳,眼神有些迷离:“直到今天,我才信了……” 众人呆滞之时,傲立在广场边沿夜映墨,已然做完了净化仪式的所有准备动作。 下一步,该是【净化咒语】了。 静默回忆着,他的嘴唇微微翕合,极富磁性的嗓音仿佛穿透了虚空,上达碧落,下通黄泉: “天地瀚语,唯大音可鉴!” “日月行无痕,海川百纳!” “妖魔逆人世,罪责横行!” “众神遗世,人族当立!!” 同样的咒语,再一次贯入众人的耳膜。 “哗——” 狂风卷起幽香,铺天盖地。 鲜红而纤细的花瓣,在风中一点点剥落;黑得妖冶的花梗,在温润的阳光里自我崩解。 四运花自好,一朝成萎黄…… 说的,就是这个景象。 花海婆娑。 化作碎屑消失的同时,它们带来死者最后的呢语。 不同于仓库那时的痛苦嘶吼,这次的呢喃出奇的整洁。 只有一声“谢谢”——或许是无数声。 “谢谢……”女孩儿的声音。 “谢谢……”男孩子的声音。 “谢谢……”某位老师的嗓音。 “谢谢……”年迈的保卫沙哑的喉音。 或陌生,或熟悉。 就这样,随着遮天蔽日的幽香,轻飘飘地响起,又轻悄悄地逝去。 生为有限身,死作无名鬼…… 一颗颗豆大的泪珠,不约而同地沿着众人的脸颊、划过肥瘦不均的下巴,此起彼落地滴在地上。 傲然如云岳、叛逆如皮格知,此时也双眼通红。 他们认识很多人,或为死党,或为仇敌。但仅仅几夜未见,他们还在站立站着,而“他们”,却化作了幽魂,消散世间…… 他们可以满怀怒气地杀戮血种——这是“斩妖除魔”,“自我保护”! 但相反的,他们却难以忘怀好友的丧生。那些游离虚空的呢喃,让他们不禁想起远近相隔的亲人,会不会,他们也如同这些彼岸花里的亡魂那样,离开这个世间? 好在,众人已经见惯了“别离”。 很快,他们便调整了各自的情绪…… “我还是那句话……”站在众人面前,夜映墨背对着他们,声音幽邃而茫远:“逝者已逝,生者如斯,他们死去了,其中有你们的好友、仇敌、闺蜜,或是死党……我明白,眼看着一个个曾经熟悉的人在面前消逝——这种经历很不好受,尤其对于你们来说……” “但是!”夜映墨加强了语气,慢慢转过身,凝实着面前情绪低落的众人:“他们已经死了,而我们作为【生者】,仍需要负担起【生者】的职责!收起你们的情绪,uu看书 uukanshu 历久弥坚吧!” 随着他的声音在风中飘忽。 苍穹之上,漫天飞舞的彼岸花碎屑,悄然化为猩红色的流萤…… 如同翩飞的舞蝶,迅速划破长龙,各自融入众人体内。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啊!” 望着漫天流光,不知不觉的,夜映墨呢喃出声…… 在他的脑海深处,同样响起一声欣然的呓语:“万事俱备……东风啊,便在这里!” …… 数天后。 夜映墨等人将校内的所有血种清理干净,带领着一众愿意出校的学生,踏出了离开西厢科大的第一步。 整个校园的死疫由于没有了血种的支持,已经完全消散殆尽。 只有校门口处,幸存的死疫近在眼前。那浓郁的血红里,仿佛正孕育着某只狰狞的巨兽。 它蜷缩在“红色的羊水”里,等待着猎物的接近,等待着……择人而噬! 但夜映墨他们,却不曾有一丝畏惧。 古话说得好——士别三日,即当刮目相待。 拥有夜映墨的强攻、百里既北与百里梦槐的召唤物的辅助、王敬德的巨人身躯、陈常安的近身搏斗、玉昕的缓速冰息、赵雁栩的远程支援,以及戴倚闾的大剑压制—— 这个团队,较之死疫里的不明怪物。 谁死鹿手,还不好说! 可他们依旧意气风发,为自己的实力而自信。 排成了一列, 就这样,踏着天空上撒下的晨光。 他们傲然前行! 第51幕 吾名……周幼平! ps:干净利落,行云流水。开森! ———————————————— 踏着脚下的晨光。 夜映墨领着身后一众学生,警惕而不失意气地、一步一步接近被浓郁死疫笼罩的校门。 一团乌漆的黑影,在氤氲赤雾里若隐若现。 “百里既北不需召唤百鬼,陈常安留下策应……”感受着鼻间浓郁的血腥味,夜映墨眯了眯眼睛,“一般来说,这种妖魔周围必定存在“影”……为了避免你们又沉陷在“影”里面,我先进入死疫内触发,你们在外围等待!” “等我的信号,千万不要自作主张!” 说罢,不等其他人反对,他率先一步踏进死疫内。感受到身体无恙后,朝众人摆了摆手,继续走向死疫的更深处。 王敬德抬起手,张了张嘴,欲想阻止大步流星的夜映墨。话到嘴边,却没能喊出来,看着青年坚毅的背影,嘴唇嗫嚅两下,最终还是慢慢放下了手。 还是太弱了啊。 握了握拳头,他神情有些暗淡,兀自走到一旁,憋着气凝聚起自己的神术。 赵雁栩站在他身后,望了望他的后脑勺,又望了望死疫深处的那道背影,眼睛眨巴眨巴,彩光流连,不知在想些什么…… …… 夜映墨掩着口鼻,行走在死疫深处。 说实话,他也没想到,这片死疫竟然浓郁到这种程度——伸手几乎难见五指,视野不超过三十厘米,就算低头看脚下的土地,也是一片模糊,砂石草块都分不清! “一,能否感受到那只妖魔的存在?” 脚步渐渐放缓,夜映墨眯着眼睛,一边四处观望,一边龟爬般挪动着,心里的警惕,早已提上十二分。 “暂时无法确定位置……”他的询问刚在脑海响起,伊慈蔼的声音便接踵而来:“但,汝可得做好准备……或许,这死疫里的东西,非寻常之辈!” “我知道它不寻常,看这些雾气就知道。”右手捂着口鼻,空出的左手抹过右手背,银芒闪烁间,樱红色的长刀顿然出现在他的左手里。 “只是,似乎有种熟悉的味道。” 伊的声音再次响起,话语里带着点疑惑。 “什么熟悉的味道?” 皱了皱眉,某种直觉使夜映墨的心脏剧烈颤动起来。 一股不详的预感,促使着他慢慢停下脚步。 与此同时,诸神导师的声音又一次响彻脑际:“大概是平那般、古朴而熟悉的味道!就像……” 慈蔼的嗓音突然顿住了。 “就像什么?”双眉蹙得更紧,将【绯夜红樱】横在胸前,夜映墨有些急迫地在脑海里询问一声。 “一?一?” 可是,却听不见伊的回复…… 四处静悄悄的,隐约有风在面前刮过。 “呼——” 一股寒意钻入青年的衣领,打了个冷颤的同时,不经意间,他抬头望见一抹孤冷的斜月…… “杀呀!!” 一阵突如其来的喊杀声,冷不防地吓了他一跳。 瞬间,他身体紧绷,微微屈躬,放下了捂住口鼻的右手,双手握持着绯夜红樱,横在胸前,警惕而疑惑地四处环视起来。 不知何时,周围的死疫已经不见了。 眼下是一片怪石嶙峋的孤崖,苍穹漆黑如墨,碎星点点。一抹清冷的钩月挂在西边,无声泼洒着流水般的月光。 大夜弥天,星月交辉。 刺骨的夜风扫过仄起的山岩,打着旋扑在夜映墨脸上。 他这才清醒——原来自己已经被拉入了“影”里,不知不觉,无声无息…… …… 蓬勃的蒸汽将王敬德层层包裹,他的脸掩埋在氤氲的气雾里,看不清表情。 “不是我说,夜神到底弄得咋样?五分钟了,怎么连个响儿都没有?” 他有些烦躁,抬起蒸汽构成的手,在头上胡乱抓挠着——那头也是蒸汽凝聚的,光秃秃一片,神似剥了壳的鸡蛋。 穿着黑色衬衫的玉昕,站在他的身后,同样聚集着自己的神力,听到他的埋怨,顺口帮夜映墨解释道:“稍安勿躁,既然小夜子那么说了,就肯定有他的理由……” “等待夜学长的信号吧。”赵雁栩把玩着手里的长弓,附和一声:“反正他是不会无的放矢的。” 她的话音刚落,只听“唰”的一声闷响。 面前的浓郁死疫,仿佛受到了某种力量的牵引,在原地疯狂地盘旋起来。 “呼——” “呼——” 赤雾旋转的同时,掀起了凛冽的风。 携带着怪味的烈风,一阵又一阵地扑打在众人脸上。逼着他们眯起了双目,皱起了双眉,不得不踉跄地往后退去。 “我去……”狂风太过急骤,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猖獗地撕扯着王敬德身上的蒸汽,惹得他哇哇怪叫起来。 “夜学长到底搞了什么呀,这么大型?!呜!”赵雁栩将【七星落尽】拦在面前,艰难地张开嘴巴,话音却瞬间消逝在狂风之中。 玉昕制造了一片“寒冰之息”,勉强遮拦着面前的狂风,好容易微微睁开眼睛,还没说话,却看到呼啸盘旋的血雾里,隐约多出了一道巍峨的身影! “那是谁?” 玉昕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 死疫深处,夜映墨站在原地,在“影”里沉醉着。 他身边,悄然多了一道身影,庞大而健硕。 少倾,又多了一道。 这一道身影,浑身重甲,倒握着一柄门板大小的环首大刀。 两道身影的主人沉默地站在夜映墨背后,彼此警惕着,却都一言不发。 他(它)们,在等待青年的苏醒…… …… “影”内。 “杀啊!!” 呼喊声越来越大。 站在孤崖的最上方,夜映墨已经将这场战争看了七七八八。 这是一场登陆战。 海上属于密密麻麻的妖魔,奇形怪状,模样狰狞。 海岸属于人类——准确的说,属于【旧人类】!身着盔甲,军容威武。以血肉之躯阻隔狂暴的妖魔,却不显丝毫的畏惧。 军阵的中央,高高竖立着一杆大旗。 旗的正面,绣着一尾模样神异的大鱼;旗的背面,龙飞凤舞地书写着一个古篆。 