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失落上古文明之归藏古国》 第1章 天官赐福，百无禁忌 盗墓这个勾当，是个技术活，同时也是个体力活。 没有高人指点，体力再好，也只能漫无目的的一通乱刨。 没有搭档辅助，盗墓手段再高明，单枪匹马也难成大事。 时至今日，现存的技术型高人屈指可数，他们要么金盆洗手彻底隐退，要么被破格收编为考古事业贡献余力。 再就是一些个心存侥幸利字当头的，这会儿保不齐正在哪里刨土呢。 至于这些高人的来历，追根溯源，几乎全都是老一辈儿有相关从业者，一代代传承下来的。 当然话不能说满，凡事都有例外。 像余晖这种断层发育完全散养，又从纯纯的门外汉迅速蜕变成发丘正统的，更是例外中的例外。 说起来余晖命挺苦，三岁那年，母亲跟着一个走街串巷的货郎跑了，十二岁那年，在村里当教书先生的父亲又得了重病，卧床不到一个月就撒手西去。 不过余晖挺争气，在全村人的接济下，考上了重点大学，走出了小山村。 毕业后，余晖幸运的入职大鹅科技公司，实习一年后顺利转正，成了公司旗下一款游戏的策划助理。 离开村子的时候余晖就暗暗发过誓，将来有了钱，一定要给村里建一所像样的学校。 转正不到两年，余晖省吃俭用攒下了八万块钱，可就在三天前，不光八万块钱打了水漂，余晖还把工作搞丢了。 个中原因可以用七个字概括： 冲冠一怒为红颜。 余晖同部门有个女同事叫宋晴，负责美术后期，性格好，人长得也漂亮。 除了敲代码改数据，余晖还要准备相关活动的策划文案，免不了经常找宋晴帮忙做一些美工工作。 面对这样的优质姑娘，余晖心底自然会生出一些情愫，但因为家境原因不太自信，迟迟没敢表达出来。 三天前，部门阶段性任务达标，领导安排了一次庆功宴，宴会结束后，领导多喝了几杯，借着谈工作为由缠着宋晴不放。 一个离异的中年男人，再加上手里有点权势，那点小心思下属们哪会不清楚，见此情形果断遁走。 他们才不想去碍领导的眼。 余晖不但没走，甚至还主动上前试图帮宋晴解围。 本来宋晴油盐不进的态度就让领导憋着一股火，就随便找了个工作方面的由头骂了余晖几句。 骂的有点难听，余晖没忍住，当即回呛拆了领导的台，这下领导脸上彻底挂不住了，借着酒劲抬手就抽了余晖一巴掌。 余晖脑瓜子一热，回手抡了一拳。 不曾想领导身子骨有点虚，一个趔趄歪倒过去，倒地前脸还在桌沿上卡了一下。 看着一脸血躺在地上不动的领导，余晖慌了，赶紧打了急救电话。 一行人出了医院，又进了派出所调解室。 事件定性明确，两人属于互殴，但领导掉了的那半颗门牙，鼻梁也断了，已经构成轻伤。 领导最终同意和解，但需要十万块赔偿，少一分都不行。 余晖那八万块钱的家底儿愣是没够用，差着的那两万还是宋晴给垫上的。 虽然没留案底，但把上司打这么重，严重违反了公司规定，余晖不但丢了工作，这条记录还上了人事档案。 本来余晖没太当回事，但是三天过去了，投出去的近三十份简历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一家公司给出回应。 余晖长记性了。 大城市机会多，但架不住卷的厉害，那些专业对口的公司每天不知会收到多少简历，大把优秀的应届大学生随便挑，哪轮得到他一个敢对上司动手的人？ 趁着还没到彻底山穷水尽，余晖开始整理东西，提前做打算。 短时间内如果找不到工作，就把电脑卖掉，然后把还剩半年租金的小公寓转租出去，搬去房租更便宜的城中村。 琐碎杂物很快就收拾妥当，书桌上只剩一本工具书，书缝中半露出的一截材质宛如红木的薄片。 余晖缓缓抽出那枚薄片，父亲消瘦的面庞瞬间出现在脑海中，还有他弥留之际的那番叮嘱： “小晖，你记住，你的妈妈是全天下最好的女人，这枚书签是她留下的唯一信物，你要好好收着……” 余晖细细摩挲着书签，无数过往如同一张张自动播放的幻灯片汹涌而来。 父亲离世时全村乡亲帮忙操办后事的场景。 吃百家饭时碗中永远都卧着一个鸡蛋，而乡亲自己家的孩子却只能眼巴巴看着的场景。 考上大学时支书在大喇叭里激动宣告几度哽咽的场景。 离开村子时乡亲们你五块他十块褶皱的钞票摞成厚厚一叠的场景…… 再想起之前自毁前程的冲动行径，悔恨，自责，一股脑涌出来。 贫困的出身，厚重的期望，为了一个或许此生都再无交集，只是单方面喜欢却自知不配提爱的女人，余晖竟把背负的一切都抛到了脑后。 最终付出的代价太过沉重，但余晖并没有后悔站出来替宋晴解围，他只是自责，他恨自己没有成大事的担当，连领导那么几句难听的话都忍不了！ 他是个罪人。 他辜负了所有乡亲的期望。 余晖拳头越攥越紧，直到手心传来了一阵刺痛。 手中书签的一角扎进了肉里，破口处已经开始往外渗血。 余晖皱皱眉，抽出一张纸巾，刚要擦拭，掌心便传来了剧烈的灼烧感。 抬手想把书签放回书桌，可手掌明明都已经反过来了，书签还是牢牢的贴在掌心之中！ 余晖甚至开始甩手，却发现根本甩不掉！ 再看手掌，书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溶解！ 惊慌之际，空灵的声音传来： 天官赐福，百无禁忌。 余晖猛地起身看向四周。 这声音，哪里传来的？！ 再看手掌，书签已经快要消失，灼烧感也变得微弱。 书签融化后殷红如血的液体正在渗入余晖的手掌！ 几秒钟过后，书签彻底消融不见，之前手掌的异样感觉也一并消失。 余晖以为这一切都是幻觉，他慌乱的翻着那本工具书，试图再次找出书签。 这时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 “行明障，观匿险，悟真意，辨伪赝，发丘五字诀，陟遐自迩传！” 第2章 私活儿 这次余晖听清楚了，那是从自己脑袋里传来的！ 好一会儿，余晖才回过神来，迅速找出纸笔，一通狂写。 这是余晖之前养成的学习习惯，毕竟好脑子不如烂笔头，趁着没忘，他得赶紧记录： 行名仗，观腻显，悟真意，变伟雁，fu*k you五自觉，治霞自耳传。 想了想，又把那串英文划掉，改成了发秋。 看着这一串狗屁不通的字，余晖陷入了深思。 这都哪跟哪啊？ 后来的近一个小时里，脑袋里再也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顶着一脑袋问号，余晖辗转反侧，什么时候睡着的已经记不清了，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起床第一件事，自然是再次寻找书签，结果再次证明昨晚那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肚子一阵咕咕叫，余晖不得不煮了最后两袋方便面，随着筷子一阵狂舞，早饭加午饭就算是应付过去了。 洗干净碗筷，余晖开始给电脑拍照，准备上传到二手网站。 正举着手机拍摄开机视频，宋晴的电话打了进来。 余晖心里一紧，那两万块钱……这会儿实在拿不出来啊！ “余晖，找到工作了吗？” 宋晴开口直接提到了工作。 余晖轻叹一口气： “人事档案有问题，暂时还没找到，不过你放心，你的钱我会尽快……” “说什么呐，我找你是有别的事儿，有个私活，你要不要接啊，专业很对口的。” 宋晴打断道。 “我这才刚离职，你可别再犯错误，公司明文规定不能接私活，小心领导拿这个做文章。” 余晖这会儿还有心思担心别人呢。 “直接跟你说吧，我舅舅跟人合伙开了个古玩店，想找人弄个网站发展线上途径，我推荐了你，只需要把网站架起来就行，后期的美工交给我。” 宋晴说完不忘补充一句： “待遇很优厚滴。” 余晖都打算卖电脑去了，这时候哪还沉得住气，赶紧应下来： “没问题，我随时都能过去谈。” “行，那我就跟他定明天，刚好周末，我休息，地址我一会儿发给你。” 宋晴愉快的挂断了电话。 余晖看着电脑，叹了口气： “老伙计，你也算是命不该绝啊。” 次日上午九点，余晖按照宋晴发来的地址，赶到了大同古玩商行。 商行的规模不小，足足占了三间商铺位置，尤其是那搭配金字的枣红色木艺牌匾，古朴中透着气派。 余晖调整一番呼吸，推门走了进去。 “你好，是要购置古玩，还是出手什么宝贝？” 一口标准的普通话。 说话的是个白白净净的小伙子，看上去约莫二十五六岁，一脸的人畜无害。 “不不不，我找杨珂，宋晴让我过来的。” 余晖赶紧表明来意，现在他别说购置古董了，来之前吃的那个鸡蛋灌饼都没敢加肠。 “小白，给美琪打电话叫他过来，就说架设网站的人来了。” 吧台旁的屏风后传来了一阵厚重又略微沙哑的声音，听口音显然不是深州市本地人，倒是跟说评书的单大师有点像。 话音刚落，屏风后走出一个中年男人，本人可比声音年轻了不少，看上去也就三十六七岁的样子。 “余晖对吧，你好，我是宋晴的舅舅，杨珂。” 杨珂说着挽了挽象牙色唐装外套的衣袖，对余晖伸出手，重重的握了握，又转身对着屏风后的茶台做了个请的手势： “来这边聊吧。” “好的杨叔叔，只是我来得匆忙，也没带电脑……” 余晖尽量掩饰着窘迫。 杨珂也只是笑了笑： “宋晴跟我说过了，你只是负责技术，设备我们提供，我先跟你讲讲我的想法，咱们边喝茶边聊。” 余晖如释重负，真要跑回去把自己那套台式电脑抱过来的话，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杨叔叔，网站是要做一个什么类型的，单纯宣传展示，还是需要带有账号系统或者其他互动功能的？” 余晖直奔主题。 “这东西我也不太懂，就做成类似购物网站那样的，能上传商品选项，能下订单交付定金就够用了，具体细节等会让我的合伙人你讲吧，他比我明白，你们沟通也更有效率。” 杨珂说完又对吧台方向喊了句： “小白，电话打了没有？” 吧台处传来了店员小白的声音： “打过了，说是洗把脸就来。” “得，那且得等一会了。” 杨珂无奈的摇摇头。 余晖不善社交，跟杨珂尬聊几句后就没了话题，只能故作自然的问了句： “杨叔叔，我能参观一下吗？” 杨珂闻言一笑： “当然可以，随便看。” 余晖点头起身，走到那足足占据整个商铺近一半面积的展柜旁，细细观赏着展柜内的各种奇形怪状的古玩。 展柜中的古玩虽然繁多，但也架不住等待的时间长，余晖浏览完展柜，又开始打量起一旁博古架上的瓶瓶罐罐。 杨珂也觉得这么让人干等有些不好意思，客气道： “余晖啊，不用拘束，古玩可是要拿在手里看的，轻拿轻放没事的。” “好的杨叔叔。” 余晖答应着，伸手摸了摸那个看起来质地清澈到极致的玉壶。 那触感跟摸玻璃好像也没啥区别，但因为足够无聊，余晖还是把博古架上的瓶瓶罐罐摸了个遍。 半小时过去了，杨珂的合伙人依旧没来，杨珂又打了个电话催促了一番，挂断电话后嘟囔了一句： “真够磨蹭的。“ 余晖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参观了，百无聊赖之下，不禁琢磨起之前杨珂提到的那个合伙人名字。 美琪。 果然是个女人。 也只有女人出门才这么磨磨蹭蹭的。 难不成是宋晴的舅妈？ 那杨珂为什么不亲自打电话…… 正当余晖胡思乱想的时候，门被推开了，紧跟着是一句略显粗壮的男中音： “来了来了，这次烫的头太难打理了，家里停水，吹风机还坏了……” 余晖循声看去，一个顶着一脑袋卷，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但体重保守估计都得两百多斤的大胖子就站在门口。 一个大老爷们，需要这么妖娆的名字吗？ 还有就是，这人，怎么这么面熟？ 李美琪看着余晖也是一愣，脱口而出道： “卧槽！是你？” 第3章 一码归一码 之前在大鹅公司任职的时候，余晖最主要的工作内容，就是把玩家正常游戏中的各项收益数据定期整理做表，交给主策划。 级别再往上的领导不看这些东西，他们只看营收业绩，所以每到游戏中的节日礼包发售前夕，主策划便开始搞一些骚操作。 要么是提前调整削弱玩家可以自行得到的装备性能，要么悄悄调整强化增幅几率加倍回收资源，总之就是逼你充钱买礼包。 玩家又不是傻子，哪能感觉不出来？但他们也只能在游戏里各种叫骂疯狂问候，以此宣泄不满情绪，甚至扬言人肉策划暴捶一顿的也大有人在。 主策划精明着呢，只要有玩家见面会亦或策划面对面这种需要露脸的线下活动，便会被派余晖这种策划助理去出席，美其名曰培养新人。 转正的两年里，余晖每次下班回家的路上都要小心翼翼，遇上加班晚归，更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尽管如此，余晖还是被人堵了三次，当然那些人并不敢真把人往死里打，泄泄愤踹几脚也就撒丫子跑路了，余晖也只是受点皮外伤，嫌丢人就没报警。 要怪只能怪主策划，拿新人出来背锅顶包，简直是缺德带冒烟儿。 被堵的前两次，余晖都是被人拿麻袋套住了头，但第三次那几个人可能属于偶遇之下激情作案，并没有提前准备麻袋，而带头的胖子，就是眼前这个李美琪。 “老鱼！你怎么把这人招来了，这也太特么尴尬了……” 李美琪急得直挠头。 余晖也只是觉得巧，毕竟之前那些破事儿都过去了，这会儿他正在纳闷，这个胖子对杨珂的称呼为什么这么奇怪。 老余？他不是姓杨吗？ “余晖是宋晴介绍来给咱们做网站的啊，昨天我跟你提过的，怎么，你们认识？” 杨珂疑惑问道。 “他去年揍过我一次，当然，也可能是三次。” 余晖一脸无奈，这趟私活如果就这么吹了，那真是倒霉到家了。 这番话反倒给李美琪整不会了，支支吾吾半天蹦出一句： “别别别，我真就只犯了一次，再说了，要不是你把增幅几率暗改，我能白白丢进去五六万块钱吗？” 余晖闻言笑了： “如果我真有那么大的权力，怎么可能沦落到跑出来接私活，那都是主策划的主意，我们这种策划助理都是被推出来顶雷的。” 说到这里，余晖无奈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看来今天架设网站的事情也是基本告吹了吧。” “打住，余晖，一码归一码，我外甥女给我推荐的人，指定没错，美琪，不管之前有什么误会，打人就是你不对，道歉。” 老鱼一脸严肃，语气不容拒绝。 虽说是合伙人，但李美琪好像很听老鱼的话，脸上的尴尬消失了，取而代之是浓浓的歉意： “哥，实在对不住，那次确实是上头了，你们游戏内部的道道儿我们这些玩家也不懂，这样，网站你正常做，完事我再给你封个红包，就当之前误会的补偿。” 见李美琪说的诚恳，余晖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这节骨眼上他不会跟钱过不去，更何况之前那事他早已释然： “红包就免了，咱们还是谈谈网站的事情吧。” 杨珂见事态缓和，赶紧指着茶台招呼道： “都是小年轻，这也算不打不相识，来来来，咱们坐着聊。” 杨珂两人对网站的要求并不高，以余晖的能力，也就几个小时的工作量，毕竟服务器是租现成的，而敲代码更是手到擒来。 只是杨珂提供的笔记本用起来不太顺手，有好多工具还需要专门下载，谈妥之后余晖当即决定回公寓做，并且约定好次日就能交付。 “租服务器需要钱，这个不能由我来垫付的，所以……” 尽管有些尴尬，但余晖还是提了出来，没办法，这会儿兜比脸都干净。 “租什么，反正以后都得用，咱买一个不就完了吗？” 李美琪大咧咧回应道。 余晖一听就知道这货就一地主家的傻儿子，幸亏遇上自己，换个奸商指定得好好敲他一笔。 “服务器可没有永久的，敢承诺永久使用的，成分真不好说，安全稳定起见，还是租比较好……” 余晖说着掏出手机，翻了翻服务器租赁网站后继续介绍： “云服务器一年也就千八百的，独立服务器根据硬件配置以及带宽需求的不同，一年三五千到几万的都有，你们要的网站，一万左右的就已经很好了。” 杨珂虽然不懂，但他最会看人，宋晴介绍的果然靠谱，当即拍板： “你是专业的，我们听你的，就租一万那个，按年续费是吧……” 不等杨珂说完，李美琪已经掏出了手机，打断道： “那什么，晖哥，你给我个收款码，一年的服务器租金，再加上人工费我一块儿给你转过去。” 余晖点点头，摆弄几下手机调出收款码，不忘补充道： “行，服务器快到期的时候网站会有弹窗提示，到时候点进链接自行续费就好。” 伴着清脆的钱袋声效，余晖低头一瞅。 到账三万。 李美琪一咧嘴，露出一颗虎牙： “这以后网站有啥问题，免不了再麻烦你。” 余晖一阵恍惚，宋晴怎么跟这几个人谈的？自己什么时候提过两万块钱的天价人工费了？ 杨珂他们要的只是最普通的模板网站，假设调试并不复杂，并且余晖还不用负责美工，连找网站装修的钱都省了，这种活儿按照行情价也就收个五千块钱顶天了…… 这做古玩生意的果然有钱，但凡多问一家都能有个参考价，这种客户的私活不用做多，一年接他五单就比上班强了…… “余晖，是数目不对吗？” 杨珂一眼就看出余晖神情不对，他确实不懂行情，还以为是钱给少了，价格方面出了什么岔子。 余晖刚要开口解释，店门又被推开了，一个熟悉的女声传来： “舅舅，余晖来了吗？“ 来人正是宋晴。 第4章 搬砖头 “正好，我这刚要给你打电话，之前你没跟余晖谈人工费的事？” 杨珂当即问道。 宋晴看到杵在那里有些懵圈的余晖，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笑着回应道： “说了啊，余晖听说客户是我舅舅，还给打了折的。” 说罢转头看向余晖，悄悄使了个眼色： “喂，别说你反悔了。“ 余晖一愣，下意识回了句： “没，没反悔啊。” 这点小伎俩又怎么会逃过杨珂的眼睛，仅仅只是看余晖的神情反应，他心里就有数了。 这价儿显然就是宋晴定的，并且还是故意往高处定的。 宋晴这丫头还犯不上在舅舅这里捞回扣，最合理的解释便是她想帮这个余晖多挣一些钱。 余晖这小子长得倒是一表人才，但通过他那不善交际的手足无措和摆弄古玩时的过度拘谨，杨珂还是看出了余晖试图隐藏的窘迫。 之前怎么就没看出来，自己这外甥女还是个十足的‘外貌协会’？ 想到这里，杨珂看了看表，笑着说道： “得，这也到饭口了，小白，给狗蛋打电话订个包间。” “收到。” 小白欢快起身，抓起钥匙出门打电话去了。 “杨叔叔，我还得回去尽快赶工，就不跟着去了……” 毕竟自己只是个外人，人家亲戚朋友一块吃个饭，余晖只是不善社交，并不是不懂事，在他看来杨珂的邀请也只是客套一下。 不料李美琪忽然发话了： “这有啥啊哥，早一天晚一天的没啥大影响，工期给你放宽一天就是了，于公于私我都得请你吃顿饭，你要是不来，就说明你还记仇呐。” 让李美琪这么一架，余晖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一块去了。 毕竟话说到这份儿上了，再执意要走，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出了大同古玩商行的门，南行两百多米，再穿过马路，就到达目的地。 筋头巴脑一锅鲜。 店的规模中规中矩，共两层，招牌做的很是漂亮。 杨珂显然是常客，几个人一进门，店老板狗蛋就笑呵呵的迎了上来： “鱼哥，给你留的208，清净。” “费心了狗蛋，就我们几个人，你看着上吧。” 杨珂笑着交代一句，便招呼众人上楼。 208包厢在二楼走廊尽头，确实挺清静的。 众人刚一落座，余晖就有些尴尬的问道： “那个，叔叔，我怎么听他们不是叫你老余，就是喊你余哥，合着是我一直在乱喊，不好意思啊……” 称呼一直喊错，确实挺不礼貌的。 余晖这番话逗得几人哈哈大笑，杨珂抿着嘴解释道： “我之前是靠搬砖头儿谋生计的，运气好，没怎么走过眼，再加上古玩这个行当水比较深，圈里熟人谬赞，就给我起了个外号叫老鱼，这一来二去，就都这么叫上了。” 余晖愣是没听明白，搬砖头还有走眼不走眼这一说？ 不过游戏里也有搬砖这么一说，但不管游戏里，还是现实中，搬砖都算是机械重复的体力工作，但杨珂体格并不壮实，双手也都是细皮嫩肉的…… 余晖依旧有些不解的回道： “原来是这样，杨叔叔，你不说，我真看不出来你还干过体力活。” 小白一口水差点喷出来，赶紧给余晖科普： “晖哥，老鱼说的搬砖头可不是在工地上卖力气那种，在古玩圈里，消息灵渠道广，一分钱都不用投资，只是从中间倒腾一手赚点差价的人，就叫搬砖头。” 余晖恍然大悟。 能在古玩行当这潭深水中靠着搬砖头得到老鱼的名号…… 这个杨珂，肯定不简单。 “不好意思，是我孤陋寡闻，净闹笑话了。” 余晖有些尴尬的挠挠头。 “这有什么，隔行如隔山，术业有专攻，你看架设网站这事儿，我们不还得麻烦你吗？” 杨珂的话总是让余晖感觉很舒服。 “对对对，称呼这玩意，就随性来，你看这饭店老板，他明明叫李建伟，在我们这儿，不还是称呼狗蛋儿嘛。” 李美琪也开始调侃。 “狗蛋儿？这也是古玩圈的行话吗？” 余晖好奇道。 又是一阵哄笑。 “那是他小名，哈哈，晖哥，你这思维都是直来直去不拐弯儿的啊。” 李美琪笑得合不拢嘴。 余晖只能尴尬的挠头。 在大学的时候，他就是宿舍教室图书馆三点一线，即便后来进了大鹅，人人自危的高强度工作环境并没有让他的社交能力获得提升。 李美琪随口一句调侃，却让余晖更加尴尬，他觉得自己几乎快要跟社会脱节了。 “你们别逗他了，李美琪，刚才在店里我都没来得及问你，你说的记仇是怎么回事？“ 宋晴开口问道。 李美琪闻言一慌，支支吾吾道： “也没别的事儿，就是以前我跟晖哥有点小误会，不过现在没事儿了……” 宋晴见李美琪的反应，又看了一眼旁边不吱声的余晖，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该不会之前余晖被打的事儿跟你有关吧？” 之前余晖被堵虽然没报警，也没跟公司报工伤，但第二天上班的时候脸上还有淤痕，恰好宋晴跟余晖对接工作，架不住宋晴追问，余晖也不想跟她说谎，索性如实相告了。 “宋晴，那事儿都过去了，美琪也给余晖道过歉了，这事儿翻篇了。” 老鱼见气氛不对，赶紧打断。 宋晴还要说什么，被忽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店老板狗蛋端着一个脸盆大的海碗走了进来： “来来来鱼哥，我专门给你们挑的，全都带着筋头儿，还有几个菜，随后就来。” 李美琪见状赶紧起身回应： “太好了，就得意你这口儿，狗蛋哥，来两瓶飞天，我知道你有珍藏，不过你别怕，我按市场价买你的，今天啊，我得好好给我晖哥斟酒赔罪。” 李美琪得借这次机会，把之前跟余晖之间的误会彻底翻过去，他也没想到余晖是宋晴的朋友。 当然了，李美琪并不是忌惮宋晴，主要怕宋晴他舅舅，老鱼杨珂。 他可是李美琪的财神爷。 第5章 感情深，一口闷 虽然李美琪家里的物流公司经营得不错，但是这几年大环境不好，物流公司明显有些不景气。 别看李美琪岁数不大，但从小耳濡目染，经商这一块儿很有危机意识，他想趁着还没完全接老爸的班儿，找找别的投资项目。 因为喜欢看一些鉴宝直播，李美琪一时脑热跟风入了坑，折腾几回下来，各种打眼被坑，学费是真没少交。 自从认识了老鱼杨珂，就如同在汪洋大海中看到了灯塔，只是经手了三件玩意儿，就把之前交的学费全都赚回来了。 这一来二去，李美琪索性把杨珂拉成了合伙人，一起搞了个大同古玩商行，代价便是李美琪出全资，两人各占五十干股。 在李美琪看来，只要抱紧老鱼大腿，即便碰上打闷包的，那也不算个事儿，只要老鱼拍板，他就敢往外掏钱！ 打闷包，也是古玩圈的俗语，意思就是不需要拆开装东西的包袱，直接谈价交易。 这种活儿，一般人可玩不来。 李美琪那番诚恳致歉一出，宋晴也不再说什么了。 毕竟李美琪说话的时候，老鱼狠狠瞪了宋晴一眼。 宋晴的妈妈没少叮嘱宋晴，遇事不决，就问问舅舅，舅舅让她怎么做，照做便是，绝对错不了。 虽然平日里跟舅舅也挺没大没小的，但真到事儿上，宋晴还是很听他话的。 “那个，我，我不会喝酒。” 余晖并不是不近人情，只是他真的从来都没喝过酒。 “万事开头难，你学啊，这玩意儿一学就会了。” 李美琪说的跟真事儿似的。 “就是，我刚学那会儿，喝的是两块钱一瓶的大绿棒子，你这起步够高啊，上来就飞天，这两年炒的厉害，市场价一瓶都奔三千去了。” 小白也跟着附和。 说话间，店老板狗蛋儿抱着两盒飞天进来了。 “酒放这儿了，你们先喝着，不够我那还有，只是汤还得炖一会儿。” 狗蛋儿说完转身要走。 “狗蛋儿，忙完了也上来喝点，今天没外人。” 老鱼招呼道。 “得嘞。” 狗蛋儿答应着带上了包厢门。 “喝酒之前先吃两口垫垫，不然太伤胃。” 宋晴说着起身，给舅舅餐碟里盛了几块肉，又顺手拿起了余晖面前的餐碟。 李美琪跟着附和： “宋姐说得对，先吃点，我就不跟你们客气咯。” 说罢夹起一块筋头丢进嘴里。 不一会儿，老鱼便开始带酒。 盛情难却之下，余晖学着老鱼的样子小酌了那么一口，心中暗暗叫苦： 这味儿可太冲了！ 放下酒杯，余晖赶紧端起茶水猛喝一口，这才把那股所谓的酒曲味儿压下去。 那口酒刚咽下去的时候，余晖只觉得顺着食管往下一股灼热，随后胃里也跟着一阵热乎乎。 这酒除了入口有点不适，其他的倒是勉强能接受。 见余晖能够适应，李美琪站起身，双手举杯郑重地给余晖敬起了酒，一番诚恳的言辞后，一仰脖，一整杯高度白酒全干了。 都说感情深一口闷，李美琪诚意如此，余晖赶紧站起身回应道： “美琪兄弟，过去的事儿都过去了，我真没往心里去，这以后，咱也算是朋友了。” 说罢余晖眉头一皱，举杯就要有样学样的一口干了。 老鱼见状赶紧起身制止： “哎哎哎余晖，你不能这么喝，美琪酒量大，你可别跟他学，头一回喝酒，这么喝非得喝坏了不可。” 说罢转头看了看美琪，继续说道： “余晖说得对，以后就都是朋友了，朋友交情不看酒量，感情是一样的，余晖啊，你就意思意思来一口就行了。” 余晖猛地想起之前在村里所见乡亲醉酒后的窘态，这要一口干了，那可真就出洋相了，赶紧借坡下驴道： “那就听你的杨叔叔。” 说完一口喝了小半杯，那股猛烈的味道再次袭来，余晖不等坐下就忙不迭的再次端起茶水往下压。 新手拿飞天练酒量，着实有些残暴了。 酒过三巡，包厢里原有的客套气氛消失了，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着。 余晖再怎么小口慢酌，那一杯白酒也已经快要喝完了，这会儿神智还算清醒，但也渐渐进入了微醺状态。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狗蛋端着汤进来了。 “鸡汤来咯。” “来来来狗蛋，坐下一块喝点。” 老鱼招呼道。 “不了鱼哥，今天客人挺多，我这忙的脚打后脑勺，改天，改天我单独请你。” 狗蛋放下汤，转头瞥了一眼桌上的酒，笑着调侃道： “李老板，今天这战斗力不行啊，是舍不得喝吗？” 李美琪闻言一笑： “格局小了不是，我这都是为了照顾新同志，专门放慢了进度而已。” 狗蛋一乐，转头看向余晖，笑着点下头，算是打个招呼： “得了，你们慢慢吃，有啥事喊我就行。” 狗蛋一出门，美琪起身拿起另外一瓶飞天： “你看，狗蛋哥都笑话我了，晖哥，我看你状态还行，咱们有多少算多少，好歹把这瓶匀出来。” 说罢便走过来给余晖斟酒。 余晖在酒桌上就一菜鸟，李美琪的话他压根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好学着以前在村里看乡亲们接酒的样子，把手伸到酒杯旁。 宋晴刚要说些什么，却再次迎上了舅舅的目光，吐了吐舌头，话硬是憋了回去。 老鱼也是看余晖明显没什么事儿，当即宣布了饮酒标准： “喝酒这种事儿啊，不用喝多，但一定得喝好，不用喝到难受，但一定得喝舒坦。” 二两半的杯子，一瓶酒正好倒四杯。 李美琪一开始自己干了一杯，又再度斟满了，所以这新一轮斟酒肯定是倒不出四杯整的了。 但每人也都能匀个小二两。 后来这大半杯飞天，余晖没觉得难以下咽，反倒是柔和了很多。 毕竟没经验，这一刻余晖甚至认为喝酒也就那么回事，但他不知道这恰恰是即将喝高了的表现。 直到饭局结束余晖坚持扫了一辆共享单车回家，才意识到飞天的威力。 从饭店出来的时候也就下午三点多，蹬车子回住处最多半小时的路程，余晖愣是骑到天黑都还没到家。 第6章 飞天的威力 扫共享单车的时候宋晴就说过要送余晖回家，余晖反复强调自己没喝多，还说什么骑车回去就当散散心，顺便散散身上的酒气云云。 他依稀记得下午那会儿宋晴还打来过电话，问余晖是不是已经安全到家，余晖则回答说自己没事儿，已经到楼下了让宋晴不用担心。 余晖可以肯定自己没有说谎，因为当时好像真的就要到公寓楼下了，可这会儿眼瞅着天都黑了，周围这段路甚至连个路灯都没有。 深州市还有这么荒凉的地方？ 眼看路越来越窄，余晖越蹬越觉得不对劲，缓缓减速停下了车子。 一阵凉风吹来，余晖打了个冷战，大脑稍稍清醒了几分。 估计是蹬了太久自行车的缘故，这会儿余晖只觉得双腿一阵酥麻，屁股甚至已经没了知觉。 骑行圈里有这么句话，要骑行，先开腚，这一下午，余晖算是把腚开明白了。 把车子一丢，余晖摇摇晃晃的找了个台阶，一屁股坐下来，笨手笨脚的掏出手机，准备翻翻地图定个位。 一瞅时间，已经七点了。 余晖有些想不通了，合着自己骑了四五个小时自行车还没到家？ 正纳闷呢，昏沉沉的脑袋里又传来了那个空灵的声音： “接触丘冢，融汇行字诀。” 余晖瞬间酒醒了一半，低头看了一眼屁股下面的台阶，又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往身后一照。 一块表面光滑如瓷器般的石板映入眼帘，石板上方还镶嵌着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里是个面容慈祥的老太太，她嘴角微扬，笑容中还带着一丝友善…… 这竟然......是一座墓碑！ 余晖惊愕地站起身来，不安地向四周张望。 眼前呈现出一片井然有序的景象： 规则排列的石阶形成一个个方框形状，环绕着每一座孤零零的墓碑。 毫无疑问，这里分明就是一座墓地！ 余晖不敢有丝毫耽搁，迅速扶起一旁的共享单车，拼命踩动脚踏板，一路疾驰而去。 直到来到能看见的最近一盏路灯下，他才气喘吁吁地停下。 望着眼前宽敞的公路，余晖稍稍松了口气，伸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再次掏出手机查看当前的位置。 “这特么……” 余晖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怎么就骑到宝恩墓地来了？！” 还有刚才的声音。 接触秋肿，秋肿…… 墓地…… 难道秋肿两个字，指的是丘冢？！ 之前的什么发秋五字诀，应该就是这个丘！ 发丘五字诀，应该是五个字的口诀！ 那融汇行字诀，行就是五个字其中的一个！ 行？ 见四下无人，余晖咬咬牙，眼睛一闭，中二的喊出一个字： “行！” 没有任何反应。 余晖心中暗自庆幸，还好此刻周围没有其他人，不然自己这番酒后失态，肯定会被人当成二逼。 想到这里，他把手机揣回裤兜，准备先离开这个让人莫名尴尬的地方。 正当余晖想要弯腰去够自行车脚蹬子时，一股寒意从头顶袭来。 他惊愕地发现，原本应该乖乖停放在身下的自行车竟然不翼而飞！ 这属实有些魔幻了…… 但放眼望去，前方只有寂静无声空荡荡的公路。 带着满心狐疑，余晖缓缓转过身，那辆消失无踪的共享单车，此刻正静静地躺卧在距离自己约摸十米远的路灯旁！ 余晖下意识揉了揉眼，确保这一切不是幻觉。 那确实是自己的蹬了一下午的那辆共享单车，并且它躺的地方，好像就是自己之前喊出行字的位置！ 这…… 难道说这个“行”字是传说中的瞬间移动？！ 余晖心里嘀咕着，将目光投向那辆共享单车所在之处。 这次他并没有闭上眼睛，而是直接扯开嗓子再次大喊： “行！” 无事发生，周围依旧一片寂静。 余晖心中的期待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失落。 他就这样呆呆地望着不远处的共享单车。 愣了十多秒后，抱着侥幸心理，余晖在心底默念一声： “行！” 这一次，余晖甚至连嘴巴都没有张开，但就在下一秒，期待的事情发生了。 他竟然真的如瞬移般来到了共享单车旁边！ 此刻的余晖内心激动不已，这种感觉实在是难以言喻。 他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拥有了如此神奇的能力！ 余晖转过身来，心中再次默念： “行！ 这一次却又没了任何反应。 余晖悻悻地跨上自行车，朝着公寓的方向踩动脚踏板。 一路上，余晖的大脑仿佛一片空白，思绪纷乱不堪。 难不成这玩意儿有cd？ 忽然冒出来的想法，让余晖豁然开朗，他再次尝试，心中默念： “行！” 刹那间，一股剧痛从肩膀传来，余晖猝不及防的摔倒在地。 再次成功的喜悦让余晖忘了疼，他抬起头四处张望，寻找那辆共享单车。 刚把头转向身后，只见那辆共享单车在惯性驱使下，正如脱缰野马般朝自己疾驰而来。 余晖来不及躲避，共享单车直接从他脸上压了过去，然后摇晃几下，摔倒在前方不远处。 果然有冷却时间啊！ 此时的余晖根本无暇顾及全身的酸痛，兴奋的爬起身来，拉起共享单车，朝着回家的方向一路猛蹬。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了。 