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魔法少女也还在加班中》 一 . 向生无路 【旁白的观前提示，为了避免想看魔法少女，却看到缺德少女这种悲惨事件的发生。旁白需要在这里提醒读者大人您，本书虽然书名中确实含有魔法少女几个字，虽然和魔女也没有什么关系。】 【实际书中魔法少女浓度不能说很高，只能说是像狗不理包子中的狗，鱼香肉丝中的鱼，加班费中的费，瑞贝卡酱中的酱一样。】 【听上去还有一点？对，但那一点就像意大利披萨上的菠萝，麻婆豆腐中的草莓一样。】 【倘若看到这里，您还愿意继续往下看，旁白便在此谢过，让我们相会在几章之后。】 杜别整个人被蛛丝束缚着，他在昏迷中无意识的挣扎了几下，不能说毫无成效，只能说屁用没有。还将身上的伤口扯开了不少，勉强愈合的伤口又溢出了血丝。 他有些迷糊的睁开眼，但是映入眼帘的只有黑暗，所幸还有一丝透着光的缝隙。杜别有些疑惑，这是到了什么地方，整蛊节目还是被绑架了？ 费力的缩了缩脑袋，杜别将眼睛移动到了缝隙的附近，向外瞥去企图寻找答案。 缝隙很小，杜别只能勉强瞥见外面的环境，他能认出外面大概是某处洞窟，但多半不是在地球上，因为地球上哪有什么山体裸露出的天空会是深紫色啊。 因为天空的颜色不应该是白色的吗？ 倘若窥见的天空让杜别感觉到不妙，那么接下来那只盘踞在洞窟中心的生物算是彻底打消了他的侥幸。 那是一只常人无法想象的巨大蜘蛛，虽然称不上巨兽，但体积也与空轨的车厢相差不了多少。 “蜘蛛原来是长这个样子吗？” 杜别在他二十三年的人生中，从没有见过蜘蛛，因为这是在旧时代就已经消亡的生物。 在这个时代想要见到它们，要么是博物馆的全息投影，要么就是看见它们以“兽”的姿态重生，但后者对于普通人来说基本意味着死亡。 不过此刻的杜别没有害怕，没有震惊，甚至也没有所谓的危机感。 真要形容他现在感受的话，就好像幻想已久的天灾真的出现，又或是幼时坚信不疑的鬼怪出现在眼前。 恐惧到失去恐惧。 就不该和夏哲那个狗东西立g，说什么正常哪会遇到劣兽，话是下午说的，人是晚上被抓走的。 其实杜别不是没想过自己会死，甚至他想象过自己以各种方式死去。 所以真当生死危机到来了，他反而平静了，或者说是如释重负。 蜘蛛型的劣兽正在吸食某位遇害者的身体，倘若可以无视地面上那些散落的肢体。其实画面也算不上多么血腥，甚至地面上的血迹也不多见。 看上去这位遇害者死的很安详，脸上的神情没有痛苦与惊吓，可能死亡的时候仍处于昏迷中。 杜别愣了一下，心里突然想到了什么，所以现在醒过来的我才算是最惨的？待会它不管对我干啥，我都要清醒着面对？ 坦白说，即使想到了这里，他心里依旧没有害怕。 杜别就这样看着那位遇害者被吸食殆尽，然后蛛兽又慢慢放下一个蛛丝茧。 正当他想要感慨这劣兽的胃口真不错的时候，对方的举措却是让他疑惑了一下。蛛兽只是打开了蛛丝茧，但没有开始进食，而是在那人的胸口注入了什么，然后就将外雌器插入了人类的腹部。 “产卵？”刚吃完人就开始产卵？挺重口啊，杜别这么想着。 但是下一刻反应过来的他就脸色一黑，因为他知道自己怕不是彻底没救了。 劣兽，顾名思义，从劣字就能知晓，劣兽是“兽”中最下级的存在，是只有进食或者繁衍本能的低劣生物。 倘若劣兽满足了进食或者繁衍本能，它们就会开始尝试去满足另一种本能，若是成功掌握了两种本能，劣兽便可以升华蜕变成为晨兽，从由单纯血肉组成的巨兽，变为拥有超凡能力的怪物。 劣兽与晨兽都是诞生于兽窟的兽类，但不同的是，劣兽在诞生之后便会自发离开兽窟，前往人间界觅食或者繁衍。 而晨兽多半是在兽窟完成蜕变而产生，晨兽会建立自己的兽窟，不再像劣兽那样在人间界四海为家。 当然，就和有些人出生就在罗马一样，有些兽从诞生之初就不在劣兽的行列。 这些知识在公司的劣兽灾害培训中提到过，杜别并没有认真听讲，但是他的记性不错，还是记下了不少。 此刻他毫无疑问的处于一处虚空兽窟中，外面的环境已经很好的证明了一切，而蛛兽的举措也说明了它即将脱离劣兽的范畴，彻底满足进食本能的它，开始掌握繁衍的本能，到时候实现二者并存的它也即将升华为晨兽。 眼下它已经搭建的兽窟，也是最好的证据，即便这是最低劣的兽窟。 死定了，杜别心里有点难受。因为他知道的，倘若是普通的劣兽，只需要等到治安署的治安员赶到，装备精良的他们就可以轻松解决掉，甚至没有治安员会牺牲。 但是兽窟不一样啊，兽窟处于空间的夹层中，是虚空与人间界出现的折叠现象。没有特殊的方法，人类甚至无法找到进入夹层的方法。 没有保护的话，人类也会因为虚空满溢的魔力，迅速患上魔力不耐症很快地死去。杜别现在还没有死去，是因为兽窟在庇护着他，也在让他无助地等死。 正常情况下，可以撕裂空间并且自由遨游虚空的生物只有两种，兽，还有魔法少女。 该怎么样做，才可以在没有自主行动能力的情况下昏迷过去。 杜别一边脑内胡思乱想着，一边费力的从缝隙中瞥见外面的景象，看着外面的惨状，他想象着待会自己会不会疼的嗷嗷乱叫，然后一口被大蜘蛛啃掉脑袋。 但是他有些奇怪，没有记错的话，蜘蛛好像并不是孤雌繁殖的生物来着，所以为什么这里只有一只在产卵的雌兽？ 不过蜘蛛终究是旧时代的生物，杜别对它们了解不多，只在书中见过一些描述，而且以劣兽的姿态重生的蜘蛛，与旧时代的蜘蛛能否归为一类都还要另说。 杜别只是思考了一会的功夫，已经好几个蛛丝茧被放下产完卵后又被吊起，杜别发现这个顺序明显是按照绕洞窟一圈进行的，按照这个规律与进度，自己很可能是最后几个被产卵的，当然也可能反过来。 杜别对自己的运气向来很有信心，因为他已经感到自己的肚子传来了生命的律动。 草（一种植物） 杜别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一群蜘蛛余兽的爹，只是可惜来的有点突然，他还没有心理准备呢。 余兽，是指兽类诞下的子嗣，弱小，无力但是特别能吃，而且也不可怜，倘若放任不管，则会在很短的时间能迅速成长到与母体相似的强度。 杜别脑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本来他都没注意到，直到现在知道自己的腹中孕育了生命，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思维异常的活跃。 联想到刚才的蜘蛛在产卵前都会在人类的胸部注入什么东西，想来就是拥有麻痹作用的毒液之类的，他现在没有什么强烈的痛觉，即使是被产卵的腹中，也只是微微律动的感觉。 至于麻痹毒液的副作用，现在杜别也大概知道了，那就是让他的思维变得异常活跃，甚至有些不再害怕死亡，毕竟劣兽为什么要顾及人类的身体健康，为了口感更加鲜嫩？ 轰！！！！！ 正当杜别做着让意识涣散的尝试时，一道血红色的炽焰突然出现，贯穿了兽窟，从一边径直轰击到另一边顺势击破了山壁，随后那抹鲜红直接没入了紫色的虚空，悄无声息。 杜别看着那几个在红色光芒中消逝的人影，默默咽了口唾沫，然后有些僵硬地移过头去，从缝隙中看见了那道炽焰的主人。 那是一位身着红色连衣裙的少女，缓缓落在了被轰开的缺口上，她抬头仰望了一圈，视线掠过了被吊起的人。 “好像来迟了？基本都被产卵了，没救了。” 少女自顾自说着话，运气冷淡的好像这些人的生死都与她没有关系，不过事实上也确实没有关系。少女的声音很轻，但在寂静的兽窟中很是清晰。 她重新看向了兽窟中心的劣兽。 “别啊，娜塔莉，我觉得我可以稍微抢救一下的。” 杜别小声嘀咕着，但他突然想起对方刚才的举动，想起了那几个在火焰中消失的人，那到底是不小心的，还是故意的。 其实杜别并不认识这位被他称作娜塔莉的少女，娜塔莉也不是对方的名字或者代号。 只是单纯因为对方的连衣裙肩部有着赤红色的月季装饰，虽然很像是蔷薇，但杜别认识那是叫做娜塔莉的花朵。 可能是毒液的影响，杜别的心理活动非常活跃，导致他还有闲心去给魔法少女取代号，即使他已经离死不远了。 被杜别叫做娜塔莉的少女，她没有对着怪物发表什么战前的客套话，也没有摆出什么约定俗成的pose，只是简简单单的从淡白色披肩下伸出了右手，露出了凝脂般的手腕，让手中握住的短魔杖横到了胸前。 她黑色的长发垂在身后，但是额前的那一缕红色挑染的头发却是无风自动，她既没有手势，也没有念出什么咒语，或者说念了，但是杜别没听见。 她只是那样站着，火焰就在她面前翻涌而出，对着兽窟中心的蛛兽席卷而去。 杜别不觉的娜塔莉会输，因为劣兽只是最低劣的兽罢了，基本都是巨大化后的旧时代生物，并没有获得改变生命形态的超凡能力，依旧只是血肉组成的怪物。 蛛兽在魔法少女的攻击下并没有坐以待毙，面对着朝它而来的火焰，它只是步足在地上轻轻一蹬，庞大的身躯便以不合常理的方式高高跃起，成功躲过火焰的同时，一团蛛丝顺势就朝着娜塔莉喷射而去。 蛛兽没有去观察它的攻击有没有得手，而是立刻通过蛛丝的牵引从兽窟中心离开，来到了兽窟的边缘，顺势就躲到了那些茧的后方，躲在后面不断的朝着娜塔莉喷射着蛛丝，看上去想靠着茧中人来让娜塔莉投鼠忌器。 但是它的攻击全部没有奏效，蛛丝液在娜塔莉的前方就停下了，像是被无形的墙挡住了，然后无火自燃。 杜别感到有些无语，虽然知道劣兽只能对付一下普通人，但没想到会拉胯到这种地步。 他上他也可以，呃，可以再被抓来一次。尽管劣兽在面对魔法少女的时候显得极其无助和弱小，但是对普通人还是可以靠着体型优势轻松完成屠杀。 蛛兽的攻击无一命中，但还是锲而不舍的喷射着蛛丝液，妄想着将娜塔莉束缚起来。 但显然娜塔莉没有什么闲心继续这场闹剧，她拿着魔杖对准了蛛兽，一枚炎弹从魔杖前方迸射而出。 杜别就这样看着，那枚炎弹贯穿了蛛丝茧，然后击中了蛛兽。他能看见，蛛丝茧中的人被拦腰截断，断面处已经化为了焦炭，燃烧的茧连带着尚且完整的下半身落到了地上。 仅仅只是被拳头大小的炎弹击中，蛛兽那庞大的身躯肉眼可见的剧烈颤抖了一下，发出了尖利刺耳的尖叫声，像是腐朽皮革相互摩擦，令人牙酸。 “？”杜别此刻脑中出现了一个问号，为什么这个魔法少女可以下手如此的果断。 蛛兽在这一击下受到了重创，但没有倒地，而是沿着山壁拼死爬动起来，向着之前被破开的缺口爬去，以此逃出生天。 真丢人，杜别看着狼狈逃窜的蛛兽，无法将它和之前那只大肆吃人产卵的巨兽联系在一起。 停一下，你在往哪跑？你不要过来啊！！！ 蛛兽向着杜别的方向不停爬行，显然是要从这边爬到缺口去，但是杜别一想到刚才的事，他就有点慌得不行，虽然自己是死定了，但不想被活活烧死啊。 娜塔莉对准了在山壁上爬动的蛛兽，接连发射了数枚炎弹，效果斐然。 蛛兽不堪重负，与它一起掉落地面的，还有数个正在燃烧的茧。 “......”杜别看着距离自己已经没有几米的蛛兽，再看看地上几位的惨状，心里不知道是遗憾还是释然。 蛛兽身上燃起了赤红色的火，瞬间便蔓延到了整具躯体。 庞大的身躯在火中蜷缩扭曲，越发凄厉的尖叫声让杜别面容都开始扭曲，偏偏他又腾不出手捂住耳朵。 娜塔莉看着火焰吞没了蜘蛛，她赤色的眸子一直出神的注视着火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是一小会，蛛兽的尖叫声就完全散去了，大火中只余残渣。 直到大火散去，在怪物的残渣上空只剩下一小撮默默燃烧着赤紫色的火焰，娜塔莉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向了四周仅剩的几个蛛丝茧。 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懒得说，只是一挥手，悬挂着茧的蛛丝直接燃烧起来，茧纷纷砸落在地。 “......”也还好有着厚实的蛛丝做阻断，不然这一下脸着地，杜别感觉自己不死要重伤，起码脸要毁容了。 随着身上的蛛丝开始燃烧，没有温度的白色火焰迅速蔓延了茧，很快茧就不复存在。 杜别拍散了身上还燃着的火，靠着山壁坐下，“吓死我了，要是刚刚这劣兽再过来一点，我也要被你轰成渣了，不过还是谢了，差点就没命了。” “哦，虽然还是死定了。”他想起来腹中的蜘蛛卵，自己依旧是没几分钟好活。 “？”娜塔莉转过头看向了杜别，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是他好像看出了她的疑惑。 “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你还清醒着？”娜塔莉看着瘫靠在山壁上的杜别，又看了眼他那鼓起的腹部，有些疑惑，似乎没预想过这里竟然还有清醒的人。 “大概还清醒？感觉思维有些混乱，也过于活跃，但是思考能力还在就是了。”杜别低头摸了摸肚子，然后抬头看向了娜塔莉。 直到现在视野开阔了，他才真正看清了娜塔莉的模样，此前只注意到了她额前那一缕挑染的红色。 “那你只能清醒着死去了。”娜塔莉坐上了浮在空中的魔杖，冷淡的语气怎么都称不上亲切，“你们被抓住的时候就已经被劣兽注入迷乱毒液了，那个量足足让你们昏迷上几天了，更别说产卵前还要注入更大剂量的毒液，毕竟它们也不想食物和养分会胡乱动弹。” 她身高应该在一米六以上，从面容上看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但不似高中生那般稚嫩，平静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像是一个极其精致的人偶，白皙的皮肤像是上佳的陶瓷，赤红色的眼眸中好像燃着火，一头黑色的长发，但是额前有一缕红色挑染，格外惹人注意。 “哈，听上去我还蛮厉害的嘛，不过现在只是徒增痛苦罢了。”杜别靠着山壁坐着，仍然看着娜塔莉，看着这位把他救下了但又没彻底救下的魔法少女，也是他一生中见到的第一位魔法少女。 她就穿着一身简单的红色无袖连衣裙，除了一些蕾丝花边修饰以外，并没有其他多余的装饰。唯一的亮点可能就是连衣裙肩部那一朵栩栩如生的娜塔莉，以及淡白色的披肩。倘若不是她刚才强势的杀入兽窟，用着碾压的姿态杀死了蛛兽，她这副模样甚至无法让人得知她是一位魔法少女。 “没错，你运气真差，”娜塔莉将魔杖悬浮在空中，然后坐在上面，居高临下的看着杜别，“对了，能别一直看着我了吗？我怕我忍不住提前给你一个痛快。” 魔法少女是可以从其他生物的情感中获取力量的存在，所以她现在能感受到面前之人那满斥的好奇心。 “就当满足一下将死之人的好奇心，”杜别没有回应她的期待，而是继续看着她，“刚才为什么你下手那么果断？” “？果断，什么下手果断。”娜塔莉强忍着给他一发火球的冲动，有些奇怪的反问他。 “就是，那些茧，为什么你能毫不犹豫的下手。” “嗯？因为劣兽在那里。”娜塔莉理所当然的说着，仿佛那是稀疏平常的事，“反正他们也没救了，而且你当他们和你一样清醒着吗，与其被当做养料啃食殆尽，不如现在给他们一个痛快。” “当然，他们就算清醒着，就算他们还有救，我一样会动手。” “......”真狠啊，杜别在心里嘀咕了一声，然后想到了什么，“应该还有几个人没被产卵，他们还能活下来的吧？” 娜塔莉朝其他地方看了一眼，然后回过头看着杜别，微微点头，“嗯，还有两个人，能活下来。” “你会救他们的，对吧？” “你不该关心关心你自己？”娜塔莉看着一脸希冀的杜别，有些奇怪。 “你看我还有救吗？”杜别反过来问了一句。 “没救，我不会治疗的魔法，所以救不了你。”娜塔莉没有说谎，她不习惯，也没有必要。 “那不就好了，既然我已经没救了，关心我自己那不是毫无意义的事，倒不如想想那两位还能活着的。” “怪人。”娜塔莉就那样坐在魔杖上，看着他，“喂，为什么好像你不怕死？” “其实我很怕死的，虽然我很多次想过自杀，但没想到会就这样死去。”杜别扶着墙慢慢站起，朝着其他几位遇害者走去，“可能是毒液的影响，现在没啥感觉，其实我是一个蛮话痨的人，没有毒液影响的话，现在可能已经在求你救我了。” “没事的，就算求我，我也不会救你。”娜塔莉倒是诚实，看着他走向其他人，“你想做些什么？” 杜别没有回答娜塔莉，他就是默默扶着山壁走到一位中年男的身旁，缓缓蹲了下来。即使是如此缓慢的动作，依旧对鼓起的腹部造成了挤压，痛苦使他的面色一变。但是杜别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他取下了中年男子手上的婚戒，又在他的口袋中翻找着什么。 “我是一个孤儿来着，”杜别自顾自的说道。 “所以这和你在搜刮他们的遗物有什么关系？”娜塔莉脸上神情没有变化，但是语气却能听出疑惑，“脑子终于被毒液彻底烧坏了，想拿走他们的遗产，明明没几分钟可以活了？” 杜别翻出了中年男子的补给卡与身份证明，一边擦拭一边默念着上面的名字。听到了娜塔莉的嘲讽，他没有反驳些什么，只是很平静的回答，“不，我只是恳求你能把这些遗物带回去，治安署会把这些转交给他们的家人。” “......”娜塔莉罕见的沉默了一下，“你有病吧？” “没有，但确实离死不远了。”杜别本想笑着说的，但是腹中传来的律动让他一时没站稳，险些跌倒在地。 “刚才说到哪了？福利院的老院长对我很好，很照顾我。” 杜别看着地上这位身怀六甲的少妇，面容姣好，身材也十分不错。只是可惜，活不过今天了。她的腹部已经被撑大到不可想象的地步了，甚至肚皮都显得有些透明，杜别能透过肚皮勉强看见那些已经孵化的小蜘蛛正在啃食那对双胞胎婴儿。 这幅惨状，让杜别有些不忍心继续看下去，但也只能摘下她脖颈上的项链，然后翻找着她腰间包内的身份证明。 “所以呢，你想说明什么？”娜塔莉就这样看着他，撇过头看了一眼最开始被她轰开的兽窟缺口，然后又把视线转回了他身上。 杜别看着手上的补给卡，默默念着上面的姓名与出生日期，他感到一阵惋惜，但也只能默默把补给卡收入袋中。 “我活了二十多年，一直想知道我的父母是不要我了，还是说他们只是出了意外，并不是故意丢下我的。” “至少，你把这些带回去，他们的家人可以有个念想吧。” 娜塔莉默默坐在她那支漂浮在空中的魔杖上，就那样看着杜别的一举一动。 “我可以拒绝吗？太麻烦了。”娜塔莉看着他把东西收进口袋，看着他步履蹒跚的走向下一位遇害者，“你真的不怕死？” 杜别有些不想回答她，但想到如果态度好一些，剩下的二人或许可以获救，其他人的遗物也能被带回去，他沉默了一会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现在的话，确实是不怕的。”杜别抬头看了一眼深紫色的虚空，叹了口气，“但我也不想死，那两位肯定也想活下去的吧？你会救他们的，对吧？” “真拿你没办法。”娜塔莉招来了漂浮在劣兽残渣上的赤紫色火焰，分出两点火星，将它们散入了那两位未被产卵的幸运儿体内，“你别报什么希望，这两位也不一定能活下来。” 她挥挥手，将剩下的火焰全部驱散了，像是对待垃圾一样。 “为什么，他们不是没被产卵吗？”杜别看了一眼对方的举动，并未阻止她，毕竟情况总不能比现在更糟了，“刚刚那火焰是什么？” “你以为每个人都和你一样吗？捕获猎物时那份迷乱毒液，已经够人昏迷几天，再被注射一次更大剂量的，就算可以醒来，不是变成白痴就是成疯子，要我说还不如死在这里。”娜塔莉叹了口气，但还是解释着，“像你这样被注射两次毒液，还能活蹦乱跳着和我讨价还价的人类，才是真的少见。” “至于火焰，”娜塔莉竖起了食指，指尖燃起来了一小抹绯红色的火焰，与刚才的赤紫色火焰截然不同，散发着让人舒服的温暖，“那是劣兽生命燃尽后的渣滓，其中还是蕴含着不少生命力的，我把它们融入到那两位的体内了，虽然不能治愈他们，但至少能让他们的生命之火燃烧的更加旺盛一点。” “是吗，那还挺厉害。”杜别继续着自己手上的动作。 “你要来一点吗，算是特别优惠，这是我的生命之火哦，可不是劣兽剩下那种残渣。” 绯红色的火焰在她手指尖摇曳着。 “能让我活下去吗？”杜别已经走到了另一位罹难者的身边，开始翻找着他的遗物。 “不能哦。” “那就免了，我不想让我肚子里的余兽吃的那么好，我可不是那么负责任的父亲。” “你这人还挺有意思的。”娜塔莉坐在魔杖上，修长的双腿晃晃悠悠，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喂，你说死了会是什么感觉？” “你刚才说过，你有想过自杀对吧？” “我只是想过而已，没去尝试过，我怕别人伤心。”杜别摸了摸肚子，感觉自己起码已经怀胎十月，还是双胞胎，临产的那种。 “你不是孤儿吗？” “那我就不能有家人吗，一直照顾我的老院长，还有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杜别垂下眼睑，脱困后第一次感到低落，不是为了自己，而是替别人，“可惜还是要让他们担心了。” “那你想活下去吗？”娜塔莉突然笑了，但是那份恬淡的笑容看上去却不开心，“其实世界上有一种方法，可以治愈任何伤痛与疾病。” “若是可以活下去，没人会轻易放弃吧？”杜别回头看了一眼娜塔莉，但她却在看着那个被她轰出的缺口，注意到他的视线后，又看向了他。 “谁说没有？”娜塔莉反驳了一句，但没有去解释什么。 “既然你想活下去，那不管救那两个人也好，转交那些遗物也罢，你自己来做吧。” “我来？先不提我就要死了，就算你治好了我，我也没有能力带他们穿过虚空啊。” 杜别费了好大力气才把话说完，他感觉自己的呼吸已经变得异常困难，好像在漏风一样，喉道之中也仿佛有东西要涌出来，导致他说话断断续续，声调异常奇怪。 她没有回答，只是仰起头看向了兽窟裸露出的天空，“喂，你叫什么来着，你见过天空的样子吗？” “我叫杜别，杜别的杜，杜别的别。”杜别放弃了继续收集遗物，因为腹中传来的剧痛，蜘蛛余兽已经孵化了正在啃食他的脏器，剩下几位罹难者的身体也已经有蜘蛛破体而出，他努力踩死了几只，但根本无济于事。 他靠着山壁滑坐在地面上，看向了娜塔莉注视的天空。 “天空，白色吗？”杜别回忆起天穹的景象，那穹底之下始终弥漫着不散的大雾。 “我说的是那之外的天空，有机会替我去看看。” 娜塔莉跳下了魔杖，慢慢走向了杜别，居高临下的伸出手。 “起来。” “让我安安静静的死去不行吗？”杜别抱怨着抓住了对方的手，被对方一把拽起，勉强站住了，“现在呢，我要怎么做？” “做好死亡的准备，然后再活下去，”娜塔莉没有松开手，继续握着他已经开始变冷的手，“记得，别忘了你现在人类的心。” “你怎么说的跟遗言，要死的是我，又不是你。”杜别费力的吐槽着。 “要死的是我们。” 话音还未落下，一道白色的棘刺就贯穿了杜别的胸腔，连带着娜塔莉一起，二人被钉在兽窟的山壁之上。 间章 其一·加班 安临市·平安快递·信息安全部 六月十二日·周五 4:20pm 距离杜别被劣兽袭击还有七小时十五分钟 “小杜啊，下班之后喝酒不？”染着浮夸金发的男子一边敲着键盘，一边看向了隔壁工位那位扎着马尾的长发青年，“周五晚上不好好休息休息？” 杜别瞥了一眼电脑屏幕右下角，有些无奈的回复，“这才四点半不到啊，离下班都还有一个多小时，而且我也不喝酒，你不是知道的吗？” 而且太贵了，杜别心里默默想到，我连水都快喝不起了。 “那烤肉呢，我把隔壁部门的妹子叫上两个？”金发男将视线移回了屏幕，开始思索这什么，但是嘴上却没有闲下来，“你不会又要加班吧？” 烤肉啊，合成肉那个味道，还不如买两管烤肉味的凝胶。 算了一管就够，买多过期就不好了。 当然，杜别只是不想去吃味道不好的合成肉，不是因为吃不起，绝对不是！ “我才不去，夏哲你都结婚两年了吧，别整天叫那些无辜妹子出去喝酒吃饭了行吗？” 杜别慢慢抬起了头，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就发散了。 他脸上有着哪怕是猝死的鬼都要惊讶的黑眼圈。还好他自己也有自觉，拿了一副没有度数的眼镜当做阻挡，才看上去显得没那么严重。 明明算是清秀帅气的脸，却因为这黑眼圈和略显潦草的长发十分不少。 “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啊，” 金发男有些痛心疾首，靠在椅子上向后滑出了一段距离，郑重的看向杜别。 “冷安那么漂亮，我来惦记这些小姑娘干什么，小杜啊，不是我说你，你都二十三了，我们认识多少年了，我都没见你牵过女孩子的手，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楠酮了，明明你长的也不丑。” 其他工位上的人对于夏哲的夸张表现见怪不怪，虽然他长的很帅，但却是一个热衷于牵红线的怪人，理由是害怕周围的单身男性是楠酮，会对他产生兴趣。 长久下来，他们甚至懒得对这边发生的事看上一眼。 “放心吧，就算我是楠酮，你也不在我的电脑操作系统内，”杜别看着屏幕，手指没有在键盘上停下来过，“还有，我要纠正一点，我牵过女孩子的手。” 杜别对于这个认识多年的学长有些无奈，但知道对方是关心自己没法反驳什么。 “正常人会反驳这个吗？？” 夏哲慢慢抽回了椅子，滑回工位前开始工作。 “算了算了，你晚上肯定要加班对吧，我都忘了你上次休息是什么时候了，我们公司明明不算黑心企业，你这黑眼圈搞的公司在虐待你一样。” 一个高个子眼镜男走到了二人中间，向着他们打了声招呼，“夏哥，小杜，我要去吧台，需要帮你们带点什么吗？” “哦哦，这个月我应该还有一杯咖啡的份额，帮我加两块方糖和一勺合成乳，谢谢了。”夏哲回过头，伸手用力拍了拍眼镜男的肩膀，“晚上聚餐去不去，我记得你也没有女朋友吧？” “我一杯热水就行，也要加两块糖。”杜别打断了夏哲的话，抬头看向了眼镜男，“谢谢、” 杜别的饮料份额在月初就用完了，当然不是自己喝的，而是以友情价给了同事。 “恩，”眼镜男笑着点头，然后看向了夏哲，“聚餐时间呢，地点在哪，那个刚来不久的行政妹子去吗？” 夏哲微微楞了一下，很快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手指指着眼镜男，“你小子，放心吧，你既然叫了我一声夏哥，那我还能不把人给你叫上？” “谢谢夏哥，谢谢夏哥。”眼镜男开心的走了，步伐轻盈的跟快飘起来一样。 “看看人家多上道，还知道为未来考虑。”夏哲吐槽了一句。 “你好烦啊，我还有助学贷款要还，市民身份的续期费用也要缴了，补给余额也不多了，”杜别停下了敲键盘的手，整个人往后一躺陷进椅子里，有气无力的说道，“我连人都快被赶出城市了，哪有什么钱和精力去喝酒吃肉。” 夏哲沉默了一下，过了一会才慢慢说着，“那你晚上下班路上小心一点，最近劣兽活动挺频繁的，也不知道治安署和魔法少女在干些什么。” “劣兽是吧，我知道我知道。” 杜别整个人陷在椅子中，有些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 “我会小心的。” 杜别是孤儿，在这个时代是再常见不过的事。不过他在学习上还算努力，而且他成功考上了安临市最好的城防大学，但要不是孤儿院的院长为他争取到一份利息很高的助学贷款，恐怕他连学业都无法完成。 相应的，毕业后的他光是供还利息已经很不容易了，更别说还完贷款可能花上数年的时间。 虽然很糟，但总必在孤儿院成年，然后被逐出城市要好得多。 孤儿并没有正式居民的身份，为此他需要在毕业后连续三年缴纳身份证明的费用，证明他可以为社会做出贡献。虽然这份费用并不高昂，但他还有贷款与利息需要还，所以只能说雪上加霜。 他现在工作的平安快递，是安临市最大的民间企业，业务范围横跨包括安临在内的五个城市，不仅有着跨城物资运送的业务，甚至只要给够钱，连人都能送到其他城市，只是安全并不能保证了。 不过主要业务还是负责安临市的安保承包以及市内的快递业务。 尽管公司不能说多么良心，但至少不是黑心企业。杜别平日里都在自愿加班，只是为了那高额的加班费，以及免费的晚餐，还能报销跨区的交通路费，往往还能溢费不少，这就都是额外收入，可以很大程度减轻他的生活压力。 正常参与社会工作，不仅能获取薪水，还能得到政府发放的补给点数，这是换取生活必需品的专用货币，倘若补给额归零了，还不如到城市外自生自灭。 正常来说，杜别加班如此严重，他的补给点不仅够用，甚至还会结余不少。 不应该像他说的那样，喝不起酒，吃不起烤肉。 但是他违法了，很多次在还清累计的贷款利息后，他的存款已经不足以偿还当月的贷款时，他偷偷卖掉了自己的补给点。 虽然罪名不算严重，但是被发现就要罚款，累计数次就要被逐出城市。 “劣兽啊，” 杜别摊在椅子上看向了窗外，高楼耸立的繁华景象让他内心有着一丝向往，即使这一切目前和他都没什么关系。 “正常人哪里会遇到那玩意啊。” —————————————————— 安临市·安临区 周五 11：15pm 杂乱的小巷子中，地上的公文包中滑出了半个手机屏幕，上面正在播报新闻。 “插播一条紧急新闻，安临区监测到空间折叠现象，疑似劣兽灾害事件发生，请安临区居民在家中关好门窗，在外的居民立刻寻找避难所，请勿在外逗留，治安队已出发，居民勿要惊慌，请在家中等待指示。” “插播一条紧急新闻，安临区监测到空间折叠现象，疑似劣兽灾害事件发生，请安临区居民在家中关好门窗，在外的居民立刻寻找避难所，请勿在外逗留，治安队已出发，居民勿要惊慌，请在家中等待指示。” “插播一条紧急新闻，安临区监测到空间折叠现象，疑似劣兽灾害事件发生，请安临区居民在家中关好门窗，在外的居民立刻寻找避难所，请勿在外逗留，治安队已出发，居民勿要惊慌，请在家中等待指示。” 二.向死无途 二人被死死钉在了墙上，杜别咳出了大量的血液在娜塔莉的脸上。 娜塔莉平静的歪过头，看了眼攻击他们的怪物，右手一挥，远处的魔杖便飞入了她的手中。 那是一只骨质增生严重的蜘蛛，几乎看不见它的几丁质外壳了，遍体被森白色的骨质装甲覆盖，背上外露的几丁质甲壳呈现出一个恬淡的笑容模样，体型与之前的蛛兽相比，可以说是小巧，甚至可以说有几分可爱。 “午兽啊，” 虽然奇怪午兽怎么会出现在低级兽窟中，但是娜塔莉并没有慌张，首先是午兽对她来说并不难对付，其次这也不是她要对付的敌人。 没等娜塔莉开始缅怀她单调又无趣的过去，午兽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追击。 笑脸蜘蛛用尾部的纺器喷射出蛛丝液，与它身前凭空凝聚的骨殖枪体凝聚在一起，俨然就是刚才贯穿了他们的棘刺，将他们钉在墙上的事物。 蛛丝液极速凝结在骨殖上，有着中心尖锐骨殖的帮助，棘刺袭来的速度非常快，攻击目标是她拿着魔杖的右手，娜塔莉垂下的右手微微用力，将魔杖甩向了左手。 娜塔莉的魔力屏障极其敷衍的闪烁了一下，一击即碎。 她的右手腕被棘刺瞬间切断，手掌被棘刺上的蛛丝连带着嵌入了山壁内。 “下手还挺狠的嘛，都不准备给我留全尸，” 她用左手接过了魔杖，然后注视着杜别。 “杜别是吧，你想要强一点的怪物还是弱一点？” 可能是魔法少女体质特殊，就算是手腕被切断，也只是敷衍般的溅射出了少许的血液，滴了几滴在杜别脸上，他下意识的舔了一下，不知道是临死前的错觉，还是魔法少女的血味道真的和人类的不一样，只感觉有着泥土的苦涩味。 “强一点？”听到娜塔莉的话，杜别本能的重复了一下，但是剩下半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喉咙里涌出的鲜血打断了，“咳” “如你所愿，”娜塔莉左手拿起魔杖对准了笑脸蜘蛛，嘴里慢慢念着，“灵魂点火。” 幽蓝色火焰在笑脸蜘蛛上无声燃起，只是看上去很是脆弱，虚幻的像是随时都会熄灭。 笑脸蜘蛛的动作在火焰中剧烈颤抖着，身躯似乎缩小了一点。 “失算了，搞不好会弄死它，它的灵魂太弱小了。” 又是一道棘刺袭来，骨殖枪体凝聚速度极大的加快了，这一次，娜塔莉的左臂被撕裂了，魔杖脱手而出。 杜别弯下腰抓住了魔杖，胸腔被棘刺切割的更加彻底，本就流淌不停的血液更加欢快的离开了主人的身体。残破不堪的身躯内部，孵化出的蜘蛛余兽已经开始进食。 “事已至此，只能自爆了。”娜塔莉面无表情的说着可怕的话，只是那张脸即使沾上了不少血液也没有变得吓人，而是有种凄惨的美感。 “......你是来陪我一起死的吗，我怕和你这个家伙一起死，我会死的不安分的，所以能拜托你活下去吗？” 杜别咳着血，用着自己最后的力量絮絮叨叨的说着。 “那边还有人等着你救出去呢？” 随着血液的大量流失，杜别的意识也开始涣散了，但即使这样，他手中的魔杖还是一直握着。 “我说过了吧？活下去要靠你自己，救人也要靠你自己。” 娜塔莉看着准备继续攻击他们的笑脸蜘蛛，她的眼中没有惧意，反而充斥着某种意味不明的笑意。 “跟着我念就行了。” 娜塔莉彻底点燃了自己的生命之火，绯红色的火焰升腾而起，炽烈的像是可以燃尽一切。 “......”杜别低着头，已经闭上了眼，他的血液几近枯涸，他没有力气抬起头睁开眼了。 她又点燃了杜别的生命之火，绯红色的微弱火焰摇曳着，看上去风一吹就会熄灭。 娜塔莉向前倒去，靠在了杜别的身上，用脸将他的脸摆正，二者脸上的鲜血轻易的融在一起，一如他们的生命之火。 笑脸蜘蛛的棘刺贯穿了他们的腹部，但是娜塔莉却开始笑了起来，似乎一点疼痛都没有感受到。 被点燃生命之火的杜别似乎开始了回光返照，他睁开眼，他看见近在咫尺的娜塔莉，看见她在对他笑。 “以契约之名。” 娜塔莉看着杜别，似乎终于看清了他的长相，她眼中有着笑意，但杜别却看不懂她在想什么。 “以...契约之名。” 杜别也在看着娜塔莉，要不要帮她擦一擦脸上的血，太多了看上去有点吓人。 “净火天啊，让她们从高高的天上摔下来吧。” 在杜别看不见的地方，娜塔莉的心脏之中有着宝石正在凝结，从她的胸口浮现出来，向他飘去。 “净火天啊，让她们...”杜别看向了娜塔莉，本能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却只看到对方在点头，他也只能跟着念，“从高高的天上....摔下来吧。” 娜塔莉闭上眼，然后凑过去吻住了杜别。 杜别感到手中有东西，摸上去是一块石头，他不自觉的握紧了它，然后伸出舌头回应起娜塔莉。 他听见他的心脏在剧烈跳动，他看见娜塔莉瞪大了眼睛，他感受到全新的血液在心脏中诞生，它们在沸腾，绯色的火焰自他手中爆发而出，席卷了他与娜塔莉。 好像有人在询问他什么。 “活下去” 娜塔莉帮他回答了。 笑脸蜘蛛的几次攻击被升腾的绯色火焰尽数焚尽。 杜别感觉自己在与娜塔莉一起溶化，他可以听见，皮肉在嘶吼，血液在咆哮。 自己在蜕变，自己在升华。 娜塔莉在赤色火焰中消逝了，唇间似有余温，但是这里最后只留下了他，或者说是她。 贯穿她腹部的蛛丝被炽焰燃烧殆尽，但她仍然悬浮在空中。 胸腔与腹部的缺口正在生长出肉芽，肉芽与肉芽相互接触之下，皮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编制出来，腹中的蜘蛛也已尽数燃烧化作了生命的燃料，脏器在飞速重构着，血液在心脏里轰鸣着奔涌而出。 火焰在她的黑色长发上蔓延流淌，熄灭后留下的是火红色的长发，只有额前一律发梢是黑色。 火焰在她身上肆虐，但并不炽热，有的只是温暖，仿佛是在拥抱她。火焰在褪去时，身上的衣物已化作黑色的连衣裙，除了颜色以外，与娜塔莉的衣物毫无区别。 她深灰色的眼中燃烧着无声的火，闭上眼良久再次睁开，眼眸却变成了灰蓝色，只是那眼中的火仍然没有熄灭，甚至开始向外蔓延，逸散出光点般的能量。 她慢慢落到了地面上，回头看向了笑脸蜘蛛，那燃着火的眼中没有仇恨，没有杀意，只有满不在乎的冷漠。 贯穿了她的蛛丝已经被重生的炽焰燃尽，从此这世间再没有可以束缚她的事物。 我，即是娜塔莉。 随后，娜塔莉举起了魔杖。 三.人间界 一道火焰轰鸣而出，鲜红色充斥了娜塔莉的视野。 笑脸蜘蛛看上去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身边那被火焰消融的地面，又慢慢转动身躯，看向身后山壁上那巨大的缺口。 兽窟因此结构被彻底破坏，开始了四分五裂的崩溃，来自虚空的魔力在快速涌入。 娜塔莉看向了远处的幸存者，远远地为他们施加了魔力屏障，免得他们被落石砸死，也避免他们因为过量的魔力而患上魔力不耐症而死去。 做完一切的娜塔莉没有继续攻击，而是看着笑脸蜘蛛，它身上的幽蓝色的火焰正在慢慢熄灭，虽然看上去气息变得有些萎靡，但是体内的魔力量却大幅上涨了。 成为魔法少女的娜塔莉大概知道那火焰象征着什么，那是以灵魂为燃料的火焰，正常情况下可以用作燃烧灵魂换取力量的决死技，对敌人使用却是死亡的倒计时，可以加快灵魂的消耗速度，减少换取魔力的比例，但是上一位娜塔莉却好像不是这样做的。 她想起之前对方说的话，又想起自己的回答，感到有些无奈。 笑脸蜘蛛背上的笑脸扭曲着动了动，看上去异常恬静温柔，显得有些诡异。 因为它体型很小，所以它的速度远比开始的劣兽蜘蛛快得多，白色的流光在身上的骨殖流淌，只是一瞬间，它便在原地消失，出现在了距离娜塔莉不足五米的半空中，故技重施一般地射出骨殖，同时向上缠绕着蛛丝液。 但攻击完全没有生效，它的攻击只是离开了它的身体几公分，就直接在空中开始燃烧，别说靠近娜塔莉了，就连攻击到魔力屏障都是一种奢望。 笑脸蜘蛛重复了几次进攻，但都无功而返，它开始有些茫然，敌人的魔力明明下降了很多，为什么却变得这么难对付。 娜塔莉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它在表演，当注意到对方好像无计可施的时候，她开始了行动。 她迈开步伐慢慢走向了笑脸蜘蛛。 看到娜塔莉的举动后，笑脸蜘蛛似乎开始害怕了，想要逃跑但是没有付之行动。 只是稍稍犹豫，它就猛然跃起，高高举起前面两只步足想要直接刺死她，但是整只蜘蛛却意外的趴到了魔力屏障上，两只步足刺在了屏障上，而屏障只是泛起了波纹，随之就平静下来。 娜塔莉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一步一步向前走着，仍由魔力屏障顶着对方前进。 笑脸蜘蛛开始剧烈挣扎起来，想要从魔力屏障上下来，但是点在屏障上的两只步足，却怎么都无法拽下来。 它开始着急了，发狂般扭动的同时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发现逃脱无果后，又开始一边凝聚骨殖攻击着屏障，尾部的纺器也没有停下一直在喷吐着蛛丝液。 但是没有成效，这一次，骨殖在它身前开始凝聚的时候就开始燃烧，火焰甚至灼烧到了它自己，纺器吐出的丝一直在燃烧，顺着一路烧到了它的尾部。 娜塔莉走到了兽窟的边缘，屏障已经将笑脸蜘蛛按压在山壁上。但她还在继续往前走，没有停下的打算。 魔力屏障挤压着笑脸蜘蛛，娇小的身躯开始变形，身躯上的骨殖装甲开始出现裂痕，尖叫声更加的凄厉。 轰 山壁被硬生生撞碎了，娜塔莉高高举起了魔杖，她取消了对屏障的维持。 笑脸蜘蛛开始摔落虚空，但它却是一副逃出生天的表现，开始向远处逃逸。 “......” 娜塔莉向下挥出了魔杖，一道手指粗细的红色炎柱从魔杖顶端迸射而出，直接贯穿了笑脸蜘蛛，明明看着伤害并不大，但是它的动作却结结实实的顿了一下。 然后又是一道，又是一道，又是一道....... 看着空旷的虚空，默不作声的娜塔莉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娜塔莉回头看向了基本崩溃的兽窟，当她注意到两位幸存者的时候，她还在奇怪为什么他们还活下来了，心中有一种麻烦的感觉。 她很快就意识到这一点，开始警觉起来。 这不是她本身的想法，而是来着源自魔法少女血脉的感受，仿佛人类只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存在。 兽窟的崩塌仍在继续，娜塔莉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只好匆忙捡起刚刚散落在地上的遗物，随后让魔杖飞过去挂着两位幸存者，为他们加强了魔力屏障，然后带着他们冲入了紫色的虚空中。 —————————— 安临区 周六 7:00am 脏乱的巷子，空间突然开始扭曲，一位魔法少女从中飞出，身旁的魔杖上还挂着两个人。 巷外布满了警戒线，荷枪实弹的治安员正在外面待命。 “警戒！” 一个看着像是队长的人物下达了命令，在场的治安员立刻将枪口对准了空中的人。 娜塔莉缓缓落到了地上，魔杖也跟着她降了下来。 随后，那位队长模样的人物走了过来，诧异的看了一眼挂在魔杖的上两个人，然后视线转向了她。 “请说明你的身份，目的。” 对方的战术目镜正在微微发着光，显然是在扫描她。 “.......”娜塔莉沉默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魔法少女，进去救人。” “.......还请允许我替被解救的市民向您表达敬意。” 对方瞄了一眼魔杖上的人，神色有些不自然。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对方脸上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的想法。 魔法少女能感受到他人的情感和情绪，这位队长的怀疑让娜塔莉很不舒服，她心中升起一种把在场的人全部烧死的冲动，但她很快就把这种冲动压了下去。 “还有这些，你们拿去。” 娜塔莉取出了那些罹难者的遗物，叹了口气。 “一共十九人被抓，这是其中六人的遗物，还有一些我没来得及取走，兽窟已经崩塌了，一只劣兽，一只午兽，全部解决了。” “......感谢。”虽然疑惑为什么会出现午兽，也奇怪对方收集遗物的行动，但一下子奇怪的事情太多，队长有些麻木地点了点头。 又是怀疑与疑惑，娜塔莉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强行把心中的冲动压下去，然后她直接抽走了魔杖，两位幸存者瘫倒在地面上。 “交给你们了，我先走了。” “请稍等一下。”队长拦住了娜塔莉，似乎有话想说。 啪！ 娜塔莉用魔杖狠狠地抽开了队长的手，那是源自她本能的行动，不是她的本意，但既然做出来了，她也无所谓了。 “别拦着我。” “是。”队长面色铁青，但还是乖乖退开了。 这种愤怒而又无能为力的憋屈感，让娜塔莉感觉心情愉悦了不少。 伴随着好心情，她坐上了魔杖朝着天空飞去，很快就消失在雾中。 “快检查幸存者状况，确认遇难者身份。”随着队长下令，治安队立刻开始行动起来。 —————————————— 周六 7:10am 娜塔莉从虚空中打开了裂隙，回到了现实的家中，然后解除了变身。 他无力瘫倒在床上，感觉恍如隔世，明明是只是一个晚上，为什么他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想到他刚才用魔杖抽开了治安队队长的手，现在想起来他就是一阵后怕，要是被找上门，怕不是要出大问题。 刚想开灯，但是发现自己没有带补给卡，玄关处的卡槽中没有插入自己的卡，家中就不会供水供电，同样也不会有网路信号。 “我的补给卡呢？” 杜别脸一黑，然后想起昨晚被袭击的时候，估计包和手机都掉落在原地，现在可能在治安队手里，是要过去取回来，还是怎么样。 杜别心里感觉更加烦躁，昨晚没有回来，治安队还在劣兽出没的地区搜集到了他的遗失物品，估计已经调查了周围的监控录像也上门找过他了，肯定确定他遇袭。 而且现在被救出的人只有两位，其中还没有他，说不定已经确定他遇难，开始注销他的身份和其他一切了。 他清楚安临市的政府，对于这种东西处理的速度可是很快的，要是不尽快解决，下周一他都不需要去上班了，孤儿院院长也将收到自己遇难的消息。 不行，得想个办法。 【看上去我们的主角陷入了危机，嗯嗯，他正在考虑生死存亡的重大问题。】 “嗯？”杜别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很是熟悉。 【?】 “旁白，是你吗？”杜别对这个声音并不陌生，在小时候经常在他耳边唠叨，尽管当时的他也不知道旁白是什么。 再加上只有他能听见，当时孤儿院的同伴们都以为他精神分裂了。 【是我，但是可以别打断我吗，我在解说呢，你也有你的事情要做吧？】 “虽然很想说好久不见，但现在情况紧急，赶紧帮我想个办法啊，”杜别现在很困扰，总不能上治安署告知自己变身魔法少女了，尽管他只变身了一段时间，但也能感受出来，魔法少女的本质绝不像宣传的那般美好。 【.......你也知道我是旁白，哪有旁白帮故事主角想办法的。】 “......” 算了，除去生存危机以外，当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净火天。”伴随着空间波动，一块绯红色的宝石浮现在他面前，他伸手握住了它。 “娜塔莉。” 杜别轻轻念着这个名字，结果到了最后，他也还是不知道对方真正的名字，就连娜塔莉这个代号，都是大脑混乱时，看见那朵花帮助对方取的。 魔法少女的能力，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这样一来，就会有一个问题，她为什么寻死？对她来说，那只午兽就是随手打发的事，还要考虑会不会不小心弄死的存在。 为什么她会以她的生命为代价让他变身，从各种理由来看她都没必要死去。 更何况，杜别在变身之后，对于人类可有可无的态度，那种不在乎的冷漠，都没有办法解释她为什么要舍弃生命让他变身魔法少女。 而且为什么他会可以变身魔法少女？ 【可能是她觉得你很帅？至少我觉得你挺帅的。】 “我有自觉，你要不要看看我的黑眼圈有多重？另外，魔法少女平时打打杀杀的，见过美少女美少年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吧？” 杜别吐槽了一句，将宝石抛出又接住，有种活在梦里的不真实感. “你可以幻想一下我被抓走的样子，那副战损版的模样，不说蓬头垢面，也是神头鬼脸。” 【我觉得蓬头垢面和神头鬼脸大概不是一个意思。】 “那是重点吗？” 【行叭】 “最大的问题在于，我竟然真的变身成为魔法少女了” 这才是最奇怪的，虽然杜别也不曾听说过，正常成为魔法少女的方式。 【我不知道，但我感觉你的黑眼圈好像不是很重？不过我也是刚回来，不知道你之前有多严重。】 “？” 他默默走到洗浴间，看着镜中的自己，t恤衫已经差不多可以说是从中间撕裂了，先不说已经被染成血红色，胸口与腹部两个大洞直接让他的胸口与腹部裸露出来了。 虽然有着心理准备，但杜别的发现黑眼圈真的减淡不少时，还是有些吃惊，他看向了手中的绯红色宝石，是它的关系吗？ 默默叹了口气，他准备去洗澡换身衣服，结果才想起来没有补给卡就没有水供应，只能看着镜中的自己叹气。 【不准备变身看一眼吗？有个心理准备，日后战斗也方便一些。】 “不用了，”杜别不是很想去战斗之类的，但又想到不可能一直逃避下去。 最后他还是决定尝试，“我试试。” 杜别用力握紧了宝石，开始尝试着变身，然后他好像听见有谁询问他什么，就和在兽窟那时一样。 “你有听见声音吗，就是那个问我想要做什么，为什么变身之类的声音？” 杜别左右张望了一下，没有看见可能发出声音的东西，幸好有个还算熟悉的旁白在，可以询问。 【什么声音？除了你的声音以外，没听见其他声音。】 “好吧。”他再次握紧了宝石，又一次听见了来自对方的发问。 他犹豫了一会，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 ‘只是想要变身看一眼。’ 在他觉得没戏的时候，宝石开始变得炽热，化作流淌的火焰消融在他的手中。 当火焰褪去时，她已经成为了娜塔莉了，那枚不知道是不是叫做净火天的宝石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一柄短魔杖。 长度大约五十公分，不长，直径是手掌刚好能握住的程度，抚摸上去是木头的质感，手感很是舒服。至于重量的话，有些沉甸甸的，但是很顺手。拿来敲人也许是很不错的选择。 光是想到这里，娜塔莉就升起了去路边找人用魔杖打一顿的念头，她拿起了魔杖对准了墙，想要立刻破开墙然后拿着魔杖去敲人脑袋试试手感。 “喂，出来，让我敲两下。”娜塔莉对着不知道存在于何方的旁白发话。 【不要，是错觉吗，感觉你的性格都变了】 听到旁白的话，立刻反应过来的娜塔莉赶忙摇了摇头，把这个荒诞的念头甩出去，低下头继续观察魔杖。 表面涂有红漆，或者说魔杖的材料本身就是这个颜色，杖身环绕着非常淡的白色，在魔杖的顶端装饰以金叶，隐隐约约间有火光闪烁。 她松开了拿魔杖的手，魔杖就自己漂浮在空中，随着念头消失不见。 娜塔莉抬头看向了镜中的自己，灰蓝色的眸子中似乎燃着火，她能看见从中逸散的光点，很漂亮。 变身后的她还是有黑眼圈，不过非常淡，配上耷拉着的双眼，让她看起来很没有精神。 即便脸庞看上去没精打采的，但无法否认的是，变身后的她绝对可以说是罕见的美少女，眉眼之间还能看出些许他的影子。 纵使是上一位娜塔莉，也难以与她相比，倒不是说她自恋，也不是说前一位的坏话，而是单纯因为那一位太过精致，再加上没有表情没有情绪显得像是人偶，而她则是因为丧气满满而表现得有些慵懒，真的很挠人。 但不得不说，两位娜塔莉在外貌上还是有着不少相似点，像是同胞姐妹，加上杜别会让别人人感觉他们是兄妹。 杜别他本身就是长发，因为他从小没怎么打理过，院长会帮他修理一下，但很少帮他剪短头发。 久而久之他就养成了长发的习惯，最多就是对着镜子自己给自己剪上几刀。 此刻镜中的娜塔莉，是一头红色的长发，看上去仿佛是火在燃烧，唯有额前的一缕头发是原本的黑色，这与上一位娜塔莉完全相反。 只是这次衣服倒是没有变成连衣裙，依旧是他的t恤和长裤。 【你需要换身衣服】 “闭嘴。” 但是正如旁白所言，那单薄而且破损的衣物根本掩盖不住她的身体。 明明对他来说是合身的衣服，被她穿上就硬生生露出了肚脐，胸前的隆起很是明显，胸部和衣物摩擦的感觉让她根本谈不上舒服。 更别说上身的衣物在战斗时接近从中撕裂了，现在又是被提到露出肚脐眼的程度，那直接裸露出的大片白皙腹部、肚脐以及有些诱人的马甲线都在镜中展现的一览无余。 但是她的心中却毫无波动。 “.......”她闭上了双眼，默默解除了变身，重新变回了他。 【换身衣服，稍微休息一下吧，我以前还在的时候，你就喜欢逼着自己。】 杜别换了身衣物，可能是因为刚刚变身过缘故，身上并没有什么污渍留下。 “知道了，记得叫醒我。” 四·失而复得 周六 11:20am 依旧是那个巷子 在周围灯光的见证下，安临区治安署的战斗分队已经开始整顿，正在回收掩体、整理装备，准备返回治安局。 治安署的观测部则继续留下监测空间稳定程度，避免出现空间二次折叠现象。 象征着空间夹层的兽窟已经确认开始坍塌，此处的空间稳定度正在恢复正常，除非有兽再次从这里出现，或者魔法少女在这里撕开空间，空间稳定度才会再次下降。 两位幸存者也已经转交给医疗部门进行身体检查，随后将会对他们进行医疗，而费用将会从他们的保险中扣除。 观测员正在对周围不停地释放又回收探测无人机，分析着上午那位魔法少女残留在空气中的魔力。 尤其是这一位魔法少女的魔力波动尚未被收录，意味着这是一位没有记载的魔法少女。 正当他们头痛回去之后报告该怎么写的时候，空间观测器突然亮起了红灯。 观测员看了眼检测结果，脸色立刻黑了下来，按下警报开始广播。 “警告，战斗部门请注意，发生二次折叠现象，夹层即将复现。重复，发生二次折叠现象，夹层即将复现，已对夹层位置进行标记，请注意战术目镜中的标记。” “啧，我就tmd知道！” 队长唾了一口，手指按下了目镜边框的通讯按钮，有条不紊的下令。 “一队，向前推进使用上午搭建的掩体，二队登楼，准备火力压制，三队四队待命。” 队长释放了他的专用无人机，整个人蹲在掩体后面，看着目镜中无人机传回到画面，随时准备追加命令。 但是空间波动达到顶点之时，一阵波动过后，凭空摔出一个遍体鳞伤的人形生物，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警戒！可能是人形的兽，全部小心！” 虽说人形的兽极为罕见，与之相对应的，人形兽也是灾厄的象征。 “观测员，报告情况。” 对方正面趴在地上，毫无声息，要不是在治安局的无人机观测下显示这个人还有生命体征，队长都以为这个人死了。 队长的战术目镜显示，对方的魔力含量与正常人相差无几，身上伤势很重，但都不是致命伤，而且伤势与上午的两位幸存者很像。 “报告，体征观测为人类，失血情况严重，体表有撞击伤，割裂伤，与咬伤众多伤势，初步判断为上午劣兽事件的幸存者，魔法少女未将其带出，兽窟所在空间夹层崩塌后，侥幸遇到空间折叠现象而脱逃。” “面部识别成功，已找到资料，姓名杜别，年龄23岁，性别男，家中无亲属。我们昨日有在现场收集到他的掉落物品，已经确认遭遇昨晚的劣兽袭击，上午魔法少女回来之后，已确认他遇难，他的身份信息已经在注销了。” “通知那边停一下，感觉还有救，他体内有被产卵吗？” 队长按住眼镜，对着后方临时基地中的观测员问话。 “未检测到额外生命反应，目标正处于昏迷中，失血严重，推荐尽快就医。”扫描过后，观测员很快给出了回答。 ———————————— 实际上，杜别是自己把自己弄昏迷的。 他只是小憩了一会，因为根本睡不着。 与旁白稍微商量了一下，简单制定了计划。 他换了身衣服然后变身，在家中悄无声息的打开了空间裂隙，并在虚空中来到了小巷的位置。 依靠着魔法少女的记忆，对照着其他伤员的伤势，给了自己几下来伪造伤势，为此还要抑制住魔法少女的自愈能力，免得计划还没实施，伤口全部愈合了。 【真狠】 接着再制造出不大不小的声势，让空间进行折叠，打开空间夹层，很典型也很经典的自然灾害。 在夹层形成前的一个瞬间，她就解除了变身，让他带着一身伤害和血迹摔落到地面上，只要不出意外，就会被带去治疗。 这是短时间内他可以想到的方法了，目前看起来是奏效了。 为了避免治安署通过一些测谎手段来确定他有没有说谎，他利用娜塔莉的能力［心灵之火］，简单的对自己的记忆做了封锁，将自己下班后遭遇袭击的记忆全部保存起来，让它在事后通过关键词来唤醒自己。 以此来预防被查看记忆，出现纰漏什么的。 劣兽事件一周会发生好几次，这一次的事件也是海量事件中的一起，没有理由会引起关注。 哪怕是魔法少女口中出现的午兽，也是需要时间来验证。 基本上可行，至少他与旁白都觉得没啥纰漏，没想到什么大的漏洞。 【你开心就好，反正他们也打不过你。】 ———————————— 医疗人员正在做着笔记，看着医疗舱中已经苏醒的杜别，忍不住开口对他问道。 “这么快就醒过来了，难怪以往的体检纪录身体耐受性都是强。” 杜别泡在淡绿色的液体中，面部覆盖的呼吸面罩让他有些看不清外面，所以此刻的他有些搞不懂状况，明明前一刻他还在下班路上，怎么现在就到了这个奇怪地方。 “我这是在哪？” “这里是治安署内的医疗设施，昨晚你不幸遭遇了劣兽灾害，在魔法少女解决了劣兽后，你非常幸运的在夹层坍塌中存活下来了。” 真倒霉，昨天刚说完不会遇见劣兽，转眼就搞成这样，夏哲可真是乌鸦嘴。 杜别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然后看向了医疗人员，“请问现在是什么时间？” “周六下午两点，你是有什么急事吗？”医疗人员按下了结束治疗的按钮，舱内开始排水，“你既然已经清醒，也就可以出来了，你基本都是皮外伤，你的耐受性很强，劣兽的毒液基本都已经内部分解了。” 杜别走出医疗舱，湿漉漉的长发披在身后，浑身淡绿色的液体正在极速蒸发。 等他走到医疗人员的身边，身上的液体已经蒸发干净了。他丝毫不害羞的拿过对方手上的发圈，把长发扎成马尾，然后接过衣物，当着对方的面穿起来。 看到周围的三个医疗舱内都没有人，导致他有些疑惑，“就我一个受到袭击吗？” 月初他还做了一年一次的大体检，都是站到类似的机器中，脱光衣物进行检查，能够检查出当前的身体状况，比如有没有潜藏的疾病，又或者有没有疾病风险，或是其他的安全隐患，都可以一次检查出来。 在医疗人员前暴露身体本就不是什么羞耻的事，再加上这么多年下来他已经习惯了，虽然没用过医疗舱高端设备，但也是听说医疗舱的，没必要大惊小怪。 “不，根据人数统计，这次劣兽袭击事件，总有三十五人失踪，目前包括你在内，就三个幸存者。”医护人员一边看着杜别穿衣服，一边对着他拍照做记录，“算上那位救人出来的魔法少女所说的，十九名个人被抓，她就救出来两位，还收集了六位罹难者的遗物。” “只救出两位？”杜别套上了t恤，听到医疗人员的话有些惊奇，“不是三个幸存者吗？” “对，她没救你，你是自己掉出来的，所以说你的运气真的很好也很怪，明明兽窟坍塌完毕，夹层已经彻底消失了，你应该死在里面了，但是夹层突然又打开了，然后你就掉出来了。”医疗人员放下了手中的笔，然后看着杜别继续说道，“而且你是最晚接受治疗的，却是最快苏醒过来的，” “你有什么头绪吗？”医疗人员把手放在了杜别的头上，手套泛起了微微的白光。 “我不知道，我唯一的印象就是我在下班路上，然后眼前一黑，就到这里了。”杜别看到了对方放在他头上的手，知道对方在通过手套，依据问话内容来简单查看他的相关记忆，但是他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嗯，确实没有相关记忆。”医疗人员指了指远处的台面，上面有着一个公文包，“那个包应该是你的，治安队在现场发现的，现在正好物归原主。” “谢谢。”杜别拿起包，翻找了一下，发现东西都在，“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你的公司给你缴了劣兽灾害险，我们可以给你开具证明，让你拿到金钱补偿。”医疗人员提醒了一句，“你出门到前台说一声就行，他们会给你准备好，证明会给你寄到安平去的。” “没事的话可以走了，别在这里杵着。”医疗人员挥了挥手，低头开始写起了报告。 想来最近劣兽灾害的频繁发生，让他都有些烦躁了，杜别心里想到，死了三十多个人的劣兽事件，算是非常严重了。 劣兽灾害本就频繁，但是往往都能提前监测到，所以一般情况下牺牲的多为治安署的人员，这一次倒是全死平民了。舆论估计会很麻烦吧。 照着好心医生的提醒，杜别只是在治安署的前台说了一声，便很顺利的申请了证明。 本以为还要登记什么资料，或者还有人接着来告知他什么情况之类的，但是都完全不需要，治安局似乎搞定了一切，劣兽灾害的幸存者只需要治疗完成就可以离开一样。 ———————— 周六·2:30pm·安临区治安分署门口 “运气真差，怎么会遇见劣兽灾害啊，而且那个魔法少女为什么不救我，差点就没命了。”杜别站在路灯下抱怨着，虽然路灯的亮度让人感到舒适，也还是架不住他的心情变差了。 他回想起刚才的对话，虽然医疗人员的话非常轻描淡写，什么魔法少女并没有救自己，但是不难想象出自己得运气多好才能从中恰好获救。 杜别本想着周末去公司加班的，但是目前看来算是泡汤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消息，根据刚才搜到的资料显示，那份劣兽灾害险的赔偿金，足足有十万大炎币，如果不算补贴奖金和加班费的话，这已经快等同于他半年的薪水了。 这意味着，接下来的半年，他都不需要为贷款和利息发愁。 【......那个，可以打扰一下吗？】 还没等杜别高兴一下，某个熟悉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响起，他四处回顾了一下但没有发现声音来源。 【是我啦】 “旁白？好久不见啊。”杜别轻轻问了一声，以免被周围的路人听见。 【嗯，是我，我得和你说一声，那个对你见死不救的魔法少女其实...】 听着对方好像不太好意思开口的样子，杜别一瞬间全都明白了。 杜别拿起了手机假装在与谁通话，“你小子竟然对我见死不救？！” 【......？】 【那个魔法少女是你自己啊喂！哪有旁白当魔法少女的，你清醒一点啊！】 “？”杜别疑惑了一下，看到周围路人对他投来奇怪的视线，他只能小声对着手机反驳着，“难道你觉得一个二十三岁的男生当魔法少女就现实了吗？” 【雀食】 “算了，挺好的。” 他突然有点放松了，无所谓了，先是莫名其妙得到一笔赔偿款，再是熟悉的朋友又回来了，还开玩笑说他成为了魔法少女。 心中那根紧绷了五六年的弦，第一次有点松开了。 “能活下来的话，遇到劣兽也不是什么坏事嘛。”但他又想到失踪了三十五个人，只活下来三个，存活率还不到十分之一。 【你直接把劣兽宰了不就行了，你上午还和我说你宰了一只午兽。】 “我还说我能正面抗衡死兽呢，你信不信？”杜别随口说着，看着手机上的导航，准备坐地轨回家去，“我吹牛你也信啊，劣兽什么的，还是别在出现了。” 但是，往往事与愿违。 【你有没有听见尖叫声？】 “哪来的尖叫声，你”杜别把视线从手机上移开，正要说没听见的时候，但真的隐隐约约听见了尖叫声，“听力真好啊。” 顺着那几个正在尖叫的路人视线看去，夜色有些暗，即使众多高楼间的灯光都闪耀着，他也只能勉强看见正要穿过高墙的空轨，上面盘踞着蟒蛇一般的怪物。 看上去的情况是空轨正要路过安临区与汉禹区之间的高墙，就被突然在空中出现的劣兽袭击了，也可能是夹层的位置就在那里。 手机也传来了震动，不用打开杜别也知道，是避难通知来了。 【你们这里还是这样，太暗了什么都看不见，你看见了什么，和我说说呗】 “劣兽出现了，应该是蟒型劣兽。”杜别眯着眼睛看了几眼，然后转身向着地轨站走去，“真倒霉，早点回去吧。” 【喂喂喂，你往哪跑啊，赶紧去打死那怪物啊。】 “你让我怎么去？”杜别有些无奈摊手，用手指了自己，又指了指高墙上方的空轨，“距离都快两公里了，我跑过去让它加餐吗？” 【魔法少女，睁开眼睛，我是旁白。】 “你又在整什么幺蛾子。”周围人的注意力已经全在远处的空轨上了，也没人注意看上去在自言自语的他。 【我带来了两条生命，一条是你的，一条是娜塔莉的。】 “？” 【呼唤净火天，去创造奇迹吧。】 听到净火天三个字的瞬间，一小段记忆就涌入了他的脑子，那是从昨晚到此刻的所有记忆。 “真是的。”杜别有些不情不愿的抱怨着，但他向前伸出了手，低声呼喊着，“净火天。” 他握住了出现的宝石，感受着上面温暖的温度。 【上吧，勇敢的少年，不对，勇敢的少女，快去创造奇迹】 杜别又听到那个问题，在询问他为什么想要变身。 我要去救人，杜别在心里这样回答。 但是，火焰却没有如他预期的那般出现。 五、意外 【你怎么不变身？】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我试了啊，但是没成功。”杜别再次握紧了宝石，心中又坚定了变身的念头。 快啊，我要去救人。 依旧没有回应。 杜别焦急的看着远处的空轨，治安署的无人机已经出动，正对怪物进行射击，虽然劣兽只是血肉之躯。但是巨型蟒型劣兽的体表鳞片，对于小型无人机来说，火力还是不足以射穿。 巨型蟒型劣兽正缠绕着空轨的车厢，杜别现在的视力可以清楚看见，车厢开始变形了，怕是要不了多久，这一节空轨车厢就要坠落，怕是在救援小队抵达之前，车厢内的数十名乘客都要遇难。 “怎么回事啊？” 到底是哪里搞错了，明明在那之后，他自己成功变身两次了，不至于都是幻觉吧。 【别着急，现在处于危险中的不是你，仔细思考一下。】 “呼”杜别深呼吸着，告诉自己要冷静一点。 ‘记住，别忘你现在人类的心。’他突然想起娜塔莉的话，虽然他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说过，你变身需要理由，你试着找找，你变身成功的共通点。】 有道理，杜别开始回忆起前两次独立变身的情况，以及两次他的回答分别是什么。 第一次的回答好像是，就是想要变身看一眼，上午他还在奇怪如此随意的理由都能让人成功变身，然后他记得他的衣物没有改变。 第二次他是为了进入虚空来完成自己的幸存者伪装，当时他的回答是，自己有事要做，这一次变身后的衣物有所变化，但是变化不大。 杜别明白了什么，他看向了空中摇摇欲坠的空轨，他再一次握紧了宝石。 我讨厌蛇，我要它死，杜别在心中这样回答着。 下一刻，一道火光从地面暴起。 【芜~】 “闭嘴，”娜塔莉冷冷的说道，右手虚握着，短魔杖慢慢显现在她手中，“再多嘴，我先把你干掉。” 之前没有怎么尝试过飞行，娜塔莉还是第一次飞到近百米的空中，看着周围高楼的灯光闪烁，她还是有种不切实际的梦幻感。 “先把你解决掉。”娜塔莉看向了远处的蟒型劣兽，双手握持魔杖直接对准了它。 【停一下，这么远你想做什么？】 “直接轰散它。”娜塔莉本不想回答这个啰嗦的旁白，但是她怕它吵个不停，只能敷衍的回了一句。 赤红色的火焰开始在魔杖前端汇集，收缩，凝聚，空间开始肉眼可见的扭曲。 【你不会打算发射光柱一样的火焰，直接超远距离轰杀那怪物吧？】 娜塔莉皱起了眉头，没好气的说道，“不然呢？” 【你不管那什么空轨上面乘客的死活了吗？？？】 “人类关我屁事，这条臭虫今天必须死。” 【等一下等一下，你想想你解除变身之后的感受？】 “啧，真麻烦。” 娜塔莉咂了一下嘴，狠狠的甩了一下魔杖，驱散了已经大量聚集的火焰，然后朝着高墙疾驰而去。 【.......】 【真吓人啊，这条蛇，都比车厢还粗了，这得有几十米长了吧？】 “安静。”慢慢悬停在了高墙之上，娜塔莉看着不远处的空轨，以及盘踞在上面的白色蟒兽。 随手把魔杖一丢，娜塔莉慢慢飘了过去。 【你想干什么，不远程对付它吗？】 “用不着。” 蟒兽已经发现了向它飘去的娜塔莉，张开了洞窟般的血盆大口猛地袭击而来。 【小心！】 娜塔莉静静看着准备吞了她的蟒兽，只是向后飘了一步，轻松躲开了攻击。 “臭虫还是待在地上吧。”她左手握拳，直接一拳砸在了它那闭合的上颚。 蟒兽在这看上去绵绵无力的一拳下，上颚被打穿了，几乎是同时，上颚的缺口边全部重重凹陷了下去。 蟒兽从高空坠落而下，它那庞大身躯所裹挟的车厢也一起脱轨，掉落。 【？？？】 被蟒兽缠裹袭击半天都没有掉落的车厢，在娜塔莉一拳的影响下，也算是寿正终寝了。 车厢内的尖叫此起彼伏，就没停下过。 娜塔莉迅速往下飞去，右手直接抓住车厢不让其继续坠落，左手开始剥落蟒兽的鳞片，然后再反手将鳞片用力插进其裸露的血肉中，大量兽血溅出到空中。 但那些兽血接触到空气就开始剧烈燃烧，根本触碰不到她。 蟒兽吃痛，发出来‘嘶嘶’的剧烈吐气声。 娜塔莉脸上露出了微笑，然后左手根本没有停下。 【你是魔鬼吗？】 蟒兽终于认命般的松开了车厢，从天空坠落。 但显然娜塔莉没打算放过它，她用力地抓拽住了它的尾巴，抡了一圈之后狠狠的将它向高墙周围的空地砸去，“臭虫就应该死的像烂泥一样。” 随着一声劣兽着陆的巨响，娜塔莉也将空轨的车厢放到高墙之上，顺手还把车厢门给扯开，好让里面的人出来。 【停一下，你这是什么筋肉系魔法少女，车厢保底十几吨，那条几十米的蟒蛇最少也是几十上百吨了，你怎么做到一只右手就给提起来的？】 “闭嘴。” 娜塔莉不想听见车厢内乘客那些劫后余生的废话与感谢，就那样漂浮在高墙之上，她抬头望去。 只能看见，穹顶之下终年不散的大雾。 她又看向了高墙上一列列的仪器，它们正在源源不断的喷吐出雾气，笼罩在天穹之下。 这些就是安临区与汉禹区高墙上的雾气产生器吗，娜塔莉本来想顺便砸掉，但又怕搞出什么事情，想想还是算了 【雾气上面是什么，你知道吗？】 “还能是什么，不就是穹顶吗，你废话很多诶？”娜塔莉很不耐烦，这种人人都知道的常识都要问一下。 【穹顶上面..】 没等旁白把话说完，娜塔莉就打断了它的话，“走了，别看了，该回家了。” 无视了那些对她挥手呐喊的空轨乘客，娜塔莉径直飞离了高墙，但是没飞多远就默默停下了。 【怎么了？】 “有魔法少女，就在那。” 娜塔莉看向了一个方向，是远处一座楼的楼顶。 “她很弱，弱到我刚才甚至没察觉到她。” 【刚刚来的吗？】 “不是，我回忆了一下，这股魔力波动，她一直都在，她好像在看热闹，没有出手的意思。” 【看，看热闹？】 “嗯，竟然能够容忍臭虫在眼皮底下活动，不知道说她脾气好呢还是懒呢，”娜塔莉微微笑了一下，看上去颇为无奈，“这孩子，下次得好好教教她，要学会打扫卫生。” 【我们还是先回家吧】 “行，反正以后会有机会和她们见面的，我能感觉到，安临市还有两位魔法少女在。” 娜塔莉对着那座高楼挥手致意，她相信那位魔法少女可以看见，做完这一切后她继续朝着家的方向飞去。 【你不会就打算这么飞回家吧？】 “你在教我做事啊？” 【不怕监控回路之类的监视到你吗？】 “哼”娜塔莉右手一握，一阵无形的波动瞬间蔓延开，周围数百米的路灯失去了光芒、监控回路瞬间失去了反应，全部冒出了火花，“这下没事了。” 随后，她撕开了空间，从虚空中来到周围的人群所在地，人群还在因为一片漆黑而陷入混乱，她解除变身默默从中间走了出去。 间章 其二·兽 六月十三日·周六·4:15pm 安临区廉租房区域 【你变身之后性格变化好大】 杜别乘坐地轨回到了家，随手将补给卡丢入卡槽，径直趴到了床上，听见旁白的吐槽后，他沉默了一下。 “我知道，但我很难控制。” 【很难控制，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杜别在床上坐起，歪着头认真思考了一下，有些纠结的开口。 “很难形容，变身后的我有理智，但是看待事物的眼光截然不同，我很明白那是我。但解除变身后回忆起来真的感到非常陌生。” “那种看待事物的眼光，举个例子的话，就像臭虫看臭虫是同类，但是人类绝对不会认为臭虫是同类，对吧？” 【这么夸张吗？】 “虽然不至于把人类看作是臭虫，但也差不多就是人类看做猩猩的感觉，虽然这个比喻不礼貌，但是很恰当，那种有关系但也只是有关系的程度。” 杜别一点点的说着，他绞尽脑汁的想把那种感觉描述出来。 【你还不如说，猫娘看见猫或者猫娘看见人类的反应呢？】 “猫娘是什么？” 【这不重要，你觉得会不会是上一位娜塔莉的影响。】 “不，我在变身后能感觉出来，那完完全全是我自己。” 【好吧，这个也不谈，我觉得我们需要总结一下现有的资料，以免日后出现问题。】 “行行行，”杜别从床上下来，走到了电脑桌旁，打开了平安快递的内部程序，登陆了账号。 “所以我们现在要开始总结些什么呢？” 电脑屏幕投影出一个银白色的立方体，在空中静静旋转着，从其中心发出了一阵光波扫描着杜别的身躯。 [您好，确认完成，信息安全部门的工程师杜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安平为您做的吗？] 一个温和的女声从电脑的音响中发出，声音响起时，有一个光环出现在立方体周围，随着声音而出现波形。 【这什么东西？】 “平安快递的内部ai，代号安平。” [是我，安平，请问您需要帮助吗？] 【她是来抢我饭碗的！】 “你发什么神经，她能抢你什么饭碗，正经点，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你竟然这么不重视我，我要生气了！】 [自检完成，安平认为自身不存在明显的系统漏洞，并不符合杜先生您所说的‘发神经’现象。] 两个声音在杜别耳边交错响起，他感觉到自己的拳头开始变硬了，深吸了一口气。 “闭嘴” 【嗯.....】 [如您所愿] 杜别旋转了自己的椅子坐下，看着悬浮在空中的银白色立方体，对着旁白说道，“好了，我现在脑子里有点乱，你先说说要了解什么。” 【“兽”吧，要多了解敌人一点。】 [杜先生，我并不需要了解什么。]立方体平静的回答道。 “安平，保持安静，除非我让你回答了，你再说话。” [好的，杜先生] 【嘿嘿，多嘴被禁言了吧。】 听到旁白那洋洋自得的语气，杜别也想让它安静一点，但总归是认识很久的朋友了，让它得意一会吧。 “安平，打开资料库内有关“兽”的纪录。” [好的，杜先生。] 安平在房间中投影出了关于兽的资料库，平安快递的安保部门承接过不少有关兽的委托，有着大量对付兽的经验，自然也有着关于兽的记载。 “兽是诞生于虚空的生物，从低到高，依次是劣兽，晨兽，午兽，暮兽，死兽，以及末日兽。” 杜别念着资料库上记载的的文字。 【好敷衍，这不就是从早到晚吗，是不是有其他含义在里面吗？】 “从早到晚？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晨兽的晨，是晨曦的意思，虽然不知道晨曦是什么意思，但应该是很可怕的东西吧。” 【为什么你会觉得晨曦可怕？】 “因为你看嘛，”杜别点开了晨兽的出没记录，念出了上面的文字。 “安临市上一次出现晨兽是在两个月前，地区是炀阜区。” “炀阜区治安署派出了四个装备精良的对兽科战斗小队，最后死亡了二十四人，重伤七人，大量设备被摧毁，最后才勉强击杀了晨兽，那只是一只刚进化没多久的晨兽。” “晨兽这么厉害，晨曦不应该理所当然的，非常可怕吗？” 【实际上，晨曦的意思是黎明的微光，代表着太阳刚刚升起】 “太阳？”杜别思考了一会，才在记忆中回忆到这个名词，“是指旧时代的恒星？” 【我不清楚你们的旧时代和新时代的区别，但是太阳确实是恒星。】 杜别沉默了一会，然后呼唤道，“安平。” 银白色立方体在空中默默旋转着。 [资料库中记载的内容，与您说的一致，太阳是旧时代的恒星，但在新时代中祂仍然存在。] 【晨曦，黎明一般来说是太阳初升之时，也就是上午六点左右，天就会亮了。】 杜别看了看窗外，现在是下午四点半，但没有什么太阳，有的只是夜色与灯光。 【既然晨兽的晨是晨曦，那午兽就是正午，暮兽就是暮色，死兽大抵就是死寂？】 “是的，这些都是时间指代词吗？” 【除了死寂不算以外，其他都是，正午是太阳到头顶的时间，一般指的是中午十二点，虽然不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刻】 【暮色指的是黄昏，也就是太阳落山的时间，一般是下午六点左右。】 “不曾见过。” 【死寂，大概就是说午夜过后，直到黎明之前这段时间，也是大部分恐怖片发生的时间。】 “恐怖片？”杜别本想问那是什么，但又想到这根本不是关键，所以取消了追问。 【那么，兽是怎么诞生的，又是怎么划分等级的呢？】 杜别稍稍回忆了一下公司在劣兽灾害培训上的内容，但是他记住的内容并不算多，只好对着安平下达了指令。 “安平，调取‘兽’的诞生原理，以及划分标准。” [好的。] [首先，您了解空间折叠现象，那么直接从‘兽’的诞生说起。］ 投影的立方体变成了简单的动画，开始展现兽的诞生。 【停一下，我不知道空间折叠，麻烦从头说起。】 “......”杜别深吸了一口气，很是无奈，但也无可奈何，“安平，暂停一下。” 杜别拿出了一张纸，在上面唰唰的画出两条线，然后用笔指着这两条线。 “刚才你也听到了吧，兽是诞生于虚空的怪物，对吧？” 【听到了，所以这边一条线是你们这什么人间界，另一条线就是虚空对吗？】 “错了，”杜别摇了摇头，用笔指着两条线之间的空白，“这里，才是虚空。” 【那这两条线，是什么意思。】 “实际上，远远不止这两条线，其中一条指的是地球所在的人间界，另一条则是其他世界，数量可能是无数条。” 杜别说话间又画了两条交错的线。 “不管这两条线如何相交，其实世界与世界之间都不会直接产生联系。但是在它们交错的空间区域，虚空会与两个世界进行重叠，这就是空间折叠现象。” “当然，虚空也不会因此入侵人间界。但是在空间折叠区域，会因为各个世界的沉淀事物堆积，从而形成诞生‘兽’的兽窟。” 【沉淀的事物，是指在各个世界上，曾经存在，或者仍然存在的事物吗？】 “是的，所以即使旧时代的生物已经灭亡许久，也会在兽窟，以兽的姿态再次出现。”杜别回忆起昨天袭击他的蛛兽，今早被他杀死的笑脸蜘蛛，以及下午杀死的蟒兽，“它们会因为虚空满溢的魔力而劣化，变成怪物一样的存在。” “停一下，我只是给你讲解一下空间重叠现象，怎么把兽的诞生一起给讲了。” “算了，”杜别随手把纸放到一旁，看向了暂停了的投影画面，“安平，跳过兽的诞生，直接讲解兽的划分。” [好的，杜先生。] [在兽窟内最容易诞生的便是劣兽，基本都是两千年前的旧时代生物。] [兽在人间界出现的位置，是虚空与人间界的相对位置。] 【相对位置？】 “你忘了吗，我刚才不是就是在空中撕开了缝隙，然后在虚空中抵达了人群的地方，再走出来的。” 【哦哦，明白了。】 [劣兽的体型往往是会是原型的数十倍，乃至上百倍。] 【等一下，这么巨大的劣兽，每次出现不都是一场灾难吗，你们是怎么对付的。刚才那条蛇也是，身躯得有一个人高了吧，长度起码三四十米了。】 “空间波动，劣兽从兽窟中来到人间界的时候，撕开缝隙的动静会很大，空间稳定度会急速下降。” 杜别做了一个用手扒开电梯门的动作。 “治安署的监测部门遍布整个安临市，一旦有哪里的空间稳定度下跌了，就会及时发布当地的避难通知，战斗小队也会立刻派遣过去，所以一般罹难者都是直面‘兽’的治安员。” “但劣兽毕竟还是血肉之躯，使用枪械还是能造成伤害，所以除了出现的地点可能会有建筑受损之外，人员伤亡一般都不大。” 【都不容易，然后呢，劣兽与晨兽如何划分？】 “安平，继续。” [好的，杜先生。] 投影又回归到隐身立方体的状态，静静旋转着。 [劣兽只有进食或者繁殖的本能。] 【或者？】 “嗯，这关系到劣兽的的升华。”杜别微微点了点头，轻声解释道。 [在劣兽满足并掌握一种本能之后，会去尝试另一种本能，一旦掌握了另外一种，劣兽就会升华，然后蜕变成为晨兽。从血肉组成的巨兽，正式变为拥有超凡能力的怪物。] 【巨兽，还有超凡能力，奥特曼呢，奥特曼呢，救一下哇。】 “凹，凹特什么？”杜别不是第一次从旁白哪里听到奇奇怪怪的名字了，他也不知道旁白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稀奇古怪的事物。 【没什么，你就当那是爱人的神就行。】 安平仍然继续着它的介绍。 [晨兽将自己拥有的超凡能力推衍、锤炼到极致，便会成为午兽。] 【听上去还挺简单。】 “简单？”杜别沉默了一下，想举例子但又不知道例子，“安平，午兽与晨兽的出现频率分别是多少。” “目前安临市出现晨兽的频率为三到六个月，上一次出现午兽则是在七年前。” “午兽就已经不是正常手段可以应付的存在，人类的施法者最高所能抵达的程度便是这里。” 杜别呼唤出净火天，看着这块绯红色的宝石落在他的手中。 “但在魔法少女手里，午兽也只不过是玩具罢了。” 【那暮兽？】 “安平，暮兽的记录。” [二十一年前，人形暮兽降临在安临市与汉禹区上空。] 安平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只是一直念着伤亡数据. [安临区三分之二街区被毁，死亡十七万人，汉禹区完全被毁，死亡二十一万人，炀阜区被毁，死亡十二万人。两位魔法少女赶到，将其击伤后，离开了安临市。这是安临市唯一一次出现暮兽的记录。] 【......真是如同名字一般的暮色，带来黄昏的存在。】 “那一次，即使发布大规模的避难通知，依然是死伤惨重，更别提灾后的重建，安临市内部的材料也完全不足，甚至被迫到天穹外去采集。”杜别回忆起课本上的知识，将能回忆起的东西都说了出来。“另外安临市现在也才六百多万人，至今没有从那一次的风波中缓解过来。” 【你的父母？】 “哦，那次灾难和我没关系，我那会和父母都在东湖区吧，但那时候太小，记的不清楚。” 【那你能对付暮兽吗？】 “大概可以？”杜别回忆起变身后那种简直无所不能的力量，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但我也没遇见过，不是很确定。” 【停一下，既然暮兽已经如此可怕了，那死兽和末日兽的划分是怎么来的，魔法少女都只是击伤了暮兽吧，那死兽和末日兽呢？】 旁白一句话把杜别问宕机了，他完全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也从来没有向这个方向思考过。 既然被提起了，杜别就开始寻找答案。 “安平，午兽晋升暮兽的方式，以及死兽与末日兽的档案。” [抱歉，杜先生，资料库内并不存在午兽的晋升方式。另外您的权限不足，死兽以及末日兽的档案，需要总监级以上权限才能查看。] “......” 【你有办法吗？】 “有，”安平作为平安快递的ai，她的日常维护，作为信息安全部的工程师，杜别自然是有参与的。所以真要绕过这个权限要求，他也可以做到。 “不过没有必要，会丢工作的。”但是杜别完全没必要为了这点好奇心，把工作丢了。 暮兽来了，宰了就完事了。工作没了，就不好找了。 【那再看看魔法少女的资料吧？】 “安平，打开有关魔法少女的档案。” [抱歉，杜先生，您的权限不足，魔法少女的档案需要主管以上权限才能查看。] 【你的权限是不是有点太低了？】 “闭嘴，安平，帮我转接信息安全部的黄主管。” [稍等，转接通讯中。] 十几秒过后，一个浑厚的声音从音响传出来。 “小杜？什么事啊，我还在睡午觉呢。”画面中一个中年男人戴着一顶黄色小睡帽靠在床上，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睛，“挺少见的啊，你竟然没加班，是准备和我报备下周的假期吗？没事，三天以内随便请就行。” “并不是，那个，黄主管，我想要查看资料库内有关魔法少女的资料，但是权限不足，所以想找您帮忙。” 杜别很是诚实，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出了目的。 黄主管看上去清醒了不少，“小杜你要了解她们干什么，没事最好别和她们扯上关系。” “不，那个，我只是，好奇。” “.......”黄主管沉默了一下，有些无奈，“好吧好吧，下次别在周末打扰我了，不是谁都像你一样，周末还能愉快加班的。要不是你来联系我，我真的不想接起有关工作的通讯。” 黄主管抱怨完之后，就开始对他开放权限。 “安平，生成临时密钥，权限生效范围资料库·魔法少女档案，生效对象·c级工程师杜别，密钥有效时间三十分钟，密钥生成者黄承运，无需留存记录。” [好的，密钥已生成。] “杜别，记住，魔法少女不是人类的敌人，”黄主管在挂断通讯前，郑重的叮嘱了杜别一声，“但她们可能会是人的敌人，所以，不要得罪魔法少女，不要亲近魔法少女，别和她们牵扯在一起。” “知道了，主管。”杜别在心里和主管说着抱歉，他已经回不去了。 随着投影画面重新变回银白色立方体，杜别还是有点没回过神。 [杜先生，您已获得授权，是否继续查看档案。] “查看。” 间章 其二·魔法少女 出乎意外的，记载魔法少女的资料库内没有直接的文字档案，不像兽的资料库那样，有着大篇的图片，视频以及论文之类的记载。 魔法少女的资料库只有几段视频文件，以及附带的文字说明，几段视频分别记录了市内的三位魔法少女。 “打开第一个视频的文字说明，”杜别看着视频图标，对着安平下达了命令。 [好的，杜先生。] 文字说明是一段不全的任务报告。 ［任务报告：记录于九月十五日，任务序列号b-616，记录者-b组47，记录仪器-义眼·歧路司四型 记录目标：魔法少女薇薇安娜 发色：银白色 魔力色彩：黄铜色 魔力属性：推测为时间 惯用武器：各类枪械 事件：前往华庭市执行护送任务b-616，完成后返回安临市。魔法少女薇薇安娜离开其居住的东湖区，前往安临市东部的折江区接应我们，因为我们从华亭市带回了她所需的东西。 期间遭遇晨兽袭击，外形为旧时代的猿猴，超凡能力推测为极速。 在魔法少女薇薇安娜的帮助下，成功击杀代号为恐怖猿的晨兽。］ 就只有这么一小段文字说明，看得出来很不完整，但是多余的部分肯定在安保科的手里，黄主管给的权限不够他去那边查看资料。 “啊这，难道就我变身后特别不友好吗？”杜别看了文字报告之后，有点沉默，他回想起自己变身后的表现。 【你还说是血脉的影响，看看人家魔法少女多好啊】 “魔法少女的事你少管，”杜别吐槽了一下，然后决定继续看下去，“安平，播放视频。” 视频开始 [很显然，视频的拍摄者一开始并不打算好好拍摄这个视频，或者说只是例行公事罢了。视频的开始，他（她）的视线正对着狭小的窗外，一片漆黑没有丝毫的光亮。] ［滴，随着这么一声轻响，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了，“这里是b-47，由我录制任务b-616最后的返程记录，目前距离安临市折江区的天穹入口仍有六十公里距离，推测四小时内可以抵达。”］ ［b-47抬头看了一眼，天窗后面还是一成不变的黑暗，他又低回了头，“天空状况正常，一切稳定。”］ 视频前半段很枯燥，都只是在车厢内，八个人坐在车厢两侧面对面聊天，从聊天中可以知道他们都是b组的行动员。 杜别当然知道自家的b组专门负责平安快递的跨城业务。 ［“打起精神，入口快到了，”b-47拍了拍车厢前端的夹层，“喂，注意别把脏东西带到城里，无人机派出去了吗？” “早就做了，还用你提醒”车厢夹层另一边传来监测的笑骂声，“已经在减速了，你们也做好戒备。”］ ［“知道了知道了。”虽然嘴上说着知道了，但是看着他的视野就能明白，这位b-47也只是把枪挂在脖子上，检查了一下保险，就继续靠在椅子上了。］ ［“第三轮次无人机已派出，第一轮次无人机已返回，第二轮次无人机预计在两分钟内返航。”监测员的报告一直在车厢内回响，车厢内有五个人戒严了，剩下三人还在聊天只是把声音放小了许多。］ [“停一下，情况不对。”] [监测员停止了车辆的继续前进。] [“第二轮次的无人和第三轮次的无人机全部失联，魔力雷达监测到一个不明反应，但是移动速度太快了，我怀疑是故....”] 监测员的话还没有说完，视频的视野就开始旋转着，并且伴随着车辆翻滚的声音。 “怪吓人的。”杜别暂停了视频，看着视频中因为暂停显得有些模糊的画面，他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有点不敢看，怎么办。” 【感觉像是看经典的怪兽片，还是偏恐怖类型的。】 [虽然b-47之前的举止看上去多少有点不靠谱，但是在车辆翻滚时，他还是迅速抓住了车厢门，在他的视野中可以看到他没有在车厢内继续上下翻滚，他立刻用力按下了车门旁的按钮。] [随着几声剧烈的声响，车辆的翻滚立刻停下了。] [“你们没事吧？”b-47一边询问着车厢内的同伴，一边用力拍击车厢前端夹层，“八号，十四号，你们两个没死就赶紧吱一声。”] [除了车厢内的一位同伴，因为运气不好，撞击到头部昏迷过去了，剩下的人都还清醒着。] [“八号，快点联系前面那辆车，呼叫增援，十四号立刻派出剩下两组无人机，我们要马上知道对面是什么怪物。”b-47有条不紊的下达指令，随后他戴上了头盔，视野变得昏暗了一些，呼吸随即变得沉重。] [“我先出去，你们跟上。”b-47打开了外骨骼的开关，一把扯开了车厢门，跳了出去。] 这是杜别第一次看见城市外面的景象，意外的，什么都没有。 [b-47的头盔有着夜视功能，所以即使一片漆黑，也能勉强视物，但是也只有空旷的大地，车辆已经翻滚到了距离公路很远的距离，b-47身旁的那些树木也早已腐朽的只剩躯干。] 荒芜，这是杜别对外界的唯一感觉。 [非常的安静，随着无人机升上天空，战斗员纷纷下车之后，只剩一片静谧。] [怪物没有再次发起进攻。] [“无人机监测到能量波动，它暂时没有动静，正在扫描信息。”隶属于监测部门的b-14向七位战斗员传输着怪物信息。] [“猿猴外观，体型只有正常猿猴的三倍大小，从刚才的速度以及体型外观来看，疑似已经完成劣兽升华。”] [b-14的语速很快，因为晨兽完全不是他们能够对付的敌人。] [“四十七！立刻上车，我们要撤离了！”] [“你们先上车，让b-8通知前面那辆车别他妈的回来送死，赶紧进城。”b-47在临时掩体后面探出头，头盔的热能扫描完全看不见兽的踪迹。] [“那东西在什么方向，我高低给它来上一梭子，反正已经被盯上了。”] [没有回应，但是他们听见了一阵暴风声。] [“b-14？”他的视线转回去的时候，却看到目眦欲裂的一幕，那只兽高高跃起，双臂已经举过头顶，正在狠狠地砸向他们的运输车。] [装甲运输车的碎片击中了b-47的头盔，左眼部分的显示器有些花屏了，义眼视角中左下角十条心跳栏目，其中三条已经失去信号。] [“艹艹艹狗娘养的！”看着从火焰中走出的猿猴，b-47和几位战斗员端起步枪就开始扫射。] [猿猴没有被击中，因为它的身影已经消失了。随着一阵暴风吹过，b-47险些没站住，他看向左边的队友，“喂，你们还....”] [映入他眼里却是地狱般的景象，他左边身侧的两位战斗员，已经失去头颅，外骨骼装甲连接处还在冒出电火花，血液正在从脖颈断裂处喷发出来，溅在了b-47的头盔上。] [“你特么的，”b-47爆着粗口，随着滴的一声轻响，“劳资和你拼了！”] [义体插件已启动，在义眼录制的视频中是这样显示着的] [“看————---见—————你——————了————”随着b-47的声音莫名其妙的被拉长，他向前扫出了一梭子子弹，同时向右边倒去。] [暴风声再一次响起，两边都溅出了血液。] [“啊....”压抑住的惨叫声。] [随着他的视角转换，杜别能看见b-47躲过了恐怖猿的袭击，但并没有完全躲过，他的左臂被硬生生摘走了。] [“狗东西...”头盔右下角的心跳栏目，只有他一个人的了，并且波动极其巨大，反应也在逐步下降中。] [在他准备自杀的时候，一阵音爆声响起了][ 幸亏b-47的头盔还算完整，所以没有因此聋掉。] [“来晚了。”一个清冷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b-47看向天空，他看见了一位少女，她那银白色的头发在黑夜中特别耀眼，她也是音爆声的来源。] [“躲起来就有用吗？”少女微笑着注视一个方向。] [“天地有序，万物有终，”] [少女大声的念着什么东西，她的身后慢慢出现了巨大的黄铜色时钟] [与此同时她慢慢从身后掏出了两把uzi冲锋枪] [“以时间魔女的名义！”] [“归零。”] [随着她这一声的结束，b-47的头盔听力模块就好像严重受损了] [因为他听见了完全不合常理的声音。] [一瞬间如同雷鸣般的开火声，还有下雨一般的弹壳与弹匣的落地声。] [随后他终于看见了恐怖猿，的尸体。那已经是一滩碎肉了，完全看不出生前的模样。倒不如说，它身上残留的弹头都比那堆的碎肉还多。] 【她在那一瞬间，到底打出了多少子弹】 “不知道。”杜别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对付这位魔法少女，毕竟这个视频是用b-47的义眼拍摄的，他人视角无比强大的怪物与魔法少女，他自己不亲身经历一次，那是体会不到的。 就像作为午兽的笑脸蜘蛛，在娜塔莉的手里，根本就没有反抗之力。 [银白色头发的少女来到了b-47的身边，随手丢掉了两把uzi，伸出手在他断裂的左臂上空，“静止”] [b-47看向了自己左臂，上面的血液停止了流淌，像是凝固了一般。] [“你等你的同伴来救你吧，我要的东西呢，你们没给我搞丢吧？”少女这样问道。] [“没，没有，”b-47赶忙摇头，“前面那辆车里也有您要的东西，我们准备了两份。”] [“那就好，”少女取出了一把手枪，对准了b-47，“愿你在梦中也能保持清醒。”] [枪声结束了视频。] ———————— “安平，b-47他，”杜别还沉浸在那一声枪响之中，他有点不敢相信的开口，“还活着吗？” [杜先生，代号为b-47的成员在上一次任务中失去了左臂，无法继续工作，目前已经退休。] 【还活着就行，还活着就行。】 听上去旁白也是心有余悸。 [需要继续为您播放接下来的视频吗？]安平询问道。 “呃，下次再说。”杜别赶忙拒绝了安平，决定做点别的事情。 【不了不了，让我缓缓。】 即使是旁白也是受不了接连刺激的。 【对了，为什么那位叫做薇薇安娜的魔法少女，她在施展魔法的时候，背后出现了那个时钟，她也念到了像是魔咒一样的东西，虽然她的武器也不像是魔法少女了。】 “你想说明什么？”杜别有话直说，懒得和旁白绕圈子。 【虽然我也没见你施展过魔法，主要是那次火炎轰击还被我打断了，你的魔咒是打算在轰击的时候念出来吗？】 “魔咒，我好像没有那玩意？”杜别回忆了一下，然后这样回答。 【你还是无咒施法的那种？】 “无咒施法？倒也不是。而是怎么说呢，很单纯的，我想要怎么做，就能怎么做。”杜别想起了他用炎柱轰击笑脸蜘蛛的场景，又想起准备轰杀蟒兽的时候，“可能魔法少女都不需要魔咒？” 【可是薇薇安娜施法都念了魔咒，那什么天地有序之类的，背后还有巨大的时钟冒出来，那么帅气】 “为了耍帅吧，可能。”杜别有些无奈，但是想了想那样的视觉效果确实很厉害，“你想要的话，下次我施法前也可以随便念一段台词，背后搞出什么东西来。” 【说不定正经的念出魔咒，魔法的威力会得到加强哦，所以要不要下次试试出拳的时候，喊一句超级无敌我爱你？】 “？你一天到晚都哪里想出来这么多奇怪的东西，还有怎么刚说完念魔咒会增加魔法的威力，又是让我在出拳的时候喊台词，难不成喊出去还可以打得更用力一点不成？” 杜别摸了摸肚子，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快六点了。 【别在意别在意嘛，说起来，薇薇安娜初登场时就已经是变身状态了，没念唱名很正常，但是你的唱名呢？】 杜别听到了旁白的问题，感到有些头大，“唱名又是什么？” 【魔法少女的变身台词哇，这可是魔法少女的浪漫呢，诶嘿~】 “没有，你怎么比我还了解魔法少女啊，到底你是魔法少女，还是我是魔法少女啊？”杜别看着黑掉的视频页面，退出了魔法少女的资料库，他关闭了安平的同时把电脑也关掉了，因为他已经一天没吃饭了。 【怎么样，下次变身要不要来一段？让我帮你想一想吼。】 “饿了，”杜别无视了旁白的话，走到橱柜旁，从中取出了一管凝胶，“说起来，从昨晚到现在都快一天了，我什么都没吃呢，都快饿死了。” 【你们的伙食，还是一如既往的奇怪。】 杜别吸食着甜味凝胶，有些不满的反驳着，“有什么不好，味道好，营养足，价格便宜，一管能顶半天。” “公司里倒是会供应合成蔬菜和肉类制作的菜肴，虽然比外面买便宜多了，但那也不是我这种负资产的人可以一直吃的。” 杜别将吸完的凝胶管丢入可回收的垃圾袋中，然后脱掉了衣服准备洗澡。 【所以呢，你拥有了如此强大的力量，你打算去做些什么？】 “先把贷款还干净。”杜别取下了放在洗手池上方隔板中的洗浴冲剂。 【哦，你误会我了，我是说你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你一生的终极目标，你的未来想做什么？】 “为了把贷款还干净。” 杜别拿出一份洗浴冲剂，装填入花洒中。 【......行吧，至少你没说为了整点薯条】 “薯条是什么？” 杜别打开了水的入口，花洒制造出了大量含有洗浴剂的雾气。 【一种使用土豆然后油炸制成的垃圾食品，没有营养。】 “好吃吗？”杜别只关心这个，虽然他不知道什么是土豆，但多半是旧时代的食物。 【好吃。】 “那我还完贷款之后要去整点薯条。” 【.......记得分我几根。】 雾气缠裹了杜别全身，他涂抹了几下，就又按下花洒的冲洗键，又是一阵洁净的雾气弥漫出来。 杜别慢慢旋转了两圈，等雾气从身上散去，澡就已经洗好了。 【时隔多年再次看到，还是想要感慨，你们洗澡还真是省水省时间啊。】 “我也想用水直接洗澡，但是一次得用十几公升的水吧，”杜别有些难受的趴在床上，打开了手机，“太贵了，我洗不起。” 【.......说起来，还没问过你变身的条件，你好像说过，你变身的时候有东西在问你问题？】旁白扯开了话题。 “是，”杜别没有抬头，目光依旧在手机上，但是他没有打开屏幕，“它询问我，为什么要变身？” 【那你总结出经验了吗？】 “有，三次变身的回答，有一个共同点，”杜别慢慢回答着，“那就是，变身的目的是为了自己，就是以自我为中心。” 【必须出自真心？】 “不需要，就像刚才那次，当我以要去救人的理由的时候，根本无法完成变身。”杜别讲述着自己刚才的情况，然后说出了自己的猜测，“然后我转变了思维，我当时说的是我讨厌那条蛇，我要杀了它。” 【你这完全就是魔女嘛。】 “或许吧，但我不想再转变思维变身了。” 【你的意思是你想要以你本心变身，那如果不成功呢？】 “人命关天，那就只能服从它了，”杜别放下了手机，呈现一个大字型躺在床上，“但总要尝试一下的，人是没有底线的生物，我对自己不抱期望。” 【难道不能说谎吗，就像你刚才那样，本心是救人，然后骗祂你看怪物不顺眼。】 “不，可以说谎。”杜别没有尝试过，但他就是知道可以欺瞒那个问题。 【那你骗祂不就行了，反正又不是出自本意，这么轻松就能获取强大的力量，何乐而不为？】 “我不要，”杜别没有思考直接拒绝了，他很认真的说道，“我刚刚就说了，人是没有底线的。这一次是欺骗，下次就可能是发自肺腑。” “不能成为力量的傀儡，我首先是作为人类的杜别，然后才是魔法少女娜塔莉。” 【真是那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类型啊，杜先生。】 六·幸存者与福利院 安临市·上城区·平安快递 六月十五日·周一·8：58am “早上好啊，小杜。”夏哲拉开了自己的椅子，刚准备坐下结果看见了杜别的脸，有些吃了一惊。 “我艹？他们说你周末没来加班，我还以为他们在开玩笑，现在看你这个黑眼圈淡了这么多，我是彻底相信了。” “周末你去整容了，对吧？” 【噗】 杜别捏紧了拳头，想给旁白和夏哲一人两拳。 “啊哈哈（假笑），”即使黑眼圈变淡了不少，杜别还是习惯性的戴上了自己那副没有度数的眼镜，他微微侧过头看着夏哲，有些抱怨的说道，“还不是你乌鸦嘴，说什么让我小心点，别遇见劣兽了，结果那天晚上我就被抓走了。” “真的假的，你没事吧？”夏哲挠了挠他头上的金毛，有些关切的问道，“不会在骗我吧？” “你觉得我是那种会随便骗人的吗？”杜别打开了自己的备忘录，查看之前没有做完的东西。 “那你怎么获救的？”夏哲打开了手机搜索周五的劣兽灾害，虽然有点心理准备，但他真的看到杜别的家附近发生一起劣兽灾害事件时，还是吓了一跳，“你不多休息两天?” “没必要，运气比较好，魔法少女把我救出来了，还在治安署的医疗舱睡了一觉。” 杜别说着完完全全的真话，但即使如此他心里还是有着一丝心虚。 “还领到一笔的保险金，运气不错。” 【全是真话的同时，又全是假话，杜别你还真是擅长说谎。】 “你没有什么心理创伤吗，不去看看心理医生？”夏哲查阅完新闻，发现死亡人数远远超过他的预期，周末他没有关心新闻什么的。 这起事件已经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都是针对治安署的负面舆论。 “不需要不需要，虽然看见了一些吓人的东西，”杜别倒是很无所谓，“但没有什么比我还不上贷款更恐怖的。” 也没有什么会比他变成魔法少女更吓人的。 “啊这，好吧，你自己的状况心里清楚。”夏哲看到杜别坚持，也就没再说什么，“如果撑不住，就去找公司的心理医生看看，不需要花钱的。” “是是是。”杜别很敷衍的回答，“我有空会去的。” 时间过得很快，一下子就到了十点。 ———————— “杜别杜别，老黄叫你过去。”一个同事手上端着杯水，在门口喊了杜别一声，抿了一口水，“他在吧台看见我的时候说的，现在应该回他办公室了。” 杜别楞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叫自己做什么，“啊，哦，好的，我知道了。” 【老黄，是你前天申请权限的那个睡帽中年男？】 “噗，你怎么取得这么奇怪的外号？”杜别差点没忍住笑，他赶忙拿起手机假装在接电话，非常小声的回答，“嗯，老黄是我们的部门主管黄承运，一个憨批的中年男人。” “你在笑啥，另外老黄找你干嘛，有事直接群组里艾特你一下不就行了？”听到杜别的笑声，夏哲歪过头看着他，“他也知道你被抓走了，准备劝你去休息？” “不，大概不是那个。”杜别把文件保存了一下，然后息屏，“但我大概知道是为了啥。” 询问了几句周围的人是否需要帮忙带什么东西之后，杜别就去找黄主管了。 “在吗，黄主管？”杜别轻轻敲了敲办公室的门，“是我，杜别。” “哦哦，在的，进来吧。” 杜别一进门就看见两边墙上巨大的动画海报，嗯，还和上个月不一样。 【啧，看上去还是个二刺螈】 这什么二刺螈吃旁白你家大米了吗，语气这么恶劣，杜别心里腹诽着。 “主管，你找我什么事？” “先坐吧，”主管靠在椅子上，板着脸装出严肃的模样，只是他那微胖中年男的憨厚模样，再加上那身上那件画着可爱图案的t恤，这种样子根本严肃不起来。 “哦。”杜别老老实实的坐在主管的对面，“所以主管你到底找我什么事？” “这个，是刚才治安署送来的证明。”黄主管将一个信封放在桌上，轻轻一碰便滑到了杜别身前。 “我问了一下，他们说你周五遇到了劣兽灾害，运气好在周六上午自己逃出来了，魔法少女并没有拯救你。” 【是的，因为他就是魔法少女。】 “是这样，对吧？” 杜别拿起了信封，轻轻点了点头。 “嗯。” “所以你前天就是因为这个，才向我申请权限，想要查看魔法少女的资料对吧。” 【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是。】 “是的。”杜别把信封放在腿上，乖巧的坐着。 “我说过，别和她们牵扯太深，你想知道为什么吗？”黄主管吸了一口气，像是在酝酿感情，“虽然你可能不会相信，但是魔法少女确确实实可以感知到他人的情绪，并且从中获取力量。” “虽然很难做到，但是我希望你别对她们抱有恶意，不是出于什么她们在为人类而战之类的高尚理由。” “而是单纯的她们会知道你的恶意，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太经典了，就是这个味道！相信的心就是我的力量，此刻的我不会输给任何人，对吧？】 “我知道了，我会尽力。”杜别点头，答应了下来。 直接说不会记仇那太虚伪了，杜别也没有理由去怨恨魔法少女，他怨恨自己做什么。 “那就没事了，你的工伤假已经批下来了，这个星期就在家修养吧。”黄主管摆了摆手，示意杜别赶紧走开。 杜别还没走出办公室，就听到黄主管的电脑中传出了动画的声音。 【......】 带着没伤没病休工伤假期的愧疚感（与暗爽感），杜别老老实实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准备回家了。 ———————— 【所以，你们主管说的那个，感知到他人情绪的说法，是真的吗？】 坐上回家的地轨时，现在还是工作时间，所以地轨上并没有很多人，旁白悄咪咪问了一句。 “是真的，不然我之前那次为什么躲那么远。”杜别指的是，之前他击杀蟒兽后，将车厢丢在高墙上后就躲得远远的。 “各种情绪夹杂感觉太烂了，要是多待一会，我就会把车厢连人一起丢下高墙。” 【我记得当时有人不是在感谢你吗？】 “但也有人在怨恨我来的太晚，有人埋怨我动静为什么那么大，让他们受了那么大伤，受到了惊吓。”杜别对着手机默默说着，“哪怕感谢的人占了大多数，但是只要有一点怨恨掺杂在里面，味道就大不一样。” “要么全是感谢，要么全是怨恨，味道统一才美味。” “老黄他对魔法少女也是一知半解，很正常。单纯的恶意，那可是非常美味的情绪，但是不能与其他情感掺杂。” “所以，可能的话，我想让他们全部埋怨我，痛恨我，但却拿我没办法，那种憋屈、愤怒而又无能为力的感觉，光是想想我都要舒爽的扭作一团。” 【......魔女道，堂堂连载！！！】 “开个玩笑而已，所以现在是回家吗？”杜别靠在车厢边，他很长时间没有老老实实的休假了，昨天也只是好好睡了一觉。 一下子多出来一周的工伤假期，他反而有一些不知所措。 【你问旁白怎么度过假期？要不去探望一下，被你从兽窟里救出那两个人？】 “......”杜别都忘了这一茬，但是他感觉没什么必要。 “就算能够醒过来，不是成为白痴，就是变成疯子，要我说还不如死在这里。” 娜塔莉曾这样说过他们的结局。 但是杜别真的不知道去做些什么，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去一趟。 杜别打开了手机，查找了上周五的新闻，他知道不少记者已经去采访了那两位幸存者的家属，以及探望病人，杜别很轻松的就从中找到了那两位病人所在的医院。 意外的，离他以前待过的社会福利院很近，顺便回去一趟吧，那里也是他和旁白认识的地方。 【......】 转乘了一次地轨，花了不到半个小时，杜别就到了德清区的医院门口。 【你知道他们的病房吗，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过来？】 “这不是小事一桩，”杜别这样说着，径直来到住院楼的一楼厕所里，然后用手机进入了医院的内部系统，在档案库内很快找到昨天转移到这里的那两位幸存者，成功获得了那两位的病房位置，以及他们的姓名与工作。 【你这卑鄙不是，多才多艺的人间体，还真是厕所战神啊】 “你就说管不管用吧，”杜别按下了电梯按钮，一边等待着电梯下来，一边有点疑惑，“人间体又是什么？” 【凭你的智慧，我很难和你解释啊。主要是说了你也不会明白，奥特曼变身前的人类状态，就好比现在的你。】 “凹，特曼？”杜别想起来之前旁白的话，“你之前说过的，那个爱人的神，他是由人类变身的吗？” 【你就当是吧，这不是关键，我只是想要吐槽你一下而已。】 “行吧，我从很久以前就想问你，结果没问到你，你就不辞而别了，” 杜别走入电梯，看了看没人，就按下了关闭键，然后点击了楼层按钮。 “你到底是从哪里得知这么多奇奇怪怪的知识，你好像对旧时代很了解的样子？” 【这个啊，我以前生活在一个和你们旧时代很像的地方。】 他还想问些什么，但电梯已经抵达了楼层，杜别只好直奔目标病房。 敲开了其中一间病房的门，杜别与他的家属打了声招呼，表明自己是来看望他的同事，还拿出了在楼下买的伴手礼。 那位青年躺在床上，很安静的看着他，目光中满是好奇。 【这是什么高情商的说法。】 杜别尝试与他交流，但是对方也只是傻笑着看着他，发出一些意义不明的言语。 没有办法，杜别只能稍作停留，安慰了家属几句便离开了这间病房，来到了隔壁房间。 但在这边他敲完门过了许久都没人回应他，杜别看了眼两边确认没有人，拿起手机让门口刷卡器扫描了一下，门锁就自动打开了。 【？】 杜别轻轻合上门，走到病床边，看着病床上的小女孩还在沉睡之中，和新闻中说的一样。 他也只能感慨了一声，留下伴手礼后，径直离开了医院。 “她是对的。”杜别想起了娜塔莉的话，但他不会照做的，“可我不会听她的。” 【现在要去哪，回家？】 “不，去一趟社会福利院，好久没有回去了。” 【抚养你长大的那个？】 “嗯，”医院离社会福利院不算很远，走路二十分钟就能抵达。 —————————— 德清区福利院 11:05am “夏叔夏叔，是我，杜别。” 杜别与德清福利院门口的保安打着招呼。 “这不是杜别吗？好久不见了，看上去总算比之前精神多了。”夏叔为他打开了大门，长满胡须的脸上笑容洋溢，“来看院长他们的？” “夏叔你怎么不把你自己算在里面，正好休息，我过来帮帮忙也好。”杜别点了点头，有些遗憾的说道，“来的有些急了，没给夏叔你带瓶酒，晚上再帮你去买一瓶。” 夏叔今年已经五十多了，如果当年暮兽灾害没有发生的话，他可能还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下班之后总喜欢喝烧酒，他也没有别的事做了。但即使是最便宜的烧酒，那价格对于收入较高的杜别也是有点不敢恭维。更别提一个保安了，他可能那点稀薄的薪水都用在这里了。 夏叔也算是杜别的家人了，小时候在福利院内学习，外面的小孩会来欺负他，因为他扎着马尾辫就用力扯他头发，说他娘娘腔，嘲笑像个女孩子。在那些时候，都是夏叔把那些小孩子赶跑的。 “你这混小子出息了就这么客气了？都是自家人，带什么东西。”夏叔拿起了院内电话，“等我通知一下院长，你先进去吧。” “嗯，那夏叔，我待会再来看您。” 这里是杜别在十八岁之前的家，他对这里的环境都无比熟悉。 福利院很大，大到什么程度呢。 小时候的杜别，他总以为福利院是没有边的，不管往哪里走都走不到尽头，总有各种各样的地方可以躲起来。就算在很晚的时候跑出去，第二天也总是会在床上醒过来，那时候的他总以为是妖精的魔法。 现在看来，也还是妖精的魔法吧。 【喂，我看到我第一次见到你的地方了。】 那是小花园中的一个偏僻座位，三侧都被植被包围着，石椅就夹在其中。 十三岁的杜别在那个座位上看着书，突然间耳边响起了声音，把他吓了一跳，还以为遇到幻觉了。 【你才把我吓了一跳呢，明明我说话不该被你听到的才对，结果你突然回了我一句。】 “这个座位，原来这么小吗？”杜别坐在上面，感受着旁边那已经泛黄的灯光，“以前我都能躺在这里的，现在就只能坐着了。” 【那你还记得你躺在这里看书，然后被院长训的事吗？】 “能请你不要在别人美化记忆的时候，突然把人从梦里拉出来好吗？” 【本来就是现实嘛，这灯光虽然不弱，但也没强到你躺着也能看书，对眼睛不好。】 “......” 杜别想起来当时被院长和旁白两个人一起训斥的场景，脸色一黑。 “杜别？”一个严肃的声音从小花园旁边响起，声音对于杜别来说可太熟悉了。 杜别从座位上站起，朝着入口走去，“我在。” “我就知道你这小鬼跑这里了，以前有事没事就往这里躲。”身着黑色西装的老人嗤笑一声，话语中满是嘲弄，“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 “因为我怕跑到其他地方，老杜你就找不到我了。” 老人的眉毛很浓，皱纹也很深，脊背却挺的笔直，看上去已经很老了，但他眼中还是有光。 “老杜，你都比我矮了。”杜别走到老人身前用手比划了一下，笑着说道。 “什么废话，你要是比我一个老人家还矮，那就别活了。” 老人向前迈了一步站在了杜别的身后，手杖用力抵在了杜别的背上，将他的脊背按直，声音一如既往的严厉。 “说了多少次了，年轻人的脊梁一定要挺直，向上走的人怎么可以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这不是怕比你高那么多，老杜你心里难受嘛。” 老人退后了两步，上下打量了一下杜别，“哼，多少像点话了。” “放心，我可是老杜你教出来的。” 老人拄着手杖向前走去，没再说话，杜别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老院长还是那么不言苟笑啊，看着真吓人。】 “别这么说，老院长人很好的。”杜别打断了旁白的坏话。 “最近怎么有功夫回来了，不上班了？” “休假了，但又没什么事情做，想着回来看看你们，顺便帮帮忙什么的。” “你能帮上什么忙，四百来号护工早就够了。”老人不紧不慢的向前走去，连头都不回，“算了，你要是真有这份心，就帮我教教那些小孩，最近怎么教都听不进去。” “就是这里，”老人停在一个教室的门口，用手杖抵着杜别的背，把他推了进去，“本来是我来教他们，但是他们听不进去。” “还不是老杜你人太好了。”杜别踉踉跄跄的走进教室，赶忙躲开手杖，“别推别推，我自己会走。” 杜别突然意识到他长大了，小时候从花园走到这间教室，要走上好久好久的路，如今只要几分钟就能走到。 老人走上讲台，严肃的表情立刻变得十分慈祥，他笑着对座位上的十几个小孩子说道，“孩子们，这是你们今天的新老师，代替我来给你上课。” “他叫杜别，你们叫他杜哥哥，或者杜老师都可以。”老人用眼神示意杜别赶紧上台，然后低声和他说道，“好好教，下课之后来找我，你知道我在什么地方。” “我来上课啊，”杜别小声抱怨了一声，但看到老人那理所当然又安心的眼神，他有些无可奈何，总不能让他失望。 “老杜，我先说好，没教好可别怪我啊。” “你是我教出来的。”杜别只听到这么一声，他眼角的余光就瞥见老人走出了教室。 “那个，刚才院长已经介绍过了啊，我叫杜别，其实以前在这里生活了很长很长时间，也在这间教室被院长教过，算是他最不省心的那一个了。” 杜别笑着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回头拿起了课本翻了几眼，了解了课程进度在什么地方。 几十分钟很快过去，杜别顺利的完成了课程，也记下了这些孩子的名字，他自己也经历过这些，自然知道怎么和他们打好关系，或者说他至今也还是没走出来。 【看不出来，你教书还有点天赋嘛】 “别瞎扯，老杜在骗我呢，这些孩子都聪明着，他自己教的那么好，怎么可能会听不进去，”杜别想起那个口是心非的老头子，脸上都是无奈的笑。 【你知道到哪去找老院长吗？】 “护工的食堂呗，还能在哪，他肯定在给我做午饭了。”杜别肯定的说道，“他一直就因为这个说我，总让我少吃一点凝胶和营养膏，尝试着自己去买一些合成蔬菜和肉类，自己做饭吃。” 【那你去做呗。】 “我不会，而且我的出租房没有厨房，” 杜别很诚实说出原因，然后就是惯例的找借口。 “就算自己做了，营养肯定不如凝胶和营养膏，味道还不一定好吃，还特别费时间。” 【那为什么老院长要让你去做？】 “他说一个家总要有点烟火气，可我一个人在外面，连活着都算勉强，哪来的家。” 【我这不是来了嘛，你和娜塔莉勉强算是一个半，加上我四舍五入就有两个人了，这样不就有家了吗？】 “......那下次搬家的时候，去找个有厨房的地方。” 杜别心中这样决定了。 —————— “老杜啊，你好歹把西装换了再系上围裙啊，这样看起来太怪了。” 等杜别到护工食堂的时候，当他看见老院长那西装配围裙的装束，真的是脸色一黑。 【他这不是心急为你做饭嘛。】 “我知道，但他不会承认的。”杜别小声的回答，他知道的，这个老头子就是这么嘴硬。 “怕什么，就是煲了个汤，怎么会弄脏。”老人戴着厚厚的手套，将锅端到桌上。 【怕是地球毁灭了，老院长这嘴都能幸存下来。】 “你就煲了个汤，你这老头子，老实一点是不是会死啊，明明烧了那么好几个菜。”一个白发的奶奶笑着端着菜过来，“小杜啊，好久没见了，长大了啊。” 杜别认识这位白发奶奶，她并不是福利院的护工，也不是被送进来的老人，她是单纯自己闲不住从隔壁小区跑过来照顾人的。 “李奶奶，好久不见，身体还好吗？”杜别连忙接过奶奶手里的菜，放在了小包厢的桌上，“家里小孩还听话吗？” “身体好着呢，可惜家里小孩不听话，都没有院里的小孩可爱，我都想把她送进来一起照顾了。” “哈哈，不至于不至于。” 看到老人板着一张脸，李奶奶有些生气了。 “你这杜老头别那么凶，小杜这么出息这么听话，你凶他干什么。” 李奶奶帮忙把剩下的菜都端了过来，然后就走出了小包厢。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爷孙吃饭了。” “两年没回来，找女朋友了吗？”老人给杜别盛了一份米饭，又给自己整了一份。 【哦哦，回家必备的相亲环节！】 杜别顿时被问住了，有些支支吾吾，“呃，这个。” 他只好埋头苦吃，饭菜不算很好吃，味道比不上那些速食产品，但就是让杜别吃的停不下来。 “大男人这么扭扭捏捏像什么话，看你这个表现，是找了吧？” 【是找了吧？哈哈，笑死我了。】 “啊，嗯，”杜别僵硬的点了点头，伸手夹了一份菜，慢慢嚼着。 “我也不要求你带回来看看了，让人家知道你是福利院出身的也不好，你要记得好好对人家，贷款需要帮忙还吗，我这些年存款还有一些。”老人他就自顾自说着话，自顾自吃着饭。 “不需要不需要，自己能还，工资够的。”杜别连忙拒绝了老人，他知道老人有存款，但是很多都已经投入到福利院的维持中去了。 这些年安临市越来越不景气，大家都能看出来，安临市政府提供给福利院的资金自然也变少了。 “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看见你的孩子，我只希望他别像你那么不省心，但像你一点也没什么不好。”老人抬起头看了一眼杜别。 杜别可以看见他眼里的光，以及关切。 “其实，我女朋友说是马上就要到了，你让她和你一起吃顿饭，但我有事需要先离开一下，那之后老杜你能帮我带她逛逛吗？” 【你说的女朋友，是不是你自己？】 听到了老人那略显心酸的话，虽然即将发生的事是谎言，但杜别还是下定了决心。 “饭吃到一半你才说？你就让你女朋友吃剩菜，我还是待会再烧几个菜吧，你就走的这么急，你自己带她不行吗？” 老人额头皱纹本身就严重，表情一严肃就看起来更加凶巴巴的。 “我这样样子会吓跑他的，你也不想你的女朋友飞了吧？” “没事没事，我和她说过了。”杜别放下了碗筷，“我给她看过你的照片，有心理准备的。” “我还是让李老婆子和她吃饭，带她逛逛吧，她看着面善多了。” 老人有点慌张，放下了筷子就去准备找人。 杜别心里有点难受，他这么多年没见过老人慌过几次，仅有的两次，一次是在帮他筹集大学学费的时候，另一次是就是送他去上大学，今天新加的一次，就是现在。 “没事，就您吧。”杜别心里说着对不起，但是这一次还是要骗老人了。 “行，但我要叫上李老婆子一起。”老人坚持着，然后就放下筷子出去找人了，“你先吃着，我出去一下。” 杜别知道，老人又去准备饭菜了， “嗯，那我也先走了，她马上就到了。” 杜别走出食堂的时候，还听见里面已经开始闹哄哄的声音。 【你这不太好吧。】 “总要让他们放心一点，走出去的孩子快要成家了，这对他们来说，也是开心的事吧。” 杜别看向了天上的大雾，有点难受但也有些开心，“我现在的路已经看不清了，但总要走下去的。” 七·他＼/她 杜别走到了福利院外，告诉了夏叔自己的女友过会将要过来，然后趁着夏叔有些宕机的时候一个人出去了。 【接下来，你打算要怎么做？】 “正好，用娜塔莉的身份，去买一些给他们的礼物。” 杜别已经领到了劣兽险的赔偿金，他的钱包前所未有的殷实。 净火天，杜别心中轻声呼唤着，他的手中出现了一颗椭圆形的炽热宝石 他走进了一处无人的小巷，过了一小会，娜塔莉就走了出来。 【你的唱名还有变身动画呢？】 娜塔莉没有搭理旁白。 【好吧，换个问题，这一次，你的变身理由是什么？】 “......”娜塔莉有点不想回应旁白，不过她只是沉默了一小会还是回答了，“我和它说，我要去见我的家人。” 【这样的理由也可以吗，这个理由怎么看都不够你说的那种自我。】 【你的判断失误了吗？】 娜塔莉知道旁白在说她对变身欲望的猜测出错了。 “我知道。” 娜塔莉微微颔首，她用着理智压抑住怼旁白的冲动。一直略显暴躁的她，这一次却意外的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我先去换身衣服。”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变身后的状态与第一次很相似，身上的衣物都没有变化，所以有些不舒服。 【好主意，不过你要不要先贴两个创可贴？】 听到旁白贱兮兮的声音，娜塔莉脸立刻黑了下来，她的嘴角疯狂抽动着，“不需要，闭嘴。” 她反身走回了小巷子中，随手抓住两片树叶，绯红的火焰在上面流淌，普通的树叶在瞬间化作了翡翠色的半透明模样，精致的如同宝石饰品一般。 然后，娜塔莉把它们放入了t恤中。 【你这是哪来的原始人吗？】 娜塔莉没有理会旁白，她掏出了手机。 指纹解锁失败...... “特么，”娜塔莉老老实实输入密码，打开了搜索软件，开始在搜索软件上检索关于尺寸的问题。 【不会吧，你还要现量吗？直接去服装店，让店员帮忙不就行了吗。】 “我丢不起那个人，”用手机显示尺寸，娜塔莉再用流火对着手机上的标准塑出一条皮尺，然后她拿起皮尺就开始对着自己量尺寸。 “喂，旁白，帮我到背后看一眼，大概是多少。” 【真拿你没办法，我看看啊，应该是90】 “现在呢？” 【61】 “最后一个，多少？” 【90】 “？怎么有两个一样的，你有没有认真看啊？”娜塔莉皱起了眉头，有点不满。 【我看了，真的是两个90。】 “信你一次，我看看，”娜塔莉对照着手机上的表格看的那是一头雾水，然后有点不确定，“好像不是这个量法。” 【......你还不如到店里去让店员帮忙。】 “再帮我看两眼，”娜塔莉再次把皮尺缠上去，她尝试扭过头，但是完全不看见背后。 【96】 娜塔莉把皮尺换了个地方，“现在呢现在呢？” 【80】 “嗯，”娜塔莉把皮尺随手一丢，就化作火焰消散了，“我看看，96-80是16，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魔法少女的事你少管。”娜塔莉拿起手机，向着附近的女装店走去，“你别跟我进去啊。” 【行行行。】 只是，过了好一会，娜塔莉才满脸通红的拿着一个袋子从女装店里跑出来，进去时的那种意气风发已经完全不见了，她的脸色已经能和她那火红的头发相比了。 她上衣从白t恤变成了浅黄色的衬衣，黑色牛仔裤也换成了褐色的百褶短裙，鞋子则是简单的白色矮跟凉鞋。 【换好了？】 “嗯。”娜塔莉强装镇定的点了点头，只是她那大幅的动作已经出卖了她的感情。 【里面也换好了？】 “闭嘴吧你。” 【行行行，那接下来去准备礼物吗，先去买什么？】 “先去买夏叔的酒，前两年没回来的时候，给他寄过几次酒，大概知道他喜欢哪个牌子的。” 娜塔莉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她那灰蓝色的眼中，眼神还飘忽不定，显然还没有冷静下来。 【动作快一点吧，老院长他给娜塔莉你的午餐都快要准备好了吧。】 娜塔莉刚走了几步，就默默停了下来，一言不发。 【怎么了？】 “底，”娜塔莉她捏住了裙子，旁白感觉她在把短裙轻轻往下扯。 【地？地面怎么了？】 娜塔莉扯了几下裙子，发现不能扯下去，最后只能放弃般的开口，“走起路来凉飕飕的，感觉裙子底下漏风啊！” 【你之前飞行还有战斗的时候不都是那身黑色连衣裙吗，那个时候怎么不说漏风？】 “那个时候哪有功夫注意啊。”娜塔莉有些自暴自弃了。 【你试试用魔力造个屏障什么的？】 “嗯。” —————————— “请问您是夏叔叔吗?” 娜塔莉来到德清福利院的门口，笑着和门卫室里的夏叔打招呼。 【哇，你怎么夹起来了，欸不过别说，听上去温柔多了。】 娜塔莉拎着东西的手默默握紧了，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呃，我是姓夏，小姑娘，你找谁啊？”夏叔看到娜塔莉后吃了一惊，在想这个红色头发的漂亮女娃子是哪来的。心中第一反应觉得可能是杜别刚刚说的的女朋友，但是反应过来又觉得不可能。 “夏叔叔，我是杜别的女朋友，他说您喜欢喝酒，这是我买的，您看看喜不喜欢。” 【哇，你这个话说的有水平嗷。】 娜塔莉把其中装了两瓶昂贵烧酒的盒子递了过去。 “诶不用不用，”夏叔没有接过，他有些不好意思，“杜别那小子怎么回事，怎么好意思让女孩子拎这么多东西上门的，我来帮你拎进去吧？” “啊没有没有，这些是我自己买的，我第一次到这里来，不太好意思空着手来。” 娜塔莉把两只手里的东西都拎了起来，上下挥了一下，示意自己拿的动。 【你怎么茶里茶气的？】 “夏叔叔，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力气可比杜别大多了，他平时又不运动的。” 两人推辞几番之后，夏叔还是把酒收下了，他在打开门的时候，问了一句，“那小子，对了，小姑娘，还没问你叫什么呢？” “夏叔叔，我叫娜塔莉。”她在身后用火焰塑造了一朵赤红的娜塔莉，然后放在了夏叔面前，“和它一个名字。” “好嘞，下次杜别那小子对你不好，记得和叔说，夏叔帮你教训他。” “好的，我记住了，夏叔我先进去了。” “我通知一声院长他们啊。”夏叔对着娜塔莉的背影喊了一句。 然后他突然有些奇怪，娜塔莉应该是第一次来这里，怎么好像认识路的样子。 ———— “呼，感觉还可以。”娜塔莉觉得自己打死午兽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紧张过。虽然知道对方不可能认出自己，但还是心虚和紧张并存着。 【你的台词很不错，但是演技真的一般。眼神太飘忽了，我严重怀疑老院长到时候..】 “会认出我？” 娜塔莉突然感到不妙，老人的目光向来敏锐和毒辣，她露出的破绽倘若真像旁白说的那样，结合她与杜别那些一样的小动作，可能真会被老人看出端倪。 【会觉得你是杜别临时雇来的。】 “？”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杜别已经和老人说过她会来，她也已经迈入了福利院的大门，自然不可能就这样落荒而逃。 娜塔莉心里对着自己说没事的没事的，准备向着护工食堂出发。 但她没走出几步，甚至就连门口的回廊还没走出去，就在福利院正门附近的接待室看见了一身正装的老院长。 【噔噔咚】 娜塔莉觉得自己在那一瞬间窒息了，身为魔法少女的她都感觉自己心脏骤停了。 “好孩子，你是老夏说的那位娜塔莉吗？”老人笑了，娜塔莉有看的出来他在尽力笑的更慈祥一点。 明明在杜别面前一直板着个脸。 “是的，我是娜塔莉。”她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她尽可能让自己显得正常一点，但心脏真的一直跳个不停，感觉耳边其他声音都变得微弱起来。 “别紧张，好孩子，你把我当做杜别的爷爷看就行。” 老人把躲在后面看戏的李奶奶拉了出来，小声的说道，“你快点说几句话，杜别女朋友都被我吓坏了，万一不要杜别了怎么办？” 尽管说的很小声，但还是被娜塔莉听见了。 她鼓起勇气向前走了一步，“那个，杜爷爷，我这样叫你可以吗？” 【哇，强的】 老人缓缓回过头，娜塔莉看见他的嘴唇在颤抖，看见他微微扬头拼命地眨了几下眼睛，然后才看着娜塔莉，声音有些低沉，“诶，好，乖孩子。” “杜爷爷，还有李奶奶，有点不好意思，我肚子有点饿了。” 娜塔莉摸了摸肚子，嗯，完全没饿。 “杜别说杜爷爷您准备了午餐，他还说您做的饭菜可好吃了，让我一定要多吃一点，好好和您学学手艺。” 【你这饭桶！这么煽情的时候，说什么吃饭！】 主要是这个气氛不太对，娜塔莉不敢继续下去。 老院长身上那满溢而出的紧张情绪，以及那份欣慰与感动，让她感觉真的异常美味，但是又让她感觉自己承受不起。 【老实说，本来我以为你那么紧张，会被老院长觉得你是假扮的。没想到老院长比你还紧张，他是真的把你当孙子看待的啊。】 “......” 跟在老院长身后的娜塔莉听到旁白的话，意外的没有反驳什么。 “别看杜老头那副凶巴巴的模样，其实人很好的。”李奶奶走在娜塔莉身边，一定要帮她拎着东西，然后陪着她聊天，看上去很怕她感到尴尬。 “嗯，我知道的，李奶奶，杜别也经常和我提起您呢，说您在他小时候帮了他很多。” 娜塔莉微微点头，然后她又对着前面的老人喊道。 “杜爷爷，杜别说他最感激的就是您，他总是和我提起您，他说您就是他的爷爷，但他又不好意思直接和您提，还让我千万别说出来。” 老人的步伐顿了一下，但很快又向前走去，“哼，那臭小子不记恨我都算好的，还把我当爷爷看呢，娜塔莉你别帮他说好话。” 【老院长怎么顺拐了啊】 娜塔莉微微笑起来了，李奶奶还在奇怪娜塔莉怎么笑出来了，她便示意了一下。 “哈哈哈，你这老头子，也有这么不好意思的一天啊。”李奶奶则是一点也不矜持地哈哈大笑起来，毕竟是认识多年的好友了。 李奶奶她几步就走到了老人身前，然后本想继续大笑的她看见老人那泛光的双眼，李奶奶也停了下笑声，转而递过去一张纸巾。 三个人很快就到了之前吃饭的小包厢，这一次李奶奶留了下来。 “娜塔莉，一碗饭够吗？”老人为她盛了一碗饭，转过身看了她一眼，“要不要再添一点。” “够了够了，杜爷爷，我也不是猪啊，一碗饭足够了。”娜塔莉连忙走到老人接过碗，她突然想起来她现在可不是杜别，不能心安理得的坐在位置上等着老人给他递过来。 老人又为自己盛了小半碗，然后就坐下了。 “我的呢，杜老头子？”李奶奶看向了老人，拿起筷子准备吃饭的她，顿时有些不满。 “自己没手没脚啊，自己去盛。”老人瞪了一眼李奶奶，在发现娜塔莉在看他们之后，老人的目光瞬间又柔和下来。 “娜塔莉，别客气，就当在自己家就好了。” “知道了，杜爷爷，那我开始吃了啊，饿了好久了。”娜塔莉装作很饿的样子，立刻就开始了夹菜。 【你这饭桶！之前你自己还说你114斤了，身为女生你都不觉得自己胖吗？】 娜塔莉完全无视了旁白，虽然她现在完全不饿，但是顾忌到老院长的面子，她也是要快速的吃下去。 “杜爷爷，这个好好吃啊，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不是，你有做过饭吗？】 然后，娜塔莉不停夸赞着老院长的手艺，时不时帮两位老人夹菜，哄得两位老人都很开心。 【你这彩虹屁着实可以。】 临近午餐结束，娜塔莉拿起了刚才拎进来的袋子，从中取出一个小盒子，“杜爷爷，杜别说您喜欢钢笔，我来的比较匆忙，只能买到这个，希望您别介意。” 那是一只收藏用的钢笔，外形非常精美，足足花了她八千大炎币。 “我不能收，这个太贵了，娜塔莉你还是拿回去退了吧，钱留着和杜别一起出去玩的时候可以花，攒下来结婚之后备用也好。”老人连忙推辞，怎么都不肯收下。 “杜老头子，人家女娃子一片好心，你怎么这样。”李奶奶不认识这个钢笔，但也知道肯定不便宜。 “杜爷爷，您是杜别的爷爷，以后也是我爷爷，”娜塔莉走到老人身边，慢慢蹲下将钢笔盒放在老人手中，“我给您买礼物都不收下，您是不把我当孙女看吗？” 【哇，味好冲，我要死了，你把我不存在的鸡皮疙瘩都逼出来了！！】 “好好，乖孩子，”老人拿着盒子的手微微颤抖着，“乖孩子，爷爷收下了。” “爷爷，那我出去走走？”娜塔莉歪着头，笑着对老人说道，“有事我再叫您。” 【怎么了，突然要出去？】 “好好，迷路了就大声呼喊就行，护工会给你带路的。”老人点头。 娜塔莉走出了食堂，看向了医院的方向。 “为什么啊，我就变成了魔法少女三天，怎么就遇到两起兽灾了。”娜塔莉走到没人的地方，慢慢浮空起来， 【你就庆幸吧，三天才遇到两次兽灾。至少不是那种一天要打三场，次次重伤倒地张口闭眼的地狱难度】 “你又在说什么怪话？”娜塔莉升到空中，手指尖冒出一丝火焰，灰蓝色的眼中充满着疑惑，“好奇怪啊，感觉魔力好像变少了，升空速度怎么这么慢？” 八·怪物与怪物 六月十五日·周一· 1：15pm 德清区医院门口 燕赵雪觉得最近真是流年不利，在高考结束后青梅竹马对他的纠缠越发嚣张。他非常讨厌他的青梅竹马，即使她长的很好看，身材也不错，成绩更是没的说。 但是她掌控欲真的太强了。 那份爱沉重的他快要喘不过气来，更何况燕赵雪还完全不喜欢她。 这就导致他对她的厌恶越加深重。 “呃，”燕赵雪光是想想，胃就又开始疼了起来。 他用力捂住了腹部，刚从德清医院出来的他，已经被医生告知他的心理压力太大了。 还是回家吧，燕赵雪这样想到。 但没走几步路，他就感觉自己被电击了一样，整个人变得异常清醒。 与此同时，他的四肢瞬间僵硬，然后无力化整个人瘫软在地，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明明空气十分充足，但是他就是无法自主呼吸。 ‘劣兽灾害？！！’ 燕赵雪他体验过类似感觉，那是在学校的模拟培训中。 人类身处过量魔力的初步反应，时间持续半分钟以上就会患上魔力不耐症。 但人间界只有少数区域有这样大量的魔力，而其中绝对不包含这里。 一般来说，是兽在附近打开了虚空入口，导致大量魔力在缝隙中涌出，在附近地区的人都会因为这股充沛的魔力而陷入或重或轻的不良反应。 搞什么，没有避难通知，治安署没有监测到空间波动吗？ 不行，得通知他们，不能让兽灾的范围扩大，那样遇害者的数量会大大上升。 燕赵雪的第一反应是想到了这个，他竭尽全力按下口袋中手机的组合报警按键。 在短短几秒后就震动了一下，电话被接通了，燕赵雪感受到之后十分艰难的说着，“兽....灾......，德清区......医院......” 但是手机在他的口袋中，他不确定对方是不是真的能听见。 过了一会，窒息感迅速散去，力量也慢慢回到了身体里。 “救命啊！！！！”“治安员在哪里！！！！”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开始响了起来，惊醒了还有点迷茫的燕赵雪。 燕赵雪连忙拿起手机，开始向治安署报告劣兽灾害的位置。 他不自觉咽了口水，现在是去医院地下避难，还是该去帮助其他的人。 燕赵雪的思绪还在纠结中，但他的腿已经迈开了，朝着尖叫声响起的街区跑去。 —————————— “请往这里跑，不要乱，医院下方有避难所，”昏乱的人群中，燕赵雪扶起一位摔倒的男孩，为他指明了方向，“在那边，快去吧，你的爸爸妈妈一定已经过去了。” “请往这边，医院下方有避难所，福利院也有避难所，请不要拥挤！！” 