那字夜映墨认识——是一个“吴”! “吴旗”的下方,矗立着另一杆身形略小、形状相似的旗帜,四角雕花,中间书写着一个“周”字。 “捍卫大吴!血战天下!” “捍卫大吴!血战天下!” “捍卫大吴!血战天下!” 浅滩上,刀戈林立,盾铠严齐。 数不清的【旧人类】将卒,在海岸前摆成一条长线,从岸边的这头,蔓延到岸的另一头。 火把高树,将夜幕映得通明。 与平的世界一样——这个“影”里面,也没有天火,更没有死疫。 只有一望无际、浩瀚如潮水般的妖魔! 夜风一阵阵吹过。 “呜——呜——” 孤崖下,属于人类的号角声,在月光的拂照中,响彻四方。 战争,瞬间打响! 妖魔咆哮着涌向海岸,士兵们拼了命地阻拦。 但这注定是一场不平衡的战斗—— 人类的刀剑劈砍在妖魔身上,甚至溅不起丝毫火花。然而妖魔的爪牙,却能轻易撕碎人类的护甲! 杀死一只体躯庞大的妖魔,往往需要十数名人类士兵的陪葬! 血肉横飞,四肢残断。 但没有一个士兵发出惨叫,他们死咬着牙,最多就是从牙缝里挤出愤怒的咆哮。 战争进行得无比迅速。 明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人类士卒仍前仆后继地撞击在魔潮之上。 第一列军阵已经被妖魔撕碎,顷刻间掩埋在乌黑的魔潮里。 血液染红了海水,将火把熄灭。 浓烈的血腥味,萦绕在夜映墨的鼻间,久久难以散去。 他看得目眦欲裂,五指死死抓在身旁的岩石上,银牙咬得咯吱作响。 他有心想要下去帮助那些“以卵击石”的将士们,但他也知道——这只是一道“影”,一段早已湮灭在时间长河里的记忆! 他大概知道,这是什么人的“影”了。 能够记载如此壮烈的一幕,绝不可能属于一只无情的【妖魔】! 苍穹上,似是不忍观看下方的惨状——银月稍稍拉来身旁的乌云,掩盖在自己面前。 刹那间,海天一色。 夜,更浓了! 岸上的血,也更浓了! 前后不过短短几分钟,【旧人类】一方的士卒,已经寥寥无几。 残破的尸躯,如破碎的玩偶,四处抛撒在海滩上。 这里一只断臂,那里一根残骨…… 妖魔的血与人类的血糅合在一起,红得更红,触目惊心。 白的细浪冲过来, 回归大海时,已成了令人作呕的猩红。 夜映墨有些不忍直视,颤抖着,微微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睛时,身下的海岸,就只剩一个人在战斗。 尸骸铺了一地,令他站得很高。 他是一个壮汉,赤裸着上身,下身穿着一件战裙——已经残破不堪。 他的头发很长,沾染了鲜血后,七零八落地黏在他的背上。他左手攥着一杆大旗——一杆书写着“吴”字的大旗——虽然那面旗帜已经被撕咬得残破不堪,龙飞凤舞的“吴”,也被浓厚的血迹所埋盖。 但他仍然牢牢地将它握在手里,不曾有一丝动摇。 他的右手,拿着一把灰黑的大刀——过半刀锋已经卷了刃,锯齿状的刀背上,沾满了妖魔的碎肉。 人类与妖魔的尸首在他脚下堆成了高山——他已经分不清,哪部分属于自己的战友、哪部分属于敌人了。他只是站在尸山的最高峰,一手握旗,一手持刀,砍死了一只又一只,胆敢触犯他的威严的妖魔。 他是一位【英雄】,一位体力几近枯竭的【英雄】! 看得出来,他真的很累了。 握着刀的右手已经麻木了,手腕肿得老大。但他依旧不知疼痛般,一下又一下,神经反应般挥舞着手中的长刀。 血染红了他的身躯。 银白的月光也清洗不掉。 “捍卫大吴!血战天下!!” 紧咬牙齿,他艰难地瞪大了眼眸,怒视着身下的群魔。 他的身体开始颤抖。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 但尸山下,那群原本狰狞无比的妖魔,却再无一只胆敢爬上尸山,给予他最后的一击。 它们,已经被他杀怕了! 眼见身下魔潮不敢涌动,大汉有些得意——这也是他最后的得意了。他艰辛地咧开嘴巴,竭尽全力,吼出最后一声咆哮:“狗崽子们,来啊!胆敢犯吾人类者,杀无赦!” “吼!!” 像是被激怒了一般,妖魔们疯狂嘶吼起来。 但仍旧没有一只妖魔,敢给予他最后的一击。 它们如同一群食腐的秃鹫,环伺在尸山下,等待敌人自己力竭而亡…… “呸!想要爷爷的命,来地狱拿吧!” 大汉不屑地望着身下的妖魔,蔑然一笑。但那抹笑容逐渐无力起来,眼眸中的神采也在慢慢熄灭。 须臾,他的体力终于难以支撑身体的挺直。 “啪嗒”一声,左脚跪倒了。 但他的右脚依然坚定地踏在尸山上,不曾有一丝动摇——就如同他左手里的那杆旗帜,以及右手里的长刀。 可他的额头终究是无力地缓缓下垂着。嘴唇虚弱地翕动,出气却永远比进气更多…… 最后一阵凄寒的夜风,刮过他的嘴角,将他的最后一句呢喃,带向遥远的夜空:“大吴,不负某……某不复……天下人!” 南风不竞多死声,鼓卧旗折血海横…… 海岸的远方,一阵呼喊声湮灭了大汉的呢喃,似有崭新的援兵,朝这座尸山支援而来。 但,已经晚了…… 妖魔们誓要大汉葬身此夜—— 浓厚的魔潮分出了支流,那是一群浑身燃烧着青色火焰的“骸骨士兵”。 它们踏着整齐的步伐,踩着腥臭的血浪,来到尸山下方。 “唰唰唰——”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在夜下此起彼伏。 一张张惨白的骨弓,搭上了灰青的箭矢…… 似是感受到身下再无杀戮,弦月又重新露出银白了脸庞。 但就在这一瞬间,骸骨士兵们搭在弓弦上的骨指,同时……松开了! “嗖嗖嗖嗖!!!” 灰青的箭矢流转着寒光,化身朦胧的雨幕。 月亮好容易散出一点光芒,将暗淡海岸,重新照亮了一些。uu看书ww.uukanshu.co 但在箭雨的笼罩下,这条充斥着尸与血的海岸线,又一次阴暗了下来。 箭镞如飞蟥,为尸山上傲然跪立的大汉,带去望川的呼唤…… 良晌,夜色退散。 霎时,海天崩碎。 “影”一点点消逝,化作漫天的流光。 那道跪立在尸山之上、浑身插满了箭矢的身躯,慢慢地,消逝在混沌之中…… 世界重归平静。 夜映墨迷离的双眸间,又映入满目的猩红,遮天蔽日。 他刚回神,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息,牢牢锁定在自己身上。 猝然间,汗毛炸死。 他下意识握紧【绯夜红樱】,向身后斩去。 不曾想,樱红色的刀刃,磕在两柄大刀的刀面上! 一柄乌金,一柄灰黑。 乌金色的大刀,被一名身着重甲的武将倒提着;灰黑色的长刀,则紧握在一道庞大的身影手里。 “锵!” 平用力架开面前大汉的长刀。护着夜映墨,闪身一旁。 “这?” 握住刀身纤细的【绯夜红樱】,青年犹有些迷茫。 但他转眼看见灰黑长刀的主人时,一抹莫名的熟悉,顿然涌上心头。 “你是?” 他呢喃出声,有点不敢确认。 灰黑长刀的主人,微微站定了身躯,抬起粗犷的脸庞,两颗黑红相间的眼眸,毫不挪移地对上夜映墨的目光。 少间, 他咧了咧嘴。 “吾名……周幼平……” “阁下呢?” 第52幕 长刀,再战长刀! ps:又只有一更,有些惭愧,主要是得上网课,一脸茫然(??`*) —————————————————— “吾名……周幼平……” “阁下呢?” 自称周幼平的大汉,将手中的长刀微微斜向地面,左手抚着胸口,脸上咧出一抹难看的笑容。 周? 闻言,夜映墨颦眉望着他,轻轻颔首以示回应。 “我叫夜映墨……”略略思索一下,青年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身后,平抬起头,目光透过厚重的面罩,警惕地打量了几下面前的大汉,一会儿,瓮声瓮气道:“某家,平!乃我主之魂侍!” 周幼平异样地看了他一眼,眸中闪烁着新奇:“汝很不错……吾在汝身上,嗅到同类的气味!” 平怔了怔,上前几步,提刀将夜映墨护在身后。 大汉并没有在意他的举动,眼里的好奇反而越来越浓厚:“为何汝身上业有一股古朴的味道,太熟悉,太亲切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喉咙好像受过什么创伤,但这抹沙哑并不能掩埋他语气中的欣喜——夜映墨听得出来,那是一种寻找到同类的快乐与不解。 他也是旧人类? 愣了愣,青年选择沉默,将交流权交由平,自己则望着对面上身赤裸的大汉,思索起方才的“影”。 那一杆“吴”字鱼旗,那一道迎接着漫天箭雨、独自在尸山跪立的身影,仍历历在目。 他和他,究竟有什么联系? 同样握着灰黑色的长刀,同样赤果着上身,身下穿着一脸破旧不堪的战裙。 或许,他就是他? 那道被万箭穿心的身影的主人,就叫“周幼平”? 但为什么,如今的他身上,失却了那一股坚毅,却多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疯狂】呢? 凝望着周幼平满是伤痕的上半身,夜映墨有些出神。