走到公寓门前，余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刚才摔得那一跤，把钥匙给弄丢了…… 虽说公寓里还有一把备用钥匙，但如何进入房间却成了一个难题。 正当余晖拿出手机准备查找开锁公司的电话时，突然想到了什么，情不自禁拍了一下自己脑袋： “这都有瞬间移动了，还找个屁的开锁公司！” 见楼道里没人，余晖然后将手机放回兜里，转身面对着公寓大门，集中精神，心中默念： \"行！\" 奇迹再次发生，余晖穿过了房门，成功进入了公寓内部。 但是这次很不巧，距离计算失误，余晖的身体被卡在了卧室与卫生间之间的墙壁里。 第7章 发丘五字诀 四肢在墙壁外，倒是可以自由活动，只是身体在墙内，完全动弹不得。 脑袋卡在墙里，余晖依旧可以呼吸，只是那种感觉好像是蒙着好几床被子，呼吸有些吃力，同时还能够嗅到混凝土特有的味道。 只能等冷却了。 这时空灵的声音再次传来： “置身明障，融汇观字诀。” 又来了又来了！ 观字诀，还是关字诀？ 行，是行动，观的话，那肯定就是观察了。 余晖内心狂喜，心中默念： “观！” 这一下，余晖再次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墙壁周围十米范围的一切，一览无遗。 甚至公寓隔壁配电室内的配电箱，以及明明关着门的配电箱内部那些错综复杂的线路和开关，全部变成了半透明状态！ 余晖转头看向一米外的床，心中默念： “行！” 这一次，只移动了一米左右，余晖完完全全按照心中意念，恰到好处的站到了床边！ “观！” 余晖再次试验，果然，身处公寓内，公寓外，楼道里，依旧是十米范围，一切尽收眼底。 余晖一屁股坐在床上，静静的消化着这一切。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余晖猛地起身，从书桌上拿起自己昨晚写下的那行字。 发丘五字诀，五个字。 行，观，发音全都对上了，那后面的，会不会就是领悟的悟和辨别的辨？ 那第五个字是什么？ 行明胀，明胀是什么鬼，对了，刚才触发观字诀的时候，说的是置身明胀…… 余晖想着转头看向之前被卡住的墙壁。 明胀，胀，障，障碍，明显的障碍，明处的障碍！ 行明障，就是能无视障碍，自由行动！ 至于观腻险，应该是匿字！隐匿的危险！能看到隐匿的危险！ 错不了了，那后面的内容到底是什么意思？ “发丘……” 余晖嘀咕着坐在书桌旁，拿起已经被扯掉近一半的记事本，随手翻到中间的空白页，写下了这两个字。 沉思片刻，余晖打开电脑，在网页搜索栏中输入发丘两字，按下了回车。 看着屏幕上一段段的相关资料，余晖彻底傻了。 “袁绍攻伐曹操时发布的檄文中有记载，曹操特置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所过隳突，无骸不露……” 但这是袁绍一己之词，并且在檄文中把曹操骂了个狗血淋头，这种只能算是野史，不足以作为参考。 结合其他搜索到的野史资料，倒是可以印证曹操确实为了筹集军饷，大肆进行过发人丘墓的勾当，但是只字未提发丘中郎将这一职位。 清代时就有历史学家评价过关于这一段野史，他认为这属于文人曲笔，曹操如此睿智，又怎么可能会设置这种违反伦理道德传统的官职。 只是曹操的父亲曹嵩在途经徐州时被陶谦部将所杀，一怒之下大举兴师问罪，一路行军，见人就杀见坟就刨，这倒是真的。 你杀我父亲，我挖你祖坟，这确实是曹操的行事风格。 余晖没有放弃，经过大量查阅，终于发现在正史资料里确实有过发丘中郎将这个职位的记载。 说是南北朝时期，宋前废帝刘子业就设置过发丘中郎将这个职位，但是任职者到底盗没盗过墓，就无从查证了。 还有一些其他的相关内容，看起来就有些不靠谱了，据说发丘中郎将的信物是一枚发丘印，明朝时朱元璋设立了关山太保一职给毁掉了，自此以后就再也没有发丘中郎将了。 盗墓有关的影视作品近几年大火，余晖再怎么不去关注，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尤其是摸金校尉这个职业，牛皮到飞起。 野史中居然说发丘中郎将是摸金校尉的上级，是挖坟掘墓的指挥官，如此说来，那发丘岂不是更牛皮？ 而妈妈留下的那枚书签，居然让自己领悟了发丘五字诀！ 那枚书签，究竟是从哪来的？ 父亲只说过妈妈是全天下最好的女人，也从没说过妈妈是全天下最厉害的女人啊…… 难不成这只是巧合？ 如果不是巧合，那妈妈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她留下这枚书签的意义又是什么？ 为什么自己的血液接触书签上就能够融汇发丘五字诀？ 难道是血脉的缘故？那妈妈是不是也融汇了这个五字诀？ 发丘五字诀……现在只是融汇了两个字，就已经有了如此惊人的异能，以后五个字全部融汇完毕的话…… 会是个什么样？ 如果没有误入墓地，余晖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融汇行字诀。 或许会是在回老家给父亲扫墓的时候？ 余晖又想到了村里的父老乡亲，猛地坐起身。 剩下的三个字，或许真的只有下一次古墓，才能有所进展了。 有了行字诀和观字诀的加持，应该不会很危险，当然，万一拿到什么古墓里的宝贝，转手卖给老鱼他们…… 或许，村里的新学校，并不虚幻。 余晖看了一眼手机，已经是凌晨了，设置好了上午七点的闹钟，蒙头就睡。 次日一大早，不等闹钟响，余晖就渴醒了。 这好酒确实像广告里说的一样，不上头，只是想不到喝完酒会如此口干，嗓子眼就差冒烟了。 公寓里实在没什么可以吃的了，想到昨天刚刚收到了三万块钱，余晖直奔楼下早餐店。 喝了点热乎粥，吃了俩包子，余晖就回到公寓开始敲起了代码。 一鼓作气，下午一点半左右，就把网站按照老鱼和美琪的要求做好了。 至于美工这一块，就交给宋晴。 想到宋晴，余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余额。 服务器出租刚好有优惠，原本一万出头的套餐优惠完每年只需要九千八，余晖不想让老鱼误会，但看到比这再高一档的要一万五，得，权当多赚二百了。 租完服务器之后余晖的全部家当仅剩两万零三百多点，余晖思前想后，还是点开了宋晴的头像，转过去两万块钱，然后发了一段语音过去： “之前欠你的钱，你务必收着。” 刚要起身前往大同古玩商行交付。 电话响了，是宋晴。 第8章 深州神算林惠杰 电话里，宋晴一直在强调那件事儿她也有责任，余晖用钱的地方也多，这钱让余晖自己留着。 余晖自然是一口回绝： “一码归一码，你能帮我垫钱，我已经很高兴了。” “但那明明是你帮我才……最后搞成那样，其实我挺过意不去的。” 宋晴还在拉扯。 “收着吧，你这不是也帮我找工作了吗？以后再有什么活儿随时找我就是，只是定价别这么离谱儿了。” 余晖提到了定价的事儿。 “那……行吧，找到工作之前，有什么难处随时跟我说，我一定帮忙。” 宋晴只好作罢，她实在拗不过余晖。 挂断电话，余晖直奔大同古玩商行。 推开大同古玩商行的门时，吧台处却空无一人。 小白居然也没在。 屏风后一个胡建特有的南方口音正在侃侃而谈： “所以啦，你看小白这个八字，虽然是木命，却是三秋甲木，是枯木来的，枯木无根，你加的水越多，反倒越会加快腐朽的速度的啦……” “林大师，你别吓我，现在腐朽到哪一步了？” 是小白的声音。 “所谓朽木不可雕也，等到腐朽以后，那就没得救啦，不过你才二十五岁，来得及，补救的方法，就是用齐这个金属性，再补上你本性张字这一道丁火……” 南方人说着还敲了敲桌子，继续解答着： “如此一来，金属烧制成器，再对你林字这个枯木加以雕琢，便可成材，这才是五行起名之道啦。” “林大师，那我听你的，赶明儿一大早我就去改名，张林齐是吧，听着还不错。” 小白很是兴奋。 然后便是李美琪的声音： “小白，你就信林大师的，绝对没毛病，自打我改了这名儿啊，直接就是风生水起，当然了，也是因为沾了老鱼的光，嘿嘿……” 好家伙，合着李美琪这娇媚的名字也是拜这个林大师所赐。 “起开，别楼我，我这身子骨可扛不住你折腾。” 说话的是老鱼。 得了，仨人都在，还多了个林大师。 余晖赶紧咳嗽两声： “杨叔叔在吗？” “余晖？” 屏风后面的几人立马噤声，只剩老鱼的反问和挪凳子的声音。 “是我，杨叔叔，网站做好了，我过来交付一下。” 余晖回应着，但没往屏风后面走，毕竟还有个生人。 老鱼迎上来，笑着说道： “余晖，来来来，过来坐着聊。” “你这是不是有客人，我过去会不会不方便……” 余晖只是社交能力差，但不至于差到不识趣儿。 屏风处探出一个生面孔，显然就是林大师： “不是客人啦，都是老盆友，用不着见外的啦。” 余晖看着那张约莫三十五六岁，乍一看还算忠厚正直的脸，很难跟刚才那番言论联系到一起，总感觉他的脸上少点什么。 对了，是痦子，带着一根毛儿的那种，最好再来一个山羊胡。 “完工了？晖哥你可真够神速的，我还以为得明天呢。” 不等余晖坐下，李美琪便给余晖夹了个杯子，开始斟茶，余晖赶紧伸手扶杯。 “嘿嘿，没看出来，酒量可以啊，喝了两杯飞天，还没耽误干活呐。” 小白也跟着附和。 只有那个林大师，全程看着余晖的脸，仔细打量着，看的余晖有些不自在，只能笑着点点头算是打个招呼，就准备开口说网站的事儿。 但是林大师还是说出了那句话： “这位兄弟，你这面相，不简单呐。” 余晖尴尬一笑： “大师说笑了，我就一待就业的程序员……” 不等余晖说完，林大师却摆了摆手： “我没有说笑的啦，你脸上有官相，只是鄙人眼拙，看不太清。” 这话一出，余晖倒是一愣，脑海中冒出了昨天查资料时的那个称谓： 发丘中郎将。 老鱼敏锐的察觉到了余晖的反应，开口试探道： “余晖啊，我这兄弟看人可是很准的。” 老鱼说着开始介绍这位林大师： “这是咱深州市有名的神算，林惠杰。” 余晖这次长了个心眼，赶紧回应： “哦哦哦，林大师好，我是余晖，程序员，最近确实失业了，并且确实有考编制的想法……让你这么一说，我还真得尽快备考了。” 林惠杰闻言一笑，搓了搓下巴，只是点点头，看似不经意的跟老鱼交换一下眼神，起身说道： “不耽误你们正事儿了，你们聊着，我去灯泡那坐会儿。” 小白闻言赶紧起身： “林大师，我送送你。” 边走还边追问： “我这名儿用那个评分测试的话，能打多少分啊……” …… 林大师走后，余晖一直在吧台旁的电脑上调试网站各项参数。 老鱼他们看了一会儿，也看不懂，便回到了屏风的茶台旁低声谈起了工作： “这几天注意一下生客，遇上铲地皮的，千万稳住他。” 李美琪好奇问道： “怎么说？有大开门？” 听到这里，余晖假意按动鼠标，悄悄竖起了耳朵。 老鱼声音压得更低： “北郊新开的采石场，有猫腻，灯泡跟我提过一嘴，年前就有人四处踩盘子了。” 小白回了句： “那么大手笔的盗墓团伙，肯定有专门的路子，咱们还能捡着他们的漏？” 老鱼继续叮嘱： “规模大了，人多手杂，难免有人下出笼，你就打起精神就是了，真有人偷冷饭，咱也有个准备，别事后拍大腿。” 小白显然有些心虚： “你最近还是尽量在店里吧，我眼力不行，怕掉链子……” “你给我上点心，一天天就知道抱着手机跟你媳妇腻歪，总之最近尤其注意一脚踢的主儿，网站这两天就弄起来了，我不得出门上点货？” 老鱼说完，传来了起身挪凳子的声音。 余晖赶紧坐正身子。 尽管这几个人一口行话，但余晖多少听明白了一些： 北郊采石场是挂羊头卖狗肉的盗墓勾当，老鱼让小白留意最近来卖货的人。 做古玩生意，肯定能遇上盗墓的前来询价散货，这本来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但余晖却萌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那些个深埋地下的宝物一旦流入盗墓团伙手中变成钱财花天酒地，远远不如让他们变成崭新的教室来得有意义！ 要不今晚……去采石场看看？ 第9章 明代之后，再无发丘 一切妥当，余晖把网站后台如何操作，以及各种使用技巧全部手写到了记事本上，然后对照记录给老鱼等人从头到尾演示了一遍。 “后续使用忘了怎么操作，看一下这个本子就可以了，现在网站看着干巴巴的，是因为没有装修，剩下的就交给宋晴了，美工这一块她可要专业的多。” 余晖继续交代着。 老鱼拿起那个本子随手翻了一下，猛然看到本子中间一页写着两个字。 发丘。 余晖注意到老鱼顿住的手，又看到本子上的两个字，心里一紧，条件反射的抬眼一看，老鱼正用一种难以名状的眼神看着自己！ “那个，撕掉就行，我随手写着玩的，最近看盗墓电影，挺迷的。” 余晖赶紧解释。 老鱼闻言一笑： “是啊，盗墓题材的影视剧很受欢迎，我们古玩行当也跟着受益，对古玩感兴趣的人多了，生意也更好做，只是……” 老鱼话锋一转： “一般更多人会对摸金校尉感兴趣，这发丘一门，还是比较小众的。” 余晖不知是套，追问道： “杨叔叔，这两门都是真实存在的吗？” 老鱼一笑，反问道： “影视剧里说的，可不止两门吧？” 余晖一慌，他哪仔细看过啊，之前就知道个摸金校尉，发丘中郎将也是昨晚才刚刚知道的。 “这个我知道啊，电影里说的是四门，发丘天官，摸金校尉，卸岭力士，搬山道人！” 李美琪兴奋的打断，然后继续补充： “只是明代之后，就再无发丘了，这一门派失传了。” 余晖闻言赶紧追问： “那野史所说是真的？发丘印真的被朱元璋手下的观山太保毁了？” 不等李美琪开口，老鱼率先把话接了过去： “哪有什么正史野史，更朝换代，成王败寇，胜者书写的历史，有水分的，所以国家才会大力发展考古事业，出土的古文物才是真正历史的证物。” 说到这里，老鱼神秘一笑： “余晖啊，你倒是没少查资料，怎么对发丘这么感兴趣？” “我，我也只是感兴趣而已，杨叔叔，这些个古物，同样年代的话，什么类型的比较值钱啊？” 余晖赶紧转移话题，顺便道出了心中疑问。 “这问题，就好像是在问哪种食物最好吃，这个没有固定答案的，你几天不沾荤腥，大鱼大肉就好吃，天天大鱼大肉的，换成粗茶淡饭反而有滋味……” 老鱼展现出了极大的耐心，开始给余晖科普： “古董文玩，种类繁多，常人会感觉玉器瓷器金贵一些，但是有些破木头瓦罐反倒会比他们更有价值……” “河姆渡遗址出土的那个国宝木碗，破破烂烂的，价值排名却在曾侯乙编钟和金缕玉衣之前，就因为它是国内现存最早的漆器……” “斗彩鸡缸杯，看起来就一茶碗，但是全世界公认的就那么一件，这种有市无价的东西，如果在你手里，你说他多少钱，他就是多少钱……” 说到这里，老鱼笑眯眯的看着余晖： “所以古玩的价值衡量，很难有一个固定标准，余晖啊，你问这个，是不是手里有什么好玩意？” 余晖正疯狂的吸收知识呢，被老鱼这么一问连连摆手： “没没没，我哪趁这个啊，真要有好东西，一定先拿过来让杨叔叔你好好给……掌掌眼，是这么说吧？” 余晖现学现卖的说起了行话。 老鱼也只是笑着点头。 余晖没再多待，坐了没多久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看着余晖骑车远去的背影，老鱼微微眯眼： “这小子，藏着事儿呢。” 李美琪探过身来： “怎么说？” 老鱼摇摇头： “说不好。” “嘀咕啥呢？我说老鱼，赶明儿给我放个假呗。” 小白摆弄着手机，手指飞快跳动着，显然是在跟什么人发着信息。 “不准，又跟段蓉腻歪去？” 老鱼没好气道。 “不是啊，我得去户口所在地辖区派出所改名儿，一来一回怎么也得一天……” 小白赶紧解释，手上的动作依旧没停。 老鱼一看就知道，这小子指定是已经跟媳妇约好了，无奈的摇摇头： “就一天，等你回来，我也该出门收货去了。” “放心，肯定当天去当天回。” 从大同古玩商行离开之后，余晖就一直窝在家里查询关于深州市的早期资料，试图找到一些采石场位置是否有古代墓穴的蛛丝马迹。 查了四五个小时，愣是没查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各种旅游景点以及特色美食的资讯倒是不少。 余晖叹了口气，心中直骂自己猪脑子，真在网上翻翻资料就能找到古墓的话，哪还轮得到他下手。 肚子一阵咕咕叫，余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八点多了，不妨先下楼吃点东西，这样晚点行动的时候，起码能保证体力。 吃饱喝足后，余晖又随便找了一部盗墓题材的电影，暂且不管他剧情虚构了多少，起码能学点盗墓知识。 不料长达一个半小时的电影，盗墓的技巧没怎么提，男女主角净在墓里谈恋爱了。 刚下墓没多久就遇到危险，俩人你不丢下我我不丢下你爱的死去活来的，一顿煽情回忆，电影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演完了。 余晖关上了电脑，嘟囔一句： “什么乱七八糟的……” 又看了眼手机，十点半了。 该动身了。 啥装备都不带，啥资料都没有，随便听来一点信息，扫了辆共享单车就要去盗墓的，也就只有余晖了。 蹬到北郊采石场附近的时候，已经接近午夜十二点。 余晖把共享单车藏到一处碎石堆后，贴近蓝色彩钢瓦围墙，心中默念： “观！” 借着依稀的月光，围墙内十米可见范围只有一些慢慢摆动的细长枝条，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行！” 随着意念驱动，余晖瞬间来到围墙内。 或许是深夜已经停工休息的缘故，各种铲车镐车挖掘机之类的重工机械皆是静静的停在不远处一块空地上。 附近只有一条碾压杂草形成的小路，周围空无一人。 再往远处看，那片本就矮趴趴的石山群依旧矗立着，奇怪的是山脚下却亮着不寻常的灯光。 第10章 北郊采石场 余晖虽然不懂采石场的具体工作内容，但常识性的矛盾还是看的出来的。 晚上建筑工地上各种建材器械需要有人值班看管，那也犯不上七八盏强光射灯全都对着一个地方吧？ 如果是在加班赶工，那这些能够提升工作效率的重机械为什么没有参与工作？ 何况北郊采石场地处偏僻，根本就不存在扰民这一说。 余晖眯起眼，往前走了几步，伸长了脖子朝灯光处望去。 灯光下，居然有不少来来往往的人影。 老鱼说的没错，这里真的有猫腻。 除了那块停放重机械的空地和远处的山脚，整个采石场几乎快要被齐胸高的杂草淹没。 余晖猫腰踏入前方那片茂密的杂草丛，步子放得很慢，生怕发出太大声响。 行字诀有冷却，这会儿他可不敢乱用，万一有什么危险，就靠着行字诀脚底抹油呢。 伴着夜风拂动杂草发出的沙沙声，余晖缓缓前行，眼瞅离着灯光越来越近，忽地听到了右侧传来了两个人的对话声，赶紧蹲下身子。 两束手电光线乱晃着投过来。 还好，杂草很高，足以盖过余晖的头顶。 “兄弟商量个事儿，咱俩轮着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能有啥情况啊，还非得俩人一块巡视，我上那边车里眯一儿，等会替你班昂。” 听口音，像是东三省一带特有的调调儿。 “咦，你心眼咋恁多啊，你睡一觉，天一亮就下班了，再说了，二把头特意强调，俩人一组不能懈怠，那话就是点你咧，你白天没睡觉啊？” 这人口音更重，一听就是洛省人。 “白天睡了啊，唉，最近浑身没劲儿，这次的活儿折腾太大，也不知道啥时候结束，等发了赏钱，我得找个地儿好好放松放松。” “咦！怪不得你恁虚，一天天的，就知道找娘们儿。” “你个童子鸡知道个屁，我跟你说昂，这深州市的娘们儿，嘎嘎带劲，那腿，那小腰儿……” “真嘞？哥你给我讲讲呗……” “干说有啥劲啊，你让我回车上眯一觉，到时候我带你去体验体验就完了呗。” “唔嗯……中！” 两人这么说着，就在离余晖不足五米处的草丛中兵分两路。 那个身体发虚的奔着余晖之前路过的重型机械去了，另外一个童子鸡，则吹着口哨往另外一侧彩钢瓦围墙走去。 等了足足三分钟，确认两人已经走远，余晖才缓缓起身，继续朝着灯光方向前进。 茂密的杂草从在离灯光人影还有二十米远的地方戛然而止，皆是被人或压或砍的倒伏在了地上，再往前，便是一条只容得下一辆重型机械通过的坚硬路面。 余晖在杂草丛的边缘处缓缓蹲下，隔着薄薄一层杂草往前看去。 强光照射下，十多个人围成一团，时不时就有沉闷的机械声响发出，随后便有人拎着宛如旧时挑粪用的那种筐子往一旁倒土。 “还能听见吗？找到墓室没？” 说话的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手里还攥着个对讲机，对比周围几人的工人装扮，他那身白西装格外显眼。 “嘶……嘶嘶，有夯土层，嘶，但下面好像还有石块，支架子吧，上电镐。” 对讲机里的声音断断续续。 “下架子，风镐准备，差不多了把热成像仪也送进去。” 白西装果断摆手。 余晖再怎么外行，这会儿也听明白了，这帮人果然就是盗墓的。 大半夜的赶工，怎么会不用机械采石，反倒是围着个洞往外翻土。 听对讲机里的所说，显然是找到了墓穴的某个边际。 此时那群人正抱着宛如汽车轮毂般粗细的一节节圆筒形铁架进行组装，组装完毕后合力拉伸一下，伴着咔咔的自动锁扣声响，那圆筒形铁架居然可以折叠变细。 原本围成一团的十几个人配合极为默契，他们把圆筒形铁架组装到一米长左右便折叠起来，不断的送往之前围绕的地方。 这下余晖看清了，那是个直径近一米的大洞。 圆筒形铁架的作用，显然是支撑盗洞用的，防止在洞内进行什么操作时，土洞塌方伤到人。 前前后后递进去足足三十多截圆筒形铁架，又有人拿来一个拖着长长尾巴的宛如冲击钻一般的玩意，在装钻头的位置卡上一节半米长的铁棍。 铁棍一头是扁平的，有些像撬棍。 这玩意儿进去没多久，地下就传来了闷哼哼的哒哒声，是金属撞击石头的声音。 余晖这才看清那跟长尾巴原来是管子，这会儿正往外面呼呼的喷出粉尘。 这群人，果然是专业啊。 虽然有行字诀和观字诀傍身，但如果不是从老鱼口中听到消息，打死余晖都想不到这地方居然会有古墓。 但这群人装备如此专业，相比之下自己啥也没有，行字诀还有冷却，真在墓里碰上，会不会被灭口？ 要不……先回去准备准备再来？起码拿个手电筒啊，防尘面罩之类的…… 自己果然还是太外行了…… “谁在那儿？！” 身后一声巨喝，紧跟过来一束强光。 余晖吓得一哆嗦，猛地想起之前卡在墙里的经验，情急之下果断向脚下施展行字诀。 “行！” 好家伙，还真成了。 此时的余晖，卡在了距离地面近十米深的土层中。 呼吸逐渐变得有些吃力，再搭配上周围潮乎乎的土腥气，余晖不由得回想起了租住在地下室的日子。 但现在可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那群人连热成像仪都有，真搬过来，自己藏在土里也能被挖出来！ 想到这里，余晖果断施展观字诀，但因为施展行字诀的时候下意识的低下了头，观字诀虽是洞察周围，无奈余晖在土中动弹不得，只能往下看。 前方一片褐色的土层尽头，余晖分明看到了人工雕刻的台阶般的规则造型，还散发着幽幽绿光！ 余晖本来是打算先来采石场探探虚实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墓室！ 想到或许再晚一步就会被上面那群人捷足先登，余晖索性把所有顾虑抛到了脑后。 妈的，来都来了，下去再说！ 第11章 钵钵鸡 再次驱动行字诀，却没了反应，余晖这才想到行字诀的冷却。 来之前余晖也只是粗略测试过几次，行字诀基本上十来秒就可以再次施展，心中默数几声，估摸着差不多了，余晖再次默念： “行！” 之前处在土层中的黑暗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幽幽的绿光。 就这一瞬，余晖只觉脚下一空，然后迅速往下坠去。 情急之下挥舞双臂四处乱抓，在胸前一阵沉闷的撞击过后，余晖死死抱住了那个撞在自己胸前的冰冷硬物。 顾不得嗓子眼一阵发甜，借着绿幽幽的光线，余晖向周围看去。 这里显然是一处由人力精心打造而成的石窟。 石窟举架很高，约莫有大半个篮球场大小，顶部布满了精雕细琢的奇异纹路。 令人诧异的是偌大的空间中只有一个巨型石雕异兽。 此时的余晖正趴在那尊庞大的石雕异兽之上，怀中紧紧抱着的，正是那只异兽的粗壮兽角。 在这样一个特殊的角度下，余晖实在难以分辨出身下这座石雕究竟呈现出何种动物的形象。 只是异兽的背部居中位置，竟雕刻着一双瞪得浑圆的眼睛！ 石窟中幽幽的绿光，则是来自地面，分布的很不均匀。 那样子像极了余晖小时候在村后荒地里见过的鬼火。 显然之前的行字诀恰好移到了这处石窟的顶层，看着离自己还有七八米远的地面，余晖一阵后怕。 如果没有这石雕接住，这种高度跌下去，不死也残废。 四下打量一番，余晖瞅准一块远离绿火的空地，再次施展行字诀。 落地后，余晖的心情稍稍放松了一些，试着活动一下四肢。 问题不大，只是肋下有些隐隐作痛，余晖也只当是之前跌落撞击导致的后劲儿。 在这个角度重新抬头观望那尊石雕，是一只面部没有眼睛的古怪的羊。 余晖先前紧紧抱住的犄角共有两根，每根犄角下又各有两只耳朵。 羊的臀部，甩出了整整十二条尾巴！ 这特娘的是什么怪物！ 余晖小心的走近，这才发现其实羊的尾巴只有九条，那另外三条，是三根胳膊粗细的铸铁锁链。 锁链的另外一段，则分别消失在了石像身后三个黑黝黝的洞中。 周围随处可见微弱的绿光，是由散在各处的动物尸骨散发出来的。 余晖壮起胆子靠近一堆尸骨，绿光变得更加明亮，幽幽的火焰开始跳动。 小时候就听过无数次鬼火追人的传闻，后来上学了，余晖也渐渐知道那只是人或动物的尸骨在一列化学反应之后慢慢产生的磷化氢，燃点极低。 至于鬼火追人，也是因为见到鬼火之人迫于惊吓，慌乱逃跑所带动的气流亦或是环境中的微风导致。 越是穷苦的年代，鬼火越是常见，那时候很多穷人死后连具棺材都买不起，只能用草席裹起来草草埋葬。 荒地里流窜的野狗之类循着尸体的腐味赶来，为了觅食把这些个野坟一通乱刨，尸骨也叼的四处都是。 久而久之，暴露的尸骨便产生了所谓的鬼火。 其实那时的鬼火白天也有，只是白天光线很足，几乎没人能注意到。 天色一暗下来，野外的鬼火自然要明显很多。 余晖后脊梁一阵发冷，周围动物尸骸的数量规模如此巨大，这里怎么看都不像古代墓穴，倒像是个祭祀用的地方。 再次打量周围，余晖猛地注意到了不远处的一团绿色火焰正在抖动！ 那不是鬼火火焰燃烧时的自然颤动，而是形成鬼火的火源在动！ 尽管余晖已经做足心理准备，又尽力壮起胆子，但是这会儿依旧是头皮一阵发麻。 看着那团依旧在不规则抖动的鬼火，余晖一咬牙，艰难的挪了过去。 如果这点事儿就给自己吓跑了，那还下什么墓！？ 余晖只能如此给自己打气。 离那团抖动的鬼火差不多两米远的时候，余晖隐约看明白了。 有什么东西，正在啄食那堆形成鬼火的尸骨！ 至于是什么东西，余晖实在看不太清楚。 “估计是老鼠……” 余晖暗暗宽慰着自己，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屏住呼吸，哆哆嗦嗦的打开了手电筒。 光照之下，余晖看傻了。 那是一只鸡！ 不对，是一只乌龟！ 妈的！也特么可能是一只类似于寄居蟹的寄居鸡！ 手电筒的光束下，赫然是一只背盖溜圆黝黑到发亮的乌龟。 不同之处便是它的头部长满了毛发，嘴巴也有些奇特，形状和鸡喙非常相似，甚至连啄食尸骸时的动作也和鸡一模一样。 然而让人感到惊奇的不止这些，它的四肢又像乌龟一样短小粗壮，甚至还长着坚硬的鳞片。 最不可思议的是，这只神秘生物的龟壳后面竟然拖着一条蛇一般长长的尾巴！ 这一次，余晖真的绷不住了，脱口而出道： “卧槽，这特么什么鬼玩意！” 刺眼的光束，加上余晖的破音，那玩意儿居然猛地一缩，龟爪蛇尾鸡脑袋全缩进了黝黑的壳里，一动不动了。 那样子，宛如一个倒扣的黑钵。 “钵钵鸡？我去nm的！” 强烈的视觉刺激下，余晖上去就是一脚，直接给那玩意踢飞出去。 或许只有这样，才能给自己壮壮胆了。 只是那只被余晖唤作钵钵鸡的玩意撞到墙壁后，竟发出了如同木棍被折断的咔咔声！ 更要命的是，就这么一瞬间，余晖周围也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咔咔声！ 余晖脑袋都要炸了，举着手机往远处看去，这才注意到四处可见缩成一团圆溜溜的黑壳子！ 这特么哪是一个？这是进了钵钵鸡的大本营了！ 此时的余晖双腿宛如灌了铅，跑都跑不动了。 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咔咔声渐渐消失，并没有出现任何异常情况，余晖这才松了一口气。 虚惊一场，这玩意好像也没什么攻击性，他们只是缩在了壳里。 看这架势，是面对危险采取的紧急防御措施，只是他们咔咔咔咔的叫什么？ 通知同伴紧急避险？ 还是…… 搬救兵？！ 这念头一出，余晖冷汗都下来了，再次四下看去。 转过身的瞬间，余晖彻底麻了。 身后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只巨型钵钵鸡，那鸡嘴都要比余晖的脑袋大！ 这怪物从哪冒出来的，怎么走路一点动静都没有！ 眼看它几乎透明的眼皮迅速一眨，脖子往后一缩，巨大的喙口微微张开。 这架势，分明就是鸡要啄食前的动作！ 第12章 循环 强烈的求生欲望之下，余晖大喊一声： “行！” 这一瞬，巨型钵钵鸡啄了个空，诧异的望向已经远在十米开外的余晖。 虽然有些纳闷这看起来还算美味的猎物怎么从嘴边飞了，但它也只是停留了片刻，猎食的天性使得他迅速开始挪动粗壮的四肢，向余晖爬去！ 那骇人的沙沙声如同死亡宣告，之前或许这声音也在，只是被此起彼伏的咔咔声掩盖了而已！ 余晖这会儿只想骂娘，谁说乌龟爬得慢？那货看起来虽是笨重，但脚底却像是抹了油，刚刚甩开的十米距离就这愣神的功夫已经缩短了一半！ 行字诀已经进入冷却，情急之下余晖想到了那根铸铁锁链联通的未知洞穴，一咬牙，拔腿就朝着最左边那个离自己最近的洞口跑去。 进洞也只是缓兵之计，这货身上壳子这么大，那个洞它肯定钻不进去！先避开，等行字诀能用了就安全了！ 如此想着，面对漆黑的洞口，伴着身后催命般的沙沙声，余晖来不及犹豫，快步冲了进去。 在洞里足足跑了有三十米远，身后的沙沙声早已消失，只剩，那只巨型钵钵鸡的大嘴乱啄石壁的声音，余晖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放缓了脚步。 举起手机照向四周，余晖这才发现那根铸铁锁链并没有固定在某处，并且没走多远，就看到了前面同样泛着这绿色幽光的出口。 忽地脚下一滑，余晖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墩儿，低头一看，原来这洞里也有钵钵鸡…… 还好只是小的，这玩意被余晖一踩，又缩成一团，发出了咔咔声。 余晖也只能欺负欺负这小玩意儿了，站起身一脚踢开，然后看着另外一侧洞口，开始犹豫了。 前面还不知道有什么危险，行字诀也已经能用，现在往上施展，最多三次，就能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 但是就此离开未免太窝囊，万一这里面有什么宝物被上面那帮人拿走，就只能拍大腿了。 再要找这样的机会，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想到老家的乡亲们，还有老鱼那句有市无价，余晖咬咬牙，硬着头皮往前走去。 这次余晖学聪明了，边走边躲避脚下偶尔可见的钵钵鸡，临近洞口时又驱动了观字诀，确认洞口周围没有任何异常，这才悄悄探出了身子。 此时的余晖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面的绿幽幽环境，这个新的石窟跟之前的规模差不多，只是巨型石像不再是奇怪的羊，而是变得更加离谱。 石像依旧是个怪兽，确切的说是只怪异的鸟，但翅膀并非偶数，而是完全对称的三根，居中那只翅膀像鱼鳍一般立在了后背正中。 脑袋则跟之前刚才那怪异的钵钵鸡如出一辙，不同的是它共有三个脑袋，六只眼睛。 巨大的身体下面，整整六只巨大的鸡爪，臀部位置同样甩出了三根锁链，分别消失在了三个黑黝黝的洞里。 再看地上随处可见的钵钵鸡，余晖不得不开始怀疑这些离奇的石雕异兽是否真的存在于世间。 忽地脚上传来一阵撞击感，余晖猛地低头，不知什么时候一只碗口大的钵钵鸡已经爬到了余晖跟前，正在他的鞋子上试探性的啄食。 想到之前见到这玩意会啄食尸骸，余晖心底泛起一阵恶心，抬脚就踢到了一旁。 刚踢出去，余晖就后悔了。 因为那小玩意又发出了咔咔声。 天晓得这个石窟里有没有大家伙，余晖没有犹豫，奔着墙边的洞穴就钻，跑到一半才开始琢磨，这好像是来时的那个洞…… 这要是原路返回，不正被那只钵钵鸡堵个正着？ 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往回走，临近洞口之时再次施展观字诀。 还好，半透明的可视范围内，并没有出现巨型钵钵鸡那种形状的异物。 安全起见，余晖依旧选择了最左边的洞，这样哪怕这些洞之间有什么规律，也能更快的计算出来。 很快来到了第三个石窟，规模依旧跟之前两个完全相同，石雕异兽也再次变了相貌。 这个形象余晖倒是见过，那是一只九尾狐狸，当然，这个九并不包括它屁股后面同样多出来的三条锁链。 