燕赵雪在人群中拼命维持着秩序，他曾在学校中担任过避灾指挥，但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遇上兽灾。 他在人群中逆流而上，引导人群向医院与福利院逃难。 治安署在搞什么，这都两分钟了吧，怎么还没有来。 “这些，是什么？” 燕赵雪来到拐角处，却看到不远处的街区，那浮在空中的几十上百个浅黑色水团，水团中有着路边的平民在拼命挣扎，也有治安署损坏的无人机。 自然也有治安局的治安员在其中，只是看上去都已经失去了生命的气息。 原来治安员早就来了，只是他们并没有挡住这只，晨兽。 那是一只身长十数米的黑色异形怪物，外形像是一条鱼，它的鳞片在霓虹灯光闪着奇怪的光芒，让人头晕目眩。 它浮在空中的一个巨大水团中，吐着泡泡，还时不时上下转上几圈，看上去十分的人畜无害。倘若无视它周围的这些水团，那这一幕也不算多么吓人。 结合在一起，就分外的诡异，更别说空中还在不停慢慢出现新的水团，向着周围的人靠近。 黑鳍，这是燕赵雪看到它的第一想法。 “妈妈！！”一个小女孩跌坐在地上，无助的看着向她飞去的水团，绝望的哭喊着。 燕赵雪的身体先一步他的大脑做出了决定，他已经飞扑了过去，拎起了小女孩扛在肩上就跑起来，跑出一段距离之后，就把她放在比较安全的地方，“好孩子，快跑。” 他回头看去，有些紧张的咽了口唾沫，晨兽黑鳍并没有关注任何人，它就静静漂浮在空中。 如果他动作够快的话，就可以救下那些刚被困入水团的人，前提是水团不会把他一起抓进去，不然他可能也会一起毫无意义的死去。 “燃烧自己，就像烟花那样。” 燕赵雪想起爷爷的话，他捏紧了拳头冲了出去。 水团粘住一个青年，就开始向着天空漂浮而去，青年费力扭动挣扎着，但毫无作用的慢慢陷入那浅黑的水团。 “抓住我！！”燕赵雪高高跃起，一把抓住了青年的脚，另一只手抓住了路边的路灯。 “千万别松手啊，我不想死啊。”青年费力的弯下腰，两只手十分用力抓住了燕赵雪的手，甚至勒红了他的手。 青年双手太过用力，抓的燕赵雪脸部都开始微微抽搐。 燕赵雪双腿抱住了路灯，另一只手也抓了上去，对着青年喊着，“别松手！！” “给我下来啊！！！”他脸色憋得通红，用尽全力一点点把青年从水团拽了出来。 青年从数米高的水团中摔倒了地上，燕赵雪也被一并砸到了地上。 “没事吧，跟我一起救其他人吧。” 他揉了揉手，刚看向青年，结果发现对方已经站起一瘸一拐向远处跑去。 ......算了，起码救下他了。 “？”燕赵雪看着刚才青年摔落的位置，有一个奇怪的东西。 他捡了起来，是一块黏糊糊滑溜溜的黑色物质，上面还有鳞片一样的反光。 然后，它睁开了眼。 那是一条小鱼，黑鳍所诞下的余兽。 燕赵雪急忙把它丢了出去，看着它在地上噗哒噗哒的跳着，感到一阵恶心，一脚踩了上去，听到噗叽一声，感觉鞋底渗进了什么黏糊糊的东西，就好像那皮肤之下都是液体一样。 突然间，他想起来什么，慢慢旋转了一圈，看着这条街上遍布的水团，这其中得有多少余兽。 “要赶紧救人，”燕赵雪心中只剩下了这个，躲开一个向他袭来的水团，他向着其他被抓的人跑去，“至少能活一个是一个。” 不能让他们被余兽吃了。 —————————————— 救了几个人之后，燕赵雪精疲力尽的靠在墙上，看着向他逼近的水团却露出了笑容。 “呵，至少比白梓萱抓住好。” 只是那水团突然停住了，然后慢慢飘远了。当燕赵雪感到疑惑的时候，他看见了远处的黑鳍正在注视着他。 已经发现了不对劲的黑鳍慢慢转过了身，看向了他。 嘴里还在咀嚼一个人类，血染红了黑鳍嘴边的水。 “你他妈！！畜生！！” 燕赵雪蹲下身，抓起身边的一条条余兽，狠狠向它丢去。 直到其中一条，在他手中一甩尾巴，以一个诡异的曲线落入了他的嘴中。 容纳了黑鳍的巨大水团，慢慢向他飘过来。 “呕，”燕赵雪本能的咬住了那条余兽，不让它钻入喉道中。 但仅仅只是牙齿接触到鱼身，小鱼立刻就爆开了，它黏糊滑腻的只是外壳，皮肤之下都是恶心的液体，一戳就爆。 伴随着滚烫的焦灼感，那恶心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了下去，只有少数被他呛了出来。 那是掺杂着异物的黑色液体。 燕赵雪感觉浑身涌现了诡异的刺痛感，痛的他跪倒在地上，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可怕一幕。 黑色而滑腻的皮肤开始在他身上出现，密密麻麻的灰色小鳞片开始迅速遍布在那黑色皮肤之上。 视野开始奇怪，感觉一切昏暗了下来，视角开始变窄了。 他的头发在他眼前慢慢落下，想来是那遍布鳞片的黑色皮肤已经蔓延到了头顶。 他无法看见自己现在的模样，他只知道一点，那就是现在的他与眼前的怪物一样，都是丑陋不堪的。 剧烈的饥饿感从腹中传来，他感觉自己现在什么都吃得下。 燕赵雪艰难的扶着墙爬了起来，腹中的饥饿让他几乎陷入了疯狂。 黑鳍距离他只剩下几米的距离，水团已经到了他的面前，贴近了他那不知道还是不是鼻尖的部位。 燕赵雪他还不想死。 但眼前的怪物绝对是想让他死的，但既然无论如何都要死一个的话，不如就让黑鳍死吧。 腹中的饥饿，促使燕赵雪，或者说是黑鱼怪人，主动跃入了水团之中。 ———————————— 黑鱼怪人被黑鳍一个甩尾再次击落到地上，然后一团几经凝聚的深黑色的水团重重压在了黑鱼怪人身上。 “吼！！！”黑鱼怪人发出了痛苦的咆哮声，它竭尽全力才钻入了这团凝实的水团之中，好一会才从另一头钻出来。 它的身上，又被藏在水团中余兽啃食出了数个缺口。 黑鱼怪人站立在地上，将身上的余兽全部抓下来，一个个丢入嘴中。 它又看向了空中的黑鳍，黑鳍已经飞到了数十米的空中，但是黑鱼怪人仍然可以看到它刚才的杰作，黑鳍身上那数处伤口，都是被它撕咬的结果。 味道，真好啊，它的脑中只有这么一个想法了。 黑鱼怪人，爬上了街边的广告牌，奋力爬到了相差无几的高度，再次向黑鳍跃去。 然后它在空中就被数只黑色的水箭贯穿，重重摔落到了地上，身上那深可见骨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痊愈，代价是才稍稍缓解的饥饿再次潮水般涌来。 在它努力想要爬起来的时候，突然感受到天空中有一股极其恐怖的力量出现。 黑鱼怪人和黑鳍同时向一个方向看去，一道赤红色的光芒从高空中狠狠的坠落到地上，击起了巨大的尘埃。 它听见了她在说话，但是它的听力与理智根本听不明白。 “鐢辨死了瑕佸ソ人，藉︿龚|么没瑕佸ソ难濂知？” 那是一个扎着红色马尾的女孩，它只能勉强看出这些，它的理智也难以理解更多其他东西。 当看见那个女孩开始救助困在那些水团的人类时，黑鱼怪人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突然安定了下去。 饿，黑鱼怪人望向了黑鳍，好饿啊。 黑鱼怪人一跃而起，朝着黑鳍袭杀而去。 九·赤色的光芒 【魔力变少了？】 “嗯。”娜塔莉驱散了手指尖的火焰，落在了福利院最高的技能培训楼楼顶，站在这里看着远方。 她的视力可以看见两三公里外的医院，即使灯光污染非常严重。 【是不是你变身时间太长了，消耗的魔力过量了？】 娜塔莉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的力量，过了一会才睁开眼睛，很确信的说道，“不，体内的魔力在缓慢恢复着，维持变身状态不需要消耗魔力。” 【那不应该啊，稍等，我有一个猜测。】 “别话说一半，要说就说完。” 娜塔莉双手抱胸站在楼顶的女墙上，风吹起了她的红色马尾。 【这次变身，你的衣服没有变化对吧，那你能回忆起你第一次自主变身时的魔力总量吗？】 “你是说，我就是变身看看那一次？”娜塔莉回忆了一下，然后有些尴尬的眨了眨眼，“我不记得了。” “不过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变身后我的实力，与我变身的欲望有关对吧。” “只是看两眼自己，看望一下家人，根本用不上什么力量。” “穿越虚空，伪装证据自然需要更多力量，杀死蟒兽那就更不用提。” 【就是这样】 “走吧，该去解决问题了。”娜塔莉跳下了楼，向着之前感应到的位置飞去。 【你这样没事吗，你现在这个日常模式，会不会吃瘪啊？】 ---------------- “到地方了。”娜塔莉皱着眉头看着下方的惨状，“怎么会这样。” 她闭上眼，让火焰包裹全身，从数百米的高空坠落而下。 巨大的尘埃被击起，娜塔莉慢慢从烟雾中走了出来。 “怎么死了这么多人，治安署为什么没有发布避难通知？” 她走出烟雾的第一眼，娜塔莉就看见了造就这幅惨状的罪魁祸首，身处浅黑色水团中的巨大鱼型晨兽。 “黑鳍.....” 【怎么有两个怪物，内讧了吗？正好让它们狗咬狗，我们先去救人。】 “嗯，”娜塔莉慢慢走到了一处水团旁，手中出现了火焰，一瞬间就将那浅黑色的水蒸发殆尽，其中受困的青年却是完好无损的落在地上。 她听见旁白的话之后，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正在厮杀的怪物，满是疑惑的询问旁白，“在你的视角里，那是两个怪物吗？” 【不然呢，一个鱼型兽类，看上去拥有超凡能力，应该是你们说的晨兽，剩下一个人形的黑鱼怪物。】 听到旁白的回答，娜塔莉只是沉默地看着被救出的人，他弓成虾形在地面呛个不停。 她只好左手拎着他的衣领将他举起来，然后一拳打在他的腹部，帮助他吐出来。 “呕哇.......”青年人呕吐出几只还在蹦跶的余兽，然后整个人虚脱晕过去了。 【你的催吐，有点硬核啊...】 “......”看着青年身上的那些伤口，娜塔莉竖起了食指，指尖出现了一缕森绿色的火焰。 手指对准躺在地上的青年，火焰融入了对方体内，青年体表随即出现了淡绿色的光辉。 【这是什么？】 “可以治愈伤势的火焰，能加快他的恢复速度，也能有效避免出现伤口感染之类的情况。” 【你之前不是说娜塔莉不会治疗魔法吗？】 “她不会管我什么事？”娜塔莉把青年拖到一家咖啡店，打开店门把他丢了进去，然后走向其他还存活的人，“我会治愈魔法不就行了，虽然我可以直接治愈他，但是那样消耗太大了。” 【消耗太大了，有多大？】 娜塔莉有些不确定，她接过了一位从空中掉下的少女，低头看了两眼，“大概，把这里所有的人治疗完成，需要消耗我现在五分之一的魔力，按照这一位的伤势来算的话。” 【.......】 旁白看着娜塔莉手中抱着的那一位少女，已经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完好的，大部分伤口都裸露出了森白色的骨骼，腹部已经被破开，内脏都已经清晰可见。 再晚上几分钟，这名少女就要被余兽吃个干净，即使现在被救下来也是没几分钟好活。 娜塔莉右手按在了少女的额头上，绿色的火焰将少女整个人包裹在内。 少女身上被啃食的伤口，在火焰中快速愈合着，她破开的腹部血肉在生长，肉皮肉之间互相接触，腹部的缺口很快就恢复如初，甚至身上之前的疤痕也在火焰中消失。 短短几秒钟内，濒死的少女已经完全恢复了。 少女无意识的呕吐出几只余兽，娜塔莉随手一指，余兽便被赤色的火焰焚尽了，一点残渣都没剩下。 【你这已经是生死人肉白骨了吧？？？？】 “消耗比想象中的小一点，大概全部这种伤势的话，只需要七分之一的魔力吧。”娜塔莉拍了拍手，把少女也随手丢入了之前的咖啡店，“这样治疗的话，魔力的消耗速度还没自然恢复快。” 【没办法了，下次你变身之前，我先帮你嘟一声。】 “嘟一声，什么意思？” 娜塔莉决定加快速度，她慢慢飞起来，迅速穿过数个水团，把其中的人拎了出来，然后一个个挂在自己的魔杖上，接着继续收集还活着的人类。 【帮你把风灵月影关了啊，你这日常模式还开无限蓝，输不起啊？】 刚想询问旁白风灵月影是什么，还没开口，那黑鱼怪人又一次被黑鳍击飞，吓得娜塔莉连忙操纵魔杖躲开那道抛物线。 “嗯，看上去还能抗一会，待会再来帮他。”娜塔莉瞥了眼被拍在墙上的黑鱼怪人，虽然看上去颇为凄惨，但是生命力还算旺盛，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帮？你不会打算帮助这个怪人吧？】 “....”娜塔莉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和旁白解释，“那是人类。” 将魔杖上挂满的人群全部甩在了一家服装店内，堆成了一个不规整的金字塔。 娜塔莉手上出现了巨大的绿色火焰，本来想把火焰丢出去的她，好像想到什么把火焰收了回来。 她高声呼喊着：“那什么超级治愈火焰！” 然后娜塔莉将火焰丢到人堆的上方，任由火焰燃烧了这个人堆金字塔。 【？】 “不是你让我喊魔咒的吗？”娜塔莉没再去管倒在地上的人群，而是出门继续救助剩下的几个人，“我现在喊了你还不满意了？” 【那你可不可以别用这么敷衍的魔咒啊？？？】 “啧，”娜塔莉撇了撇嘴，站在服装店门口，操纵魔杖穿入水团中将其中的人带出来。 【你刚才咂嘴了吧，一定咂嘴了吧？】 “没有。” 将最后几个人治疗完成之后，娜塔莉看向了还在相互厮杀的怪物。 ———————————— 【你刚才说，那个黑鱼怪人是人类？】 “怎么了，你不能接受吗？”娜塔莉从街边的商店中拿出来一只椅子，就坐在路边看着它们厮杀。 【不，太浪漫了。】 “浪漫？”娜塔莉仔细回想了浪漫的含义，然后她确信的说道，“旁白你那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脑子坏掉了？” 【变成了怪物却依旧为人类而战的战士，这不是很浪漫吗？】 “他只是单纯饿坏了而已，”娜塔莉看着冲上去撕咬黑鳍的黑鱼怪人，淡淡的评价道，“路边的这些人类含有的魔力量太低了，远不及黑鳍的血肉。” 【你的意思是？】 “可能如果没有黑鳍在这里，黑鱼怪人就会去吃这些人类了。” [事实上来说，并不会。] 【我的台本上说他才不会去吃呢。】 娜塔莉听到回答之后有些好奇。 “台本？你还有台本这种东西吗，你不是连旁白都不念了吗？” 【我有念的！只是换了个频道而已，免得吵得你罢了。】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娜塔莉看着远处又被打飞的黑鱼怪人，感觉他的生命之火越发微弱，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好了，该解决这只怪物了。” 【你要怎么做？】 “还能怎么样，直接上去揍它。”娜塔莉想撸起袖子，结果发现是无袖的衬衣，只好作罢。 【请你记住你的身份，你是魔法少女，不是不良少女】 听到旁白痛心疾首的声音，娜塔莉也没有停下自己冲刺的步伐，短短几秒钟就掠过了半条街区，然后纵身一跃冲入了水团之中。 【这不是自投罗网吗，你还是日常模式呢】 水团中的阻力意外的大，娜塔莉算是知道为什么每次黑鱼怪人进来只能啃几口就被打飞出去了。 黑鳍早就发现了娜塔莉，但是有黑鱼怪人一直在纠缠它，所以没有功夫主动来对付她。 这下羊入虎口，算是正合它意。 【尾巴！！！尾巴！！】 娜塔莉看见朝她扇来的尾巴，不仅没有慌乱，反而笑了起来，“来的咕噜咕噜” 嘴里进水了。 【.......】 虽然嘴里进了水，但是并没有妨碍娜塔莉的动作，她微微侧身然后抱住了那远比她身体还要大的鱼尾，顺势将黑鳍向下砸去。 【劣兽用拳头打，晨兽也要用拳头，你的魔杖在哭泣啊。】 出乎意料的，黑鳍被砸落到地面上并没有受到多少伤害，因为水团也跟着下来了。 娜塔莉双手抱胸，浮在水团中看着没怎么受到伤害的黑鳍。 黑鱼怪人钻进水团，想要去啃食有点晕乎的黑鳍，被娜塔莉一脚踹了出去。 【所以这个水团，其实是以黑鳍为中心的，你没法把黑鳍丢出去。】 “.......”娜塔莉没有说话，只是在身上燃起了绯色的火，在一瞬间就蔓延了整个水团。 黑鳍在地上扑腾着。 庞大的身体每一次扑腾都把街上的设施砸的一团糟，它还在不停的尝试制造出黑色水团重新包裹自己，但是水团只是一出现就被蒸发干净了。 “上一次蟒兽没能吃下，这次请你吃了。” 【记得给我好好的念魔咒啊】 漂浮在空中的娜塔莉招来了魔杖，对准了黑鳍，深吸了一口气。 “吾乃知晓始源” 四周的空间在不断涌现出火焰 “创生与终结一切之人” 火焰被娜塔莉吸引而来 “流火归于世间” 它们汇集、收缩、凝结在魔杖前方 “森罗万象也将在此消散” 空间开始剧烈扭曲，破裂，虚空的魔力开始疯狂涌入 【？？？？】 “终焉” 娜塔莉嘴唇动了两下，并没有念出最后的词。 一道失去色彩的巨大光柱从上而下的笼罩了黑鳍，巨大的坑洞出现在了街道上，黑鳍也不见踪影，想来是回家了。 【你这是哪里搞来的魔法，你不是说你不需要魔咒的吗？】 “这是我现想的咒语啊，感觉是不是太中二了点，另外不是你要我念魔咒吗？” 娜塔莉收起了魔杖，向着黑鱼怪人走去。 【那些火焰呢，还有那个破碎的虚空？？】 “不是你要的特效吗？我都做出来了，你还不满意？” 【？？？】 “好了，接下来就是这一位了。” 娜塔莉看着眼前努力站起的黑鱼怪人，对着它摆了摆手，示意它过来。 【你要杀了他吗？】 “怎么可能，他又不是没救了。” 娜塔莉手上缠裹了深绿色的火焰，对着向她走来的黑鱼怪人，直接一拳糊在它的脸上，将其打晕过去。 “救援完成。”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样，会让别人觉得你是缺德少女，而不是魔法少女】 黑鱼怪人倒在了地上，那湿润黏滑的皮肤上，密集的灰色鳞片正在快速掉落着。 它的皮肤也迅速干涸收紧变得极其恶心，裂痕在不断的出现。 只是一小会，怪人的侧面就出现了巨大裂口，一个男性从中间滑了出来，原先的黑色皮肤迅速塌陷下去，就余一张鱼皮在原地。 【看上去还挺帅的嘛，虽然感觉没你帅就是了。】 娜塔莉没有接着去管怪人，而是走向了那些死去的治安员，远处已经有增援赶到。 只是刚才看到她在这里后，便没有主动靠近，而是在打扫战场。 “让开，”娜塔莉对着正在收敛治安员尸体的人说道，“把尸体都给我拿出来。” 收敛尸体的人怒视着娜塔莉，眼中的火焰几乎快要吞噬了她，“你想干什么！” 【喂！你想做什么？】 “你管我？”娜塔莉歪着头，有些不耐烦的看着那个人。 “你！” 但是他身旁的人还是把他拉开了，连忙向着娜塔莉道歉，然后招呼着人一起把尸体都从裹尸袋中拖出来 “抱歉，抱歉，他是新来的。” 不甘，愤怒，还有虚与委蛇。这些情绪让娜塔莉感到十分满足。 娜塔莉举起了魔杖。 【你不会想要烧了他们吧，你疯了吗？】 “世间有流火，归于五素；万物皆有灵，返于天地。” 赤色的光芒在娜塔莉身上亮起，非常的温暖，非常的耀眼。 “凝流火而塑其体，截其灵而归其身。” 火焰出现在了这些治安员的身体上，那些残破不堪的尸体，快速愈合着，短短十几秒内，除了没有呼吸，他们与活着的时候，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了。 “以炎之魔女的名义，死者苏生！” 随着娜塔莉的呐喊，治安员们身上的赤色火焰猛然间消散，在场的人都听见了如同鼓点般的心跳声。 躺在地上的治安员们陆陆续续睁开他们迷茫的双眼，好像都没有从死亡中缓过来一样。 娜塔莉转过身，就准备离开了。 “那个等一下，非常对不起。”之前怒视着娜塔莉的治安员叫住了她，非常不好意思的道歉。 “哼，你觉得我会在意你们人类的看法？” ———————————— “娜塔莉你跑到哪里去了，避难通知没收到吗？”老人看见还在闲逛的娜塔莉，连忙上前询问着。 “对不起，杜爷爷，让你担心了，我刚才在小花园里睡着了。” 娜塔莉连连道歉，才让老人的火气消散了一点。 十·意外之外的展开 “呼，总算打发了老杜。”娜塔莉坐回了小花园那个熟悉的位置，看着周围的草丛，有些奇怪的开口，“真不知道，小时候的我怎么会喜欢这里。”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你到底是哪里学来的那些魔法的，你不是刚成为魔法少女才几天吗？】 “我不知道，人可能不会走路，但不可能不会爬对吧？” 娜塔莉试图在石椅上躺下，但是发现她和杜别一样，无法躺下了。 “对我来说，那些魔法就像刻在本能里一样，如身使臂，如臂使指，想做就能做到。” 【那个超级离谱的复活魔法呢？死者苏生什么的，我直接进行一个使不得。】 “使不得，那是啥？”娜塔莉蜷缩起来，勉强在石椅上缩成一团。 【与不懂梗的人聊天真的好累啊，你先说你从哪里学会的，还有那古古怪怪的魔法咒语。】 “那也是我临时想的咒语了，那也不是复活术了。”娜塔莉仔细思索着，然后努力解释着，“与其说那是复活术，不如说是我把那些战死治安员的尸体全部还原了，然后把他们已经飞走的灵魂抓回来，按回了身体里。” 【那不就是复活术吗？】 “不一样，复活术相当于把人从墓地里复活出来的话，我的最多算是医院将人抢救回来，在冥府大地之上把人抢回来而已。” 【那不就是复活术吗？】 “......假如我的魔法算是神启，那么复活就相当于创世纪。” 【区别这么大吗？哦对了，那你最后为什么要说以炎之魔女之名？】 “这个啊，我学的那个薇薇安娜了，她不是喊了以时间魔女的名义吗，不觉的很帅吗？” 【那个万一哦，我就说万一】 “万一什么，话别说一半。” 【如果真的存在炎之魔女这号人物，她会不会生你的气？毕竟，你也没有经过她的同意什么的。】 “怎么可能啊，” 娜塔莉笑着摆手，然后想到了什么，脸色逐渐凝重。 “不会真的存在吧？” 【你自己闯的祸，你问我啊？】 “应该不可能吧，薇薇安娜肯定也是为了耍帅什么的吧。” 娜塔莉快速回忆了一下刚才的场景，马上就冷静下来了，“我使用魔法的时候，可没有觉得变轻松一点，也没感觉有人注视我，所以不会存在这么一个人的。” 【那就行，免得扯上我。】 “你怕个锤子，”娜塔莉坐起身，拿起手机看着刚才的避难通知，心中满是疑惑。 “为什么避难通知的发布时间是正确的，但是却没有准时发到手机上，多少人没来及的逃难。” 【一定是时间魔女干的！！！乆乆乆】 “噗，你搞什么，久什么啊。”娜塔莉被旁白逗笑了，也学着喊起来，“一定是时间魔女干的！！！” 【为什么感觉，你的性格变了很多，明明之前一直喊我闭嘴来着，现在都陪我开玩笑了。】 “欸？” 娜塔莉愣住了，仔细回忆了一下。 “欸？” 【你欸个锤子欸，你自己的状态你都没点数的吗，之前我见过一次你态度好的时候，就是面对那个未曾谋面的魔法少女，笑的那么宠溺。】 “笑的宠溺？”娜塔莉有些奇怪，这个词好像和她没什么关系，“我记不清了，我当时有说什么吗？” 【稍等，我找一下台本。】 【找到了，我播放一下音频】 “你还有这功能吗？” 【嗯，竟然能够容忍臭虫在眼皮底下活动，不知道说她脾气好呢还是懒呢，这孩子，下次得好好教教她，要学会打扫卫生。（温柔的笑声）】 “？”虽然听上去有点陌生，但娜塔莉知道那声音就是自己的。 【是吧，你听笑的多宠溺。】 【所以，你为什么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面对蟒兽想要去救人，但是变身之后却不管他们的死活了。】 【而且不管人的死活暂且不论，面对魔法少女，却完全是另外一个态度】 【这一次变身现在你对我，对其他人又是非常的友好，还愿意主动去救人。】 【你有什么头猪吗？】 面对着旁白诘问般的态度，本该发怒的娜塔莉却是沉默了。 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些问题，若是没有旁白提起，她会觉得这一切都是正常的。 “我只能回答你，我对魔法少女有着很大的好感，我觉得那是我的同族，我的血亲，我的半身。” 【嗯，所以你当时看到那位魔法少女，就是相当于看到自家的可爱小孩懒得打扫卫生？】 “可以这么形容，而且她不愿意打扫，我也不介意帮她。” 【其他的呢？】 “我不知道，我对魔法少女算是一无所知。”娜塔莉摇了摇头，显然无法从她这里得到更多答案，“我之前不了解魔法少女，现在变身后也还是不了解，我连变身条件都猜错了，不是吗？” 【所以，我们是在盲人摸象罢了。】 “盲人摸象？盲人我知道，但是象是什么？” 【一种很大的生物，意思就是你闭上眼去摸索一个庞然大物，自然是摸到什么地方，就觉得那生物长什么样，殊不知那只是一部分。】 “挺符合现状的啊，毕竟什么都不了解，只能靠猜。” 【所以抽空去拜访一下安临市的其他魔法少女吧？】 “拜访她们，我都不知道她们住在哪？” 【那份视频文件不是有写吗，薇薇安娜住在安临市的东湖区，你到时候过去，稍微感知一下哪里魔力残留多，大概不就知道了吗？】 “好主意。” 【你不了解魔法少女的使命，她们总该了解吧？】 【可以好好了解一下。】 “嗯，正好问问时间魔女到底存不存在。” 【还搁哪惦记你那时间魔女啊，你的性格变化这么大才是值得关注的吧？】 “对了，你还记得我说过，蟒兽那一次，除了附近的那一位魔法少女，我还能感受到两位。” 娜塔莉好像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凝重起来。 【记得，所以安临市一共是三位魔法少女。】 “所以娜塔莉是哪里来的？” 【什么意思？】 “那天我们查找资料的时候，资料库里记录了安临市只有三位魔法少女，”娜塔莉的脸色有点黑了，“那一天，我可是全部感受到了。” 【什么鬼故事，你离我远点啊。】 “要死一起死啊，我死了你也别想逃。” 【我帮你看看台本，别急啊，这就看看。】 “虽然不知道你那是什么，但快点。” 【行行行，这什么燕赵雪被治安署带走做实验了。】 “什么鬼，燕赵雪他妈的是谁啊？” 【我不知道啊，不是这里，我继续翻啊。】 【那个，我没翻到，我都已经直接检索剧本了，虽然后面关于你的很多东西都看不了，但我很确认的是只有你叫娜塔莉，从古至今，从今往后，一直一直都只有你一位娜塔莉，那一位给你力量的娜塔莉，她根本就不算存在。】 “不算存在，什么意思？” 【因为我找到了你在兽窟的出场，她的名字就是乱码，直到你给她取名之后】 【她的名字才变更成为了娜塔莉，然后她就为你而死。】 【甚至你都没有对她说出这个名字。可以说，是你的确定才赋予了她的存在。】 “.......” 【.......】 “一起死吧？” 【你不要过来啊！！！】 路过小花园的李奶奶听着小花园里的动静，感慨了一声，年轻人打个电话都这么有活力。 第一卷·尾声 六月十五日·1:35pm 东湖区·治安总署 “总监，增援队伍的伤亡报告还有任务报告传回来了。”通讯员拿着纸质报告走进了办公室，他的神色有着几分古怪。 头上白发众多的中年人没有去看报告，一脸哀愁的把报告放到一旁，不忍心去看。 “别说了，魔法少女赶过去了吗，我已经通知了她们好几次了。” “呃，来了两位，这次晨兽危机算是解决了吧。” “两位？我只通知了一位啊，还有这个算是解决了，”中年人脸上的哀愁消了几分，取而代之的都是疑惑，“什么意思？” “您看看那两份报告就知道了。” “嗯？”中年男人拿起了报告，慢慢念着，声音陡然拔高，“增援队伍伤亡人数，负的23人？？？？” “民众只是受伤两位？” “第一批队伍不是误判兽类灾害等级，二十六人全军覆没了吗？” ———————————————————————————— 六月十五日·1:50pm 安临市·东湖区·高级公寓·顶楼大平层 随着一阵巨大的动静，几扇落地窗都被撞个粉碎。、 一个银白色头发的少女在沙发上探出头，刚准备摘下耳机看看什么动静，结果就看到众多玻璃碎片朝她飞来。 “缓。”少女轻轻吐出一个字，那些疾驰的玻璃碎片顿时停滞住了，不再前进。 银白色头发的少女从自己额头上拔下一枚玻璃碎片，很是无奈的看着一个头破血流的小女孩慢慢走进客厅。 “暮鼓已敲，晨钟未响，过去在未来之后。”少女轻轻抛下了手中的碎片，但是碎片却没有落下，而是飘在空中与其他的碎片一同飞回了落地窗前。 玻璃碎片、残渣在窗框内拼搭，组合，裂隙在不断消失，只是须臾之间，便恢复如初。 “伊莱恩，我说了多少次了，你就算不走正门，也可以走阳台和窗户，不要总是撞碎落地窗好吗？” “还不是薇薇姐你不好，总是不开灯外面看起来都是一片黑。” 水蓝色头发的小女孩抱怨了一句，当她看见对方脸色黑了下来，立刻扑到对方怀里哭闹起来。 “薇薇姐，我想吃鱼！” “乖哦乖哦，”原本还想抱怨什么的薇薇安娜，看到对方开始哭闹就立刻抱住了伊莱恩，仍由对方在自己怀里蹭来蹭去，“怎么突然想吃鱼了？” “平安快递去华庭的人，前两天刚出发呢，回来估计还要一个多星期。” “刚才治安署的那个老头和我打电话，说请我帮忙解决一只鱼，我就去了。” “鱼？真少见啊，安临市也有鱼类型的兽出现。”薇薇安娜还有点奇怪，想到小女孩刚才的话，有些明白过来，“所以伊莱恩你就是和他们说想要一些鱼肉，才去帮忙的？” “我好像听到说有鱼？” 从一个房间里探出一个很小的脑袋，俨然就是一只超小型的雪白萨摩耶，背上还长着超小的翅膀，它在空中慢慢飞行着。 “鱼肉在哪呢？我给你们做饭吃。” “momo快过来，嗯，他们答应我，我可以拿回鱼肉，本来我是想让带回来让momo你做吃的，”伊莱恩很开心抱住了飞过来的小小狗子，但是很快的那小脸就垮了下去，“现在没有了。” 薇薇安娜一只手摸着伊莱恩的头，另一只手拿着湿毛巾在擦去她脸上的血迹，虽然刚才撞窗户的伤口已经全部愈合了。 “发生什么事了，鱼被猎人抢走了吗？不应该啊，能在安临市出现的鱼兽，最少也该是晨兽级别了，猎人里能对付晨兽的队伍可没有几只。” “是我前几天说的那个姐姐了，我到那边的时候，那个什么黑鳍已经被那个姐姐打得连渣都不剩了。” “那有什么办法，伊莱恩你也没和她说要留一点给你吃啊。”薇薇安娜苦笑着，“你自己去的太迟了嘛，去问问那几个老头子，有没有合成鱼肉，先凑合一下吧。” “然后我们再去叫平安快递派一支队伍去华亭市，去买一些鱼回来，正好我喜欢的人鱼这几天也要出新唱片了。” “这才是你的目的吧，薇薇姐。”伊莱恩有些无奈的听着，对方挂在脖子上的耳机内的音乐。 “我叫薇薇安娜了，这都好几年了，伊莱恩你怎么还没记住。” “momo，那位姐妹的消息有了吗？”薇薇安娜突然看向了伊莱恩怀里的小狗。 “没有哦，我昨天问了一下其他城市的妖精，大炎境内另外六座城市都没有魔法少女离开她们所属的城市。 薇薇安娜靠在沙发里，轻轻揉着伊莱恩的脸，一边感慨着，“我想也是，人类怎么会放我们离开呢。” “哪怕他们完全不是我们的对手。” “那我们去找那位姐姐吧，邀请她来我们家玩。”伊莱恩高高的举起那只叫momo的小狗，“一起玩！” “我们不知道她住在什么地方啊？”薇薇安娜有些犯愁，明明有遇到新的姐妹是非常令人开心的事，但是完全不知道对方的消息又是让人有些难受了。 “薇薇姐，你看新闻！” 电视中的新闻正在播放娜塔莉复活治安员的场景，并且主持人正在习惯性的对魔法少女加以赞颂。 “momo我也想学这个！你教我嘛。”伊莱恩把狗子举高，摇来摇去。 “不行的说，复活魔法不是这么轻而易举的东西。”momo摇了摇头，纽扣大小的眼睛看向了薇薇安娜。 “就连薇薇安娜的时间倒流，也只能还原人类的伤势，死者的灵魂是回不来的哦。” ———————————————————————————— 六月十五日·4:00pm 治安署地下 燕赵雪在一个治疗舱内醒来，带着呼吸面罩的他有些奇怪的张望着，但是淡绿色的透明液体的可视性很差，他并不能看清外面有些什么。 “你醒了啊？” 从治疗舱内走出来，接过衣服穿好，燕赵雪的思维还有点混乱。 “来，坐在这里，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吗？” 医生带着燕赵雪找了一个沙发坐下，然后他坐在燕赵雪的对面。 燕赵雪坐在沙发上，咬着嘴唇努力思考着。 “我记得我刚从医院看完病出来，黑鳍好像就出现了，接着我去引导市民避难了。” “后来我好像吃下了什么东西，就变成怪物和晨兽打起来了。” “等等，那个红色女孩呢，就是救了大家和我的那个女孩！” “别激动，你说的是魔法少女吧，她好着呢，已经离开了。”医生做着笔录，很是满意的点着头，“嗯，很好，理智还在，而且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燕赵雪松了一口气，然后好奇的看着医生在做笔录，“请问，您这是在做什么？” “燕赵雪同学，你愿意配合治安署做一点小小的实验吗，请放心，我们并不强求你。” 医生放下了手写本，郑重其事的看向了燕赵雪。 “如果不愿意的话，还请让我们采集你的一些体表细胞，以便我们后续研究。” “因为我变成了怪物？” “是的，”医生很诚实的拿出了一个瓶子，里面装着的是一条黑色的小鱼，“这是你吐出来的。” “你的那一身鱼怪皮肤，也已经被我们带回来解析了。” “为什么是我？” “在你醒来之前，我们做了一点小实验。” “我们把其他人身上采集回来的余兽，碾碎制成溶液。”医生拿出了一块平板，播放了一段实验视频，放在了燕赵雪面前，“将溶液稀释后喂给了小白鼠。” “它们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劣化，但是无一例外，它们体内的脂肪也好其他储存能量的器官也好，都在极短时间内衰竭了。” “我们放置了两份材料供它们进食，一份是同类的尸体，一份是劣兽的血肉。” “在能量供给完全不对等的情况下，它们是先吃靠近自己的食物，哪怕那是同类，然后才会去吃远方的食物。” “而你，在当时身边就有人类的情况下，还在不断与黑鳍厮杀，即使你被击飞到人类小孩身边，你也是把小孩子丢到了屋子里。” “可能因为我是人类，人类的潜意识再让我不去做那些事？”燕赵雪有点不确信的说道，虽然变成怪物时的他，已经一点理智都没有了。 “其实，我们还做了其他实验，但你不会想看到的。” 医生这样说道。 “你是特殊的。” “不用解释什么了，”燕赵雪站了起来，很是坚定的说道，“我愿意参加实验，如果能让更多人活下来的话。” “安临市会感谢你的付出，燕赵雪同学，” 医生站了起来，对着他敬了一个礼，“还请放心，只需要暑假期间每周抽出三天，每次四到五个小时，配合我们实验就行。” ———————————————————————————— 六月十六日·4:00am “我的姐妹......” 杜别久违的做了一个梦，梦里好像有什么声音，在与他抱怨着什么。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杜别虽然看不见对方长什么样子，但能隐约注意到到对方的头发，是泾渭分明的黑白双马尾。 “你知道我为了帮你补办那些人的复活手续，我拔了那老头子多少根胡子吗？” 杜别睡得很香，翻个身不自觉的挠了挠背部。 “另外，卿鹤那家伙，她问我你为啥你说她坏话。” 杜别猛地惊醒过来，他缓慢的坐起身，惊魂未定的喘着气。 【怎么了，做噩梦了？】 “我好像梦到有人在说时间魔女，”杜别擦了擦并不存在的虚汗，有些紧张的咽了口唾沫，“那什么时间魔女不会真的存在吧？” 【我怎么会知道，现在才四点呢，我要继续睡觉了。】 “哦哦，我也继续睡觉好了。” 但是他没有睡着，杜别就这样睁着眼睛到了七点钟，好不容易变淡的黑眼圈又加深了一些。 【杜别，又是愉快的一天。】 “草上好啊，我从地狱回来了哦。” 杜别顶着黑眼圈，和旁白打着招呼。 【嗯，早上好啊，欸？这边台本上写着，你门口有邀请函】 “邀请函？谁会给我邀请函啊。”杜别有些奇怪的下床，向着门口走去，果不其然，门缝底下有着一封信件。 【写着什么呢？】 “我看看，”杜别说着就拆了信件，一只雪白的狗子音像出现在了空中。 [您好，娜塔莉的男友·杜别先生。 这里是妖精momo，因为无法直接联系到娜塔莉小姐，只能通过您转达消息，实在是万分抱歉。虽然未曾蒙面就向您与娜塔莉小姐发出邀请有些唐突，但还请原谅。 伊莱恩年纪尚幼，在上周六遇见娜塔莉后便时常提起，昨日更是因为一些小意外没能与娜塔莉直接见面，回家后还是懊悔不已。不只是她，薇薇安娜小姐与塔西娅小姐也是对这位新姐妹很是向往，非常迫切的想要见上一面。 如果您不介意并且愿意的话，还请通知娜塔莉小姐参加本周六的魔法少女聚会，momo我会为您准备大餐的，毕竟要为少女们准备一点私人空间，不是吗？] 【还挺不错？起码不用你去找了。】 地址与时间在打开邀请函时，就已经在杜别脑子里了。 “地址啊，我看看那个地方具体在什么地方啊。” 然而打开手机后，却是一大堆的未读信息。 “？”什么情况，杜别刚想一条条看过去的时候，手机给他推送了一个新闻。 【是你救人的视频，欸，这里还有那次空轨蟒兽的事情。】 【杜别，有点麻烦哦，娜塔莉在福利院和那条街都出现过，只要你昨天接触过的人稍微看一下新闻，就都知道娜塔莉是魔法少女了。】 一·新闻 虽然有些疑惑这个自称妖精momo的奇怪生物是怎么知道自己是娜塔莉的男友（自称），但很快杜别就被推送的视频吸引了注意力，只是简单瞟了几眼视频与评论区，就感觉事情有点大条。 杜别到了电脑桌前坐下，打开了视频网站，看起了播放量最大的那一个视频，来自于安临市的官方媒体。 清晰度非常高，想来是治安署提供的无人机画面。 视频经过了一定的剪辑处理，让画面中的娜塔莉看上去非常邻家，而不像一位魔法少女。 扎着红色的高马尾，浅黄色的衬衣搭配淡褐色的短裙，再加上那双露出脚趾的白色矮跟凉鞋，显得非常有青春活力，怎么看娜塔莉都像出来逛街的女孩，而不是来猎杀兽的魔法少女。 但就是这样的她，在视频中迅速的救下了数十名市民，并且为他们施加了治疗魔法，还喊出了奇奇怪怪的可爱魔咒，这里的弹幕简直都炸屏了，杜别都没眼看。 后面甚至还有尝试去挽起无袖衬衣袖子的操作，疑似为了解气直接胖揍了一顿晨兽，将其轰的连灰烬都没有留下，最后还不忘将所有战死的治安员都给复活了。 表面人畜无害的形象，但是行动起来又是果断带着耍宝的感觉，带给人的反差感极其强大。 【有点牙白，不止你救人的视频，后面还有那次空轨蟒兽的事情。】 【杜别，有点麻烦哦，娜塔莉在福利院和那条购物街都出现过，只要你昨天接触过的人稍微看一下新闻，就都知道娜塔莉是魔法少女了。】 【甚至那个店员还知道你是no bra派的】 “闭嘴。” 【你怎么也叫我闭嘴？！】 “你不会说话就别说，娜塔莉是那什么流派，管我杜别什么事，而且那只是因为变身之后没有换衣服，娜塔莉自己也不想那样子，后面也穿了！” 杜别据理力争。 【行，换个角度，我感觉以后都会有表情包了。】 “什么表情包？” 【当你觉得你自己很蠢的时候，请别忘记，曾有魔法少女想要挽起无袖衬衣的袖子.jpg】 “........” 【你怎么不说话了？】 “.......” 【别这样，我害怕。】 “净火天” 杜别握住了绯红色的宝石，右手食指轻轻在宝石表面叩了一下，荡起了一阵波纹。 【你想做什么？！】 “我们去把电视台炸了吧，我相信这个理由已经充分到让我变身了。” 【你清醒一点啊！！！】 【停一下，停一下，杜别你有没有发现视频不对劲。】 旁白急忙扯开了话题。 “什么不对劲？”杜别本就是开个玩笑，将手里的东西向身后一丢。 宝石在落地之前就慢慢消散了。 【视频里没有我们昨天看见的那个黑鱼怪人，而且你最后对治安员那几句不耐烦的话，甚至你救第一个人的时候那一拳，这些全部都没有了。】 “嗯，”杜别倒回去看了看，发现正如旁白所说，“全都被剪辑掉了。” 【而且，这个主持人，对你是不是太过赞赏了，完全不吝啬赞美之词啊，听得我有些肉麻了。】 “你只是肉麻而已，当事人已经掉了一地鸡皮疙瘩了。” 【这个主持人有点，例行公事的感觉？】 ........ 杜别在官方媒体的账号投稿中搜索了一下，看到了其他魔法少女出击的视频。 简单看了几眼，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但是主持人的态度依旧是那样的虔诚，那样的狂热，就好像她在坠入深渊之时被魔法少女拯救过一样。 【要不是我亲眼见证了昨天的一切，我也不会觉得关于你的视频有什么地方被剪掉。】 “是这样。” 杜别默默点击了有关自己的视频，打开了评论区。 果不其然，基本上都是清一色的褒美之词，只是夸奖方式有所不同罢了。 刷新了一下评论区，出现了几条质疑的评论，还没等他点进去评论一下，就消失了。 至于那些私人账号所上传的视频，评论区状况会好一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基本都是发癫言论。 【阿瓦隆啊】 “什么意思？” 【我以前待过的地方就有类似的系统，会自动删除不良导向的评论以及弹幕。】 “所以，质疑魔法少女，就是不良导向？” 【也不一定，也可能是为了避免引起魔法少女的反感吧。】 【让人类一直保持对魔法少女的好感，以防哪次她们出任务的时候，有哪个市民突然窜出来高呼魔法少女都去死啊之类的】 “然后，魔法少女就转身把人嚯嚯了？” 【是的。】 杜别想起自己从兽窟出来的时候，因为治安员对她不礼貌，就一魔杖把对方的手抽开了。当时的自己确实有着把他们全部杀完的心思，但是被自己压下来了。 “得打个电话给老杜和夏叔他们，让他们别把娜塔莉说出去。”杜别做了决定，虽然他知道治安署肯定已经知道了娜塔莉去过了福利院，并且自称是他的女友。 最糟糕的情况就是，治安署已经查到了娜塔莉她使用了杜别的支付账户购买了衣服和礼物。 不过治安署肯定不会把魔法少女的私人信息到处乱传。但是无良媒体会，它们为了流量可以丢掉良知与生命。 杜别这一手自然是防御那些无良媒体，娜塔莉与他的行动轨迹越重合，身份暴露的风险就越大。 打完电话做好预防工作之后，他如释重负的躺回了床上。 “对了，旁白你能认出那个妖精是什么生物吗，挺可爱的。” 杜别突然想起了刚才那份来自妖精的邀请函，还有那只念邀请函的可爱毛绒绒。 【你们这里连狗都没了吗，那是种族名叫萨摩耶的可爱狗子】 “没有狗还真是抱歉，但也没办法啊，安临市能够继续存在都算很不容易了。” 【不过作为狗来说，那只妖精的体型未免太小了点，而且狗的背上也不会长出翅膀，更不会说话。】 “为什么啊，为什么人家魔法少女就有可爱的妖精作为伙伴，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旁白。” 杜别看着天花板，有一句没一句的和旁白聊着天。当然，如果有人看见的话，那就是非常诡异的自言自语。 【那我走？而且我不是你的，我只是因为你能听见我说话才留下的。】 “那我也走？”杜别从床上坐起来，一副要离家出走的模样，“你也嫌弃我对吧？” 【没有的事，习惯有人聊天之后，再回去一个人孤零零的念旁白，那也太无聊了。】 杜别很无聊，一时之间不知道做什么好。今天才是周二，距离他返工还有六天时间。 他从毕业以来就一直在努力工作，尝试还清那份助学贷款。这几年来最多就是简单的休息过一天，草草的睡觉了事就度过去了。 但现在他睡不着了。 “我好无聊，聚会要到周六才开始，下周一我才能回去工作。” 【你怎么就想着工作啊。】 【小时候的你，不是在花园里看书，就是在上课。长大之后就一心工作，不能出门走走吗？】 “我不要，总感觉一出门就会遇到兽灾。” 杜别想起这两天只要出门就必定出事，明明之前的二十多年都安稳度过了。 【说起来，这些兽能不能食用，或者说有没有实验价值。】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它们的尸体，会不会可以卖钱？】 “你别说，还真有可能，”杜别想起了兽身上那些蕴含魔力的材料，施法者可能会很需要这些材料来做实验，“等会啊，我收拾收拾，这就出门。” 只是拿来食用的话，估计会很麻烦，因为兽肉的魔力含量问题，正常人根本无法食用。不过是娜塔莉的话，应该是可以痛痛快快吃一顿的。 【你刚刚不是说不出门吗，你要去干什么？】 杜别一个翻身下了床，开始穿起袜子，“去赚钱。” 【那你知道卖给谁吗？】 “不知道。”杜别的动作顿住了，但很快又继续动起来，“卖不出去，我就自己吃掉好了。” 【说起来，你之前杀得晨兽和午兽应该都非常值钱吧，毕竟等级都挺高的。】 “也许吧？” 杜别就是可惜了那条摔成肉泥的蟒兽。 “那条蛇说不定肉也能吃呢。” 【还是吃那条鱼比较靠谱吧，蟒蛇可是保护动物，而且身上很多寄生虫的。】 “这样吗，但是劣兽又不算正常生物，说不定能吃的。那条鱼的话，它都吃人了，太恶心了，还是轰成渣好。” 【你怎么好像都不后悔啊，如果真能卖钱的话，你已经亏了很多了。】 “为什么要后悔，我已经得到回报了。”杜别倒是无所谓，“人救回来了就好，钱什么的再赚就行。” “而且我能从那次灾害中活下来已经够幸运的了，还获得了魔法少女的力量。” 【你对变成魔法少女，或者说对于变成女性并不反感，反而好像有点积极的样子？】 “怎么说呢，首先我变身之后，思考模式都会被改变，虽然还是有点不适应。” 杜别轻轻抛着净火天，感受着上面的温度。 “有了力量不接受，难道等我失去重要之人，或者看见其他人失去重要的事物，看见他们伤心欲绝，我再回来懊悔吗，懊悔我空有力量却不去使用，懊悔我没有拯救他们？” “我不是为了变得悲伤，才接受这份力量的。我是为了能够自己活下去，为了拯救其他人，才在她手里接过的净火天。” “我不知道其他的魔法少女是怎么样的，至少我眼中的魔法少女是要带来笑容和希望的，是听到就可以安心的。那么，我成为魔法少女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 “当然了，最好没人发现娜塔莉是我变身的，那太尴尬了。” 杜别默默补充了一句。 “不然的话，安临市和娜塔莉总得消失一个。” 【别补充这一句来破坏气氛啊喂！】 二·聚会前夕 六月十九日 “你说，我穿哪件衣服比较好啊？” 【难道你还有其他衣服选吗？】 杜别正对着他那几件正式的服饰苦恼着，因为明天就要去参加魔法少女的聚会了，这几天他又去了趟福利院，被夏叔和老院长盘问了为什么女朋友是魔法少女，杜别糊弄不过去只能说是两人的秘密。 期间，他还变身娜塔莉去治疗了那两位在医院的幸存者。 “确实，娜塔莉也没有衣服可以选，就那一套。”杜别拿起了那件衬衣，然后又拿起了自己的西装比了一下，“娜塔莉比我矮了几公分，也不知道这些西装合不合身。” 【......你是不是该考虑一下其他因素，你忘了你的t恤娜塔莉穿都能露出肚脐眼了吗？】 “呃，这倒也是，”杜别听到旁白的吐槽之后，只好乖乖的把西装放下，然后看向了娜塔莉仅有的衣服，“可是穿这件，会不会被看轻啊，毕竟是路边店买的便宜货。” 虽然说是便宜货，但那件衬衣就已经比杜别大部分的衣服都贵很多了，更别提那条裙子和那双鞋。 杜别听说过一个很奇怪的说法，“不是说，女性的衣物在公开场合穿第二遍是寒酸的表现，所以很多衣服就被设计成只能穿一次了，虽然好像对于大部分人都不适用了。” 【那是中世纪的贵族啊，你买的起那种衣服吗？】 杜别打开手机看了一下存款余额，虽然说前几天买礼物花了不少钱，但还有不少的余额。其中大部分都是保险赔偿金。不过快到月底了，又是还贷款和缴纳市民身份费用的时候了。 “姑且，买得起吧，但是没必要吧？” 【你也知道没必要，就普普通通的去就好了，就当去朋友家玩。】 “去朋友家该穿什么衣服？” 【？】 “那个，我没去过朋友家。” 【？】 “先说好啊，不是我没有朋友，”杜别连忙辩解着，“我高中以前都是在福利院度过的，同学自然都是福利院里的家人。大学之后，虽然也有朋友什么的，但我忙着学习，最多陪他们出去逛逛走走之类的，花钱的娱乐活动我没参加过。” “虽然我也参加不了，没有正式的市民身份，我连那些场合我都进不去。” 【好了好了，别解释了，越解释听着越心酸。】 “什么啊，我才不可怜呢，起码我有一份好工作，把贷款还完，我肯定也缴纳完三年市民身份费用了，我也是正式的市民了。” 杜别心中又一次开始计算起来，当时上学前借的非市民身份高息助学贷款，要求在毕业后五年内还清，年利率是20%。他已经还了两年了，利息也比刚开始低了不少。 刚毕业的杜别真是夜以继夜的工作，甚至偷偷去卖掉了自己得到的大部分补给点数，才勉强交完第一年的贷款。第二年开始，他薪水增加了，利息也变低，才算是轻松了很多。 一般来说，在居民出生后就会被带去注册身份，然后父母帮助缴纳为期三年的市民身份费用。没有市民身份，在成年之后就会被逐出城市自生自灭。 但对于杜别来说，没有人收养他（他也不愿意寄人篱下），好在他成年后考上了城防大学可以暂缓这个进度，才没有被逐出城市。 他在毕业开始工作后才开始补缴市民身份费用，以此证明他可以为社会做出贡献。 “以后，我就可以安安稳稳的生活了。” 【为什么感觉，刚才你的脑内活动特别丰富，想了什么东西？】 “啊，没什么，我在想要不要去买几件衣服，我也很久没有添衣物了。”杜别看向了自己衣柜，除去床上摆的西装，就都是一模一样的纯白t恤和裤子。 全是批发买的。 【你没有冬装的吗？】 “冬装是什么？”杜别一件一件把西装收起挂好，听到旁白问话还有些奇怪，“是好看的衣服吗？” 【你这边都是夏装啊，冬天怎么办？】 杜别取出一管凝胶，一边吸食一边奇怪的问道，“所以夏装和冬天又是什么？” 【.......】 “怎么了，突然不说话了。”杜别将空凝胶壳丢入垃圾袋中，还在疑惑对方怎么不回答。 【没什么，你要帮娜塔莉买几身衣服吗？】 “真是，话永远说一半，”杜别有些不满旁白的态度，但还是乖巧的回答了问题，“不需要吧，反正大部分时候我变身都会自带衣物。” 【然后衣服没有换的时候，万年就穿那一身是吗？】 “呃，”杜别不知道他以后还要做多久的娜塔莉，这个问题确实把他问住了，“好吧，顺便也买几身女装。” 只是未变身的他，显然对这方面感到颇为羞耻。 “净...火....”刚准备变身改变心态再去买衣物的时候，杜别的动作僵住了，现在的娜塔莉不能再随便出现了，不是之前那种没啥人知道的小透明。 【怎么了？】 杜别掏出了手机，默默打开了网购软件，“要不还是网购吧，正常情况下明早应该能到。” 【万一不合身呢？】 “那我也不能现在这么变身出门吧，虽然说治安署拿我没啥办法，但是吵吵嚷嚷的也很烦啊。” 【治安署都肯定查到娜塔莉和你用的一个支付账户了，到现在也没找到你头上来，不就是害怕娜塔莉过去找茬吗？】 “烦死了，净火天。” 杜别右手握住了净火天，食指指尖在宝石上轻轻扣了一下，然后轻声说道，“娜塔莉” 宝石猛然化作火焰在杜别身上肆意流淌，黑色长发像是被点燃，扎好的马尾散做火色的长发。 他闭上眼，再次睁开深灰色的瞳孔变成了灰蓝色，只是她那眼中似乎燃着无声之火。 【这一次变身理由是什么？】 “我要买衣服。”娜塔莉也在奇怪，为什么救人变身的理由不被允许，越是简单而随意的愿望，则是更容易被回应。 【这么随意？】 “这么随意。” 【说起来，你去买衣服会开心吗，会愉悦吗？】 “会，你的意思是？” 【你之前的变身理由，你看自己两眼满足了好奇心，会感到快乐吗？】 “.......”娜塔莉有些沉默，“所以变身的条件，在于自己是否会为此感到愉悦吗？” 【有可能，但也只是猜测，如果是真的，那也太乐子人了。】 “那为什么，我想要救人却不能变身？”娜塔莉有些不解，看着自己又被提到肚脐眼的t恤，“而且，为什么还是变身不换衣服啊。” 【只是去买衣服，又不是打什么怪兽，日常模式足够使用了吧。】 【想要救人却不能变身啊，难道你觉得救了人心里不会开心吗？】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不能用开心这种心情来形容，”娜塔莉从衣柜中翻出自己的衣服，坐在床上开始换衣服。 “如果说我开不开心，那我应该不能算开心的。” “但常态下的我会很满足。” 娜塔莉说了很多，旁白默默在听。 【满足了好奇心你会开心，猎杀怪物你会愉悦，看望家人你会幸福。】 【我们假定，你变身的欲望如果要得到回应，需要以自身为出发点，必须让你感到快乐。】 “就算这样吧。”娜塔莉绑好鞋上的系带，坐在床上踢了两下，满意的站起身，“那我们去买衣服，顺便再买几身男装，我早就想换衣服了，永远都是便宜的白t恤。” 【怎么变成顺便买男装了，刚刚还是顺便买女装呢。】 “你在教我做事啊？”娜塔莉手指一划，打开了虚空的裂隙，走了进去。 裂隙很快就闭合了。 ———————————————— 娜塔莉在无垠的紫色虚空中飞行着，看到很多东西，但是遥远的又无法触碰。 【到地方了，你工作的上城区。】 上城区和东湖区，是安临市最为繁华的几个区域，在二十一年前的暮兽之灾没有被波及到。 “嗯，”娜塔莉从虚空走了出去，来到了一处购物街。 虽然今天还是周五，但是街道上的人并不少，灯光下依旧熙熙攘攘。 没人注意到娜塔莉，她也乐得自在。 【你怎么直奔女装店了，主要目标不是男装吗？】 “那不重要。” 娜塔莉这身衣服是在德清区买的，还是街边随意的一家服装店，虽然她挺喜欢这身衣服，但也不介意多几套的。 【等你变回来又要难受了。】 旁白还记得之前杜别变回来的时候，急忙脱掉衣裙的场景。 “没事，至少我现在开心了。”娜塔莉兴高采烈的拿着手机就跑进店里，“大不了变回去之前，先把衣服换了。” 然后她就被店员拦下来了，因为她只有临时市民身份。（还不是她本人的） 【.......】 其实没有正式市民身份都不能进入这条街区，娜塔莉通过虚空巧妙的绕进来了。除非她再次通过虚空进入商店，然后不结账的把东西拿走，不然毫无意义。 正当娜塔莉被拦住，店员和她讲原因的时候，拦住她的店员突然被人拉开了。 “抱歉抱歉，您请进，这条规矩前不久就被废除了，只是忘了通知给下面店员。”拉开店员的人是一名穿着整洁西装的男性，胸牌上身份写着是这家连锁店的经理 【演的好假，这种规定没有废除的必要】 “我就当这样，别让大家都难做。”娜塔莉瞥了一眼拦住她的店员，然后看向了拉住店员的人，“知道了吗？” “向您保证，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还望您购物愉快。”那位穿着考究的男性态度非常恭谨。 “抱歉，没心情了。”娜塔莉转身走出了店，摆了摆手，“等我下次有兴趣再来。” 【不买了吗？】 “没啊，只是换家店。” 【没必要为这种事生气吧，我觉得是按规章制度办事而已。连市民身份都没有，这种比较高端的商店自然也消费不起。】 “我知道，但和我生气并不冲突。”娜塔莉的脾气可没有杜别那么好。只是周围的服装店不知道为什么都在清空客人，而且店长与店员全都守到了门口。 【看上去，你只是到了这里没几分钟，这里就收到消息了啊。】 看见娜塔莉靠近，一家店的店长惊喜地让开两步路。 “啧，”娜塔莉砸了一下嘴，声音很轻的说了一声，“真不爽。” 【怎么了？】 各种各样的情绪，在四周散发着。 周围商家被逐出来的顾客的不满，路人的好奇，之前那家服装店店员的委屈，经理的愤怒，以及这家店店长的狂喜，店员的疑惑。 太多太多不同的情绪，虽然并不是全部针对她，但光是感受到，就觉得不舒服。 “帮我挑几套衣服，再去帮我拿几件日常男装。” 娜塔莉找了个地方坐下，对着跟在她身后的店长说道。 “请问，尺码是多少？” “呵，谁通知你们的，你不会去问吗？”娜塔莉右手抚在侧脸上，一脸玩味的看着店长，“还是说，就想听我亲口告诉你们呢？” 【你这是什么黑社会大姐姐？】 “只是感觉说出自己的尺码怪不好意思的。”娜塔莉小声的和旁白解释道。 【......】 “抱歉抱歉，我们这就去为您筹办，”店长连连鞠躬，生怕娜塔莉转身就走。 【说起来，那三位魔法少女的衣物是在哪里做的呢？】 “你觉得我会知道吗，聚会在明天，不是昨天。”娜塔莉一边说着，一边喝下店员送来的茶水，然后脸色一垮。 【不好喝吗？】 “呃，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好喝，我一直就没钱喝这些，我都是喝水的。” 她说的都是实话，杜别刚毕业的时候甚至连水都快喝不起了。 虽然每个月公司内都有饮料份额，但是杜别全部友情价转让给同事了。即使杜别真的对安蒂亚出产的咖啡很感兴趣，但也没去尝试过。 这些大概是平安快递从那天灾之城安蒂亚带回来的茶叶，一包普通品质的茶叶都能顶上杜别两个月的工资了。 而眼下这个水准的是那些最尊贵的客人才能享用的，估计也不是这家店内自备的，而是什么地方送过来的吧。 【说起来，你付的起钱吗，我看了一下价格，你的存款可能只够买那种款式比较旧的。】 “嗯？”娜塔莉瞄了一眼附近的价格铭牌，整个人顿时凝固了，笑容变得有些僵硬，“没事的，到时候假装不满意，直接离开就好。” 还是回安临区买衣服吧，娜塔莉心里想到，至少便宜。 三·拜访 六月二十日·10:20am·安临区 “你说，我这样不准备见面礼就上门，会不会不太礼貌？” 娜塔莉一边飞行一边问着旁白。 虽然安临区听上去应该是安临市的中心，但事实上并不是，安临区算是安临市最贫困的区，杜别就是住在这里的廉租房区域，上下班的通勤全靠地轨。 而她此行的目的地，就是安临市最为繁华的东湖区。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你的钱包不支持你去买礼物，除非你想和昨天一样。】 “那还是算了吧。” 【不过说起来，为什么看望家人就是不换衣服的日常模式，拜访同族就是切了战斗服的模式啊。】 【难道魔法少女之间还要打架的吗，你不是说你们互为血亲吗？】 娜塔莉今天一身黑色礼服，显得特别庄重。当然，不是她买的衣服，因为她买不起，这是变身自带的服饰。 “哈啊，也不算战斗模式吧。” 娜塔莉有点心虚，毕竟这次的魔力量比她在兽窟第一次变身还高，衣服也远比任何一次显得华丽，上面有着各种她叫不出名字的花纹和装饰。 【本来还想看看你换上昨天那几件衣服的样子呢，没想到变身就自带了。】 “......”娜塔莉想起昨天的事脸就黑了下来，本想理直气壮的离开服装店，结果在店长接近哀求的请求下她还是收下了，本来她是不想要的，但那些衣服真的好好看，而且不需要花钱。 最后娜塔莉还是用火焰捏了几朵花给他们，算是魔法少女制作的饰品，感受到店长那种狂喜的心态，她觉得也没他们大概也没亏吧，虽然她根本没付出什么。 “你觉得，我待会用什么态度面对我的同族比较好？”娜塔莉心中还没下定决心，还在纠结中，“虽然我本能的对她们非常的期待，也将她们视作我的血亲与半身。” 【态度？】 “你看啊，我对魔法少女完全不了解的，我老老实实表达我的无知呢，还是装作知道的样子占据主导位置，去旁敲侧击的问。” 【感觉这是事件的重要转折点，我建议你存个档，之后好读档。】 “你能不能认真一点啊，那个我觉得我可能在魔法少女中，可能并不算弱的。”娜塔莉很是自信的挺起胸，一脸自豪的说道，“毕竟，晨兽和午兽在我手里都是不堪一击的。” 【别太自信了，你又没遇见过暮兽，记录里那种灾难性的表现，你觉得你能阻挡吗？】 “我不知道，”娜塔莉给出了优质回答，然后她把问题抛给了旁白，“所以你的建议呢？” 【我建议你装作知道的样子吧，毕竟你也说了你的实力不算弱，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实力强劲，但是又一无所知的魔法少女，她们还会把你当做同族吗？】 “会啊，”娜塔莉倒是一点都不怀疑，她把手放在胸口上，感受着那快感受不到的心跳，“虽然我是个半吊子魔法少女，但我相信这具身体中那血脉的指引。” 【既然如此，那你就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吧，哦不，本来就是一无所知。】 【我早就觉得你们世界不合理了，正好借此机会好好问一下。】 “不合理的地方？”娜塔莉有些奇怪旁白的说法，她回顾了一下生活中可以被称作不合理的地方，很快就找到了，“是你吗？” 【是你※，怎么会是我啊？能听见我说话的你才不合理！】 “哦，我没※。”娜塔莉很淡定的回复了旁白的粗口。 【抱歉】 “没事。”娜塔莉倒是没什么所谓，如果是杜别估计还要争论两句，她捉住了关键点，“你刚才说能听见你说话的我才不合理？” “你以前怎么没说过？这是什么意思？” 【......】 “说话。”旁白的沉默让娜塔莉有些不满，她再次催促道。 【我们先去聚会，看看其他魔法少女能不能听见我说话。】 娜塔莉没有被糊弄过去，再次追问道：“我在没有成为魔法少女之前，就能听见你说话了吧？” 【所以说，在那之前的你，算不算魔法少女的胚胎呢？】 【身为男性的你，却能成为魔法少女，才是奇怪的地方吧？】 “........” ———————————————— 娜塔莉在东湖区高级公寓区门口落下，向着小区入口走去，侧门的摄像头在注视到娜塔莉之后，门也随之打开。 “访客您好，您的目的地在1号楼，是否需要无人机指引？”门旁的摄像头发出了机械音。 “不需要，谢谢。”娜塔莉径直走进了小区，似乎知道路一般的自顾自走着。 【你认识路吗？】 “地图在我脑子里，邀请函打开的时候已经知道了。” 【那你落地干什么，直接飞过去不就好了。】 “......我只是想看看这里的环境，”娜塔莉很诚实的回答了，“以前没来过这里，听说老黄就是住在这里的。” 【你想以后搬到这个小区吗？】 “那倒没有，看两眼又不犯法。”她心中倒是没什么欲望，只是感觉这里的环境比她家附近好不少。 “30楼30楼。”娜塔莉想按下电梯间按钮的时候，结果发现电梯最高只到25楼。 【要不你直接飞上去算了，这可能是防止普通人去打扰她们吧。】 “嗯，”娜塔莉乘坐电梯来到了二十五楼，然后就从电梯厅旁的窗户跳了出去，继续向上飞去。 娜塔莉飞到了三十楼的高度，这里已经完全处于大雾之中。 从这里往下看，大雾笼罩了一切，看不见灯光和其他的一切，一切都是那么朦胧。 抬头往上看依旧是不散的雾气。 【雾气，是用来掩盖灯光的吗，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知道，”娜塔莉继续向上飞去，厚厚的大雾几乎布满了这片狭窄的天空，直到她触碰了天穹的弧面，无比的冰冷。 她将脸贴了上去，看见了天穹以外，或者说没有看见。 因为天穹之外，有的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此外什么都没有。 天穹下弥漫着不散的雾，人类固守在这样的黑暗之中。 【安临市，就是这样吗？】 “有哪里不正常吗？”娜塔莉感觉没什么不对。 【待会问问其他魔法少女吧，指望你是没啥用了。】 “喂，你是不是对我太不礼貌了。” 间章 其三·魔法少女与娜塔莉(上) “您比电视上看到的漂亮多了，娜塔莉小姐。”浮在空中的妖精momo指引娜塔莉坐在茶几边，“您先请坐，还请稍等片刻，我去为您准备茶点。” momo虽然看上去外形十分迷你，但是声音却不如外表那般，听上去像一位成熟老绅士的声音。 这种反差感让它显得更加可爱了。 “伊莱恩和薇薇安娜她们还没有起床，请稍等一会。” “你就是momo吧？”娜塔莉看着妖精飘到厨房中，以那娇小的身躯灵活的使用着烤箱这些厨房设施。 “是的，在下正是momo。”momo从橱柜后面探出头，和娜塔莉点了个头，然后继续拿盘子装饼干，“娜塔莉小姐您的妖精呢，还有杜别先生他也没有来吗？” 【这妖精狗子真可爱啊，想rua一下】 “我的妖精，它在陪我男友呢。”娜塔莉勉强的笑了笑，只是她看着momo的眼神却是怪怪的，“杜别他有点惫懒，周末不愿意出门。” “你确定管这叫可爱？”她出神的盯着momo，不自觉的小声喃喃道，“好美。” 【好美？】 旁白怎么也不觉得这只背上长翅膀的超小萨摩耶，哪里和美这个词沾得上关系。 “等等，”娜塔莉想起了之前黑鳍的时候，她能看穿黑鱼怪人的真身，但是旁白却完全看不出来。 她默默散去了眼中的火焰，失去无声之火，灰蓝色的瞳孔却变得明亮起来。 【怎么了？】 “没什么，确实可爱。”娜塔莉看着在厨房中忙活的momo，笑着说道。 “想不到杜别先生也有施法者的天赋呢，能够看到我们妖精。”momo慢慢漂浮了过来，它的面前悬浮着一碟烘焙饼干和一盏茶壶，“请问娜塔莉小姐您的妖精叫什么名字，说不定momo我会认识呢。” 【哦吼，完蛋】 “呃，它叫菲特（fat），很啰嗦的一个家伙。”娜塔莉想起了旁白说过的这个词汇，随即拿来用了，“momo应该不认识它吧，感觉它性格蛮孤僻的。” 【你这前言后语都冲突了，而且我就是上次说了你胖，没必要这么记仇吧。】 “菲特吗，momo我的记忆力可能有点衰退了，记忆中真的没有这一只妖精的存在。” momo将饼干碟放到茶几上，然后为娜塔莉倒了一杯茶，“娜塔莉小姐，真是抱歉，momo未能及时准备点心。” “没事，我吃过早餐才来的。”娜塔莉接过了浮在她面前的茶，看着momo趴在她对面的沙发上。 距离客厅最近的房间传出一个小女孩的声音，“momo你在吗？” “在的，伊莱恩。”momo转过头叫了一声，然后看向了娜塔莉，“抱歉了，这一位是伊莱恩，年龄很小，所以我需要去照顾她一下，还请娜塔莉小姐您自便。” “去吧，不用顾忌我。” 娜塔莉看着momo飞走了，也就不再那么拘谨，站起身看着电视旁那一面cd墙。 “人鱼的唱片，精灵的乐器演奏，”娜塔莉在上面看见了来自各个城市的作品，然后眼光一滞，“呃，怎么还有矮人的酒后演出。” 【怎么，瞧不起矮人，等一下，这里是地球吧？】 “不是地球还能是哪里？”娜塔莉有点奇怪的反问，她看到一张有趣的cd想要取下看看，但又感觉不礼貌，只好转身去看其他的。 【地球上哪来的人鱼？】 “华庭市大部分居民都是人鱼吧，人类只占了少部分啊？” 娜塔莉感觉旁白真是问了蠢问题，华庭市可是在水下的都市，只有少部分区域在海面之上，不是人鱼，怎么能在那里生活。 “娜塔莉，你在自言自语什么呢？”一个轻柔的声音突然在娜塔莉背后响起，把她吓了一跳。 娜塔莉回头第一眼就看见了耀眼的金色长发，接着就是如同宝石般碧绿的眼瞳，还有那尖尖的精灵耳。 【精灵欸，这明显就是精灵吧？】 不认识的人在叫她的名字，但是她的内心在和她倾诉，眼前的人就是她的血亲，在催促着娜塔莉与她相拥，她试探着开口，“塔西娅？” “娜塔莉你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momo和你说了？”塔西娅轻轻抱了上来，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想见你很久了，真好，又多了一位姐妹。” 虽然理智告诉她，现在抱着她的是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但是从心底涌上来的安心感却做不了假，娜塔莉也由衷的说了一句，“嗯，真好。” 只是抱了一小会，塔西娅就慢慢松开了手，她微笑着看着娜塔莉，尖尖的耳朵动了动，“娜塔莉你有什么想说或者想问的吗？” “塔西娅，你是精灵吗？” “怎么第一个问题就问这个啊，”塔西娅揉了揉娜塔莉的头，娜塔莉168的身高已经不算矮了，但是塔西娅竟然比她还要高出些许，“是哦，我是精灵哦，九十多年前从安蒂亚来到这里的。” “你刚才想拿cd吗？没事的，薇薇安娜没那么小气的，送给你都没问题。”塔西娅取下了刚才娜塔莉很感兴趣的唱片，递给了娜塔莉。“这是着名人鱼歌唱家菲洛米娜在十年前发行的唱片了，可惜三年前华庭市遇到一起午兽灾害，那位歌唱家不幸罹难了。” “那这不是很珍贵的唱片吗，万一弄坏了，”娜塔莉把唱片拿在手上，却感觉分外沉重，“她会伤心的吧。” 【你赔不起是吧？】 娜塔莉只是单纯的觉得，这是血亲的重要之物。 “哪有这么容易弄坏，先不说弄坏了薇薇安娜可以用魔法把它还原，而且她一样的唱片都是准备好多份的。”塔西娅看着娜塔莉那有些惴惴不安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只好从她手里抽走了唱片，走到了播放器旁，把唱片放了进去。 伴随着音乐的响起，娜塔莉跟着塔西娅回到茶几旁坐下，开始闲聊起来，本来以娜塔莉的性子不该与陌生人聊得如此开心，但是与塔西娅却像是不期而遇的老友，无话不说。 两个人聊了好一会天，然后听到了小女孩的声音。 “薇薇姐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啊，”水蓝色头发的小女孩从客厅拐角走出来，听着歌声还有些奇怪的问道，“这么早就开始放音乐了？” 只是走进客厅的第一眼，那一抹火红就夺走了小女孩的目光。 “娜塔莉姐姐！！” 看着远远向她扑过来的小女孩，娜塔莉连忙起身接住了她，然后无奈的看着在她怀中扭头蹭来蹭去的小女孩。 “伊莱恩。” 这本该是她与伊莱恩的第一次见面，但是却感觉像久别重逢。 “伊莱恩，上次蟒兽的时候，你在场吧？”娜塔莉无奈的抱着伊莱恩坐下，轻轻摸着她的脑袋。 伊莱恩在她怀里点头如捣蒜，“嗯嗯，我在的，娜塔莉姐姐。” 娜塔莉一只手按住了伊莱恩的脑袋，“那你怎么没有出手对付那只劣兽呢，多危险啊？” “啊，哪里危险了？”伊莱恩抬起头看着娜塔莉，满眼的不解，“只是劣兽而已，不会危险的，娜塔莉姐姐你太小瞧我了。” “我是说，那些乘客就危险了。” “那无所谓吧。”伊莱恩满不在乎转过身坐在了娜塔莉的怀里。 【.......】 “不是，那个，”娜塔莉刚想继续问些什么，就被打断了。 “今天起的很早嘛。”塔西娅歪过头看着伊莱恩，金色的波浪长发垂了下去。 伊莱恩很有气势的打招呼，“塔西娅姐，早上好！” “抱歉了，娜塔莉，因为薇薇安娜学习的是时间魔法，所以她对时间的观念特别差，可能你要过一会才能看见她了。”塔西娅拿起茶壶给伊莱恩倒了杯茶，然后自己拿起一块饼干慢慢吃着。 【时间魔法和时间观念差，这两者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谢谢塔西娅姐，”伊莱恩喝着茶，一边回头看着娜塔莉，“娜塔莉姐姐，我知道今天你要来，所以我早起了是不是很厉害！” 摸摸摸摸，娜塔莉像是逗猫一样抚摸着伊莱恩的下巴和脑袋，有些敷衍的说道，“真厉害真厉害。” 伊莱恩开心的眯起了眼。 【哈喽！你们听得见我说话吗？！】 听着旁白突然喊出来的声音，娜塔莉本能的皱了皱眉，但是注意到怀中的小女孩，和坐在身旁的精灵都毫无反应。 她就知道了，旁白的话只有她能听见。 “娜塔莉姐姐，你的妖精教你使用复活魔法了吗？”伊莱恩仰起头，满脸笑容地看向了娜塔莉，“momo怎么都不肯教我，祂说我们不可能学会的，我才不信呢。” “娜塔莉姐姐，你来教我吧！” “欸，魔法还要学吗？”娜塔莉条件反射的说出了口。 塔西娅那碧绿的眼眸中充满了疑惑，就那样看着娜塔莉，“？” “娜塔莉姐姐？”伊莱恩一副看着病人的模样，眨了眨幽蓝色的眼睛，“你在说什么梦话啊？” 【？】 间章 其三·魔法少女与娜塔莉(下) “玩笑，我只是开个玩笑。”娜塔莉突然感到有点庆幸，同族之间的情绪无法相互感知，不然面前的两位都要和她一起思维宕机， “真是的，娜塔莉姐姐不能骗人啊，momo说过好孩子不能骗人，” 伊莱恩向后仰去头垫在她的胸上，就那样无辜的看着娜塔莉。 “抱歉，我只是想活跃一下气氛，”娜塔莉忍不住伸手捏住了伊莱恩那有点婴儿肥的脸蛋，然后转头看向了塔西娅，“momo它不肯教你们吗，那个复活魔法？” “是这样，”塔西娅轻点了一下头，但她看上去似乎不在意，“我在这里，不会有事的。” 【g啊。】 看上去，魔法少女需要从妖精那边修习魔法，与她完全不同。 “可窝向雪！”被捏住脸颊的伊莱恩口齿不清的回复着，她继续往后仰去伸出短短的双手企图捏住娜塔莉的脸，“娜塔莉姐姐，你来教我吧？” 娜塔莉微微向后倾斜身体以免被伊莱恩抓住，然后装作有些为难的样子，“这个，不好学啊，我到现在也没搞明白我是怎么学会的。” 娜塔莉清楚的知道，那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算复活魔法，只是简单的修复了破损的肉体，然后将灵魂放回容器中罢了。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做到的，更别提去教人了。 “好叭。”伊莱恩有点失落的耷拉下去。 【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虽然想问是什么问题，但显然现在的娜塔莉不可能去询问旁白，不过没事，旁白很快就自己说出口了。 【你常态是男性，需要变身加入这个聚会，维持着变身状态可以理解，但是她们为什么一直处于变身状态，有这个必要吗？】 听到旁白的话之后，她看向了怀里的人，那一头水蓝色短发让伊莱恩看上去很有活力，还有体内那微弱的魔力表明了她确实是处于变身状态。（相对于娜塔莉而言） 娜塔莉又撇过头看向了塔西娅，那头耀眼的金发，宝石般的翠绿眼瞳，啊这，精灵本身金发碧眼居多。不过略显充沛的魔力即使是离她有点距离也能感受到。 “怎么了吗？”塔西娅注意到了娜塔莉的目光，有些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就是那个，安临市之前，只有你们三位魔法少女吗？” 她想起了之前在资料库的记载，那么娜塔莉就是不存在的人，更别说旁白那所谓的台本中，‘娜塔莉’还是乱码的存在，她的姓名还是杜别给予的，她的存在是杜别肯定的。 这件事不搞清楚，她是不会安心的。 “这个啊，momo确实说过，祂不曾契约第四位魔法少女，所以当时我们以为那只是都市传说而已，但是现在你已经在这里了，不是吗？”塔西娅笑着回答道。 “都市传说？”娜塔莉捏住脸蛋的手被伊莱恩拨开了，然后两只手都被伊莱恩握住了，“什么都市传说？” 伊莱恩高举了娜塔莉的双手，很兴奋的说道，“我知道我知道！” “就是讲娜塔莉姐姐你的都市传说，说是有些晨兽在劫掠人类之后，躲进兽窟之后就不见了。” 她摇摆着娜塔莉的双手，“不过每次我们赶到的时候，虚空里的兽窟也已经坍塌了，不过我们从来没感受到娜塔莉姐姐的魔力波动，就当那是人类自娱自乐的传说了。” 似乎是高举双手举累了，伊莱恩转过身面对面坐趴在娜塔莉身上。 【......确实如此，按照你的说法，你当初如果在兽窟中没有苏醒过来，也会在里面死去，又会是一起晨兽无故死亡的灾害。】 【可是，她为什么这么做，她又是从哪里来的？】 “怎么了，娜塔莉你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塔西娅伸出手在她面前挥了挥，有些好奇的问道，“说起来，娜塔莉你的妖精在哪里呢？” “啊，我没事，”娜塔莉抱紧了怀里的伊莱恩，强打起精神回复塔西娅，“菲特它在家里陪着我男友。” “菲特？娜塔莉你的妖精叫这个名字吗？” 塔西娅有些疑惑的问了一句。 “怎么了吗？”娜塔莉感觉到一丝不妙的反问着。 伊莱恩也抱紧了娜塔莉，把头埋进了娜塔莉的胸里，瓮声瓮气的说着，“因为大炎的七只妖精里，没有叫做菲特的。” 【.......】 所以七座城市，一座城市就那么一只，知道我身边没有妖精，还要故意问一下吗？娜塔莉心里有一种被调侃的无奈，不过没有生气，反而有种解脱感，毕竟谎言是没法维持太久的。 “不过菲特能和娜塔莉你缔结魔法少女的契约，那祂肯定是妖精了，只是以前不曾出现过。” 塔西娅走了过来，把伊莱恩从娜塔莉怀里拎起来，放到了旁边。 “娜塔莉你也知道，只有妖精能造就魔法少女，没有祂们给予的心之结晶作为魔力源泉，我们也无法成为魔法少女。” “我当然知道了，我又不是没有常识。” 娜塔莉伸出手按在了伊莱恩的额头上，阻止她继续爬进自己怀里。 至于塔西娅的说的事，她确实知道，从拿到净火天开始就知道了。 但是她没有妖精，就连心之结晶都是别人转增的，她知道的东西与事实完全冲突了。 心之结晶是独属于魔法少女的宝物，具有唯一性，魔法少女之间都无法接触彼此的心之结晶。 只能说明，净火天从一开始就是他的东西，物归原主罢了。 【所以，那一位娜塔莉是妖精吗？】 娜塔莉很想打开旁白的脑子看看它在想什么，但现在不能发言反驳它，也不能拆开它的脑壳。 【等等，你问问塔西娅，她以前居住的那什么安蒂亚有没有太阳。】 这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娜塔莉腹诽着，她其实并不是很想知道答案。 但是旁白似乎对这个很在意，前后已经提及很多次了。 “塔西娅你刚刚说你是从安蒂亚来的，对吗？” 虽然娜塔莉并不关心什么太阳，但她正好可以把话题从妖精上引开。 “是哦，我的家乡是安蒂亚，被你们叫做天灾之城的地方。” 塔西娅抱起了坚持不懈想要钻进娜塔莉怀里的伊莱恩，用手紧紧的把她箍住了。 “那里的天气好吗？” 天气这个词，还是这两天旁白与她说的，安临市可没有它说的天气，没有那些晴天，雨天之类的‘天气’。 毕竟，天空会降下雨水什么的，对于洗澡都只能开雾气模式的她来说，未免有些太难想象了。 雨天，下一次雨那该有多少水啊，倘若会下雨的话，安临市的水资源也不会匮乏到枯竭了吧。 “安蒂亚的晴天是很舒服的，白天可以躺在麦田里晒太阳，晚上可以在野外看看星星。”塔西娅的眼中满是过往，说话的声音也变得轻柔。 嗯，就连伊莱恩也从她怀里挣脱出来了。 “不过那个时候的我还不是魔法少女，在野外看星星的时候没少挨骂。” “有一次我在野外睡着了，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安蒂亚已经不见了。” 说到了自己过往的糗事，塔西娅也只是捂嘴轻笑，看上去并没有感到害羞什么的。 “那之后，我在野外独自流浪了三个多月才找到安蒂亚，我的父母都以为我死在天灾里了。” “刚来安临市的时候，还很不习惯，因为既没有阳光，也没有雨雪，还三天两头地震的，而且一直一直都这么黑漆漆的，要不是父母拦着，我都想一个人回安蒂亚去了。” “不过待了四五年之后我就习惯了，然后momo找到了我，问我要不要当魔法少女，然后我就回不去了，就这样当了八十多年的魔法少女。” 突然反应过来的塔西娅有点奇怪，后知后觉的问道。 “欸，娜塔莉你不是安临人的吗，是怎么知道天气的事情，薇薇安娜和伊莱恩就没有关心过这个。” 【塔西娅至少一百多岁了吧，精灵是如此长寿的种族吗？】 娜塔莉卡壳了，一是她知道旁白问题的答案，二是她突然不知道怎么回复塔西娅。 “我在书里看到过，所以有些好奇吧？”娜塔莉摸了摸怀里的人，“真想去见识一下塔西娅你说的风景。” “欸，菲特没有和你说过吗，魔法少女是不能离开城市的。” 娜塔莉头上好像冒出了一个问号，有些奇怪的问道：“为什么不能离开？哦，那个菲特它很懒，很少和我说起魔法少女有关的东西。” 【好敷衍的理由。】 “momo说，因为魔法少女的魔力远比普通人强大，非常容易吸引到兽。” 塔西娅看着又趴在娜塔莉怀中的伊莱恩，只能无奈的笑笑。 “虽然我们并不惧怕兽，但是那样很容易就会将兽吸引到城市中。” “而且，谁也不知道城市之外隐藏着什么样的兽，momo说过安临市的黑夜，就是一只兽带来的。” “如果被它察觉到我们了，那可能就是死路一条，城市是我们的庇护所，也是我们的囚牢。” 【？】 “是兽带来的，黑夜？” 娜塔莉有些不敢置信，要知道安临市的几个城区加起来近两万平方公里，更别提当初她和旁白在视频中看见，即使在安临市的天穹外数十公里的区域，依旧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所以，这份黑暗至少笼罩了以安临市为中心的十万平方公里距离。 这是兽带来的。 四·打架 “聊了这么久，薇薇安娜好像终于醒了，”塔西娅站起身，将伊莱恩从娜塔莉身上取了下来，然后看向了她，“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什么啊？】 “嗯，准备好了。”娜塔莉早就有心理准备了，手指在面前就划开了虚空的入口，径直走了进去。 【喂喂，我又不是魔法少女，和我说说什么情况啊。】 “打架呗，还能做什么？” 你猜为什么这次变身会自带衣物，娜塔莉心里说着。 很快，娜塔莉前方不远处也出现了裂口，塔西娅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 银白色长发的少女还在揉眼睛，被塔西娅夹在腋下，一副好像没有睡醒的样子。 “什么情况啊，”薇薇安娜看着眼前熟悉的虚空，四肢重重地垂下似乎放弃了抵抗，还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哈啊，塔西娅你带我来虚空干什么？” 伊莱恩被单手提着，一边拼命扭动挣扎着，一边大喊，“塔西娅姐快放我下来啊！” 虚空中，那些无用的沉淀物正在汇聚，然后凝聚在娜塔莉与塔西娅的下方，一块规模不小的板块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出现在了她们的脚下。 兽能够建造避免魔力侵蚀的稳定巢穴兽窟，魔法少女自然也是能做到的。 塔西娅松开了手，伊莱恩趴在了地上，然后她将又快睡着的薇薇安娜丢了过来，“娜塔莉，帮我照顾一下这个人，她缓过来需要一段时间。” 娜塔莉连忙抱住了被抛过来的少女。 “嗯？” 薇薇安娜睁开了眼，好像看清了眼前的人后微微笑了起来。她将下巴搁在了娜塔莉的肩部，脸贴在娜塔莉的脸上，稍稍摩挲了一下，又慢慢闭上眼。轻声说着梦话般的语句，“我是在做梦吗，见到新姐妹了。” 娜塔莉轻轻摇晃了一下薇薇安娜，“醒醒，醒醒。” 没有动静 【薇薇安娜.exe失去响应】 “等她醒了之后，娜塔莉你和她打吧，我和小伊莱恩就不凑热闹了。”塔西娅带着伊莱恩走到了一旁，不知道从哪里拉出了石椅，两个人就坐下准备看热闹了。 momo突然出现在虚空中，面前还是飘着茶壶与小蛋糕。 “有人想吃点心吗，momo准备了一些哦。不过还请少吃一点，momo已经在准备午餐了。” 然后它看到了娜塔莉怀中的薇薇安娜，小小的狗头歪了歪，好像明白了什么。“是要开始练习魔法了吗，还请玩的开心哦。” “不过，塔西娅你不和娜塔莉玩吗？”momo把茶壶和蛋糕摆在了临时捏造出的石桌上，一边给她俩倒着茶水，一边问道，“还是说你觉得那样以大欺小吗？” 塔西娅一只手接过了红茶，另一只手揉着momo的爪子，理所当然的回复着，“不然呢，我已经是暮光了吧，薇薇安娜和娜塔莉她们两个烈日加起来也不是我的对手吧？” “是这样吗？可我觉得，你们三个加在一起，也不会是娜塔莉的对手哦。”momo的狗头在塔西娅手里被揉搓着，但是说出的话却没有语气变化，“伊莱恩，少吃几块哦。” “就吃最后一块！”伊莱恩老老实实的捧起最后一个小蛋糕，然后有些好奇的问道，“娜塔莉姐姐这么厉害的吗，我们三个都打不过她？” “只是感觉哦，虽然感觉她看上去只是烈日，但是莫名其妙的，momo感觉她特别可怕。” “那等她和薇薇安娜打完吧，我再和她打。” “塔西娅姐，她们要开始了！” —————————— 另一边，因为主角迟迟没有醒来，娜塔莉也只能用虚空的沉淀物造出了沙发，让薇薇安娜枕在自己腿上。 【你们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开打了？】 “这就是魔法少女啊。”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是娜塔莉意外的可以接受，或者说自从这次变身后强度就能知道，魔法少女就是这样玩闹的。 【你这是哪门子魔法少女？！你们不是血亲吗，怎么还同族相残？】 “放心，同族之间的攻击是无法致死的，很快就能恢复的。” 娜塔莉用手轻轻梳着薇薇安娜那银白色的头发，看上去非常的美丽，非常的耀眼。 虽然她更喜欢自己的红发。 【对了，你刚刚还没和我说呢，精灵的寿命很长吗？】 “不长啊，和人类相比的话还要短一点。” 娜塔莉开始轻轻的揉起了薇薇安娜的脸，尝试唤醒她。 “而且倒不如说人类是人形生物中寿命最长的，最长寿的甚至有六十岁呢。” 【等一下等一下，为什么精灵的寿命反而会比人类短，而且人类最长寿的寿命也才六十？】 “很奇怪吗？毕竟精灵和其他亚人都是人类自我改造后的亚人啊，基因天然就有缺陷啊。” 薇薇安娜的睡相有点差，已经脸趴在了她的大腿上，甚至开始流口水了。 【那为啥要进行改造啊喂！】 “因为环境所逼啊，不改造就无法活下去啊。”娜塔莉靠在沙发上感受着被口水变得湿哒哒的大腿，有种莫名的怪异感觉，“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我，算了，那塔西娅作为精灵至少也活过了一百年了吧，怎么做到的。】 “因为她作为精灵之前，先是一名魔法少女，其次魔法少女是永生的。” 正当娜塔莉和旁白继续聊下去的时候，另一位魔法少女终于是有了反应。 她慢慢睁开了眼，眼前被东西遮蔽看不清身边人是谁，只能猛地坐起身。 然后薇薇安娜的头就狠狠撞到了娜塔莉的胸。 “疼疼疼，”娜塔莉面容扭曲的抱住了自己，问话时整个人都还在颤抖，“你起床的动作都这么夸张的吗？” 娜塔莉是没有想到，自己变成魔法少女之后的第一次疼痛，还是血亲带来的。 “刚才不是做梦啊，抱歉抱歉，” 薇薇安娜伸出手放在她胸前，闭上了眼睛，轻声念道。 “嘀嗒嘀嗒。” 【她在念什么，时钟的拟声词吗？】 疼痛在迅速散去，娜塔莉感受到这一刻自己身上的时间流速被加快了。 当然她也没有做出任何抵抗。 那么，就该轮到正事了。 薇薇安娜还在慢慢打量着娜塔莉，似乎在想说什么话好。 娜塔莉没什么心思寒暄了，她只想赶紧报了私仇。 于是开门见山的说了，“薇薇安娜，来打一场吗，塔西娅她好像不准备下场。” 薇薇安娜显然也放弃了思考，决定以魔法少女的交流方式来讨论。 “你阶级与我相差不多，我不会手下留情，准备叫我姐姐吧。” 薇薇安娜掏出了两把左轮手枪，拇指用力地旋转了弹仓。 魔法少女以实力来排资论辈，娜塔莉可不想沦为妹妹。 “我才是姐姐哦，当然我也不介意被薇薇安娜你叫做妈妈。” 娜塔莉笑着向后飞出一段距离，随手呼出了焰浪，她的魔杖。 【你们的辈分怎么和你们的交流方式一样乱？】 “别得意的太早了，连塔西娅都得乖乖吃我的魔法。” ———————— “疾” 对着弹仓内的魔力劣化子弹施加了加速魔法，薇薇安娜用力地扣下了扳机。 刚出膛的子弹，在刹那间就跨域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直接抵达了娜塔莉面前，然后就在她额头上留下了一个红印子，撞瘪的弹头落在地面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 虽然感到疑惑，薇薇安娜还是接连扣下扳机，一瞬间打空了两把左轮的弹仓。 弹头不断的落到地面上，声音很是动听。 “有点疼啊，” 娜塔莉左手捂住额头，眼泪都要疼出来了，她想着试试看薇薇安娜的攻击强度，所以没有躲开攻击，结果只是让她疼痛的程度，却不能造成伤害。 【你是什么防弹坦克吗？】 “？”薇薇安娜立刻抛弃了左轮，转而取出了两把uzi。 之前娜塔莉和旁白在视频中看到过的枪械。 “天地有序，万物有终。” 薇薇安娜念着熟悉的咒语，巨大的黄铜色时钟在她背后出现，上面的指针移动变得迟缓下来。 “以时间魔女的名义！” 指针与世界都停滞了。 两把枪械径直对准了娜塔莉，扳机被扣下。 —————— “怎么好像时间被暂停了，” 娜塔莉感觉到自己应该是被暂停了，虽然眼前的薇薇安娜还在移动，但是她注意到虚空的景象都被停滞了。 远处的两人也如同雕塑一动不动，momo同样没有动作，但它长长的尾巴依旧在摇摆。 “旁白？” 【嗯，但我们看上去都没有被暂停。】 娜塔莉尝试着向前迈了一步，她能感受到了阻力，但那大概就是漫过脚踝的水中走出一步的感觉。 有影响但不多。 她踏出了这一步。时间重新开始了流动，巨大的黄铜色时钟虚像如同被重击的玻璃般支离破碎。 不得不说，薇薇安娜的枪法非常的准，但这种情况下，娜塔莉只是微微的侧身就躲过了那些朝着要害而来的子弹。 “？！” 还没等薇薇安娜反应过来，娜塔莉已经出现在她的身前，然后她被高高举起，重重地砸落在地上。 “你输了，妹妹。” 娜塔莉蹲下了身，对着深坑中的薇薇安娜笑着说道。 “还是说，你更想要叫我妈妈，乖女儿？” “姐...姐姐。” —————————————— “薇薇姐要暂停时间了，欸，薇薇姐人呢？” “娜塔莉要输......” 塔西娅看见娜塔莉被薇薇安娜压制着，还在思考momo的判断是不是失误了，结果下一幕看到的却是娜塔莉蹲在一个深坑旁，薇薇安娜已经不见踪影，“嗯？” “嗯？？？？” 然后她们就看见娜塔莉从深坑中背出了薇薇安娜，带着她走过来，把她摆在了椅子上并且施加了治疗。 “塔西娅，要不要也和我打一场？” “娜塔莉姐，我认输。”塔西娅选择相信momo的判断，更何况她也完全看不懂娜塔莉是如何打败时停状态的薇薇安娜的，即使是她也要在那种情况下受伤。 既然没有胜算，塔希娅很是果断的认输了。 “等下一次，我们三个一起和你打吧。” “好吧，有点没过瘾。” 这是真话，娜塔莉自从成为魔法少女还没有肆意出手过。 【所以，你的魔杖叫出来就是走个过场？】 【把人举起来砸出那么个深坑，你是真不怕砸死你的血亲啊。】 “该吃饭了哦？”momo又是不知道从那冒出来，收起了桌上的茶壶和碟子，“应该打完了吧？” 五·燕赵雪的奇妙冒险(上) 六月二十五日·德清区 醒来的燕赵雪看了眼时间，虽然还很早，但是他有些睡不着了。 接触了几次实验的他，其实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被送上手术台解剖，然后少几个器官又多几个部件。 这样显得当时他豁出去的心理活动很多余。 要说他被实验的过程，大概就是在实验室里灌下药剂，做一些消化性质的简单锻炼，然后被那些白大褂记录数据而已。 另外要说值得注意的地方的话，就是那些人提取了他身上的细胞来培育他的克隆人。今天应该就要成型投入实验了，这也是他早早醒来的原因。 作为原型体，他必须要到场。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恶趣味，对着克隆人做实验，还需要原身到场。 燕赵雪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下楼后发现客厅的灯亮着桌上也有他的早餐，但是却没有人在客厅。 “明明都好退休了，至于这么拼命吗？”他的父母已经年过四十算是迈入了老龄，只要愿意随时都能退休。 ‘叮咚’ 门铃声突然在空荡的家中响起。 正在吃三明治的燕赵雪动作一滞，顿时背上寒毛立起。 ‘叮咚’ 前一声门铃声还在回响，第二下门铃声又再次响起，不断回荡着。 “啧，这么早就来了。” 不用去门口看是谁，燕赵雪就知道是白梓萱在按门铃，他的青梅竹马，也是他最讨厌的人。 ‘叮咚’ 门口的人持之以恒的按着门铃，好像在逼迫着家中的人做出决定。 他三两口将剩下的三明治吃完，将水一饮而尽，快步走到门口将卡槽中母亲的补给卡取出，放在了鞋柜之上。 随着供电的中止，室内也陷入了一片黑暗。 但，燕赵雪也没打算开门，他径直走向了厕所。 “阿雪，我看到里面灯黑了，你在里面对吗？” 门外的声音清冽而动听，他知道外面的人与她声音相匹配，是名副其实的美少女。只是他完全不感兴趣，甚至称得上是厌恶。 你一直盯着猫眼，那也看到我走过来了对吧，那还问什么？ 燕赵雪心里哼了一声，默默走到厕所里关上门。 “阿雪，这几天你都跑到哪里去了，我们不是约好要去安临大学参观的吗？” 谁和你约好了，我报的是城防大学，我以后要加入治安署。 燕赵雪打开了厕所的窗户，探出头向下看了一眼。 七楼，足以让他感到头晕的高度，但可能繁杂的灯光太过耀眼，又或者近期心态有所转变，他意外的没有什么感觉。 “阿雪，你怎么不理我？那我进来了哦，昨天阿姨给了我钥匙。” 妈妈怎么净干多余的事，燕赵雪爬出了窗户，翻出后用力抓在了窗沿上，顺手关上了窗户。 [这位居民，请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 一架巡逻中的治安署无人机察觉到了翻出窗户的燕赵雪，立刻飞到了他的身旁发出警告，摄像头也发出红光照在了他的身上。 [请立即返回您的家中。] “治安署编号：a，执行特殊任务中。”燕赵雪转过头让无人机扫描，然后对着它喊道，“提供搭载功能！” [身份确认中，通过。] [进入任务辅助模式，您好，治安员。] 无人机飞到了他的脚下，本来还打算自己爬下楼的燕赵雪舒了口气，毕竟他也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做到。 [警告，本机并未预设搭载模式，预计可供搭载时间三分二十秒，请尽快下达指令] 本来就是巡逻用的小型无人机，武器方面也只是装配了小口径机炮，最多也只能对付人类罢了。 “带我到楼顶，替我呼叫治安署的浮空车。阻止姓名为白梓萱的人类找到我。” [收到，已呼叫浮空车，空中情况良好，预计抵达时间一分三十七秒后] [已呼叫增援，已调遣三架巡逻无人机前往阻止白梓萱。] 浮空车，是安临市除去空轨与地轨以外仅存的交通方式了。大多数的浮空车都在治安署的掌控中，燕赵雪加入实验之后，也拥有了浮空车的使用权限。 但是大多数时候他都是选择自行前往治安署的实验室，因为他有些恐高，平时连空轨都不愿意搭乘。 一般来说，经过基因改良的安临人不该出现恐高症这种生理缺陷。幸亏发生了暮兽之灾，不然燕赵雪在检查出来之后就不会被允许出生。实际上燕赵雪自己没什么感觉，毕竟只要别自己找事，安临市也没有多少地方可以触发恐高症。 站在天台边缘吹了会风，他听见楼下传来了熟悉人声以及无人机那特有的机械音。 他就知道，无法对未犯罪市民动手的无人机肯定拦不住白梓萱。 但是无所谓了，燕赵雪默默关上车门，经过身份确认，输入了此行的目的地后，他按下了浮空车的启动按钮。 看着冲上了天台的白梓萱，浮空车上的他突然有一点开心，他感受到一种二人的世界从此无关的兴奋。 “拜拜” 燕赵雪嘴唇动了动，但是没有说出声。 白梓萱伫立在天台上，看着远去的浮空车，拳头默默握紧了。 ———————————— 换上衣服，经过重重的身份验证，燕赵雪来到了地下深处的实验基地。 “虽然说你今天需要到场，但是不是太早了点，这才七点吧，小雪你都不睡懒觉的吗？” 瞥了一眼走进实验室的燕赵雪，一名头发乱糟糟的女性在试剂柜前发出了吐槽。 “我只是不睡懒觉而已，周姐你是直接不睡觉了吧？”燕赵雪走到配置台旁，熟练的取下了两只药剂，拨开橡皮塞后直接向嘴里倒去。 只是药剂刚流入咽喉，他的脸就扭曲了起来。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单纯因为难喝。 “周姐你能别叫我小雪吗？听着也太怪了。” 燕赵雪快步走到旁边的试验台边，自己乖乖躺了去，然后按下了拘束按钮，将自己捆在了试验台上。 “小雪你以为我不想睡吗，但这周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小王刚出去拿高能冲剂了，你要喝一点吗？” 无视了燕赵雪的请求，周月仔细的清洗了手，带上了实验室里的手套，接着拿起了装有麻醉剂的注射器就走到了试验台旁边。 “免了，那味道太难喝了，喝下去我都不需要麻醉直接可以昏迷了。”燕赵雪闭上了眼，虽然知道不会很疼，但是他还是害怕打针和抽血，“打完了和我说一声。” “好了哦。”周月笑着对燕赵雪说道。 等看到他睁开眼之后，才当着他的面把注射器扎了进去，一点一点把注射器推到底。 “.......” “你有病吧？”燕赵雪气的差点没绷断拘束带，然后下来揍这个人。 但是麻醉剂很快就生效了，他闭上眼失去了意识。 六·燕赵雪的奇妙冒险(中) 等燕赵雪苏醒来时，已经是几小时之后了。 他自己从试验台上爬下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身上那件破损而且还沾染了污秽的t恤彻底撕烂，丢到一旁的桌上。 顺手取下了挂在一旁的白大褂，给自己披上。 “还是这样啊。” 看着桌上那件沾染着血污，呕吐物与奇奇怪怪胶状污秽的衣物，燕赵雪已经有点习惯了，第一次喝下药剂的时候差点没把他痛晕过去，呃，已经晕过去了。 那次醒来的他看见自己浑身上下肮脏，还以为自己被做了人体实验。结果发现并没有，他也不知道该失望还是该庆幸。 在那之后燕赵雪为了避免痛苦，都是选择让周月或者王洛明直接把他麻醉了。 不过周月始终没有为他改善药剂的口味，以此让燕赵雪明白他还身处于实验期间，而不是来玩耍的。 被如此残暴对待，他的反应是..... “你是不是有病啊？”燕赵雪气冲冲的走到了周月身旁，有些怒不可遏，“周姐你知道我怕打针，还故意让我看着，差点吓得我心脏骤停好不好？” 周月脸上满是被冤枉的委屈表情，说话的声音变得有点哽咽，一副被吓到的模样。 “可是，我没让你看着啊？” 看到对方还在装无辜，十几天来深受迫害的燕赵雪自然知道对方是在演戏，气就不打一处来，“不是，周姐你自己和我说好了哦。” “那个啊，我的意思是我准备好了哦。”她脸上的委屈瞬间变成了狡黠的笑容，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又没说麻醉剂注射完了~” “你......算了，”燕赵雪深吸了一口气，坐在了周月旁边的位置上，看着她在给实验录入数据，“怎么没准备我的裤子吗？” “噫，你怎么直接坐下来了，你身上很脏啊，” 周月瞥见他径直坐下的时候抱怨了一句，但也没有阻拦他坐下，听到他的话还有点奇怪。 “裤子，那边没有吗？” “没啊，平时不是挂在白大褂旁边的吗，” 燕赵雪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然后就自顾自开始脱下已经被汗和分泌物浸染的长裤和内裤。 “丢哪，垃圾桶里？” “和衣服一样啊，放桌上就行，上面的残留物还要做分析呢。”周月转过头看了一眼下半身什么都没穿的燕赵雪，感到有些无语，“小雪你就这样坐在这里，不会很怪吗？” “有点，全身上下只披着一件白大褂。” 燕赵雪默默把扣子扣上，拿起桌上的热咖啡喝了一口。 “有点冷啊，想说很多次了，周姐你怎么总是空调怎么打得这么低。” “喂，”周月想去阻拦他，但又默默缩回了手，继续对着电脑输入数据，有些委屈，“想喝自己去泡啊..” “我还以为是给我准备的，”本想给她放回去，但既然都已经喝了燕赵雪也不扭捏什么，“大不了让王哥帮你再泡一杯呗，我的那份给你就是了。” “这么说起来，小王跑去哪呢，你的衣服不是他准备的吗？” 周月按下了保存数据的按钮，直接合上了笔记本。 “走吧，带你去拿裤子，免得你这么光着下身到处乱跑，影响不好。” 燕赵雪端着咖啡走在周月身后，他这十多天还没怎么在这个实验基地逛过，基本上就在这个实验室周围徘徊着。 “周姐，你真的不打算好好休息一下吗?” 虽然周月还能很活泼的和他开玩笑，作弄他，但是她那厚重的黑眼圈，已经在说明着它主人的疲惫。 “我也想，但是我不配啊。”周月哈哈敷衍的笑了两声，推开了更衣室的大门，走进去帮燕赵雪取出了制式的衣裤。 嘟·嘟·嘟 二人的手机突然都传来了剧烈的震动。 燕赵雪立刻打开了手机，屏幕已经变成了血红色，这是地震预警。 他丢掉了手里的咖啡，三两步冲上前，直接把周月扑倒在地，“有地震。” “你怕啥啊，基地在地下呢。” 二人好像听见了风声一样的呼啸声。 周月有些无语的被燕赵雪压在身下，从上衣口袋中取出一支烟点着，一边抽一边感受着地面那不算强烈的震动。 周围的物品基本都被固定在地面上，所以连震动都没怎么表现出来。 过了好一会，震动才渐渐停下了来。 “换上衣服，我们就去地下更深处，该告诉你一些其他的消息了。”周月淡定的站起身，慢慢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把衣服递给了燕赵雪，“安临市三天两头就地震，小雪你第一次在地下经历地震吗？” “嗯。”燕赵雪脱下外套放在周月手里，开始穿起实验人员的制式服装，然后重新披上白大褂。 “也不怪你，娜塔莉出现的这十几天，确实没发生过地震，你也没在这里经历过，不知道这里震感微弱也很正常。” 周月吐出一口烟，淡淡的吸了一口气，突然有些好奇的问道。 “听说小雪还是被她救下的？” “算是吧，听那些治安署的医疗人员说，没有她帮忙，我可能都没法从余兽附身的状态恢复过来。” “那还得感谢娜塔莉，为我们保留了珍贵的实验材料，”周月笑着抽了口烟，继续向着电梯走去，“走吧，带你去地下，顺便帮你录入权限。” “喂喂喂，什么叫我们，什么叫珍贵的实验材料。”燕赵雪听得眉头直跳跳，什么意思，我是我自己的实验材料？ —————————— 乘坐电梯下行的时候，周月掏出了手机输入了什么，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像是在纠结要不要开口和燕赵雪说话。 但最后，她看上去还是下定了决心。 “我关闭了电梯的监听系统” 周月没头没脑的说道。 燕赵雪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她要关闭监听系统。 “小雪你知道吗，其实安临市已经快完蛋了。”话题沉重的快要压垮了燕赵雪。 他不是很能理解，安临市现在绝对算的上繁华，一切都在蓬勃发展中，“为什么这么说？” “你知道安临市有多少人吗？” “去年的普查好像是，615w？”燕赵雪稍微回忆了一下，政治高考上有考到这方面的知识。 “是的，但你知道去年的死亡人口与出生人口分别有多少吗？” 与其说是她在询问燕赵雪，不如说是她在自问自答。 “死亡二十七万人，出生仅有三千人。”周月掐灭了烟头，把烟头按在电梯墙壁上狠狠的扭动着，语气变得很是凶狠，“死亡率4.5%，出生率却tmd只有万分之五。” 燕赵雪与她相处快十天，第一次感受到她的愤怒，他有点迷茫，“那正常情况下应该是多少？” “呵，正常的社会人口模型之下，百万人口的出生率至少需要1.3%才能健康发展，这个前提还是在死亡率只有0.6%-2%之间才生效。” “......” 这不是完全失衡吗？？？ “安临人的性欲已经被扼杀了，一个个都没有世俗欲望，想要生育后代还需要去申请药物，”周月无力的靠在墙上，有些绝望的说道，“这在旧时代是怎么说的来着，哦对了，柏拉图式恋爱。” “扼杀？” 想要生育后代就需要申请药物，在燕赵雪的眼里是常识一般的存在，为什么会要用到扼杀这个可怕的词。 “但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食物严重匮乏，水资源也濒临枯竭。” “市内兽灾越发频繁，天穹外的兽对城市的进攻从未停下。” “安临市，已经完了啊。” “......”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燕赵雪，张了张嘴，但是没有问出口。 “所以啊，小雪，答应我，别为了安临市拼命，不值当。” “你还能活下去。” “我....不要。” 燕赵雪缓缓摇头，语气虽然犹豫但又意外的坚定，“我会加入治安署，我爷爷，我父母都是治安员，我也会是治安员。” “就算安临市会完蛋，我也得陪它走完最后这段路，以人类的身份。” 七·燕赵雪的奇妙冒险(下) 走出电梯后的周月没有丝毫的异常，就好像她刚才那接近歇斯底里的劝说是幻觉一样， 燕赵雪回头看了一眼，电梯墙壁上那被烟头按压过的地方，只有那里，记录了刚才的一切。走出了电梯间，他也该忘了那些。 “周姐，等等我。” 燕赵雪小跑几步，跟上了周月。 “小雪，你知道这一层是做什么的吗？” 二人行走在地下基地的走廊中，路过了不少监视窗全是暗幕的巨大房间。 “是哪？” 要说燕赵雪完全不好奇，那肯定是假的，对于地下实验基地什么的，男生绝对是有所憧憬的。 “这里是产出安临市40%食物的地方。” 周月随意走到了一扇门前，在上面输入了密码，黑色的窗户随即开始变得透明起来。 出现在这一面窗户背后的，却是一只豸兽。 被关在培养仓中体积巨大的劣兽，虽然还活着但是被紧紧束缚着。 不同种类的采集机器在它身上不断切割着生肉，但培养液又让豸兽保持着生机不让它死去，身长数十米的豸兽却被收刮的多处见骨。 “安临市的合成肉，基本上都来源于这一层。合成肉，就是少量畜牧肉再混以大量净化后的劣兽肉。” 周月抚摸着玻璃窗，看着窗后的劣兽，平静的叙述着冰冷的事实。 “这一只劣兽原型是旧时代的豸，本该是最适合人类食用的养殖生物，可是在新时代已经不见它的踪影。” “可惜，以劣兽姿态重生的它，肉质却糟糕无比，被虚空劣化的过于严重。” “这是一只猎人小队七年前在城外发现的，他们将它击败之后，出售给了我们。” “现在治安署对付劣兽，都会先评估食用价值，倘若合格便会送往这里。当然了，很多治安员自己都不知道，他们平时吃的合成肉是用劣兽肉做的。” “还有其他房间，关着很多其他劣兽，你要看看吗？” 周月笑的很温和，虽然黑眼圈很破坏她的气质，但总体看上去还是很文静的女性。 “不了。” 看着她如此平静的看待这一切，燕赵雪默默捂住了自己的腹部，他本就有胃病，现在胃里开始泛酸让他感到非常的难受，他突然回想起早上吃的三明治，其中就夹杂着用合成肉做的肉排。 他又想起十天前，黑鳍在他面前咀嚼治安员的场景 “.......” 想吐，但是吐不出来。 恶心，但是无可奈何。 “兽吃我们，我们吃兽，我们和它们其实没什么区别。” 周月挥了一下手，窗户逐渐暗了下来，恢复了先前的模样。 “本来是不需要做到这种程度的，过去的安临还有无光农场来种植农作物。” “安临区和炀阜区本有着安临市的大规模农牧场，可现在已经没有了。” “要是十年前的教材，说不定还有点影子，你现在的教材可能都没有提到过吧。” “嗯，我只知道那些小型的农场。”燕赵雪稍稍回忆，不曾记得哪里有提过大范围的无光农场，这东西的成本非常高，整个安临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地点有。 “周姐，安临市还有救吗？” “有救吗？”周月听到燕赵雪的问话，不自觉的念了念，“当然有救啊。” “其实这两千年来，那么多次危机，有太多人太多人和我一样觉得安临市都要灭亡了，但是都撑下来了。 “虽然我还是觉得这次撑不过去了。” 她说着话，抬头看向了天花板，好像在看着远在那之上的地方。 “但如果这笼罩了两千年的黑夜结束了，阳光再次洒下，那么安临市就不会灭亡。” “人类远比任何生物都坚强。” “......”燕赵雪回忆着黑夜与阳光这两个词词，但很遗憾，他不明白这些词的含义，只能默默记下。 “算了，不提了，小雪你的克隆人实验要开始了，待会还得用上你呢。” —————————————————— “是不是和你长得很像？”王洛明指着下方几十个培养仓内的人体，笑着和舱内的燕赵雪说着。 比起周月，燕赵雪其实和王洛明更熟悉一点，毕竟就是他把他招揽进实验当素材的。 “你这是什么废话，他们不是以我为原型克隆出来的吗？” 燕赵雪按照王洛明的指示，躺到一个胶囊舱内，看着对方手里那奇奇怪怪的头盔有点发憷。 “下面那些克隆人没有任何智慧可言，因此我们需要你来控制他们，这是将你的意识转接过去的仪器。” “我们需要你放松，别紧张，这样才能完好的把意识传输过去。”周月在不远处的房间内抽烟，王洛明拿着头盔和燕赵雪讲述着注意事项，这一讲就是小半天。 “你也别太担心了，说起来很困难而已。”王洛明看着燕赵雪有点迷迷糊糊的样子，连忙安慰了一句。 “说起来困难，实际上很容易吗？” “呃，做起来也不容易。” “.......那你说个锤子。” “算了，会失败吗？”燕赵雪只关心两点，第一点是他的安全问题，“或者失败了后果是什么？” “当然会失败，失败概率还很大。轻则头晕，重则昏迷都有可能，而且剧烈的头痛都不可避免。” 王洛明把头盔放到一旁，给他递了一瓶水，“我能理解你的顾虑，所以我们也可以简单复制你的记忆，上传到那些克隆人脑中，这样他们就可以自主参加实验。” “那他们会有感觉吗？” “......”王洛明沉默了一下，微微点头，“当然，他们有了记忆与你的人格，那就算是人，人当然会有感觉。” “如果，我是说如果，实验成功了，会怎么样？” 这是他关心的第二点。 “我们将会有更好对抗兽的手段，人化身兽，来猎杀兽。”王洛明靠在一旁的桌上，打开了一瓶高能冲剂，皱着眉头灌了下去，“治安员的牺牲可以极大幅度避免，与其依靠那帮不靠谱的魔法少女，还不如靠我们自己。” “那个，娜塔莉不是很勤快吗？”燕赵雪看了一眼时间，距离实验开始的11点还有十多分钟，只能继续和王洛明闲聊。 “她刚成为魔法少女不久，新鲜劲没过去，可能还当自己是人类呢。”他有些不以为意，远远的将瓶子丢入垃圾桶中，“她们的同伴，只有魔法少女，也只能是魔法少女。” “为什么？学校里说，魔法少女是人类的同伴啊。” “是啊，是人类的同伴，但不是人的。”王洛明纠正了燕赵雪的说法，不紧不慢的问着，“人之长者寿六十，但你知道魔法少女可以活多久吗？” “什么意思，难道和我们不一样吗？”燕赵雪察觉到了什么，“她们的寿命难道很短吗？” “正好相反，她们是永生的，长生是毒，只有非人之物才能领受。” “安临市的魔法少女资历都很小，最年长的不过百十岁，最年轻的伊莱恩不过十四岁。”王洛明看了眼时间，还有好几分钟，其他实验人员陆陆续续已经到场，“其他城市的妖精，最早的在两千年前的时代交替之时就到了，晚来的妖精也可能四五百年前就到了。” “那安临的妖精？” “momo是九十年前到的，它过了四五年才找到了第一位魔法少女，也就是那位叫做塔西娅，魔力属性是风的魔法少女。” 为什么这么迟？燕赵雪有点疑惑，但是他知道在场的人都不会知道答案，所以也没有问出口的必要。 “花了五六年才找到，难道成为魔法少女的要求非常高？” “没有要求，只要妖精看得顺眼，那位塔西娅甚至没有施法者的天赋。” “但是变成魔法少女之后，直接就拥有了碾压晨兽的力量。”王洛明好像想起了什么，“哦，小燕你应该不知道魔法少女的阶层吧，毕竟这是对市民保密的事项。” “阶层，类似兽的等级划分吗？” “是的，魔法少女与兽不同，她们是五个阶层划分，分别是黎明、烈日、暮光、星夜以及天启。” “最低阶的黎明，便是可以碾压晨兽的级别，所以没有必要与劣兽做出区分。二十一年前的暮兽之灾，就是由暮光阶层的塔西娅与烈日阶层的薇薇安娜，两个人联手击退了那只人形暮兽。” “那我变成怪物之后大概有多强？” “呃，虽然附身在你身上的是晨兽诞下的子嗣，但根本没有进行过发育，十个你加起来大概能打劣兽吧。” 我的战力在地下室，我明白了。燕赵雪明白了一个残酷的现实。 “好了，实验就要快开始了，看来你是准备复制记忆让他们自己参加了？” “那你把这个戴上，我们开始复制你的记忆和人格。” 王洛明递出了头盔，走到一旁准备启动机器。 “不，我自己参加。”燕赵雪笑着戴上了头盔，平静的躺了下去，“没必要让他们受苦。” “很大可能失败，会很痛苦。”王洛明诧异的看了一眼燕赵雪，要按下按钮的手僵住了，他们没想过他会自己参加。 “我知道。” “他们只是克隆人，除了是以你为原型，和你没有关系的，没必要愧疚。”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痛苦的话，我一个人承受就可以了。”燕赵雪的脸被头盔遮住了，所以看不见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你说了吧，如果成功了，就可以避免很多牺牲。” 他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好像在排除自己的紧张感一样。 “如果世间有无冤无仇的恨，那也可以有无缘无故的爱，我爱安临市，也爱安临市的人。” “我想要大家都活下去。” “我知道这很难，但我爷爷说过，困难的事和应该做的事，往往是一件事。” “凡是有意义的事，都不会简单，成年人的字典里就没有简单这两个字。” “那就放轻松点，要开始了，”王洛明打断燕赵雪的话，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还有，那个谢谢。” 周月已经抽完了烟，正在和几位实验人员检查仪器参数，她看了一眼躺在舱内的燕赵雪，心情有些复杂，不知道是欣慰还是纠结。 “准备好了吗？”王洛明看见舱内的燕赵雪对他竖起了大拇指，他就明白可以了。 看着时间已经到了，王洛明却变得意外平静，他慢慢按下了启动按钮。 “愿阳光再次降临。” 八·工作 安临市·平安快递·信息安全部 六月二十六日·周五·4：00pm 距离杜别缴纳市民身份证明费用以及交纳贷款，还有十六个小时。 “小杜啊，下班之后喝酒不？”染着浮夸金发的夏哲一边敲着键盘，一边看向了隔壁工位那位扎着马尾的长发青年，“周五晚上不好好休息休息？” “你是不是每周五都要问我一次这个蠢问题，我的回答是不会变的。”杜别瞥了一眼电脑屏幕右下角，有些无奈的回复，“而且现在离下班还有两个小时呢？” 虽然现在喝得起酒，但并不喜欢那个味道。 “那烤肉呢，我把隔壁部门的妹子叫上两个？之前那位都已经开始追行政的妹子了，快进到申请药物。” 为什么这段对话，这么似曾相识，半个月前是不是出现过，杜别脑中闪过了这个想法。 “快进你个锤子。合成肉那个味道，我才不要吃呢，以前就说过吧？” “哪有，味道不是很好吗？算了，你肯定要继续加班对吧，还想大家一起去看那位新来魔法少女的纪录片呢” 【噗】 “啥玩意？” “娜塔莉啊娜塔莉，你没关注吗，最近很活跃的那位魔法少女，比其他几位好多了，还会治疗受伤的治安员来着。” 夏哲侃侃而谈，一副非常了解的样子， “不过杜别你不会又要加班吧，明明拿了那么多保险金？” “我回去没事做，只能加班了，而且我知道娜塔莉，当初就是她把我从兽窟里救出来的。”杜别扶额，有些尴尬的回答着。 “欸，你当初说魔法少女救了你，不会就是娜塔莉吧？！” “是的，咋了，要我帮你要签名吗?” “可以吗可以吗？” “不可以，我没再遇到过她了。” 距离杜别参加完魔法少女的聚会已经过去了六天，本来伊莱恩还要邀请娜塔莉搬过去与她们住在一起，但是被他拒绝了。不过这一次聚会收获很大，至少他了解到不少关于魔法少女的事。 【不过说什么也没想到，你们这里的魔法少女，竟然是妖精凭眼缘挑的。】 【快一百年下来就这么三个人。】 “小杜，安保承保部那边有个单子。” 穿着动画图案衣物的黄承运推门走进了办公室，对着杜别招招手，“他们说要对无人机的系统魔改一下，你对这块比较熟悉，过去看看？” “行，”杜别按下了档案的保存按钮，休眠了自己的电脑，有些奇怪的问道，“主管，我们的无人机系统够用了吧，怎么还要魔改？” “还不是那些猎人要求的。”黄承运横拿手机对这上面点来点去，看上去可能在玩游戏，“可能你不知道，政府没有对内公布，这几年天穹外的兽类对城市边缘的进攻频繁了不少。” “所以政府雇佣了不少猎人，对天穹外进行侦查。最近听说安临区那边的天穹入口，外边九十多公里的地方有一只兽的电磁干扰非常严重，无人机的侦查范围被削减的不到五百米，坠落的无人机还可能引起那只兽的注意力。” “不知道是什么等级的兽，目前还没有直面它的记录，希望只有晨兽级别吧，如果是午兽那就是大麻烦了。” “电磁干扰？不应该加装emp外置装甲，魔改系统干什么。”杜别拿着u盘的手一僵，明白了些什么，有些无语的回答，“懂了，是想让无人机引着兽远离安临市吗？” 引导怪物远离天穹，这是对付境外兽的常用手段，兽是杀不完的。与其人类去对付它们，不如让他们自相残杀，哪怕会孕育出更可怕的怪物。 毕竟治安员光是对付天穹内时不时出现的兽已经应接不暇了，更别提还要守护入口不被兽攻破，哪里还有多余的人力去清理境外的兽类。 “嗯，上一次出现类似能力的晨兽还是十多年前了，上次的运气不好在德清区出现的，可让它搞了不少破坏啊。” “呃，我记得。” 这件事杜别有印象，而且印象很深，那个时候他还在福利院中，那只晨兽出现在好几公里外，但是影响范围却非常大。 那一天失去了光，使用电力的灯具全部黯淡了，什么都看不见，只有各式各样的喧闹声。 那只兽的能力最后推测为电力吸收与爆发，他记得代号是叫做电磁蜥来着，最后是自杀的，吸收了过量的电力然后被迫爆发了。 听说德清区天上的大雾都散了，因为雾气发生器也被电磁爆发损坏了。后来的维修人员在电力供应恢复后也是抢先修复了雾气发生器，在那运作之后才开始维修其他器械。 “所以，就看你的了，能改就改改，改不了我们就把单子打回去。”黄承运带着杜别到了电梯口，拿着自己的工牌为他打开了电梯，“安平，送他去安保承包部，杜别，别有心理压力，尽力就行。” 【想回去看电视，这个要多久啊。】 看着电梯门关上，杜别才慢慢开口，“估计要好几天，周末也来加班好了，反正明后天也没事。” 【？伊莱恩不是叫你有空去玩吗？】 “所以，这不是没空吗？”杜别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突然有个主意，“你说，要不我直接去把那只新的怪物干掉，然后这个单子随便处理一下不就行了？” 【你忘了吗，momo说了，魔法少女不能出城，不然那只黑暗的兽发现你就不好了。】 “娜塔莉不能出城而已，管我什么事，你别忘了之前薇薇安娜也出过城，只是她很快就回去了。” 电梯还在下行着，因为信息安全部在平安大厦的15层，而安保承保部以及后勤保障部都在地下区域，并不对正常员工开放。只有特殊任务要求时，才会与他们有所接触。 “我先自己过去，然后宰掉它，再解除变身回来不就行了。” 【问题是你有出城许可吗？】 旁白对于安临市的现状已经有所了解，能够出城的人员种类很少，要么是出城考察的政府人员，要么就是猎人，或者是去往城市交易或者送货的人员。 当然，被逐出城市的人员并不算在内。 而以上三者，都需要持有出城许可。 “没有，所以说我就是口胡一下，明天要还贷款了，还要市民身份费用也要缴了，”杜别有些头疼，工资发下来没两天，钱都还没捂热呢。 “你少说话，我要到了。” [杜先生，介于您近期自言自语现象愈发频繁，推测为劣兽灾害后遗症，安平已为您预约了心理医生疏导，时间为周一上午十点，地点在安平大厦三楼的医疗部，医生为赵医生。] 电梯的显示屏上的银色立方体静静旋转着。 “安平，替我取消预约，我状态很好。” 他走出了电梯间，来到后勤保障处，杜别以前来过很多次，所以对这里还算熟悉。不是来升级无人机系统，就是参与无人机的维护。 杜别在城防大学学习的内容，就是人工智能程序以及无人机系统，也是两年前该专业最优秀的两名学生之一，成绩可以算是历届以来最出色的二人。 另一位选择加入了治安署，杜别则为了高薪而选择加入了平安快递。 安临市的民用无人机大多产自平安快递，虽然性能比不上城防用的治安署无人机，但其优秀的索敌功能对于猎人来说已经足够使用了。 平安无人机上面装配的魔力以及空间雷达，可以探测八百米以内的异常魔力波动，以及两公里内的空间波动。更别提还搭载了小口径的机炮，两百发的备弹足以对劣兽进行骚扰，当然前提是对方没有鳞片或者外骨骼。 续航时间高达两小时，有效控制范围达到了五公里，可以在无光环境进作业以及拍摄。 杜别对这个单子还有点兴趣，这种常规工作以外的任务，只要完成了奖金肯定不少。 “让我看看怎么改吧，希望可以在明早之前回去。” 九·异常事态 六月二十七日·3:15am “勉强可行，应该可以实现。” 杜别调试着机器，看着不远处的无人机能够在预想的环境中行动，已经达到了他的预期，接下来就是完善系统和寻找潜在的问题。 “旁白？”杜别小声的叫了一声，他感觉旁白似乎好久没出现了，是睡着了吗？ 算了，先回家吧，下午再来。 [噗通] 想着先下班的杜别，只是单纯从桌前站起身，却好像听见了心脏的剧烈跳动声。 [噗通] 但他并没有不适感，相反，感觉力量在慢慢涌现出来。 [噗通] 尚未关闭的无人机突然回传了大量数据，在附近出现了能量反应，而来源显然就是他自己。 [噗通] 杜别马上关闭了后勤处所有待机中的无人机，并且定义这次数据为测试性质。 [噗通] “净火天” 心脏跳动的越发激烈，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杜别条件反射般的呼叫了净火天，食指轻叩宝石准备化身娜塔莉。 然后他看见了自己耳畔垂下的发丝，那末端已经变成了火红色。 而他还没有开始变身。 ———————————————— 杜别很快搭乘电梯离开了后勤保障处，在一楼大厅中打了卡就立刻离开了，同时一直没有松开手中的绯色宝石。 【终于下班了吗，这都快三点半了吧？】 旁白出现了，还深深的打了个哈欠，听上去着实困得不行。 “出问题了。” 杜别快步走在前往地轨站的路上，他在不停的将身体里涌现出的魔力灌输到净火天之中，这才勉强停止了进程，否则他就一直处于缓慢的转化之中。 尽管他并没有施法者的天赋，但是变身娜塔莉那么多次，对于魔力的掌控也算熟悉。虽然无法将魔力储存在体内的回路中，但是引导和使用还是可以做到的。 这样做了之后，至少剧烈的心跳已经平缓下来，不再像之前那般汹涌。 【什么事，单子解决不掉了？】 旁白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迷迷糊糊的，感觉随时都能睡着。 “不是，是我在变身。” 【啊？你变身干什么，变成娜塔莉来处理无人机吗，我不觉得你变身之后会聪明一点。】 “不是我想变，是我的身体自己在升华。”杜别虽然心中有些着急，但还是很冷静的说明了当下的情况，“就在刚才，我的心脏突然猛烈跳动起来，然后体内就涌现出魔力了。” 【什么情况？】 “我要是知道，我现在也不会这么着急了。” 【呃，没看出来你哪里着急了。】 “那是因为现在情况已经控制住了，”杜别左手拂起自己的长发，看着末端那鲜艳的红色，“但是我的头发，还是没有变回去。” 【呃，真的变红色了，别急，我看看台本发生什么事了。】 “嗯，”杜别松开了手，乘坐电梯进入了地轨站，他的心里还是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娜塔莉拥有无与伦比的力量，但是杜别还是喜欢以自己的姿态生活。 【台本上没记录啊，你加班结束回家，除了一起兽灾以外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啊，等我去搜索引擎帮你查找一下类似情况。】 杜别不是很信任这所谓的台本，毕竟这玩意就没查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过。但即便如此，听到其中没有相关记载，他心里还是凉了半截，但很快就被后半句话吸引了注意力。 “你还有搜索引擎这种东西？”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没有，身为一个旁白，要是没有这些东西，怎么胜任这份工作！】 不不不，就算你说的再大义凛然，旁白这种工作也和搜索引擎完全搭不上关系吧。 【结果出来，我看看，搜到的东西比较多，个人感觉比较像是魔力侵蚀，或者说是魔力夺舍状态】 “那是什么东西？” 杜别一边刷卡进站，一边等着地轨的到来。 凌晨三点半的地轨站，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在这里。 【大概意思就是，你变身成为娜塔莉后，你的另一面会得以释放，当然那不是你的对立面，而是你的隐藏面。你表现的成熟而稳重，是因为本质如此，也是生活所需。虽然娜塔莉本质上与你一致，但性格并不一样，她就是你骨子里那份叛逆。】 【但你的隐藏面，也就是娜塔莉，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性格也被压抑了，你应该有所体会，最近几天的变身，性格越来越好，与你常态都有几分接近了。】 旁白说的很委婉，四成算是接近，零点四成也是接近。 【现在可能压制不住，要自己变身了，当然这也只是猜测罢了。】 “解决方法，你和我说解决方法就行。”杜别拿起手机，装作在接电话的样子。 【比如让娜塔莉大闹一场。】 “说得轻巧。” 杜别已经把净火天放入口袋中，控制着全身的魔力向它汇去。 上周六的聚会上，娜塔莉还把同阶层的薇薇安娜揍了一顿，而那轻松到连热身都算不上。所以要娜塔莉大闹一场的话，根本找不到对手与地方。 【那你大闹一场大概也行吧，虽然那份情绪是她积压的，但本质上也是你的情绪。】 “我有什么好大闹一场的，又没人得罪我。”杜别有些无话可说，但事实如此，他从小到大也没得罪什么人，也没遇到一些奇怪的人来冒犯他。 真要说的话，就是他已经记不清的父母，但是就连他们是不是还活着都不知道。 【那你找只劣兽干掉也行】 “想啥呢，”杜别不会任何的魔法术式，他可没法像娜塔莉那样随心所欲地使用魔法，偏偏此刻他体内的魔力量还非常充沛，“在兽的眼里，我可能就是一块特别美味的肉。” 要是娜塔莉会使用正儿八经的魔法也就算了，那样杜别也能勉强通过她的术式来使用魔法，虽然以他的掌控水平能不能使用出来还要另说，但是现在真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杜别有些无奈的走进车厢，看着偌大的车厢就这么三四个人，有一种奇怪的寂寥感。 地轨开始慢慢运作起来，向隧道深处驶去。 空轨与地轨分别行驶在城区之间的高墙上方与地下，属于安临市的公共交通方式，也是极大多数人的通勤手段。 【可问题是，已经来了。】 “什么玩意？” 杜别有点摸不着头脑，什么东西来了。 【我刚刚就说了吧，你回家路上有一起兽灾。】 “你有说吗?” 【有的吧？】 手机发出了剧烈震动，避难通知已经到了。 “......”杜别很想对着不知道在哪的旁白比出中指，但是最后还是放弃了。 地轨慢慢停了下来，响起了轨内广播，让乘客不要惊慌，然后开始以非常缓慢向后倒去，真是难为单向行驶的地轨了。 过了好一会，漆黑隧道的远处传来了巨大的声响，劣兽已经降临了。 空间夹层被打开，魔力开始从虚空的裂隙涌进来，顺着隧道一路蔓延而来。 其余三名乘客都因为这过量的魔力而出现了不良反应，至于杜别，这魔力还不如他体内涌现出来的庞大，自然是没啥感觉。 不良反应很快就退去了，劣兽灾害在几位乘客心中总算有了实感，他们心中的恐惧此刻化作了现实。 车上其他几名乘客开始打起了电话，哭泣、怒骂、忏悔不绝于耳，明明就只有三四个人，却营造出一种车厢内人满为患的感觉。 杜别走到车厢门旁，开始尝试打开车门，但是地轨没有中途打开车门的设计。最后无奈的他只能高举净火天，用宝石砸向了车窗。 杜别翻身跳出了正在倒退的地轨，向着隧道的另一端走去。 十·跑路 六月二十七日·3:50am “小哥，你到哪里去？快回来，那边是劣兽的方向，太危险了！” 一个青年男子从被敲碎的窗户探出头，向着杜别拼命挥手。 “喂！快回来！” 杜别看着从身旁驶过的地轨，回头大声对着那个青年男子喊了一句，“我是施法者，不用担心我，很快就没事了。” 听着远处车厢里几人的议论声，杜别丝毫不在意的走在隧道中，听着从远处传来的古怪声响，哪怕即将本体对敌，他心中依旧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相比较半个月前的事件，我们的主角得到了十足的成长。】 远处的移动声非常凌乱，但与其说是移动发出的声音，倒像是几十个人在手脚并用的爬行。还有那时不时的巨响，就感觉是劣兽时不时撞击在隧道上，还能听见不少水花溅起的声响。 【他从一开始遭遇劣兽灾害时的惊慌失措，呃对，惊慌失措.....】 “......”杜别听着旁白在念的东西，有些忍不住了，“你能不能敬业一点，别念一半就停下了。” 【那个，别在意这些细节，那个你怕虫子吗？】 “虫子？”安临市的虫子种类并不多，杜别在福利院的无光花园中基本都见过，并没有特别讨厌或者害怕的，“还好吧，这次的劣兽是虫子吗？” 【对，黏糊糊的虫子，像是透明的橡皮泥，身侧长了很多畸形的手】 “身侧长了手的黏糊糊虫子？” 杜别印象中可没有这种黏糊糊的虫子存在，所以他也不知道那是啥。 【还长了好多人的手脚，它通过这些手足爬行来移动。】 “你确定那是虫子？”杜别脸黑了，听到这描述就知道不是虫子。 随着杜别继续向前走去，劣兽也朝着这边奔袭而来，他似乎都能闻到臭味了。 【我怎么知道那是不是你们世界的虫子的啊？！我光是看文字描述我都害怕啊！！】 听到劣兽的声音越发靠近，旁白似乎一下子崩溃了。 【你不是说，兽都是世界重叠的地方，因为沉淀而在虚空而诞生吗？！那怎么会还有这种怪物存在啊，你们旧时代就有怪物的吗？】 “那倒没有，只是单纯因为那些广为流传的故事，也是旧时代的沉淀啊。” 【？？？你的意思是，这可能是什么恐怖片的怪物？】 “虽然不知道恐怖片是什么，但大概是的。” 杜别一边说着，一边高举了自己的手机，尽可能让手电筒的灯光照远一些。 配合着净火天带来的体质强化，他已经能勉强看见，远处的劣兽怪物在以一种令人作呕的姿态爬行着。 那数以百计的手脚，在它的那透明的身躯下拼命抓地，以此拖动它那不算庞大的身躯以一种不可理喻的速度前行着。身侧还有众多无比畸形的手抓住隧道两侧的指示灯，用力向下一按，它就短暂浮空跳跃出一大段距离，然后重重的砸落在地上，那透明身体的部分就飞溅了出去。 【口区，好恶心，我回避一下。】 “还，真挺恶心。” 杜别看着不远处这只怪物，感觉胃中在翻涌着。 异型劣兽就像是一大块淡黑色的透明橡皮泥，然后它的下方被胡乱装入手与脚，丝毫不顾及合理性与美感，有些手臂大部分都在躯体内，只有手掌勉强裸露在身躯外，根本触碰不到地面；有些手臂则只有胳膊关节勉强与身躯链接着，爬行时手掌在地面上不停翻折乃至被拖的血肉模糊；甚至有些手臂完全陷入身躯之中，根本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这还只是身下生长的手臂，那些腿脚则是更加诡异，有着小腿根部接触地面，而脚掌却在身躯内部的；也有好好的整根大腿接入身躯，但也只有大腿，那膝盖在地面不断撞击着；很多完好无缺的腿脚则是反按在身躯内，所以异兽在爬行时，这些腿都是在倒着跑。 更别提那身躯两侧那些一直在摇摆的畸形手臂。 “旧时代的人类，喜欢这种恶心的怪物吗？” 既然能够以此生成异型劣兽，那就表示它在旧时代至少是广为人知的程度了，因此杜别对过去人的审美产生了一丝怀疑。 还没等杜别思考出什么东西，异兽就已经朝着他爬行而来，数十米的距离只是短短几秒，两侧的手臂就已经伸长到令人作呕的程度，似乎下一个瞬间就要将他拥入怀中。 【小心！】 杜别没有后退，也没有念咒，那数十只手臂就撞在了无形的墙壁上，扭折弯曲成了一团砸落在地上。 异兽停下了移动，缓缓向后爬了一段距离，那些手臂扭动着缩了回去。 【呕，你还会魔力屏障的吗？】 “不是那种正经的东西，只是单纯拿魔力阻挡而已。” 他将体内的魔力极力压缩之后，挡在了自己的前方，也幸好异兽选择停下来而不是继续撞上来，不然下一个瞬间杜别自己也要飞出去。 虽然杜别此刻更想要吐槽为什么旁白又回来了。 【那你怎么攻击它？】 “......” 这就是尴尬的地方，杜别并不会攻击魔法，也不会任何的身体强化魔法，就连唯一的屏障还是靠着力大砖飞用出来的，所以他最多只能做到抵挡住这只异兽，除非他选择变身才能消灭掉它。 异兽没有停留很久，很快就朝着他再次发起了冲锋，那些身侧手臂撑在地面上，一用力就直接跃起扑了过来。 站在被袭击者的角度，直观的看着异兽身下的那些手足，真是无比的恶心。 【你在想啥？！还不躲开！】 看入迷的杜别才反应过来，当下直接一个滑铲外加双手涌现的魔力喷流将自己送出了异兽的扑击范围。 不过一下子滑铲过头了，差点撞到了隧道的墙壁，身后也传来了重重的落地声，然后就是水花飞溅声。 “我的衣服，”杜别扭过头，有些心疼的看着衣服上那被黑色黏稠液体污染的地方，这件衣服的价格都顶上他小半个月工资了，这还是第一次穿，就废了。 md忍不了，要把异兽打爆！杜别还是第一次被劣兽搞的有些火大。 他开始尝试用魔力在身前凝实成数支箭矢，然后像是刚才的魔力喷流一样全部发射出去。 五颜六色的魔力箭矢以极快的速度向异兽袭去，从尝试到成功，那时间短到异兽还没有完全转过身来。 【没想到你还挺能干的嘛】 异兽的身躯顿时被扎出了几个洞，那异样的身躯似乎感受到疼痛开始剧烈扭动起来。 然后那伤口就还原了。 【......】 “.......” 看上去魔力箭矢与这异兽相性不太好呢。 【变身打它还是跑路，快点决定吧，我听见治安署的警报了，估计马上就到了，这只怪物整体不强，只是看着吓人而已，留给治安署也没事。】 “最后试一下，不行就跑路。” 【你要怎么试？你的伤害还没人家自动回复高！】 杜别右手握住净火天，左手则是用力抓住了右手的手腕，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闭上了眼，回忆着以前的感觉。 “吾乃知晓始源” 零星的火焰在空中浮现出来，即使火光非常微弱，但也远比隧道两侧的指示灯要温暖。 【这不是你自己胡编乱造的魔咒吗？！】 “创生与终结一切之人” 异兽的数十只手臂再次袭来，只是大多数手臂都被杜别设下的屏障所挡住，极少数的手臂在触碰到空中的火焰后开始燃烧起来。 “流火归于世间” 【既然有用，你就念快一点啊！！】 “森罗万象也将在此消散” 空间开始微微扭曲，但是很快就恢复了。 “终焉！！!” 随着杜别的吟唱完毕，一道鲜红色的炎柱径直贯穿了异兽的的身体，甚至打穿了其身后的隧道，还在岩层中蔓延出去数十米。 尽管没有将异兽整只直接蒸发掉，但也给它造成了重大伤害，那巨大的缺口没有一点愈合的表现。 杜别听见了无人机的涡轮旋转声，尽管可能离他还有一段距离，但是他不想被治安署拍到。 “跑路，赶紧跑路！” 【为什么，娜塔莉随口念的魔咒，也能被你用出来啊？】 “我也想知道！” 杜别沿着隧道一路狂奔着，随手把自己衣物上被污染的部分给撕扯下来丢了。 身为常年不锻炼的加班狂，杜别的体能与其说是一般，不如说是很差。跑个五公里可能就会气喘吁吁。但在持有净火天的状态下，他的身体素质会得到很大的加强，虽然不可能比得上娜塔莉，但是追上正在缓慢倒车的地轨还不是问题。【1】 但杜别没有进入车厢之中，而是来到了地轨前端的无人驾驶室，看着这厚重的车窗玻璃，他故技重施般的再次举起净火天。 【心之结晶是这么给你用的吗？净火天不是安全锤啊！】 “好用就行，”杜别感觉体内的魔力不再像之前那般涌现出来，便停止了向净火天灌输魔力，他翻身爬进了驾驶室，“让我看看监控回路的系统在哪里。” 看上去情绪已经被发泄掉了，但为什么头发末端的颜色还是没有变回来了。 【不应该啊，这么重要的地方怎么会被这么轻松的一砸就碎啊，等等，你在干什么，你是想删掉你的监控记录吗？】 “不然呢？”他已经弯下腰钻进了地轨驾驶台下的机箱，在里边翻扯着各种缆线。 【没必要吧，就算你把记录删掉了，刚才的乘客记得你，车厢和驾驶室的玻璃也已经碎掉了，更别说地轨站的售票记录】 【还有你刚刚丢掉的衣服碎片。】 “呃，好像也是？”杜别的动作僵住了，然后意识到一个问题，“他们不会要我赔钱吧？” 今天就要还贷款了啊，万一要赔钱的话，保险金都要消失大半吧，还打算留一些钱之后搬家的。 【那也不至于，你好歹还帮忙把那劣兽打残了，肯定不会这么短视的。】 “那就行。”杜别躺在了座椅上，等待着地轨倒回上一个站台。 明明来时地轨只花了两分钟，倒回站台，却花了整整半个小时。【2】 本来因为加班就略感疲惫的杜别，躺在座椅上都睡着了，直到地轨广播将他唤醒。 旁白又已经睡死过去，就和薇薇安娜一样。 杜别心里一边腹诽着旁白，一边从车窗翻爬出去，沿着隧道走了一段路顺利回到站台之上。 然后，他就看见好几名治安员在这里等候着，在这里为幸存者安排浮空车送他们回家。 “杜先生，谢谢您的协助，也也请替我们向娜塔莉小姐表示感谢，感谢前段时间的帮助。”在帮助杜别关上浮空车的车门时，那名治安员突然小声说道。 “啊，好的，我知道了。”杜别微微颔首，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有点开心起来，“我会为你们转达的。” ———————————————— 六月二十七日·1:00pm “哼哼，让我看看要还多少，在看看下个月要还多少。” 杜别满怀期待又不情不愿的打开了银行app，准备交纳贷款以及利息。 【没出息，都当上魔法少女了，还惦记你那贷款。】 “请叫这遵纪守法，”杜别一边反驳着旁白，一边看着手机上的画面，陷入了呆滞。 【怎么了，嗯？你怎么贷了那么多，你不是说你只有助学贷款吗？】 “是啊，学费本来就这么贵，不过我应该要还的钱比这个要多不少才对啊。” 杜别指正了旁白的说法，然后手指着手机上的一行字。 “而且，这个月我还没交纳呢，怎么显示已经交清了，不对，接下来好几个月都已经交清了。” —————————— 【旁白的注解1：安临人是经过数十次基因改造与编辑后的产物，所以身体素质极佳，所以就算是杜别这样的死宅，也有着很强的运动能力。】 【注解2：地轨的时速可达300km\/h，但是所需加速时间较长，是安临市重要的公共交通手段。而文中只是刚起步行驶了不到十公里。】 十一·你真棒 六月二十七日·1:00pm 面对着近乎减半的贷款月供，杜别一开始稍稍有些意外，但马上就反应过来了。 这无非是安临市政府的手段，可能是出于他是娜塔莉男友的角度，也可能是昨晚他以施法者的身份出手击伤了异兽的原因，但不管是哪个方面，他都有值得拉拢的地方。 【看你的表情，你好像知道了什么？】 “嗯，但我还是问问吧。” 一方面是想搞清楚到底是什么事，另一方面他确实是有点无聊，杜别打开了电脑，将它连线到了自己的手机，然后才拨打了银行的客服电话。 和他预料的一样，他的电话在被银行的客服接听之前，就被不知名的号码给转接，但是他的手机上依旧显示对方是安临银行。 “您好，这里是安临银行，我是您的客服代表，请问有什么我可以帮助你的吗？”电话对面传来一个温和而富有磁性的女声，让人不由自主的有些放松。 【声音还挺好听的诶】 真是客服啊？ 杜别本想附和旁白，但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 随着他不经意的抬头，注意到电脑屏幕上的监听页面，才回忆起来这不是银行的电话啊。仅仅是因为对方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他就误以为对方真的是银行客服，幸好他反应过来的速度不算慢。 “咳，”杜别轻轻咳嗽了一声，然后才开始对着手机说话，“那个，我发现我的贷款有些问题，需要还的本金少了非常多，而且利息被免除了，接下来几个月的月供都已经被交清了。” “嗯？还有这种事吗，请告诉我您的账号，我这就帮您查询一下。” 对方说话时，每个音节都清晰有力，说话的语气非常温柔让人感觉被恭敬的对待着，好像不管有什么问题都会被毫不犹疑的回答。 【刚才是怎么回事，她的话好像能让不自觉相信她的话，还升起了对她的一点好感。】 【这么厉害的人都被拉来做客服了吗，不应该去卖保险吗？】 .......这能力卖什么保险，而且这明显就不是银行的人啊，她不是治安署的施法者，那就是政府的。 杜别慢慢念出了自己的账户，然后他听见了对面传来的键盘敲打声，真敬业啊演的很像。 “请问是杜别先生吗，我们这边查到了关于您的贷款款项，是[非市民身份高息助学贷款]对吗？” “是的。” 杜别很想知道，他们能扯什么鬼。 “是这样的，前段时间核查行内项目情况，发现了您的贷款存在异常状态。因为您有正式的市民身份，所以给您放款的[非市民身份高息助学贷款]是违规行为。” “目前已经将该笔贷款改为了[无息助学贷款]，但免除了利息，还不曾为您之前额外交付的利息做出补偿。” “您此前所交付的所有利息，我们将它们视为存款并以行内最高利息标准算息，然后用这笔钱帮您交还了部分贷款。这就是您为什么发现贷款的利息被免除，而且贷款少了不少的原因。” “这样啊，谢谢。” 杜别其实还是有点奇怪，那就是自己什么时候变成正式市民身份的，还有一年的费用没缴完吧。 但也没有必要问下去了，估计上周娜塔莉购物被拦在店外的那天，他的身份就已经转为正式市民了。 “杜别先生，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没有了，谢谢。” 他道了声谢，直接挂断了电话。 【为什么，少交钱你反而有点闷闷不乐的样子？】 “怎么说呢，你要知道安临市虽然看上去很繁荣，但这份繁荣建立在危险之上。你有想过，为什么就连市民身份都需要花钱来获取吗？” “没有市民身份的人都要被逐出城市。” 杜别关闭了电脑，靠在椅子上出神的注视着天花板。 【安临市不养闲人吗？又不是佛罗里达。】 “什么东西，算了，你不觉得兽灾发生的频率很高吗？”杜别手机上打开了电子身份证明，看着上面的正式市民身份，心情有些复杂不知道说什么好，“就算劣兽好对付，但是伤亡率依旧居高不下。” “更别提你上次也亲眼看见了，黑鳍那次，如果我没有到场，会是什么后果。” 【民众伤亡上百人，治安署死亡二十六人。】 “是的，就算我到了，我也没救下两位被吃掉的治安员，我去的太晚了。”德清区治安署官网的公告栏上，还有对那两位治安员的悼念文，杜别是从这里知道了他们的名字，“给遇害者家属的赔偿金，战死的治安员抚恤金，这些都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愿意当治安员的人越来越少了，哪怕治安员的薪水一年比一年高。” “他们保护了我二十多年。” 【你也没必要因此内疚什么，今后换你来保护他们了】 “是啊，我可以保护他们了，但是兽是杀不完的。”杜别看着窗外的高楼间霓虹闪烁，有些惆怅的问道，“你经常说起太阳，太阳很好吗？” 【你没有见过，不知道天光大亮的模样，自然也不会知道为什么太阳是希望的象征。】 【这么黯淡无光的世界，我还是第一次待，多少有些压抑了。】 杜别上半身探出窗外，有些向往的朝天上看去，但只有高楼间的灯光与朦胧的大雾，此外什么都没有。 他失望的缩回身，然后看见了垂到胸前的红色发尾，他好像想起了什么。 “净火天。” 【你要做什么？】 “哦，那是你睡着的时候发生的事，一位治安员让我转达对娜塔莉的感谢。” 看上去杜别想起这件事心情好了不少，手握着净火天就走进了洗手间。 【那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那也只是我知道了吧？” 正在旁白思考有什么区别的时候，杜别面对着镜子反握净火天，右手食指已经轻轻叩了上去。 “娜塔莉。” 杜别这样轻声念到。 火焰席卷了他的全身，娜塔莉面对着镜子，看上去有些犹豫。 【所以，你变身到底是为了什么？】 娜塔莉面对着镜子中的自己，淡淡的说了一句，“你真棒！” 【你在干嘛？】 “刚刚就说了吧，治安员要向我表达感谢。” 看着镜中自己傻兮兮的蠢样，娜塔莉有些无奈，“原以为自己会觉得开心，实际上也就那样吧。” 【那你为什么在笑啊？】 “有吗？”娜塔莉看见镜中的自己真的微笑着，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确实在上扬着，差点被自己的样子气笑，“还真的啊。” 她沉默了片刻深吸了口气，开口直接问道，“旁白，你确定太阳是好东西对吧？” 【是的。】 “落地之鸟才会等风起，而我又怎么会需要天地的风呢？” “既然世界昏暗，黯淡无光。”娜塔莉哼了一声，有些骄傲的说道，“那迟早就撕了这天空，我来做他们的太阳。” 十二·日常 六月二十八日·11:20am 在家休息了一天，杜别又回到了公司开始调试起无人机，并没什么特别急的项目，所以周日加班的人寥寥无几，他一个人就占据了整个无人机实验室。 【你的贷款已经不需要担心了吧，为什么还要来加班？】 “在家闲着无聊，以前也没尝试过什么娱乐活动，幸好这份工作还算有趣。” 杜别拿出遥控平板设定了自动程序，然后启动了隔壁实验室中的试验无人机，看着它驶入电磁干扰区域。 根据老黄给他的资料来看，这只兽的能力暂且不明确，但肯定与电磁相关，拥有着半径一公里的电磁干扰范围，外围的干扰尚且还在无人机的承受范围内，但内圈无人机只要进入就会短路坠落。 平安快递并没有应对电磁系兽类的特化无人机，或者说就没有应对晨兽以上的特化装备。 因为除了植物系或者极个别能力特殊的晨兽，人类对付晨兽都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治安员有不得不面对它们的理由，但是平安快递没有，所以遇到晨兽的话，多半是撤退为主。 治安署的晨兽特化装备，肯定已经租借给受雇佣的猎人们，但想来不是所有的猎人都能租借到。所以剩下这些猎人只能拜托平安快递来改造无人机。 【城内有这么多建筑，劣兽那么大的体型不方便移动，就这种主场作战伤亡率都居高不下。到了城外兽的主场，那么开阔的地形，不是死路一条吗？】 “哦这个啊，并不会，很多时候在城外对付兽比城内简单多了。” 杜别看着无人机在电磁区域测定干扰源，然后飞向干扰源所在的位置。 【为什么？】 “大部分劣兽都还是有视觉的，城外的环境算是直接剥夺了这一感官。”杜别坐回了电脑桌前看着无人机传回的数据，让系统开始自动排查问题，他稍微回忆了一下昨晚的场景有些恶心的说道，“当然了，要是本身就是没有视觉的劣兽，或者干脆像是昨晚的异兽（异型劣兽），那就没辙。” “在远距离的作战上，劣兽的嗅觉也派不上什么作用。” 【昨晚那个怪物，别提啊，光是想起来都恶心。】 【不过说起来，世界的沉淀包括的范围那么广吗，我还以为只能是存在过的生物。】 “存在过的事物，只要知晓它的人足够多，那就会留下属于它的沉淀。” 杜别处理着跳出来的报错，一边和旁白解释着。 “举个栗子好了，如果娜塔莉被足够多的人所记住，被他们喜爱或者厌恶，那么娜塔莉也会留下独属于她的沉淀，当然这份沉淀取决于世人对她的印象，所以并不会有我的存在。” 【你的意思是娜塔莉在以后也可能成为兽，按照命名方式的话，该是娜塔莉兽？】 “你在想什么啊，我只是说会留下沉淀，又没说过只要是沉淀就被虚空具现化成兽。”杜别有些无奈的捂住额头，拿起杯子准备喝水却发现已经喝完了，只好默默放下杯子，“不过，确实有过人被虚空造就的前例。” 【有吗？】 “二十一年前的暮兽之灾啊，那次的暮兽就是人形怪物，还会说话来着。”杜别把数据保存并且备份了一下，然后站起身准备去给自己买点水和零食。 【那它说了什么？】 “不知道，都过去二十一年了，当年听到它说话还没死的人，现在也该老死了。”他轻轻关上实验室的门，走进了电梯，“或者去问问塔西娅或者薇薇安娜也行，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吧？” “听说，那位是旧时代神话故事中的神，结果只是被虚空造出一只暮兽。” 【啊？它没有进化什么的吗，直接就是暮兽？】 “我没和你说过吗，不是所有兽都要从劣兽开始，就像是上次的黑鳍，要是从劣兽开始，它就因为缺水死在原地了。当然如果它的能力不是控制那种奇怪的水，就算它是晨兽也会死在那里，还是因为缺水。” “如果真是那样就好了。 【昨晚的那只怪物，也只是劣兽吗？】 “没看出它有什么超凡能力，和你说的一样，就是长得恶心而已。”他乘坐电梯到了一楼的电梯厅，准备到外面吃午餐。 反正现在经济压力已经没有那么重，可以不用太过拮据了。 【如果它成长下去会变的很可怕吧？】 “可能吧，但它成长不起来。”杜别走出公司大楼，到了旁边的步行街上准备买点东西做午餐，“你也看到了，避难通知来的非常及时，昨晚那只异兽会在它追上地轨之前，就被治安署拦截下来。” 【你昨天的魔力还在吗？】 “不在了，魔力夺舍状态已经被解除了，我本身又没有施法者的天赋，感受不到魔力也不能吸收魔力。” 手握净火天的他或许还有控制魔力的天赋，但是正常状态下的他连魔力都无法感知。 杜别走到一家快餐店中，随意的挑选了一些菜就走到了单人卡座上。 对于这些合成蔬菜与合成肉，杜别从小就没有好感，身边的人一直都说味道不错，但他一直觉得其中肉不够纯粹。倒不是嫌弃其中的畜肉含量太低，而是他单纯不喜欢混合后的味道，就像娜塔莉也不喜欢各种情绪交织后的气味一样。 【你的发尾还是红色的，这个状态是不可逆的吗？】 “这个啊，其实我可以变回去的。”杜别有些嫌弃的吃着合成蔬菜，他还是更喜欢速食凝胶一点，“只是你不觉得这样更好看一点吗，染发什么的有点贵，就这样挑染一下，不是很棒吗？” 【黑发，挑染红色。听上去，很像你遇到的那一位娜塔莉】 杜别夹菜的手停住了，他放下筷子沉默了一会。 “你应该发现了，我变身后的模样，其实和我有很多的相似处。” 【是的，就像你的娘化版。】 “我第一次自己变身的时候就发现了，那一位娜塔莉在外貌上与我有着很多相似点，和我变身后的状态也有着不少相似点。” 【把你们三个放在一起，会很像兄妹吗？】 “就是这个感觉。” 【没道理啊，你和你变身之后的状态像还能理解，她怎么会和你长得像？】 杜别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我不知道，就像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寻死。” 【可能是她太累了吧。】 “.......” 杜别和旁白前几天在聊天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要知道安临市的第一位魔法少女在八十多年前才出现。在这之前的安临市治安员是怎么撑过这一千九百多年的，光是晨兽都要付出那么巨大的代价才能获胜，那些几年一次的午兽灾害又是被谁解决的。 近两千年的时间，只出现了一次暮兽，还是在安临市有了足够对抗暮兽的魔法少女之后才出现。 是真的只出现了这一次，还是说那之前的午兽以及暮兽，都被人扼杀在摇篮里了，结合到此前塔西娅她们所说的都市传说，他们基本就有结论了。 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传来了剧烈的震动，杜别看见鲜红的屏幕就知道又是地震预警。 【怎么又是地震，前几天不是刚地震过吗？】 “我怎么知道啊，虽然安临市的地震比较频繁，但也没有频繁到两三天一次的啊，”杜别一把抓过手机，果断的跑出了快餐店。 ———————————— 六月二十八日·8:00pm 安临区第一高级中学·高一宿舍 本该是四人间的宿舍，但基本上都只住了一两个人，毕竟没有谁会喜欢和不熟悉的人住在一个空间内。 返校的高宇准备去他的小床上睡觉，比起在家中待着，他更喜欢在学校里的感觉。 高宇看了几眼宿舍一楼的大厅，一个人都没有。虽然白天地震了一下，但就是经常发生的小地震而已，这个点返校的人是不是太少了，而且宿管姐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但他没怎么在意，乘坐电梯来到了他宿舍所在的六楼。 “还要上一周课，假期也不知道干什么。” 自言自语的高宇来到了他的房门前，准备开门的他却听见里面传来了聊天的声音。 这些人是走错了房间了吗，他们是怎么开的门啊？高宇的心中一瞬间冒出了很多疑问，正当他准备开门问问里面的人的时候，他旋转钥匙的手却僵住了。 因为门缝中并没有光透出来。 他抬头看去，门上装饰的空隙中，同样没有一点点房内的光渗出来。 高宇不自觉咽了口唾沫，到了隔壁宿舍准备问问他的同学，是不是有小偷或者什么恐怖分子来这里了。 但是，敲门的念头还没有实施就被终止了，因为他听见了同学的宿舍同样传出来聊天的声音，听上去和自己的房间一模一样。 “什么情况....”高宇有些害怕了，一连走了好几扇门都是同样的状况，除了聊天的内容不一样外，声音都是同样的。 其他住校的人呢，怎么一个人都没返校啊？ 高宇深吸了一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掏出手机打开了治安署的报案电话，随时准备拨打下去。 然后他默默走回了自己的宿舍，听着里面模糊不清的交谈声，高宇轻轻把耳朵贴到了门上，想要听听里面在说什么。 什么都没有。 他什么都没听见，房间非常安静。 正当高宇以为自己出现幻觉的时候。 “不进去吗？” 有人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 掉落在地上的手机，通话页面亮起。 “您好，这里是安临区治安署，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这里是安临区治安署，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您好？请问您还在吗？” 十三·请求 七月二日·11:40am “总算是搞定了。”杜别反复测试了数次，花了五天时间终于将无人机系统魔改完成，距离一周的任务期限还足足剩余两天。 【那今天你可以不加班了吗？晚上早点回去吧，早点回去吧？】 听见旁白那充满希冀的语气，杜别只是淡淡的回复了一句，“回去那么早又没事情做，还不如在这里加班。” 【我要回去看电视啊，你的工作我完全看不懂啊，我好无聊的！】 杜别瞥了一眼自己放在远处桌上的手机，上面正在播放着偶像剧《邻家精灵》，由安临市着名影视公司非客出品的电视剧，主演是精灵与人类，讲述的是跨种族的爱情。 故事内容大概讲述了精灵少女不愿意一辈子蜗居在城内，于是从天灾城安蒂亚离开，向东开始流浪。 走下高原，翻越群山，经历数年来到了夜之都安临，并在这里定居后的故事。 简而言之，就是长生人类与短寿精灵之间的爱情故事。 杜别对这些东西提不起兴趣，他检查着数据，随口回答着旁白，“我不是已经拿手机给你放偶像剧了吗？” 【屏幕太小了啦，而且你连声音都没有放出来，我想回家用你的电脑看】 【说起来你什么时候搬家啊，到时候能不能搞个大屏幕电视？】 “......行行行，”杜别有些无奈的敷衍旁白，确定数据无误后，把最终完成的版本打包备份再上传，然后在一边小声嘟囔，“也不知道哪里好看了。” 杜别对生活品质的要求不高，甚至可以说很低。因此他的日常花销其实非常小，本来需要还贷款的他，工资只能说勉强够用。 现在因为某种不可说的原因，可供他支配的金钱大幅度上涨了，所以他也不介意满足一下旁白的欲望，反正他也没有什么想要完成的愿望。 【哪里好看？这我就不得不说起，你们安临人的平均颜值是真的高啊，再加上金发碧眼的美貌精灵。这剧就是剧情稀烂，我光是看主角们的脸也能看下去。】 真要说短期愿望的话，那就是他想试试看用水洗澡，而不是节水的喷雾式清洁，还有就是想去尝尝旁白之前说的薯条。 “......”听到旁白那直白的回答，杜别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因为主角好看，你就可以一直看下去，都不需要剧情的吗？” 这部剧杜别虽然没有看过，但是前段时间听起信息安全部的同事提起，几位女同事的评价很高。其中也有男性的评价，夏哲对它的评价也非常高，一直推荐杜别去看。 非常好电视剧，爱来自夏哲。虽然这家伙基本上每几个月都要向杜别推荐几部剧和电影。 杜别从来没去看过。 【夸张的说法啊，主要是很多地方我也看不太懂，所以颜值算是最大的驱动力吧。】 【说起来，你在我的视角里也很帅，就没谈过恋爱什么吗？】 “恋爱吗，没有。”确认包体上传完毕后，完成工作的杜别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躯发出了喀拉喀拉的声音，“怎么说呢，我的初吻可能是娜塔莉拿走的吧？” 回忆起在兽窟中的那一幕，只是当时他精神已经涣散了大半，想不起太多的感觉，只记得那一股泥土的苦涩味。 【‘可能’是什么意思啊，初吻还可以可能的吗？】 “主要是毕业聚会的时候我喝醉过一次，印象里被人强吻了。”杜别开始收拾起自己的文件和杂物，准备回信息安全部去了。 【嗯哼，强吻然后呢，细嗦？】 “她扑过来亲到我之前，我把她给过肩摔了，所以她并没有亲到我。不过在那之后我就醉倒失去意识了，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过，过肩摔？！那个人难道很丑吗？】 “没啊，很漂亮来着。”杜别稍稍回忆一下，就想起了那个与他一样满点毕业的女孩，然后他补充了一句，“安临人不可能难看的。” 两个人的关系只能说一般，属于相互知道但不熟悉的那类人。所以杜别也不知道她在毕业酒会上发什么疯，突然过来就扑过来要亲他。杜别此刻也无比庆幸那时的自己喝醉了，不然他在正常情况下，绝对做不出过肩摔这种难度系数比较高的动作。 那之后她也好好道歉了，杜别就没放在心上。不过道歉的那天她也问过杜别，问他要不要一起去治安署工作，但是杜别直接拒绝了。 虽然治安员的工资非常高，但是单论技术员，还是不如平安快递的福利与薪资。 【嘛，虽然很想说你过分，但是感情的问题确实不能强求。】 “什么感情啊，我和她完全不熟来着，我现在连她叫什么都忘记了，”杜别拿起手机准备关掉播放器，但又怕旁白不满只好再问一句，“你还看不看剧，或者我放兜里你能看见吗？” 【我怎么可能看见啊，我又不会透视，你今天早点下班呗，我要回去看电视。】 “行，”杜别随手关掉播放器，然后下滑状态栏想看看有没有人给他发消息。 【这个新闻有点吓人诶】 杜别本想全部划掉这些无关紧要的新闻与消息，但是听到旁白的话只好点开慢慢念道。 “怎么了，我看看，” “咳，安临高中的学生高宇在周一上课期间不见人影，但是其家人确认他已返校，并且有同学在周日晚上目击到他返回了宿舍。 根据校方和治安署的联合调查，高宇并不是唯一失踪的学生，事实上另外两名学生本周也相继失踪。 据悉，高宇目前仍未被找到，另外两名失踪学生分别是华进与杭风，他们最后被目击的时间同样在晚自习结束后，地点一样在宿舍楼前。根据治安署初步调查，这三名学生失踪都可能有某种共同的因素，但具体原因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和确认。 校方表示十分重视学生的安全问题，已经采取了一系列措施配合治安署调查此次事件。校方已经联系失踪学生家长，尽最大努力寻找失踪学生。同时，校方也提醒广大学生注意安全，外出时要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切勿随意外出或独自一人行动，并在出行前及时告知朋友或家人。 此外，安临高中也加强了校内安保措施，并提高了学生的安全意识和自我防范能力。希望通过这次事件，能够引起社会各界对于学生安全问题的关注，并加以有效的防范和保护。 最后，安临高中呼吁社会各界加强宣传教育，关注和维护青少年学生的安全和健康成长。同时，也号召社会各界积极参与寻找失踪学生的行动，共同为学生的安全保障而努力。” 【真亏你能把整篇新闻稿念完啊】 【不过学生失踪的话，只有一个失踪还能理解，接连失踪是不是太奇怪了？】 “为什么一个学生失踪就能理解了？校内监控回路那么密集，学生不可能在学校里消失掉的。”杜别默默关闭了新闻，抱着自己的杂物走出了实验室，“除非有人黑掉了那些监控回路。” 【就像你之前在医院做的那样？】 “.......”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但这是事实杜别也只能承认，“是的，要么就像我一样黑掉，要么像娜塔莉那样物理上破坏监控回路。” “先去吃饭吧，肚子饿了。” —————————— “快下班了，你今晚要加班吗？”夏哲拿着两杯饮料坐到了杜别旁边的工位，递了一杯果汁味饮料过来，“请你喝，我喜欢这个味道。” 杜别放下了当做零食的凝胶，看着他递过来的饮料。 虽然有些犹豫但他还是接过来小小喝了一口，细细品味了一下其中的滋味，然后笑了起来。不是因为味道很好，而是他感觉新的生活可能在这一刻开始了。 “还不错，谢了。”这果汁味饮料味道确实比他一直喝的净化水好喝。 “怎么改性子了，终于学会接受别人的好意了？”夏哲似笑非笑的调侃着，靠在椅子上看着杜别，一副要听八卦的样子，“以前不管我怎么请你吃东西，你都不肯尝试的吗？” “人总会变的啊，”杜别捧着杯子，慢慢喝着其中的饮料，“还是说你觉得我不是人了？” “这倒不是，因为你表面上看着很和善，好像对什么都能接受。”夏哲在斟酌着用词，描述着他印象中的这个学弟，“但你实际上是那样自我，又是那么叛逆。能蛰伏会容忍，但也不能把你逼到绝境。” “会认输，但不会臣服，更不会跪下，所以我真的很难想象出你这样的人，会做出改变。” 【这位很了解你嘛，和你关系很好吗？】 “说的我好像什么恐怖分子一样，因为我又没有输啊，是我赢了。”杜别喝着饮料，想着他那即将还完的贷款，嘴角微微上扬，“一个新的开始，总要有点改变吧，不然那只是换个方式的逃避罢了。” “是吗，那就恭喜，”夏哲笑着举起了他那份饮料，轻轻在杜别的杯上碰一下，“敬自由。” “谢谢，敬自由。”杜别也举起杯子和他碰了一下，看了电脑上的时间，便保存了自己的工作进度，“我今天也加不了班，有人催我早点回家呢。” “终于找女朋友了吗，准备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申请药物生小孩啊？” 【？？？这人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啊？】 “是朋友了，好多年没见的朋友，最近算是借住在我家。”听着旁白在他耳边吵吵闹闹的，杜别忍不住笑着和夏哲解释，“要是让它听见你这么说它，它怕不是要在你耳边念叨半天。” “那和你的关系一定很好吧，最近半个月感觉你都开朗了不少。” “也许吧。”杜别关闭了电脑，准备打卡下班。 【也许是什么意思啊！！】 —————————————————— 七月二日·8:20pm 杜别趴在床上，正在手机的租房app中挑选着想要搬去的地方，虽然他看不见旁白，但是它这会多半就待在电脑旁边追着剧，这段时间它的娱乐活动无非就是这样。 【杜别，你不来一起看吗？这集真的好感人啊。】 杜别有些嫌弃的说道，连头都没有抬起，“不要，你自己看吧。” 【过分】 这间房不错啊，一室一厨一卫，卫生间还支持直接水流冲洗，他近期的目标就是尝试用水直接洗个澡。 “喂，看看这间房怎么样，你觉得ok的话，我们周末就搬过去吧。”杜别回头对着电脑桌喊了一句。 【我看看哦，还可以啊，就是有点小，等等没有客厅怎么放大屏幕的电视啊。】 “好像也是，你的电视想要多大的，我事先问一下看看预算，实在不行拿投影仪顶一下。” 【可以的话，我想要薇薇安娜她们家那么大的。】 魔法少女居所的那是一面电视墙，杜别稍稍计算了一下价格，“那等我买了房再说吧，电视墙要装修的。等我明年还完贷款，攒个四五年的钱，就可以在东湖区买个公寓间了，电视墙的事到时候再说吧。” 【还要等你买房啊，四五年的时间吗？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在这里待上四五年，那换个稍微小一点的电视也行。】 “......行。”虽然杜别知道旁白不会一直陪着他，但是明确知道这个事实之后，他还是有点难受。 【你怎么了，看上去有点不开心？要不我们找一部搞笑的剧一起看看？】 “好。”杜别拿出一瓶高能冲剂，准备边看边喝，免得中途自己就睡过去了。 结果，这部叫做《天灾校园》的剧意外的很有意思，同样是非客出品的搞笑电视剧，主演是人类、矮人与精灵（矮人由人类饰演），讲述了几个种族共同搭建的学院，在那之后多个种族之间产生的摩擦与竞争关系。 杜别和旁白慢悠悠的看完一集，时间都过去了半个小时。 【你手机从刚才开始就吵个不停，你不打开看看吗？让我看看这剧的评分有多少，最少也该有个八九分吧~】 “有吗？”杜别拿起手机瞄了眼，竟然真的有四个未接电话，最早的电话已经是十几分钟前了，他开的静音模式没有注意到了。 是不认识的号码，但是连续给他拨打了好几次，看来是有事找他，杜别尝试回拨了回去。 【为什么啊，为什么评分才4.8分啊，三千多人评分呢？！】 “嘘，安静，”电话被接通了，杜别斟酌了一下语气，“那个，你好，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我看您连续给我拨打了好几个电话。” “杜先生是吗，请问娜塔莉在您身边吗？”话筒对面传来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话语依旧那样流畅而清晰，但又隐含着一丝焦急与紧迫感。 【这不是前几天那个银行客服吗？】 这人不是客服啊，哦，杜别没和旁白解释啊，那没事了。 “........”杜别稍微沉默了一下，但他很快给出了答复，“她现在不在，但我可以联系到她，请问有什么事？” 杜别有些奇怪，这半个多月以来，治安署和他在一种不可言说的默契之中，他们都知道他和娜塔莉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杜别也知道他们知道，但是大家不捅破这层关系。 为什么现在要和他指名道姓要找娜塔莉？ “请您现在搜索一下安临高中的学生失踪事件，我们派去调查的治安员也失踪了。” 【？】 “我们已经请求了其他三位魔法少女，但她们丝毫没有打算出动的打算。”女声听上去有些焦急，但她的话听上去还算冷静，“这次的兽并没有侦测到实体，不管它是通过虚空将人掳走，还是说那是它的超凡能力，都表明了它至少升华到了晨兽阶层。” “所以，你想让娜塔莉去帮忙是吗？”杜别打断了对方的话，没有说多余的话，“为什么？” “因为，她看上去非常活跃，比起其他的魔法少女更加的..善良。那个，请放心，我们会为此支付报..”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她会去的。” 杜别直接挂断了电话，叹了口气，“中午就应该过去看看的。” 【这谁能猜到啊，不能怪你的。】 “净火天” 杜别手握着绯红色宝石，轻轻叩动表面，荡起了一阵波纹，他低声念着，“娜塔莉。” 那个声音又在他心里回响，询问着他为什么变身。 我要去救人。 过去了一会，没有丝毫的动静。 与杜别思考的一样。 【救人还是不能成为变身的理由吗，那你赶紧换一个啊，换成去杀了那只兽】 “我不要，”杜别爬上了窗户，看着小巷中那些渺小的人，“我不会再扭曲变身的欲望了。” 万一又变成不顾人类生死，只顾着杀死怪物的状况。 蟒兽那一次要不是旁白在场，他已经亲手杀死了十几名人类了。 杜别拿着净火天，从窗户上迎面倒下。 【你在干啥啊！！！】 在空中坠落着的他，轻声低语着。 他的回答依旧没有变。 “娜塔莉” 十四·我已在此 七月二日·7:40pm 安临高中·高一男生宿舍楼 “那几个学生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一位年纪不大的治安员蹲在路灯旁，在灯光下嚼着干巴巴的肉条，然后他看向了坐在宿舍楼大厅中正在使用电脑的女性，对着她喊了一句。 “喂，宗静，查出点什么了吗？” “没有啊，你已经问了我十一次了，烦欸。” 电脑前的年轻女性小声的抱怨着。虽然这位叫做宗静的女性面容姣好，但从她淡淡的黑眼圈能看出她近期有些憔悴。似乎就是为了掩盖她的黑眼圈，小巧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无度数的黑框眼镜，也显得很文静与含蓄。 她一头披肩黑色长发虽然略微有些凌乱，但整体看上去还算柔顺。白色的短袖衬衫搭配着深色的牛仔裤，配上朴素的运动鞋，显得非常随性和自然，没有太多的讲究，也只有她胸前的铭牌才能表明她治安署成员的身份。 宗静第十七次让系统排查监控回路的录像，虽然她并没有对此报有期望。毕竟已经有五批人轮流查看三名学生失踪前的录像，但都找不到他们的下落。 监控回路拍下的视频，就好像在说他们踏进宿舍楼的那一步，这三名学生就人间蒸发了。 “我再确认一遍，这栋楼应该封锁了，今晚学生已经不入住这栋楼了吧？”宗静随口问着身边的两位治安员，她放出了手提箱内的四架无人机，让它们绕着宿舍开始采集数据。 “嗯，学生都被安排去其他宿舍楼居住了，在确认安全之前，这栋楼的六十余名学生都不会回来。”青年治安员拿着相机正在大厅中拍照，似乎在调查着什么。 “到底是谁这么闲出屁来，来绑架学生？”长着络腮胡的中年治安员坐在楼梯上，有些胖看上去很是憨厚。额角略显密集的皱纹可以看出他的经历有些丰富。 他的表情非常烦躁，右手抚在自己的肚子似乎有点不自在。 “那么大本事怎么不来找我们的麻烦。” “老燕你悠着点，都让你别跟来了，你的胃炎那么严重就别跟着我们跑外勤了，遇到烦心事就胃疼的这么厉害。”宗静有些无奈的看着抚摸肚子的中年人，她双手抱头靠在椅子上感慨到，“明明都可以退休了。” 宗静收到了来自安临高中附近监测站传来的信息，被传达了周日到现在的情况，空间波动正常，魔力含量正常，一切看上去都没有问题。 “让你们一帮小年轻跑外勤，万一出事了怎么办？”被叫做老燕的络腮胡中年往嘴里灌了口淡盐水，想起家里的情况只能叹气，“我家里那个小兔崽子也想当治安员，他是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 “那个绑架犯会不会是兽教徒啊？”宿舍楼外的少年治安员走进大厅，听见大家的对话便随口回答了一句，然后他注意到大家的脸色或多或少的变了，“虽然我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人，但你们以前不是提起过吗？” “啧，那帮崇拜兽的疯子？说句难听的，光是绑架学生而已，这么普通的事他们可不会干，太掉份。”老燕朝着垃圾桶唾了一口，似乎想起来都是一肚子火气，“十五年前就已经把他们全剿了，领头的都挨了绞刑。” “普通教徒倒是全关监狱了，要我说全部拉去并入电网才好。” 宗静敲着键盘，不断的翻看着监测站的数据，听见了老燕的话有些无力的回话，“你有点太极端了。” “老燕，你家里的小兔崽子多大啊？”少年治安员坐到了中年人身边，掏出手机确认了一下时间，“学生都已经下自习了吧。” “比你小两岁，刚参加完高考。”老燕收回了摸肚子的手，往少年的头上轻轻的抽了一下，“没大没小，王琦你小子怎么也管我叫老燕。” “老燕老燕老燕！”王琦从楼梯上跳了下来，几步就跑到了宿舍外，还对着老燕大喊大叫。 “这小子，幸好在我们民事科里，”青年治安员看着闹腾的王琦，只能笑笑，“不然这个样子进对兽科，这幅样子早晚得吃几个处分。听说老燕你儿子的成绩不错，准备去哪个大学，安临还是农业？” “和我们一样啊，他想去城防大学。不过我家婆娘死活不同意，不想让他和我们两口子一样当治安员了。一定要让他和老白的女儿去安临大学。”说着话的老燕又是一脸苦涩的揉起肚子，想来他的胃已经是不堪重负，只能尝试绕开话题，“说起来，小静你也是城防大学毕业的吧，好像还是特聘过来的无人机专家？” “是。”宗静脸上的表情僵住了，看上去十分尴尬，似乎想起了不太好的回忆。 “我出去叫一下王琦，这家伙又到处乱跑。” 看着逐渐冷场的氛围，这位叫做陈诚的青年治安员也走出宿舍楼。 “这个学生怎么回事，怎么还在往这边走过来。”宗静指着电脑画面中的一位学生，在无人机的监控画面中，他还在朝这里走过来。 “校方通知不到位吗，算了不重要。”老燕按下了耳机的通讯按钮，确定连通之后，开始传达指令，“陈诚，有个学生往这边走过来了，你去和他说一声，今晚这栋宿舍不能住人。” “了解。”通讯器传出了陈诚那可靠的声音。 但是出乎二人意料的，无人机回传的画面中，陈诚和那名学生擦肩而过了，双方似乎都没有看见彼此。 老燕看着监控上还在向这边走来的学生，有些奇怪的问道，“陈诚你在做什么？” “我在找你们说的学生啊，不过我连王琦都没看见。” “那学生不是和你擦肩而过了吗？”老燕突然眉头一皱，连忙按下了通讯器，有些焦急的问话，“王琦，能听见吗，王琦，听到请回答？！” “.....”然而通讯器只有忙音。 他们二人看着画面中，王琦主动去尝试拦截那名学生，但陈诚却对发生在眼前的一切都熟视无睹。 老燕脸色变得无比严肃，慢慢看向了宗静，似乎心中已经有了结论，“小静，你这无人机，是不是对兽科用的无人机。” 宗静明显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她立刻掏出了自己的改造许可，“我自己的侦测特化无人机。” “淦，是兽灾，至少还是晨兽级别往上，”老燕没有犹豫，立刻按下了求援按钮，然后一把抓起了笔记本电脑冲到了宿舍楼门口。 他控制着无人机飞了回来，然后两个人就看着监控画面中，王琦将那么学生按在地上控制住了，就在宿舍楼门口，他们所看不见的前方。 不不不不不，别这样，老燕在心里喊着。 他们只能看见从不远处跑回来的陈诚。 画面之中，王琦把那名学生控制住，看上去似乎想要把他带到他们面前，只是这两个人一起消失在宿舍楼下。 “......” 无言的寒冷蔓延了三人的脊梁。 —————— 8：20pm 求援信息发送后，短短几分钟内就有大量的浮空车已经赶到了安临高中，上百名治安员已经到场。 到场的数十名民事科治安员开始引导学生开始避难，并且已经发出了大规模的兽灾避难通知。 可是在前往乘坐浮空车的途中，数名学生与市民，甚至治安员一起悄然消失了，再次引起了巨大的风波。 对兽科的治安员迅速接管了现场，开始部署掩体，搭建炮台。 监测员已经派出大量无人机巡视，企图找出一点点的魔力波动，或者空间夹层所在。 治安署所属的施法者，尝试着追踪在眼睁睁在他们眼前消失的治安员，但最后也只能确定他们并未离开很远，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难以感应到。 对付没有实体的兽，治安署引以为豪的武器起不到任何作用。 安临区治安署所属的两位施法者，一位只能够对付劣兽，另一位就只是辅助型的施法者，主要就是担任魔法少女的联络员。 “让18岁以下的人离开这里，”宗静的声音从在场的所有耳机中冒出来，即使这种情况她依旧保持着冷静，“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现在消失的人年龄都不高于18岁。还有联系魔法少女吧，只能求她们来解决吧。” “不然，这里都要毁灭了。” ———————————— 但是那位身为联络员的施法者，却是接连传来了噩耗。 塔西娅拒绝了，她很生气治安署大半夜打扰她睡觉，并表示接下来这个月都不会出手帮助治安署。 薇薇安娜倒是醒着，但她说自己正在追剧，所以明确拒绝了援救许可，表示明天早上睡醒再说。 伊莱恩的手机干脆就关机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见其他人的手机都响了，所以提前关机了。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是非常可能发生的事，但真的发生之后，大家还是忍不住怒骂起来。 “撤出这片区域，暂时封锁这里。”老燕走了出来一边往身上套对兽科的装甲，接过了别人递过来的武器，然后对着在场的治安员下达了指令，身为民事科的他却命令着对兽科的领导，“和上面申请动用捕兽夹，让民事科把撤离范围再扩大一倍。” “燕队你认真的吗？动用捕兽夹的话，这里都会废了的啊！” “废了总比人没了好，那帮劳什子魔法少女靠不住，只能靠这个了。” 老燕的表情不再像刚才那般忧愁，穿上对兽科装甲的他显得十分魁梧，气质变得十分威严，和刚才那个憨厚的中年胖子就不像是一个人。 “......知道了，我现在就申请。” 联络员突然高举了手机，阻止了对兽科的队长，“等等，我联系了娜塔莉的男友，他说娜塔莉会来。” “娜塔莉？” “撤离继续，撤销对捕兽夹的申请。”老燕似乎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步枪仍由枪支悬挂在身上，右手又不自觉的想去捂住腹部，但却碰到了装甲，他的脸色又是一苦，变回了之前的憨厚胖子。 似乎注意到强敌即将到来，暗地内的兽又开始了行动，周围的治安员一个接一个的消失，这一次开始饥不择食了。 “全员戒备！！”老燕滑下了战术目镜，魁梧的身躯却是异常灵敏，拖着两个傻眼的年轻治安员就跑到了掩体后面。 “监测部报告能源反应！” “没，没有...”话还没说完，通讯器就只剩下忙音。 气氛是会传染的。 正当治安员们绝望之际，他们的耳畔却突然传来一个女声，轻柔如风，却带着炉火般的温暖。 “久疏问候，但盼君安。” 听到了那潜藏在温柔话语之下的怒火，但这让他们感到非常安心。因为他们知道，这份怒火并不是指向他们。 “我已在此，不必害怕了。” 火色的流星坠落到他们的面前，激起了巨大的风暴。 刚刚消失的治安员一个接一个重新在空中出现，但他们没有摔在地上，而是慢慢飘落到地面之上。 十五·再见 “久疏问候，但盼君安。” 顺着声音的来源他们抬头望去，治安员们看见了此生难忘的一幕。 绯红的流星在市区上空划落，满城的灯火远不及那团火焰来的耀眼。 “我已在此，不必害怕了。” 火色的流星坠落到他们的面前，激起了巨大的风暴。 从尘埃中走出的娜塔莉，形象与往日大不相同，穿着一身华丽的黑色礼裙，裙摆近乎着地。她的红色长发不像平时那般随意，不再是散发或是简单扎成马尾，而是用发簪巧妙的盘起，耳边垂下了两缕发丝，显得她整个人非常娴静与优雅。 她灰蓝色的眼瞳深邃而独特，其中似乎燃烧着无声的火焰，甚至在向外弥漫出淡蓝色的魔力光点。那淡淡的黑眼圈并没有让她看上去有几分憔悴，而是造就了她的慵懒与神秘。 看着那些昏迷的治安员脸上扭曲着的痛苦面容，娜塔莉竖起了食指，指尖燃起一缕幽蓝色的火焰，瞬间分裂成大量的火星，融入了那些倒地的治安员体内。 随着他们的表情逐渐安详下来，娜塔莉才看向了其他人。 “谁能和我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身为魔法少女的娜塔莉第一次与他们交流，在场的三位负责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老燕站了出来，他从宗静手里拿过了笔记本。 “我是安临市治安总署的民事科治安员，我叫燕楚雨，娜塔莉小姐，请随我来，”老燕将电脑中刚才的录像打开，放到娜塔莉的面前开始和她讲述发生的一切，以及他们的推测。 “......” 娜塔莉随他们走进了宿舍楼，就安静坐在桌前听着他们讲述的事件的经过。 在讲解的过程中，宿舍楼外有人时不时的再次消失，还没等注意到的人按下警戒按钮，娜塔莉左手虚空一握，就把人重新抓了回来，悬浮在半空中的治安员和其他人都是一脸的疑惑，显然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让你们的人撤远一点，在这里太危险了。” “抱歉，给你添了麻烦。”老燕一边指挥在场的对兽科治安员离开，一边和娜塔莉道歉。 “小事。” 娜塔莉看着老燕操作电脑的速度有些受不了，直接把笔记本摆到了自己的身前，熟练的调出多个录像看着上面的内容，顺口询问着她身后的三位负责人，“你们还有什么别的发现吗？” 老燕看了眼宗静，她点了点头开始讲这只兽一开始只带走了年纪小的人。 宗静一边说着发现的事，一边站在身后直直的注视着娜塔莉，红色长发被盘成发髻，被发簪高高地束在脑后，露出了细腻的后颈，看上去柔软而妩媚。白皙的皮肤下映衬着微微泛红的血色，散发着夺人心魄的魅力。 但是宗静显然想的不是娜塔莉有多好看，她知道娜塔莉这个人，是因为其他事。 “可以的话，能请不要一直盯着我看吗？” 娜塔莉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动听的声音却造就无比冰冷的话语。 “我怕忍不住戳瞎你的眼睛，虽然我也会帮你治好，但那肯定会很疼的，就当为了你自己考虑，好吗？” 老燕立刻双手抓住宗静的脸侧，把她的脸掰到了一旁然后小声的提醒道，“收敛你的情绪，别对她散发太多情绪！” “悄悄话的话，还请再轻一些，我的听力还没差到这种地步。”娜塔莉站起身来，但没有和他们继续说什么，而是向着宿舍楼外走去，“我去解决兽，你们在这里等着。” “那个，失踪的学生还有被抓走的治安员.....” 对兽科的那位负责人突然说道，但是越说越小声，显然失去了底气。魔法少女没有义务来帮他们救人，哪怕愿意过来杀死这只兽就已经帮了他们大忙了。 “我会救的。” 抛下这么一句话，娜塔莉慢慢朝外走去，近乎垂地的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荡起涟漪，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甚至还回过头安慰了他们一句。 “别担心，我在这呢。” —————————————————————— “.......” 娜塔莉站在宿舍楼前闭上眼，感受着那只兽的位置。 很遗憾，她既没有感受到空间夹层，也没有注意到魔力波动。 “旁白，什么情况？” 【咳，娜塔莉此刻没有注意到，其实这只没有实体的兽就潜藏在宿舍楼的楼顶。这是一只重伤的午兽，所拥有的能力是幻象，它的代号会被命名为无形使者，它拟造的幻象可以掩盖现实，它就是通过这个掩盖了空间波动与魔力存在。】 旁白，它真的认真的在念旁白。 【正常的手段无法接触到它，它拥有近乎人类的智慧，可以拟造出人们最害怕的景象。】 【它的灵魂受到了重创，需要魂质来治疗伤势。所以它绑架了学生们，年龄越小的孩子灵魂就越是纯粹，他们本来短时间性命无忧，只是现在无形使者已经察觉到了危险，开始涸泽而渔。】 这只叫做无形使者的午兽，受到了重创？娜塔莉有些疑惑，安临市能够重创午兽的存在，不包括她的话，那只有薇薇安娜与塔西娅了。 但她现在没有空来思考这些，被带走的人有危险了。 “我该怎么做？” 【在另一面的真实之中，将他们带回来。】 “......” 娜塔莉消散了自己的魔力，顺带点燃了自己的灵魂之火。 现在的她就像已经拆封的餐巾纸，还被直接放在课桌之上。她就是那一滴止渴的鸩，近乎疯狂的午兽，抵抗不了这种诱惑。 娜塔莉感受到了呼唤，像是蚂蚁把前足搭在她的脚后跟上，想要推着她前行。 娜塔莉自己走了进去。 ———————————————— 杜别看着自己小小的手，他有些疑惑的回顾四周，这大概是他的家，福利院之前的家。 他已经记不清这里了，但这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清晰，就好像他昨天还生活在这里。 小杜别坐在沙发上，看着黑漆漆的窗外，这个世界就好像只剩下他一个人，就像父母没再回来的那天。 这是他四岁那年。 “你为什么还活着？！”一个愤怒的男声在他耳边响起 “你这个灾星..”一个怨毒的女声在他背后响起。 “你害死了我们.....” “要是没有你就好了....” 小杜别没有理会“父母”的声音，他只是静静看着自己记忆中的“家”。 原来以前的家是这个样子吗？意外的，有些怀念。 谢谢... 听着耳边那些憎恶，怨恨他的声音，杜别却在心里感谢着。 他本以为自己忘记了父母的声音了，他也以为自己再也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了。 杜别本来还在恐惧，他的父母是不是不喜欢他，是不是不要他了。 直到重新听见“父母”的声音，杜别才想起来那些事。 杜别曾在四岁生日的时候和他母亲许愿，说他要活到两百岁。 他想起那一天他母亲与他说了一百多声生日快乐。 小时候的杜别还在奇怪为什么，但现在的他已经能够明白，即使那是一句孩童的玩笑话，但他的母亲却认为自己活不到那个时候了，只好提前祝他生日快乐。 那个时候的杜别很喜欢烦自己的父亲，在他工作的时候打扰他。他父亲总是一脸不耐烦把他抱得紧紧的，用满是胡渣的下巴蹭着他的脸，然后在他耳边轻轻说，“拜托你很烦诶，但我还是爱你。” 杜别以为自己都忘记了，他轻轻捂住了脸。 【你..】 “我没事。” 小杜别从沙发上跳了下来，慢慢走向了房门，因为身高不够只能轻轻踮起脚，右手搭在了门把手上，在出门前的那一刻，他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他看着过去的房屋，小杜别笑着挥手和空无一人的家告别。 “再见了，爸爸妈妈。” —————————————— [等等等等，我们没必要这样，真的] 虽然看不见无形使者，但娜塔莉能感觉到对方传达出的意念。 娜塔莉站在宿舍楼的天台上，看着空中漂浮着的那十几名人质，她有些奇怪的歪过头。 “你不会在觉得，你就可以用他们威胁到我吧？” [你不就是冲着他们来的吗，我把他们还给你，他们还活着，你放我走！] 娜塔莉直接伸出了右手，直接打了一个响指。 漂浮在空中的人身上全部燃起了大火，无形使者还没来得及阻止，他们就已经失去了生机。 “现在他们死了。” 【？？？？？？？】 [等等等等，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们人类一定还想活下去的对吧？！] “你的遗言，就是这个？” 娜塔莉直接点燃了无形使者的灵魂，它那刺耳的尖叫声震碎了幻象之中的宿舍楼，看着直冲云霄的幽蓝色大火。 “我想要的东西，还不需要你来给我。” 幻象破灭了，娜塔莉感觉到自己已经回归了现实，哪怕周围完全没有变化。 她收回了还在燃烧幽蓝色的火焰，然后看向那些掉落在天台上七零八落的焦尸。 【你这是什么俄式救援吗？！】 旁白似乎有些怒不可遏了，这是娜塔莉第一次感到它生气了。 娜塔莉默默握紧了她的魔杖，闭上眼睛开始念着她曾经用过的魔法咒语。 “世间有流火，归于五素” 一缕缕碧绿色的火焰从娜塔莉身上冒出来，融入了地上尸体内。 “万物皆有灵，返于天地。” 幽蓝色的火焰在熟人们身上燃起。 “凝流火而塑其体” 尸体表面的焦炭在不断脱落，露出下面在不断生长的血肉，皮肤在重新被编织出来，那些已经熟透了的脏器在被重构着。 在治安署的无人机飞上来之前，他们的肉身已经重塑完成了。 “截其灵而归其身” 火焰在他们身上散去，他们虚弱的灵魂已经被魂质修补完成。 “以炎之魔女的名义，死者苏生！” 随着魔咒的咏唱完毕，十几名人质都慢慢苏醒过来。 “你们没事吧，没事的话那就自己下去。”娜塔莉一道火焰直接轰开了被锁住的天台门，然后自己站到了另一边的天台女墙之上，“我先走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没等这些人清醒过来，娜塔莉就直接跳了下去，还随手把正在录像的无人机打爆了。 “让你拍我！” 她还记得黑鳍事件后，那有关于自己的新闻，常态下的她无所谓，不代表现在的她同样无所谓。 十六·争论 【.......】 直到娜塔莉回到了家中，旁白都没有再和她说一句话。 娜塔莉坐在床上，把高跟鞋脱下来丢到一边。她靠在床上从不知道哪里将手机拿了出来，准备看一眼消息就要睡觉了，毕竟都已经快十点了。 虽然平时这个点杜别都没下班。 “.......”娜塔莉有些无奈看着手机上的警告，指纹解锁一如既往的不能使用，“找个机会买只手机。” 【......】 听着旁白的冷哼声，娜塔莉叹了口气把手机放到一旁，整个人靠在床上，“你到底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就在生什么闷气？” 【你都没有任何反省的吗？！】 “嗯？” 娜塔莉回顾了一下今天的事，上班认真工作还答应帮旁白买电视，下班陪旁白追剧还出门救了人，很稀疏平常的一天，她完全没发现有什么值得反省的地方。 “有什么好反省的？” 【你！】 “你什么你，有话就直说，”娜塔莉能想象出来旁白如果有实体，肯定是在拿着手指指着她，她也会把它的手指给掰断。 【那些人，你为什么就直接下手了？】 【他们昏迷不醒就算了，如果他们清醒着呢？】 “那有什么，照样杀了呗。要是复活之后接受不了，我帮忙把记忆删掉好了，有啥大不了的。” 娜塔莉觉得旁白真是有些小题大做了，反正人都已经救下来了，还在乎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干什么，最关键的是无形使者竟然敢威胁她。 “我就应该被威胁吗？” 但是娜塔莉突然觉得这番对话有些熟悉，他好像也和谁这样质问过。 【这也不是你可以直接杀死他们的理由啊。】 【你是不是对于生命有点太过漠视了？就因为你如此强大，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抹去生命，轻描淡写的修改他人记忆吗？】 “你想说明什么？”娜塔莉有些不悦，她重新把手机拿起打开了商城，懒得和旁白继续聊天了，“我能去救人已经很不错了。” 【你知道的，和十年前一样我迟早会离开，不可能一直待在你身边的。】 娜塔莉浏览着网购商城中的手机，在思考给自己买什么手机好。要考虑性价比的问题，相较于杜别要经常使用手机，娜塔莉她只是偶尔出现，所以并不需要多么昂贵的手机，只要足够好看性能够用即可。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啊，以后你犯错的时候，我不在了之后，没人会再出来阻止你的，难道你指望治安员来阻止你吗？】 “......”娜塔莉突然想起她刚刚还想戳瞎那个女治安员的眼睛，虽然那一位看上去还有点眼熟。 之所以娜塔莉想戳瞎她的眼睛，是因为她的情绪波动有些太复杂了，在场的治安员普遍都是劫后余生的兴奋，对于她的感激，还有因为她出现而带来的安心，以及不再担忧消失之人的安全问题。 而那位穿着有些随性的女性，表露出来的情绪有点奇怪了，不仅有着获救的如释重负、安心感，甚至还有莫名其妙的些许沮丧与一点点的嫉妒。 娜塔莉不能理解，是在沮丧什么，又在嫉妒什么？那些情绪虽然不多，但是严重影响了周围情绪的味道，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你在发什么呆，好好听我说】 “.....” 娜塔莉继续看着手机，在纠结选择红色外壳还是黑色外壳，她喜欢这两种颜色。 “你接着说，我在听。” 【你总不能指望你的血亲来阻止你，她们看到你做事，估计只会不管不顾的来帮你，只怕到时候还需要你去阻止她们。】 娜塔莉幻想了一下，如果她想把安临市的天穹给烧了，怕是塔西娅还会来帮助她扩散火势。 “很有可能。” 【我知道你不是人类，所以你不能理解肉体凡胎的凡人，我能理解。】 【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明白，生命和记忆对于人类来说是无比宝贵的东西。虽然无比脆弱，虽然你那样强大，这绝不是你可以随意玩弄的理由。】 【你不是那样说过吗，你不是为了变得悲伤才接受这份力量的。】 【但你现在又在做些什么呢？】 “我不是救了他们吗，结果是好的就行。”娜塔莉放下了手机，有些不耐烦的反驳着。 【是的】 娜塔莉好像听见旁白叹了口气，虽然机械音的叹气听上去是那样古怪。 【是的，我知道结果是好的。你是不会输的，但他们是会死的。】 【你要学会敬畏生命，就像杜别那样。】 “你在说什么蠢话，我不就是..”娜塔莉整个人突然僵住了，她有些犹豫的说着，“我不就是杜别嘛...” 娜塔莉现在才明白，或许在旁白的眼里她从来就不是杜别。 她只是有着杜别记忆的魔法少女。 【他是你，但你不是他。】 旁白想起了杜别，那个拿着净火天毫不犹疑的从高楼上倒下去的人。 他拿自己的生命作为赌注。只是因为不想自己再一次漠视生命，哪怕他知道自己拥有着可以复活人的力量。 娜塔莉听出旁白话中那难以言喻的悲伤，她有些沉默了。 【他会明白，因为他是人类。但你终究不是，你是魔法少女。】 ———————————————— “早。”被闹钟吵醒的杜别有些懒散的揉着眼，迷迷糊糊的坐起身来。 【草上好】 清醒过来的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事，于是假装生气的向旁白抱怨着，“你昨晚怎么回事啊，说的我好像死了一样。” 【有吗？】 杜别翻身下床准备进洗手间去洗漱，听到旁白在装傻他还是忍不住笑了，“当然有啊！” “而且，昨晚你对我说的太过严厉了，我已经有在反省了。”杜别一边认错，一边把牙膏装填入口腔喷雾器。 【是你在反省，还是她。】 杜别拿着喷雾剂的手僵住了，沉默了一会才开口，“......是我。” 【算了，我会尽力帮助你的。】 【不过你当时到底怎么想的啊，怎么会突然就那么倒下去了，把我吓坏了】 【要是失败了，我可没办法救你的。】 “我不是说了吗，我不想再扭曲我的变身欲望了。”杜别把喷雾剂塞进嘴里，声音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像在雾里。 “言语是有力量的，而净火天会见证。” 【什么意思？】 ———————————————— 七月三日·2:00pm 德清区地下实验基地 “......”燕赵雪摘下头盔挂到一旁，双手用力的按着头，手臂上显露出的浅灰色鱼鳞正在慢慢消散。 “要来一针止痛剂吗？”周月坐到了他的身边，看着他颤抖的手臂有些不忍。 燕赵雪努力的舱内坐起，有些勉强的笑着，“再让你当着我的面打一针吗？还是算了吧，我还能撑住的。” 这是第三次实验了，实验内容很简单，就是由燕赵雪控制他的克隆体服下由黑鳍余兽制成的溶液，然后化身黑鱼怪人，再由怪人化的克隆体接受各种测试。 等到实验结束之后，怪人化的技术说不定就可以普及开来的。 可现在最严重的问题在于，由克隆体化身的怪物根本无法解除怪人化的状态。 其次燕赵雪很难控制住他的克隆体，因为克隆体在化身怪人之时，只是意识投射的他，身上也会出现明显的变化。 包括但不限于身上出现黑色的鱼皮，或是皮肤上直接生长出鳞片等等现象，可以说是他身体自发的应激反应。 本体出现的应激反应，导致他根本无法全神贯注的操纵克隆体。 而且怪人化后的克隆体，都需要进食大量的食物才能行动，否则那种极致的饥饿感甚至会影响到舱内的燕赵雪本体，从而导致精神链接不稳定。 “今天的实验数据采集的怎么样了？” “嗯，数据远超预期，”周月把手里的平板给对方看了一眼，出示了上面满屏打勾的测试项，“我觉得你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吧，把这个吃了。” 看着递过来的药物，燕赵雪并没有接过，只是默默忍受着身上传来的疼痛，“不需要，以后我肯定要亲自上场的，现在正好适应一下。” 他费力的从舱内爬下来，腿脚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上，还好周月及时扶住了他。 “我，算了，”周月搀扶着他走出了实验室，看着他渗出细汗的额头，伸手帮他擦了擦，“那个说起来，你今天怎么这么拼命，一直没有停下测试。” 燕赵雪没有隐瞒什么，直接就说出了原因，“我爸昨晚没回家，又跑外面出任务了。他都已经四十二岁了啊，两年前就能退休了，结果还一直在治安署工作。都被强制转到了民事科，结果还能让他碰到兽灾。” “还好娜塔莉在场，不然我都再也见不到我父亲了。” “那还真是....灾难。”周月沉默了一下，对于兽类的研究与分析不是她的专业范畴，但她早上与其他实验的负责人聊天时，也了解到那只兽的可怕之处，“听说在娜塔莉走后，安临高中附近的监测站都已经半毁了，数据库紊乱到可以说炸掉了。” “就算为了我爸早点退休，不再接触到这些东西，我也该配合实验。”燕赵雪在搀扶下回到了休息室，拿起易拉罐喝了一口高能冲剂，被味道恶心的有些受不了。 “就应该让怪物来对付怪物。” 十七·出差 七月三日·周五·11：10am “听说了吗？”就快到午餐的时间点了，夏哲从他的工位上探出头和杜别搭话，虽然看上去神秘兮兮的但他的声音丝毫没有减小，“老黄待会可能有事情要宣布。” 杜别并不是很在意，毕竟他觉得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还有什么比晚上当魔法少女，白天当社畜来的可怕吗？ 没有。 虽然这是他自己选的。 “什么事？”虽然不感兴趣，但为人善良的杜别还是决定敷衍对方一句，免得夏哲太过尴尬而下不来台。 夏哲酝酿了一下台词，向周围的人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大家过来一起听。 “前两个月，我们的人不是去了华庭好几趟吗？之前听老黄，我们是要在华庭开设分公司，所以去和华庭的人交涉和谈判去了，昨天那些人就回来了。” 一位女同事低头看着自己的美甲，心不在焉的听着夏哲说的话，“所以今天就公布这个吗？” “去华庭开什么分公司啊，人类可以居住的地方就那么一点。”一位男同事本来很感兴趣的侧耳过来，现在又转了回去。 “哦，与我无关。”杜别对华庭市的印象并不多，只知道那是人鱼为主的城市，因为大部分的城区都位于水下，所以华庭也叫做水下都城，人类只能生活在海面上的孤岛之中。 水下都城华庭，人鱼生活于此。 【我感兴趣！】 哦，那你感兴趣就行，我负责不感兴趣，杜别心里默默想着，他丝毫没有准备离开安临市的想法，主要是他对外面的世界其实没有那么大的兴趣。 毕竟他付出那么大的努力，才没被驱逐出城市。 “杜别怎么能说与你无关呢，”夏哲悄悄挺直了脊背，装出一副正经的模样说道，“这件事和在座的大家都有很大的关系。” “什么关系。”略显低沉的男性声音在夏哲身后响起，虽然严肃但没有多少威慑力，“仔细说说，我也想知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让我夏哲先生好好给你讲讲，”夏哲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竖起食指微微转着圈，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然后他好像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周围为什么这么多窃笑声。 “说啊，怎么不说了？”黄承运一只手搭在了夏哲的肩膀上，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夏哲把主管的手从自己肩膀上取下来，看着对方的胖脸忍不住抱怨道，“老黄，别吓人啊。” “看你讲的这么开心，没忍住。” 黄承运用力咳嗽了两声，示意办公室中的人都停下工作，确定大家都看向他之后才缓缓说道，“就像我们消息灵通的夏哲先生说的那样，平安快递决定在华庭开设分公司。” 夏哲一副尴尬的模样，但也只能在大家的注视下继续乖巧的听着。 “我们需要安排人到华庭市出差三个月到半年左右，出差期间的工资与奖金按五倍计算，年终奖也会基于这个基础翻倍，另外把公司规定的三十八岁退休提前到三十五岁，退休工资超级加倍！” “如果出意外牺牲了，公司方面会给你们家人发高额的抚恤金，还有平时帮你们交了那么多保险，赔偿的金额足够你们的家人一辈子衣食无忧。” 【你们主管是生怕有人过去吗？】 “.......”没人有反应，毕竟去一个未知的城市还是有些可怕的。 而且要是黄主管没有加上后面那句，估计还有人理他一下。 “别这样，我很尴尬的，”黄承运嘴角抽搐着，只能看着大家又低头做起自己的事情，他无奈的把手搭在了夏哲的肩膀上，“待遇好商量嘛。” “什么时候出发？” 杜别突然问了一句，倒不是他突然想去了，单纯是因为旁白在他耳边吵了大半天，吵着要去看人鱼。 “小杜，我就知道你小子靠谱。” 【你应该夸夸我，是我让他改主意的！】 “你先说时间，我再具体考虑一下要不要去。”杜别叹了口气，只能说他算是输给旁白了。 “最早也会在三个月后，准备带过去什么设备，补给怎么安排都是需要着重考虑的事，所以这件事其实并不急。” 三个月吗，杜别回忆了一下从无形使者那边得到的情报，那还来得及。 “行，我可以去，但是我要求提高待遇。” “没事，按你说得来，只要不过分全都可以满足。”黄承运直接答应下来，然后看向了其他人，“所以，还有其他人打算和小杜一起去的吗？” “可以带老婆去吗？”夏哲默默问出了让在场的人都瞠目结舌的奇怪问题。 黄承运看向夏哲的眼神都变了，一副你在想什么的表情，“嗯？” “报告，要我离开我的老婆几个月，我会死掉的！” 看着他好像不是在开玩笑的样子，黄承运只能捂着额头像是怕了夏哲的样子，“......如果你老婆没有意见，并且愿意听指挥的话，也可以一起去。” “那我就去!” “那人就够了，就你们两位了，”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最后叮嘱了一声，“下个月记得去快递部门接受培训，在天穹外可和在天穹内完全不一样，我还希望你们安全回来呢。” “为了感谢小杜和夏哲的深明大义，中午我们出去吃饭，我来请客，当然是走公司的账单。” “噢噢噢噢！” ———————————— 【可以去别的城市了，你怎么一点都不开心。】 “老实说，有点害怕。”杜别在书上看见的华庭市，那是建在水中的城市，对他来说完全是无法想象的场景。 而杜别见过最多的水，就是超市中5l装的水，那足以一个安临人生存十天的水源。 【为什么会害怕？】 杜别坐在床边继续在安临商城里挑选东西，昨晚娜塔莉到最后也没有下单手机，他随口回答着旁白，“因为感觉会被水淹没啊。” 【你不是还说要试试用水洗澡吗？】 “这不是还在想尝试的阶段吗，我还没实际接触过这么多水呢，”杜别的补给余额也不曾充沛到到让他这么挥霍，钱也不够。 【不用害怕，你想想安临市六百万多人，有多少人去过其他城市呢？】 “大概几百人？”杜别心中稍稍计算了一下，便得出了结果。 【那你可以见识到那么多人不曾见过的景色，而且华庭市总不会也在黑夜的笼罩范围内吧？】 “诶，你的意思是，华庭市可能会是你说的白天吗？” 杜别下单了一部红黑相间的手机，很符合他的审美，想来娜塔莉也不会讨厌的。 【至少塔西娅的故乡，安蒂亚是有着正常的日夜轮转的，不是吗？】 “嗯，希望在解决兽灾之后，能够去华庭市见识一下你说的白天。”杜别想起旁白对太阳的不吝赞美，搞得他也有些向往。 【你肯定不会失望的.....等等，你说兽灾，什么兽灾？】 “我没和你说吗，我从无形使者那边得到的情报啊？” 昨天娜塔莉彻底焚烧了无形使者，然后将那浸染了无形使者的灵魂火焰回收了，它说的秘密也就在其中。 【它不是说要给你秘密，但你没有理会，直接就杀了它吗？】 “对啊，就是因为它死了我也照样知道，所以我才下手的啊？”杜别听着旁白那一惊一乍的语气，有些不满的问道，“在你心里，我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吗？” “我明明当时说了啊，我想要的东西还不需要你来给我。” 【.......】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不过杜别稍稍回忆了一下自己变身后的表现，娜塔莉在他人眼里可能是强大和仁慈的象征，但在他自己和旁白的眼里的话..... “好吧，我承认我是不够靠谱。” 【所以，你说的兽灾是什么？】 “之前我还在奇怪，无形使者怎么会被人重伤，明明它的能力根本不算弱小，而且在它身上我也没察觉到有薇薇安娜和塔西娅的魔力残留。” 【你的意思是，同类相残？】 “嗯，它在天穹外被同类的晨兽相食，本该就那样被啃食殆尽。” “但它在濒死之际得到了食物，因此获得了人类的智慧，开始害怕死亡的它逃进了虚空，按照记忆一路躲进了城市里。但它又害怕被发现引来围剿，所以只敢尝试小范围的绑架学生，一点一点吸食人的灵魂来回复它的伤势。” “可惜哪怕拥有了智慧，兽的本性依旧难以遏制，仅仅只是吸收了第一位学生的灵魂后，它就忍不住抓了第二位第三位，这才引来了治安署。” 【等一下等一下，午兽，被晨兽啃食？】 “......它的记忆中就是如此，为了兽群，它被迫将力量分散出去。” 十八·搬家(上) 七月四日·周六·1:30pm “我好像梦到我在搬家了。”杜别从自己的躺椅上爬起来，看了一眼没什么人的办公室说道。 【梦都是相反的。】 杜别刚睡醒，脑子还有点迷迷糊糊的，沉思了好一会才得出结论，“这就是我在加班的原因吗？” 【这不是你自己来的吗？】 好像也是。 “既然都做到这个梦了，那待会早点下班我们去看看出租屋，看一下住在哪里比较合适。” 【我无所谓，反正我在哪里都可以睡，只要有一个大点的电视我就都可以。】 【不过你拒绝了momo她们的聚会邀请，不要紧吗？】 “有什么要紧的，既然她们拒绝治安署的求援消息，那我拒绝她们的聚会邀请也没事吧？” 杜别有些不以为然，坐回到自己的工位唤醒了电脑，然后尝试独立维护安平的系统。 说人话，那就是摸鱼。 “你在自言自语些什么呢，请注意一下我还在睡觉。”夏哲摘下了眼罩看了一眼杜别，有些不满的抱怨着，“让我舒舒服服的睡到下班可以吗？” “抱歉，平常都是我一个人在加班，没注意到你也来了。” “加班，什么加班？”夏哲看了一圈周围，好像才清醒过来，但很快的他又戴上眼罩躺了回去，“哦，差点睡迷糊了，今天是周六啊，我要接着睡觉了杜别你稍微安静一点。” “你周末不都是要么在家陪着你老婆追剧，要么出门玩的吗，今天怎么来加班了？” 杜别没有理会他的请求，而是问了自己早上就想问的问题。 “还不是昨天报名了去华庭的出差，”夏哲侧睡在躺椅上，默默裹紧了他自己的小被子，“晚上回去和她说了一声，问她要不要陪我一起去嘛。” “冷安学姐不肯去？” 【谁是冷安学姐啊？】 夏哲与他的妻子秦冷安都曾是城防大学的学生，比杜别高上两届，他早在学校时就已经认识他们俩，关系还十分不错。 “冷安她肯去啊，毕竟在家闲了两年，她早就有点不耐烦了。” 杜别，和夏哲夫妻算是很铁的同窗关系。 除了一起上学的同窗，还有一起坐牢的铁窗。 临近毕业，冷安学姐操纵无人机去接入治安署网络然后篡改数据的壮举，至今都还被杜别记着。 要问为什么他会记住，因为无人机的系统就是他提供的，夏哲负责入侵网络。 三个人就这样一起被逮捕然后拘留了，杜别作为从犯，在他俩的隔壁关上了一周时间，他的保释金还是他们两位付的。 这么严重的事件，作为从犯的杜别才被监禁了一周的原因，是因为夏哲与秦冷安大费周章进去篡改的数据，竟然是他俩的婚姻状态。 因为夏哲夫妻认为仅仅只是结婚一次，不足以体现他们的感情之深。所以他们把双方的婚姻关系改成了相互离婚八次，一起结婚九次。 杜别是被他们的真挚爱情所感动（被烦到不行），心甘情愿的的帮助他们改造了无人机（给了钱）。 除去拘留与罚款之外，事后他们三人还被全校通报批评，那一年杜别的奖学金是由夏哲出的。 因为这件事（还有很多其他事），秦冷安最终没能毕业，即使她的专业知识非常丰富也很难找到工作。不过她也完全没在意，毕竟夏哲会养她，夏哲也乐意养着她。 “确实，冷安学姐不像是闲得住的人。” “找个时间一起出去玩啊，冷安念叨你好几次了，你最近不加班总有空了吧？” “有空再说，最近忙。”杜别安详的靠在椅子上，以往的周末加班他都会接点单子做一下，但现在他就是过来混一混感觉轻松了不少，然后他想起了什么事。 “等等，冷安学姐愿意陪你去华庭，你今天怎么还来加班？” “就是因为她想去啊，但又觉得我们这群业余人员出城，肯定凶多吉少，活着回来的概率太小了。” 夏哲扯下眼罩，从躺椅上坐起来，表情看上去颇为无奈。 “所以冷安学姐改主意了，她不打算去了？” “那倒不是，她今天去挑骨灰盒了，说要帮你捎一个。” 【这么有先见之明的吗？？】 “.....替我说声谢谢。”杜别有些不出所料，这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夏哲无声的叹了口气，显然他对于自己妻子的行为很不理解，“不用谢，但我觉得离谱的就是这个啊。” 【确实离谱啊。】 “我们到时候死在外面，都没人来收尸怎么可能有骨灰啊？”夏哲双手抱在脑后，一副自己才是正确的样子。 【？？？？】 “也有道理。” 杜别敷衍的点点头，他总是这样跟不上这对夫妇的思维方式。 “是吧，你也觉得我有道理是吧。” “没事的，到时候夏哲你和冷安学姐都死了，我会帮你们收尸烧成灰，然后装入骨灰盒的。”杜别继续点点头，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你们打算埋在哪里，墓地有选好吗？” “嗯？”夏哲倒吸了一口凉气，本来还算温暖的室内因此下降了感觉不出来的温度，“冷安她只说买骨灰盒，没说挑选墓地啊？” 【这是关键吗？！】 “算了，先别挑那什么骨灰盒和墓地了，下午你们两个陪我去看看租房再说。” “你要搬家了？终于找女朋友了？上次那位？” 【什么素质三连啊，这人脑子里没点别的东西吗？】 “嗯。” ———————————————— 4:00pm 炀阜区公寓区·空中站台 虽然杜别很想一次到位直接从市外的安临区直接搬进市内区块，但是他的存款不允许他这样做，他只能搬到离市区较为接近的炀阜区来，循序渐进的搬进市区内。 杜别和夏哲在空中站台等待着，他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等着秦冷安的到来。 夏哲戴着耳机在看视频，他突然摘下一只耳机问了一句，“说起来，杜别你最近有关注魔法少女的消息吗？” “没有，怎么了，夏哲你不是一直不喜欢魔法少女吗？” 杜别知道夏哲一直就不怎么喜欢魔法少女，但他现在本能的感到了一丝不妙，毕竟对方前段时间还和他安利魔法少女的纪录片。 主角还是他。 “你看看这个新闻，前几天的学生失踪案件被娜塔莉解决掉了啊，真厉害。”夏哲给他转发了新闻，以及一些视频博主剪辑后的精简视频。 【噗】 “......”我不是把无人机打爆了吗？！ 等等，拍摄画面实时传输的啊，应该到那个女人手里把视频全删干净的，杜别心里狠狠的想道。 “在看什么？”一个清冷干净的声音在他们身前响起。 “冷安你来了啊。” 夏哲头也没抬，朝着声音来源就直接抱了上去，那是一位看上去清冷高贵的女性，像是用冰刻出来，让人感觉不可接近。 “嗯，来了。” 即使被她丈夫紧紧抱着，秦冷安的表情也丝毫没有变化，眼神清澈深邃而不带半点情感。 “冷安学姐，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对方微微点头，好像只是见到陌生人一样。 但是杜别已经习惯了对方的这幅态度，这位学姐总是这样带着浓烈的疏离感，像是隔着厚壁障一样，但熟悉的人才知道这底下是怎样跳脱的灵魂。 “要看看吗？”秦冷安突然从包中掏出了手机，然后歪着头对他俩问道。 “什么？”杜别还有点没跟上思维，不自觉就问出了口。 “骨灰盒吗？”夏哲倒是无比了解她的妻子，但他丝毫没有偏袒她的意思，“光顾着挑骨灰盒，要不是杜别提醒我，我们没选墓地，到时候我们死了骨灰盒都没地方放。” 【等等，你之前还说没人收尸的吧？】 “对哦，杜别好厉害，总能发现我们注意不到的地方。”秦冷安点了点头，只是那声音还是没有一丝的起伏。 但是他们两个还是看向了手机屏幕，想知道自己的以后的家是什么样子。 秦冷安微微挺起胸有些自豪的样子，可她那表情看不出有什么区别，“我帮你们都选了，觉得你们会喜欢。” 十九·搬家(下) 安临市总面积大约两万平方公里，但是市辖区不到四分之一。 就像杜别居住的安临区，就不属于安临市的市区，距离市区的范围还挺远的。不仅仅是安临区，还包括德清，芦塘、炀阜、千湖还有折江这些面积广阔的城区其实都不在市区范围内，而是各司其职的环绕在安临市城区附近。 顺带一提，夏哲夫妻居住的汉禹区属于市区范围，也是市辖区中面积最大的分区。 这次杜别打算要搬来的地方是炀阜区，属于接壤市区的区块，距离他工作的上城区距离也很近。搬来这里之后，通勤时间可以缩短不少，虽然他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但是旁白有。 【我没有！！】 “你有。” 【没有！！！】 “是谁早上大半天起不来，等我开始工作才缓过来，问我为什么在公司的？” 杜别站在客厅和旁白唠嗑，看着夏哲夫妻在卧室中和房东交谈，他不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也不擅长辨别他人的善恶。 他总习惯把人往好处想，也容易信任别人。 正因如此他才让夏哲他们来帮忙，杜别现在居住的公寓其实也是他们帮忙找的，价格便宜距离地轨站也很近，环境也相对较好。 【我是因为看剧看到太迟了，根本就没有睡，等你出发的时候我才刚睡着。】 【说起来，没有实体真的好麻烦，我想快进或者快退都做不到，遇到喜欢的情节想录像都不行】 “回去我帮你。” 杜别简单回复了旁白一句，走到房间之中，想听听他们怎么和房东交谈的，并不是对麻烦他们感到不好意思，而是单纯害怕房东被他俩为难。 不过说是为难也有点过分了，但他们总能搞出点奇奇怪怪的事来。 “还不错，租金多少？”秦冷安在房间里晃悠了两圈，就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路灯。 房东有点摸不着头脑，他不太理解为什么这位女士要背对着他，不过他看夏哲和杜别并没有反应，也只能默默回答。 按照杜别对学姐的了解，她应该只是单纯在装作严肃的模样，来增加对房东精神层次的压力。 要问为什么杜别知道？ 因为夏哲也是一副严肃的模样，哪怕房东他根本没在讲什么要紧的东西。 属于是以小人之心，度小人之腹。 “一个月两千大炎币，一年两万，网路费用包含在内。” 价格还算合理，比杜别在安临区的公寓房贵上一些，但毕竟接近市区，而且交通极其方便。 但杜别注意到夏哲紧紧皱着眉头，看上去在思考着什么，正当杜别打算开口询问哪有问题的时候，他说话了。 “等一下，一个月两千的话，一年不该是两万四吗？” “呃？”房东有些噎住了，然后幽幽的说道，“如果您愿意这么付钱的话，那我也可以接受。” “那就行，反正不是我付钱。”夏哲看上去很满意，继续和房东聊起其他方面的问题。 【他们是来坑你的吧？】 “有件事要提前说好，附近有炀阜区的治安分署，所以很多时候会有浮空车的声响，虽然不是很吵。但如果介意这个的话，我不推荐你们租下，前几位租客中有一位就是因为这个才退房的。” 虽然说的是缺点，但其实很吸引人。毕竟治安署就意味着安全与稳定，典型的例子就是千湖区和德清区，除了区中心有治安署管理以外，其余大多数地方并没有被覆盖，导致秩序相对混乱。 “怎么说？”夏哲回头看了一眼他，杜别摇头表示自己无所谓，他以后可以布置降噪用的小型无人机，噪音什么的打扰不到他。 很快，他们就谈好了租房具体的事项。 杜别很多都不怎么明白，他只要负责最后付钱和准备搬家就可以。 【看不出来，这个金毛男还挺靠谱的，刚才还以为他在坑你呢。】 金毛男.....杜别看着夏哲那一头成色不错的金发，是他在大学期间染的头发，原因是他觉得黑头发不够快乐。 是的，理由就是不够快乐。 所以他要模仿精灵，学习那些不知忧愁永远快乐的精灵，而这第一步就是变成和他们一样的金发。 杜别对此表示完全不能理解，而且夏哲在那之后除了头发换颜色以外，行为模式也没有变化。 事实上，当娜塔莉认识了塔西娅后，她也曾问过她们这个问题，而momo也给了她意料之外的回答。 所以他已经知道到精灵为什么快乐的原因了，无忧精灵的传说对他而言不再是秘密。 现在被旁白提起，他就在纠结要不要把这残酷的事实告诉夏哲。 而另一边，夏哲确认合同内容后，双方确认后合同就得以存档，随后直接上传到了治安署，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就通过了自动审核。 在治安署存档的合同，双方都不得随意违约，否则只要有人提出异议，就会有民事科的治安员会来做仲裁。 杜别念着约定俗成的话，然后支付了一年的租金，“愿天穹见证。” “愿天穹见证，还希望你能满意。”收到了租金，房东就将房间的居住权转交与他，确认转交完成后稍稍寒暄了几句，房东就转身离开了。 “你好像有什么事要告诉我？”目送房东走进电梯后，杜别回到新家后就看见夏哲侧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他还在悠闲的问杜别，“你刚才就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嗯，很重要的事。”杜别坐到了一旁的单人沙发上，严肃的看着夏哲，“有关于你的人生大事，我已经有了答案。” 【？怎么话题跳跃的这么快？】 “哦，你终于愿意加入娜塔莉后援会了？”夏哲看见他妻子向他走来，他就熟练的往沙发内部挪动了一点。 【这也算人生大事吗？！】 “这也算你的人生大事吗？？”杜别一时之间被噎住，不知道怎么回复，“而且，这个娜塔莉后援会又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以前不是有专门的魔法少女后援会吗？” 秦冷安无视了沙发的空位直接坐在夏哲背上，面无表情的讲解着，“娜塔莉后援会，是前段时间民间成立的后援会，粉丝上涨的速度非常快。” “因为那个官方后援会里面，实际上真正了解魔法少女的人不多。”夏哲接过话茬，继续和杜别解释着，“就像我，以前就不喜欢那些魔法少女，因为她们总是很嚣张啊。” 杜别能理解理解了，虽然魔法少女都十分强大与美丽，但性格与人类相比只能说乖张。 只是单纯从网络与新闻上了解到的话，那基本上都是正面形象，但消息是不可能完全被掩盖的，总有一些相关人士的人对魔法少女会有了解。 杜别以前生活压力比较大，没工夫了解工作以外的事，所以对魔法少女还抱有憧憬，直到他自己遇上了那次兽灾。 而且，真要谈论起外貌，就像旁白以前吐槽的那样，电视剧里全是俊男美女。实际上更为严重，因为会导致相貌丑陋的基因早在几百年上千年前就被编辑掉了，安临市不可能存在难看的人。 所以魔法少女只能说比安临市的女性好看一些，自然不会因此引起什么轰动。 相比之下，与人类关系相对较好的娜塔莉（指只有语言威胁没有实际动手），粉丝自然增加的会很快，对魔法少女有了解的人也会因此改观，也就是所谓的黑转粉。 “.......我指的是你的头发，你还记得你染发的原因吗？”杜别终于回忆起来自己要说的东西，把话题硬生生掰扯回来。 “嗯？”夏哲冥思苦想了一会，看上去并没有得出结果，然后他仰起头尝试看向他的妻子企图从她那里得到答案。 “我忘了，难道不是因为好看吗？” “装，”秦冷安坐在夏哲背上，这场景明明严肃不起来，但她的脸上还是一脸淡漠，“你当时说要学精灵。” “无忧精灵的传说吗，但是安临市的那几位精灵我都拜访过了，” 夏哲看上去有点失望，整个人趴在沙发上有点萎靡不振。 “他们离开安蒂亚之后就不会一直快乐了，也会开始烦恼也会忧愁。本来我还在好奇，精灵最多只能活三十多岁，怎么做到一直快乐的。” “那个。”杜别看着夏哲这副模样，有点好不意思打破他的幻想了。 但他还是想看对方失望的样子，“你知道安蒂亚在哪对吧？” “西方的高原上，天灾弥漫之地。”夏哲看了一眼杜别，有些奇怪对方为什么问这些问题。 “怎么了，你知道精灵为什么一直快乐的原因了，难道是因为他们家家户户都养猫的关系？听那几位说他们在安蒂亚的时候都有养猫，不过都没带到这边来。” 【你真的要说出这么残忍的事吗？】 虽然好奇猫是什么生物，但是杜别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 “不，比那更加.....”杜别闭上了眼，有些不忍心的说出了被momo告知的现实。 “无忧精灵的传说，是因为高原缺氧，精灵在安蒂亚就一直处于脑子短路的状态，他们根本想不起太多事，所以他们一直很幸福。” 不能就他一个人对精灵的美好幻想破碎，要带上大家一起。 “？” 当时听塔西娅说她因为在野外看星星睡着，而与安蒂亚走失的时候，娜塔莉也和此刻的夏哲一个表情。 所以说精灵活不到四十岁不是没有理由的，就算不是寿命限制，他们也迟早被自己玩死。 二十·前兆 “？” 看着夏哲陷入了迷茫，杜别非常满意，不能就他一个人希望破灭。 随着房东的离开，屋中的电力供应也随即被停止了。几个人交谈了一会，虽然有着外面的灯光，但他还是适应不了较为黑暗的环境，杜别只好把自己的补给卡插入玄关处的卡槽，才让家中重新恢复了电力供给。 “为什么，为什么啊，怎么会是这么随意的理由？！”夏哲看上去化作了一滩软泥，眼神黯淡下来失去了高光，他已经在不自觉的呢喃，“我还以为，会是更加快乐的理由。” “所以你去拜访的精灵，他们只是来到了安临，氧气充足所以大脑恢复了正常运作罢了。” 杜别打开了客厅的灯，看着夏哲失魂落魄的模样有些开心，然后他开始在心里规划旁白的电视应该放在客厅的什么地方，他也不想半夜被电视的声音吵醒。 【.......太残忍了吧，都感觉他失去人生信念了。】 “搬家，需要帮忙吗？”秦冷安坐在夏哲背上，言简意赅的问他，“家还在以前的地方吗？” “嗯，如果你们不觉得麻烦的....”杜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旁白打断了。 【停停停停停】 “怎么了吗，怎么突然不说话了？”秦冷安歪着头有些奇怪的问道。 她身下的人也缓缓抬起头，夏哲在沙发上复苏了。 【你在犯什么傻，你忘了衣柜里有娜塔莉的衣服吗？】 “呃没事，东西不多，我叫搬家服务就可以了。” 虽然就算被发现杜别也可以说他是娜塔莉的粉丝，但是那样他的前言后语都矛盾了，要解释起来太过麻烦。杜别选择还是从根源上解决问题，那就是不被发现就行。 而且，就算被发现他也不可能被怀疑是娜塔莉，顶多就是认为他和娜塔莉有关系而已。 “时间也不早了，要不要去吃饭啊？” 夏哲在沙发上蠕动着，企图把背上的人颠簸下来但他失败了，所以他开始了自说自话。 “听我的，我们去吃烤肉加啤酒，我一个人说了算，这件事不需要讨论，都听我的。” “.......”杜别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应他，他都已经把话说死了啊。 【你的朋友，为什么这么奇怪？】 秦冷安看上去有些疑惑，所以简单的回应了一声，“嗯？” “呃，那个什么事都有万一，你们不能说基本上，所以我还是建议你们听我的。” 夏哲感受到背上突如其来的巨大压力他连忙改口，就像是迫于暴力屈服了。 但没完全屈服。 【典型的反骨增生】 即使是相处了数年，杜别依旧不知道对方是否认真，因为言行表现得恰到好处，他看不出来夏哲是认真的还是单纯的玩笑话。 “骨头，我的骨头！” 杜别听到了夏哲背部脊椎发出了嘎啦嘎啦的声音，照这个样子下去，怕是不用去烤肉店而是要先去医院了。 秦冷安慢悠悠的从夏哲身上下来，然后两个人看他那样扭动着从沙发翻滚到地上。 “好疼啊，”夏哲一脸苦色的爬起站直身，扭了扭身躯感觉没啥大碍，所以开始和他妻子抱怨，“我的象征差点就被冷安你毁掉了！” 【他的象征是骨头？】 “呃，你的象征啥时候是骨头了？”杜别感觉自己就是旁白的嘴替，虽然他也想知道答案，但为什么一个活人要当旁白的嘴替啊。 杜别心里的活动异常复杂，平时面对夏哲他的思考速度已经跟不上了，现在面对三个难以揣测的家伙，他感觉自己可能有点应付不过来。 “还能是什么，”秦冷安轻轻哼了一声，面无表情的说道，“肯定是什么，‘你不知道吗？’。” “因为每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条脊椎。” 夏哲夫妻异口同声的说道，非常同步。 【？？？？】 “哈啊？” 好像有点道理，但是又有哪里不对，杜别直接宕机了，他在尝试理解，但是根本理解不能。 “这是什么新的冷笑话？”杜别注意到两个人都在看着他，为了避免尴尬他只好尝试回应一下。 “不是。”秦冷安轻轻摇头，只是简单否定了。 夏哲一脸严肃的接上了后半句话，“只是废话而已。” 【为什么要这么严肃的解释毫无意义的事！！】 “别想了，先去吃饭吧。”秦冷安走向了大门，路过杜别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脑袋，平静的话语中似乎带着笑意，“杜别还是这么好玩。” “走吧走吧~”夏哲抓住了杜别的双臂，箍住他并把他转了个圈，一路把他推向大门，“别想了，快走，我请客！” 杜别有些无奈的笑了，虽然他总是不能理解这两位曾经的学长学姐，但他并不讨厌和他们相处。 毕竟他是一个没有意思的人，如果和让人开心的人待在一起，大概也会显得他有趣一些吧？ ———————————— 炀阜区·烤肉店 “杜别，问你一个问题哦，看看你能不能答出来。”夏哲趴在桌上等着服务员送肉食过来，一脸无聊的拿筷子敲击着桌面。 秦冷安则是安静的趴在夏哲的肩头，拿着手机似乎在浏览什么东西。 “问吧。”杜别把中间的电炉打开预热，开始调理待会要用到的蘸酱料。 夏哲稍稍思考了一下，然后问出了一个有些莫名其妙的奇怪问题，“为什么一个人只是拿着石头，就逃脱了劣兽的袭击？” 【嗯？】 “哈啊？他砸中了劣兽的眼睛，还是说砸中监控回路引来了治安员？”杜别虽然知道对方不可能问出什么正经的问题，但是这个问题也够奇怪了。 “错了，”夏哲的筷子夹住了杜别调好的酱料碟，直接夹到了他那边，“因为他的石头砸中了他的朋友。” 【......好冷的笑话。】 “......”虽然那碟酱料本就是给对方准备的，但突然被抢走还是让杜别不太舒服，杜别拿起了一个干净的小碟对准夏哲的脸轻轻丢了过去。 然而还没等砸到他，秦冷安挂在夏哲脖子上那空闲的右手就抓住了小碟子，邦邦在夏哲头上敲了两下，然后把碟子放回了桌上。 “你们都多大的人了，还在玩餐具。” 【总算是有点学姐样子了。】 “这块墓地很好，有供电。”有学姐样的秦冷安把手机递了出来，示意他们来看一下，这是她刚才一直在看的东西。 “让我瞅瞅，”夏哲放下了筷子，凑过去开始看他未来可能的家，“哦哦不错嘛，可以装个摄像头对准我们的骨灰盒，然后墓碑上摆个屏幕，让别人可以看见我们。” “杜别，这块对面有空位，你要不要一起订了。”确认夏哲看完之后，秦冷安把手机递给了杜别。 能不能别惦记你们的骨灰盒和墓地了，只是去趟别的城市而已，死不了的。 【......】 但他只能在心里叹气了，毕竟总不能直说他是魔法少女，可以在来回华庭市的途中保证安全无事。 “看新闻吗？” 为了扯开话题，杜别直接拿起了自己手机，向他们出示了前两天有关于自己的报道。 “昨天上午只有文字报道，中午的时候有视频新闻报道了，还有对治安员的采访。” “要看！” “等一下，这条新闻是什么？”接过手机的夏哲没有直接开始看有关娜塔莉的新闻，毕竟他已经看过文字报道了，心里对视频内容有预料。 “治安署生物科技突破，全新的对抗兽的方式。”夏哲看着视频封面的黑色鱼型怪人，默默念着视频标题，只是他的脸色有点难看。 视频中是一个黑色人形怪物对抗劣兽，虽然屡次被巨大的劣兽击中，明显处于下风但却一直没有死去，那对于人类只是接触到便是重伤垂死的攻击，对于那个人形怪物而言，只是转瞬间就可以痊愈的伤势。 【这怪物好眼熟啊？】 ———————————————— 七月五日·周日·4：00pm 德清区·高墙·天穹入口附近 蒲元有些生气，过去快二十天了，别说与黑鳍事件一样劲爆的新闻了，就连那一半程度的新闻都没再遇见过。 因为某些意外，他在福利院的附近见过娜塔莉，当时他只是觉得这是一个奇怪的女孩，但后续得知她竟然是魔法少女。他就立刻开始了行动，还专门按照娜塔莉购物的顺序去了服装店，也到了她购买礼物的商城。 在路线的终点，他根据商城导购的回忆，来到了福利院，在这里旁敲侧击的询问了不少小朋友与护工，最后他得到了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 只是最后所有的录像，一想到这里，蒲元就开始咬牙切齿，他娘的所有录像！！！！ 都被治安署删除了！！！！ 他发誓一定要挖出治安署的黑料，来报他的仇。 其实，光看外表的话，蒲元他身材十分修长，还穿着一套修身的西装，头发也梳得整齐利落，脸庞线条深邃、五官也端正，金丝眼镜那悬挂在干净耳垂旁的眼镜链，更为他添了几分智慧的色彩。 这幅打扮，让人会很疑惑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来到天穹的入口附近。 仅从外表上判断，也不会有人想到他是一名记者，他的拟真义眼便是专业级别的摄影机。 虽然说要报复治安署，但他一直没有进展。 直到半个月前，蒲元无意间注意到，商城的肉类运输车全是治安署护送的，虽然是稀疏平常的事，但他突然好奇起来。 于是他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在不同的地点，不同的时间“偶遇”肉类运输车，一直确认着不同运输车的交汇路线。 最后按照地图排查方位，他能肯定安临市大部分的合成肉，出产自德清区的高墙附近，虽然不知道生产基地具体隐藏在什么地方，但绝不可能在城外。 他知道这绝对是一个秘密，就算不是什么黑料，他也能够因此大赚一笔。 “等着瞧吧，治安署。” 二十一·往事 七月六日·周一·10:00am “杜别，群里说有你的包裹。”夏哲从他的位置上弹出来，有些好奇的问着，“买的啥？” “手机。”杜别简单的回复了一句，就离开了工位准备去楼下取自己的包裹，这是给娜塔莉买的手机，因为他下单之时就已经准备搬家了，所以并没有把收件地址放在家中。 杜别很快就从楼下回来了，手上拿着不大不小的包裹。 “你要换手机了？”夏哲递过去一把美工刀，示意对方开箱，“我记得你手机不是刚换不久吗？” 毕竟是他帮忙挑的手机，去年才买呢。 “没，”杜别随口敷衍了一句，伸手把键盘往前推了一点，然后把包裹放在了自己的工位上，接过了夏哲递过来的刀开始拆箱，但他只是刚刚划开便后悔了，“......” 【怎么了吗？】 “怎么了？” 旁白和夏哲同时问道，停下动作的杜别只是想到一件有点严肃的事情。 毕竟，这部手机是交由娜塔莉来使用的，倘若被夏哲看见了手机的款式与颜色，往后娜塔莉拿着手机的模样出现在新闻里，或是市民拍摄的视频当中。 治安署是知道这层关系的，无所谓。 但前几日开始自称是娜塔莉粉丝的夏哲，以他那时不时敏锐的思维，没注意到还好，若是注意到那就免不了起疑心。 “没事，”脑内想法过了一大圈，但杜别还是选择继续开箱，“只是在想，这手机还挺好看的。” 杜别打开箱子看着里面的黑红色手机盒，伸手取了出来，“我还挺喜欢这两个颜色的。” “怎么买的这个啊，这个性能不算很强吧？”夏哲只是瞄了一眼配置，从杜别手上拿回了美工刀，“你换机也该换个好一点的吧？” “你现在的手机什么时候交回去？” 【交出去，什么意思？】 杜别听到旁白的疑问，虽然很想回答它，但他现在真的不行。 【算了你现在没法解释，我自己看好了。】 安临市的手机都是政府制造并出售的，一个人仅能持有一只。 在购入新机后的一周内必须开机进行身份认证，倘若已经持有手机，那么在重复认证确认后，新旧机自动会进行数据迁移，旧机也会自动格式化并且发布回收通知。 是的，回收，这就是夏哲说的交回去，只要进行了新旧机交替行为，旧机就不能在先前的主人手中继续持有超过一周的时间。 另外如果手机被主人以外的人持续使用很长时间，手机也会自动向治安署报案。 【好奇怪的规定，是有什么理由吗？】 奇怪？杜别没觉得这个规定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不是一直如此的吗？ 之前娜塔莉使用了很久杜别的手机，治安署也没有任何反应。在那个时候杜别就在想了，虽然娜塔莉没有去做什么市民身份申请，但杜别觉得现在她肯定有正式市民的身份。 在治安署的档案里，她的配偶身份可能就是杜别，所以她才可以正常使用杜别的手机。 那样的话，让娜塔莉持有手机也并无不可。 “不交出去，这手机我又不是给自己准备的。”杜别看了一眼夏哲，把手机盒放入了自己的公文包中，准备回到新家后再变身认证身份。 “给小孩准备的？” “不是，”杜别轻轻摇头，他知道夏哲指的是福利院中的孩子，他想起了另一幅模样的自己，“不过，也能算是重要之人。” 夏哲思维发散的非常快，联想到了上周的事，“你之前说的那个催你回家的人？” 【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你朋友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旁白的机械音虽然没有很大的波动，但是语气听上去颇为无奈。 “不是，那位，呃，是我玩游戏认识的网友了，它催我回去玩游戏。”杜别只好扯了个谎，虽然欺骗朋友的感觉并不好。 但说出旁白的存在，呃，好像也没有影响？ 不过旁白它与其他人也无法交流，即使说出了它的存在，也很难取信于人。除非有旁白帮忙说出他人的秘密什么的，但是一方面旁白可能也不想暴露自身的存在，会不会配合还要另说。 其次，杜别觉得不管有意无意，用这种方式得知他人隐藏的秘密不太礼貌。 “游戏？杜别你也会玩游戏了啊，玩的什....”夏哲从他的工位上探出头，看见杜别有些飘忽的眼神就知道了什么，他默默缩回了头，“那和你朋友要玩的开心点哦。” “嗯。”杜别有些庆幸这位学长虽然神经大条，但是出乎意料的善解人意。 “晚上一起去吃饭吗？”夏哲小声的说着，声音勉强从隔壁传过来，“有人找你，她没有你的联络方式，所以找到了冷安，然后冷安又找到了我。” “谁？” 杜别现在还有点心不在焉，他还在思考旁白刚才说的事，回收手机在什么地方奇怪了。 “宗静啊，你还记得吗？”夏哲凑过来在他耳边小声说道，说完后又悄咪咪回到自己位置上。 “谁？” 虽然名字确实有些耳熟，但是杜别回忆不起来这个人。 “以前强吻你的那位。” “什么什么，强吻杜别？”夏哲工位另一侧的人站起身来，看了一眼杜别然后看着他，“细嗦。” 其他人的目光也都聚集过来，虽然都没有说话但是大家显然都多少有点感兴趣。 “杜别？”夏哲看了一眼杜别，询问着他的意见。 “......”杜别摇头拒绝了，倒不是他感觉不好意思，被强吻的是他，他有什么好害羞的。 虽然他被提醒才想起来这个人，但这样大肆宣传别人的糗事对她而言不够尊重。 “总之就是杜别以前被人强吻过，”夏哲简单讲了两句，没有涉及到具体的人和时间，“只是最后没有得逞，不过那以后杜别就不喜欢喝酒了。” 【真的吗，你上次没说你不喝酒的原因是这个啊？】 虽然都是事实，但是和实际情况偏离的太远了啊。 杜别第一次喝酒就是在毕业酒会上，然后他就被同学灌醉了，接下来就是发生了他说过的事。 喝酒的体验不太愉快，加上味道不合胃口，另外价格也过于昂贵，几重原因叠加下来才是他不喝酒的原因，味道不好与价格昂贵才是主要原因，所以以前没钱的杜别对于喝酒一直都是敬而远之。 “所以你晚上去不去？”夏哲在手机上给杜别发了消息。 “不去，我和她不熟，去了也没东西聊。”杜别直接拒绝了，提到这一茬他才能回忆起她的名字，之前只记得她成绩很好，与自己一样满点毕业罢了。 “行，那我叫冷安帮你拒绝了。” “又到了高考生选择学校的时候了啊，现在学生都这么少了怎么还要高考，安临市这几所大学也不知道为什么，死活不降分数，很多专业估计都招不到人了。” 夏哲的消息发个不停，似乎不关心他自己的工作进度。 “你觉得我们专业今年会有新生吗？” —————————— 七月六日·10：00am 燕赵雪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不愿出门。 他前两日刚参加了实战，虽然只是在实验基地中操纵克隆体与捕获的劣兽对战，对战过程还被录像了，说是要给上面一个交代。 他本想继续参加实验，但是被强制安排了几天的休息。 休息自然是好的，但他此刻的心情却不算好。 因为今天到了他该选择学校的时候，他的选择自然是城防大学，可是守在他屋外的女孩明显不这么想。 二十二·收拾 七月六日·周一·6；00pm 新家之中，娜塔莉正在打扫卫生和整理东西。 本来杜别只是在新家中等待着家政人员，他昨天就已经预约了搬家服务，周日也将不多的行李全都分类装进纸箱并贴好了标签。下班后杜别就让搬家公司直接到旧家取东西就行，然后用浮空车运到新家就可以了。 电脑不在身旁，不知道做什么的杜别想到了包中还有娜塔莉的新手机，所以打算变身将手机绑定好。 手机身份的绑定出乎意料的顺利，只是简单的扫描面部以及指纹收录，手机的归属就已经确立完成。 可以确认的是，娜塔莉也同样拥有正式的市民身份，只不过有关于她的资料很可能都没有填写，因为她不曾是安临市的居民自然没有人帮她填写。 但还没等她去填写这些属于自己的资料档案，她就瞧见了新家的环境，并不算特别整洁。 于是就有了开头这一幕，娜塔莉在家中收拾卫生。 “喂，你的电视要放在什么地方，我给你把地方腾出来。”娜塔莉左手单手将长沙发举起头顶，右手轻轻挥动带起一阵强风，将沙发底那不多的灰尘全部吹走。 只是那些灰尘还未被带至墙角，就已经燃起了赤红色的火焰，火光转瞬即逝，一同消失的还有那些尘埃。 【就厨房旁边吧】 “行。”娜塔莉看了一眼开放式的厨房，琢磨着将电视摆放在什么地方，决定待会和旁白看看买多大的电视好。她准备待会把厨房也收拾一下，虽然以后也不会怎么去使用， 娜塔莉取出地板清洗剂随意的往地上倒出少许，然后手指着那摊清洗剂在地面上开始滑行，没错过任何一个角落。 【魔法真是好用啊。】 听到了旁白夸赞的话，娜塔莉只是平静的回复着，“你想干什么，直说就行。” 【你可以让我的电视浮在空中吗？】 “.......那样有意义吗？”她有些不解的看着客厅的天花板，不明白为什么要那样做。 【我可以躺着看啊】 “脖子会不舒服的。” 【没事，现在我没有脖子】 现在没有...... “那你之前还需要睡觉，”娜塔莉不甚在意的将单手沙发举起，右手继续指挥着清洁液打扫地板，“我以为你有身体，只是接触不到这个世界的东西而已。” 娜塔莉她记得旁白之前好像说过它没有实体，常态下她对旁白的来历并不关心，只觉得它是朋友。 可现在的她不会，虽然她受记忆影响也对旁白抱有很深的信任，但她还记得它提到过的台本，以及它在她耳边念得的旁白。 记录着过去或者未来的台本，与单纯阐述事实的旁白。 【精神也是会累的啊，我只是单纯接触不到你们，相应的，这个世界也无法影响到我。】 娜塔莉发现旁白对于身体好像有点避而不谈，但她也没有再去刻意提起，“就像之前薇薇安娜的时间魔法？” 前段时间娜塔莉与薇薇安娜对战之时，对方曾用出了碾压晨兽的时间魔法，实际体验后才知道那是将时间暂停的魔法。 即使是暮光阶层的塔西娅也无法幸免，可是对于娜塔莉而言，不说毫无作用，也只能说杯水车薪。同样的旁白也完全没受到影响。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难道电影中的反派毁灭了整个世界，你会因此受到伤害吗？】 【心灵伤害不算。】 “.......”娜塔莉听见了这个有些不妙的比喻，对于旁白的存在总算是有些了解。 【我本该对这个世界产生不了任何影响，直到遇到能听见我说话的你。】 “等一下，你说你不受这个世界的影响，可我记得我主动踏入无形使者的领域时，但你也出现在我的幻象之中了吧，最后还同我一起对垒无形使者来着？” 娜塔莉想起了这件事，她懒得遮掩什么，就这样大大方方的问出来。 她默默看着清洁剂滑行到厨房区域，在里面的地板上打扫着。 【是的，当我注意到你消失在我面前，我还找了你一会，毕竟台本之中也不会记录旁白该怎么进去。】 “........” 【不过说起来，在魔法少女之中你到底属于什么阶层。当时听塔西娅所说，你与薇薇安娜一样所属烈日阶层，但我感觉不太正常。】 【毕竟，同为烈日的薇薇安娜在你手里根本没有反抗之力，就像你遇见的那些兽一样。】 “黎明，烈日，暮光，星夜与天启，魔法少女的阶层划分吗，” 娜塔莉轻声念了一遍，然后她低头看着自己这身杜别的衣物，虽然不喜欢穿着他的衣服，但是此刻她的衣物都还没被送到，所以她也只能默默忍受。 “我不知道啊，我甚至不知道这些阶层如何划分，每个阶层的特征与表现又是什么，甚至说我每次变身的强度都不一样。” 【但不管怎么样，总感觉你不管处于什么层次，也不管你对付谁、什么等级，都是在一瞬间就解决掉了。】 【只是忘了关，小开不算开。】 “.......”虽然旁白又在说着怪话，但娜塔莉不知道怎么反驳前半句，因为事实就是如此。无奈之下，她只好默默走进房间开始打扫卧室。 娜塔莉对着这间卧室很满意，只能说夏哲他们眼光真的不错，挑的房子一直很合她的胃口。 虽然卧室的面积并不算大，但那面全身镜让她很舒服，以后换衣服会很方便。而且衣柜也远比以前的衣柜大，她的衣物也可以与常态下她的衣物分开放了。 收拾了好一会，娜塔莉甚至尝试将床举起来搞卫生，不过房间空间有点小，实在不太方便只能作罢。打开衣柜让火焰烧了一通，衣柜内部也瞬间变得异常整洁。 【对了，你拒绝了前两天momo的邀请，不要紧吗？】 虽然旁白问过杜别，但那毕竟是他的想法。 “我拒绝就拒绝了，反正以后的时间还长着，你好像已经问过了我，不是吗？”娜塔莉倒也是无所谓的样子，走到窗户边将其打开，“虽然我挺想她们的，但也不急这一会。” “不过我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我会害怕momo，明明那么美那么可爱。” 【momo，美？你在说谁害怕，在说杜别？】 “还能有谁，不还是我吗？” 收拾完毕后，娜塔莉坐在床边拿出杜别的手机确认搬家公司的进度，发现浮空车还有几分钟就要抵达了，急忙解除了变身。 【杜别，娜塔莉说你在害怕，你在害怕什么？】 “......”听见旁白的询问，杜别沉默了一下，“等会再说吧，东西要到了。” 二十三·魔法少女与杜先生 旁白没有再多说什么，就看着杜别走到客厅中去了。 杜别在客厅中默默打开了落地窗的开关，落地窗从上向外开始倾斜直至成为延伸的地板。他靠在墙上等待着搬家公司的浮空车到来。 除去开始的招呼以外，杜别与搬家公司的工作人员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言语，只是在结束时道了一声感谢。 杜别简单收拾了一下床位，坐在上面。他看向了刚才娜塔莉开启的窗户，有些心不在焉的淡淡说道，“在你想问我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 【说】 “在我还是娜塔莉的时候，你对那样的我说过，你说我是她，但她不是我对吧？”杜别回忆着从安临高中回来的那个夜晚，旁白与她的争吵。 【是的。】 “在你的眼里她从来就不是我，对吗？”杜别这样直接问道。 【是的。】 “哪怕我对你这样说过，‘我在变身之后能感觉到那完完全全就是我自己’，你也依然不认为那是我，我可以这样理解吗？”杜别躺在床上，有些无力的看着天花板。 【是的。】 “为什么？” 【为什么？】 旁白它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杜别一句。 【你觉得人类是由哪些存在构成的？记忆，性格，人格，思考方式，还是说灵魂或者肉体？】 “.......”杜别沉默了一会，才有些犹豫回复道，“大概都有？” 【那你与娜塔莉有些哪些地方相同吗？】 “记忆......” 【既然如此，你觉得我有足够的理由将你们认作一个人吗？】 旁白没有说出，在它的台本之上，杜别与娜塔莉本就是分开算的。 “这样吗？”杜别突然轻笑了出来，让旁白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事实刚好恰恰相反。” 【怎么会恰恰相反，我有什么地方说错了吗？】 “你说我是她，但她不是我对吗？”杜别这样说问道。 【是的。】 “但就是随着我变身的次数增加，我越发觉得我不是她了，哪怕我的记忆和身体告诉我那些都是真实的。” 杜别用手遮住了眼，慢慢说着自己的感受。 “但是娜塔莉的自我认知不一样，从头到尾她一直认定她就是我，她就是杜别。” 【什么意思？】 “字面意义，娜塔莉认为她就是杜别，毕竟这个不知道该说是名字还是代号的娜塔莉，还是我在混乱之中取的。” 没等旁白继续问什么，杜别直接切断了话题，“好了，你想问什么，现在可以问了。” 【......娜塔莉说你害怕momo，这是真的吗？】 “你觉得娜塔莉能够理解什么叫害怕吗？”杜别有些语塞的反问着，他坐起身来看着放在一旁的黑红色手机，顺手将其放到床头柜上。 【我不觉得，她就不像是会感到害怕的人。】 “那你觉得我像是会害怕的人吗？” 【不像】 旁白回忆起杜别面对异兽时的景象，与娜塔莉对战蟒兽时都是一般模样。 “所以我只是惊讶而已，你要是问娜塔莉的话，她不可能告诉你我为什么会‘害怕’的。” 杜别靠在床上回忆着娜塔莉的感受。 “你应该也发现她提起我的时候，依旧是说“我”的，她一直觉得她就是我。” 【确实】 旁白翻阅了以前娜塔莉说的话，提起杜别时都是自称我。 【等一下，她为什么不愿意提起你“害怕”的理由？】 “因为那大概是有关momo的秘密吧，”杜别这样解释，然后话锋一转提到了其他事情上，“你还记得那只黑鱼怪人吗？” 【记得，娜塔莉看出了它的真身是人类。】 “是的，就是这样。” 【你的意思是，等等，娜塔莉见到了momo的时候，我记得她最开始说的是它好美，后面才改口说它好可爱？】 “嗯。”杜别点头，同意了旁白的话。 【可我的台本上没有记录这些啊，并没有记录momo还有其他身份或者真身啊，黑鱼怪人那次单纯是因为我不想知道剧情，所以没去看台本而已。】 “不是很正常？”杜别低头看着自己那抹红色的发尾，就像上次突发的事件也完全不在那所谓台本的记录中。 【所以momo它到底是什么，能被娜塔莉这个超级美少女说好美，那大概是只人形小妖精？】 “眼球。”杜别说出了超乎旁白理解的话语。 【哈？】 “momo的正体是颗眼球。” 他继续说着，说着让他和旁白感到惊讶的事。 “娜塔莉她肯定不会与你说这些，在她的眼中，momo的身体无比的虚幻，而那中心是颗晶莹剔透的眼球在维持妖精身躯。”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但那枚眼睛就是那样美丽而耀眼，当娜塔莉注意到那眼球的时候，那眼睛也在乖巧的注视着娜塔莉，透露出非常温和的善意。” 【？】 “但不管是娜塔莉，还是我，我们都明白一个事实，” 杜别笃定的说着，阐述着自己知道的事实。 “那就是momo它自己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的正体。” 【有点问题，杜别】 “怎么了？” 虽然旁白的机械音没有什么波动，但是杜别意外的感觉到它有些慌张。 【你刚刚同我说的这些，在台本上全是乱码。】 “......真的，就没指望过你的台本靠谱。” 杜别叹了口气，旁白的台本听上去很厉害。 但那次不是到关键时刻就拉大胯，不管是以前查找娜塔莉的身份查无此人，还是后面想看看他自主变身的原因一无所获。 真正需要的时候就没有派上过用场。 本能驱使着旁白，不该继续谈论这个话题，momo的真身不该是它涉及的内容。 【说正经的，你还记得我与娜塔莉说过的话吗，在你去拜访薇薇安娜她们的时候。】 “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而且你说的那么多，我怎么可能记得。” 【我当时说，要试试看其他魔法少女能不能听见我说话。】 “有点印象，然后当时的娜、我好像和你说的是我在十年前就能听见你说话了，你回了我一句以前的我到算不算是魔法少女的胚胎，对吧？” 【是的。】 “所以，你有结论了吗？” 【你不觉得，你需要理由才能变身会很奇怪吗？】 【又是谁在问你，你好像从来没有明确提到过那个人是谁。】 “准确的来说，我并不知道那是谁，感觉只是回响在我心底的一道意志。”杜别艰难的描述那种奇怪的感觉，“即使在我第一次变身的时候，也同样有人在问我，是娜塔莉她替我回答了。” “而且变身的欲望是否可以变身，我大致明白其中的关系了。” 【什么关系，和你之前猜测的愉悦有关吗？】 “是的，其中的关键就是娜塔莉是否会因为达成这份欲望而感到愉悦。 这就是为什么当我以救人为变身欲望的时候，无法变身的真正原因。 娜塔莉她对人类的死活并不算关心，除了无形使者那一次以外，之前救人也是单纯因为顾及我的情绪我的记忆她才去救人的。” “但净火天不会坐视我的死亡，所以即使我的理由是救人，它同样会让我变身。” “而这份变身欲望，也会促使娜塔莉去完成它，即使不会让她感到快乐。” 旁白突然想起了它与娜塔莉争吵完的第二天，杜别就与它说过‘言语是有力量的，净火天会见证’。 【这就是娜塔莉不顾人类生死想要击杀蟒兽的原因？因为你的变身欲望，就是杀死它。而我阻止了你，你的记忆也在促使她救下车厢里的人？】 “是。” 【黑鳍的那一天，娜塔莉对待事物态度特别温和，原因就归咎于你的变身欲望，想要去见家人？】 “是。” 【.......】 是啊，一切都有原因。 【其他魔法少女的变身，应该不会像你这般繁琐吧，需要变身的欲望或是其他的过程。】 “......”杜别没有说话，他沉思了一下才说，“她们不需要变身。” 【就像聚会上我问你，她们为什么一直维持变身状态，就是因为她们从未解除过变身吗？】 “倒不如说，能够解除的我才是异常状态。”杜别同意了旁白的话，“即使是刚才，娜塔莉也依旧察觉到了她们的魔力反应。” “她们在成为魔法少女之后，就已经舍弃了人类的身份。” 虽然塔西娅是精灵来着，杜别心里默默想着。 【我以前的说法错了，与其说过去的你是魔法少女的胚胎。】 【不如说你在孕育名为娜塔莉的魔法少女，你在用你的变身欲望浇灌她，一如你在兽窟中用你的生命孵化那些蜘蛛余兽。】 杜别看上去似乎并不在意，他只是平静的问了旁白一句，“你觉得我是坏人吗？” 【当然不算。】 “那不就行了吗，”杜别笑了起来，很自信的说着，“就算我真的在孕育娜塔莉，那我相信我生下来的孩子也不会是坏孩子，娜塔莉她以后也会和我一样爱这个世界。” “不过啊，我还没看到安临天空亮起来的样子，我也答应了夏哲他们要一起去华庭。” “再给我一点时间。” 二十四·捕获计划 七月八日·周三·1:35pm 上城区·平安快递·信息安全部 “有消息，老黄发的什么事啊？” 刚休息结束正迷迷糊糊的返回工位，杜别就发现电脑上十几分钟前跳出的通讯，是主管黄承运发来的消息。 【怎么了？】 “......” 信息内容大致意思就是他之前改造的无人机系统非常好用，上周日的灾兽接引已经顺利完成。 无人机成功带着兽远离了安临区的天穹入口，从一开始的九十公里，到现在已经超过了一百五十公里，正式进入了安全区域。 在猎人小队准备按照计划放弃接引无人机撤离时，他们观测目标与其他的兽发生了冲突。 但就是这场战斗，让跟随的猎人小队成功判断目标大致的能力，他们提交的任务报告与附带的监测数据，让政府改变对那只兽的处理方式，从驱逐变更为捕获。 所以安临市政府正在雇佣大量猎人，来配合治安署的对兽科捕获目标。 “......” 虽然消息内容很普通，但就是如此杜别才感到奇怪。 因为从交付系统后他的任务就已经完成，后面这些东西其实与他无关了，哪有向工程师发任务简报的啊，更别说附录的猎人雇佣通知。 我又不是猎人，杜别心想。 如果是想向娜塔莉求援，那大可不必这么拐弯抹角，毕竟上一次联络员都已经找上他了，所以杜别现在还真有点疑惑。 不过杜别还是记下了日期，是四天后的七月十二日，刚好是周日。 并没有与他预定的行程冲突，他打算周六去塔西娅她们那边一趟，有些事即使他已经有答案了但还是想要去问问。 【为什么要捕获这只兽？】 “我不知道。”杜别小声的说着优质回答。 现在休息时间已经结束了，同事们基本都已经返回工位了，如果他现在再和旁白正常对话，会被当做喜欢自言自语的怪人。 就像之前在安平面前那样，都被它预约心理医生了。 “杜别，在看些什么呢？”夏哲打着哈欠回到工位上，听声音像是刚才没有休息一样，“家里收拾好了吗，下次我可以过来玩了吗？” “随你开心，已经收拾好了。”杜别关闭了通讯软件，准备回到工作上来。 “下周六我们要去申请出城许可了，不过走的公司渠道会很方便，记得要预约啊。” “知道了，我待会就预约。”杜别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他问一下旁白不就好了吗？直接询问旁白关于捕猎计划的成功与否，如果有事的话他可以提前提醒治安署。 “说起来我想去装个义体，换一个人造胃，”夏哲从工位上方探出头俯视着杜别，“这样我就不会胃痛了，你觉得怎么样？” “怎么突然想装义体了，你要背叛肉体原生教派了吗？”杜别微微仰头看着他，有些无奈的说道，“都让你少喝点酒，对胃不好。” 安装义体的技术非常成熟，但是使用这项技术的人却不多，只是从事计算机行业的身体里多少都有一点义体。 就比如他的主管黄承运脑内就安装了辅助处理器，可以用来通讯与发送简单的消息。 “哪有，我一周就周五出去喝一次啤酒啊。”夏哲不满的反驳着，他把他手机递过来让杜别看上面的聊天内容，“你看医生都让我喝酒呢。” 【啤酒？说起来，上次你买礼物的时候我就有点好奇，你们这个环境怎么做到酿酒的？】 [化学合成啊，不然呢。] 杜别左手在写字本上打出几个字回复旁白，右手接过夏哲的手机他还有些好奇。 医生怎么会劝夏哲喝酒的，一周喝一次酒的频率已经很高了啊。 [夏哲哲哲哲：赵医生好，我最近胃一直疼，食欲也不太行，有些时候还恶心，请问是什么情况？] 【夏哲他好怪的网名啊不就是本名啊，不过杜别你直接实名上网就更怪了。】 杜别听见旁白的话还感到奇怪，有人可以不实名的吗？ [安平心理医师赵医生：我是心理医生。] “.......” 【.......】 [安平心理医师赵医生：我问了一声老庄，他问你喝不喝酒？] [夏哲哲哲哲：现在吗？庄医生在哪？] [安平心理医师赵医生：？] [夏哲哲哲哲：哦哦问了个蠢问题，三楼医疗部对吧，等下班之后我就来。] “.......” “你看是吧，赵医生还让我陪他一起喝酒呢，要不是休息时间结束了，我现在就下去喝酒了。”夏哲笑着收回了手机。 “你开心就好。”杜别心有点累了，明明刚休息完却感觉更累了，“还是少喝一点吧，酒太伤身了。” “可是酒能让人感到快乐啊，为什么让人快乐的东西会损害身体呢？”夏哲看上去有些疑惑，他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能让人快乐的东西都会伤害人，那让人不快乐的东西会不会就是生命本身呢？” 不不不，酒不能让我感到快乐，杜别心里吐槽着。 “难道你除了喝酒以外，其他时候就不快乐了吗？” “快乐啊。” “那不就好了，你的生命本身就是快乐的。”杜别哄着夏哲，心中颇为无奈到底谁才是学长，感觉在学校里认识他们开始就在照顾他们。 不过杜别也习惯了，照顾对象无非就是从福利院的孩子们变成了两个大孩子。 ———————————— 下班之后，杜别往冰箱里塞着路上买的凝胶和营养补充剂。 “旁白，你可以帮我看一下台本吗，”杜别打开一管凝胶，整个人躺在了沙发上，“就是看看那个，中午看到的那个捕获计划能不能成功？” 【.......你知道我有台本有一段时间了吧，但你都没有问过，为什么这次突然想问我了？】 “不能告诉我吗？”杜别吸食着淡甜味的凝胶，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昨天买的电视到哪了，“我只是想防患于未然。” 【倒不是不行啦，主要是剧透不太好，我还是想看着故事正常发展。】 【但你都问我了，我就帮你看看吧。】 “谢了，你会不会因为这个受到什么惩罚吧，在故事里面，像这样做出未来的预言都会有很大惩罚的。” 【不会的，本来这个世界的人就不可能听见我说话，他们罚不到我头上来。】 【咳，代号雷鳞的晨兽捕获计划非常成功。因为准备充分，猎人与治安员死亡仅二十七人，受伤七十多人。】 【此次捕获计划治安署派出了人形武器，受伤严重但被成功回收。】 “近百人伤亡吗，是我没有去吗，” 杜别刚说完，然后他突然发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等等，我可不可以改变既定的未来，你的这个台本中，这次计划中并没有我的出现，对吗？” 【嗯，这个计划中没有你的出场，但你可以去。】 【未来可以被改变，台本只是记录着正常发展的历史，再说了我手里的台本都已经是第三版了。】 “第三版，什么意思？” 【这个世界的历史进程早就被人为改变过，每一次巨大的改动，未来都会发生巨大的改变，台本也会因此重新修订。】 【上个月我重新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领到的台本就是第三版。】 “第，第一版是什么时候修订的？”杜别突然有点迷茫，被人为改动的历史。 【我看一下修订历史啊，嗯，第一版的更改是在1992年以前，都快两千年了，嗯两千年这个听着怎么有点耳熟？】 “因为那是灾厄降临、世界分裂的时候，也就是新旧时代交替之际......”杜别楞了一下，但还是很快回过神，“你的意思是，旧时代本来可以一直延续下去，不会有兽的出现？” 【没有啊，这是正常历史。】 “那你说台本被修订过？” 【修订原因是因为第一位妖精的降临，妖精根本就不在正常的历史。包括momo在内，我看不见妖精的来历，看不见它们的归属，关于它们的所有资料都是空白，甚至不愿意给一些乱码来敷衍我。】 “妖精不在正常的历史中，你的意思是？”杜别回忆起了momo的正体，那枚对她表示善意的眼睛。 【本该是人类独自面对兽群，获取兽之力来对抗兽。就像我们上次看见的那位怪人，那才是这个世界的正常发展。】 【虽然你们这个世界的魔法少女有点奇怪，但是无疑给这个世界带来了很大的转机。】 【哪怕她们不该存在。】 “嗯，有电话？” 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杜别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拿起了手机看了一眼，是安临网上商城的电话。 “旁白，你的电视到了。” 【噢噢，晚上我要追剧，好几天没看了！】 二十五·准备 七月十日·周五 德清区治安署·地下实验基地 “还剩两具克隆体了，”燕赵雪双手按在舱上，出神的看着培养舱内的人体，直到他右手传来了微微的刺痛感。 燕赵雪默默捂住了小臂来掩盖抽搐的反应，他看向了正在分析刚才实验数据的周月，“周姐，现在怪人化的技术有进展了吗？” “没有，到现在为止还是没有办法解除怪人化。”周月整个人都快贴进电脑屏幕中，但她依旧毫无自觉的在那边分析着刚刚的数据数据。 燕赵雪走到周月身边，轻轻拉住她的马尾辫让她的头远离电脑屏幕，在她抱怨的眼神中转头看着另一位差不多的人士，“王哥，你这边呢？” “你在怪人化后的身体素质相差不多，这和你每次都要换一具克隆体也有关系。”王洛明从身后的柜子中取出一个箱子，从中拿出并抛过来一罐高能冲剂，用手指了指周月示意燕赵雪给她灌下去，他自己也捏着鼻子喝下一罐。 “要不是不可以求助魔法少女，真想让娜塔莉过来帮忙，要是她肯帮忙解除你的怪人化状态，实验进展可以顺利很多。”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因为不能解除怪人化，导致实验并不被看好是吗？” 燕赵雪帮他把剩下半句说完了，这段话已经说了好多遍了。 “有什么办法嘛，以前兽教徒变身怪人全是搞破坏的，他们遗留下来的技术资料全都是简单粗暴的吃兽心，然后就去无差别破坏了。像小雪你这样变身后拥有理智的才应该是正统嘛。” 周月先是回答了燕赵雪，然后面目狰狞的喝下半罐高能冲剂，趁着燕赵雪不注意把剩下半罐倒进了他的咖啡杯。 可如果无法解除变身，那燕赵雪的怪人化与兽教徒的技术就没有本质上的区别。他在长时间无法解除变身的状态下，会被兽的力量侵蚀逐渐失去理智。 前五次实验，再加上刚才的这一次，结局全都是让燕赵雪断开精神链接，然后朝着怪人克隆体发射麻痹弹来收尾。 虽然断开精神链接之后，怪人克隆体就会直接倒下失去响应，但毕竟要对着克隆体直接进行实验，还是要保险一点。 科研资源非常紧缺，哪怕是很多人看好这项技术，也只是培育了八具燕赵雪的克隆体。目前已经进行了半个月的实验，却已经用去六具克隆体，但关键的技术节点上没有丝毫的突破。 导致后续的资源根本批不下来。哪怕很恼火，但周月却毫无办法，更可气的是她自己也能理解上头的做法。 燕赵雪跟着穿上防化服，准备进入解剖室与她一起对自己的克隆体进行实验。 虽然听上去非常恶趣味，但实际上那副黑色怪物的模样并不会让燕赵雪感到有同类相残的感觉，哪怕那怪物看上去并不可怕。 那隐藏在鱼鳞下的皮肤很是滑溜柔软，但却异常坚韧，手术刀甚至划不出伤口，所以他们一般采取更加粗暴的方式。 打开了聚光灯，深吸了一口气，周月拿着红色记号笔在怪人的胸口做着标记，然后顺着浅灰色鱼鳞直接用力锯开那下方黑色的滑腻皮肤，冒着泡的浓稠黑色液体从创口咕嘟咕嘟的涌出来。 燕赵雪反应的速度非常快，迅速的用导管引走了“血液”。倘若不加以阻止，这些“血液”会在创口处迅速结痂然后脱落痊愈。 “......”燕赵雪看着被短时间抽干“血液”的巨大创口，虽然早已有了预料，但他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一如既往，这具怪人的体内还是不存在你的克隆体。” 那怪人胸口的内部，只有怪物的血肉，不存在他的克隆体。这意味着，他的怪人化状态是完全改变生命的形态，而不是简简单单的被套上了外骨骼般的装甲。 “那个还有两具克隆体，就算成功不了，我也还可以帮你们拖延两只晨兽，至少可以降低伤亡嘛。” 燕赵雪看着默不作声的周月，忍不住安慰了一声。 “嗯，”周月只是敷衍了他一声，自顾自拿着手术刀解剖怪人的内脏，没再说话看上去有些低落。 随着怪人的快速治愈，实验持续了一段时间，旁白的仪器显示怪人已经死亡。 “解剖结果出来了。”放下手术刀的周月突然开口说话。 燕赵雪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刚刚不是还在沮丧吗，“是什么？” “死因是解剖。”虽然声音带着笑意，但戴着面罩看不出她的表情。 她将一些还有活性的怪人器官放进冷藏库中，准备用来之后继续做实验。 “好了好了，小雪已经结束了，你可以去休息了。” “......嗯。” 看着周月离开了，燕赵雪回头看着实验台上残缺不堪的怪人克隆体，他弯下腰摸了摸它的头小声说道，“谢谢。” 正准备离开解剖室，但右手臂上突然传来的强烈刺痛感让他停了下来，燕赵雪捂住手臂的力度也逐渐加大，不然就会被看出明显的抽搐。 他无比庆幸自己穿着防化服，虽然并不算厚，但至少保证他不会被看出有什么异样。 他被告知过，在精神链接时他本体会出现类似应激反应的变化，但是哪怕精神链接结束之后，身上也会时不时有类似的反应，像是身体随时准备进行变化一样。 他不用脱下防化服就知道，手臂上现在肯定已经爬满了灰色的小鳞片。 不要紧的，不要紧的，一会就好了，燕赵雪这样告诉自己。 他转身离开了解剖室。 ———————————————— “竟然沦落到让一个高中生来安慰，周月你到底在干什么?” 周月坐在洗手间的洗手池上抽着烟，脸色垮着很难看。 她狠狠的吸了口烟，然后剧烈咳嗽着。 “味道真烂。” “这破世界既然没救了，都一点希望没有了，怎么不早点毁灭啊！” 周月将抽了一半的烟按在身旁拼命的扭动，散乱的烟灰落在手上但她毫无反应。 “开心点开心点，还有救的还有救的。” 周月闭上眼睛，她轻轻拍着自己的脸，轻声对自己念叨，好像在催眠自己一样。 “........” 许久之后，她努力的睁开眼睛，笑容重新出现在脸上，“去怎么作弄小雪好呢~” 越悲怆的时候她就越嬉皮，无人接得住这份破碎，她只能努力保持完整。 —————————————— 七月十日·5:00pm 安临区天穹入口外一百二十公里·雷鳞捕获计划实施地点。 距离开始作战计划还有54个小时。 虽然一片漆黑，但是这里却发出了嘈杂的声音。 “他娘的，老子半个小时前才给你说，陷坑已经挖好十九个了！！嫌慢？你自己来！”“啊还要多久？老子的人你放心，明天三十五个就三十五个，你们别拖后腿就行。” 这是负责阵地部署的几只猎人小队。 “缚网已就绪，贯穿弹已就绪，无光武器已经部署。反电磁干扰装置已追加部署，emp装甲已装备。” 这是对兽科的狩猎小队。 “正在分析雷鳞体表特征，推测弱点以及应对方案中。” 专精旧时代生物研究的生物学家正在分析兽类原型，哪怕起不到多大的帮助。劣兽在进化到晨兽后，体型会缩小或者继续膨胀，也会与原型生物进一步产生差异。 “雷鳞伤势确认，仍处于重伤阶段，预计在三天内会恢复到轻伤阶段。” “暂无空间折叠现象，空间稳定度中等。” 这是治安署观测部，正在释放无人机侦测周围的环境。 “报告，德清区治安署的生物兵器已经送到，正在部署。” “汉禹区施法者已就位。” ……………… 尽管这片天空依旧黑暗，但终有一天会亮起。 想要看到星星的人们，会成为星星。 