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周幼平”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 死疫外,一众学生等得心神不宁。 血雾已经停止了盘旋,呈圆型在空中上下漂浮着。 狂风息止,四周寂籁。 隐约间,死疫更加浓厚了。 众人起初还能看见,死疫深处的人影儿。现在,入目尽是一片猩红,什么也看不见。 “夜神在里面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浑身蒸汽腾腾的王敬德化身三米高大的巨人,贴近死疫,瞪大了眼睛望里看:“怎么到现在都无声无息的?” “呸呸呸!”玉昕站在他身侧,闻言扭过头,朝他翻了翻白眼:“王敬德啊,你能不能说点好话?就小夜子的实力,你遭殃了,他都未必能伤及一根毫毛!” 说是这么说,但她眸中,仍流露着一抹无法掩埋的担忧。 “要不然,我们给夜学长发一道信号?”赵雁栩捻着【七星落尽】的弓弦,双眉颦蹙。 陈常安护着百里兄弟走到她们身旁,也是一脸焦虑。戴倚闾跟在他们身后,肩扛着【灰霾使者】,挠了挠额头,嗫嚅着嘴唇,却不知道想说些什么。 “北极熊啊……”瓮声瓮气地呼唤着百里既北的外号,王敬德抓挠着秃头,将希冀的目光投在前者身上。 林宇超由于要辅助张高乐管理校园,所以并未跟随众人离校。 而在座的几人中,少了沉稳担当林宇超,唯一智商在线的,就只有百里既北了。 你说玉昕? 哦,这个看似貌美如玉、智珠在握的年轻女教授,一旦涉及夜映墨,就如同“石乐志”,满脑子都是馊主意…… “所以啊,北极熊,只能靠你了!” 百里既北翻了个白眼,也没太深究这个活宝。他紧蹙着眉毛,手指在鼻梁尖捏了捏,少倾,微微张口。 “我们……” 他的话音刚挤出牙齿间。 “轰——” 就被死疫里的一声轰鸣所撕碎! 众人惊觉,不约而同地望向发声的源头——只见眼前浓郁的魔雾,不知为何,又疯狂的盘旋起来,并在最深处形成了一个漩涡! “周……周围的死疫在减少!”百里梦槐眼尖,一下子就发现了赤雾的异样。 众人闻声观察过去。 果然,四周那些猩红的死疫,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收缩向中心的漩涡! 雾气慢慢稀薄。 渐渐的,百里既北他们,能够清晰地看见校门的门框,以及高高悬挂在钢架上的牌匾。 最后,死疫完全被收拢,化作一股深红的光芒,涌入站立在校门口的一道身影体内。 “夜神?” 视野瞬间空旷,众人这才看清校门口彼此对立着的三道人影——其中一道身形纤瘦、手握樱纹长刀的,可不就是夜映墨嘛! 他身后站着的,是一身重甲的平。 而在他对面的,是一个上身赤果、身形极为高壮,右手倒提着一柄灰黑长刀的大汉。 先前的死疫,显然就是涌入这个大汉体内! “他,难道就是这片死疫的主宰者?是人类,还是妖魔?”凝望着校门中央,那三道彼此对峙的身影,戴倚闾有些茫然,呢喃出了声音。 只可惜,没人能够回答他的问题——站在他身旁的众人,也是一脸疑惑,不知所措…… 周幼平眸中的猩红十分强盛,浑身散发着强烈的敌意,就连紧握着黑色长刀的手,也有些过度用力。 夜映墨与平并肩站立,一柄纤细长刀与一柄厚重大刀交织在一起,警惕而惆怅地凝视着对面那双猩红的眼瞳。 三者身旁的地面上,分布着数条狰狞缭乱的裂痕。 想必,这就是他们的手笔…… 时间退到周幼平刚开始与夜映墨对峙的那一刻。 起初,他并未把注意力放在青年身上。 而是将所有的目光,投在他面前那一道穿着重铠的身影。 他很好奇,也很欣喜——因为他在平身上,嗅到了同类的气味! “汝,曾经也是英雄?” 试探着,周幼平发出第一声询问。 那时,他身上的敌意尚未如同现在那么剧烈。 面罩底下,平轻轻挑了挑眉:“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他的语气颇有些挑衅。 但周幼平并不建议,他仿佛是一个少小离乡、四处浪迹了许久的异客,见到平的那一瞬间,感觉像是见到了久别的亲人…… 只有英雄惜英雄, 也只有英雄识英雄! 在他们那个时代,他们肩负着保卫家园的沉重担子——活着,血战四方;死了,离魂故乡。 “多少年,不曾面见曾经的故人了……”长长叹息一声,周幼平握着长刀的右手,微微松懈了起来。 良晌,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有些希冀地抬起了额头:“汝……可曾保有生前之记忆?” “未曾保留……” 似是感受到面前大汉的善意,平的语气变得有些松缓。 “如此啊……”听到他的回答,周幼平再次呢喃一声,浓眉重新紧蹙起来。 “那汝,又为何重现世间?” “某?”平微微侧头,望了身旁的夜映墨一眼:“幸得主公援手,令某得以超脱混沌之困厄!” “这家伙,是汝之新主?”略眯着双眼,周幼平有些出奇地望了夜映墨一眼。 感受到他的目光,青年微微颔首,直视着他的眼眸,却依旧默不作声。 两人对视良久…… 夜映墨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翕动着嘴唇,问出了一个与周幼平对峙开始,就已经盘亘在心里的问题:“你叫周幼平……不知道,你与“吴”是否有所联系?” “吴?” 在他问出这句话的瞬间,周幼平脸上的善意瞬间崩解。 他的眼眸红光闪烁,鼻间开始喘起粗气。 ”吴?” 他又怒吼一声,面容有些扭曲。 握着长刀的手,一点点用力,指关节发出“咯吱咯吱”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他微微垂下头,眸中的神情不断变化。 须臾后,再次抬起头时,目中已是一片疯狂! “为何……汝知道“吴”?” “为何……汝会令我回忆起那段历史?” “为何啊,为何啊!!” 嘶声咆哮着,他赤果的右足,猛然踏裂大地! “主公,您怕是触怒其逆鳞了!” 平的声音刚响起,却不见了身影。 下一刻,夜映墨身前,一灰一红两道身影战在了一起! 自从与樱亟战斗后,沉浸在夜映墨的灵痕里,平就在不断提升着自我,疯狂地填补着自己的短板——速度。 如今,已经堪堪能跟上夜映墨加持过“轻羽术”铭文的动作了。 而这时,夜映墨还未能回神。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一脸的茫然不解。他到现在都搞不清楚,为什么只是一句话,就让周幼平发生如此大变? 还未等他回神, 周幼平迅猛地架开平的大刀,扬起灰黑的长刀柄,呼啸着狂风将其逼退。 等平警惕地退到夜映墨身前,他仰天怒吼一声。而后,四周的死疫,便开始疯狂地涌入他的身体…… 再后来,就是众人眼前的这一幕: 周幼平持刀傲立,浑身散发着恐怖的敌意。 夜映墨则站在平身后,脸上不断交替着茫然与疑惑。 “夜,夜学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百里既北上前几步,不解地高声询问道。 “别过来!”夜映墨一手持刀,另一手朝他们摆了摆:“这家伙叫周幼平,是……” 他话还没说完,王敬德就突然惊呼一声:“周幼平?三国里边,那个东吴血将周泰周幼平?” “别……” 听着他的呼声,夜映墨有些错愕。但旋即,他回过神来,想要阻止王敬德的呼喊时,却已经迟了…… “东吴血将?” “血将?” 周泰连连呢喃几声,面容又是一阵狰狞。 猛的回过头,他将一双猩红的眸子,望向身后的发声者。 “坏了!” 夜映墨苦笑一声。 他总算弄明白了,不管这个周幼平是不是三国里的那个东吴大保镖,uu看书.uuansh.co 但曾经的历史,曾经的“吴”,仍属于死后的他的逆鳞。 三番四次地挑拨他的痛处,他不疯才怪啊! 果然,凝望了一会儿王敬德所变化的蒸汽巨人,周泰忽然咆哮一声,手中的长刀一抖,挥出一道浓郁的血光,飞速地朝前者砍去。 沿途石砾飞碎。 而王敬德犹自站在原地,蒸汽朦胧下的脸庞满是茫然,一动不动,手足无措,顿时忘记躲闪。 “王敬德,你在干什么?” 身后突然响起一声怒喝,总算把他拉回现实。 可这会儿,血光已经飞斩到他面前,就要向他当头砍下。 情急之中, 一道流星般的赤红箭矢穿过氤氲的蒸汽,嘶啸着划破空气,狠狠射在极速飞来的血色刀光上。 “轰——” 凛冽的风因二者的碰撞而凭空扑卷。 飞沙走石一股脑地打在王敬德身上,令他心有余悸地回头望了赵雁栩一眼:“谢了,赵姐头!” “姐头个鬼!”再度喝骂一声,赵雁栩又捻起手中长弓的弓弦,“快去帮助夜学哥啊!” 说话间,一抹赤红浮现长弓之上。 而他身周的众人抖擞了精神,争先恐后地朝校门口急奔而去。 那里,夜映墨伙同着平,已经和周泰打得火热。 一把灰黑,一把乌金…… 又是一出长刀战长刀的好戏! 不同的是,这次,多了夜映墨的。 