地上依旧是各种动物的尸骸生成的鬼火，以及随处可见的黑壳钵钵鸡。 这些玩意儿到底活了多少年没人知道，估计它们自己也想不到今天会被余晖起一个如此呆萌的名字。 看着那三条锁链对应的洞口，余晖皱起了眉头，他不知道像这样的石窟到底还有多少个。 但是来都来了…… 余晖深呼一口气，再次朝着最左边的洞穴走了进去。 约莫走了一多半，余晖嗅到了一股难以名状的恶臭，不由得停下脚步，往前看去。 有些不对劲，前方并没有像之前一样看到洞口，而是黑漆漆一片。 余晖举起为了躲避地上那些烦人钵钵鸡一直对准地面的手电筒，往前一瞄， 眼前一片深红，那股恶臭便是从这片红色深处垂着的几根保龄球般的玩意儿那里散发出来的。 深红正中还有一条比余晖脸还宽了不少的粉红色玩意，长条上布满了米粒大小的凸起，凸起上满是黏液。 这是？ 余晖懵了。 当看到深红两侧黄褐色的锯齿结构时恍然大悟，那是鸡喙！ 这特么是一个张开的巨大的鸡嘴！ 余晖吓的一屁股坐到地上，慌乱之余顾不得恶心，随手摸起一个钵钵鸡丢了过去。 只见那张巨大的鸡嘴瞬间合上咬住，而那只倒霉的小钵钵鸡也只是在发出了咔咔几声后，再也没了动静。 只是原本粗短的四肢和细长的尾巴以及那鸡一般的脑袋全都伸的老长 那是被严重挤压导致的，咬死它的显然就是最初追赶余晖的那只巨型钵钵鸡！ 这要是再往前走五步，不对，最多三步，余晖就会被那只巨型的鸡嘴夹断骨头！ 这条路，是返回无目怪羊石像房间的？ 左左左，便是一个循环。 右右右，则是反向的循环。 也就是说异兽石窟共有三个！ 不对，好像哪里不对…… 第13章 下层的密室 余晖眉头紧皱，蹲下身子，捡起一块碎石，在地上迅速划动着。 如果异兽石窟真的如自己所想只有三个并且锁链对称相连的话，那按照左左左的走法，应该是从怪羊石像房间中最右侧的洞口出去才对。 可那只巨型钵钵鸡不是堵在最左边的洞口吗？ 如果对石窟的结构猜测正确，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巨型钵钵鸡看着蠢，其实很聪明，它并没有卡在洞口，而是在怪羊石像房间的三个洞口之间来回徘徊，一直在等待余晖再次出现！ 甚至有可能连它都知道，余晖之前走过的三个石窟中共计九个洞穴之间肯定以某种规律互相连通着！ 总之，那巨型钵钵鸡肯定早就看到了慢慢走来的余晖，并且准备张开嘴等着余晖自己往它嘴里送！ 要想印证这所有的猜测，只能原路返回，然后走最中间的洞穴一探究竟！ 想到这里，余晖快速爬起身，再次折回。 确认安全后，余晖再次走出洞口，站在九尾狐狸石像脚下，心一横，奔着中间那条走了进去。 这一次，余晖不再只是观察地面，走的特别小心。 没过多久，就看到了前方幽幽的绿光。 这条路是通的，具体通往哪里，余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到了洞口附近，余晖驱动意念，默念观字口诀。 “观！” 前方豁然开朗，显示的空间中只有一根圆形柱体耸立着。 余晖小心走出了洞口。 这是一间相对狭小的圆柱形石室，直径也就五米左右。 幽幽的绿光依旧是鬼火发出，地上依稀分散着几个小型钵钵鸡，这会儿全都缩在壳里。 估计是听到了石洞另外一段同族发来的警报声，进入防御状态了，不同的是他们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因此不能排除它们也有可能只是睡着了。 石室正中，是一根足足需要三四个人才能合抱的圆形石柱，上方直达顶端，下方则是深深的嵌入地下。 石柱均衡的分散固定着三条铸铁锁链，以极为对称的角度分别进入了三个漆黑的石洞之中。 余晖终于明白了，这石柱是连接那三个异兽石像的。 只是石室中除了这根巨型石柱和那几只缩在壳里的钵钵鸡，以及少量散发着幽幽绿光的动物尸骸，再无其他任何东西。 余晖瞬间泄了气。 这地上哪怕有个破瓶子烂罐子，余晖都会就此收手，打包回家。 但地上除了钵钵鸡就是钵钵鸡，那玩意拿出去卖给谁？ 上交给博物馆？ 让人问起来从哪找到的，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倒不如留给上面挖坑那群人，毕竟兴师动众那么大阵仗呢…… 心灰意冷之时，余晖注意到了石柱上雕刻着不少奇怪的符号。 看了足足五分钟后，余晖放弃了。 他一个符号都看不懂。 但是来都来了…… 余晖掏出手机，一顿拍照。 拍着拍着，他就发现最根部的符号有一半埋在地面以下。 这石柱，是插到地下的！ 显然余晖所在的石室，并不是最底层。 但最底层的入口又在哪？ 余晖是真的不想再回那三间石窟了，天知道那种巨型钵钵鸡到底有几只。 又是一阵思想斗争，余晖决定继续下行。 先用观字诀探视，然后在可见范围内使用行字诀，安全第一见机行事，如果依旧没有任何收获，那就特么带只钵钵鸡回去！ 想到这里，余晖俯下身子，心中默念： “观！” 脚下瞬间变为半透明，石柱果然直直的埋在地底，周围则是由灰褐色的土层包围着。 石柱的长度远远超出了观字诀可见的十米距离。 余晖看着可视范围最边际往上半米的位置，意念驱动： “行！” 一瞬间，余晖毫无意外的卡在了预想的石柱内部，全身皆是动弹不得。 这十多秒，余晖简直度日如年。 因为这会儿不只是身体僵硬无法动弹，呼吸也变得异常吃力，吸气呼气皆是困难的很。 或许是因为这石柱属于天然石材雕刻而成，密度远远高于普通混凝土。 这一次下墓，余晖才意识到自己的发丘五字诀虽是强力，却并非无懈可击。 尽管如此，余晖还是再次驱动了观字诀。 眼前的景象让余晖变得兴奋起来，地下果然还有空间！ 只见观字诀的尽头之处，石柱构造已经戛然而止，收尾处是一长方形的轮廓，隐约可见上面带有精美的雕花。 石柱周围所呈现的灰褐色的土层，也在离石板位置约莫三米处结束，边缘之处是规则排列的长方形轮廓。 应该是石砖。 如果下面是一处密室，那这些石砖便是房顶！ 有了之前险些跌落丧命的教训，尽管卡在石柱中呼吸异常吃力，余晖还是决定继续顺着石柱下移。 天晓得下面的空间有多大，万一再跌下去，怕是没有之前那般好运气了。 “行！” 伴着第二次施展行字诀，余晖成功抵达石柱底部。 这一次，余晖确实悬空卡在了那个方形石板中，刚要深吸一口气，用以缓解之前卡在石柱中的窒息感，但眼前黑洞洞的一切，让余晖不由得心生提防。 他试着吸了一小口气。 腐臭，从未经历过的腐臭！ 再多闻一下，余晖都能呕出来！ 余晖条件反射的抬手捂住口鼻。 好在左臂并没有卡在石板中，小幅度活动没有问题。 余晖拽起自己的衣领往上一拉，当做是临时的口罩，驱动意念，默念观字口诀。 “观！” 果然是间密室！ 只是约莫五米见方的密室中呈现出了幽幽的蓝光，这比之前余晖已经适应的绿光更显得诡异。 原本眼前黑糊糊的一片，此时变成了一个长约两米半，宽度一米左右，厚度不足一米的黑色长方体。 黑色长方体下缘紧贴地面，密室墙角位置也有了几个余晖所期待的瓶瓶罐罐！ 此时余晖再也忍不住了，反复尝试着行字诀。 “行！” “行！” …… 第五次，成功了，余晖终于落地，试探一下空气味道还算正常后，余晖放下衣领开始大口呼吸。 这一次，余晖基本掌握了行字诀的冷却时间，没算错的话，极限之下应该是十秒左右。 尽管呼吸明显比之前畅快得多，但几口下去，余晖便隐隐感觉心跳速度正在逐渐变快，显然这密室中空气含氧量并不高。 第14章 奇怪的洞 这间地下密室是个规则的正方形，由大小几乎相同的石块砌成。 再看周围墙壁，没有任何壁画之类的玩意儿，但是与之前石窟的粗糙雕刻工艺不同，这里的每一块石砖都经过了细致的打磨，摸上去光滑细腻，触感甚至不输现代建筑的瓷砖。 四个墙角石壁上各有一个石质盛器，幽蓝的光就是在那里面发出的。 余晖走近细看，那盛器像极了儿时家中石质的捣蒜缸子，盛器内部则是一些深蓝色的粘稠液体，看盛器内壁残留的斑痕，现在的粘液估计只剩最初总量的一半左右。 深蓝色粘液中浸泡着一条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绳状物体，约莫有棉签粗细，尽头处则是燃烧状态，就连火焰都是蓝色的。 这显然是某种油灯，这间密室到底存在了多久没人知道，这四盏奇异的油灯在这隐匿于地下近五十米的密室中燃烧了多久，更是不得而知。 燃烧需要氧气，可从蓝色火焰的稳定程度来看，密室内根本没有任何空气流通的迹象，那这狭小密室中含氧的空气又是从哪来的？ 密室正中依旧是那根长达数十米，连接着三头巨型石兽的石柱，之前余晖驱动观字诀所见的长方形结构的石柱底座，现在看来，赫然是一口石棺！ 一口被刻满精美雕花的石棺！ 之所以能确定那是一具棺椁，是因为余晖实在想不出这种环境之下，这个形状的玩意还会是什么别的东西。 尤其是刚才卡在石板中时嗅到的那股恶臭，那只能是从棺材里散发出来的尸体腐臭！ 石棺两侧，规则的摆放着六个红褐色陶罐，每侧三个，虽是大小不一，但间距却出奇的一致。 只是那些个陶罐看起来异常朴素，与中间那具精美的石棺一对比，说不出的怪异。 想到老鱼说的那个什么漆器木碗，余晖缓缓俯下身，用手机照向陶罐内部。 见里面空无一物，余晖索性伸手抓握着罐口，试图把它提起来仔细端详一番，可那个看起来最多也就一斤多重的朴素陶罐却如同被什么力量吸在了地上，根本提不起来。 “我还整不了你了？” 余晖嘀咕着，揣起手机，双手握住罐口，猛地发力。 啵。 一个如同拔开红酒瓶塞般的声音传来，罐子被移开了，余晖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墩儿，肋下又是一阵生疼。 余晖刚要揉搓一下肋骨，却听到裤裆处传来了飕飕的风声，顾不上疼，循声望去。 只见陶罐原本摆放位置竟有一个硬币大小的圆洞，声音正是从圆洞中传来的！ 卧槽，有机关？！ 毒气？！ 余晖猛地想起来之前看过的那部拉胯盗墓电影中的桥段，古墓中是有各种机关的！ 正当余晖想要起身捂住口鼻时，却发现洞中传来的动静根本不是往外排气。 而是，往洞内吸气！ 怪不得罐子提不起来，原来是被这个小洞吸住了！ 洞内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余晖不清楚，但直觉告诉他，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 余晖赶紧把陶罐放回原地，罐子再次被牢牢吸住，飕飕声也戛然而止。 再看周围，并没有什么异样，只是那四盏油灯上幽蓝的火苗好像没有之前那般大了。 余晖试探性的拨弄了一下其他陶罐，无一例外，全都被吸了个结实。 “真邪门……” 余晖嘀咕着，缓缓起身，忽地发觉脑袋好像有点迷糊，心跳也比之前快了不少。 难不成真中毒了？ 不对！这好像是缺氧的症状！ 余晖转头再次看向墙壁处幽蓝的火苗。 绝对没看错，那火苗比之前更小了！ 也就是说，密室中的氧气含量更低了！ 余晖再怎么木讷，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待久了肯定会因为缺氧昏迷，然后永远长眠于此！ 那些瓶瓶罐罐下面，八成是什么加速密室真空的装置，仅仅挪开了一个陶罐，仅仅吸了那么一小会儿，密室原本稳定的氧气系统就开始崩溃！ 那诡异的灯油能够持续燃烧，或许跟它本身的特质有关，或许它燃烧需要氧气，同时也会释放氧气，这样才能在这密室之中经久不灭！ 但它也只能维持自己的消耗，现在密室中忽然多了自己这么个活物，即使不挪开陶罐，怕是氧气的平衡也维持不了多久！ 看了一眼比来时小了近一倍的蓝色火焰，余晖快步走到石棺旁，意念驱动，果断施展观字诀。 但眼前依旧是个漆黑的方块！ 观字诀还是有瑕疵，能观察到的程度，取决于空间内的照明情况，棺材里面原本就是黑漆漆一团，即使能够透视结构，却依旧什么看不到！ 开棺肯定是不可能了，即便氧气充足，手无寸铁的余晖也不可能把那巨型石柱移开，眼瞅着已经到了棺椁旁边却无计可施，余晖心一横，果断拉起衣领罩住口鼻，打开手机的手电筒贴在胸前，斜趴在石棺棱角上，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 “行！” 一瞬间，余晖出现在了他预想的位置，整个身子半卡在了棺椁内部。 看着眼前的一切，余晖虽然是做足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吓得险些尿了裤子。 如果这一切可以在透视状态下展示出来，那余晖就是半搂着棺椁内的那具尸体，尤其是左腿，还暧昧的压在了尸体上。 可能是密室特殊的环境原因，棺椁中的尸体已然变成了干尸状态，尽管如此，余晖依旧能看清干尸脸上的痛苦神情，在手电筒惨白的光照之下尤为骇人。 余晖强忍着内心的恐惧，打量着棺材内是否有什么可以带走的陪葬品。 从干尸的散乱的长发以及身上的衣着来看，生前应该是个女人。 暗灰色干瘪的脖颈处挂着一串珍珠项链，余晖虽是看不懂品相，但能带着入棺，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 “都这时候了，有什么拿什么吧……” 余晖如此想着，伸手就去抓珍珠项链，可手指刚刚触碰到项链，那颗被触碰到的珍珠瞬间化成了粉尘。 第15章 拔火罐 显然是年代过于久远，珍珠这玩意儿已经粉化，只是因为没有任何外力影响，珍珠才保持着原来的形态。 余晖暗叫倒霉，不死心的伸出食指，杵了杵另外一颗珍珠，结果珍珠瞬间粉化。 甚至由于刻意试探的力道稍大了些，余晖的手指竟捅进了珍珠下方那具干尸喉咙内部！ 余晖一阵恶心，赶紧抽回手指。 妈的真晦气！ 忍着恶心，余晖把手机转向干尸的手腕位置，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手镯之类的。 不料手镯没看见，倒是看到干尸手中攥着一根断掉的发簪，发簪的另一截则掉落在干尸小腹位置。 从断面不难看出，那发簪应该是用某种兽骨磨制而成的。 一般的兽骨也算得上坚硬，好端端的，怎么会断开？ 莫非这干尸曾经试图用发髻凿开棺材盖儿？ 卧槽，不会是活着下的葬吧？！ 怪不得表情那么痛苦，感情这娘们是被活活闷死在这石棺之中的！ 这墓中处处透着古怪，跟电影里演的古墓一点边都不沾，现在连墓主都死的这么邪门，再联想到古墓的结构，余晖更加确信这根本就不是古墓！ 而是一个类似于古怪封印仪式的殉葬冢！ 大闹天宫的孙猴子闯那么大祸也只是被压在山下五百年，它起码还能呼吸点新鲜空气看看周围风景。 这娘们得作多大妖，让三只异兽拖着堪比定海神针的巨大石柱活活压死啊！ “妈的，再找找，实在没东西拿就出去提上两个陶罐跑路得了，这干尸也只是被镇压的古怪祭品，能有什么陪葬品……” 余晖做了最坏的打算，举着手机开始扫视石棺各个角落，终于在干尸脚的位置发现了一处红盈盈的反光。 好像是块红色的玉石，旁边还立着个什么玩意儿，像是一块深褐色的陶片。 但余晖此时卡在石棺盖上，只有两根胳膊能小幅度活动，根本就够不到石棺尾部。 无奈之下，余晖再次施展行字诀，甚至驱动意念的时候还把自己想象成180度调整了方向。 不得不说，这行字诀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余晖果然几乎按照自己的意愿调整了位置。 幸亏依旧卡在了石棺盖上，不然干尸那已经呈现出黑褐色的令人反胃的脚趾甲，就直接怼进余晖嘴里了！ 当然，只是几乎按照意愿，意思是并不完美。 余晖从大胯开始的整根左腿全都卡在了棺材外面，惯性使然，左腿迅速弯曲，左脚踏踏实实的踩向了棺材外的密室地面。 这一踩，有些断断续续的阻碍感，余晖分明听到了陶罐碎裂的声音！ 这人要是倒起霉来，喝风都能碰上小飞虫塞牙，隔着石棺余晖都能听到密室中隐约传来飕飕声！ 再磨蹭下去，密室被吸成了真空，一会出去自己不得瞬间变成风干鸡？ 尤其是在石棺内部这会儿，余晖一直憋着气呐！ 这时候再也由不得余晖瞻前顾后，他一把抓起那块通体呈现出暗红色的玉，拉开勉强能够到的右侧裤兜拉链，揣了进去，又迅速拉好拉链。 有这个玩意儿，这趟就没白来！ 至于之前以为是陶片的玩意儿，这会儿余晖看清了，那显然是一片龟甲。 并且只是个残片。 单从这一片上的纹路来看，完整的龟甲保守估计都得有一米见方。 龟甲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号，看起来跟之前石柱上雕刻的符号是同一种类型。 石柱肯定是带不走了，这玩意总能带走吧。 余晖心想着，猛地看到了干尸的足底上赫然裂着一道足有十公分的口子！ 在干尸完全脱水的皮肤特质下，那道口子更加骇人，呈现出完全裂开的状态，足底的骨头暴露无遗！ 这女人，即使不被活活闷死，那道深可见骨的口子也足以让她体内的血液完全流干！ 余晖本想把干尸手中紧握的那根断裂的发簪一并带走，但看到干尸足底的伤口，又想到那张满是痛苦的狰狞的脸，放弃了拔出断簪的念头。 不管这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既然死的已经够惨了，就不再折腾她了。 何况一根断掉的兽骨，又能值什么钱。 此时的余晖由于憋气太久，脑袋已经开始发木了，本着见好就收的原则，余晖快速驱动意念，再次默念： “行！” 嗖嗖的风声从身侧传来，余晖深吸一口气，手忙脚乱拿地上的瓦罐碎片去堵那个洞，但无济于事，没有一片能像之前的完整的罐底一样完美贴合。 一瞬间，周围彻底陷入了黑暗，密室四个角落的油灯彻底熄灭，耳畔只剩飕飕的风声。 余晖赶紧屏住呼吸，妈的还好出来的时候抢吸了两口气，不然真要憋死在这里！ 摸黑把龟甲和手机一并装进左边裤兜，又拉好拉链，余晖凭着记忆，摸索到了石棺边缘，迅速爬上去，紧紧抱着石柱。 嗖嗖的风声还在继续，余晖已经感觉像是有人在自己耳朵鼻子甚至眼珠子位置拔起了火罐！ 这间密室，正在迅速趋近真空状态！ 趁着意识还算清醒，余晖一遍遍的驱动意念，心中默念： “行！” “行！” …… 第五次，拔火罐的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余晖知道，自己已经脱离密室进入石柱了。 又是漫长的十秒。 “行！” 重新回到石室，余晖贪婪的大口呼吸着，此时再看地上缩成一团的钵钵鸡，竟觉得如此亲切。 当然还有那绿莹莹的鬼火，有这玩意儿在，起码证明氧气足啊！ 不过这石窟里的氧气哪来的？ 看着眼前零散的几只钵钵鸡，余晖恍然大悟。 这地下石窟肯定有什么与外界连通的方式，而连通的唯一目的，就是让这些钵钵鸡活着。 而最下层那间密室，则是最先建造的，工匠顺着事先挖好的洞原路回填，这才能保持那一整套氧气系统的平衡。 但密室中那六个实现负压吸力的小洞究竟是怎么形成的，建造者又是如何发现这深埋地下五十米处有这种诡异力量的？ 回想起之前在密室驱动观字诀的情景，余晖一阵后怕。 那时虽是没有特别注意脚下的结构，但余晖依旧能够记起当时的情况。 密室地面的石砖结构之下，是一望无际的漆黑。 【ps:看到这里，千万不要以为本书的盗墓过程如此儿戏，真正凶险的大墓即将到来，并且会狠狠的给主角上一课！】 第16章 脑袋开花 想到采石场那群又下架子又玩电镐的人，不一定什么时候就能挖进来，余晖一脚踢开那只已经醒来并且试探性的爬到自己脚边的钵钵鸡，再次施展行字诀。 在石柱里呼吸虽是吃力，但好在安全，这一次余晖后背紧贴石柱，虽然身体卡在石柱中，但口鼻刚好处于石柱周围的土层之中的，如此一来，呼吸顺畅了很多。 第二次上行完毕的瞬间，余晖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迅速施展观字诀，但由于身处石柱和图层之中，根本无法抬头向上观看。 “你说这根圆柱子会不会是口棺材啊？” “咦，你可真敢想，这最多是古墓建筑的一部分，承重用的。” “你这说法更扯淡，柱子不顶在地宫顶部结构上，就这么直勾勾立着？” “啥也别说了，打个赌，你拿电镐怼，要是空心的，你请我洗脚。” “行，我说，真要是棺材，咱兄弟俩一人藏一件，都别吱声，听见没？” “中！冒死当先锋队，不就为这个么！” 两人话音刚落，便传来了电镐运作的声音。 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石材的哒哒声！ 余晖这会儿是真麻了，他的耳朵就卡在石柱里，那电镐哐哐怼，脑袋都要震裂了。 上面俩人离自己究竟多远尚不明确，万一那电镐真怼到自己脑袋上…… 骨头还能有石头硬啊！？ 行字诀还在冷却，脑袋不知道啥时候就得开花，情急之下，余晖试图大喊，但此时不止全身无法动弹，嘴巴也张不开！ 随着震感愈发强烈，那撞击声仿佛已经抵达耳畔，余晖忽然觉得头顶一阵发凉，心中暗叫不好。 千想万想余晖都没想到自己会是这么个死法！ 千钧一发之际，撞击声戛然而止。 “弄啥嘞，停下干啥？” “你看看，那是啥玩意儿？” “我滴个乖乖，头发？” “真特娘邪门，不应该是空的吗，墓主这是让混凝土浇筑的？” “这是天然的石头，浇筑个屁！” “热成像仪呢？拖过来试试……” “你脑子有泡吧，死尸你用热成像仪测鸡毛！” 上方俩人的迟疑，给了余晖活命的机会，瞅准前方观字诀范围极限的土层，心中默念： “行！” 整个世界瞬间清净了。 至于玩电镐的那两个人，或许也只会认为是看花了眼，在石柱里钻出头发，又瞬间消失，这事儿去哪讲都不会有人相信。 心有余悸之下，余晖暗暗感慨，还好自己出手快。 这群人已经发现了石柱，再顺着往下刨一会儿，就能到达石室了！ 不知道他们会不会遭遇那只巨型钵钵鸡…… 更不知道他们顺着石柱继续往下的话，打开密室又会发生什么…… 专业团队是吧？各安天命吧。 余晖如此想着，再次向前移动了三次，确认已经远离那群人之后，这才开始上行。 重回地面，余晖有些懵比，因为在地下那一顿乱转，他也不知道现在处在采石场的什么位置。 好在不远处就有彩钢瓦围墙，见四下无人，余晖一路小跑，施展行字诀来到了围墙之外。 此时余晖才算彻底松了一口气，沿着彩钢瓦围栏走了足足十分钟，终于来到了采石场门口。 跨上共享单车，余晖摸了摸鼓鼓囊囊的裤兜，兴奋的往小公寓的方向蹬去。 蹬车子的时候，肋下一阵阵隐隐作痛，直到回家脱掉上衣，余晖才发现左肋青了一片，并且已经肿起来了。 但现在深更半夜的，只能简单上个热敷睡一觉，如果起床后没有好转，再去医院不迟。 再次醒来已经接近中午，左肋非但没有好转，反而重的更厉害了，稍微一翻身就疼。 同时还出现了个新状况，余晖右手食指，不疼不痒，但是肿的像根烤肠。 余晖不得不把那两件辛苦得来的宝贝藏进了衣柜，忍着疼擦了把脸，饭都没吃，打了辆车直奔医院。 进了医院，挂号，问诊拍片子，复诊，一套下来，八百块钱进去了。 当然，不等进入拍片环节余晖的经济系统就已经彻底崩了，不得已之下只好给宋晴打了个电话。 余晖说借一千块钱，宋晴非得问是什么事儿，余晖只好撒谎说骑车子摔了进了医院，宋晴二话不说转过来五千块钱，又专门请了假跑赶到了医院。 “安玉明还能给你准假？” 坐在医院门口的长凳上，余晖硬挤出一个笑容。 “代理主管很好说话，安玉明那个老狐狸，借口受伤多重多重，单位给批了一个月的病假。” 说起安玉明，宋晴依旧恨得牙痒痒。 “估计他也觉得豁牙漏齿的没脸见人吧，这钱我会尽快还你的。” 余晖又提到了钱。 “你还是先好好养伤吧。” 宋晴有些无奈。 “肋骨又没断，大夫都说了，没大碍，主要是连续热敷导致的肿胀加剧，当时我不知道得热敷冷敷替换，捎带吃点药就好了。” 余晖解释道。 “那也得休息才行，对了，你这手指医生怎么说的？怎么能摔成这样呐？” 宋晴有些诧异。 “不知道，不疼不痒的，也没有骨折，查血也没什么异常，医生说可能是充血过度，举着点就好了。” 余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打鼓，毕竟这根手指头杵过那具干尸。 咕…… 余晖的肚子发出了强烈的抗议声，宋晴一皱眉： “你中午没吃饭？” “嗯，没来得及。” 余晖说着轻轻揉了揉肚子。 “走走走我请你吃饭。” 宋晴快速起身。 “还是我请你吧，算是感谢。” 余晖抓着扶手缓缓站起来。 “你的钱还是好好留着养身体吧，咱们去吃……烤羊排，顺路在孙记给你买个猪蹄儿~” 宋晴说着抓起包，嘱咐一句： “你在这等着，我去开车。” 说罢快步朝医院停车场走去。 余晖看着她的背影，一阵出神。 说来也怪，猪蹄儿啃完，余晖的食指消肿了。 宋晴看的咯咯直笑，余晖则是一个劲儿的喝水： “好吃是好吃，就是有点咸……” 第17章 两个离谱 宋晴把余晖送到了楼下，再三叮嘱他务必卧床静养。 余晖也希望早些好起来，老老实实的在公寓里躺了三天。 这三天余晖可没有闲着，天天在网上查阅各种资料，试图翻译一下龟甲上的文字，甚至找出各种甲骨文的图片进行比对，想要找出相近的字样。 但是网上的资料一言难尽，就连现有的甲骨文翻译有时候一个符号都能冒出两种意思，余晖这种水平，根本无法分辨哪种才是正确的，更何况这根本无处比对的古怪文字。 这中间余晖还会时不时的还把那块暗红色的玉拿出来，反复研究，对比网上对玉器的鉴别，得出的唯一结论便是： 这真是一块玉。 玉的形状也很奇怪，说方不方说圆不圆的，顶部对称的凸起像是一对羊角，搭配玉身上的其他凹凸看起来，倒真有些像余晖查阅甲骨文时看到的那个羊字。 每天晚上余晖几乎都是把玩琢磨着这块玉入睡，只是这块玉到底值多少钱，余晖心里依旧一点底儿都没有。 当然，这三天下来并不是完全没有进展，余晖有了两个新发现。 一是握着那块玉睡着的时候睡得特别香，梦都不会做一个，第二天醒来精神特别好。 二是右手食指还是会充血肿起来，但是只要吃的足够咸，手指便会消肿。 这三天可给余晖憋坏了，他一直想去大同古玩商行，让老鱼给他看看那块玉，还有那片龟甲。 尝试下墓之前，余晖想的很简单，拿到东西先去找老鱼，但东西真到手以后，余晖又有了别的心思。 老鱼人不错，并且之前还是个专业搬砖头的，但这古玩行当水太深，自己又不懂行，老鱼终究是个商人，这两件宝贝拿过去，老鱼如果给个低价，自己再磨不开面子，不成冤大头了？ 再说了，真要被问起来历，一般的说辞肯定骗不过他，自己说简单了，老鱼给的价儿没准更低。 但说邪乎了自己也不会编啊，总不能把真实经历讲出去吧？ 思量再三，余晖决定先去古玩市场上转转，东西就不往外拿了，哪怕随便看看类似的玩意儿都卖的什么价儿，自己心里好歹也有个底儿。 深州市出了名的古玩一条街，跟老鱼的大同古玩商行离得很近，余晖决定先去古玩一条街兜一圈，探探虚实摸摸行情，再决定去不去老鱼那儿。 对比之下如果相差不大的话，既然都是要被二道贩子赚差价，肯定是优先给老鱼。 真到了古玩一条街，余晖才知道自己想简单了。 那一个个摊儿上，摆的玩意太多了，就单说玉，随便拿起来一个，看着都比余晖那块唬人。 那工艺，那色泽，自己的宝贝压根没法比。 余晖转了一圈，在一个面前摆了各种形形色色颜色不一的玉器摊前蹲了下来： “这东西怎么卖？” 摊主闻言抬眼看了下余晖手里拿着的虎形玉雕，丢下一句： “30，轻拿轻放昂，磕坏了必须买。” 余晖懵了： “三十块钱？” 摊主闻言一乐，调整一下坐姿： “三十万。” 这一下余晖更懵了，看着摊位上那堆玉一阵出神。 这么块玉要三十万，那他这一包，不得价值好几千万啊？ 余晖赶紧小心翼翼的把玉放回去，嘟囔一句： “离谱，这么贵啊。” 说罢指了指一旁另外一个看起来非常抽象工艺也极其简单的长条问道： “那这个是啥，多少钱？” 这一次，余晖没敢伸手拿起来。 “那是如意，两个离谱。” 摊主摇头晃脑的，脸上依旧是那个笑容。 余晖再怎么外行，也知道这摊主根本就是在拿自己寻开心，索性站起身就要走。 “哎，别走啊靓仔，价钱好商量，真心想要这如意就匀给你，你说个价我听听？” 摊主见余晖要走，赶紧挽留。 “50。” 余晖没好气道。 “成交。” 摊主答应的极其痛快。 “我说五十块。” 余晖心底一阵痛快，他觉得自己终于扳回一局，趁着摊主还没开口骂自己，赶紧转身离开。 “哎哎哎靓仔回来回来，就按你说的价，这玩意儿归你了……” “要我说你这眼力可真够毒的，我也是刚出摊，第一单讨个彩头，开开张……” “哎哎哎别走啊靓仔……” 余晖并没有在那一声声靓仔中迷失自我，只是那个玉如意的价格从两个离谱瞬间变成五十块，他有些扛不住。 绕过十多个摊位，余晖又蹲在了另外一个摊位旁，这摊位上也有一个虎形玉雕，跟之前看到的那块不能说极度相似吧，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余晖抬手指了指： “这个什么价。” “二十块一个，两块都要收你三十五。” 摊主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头，低声报价的时候还往前探了探身子，仿佛生怕其他摊主听到。 “二十块？不是万？” 余晖试探道。 老头连连点头。 余晖倒吸一口凉气，这都哪跟哪啊？ 见余晖不再言语，老头靠得更近了，低声问道： “小伙子，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要出手啊？” 余晖闻言一惊，脱口道： “没，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 说罢逃也似地离开了古玩市场，边走还边捂着裤兜，生怕有人跟上来把自己给抢了。 之前面对那只巨型钵钵鸡的时候余晖都没有现在这般紧张…… 漫无目的的绕到步行街，余晖心里好一阵嘀咕： 这是什么狗屁古玩市场，就一群卖摆件的在这等傻子呢。 后来那个老头也是，肯定是看自己在市场上转了好几圈，只盯着玉询价，再加上说话什么的一看就是个纯外行，这才想跟自己套话。 真要把自己那块玉拿出来，那老头指不定开个什么离谱价狠狠宰自己一刀呢！ 如此看来，老鱼好像比这群人靠谱多了…… 正胡乱寻思着，余晖发觉周围的街景如此熟悉，一抬头，正看到大同古玩商行的招牌。 得了，也只能去他那看看了。 第18章 烤肠 一进大同古玩商行，就看到小白正伏在吧台上摆弄着手机。 小白抬眼一看是余晖，客套道： “哟，晖哥，这次来是……” 话说一半，这才注意到余晖习惯性微微举起的右手： “早饭可不能应付，就吃根烤肠啊？” 说罢继续看向手机，手指飞速按动着。 之前在医院医生专门叮嘱过余晖，平时尽量举着点手，便于消肿，尤其是走路的时候，胳膊不能甩太厉害，最好是高过心脏位置。 估计是早饭时吃了点咸菜，在古玩市场的时候，手指还没事儿，没成想到了大同古玩商行，手指又肿了起来。 余晖尴尬回了句： “手指，伤到了，老……阿不，杨叔叔呢？” “老鱼啊，余晖哥找你来了！” 小白对着展柜尽头那面墙的方向喊了一句，然后探身仔细一瞧余晖手指，嘟囔一句： “啧啧，这是门夹的吧？越看越像烤肠。” “来了来了……” 从展柜后面那堵墙上忽地出现了一扇打开的门，老鱼答应着走了出来。 之前来的时候余晖压根就没注意，那里居然还有一扇跟墙面壁纸花纹完全相同的隐形门。 设计如此隐秘，估计是有大买卖才会进去谈吧。 当然也可能是…… “余晖啊，是有什么……你手怎么了？” 老鱼话说一半，便注意到了余晖的手。 还好，他没提烤肠这一茬。 “不小心摔得，看过医生了，没大碍。” 余晖说着再次下意识摸了摸裤兜，心一横： “那个，杨叔叔，我这有点东西，想让你帮忙看看……” “是吗！来来来，让我看看几天不见，你小子带来了什么宝贝。” 老鱼说着从博古架上拿起一个托盘，托盘中还放有一张黑色的绒布，转身放在了展柜上，又面向余晖，伸手对着托盘做了个请的姿势。 余晖拉开了左裤兜拉链，把那片龟甲掏了出来，轻轻放在托盘中。 老鱼只是看了一眼，神色瞬间变了： “这是，从哪来的？！” 余晖皱眉，之前想的各种不同的说辞瞬间搅在了一起，脑子成了一团浆糊，压根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老鱼看到余晖的反应，补了一句： “不方便说也没事，等你想说了再说。” 说罢转头看向小白： “小白，把门关上！” 余晖瞬间慌了，这是……要控制住自己，然后报警吗？！ “杨叔叔，我……” 余晖甚至做好了实在不行就驱动行字诀闪出去的准备，但那样的话没准麻烦就更大了。 “余晖，你别紧张，关门没别的意思，你这东西不能让外人看见。” 老鱼此话一出，余晖依旧有些半信半疑，瞄了墙上那扇暗门一眼，心想： 进秘密小屋谈不行吗…… 小白倒是轻车熟路，放下外面的卷帘门以后，开灯关窗帘拿放大镜，一连串动作非常丝滑。 墙上的隐形门再次推开，李美琪走了出来： “这么大阵仗干嘛呢？晖哥？咦？哪买的烤肠？” 灵魂发问。 “那个……” 余晖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当李美琪看到老鱼专心观摩那片龟甲的架势后，一脸惊异的转头看向小白： “大，大开门？” 小白点点头，又朝着余晖扬了扬下巴。 李美琪一愣： “晖哥，你这是……” “美琪，别问了，从里屋桌子上把我手电拿过来。” 老鱼再次开口。 李美琪赶紧照做。 从认识老鱼开始，李美琪就没见过他对哪件古董如此紧张过，这可是倒腾古玩的大忌。 收古董，一旦遇上开门货，只能看一眼，这是最基本的，所以货真价实的宝贝行内也叫一眼货。 