二十六·她有点讨厌自己了 七月十一日·周六 东湖高级公寓区 娜塔莉躺在沙发上望着趴在她身上萎靡不振的伊莱恩，她关心的问道，“伊莱恩，怎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momo教的那些魔法真的好难啊，娜塔莉姐姐。”伊莱恩抬起头一脸痛苦的和娜塔莉抱怨着，然后又把头埋在娜塔莉的胸口开始扭来扭去，水蓝色的头发摆动的像是波浪一般。 “呃，”娜塔莉的表情僵住了，因为她无法感同身受，只好轻轻抚摸着伊莱恩的头，“没事没事，慢慢学都会学会的，这周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不用学习的人就是会安慰人。】 “这周吗，都在和momo学习魔法，休息时间就看电视，momo不让我熬夜一直要我早睡早起。” 一说到这个，伊莱恩的脸色就更加垮下来。 “祂一直都限制我玩手机的时间，说是等下个月成年再给我。” “嗯？伊莱恩你十四岁了吗，我还以为你就十岁呢？” 娜塔莉用手挑起伊莱恩的下巴，不敢置信的看着她那稚嫩的面庞，无视那幽蓝色眸子中的浓浓不满，娜塔莉转头看向薇薇安娜小声问道，“真的假的啊？” 【她就在你怀里，小声说话她也是第一个听见的啊，还是说你就是故意的。】 “我听见了！！！就算你是娜塔莉姐姐我也不会原谅你，我要向你发起血亲决斗！” 伊莱恩双手按在了娜塔莉胸上，努力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双眼都快喷出怒火，显然她对于年龄与外表的问题非常的看重。 “可以哦，伊莱恩我让你半个小时，如果你的魔力没有耗尽就是我输了。” 娜塔莉伸手抓住了伊莱恩的腰部，把她高高的举了起来。 “开始吧。” 然后娜塔莉就无视了伊莱恩，看向了薇薇安娜。 “这小家伙下个月真的成年了吗？” “呃，真的。伊莱恩只是显小，她成为魔法少女的时候才十一岁，然后身体的发育就延缓了。” 薇薇安娜微微点头，准备看着伊莱恩落败。 但她发现了更诡异的事情，伊莱恩明明念了魔咒，但却没有任何的魔法显现。 坦白说她不明白娜塔莉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让伊莱恩无法释放魔法，薇薇安娜明明没有感觉到类似momo静默结界的力量。 “我的魔力，怎么用不了了？”伊莱恩显然不理解发生了什么事，她开始在娜塔莉的手中剧烈挣扎起来。 娜塔莉放下了伊莱恩，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还敢不敢了？” 她只是通过接触，封锁了伊莱恩体内的魔力，并且让它们自行开始燃烧起来，以伊莱恩那浅薄的魔力量可能坚持不了几分钟。 “不要逼我，娜塔莉姐！” 伊莱恩费力的抬起头，毅然决然的表情看上去想和娜塔莉同归于尽。 “以月星魔女之名！” “停一下，伊莱恩你想干嘛？！”出声阻止她的不是娜塔莉，而是薇薇安娜。 薇薇安娜她从单人沙发上一跃而起，不知从哪掏出了一支手枪，对准了伊莱恩的脑袋连开数枪，“疾！” “？”娜塔莉伸手接住了几枚子弹，被魔法强化过的子弹尽管不至于让她受伤，但还是让她的手掌有些疼。 虽然不知道薇薇安娜为什么要攻击伊莱恩，哪怕薇薇安娜有她的理由，娜塔莉还是不太舍得让伊莱恩受伤。 只不过刚刚受帮助的伊莱恩反手抱住了娜塔莉，因为抱的太紧导致声音变得有些瓮声瓮气，但听上去依旧中气十足，“大灾变！！！” “？” 娜塔莉感觉到伊莱恩体内涌现出一股不属于她的庞大魔力（相对于伊莱恩本身而言），然后那股新出现的魔力由于没有被她封锁住，就开始自顾自的剧烈反应起来。 轰！！！！！ 巨大的轰鸣声响彻了整个公寓区 伊莱恩不见了，她的血肉被炸的到处都是。 【？？？】 娜塔莉无语的看着差不多半毁的房子，她叹着气看向了一旁灰头土脸的薇薇安娜，“这小家伙脾气一直这么暴躁的吗？” 【停一下，先看看那些从窗户里飞出去的东西有没有砸到人！】 “......”娜塔莉闭上眼睛感受着那些掺杂了伊莱恩魔力与血肉的高空坠物，楼下并没有行人经过，所以她就懒得管了。 不过就算是有行人，没有旁白提起她也懒得管。 “momo！” 薇薇安娜对着完好无损的厨房喊道，在上下飞舞准备食物的妖精对这边的动静没有丝毫的反应。 “怎么了吗？”momo看向了战损版的客厅，那张小小的狗脸上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复杂神情，它那老绅士般声音充满了无奈，“伊莱恩又自爆了吗，那明明不是自爆的咒语啊。” “真没办法啊，”momo伸出右爪凭空点了一下，空中如同水面般荡起波纹，一块扁三棱锥形状的深蓝色宝石掉了出来。 那与娜塔莉的净火天有些相似，但不一样。 【心之结晶吗？伊莱恩的？为什么会在momo手里？】 面对着旁白的素质三连，娜塔莉也只是沉默。 momo的爪子轻轻碰了碰深蓝色的宝石，闭上了它小小的眼睛轻声念着。 “生死·颠覆。” 娜塔莉差点就没有看清，仅仅一瞬间，伊莱恩被重新构造出来。 “嗯？”伊莱恩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然后看见了娜塔莉现在的模样，她脸上的表情变得异常难看，“娜塔莉姐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我明明都抱紧你了，为什么连衣服都没脏！” 【这是用心之结晶作为载体，完完全全的复活魔法少女吗？看上去自爆时的记忆都还存在。】 “伊莱恩，那不是自爆魔法，看来我要重新教你这个魔法了，”momo收起了伊莱恩的心之结晶，转身回去继续准备食物，“还有，下次你再自爆我要隔好几天才复活你了。” 【还经常死的吗？】 “知道了。”伊莱恩失落的低下了头，走到破损不堪的沙发前愣愣的站住，她僵硬的转过头看向了薇薇安娜，“薇薇姐....” “我不叫薇薇啦，”听见伊莱恩对她的称呼，薇薇安娜有些无奈的叹气，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开始念咒，“暮鼓已敲，晨钟未响，过去在未来之后。” 娜塔莉能感觉到薇薇安娜的魔力开始蔓延开，笼罩了整个小区的范围，但这应该还不是她的极限。 墙上沾染的血肉开始消散，炸毁的物件开始慢慢还原，刚才飞出窗外的事物像是时间倒流一般全部飞回来。 不到半分钟，整个家就和之前并无二致。 【这，还挺实用。】 “发生什么事了？”塔西娅从她的房间中走出来，看着没有变化的客厅还有些疑惑，“我好像听见了一声巨响？嗯，娜塔莉姐，你来了啊。” “嗯，我不请自来了。” 【你们这个辈分不管看几次都好怪哦。】 要你管，前几天你和我讨论那么多怪东西还没找你算账呢，娜塔莉听见旁白在耳边说话她也只是默默记仇。 ———————— momo蹲坐在餐桌边缘，看着正在就餐的娜塔莉，它突然问道，“娜塔莉，你为什么平时都在收敛魔力，菲特都不教你魔法的吗？” “是啊是啊，塔西娅姐说一周里能感受娜塔莉姐的时间真是少得可怜。”伊莱恩往嘴里扒着黄油煎鱼，口齿不清的附和着momo。 “因为我男友对魔力耐受性不强，” 娜塔莉端着杯子喝了一口果汁，不是之前和夏哲喝的那种果汁味饮料，但意外的她感觉味道还不如饮料。 “所以平时我都不学习魔法，差不多够用就可以。” 【全是真话的同时，又全是假话，不得不说有些时候娜塔莉你和杜别还真是像。】 娜塔莉眉头跳了一下，心里腹诽着本来就是同一个人，何谈什么像不像的。 “不过感觉娜塔莉姐你好像很关心人类啊，很多出来的时候都是在帮助治安署消灭兽。”薇薇安娜切了一块鱼肉，慢慢咀嚼咽下才说出后半句话，“为什么要那么关心人类呢，反正死一批也很快再生下来一批。” 我才不关心呢，娜塔莉本想这么说，但是张开嘴又没有说出口。 “因为我的男友他也是人类，他不忍看见同类落难，会让他想起落难的时候。”娜塔莉思考了一下这样说道。 “那确实要顾忌一下他的心情，不过等上二三十年他死了就无所谓了。”薇薇安娜点头表示理解娜塔莉了，有些同情的看着娜塔莉，“姐姐你还真是辛苦。” “是啊是啊，”娜塔莉赞同的点头，她简直不能再赞同了，“很辛苦啊。” “那把他杀了，然后搬来和我们一起住呗。”伊莱恩已经吃完了煎鱼，她把不吃的新鲜蔬菜偷偷丢到了地上，然后开始喝起了果汁。 “那还是算了吧。”娜塔莉拿起纸巾擦了擦嘴，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时间不早了，那我也要准备回去了。” 毕竟明天还有雷鳞狩猎，他还要过去看看。 “住下来呗，一起泡个澡，有事明天再说吧。”塔西娅劝了一句，“我们都没有一起洗过澡。” “泡澡.....”娜塔莉有些心动，光是回忆起水流冲过身体的感觉就有点欲罢不能，只是一次用水的沐浴价格太过高昂了，更别说用水量非常夸张的泡澡了。 ———————————— 最后她还是留下来了，娜塔莉没想过这个大平层中会有如此巨大的浴池，一次洗浴消耗的水量可能都能赶上几个安临人一年的用水量了。 不过娜塔莉和其他三位洗的很舒服，这就足够了。 四个人躺在床上聊了很久的天，正准备闭眼睡觉的时候，娜塔莉突然问道。 “如果有一天我要去把天穹给烧了，你们会来帮忙吗？” “帮啊，虽然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了，而且我早就看那个天穹不顺眼了，飞起来一点都不舒服。”伊莱恩凑到娜塔莉身边，蹭蹭她的红发很是开心的说着。 “为什么要去烧天穹呢？”塔西娅有些奇怪的问道，但她还是同样支持着娜塔莉，“既然你要去做，我们自然会来帮你的。” “我想把天空撕开，看着太阳升起。” “好无聊的理由啊，娜塔莉姐你男友撺掇你去做的吗，人类永远这样，”薇薇安娜有些不屑的说着，“但是娜塔莉姐你要去做的话，记得叫上我，我会帮忙的。” “.......”娜塔莉沉默了片刻，她慢慢开口，“不用了，我只是开玩笑而已，睡觉吧。” 杜别一直知道的，娜塔莉她也知道。 如果找到她们，她们会很乐意帮助娜塔莉，但也只是为了帮助娜塔莉，那充其量只是为了协助血亲，她们本身并不在意天空黑暗与否，她们毫不关心人类的死活。 就像她自己一样。 娜塔莉突然有点讨厌自己了。 二十七·出发 七月十二日·周日·6:00am 因为有事要做，娜塔莉早早的就醒了。 娜塔莉艰难的坐起身，并不是因为没睡醒的关系，倒不如说她这具身体既不需要进食也不需要睡眠，虽然睡着的感觉和常态睡觉没什么区别，但是睡前睡后的精神状态同样没有区别。 她起床非常困难的原因，单纯是因为有人压在她的身上。 娜塔莉费劲的扯开了伊莱恩环抱在自己腰际的双手，再将趴在自己肚子上的她轻轻取了下来，明明看上去那么小力气却这么大。 接着就是那位睡在自己大腿上，嘴角还在流口水的薇薇安娜，娜塔莉叹着气把她放到了一旁。 坐在床边开始穿衣服，娜塔莉的余光瞥着睡相很差的这两人，她也只能感慨幸好她们平时都是睡在自己的房间里，不然一觉睡醒都是叠叠乐了。 反倒是身为精灵的塔西娅睡觉姿势最为乖巧，大概。也可能和她年纪最大有关系，年长者总要矜持一些。 大家都睡的很死，娜塔莉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还很早便也不是很着急。 娜塔莉到了洗手间开始洗漱，盘算着待会要怎么去天穹外，毕竟魔法少女不能出城太久，不然有很大被那只兽发现的风险，但是她在常态下也没有出城许可。 真是的，为什么我要为人类这么烦恼啊，娜塔莉有些烦躁的看着镜中的自己。 【草上好啊，杜....娜塔莉。】 旁白打招呼的声音戛然而止，但又很快反应过来继续说完了。 “随你叫杜别也好，娜塔莉也行，反正都是我。”听到旁白的招呼娜塔莉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还是继续捧了把水朝脸上泼去，胡乱的抹了一把。 “我无所谓你叫我什么，另外，早上好。” 【这还是你第一次维持变身时间这么久吧？】 “嗯” 从周六上午到今天，已经接近一天了。 娜塔莉没找到清洁用的喷雾器，正有点疑惑怎么清理口腔的时候。 【你在找牙刷吗，这边不是有一次性的吗？】 “牙刷？”娜塔莉顺着旁白的声音，看见了一件不是很熟悉的物件，“一次性的？” 【你没用过牙刷？】 “好像小时候用过，但用起来太浪费水，清洁效率也没有喷雾器高。” 娜塔莉拆开了一次性的牙刷，按照那不甚清晰的记忆开始刷牙。 【刷牙都能被称为浪费水了吗？】 “娜塔莉小姐？” momo正在家中飞来飞去着打扫卫生，路过卫生间时听见声音就飘过来看看，然后祂就看见娜塔莉正在给自己扎马尾。 “您起的可真早，需要早餐吗？” “谢谢，但是不需要，我要回家了，还请帮我向她们问好。”娜塔莉揉了揉momo的狗头，看着祂露出了舒服的表情她也忍不住微笑起来。 “娜塔莉小姐，请等一下。”正当娜塔莉准备开门离开的时候，momo叫住了她。 “有什么事吗？” 娜塔莉转过身看着眼前这只小小的萨摩耶妖精，明明背上的翅膀没有扇动却是一直浮在空中。 “愿您内心深处的事物能够真心诚意的维持下去。” momo慢慢飘了过来，祂把爪子搭在了娜塔莉的额头上，低沉而又沉稳的声音像是温暖的药物，仿佛能感受到流淌的岁月与历经沧桑的智慧。 “请别讨厌自己，娜塔莉小姐。” “.......”娜塔莉没有说话只是看着momo，然后沉默着点头。 “好。” 她这样说道。 娜塔莉已经离开了，momo安静的看着门口，然后转身继续打扫卫生。 “希望今天丢垃圾的时候，楼下的孩子们别再缠着我了。” momo有些无奈的叹气。 ——————————— 娜塔莉总觉得momo对她说的话有些熟悉，好像有人对她说过类似的话，是谁呢？ 她忘了。 从三十楼的窗口一跃而下，娜塔莉朝着安临区飞去。 ——————————— 杜别从虚空中走出，看着面前的高墙。 而在这五十米高的城墙外，就是安临区的天穹入口。 天穹就是笼罩了整个安临市的巨大罩子，阻挡了外界的危险，但也把人类囚禁在里面。 杜别走向了城门，向高墙下驻扎的城防军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证明。 虽然他并没有出城许可，但杜别觉得他可以直接出去。 不出所料，只是扫描了他的身份证件与他本人，身着全身装甲的城防军就直接打开了供人通行的门，电子音从面罩中传出，“路上小心。” “嗯。” 杜别接过城防军递过来的卡片，他朝着城外走去，穿越了十几米厚的城墙。 “嘶，”只是刚走到城墙的另一边，杜别就不自觉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紧紧的环抱住了自己，“好怪的感觉。” 【这里的温度好低，城内有气温控制设施吗？】 “温度好低？” 【嗯，城内的温度在23-26c。而这里只有4c，只怕真的到城外，温度可能就要降到零下。】 “那我现在的这个感觉？”杜别微微颤抖的抱着自己，他不知道现在这种让自己忍不住颤抖的感觉叫什么。 很新奇的体验，虽然有些难受，但在他的接受范围内。 【这叫冷。】 “那我有点冷，”杜别看着远处接在地面上的天穹，以及那巨大的出入口。 【我原以为你们没有地面行驶的车呢，没想到都用在这里了。】 杜别来到天穹入口旁的停车场中，走到一辆装甲车旁，用城防军给的卡片打开了车。 “你忘了吗，以前我们看的视频里那个b-47就是坐的这种车啊，”杜别打开了车门坐了进去，将卡片塞入卡槽中，然后关好了车门。 【你会开吗？】 “不会，但是大差不差。” 杜别启动了车辆，慢慢悠悠的驶出了天穹的范围。 —————————————— 黑暗。 这是杜别对于天穹外的唯一想法，虽然他已经在视频中见到过外面的景象，但那种体会远不如实际看到的绝望。 杜别他无法看见车外的任何事物，目光所及皆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杜别】 “怎么了？” 杜别逐渐熟悉了车辆的操作，其实与无人机、浮空车这些机械的操纵方式区别不算大。 【为什么你会在乎这些与你无关的人，你的善良在驱使你吗？】 杜别没有直接回答，他静静地看着电子地图上的方位，开启了车辆的自动驾驶。 “其实以前我没有那么在乎其他人的生死。”杜别他按下了无人机的启动按钮。 【那为什么现在的你想要去帮助他们，是因为此刻的你拥有力量吗？】 “以前我看见新闻，报道什么地区发生兽灾，有多少人遇难又有多少人受伤，还有多少治安员殉职。”杜别靠在车座上，撇过头看着无边的漆黑，“我只会和大家一起感慨，他们好可怜，又或者跟着一起指责治安员。” “我都是无所谓的。” 他没有直接说出原因，而是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然后呢？】 “你不是知道的吗，后来我也遭遇兽灾了，与我一同落难的有整整三十五人，最后活下来的却只有我与另外两人，其他人都死了。” “那些遇难者在新闻中只是一个数字，就只是一个数字。” “可现在我知道那些数字的重量了。”杜别闭上了眼，呼吸变得有些沉重，“我没有见到新闻中的数字，我见到的是因为兽灾而死去的人。” “既然我可以阻止这一切，那我为什么不去，我有什么理由不去。” 明明是反问，但被他平静的说出了陈述的语气。 【你会后悔理解这些吗，我感觉你活的更加累了。】 “并不，我本来也是想死的。”杜别这样说着，本是悲伤的事他却是带着笑说的，“但我真的快死的时候，却想到有人会为我感到伤心，我又不想死了。” “就是想要活下去，哪怕不合逻辑，哪怕不知道接下去会不会变好，但我想要看到老杜笑起来，想要欺负夏哲以后的孩子，想要陪在那些不知道为什么会认识的人身边。” “就算是我这样的人，也是会想要活下去的。” “其他人就更不用提了吧，那我就要帮他们，帮他们活下去。” —————————————————————— 七月十二日·周日·9:00am 安临区天穹入口外一百二十公里·雷鳞捕获计划实施地点 “接引部队已出动，预计三分钟后传回消息。” 二十八·狩猎 “呼......” 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燕赵雪一个人躺在叁型装甲车的巨型车厢中，他已经戴好精神连接装置，随时准备连线他的克隆体。 为了应对这次作战，他的这具克隆体植入了大量高能脂肪，同时也被注射了各种强化药剂，以此确保有足够的能量来完成怪人化，也保证在变化之后拥有足够的能力。 他听周月说，这次计划的目标晨兽雷鳞，它的超凡能力是电击，同样也可以将魔力转化为电力。这对于安临市来说是至关重要的能力，不管付出任何代价也要把它抓回去。 虽然说晨兽以上的兽不会再四海为家，它们会在虚空中搭建属于自己的兽窟，但雷鳞在上周才被接引到新的地区，而且与当地的兽发生了冲突，不可能如此迅速的再次搭建出兽窟。 这次捕获作战可以算是人类方的主场作战，应该不麻烦吧，燕赵雪心里想着。 毕竟晨兽难以对付的最大原因就是它们出现的实在太快了，治安署根本来不及集结人员和部署装备，那些千奇百怪的能力没有分析完全。 但为了救援尚未避难的市民，治安员也只能一批一批用命去堵上缺口。 像现在这样对付一只知晓能力的晨兽，还有接近一周的时间来准备武装还有部署掩体与陷阱。可以说在场的数百名治安员与猎人都没打过如此有准备的仗。 外面变得有些嘈杂了，但从头盔的缝隙中他并不能看见窗外的事物。 因为外面真的太黑了，但是没有办法，天穹外的最大禁忌就是点燃任何形式的光源。 兽之光拥有夜的庇护，人之光是灾难的前兆，这是安临人在近两千年的黑夜中得到的教训。 听着装甲车外的声音越发嘈杂，深呼吸几次之后，燕赵雪闭上了眼开始将意识转移到克隆体内，等待着苏醒指令。 ———————————————————— “注意电磁干扰！” 加装了emp装甲的重型无人机，极其勉强在电磁干扰严重的高空飞行着，一直努力监视着雷鳞的行动，可惜传回的视频画面不仅极其模糊还断断续续的。 想来雷鳞如果有足够智慧的话，一定会发现什么地方不对劲，明明一周前被虫子吸引的背井离乡，和其他怪物打了一架，伤还没有好透，虫子就又回来了。 可惜，它没有多少智慧。 击毁了数架无人机后，无人机还是源源不断的涌现，在很远的地方不停地骚扰着雷鳞。 不堪其扰的雷鳞终于迈开步伐，移动着对无人机群发出电击。 雷鳞身躯异常的庞大，高约二十米，体长则是达到了惊人的四十米。它的外形有些类似于传说中的陆行龟，在无光的环境中，它整体呈现出暗淡的深灰色。 它的背部的甲壳看上去厚重而坚硬，甲壳上的众多凸起的尖刺上一直游走着飘忽不定的电弧，狭长尾巴上时不时闪过电流束。 雷鳞明明看上去像是陆行龟，可四条腿移动的速度却是一点不慢。只是冲刺了一会，那些刻意减慢速度的无人机就被迫进入它的电磁干扰范围，雷鳞背上的电弧瞬间被点燃，射出几乎不可见的电能闪光。 每次亮起幽蓝色的电火花，便是数架无人机被电流束击穿化作灰烬。 “无人机损失速度过快，猎人1号接引小队跟上。” “收到。” 三辆壹型装甲车在远处对着雷鳞发起了狙击，企图让对方的注意点从无人机转移到装甲车上。 嘲讽的举动非常成功，雷鳞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他们身上。 奔跑中的雷鳞猛地跃起，将前爪狠狠的插入地中以此大幅减缓自己的移动速度，它在这个减速的势头下猛地甩尾，狭长的尾巴上剧烈的闪光亮起。 电浆炮击穿了最前方装甲车的驾驶室，车辆被掀翻开始狂乱的翻滚，狠狠地撞击在另外一辆来不及躲避的装甲车上。 最后一辆装甲车因为刹车及时，只是撞在了前车的残骸上。 幸存的几名猎人只是刚刚打开车门，还没等向外开始奔跑，几道电闪光已经将他们彻底化作了焦炭。 “一号猎人小队，十二人，全灭。” “对兽科一队，跟上。” “收到。” 两辆装甲车从其他地方驶出，再次向雷鳞发动攻击。 ———————————— 七月十二日·周日·11:10am “报告，雷鳞已进入三公里范围！” “贯穿弹准备，麻醉剂准备，无光武器准备。” “已就绪！” “反电磁干扰装置。” “已启动！” “施法者，心灵魔法！” “收到，准备施法。” “德清的怪人呢？” “已就绪，随时准备怪人化！” “全体警戒，已进入雷鳞的攻击范围，准备进入掩体！” “天空悬挂，星辰闪烁，大地宽阔，万物自能孕育，生灵自能繁衍。”来自汉禹区的施法者开始对着在场的人释放魔法，据说是可以让人冷静面对一切的心灵魔法。 燕赵雪（克隆体）站在高处的掩体上，看着无边无际的黑暗中那不时出现蓝色光芒，与之同步的是耳机内那不断出现报告伤亡的信息。 “雷鳞......” 面无表情的燕赵雪拿起了注射剂，慢慢扎进了自己的脖子一点点推到了底。 “变身” 黑色的怪物从掩体上跳下。 ———————————————— 雷鳞好像知道哪里有陷坑，它准确的绕开了所有陷坑的位置。 “贯穿弹，发射！” 大量的治安员与猎人在吸引着它的注意力，使用着各式武器对它发起攻击，只是大多数都被它身侧游离的电流完全分解了。 贯穿弹成功击穿了雷鳞的甲壳，但也仅仅是击穿了它的甲壳。贯穿弹想要再进一步的时候，就被雷鳞身上那矜持的电弧彻底摧毁了。 “不好！” 在场的人员都装备了全身的装甲，即使在黑暗的环境中他们也能清楚的看见。那就是雷鳞的头转向了其他地方，它注意到了在数公里外向它发起攻击的贯穿炮台。 明明这么多人在它的面前，它却看向了发射贯穿弹的几处炮台。 幸好，炮台的位置很.....远。 雷鳞咆哮着，甲壳上跳动的电弧聚集着喷涌而出。 “3号炮台快撤离！！” 在场的人看见了巨大的幽蓝色光柱跨越了数公里的距离，击中炮台所在的方位。 “........” “贯穿炮台3号，失去响应。” “攻击裸露在外的四肢，别攻击带电的甲壳，会被它确认攻击位置！”分析员的声音在众人的耳机中响起，“建议贯穿弹直接攻击四肢，甲壳上的防护太强了。” “继续消耗它的体力，刚才那一发肯定消耗不轻，剩下炮台继续开火！” 黑色的怪物在掩体后无声的出现，以极快的速度扑向了雷鳞，雷鳞正对着虫子的攻击有些应接不暇，没有注意到这只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虫子。 厚重的掩体在雷鳞的电闪光下像是不存在一般，总是准确的贯穿掩体击中在那之后的人类。 “束缚枪，发射！” 数量众多的枪体以极快的速度朝着雷鳞四肢射去，枪体尾部携带着特殊合金制成的绳索，只要命中并贯穿雷鳞的四肢就能将它束缚在原地，除非雷鳞选择自废四肢。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雷鳞站立起来了，大量本该攻击前肢的束缚枪都被它直接用爪子拍飞了。 “吼！！！！！” 两只后肢被枪体贯穿钉死在了地面上，巨大的痛苦让雷鳞发出了咆哮声，已经能看见空中噼里啪啦亮起的蓝色电火花。 “雷鳞，已经接近午兽层次了，幸好还没有到。” 黑鱼怪人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武器，用力的劈在雷鳞的后肢上，但等它拔出来的时候发现刀刃已经融化不见了。 它很快就换了个思路，顺着后肢上的那些枪体一路向上攀爬着，遇到没有枪体的地方就用自己新生的爪子刺入雷鳞的血肉，向上攀爬的时候顺带汲取着雷鳞的力量。 每上一步黑鱼怪人都感觉自己强上一分，窃取来的力量强大到几乎要把它杀死。 注意到身体上爬上了一个吸血的虫子，分不清轻重缓急的雷鳞开始把注意力转移到身上的虫子，对于外界威胁更大的束缚枪、贯穿弹反而开始视而不见。 站起来的雷鳞开始被束缚枪彻底束缚住，它腹部的甲壳远不如背面来的坚硬，贯穿弹也轻松贯穿了它。 尾巴开始溅射出杂乱的电流，但是准心变得很差。 “注意伤势不要致死，先废了它！” 巨大的电流在雷鳞身上开始孕育，黑鱼怪人好不容易爬到它的头上，却被外溢的电流麻痹的动弹不得。 明明束缚枪与后面的金属绳索都是由导电材料制成，而且那么多的束缚枪都已经接地了，但是大量的电流还是从雷鳞身上迸裂而出，几位仅仅只是从掩体后探头的猎人都被直接电死。 ‘它想自爆？！’ 黑鱼怪人不知道为什么理解它的想法，它想要阻止雷鳞，但是在身体麻痹的情况下，光是站起都花光它所有的力量。 ‘我可以自爆把它炸晕过去！’ 黑鱼怪人那简单的大脑，光是想到就开始做了，它把双爪插入了雷鳞的脑壳中开始汲取它的力量，它体内力量本就已经濒临极限，那副黑色的身躯开始慢慢膨胀。 “可以了，我已经自爆了，你再自爆就不礼貌了！” 随着黑鱼怪人那根本听不清的人类话语，轰鸣声在雷鳞的头上响起。 —————————————— “疼疼疼，” 燕赵雪用力的捂着头，有些费力的坐起身来。 然后他发现自己体表能注视到的皮肤已经全部化为黑色，虽然没有鳞片在上面，但他现在大概也失去了人类的模样。 他心中有过预料，所以也没有太过吃惊，他现在只关心另外一件事。 “刚刚我已经自爆了，大概已经炸晕它了，晨兽没那么容易死掉吧？” 燕赵雪慢慢打开车门，从高高的车厢上跳下来，他想看看治安署和猎人怎么回收雷鳞的。 可他刚跳下车厢，还没等他和其他人打招呼，却注意到周围明亮的像在城市中一样。 远处的雷鳞身前聚集了巨大的电浆球，看上去随时都会爆炸。 浅灰色的鱼鳞瞬间布满了燕赵雪的全身，电弧在他的身上开始闪烁。 他以常人根本无法看清的速度朝雷鳞冲了过去。 剧烈空气撕裂声从燕赵雪的后方传来，他伸出手抓住了从他身旁经过的东西。 很烫，像是刚造好的。 一把剑。 电浆球朝着治安署的阵地缓慢飞去，外溢的电流已经麻痹了在场的所有人，他们无法移动半步。 他们只能在心灵魔法的作用下平静的看着死亡降临。 “你的雷霆，我可以切开。” 渺小的电光冲进了电浆球，从另一边贯穿而出。 电光消散了。 力量用尽的雷鳞终于陷入了昏迷。 二十九·收尾 七月十二日·周日·3：00pm 等到治安署的大部队进入天穹的时候，他们发现之前战死的同伴已经在城墙边上等他们了。 “是真的，她没骗我们。” 在作战开始的时候，突然有同序列的无人机接入了通讯频道，通讯中的娜塔莉说她不方便在城外出手，但她可以帮忙治疗伤员和复活死者。 只是她说死成粉的人就别带回去了，变成整块的碳她还能尝试，敢把粉末带来吗，她就把人一起变成粉末。 所以在他们开始回收雷鳞的时候，就有装甲车负责护送伤员和尸体先回到天穹内部了。 至于为什么消息没有回复的原因，他们现在也已经知道了。护送人员全部昏迷在一旁，但是天穹入口的城防军却没有反应，一看就知道是娜塔莉的手笔。 “那个黑鱼人跑哪去了？” 正当准备指挥车队将车辆送去保养与维修时，负责指挥作战的行动组长突然听见了一个女声，他在各种音频中包括刚才还听到过。 “问你呢？” 行动组长向着声音来源看去，娜塔莉坐在叁型装甲车的车顶上，这辆巨型装甲车有些奇怪，它的车门不见了。 “他在后面，正在运送过来。” “我赶时间，把它治好我就要走了。”娜塔莉从车顶跳下来，缓步走向准备停靠的车队。 还没等行动组长给她指出位置，娜塔莉就自顾自的走到一辆叁型装甲车前径直拉开了车门，随手丢到了一旁。 “那个，”听着车门落在地面上的巨大声响，行动组长眉头一跳，他伸出手想要阻拦娜塔莉但是最后还是缩了回来，“我们可以帮您开门。” “我自己会开门。” 您觉得是那就是吧。 叁型装甲车的车厢内，有一个怪人被拘束带捆在角落。 这个怪人大约有两米多的身高，即使坐在地上也不需要抬头看娜塔莉。 它还清醒着，但看上去情况并不良好，身上的伤势很重。伤口开始自我愈合又直接迸裂，溅射出浓黑色的血液，创口上时不时有电流窜过。 它的眼神一直在变化，交错的速度非常快，挣扎、凶恶、还有疲惫。 根本没有注意也没有精力去注意进入车厢的娜塔莉。 “啧。” 娜塔莉发出了厌恶的咂嘴声，她举起了萦绕着浅绿色火焰的拳头，微微蹲下一拳狠狠的砸在了怪人的腹部。 “咳” 怪人被一拳从乚被打成了c形，束缚带被余波震得全部开裂了，怪人也慢慢倒在车厢底板上失去了意识。 昏迷过去的黑鱼怪人淌着口水，身上开始散发出刺鼻的气味，密密麻麻的小鱼鳞下开始渗出粘液，看起来十分恶心。 它突然间开始抽搐，身体也慢慢扭曲，即使昏迷过去也在不自觉发出低沉的嘶吼声。 黑鱼怪人的皮肤开始翻滚，像是有一群虫子在下面的血肉中穿行着，鳞片跟着蠕动的部位一片片快速脱落，裸露出下方带着鳞片印的黑色皮肤。 它的骨骼发出怪异的咔咔声，身上的那些骨节开始变形，慢慢从人形的大型怪物变成人形的等身怪物。 怪人现在看上去分外恶心，那些鳞片还没有完全脱落干净，外部皮肤就开始溶化了，对，溶化。那黑色的滑腻皮肤化作了浓黑色烂泥一般的液体，慢慢散开露出了困在其中的少年。 娜塔莉捶完那一拳就直接下车了，她的余光瞥见了车厢座位上放着的装甲剑。 那是一柄很奇怪的剑，大约三尺七的剑身像是金属板拼接而成的，剑柄像是单纯的手刹，护手更是一眼看上去就是车的门把手 “......” 娜塔莉转身准备走了，然后她看见了站在她前方的行动组长。 “很高兴认识您，娜塔...”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娜塔莉打断了，她直接绕过了行动组长，只留下了一句话。 “你高兴的太早了。” “呃，”身经百战的行动组长此刻却有些手足无措，他不明白为什么对人类算是友好的娜塔莉，一直就只是在行为上友好，却一直不愿意与他们人类进行更多的交流。 她永远只是自顾自出现在兽灾现场，解决兽灾然后离开，也不介意顺手治疗一下受灾的民众与治安员。 从来不会多说什么话，哪怕她的举措与其他的魔法少女大不相同。 收到求助不会像其他的魔法少女那样推脱或者拒绝，甚至赴约的速度非常快，快到让人感觉她关心他们的生死。 但她好像也仅仅只是关心人类的生死，没有任何与人类交流的打算，帮助解决问题后会径直离开，就连感谢都懒得接受。 “那个，还请等一下！”行动组长还是出声叫住了娜塔莉，没预料到对方真的回头，他愣了一下但还是硬着头皮接着往下说了，“非常感谢您，娜塔莉小姐，不管是以前还是这次，虽然对您来说可能是小事，但对我们真的非常重要。” “哈？” 娜塔莉静静的等了一会发现他没有继续说话的打算，然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说完了吗，那我走了。” “慢走。” 看着娜塔莉走远，行动组长才开始继续下达指令。 “回收小组转交给运输队，由天穹外转运至德清区。回收组接下来的任务是把那位实验体安全的送回去，做一个全面的检查。” “猎人四队、五队补充装备和弹药，在这里更换车辆，负责接下来的雷鳞护送任务。” “平安快递的人也到了，委托目标还记得吧，和猎人一起把兽从外面运到德清区去。” “治安员开始回城。” —————————————— “终于结束了。” 娜塔莉有些不耐烦的坐在魔杖上，朝着东湖区飞去。 虽然现在的时间有点早，不过塔西娅她们应该正在吃点心，她还能赶上。 【你用装甲车的车门来做那把剑，是不是有点太随意了？】 “好用就行，你看那个人不是劈开电光了。” 【那个人还有救吗？我记得上次看见他的时候，直接从鱼皮里掉出来了吧，怎么这次这么恶心？】 “他怪人化的程度太深了，迟早会永久固化。” 【你能救他吗？】 “把他杀了，再给灵魂转移到重塑的身体里，如果这样算是救他的话，那我就有办法。” 【......】 娜塔莉飞进了公寓中，在塔西娅她们家门口开始刷脸。 “嗯，你们....好？” 娜塔莉走进客厅准备打招呼，却发现好像没有人在家。 “你好，有人在吗？”娜塔莉敲了敲三人的房间，都没有反应。 她来到了大客房中，看见了塔西娅依旧乖巧的睡在床上，看上去从昨晚到现在就没醒来过。 “醒醒，醒醒。”娜塔莉抓住塔西娅的肩膀晃了晃，但对方毫无反应。 【别晃了，她处于昏迷状态你叫不醒她的。】 “？” 娜塔莉松开了手，塔西娅径直倒回了床上，她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塔西娅可是暮光阶层，如果是兽袭击的话，那得....” 【我看看啊，嗯，她面部附近的空气太稀薄，是她自己把空气抽走的，然后时间一久她就昏迷了。】 “她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你昨晚过来，她很开心，睡前想久违的体验一下家乡的感觉。】 【但是不管怎么降低氧气程度，她都找不到家乡的感觉，最后空气稀薄的不足以她呼吸后，她就自主休眠了。】 所以昨天晚上她的睡相很乖巧，单纯是因为昏迷过去了吗？！娜塔莉突然有些心累，为什么她的后辈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离开安蒂亚的精灵都是这样了，那边的魔法少女该是什么样子啊，下次来的时候问一问momo吧。 现在她们不在家，还是先回去吧。 —————————————— 七月十二日·周日·11：25am 德清区·高墙内 距离蒲元找到这个线索区域已经一周时间了，这里看上去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但就是这样才奇怪，德清区的面积太大了。随着治安员数量的连年缩减，德清区除了中心区域的治安稍好以外，其他的地方已经出现混乱的情况了。 这里，太和平了。 除了每天进出城的猎人和城防军以外，连治安员都看不见几个。 但是这几天，从这里出城的人变得特别多，蒲元的几位猎人朋友近期也完全联系不上了。 再等等，蒲元这样告诉自己，再等等。 会有收获的。 三十·异物 七月十二日·周日·5:00pm 娜塔莉回到家中，到水池边接了一杯水喝下，又在冰箱中翻找着食物。 但冰箱中只有速食凝胶与营养补充剂，就好像杜别完全忘了他之前说的搬家后要开始自己做饭。 【我记得你说过，你不需要进食的吧？】 “嗯，”娜塔莉拿了一管喜欢的凝胶，打开电视就准备开始吸食凝胶，“我不需要进食和我要吃东西不冲突啊，旁白你要看什么？” 【邻家精灵吧，还有几段剧情没加到收藏夹里。】 “行，”娜塔莉叼着凝胶，操控电视转到播放历史中，她慢慢陷进沙发之中，“说起来，已经一个月了啊。” 【什么东西一个月了？】 “拿回净火天啊。” 【时间过得这么快吗？】 娜塔莉吸食了两口凝胶，想着替旁白收藏视频什么的太麻烦了，所以她选择解除了变身。 “还好吧，”杜别有些无奈的看着电视，收藏着刚刚旁白说的片段，“感觉发生了蛮多事，但也不算快了。” 【你为什么这么平静的继续吃着娜塔莉的东西，都不会害羞的吗？】 “嗯？”杜别停下吸食凝胶的动作，不太明白旁白的意思。 【说起来虽然问过你，但你好像真的对于变成女性完全不在意，哪怕昨晚娜塔莉与塔西娅她们一起泡澡，一起睡觉，你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emmmm我不太懂，我觉得她们泡一次澡太浪费水了，这个算吗？” 明明一天只要喝半升水就非常幸福了，结果她们泡一次澡就需要数十吨的水。 【我的意思是你身为一个二十三岁的男性，不该是正处于对女性感兴趣的时间吗？又不是三十二岁，不不不，就算是三十二岁，也不该像是你这幅模样。】 【我本以为你只是对于自己所化的娜塔莉没有兴趣，但现在看来你好像对于女性都没有欲望。】 【虽然这几位魔法少女都是怪人，但不可否认都是一等一的美人。】 杜别一边听着旁白说话一边静静吸食着凝胶，他思索了但没有答案他甚至不能理解题目，“抱歉，我不太能理解旁白你的意思。” 【我想你也不能理解，你要是知道那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杜别收藏完旁白所说的内容，然后打开新的一集，虽然他很多集没有看但不至于理解不了剧情。 反正都是日常内容。 【你们安临人是如何繁殖后代的？】 “近两年需要报名抽号，中号的人才能领取到千金或贵子。” 【等一下等一下，千金还有贵子？你们这里直接发小孩？】 “你在想什么啊，千金是生育女孩的药物，贵子则是生育男孩的药物啊，怎么会有直接发小孩的地方。” 【.......还不如直接发小孩。】 生育小孩需要报备，需要事先服用药物才能繁衍后代，可以自主选择后代的性别。 旁白觉得这个城市可能病了，还病的不轻。 【所以，你没有性欲是因为你没有吃下那些药物？】 “大概吧，我也没试过。” 杜别倒是不以为然，他觉得旁白的反应太过夸张了，对于这些习以为常的事物这么大惊小怪，不过鉴于它好像不是本世界的居民，杜别也能理解。 【我记得你说过，成为魔法少女的时候可以治愈任何病症与伤痛。】 杜别回忆起一个月在兽窟中的场景，娜塔莉的确是这么和他说的，她说世界上有一种方式可以治愈任何疾病与伤痛。 直到后来他成为了魔法少女，破破烂烂的身躯也确实完好如初。 【那为什么没有治愈这个生理缺陷？】 “呃，”杜别的脸色有些垮下来，虽然他并不觉得这个是生理缺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旁白在侮辱他，“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很正常的事，所以就不在病症范围内？”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等一下，这个药物是用什么生产的？】 “我记得是异物·阿赛特。” 杜别稍微回忆了一下，然后说出了高中学习的知识。 【异物？那是什么，怎么听上去和异兽差不多。】 “因为本来就差不多啊。” 杜别对于旁白的孤陋寡闻有些习惯了，所以他还是慢慢解释着。 “之前和你说过，兽的诞生是因为被大量的人类熟知并记忆成为世界沉淀，虚构的故事同样如此，那么广为流传的事物或者故事中的物品，自然也会因此成为沉淀。” “因虚空而降生的怪物一般以外形分类，历史中存在那就是兽，若是虚构的物种那就是异兽。” “物品也是一样，高中知识就有说过安临人的基因改造能够进行，也是因为这件异物的发现。” 【异物·阿赛特......它的能力是什么？】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知道这种机密，因为我是魔法少女？” 杜别想翻白眼，但翻不起来只能作罢。 【还有其他异物吗？】 “据说天穹也是异物，但政府没有证实。所以现在众说纷纭，有说天穹是旧时代人类建造的恒温设施，有说天穹是新时代的施法者和安临人共同建造的避难所。” 【最普遍的说法，天穹也是异物对吗？】 “嗯。”杜别对这个不关心，反正天穹还存在就好。 说不定有一天娜塔莉还要把天穹摧毁，然后撕裂天空呢。 【我来看看啊，天穹确实是一件异物，我就说嘛，人类要是有建造这个的水准，怎么可能会连晨兽都难对付。】 “感觉被剧透了，不太舒服。”杜别听到这个确认的消息，有些怪异的感觉。 【那你之前还让我剧透你雷鳞狩猎的结果，虽然是个中等支线剧情，但因为你我提前知道结果了。】 “说到这个我还有东西想问你呢，狩猎过程为什么和你的剧本内容完全不一样？”虽然听上去像是岔开话题，但杜别真的有好多地方感到疑惑。 【哪里不一样了？】 “光是开始的接引环节，对兽科治安员和猎人就死了快二十人。”杜别还记得当初旁白说的伤亡报告，然后他在通讯频道中听到的伤亡数量完全不一样，“你说的共牺牲二十七人。” 【本该在家休息的你，都出现在城外。只是伤亡数量出现变化，不是很正常吗？】 “为什么感觉你的态度变了？明明之前还教训娜塔莉要尊重生命，现在怎么你开始漠视了？” 杜别有些不理解，为什么旁白会用‘只是’来形容伤亡数量，好多人因为遭受直接的电击连粉末都没留下，娜塔莉根本无从复活。 【我是什么？】 “旁白。” 【那不就可以了？很少有观众会喜欢主角滥杀无辜的，哪怕她拥有复活人的手段。至于其他的战死者，对我来说只是强调怪物强大的背景板，仅此而已。】 “......”杜别想反驳什么，但是他们的世界完全不同，而且不久之前的他也是类似的想法，他也没有资格去反驳。 【不过你这么一说，我也感觉奇怪，虽然剧本上说生物兵器最后受伤严重，但回收成功。但当时那个场景，如果没有娜塔莉制造出车门剑，燕赵雪一定会死在那团电浆里吧？】 “燕赵雪，是那位怪人的名字吗？”杜别念了一下，虽然不知道名字的含义但感觉这名字挺好听。 “其实没啥大问题，娜塔莉能感受到他身上有一点抗性了，虽然不够看，但雷鳞已经强弩之末了，最后有点虚张声势的意味。” “还有车门剑是什么鬼东西，请叫它装甲剑。” 【剑身是装甲的车门焊接起来现场开刃，剑柄是装甲车的手刹，护手就是从车门掰下来的门把手。】 【这不是车门剑是什么？】 “装甲剑！” 【行行行，车门剑有什么效果吗？】 “......用类似游戏的数值来量化，大概就是有很多附魔吧，像是雷属性抗性，火属性抗性，又或者什么锋利、斩击加成，剑术精通之类的，因为时间紧迫，娜塔莉把短时间内能加的东西都加上了。” “某种意义上，算是没有副作用的异物吧。” 简章 其四·等不到花开 七月十二日·9:00pm “.......” 熟悉的治疗舱。 燕赵雪在淡绿色的浸泡液中醒来，看到眼前的景象他的心中就这么一个想法。 因为带着呼吸面罩，他的视野其实并不清晰。他艰难的伸出手在治疗舱的内壁摸索着，很快他就摸到了内部的自检按钮，在短暂的伤势检测之后，治疗舱就开始自动排水。 他本就没什么伤，伤势已经被娜塔莉治疗完成。至于他为什么会在治疗舱内，也是因为娜塔莉的那一击治疗拳，物理强度让当时怪人体质的他直接昏迷过去了。 赤条条的燕赵雪从治疗舱中走出来，身上的浸泡液急速蒸发着给他带来了丝丝寒意。 随便在旁边的衣柜中取出两件实验人员的衣物穿上，燕赵雪就去寻找周月询问后续的安排，总不能一句话不说就默默回家去。 熟练的在实验基地中穿行着，在这里待了二十多天的燕赵雪对这里已经很熟悉了。 “周.....姐？” 燕赵雪到了熟悉的实验室，刚想呼喊周月但却发现对方趴在桌上睡着了，他默默走到周月的对面安静坐下，看着对方睡着的模样。 “睡着了还挺老实的嘛，”认识对方的时间也不短了，燕赵雪本以为对方是连睡着都不老实的类型，现在看来倒是误会对方了，他伸出手戳了戳周月那姣好的脸庞，嫩嫩弹弹的。 如果她的内心和外表一样轻松该多好，燕赵雪没来由的想道。 他总感觉她在心里想的太多太多，可表现出的又太少太少。这让燕赵雪有时候很担心她，他还记得周月在电梯中那歇斯底里的劝说，走出电梯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可要怎么救她呢？燕赵雪不知道，现在的他太弱小了。 她手里拿的什么？ 苦恼的燕赵雪突然发现对方垂下的右手中，抓着一个保存瓶，那其中是一粒粒黑褐色的东西。 燕赵雪从桌侧伸出手想要取下看一眼，但只是刚抓住瓶身，他的手指就被握住了。 保存瓶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你想做什么？”周月轻轻握着他的手指放到了桌面上，她依旧趴在左手的臂弯中微笑着看向他，“为什么不叫醒我，小雪？” “想看看瓶子里是什么。”燕赵雪老老实实的回答了，然后他看向了周月握住他手指的手，她还没有松开。 “那你看呗。”她这样说着，但是周月依旧没有松手，没戴眼镜的她看不清燕赵雪的眼神。 燕赵雪非常别扭的用右手捡起地上的保存瓶，放在桌上轻轻振荡了一下。 看着瓶中五六粒的黑褐色物质，燕赵雪的高中学识不足以他认出这东西，“这是什么？” “雪滴花的种子，来自旧时代的遗民，前段时间别人送给我的，是在城外发现的种子。” 周月伸手拿过保存瓶，将其举得有些高的在灯光中折射出光芒，她默默注视着瓶中的种子眼神有些复杂，“我本想种下它们的。” “那你为什么没有种下？”燕赵雪只是安静的看着周月，那样问着。 “对这些雪滴花不公平，它们的前一代还活在阳光之下。”周月默默松开了握住燕赵雪手指的手，刚想去握住电脑鼠标，但手没有挪开就被燕赵雪反握住，“又不像我们一样诞生在黑暗中。” 燕赵雪握住她的手很轻，可以轻松挣脱，她听见了小雪在对她说，“我们诞生于灯火下，不是黑暗中。” “有什么区别呢，都不是阳光之下的孩子。”周月叹了口气，用左手去点击电脑屏幕，“两千年过去了，少有人质疑这黑暗，仿佛自然如此。” 此话一说出口，两个人都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周月才慢慢开口。 “小雪这次自己怪人化了，对吧。”周月岔开了话题，把显示屏横过来使两个人都能看见，屏幕上播放的是燕赵雪本体怪人化的视频。 没有试图把话题掰回去，燕赵雪回忆起今天狩猎的场景，他还能记得雷鳞那让城外亮如市内的电浆球，“可我当时不变成怪物的话，大家包括我都会死的。” “死不了，现在放马后炮没什么意义，但当时的雷鳞其实处于强弩之末，那一击虚张声势的意味更重一些。” 燕赵雪感觉自己的手心出汗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继续握着周月的手指。 “你知不知道，即使是虚张声势那一击也足够把你电成灰了！” 其实不会。 “抱歉我当时头脑一热，”燕赵雪老老实实的认怂，然后他想起了什么，“我好像把那个电浆球劈开了？” “是的，但不是你的功劳，或者说你的功劳占得很小。” “是那柄剑吗，武器研发部的新武器吗？”燕赵雪想到了那把剑，即使在他怪人化后都异常沉重的剑，他怀疑正常人类根本就拿不动那把剑。 “我们可造不出那么强大的武器，强大纯粹而且没有代价。”周月轻点了屏幕，随即显示出那把奇怪的剑，“武器研发部的人把它拿走了，正在解析它的材料与作用。” “虽然材料显而易见，但是还是需要分析娜塔莉是怎样做到的。” 材料当然显而易见，当时的情况燕赵雪没来得及细看，现在他都不需要仔细观察。这剑身不就是装甲车的车门吗，剑柄就是手刹，突出一个随性。 “现在可以确认的是，你冲进那个电浆球最后也只是皮外伤的原因，大部分就是这柄剑。它拥有极强的电磁吸收能力，而且虽然看上去剑刃很钝，但事实上异常的锋利。” “现在的这把剑可以轻松切开锻造它的装甲，那可是抵挡兽的最主要装甲啊，晨兽若是没有专门的能力都只能靠蛮力将它变形。” “从车门被娜塔莉扯下来，再到她将这把剑丢到你身边的时间总共不超过十秒。” 燕赵雪看着视频中的剑，其实他没怎么听懂周月的长篇大论，“意思是她很厉害？” “她取材花了三秒钟，仅仅两秒钟就造出了我们无法企及的剑，她随意的投掷这把剑就跨越了数公里，准确的到了你手边。” “幸好目前来看，最强大的娜塔莉反而与人类的关系最好，哪怕她好像也不喜欢人类，但是迫于某种原因只能与人类交好，可能是她的男朋友，也可能是其他关系。” 燕赵雪有些奇怪的看着周月，他不曾听过这件事所以对此感到好奇，“娜塔莉有男友吗？” “这是保密事项，但你有权了解，”周月点开了一个档案，其中是有关于娜塔莉的资料，“这是她的男友姓名杜别，娜塔莉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她从兽窟中救出两个被毒液烧坏脑子的人。” 燕赵雪看着档案中戴眼镜的杜别，就算是眼镜也不能完全遮住他那厚重的黑眼圈，“这位杜别是其中一位？” “不，分析员就是对此感到奇怪。杜别是在空间二次折叠现象中自行逃脱的，自行逃脱是好听的说法，说难听点就是运气好掉在虚空裂隙里。” “娜塔莉没有救她的男友？” “嗯，分析员怀疑这个时候他们二人没有关系，但她们二人的关系一直有些莫名其妙的，此后两人共同出现的地点就是在安临区的治安署外，这一次两人没有交集。” “此后就是在德清区的福利院，也就是小雪你熟悉的黑鳍事件。在这一天的时候，她们二人就是男女朋友关系，看上去娜塔莉对于杜别的家人很熟悉，购买礼物的时候也清楚他们的喜好。” “而且，据目击者反应，这一次她对人类的态度简直称得上是友好。” 周月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段内容，燕赵雪只听懂了娜塔莉与她男友的关系不错。 “虽然她对于人类好像不屑一顾，但她似乎不会拒绝她男友的请求，你还记得你父亲半夜出去的那个晚上吗？” 燕赵雪自然记得，那天晚上他担心的不行。在之后他对于实验更加用心，也坚定了对实战的渴望，“记得，七月二号的晚上。那次要不是娜塔莉在场，我可能就见不到我父亲了。” “那次联络员就向杜别发出了求援信息，杜别很肯定的说娜塔莉会来帮忙，事实上娜塔莉确实在几分钟内就赶到了安临高中，非常迅速的就解决了无形使者的危机。” “杜别是娜塔莉的软肋，我们只要善待他，至少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娜塔莉应该还不会像其他魔法少女那样。” “至于你的话，我们大概要善待白梓萱？”周月注意到她提起那个名字的时候，燕赵雪的脸黑了下来，她没见过燕赵雪的这副模样。 “那个，能不能别提起她。”燕赵雪轻轻松开了手，他想起前几天填报高考志愿时，白梓萱还给他添了不少麻烦。 “好，不提她。”周月收回了右手，被握住的手指与没被握住的掌心全是手汗。 “有件事要和你说，你不能再随意的变身了，实验也要暂停一段时间。” 我觉得我们可以继续提她，燕赵雪突然想这么说，但他也知道这么做的理由，所以他只是点头回复了一句。 “好，我知道了。” 他清楚，在解决解除怪人化问题之前，他都不方便继续参加实验了。 周月没想到燕赵雪没有质问，甚至都没问为什么，她反应过来开始安慰道，“没事的，这次狩猎提供怪人化提供数据非常充足，我们说不定会有很大的进展，而且你自身的怪人化程度也远比克隆体来得高，强度甚至可以和劣兽媲美了。” “实验暂停的时候，我可以过来吗？”燕赵雪只是这样问道。 “当然可以，实验只是暂停，又不是终止了。”周月看着燕赵雪，伸出手想拍拍他的头 “不过小雪你来干什么，大学前的假期不好好享受，来实验室待着有什么意思呢？” “我不放心你。”燕赵雪这样说道，他躲开摸头然后抓住了那只手，“要是你想见我，给我打个电话就好了，想见就见，想见才见。” “找个机会，我们把花种下去吧，说不定等花开的时候，我们就能看见太阳了。” 周月想说自己比他大多了，又想说太阳升不起来，一瞬间脑中闪过了很多拒绝他的想法，但最后她想的却是该把花种在哪里。 “好。” 三十一·来吃烤肉吧 七月十六日·周四·2；35am “无聊。” 娜塔莉坐在商场外部的霓虹灯上，看着不远处已经死去的劣兽，听着治安员的讨论这只劣兽的原型应该是一只土畜，旧时代优秀的肉类产出种族。 她并没有出手，因为娜塔莉赶到的时候，治安员已经与劣兽开始了交战，市民的避难也早已完成。 劣兽的空间折叠现象会维持很久，因为它们从虚空来到人间界需要很久的时间，短到几分钟长至半小时都有可能，因此市民的避难有着足够的时间。 “走了，”娜塔莉站起身来，准备回家睡觉，“还是说你要再看看？” 【我想看看他们怎么处理劣兽的尸体，之前不是说过兽的尸体可能可以卖钱吗？】 “这有什么好看的，”虽然说着要走，但是娜塔莉还是靠在墙上，看向了来来往往的浮空车。 这次的土畜兽看上去体积巨大，但实际上很弱小。治安员们很轻松的就将其击杀了，只有几位倒霉蛋的治安员在劣兽登场时被石块砸中重伤。 娜塔莉也在治疗组赶到之前做了简单处理。 从浮空车下来了很多人与专业工具，手持工具的支援人员正在快速肢解土畜兽遗留下的躯体。 小型但有用的激光分切器，正在缓慢而有效的切割土畜兽体外的坚硬肢体。 虽然隔了很远，但娜塔莉能感受到行动队长那格格不入的惋惜情绪，其他队友的情绪多为轻松或是喜悦，唯有行动队长的情绪不同于其他人。 “那个队长在可惜什么？”娜塔莉有些奇怪的看着这些人的举动，支援人员不停的将切割下的劣兽肉块搬上了运输用的浮空车。 看上去这些肉块切割的十分完好。 【我过去看看吼，给我几分钟。】 娜塔莉玩了会手机的功夫，旁白就回来了。 【他在可惜这只土畜兽为什么不出现在城外，那样就可以很轻松的捕获回来。但是出现在城内只能杀掉，虽然这几天城外巡逻不是他负责，但他还是可惜那份捕获奖金。】 “出现在城外就可以捕捉？”娜塔莉不太能理解，兽类的尸体拿来做实验她还能理解，毕竟听塔西娅她们说魔法实验会用到蕴含魔力的素材，但是活捉是为了什么，“抓来干什么？” 【吃？】 “就知道吃，你又吃不了。” 应该不至于吧，娜塔莉这么想着。之前她也与旁白讨论过要不要去卖劣兽赚钱，也考虑过劣兽的食用可能性。 结论是就算舍弃了对兽的厌恶心理与本能的恶心，兽肉依然不适合人类食用。魔法少女可以随意享用，不管是虚空的劣化之毒还是兽肉的充沛魔力对她们来说都不是问题。 想到这里，娜塔莉便从商场外墙的霓虹灯跳下，朝着正在处理土畜兽躯体的支援小队走去。 【你要干什么？】 “切几块肉回去吃。” 抛下这么一句话，娜塔莉就慢悠悠的走向了屠宰现场。为了避免血液溅到身上，娜塔莉专门撑起了魔力屏障，主要是因为这次的变身没有自带衣物，上个月从服装店“买”的衣物可不能弄脏了。 清洗可是很花钱的，早知道还不如买些便宜的衣服，那样就可以在家里搞定了。 [三号激光分切回路异常，自检中.....] 娜塔莉看着因为没法切透她的魔力屏障而开始报错的切割器，她默默移动了一步，报错很快就停下了，但因为范围内有人存在，所以切割器没有继续运作。 “质量真差。” 娜塔莉径直向前走去，耳边的报错声此起彼伏。 【你就不能绕绕路吗，你看看那些支援人员怎么看你的。】 娜塔莉当然知道，这些后勤支援人员可没有被她救过，虽然情绪上有着敬畏，但大体上都是敢怒不敢言。 她是故意的，他人的憋屈感真是让她觉得非常的舒爽，凌晨被迫出门的烦闷一扫而空。 “土畜兽，哪块位置的肉最好吃？”娜塔莉已经踩在了土畜兽的身上，她无所谓鞋子会不会弄脏，反正这是她常态下穿的运动鞋。 数十台自动激光切割机都已经被迫停下，搬运肉块的人员与机械也被喊停，他们就看着娜塔莉想知道她要做什么。 【......应该是里脊吧，我已经很久很久没吃过东西了，你就算问我我也不清楚。】 “里脊在哪？”杜别可没吃过畜肉，娜塔莉自然也不会知道里脊是什么。 【脊椎与骨骼相连的部位，那里的肉吧。】 “懂了。”娜塔莉跳下土畜兽的躯干，到路边随手拔起报废的路灯带出了阵阵电火花，赤红色的火光在金属路灯杆上燃起。 瞬间路灯就化作了一柄巨型的刀刃，娜塔莉拿着它在土畜兽身上随意的切割着，只是一会就把巨大的土畜兽切成了一堆碎块，在路上散乱成一大滩。 “哼哼，里脊里脊。”娜塔莉仗着有魔力屏障，直接用屏障挤开了那些大型碎块，径直取走了自己目标，疑似里脊的肉块。 至于站在周围的支援人员，要么被切割时尚未冷却的兽血溅了一身，要么被倒塌下来的兽肉压倒在地上，不管是哪一种他们都在无言的凝视着娜塔莉。 那种无可奈何又无言以对的情绪，让娜塔莉感觉心情非常舒畅，觉得这趟门没有白出。 娜塔莉拎着两块半人高的肉块，从肉堆上慢悠悠走下来，非常正式的放进了支援人员手中那搬运用的储存箱，然后把箱子顺走了，“谢谢。” “不用谢......”被抢走储存箱的两位支援人员看着空落落的手，他们只敢回复不用谢。 行动组长看着娜塔莉走远了，他看向了四周刚才被兽血溅射到的建筑以及那满街道血污，他头有些疼了，虽然娜塔莉帮他们很快的切割完成了，但是他们本身也不需要多长时间。 更别说激光切割是不出血的，后续的清洗工作会很轻松，现在看来这块区域在今天想要恢复正常运作，得加派人手参与清理。 ———————————— 七月十六日·周四·10:20am “杜别你看上去心情不太好，怎么了？”夏哲从他的工位隔断上探出头，瞄了一眼杜别。 “哦，我磕到了。”杜别痛苦的捂住脸，他回忆起早上出房间的时候一脚踢在房门旁的储存箱上。 肉块太大了根本塞不进冰箱可以理解，但她就那么随意的把两个箱子丢在房间门口，偏偏箱子的质量还那么好，踢的他疼死了。 夏哲突然感兴趣了，好奇的问道，“磕到了，你磕到什么了？” “我的脚趾和床角。” 杜别本想说治安署的储存箱，但幸好他改口的比较快，不然夏哲可能要问他是不是又想进治安署的牢房了。 “好怪的cp，什么都嗑只会害了你。”夏哲意兴阑珊的缩回脑袋，他有些失望的声音从隔断另一侧传过来，“后天我和冷安去办出城许可，你要不要一起去？” “去吧？”杜别想到自己是可以出城的，但有一张正式的出城许可也不耽误，“要不要周六来我家吃饭？” “嗦你的甜味凝胶，还是说你要买烤肉味凝胶？”夏哲对于杜别的口味有着清晰的认知，是只要有速食食品就能安稳生活的人。 “别小看我，在我家吃烤肉啊，那可是正宗畜肉、大概。” 杜别觉得她应该可以把劣兽肉的魔力拔除干净，那确实可以用来好好吃顿烤肉，如果夏哲对劣兽肉可以接受的话。 “为什么要加个大概。” “因为不是真的畜肉啊，是劣兽肉。就是今天凌晨折江区那起劣兽灾害，那只土畜兽的肉。”杜别很小声的说着，毕竟吃兽这种事真的不适合大范围宣传，他四周注意了一下周围的人大多都在忙自己的事，“给我的人保证过魔力含量不超标。” “你是说被娜塔莉乱切的那只兽？” “呃，是的。” 其实杜别也不奇怪，她早就注意到有无人机在监测现场环境了，被拍到不要太正常。 “说起来娜塔莉的鞋子和她的衣服好不搭啊，衣裙那么好看结果脚上就穿看上去就很便宜的运动鞋，嗯，和你的鞋子很像。” “呃。”哪里是很像，就是我现在穿的这一双，便宜的鞋子怎么了穿着舒服就行，杜别心里腹诽着，“就是那一只兽，还是被她亲手切的。” “那算两份，冷安也去。” “真的不要紧？那是兽肉啊。” 虽然他知道对方的脑回路很怪，但夏哲这么随意的答应了，杜别还是有点奇怪。 “你又不会害我，而且哪里只有兽吃我们的道理，既然没有毒了，那我也要尝尝它们。” 夏哲很自然的说着，然后瞄上了那掐住他脖颈的双手。 “现在你可以松手了吗？” “你是心甘情愿的吗，总感觉你是被威胁了，如果被威胁的话你就眨眨眼。” 杜别微笑着对夏哲说道，双手微微用力。 “我会当没看见的。” 肉都已经带回家了，总不能浪费吧。 虽然可以让娜塔莉一个人去大快朵颐，然后杜别通过回忆来感知味道。但杜别觉得不如自己亲自尝一下，他在持有净火天的情况下，应该是可以承受兽肉的魔力。 主要问题是，他不知道劣兽肉到底好不好吃。不过烤出来的味道也不会太差，杜别就想着不如捎上爱吃烤肉的夏哲，没有让他试试味道的想法，没有。 这就算是兽灾之前的消遣，无形使者记忆中的袭击就快到了。 无形使者的记忆不甚清晰，但堂堂午兽的它“自愿”被晨兽分食，若不是有人类自愿充当了它的食粮，它恐怕已经用自身的存在培育了大批能力类似的强大晨兽。 平静的生活可能维持不了多久了，杜别看着窗外的霓虹，这样的想法突然涌上心头。 三十二·聚餐 七月十八日·周六·9:15am 按照旁白的说法，杜别就是咕了夏哲与秦冷安。 本来说好三人今天一起去办出城许可，然后十二点的时候在他家参加兽肉烧烤。 问题出在办理出城许可这一步，这个许可只能在安临市的治安总署，也就是位于上城区的总部才能办理。 可关键是，杜别在昨晚就收到了治安署寄来的出城许可，还是三门通行的那种。 安临市的天穹共有三个出入口，分别位于南部的安临区，西部的德清区，以及最东部的折江区。 不同区域的出城许可样式自然不同，所面临的兽种也稍有区分。 杜别收到的出城许可就是最为特殊的三门通行，这种出城许可在出城时领到的制式装备也会是最为高级的类型。 虽然不管是猎人还是快递员，一般都是在城外存好武器的，不会使用城防军所提供的装备。 出城许可的使用者限定他一人，不包括娜塔莉。 既然已经拿到手了，那杜别自然不需要再陪夏哲夫妻再跑一趟，他选择去把待会要用的餐具备齐。 不过在那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做。 “那个你好，请问是治安署吗？” 虽然知道治安署不可能忘记，但杜别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关于无形使者的事，虽然之前他已经将情报转交给了治安署，让他们提前做好面对兽灾的准备与预警工作。 “是的杜先生，这里是治安署，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又是那个熟悉的银行职员，声音一如既往温和而平静，让人的心情能够安稳下来。 “就是上次提交的情报，娜塔莉觉得那些兽的袭击就快到了。” 杜别取出了玄关插槽内的补给卡，走出家门随手就关上了。 “我觉得有必要和你们说一声。” “好的，我会立刻上报上去。”杜别能听见另一端联络员的轻笑声，还有她的小小抱怨，“还请您稍稍对治安署抱有一点信任。虽然人类不如魔法少女那般强大，但我们也不至于束手无策。” “在上次您转达情报后，我们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不过还是要感谢杜先生您的提醒。” “呃，没事应该做的。”杜别和联络员稍稍客套几句，就中断了通讯。 乘坐电梯来到公寓楼顶，再通过栈道去往小区中心的空轨站台。杜别想去炀阜的市区购买中午聚餐需要的烤炉、餐具以及调料。 毕竟如果兽肉的味道如果还算可以接受，这可能会成为以后的重要食材。 娜塔莉是肯定可以接受的，毕竟她在momo那里吃了不少兽肉，杜别记得那味道十分不错。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可能是因为momo的厨艺好。 ———————— 十五分钟之后，杜别在商场的楼顶就下了空轨。 “只陪夏哲和冷安学姐去过烤肉店，自己动手还是第一次。”杜别看着花样繁多的调味料陷入了迷茫，然后他就放弃了思考随便乱拿了几种丢入购物篮中，“选不过来，随便拿好了。” 【你们这里种植的蔬菜多吗？】 “种植？你是指合成蔬菜以外的天然蔬菜吗，其实数量和种类还蛮多的，但因为种植的耗水量很大，所以价格和那些养殖的畜肉一样居高不下。” 听到旁白的询问后，杜别拿调味品的手顿了一下，他稍作思考很快就开始回答。 “不过就算是合成肉和合成蔬菜的价格也不便宜，以前为了省钱我只在公司的食堂吃上几次。” 【可你之前去福利院的时候，夏叔可说你经常给他们买东西，那些东西贵到根本不算省钱吧？】 “老杜和我说过，该花的钱都不花，可是连心都会变得贫穷的。”杜别拿起一瓶油，翻来覆去的看配料但都是看不懂的复杂材料，最后他还是选择把油放进了篮子里，“能让自己开心的花销，都不算浪费。” 【算了，反正你现在也不会穷了，还是注重健康一点吧。】 “哦。” 杜别随口敷衍了旁白一句，从口袋中取出刚才就震动的手机，上面是夏哲发来的消息，说是快到他家了。 [杜别：到我家直接进去就行，你们两个都在白名单里。] 杜别简单回复了一条消息就收起了手机，根据功率挑了只小型电烤炉，然后下定决心去挑了一些以前不会买的天然蔬菜。 【豆芽......】 “瞧不起豆芽吗，豆芽可是很好吃的。”听到旁白的话，杜别有些不满的拿了一小袋豆芽，小声抱怨了句，“就是太贵了。” 【尽是一些不怎么需要阳光的蔬菜，难怪你没见过薯条。】 “这些东西谁懂啊，你如果不提起，我可能到死都不会知道这些东西。” 杜别拿了包生菜看着上面的营养成分表，完全不如他喜欢的凝胶，更别提他那些营养补充剂了，难怪蔬菜的市场一年比一年差。 但最后他还是选择买下来了，偶尔吃点不健康的东西也许会开心。 拿着一堆东西准备结账的时候，发现对面的收银员竟然穿着治安员的制服。 “您好，请问需要购物袋吗？” “......要的。” “好的，”收银员很专业的取出了一个大购物袋，然后清点着物品嘴上也没有停下，“还请注意，杜先生您是施法者，少量食用兽肉并没有什么影响，但是您的朋友并没有魔力耐性。” “没事，娜塔莉做过处理了。” 杜别突然想明白了为什么上次的狩猎通知会发到他这里了，其实那就是对他本人的邀请，而不是对娜塔莉的。站在治安署角度的话，他也是一名较为强大的施法者，毕竟他有着魔法少女的直接教导，也有着独立重创异兽的经历。 在魔法少女不能随意出手的城外，碾压异兽的施法者无疑可以作为一张小小的底牌。 “是这样吗？打折后合计四千七百大炎币，请问你是用哪个账户付款呢？”收银员将东西全部装入购物袋中，单独将电烤炉放在一旁， “我的账户...”杜别探出头扫描虹膜支付了。 说的好像娜塔莉有自己的账户一样。 —————————————— 杜别艰难的抱着一堆东西回到了家，用鞋勾着门轻轻关上，“你都不帮我拿一点，就在旁边说话。” 【我碰不到东西，你是累糊涂了吧。】 “我来帮忙了~” 说着帮忙的夏哲径直拿走了杜别手中的饮料与蔬菜，对于最重的电烤炉却是视而不见。 “......”有点香味？凑近之后，杜别不经意闻到了夏哲身上的味道，“夏哲你用了学姐的熏香吗？” “这个啊，因为冷安说我身上有点臭，”夏哲弯曲手臂自己嗅了嗅，然后因为香味微微皱眉，“我自己是没闻出来了，但是她半夜把我踹下床了，总不能骗我吧。” “还好吧，我只闻到你身上的一点熏香味，可以接受。”杜别抱着电烤炉绕过了夏哲，来到客厅中心就坐在地上开始拆烤炉的包装。 看着开始忙碌的杜别，夏哲把蔬菜放在厨房柜台上，然后就打开饮料喝起来，喝剩下的半瓶分给了从房间里走出的秦冷安。 今日心情不错，若是身旁两个老毕登出事就更好了。 听着身旁的两个人吨吨吨的痛饮，不帮忙就在旁边看着他做事，杜别一边给电烤炉插上电源，一边心里诅咒着。 “这就是你说的劣兽肉？看上去和正常的肉区别也不大嘛，就是大块了些。”夏哲打开了墙边的储存箱，切割整齐的肉块还在冒着丝丝的冷气。 虽然听上去土畜肉和畜肉是相似的东西，实际上并不是。畜肉是畜牧场产出的肉类总称，不管产出什么肉都可以被叫做畜肉，就像不管是什么类型的合成蔬菜都可以叫做合成蔬菜一样。 夏哲伸出手指戳了戳箱中的事物，然后飞快的缩回了手指。仔细的观察了自己的手指并没有什么变化，他看上去轻松了不少。 “不会咬人嘛，看来就这样。” “都死透了，怎么咬你。”虽然知道夏哲是在排除对于兽肉的恐惧，但杜别还是忍不住吐槽对方。 杜别将净火天放在了口袋中，然后拖着箱子走到了厨房。 没有净火天辅助的话，一口气拖两个箱子对他来说还是挺吃力的，而且接下来处理土畜肉，同样需要净火天来提高他的身体素质。 “杜别，你都不害怕的吗？”秦冷安面无表情的看着杜别切着巨大的肉块，语气听上去有些好奇，“你是遇到兽灾之后，就不害怕兽了吗？” “是啊。”杜别点头，没有否认。 因为事实就是如此，他在与娜塔莉相遇之后，命运就此改变了。 随着几刀下去，杜别也慢慢熟练起来，肉片也越切越薄。哪怕不小心切到了手指，还没等他抬手看一眼伤口，那伤口就已经愈合。 要不是还保留着微微疼痛，杜别甚至都怀疑自己是天生的厨师料子。 “切...到手指了....?”夏哲刚想提醒杜别切到手指了，然后他就看见那道深可见肉的伤口没来得及溢出血液，就诡异的粘合在一起，创口像是被拉上的拉链一样消失了，“？” “我知道，但没事了。”杜别伸出了刚刚切到的左手食指，向他们展示了一下完好无损的手指。 夏哲把电烤炉摆到了厨房的餐桌上，夹了几片肉放到了烤炉上，仔细端详着杜别的手，“你是怎么做到的，上个月劣兽灾害的后遗症，要不要紧，这样愈合有副作用吗？” 杜别默默向后靠了一点，对方身上的熏香味虽然好闻但不太合他的喜好。 “没有副作用，毕竟是娜塔莉干的好事。”面对着夏哲的连珠炮，他只是简单的回答了一下，然后继续切着肉，很快就把一块巨型肉块切完了。 秦冷安正在向烤炉上放肉片，听到这个名字立刻就回头了，“娜塔莉？” “对啊，这两份肉的魔力也是被娜塔莉抽干净了，反正她觉得人类已经放心食用了，我也这么觉得。”杜别端着两大盘肉摆在柜台上，很平静的解释着，“我和她算是认识吧，之前和夏哲说过我被她救了。” 【全是真话，杜别你真的很适合去骗人诶。】 “等等，我记得新闻里她的鞋子看起来很眼熟。”夏哲从厨房探出头看向了鞋柜，他准备去看看鞋柜里的鞋子，“那个糟糕的品味真让人熟悉。” “别看了，她穿的就是我的鞋子。”杜别按着夏哲的头把他按回了厨房，有些无奈的坦白，“你到鞋柜里还能找到她的鞋子，不过她可能不是很乐意让你动她的东西。” 【你怎么就自爆了？】 夏哲看向了杜别身上的衣物，“你这些新衣服，说起来前段时间我还奇怪你的衣品怎么好了不少呢。” “这些是娜塔莉买衣服的时候，让店员给我挑的。”杜别将净火天消散掉，然后夹了一片滋滋冒油的肉，直接塞进了嘴里。 ......因为没有放任何调料，所以味道很普通，除了肉质特别紧致以外，没有其他的特点，既不难吃也不算好吃。 “所以，娜，不，味道怎么样？”夏哲决定吃饱再问，虽然他更关心娜塔莉的事。 “感觉一般，”杜别嚼嚼嚼嚼然后努力咽下去，“毕竟没放调料，但也没啥怪味。” 【为什么你们不带上我，就因为我没法吃吗？】 【太残忍了，就我一个没吃的。】 旁白喋喋不休吵个不停，无奈的杜别只好打开电视给它看。 “嗯？”秦冷安撇过头看了眼电视，看着电视上播放的剧，“怎么了吗？” “没事，就是想开电视。”没等杜别解释清楚，就被一阵同步的声音打断了。 “嘟..嘟..”夏哲夫妻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他们动作非常整齐的拿了出来。 杜别的手机没有动静，那就不会是区域的兽灾避难通知，更不可能是地震通知。 “什么事？” “汉禹区的大体检提前了，下周末之前必须全区的人都做完。”夏哲收起了手机，继续吃着肉。“真赶啊，七十多万人一个星期得做完。” “你们汉禹区的大体检不是在九月份吗，怎么会提早到七月份的。”杜别倒是不关心这个，安临区的大体检是在六月份也就是上个月，他早就完成了而且身体勉强还算健康。 现在的话，应该算是非常健康。 “不清楚，可能又是什么疾病被发现了吧。” 夏哲有些不以为然，夹起滋滋冒油的肉翻了个面又放下继续烤，直到被提醒很焦才直接放进嘴里。 虽然每个城区一年一次的大体检时间都不一样，临时更改时间虽然少见，但不是没发生过。 “娘姆娘姆.....”秦冷安只是瞄了一眼，用生菜包起烤肉就继续吃起来，反正无业的她有的是时间。 味道还挺不错的，杜别边咀嚼着烤肉边这么想着，下次杀死兽得留下一点兽肉了。 三十三·大体检 七月十八日·周六·3:20pm 在夏哲夫妻走后，杜别看着一片狼藉的厨房有些头疼，随后他放弃了思考。 十分钟后，娜塔莉无奈的坐在厨房的柜台旁，边刷手机边烤肉，她很是无聊的观看有关自己的新闻。 【娜塔莉，你们刚才说的大体检是什么？】 旁白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客厅沙发上传来，它从聚餐开始直到夏哲他们离开为止都在看电视。 “你不是有你的台本和资料库吗，自己去查。” 娜塔莉夹着滋滋冒油的烤肉在调料中疯狂旋转，然后看着那片蘸满酱料的烤肉，她闭上眼吃了下去。 “怎么，你没体检过？” 【我不要，那样太冷冰冰了，我想要你解释给我听】 旁白顿了一下，过了一会才说后面的话。 【而且，体检什么的我肯定做过啊，只不过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啦，何况大体检和体检听上去就不一样。】 娜塔莉对那块蘸满调料的烤肉嚼嚼嚼嚼，然后费力咽下，看来魔法少女对于过多的调料也是不能接受的。 “确实不一样。首先大体检很严格，由城区政府出钱，医院与治安署为所有居民提供的体检服务，正常频率为一年一次，每个城区的大体检时间都不一样。” 像是杜别在被蜘蛛劣兽袭击的前几天，他就已经完成了安临区的大体检。 【所有居民，包括那些没有市民身份的孩子和流民？】 “嗯，因为大体检对于城市的稳定非常重要。” 【为了预防夏哲说的那种传染病？】 娜塔莉看着有关自己的那些二创视频，她深呼吸了几次，才勉强压下了顺着网线拿魔杖敲人的冲动。 她努力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才回头开始答复旁白。 “只是一种原因而已，大体检还有其他用处，比如可以找出施法者天赋的人才，也可以排查出那些身体或者灵魂有异常的人。” 【停一下，大体检筛选有施法者天赋的人，我姑且可以理解，但排查身体或者灵魂异常，那不就是普通的体检吗？】 “解释起来好麻烦啊，你就不能直接去看你的资料库吗？”娜塔莉刚刚看了一些有关自己的剪辑视频，火气正没地方地方发泄。 “你认为我说的身体、灵魂异常是什么？那可不是什么身体隐患，或是潜藏疾病。” “魔力不耐症，潜藏的兽类寄生，拾取到异物滥用的人等等等等，这些异常都会体现在身体和灵魂的状态上。” “放在二十年前就很可能是兽教徒，放十年前可能是兽类寄生，而千百年来屡见不鲜的就是有人捡到异物，既不登记也又不上交，为了各种各样的欲望擅自使用异物，支付的代价把人变得面目全非。” 【知道了，语气这么凶干什么。】 “谁叫你要在我生气的时候提问？”娜塔莉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随意的在屏幕上点击着，翻看着其他魔法少女的新闻。 【有人拿你做鬼畜视频了？不太可能啊，治安署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存在。】 “不，只是有些剪辑的视频乱加特效，把我弄得很丑，还不如ai自动剪辑呢。” 娜塔莉颇为无语的点开一个视频，继续机械式的往嘴里送烤肉 “有些人在做误解系的mad，把我搞成什么悲情剧的女主。” “真是可笑。” 【悲情剧的女主......虽然很淡，但你确实有黑眼圈。再加上在人前就没怎么笑过，除开福利院的那一次，其他时候对人类的态度都冷漠的不行。和人类说话的语气更是一直凶巴巴的。】 【我觉得被当成苦大仇深的女主蛮正常的。】 【虽然你非常漂亮，不过你的那几件衣服都太正式了，就很有美强惨的感觉。】 “所以你想让我对人类态度好点？”娜塔莉很平静的反问了一句，她笑着放下筷子，“为什么，凭什么？” “人类有什么资格让我的态度好一点？” 【你就不能试着喜欢一下人类吗，人类的优点很容易找到吧，非要这么....讨厌人类？】 “旁白，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最简单的道理。” 娜塔莉用手捏起一片生肉，火焰在上面流淌，粉红的肉慢慢在她手里变成焦黑色。 “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 娜塔莉松开了手，焦炭在坠落的过程中化为了飞灰。 “讨厌远比喜欢复杂，因为讨厌真的需要理由，而在很多时候喜欢都是不需要理由的。” “你让我怎么去喜欢人类呢，讨厌的理由我随便就能列举出一大堆。” “弱小，与弱小不匹配的贪婪，短寿、自视甚高，要讨厌的理由，那真是太多太多了。” 【可杜别也是人类啊。】 “......” 你以为我为什么也讨厌自己，娜塔莉闭上眼睛没再说话。 【？】 怎么不说话了.....旁白感觉娜塔莉有点捉摸不透。 【话题扯远了，你刚刚说的兽教徒，兽类寄生都是些什么？】 【魔力不耐症我倒是知道了，很多世界都有这东西，最多就是病症不同而已。】 她深吸一口气才缓缓睁开眼，有些不耐烦的回答着。 “兽教徒就是一群疯子罢了。” 【疯子？】 “是啊，隐藏在人群中，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疯子。” 娜塔莉关闭了电烤炉，收起没有吃完的蔬菜与肉类。 反正她根本不会饿，吃饱就更无从谈起。 常态下的他不愿意打扫卫生，用吃烤肉的变身欲望化身为她，算是之前把活留给常态的报应吗？ 即使这种理由成功变身了，她对于烤肉依旧没有兴趣，就是简单的塞了几片进嘴里，程序式的咽下去，仅此而已。 毕竟他自己都不喜欢吃，她怎么又会喜欢呢？ 【他们做过什么事？】 “我只是听说过，毕竟他们活跃的时候我还太小，等他们的组织被剿灭的时，我才十岁不到。” 娜塔莉把刚才大家就餐的碗筷收好放进水池中，拿了块抹布开始擦拭台面。 “他们组织过什么兽心仪式，也引发过不少次暴乱。” “兽教徒最盛行的时候，大概就是在二十年前，你也知道那会暮兽之灾都没过多久呢，更别提那只暮兽还是人形的。” “他们的理念好像是服从兽，人类才能活下去。” 擦拭干净台面，娜塔莉拔下了电烤炉的插头，拆下炽热的烤网准备拿去一起清洗。 【信仰兽的疯子吗....那兽类寄生又是什么？】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你的资料库变成摆设了吗，”娜塔莉收好椅子，很是无奈的开始清洁碗筷，“并不是所有兽都是大摇大摆的出现的，虽然也不至于像无形使者那样拥有智慧。” “旧时代的众多故事，那些寄生生物刚开始都无比弱小，它们被虚空复现劣化之后也是如此。所以并不会大大咧咧的去袭击人类来满足进食或者繁衍的欲望。” “它们进食、繁衍的表现很是收敛，仅仅是寄生在人类肉体或是精神上，日积月累的啃食，短时间甚至看不出变化，等到时机成熟再借由寄生的躯体开始繁衍，分裂。” “如果它们升华了，会死蛮多人的吧。” 死再多，娜塔莉都无所谓。 【......一年一次大体检是不是太少了，兽寄生听上去好危险。】 “不至于，只要有人连续三天没有使用手机，总控中心就会生成案件发往治安署。” 娜塔莉拿着清洁抹布，伴着清洗剂轻轻搓着碗筷。 “只要出现第一位受害人，那就不会出现第二位了。” “所有手机的总控在安临政府手里，只要有连续的异常就会自动报案。” 【听上去好厉害，等等，这不是监控你们所有人吗？】 “没有，他们最多检索特定字段，才没有那么多精力全部监控。” 娜塔莉自己对这方面的知识很了解，毕竟他就是人工智能专业的。 【好吧，那你最后说的那个滥用异物，又是什么样子的？】 “有完没完啊你？” 娜塔莉很不耐烦的把洗干净的碗筷收进橱柜，找出清洗剂倒在地板上，准备开始拖地。 “最后再和你说一点。” 三十四·今天是明天的昨天 “你想了解滥用异物的后果是吗？” 娜塔莉终于打扫完卫生，她擦了一把不存在的汗。 【是啊，你要讲故事吗？】 “没有，我不擅长讲故事，”娜塔莉侧躺在沙发上，拿出了手机开始查询，“但是不要紧，我可以查一下。我记得有专门的教育故事，小时候经常看到的。” “安临市不鼓励市民自己持有异物，只要不是危险的异物，政府与治安署也不会强行回收。只不过必须登录在案，使用前需要报备，使用后也需要做体检。” “如此下来，其实很多市民更喜欢选择将拾取到的异物上交，换取物资奖励。” 【为什么？明明异物这么厉害，自己留着多好，遇到兽灾这不是多好几条命吗？】 “你是不是对异物有什么误解，你只是听我说了异物·阿赛特，还有天穹。而且我们也不知道这两件异物的作用，以及它们的代价。” 娜塔莉对于旁白的无知早就习惯了，所以也懒得去嘲讽什么。 “就和兽一样，很多异物其实与正常的物品并无差异，只不过是旧时代的款式。” “但常人使用它们，依旧会受到虚空的侵蚀，属于得不偿失。” 【有使用代价，还要受到虚空侵蚀，没劲。】 “找到了，以前很喜欢看的给小孩子的教育故事，由真实事件改编。” 娜塔莉停下了查找，她仔细浏览着手机上的内容，她轻声说着。 “小时候我很喜欢这篇故事，故事的名字叫做《今天是明天的昨天》” 好奇怪，为什么看见才回忆起名字，明明以前那么喜欢的。 【......】 “故事中的这件异物叫做昨天的车票，外观是一叠厚厚的车票。说起来，故事中的主人公因为不认识车票，一开始还以为这是一堆废纸。” 【呃，昨天的车票，这俩有什么关系吗？】 “因为车票的出发地与目的地都是时间，在乘坐交通工具的时候撕下票根就能穿越时间。” 娜塔莉看到标题之后就没再继续看下去了，她知道内容，准确的说她在知道标题后，故事的内容就已经全部回忆起来了。 “昨天的车票去昨天，今天的车票才能去今天，但明天的车票买不到。” 娜塔莉说着回忆中很喜欢的话，但脸上无比平静，没有丝毫的怀念。 “我用过期的车票登上了昨天的火车，乘坐的过程中车票过期，所以我被送往昨天。” 【异物可以做到这种事情吗？】 “我不知道，但既然存在时间魔法，这车票应该是真的吧？”娜塔莉以前可没思考过这些，但她倒也没去怀疑真假，“故事以少年捡到这叠车票开始，以他的意识消失为结束。” “故事中的他一次又一次使用车票，前往明天的昨天，今天的昨天，以及昨天的昨天。他只能活在过去了，永远活在过去。因为明天的车票是买不到的，而明天永远在明天。” 【活在过去？】 “这是异物的代价，他只能往前活下去。”娜塔莉还记得故事，她讲述着故事的结局，“他没有未来了，故事的结局提到，他撕下票根的那一刻，他成为了没有明天的人。” 【呃，这东西的意义在哪呢？】 “教育市民尽量不要私藏异物，更不要胡乱使用。” 娜塔莉关闭了资料栏，躺倒在沙发上。她有些无聊，家里已经打扫干净了，又不想出门。 她不知道干什么。 【所以安临人对于异物的观念就是，保存起来不使用？】 “对，毕竟异物不会给你使用说明书，不会直接告诉你使用条件、方法以及代价还有它的用处，这些只能由人实验出来，但异物只要不启动，一般就不会有危害。” 【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不知道怎么启动对吧？说不定碰一下就启动了。】 “是的，所以收容起来不去触碰就是最好的处置方式。根据外观只能大致推测用处，但不排除外观与实际作用大相径庭的物品。” “听夏哲说过一件无聊的异物，那是手掌大的转盘，上面写了人体的各个部位。” 【指针停在哪里，哪个器官就会消失？】 “差不多，疼痛转盘的使用条件是使用人必须处于无聊的状态，使用方法是转动指针，用处就是指到的地方开始疼痛。” 【呃，有够无厘头的，等等，使用代价是什么？】 “不是说了吗，人要处于无聊的状态才能使用，无聊的情绪会被暂时剥夺。”娜塔莉突然想拿来转两圈，她感觉现在自己没事做正无聊着，“也算是痛并快乐着吧？” 【这算哪门子的痛并快乐着，感觉用处和代价相反了，代价反而是算是正面的。】 娜塔莉无聊的拨动手指，随口回答着旁白，“所以说，除非是特别有名的异物，否则普通的异物都是这样不能用常理来判断的。” 【特别有名？】 “是啊，像是旧时代神话中的武器、物品，这些东西现在都有资料，所以出现就能被认出来，它们的用处也能根据资料推测出来，” “但其他异物可能只是旧时代的网络上传播的假想物，因为知道的人多了，就成了世界沉淀。” 【好玩的梗化作后世的灾难，真够讽刺的。】 “或许吧，”娜塔莉把右手放在胸口，轻声默念了一声，“杜别。” 她解除了变身。 “对了，你可以查看异物的资料吗？”杜别突发奇想，他想到之前旁白直接指出了无形使者的特殊性，“毕竟在故事中，旁白总是充当着介绍的作用。” 【啊这，你清醒一点，哪有让旁白当鉴定师的啊。】 杜别注意到旁白并没有说不行，“意思就是你能做到，对吧？” 【下次我念给你听好了，那种介绍真的无聊，我都是放在其他频道，我自己都懒得听。】 “你都懒得听，不是你自己念的吗？” 【我乐意的时候自己念，不乐意的时候就自动播报，只能说幸好我选择的是机械音，听上去都一样。】 杜别收起娜塔莉的手机，倒了杯水吨吨吨的喝下去。 【一杯自净饮用水，共173ml，可满足安临人半日饮水需求。由安临市炀阜区自循环洁净供水局提供，杯中之水目前已经历循环次，已达饮用标准。】 “？”听着耳边响起的机械音，杜别脑门边冒出一个问号。 【看吧，是不是很烦。】 “确实，那下次觉得重要的话再和我说吧。”杜别感觉自己受不了这样的东西在耳边整体嚷嚷。 【我才不要，我自己平时都是屏蔽的。】 三十五·征兆 七月二十二日·周二·4:00pm 距离下班还有两个小时，杜别在思考是留下来加班还是准时下班。 “嘟.......” 手机在震动。 杜别打开手机想看看是什么消息，结果只是上个月补给点数的消耗统计，他瞄了两眼就立刻关掉了。 原因无他，统计结果太过触目惊心。 上个月到现在，他待在家中的时间快比过去半年都多。所以，这个月消耗的补给点与水电费自然是比之前任何一个月都要高出几倍。 “小杜，夏哥呢？”一个眼镜男走到杜别身边，有些奇怪的看着空无一人的工位。 杜别抬头看向这位身材高挑的眼镜男，他记得这个人，当初请求加入夏哲周五的烤肉聚会，还拜托夏哲把行政的新人叫上。 “夏哲他请假回去了，他觉得这个点去大体检人应该比较少。”杜别记得他请假的时候是这么说的，但实际上可能会事与愿违。 毕竟一般来说大体检都是为期一个月，就算如此充裕的时间，在工作日都要排队。更别提这次要一周内七十多万人做完大体检。 “大体检？夏哥是汉禹区的吧，我记得在九月份吧，”眼镜男有些奇怪的推了推眼镜，然后变得有些气馁，“本来还想向夏哥请教一下追人的秘诀。” 不，别找他啊，你找他怕是该单身一辈子了。 那不是一般的人能复刻的恋爱经历，那可是连入狱照都拍好的爱情。 “许辰，要努力啊，怎么能总是靠别人呢，夏哲都已经帮你约上两次聚会了。”杜别瞄了一眼对方的工牌，这才回忆起对方的名字，平时他只知道这么一个人。 和他大学时期没什么变化，他总是记不住人名。 “可这是我第一次追人啊，需要一点前辈的经验。”许辰坐在了夏哲的工位上，他还小声感慨了一声熏香味好重，他在隔断的另一边与杜别说着，“小杜你谈过恋爱吗？” “没有，”虽然杜别非常了解娜塔莉的想法与感受，但他觉得那大概不能与正常女性混为一谈，“所以我没有什么经验给你，抱歉。” 【你可以问我啊，恋爱话题我很拿手的】 听到耳边的声音，杜别缓缓在屏幕上打出一个[?] 【我看过不少恋爱小说呢，也见证过很多爱情】 [纸上谈兵] 杜别默默敲出几个字，然后他想了想才问许辰，“你喜欢那个行政的人吗？” “其实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她，”许辰的声音从另一边传过来，声音听上去有些疑惑，“我只是觉得，我已经走完人生的一半了，二十六岁也该结婚了。” “我父母这个年纪的时候，我都五岁了。” 停一下，夏哲也才二十五岁吧，你怎么管他叫哥，杜别脑子里突然冒出来这个想法。 【你们这里生小孩还挺早的嘛......】 那是以前，现在又不像以前只要申请就能发放药物。杜别在心里想着，并没有去回答旁白。 “我认为你是喜欢她的，我记得你当初找夏哲参加聚会的样子，眼中都是期待。”杜别很是平静的说着，虽然不记得这个人，但一个月前的事他还有印象，“你在担心什么呢？” 虽然不甚清晰，杜别能从对方的话语中感到那一份迷茫。 “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的话，就不会来找夏哥了，”许辰只是这么说着，然后他就起身离开了，“不过还是谢谢小杜你了，和人聊聊感觉好一点了。” 杜别转头看了眼回到自己工位上的许辰，他不知道说什么，“有点、莫名其妙。” 【雀食】 “最近没啥事啊。”杜别回忆了最近一周的事，发现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包括记忆中那快到的袭击，同样也没有发生，“这样就挺好的。” 距离上一次娜塔莉主动遇到的劣兽袭击，已经过去了六天。 虽然安临市各个区域多少有着兽灾出现，但都以劣兽为主。根本不需要娜塔莉出手，治安署派出的小队自己就能解决。 几次下来，杜别也不会像之前那样看到避难通知就出门。 不过仔细一想确实是这样，安临市此前的两千年不就是这样过来的。靠魔法少女解决所有危机本就不现实，人类还是要靠自己的。 “咚咚咚？”突然响起奇怪的敲门声，杜别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是他们的黄承运主管站在门边模仿敲门声，“哈喽，大家都在吗？” “在老黄你问的时候，就不在了。”一个女声从角落幽幽响起。 “那还是我自己打开猫盒的喽，是不是我不问的话你们可能还存在？”黄承运上一秒还开着玩笑，但下一刻就严肃起来，“那个我是来提醒你们的，最近下班之后尽快回家，不要去参加什么娱乐活动。” “如果要加班，就留在公司里尽量别回家。” “发生什么事了？”杜别还没问，坐在门附近的人就向身旁的黄承运问出口了。 “有人失踪了，或者说有人认为有人失踪了。”黄承运这样说道，看得出来他自己都在奇怪。 【有人认为有人失踪了？】 “什么意思？”杜别抬起头，看向门前的人。 黄承运摊了摊手，一脸的无辜，“我不知道，但是通知就是如此。” ———————————————————— 明明没有东西在追逐他们，但一行四人就这样从通道的一端，跑到了尽头。 为首的队长拿出通行证，解锁了向下的楼梯，确认身后的两人都进入后又重新将门锁死。 “走....” 队长喘息着下达了命令，不，说是命令也过于勉强，那是建议。 其实这位“队长”自己正处于疑惑之中，他忘了他是谁，他也忘了这是哪，他甚至不知道这张通行证是哪来的，就像他也不知道背上的枪是哪来的一样，但他知道应该走出去，不能在这里待着。 剩下二人迷茫的看着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下楼梯。但出于莫名的熟悉感，他们还是同意了。 虽然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要下，为什么会这么累，为什么不停下来。 不过一行三人还是顺着楼梯向下跑着。 三十六·异样 七月二十二日·周二·4:30pm 在十分钟前黄承运主管离开之后，办公室中的讨论就没有停下来过。 杜别参与了讨论，但旁听许久也没有得出什么有用的结论，毕竟主管也只是给出了下班后早些回家的建议，此刻的网络上同样没有什么消息。 事实上，除去治安署这种官方组织，平安快递得到的消息已经算第一手。但他们得到的情报都是这么模棱两可，更别提其他的公司或者市民收到的消息。 杜别拿起了手机，准备给夏哲打一个电话提醒他做完大体检就赶紧回家，别在外逗留去喝酒什么的。 但没有打通。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在提示音响起后留言，嘟......” 是在排队怕打扰到人，还是正在大体检？杜别不得而知。 他只能希望人没事，然后给夏哲留言让他早些回家。 杜别心不在焉的做了会工作，他不知道这次事件的起因、经过与结果，只知道一个单纯而主观的结论。 事件的起因有太多可能了，也许是无形使者记忆中该到来的袭击，可能是新的兽灾，而且真是失踪的话，那么不能排除人类作案的可能性。 但如果是[有人认为有人失踪了]，而不是真的有人失踪，那事情就显得有些诡异。 “喂，冷安学姐吗？”杜别选择给秦冷安打了个电话，接通之后就只听见嘈杂的机械噪音。 电话另一端的噪音逐渐停息，很快就重归寂静，然后响起那可以凝结空气的冰冷声音，“小杜？” 杜别起身离开了办公室，站在走廊靠在窗户上专心通话，他抬头看着天花板上终年不关的吊灯，“是我，夏哲有给学姐你发消息吗？” “没有，他现在不是在上班吗？”毫无波动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来，听上去还有机械的咬合响动与微微的喘息声。 “他下午请假了，公司这边有点奇怪的消息，最近好像有人失踪了，”杜别把自己知道的事稍微总结了一下，全部和学姐说了出去，“我和他打电话没有打通，就想着他有没有和你联系。” “我看看，” 秦冷安这样说道，伴随零件掉落在地上的轻响与一阵键盘敲击的声音，她很快就回复了。 “阿哲没事，我这里显示他还在活动中，位置在医院里。” “没事就好，学姐你在干什么？从刚才开始就很多奇怪的声音。” 听到夏哲平安的消息，杜别也就放心了，开始好奇从刚开始就一直响个不停的声音。 “我在做吸尘器。”她这样说道，然后就是拧螺丝的嘎吱嘎吱声。 【手搓吸尘器？】 “？” 虽然杜别不能理解，但如果是学姐的话，那也正常。 “最近家里有股异味，”等了一会她没听见杜别的回答，秦冷安就自顾自说下去了，“所以我想打扫一下。” 有手工制作吸尘器的时间，叫家政上门不是更方便。而且如果有异味的话，把源头除掉不就解决了吗。 不过学姐赋闲在家，而且天性如此，杜别也不好劝说什么。 “那注意安全。” 【打扫卫生还要提醒注意安全还是头一回听说。】 “小杜你也注意安全，阿哲回来我会发消息的。”说完，秦冷安便挂断了电话。 从学姐挂断电话的果断，还有最后敷衍般的平淡语气，杜别知道对方的心情应该挺不错的。 正准备回办公室的杜别突然心有所感，立刻转身看向了窗外。 无人机的飞行噪音是很小的，但此刻大量无人机在街道中呼啸而过，不光是巡逻用的型号，携带了一次性武装的重装无人机杜别也看见了好几架。 远处治安署的机库大门已经打开，通行灯光转为绿色后，众多浮空车也从机库中升起疾驰而出。 “嘟......嘟......嘟......” 手机在震动，但杜别并没有立刻查看消息，而是继续看着窗外治安总署那倾巢而出的浮空车。 看这架势，恐怕不是劣兽级别的兽灾，但杜别并没有听到治安署拉响避难广播。 劣兽出没的话，治安署最多派出两支战斗小队，也就是十六人，四辆浮空车足够带上所有需要的人与装备。 但眼下，光是杜别能看见的，就已经飞出去二三十辆的浮空车，以及上百架的无人机。 数架重型无人机在之前的无人机群中分外显眼，治安署一向不提倡在市区使用重火力，因为重建街道与建筑所需要的价格太过高昂了。 因此重火力在安临市真的非常鸡肋，在市区使用的话善后代价太高，在天穹外使用会发出光芒所以是自寻死路。 所以重火力一般只在特定区域才会使用。天穹笼罩之下，城区与城区的高墙之间，只有定期的市内剿兽才会使用到重火力。 但这一次，出动这么多人还带上了重火力，这是打算把什么地方夷为平地吗？ 光看这阵仗，他也得不出更多的结论了，随着好几个同事从办公室走出来看热闹，杜别也只能拿出手机回工位上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区域撤离，还有区域封锁通知。” 杜别看完了通知，并没有看到什么避难通知，或者说只是针对汉禹区市中心体育馆附近的避难通知，要求范围内的市民在两个小时内撤离。 既然撤离时间都已经拉到两个小时，那就表示短时间内没有危机。 封锁范围并不算很大，以体育馆为中心向外延伸了两公里的距离，横跨了几条街区。让杜别安心的是，医院并不在封锁的范围内。 通知里严禁所有市民在撤离期间靠近体育馆的五百米范围，封锁的持续时间未定。 “大家快看群，夏哲刚刚发的图片。”有一个人突然在办公室中喊了一句。 群里夏哲发的图片？ 杜别轻点鼠标打开了私底下的办公室群聊。 [夏哲哲哲哲：图片、图片、图片] 几张从高处向下拍的照片，应该是夏哲在医院中拍的。 因为拍摄距离与放大了数倍的关系，图片有些模糊，但还是能辨认出图片中心的建筑。 是一座庭院。 汉禹区的市中心，什么时候出现这种建筑了？杜别去过几次，但不记得有这么大型的庭院。 [夏哲哲哲哲：刚刚体育馆突然变成这样了，然后治安署来了好多人，我想过去凑凑热闹。] [孟小汤：别吧，赶紧做完大体检回家去，再不走估计就走不了了。] [寻芹寻芹：夏哲你不知道刚才这边治安总署出去好多浮空车，很久没见过这么大阵仗了。] [杜别：我和你老婆打小报告了，她让你早点回去。] [夏哲哲哲哲：你小子.jpg] [夏哲哲哲哲：等我给冷安发条消息，她肯定比我还想去。] [从灵：你作死就别带上学姐了好吗？] [夏哲哲哲哲：等我做完大体检，我过去瞄两眼。] 杜别觉得有必要给治安署打个电话，把这家伙扭送回家去锁起来。 但当务之急，是等待治安署的调查结果。 三十七·夏哲被捕 七月二十二日·周二·5:30pm 夏哲仗着自己请假在外，就在群里疯狂水群。 杜别瞄了几眼信息，大致就是在说大体检的人很多，看上去排队要排到大晚上。但是他好像中奖了，和少数几位人被安排了特殊通道，体检的进度非常快。 中间夹杂了许多他时不时拍摄的照片，大量浮空车与治安员已经包围了那座奢华的庭院，看上去大量的探照灯正在调试中，并没直接照亮庭院。 据夏哲所说，那座庭院从出现开始一直毫无动静，看上去在周围市民撤离干净之前，治安署似乎没有派遣人员进入其中调查的打算。 【说起来刚才就想问了，为什么你的同事也管秦冷安叫学姐啊？】 “哈...”杜别本来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是旁白不知道，他也只能回答了。 [因为信息安全部的同事，有一个算一个，全是城防大学毕业的。要么算她学弟学妹，要么算她学长学姐，或者就是同一届的同学，无非是专业不同罢了。] 杜别在屏幕中打出这么一段文字，因为事实就是如此。平安快递负责开发与维护的部门，成员基本都是城防大学的毕业生。 【啊这，那感觉你就和夏哲的关系好一点，其他人都不熟啊。】 [专业还有性格问题] 杜别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自己在大学期间算不上好相处的人，也只有夏哲这种脑回路异常的前辈会黏上来。 时间过得很快，半个小时一下就过去了。 杜别准备打卡下班的时候，他想看看夏哲又发了什么怪东西，但他的最后发言记录却在十五分钟之前，而且话都只说了一半，感觉在吊人胃口一般。 [夏哲哲哲哲：我前面那位仁兄被控制住了，好像是检查出什么东西了，让我去问问治安员。]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下面全是同事追问的消息，但是看上去夏哲丝毫没有回复的打算。 ？ 杜别的印象里夏哲并不是喜欢吊人胃口的人，他是喜欢倒人胃口的人。 为什么这次话说一半就跑了。 杜别默默打完卡就准备回家了，只是他心中还在奇怪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要知道大体检是由医院和治安署共同主持的，而且夏哲所在的医院也不在这次的撤离范围内，而且有治安员维持秩序，按照常理来说不可能出事。 杜别知道，越是觉得安全，反而越容易出事。 毕竟十五年前兽教徒的兽心仪式，还不是在安保力量最严格的上城区市中心发生了。 虽然事后，兽教徒因此迎来了灭顶之灾。 现在他回忆起更加令人感到不安的东西，那就是夏哲说的特殊通道。杜别这么多年还没听过大体检有过特殊通道，还偏偏选中了夏哲和其他几个人，而且还是在这种大体检提前的特殊时期。 但再怎么瞎想也是无济于事，要么等后续结果，要么现在变身过去看看情况。 在杜别纠结的时候，他兜中的手机突然轻微震动起来，有人给他发消息了。 [安冷秦：小杜？] [杜别：学姐，夏哲那边有消息了？] [安冷秦：嗯。] [安冷秦：阿哲被抓了。] 【？】 有消息就好。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 [杜别：夏哲被抓了？] [安冷秦：嗯。] ？ 别光嗯啊，倒是说清楚他为什么被抓啊？ 杜别看着学姐的回复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觉得现在学姐一点都不着急，甚至她可能很想去监狱陪夏哲回味一下牢狱之旅。 [杜别：具体什么情况？] [安冷秦：不知道，治安署刚刚给我消息，说他暂时没法回来了。] [杜别：你没问问具体情况？] [安冷秦：问了，让等结果。] [杜别：可以去探监吗？] [安冷秦：不行。] 学姐在网络上的发言模式和现实简直一模一样，简洁而明了。 [杜别：那你想去看看夏哲吗？] [安冷秦：想。] [杜别：行，我给你娜塔莉的联系方式，我让她带你去。] [安冷秦：小杜和她很熟悉吗？] 上次聚餐的时候，杜别自己暴露了与娜塔莉的关系，但夏哲在吃完烤肉后并没有深究他们之间的关系，甚至在上班之后也没有询问这方面的事，就像是忘记了一样。 [杜别：嗯。] [杜别：鲜红.url] 杜别给出了娜塔莉的好友链接。 [安冷秦：id好奇怪。] 网络用户名必须与本人姓名类似，至少要包含姓名、或是姓名的谐音在内。 [杜别：......人家是魔法少女吧，有点特权很正常....] 娜塔莉当时拿到新手机只是打几个字试试，结果就被登录为用户名了，好在她不讨厌就一直用下来了。 [安冷秦：可是，其他几位魔法少女的id都是正常的啊。] [安冷秦：加了，娜塔莉会同意吗？] 薇薇安娜她们的id是正常的吗？杜别不知道，因为娜塔莉并没有加她们好友，娜塔莉拿到自己的手机后只去了她们家一次，期间也并没有怎么使用过，自然就没有机会与她们交流这个。 杜别在自己的公文包中翻了翻，拿出了娜塔莉的手机，通过密码解锁了手机，然后被通知无法替他人同意好友请求。 ....... [杜别：没事，我会和她说的，学姐你先到你那边的治安分署等着，娜塔莉应该半个小时后就到了。] [安冷秦：好。] 与学姐交流完毕之后，杜别一边挤进下楼的电梯，一边开始思考夏哲被抓的原因。 首先，夏哲不至于犯法。其次，也不会是扰乱治安署执法，他只是口头上说要去凑凑热闹，还没来得及实行。 最有可能的两点被排除掉后，只剩下了杜别不愿意承认的一点。 那就是，夏哲没有通过大体检，他身上出现了足以威胁社会稳定的问题。 那么他刚才在群聊中提到的特殊通道，现在想来很有可能就是因为他的某一项测试出现了大问题，所以被单独拎出来了。 那么夏哲最近有哪些异常呢，学姐明明都没有问题。 【你的学姐都在手搓吸尘器了。】 这不是很正常吗，你又不了解她，杜别只是在心中想想并没有说出口，因为此刻他挤在拥挤的电梯中。 停一下，旁白怎么知道我在想啥。 【你的表情已经复杂到可以一眼就能看穿了。】 行叭，等等，吸尘器，对，吸尘器。 杜别脑中灵光闪过，他好像抓到了什么线索。 是的，学姐在手搓吸尘器，原因是什么？ 她要搞卫生，要搞卫生的原因并不是家中太脏，而是因为家中有异味，那么为什么不把异味的源头除去。 杜别闭上眼睛，开始回忆起这些天不曾注意的细节。 刚才和许辰的聊天的时候，他还抱怨过夏哲工位上的熏香味太重了。 熏香味，嗯，周六聚餐吃烤肉的时候，夏哲身上就带熏香味了，杜别记得他那时候说学姐抱怨他的身上有臭味。 那么答案已经出来了，夏哲家中的异味源头就是夏哲本身。 杜别突然捋清楚了一切，这就是学姐不叫家政上门，而是选择自己造吸尘器的原因。 新的问题接踵而至，夏哲为什么开始发臭了？ 杜别不知道，但他可以问别人。 电梯到了一楼，杜别迅速挤出电梯，把自己的手机放入公文包中，将娜塔莉的手机塞入口袋中，把自己的公文包寄存在储物柜中，他默默走进了洗手间。 杜别双手撑在洗手池上，看着镜中的自己，他本以为自己会很慌乱，但意外的他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波动。 杜别左右观察了一下，发现洗手间内并没有其他人，于是他开口问道，“旁白，夏哲发生什么事了？” 【放心，有娜塔莉在，他不会有事。】 “我问的是，他出什么事了？”杜别重复了一遍，语速特地放缓了许多。 【我说了，他不会有事。】 没有得到预料的答案，杜别只能换个方式提问。 “夏哲的事情，和那个庭院有关系吗？” 【本质上是两件事，目前还没有关系，但很快就要牵扯到一起了。】 旁白这一次很直接的回答了他。 “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具体发生什么事，明明之前都直接告诉我结果了。”杜别拿出净火天走到窗边，有些苦恼的问道，像是面对着叛逆期孩子的惆怅老父亲。 【那是别人的故事，我自然可以告诉你。】 【至于你的故事，我还想亲眼见证。】 “娜塔莉” 三十八·已死之人 娜塔莉闭上眼感知了周围，她毕业后在平安快递上了两年班，但她从未想到监控回路会如此密集。即使以她的视角来看，除去她现在所在的洗手间外，可以说是毫无死角。 娜塔莉伸手轻轻一握，一楼的所有监控回路在瞬间被关闭了，暂时的。 然后她就大大方方的从男性洗手间走了出来。 只是还没走出几步路，不知道是哪一位下班的同事发现了从洗手间走出的她，然后就在电梯间高声的呼喊了一声，“你们看，那个人是不是娜塔莉？” 这一声呼喊，让本就喧杂的下班潮沸腾起来。 众多目光投射在她身上，无关心，好奇、崇拜、喜欢、爱慕亦或是厌恶等等等等各种各样的情绪顿时弥漫开，然后一股脑的涌向娜塔莉。 本就嘈杂的下班时分，因为娜塔莉的出现，场面开始变得有些失控。 大声的喊叫，相机的咔嚓咔嚓拍摄声（甚至还有人忘记关闪光灯）。 公司门口的安保都进来查看情况了，天花板中的空格也降下无人机开始维持秩序。 娜塔莉只是静静的伫立在原地，冷漠的看着朝她而来的人群，众多截然不同的情绪让她感到反胃和恶心。 “噤声。” 娜塔莉这样说道。 沸腾的场面，瞬间被冻结住了。 在场的上百张嘴相互交谈，呼喊，喊叫，却没有一丝声音发出来。 当他们注意到这一诡异情况时，散发出的情绪虽然依旧混乱，但比之前稍显美味一些。 娜塔莉慢慢向外走着，众人只能听见她哼了一声，“聒噪。” —————————— 七月二十二日·周二·6：15pm 娜塔莉走出了公司大门，微微跃起然后朝天空飞去。 她掏出连衣裙的口袋中取出手机，用指纹顺利将其解锁，然后通过了秦冷安的好友申请。 娜塔莉这一次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手机上，她在尝试感知为什么手机能分辨使用者，她发现她在同意好友申请的一瞬间，手机中有什么无形的东西被发送出去了。 不是电磁波，不是什么信号，而是某种她不知道的东西，朝着市中心发送而去，然后转瞬间又回流到手机之中。 但这不是现在该关注的问题，娜塔莉一边飞行一边对着秦冷安发出消息，让她将夏哲所在的治安署发送过来。 “旁白我刚才问过你，你的回答是夏哲的事件与庭院并无直接关联，对吗？” 娜塔莉发送完消息后，她回想起在洗手间中的对话，转而对着旁白提出疑问。 【是的，但我不会告诉你具体原因。】 “那他和失踪案有关吗？” 娜塔莉换了一个角度提问，眼下有问题的事件就这两件，总能扯上一点关系的。 【有】 旁白这次没有隐瞒，很简洁明了的回答。 “夏哲组织的绑架？” 娜塔莉皱着眉头问道，要是属实的话，她可能要放弃救出夏哲了。 不过怎么说呢，有人失踪可以理解，但是有人认为有人失踪，即使是她也不大能明白。 【？】 【你在想什么，如果夏哲今天没有参加大体检，那么再过两天，他也会是失踪的一员，或者说被认为失踪。】 “......” 根据她之前的猜想，臭味是夏哲身上发出的，现在被旁白告知夏哲也会变成失踪，或是‘被认为失踪’的一员。 “会传染？” 娜塔莉这样问道，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 因为除了夏哲最近在用熏香以外，这两天的办公室中并没有闻到什么古怪的臭味。 周六、周一她与夏哲相处了不少时间，她身上也没有出现任何的异样。 虽然她是魔法少女可能做不得数，但是办公室的同事这两天也没有异常反应。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会传染。】 那就是有条件，娜塔莉听明白了。 “嘟...嘟...嘟...” 手机在震动，秦冷安发来了治安署的地址，还附带了一张狂粉的表情包。 娜塔莉瞄了眼表情包，心情有些复杂没有选择回复，而是直接将手机锁屏塞入口袋中。 —————————————— 她在高楼间穿行着，时不时瞄一眼手机导航，以免飞行偏离方向。 娜塔莉很少直接在城市中飞行，她往往选择在撕开缝隙然后在虚空前往目的地。 但这一次，因为汉禹区距离上城区很近，那所谓的失踪案很可能会影响到上城区，娜塔莉只能试图在飞行时分心探测下班人潮的异常所在。 只可惜，在她抵达汉禹区与上城区的高墙之前，几乎一无所获。 直到她飞跃了高墙，事情才有了改变。 在这里需要提及城区的职能划分，安临市的总面积不算小，毕竟大约两万平方公里的面积。 比如挂着安临名字却不是市中心的安临区，还有德清区，这两个区块面积大，但是常住人口与面积相比很是稀少。 本是负责种植粮食的区块，但因为水源与电力的日益短缺，种植面积也在不断减少。 作为市区存在的汉禹区，上、下城区，以及东湖区，这四个地区其实分工也有不同。 作为面积最大的市区，汉禹区则主要作为居住区存在，因此交通很是发达。 而上城区则是最重要的市中心，最重要的企业与治安总署都在这里，还有娜塔莉到过的商店街也在这个面积最小的区块，那不是她的消费水平该到的地方。 跑题了，娜塔莉飞跃了上城区与汉禹区之间的高墙，此前祥和的景象也为之改变。 她只是刚刚落在地面上，就发现了异样。 娜塔莉看见一位行人已经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她的生命之火已经燃尽，肉身也正在缓慢衰败腐烂，灵魂之火也因此受损。 但那位行人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早已死亡的事实，就那样拿着自己的东西行色匆匆的走在路上，像是着急回家的社畜。 看到这一位，娜塔莉多半也明白了，夏哲很可能也是如此，他在上周的时候就死去了。 所谓的臭味大抵就是尸体腐烂所发出的恶臭。 也不知道冷安学姐怎么忍受的了。 【你在发什么呆？】 “那个人已经死了，我感知了一下她的灵魂枯朽速度，从正常的灵魂强度到现在，她可能已经死了两天。” 娜塔莉跟着那位女性的脚步，缓步走在她的后方。 “她的身体承载不住灵魂了，她最多维持这副模样一个星期，然后灵魂就会彻底消散。当然前提她去大体检的时候没被治安署抓走，或者家人没有把她扭送进医院。” 【已经死了？】 【活死人啊，只能给她一个痛快了吗？】 如果是灵魂枯竭而身体完好，娜塔莉可能一点办法都没有。 但至少现在这个身体死亡而灵魂尚存的情况，不能说可以解决吧，那只能说是专业对口 “为什么要给她一个痛快？” 娜塔莉路过那位女性身边时悄悄竖起了食指，一小抹绯红色的火焰从指尖冒出，在没有被任何人注意到的情况下，缓缓融入了那名青年女性的额间。 一股淡淡的黑气在青年女性头顶冒出，她的生命之火顷刻间复燃了。 在娜塔莉的生命之火融入后，那位女性的肉身衰败进程立刻被停止了。 就像是加载到30%的程序，一瞬间被倒回了0%还顺带自己把自己卸载了。 “什么味道，有点臭？”青年女性突然皱眉，开始左嗅嗅右嗅嗅。 当她注意到臭味来源是自身就脸红起来，用手上的东西遮住脸加快脚步往前小跑起来。 【你把她复活了？】 “她本来就没有完全死，至少灵魂没有。” 娜塔莉很是平静的回答旁白，看着那位女性渐行渐远的背影，回忆起刚才的情形。 “诅咒？不像是诅咒。这个症状不会传染，至少现在不会。” 娜塔莉再次飞入天空，她决定先去与学姐会合，看看能不能从夏哲那边得到什么消息，比如他是怎么死的。 三十九·会合 汉禹区·区中心·治安第二分署 七月二十二日·6:40pm 抵达目的地附近后，娜塔莉感受到一股熟悉而亲切的魔力，她有些诧异薇薇安娜怎么来了。 倘若感知没有出错，薇薇安娜现在的位置就在那座庭院附近。 虽然不指望薇薇安娜去帮助人类，但是至少她肯定能稳定住局面。 娜塔莉缓缓落在治安分署附近的高楼上，她看见学姐已经站在路灯下等她，在学姐手上还拎着一个小手提袋。 但她并没有下去，因为娜塔莉不知道怎么和学姐相处。 虽然之前有暗示过自己的身份，只是没有明说二者的关系，多少有些尴尬。 因此，娜塔莉想试着捏一个分形来伪装成自己的常态，然后两个人一起下去。 这样事情就完美解决了，大概。 【听上去是个好主意，但角色资料中并没有提到你会这个。】 “？” 娜塔莉唤出了一团火焰，凝成大概的人形。只要她想，她能够拟出火焰随意的塑形，足以造出以假乱真的“人”。 在准备赋予火焰具体的形象时，娜塔莉突然卡壳了，她记不清自己常态下具体长什么样子。 因为杜别不太喜欢照镜子，常态下的黑眼圈太重显得气色不好。哪怕现在黑眼圈淡了很多，他依旧对照镜子提不起兴趣。 而且除了自恋的人以外，正常人也记不得自己的长相吧。 无奈之下，娜塔莉只能退而求其次，开始尝试捏自己的分形。 她拿出手机给自己来了一张自拍，然后参考照片开始对火焰进行塑形。 眼下她也是这般做的，只是有些小小的意外。 “怎么会这样？”娜塔莉看着眼前的人形陷入沉思，她捏出的人绝不算丑，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美丽。 问题在于，塑形出的分形与娜塔莉本人相貌差别太大，她明明是照着自己的模样捏出来的。 尝试了几次之后，只是塑形的结果却是各色各样的美少女，而她们最多只能说与娜塔莉的外貌有相似之处，但绝不会混为一谈。 【你这雕塑水平，这不能说鼎级理解，也是填腹一饼啊。】 【参考一个目标，你是怎么做出这么多不同区别的？】 娜塔莉挥手驱散了与自己相差过大的分形，正准备放弃直接面对学姐的时候，她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默默关掉了相册。 她打开了通讯软件，无视了学姐发来的大量消息，而是在好友列表中找到了自己的账号，看着上面的自拍头像尝试造出自己常态的分形。 【你又开始造杜别的分身？】 【不是我说你，你这个水平根本捏不出想要的模样嘛。】 正如旁白所说，娜塔莉捏出了好几个青年男性，都与杜别的外貌似是而非。这几位分形都属于看第一眼会觉得很像，但只需要仔细、等一下，不需要仔细看就能发现明显的区别。 娜塔莉她造不出自己或者常态的分形。 她闭上眼开始回忆刚才那位死去的路人女性，娜塔莉没有睁眼，就这样为火焰塑形。 等娜塔莉再度睁开眼的时候，一位惟妙惟肖的美貌女性就已经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位火焰造就的人形看上去与真人别无二致，她微微弯腰鞠了个躬，然后开口说了一句你好。 说完话后，人形就随着娜塔莉的意志消散了。 【这不就是你刚才救的那个人吗，怎么看上去和真人一模一样，声音都感觉没有变化。】 “我可以塑造他人的假身，但是不能造出自己的。” 娜塔莉有些头疼，但现在的她没有功夫去细想原因。 因为手机上学姐已经发来了二十几条发癫消息，她也只能回复一句自己到了。 【......】 娜塔莉从高楼跳下，向着不远处治安分署飞去。 ———————————— 汉禹区治安第二分署·6:50pm 娜塔莉故意落在了治安署的大门前，而不是秦冷安等待的街旁。 假模假样的掏出手机给秦冷安发了一条消息询问对方在哪，故意不往对方所在的位置看一眼。 “娜塔莉！” 娜塔莉听见了小声的呼喊声，她回过头就看见学姐朝她挥手在慢步跑向她。 惊喜的情绪涌入了娜塔莉的体内，娜塔莉很少接受来自熟人的情感，这是难得的体验。除去福利院那次，就只剩下这一次了。 感觉不错。 娜塔莉微微眯眼看着学姐，生命之火正常，灵魂之火也正常，肉体状态完好，没有任何的异常。 不，要说异常的话也有，那就是没看见过她这么着急的模样。 【着急ma？】 虽然学姐的表情依旧没有变化，但她都在挥手了啊，开始有小幅的肢体动作了，这还不着急。 看来夏哲被捕给她带来了很大的冲击。 娜塔莉正这么想着，结果下一刻，她就被秦冷安抱住了，“是活的娜塔莉！” 我有死过吗？娜塔莉脑中就这么一个想法。 但很快，反应过来的娜塔莉就把右手按在秦冷安的额头把她向外推去，左手则在尝试掰开对方箍在自己腰际的双手。 “你在干什么！” 认识归认识，但娜塔莉还是不喜欢人类这么接触她。 “我和你不熟，我都没见过你！” 然后就是，该做的伪装一样不能少。 因为怕伤到对方，娜塔莉废了好大功夫才把学姐从自己身上取下来。 “哈啊，杜别叫我带你进去看看你的丈夫。”娜塔莉喘着气将此行的目的对秦冷安说清楚，然后她确定了一下对方是否明白，“杜别有和你说过吧？” “说过。”秦冷安就这么平静看着娜塔莉，看的娜塔莉心里有点怪怪的。 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狂热粉感觉，好奇、喜爱、崇拜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情绪在不断从秦冷安身上弥漫出来，哪怕她表面看上去无比平静甚至冷漠。 虽然娜塔莉知道秦冷安学姐是个外表冷漠，内心跳脱的存在，但没想到对方的心理活动会活跃到这种程度。 “我觉得你该关心关心你的丈夫，而不是在这里抓着我的手臂，他现在可是被捕了。”娜塔莉领着秦冷安朝治安署走去，她这么吐槽了一句。 秦冷安跟着她的身后，有些不明所以，“阿哲他都死了，还能更糟吗？” 【？】 娜塔莉整个人突然停了下来，导致秦冷安撞在了她身上，但是娜塔莉没心思关注其他的事的，她双手按在了秦冷安的肩膀上，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你知道他死了？” “如果心跳停了也算活着，那他就没死，”秦冷安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好像在说常识一样，“而且阿哲身体都开始腐烂了啊。” “那你怎么没报告给治安署？” “反正阿哲还能动，为什么要报告。”秦冷安微微侧头，看上去不能理解娜塔莉说的做法。 【？】 “呃。”娜塔莉突然噎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好，“等等，夏哲自己知道吗？” “他应该不知道吧，毕竟他身上那么臭自己都闻不出来，我都已经往他的清洁喷雾剂里加防腐剂了，你看。” 秦冷安少见的说了一大句话，然后举起了她手中的手提袋。 娜塔莉探头看了一眼，马尔福林溶液，然后还有山梨酸钾，乳酸钠各种各样的化学品。 【......】 停一下停一下，马尔福林溶液姑且还在娜塔莉的理解范围内，但是后面那些不是食品防腐剂吗？ 你想要对你的丈夫做什么？！ 娜塔莉本以为自己身为魔法少女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但这一次她是颤抖着收回了目光。 “你去登记一下，然后我们去看看夏哲。”娜塔莉默默远离了秦冷安几步。 四十·探监 七月二十二日·周二·7：00pm 在娜塔莉的友好交涉下，治安署很大方的通过了秦冷安的探望申请。 娜塔莉百无聊赖的坐在办公室的靠椅上，看着秦冷安做着一系列严格的身份登记与信息调研。 因为变身欲望尚未满足，同样有着记忆的影响，娜塔莉也没法拒绝秦冷安的要求，只能替她拿着手提袋。 老实说，娜塔莉在看到那张狂粉的表情包与后续的发癫图，她还以为这个手提袋中装的是给她的礼物。 结果是食品防腐剂。 常态下的他理解不了，娜塔莉也理解不能，属于是难得的共鸣。 在经过长达十分钟的漫长等待，娜塔莉终于等到了秦冷安完成了这一次身份验证与登记。 这次事件很严重吗，娜塔莉看着这么严阵以待的治安署，署内的驻员全是装甲在身，枪械也都挂在身上，像是随时可以进入战斗状态。 天花板上、墙内的众多四联装机炮不再是隐藏待命状态，而是面目狰狞的部署就绪，只要锁定目标就能直接开火，以它们每秒上千发子弹的速度把目标变成肉沫。 就连办公室中的文员，都能看见桌上摆放好的手枪。 这次的目标是人形生物吗，不然室内都戒严到这种程度。 娜塔莉所见过体积最小的兽，大概就是在视频中看到的晨兽·恐怖猿，身型是正常猿猴的三倍大小，但那种体型绝不是可以在室内自由行动的大小。（在平安快递的魔法少女资料库中的视频。） “所以这是为了对付什么？” 娜塔莉小声的自言自语着。 【说不定是为了对付你呢？】 用这些垃圾就能对付我？娜塔莉倒是没什么被触犯的感觉，毕竟就像三岁的小孩拿着鹅绒，说要用这个拆掉装甲车一样。 娜塔莉只是有点被旁白逗乐了，因为她知道这些不是用来对付她的，毕竟她来之前，治安署内就已经准备好了。 而且，治安署内的人并没有散发出针对她的明显恶意或者敌意，至少绝大多数都是非常正面的情绪。 所以，这次要对付的敌人，可能是人？ 但这些与娜塔莉无关，她只是领着秦冷安去看她的丈夫而已。 “往哪边走？”娜塔莉伸手敲了敲站在大厅边缘的驻员，金属制成的面罩在被娜塔莉的敲击下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驻员没有说话，伸手指向了电梯间，但他应该是收到了什么指令，他拿出一个形似手机的仪器，在上面点击了几下，一架小型无人机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窜了出来。 在娜塔莉看着无人机的时候，秦冷安也伸出手去敲驻员的面罩，然后她的手被面罩表面自带的电流狠狠击中了，她的表情虽然没有变化，但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着。 [您好，这里是鐢辨湀瑕佸asdjkahsd] 无人机话没说完就直接爆音了，娜塔莉能看出来是有人强行切断了语言模块，暴力植入了通讯功能。 要问娜塔莉怎么看出来的，因为她也干过这种事。 突然有人把手搭在了娜塔莉的肩头摇了摇，娜塔莉条件反射的把手甩了下去，然后转头看着秦冷安。 秦冷安默默指向了驻员，她身上散发出了满满的委屈情绪。 看着秦冷安指着她，那位驻员动了一下可能想解释什么，但还是站在那里。 “怎么回事？”娜塔莉没有问秦冷安，而是问了那位全身装甲的驻员。 电子音从面罩从中传出来，虽然是转译的电子音，但是驻员身上散发出委屈也还是被娜塔莉感受到了。 “秦冷安小姐刚才用手敲击了二型防爆装甲的面罩，被表面自带的电流击中了。” 【.......】 娜塔莉握紧了拳头，最后只能默默松开。 她看向了秦冷安的手，对方的手立刻裹缠上了土黄色的火焰，“去吧” 无视了身后那邦邦邦邦响个不停的声响，娜塔莉看向发声的无人机。 [娜塔莉小姐，这里是异物收容科，接下来由我们为您带路，前往收容您朋友的区域。] 中年男性的浑厚声音从无人机中传出，语气非常的客气。 异物？ “嗯。”娜塔莉简单的敷衍了一声。 看着开始移动的无人机，娜塔莉转头看向了秦冷安，对方已经没在敲面罩了，而是在拍击那深黑色的胸甲，不停的发出沉闷的声响。 娜塔莉拽住了秦冷安的后衣领，直接把她拖走了，即使被拖走了她还伸出手敲了腿甲一下。 [这次的事件，娜塔莉小姐您是否有所了解呢？] “我不知道，我只是领着这家伙来看看她丈夫的。” 事实上，娜塔莉确实不清楚这次事件的具体情况，同样的她对于解决这个事件也没有兴趣。 毕竟，变身欲望仅仅是来帮夏哲和秦冷安。 [倘若您有兴趣，我们也可以为您说明一下，目前我们了解到的信息。] 无人机扫描着呼叫电梯的面板，然后正处于一楼的电梯却没有打开，而是径直朝楼上去了。 “没有兴趣。”娜塔莉打断了无人机接下来想说的话，她松开了拽住衣领的手让秦冷安摔在地上，“安安分分带你的路就行。” [是，娜塔莉小姐。] 秦冷安揉着屁屁就站起来，然后她伸手拿过了娜塔莉还拿着的手提袋。 电梯的楼层显示在抵达十楼后，她们面前的电梯却打开了。 无人机飞进了电梯间信号指示灯就由绿转黄了，但操纵无人机的人显然没有在意，而是开始扫描楼层选择表盘。 [接下来是无信号区域，在抵达目的地后，会有专人来带路。] 说完之后，无人机就落在了电梯间的地上进入了待机模式。 娜塔莉走进电梯之后，随意的就把无人机踢了出去。 因为她不想和秦冷安站的太近。 “进来，我们要下去了。”娜塔莉对着在捡起无人机的秦冷安说道，她觉得刚才还不如不踢无人机呢，起码不用浪费时间。 “来了。”秦冷安费力的双手提着无人机，慢慢挪动进电梯间。 【......】 娜塔莉有点不理解，常态下的自己是怎么忍受学姐的。 ———————————————— 电梯下行了至少两分钟才停下来。 没有显示楼层，也没有显示地下多少米，电梯就自顾自的打开了。 出现在娜塔莉与秦冷安眼前的，是一处避难所式的地下隧道，只是看上去远比正常的避难所要大的多。 视线里中是一条巨大的隧道，两侧金属质感的墙壁上有着不少通道与门。 有些通道被封锁着，有些通道则明显可以通行。 还没等娜塔莉走出电梯间，距离最近的通道就传出来一个热情的男声。 “娜塔莉小姐，欢迎大驾光临。” 说话的是一位穿着棕褐色衣裤的中年男性，外貌很英俊，面部干净没有蓄胡。他上衣口袋中插着一支奇奇怪怪的东西， 更怪异的地方在于这位看上去腿脚还算灵活的男性竟然还拄着手杖，明明是在室内，头上还戴着黑色的高筒毡帽。 “我是来为您带路的甘修。” 【这是cos什么大侦探吗？】 侦探？那是什么，娜塔莉有些奇怪旁白所说的事物。 “你在模仿侦探吗？”娜塔莉直接就问出了她想知道的事情，而她身后的秦冷安正在努力的把无人机抱出来。 “嗯？没想到娜塔莉小姐对于侦探也有了解，这是旧时代很出名的职业，”甘修将上衣口袋的奇怪事物拿出，叼在嘴中，“可惜在新时代已经没有承载这个职业的地方了。” “说重点。” 娜塔莉不关心这份职业存不存在，只是在治安署，还要模仿其他职业必然有其原因。 “好吧，”甘修将嘴中的烟斗拿下，右手将手杖微微提起示意，“这支烟斗，这根手杖与我头顶的毡帽，是一件完整的异物，我们给它的代号是侦探先生。” 【侦探先生，所属世界沉淀《闭目侦探》】 【使用条件：需要身份为侦探，并且全数装备。使用方法：开始对事件进行调查，用处：可以加快分析进度，得出有效结论。】 【使用代价：使用次数越多，使用者的人格会接近闭目侦探巴奈特。】 【异物目前虚空侵蚀度12%，人格替换程度21%。】 旁白把一系列的资料在娜塔莉耳边说清楚了。 “需要我为您介绍一下这件异物吗？” “需要。”娜塔莉还没说话，秦冷安就开口了，然后看向了娜塔莉，“可以吗？” 虽然没有表情，但是散发出希冀情绪，还是被娜塔莉感知到了，你倒是多关心关心你的丈夫好吗。 “不需要，我认识这异物。” 娜塔莉拒绝了甘修的提议，然后示意他赶紧带路，之后她对秦冷安说，“我和你介绍就行了。” 两个人跟着甘修走在隧道中，娜塔莉则将旁白说的东西，适当的转述给了秦冷安。 而甘修在前面带路的同时，还在奇怪为什么娜塔莉对这件异物的了解程度这么高，明明身为使用者的他都不知道这件异物的所属世界沉淀，或者说署内就没有这份资料。 【娜塔莉，我有一点很奇怪。】 “？”娜塔莉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发出了一点鼻音，表示自己在听旁白的话。 【为什么这位甘修不害怕秦冷安，明明她的丈夫已经死了，所以她很可能已经是下一个死亡之人。】 【他不怕危险吗？】 “好了，夏哲先生就被收容在这里，我们只是简单将受到污染的人收容起来了。”甘修将娜塔莉与秦冷安带至隧道旁的一个大型通道中，“我们并没有进行什么拷问，还请放心。” “你们收容了多少人？” “大体检进行了三天，除去彻底死亡的人，我们已经收容了一百二十七人，这个数字还在上涨，情况非常严重。” 甘修没有隐瞒，他叹着气打开了通道的封锁门。 “我们本该将精力全投入这次事件中，但娜塔莉小姐您也知道，不远处的市中心又出现了那座庭院，还真是祸不单行。” 进入通道后，一眼能看见的就是数目众多的隔离房，房门看上去都是透明的，但里面的人丝毫没注意到外面她们的到来，所以应该只是单向透明。 透过房门能看见，里面的面积并不算小，房内有看上去就很舒适的单人床，有着电脑与书架，甚至还有独立的卫生间，只是这一切都会在治安署的监视下。 这里有二十个单人间，看上去都已经住满了。 当她们走到夏哲房间门口时，发现夏哲正把脸紧紧的贴在门上，他苍白的脸色让这一幕看上去无比的惊悚，那狰狞的表情看上去已经不像人了。 “失控了吗？”甘修诧异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立刻按下了警报按钮，“他的失控时间还没到才对，真是的，监控科在干什么啊？！” “等一下，他没事。” 娜塔莉的眼中，夏哲的生命之火确实熄灭了，灵魂之火虽然微弱但。还算正常。 眼前这一幕，只是让她想起之前要求出差的那一天，夏哲说他离开妻子一段时间就会死去，说不准现在只是感觉到他的秦冷安来了而已。 “他可能，只是想他妻子了而已。” 娜塔莉对甘修下了命令。 “开门吧。” 甘修有点犹豫，但还是照做了。 门打开之后，夏哲明明没有看到外面也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但他就是精准的扑向了秦冷安。 只是从身边经过，那浓烈的臭味与熏香混合在一起，让娜塔莉差点昏死过去，回过神的她十分努力才强行压下了火化了夏哲的念头。 秦冷安被她的丈夫抱着，即使这样被她的丈夫紧紧抱着，她的表情也丝毫没有变化，依旧沉默看上去没有感情。 只是娜塔莉能感觉到，她身上在不断冒出喜欢和开心的情绪。 四十一·交流 娜塔莉带着甘修走到一旁，给夏哲夫妻一点独处的空间。 主要原因是娜塔莉受不了那股极其怪异的恶臭味，但是秦冷安像是没有感觉一样，只是默默的被夏哲抱住了。 甘修离开之前还细细嗅了一下，然后微微皱眉像是开始思考什么。 娜塔莉随手拉出一张椅子坐下，然后她看向了甘修。 “说吧，你们现在了解到什么了。” 甘修看着自顾自坐下的娜塔莉，然后看上去对方也没有给自己提供椅子的打算，只好站着汇报。 “我们最早接到的报案是在上周四，一位女士报案说她的丈夫失踪了。” 娜塔莉扯出一张桌子，手放在桌上支撑着脑袋，“嗯，然后呢？” 甘修看着娜塔莉的举动本不想说什么，但内心中那份他人的骄傲却不允许他被这样对待，“噢，亲爱的娜塔莉小姐，现在的您看上去十分舒适，但您是否觉得这样有点不太礼貌呢？” “有吗？”娜塔莉的头靠在支撑的手上，脸上露出了嘲弄的笑，“我能在这里和你聊天已经是你的荣幸了，你在奢求什么？” “抱歉，那不是出自我本意，”甘修立刻道歉了，然后强压下那半分他人的不满，转而在原地站直，看上去随时准备继续讲解案情。 “我知道你人格被侵蚀了，”娜塔莉并没有生气，一方面是她知道原因，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变身的欲望，压抑了她对人类的厌恶。 “说下去。” “好的，娜塔莉小姐。”甘修微微鞠了一躬，然后从旁边的墙内掏出了投影仪。 “刚才说到那位女士报案称她的丈夫失踪了，因为那段时期在汉禹区并没有异常的空间与能量波动，所以起初的我们并没有非常在意，只是派出民事科的同事进行调查。” 收容室的灯被关闭了，夏哲那边还发出了他的大呼小叫声。 墙壁上投影出了一副照片，是一个青年男子倒在巷中的影像。 “我们在接到报案后两个小时内，民事科的同事就在汉禹区的边缘发现了这位男士的尸体。但从尸检报告来看他的死因非常的不正常，因为他并没有明显的死因，但他的死亡时间却超过了一百六十个小时。” “可是，他在那两天之前他都还在行动着。” “我们立刻检查了这位男士过往的体检报告，以及最近一个月所经过的监控回路，还查看了他的日常饮食习惯等等等等，只是没等我们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这位男士就在解剖台上复活了。” 【哈啊？】 “复活了？”娜塔莉整个人坐直了，刚才敷衍的态度一扫而空。 正因为娜塔莉会半吊子的复活魔法，所以她才知道真正的复活魔法有多可怕。只要人类死亡时间一长，灵魂消散后，只能复苏肉体的她就束手无策了。 虽然有些傲慢，但是娜塔莉觉得这个世界上，除了她以外没有人可以掌握那种力量，哪怕是半吊子的复活魔法。 “是的，那位先生仍保有生前的记忆，只是性格与生前稍有不同。” 甘修轻触投影仪，投影出的画面开始播放音频。 视频中是一位面色略显苍白的青年男性在与人交谈，他的长相与之前倒在地上的尸体一模一样。 虽然那位男士的表情稍显僵硬，但是谈吐与正常人并无太大的区别。 “但是他的身体并没有复活，仅仅是尸体还在活动而已。” 甘修在旁边补充说道。 “所以，在他死后七天才彻底停止活动，之后过了一天左右，他就‘复活’了对吧？”娜塔莉总结了一下甘修的发言，然后她想起上周六的大体检通知，“所以你们开展了大体检，想要筛出所有已死之人？” “是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事件限定在汉禹区，但这正好方便我们对此开展大体检，路边的无人机也搭载了探测装置以随时检查着人群。” “虽然死亡的扩散速度并不算快，但关键在于我们根本不知道传播方式。” “而且我们没有从收容的已死之人这里获得太多的线索，一方面他们的居住地分布在汉禹区的各处，行动轨迹虽有交集，但没有什么明显的规律。 “另一方面他们基本上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亡，而且也不能告知他们事实，否则有极大的可能失控。” 【失控，所以刚才看到夏哲那副狰狞的模样，甘修觉得他失控了？】 “失控，是指？” “彻底失去人类意识，有人会立刻死去，有人会开始袭击人但持续不了多久也会自己死去。” 嗯......娜塔莉有些头疼，她不太想管这些事情了，要不干脆把夏哲治疗完成后就离开吧。 “所以治安署就拿出了{侦探先生}？”娜塔莉看着对方手上一直没有放下的手杖，右手手指轻轻在火焰拟出的桌面上叩击了几下，“那么你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吗？” “只是发现了疑点，这次的事件不像兽灾，更像是人类使用异物的有预谋犯罪。” “我们基本上都对所有收容的人都进行了询问，整体上来看他们的回答与调取的监控回路的记录并没有大的差别，因此可以得出他们的记忆还是正常的。” “但，最可怕的地方还不在这里。” 【话为什么只说一半？】 “别当谜语人。”娜塔莉靠在椅子上，有些不满的说道。 “要说前几位死而复死的人还算正常，那么这两天出现了真正死而复生的患者，就已经是彻彻底底的异常事态。” 刚才说的‘复活’，是已死之人失去意识真正死去，然后意识再次苏醒。 那现在说的死而复生，不可能和之前一样，不然没必要再分一类。 “有人真的复活了？”娜塔莉有些严肃的问道，死而复生可不是人类该掌控的力量。 “之前死而复死的人们，性格只是有一点差异，但总体来说与生前没有大的区别。” 甘修先是提及刚才说到的类型，然后才是略显沉重的开始讲下面的内容。 “但是目前出现的三位死而复生的市民，他们的性格与生前有着极大的差异，除了拥有生前的记忆以外，甚至不能说是同一个人。” 【嗯.......】 “别告诉我，你们还有死而复生的市民没有被收容。” 哪怕娜塔莉不关心人类，她也知道放任这种危险源在外面乱跑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在不清楚传染方式的情况下，现在收容的一百二十七名死者，在明天就要变成一千两百七十名了。 甘修低下头按住了头顶的毡帽，声音低沉的有些难受，“理论上，不排除这种可能。” 他身上弥漫出的大量自责情绪简直要淹没娜塔莉，与不远处夏哲那边传来的快乐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娜塔莉感觉非常的恶心。 “算了，我来帮忙。”娜塔莉站起身，桌椅在瞬间消散了。 她伸出了右手，在上面燃起了一团绯红色的猛烈火焰，炽热但不会灼伤人。 “把我的生命之火分给那些已死之人，可以让他们在真正意义上的死而复生。”娜塔莉轻轻摆手，将火焰送了出去，“我在来的路上，就遇到了一位死亡两天的女士，我就是这样将她治愈的。” 甘修放下了手杖，双手颤抖着接过了火焰。明明没有任何重量，但他偏偏好像拿不动一样。 娜塔莉突然想起了那位女士身上冒起的黑气，这可能是很重要的线索。 “夏哲！”娜塔莉对着那边还在聊天的两人喊了一声，示意他们过来，“这边。” “干什么？”夏哲慢慢走了过来，带着异常浓烈的异味。 娜塔莉忍受着异味，然后看着他，“你知道你死了吗？” “我知道啊，”夏哲眨眨眼，然后很果断的点头，“我又不傻，我自己死了我当然知道啊。” 没有失控，能够坦然接受死亡的人不会因此失控，还是其他原因？ 旁白不愿意剧透，真是可恶。 “知道就好，”娜塔莉指尖冒出一缕绯色火焰，她把手指点在了夏哲的额头，将火焰送了进去，“给我活过来。” 呼..... 娜塔莉看见夏哲体内的生命之火重新被点燃，她伸手抓住了那缕开始消散的黑气。 “嗯，没什么变化....臭，”夏哲整个人在颤抖着，然后转身向他的房间跑去，“我先去洗澡。” ....... “你们能看见这个吗？”娜塔莉摊开手，将那一缕黑气盘旋在手上，“从他体内抓出来的。” 【什么，看不见。】 “娜塔莉小姐，这里有东西吗？”甘修有些不解的看着娜塔莉的手心，那里明明空无一物。 秦冷安探出头，把脸凑近了娜塔莉的手掌仔细观看着，然后摇了摇头，“看不见哦。” 就算可以看见，你们现在也看不见了，娜塔莉有些无语的看着秦冷安。 黑气因为秦冷安太过靠近，被她吸收进身体里了。 “秦冷安，你现在什么感觉？” 娜塔莉盯着秦冷安，她的生命之火开始了明显的摇曳，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衰竭。 “除了感觉有点怪怪的，”秦冷安双手环抱住娜塔莉，似乎在她身上汲取温暖，“其他没什么感觉。” 【她的体温在下降。】 还用你说，被抱住的娜塔莉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正在以一个可怕的速度下降，但她并没有立刻医疗对方的打算，她想看看后续的情况。 【死的人倒下去，活的人站起来。】 “？”旁白没头没脑的话让娜塔莉有些理解不能。 【在她死了的一瞬间，我这边的简介就是如此。】 【死的人倒下去，活的人站起来，无命之人的捉迷藏。】 【可恨又可敬的捕手，可悲又可怜的躲藏人。】 娜塔莉捂住了额头，她讨厌猜谜，她只想一把火烧个干净。 四十二·无命人的捉迷藏 夏哲洗完澡出来身上清爽了许多，至少异味是被消除掉了，也换了一身收容科的衣物。（他原先的衣物已经让腐臭味沾染的太深了。） 他面对娜塔莉的第一句话，就超出了娜塔莉的想象。 “娜塔莉你为什么要复活我？” 明明是第一次实际见面，但夏哲却感觉娜塔莉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所以他完全没有面对陌生人的拘谨。 嗯，虽然他面对陌生人也不会拘谨就是了。 “哈？” 娜塔莉有些奇怪的看着夏哲，这个人在说些什么东西，信不信她当场把他打死，复活不了的那种。 “冷安惦记那块墓地很久了，可是没有死亡证明就不能买墓地，我本来寻思着从这里出去以后，我就可以去给自己开死亡证明了。” 【？】 夏哲有些不满的抱怨着，但看到抱住娜塔莉的秦冷安又忍不住露出微笑。 “没事，现在出去我可以自己买了。”秦冷安平静的看着夏哲，然后松开了娜塔莉转而抱住了他，“冷。” “呜哇，你身上好凉啊。”夏哲伸出手搓了搓秦冷安的脸，然后在对方因为搓脸而发出咕噜咕噜抱怨声中享受着难得的拥抱。 【怎么还搁那惦记他们的墓地和骨灰盒，这茬过不去了是吧？】 娜塔莉也想说，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不能与他们表现的太熟。 倒不是怕身份暴露，虽然有这么一方面原因。但最主要原因是因为，这两个人光是在和她不熟的情况都能这么相处了，娜塔莉无法想象和他们表示友好之后，他们会怎么对她。 “哦，我的天呐，看看眼前的这一幕，多么感人的爱情，”甘修将娜塔莉的火转交给了门口的医疗团队，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然后他就在这边表情浮夸的看着夏哲与秦冷安，“对吗，娜塔莉小姐？” 娜塔莉懒得搭理甘修体内那什么巴奈特的人格，只是站在一旁，思考着旁白刚才说的[简介]。 从头开始分析，第一句话：死了的人倒下去。 第一句话就有不理解的地方，这个死，是指他们身死的那一刻，还是肉身衰败到无法承载灵魂的那一刻。 但既然提到‘倒下去’，那应该是甘修所提到死后的七日之期，已死之人再次失去意识，彻底死亡的那一刻。 后面的‘活着的人站起来’，是指像是正常的那样，以死者之躯再次恢复意识，还是说像那三位死而复生的特殊病患。（不不不，就算是前面那种也不正常吧） 娜塔莉想不明白，她更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为了人类思考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无命人的捉迷藏，这一条比较好理解。反正他们都死了，那就都是无命人。但是捉迷藏，谁与谁捉迷藏，作案人与受害者吗？ 那么就有一个问题，彻底复活的人，还算在捉迷藏中吗？ 毕竟他们已经不算是无命人了吧？ 而后面提到可恨又可敬的抓捕人，既然是抓捕人，那么这次事件的目标已经确定是人类了。可恨很好理解，他（她）引起了这次莫名的灾害，让那么多人化为活死人，时间一久那些人注定腐朽。 但，抓捕人为什么会在旁白的简介中被说成可敬？ 娜塔莉想不明白这种随意将他人生命玩弄在手上的人有什么可敬的。 就像她自己，娜塔莉就没觉得玩弄人类生命的自己有什么可敬的，哪怕她救了很多人。 娜塔莉从不觉得救人是她的功劳，因为那根本不是出于她的本意，而是出于他的意愿，她仅仅是被他的变身欲望所束缚住罢了。 至于最后一句，可悲又可怜的躲藏人。 躲藏人，就是这些被收容的患者吧，他们的可怜很能理解，但是为什么又可悲呢？ 娜塔莉不关心这些，已死之人这边没能得到什么线索，那就先去看看复活者吧，总能得到什么消息。 “喂，夏哲，秦冷安你俩腻歪够了没有，”娜塔莉思考了半天，结果等她叫夏哲他们的时候，发现他们人已经不见了，她只好看向甘修，“他们人呢？” “回房间去了。”甘修指了指夏哲的收容间，他不太好意思说那位女士把无人机也搬走了，他不太明白为什么把引路用的无人机从地面搬下来，又一路搬过来，“那位秦女士说要给自己做一下防腐工作。” 【.......?】 “挺有她的风格。”娜塔莉走向最里边的收容间，准备把这两个人抓出来。 甘修尴尬的笑了，但从她的语气中察觉到什么，“娜塔莉小姐，听上去您与她们颇为熟悉？” “你知道我们的关系，不然我为什么来找他们？”娜塔莉没有回头，只是向前走的时候很平静的回答着。 “我们本以为您只是因为杜先生的关系，知道他们的存在而已，没想过您与他们也是认识。”甘修倒是没有隐瞒，很直接就说出知道他们的关系。 “只是杜别经常提起他们罢了，我这次来帮忙也是拜他所赐。” 娜塔莉没有说不认识，也没有说认识，但她不曾说出假话，全是事实。 甘修微微颔首表示理解，但至于他心中在想什么，娜塔莉就不知道.....已经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情绪知道了。 “为什么他们两个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的事实，没有失控？”娜塔莉站在门前，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倘若夏哲一个人没有失控可以理解，但是秦冷安也是如此那就有点异常了。 “不知道，目前几位没有失控的人，没有直接的关联。也许是因为他们可以坦然面对死亡吧。” “这样吗。” 娜塔莉试了试开门，结果门已经被关上了。想要打开，必须外部有人开门。 娜塔莉直接把门取了下来，然后无视收容室响起的警报就走了进去，“你就不用进来了。” 甘修也没有空跟进去，他还要忙着去关闭警报。 而收容室中，秦冷安正趴倒在床上，夏哲拿着....食品防腐剂在她背上抹着。 风水轮流转吗，秦冷安往夏哲身上涂了几天防腐剂，现在轮到夏哲了。他的表情看上去还颇为开心，好像对于他妻子已经是活死人的事实没有什么大反应，就像秦冷安知道夏哲死了无所谓一样。 娜塔莉看着他们的举动不知道说什么好，这都是什么时候了还在这边做防腐工作，“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冷安叫我帮她整理一下遗容遗表。”夏哲抬起头看了眼站在门口的娜塔莉，回答了一声就继续低下头在涂防腐剂。 【呃？】 娜塔莉没心思扯皮，她直接就开门见山的问道，“夏哲，有人找你玩过捉迷藏吗，或者类似的意思。” “没有，吧？”夏哲边侧头思考边按着秦冷安白皙的脊背，将防腐剂按在上面涂抹着，“不过我见过怪怪的人。” 娜塔莉本来听到没有还失望了一下，但听到后面的话才继续询问，“具体什么样子？” “表情很僵硬，说话倒是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行动起来偶尔还会抽搐。” “他们没问你吗，你也没和收容科的人说吗？”娜塔莉觉得很奇怪，这很可能是重要的线索，夏哲不可能不知道轻重。 夏哲只是微微摇头，“他们在询问我的时候有报告过，但他们调查监控回路之后并没有发现我说的人，其他人也都对这个都没有印象。” 只有夏哲看到了吗，那和他不会失控的原因有关吗？ “夏哲，你之前死了多久？”娜塔莉刚问出口就觉得自己白问了，治安署的人就算测出了死亡时间也不可能告诉他们，失控的风险可不是闹着玩的。 “呃，我不清楚，”夏哲还是摇头，“但我反应过来的话，应该就是今天下午大体被单独调离的时候，当时我前面排队的老哥突然就被带走了。” 【我看看，因为在检查的过程中意外发现自己已经死了，所以彻底失去意识了。】 “阿哲周五晚上开始有臭味的。”秦冷安埋在枕头中的头发出了沉闷的声音，“那个时候就没有心跳了。” 没有心跳，自己都不会发现异常的吗，还是说潜意识里忽视掉了？ 既然夏哲夫妻都是认知到死亡的人，那就完全不需要避讳什么，娜塔莉很直接的就在询问，“味觉正常吗，触觉什么的还在吗？” “触觉还在。”不是夏哲说的，而是秦冷安说的，她伸手拿过马尔福林溶液吨吨吨的往嘴里灌去，然后发表了评价，“嗅觉和味觉已经没有了。” 【我感觉你就算复活了秦冷安，她也会当场趋势。】 不过说起味觉失效，娜塔莉倒是想起来聚餐那一天，那一天夏哲对烤肉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兴趣，他明明是很喜欢吃烤肉的那一位，倒是秦冷安一直吃个不停。 杜别那天还以为是他没有彻底放下对劣兽的厌恶，原来是没有味觉吗，但既然如此，为什么他自己没有发现异常？ “你们没感觉吗？” 秦冷安舔了舔瓶口像是在品尝味道，然后拍掉了夏哲想要拿走瓶子的手，“如果娜塔莉你没有问起的话，没有注意过这个问题。” “夏哲你也一样吗？” “嗯，就只是感觉胃口不大好，但还真没注意到没有味觉了。”夏哲没有否认，只是他的视线还在秦冷安手中的溶液瓶上，看上去他也很想尝一口。 哪怕知道自己死了，但是异常的地方没有人提醒的话，潜意识中还是会忽视掉。 娜塔莉开始复盘事件的顺序，最早是上周四的一个男人，那个时候的他已经死亡了超过一百六十个小时，那么事件的开始应该在更早，也就是两周之前就开始了。 他失去意识后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又苏醒了，只是性格有着轻微改变，这是第一位被报案说是失踪的人。 在接着陆陆续续被发现的已死之人他们在复活后，身体依旧是死亡的状态。直到这周才出现了彻底复活的人，只是性格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是被认为失踪的人。 怎么有种在不停实验，逐渐提高复活程度的感觉，娜塔莉的脑中突然冒出了这个疯狂的想法。 那下一步，岂不是要出现性格与生前差别不大的复活者，乃至与生前没有变化的人。 那么，这个作案人的动机是什么，将人杀死再复活，而且受害者要是没人提醒可能自己都发现不了出事了，怎么看都毫无意义啊。 本能的觉得哪里不对劲，娜塔莉立刻叫停了夏哲与秦冷安，阻止了他们继续整理遗容。 “我们去看看死而复生的人。” “甘修，带路！” 四十三·庭院 七月二十二日·周二·7:00pm 汉禹区·前市中心体育馆 薇薇安娜刚刚抵达庭院外围没几分钟。 但其实她收到了治安署发来的求援信息已经快一个小时了，正常情况下她早该到了。 她本来是想照常无视的，平时光是学习和研究魔法就已经够累了，她可不想把休息时间用在帮助人类上，反正人类自己也能解决的，只是伤亡会大一些罢了。 多死一点人罢了，过几年就生回来。 只是这一次的比较特殊。 薇薇安娜已经结束了日常的研究，也挂断求援的通讯，都倒在沙发上准备闭上眼睛享受安蒂亚的音乐了。 但她发现耳机中久久没有声音，睁开眼才发现momo蹲在茶几上看着她。 momo说她可能帮不上什么大忙，但还是建议她来一趟，上次被建议出击还是二十多年前了。 所以薇薇安娜来了，她听momo的话来了。 她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要来干什么。 因为求援信息和求援通讯她完全没在意。 薇薇安娜现在的位置在庭院附近的一栋大厦内，这里的市民撤离干净后，已经被征用为临时的指挥部。 薇薇安娜让治安员搬来了沙发，而她则躺在上面悠闲的听着音乐。 她就等指挥部商讨出方案，自己只要看情况应付一下就可以了，最好的情况下是死掉。 反正自己死就死了，转头的功夫momo就能复活她，只要她死了谁也不说她什么。 不过，在薇薇安娜当上魔法少女的四十多年间，一共就死亡了两次，上一次死亡都在十五年前了，她可不像伊莱恩那样三天两头就死掉，她都已经忘记死亡是什么感觉了。 这么想着的薇薇安娜把音乐调到了最大声，只可惜外边的声音实在太吵了。 “一队现在有消息了吗？” “仍处于失联状态，三分钟前最后一位也停止了移动。” “生命体征呢，还活着吗？” “全员依旧存活，但是从第一位停止移动的行动员开始，他们的脑部活动开始逐渐平缓，疑似已经进入昏迷状态。” “通知下去，让二号队伍，三号队伍在十五分钟后突入，小心一号队伍所提及的‘友好的人形怪物’，完成探索任务是最优先事项，在条件允许的情况，可以救援失联的一号队伍。” “突入任务已安排，队员已经待命。” 其中一名指挥员在命令下达完毕之后，来到了占据了大部分区域的休闲区，“薇薇安娜小姐，能否请求您跟随二号队伍进入怪物庭院？” 怪物庭院，是他们为庭院取的代号，也是他们之前就一直准备要应对的兽灾。 “我无所谓，”薇薇安娜躺在沙发上，检查着自己的枪械库，虽然momo有帮她在做枪械的日常维护工作，但薇薇安娜还是喜欢自己在战斗之前看上一遍。 随后她不知道从哪搬出一箱种类各异的子弹，又丢出一堆弹夹、弹匣，抬眼看向了指挥员，“你来装弹或者找人装都行，我来得急忘记叫momo帮忙填弹了。” 虽然薇薇安娜她可以远程呼叫momo，让祂帮忙装弹，但是她觉得完全没必要。她都在这里检查枪械了，那让这里的人类帮她做点事不是应该的事？ “......好的，这就做。” 薇薇安娜感受着四周传来的情绪，各种各样的情绪都化作她的力量，人类在慌张但又奋力寻找出路，这种感觉真是美妙。 倘若最后面对的是绝望，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啊。 指挥员看着眼前堆成小山的弹夹，还有那一箱子的弹药，在它们被薇薇安娜搬出来的时候，他手上的魔力探测表就开始了剧烈的震动，指挥员就知道这些子弹与弹夹绝不是制式装备，而是专门进行过附魔工艺或是虚空劣化后的产物。 那肯定不能交给普通治安员来处理，魔力耐性较低的普通人只要接触都会诱发魔力不耐症，更别提装填如此之多的弹药，装弹器对于这种附魔或是劣化弹药也是无法使用的。 指挥员突然有点庆幸自己的魔力耐性不算差，而且他的枪械课程成绩挺好的，因此他不用麻烦别人。于是他坐在地上，拿起弹夹就开始分门别类的朝里面装弹。 十分钟后，两支突击队伍已经准备就绪。 薇薇安娜检查完了她的枪械，但是看了眼地上那些仍未被装填的弹夹，以人类的速度来看，其实已经非常可以了。 只可惜，她不是人类。 “太慢了，按你这个速度，我都不需要跟着二队进去了。” “抱歉，薇薇安娜小姐。”指挥员向手中的弹夹填入最后一枚子弹，然后将其轻轻放在一旁。 薇薇安娜从沙发上起身，只是轻轻挥手，地上的弹夹就全部浮在空中，手指指向了弹药箱，子弹就如逆流的雨一般从箱中升起，随着她指向空中的弹夹，子弹争先恐后挤进了弹夹之中。 其实这只是薇薇安娜拜托了momo，让祂帮忙远程装弹而已。 指挥员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他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 虽然他没直接见识过，但在各种关于应对魔法少女的培训中都提到过类似的行为，他早有心理准备。 看着眼前的人没散发出什么特别的情绪，薇薇安娜感觉治安署的指挥员一个比一个没劲，只能自己走到窗户边跳了下去。 “薇薇安娜小姐，您是和二队一起进去！”指挥员连忙跟到窗边，对着走向怪物庭院的薇薇安娜喊道。 薇薇安娜没有回答，只是举起手枪朝着天空开了几枪。 “......”指挥员默默看了眼自己染上淡紫色纹路的双手，他戴上手套又回到了工作岗位上去了，魔力耐性还是太低了。 ———————————————— “你刚才说什么，”甘修按紧耳廓内的通讯器，有些不敢置信的问着，“他们喝了多少水？” “你在和我开什么玩笑，每个人喝了快一升水？那会死人的，别开玩笑了！” “......真的？” 【口渴的话，不是很正常吗？】 娜塔莉没有回复旁白，毕竟她不需要喝水。 而在她的身后，夏哲一本正经的叼着烟斗，拄着手杖走在秦冷安身侧，他说想试试能不能通过这件异物想起什么，所以从甘修那边要来了三件套。 “咳咳，现在的我是巴奈特。” 【？】 “想不起来。”夏哲玩了半天手杖，但也只能承认，他想不起更多有用的东西。 也许是因为娜塔莉用灵魂之火固化了夏哲，导致侦探先生无法侵蚀他的人格，无法支付代价，自然无法使用异物，当然最大的原因可能在于，夏哲并不是侦探。 很快，死而复生者的收容室就到了。 只是收容他们的大厅，现在还是鸡飞狗跳的，收容室的大门还开着，不时就有实验人员进出。 “怎么回事，他们出事了？”娜塔莉看着这阵仗，感受着内部那种古怪的情绪，惊讶、喜悦、痛恨等等等等交织在一起的情绪，怎么看都不像没事。 “不，也不算出事。”甘修看上去颇为尴尬，他带着三位走进了收容室，“只是那三位的状态，有一点点不太适合见面交流。” 看着三位死而复生者，三个人待在各自的收容室中，一位青年男性，还有一名少年以及一位少女，只是他们状态都有点不对劲。 【这是发情了？】 娜塔莉有在书上了解过这些，这是必修的生物知识，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要给他们吃下生育药物，还偏偏在这个时间点？ “你们，给他们喂了生育药物？” 医疗团队中的一员刚想说别打扰，结果发现声音有点眼熟，回头看了一眼后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那个，娜塔莉小姐，我们没有给患者服食任何药物，这是他们复活后身体自发的反应。” 自发反应？ 娜塔莉分别站到三位患者的收容房前都去看了一眼，她发现这三人的生命之火虽然微弱，但无疑都与肉体匹配。这表示复活后的人格，大概还算是他们自己。 只是有一个地方很奇怪，虽然他们的寿命长短不一，但那位少年的寿命好像可以超过六十了？ 娜塔莉已经看透了他们复生后的躯体，他们与正常安临人千篇一律的躯体已经不再相似，他们不再拥有安临人那般完美的躯体，开始有了不同。 娜塔莉搞不太懂这是想做什么，她也不知道怎么去解决。 但她想起旁白说过，这起事件虽然与庭院本质上是两件事，但它们会产生关联。 那么，她先去把庭院拆了，这件事也该迎刃而解吧。 四十四·基因改造 七月二十二日·8：30pm 【这不是那些游戏里的特质选择吗，就连cost都有......】 娜塔莉冷眼看着手里的资料，是安临人历来接受的十七次基因编辑，她耳边还一直响起旁白为她详细解释这些改造的意义。 正面改造：（先后顺序为改造顺序，改造等级层层累加，无等级标注的改造为特殊改造） [美貌：您的市民不会知道丑陋这个概念，因为没有人是丑陋的。] [夜视：您的市民在黑暗环境中可以视物。] [高素质：难以置信，您城市中的市民道德水准很高，道德败坏者只占据极少数。] [沙漠子民2：长久以来，您的市民已经适应了缺水的环境，他们对于水的需求量将大幅下降。] [健康躯体3：您的市民将拥有无比健康的躯体，因此医院这一设施几乎没有必要存在。] [强健体魄3：您的市民是天生的运动健将，无论怎样的运动都难不倒他们。] [无欲无求：您的市民生来就是贤者，他们没有任何的性欲。] 【难怪，我说杜别以前不是加班就是待在家里，不猝死就算胜利的身体素质怎么还那么好，正常人类按这个玩法早就进icu了，你们这里也没有icu啊，那没事了。】 负面改造： [不耐魔2：您的市民诞生于无魔之地，因此身体对于魔力的耐性极差，自然也没有掌握魔力的天赋，只有极少数的幸运儿具有魔力耐性与天赋。] [天真1：您的市民保持了童心，在可信度高于基本值时，容易信任别人。] [短寿2：由于某种遗憾的原因，您城市中的市民最高寿命仅有六十岁，平均寿命将不会超过五十五岁。] “......” 娜塔莉拿着这张薄薄的纸，上面简单的几十个字记录着安临人千百年来在天穹下的窘境。她心中倒是没有多少波动，只是突然理解了旁白为什么对安临人会有那么多的不解之处。 至于她现在会拿着改造记录，是因为娜塔莉刚才发现了那三位死而复生者的明显不同之处，然后她就转而开始观察医疗团队。 娜塔莉发现那三者与其他在场的人，单论二者身体结构的话，已经不能算是一个物种了。倘若说在场的人算是精心雕砌出的艺术宝石，那三位死而复生者就是完完全全的粗糙不堪的原石。 但谁也无法妄言那是破碎的顽石，谁也无法猜透原石之下的那份未知。 判断出他们的不同后，娜塔莉当即要求甘修交出阿赛特的使用记录，对方起初还不同意，但是接到某个通讯之后，就非常的干脆带着她去拿到了这张纸。 不耐魔2......娜塔莉的目光聚集在这一行中，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使用阿赛特的人会为安临人编辑入这么一条致命的恶性基因，但是直觉告诉她，作案者的目标就是为了这个。 他（她）其实无意伤害人，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人类变回未经改造的自然人，死亡只是一个过程，不是目的。 【故事已经产生交集，你要找的人已经进入庭院一个小时了。】 【那位抓捕人。】 “哼。”娜塔莉手中升起火焰，将纸张化为了飞灰。 “夏哲，秦冷安，走吧。”娜塔莉看向了夏哲夫妻，她难得笑起来，只是言语中没有丝毫的温度，“我们该去做客了，庭院的主人已经等待我们很久了吧。” 不论他出于什么目的做这一切，都该付出代价。 —————————————————— 一个小时前·7:30pm 怪物庭院的几处出入口已经被众多掩体遮挡的严严实实，只是从远处也能看见那窗户内熙熙攘攘的人影，那庭院中灯火通明，怎么看都不像怪物居住的巢穴。 “记住，任务的第一目标完成探索任务，找到庭院核心并将信号传出。” 二号、三号突击队已经做好准备，准备从两处入口开始探索怪物庭院。 “了解了吗？” 经过众多培训的他们自然懂得如何随机应变，但他们都知道，按照正常概率来说，他们一支队伍五个人最后大概能活下来0.4个人。 “了解！” 两支突击队伍的十名成员，他们年龄长幼不一，年龄大的已经三十多岁，年龄小的才刚过二十。有人在害怕，有人在颤抖，但没有人退出。 在治安员之间有个自嘲的笑话，安临市的退休年龄是四十岁，但是治安员的平均退休年龄却不到三十岁，毕竟死了也算退休，这还是有大量文员和民事科的同事拉高平均值的情况了。 穿戴好便携式装甲，确认通讯设备无异常，领取枪支与弹药，准备爆破用炸药，又看了遍一号队伍的行进路线，以及他们拍摄的庭院地图。 经过数个关卡，两支队伍分道扬镳，他们要从两个入口分别探索这座庭院。 薇薇安娜抽出两把uzi挂在胸前，慢悠悠的跟在二号突击队走进了庭院。 庭院边缘的入口始终打开着，像是在欢迎着访客。 穿过门前广场，来到大门前。 在这里他们已经能听见建筑中传出来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在举办宴会，颇为热闹。 [不要理会‘友好’的人形怪物。] 这是一号队伍进入建筑后，通讯还顺利时留下的信息。 薇薇安娜看着领头的队长取出了蛛形机械，准备从内部将门打开。 “让开。”薇薇安娜拿出了短柄霰弹枪，切换上破门弹，对准门锁就是两枪，“动作太慢了” 巨大的动静，还是接连两枪。 门打开了。 “你们太磨叽了。” 薇薇安娜一脚踹开门的残骸，丢掉霰弹枪继而取下了挂在胸前的惯用冲锋枪，直接向建筑内走去。 “跟上。”队长看着直接闯入建筑的薇薇安娜，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倒不如说他早就在心里有过预料，“报告，已进入庭院，预计短时间将会接敌。” 建筑内与一号队伍报告的一样，与人类的建筑并无区别，也不会有昏暗的情况，倒不如说因为所有电灯都开着，所以异常的明亮。 薇薇安娜走在最前面，对于路边的标识、告示完全不看，只是看了一眼地图。 momo以前说过，对付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要么按照地方的规矩来，要么完全不按规矩来。 薇薇安娜对于音乐与血亲以外的东西都是兴趣缺缺，所以她选择直接杀进去，见一个怪物就杀一个怪物，杀完再把庭院炸掉。 万事大吉。 当然就算炸不掉庭院，自己被炸掉也行。 “李队，三号队伍失去生命反应了。”一个队员小声的说着。 “我看到了。”李彦早就注意到头盔内部显示的信息，三队全员的心跳指示器都已经彻底平寂了，可明明一队的生命信号现在还在，三队怎么可能一进入就死亡。 “老展？”在跟随薇薇安娜的步伐时，李彦尝试通过队长频道联络三队，只是他并没有抱什么期望。 但意外的，他很快就得到了来自三队队长的回复，“什么事？” “你们那边什么情况？” “......没事，就是有点冷。”三队队长沉默了一下才回答，然后他很平静的叮嘱着，“别担心我们这边，我们这边不会有事。” 说完，对方就挂断了通讯， 李彦看着三队全员停止的心跳指示器，结合对方说的话，他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们在干什么，快点跟上。” 薇薇安娜转头看向了他们，她直接就喊了一句，完全不管这是在敌人的大本营中。 即使薇薇安娜破门的动静那么大，但进门后一路走来他们没有遇到任何怪物，包括不可以理会的‘友好怪物’，这一条走廊到了尽头就是宴会厅，即使距离非常远，他们都能听见其中的音乐震耳欲聋。 地图与指南上都有记录，欢迎访客参加舞会。 走到宴会厅的大门前，但薇薇安娜看上去并不想参加舞会，她按照惯例拿起了自己的两把冲锋枪，直接隔着门对着声音来源开始了扫射。 看着薇薇安娜开始了攻击，突击队也只能跟着配合，留下两人对后方警戒，剩余三人跟着对门后开火。 各种物品破碎、肉体被击中的声音不绝于耳，但其中唯独没有惨叫声。 直到薇薇安娜打完了数个弹夹停下了扫射，摇摇欲坠的门被打开了。一位穿着女仆装的怪物抱着托盘走了出来，它的头部像是一只完整的墨鱼，浑身衣服都是湿漉漉的。 它微微鞠了一躬看上去想说些什么，但还没说出口，就被薇薇安娜一枪打爆了头，然后补了数枪就被彻底肢解。 “劣兽，不对，余兽水平。”薇薇安娜看着失去生命气息的怪物，随意踢开了怪物肢体，向宴会厅内走去。 看着宴会厅的几条规则，薇薇安娜把枪举起，然后狠狠砸在告示牌上将其砸个粉碎。 “糊弄谁呢。” 二号突击队警戒着埋伏，小心的进入宴会厅仔细检查了一遍，“二队报告，一楼宴会厅已肃清。” “收到，二号突击队请注意，一号队伍的队员开始移动，但是其生命体征已消失，目前没有任何回复，遭遇后允许自由开火。” “了解。” 四十五·危险 9：00pm 【什么情况，六百万人的枪战梦想吗？】 娜塔莉带着二人来到汉禹区市中心时，虽然距离体育馆还有段距离，其间还有几栋大楼遮挡着，但是那枪声隔着几条街区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持续不停的枪声，还伴随不时的爆炸声，如此密集的火力，劣兽早该成劣兽酱了。 但娜塔莉的感知却告诉她，治安署对付的又不像是晨兽，甚至不像劣兽，没有咆哮声，也没有异常的魔力波动，有的只是大量的弱小魔力源。 娜塔莉可以感受到密密麻麻的弱小魔力源，不断消散又不断出现，还有从数百米外传来的浓烈的烦躁情绪。 “你们是过去，还是留下来？” 娜塔莉回头看向了夏哲与秦冷安，这次的变身欲望是来帮助他们两位。倘若他们不想掺和庭院这件事，那么她只要复活秦冷安后就可以离开了。 当然，那只是原本的想法。 在半个小时前，娜塔莉还在治安署地下时，她突然就感知不到薇薇安娜的魔力了。 准确的说，薇薇安娜的魔力源在汉禹区的市中心突然消失了，过了几分钟才重新在东湖区出现。 娜塔莉本以为事件已经被解决，她只要过来找出作案者就没事了。 只是现在看来，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倘若说刚才还抱有嫌麻烦的心理，那么现在她倒想看看是谁伤害了她的血亲。 “我想去看看。”“嗯。” 两个人同时回答了她。 得到准确答复的娜塔莉直接拎着二人的后衣领将他们提起，放弃步行直接飞向了临时指挥部。 娜塔莉并不知道指挥部在哪里，所以她选择在一个最大的军帐旁降落。 这里是战场监视所，这个位置已经十分接近与庭院交火的前线了。 娜塔莉掀开帘布，径直走进去发起了质问。 “喂，发生了什么事，薇薇安娜怎么死了？” “你是谁，怎么擅闯......”上一位监测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一位女性监测员立刻走过来接待她。 “娜塔莉小姐，您怎么来了？” 【娜塔莉的恶名从安临到汉禹，从德清到折江，那还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谁见了你不得尊称一句娜塔莉小姐。】 娜塔莉的眉头忍不住跳了跳。 “我在问你们话呢？” 她有些不满的找了张椅子坐下，几位监测员见状赶忙替夏哲夫妻搬来了椅子。 “啊，抱歉，” 那位女性监测员连忙调出了无人机拍摄的行动前录像，然后她指了指上方的时间。 “因为一号突击队失去联络信号，所以在一个半小时之前，薇薇安娜小姐与二号突击队一起进入了怪物庭院。” “相信您也看出来了，薇薇安娜小姐选择直接突入了庭院。” 无人机在庭院中拍摄下的画面，即使拍摄时距离相隔甚远，那巨大的霰弹枪轰击声也被录制下来了。 薇薇安娜是故意的吧，娜塔莉看着视频中的画面，她只有这么一个想法。明明有其他更好的手段破门而入，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大摇大摆的进去。 “根据后续二号突击队的定期联络，薇薇安娜小姐陆续肃清了好几个区域，他们在一路上击杀了数以百计的人形怪物，据薇薇安娜小姐所说庭院内都是余兽水准的怪物。” “最后一次与二号突击队的联系是在四十分钟前，他们与薇薇安娜小姐抵达了监控室，他们想要调取其中的监控资料。” “之后就失去了联系，他们的生命信号已经全部丢失，移动信号也全部静默。薇薇安娜小姐，应该也是在这一次中遇害。” “地图给我，我进去看看。” 但她还没得到回复，娜塔莉就感觉有人拽住了她，她回头一看是秦冷安拽住了她的衣角，然后对方正默默的看着她。 “想去。” 夏哲看到了他妻子的举动，他也看向了自己的手，他也很想也去扯扯娜塔莉的衣角，感觉很好玩。 “松手，” 娜塔莉甩开了秦冷安的手，然后死死盯着蠢蠢欲动的夏哲。 “你敢伸手我就会把你的爪子剁掉。” “所以为什么把我复活啊，不然我就可以伸手了。”夏哲有些苦恼的看着自己的手，不知道在懊悔什么东西。 “给您，这是目前根据三支突击队的行动路线最后归纳出的内部地图，我们目前已经打算直接摧毁怪物庭院了，希望您可以尽快出来。” “摧毁？” “是的，在二号队伍失联之后，庭院的几处大门就已经打开了，从内部不断涌出人形的怪物，实力虽不算强大但数量非常庞大，目前的火力储备固然可以应付，但总归不是长远之计。” “只要漏掉几只都是非常严重的事故。” “目前杀死的怪物数量，已经足够堆满整个庭院了，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涌出来的。” 你们就没彻底杀死它们，娜塔莉感受着不远处战场上数量极多的弱小魔力源，不断消散又不断重组。 “.....你说有三支突击队进入了庭院，那三号队伍呢？”夏哲突然插嘴问了一句，“你就说了一号和二号队伍失联了，第三支呢？” “这支队伍比较特殊......”那位观测员沉默了一下，然后敲击了一会键盘调出了屏幕，显示出了他们的移动轨迹。 “虽然有所减员，目前剩余的三名队员仍处于移动中，他们的目标似乎是庭院顶楼的馆长室。” “他们每隔十分钟会汇报一次情况。” 她好像隐藏了什么东西，娜塔莉看着观测员的举动，但她没注意对方具体隐藏什么页面。 不过娜塔莉无所谓，虽然她能感觉到这座庭院里隐藏了什么东西，反正不可能比她强。 “走吧，”已经得到了足够的信息，娜塔莉也没什么兴趣再和这些孱弱的人类交流什么，她从椅子上起身，掀开帘布准备向外走去，“去看看这座庭院的主人，为我们准备了什么。” “指挥部，这里是监测所，三号小队出现异常！” “嗯？”娜塔莉保持着掀开帘布的动作回头看去，结果另外两人站在她身后挡住了她的视线，“让开。” 娜塔莉看见了墙上大屏幕中的内容，是在一个天台上，有三位身穿便携式装甲的人，有一位直接走到天台边缘一跃而下。 而另外两位中，其中一位正在掐住另一名青年的脖子，那正好是头盔与身上装甲的裸露处，他掐着对方脖子就将其举了起来。 无人机拍摄的画面很清晰，可以清楚的看见那名被掐住脖子的青年，喉管正在深深凹陷下去，只怕是彻底死了。 “目标现在位于庭院天台上，信号已经恢复了，转接头盔内摄像头，观察目标状态！” 屏幕上一半的画面转到了头盔内部的视线，是一位男性治安员，只是他双目翻白、嘴角还溢出些许白沫，显然已经失去了自我意识。 娜塔莉瞄了两眼，她注意到了头盔摄像头的附加画面，那是生命指示器，他的主人显然也已经死去。 “指挥部下令，让无人机自由开火，击毙三号突击队的成员。” “等一下，别动。”娜塔莉走到了通讯台边上，按下了通讯键，“情况不对，先看着。” “......好的。”指挥部很快传来了答复。 那名中年人似乎注意到手中的青年已经死去，便随手丢弃到一旁，然后跌跌创创的走向了天台边缘，如同提线木偶一样，极其僵硬的登上了女墙，然后迎面倒了下去。 “这是在哪？” 在跌落的那一刻，头盔内摄像头所拍摄到的画面中，那位中年治安员已经恢复了意识，在注意到现状后惨叫着摔落到地面。 “娜塔莉小姐，您还进去吗？” 娜塔莉看了一眼提问的监测员，她懒得回复对方，她只是继续下令，“把无人机视角对准被掐死的治安员，还有那两位摔在地上的。”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是监测部的操纵员还是照办了。 在他们不解为什么要这么做的时候，无人机传回的画面开始有了变化。 被掐‘死’的治安员双手撑在地上晃晃悠悠的站起来，他轻轻抚摸自己凹陷下去的喉管，还在感慨着，“下手真是狠啊。” 他来到天台边上，看着早早摔“死的”队员，还有那一位把自己掐‘死’然后跳下五楼自杀的队员，虽然他们的情况很凄惨，但都还‘活’着，他丢下了战术牵引绳，把他们都拉了上来。 显然操纵他们的怪物，它没有想到的是，这三位治安员早就死了。 死人有很多坏处，但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会再死一次。 “报告，三队一切正常，可以继续执行任务。” 监测部中传来了三队的例行汇报。 【不，这怎么看都不正常吧，他们以为没人在看着他们吗.....】 “走吧，我们也该出发了。” 娜塔莉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笑，没想到死人还有这种用法，人类有些时候还挺有创意的。 四十六·花 汉禹区区中心·9:10pm 【你为什么要带上这两位？】 娜塔莉在密集的军帐群中行走着，朝着庭院而去。她知道旁白说的是谁，当然是她身后那两位东瞅瞅西瞅瞅的夏哲和秦冷安。 “变身欲望。”娜塔莉很简单的回答了一句，她是来帮助他们两位的。虽然完成欲望后她依旧可以行动，但娜塔莉想着不如两件事一起解决，这样过会还能去看看薇薇安娜的情况。 “冷安你看这个。” 在驻扎军团奇怪的眼神里，夏哲指着一架已经部署完成的体积巨大的导弹发射器。 秦冷安站停看了几眼，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凤凰火？” 【什么东西？】 凤凰火，属于安临市的几种战略级武器之一。 娜塔莉只在大学教科书中见过，正常情况下根本不会动用战略级武器，上一次使用类似的战略级武器已经是数百年前的特殊劣兽灾害了。 凤凰火是一种集束炸弹系统，单次可以发射数百枚母弹，每一枚母弹中包含至少两千枚以上的高爆弹。只需要一轮发射，就足够将汉禹区的市中心直接犁为平地。 虽然有着部署时间漫长，发射过程缓慢等等数之不尽的缺点，但是火力够强的优点足够弥补极大多数的缺点。 当然，最大的缺点就是火力太强，因为安临市建筑材料的缺失，一轮发射足够让攻击范围内的建筑在几年内都无法恢复。这也是为什么在城市内基本只使用枪械，而非爆炸性武器的原因。 城外更无法使用，爆炸带来的火光会给使用者与安临都带来灭顶之灾。 【所以是什么东西？】 旁白没有得到娜塔莉的回答，所以又问了一次。 “喂，你们准备用这个拆了这座庭院？”娜塔莉对着调试发射器的驻扎军团人员喊了一句，她能感受到那几只调试人员源源不断的紧张情绪。 毕竟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来操作毁灭城市的战略级武器，若是哪个环节出错，半个安临市都要为之陪葬。 “是的，娜塔莉小姐。” 夏哲抬头看着巨大的发射器，思考了一会得出了他的结论，“该搬家了。” 娜塔莉看了两眼凤凰火发射器，她以前自然也会对此感到好奇，现在依然好奇，只是此刻的眼中已经没有一点敬畏，“你们两个要看到什么时候，该走了。” 枪声从未停歇，伴随着不时的爆炸声。 虽然听力极强，但娜塔莉的体质让她丝毫没有被噪音影响，倒是夏哲与秦冷安已经戴上了降噪用的耳机，他们也拿上了刚刚发给他们的枪械，准备随娜塔莉进入庭院。 好几台子弹耗尽的自动哨兵正在军备箱处补充弹药，无人机一直在运输弹药给机枪塔。 即使庭院涌出的怪物尚未冲破防线，但是指挥部下达的命令就是让治安员在安全距离以外的掩体后方开火，而原因很可能就是刚才的三号突击队成员被操纵了。 各种奇怪的肢体碎肉散落在地面上，积累了厚厚的一层。在庭院的大门前更是直接堆起了小山，但是怪物们依旧从上面翻跃然后不停的冲下来，然后进入射击范围，被轰击的血肉横飞掉落的到处都是。 无人机时不时投下的爆弹将尸体山炸成碎末，就像是下雨一样散落的到处都是。 看着差点飞溅到自己身上的小碎块，娜塔莉皱着眉头伸出手然后默默握紧，在场所有的枪口直接被火焰缠绕住，再也没有任何子弹能穿过火焰。 全场就只剩下无人机还能向大门后的怪物群中投下几枚爆弹，但对于潮水般的怪物根本无济于事。 怪物一转眼就冲出庭院的大门，瞬间就淹没了最前线的还在开火的自动哨兵，只要再过几秒钟就能冲上来啃食在场的治安员与驻扎军。 “真是废物，这么弱的怪物都杀不掉几只。” 娜塔莉没有做任何事，只是朝着怪物群走去，仅仅一步，怪物潮水便诡异的停滞了。 娜塔莉还是第一次看见这庭院中的怪物，长得真是奇怪。有着类似人类但略显奇怪的四肢，头颅像是水中捞出的湿漉漉墨鱼头，仿佛随时都能滴出水来。体型与人类相似，而且怪物们的身上还穿着各式各样的西装、礼裙亦或是侍应生的服饰，就好像他们就是来庭院参加舞会、工作的一样。 怪物群只是停滞了一下，然后继续朝着娜塔莉奔涌而来，隔着十多米的距离都能闻见那股腥臭味。 “恶心。”娜塔莉抬起了一只手，手掌对准了最前端的一只怪物。 她看着对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魔力源，然后靠此锁定了所有强度类似的魔力源，娜塔莉缓缓握紧了手掌。 “给我记住这团火。” 在场的人只看见烈火在庭院前升起，与那不知何处传出的哀嚎声。 娜塔莉主动踏入了庭院的范围，她知道她这一刻已经在怪物的体内了，她只是想看看无形使者到底喂出了什么怪物。 ———————————— “报告指挥部！三处入口的怪物都已停止出现，另外在场的大部分人员都听见了哀嚎声。” “收到，优先掩护娜塔莉进入庭院，其次再次排出无人机辅助三号突击队进入馆长室。” “了解。” “另外，准备抓捕三号突击队成员。” “了解。” ———————————— 娜塔莉缩回了踹门的腿，她完全没有去看建筑内的模样，而是直接丢了一团火进去。 看着火焰弥漫在地毯上，燃烧在天花板上，附着在墙壁上。 看见处处都在燃烧，娜塔莉难得露出了一抹笑容，她对着火焰轻轻吹了口气，“呼。” 火焰沿着过道清理了整条走廊，将柜台旁的告示、地图等等物品，以及走廊上的一切都烧了个干净。 “干净多了，”娜塔莉抬脚踏入了会馆，只是没走出几步路，她的好心情就没了。娜塔莉有些烦躁的看着正狗狗祟祟进入会馆的夏哲夫妻，“你们在干什么？” 秦冷安贴在门上然后架枪对着外部，她听娜塔莉的询问后很平静的回答，“在警戒。” 夏哲则是一个翻滚，滚到了柜台的后方，然后双手举枪对准走廊深处。 【都好熟练啊。】 城防大学每个学期都要学习，能不熟悉嘛，娜塔莉腹诽了一句没有去回答旁白。 “你们慢慢玩吧。”娜塔莉径直走过夏哲藏身的柜台，顺着监测所给的地图走向薇薇安娜率先抵达的宴会厅，“玩的开心点。” “阿哲跟上。”秦冷安端着枪几步小跑跟上了娜塔莉，走在她身后，“那个，娜塔莉。” “干嘛？” 娜塔莉没有回头，只是有些不耐烦的回了一句。 “你的衣服在哪买的？” 娜塔莉看了眼身上这套样式普通的黑色衣裙，是这次变身自带的，“自己做的。” 【你这谎话还真是张口就来，等等，真要说的话好像还真算是你自己做的哦。】 “这朵花也是？”秦冷安走到娜塔莉身侧，指着对方衣物肩部的那一朵鲜红色的鲜艳花朵，看上去并不像是真的花，但却又散发着令人舒适的香气。 ......娜塔莉摘下了肩部的装饰花，她沉默了一会才回答，“这是娜塔莉，这是它的名字，也是我的名字。” 娜塔莉将花从中撕开，但花朵却没有被撕裂，而是化成了两朵，然后她将花按在了秦冷安的肩部，“给你了，还有一朵给你丈夫吧。” “防止你们以后乱跑把命丢了，免得到时候杜别还要怪我。” 娜塔莉对这两人生死并不关心，是那种知道死讯之后就只知道是谁的程度，但她不想自己常态下会悲伤，最主要是会感染到自己。 秦冷安低头看着右肩的两朵花，伸手摘下了一朵按在自己左肩上，但看看又感觉不对，揭下花按到了夏哲肩上，她看了几眼满意的点点头。 娜塔莉看着破碎不堪的宴会厅大门，上面密密麻麻满是弹孔，她一看就知道这是薇薇安娜的杰作，厅内的音乐还在播放着，并不符合娜塔莉的喜好， 可是为什么被霰弹枪破开的门被修复了，内部的建筑却没有变化。对于不感兴趣的事物，娜塔莉懒得思考那么多，伸手拍碎了不堪重负的大门，朝里面走了进去。 宴会厅内的物件完好无损，只是血肉散落的到处的都是，尤其是中间的舞厅铺满了厚厚的一层的血肉，只是看上去并不是怪物的血肉，而是人类的。 不，那些血肉都是薇薇安娜的。 因为娜塔莉看见薇薇安娜的尸体站起来了，身上满是破洞与弹孔，即使已经死去，魔法少女的自愈能力仍在发挥作用，伤口依旧在愈合着。 只是那些愈合的肉芽不停的从身上剥落，纷纷掉入舞池之中，变成肉池的一部分。 娜塔莉突然放心了，因为薇薇安娜的伤势看上去应该是自杀，而不是被杀死取肉的，那她死的时候应该没什么痛苦。 “欢迎你的到来，魔法少女。” 一个男女莫辨的声音突然在四面八方的音响中响起，环彻整个宴会厅。 “接下来你的对手，将是你的同胞、是你的血亲，这就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感到开心吗？” 娜塔莉只是静静的看着薇薇安娜的尸体，明明是尸体却如同木偶一般站立在舞池中，有些僵硬的抬起了手，枪口也缓缓对准了娜塔莉。 但枪声没有响起，因为火焰已经吞没了薇薇安娜，顺带把舞厅中的血肉全部燃烧殆尽。 看上去被无形使者喂出的怪物智商并不高，不够了解人类，也不了解魔法少女。 就连魔法少女可以复活都不知道，虽然这个人类也可能不知道，毕竟就连娜塔莉之前同样不知道。 娜塔莉估计这一会薇薇安娜正躺在沙发上听音乐呢。 “挺开心的，接下来就是你了，你开心吗？” 娜塔莉行至舞池中心，看着发声的音响，她微微笑着说道。 “？”困惑的声音从音响中传了出来，它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杀手锏还没生效就消失了。 四十七·兽教徒 【你怎么直接把薇薇安娜杀了？】 娜塔莉没有回答旁白，她只是走到宴会厅边缘，对着面前的音响前轻轻踹了脚，“说话。” “......”对方没有回答，显然娜塔莉之前的举动已经把它干沉默了。 “发生什么事了？” 听见身后这好像自带bgm的声音，娜塔莉有些无语朝后面看去。 她只看见宴会厅门口鬼鬼祟祟的探出两个头，正在往里面瞅来瞅去。这也没什么办法，她从进入宴会厅，等怪物说完废话、再到结束与薇薇安娜的战斗，加在一起都可能没超过半分钟的时间。 而他们慢悠悠的晃过走廊，还顺带和窗外的无人机挥手打招呼，等到听见怪物的声音赶到这里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所以他们只能探出脑袋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娜塔莉没理会他们，而是继续轻轻踢了两脚音响，“说话。” “你是上个月出现的那位叫做娜塔莉的魔法少女？” 音响，或者说操控音响发声的怪物没有再继续装死，音响中再一次传出来那个不分男女的古怪声音，不过这一次它在询问娜塔莉。 “你还知道我？”娜塔莉倒没有感到很意外，毕竟连野生的无形使者都能通过吃掉自愿的人类获取智慧，这只被所谓的兽群喂养出来的兽没理由得不到智慧与知识。 “当然知道，他们说你是多管闲事的魔法少女。”看上去知道了与它交谈的人是谁，音响传出的声音都带上嘲讽的语气，似乎是知道了自己的命运。 他们？兽群，还是说自愿投喂给无形使者的那批人？ 娜塔莉懒得与一只兽兜圈子，所以她直接就问出了自己的问题，“你说的他们，是指谁？” 音响没有回答，只是反问了一句，“为什么要和你说，说了你会放过我吗？” 只是对方说出这句话后，娜塔莉感觉脚下的庭院在微微颤抖，似乎在表达不满。 “放过你？”听到这个要求，娜塔莉没有任何迟疑直接就答应下来了，“可以。” 【你确定要放跑它，它刚刚还控制你血亲的尸体啊？】 音响并没有因为娜塔莉的同意而立刻回答，音响中传出了一阵枪声但很快就平息了，然后它才继续说着，“我说的是放我离开，而你不能阻拦我。” 娜塔莉冷笑了一声，她不想和一只兽讨价还价，“我懒得去阻拦你，当然前提是你要说出我想知道的。” 控制音响发声，如果这只兽不是现场的音响，那它会在什么地方？是那些乐器的位置吗，娜塔莉微微抬头瞄了一眼，还是说在广播室？ 通过魔力溯源找出它的位置，这倒是可以做到，但整座庭院都有魔力反应，与其耗上一会时间，不如听听它会说出什么答案。 娜塔莉心里短暂的思考了一下，然后她很快就决定好了，反正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庭院中除去弱小的人形怪物还有这只与她对话的兽，还存在不少其他的兽。在没有直接看见它们之前，娜塔莉并不能很好的判断它们的等级。 毕竟都太弱了。 音响中再次传出了那个声音，看上去它知道自己别无选择，“没问题，你问吧。” 【喂喂，你不会真打算相信兽说的话吧？】 娜塔莉踢碎了面前的音响，看着不远处嵌在墙内的音响，“所以，你刚才说的他们是谁？” “是一群自称兽教徒的人类，他们自愿充当了我们的食粮，为我们提供了人类的知识与智慧。” 兽教徒，他们不是早死完了吗，还是说教徒们又出狱了？ 这怪物看上去也不聪明啊，这么容易就说出了答案，还是它在骗人？不过，娜塔莉并不关心这些。 无形使者袭击安临高中的时间是在这个月月初，倘若这只兽说的是真的。那么只要查出上个月月底左右失踪的人，大概就能知道潜藏的兽教徒（已死），如果它没有说谎。 走到娜塔莉身后的夏哲，听到音响中传出的声音后愣住了，不自觉的重复了一遍，只是他的表情显得有点不自然，“兽教徒......” 娜塔莉侧头看向了夏哲，因为他身上正在冒出很奇怪的情绪，那是不解、些许的愤怒还掺杂了悲伤，简直可以用扇形统计图来表明情绪分布。 什么情况，夏哲他的家人不是都还在吗，也没听说他有朋友被兽教徒杀了啊，兽教徒肆虐的时间都在十几二十年前了。 “我可以走了吗？”音响中继续传出了声音，似乎不知道在等待它的是什么。 “当然，只要你能走的话。” 娜塔莉回复了一句，就不再理会这只兽，而是看起了手上的地图。 她准备去楼上的馆长室，这个点的话，三号突击队应该已经抵达了那里。 只是刚才音响中传出的枪声让她有些在意，是突击队的成员抵达了这只兽的位置，然后双方交火了？ 要是那位作案人死在这里，娜塔莉还是有些头疼的，她还想亲手宰了他呢。 在娜塔莉准备踏入另一侧的走廊之时，一股痛苦的尖啸声在外面的院子中响起。 “给你机会都逃不掉。” 娜塔莉有些好笑的说着，然后准备去寻找着向上的楼梯。 【你做了什么，那只兽死了吗？】 娜塔莉在进入庭院的时候，就已经完全封锁了整座庭院。 任何事物没有她的同意都不可能活着出去，不论是人、兽，还是说机器。只要踏出庭院一步，肉身会瞬间崩解、灵魂也会被搅碎，而灵魂烧剩下的残渣则会被娜塔莉收下。 简而言之，在她解除封锁之前，只要走出庭院就是死。 至于外面的治安员想要进来调查，然后死在封锁上也是自找的，那都与她无关。 娜塔莉根本就无所谓放走怪物什么的，反正它都逃不掉。 问它话也只是出于好玩而已，反正她最后都能从它的灵魂中获得自己想要的答案。 宴会厅的另一侧走廊，与正门进来的走廊完全不同。因为正门只有走廊的尽头有怪物尸体，看上去没有那么奇怪。 但这一边的走廊光是打开门就是浓烈的恶臭味扑面而来，而这里连灯光都黯淡不少，因为电灯的表面已经被黑色的怪物血液涂满了。 密密麻麻的怪物肢体散落在整条走廊上，甚至能说是一层厚厚的血肉地毯，在娜塔莉目光所及就找不到一具完整的怪物尸体。 娜塔莉捡起了插在怪物肢体上的枪械，并不是治安署的制式武器，而是薇薇安娜私人的冲锋枪。看上去并没有损坏，不出意外的话，而是单纯因为子弹耗尽，薇薇安娜懒得换弹直接丢在这里的。这里的尸体应该大多都是她的杰作，毕竟只有薇薇安娜才会把怪物打的如此七零八落，治安署的枪械多以穿透为主，毕竟都是为了对付体积庞大的劣兽而准备的。 塔西娅在这里的话，这些怪物就该全是整整齐齐的碎块，但如果是伊莱恩的话，这里应该全是肉酱了，当然她能不能打过都是一个问题，说不定她的肢体也会是这里的一部分。 秦冷安无言的伸出枪支，在一个惨白的墨鱼头上戳了几下，然后挑起那触须般的下巴，也不知道在观察些什么。而夏哲站在一旁沉默着，还在散发少量刚才的古怪情绪，看上去已经缓过来了。 感受着高跟鞋的鞋跟慢慢陷入血肉，娜塔莉慢慢缩回了脚，虽然这身衣服不需要清洗，但她也不想被怪物的血肉弄脏。 “火。” 娜塔莉说着然后伸出了手，只是火焰还没在她手中升起，夏哲很听话的在她摊开的手中放上了打火机。 嘭 随着一声轻响，打火机在娜塔莉的火焰中爆炸了。 “？”碎片被娜塔莉的屏障尽数挡下了，她看向了夏哲，她不明白对方在想什么，“你干什么？” 夏哲被打火机的碎片糊了一脸，他略带惊吓的声音从头盔后方传出来，“给你火啊？” “......”娜塔莉决定不去理会他，而是将火焰放入了走廊之中。地面上的血肉在接触到火焰后并没有燃烧，而是消失了。娜塔莉就这样跟着火焰一路向前走去。 薇薇安娜是被什么杀死的呢，刚才和娜塔莉对话的兽显然没有具备杀死她的能力。那只兽只是勉强抵达晨兽的层次，因为是精神类的怪物，所以才通过人类食粮获得智慧。 穿过走廊，通过楼梯上楼，又有枪声从上方传来。 三号突击队的成员还没死？从刚才的音响中听见枪声停息了，娜塔莉还以为他们都死完了呢。 在娜塔莉加快步伐，准备上去亲手了结那位作案人的时候，楼上枪声又停歇了。 那位散布疫病的突击队成员死了？ 正当娜塔莉觉得扫兴的时候，她听见了非常古怪的兽吼声，接着就是异常的魔力反应。 与她之前遇到的黑鱼怪人很是相似，但比那要强大不少，足足有劣兽层次。 “兽教徒？” 楼上到底是谁和谁交战，娜塔莉突然有点分不清了。 四十八·结束 9：25pm·怪物庭院 听到楼上传来的兽吼声，即使是娜塔莉也不禁产生了一丝好奇。 上面到底是谁在与谁交战，突击队与兽教徒在交火？可是传出的声音又不像这个猜测，毕竟突击队的枪声已经又一次停歇了，那位兽教徒的兽化总不能只是为了鞭尸突击队的成员吧？ 呃，也不无可能，毕竟所有的纪录中，兽教徒这种不可理喻的疯子是没办法用常理去理解的。 就像娜塔莉也无法理解，身为人类的兽教徒会去以身饲兽，只是为了让兽获得人类的智慧与知识，以此更好的来对付他们的同类。 当然，除了兽教徒鞭尸突击队成员以外也还有别的可能。 就比如兽教徒喂养了这些兽，因为其他的兽教徒事先知道兽会得到什么知识，猜到它们可能会在什么地方降临。所以事先在预设地点等待着庭院的出现，然后在治安署构筑出防线之前就混进来。在这种情况下，兽教徒成功抵达了身为庭院核心的馆长室，或许他们有方法、或者自认为有方法可以操纵这些怪物。最后兽教徒们可能要通过这批精神类的怪物达成什么目的。 短时间内娜塔莉的脑中闪过了很多想法，但都需要去验证一下。想到这里，娜塔莉轻轻一跃顺着楼道就向上飞去了。 “欸欸？”夏哲抬头看着飞走的娜塔莉，他再看着远处房间内走出的几个人，不再是之前墨鱼头的人形怪物，而是很像人类的生物。 但就是因为与人类别无二致，所以才让夏哲有些不寒而栗。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怪物庭院内的人类，除了是怪物还能是什么。 思索了一下，夏哲当机立断放弃了开火的打算，也阻止了准备开枪的秦冷安拖着她就朝楼上跑去，“娜塔莉等等，我们还没上车呢。” 秦冷安被夏哲一路拖上了楼梯，因为有轻装甲在身，所以即使是这种被拖上楼梯的酷刑也只是稍有颠簸的感觉，她面无表情的端起枪继续瞄准了不远处的“人”。 她扣下了扳机。 子弹在它们之间穿了过去，打在不远处的地毯上。 夏哲听见枪声还回头看了一眼，但头转到一半听见子弹打入地面的声音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结果了。毫不意外的打空了，秦冷安在城防大学期间的枪械成绩本就不算好，更别说还在这种被拖着走的情况下射击。 接连扣动扳机.......秦冷安的脸上难得流露出一丝恼怒，她默默把枪从半自动切换成全自动模式，然后继续扣下了扳机...... 夏哲听着身后接连不断的枪声，以及那些命中物品后的声音，虽然从声音中他可以听出也有命中怪物的时候，但与空枪的次数比起来只能说少得可怜，这让他有些不忍心的闭上了眼， 嘭 夏哲跑到二楼的时候摔倒了，他趴在地面上的同时连带着秦冷安顺势躺在地面上。 为什么摔倒了？倒不是他太过紧张，而是因为他刚才对自己妻子那惨不忍睹的枪法有些不忍心闭上了眼，然后没看清路导致他摔倒在了楼梯上。 秦冷安怀中抱着枪看着天花板有些不知所措，刚才她的弹夹打空了，正准备换弹的时候被一把拽倒然后躺在了地上，手里的弹夹也飞出去了。 “哦吼，完蛋。”夏哲嘀咕着趴在地上滚了一圈，起身后立刻半蹲在了秦冷安身前，拿起枪就对着正在上楼的几个人，“说出你们的身份，再向前我就要开枪了！” “我刚刚已经开火了。”秦冷安慢慢坐起身重新拿了个弹夹，一边换弹一边冷静的提醒她的丈夫，“你记性是不是不好啊。” “呃，好像有道理。”夏哲闻言扣下了扳机，他的枪法虽然不算顶尖但至少比起秦冷安还是好上不少，至少半数以上的子弹都命中了目标，那些人都应声而倒，但现状并没有改变。 因为，怪物好像越来越多了，不止是楼下，他们所在的二楼也陆陆续续有门在打开。 “诶嘿？”夏哲看着越发密集的怪物，他翻了翻装甲最后拿出了爆破用的炸药，他看了眼被被装甲套的严严实实的秦冷安，很是严肃的说了一句，“我这一生无怨无悔。” 然后他就被秦冷安拽着腿就拖走了，朝着娜塔莉飞走的方向一路跑着。 —————————— 至于此刻的另一边，娜塔莉已经抵达了五楼。 面对着冲她而来的怪物，娜塔莉甚至懒得发起攻击，只是放大了自己的魔力屏障直接将它们挤压在墙壁上，全部强行按成了肉泥。 娜塔莉在五楼的尽头发现了此行的目的地，虽然还能听见嘈杂的交战声，但听上去已经是单方面的碾压了。 有些奇怪，她从听见兽吼，直到赶到这里也没花上多少时间，这么快就结束战斗了吗？ 等娜塔莉到了馆长室门口，才发现真正不对劲的地方。 她看见了两位三号突击队的成员，他们靠在门边的墙上。虽然他们装甲下的躯体已经支离破碎了，但因为某种原因，他们勉强还能算是“活着”，哪怕生命之火都已经熄灭了。 当然这个她早就知道了，问题在于如果这两位都躺在门口的话，那么在里面和兽教徒交战的是谁？是那一位散播疫病的治安员吗？ 娜塔莉随手为这两位治安员丢下了治愈之火，然后她一脚踹开了馆长室的大门。 血肉之间，这是她对这个房间的第一印象。 虽然看上去和很多私人办公室区别不大，但只要仔细看，就会发现很多地方都不对劲，就比如门前的地毯上的绒毛就全是在缓慢扭动的肉芽。 这个房间，就是庭院的重要器官吧？ 但这一切都不是关键，关键在于娜塔莉眼前的这一幕。 白狼特征的怪人被一个人单手扼住了咽喉然后举在了空中，在白狼怪人的身上还穿着治安署的便携式装甲，只是那膨胀的身躯已经将装甲撑得满是裂痕了。 最让娜塔莉感到奇怪是白狼怪人的生命之火已经熄灭了，但它依旧在挣扎着。 【？】 等一下，什么情况啊，即便娜塔莉不关心人类，但这一下有些大的信息量还是让她有些缓不过来。 散播死亡返祖疫病的作案者，刚才兽化的兽教徒，其实是同一个人，而且是治安署的治安员？ 那为什么这位卧底在治安署的兽教徒，突然和兽打起来了？ 兽教徒的宗旨不是什么只有信奉兽，人类才能活下去吗？这会怎么和他们的神明打起来了，还是说操纵兽的手段失败了，现在正在被反噬？ “阿塔里！”白狼怪人突然高吼了一声，虽然模糊不清，但娜塔莉勉强听出了它在叫她的名字。 那是直接针对她的愤怒与不满，但如果只是这样娜塔莉倒不会很奇怪，但她感受到白狼怪人将希望寄托在她身上的情绪，感受到一份不知道对象是谁的沉重爱意。 在娜塔莉有些恍惚的时候，白狼怪人伸手将自己的脑袋撕扯了下来成功脱困，然后无首的它抱住了眼前的人直接就自爆了。 巨大的冲击波，以及各种各样的肉体碎屑都被娜塔莉的魔力屏障尽数挡下，她伸手接过了一份破碎的录像带，那是从白狼怪人身体中飞出来的物品。 在冲击波过去之后，娜塔莉想寻找一点灵魂碎屑的时候，馆长室就像突然活了一样开始扭曲，整座庭院都开始了剧烈震动。 “......”娜塔莉刚想破窗而出，但是想想还是返身飞了回去，用魔杖穿起两位刚刚复活的治安员，然后抓起刚刚赶到五楼的夏哲夫妻，带着他们冲出了建筑。 庭院拔身而起，或者说不该说是庭院了，因为它已经完全放弃了拟态，巨大的魔力反应翻涌而出。 人形的怪物伫立在体育馆的足球场之上，它的体型远不如此前的庭院庞大，但是压迫感却远远胜过。它的长相与正常人类别无二致，只是看上去长得一般而且面无表情，浑身赤裸不着寸缕但是没有明显的性征。 因为庭院的消失，体育馆的重新出现导致外部布置的大量聚光灯和照明设施全部失效了，灯光都被外部的墙壁所遮挡，体育馆的内部此刻一片漆黑。 “哇哦？”被娜塔莉拎在手里的夏哲看着黑暗中的巨大人形怪物，他发出惊呼的同时，与自己的妻子都举枪开始了瞄准。 秦冷安被拎在空中依旧很平静，她这样问道，“可以开枪吗？” “？” 你们也打不死它好吗，开不开枪有那么重要吗？ 娜塔莉缓缓落在了地上，把两位治安员和夏哲夫妻都丢到地面上。 落地后的夏哲依旧端枪瞄准了怪物，与那两位治安员的表现一模一样，他们已经严阵以待。夏哲这一刻没有嬉笑而是很严肃的说着，“不能让它走出去，会出大事的。” “随你们。” 反正它走不出去，封锁还在这里呢。 【嗯，资料上显示这只兽拥有着远超午兽的魔力量，是极其擅长拟态的异人，能力有些类似上次的无形使者，不愧是用它喂出来的。】 【看上去它似乎是意识到你的杀意，所以取消了拟态】 四个人即使开火，也只有零零散散的枪声，单薄的火力也难以对一只强大的兽造成有效的伤害。 娜塔莉站在地面上抬头望着这一只可能有三四十米高的异人，它的体型远不如一般的劣兽庞大，但是因为外形的缘故，反而看着比那些兽型的怪物更加恐怖。 没有说什么废话，娜塔莉就这样站在黑暗的草地上，朝着异人缓步走去。 看着异人张嘴喷涌而来的魔力涌流，娜塔莉没有停下脚步，仍由她的魔力屏障顶住了绝大部分的攻击。 “废物。” 和操纵音响的怪物简直一样弱小，娜塔莉根本毫无感觉。 【不.....】 旁白有些懒得吐槽那像是激光炮一样魔力涌流，光是外溢的能量分流都直接击毁了她身后大部分的体育馆建筑，也就她像个没事人一样还在向前走了。 异人抬脚就向娜塔莉用力踩去，只是下一刻它就莫名其妙的向前倒去。 怪物的脚只是刚刚抬起，还没开始移动，它的脚掌就直接摔落在地面上了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它的脚踝被娜塔莉直接切断了，导致异人在抬脚的同时就失去了平衡。 倒在地面上的异人还想举起手拍娜塔莉，但还没等它行动，它的躯体在下一刻就彻底四分五裂了。 娜塔莉右手凭空一拽，强行取出了异人的生命之火，随手丢在地面上，抬脚狠狠的踩了下去，用高跟鞋的鞋跟直接熄灭了异人的生活之火。 “果然是个废物。” 四十九·非人之物化身为人 七月二十二日·周二·9:40pm 汉禹区市中心·体育馆废墟 正当娜塔莉准备掠夺异人的灵魂残渣之时，突然发生了地震，大地在剧烈的颤动，远比她之前遇到的任何一次地震都要强烈。 “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 娜塔莉有些烦躁，当然也只是有些烦躁而已。 因为别说地震，就是世界末日了可能都对她没什么影响，她平复了一下心情就准备继续肢解异人的尸体，只是这个时候她就听到了旁白的大叫。 【娜塔莉先救人啊】 嗯？ 娜塔莉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夏哲夫妻与她刚刚救出的两位突击队成员，正在被倒下的观众席追着跑，就差一点就要全部被砸死了。 因为地震频发的关系，安临市的建筑其实抗震能力极强，这次接近六七级的地震也根本震不塌原本的体育馆，但是刚才异人的魔力涌流已经将体育馆内的建筑摧毁了大半，此刻的废墟根本不具备任何的抗震能力。 娜塔莉看了一眼夏哲夫妻肩部的花，此刻的她即使不出手，他们两位也死不了。 虽然一点都不想出手救人，但是想到明天上班的时候夏哲可能会与常态下的他抱怨什么，娜塔莉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好抬手发射了几枚爆炎弹，将他们身后倒下的观众席击个粉碎。 好了，该继续收割灵魂之火。 只是等娜塔莉发现什么而立刻转过身的时候，却发现异人支离破碎的尸体已经燃起了灰色的大火。 这污秽的火焰并不是她点燃的。 虽然她现在也完全可以拿出异人的灵魂之火，但是娜塔莉直接就放弃了。娜塔莉她嫌脏，这会弄脏手和自己的灵魂，倒不是说会对自己造成损伤什么的，而是单纯的太恶心了。 只是，这场地震是不是太巧合了一点。 娜塔莉站在震动的大地上抬头望去，那天穹之下依旧只有惨白色的大雾。 无所谓了，死亡返祖疫病的源头已经被她解决了，怪物庭院也顺手铲除了，她可以回家睡觉去了，等周末有空再去看望看望薇薇安娜。 娜塔莉伸手解除了她设下的封锁，顺便将封锁中的灵魂残渣尽数收下，其中包括了几位人类以及之前那位大放厥词的音响怪物。 在夏哲与秦冷安的注视下，娜塔莉一言不发的飞上了天空，然后径直朝着炀阜区飞去。 ———————————————— 这一次的地震持续了很久，在娜塔莉的几分钟飞行过程中，都占去了快一半的时间，她在各种各样嘈杂的声音、各种各样的情绪中穿行而过。 直到快到小区时，娜塔莉才撕开虚空进入其中，到家后才重新从虚空中出现。 娜塔莉无言的倒在了床上，右手按在左胸上感受着自己的心跳，然后低声说着，“杜别。” 她解除了变身。 “感觉，有点累，”杜别坐起身靠在床上，拿起手机想看一眼时间。 但指纹输入错误而无法成功解锁手机，因为那是娜塔莉的手机，这时杜别才想起自己的手机还放在公文包里面，而公文包此刻还在公司的储物柜中。 无奈之下，杜别只好使用密码解锁了手机。 “才十点啊，不对都已经十点了啊，距离下班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但我怎么感觉过去很长一段时间。” 【因为某种程度上，已经过去了快两周的时间。】 “两周？你在说什么东西？” 杜别能听懂旁白说的每一个字，但是组合在一起就不明白它的意思了。 【没什么，只是一点胡话而已，别在意。】 杜别看着手上那一卷残破的录像带，上面残留着血迹与肉屑，这是庭院中馆长室那只白狼怪人自爆后残存的物品，但他并不知道这具体是件什么物品。 “旁白，能帮我鉴定一下吗？” 杜别把那半卷录像带放在了卧室的桌上，然后等待着它的回答。 【我想你应该清楚，我是旁白，而不是什么鉴定师，算了，帮你这次，让我看看旁白频道那边怎么写的啊。】 【桌面上放着一卷破损的录像带，并不清楚其中藏着什么。】 “这还用你说。” 听见旁白说的话，杜别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虽然现在已经不存在录像带了，但他在书上看见过这玩意，自然认识这东西。 【在它破损之前，它曾是名叫培训录像带的异物，它来源于一则旧时代传播极其广泛的都市传说。在那个都市传说中，警方会使用这一卷培训录像带，来培训警员们如何分辨非人之物，以此来保护警员以及市民们的安全。】 【这种非人之物会将人类杀死，然后伪装成受害者继续杀害其他人。】 非人之物？杜别想起持有这卷录像带的那位治安员，他还变身成了白狼怪人，那大概可以说明他潜藏在治安署的兽教徒卧底。 虽然他的举动多少有些奇怪，也有些让人在意。 但最重要的问题在于，他是怎么传播那种死亡返祖疫病的？ 杜别可没有忘记，旁白那神神叨叨的简介，那所谓无命人的捉迷藏，以及那一句可恨又可敬的捕手。 “警员？是和治安员类似的职业吗？” 【是的，这卷录像带的使用条件是使用者职业为警察，使用方法很简单就是播放它。至于用处，你已经知道了。】 是的，刚才旁白已经说过了，用途是培训警员学会分辨非人之物，杜别想到这里便继续问道。 “那么代价呢，安临市可没有录像带中说的非人之物。” 【代价正是这个，它的代价就是这样，使用代价：没有非人之物吗？无须担心，现在已经有了。】 真是一件有弊无利的异物，简直就是纯粹的恶意，杜别这样想到。 等一下，出现非人之物，这与死亡返祖的疫病有任何的关系吗？ 娜塔莉可是确认过的，那些死后彻底复活的人类还能算是本尊，那三位死而复生者性情大变的原因，单纯是因为本性在回归原始后得到了释放。 这和什么非人之物，可扯不上关系。 “那位兽教徒，他是怎么使用的录像带。” 杜别看着带着血迹以及肉屑的录像带，总觉得那个人可能不是正常使用的录像带。 【......】 【他将录像带封印在体内，在其他兽教徒的协力之下，他不再是录像带中该学会分辨非人之物的人，而是那位带来灾难的非人之物，同样的他也不再将人杀死然后化为非人之物，而是将非人之物化为人类。】 【这也是他想要做到的。】 杜别大脑宕机了一下，但很快又反应过来，意思是那位兽教徒在逆向使用异物？ 如果身为人的兽教徒被视为了非人之物。 那就意味着一件事，人类皆是非人之物。 这位兽教徒卧底通过逆向使用异物，然后不停的感染所谓的非人之物，让他们死去然后成为人类。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杜别突然想起白狼怪人，也就是那位兽教徒在自爆之前那复杂的情绪。 对娜塔莉极其浓烈的仇恨、愤怒与不满，对不知名的事物沉重而深厚的爱意，以及即使对娜塔莉抱有仇恨，又将希望寄托在她身上的极其复杂的情绪。 杜别知道的，基因编辑对于安临人来说，一直是必不可少的项目。没有这些改造，安临人不可能在天穹下渡过如此漫长的岁月，就比如最基本的用水问题，自然人的日常饮水需求量远远高于安临人。 兽教徒，他们是想要从根本上毁了这一切，所以才想让人类回滚到自然人状态，吗？ 虽然这是最可能的猜测，但是杜别想起白狼怪人那怒吼，又觉得这样的猜测可能不对。 因为真要这么想的话，身为卧底的他明明在半个月前散播疫病的时候，就可以在极大范围内传播，有治安员身份掩护的他，受害人可以远远不止目前的一百多名。 而且他更用不着在这里与庭院内的怪物同归于尽，毕竟同样是兽教徒喂养出来的怪物。 可敬，到底是哪里可敬？ 杜别想不明白，但他知道旁白不会告诉他，它只会让他自己去见证自己的故事。 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杜别开始整理娜塔莉收集到的灵魂残渣，那些记忆都还封存在脑海中，娜塔莉完全懒得去分辨。 首先是那只操纵音响的兽，正如它所说，它获得智慧的时候正是它吞下人类的时候，兽教徒用他们自身喂养了兽。它们的知识中，包含了兽教徒对治安署以及魔法少女的厌恶与蔑视。 比如蔑视治安署的存在，认为他们极其弱小不值一提，记忆中还有着安临市中那些区块面积巨大适合占据的地点，以及各种各样奇怪的人类常识，也许是兽教徒已经彻底疯狂，他们的常识与正常人的常识有着很大的出入。 这些兽类同样被灌输了厌恶魔法少女的情感，这些情感从兽教徒们身上一脉相承。而其中对娜塔莉的仇恨最甚，认为她是最为多管闲事的存在，那种极端的仇恨，被喂养的兽在获得智慧后也对她保持了绝对的厌恶。 嗯，只可惜音响背后的那只兽显然意识到了敌我差距，即使有着如此的仇恨，它也只是挑衅了几句，最后慌不择路的死在了封锁上。 杜别想了很多，决定还是先吃点东西然后睡觉。 时间不早了，明天他还要上班呢。 简章 其五·变身(上) 七月二十三日·周三 杜别久违的睡了一个好觉，醒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半了。而且她还是被浮空车飞行的呼啸声给吵醒，房东诚不欺客啊。 对于十点需要打卡上班的她来说，如果没有搬家的话，那么等待她的必然是迟到的命运。但搬家后的住址，按照空轨的运行速度，她仅需要二十分钟左右的通勤时间。 如果空轨及时赶到的话，那么也许她就不会迟到。 想着可能不会迟到，杜别挣扎着起床前去洗漱，她该去上班了。 【草上好啊】 “嗯，早上好啊。” 杜别刚开口打招呼就发现有地方不对劲，而当她坐在床边准备穿拖鞋去洗漱的时候。 她发现耳边垂下的长发全是火红色的。 “诶？” 此时她才注意到，自己那与娜塔莉别无二致的声线，只是气质截然不同。 【娜塔莉？】 旁白有些奇怪，它明明记得昨晚娜塔莉应该已经解除变身了，而且在它追完剧去睡觉之前，杜别都已经睡着了怎么一大早又变身娜塔莉了。 杜别轻轻摇了摇头，她直接就否认了旁白的话，“是我，杜别。” 【呃，雀食，娜塔莉态度没你这么软。】 杜别迟疑了一会，然后她决定....继续去洗漱，等会再决定是去上班还是干什么。 她放弃思考了。 在她惯例早起上厕所的时候还纠结了好一会，因为杜别并不知道女生应该怎么上厕所。毕竟娜塔莉本质与其他魔法少女有所差异，不需要进食，自然也不需要排泄。 就像原本的娜塔莉对于濒死的杜别束手无策，而他化身的娜塔莉别说治疗救回濒死的人，就连死去的躯体都能让它生长出新肉来。 突出一个我什么都做得到。 只是杜别和娜塔莉不一样，她是需要正常排泄的。在发现站着真的不方便上厕所的时候，她只能默默坐在马桶上开始怀疑起人生来了。 【你这是魔力侵蚀了吗？】 杜别没有理会旁白，只是结束后沉默站起，转过身准备按下冲洗键。 【喂，记得擦一下。】 “......” “......” “......” 杜别开始在洗手台面前洗漱，至少这一项与她往常并无差别。 杜别看着那镜中的人，很明显就是娜塔莉啊。她尝试对着镜子扯起笑容，镜中的人也跟着笑起来。 啊，真的变成女生了。 “这样，应该没法去上班了吧。”杜别有些无奈的靠在沙发上，胸前的重量让她感到有些不适应。 虽然记忆中这种感觉娜塔莉已经带来很多次了，但她没有像娜塔莉变身后转化性格与形态，这样的感觉对她来说颇有些奇怪。 “只能请假了啊。”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上班。你是什么职业社畜吗？】 杜别无视了旁白的嘲讽，她回到卧室的床上拿出手机，用指纹解锁了手机但等她打开通讯软件，才反应过来这是娜塔莉的手机，而不是她自己的手机。 “啊这，完蛋了。” 【所以，你现在到底是不是魔力侵蚀状态？】 杜别听到旁白的话后伸出手，尝试在手中凝聚出火焰，但竭尽全力也只有一缕火苗回应了她。 “大概不算吧，这点魔力还是上次魔力侵蚀的时候存在净火天里没用完的。” 杜别挥手驱散了这微弱的火焰，然后她拿起手机尝试用娜塔莉的手机给秦冷安发消息，让她跟夏哲转达今天请假的消息。 明明之前不能用别人的账号发消息的，但这次意外的成功了。 所以这到底是以什么为判定标准的呢？ [鲜红：今天杜别没法上班了，让夏哲转达一下。] 只是小一会，学姐那边就回复了，一如既往附带了各式各样的打call表情包。 [安冷秦：好的，知道了。杜别今天也不上班吗？] 也？ 昨天经历的事情太刺激，所以夏哲今天需要在家冷静冷静吗？ 不应该啊，四年前他们联手入侵治安署的档案库，修改完档案内的资料后的第二天夏哲都照常上课去了。 只是事后，他们三人分别在各自的课堂上被冲入的治安员给逮捕了。 但现在的杜别也没有心思去关注别人，更何况夏哲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能出什么大事吗？ 那必不可能。 杜别瘫倒在了床上，因为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导致她一下子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行程全被打乱了。 【你是做了什么事吗，导致你变成现在的样子？】 “有吗，魔力侵蚀的原因，你说是因为我变身没有满足娜塔莉的欲望。” 杜别回忆了一下旁白的说法，然后她反思了近段时间的变身，有些迟疑的说道。 “我应该都有注意满足娜塔莉的欲望了，吧？” 【你确定，你要不要看看你最近变身都干了些什么，你能摸着良心说满足娜塔莉的欲望了吗？】 “能有什么啊？” 她都是有正当理由才变身的。 让我想想啊，杜别躺在床上仔细回忆着，在上一次魔力侵蚀之后的那些变身。 让娜塔莉帮助治安署狩猎雷鳞，只是捏了把剑，治疗和复活了人，到最后也没出手。 然后看着治安署解决土畜兽，还去切了两块肉，在聚会前一天帮忙净化土畜兽的肉，在烤肉聚会结束后让吃她不喜欢的烤肉，然后打扫卫生。 最后就是昨天去帮助夏哲夫妻，顺带解决了死亡返祖疫病与怪物庭院。 嗯？对于娜塔莉来说那是一件人事都没干。 这么说起来的话，好像真的没有一次去满足娜塔莉的欲望，还尽是干些她不会喜欢的事。 唯一她可能喜欢的事，还是很早之前在狩猎前夜去拜访其他魔法少女。 “呃哈哈，” 杜别有些尴尬的笑了，若是以前她认为自己和娜塔莉一体的话，她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但现在杜别她总感觉她们二人并非一人，所以就感觉有些亏欠她了。 【哈哈哈你个头啊，还不想想该怎么办，你想这样一辈子吗？】 是了，该想想今天做什么。 杜别改变了自己的想法，补偿娜塔莉什么的是很重要，但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当下。 是去寻找变回去的方法，还是做些别的事情。正这么想着，杜别突然发现了床头柜上的半卷录像带。 要不把它送去治安署吧，治安署里那个什么异物收容科应该会好好保管它的。主要是这东西留在手里是个隐患，万一哪天又搞出事情来，虽然它已经坏掉了，但是异物的事情谁说的清楚呢。 而且，看到录像带之后，她总感觉自己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只是没等想清楚，杜别就有些受不了了，她起身去换娜塔莉的衣服了。 杜别突然理解娜塔莉为什么会嫌弃她的衣服了，因为身体与衣物之间摩擦，若是衣服的质量不好，那种感觉还真的不太好受。 【为什么你穿内衣穿的如此熟练？】 杜别一时语塞了，虽然没有在自己的意识下穿着过，但记忆里其实已经穿过很多次了，所以她根本不会陌生。 “别贫嘴了，我要出门了。” 【出门？你要去哪，现在不想着找方法变回去，你还有心思出门？你不会想去上班吧？】 “我有那么分不清轻重吗？！”杜别不满的说了一声，她换上了娜塔莉的常服，然后把破损的录像带装进了挎包里，“我要把这个录像带送到治安署去，然后再去福利院看看，一个月没去过了。” 不过，的确得回公司一趟，手机必须取回来。不然离开主人身边超过一天时间，就要自动失踪报案了。 而且杜别需要手机来付款啊，若是她没有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倒是可以直接扫脸支付，只要账户有余额就没事了。 问题在于她现在顶着娜塔莉的外貌，没有钱，她可是会饿死的。 拔出了玄关处的补给卡，杜别仔细的关好了门，就上楼准备去小区的空轨站，然后前往炀阜区的治安分署。 ———————————— “出什么事了吗，怎么这么多浮空车？” 虽然刚才杜别就是被浮空车的声音吵醒的，但出门之后她还是被天空中往来的众多浮空车吓到了。 【会不会是因为昨晚的大地震。】 娜塔莉准备从异人体内取魂的时候，那场非常巧合的大地震，而且事后异人的身上还燃烧起了污秽的火焰。 “地震啊，” 杜别有些不以为然，安临市一个月不来一次地震才叫奇怪呢，但昨晚的地震确实异常的蹊跷，来的太巧合了不说，而且持续时间长了点。 “让我看看信息。” 杜别在乘坐电梯的时候，拿出了手机查看昨晚的地震预警信息。 但事实却出乎了杜别的预料，没有消息，昨晚就没有任何的地震预警消息。 【怎么了，你的表情很严肃哦。】 这似曾相识的感觉，让杜别想起了黑鳍事件。 那一次晨兽灾害，避难预警也是同样没有发出，导致那次遇难者异常的多。 倘若不是娜塔莉正好在场，那恐怕要成为今年最恶劣的几起兽灾之一了。 为什么要说之一呢，因为杜别遇到的蜘蛛劣兽灾害也是其中一起。 如果没有联想的话，一切都是正常的。 杜别现在回忆起来，当初自己遭遇的劣兽灾害也是蹊跷的厉害。 以前不了解治安署的效率与办事手段还能理解。 但成为魔法少女后熟悉了治安署的行动速度。明显就会感到疑惑了。区区一只劣兽，怎么可能在治安署眼下存活了好几天。 而且硬是满足了它的进食本能，还有闲暇去尝试繁衍本能、建立简陋的兽窟，只差那么临门一脚就能彻底成为晨兽。 哪怕娜塔莉事后顺带解决了一只午兽，但笑脸蜘蛛怎么看也不像是常驻在那个低级兽窟的兽类。 算了，杜别摇摇头，现在再怎么想也得不到更多信息了，还是先去把录像带给上交了，然后还要报告治安署内部有兽教徒卧底的事。 情人节小剧场，与无关 在一个实验设施内，两个女孩正抱着怀中的文件行色匆匆的走着。 “前辈，你这次回来要待多久啊？”年纪较小的女孩看着那位身旁步履匆匆的人，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好像不喜欢待在这里，总喜欢往那些快要毁灭的世界跑。” “我说过的吧，我喜欢看那种世界的人，看他们争取未来的样子，哪怕他们注定走入灭亡。” 年纪较长的女孩这样回答着，然后她腾出一只手宠溺的揉着身边人的脑袋，看着她发出咕噜咕噜的猫叫声。 “不过这一次我需要缓缓，可能要待上几十年再出发了，因为这次的经历挺意外的，还有不少文件要上交。” “意外？难道前辈你这次去的好像是濒危世界吧，两百年内注定消亡的。”少女收起了因为太过舒服而冒出的猫耳，收敛了开心的神色，转而一脸正经的问道，“难道没有灭亡吗？” “是啊，在我的见证下，那个世界迎来了新生呢。” “怎么可能，濒危世界的灾难只要不蔓延到其他世界都算万幸了，独立世界几乎不可能解决这种层次的灾难啊。” 少女有些不敢置信，但她并没有因此质疑她的前辈，因为确实有弱小世界解决这种灾难的案例，在这数不清的岁月中也仅有那么一例。 “所以我说我要缓缓，这次的经历有些独特了。” “我懂了，就像看了一场震撼而悲壮的史诗电影对吧。” “不是看，而是亲身经历了人类的故事，虽然总体上算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龙傲天故事，诶，或许该说凤傲天？” “？”少女有些不理解，她们不是旁观者吗，根本无法参与到其他世界的故事中。 “看上去你好像不信，那我和你讲讲我这次经历吧？” “嗯好！” “那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了，那是一个男生变成魔法少女开始的故事。” 故事说了很久，她们回到办公室后，依旧在讲着。 “剩下的明天再和你说吧？”那位女性看着自己没写完的报告，还有一堆没有动笔的新型灾难记录以及档案，“我可能要加会班了。” “那前辈你也早点休息，明天再和我明峰城和那些兽人的故事，还有前辈你怎么当上魔法少女的。” “没问题，那是很长的故事了。” 女性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一时有些无聊，习惯一直有人陪着。突然没人了，感觉怪怪的。 【喂，没经过我的同意就一直说我的事，你不会觉得有点不礼貌吗？】 “！”听到身后响起的男声，女性立刻回头看去。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我还奇怪呢，我路过这里发现这个世界有股很熟悉的气息，结果进来就看见你了，我还想着是谁呢，听你说起那些事才知道是你。】 “好了啦，是我不好没经过你同意就说你的事，不过你也不会在意的，对吧。” 【(￣⊥￣)】 【随你吧，我要继续去寻找姐妹了，我再不走就赶不上茶话会了，时间和命定那两个家伙找我很久了。】 “等一下，”女性看了眼堆放如山的报告，她一把全部推倒了，然后写上了几个大字。 我又走了！！ “带上我，一起去。” 【随你。】 简章 其五·变身(中) 七月二十三日·周三·10:00am “....空轨今日维护，停止运行一天。” 杜别看着空轨站台屏幕上显示的信息，整个人有点不好了。 难怪空轨站一个人都没有，都得到这个消息了吗？ 但她也不是不能理解，杜别站在了现在这位置（物理），能看见不少往日的建筑今天都是黯淡无光的，是因为昨天的地震吗？ 既然空轨都要维护的话，地轨多半也是不能通行了。 杜别突然不知道怎么出门了，安临市主要的交通方式就是空轨与地轨了，短程的基本都是步行。 至于浮空车的话，除去上次异兽的事件外，她的记忆中也只有小时候与大学期间坐过几次。 她有些无聊的坐在空轨站的候车座上，杜别打开了手机准备叫治安署的人自己来取录像带算了。 但还没等拨打出电话，她就听到浮空车开始降落的声音，杜别探出头看向空轨站下方，是一辆无人的治安署浮空车，正在减缓上升速度，然后慢慢停在了杜别的面前。 [娜塔莉小姐，今日空轨处于维护中，已为您安排了专用浮空车。] “呃，那个，谢谢。” 杜别有些不好意思的拉开车门，侧身进入了浮空车，轻轻收拢了裙摆然后端正的坐在了浮空车内。 [请问娜塔莉小姐您要去哪？] 车载ai很平静的问道。 【明明是和娜塔莉一样的长相，怎么杜别你看起来就这么乖巧，张扬的红发在你身上感觉都内敛了。】 要你管哦 “.....”杜别懒得理会嘴贱的旁白，自顾自的在仪表盘上设定了目的地。 浮空车很快就启动了，向着杜别知道但没去过的治安分署而去。 —————————— 10:15am·炀阜区治安分署 治安署看上去既忙碌又空旷的，忙碌是指接线员一直在接听电话、文员们看上去也是焦头烂额的样子，空旷指的是杜别就没看见有民事科或者对兽科的治安员还在署内，都出去跑外勤了吗？ 不过杜别也没那份心思去关心别人，她现在正在和人对接上交录像带。 “谢谢您的协助，娜塔莉小姐。”异物收容科的科员将破损的录像带小心翼翼的存入了一个金属制成的容器中，然后按下了录音笔的回放键，似乎在耳机中确认着刚才她所说的异物情况。 “那我没什么事了，先走了。” 杜别回忆了一下，录像带已经到异物收容科的手里，治安署内部有兽教徒卧底的事情也已经汇报了，那她来治安署的目标都达成了，可以走了。 “抱歉，请问娜塔莉小姐您还有空吗？” “什么事？” 杜别虽然很想对治安署的态度表现好一些，但她不能保证自己在变成娜塔莉后依然能维持这份态度，所以她只能尽可能表现的冷酷一点，让自己看上去像娜塔莉，以免治安署觉得娜塔莉的性格变好了。 “我有没有空要视你说的情况而定。” 收容科的科员抽出了一张通行证，指向了治安署内部的房间，“是这样的，请问您愿不愿意见市长一面。” 市长？ 老实说，杜别对市长并没有什么印象，或者说对政府内的官员都没什么印象。安临市政府的存在感并不高，虽然权利至高无上，但从未表现在能直接看见的地方。 市长会是什么样子？ 可以活过六十岁的老人，还是十几岁的小孩，亦或是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中年人？ 杜别没有过对市长的猜想，她也没有想过会和市长扯上关系，因为正常市民不可能拥有进入政府工作的机会，网络上也没听说过在政府工作的人。 “可以。”杜别伸手接过了通行证，然后走向了那间房间。 不像其他治安署的办公室有着玻璃窗可以看见内部环境，只有一扇看上去颇为厚重的金属门，从外面看上去内部的空间应该不小。 【你不怕是鸿门宴吗，一进去他们就摔杯为号，埋伏起来的三百刀斧手把你嘎嘎切成肉酱。】 他们有什么理由对付我？ 听到旁白的话后杜别感觉有些好笑，而且她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可以变身娜塔莉的。 “没事的，别怕。”她小声的回复了旁白一声，然后走到了门前将通行证插入了卡槽内。 [身份验证中····验证完成] [欢迎来访，娜塔莉小姐。] 门打开了，杜别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 很意外，房间内像是很普通的会客室，除了对坐的沙发与茶几，以及沙发旁的落地灯以外什么都没有。 杜别选了一处沙发坐好，很快就有无人机送进来饮料，然后门就被关上了。 天花板灯被关闭了，取而代之的是沙发旁的落地灯还在散发着微弱的光。 在灯灭的时候，杜别对面也出现了一名男性，他端正的坐在沙发上。 “久仰大名，娜塔莉小姐。” 虽然眼前的这个人说的非常恭敬，但是言语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平淡的像是机器人一样，不，机器人有ai辅助也不至于如此。 “市长先生。”杜别刚想说些什么，但她发现这位市长只是一个投影，因为他的背后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电缆与链接线，而他的坐姿也不像是坐在沙发上，更像是坐在并不舒适的椅子上，“你本人不在这里？” 【有点吓人哦，连后脑勺上都插满了数据线，已经是完全的改造人了啊。】 “很抱歉，我也很想亲自前来此处与您会面，但是市长是不能离开他的座位的。”对面的男性露出了一个非常标准的微笑，像是在交友教科书上会出现的那种具有感染力的微笑。 “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杜别倒是挺好奇这位的市长的脊椎上为什么要插那么多东西，为什么他说他不能离开座位，只是娜塔莉是不会关心这些的东西，所以扮演娜塔莉的她同样不能提问。 不过她事后可以去问旁白，一样的效果。 “首先是对您这两个月以来的帮助表示感谢，只是我们注意到您从未动用过我们支付给您的报酬，您是对此报酬的数额有所不满吗？” 第一个问题就把杜别问住了，报酬？支付的什么报酬？ “懒得用而已。”杜别表面上平静的回复，但心里还在想着原来协助是有报酬的吗？ “好吧。其次就是您和我们说的卧底问题，治安署内部对此早有怀疑了，内部的大体检一月一次从未停止过，我们甚至动用了测谎的异物，但始终未筛选出可疑人员。” 连异物都动用了，兽教徒的卧底是怎么混过去的，修改记忆还是拥有对抗测谎的手段？ 不行，这么一想的话，感觉治安署在防治卧底的手段上好差劲啊。 “此前您遇到的黑鳍事件，那一次的灾害数据出现了错误，导致我们只派出了对付劣兽的小队，大部分针对晨兽的武装根本没有安排上，若是没有您在场，当时的情况真是非常危急。” 那次灾害数据都被谎报了？杜别本以为只是监测所的问题，导致避难通知以及警报出现问题，没想到连内部的即时数据都被修改了？ “但这是你们内部的问题，我能提醒你们已经算是我好心了，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杜别模仿着娜塔莉的语气很是冰冷的回答道，右手的指尖缠绕着火红的发丝，做出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说点我感兴趣的，不然我就要走了。” 市长沉默了一下，正当杜别认为对方不再说话的时候，市长继续开口了，他的声线依旧毫无波动，但却仿佛有了温度，“如果有一天您需要做出抉择，请不要顾忌安临市。” “我们早已做好灭亡的准备。” “倘若那一天到来了，我们也会安然自若的踏入黑夜。” 简章 其五·变身(下) 安然自若的踏入黑夜是什么意思？ 不能理解。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们想死？”杜别直接就反问了一句。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她都想过自鲨这一点是没错，那是因为她觉得人生没什么意义，只是怕给人添麻烦所以一直没有去尝试过。最后在兽窟中，她突然发现她还是想活下去的。 “娜塔莉小姐，愿意听我说一段题外话吗？” 市长突然说起了其他事，然后因为身体轻微的移动了一下，他的表情就痛苦的抽动了一下，只是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算是一点私人话题。” 看起来市长他丝毫没有这方面的谈话经验，转移话题是如此的生硬。 杜别整个人靠在了沙发上，端起了刚才无人机送来的茶水慢悠悠啜了一口，然后才看向了对面的市长，不紧不慢的说道，“说吧，至于能不能听进去那是我的事。” 市长笑了笑，似乎并不在意他眼前娜塔莉这恶劣的态度。 “坦白说，娜塔莉小姐，在我还是孩童的时候，我就听闻过您的故事，赤发魔女、红色流星还有血色幽灵等等等等数不清的称号，您的故事简直数不胜数，但更多的是认为您是安临的守护神。” “我曾一度认为那是安临的市民们出于对兽的恐惧，而杜撰出的幻想人物。您或许不能理解，但这样拥有举世无双的美貌，天下无敌的实力，以及对世人慈爱的伟大人物，往往会给予人非常大的信念。” “而人类就是这样有一点点信念，就能走很远的生物。” “我以为那都是虚假的故事，直到我被选为市长候补后我才明白那些故事都是真实的，您也是真实存在的。” 【听说过你的故事？】 杜别面无表情，她知道市长指的是谁，是伊莱恩所提起过的都市传说中的人物，也就是上一位娜塔莉。 “您从新旧时代交替之时，世界分崩离析之际就开始守护着安临，但这接近两千年间却从未在我们面前现身。” 杜别面无表情的听着市长说着娜塔莉的故事，这与之前她和旁白的猜测很像，娜塔莉一个人独自守护了安临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即使有着您的庇护，安临也是灾难不断。在五十年前，我们失去了与明峰城的联络。经过调查，我们才知道那座千山之城彻底陷入了迷雾之中。” 市长脸上明明没有表情，但却让人明显感到他有些落寞，“大炎最后的七座城，也变为六城了。” 明峰城，那是兽人的聚集地，群峰之际云雾之间的千山城。 只是杜别对那座城的了解也仅限于此，因为就像市长所说的安临市与它们已经很久没有往来了，别说杜别了，就是她的父母对于明峰城可能都没什么了解。 之前也提到过，杜别工作的平安快递业务范围很广，包括安临在内一共在五座城市都有业务，而不在业务范围内的两座城，其中一座就是千山城明峰，而另一座则是无声城怀古。 明峰城位于大炎的中心位置，恰好位于夜之都安临与天灾城安蒂亚之间，不管从什么角度判断，断开联络的都不该是这座处于大炎腹地的城市。 所以明峰城一直被怀疑已经在云雾之间覆灭了，但进入迷雾之中的调查人员从未有活着出来的，无法真正判断明峰城的覆灭与否。 “所以呢，你就是来和我说明峰城破灭的消息？” “抱歉，人一上年纪就容易伤感。我想问的是，您的现身是否意味着安临即将迎来一场剧变，就像让明峰覆灭那样类似的灾难？” 我怎么知道，杜别本想这么说，但她回忆起对近来事件的感受与自己的直觉，她郑重的点了点头，“是的。” “所以我的意思就是这样，您已经守护了安临两千年，没有理由再因为这场剧变而牺牲在这里。”市长平静的注视着他眼中的娜塔莉，语气依旧冷淡依旧毫无波动。 可惜了，你想要劝谏的娜塔莉早就死了，死在午兽手里，也死在我这个人类的手里。 杜别在心中叹息了一声，这也算是她一直在逃避的问题。那么强大的娜塔莉为什么要为了她而死？是因为她活的太久，太累了？ 更何况杜别现在知道魔法少女只要心之结晶还存在，就可以被妖精无条件的复活之后，杜别就更加奇怪了。 娜塔莉的妖精在什么地方，娜塔莉死了也没看见那位妖精找上门来？娜塔莉的心之结晶为什么被她自己保管着，不能被他人接触的心之结晶，为什么能被杜别所触碰？ 而且据momo所说，大炎的七位妖精中并不存在制造出娜塔莉的那位。 “谢谢你的关心，可我没有理由听你的。”杜别放下了茶杯，表示对方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不打算照办，“我在安临生活了很久，没理由放下它不管。” “好吧，那我们换个话题吧，您现在是与您所谓的男友杜先生融为一体了吗？” 市长先生招了招手，门被打开了，无人机送进来蛋糕与茶水，然后门又关上了。 【！！！】 正低头打量指甲的杜别听到这话突然愣住了，但她也不是没有预料，所以只是稍稍吃惊后就抬起了头。杜别模仿着娜塔莉的笑容，微笑着问道，“为什么市长先生你会这么想？” “因为您好像从来没有隐瞒的样子，不管是消费也好，登场也好。你们二人从来没有同时出现过，您甚至不愿意制作分身来制造两人同时在场的假象。” “是的，现在的我与杜别是一体的。”杜别很直接的就承认了，没有隐瞒，也没有隐瞒的理由。 “是这样吗，我们知道了。”市长先生平静的说着，然后他继续问道，“娜塔莉小姐，您活了两千多年，您有见过太阳吗？” 【见过】 “见过。” 听着旁白突然的插话，杜别迟疑了一下就跟着旁白念道。 市长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但似乎不知道继续说些什么，他沉默了几秒钟才问出那个他从小就想知道的问题，“有阳光的世界美好吗？” 【很美】 “很美。” “是吗，那可太好了，真希望能见到那个样子。”市长先生突然笑了，然后他闭上了眼，“谢谢您，娜塔莉小姐，这是一次很愉快的对话，希望还能有见到您的机会。” “再见，市长先生。”杜别站起了身，对面沙发上的投影也消失了。 杜别打开房门，然后离开了治安署。 —————————————————— “那位市长为什么背上插着那么多东西？”杜别坐上了为她准备的浮空车，关闭了内置的监视系统，然后她直接就向旁白问道。 【你想知道？】 杜别一边设置目的地，一边吐槽着旁白，“不然我问你干什么？” 【我只能告诉你，他会死的很惨。】 “什么意思。” 【他的灵魂会被座位所吞噬，和以前的市长灵魂汇合在一起，然后被下届市长使用。而他的生命化作阿赛特的燃料，成为下次基因改造的能源。】 “......” 【这是每届市长都必经的路，也是苦痛与折磨并行的路，而他们面临的都只有安临注定灭亡的结局。】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安临市没有人知道政府的官员吗，因为政府里只有市长，与维持他生命的维生机关。】 【他们在成为市长前，可以被实现一个愿望，那也是他们在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之前，所能拥有的最后人权。】 【那么你想知道，这位市长的愿望是什么吗？】 “......不想。”杜别摇了摇头，她没法救下他，那就别去了解他。 【说起来，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你们的人总愿意为这一点都不美好的土地这么前仆后继。】 “我不知道。”杜别望着浮空车窗外的景象，看着大地震后各个区域都井然有序在恢复工作中，“但，大概是因为我们都想活下去。” “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我们放弃生命，除非是为了保护我们的生命。” 【你们安临人，可真是一群疯子。】 “谢谢夸奖，但不全是疯子，”杜别看向了浮空车飞过的高墙，看着城区之外，高墙之间的那些空旷土地，看着下面等待治安署分发食物的流民们，“还有兽教徒与流民存在呢。” 她也曾差点沦为流民的一员，幸好她考上了城防大学，毕业后也一直有在缴纳市民身份证明的费用。 而下面的流民们，不是在城中屡次犯罪被剥夺市民身份，就是十四岁成年后不愿意缴纳费用，然后累计三个月后被逐出了城市。 流民不值得同情。 就像恶心的兽教徒一样，全部死掉才好。 五十·人类需要希望 七月二十三日·11：30am 杜别乘坐浮空车飞跃了高墙，穿越城区高墙间的漫长荒野才抵达德清区的高墙。 在德清的城区中行驶了好一会才抵达了德清区的市中心，杜别熟练的控制浮空车平稳的（自动）降落在商场正上方的停车场中。 她没有通知福利院的院长，主要是杜别用这幅模样去接触老杜真的是太过尴尬了，更别说一起吃午饭，她怕自己真的会尴尬死过去。 因为杜别不像娜塔莉那样会改变自己的性格与态度，她在本质上还是男性的杜别。 “先吃饭吧。”杜别只是打开了车门，她就听见了商场外那鼎沸的人声，“？” 【什么情况，听上去很热闹啊。】 因为昨天那场突如其来的地震，今天都在休息所以出门娱乐的吗？杜别心中升起了自己的猜测，她估计事实应该和自己的猜想大差不差吧。 只是楼下那嘈杂的声音，更像是人潮刻意聚集在一起喧闹、争论一样。 “先生你们知道伊莱恩吗？她真的非常可爱，所以请投伊莱恩一票！” 一个高亢的声音在楼下响起，感觉像是在用喇叭呼喊着，听上去声音颇为激昂很有精神。 “支持魔法少女伊莱恩！支持星星少女！” 【？】 “给我滚啊，魔法少女的排名年年都在前三，怎么还一直有粉丝来拉票的，一点脸都不要了！” 一个听上去较为年轻的女声直接打断了前面的话，她先是痛斥了一顿魔法少女们的粉丝，然后又在给自己的偶像拉那个所谓的票。 “大家听我说，请给歌手於月一票啊，请支持月月！这是最近发售的单曲《未来》，免费送给在场的大家，如果觉得好听还请给於月投一票！” “那个，有没有人给夏允哥投一票，他在《邻家精灵》里担任了男主....”一个弱气的女声话还没说完，就被其他人盖了过去。 “请为我们的精灵——海伦小姐献上你们宝贵的一票！大家都喜欢《邻家精灵》里的索菲亚对吧？！那就为海伦小姐投票吧，”浑厚的中年男声顿了顿，然后高声叫着，“让海伦小姐在魂归安蒂亚之前获得一次第四名，能不能做到！” “能！”这猛烈的呼声，看上去这位叫做海伦的精灵人气颇高。 杜别站在商场的天台边看着不远处已经沸腾的广场，看着遍布各处的海报以及种类繁多的应援装备，今天广场上的灯都被关闭了。但广场上却一点都不黑暗，因为已经被各式的应援灯给彻底点亮了。 【拉票？】 杜别沉思了一下，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七月底了啊，那正常。” 【有哪里正常？】 “怎么说呢，八月份的偶像选举啊。” 安临市每年一次的盛大活动，会在八月底选举出排名靠前的偶像。 政府在来年会给予资源上的奖励以鼓励他们创作出更好的作品，理论上来说上次获选的偶像再次获选也不会有奖励，会顺延到后面的偶像身上。 但魔法少女是例外，她们年年都以压倒性的优势包揽前三。 当然四年前伊莱恩没成为魔法少女的时候，塔西娅与薇薇安娜只是占据前两名。 而今年的话，估计娜塔莉也会进入前四名，至于能到第几名就要看安临的市民投票情况，以及安临市政府怎么暗箱操作那些没有被投出的票了。 是的，市长自然会有暗箱操作。 各类偶像的粉丝会在七月底就开始为自家的偶像造势，安临的偶像其实非常的森罗万象，什么类型的偶像都有。并不仅限于演员、歌手之类，就连作家以及游戏开发者之类的都能参加。 比如夏哲在去年就为主管黄承运报了名，不是应援团团长的身份，而是以偶像的身份，从此黄承运就以平安快递的代言人身份出道了。 这那之后的一个月夏哲辛辛苦苦的为主管拉票，在公司里。 一方面是因为平安快递的大家对魔法少女多少都有了解，所以对于她们其实没什么好感，另一方面出于好玩的心理，不追星的同事们都为这位信息安全部的主管投上了属于自己的一票。 尽管这位主管到了最后都没在安临偶像里排上号，不过大家都尽兴了。 鬼知道这帮人哪来的兴致，一回忆到这里杜别就忍不住扶额。 “.......” 脑子里一瞬间过了一堆想法，杜别突然就不知道该不该下楼了。 主要是她现在顶着娜塔莉的外貌，万一被粉丝看到那就要出大问题。杜别与娜塔莉的性格差异可不是一星半点，如果让粉丝感受到差异，那会让粉丝对娜塔莉失望的。 失望就失望吧，杜别也不在乎这个。 但是娜塔莉在乎，她恨不得所有人类最好在心中憎恨她，然后迫不得已的在表面上要爱戴她，这种扭曲到极致的情绪对于她来说会是极致的美味。 只是美味而已，对于她本身而言没有任何的益处，也没有害处。 当然了，就算没有憎恨不是不行，那份伪装出的爱戴就足够了。 虽然爱戴什么的对于她来说这完全就不是必需品，但是人类不能不爱戴她，否则她也不介意把人类屠屠了。 张扬、高傲而又盛气凌人，仿佛天命既定，这就是娜塔莉。 杜别想象着如果是娜塔莉在这里，她会怎么做？ 哈哈，杜别自嘲的笑笑，都不用想，她估计直接就从天台跳下去了，谁敢拦她谁就会飞出去，有他的记忆在可能不会下死手，但会在床上躺上很久。 【你在笑啥，你还没说是什么呢？】 “安临市惯例的偶像选举啊，算是一种节日吧。”杜别最后还是决定下楼了，这会就算回家也得去附近的商场买东西，也逃不了类似的景象。 “民选偶像，还是很有含金量的。” 毕竟每位市民只能投出一张票，不存在什么刷票行为。当然那些没有被投出的票会被政府（市长）投给谁，那就不好说了。 娜塔莉自始至终只有三种发型，不是散发，就是盘发或者马尾辫，只要杜别现在稍稍整理一下发型，大概就不会那么被认出来了。 【你在掩耳盗铃什么呢？】 听到旁白的吐槽后，杜别有些无奈的绑了一个单边马尾让头发自然垂在了肩前，然后她准备下楼去吃饭了。 “我好饿，就在市长那边吃了一点蛋糕。”杜别轻轻抚摸了肚子，也不知道刚才的蛋糕跑到哪里去了，一点饱腹感都没有。 【没办法啊，女孩子就是这样有两个胃的。】 【还有你这是什么危险的发型。】 “危险？有什么危险的，”杜别掂量了一下胸前的侧马尾，低头看了一眼，“很正常啊。” 【好吧，你们这边并没有这个概念，那希望没事吧。】 “神神叨叨的。”杜别走进下楼的电梯，然后在心里祈祷着别被人发现了。 在电梯下行的期间杜别发现了最糟的情况，刚才在天台上的角度不对，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这座商场外墙上的巨型屏幕。而屏幕上正在播放着娜塔莉在安临高中的录像，现在正好是她从楼下一跃而下踹爆无人机的影响，还有她那一声嚣张至极的让你拍我。 老实说，杜别本以为那一下是很讨人厌的，但从视频中看起来好像意外的讨喜？ 杜别低着头悄悄溜出了电梯，准备找一家看上去不错的店面直接吃饭，然后再买点礼物去福利院。 只是她还没走几步就被人拦了下来，因为杜别的身高，即使低着头也能看清她，是一位颇为娇小的女性，“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您听说过娜塔莉吗？” 对方很快就注意到了那极其少见的红发，然后她警觉的抬头看向了眼前的人，看清长相之后瞬间就卡壳了，“呃啊，娜、娜塔莉是你吗？” “不是。”杜别撇过头立刻否认了，但她莫名的觉得这人的声音很是熟悉，“我只是和她长得像而已。” “你这长得有点太像了吧？”女性左右微微探头，她有些狐疑的推了推眼镜，“看上去的确不是，你好，我叫宗静，有兴趣加入娜塔莉后援会吗？” 宗静？有一点点熟悉的名字，但杜别一时半会想不起来是谁，大概因为真的无关紧要。 “对不起，我肚子饿了要先去吃饭。”杜别绕开了宗静，随便走进了一家店铺。 宗静则是看着杜别的背影有些奇怪，然后她的通讯器就来了消息。 下一刻，她的面色变得异常古怪。 —————————————— 一进入餐馆的杜别就被安排了包厢，看上去治安署的效率还挺高，可为什么刚才不帮她疏散电梯附近的人，导致她被追问了。 【这位不是安临高中那次出现的治安署技术员吗？】 原来就是治安署的人啊，那没事了。 “是吗？”杜别稍微回忆了一下，很快就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对娜塔莉情绪格外复杂的技术员。 “她怎么加入娜塔莉后援会了？” 杜别记得娜塔莉当时还对她口出恶言来着，怎么反而她还成娜塔莉的粉丝了，斯尔哥德摩综合征吗，还是说她在这里有别的任务？ 【因为你。】 “我？我都不认识她。”杜别颇为无语的反驳了一句，然后就无聊的趴在桌上等着上菜，很是无奈的看着窗外的应援活动。 她可以看见窗外的人，听见外面的声音，但是外面的人无法看见她。 正当杜别饿的准备把杯子吃下去的时候，窗外走过了一个看上去有些熟悉的人，是个黑发的少年。 “是娜塔莉救下的那个怪人少年？” 【我看看，嗯，是叫燕赵雪来着？】 那个少年身边跟着一位看上去同龄的少女，两人之间的距离让杜别感慨真是青春啊。只是燕赵雪的表情看上去颇为严肃，并不怎么快乐的模样。 有可能是因为他手上拿着很多东西，快乐不起来？ 娜塔莉后援团的规模看上去明显就比其他应援会的大上不少，从广场上那片火红色的灯光就能看出来，代表伊莱恩的水蓝色，塔西娅的金色，以及薇薇安娜的银白色，这三者的灯光加起来才勉强能与娜塔莉持平。 而她的后援团还在不断对过往的路人传着教，其中距离她很近的地方，她就能看见一位穿着火红色衣服的大叔拉着路人指着巨大的屏幕，示意他们观看视频。 “请问看了这些视频，您有感受到娜塔莉的可爱吗？”“什么？没有吗，没关系的，朋友。”“人有不同的观点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总有一天你会遇见你喜欢的偶像，和你喜欢的人。” 【娜塔莉的粉丝看上去还挺有礼貌。】 身为一心同体的存在，杜别也为娜塔莉有着这么高质量的粉丝而感到隐隐约约的自豪。 “祝你好运，你这个没品的家伙。”那位大叔挥手向拒绝加入后援会的人告别。 【........】 白自豪了。 “那个我有兴趣，”燕赵雪拎着东西凑到那位大叔身边，然后他就被女孩拉走了，但他又慢慢凑了过去，像是在反抗那个女孩。 “别加入魔法少女的后援会，听我的，为了你好。” “我不要。”燕赵雪轻轻甩开了女孩的手，然后继续询问着大叔入会事宜。 嗯，看上去好像不是那么青春？杜别本以为他们两位像是情侣的关系，但看上去好像不是？ 至于后援会吗？杜别本来对此没有好恶，她觉得这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无非可以促进消费，但是应援会浪费很多资源，总体来说弊大于利吧。 将娜塔莉视为偶像，并不会让他们的生活有实质上的变化，但他们应该会多一点信念，多一点点希望吧？ 杜别在与市长聊过天后，才明白这一点。 人类就是这样脆弱而坚韧的生物，只要一点点的信念一点点的希望，他们就能走很远很远的路，能在黑暗中不回头的向前走，安临人就这样在黑夜里走了两千年。 安临人的信念是什么，活下去还是让人类文明存续下去？杜别不知道，就像她也不知道自己的信念一样。 杜别知道的，她一直有在变身，有在让娜塔莉去保护他人。但是她从没有真正的信念，更像是随波逐流的不想让他人受到伤害。 她从没有自己想做的事。 这或许是个起点，去找到自己想做的事，然后走下去。 想到这里，净火天就凭空出现了，落在了她的面前的桌上。 【什么情况？】 “没什么，我可以变回去了。” 杜别拿起了净火天，没有变身成为娜塔莉，但也没有变回去。 五十一·而谎言构筑了希望 七月二十三日·11:50am·德清区市中心 【所以，你也没有发泄情绪，这个类似魔力侵蚀的状态是怎么解除的？】 “嚼嚼嚼嚼，咕嘟，”杜别费力咽下嘴里的食物，她才有时间来回答旁白，“根据我的记忆，娜塔莉不知道她到底出来有什么意义，一直都在帮助别人，而我变身的原因，很少是为了自己。” “刚才我想到为自己做些事情，为自己找点想做的事。” 【呃，你们魔法少女都是这么随意的吗？】 “我又不是。”杜别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有些不满的说道，“娜塔莉是魔法少女，和杜别我有什么关系。” 【没事，至少你现在是个少女。】 “.......”杜别顿时卡壳了，沉默了一会才说道，“请别称呼一位已经成年了九年的女性为少女好吗，怪不好意思的。” 【你就不反驳一下女性的事实吗？而且，说着不好意思，你的脸也没红啊。】 “就算我反驳了你也会吐槽我，还不如老老实实的承认我现在是女性的好，反正也是现实。” 【......可恶，你这让我怎么吐槽。】 饿了一晚加一个早晨的杜别终于满足的填饱了肚子，她拿着娜塔莉的手机付了款。 虽然从市长那边得知娜塔莉有协助的报酬，但她没有想到仅仅一个半月不到，娜塔莉拥有的存款已经比她多一点。 【你确定，这是一点？】 气.jpg 【只是这东西无所谓吧，反正你可以随便用啊。】 “呃不行，这是她的钱。” 杜别直接拒绝了，她前段时间用各种各样娜塔莉不喜欢的欲望来变身，这已经让她有些愧疚了，现在要是再乱花她的钱，她会窒息的。 当然，现在还是要用一下的，因为自己的手机不在身边，她现在没钱吃饭，也没有钱给福利院的小朋友买礼物。 等杜别走出餐厅的时候，商场外依旧人声鼎沸，但她并没有去凑热闹的冲动，她打算下午去一趟福利院，然后晚上去看看薇薇安娜。 在她目光所及之处，不少服装店都在出售各式各样的偶像联名款服装，有着很多偶像的头像或者半身像，看上去不同的店有着不同的支持对象，而且每家服装店都有着大量没有图案以及logo的纯色衣物。 看那水蓝色、银白色以及火红色就知道是魔法少女的应援服装，但上面没有任何的图案以及logo，是怕引起魔法少女的不满吗？ 没有金色？ 因为唯一不同的就是塔西娅的应援服，在不同的金色衣物款式上也有着塔西娅不同的头像或是半身照，种类多的让人眼花，这让杜别有些好奇是经过她本人同意了？ 杜别在思考要不要买些应援服回去，她印象里小时候福利院的大家还挺喜欢偶像选举的活动，但当时他们的条件也只仅限于观看节目来支援喜欢的偶像。 虽然她本人既不追偶像，也不与其他人讨论这个，更不去投票。虽然那个时候的大家都无法投票，因为需要市民身份与成年人这双重条件，才能拥有投票资格。 可是买什么衣服好呢，但如果买娜塔莉的应援服，又显得太过自恋了，毕竟她待会要以娜塔莉的身份去福利院。只是买其他人的应援服的话，又显得不符合娜塔莉的性格。 【你在犹豫什么？】 “打算买点应援服当礼物，但不知道买谁的。”杜别站在商场一楼的大厅中，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店面很是踌躇。 【你打个电话问问院长，现在的小孩们喜欢哪位偶像不就好了，白痴吗你？】 “？” 欸，意外的很有道理。 【说起来，你不是说你可以变回去了吗，那为什么还维持着娜塔莉的模样，这幅样子很不方便行动吧，你是习惯了？】 “你要不要仔细思考一下你在说些什么？我现在身上穿的什么，我变回去你是想让我被当成怪人吗？”杜别一头黑线的乘坐扶梯上楼，因为商场内的背景音乐并不弱，所以他与旁白交流起来并不会引起人的注意。 杜别很快就拨通了老杜的电话，对面接听的速度很快，“您好，是杜爷爷吗？” 老实说杜别非常的不习惯，她更喜欢叫院长老杜一些。可惜没办法，娜塔莉当天就是这样称呼老杜的，她现在要扮演娜塔莉也只能延续这个称呼。 “......”电话另一端沉默了一会，但还是开口了，“是我，孩子。有什么事吗，娜塔莉？” 听着电话另一边有些生分的态度，杜别突然有点卡壳，“就是那个，杜别说他最近比较忙，让我过来看看孩子们，我想最近不是快到偶像选举了嘛，我就想买点应援物送来给孩子们，杜别说他小时候的大家都很喜欢这个活动。” “嗯，但那小子一般不掺和，他总是自顾自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虽然和其他人的关系也不差。” “哈哈哈是这样的，杜别他有提起过这个，他说太幼稚了。”听到老杜锐评自己，杜别连忙打断了对方还为自己争辩了一下，然后立刻开始转移话题，“孩子们喜欢就好，所以我想问问现在的孩子们都喜欢哪些偶像啊，我总觉得如果就买我的应援服太奇怪了啦。” “我想想啊，上次你来过福利院，所以喜欢你的孩子有很多。也有不少喜欢那个蓝色的魔法少女，因为她和孩子们的年龄比较相近，只是我忘了她叫什么了。” 她叫伊莱恩啊，老杜。得亏没被她听见，不然伊莱恩一石头就砸过来了，她可不会尊老爱幼的。 杜别在心里为老杜暗暗松了口气，然后继续问道，“那除了魔法少女以外，有其他的偶像吗？” “有啊，前段时间那本童话书的作者，我记得挺有名气的，他本人还捐了不少童话书到院里，不少孩子都喜欢他的故事，我看了一下，作为儿童读物的话，不用动脑去看的话还是挺不错的。” 【好辛辣的评价，要是作者听到会哭出来的吧。】 “嗯，我好像有印象，找到了，”杜别记得上次给孩子们讲课的时候，有看到那个童话书，寻找了一番，她终于是在比较偏僻的店面发现了这个有羽毛笔logo，附带印刷笔名的款式，“是不是笔名叫舵主的家伙？” “嗯，这个奇怪的笔名一听就是他了。” “好的，那谢谢杜爷爷了，我这就买一些叫人送过来。”杜别向老杜道声谢，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杜别估摸着院内未成年的孩子好像有两百多名，还有一些年纪不大的护工，因为他们十四岁成年后就在福利院里工作了，或者有一些在附近工作，只是晚上住在福利院内。 那总共要买的东西还不少，得亏现在是刷娜塔莉的账户，不然杜别还真的支付不起这个价格。 前脚说不能乱用娜塔莉的钱，后脚就是一大笔钱花出去了，杜别只希望娜塔莉不要生气，不要到时候自己都变不回去了。 杜别买了顶娜塔莉的应援帽戴上，然后到不同的店里买了一堆偶像应援服与应援物让店员打包送去福利院。 将头发全部收入帽中，现在的杜别看上去与娜塔莉已经不像了。虽然他们二人就算相貌一模一样，给人的感觉也是完全不同的，这也是之前那位治安员认为她们二者不是一人的原因。 杜别看上去很收敛，给人有些畏畏缩缩的感觉，而娜塔莉则是张扬而骄傲，那头火红的长发可以说耀眼到有些温暖。 慢慢走出商场，杜别还在东张西望寻找着燕赵雪。 虽然娜塔莉对于这个人毫不关心，但杜别对于刚才这个怪人少年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因为她记得他不能再变身了，不然的话怪人化程度越来越深的他要么彻底化为怪物，要么就这样死去。 她想去劝他两句，不要太拼命了。毕竟他看上去还那么小，可能才成年没两年吧，打打杀杀什么的，交给治安员和魔法少女就可以了。 杜别对治安署有点不满，为什么要招这样的孩子去参加那么危险的狩猎活动，要是娜塔莉那天不在，他可能会死。少年人的肩上不应该背负这么残酷的东西，他应该过更加美好的生活才对。 有想去的地方，有想见的人、想做的事还有想见他的人，这才是他该渡过的少年生活，而不是化身怪物去战斗。 欸，找到他了，杜别刚想和他打声招呼，但又想到其实他们并不认识，嗯？他在和同行的女生争论什么呢？ 杜别悄咪咪凑过去，想看看什么情况，刚才不是说要加入娜塔莉的后援会吗？ 五十二·白梓萱 杜别拿着手机混入了人群，悄悄走到这两位正在小声争论的人旁边，侧耳倾听过去。 “阿雪，你为什么一定要加入那个魔法少女的后援会？” 杜别听见那位少女在与燕赵雪辩驳着什么东西，听上去对于燕赵雪的行为颇为不满。 娜塔莉后援会又没吃你家凝胶，为什么这么不待见他们，虽然杜别并没有加入后援会，但是对于娜塔莉的粉丝还是会本能的维护一下。 燕赵雪他们身上此刻都套了一件火红色的应援夹克，只是少女的表情不是很高兴。 “我和你说过她救了我两次，你又忘了？”燕赵雪微微皱眉，不动声色的从少女的怀中将自己的手臂抽出来，“你什么时候可以记住我以外的事？” “不用再说一次了，我记得，你说过有人救过你，”少女没等燕赵雪说完话就打断了他，她有些愠怒的说道，“我只知道因为你的那点善良，已经两次遇到危险了。我和你说多少次了，出门的时候叫上我，不然遇到危险了怎么办？” “你格斗课的成绩还不如我吧，况且真的遇到兽灾你也没法保护我吧？”燕赵雪面色复杂的看着被重新抱回去的手臂，他尝试抽动手臂，但却被紧紧的箍住了，他深呼吸了一下，“可以放开我了吧？” “为什么？我才不要，放开你又要跑到我不知道的地方去了。” 【看上去燕赵雪并不怎么喜欢他的青梅竹马，这个世界的意志是不是对于青梅竹马有着什么恶意呢。】 “？” 杜别没理会旁白的怪话，而是继续假意低头看手机实则继续混在人群中偷听他们的对话。 “阿雪，为什么你就不听劝呢，你总是这样，在学校里我就让你别去当避难指挥，在校外我让你别去掺和危险的事情。” 少女叹了口气，抱住他手臂的怀中又加重了一分气力。 “那些就罢了，结果真出现兽灾了，你还是这样不管不顾的冲上去。” “......你说你好像不是避难指挥一样。”燕赵雪有些无力的反驳了一句，他们两个人都是德清第二高中经过层层筛选出来的学生避难指挥。 少女好像没想到对方会反驳她，但她还是很理直气壮的说道，“我那不是为了让你竞选失败吗？” “说得好像如果我不去的话，你就会不去参选一样。” “......就算你不去，我也会去的。”少女倒是很老实的承认了。 燕赵雪依旧在尝试将手臂抽出来，只不过依旧没有成果，他有些不满的问道，“为什么不让我去。” “因为你会遇到危险啊。”少女理所当然的回答道，就仿佛天经地义一般，“要防患于未然，把威胁杜绝在有苗头之前。” “那为什么你可以去？” “因为这样你就不会遇到危险啊。” 【唔，好沉重。】 杜别同样这么感觉，光是听听他们的对话，就好像有东西压在了自己的肩头。 “你......我们都是治安员的孩子，我们的生长环境注定了我们会走上这条路。”燕赵雪看着眼前的女孩，他说出了他以前没有说过的话，“你应该明白我的感受，还有我想走的路。” “治安员的数量连年衰减，加入治安署的人远远比逝去的人少，你也看到了，就连我爸妈，还有叔叔阿姨他们都四十多了还不肯退休。” “这些我当然知道，但是我不许。”少女只是冷冷的看着他，然后果断拒绝了他，“太危险了，能活到退休的对兽科治安员你知道占比多少吗？” 燕赵雪张开嘴却没有说话，迟疑了一下似乎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慢慢回答，“不到三成，就连民事科的成员，因为各种各样原因死去的也不在少数。” “你自己都知道，那我怎么可能放你去当治安员，你爸妈也不同意你去吧。” 燕赵雪虽然猜到了结果，但这个回答还是让他有些不敢置信，“可你小时候明明说要成为治安员，你怎么变得这么......” “打断一下，”少女依旧打断了他的话，她注视着燕赵雪的眼睛，然后一字一眼的坚定说着，“不止以前，现在同样没变，我还是想成为治安员，但你不行。” “......我没法放下那些危难的人不管。”燕赵雪这样说，不管黑鳍再来几次，即使知道会死，他一样会一次又一次的冲出去。 少女只是看着他，一如既往的说着，“我不想让你陷入危难。” 有人把你的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说是不感动那肯定是假话。 但燕赵雪心中随之而来的就是对自我的厌恶，因为这种理念与他的价值观已经冲突了。 “我的生命并不比其他人高贵，我们都是人。因为我有能力，所以我要去做。” “你不在的话，我自然会去帮他们。”白梓萱她很平静的说道，就好像是稀松平常的事，“但你永远是第一位，我的三观很正，只是全都偏向你。” 少女这样说着，怀中依旧抱着他的手。 【重女啊，这个叫白梓萱的小姑娘明显是个重女啊，哦，考虑到有些人对于我总说些你听不懂的话有些不满，所以这里我和杜别你解释一下，重女的意思是感情很沉重的女孩子，眼前的这位就是很好的例子。】 我又不是白痴，虽然没听过这个词，但是总能联想到大概的意思的吗，杜别颇为无语的想到，但是旁白提到那个有些人让她挺在意的，那是指的谁？ 不管了，先继续看看这边的情况。 欸，他们走远了，想要跟上去的杜别在人群中跌跌创创的挤着。 只是出乎意料的，这幅模样下的杜别所拥有的力量比常态下的男身要大的多，虽然不及娜塔莉那般强大，但也比常态强上不少。 就好像这是夹在常态与娜塔莉之间的中间形态，意识没有改变，但同样的也没有获得魔力。 杜别没有预料到这个，因此用的力气太大了，导致她如同摩西分海一般直接就将人眼前的群分开了，自己也随即跌倒在中间的空地上。 红黑色的应援帽飞了出去，红色长发散落了出来。 “欸？”杜别有些惊慌失措的趴在地上，伸手想要去拿回帽子戴上，但是她抬头瞄了一眼却注意到大家的目光已经聚集过来。 “红头发？”“不会吧，好像是娜塔莉？”“是真人吗？” 本来想抱怨的众人顿时被中间这个摔倒的女性吸引了注意力，发出了各种议论声与惊叹声。 【你是哪里来的冒失大小姐吗？！】 解释太麻烦了，杜别心中立刻就做出了决定。 “净火天！” 杜别呼喊着她的心之结晶，绯红色的椭圆形宝石应声出现在她面前，她一把将其握住，然后低声念着那个名字。 娜塔莉 没有问题，没有回答，绯色的火焰在她身上直接燃起。 无言的飞上了天空，娜塔莉低下头看着在人群中因为她而跌倒的燕赵雪与白梓萱，她默默呼出了焰浪。 娜塔莉直接向着福利院飞去，而她的魔杖则落到地面上串起燕赵雪的后衣领，将他挂起带走了，白梓萱看到这一幕连忙跳起来抓住了燕赵雪的小腿，被顺便带走了。 五十三·燃星 七月二十三日· 12:10pm 德清区中心福利院 娜塔莉抵达福利院的时候，正看见主楼的楼顶上停了很多商场的运输浮空车，正在一批一批的向外卸货。 毕竟杜别下单了好几百人规模的应援服以及其他的各类礼物，估计这些运输车还要运上好几趟。 这已经不是正常购物，已经算是大采购了。 但即使是这样庞大的运输规模，娜塔莉也只是稍微瞥了一眼，然后哼了一声表达了对自己的不满。 “抠抠搜搜的像什么样子。” 【她不是怕你生气嘛...】 “自己的钱自己用，有什么好生气的。” 娜塔莉落在宿舍楼的天台上，然后挥手召回了自己的魔杖，以及被挂在上面的...两个人。 魔杖缓缓飞过来，燕赵雪被挂在上面的同时还拉着白梓萱的手腕防止她掉下去，直到抵达了天台，他才带着人跳了下来。 “喂，你跟过来干什么？”娜塔莉平静的注视着白梓萱，直接就发出了质问。 “抱歉，娜塔莉小姐，她也只是关心” “谁知道你想对阿雪做些什么，我过来看..诶诶诶，你干什么？！” 燕赵雪替人辩解的话没说完就被白梓萱给打断了，只是同样的她的话也没说完她整个人就被娜塔莉单手拎了起来。 “我不关心你跟过来干什么，但我不需要你在这里。” 娜塔莉拎着她走到了天台边上，随手将她朝远处丢了出去，白梓萱伴随着一声惊呼声远去了。 这个女孩身上那充满敌意的情绪，让娜塔莉感到有些可笑，燕赵雪的身上反而没有多少紧张的情绪。 “喂！！！！！” 白梓萱的怒吼一直随着她的远去才慢慢减弱，以燕赵雪的视力能勉强看见对方落到了极远处的一座高楼天台上，没十几二十分钟估计回不来。 “呃，”燕赵雪默默注视着被丢走的青梅竹马，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那个，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有人想托我劝你一句，但我觉得没有意义，所以就不说了。” 娜塔莉顺势坐在了天台的栏杆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燕赵雪。 【你这话说的，好像就是没事抓他来唠嗑一下。】 “闭嘴。”娜塔莉冷喝了一声，对于旁白的插嘴很不满意。 燕赵雪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娜塔莉生气了，可能是因为他的青梅竹马导致的，所以他很老实的点头。 “好的。” “没说你，算了，”娜塔莉有些无言的看着眼前的人，她接过身边漂浮着的魔杖，然后指向了燕赵雪。 “我知道怎么劝你都没有用的，你还想战斗的吧，小子。” “是的。” “那就变身吧。”娜塔莉当然知道对方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再变身了，但她依旧如此要求对方。倒不是想看对方的觉悟，而是因为对方的死活与她无关。 “尝试攻击我。” “啊，好的。”虽然不知道这位拯救了自己两次的魔法少女为什么要这么要求他，但燕赵雪还是相信对方不会害自己。 他握紧了双拳，回忆着以前变身的感觉，尝试自己变身。 只是毫无意外的失败了，因为燕赵雪唯一主动的变身还是在雷鳞的狩猎行动上，面对着可能将行动人员全部杀死的电浆球，他不由自主的行动起来化身怪人，最后借由娜塔莉制作的武器一剑劈开了电光。 其余的时候都是精神链接附身在克隆体身上，然后通过注射余兽药剂来变身的。 