【绯夜红樱】扫过周泰的脸颊,在灰蒙模糊的刀影中,绽放出属于它的光彩! 第53幕 血战!血战! ps:接下来还有两更,万更庆祝千票吧,虽然有些惨兮兮,但一个小扑街唯有如此了(,,??.??,,) “大吴啊,大吴啊!!” “吾不曾负吴,吴亦不曾负吾!!” “啊吼吼吼!!” 狂嗥着,嘶吼着,周泰手中的大刀愈发疯狂的挥舞着。他眸中的猩红几近凝实,已经隐约有暴走的迹象! 那一夜,他血战四方。 踏在尸山上,斜睨群魔。 明明援军近在咫尺,最后却遭得万箭穿心,死无葬身之地。 周泰并不怪罪任何人,他只是觉得自己太弱了…… 没想到,护卫大吴一生、与妖魔戎马一世的他,灵魂最终却不得安宁——有强大的魔神从吴军手里俘虏了他的尸躯,并将他放逐在死疫中,借此改造他的灵魂! 对于周泰来说,这是一种生不如死的折磨! 他疯狂,他失智。 一切,都是源于那个“吴”。 对于现在,半妖魔化的他来说,这一段历史,属于禁忌,属于耻辱! “吼吼吼!!!” 灰黑长柄刀上,逐渐蔓拢了一抹血光。 浓郁的死疫凝成液体,如同鲜血一般,沿着刀柄流淌而下。 灰黑的刀刃散去蒙尘,显出原本锃亮的面目。衔接着刀身的刀镡是一颗巨大的龙头,龙头的眼眸里,镌刻着两枚拇指大的古篆——幼平! 《古今刀剑录》中有言:周幼平,击曹公,胜,拜平虏将军,因造一刀,铭背曰幼平! 然而这只是假史。 这柄刀真正的战绩,就是“影”中的那一座尸山——阵斩八千数! 虽失却了理智,但周泰仍未丧失说话的能力,下意识的,他扬起了手中的【幼平刀】,眸中出现了短暂的清明:“自吾刀铸造以来,常以妖魔之鲜血为饮,再以妖魔之骸骨磨砺刀刃……” “不知,尔等是否会成为吾刀下之鬼?” 眯着眼睛,他似是在自语呢喃。 下一刻,瞬然出现在夜映墨面前。 “嚯——” 左手掌着刀柄,右手虚握刀尾的铜鐏,染着血色的长柄刀,被他抡出了一道弧线。 嘶啸着狂风,寒光流连的刀刃,朝青年当头斩去…… “吾以吾身,献与明月,刹那红樱,芳华天幕!” 夜映墨看着迅速接近的刀锋,心如止水,没有半点惊慌。迎着扑面的刀风,他的左脚往身后微微挪移,口中呢喃着某种咒语,将头轻轻一侧—— “锵!!” 斜刺里,平的【虎齿】从他微侧的额头无声挥过,扁平的刀刃与周泰的幼平刀斩在一起。 火星四绽。 眸里映着炽热的火花,夜映墨不躲不闪,手中的长刀斜斜扬起,凭空带出十数朵粉嫩的樱花瓣,狠狠劈向周泰露出空挡的腹部。 【绯夜红樱】特效——【樱月】,发动! “哗——” 眨眼间,樱花如雨落。 嗅着鼻间的花香,不知怎的,周泰竟感到有些乏力! 就是这一瞬间,平趁机架开了他的长柄刀,夜映墨也默契地送上了纤细的刀锋。 “嗤!!” 墨红色的血液如决堤的洪水,从斜向切开的伤口里,喷涌在地上,涂出一幅触目惊心的画。 但周泰好似感觉不到疼痛,大吼一声,手中的【幼平刀】抡成圆月,逼退了两人。 下一瞬,那道伤口竟开始逐渐愈合! “好强大的恢复能力!”夜映墨后退几步,看得有些头皮发麻。 “此人……至少拥有大仕的实力!”平也有些惆怅,握着【虎齿】的双手微微发抖——就在刚才的碰撞中,他清晰感受到对方的怪力——若是他全盛状态,想斩灭对方自然不在话下,可现在…… 况且,他也感受到,周泰真正的实力远不止如此——或许,这与那些浓郁的死疫有所关联! 但目前的情况是,他与夜映墨的实力位于五羽使吏上下,想战胜跨越了一个大等级的周泰,难上加难! 更不用说,目前的周泰正处于狂暴状态,其实力可能随时会倍增! 平正思索着对策,却不曾想,校门内忽然卷起一阵啸风…… 周泰的后背如同长了眼睛,想也不想,手中长柄刀猛然向后挥去。 “轰!!” 猩红的刀刃与炽热的箭矢碰撞,烟雾燎燃间,爆发出一股劲力,令他连连倒退几步。 下一刻,浓郁的尘雾中,霍的跃出一个身高三米的巨人! “食我铁拳!” 王敬德怒吼一声,双拳紧握,狠狠砸在周泰身上。 后者来不及反应,只得仓促地举起【幼平刀】,横在胸前—— “砰——” 由蒸汽构成、沙包大的两个拳头蓦地砸在刀柄上,刹那之间,两人同时爆退。 王敬德在空中无力可解,只得踉跄地摔趴在地上;周泰也好不到哪去,他的怪力并不能在王敬德那儿讨到好处,膝盖微屈,双脚在地上犁出老长一道痕迹! “还有我们!” 几声怒喝接踵响起。 戴倚闾扛着比他还大的【灰霾使者】,玉昕从唇间吐出极寒的冰息,百里梦槐操纵着燎燃的火武姬,先后封住了周泰的所有退路。 眼见攻势四面八方而来,周泰有些目眦欲裂。 “滚!!” 仰天长啸一声,他的左脚踏裂大地。 “轰——” 他身周的地面碎裂了一圈,粉尘碎屑之中,一抹血光如同炸裂的岩浆,从地底迸发出来! 猩红化作帷幕,形成庇护的藩篱。 在他身旁极速盘旋。 “砰——” 庞大的【灰霾使者】砍在血幕上。 “嗤——” 火般若劈出璀璨夺目的匹练。 “哗——” 被放逐的女神吹出漫天的寒气。 …… 须臾, 大剑被血幕反弹,连同他的主人,一起狼狈地摔向一旁。 煌煌的火刀在血中蓦然熄灭,堂皇散尽。 愿意冰殿的寒气蔓延了半面帷幕,顷刻间却在剧烈的盘旋中碎作一地粉屑。 但这还没完,这只是他们进攻的号角! “七星落尽,赤之炎星——落尽败炎!” 少女的娇喝响起,话音尚未落地,一枚殷红的“星辰”便激射在血幕上。 “轰!!” 地面在颤抖,蔓起蛛网般的皲裂。 碎石战栗,飞尘四散而逃。 周泰身旁的血幕顿时应声碎裂! 紧接着,风中传来夜映墨的呓语。 “xi jia maga lom moγμruo(我在天空睁开双眼,探知深渊的诡秘)” “我看见,我蒙蔽!” 晶莹的光幕在苍穹之上蔓延开来,形成剔透的屏障。 “ni ra halo paθxgi(琉璃化作寒冰,净化罪世)” “ha jia galo waφniduo(净尘之火,以红莲之姿驾临世间)” 铭文“琉璃冰棱”,铭文“焚咒”——发动! 赤红与蔚蓝,两道神异的虚影在青年背后霍然显现。 阿奢尼骑着烈焰公羊,喀俄涅高举着寒冰法杖…… “火焰,?????!” “寒霜,xi?νη!” 神音自虚空浩荡而来,寒意在天空弥漫,灼热在大地蔓延。 无数冰棱撕破虚空,露出点点星芒。 火焰化作红莲,在周泰脚下爆冲而起! 等级提升到五羽使吏后,夜映墨对于铭文的控制更加凝实。 冰矛不再粗大笨重,而是如同【绯夜红樱】的刀刃,纤细而杀意非常。 火莲也极其栩栩如生,炽烈的火焰中,甚至可以看清莺黄色的花蕊! 燎燎烈焰在地下炸起,七朵怒焰化作的红莲缓缓闭合,将周泰牢牢包裹其中! “轰——” 神焰烈鸣。 “啊!!!” 周泰躲避不及,被烈火焦灼得仰天怒吼。 【幼平刀】绽发血光,在其面前形成一轮弧月。凛冽的刀风盘旋呼啸,将其身上煌煌燃烧的怒焰,一分为二。 他在逐渐熄灭的火焰里高高跃起,浑身满是烧灼的疤痕。 但那头狂野的长发却丝毫无损,甚至没有一点发焦! 就这样,披散着血发,他高举手中的长刀,在空中化为一柄血红的闸刀,拉出一抹残影,猛然斩向下方的夜映墨。 “死!!” 龇咧着牙齿,他变得愈发狂暴。 有一个声音隐然出现在他的耳畔,并不断回响:“杀了他,杀了夜映墨,杀了他,杀了夜映墨!只要杀了他,他即可解脱,不必遭受折磨!” 这声音在他心里深植魔根,一点点泯灭着他的神智…… 夜映墨将双眼一眯,随意挥手斩出一抹樱红的刀芒,略微阻挡了他的攻势后,空出的左手在面前虚握,同时身影爆退。 随着他的操纵,上百根晶莹的冰棱顿然显现在他身前,纵横着冰雪的峥嵘,彼此交结、铺盖,瞬间化作一面冰雪的壁垒! “死!!” 看着面前兀然多出一面屏障,周泰不管不顾,只将长刀狠狠劈落。 刹那间,看似坚实的冰璧,在长柄刀面前如同吹弹可破的白纸,脆而不坚,一节节碎成屑沫。 但夜映墨并不指望面前的壁垒能够完全阻挡他的攻势——这不过是一道障眼法,其根本目的,是为了帮平拖延时间。 “主公让身!” 就在周泰即将抹灭所有冰棱时,平的怒喝,蓦然从夜映墨的身后响起。 青年想也不想,就地一滚。 “駮——斩刀!!” “轰——” 凝实的蒙尘,在一只异兽虚影的带领下,冲破冰棱碎絮的遮蔽,轰然冲向半空中遥遥跃落的周泰。 一瞬间,血刀与尘影碰撞在一起。 闷哼一声,周泰脱离了烟尘的笼罩,猛的倒飞而出。 “胜利了?” 近处,几个学生蓄备着自己的神术,见到这一幕,皆共喜出望外起来。 但夜映墨依旧一脸凝重:“别高兴得太早了……被死疫笼罩的周泰,有如【不死怪】,这一招看似将其重创,可实际上,怕是给他挠痒痒都不够!” 这话,是平告诉他的。 而他的声音,犹如一盆冷水,瞬间熄灭了众人的欣然。 “那……到底要怎么帮嘛!”玉昕有些郁闷,她的小脸上沾了些许灰尘,uu看书 wwuukanhu.om好像一只脏兮兮的花猫。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夜映墨一时也拿不定注意,在脑中千呼万唤睿智的众神导师,却得不到一丝回应。 “目前看来,只有用那一招了……” 夜映墨正思虑着。 摔在校门外的周泰,却拄着【幼平刀】,缓缓站起了身。 “吼——” 他抬头,张开大口,冲众人怒吼一声。 “彻底狂化了……”轻轻喘息着,平握紧了手中的【虎齿】,朗着声下了定论。 “没办法了,”咬咬牙,夜映墨倒提着【绯夜红樱】,又冲了出去,边冲边吩咐道:“各自保护好自己,不求制造创伤,只要限制着周泰、别让他发挥太大动作就好!” 无数樱花随着他的跑动,在空中画出一抹美丽的轨迹。 平跟在他的身后,不声不响,提着大刀埋头硬冲。 “shen qing ru yuol γiop(愿吾之身,轻如浮羽)” 几乎跑到周泰身前,夜映墨的声音才再一次响起。 圆月取缔冰与火两位神明,在他身后绽放万丈清晖。 陪随着寒月内三足银乌的展翅,同一时间,在场的所有学生身上,出现了同样银芒。 仿若一蓑华衣,罩在他们身上。 每个人都感觉到自己的动作,有如清风跟随,飞快了数倍! “这可是夜神的加持啊!” 王敬德哈哈大笑着,抖擞了精神,紧跟着夜映墨而去。 其他人也竞相展开了攻势…… 第53幕 駮与梼杌,孰强孰弱? ps:本应万更的昨天,为何只有三千?这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好吧,纯属是我断网了ヽ(′ー`)┌,断了一整天。今天补了! —————————————————— “啊啊啊!!” 站在原地,周泰怒号一声。 浑身筋肉好似蠕虫,疯狂蠕动起来,带着一缕缕猩红,迅速填补着他的伤痕。 血雾在他身上氤氲弥漫,将他包裹起来。 夜映墨奔到他面前,看着那一片赤红的魔雾,一时间没了主意。 但他停下了,可不代表,死疫中的周泰也会跟着停下。 “死!” 蓦地,血红的雾里,飞出一把更加猩红的长柄刀。刀柄上,笼罩着若有若无的红色的龙鳞,在空中呼啸着,盘旋着,朝夜映墨斩去。 不等后者反应。 “当——” 他的身侧,一柄乌金色的大刀亮出锋刃。 血色的【幼平刀】一下子劈在上面,又盘旋着飞回去。 然而周泰身上的死疫仍旧浓郁,不曾散去丝毫。众人拿不定主意,也不敢擅自拦截旋转着倒飞回去的长柄刀,只好眼睁睁看着,它在空中画出一抹弧线,带着一片乌泱泱的血光,迅速飞近朦胧的赤雾。 眼见着长刀就要劈进雾里,将死疫一分为二…… 可令众人瞪大了眼睛的是,那浓郁的魔雾中,竟悄然伸出一截粗大、通红的手臂,迎着飞旋而来的刀光,虚虚一握! “啪!!” 五指合拢,稳稳地,将【幼平刀】掌控在手里。 粗长的刀柄上,那一片片若隐若现的血红龙鳞,随着手掌的闭合,开始沿着指尖蔓延其上。 很快,在一片雾滃间,夜映墨等人彻底分不清,到底哪里是刀,哪里是手…… “梼杌!” 就在众人进退两难时,浓烈的死疫中,突然响起周泰嘶声的咆哮。 话音随风震荡着,涌入夜映墨等人的耳畔。 紧接着,他们就看见,那片氤氲的赤红雾霭朝两旁分裂,露出中间一块巨大的空洞。 空洞里,寂然屹立着一名身着赤红甲胄的大汉——正是周泰! 他将【幼平刀】矗入大地,竖在他身旁,身后一片猩红迷蒙…… “他身上……是图腾之气!” 夜映墨正待发动攻击,冷不防地,耳边响起平的声音。 他连忙扭头看去,只看道一具雕镂着獠牙的狰狞面甲,却看不见平脸上的表情,但从他的语气里不难听出,此时的他,必然是极为震惊的! 可他为什么震惊? 夜映墨有些不解,却不好直接询问。 但下一瞬,周泰身后的动静,算是代替平回答了他的疑惑—— “轰隆隆!轰隆隆!” 一声轰鸣响彻云霄,震得众人耳膜发昏。 “打,打雷了?”王敬德左右摇晃蒸汽巨人的秃头,惊疑不定地观望着头顶的长空。 透过朦胧的蒸汽,只看见一片晴朗的蔚蓝苍穹,哪里有雷电的影子! “哪如果不是打雷……难不成?”王敬德蓦然想到了什么,咽了口唾沫,艰难地垂下额头,望向那道站立在蒸腾赤雾气间的高大人影。 果然,一头模样丑陋,身躯庞大的怪异凶兽,正瞪大了铜铃般的眼睛,激射着闪电似骇人的眸光,直勾勾盯着自己…… “妈呀!” 怪叫一声,王敬德在原地蹦跳而起,操纵着浑身的蒸汽,踉踉跄跄地滚爬到夜映墨身后,只探出了半颗眼眸,悄咪咪地望向那片朦胧的赤雾,一副想看又不敢看的模样。 这时,周泰身后的异兽,突然伸出一只狰狞的巨爪。在大汉肩膀上吧啦着,它从地上一跃而起——刹那间,众人才看清了它的真面目。 那是一头神似雄狮的怪物,浑身赤红,仿佛燃烧着火焰。可仔细端详才发现,那不是火焰,而是浓密的长毛——茸茸一片,像是抹了鲜血一般,但却不是血液那种阴沉沉的红,反而红得明朗,红得妖艳! 乍一看,还真像煌煌燃烧着的火。 两只爪子踏在地上,却无声无息。爪子外侧,伸出四根狰狞的骨爪,一下子在地上犁出数条纤细的抓痕…… 循着满身赤毛望下去,只看见一条粗长的尾巴在地上拖沓、拍打着。 顺着满身赤毛望上来,只看见一颗巨大的头颅——一颗似狗非狗、还有几分像人脸的头颅! 头颅上长了四只耳朵,两颗铜铃一般的眼眸,死死盯着夜映墨一行人。 一双铜铃大眼下方,是一张狰狞的巨嘴,嘴唇外翻,两枚粗壮的獠牙沿着嘴角,延伸到耳朵前方! “轰隆隆——” 随着雷鸣一般的吼叫,一个文文莫莫的声音,四下缥缈而起,在朦胧的雾霭中,乍明乍灭: “西方荒中有兽焉,其状如虎而犬毛,长二尺,人面虎足,猪口牙,尾长一丈八尺,搅乱荒中,名梼杌……” “轰隆隆!轰隆隆!” 仿佛为了宣告自己的驾临,紧跟着模糊不清的歌颂声,梼杌高高扬起长满了火红鬃毛的头颅,再次怒吼几声。 如雷霆炸响,鼓荡得夜映墨一阵头昏眼花。 但平却宛如受不到影响一般,嗤笑着从夜映墨的身后踏步而出:“恶兽梼杌?呵,某倒要看看,汝之【梼杌】与某的【駮】相比,究竟,是谁更胜一筹!” “出来吧,蒙尘异兽!” 在他的呼唤中,一阵鼓点般沉闷而急促的吼声,凭空传响。 “咚咚咚!咚咚咚!!” 烟尘四散,天上的骄阳都无法照透。 一只白身黑尾、满嘴獠牙、头生独角的异兽,踏裂虚空,在平的背后一跃而出! “咚咚咚!!” “噜噜噜!!” 仿佛是在挑衅对面的梼杌,它高昂着头顶的独角,睁大了双瞳,在鼓鸣似的咆哮声中,打了一个嘹亮的响鼻。 “轰——” 梼杌的四肢抓挠着大地,身躯匍匐,铜铃大目盯住面前的駮,微微咧开了大嘴,露出两根巨硕的獠牙。 黄浊的唾液沿着獠牙垂到地面上,发出嗤嗤轻响。 哒,哒,哒。 周泰拖曳着长柄刀,举步踏过梼杌身旁。 哐,哐,哐。 平身上的重甲彼此碰撞,来到駮的身前。 二者同时站定。 “轰隆隆——” “咚咚咚——” 两只异兽同时发出吼叫。 炙热的火影,在梼杌的身上熊熊燃烧。 灰霾的尘土,在駮的四肢间朦胧飞扬。 一人伴随着一只异兽,就这样对视着彼此,默不作声,也不见敌意。 一方炽红,一方蒙黄…… “夜神?”看着两道气势雄昂的身影,王敬德自觉呼吸有些困难。咽了口唾沫,他将询问的眼神投在夜映墨身上,“我们怎么办?是上去帮忙,还是?” “静观其变吧,”夜映墨凝望着场中的两人,双眉蹙紧,“我相信平还是可以的……等他消磨些许周泰的体力后,我们再集火!” “好!” 点点头,王敬德散去身上的蒸汽,警惕地退到一旁。 他已经是三羽使吏,可以比较自由地转换神术状态。准备时间,也没有以前那般漫长。 其余几人的实力也有所提升,而这一战,恰好就是他们验证自己收获的时刻。 “再说了……”王敬德偷偷摸摸地瞄了一眼夜映墨的后背,默然想道:“实在打不过,不还有夜神么!” “锵!” “当!” “当!” 在众人思绪万千之时,门口的两道身影,已经迅猛地战斗起来。 平的【虎齿】沉厚而稳固,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岳;周泰的【幼平刀】则疯狂又猛烈,仿佛一条惊涛的洪流。 “嗤——” 【梼杌】的虚影张开大嘴,吐出一口似有似无的火焰。 “呼——” 虚幻的【駮】则扬起四蹄,在地上拍出一片朦胧的烟霾。 一黄一红,uu看书wwukshu.co 在两兽之间侵蚀着彼此。 未等火焰与尘烟竞出胜者, 身着重铠的大汉先一把拍飞了周泰,伸出左手,朝白身黑尾的异兽略微招手:“駮!” 周泰在空中稳定身躯,几步蹬落大地,将【幼平刀】往地上狠狠一杵:“梼杌!” 于是前者雨鬣霜蹄,后者鬃毛飞扬,各自化作流光,一红一黄,猛然撞入宿主的兵器里。 刹那间, 乌蒙的【虎齿】金光大作,血红的【幼平刀】赤光闪闪。 平轻微摆动身子,竟自主脱离了夜映墨“轻羽术”铭文的加持,几步踏前,踩碎了地面,手中大刀斜斜举起…… 周泰则扬起额头,在凌乱的血发间瞪大了双眸,血色如聚,杀气腾腾,手中的长柄刀在身前画出几道弧线,最后悄然倒提在身旁…… 下一刻, 却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此处蓦然陷入死寂。 夜映墨怔怔地望着他们,只觉得一阵微风拂过,扫开门口的几片枯叶。 不远的街道上,种植了许多绿化带。 许多因剧烈战斗而销声匿迹的昆虫,在此刻宁静中,再次恢复了生息。 