一眼货的意思并不是说一眼就能看出来，而是只能看一眼，但凡表现出兴趣，多看几眼，后面就不好谈价了，卖家再怎么外行，也能感觉到自己即将出手的东西在对方眼中是个宝贝。 老鱼不可能连这点道行都没有，再加上余晖本来就是个生瓜蛋子，东西看好，谈价便是，毕竟经商讲究的就是利益最大化。 而此时老鱼的反应，只能说明一点，余晖拿来的东西，大有来头！ “余晖，这东西，你是要出手吗？” 老鱼说着把手电筒放在龟甲背面这么一照，朦胧的透光之处居然显示出了清晰的脉络分支，纵横交错。 “嗯……杨叔叔，我也是想问问这个值多少钱，价格合适的话，肯定是要出手的，毕竟留着也没什么用……” 余晖老实回答道。 “你这玩意，残的，全部拼齐的话，肯定能出个邪价儿，但是具体有几片就不好说了……” 老鱼着缓缓把龟甲放回托盘，看着余晖继续说道： “我直接收进来的话，有砸手里的风险，价或许不高，我得保自己，这玩意儿，我能给你三桶水，你觉得不踏实的话，我也乐意帮你跑腿拉纤儿，按规矩来，成三破二，你自己拿个主意吧。” 余晖听的一头雾水，这都是什么意思，三桶水？成三破二？ “杨叔叔，我就一外行，你说的这些话，我好像听懂了，但是又完全听不懂……” 余晖有些尴尬的说道。 “老鱼的意思就是，你这东西肯定不止一片，全部都在的话，能卖个天价，但就这么一片，保险起见，他只能出三万块钱收……” 小白开始给余晖翻译： “你要是觉得低，他也很乐意帮你做个中间人找买家，成交的话，他收成交价的百分之五，你出百分之三，买家出百分之二。” 这次余晖听明白了。 不管老鱼话里有多少水份，但是能这么跟自己谈，就已经比古玩市场上那帮人感觉强百倍了。 最重要的是，老鱼给出了两个选择，足以让余晖感觉老鱼没欺负自己这个菜鸟。 犹豫片刻，余晖走到托盘前，把龟甲往旁边一挪，翘着食指拉开另外一侧裤兜，把那块暗红色的玉拿了出来，放在了龟甲旁： “杨叔叔，你再看看这个。” 那块玉一放上，老鱼原本舒展开的眉头再次拧成了一团。 “这块玉挺奇怪的，握着它睡觉特别香，一觉睡到天大亮，梦都不做一个，醒来以后吧，浑身都很舒服……” 余晖忍不住把自己的感受也说了出来，他认为老鱼值得这份尊重。 “我给你凑个整，这块玉，四十万，这是我能给出的最高。” 第19章 发丘指? “那块玉，值，值这么多钱？！” 余晖彻底绷不住了。 这一刻，余晖对老鱼肃然起敬。 自己只是个菜鸟，老鱼完全可以连哄带骗的少出一些的。 但是他居然开出了四十万的天价！ “来路我不问，风险我自己担，是否割爱，你自己拿主意，不妨告诉你，这是件好货，但是你自己出，出不去这个价。” 老鱼一脸郑重。 此时的李美琪，比余晖都紧张。 之前老鱼收过一个瓷瓶，三万块钱收的，最后十二万出的手。 今天这块玉，老鱼收都开出了四十万的价，这要是转手出去…… 尽管如此，李美琪心中依旧默默祈祷着： 老鱼啊……你可千万看准了啊！ “杨叔叔，我信你，玉给你了，那片龟甲，就先不卖了。” 余晖拿定了主意。 单单那块玉，已经足够让自己完成毕生梦想，相比较之下，龟甲那三万块钱，已经不重要了。 发丘五字诀虽然只领悟了两个字，但已经是异于常人的能力， 妈妈留下了那枚书签，肯定有她的原因，或许自己命中注定还会下墓。 既然龟甲有残，也卖不出什么高价，倒不如留下，龟甲上那些个文字符号，万一是个藏宝图或者其他线索，将来是否有机会找到其他残片也说不准。 老鱼敢开价四十万，肯定能卖出更高的价钱，但余晖并不眼红，因为那是老鱼的本事。 “小白，转钱。” 老鱼干脆果断。 “得嘞。” 小白答应着，快步走向吧台，摆弄电脑去了。 “余晖，龟甲你收好，切记，除非是你绝对信任的人，这片龟甲，不要让任何人看到。” 老鱼说着，再次看了龟甲一眼。 “杨叔叔，你能不能告诉我，这片龟甲到底怎么回事。” 余晖说着拿起龟甲，又从柜台上拿起老鱼的手电筒，有样学样的照了起来。 老鱼看着余晖的举动，笑了笑： “龟甲这东西，市面上流通的不少，但妖怪居多……” 听到这里，余晖诧异的打断道： “妖怪？” 老鱼赶紧摆手： “又忘了，妖怪，就是有一定迷惑能力的赝品，就比如自制一个龟甲，自己刻上点甲骨文，当古董卖……” “你这件，我一看就知道是生坑，刚从墓里出来没多久的玩意儿，你也不用解释什么，这个我一看便知……” “这片龟甲如此干净，定然不是埋在土中的，而是一直保存在一个没有灰尘并且相对阴冷干燥的环境里的，对吧？” 老鱼说着别有深意的看了余晖一眼。 单看余晖的表情反应，老鱼便已了然于心，继续说道： “上面的符号不同于常见的甲骨文，你拿来之前肯定也尝试着查询资料进行比对，显然并没有什么结果……” “记事龟甲的大小，往往取决于制作者的权力，单看这枚残片的规格，整个龟甲一旦拼凑完整，将会是至今为止体积最大的……” “古人之所以使用龟甲记事，是因为他坚硬，不易损坏，这片龟甲是人为分割的，但分割处明显不是后做，而是制作之时就已经分割完毕……” “如果想要搞清楚上面的文字内容，不算太难，只是你最好想办法把这东西的来路给说圆了。” 听到这里，余晖冷汗都下来了。 这老鱼的外号，真不是盖的，他仿佛能看穿自己的全部心思！ 但老鱼接下来的话，尽管声音很低，在余晖听来却如同炸雷： “你这手指，不是夹的，即便去医院也查不出异常，你小子怕是摸了什么不该摸的东西。” “你，你怎么知道？” 余晖闻言脱口问道，话一出口立马后悔了。 这分明就是承认了。 “你觉得呢？” 老鱼狡黠一笑。 “杨叔叔，你知道发丘指吗？” 余晖再也忍不住了，把这几天搜来的结果问了出来。 “不是发丘印，就是发丘指，少看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再耽误下去，你这根手指头就别想要了。” 老鱼神色凝重道。 余晖显然吓傻了。 在家窝着那几天，他确实在网上搜到了发丘指这一说，当然那只是影视作品或者网文小说中才会提到的事情。 传闻这是发丘中郎将的看家本领，需要从小练习，大概意思就是需要不断磨练两根手指，先是火中取物，炉火纯青后便要把两指直接放入火中烧灼。 烧伤，蜕皮，愈合，锻炼恢复机能，然后再烧。 如此反复进数年甚至数十年，就能把食指中指这两根手指练成发丘指，柔可迅速开解锁类机关，刚可瞬间击穿石砖棺椁。 余晖之所以会这么想，正是因为他融汇了发丘五字诀，既然有了发丘五字诀，或许手指也要融汇发丘指了…… 当然这个想法一出便被余晖自己推翻了，因为之前融汇领悟奇异的技能时，脑袋中都会出现空灵的提示声音。 但是这根手指天天肿的像根烤肠，脑袋里却从来没有出现过声音啊！ 如今听老鱼的意思，发丘指根本不存在。 那自己的手指到底是咋回事啊？！ 老鱼断言自己摸过不该摸的东西，再加上后面那句骇人的话，或许，他有办法。 “杨叔叔，我这手指，你有办法对不对？” 余晖急切问道。 “你告诉我你摸过什么，我就告诉你解决办法。” 老鱼终于还是暴露了他的真实目的，口口声声说着不会去过问自己到底做了什么，结果在这儿等着呢。 “珍，珍珠项链。” 余晖咬咬牙，终于还是交代了： “但是一模就变成粉尘了，应该是时间太久，变质了……” “这就不对了，珍珠并没有毒性，依我看，应该是碰了珍珠项链旁边的东西吧？” 老鱼目光犀利。 余晖下意识点点头，但猛地回过神，又赶紧摇头。 老鱼却笑了： “买袋盐巴，一截竹筒，盐巴倒进竹筒里，手指头塞进去，六个小时，少一分钟都不行。” 此时的余晖，像是一个做了错事又说了谎然后被老鱼彻底拆穿的孩子，脸上一阵阵发烫。 那种感觉，就如同在大街上被人扒光了衣服。 第20章 电气焊 “杨叔叔，我……” 余晖还想再说些什么，硬生生被吧台处的小白打断了： “余晖啊，给我个账号，钱给你转过去。” 余晖赶紧答应着，掏出手机快步跑过去。 钱货两清，余晖本想赶紧离开，但想起之前在古玩市场的经历，只能硬着头皮再次向老鱼请教： “杨叔叔，玉这种东西，到底该怎么辨别真假啊。” “玉器里面的道道儿那可多了，说白了还得是多过手才行，你匀给我那块玉，就是上等货，你也摸过了，再摸摸别的，立马就能感觉到区别……” 老鱼说着把自己手上的扳指摘下来，轻轻放到桌子上： “你再摸摸这个，我这个也不差，但是跟你那块还是有区别的。” 余晖小心拿起来，按照老鱼所说轻轻摩挲一番，忽地脑袋中再次传来那个空灵的声音： “触摸十件古玩真品，融汇辨字诀。” 余晖一愣，这就，又学会一招？ 辨字诀？ 看着手中的扳指，余晖心中默念： “辨！” 手中那枚扳指竟然泛起了幽幽的绿光！ 这意思，就是真品？ “那个……杨叔叔，我能再摸摸卖给你的那块玉吗？” 余晖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这个举动看起来像是要反悔。 老鱼也只是一愣神，但还是从兜里掏出了那块已经被用缎布包裹收好的玉，轻轻放在了托盘上。 见老鱼动作如此小心，余晖也有些紧张，这万一磕了碰了，那四十万还得再给人转回去…… 拿起那块暗红色的羊状玉石，余晖心中默念： “辨！” 玉石发出了浓郁的墨绿色光芒，这完全有别于之前老鱼那个扳指！ “杨叔叔，果然能感觉到手感有些区别。” 余晖说着小心把玉放回托盘，心里暗暗泛起了嘀咕。 难不成是靠光芒的深浅来辨别好坏？ “你再看看我这块，事先告诉你，一般人我才不给他看，这可是女朋友送我的定情信物，老鱼看完都说是上等货。” 见老鱼已经快速把那块玉收好，又拿回了扳指，李美琪一脸得意的从脖子上摘下一个玉牌，学着老鱼的样子小心小心翼翼的把玉牌放在托盘中上。 老鱼见状伸手搓了把脸，那动作看起来，仿佛是有些无奈。 余晖暗道好机会，小心拿起玉牌，轻轻摩挲，心中默念： “辨！” 玉牌竟微微泛起了白光，确切的说，是稍稍有那么一丢丢泛绿的白光…… 这…… 余晖有些懵了，忽地想到刚才脑袋里传来的触发融汇辨字诀的条件： 触摸十件古玩真品。 这是在摸了老鱼扳指之后才触发的。 也就是说，老鱼的扳指是古玩真品，并且是自己摸过的第十件真品。 那前九件是什么？ 余晖怔怔地看向大同古玩商行的博古架。 那上面的玩意儿，余晖之前摸过的别说十件，三十件都不止！ 即便真假参半，也不至于等到现在才触发啊？ 难道是，采石场下面的神秘石窟里？ 余晖努力回想着石窟中的一切，心中摸摸计算着： 女尸的珍珠项链，龟甲，那块玉，簪子自己没碰过，不能算…… 再就是地上堵住吸风口的那些个瓶瓶罐罐，一共六个…… 这样的话，就是九个！ 摸老鱼扳指之前，自己摸过九件古玩珍品！ 那老鱼的扳指肯定是真品，而李美琪的玉牌，用他们的话来说，又是交了学费。 怪不得老鱼会做出那个动作，那不是无奈，那根本是没眼看！ 老鱼之所以没有戳破，或许是因为李美琪说那是女友送的定情信物，所以就…… “那个，我再摸摸那边的玉壶……” 余晖说着走到博古架旁，找到之前看过的那个通体透绿的玉壶，轻轻触摸着，心中默念： “辨！” 白光，纯纯的白光，白到令人发指。 为了更加确认，余晖一连摸了好几件玉器，每摸一件，都施展一次辨字诀。 余晖眼前的世界，仿佛是在搞电气焊。 好家伙，那整个博古架上的玉器就没一件真品！ 这个老鱼…… “我好像懂了点，这些玉器摸起来都没有杨叔叔你的扳指舒服……” 余晖尽可能掩饰着尴尬。 老鱼笑着点点头： “那是当然。” 余晖尴尬陪笑，心中再次泛起了嘀咕： 虽然说赚自己点差价也能接受，但现在看来，这老鱼开的价虽然挺高，但他肯定…… 算了，已经成交了，就别再想了。 事儿都过了，生活还得继续不是。 揣着龟甲回公寓的路上，余晖只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 机缘巧合的下了一次古墓，虽然差点丢了小命，但几个小时的风险，却换来了整整四十万！ 果然是风浪越大鱼越贵。 此时的大同古玩商行内，气氛骤变。 “老鱼，我亲爱的老鱼，你快点告诉我，咱今儿吃仙丹了，快快快，你亲口告诉我！” 李美琪紧紧抱着老鱼，仿佛只有捏着鼻子才能发出的怪异声音让一旁的小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松开，自己多大吨位自己没数么，你想挤死我啊！” 老鱼一脸嫌弃的挣脱了李美琪粗壮的臂弯。 吃仙丹，也是古玩圈的行话，大概意思就是低价买到了心仪的宝贝。 “老鱼这么大手笔，肯定不会走眼，以我对他的了解，这波得正经打几个滚儿。” 小白翘着二郎腿说道。 “知我者，小白也，今晚我拿着睡一觉试试，真有余晖那小子说的功效，那真就坐火箭了！” 老鱼也很高兴，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经手过这样的顶尖好货了。 “我说老鱼，你是怎么舍得给他开那么高的价儿的，我觉得你出个十桶八桶的，他也能卖。” 小白有些纳闷，打开门做生意，为的就是赚钱。 古玩这一行，开价本就是看人下菜碟，余晖就一生瓜蛋子，老鱼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今天怎么忽然就慈悲为怀了？ 老鱼摆摆手： “这个余晖，老实，没什么城府，但他还是藏着事儿了，今天能拿出这种货，以后保不齐还有什么惊喜，他对我有信任，这要是干成一锤子买卖，得不偿失。” “还以后？我看他就一纯菜鸟，这两件宝贝，也指不定从哪捡来的呢。” 小白撇撇嘴。 “捡来的？小白，你去给我捡一块五千年以上年份的天然玉雕来我看看。” 老鱼这话一出，小白一屁股从凳子上摔了下来，揉着屁股问道： “多，多少年？！” 第21章 沁色 “进屋说。” 老鱼说着抓起展柜上的手电筒，转身推开了隐形暗门。 李美琪见状快速跟了过去，小白则从吧台格子里掏出把u型锁，把店门从里面一闩，这才紧跟其后。 暗门后是一间不足十平米的办公室，办公桌上有个展开的包袱，里面零零散散放着不少老鱼这几天收来的东西。 李美琪此时已经把包袱拉到一旁，腾出个空地儿，老鱼则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白色绒布铺在办公桌上，又把那块之前两度包好的暗红色羊状玉小心放在白绒布上。 “这块玉，本不是红色的……” 老鱼说着举起手电筒对着玉一照，白色缎布上居然呈现出了紫色的光晕！ “紫，紫色的？” 小白脱口而出。 “不，是青。” 老鱼说着嘴角一勾，眼睛微微眯起，欣赏着这块高价收来的顶级货，缓缓说道： “十几亿年前，昆仑山北边还是一片浅海，那里沉积着大片的碳酸盐，经过地壳运动，形成了塔里木大陆，浮出了海面，这种区域变质导致碳酸盐变成了白云石大理岩……” “到了古生代晚期，海西运动使得陆地出现了强烈的断裂活动，大量火山喷发，岩浆肆虐，中酸性侵入岩的侵入，导致白云石大理岩透辉石化……” “等到海西运动晚期，侵入体派生的中酸性岩脉再次侵入白云石大理岩蚀变带，这两次接触交代，便形成了和田玉……” 听到这里，李美琪有些急了： “老鱼，你别吓我，顶级的和田玉这么大一块才多少钱，就算颜色稍微个性点，四十万收会不会有点太……” 也不怪李美琪着急，收货的资金可是他一个人往外掏…… “你急什么，听老鱼说下去，要不老鱼掏四十万给你，这块玉赚的钱归老鱼自己？” 小白果断发声。 在小白心里，老鱼说什么，就是什么。 看走眼？不存在！ “别，别啊，你看我这嘴……” 李美琪说着做了个假意掌嘴的动作，然后一咧嘴，露出半个小虎牙： “老鱼，你接着说。” 老鱼也只是笑笑，继续说道： “和田玉价格不高，那是因为你看的那些只是现今开采出来的玉，经过加工变成了工艺品，但那些只能算是文玩，但不是古玩……” “余晖拿来的这块，本是一块罕有的青玉蓝和田玉，正相应该是青中透蓝，肉质细腻如丝绸，亮的仿佛能生出油，它现在的颜色，是被血浸泡之后形成的沁色……” “血？！” 李美琪跟小白异口同声道。 “对，因为随着时间推移，浸泡的血液会慢慢干涸，所以血色只能沁在玉石表层，并且需要在阴凉干燥并且氧气稀薄的环境下才能沁出这种颜色……” “如此环境下搁置千年，也只能沁个外皮，但通过灯光映照可以看出，沁色已经达到了近两毫米，别小看这两毫米，没有个三五千年的时间，根本无法形成这种厚度……” 老鱼如痴如醉的观赏着那块玉，继续解释着： “再看工艺，这块玉石并没有经过任何雕琢，羊的形象是纯天然形成的，而对羊形成图腾崇拜最早可以追溯到6000年前的古羌族……” “不止古羌族，西周中期的鸟文爵上也有类似这块玉盘羊构造的图案纹路，洛省偃师县二里头夏文化遗址中出土的嵌绿松石兽面纹铜饰牌，包括现在川省凉山黎族姑娘身上的盘羊形银饰牌……” 老鱼越说越激动，李美琪和小白俩人则越听越觉得玄乎。 “三星堆出土的通天神树被称为羊角神树，青铜龙柱形器被称作羊角龙柱，青铜兽面被称作羊角兽面，等等等等，都是因为拟羊结构，这说明夏商周时代甚至更早之前就已经出现了羊图腾崇拜……” “这块和田玉本该出现在疆省，但是造型又符合洛省和川省出土文物的图腾崇拜类型，可沁色的年代时间又比那个早很多，这就很有意思了。” 老鱼说完关上手电筒，小心的把玉包好。 “老鱼，你说的这么邪乎，又哪哪对不上，咱不会吃了药了吧……” 李美琪依旧有些担忧。 吃药，也是古玩圈里的行话，大概意思就是上当受骗了。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药是苦的，这一旦上当受骗，那滋味，真是跟吃了药似的。 并且药能除病，你吃的药越多，你那容易看走眼的病就好得越快，自然也就越精明老练。 “刚你不非让我说吃仙丹么，仙丹也是药。” 老鱼没好气道。 “对不上的话……” 小白微微沉吟，甩出一句话： “那就说明现有的参考资料有断层，这块玉，属于现有考古成就的知识盲区？” 老鱼笑了： “对头。” “那余晖手里那片龟甲……” 小白若有所思的嘀咕着。 “碰不得。” 老鱼当即回应。 “那你还要三桶水收……” 李美琪嘟囔道。 老鱼闻言狡黠一笑： “我不说三万收，他能把玉拿出来？” 李美琪闻言虎躯一震： “老鱼，你太可怕了，你怎么知道他还有块玉？” 老鱼轻轻摇头： “他摸兜取龟甲的时候，本是打算摸右兜的，不等摸到右兜，就临时更换了左手去掏左兜，这可不是找错兜的举动……” “何况一个新手带着他自认为或许比较贵重的东西，有备而来的询价，又怎么可能记错放在那里，只能说明他身上带着的不止一件东西。” 小白缓缓点头： “学到了……” “那你说的那些帮忙拉纤儿之类的话都是糊弄他的？” 李美琪一头黑线。 “也不全是，那东西行内人最多也只能出到一桶水，毕竟龟甲上的字不确定有什么信息，没准考古价值极大，太过招摇，上交是最好的出路，我认识的行内研究文字的人，无一例外全都被收编了。” 老鱼说着把玉收进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这玩意儿我先拿回去玩两天，小白，赶明儿让灯泡撒个混信儿，看看有没有人主动上门。” “好嘞，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小白说着掏出手机就要拨号。 “等等。” 老鱼像是想到了什么，打断道： “给狗蛋打电话定个房间，然后喊林惠杰和灯泡过来吃饭，撒信儿的事儿，当面说吧。” 小白闻言点点头： “明白。” 此时的余晖正坐在银行办业务呢。 从大同古玩商行刚出来没多久，余晖便想起了宋晴借给自己的那五千块钱。 之前看病花了800多，再加上这两天吃喝拉撒，也就还剩四千块钱。 既然有钱了，肯定是要先还债。 但是给宋晴转账的时候，余晖明明选择了用那张收款银行卡支付，却出现了一个红叉。 红叉下是一行小字： 此银行卡已停止服务。 第22章 竹筒 余晖清楚的记得，小白给自己转账时确实收到过短信提示，并且还专门打开银行app看了一眼余额的，这怎么刚出门银行卡就暂停服务了？ 拨打了银行客服电话后，余晖才知道银行卡被冻结了，需要去柜台办理解冻。 平日里余晖的银行卡流水非常稳定，每个月7132的工资入账，3000左右的散碎支出，这还是转为正式员工后的收入。 实习那会儿每个月还不到四千块钱。 外面疯传大鹅公司员工平均年薪百万，只有余晖清楚那是怎么个平均法。 余晖年薪八万，余晖公司某高层年薪五百万，媒体计算结果就是他们俩人平均年薪二百五十四万。 就余晖这种稳定的银行流水，忽地出现了四十万进账，银行风控系统自然会启动，需要本人前往柜台进行核实。 如果是正常资金往来，说明情况再填几个单子，申请一下自然就解冻了。 差不多排了十多分钟的队，余晖艰难的用烤肠般的手指签完最后一个名字，解冻手续办完了。 经理授权通过后，补了一句： “记得主动报税。” 余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只是点开税务app一番操作后才知道这句话的分量居然如此厚重。 个人所得税，八万。 余晖虽然穷，但懂法，他也知道这钱不能省 好在剩下的三十二万，应该也够完成梦想了。 从银行出来，给宋晴转完帐，又约好周末请她吃饭算是道谢，余晖再次选择了共享单车。 回到公寓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拿来盐罐儿，把右手食指怼了进去。 甚至在拿盐罐的时候都不忘施展一下辨字诀。 没有意外，依旧是白光。 坐在书桌旁，手杵盐罐，余晖开始筹备回村计划。 这么多年没回去，现在有钱了，一定要给所有乡亲都带上礼物。 但右手杵在盐罐里，没法写字，余晖只好打开电脑，用左手笨拙的杵着键盘，盘算记录着礼物明细的时候，手机响了。 余晖扫了一眼时间，这都快十点了，怪不得肚子一直咕咕乱叫。 打电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老鱼。 临走的时候刚跟老鱼互留了联系方式，没想到这么快就打过来了。 “余晖啊，明天有事吗？没事的话来店里坐坐。” 老鱼那边很吵，余晖隐约能听见李美琪跟什么人划拳行酒的嬉闹声。 “啊这……杨叔叔，能在电话里说吗？我明天有点别的打算。” 余晖本想要委婉一点拒绝，奈何社交能力有限，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说辞。 “不着急，那这样，你先忙你的，你忙完了随时给我打电话，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想起来今天你走的匆忙，我这脑袋也糊涂，忘了留你吃个饭。” 老鱼很是客气的说着。 想到那一整个博古架的赝品，余晖长了个心眼，这老鱼说的越随意，余晖越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杨叔叔你太客气了，等我忙完这两天的吧，你这么照顾我，得是我请你吃饭才是。” “得嘞，我等你电话，对了，别忘了竹筒，必须得是竹筒才行。” 老鱼说完挂断了电话。 余晖愣住了，呆呆地看着盐罐。 刚回公寓的时候余晖专门看过时间，差不多三点出头。 也就是说，手指头在盐罐里杵着的时间应该够了，可想到老鱼说的那句少一分钟也不行，余晖只好继续忍耐。 再等半小时，怎么也够了。 不过刚才电话里老鱼还强调了一遍，必须得是竹筒才行…… 没这么邪乎吧…… 算了，这么久都等了，干脆等等看看吧。 就这么过了半个小时，余晖抽出已经快被腌成咸菜的右手中指。 完全恢复正常了！ “故弄玄虚……” 余晖嘟囔着，不过心底还是生出一丝疑虑。 既然放在盐里就有效，老鱼为什么非要加一个必须是竹筒的条件，电话里还又强调一遍…… 算了，不管他了，明天起床就知道了。 余晖如此想着，洗漱上床，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梦很美。 在梦里，余晖拉着一满车的礼物回到了小山村，乡亲们热情的迎接着，老村长激动的都要掉眼泪了。 离村那年村里的小屁孩们，已经长高了一大截，各个都换上了着余晖送给他们的新衣服，跟在余晖身后，在新建起的学校操场上奔跑着。 就这么跑着跑着，有个小个子的男娃娃忽然哭鼻子了，边哭边喊： “我也要吃烤肠……” 烤肠？ 余晖猛地惊醒，下意识抬起右手。 那根昨晚明明已经恢复正常的手指，又肿起来了…… 天色早已大亮，余晖看了一眼手机，九点半了都。 这特么…… 余晖叹了口气，起身下楼。 随便吃了点东西，余晖开始购四处购买竹筒。 跑了近十家土产五金店，愣是没买到。 所有的老板或是店员听完余晖的诉求后，答案异常统一： “这都什么年月了，哪还有人用竹筒，庙里求签都换成筷子筒了……” 直到余晖遇到一家五金店为了方便上下隔层取货用的竹梯。 冒着会被当作神经病被暴打的风险，余晖一顿软磨硬泡，最终以一百块钱的价格，买下了店老板从竹梯顶端给锯下来的一截二十公分长的竹筒。 竹筒比较粗，家里盐肯定不够，余晖又买了足足五袋盐才把竹筒装满。 看着那雪白的盐粒，余晖举起烤肠般的手指，轻轻怼了进去。 跟自己的盐罐无异，依旧是细微的摩擦感，夹杂着一丝闷热。 想到昨晚的梦境，余晖已经迫不及待了，他要赶紧出去采购，在这里干坐六个小时，他实在受不了。 但竹筒太大了，这么托着出去一不小心把盐撒掉就得从头来过，无奈之下，余晖找来胶带把竹筒封口，掏了个适合手指粗细的小洞，又拿来一个塑料袋套起来。 如此一来，把食指塞进去竹筒后，其他手指合力一抓，刚好能提着塑料袋。 余晖就这么提着装满盐的竹筒出了门。 与此同时，大同古玩商行。 屏风后的茶台前，围坐着五个人。 “鱼哥，我起来的时候都九点多了，信儿撒出去的时候最多十点，也是按你说的办的，我也没想到会惹这么大麻烦……” 说话的是个精瘦的年轻人，看起来跟小白年龄相仿，只是脑袋大得出奇。 第23章 灯泡 这个大脑袋叫江宁，跟老鱼算半个同行，之所以是半个，因为他只倒腾古玩家具，家具之外的玩意，一概不碰。 正因如此，在古董圈里刨食的人大多都乐意跟他交流，一来不存在抢生意这一说，二来真有买卖古玩家具的活儿，也能从江宁这儿赚个拉纤儿费。 与古玩家具无关的交易场合，即便江宁不合时宜的出现，买卖双方一看是他，交易继续进行，谈价码甚至讲来路都不会刻意避开他，经常有人开玩笑说他就一电灯泡。 再加上江宁的呆萌身材，灯泡这个外号也就慢慢叫开了。 “灯泡，信儿是我让你撒的，喊你来也没有责备你的意思，我就是想问问，你都撒给了谁。” 老鱼语速不快不慢，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这……” 灯泡显的有些为难，抬头看了一眼李美琪，又瞥了瞥小白，那意思分明就是我能当灯泡，但这俩人不能。 “但说无妨，那玉本就是我跟美琪的伙货，小白跟我儿子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不管我叫爹。” 老鱼这话一出，小白撇了撇嘴。 这句近乎话儿有些刺耳，不过好像确实是那么回事儿，老鱼对自己，那绝对没得说。 灯泡还想说些什么，林惠杰站起身来： “那我先行回避一下咯。” 灯泡赶紧拽住林惠杰的胳膊： “杰哥别闹，这用不着避开你，我说还不成嘛……” 见林惠杰笑着再次坐下，灯泡这才娓娓道来： “昨晚虽是喝了点酒，但鱼哥的话我还是记得很清楚，我也只是找了刘耀伟……” “我跟他说最近老鱼得了块顶级和田玉，工艺年份得千年打底，鱼哥你也知道，那小子本就是个大嘴巴，去他那儿的都是奔船长去的，什么三教九流都能碰上……” “从他那回到家，我屁股都没坐热，你电话就来了，说真的，我也懵了，鱼哥，无论如何我都想不到这么快就惊动何磊那种人物。” 灯泡一脸的忧心忡忡。 老鱼面色凝重： “何磊不知道从哪弄来的我的电话，电话里态度很强硬，让我断了绷价的念头，直接交行价把玉匀给他，甚至扬言知道是手底下人偷冷饭，让我想明白了明天见一面。” “何磊是谁？这么狂？怕他个鸡毛，不行让他来，妈的，敢呲牙老子一屁股墩死他。” 李美琪一拍桌子站起来。 “净胡闹，赶紧打住，听着就行。” 小白说着拽了拽李美琪的胳膊，示意他坐下。 “洛省是重要的古文化发源地，大小古墓不计其数，所以盗墓活动颇为猖獗，随着越来越多的古墓被发现时就已经有了被盗痕迹，政府加大了打击力度……” “前两年洛省宋氏四兄弟落网的消息轰动全国，甚至扯出了省司法厅厅长级别的保护伞，洛省大大小小十四个盗墓团伙全被揪了出来……” “当然，肯定还有侥幸逃过法网的，随着洛省监控强度加大，漏网之鱼自然不敢再从洛省动手，改为全国性的流窜作案，这里面最精明的，就是何磊……” “据说此人之前只是个小喽啰，最多刨点野坟，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手里居然流出来不少好货，全国圈子里敢玩生坑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这个人……” “两年功夫，何磊摇身一变成了地产开发商，但业内人心里都明镜似的，仗着手下爪牙众多，人强马壮，何磊一旦踩好盘子，便打着冠冕堂皇的旗号搞工程，背地里却是暴力发掘古墓。” 老鱼说到暴力两字，语气明显加重了。 “有多暴力？” 李美琪好奇打断。 “一旦成功下墓，整个墓室都会被他掏空，值钱的玩意儿拿走，剩下的一切全部销毁，这么说吧，古墓中任何石质的玩意包括石棺，都会被他捣成碎石，用于修桥铺路或是垫场地基层等其他建筑工程项目，古墓也会被重新填平，彻底消失……” 老鱼的神色更加凝重。 惹上这等狠人，确实很麻烦。 这就是一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 “干活儿这么绝户？那举报他不完了？” 李美琪有些不解。 “举报是要有证据的，他什么时候动手，在哪动手，谁能确定？退一万步讲，北郊采石场，就是他在做，你去举报试试……” “如果相关部门过去查看，他面上功夫做到近乎完美，各种承建手续合理合法，谁能把他怎么样？……” “倒是举报的人，真得夹着尾巴过日子了，何磊背后肯定有高人，举报未遂被揪出来，以何磊的做派，举报人的下场可想而知。” “背后的高人？” 林惠杰微微皱眉。 “何磊之所以工程能够随便中标，就是因为他不计成本，很多工程亏本都能完美竣工，这里面能没有猫腻？……” “就何磊这种莽人，又怎么会懂寻龙点穴之术，如此自信的断定古墓位置然后重金铺摊子，背后肯定有高人指点，并且……” 老鱼说着眼睛微眯，转头看向灯泡： “何磊的外号，你也知道吧。” 灯泡赶紧点头： “据说他手底下干土活的，都喊他二把头，但是没人见过所谓的大当家。” 听到这里，林惠杰开口了： “这件事情，其实蛮简单的，把余晖叫来问问怎么回事不就完了。” 老鱼叹了口气： “电话里何磊一口笃定是手底下人偷冷饭，以他的手段，肯定能屈打成招，这种时候，就不要把余晖扯进来了，没有意义，只需要说来卖货的人乔装打扮过了，认不出便是。” 林惠杰闻言一笑： “余晖真是走了狗屎运哦，遇上你这尊活佛，不过我认为不把他扯进来可以，但是咱们依旧有必要问问清楚，他一个搞电脑的，怎么有能力截何磊那种人物的胡呢？” 老鱼轻叹一口气： “昨晚还没出这事儿，我给他打电话约见面也是想再探探话，今天何磊这通电话，我已经可以断定，余晖下过古墓，并且接触过干尸，他的手指就是证据。“ “你是说，他的手指，是摸干尸摸肿的？？” 小白追问。 “对，记不记得张德高？” 老鱼反问。 小白点点头： “那个干尸贩子么不是，当然记得，天天红牛泡枸杞，那么邪门的家伙，我可忘不了。” “长年累月跟干尸打交道，他的手指便是经常会出现这种情况，放入装满盐的竹筒中六个小时就可以消除症状，也是他告诉我的。” 说到这里，老鱼好像回想起什么，不合时宜的噗嗤一乐： “脱下裤子蹭蹭干尸，再去洗浴中心找乐子这种荒唐事儿，也就他能干的出来了。” “我丢，这人脑洞可真够大的。” 李美琪吐了吐舌头。 小白则陷入了沉思，许久后问道： “老鱼，咱们店什么时候收个干尸啥的……” 第24章 直来直去 老鱼闻言笑骂道： “你给我滚。” 李美琪一头黑线： “怎么聊着聊着就跑偏了……” “还是把余晖约出来谈谈吧。” 灯泡果断把跑偏的话题拉回正轨。 老鱼点点头： “我他打个电话。” “稍等。” 林惠杰忽然打断： “何磊说的交行价到底是多少，这是个问题，即便他给手下屈打成招，也会问个数目，这数目咱们没人知道，你见他的时候肯定也对不上……” 说到这里，林惠杰神色变得凝重，继续说道： “老鱼，这事儿或许圆不过去了。” 老鱼闻言点点头，这个细节他并非没想到，只是打算见面时让何磊自己报价，毕竟交行价里面也可以加点辛苦费。 这么做或许万无一失，但万一何磊手下人胡乱报个低于四十万的价，甚至报出个位数，自己真就成棒槌了。 尤其昨晚老鱼是抱着试试的心理握着那块玉睡的，一夜无梦，睡得特别香。 这块低价收来的绝世宝玉碰上合适的买主或许能上八位数，即便是交行价匀给何磊，那也是血亏！ “有些棘手了。” 老鱼沉吟片刻后，有些无奈道： “这样吧，我把余晖喊过来，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他能顾及咱们的处境如实说明，咱们就从长计议想个万全之策，他如果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那就是他不仁在前，自然不能怪咱们不义。”