只是现在，燕赵雪吐出的那只黑色余兽早就被周月给回收了，她不没有想过让他自己持有，免得他什么时候热血上头，直接咬碎变身了。 “失败了？啧。” 娜塔莉有些嫌弃的咂嘴，然后抬起手中的魔杖就射出了一道火焰射线，直接贯穿了燕赵雪的胸口。 “？” 【？】 身受重伤的燕赵雪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已经脑中一片空白的向后倒去。 “咳咳，” 燕赵雪倒在地上、嘴中还在咕嘟咕嘟的涌出鲜血，胸口那不算大的缺口反而因为烧焦了并没有流出鲜血，但是靠近缺口的内脏因为那瞬间的高温彻底化作了焦炭。 “咳啊，为咳、什么？” “还没变身吗？”懒得回答对方，娜塔莉只是注视着对方的伤口，那上面没有丝毫的愈合迹象。 【喂！你想干什么？！】 无视了旁白的叫喊，娜塔莉的魔杖再次对准了燕赵雪，三道火线迸射而出，穿体而出的射线甚至贯穿了天台，地板上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孔洞。 “嗯，还能动？” 看着射出的三道火焰射线，只有一道击中燕赵雪的小腹，其他两道因为他的滚动而躲开了，这倒是超出了娜塔莉的预料。 虽然躲过了两道火焰射线，但腹部再次中了一次攻击的燕赵雪趴在地上已经没了动静。 娜塔莉饶有兴趣的继续对准了他，光点在魔杖前开始聚合，火焰射线即将再次迸射而出。 【我说你，适可而止啊！】 “切。”娜塔莉被旁白吵的不行，只好驱散光点随手丢掉了魔杖，“烦死了，我知道轻重。” 【你的轻重就是把人打死吗？！】 正当娜塔莉与旁白争吵的时候，黑色粘稠的液体从燕赵雪胸部与腹部的缺口开始大量渗出，那是掺杂了异物的恶心液体。 “哦呦，开始了。” 古怪的液体堵上了燕赵雪身体的缺口，只是他趴在地上好像已经失去了意识，但嘴里还在发出奇怪的咕嘟咕嘟声。 随着黏液在燕赵雪的皮肤上附着、干涸，黑色而滑腻的皮肤出现在他的身上，灰色的鳞片开始争先恐后的从那黑色皮肤下面破土而出，看得人想要吐出来。 变化进度很慢，因为这一次的怪人化将会非常彻底。 娜塔莉无聊的侧头看向了远处的主楼，第一批运输车正在返回商场，天台上不少护工以及小孩正在整理这些包裹，其中有一个小孩发现了她，于是发出了很大的声音来叫她。 “娜塔莉！！！！” 虽然根本不想回应小孩，娜塔莉叹了口气然后有些无力的挥手表示自己听见了。 那些小孩就叫的更开心了，就是表情不太对劲。 “后面！！！！” “嗯？” 娜塔莉转头看去，在她的面前完成半怪人化的燕赵雪正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暴虐与饥饿的情绪正从它身上弥漫开来。 它无法完成彻底变身，因为燕赵雪的身体根本支撑不起怪人化所需的能量，所以也就只有上半身变化了，下半身还能勉强算是人的身体。 只可惜上下身的体重已经失调了，它现在就连站都站不稳，更别说去狩猎与进食。 与一些植物型的劣兽、或是虫类劣兽如出一辙的可笑，它们需要进食才能完成进化，但要完成进化就需要去进食。 【啊，它摔倒了。】 虽然倒在地上，但是因为前爪异常的强壮，反而通过本能的爬行迅速接近了娜塔莉。 娜塔莉注视着用双爪在地面上用力撑起，然后飞跃过来的黑鱼怪人，她没有丝毫的行动或者说她懒得有所应对。 就看着它撞在了魔力屏障上，然后被反震出去狠狠的摔在地上。 娜塔莉竖起了食指，手指旁边的空间不停出现了裂痕，靛紫色的魔力从空间裂痕中溢出，萦绕在手指周围。 这是她直接从虚空汲取的魔力，因为娜塔莉自身的魔力怕是根本无法被它吸收，若是给它注入自己的魔力，那它是真的彻底死定了，救都救不回来的那种。 娜塔莉将食指对准了怪物，虚空魔力顿时涌入了怪人的体内，重新让它开始怪人化的进程。 虚空魔力本是孕育兽的养料，但对于眼前的怪人而言，这既是饲料又是毒药。身为兽的部分渴求着虚空魔力，但身为人的部分却对魔力避之若浼。 不时的兽吼从怪人的口中咆哮而出，它的魔力指数也在不断上涨着，从余兽的水准来到了劣兽的边缘。 娜塔莉想来想去，最后拿出手机开始呼叫浮空车，也就是刚才把她送来德清的那辆。 身后的那位还在怪人化的进程中，娜塔莉看着慢悠悠飞行而来的浮空车，直接伸手用火焰吞没了浮空车。 构成浮空车的特种合金在火焰中肆意变形，各种线路在娜塔莉手中重新链接。 她不时转身，无视了怪人的怒吼，不停的在怪人身上抽出那属于兽体的魔力回路，然后一并丢入火中。 【你在干什么？】 “帮这小子做点东西，免得我变回去之后担心这担心那的。” 其实杜别对于这个少年并不熟悉，仅仅只是从旁白口中听闻了他的过往，然后又在娜塔莉的眼中见证他的故事，就这样对他升起恻隐之心。 只是娜塔莉觉得自己有些好心的过分，同时又蠢得过分。 竟然会想来劝说这种人。这种人有着他们的信念，与自己可不同，他们纵使有诱惑、有牺牲、有悲痛、甚至千夫所指，依旧能坚持自己的信念行动。 而像没有变身的自己、那样的普通人，利己的会去做，随大势的会去做，别人称赞的会去做。但可能事情稍有变化，就会随之放弃随之改变。 所以娜塔莉懒得劝说他，因为这根本没有用。 随着一声咆哮，身后的怪物已经完成彻底的怪人化，虽然不再饥饿，但是本能的暴虐促使着它向眼前的人发动袭击。 “给我进去。” 娜塔莉让开了一个身位，魔杖顺手就砸在了怪人的脊背上，伴随着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怪人也飞入了火中。 “正好你来做那位普罗米修斯，见证这燃星系统。” 五十四·普罗米修斯 [兽体魔力回路改造进度：17%] [人体魔力回路移植进度：6%] [状态：极差] [魔力积蓄状态：4%] [状态：极差] [燃星衷心的建议用户您当场重开] 【这玩意的声音听起来怎么和我的声音有点像？】 “就是用你的声音做的，顺带一提，性格也是模拟你的。”娜塔莉坐在栏杆上玩手机，根本不关心在火中的怪人，她听到旁白的疑惑随口回答了一句。 毕竟这年头哪还有这么古老的机械音，别说路边的贩卖机，就连福利院里采用的机器都会使用人声。 【嗯？我哪有这么毒舌！】 娜塔莉无视了旁白的抱怨，自顾自看着手机上的新闻，“我觉得你有就可以了。” [外骨骼装甲安装进度：未开始] [武装情况：无武装] [弹药储备：无] [燃星的评价是：什么都不带就出门是吧，等死吧你] 【你眼中我的性格就是说垃圾话？】 “人类还真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无视旁白的抱怨，娜塔莉对手机上的头条新闻发出了自己的评价，头条新闻讲述的是昨晚的汉禹区市中心大规模撤离事件，也就是怪物庭院的后续影响。 因为街道上大量的怪物尸骸尚未清理干净，以及损坏的体育场没有修缮完毕，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近二十个小时，依旧没有解除封锁。 那还是汉禹区市中心的区域，极大程度上影响了城市的运作。 其实光这个还可以理解，有些时候严重的兽灾几天不解除封锁都是常事。最关键的是昨晚的地震，监测部门一点通知都没有发出。尽管并没有多少建筑因此倒塌，但还是有着人员伤亡。 二者叠加之下，现在的网络上一如既往是对于治安署办事不力的呼声，还掺杂一些抨击监测部门的声音。 娜塔莉还记得自己在兽窟脱困后重新上班那天，网络上因为那起蜘蛛劣兽的事件同样对治安署大肆批评。 《专家分析大地震成因》、《偶像选举即将到来》、《电力所需费用及补给点下降17%意味着什么？》、《安临区至汉禹区空轨线路遭流民破坏》、《平安快递有意在华庭开拓长期业务》、《兽灾活动频繁如何自救》、《汉禹区秦女士陪同丈夫住院期间徒手击杀怪物》………… 娜塔莉回头瞄了一眼天台上空的火焰，燃星系统还在运作中看上去进展并不顺利，可能还要些时间。 继续低头看着手机，娜塔莉逐条点进新闻看看发生了些什么事。 分析大地震成因的人娜塔莉认识，是安临大学的地质科教授。在娜塔莉上学期间还经常来城防大学讲公开课，当然她是没去听过。这位专家常到高墙外的荒野甚至天穹外去做勘探，算是资历很老的科研人员。 对于此次突发地震的猜测，这位专家提到他前两月还在天穹外两百多公里的地方做过勘测，他依旧肯定安临的地质环境属于稳定期，地震根本不应该频发。所以对于地震的猜测，他依旧保持着以前的猜测，这是某种可以引发地表环境变化的兽引起的地震。 下面的评论是....没有评论，这条新闻是地质局账号发布的，所以不像治安署发布的视频那样评论区神鬼乱舞。 娜塔莉跳过了偶像选举的新闻，她对这个不关心。至于下一条的电费下降，她点进去看了几眼。 “这是把雷鳞抓来发电了？”娜塔莉退出了这条新闻，转而看起下一条空轨线路被破坏的新闻。 【我去看看啊，哦，是但不全是，因为它还肩负起提供实验材料的作用。不过我刚刚看到安临市这些年电费连年上涨，这是第一次下调吧，还一口气降了两成这么多。】 “是。” 下一条新闻，嗯？ 安临区到汉禹区的空轨线路又被破坏了，这帮流民一天到晚是不是没事情做啊，娜塔莉看着新闻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有这时间去想办法赎回市民身份不好吗？ 在安临市即使城区之间直接接壤，大部分城区的边缘还是围绕着高墙。 那高墙外的土地多半是这两千年间陆续损坏的地方，这片同样在天穹庇护下的土地被安临人称作荒野，但其显然不具备让人类安然存活的生活条件。 数十万的流民就居住在这荒野之中，他们多半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逐出城市，去往了高墙外的土地。有的人是因为犯罪被剥夺了市民身份，有的人干脆是因为没有缴纳市民身份费，有些则是诞生在这片土地上。 他们过着非常古老的生活，还要面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冒出来的兽灾。 只不过，这一切可以说是他们咎由自取。 说回空轨被破坏的事，除去在城区内铺设的少量路线，空轨与地轨其实绝大部分都铺设在荒野之中用于城区之间的交通。地轨的路线由于深埋在地下被流民发现的概率很低，遭到破坏的次数远少于空轨。 而空轨因为需要地面基台来铺设空中轨道，实际上在荒野之中非常的显眼。只是交通部门部署在基台附近的自动机兵也不是吃素的，很难想象这些流民破坏空轨的线路到底是为了什么，付出大量的人员的伤亡只为了破坏空轨的线路。 对于平均几个月就会发生一次的空轨破坏，娜塔莉其实没啥大意见，因为和她没什么关系。她以前居住在安临区的时候上下班通勤靠的地轨。虽然她现在通勤确实是靠空轨，炀阜区与下城区之间虽然有高墙，但实际上属于直接接壤的城区中间不存在荒野，在物理上杜绝了空轨被流民破坏的可能性。 这也是平安快递在安临市风生水起的原因，地轨与空轨是不允许乘客携带大量行李的。民用的浮空车也不支持这么跨城区运送物资，因此城区之间的快递是平安快递的主要业务，毕竟荒野中的刁民可不是吃素的，没有武装的物流公司根本讨不了好。 虽然平安快递同样承包安保与跨城交易的业务，但这都不是主营业务了。 所以就跳过下一条新闻，这帮媒体的消息有点滞后了。 平安快递要在华庭开设分公司的消息，娜塔莉在二十天前就知道了，当然也不排除这是现在才放出去的消息。 再下一条新闻同样跳过，兽灾频繁如何自救？她不需要自救。 至于《汉禹区秦女士陪同丈夫住院期间徒手击杀怪物》这是什么怪新闻，娜塔莉看到这个标题，即使身为魔法少女的她都短暂愣了一下。 最关键的是封面上这位秦女士虽然有一层厚码，但莫名的有些眼熟。 【秦冷安？】 “是她。” 只是娜塔莉记得昨晚走的时候，这两人还是好好的吧。 等一下，也不算好好的，娜塔莉想起来她忘记复活秦冷安了，只是这样的话，住院的怎么也不该是夏哲啊？ “旁白，发生什么事了？” 【让我看看，噗】 “你笑什么？”娜塔莉被旁白的笑声搞得有些不明所以，主要是机械音的笑声听起来太过古怪。 【你还记得，昨天晚上秦冷安喝了什么吗？】 “？”娜塔莉回忆了一下，脸上随即露出了古怪的神色，“福尔马林？” 当时她询问他们死后是否存在味觉的时候，秦冷安拿起防腐用的福尔马林一饮而尽了。 【昨晚他俩回家后睡前的例行接吻，因为秦冷安嘴里残留的溶液，导致夏哲直接进医院了。】 “......”真有他们的，但娜塔莉多少已经习惯了，“那他们杀死的这个怪物又是什么？” 【还记得那盘录像带吗？兽教徒既然能逆向使用它，那必然至少在正常的途径使用过一次。】 “你是说，因为录像带诞生的非人之物？”娜塔莉还记得录像带的作用，简直可以被叫做纯粹的恶意。 【是的，那怪物盯上了夏哲。】 【不过那所谓的非人之物只会袭击活人，夏哲很听话的躲在妻子身后并吸引了怪物的注意力，而秦冷安则趁机将怪物杀死了。】 “......” 真有他们的，娜塔莉再一次在心里发出感慨。 哐！ 铁门被狠狠踹开的声音突然在天台上响起。 “喂！你这女人对阿雪做了.....什么？！”闯入天台的白梓萱看到在空中升腾的火焰，与那其中不知道是什么的黑色扭曲存在，“阿雪呢？！” “？” 这小鬼怎么这么快回来了，这才十分钟不到吧，娜塔莉记得这个距离起码得二十分钟才能回来吧？ “你把阿雪怎么了？！” 白梓萱凝视着空中的火焰，虽然火中那狰狞的怪物与燕赵雪的形象相去甚远，但她本能的觉得那就是她的燕赵雪。 “说话啊，你这魔女！” 娜塔莉懒得搭理她，摆动了一下手指帮她把嘴闭上了，然后继续坐在栏杆上看新闻。 【这女孩着实厉害啊，徒手就在大厦外墙上速降，一百五十多米两分钟不到就下来了，根本不要命了啊。】 [目前已达到燃星系统启动最低标准] [请用户确认是否启动] 梆梆梆梆......轰.....奇怪的声音响了起来。 “否。”娜塔莉没有抬头，轻声应了一句。 [如您所愿，我尊敬的制造者。] 梆梆梆梆.....轰...... 【为什么用我的声音说出来，就这么怪啊，你能不能给它换个声音。】 机械音有什么好换的，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娜塔莉还是伸出手操作了一下，把燃星的内置音效换成了常见的ai人声。 梆梆梆梆 “小鬼，你再敲我的屏障试试？” 娜塔莉有些不耐烦的看着白梓萱，从刚才听到燃星系统发出声音之后，就一直对着她魔力屏障邦梆梆梆梆的砸个不停。她不断的被屏障反震出去，倒在地上后很快就爬起来继续砸着屏障，似乎在叫娜塔莉把人放了。 再次被震飞的白梓萱，再次起身后嘴里似乎一直在咒骂着什么，但是她根本发不出声音，只能遍体鳞伤的对着屏障再次发起冲锋。 【看着好惨，你就不能放过她吗？】 娜塔莉直接解除了屏障，一把抓住了扑空的白梓萱，用魔杖将她挂在空中再次送向远方。这一次，娜塔莉让魔杖看着她，别再让她回来了，“吵死人了。” 【......】 送走了烦人的虫子，娜塔莉跳下了栏杆开始看着空中愈发旺盛的火焰，她仔细确认了一下状况。这一次可不比上次那把粗制滥造的装甲剑，这次可是她用心制作的系统。不过也仅限于用了点心，材料还是如出一辙的随意。 娜塔莉驱散了火焰，看着身着装甲的“怪人”重重落在地上，天台都震颤了一下。 “喂，小子你应该醒了吧。” 此前亮黑色的黏滑皮肤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隐藏在最下方的深黑色如同衣物般的皮肤，附着黏滑皮肤上的密集灰色小鳞片也被黑色的机械甲胄所取代，身体躯干甲胄间的缝隙则是淡紫色的电光在闪烁着。 头部也不再是之前人与鱼混合的诡异形象，而是浑然一体的头盔。鲜红色的眼睛竟是占据了大部分的脸部空间，但看上去并不诡异，而是有着莫名的美感。 全身各处关节处都是机械结构，看上去像是义体化极高的机械改造人。 人形装甲有些不知所措的坐起，他伸出双手仔细端详着，“我这是？” “燃星系统，把兽之力转化成你可以使用的力量。你是第一位实验品，代号自然就是刚才所说的普罗米修斯。” 五十五·无忧精灵 【燃星系统（试做型）：由鐢辨湀女·娜塔莉自主研发的英雄驱动，可借由娜塔莉的力量将兽之力转化为人类能够使用的力量，故而代号为盗火者。 已绑定力量：黑鳍余兽。 目前使用者：燕赵雪】 【看上去还挺厉害的嘛，只是这个乱码是哪里来的？】 娜塔莉在飞往其他魔法少女的家时，旁白突然在路上问了她一句。 检查燃星系统可以正常运行后，娜塔莉便把燕赵雪给丢到远处去了。 她懒得管其他的事，反正招募燕赵雪的治安署会负责后续的事。 同老院长他们聊了会天后她就离开了，因为娜塔莉能感受到院长他们对她有所排斥。 尽管表面看上去并没有变化，但散发的情绪不会骗人。 在离开之前，先是嫌弃了自己的抠门，然后娜塔莉直接预订了七百多张偶像选举会场的门票，这样福利院的孩子们以及护工都可以在八月底现场参加这个一年一度的盛大活动。 哪怕大部分的孩子根本没有市民身份，但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治安署会解决一切的。 当然了，娜塔莉自己是不会去的，她和以前一样对此不感兴趣。 “乱码？我怎么知道，” 娜塔莉敷衍的回答旁白，不过她的确是听到了刚才的电流杂音。 “是不是魔法少女这个词不在你的素材库，所以导致出错了？” 【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什么啊，我不是什么毒舌机器人，不存在什么素材...库....有点道理，我去检查一下自动旁白的素材库。】 “......自动旁白是什么？”虽然听过旁白说过，它把一直念的东西放到了别的频道，但娜塔莉并不知道所谓旁白的本质。 【你就当做行动报告就好了，是我对于这个世界的记录。】 娜塔莉侧身躲过一辆迎面而来的浮空车，她的飞行速度过快了，导致周围的监控回路很难捕捉到她的身影，交通总控中心自然无从为浮空车规划行车路线。 “....”举起手想发射一发火球将浮空车直接击落，但最后想了想娜塔莉还是放下了手。倒不是手软，而是觉得没意义，欺凌弱小也太没品了。 行动记录吗，所以旁白这家伙到底来这个世界是为了什么？ 常态下的自己完全没有在意过这件事，太过信任它了，也就自己能够思考一下关于它的事。 ————————— 几分钟后，娜塔莉就抵达了魔法少女们的居所。 娜塔莉扫脸识别后就成功进门了，只不过客厅虽然有声音传出来，但好像并没有人在的样子。 “薇薇安娜、塔西娅或者伊莱恩？有人在吗？”并没有得到回应的娜塔莉，只好自己换上了拖鞋走进客厅看看怎么回事。 客厅中的电视正在播放电视剧《邻家精灵》，而且这部剧娜塔莉很有印象，毕竟前段时间和旁白一起看过。 娜塔莉随意的在沙发上躺下，拿起遥控器开始将画面转到自己记忆中的地方，“人哪去了？” 【这里我看过了，再往后跳五集谢谢。】 还没等娜塔莉拒绝旁白的无理要求，她就听到走廊深处传来了其他人的声音。 “娜塔莉姐来了，我去招待她！” 这是薇薇安娜的声音，语气很是急促以至于听上去带着一种解脱感。 “原来人在啊，还以为出门了呢。”毕竟昨天被杀了一次，娜塔莉还以为她的心情会不怎么好。 “往哪跑，给我回来！”娜塔莉很少听见塔西娅这么生气的声音，甚至她还用上了魔法，“还跑？风暴啊汇聚于此，撕碎她！” 剧烈的呼啸声在走廊深处席卷而出，风吹起了娜塔莉的刘海，让人感觉很是舒适。 “时间有序，等等我魔法还没念完，我说等等？屮” 随着一声[魔法少女粗口]，肉体被撕裂的声音从走廊深处传出来，顺带着沿路的走廊一起被摧毁，无数木质地板碎片、墙体的瓷砖碎片随着暴风席卷而来。 娜塔莉的屏障自动升起，挡下了风暴以及卷入的各种碎裂物，还保护了自己身后的客厅避免了被暴风一起摧毁的厄运。 【？】 在娜塔莉有些不明所以的时候，塔西娅的拎着几袋薇薇安娜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其中一个手提袋中薇薇安娜的脑袋正好朝外看着，她还在可怜兮兮的求救，“娜塔莉姐，救我。” 没有去理会薇薇安娜，反正她还活着就行，娜塔莉有些好奇的看着正装的塔西娅，“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身着西装的塔西娅，有点像刚才电视剧中那位精灵女主。不过塔西娅本来就是金发碧眼的精灵，所以看上去气质很是相似。 塔西娅赤足踏在半毁的客厅中，完全无视地面上的碎裂物，踩到裸露的钉子还将钉子直接踩弯过去。 “momo不在，我让薇薇安娜帮我拍几张照，结果拍出来一直不怎么样。”塔西娅把几袋薇薇安娜放在了地板上，自己则满身血迹的坐到了娜塔莉身边。 “不在？” “娜塔莉姐你上次来的时候不是说过吗，伊莱恩下个月要成年了，所以今天她回家去找父母了，她走的时候顺手把momo带走了，搞得今晚我们都得饿肚子。” 薇薇安娜的脑袋在袋子里抢答着。 【这个样子还活着，昨晚那么完整的尸体是怎么死的啊？】 因为魔法少女之间的战斗并不会致死啊，再过一会都该复原了，娜塔莉在心中默默回答着旁白，哪怕它听不见。 “说起来，薇薇安娜你没事啊，我还以为你死了一次会很失落。” 娜塔莉蹲到薇薇安娜酱身边，将碎肉从袋子里倒出来，虽然她自己也会慢慢愈合，但是把她重新拼好会让速度快上不少，只是这被切的碎块是不是太多了点， “我还想着来安慰你一下呢。” “又不是没有死过，虽然没有娜塔莉姐你活的那么久，我好歹也当了四十多年魔法少女，没那么脆弱的。” 薇薇安娜从手提袋的缝隙中看着帮她拼接身体的娜塔莉，她有些感动的看着娜塔莉的行为。 “还是谢谢娜塔莉姐了。” 活的那么久......两千年吗？上一位娜塔莉活了那么久，她突然想起市长说她从时代变换之际就在守护着安临。那么除去将净火天还给自己的那次，其他时候她有死过吗？ 只是娜塔莉并没有太多闲心去思考其他问题，因为她面前这一袋里的东西已经完全是肉沫了，拿去做成食物都没有违和感的那种。 【真是细细的切成臊子，塔西娅不去做厨师真是浪费了。】 “塔西娅你下手也太重了点吧，”娜塔莉伸出手将肉沫全部烧成了灰，然后在灰中重新生成了薇薇安娜完整的躯干，“还有你拍照是为了什么？” “偶像选举快到了啊，我今年要拿第一名！”塔西娅伸手招来了桌上的水壶，然后倒出其中的水开始清洗身上的血迹，“现在前十名里，除了我竟然还有其他精灵！” 什么奇怪的胜负欲。 “别理塔西娅姐，她每年都很认真的，但是自从我来了之后，她就没赢过我了。” 薇薇安娜的脑袋被娜塔莉拿手里，即使身体被剁成酱她还在埋汰着塔西娅。 “这种无聊的活动，也不知道塔西娅姐怎么年年都这么兴奋的参加。” “顺带一提，最近这几年的冠军是伊莱恩。” “因为安临哪里都好，就是太无聊了啊，”塔西娅看着电视中播放的剧，看着其中的那只精灵很是感慨，“就连拍的剧，都是这样无聊。” “整部剧最好看的就是简介了。” 【好伤人的话，我明明觉得算是很好看的剧了。】 “有那么差吗？”终于是把薇薇安娜拼好了大半，薇薇安娜得到了双手于是也开始动手拼凑自己的身体，虽然娜塔莉现在确实对这部剧不是很感兴趣，但是常态下她还是觉得挺有意思的。 “精灵少女不愿蜗居在安蒂亚渡过余生，于是她走下高原，翻越群山，经历数年流浪来到了夜之都安临，故事将在这里开始。” 塔西娅面露怀念的轻声念着简介，但那份怀念并没有维持太久。 “以安临人的角度来看，这部剧是很有意思了，但这导演一看就不懂精灵，也不懂安蒂亚。” “谈何说起？” 娜塔莉并不了解其他城市，大概只是知道其他城市名字与种族的程度，安蒂亚在她的心中的印象大概就是高原之上的天灾城，被无忧精灵放牧的城市。 虽然娜塔莉现在对于无忧精灵的印象已经从聪明睿智的精灵，变成因为缺氧所以无法思考太多的愚蠢形象。 “因为我们精灵不像你们人类可以活上五六十年，我们五岁就成年活到二十岁就算长寿了。” 塔西娅抿了抿嘴似乎在回忆着什么，毕竟在安蒂亚的生活对她来说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她边思考边慢慢说道。 “我们成年早又死得快嘛，日常生活除去学习与工作就是释放性欲，毕竟这是最为简单朴素的快乐。与安临有些不同，在安蒂亚大部分都不会自己抚养小孩，都会交由政府去抚养。” 【impact还有社会化抚养是吧，你们的精灵还真是别具一格。】 “不过我的喜好就是出城看星星，以前和你说过我有一次睡过头城市都跑没影了，流浪了三个月才找到城市。也是那一次我升起了离开安蒂亚的念头，才会有现在身为魔法少女的我。” “说起来，就算是没有交由政府抚养的人，就像我，其实也都没有什么家庭观念。毕竟在上学的时候，不知道谁家的父母就会把你带回家去。” 【？】 “？” “这也很好理解的吧，反正第二天都要送回学校的，那带谁回家都无所谓吧？” 娜塔莉只是沉默着继续帮着薇薇安娜组装着她的身体，因为根本理解不了精灵的思维。 “只是我不喜欢那种生活，娜塔莉你能想象比你小四岁的弟弟带了两个同学回家开party吗？虽然我也就当了他几天的姐姐。”塔西娅颇为哭笑不得的说着往事，看上去她颇为感慨，“不过我弟他也死很久了吧，都过去快九十年了。” 有些理解不能，娜塔莉从小到大学习的知识唯一例外的告诉自己，这种行为不是为了繁衍后代而存在的吗，怎么安蒂亚的精灵会因为单纯为了寻乐而肆意进行性行为呢？ “这剧里的女主真的太乖巧了，乖到我都怀疑她是不是精灵了。在安临待了四十多年的我都没有这么收敛呢，现在待了八十多年看上去才像一个安临人。” 塔西娅笑笑又继续说着。 “况且简介也有地方不对，一看就是不知道外面世界的人写的。” 薇薇安娜拍拍自己的身体，四处看了看确认没有少什么部件后一把抱住了娜塔莉开始蹭来蹭去，把血蹭的到处都是。 “走下高原，翻越群山，有哪里不对吗？”娜塔莉面无表情的被人抱着，有些后悔的询问着塔西娅。 “在群山之间，你会看见极其壮观的场景，那平原上有着两座相隔数百公里、而又各自没入天际的巨大山脉，而在这两座山脉的后面就是无边无际的黑暗。走进黑暗，一路向前就可以到安临了。” “这，无关紧要吧，不就是分界线吗？”娜塔莉没有到过外面的空间想象不出这种场景，她觉得根本不重要。 塔西娅把水壶丢向了薇薇安娜，示意对方清洗一下血迹，然后继续和娜塔莉解释着。 “见过那种场景的人可不会忘掉，肯定会写进简介的。” 五十六·平淡的美好 七月二十三日·2:30pm 东湖区高级公寓30l·魔法少女居所 娜塔莉在厨房中忙活着，幸好她在前段时间有看过一些食谱，拜她不错的记性所赐，现在基本上都记得。 冰箱中食材还有不少，只是在座的魔法少女们似乎没有什么生活自理能力，毕竟日常起居都是momo一个人、不对一只狗在照顾她们。 今天它不在，这两位因此就打算饿肚子饿到明天它回来为止。 主要是她们两个人在对峙着，不愿意自己或者对方踏入厨房一步。不管是塔西娅还是薇薇安娜她们都觉得对方进入厨房那都是对于自己生命的亵渎，以及对momo的不尊重。 娜塔莉虽然不像她们那样需要进食，但也受不了她们现在这个样子。 所以只能无奈的系上围裙，进入厨房帮她们准备迟来的午餐。顺带一提，厨房中只有momo的小围裙，这条人类用的围裙还是娜塔莉在杂物间里翻了好一会才找到的。 “塔西娅，你们平时相处也是如此的吗？”娜塔莉在开放式厨房中切着蔬菜，听着客厅中传来电视剧的声音，她突然有些好奇的抬起头问了一句。 魔法少女会日常切磋娜塔莉知道，血脉内的本能告诉了她同族间是好斗的。只是她实际上也只是参加了一次，而且那次也是碾压局，但看到塔西娅与薇薇安娜打成这个样子。 她还是有点吃惊的。 “伊莱恩来之前，我们倒是经常这样了，”薇薇安娜躺在沙发上，她很放肆的就将脚摆在了塔西娅光洁的大腿上，“因为她年纪太小了，这样对她成长不好，所以这几年收敛了一些。” 不不不，估计不需要你们带坏她了，娜塔莉想起了上次伊莱恩化身的血肉炸弹，那战斗方式只能说有过之无不及。 薇薇安娜把耳机挂在了脖子上，饶有兴致的说着，“说起来二十多年前的那会，塔西娅还没到暮光阶层的时候，我还经常赢来着。” “你可以用幻想咒，同阶层下谁打得过你？”塔西娅有些不服气的伸出手指掐了掐薇薇安娜的脚趾，看到对方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才心情愉悦的松开手。 【幻想咒？】 娜塔莉目光上移看着天花板，有些出神的思考了一下，但手中的厨房刀却没有停下，即使没有看着砧板但依旧十分娴熟的切着蔬菜。 薇薇安娜把脚挤入了塔西娅的大腿之间以免对方继续伤害自己，与此同时她的嘴上还是在大放厥词，“没人不让你用啊？！” “我要是可以用还不用？！”塔西娅张开腿然后迅速地就抓住了对方的脚踝，伸出手指就开始挠薇薇安娜的脚心，“我让你炫耀！” “哇哈哈哈哈哈，没办、哈哈法啊，我和哈哈伊莱恩哈哈哈都可以用。” 塔西娅本打算手下留情，但听到这话后脸就黑了下来。 她默默的在手指萦绕上一层微风，然后在薇薇安娜的脚底一边吹拂一边轻轻挠着。 薇薇安娜惨叫般的笑声在客厅中回荡着，她在沙发上扭动的像只蛆一样。 【这笑声好魔性啊，所以幻想咒是什么，为什么年纪最长的塔西娅反而不能使用，或者说她不会？】 即使听到没有不知道的名词，娜塔莉依旧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因为在刚才她就已经有了些许猜测。 幻想咒，大抵指的是那些远超她们应有实力的魔法，就像是薇薇安娜的时停魔法，以及伊莱恩的大灾变。 这些都不是她们能够使用出的力量，远远超出了她们能够调用力量的范畴，最关键的相同点在于它们的结尾都十分的相似。 尽管后者的威力并不算强大，但究其原因的话，大抵是伊莱恩错误使用了魔法，那原本的用法或许不是自爆。 “哈啊，娜塔莉姐，你会幻想咒吗？”薇薇安娜挣扎着从沙发上滚下来，终于是摆脱了塔西娅的毒手，她瘫坐在地毯上边喘气费力的笑着，一边还在塔西娅的瞥视中询问着娜塔莉。 “我吗？”娜塔莉抬起头看了一眼客厅中的二人，然后在她们略带期待的目光中微微点了点头，“会哦。” 【诶？？你什么时候会的这个什么幻想咒？】 复活魔法，可能也算是幻想咒吧？ 毕竟使用复活魔法的时候她借助了那所谓的炎之魔女的力量，不过到底借没借到力量还要另说。因为娜塔莉记得她做过一个梦，有人和她抱怨说复活人的手续是很麻烦的，虽然她觉得那位多半不是什么炎之魔女。 “塔西娅姐你的魔法最没用了！” “没用？风暴啊...”低头准备料理的娜塔莉听见了塔西娅不妙的低语声，她还感受到魔力在涌动着。 “哈啊，”然后娜塔莉又听见了薇薇安娜喘气着爬起的声音，然后又是她的大呼小叫声，“塔西娅姐，你以为我会毫无准备的挑衅你？！” 这幅双手叉腰的嚣张模样，真是完全破坏了她那银发乖乖女的恬静外貌。 是她熟悉的魔法。 “万物有终，天地有序！” 她们又双叒叕打起来了，娜塔莉已经懒得抬头看了，主要是菜鸡互啄对于她来说真的没有什么吸引力。所以娜塔莉只是背对着客厅在准备着午餐，然后喊了一句，“你们两个，打完记得吃饭，还有要把客厅给我还原了。” 少女认真料理中...... ———————————— 七月二十三日·2:30pm 德清中心商业区 燕赵雪费了好大力气才从魔杖手中夺回了白梓萱，此前她一直就被魔杖阻挡着被困在一处写字楼的天台上，一步都不让离开。 救下来之后的第一步就是把白梓萱送去医院进行治疗，因为现在她的身上已经遍体鳞伤了，如果不送去治疗可能会出大问题。 她现在身上不仅有着被魔力屏障反震导致的冲击伤，也有被震飞到地面导致的大量摩擦伤，有着因为在大楼外墙速降而对手部造成的伤害，还有浑身上下都有因为试图去营救燕赵雪而被魔杖各种抽打留下的伤痕。 但即使伤成这样，被燕赵雪抱在怀里后她依旧在傻乎乎的笑。 “阿雪，你多久没抱过我了？” 燕赵雪面无表情的公主抱着白梓萱，听到对方的问题后他沉默着思考了一下，他默默回答着，“中学之后就没抱过。” “真好啊，感觉像是回到了以前。”白梓萱在燕赵雪怀里扭动了一下，企图换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但最后又放弃了，她有些遗憾的说着，“只可惜你不喜欢我了。” “嗯。” 燕赵雪在高中毕业前就说过，他不喜欢白梓萱，也不会喜欢她。 “但我不会放弃你的。” “随便你，一直都是你在管我，我就没管住过你。” “哼，知道就好，另外你还是报的城防大学吧，没和我报安临大学对吧？” “......” “我就知道，所以我也报的城防大学。” “是是是。” 燕赵雪很无奈的抱着她，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医院。 五十七·前行 七月二十三日·7:30pm 上城区·平安大厦1l·大厅 晚上娜塔莉离开魔法少女居所的时候脸是黑着的，不过即使姐妹们嘲笑了她好一会，但娜塔莉还是好心的帮她们做好晚餐才离开。 不然她们肯定选择饿到明天momo回来为止。 【杜别摔倒的时候偏偏还是你的模样，这下出大糗了。】 “能别提了吗？” 娜塔莉面色不善的说道，她一想起下午发生的事就感觉头疼，薇薇安娜在吃饭时玩手机，然后就突然刷到她在人群中摔倒的新闻。 尽管新闻的附图与视频清晰度都不高，图片上也只有杜别跪坐在地上伸手去抓贝雷帽的场景，视频也仅有她手握宝石身上燃起火焰随后飞走的景象。 但这已经足够离谱了，身为魔法少女的她竟然混入拉票的追星粉人群中，尤其还是在自己的后援会区域。 虽然娜塔莉很想立刻回家然后威胁治安署删掉网络上流传的视频，但她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 那就是去公司拿回自己的手机，虽然政府已经知道她与杜别是一体的，但那只手机不在身上总归不方便。 只是等她抵达公司的时候，娜塔莉感觉公司中散发着一股不好的气息，还没有下班的员工都有点如履薄冰的意味，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 这让娜塔莉感到些许异常，因为公司的日常氛围不说异常活泼，也能说是打成一团（物理）。 所以现在这个气氛是闹哪样，只是请了一天没来上班就崩盘要裁员了？ 不，不大可能，或许和她刚刚降落时感受到的那大量负面情绪有关，顶楼哪怕是此刻都在外溢着负面情绪，而那是公司的高层所在的楼层。 发生了什么事吗，才让这些平时和和气气的高层都大动肝火。 她在目光所及的范围内只有少部分员工还是不明所以的状态，但大部分的员工似乎都知道了什么。 但，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娜塔莉的到来自然是引起了大厅中的人在意，谁能想到近来最出名的魔法少女竟然连续两天都出现在了平安快递。 无视了他人吃惊的目光，娜塔莉自顾自的走到寄存柜旁输入了自己的员工id，成功取出了自己的手机后将其勉强塞入衬衣的袋中，面对着此起彼伏的相机拍摄声，娜塔莉只是轻轻拍拍手。 所有对准她的手机在同一刻冒出了电火花，彻底烧坏了。 “没经过我的同意，谁允许你们拍了？” 同样的错误，魔法少女是不会犯第二次....第三次的！ 娜塔莉知道来这里就会有人对着她拍照，那么没有礼貌的人就该付出点代价，不是吗？得让他们知道，魔法少女的照片可不是这么好拍到手的。 “再见了，人类的诸位。” 娜塔莉慢悠悠的走出了安平大厦，径直升空离开了，临行前她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散发情绪的顶楼。 —————————— 燕赵雪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到了医院之后他就不担心白梓萱了，医院的能力他还是信任的。 现在的他在默默回忆着，被魔杖带走时手上拎着的那几袋东西掉在哪里了？ 被捡走倒还是小事，就怕包装袋被弄破了，里面的那些东西洒出来的话会给环卫工人造成很大麻烦的。 因为那里面是周月寄给他的园艺用品，除了几件园艺工具以外就是一些花肥以及适合雪滴花的种植土。 园艺在安临可是非常小众的爱好，所以找齐这两套非实验用的工具对于周月来说也是花了不小的功夫。 和她道个歉吧，然后自己再去想办法收集一套，燕赵雪这么下定决心。 掏出手机......摸了个空，燕赵雪差点忘记自己没有手机了，那部倒霉蛋已经在安装燃星系统的时候被烧成灰了，包括他的衣物在变身时就已经被彻底撕毁了，他现在的衣服还是福利院的护工给他拿的。 “接好了，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浑厚男声从旁边传来，燕赵雪闻声立刻接住了丢来的东西。 接到的物品是一部新手机，但没有功夫去吃惊什么，因为这个声音对于燕赵雪来说非常熟悉。 “爸？”看着面前略微发福的憨厚中年男，燕赵雪站起身和自己的父亲打了声招呼，然后看见他身后穿着红色夹克的人，“宗静姐也在？” “嗯，好久不见。”宗静微微点头，然后她就和燕赵雪解释他们为什么在这里。 “我和你爸在附近出任务，结果你爸收到消息说你的手机被毁了，还以为有什么事，但后面的情报说你没事，你爸就去给你买手机去了。” “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燕赵雪听闻自己打乱了他们的任务后连忙道歉，然后解释自己这边的情况，“只是魔法少女娜塔莉把我和小白带走了，然后和我交代了一些事。” “没什么打扰的，任务本身就比较悠闲，就是让我们伪装成魔法少女后援团的成员，然后在这里维持秩序。”燕楚雨说出了他们此次任务目的，他坐在了燕赵雪身边，“你们没事就好，其他不重要。” 他甚至不过问娜塔莉把他儿子抓走做什么。 正常情况下，魔法少女的后援团本该是官方在私下里的马甲组织，主要领导都该是治安署内部的自己人。 可无奈娜塔莉的后援会在民间以极快的速度成立了，并且扩张速度非常快，过多的成员导致官方想要取缔都无从下手。 因此，他们想要维持后援团的稳定也只能派民事科的治安员潜伏进去。 在近期这种选举的临近关头上，自然会有大量娜塔莉的粉丝来为她拉票，尽管她本人根本不知情。 所以为了局面相对稳定，之前潜伏在内部的治安员也只能跟着来参加活动。 “宗静，辛苦你跟过来了，不过我想和我儿子单独坐会，可以吗？” “麻烦。”宗静嫌弃的扯了扯身上的火红色夹克，她很直接的转身就走了，“知道了，我继续去执行任务了。” 燕楚雨拍了拍燕赵雪的肩头，示意对方坐下。 “儿子，我知道最近这段时间你经常出门。”燕楚雨坐在长椅上，他微微弯着腰双手扣合放在两腿之间，四十多岁本该退休的他显得有些佝偻，“我不知道你出去干什么。” “抱歉，出门没有和爸你说....”燕赵雪本想解释什么，但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燕楚雨没有看向他，只是伸出一只手揉了揉燕赵雪的脑袋，然后安慰他，“别误会了，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已经十六岁了，成年人是该有自己该做的事了。” 燕楚雨撇过头看向了他，然后很严肃的问道，“你自己觉得你做的事有意义吗？” “......有，”燕赵雪愣了一下，但他给出了肯定的答复，然后很坚定的回答了他的父亲。 “我努力帮助了见到的每一个人，不曾放纵自己，没有伤害他人，所言所行都能经受良心拷问，我还是以父亲您为目标在前进着。” “是吗，说的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苦恼些什么，甚至不愿意与你的父母我们来交流。”燕楚雨那略显憨厚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只是那络腮胡看上去很是煞风景。 “我...” “你宁可隐瞒我们，自己背负着那一切，应当有你的秘密，不过这个世界不会让你平白遭受那些苦难的，总会有需要你的人，需要你去做的事。” “既然你不愿意和我们说，那表示这烦恼不是我们能帮你的，作为父母失职了，我真的很抱歉。” “爸....” “但你要知道，孩子。正因为你有能力跨越，所以这些磨难才会降临。” “嗯，我知道了。”燕赵雪的发型在父亲狂暴搓头下变得十分凌乱，他挣扎着说道，“我不是孤身一人了，我有人在支持我的。” “是吗，那就好。”燕楚雨没有多问什么，他站起了身看着燕赵雪，“那我要继续去执行任务了，你这边陪着小白，不然老白那边我不好交代。” “晚上见，儿子。” “是...”他点头，然后看着父亲走远，“晚上见。” 随后，他听见父亲腰际的通讯器响了，他知道那个声音，是有紧急事态发生了。 流民众，荒野，被毁，平安快递，因为距离太远他只依稀听见了几个词汇，但好像与他的父亲并无太大关联。燕赵雪这么想着。 他掏出了手机，还是先联系周月和她道歉，再和她说一下燃星系统的事，以方便进行后续的研究。 五十八·复仇之火 杜别睡前看着手机中的一堆消息，不禁有点怀疑自己是请假了一天，还是说昏迷了一年。 这里需要先提到平安快递的局势分布，公司的总部位于上城区，在安临市的其余城区只有小型的办事处，负责接取委托之用。 由于民间公司在城区内不得持有超过规定数量外的武器，所以平安快递的大量物资都储存在荒野的据点中。 而平安快递在天穹下的荒野一共有六处大据点，十二处小据点，还有超过五十处的安全屋。大据点内部一般常驻员工十二人以上，小据点的常驻员工在三人以上，安全屋无人驻守。 其中三个天穹入口处附近分别有两个大据点，用于负责跨城交易的车辆、能源、武器弹药以及医疗物资的储备。十二处小据点则在各个城区的高墙外数十公里处，安全屋则分布在荒野上的各个区域。 公司内部频道的公告提到，在今天上午，有流民到公司的小型据点来求救，声称他们的成员感染了新型瘟疫，请求紧急的医疗救助。 因为人命关天，驻守在据点内部的员工根本没有时间去验证真伪，迅速分配了成员带着医疗用品前往救援。 随后带出据点的员工就被流民杀害。 同一时间内，四处小据点的共计十七名员工均被流民以各种谎言诱骗出据点杀死，然后流民利用他们的手指以及眼球解锁了据点的仓库洗劫了大量物资，事后还引爆了无法带走的弹药，彻底摧毁了据点。 据监控回路的录像，据点内部的自动机炮均未生效，而预警系统同样没有任何反应，疑似遭到了入侵。直到员工们失去了生命反应，公司内部才收到消息，但这个时候手动开启防御系统已经为时过晚。 其他据点的员工接到同事身亡的警报后，击毙了前来“求助”的流民，并且立刻前往了发出警报的据点，在荒野上、废墟中只来得及回收了同事们残缺的尸体。 杜别看到公司的公告时，整个人都有点没反应过来。 流民众彻底疯了吧，想让全部流民给他们陪葬吗？ 公司可不会像政府那样会惯着这帮流民，流民平时破坏空轨基台搞搞混乱什么的，只要没有造成市民伤亡，安临政府也懒得管他们，反正就只能在高墙外闹腾，威胁不到正常的秩序。 但现在惹到了公司头上，仅仅是丢失物资的话怎样都好，但十七名员工的仇就是结下了。 在公告中称，公司给牺牲员工的家属发了道歉通知，高额的补偿还有抚恤金也已经发放到家属的账户中，并且承诺为他们的子嗣在二十岁前的日常开销与学杂费用公司会全部报销，日后如果愿意进入公司工作的话，可以视情况优先录取。 公告在最后表达了平安快递为牺牲员工复仇的决心。 在安临市，被放逐的流民是没有人权的，但安临人却很难不把他们当做同胞，毕竟大家都长得一样啊。可讽刺的是，这份能够共情的善良害死了他的同事。 良知会成为人的弱点，善良作为凶器绰绰有余。 【......】 “他妈的，”杜别怒骂道，他很少有这么怒不可遏的时候，脏话对他更是罕见，但这次真的是忍不住，“净....” 当杜别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手握宝石准备变身了，他愣了好一会才失神的跌坐回床上，他狠狠朝窗外丢出了净火天。 【为什么不变身？】 不可以，不能用这种理由变身，娜塔莉的力量不能用在杀戮上，而且她绝对会把整片荒野都化作火海的，虽然杜别不喜欢流民，但荒野上的其他流民是无辜的。 杜别此刻的想法看上去十分的伪善，但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这样，安临市的法律观念也一向如此。只诛首恶，余者不问，只对首领进行最大程度的惩戒，剩下的从犯最多遭受牢狱之灾或是放逐。 就像十五年前的兽心事件，安临市政府也只是对兽教徒的首领执行了死刑，其他的教徒都是在牢狱中悔改。虽然现在兽教徒似乎又一次出现了。 杜别闭上眼深呼吸了一下将心中的怒火强行压下，好久才睁开眼他缓缓说道，像是在回答旁白的疑惑，“因为我相信公司，公司会做好处理的。” ———————————— 两天后 七月二十五日·周五·9：55am 上城区·平安大厦15l·信息安全部 在夏哲请了好几天假后，杜别终于在公司里见到了他。 “福尔马林味道如何？”见到对方面色苍白的坐在工位上，杜别这样调侃了一句。 夏哲侧头开始回忆起来，痛苦面具的同时很认真的回答道，“很难闻，但你要问好不好喝，我大概会说好喝。” 正当他们准备聊几句的时候，旁边工位上的人聊天的声音有点大。 “听说了吗，公司的浮空车已经在荒野上空巡游广播两天了，正式下达了对流民众的问责声明，要求立刻交出杀害员工的凶手以及交还所有劫掠的物资，并且要做出足够的赔偿。” “不然就把荒野上的聚集地一个一个扫荡过去，有杀错没放过，让流民众以及流民都成为历史。” “呃，虽然有点极端，但是我喜欢，那说起来流民众的回应呢？” “根据治安署的情报，他们在作案之前领取了最后一批食物后，就不知去向了。” 由于没到点，所以办公室的气氛还没进入到工作状态，大家都在聊天。 【他们说到这个我还就好奇了，流民一点社会价值都没有，为什么你们的政府还一直养着那么多的流民？】 杜别一边在电脑上打出我怎么知道，一边随口和夏哲继续聊天。 “你身上好臭啊，你又死了？”杜别小声的问了一句。 夏哲撇过头在自己肩头嗅了嗅，然后面无表情的说道，“有吗？可能是我习惯了吧，前两天觉得冷安是真的臭，现在没什么感觉。” 呃，好像忘了把学姐复活了。 【......治安署觉得娜塔莉会复活她，然后娜塔莉忘了这件事，秦冷安就这么臭了好几天。】 “你下班的时候，让学姐把娜塔莉给你们的花吃了，这样就可以复活了。”杜别只能这么补救了，现在录像带已经被毁了，谁知道到时候学姐会不会真的死过去。 夏哲突然卡壳了，杜别探出头看见他愣住了好像在思考花是什么，对方注意到了视线才连连点头，“知道了知道了，说起来周三那天你为什么请假了，我看新闻里你也没出现啊。” “我有事，那天娜塔莉一个人出门的。” “你看这个。”看见杜别趴在工位间的隔板上，夏哲就掏出手机给他看了几张照片，“我上个星期遇到的怪人，前天不知道为什么要来杀我，结果被冷安打死了。” ...... 杜别第一眼看到照片，还以为其中的生物是人，但仔细一看又觉得不像，但真要他说出什么地方不对劲的话，就感觉什么地方好像都对，但又全都不对的诡异情况。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表情僵硬，动作时有抽搐.....”杜别说到一半就停下了，因为他意识到这个东西是夏哲说给娜塔莉的，他不应该知道才对。 “是啊，娜塔莉和你说过了吗？”夏哲点了点头，然后又放出了后面的照片，‘人’死后倒在地面上的场景。 杜别见对方给了自己台阶便直接下了，“嗯，她和我说过。只是说起来这么重要的线索，为什么治安署都没有重视啊，他们都没查看你的记忆来验证真伪吗？” 虽然之前夏哲也说过，治安署并没有查到这个‘人’的行踪，其他死人都没有遇见这个‘人’的经历，所以这条线索就被暂时搁置了。 “你在说什么，查看记忆是明令禁止的事项，是绝对不允许的行为。”夏哲侧头看着隔板上的杜别，一副看着傻孩子的表情，“探测他人记忆是禁止事项，不管是治安署还是个人都不被允许的。” “啊？”杜别记得自己在兽窟脱困之后，在治安署还被医生拿着奇怪的手套简单的查看了记忆。 夏哲没有注意到杜别的怪异神色，而是继续展示后面的照片，是治安员蹲在尸体旁监测的照片，以及装入裹尸袋的场景，“我们报案之后，这个尸体被治安署带走了，本来我还以为治安员会把我们带走调查来着。” “然后呢，没把你们带走吗？”杜别刚听到这里，还以为夏哲这几天没来上班是因为在治安署接受调查呢，结果现在的说法好像不是？ 夏哲手指轻轻滑动，后面跟着的是一段视频，视频画面的晃动很厉害，但能看出十几位穿着各异的人在一同奔跑着，似乎在追赶拍摄者，拍摄者的手中看上去还拖着一个人，“治安员把我们带到治安署保护起来了，路上好多这种怪人一路跟着我们跑。” 【......秦冷安仗着自己不是攻击目标，想一个个打过去，然后被夏哲拖着走的。】 “民事科的治安员没带武器，所以我们都在跑路。直到最后赶到治安署，驻员把后面的他们全鲨了。”夏哲说到这里就收起了手机，并没有放出后面的照片，也可能是没有拍摄之后的场景，“然后就在治安署待了两天多，直到确认安临全境内没有那种怪异的人出现之后，我才从治安署里被放出来。” 杜别扯了扯嘴角，感觉对方这几天还是挺厉害的，“你这个经历，还挺传奇的啊。” “没有那天去庭院里好玩，可惜你不在，不然就更好玩了。” 正当他们准备继续聊天的时候，主管黄承运走进了办公室，他拍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他的面色看上去并不是很好，这两天因为流民的事件操了不少心吧。 毕竟当时流民入侵的时候，据点内的设备都没有做出什么像样的反应，就好像被入侵了一样。信息安全部的员工难辞其咎，但现在都没有追责到他们的头上，想来都是黄承运一个人扛了下来。 “大家到会议室来吧，开个小会。” 五十九·流民 七月二十五日·周五·10:15am 上城区·平安大厦15l·信息安全部会议室 “废话就不多说了，这两天大家不管是公司内部频道，还是新闻里应该都看到了。”黄承运独自坐在回字形会议桌的一端，示意大家看着会议室正中心投影出的景象。 “我们公司被流民端掉了四个小据点，死了十七个员工。” “黄主管，我有一点不明白！”一位男员工举起了手，杜别对他的印象就是很活跃，属于是那种团建活动中整活很多的人。 黄承运微微侧目看向了他，他的脸上没有表情似乎是像维持严肃，“什么问题，说。” “公告里说自动防御系统没有生效，具体是什么回事，是据点系统被入侵了吗？” “问得好。”黄承运没有什么动作，但是会议桌中心的投影却为之变化，“你们自己看监控回路的录像。” 是分段式的好多录像，第一段录像是流民拿着员工的眼球解锁据点大门的影像，在门口的二联装4mm机炮锁定他们的时候，站在远处的流民伸出纯黑色的手臂对准了自动机炮，随后所属自动防御的机炮就重新进入了待机模式。 第二段录像是据点内部的监控回路录制的，几个流民拿着眼球与手指解锁了据点仓库的前两道生物锁，他们没想到还有第三道密码锁，而且是限时的动态密码锁，不管是超过时限还是输错密码都会锁死仓库。这个时候又是那个流民站出来直接把手拍在了键盘上，然后就是如墨一般的液体渗入到键盘中，很快的密码就自动被键入。 第三段录像是流民收集了仓库内无法带走的弹药与爆弹，然后用定时器自动引爆了它们，将据点彻底摧毁了。 接下来又是其他据点的录像，虽然出场人物各不相同，但总有那么一位持有黑色手臂的流民在强行破解防御系统。 “幸好这帮流民的智商都不高，不知道我们公司的监控回路是会自动备份的，而且黑匣子储存在据点之外的地方。”黄承运双手抱胸哼了一声，看上去颇为沉重的说道，“上面的领导一开始还想说是我们的工作没做到位，才导致系统被入侵的。” “我辩解了好久说不是你们的问题，然后黑匣子被送来，看完之后才知道是这帮流民有问题。” “报告主管，所以是叫我们来做什么？”那位男同事再次举手发言，他的语气有些不解，“我们的防御系统对于这种手段起到的作用非常有限，公司是想让我们开发什么吗？” “是的，”黄承运点头表示对方没有猜错，然后继续说道，“公司的天火计划是派出自动驾驶的浮空车，直接火力覆盖荒野上的流民聚集地，一个一个扫荡过去。要么把流民全部杀完，要么流民众交出杀人凶手。” “所以现在不执行计划的原因，是不确定那个黑色手臂的影响范围对吗？”夏哲突然举手问了一句，然后吐槽着，“这帮流民是在荒野上捡到的这些手臂吗，还是量产的。” 那些被其他据点所击毙的流民，身上并没有类似的手臂留存，应当是死后就消失的物品。 “是的，最关键的地方就在这里，我们既不清楚那个像是异物的东西是什么，它的生效范围，生效对象，生效后的作用，我们全部一概不知。目前来说，根据录像里机炮陷入待机模式的状况来看，可能是因为它判定目标全是友军，也有可能是强制使机械进入待机模式。” 杜别手拄在桌面上撑着脸颊，有些无奈的接过黄承运的话茬，“可不管是哪一点，对于浮空车来说都是致命的，前者可能会让任务无法进行，后者直接坠机。” “我知道，我们公司并没有施法者存在，所以很难对内部网络进行魔法性质上的维护。”黄承运闭上眼靠在椅子上很是头疼的样子，会议室中心的投影也为之改变，“但有什么办法，整个安临市加起来都没有二十个施法者，不是在治安署就是在驻扎军团里，另外就是那四个魔法少女。” “天火计划是公司为了防止人员伤亡、也避免员工增添心理压力，才打算动用浮空车去屠杀流民。但如果我们不能在下周前找出解决方法，公司只能派出行动部门的人去荒野执行复仇计划。” “那样不是很危险吗，先不提那帮流民现在抢了一批我们的武器，而且我们对于流民的聚集地没什么了解。”夏哲趴在桌上撇过头望向黄承运，没精打采的说着。 毕竟平安快递与流民根本扯不上关系，安临市内跨城区运输任务向来直来直往，极少节外生枝，最坏的情况就是在荒野中遇到兽，然后躲到荒野的安全屋中。 “所以就要靠我们找办法啊，”黄承运也是颇为头疼，他自己身为主管自然知道这个工程可行性有多低，但他也不能涨敌人士气，只能转而开始安慰自己的部下，“不过不用太担心行动部门，首先他们是专业的，其次治安署会提供一部分的协助。毕竟这次流民造成了市民伤亡，现在网络上的舆论环境对于治安署很不利。” “说起来，为什么会有流民啊？”杜别突然问了一句，这是他在以前就有的疑惑，毕竟那是他差点就要拥有的身份，说是不好奇肯定是假的。 【是啊，为什么呢？】 我是在问主管，不是让你来当复读机的，而且你查一查不就知道了吗？杜别听到沉寂了半天的旁白突然插话，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还有其他人想知道的吗？”黄承运看了一圈，大家都没有什么反应，“不想听的话就可以回去工作了。” “我超想知道的！”“想知道。”“那帮杀千刀的玩意是哪来的？” 一瞬间会议室里就热闹起来。 “你们这帮家伙，算了。”黄承运看到自己部下不争气的举动叹了口气，但又无可奈何。随着他念头的变动，会议室内的投影也随之变化，影像中出现了两个身影。 看上去是从平安快递的档案库里调出来的资料。 “提起流民的话，有一个职业你们应该很清楚，猎人。” “流民想重新获得市民身份，只有两种途径，第一种成为猎人，到天穹外勘探或是完成狩猎等等方式做出充足贡献，就能获得足够的报酬，以及市民的身份。第二就是在荒野中生活满二十年，期间不得再犯其他事，这之后若是完成考验，就可以重获市民身份。” “流民不一定是猎人，但猎人很大可能就是流民，因为市民大多都有自己的工作，除非走投无路，谁也不会去天穹外搏命。” 杜别看到主管说完话开始停顿了，于是连忙提醒了一句，“主管，我问的是流民的由来。” 【你这样会失去你的工作的。】 “你猜我为什么不说？”主管突然笑了，很灿烂的看着杜别。 “因为是机密？”杜别猜测道 黄承运摇了摇头，然后很诚实的说道，“因为我也不知道。” 【......你们领导还真是实诚人，说不知道就不知道。】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信，七十年前我父母那一辈还不存在流民这个说法。”黄承运说出了他所知道的事，“在上上届的市长上任之后，好像才开始有犯罪者被放逐成为流民。” “七十年来对于流民的政策的其实也在不断修改着，最早的时候只有很大的罪行才会被放逐，因此那个时候的流民可不像现在这样还有政府去接济、定时还提供物资给他们，那个时候的流民也不可能重获市民身份。” “但现在你们也知道了，现在只要几项轻罪的罪行累加就会被放逐。不过相对应的，流民的生活至少有保障，不会像以前到了城外只能饿死，也有了重新回到高墙内的途径。” “好了，我知道的就是这么多了，都回去工作吧。”黄承运站起身来，开始赶人了，“对了，杜别，还有夏哲，你们两个，明天去地下三楼接受培训，出城的常识以及训练。” “我老婆要叫上吗？”夏哲走出会议室前回头问了一句，。 “她不是要去吗，那就叫上。” 六十·实验 七月二十五日·周五· 5:50pm 临近下班，杜别还在想周末的事。 公司遇到这么麻烦的事，没有员工能逃掉加班的命运。 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信息安全部与武器整备部门，一个没有搞好系统防护，另一个则是自动防御系统不够完善。 只是，杜别思考的却是为什么他明天是接受出差的出城培训，而不是帮忙开发系统。 难道开设分部的优先级更高一点？ 叮，正当杜别胡思乱想的时候，手机收到了一条消息。 是夏哲发来的。 [夏哲哲哲哲：那个，娜塔莉会维护系统吗，让她帮忙你觉得靠谱吗？] ......维护系统而已，我会的东西娜塔莉当然也会，杜别这么想着，但他觉得娜塔莉应该不愿意来帮忙的。 而且，说到在魔法的层面上维护系统，杜别以前还没思考过这个。毕竟只听说过电气能力的晨兽电磁爆发破坏大范围电器的事件。还没听过有能入侵机械系统的能力或者说是魔法。 但，打人要打脸，输人不输阵不能丢娜塔莉的脸，否则又要被嫌弃了。 [杜别：她会，但是你想都别想。] [夏哲哲哲哲：好吧，那明天一起培训吧。] 不是，杜别有些无力吐槽，你现在就在我旁边的工位，最后一句话没必要在手机上说吧。 只是提到这次的流民危害，有很多疑点。 就像流民为什么吃饱了撑的对平安快递下手，安临市还有几家弱小的物流公司在，那种只负责固定城区往来的小公司明显更适合他们下手，还容易脱身。 显然，公司高层都思考不出所以然的问题杜别就更别想了。 十分钟等待下班的时间很快过去了，杜别与其他同事告别了一声，打完卡就上天台乘车回家去了。 等空轨的时候，杜别突然想起主管不知道的那件事，他觉得旁白的档案里有一定有所记录。 “那个，流民是怎么来的，政府为什么要养着他们？” 【是啊，怎么来的？】 “我问你呢，不是让你复读的，赶紧查查。” 杜别还记得前几天乘坐浮空车前往德清区，路过荒野时，炀阜区的治安署还在给荒野中的流民分发物资。 虽然那些物资都是分到流民众这个组织手里，然后再交由他们来分配到具体人手上。 【......烦哦。】 旁白抱怨了一声，就没再吭声。 “旁白？” “在吗？” 【找到了，你还记得我和你说的那个市长愿望吗？】 “记得，” 杜别坐在公司天台候车站的座位上等待着空轨到来，听到旁白的反问后，他自然就想起了它之前说的，愿望是市长最后的人权。 “所以，流民的诞生是因为某届市长的原因？” 【嗯，“我的花园中不需要讨人厌的废物。”将品德不良的人逐出城市，这就是上上届市长的愿望。】 “挺不错。”杜别对于这个市长的想法没有什么意见，就是花园这个词是不是有点奇怪，“然后呢？” 【然后啊，等他成为市长后，就不再持有个人恩怨了。】 【所以市长他要为自己许下的愿望负责，要为安临市负责。那些被流放的罪人各自拥有家属，家属们不满家人遭受的流放，但受到罪人迫害的受害者也不愿意那些罪人回到城市中，那段时间的舆论环境只能说非常糟糕。】 【接下来的事，其实你已经也知道了。你的主管上午就说过这七十年来关于流民政策的大致变化，有过对流民很严酷的时刻，也有很宽松的时候。随着那些流民家属的逝去，随着大众对于放逐制度的接受，近年来放逐流民的要求越发宽松了，与之相对的，流民的生存条件与之前相比也要好得多。】 因为治安署会分发保障生存的物资，但在荒野中没有水与电供应，也没有可供居住的建筑，还要随时面临着可能到来的兽灾。 对于普通人来说依旧是九死一生，只是不用担心饿死渴死而已。 看到空轨到来，杜别就立刻停止了与旁白的交谈。 他在上次被公司的ai安平指出自言自语后，就很少在公司内与旁白直接进行交流，最多在这种开阔地带与旁白聊上几句。 否则被安平多次记录异常后就会上报到医疗部，到时候给他安排强制治疗手段就麻烦了。那是快递部门的员工在遭受兽灾后留下强烈心理创伤才需要的治疗手段。 至于治安署安置在全市各处的监控回路，杜别已经完全不担心了。反正政府还有治安署的高层现在知道他与娜塔莉是一体的，估计会把他的自言自语当做他在与娜塔莉交流，所以杜别只要注意别让路人觉得他是怪人就怎样都好。 “培训啊，”杜别坐在无人的空轨上喃喃自语，他突然有点期待明天的出城培训会讲些什么，他对上次在城外狩猎时发生的事有点在意，因为那次他是以娜塔莉的形式参与的。 第一个奇怪的地方在于，那一天娜塔莉没有发现狩猎的现场有任何人造光源出现，就连治安员、猎人使用的枪械都没有火光，那数公里外部署的炮台在发射时同样没有火光。 另外杜别还有一个地方很在意，就是娜塔莉将装甲车的车门撕下来，坐在车里熔炼装甲剑的时候，她感到似乎有人在触碰她。但因为没有什么感觉，所以她丢出装甲剑后就忘掉了。 虽然娜塔莉对于那模糊的感觉完全不在意，但杜别回忆起来却是感到莫名的心悸。但现在没有什么证明那股感觉是真实的，所以杜别在期待明天的培训能得到答案。 ———————————— 德清区郊外·治安署地下实验室 “啊这，”周月有点不敢置信的眯眼看着屏幕上呈现的数据，随后她看向了试验场内的燕赵雪，轻声对着电脑旁的麦克风说道。 “小雪，可以解除变身，然后再变一次吗？” 身着装甲的燕赵雪比了一个ok的手势，伸出手在腰带状的驱动器上摁了一下。 [积蓄魔力释放中....] 装甲各处的细小排气孔自动打开了，近乎看不见的淡紫色魔力从中挥发而出。 [武装回收...] 全身的机械装甲在快速消散，化作细小的微粒被收入腰带中，而燕赵雪也露出那装甲下的深黑色如同紧身衣般的光亮皮肤，以及原先装甲缝隙处的淡紫色流光。 [怪人化解除....] 那深黑色的皮肤像是水渗入沙中一般进入燕赵雪的体内，依旧残存在皮肤上的淡紫色血管状流光随之黯淡消失。 [恭喜你，又当了一次让人参观的小白鼠。] 腰部的驱动器说完这一句话，就自顾自的消失掉了。 燕赵雪无视了驱动器的嘲讽，他抬头看了一眼试验场外站在高处的研究员们，他们正在拿着各式各样的仪器，正在观察、记录他的状况。 他没有思考其他的东西，而是重新站到升起的测量仪器前，低声念了一句。 “燃星” [不是吧，你还要来？] 尽管抱怨声在耳畔响起，但驱动器依旧应声出现在他的腰际，燕赵雪闭上眼睛幻想着当时灼烧自己的火焰。 “变身。” [star burning！（燃星）] 随着英雄驱动的轰鸣声，火焰再一次吞没了燕赵雪。 [人体魔力回路植入完成，魔力积蓄开始] 深红色的火焰中出现了异色的光芒，淡紫色的流光在火光中闪烁。 [怪人化进行中] 燕赵雪的皮肤像是溃烂一般化作了黑色液体。 在下一刻，浓稠的黑色液体就淹没了火焰。 他的身上只有紫色的纹路仍在闪耀着。 [魔力积蓄：25%，第一限制解除，装甲允许着装] 他身上的液体迅速凝固，化作了深黑色的皮肤。 [ckfin（黑鳍）] 微粒从驱动正中的深红核心散发而出，在他的身躯上迅速聚合成钢铁甲胄，身上的主要关节在这一刻全部被机械所代替。 头部的红眼缓缓亮起。 [代号为普罗米修斯的小白鼠参上！] “......” 燕赵雪默默伸出手捂住了腰部的驱动器。 他不明白娜塔莉看上去那么清冷优雅的人怎么会做出这么话痨又毒舌的东西出来。 虽然真的很好用。 简章 其六·培训(上) 七月二十六日·周六·10:30am 平安大厦·-3l·地下训练场 杜别、夏哲夫妻三人并不是独自来参加出城的相关培训，与他们一同来参加出城培训的人员数量很多。算上他们三人在内的话，有接近三十人之多。 因为他们这些接受培训的人要求到达的时间比较早，负责培训的专员并没有赶到。 而这位专员的身份，昨天在群里就隐隐有所透露，据夏哲猜测说是公司的创始人之一，现年五十八岁的前董事长亲自来培训他们。 杜别不是很关心谁来培训他们，他现在对于来接受培训的人数已经感到很吃惊了。 三十人，听上去并不是很多，对吗？ 换个方向思考，根据杜别之前看过的行动记录，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与b-47身处同一辆装甲车的成员共有快递员四人，司机一人以及机械操作员一人，两辆车的话就是共计十二人。 倘若这里的三十人都要前往华庭市，每两人需要搭配两名具备战斗能力的快递员。 那么光是人员的配置就需要足足十五辆装甲车。更别提还要携带各式各样的设备，车队的规模可能要达到三十辆车。 当初b-47所在的小队，仅仅两辆车都能被路过的晨兽盯上。这次超过二十辆装甲车的车队，被午兽乃至暮兽盯上杜别都不会感到奇怪。 所以说，杜别很是好奇，到底会是什么原因才会让高层做出去别的城市开设分公司这种疯子一般的计划。 倒不是杜别恶意诋毁领导，只是因为连他都知道这项计划失败率极高，而且只要失败了，整个公司都会陷入伤筋动骨的状态。因此一两位高层抽风可以理解，但这个计划竟然会被大部分高层同意，就这么推行下来，就连平安快递这座庞然大物都已经开始为这次行动运作起来。 甚至现在流民冒犯了公司的威严，杀害了公司的员工，这种会导致严重公关危机以及引发员工不满的重大事件都被放到了一旁，依旧调用了人力来准备这三个月后才开始实施的计划。 杜别突然想起了市长同他说过的事，平安快递现在这疯子般的计划是否与那有关呢？ 在他陷入思考的时候，身旁音响传出的咳嗽声突然把他从思考中拉了回来，杜别抬头看向了宣讲台，是培训专员在拍手吸引在场人员的注意力。 培训专员是一位老年男性，就是昨天内部频道中提到的公司创始人吗，可为什么没有那种领导的威严感？从外表看就只是身着正装的普通老人，看上去努力挺直了脊背但那略显佝偻的姿态，总让人感觉不到他实际上身材还算高大的事实。 不过有一点与普通老人很不像的地方在于，这位创始人的脖子上戴着厚厚的护颈，以及他的嘴部覆盖着目测就十分沉重的面罩。 杜别注意到他明明没有说话，但苍老的声音却在每个人的身旁的音响中传出，“麻烦各位安静一点，能听见我说的话吗？” 杜别与夏哲夫妻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的眼神中很快就了解了是怎么回事。 “咽喉”，植入式的机械发声器官，属于义体的一种。在患者声带受损的情况下可以植入脑内，只要大脑不停止活动，就可以借由周围具有发声元件的机械装置发出自己的声音。 但实际上，义体与植入手术的价格远比直接治疗声带或是相关疾病来的昂贵，更别提身体免疫系统对于义体的排斥反应，抑制药物的价格可不便宜。所以大部分的情况下，通过更换义体来治疗疾病都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更何况作为安临市最大的民间企业，这位老人肯定有能力为自己更换活体器官。但他却依旧为自己植入义体，而不是更换一个声带来重新说话。这其中肯定有更深层次的、或是不得已的原因。 “很抱歉，通过这种方式与你们交流。” 面罩遮住了创始人的下半张脸，但老人那面罩下露出的上鼻梁却是深深垮下去的，而且上面还有着明显的半道疤痕。 【都说面具、口罩是加颜值的，为什么这一位这么丑啊。】 杜别听到旁白的话微微皱眉，很想斥责它一句擅自评价他人的外貌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但是现在他不可以说话只能暗自记下。 “首先，我需要感谢大家，感谢你们愿意出这一趟回不来的差。” 老人尽力挺直了他那弯曲的脊背，然后深深晚了下去，他鞠了一躬。 即使是最上层的领导在对他们施礼，在场的员工却没有一人去阻止他，或是客套什么。 大家都想看他会说些什么，会对他们许下怎样的诺言，会对他们讲出怎样的秘辛。 大家在接受这项任务的时候，都知道这将是有去无回的旅程。 那么也意味着他们很可能会得知安临市最大的秘密，因为没有什么会比死人更能保守秘密。 秦冷安购买骨灰盒的愿望绝非玩笑，她是认真的，而夏哲也是知道他们会就此抛尸在天穹之外，所以也没有去阻止妻子的行动。 就连杜别也，等等，这个不算。他知道自己可以安全来回，还可以带着大家一起。 “你们知道，平安快递成立于哪一年吗？” 老人拄着手杖，于宣讲台之上发问，声音从音响中传入他们耳中。 “新历1966年，距今二十六年前。”坐在前排位置，一位身着蓝色服饰的女性回答道。 杜别认出了那身蓝色制服，那是设备工艺部门的工作服、专门负责维护与调试机械设备的部门。 老人微微颔首，但他的眼神开始震荡起来，似乎点头这个动作对他来说是很是痛苦，不过他的声音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没错，正是新历1966年。我与其他两位创始人正好退休了，从安临市的外交部。” 安临外交部，那个定时向其他城市派出使者进行信息交互的部门吗？上次向其他城市派出使者是在几年前了，上次看到外交类的新闻好像都是在十年前了？ 外交部与其他城市的交流，远不如平安快递来的频繁。但城市与城市之间的正式交流，还是要靠外交部来进行的，这不是一家民企能够承担的重量。 难怪平安快递拥有去往其他城市的技术，创始人都是前外交部使者，他们自然懂得如何穿越城市间的漫长距离。 “我们三人利用在外交部的工作经验，在退休的那年成立了平安快递的前身。” 老人站在台上，注视着在场的员工，他的声音在场上回荡着。 “没办法，谁也没法接受学习了那么多结果工作了两次就要退休的命运。” “说真的，我本以为我死了，死在不知道哪一次途中。直到公司把我叫回来，说是有一大批小家伙要去华庭出差，这时候我才发现我还活着，我竟然活到了现在。” 老人讲着一大堆无关的东西，像是在讲他的过去，也像在讲平安快递的过去。 “那我就该把我知道的东西都教给你们，不求让你们平安回来，至少让你们能够完成任务。” 他说的话很残酷，但大家没有反驳，因为这是事实。 老人的手杖在地上点了一下，发出了咚的声响，然后他的声音再次响起。 “在外交部学到的第一件东西，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大家开始回答出他们的答案与猜想。 “交流的艺术？”“其他种族的习俗？”“历史？”“其他种族的语言？” 杜别没有参与回答，因为他是个缺乏想象力的人。 在大家的发言逐渐平息之后，老人缓缓摇头，然后否定了所有的猜测。 “错了，外交部教的第一件事，那就是告诉我们，天穹的本质是什么。它是保护了我们的障壁，也是囚禁我们的监牢，但它是我们的天空，但不是真正的天空。” “记住，真正的天空远在天穹上方，是蓝色的。” “？”“天穹不是黑色的吗？”“蓝色？” 疑惑的小声交谈在训练场响起了，即使是夏哲夫妻也拉着杜别谈论着。 蓝色的天空？杜别无法想象那个场面。 即使旁白同他讲述过，有太阳的地方，整个世界都是明亮着的，他但无法想象出来那个场景。就像现在告诉他天空是蓝色的，这样的话语在他脑中也仅仅只是文字，无法幻想出那副模样。 人怎么能够想象没见过的东西呢？ “就该如此，对外面的世界有了好奇，天穹才无法束缚住你们，这样才算人类嘛。” 老人看着开始喧闹起来的场面，没有丝毫的不满。 【对外界好奇，天穹才无法束缚住你们？】 “第一件事，让你们重新拥有人的欲望。 而第二件事，让你们可以在天穹之外的地方活下去，永远记得天穹之外，禁止火光。 ‘兽之光有黑夜的庇护，人之光是灾难的前兆。’，这是安临人在这近两千年的黑夜中得到的教训。” 说完这段话的时候，老人本就弯曲的脊背看上去更加佝偻。 老人的姿态让杜别有些疑惑，因为安临人的体质不该如此脆弱，福利院院长同样也是五十多岁，但是身体与精神的状况远比这位创始人好得多。 【这就是狩猎的时候，那些人不开灯的原因？】 “不过你们一定想知道，如果在天穹外发出光的后果对吧？” 老人带着寒冷笑意的声音从音响中传出来，手杖在地面轻点，空中投影出了影像。 “自己看吧，记录太多太多了。” 影像是监控回路拍摄的，看环境的布局陈设应该是某种型号的装甲车。影像的背景音是剧烈的轰鸣声。 ［装甲车内的灯光尚未完全关闭，身着外骨骼装甲的乘客就已经高喊着模糊不清的人名强行扯开了车门。 看上去他想去救某个人，但是没有机会了。 在他打开车门的那一刻，有某种奇怪的弯曲而修长的淡黑色透明物质贯穿他的身躯，从他脊背刺进、携带着他的器官破胸膛而出。 随着轰隆一声，他的尸体就倒在了车厢外的土地上，黑红色的血液涓涓的从外骨骼装甲的缝隙中淌出来，渗进缺水的土壤中。 他那身坚硬的外骨骼装甲并没有被奇怪物质贯穿，甚至于他身上穿着的那身舒适衣物同样没有破损。但，他就是这样死了，被开肠破肚的死了。 不只是他，车厢内其他的成员，同一时刻全部被击穿而死，他们有人还在伸出手去阻止那位开门的人，但显然来不及了。] ........ 【等一下，不会吧，那个东西好像是，指甲？】 什么鬼？ 胡扯什么.....杜别看着那些杀死人后又慢慢消失的古怪事物。 倘若真的按照旁白说的角度去看的话，确实很像是没有修剪而留长的指甲。 随着老人轻点他的手杖，新的影像被投影出来。 从视角看应该是无人机录下的视频，那些ui分布应当是治安署的无人机，而看漆黑的环境，应该同样是在天穹以外的地方。 [“死刑开始，请打开手中的应援灯。” 声音从录像用的无人机中传出来，视角在向下移去，有一个人穿着单薄的衣物颤抖着行于荒芜的土地上。 听到命令后，那人颤颤巍巍的举起了应援灯，然后缓缓按下了开关。 圆锥形的棘刺从此人的腹部猛烈突出，然后背部又炸出了一道棘刺。仅仅一瞬间这位罪犯就已经化作了一个不成人形的刺球。 从应援灯中散发出的银白色微弱光芒照亮了周围一小片土地，以及那被血染红的地面。] 大家都沉默了，毕竟真的有些吓人。 圆锥形棘刺至少数十公分的长度，底部的直径大约也有近十公分，而这位罪人一瞬间从身体的内部就暴增出几十上百根这样的棘刺，不少棘刺因为过于拥挤的关系像是穿模一般的叠在了一起，看上去太过诡异。 【靠，比皂角树都吓人。】 .......虽然不知道什么是皂角树，但是仅仅是被光线照到，一个人就瞬间化作了长满尖刺的刺球，杜别还是有些缓不过来。 老人看着沉默的员工，他只是缓缓摘下了自己的护颈与面罩，露出那缺失半个脖子的喉咙以及没有嘴与下巴的脸，然后他那沉重的声音从音响中传出。 “我想你们现在可能知道了，那些高墙上的雾气发生器是做什么用的了。” 简章 其六·培训(下) “我想你们现在可能都知道了，那些高墙上的雾气发生器是做什么用的了。” 老人这样说着，然后默默摘下了自己脖子上的护颈与沉重的面罩，露出那缺失半个咽喉的脖子以及没有嘴与下巴的面庞。 难怪他之前光是点头都会露出痛苦的神情，老人那只剩一半的脖子根本无法承受住点头这个动作，但他依旧为员工们就鞠了一躬。 【呜哇，好吓人。】 虽然很想让旁白别说这么伤人的话，可杜别不能违心的去说老人的模样并不吓人，因为事实正如旁白说的那样。 “很吓人，对吗？”老人无法做出表情，因为他没有嘴，准确的说是失去了整整半张脸，他的声音从众人身旁的音响中传出来，“但至少我活下来了，在光中活下来了。” 异常沉重的话题，给予人温暖的光芒在天穹外的黑暗中却是给人带来死亡的征兆。 “所以如果你们想要在天穹外活下来，就不要制造出任何的光源，更不要靠近光源，这是两千年来的教训与经验。” 【兽之光有黑夜的庇护，人之光是灾难的前兆】 “所以雾气发生器制造出的迷雾就是为了不让城内的灯光浸染天穹外的黑暗？” 身着工作服的男性突然提问，他淡灰色衣物上的黑色油污很多都没有清理干净，不过杜别只是觉得这人的声音莫名的耳熟，似乎在哪听过。 “没错，安临的水资源之所以接近枯竭，是因为大部分都损耗在雾气发生器的日常消耗中，产生了太多不可净化的污水。” 老人很平静的肯定了员工的猜测，并且说出了另一个事实。 在陆续回答了几个人的疑惑后，老人重新为自己戴上了护颈与面罩。确认佩戴完成后，老人从上衣口袋中取出一针药剂，他按压着针筒的推杆、直到确认药剂从针头中渗出，才慢慢解开正装将针管扎在了自己心脏的位置。 老人闭上眼慢慢将推杆按压到了底部，然后条件反射式的开始了深呼吸。明明他没有了一半咽喉，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深呼吸的。 他在干什么？杜别偷偷的在手机上打出几行字询问旁白。 【刚才他的内部器官裸露在外，尽管这里已经临时做过无尘处理，但还是有很大的感染风险，他在为自己注射免疫试剂来尽可能规避风险，】 虽然坐在靠后的位置，但是杜别能听见老人喉咙的部位发出了轻微的咕噜咕噜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冒出来一样。注射完药剂后老人只是闭着眼站了一会，他没有完整的喉咙所以无法咳嗽，不过音响中却传出了咳嗽声，看上去他已经缓过来了。 “这是我在二十年前受的伤，从安蒂亚返程时一只劣兽撞翻了我们的运输车，随行者被扯开车门时冒出的电火花照亮了。 他身上冒出的尖刺贯穿了我的咽喉、带走了我的下巴，但他最后一刻也为我们遮住了电光，给了我们杀死劣兽的机会。” 老人抚摸着护颈，眼神却是非常的平静，就好像那是他新的脖子一样。 “不可痊愈的伤，陪了我二十年，有些时候我真的以为我死在那次快递途中了。” 【这就是他不去治疗的原因？】 老人手杖轻点地面，暂时关闭了投影。 “算了，不提这些陈年往事了。同你们说说你们这次要去的华庭市，你们对这座人鱼乡有什么了解吗？” 杜别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决定尝试着回答，“人类比较少？” 其实不止对于华庭，安临人对于其他城市的了解也很粗浅，一般仅限于在那座城市生活的是什么生物，环境如何，仅此而已。 其他人也做出猜测，“人类生活的区域很小？”“有很多鱼吃？” “都对，但都也不对，”老人微微摇头，但没有具体否定哪个回答，然后他开始讲述其他的事物，“公司安排你们在十月份前往华庭，自然是有道理的。” “十月份，是华庭市一年中难得的几次晴天，同时也是人鱼王庭每年举行化身祭的时候。每年的这个时候，人鱼王都会高举他的权杖，将今年表现优异的人类转化成鱼人，从此摆脱干燥的苦，再也不用忍受雨的侵蚀。”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王庭、化身祭，高举权杖，鱼人？】 旁白絮絮叨叨说了一堆东西，吵得杜别头疼，无奈之下杜别微微举起了他的手，“那个，华庭的社会制度与安临市不同吗？” “是的，华庭市虽然现在仍然归属于大炎，但已经由人鱼王维持了七百多年的统治。” 【七百多年？杜别你不是说，人形生物里面人类的寿命最长吗，这个什么王都顶你们十个人了？！】 我怎么知道啊，杜别心想，而且人鱼大概也不算人形生物吧（心虚）。 “人类在华庭市位于种族制的最底层，与奴隶无异。虽然与鱼人同列，但受到的限制远比鱼人多。” 老人没有什么动作，但是叹气声却从音响中传出。 “不过我们是安临市所属人类，过去交易时，获得的待遇等同于二等人鱼公民。” “华庭市种族制的最高层是王室，第二层为人鱼贵族，他们的特点在于可以自由化形人身，有着悠久生命的同时，对于魔力也有很强的适应力，他们即使成为不了施法者也会拥有很高的魔力耐受。” “再往下就是人鱼公民，他们可以幻化出人类的身体，但有着严格的时间限制。而公民的等级在于血脉的纯度，能化形的时间越长，表示人鱼血脉越纯粹。我们拥有的二等公民身份，相当于可以一天内可以化身四小时人类的人鱼。” “最底层便是经过化身祭的鱼人，以及生活在海中岛的人类。” 【鱼人，那不就已经是怪物了吗？】 “说了这么多，我想说的是在华庭尽可能收起你们的怜悯之心。虽然我们有着等同于人鱼的身份，但是不代表我们拥有人鱼的权利，所以如果你们看到了有华庭人遭受了不公平、甚至残酷的对待，也要忍耐下来。” 老人说到这里顿了好一会，似乎他想起了什么事，就连眼神都变得凌厉起来，看上去他在华庭的经历并不算美好，心有不忿的事情可能有很多。 “虽然社会制度华庭与安临有着很大的不同，但它毕竟是距离安临最近的城市，因此也是交流最为紧密的城市。” “从折江区的天穹出口走出，然后向东行于黑暗，一路前行。大约几日后就能见到远处如同方块般的光亮，那是外面的世界，安临地界与外界的交界线，是两座高耸入云间的通天山脉。从两座山脉中走出，再继续向东前行几日就能抵达华庭市。” 总感觉，这个说法好像在哪里已经听过一次了。 “你们要注意，华庭一年四季总是下，”老人似乎还想再讲些什么，但是地下训练场的警报突然响起了，宣告了地震的到来。 “今天的培训先到这里，大家去休息吧，下次会有专门的快递员带着你们模拟环境训练的。”老人举起手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了，就干脆宣布解散了，“最后依旧感谢你们愿意赴死，愿天穹再次见证这一切。” 老人说罢，又挺直了他那佝偻的脊背，然后深深的鞠了一躬。 没有什么多余的废话，他拄着手杖在震动中走向了电梯，看上去完全不在意这家常便饭一般的地震。 【前两天不是刚刚地震过吗，现在是余震，还是新的地震？】 杜别没有理会旁白，不过是地震而已，早就习惯了。他站起身来，准备和夏哲夫妻上楼去吃饭，顺便去凑个热闹看看学姐签合同。 秦冷安因为当年的英勇事迹，导致她最后就没有毕业，而且还在治安署里留了一笔，哪怕技术水平不低她也无法找到工作，只能宅家了四年。现在因为她要一同出差去华庭，本身也算是技术人员，所以平安快递要与她签劳动合同。 “喂，前两天你去哪了？”一个大嗓门在杜别身后响起，但不是在叫他，而是在叫其他人。 “不知道怎么说啊，”又是那个莫名熟悉的声音，“前两天大体检被抓走了，昨天上午才放出来啊。” 杜别回头看向那个刚才回答问题的高级技工，那身带着油污的衣物还是很刺眼，但那不是重点。重点是杜别还是感觉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但他真的想不起来了。 所以杜别只能小声的问了一句，“旁白，我有见过他吗？” 【我看看，哦。娜塔莉在德清治安署的地下收容科里见过他，他当时也是死者的一员，和夏哲关在一个回廊房间里的。】 【娜塔莉在和甘修聊天的时候，正好在他的房门前，而这位正在房间里看恐怖电影，所以声音比较大，正因如此你才对这个声音有点印象。】 嗯？都是身死的一员，所以这是巧合，还是说另有原因？ 不过那都不重要了，因为现在夏哲和秦冷安正一人抓住他一只手把他拖走了，导致杜别只能无神的望着洁白的天花板。 造孽啊，杜别在被拖行的途中这么想到。 六十一·面试 七月二十六日·周六·1:30pm “秦小姐，根据简历上的最高学历来看，您只是高中毕业是吗？” 夏哲把耳朵贴在会客室的门上，企图听见里面在交谈些什么，而杜别只是在兜里揣着净火天，便很清楚的听见了房间内的谈话。 秦冷安虽然依旧没有表情，但是她说话的语气却是有一点点的动摇，“呃，是的。” “请问有什么原因吗？”其中一位面容姣好的女性面试官推了推眼镜，看上去是想了解具体原因。 如果她没有过硬的技术实力，那么就算派去出差仅仅需要签署劳务派遣的合同就好，并不需要给予等同员工的福利与薪资，就像他们同样会招募一大批的社会人员前往华庭一样。 “其实我上过大学，只是最后没有毕业。”秦冷安听到问题后很平静的解释了一下。 “没有毕业？”青年男性没有抬头只是继续看着简历，当看到简历上有着治安署的重点标记，他有些疑惑的提问，“你犯事了吗？” 秦冷安很诚实的点头，“嗯，犯事了。” “啊？”青年男只是抱着调侃性质的询问，就没有想到会得到肯定的回答，他有些诧异但又好奇的抬头看向了面试者，“犯了什么事，展开说说。” “我和我丈夫、还有学弟三个人黑进了治安署的档案库修改了一些数据，虽然情节不严重，但因为我是主谋，所以最后学校没法给我发毕业证。” 秦冷安如实讲述了大致的事件，这段经历其实在如今城防大学计算机专业的学生来说不说耳熟能详，也是人尽皆知。 毕竟当初被校方为了告诫学生，专门在公告栏中张贴了这可怕事迹，虽然为了保护学生隐私，并没有出现三人的照片与姓名、专业与年级之类的，但消息灵通的学生还是非常轻松的知道有学生被治安署带走的事，因此很轻松的就推测出了三人的真实身份。 “这经历怎么听上去有点耳熟，好像听谁说过。” 三位负责面试的hr互相对视了一下，他们并不是城防大学的学生，而且他们很久之前就毕业了，所以对于其他学校的事并不了解。 “秦女士，能出示一下您的录取通知书吗，以证明您确实有上过大学。” 秦冷安照做了，将自己的电子通知书发送了过去。 “城防大学的学生”“防伪标识没错，编号在城防大学里档案库有记录，是84年那一届的”“那正常的话，应该四年前毕业的。” 城防大学可是金字招牌，毕竟录取门槛很高不说，录取人数更是少之又少，毕业的人一般不是进治安署就是进平安快递了。 当然，前提得是毕业的学生，像秦冷安这种没毕业的对于平安快递并没有很强的吸引力。 不过档案中显示秦冷安的成绩不算差，正常来说绝对可以顺利毕业。 只是同样的，档案中记载了她做过的一系列稀奇古怪的事，黑进治安署档案只是其中最严重的事。 至于到底要不要和她签正式员工合同，三位面试官还真的有些犹豫，他们之间相互讨论了一下。 “那个，”秦冷安尝试开口询问，其实她并不抱什么希望，毕竟自己从学校出来快四年了。除了自己手搓一些东西以外，都没怎么接触与自己专业相关的事物。 “抱歉打断一下，秦小姐您在简历上没有写您的工作经历，请问您有相关的工作经验吗？” 面试官之间的讨论结束，还是之前那位较为年轻的女性面试官开口了。 秦冷安瞬间被问住了，因为她就没有工作过，从学校出来后一直靠夏哲养活。 “没有相关工作经验......因为我没有毕业。”秦冷安本来就觉得这次面试没戏，对面只是找出这么一个理由来委婉的拒绝她，但她早就有心理准备了，“抱歉。” “是吗？” 为首的面试官收拾了一下面前的东西，然后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向她伸出了右手。 “那么我希望你可以在这里获得一些。” 秦冷安有点不明所以的握住了对方的手，“诶？” “你被录用了。” “为什么？”秦冷安很少像这样跟不上别人的节奏。 “秦小姐，您觉得学历是什么呢？”女面试官笑着松开了手，她这样说道，“它只是你学习了多久的证明，很有用，但也仅此而已。它无法代表美好、天赋、志向、潜力、爱与性格，就像性别只能用于区分厕所一样。” “希望你能在平安快递能够工作的开心。” —————————— 夏哲陪着秦冷安去办入职手续了，她被安排去了公司内部系统的维护部门，并没有进他们在的信息安全部。 看着他们两个人走了，杜别则是无所事事的回到了地下的训练场准备接受下午三点的培训。 【没想到你们公司还挺人性化的嘛，没毕业也可以进。】 “你在想什么，”杜别坐在之前那个角落里的位置，小声的和旁白交流着，“她是靠着夏哲的关系去出差，才有这么一个机会来面试。” “正常人连投这个简历的机会都没有，最多走社招的途径去应聘安保与快递的部门。”杜别说出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是这样的吗？】 “是啊，”杜别敷衍着旁白，他在思考着上午学到的东西，“说起来你觉得让人在黑暗中死的那么诡异的原因，会不会和兽有关。” 毕竟那天狩猎的时候，雷鳞制造出电浆球的时候，还有释放雷击时，制造了那么多光源，但它一点事都没有。而且杜别记的momo同她们说过，魔法少女是不能走出天穹的，时间一久就会引起那只兽的注意，那只带来黑暗的兽。 【很有可能】 “我是想要你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是，还是不是？” 【不行哦，我说过的吧，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怎样都好，你自己的故事我还是希望你自己去见证。】 “.......”杜别听到这个熟悉的回答，他只能这样无力的反驳，“你就不怕因为情报差害死我和娜塔莉吗？” 【你死不死暂且不谈。你真的觉得娜塔莉会死？】 杜别被旁白直接问住了，他回忆起化身娜塔莉时的感受，那种强大到他解除变身后都无法想象的感觉，“不会。” 【这不就好了吗？】 【有人来了。】 其他接受培训的人也开始入场了，杜别只好转而在手机上与旁白交流。 —————————————— 今日周六，燕赵雪在家休息没有出门。 燕赵雪正在网上与同学交流分数与报考的学校，他的成绩刚好高出了城防大学录取线几分，再加上治安署内部调剂，他可以稳进城防大学了。 “小雪，在房间里吗？”突然有人敲了他的房门。 燕赵雪放下手机，跑去开了门，“妈，什么事？” “你掉的东西，昨天有人交到治安署里来了，我下班的时候顺手给你带了，现在才想起来。”他母亲打着哈欠，像是没睡醒的样子，左手捂住嘴的同时右手递给他一袋东西，正是燕赵雪前两天被娜塔莉带走时落在地面上的东西。 “谢谢妈。”燕赵雪接过了袋子，虽然他同周月道过歉了而且承诺自己再去准备一套，只是前几日到现在一直没有空去筹备，现在失而复得也算是好消息。 “有什么好谢的，我不拿回来署里今天也会通知你自己去拿的。”燕妈倒是一副无所谓的姿态，然后她有些好奇的问，“里面是什么，而且这个寄件人的名字，周月、和我以前在大学当教官的时候一个学生也叫这个名字，主要是这种名字很少见，小雪你知道吧？” “和你们父子一样，燕楚雨、燕赵雪，都是旧时代地名加上很美丽的天气，这些都是新时代中不存在的事物，周月这个名字和你们很像，所以我的印象很深。” “一些种植土还有花肥，拿来种花的。”燕赵雪如实交代了袋中的物品，听到母亲的随口吐槽又好奇起来，“呃，妈你认识的周月是什么样的人？” “种花啊，别浪费太多的水哦，”燕妈先是叮嘱了一句，然后开始解释。 “你问周月这个人啊。我只是对她的名字印象很深了，你说对她的印象的话，我得好好想想，毕竟都快十年前的事了。” “嗯，我记得她是流民的孩子，母亲是个猎人，因为做出了很大的贡献所以重获平民的身份，于是带着她一起进城了。那孩子很聪明也很努力，不知道为什么，她给人一种好像对世界失去了希望的感觉，但又不愿意就这么放弃的感觉。” 对世界失去希望，但又不愿意放弃，燕赵雪回忆起她对他的劝说，他知道母亲训练的那名叫周月的学生就是他熟知的人。 “看你的样子，这两个周月是同一个人了？”燕妈端详了一会燕赵雪的表情，很轻松的得出了她的结论，有些失落转身回房间补觉去了，“可惜，我本来还想着看看你和小白的孩子长什么样，这下没戏了。” 懒得理会母亲的胡言乱语，燕赵雪回房间里翻出了周月给他的几粒种子，拆开袋子拿出里面的物件，趁着现在有空他要把花种下去了。 六十二·星星少女 杜别坐在空轨座位上，靠在墙上有些出神的发呆，他的手机放在身旁的空位上正在播放着电视剧。 空轨车厢内的屏幕正在轮播着各式各样的新闻与广告。 占据时间最长的影像是偶像选举活动的情报公开，上面说了偶像选举决赛大会将在八月二十五日进行。 最重磅同时也是最习以为常的事消息便是、魔法少女塔西娅一如既往的会登临决赛现场，过后是目前排行榜上各大偶像的简略介绍。 随后有着各大商场合成肉打折的广告，有着政府关于生育药物八月抽选份额将增加的新闻，甚至杜别在下车时还在车厢过道的大屏幕上发现了平安快递招募社会人员的广告，薪资待遇非常高，但同样提到了工作非常危险。 无视了那些广告，杜别在小区的站台下了空轨，在天台之间的栈道绕了一圈后回到自己所在的楼房中。 “好累啊。”杜别路过厨房时顺手在冰箱中取了一管凝胶，坐在沙发上的同时把电视打开了，一边吸食凝胶一边给旁白播放最新播出的电视剧。 【你就是培训了一天，又没工作有什么累的。】 杜别想用手敲旁白的脑袋，但是对方没有实体只能作罢，“你不需要记住培训的东西，但我要记住啊。” 上午的前董事长讲了不少以前根本没有听过的秘辛，老实说杜别到现在同样没有缓过来，光源出现在黑暗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为什么会招致死亡呢？ 杜别放弃了思考，他讨厌这种根本得不到答案的东西。 他将电视的声音打开，侧躺在沙发上不去思考这些让人头疼的东西了。想点别的，学姐身上虽还有尸臭味，那味道虽然难闻但总体上来说并不浓郁，这代表她已经死而复生了吗？ 不过夏哲他们两个人是怎么做到死后还那么淡定的，杜别想起在地下收容科遇到他的时候，他一副平静的模样还怪罪娜塔莉复活了他。 说起来，今天一起参加培训中的那位同事，竟然同样是被卷入死而复生事件的人，他也报名了出差。 要是说出差的话，那是否太过巧合了。那位同事对这件事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反应，这都没休息几天就回来上班接受培训了。 嘟嘟嘟... 手机震动的声音，有人在给他发消息了，但等杜别拿起手机才发现那并不是自己手机的消息。 是位于茶几上的娜塔莉手机在震动，杜别拿起手机用密码顺利解锁了。 [星星伊莱恩：娜塔莉姐姐，刚刚我杀了一只灵豺兽，momo说要做大餐，你要不要过来一起吃？] 【豺，那不就是狼吗，狼肉还能吃的吗？而且还有代号，应该是晨兽喽？】 [鲜红：没空] 杜别思考片刻，最后选择拒绝了伊莱恩，发送消息的同时他关闭了旁白正在看的电视剧，将电视从观影模式转到了新闻频道。 【喂，你干嘛？！】 直播的新闻已经播放到了尾声。 杜别只能看见影像中的那大面积的废墟，目光所及之处就没有完好的建筑。 记者正在对着那大片的建筑残骸、高度赞誉魔法少女伊莱恩，赞扬她的下手果断，不顾自身安危、拯救人类于危难之中。 巨大犬形怪物已经死在深深的陷坑之中，它的身上还有几幢折断的高楼压在它的躯干上，还有众多尖锐的建筑材料全部没入了躯干之中。 废墟上有着众多小型的怪物依旧在逃窜着，它们的身高大约只有数人高。嗯？杜别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用小型这个词来形容这些足有五六米高的怪物，它们与那只灵豺兽区别可能就在于体型大小。 是余兽吗？ 没看前面的新闻，杜别不能了解事情起因经过，也不知道兽灾的地点在哪，他只好把新闻倒放了回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安临市的市民如果有关注偶像选举的活动，或者平时对魔法少女的新闻有所关注，一般都会知道安临市的三位魔法少女的能力。 [鎏金]塔西娅的魔力属性为风，[雷鸣]薇薇安娜的属性为时间，而被誉为星星少女的伊莱恩她的魔力属性则是重力。 像杜别这种对于偶像选举完全不关心，对于魔法少女同样不了解的人其实不在少数，在他成为魔法少女中的一员之前，别说她们的能力，杜别甚至连她们叫什么都不知道。 新闻的开头就说了这次兽灾的地点，位于东湖区。距离她们的居所非常近，杜别还奇怪伊莱恩怎么会出战呢，原来就在她们的家门口。 记者在空间折叠现象结束后才抵达现场，此时伊莱恩已经与灵豺兽交战了。 与娜塔莉喜欢肉搏或是利用各式的火焰瞬间解决敌人不同，也与薇薇安娜雷鸣般的枪声不一样，和塔西娅轻盈的流风更是大相径庭。 年龄最小实力最弱的伊莱恩，她的魔法则是诠释了什么叫做暴力。 虽然娜塔莉已经被她炸了一脸血肉，那是因为伊莱恩的魔力被她完全锁住无法动用。 此刻才算是是她火力全开的模样，她悬浮在灵豺兽的上空。 那身高近六十米、体长八十多米的巨型怪物别说伸出爪子攻击头顶的蝼蚁，它此刻就连站都站不稳，四肢竟在不停的打颤，坚硬的地面已经出现了面积甚广的裂痕。 “给我趴下。” 伊莱恩说着就高举了右手，手中似乎有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在汇集着，用五彩斑斓的黑色来形容或许会很恰当，杜别这么想着。 她就这样将那团能量球砸在了灵豺兽的脊背上。 伴随着一声巨响，地面随即出现了巨大的陷洞，体积庞大的灵豺兽此刻却像乌龟一样四肢伸平趴在了陷坑之中。 试图站起却因为四肢骨骼全部碎裂的灵豺兽发出不甘的咆哮声，新闻影像开始了剧烈的波动，像是遇到了剧烈的干扰。 记者微弱的解释声在嘈杂的背景音中有些不可分辨。 记者说灵豺兽召唤了数量庞大的怪物群，发生了空间二次折叠现象，怪物们正在向伊莱恩发起了联合进攻。 【能够召唤支援，这就是被叫做‘灵’豺的原因吗，好敷衍。】 可惜......伊莱恩飞在空中，那些怪物最多一跃十数米，距离她所在的位置还有几十米的距离。她不耐烦的挥手，周围建筑那些因为地形变化而裸露的建材全部刺向了刚才袭击她的怪物。 周围的高楼上短时间内就钉满异样的犬形怪物。 看着还在源源不断召唤怪物的灵豺兽，伊莱恩伸手一抓，附近本就岌岌可危的建筑便直接开始倒塌，数栋建筑狠狠压在了灵豺兽的身上。 似乎感觉这样还不够，伊莱恩再次向空中飞行了一段距离，然后做出了双手向下按压的动作。 整条街区塌陷成了废墟。 似乎对于结果很满意，影像中的伊莱恩看着她造就的景象微微点头后就径直飞走了。 记者则在总结战局，以及夸赞伊莱恩的下手果断，说她要是有一丝迟疑就将有大量的怪物会涌入城市，那才会真的覆水难收。 要是记者在夸她的时候，背景废墟上没有那些奔跑的异形犬兽就更好了。 伊莱恩给治安署和城建局的善后工作添了大麻烦啊，虽然那魔法看上去真的很帅气。 只是这晨兽的能力并不算强，治安署只要出动足够多的人手应付召唤出的怪物，那么本体的晨兽反而很好解决。 但现在最关键的不是这个问题，而是被大面积摧毁的城市。杜别拿出娜塔莉的手机，尝试狐假虎威，以娜塔莉的身份让薇薇安娜帮忙将建筑复原。 但出人意料的，当杜别联系到薇薇安娜的时候，她已经被momo派去做复原工作了，同时薇薇安娜也在询问娜塔莉，问她要不要一起吃饭。 然后他给一并拒绝了，免得让伊莱恩觉得娜塔莉偏心。 【你这样真的好吗？】 “娜塔莉不在，她去不了。” 杜别敷衍着旁白，然后浏览着学姐发给娜塔莉的消息，学姐在询问能否将她们的合照发到公司群里。 合照？什么东西，前两天救夏哲的时候还被拍了合照？杜别回忆着娜塔莉的想法，她讨厌被人类评头论足、甚至讨厌人类直视她过久，从她破坏那些监控回路以及录像无人机就能看出来。 思索片刻后，他还是替娜塔莉回绝了学姐炫耀合照的请求。 杜别想不到晚上还有什么事要做，他只好洗漱了一下后早早睡下了。 然后他久违的做梦了。 六十三·关于火的梦 七月二十七日·周日·10:30am “小杜，你的脸色不怎么好啊，昨晚和老黄呆一个屋了？” 杜别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思考过后才回答夏哲，“啊？我脸色不好吗？” 【感觉快猝死一样，你起床洗漱的时候我就吐槽过了。】 “老黄他家附近昨晚枪声不断，睡眠质量差可以理解，我记得昨天你下班挺早的啊，熬夜看电视剧了？”夏哲趴在工位间的隔板上看着没什么劲的杜别，有些担心的问着。 黄承运主管住在东湖区的高级公寓区，与魔法少女们一个小区。昨晚就在那附近爆发了兽灾，还有不少召唤出的余兽在四处逃窜，治安署连夜击杀并且清理它们，所以声音一直响个不停。 “我昨晚睡得很早，睡得也不错。”杜别注视着屏幕眼神略微涣散，他的声音有点飘忽“我只是，做梦了而已。” “做噩梦了？”夏哲用笔撩起了杜别略显厚重的刘海，看着他那无神的眼神有点担心他的精神状态，“没事吧？” “大概不算噩梦吧，只是梦的内容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杜别听到他很少做梦的，而且睡眠状态向来和昏迷差不多，基本上闭眼醒来就已经是第二天了。 他上一次做梦已经是一个半月以前的事，杜别记得他在那次梦见了黑白发色的少女，她对着他抱怨了些奇怪的东西，还说了个他完全不认识的名字。 而这一次梦，他看见了火。 【你梦到什么了？台本里没写你会做梦啊，还是导致你精神状态变化这么大的梦。】 “所以呢，梦里有什么？”夏哲放下了笔，他四处瞟了瞟发现大家都在认真工作后才回过头继续看着杜别。 “火，我做了好几场梦，但都有火的存在。梦里的我都是我，但又都不是我。” 【听上去和娜塔莉有关？】 夏哲看上去被杜别的话迷惑住了，他小声的问道，“是你又不是你这是个什么意思？” “梦里的我有很多不同的身份，出现在不同的地方，他们都是我，但都不是我。”杜别努力回忆着梦境中的事物，断断续续的说道，“印象最深是一场大火，在那里有很多很多、漫山遍野的树，而大火蔓延了我能看见的所有地方。” “有点吓人，但你不用担心，别说城区里，就连荒野上的山体都早就被挖空做成发电燃料了，次一点的已经做成建材了。”夏哲安抚着杜别，虽然他的话听上去并不像安慰人时该说的话，“你可能需要到天穹外才能找到山，而且天穹外也不可能会有树，所以你梦中的场景不会实现的。” 【山火？】 “嗯，”杜别同时回答了夏哲和旁白，然后继续讲述着自己梦见的东西，“梦里的地方不像是安临市，我和一帮穿着黑色还附带荧光条的防护服的人待在一起，他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清，但好像是要主动进入火海，扑灭这场山火。” “梦里我能感受他们都在害怕，就只有我在开心，好像看见火就使我非常的兴奋。” “......是娜塔莉的存在给你灌输了什么错误的念头吗？”夏哲小声的问了一句，然后他提醒着，“小杜，火对于人类来说是非常危险的东西。” 【火灾....黑色防护服，你在梦里是负责灭火的消防员？】 杜别回忆了一下梦境里身边队友头盔上的标志，似乎是存在这个奇怪的词语，于是他点头肯定了旁白的说法。 【可你们安临市哪来的消防员，你是从哪里得知关于他们的知识的？】 因为夏哲在看着，杜别也不能在屏幕上打字回答旁白说他不知道，他只能接着往下说。 “这段梦境在我冲入火海后就戛然而止了，但我没有醒来，而是开始了另一段梦境。这场梦中我坐在家中落地窗旁的沙发上，端着酒杯喝着酒居高临下的看着城市化为火海。” “呃，你这话说的怎么听起来像是你放的火吗？”夏哲拍了杜别一下然后指向茶水间的方向，示意他去外边慢慢聊，“你刚才不是还在救火吗？” 两个人虽然是窃窃私语，但多多少少还是打扰了周围人的工作，所以他们还是选择去到茶水间。看到两个人聊着聊着还走出去继续聊天，大家都看见了但都没有说什么。 夏哲在部门中的人缘向来很好，虽然业务能力并不算特别突出，但为人热心又很关照大家，而且经常组织各种各样的活动来找乐子，或者帮忙当月老撮合有意向的单身男女，所以哪怕他性格很是跳脱，也没多少人真的讨厌他。 对于杜别大家则是另外的看法了，因为和大家的交流并不多，同事们对于他的印象就比较刻板了。就比如说是那个黑眼圈重的看上去要猝死的小哥吗？也有可能是那个很厉害的长发学弟吗？或者就是那个不要命的加班狂。 “按照梦里的景象来看，确实是我放的火。”杜别坐在茶水间的椅子上接过夏哲递过来的水杯，喝了口水后才继续说道，“但是，这个梦境的我，和上一个梦境的我不是同一个人。” 【......一会是消防员，一会是纵火犯，杜别你怎么回事。】 “呃，放火可是重罪，被抓到要判死刑的，还好你只是做梦梦到而已。”夏哲在茶水间的柜中寻找自己喜欢的零食，找到后递给了杜别一袋，“给，我付了钱的。” 平安快递有免费的零食份额，但是份额一般都撑不过月中，现在已经是月底了，想要零食当然就要自费了。杜别此前一直有转让零食份额与饮料份额的习惯，所以他工作了两年多实际上也没吃过几次。 杜别不客气的接过零食就吧唧吧唧的吃起来，然后他对夏哲的话表示赞同，“是这样，还好只是做梦而已。” 夏哲坐在杜别的对面，推了一杯水到他面前，“然后呢，要是普通的梦，你也不会这么烦恼吧。” “这一段梦境很短，但因为真的很好看，所以被我记下了。”杜别有些羞愧的承认心中这罪恶的想法，即使那梦中的火海是他点燃的，即使知道不对但清醒过来的他依旧觉得那无比美丽，“最后两段梦境，是我在学习魔法，一段是我父母在教我，另一段是我在自学魔法，都是火魔法。” “可你不是没有施法者天赋吗，就连魔力耐性都是一般。”夏哲没有提起杜别父母的话题，而是转移到了他的天赋上面。 “我都说了，梦里的我是我但又不是我，而且这两段梦境的我也不是同一个人，但梦境有点太真实了，我甚至还记得梦里我的父母教我的咒语，以及我自学的那些魔法文字。” “说不准是其他世界的你。”夏哲向嘴里放着糖果，嚼嚼嚼嚼嚼的同时随口回答着，“不过就算记得咒语，你也用不出来吧？” 【还真是，你没有魔力也没有天赋就别想验证魔法，娜塔莉就算是随口胡扯的咒语都能成真，就算用出了你梦中的魔法也没法验证什么。】 杜别一下子尬住了，因为这还真是事实。 两个人闲聊了一会，夏哲看到杜别气色好转后才起身回办公室去了，留杜别一个人在茶水间独处。 【突然想起来，你可以去找momo验证你梦里的魔法，它要教三位魔法少女学习魔法肯定见多识广，就算不认识你梦中的魔法，也可以验证魔法的可行性吧？】 “问题是我要以什么身份去呢，娜塔莉没有必要纠结这些。只要她想，这些魔法就是真的，要我自己去吗？” 【不在台本里的事情就是麻烦，这一出根本不在正常线路上啊。】 杜别端着水杯缓缓喝水，他升起了一丝好奇心，“那现在正在进行的剧情是什么？” 【......这一段与你无关，说了也没事。我看看哦，是个叫蒲元的记者在荒野上被治安署从流民众手里救出来，虽然也离死不远了。】 “一个记者？跑荒野上干什么，还被流民抓了。” 【因为他想从流民那里捞点新闻，作为交换出卖了治安署内部的机密，结果这机密彻底惹恼了流民众。】 “记者怎么会知道治安署的机密，”杜别感觉什么地方不对，但又注意到什么，“惹恼了流民众，然后他们就来袭击了公司在荒野的据点？” 【是这样的。】 感慨流民果然是不可理喻的疯子的同时，杜别在心里为那几位殉职的同事默哀，“所以这是什么无妄之灾吗？” 【不是无妄之灾哦，因为流民众本身就在谋划叛乱的事，流民得知这个机密只能算是导火索而已。】 “叛乱.....”杜别不觉得流民有一点点成功的可能性，所以他更关心旁白说的机密，“所以，是关于什么机密？” 【关于流民的救助食物，为了不倒你的胃口，具体我就不说了。】 流民的食物，为什么会倒我的胃口？杜别对于旁白的回答有些不满，说话又只说一半，但现在他已经在外面待了很久了，该回去工作了下午还要接着培训呢。 六十四·天空的白是疾病 七月二十七日·周日·2:00pm 平安大厦·-3l·地下训练室 黑暗笼罩了杜别能看见的一切，冷是他唯一能感受到的，寒风伴随着呼啸声肆意的带走他身上的热量，每次呼吸都让他觉得口腔内像是被冻住一样痛苦，呼出的气又快速凝结在他的面部，让他感到更加的寒冷。 现在的场景对于杜别来说并不算特别陌生，因为他不仅在视频中看见过，也曾实际体验过。 因为这是天穹外的世界，目不视物的黑暗、与刺痛皮肤的寒冷，只要感受过就不会忘记。 “感觉如何？” 在这环境中突兀的响起了一个声音，是新任培训专员的声音，听上去声音很是浑厚应该是中年男性。 寒冷逐渐褪去，风声也在减弱，周围的空间开始明亮起来。 直到训练室内彻底亮起时，这里也不再是那个空无一物的巨大训练室，而是充斥各样杂物的地方，是被模拟出的天穹外的场所。 没有树木，没有杂草，入目皆是荒芜，别说人类建筑的废墟，就连动物生存的迹象都不复存在，大家分布在着各个地方。杜别看一眼周围的几个人都不认识，所以就没打招呼。 “培训还是要有相应的环境才有感觉嘛，”身着厚重全身装甲的培训专员，他半靠着车辆的引擎盖上很是悠闲的说道，“正常情况下你们这些技术人员不需要下车，所以最主要的就是要培训你们在车外的情况。” “......”虽然对方说的话听上去前后颠倒相互矛盾的样子，但是杜别能理解对方的意思。 【幸存者偏差是吧，车上的死法千篇一律，出车的死法千奇百怪。为了避免你们一下车就犯错死掉，还顺便害死其他人。】 “现在的头盔只是模拟出来的，所以没有重量。下个月开始的训练就要穿戴正式的外骨骼装甲，不过不需要担心，你们并不参与作战，所以只用穿起到辅助奔跑与保护作用的轻型作业装甲。” 培训专员拿着手中的平板点了几下，训练室就开始载入选定的物品。 “好了，把头盔都戴上吧，不然待会黑了又是什么都看不见。” 杜别看了一眼身旁那枯朽的不成树样的扭曲之物，伸手取下挂在树枝上的深绿色钢铁头盔，因为是训练室模拟出的头盔，所以毫无重量可言。 按下耳侧按钮打开头盔的穿戴模式，杜别很顺利的就将头盔套在头上，程序启动了内置的显示屏，显示了他目前的生理状况以及身边队友的情况。 培训专员低头看着平板确认着连线情况，他的声音听上去还有些遗憾，“ok，全员登录完成，我还想着要是谁没戴上，这边直接强制把头盔模拟在头上呢。” “准备好，要天黑了。” [观测到环境亮度低于可视值，夜视模式已启动] 头盔的内置显示器上出现了这么一行字，随着夜视目镜的启动。 杜别再一次体会到了当时b-47的视角，现在模拟出的环境应当是在装甲车的车厢之中，看上去还在不断的移动之中。 “注意，在天穹外需要时刻注意天空的模样，每隔五分钟至少检查一次。看到了吗？正常的天空是这样的，完全的黑色。” 杜别闻言抬头看去，但只有空无一物的黑暗，就像被关在小黑屋中一般。 完全看不出方向，也看不见天空的存在，但这就是天空。 培训专员调出模拟天空数据的同时，很是严肃的说着。 “但如果天空出现了像是这样的巨大白色，立刻通知司机停车并且关闭车厢内所有光源，所有人不得移动，直到天空重新变回黑色。” 杜别看见了黑色的天空中肉眼可见的有一大块化作了黯淡的白色，他突然有一种被人盯着的诡异感觉。 就像他回忆起娜塔莉在黑暗中用火焰铸剑时的感受。 【有印象，b-47在任务报告里检查了好几次，还一直确认什么天空状况正常。】 “我知道，肯定会有小可爱想问如果继续移动或者不关闭车内光源会怎么样？” 培训专员自问自答着，虽然语气听上去颇为轻快，但他的话听上去却丝毫不友善。 “答案是你的愚蠢会害死所有人，没人知道你们会怎么死的，但大概等我们去收尸的时候，你们的躯体已经烂在了你们的装甲里面。” “如果还有尸体的话。” “专员，那我想问问定时的光源会造成什么后果，就比如丢一个定时声光炸弹在车厢外边，然后重新锁死车门。”通讯频道突然响起这么一句话，听上去是个女声，“当然我只是好奇，并不会去尝试的。” “好问题，”耳机中传来了装甲扭动的声音，像是专员在点头赞同的样子，“答案和刚才一样，死，而且还会害死和你同处一个空间的人。” “在黑暗中制造出光源的人，不管与那份光源距离多远都会死去。至于死法的话，前董事长已经与你们说过了，千奇百怪。最关键也是最可怕的地方在于，那人死的时候身处的环境将默认为在黑暗中，也就是说如果存在光源，那么所处同一环境的人，在一瞬间会全部死去。” “举个例子，倘若有人将定时光源丢在天穹外，然后跑到市中心，他可以在灯光亮起的一瞬间可以害死成千上万的人。” 【......】 通讯频道中寂静无声，当然有因为需要按键才能发声的关系，不过也没有谁会专门为了在大家面前倒吸一口凉气去按通讯键。 “别有侥幸心理，该试的方法早就试过了。” “基于这项理由，装甲车的车厢内部只安装了一盏灯，所有的座位手边都有开关。只要有人察觉到异样就能立刻关闭，并且关闭后在短时间内无法重启，冷却完成之后需要在车门确定关闭的情况下、幸存成员同时按下开关才能重新启动。” “车厢、货仓、驾驶舱是完全隔离的舱体，避免出现有人失误害死所有人的情况。别担心手机，手机是不能带出城的。” “专员，那到了华庭会好些吗，华庭就不会有这些情况了吧？” “嗯，不用担心这一个问题，因为要担心的不止这一个问题。”培训专员戴着头盔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那声音明显带着笑意，“因为到了华庭的地界，需要担心的就是其他的问题了。” “安临需要防的是夜，华庭要防的就是雨。” 六十五·月亮在黑夜深处迷茫 八月三日·周一·3:12am 周月躺在地铺上望着亮起的灯，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醒来的，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有可能她就没有睡着，一直也没有醒来，她或许还是那个在荒野中望着天空的小孩。 不知道为什么，周月突然有点想妈妈了，想起那个把她带进城的女人。 难道是因为白天解剖了流民的尸体，所以想起了同为流民的母亲了吗？那未免也太过分了一点。 母亲在生前一直标榜自己是个大家闺秀，说自己在被逐出城市之前是个娴静温婉的女人，虽然周月从出生到母亲去世为止，也没在她身上感受到这些元素。 母亲曾对周月说你的外公因为犯了大罪被逐出城了，她不忍看父亲一人出城，所以就跟着一起出城了。 据母亲所说，周月未曾谋面而又养尊处优的外公在被逐出城后，因为受不了城外的环境没过多久就自杀了，留了母亲一个人独自在城外。 母亲她独自在荒野生活了许久，她不愿意加入流民众和他们去压迫其他流民，也不愿意跟着他们像疯子一样不要命的去破坏荒野上基建。 所以她选择成为猎人，倒不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回城机会，而是为了吃好喝好。虽然周月现在知道了，猎人们换回的食物，其实和他们上交的兽类并无本质上的区别。 周月那原本是学生的母亲很快就成了优秀的猎人，统领了一支不大不小的队伍，立下了一些功劳。后来母亲在用劣兽换取物资时领到了生育药物·千金，母亲当即绑架了兑换物资的驻扎军然后往他放入药物，看着掰开的半份千金爬进驻扎军喉咙深处后，母亲自己也咽下了千金。 在距今二十八年前的新历1964年，周月就这么诞生了。 周月不是没有询问过母亲为什么那种环境还要生下一个孩子的原因，结果母亲却告诉她单纯是因为她觉得自己一个人在荒野受苦未免太惨了点，得找个人陪她一起受罪。 但在周月回忆中，说出这种不负责话语的母亲却频繁出走天穹、同小队不停的狩猎，就为了在驻扎军那给她换上一些好吃的，虽然母亲一直嘴硬说那是她想吃的。 她看见母亲在狩猎归来后在木屋中点灯教她学习，也看见她换取物资后被迫向流民众缴了众多的苛捐杂税。 在七岁那年，周月记得母亲在大地的震颤中紧紧的抱住她对她说没事的，像是在对她说，也像在对自己说。 在她十三岁那年，母亲说她攒够了贡献可以获得市民身份，于是像逃跑一样的带着她进了城，即使离开的动作很快，母亲还是被赶来的流民众打伤了。 看着周月读高中、考上大学之后，她的母亲就去世了，她看上去还是像生前那么开心。 周月她不能理解。 母亲生前说过她想成为天文学家，那是旧时代的一种职业，母亲说那可以看清天上无数的星星，她名字中的月就是距离地球最近的星星，美丽而寒冷，可周月从来不曾见过。 母亲与她说了很多她在书上看到的天体，就像是旧时代就存在的太阳与月亮。 如果温暖，给人希望的存在就是太阳，那么母亲一直都是她的太阳 周月在进城之后，就没有关灯的习惯，即使睡觉时灯都一直开着。 小时候她在荒野长大，同其他孩子在荒野上奔跑时，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的颜色，没有丝毫光亮。 后来有孩子带着她来到了高墙边上，她看见了城里的光。 那个时候周月真的感觉光好刺眼，她觉得那一刻是不是要瞎掉了。 再后来，母亲带周月进了城，她在灯下成长，安临的灯火见证了她的努力。 可是在周月大学毕业的那一天，她独自登上了教学楼躺在天台上。 因为她突然发现，城里和荒野没有什么区别，荒野没有光，城里也是没有光的。除去天空不散的大雾，城市与荒野面对的都是一样的天空，亘古不变的黑暗。 可她已经没有太阳了，她开始尝试模仿母亲来变得开朗。可她只是月亮，没有太阳就无法发光的月亮。 灰暗无光的生活持续到另一束光照亮了她，周月看见了同她母亲很像的人，温暖、善良而又与人共情的人，就像太阳一样。 周月并不喜欢这样的人，甚至说很是讨厌。因为他们总是自顾自的向前，为了他人可以不顾自己的安危，就像自己的母亲。 可是安临市能延续到现在，也就是靠着这些人在不断付出，总不能靠自己这种自私自利的人吧，周月这么想到。 在这里尚未破败，还未变成今日这副模样之前，这片土地也曾繁华，也曾高楼耸立、繁花景簇。现在这片黑暗的土地上，是什么铺就了生命的路呢？是生命，还有生命。 至少，母亲生前想看却没有看过的日出，她想替母亲看一眼。 周月躺在地铺上看着不曾关闭的灯，她再次合上了眼默默抱紧自己的被子，她不自觉的喃喃道。 “妈妈。” 新历1992年·八月三日 距离大陷落还有二十二天。 六十七·聚餐 八月三日·周一·7:20pm 东湖高级公寓区·魔法少女居所 “二十五号那天六点以前我们陪你过生日，之后你回家和父母再过一次，然后我正好赶去偶像选举的会场参加活动。”塔西娅靠在沙发上，她在看着空中悬浮的几件衣物有些为难，“伊莱恩，这样可以吗？” “行吧，”伊莱恩趴在单人沙发上看着开放式厨房中的momo与娜塔莉，“娜塔莉姐姐，我生日那天你要来吗？” 娜塔莉没有转头看向她们，而是站在灶台旁看着咕噜咕噜冒泡的浓白鱼汤。 “八月二十五号吗？周几来着，我需要看看有没有空。” “伊莱恩生日那天是周二，”momo打开冰箱取出蔬菜的时候听到疑问就随口回答，祂看着娜塔莉的举动有些感动的同时又开始劝阻她，“娜塔莉小姐，您没必要在这里帮我的，您可以去和伊莱恩她们聊会天。” “没事，我也不知道和她们聊什么，不如就在这里帮你。” 拒绝了momo好意的娜塔莉正拿着手里的汤匙给鱼汤调味。 老实说她并不会烹饪鱼类，毕竟整个安临市能吃上鱼的都是寥寥无几。 “到时候再看吧，我肯定会提前给你们通知的。” 鱼是前段时间平安快递从华庭带回来的冷鲜鱼，对于安临的民众而言，这是存在于书籍中的陌生生物，或是出现在兽灾新闻中的可怕怪物，但对于住在这里的三位魔法少女而言，这不过是日常食物罢了。 不会烹饪鱼类的娜塔莉还是临时在网上查阅旧时代的资料，才找到了关于鱼类菜式的烹饪方法，迅速记下后在几种烹饪方式中最后选定了鱼汤。 “你们吃葱吗，鱼汤里要不要加一点葱花？” 娜塔莉薅了一小把细葱准备切碎，她记得这调味品在超市中的价格可不便宜。因为这只是单纯的调味品而且栽培起来很是耗水。 她之前与夏哲他们吃烤肉前还打算买上一点，但最后看到价格还是退缩了。 但这边摆在厨房灯下的盆中就栽着几丛小葱，就好像需要的水完全不是问题。 啪！ 娜塔莉刚拿到手中的葱被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打飞了，然后在空中瞬间枯朽消失掉了。 “拒绝葱花！”momo收回了爪子，然后飞到了水池边继续清洗原材料。 ？ 娜塔莉感觉到在那一小撮葱在飞出去的瞬间被施加了时间之力，那撮可怜的细葱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就经历了数年的时光直到它彻底化为了虚无。 最主要的是，娜塔莉看见了momo体内的那颗眼珠怒视着那撮细葱，仿佛那是什么生死大敌一般。 “真是的，momo你又不吃，为什么不让娜塔莉姐放嘛。” 薇薇安娜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摘下耳机看向了还在发呆的娜塔莉，但似乎又没发现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又看向了伊莱恩。 “对吧，伊莱恩？” “拒绝葱花！”伊莱恩却像是没听见薇薇安娜的话，而是跟着momo在喊，“拒绝葱花！” “伊莱恩跟着momo这几年，早就被带坏不吃葱了，你找她来支持肯定是找错人了。” 塔西娅撇了一眼伊莱恩，很快就继续挑选着她在活动上要穿的衣裙，没一会又看向了娜塔莉，有些好奇的问着。 “说起来，娜塔莉姐你刚刚说和我们没什么好聊的，是因为有代沟吗，毕竟娜塔莉姐你活了两千多年？” “毕竟我就活了一百多年，不太能理解娜塔莉姐你活了两千多年的感受了。” 【两千年哪来的代沟，说起来你们这里的魔法少女号称是永生不死。但说到底，最早出现的魔法少女到现在也不过两千余年吧？】 不过两千余年也说得出口，娜塔莉心里腹诽了一句，你是什么老古董吗。 “没，我只是不太了解你们喜欢什么。” 说着给熬鱼汤的锅加上了盖子，娜塔莉转身就去拿畜兽了。 听momo说是从畜牧场直供的高级畜肉。 这只畜兽已经被剥皮、掏空了内脏，光看外形娜塔莉也无法认出它生前具体是什么种族。 不过基本都是如此，被送进商场货架上的畜肉少有会表明生前种族的，当然，市民们对此并不是很关心。因为商场内售卖的还是以合成肉为主，畜肉已经算是少有的奢侈品了，想要购买到单纯的畜肉还需要到安临的市中心-上城区的大商场来购买，还是限量的。 看着这只勉强还算完整的畜兽，娜塔莉突然改变了切块炒肉的想法，而是拿着厨房刀在畜肉上改了几个口。在橱柜中翻出一罐油稍微给它刷上了一些，娜塔莉顺手拿着厨房刀插在畜兽身上，然后手中升起了一抹火焰就开始烘烤起来。 只能说不愧是高级畜肉，肉质非常的紧嫩，那肥腻的油脂在娜塔莉的火焰下烤的酥脆，她伸手招来香料随即撒下。伴随着兽肉油脂的滴落，香味在厨房与客厅瞬间弥漫开来。 “娜塔莉姐姐好香啊！”伊莱恩趴在沙发上看着那漂浮在娜塔莉火焰中的烤肉，她开始挥起手来，“我想吃！” “嗯，吃辣吗，塔西娅还有薇薇安娜你们两个呢？”娜塔莉将畜肉分成了四份，找出了辣椒粉按照她们的要求洒上了对应的份量，然后直接操纵着烤好的畜肉直接飘向了她们。 看着娜塔莉把最后一份烤肉递给了momo，伊莱恩一边大快朵颐一边有些奇怪的问着，“娜塔莉姐姐你不吃的吗？” “......我，不用了。”娜塔莉虽然可以进食，但是没必要，这具身体所需要的能量可不是食物能够供给的，也不是虚空的魔力所能驱动的，“不用管我，你们慢慢吃就好。” 娜塔莉对于烤肉乃至食物的态度，其实与常态差别不大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属于能吃就行。 所以娜塔莉常态下的食物基本以速食凝胶为主，有更好吃的食物他当然也不会排斥。至于现在嘛，既然不需要进食那就干脆不吃。 但若是塔西娅她们要她陪着吃饭，娜塔莉也不会很排斥进食。 在momo的注视下，娜塔莉正切着不认识的蔬菜，她准备用这些蔬菜来与品质一般的畜肉做成炖菜。 老实说，这是她第二次正式踏进厨房的范围，在家收拾烤肉会的残骸那次当然不能算在内，她唯二两次烹饪菜肴都是为了她的同族。 娜塔莉的记忆非常不错，对于身体的把控程度更是精细到了极致，她对于脑海中记忆的菜谱可以倒背如流，也能按照菜谱描述的方式丝毫不差的在现实中复现出来。这就导致了哪怕她先前并没有什么料理烹饪的经验，也能够在接触到厨具与调料后，只要稍稍熟悉后就能迅速上手。 这就有效避免了她在魔法少女居所中的尴尬情况，因为很多时候她不知道怎么与自己的同族相处，与她们对练像是在欺负弱小不说、而且毫无快感可言。 但娜塔莉与她们的相处时间不算长，对于她们的喜好只是稍有了解的程度，无法与她们进行更深层次的交流。 正当她在给肉类过水的时候，娜塔莉听见了自己的包里传来了手机的震动声，好像是有什么消息到了。 伊莱恩拿起包，看向了娜塔莉喊了一声，“娜塔莉姐姐，包里手机在响哦。” “哦，帮我看看是什么消息，密码是******。”娜塔莉并不关心手机收到了什么消息，反正都不怎么要紧。 “ok，密码是******吗？”伊莱恩掏出了杜别的手机，然后通过密码解锁了屏幕，“娜塔莉姐姐，是区政府发的大体检问卷调查了，不过你怎么会有大体检的通知啊？” 大体检？哦，娜塔莉想起来了，炀阜区的大体检是在八月份。不过那和她没什么关系，因为她常态下在六月份就已经在安临区完成大体检了，这只是普通的筛选问卷调查而已。 不过我的手机怎么会收到大体检的问卷调查，伊莱恩是不是拿错了？娜塔莉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笨蛋伊莱恩，那不是娜塔莉姐的手机啊，娜塔莉姐的手机是红黑色的，你现在拿的是黑白相间的手机。”薇薇安娜抬眼看了看伊莱恩的手中，径直指出了问题所在。 “那是我男友的手机，你拿错了。”娜塔莉伸出手一招，伊莱恩手中之物立刻就飞到了娜塔莉的掌中，她随手放进了衬衣的上口袋中，虽然挤着胸口不太舒服、但她现在穿的短裙没有口袋也只能暂时如此，“我的手机你要玩就先玩一会吧。” —————————————— 随着菜都被端上餐桌，塔西娅她们也开始吃起晚餐。 娜塔莉拿出了自己常态下的手机，点开了那份大体检的问卷调查开始随意的填写起来，反正前两个月他才提交了一份，在没有特殊情况下短时间提交第二份也是无效问卷。 在伊莱恩的招呼下，娜塔莉敷衍的夹了几筷子自己做的菜肴，只能说味道挺不错的、十分可以给八分的水准，但难免有她自己的滤镜在内。她现在的思维重心还放在手机上的调查问卷上。 随着姓名、性别、年龄、既往病史、学历等等惯例问题回答后，又是那些测试性格的问卷题，有包括什么你是否有出城的欲望，你对外界有渴望吗，你希望去到其他城市吗之类的对外界的题目，也有询问是否对生活是否满意，生活中哪些地方让自己感到不舒服，或者你有想过做出改变之类一系列的题目。 娜塔莉迅速的在每个问题后打出了无，她就没想过认真回答，哪怕这些问卷最后是要储存在治安署内部的。 “娜塔莉姐，你十一月份能为我做顿大餐吗？”薇薇安娜一脸舒爽的喝着鱼汤，看上去十分幸福，“我还想喝汤，momo祂不喜欢熬汤来着。” “不行。”娜塔莉将手机放在桌上，拿起筷子随手夹了一块鱼肉放进伊莱恩的碗中，没有给自己夹的原因是因为她的碗中就没有主食的存在。 “诶，为什么啊？” “十一月份我应该在华庭，赶不回来给你过生日。”娜塔莉放下筷子，手撑着脑袋侧头看着银白发色的薇薇安娜，“所以抱歉咯，来年一定给你过生日。” “娜塔莉姐你要出城？”塔西娅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娜塔莉，“你不怕那只在外面的兽吗，娜塔莉姐你的妖精没和你说过那只兽的危险性吗？” “没有......我只是大致有了解而已。”还是从公司里了解的，娜塔莉心里腹诽着，但脸上表情却是完全不变，“没事，它发现不了我的。” 六十八·血亲 momo双爪虚抱着刚才的烤肉，距离娜塔莉交给祂已经过去了好一会，但此刻烤肉却仍然冒着热气仿佛刚烤好一般。 明明是犬类粗鲁而野蛮的撕咬，但进食中的momo却给人一种慢条斯理的优雅感，听见她们的对话祂缓缓咽下嘴中的肉后说道。 “既然如此，那momo我也不会劝说您不要前往华庭。只是还请不要靠近东边的那两座山脉，娜塔莉小姐您的妖精应该告诉过您这一点吧？” “这个我知道。”娜塔莉闻言点头，倒不是她的妖精说的（而且她哪来的妖精啊），而是今天公司下午的培训有提到这一点，她念出了下午听到的内容，“发出声音是危险的，那就保持沉默；制造光芒是致命的，就在天幕下摸黑生存。” “别尝试在白色的天空下活动，不要试图靠近那高耸入云的山脉。” “好多规矩好憋屈，即使这样娜塔莉姐你都要出去的吗？”薇薇安娜低头看着手机，时不时端起碗喝口鱼汤，她有些心不在焉的问着娜塔莉，“说起来娜塔莉姐你去华庭有什么事吗，我们和那边的魔法少女没什么联络来着。” 【不是说魔法少女同为一族，互为血亲吗？】 “嗯？”娜塔莉看向了momo，想要从它这里求证关于薇薇安娜的说法。 “薇薇安娜小姐说的没错，”momo停下了进食的动作，待嘴中的食物全部咽下后才开始解释。 “因为两城之间并无什么交流，魔法少女又没有办法离开所在城市。虽然我与华庭的妖精是可以直接进行联系的，但我们一般也不会交流。 华庭与安临的局势大不相同，人鱼王族与顶层贵族寿命悠久，施法者也是层出不穷。虽然在单体实力上远不如魔法少女，但是架不住数量众多，因此他们可以自行应对绝大多数的兽灾。 倘若遇到了华庭根本无法阻挡的暮兽之灾，那么就算是魔法少女或者说是巫女也无力回天，所以她们在华庭的地位不如在安临来的这般崇高。”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字眼，魔法少女在华庭叫做巫女？】 娜塔莉突然为华庭血亲的地位感到一丝屈辱，竟然会被人鱼压一头，“那其他城市呢？” momo将骨头放在桌上的空盘之中，纽扣般的眼睛看向了娜塔莉，好像是在疑惑她为什么会好奇其他魔法少女。 “其他城市吗？” “地位最高的魔法少女是在安蒂亚，那里的政府以放权的少女皇帝与十一人议会为主导，而议会其中七名议员都是魔法少女，所以魔法少女在安蒂亚更多的是被称作执政官。” “魔法少女身为议员的主要原因是因为精灵们的寿命都太过短暂，只能靠长生不死的魔法少女来维持政府的运作，同时也靠执政官来放牧安蒂亚以此在高原之上规避天灾。” “少女皇帝，指的是在一千七百年前成为魔法少女的贝阿朵莉丝，安蒂亚也是由她驯服的。” 【怎么听上去像神话故事一样，和安临的画风完全不一样啊。】 “而地位最低的魔法少女则是在大炎的首都，也就是被你们叫作无声城的怀古。在那里魔法少女被叫作女巫，她们被驱逐出了地下城市，只能在冻土之上徘徊、游曳着。” “呜哇，好惨。”伊莱恩敷衍的感慨了一句，然后接着开开心心的吃娜塔莉做的炖菜，“那听上去还是我们安临好一点嘛，不用管事地位还高。” 在听到自己的同族被驱逐出城只能流浪的后，娜塔莉感觉脑中有根弦在崩断的边缘疯狂试探着，怒火在她的胸腔里开始燃烧。但当她看到眼前的三人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她突然感到了一阵陌生。 娜塔莉想问什么，但张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 【你把所有魔法少女都当做血亲，但她们似乎不这么看哦，她们只关注自己眼前的同族。】 【或者说，你在期盼着什么，期盼她们都会把你当做半身、血亲或是同族吗？】 “娜塔莉姐姐，你怎么了？”伊莱恩嘴里嚼着东西，侧头看向娜塔莉藏在桌下那攥的紧紧的甚至还在颤抖的拳头，她夹了一块炖肉放到了娜塔莉的碗中，“姐姐你没事吧，吃点好吃的缓一缓。” 被叫了一声才反应过来的娜塔莉连忙松开拳头，她看着伊莱恩摇了摇头，夹起了伊莱恩给她的肉敷衍的咀嚼了两口就咽下去了。 娜塔莉放下筷子揉揉伊莱恩的脑袋，“我没事，谢谢关心。” “momo，剩下两座城呢？”娜塔莉停止抚摸伊莱恩的动作，重新看向了momo。 据市长所说，群山城明峰已经覆灭云雾之间，那么大炎的城市还剩下两座。 【等等，我记得以前momo说过大炎境内有七只妖精，一城一只，那不是还有三座城市吗？】 “还有三座城市哦，娜塔莉小姐是你以为明峰已经覆灭了？” 虽然momo那萨摩耶的小小脸蛋并不能看出来在笑，但是那老绅士般的语气中却是带着笑意。 “明峰实际上确实覆灭了，在历史上还不止这一次。可兽人的轮回还在那里呢，他们在等待几年后就能重返世间。” “魔法少女在明峰的地位很高，比安临市还要高一些。但相对应的，她们肩负的责任非常重，她们既要维护轮回的进行，也要防止云雾对城市侵蚀。” “不过momo我估计再来两轮覆灭，轮回的平衡就要彻底打破了，明峰就要消失在世界上了咯。” 【城市灭亡了，那魔法少女怎么办？】 “停一下.”娜塔莉突然出声叫住了准备讲下去的momo。 momo已经吃完了烤肉，此刻正蹲坐在祂的高脚凳上，“怎么了，娜塔莉小姐。” “城市覆灭了，妖精和魔法少女会怎么样？” “妖精会带着魔法少女离开这个世界啊，娜塔莉小姐您的妖精与您签订契约的时候，没有提到这一项吗？”momo似笑非笑的看着娜塔莉，祂好像一直知道着什么。 “对啊对啊，momo和我签订契约的时候就和我特别强调过这个，还和我爸爸妈妈都说了。” 伊莱恩嘴里嚼着东西有些口齿不清的说着。 “祂说就算世界毁灭了，也会带着我离开这里。” 【......妖精...不止是降临在这个世界，它们还能带着人自由离开？！】 娜塔莉沉默了一会，然后想到什么，“等一下，既然你可以带人离开这里，momo你也有能力解决外面那只兽，对吧？” 【这个，我也可以离开啊，但你让我去和人战斗，我只能第一个投降。】 “当然可以。”