蝈蝈又轻轻鸣叫起来…… 彩蝶重新在花间飞舞…… 一排秋叶中,几只毛虫伸展着触角瞭望了一下校门口,继而收起触角,无声无息啃食起身下的绿叶…… “啪——” 突如其来的一声脆响,令万物战栗。 须臾间, 校门中央的两道身影,同时动了…… 第54幕 重新燃起的战意 ps:坚决抗疫,请自隗始!投票收藏,从我做起!(,,?w?,,) —————————————————— 仲秋骄阳依傍着身侧的天火,在一片郎云间,将视线投向身下的大地。温润的阳光跟随着他的目光,刺透了低沉的血雾,洋洋撒在地面上。 喝! 待看清了那片区域,太阳顿时大吃一惊—— 眼下的一幕,究竟是怎样的可怕? 大地支离破碎,丑陋的伤痕遍布四方,如同蛛网般的皲裂,从学校大门的门框,一直蔓延到远处的马路…… 血雾与尘烟糅合在了一起,疯狂地吞噬着彼此。 氤氲间,太阳隐约看见,有两道身影猛烈地碰撞在一起,发出阵阵轰鸣。 那是什么呢? 骄阳聚焦着双眸,这才看清雾中两位战斗者的真容——一红一黄,各自手持着刀刃,黄方身着重铠,红方一身赤甲…… 端详着身下的战斗,骄阳伸了个懒腰,慵懒地躺在游云上…… …… “锵——” 厚重的刀刃劈开细长的刀柄,卷起火星阵阵。 感受着乌金刀身上传来的可怖怪力,平不退反进,一步踏在周泰脚侧,顺着他的刀柄,将【虎齿】在身周一绕。 “当当当——” 两柄武器摩擦着,璀璨的星火不断扑打在二人身上。 平顺势欺身上前,倒提大刀,用沉重的刀背,狠狠磕向周泰的肩膀。 后者闪避不及,闷哼一声,咬牙接下了这一击。 而后,他扬起长发,双眸眦裂:“来而不往非礼也!” 随着惊天的咆哮,血色的长柄犯巧妙划过手肘,在身侧挥出一轮半月,未及平反应,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斩在他的背上。 “轰!” 烟尘飞扬,平倒飞而出。 他背后的盔甲上,赫然多了一道狰狞的豁口,但由于甲胄厚重,这一刀,并未伤及他的体躯。 可还没等他落地,周泰便扬起了长刀,画出一道血虹,左脚怒然踏地,整个人化作一抹血影,直追空中的重甲武将! “平!” 见状,夜映墨揪心地呼喝一声,手指颤动,欲要发动铭文,为平解围。 眼看着,“琉璃冰棱”的咒语就要浮出嘴角。 没想到,平突然暴喝一声,手中【虎齿】挥下,一道乌光斩向大地。 “轰——” 烟雾又起。 周泰却挥舞着手中血刃,不管不顾地冲入朦胧的霾雾。 “当——” 一阵沉闷的刀具磕击声,在烟尘间久久回荡。 一道身影,应声倒飞而出…… 众人定睛一看—— 竟然是周泰?! “砰——” 铠甲碰撞,平轰然落地。在飞溅的石屑中,他用力提起地面的大刀,双腿紧绷。 下一刻, “咚!!!” 大地被倒飞的周泰踏出千疮百孔,那密集的裂痕,看得众人心寒。 “嚯!” 还不等夜映墨他们眨眼,周泰就以更快的速度,从龟裂的地面上一冲而过。 猝然间,他来到平的面前! “喝!” 平微屈着膝盖,将大刀拦在胸前。 “死!” 咆哮着,周泰高高跃起,在空中瞬然翻滚一圈,手中的【幼平刀】带着开山的巨力,盘旋着、澎湃着,蓦然砍在平的大刀上! “砰!” 这会儿,换平倒飞而出了。 周泰却得理不饶人,眼见敌人爆退,倒提着长柄刀,愈加疯狂地,飞奔而去! 猩红的刀刃在地上拖曳,随着他的步伐,由一片碎石裂缝,划出一条逶迤的“长龙”。 刀锋留下点点血光,将这条“龙”的身躯,涂抹得愈发妖冶…… “轰隆隆,轰隆隆——” 平虽倒飞而出,身体却稳如泰山。 弯曲的双脚深埋大地,在水泥中,犁出两条令人骇遽的沟壑! 周泰疯狂奔袭的身影透过面罩上的缝隙,蓦然倒映在他的眸中。 那猩红的光影,愈发接近…… 但平没有一丝惊惧,纵然周泰的吼声再怎样癫狂、怎样惊天动地。 尽力稳固自己的身体,他将【虎齿】狠狠插在地上,止住了身体后滑的趋势。 此时,周泰已然奔到他面前,手中的【幼平刀】龙鳞乍现,血光沸涌,在蜿蜒的刀刃上,凝聚成一颗狰狞的头颅。 那正是【梼杌】的头! 两颗獠牙伸出唇外,朝刀下的平,显露出属于自己的峥嵘。 眼睁睁看着【梼杌】的虚影携带着锋锐的刀刃,迎面袭来,平却不躲不闪,心如止水…… “咚咚咚!!” 长刀即将劈在平的面罩上, 蓦然,虚空中响起一阵沉闷的击鼓声! 白身黑尾的【駮】,昂扬着头顶的独角,用自己最为锋利的部位,迎向周泰的刀光! 【梼杌】刚触及尖锐的独角,就猛然碎为流光。 【駮】的虚影也一样,在烟尘中轰然破散。 但梼杌的獠牙后,是一抹血色的半月;而駮的独角之下,是一截乌金的龙爪! 如同白虹贯日,又似彗星袭月! 半空中,由血色的虹光主宰。 大地上,被乌金的虚影铺盖。 “駮·鼓鸣……尘荫!!!” “梼杌·血……穹宇!!!” 两声嘶吼同时响起,浩荡的声浪糅合在了一起,不分彼此。 【幼平刀】与【虎齿】狠狠碰撞。 大地不支巨力,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咯吱咯吱”的,又往下深陷了些许距离。 血色一截截凝成“蛟龙”,龙鳞清晰可见,雾霾一点点化作“猛虎”,虎须颤颤巍巍。 各自发出无声的怒吼,它们怒视彼此。 乌黄的大虎跃上高空,猩红的长龙冲向地面。 虎爪扑打,蛟齿撕咬…… 最终,它们的头颅,碰撞在一起。 “轰——” 劲风翻滚,将校内观战的众人,吹刮得睁不开双眼。 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 远处的绿化带里,花叶被吹落一片。 惊得蟋蟀息止了鸣叫,在草间盲目乱跳;吓得毛虫掉下绿叶,嘴巴停止了咀嚼。 彩蝶们尤其凄惨——脆弱的蝶翼遭风折损,失去翅膀的它们,霍的掉落地面,如同恶心的蛾虫,在地面丑陋地翻滚蠕动着…… …… 风,来得迅猛,去得极速。 众人将眼睛睁开时,校门口中央,已经清晰一片——风将尘土吹散,露出场中碎裂的土地,蛛网般的皲裂四处蔓延,满目苍夷。 周泰与平,两个人相隔老远。 面对着彼此,分别半跪在校门与道路上…… 【虎齿】陨落远处,斜斜插入地面。 【幼平刀】丧却了血色,重返灰黑,孤零零地倒在绿化带里。 平的面罩再一次被损坏,一身的重铠,零零碎碎(少了一双肩甲,两根臂甲也遍布了碎迹,胸甲多出一条可怖的裂痕,直达左腿),看起来狼狈异常。 周泰身上的血甲,已经不见了踪影。猩红的长发耷拉在满是伤痕的后背上,微闭双目,气息虚浮。 两个人看似都没有受到什么创伤。 可实际上,只有他们各自知道——这一战,已经波及了自己的【根骨】! 平粗壮地喘息着,缓缓扭过头,看向校内一脸担忧的夜映墨,朝他艰难地点了点头。 随后,浑身破碎,变成点点荧光。 “夜神?” 众人见状,皆惊呼一声。 “没事!”抿了抿嘴唇,夜映墨摇摇头,略一闭目,感受了灵痕内平的存在感,这才平息了心中的忧愁。 感知到平的无忧后,他重新抬起额头。 微微睁大双眸,他战意昂扬地望向场中那道半跪着的身影。 “虽然这样有些趁人之危……但我不得不说,接下来,就是我们表现的时候了!” 他背着身,并没有看向身后的众人。 但饶是如此,他依旧能够感受到,那一群在被自己的话语,挑拨而起的浓烈战意! 众人都清楚一点:世界,已经完全改变了! 要不然,怎么会有【周泰】、【平】、【天狗】、【血种】这些非人的存在驾临现世呢? 校园里,有夜映墨的庇护,他们坦然无忧;但校园之外的险难,又有谁能清楚? 夜映墨能护他们一时,怎能护他们一世? 更何况,他们还有各自的家人需要守护! 唯有强大自己,才能在这个乱世好好地生存下去,才能守护自己想守护的人,才能屹立在世界之上、不受欺凌、不受委难! 这是末世唯一的真理! 所以,他们渴望强大。 而目前虚弱的周泰,无疑能赐予他们更强大的力量! 他们抖擞了精神,朝周泰走过去,意气而不失警惕。 周泰像是感受到众人的气势,微微睁开了眼睛:“呵,群战?是否有些卑鄙?” “卑鄙?”夜映墨缓缓停下脚步,双目炯炯地望向他的眼眸:“我曾面对一个守墓人,他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正如同全盛的你!” “但我依旧摈弃了所有帮助,只身与其抗争!” “那个守墓人的大刀,也如同周泰你的一样——疯狂而密集,缭乱而不失章法!每一刀,我都需要谨慎对待——因为每一刀,都能令我瞬间死亡!” “但最终,我赢了。” “我给予了守墓人一个最为尊贵的葬礼!” “我得知了他的名字,叫做孤无……” “他虽然是我的敌人,随时想着夺取我的姓名……但我明白,他曾经,是人类!虽然是【旧人类】(半个英雄的存在),可人类就是人类,哪有新旧之分?只不过所处的朝代不同罢了!” 说到这里,他稍微顿了顿。 脚下,又悄然踏前几步。 “他是人类,所以值得我尊敬,值得我孤身面对。” “同样的,我也很尊敬你——周泰!我曾历经过你的“影”,明白一些你的生平……” “我清楚,你,是一个伟丈夫!” “但现在的你,还是曾经的你嘛?