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这是目前看来唯一可行的办法了。 老鱼也算仁至义尽，并不是不想保他，只是现如今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打开门做生意，无非就是求财。 老鱼不想把余晖拖下水，也不想得罪何磊那种无底线的亡命徒，更不想睁着眼往裤里尿心甘情愿做棒槌。 尽管老鱼已经想出了一个新的对策，但那也只是下下策，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用！ 老鱼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余晖正在服装批发市场拎着竹筒四处逛呢，大批量购买，这里肯定最划算。 这次通话老鱼没有绕弯子，而是直接告诉余晖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务必现在面谈，地点是老地方，筋头巴脑一锅鲜208。 电话里老鱼的语气，不容推脱，余晖碍于宋晴与老鱼的关系，不好驳老鱼面子，只能应邀前往。 上了出租车，余晖对司机报出目的地： “古玩一条街对过，筋头巴脑一锅鲜。” 出租车司机一笑： “ok，噢哟靓仔，今天要喝正宗的竹叶青哦。” 余晖看了看怀中抱着的竹筒，硬着头皮回应道： “嗯，自带酒水，喝的放心。” 一进筋头巴脑一锅鲜的门，狗蛋就迎了过来： “来了啊兄弟，208，上去吧，鱼哥他们也刚到。” 说着看了一眼余晖手里的塑料袋，笑着补充道： “竹叶青我也这有，再来不用带，鱼哥朋友，全都进货价。” 余晖也只能尴尬一笑： “知道了狗蛋哥，啊不对，伟哥。” 狗蛋笑着拍拍余晖肩膀： “你还是喊狗蛋吧哈哈哈。” 余晖这才回过味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尴尬的点点头，转身朝楼梯走去。 刚推开208包厢的门，眼尖的李美琪就看见了余晖手里的塑料袋，打趣道： “晖哥，飞天喝不顺口啊，怎么还拿上竹叶青来了？” 小白也跟着嬉笑： “晖哥也是命途多舛，之前就举着烤肠，今天就抱着竹叶青，有吃有喝的。” “你俩少拿余晖插科打诨，来余晖，你坐这边。” 老鱼说着指了指右手边的空位，他当然知道余晖的竹筒是干什么用的。 那位置在林惠杰和老鱼中间，显然是专门给余晖留着的。 为了防止忽然出现新面孔会让余晖产生抵触情绪，老鱼没让灯泡跟着来，而是让他再出去听点消息。 “杨叔叔，你电话里说的天大的事儿，到底是什么事儿？” 余晖心里有些忐忑，一坐下便直奔主题。 此话一出，房间内瞬间安静下来。 老鱼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冷漠： “余晖，明人不说暗话，咱们直来直去，我不跟你绕弯子，希望你也能坦诚相待。” 老鱼说着看了一眼余晖手上的竹筒，继续说道： “你的食指之所以会肿，是因为摸过干尸，至于片龟甲和那块玉，也都是生坑，刚从墓里出来的，宋晴说你们是同事，她自然不会骗我……” “所以你肯定是个门外汉，哪怕是个干土活的，也只能是刚入行，可你却截了何磊的胡，我没猜错的话，采石场的消息也是在我店里听到的吧。” 余晖没吱声，但心跳越来越快，冷汗都下来了。 老鱼见状继续说道： “余晖，今天找你来，不是兴师问罪的，你那块玉，我收了，肯定不会找你麻烦，只是你得到玉的方式，惹了大麻烦。” ”不妨告诉你，何磊，你我都惹不起，他现在只是说找我要玉，但见了面很可能还会找我要人……“ “我想保你，但现在进退两难，最省事儿的法子，就是把你卖了，但你还年轻，我并不想这么做，就是这么个事儿，现在我想听听你的说法。” 余晖已经渐渐回过神来，大脑飞速旋转着。 今天的老鱼，果然是直来直去，竟然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 扯谎编瞎话，余晖并不擅长，这种情况下，编也编不圆，睿智如老鱼，又怎么骗得过他！ 事到如今，也只能干脆承认玉是从墓里拿出来的，只是没有被任何人发现而已。 至于老鱼口中的何磊是何许人也，余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想到大同古玩商行那整整一博古架的假货，余晖甚至闪过一丝念头。 这个何磊，估计只是老鱼编出来吓唬自己的。 但是当老鱼说出那句你我都惹不起时，包厢里的小白李美琪包括林大师皆是一脸凝重的神情，怎么看，老鱼都不像是在扯谎。 余晖嘴角微微抽动，内心激烈的挣扎着。 此时包厢内的气氛，已经降到了冰点。 第25章 真假掺半 “杨叔叔，我……” 余晖依旧有些犹豫，但迎上老鱼犀利的目光后，心一横，开口说道： “我不是有意隐瞒，上次在这个房间，我确实听到了你们的谈话，尽管有所谓的理由，我还是承认我确实是起了贪念……” “把玉卖给你的时候，你几乎都要猜到了玉是怎么来的，但是你说我可以不讲，我也觉得有些不齿，就顺着台阶下了……” “那块玉和龟甲，确实是在采石场的古墓里拿出来的，我在古玩市场上转过一会儿，感觉他们很不靠谱，这才去你店里的，没想到给你带来这么大麻烦……” 余晖话说一半，却被老鱼急切的打断了： “你在古玩市场上的时候，东西有没有外露！？” 余晖闻言一愣，赶紧回答道： “没，没有，我没有往外拿，我只是看了看他们的玉器，顺便问了问价格，有，有个老头问过我是不是有东西要出手，我没理他，就直接走了，然后就去了你那儿……” 听到这里，老鱼松了口气： “那就好，你继续说。” 余晖见老鱼的神态有所缓和，心情也稍稍放松了一些，继续说道： “我本来就是好奇，想过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人在那里盗墓的，但是离的太近了，他们有巡逻的人差点看到我，我躲藏的时候……” 余晖稍作停顿，看了看全神贯注盯着自己的那八只眼睛，顶着强大的心理压力，说了个谎： “我躲藏的时候，没注意脚下，周围太黑了，掉进一个洞里，我怕他们找到我，就顺着洞往前爬，爬着爬着，就进了一个石窟……” 余晖不想提自己融汇发丘五字诀的事情，那样可能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再看老鱼他们，依旧是那副神情盯着自己，显然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个细节上说谎，但余晖为了保证把慌撒圆，只能继续真假掺半的往下说： “石窟很大，有奇怪的巨大雕像，周围都是各种尸骸，尸骸上冒着绿光，我知道那只是鬼火，当时就觉得既然下来了，就找找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然后就看到了钵钵鸡……” “钵钵鸡？” 四个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余晖赶紧解释： “名字是我随口起的，应该是一种背着黑色乌龟壳的鸡，乌龟的身体，鸡脑袋，尾巴像蛇一样……” “是旋龟！你，你居然见到了旋龟！？” 林大师脱口而出。 “旋龟？” 就连老鱼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林大师点了点头，看向余晖问道： “它的叫声，是不是像在劈木头？” 余晖闻言拼命点头： “对对对，是咔咔，咔咔咔……” 余晖尽可能学的像一些，这一刻他一扫以前对这个林大师的江湖骗子印象，原来他知道的这么多！ “你继续说。” 老鱼脸上第一次出现迫不及待的神情。 余晖点点头，继续说道： “那钵钵鸡……哦，旋龟跟碗口差不多大，它们本来没有叫的，只是有一只爬到了我的脚上，我害怕踢了一脚，它就咔咔叫了……” “然后叫声引出来一个特别大的旋龟，龟壳快有这张圆桌大了，它追我，我就跑，实在没办法，就钻进了石像后面的洞里……” “我四处找四处转，总之转了很久，也没有发现任何能带走的东西，那大型的石窟一共有三个，后来进了一个洞，才发现三个石窟的三个石像是连在一个巨大的石柱上的，石柱下面压着一个石棺……” 说到这里，林大师再次打断： “三个石窟都有雕像？长什么样子？” 李美琪和小白正听的入迷，被林大师打断后脸上明显有些不爽，但老鱼却没有任何反应，依旧静静看着余晖。 老鱼知道林大师的意思。 一个人在描述短暂时间之前的经历时，真实的细节根本不需要思考，一旦出现思考迹象，那就是在说谎。 “三个石像是三个样子，有一个是九尾狐狸……” 余晖讲到这里，李美琪明显张了张嘴。 他想学林大师的样子展示自己的博学，说那是阿狸。 但想到那只是游戏中的角色称谓，又瞬间憋了回去…… “另外一个是一只羊，也有九条尾巴，但是眼睛长在背上……” “第三个是一只怪鸟，三只翅膀，四个耳朵，六只脚……” 小白实在听不下去了，摇摇头说了句： “晖哥，你这……唉。” “九尾狐，猼訑，，全都对的上。”（第三个名字的写法为“尚鸟付鸟”，打在一起某些手机端无法正常显示） 林大师再次展示了他的博学。 “薄驮？常夫？什么鬼东西？” 小白见林大师知道，赶紧追问。 “全是山海经中提到的上古异兽，这三只，全部收录在南山一经范围内，据说九尾狐不畏剧毒，猼訑无惧一切，不眠不休，三兽相连同一石柱，这只能是为了镇压。” 林大师说着看向老鱼，趁余晖愣神的功夫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 老鱼会意立刻发问： “所以那块玉和龟甲，是从石棺中取出来的对吧余晖？” 见余晖点头，老鱼迅速发问： “你也说了，巨大的石柱压着石棺，你是怎么打开的棺椁？” 余晖暗暗庆幸，还好刚才讲到石柱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问题，恰好林大师询问石像相貌，在林大师解释上古异兽时，余晖一阵出神，恰恰是在想这个地方该怎么编。 现在想来，编瞎话跟编程差不多，都不算太难。 “我推了棺盖，推不动，没办法，就想着在地上拿两个瓶瓶罐罐也算没有白来，但那个罐子好像被吸在了地上，等我拔起来，地上就有个小洞，飕飕的吸气……” “我害怕了，想堵回去，却发现棺材盖横移开了，吓一跳，罐子也给摔坏了，那个小洞一直飕飕吸气，我当时第一反应就是这么吸下去，万一把这里的空气吸光就麻烦了……” “情急之下，就拿手机在石棺里照了照，就看到了一具干尸，干尸旁有龟甲和玉，干尸脖子上还有一串珍珠项链，我一拿就坏了，想着见好就收，然后就原路返回了……” 余晖说到这里，就连李美琪都听出来不对劲了： “原路返回？不是有只巨大的钵钵鸡，啊呸，巨大的旋龟追你呢么？” 第26章 君子慎独 “三个石窟各有三个洞，跟等边三角形一样，三个角的中线相通，我找出了规律，从另外一个洞出来的，那旋龟看到我的时候我已经钻回地洞了，它进不来……” 余晖尽可能的装出一丝后怕的样子，嘟囔道： “跌落的那一段，起码有三四米高，好在是土洞，我爬了好半天才爬出来……” 听到这里，老鱼有些半信半疑道： “返程这一路，你就没碰上任何人？” “没有，我很小心，从围墙翻出去后，等了好久确认安全了才离开的。” 余晖依旧是真假掺半的掩饰掉了自己的行字诀。 过程如此顺利，老鱼还是有些不信，但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只好问道： “你别说你是跑着去的。” 余晖一脸无辜道： “共享单车啊。” 小白叹了口气： “人才啊。” 见老鱼不说话，余晖忐忑问道： “杨叔叔，我全都告诉你了，不瞒你说，如果你现在反悔，我也只能退你三十二万不到了，我税都交完了。” 包厢里几个人皆是一头黑线。 这余晖…… 你说他老实吧，他敢只身一人下墓，甚至去截何磊的胡。 你说他不老实吧，他卖完东西第一时间去纳税。 “买东西之前我就说过，风险我自己承担，古玩圈里待了这么多年，我杨珂从来没有做过出尔反尔的事情，这一次，只算是一个例外……” “叫你来，也只是想把事情问清楚，如果你依旧瞒着我，那就是坑我，我自然不会惯着你，现在你坦诚相告，我必不会拖你下水，只是有一点……” 老鱼说着再次向余晖投来犀利的目光： “你需要保证，刚才你所言一切，句句属实。” 余晖一阵心虚，但想到自己也只是隐瞒了异能，并且把下墓的过程说的稍微简单了一些，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水分，便重重点了点头。 老鱼心里也清楚，虽然余晖下墓的过程肯定没有他说的如此简单，但他毕竟已经承认了，再去多问，也没有太大意义。 这么问完，在把人卖了，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如果真的卖掉余晖，外人不知道内幕，但包厢内还有林惠杰，李美琪和小白三人，在外打探消息的灯泡多少也知情。 他们嘴上不说，心底里肯定会把自己看扁。 如此一来，多年积攒树立的威望也就彻底没了，以后也别想在这个圈子立足了。 古语有云，君子慎独，就是这个道理。 很多时候，邪念只是一念之间，独处，更容易犯错。 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 余晖对那座古墓的描述如果属实，就更加坐实这块玉的价值，拱手让人，老鱼岂会甘心！ 现在看来，也只能动用下下策了。 找一块自己的藏品玉代替，糊弄过去，毕竟何磊也没见过余晖拿出来的那块玉。 没见过的东西，又怎么会知道究竟长什么样？ 何况龟甲的事情何磊提都没提，显然是他的大当家，只提到了这块玉。 还没找到墓，就提前知道墓中有块如此年代的玉，那个大当家，算得上是顶尖的高手了。 会是谁？ 难不成是他？ 墨染先生早已闭关隐退，唯一得到发丘一门观字诀真传的人，除了他，老鱼想不到第二个人。 一阵敲门声响起，老鱼的思绪瞬间被打断。 狗蛋推门进来了，： “鱼哥，今天的菜，美得冒泡，现杀的黑鱼，纯野生的。” 说着转身在门外的传菜车上端下一个炖罐，小心翼翼的放在餐桌上。 “哟，财鱼，这个好，来狗蛋，坐下一块儿。” 老鱼招呼道。 狗蛋又从传菜车上端下四热两凉六个菜肴，然后双手抱拳： “事务繁忙，恕难从命，告辞。” 说罢扬长而去。 “事儿说完了，动筷儿吧。” 老鱼率先拿起碗筷。 这顿饭，余晖吃的五味杂陈。 当然，也跟他右手不能用有很大关系。 好在老鱼挺贴心，让李美琪下楼要来了一柄叉子。 在国内，吃西餐用筷子的听说过，吃中餐用叉子的，除了那些个老外，余晖也算独一份了。 这一次没人张罗喝酒，大家都有心事。 饭局解散分别之际，老鱼拍了拍余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那片龟甲你千万收好，以免再生事端，今天的事情，也就到此结束，你的那段经历千万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余晖则是拼命点头。 看着余晖搭车远去，老鱼叹了口气： “这小子，运气不错，命也够大。” 李美琪笑道： “还不是因为有你这尊活菩萨普渡。” 老鱼摇头： “我说的不是那件事。” 李美琪有些诧异： “那是哪件事？” 老鱼摆摆手： “走，回店里说。” 回到大同古玩商行，老鱼熟练的泡茶洗茶。 “老鱼，你还没说呢，哪件事啊？” 老鱼没说话，林惠杰接过小白递过来的茶杯，开口道： “老鱼说的是余晖下墓的事。” 李美琪恍然大悟： “我也觉得不对，让余晖一说，下趟墓跟喝口水似的，那么简单，我严重怀疑真实性，那古墓里怎么不得机关重重啊，他倒好，就跟个钵钵鸡solo了一局，不对，不是solo，是春纯纯的路过。” “有这种可能性的，毕竟那不是个古墓，只是个殉葬冢。” 老鱼终于开口了。 “殉葬冢，不也有棺材吗？那不还是古墓。” 李美琪嘟囔道。 “按照余晖所描述，那个殉葬冢，只是为了镇压棺椁所葬之人而建，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古代墓穴……” 老鱼端起茶杯，小酌一口，继续说道： “传统古墓，都是为了让埋葬者长眠久居而建，当然也有意图羽化成仙的，但这些古墓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不希望被任何人打扰……” “墓室会按照墓主生前所愿来建造，试问有哪位逝者生前愿望是被三只异兽拖着巨型石柱死死压住？” 小白跟美琪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这个殉葬冢，更像是个祭祀仪式的遗址，三只上古异兽的石雕或许只是出于神话崇拜，但大量的旋龟存活于其中，尤其是还有一只体型如此巨大……” “显然是殉葬冢建立之时，便被安置于此，山海经中记录的旋龟，是可以被佩戴的，佩戴者可以防止耳聋，还能医治手脚上的老茧……” 第27章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林惠杰说到这里顿了顿，沉吟片刻，继续说道： “其实古人的记载或许有夸大或者虚构，我个人对此的理解是旋龟发出的声音穿透力比较强，即使是上了年纪变得耳背的老人也能隐约听到……” “至于医治老茧，或许并非是指入药，而是旋龟可以啄食老茧那种结实的皮肉，就像螳螂会去吃人类体表的瘊子等寻常疣，也会被老人说成是可以医治瘊子……” “所以那些被特意安置的旋龟，或许属于腐食性动物，只是为了便于清理祭祀仪式上使用的祭品尸体，余晖也提到了，石窟中到处都是动物尸骨……” “至于大只的，或许只是个例，动物基因这东西很难讲，一旦突变，寿命会翻倍增加，再加上在地下没有天敌，活得时间比较久，才长成那么大……” “这样也解释的通，余晖那种级别的菜鸟，居然能够安然无恙的顺利出来，对他而言，避开何磊那群人，就是避开了最大的危险。” 听到这里，老鱼也忍不住点头，但很快提出了疑问： “既然没有机关，那挪动地上的罐子，露出吸气的神秘小洞，棺材盖就打开了，这一点很说不过去，明明是大兴土木就是为了镇压，又为什么设置的如此简单就能打开棺盖呢？”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这个机关别有用意，余晖没有发现，二是余晖说谎了，但是所有的事情都承认了，唯独这里说谎，没什么必要。” 林惠杰说着喝了口茶，转头看向老鱼： “先不说他了，明天何磊那边，你已经有对策了，对吗？” 老鱼微微一笑，点点头： “只是个缓兵之计，何磊那关肯定过得去，只是他身后的人，就不一定能瞒得过去了。” 林惠杰叹了口气：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果然还是舍不得割爱啊。” “吓唬几句，就把至宝拱手让人，他未免太小看我杨珂了。” 老鱼说着揉了揉扳指，一阵出神。 林惠杰见状，诧异道： “何磊背后的人，你认识？” 老鱼回过神来，连忙笑着摆手否认： “哪有，只是不想那么窝囊罢了。” 林惠杰一撇嘴，放下茶杯起身： “不聊了，回家，睡午觉。” 老鱼屁股都没抬，笑道： “不送你了，臭南蛮子，这么养生。” 见林惠杰离开，小白开口问道： “老鱼，你该不会是真打算拿块别的玉冒充吧，那也得找块上等货才行。” 不等老鱼说话，李美琪一脸紧张的捂住脖子： “别打我玉的主意，这可是我命根子！” 老鱼翻了个白眼，起身走进暗门，一阵滴滴咔咔开保险柜的声音过后，拿着一块通体翠绿的椭圆形玉石走了出来。 “就这块吧，哪怕何磊只出五万，也不至于蚀本。” 李美琪这才松了口气，缓缓松开了手。 余晖离开大同古玩商行之后并没有着急回家，而是再次返回了服装批发市场。 跟老鱼他们交代了下墓的经历后，余晖终于卸下了心理重担，从殉葬冢里出来至今一直隐约出现的忐忑感觉彻底烟消云散。 给村里四十几个小孩子选了八十套衣服鞋子，各种码数样式混搭着来得，批发店老板也答应不合适的可以回来退换。 批发果然还是便宜，这么多衣服一共花了七千块钱，老板跟余晖互换了联系方式，并且同意了余晖的送货上门请求。 衣服是个大包，扛得动，但鞋子加上鞋盒，那一堆太多了，余晖手里还拎着个竹筒子…… 看着已经转存到手机上的文档，余晖默默嘀咕着： “四叔家的女儿六岁了……杨婶家的小孙子八岁了……算了，都买吧，书包这东西，早晚用得着……” “给老支书换副新花镜，赵奶奶买根拐杖……，上了岁数的老人一人来个薄绒的马甲吧，有个阴冷天，暖和，也不耽误活动……” “至于本家的那些叔伯婶婶，还有零星几家外姓的长辈，一家给两百块钱吧，少是少了点，但再多了，就不够盖学校了……” 余晖就这么嘟囔着，从服装批发市场消费了一万三千多，又转到百货批发市场买了些个零七八碎村里不太好买的玩意儿，买礼物一共花了两万。 等那些个老板按照跟余晖约定好的时间把货送到小公寓的时候，余晖才意识到原来如果没有太高要求，两万块钱可以买这么多东西。 二十来平的小公寓，只有卫生间还有点空地儿，床上也堆满了成包的衣服。 睡觉是小问题，这些东西，怎么带回村？ 余晖掏出手机，下了个货车软件，下单足足半小时过去了，没人接单。 这也难怪，从深州市到清州市区就得一百七十多公里，再去余晖老家所属的连县又是一百五六十公里，连县进马池乡距离不算长，四十多公里，但是路况已经很不好了。 进了马池乡，再到余家屯，那一段七公里左右的路段，或许也只有拖拉机能驾驭了。 深州市和清州市同属以富出名的粤省，粤省有多富？20年全省gdp超过了俄韩两国，富可敌国实至名归。 但粤省也是出了名的贫富差距大，gdp富可敌国的同年，省内还有28个贫困县，连县就在其中。 虽然近几年脱贫工作班子一直在努力，也取得了阶段性进展，但脱贫工作任重道远，贫困帽子不是这么简单就能摘掉的，更别提马池乡的余家屯了。 即使余晖把目的地订到马池乡乡政府位置，依旧没人接单。 费用已经高的吓人了，余晖又怎么可能额外加小费……本来也是打算跟着货车一块走，还能省点交通费的。 现在看来，也只能分头行动，余晖自己坐大巴慢慢转车，这些礼物，就找物流邮寄。 想到物流，余晖一拍脑袋。 对啊，李美琪，他不就是做物流公司的吗？！ 好歹也算是熟人了，怎么不比别的物流公司优惠一点？ 第28章 运输难题 余晖没有李美琪的手机号，只好把电话打给了老鱼。 老鱼现在满脑子全是事儿，寒暄几句就把电话递给了一旁的李美琪： “找你的，余晖，想发物流。” 李美琪接过电话，嗯啊了几句后说道： “没问题晖哥，只是咱家物流都是货满才走，连县还好说，每天都有车跑，转马池乡的话……我看看昂……” 李美琪说着快速翻弄着手机，滑动几下后继续说道： “那得等跑疆省的大长途，那个马池乡有货，会停一下，但是车子配满货才走，肯定会慢一些，估计得十天半个月的，你东西不多的话就不收你钱了，顺路给你捎着就是……” “如果着急，倒是有郴市和赣市方向的短途车，这个全程高速，缺点就是马池乡那边没有咱的物流点，你得在附近高速口，或者连县的物流点自己取货。” 李美琪倒是挺仗义，这也是他能力范围之内的极限了，毕竟这种个人的物流公司，不比那种全国连锁的品牌物流。 可余晖犯了难，大长途能直接放到马池乡，这就方便很多，甚至还免费，但是十天半个月，确实有些慢了，小公寓里这么多东西，坚持一两天还行。 快的那个，需要去连县提货，提货后找车，拉到马池乡，还得继续找拖拉机或者农用三轮车，只身一人，也没个帮手，这么多货，余晖难免有些打怵。 “行，谢谢你啊美琪，这样吧，我看看还有没有别的途径，需要的话我再找你。” 余晖决定找那个广告打的铺天盖地的大牌物流公司再问问。 “没问题。” 李美琪答应着挂断了电话。 没多久，余晖就把电话打到了离自己最近的迪邦物流服务点。 果然大牌，服务也很专业，电话里费用之类描述的很清楚。 只是价格贵的离谱。 衣服轻对吧，他们按体积计算。 琐碎物件怕压，需要按易碎品计算。 虽然时效确实高，承诺上午八点发货，当天下午就能到，但这一屋子东西买回来花了两万，运费竟足足需要近三千块钱。 并且依旧是送到马池乡，送不到余家屯。 当然，他们能提供转接农用车，装卸加上运费共计两百块的额外费用。 自己兜里那勉强不足三十二万的全部家当，刨除买礼物两万和准备每家两百块钱共计两万四千多的见面礼，也就还剩二十七万左右。 原本建学校的预算，是三十万，这个数是余晖精打细算后得出来的。 村里的年轻人基本都出去打工了，年纪稍微大一些的倒是能帮帮忙，减少一部分人工开支。 砖瓦水泥之类的建材占大头，运输费用也不低，机械费建筑技工费，门窗桌椅板凳教学设施，简单的运动器材哪怕只是普通的篮球架，这些全都是钱。 三十万都紧紧巴巴，二十七万，或许要适当减少一点设施配置了，这个后期完全可以补，但现在手里得钱不能再少了。 “实在不行，就找迪邦快递吧。” 余晖嘀咕着，拨开堆在面前的两袋书包，拉开抽屉，拿出了那片龟甲。 老鱼之前说能给三万，三万就三万吧，村里娃娃是未来的希望，学校可以小，但绝对不能偷工减料！ 掏出手机，刚要给老鱼打电话，一个陌生的电话号打了进来。 余晖诧异的按下接听键，听筒里传来了李美琪的声音： “晖哥，找到路子了吗？” “暂时还没，我正琢磨着……” 余晖话还没说完，就被李美琪打断了： “那正好，别找了，我给你安排辆小点的货车，直接给你送到地方不就完了。” “啊？那太好了，去村里的那段路不好走，能给我送到马池乡就行，运费大约要多少钱啊？” 余晖还是想先问问，起码心里有个底。 “咱们这关系，什么运费不运费的，到地方你请客吃顿饭就行了！” 李美琪这话一出，余晖差点哭出来： “这也太……” “就这么说定了，货在哪？你整理好，明天上午九点，车准时到地方。” 李美琪这种习惯睡懒觉的人居然把时间订到了上午九点。 余晖说完详细地址后连声道谢。 美琪挂断电话，转头看向身边的老鱼： “搞定。” “确定只是给村里乡亲带的点东西，没有别的？” 老鱼问道。 “对啊，一开始打电话的时候他就说了，好几年没回老家了，给乡亲们带了些礼物，衣服什么的，不是太重的东西。” 李美琪说完，好奇的反问道： “老鱼，咱好端端的掺和这事儿干嘛？明天何磊那小子还要跟你见面，我不得跟着啊，真有什么事儿，还能有个照应。” 老鱼眯眼一笑： “何磊那两把刷子，还不能把我怎么样，如果不是明天有事儿，余晖这趟我也会跟着，明天店里关门，你跟小白都去。” 一旁的小白闻言诧异道： “我跟着去干嘛？搬东西？” “带你这么久了，你也该出去试试了……” 老鱼意味深长道： “让你们去，两个原因，一，这是个探余晖底的机会，尽管你俩去或许探不出什么门道，但是只需要把所见所闻讲给我听便是……” “第二，连县我去过，很一般，但马池乡没去过，按照余晖找货车如此吃力来看，算得上穷乡僻壤，尤其他老家余家屯，与外界连通吃力的地方，或许有老物件……” 小白闻言一脸忐忑，打断道： “明白了老鱼，新老物件我勉强还能分得清，只是万一打了眼……” 老鱼微微一笑： “不还有余晖吗？他知道咱们做的什么营生，东西看好了直接拿回来便是，跟余晖说回来我看好了再开价，由他在中间作保，他的乡亲们自然也能同意。” “说是这么说，但老话讲的穷山恶水出刁民，万一碰上物件拿不准，余晖的老乡们不见钱不出货怎么办？随便给价？” 小白追问道，毕竟这家店跟他没关系，他就老鱼一徒弟，等着师傅开工资的那种。 店是老鱼自己的还好说，关键这买卖是老鱼跟李美琪合伙的，并且资金是李美琪一人掏。 老鱼一脸无奈： “前怕狼后怕虎的，让你去你就去，真要如你所说，全是刁民，余晖那般抠抠搜搜的人能大包小包给他们往回买那么多东西？” 第29章 疑神疑鬼 拆下竹筒的瞬间，余晖瞬间觉得轻松不少。 再看手指，完好如初。 ”希望明天不要肿起来……“ 余晖嘟囔着，翻山越岭般穿过大包小包，进了卫生间，痛痛快快冲了个澡。 把床上的几包衣服摞在书桌上，总算腾出了睡觉的地方。 这一天跑的路太多了，沾上枕头没多久，余晖就打起了呼噜。 次日上午九点，李美琪的电话准时打了过来： “晖哥，收拾好没，我们到楼下了，哪个房间？” 余晖早就起床整理完毕，并且发现手指没有再次肿起，高高兴兴得下楼吃了顿早饭，这会儿已经把东西分类，开始往门外提了。 “从大门进来，上电梯就行，13楼，1316房，最边上，挨着配电室这间，我正往外搬呢……” 两分钟的功夫，楼道深处的电梯响起了提示音。 “这地方真不错，每一层这么多间啊。” 李美琪一出电梯就见到了正在往楼道里拎包裹的余晖。 余晖抬头，李美琪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小白早就认识，只是后面那个人余晖第一次见。 “美琪，你能帮我找车，已经帮了大忙了，还这么多人来帮忙，太不好意思了。” 余晖说着看向那个头戴鸭舌帽，年龄跟小白相仿，体格却要壮硕许多的男人： “这位是？” “介绍一下，我好哥哥，今天的小货特约司机，孙培文，你说路况不好，我就把他喊来了。” 李美琪说完干脆的俯身拎起两个包裹： “咱全运到电梯门口，我看看有多少，分批次往车里运吧。” 余晖连忙答应，转身前还不忘对孙培文笑笑，算是打个招呼。 孙培文点头回应，拎起两个包裹，把其中一个夹在腋下，又弯腰抓起一个，转身快步走向电梯。 相比较之下，小白就有些缺乏锻炼了，一袋衣服还得左右手合力，走起路来也是晃晃悠悠的。 人多，干活自然就快，没用多久东西就全部运到楼下。 那辆贴着骐达物流的双排厢式货车，运余晖这些东西，刚刚好。 按李美琪的话来说，再有这么一堆也放得开，摞一摞，怎么都放得下。 “你们，全都跟着啊？” 一上车，余晖更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了。 “那当然，闲着也是闲着。” 李美琪大大咧咧道。 “小白，你不用看店吗？” 小白依旧抱着手机吧嗒吧嗒按着，被余晖这么一问稍稍抬了下头： “不用，今天老鱼给了假。” 说罢继续低头摆弄手机。 “文哥，开累了就换我昂，我眯一会儿。” 李美琪说着双手抱胸，倚在车窗上闭上了眼，没多久就传来了鼾声。 这货平时这个点可能也就刚醒吧。 “师……” 余晖刚想叫师傅，意识到不对赶紧改口： “那个，培文兄弟，你知道路不？” 孙培文看了一眼后视镜，笑笑： “知道，连县马池乡对吧。” “嗯，这儿有水，渴了你跟我说，我给你拧开。” 余晖说着看了眼上车前专门跑去便利店买的一兜饮料矿泉水。 “好，你不用管我，困了你就睡，到了马池乡，你再帮忙指路。” 孙培文答应着。 看着车窗外迅速闪过的风景，余晖一阵出神。 余晖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跟李美琪等人的关系还没要好到这种程度。 昨天给李美琪打电话询问物流的时候，那才是李美琪最正常的反应。 为什么后来就主动跟来帮忙了？甚至还拉上小白。 当时有些着急，再加上资金确实紧俏，想都没想就接受了帮助。 但现在想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如今自己全部身家，加上后面厢货里的那堆礼物，一共就三十来万，甚至这些钱都是老鱼买自己东西主动报价支付的。 包里还有两万多现金，今天一早取的。 可这一切对李美琪他们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要不就是，那片龟甲？ 余晖猛地想起之前搜玉器资料时无意点进去的一篇文章。 大概说的就是走街串巷收古玩的人，他们明明看中了你的a物件，却只字不提，而是对b物件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当一顿讨价还价过后，卖家扛着价，陷入僵局，收货的人便会表现出被拿捏的姿态，无奈之下同意成交，并指着a物件要求把那个作为赠品。 这样一来，一般情况卖家要么同意，要么就只需要加一点点钱就可以。 会不会老鱼一开始看中的就是自己的龟甲？ 玉只是个幌子？ 怪不得老鱼说龟甲不能给任何人看…… 余晖再次想到大同古玩商行那一整个博古架的赝品。 难不成，他们要明抢？！ 想到这里，余晖心理一哆嗦。 龟甲还在小公寓里放着，并没带在身上。 抢的话，有必要拉着自己跑这么远吗？ 难不成还得灭口？！ 不至于吧，那龟甲自己本来就已经打算三万块钱卖给他们的…… 余晖掏出手机，调成静音，打开导航软件，目的地选到了马池乡，按下了开始出发按钮。 路线很正常。 再偷偷瞥一眼小白的手机。 他明显正在跟人聊天，对话框上面是最爱的大宝贝六个字，还带着一些个桃心之类的符号。 对话内容也是类似于我想你了，我也想你了，你肯定没有我想你那样想我，不对，我想你的那种想跟你想我的那种想不是同一种想，呸呸呸臭流氓之类的…… 这怎么看也不像一个能跑出来杀人灭口抢东西的悍匪能打出来的腻歪字句啊！ 余晖一阵心烦意乱，难不成是自己想多了？ 那他李美琪怎么就忽然这么上杆子主动帮自己啊！ 难不成这小子是个基佬？相中自己了？！ 余晖紧张的看向李美琪。 