momo点点小脑袋，但祂下一刻的话却是出乎人的意料，“但我不会出手的，其他妖精同样不会出手，我们最多带着魔法少女离开这里。” ———————————— 八月三日·周一·8:00pm 德清区郊外·治安署地下实验基地 周月和其他的实验人员今天又继续解剖了几具流民的尸体，倘若说燕赵雪与兽教徒兽化后的怪人姿态有着怪物模样人类内核，那么这些流民就是披着人皮的怪物。 尸体是平安快递提供的，他们的武装部门昨天在荒野上就开始了尝试性的扫除工作，除非是提供了有关于流民众的线索，否则全部当做同党全部剿灭。 仅仅是几个小时，就有上千流民死去。 这是平安快递在其中发现的拥有异样的尸体，也就是他们声称暴力破解公司内部程序的奇怪流民。此前袭击据点的流民尸体早就被流民们带走，此次才真正获得了样本，公司也是第一时间上交给了治安署。 “不算是人了，大脑、神经还有内脏全是兽体，就只是披着人皮的怪物，”周月将解剖用具丢进入回收车，回头看了一眼解剖台上那有些眼熟的面容，“保守估计已经转化十多年，流民众已经彻底腐烂了。” 随着消毒、沐浴一系列流程走完，周月回到了档案室拿到了关于她解剖的尸体资料，果然是她小时候认识的人，说要逃出天穹的人，她一字一句的念着上面的语句。 “新历1975年成为猎人，1977年随同一批流民猎人离开天穹范围，半月后溃逃返回，经监测无异样允许进入天穹。” 周月并不知道这件事，因为那时候她已经进城了。 “这帮人，是去西边的山脉了吗？” 六十九·清洗 八月三日·周一·8:30pm 德清区郊外·治安署地下实验基地·解剖室 “数据都记录完成了吗？” 几位实验员在解剖室中继续着关于流民尸体的解剖与记录，他们在记录不同流民个体的异常处，摘除尸体内多余的腺体与器官。 这些异型的器官对于他们而言并不陌生，他们在学生时期就在书上见过、实际上手解剖过的更是数不胜数。这些东西毫无疑问的都是属于兽的，只不过缩小了数十倍并改变了些许形状罢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全部生长在了流民的体内。 到现在，实验员们其实已经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拥有入侵机械网络能力的流民在外表上与人类的差异较大，所以他们的尸体才会被平安快递专门送给治安署研究。 倘若还存在其他变异种类，万一他们的外观与人类相仿，在被杀死后并不能发现与人类的决定性差异，因此被平安快递所忽略的话。 “赶紧把这些器官和腺体的数据记录一下，然后立刻销毁掉，我们必须现在上报这个消息。” 他们没有丝毫的侥幸心理，对于任何未知都必须严阵以待。 实验人员操纵着监控探头记录着实验体的状况，确认数据全部录入完成后，他们将实验体装入了销毁装置中，它们在解剖流程结束后会被送回焚化炉与其他地方送来的兽体进行集中销毁。 在实验人员全部离开解剖室后，刚才用来记录数据的监控探头突然开始了移动，泛黑的镜头对准了销毁装置，销毁程序没有被暂停，但装置自动打开了，黑色的腺体滑落在传送带上。 监控探头回传的画面则是一切正常，就像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 ———————————————— “今天的培训终于结束了，好累啊。”夏哲坐在公共休息室的椅子上喘气，他的肤色在灯光下呈现了不正常的灰色。 “这才哪到哪，”杜别拿着手机在确认时间，他同样顶着出城者标配的灰色伪装肤，“赶紧收拾一下，然后我们去看看这周公司清理到什么地方了。” 灰色皮肤属于是给予出城者心灵慰藉的自我安慰，实际上对于在天穹外生存并没有多少助益。因为真的到了弃车行动的地步，那么皮肤的伪装也很难庇护他们回到天穹内。毕竟在天穹外需要注意的问题太多了，侦敌、避敌、探路以及温差等等等等，不制造光源仅仅只是基础，被兽发现也是危险事项。 公司正式开始在荒野上的清理行动已经好几天了，据悉每天都有上千流民死去，现在绝大多数流民都已经知道了大清洗，流民们此刻不是躲起来，就是在高墙边请求治安署阻止平安快递。 城内同样有着不少市民觉得平安快递此举太过火了，虽然流民并没有人权，但是他们依旧是人类的一员，人类是不会坐视同类死亡的生物。 只是有些出乎杜别的意外，以往网上出现这么大的舆论风波，治安署或是政府都会很快发出正式声明，要么道歉完不改，要么整改完再声明。这一次不管是政府还是说治安署都没有丝毫的动静，任由网络上舆论滔天，公司对于流民的大清洗依旧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没有受到任何来自外界的阻力。 “还能清理到哪里，昨天开始流民都藏起来了，零零散散的能杀几个。” 男声突然在旁边响起，杜别侧头看去发现是其他参加培训的员工，他们在解除身上灰色皮肤投影的同时顺口就跟上杜别的话题。 “嗯。”秦冷安点头表示同意这个观点。 “前几天就觉得你的样子有点面生，社招的新人吗？”开口的人是那位有些熟悉的机械部门高级技工，他好像想到了什么有些奇怪的问了句，“社招的出差人员培训还没开始吧？” 秦冷安眨了眨眼，然后摇头否定了，“我是系统维护部新来的实习员工，不是专门社招出差去华庭的员工。” 最近平安快递确实在安临市内招募专门去华庭的员工，那待遇比正式员工都要好上不少，而且最关键的地方在于所需的要求低啊，在最显眼的地方也说明了是一项需要出城的高危险工作。 “那你还出差干什么，”搭话的高级技工很奇怪的问了一句，看上去颇为不解，“老老实实待在城市里不好吗，出城送死？” 夏哲听到技工的话，有点好笑的反问着，“你这话说的，你们不也报名出差了吗？” “......我可不待在城市里渡过一生，死也要死在外面，这是我这辈子绝无仅有的机会了。”那人一边说着一边脱下培训服，从衣柜中取出并换上了自己的常服。 杜别仔细看着对方那有些衰老的面容，便知道对方至少四十岁了，已经可以退休了。 从外表上来判断安临人的年龄对于其他种族来说是很困难的，因为在十四岁安临人成年之后身体状态就已经固化了，直到他们步入老年之前，外貌都不会有太大变化。但即使在四十岁老年后，他们在外貌上的衰老速度也远远慢于其他种族，安临人在抵达生命尽头之时也只是中年人的模样。 不过对于安临人而言，自然有办法从言语谈吐，以及对方的眼睛等方面来大致分辨年龄范围。 “我看你们可能都不到三十岁吧，所以才在这里多嘴一句，这次行动的成功率真的不高，能别送死就别去了。”高级技工从置物柜中取出自己的随身物品，扭头看了他们一眼，“活着多好。” 今天负责培训的快递部门专员正好收拾完材料准备离开，经过休息室的时候听到了对话，他就对着那位技工吐槽了一句，“谁也别说谁，郭师傅你都可以退休了，不也赶着去送死。” 不过专员没有辩驳出城是送死的话，同样也没有阻止那位姓郭的技工对杜别他们的劝阻。 “你小子是来给我来拆台的吧，等到华庭如果我还活着，你的装备别想让我来修。”郭师傅对着专员比了个中指，看上去他们已经认识很久了。 “好了好了，这位郭师傅是吗，我们也想去看看其他城市的样子，即使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会死，但也有百分之一的概率能够让我们见识到从未见过的景象。”夏哲打着圆场，“郭师傅你自己不也是这么想的吗，或者说在座的人有不是这个想法的吗？” 不，我没有。杜别心里这么反驳了一句，当然他不会这么破坏氛围的说出来。他是觉得一直待在城里也没什么不好，报名出差的原因单纯是因为旁白想去看人鱼罢了。 新历一九九二年·八月六日·周四 平安快递清洗行动已进行四天，流民已死亡一万四千八百八十余人，回收异种尸体七十六具，流民众依旧不知所踪 距离大陷落还有十九天。 七十·任务 黑色的机械骑士在治安员讶异的眼神中用一人高的巨剑劈开了劣兽掷来的巨大岩石，他们看见他随手丢开巨剑，举起破碎的巨石用力砸向了逃跑的流民们。 烟尘四起，大地震荡。 “我来解决劣兽，你们去抓住流民吧。”与那令人恐惧的巨大红眼不同，让人感觉舒适的温和男声从机械骑士的头盔后传来，机械骑士重新拔起地上的巨剑、缓缓走向了被流民呼唤而来的劣兽，“不用担心我。” “知道了，”领头的治安员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背起枪械强行拽着还在好奇张望的队友上了车，然后示意其他两位队友，“上车，我们走！” 声音听着很是稚嫩的治安员趴在装甲车后视窗上，靠着头盔的夜视镜看着远处正拿着大剑与巨型猿猴厮杀的机械骑士，“队长，那个人是谁啊？” “德清区的人形兵器，普罗米修斯。”队长开车在荒野上驰骋急速靠近着还在试图逃走的流民，回答队友的同时自己也在偷偷的瞄后视镜。 眼前的这一幕对于年轻的治安员来说极具冲击力，因为就像是以往他嗤之以鼻的超级英雄电影一般，那足有二十层楼高、近七十米的猿兽，在与仅仅不足两米的机械骑士在厮杀着。 不，与其说是厮杀，不如说是普罗米修斯在单方面的虐杀。 两辆装甲车在转瞬间已经驶出了数百米的距离，在这黑暗的荒野上即使有着夜视头盔，年轻治安员也已经看不清那所谓普罗米修斯的身影，但他却能听见那猿兽重重倒地的巨响、感受着距离这么远都如此明显的震动。 队伍频道一时之间有点沉默，这次是他们大意了，以为只是简单的出城抓捕流民众的行动，而且距离城墙范围不远，不可能出现什么大问题。 可问题在于谁能想到流民众的成员竟然可以呼唤出劣兽，虽然猿兽登场时还顺手砸死了几位流民，看上去并不存在智慧也不受流民的控制。但就算不可控又怎样，倘若不是有着这位人形兵器的支援，那么没有携带重型武器的他们只能等驻扎军来回收他们的遗体了。 “呼，劣兽生命体征已停止，请求回收尸体。” 没等抓捕队的四人抑郁多久，车载频道的音响就突然响起了一阵温和的少年声。 “收到，正在联系驻扎军团。”队长很快就反应过来答复频道另一端的人，然后立刻刹住车停在了流民众的成员们面前，“稍等，这边追捕到流民众成员。” “那你们执行任务，小心些，我先把劣兽拖走了。” “.......” 听到机械骑士要拖走劣兽这样的玩笑话，年轻的治安员没有吐槽什么而是直接探出天窗抬手就是几枪麻醉弹打在了流民身上，下手果断的像是在报仇，确认流民倒地后拿着手铐就下了车。 “小心些。”队长伸手拦住了年轻的治安员，刚经历过潜伏劣兽的危机他可不敢再如此放松警惕，挥手示意不远处另外两名下车的治安员，对着他们指了指倒在地上的三位流民。 和队长比了一个了解的手势后，另外两位治安员很快就从腿间的袋中掏出了非致命的手枪，对着倒在地上的流民连开数枪，发现没有反应后立刻抛出了催泪弹。 四位治安员躲在车后架好了枪，靠着装甲头盔的夜视功能一直注视着倒在烟雾中的三位流民，只要有丝毫异常的举动就立刻开枪击杀他们。 静待了好一会，发现流民们除了被催泪弹激发的本能反应外并无异常，两位治安员立刻上前将他们从烟雾中拖出来，然后给他们铐上了手铐关进了车厢中的透明笼子里，然后拿着几支针管就往他们体内注射进去。 “是，流民众成员已抓捕，准备运送回城，遭遇特殊情况请求支援，”队长看着正在检查流民状况的队员，观察着头盔内置显示屏上的流民身体数据的同时与驻扎军联系着，“另外请派出回收小队，坐标已标注，普罗米修斯在该位置击杀了劣兽。” 即使看不见队长的表情，但是他与驻扎军的交流语气却是越来越冰冷，因为有两位流民的身体数据除了营养不良以及长期劳累导致的身体损伤以外并没有太大异常，但有一位的身体数据已经不算是人了。 “把他关到我这边来，”队长结束了通讯，从车厢的装备箱中取出了一系列的束缚道具，给那位特殊流民层层上锁然后关在了自己的车厢中，“我们回去吧，支援已经在路上了，小心流民众的偷袭。” “他们已经叛变了。” —————————— 八月七日·周五·2:00pm 燕赵雪正拖着猿兽朝着城墙走去，毕竟只有不到十公里的距离，几万吨的劣兽对于变身后的他来说虽然沉重但并不是无能为力的重量。 他今天出城的本意是通过流民来获得关于流民众的消息，但这周安临市最大的民间企业开始了对流民的屠杀行动，导致燕赵雪的行动屡屡受挫，想要找到还在活动的流民太过困难了。 燕赵雪不是没听过平安快递的恶名，毕竟能往来其他城市还顺带做生意的企业岂是好相与的？ 君不见只有安临人去到其他城市，却极少见其他城市的人来到安临市，市里的精灵数目不超过二十，兽人用一只手就能数清，人鱼与矮人更是一个没有。 虽然有过心理预期，但燕赵雪没有想到，平安快递的复仇会来的如此之快，下手会如此之重。 当然，燕赵雪只是感慨一声任务难度加大了而已，在从小新闻的熏陶以及身为治安员的父母教导下，他不会对流民抱有多余的同情心。 “嗯，我救了一支出任务的小队，”接到通讯的燕赵雪闻声抬头望去，巨型运输用浮空车已经抵达了他的上空，正在缓缓降落，“回收队到了。” 燕赵雪停下了继续拖行猿兽的行为，而是靠在浮空车上边看着后勤小队处理劣兽的尸体边和周月通讯，然后他就听见了后勤人员在疑惑劣兽的皮肤为什么大面积破损了肉质也被土壤深度污染了。 “......” “嗯，没什么，只是干了一件蠢事。” “知道了，我过去看看。” 周月与燕赵雪说了她以前在荒野上的住所坐标，因为地区较为隐蔽，所以可能还会有流民在那里居住，而不是躲入一些荒废的建筑中以躲避平安快递的追杀。 流民众吗，燕赵雪心里思索着。 周月同他说过，流民众由流民自发组成的组织算是流民的监管组织与暴力机关，政府的支援物资一向也是发放到流民众手里，再由他们进行二次分配。 可是周月说他们不至于让流民们都饿死，因为那样会导致以后的物资变少，但也不会分配足够吃饱的食物。因此她的母亲才会走上成为猎人的道路，就是为了能吃饱饭。 除了极少数人，流民都是坏的流脓的渣滓。 虽然一直对于政府支援流民的政策颇有微词，但自从知道安临市的食物真相之后，燕赵雪对于支援给流民们食物一事倒也没有太多意见了。 因为流民的罐头都是由那些品相不好或者味道差劲、亦或是奇怪部位的劣质兽肉、再加上其他食物多余的合成残渣做成的。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前不久的怪物庭院事件，那些人形怪物的尸体都被回收做成罐头大量发放给流民了。 不过有因就有果，对于最近流民众的暴乱现象，燕赵雪听到的内部解释就是因为流民众得知他们食用的罐头是由兽肉制成的。 对于这件事，燕赵雪的态度表示奇怪的很，因为就连兽教徒都没有这帮流民众来的极端，教义是信奉兽人类才可以活下的去的兽教徒，都有着兽化后与劣兽、晨兽厮杀、啃食的记录，与他自己与黑鳍的战斗如出一辙。 兽教徒与燕赵雪化身为怪人的行为，本质上还能算是人的兽化，就像旧神话中的狼人一般。但是流民们的情况，只能归类为兽的同化，就像是恐怖电影中的被怪物寄生同化的人类，前后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目前来看流民众的同化并不怎么挑选对象，只是需要时间来改造人类。而兽教徒则是需要精挑细选受众发展教徒，早期进行兽化仪式要经过当事人的同意，但后来不知道什么情况发疯进行了兽心仪式，尝试在安临市市中心的上城区大量制造出兽化怪人。 这个发展了不到十年的教团在十五年前就此破灭了，只是现在好像死灰复燃了。 若是说兽教徒复出、流民众变异叛乱，这么巧合的两件事加在一起没有联系，燕赵雪自己都不相信，现在他要前往周月以前的家一探究竟。 七十一·未来 八月七日·周五·7:40pm 杜别有些出神的看着餐桌上做好的晚餐，又看了一眼手中尚有余温的净火天。 【你下班之后自顾自的变身做饭，然后现在又解除变身了？】 “我到家的时候有种给人过生日的冲动，或者该说是预演？所以就变身准备了这顿晚餐。”杜别给自己盛了一碗肉汤，坐在餐桌旁缓缓喝着，等待腹中的饥饿稍稍缓解后他开始为旁边解释，“但你也知道娜塔莉自己不需要食物，所以解除变身让我来进食。” 【呃，确定不是你真香了，嘴上说着食物什么的无所谓，但现在发现烹饪出的食物更好吃？】 “真香？确实挺香的，”虽然不知道旁白为什么问食物香不香，但杜别还是老实承认了，“不过我对食物确实无所谓，但都做出来了，不能浪费了不是吗？” 杜别拿出手机为旁白打开了电视，放起了最近热播的电视剧。 娜塔莉与杜别其实在细节上非常相似，两人对于物质的需求都没什么要求，娜塔莉除了不喜欢杜别的便宜衣物以外几乎没有需求，杜别自身因为以前常年加班还有高额的贷款需要偿还，他只要活着就行。 即使现在贷款已经被娜塔莉还完了，如果算上娜塔莉的存款，此刻已经完成财富自由的杜别依旧没有任何的欲望。 倒不如说他整个人一直以来都是空的，和很多安临人一样没有目标、没有梦想，就只是活着而已。他在临死关头，想要活下去的动力也仅仅是不想让别人伤心，现在的话也只是多了一条想帮助别人活下去。 不过提到目标的话，现在杜别也还是有的，那就是以前旁白开玩笑时提到的薯条，虽然它可能已经忘了，但杜别一直还记着。 【这部《穿越新历2000年》还挺好看的，我以前也看过不少类似的作品，不过这部的设定还是有些出彩的。只能说不管在什么世界人类都是如此。】 旁白点评着正在播放的新剧，正在喝汤的杜别撇过头看了一眼，心中对这剧有少许印象，还是上班时其他同事闲聊时听见的，大致内容讲述的是两千年前旧时代的少年穿越到了新时代的故事。 “好看吗，”杜别转身靠在墙上也看起电视来，他之前给旁白放过几集所以现在已经是七八集的样子，不了解剧情的他并没有觉得哪里有意思，只能继续面对餐桌解决自己的晚餐，这份娜塔莉为某位做的生日餐，“那你继续看吧。” 【说起来，娜塔莉刚才是为伊莱恩的生日派对做演习？毕竟是伊莱恩的十四岁成年生日，你们这成年也是有够早的。】 “不是她。” 杜别否认了这个回答，他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感受，“在我看来，伊莱恩她们其实更像是我的、不对、她们更像是娜塔莉的孩子们，哪怕娜塔莉在年龄上只比伊莱恩大。” 【我记得娜塔莉说过她觉得魔法少女是她的血亲、半身、与同胞，她提到过她看待伊莱恩不解决蟒兽的态度，就像是看见家中的小孩不愿意打扫卫生一样。】 “嗯，是这样。” 【所以，这和你刚才说的有什么关系呢？】 “意思就是，娜塔莉为伊莱恩准备的话会更加丰盛，而不是就这样简单烹饪一些看上去是禽类的畜肉。”杜别夹起了一根骨头，啃食着上面的肉，“现在这样简单而精致的菜式，更像是娜塔莉为她的同辈准备的。” 味道不错，没有杜别讨厌的那种掺杂、混合感，应该是纯粹的畜肉，但他买的不是合成肉吗？ 【同辈，那就是给你的？】 “首先我没有过生日的习惯，其次我的生日早就过去了。”杜别摇头，否定了旁白那无端的猜想，“娜塔莉的生日，如果不是六月十三日的诞生那天，那就该与我一样。” “所以别猜了，别说我，就连娜塔莉自己都不知道是给谁做的。” 【就像她莫名其妙的将魔法少女视为血亲一样吗？】 “差不多吧，”杜别很快的就吃完了晚餐，然后顺手就把碗筷给清洗掉，“其实我觉得娜塔莉除了拥有心之结晶以外，好像和魔法少女没有相同点了吧？” 【嗯，她们对于同族好像没有娜塔莉那么强的共情心理，她们好像只在乎眼前的同族。我还记得前两天听见momo说到怀古市的魔法少女被称作女巫、被驱逐的时候，娜塔莉的那份愤怒，我着实感受到了。】 【娜塔莉当时确实怒不可遏了，只是她见到塔西娅她们都是一副熟视无睹的模样，她才一下子冷静下来。】 “......是这样，因为在她眼里，魔法少女都是自己的血亲，与其说她是冷静下来，不如说她感觉到陌生比较好。” 杜别能回忆起那时的场景，单单只是想起，那份怒火也会从他的心底燃起，即使他都不认识怀古市的任何一位魔法少女，但这份心情却不是假的。 两个人提到这个话题，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继续聊下去。 吃饱喝足的杜别躺在沙发上用手机看着新闻，然后听着旁白尬聊，不是提起剧中的哪个情节很巧妙，就是提到什么地方太老套，杜别一只耳进一只耳出的敷衍着它。 “嗯，流民怎么胆子越来越大了，”新闻上写着运输物资的空轨车厢被流民众击落，闻讯赶来的平安快递部队与驻扎军只逮到了普通的流民，拜这段时间的新闻所赐，那些为流民请愿更好待遇、拒绝杀害的市民少了不少。 这些市民多半与流民有着亲属关系，或是互相认识。 【没事，反正他们都会死的。】 上一刻还在感慨剧情的旁白突然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它好像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 “你看了台本？” 旁白只会在与他无关的事项上提起未来的事，说是要亲眼见证他的故事，所以既然提到流民的结局，那么代表他们都会死去吗？ 【我看了旧台本，就是第二版那个，这一版的结局流民众可是活的好好的。】 “那你说他们都会死？”杜别微微皱眉，旁白这前言不搭后语的在说些什么。 【我都说是旧台本，第一版台本会推翻成为第二版，是因为妖精的出现。】 “我知道，但你没说过第二版为什么会成为第三版，”杜别看着手机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着，他还在思考着旁白为什么说流民们会死去。 【是因为你，你活下来了。】 “？” 所以在正确的历史中、不对，是上一版的历史，我死在那个兽窟中，娜塔莉没有救我，还是说娜塔莉没有来？整个世界的历史因为他而大改了，让他感到不敢置信。 【前几天我好奇翻阅了台本，想看看第二版和第三版的区别，你本该像是你说的那样，是灾难中的罹难者，是一个无人关心的数字。】 【看来看去，在日常上没看出什么大区别，直到看到第二版台本中安临的覆灭，第三版中的这里已经是乱码了。】 “乱码？” 【是的，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吗，娜塔莉在刚登场时我还能在台本上看她的故事，但之后的故事我都查看不了。】 “有吗？”杜别刚想反问，他就想起来那是娜塔莉在击败黑鳍后回到福利院后的事，旁白同她说过。 他对此印象不深的原因，是因为当时娜塔莉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其他更加劲爆的地方，上代“娜塔莉”是没有名字的，就连她的存在都是杜别给予肯定，名字也是他赋予的。 至于后面，至于以后的故事看不了，娜塔莉当时就完全没有在意，她的故事为什么要别人来决定。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与娜塔莉的存在，会导致历史的走向发生极大程度的改变对吗？”杜别得出了他的结论。 【正是如此，虽然我看不见娜塔莉和你的未来，但至少不会比第二版更糟。】 杜别沉默了一会，然后问出了那可能发生的事，“安临覆灭吗，那是什么样的景象？” 【大陷落，安临市在地动山摇中直接覆灭了，没有直接死去的幸运儿有幸见证了大雾消散，天穹破碎。】 “然后这些幸运儿活下来了？” 【他们死了，因为他们看见了黑暗的天空上那一抹又一抹的白色。安临市的近七百万人除了几万流民众以及燕赵雪，其他人都死了。】 “......” —————————— 八月七日·周五·5:00pm 回收小队的治安员们将死亡的猿兽放入了通往实验室的巨大传送带，传送带的深处是一片黑暗。 只是往日熟悉的黑暗，此刻却让他们有些不寒而栗，好像有什么择人而噬的恶兽潜藏于此。 即使知道这里不可能出现兽灾，但出于本能的警觉与职业素养，一位治安员还是从车上取下了便携式探测器来检查魔力反应与生物反应，屏幕闪烁后显示并无异常。 松了口气的治安员们在监控回路的见证下离开了实验室的运输室。 七十二·娜塔莉 八月七日·周五·11:30pm 因为公司的复仇计划正在执行中，即使明天就是周末平安快递的员工依旧要上班。因此此刻应该老老实实睡觉的杜别却躺在床上没有入睡，他突然得知了很多事情导致他有些睡不着。 卧室的房门并没有关紧，通过门缝还能隐隐约约听见客厅传来电视的声音，在他回房睡觉时旁白还在客厅追剧，虽然杜别看不见对方，但他觉得它一定舒舒服服的躺在沙发上。杜别给电视设置了三点钟自动关机，在那个时间点就算旁白没有身体的概念它也该去睡觉休息了。 想到这里，杜别轻轻拍了拍脸，觉得自己有些被娜塔莉影响了，开始对自己关心的人或事操起心来了，虽然娜塔莉只关心她的同族以及自己，而杜别操心的事物就有些多了。 杜别缓缓坐起身靠在床上，从虚空中取出了净火天。 他在黑暗中端详着这颗娜塔莉的心之结晶，从外观上看是枚椭圆形的绯红色宝石，但除了它特别好看，好看到让人觉得不该存在于世之外，杜别并没有发现净火天有什么其他的特别之处。 就像此刻，他将净火天握持在手中，除了那份略微烫手的温润感以外，杜别察觉不出其中蕴含着力量。 无声的叹了口气，睡不着的杜别走下床轻轻打开了窗户，窗外的微风吹拂起他耳畔的长发。 “娜塔莉” 杜别轻声念着她的名字，手中攥紧了净火天。 ‘我想出去走走’ 他这样回答着心中的问题。 娜塔莉注视着天空上无边的白雾，她默默翻出窗向高墙飞行而去。 许久之后，房门没有动静，但房内却响起了一个常人听不见的声音。 【杜别，你睡着了吗？我刚刚看到一段很有意思的.....地方】 【人呢？】 ———————————————— ......周姐说的没错，流民果然聚集在这里。燕赵雪心里这样想着。 燕赵雪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处荒废的城区，他的目标是其中的废弃地轨站，那是周月以前的家。 看着周围荒凉的景象，以及那些在废墟中出没的流民们，他心中有些感慨，在数百年前高墙还未建起的时候，在此处尚未沦为荒野之前，这里也曾繁华，也曾壮观美丽。 但现在，这里只有废墟与残骸。 他一个人在废墟中小心的前进着，避免被流民发现。 “是流民，还是流民众？”燕赵雪小声的询问了一句，他需要做出判断来决定是否通知治安署，倘若只是普通的流民，他只需要在地图上标记一下即可，但如果是流民众他就要立刻上报治安署，通知驻扎军前来清缴此处。 [经检测，地下有大型生物反应。] 燃星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流民众啊......” 燕赵雪想起下午那只响应流民众呼唤而来的劣兽，虽然猿兽也许只是几个月前驻扎军在荒野剿兽后诞生的劣兽。 虽然劣兽不足为惧，但也要谨慎一些，不管是流民众掌握了召唤劣兽的方式，还是说有激怒它们的方式，万一燕赵雪在地轨站中引出了怪物导致建筑坍塌的话。 虽然他不会有什么事，但是后续治安署想从这里获取什么资料就会非常的麻烦。 想到这里，先把情报回传给高墙驻扎军与治安署，随后燕赵雪慢慢踏着楼梯向下走进了地轨站，而在那地下深处隐隐约约散发出的红光与腥臭味让他感觉有些不安。 荒野哪来的电力让他们使用灯的，燕赵雪有些奇怪。 ———————————— 坐在高墙边缘，娜塔莉仰头看着雾气发生器，看着雾气不断的被制造出来在空中弥漫着，这是她第二次近距离接触发生器，上一次的时候她还想顺手把它给拆了。 这一次想专门把它拆了。 看着城市中被天穹与大雾关住的灯光，娜塔莉没有想做的事，但也没去找她的同族，她只是静静坐在高墙上享受着旁白不在的独处时光，她知道旁白找不到她。 娜塔莉猜测在狩猎事件过后，或许更早的时候，在旁白的台本中关于她的事已经全部变成乱码了。就像现在她离开家来到外面闲逛，最多就是留下杜别变身离开的记录，而无法显示她出现在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 娜塔莉记得旁白在介绍她制造的燃星系统时，简介中关于制造者的部分就出现了乱码。这意味着什么呢，是在说她是特殊的吗？ 废话，娜塔莉早就知道自己是特殊的，特殊到不能再特殊。只是旁白的话再次确定了她的猜想，她的存在可以改变世界的命运。 上一次这种程度的改变是谁带来的？那是降临地球的第一只妖精，因为它的存在以及这两千年陆续降临的妖精，还有因为它们而诞生的魔法少女，这些因素叠加在一起才导致历史的进程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现在仅仅是因为他活下来了，因为她的诞生，历史再次发生了剧变。 其实娜塔莉不难猜测是为什么，旁白说过地球人类本该通过获取兽力来对抗兽，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但因为妖精的降临、魔法少女的出现，转而通过其他方式将人类的文明延续了下来。 娜塔莉在前几次的接触中有了解到，妖精是有能力解决一切的，但它们只会坐视这一切的发生。娜塔莉无法说momo很冷漠，或是它残酷，因为娜塔莉对此并不关心。 可杜别在乎，他的心情延续到了她的身上。momo很关心人类，但与它看着人类走入注定的灭亡并不冲突。娜塔莉不关心人类，但是她不能看着人类就这样灭亡。 从之前的交谈中，娜塔莉就有点讨厌自己了。 娜塔莉讨厌自己的不纯粹，她瞧不起人类但因为记忆又无法彻底厌恶人类。 娜塔莉讨厌自己的不彻底，她热爱自己的血亲但因为记忆又无法与她们站在一起。 她因为记忆无法顺从血脉，她无法去认同血亲。 她因为血脉无法顺从记忆，她也无法去爱人。 娜塔莉喜欢自己的血脉，也喜欢自己的记忆。 她只是有点讨厌自己。 我到底是谁，是杜别，还是娜塔莉？ 娜塔莉想不明白，她不知道自己特殊之处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娜塔莉”为什么会选择她，因为看出了她无与伦比的强大吗？ 以她现在的眼光来看，“娜塔莉”确实比起暮光级的塔西娅要强上几分，虽然强的有限，但怎么也不该死在午兽的爪下。 可“娜塔莉”就是那么死了，死的那么突兀那么莫名其妙，就像是剧情杀一般。拿回净火天的娜塔莉，那份强大更像是与生俱来的力量，因为这份力量远强大于上一位娜塔莉所拥有的。 娜塔莉突然想起了自己做的梦，梦中的他是被父母教习的魔法学徒，是自己钻研魔法的菜鸟，是消防员，也是纵火犯，那是很多不同的他。 下次解除变身去问问momo吧，娜塔莉心想着，然后她转头看向了荒野深处。 “恶心的味道，回家睡觉了。” 娜塔莉跳下了高墙。 七十三·兽教徒 八月十日周一7:30pm 嘴里叼着凝胶管的娜塔莉在公司的资料库中查看着来自华庭市的鱼类食谱，因为安临根本没有完全关于鱼的料理食谱。 明眼人都能看出安临已经缺水到非常严重的程度了，怎么会有多余的水来养鱼呢？ 不过鱼的料理方式还真是多啊，看着食谱的娜塔莉心里这么想着，然后她在思考华庭的一些食材与香料该用什么东西来代替。 与以前一样，娜塔莉对食物并不感兴趣，主要是上次薇薇安娜表现出了喜欢鱼汤的倾向，那么娜塔莉并不介意为她做些喜欢的食物。 在联络了几次薇薇安娜后，她才知道momo似乎不喜欢鱼的样子，所以烹饪鱼的时候总是选择一些简洁的做法。 【欸，这个主角真是笨啊。】 听见客厅中的旁白传来的吐槽声，娜塔莉懒得理会它，只是默默将杜别剩下的凝胶残党全部吸食完毕，回忆了垃圾桶的位置后娜塔莉随手就将凝胶管焚为虚无，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用手指在屏幕上划过，不停翻页电子食谱。 不需要停留，不需要思考。只要看见就能记下，只要有印象就能复现。 在十分钟后，娜塔莉就已经翻阅完了上万种鱼类料理的烹饪方式，此前甚至不了解鱼类的她，现在已经可以称得上一句海洋生物学家（仅限可食用鱼类）。 【啊，这个男主太直男了，这个时候应该乘虚而入去安慰女主角拿下的嘛，肯定能打开对方的心房的。】 “心房？打开？” 思考中的娜塔莉听到旁白的吐槽随口就回复了一句，她还在考虑三位同族的口味问题，寻找她们都不会讨厌的烹饪方式。 “哪个心房，心室要不要处理？心肌的口感因为一直在运动可能会很好，但我觉得整体腥味可能很重，味道不会太好。” 【.......？我说的是情感意义上，不是让男主角去当汉尼拔！】 “哦。”娜塔莉敷衍的回复旁白，然后继续思考着问题。 最近虽然新闻中各种案件的报道频率有所上升，但是城内并没有出现戒严的情况，杜别已经将从旁白那边得来的消息告知了治安署，此外他并不知道该怎么办。 旁白一直语焉不详，哪怕整座城市的人都会死去，它也不愿意说出灾难到底是什么。 虽然杜别有立场但是没有理由指责它，这场灾难与它无关，哪怕世界毁灭了都与它没有关系。 思考完关于食物的问题，突然不知道做什么的娜塔莉沉默了片刻，然后就伸出手在键盘上敲击了片刻，通过自己的工程师认证重新进入了资料库。 她这一次并没有叫出[安平]来辅助自己查找资料，而是选择自己去翻阅，她要去找一些关于华亭市魔法少女的资料，也就是在塔西娅她们嘴中的巫女，毕竟过段时间就要去华庭市，事先了解一下同族总没有错的。虽然灾难近在眼前了，但是不知道灾难从何而起，她也就没有解决办法。 [抱歉，您的权限认证不足。] 看到屏幕上跳出的弹窗，娜塔莉真是毫不意外。信息安全部的工程师权限集中在内部程序这一块，这方面的资料权限她基本都有，但不管是关于兽还是魔法少女的资料，那都是存于安保与快递部门的资料，不管她是出于好奇心还是什么原因，去查询这些都是越俎代庖。 不过没事，娜塔莉很简单的就通过维护绕过了权限设置，她拥有十分钟的时间来尽情阅读这些关于同族的资料。 可惜很遗憾，平安快递的资料库中只记载了华庭市的巫女数量，共有九位，以及其中几位巫女的姓名与种族。 前往华庭的快递部成员并未实际接触过巫女，就像安临市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接触过魔法少女一般。虽然这边的行动记录中有一条奇怪的记录，有几位巫女想要接见来自安临市的客人们，但是后来有人鱼贵族来到他们下榻的旅馆，向成员们道歉说那几位巫女外出除魔，宴会将由他们来举办。 巫女在华庭的地位颇高，等同于人鱼王以下的贵族地位，虽然她们与人鱼王庭有一点隐隐对立的关系，这导致因为种族关系，九位巫女之间内部亦有激烈矛盾存在。 同族之间，怎么会这个样子？娜塔莉看着资料充满了不解，难道是平安快递的资料出错了吗？毕竟这些资料也只是建立于快递部门的成员，在华庭地区询问人类得知的消息，失真的可能并不算低。 并没有那么多时间来思考，娜塔莉迅速浏览着将资料全部记下，但正当她准备结束维护模式的时候，电脑屏幕突然一黑。 【欸？停电......怎么又地震了啊？】 娜塔莉转过头看向窗外，漆黑的景象与此刻她感受到的剧烈震感让她感到有些疑惑，虽然比起上次她杀死怪物庭院的异人后引发的地震稍弱，但也是少见的大地震了。 安临市并非位于板块交界处，相反在一个相对稳定的地区。可安临市一直保持着一个月来上几次小地震，几个月一次大地震的频率。虽然在她出现后的一段时间内地震频率降低了许多，但那之后反而变本加厉起来，这一个月内已经两次大地震了。 至于停电，对于娜塔莉来说已经是非常久远的记忆了，自从十年前德清区那只电磁蜥蜴导致大范围停电后，安临市专门对全市的电路做了维护与防护措施，即使是前段时间的超强地震，也没有影响到市内的正常供电。 所以，这次的地震怎么就停电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娜塔莉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 八月十日·周一·7：20pm 燕赵雪在逃，跑的很快。 倒不是他打不过，而是因为他肩上扛着两位重伤的兽教徒，他很难保证在战斗的余波下保护这两人。 兽教徒与流民众的谈判破裂了。 几天前他根据周月的情报，来到了荒野上的城市废墟，在这里燕赵雪标记了一处流民众基地，正当他准备潜入之时，燃星告知他躲起来，通过偷听流民众成员的对话，他得知今天会有兽教徒来这里与流民众的人谈判。 嗯，他今天来了。 所以，他此刻正带着兽教徒逃避流民众的追杀。 “燕赵雪，把我放下来吧，”被扛在肩上的王洛明这样说着，他在燕赵雪颠簸中话都快说不完整了，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身上的伤口没有止血，他已经濒死了，“我把资料传给你了，带回去。” “我们帮你争取时间。” 七十四·地震 八月十日·周一·20:00pm 停电已经半个小时了，一直没有恢复正常供应。 在娜塔莉解除变身后，杜别就一直躲在被窝中靠着净火天取暖，久违的寒冷还真是深入骨髓。 【取暖器失去供电停止运行了吗？】 刚开始还好，但在断电的十几分钟间温度一直在下降中。 “可能吧。” 杜别在之前根本不知道温度的概念，毕竟整个安临市都是恒温的。在明白寒冷的感觉还是出城那次，那次他才知道世界上或许并不是什么地方都适合生存，城外的太低了。十年前的停电，那个时候他和孩子们好像被护工带入了屋内，可能是因为人多的关系并不算寒冷。 “帮我看看外面的雾气还在吗？” 杜别突然想起来雾气发生器也是需要供电的，这可关系到城市生死存亡的大事。 【哦，我看看。】 杜别想联系其他人，又想看看新闻什么的，但想到信号基站失去供能应该也联系不到老院长与夏哲他们。 但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电话突然来了。 杜别拿起手机，他没有注意到来电信号而是第一眼就看屏幕上方的信号栏，满格的信号。 他稍微愣了一下，很快反应接听了电话，是老院长打来的电话。 “小子你那边没事吧，我这边和护工把这帮小兔崽子赶回房间花了点时间。”老院长的语气听上去很平静，只是那略微的喘气声让杜别有些触动。 【雾气发生器还在运作中，不用担心。】 “我能有什么事，老杜你那边没事吧，”杜别在床上连忙坐起身把净火天放在了两腿之间的被子上，他拿着手机询问着“孩子们都还好吗？” “没事，上次停电之后购置的蓄电池终于派上用场了，你在家给我好好呆着，别像上次那样向外跑，知道了吗？” “是是是，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一边想着自己停电的时候有跑出去过吗，一边点头答应下来，杜别知道不能反驳老院长，不然会被狠狠的说教一顿。 两个人稍稍聊了会，老院长就把电话挂断了。虽然有着护工照顾孩子们，但老院长还是一如既往的放心不下，他自己要去巡视、全部安慰一遍的。 看着满格信号的手机，杜别抓着净火天摸黑下了床走到了窗边，看着漆黑的窗外什么都不能看见，“为什么有信号，信号基站只是装饰吗，还是单独供能的？” 【因为你的手机是异物，或者说安临市的手机全是异物的分裂物，信号基站只负责其他设备的网络。】 异物吗？杜别刚想问什么，但又反应过来。虽然以前没觉得有什么，但是被旁白提醒安临的手机制度很奇怪后，他就隐隐约约有点不对劲。 【你不奇怪吗，你都不问我什么吗？】 “问什么？”杜别有些不解，他已经想明白了，“没什么好问的吧？” 【......在这方面，你和娜塔莉真的太像了。】 “我该怎么回复你，谢谢夸奖？” 杜别感受轻微的余震着，手按在窗上触摸着那渗进的寒意，他静静的看着灯火熄灭后没入黑暗的安临，“所以这就是你之前说的安临市的结局吗？” 【呃，还没到，电力还有几分钟就要恢复了，不过原定的结局确实是要到来了。】 “是吗？”杜别坐回床上等待着电力恢复，事实也正如旁白所言，只是稍稍一会灯就重新亮起了。 即使有着强地震的干扰，停电也仅仅就维持了不到一个小时 —————————— “.....王哥，你是兽教徒？” 燕赵雪并没有听从肩上之人的劝说，而是带着两个人继续逃窜着，躲避身后那只无比古怪的血肉蠕虫，在距离稍稍拉开之后他才有空问出心中的疑惑。 在看到与流民众接洽的兽教徒是自己认识的人，甚至还是治安署所属的研究员，燕赵雪第一时间是不敢相信，还以为只是外貌相似，但当对方刚刚说出了他的名字后，他才放下了侥幸心理。 “咳....是” 伴随着剧烈的咳嗽与高速移动带来的颠簸，止不住的血液在王洛明的右胸的伤口涓涓流出，不仅染红了他那身纯白的衣袍，从中渗出的鲜血还从燕赵雪的肩上淌下、在深黑色的装甲染上了猩红色的纹路。 “......”燕赵雪张嘴想问什么，但又不知道问什么。 问什么还有意义吗？ “燕赵雪，我以怪人化实验第三负责人的身份命令你，把我放下来。”王洛明虚弱的声音在燕赵雪耳边断断续续的响起，“我说过了，我已经把资料传给你了，我和他会拖住那只虫子。” 明明装甲是没有感觉的，可燕赵雪看着胸前淌下的血液，却感觉它们无比的温热又是那样的粘稠，快要把他淹没的血腥味，让他感觉那好像是他自己的血液一样。 燕赵雪不敢停下，他怕只要停下王洛明就会死去。 “呼......”肩上传来的呼吸声越来越重了，不止呼吸声，重量也变重了，“离我们远一些......嘶..” 在一声奇怪的声音后，燕赵雪肩上扛着与腋下夹着的两个人，这两位的体重短时间翻了数倍，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的燕赵雪让两位兽教徒从他的桎梏中逃了出去。 燕赵雪转过身就看见一绿一紫的身影向着那只巨大的血肉蠕虫冲去。 怪物的力量并不强大，大约只有晨兽的层次，属于燕赵雪能够对付的等级。燕赵雪不与对方战斗的原因有两个，第一是顾忌两位伤员，第二则是因为他害怕。 是的，燕赵雪他害怕啊，因为与其说那是怪物，不如说那是活的梦魇。体积庞大，且形状可怕，外形像是一只巨大的蠕虫。然而，与熟悉的任何蠕虫完全不同，这只“蠕虫”全身由厚重、扭曲、嫩红色的人类肌肉和皮肤组成。这些肌肉和皮肤无序地缠绕在一起，像一张巨大的、绷紧的血肉网，遍布着数不尽的口鼻、眼睛和耳朵，却根本没有一张完整的脸。 明明没有声音，但是燕赵雪却听见好像有无数的流民在呼唤他，叫他去陪伴他们。 那庞大的体型却能在地面上以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爬行，所以令人畏怖的一幕就发生了：那些鲜嫩皮肤与血肉在粗糙地面的折磨下被划破，从创口中流出的不是普通的血液，而是混合着脂肪的浓稠的暗红色液体，让人脊背发凉。 等燕赵雪回过神时，身上长满暗绿鳞片的蛇人已经冲到了蠕虫的身侧，正在向着蠕虫的反方向跑去，而身负紫色甲壳的虫人已经飞到了蠕虫的上方，站定在蠕虫身躯上，用着手部长出的尖刺攻击着蠕虫。 可是下一秒，蠕虫的体侧就伸出了很多手直接抓住了蛇人，将虚弱的它径直拖进了身体中，站在上方的甲虫人也慢慢陷进了蠕虫的体内，想飞起却发现膝盖以下已经感知不到了。 燕赵雪拿着剑冲过来的时候，他只听见了咀嚼声。 “啊哈哈....” 燕赵雪有些抽搐的笑着，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因为害怕看着两位重要的人质死在自己面前。 咕嘟咕嘟.....随着体内浓稠液体的流出，血肉蠕虫依旧在快速行动着，朝着他而来。 血肉蠕虫它只是在行动时顺便吃了两个人，稍稍耽误了它一会而已。 “你该死啊。” 燕赵雪轻声说了一句，然后他反手紧握住剑柄，将装甲剑微举过肩部，那泛红的巨型复眼黯淡了下去，似乎在瞄准着眼前的蠕虫，上半身由血染红的深黑色装甲缝隙被赤色的流光充斥着。 ［小臂，肘部推进器已启动］ 随着燕赵雪的用力，装甲右肩部的微型涡轮瞬时加压，出力急剧增加，肘部的推进器同时爆发出深红色的火焰，他顺势将装甲剑狠狠掷向了蠕虫。 boom！ 伴随着剧烈的音爆声，装甲剑正面撕裂了蠕虫大半具身躯然后被那血肉硬生生卡住了，巨大的伤口中令人作呕的血液喷涌而出汇聚在断裂的伤口处。 看着企图修复伤口来苟延残喘的蠕虫，燕赵雪高高跃起跳到了上空。 “轰击” 他的装甲胸口裂出一个环形装置，其中深红色的能量在聚集 ［火焰装填中］ 宛如实体的炎柱从他的胸口喷涌而出，极致的高温将蠕虫从中一分为二，燕赵雪也承受不住轰击的后坐力被顶着朝天空飞去。 看着开始燃烧的蠕虫，难忍杀意的燕赵雪想回去把流民众杀干净，但看着自己刚刚接收到的资料，他决定还是先返回市内将资料转交上去。 轰..... 因为后坐力太大，他落在地面上的动静有些大了，但是燕赵雪落地的巨响后，地面却没有停下震动。 [地震了.....] “什么情况？”燕赵雪跳过一条地面裂开的缝隙，朝着城市的方向跑去。 [天空变白了。] 七十五·安临丰碑 八月二十一日·周五·9：30am 时隔好几天，杜别终于又可以通过维护完毕的空轨来通勤。 距离平安快递执行复仇计划快满一个月了，死在执行部门手中的流民已经超过了十万之数。空轨通勤的途中有些无聊的杜别正拿着手机浏览公司内部的新闻，一眼就看到了这条推送。 昨晚的电视新闻上也有报道，虽然从新闻中却能看出政府的立场隐隐偏向公司，但是网络上的负面舆论非常严重。当然也与近日来愈发严重的地震有关。 在那场引发停电的大地震后，十一天间又发生了五次地震。因为停电而在全市范围冻死的人足有数十人，接连不断的地震的罹难者也有近百人。 虽然与平安快递的屠杀行为并无直接关系，但是与这频繁地震的时间有些接近，导致有心人士就将这些联系在了一起，说因为平安快递的暴行导致大地的不满，才降下了惩罚。虽然说相信这套说辞的人并不多，但是也让本就有些不稳局势变得更加动荡。 杜别看着那些评论默默把手机息屏了，而是选择看向了刚刚空轨驶过的区域，那是上城区的中心广场，其正中则伫立着安临丰碑。 虽然距离很远，但杜别还是能看清不少预备治安员在丰碑前集合了。。 【你在看什么，哦，是治安署拿来测谎的异物啊。】 测谎的异物？杜别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随后想到的是此前市长与他说过，治安署内部动用了测谎的异物来寻找兽教徒的卧底，但是一个月过去了好像没有丝毫的进展。 或者说，并没有将消息给他。 【准确的说，这其实不是测谎的异物，但要说明它到底是什么的话。我得先问你一个问题，杜别你知道成为治安员的条件吗？】 ......杜别有些奇怪旁白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因为实际上除了技术岗位的治安员拥有专业的限制以外，其他不管是城防的驻扎军也好，亦或是城内的治安员都只需要成年就可以申请。 所以按照杜别知道的情报来看，成为治安员并没有所谓的条件。 “我不知道。” 【还真是优质回答。】 【答案是并没有明确的条件，但是隐晦条件却是苛刻的令人发指。】 “所以到底是什么，”杜别看着在灯光中远去的丰碑，他也要准备下车了，“成为治安员的条件。” 【因为治安员必须正直、善良、勤勉与拥有同理心，对于人类而言，这些要求其实非常过分。但对于你们安临人来说其实并不过分，想要去成为治安员的人，多半都具备这些要素。】 “......”杜别沉默了一下，但很快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空轨上的大家都在专注自己的事情，于是他问出了自己想要知道的问题，“这与你说的丰碑是异物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经过测试的治安员需要在巨石面前.....安临丰碑面前立誓，可以为了他人的生命付出一切，绝不背叛人类、以及绝不背叛安临。】 【拥有背叛之意的人，是无法在丰碑面前说出誓言的。而代价就是，性格特征会越发突出，但治安员的性格特征是什么，你也知道。】 言语是有力量的，这让杜别感到无比的熟悉。 所以，治安署已经找出兽教徒的卧底了吗，找出那帮背叛人类的渣滓了吗？ ............ 空轨到站了，杜别心绪复杂的下车前往公司，直到最后旁白也没有跟他说其他的事。 打卡上班，今天依旧是十一点前正常工作，十三点后参加培训的一天。 “今天看上去不错嘛，睡了个好觉？” 走进办公室时已经有很多同事到岗了，夏哲注意到身边的人已经到位于是出声打了声招呼。 杜别拉开椅子坐下，伸手按下了电脑的开关，然后微微抬头看着趴在工位隔板上的夏哲，“还行吧，你呢？” “一点都不好，我和冷安都吃了好几天的凝胶，今天终于有人来维修厨房的电路了。”夏哲开口就是在抱怨，他的眼神中满是看怪人的好奇，“吃了几天凝胶我感觉人都要变成凝胶了，也不知道小杜你怎么受得了的。” “维修电路？”杜别有些奇怪问了句。 夏哲点了点头，然后解释了一句，“对啊，上次停电的时候弄坏的啊，害得我们这段时间不能做饭只能吃凝胶。” “原来你们平时在家吃饭的啊。”杜别倒是没想到这个，毕竟夏哲喜欢吃烤肉，还因为喝酒喝出胃病，怎么看都不像会在家中吃饭的样子。 他以前很少休息，偶有闲暇也是与他们在外面吃饭，没有看过他们在家料理。 “我们当然在家做饭的啊，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和冷安认识的。”夏哲抱怨着，看上去很不服气杜别的说法。 杜别打开电脑查看着昨天的日志，侧头看了眼还趴在隔板上的夏哲随口问道，“你们怎么认识的，还没听你说过呢？” 谁没事会去给一个没有女朋友的人去讲自己与妻子的初识啊，但杜别多多少少能猜到他们的相识一定与正常人大不相同，毕竟学姐那看上去冷淡的性格，会让很多人都接受不了。 夏哲露出了怀念的神情，然后将上半身从隔板上缩了回去，滑着椅子就来到了杜别的身后，“那是十几年前我父母带着我搬家到汉禹区的时候，那个周末他们都在加班我只能自己做午餐。” 【然后做失败了，隔壁的秦冷安受不了那么大的动静，给他送吃的过来了？】 “费了好大劲我才做好了午餐，然后在我准备吃饭的时候响起了门铃声，是冷安拿着一个小锅过来了。” 【看吧。】 看来爱情还是经典的套路更加经久不衰，俗套才是好用的。 “给你送做好的菜吗？”杜别适时的接上一句，然后分心看着日志上自己备注的东西。 夏哲露出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用椅子轻轻碰了一下杜别，“是吧，这个想法很正常对吧，当时我也这么想的，所以没等冷安开口我就把锅盖打开了，但里面什么都没有。” 【？】 这倒是始料未及的事，杜别没看到这种展开的故事，他饶有兴趣的转过身看向了夏哲询问着，“怎么回事？” “冷安说她肚子饿了，所以带着锅过来想看看能不能带一点回去。” 【有点...抽象...】 怎么说呢，很有学姐的风格，看来学姐从小时候就一直是这个风格了。听完前因后果的杜别意识到自己竟然觉得这很正常，他觉得自己多少有点不正常了。 “然后我明确的拒绝了，因为我就做了一人份。” 【怪】 “我们就这么认识了，慢慢的就和她熟悉起来了。可能因为第一次见面有点奇怪的关系，我知道了冷安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所以没有被她的表象所欺骗吧，真是太好了。” 是啊，太好了，不然放任你们任何一个去祸害其他人那就不好了，杜别在心里这么嘀咕着。 距离每周五的总结会还有几分钟的时间，杜别正打算把东西上传一下后就去会议室，但突然公司频道突然跳出了周末的放假通知，复仇计划告一段落，所以本周六不再需要加班，作为前段时间的加班补偿，下周的周一、二可以继续休息，希望各位员工可以在家好好休息，减少出门的频率。 “放假真不错啊，小杜下班之后喝酒不？”夏哲撩了一下他浮夸金发，再次对杜别发起了每周五的固定邀请，“周五晚上不好好休息休息？” “不去，你还是继续找别人吧。”终于得空的杜别今晚要去找momo，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参加什么酒会。 七十六·再次拜访 八月二十一日·周五·6：30pm 下班后的杜别正在前往魔法少女居所的路上，他工作的上城区与东湖区直接接壤，虽有高墙作为阻隔，但高墙两侧皆是城区，并无荒野位于之间。 【你就这么过去吗，不通知一下？】 “我与momo聊会天就回家，不在那里吃晚饭。”杜别看着空轨越过高墙来到东湖区，在很久很久以前东湖区的水资源非常充沛，甚至形成了名为湖泊的水体。东湖区的命名也是因为这座东湖的存在，那曾是旧时代大炎、乃至世界都闻名的湖泊。 杜别向湖泊的旧址看去，在周围灯光的照耀下那湖水依旧波光粼粼，但也只是虚假的投影罢了。 杜别收回了目光，因为到站的铃声提示已经响起了。在东湖旁的高级公寓区旁的空中月台下车，通过升降梯来到了地面，杜别轻车熟路的转过几个拐角来到公寓区前的操作台处登记身份。 【上一次这么老老实实在门口登记，还是娜塔莉第一次来的时候吧？】 杜别看着门侧监控回路的探头正在扫描他，片刻之后门就自动打开了。 “访客您好，您的目的地位于一号楼，是否需要无人机指引？”探头旁边的嵌入式音响发出了机械音。 杜别径直走入了小区，虽然走地面的经历只有一次但他的记性还没差到忘记路线，“不需要，谢谢。” 【总感觉这个对话发生过一次。】 这个时间点，有着不少人正在回家途中，杜别没注意到的旁边建筑中，他的主管正站在楼梯口注视着他走进那栋因为有魔法少女在而少有人居住的公寓楼。 通过电梯来到二十五楼，杜别不再像之前那样翻窗而出然后飞上三十楼（他也做不到），而是转身穿过空中走廊再通过楼梯来继续向上。在登上二十六楼时，他模模糊糊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阻止他继续前进，但他还没来得及停下脚步就已经穿过了阻隔。 杜别有些奇怪的回头，伸手触摸了一下那像是空气墙的事物。 确实存在一层看不见的事物阻挡在中间，但给杜别的感觉就是无比的脆弱，根本就拦不住他。沉吟了片刻，虽然杜别知道momo肯定布置了什么东西，以免普通人来打扰魔法少女们，但他为什么这么容易就穿过来的？ 是因为他身上有娜塔莉的气息？但，刚才给杜别的感觉是他强行闯进来的，因为他发现眼前的阻隔已经脆弱到快感觉不到了，一触即碎都算是在夸奖它。 杜别默默收回手不再触碰那空气墙，转身继续向上走去。 【怎么了？】 在旁白的视角中，杜别就是上楼的时候回头愣了会，然后又在继续登楼，看上去有些莫名其妙。 “我好像体会到娜塔莉的感觉了。”杜别酝酿了一下这么说着，因为他想起了当时无形使者尝试将娜塔莉拖入梦魇，但是毫无作用，如果不是娜塔莉主动配合踏入了梦魇，只怕她站在那里对方都无法让她入梦。 【莫名其妙..等等，伊莱恩下楼了，做好准备。】 旁白刚提醒完，还没等杜别心理准备做好，就听见了脚步声在头上的楼层响起。 是刚刚那个空气墙的关系吗，杜别原本只是打算与momo见面就好，没有与其他魔法少女会面的打算。这是他第二次以杜别的身份面见魔法少女，第一次是与“乱码娜塔莉”的相见，那个有些嘴臭的魔法少女。 叹了口气，杜别心中暗下决心然后继续向上走去。 在抵达二十八楼的时候，杜别抬头便看见了站在楼梯拐角的伊莱恩，她双手环抱着momo就那样静静的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即使在杜别这个低了半层楼的角度看去，伊莱恩也并不算高，一米五九的身高对于已经还有四天就成年的少女来说确实有些矮了。 旁白不是说伊莱恩下来了吗，为什么momo也在这里？老实说，momo是杜别觉得最难应付的存在，但是这一次他又不得不来见它。 “杜别？” 水蓝色头发的魔法少女突然开口问道，她换了个站姿松手放开了momo，任其浮在空中拍打着那小小的翅膀。 “是我，”杜别微微颔首算是点头应下了，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您就是伊莱恩小姐吗？” 【你这是什么傻问题啊，装傻也不是这样来的。】 伊莱恩顿时露出奇怪的表情，咂了下嘴，“你没在电视中看到过我吗？算了，跟我来吧。” 被旁白与伊莱恩提醒了杜别才反应过来自己装傻过头了，不提这几天星星少女消除兽灾的新闻，还有最近张贴的各种各样偶像选举的海报，今年的选举与伊莱恩的生日还是同一天也有庆祝的意味在其中。 “......”杜别看着转身就走的伊莱恩，只好快步跟上。 “请不要在意，伊莱恩她们对于人类的态度向来如此，这已经算是友善了。”momo飘到了杜别身旁跟着他上楼的同时，那小鼻子还凑在杜别身边不停的嗅着，然后杜别听出对方的笑意，“真是奇怪，杜别先生您的气息给人的感觉与娜塔莉小姐截然不同，可那明明是一模一样的气息。” 截然不同与一模一样是一个意思吗？杜别有些奇怪的想着。 【看人真准】 “那还真是荣幸。”杜别迅速压下了思考，礼貌的回应了一声。 “请问您这次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关于魔法的学习，我遇到了一些瓶颈。” 所谓瓶颈，就是杜别根本不知道梦中的经历是不是真实的，他想知道梦中作为学徒、自学者学习的那些魔法是否是真实存在的，或许这能找到一些关于他、关于娜塔莉的线索。 “请等一下，恕momo直言，”momo竖起了一只爪子，打断了杜别的话，“先前听闻娜塔莉小姐的述说，momo一直以为杜别先生您是拥有魔力天赋的，但现在实际见面后才发现，您不仅没有魔力天赋，就连魔力耐性都......” “是这样吗，”杜别当然知道这些，他默默伸手揣进衣服口袋中唤出了净火天，“现在好些了吗？” momo低头看向了杜别的口袋，然后又看向了他，“娜塔...杜别先生，稍等，等我开一下门。” 在谈话间，一人一狗已经来到了魔法少女的居所。 —————— 两个人在客厅中还没交谈几句，因为薇薇安娜喊肚子饿了，杜别就习惯性的起身准备去厨房了，但刚站起身就有些尴尬的站住了，然后就被momo邀请一起去厨房继续交流。 烧饭的过程中，momo没有去问为什么杜别知道东西都放在哪里，而是都很默契的为魔法少女烹制着晚餐。 【你，这算不算是不打自招啊？】 momo盛起一盘炒好的菜，侧过头看了一眼正在做炖菜的杜别，“杜别先生您刚刚提到的魔法学习瓶颈是什么呢，希望我可以为您解答。” 七十七·不互通的魔法 八月二十一日·周五·7:40pm 在随意的用餐过后，在杜别奇怪的目光中魔法少女们被momo叫去收拾行李，而它则是带着杜别来到了天台上。 “杜别先生，我想你刚才说的那些魔法，并不是娜塔莉小姐教您的吧？”momo慵懒的趴在了天台的女墙上，因为吃饱了所以显得有些懒洋洋的，“这些低级魔法，魔法少女们是不会学习的，说她们懒也好，说她们不愿意在上面浪费天赋也罢。” 被指出某种意义上的真相，杜别只是靠着女墙随意的坐下，仰起头看着漫天的白雾，他没有隐瞒什么，“是的，娜塔莉没有教我这些。” “正因如此，您会学到这些还真是让人有些难以置信，”momo开始悠闲的舔起毛来，“您提到的那些魔法属于基础火魔法，咒语的含义也基本正确。” 【真正的魔法？你梦到的那些东西竟然是真的？】 “出于某种原因，这个世界中人类与魔法少女之间的魔法并不互通，所以momo有些好奇杜别先生您是从哪里学习到这些的？”momo趴在女墙上探出头看着坐在地上的杜别，那黑纽扣般的眼中似乎闪烁着光，它抬起爪子舔了舔下面的毛发，“当然，如果是您的隐私，您不必为此做出回答。” 短短几句话的信息量有些大，导致杜别一下子有些没反应过来。首先momo显然知道魔法不互通的原因，但它似乎没有一点想说出来的意思。另外梦中的魔法是有什么特殊之处吗，不然momo为什么会对此感到好奇，但也仅仅是好奇。 杜别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可你明明就用了娜塔莉的毁灭魔法。】 ...... 杜别想起来了，他在魔力侵蚀的状态下确实使用过来自娜塔莉的魔法。那么，身为人类的他（存疑）能够使用魔法少女的魔法，这不是明明魔法互通的吗？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建立在他自己是人类的情况下，还有最关键的一点在于娜塔莉与他使用的那种力量如果真的可以被称作魔法的话。 所以如果以上猜测属实的话，不互通的意思在于双方的体系不同，或者说使用的魔力不尽相同，还是在本质上有所区别呢？ 杜别想到momo刚才说他梦中的魔法太过基础，魔法少女不屑于学习。虽然说了不屑于学习，但说明这些与魔法少女们的魔法属于一个体系，而不是属于momo口中说的这个世界。 不过说属于魔法少女的体系也不够准确，因为魔法就算再基础，那也必须有需求才会存在基础。而魔法少女对此不屑一顾，就说明这个体系的创造者不会是魔法少女，至少一开始不是。 “杜别先生？”momo打断了杜别的思考，它努力的伸出小短爪在他头上按了一下，软乎乎的肉垫让杜别感觉心情舒适，“momo还没有教过别人基础魔法，可能有些地方会讲的不太好，希望您可以及时指出来。” “没事，momo你讲吧，我没有正式学习过魔法，能够听懂就算不错了。”杜别伸出手捏了捏放在自己头顶的小爪子，然后心满意足的放开了手。 “好的，”momo悄咪咪的收回了爪子，然后将四肢全部蜷缩进了身体的下方，“momo就拿您刚刚提及的魔法·呼唤火焰作为举例吧。” “炙热的元素啊，聆听我的呼唤，”momo嘴中念念有词，眼睛直视着天台的上空，“于我的目光中凝结，展现你的力量。” “现于此处！” 随着它话音的落下，一撮火焰在天台上徐徐燃烧着。 momo低头看向杜别，它将火焰慢慢移到了杜别的身前，“相信您也看出来了，这是一个非常典型的三段式魔法，初段是对于元素的呼唤，中段则是对元素的形状或是功能的定义，而末段则是对于元素的命令与释放，这种结构最为简单而且相对稳定，很适合新人施法者来学习魔法。” 杜别虽然全部听进去了，但他根本没有多余的脑子去思考，他被眼前的火吸引住了。 炙热而耀眼，在安临市能够看见明火的机会真的太少了。虽然娜塔莉可以驱使火焰，但这还是杜别在兽窟以外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火。 “杜.....”momo想要出声提醒杜别但最后还是收声了，祂乖巧的在女墙上坐起，然后抬头看向了天穹，祂小声的说着，“希望时间还够伊莱恩过完生日吧。” 【......也只够她过完生日了吧。】 杜别他忍不住伸出手，想去触碰火光。 momo驱散火焰阻止了杜别进一步的行动，它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着，“小心烫伤，杜别先生。” “啊，抱歉，我走神了。”回过神的杜别连忙道歉，只是收回手指的他仍然能感受到那一份温暖的余温，那让他感觉无比的舒适。 “对了，说起来杜别先生您要与我们一起离开吗？”momo飘到了空中，背上那对小小的翅膀努力拍打着，它突然说起了其他的话题。 杜别有些疑惑，不解的问道，“离开？去哪，其他城市吗？” “我们曾与娜塔莉小姐说过，她不曾与您提起吗？在城市毁灭之后，妖精会带着它契约的魔法少女一同离开这个世界。” momo落在了杜别的肩头，说着它曾说过的事。 “安临市要覆灭了。” 刚刚说完，他们就听见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巨响。 声音的来源在天上。 七十八·逐光的自焚者 八月二十三日·周日·11:20am 周月行走在灯光昏暗的实验室中。因为处于地下，所以比起温度骤降的市区来说，往日里稍显寒冷的实验室现在都让人感觉有些温暖，但并不会让人感到舒适。 只是随着前段时间流民尸体解剖的增加，最近待在实验室中就有一种奇怪的粘稠感。内部对此非常重视，只是全面排查几次后一直没有结果，但也不能认为这是大家集体出现的幻觉，所以只好选择迁移实验室与兽类养殖设施。 若隐若现的粘稠感让周月感觉自己的肌肤上好像缠绕着什么东西，但仔细看去却又是空无一物，无奈之下周月只好稍稍裹紧了她的白色外套，干燥又整洁的衣服贴紧了皮肤才让她感到了舒适。 和几位同事打过招呼，周月进入了自己的办公室。 在一天之前，就如同遭受重击的玻璃一般整个天穹布满了裂纹，时不时就有碎片掉落然后消散在空中，而遭受重击的区域自然出现了巨大的空洞。 虽然天穹尚未完全支离破碎，但那也是几天内的事。雾气发生器制造出的大雾有不少从天穹的缝隙中渗透出去，导致这两天的发生器总是在超负荷运作，连那些备用的发生器也已经一同用上了。 但随着破碎区域的不时增加，不少区域的雾气因为泄露的关系已经逐渐供应不上了，为此政府已经下达了灯光管制令，禁止目标区域任何形式的户外灯光。 最后该说是天穹的破碎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呢，还是该对遭受重击而呈现空洞的区域处于荒野表示意料之内呢？ 虽然周月一直觉得安临会覆灭，但当这个时刻真的要到来时，她还是觉得太过突然了。作为研究人员的她还需要坐在电脑前默默整理资料与实验纪录。 难受 黏糊糊的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缠绕在四肢上 像是有人在用舌头舔舐她的脖颈 周月浑身不舒服的扭动了一下身躯，用力的裹紧了白大褂，这才稍稍缓解了那幻觉般的恶心感觉。 现在应该已经在搬运那些培养舱了吧，周月心里想着，毕竟那些劣兽需要先行运走然后第一时间恢复肉类的生产，虽然安临市有着储备粮，但是在现在这种危机情况下，储备粮是决计不能去动的，而且食物的供应也绝不能停下，不然市内肯定会先一步出现危机。 真不懂每次出现舆论环境治安署总是会引领舆论倒向坏的一边，总是会带头发表各种各样的质疑治安署的言论。周月当然问过公关部为什么要这么做。 得到的答案却是，这样做可以更好的把控舆论，将垃圾装在一起才方便做垃圾处理。 周月倒是觉得不见得，因为每次新闻下面的负面评论有百分之八十都是治安员们自己发的，只有他们知道那些行动的缺陷到底在哪，所以发表负面评价起来那还真是有理有据，与维护治安署的市民们进行键盘大战时也能以一当十。 真是闲的慌。 这里的资料拷贝完了，可以通知他们来运走仪器了，按下了通知键，周月从位置上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端起水杯就走到办公室的角落里，看向了自己种下的雪滴花。 周月本以为没有阳光照射的它根本无法发芽，但现在已经抽出了幼小的嫩芽，看上去还是很喜人的。 将自己水杯中的一半倒进了花盆，然后把剩下的水一饮而尽，弯下腰抱起花盆，接下来周月打算带着它去档案室删除她负责的兽化实验资料，资料已经转移到到新实验室去，旧址的资料必须全部清空。 [警报！三号档案室员工生命体征已消失！] [警报！七号培养舱员工生命体征已消失！] ............. 看着自己的腕表一直震动个不停，周月立刻警觉起来，腕表上显示的实验室地图从一块红色区域，迅速蔓延开直至地图大半都化为了红色的危险区域。 她连忙回到电脑前，随手把花盆放在一边，虽然此刻的电脑运行速度变得很慢，但电脑上员工清单却是显示没有异常，所有的区域都在照常运行中。 周月一眼就看出了问题，至少现在的培养区域全部已经停止运行处于搬运过程中了。 系统肯定被入侵了，但到底是什么时候被入侵的，她现在没有功夫去想了。只能说幸好，佩戴的腕表与内部网络属于两条独立的线路，不存在一起被入侵的可能性。 周月在抽屉中拿出了一把转轮手枪，那是她升为项目主管时所分配到的防身异物。她翻出了六枚子弹，思考再三后她只将一枚子弹填入弹巢中，将弹巢归位她闭上眼用力旋转了弹巢，然后将剩下的五枚全部装进了口袋中。 准备出门时周月回头看见了自己的花盆，这一次离开可能就不会再回来了。犹豫了片刻，她抓过花盆加上盖、强行塞入挎包中，然后开门狗狗祟祟的探出头望了两眼，走廊中除了灯光变得昏暗以外并没有其他异常。 周月迈步而出，直奔生物档案室，尽管世界要毁灭了，但她还是要完成她的任务。 ———————————————— 八月二十三日 德清区·天穹碎裂重灾区 德清区位于安临市的南部，四周都是荒野，并不与其他城区直接接壤。天穹被击碎的位置就在德清区北部不远的荒野上，这也导致了德清区是第一批接受灯光管制的区域。 商场外部的霓虹灯全部熄灭了，它们得到了极为难得的休息。商场的隔离门同样紧闭着，窗户也被不透光的窗帘全部遮挡住，保证没有一丝灯光外泄。 “外面好黑啊。”躲在商场中的市民正在抱怨着，他推着购物车挤在人群中选购着食物，“我都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知足吧，起码没死。”另一位市民拿起商品看了眼日期，随口劝说着自己的朋友，“前两天多少人死在光下了，可别忘记了。” 两个市民正聊着天，结果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了骚乱，“先生，先生？” “等一下，先生，这里是配电室，顾客是不能进入的....” “安保！制止他！” 因为本能的指引，两位市民立刻推着购物车向前跑去，看看是不是有人需要帮助。 结果他们看见了长着黑色奇怪手臂的中年男性，从外貌难以判断他的具体年纪，因为他脸上真的很脏而且那无神的目光足以让见者心中一凉。他穿着的衣物看上去无比的厚重与破旧，根本就不像是生活在市区的人。 他正在被两位安保压在地上，嘴里却正在一直念叨着听不懂的话语，不时的低沉笑声让听见的人感到非常不安，那只漆黑的手臂却在竭力的伸出指向了挂着[非请勿入]牌子的配电室。 让人胆寒的一幕发生了，伴随着那名男子的低语声，他的黑色手臂因为过度的伸出而断掉了。 不，与其说是手臂伸断掉，不如说是被不知名的事物给扯断的。 那名中年男子似乎不知道疼痛一般的开始放声大笑，一时间竟然挣脱了两位失神安保的束缚，甩着另一只尚且完好的手臂向着商场楼上跑去。 两位安保反应过来，立刻追了上去，但意外的根本追不上他。 而那只黑色的断臂则在服务员与两位市民的注视下，一把抓住了配电室的门把手，在没有门禁卡的情况下强行打开了配电室的门。 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肯定不是好事。两位市民对视了一眼，随手拿起身旁货架上看起来坚硬的物品，立刻冲上前准备将黑色断臂打下来，阻止它的进一步行动。 但，已经来不及了。 黑色断臂在打开门后就径直摔落在地上，面对着满屋子的仪器，那断臂只是将食指竖起然后轻轻的挥下。 呼--登..... 伴随着大量灯灭的声音，整座商场顿时陷入了黑暗当中。 还没等大家开始惊慌失措，响起的广播已经让人陷入了绝望之中。 “电路异常已排查，全场电路重启中。” 这意味着待会所有的灯包括商场外壁的霓虹灯都会启动，隔离门也会被重新打开，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还会害死外面的行人。 “倒计时10” “谁让你们要流放我们！”是刚才那位男子的声音，伴随着轰隆的爆炸巨响，砖石碎屑各种杂物从空中洒落，商场的天花板被那名男子炸开了。 “倒计时6” “你这渣滓！” 依稀听见楼上传来的怒吼，两位市民拖拽着被碎块砸晕的服务员进了配电室，至少在这里不会被等下的灯光一同杀死，或许还能找到关闭电路的方法，就可以救下其他人了。 倒计时结束了，配电室内恢复了光明。 但两位市民并没有听见外面传来什么奇怪的声音，那种噩梦般的死亡的声音。 深呼吸几次后，其中一位慢慢推开了门，发现外面已经灯光大亮，地面上满是刚才爆炸造成的残破景象。 但是前来购物的市民们除了被刚才的爆炸波及到以外都没有事，但是他们身上却都有着大量的血，不像是他们自己的。 那位市民好奇的抬头望去。 蛛网织在了商场天花板的破洞上，血液在蛛网上不停的滴落下来。 “上面有人...” 是的，蛛网上有着一个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蜘蛛的怪物，它尾部的纺器还在不停滴落鲜红的血液。那蛛网隔绝商场与外界，一如曾经的天穹。 “那是谁，它救了我们？” 几位市民壮着胆子上楼去，他们看见蛛网上那被分尸的中年男子，以及被蛛丝保护住的两位安保。 “安临，晚安。” 这是他们从那位怪物嘴中最后听见的话语，它死了。 七十九·演讲 八月二十三日·周日·6:30pm 杜别坐在沙发上看着新闻播报，手里端着随意煮制出的食物有一筷没一筷的吃着。 【流民众在这个时候进城袭击了那么多地方啊，德清区还真是多灾多难。】 “还好孩子们都进避难所去了。”杜别还是心有余悸，看到新闻的时候他一下子慌了，但好在通过联系后才得知福利院并没有出现在袭击名单中。 新闻中提到德清区好几处地点被流民攻击，都是靠在天穹破碎的区域制造出大量光源来使市民在被光线照射到，而死法杜别是见过的，无非就是从体内长出棘刺、整个人在瞬间化为恶心的刺球、或是被某种奇怪的弯曲而修长的淡黑色透明物质所贯穿身躯而死。 光是今天下午，市民死亡人数就已经超过数百名。 并不是所有袭击都成功了，很多地方的袭击被阻止了，不止有被治安员阻止的，还有被在场的热心市民所阻止的，甚至还有兽教徒。 在二十九起袭击案中，流民众成功达成目标的有十四起，被凑巧在场的治安员阻止的有八起，被热心市民阻止的共有二起，而被兽教徒阻止的则有五起。 新闻中就提到了一位化身成为半人半蜘蛛的兽教徒，他杀死了流民并且保护了在场的所有人，用生命织出了隔绝黑暗的蛛网，杜别听见了他的遗言。 “安临，晚安。” 杜别只是默默的吃着他的食物，现在的他可以从那遗言之中听出了难以言喻的悲伤，可是为什么呢？信仰兽的兽教徒为什么会为了保护人类而死，为什么呢？为什么他们好像依旧热爱着这座城市，似乎依旧热爱着人类。 新闻在杜别没有关注的情况下很快就结束了，因为无非就是各种注意事项。新闻结束后就是既定的电视剧播出环节，杜别也就没有关电视，因为旁白要看。 而杜别自己则是回到电脑前，联系自己认识的人让他们最近都待在家中，如果家在天穹破碎的区域，那就前往地下避难所来躲过这次危机。 虽然杜别也不知道这一次的危机还能不能过去。 前几日他在魔法少女居所与momo交谈时，突然天空中传来了物品碎裂的巨响，清脆而动听。momo它似乎早有预料，因为在就餐时就让塔西娅她们去收拾行李。当时杜别还不理解她们要做什么，而现在知道了天穹正在逐渐破碎，他就明白了魔法少女们已经准备离开这个世界了。 难怪momo问他是否要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杜别并不奇怪momo能看出来他与娜塔莉的联系，虽然momo不会像治安署那般抽丝剥茧推论出答案，但是以它的实力说不定在感受到净火天的那一刻就已经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杜别婉拒了momo的邀请，因为他签署了公司的出差合同，十月份他还要前往华庭市出差帮忙建立平安快递的分公司。 答应的事就得做到，这是杜别从小受到的教育。虽然安临市能不能在这个月幸存下来还要另说。 杜别其实是一个很怕生的人，他不喜欢去到陌生的地方。 不像其他选择出差的人，他对于出城与其他城市都没有丝毫兴趣，若不是旁白强烈的要求，他只想缩在安临市度过安然无恙的一生，偶尔帮助治安署解决兽灾，直到一生过去就很不错。 杜别总觉得自己被旁白怂恿签署了那份出差合同，自此他的人生就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不然的话，说不定这次momo的邀请，他会因为对于以前扭曲娜塔莉的意志而感到亏欠，进而答应momo的邀请一同离开这个世界。 但现在他就必须留下来。 杜别一边走神一边与其他人联络，让其他人注意安全的同时也被提醒注意安全。 在这个时候，旁白突然叫他了。 【杜别，出来看看，市长发表演讲了诶】 嗯？ 市长，这个职位在安临市的存在感其实并不高。要不是上次的单独会面，杜别根本不知道对方的长相，甚至不知晓对方的存在。当然，这与以前的杜别不关心新闻有很大的关系。 杜别从电脑桌前起身，走出房间来到沙发坐下，准备看看旁白提到的演讲。 【你让让，都坐到我身上了，挡住我视线了都】 杜别扭头看了眼，自己身下空无一物，而且也坐在沙发的最边上。 【我躺着呢】 他无奈的从沙发上滑落，坐在地板上靠着沙发看向了电视，正在播放的电视剧已经被打断变成了紧急插播的演讲，杜别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屏幕跳出了极为显眼的演讲直播提示，他放下手机，专心看向了电视。 画面中的市长正站在一个无人的会堂中，独自一人坐在演讲台后。因为摄影机位正对着市长，所以完全看不见市长身后的景象。 “亲爱的市民们，” “今天应该是我最后一次出现在这里了，或许你们中的大部分都不认识我，毕竟上一次出现你们的视野中已经是二十五年前的就职演讲了，只是这些都不重要了。” “我来此不是为了承诺，也不是为了寻求赞同，而是为了告诉你们，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一直关注、关心着你们。在安临市，我们或许相互扶持、相互依赖，你们一直都是我坚持下去的动力与情感来源。” “今天，我并不会要求你们去做出任何的牺牲，因为那不是你们的职责。恰好相反，那是我该做的事。至于大家，我希望你们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信念与勇气，因为在即将到来的黑暗中，并不意味着我们就此失去了光明。相反，而是代表我们需要更加努力的去寻找与创造它。” “不要忘记我们是人类，我们拥有思考与创造的能力，黑暗并不能剥夺我们的人性与尊严。安临市，绝不会就这样消失。” “在黑暗生长出的希望，总是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坚不可摧。” “无论你的身份和职责如何，在这个城市里，你都是不可或缺的角色。无论现在的局势多么困难，我们都有能力去创造和塑造我们自己的未来。这座城市，无论在灯火中，抑或是灯熄后，都会继续属于我们。” “最后，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我都会与你们同在。我的离开并不代表结束，而是新的开始。” “我爱你们。” 演讲很简短，但直到重新开始播放电视剧，杜别也没有回过神来。 【你知道市长要做什么吗？】 “.....”杜别还在发愣，直到旁白出声询问他。 杜别没有立刻出声，而是继续沉默了一会，他想起刚才演讲中市长眼角滑落的泪水，他缓缓回答，“他要赴死。” 那滴泪水，并不是市长害怕了，他只是，想多看看他的市民。 八十·黑暗中跳动的心脏 “安临的市民们，晚安。希望你们昨天，今天以及明天都能睡得舒服。” 市长先生对着广播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的注意事项，虽然有些事项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毕竟他也不曾经历过彻底的黑夜，也没有切身体验过那份寒冷，只能从一千七百多年前的那位市长那里回忆寒冷的感觉。 市长闭上眼感受了一下时间，然后他挣扎着从神谕嵌合上站起。（注1） 各种细小的数据线在不停从市长的身上脱落、崩断，他脊背上那数不清的伤口正在流淌着各种液体，市长仍由它们兼并为溪流从身上、从那神域嵌合淌下。 那根触目惊心的粗重电缆依旧链接在市长的脑后。 市长没有回头看向那张陪伴了自己数十年的座椅，当然这与他现在依旧链接在上面也有关系。 数十年没有运动过了，市长近乎是费尽了力气才拖动着那粗重的电缆走出了办公室，血液、营养液以及机油、润滑液在他的赤足下流淌了一地。 市长看向窗外仍显繁华的景象，一如几十年前他来到这里时的模样，他差点忘了这里是上城区的治安总署顶层，也是市政府的所在。 他上一次来到这个位置，还是上届市长死在阿赛特后他继任市长的时候。也曾伫立在窗边这样看着安临。 不知道，上一任市长在死前是不是也曾伫立在窗边这样看着安临呢？ 他心里这么想着。 市长迈着沉重的脚步从走廊另一端走去，那里便是存放阿赛特的房间，也是他命定的终点。 行至中途，市长望见了摆放在展览橱柜中的景观球，表面的玻璃已经破损了大半而且还在持续破损中。市长沉默了一会，他伸手按在了展览橱柜上，即使手上满是血渍，橱柜依旧识别了他的身份自动打开了。 市长先生取出了那盏不算大的景观球，虽然很轻，但是市长却觉得自己有些拿不动它。那球中的景观绝大部分都是无光的荒野，有建筑的城区只占到了景观球面积的三分之一，而且很多地方已经失去了灯光。（注2） 看到这些无光的区域，市长突然想起中午收到的情报，兽教徒为了保护市民而死。其实他知道的，能在丰碑面前立誓的人，怎么会背叛人类呢，虽然他不明白兽教徒的想法，但他们现在并不是敌人。 甩掉无关的念头，因为哪怕此刻他的脑海中依旧有着大量的事务等待着他处理，他拿着景观球看向了其中还亮着灯光的区域，随后在意识中直接同意了继续偶像选举活动的提案。 让他们再好好享受一次吧，以后这样的机会可能不会再有了，市长这么想，但很快他就将这样的想法掐掉，他是这个城市唯一不能悲观的人。 “祂想要毁灭我们吗？” “那总要给祂、不，给它一点颜色瞧瞧吧？” 市长伸手捂住了景观球表面残留的玻璃用力握了一下，加速了表面玻璃破碎的速度，然后在脑海中下达了报复的指令。 将景观球放回原处，市长先生喘着粗气竭尽所能才走到了走廊的尽头，他已经听到房内传来的血脉震动声、以及奇怪的蠕动声。 他的心中没有害怕，他只是默默闻着浓重的血液铁锈味以及腥味，看着窗外的繁华景象然后突然笑出了声。 “你说，怎么会有这么又烂又美的地方呢，”市长先生喃喃自语，不知道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在对以前的市长说，“安临啊，晚安。” 说罢，市长推开了走廊尽头的房门，在古怪的蠕动声中他被拖进了房间内。 他的心中早有决断，要用数代市长累积下的生命为安临人添加怎样的力量。 他本想让以后的安临人获得夜视的体质，那样哪怕天穹破碎了，大家也能在这片无光之地活下去。 只是最后，市长献祭了自己，为安临人增加了抗寒体质。 “人类是要有光才能活下去的生物，哪怕现在没有，但会有的，总会有的。” 脑后的粗电缆掉落在血肉组成的地面上，肉体被阿赛特啃噬殆尽，他的灵魂也已经由神域嵌合的粗电缆回收进那钢铁的王座中，静候下一位市长的到来。（注3） —————————————————— 七月二十三日·周日·9：21pm 德清区·地下实验室 “快进来...”周月拽着一名实验员进入了档案室，然后看着另一个人成功躲进来之后，她立刻把门关紧然后锁上了。 距离警报响起已经过去了十个小时，至今没有救援的到来。按照周月的想法，外面要么就是没有收到求援休息，就像这些天的异变内部一点排查怎么也查不到一样，要么就是外界自身都难保。 周月觉得可能性一半一半吧。 看着自己的转轮手枪，周月也不知道自己的运气算好还是差。毕竟看到那些从培养舱中全盛复活、甚至满足条件升华成为晨兽的怪物们，她还能靠着这把枪杀出来。 运气好在三发空弹仓全部击中了同一只爆豸兽，但也把子弹打在了它的身上。 真是见鬼。 周月的这把赌者之恨，是旧时代进行罗刹轮盘的游戏道具，同时也是货真价实的枪械。 罗刹轮盘的游戏规则很简单，就是在六枚空弹仓填入至少一枚子弹，然后转动弹仓，再由两人以上的玩家轮流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开枪，谁活下来就是胜利者。 但它能成为异物，自然是有它广为流传的原因，虽然罗刹轮盘本身非常出名，但赌者之恨却不是脱胎于此。而是源自一本赌博的漫画，被这把枪空枪击中反而会身死，被子弹击中反而会保留住一命。 空出的弹仓越多，单次击发的威力也就越强大，被子弹击中时免死的时间也会越长。 使用的条件需要有付出生命的觉悟，以及游戏开始后必须朝着自己开一枪。 狭窄的地下通道本就不适合兽类行动，但那只单纯提供肉类的豸兽在食人后升华而成的爆豸兽，体型缩小了数倍并且获得爆炸的能力，依靠着爆破着四周，爆豸兽勉强的在通道中横冲直撞着，捕食着幸存的实验员们。 即使它体型缩小数倍，它依旧身高近三米，体长还是超过了八米，依靠着能力它已经吃了不少实验员。 挨了三发赌者之恨的空弹仓，它身上出现了数个砂锅大小的空洞，已经命不久矣。周月想要趁热打铁当场击毙它来争取一些时间，而不是看着对方临死反扑再杀死几个幸存者。 只是她没想到，下一发竟然是她填入的子弹。 坏消息是爆豸兽不会死了，但好消息是它的伤还需要恢复，一时间也动弹不得。因为赌者之恨的子弹只会将人维持在活着的状态，并不会恢复所受的伤势。 即使被子弹击中者变成了肉酱，它依旧能保证存活，但时间结束后照样得死。 还有两发空弹仓，半个小时内必须要拿着朝自己开枪。周月没有什么心理波动，她知道自己的运气不可能好到子弹留给自己，就算留给自己她也不想承受想死却死不了的痛苦。 只是现在，她还有任务要完成。 周月没有去管另外两名实验员的动向，她随手将赌者之恨丢在地面上，然后来到了总控电脑前开始删除关于兽化资料的所有档案，以及所有留存的其他的资料。 她已经猜到了这次的袭击主导者，多半就是那群已经被解剖的流民，或者说是他们是故意被解剖的。 目的大概就是为了内部瓦解安临市吧，食物的供应不足会导致城市分崩离析的。 当然也很有可能是为了现在她手中正在被删除的资料而来。毕竟流民众拥有着古怪的兽化能力，与那些兽教徒很是类似，甚至更甚一筹，他们的器官干脆已经是微型的兽类器官，不算是人类了。 至于周月为什么不怀疑是兽教徒干的，因为她的前同事、兽化实验的第二负责人王洛明就是兽教徒。他们本来就拥有大量的资料，不必多此一举。 而且，在看到王洛明让燕赵雪带回的资料与信件后，她已经不敌视兽教徒了。 只能说幸好档案室的服务器是单独存放，不与外界相连、哪怕是实验室内部都不能链接上档案室，往日嫌弃存取资料太过繁琐的周月，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庆幸实验室负责人的谨慎。 “快啊，快啊！”周月看着电脑屏幕低声怒骂着，虽然删除进度很快，但周月还是嫌弃它的速度太慢了。 先不提其他升华的晨兽有好几只都难以在地下行动，重伤垂死的爆豸兽因为被赌者之恨强行保住了生命，那么对于晨兽而言那些伤口的修复只是时间问题，那它只要伤势稍缓就会过来报仇。 周月可不觉得凭借那弹仓内的一发空弹仓可以再次将其重伤（毕竟还有一发要留给自己），那她就必须赶在它到来之前将资料全部删完，不然就可能被后续赶到的流民众带走安临这些积累下的知识。 嘭！！！ 一声近在咫尺的枪响，周月从显示屏侧头看去，是刚才的一名实验员拿着赌者之恨自杀了，他的头颅已经被轰成了碎末。 “主管，我们刚才数过了，你只有两发空弹仓了，”刚才被周月拖进档案室的年轻实验员颤颤巍巍的拿起了赌者之恨，慢慢对准了自己的脑袋，她的声音充满了恐惧，以至于声音一直在颤抖，“我们帮不上你什么忙，但，但，至少可以帮你把弹仓清空。” “周主管，你要完成任务啊。” 周月看着对方紧张的模样，伸出手想拿回枪械，“你开不了.....” 嘭！！！ 又是一声枪响。 周月看着那掉落在地上的转轮手枪，以及那两具无头尸体，她无言的从口袋中再摸出一枚子弹，然后拿起赌者之恨再次填入弹仓。 拎着赌者之恨回到电脑前，她看着删除进度缓缓走满，然后她抬手对着关键的几台服务器连开了四枪。看着服务器都被彻底摧毁后，周月将枪口对准了自己挎包中的花盆开了一枪，是子弹，如她所愿。 “太好了。” 然后，周月将手枪对准了自己。 她深吸一口气，准备开枪之际，大门被炸开了。 爆豸兽直接撞碎了大量的服务器机体，路过两名实验员的无头尸体时，还顺嘴把他们叼上了。周月被狠狠的撞上了，整个人像是被卡车给撞到了墙上，体内的器官在一瞬间就粉碎完了。 周月被爆豸兽叼在嘴里咀嚼着。 她满脸沾染了血液与各种污渍，她已经看不清眼前是什么东西。 档案室的灯被血浸染，清冷的白灯此刻正散发着红色的光芒照在她的身上，意识涣散的她迷迷糊糊的看着眼前的红光。 “天亮了啊，妈妈。” 只余下咀嚼与吞咽声。 —————————————— 注1：【异物·神谕嵌合】 简介：想拥有先人的智慧吗？ 外形：布满了数据线以及一根粗电缆的钢铁制王座。 使用条件：渴求智慧 用途：这是、知识！还有先人的记忆与看法！ 代价：世界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智慧也是如此，你也会成为智慧的一部分。 注2：【异物：辉文的景观球】 简介：啊，我的家是如此的美丽！ 外形：玻璃球形的景观球，内部是你所拥有的领地微缩模型。 使用条件：发自内心的热爱你的家，并且想让它一直保存下去。 用途：为你的家笼罩上一层透明的玻璃外壳，厚度依照面积而定。（安临市的天穹厚度超过五百米） 代价：被观赏的东西有出去的必要吗？在内的绝大多数生物将失去对外界的好奇心以及探索欲。 注3：【异物·阿赛特】 简介：神明想要制造完美之人。 外形：血肉组成的巨大子宫 使用条件：实质上的统治者生命作为养料，方能唤醒祂。 用途：让我看看，今天让人类多出点什么好呢？ 代价：有失必有得 附录·王洛明的信 第108章 附录·王洛明的信 燕赵雪，你看到这个的时候我应该死了。 我不知道你对于兽教徒是什么看法，但我一直很尊重你。 其实兽心事件不是兽教徒干的。至少，那不是我们愿意做的。我们一直觉得没有必要与治安署坦白这一件事，因为没有必要，但现在我觉得还是要和你说清楚的。 我、包括其他的兽教徒们，一直不相信政府与治安署，因为他们只想着把天穹一直维持下去，不去想也不敢想天穹破碎后的事。 天穹撑了百年，一千年，两千年，但它能维持到三千年，五千年吗？不可能吧。那个时候，人类又该何去何从呢？ 当然了，我们比谁都希望天穹能继续维持下去，因为这样我们的计划才能继续实现。如果我死了，我多半是死在了流民众的手里，他们似乎准备了什么东西准备破坏天穹。 我们得知了这件事，准备了我们自己的兽化资料尝试与他们交易，企图以此拖慢他们的计划进度。 当然了，如果这封信发出来了，那么我们的计划多半就没有成功。 也是，世界上从没有永不沦陷的天穹，也没有一眼就望到头的命运。 人类能否生存下去呢？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人类必须生存下去，不管以何种姿态。 信仰兽，人类才能活下去，这是我们兽教徒的教条，但其中的重点从来都不是信仰，而是活下去。 （小短篇） 八十一·大陷落 第109章 八十一·大陷落 八月二十五日·周二·8:30pm 安临市·东湖区·高级公寓区 伴随着隔壁上城区传来了震耳欲聋的歌声，躺在沙发上的薇薇安娜看着整装待发的塔西娅有些无奈，“你去之前记得把伊莱恩送回家，她还要陪她父母过生日呢。” “过了今天，我们也要离开了。” “我没有那么健忘，momo都提醒好几次了。”塔西娅心不在焉的用食指缠绕着她那极尽绚丽的金发，在手指上绕起一圈后轻轻抽出手指，发圈随即恢复原样，不仅如此、光是从那色泽就能看出它的主人打理的非常用心，不论是柔顺程度亦或是发型都完美的无可挑剔，“你就看着我今天的排名怎么超过你吧！” “好好好，”薇薇安娜随意敷衍了塔西娅一句，然后她坐起身看向坐在沙发上整理衣裙的伊莱恩，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今天记得好好陪你的父母啊，以后没有机会了。” “嗯，我知道了，薇薇姐。”伊莱恩抬头看向了厨房中正在收拾碗筷的momo，却没有看到那个想要见到的人影，“娜塔莉姐姐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离开呢，她要留在这里与她男友一同赴死吗？” “不知道，娜塔莉姐也许有她自己的想法吧。” 稍微聊了几句后，薇薇安娜就目送塔西娅与伊莱恩打开窗户飞走了，她继续戴上自己的耳麦然后躺在沙发上看起书来。薇薇安娜有些心不在焉的，因为她的姐妹们一个要去参加偶像选举活动，另一位则是回家过生日。这大概是她们待在安临的最后一天了，老实说薇薇安娜有点不舍，但是又说不出她会怀念安临什么地方。 momo将清洁完毕的碗筷整整齐齐摆入橱柜之中，哪怕以后不会再使用了，即使也不再次会出现在这里，祂依旧一丝不苟的整理屋中的一切，就像百年前来到这里时一样。 “薇薇安娜小姐，你不出去走走吗，今日过后，可不会再有机会了。”momo黑纽扣般的眼睛平静扫视了整洁的屋内，然后祂看向了躺在沙发上走神的薇薇安娜，于是出声呼唤了她。 薇薇安娜回过神，看着坐在她肚子上的momo，她沉默的伸出手拎着祂放到一旁的单人沙发上，然后过了一会才幽幽的回答道，“不用了，还是像往常一样就好。” 她不喜欢走动，成为魔法少女前就是这样，之后更是如此。 偶尔有治安署给予的剿灭兽的委托，多半也是交给伊莱恩与塔西娅去做的，而她基本只有被momo指名的时候才会出动。 “薇薇安娜小姐，感谢您这些年的帮助了，靠momo独自照顾塔西娅与伊莱恩还是太辛苦了些。” momo趴坐在单人沙发上看着薇薇安娜，背上的小翅膀慵懒的拍着。 摘下耳麦，薇薇安娜本想说没什么，但是一想到另外两个人的表现，她还是收下了这份感激。 “不客气。” 至于momo要感激的原因很简单，伊莱恩太小，塔西娅又太闹。 伊莱恩成为魔法少女时才十岁，连中学都没上完就获得远超常人的力量，思维也尚未定性。momo只负责魔法的教学与提供日常生活的照顾，很多时候都是靠薇薇安娜来对她进行教育。 塔西娅是精灵，天性跳脱又闹腾，虽然一百多岁了，但是除了外表成熟之外就是个小孩，时常冒出很多奇奇怪怪的点子不说，而且切磋的时候更是没轻没重。因为这个，薇薇安娜一直阻止她与伊莱恩之间的切磋，代价就是她时不时在切磋时就会被暴风剁成肉酱。 当然其中有塔西娅释放压力的关系，精灵的排卵期比较频繁，每到这个时候她都会比较暴躁，没有兽灾的话就会选择与薇薇安娜交手释放压力，薇薇安娜偷偷让momo把她的痛觉屏蔽了然后任由塔西娅出气。 而薇薇安娜自己成为魔法少女时已经十六岁，在去大学报道的路上被momo看中成为了魔法少女。在此后的二十五年期间，她的父母寿终正寝了，至此她与人类的牵绊已经所剩无几，倘若不是薇薇安娜保有身为人类时的记忆，恐怕她对人类也不见得会很友好。 毕竟手被砍就会失去战力、心脏受到攻击就会死去、脖子折断也会死，人类就是这么弱小的生物，将断手插回创口几秒就能愈合的，别说受到攻击，就算失去心脏只要魔力充沛几分钟就能还原，头没了这个虽然也会死，但可以无损直接复活。 如此一来，魔法少女怎么会与孱弱的人类有共同语言呢？ 起初薇薇安娜对于人类还是相当友好的，自认为还是人类的一员。 直到并肩作战的治安员因为各种原因轻易的死去，直到她看见父母因为岁月流逝而寿终正寝，看着自己曾经想要的唱片变为绝版，没有人记得也没有同样没有再贩的可能，看着自己喜欢的歌手退役、看着以前认识的人因为各种各样的事务缠身不得解脱。 见识到种种事迹，薇薇安娜逐渐了解到，魔法少女与人类是不同世界的存在。 就像现在，安临市就要毁灭了，所有人都会死去。而她们，魔法少女还可以继续生活下去。 发呆的薇薇安娜被电视中的歌声与隔壁城区传来的欢呼声给回过神来。 因为那歌声太过熟悉，是塔西娅在偶像选举活动中登台演出了，歌曲还是惯用的精灵歌谣。 其实对于大多数安临人来说，精灵歌谣是需要字幕才能“听”懂的，毕竟在安临还是使用大炎的官方语言，而精灵语则更类似于安蒂亚的方言，脱胎于旧时代的外国语言、糅合大炎语而成的语言。因为除了安临、怀古与明峰以外，其他城市在旧时代时就有着大量其他国家的访客存在，在灾厄发生后他们也只能在大炎定居下来，久而久之文化就融合在了一起。更别提创造精灵语的少女皇帝，就是一位混血儿。 薇薇安娜不想听塔西娅唱歌，因为平时听的已经够多了。她拿起遥控器想要关闭电视，但注意到一旁的momo还在看着，只好默默放下了遥控器。 还真是有活力，薇薇安娜看着电视中蹦蹦跳跳的塔西娅这么想着。 演出中的塔西娅一连唱了好几首歌，硬是将偶像选举的活动搞成了单人live，霸占了多位后续选手的时间，一如既往的肆意妄为。 不过好在举办方早有心理准备，也不至于被整的束手无策。 十点了，我们还不走吗？ 薇薇安娜看着墙上的挂钟，想问一声momo，但是注意到对方毫无反应，依旧全神贯注的在看电视，也就没有去打扰对方。 浑厚又沉重的玻璃破碎声逐渐明显，薇薇安娜走到窗边朝上方看去，天穹已经彻底消失了。 而那无穷远的上方，是根本无法视物的浓厚黑暗，就在她们的正上方，天空有一块椭圆形区域在慢慢变白，由下至上像是被抹开一样。 但远不止这里，天穹已经消失，视野已经扩大到难以想象的地步，至少在薇薇安娜可以看到的范围中，在黑暗的天空中有她数不清的区域在慢慢变白。 薇薇安娜一扇扇的拉下了落地窗的窗帘以此遮挡了室内的光线，正当她要关闭最后一扇时，她听见了剧烈的爆炸声、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在从天空中传来。 她停下了拉窗帘的动作，抬头看去，是一辆治安署的浮空车，不对，是数不清的浮空车，有刚服役没几天的最新款浮空车，也有早在薇薇安娜成为魔法少女前就退役的超破旧浮空车。 那些浮空车正不停的打着照明弹、探造灯以及一切能发出强光的物件，在安临市上空自由的飞行，然后不停的爆炸。在几分钟后，爆炸声就停息了，只留下残骸在空中静静的燃烧着，成千上万的残骸悬浮在空中发出令人难以想象的光芒。 天亮了。 在搞什么啊，薇薇安娜被强光刺到了眼睛，她抬手稍微遮在了额头位置以抵挡大部分的光线，她都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时，准备回客厅问问momo那些治安员是不是去送死的。 结果她在客厅还没有坐回沙发上，地板就传来了一阵剧烈的震感，但并不是地震。薇薇安娜心有所感，回头看向那扇没被拉下窗帘的窗户，在西南的荒野方向有一道巨大的光柱通天彻地。 从地面射向了天空，光柱的目标是天空的白色区域。 “安临就要毁灭了。” 薇薇安娜听见了坐在她肩头上的momo这样说道，然后还没等她问出为什么，地面再一次开始震动起来，她面前的落地窗就爆裂开来。 不只是她面前，安临市所有建筑的玻璃在这一刻全部炸开了。 无比剧烈的狂风从天空上方极其汹涌的扩散而开，薇薇安娜被风直接压在地上，丝毫动弹不得，要知道即使是塔西娅的魔法也不曾给她如此的压力，更别说这风中丝毫没有任何魔力的元素存在，只是单纯的风暴。 在一瞬间不知道有多少人被狂风卷入天空中消失不见，也不知道有多少事物在一刻被摧毁。 “怎么回事啊.” 薇薇安娜没有得到momo的回答，祂只是飘在楼外的空中看着那些燃烧着的浮空车残骸，一言不发。 几分钟间，风暴才稍止、极其强烈的大地震又起，薇薇安娜顶着压力与震荡勉强站起，扶着窗户探出头看向西南方向，刚才出现光柱的荒野方向。 只是在地震与风暴中，看见的不是满足她好奇心的事物，而是彻头彻尾的毁灭。以薇薇安娜的魔法少女级视力也只能勉强看清，在她前方所有的事物都已经化为齑粉，她还没反应过来释放魔法就一同消失了。 仅0.73秒，整座安临市被夷为平地。 先更后改喵！ 明天的下一章会写清楚到底发生了啥，预计四五章内这一卷就结束了，两点半午觉睡醒八点半了，睡得天昏地暗真舒服。 （这一章从周四陆陆续续写到周六，舵主太菜了，悲） 八十二·千团烈火照亮的永夜 第110章 八十二·千团烈火照亮的永夜 对于在一九九二年八月二十五日之前死去的安临人而言，八月二十五日大概是自己没见到的平凡一天。 但若是经历过那一天的人，他们在死后的世界中会怎么向那些人诉说他们的经历呢？ “我看见过你们难以想象的事物，我见到万千流星化作烈火照亮安临千年不散的黑夜，那是人类造就的黎明；我见过撕裂万物的飓风碾碎一切，那是末日的开始也是结束；我见过贯彻天地的炎柱，赤红色的身影朝天空飞去....” “然而这些瞬间，都已在时间中流逝，就像漫天的烈火消散于赤红的天际。” “天亮了” —————————————— 八月二十五·周二·7:30pm 上城区·中心体育馆·偶像选举活动现场 “院长，小杜他不来吗？”在不甚动听的歌声中，福利院的门卫夏叔俯身在院长耳侧疑惑的轻声问着，“他买了这么多票给我们，结果自己不参加吗？” 院长看着几乎被福利院包了三分之一场的正方前排区域，他也没想到杜别会购买如此多票，还全是中心的vip区域。他估计恐怕没有几百万的大炎币都买不下这近五百张的门票钱，杜别他应该没有这么多钱吧？毕竟之前连贷款都还了两三年没还完，他在用魔法少女的钱吗？ 尽管体育馆可以容纳近十万人进行观赏赛事，但那毕竟是体育赛事，从哪个角度都可以进行观赏。因为舞台的存在，实际上的有效观赏座位不到五万人，而他们所在位置无疑是最佳的区域。 “他不喜欢这些吵闹的活动，老夏你不是知道的吗？”看着台上明明不擅长唱歌却依旧在唱歌的作者，还有那些举着应援棒在挥舞的兴奋孩子们，院长无奈又欣慰的笑着。 夏叔欲言又止，但最后也只能黯然的说道，“话虽如此，可能以后也没机会再见到小杜了吧。” 德清区上方的天穹早在两天前就完全消失了，政府早已对他们下达了灯光管制令，虽然说有夜视仪配备，但随着天气愈发寒冷、城区之间的往来变成奢望，以后城区之间可能都自顾不暇了。 院长没有说话，因为老夏他说的没错。空轨早已停运不提，地轨现在也是官方专用的货物运输通道，两天前已经停止对市民提供服务。 他本以为这次偶像选举活动肯定要停办了，毕竟在黑暗中还举行如此盛大的活动，这不是活靶子吗？但出乎院长的意料，偶像选举不仅照常举办，而且规模更加宏大了，甚至德清区的治安署派出了大量治安用浮空车，将福利院的大家给送到上城区来参加活动。 院长本不想因为这点事耽误治安署的正常运作，但治安员提及他们本就要将浮空车送往上城区的治安总署进行改造，事后他们会开放地轨的专线将他们送回德清区，所以无需担忧往返问题。 几番推辞下，院长最后还是带领孩子们来参加活动了。 就事实而言，偶像选举并不如网上的精华剪辑那么有趣，但整体还算精彩，孩子们觉得开心就好。院长看着前排的孩子们正在为台上终于结束演唱的作者喝彩，拿着荧光棒奋力挥舞着。 舞台上刚结束演唱的候选人是本年度偶像选举赛前排名位列第十一的网络小说作者，也是这次参赛的二十位选手中唯一一位本身并不出名的选手。这导致他根本没参加彩排，因为不知道要上台干什么，就随便挑了几首歌来演唱。结果就是他没唱好但也没跑调，非常普通的演出。 不过现在的人还是非常热烈的给予了他掌声，大概也是为了庆祝节目终于结束了。 在歌手的专业表演、专业的话剧演员表演舞台剧后，很快时间就到了九点，是原定[鎏金]塔西娅登台的时间。 [鎏金]的称号是因为塔西娅绚烂的金发，因为如果她出现在兽灾的现场，那必然会风暴过境。然后只会余下塔西娅漂浮在空中，而背影的那头金发总在微风中荡漾，宛如鎏金般明亮而耀眼。 随着暴风席卷全场，闪着青色光芒的淡金色身影从天空中徐徐落下，飘落在舞台正中间。塔西娅今天穿着momo为她做的演出服，上衣是纯白的薄纱编织而成、轻盈而飘逸，下半身则是华丽的金色蓬裙，像是金色的波浪在她身下翻腾。 “看来是到我的演出时刻啦！”塔西娅取下固定的话筒放至嘴边高声说道，另一只手则是高高举起兴奋的挥舞着，衣袖处的淡银色星芒随着她的挥舞而闪耀着，“大家好哇！” 回应她的是排山倒海般的欢呼声。 在剧烈的声响下，院长不动声色戴上了降噪用的耳机，这种环境对于一个五十多岁没参加大型活动的老人来说有点太超纲了。 塔西娅开始了她的演出，伴随着她轻盈而动人的舞步，她轻轻唱起了属于精灵的歌谣。 “in the embrace of nature''s grace，where the wild and free find their ce.a melody whispers in the breeze，unveiling secrets of ancient trees.....” “......” 虽然在座的观众没有多少能听懂她在唱些什么，但美妙的旋律与动听的声音依旧可以俘获人心。 “in every flower''s delicate bloom，a story of life、love、and doom.the rivers flow with endless might，reflecting stars that guide the night.” “.......” “with every breath， with every sound，let nature''s beauty be unbound.for in the tapestry of earth''s design，we find our purpose， intertwine.” 在风声中，很快就一曲唱罢，大家还没有从歌谣中回过神来，塔西娅就比出手势轻声笑着打招呼，“ciallo～(∠·w “ciallo～(∠·w 这是什么奇怪的仪式吗？老院长和夏叔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神看上去是那么无奈，但身边的孩子们都在模仿着，在孩子们的视线中，他们为了不扫孩子们的兴只能照做，虽然动作看上去无比的僵硬。 塔西娅的演出不像其他选手那样，短则十分钟长则半小时的，她整整霸占了舞台一个多小时。 老院长看了一眼活动时间表，已经接近十点钟了，按照安排来说这个时间点已经接近结束了，但是因为塔西娅的关系，接近半数的节目到现在还没开始，他预计十一点前返回福利院安排孩子们休息的计划注定失败了。 “....”孩子们还是早些休息的好，但是这种一生中可能只有一次的体验还是完整的参加完比较好，老院长无声的叹了口气，同时没有表现的太过明显，因为不能让孩子们看见。 随着塔西娅表演结束，她就朝着天空飞走了。 下一位选手刚登台还没开始自我介绍，观众们屁股下的座位就传来了轻微震感，同时天空中那浑厚又清脆的碎裂声愈发响亮。 哐、呜.....灯光全部熄灭了 黑暗之中，现场一片喧哗，讨论声、拍照声、喊叫声与选手想要拉回注意力的自我介绍、各种声音相互交织不绝于耳。 老院长不用抬头看就知道，刚才的声音是天穹彻底消失前的破碎声，而天空只有一望无际的黑暗，以外什么都没有。 “天空变白了？”“白？”“你们在说什么？” 听到窃窃私语的老院长抬起头朝上方看去，在目光可及的范围内，无比广袤的黑暗天空中有一块椭圆形的区域正在慢慢变白，由下至上像是被抹开一样，就、就像睁开眼睛一样。 随后就是极为剧烈的爆炸声从天上传来，因为体育馆的露天范围有限，导致老院长并不能看见是什么爆炸了。 但随后，他看见了无数的浮空车在上空飞过，那用各种方式散发出强光的浮空车群，在天空上方像是流星般划过，爆炸声接连不断的响起，随着残骸的增加，天空正在一点一点亮起。 嘈杂停歇后，天亮了。 工作人员开始维持秩序，并且询问在场的观众的去留，留下的可以继续观赏接下来的节目，离去的官方则会安排出行方式并且做出赔偿。 老院长拒绝了离开，他知道不管选择什么都已经改变不了结果，还不如让孩子们开开心心的看完节目，在“阳光”下。他掏出了手机，拨通了杜别的电话。 “喂，老杜，什么事？你们现在不该在偶像选举活动那边吗，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电话那边传来了杜别的声音。 老院长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他只有沉默，“......” “说起来，从刚才爆炸声就响个不停，治安署那边也没有反应，发生什么事了啊。” 这小子，都没打开窗户看一眼吗？老院长又好气又好笑的，他继续听着对方发牢骚。 只是，即使这样，对话也没有维持多久。地面传来了剧烈的震感，老院长抬头回头看去，从体育馆的露天范围勉强看到德清区的方向，应该是在荒野中有一道贯穿天地的白色光柱。 无比剧烈的狂风从天空向下扩散而开，老院长衰老的躯体根本抵挡不了这种压力，当即被压在地面上，内脏全数破裂。 “小子....”话没有说完，老院长就因为内脏损坏而死去了，不过就算说完也没有用，手机早就脱手而出根本接收不到他说的话。 “老杜？老.....”通话中断了。 几分钟后，侥幸躲在座椅下或是因为年轻而撑过一劫的观众们颤颤巍巍的站起，但还没等他们站稳，大地震来袭了。 毁灭来临了。 仅仅0.73秒，安临市覆灭。 —————————————————— 人类怎么会屈服于黑暗呢？ 八月二十五日·10:05pm 治安员们在送死。 为了市民，也为了心中永不、绝不熄灭的火光。 “哪个，先说好，我不是怕死，”沉默的通讯频道中响起了一个少年的声音，他是这里年纪最小的治安员，年仅十六岁，他的声音中没有害怕，只有好奇，“我们这样有意义吗？” 他们要驾驶浮空车带着各种光源，制造出光幕为市民争取时间，也为孤身前往流民众基地的人制造机会。 “可能有，可能没有。” 不知道是谁这样回答了他，现在安临市各个城区数百处治安署的上空，如同流星雨般的浮空车群在逐渐破碎、或是已经消失的天穹下划过，四散而开。 那声回答后，似乎隐隐约约传来了爆炸声，那位治安员的声音再没有响起。 “我们不去做这件事，大家现在都会死。” 有人接着这样回答着那位少年。 “那我们做了呢？” “大家可能还是会死，不过也许可以多活一会，可能会有几个幸运儿能在这场灾难中活下来。” “是吗，那就好。”少年听到这个回答他突然安心了，随后他问着，“你说，他们能看见日出吗？” “当然。” “他们可以不用穿着装甲就在天穹外活动吗？” “当然。” “不用夜视仪就能看见外面的世界吗？” “当然。” “他们能看见书上写着的纯蓝色天空吗，我有点不敢想象，亮起来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 没有人再回复他，频道中大部分浮空车已经离线，失去信号的浮空车在急剧增加。 少年治安员没有再提问，因为他的浮空车也已经炸毁在荒野上空。 八千七百七十六位治安员用生命在安临市的天空点亮了火，安临市在黑夜的一千九百九十二年后再一次迎来了黎明，他们是新的太阳。 ———————————————— 八月二十五日·10:10pm 燕赵雪独自来到了位于荒野中的旧时代发射井，根据王洛明留下的资料，流民众就是依靠它发射了什么东西来攻击天穹，然后导致了天穹的全面碎裂。 天穹可不是那么容易损坏的东西，不然千年来遭受的兽灾早就让它消失了。 [小心，下方有巨型生物反应。] 燃星给出了它的提示，燕赵雪心中微微警惕但没有停下脚步，他没有忘记市长制定的报复计划，计划的实施地点就是在这发射井中，要利用它发射理论中尚未投入正式实验的武器 虽然这计划在市长死后被治安署高层所否决了，因为所需要的能量太过庞大，安临市可以提供、但那样市民的生活保障将无法保证，无数的市民将会饿死、冻死。 但是燕赵雪拿出了燃星系统，由娜塔莉制造的特殊物品，蕴含着魔法少女注入的极其强大的力量，完全可以提供计划所需的能量，所以他来了。 当他踏入其中后才注意，发射井中的景象真是让人作呕，燕赵雪原以为这里能够被流民众用来攻击天穹，那内部应该修复到可以使用，至少不应该是给人荒废的感觉。 但是深红色的肉组织包裹着他能看见的一切，很多地方肉块还在不停蠕动着，与其说是这里是发射井，不说是怪物的巢穴、或是体内。 肢体残缺的流民尸体到处都是，奇怪的点在于这些散落肢体有头颅、腹部、腿，唯独缺失了胸干与双臂。 路过那些肉组织时，燕赵雪随手拿着大剑将他们全部杀死，看见碎落的肢体也戳上一戳，免得后面再跳起来攻击他。 等他来到发射井的最底端，也就是控制台的位置。在这里，燕赵雪见到了流民众的首领，他在资料中看到过他。只是此刻，他已经完全失去了人的姿态。 他的上半身是人，下半身则是无数附带双臂的胸干，就像是蜈蚣一般，但那至少数十米长的下身远不是蜈蚣能比的。 “我知道你，小子。”流民众首领双手抱胸，隔着控制台的玻璃窗看着他，下半身的“百足”爬行着如同蛇般盘起，“你来这里寻求神明·大黑天的庇护吗？” [好恶心啊！快干他！]燃星催促着他。 燕赵雪沉默了一下，然后开口询问道，“大黑天？是兽的名字吗？” “.....”流民众首领面色沉了下来，他愤怒的吼着，“你怎么敢侮辱神明？！” 燕赵雪没有理会对方的愤怒，而是继续问着，“神明，是指兽教徒信仰的兽吗？” 秉持着反派有问必答的原则，虽然脸色越发难看，但流民众首领还是回答着，“哼，那些畜生替我们拿到神心，但他们怎么敢窃取神力，还枉称教徒！” “现在，我们的囚牢已经破碎，神明即将苏醒，我们将迎来伟大的进化。” 燕赵雪并没有骂人的习惯，但他还是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进化？就你们，哦不，我就只看到你这个怪物，没看见你‘们’” “呵，你们这些残渣懂什么，我们将食下神明大人的果实，迎来永生不灭。那些畜生竟然妄想阻止我们，不自量力。” “看看，真是可怜，死了这么多人，就为了制造这点微不足道的光亮，我们会一点一点把这些火焰抹去，就像他们脆弱的生命一样。” 控制台上的屏幕亮起，流民众首领哈哈大笑的指着画面，上面正是被治安员们照亮的天空 “你怎么敢，”燕赵雪握起大剑朝着流民首领冲去，装甲上的红眼闪耀着剧烈的光芒，“嘲笑他们，嘲笑这些至死不愿低头的人！” —————— 几分钟后，燕赵雪摘下了腰际的燃星，将它放在被流民众改造的供能台上，他踩在流民众首领的尸体上启动了控制台，将硬盘放进了输入端。 很快，系统就改造完成了。 在这剧毒的肉腔环境中，没有变身的燕赵雪已经中毒极深，哪怕没几分钟可以活了但他却是一直在笑着。 “大黑天是吗，”燕赵雪大笑着按下了按钮，“见识一下人类的光吧。” [再见，小白鼠。] 下一刻，发射井中一道巨大光柱朝着天空发射而出贯穿天地。 天空震荡，随后极其剧烈的地震发生了，安临市东西两侧的四座山脉在剧烈摇动着。 东侧的一座山脉拔地而起，仅仅是移动的余波便在0.73秒间摧毁了安临市。 先更后改喵！ 五千字的章节，舵主都不知道多久没写过这么长了，写的心累，想拆开两章，但想想还是不忍心。 下一章，造成黑夜的本尊就要出现了。 （这周肯定写完这一卷，毕竟战斗没啥好写的） 溜了喵，今天舵主还要上班，赶紧睡觉去了。 八十三·大黑天 如果有人问，什么样的敌人最为可怕，是速度快的，还是力量强的，或者说是能力诡异的？ 答案很容易从兽灾中得出，劣兽的大小通常都会比原生物种大上几十甚至上百倍。几公分的蜘蛛只要不觉得恶心，人随手就能碾死，可数米长的蜘蛛却可以用步足轻松刺穿人类。虎豹缩小十倍不过是猫的亚种，猫咪放大十倍那就是需要数人才能狩猎的恶兽。 在不考虑其他要素的情况下，体型大的敌人更为强大，纯粹的强大。那么如果体型大到用言语都难以形容，是否代表它强大到无以复加呢？ 答案很简单，是的。 —————————————————— 八月二十五日·周二·10:05pm 杜别在家中看完新闻刚准备睡觉，倒不是他生活习性开始变得规律，而是他单纯没有事做罢了。尤其是在得知明天不需要上班之后，一时之间他更加不知道做些什么好。 杜别本打算去参加伊莱恩的生日晚宴，以娜塔莉的身份为其准备餐点，再与她好好的告别，但因为灯光管制令的关系，杜别没有出门而是待在了家中。 在今天的早些时候，炀阜区的天穹消失了，不过杜别觉得除了大雾消散以外，好像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你是瞎吗，灯光都不见了。】 没有理会旁白，杜别站在窗边微微扯开窗帘看向外边的漆黑，只有从西北方向的远处依稀传来歌声，那是上城区的方向。杜别记得今天应该是偶像选举的日子，说起来有些遗憾，他本以为这个活动要取消了，所以没有给福利院的孩子们安排来回的交通方式。 直到活动开始，他才意识到来不及了，以后可能也不会类似的活动举行了，孩子们一生仅有的盛大回忆因为他的失误而错过了。 有些伤神的杜别躺在床上伸手盖好了自己的被子，闭上眼睛准备睡觉，“要你多嘴，看你的电视去，不看的话我就把电视关了。” 窗外传来了隐隐约约的爆炸声，接连不断的响起。 是发生兽灾了吗？杜别想到，但是没有人与他联络那就表示事态还在掌握中。 【是是是，不打扰你了。】 至于旁白之前提到的灾难，杜别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所以他并没有很关心。未来都已经被搅乱了，旧台本上的事件现在会不会发生都是未知数。 嘟嘟嘟.... 谁啊，这么晚了还打电话。杜别拿起手机瞄了眼，备注是老杜。 “喂，老杜，什么事啊？”接通电话后，老院长没有说话，杜别只能听见手机另一侧的嘈杂声，“你在什么地方啊，好吵哦。” 杜别等了一会，他勉强从人群的嘈杂声中辨认出老院长的呼吸声，但是对方没有回应他，只是沉默。 虽然他们之间的沉默是常态，并不会让人感到尴尬，但是杜别还是开口打破了沉默，“说起来，从刚才开始爆炸声就响个不停，治安署也没发布避难通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老院长没有说话，不过杜别听见了对方的苦笑声，似乎是对他有些无奈。 杜别继续发着牢骚，但他没有说几句话整个人就已经趴下了。窗户玻璃全部碎裂，风暴粗暴的涌入房间之中，撕裂、压迫着一切，杜别没有防备瞬间倒在了地上。 手机甩了出去，杜别被高强度的压力按在地板上，他看向了手机，呼啸的风声在耳边轰鸣着，他根本听不见手机中传出的声音。 “老杜？！”他的声音淹没在风声中，没有传出去。杜别费力的伸出手想要拿回手机，但就连伸手都是奢望，浑身被几近凝固的风压在地面上，感觉内脏都要被粉碎。 房间内的一切都已经被摧毁，床已经塌陷崩裂、被褥被撕成难以看见的碎片，手机、电脑的屏幕已经出现了裂纹，即使听不见碎裂的声音，但只要看见就能想象。 风暴足足持续了好几分钟，风暴稍稍减缓，略微恢复行动能力的杜别就立刻抓起手机继续与老院长通话。 即使在被这样摧残后，手机依旧能够使用，不得不让人佩服它的品控。 “老杜，你那边还好吗？” 没有回应，只有喧闹的人群声，而且不再像之前那般嘈杂，似乎人数少了很多很多，而且没有了孩童的声音。 什么情况.....杜别心中一寒。 未知才是最为可怕的敌人。 “旁白！” 【什么事，你要问我敌人是谁？】 “那还能是什么，快说。” 【我不知道，你没有机会得知敌人的身份，但是娜塔莉的故事又都是乱码，我无从查起。】 旁白的声音中透露着无奈。 杜别来到了电脑前，看着满是裂纹的屏幕亮起，心中庆幸的同时继续询问着旁白，“你不是说有以前的台本吗？” 【是的，但你也知道，以前的台本中，人们也无法直面那只兽，华庭市为安临的覆灭命名为大陷落，虽然不久后他们也沦陷了。】 “见鬼。” 【赶紧变身，不然你就要死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杜别还是照做了，他唤出了净火天。 还没等他变身，他身下的一切就化为了齑粉，衣物、房间、楼房、小区，一切的一切都消失了。 杜别从空中掉落，不停的掉落着。 【等一下，你什么情况，你怎么没死？】 旁白的话还没有说完戛然而止了，但杜别在略微的惊慌中没有空关注它，而是突如其来的有些庆幸自己租的房子在最高的几楼，所以才没有直接落地。 但，这下落的时间是不是有些长，杜别觉得自己在无边的黑暗中不停的下落着，就连旁白的声音也不知道什么消失不见了。 “旁白？” “这里只有momo在。”杜别的耳边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听上去就像成熟的老绅士，让人心安。 杜别想要回头，但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再下落了，而是停滞在了空中。 在黑暗之中，一只发着光的小小萨摩耶是非常显眼的，但它身前还在发光的三枚宝石一样惹人注目。 “太好了，您还活着，杜别先生，要与momo一起走吗？安临市已经毁灭了。”momo浮在他的身前，像以往一样发出了邀请，“您即使活下来了，也很难在这里继续生存下去了。” 杜别没有说话，他只是低头看向了无边的黑暗。 这里，是安临市吗？ 什么都没有了。 半晌之后，杜别才开口询问momo，只是他依旧难以置信，“安临市，不见了？” 他甚至不敢问，安临市是不是被摧毁的什么都没剩下。 “是的，杜别先生，你知道momo为什么一直阻止魔法少女出城吗？”momo祂竖起爪子指向了天空，缓缓介绍道，“因为那就是安临两千年来的敌人，大黑天。” 杜别一下子脑子没有反应过来，听到这个名字后就条件反射般的询问道，“大黑天，是天空吗？” “不是哦，是人，或者说是你们旧时代所崇尚的神明，”momo轻轻摇动祂的狗头否定了杜别的说法，然后继续介绍着，“杜别先生您是否还记得塔西娅曾同娜塔莉说起过，想要从安蒂亚抵达安临市，得从高原而下然后穿越群山，在群山之上能看见在那平原上有两座高耸入云，不见其顶的巨大山脉。” 杜别虽然想说不知道，但他确实知道，“我记得，塔西娅曾说过从两座山脉中间的空旷地带穿过，来到黑暗之后继续向东行，才能抵达安临市。” “是的，但您想过那山脉是什么吗？” 杜别突然有了什么可怕的猜测，他张了张嘴、慢慢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那不会就是兽吧” “是，又不是，您的方向是对的，但不够大胆。”momo赞赏的点点头，至于怎么从狗头中看出赞赏的暂且按下不表，祂提醒了一句，“您可不要忘了，安临市的周围可是有四座巨大的山脉。” 是的，杜别在公司接受过培训。在安临市的东边前往华庭的路上，也是要穿过两座山脉才能走出黑夜。 “那高耸入云的山脉只是祂的四肢罢了，千丈高山不足其指，万丈深渊不及其踝，用来形容祂甚至还太过小气了。”momo轻笑着与杜别调侃着，然后祂询问了一句好像无关紧要的事，“杜别先生你知道在地球以外的事物吗？” “知道。” 杜别有些麻木了，毕竟如果你知道了你所处的地方千百年来都在怪物的笼罩之下，你也会麻木的。 “既然知道地球以外的概念，那解释起来就方便许多了。安临的死寂兽·大黑天只有在初次降临地球时处于站立状态的，当祂直立时上半身都已经在地球的近地轨道上。” 全长至少超过一千公里吗？ “祂光是站立不动，就已经严重毁坏了世界，大气层、臭氧层等等等等也遭到了物理意义上的破坏。” 杜别没有说话，只是听着momo在说。 “您能想象吗，那样庞大的身躯能够像常人一样灵活行动，您知道那是怎样的灾难吗？” 杜别已经联想到了，别说行走起来，光是移动手指便是毁灭世界的天灾。 一个体长超过上千公里的“巨人”，那么它的手指长度至少也超过了五十公里，宽度也在五公里以上，对它而言挥动手指移动几百公里只是不到一秒的事。 长度超过五十公里，宽度以及厚度都超过五公里的巨物，以每秒几百公里的速度移动，它带来的气压变化、以及移动时前方压缩而成的风暴，足以摧毁一切。 杜别突然想起，前几分钟那涌入房间内的狂风。 “看来您想起来了，刚才的风暴，是因为大黑天的躯干无意间向下抖了一下。”momo向他解释道，“至于安临市的毁灭，是因为祂有点不舒服，所以移动了他的左臂，嗯，仅仅是移动了一点。” “是的，祂甚至没打算攻击安临市。” “只是余波摧毁了一切。” 八十四·燃起的心 八月二十五日·周二·10：20pm “只是余波摧毁了一切。” 听到momo的话，杜别慢慢沉默了下来。 因为他突然觉得有些可笑，那只被momo称为大黑天的兽，它可能都不曾注意到安临市。于它而言安临市不过是地面上的小杂物而已，那遮蔽安临的天穹甚至够不到它脚底的足弓。 “所以困扰安临市的地震....” 杜别瞬间联想到那规律的大地震，安临市并不身处板块交界处却依旧有着频繁而稍显规律的地震。 “地震？”momo有些疑惑的歪了歪狗头、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恍然大悟般的说道，“您说的是大黑天的心跳啊。” ？ ？！ 杜别心中一凛，有些不敢置信，“难道说....” “就是那个难道说，安临市的地震只是大黑天的心跳透过四肢传导到大地上而已，不过也是人类无可抵御的天灾。”momo轻描淡写的解释了一句，然后祂反问道，“难道您不觉得安临市的“地震”频率太过规律了吗？” “可是，六月中旬到七月份是应该有地震的.....”杜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momo盯的说不下去了。 momo平静的看着杜别，有些好气又好笑的说道，“什么原因您自己不清楚吗，娜塔莉的诞生惊扰了沉睡的大黑天，导致祂的心跳慢了半拍，所以那一次的跳动晚了半个月。” 不，这已经不是慢了半拍的问题了吧？ “好了好了，您既然知道了安临市黑夜的真相，现在愿意与我们一同离开这个世界了吗？”momo再一次向杜别发出了邀请，祂看上去很期待杜别的回应。 收到邀请的杜别回过了神，看向momo身前三枚流光溢彩的精致宝石，其中那枚扁三棱锥形的深蓝色宝石他是认识的，那是心之结晶，以前伊莱恩抱着娜塔莉自爆，momo就是用它复活了伊莱恩。 只是此刻，三枚心之结晶都被momo呼唤出来了，那么可能意味着一件事。 “塔西娅她们都死了吗？”杜别没有回应momo的邀请，而是将话题生硬的转移了。 杜别看见momo身前的宝石，恍惚之间他似乎从中听见了塔西娅她们的笑声，然后就听到momo肯定了他的疑问。 “是的，她们在刚才的余波中丧生了，至于复活她们还是等momo离开这里之后再说，否则在离开的路上还要闹腾。” momo一副非常头疼的样子，要问杜别怎么看出来的，因为周围一片漆黑他没能看清楚，现在稍稍适应后他能看见不远处的黑暗中有着好几个大行李箱，他能辨认出是塔西娅她们的东西。 “杜别先生您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愿，即使在安临市已经彻底覆灭的情况下？” momo慢慢飘到了杜别的肩头坐下，很直接的拆穿了试图转移话题的杜别，被戳穿的杜别没有继续敷衍，微微颔首简单的回应了一句，“是的。” “好吧，既然杜别先生您如此坚持，那么momo只能祝您好运了。”被拒绝后momo也没有表现出遗憾，而是径直伸出雪白的小小前爪舔了舔，舔完后用脸靠近杜别的脸搓了搓，纽扣般的眼睛闪闪发着光，“如果您有什么疑惑的话，可以现在问出来哦，如果momo知道的话，会在离开之前给您答案的。” 杜别伸出了自己的左手放在了momo的狗头上，用力的揉了几下，以此过一下手瘾。 “疑惑吗，”杜别沉吟了一会，他仔细思考了一下自己感到困惑的地方，最后他问出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momo，你知道娜塔莉吗？” “您指的是哪位？”momo被杜别的手揉着脑袋舒服的眯起了双眼，闻言只是很直接的反问了一句，“您，还是她。” 直到这一刻杜别才知道，怕是从一开始自己的伪装就没有生效，只是momo一直没有向其他魔法少女说明，他也懒得多做伪装，“我，还有她。” “您有所疑问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您才是娜塔莉，毕竟就连娜塔莉的名字都是您取的，不是吗？”momo被揉的摇头晃脑，很是慢悠悠的回答着杜别，“不过她确实与您有关就是了。虽然momo来安临还不到一百年，但那一位被您称作“娜塔莉”的魔法少女，确确实实守护了安临两千年。” 与我有关.....杜别知道那位当然与自己有关，不论是相似的外貌，还是说自己接过了她的心之结晶也好，这一切都意味着对方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到底是...”杜别的话没有说完，嘴就被momo那毛绒绒的小爪子按住了。 momo用动作打断了杜别，然后轻声在他耳边说道，“去问你身边的那位小家伙吧，她知道的。” “？”小家伙？杜别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momo指的是谁，“它说它不知道，还有momo你怎么知道它的。” 如果旁白没有说谎的话，它的台本并不存在那位“娜塔莉”，她的存在是一串乱码。 “放心吧，我既看不见她也听不见她说话，但能从杜别先生您平时的行为中推断出她的存在。”momo一边解释一边松开了捂住杜别嘴的小爪子，然后祂才对杜别的回答有些疑惑，“她不知道的吗？” “没事，过段时间她就该知道了。”momo看上去十分尴尬的，像是为了挽尊一般般的悻悻说道，“这个话题就跳过吧，就当momo不知道。” “呃，好吧，”虽然有些扫兴，但杜别突然想起一个比较奇怪的问题，然后他就直接问出来了，“momo？” momo坐在肩头有些奇怪的侧头看向杜别，“嗯？我在呢。” “你说那些山脉是大黑天的四肢？” “是的，怎么了吗？” “所以大黑天它是四肢着地趴在大地上吗？”杜别一想到这么大的巨人竟然是趴在地面上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有点喜感。 momo摇头否定了杜别的猜想，而是说出了杜别没想过的姿势，“不是啊，虽然是四肢着地，但其实祂是脊背朝着地面哦，祂是正面一直面朝着上方哦。” 喜感一瞬间变成恶寒，光是想象那诡异的场景就让杜别感觉自己的背上布满了鸡皮疙瘩，巨人用一个下腰的奇怪姿势笼罩了包括安临市在内的数十万平方公里的区域，让这里陷入了长达两千年的黑暗，这还仅仅是被他躯干所遮蔽的区域。（注1） 杜别想到了另一件事，他咽了口唾沫然后缓缓问出了口，“那天空上的白色区域是.....” 现在他抬头放眼望去，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只能看见天空中一片又一片椭圆形的黯淡白色区域，但光是看着它们就让杜别感到一阵不舒服。 “眼睛，那是大黑天的眼睛啊。” “？”听到解释的杜别条件反射般的抬头，得知答案的他有些不寒而栗的看着数不清的白色区域，“momo你确定？” “嗯，不止祂的脊背啊，其实祂的胸膛、四肢乃至全身其实都一样长满了眼睛，道理很简单啊，如此巨大的身躯光凭面部的眼睛怎么可能看清身前的事物呢？” 虽然很有道理，但是杜别可不想听到这么有道理的话。 难怪培训的时候，说到在天穹外行动时倘若遇到天空变白的情况需要立刻停止行动，直到天空再次变黑。知道答案的杜别此刻才了解到这份恐怖，那意味大黑天在注视着你。 虽然那么庞大的巨人可能并不关心根本看不见的小人，但不论它做出任何举动都是无可逃脱的灭顶之灾。 “大黑天所在即无光之所。”momo轻声的说着，但因为祂就蹲坐在杜别的肩头，所以杜别听见了momo的低语声。 所以它遮蔽了所有的阳光？杜别心中不解，所以开口询问道，“它厌恶光吗？” “恰恰相反，”momo轻摇狗头否定了杜别的问题，然后解释道，“祂并非厌恶光，而是贪恋所有的光明，正因如此，祂才霸占了这里所有的阳光。” “但另一方面祂又无比厌恶人类制造的光，祂会杀死所有制造出光的人，但又鼓励自己那些低劣的属下制造光明，祂会赐予它们奖励。” 兽之光有夜的庇护，人之光是灾厄的前兆。杜别突然想起培训课上学到的东西，真相竟然这么简单。那些因为制造光亮而被刺穿的人，原来那些贯穿身体的修长而扭曲的奇怪淡黑色物质，真的如旁白所说就是指甲啊。 “祂现在应该已经结出果实了。” “好了，您还有疑惑吗？”momo后足在杜别的肩头轻轻一蹬，慢慢飘向了那些行李箱，“若是没有的话，momo就要带着塔西娅她们先行一步了。” 本想问果实是什么，但看到这个样子，杜别也没有继续再问，“没有了。” “嗯，那您有什么想对塔西娅她们所说的话，以娜塔莉的身份，或者以杜别先生您的身份。” momo平静的看着杜别， “替我祝伊莱恩成年生日快乐，另外希望她们在新世界能够愉快，用娜塔莉的名义就好。” “好的，momo收到。”momo轻轻点头，然后两只前爪合十，“既然您想要留下来，安临市现在的样子也不适合人生存了，那肯定是不行了。正好momo还没送您见面礼，所以记得这次要保护好它哦。” “再见，另外，祝您好运。” “啊，好，再见。” 杜别还没来得及问礼物是什么，只好匆匆告别了momo。 ———————— 八月二十六日·周三·4：30am 下一刻，杜别站在了小区的楼顶，恍如隔世。 天穹不复存在，天空被成千上万的烈焰所点亮，此刻的城市却是无比的寂静。 【怎么回事？！城市被还原了！】 “这就是礼物吗？”杜别反应过来momo的见面礼是什么，祂将安临市全部还原了。 【什么礼物，等等，怎么时间过去了六个多小时，发生了什么事？】 “没时间解释了，”杜别拿出净火天，坐在高楼的天台上看着被点亮的天空，“好亮啊。” 【你要做什么，你知道敌人是谁吗？】 “我知道，我不是去对付它的。”杜别不觉得自己能打败大黑天，不是他不信任娜塔莉，而是那样宛若神明的巨人怎么看都不是人类能够对付的存在，“我要重新构建出天穹。” 【？】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这是杜别第二次在旁白的机械音中听出疑惑而愤怒的情绪，他有些不理解对方为什么愤怒，“我说我要构建出天穹。” 【为什么？】 “...因为”杜别有点卡壳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本能的觉得回到以前的生活，一切就可以变回去，“因为，天穹里是安全的。” 【虽然不知道这个城市为什么复原了，但你知道这次死了多少人吗，要我念给你听吗？】 【五百七十四万九千六百二十一人，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增加，整个安临市就剩下了六十万不到的人，可能到明天就只剩下十万。】 “......”杜别张了张嘴，伤亡数字太过庞大，麻木到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好，“那我要怎么做。” 【遵循娜塔莉的诺言，将天空撕开吧，别辜负这个数字。】 “可是，安临市迎来太阳就会变好吗，躲回天穹至少可以继续生活下去。”旁白根本不知道大黑天有多强大，如果激怒祂的话，只要轻轻一动安临市就将再次化为尘土，杜别浑身在微微颤抖着，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而且，我们已经在黑暗中生活了两千年了，真的会习惯在阳光下的生活吗？！” “你为什么总是那么想当然？” 【我想当然？】 【你知道那漫天的烈火是怎么来的吗？！你知道这份白昼他们是用什么换来的吗？！】 旁白那机械般的声音愤怒的咆哮着，杜别从未见到它这么愤怒过，即使在娜塔莉滥杀无辜时也不曾如此。 【刚才的爆炸声你以为是什么，那是治安员用生命在点燃这份火光，就为了给安临市带回来希望，大地的震动是燕赵雪用生命给大黑天的反击。】 【你想做什么，他们努力夺回了黎明，哪怕是短暂的，你现在又想要将人类关回囚牢之中，你忘记娜塔莉的誓言了吗？】 旁白不停的说着，没有给杜别任何争辩的机会，但杜别听到了它说的话也失去了争辩的心。 【你说你们人类已经在黑暗中生活了两千年，习惯了黑暗？】 旁白这样询问着，语气中充满了质问与不屑。 “不然呢？” 【放他娘的屁，你给我闭上眼。】 虽然不满旁白的粗口，但杜别还是老老实实的闭上了眼。 “然后呢？”杜别的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让他感到有些陌生。 【你给我仔细回忆一下，你眼中的安临市，到底是他妈的什么模样？！】 出乎意料的，杜别回忆起的却是灯光，随处可见的灯光，霓虹四溢的繁华城区，纵使是安临区那种较为落后的城区，再角落的街道也不曾被黑暗弥漫的街道。 【看见了什么？跟我说说。】 旁白那嘲讽的语气，似乎一早就知道杜别会看见什么事物。 “光，灯光。”杜别睁开眼看着漫天的烈火，看着被照亮的城市，突然感觉心中有什么好像被触动了。 【废话，你们安临人即使被关在黑暗中两千年，也从没有放弃过光明，到你嘴里就成习惯了黑暗？】 【你们的市长在天穹破碎后为你们增加了抗寒的体质，而不是夜视。他不希望放弃光明，不希望人类成为在黑暗中匍匐的虫子。】 .......杜别沉默着，没有回应。 【现在，重新闭上眼，回忆那一切。】 他听从旁白的话语，缓缓的闭上了眼。 杜别回忆起兽窟中自己向死而生的变身。 他想起旁白讲起为了市民而奋不顾身的燕赵雪。 他没忘记那些明知牺牲率极高却依旧成为驻扎军的人们。 此刻他的眼中还有化作火焰照亮安临的治安员。 【怎样，我的魔法有用吗？】 “何止有用啊，我的心简直都要燃起来了。” 睁开眼睛的杜别却是流下了眼泪，在父母死后他空荡了十九年的内心第一次被真正触动了。 【那么，去兑现娜塔莉（你）的诺言吧。】 “无论如何都想活下去的渴望，不需要理由的善良，至死不渝的勇气，以及永不磨灭的忠诚” 杜别凝望着眼前地狱般的美丽景象，他没有呼唤出净火天，而是在自说自话的从高楼上纵身一跃。 “是人类最大的优点。” 唇瓣无需接触，舌尖轻触齿间三次，他无声地说出了那个名字。 八十五·焰起安临 八月二十六日·周三·4:35am 安临市残存的市民们还未从片刻前的风暴与毁灭中回过神来，他们突然就被某种不知名的东西震慑、吸引了心神，随后便是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呼唤着谁的名字，大地在剧烈的震颤中开始龟裂，巨大的裂痕在顷刻间遍布了市间，却无一人因此落下深渊。 出乎意料的，这天崩地裂的末日景象竟然给予了他们无与伦比的安心感，那是一种荒谬的安心。 伴随着大地的震颤，他们能看见赤红的熔岩、橙红的岩浆在大地的裂痕中迸发而出，它们没有四散而开，而是从城市各处的地裂汇流到安临的上空，形成无比宏伟的炎柱穿过了那无数治安员点亮的火焰，朝着天空升去。 炙热的空气仿佛可以灼烧一切，可安临的人们却从中只感觉到了温暖，天穹破碎后肆虐的寒冷至此被彻底驱散。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娜塔莉”，大家才纷纷注意到在那炎柱的顶端，那岩浆橙红至近乎透明的地方，隐隐约约有着一个身影。 虽然没人看得清，但安临人的市民都知道那是谁。 “去吧！” “娜塔莉！” “要加油啊！娜塔莉姐姐！” 他们并不知晓娜塔莉要做什么，也不知道之前的毁灭是发生了什么事。可他们能知道的事，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了。 魔法少女是安临人一直憧憬的存在，因为她们总会出现在最危险的兽灾现场，然后毫发无损的轻松解决人类难以处理的危机。 先不论这些看法实际上到底有多少真的，但有一件事是可以确认的，在魔法少女之中，娜塔莉无疑是最奇怪的那一位。 因为绝大多数的安临人都听说过她的故事，虽然那个时候她还不叫娜塔莉，甚至她都不是魔法少女，而是有着各种各样的奇怪称呼，赤发魔女、红色流星亦或是血色幽灵等等等等的奇怪称呼。 毕竟这么多年来没有任何人见过她的模样，同样没有人听见她的声音，至多是治安署抵达虚空时、见到那个击溃兽窟后径直离去的身影。 两千年来她只会出现在无人生还的兽灾现场，或者说她抵达的时候就不会有人生还，因为那都是非常可怕的兽灾。 然而在今年的六月，娜塔莉第一次出现在安临人的面前。 光从外貌上来说，她不像很多人想象的那样强大，会给人一种优雅而纤细的感觉，那极淡的黑眼圈总让人感觉有种莫名的慵懒感，她似乎对于任何事物都不会上心。可就是这样的她好像无法对于人类置之不理，虽然总是口出恶言，但又一直对人类出手相助。 看上去是那样的美丽与脆弱，就像是天才雕琢出的艺术品，但就是这样的娜塔莉在黑夜中点燃了火光，在巨大的炎柱中飞向了高天。 ———————————— 无数的岩浆从大地的裂痕中来到空中，向着天空逆流而上，熔岩塑造的炎柱于大地的轰鸣声中降临安临市。 杜别在熔岩汇聚的中心，他在岩浆中瞬间溶解化为了虚无。 他被毁灭，杜别已将此身献于烈焰；她被再造，烈焰是娜塔莉被世所知的标志。 娜塔莉在炎柱里朝着黑色的天空一路行去，随着高度的上升，看见被炎柱、烈焰照亮的大地，她还是第一次感受这个世界是如此宽阔，没有了天穹的阻碍，整个世界对她而言都仿佛是无垠的。 【他们在呼喊你的名字呢.】 “我知道。”娜塔莉随着炎柱继续向着空中升去，她只是平静的回复了旁白一句。 虽然她并没有听见市民们的声音，但她在飞越治安员们留下的烈火时，她就已经感受到来自城市中人们的情绪，以及那些残存在烈火中的情感，都是那样的炽烈，那样的猛烈。 不知道是受到变身前自己的影响，抑或是感知到的那些情感太过猛烈，娜塔莉无波的心态起了一点波澜，就像无火的炭泛起的红光。 随着高度的上升，那数万平方公里的安临市在她眼中终于也化为了光点，娜塔莉从没有移动过这么远的距离，但只能大致猜测自己已经飞行了几百公里了，白色的天空的此刻已经笼罩了她的目光所及。 大黑天厌恶人类的光，所以治安员们点燃了漫天的火焰吸引了祂的注意力，以此庇护了在破碎天穹下的安临人。那此刻贯穿天地、击破夜幕的炎柱，是否也被祂所讨厌呢？ 娜塔莉浑身赤裸的从耀眼的炎柱中踏出，只是还未等她为自己构筑衣裙，稍显透明的淡黑色弯曲指甲就从她的腹部刺出，就像是从中长出的一样，径直而擅自的将她整个人贯穿了。 【娜塔莉！！！】 流淌的炎柱似乎凝滞了一瞬间，随后就开始了急剧上升，瞬间就狠狠的冲击了白色的天空。 “别喊了，我没事。” 随着那略带嫌弃的女声响起，娜塔莉只是平静的低头看了一眼贯穿了自己腹部的东西，指甲在转瞬间就化作了飞灰，而她被贯穿的腹部此刻却只有赤红色的火焰，不见皮肤与血肉。 娜塔莉的手在燃火的腹部轻轻掠过，火焰消散，而在之下的依旧是白皙无暇的肉体。 炎柱在冲击天空后失去了动力，化作燃烧的雨落回地面。 那些开始冷却但依旧炽热的熔岩，在划落时便一一破碎了，粉末化作乌黑而轻薄的纱衣落在她细白的肩上，娜塔莉略带嫌弃的收紧了衣物。 【用熔岩做衣物，真有你的啊。】 娜塔莉望着返回大地的岩浆雨，她默默伸出手将它们化作燃烧的天穹笼罩了安临市，事了她才平淡的回复旁白了一句， “这不是我做的，我的品味可没有这么差。” 说罢，她就在那纱衣下用火焰为自己编织出了黑色的衣裙，然后悠闲的将散落的红发挽起。 做完这一切后，娜塔莉才抬头看向了头顶，看向那占据了她全部视野的白色天空。 娜塔莉刚准备说些什么，但未等她开口，一只修长而扭曲的黑色手掌便覆盖在了面部，在被抓住的瞬间，娜塔莉无声的向后撤了一步。 仅仅移动一步的时间，娜塔莉原先伫立的空中便已布满了形态各异的扭曲手臂，似乎是想将她抓住撕裂。 【什么鬼东西？】 没有理会那诡异的攻击，娜塔莉继续看着天空，根据momo的说法那是大黑天生长在背上的“眼睛”。 娜塔莉并不畏惧如此巨大的敌人，但同样的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 “喂，该怎么对付体型大的敌人？” 她向旁白询问道，有经验丰富的人在身边那就要物尽其用。 【体型大吗？体大弱门，要么卡地形要么捅腰子】 听着旁白那理所当然的语气，娜塔莉微微卡壳了一下，她还稍稍思索了一下是不是自己太落伍的问题，不然为什么旁白会这么理直气壮，不过她很快就回应了旁白的提议，“卡不了地形。” 【为什么？】 “因为它就是地形。”娜塔莉伸出手指着被炎柱袭击后却无大碍的天空，目光所及只有令人不适的白色，随口与旁白解释着，“看见了吗，这是它的眼睛。我们刚刚上升了大概也有一两百公里，可能都不到对方的膝盖位置吧。” 娜塔莉耳边响起了旁白那略微有些颤抖的机械音 【等等，不到膝盖？！它到底有多大？】 “根据momo的说法，它的身高大概超过一千公里，如果站直的话它的上半身都会在近地轨道之外，它从大炎的东侧走到西侧大概只需要四五秒的样子？” 娜塔莉在自己的体内燃起烈焰，焚尽了体内似乎想要暴起的棘刺，随后向身侧移动了小半步躲开了一道指甲的刺击，她很是沉静的与旁白解释着。 “它现在是以一个四肢着地的下腰姿势在这里，安临的天空一直是它的脊背，我们头上的白色，是它长在背上的眼睛。” 【........先不管momo是谁，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这是一只人形的兽，或者说，旧时代神话中的神明。”娜塔莉听到旁白的话虽然有些疑惑，但她还是先回答了它的疑问，“它就是安临的灾厄，那只带来黑夜的怪物，死寂兽·大黑天。” 【那个，要不我们跑路吧？】 【这怎么看都不是新手村教程结束后该打的怪物啊？！】 娜塔莉伫立在空中，无视了那些将自己各种刺穿的指甲，她面无表情的拿出了自己的魔杖，“是谁让我别辜负这份治安员夺回的短暂黎明，让我遵守诺言撕开天空的？” 【那个，我是这么说过，但我不知道外面的是这种最终boss啊，这种敌人不是大结局打就是该机械降神剧情杀的啊。】 没有理会旁白的胡言乱语，娜塔莉选择询问着旁白提及的另一种对敌手段，“你刚才说的腰子是什么？” 【......你都不急，我这个死不了的有什么好急的。】 【腰子这么重要的器.....等一下，是肾脏了，我想起来了你们这里好像没有那方面的需求，所以这个器官对于你们而言可能没那么重要。】 虽然并不能理解肾脏为什么要叫腰子，但既然已经知道那是什么，娜塔莉就付之以行动。她抬起头望向天空，同时伸出手透过纱衣抚摸自己白皙的腹部来感受肾脏的位置，然后轻轻触碰自己的脊背，想尝试以此大致判断出大黑天的肾脏位置。 不过稍微观察了天空一会后，娜塔莉就放弃了。因为她的视野中只有无边无际的白色，大黑天的体型实在过于庞大了，对方脊背上的一只眼睛对于她而言就已经是整片天空，恐怕就算那背部略微鼓起的脊椎于她也无从辨认，所以她根本无法判断出对方器官的具体位置。 “算了，就这样吧。”娜塔莉不想思考、也懒得为此思考太多，总之打爆这只眼睛然后冲进对方体内攻击里面的器官，大致就是这个流程。 娜塔莉垂下了她的魔杖，目视着天空开始发动魔法。她在左手间凝聚出一道耀眼的赤红色流光，右手则轻挥魔杖，以流光为中心开始召唤火焰，一丝又一丝的火焰在空中慢慢涌现，向着娜塔莉而来。 天空慢慢的被点亮了。 娜塔莉已经懒得数自己因为准备魔法而被攻击了多少次，或者说她根本就没关心过这个，毕竟谁会在意根本无法伤害到自己的东西呢。 【哇，你头上长刺了耶，还是黑色的特别款，到现在就看见一次诶。】 旁白的语气从一开始的担惊受怕，到现在甚至有闲心观察棘刺的款式与颜色，态度的转变甚至没超过五分钟。 “.....” 被搞得不厌其烦的娜塔莉将自己体内被打开的虚空入口再次关闭，以免被从中出现那些指甲与棘刺攻击。 娜塔莉可以预判攻击而提前进行规避，不过一方面是她现在专注于施法，不能因为躲避攻击而太过分心，只能任由对方进行攻击，于她而言没有伤害，只是略显恶心罢了。 另一方面是主要原因，娜塔莉以前对付兽的时候，能够极其明显的感受到兽对她的恶意以及恐惧，以此就能非常简单的定位对方的所有攻击，从而进行防御或是规避。 只是这次有很大的不同，即使攻击从未停下，娜塔莉也只能通过自己的感觉以及虚空传来的波动来判断对方的攻击与否。因为娜塔莉没有感受到丝毫的恶意与敌意，也许有些荒谬，但娜塔莉的结论是大黑天只是出于本能的扼杀所有制造出光芒的存在，如同孩子出于好奇而伸出手指按死蚂蚁一般，并没有恶意。 “火焰啊。”近乎无穷无尽的火焰，在她的足下汇聚、交织，宛若实体，娜塔莉高举了她的魔杖指向了白色的天空，“将敌人燃烧殆尽吧。” 娜塔莉没有丝毫感情的念诵着咒语，就好像那是为了敷衍旁白而随口捏造的法咒。 只是与娜塔莉敷衍般的表现刚好相反，没有边际的炙热火焰像是大地向着天空奔赴而去，随着二者距离的靠近，娜塔莉看见、听见天空在蜷缩在枯萎。 【......我还是不敢相信，这天空竟然真的只是一只眼睛，哪怕我看见它变成了这样。】 没有理会旁白的感叹，娜塔莉的左手将那赤色的流光握在手中，正在灼烧天空的火焰形成了一把巨大的利刺，随着她的行动而狠狠的刺入了大黑天的眼睛。 伴随着尖刺的一点点没入，没有血液、没有时间，大黑天的皮肤厚度没有极限，火焰尖刺在缓缓深入，除了天空慢慢变得焦黄以外，一切看起来都没有变化，时间好像都在此停滞了。 片刻过后，天空开始剧烈晃动起来，风暴来临了。 【它的反射弧好长啊。】 “这才正常，刚刚操纵尖刺突入了两三公里，对于它而言，不过是小小的刮伤罢了，如果不是戳在这眼睛上，恐怕它都没有多少感觉.......” 娜塔莉张开屏障，抵挡来自身前与上方的风暴。 【城市不要紧吗？】 “没事的，那火焰可以抵挡一切。”娜塔莉感受到尖刺终于贯穿了大黑天的眼珠，已经抵达了背部的腹腔内部，“我们现在只应该做我们该做的事。” 娜塔莉径直闯入开始愈合的伤口内，向着大黑天的体内冲去。 跟随着旁白的建议与指引，娜塔莉带着火光在跨越像是无垠白色山脉的肋骨群，在血肉组成的世界极速穿梭着，寻找被旁白称作腰子的地方。 【你见过腰...不是，肾脏吗？】 “没见过，”娜塔莉本想说自己的大学专业旁白是知道的，但最后她懒得说出口了，只是平静的说了一句，“反正你认识就行了。” 【我.....也不可能见过那么大的肾脏啊，不对，我也没见过肾脏啊！】 【台本上不会记录这种东西的，再说了大黑天这怪物还是你告诉我的。】 “安静，”娜塔莉从刚才开始就感受到数量极为众多的视线，虽然没有恶意，但光是被注视着就让她感觉非常不舒服，“有人在看着我们。” 【大黑天在注视你，台本上是这么写的，祂现在发现你了。】 “那最好，免得说我欺负它。”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娜塔莉还是加快了飞行速度，试图摆脱那些不知道来自何处的视线，“我们距离最近的内脏还有多远？” 【快到了，前面像是网一样的平原就是。】 虽然想问为什么旁白会把网和平原两个不相干的词联系在一起，但当娜塔莉缓缓落在了上面时，她才觉得旁白的形容实在太到位了。 娜塔莉不曾见过肾脏，心理承受能力也不算弱，可眼下这由器官组成的“器官”却属实恶心到她了，她脚下踩着的是与常人内脏一般大小的器官， 当然，这样大小的器官肯定不足以大黑天庞大的身躯使用，因此细小的血管将无数相同的器官链接在一起，所有的一切加起来共同维护起大黑天的身体运作，就像旁白所说的网一样的平原。 人类依靠数百亿的神经元构建起思考，大黑天用类似的结构组成它的器官，娜塔莉已经能够想象出对方的大脑是什么样子了。 娜塔莉低头观察着肾脏时，那光滑的表皮上突然裂开了一条缝，缓缓打开后，其中赫然是一只眼睛。 【你刚刚说的视线，应该就是这个吧，途径的地方应该已经睁开数不清的眼睛了。】 “是啊，”娜塔莉蹲下身用魔杖的底端狠狠插入那勉强睁开的眼睛，然后站起身用脚踩在了魔杖顶端的宝石上，将魔杖整根踩入了器官中，“真是恶心。” 八十六·星空 第114章 八十六·星空 八月二十六·周三·4:50am 【呃，别这样，我都有点幻痛了。】 娜塔莉驱散了插进眼中的魔杖，然后站起身对视着身前投射来的数不清的目光，她嗤笑了一声，“你还会幻痛的吗？” 【怎么，就不允许旁白会幻痛的吗？】 “行，那就让你更痛一点。” 娜塔莉赤足踏在由肾脏组成的血肉平原上，脚底糟糕的触感让她感到颇为不适，尤其是踏在那些眼睛上发出的诡异声响，她开始有些后悔刚才为什么不给自己造双鞋子。 “活着的土地流淌着黑色的火焰，锻造出燃烧的刀与剑” 忽略脚下的感觉，无视那些注视着她的目光，娜塔莉只是那样的向前慢慢走着。 随着娜塔莉的步伐，一道又一道的缝隙无声的出现在她踏足之处，墨黑色的液体从中不断涌出，迅速在这片血肉组成的土地上蔓延着。 无数燃烧着的刀剑从液体中被冶炼出，漂浮在空中照亮了这片圣洁又富有生机的土地。 “毁灭伴随而来，从天而降。” 锁定了附近的视线来源，娜塔莉高举的右手轻轻合上，灼热的刀剑随之挥下，瞬间斩断了所有的目光。 以生命为燃料，血肉在她的身后不停的燃烧，大火蔓延出数公里之远。只是即便如此，在那大火中仍有肉芽挣扎着从焦炭冒出，在碎屑与火光中成长。 【复原的速度够快的啊，没什么反应啊，该不会没什么效......】 话还没说完，娜塔莉感觉到脚底的触感越发奇怪，器官表面皮肤的蠕动速度加快了。 旁白的提议确实有效，这足以毁灭城区的攻击倘若在外面或许对于大黑天只是小擦伤，但若是出现在内脏上，那将是超级加倍的刺痛。 【效果拔群了？】 “应该。” 虽然没有听过这个词，但娜塔莉能大致明白旁白的意思，因为她已经感受到了空气的躁动，想来这一下应该非常痛吧。 【大黑天为什么没有叫啊？】 “距离。” 娜塔莉不想解释太多，大黑天的嘴部或者说是声带距离她们所在的腹部可能有四五百公里之远，等到她们听见大黑天的惨叫可能得等上至少半个小时。 前提是，尖叫声这么远还没有消散。 大火在蔓延，但漆黑的焦炭碎裂后又是嫩红的肉芽在生长，毁灭的速度非常快，但是这里的新生从未停下。 看到现状后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做，娜塔莉颇为懒散蹲在一旁开始思考对策。 无视了赤足蹲下后脚底更加奇怪的感觉，娜塔莉环顾了一圈四周，但除了这不断蔓延的燃火地狱以外，就只有这根本看不到头的血肉平原。 “进来好一会了吧，我都对它发起了攻击，除了刚才的那个地震也没有见到防御或是反击。” 【万一是它没有体内自卫的手段呢，还有你能不能给我站起来，这样蹲着太不美观了。】 “你觉得现实吗？” 娜塔莉没有理会旁白的后半句话，长时间的飞行与步行并没有让她感到疲劳，但精神上感到有点乏味了，她需要找点事情解解乏，此刻正无聊的拿脚后跟用力碾着组成地面的肾脏。 【.....】 从刚才开始，莫名其妙的“地震”又开始了，大黑天又开始颤动了吗，而且周围出现了此起彼伏的熟悉吼叫声。 被吼叫声打断了思考的娜塔莉感觉有什么地方怪怪的，脚底那越发奇怪的触感让娜塔莉想到了什么，她默默低头与脚下其中一只肾脏长出的大半只眼睛对视着。 为什么是大半只呢？因为还有另外小半只眼睛被她的脚踩住了。娜塔莉的脚不算小巧，但即使如此也只够遮住大半只眼睛。 【你在看什么，等等这眼睛，什么时候长这么大的？呜，好恶心。】 在肾脏表面长出的细长眼睛，此刻已经扭曲成巨大的眼珠了，其中还充斥着大量原先器官的碎片。这就导致本就浑浊的眼珠充满了更多杂质，让人怀疑这眼睛是否还存在视物的功能。 可刚才感受到的目光又不像是错觉，微微侧头，向那些尚且完整还未被眼珠吞没的肾脏下方看去，娜塔莉依稀感觉还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她。 娜塔莉站起身来，向后退几步还觉得不够，最后索性直接飞了起来。 因为比较昏暗，而且刚才所处地势较为平坦，娜塔莉观察的范围不够广，她现在再次飞起来才发现这平原上似乎并不是没有“原住民”的存在。 好几处地裂一般的“地下”洞窟，从入口边缘的破损情况就能看出那大概并不是天然的洞窟，那是用破坏的手段挖掘出的痕迹。刚刚娜塔莉察觉到的视线，来源应该就是下面的生物。 在不断的地震中，来自洞窟之中吼叫声愈发频繁，想看看其中娜塔莉丢了几团火焰试图驱赶其中的生物。 随着略微有些耳熟的怒吼声，几道浑身着火的身影从洞窟口中挣扎着爬出，其中一颗脑袋在在看见娜塔莉后就张嘴喷出了魔力激流。 “异人？” 娜塔莉看着那些熟悉的身影有些奇怪，这几个不是怪物庭院最后出现的异人吗？怎么会出现这里，或者说为什么会生活在这个地方。 【不对，虽然体型差不多大，但是外观不太一样。那只异人除了没有生殖器官以外，可以算是标准的人体，这些看上去多多少少有些畸形】 在谈话间，娜塔莉已经用脸接完了巨大的深紫色魔力激流，那足以淹没她的光柱并没有伤害她，但是声音真的很吵导致娜塔莉没能听清旁白前面说了些什么，只听到它说这些异人多少有些畸形。 “杀了它们然后掠夺记忆就行。” 娜塔莉不关心对方和以前出现的怪物是不是同族，既然出现在这里，那就至少知道一些关于大黑天的事。 看见毫发无伤的娜塔莉，几只异人脸上露出无比标准的不敢置信，它们从被地震、烟熏出来的愤怒中冷静下来，做出了备战姿态，并且开始低吼着交流。 娜塔莉没有等它们交流完毕，而是瞬间出现在了体型最大的异人身前，脚掌也已经印在了对方的胸膛上。 “哈啊？” 疑惑的叫声还没出声完毕，异那只人的胸膛已经被踢得粉碎了，娜塔莉收回踢出的腿，然后伸手狠狠的刺入对方的鼻梁才勉强抓住掉落的巨大头颅。 【你的动作怎么这么快，还有光脚的时候能不能注意卫生。】 “是是是。” 这足有三个娜塔莉大小的头颅上升起了幽蓝色的火焰，娜塔莉开始从这位领头的异人脑袋中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翻阅记忆的同时，娜塔莉顺手拿着这只异人掉落的肢体将剩下三只逃窜的异人都砸碎了。 【有看到什么吗？】 将头颅彻底烧成灰烬，娜塔莉拍了拍手将灰尘抖落，然后有些感慨的嘲讽着，“这些东西就只是些寄生虫，它们以为这片土地就是整个世界了。指望它们知道世界之外的事，那可太难为它们了。” 【单论这一点，你们安临人和它们有什么大的区别吗？】 “......会说话就多说一点，”一无所获还被旁白吐槽的娜塔莉，泄愤一般的在血肉平原上放起了大火。 【要是真搞不定的话，我们还是撤吧。】 “不行，既然旁门左道行不通，”娜塔莉直接拒绝了旁白的提议，然后选择了最直接的做法，“那就干脆和它好好打上一场，我不信它还能打得过我。” 周围的目光不停的增殖，娜塔莉脚边的器官已经化为了密密麻麻的眼珠，眼睛中碎裂着长出新的眼睛。 洞窟中的异人也纷纷逃窜出来，背着用血管织成的大包小包向还未生长出眼睛的地方逃亡着。 “不过，先让我搞双鞋子再说。” 娜塔莉用足尖在血肉上轻点了一下，刚才召唤出的墨色液体立刻停止了蔓延，而是在她身下开始收缩、环绕着化作了一双漆黑的矮跟凉鞋。 弯下腰仔细的穿好鞋，轻轻踢了两脚地面。看着大量的眼睛被这两脚踢爆，娜塔莉满意的点点头，虽不能说这双鞋有多么舒适，但至少比光脚的感觉好上许多。 “走吧，虽然它长什么样子我不关心，但得让它在死前好好看清我长什么样子。” 【小心...】 刚准备起飞，娜塔莉的脚踝就被一只手抓住了，那是从一只碎裂的眼睛中伸出的手臂，甚至手掌上只有三只手指，还裹挟着生长时附带黏腻液体，即使如此还是那么努力的抓住了娜塔莉，努力的让娜塔莉都有些动容。 才怪。 娜塔莉俯下身，伸出手一只一只的掰断了那三只手指，然后在它的指尖点燃了火焰，将它们彻底燃尽。只是在娜塔莉奋力挣脱束缚的时候（大概），那眼珠的海洋中已经生长出各种奇怪而扭曲的四肢，挥舞着向娜塔莉抓来。 老实说，这些四肢并不丑陋，虽然扭曲，但是有着极其诡异的美感。它们都是那样的雪白而细腻，根部在那些碎裂的眼睛中，它们不停的生长蔓延而出，从那些细小的指尖不断的生长出新的肢体。 娜塔莉向上飞的很快，但是这些手臂也从未停下向她而来。 远处还传来了不少惨叫声，那些逃亡的异人此刻想来已经被撕成碎片了。 ———————————— 在不知道受到多少攻击，懒得记向上飞行了多久，没有去数自己到底燃烧了多少障碍，好像只过去了一会，又好像过去了很久很久，娜塔莉终于从大黑天的体内冲了出来。 用来开路的火焰钻头悄然消散了，无休无止的攻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 娜塔莉在寒冷中轻轻落下，停在一片无垠的白色大地上。根据破开的位置来猜测，这里是大黑天的腹部。 还没等她去观察大黑天的正面会是什么样子，她先注意到了来自天空的异样，明明同样是黑色，但此刻她眼前的天空不再死寂，不像她以前看见的天空。 娜塔莉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问题了，天空与之前并无太大差别，可为什么现在的天空却让她感到难以言说的深邃，而且还有让她感到诧异的地方。 而且那漆黑底色的天幕上有着无数闪烁的光点，无一不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娜塔莉不知道这些光点是什么，她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感动，就好像这些光芒是穿越了无尽的时空才能在此刻闪烁在她的面前。 呼出的气息凝结成了白色的蒸气，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伸出了手，她在尝试着用手指去触碰那些光点，虽然只感受到寒风划过指尖的触感，但娜塔莉却被深深的触动了。 她突然有些庆幸自己来到了这里，庆幸自己能活到今天。 “这些是什么？” 【你应该在书上见过，这些是星星。】 “星星，不都是巨大的天体...”娜塔莉有些难以置信，但随即反应过来，这才是在地球上看见的星星，而不是像书中那样摆拍好的模型。 【这才是真正的夜空。】 娜塔莉并不觉得有多冷，但还是本能的向手心呼了口气，她不自觉的搓搓手然后朝着天空中那颗最亮的弯曲星星走去。她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但直觉告诉她向前就可以了。 依旧是在黑夜，只是这一次不再会陷入黑暗了，因为天空中有星光洒下了。 虽然微弱，但娜塔莉能看见路。 她不时的抬头看向天空。 “真好啊” “说起来，前面那颗很弯的星星叫什么，最亮的那个。” 【哪个？......那是月亮啊】 “月亮不是圆的吗？我在书上看见过。” 【因为月相的问题，现在是下弦月的时间，说起来你怎么好像知道要去哪？】 “前面，月亮的方向，momo说过它要结果了，我要把它的果实取走，然后杀了它。” 【momo....】 娜塔莉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朝着月亮的方向开始飞去，就让一切在今天结束吧。 这里是安临，大黑天扼杀光明的地方。改变会随着火焰而来，而娜塔莉已经到了。 先更后改喵！ 这两周真的太折磨了喵，六号那天三阳了，发烧了三天不提，这两周准时下班的天数就只有一天，剩下至少加班到九点之后，加到凌晨两点往后的有三天。 舵主感觉就要死过去了。这两天双休全在补觉，醒了就被群友拉去打猛兽派对（才不是舵主拉人去玩的！） 这一卷还剩一章了，其实舵主已经开始构思下一卷的内容了，舵主写不好这种章节，所以还是先开始水下一卷的日常吧（） 另外感谢冰磊和白芷投喂喵！感谢喵！ 溜了喵！ 八十七·魔法少女是不会死的 八月二十六日·周三·5:03am 【有些小老鼠竟然跟着你活着出来了】 娜塔莉有些恍惚的看着月亮消失在地平的弧线上，明明她见到月亮还没多久呢，它就这么消失了。 “你刚才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意识到刚才旁白说话了，回过神的娜塔莉才注意到两棵参天的巨树在地平线上露出了头。 【没什么，你刚刚说的果实又是什么？】 “你自己看台本不就知道了，刚才我和momo的对话还没变身呢，你应该可以在台本上查到的吧？”飞行中的娜塔莉随口敷衍着旁白，同时微微侧头瞟向了自己的身后，她依稀听见旁白说有什么东西跟着她。 娜塔莉看见了自己在大黑天腹部破开的大洞现在正在急剧恢复中，而在愈发缩小的伤口之中有寥寥几只体型巨大的异人从中挣扎着爬出。只是更多的异人即便抛弃了沉重的行李，依旧深陷如蛇般缠绕的肉芽之中，化作了新生的一部分。 能够安临随意带来灾难的午兽阶层、甚至是抵达暮兽阶层的异人在此刻都只是大黑天的养料。 有一只身高数百米的异人已经率先逃离了危险，此刻正朝着她的方向而来。娜塔莉现在懒得对付它，因为能感受到它们的目标并不是她，而是方向相同的某种事物。 【要是我能看到，我会来问你吗？还有你从刚才说起的momo到底是谁啊？】 听见旁白的话后，娜塔莉默默停下了飞行，呼唤出自己的魔杖然后侧坐在了上面。 【你停下了干什么，还有你不觉得在汉字中突然出现momo这几个字母真的非常违和吗？】 “你，忘了momo是谁？”娜塔莉有些疑惑的问道，在她的印象中旁白不仅没用，还喜欢隐瞒情报，但至少在表现上像是一个高维的生物，根本不会受到来自这个世界的影响。 【什么叫我忘了momo，所以momo到底是谁啊，这么奇怪的名字我肯定不会忘记的。】“停一下，安临市有几位魔法少女你还记得吗？” 【你在说什么胡话，不就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旁白的机械音骤然停下，似乎是意识到什么了。 【停一下，怎么回事......伊莱恩，薇薇安娜、塔西娅，我想起来了，算上你一共有四位魔法少女，momo，是那只萨摩耶外观的妖精对吧？】 “怎么回事？” 【我的记忆被简单的修改过，但是对方没有认真修改记忆，或者说只是不希望人主动想起这些记忆，但只要意识到错谬的地方就可以回忆一切。】 【但这不正常啊，momo怎么做到修改我的记忆的？！】 【这不合理啊？！】 娜塔莉还是第一次觉得旁白这么啰嗦，竟然为了这点小事可以絮絮叨叨的讲个没完，满嘴的不可能不现实啊，说的她都有些头痛了。 “闭嘴！” 低喝了这一声，娜塔莉就安静的望向无比浩瀚的星空，自她这次变身到现在还没有超过一个小时，但见到的尽是些她短暂的人生不曾见过，甚至以她贫弱的想象力无法幻想出的壮丽景象。 月亮的离去让娜塔莉有些怅然所失，不单单是她还没有看够的关系，也有着其他原因存在。现在的她就像那个得到了玩具想与挚友分享的小孩，此刻最好的几位朋友却已经搬家了，只剩下些关系一般甚至差劲的朋友，但也不是不能分享与炫耀。 当然娜塔莉不知道的是她现在处于距离地面超过四百公里的位置，她现在所见到的天空与在地面见到的不能说相似，只能说毫不相干。 【我也不想吵的，但这真的不合常理啊。在我的体感中，时间完全没有流逝，但却直接跳过了整整六个小时，被大黑天完全摧毁的城市竟然在我眼前直接被复原了，甚至在第二次冲击中死去的六十万人类也全部被复活了，这简直就是神迹。】 听完旁白的话，娜塔莉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是一直以来就存在的违和感。那就是魔法少女真的会复活吗？ 那么给予她力量的“娜塔莉”为什么没有复活？而且就她看见的情况，魔法少女们好像并不会复活，或者说并不存在主动复活的能力。 在她成为魔法少女后，本能中铭刻了不少关于魔法少女的本能与常识，但并不存在可以复活的本能。 娜塔莉知道明确死亡的魔法少女共有三位，一位是前任“娜塔莉”，然后就是伊莱恩与薇薇安娜。 “娜塔莉”自不用说，就是在她面前死的，现在回忆起来她根本没有在现场见到“娜塔莉”的灵魂，就好像是将她变成魔法少女后就魂飞魄散了一般。 然后就是在娜塔莉面前自爆的伊莱恩，是momo通过心之结晶将其复活重现的。至于薇薇安娜在怪物庭院的死，嗯，这一次的复活娜塔莉并没有见到。不过她见过被塔西娅打成肉沫却不曾死去的薇薇安娜，但那是同族间切磋不会致死的原因，与复活的能力无关。 还想再深入思考些什么，娜塔莉却被吼叫声打断了思考。 她向声音的来源看去，却发现那只高大的异人从一开始逃出伤口时的手脚并用着连滚带爬，已经发展到现在可以直立奔跑，甚至还伴随着不时的跳跃，高吼着纵身一跃便是跨越了数公里的距离。 【进化的真快啊，明明刚才在大黑天的体内的时候，还只是像野人一样勉强站立。】 娜塔莉眼睁睁的看着那只异人跑到了她的前方，大跳了几次竟然直接开始了低空飞行，然后朝着其中一棵长出天外的巨树疾驰而去。 看着对方移动方式的变化，哪怕是娜塔莉都有点吃惊，“进化的这么快，我都有些不忍心杀他了，想看看他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 【你本来就不想杀它吧。】 旁白看着不停变化的台本着实有些头疼，因为很早之前台本中就没有了娜塔莉的出现，但上面的故事却因为娜塔莉的行动而不断的变化。 现在的故事中已经有了这只异人的足迹，显然是娜塔莉在这里放过了它所导致的。 但更为可怕的事情是旁白向后翻了半年也没有在台本中找到杜别的身影，它有些害怕是不是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可它又不敢与娜塔莉说。 娜塔莉看见异人朝着西南方向稍矮的巨树进发，她思考了一下二者的目标应该都是大黑天结出的果实，那么由它解决一个目标她还能省下一些事。 她就由着异人去了，自己则朝着西北方向的巨树飞去。 距离那棵似乎已经触及到宇宙的巨树还很远，在这样的距离之下娜塔莉依旧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哪怕像是没有食欲的她都不自觉的分泌了少许唾沫。 闭上眼调整了一下呼吸，娜塔莉很轻易的将那奇怪的感觉压了下去。 【怎么了，你好像咽了口唾沫？】 “嗯，我闻到一股香味，香甜、但又不像是食物。”娜塔莉点头承认了，她难以形容那是怎样的味道。 【是吗，那还真是太好了，我闻不到。】 旁白没有懊恼自己闻不到味道，相反十分的庆幸。 因为它不敢想象那是怎样一种气味，会让娜塔莉觉得有食欲。在它眼中娜塔莉与杜别两个人在这一点上非常相像，他们二人就像是苦修士一样，不，比那更胜一筹。 至少苦修士是出于教义与信条，而不是遵从自身意愿去苦修。而他们则是彻头彻尾的没有欲望，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人。 如果这气味连她都难以自持，若是常人闻到会直接沉沦吗？ 只是旁白有些疑惑，现在都已经距离地面至少四百公里了，氧气已经稀薄到接近没有，为什么娜塔莉还能呼吸，闻到气味？ 太阳在弧形的地平线上出现了，娜塔莉却没有时间来惊叹阳光的耀眼，因为此刻在阳光下她终于看清了“树”的样子，感受到来自“果实”的脉动。 从根源就不同于普通的树木，巨树深深扎根在大黑天的胸口上。 耀眼的金色阳光洒落在那座高耸入天际的巨树上，似乎是感知到了温暖，巨树开始缓缓地展开血肉组成的树脂外壳。 树顶的纹理开始波动，仿佛蠕动的蛇在身体中绕过。随着阳光覆盖的面积增加，树冠的血肉壳迅速扭曲，饱满而坚韧的外壳缓慢地分离。一片又一片由硬化的皮肤、干肉构成的外壳开始翻转，裸露出了隐藏其中的树木。 树质外壳由上至下，慢慢剥离打开。 血肉巨树的树冠繁茂而宏大，肺形成了独特的叶子，“叶子”因为血液而呈现出深红的色调。明明没有微风吹过树冠，但“树叶”却在阳光下轻微地颤动发出微弱的哀鸣，散发出一种不可名状的诡谲感。 树干是由血与肉纠缠而成，像是被精心剥离的血络与血管蜿蜒交织着螺旋上升，血纹纠缠、如藤蔓般舒展，向外扩展至整个树干。透过这些纹理，血液如同活物一般，从树干内混杂的血管中流出，闪烁着暗红色的光芒，给人不真实而又令人作呕的感觉。 随着外壳的彻底开放，巨树开始倾泻自身的力量，血液蔓延到树干的每一个角落，遍布各处的肌肉纤维微微颤动，像是一阵脉搏般有规律地跳动，铁锈而又腥臭的味道瞬间蔓延开来。 巨树像是开屏的孔雀一般，那剥离打开的树脂外壳覆盖了尽可能多的区域，然后开始汲取、不，开始掠夺阳光。 “.....”娜塔莉面无表情的被难闻的腥风吹过，看到树木的本相后她已经将大黑天当做血腥风格的主题乐园了，毕竟到处都是这个款式的景观。 【这还真是，奇怪的树，你说的果实不会就是在这上面结出来的吧？】 风暴夹杂着浓烈的腥臭味席卷而过，紧随其后的是贯穿天地的雷鸣声。 咚！！！！ 风暴与雷鸣带走了带有铁锈味的腥臭，取而代之的比刚才更加浓烈的香甜气味。 闻到这个味道后，娜塔莉立刻停下移动，慢慢闭上眼然后停止了呼吸【你怎么停下来了，还有刚才的巨响又是什么？】 娜塔莉已经来到结出果实的树木顶端，这里已经距离地面超过了六百公里，抬头便是耀眼的阳光与满目的星星。 这里虽然仍处于地球的大气层之内，只是大气含量已经不足地面的数十万分之一，但娜塔莉依旧在正常呼吸。 但旁白觉得她那甚至不算是呼吸，只是模拟人类，或是习惯性做出的呼吸动作罢了，它甚至不觉得娜塔莉有将氧气在体内循环。 “刚才是果实颤动了一下。” 娜塔莉看着淡红色的某种事物从树冠的裂缝中涌现出来，漂浮在树木上方。 这片空间明明充斥着阳光，但在娜塔莉的眼里却是无比的黑暗，就好像所有的光芒都被硬生生的掠夺走了。 她能看见，所有被抢走的阳光都在巨树上被汇聚到了一起，无数金色的流光在巨树的血络上流走，汇聚到树冠之上，而那就是果实的所在。 如此巨大的树木却只结出一枚果实，可散发出的淡红色光芒与香甜气味，娜塔莉能在数十公里外就能感受到。 尝试停下呼吸的娜塔莉虽然没有闻到气味，但依旧感觉唾液在少量分泌。 娜塔莉抬头看向那已经生长到宇宙之中的果实，她稍稍迟疑了下，这样飞过去怕是食欲会被慢慢勾起。 她向前迈出一步，然后跨越了数十公里的距离直接来到了果实的面前。 比起这参天的巨树而言，结出的唯一果实却不算大，甚至十分的渺小。 果实只有拳头大小，它的表皮被白皙的肌肤覆盖着，看上去光滑而极富弹性，能隐约看出表皮下那细腻的血管纹理，红蓝交错蔓延，当黯淡的阳光照射在上面时，果实的皮肤会发散出微弱的光芒。 从其顶端延伸出一条细长的血管连接着整棵血肉巨树，由此吸收掠夺而来的阳光。 无言的注视着果实，娜塔莉压下被勾起的食欲伸出手想要摘下果实。但在即将触碰的到那一刻，娜塔莉又迟疑了，她不知道果实是否成熟了，momo说大黑天要结出果实了，但是祂可没说成熟与否。 【吓死我了你怎么突然消失掉了，我还以为你嘎掉了呢，找了好一会才找到你。】 突然开口的旁白让娜塔莉有些放松下来，她叹着气收回了手，“我移动过来了，你帮帮看看这个果实到底是什么，成熟了吗？” 【你啥时候学会的这招，还有我说过我是旁白，不是鉴定师。】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我只是觉得我会，就过来了。”听到旁白熟悉的吐槽，娜塔莉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想笑，“好了，帮我鉴定一下。” 【.......我看看。等一下，这东西明明就在这里，但它却不存在于故事之中，我要让后台帮忙解析一下。】 “故事中不存在？” 【因为它从未被人发现过，台本主要是以人的视角来重现的，掺杂少量客观的旁白。如果它在现实中一成熟就被摘走，没有被人发现过，那么它到底会不会被记录呢？】 “......你的意思是，有人会带走果实？” 【我不知道，原本的走向中只有苏醒的大黑天摧毁安临市，并没有带走果实的存在。】 思考了一会没有得出什么结论，娜塔莉平静的注视着果实，她坐在魔杖上很是悠闲的说着，“管它呢，现在这东西归我了。” 【结果出来了，这东西叫做“桃”】 “桃子？” 她在书上见过这种水果，但那与娜塔莉花一样都是旧时代的产物。她还在福利院时就喜欢翻阅各种各样的书，娜塔莉与桃树都是她在园艺书籍上看到的事物，只是她在书上见过的桃子与眼前这由肌肤包裹着的东西区别有些大了。 娜塔莉不关心其他的东西，她只想知道自己能不能把它摘了，提前拿走他人的东西总是让人心情愉悦，“熟了没？” 【熟了】 娜塔莉闻言就伸手抓住了“桃”，另一只手则捏住顶端的血管轻轻拔开，接口血管断裂的瞬间就喷涌出阳光般温暖的淡金色流光，那是树木输送给果实的养分。 娜塔莉看着自己手中的果实，顶端与叶柄相连的地方正在涓涓淌着鲜血，她无言的竖起食指按在伤口上用高温来给它止血。 桃的表皮就像看上去一样的光滑，摸起来异常的舒适，而且意外的有些沉甸甸，比它的外表看起来重的多了。 还没等娜塔莉问旁白这果实有什么用，她就感受了生命的颤动，她低头看见了被摘下果实的血肉巨树的样子开始变得不对劲了。 在摘下果实后还不到几个呼吸，饱满的血肉外壳渐渐失去了光泽，灰白的霜冻与裂纹一同出现，蛛网的裂纹覆盖在树干身上，凛冽的寒意迅速向“树枝”和“树叶”扩散，枝条上的鲜红之色迅速被腐朽和凋零所取代，如同血液全部凝固，无法再为树体提供养分和生命力。 树冠之上的器官变得乌黑，随后便下起了一阵脓雨。 随着枯萎的进行，整棵巨树变得瘦弱而扭曲。生命的力量在它的根基里逐渐消散，整棵树被灰白色的霜冻、深黑色的裂痕所覆盖，从树根蔓延至树干，从树梢腐朽到枝头。 “......这还是一次性啊。”娜塔莉抛了抛手中的果实有些感慨的说道，但她丝毫没有替如此树木的腐朽而感到悲伤，“所以你能帮我看看这果实到底什么用？” 娜塔莉对它有食欲确实不假，但她完全没有吃了它的打算。又不是小孩子，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怎么可能往嘴里塞。她在想该怎么利用它，或是干脆把它毁掉算了。 【你听说过蟠桃的传说吗？就是故事中三千年开花，三千年结果，三千年成熟的那个，食之与天地同寿，日月同庚。】 “听过，但大黑天到这里，算它开花结果满打满算也就两千年吧，所以这是低配版，吃了成仙的那种？” 【正相反，这是真正意义上的高配版，把它吃了就能拥有货真价实的无尽寿命，而且没有代价，我敢说你如果把它拿到其他世界去，那绝对是真正意义上的世界之宝。】 “在我们世界不算吗？”娜塔莉有些奇怪，虽然说她不需要这玩意。【你们这里有着寿命无穷的魔法少女们，相对之下本来就有一条永生的道路，自然不会那么珍贵。】 【在解析出的资料显示，桃是极致的美味。不论是否存在知性，只要是生物看到它便会被吸引，若是闻到逸散的香味就会沉沦其中，此生再无自我意志。】 “......”娜塔莉压下泛起的食欲的同时有些困惑的眨了眨眼，她看着手中的桃，“有那么厉害吗？” 但旁白也不会信口开河的骗她，这东西她用不着，虽然感觉可能会很好吃，但是带回去怕是会惹出事端，要不还是在这里把它毁了吧，娜塔莉这么想着。 想到就要做，娜塔莉在左手燃起了火焰，右手则摩挲着桃似乎是想把那舒适的手感记下来。而正当她决定把桃投入火中燃尽之时，从左边传来来了与刚才相同的腥臭味与异香。 她侧头看去，发现距离此处上百公里的另一棵巨树正在飞速的腐朽中，但因为距离太远只能看见巨树在枯萎，此外的细节完全看不见。 娜塔莉闭上眼，感受了刚才印象中异人的能量波动，然后对准那个方向抬手射出了一道炎柱。 【你在干什么？】 “要是它活下来就放过它，这次。”娜塔莉淡淡的说道，她随手将桃揣进兜里，然后看着身下化为飞灰的巨树，“看来有人已经醒了。” 两颗被叫做桃的果实被摘走后，大黑天胸口上的两棵巨树迅速枯萎了，娜塔莉能看见大量不可视的魔力与浓厚到完全漆黑的光从它的胸口喷涌而出。 随着能量的不断泄露，疑惑，迷茫以及亿点起床气，娜塔莉感受到了复杂的情绪在蔓延，情感沉重的快要将她彻底淹没恶心的她有些想吐。 而这些情绪的来源则是下方开始苏醒的大黑天。 【要遭，它要去攻击安临市了。】 “哈？”娜塔莉强压下欲吐的恶心感，她实在有些不理解，自己明明都在对方胸口上方而且还摧毁了一棵树，为什么这家伙还要舍近求远的去攻击安临市，“为啥？” 虽然娜塔莉说的话没头没尾的，但是相处已久的旁白也能理解对方的意思，只好给她解释了一下。 【因为它没注意到你，而且安临市的天穹是你刚才用燃烧的熔岩构筑的，现在还搁那发光呢。】 “.......”娜塔莉脸沉了下来，她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因为没吸进多少空气而被呛到了，“咳咳，干他。” 【我觉得你来不及吧，这里到地面得有六百公里，而它抬起手砸下去都不需要三秒钟，我可以赶回去，但以你的速度来说至少二十分钟吧？】 “不需要。” 娜塔莉在身旁拉出一人高的火焰，踏入其中后就消失不见，只留下让旁白凌乱的一句话。 “我记得火焰的位置。” —————————— 从被阳光照亮的地方的回到几近不可视物的黑夜中，有些恍惚的娜塔莉猝不及防的被风暴吹出去从空中吹落。 “可真蠢啊我，”娜塔莉从空中极速落下，回想起自己在变身前的犹豫，竟然还需要旁白来劝说他变身，“竟然会觉得人类习惯了黑暗，会不适应阳光下的生活。” 她为自己的愚蠢叹气，闭上眼将魔力屏障不停的放大直至将风暴全部挡下。 生灵本该在阳光下生活，又怎么会惧怕阳光呢？ 望着极速坍塌的“天空”，娜塔莉侧头向下瞥了一眼，看见了照亮安临市的火焰、千万团的烈火此刻在她眼中也只是一个光点，可其中充斥的情感依旧那么猛烈。 娜塔莉感受着屏障上承受的风暴带来的的压力，预估着即使这天塌下她也能抵挡得住。 思索片刻后，她伸出手将照亮安临的火焰篡取。 “既然你们相信我，我总要做点什么。” 安临市的人们其实都会魔法，一种名叫信任的魔法。他们相信生活会变好，他们相信一切困难终将过去，愿意为之努力。他们相信治安署与魔法少女会带领他们渡过一切灾难，毕竟安临市的市民都知道治安员总是无穷无尽的，灾难面前总会有一个又一个的治安员。而魔法少女也总会出现在最危难的关头，能够解决所有危机。 言语是有力量的，杜别在净火天面前说的话会成为束缚他的枷锁，娜塔莉自己许下的承诺则是给自己的囚牢。约定好的事，就一定要做到。杜别是这样说的，娜塔莉也会完成她的承诺。 风暴散尽，天空直接砸在了屏障之上，娜塔莉立刻撤去了魔力屏障，转而高举左手以撑起落下的天空。她的右手则握住了治安员们用生命点燃的火焰，那灼热而猛烈的感情险些烫伤她，她薄弱的同理心不足以理解如此复杂的情绪，但足以让她感受到重量。 【总算找到....你在干嘛，你怎么又钻进大黑天体内了？】 正如旁白所说，娜塔莉现在深陷大黑天的身体之中。当然，并不是她在角力中落败了，娜塔莉的预计没有出错，她的力量完全能够抵挡住这砸落的手掌。 但她没有想到物理效果，举个例子脚掌往直立的钉子上踩下，钉子的坚硬程度固然可以阻挡脚掌的攻击，但人依旧会直接踩到地面，而不是被钉子阻拦在空中。 娜塔莉就是那颗钉子，她在空中的位置根本没有变化，大黑天的手掌将她彻底裹挟，身边的血肉不停在她身侧划过。 “你tmd....” 意识到自己失误的娜塔莉，黑着脸将情感之火彻底点燃化作长剑，然后双手握持着长剑朝着上方迅速挥砍而去。 【别说藏话】 连一秒钟都不到，在双向奔赴之下，浑身烤肉味的娜塔莉就从手掌上方冲了出来，“真恶心啊...” 娜塔莉冷漠的看着大黑天缓缓裂开的手掌，望着那陡然僵住的手掌，她随手朝着手踝的位置用力挥出一剑。 【.......】 那火焰凝聚而成的剑光，刚出剑时尚不足一臂长，抵达那山脉时却已遮蔽了整片天空，轻而易举的就没入了大黑天的手踝中。 【叮！】 【虽然我很想吐槽你是不是又开了，但我现在想说的是你为什么不开的狠一点！】 没有理会旁白，娜塔莉只是低声的陈述着事实，“打了人就想跑？挨完了打，手也留下吧。” 看着被收回的如同巨大山脉的手臂，她双手用力的将剑插在大黑天的手背上，然后蹲在剑旁感受着满溢的情感，疼痛、愤怒以及仇恨，这些令人窒息的情感让娜塔莉的心情好了不少，娜塔莉心情愉悦的看着白色的天空，“瞪我干嘛，杀了你哦。” 【不是，等一下，它的手....就这么被你砍下来了，还分成了两半？不过这手掌掉下去安临市也一样没了吧。】 “别担心，我在这里呢。”娜塔莉蹲在旁边双手按在了剑柄上，用力的将火焰构筑的长剑按进了那手掌之中，“化为灰烬吧。” 只是瞬间，安临市落下了一场灰色的大雪。 【真服了，我还想着这种最终boss放在新手村，不是剧情杀就是该机械降神。】 “所以，”娜塔莉从消散的飞灰中拔出长剑，朝着天空飞行的瞬间产生了数次音爆，她的话被拉扯到根本听不出来说了什么，“你想表达些什么？” 【但我没想到的是，你就是哪个莫名其妙的剧情杀，这么烂的剧情要是小说早该被喷爆了！而且你的飞行速度都已经上百马赫了，你要是搁地面上这么起飞，光是这一下怕是午兽来了都得死。】 这个速度你还不是一样跟上来了？娜塔莉想这样回答它，但最后还是懒得回答了。她手持长剑默默加速，只消瞬间便贯穿了大黑天脊背上的眼珠，再一次从对方的腹部冲出。 只在这次她没有看见耀眼而舒适的阳光，而是有什么东西在阻挡着。 意识到这一点后，娜塔莉挥剑砍下了大黑天的另一只砸向她的手，然后吹了口气将那手掌彻底粉碎，阳光再次洒落。 娜塔莉能看见数百公里外它的头颅尖叫的模样，可惜身体再庞大，叫声也要遵循物理法则。 “贯穿它，”娜塔莉对着剑低语了一声，然后反握着长剑将其插入大黑天的腹部，“割裂它。” 她抓住剑朝着大黑天头部的方向飞行而去，一副要将整个人撕开的样子。事实上，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若是有人在太空中观察地球，可以清楚的看见光柱刺穿了那顶天立地的巨人，然后那道红色的光柱硬生生的将其锯成了两半，还鞭尸一般的将其彻底焚尽。 【就这么，结束了？太草率了吧。】 “......”娜塔莉看着手中被她抽出的东西，她在想吸收了大黑天的灵魂会不会闹肚子，这里面会不会有不干净的东西，但没多想她就直接将其吸收了。 杀死大黑天并没有花费娜塔莉太大的力气，但得到大黑天记忆的她现在表情却有些严肃。 稍微思考了一会对策，娜塔莉双手合十耗尽了所有的魔力凝聚出一枚小小的红色钉子，这也是她第一次耗尽魔力，但出乎意料的并没有因此解除变身，而是依旧维持着这副身躯。 没有力量维持飞行，也没有力气来使用这枚钉子，她开始从太空中掉落回地面上，这么摔下去一定会很丑吧，这么想着的她默默解除了变身。 ———————————— 在空中极速坠落的杜别颤抖着看向手中的红色钉子，他转过身拿出净火天砸破了人间界的空间，然后将钉子丢了进去。 【怎么解除变身了，还有那钉子是什么？】 “她觉得摔下去太逊了，所以让我来。”他断断续续的说完了半句话，后面的话他都不想说了，因为在这数百公里的高空真的太冷了，娜塔莉没什么感觉，不代表杜别也能承受这种温度，光是说几句话杜别就有种要窒息的感觉。 杜别从衣服口袋中费力翻找出手机，看着上面的微弱的信号他突然有些庆幸安临的手机是异物的子体了，他在狂风中努力拨打了老杜的电话。 “您好，这里是德清区福利院，我是院长杜修文，很抱歉我暂时有事无法接听电话，如果您有需求的话请在后方留言，我会在得闲后第一时间回复您。好了，您请说。” 【老院长已经死了，在第一次风暴中就死了，他不会接你电话的。】 “我知道，但没事的。” 杜别说话的同时嘴中还呼出了大量的白气，然后他按下了留言键，努力平复了气息然后深呼吸了一次，慢慢的说完了一整句话。 “老杜，是我。我可能得有段时间不能和你联系了，因为我要出差去华庭一趟，等明年大概就能回来了，抱歉走的这么急，我没事的。” 旁白似乎是意识到哪里不对，它有些疑惑。 【你想干什么？】 杜别没有理它，而是继续拨打了自己主管的电话，出乎意料的有人接听。 “黄主管吗，我是杜别，那个我需要请一下假，可能时间会有点长，出差可能赶不上了，但我后面可以一个人过去的，。那个实在不行的话，我可以暂时离职的，这个月的工资可以不要，关于工作的交接....啊好的，谢谢。” 对方只是吃惊并且愣了下，很痛快的就同意了杜别的长假。 想与夏哲、秦冷安夫妇说声再见，只是杜别想到这俩人的直觉太过敏锐，不能多说些什么，还是等下次见面的时候再道歉吧。 “旁白，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你这段时间自己找点事情做吧。” 【等一下，你到底想做什么，别和娜塔莉学坏了不理我！】 杜别告别完，随手就将手机丢开仍由其自由落体，然后他从口袋中取出了刚才开始就在吸引他的桃，那股异香让他有些难以自持，“你说过，这个叫做桃的果实如果吃了就可以让人拥有永恒的寿命，对吧？” 【是的】 “六百万人的寿命虽然长，但肯定有限，那我可以用它把安临市那些死去的人换回来吗？” 【我觉得大概不能吧】 “那如果加上我呢？” 下落的速度愈来愈快，大气充足的同时，疾风也开始肆意割伤他的躯体。 【我不知道】 “我觉得会有用的。”杜别看着手中蠕动的白皙果实，隐隐可见的红蓝血管让人有些害怕，他笑着与旁白说，“别担心我，我可是魔法少女，魔法少女是不会死的。” “伟大的命定魔女，请洞开死与生的门扉，让枉死的人们回归人世。”杜别念着自己随口胡扯的咒语，说着自己在梦中听到的称呼，“以我之血，以我之命，以我之名。” “娜塔莉，在此恳请你。” 杜别突然愣住了，他本想说以杜别之名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极其自然的就说出娜塔莉的名字。但他来不及多想，闭上眼啃食了手中的果实。 直到他吃完果实都没有任何的反应，杜别有些疑惑的睁开眼，意犹未尽的看着手中未干的血液。 【我说你不会只是找个借口偷吃这个果实吧？你要不要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是食人魔一样。】 “没有用？不可..” 杜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震耳欲聋的钟声开始在天地间回响。 【？】 突如其来的睡意淹没了杜别，他睡去前的最后一眼，看见了无比华丽的石门出现在安临市的上空，那精致完美的浮雕即使是没有艺术细胞的杜别也惊叹于它的宏伟。 门开了，但杜别没有看见，因为他已经睡着了。 理所当然，以“凡人”之躯将六百万人的死亡赶回去，自然是需要付出一点代价的。 一·尾声 八月二十六日·周三·6:20am 安临市·汉禹区 “谁啊，这么缺德拿光照人。” 夏哲捂着眼挣扎着从床上站起身，准备去窗户边看看什么情况，刚迈开步子就被自己妻子的身体勾住然后直接摔在了窗户前。 吃痛的他慢慢抬起头，窗外迎接他的不是拿着手电筒照人的缺德人士，而是澄亮透明的湛蓝色天空与耀眼的金色太阳。 “起猛了，我没睡醒吗？”夏哲有些不敢置信看着眼前的美丽景象，他出乎意料并没有为天穹的消失感到惶恐，而是有种来自内心深处的莫名振奋感，“大雾呢？天穹怎么亮了？” 秦冷安在床上卷着被子滚了一圈然后落坐在他的背上，很平静看着窗外说道，“不是天穹亮了，是天穹消失了。” “啊？”夏哲有些没反应过来，迟疑了一会他才开口，“那我们的培训不是白学了吗？” 的确，平安快递的出城培训绝大多数内容都以天穹以及黑色的天空为基础展开的，这两者的消失意味着他们这一个月以来的培训全部白费了。 但很显然这根本不是当前的关键问题。 “这下麻烦了，新的培训不知道要学什么了，”夏哲抿嘴思考的同时努力的从自家妻子身下爬出来，只是他刚准备好好看看天空的时候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心悸，好像有什么重要的朋友不告而别了。 “嗯，也不知道十月份还能不能出差。”刚回答完夏哲，秦冷安就微微皱起眉表情难得有了点变化，“我有点，不是很舒服。” “你也不舒服？”夏哲把与被子卷做一团的秦冷安丢回床上，然后自己若有所思的跑去了杂物间翻找东西。 秦冷安趴在床上探出头，视线穿过客厅看着杂物间中的人，“你在找什么？” “杜别改装的观测无人机，前年送给我的，让我看看还有没有电。”夏哲捧着一个巨大的箱子，然后很是暴力的扯开了包装，拿出操控设备打开后发现竟然还有一些电，看上去够开机几分钟。 莫名的焦虑感催促着夏哲启动了无人机，他忽视了电力不足的报警声强行控制无人机升至数百米的空中，随后立刻将观测镜头对准了太阳升起的方向。 操控设备回传的画面被耀眼的阳光与澄清的天空填满了，似乎不存在其他的事物。夏哲似乎很不满意，不停的操作镜头移动。 “这里。” 秦冷安止住了丈夫的举动，指着屏幕上的一个小黑点，她双指不停的滑动画面，放大数倍后才勉强能看出那是个在不停坠落的物体，依稀像是人。 虽然根本看不清那是谁，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心中已经有了定数，他们知道了那是谁了。 “杜别....” 在他们的眼中，那个人突然化作了红色的光点消散了。 滴...... 在电量不足的警告声中无人机开始自动降落，操作设备也关停了。秦冷安看了眼夏哲，然后自顾自的翻回床上，拿出手机就开始点点点。 夏哲沉默着放下操控设备，然后拿起了自己的手机开始申请使用公司的浮空车与运输陆行车。 申请很顺利的通过了，夏哲看了眼浮空车抵达的时间，开始穿衣服的同时回头问了声妻子，“地点在哪？” “刚才无人机的测距仪显示，杜别在我们东偏北21°的方向，高度超过一百二十公里，地面距离超过了两百七十公里，坠落速度超过了每秒十五公里，根据风向以及下降速度，已经圈定了坠落的大致范围，看上去我们有的找了。” 这辈子可能都没有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的秦冷安，现在脸色却是非常的平静，她打开衣柜开始给自己套上衣服。 “车子预约好了？” “快到了，我们准备出发吧。” “嗯。” 两人没有忘记他们看见了那个人在空中消散了，但他们还是想要过去看看。两人随手捎上了点水和速食凝胶就上楼顶等待浮空车去了。 —————————————— 八月二十六日·周三·6:20am 安临市·东湖区·高级公寓区 虽然没有来过一号楼，但黄承运对于这里的位置还是很熟悉的。 他抬头看向了墙角的监控回路，靠着脑内的处理器义体瞬间接入了小区的内部管理网络，将他出现在这里的画面直接抹去了。 他径直走入电梯间，沉默的看着电梯最高只能到二十五楼，他看了眼按钮电梯就很自觉的启动了。 现年三十六岁，快要步入老年的黄承运并没有因为年龄的原因而出现技术下降的问题。 而且在脑内义体的激素调节下他的身体除了自然衰老与体型略微发福以外，身体素质与年轻时并无太大差别，那副憨厚老实的中年死宅模样下隐藏的依旧是城防大学二十年前毕业的高材生。 他掏出手机看了眼，上面是刚才杜别给他的请假电话。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刚才会遗忘关于魔法少女的事，但这通电话让他回忆起了一些东西，这些蛛丝马迹让他成功想起了一切。 因为年龄已经很大了，所以为了身体着想，身为动漫宅的黄承运没有熬夜的习惯。 可是昨晚从隔壁城区传来的动静实在太大了，搞得他根本睡不着觉，直到十点偶像选举依旧没有结束。 因此昨晚他并没有很早的睡觉，而是在看新播的动画。 在看完一集后，他来到窗边看着隔壁上城区逐渐熄去的灯火，只是他没来得及感慨以后就看不见如此的繁华景象，他就看见了风暴的到来。 所有易碎的物品在这一刻全部粉碎，要不是他及时抓住了窗台的栏杆怕是他自己也要飞出去。 黄承运在足以卷走一切的狂风中苦苦坚持了数分钟，直到风暴渐息才缓缓落回地板。 正当他觉得逃出生天的时候，却看见了毁灭的到来。 那是怎样的恐怖呢？ 比声音更快，比天灾更猛烈，他能看见所有的一切在眼前粉碎，毁灭的速度远超声音，以至于他甚至没有感受到死亡的到来。 直到今天凌晨的四点三十五分，回过神的黄承运发现自己躺在了家中。 家中的一切都是完好无损，但是生前的死亡却是那样的真实。 没等他多思考些什么，就感受到了从脚下传来的剧烈震颤。 在地震中他奋力登上楼顶了，看见了此生难忘的场景，那是他在动画中都不曾见过的宏伟画面。 安临市在龟裂，无数的巨大缝隙出现在大地上。赤红的熔岩、橙红的岩浆在裂痕中迸发而出。 可它们没有四散而开造成巨大的灾害，而是从城市各处的地裂、违反了重力向着天空逆流而上。 岩浆构筑的炎柱于大地的轰鸣声中降临安临市。 只是最出乎黄承运意料或者说完全没有出乎意料。 他在炎柱的顶端见到了一个熟人，当然不是说人熟了，而是他认识那个人。 杜别，他的下属，一个性格好的让人感到别扭的员工。黄承运看着他在炎柱顶端化身成为了娜塔莉。 不久后安临市似乎永不结束夜晚被从中撕开了，露出了澄清透明的湛蓝天空。 在黄承运还没有反应过来天亮了的时候，杜别给他打来了请假的电话，他依旧很为别人着想，甚至为了避免造成麻烦想要主动离职，连工作的交接都已经想好了。 虽然不知道杜别想要去做什么，他批准了杜别的长假。 随后他本能的感到了一阵不对劲，那就是娜塔莉的出现是在六月份，那她之前魔法少女这个称呼是什么地方来的。 凭借这违和感，黄承运很快就回忆起了这一切。 现在他要前往这个小区绝对的禁区，魔法少女的居所，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通过电梯他很快就来到二十五楼，黄承运知道这里没有电梯供他继续上楼。 他在脑内翻阅了一下小区内部的建筑蓝图，得知路线的他转身穿过空中走廊，然后通过楼梯来继续向上。 可在登上二十六楼时，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阻止他继续前进，没有伤害但是根本无法穿过，就像是空气组成的墙壁。 黄承运沉默了片刻，他走到窗户边上爬了上去，然后站直身子伸出手试了试在窗外并没有空气墙阻隔。 观察了一下路线，他翻身向上攀爬而去。 ——————————————————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几个月过去了。 安临人早就从灾难中缓过神来，在阳光下开始了对城市的重建与探索外界的工作。 现在他们从天灾中解脱，因此他们想要救助其他依旧陷于灾难之间的城市。 所以他们一定要快速恢复过来，才有能力与资格去帮助其他城市。 重建城市的期间，安临市的人们惊奇的发现，空间稳定的程度上升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程度。 稳定程度比之两千年前的旧世界还要更胜一筹，因此虚空的裂隙在那天之后就不再出现了。 没有了兽灾，重建与探索工作速度非常快。 安临市近万名治安员的阵亡并没有给安临市的治安带来很大的困扰。 因为在天亮后的两周内，并没有出乎意料、也在情理之中的，安临市新增了两千多名新人治安员。 在智能系统的帮助下，他们艰难又自豪的担任起这份伟大的工作。 平安快递的出差任务并没有取消，安临市政府也资助了这一次的行动。 因为天亮了，所以培训内容改变了非常多。 出差的员工们足足多学习了一个月才得以从这地狱解脱。 新历一九九二年十月二十五日，平安快递的出差部队浩浩荡荡的向华庭市出发了。 但是很显然，车队的两个人有些心不在焉的。 因为在两个月前，他们没有找到想要找到的人，他们只在预计的地点找到了一大片灌木，生机勃勃到不符合常理，除此外并无他物。 他们想看见那个人说着对不起然后赶上车队，但是没有。 序章 新历一九九三年四月六日·周二·9:50am 华庭市·陆上八区 巨大的岛屿漂浮在绛紫色的海洋上，时时刻刻被浓密的云层笼罩。岛屿中心是一片宽广的水域，清澈纯净的湖水如同镜面，倒映着岛上的山川和湖边城市的繁华。 可从湖泊边缘往外延伸的街道却是另外一幅模样，若站在岛屿的高处俯瞰，可以看这远离岛心湖的偏远街道那凄凉的景象。 污泥横流，大大小小的泥潭布满道路，那浑浊的泥水之下或许湿不为人知的深坑，让行人只敢小心翼翼地踏步前行。 街道两侧的旧式华庭建筑也流露出岁月的痕迹和破败的气息。 华庭的建筑风格与安临截然不同，以木材和竹子为主要材料，屋顶上弯曲而略带斑驳的泥瓦刻着时光的痕迹。建筑的墙则用厚重的木板构成，纹理也已被雨水冲刷的不可见了，屋檐下悬挂着雨铃，在雨停时会发出清脆的声响。 在那些破败而零落的木制房屋之间，秦冷安与王烨二人脸色略微有些苍白行走在泥泞的道路上，裤脚已经全部湿透了，但一直溅起的泥水依旧让人心情不好，只有不时铺设在深坑上的木板会给他们些许慰藉。 两人尽可能走在道路正中央，以免被道路两侧的排水渠溅起的水花打湿衣服，如果那宽阔如河流的水道能被叫做排水渠的话。 王烨全身上下只有手上拎着一个小布袋，其余几袋满满当当的重物皆在秦冷安的手中，甚至她的背上还有一个装的鼓鼓囊囊的大背包。 “快些回去吧，要下雨了。” 注意到光线再次黯淡，王烨抬头看着阴沉下来的天空，他发现自己已经失望的有些习以为常。 “嗯。”秦冷安轻声回应了一句，带着能压死人的重物默默走在王烨的身前。 当！！！ 锣鼓的清亮声音在这个街区响起，意味着有罪犯出没在附近。 周围房屋中那些围观王烨与秦冷安的华庭居民们，在锣鼓声响起后就非常整齐划一的躲起来了，动作是那么的娴熟与迅速，哐的就拉上窗户，眨眼间将门也关上。 只是短短几秒钟，本就不算热闹的街上除了他俩，就只有几个还在赶路的人。 “快些吧。” 听到来自身后人的建议，秦冷安顺从的加快了脚步，争取能够早些回到据点之中。 锣鼓声虽有时有停歇，可仍在断断续续的响起，甚至声音响起的方位距离他们所在的位置越来越近了。 不妙的预感在二人心中涌现。 预感很快就应验了，前方五六十米处的街道拐角口冲出了一名披着防雨斗篷的人，径直朝着他们冲了过来，或者说是朝着他们身后的街道而去。 “小子，他妈的把你偷走的东西还回来，不然待会就把你的父母都杀了！” 追捕他的鱼人执法队也从拐角冲出来，黑色的皮肤散发着古怪的光泽，裸露的身体上布满了粗糙的深绿色鳞片，鳃旁的长须垂至胸前，随着奔跑而摇摆不定，嘴两侧长有尖锐的牙齿，透露出凶狠的模样。 在后方还有四名鱼人在道路两侧的排水渠中潜水追逐，看的王烨他们有些无语，这两侧的排水渠宽度加起来可能都有五米以上，都远远超过了道路本身的宽度，而且最浅处也超过了两米的水深。 “谢过鱼人老爷，但是不用了，” 沉闷的声音从斗篷下传来，听上去是个少年，他奔跑的速度比起鱼人要快一些，但并没有快很多，但他却还有心思嘲讽。 “鱼人老爷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你们几年前就把他们给杀了。” “小心。”王烨拉着秦冷安的背包将其带过排水渠上方的石板，二人站到了一户人家破旧的屋檐下，为鱼人执法队留足了空间。 可即使他们二人让出来街道，那位罪犯似乎仍然不满足，依旧朝着他们两个的位置冲，甚至还撞翻了一位行人，还将其踢倒试图挡住后面追来的鱼人。 见到此景，王烨默默站到秦冷安身前，然后平静的注视着逼近的罪犯，提防着对方有可能的举动。 可那罪犯距离他们二人所在房屋只剩下几米的距离时，又突然转向朝着前方跑去，仿佛刚才的动作只是虚晃一枪。 王烨松了口气，现在的他有些虚弱了，虽然并不惧怕这几只鱼人与这个罪犯，但要是秦冷安出事了他难辞其咎。 “没事了，” 王烨回过头对着秦冷安说道，却只看见对方平静的表情。 “等鱼人过去我们就继续回去。” 王烨与秦冷安相处的时间并不算久，但身为治安员的他擅长观察人，几次共同出行中也勉强了解眼前的女士，她现在的表情好像有点严肃？ “当心！” 注意到表情已经认真起来的王烨听到第一个字就猛地回头看向道路，发现了那名罪犯伸出藏在斗篷下的淡红色手臂，露出了附着手腕上护腕一样的物品。 但那护腕显然不是单纯的防具，而是有着某种用处的道具，否则这罪犯不可能在这种被追捕的紧急情形下还有闲心拿出来摆弄。 不出王烨所料，罪犯手掌平齐将腕具直直的对准了他们，王烨将秦冷安护在身后，侧身从旁边扯过一块篱笆尝试应付对方接下来的举动。 只是很快，王烨发现了对方腕具中射出的东西并没有杀伤力，而是一种白色丝线状的粘稠物质，与蛛丝很像。 目标是他手中的布袋，因为蛛丝已经粘在了上面。 对方发现得逞后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向前逃跑然后尝试回收蛛丝，企图将布袋直接带走。 但布袋却在王烨的手中一动不动，蛛丝的回收被王烨单手就阻止了，链接布袋与腕具的丝状物体一时间被拉扯的极其细长，却十分坚韧的没有断掉。 王烨注视着少年身后紧追不舍的鱼人，陆上追逐的鱼人很快就要触碰到二者之间的细丝，虽然这蛛丝看上去并没有杀伤性，但是王烨不敢拿那位追逐的鱼人性命来赌。 就算这鱼人的身亡了也与他关系不大，因为责任根本不在他这边，可王烨不想引起一点可能造成外交风波的事故，哪怕这次事件中他们才是受害人。 电光火石之间，心中已有决断的他只好向高处抛出小布袋以此让丝线从高处越过鱼人头顶，仍由那罪犯少年回收蛛丝将布袋带走。 “我去把布袋追回来，你先回去吧，路上小心。” 王烨轻声叮嘱了秦冷安一声，那布袋里可是他们今日出行的主要收获，可不能就这样被强盗抢走，这里距离据点还剩下几公里的路程，秦冷安出了问题他也能及时赶到。 那名被罪犯少年撞倒的行人，连滚带爬的想要离开道路，却被追赶的鱼人踹进了排水渠中，随后被后面两名鱼人路过时狠狠的啃了一口。 淡紫的水流被深红色的血液浸染散发着难闻的气味，那个路人捂着流血的伤口挣扎着从排水渠爬出，颤抖着望着鱼人远去的背影，却什么都没有说。 “嗯，你也小心。” 无视了那边的惨状，秦冷安对于王烨要做的事只是点点头，她没有反对。 看见王烨转身的瞬间她有些放松下来。倒不是她做了什么亏心事，而是因为她不知道怎么与不熟悉的人交流。 若是她丈夫在这里，她只要一个手势甚至眼神对方就能明理解其中含义，学弟的话只要多比划两个手势对方也能明白。 似乎是想到什么伤心的事，她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发黯淡。 在王烨叮嘱几句话的时间中，那边几人已经跑远了，但秦冷安并不担心王烨会追不回失物。 无声的叹了口气，秦冷安调整了一下背包的绑带，确认松紧程度不至于让她感到难受，然后从地上拿起了那几袋满满当当的重物。 距离分公司据点所在的陆上二区还剩下四五公里的路程，她准备就这样负重跑步回去，以免又生变故。 随着鱼人执法队的离去，周围那些破旧房屋中的华庭居民又冒出头来，似乎终日无所事事一般的看着她，同时因为她男性同伴的离去，甚至开始对她议论纷纷， 不过秦冷安没有理会华庭居民那些没有礼貌的大声窃窃私语，因为秦冷安的华庭语学的不算好，她需要反应一下才能理解他们在说什么。 华庭语与安临市所用的语言同出一源，但正所谓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更何况安临市与华庭市相隔近千公里之远，再加上两城之间的往来又是少之又少。 世界分崩离析之际，在那大雨落下之前、不少来自扶桑的难民涌入了华庭，在雨落后的千年时间中，扶桑的语言也慢慢融入华庭的语言中。 就这样，安临、华庭这两座本该是说同种语言的城市，在各种机缘巧合之下如今语言只能说有相同点，但不多。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接受过专门的语言培训，秦冷安也只能从那难以分辨的口音中勉强理解只言片语，而他们现在讨论的无非就是一些针对她的污言秽语，思考完后她觉得还不如不去理解其中含义的好。 秦冷安只能尽可能无视了他们的话语自顾自走着，在公司的培训与这段时间的经历让她得到了充分的锻炼，不然身上的重物要是让以前的她来搬，虽然不怀疑以前的自己是否搬得动，但肯定不如现在这般举重若轻。 本以为自己可以安安稳稳把补给品顺利带回据点，可当她路过一家破烂的酒馆时，被几个浪人给围住了。 这些原本归属于华族的武士，以前可是居住在靠近岛心湖的四区内，在主人失势后就只能混迹在这种泥水横流的贫民窟内。 他们的衣物依稀可见往日的辉煌，但此刻腰际斑驳而久失维护的刀鞘就足以看出此刻的落寞。 “呦，这么好看的女人可不多见，该不会是哪家华族的大人跑出来了吧？”其中一名浪人嘴里叼着湿润的草茎有些讥讽的说着，眼睛不停的在秦冷安身上各处打量着。 不善的语气中包含了对女性美貌的疑惑，但他口中的华族也只是玩笑而已。 浪人可不会觉认为前这漂亮到难以形容的女人会真的是华族，他家主人失势之前他不是没见过华族那些公主，虽说长相与眼前的女人比起来相差甚远，可她们的服饰却是更加的华丽，再说了且哪一位出行不带上几位护卫与簇拥的。 而且湖边的大人物怎么可能来他们这破落地方，身上还携带这样的大包小包，怕不是落难的有钱人家。 抓走，然后是卖给华族还是找到这女人的仇家卖掉，或者干脆献给那些人鱼，浪人心中一时竟然下不了主意。 “能卖不少钱吧？”另外几位浪人附和着。 “kane？”秦冷安重复了一下几位浪人的话，懂对方似乎是想打劫的样子，她手里拎着东西，可地面全是泥水不能把东西放下，她只好将布袋滑落到手腕上，纤细而白皙的手腕立刻被重物勒出一道红痕。 她艰难的将手伸进口袋取出几枚鲜红的钱币，然后轻轻抛了过去。 本想上前的浪人看见那一抹鲜红后立刻停下脚步，在原地手忙脚乱的接住了钱币。 在看清手里的东西后，那浪人有些不敢置信的在食指上舔了舔，随后用湿润的手指轻轻抚过了钱币的表面，颤颤巍巍的将食指送入嘴中吮吸了一下。 腥味以及那淡淡的铁锈味在口中弥漫，他沉默着回头与其他几位浪人比了个眼神。 为首的浪人一挥手，几个人就开始慢慢将秦冷安包围了起来。 “带走。” 秦冷安被整得有点无语了，虽然早在培训中就知道华庭不是一个好地方，在这六个月的生活中也切身体会到这地方的人多少有些病。 但她真的没想到，这些人会这么没有眼力劲。自己看他们穿的这么破破烂烂，都施舍了他们这一笔巨款，竟然还是贪心不足。 秦冷安拎着四袋重物缓缓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 “这女人还挺识相，你去看看她手里的东西。” “哼。”秦冷安想冷笑一下，但最后也只是将嘴角微微扯起一点，让人感觉她笑的很是勉强。 看着浪人到她的身前准备拿过左手中的物品，秦冷安非常配合的松开了左手，任由手中的物品被抢走。 咔嚓！ 骨骼断裂的清脆声响在街道中响起。 仅仅是秦冷安左手提着的两袋补给品就将那强壮的浪人掀翻在地，他试图接住布袋的掌骨被硬生生的砸碎了。 秦冷安一记回旋踢就轻轻踹在倒地的浪人身上，将其踢出数米之远。 “识相的，就滚开。” “.......”对方剩下的五人都没有回应她。 看着眼前开始合围她的浪人，秦冷安就知道没法善了，不过这也合她的心意，既然对方不识相她还要把施舍给他们的钱拿回来。 随着无声的叹气（笑声？），秦冷安松开了还拎着东西的右手。 嘭！ 布袋尚未落地，秦冷安站立的地方就像是爆炸了一样，巨响过后她已经出现在一名浪人的身前，右拳轻轻击打在对方腹部。 秦冷安谨记公司专员在格斗训练时的规劝，在不是死斗的情况下，与其他城市的平民冲突时不能使用全力，最多使出三成力，现在她算是得知了原因。 在剩下四名浪人的视角中，秦冷安的移动速度快的就像瞬移一般，只能看见她最开始的位置以及路面上的水滩都炸出巨大的水花。 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最开始拦住秦冷安、在她身上瞄来瞄去的浪人已经飞出数米远，与刚才那个被砸碎掌骨的浪人叠在了一起。 蠢货，秦冷安心里想着，自己左手提着的东西都能压垮一个人，这帮人看见了竟然还想着继续打劫自己，到底是面子过意不去，还是贪心压过一切。 秦冷安除了训练以外并没有斗殴经验，尽管没有使出全力，但背包的重压以及出拳导致的身体前倾，再加上出拳反震的酥麻感让她收回手臂的动作过分的迟缓。 “臭娘们，趁现在拿下她!” 虽然很是剩下四位浪人没有因为同伴的受挫被而放弃，而是恼羞成怒的向她发起攻击，趁她疼的甩手的时候开始围攻她。 为首的浪人甚至将腰际那柄刀取了下来，没有拔刀而是带着刀鞘对着她砸下，可他那带着怒火的眼神中，却看不出丝毫的怜香惜玉。 眼角余光注意到攻击的秦冷安虽然有些慌乱，但是长期训练带来的肌肉反应还是让她条件反射的躲开了拳脚攻击，甚至还有功夫扯住一个扑空的敌人顺势将其丢了出去。 但这短距离的位移根本逃不开那砸下的刀鞘，情急之下她只能尝试伸手抓住来挡下这势大力沉的攻击。 “欸？” 很疼，震的她手心都在发麻，疼的秦冷安整个人都宕机了一瞬间，但没有秦冷安想象中的那么疼，而且她发现这攻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沉重，于是她默默握紧了刀鞘的尾端。 “什么？！” 显然，对面的浪人才更加的不敢置信，他虽然没有使出全力但也差不了多少，可即使如此却被眼前这个柔柔弱弱的女人单手就给挡住了，她脸上那平静的表情好像是在嘲讽他们的自不量力。 “......”虽然很吃惊，但这浪人的战斗经验还是非常丰富的，既然收不回秦冷安手中握住的刀鞘，他干脆顺势从中将刀拔出，然后直接照着头劈了下来。 只是还没完全砍下，眼前的女人就不紧不慢的用刀鞘慢悠悠的拨开了他手中的刀，然后左手握拳直接打在了他的腹部，力度大的他眼见直接一黑失去了意识。 随手丢掉刀鞘，秦冷安转过身冷眼看着最后一名还站着的浪人，嘴里还说着不甚熟练的华庭语挑衅对方，“zako。” 看着对方颤抖着拔刀，秦冷安也懒得饶恕他们了，她可以想象如果自己打不过他们的下场，可能就和之前殉职的那个同事一样连尸体都找不到。 她向前踏出一步，在对方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来到浪人的身后，无比熟练的举起右手敲在对方的脖子上。 —————————— 大概这就是九出十三归吧，看着手里三枚鲜红的钱外加刚才搜身搜出的十几枚黯淡又浑浊的硬币，秦冷安心里开心的想着。 为什么秦冷安可以一打六？ 与纤弱柔美的外表完全不同，秦冷安或者说安临人可不光光是好看而已，除了魔力耐性低下与寿命受到限制以外，他们可以说是完美的人类。 举个最直观的例子，如果将一个健康的十岁安临女孩放到两千年前的旧时代，那她不需要经过训练也能轻松的在运动会上获得大满贯，强健的体能与柔韧的肉身足以让她完成任何项目。 毕竟正常人类怎么能和一个百米冲刺六秒才算及格的种族计较什么，旧时代的4x100m接力赛一个人就跑完而且不需要半分钟，旧时代的马拉松对于安临人而言，不过一个小时的脚程。 那么，现年26岁已经步入中年的秦冷安算是健康的安临女性吗？ 答案是肯定的，而且不仅健康，身体素质也维持在最佳的水准。 迅捷的速度、强大的力量，无与伦比的反应能力，因此哪怕没有任何战斗经验与技巧，单论体魄，看似瘦弱的秦冷安就足以压制数个浪人。 更别提她在公司中还受过专业的格斗训练。 在秦冷安沾沾自喜的站起身时，却是眼前黑了一下，无力感慢慢涌了上来，“唔，不该这么用力的。” 运动太过激烈了，秦冷安努力深呼吸了几下，在她准备拿起东西回据点的时候，巨大的爆炸声在远处响起，是刚才犯人与鱼人执法队前进的方向。 她低头看了一眼腕表，王烨的生命信号有些虚弱，但整体还处于正常范围内，没有受到攻击。 放下心来的秦冷安立刻拿起了东西，连忙离开了这里。 “里面的人，出来收尸！” 她没有忘记提醒酒馆里的人带走这些浪人。 一·平安快递在华庭 新历一九九三年四月六日·周二·10：20am 华庭市·陆上二区·平安快递驻华庭分公司 “夏哥，你在吗？” 黑发的青年喊了几声，发现无人回应就自己拉开门进去了。 阻止了屋内角落侍从准备起身的动作，虽然躺椅上摇摇晃晃睡着的人脸上盖着毛巾，但那抹金发还是标明了对方的身份。 青年轻声唤醒了睡着的人，随后他就盘腿坐在墙边拉开木窗，看着外面再次阴沉的天空。 “我有点想出门。” 面色并不是很好看的夏哲掀开了盖在脸上的湿毛巾，有气无力从躺椅上起身，然后十分懒散的坐在了矮木桌的一侧，“说的好像我不想出门一样，可魔力缓释肌就剩那些了。” 夏哲也想陪自己妻子在外出任务啊，而不是在这担心对方在外面会不会遭遇危险。 “说起来唐堂你找我什么事，这个点你不该在维护基站吗？” “据点里就那么两个信号基站，都快维护的发光了，外面的基站又维护不到有什么办法，”唐堂将视线收回，转过头看向夏哲的眼中似乎充斥着希望，“想在落雨之前，让你帮忙看看有没有总部的消息。” “......小事，但你心里多半知道结果的对吧。”夏哲点头答应下来，怕对方失望只能事先提醒一句，然后呼唤了一声他的侍从，“绫子？” “我在，老爷。” “麻烦开一下电源。” “如您所愿。” 在房间角落跪坐的女孩慢慢起身，对着他们二人恭敬的行了一礼，随后她才不紧不慢的走到墙边将电力开关一一拉下，确认身旁的服务器指示灯全都亮起，那名叫做绫子的女孩回过头对着夏哲微笑了一下。 女孩的衣着陈旧却十分洁净，从容又一丝不苟的态度总让人觉得她不是一个奴隶。 “谢谢绫子。” 夏哲点头表示知道了，将电脑打开连接上局域网络，一一检查收到的消息，但与他预料的一样，除了收到本地员工上传的资料，并没有来自其他地方的通讯与消息，包括他们期望的总部消息。 看见夏哲没有露出什么表情，唐堂就知道结果还是一如既往，他只好尝试扯开这个让人心烦的话题，“说起来这周轮到谁出门了？” “我妻子，还有小王。” 小王是这次安临治安署随行的三名治安员之一，全名王烨。他们与平安快递的安保成员一起负责技术人员、外交官的安全问题，平时会随同人员一起外出。 “秦姐还有王哥，抽到他们了啊？上次不是抽到夏哥你吗，怎么这次又抽到秦姐了。” 这是平安快递来到华庭的第六个月，分公司的建造虽然不能说是一路坦途，但也绝对称得上是历经艰险。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真当来到没有电没有网络信号的地方，夏哲还是饱受了折磨，尤其是华庭不论是在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让人感到不舒服，尤其是建立在不能随意出门的情况下。 “嗯。”夏哲随口回答青年的问题，最后看了眼没有回应的网络，虽然心里有准备但还是难免失望。 “快中午了，我们去餐厅吧，他们也该回来了。” “行，唐堂，”夏哲确认了服务器内资料的完整，确认已经录入了当前收到的所有消息，随后才将电脑关闭，然后吩咐绫子将电源都关闭，他检查无误后才起身，“今天我们吃什么？” 唐堂沉默了一下，然后才回复，“......鱼。” “不想吃鱼。”夏哲苦着脸回答，他脸上的五官似乎都扭曲到了一起，“这个月才六天，已经第几次吃鱼了？我都记不清了！” “老爷，第十三次。”绫子站在他右后方一米左右的位置，低着头双手交叠放在腹部，看上去非常恭敬。 “呃，很感谢绫子你的提醒，”但我只是吐槽一下，夏哲虽然有些尴尬，但还是体贴的没有将剩下半句话说出来，以免对方自责。 “夏哥，有鱼就不错了，我们的补给品要省着点用，一月份和之前的补给品已经所剩不多了，二月份和上个月的补给不知道为什么还没到呢，消息也没有回应。” “啊啊啊啊，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别再说了。”夏哲有些颓废的拉开障子门，来到连通着庭院的开放走廊上。 平安快递华庭分公司的地理位置非常好，距离提供淡水的岛心湖只间隔了一区，那里是三华族与人鱼在岸上的居所暂且不谈。 陆上二区可是华庭人类那些的中坚华族与鱼人的居住地，虽然二者居住地带泾渭分明。但平安快递能在这里建设分公司，也足以证明含金量了。 八个月前安临市发生了剧变，导致他们出差来到华庭的时间比预计的时间晚了近一个月，因此他们错过了去年的化身祭，也错过了与人鱼王的会面。 不过对于安临市的贵客，人鱼王的代行者，鱼巫女还是带着他的旨意将两座位于二区的前华族宅邸赐予他们，允许他们在这里生活并同意他们开设分公司的请求，但同时也立下了许多条件。 足下只着短袜，几个人就这样踏在木质的走廊上，呼吸到并不算新鲜的空气后夏哲长呼了一口气。 “说起来，王哥他们怎么还没回来？”唐堂走在前面，有些疑惑的问着，“按照正常速度来算，这个点应该已经回来了啊，现在都快下雨了。” 在华庭，可不能期盼晴天的出现，阴天已算是人鱼王保佑了。 对于来自安临市的他们而言，阴天已经是他们出行的极限，若是在雨天出门，那只能慢慢消融在雨中，即使装填了魔力缓释肌也只是延缓死亡的到来。 当然，并不是说安临人易溶于水，而是主要归咎于华庭的雨，与别处是截然不同的存在。 “刚才服务器上有接收到他们的消息，他们在路上耽搁了，要延误几分钟，但应该能在下雨前赶回来。” 夏哲抬头看向天空，漆黑的乌云已经再次布满了天空。不过在公司的据点中，并不用担心下雨，因为整座宅邸都被玻璃制成的屏障笼所罩了，昔日庇护安临免受夜灾的天穹，即使到了华庭也依旧保护他们免受雨的侵蚀。 无论看到多少次，夏哲还是难以想象天穹的本质会是一个小小的景观球。当外交官被认定为是此地的主人时，他就使用那个破碎的景观球构筑出了笼罩两座宅邸的屏障。 据外交官所说，这异物损坏的厉害，无法再次构建出往日那般巨大的天穹，如今的体积已经是极限了。 同样因为损坏的缘故，所以这道屏障的防御性能与代价都有极大的衰减。 “我去等一下我妻子，我感觉她快回来了。”行至走廊的岔路时夏哲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回过头看向了绫子，“跟我过去会很无聊，绫子你先随着唐堂去餐厅休息吧，早上我睡了一上午，你跪坐着那么久也很难受了吧” 绫子抬头看向夏哲，但很快又低头她微微垂下眼帘，深邃的眼眸中带着不知名的情绪，她颔首答应下来，“好的，老爷。” “行吧，需要帮忙记得喊我一声，我很快就到。”唐堂没说什么，直接带着绫子离开了。 绫子是华庭的原住民，前华族，人鱼与人类的混血，同时也是这座宅邸前任主人的次女。 不过现在的她既不是高高在上的人鱼也不是趾高气昂的华族，只是一介奴隶，同时是夏哲夫妻的侍从。 当然在分公司中，这样的侍从并不止她一个。在赐予两座宅邸后的同时，人鱼王让他的代行者赐下了不少人类奴仆，其中甚至还有一名人鱼管家，其中大部分都是宅邸中之前的仆人。 众人对于这种将人视作奴隶的行为自然深恶痛绝，可外交官却无视了他们的态度，相反对于鱼巫女带来的侍从们欣然接受，并表达了相当程度的感谢。 外交官并未对此做出什么解释，只是叮嘱了一句随意的差遣他们就好。虽然当时并未理解这么做的含义，后来的经历也让大家慢慢知道这么做的原因。 夏哲换上木制的拖鞋，走过长长的长廊，行过精致的中庭才终于来到大门所在的位置，他与守卫问好示意之后就默默站在屏障入口处。 靠在大门上，夏哲有些无聊的看着街道，期盼着他希望的那个人出现在道路的尽头。 已经来华庭第六个月了吗，夏哲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按照计划，这个月应该是他们返回安临的时候了，分公司已经成功建立了，要留守华庭的人员也已经决定好了。 可是事情真的有那么顺利吗？ 风雨欲来啊，夏哲真是越想越头疼，本该在这个时候思考的人不在了，他也只好收敛跳脱的性子，金色的短发看上去都因此黯淡不少。 与官方十年一次的城邦外交不同，平安快递的快递部门基本上三个月就会往来安临、华庭一次，为人鱼、华族带来他们所需要的机械制品，再将华庭特有的产品带回安临，如此往来牟取暴利。 建立分公司的目的就是为了将贸易频率翻上一倍，至少现在是这样。因为黑夜的结束，安临的安全程度上升到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但仅限于安临境内。 为了分公司的建立，快递部门每个月都会送来各种补给品以供驻守人员使用，还要带来新人替换那些无法适应华庭生活的人。 本该如此。 但就像是刚才唐堂与夏哲聊天所说，他们已经两个月没有接受到来自安临的补给，自从二月份起与他们交接的快递部门就像是蒸发一样，就像是约好的一样，建设部门在华庭建立的信号基站也一同失去了安临的信号。 但没有人提出返回安临的想法，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因为他们回不去了。 华庭市的范围本不止这座岛屿，在大陆上也曾有面积巨大的领土。而岛屿与大陆之间存在旧时代建设的跨海大桥，华庭人常年对其维护与加固，所以能正常使用。 但那也是曾经了，华庭现在只剩这一座岛屿了，连接大陆的桥也已经成为往事。 这要追究于八个月前的大地震，不仅彻底摧毁了华庭的陆上区域，余波一并带走了跨海大桥。 若非岛心湖中的鱼巫女与人鱼施法者及时察觉到了危机，恐怕华庭市已经彻底成为历史了。 所以安临的众人得知这件事时，他们的心中不约而同的升起了对于华庭的歉意。 虽然并不是他们引发的地震，甚至与他们关系并不大。 总而言之，因为种种原因，平安快递不能再像以往一样直接开车进入华庭市，只能选择将运输车停留在了岸边，然后靠鱼人驾驶的船只将人与物资运输到华庭岛上。 他们现在找不到可以摆渡的鱼人，可以见到的人鱼没有权力解决，可以解决的人鱼又见不到，他们回不去了。 正当夏哲胡思乱想的时候，旁边的守卫突然有了动静。回过神的夏哲看向了街道，在道路的尽头出现了一个移动的包裹堆，各种布袋堆叠在一起，而且这东西的移动速度还不慢。 在看到的瞬间便意识到那是谁，夏哲嘴角慢慢咧起，他举起手臂开始挥舞，笑着高声喊道，“太慢了！” 夏哲没有离开宅邸，避免给人添麻烦，不然一会还要守卫把昏迷过去的他拖回来，同时他也制止了守卫的戒备工作，微笑着摇头表示并无威胁。 而随着他那句太慢了，那看着就厚重的包裹堆移动速度居然加快了，然后在抵达大门附近时竟然直接低空跃起向他扑来。 夏哲被一大堆东西重重的压倒在地，他无奈的用手拨开几个布袋，果不其然他在那层层布袋的后面发现了没有表情的脸，对方正冷冷的注视着他。 “怎么这么慢，还有小王呢？”夏哲扶着包裹堆缓缓站起。 “抢劫，追，抢劫。”秦冷安在夏哲的帮助下一点一点把身上的东西卸下，把还算干燥的布袋与背包交给夏哲，然后两个人慢慢向仓库走去。 “哦，有人抢了你们东西，王烨去追了，你在先回来的路上又遇到打劫的了。” 夏哲一边回答秦冷安，一边调整背包的绑带到感觉舒适。 “你抽了多少血？” “80。”秦冷安身上重物卸去了部分，像是解开了束缚一样开始活动身体。 “小王呢？” “100。” “嗯，那能换不少吧。”夏哲在心里换算了一下，上周自己也抽了100可是换了一大笔钱，采购的食物足够据点使用好久了。 “被抢走了。” “难怪，我说其他东西抢就被抢了，小王那个怕麻烦的性格怎么还要去追回来。”夏哲心中的疑惑得到了解答，然后他又有些好奇的问道，“你刚才打了几个人？” 夏哲完全不担心对方，只希望小王别对抢劫犯下手太重，不然那个人在华庭这地方都活不过今晚。 所以他还是询问一下，想知道他妻子刚才被几个人打劫了。 “六个，有刀。” “厉害，”夏哲走到对方身前，对她比了个大拇指，“不愧是你！” 若是平常，别说秦冷安遇见六个带刀华庭人，就是二十个，夏哲也不会担心什么，但是她在失血的情况下应敌，夏哲还是难免会担忧。 但既然对方安全回来了，那就不要扫兴了，只需要大大方方的夸奖她就可以了。 “嗯。”秦冷安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简单点头算是回应了。 就这样，夏哲说话，秦冷安时不时哦一声，两个人慢慢到仓库卸货去了。 ———————— 四月六日·10：50am 陆上二区·平安快递分公司据点·餐厅 正当大家边吃饭边担心王烨的安危时，王烨突然哐的拉开障子门，微微喘着气的走进来，脸色白的有些吓人。 “回来了啊，先吃饭吧。” 另外一位治安员看向门口的王烨，给了侍从一个眼神让对方去给王烨准备午餐。 王烨稍微平复了一下呼吸，对着端来午餐的侍从摆摆手表示待会再说，然后他扫了一圈看向了秦冷安。 “秦小姐，你刚刚是不是在酒馆门口杀人了？” “？” 二.巫女 “秦小姐，你刚刚是不是在酒馆门口杀人了？” 随着王烨的提问，除了奴仆们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依旧做自己的事以外，餐厅中的大部分人都将视线转向了秦冷安，神情中没有质问，眼神中满是担忧与疑惑。 “啊？”秦冷安的筷子在空中僵住了，似乎是不知道哪件事的优先级高，迟疑了一瞬间还是选择张嘴将东西送了进去，她咀嚼着回答了一句，“没有。” “我知道了，虽然有点奇怪，那一定是有人在造谣。”不疑有他，王烨在餐厅门口脱掉鞋子，然后踏入房中。 知道大致的事，但不了解具体情况的夏哲看了眼秦冷安，用眼神示意她没事，然后看向王烨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别提了，刚才路过酒馆的时候，看见路上有没被冲洗干净的血，担心秦小姐出了什么事就进去打听情况，结果就问到一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女人，杀了好几个浪人。” 王烨接过了侍从递来的餐盘，看着上面的鱼皱起眉，但最后还是放在桌上准备就餐。 “就是这一点比较奇怪，我在酒馆里问了好几个人，他们都说是秦小姐杀的人，所以我才奇怪为什么，秦小姐为什么要杀他们？” “呃，确定不是你杀的吗？” 看着王烨那一身被血液与泥水弄脏的衣裤，夏哲忍不住调侃了一句。调侃完夏哲回头看向了秦冷安，然后从对方眼中得到了他想知道的东西。 “冷安说她只是打伤了他们，她有留手，只有一个动刀的她下了重手，不过也没死。” “不是我杀的那些浪人，我就打伤了一个鱼人，呃，可能打死了。”王烨像是现在才注意自己这一身脏污，他叹着气站起身准备去洗澡换衣服，只是听到了夏哲的话他又停下了脚步，“动刀的，那些浪人为什么动刀？来抢劫的吗？” “不然呢，那些过惯了奢靡生活的浪人，怎么忍受的了沦为平民的日子。”王烨附近就餐的治安员回了一句，头没有抬起，“不然为什么每次出行都要我们陪同呢？” “对面都动刀了，杀了就杀了呗，敢来找事大不了再屠一遍，上次失踪的同事都还没找到呢，”平安快递的负责人很是平静的说道，那没有波动的眼神中藏着深深的愤怒，“鱼巫女还没给我们交代呢，而且到现在连尸体都没找到。” “秦小姐，很抱歉让你遭受这样的待遇，我们会酌情再给你补偿，当然前提是我们能返回安临。”负责人看向秦冷安与夏哲，表达歉意的同时还开了一个玩笑，虽然那并不好笑。 “.....”秦冷安侧头看向负责人，然后严肃的摇了摇头。 “她的意思是，没关系，反正她也没吃亏，打的很爽。”夏哲低头吃饭的同时，抬头瞄了眼秦冷安的动作，一遍咀嚼嘴里的东西一边替她翻译着，“所以，万婷姐你也别那么在意。” “嗯。”秦冷安点点头，表示他说的对。 “呃，事情不能这么算，补偿不能少。”被叫做万婷的女性被夏哲夫妻的举动噎了一下，暗自万幸这次没有出事，她看向了王烨，显然是对于刚才他说的东西感到在意，“王烨你换好衣服说一下刚才的事。” “没问题，说起来，等下会有一具尸体送过来。” “啊？” 时间返回一个小时前......... ———————————— 四月六日·10：05am 华庭市·陆上八区 因为稍微耽搁了下，那名罪犯与鱼人执法队已经奔行出好一段距离。 当然这点距离对于王烨来说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如果他还健康的话。 现在失去了接近全身五分之一的血液，他若是全速奔跑是可以很快将钱夺回，但怕是没法安全回到据点了。 王烨粗略的观察了一下环境，道路上满是泥潭，指不定哪里就是一个深坑。 刚才慢慢赶路，而且还有同伴在侧，自然是不怕落入其中。可现在是要追回失物，在不熟悉环境的情况下一旦摔进满是泥水的深坑之中，抛开高浓度的魔力侵蚀不谈，就是前面的抢劫犯都能把他彻底甩开。 稍稍思索了一下，王烨迅速思考出了解决方法。他小跑了两步登上了道路两侧不甚牢固的围墙，在上面开始奔跑起来。 罪犯被追到一个狭小的三岔路口，王烨很快就追上了。 很巧的是，鱼人执法队也追上了，在陆地上追逐的鱼人被那罪犯击倒在地，但他也因此被抓了个正着。 四名鱼人从排水渠中爬出，将那罪犯前后包围住了。 它们对于这种不愿投降还敢犟嘴的罪犯没有丝毫的怜悯，直接就发起了攻击，丝毫没有留手。 随着倒在地上鱼人的一个手势，四柄锋利的鱼叉朝着罪犯就飞去了，这是要当场处死。 偷窃这项罪行在安临并不严重，最多就是罚款加监禁。最多就是屡教不改，多次犯罪就要判处流放之刑，就算与抢劫并行，也不会被判处死刑。 更何况如果那个罪犯说的是真的，他的父母因为某种原因也死在鱼人的手中，但未见全貌不予置评，谁也不知道他父母是不是犯了什么大罪。 没有经过审判直接处死，这是不符合规矩的，但这是华庭，所以王烨没有什么想说的。 完全不想管这麻烦事，等那罪犯死了去和鱼人交涉一下，把钱袋拿回来就行。 虽然他是这么想的，但显然王烨下意识的动作远远快过思维，在他决定不行动的时候，人已经从冲出去在围墙上纵身落下。 靠着下落直接踢飞了一柄鱼叉的，同时还硬生生抓住了飞行中的鱼叉，然后在其他人快要瞪碎眼珠的目光，用力压下鱼叉的过程中击落了另一柄鱼叉。 那罪犯举起的右手在看见王烨出现的瞬间就放下了，就地打滚躲过了最后一柄鱼叉。 .......我在干些什么啊，王烨头都痛了，手中紧握的鱼叉因为在飞行的过程被强行拽住，所以那铁制的杆被摩擦的异常炙热，烫的他快要拿不动了。 “冷静冷静。”王烨迅速松手，让鱼叉悄无声息的落在泥水遍布的道路上，他举起了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用有些蹩脚的华庭语尝试解围，“他偷走了什么，我替他... 赔钱.....王烨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鱼人打断了，“你他妈谁啊？” 压下心中的不满，王烨开始努力用自己会的华庭词语来表达自己想说的话，但眼前的这两位鱼人真的长得着实不是那么好看，让他有些忍不住想拔枪射击，“我是安临的....” “废什么话，他们就是一伙的，” 身后飞来鱼叉从他耳侧擦过，直接刺向前面的鱼人，在前方的鱼人手臂刚好被击中了，暗紫色的血液不断涌出。 “.......” 让我把话说完好吗？ 身后的罪犯从他身边冲了出去，留下了轻轻的一句话，“nigero。” “啊？”王烨没听清对方说了什么，但他很敏捷的抓住了对方腰间的布袋，那是刚刚被抢走的东西。 察觉到东西被拿走，罪犯只是回头看向他然后又转回去。但只是那一瞥，王烨也因此看见了对方藏在斗篷下的脸，如同他的手臂一样，脸上的皮肤也是淡红色的。 那是怎样年轻又沧桑的脸庞，明明看上去只是一个少年，眼神却是像死了一样。 “抱歉。” 王烨拿着布袋还没来得及确认什么，就听见对方说着这句话就冲向了前方，冲向举起鱼叉准备投掷的鱼人。 然后他就被杀了，就在王烨的面前被贯穿胸膛，那鱼叉刺穿他的胸膛后落在了王烨脚边，上面还带着碎裂器官与血肉。 “？” 假的吧，就这么死了？ 大脑有些宕机了，王烨条件反射般的扶住了罪犯倒下的尸体，看着对方头上的斗篷被吹开了。 “抱歉...” 那罪犯看着扶着他跌坐在地上的王烨，他咳着血又小声的说了一次。但王烨很清楚的听见了，也注意到对方逐渐黯淡的眼中充斥着某种奇怪的笑意。 不是，别给我添麻烦啊？抢走我东西，好像故意等我追过来一样，然后自顾自说什么抱歉，送死一般的死在我的面前，能不能不要这么莫名其妙？ 王烨脑中一团乱麻，他不知道现在自己在想什么，他只能感觉手上一片湿润，自己的双手被对方背上不断淌出的鲜血所浸染，那样的滚烫。 这还是王烨第一次在眼前看见有人被杀死，虽然他当上治安员也很久了。他是天亮后加入治安署的新人，这八个月安临既不曾出现过兽灾，也没有恶劣事件，自然没有什么意外死亡。 出差到华庭后，唯一一名同事的失踪他也没见到尸体，事后的复仇他也是留守据点。这是他第一次直视死亡，他其实意外的冷静，只是感觉手心里好烫，就像是生命的热量在流逝。 王烨没有为这个罪犯的死亡而哀伤，只是有点难以接受。 但鱼人们显然不给他思考的机会，开始讨论起对他的处置。那名右臂被鱼叉撕裂的鱼人，无视了其他鱼人，左手不熟练的拿起鱼叉走到王烨的身后，高高的举起了鱼叉。 “你们在做什么？” 少女的呵斥声突然响起，回过神的王烨立刻察觉到背后的危险，手上立刻放开了罪犯的尸体，右手握拳全力向后挥去。 咔嚓！ 咚！ 哗啦... 骨头的碎裂声与重物撞击围墙、落入排水渠被冲走的声音几乎是同一时间响起。危机勉强解除后，王烨这才有空看向后面，想要找到那个在刚才出声救了他的人。 听声音是一个少女，因为王烨还跪坐在地面上，所以被鱼人挡住了没法看见她的样子，但光是从鱼人站位的空隙中露出的手腕，那白皙的皮肤就足以证明对方身份的斐然。 要知道华庭人常年受到侵蚀，皮肤不是淡紫色就是浅红色，黄色皮肤就已经是养尊处优的大人物了，更别提这白皙如雪的皮肤。 明明那少女并不算高，却在气势上压过了三名鱼人。 三名鱼人纷纷收起武器，其中一位低头盯着少女，兽型的竖瞳看着非常骇人，“巫女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你要插手执法队的事务？” “你们问我什么意思？”少女语气不善的反问了一句，然后有些，“先不说你们到我的神社门前打打杀杀，你们要不要先看看你们打算对安临的贵客做些什么？” 巫女？为什么好像和鱼人的关系并不友好，等等她知道我是安临人？王烨第一时间感到异常，但很快被巫女与神社这两个词吸引了注意力。 是鱼巫女？不对，那两位鱼巫女一位在一区，另一位在湖中。 可这里是偏僻的八区，所以这位是从未谋面的那几位人巫女之一？ 还有她说的神社？王烨微微侧头，将视线越过了鱼人与巫女，果不其然在数十米之外看见了一段地面整洁的路面，本该延续的围墙到那里也不再蔓延，留出了巨大的空间。 虽然有不少建筑挡着，但王烨站在这里也能看见神社那壮观的入口。 不是华庭语，而是熟悉的大炎通用语在他的耳边响起，“您好，需要帮忙吗？” “你好。”王烨条件反射的回复道，然后就看见对方向他伸出了手，看上去是想要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这才将视线转向了来人，即使在阴暗的天色下依旧让人像是被柔和日光照耀的容貌，微微上挑的眉毛勾勒出俏丽的脸庞，略微上扬的嘴角仿佛永远带着温和的笑意，洁净的白衣与赤红的绯袴丝毫没有被脏污的地面所玷污。 王烨刚伸出手想要握住对方的手，结果伸出手的瞬间发现了自己满手的血污，有点不好意思的缩回手想要自己站起来，却被对方一把握住，然后直接拉起来了。 说实话，王烨有些吃惊，看上去那么娇小的女孩，却将他一个成年人给拉起来了。 “您不需要如此拘谨的。”巫女微笑着松开了手，丝毫不在意自己被血污弄脏的手掌，她指向了站在一起的三位鱼人，“很抱歉这些鱼人对您做了不好的事，您现在可以随意处置他们。” 这名巫女一直在说大炎通用语，有些地方很是生疏，但异常的流畅，显然是练习过非常多次的。但这不是现在的王烨该担心的问题，他很诧异地位崇高的巫女为什么对他这么尊敬，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对方。 老实说他完全没有受到伤害，也是他自己擅自闯入了鱼人的执法过程中，哪怕差点受伤甚至死去，但说难听点完全是他自找的，更何况他刚才全力之下把那杀人未遂的鱼人打到不知道哪里去了，现在还生死未卜。 “不用了....” 王烨刚想放过那些鱼人，但又突然卡壳了，他想起了刚才的那名罪犯，他好像说过他没有父母了，那这种情况下他的尸体都不知道会因为迁怒受到怎样的对待，抱着有些难以形容的心情，他最后还是拜托巫女让鱼人们做一件事。 “让他们把那个罪犯的尸体运走，送到二区的安临宅。”王烨低下头，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巫女乌黑的眼瞳中闪过了一丝惊喜，似乎是没想到王烨会提到这个要求，她连忙答应下来，声音中带着歉意，“当然没问题，那个您身上有点脏，需要到神社里清洗一番吗？” “不用，我赶时间。”王烨看向了二区的方向，秦冷安刚才一个人携带超过四百公斤的补给返回据点了，在这里耽搁了几分钟他有点担心对方的安危。 “路上还请小心，随后我将一同护送尸体前往贵客所在之处。”巫女双手放在腹部，对着王烨微微鞠了一躬。 王烨看着巫女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点了点头然后赶紧离开了。 不知道是失血过多加运动过度的关系，还是单纯的错觉，王烨觉得手上装钱的布袋比之前重了一点，但现在不方便打开检查，谁叫华庭有些过于民风淳朴了。 还没过几分钟呢，王烨就在回去的路上发现了一大片的血迹，这还是必经路段上，而且现在还有人在从排水渠中引水冲洗中，那血腥味重的让人恶心。 “你好，请问发生了什么事？” 王烨拍了拍正在拿桶冲水的人，对方却只是回过头，有些无神的看着他什么都没有说。 心里着急的王烨没有多想，从口袋中掏出了枚暗红色的小钱递了过去，继续重复了一遍问题，这一次对方眼中恢复了色彩，干巴巴的说道，“一个很漂亮的女人把五个浪人杀了，然后让我们清理干净。” 很漂亮的女人？秦小姐吗，她为什么动手杀人，被抢劫了？听上去她应该没事，几个浪人而已，就算无故杀人也只要交点钱就行，华庭不会为了几个浪人和安临过不去。 心中稍稍安定的王烨却也没有完全相信这个正在打扫的酒馆仆人，他将布袋系在腰间然后走进酒馆打算问问其他人。 “那几个浪人是被人当枪使了？” “谁知道呢，就算是真的，那也是他们自己蠢。这都大半年了，谁不知道那些漂亮的不像话的人不能惹，万一是安临人就等死吧。” “可不是嘛，上次他们一定要说丢了一个人，然后硬生生屠了两个大华族，四百多个人啊，就用了三个人，一个活口都没留，巫女大人都上门了他们还不肯收手，还要巫女大人给他们一个交代，什么呜呜呜呜呜” “闭嘴。” 王烨踏进酒馆时没一会，整个酒馆都安静下来了，除了一处单人位上还有个人依旧在进餐，桌面上已经摞了好几碟吃净的盘子。 询问了几处都是得到了一模一样的回答，心中有了定论的他准备回据点再看看情况，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忍不住朝那个自顾自吃饭的人看了一眼，因为对方真的很惹眼。 只能看见背影，那人的发型在华庭非常罕见，保养极好的黑色长发，末端的发梢却是鲜艳的绯红色，听上去他还在自言自语些什么。 三·会面(上) “你这经历还真是怪。” 或许是惊叹于王烨离开秦冷安后那几分钟的遭遇，众人对于王烨要带回一具尸体的行为并没有提出什么意见，或许有意见，但没有说出来。 另外两位治安员则奇怪酒馆中的人为什么要诬陷秦冷安，按照华庭人的性子来说，偶尔几个诬陷人取乐很正常，可全部如此那显的有些反常，只是他们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没办法，他们成为治安员连一年时间都没到，放到以前那就是彻头彻尾的新人，现在却是可以执行护送任务的可靠“前辈”。 “人巫女吗？”盘腿坐在会议室主位上的万婷思忖着王烨带回来的消息，她回忆了大半天才慢慢说道，“老实说，不管是以前我当使节的时候，还是替平安跑的那几次快递，我还真没见过人巫女。” “甚至可以说，王烨你应该是近百年来第一个见到人巫女的安临人。” 此言一出，除了不是很了解情况的王烨和另外两位治安员，其他不管是平安快递的各位，还是一同参与会议的外交使节也惊讶的看向了万婷。 “万姐你都没见过吗？”现任外交使节看着万婷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要知道对方在外交部退役前可是知名人物啊，“万姐你不是出使过两次华庭吗？” 与平安快递三个月就要往来华庭一次不同，城市之间的信息交流往往以十年为单位，倘若这一次不是黑夜消失，那下一次的安临使团来到华庭应该在七年之后。 因此出使过两次华庭的万婷绝对是外交部的重量级人物，若不是平安快递的创始人是她的老同学、同事兼好友，不然四十多岁早该退休的她绝不会加入平安快递。 安临市政府会提前派出使团与华庭方面接洽的原因，也是因为她的存在。 “爱华你应该知道，华庭总共有九位巫女，其中两位是人鱼种巫女，七位是人类巫女。”万婷调整了一下坐姿，半靠在矮桌上，“能代表华庭接待我们使团的、啊不是，接待你们使团的，除了人鱼中的大贵族，就只剩下人鱼王的代理人，那两位鱼巫女。” 被称为爱华的男性外交官噎了一下，但也只能点头承认，“我知道。” 安临使团会在当地停留数月，与政府交换十年之间的各种信息包括但不限于灾难变化、兽灾种类（魔物、异变等等等等，城市不同称呼也不同）、产出的文献以及预估城市还能坚持多久。 在收集相关资料之后使团就会返回安临，虽然停留时间听上去很长，但实际上事件繁多，时间其实异常紧凑，没有时间去拜访多余的人。 “当然，在平安快递工作后，不代表官方行动的时候，我也不是没想过要去见见人巫女，说是满足好奇心也好，还是该说没有认同感呢？” “毕竟就算那些人鱼、那两位鱼巫女再通情达理，不管态度再好，他们也终究不是人。”万婷看着沉默的黄爱华淡淡的说道，她略带苍老的面孔好像得出了什么结论，“但刚才我就说过了，我没有见过人巫女。” “即使有预定的会面，也会因为人鱼贵族的拜访或是魔物的出现而临时取消。” 被提醒到这个份上，即使再迟钝也该反应过来了，黄爱华有些迟疑的说道，“有人在阻止安临人与人巫女接触？” “当然，这与我们无关，你应该学习过这些，”万婷看着黄爱华说着，然后她转向了自己手下的员工，“你们应该也学习过，不要随便插手华庭的事务，哪怕觉得过意不去。” “既然有人不愿意让我们见面，那我们就不见。” “可现在人家都要上门了....” “那就见呗，有什么好怕的。” 人鱼、鱼人、人类三者之间存在矛盾，即使成为巫女也是如此。 人鱼瞧不起鱼人与人类，视鱼人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草芥，将人类视作血食，而鱼人同样敌视人类，将人类视作劣等的原材料，是不愿承认的前身。 华庭人憧憬人鱼、厌恶鱼人的同时，又极度渴望成为鱼人中的一员。 为什么不想成为人鱼？已经足足两百年没有纯种人鱼诞生，那是无法幻想的奢望，因此哪怕是丑陋如怪物的鱼人也是可以接受的。 门外突然传来了仆从的通报声，说是有鱼人携物来访。 “王烨，秦冷安你们两个今天抽了不少血，要先去休息吗？”听到有人拜访，万婷便猜到是刚才说的尸体到了，那估计巫女也快到了。 但是他们二位现在更需要休息，而不是去接待访客。 “？” 秦冷安靠在夏哲身上，听到提起她的名字她就抬起头看了看，有些茫然的的哦了一声。 “不了，我还是去看看吧，那巫女也算救了我一命。”王烨想着已经到据点了，不可能出事了。 “行，那你之后注意休息，剩下有想要去看看巫女的吗？”万婷询问了一声，得到答复后就开始安排大家的行程，于是各自去做各自的事了。 虽然名义上，只有平安快递的七十几号人的管理权在万婷手中，两名外交官与三名治安员并不在她的管理范围中，那是政府所属的人，她来安排事务属于越俎代庖。 但现在没人在意那些，毕竟大家的目标一致。 当然很大的原因是她原本就是外交官的上司，先不提这些治安员与外交官在安临时就与他们熟识了，在华庭六个月的朝夕与共也让他们分外熟稔。 就是这种家人般的相处下，平安快递一位同事的失踪才让他们格外的愤怒，虽然善良，但安临人绝不是泥捏的。 —————————— 四月六日·11：20am 陆上二区·平安快递分公司·安临宅 在会客厅中，侍从为鱼人奉上了毛巾供他们擦干雨水、却只得到凶狠的白眼，拿来蒲团让他们坐下，结果两位鱼人也只是径直坐下，丝毫不顾身上的湿润浸湿了榻榻米。 人至中年，胃口不大行，吃不惯华庭的饭菜，几项原因叠加之下早早就餐完毕的徐索选择到庭院中维护器械，他打发了自己的两位侍从去自由活动。 结果慢悠悠晃到院中时，他就看见自己的侍从领着两位抬着担架的鱼人进了屋内，有些不放心的他选择跟了过去。 看着被摆放在榻榻米上的担架，尸体上盖着被雨以及血水弄脏的白布，两只手裸露在白布的外面，淡红色略微透明的皮肤让人感到有些不适。 不仅仅如此，空气中略微升高的魔力含量也让徐索有些恶心，只是还在忍受范围内， 两位侍从匆匆忙忙的去为鱼人准备茶水，但鱼人坐在矮桌旁一直看着她们的背影，不是看背面的曲线，而是盯着裸露出的脖颈，似乎比起茶水与其他，他们更喜欢这个。 腮边的长须在胸膛前随着他们移动的目光而肆无忌惮的摇曳着，两位鱼人还时不时侧头偷偷瞄徐索一眼，像是克制不住一样。 徐索可是有认证的高级技师，别说他们摆头的动作，就是那些注视他的目光都察觉到了，他甚至看到了鱼人眼中死死扼住的食欲。 估计了一下时间，徐索在计算万婷他们还有多久到，他没有兴趣来接待鱼人、也没有兴趣去看什么巫女。 倘若不是晓得这帮鱼人的德性，担心侍从们出什么事，他才懒得来掺和这档子事。 丝毫没有收敛，即使侍从们已经沏好茶水端着茶壶走来，端坐在他们面前倒茶，鱼人依旧没有收敛放肆的目光，就像是看着食物一般，看着侍从们颤抖的模样，鱼人的眼中流露出了难以言说的笑意。 “你们去歇着吧，这里我来就好。” 徐索有些看不下去了，他弯下腰夺过侍从手里的茶壶与茶杯，随手倒了两杯放至鱼人身前的桌板上，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自顾自喝了起来、 “如果可以的话，可以不要一直盯着我家人看吗，没瞧见那两个小丫头都害怕了吗？” 他本想调侃一句说侍从被这么灼热的目光盯得害羞了，但又觉得那样对于侍从们不够尊重，但那恶心的就像是看着食物的目光，徐索根本调侃不出口，只好顺从本心直言不讳。 “嘁，把奴隶当家人？” 生涩而结巴的大炎通用语，看上去像是学了没多久。这倒是让徐索有些吃惊，别说鱼人了，华庭人能听懂通用语已经算是非常厉害，还能说出几句那更是了不得。 鱼人不比人鱼与人类，它们是不能离开华庭的，因此完全没有必要学习此地以外的语言，正因如这位会说通用语真的是很奇怪的事。 一副唬谁呢的语气，坐在对面的鱼人不屑的伸出带蹼的手掌，艰难的拿起茶杯装模作样的喝了一口，饮下后又被烫的吐了出来，用华庭语怒骂道，“这么烫的东西谁会喝啊！” 看到这幅举动，另一位拿起茶杯的鱼人立刻僵住了，面色不善的看向了徐索。 “爱喝不喝。”根本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但多半是在说难喝， 徐索才懒得像外交官那样惯着鱼人，自己端着茶杯慢慢啜着，还不忘开口提醒一句，“这可是安蒂亚出产的茶叶，你们的人鱼大人想喝都喝不到呢。” “......”不知道是听懂了徐索的通用语，还是被对方漫不经心的态度所激怒，人鱼那本就铁青的脸显得更加阴沉，端着茶杯的手虽然很稳，但是脸部的腮开合的速度却是加快了。 “你是想说人鱼们没有品味吗，那下次我可得和他们提一嘴。”徐索当然知道自己在瞎扯，人鱼贵族少有喜欢喝茶的，而且就算有多半也是冷茶为主。 转贩安蒂亚的茶叶给华庭这种事，或者说是二道贩子，也只有地理位置得天独厚的安临、或者说是平安快递干得出来。 所以徐索可以很轻松的唬住鱼人，毕竟最终解释权在他们手里。 当然，事实上除去平安快递之外，安蒂亚也有一家精灵快递也会做类似的跨城服务，但不论效率、频率、业务范围以及业务量都无法与平安快递相比。 另一位鱼人听到这话后，似乎是听懂了通用语，只好讪讪的拿起茶杯向嘴里送去，看上去十分痛苦的向嘴里慢慢灌下。 “喝，趁热喝吧，凉了就不好喝了。”看着这两位竟然都能听懂他说的通用语，徐索虽然有些奇怪，但没有多想什么。 鱼人生理构造就不允许他们吃热的食物，喝热茶就等于在慢性烹饪自己。 知道这一点的徐索丝毫没有怜悯，虽然不知道这些鱼人为什么可以听到通用语，他只是微笑着催促，看着对面的茶杯空了，于是很是大方的给他们分别又添了一杯。 “别客气，还有，喝完了我可以再给你们沏一点，我手艺可比那两个小丫头好多了。” “......”为首的鱼人一脸怒容张嘴想要说什么，此刻却只能吱吱呀呀的叫唤，口腔被烫伤的无法正常发声了。 若是刚来华庭的徐索，即使看到丑陋的鱼人这幅泣血的模样，肯定会悲伤，会同情。但现在的他只会漠视，只觉得心中分外舒畅，当然他不会表现出来。不然就是外交事件了。 至少徐索觉得他没有表现出来。 注意到两组脚步声在屋外响起，听脚步声的轻重应该是自己的两位侍从去而复返。 大概是万婷他们要来了吧，终于可以走了，徐索这么想到，最后嘲讽一句就赶紧离开吧，还有机械要检查呢。 “有这么好喝吗？” 徐索看着鱼人的怒容，悠悠然开口讥讽的时候，一个少女的声音异口同声的响起。虽然声音清脆而动听，但却是陌生的声音，而且刚才他根本没有听见这一位的脚步声，担心自己侍从安危的他连忙回头看向大厅的门口。 然后，徐索就发现自家的两位侍从现在正怯生生的站在一位白衣红裙的人类少女身后，正是这位少女方才与他一同说话。 四·会面(中) “熏，葵，来我这边。” 看着站在少女身后战战栗栗又不敢说话的侍从们，虽然这少女看着面善，但不能寄希望于她没有恶意，毕竟她这么轻松的就进入了安临宅，还毫无动静的就挟持两个小女孩，显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 徐索心下着急但又不好发作，只能尝试呼唤她们来到自己身边，桌边虽然有两只鱼人在这边但至少他可以轻松对付他们，前面的这个少女虽然看上去很是孱弱，但老实说徐索完全没有把握对付她。 幸好那少女没有阻止的意思，就这么静静看着侍从跑到徐索身后。 没有再去关注鱼人，徐索抬头认真看向那位衣着鲜明的少女，用有些蹩脚的华庭语开口问道，“请问你是那位约好会面的巫女？” 徐索很清楚的知道虽然看上去都是人类，但有些存在根本不是人类能够对抗的，当然如果对方不是巫女，那他就不需要担心了。 “正是，非常抱歉，这么突兀的造访想来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吧？” 少女很是大方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还对着他稍稍鞠了一躬，望着这发自内心将侍从护在身后的动作，她眼中流露出难以察觉的情感，巫女有些不自觉的微笑，“请问就是在这里会面吗？” 而且如王烨所说，这巫女说的是通用语，虽然有些华庭的口音，但整体上很是流畅，不会出现听不懂的地方。 “是的，但不是我，其他人还没到。” 徐索感觉对方的态度很友善，心中有些安定下来，但没有完全放下戒心，他轻轻拍了拍两位侍从的肩膀，然后指向大厅的另一扇远离巫女的门。 “熏，带着葵去叫万婷姐他们过来，就说巫女大人已经到了，让他们快些过来，然后你们先跟着绫子，我这边没什么事。” 先把两个小女孩送走，免得她们遇到危险。 徐索不知道为什么这巫女这么友善，但按理来说她们应该与安临的魔法少女一样，都拥有人类难以企及的力量，那么对待人类的态度应该和魔法少女一样才对。 “抱歉，是在下太着急了，”看着对面的举动，巫女颇为不好意思的道歉了，为了缓解尴尬还不露声色的调侃了一句，“不然我怕什么地方又要魔物肆虐了。” 想起午餐时间万婷他们的聊天内容，徐索心中大致理解了对方为什么这么着急，“那应当如此。” “说起来，还真是失礼，在下还未询问阁下的姓名。”那年纪看上去不大的巫女微微仰头看着徐索，很是诚恳的问着。 徐索神色有点古怪，这巫女未免太过恭敬了，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当然打不过也是关键原因，他只好认真回复道，“姓徐，单名一个索字，只是一个普通的修理工，称不上阁下，巫女大人您呢？” 虽然在培训的时候就知道了人巫女对待华庭人类的态度比起魔法少女对待安临人好上不少，实际感受到时还是颇为震惊的，况且他也不是华庭人。 “海野千花，徐大人称呼在下千花便可，更何况您看上去可不算普通，便是那两个大华族的家主也不曾拥有您这般气质。” 巫女微笑着回应着，平静的脸上却说着难以领受的赞美之词，说完话她慢慢转过头看向了那两个鱼人，语气直接变得有些冷酷，“你们两个到外面候着，等安临的大人们安排你们的下场。” “大人什么的，听起来太怪了。”徐索被夸的浑身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哪怕平日里熏和葵也会这么称呼他，可巫女这么叫他，哪怕只是出于礼仪，那也太过奇怪了。 就好像，明明是个普通人去了外国却被大人物以盛礼接待一般，而且指名道姓找你，并不存在找错人。 更奇怪了。 “是吗，那就称呼您徐先生吧，可以吗？” “可以，”徐索不想多牵扯什么，看着默默起身离开的鱼人，他也想离开这里，但现在其他人还没有来，所以显然不行。 脑子里想了很久，但现实中只过了那么一瞬间，无可奈何的徐索转身去取了一盏崭新的茶杯为海野千花倒了杯热茶，然后绕过客厅中心担架上那具尸体来到另一张矮桌旁，示意对方坐下，“海野小姐，坐下聊吧。” 海野千花很是正式跪坐在桌边，伸出双手接过茶杯，丝毫没有被杯壁的滚烫所灼痛，“谢谢，那个真是抱歉，鱼人不懂事，把你们的客厅弄脏了。” 虽然有感受到魔力浓度有点上升了，但徐索还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侧头瞄了眼刚才鱼人们坐的位置，果然那里的榻榻米被鱼人身上的雨水给浸湿了，还有奇奇怪怪的粘液附着其上。 “无妨，事后叫人更换。”安临宅前身的华族是被抄家了，但是仓库中还留着不少材料。所以徐索对这个没什么感觉，倒不如说也不归他管。 “虽然与我的关系不大，但恕我失礼，海野小姐您来拜访我们是有什么事吗？” “这个，”显然，海野千花没想过会这么被这么直接的问到这个话题，她一下子沉默住了，“.......” 就算海野千花身为巫女，但她依旧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虽然对于安临与华庭来说早已成年，但远未到能够独立处事的阶段，事发紧急，她根本没来得及联系其他人巫女，只能急匆匆的自己上阵了。 “看来不是我能处理的，等到我们这里能够管事的人来了你再和她谈吧，”徐索看见对方的神情，就明白了一切，他起身去柜子中翻找出从安临带来的零食放到桌上，“你有什么其他想聊的吗？” “徐先生，可以给在下介绍一下安临是什么样子的地方吗？” ————————— 离开客厅后，绫子则亦步亦趋的跟在夏哲夫妻的身后，有些无语的看着扛着秦冷安回房休息的夏哲，感觉就像是匪徒一样，但她不敢说出来。 “烫”秦冷安费劲的逃脱魔爪，然后艰难的趴在对方的背上，要不是她现在太过虚弱，不然高低得和夏哲打上一架。 顺势用手托住秦冷安，防止她摔下来，夏哲有些不解的问了句，“什么东西烫？” “花。”用力搂紧对方的脖子，秦冷安很是简略的回答着。 “emmmm，娜塔莉送的花？” 夏哲突然有点头绪，在安临的时候娜塔莉曾给他们夫妻俩各一株花，其中的一株在杜别的嘱托下被秦冷安吃了，用在了她的复活上，然而还有朵花一直留了下来。 “嗯。”秦冷安将下巴垫在了夏哲的肩头上，然后张嘴又闭上做出类似点头的动作，“很暖和。” “在哪个口袋？” “右边。” “绫子，”夏哲呼唤了一声跟在他们后面的女孩，秦冷安趴在他的背上小动作不断，导致他有些腾不出手，“麻烦从冷安上衣右边口袋里取一下东西，是一朵红色的花，可能会有点烫。” “好的，老爷。” 绫子应了一声，然后加快了脚步，缓缓走到了他们的身侧。 为什么不是绫子背着秦冷安走，而是夏哲背着？ 因为绫子背不动，也搬不动。 秦冷安的身高不矮，但也不算特别高。刚好突破一米七达到了171cm的位置，看上去匀称而优美的体型，体重却是超过了80kg。 这体重可以顶上两个多绫子了，而且身高也比她高出了十多公分，所以说除非将秦冷安分成好几段，否则不管是让绫子背还是说拖着走都完全不现实。 相反，秦冷安用一只手就可以提起至少两个以上的绫子，甚至身上挂着十几个绫子她都可以照样跑跑跳跳。（她试过） 绫子很快就从秦冷安的口袋中摸索出了东西，那是朵鲜艳欲滴的红色花朵，就像是刚刚从枝头摘下一般，但不像是花的地方在于它一直散发着温暖。 “老爷，找到了。” 夏哲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花好像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他脸凑过去感受了一下香气和温暖，“没事了，绫子，可以放回去了。” “绫子，巫女？” 秦冷安默默搂紧夏哲，然后把脸贴在对方脖子上转头看向绫子。 “谢谢夫人，”绫子尝试了理解一下，可能是夫人让自己去看看一直崇拜的巫女，在家族破灭之前她也曾想去神社试着当名巫女，可还没等落到实际，梦就醒了。 “托您的福，我已经见过鱼巫女了。那个，请问老爷和夫人有什么想吃的茶点吗，我差人去备。” 虽然想看看温柔的人巫女，但是现在侍候好主人才是她最应该做的事。 看见绫子并不想提到这个话题，夏哲只好由着对方的台阶思考，但他不知道仓库里有些什么，也不清楚这次王烨和秦冷安带回来了些什么补给品，“我想想啊，冷安你们这次买了些什么。” “蔬菜，鱼，肉。” “还是大部分鱼肉加一点畜肉吗？” “嗯。” 不过就只有来自安临的他们这么奢侈了，主要的肉类食物就是鱼肉就是畜肉，正常的华庭人的肉食都是以妖魔肉为主，除了少部分有牧场的华族，其他也只有宴会时能见到畜肉。 为什么华庭人要选择买妖魔肉（兽肉）而不是畜肉呢，是他们没钱吗，还是说华庭没有养殖业？ 在事实上，虽然大部分面积都位于岛屿之上，但华庭的养殖业远比安临来的发达。不过那也是以前的事了，设立在大陆上的大批农、牧场，在八个月前被一场史无前例的地震给摧毁了，就连负责庇护岸上居民的巫女也在那场灾害中一同死去了。 那场灾难导致华庭产出的肉类占比发生了巨大变化，从畜肉：鱼肉：妖魔肉的2%:10%：88%比例降到了现在几近失衡的0.3%：3.7%:96%。妖魔的频繁出没以及发达的渔业，致使华庭人根本不缺肉类食物。 华庭人对于妖魔的肉并不排斥，或者说没有理由，同样也不配去排斥。 鱼类的产出相较于畜肉确实更大，正所谓风浪越大鱼越贵，更何况渔民要面对的危险远不止是风浪，所以从古至今鱼类的售价一直居高不下，寻常人家只有元旦与节日能享受一下。而畜肉在华庭向来昂贵，有价无市的现在王烨与秦冷安能能搞到畜肉作为补给品，已经算是非常了不起了。（他们出的价格高是一大原因，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们的身份） 至于农作物，在人巫女的帮助下以岛上极少的耕地种植出了足够人类食用的谷物与蔬菜。等到春季过去，华庭人又要尝试渡海前往大陆开垦以前的土地。 “想吃零食，想吃烤肉，”夏哲叹了口气，华庭不是没有零食，相反很多零食比起华庭来说要华丽不少，他只是吃不惯那些糕点。 可是来自安临的补给已经莫名其妙的断了两个月了，又根本联系不上，库存的零食因为短暂的保质期，早就给吃完了，一想到这里他就有些头疼，“算了，随便做些就行，冷安你呢？” “睡觉，不吃。”秦冷安松开了抱住夏哲脖子的手，整个人已经半个身子绕到了夏哲的身前，像是蛇一样缠住了他。 “行，”夏哲用腋下夹住了快要爬到正面的秦冷安，就这样把她带走了，“绫子你去做自己的事吧，我带冷安走就行了。” ———————————————— “零食啊，羊羹，萩饼还是大福？” 绫子有些苦恼的琢磨着下午要为宅内的大人们准备的茶点，毕竟她身为前府中地位最高的人，现在的管家是由她来担任，虽然磕磕绊绊的，但大人们对她很是包容，再加上半年多的工作也算是熟悉了。 “羊羹时间上来不及，大福的话缺少馅料，那只能萩饼了，但是老爷好像不怎么喜欢，不过老爷好像什么糕点都不喜欢，但是万婷大人好像挺喜欢萩饼的。” “白木大人，白木大人！”正当绫子自言自语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在呼喊她，回过神来才注意到是两个小女孩奔跑着来到她面前。 “熏，葵，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快步跑，也不要大声喧哗，吵到大人们该怎么办？” 看着训斥了两声就跟鹌鹑一样抖个不停的双胞胎，绫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的半蹲下身看着她们，“好了好了，找我有什么事情，我记得你们不是跟着徐大人去检查机器了吗？” “徐大人在接待巫女大人，他让我们去叫万大人。”“然后来找白木大人，跟着你做事。” 前言不搭后语的，但是绫子勉强听懂她们两个的意思。 “行，那你们随我去厨房叮嘱一声，然后去服侍万大人他们。”绫子还是想看看人巫女是什么样子的，鱼巫女将她之前对巫女的憧憬击碎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不知道能否保住。 ............ “在下希望大人们能够协助我们，至少不要站在王的那边。”海野千花看着万婷这样说道，神情很是坚定。 “......”万婷沉默了一下，虽然一直知道华庭内部不合，但已经严肃到这种程度了吗，她现在没法联系到安临，只能以自己的意志做出决定。 “给我理由，一个足以帮助你们，或者保持中立的理由。” “这个。”似乎早有准备，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海野千花伸手在白衣中摸索了一下，取出了什么放在了桌上。 那是一条不足指关节长的淡紫色蠕虫，如同血管般的粗细。 万婷的眼神变了，她的语气变得有些不善，“魔力缓释肌，为什么你会有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