现在死疫迷蒙的你,还是曾经那个血战海畔,誓守东吴的“血将周幼平”嘛?” “被妖魔改造的你,u看书 .uukansh将那段历史视为畏途……你,已经是妖魔,而非人类了!” 风盘旋着刮过两人之间。 沙砾飞滚着,草屑飘零着。 秋风中,周泰慢慢抬起头,傲然对上了夜映墨的目光:“汝,说得不错!” 隐然间,他的嘴角咧出一抹笑容。 挣扎着站起身,他颤巍地走向绿化带,重新拾起自己的长刀。 五指微微握紧,他望着夜映墨,再次重复一声:“汝,说得不错!” “吾之神智,已经遭受死疫的控制,癫狂而失智……” “汝说得不错——被死疫缭绕的我,早已不是曾经的我啊……” 声音随风远去,四处传荡。 一点点猩红如同褪色一半,在他身上散却。 朦胧的死疫有如被无形的大嘴吞噬着,刹那间无影无踪。 死疫退去, 重新露出一道伤痕累累的身躯。 上身赤果,下身穿着破旧的战裙。 长发飘散,长刀倒提。 一切,都是那么瑟缩。 但一切,又是那么轩昂! 周泰,周幼平,自驾临这片世界后,又一次提起了战意——这次的战意,是“纯粹”的战意,不受死疫影响,仅仅为了证明自己…… 他,是东吴血将! 他,是大吴不败的神话!! 深吸一口气,他望着夜映墨一众人:“吾背负深渊,担罪苟活!而今,将以负罪之躯,与阁下酣战至死!” “愿阁下静闻吾名——” 第55幕 血将之殇(上) ps:各位大大注意啊,我又回来了!!票票不要停!! —————————————————— “某自大吴而来,足踏万千尸海……” “吾乃周泰,大吴血将是也!” 说着,大汉猛然扬起长刀,迎着秋阳的温热日光,浑身战意如实。 他身上的死疫已经消失殆尽了,只剩下无数狰狞的疤痕。 枪伤,刀伤,箭伤,斧伤…… 从胳膊蔓延到手腕,从胸口环绕到后背。 “讨教!” 他低喝一声, 手中的【幼平刀】重归灰黑,平凡无光的刀刃轻轻压在地上,压得石砾“簌簌”作响。 “来——” 他缓缓伸出左手,五指舒张。 “好!” 夜映墨一甩右手,食指与中指微微扬起,虚浮地点在空中…… 于是,手背上的灵痕开始发亮——银白的光芒如同流水,勾勒出一条条神秘的丝线。数次眨眼后,所有银光赫然化作一朵花——一朵艳丽的……鸢尾花! “刀,来!” 粉舌轻颤,声声轻语飘露虚空。 刹那间,粉红的樱花凭空飞扬,如花间彩蝶般,在他身周翩翩起舞。一道粉而殷红的流光瞬然涌出银白的花痕,冲入空中盘旋了一阵后,蓦地钻入夜映墨的手心。 又一刹那。 流光变成一柄修长的刀。 夜映墨则变成一道朦胧的影。 再一刹那。 灰黑的【幼平刀】 错开青年的刀刃。 前者看似破败的刀身,在接触【绯夜红樱】的瞬间,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华光。 那光芒充斥着无匹的杀气,整体却又正气浩然——这才是周泰真正的气势,这才是他身为一名“英雄”的真正依仗! 【幼平刀】的刀锋糅合了耀眼的光芒,更加锋锐无双,在周泰的手里上挥下舞,看似平淡无奇的刀技,却在夜映墨身旁的大地割出条条裂缝,令人触目惊心。 躲避间,青年隐约听见,虚空与风被刀刃“撕裂”的闷响! “夜神……我来了!” 见自家顶梁柱被压着打,王敬德顿时怒不可遏,在朦胧的雾霭中嘶声咆哮,不等蒸汽完全包裹身体,从原地一跃而起,在空中握紧了双拳。 “来得好!” 周泰摒弃了身上的死疫后,整个人是越打越兴奋。 但或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实际上,他已经精疲力尽了,被死疫折磨了那么久,那些令人作呕的魔雾,早已透支了他的灵魂! 他在用生命维持自己的斗志! 而所有人都不知道,包括曾经与他对攻的平。 无所谓了,即使这是最后一战。 真的,无所谓了! “梼杌!” 再一次,他怒吼出图腾的伟名。 虚幻了无数倍的巨兽跃出他的后背,似是察觉到什么,它睁开铜铃大的眼睛,伸着毛茸茸的额头,轻轻蹭了蹭自己的【宿主】。 而后,它绷紧了四肢,毅然撞入周泰的胸口—— “哗!” 砂石涌动,呛鼻的尘埃卷地而起。 被刀刃格开的夜映墨空出左手,捂住了口鼻,眯眼望着面前的浓雾、以及浓雾里若隐若现的身影,他想了想,决定暂时放弃进攻的机会。 可就在此时,半空之上,一个浑身掩埋在雾气里的“傻帽”,捏紧了双拳,畅通无阻地砸入朦胧的尘雾里! “王敬德!” 夜映墨有些呆滞,望着他的背影惊呼一声,却已经来不及了。 “当!” 蒸汽巨人雷霆般砸入氤氲的尘埃里。 下一秒,他以更快的速度飞出浓雾,模样十分狼狈。 此刻,望着那道倒飞而出的身影,即使大敌当前,夜映墨依然无奈地捂住了额头,叹息一声:“唉,我就知道!” 庆幸的是,庞大的蒸汽身躯不只独自飞出雾外——他还带走了大量的尘埃,令夜映墨的视线一下子清晰起来。 “踏……踏……踏……” 沉闷的脚步声,从雾中心传播到四周。 如同钟摆午夜前的倒计时,一下一下,撩拨着众人的心弦。 “吾周泰,平生从战三十载!” 男人沙哑而低沉的声音,在时而稀薄时而浓厚的尘雾里若隐若现。 “只愿马革裹尸,为后代竞得百世荣光!” 慢慢的,他的语气抑扬顿挫起来。 紧接着,是长刀的锋刃摩擦大地的声音。 “咯咯咯——” 一众令人牙酸的杂音中,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大“吴”以国士待吾,吾亦愿作“吴”之国士!” “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吾身中百枪而不倒……” “妖魔潮中沐浴魔血,吾奋战八日而不败!” “他人称吾为“战神”,为“不死将军”……” “岂不知,吾非不败,吾亦非不死……每一战,吾皆向死而生!每一战,吾皆在鬼门关徘徊不前!” “他人只看我荣光,殊不知,在吾荣华富贵之背后,是身上足足千数之伤痕!” “吾非不败,可为了“大吴”,吾不得不败!” 雾气逐渐消散,一片日光中,周泰脸庞肃然,拖沓着手中长刀,缓缓渡步而来。 “但吾最终还是败了!” 他站定,就站在夜映墨的几步之前。 “败在吾最不愿意败之手!” “死在吾最不愿意死之地!” “面目可憎的妖魔为吾敲响丧钟,漫天箭雨为吾遮盖月的凄冷……” “但不想,吾脱离死疫后第一战之敌人,竟然,就是人类!” 他目光如炬,打在面前的青年身上。 “吾肩负着“大吴”之荣光,凭此,吾不得不胜!后辈们啊……吾将奋尽全身力量,与汝等一战!” 话音刚落,校门内忽的响起一声厉啸。 “嗖!!” 一支赤红箭矢貌若流星,喷薄着炽热的烈焰,贴着夜映墨的腰际一飞而过! 眼看着火矢迎面飞来,周泰咧嘴一笑。 他轻飘飘地提起手中的长柄刀。 “轰——” 火红陨星眨眼间来到他的面前,轰然炸裂在灰黑的刀身上。 “哈哈,速度不错,力气差了点!” 烟雾中,蓦然响起周泰的笑声。 下一刻,不等烟霾散尽,陈常安霍的冲到周泰身前,高高举起手中的长枪。 浓墨凝聚的枪刃上,浑黑之中,悄然流连着一丝湛蓝,看着令人胆寒。 “别!” 眼睁睁看着陈常安在自己身旁一跃而过,夜映墨脸色微变,赶忙出声阻止,却……还是晚了。 “不够,不够!” 周泰的吼声再响彻四方,还伴随着陈常安的痛叫。 “哎呦”着,他的枪尖刺在灰黑的刀面上,刀上惊人的怪力,循着墨黑的枪杆反馈到他手掌里,震得他虎口发麻,只觉得大半只手几乎没了知觉! 下一刻,他得到了与王敬德一致的待遇——哀嚎着,他长枪化作碎片,飞散身周,萦绕着墨色的光芒,他朝远处遥遥倒飞而出…… 那方向,恰好是王敬德刚才倒飞出去的方向! “我接住了,我接住了,我接住了!”王敬德身上的蒸汽尚未散去,张开双臂,一边呢喃着,一边挪移着身体。 陈常安在空中欣慰地笑了,想着这次应该不会特别狼狈…… 随后,他就笑着从王敬德身旁一飞而过。“啪叽”一声,砸在后者身旁的花坛里。u看书ww.uukanshuom 泥土翻飞,草屑碎落…… 蒸汽巨人的嘴角扯了扯,有些呆滞…… “唉,我就知道!” 再次叹息一声,夜映墨对他们已经没了信心。 捻起手中的长刀,目光锁定前方的大汉,他双脚紧绷,重踏大地,“哗”的一声冲出原地。 【绯夜红樱】划过半空,樱花纷落。 拉出一条樱红的流光,夜映墨瞬刻来到周泰身前。 “汝很不错!” 脸贴着脸,夜映墨几乎能够感受到周泰粗壮而温热的喘息,一点点扑在脸上。 “谢谢夸奖!”夜映墨长刀挥过,轻笑一声,在两柄刀刃碰撞之时,他的声音再度响起:“曾经也有一个人这么夸过我,他也是旧人类!” “哦?”紧握着【幼平刀】灰黑的刀柄,周泰饶有兴趣地望了他一眼:“是那个守墓人?孤无?” 夜映墨点点头,却没再说话。 不知怎的,他在周泰的声音中,听到一丝异样——那像是一种虚弱——一种将死之人临终前的虚弱! “喀——” 刀锋碰撞声将其拉回现实。 “战斗中分神,可是大忌!” 在周泰的呼喝里,他很快抛却了脑中的思绪,全神贯注地投身战斗之中。 数道颜色各异的刀影间,周泰的脸色蓦然一变。 但很快又被他隐藏起来,并且无一人发现…… 来吧来吧!