那货正吧唧嘴呢，肉乎乎的手掌还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上那块玉。 对哦，这货有女朋友。 这一路，余晖就这么疑神疑鬼的胡乱寻思着，中间还时不时掏出手机看一眼导航。 与此同时，深州市瑞吉酒店，总统套房内。 “何先生，久仰久仰。” 老鱼只身一人，站在门旁，双手抱拳。 “咦，你还怪能咧，一个人来嘞？” 何磊身着浴袍窝在沙发里，手里还夹着根拇指粗的雪茄。 之前给老鱼开门的那个身形魁梧的男人显然是何磊的贴身保镖，这会儿已经站在了沙发后面。 老鱼微微一笑： “何先生说笑了，一块玉而已，轻的很，犯不上俩人抬。” 第30章 二把头何磊 老鱼这番话，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一个物件而已，分量没那么重，两人犯不上为此结梁子。 当然，这话何磊听不听得懂那就两说了，老鱼也只当以此试探，从而再次核实一下何磊的斤两。 “幽默，非常幽默。” 何磊笑着摇了摇头，伸出食指对着老鱼点了几下，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嚣张。 但这一切在老鱼看来，根本就是在故作深沉。 这豪华气派的总统套房，并非久留之地，老鱼笑笑上前几步，从内兜里掏出一个缎布包，小心打开，连同那块通体翠绿的玉石缓缓放在了茶几上： “杨某素来以收货倒卖为生，深知好货不问来路的道理，更知道偷冷饭下出笼乃行业大忌，何先生大仁大义，杨某愿得一交行，正所谓来日方长，还望何先生多多照顾。” 言谈举止中，满是恭敬。 “咦！痛快！” 何磊笑着起身： “你给俺何磊面子，俺自然不会让你吃亏，底下人手脚不干净，肯定不会责怪到你，只是这交行价，你说来听听。” “虽然跟何先生从未谋面，更不曾有过交集，但何先生的威名早已如雷贯耳，此等威名之下，必然不会欺负杨某这种小商，交行价任由何先生定夺，杨某但凡犹豫一下，此玉白送。” 此时的老鱼已是了然于胸，再次放低姿态，大帽子哐哐给往何磊头上戴。 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给何磊架高点，他得劲儿，自己也得劲儿。 何磊闻言浑身那叫一个舒坦，但还是试探性回了一句： “咦，那行，给你凑个整吧，就一桶水中不中。” 能开价，这事儿就成了。 “成交。” 老鱼果真没有任何迟疑，当场答应。 何磊一愣，快步走到玉旁，细细观看起来。 老鱼单看他拿玉观玉的动作，就知道这货根本就是狗屁不通。 何磊开价一万，只是试探老鱼的反应而已，见老鱼答应的痛快，这才想起来检查一下那块玉。 “杨某收来这件宝货，本是想作为压堂之用，何先生可以细细观赏，杨某就先行告辞了。” 老鱼说着再次抱拳，甚至微微鞠了一躬。 何磊闻言抬头起身，诧异道： “咦，钱不要了？” 老鱼做无奈状，轻轻摇头： “何先生已经拿定主意，杨某虽人微言轻，但狂言已出，定然不会反悔，今天且当是个教训，但与人伙货却无奈走宝，今后怕是吃不上这碗饭了。” 话到此时，情绪彻底渲染到位，老鱼悲痛抱拳： “何先生保重，杨某告辞。” “站住！” 何磊好歹也是从刨野坟卖生坑干起来的，古玩圈里的行话规矩自然是门儿清。 伙货，就是跟人合伙买的玩意儿，走宝呢，就是买亏了，基本上就是十几万收来只卖几千那种级别的亏，才算得上走宝。 伙货走了宝，这跟独吞了没区别，入手的时候怎么可能跟另外一个或者几个合伙人同时看走眼？ 所以伙货基本上就没有打眼货，但正儿八经的玩意儿被一个合伙人私下用极低的亏本价卖掉了，里面能没有猫腻儿？ 这不是独吞是什么？ 这个老鱼，在深州市古玩圈里名号挺响，何磊随便拽个人都能问出老鱼电话号码，这种名声得是诚信经营维系多少年才能得出来的。 伙货走宝，名声尽毁不说，没准还得吃官司。 这以后，老鱼自然就别想在这圈里待了。 何磊倒不在乎他老鱼死活，谁让他命不好收了自己手底下人偷出去的冷饭呢？ 只是老鱼真落个伙货走宝的臭名声，那何磊自己的名声也得臭，稍微听到点风儿的，能猜不出来东西是被何磊硬扣了？ 真要是老鱼截的胡，硬扣了还能杀鸡儆猴扬扬名号呢，关键老鱼就一收货的，收货不问来路，谁知道是他何磊手底下人偷冷饭？ 这要传出去，谁还敢跟他何磊这种不讲规矩一言不合就扣东西的主儿做买卖？ 当然这只是何磊自己想的，他有些自以为是的高估了自己的所谓名声。 放眼全国，倒腾古玩的人多了去了，能收何磊货的也就那么几个人，这里面并不是没有原因。 不老少拒绝收何磊东西的老板，都说过言不由衷的话，拒绝的理由，大多是宝贝太好了，资金不足收不起之类。 久而久之，何磊愈发膨胀，竟也信以为真。 但在这古玩行当里根本就不存在谁的规模小资金不足收不起玩意儿这一说，宝贝真够靓，不动本钱拉纤跑腿儿不就完了？ 何磊名声再臭，也没人当面跟他说，见面都是捧着唠的。 他手里出来的玩意儿全是生坑，根本走不了拍卖行，只能在圈里倒腾，但是名声一臭，路自然就窄了。 此时老鱼赌的，正是何磊背后的高人。 何磊狂得没边，不知道自己臭，但何磊背后的人知道。 何磊终究只是二把头，货出不去，大当家的比他着急！ 真到那时候，何磊还能住这六七万一天的总统套房？ “何先生还有什么吩咐？” 老鱼转身，依旧是那个卑微姿态，脸上还多了一丝走宝的惋惜。 深度表情管理，这可是收古玩的基本功。 “咦，你看俺刚还夸你幽默，咋恁不识闹咧，你一等……” 何磊说着拍了拍老鱼肩膀，走进了套房内间。 卡卡一顿保险柜响声过后，何磊举着一捆半现金走了出来： “十五万，一分不少，俺说的这一万，是给你加的辛苦费。” 把十六万现金放在那块玉旁，何磊转头看向一直站在沙发旁的那个保镖： “小坤，给老鱼拿个包。” …… 出了总统套房的门，老鱼总算松了一口气，乘电梯下到一楼大厅，一眼就瞥见了了坐在大厅一侧的接待沙发上的林惠杰，手里还捏着一份报纸，有模有样的翻看着。 见老鱼安然无恙，手里还拎着个看起来沉甸甸的包，林惠杰嘴角微微上扬，挪了挪身子，继续看起了报纸。 老鱼离开后，又过了十多分钟，林惠杰才缓缓起身，假意伸个懒腰四下瞅了一眼，叠好报纸，径直往外走去。 此时的余晖等人还在路上。 从连县到马池乡的路，像极了摩斯密码，好一段，坏一段，原本呼噜声震天的李美琪这会儿也醒了，揉着眼睛问道： “文哥，到哪了。” 孙培文回了句： “再有十多公里就进马池乡了，这路段开不快，估计还得二十多分钟。” 李美琪抬眼一看前方路况，连声附和： “慢点慢点吧，安全第一。” 说完转头看向余晖： “晖哥，马池乡有什么好吃的特色？” 余晖一怔，细细回想了好一阵子，这才开口说道： “小吃挺多的，萝卜墩，炒切粉都不错，火烟肉也很好，只是要拿来炒菜用，再就是一些腊味，哦还有牛杂。” “行，这到你地界儿上了，你可得安排一个遍儿才行。” 李美琪又露出了那颗虎牙。 余晖收起手机笑道： “没问题。” 第31章 余家屯 余晖没有食言，到了马池乡，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农历日期后，当即开始指路。 在他的指路下，一行人直接到了马池乡最热闹的集市上，各种小吃摊贩应有尽有。 “这一条，从头吃到尾，怎么都饱了。” 余晖指了指那足足有一里地长的每逢集市才会临时搭起的小吃一条街。 马池乡集市之所以这么热闹，是因为周边近四十个大大小小村子的村民都会来这里采购一些生活用品。 再加上这个集市是逢七才有，农历初七，十七，二十七，这三天，也就是说一个月只有三次集市，自然热闹的很。 小白对这些集市小吃摊的卫生状况深表担忧： “要不还是回车里啃面包吧……” 李美琪则闭上眼睛顺着空气一顿乱嗅，然后冒出一句： “就你事儿多，从那个什么萝卜墩开始，盘他！” 孙沛汶则仔细检查了车门和车厢，确定全部锁好后，这才跟了上去。 一圈下来，李美琪吃了个肚儿圆： “那个笋尖剁椒肥肠，真过瘾。” 小白则一脸嫌弃道： “你是真不挑食儿。” 李美琪不服： “我说小白，人家当地老百姓都是这么吃的，你少整那出，你格外金贵啊？” 小白一听当即反驳： “打住，别给我玩道德绑架那一套，我问你，就给你炒肥肠那摊儿的摊主，你过去之前他还在那抠脚丫子，还有，我就不信他在家炒肥肠的时候那肥肠也不好好洗洗！” 李美琪瞬间语塞，憋半天才蹦出一句： “你懂个屁，那是保持食物原本该有的味道！” 小白转身就往货车方向走去，临走丢下一句： “那你干嘛不直接吃刺身，更原汁原味。” 孙培文倒是吃了一个烤地瓜，高山红薯确实有别于在深州吃过的烤地瓜味道。 那些小吃看起来挺不错，只是确实如小白所说，集市上不比家里，水什么的都得摊主自带，所以卫生方面确实有些马虎。 “真挺不好意思的，咱们去前边，乡政府那有个饭店，环境要好很多，吃过饭你们就返程，我找个拖拉机或者农用车拉我回村吧。” 余晖确实挺不好意思的。 那些小吃是他儿时美好的记忆，或许正是因为小，不懂这些，只知道好吃就行，现在看来，卫生方面确实差点意思。 即便是在生活条件更差的余家屯，家家户户做饭也比这集市上的小摊卫生的多。 “不用，我们直接给你送到家，这会儿垫吧几口也不饿了，从这到你老家还有多远？” 李美琪说着不忘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 “六七公里吧，只是你这车……你看那边空地上的水洼，显然前两天刚下过雨，进村是条土路，本就不好走，拖拉机会好一些。” 余晖解释道。 “四个人压着呢，没问题，上车吧。” 孙培文说着掏出钥匙，开锁，上车，启动，一气呵成，见余晖还愣着，又补了一句： “后面有车厢，再难走也丢不了东西，上车吧。” 见其他人都已经上车，余晖只好作罢，可心中还在嘀咕。 他们怎么这么执意要跟着我回村…… 回余家屯的路很窄，土路，也就只能容下这一辆货车。 土路虽说也算结实，只是之前下过雨，再加上被拖拉机和各种牛车马车碾压过，土路上满是各种积水坑洼沟壑。 这种厢货车轮胎并不大，抓力也不比拖拉机，跑这种路很容易打滑。 孙培文的车技确实没得说，但这六七公里的路，开了足足半个小时。 抵达余家屯的时候，不止车厢上骐达物流的大字不见了，原本白色的车，愣是被泥巴糊的只剩个白顶子。 孙培文笑着说了句： “不算太难走，就是有点费司机，哦对了，还挺费玻璃水。” 来之前专门加满的玻璃水，为了刷洗前档玻璃上不断甩上来的泥浆，这会儿已经干空了。 村里很少有车进来，周围已经出现了不少因为好奇远远站着往这边看的村民，小声嘀咕着这是哪里的货郎，这么拼，今天马池乡有集市，还硬往村里开…… 余晖一下车，围观的村民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么莽撞，是个愣头青啊。 近四年没有回来，余晖的样子变了太多，毕竟工作稳定了，伙食上也比之前好了很多，相比四年前，余晖胖了得有二十多斤，个子也高了不少。 但在余晖看来，乡亲们没有变，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还是跟多年前一样，善良亲切。 “杨婶儿，二伯，是我，我是小晖啊！” 余晖用力的对他们招手，进村之前还想着，当着李美琪他们的面，稍微克制一下情绪。 但真等到再见到乡亲们的那一刻，尤其是看到他们已经明显被繁重的体力劳动日渐压弯的身体，余晖再也忍不住了，心里一热，朝着人群跑了过去。 “是小晖！小晖回来了！” “快，快去叫支书，咱小晖回来了！” “晖仔，来，让婶儿看看，这小脸，终于有点肉了，真出息了！\" 货车上三个人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谁都没有说话。 余晖这样一个普通人，丢在深州市人群中根本就找不到，回到老家，竟然能引得全村人出来迎接。 原本木讷的余晖此时像变了一个人，他跟每一个人拥抱着，相互问候着。 甚至那些个围着乱跑乱跳脸上还挂着鼻涕的小屁孩，余晖都要一个个的抱起来，亲切的喊着他们的小名儿。 李美琪声音微颤，嘟囔着： “这特么好像有点感人啊……” 小白也不由得发出一声感慨： “怪不得余晖那么抠抠搜搜，对乡亲们却如此大方。” 李美琪微微点头： “买那些东西怎么也得三五万吧，虽然是赚了三十多万，但能给乡亲们花这么多，也够可以了。” 说话间，余晖已经带着乡亲们走到了车前，敲了敲车窗： “培文兄弟，麻烦把厢门开一下吧，我好让乡亲们拿东西。” “好嘞。” 孙培文答应着跳下车，直奔后方。 小白见状给李美琪使了个眼色： “咱俩也别在车里愣着了，不跟乡亲们打成一片，晚点怎么收货。“ 第32章 小晖出息了! 一行四人，站在大开的厢货门口，那架势，像极了游荡在各个小区里推销产品的推销员。 余晖从最边上的背包里掏出早已备好的喇叭，按下开关，拍了拍，确定运作正常后，大声说道： “各位爷爷奶奶，叔伯婶婶，弟弟妹妹们，我给每个人都带了礼物，我先给老人和孩子分，分完之后咱们每一家出个代表，过来领两百块钱……” “钱不多，但那是小晖的心意，谁不收，我就再也不去他们家吃鸡蛋了！” 在村民此起彼伏欢呼夸赞声中，李美琪和小白一阵咋舌，孙培文则忍不住的转头看向余晖，重新细细打量。 虽然头到脚皆是廉价衣服，身板也有些瘦弱，但这小子，真不错。 余晖收起扬声器，转头看向李美琪等人： “美琪，小白，还有培文兄弟，既然来了，你们也给我帮帮忙，分分东西……” “爷爷奶奶们每人一件薄绒马甲，弟弟妹妹们每人一双鞋子，衣服挑两套，款式无所谓，分开男女就好，码数别小了就行……” “对了还有书包文具，每人一套，除此之外的杂物我来分就好，谁需要什么，我比较清楚。” 被这种气氛感染，三人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李美琪他们的工作比较简单，也就是给那些小屁孩分衣服稍微费了点时间，好在一旁有杨婶几个妇女帮忙指点码数，半个来小时就分完了。 只是薄绒马甲，剩了将近一半。 或许是因为有些老人腿脚不便，没有过来。 或许…… 此时的余晖已经满头大汗： “三婶儿，你手总裂口子，这是大城市里流行的马油，每天早晚搓搓，很管用的……” “五叔，你爱听戏，这个收音机声音大，能放电池能插电，这还有一包备用电池……” “李叔，这个给你，这叫起背器，放在床上就能用，后边能往上调角度，这样以后给我婶儿喂饭就不用搬他下炕了……” “福伯伯，这是助听器，戴上这个，谁再敢当面说你坏话，你就能听到了……” …… 孙培文默默转身，回车上拿来一瓶矿泉水，拧开，递给了余晖。 余晖见状，一脸感激： “谢，谢谢。” 说罢连喝几大口，随手放在车厢上，继续着他的分派工作。 又过了半小时，所有在场的乡亲们手中都拿到了专属于他们的礼物。 这些礼物或许不值钱，在繁华的深州市这些东西只会出现在某些夜市的地摊，甚至有人会把这东西当成垃圾丢掉。 但每个乡亲拿到礼物时的满眼欣喜和爱不释手，深深的触动了李美琪等人。 余晖的心，居然这么细。 “晖仔啊，你这眼镜比我那老花镜清楚多了，分量还轻，我那老古董算是彻底下岗了！” 老支书早就到了，一直站在一旁看着余晖忙活，此时见余晖已经把东西分完，这才开口打趣。 “爷爷，您喜欢就行，我先把钱分完，然后就去您家，商量一下给咱村里建学校的事儿。” 余晖跟老支书说话的时候，紧紧攥着他那满是老茧的手。 “晖仔，我眼花，但耳朵不背啊，你说建学校？给咱村建学校？” 老支书一脸惊愕。 “对，您没听错，我要给咱村里的孩子们，建一所漂亮的新学校，让弟弟妹妹们都能好好读书，将来跟我一样，走出余家屯，然后回报咱余家屯！” 余晖声音都在颤抖。 “小晖要给咱村建学校？！” “咱小晖真出息了！” “也不知道咱晖仔在大城市里遭了多少罪……” 围在近前的乡亲们一脸兴奋，不断的周围其他乡亲议论着这件了不得的大事。 老支书眼眶一热，拿起余晖放在车厢边上的喇叭，拍了拍，又喂了两声，这才转向乡亲们，声音颤抖的宣布着： “乡亲们！咱晖仔要给村里建一所新学校！” 此话一出，分发礼物现场几乎要沸腾。 李美琪傻了，小白也傻了，孙培文则压了压帽檐，转身回车上抽出一块抹布，擦车玻璃去。 小白怔怔看向余晖，又转头看向跟自己做着同样举动的李美琪。 余晖这个抠搜货，刚刚到手三十来万，这会儿都花出去多少了？ 二十多万建学校？疯了吧！ 余晖从老支书手里接过喇叭： “乡亲们，建学校的事情我晚点会跟支书爷爷好好商量一下，现在咱每家来个代表，先把钱领了……” 余晖话没说完，杨婶喊了一句： “这钱我们家不拿，留着建学校！” 此话一出，人群中迅速传来此起彼伏的附和声： “对！晖仔有这份心就足够了，这钱拿了，我心里过不去！我们家也不拿！” “对！我们家也不拿！二伯我还有把子力气，有什么能干的活，晖仔你尽管发话！” 看着乡亲们的反应，余晖捏着那刚刚拿出来的两万四千块钱，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还说什么不拿不来我们家吃鸡蛋？！我看是反了你小子了！” 又是杨婶。 杨婶嗓门特别大，声音还尖，这话一出，引得人群一阵哄笑。 “晖仔，这钱你收好吧，乡亲们不会收的。” 老支书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咱村里穷，可能也出不了多少钱，村里旧学校每年都会修几次，但老架子年头在那摆着了，年年都会出问题，我还攒了点棺材本，等会你去我那拿着，这也算……“ 余晖闻言立马打断道： “爷爷，晖仔现在不缺钱，您的钱就留好了，学校建起来，弟弟妹妹们好好学知识，咱们村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 乡亲们的钱到底也是没收，剩下的那二十多件薄绒马甲，余晖也只是登门送出去六件，其他近二十个老人，都已经不在了。 最后这十七件薄绒马甲，余晖分给了相对来说条件更苦的老人们， 余晖一遍遍的以回自家老屋收拾一番的理由谢绝了乡亲们留家吃饭的热情邀请，带着李美琪一行人来到了村西头。 本以为李美琪他们见到自家那破旧不堪的老屋，会因为条件太差选择回去，不料刚一进门，小白就已经开始研究四个人该怎么住了： “里屋这床得扩扩……” 第33章 石头 此时虽已是下午四点，好在依然有温暖的阳光，余晖把已经有些霉味的铺盖卷全都搬了出来，晾在院子里，找来根木棍一通敲打。 李美琪跟小白则用凳子垫底，再铺上偏房里找来的一扇旧门板，余晖之前睡过的小床，就这么被扩成了双人床。 被子问题不大，稍稍晾晒就能强不少，但是之前铺在床上的褥子，已经潮的不像样，估计晒到天黑也好不到哪里去。 余晖正在犯愁，门外传来了杨婶的声音： “小晖啊，你快来帮把手，哎哟哟……” 循声跑去一看，杨婶一个人抱着整整四床被子，正艰难的往小院里走来。 余晖赶紧接过两床，杨婶这才松了口气： “这被子我昨天刚晒过，你家里这么久没人住，被褥肯定潮的不成样子，这还来了朋友，没被子怎么行……” “这是你哥结婚时做的新被，他们两口子结婚没多久就出去打工了，被子没盖过几次，小晖你可别嫌弃。” “杨婶，您这话说得，我这正发愁呢，感谢都来不及，被子我收着，到时候晾晒好再给您送回去。” 余晖抱着那略微带有一丝阳光味道的被子，心里暖暖的。 “不着急，那臭小子还不一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你就踏实用着。” 杨婶说话间，孙培文走了过来，接过杨婶手中的被子，笑着说道： “大婶，您这真是雪中送炭，赶明儿啊，我还您四床新被。” 余晖闻言一愣，看向孙培文。 孙培文也只是一笑，抱着被子转头进了屋。 “这城里人说话就是大方，哈哈哈，那你们收拾，我再去拿两床被单过来，这屋子里久不住人，这味儿得好好散散。” 杨婶说着进屋瞅了几眼，转身又回去取床单了。 “要我说还得是村里乡亲，热情又体贴。” 李美琪看着杨婶远去的背影，由衷的感慨道。 “别念叨了，把周围这些个破烂搬院子里散散味，还有，晚上我可不跟你一屋，你那呼噜我可扛不住。” 小白说完俯身抱起一个装满杂物的旧纸箱，刚一用力，差点晃倒。 只见手里只剩一个纸箱框，纸箱的底儿还好端端的被箱中杂物压在地上呢。 随着纸箱框的消失，杂物哗啦一声散开，一个古朴的相框划了出来。 “咦？这是谁？” 小白诧异的蹲下，捏起相框，细细端详。 “这女人……好漂亮啊。” 李美琪也跟着蹲下。 照片中的女人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一身朴素的农人打扮，怀中还抱着一个半岁左右的小孩。 明明是农人打扮，但女人的皮肤却白如羊脂，眼睛清澈明亮，透着一股纯真和灵气。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那是宛如春日绽放的桃花般的淡雅微笑，明明是不施粉黛的素颜，却散发着一种如同晨曦薄暮中清澈湖水般的仙女气质。 小白皱皱眉，把相框反过来看了一眼。 粗糙的相框背板上，铁画银钩般锋利的手写文字： “爱妻凌儿与爱子余晖，摄于1997年春。” “这是余晖和他妈？！” 李美琪恍然大悟。 小白把相框再次翻转，点了点头： “原来余晖是遗传了妈妈的基因。” 稍稍沉吟片刻，这才回想起之前在偏房中搬旧门板时，墙角处那张方桌上摆放的男人遗照，嘀咕一句： “偏房中的遗照，应该就是余晖父亲了，看这字体，倒也算是郎才女貌，只是……” 小白说着抬头看了一眼这简陋破旧的房间，叹了口气： “穷乃万疾之首啊。” “看什么呢你俩？” 孙培文走了进来。 小白把相框递了过去： “喏。” 孙培文也只是看了一眼，便递了回来： “归置东西而已，少翻腾人家私人物品。” 说话间余晖拿着两床明显已经洗的发白的床单走了进来，看着眼前的景象一愣： “你们这是？” 李美琪连忙起身，拿起丢在地上的纸箱框： “想着把杂物搬出去打扫一下的，纸箱破了，我们不是有意……” “没事，我来弄吧，再晒一会儿，把外面的被子拿进来铺在床上，再放上这个干净床单，有那四床被子，怎么都够应付一晚了。” 余晖说着伸手从小白手里拿回相框，小心擦拭一番，又开始扒拉那堆杂物。 除了那个相框，剩下的大都是余晖从小到大玩过或者用过的东西。 有只剩短短一截的铅笔，瘪掉的铁质文具盒，还有两枚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象棋，装着各种瓶盖的罐头瓶，打过补丁的风筝等等，诸如此类。 小白看到这些，心凉了一半。 这东西都能当宝贝收着，这余家屯，能有啥值得收的物件儿啊…… 李美琪则拿起一块小指肚大小有着不规则红白灰相间花纹的石头说道： “这石头挺漂亮啊，晖哥，卖给我呗。” 这一刻，余晖终于明白了李美琪他们来这里的用意，合着是顺路收货来了！ 这就说得过去了。 不过他们是古玩商人，即便是纯粹为了收货，这一路拉东西分礼物的，倒也是给自己帮了大忙。 “你喜欢的话，送给你吧。” 余晖笑着说道。 如今知道了他们的真实目的，余晖反倒踏实了很多。 并且如果村里乡亲们真有什么老物件可以出手，倒也是能改善一下生活，毕竟那些东西在乡亲们手里，就是破烂。 如今自己已经融汇了辨字诀，别说小白和李美琪，就算是老鱼来了，也糊弄不了自己！ “谢谢啊晖哥，那我就收着了。” 李美琪很高兴，端详几眼后，还放到了鼻子前嗅了嗅，之前听老鱼讲过，古玩玉石因为出处不同，都有各种特殊味道。 “给我看一眼，我看看是什么石头。” 小白见状伸手去要，李美琪肚子里有多少货，小白门儿清，他哪能看出什么门道，自己倒是还能试试。 “也不是什么特殊的东西，村南的河滩上有的是，只是小的比较少，这一个之所以一直留着，是因为……” 余晖说着转头看向李美琪，露出一个李美琪看不懂的笑容： “那时候小，不懂事，不小心把石头吞进了肚子，最后是喝了大半碗菜油才排出来的。” 第34章 有钱，任性 排？ 李美琪脸都绿了。 刚才自己还在那使劲儿嗅呢！ 小白见状忍着笑说道： “瞅你那点出息，之前有人拿到店里一套完整的九窍玉，老鱼也是用闻的。” “什么是九窍玉啊小白？” 余晖闻言好奇问道。 “眼盖一对、耳塞一对、鼻塞一对、口含一件、肛塞一件，阴塞一件，共九件，都是玉质，汉代墓中出土的这种殓具最多。” 小白科普完之后看向李美琪，继续说道： “最终结果倒是跟你一样，赝品而已。” 李美琪听完心里稍稍平衡了些，说道： “这样啊，不过老鱼鼻子真灵，这都能闻出来真假。” “听老鱼的意思，问题就是出在肛塞上，太臭了，不对劲儿……” 小白说完扑哧一乐，现在一说，他还能想起当时老鱼的表情。 “美琪，你们几个这次陪我一起回来，也是打算收点东西对吧。” 余晖冷不丁问道。 三人皆是一愣。 从李美琪拿起那块小石头起，余晖就开始想这个事儿。 说一千道一万，李美琪他们帮了自己大忙，收东西，也是顺带脚的事儿，人家本身就是干这个的，无可厚非。 但是余晖不主动提，他们肯定不会说，在自己家里用意这么明显也就罢了，真跟着自己到了老支书家或者其他乡亲家里，他们如果还是四处踅摸，乡亲们该起疑了。 既然自己也有让乡亲们变卖老物件改善生活条件的私心，不妨主动捅破这层窗户纸，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冠冕堂皇的去收就是了。 辨字诀在手，谁都做不了假。 此时的小白也意识到了几人职业病一犯就暴露了意图，都怪李美琪多嘴多舌，给自己带歪了…… 唉，自己的功夫果然还是不到家，不出来试试，还真不知道有这么多需要注意的地方。 以后还得是谨言慎行，这一段回去不能跟老鱼讲，不然又得挨骂。 现在连余晖这么木讷的人都瞧出了端倪，那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这后续的工作也好进行一些。 “确实是这样，本来想直接跟你说的，又觉得有些唐突，但老鱼吩咐过了，真有合适的物件，就跟你说一声，你来作保，我们拿回去让老鱼看价，绝对不会亏待乡亲们。” 小白顺水推舟的把这一段也说了出来。 看好东西，自己心里估个价，等会去再看老鱼的报价，然后再参考老鱼出手的价格，这样一来，自然也能知道自己辨物估价的火候差多少了。 “这有什么唐突的，直说就是，明天我就带你们挨家挨户看看去，真有合适的东西，我来作保就行。” 余晖当即答应。 两边人各有自己的小算盘，好在殊途同归。 “那行，你不说去老支书家里商量建学校的事儿吗？那咱们赶紧收拾，一会我们也跟着过去。” 李美琪显然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行，我先把这一堆收了。” 余晖说着翻箱倒柜找了两个塑料袋，把那堆杂七杂八的东西装好，相框则小心的放进了背包里。 收拾停当之后，孙培文直接把剩在小院里那几床潮乎乎全是霉味儿的褥子扔到了院外，余晖刚要阻止，孙培文就丢下一句： “我送你几床新的。” “拆洗一下还能用……” 余晖嘟囔着看向李美琪。 李美琪也只是耸耸肩： “有钱，任性。” 余晖只好作罢。 前往老支书家的路上，小白再三叮嘱李美琪： “你小子可别说漏了，就说家里是倒腾旧物件的就行，咱们拉回去只是让家里人给估价，回头就把钱送来……” 说着不忘转头看向余晖： “这么说行吧晖哥。” 余晖则是淡淡一笑： “行，挺好的。” 发完礼物分别的时候，老支书已经派人买鱼去了，还反复跟余晖强调： “今天晚上带你那几个朋友来家里吃，你奶奶给你炖鱼，你要是不来，我就亲自给你端上门去！” 余晖没见过自己的爷爷奶奶，支书老两口在他眼里，就是自己的亲爷爷，亲奶奶。 一进老支书家的院子，余晖就闻到了那久违的熟悉味道。 余晖从小就爱吃鱼，但父亲不会抓鱼，只能去买。 家里再怎么拮据，每个月父亲都会让余晖吃上三两次鱼，直到后来病重卧床，就没人给余晖买鱼吃了。 倒是乡亲们谁家做鱼，都会给余晖送来一碗。 离家求学的那天，也是奶奶炖的鱼，那一次，余晖吃了整整三碗米饭，撑的直打饱嗝。 奶奶动筷子，只是一脸慈祥的看着余晖，不断的叮嘱： “晖仔，慢点吃，锅里还有好多呢。” 老支书原本有个儿子，二十多岁的时候跑出去电鱼，毕竟没什么经验，没松开关就伸手去铁网里拿鱼，瞬间传来的电压导致痉挛，一头栽倒在了齐腰深的塘子里。 越是痉挛，手指处的开关捏的越紧，就这么生生给呛死了。 打那以后，老支书家里再也没吃过鱼。 余晖很清楚奶奶做得鱼，分量有多重。 “奶奶，小晖看您来了。” 余晖扯着嗓子对一侧的伙房喊道。 一个满头银发，微微佝着身子，但精气神极好的老太太从伙房里走出来，掀起围裙好一顿擦手，这才紧紧攥住余晖的双手： “晖仔，奶奶可把你盼来了，这都是你朋友吧，走走走咱们去屋里，你爷爷烧了茶。” 一进屋正对的方桌上，已经摆满了菜，余晖愣了好半天，这才转头看向笑眯眯看着自己的老支书： “爷爷，怎么弄这么多菜，这哪吃的完啊！” 老支书笑道： “你奶奶可没这么大本事，知道你来这里吃饭，乡亲们家家都往这里端菜，我赶都赶不走，直到桌子都放满了，来的稍晚的乡亲们才把放不下的菜端了回去。” 见李美琪忍不住在那吞口水，小白拿胳膊肘怼了他一下，小声说道： “瞅你那德行。” 李美琪一脸得意： “这可不卫生，你一会儿别吃昂，车上有面包，你回去啃吧。” 小白撇撇嘴： “这能一样么？” 说罢瞬间换了个笑脸，转头看向老支书： “乡亲们太热情了，今天真是沾了余晖的光，爷爷，奶奶，你们先坐。” 李美琪则悄悄翻了个白眼： 好你个小白，合着你跟了老鱼那么久，别的没见学的咋样，这表情管理真是深得真传啊！ 第35章 老物件 地道的火烟肉炒笋尖，老乡们送来的自制白切鸡，还有正宗到不能再正宗的农家腊味，李美琪吃的鼻尖上全是汗。 尤其是奶奶炖的鱼，这可是在任何一家饭馆都吃不到的味道！ “小胖子，菜可以多吃，但不能忘了喝酒啊。” 老支书笑着调侃起了李美琪。 李美琪咧嘴一下，端起酒杯： “主要是这菜真的太好吃了，爷爷，这次来的匆忙，我也没带什么礼物，就借您老的酒，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说罢一仰脖，干了。 老支书一愣，这胖小子不光能吃，嘴还甜，看这架势，酒量也不小！ “好，不过我年纪大了，酒不能跟你一个喝法，这要是我年轻那会儿啊，这坛酒也就够我一个人喝啊。” 老支书说完端起酒盅，但是只喝了一小口。 到这个岁数，喝酒算是一享受，不在量大，要的就是那小口慢酌的滋味。 李美琪这一表态，小白和孙培文也分别给老支书敬起了酒。 “晖仔啊，你不喝酒，就多吃菜，锅里还有饭，吃完奶奶再给你盛去。” 奶奶依旧是全程没动筷子，就那么满眼含笑的看着余晖。 “奶奶，您也吃。” 余晖说着给奶奶夹了一几片笋放在碗里，看了一眼鱼，犹豫一番，还是没有夹。 老支书显然是看出了余晖的意思，几口酒下肚，说的也就多了： “小晖，你奶奶现在也吃鱼，她说一吃鱼，就能想起你来。” 余晖闻言一顿，夹起一块鱼肉，小心的把刺摘干净，缓缓放进奶奶的碗中： “奶奶，等学校建好了，我再给您建三间，不对，五间大瓦房，我也搬来跟您一块住，咱天天吃鱼。” 这话中的意思，老支书和奶奶都明白。 余晖这是要做他们的亲孙子，给他们养老呐。 “行，晖仔出息着呢，奶奶等着住新房。” 奶奶说着，眼中泛起了泪光，趁着没人注意，赶紧抹了一把。 “晖仔，你说建学校的事情，是打算在原址翻盖吗，那样的话不如等过阵子天热了再说，那时候娃娃们休暑，不耽误他们读书。” 眼瞅话题到这儿了，老支书说起了建校的事情。 “爷爷，现在咱村里有没有能教写字的先生啊？” 余晖好奇的问道。 小时候一直都是自己的父亲在教村里孩子识字，父亲病倒后，孩子们就要去两公里外的邻村读书了。 至于初中，就得去跑去马池乡的中学。 往返十三四公里的路，对十多岁的孩子来说属实不易，碰上个风雨天，更是艰辛， 余晖舍不得高中的住宿费，加上初中，他跑了整整七年，他比谁都清楚那段路那到底有多难坚持。 所以村里很多孩子念到五年级，基本就辍学了，每天有那个往返十几公里的精力，不如帮家里做点农活，或是打打猪草之类。 “你爸爸就是咱村里唯一能教书的了，但凡能再找出一个，也不至于让娃娃们天天往邻村跑……” 老支书说着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乡里倒是派过几个人来，但都待不了几天，就受不了苦走了，咱这里太艰苦，留不住先生啊……” “娃娃们在村里读几天，先生一走又得往邻村跑，等再来了新先生，又再回来，这么来来回回的折腾，娃娃们的心思哪还能放在学习上啊……” 听到这里，李美琪心中涌起一丝愧疚。 从小到大，他哪经历过这些，上学开始便是车接车送，住校的时候甚至嫌弃环境不好跑去学校外面租上一整套大房子自己住…… 可这里的孩子们，连找个能学习的地方都这么难。 “放心吧爷爷，咱不在旧址建房，咱找个宽敞地方重建，带教师宿舍的那种，我给他装上空调电视太阳能，我就不信留不住老师！” 余晖一脸认真。 “那个……晖哥，我家里还有台电脑闲着，还有套投影幕布，捐给你们学校，你别嫌弃。” 李美琪有些不好意思，他或许觉得有些拿不出手。 “太好了，美琪兄弟，我替村里的乡亲和娃娃们谢谢你！” 余晖说着拿起筷子，从那盘白切鸡里夹起一根鸡腿，放到了李美琪的碗中。 