最后一战! 他的嘴角咧得很高。 手中的长柄刀挥舞得却越来越吃力…… 第56幕 血将之殇(下,影与记忆) ps:网课使我健康,网课使我快乐……别拉着我,我没疯!!好啦,废话不多说,光明会降临在所有辛勤者的面前,我不奢求什么,只奢求签约——作为一个二十多万都没能签约的破烂,我真的很委屈⊙﹏⊙ —————————————————— 两柄长刀,一黑一红。 纤细与粗长,两道刀影,在半空不断碰撞。 夜映墨愈战愈勇,手中的【绯夜红樱】频繁点在【幼平刀】上,发出没有间隙的“叮当”响,如同在弹奏一架琴,刀锋作为琴弦,乐声清幽。 脚步几错,樱花纷落。 醉人芳菲氤氲天地之间,晨午的骄阳撕裂云层,将缕缕温润送达大地。 光怪陆离中,就连夜映墨的步伐,也不觉变得有些飘忽起来。 雾外的众人早已迷离了,狼狈二人组——王敬德与陈常安相互搀扶着,缩手缩脚地站立在众人身后,脸上残留着僵化的讪笑…… 又一次,战场,成为夜映墨独自一人的主场! 瞬刻斩出几刀,夜映墨错开脚步,来到周泰的身后,一刀劈向他的后背。 “嗤!!” 樱红纤细的刀锋撕裂肌肉与皮肤,周泰痛呼一声,脚步略有些踉跄。往前蹒跚数步,他将【幼平刀】往地上一杵,弯曲右膝,半跪着喘起了粗气。 温暖的微光打在他的背上。 一条狰狞的伤痕鲜血淋漓,皮肉外翻。 这会儿,他体内的鲜血倒是与常人无异——都是红色的。 殷红的血液沿着凹凸不平的背板缓缓流淌,直到一点一点淌过蒙尘的战裙,并且聚集到他的脚后跟旁…… 见状,王敬德松开耷拉在陈常安肩头的手掌,没心没肺地欢呼起来:“噢耶,赢咯!夜神,快,快,给他最后一击!” 出奇的是,众目睽睽之下,夜映墨竟慢慢放低了高举过头的长刀,几步走到周泰身后,轻轻扶住他的肩膀:“你的力量,正在衰弱?” “无妨!” 大汉低吟一声,重重喘息一阵,将夜映墨的手从肩膀抖落,重新握紧了身旁的【幼平刀】,挣扎着,缓缓站了起来。 他背后的伤口正在愈合,不过速度如同龟爬;他的身体微微颤动,肌肉紧缩,皮肤绷紧。 背着身站在夜映墨面前,他挺拔地身躯掩盖了一大片日光,仅将一片阴翳留给青年。 望着他的背影,门内的众人再度屏息敛声起来,捏紧了各自的神术——看着重新屹立不倒的周泰,他们有如在警惕一只下山的猛虎。 在夜映墨眼里,周泰的确是一只猛虎——但现今的他,看起来是一头垂死的、衰老的猛虎,爪牙不足为惧,身形却瑟缩得令人哀伤。 “吾自知必死!” 声音沙哑地低吟着,周泰却未曾回头。 他就这么背身站立在夜映墨面前,全然无惧众人手中的神术与神具——这是一种傲气,一种睥睨沙场、看透生死的傲气! 他身上的敌意瞬间崩解,短短几秒之间,就消失得不见丝毫。 “嚯”的一声,樱花四处飘零。 迷人的花香中,樱红的长刀重新化作流光,盘旋一阵,无声没入夜映墨的右手背。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又要跟我们战斗?这不是,损人不利己么?”紧盯着大汉伤痕累累的后背,夜映墨抿了抿嘴,有些不解。 “之前,吾之神智为死疫所操控,不得不战!” 周泰微微低头,想了想,轻声回答。 “现在呢?” “现在?” 周泰轻轻抬头,紧握着长刀,艰难而坚定地扭转自己的身躯。 转过头,他目光如炬,紧紧盯在夜映墨的双眸上:“现在,为了荣誉!” “为了“大吴”,还是为了你自己?” “吾即“大吴”!” 他傲然地笑了笑,笑容虽然有些无力,有些疲惫,完全掩盖不了其中的自豪。 “可是你马上就要死了!” 夜映墨神色淡然,眸中却犹有些不忍。 “死?”周泰移开目光,或许他看见夜映墨眼中的不忍,于是不屑地笑了笑:“吾早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再死一起,又有何妨?”(致敬经典:镇魂街第一部) “平也是这样,孤无也是这样,你也是这样……”夜映墨叹息一声,“对于你们来说,生命难道真的那么不值一提吗?” “呵,阁下无需在意!”周泰自嘲地笑了笑,“生命于我等来说,不过是【奢望】!我等本不应该再次降临世间,应如同那些逝去的神明,化作飞烬,沉寂于深渊之底!” “那位同吾战斗者,非常不错!生前,或许是一位君王!” 说话间,他的身体开始虚化。 “这是?” 夜映墨倒退几步,惊疑不定地望着他逐渐消失的身躯。 “吾说过,吾本不应降临世间……现在,不过是“尘归尘,土归土”罢了!”周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足——它们正在一点点消失,碎为流光,四处飞舞。 他毫不在意,甚至轻松地冲夜映墨一笑:“阁下实力出众,吾不甚冒犯,望……” 他的话尚未说完,突然,一个声音粗暴地打断他:“周泰,快附着到主公的灵痕里!” 是平的声音?! 夜映墨怔了怔,轻咬着嘴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为什么……平让周泰附着到我的灵痕里?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右手背的鸢尾花倏然闪过一片银芒。 刹那间烟尘弥漫,黄土飘扬。 平的身影,逐渐出现在尘土中央——他依旧穿着一身重铠,手握大刀。只是那健壮的身形,如今却有些虚幻,好似风中的火烛,飘忽不定。 “快,周泰,进入主公的灵痕,他可保汝一命!”踏着地上的飘尘,他上前几步,一把握住周泰的手臂。 “哈哈!”周泰伸出左手,反握住他的手掌,眸中透出一抹惺惺相惜:“平!平!吾知道,这必不是汝之本名!但吾必须感谢汝,感谢汝赐予吾最终一战!” “这一战,吾酣畅淋漓,如今即使再度消逝,也不留遗憾了!” “那汝快点附着进主公的灵痕,他可保汝一命!若此,不论汝欲要怎样战斗,某皆奉陪!快啊!” “不必了!” 周泰惨然一笑。 “吾不负“大吴”,“大吴”亦不复吾……自此,吾,无憾了!” 他的身躯一点点消散,几近碎裂到腰际——腰际以下,空白一片,其余的身躯已经化为漫天碎光,如同夜下零落的萤火虫。 咬着嘴唇,夜映墨有些手足无措。 “映墨……”久违的慈蔼嗓音,在他阵脚最乱的那一刻,uu看书.uukansuom 终响荡于他的耳畔:“莫在犹豫!直接触碰周泰的身躯!” 茫然中,青年选择听从老人的指示。 疾步来到周泰面前,在两人共同的不解中,他伸出手,慢慢触向支离破碎的大汉…… “哗——” 黑雾席卷大地,一股强劲的意念,猝然涌入夜映墨的大脑。 他只觉得眼前一花。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黑雾带着他的神识来到另一片空间——遗落的“影”,再次降临现世! 兵卒如海,清一色的乌黑盔甲,清一色的刀戈。 他们排列整齐,目视脚下,朝着魔雾朦胧的远方踏步而去…… 夜映墨四下观望,却发现自己几乎动弹不得——他也是这片茫茫人海中的一员,同样身着黑甲,同样手操刀戈。 黑色的枪杆,流露出一抹冰寒。 纵然天上烈日炎炎,也丝毫无法溶解他身周的杀气。 没有人发出声音,四处寂静一片。 除了整齐的脚步声,连绵如雷…… 夜映墨浑身动弹不得,好似被他人操纵着身体,连眼睛都无法移动。 “这应该是某人的记忆!”他想道。 眸光远望之处,一杆大旗高高矗立——旗面绣着金黄的丝线,龙飞凤舞,正是一个大大的“吴”字! “吴?这是周泰的记忆?” 狂风吹来,夜映墨看见了大旗的另一面——果然,那是一尾巨大的“鱼”! 还没看多一眼,面前的景象,就再次变化…… 神格异常汇报 尊贵的旅者们: 我等倍感歉意,一位神明应学识过多而产生意识矛盾,不知所踪。 明日我等必发动八方力量,全力搜索失踪的神明,望各位旅者担待! 祝诸君武运昌隆! 很难受,我要入宫了 差不多五十天,我写了二十四万字。我知道我选择的题材很小众,也知道自己的文笔搬不上台面,但我没想到——会这么惨。 其实我也争取过了,可能文笔实在是不好,所以两次申请签约,时间超过了两个星期,也还得不到回话。不怨谁,只是自己的文笔,可能实在无法与其他人媲美。 我想感谢很多人,但没脸一一说出来。 我要感谢第一个投资我的那位大大,也要感谢那二十位投资我的大大。我要感谢第一个投票票给我的大大,也要感谢所有投票票给我的大大。 but,我确实令所有人都失望了。 由于夜语是新手,很多东西都没有搞明白,准备了半年大纲,完善了半年设定,就急匆匆开书了…… 我真的没想到,自己的书,可能会越写越偏…… 有些对不住各位,更对不住我的阿姨们,对不住那些从头支持我到尾的人…… 庆幸的是,我撑着,完成了第一个成就,祈祷让你们不要亏得太严重…… 抱歉的话是说不完的,我只想说,希望能在新的未来里,重新见面! 入宫了,自刀了! 各位,下一本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