李美琪嘿嘿一笑： “那我就不客气了……“ 刚才他就一直在瞅那根鸡腿，只是已经吃了一根了，有点不好意思。 “孩子们有福了……” 老支书呢喃着，沉思片刻后，再次看向余晖： “就建在村前边那片荒地吧，那里场地开阔，明天我去乡里批手续，顺便看看能不能申请点补贴，然后让人去平整场地，夯实一些，至于打夯的人选……” 说到这里老支书有些犯难。 村里的壮劳力都出去打工了，甚至还有的已经在外地扎根，不再回来。村里那石夯，没把子力气根本拉不起来。 “不用，爷爷，现在都用电夯机了，我找专门的工人来弄就行，你就让村里叔伯们把那些荒草铲掉，稍微整整，等土路干一些，我去乡里买建材，顺便问问近处有没有建砖瓦房的包工队。” 余晖知道这件事开头有多难，尽管对建房的了解仅存在于网上查的那些资料，但他更相信，只要肯做，就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成的。 “好！晖仔，你是能成大事的孩子，在外面也见多识广，建学校的各项事宜，你来拿主意，我全力配合你工作。” 老支书说着端起面前的酒盅： “来，今天这顿酒，痛快。” 说罢一饮而尽。 看到建学校的事情聊的差不多了，李美琪不断向小白使眼色，意思是让他赶紧说说收东西的事儿。 小白正有此意，夹起一片火烟肉放进口中，看似漫不经意的问道： “支书爷爷，咱们村里有没有什么老物件啊？” 老支书一愣： “老物件？” 小白点头： “对啊，我家里就是做这个的，城里人都喜欢收集些旧东西，当古董文玩来欣赏，我这忽然想起来了，就想问一下。” 老支书听明白了，哈哈一笑： “你看看咱们村，除了那群娃娃，哪有什么新物件啊……” 第36章 瘦金体 余晖见状，赶紧跟老支书解释： “不是的爷爷，城里人很奇怪的，咱们老旧的桌椅板凳，瓶瓶罐罐他们都喜欢，越老的东西，越值钱，如果乡亲们家里有，丢在那里也没什么大用，换成钱改善一下生活条件，也是件好事。” 老支书听完若有所思，沉吟片刻忽然笑了：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件事儿，前年来了个人，穿的倒是人模狗样的，说是收什么旧货，在村里到处胡乱转，贼眉鼠眼的怎么看都不像好人……” “刚进村没多久就碰上了你杨婶儿，非要去她家看看，一进门就奔着她家炕去了，又掀被褥又钻床底的，让你杨婶骂了个狗血淋头，脸都给他挠花了……” “后来听说去了邻村，花了八十块钱把狗剩家的夜壶买走了，狗剩那家伙以为赚了便宜，等人走了才发现衣柜让那小子掏了，卖粮食攒的700多块钱一份没给他留下。” 听到一半的时候小白心头一紧： 坏了，有人捷足先登。 可听老支书说完，他也笑了： “爷爷，那种人就是小偷，骗人的，咱们肯定不会，我们家就在深州市，有门面的，专收旧东西，我也是进了村才发现咱们村还保留着古朴的相貌，这才想问问。” “这样啊，那村里的老物件可多了……” 老支书说着从兜里摸出他那副光荣下岗的老花镜，指着眼镜腿中间的黑皮筋说道： “你看这根针，真说起来，这还是我奶奶留下的东西呢，你看看是不是老物件？” 小白闻言连忙起身，双手接过那副老花镜，细细打量。 老花镜有条腿断了，显然又被老支书烧了烧黏在了一起，又精心打磨过。 断茬两侧各有一个黑皮筋，两根黑皮筋上绷着一根古朴的铜针。 这根针的颜色跟老花镜腿儿极为相似，所以这么一绷，既能起到固定连接作用，还一点都不显眼。 “这眼镜也没用了，你要看，把针取下来看就行。” 老支书见小白看的仔细，笑着说道。 “行，爷爷，那我摘下来看看。” 小白说着缓缓把铜针抽出来，细细端详。 这枚铜针显然是磨制而成，通体滚圆，但针鼻处却是被锤扁的，锤扁也是为了更容易挖洞制作针鼻。 这种粗糙的工艺小白虽是说不好，但根据铜色差不多能够断定这最次也是晚清民国时期的东西，但是这根针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就不得而知了。 “爷爷，这是个老物件，估计是民国那会儿的东西，但这种东西应该存世率很高，可能值不了多少钱，但是卖个二三百还是没问题的。” 小白说着小心的把铜针别回原处，依旧是双手托起，还给了老支书。 “就这小东西还能卖二三百块钱呐？” 老支书有些惊讶，但并没有接过老花镜，而是摆了摆手： “那你拿走，我也用不上了，这钱干脆捐给晖仔的学校，给娃娃们买书本用吧。” “行，爷爷，那我就收着了。” 小白作势就要放进兜里。 “小白，你给我我看一眼，什么针这么金贵。” 余晖笑着伸手。 小白并没在意，他只当余晖就是单纯的好奇。 余晖抽出铜针，心中默念： “辨！” 瞬间，那枚铜针居然散发出了绿油油的光，绿的程度，跟之前老鱼那枚扳指不相上下！ 余晖心中有了主意，这东西肯定不能让小白就这么拿走。 三百块钱，太低了。 “爷爷，这针您也别卖了，跟这老花镜放在一起，我留着做个纪念。” 余晖果断开口。 小白微微一怔。 这余晖，怎么什么都稀罕…… 回想起之前余晖纸箱里‘收藏’的那些破瓶盖烂石头，留下做纪念，倒也说得过去。 反正这玩意也值不了几个钱，犯不上在这上面动心思。 “哈哈哈，行，晖仔，反正我已经有新花镜了，旧的你喜欢，拿去就是。” 老支书说着不忘摸了摸自己的新花镜。 余晖转头看向小白： “不好意思啊小白，这眼镜对我来说意义重大，等明天我带你在村里转转，找点像样的老物件。” 小白也只是耸耸肩： “没事，确实这个花镜更适合你收着。” “我家还有个老物件，究竟有多老，我就说不清了……” 老支书此话一出，小白瞬间燃起了兴致： “爷爷，这次又是个什么物件？” 老支书对着院子外扬了扬下巴： “就在那墙角下放着呢，熬药的罐子。” 小白心中一惊。 熬药罐子，不得了！ 之前就听过，西方医学流入之前，国人患病皆是找中医开药方，然后自己取药熬制。 这熬药的罐子，并非家家都有，往往整个村落就只有那么一个，谁家有人需要熬药，就去上一家去拿。 用完之后，不能往回送，因为熬药罐子代表着疾病，往回送，就相当于送病。 等再有人需要用，就得亲自去上一家取。 只要没摔坏，这熬药罐子就这么一直往下传。 所以老支书口中的熬药罐子到底属于那个年代，那是真不好说！ 想到这里，小白果断开口： “那保不齐是个老物件呢，爷爷，咱余家屯有多少年历史了啊？” 老支书微微眯眼，细细一想后说道： “我也是听老一辈人讲过，这余家屯，清朝绑辫子那会就有了，但具体有多少年，估计得去查县志才清楚，口口相传的信息总会有误差……” “至于那药罐子，上任支书提过，说是自打有了余家屯，就有这药罐子……” 小白一听更兴奋了： “那我过去看看。” 话音刚落，奶奶站起身： “别别，孩子，我去拿就是，你在这好好坐着。” 显然老人依旧是有些迷信，在他们看来，健健康康的人，尽量不要去摸那熬药的罐子，容易招来病灾…… “奶奶，还是我来吧。” 余晖说着迅速起身，不由分说的跑向墙角处。 虽然他不相信这些毫无根据的老迷信，但还是不想奶奶去承担这种虚无的所谓诅咒。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 余晖想在小白之前试试，这熬药罐子，到底是不是个老物件！ 第37章 观山太保 熬药罐中还有前两天下雨的积水，余晖随手倒在墙角，心中默念： “辨！” 熬药罐果然发出了淡淡的绿光，比起之前那枚铜针，要浅了很多。 但比李美琪脖子上那块玉佩倒是绿多了…… 按照小白的说法，铜针只值二三百，那这个罐子，估计也就一百多块钱。 就算小白话里有水分，那枚铜针给开低了，算他出手能翻个三番儿，也就千八百，就算翻个十倍也就两三千块钱。 再看这熬药罐，绿光淡了这么多的话，最多也就能卖个三五百块钱。 一会儿看看小白能开什么价，价高的话， 给他便是，不过按照小白之前说过的作保，八成还得回去过老鱼那关才能敲槌拍板儿…… 如此想着，余晖提着熬药罐走到偏房门口的水缸旁，取了几瓢水，简单冲刷几下，这才提进了正屋。 就这么往地上一放，小白欣喜若狂。 罐体虽然被烧的漆黑，再加上被余晖那么一冲洗满是水渍，但罐身上那个明显的药字便能说明一切！ 瘦金体。 这字体创于唐朝，宋代的时候风靡一时，能用这种字体雕刻，没准这熬药罐子就是唐宋时期的产物！ 一眼货！不能再看了！ 小白努力进行着表情管理，转头看向老支书： “爷爷，这个确实是个老物件，跟您的听闻也对的上，差不多是清朝的东西，虽是没有大残缺，但还是能看出些个磕磕碰碰……” “这一件，我估计能给您出到一千多，再高我不敢说了，得带回去让家里长辈看看。” 余晖听完有些想笑，但还是忍住了。 这玩意儿可没刚才那枚铜针值钱。 但看小白胸有成竹的样子，余晖心里又打起了鼓。 莫非是因为刚才报价低了被自己给留下了，这一次故意这么说的？ 可辨字诀应该不会骗自己啊…… “真没看出来啊，这么个熬药罐子还能卖这么高的价，那等你走的时候带上，到时候跟家里长辈商量好，钱还是给余晖就行……” “本身这个药罐就是余家屯的村民代代相传，现在有点病都吃西药了，这熬药罐换成钱支援建学校，也算是发挥余热了。” 老支书显然对这个价格很满意。 说话间李美琪已经抱起酒坛开始帮老支书斟酒了： “爷爷，您再来一杯。” “好好好，小胖仔，我再喝一盅就刚刚好，明天还要去乡里，喝多了该误事了，你们酒量好就多喝一点，我这一盅，慢慢陪着。“ 老支书说完看向余晖： “晖仔，你不喝酒，就多吃菜，怎么几年没见，饭量反倒退步了？” 余晖闻言再次抱起碗筷： “嘿嘿，知道了爷爷。” 这一次，余晖又吃了三碗饭。 小白显然是中午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饿了，再加上饭菜确实可口，尤其是还收到个老熬药罐，心情大好，吃了两碗饭，喝了四盅酒。 孙培文体型虽是健硕，但饭量并不大，吃的跟小白差不多，但是酒喝了六盅。 李美琪吃了四碗饭，喝了七盅酒。 几个人道别离开的时候，老支书看着他们的背影，笑着跟老伴说道： “真有这么四个棒小伙子天天在家里吃喝的话，我那点棺材本，还真是撑不了多久啊。” 老伴也笑了，看着跟其他几人有说有笑得余晖，满眼慈爱： “小晖真的长大了。” 李美琪跟孙培文睡在临时扩大的小屋里，余晖跟小白则睡在另外一屋。 这一整晚，小院里都能听到李美琪震天的呼噜声，还有孙培文辗转反侧身下床板的吱嘎声。 与此同时，深州市北郊采石场门口，停着一辆黑色保姆车。 车门大开，何磊就站在车门旁，一脸恭敬： “太保，那个收货类很识相，我一吓唬，他就乖乖给玉送回来了……” 车内传来了低沉的回应： “这块玉不对，这根本不是采石场里出来的那块。” 何磊一听，吓得直哆嗦： “咦！不可能啊，偷东西那小子亲口承认类，这错不了，还有那个老鱼，都吓成那样了，他不可能敢拿假东西糊弄俺……” “我再说一遍，这块玉不是假的，只是被掉了包！安魂羊玺，羊玺！羊呢？怎么可能是这么个圆不出溜的玩意！？” 车内被何磊唤作太保的人语气瞬间提高。 “啊这……太保，您别动怒，俺现在给老鱼打电话，让那熊货把东西吐出来……” 何磊说着就去掏手机。 “现在打电话有屁用！偷东西的人呢？” 太保更生气了。 “偷，偷东西那小子，已经拉到那边工地上打成生桩类……” 何磊说着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 打生桩，说白了就是活人祭，是建筑行业里一种流传已久的迷信恶俗。 当建筑工程开始动土，肯定会破坏风水，从而触怒此地鬼神，这样可能会导致建筑工程施工过程中出现意外。 工地出现人员伤亡，赔偿出现异议家里人肯定会来闹，一闹自然惊动有关部门，而何磊背地里的勾当最害怕的就是突击检查。 尽管能够使些法子糊弄过去，上下打点打点，再把面上的事情做足，但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当然，这本是一种迷信，但何磊这种动工之地全是古墓，并且还要赶尽杀绝把古墓彻底抹掉的人，心中自然有鬼，他尤其相信这个。 所以每个工地，何磊都会打生桩，把活人生葬在工地上，也算是对地下的鬼神献祭了。 采石场工地之前，何磊承接了一个修桥工程，那个被屈打成招还自掏腰包拿出十五万现金的小弟，此时已经被活活浇筑在那座大桥下的桥墩里了。 当然，那桥下也有座规模很小的墓，自然也是在车中这位被唤作太保的人指点之下发现的。 “你他妈这种事儿倒是做的利落，现在死无对证，你找那个收货的还有什么用！他有偷梁换柱的点子，没人对质会承认？就算你拿他去打生桩，羊玺也没了！” 太保显然已经怒不可遏。 如果不是他不方便露面，这种事情又怎么会交给何磊这个蠢货去办！ “太保，您消消气，只要玉在老鱼手里，俺就能要回来，俺再找他谈谈去，实在不行，俺加钱给他买回来就是了……” 尽管何磊一点底气都没有，但事到如今，肯定还是得争取一下的，毕竟自己能有今天，完全仰仗车内这位观山太保！ 一阵沉默，太保发话了： “那个老鱼，真名叫什么？” 第38章 打生桩 “俺专门问过提供电话那小子，说是叫杨伟，不对，杨珂！对对对，叫杨珂，老鱼就他一外号！” 何磊努力回忆着，生怕说错了。 “哼，怪不得……” 观山太保忽然冷笑一声： “怪不得把你耍的团团转，还舍得拿这块市价近三十万的玉来掉包。” 何磊闻言一愣： “咦！太保，您，您认识他？” 观山太保自然不会跟何磊多讲： “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把他的电话发给我，至于墓里的其他物件，你自行处理，但是务必做干净些！“ “那个……太保，墓里除了一些奇怪类王八，再没别的东西了，俺还折了几个弟兄，那个石棺密室是真空类，地上还有五个陶罐，本来有六个，碎了一个……” 何磊如实汇报道。 之前下墓也碰上过奇怪的动物，只是如此奇怪的还是第一次见，那些小的旋龟已经全被何磊弄死烧掉，最大那只此时也已经只剩龟壳。 “真空？” 观山太保也有些疑惑。 “对，陶罐下面个有一小孔孔，一直吸气儿，密室中的空气全被吸走了，幸亏盗洞够大，外面的空气涌进来，倒不至于站不住脚……” “弟兄们还想往下挖，那小孔孔越挖越大，吸的劲儿也越来越猛，大活人被吸进去之后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再想回填，根本填不住……” “实在没有办法了，俺就把里面压着石棺的石柱和雕像全部怼碎，运了出来，又把墓给炸塌去吊球，这才堵住那奇怪类洞……” 何磊汇报的时候，不断偷瞟着观山太保的表情反应。 见观山太保眉头越皱越紧，何磊有些后悔说这么多了…… “石柱和雕像压着石棺，那你手底下的人怎么把石棺中的玉偷走的？” 观山太保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寻常了。 何磊赶紧接着解释： “那熊货说是拿电镐从侧面挖开的石棺，棺材里只有一块玉，还有一根断掉的簪子，那簪子他后来确实也交出来了，说是没来得及卖掉……” “哦对了，还有一串珍珠项链，但是一碰就碎，拿不出来，那干尸俺也给拖出来了，这两天正在联系买家……” 听到这里，观山太保摆摆手： “行了，你看着做就是，你的事情我不管，还是按照之前说好的，我只要那块玉，你好好收尾，蒙超那边的费用记得结了，再有新活，我会联系你。” 观山太保说罢，转头对司机说道： “开车。” 司机答应着，关上电动门，缓缓驶离采石场。 何磊看着远去的保姆车，转头对着地上啐了一口： “啐，熊货，早晚拿你个龟孙打生桩。” …… 余家屯的清晨并不安静，家家户户都有大公鸡，天刚蒙蒙亮就开始打鸣。 李美琪自然不会受什么影响，依旧睡得很香。 孙培文扯了扯被子蒙住脑袋，这一夜他遭老罪了，李美琪的呼噜后半夜刚停，没多久鸡又开始叫。 余晖轻手轻脚起床，生怕吵醒小白。 他得弄点早饭，但家里啥也没有，村里小卖店除了油盐酱醋，倒是还能买点鸡蛋。 在院子里简单洗漱完毕，余晖刚要回屋拿点现金，三婶儿端着个铝锅进了院子。 “小晖，婶儿给你们做了点粥，煮了几个鸡蛋，你们凑合吃，中午来家里吃，婶儿给你炖鸡。” “三婶儿，这太麻烦您了……” 余晖有些不好意思。 三婶见状，假装生气道： “这孩子，进城待了几年，怎么还外道了。” 余晖一咧嘴，赶紧接过铝锅： “那我就不客气了。” 目送三婶儿离开，余晖小声呢喃： “乡亲们还是那么周到……” 余晖吃了个鸡蛋就开始收拾厨房，等小白他们爬起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 把粥重新热热，几个人围坐在院子里，边吃边聊着： “今天不回的话，得去乡里买点补给，总这么等着乡亲们送，不是那么回事儿。” “回不回的，都得去买点什么回来，你们收你们的货，我自己开车去乡里就行。” 孙培文说完站起身，掏出车钥匙就往外走。 小白刚要阻止，却被李美琪拉住了： “文哥拿定了主意，你可劝不动。” 说罢扯着嗓子喊道： “文哥！带几瓶可乐啊！” 余晖也跟着喊了句： “培文兄弟，你慢点开。” 说罢起身把碗筷收进锅里： “我给这个刷完，就带你们去收货。” 老支书都已经去批手续了，建学校的各项事宜迫在眉睫，余晖并不想分散过多精力在其他事情上。 但收物件这事儿，同样关系到乡亲们的切身利益，现在看来，小白他们人还不错，只是交情尚浅，防人之心不可无。 万一碰上什么值钱的东西，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使心眼儿？ 收货的第一站，自然是三婶家，铝锅得先还回去。 三叔吃过早饭就扛着铁锹去了村前的空地铲杂草去了，家里只剩三婶儿。 余晖他们进院子的时候，三婶刚把杀过鸡的地面冲干净，这会儿正给那只早上还在打鸣的大公鸡拔毛呢。 听余晖表明来意后，三婶哈哈大笑： “小晖啊，那就让你朋友们随便看吧，看中什么东西拿走便是，这一新顶三旧，城里人可真够奇怪的。” 小白见三婶这么好说话，自然也就不客气了： “三婶，那我们就四处看了啊，您放心，我们肯定不会乱翻东西，不过如果您想起来什么小物件年代比较久远，就拿给我们看一下。” “让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个老物件呢……” 三婶说着放下菜刀，洗洗手在围裙上蹭了两把，快步走进厨房，拿出来一杆秤： “我爷爷是我们娘家村里的中医，那时候他就用这杆称开药，后来我爸接过来了，也是用这个，到我这里，中医那套也就断了……” “前几年我爸也没了，家里能用的东西你三叔就都拿回来了，去乡里卖火烟肉这杆秤太小，人家也有更准的电子秤，这杆秤也就一直挂在那了……” 三婶说完掀起围裙擦了擦秤杆上的灰，这才递给小白： “你看看吧孩子，能不能用得上。” 小白接过那杆秤，细细打量一番，又使劲搓了搓挂在表面的烟油，秤杆露出了略微有些发黄带着些许纹路的本色。 “黄花梨？！” 李美琪脱口而出。 小白闻言白了他一眼，来之前就已经叮嘱过让这货少说话，这一扭头就忘了。 第39章 半斤八两 “你家黄花梨长这样啊？能用金丝楠或者黄花梨这种材料做秤杆的，不说是皇室子弟吧，最次也是大户人家……” 小白开始科普： “咱普通百姓家用的秤，秤杆基本都是硬杂木，这跟秤杆一看就是用的青冈木，材料本身不值钱，但这杆称肯定是老称，你看上面的星花……” “前面这是北斗七星，后边是南斗六星，加一起这就是十三两，后边这三颗，是福禄寿三星，这是标准的十六两一斤老秤杆儿。” 李美琪恍然大悟： “怪不得都说半斤八两，不过这福禄寿三星跟前边北斗南斗的也不挨着啊，怎么还刻一起去了？ 小白笑笑： “这是用来规劝用称之人的，缺一两少福，缺二两少禄，缺三两少寿。” “原来如此，那说半天这杆秤能给咱三婶儿出多少钱啊？” 李美琪直奔重点。 “看成色，这秤也就是晚清或是民国初那会儿的，不会再早了，市面上的价格，估计也就三五百块钱，收的话，估计也就三百块钱。” 小白这就算报了价，这种自己完全能看准的东西，他还是敢直接报价的，何况就三百块钱，拿回去当个摆件也值这个价了。 “三百块钱？这都赶上我熏上小半头猪的烟火肉了。” 没想到三婶对这个价格居然很满意。 小白见状笑了： “行吧三婶，这称我们收了，您再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咱估好了一块儿给钱。” 这种拿得准的物件，直接给钱完全没问题。 “我是想不出来了，要不你们四下看看吧，我去把鸡洗好炖上……” 三婶说着一转头，发现豆宝正蹲在那里揪鸡毛呢，赶紧跑过去： “哎呀豆宝，你看奶奶揍不揍你……” “小白，我瞅一眼。” 余晖说着再次伸出手。 这次小白学聪明了： “看可以，你可千万别再收藏了。” 余晖扑哧一乐： “放心，不会的。” 小白这才把秤递给余晖： “瞅吧，我去屋里转一圈看看。” 余晖轻抚秤杆，心中默念： “辨！” 那杆秤发出了跟李美琪那块玉牌一般几乎可以忽略的淡淡绿色。 回想起李美琪炫耀玉牌时老鱼的无奈表情，余晖嘴角微微上扬，心中暗笑： “小白啊小白，说起来倒是头头是道，只是你这工夫，还得练啊……” 当然，小白绝对比李美琪强，起码他不会张口就喊黄花梨…… 从屋里转了一圈出来，小白只觉得看什么都像老物件，有什么都看不明白。 就屋里那根破木板凳的包浆，看起来没有个三五十年盘不成那个样子，只是这木头玩意，也就老鱼和灯泡儿能看明白了…… 回去以后估计得喊灯泡来一趟，不然这随处可见的桌椅板凳，哪能全部拉回去？ 真要是看走了眼，再屁颠屁颠给乡亲们拉回来，那可丢死人了。 想到这里，小白掏出手机，对着那些个桌椅板凳一顿拍照。 这样比较稳妥。 “三婶，这称我就拿着了，转了一圈没看好，拍了点家具照片，回去让家里人看看，能收的话我们就再回来拉……” 小白说着转头看向李美琪： “别愣着了，给钱。” 李美琪闻言赶紧掏手机，就要给三婶扫码付账。 结果三婶连个手机都没有。 无奈之下，李美琪转头看向余晖： “晖哥，你那现金，都给我吧，我给你转账。” 说完不由分说地掏出手机就给余晖转过去两万块钱，嘴里还嘟囔着： “给你留点压兜儿……” 余晖见状也只能同意，从兜里摸出三百块钱递给美琪： “你先把这码给了，我回去给你拿，钱没带着。” “得嘞。” 李美琪把钱转交给三婶，再次露出那颗小虎牙： “三婶，钱货两清，我们再去下一家看看。” 三婶有些不好意思： “要不这钱就……” 不等三婶说完，余晖便从李美琪手里拿过钱，塞进了三婶围裙前的兜里： “三婶，我朋友收东西拿回去是能加点钱卖出去的，这本身就是买卖，您不收钱他们以后还怎么来收东西啊。” 三婶闻言只好作罢： “那这钱三婶就收着，你们去吧，中午记得一定回来这里吃饭！” 回到余晖家里取上现金，一行人开启了刷村模式。 截至正午时分，已经探访了近二十家。 这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加上之前在三婶家买秤花掉的三百，李美琪一共花出去不到一千块钱。 花钱收来的东西，无非就是三伯家的旧烟斗，李奶奶家的置物盒，以及勇叔在家里翻出来的十多枚旧铜钱。 除此之外，到还有几件不好估价，由余晖作保先行拿走的玩意儿。 比如杨婶家的一个旧碗，五叔家的一个瓷瓶。 余晖偷偷使用辨字诀看过，旧碗和瓷瓶确实是老东西，只是那鲜绿色的光芒他也不好估价，只能看老鱼怎么给了。 三婶领着豆宝专门找了过来，拖着余晖他们回家吃饭，盛情难却，加上家里确实也没米下锅，一行人再次返回了三婶家。 这中间李美琪给孙培文打过一个电话，孙培文的意思是不用等他，他在乡里随便吃一口，晚点自然就会回来。 这一上午的功夫，余晖带来的朋友上门收老物件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全村，午饭过后，家家户户都在翻箱倒柜的找东西。 尤其是听说三婶家一杆旧秤都换了三百块钱之后，村里乡亲们更加积极。 直到老支书从乡里回来后，气冲冲的在大喇叭里一顿呵斥，男丁们这才赶紧扛着铁锹继续去村前空地上平整地皮。 这也可以理解，毕竟平时乡亲们的日子都过得很拮据，地皮可以稍微晚点去平整，这要是错过了上门收货的时机，那可是要拍大腿的。 尤其是有余晖在，不存在讨价还价的问题，收货的是他朋友，开的价码很高，这种机会可不是天天都有。 柴禾炖的笨鸡有多香自然是无需多言，尤其是在大灶上蒸的米饭，底面是一层香脆的锅巴，这种烟火气十足的伙食，在深州市可碰不到。 一整只鸡全部吃光后，李美琪甚至把剩下的那点鸡汤倒进碗里，旋光了他的第三碗米饭。 豆宝一脸崇拜的看着李美琪： “叔叔你好厉害呀……” 第40章 二师兄刘钊 下午，刷村模式还在继续。 这次的进度快了很多，基本就是一进小院，东西就已经摆在了院子里。 小白则是细细看完，拿得准的直接出价给钱，拿不准又觉得不错的便让李美琪简单记录，直接拿走。 中间回余晖老屋放东西的时候便碰上了正在呼哧呼哧卸货的孙培文。 这家伙果然买来了四套全新的被褥，六套床单被罩，米面水果，油盐酱醋，泡面香肠，瓜子薯片应有尽有，除了两箱李美琪要的可乐，还有整整一百二十箱果奶。 孙培文的意思是，给杨婶四床被子四套床单被罩，剩下的床单被罩和那四床褥子则送给余晖，果奶则是村里人一家一箱。 “培文兄弟你这是……” 余晖有些懵圈。 孙培文拉开一罐可乐，一口气灌下去大半瓶： “这是我个人的一点意思，下午你们继续收你们的货，我开着车挨家去送就好。” 东西都拉来了，余晖也只能表示赞同，这终究是件好事。 收货还在继续。 临近饭点的时候几乎家家都要拉着余晖他们留下吃饭，余晖则只能谎称已经吃过了还得再去别家收东西为由搪塞了过去。 一直到晚上八点，剩下的八十多户全部走访完毕，李美琪跟余晖换来的两万块钱只花了一半。 看着堆了一地的杂七杂八，小白摸摸已经饿扁的肚子： “先吃点东西吧，吃完了好好归置分类，咱们再住一晚，明早启程回去，老鱼估完价，咱们就赶回来，省的乡亲们着急。” 余晖闻言起身： “行，我去烧锅热水泡面用。” …… 与此同时，深州市，大同古玩商行。 这个点了，应该也不会有客人再来了，老鱼起身准备关门回家。 手机铃声大作，老鱼掏出来一瞅，微微皱眉。 是个陌生号，还是那种虚拟号，不是广告就是电信诈骗。 老鱼果断挂断，可手机还没放回去，铃声又响了。 还是那个号码！ 老鱼诧异的按下接听键，电话里传来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师弟，别来无恙啊。” 那句开场白让老鱼二十多年来早已趋于平静的心底再次掀起了波澜。 直觉这种东西，太恐怖。 何磊背后的神秘人，居然真的就是刘钊！ “你还活着呐。” 老鱼说着缓缓坐下，手中刚拿起的店铺钥匙也重新放回了桌上。 “小柯，你就是这么跟自己师兄说话的？” 尽管刘钊只比老鱼年长两岁，这会儿却摆出了十足的长者姿态。 “师门都散了，哪还有什么师兄，你要是如此念旧，这么多年了，总该去看看师傅吧？” 老鱼像是在问责。 对面冷哼一声： “哼，这话说的，行，那就不谈往事，我不绕弯子了，那块玉还给我，多少钱收的，我双倍付你便是。” 老鱼闻言继续装傻： “那你把差价补给我吧，玉我上午就已经还了，里外里少赚十多万，你那铲地皮的跟班儿还没告诉你吗？” “杨珂啊杨珂，你那辨字诀现在到了什么火候我不清楚，但是那块玉肯定能看明白，你过了手，怎么可能还回来，这点小把戏别想瞒我……” 说到这里，刘钊话锋一转： “事到如今，你开个价，师兄弟一场，我不想搞得难以收场。” 老鱼冷笑一声，心中暗想： 想要玉，又想从自己嘴里套出价值，好事儿都让他占了！ 当年师傅之所以会让四个徒弟各专攻一项，就是害怕一人独大，毁了发丘一门。 这二师兄刘钊所学，正是发丘秘术中的观字诀。 观山望气寻龙分金，是刘钊的看家本领。 辨伪识物估值鉴宝，则是老鱼专攻的辨字诀才有的能耐。 刘钊如何断定采石场地下有古代墓穴，老鱼并不清楚，但那块玉的具体价值，刘钊也不清楚。 只是刘钊未曾下墓，便能断定殉葬坑的石棺中有这么一块古玉，他的观字诀再怎么炉火纯青，也不会离谱到如此程度。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之前就已经查到了什么相关文献记载，后来顺着线索找到的了采石场的殉葬坑！ 也就是说，刘钊很可能知道，那块暗红色的羊状玉，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此念一出，老鱼继续装傻： “我这玉多了去了，谁知道你要哪块。” 打电话之前，刘钊就做足了心理准备。 二十多年没见，杨珂依旧在古玩圈子里泡着，甚至还得了个老鱼的名号，圆滑程度可见一斑。 再这么绕下去，绕到天亮杨珂依旧会在那装糊涂。 稍稍沉吟，刘钊开口了： “别的玉就不看了，我只要安魂羊玺，你开价吧。” 老鱼终于如愿以偿的知道了那块玉的名字，同时也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刘钊查到的资料中，肯定提到了安魂羊玺这个名字。 安魂羊玺，安魂…… 那块玉被命名的时候，安神助眠的奇特功效就已经被发现了！ “你说安魂羊玺啊，那块玉比较老，价格自然高。” 老鱼压着内心的欣喜，继续跟刘钊拉扯着。 “别兜圈子了，一口价，三百万，卖不卖？” 刘钊已然没了耐心。 “你倒真是大方，看来这些年没少赚钱，我挺好奇的，你这么有钱，怎么就没去师傅那儿敬敬孝心？” 老鱼还在试探。 当年的那场变故来的太突然，老鱼一直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一次，恩师墨染先生说要出门探望一下女儿，一周之内就会回来。 但足足过了两周都没有出现。 大师兄李越觉得不对劲，留三师兄位召兴和小师弟杨珂看家，带上二师兄刘钊出门寻找师傅去了。 又过了一周，墨染先生只身一人回来了，回来之后便宣布解散师门，彻底隐退。 至于大师兄李越和二师兄刘钊，老鱼打那之后再也没见过。 倒是痴心钻研悟字诀的三师兄位召兴，阴差阳错的被考古队收编，成了什么特约顾问。 “到底卖不卖！” 刘钊声音再次提高。 老鱼瞬间不悦： “喊什么喊，你情我愿才是买卖，我说一千万出，嗷嗷喊着问你收不收，你就能收了？” “一千万是吧，没问题。” 刘钊竟一口答应下来。 老鱼瞬间觉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刘钊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能跟何磊合作，又任由何磊肆意毁灭性破坏古墓，他肯定不会走什么文化传承的路子。 归根结底，只能是为财。 或许安魂羊玺真的能卖到一千万的价格，但再转手的话还能有什么利润？ 唯一的解释便是，安魂羊玺中藏着什么秘密，在刘钊看来这个秘密的价值远远高于一千万！ 但这一次，刘钊打错了算盘。 第41章 安魂羊玺 那枚安魂羊玺，老鱼仔细研究了很久，得出的结论便是，它仅仅只是一个年代久远并且有着安神助眠特效的把玩物件。 整块羊玺光滑润泽，没有任何文字符号甚至雕琢纹路。 余晖当时一并拿来的还有一片龟甲残片，不论何磊还是刘钊，都没有提过。 显然刘钊所查的资料中没有提到这片龟甲。 龟甲上密密麻麻的符号，或许正是刘钊所认为的价值连城的秘密！ 而刘钊眼中价值连城的东西，无非就是能够提示他找到更多古墓的丝丝缕缕指引线索！ 既然如此，倒不如把玉匀给他。 那可是一千万，这一单成交了，十年不开张都不用发愁！ 至于余晖手里那片龟甲，或许是时候收过来好好研究一番了。 如果里面真有惊天的秘密…… “说话！” 见老鱼迟迟没有回应，刘钊再次催促道。 “行，这价跟我预想的差不多，明天当面交易，交易地点就选在师傅清修的地方吧，他老人家也能做个见证，你我钱货两清，省得以后扯皮。” 老鱼还在试探。 “这……师傅已经隐退，世间也再无墨染先生，何必还要去叨扰？我现在就可以去找你，交易结束我得马上离开深州，你家在哪，地址说一下。” 刘钊明显有些抗拒。 老鱼闻言一笑： “ 我家你就不用来了，鹅公山景区大门往北看，有条小路，一直顺着走，拐两个弯就能找到师傅的住处，这安魂羊玺，我只去那里交易，时间嘛，就明天上午，当然，如果你不方便，那就改日再议，只是这中间如果有人出了更高的价儿……” “明天上午十点，我准时到，记着把玉带好！” 刘钊咬牙说完，挂断了电话。 余家屯不比深州市，九点多村里就已经是黑漆漆一片了。 这一天下来，李美琪几个人都累得不轻，吃饱喝足，倒头就睡。 尤其是孙培文，他比李美琪的呼噜声还大。 睡得早，自然就起的早。 村里的鸡刚开始打鸣，几个人就陆陆续续爬起来了。 小白归心似箭，他着急回去让老鱼给掌眼报价，起床后吃了两根肠垫吧垫吧，就开始张罗装车。 车子离村的时候，还不到七点。 这两天天气不错，进马池乡的那段土路好走了不少，孙培文一路疾驰，抵达大同古玩商行的时候已经接近正午。 都这时候了，大同古玩商行的卷帘门还关着呢。 “这个老鱼，比我还能睡。” 李美琪说着掏出手机，拨通了老鱼的电话。 “咋还关机了？” 李美琪嘟囔着，转头看向小白： “打不通，你不有钥匙么，先开门，把东西弄进去。” 此时的老鱼，正静静坐在林间小路一侧的石头旁，努力消化着刚才的一切。 二十多年前，准确的说是二十三年前，老鱼之所以离开京都跑来深州发展，也是为了能离师傅墨染先生近一点。 墨染先生宣告解散师门退隐江湖后，便来到了深州，花大价钱买下这个鹅公山脚下的特色小院，一住就是二十三年。 老鱼每个月都会来一次，带一些蔬菜水果米面吃食。 第一次来的时候，墨染先生说了句： “小柯，自此以后不用再来了，更不用与我师徒相称，至于你身上的本事，那更多是源于你的天赋和好学，并非我的功劳……” 打那以后，墨染先生没再跟老鱼说过一句话。 即使老鱼来的时候凑巧碰上墨染先生在院中喝茶，老鱼把东西放在他身旁的石桌上，他都不会抬头看老鱼哪怕一眼。 这让老鱼很窝火。 但想到如果没有墨染先生收留，悉心教导，一无所有的他或许还在为一日三餐发愁，哪里会有这辨物识宝的吃饭能耐？ 墨染先生不理老鱼，老鱼干脆也不理墨染先生，但是每个月都会给师傅送些东西过来，放在院中石桌上就走。 二十三年来，从未断过。 今天老鱼来的时候，墨染先生依旧坐在石桌旁喝茶。 老鱼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 “师傅，我找到二师兄了。” 墨染先生握着茶杯的手明显顿住，嘴角抽动几下，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他还是忍住了。 “我收了块玉，是有人截了二师兄的胡，二师兄应该是着急把玉拿回去，这才露了面，我随口说了个一千万，他居然也答应了……” 见墨染先生有开口的迹象，老鱼赶紧补充。 “所以这么多年闷声不吭，今天就是专门要向我炫耀一下你发了笔横财？” 墨染先生缓缓放下茶杯。 老鱼闻言兴奋的坐下： “师父，您总算理我了，其实还有个事儿，我把交易地点选在了这里，就是想让您也见见他……” 话没说完，墨染先生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满脸怒气的看向老鱼： “擅作主张！” 老鱼顿时不敢吱声了，脑袋一耷拉，准备接受师傅训斥。 墨染先生见状叹了长长口气： “能让他厚着脸皮来见我，看来那块玉非比寻常……” 老鱼心中一惊： 厚着脸皮？ 当年师父忽然做出那个决定，难道是因为刘钊做了什么错事？ 那最多把他逐出师门便是，师傅为什么还要隐退？ “玉呢？” 墨染先生转头看向老鱼。 老鱼赶紧从兜里掏出那块被小心包好的安魂羊玺： “听二师兄说，这叫做安魂羊玺，并且我亲自试过了，确实有安神助眠的功效。” 墨染先生只看了一眼，神色便有些凝重，伸手拿起细细端详一番，然后缓缓放下了： “此物虽乃天成，但邪气太重，长期把玩，怕是会感染恶疾。” “师父，邪气又是如何辨得？” 老鱼赶紧追问，试图趁着师父肯开口，再跟他学些东西。 “我说过了，我已经不是你师父，既已退隐，就不再牵扯这些事情，今天跟你说这些，也是你的孝心使然，蔬菜以后就不要再送了……” 墨染先生说着缓缓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老鱼刚要说些什么，墨染先生又补了一句： “换成瓜果吧，蔬菜我自己有种，一个人，足够吃了。” 老鱼闻言瞬间咧嘴一笑： “没问题师父，下次我一定多带些橘子！” “我进屋了，你们交易的事情，我不掺和，但切记，今日过后，万万不要与他再有任何瓜葛……” 墨染先生说着缓缓起身，看着老鱼郑重说道： “以后叫朱先生，记住了，朱若愚，等我百年之后，也就你能给我立个碑了。” 老鱼闻言一愣，迅速起身追问： “师父，当年到底出了什么事，难道大师兄他……” 第42章 流言成真 “流言反倒成真了，这都是命数，发丘一门，终究是毁于观山太保……” 墨染先生摇摇头，留下这么一句耐人寻味的话，缓缓走进了小院中那间古色古香的小屋。 流言成真？ 发丘一门，毁于观山太保？ 老鱼百思不得其解，刚把安魂羊玺包起来收好，身后传来了窸窣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刘钊特有的语调： “师弟，你还真是守时啊，师父他老人家呢？” 老鱼回头一看，刘钊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盒走了过来。 “师父不舒服，进屋休息了。” 老鱼随口解释着，重新打量了一眼这个二十三年未曾谋面的二师兄。 现如今的刘钊，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他梳起了高高的发髻，身上还披着青白相间的道袍，这造型，再来一柄拂尘，活脱脱就一道士。 “出家了？” 老鱼好奇道。 刘钊点点头，看似不经意的往院中小屋那边瞟了几眼： “对，修身养性。” 老鱼忽地想起了何磊，再看刘钊这模样，自然明白了些许。 这货八成是以为师父会见他，专门搞出了这么个造型，这就是给师傅看的！ 师父说等他百年之后，只有自己能够给他立碑修坟，或许是对自己二十三年来坚持不懈尽孝的认可。 或许是在暗示自己，其他的师兄，做不到了！ 论孝心，大师兄肯定在自己之上…… 师门解散之前，大师兄就已经深得师父真传。 大师兄李越所擅长的行字诀，正是行川涉水遁土平障的能耐。 尤其是搭配他自创的各种机械利器，下墓探棺犹如探囊取物，师父甚至给他封过械皇的名号。 师父迟迟未归那次，他比谁都着急，如今师父暗示自己大师兄都无法给他修坟立碑，足以证明大师兄已不在人世。 还有那句，发丘一门，毁于观山太保…… 难不成大师兄是被观山太保…… 可那观山太保明明就不存在，只是现如今的影视小说虚构出来的称谓，就连那句发丘一门毁于观山太保也都是虚构的故事情节…… 至于野史中记载的观山太保，刨除文人转述记载之中神化的嫌疑，充其量也只是朱元璋为了防止自己的墓穴被盗设置的守陵人职位罢了！ “交易过后，不要再与刘钊有任何瓜葛……” 师父的话忽然从脑海中再次冒出来。 二师兄，师父信不过。 至于三师兄，钻进书里天王老子来了也不理会的角儿，此时也远在京都任职，二十多年里，老鱼也只是跟他通过三五次电话。 每次说不了几句，三师兄位召兴就说手上还有大把工作要做，匆匆挂断电话。 所以在师父看来，三师兄，指望不上。 师父倒是还有个女儿，发生变故之前，师父说过要去探望她的，莫非那个漂亮到令人发指的师姐也…… “想什么呢？安魂羊玺呢？赶紧拿出来。” 刘钊敦促道，看那架势，他并不想在这里过多停留。 身上的道袍，多多少少有些不合身，老鱼看得出，刘钊浑身不得劲。 “钱呢？别说拿这堆礼盒装着呢，那可是一千万，这么几个盒子装得下？” 老鱼说着瞥了一眼那些礼盒。 海参，干贝，鲍鱼，虫草，人参，鹿茸…… 甚至还有一盒虎鞭。 这么个补法，是要把师父送走吗？ “都什么年月了，你说个账号，我看到玉，立马让人给你转。” 刘钊一脸不屑，这点钱，他还是付得起的。 “喏。” 老鱼再次掏出安魂羊玺，这次没放在石桌上，而是在手中展开了缎布，伸到了刘钊面前。 刘钊伸手要拿，老鱼迅速握起，把安魂羊玺收了回来，笑着说道： “杨珂，工行，……” 刘钊掏出一部比普通手机略微笨重一些的卫星电话，拨了个号： “给你个卡号，转一千万。” 说完把卫星电话递给了老鱼： “你自己说卡号。” 老鱼闻言一笑，接过卫星电话，熟练的把银行卡号背了两遍。 这可是店里收钱专用的卡号，如此重要的数字，老鱼甚至可以倒背如流。 “过去了。” 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听起来很年轻的男声，标准的普通话，听不出口音。 对面话音刚落，老鱼的手机便传来了短信音。 掏出一看，果然已经到账。 “给。” 老鱼把安魂羊玺放到了石桌上。 刘钊赶紧拿起来，仔细端详半天，赞叹道： “浑然天成，果然是绝世珍宝。” 小心包好揣进道袍下的裤兜里后，刘钊快速站起身： “师弟，后会有期，师傅身体不适，我就不进去了，这些礼物，你帮我给他老人家送过去吧。” 说罢转身就走。 看到刘钊消失在小路尽头，老鱼这才缓缓起身，走到小屋门前： “师……朱先生，刘钊走了。” 屋内传来了师父的声音： “你也回吧，他带来的东西，帮我丢到垃圾桶里。” “会不会有点浪费啊，我看都是些大补的玩意儿……” 老鱼有些惋惜道。 “你吃了不也是浪费？赶紧回吧。” 师父再次下了逐客令。 老鱼一咧嘴： “那朱先生您保重，过阵子我再来看您。” 师父没再接话。 老鱼识趣的耸耸肩，快步走到石桌旁，拎起那堆礼品，深一脚浅一脚的顺着小路往回走去。 这段路挺长，再加上手里东西太多，当然也可能是人到中年有点发虚，走到近一半的时候，老鱼觉得有点累了。 看到路边有块大石头，快步走过去，把东西缓缓放下，揉了揉被礼盒提手勒的有些发麻的手指。 一屁股坐下，老鱼长长出了口气，望着石路一侧深邃密集的树丛一阵出神。 小路四周的环境很好，这边远离景区，很是僻静，树林里不断传来不知名的鸟儿发出的叽叽喳喳声。 这地方，挺适合静坐思考。 老鱼不由得再次想起了师父对刘钊的态度，还有那些无法参透的话。 还有一个困扰老鱼很久的问题，师父的女儿去哪了？ 第43章 小伙子火力旺 老鱼思绪横飞之时，手机铃声大作，稍稍捋顺的思路再次被打乱。 是个陌生号码。 接通后，电话那边传来了热情的女声： “您好，能听到吗，喂，哎哟您终于接电话了，我是您在咱众康小贷的客服经理，您的贷款啊审核通过了，这边需要您……” 一听便是提前录制好的网贷广告推广电话。 “去你大爷的。” 老鱼气呼呼的骂了一句，用力的挂断了电话。 为了不再被人骚扰，老鱼干脆把手机关了机。 他需要安静，需要在这静怡的林间小道旁，好好消化一下师父今天的话。 心渐渐静下来，老鱼的思绪很快被拉回到了三十年前。 老鱼正式拜入墨染先生门下的时候，只有十四岁，师父的女儿已经在读大学了。 记忆里，老鱼只见过她几次面，她很漂亮，但并不爱笑，尤其是见到师父的时候，一句话都不说，扭头就走。 老鱼不知道她的名字，几个师兄也没有提过，所以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老鱼恭敬地喊了一声师姐。 结果却换来一句： “谁是你师姐！” 然后扭头进屋，只留下老鱼呆呆的站在原地。 师兄们则告诉老鱼： “她有神经病，当她是透明的就好。” 在少有的几次碰面中，那个神经病师姐有三次是背着画板的。 每次背着画板出门，都要两三个月才会回来。 最后出去那次，她也背着画板，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奇怪的是，师父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悲伤。 过了好一段时间，一次吃晚饭的时候，师父倒是提过要出门几天，去参加女儿的婚礼。 老鱼记得很清楚，那一年，自己十七岁。 现在再想起师父那番话，或许，他也从来没有指望过女儿能给他养老送终。 但师父还健在，自己的辨字诀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也已炉火纯青，还有二师兄刘钊的观字诀，三师兄位召兴的悟字诀。 为什么要说发丘一门被毁了呢？ 还说什么流言成真，发丘是被观山太保毁的？ 睿智如老鱼，却依旧想不通。 或许是石块太硬的缘故，老鱼回过神来的时候，屁股已经麻了，只得起身揉搓几下，再次拎起那些大包小包的礼盒。 “既然师父肯跟自己说话了，多来几次，总能听出些答案……” 老鱼如此想着，顺着小路继续往下走去。 走了十多分钟，才来到车旁，把东西往车里一丢，一脚油门，往店里开去。 老鱼拎着那堆补品进门的时候，李美琪他们刚把收来的东西归置完，正要去狗蛋店里吃饭。 “老鱼，原来你是这种老鱼，我们不在家的日子，你究竟干了什么？你糊涂啊！这身子一旦被掏空了，吃什么也补不回来的！” 小白说着从老鱼手中接过那盒虎鞭，情不自禁的再次发声： “你可真下血本啊……” 李美琪也看傻了： “老鱼，你真牛逼。” 一旁的孙培文也跟着补刀： “怪不得美琪死乞白赖的非要跟你合伙，原来你们是同道中人。” 李美琪脸一红，锤了孙培文一拳： “我大小伙子火力旺着呢，我还用得着吃这个！” 孙培文扑哧一乐： “你跟女朋友隔着个地球呢，火力能不旺么。” 小白一听哈哈大笑： “那可不，鞭长莫及啊。” 李美琪又怼了小白一拳： “你及，你及，说的好像你隔着手机就能把事儿办了似的。” 老鱼懒得跟他们解释，这一屋子公鸭蛋子，能唠出什么正经嗑，肯定越描越黑，索性把东西往吧台里边一丢，问道 “别臭贫了，这一趟收获怎么样？” “您请上眼，这一波，简直是收获满满。” 小白说着摆出一个请的动作，然后就要往隐形门那边走。 “我说，饿都饿死了，咱先吃饭，回来再说成不？” 李美琪现在只想快点赶到狗蛋儿那里，挑一块最肥的筋头儿，嚼他个天昏地暗。 “行，回来再说，哎培文，有日子没见了，今天高低得喝点。” 老鱼说着拍了拍孙培文的肩膀。 虽然算不上老相识，但老鱼还挺喜欢孙培文的，毕竟李美琪那几个天天作妖的朋友里，也就孙培文靠点谱。 不料孙培文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吧台后边，然后坏笑道： “鱼哥，喝肯定没问题，只是你这些个玩意儿现泡肯定来不及，别的酒，您能喝得惯么？” 老鱼无奈摇头： “得，这事儿算是过不去了。” “多少！？” 筋头巴脑一锅鲜，208包间里，李美琪那一嗓子差点把老鱼得魂儿给喊没了。 “你喊什么喊。” 老鱼说着狠狠瞪了李美琪一眼。 毕竟孙培文在这儿，老鱼特意在李美琪耳旁悄声说了一下安魂羊玺的最终成交价，毕竟李美琪是出资方，肯定得第一时间告知。 “我滴妈……” 李美琪哆哆嗦嗦得拿出手机，拨给了狗蛋： “狗蛋儿哥！上飞天！” 挂断电话后，把椅子拖到老鱼近前，暧昧得靠上去： “鱼哥，鱼哥哥，我那份儿，啥时候到账呀。” “美琪，你是真有两下子，我本来挺饿的，让你一句话给整饱了。” 小白也能猜到八成是那块玉出手了，但这里面毕竟没他啥事儿，只是李美琪那一出，太拿人了。 “肯定是月底出账的时候啊，税什么的报完了，跟别的一块分呗，你们这一趟不也是收获满满吗？保不齐比我这一单赚的还多呢。” 老鱼说着一脸嫌弃的把李美琪推开，又递给他一双筷子： “赶紧吃你的饭。” “跟我搞距离这一套是不是？我偏不，今天啊，我就非得搂着你吃。” 李美琪又挪了过去。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狗蛋拎着两瓶飞天走了进来，一看李美琪那副德行，笑道： “这怎么还没喝呢，就高了？” 李美琪这才把座位挪回原位，一本正经的说道： “狗蛋哥，你不懂。” 狗蛋把酒放下，别有深意的看了李美琪一眼： “那太好了，你这爱好，我可不想懂。” 第44章 老鱼的扶贫理论 狗蛋刚出门，小白就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把从余家屯乡亲们家里拍来的各种照片一一展示给老鱼看。 老鱼干脆接过手机，逐张放大认真翻看后，最后给出了一个结论： “皮壳不错，应该是民国那会儿的旧东西，只是工艺太差，虽是生辣，但价值可能不高，你回头发给灯泡，问问他收不收吧。” 皮壳，说的是那些旧家具表面由于长时间坐靠或是摩挲形成的包浆，而生辣则是说家具的成色还算不错。 “余晖家里人都挺好吧？” 老鱼看似无意的把话题转到了余晖身上。 “余晖……” 李美琪跟小白对视一眼后，放下了碗筷，脸上原有的嬉皮笑脸荡然无存： “余家屯太穷了，余晖家里更破，连床像样的铺盖卷儿都没有，还是乡亲们……” 李美琪一口气把在余家屯的所见所闻全部说了一遍，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小白也跟着做了补充。 听到余晖把钱全部花在了村里，并且已经在张罗给村里建新学校的事情时，老鱼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余晖这孩子，太难得。 “等会儿回店里，我好好盘盘货，差不多就都收了，价格高一些，这也权当咱们做做善事了……” 老鱼此话一出，小白李美琪当即表示赞同。 “至于余晖建学校的事情，下午联系个像样的施工队，机械费人工费什么的，咱店里给包了吧，建材余晖自己负责，也不至于让他太抗拒。” 老鱼想到那块安魂羊玺的最终成交价，确实有些坑余晖了。 虽然这本就是古玩行当的生存法则，即便是老鱼，面对余晖这般难得的好后生，终究有些不落忍。 “咱事儿都做到这一步了，倒不如把那些没定价的东西给补贴个高价，这样乡亲们也能改善一下生活条件，反正那些东西究竟值多少钱他们也不懂……” 李美琪提议道，毕竟那块玉卖了如此天价，想到热情待客的余家屯乡亲们，李美琪认为他们值得如此对待。 “不行。” 老鱼这两个字一出，房间内的其他三个人皆是一脸诧异。 建房子的费用，不计算地皮价格的话，剩下的大头，本就是工钱料钱各占一半。 老鱼舍得掏出近一半建校费用补贴余家屯，为什么就不能再稍稍补贴一下乡亲们呢？ 看到几个人的反应，老鱼笑笑，娓娓道来： “照你们所说，余家屯民风淳朴勤劳肯干，但依旧一贫如洗，这里面肯定是有原因的，真要彻底改善他们的条件，应该是改善交通，并且授人以渔……” “用虚无的价格去收掉那些旧货，你以为是善举，却容易被村民们误以为这或许是一种生存方式……” “如此一来，谁还干农活，谁还搞生产，肯定是翻箱倒柜找东西，家里翻遍了就跑去邻村找，这一来二去，全村都开始变得不务正业……” “更何况他们根本不懂古玩这行，能收到什么正经东西？到时候各个成了棒槌，守着一屋子破烂等你们去收，你们还会再去倒贴收走吗？” 老鱼说到这里，几个人恍然大悟。 “不收的话，他们本应该用来投入生产改善生活的钱全都变成了没用的破烂，收的话，他们会更加疯狂，恶性循环下去……” “这肯定也是当地扶贫工作进展如此缓慢的原因之一，循序渐进，良性发展，才是扶贫之本，一定要做点事情的话，美琪……” 老鱼说着转头看向李美琪： “你可以在余家屯附近拓展一下家里的物流业务，比如弄个物流园区，这样可以解决很多人的工作问题，从根上杜绝壮劳力流失……” 说罢又看向孙培文： “培文，我知道你爱玩车，你们不也有俱乐部吗？余家屯那种地方到处都是现成的场地，租的话肯定便宜的很，弄块场地定期搞些什么拉力赛活动之类的，参与活动期间的吃喝拉撒也能间接带动附近村民收入……” “那我呢？” 小白一脸期待的看向老鱼。 “你？” 老鱼扑哧一乐： “培文他们搞活动的时候你去捡矿泉水瓶，平日里就去附近村里收破烂，顺便收收玩意儿，估计比在我这儿看店赚的多点……” 小白脸都绿了，端起碗筷说道： “我还是在店里混吃等死吧。” 老鱼只是象征性的举了个例子，但这酒桌上随口说说的话，却在孙培文心里扎了根。 是啊，平时俱乐部活动的场地，都是在郊区一些荒凉偏僻的地方建起来的。 但每次去参加活动，周边随处可见各种小吃车和临时搭建的饮品售卖点，真像老鱼所说，余家屯的乡亲们完全可以过去售卖一些个盒饭之类。 比如三婶儿自家做的火烟肉，那可是真材实料的传统特色，宣传开来的话，根本就不愁卖！ 此时的李美琪也是一阵出神，他的想法估计跟孙培文也差不了多少。 从筋头巴脑一锅鲜出来之后，孙培文直接打车回家了。 古玩店里的事情跟他没啥关系，他现在只想回家好好琢磨一下老鱼的提议，看看能否真的实施。 老鱼他们回到大同古玩商行，就开始整理那些从余家屯收回来的物件。 “小白，这熬药罐，你算是打了眼，民间存量太大了，最多两百块钱，没准还卖不出去……” “这杆秤，也只能算是保本，这种只能收好料才行，黄花梨紫檀木之类的，古玩照你这么收，租两个车库，也就只够让你放熬药罐子和普通秤杆儿的……” “这旧烟斗儿不错，烟杆儿是后加的，所以看不出什么，但这斗儿，是清代的，能卖个一千多，缺点就是原来的烟杆儿上应该还有配套的嘴儿，加上嘴儿的话，五千打底……” “至于这几枚道光通宝，你掂量掂量，单说这几枚，轻重就不一样，这也不怪你，道光通宝制作粗糙，珍品本就罕见，你这些，也就二十块钱一个……” 第45章 没事儿找刺激 老鱼没理会小白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继续评价道： “还有这置物盒子，这是装陪嫁用的，虽不是出自大户人家，工艺也算讲究，卖个三五百的很好出手，碰上合适的买家，能翻番儿……” “这个碗不错，应该是明代中期的民窑烧制的青花，这花卉纹路一眼真，缺点便是有残，只能卖到本价的一成，两千多吧……” “再看这个瓷瓶，这叫象腿瓶，也叫一统瓶，这样式是清代初期顺治康熙两朝才有的，寓意是大清天下一统，但这一个，是民国仿的，市场价也就千把块……” …… 老鱼把收来的那堆东西逐一点评了近一个小时，小白的心都快碎了。 “你收的这一堆，花了一万来块是吧，全卖出去的话，能换个一万二左右，算是保本了，不错，毕竟这过程中积累了宝贵的经验……” 老鱼说的有些口干，喝下一杯茶水后继续说道： “不过拿来的这些玩意儿，多多少少都还算有些价值，就按我刚才给你报的市场价，抽掉两成给他们送钱就好，再高了，就不对了。” 一直在旁边拿着小本边听边记的李美琪闻言放下笔，开始按计算器，一顿劈里啪啦过后，露出那颗虎牙： “两万两千八百八十，按照老鱼报价卖掉能赚五千七百二十。” 老鱼闻言笑了： “这么多东西，且得卖一阵子了……” 说着转头看向小白： “给赵帅叫来，一锅烩给他。” 赵帅是在古玩一条街摆摊的贩子，什么东西都收，老鱼这有什么玩着没意思的东西，都会匀给他。 毕竟这种级别的古玩，摆在店里，是会严重拉低店内档次的。 至于店里摆的那些个假货，实际上是行里的另外一种门道。 反正门外汉进来也看不懂，但懂行的一看就明白，外面摆着什么假货，店里就能拿出对应的真品。 卖手机的都知道摆个模型机放在那呢，何况动辄就几千上万甚至十几万的古玩呢？ 小白还不死心，指着那个自己看好的熬药罐说道： “老鱼，那上边的字可是瘦金体，宋朝大火的字体，怎么能这么不值钱呢？” 老鱼气笑了： “你都知道瘦金体，那做熬药罐子的能不知道？” 说完又给小白科普了一下熬药罐子的冷知识。 因为熬药罐子的特殊性，一般每个村落只有一个，需求量本来就是固定的。 并且这玩意儿还带着点忌讳，熬药罐子虽是陶制品，但二次加工熬药罐子的往往是一片村落附近唯一的石匠。 加工陶罐是石匠捎带的免费附加业务，平日里他们更多的工作内容是雕刻墓碑。 附近有几个村，石匠便买来几个陶罐，小心的在罐身上打磨出一个药字。 毕竟这熬药罐子代表疾病，自然不能在上面刻下村落名称，所以为了区别，石匠会用不同的字体来磨制熬药罐上的药字。 哪个村的熬药罐子不小心弄坏了，只需要跟石匠说一声，石匠便会根据之前的字体重新磨制一个放在门外，等村里人有需要了，自然会来拿。 听完老鱼的讲述，李美琪瞅准时机开启嘲讽： “小白，真按照你的想法，刻有瘦金体的熬药罐就是宋代的话，那不如干脆刻上甲骨文，卖他个天价！” 这句调侃一出，老鱼瞬间想到了余晖手里那片龟甲，小白刚要回怼，便被老鱼打断了： “余晖那片龟甲，得尽快收回来。” “你之前还说碰不得，得上交什么的……” 小白嘟囔道。 老鱼狡黠一笑： “就是要收回来上交。” 李美琪有些好奇道： “鱼哥，我发现有俩钱了你比我可飘多了，这不没事儿找刺激吗？” “咱是收古玩的，收到这玩意儿上交不正说明咱们觉悟高么，人家也没法问咱们来路不是？” 老鱼这话一出，李美琪好像有些懂了： “鱼哥，咱这算不算花钱买奖状啊？” 小白闻言翻了个白眼儿，这根本不是老鱼的做派，他那么低调一人，怎么会把心思用在这上面，八成有别的原因。 “你要这么理解也行，总之给他收过来就对了。” 老鱼不想过多解释。 之前刘钊对安魂羊玺的态度足以说明龟甲的重要性，要想撬开三师兄那个书呆子的嘴，那片龟甲是最佳选择。 位召兴所专攻的悟字诀，是悟意识文推章断字的能耐，也正因如此，才会被国家考古队伍破格收编为特约顾问。 早在师父退隐之前，新闻报道中曾展示过一次最新出土文物。 位召兴把文物上的那些符号临摹下来，闷头钻研，不到一周的时间便推演出了那鬼画符般文字符号的表达内容。 当时的译制结果，师父并没太在意。 但三年后，国家权威机构发布了关于那些文字研究的突破性进展，译文的内容竟与三年前位召兴的推演内容一模一样！ 自那以后，师父有些拿不准的古文字，都会让位召兴帮忙推译，毕竟寻找古墓不能只靠观山望气。 百代过客，沧海桑田，可以用来分金定穴的山河地形也在不断变化，但文字记载的信息却是亘古不变的。 古文物上各种晦涩难懂的文字符号，会有更多不为人知的重要线索，这也是发丘之术会包含悟字诀的原因。 老鱼只凭发丘之术中的一个辨字，就能在古玩行当中游刃有余，得此安逸生活。 虽然从未提起，但心底对师父和发丘一门的这份恩情不言而喻，这也是他能循着师父的轨迹来到深州，二十三年如一日的默默关心着师父的原因。 今天师父近乎绝望的那句发丘已毁，深深戳着老鱼的心窝子。 二师兄刘钊滥用观字诀，任由何磊之辈大肆破坏古墓，此等行径，已然背离了师父传承发丘一门的初心。 通过龟甲上的内容，定然可以得知余晖所描述的那个诡异殉葬冢所镇压之人的真实身份。 或许还会有更多刘钊迫切希望得到的线索。 并且…… 此时的老鱼萌生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念头。 第46章 忽然发狂的老马 次日上午十一点，一辆如同特大号玩具般的爆改越野车驶进了余家屯，在离着村前空地二十米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 野兽嘶吼般的声浪引得空地上干活的叔伯们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好奇的观望着。 余晖自然也不例外，放下铁锹手搭凉棚，率先下车的竟是老鱼！ “老，杨叔叔，你怎么来了？” 余晖快步迎了上去。 “听说你小子在家里干了件大事，美琪说来给乡亲们送货款，我专门跟过来给你助助力。” 老鱼说话间，孙培文和李美琪也下了车，唯独没见小白，估计是在家看店了。 “助力？杨叔叔别闹了，这活儿你可干不了。” 余晖笑着伸出手，给老鱼展示了一下手掌上刚刚磨破的血泡。 看到余晖手上的血泡，老鱼竟有些不落忍： “你杨叔出不了力气，还出不了钱吗？你建学校的工程队我已经找好了，他们下午就过来实地勘察，费用我包了，我出工，你出料，这算不算助力啊？” “杨叔叔你……” 余晖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激动的握着老鱼的手： “你可真给我帮了大忙！这钱，算我欠你的，以后肯定还上！” 昨天他去乡里建材市场打听完行情之后细细算过，处理好地基，建材全用好一些的，六间像样的教室，一间储物室，一间可以洗澡做饭的教师宿舍，以及男女分开的厕所…… 这一套下来就得三十万出头了，再加上围墙操场，教学设施，运动设施，怎么都得三十七八万。 尽管老支书在乡里申请到了三万块钱的补助款，但还是不够。 老鱼这突如其来的助助力，最少能节省十五六万的工钱开支，无疑是雪中送炭！ “你在村里的事迹，小白他们回去都给我讲了，杨叔叔敬你是条汉子，助力如果收费，那还叫个屁助力！” 老鱼说着用力拍了拍余晖的肩膀，转头看向已经开始不断称赞自己的村民，大声说道： “乡亲们！停工吧，等机械入场，这活就简单多了，到时候你们就在工地干点杂活，有工资！” 此话一出，瞬间哗然。 “这老板真是大好人啊！” “太好了，咱小晖真是遇上贵人了……” “那当然，小晖本来就是咱余家屯的贵人……” …… 正当老鱼险些在这一声声称赞中迷失自己的时候，一声不合时宜的惊叫声传来。 尖叫声是三婶发出来的。 三婶家有匹老马，是三叔专门买来拉车往返乡里买猪卖火烟肉用的，这会儿已经跟另外一头老牛组成了村前空地上的运输主力。 一辆马车，一辆牛车，一起运送那些被铲掉的杂草灌木之类。 马车走到一处洼地时停住了脚步，迟迟不肯继续往前，三婶拽了好几拽，老马依然不肯前行，甚至前腿弯曲，下跪般匍匐下来。 三婶以为老马可能有些累了，专门从洼地旁割了些嫩草，送到老马嘴边，嘴里还说着： “不着急，吃点草休息休息再走，小晖的朋友找来了工程队，你下午不用干活了……” 话还没说完，那匹一直以来都是 异常温顺的老马竟开始拼命躲闪，庞大的身躯拖动之下，马车开始乱转，三婶躲闪不及，被那马车扶手撞到了肩膀，惊叫着摔了出去。 乡亲们闻声赶紧冲过去，却怎么也拖不住那匹几近疯狂的老马。 “往回赶！别再往前！往来时的路上赶！” 老支书瞧出了端倪，对着试图制服老马的乡亲们大声喊着。 此话一出，乡亲们赶紧照做，四叔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缰绳往回猛拽，惊恐的老马被四叔这么一拉，往回一个踉跄，瞬间平和了许多。 四叔继续牵着缰绳引导，老马竟完全恢复了往常的温顺模样，乖乖跟着四叔慢慢走着。 “三婶儿，没事吧，有没有摔到哪？这么动疼不疼” 余晖蹲在依旧惊魂未定的三婶身边，小心抬动着她的胳膊。“ “我把车开过来，先去医院拍个片子看看吧。” 孙培文说着转身就要去开车。 “我没事孩子，摔在草里没什么大碍，只是这畜生给我吓了一跳，好端端的忽然就疯起来……” 三婶说着在余晖的搀扶下慢慢站了起来，试探性的活动着四肢，除了肩膀上刚刚被撞的那下皮肉有些吃痛之外，再无其他异样。 “这畜生，好端端的怎么就发了狂……” 四叔嘀咕着，牵着马车调了个头，又要按照三婶之前拉车的方向前进。 “四喜儿啊，你别往前走了，绕过去，从那边过来！“ 老支书再次指挥道。 四叔虽然不知道缘由，但还是照做了。 这一次，老马很听话，乖乖的跟了过来。 “老人家，你是如何知道这匹马忽然发狂的缘由的？” 老鱼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此时见被撞到的农妇并无大碍，便有些好奇的询问老支书。 “你们城里人不懂这些倒也正常，这些个畜生，越是年老，越有灵性，想必是刚才所经之地有什么神灵……” “当然了，我这也是听老一辈人讲的，姑且这么一说，你也就这么一听，我可是支书，这带头给你宣传封建迷信可不行。” 老支书说完推了推崭新的花镜： “你能帮助小晖，帮助余家屯，就是余家屯的恩人，既然来了，我这个支书也得尽尽地主之谊，如果不嫌弃，就来家中吃点粗茶淡饭吧。” 老鱼闻言双手抱拳： “老支书，好意心领了，只是今天时间比较赶，把钱给乡亲们送下之后我们就得走，来日方长，下次，下次杨某一定登门拜访。” 老支书闻言哈哈一笑：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再强留你了，下次再来的时候，一定要给我一个表达谢意的机会！” 老鱼闻言再次抱拳。 目送老支书和一众村民离开后，老鱼怔怔的望着刚才老马迟迟不肯越过的那块洼地，一阵出神。 “鱼哥，怎么这么邪乎……” 李美琪凑上来低声问道。 老鱼点点头： “确实有点儿邪门。” “这有什么邪门的，你俩别一惊一乍的，我看这地方可没什么不一样的。” 余晖说着走到洼地旁，连根拔起一棵不知名的小草，抖了抖草根上黑褐色的泥土，继续说道： “你看这草，长得多好……” 嘴上虽这么说，但心中却默默念道： “观！” 第47章 诡异的脉络结构 洼地之下，是一片可以勉强看清的黑褐色。 那是土层在观字诀之下特有的状态。 只是那片黑褐色不同于以往余晖使用观字诀所见到的样子。 尽管现在已近正午，阳光充足，但观字诀之下的画面，依旧透着一种令人后背发凉的诡异。 黑褐色的土层中，出现了错综复杂细如牙签的脉络结构，越往深处，脉络越粗。 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此时的余晖就如同站在一棵成年的树叶全部掉光只剩枝干的大树正上方，向下俯视。 而包括那片洼地在内的整片空地，就如同一把锋利的巨型刀片，在大树开散半径最大的位置横向切断。 脉络结构的直径足有八米上下，而那匹老马忽然发狂的位置，就在脉络结构的最边缘处。 那匹老马，是在害怕这些深埋地下的脉络！ 余晖起身，拿起之前丢在地上的铁锹，在洼地处掘了两下，那种在观字诀之下明明清晰可见的脉络，掘开之后却消失不见。 余晖本以为或许在土中埋藏着某些宛如根系的植物组织，或者是类似于蚂蚁洞一般的细微洞穴。 但什么都没有，那就是一片黑中微微泛红的土壤。 余晖忽然回想起一个细节，就在老鱼他们到来之前，二伯家的牛车也经过了这片洼地，但是并没有出现任何异常！ 真照老支书所说，畜生越老越有灵性，二伯家的牛好像更老一些，为什么只有那匹老马会遭受惊吓？ 老鱼一直在观察余晖的怪异举动，见他掘完土之后不再说话，只是在原地愣着，便开口询问道： “怎么了余晖？” 余晖瞬间回过神，这才想到老鱼他们还在这里看着，赶紧解释： “没事儿杨叔叔，我就想翻翻看看，是不是这土里有乡亲们随手丢的农药瓶子之类的，三婶儿的马没准是因为闻到刺鼻的气味才不敢往这边走的……” 解释很牵强，也有些生硬，但这已经是余晖这段短时间内能想到的最完美的借口了。 “还是你的说法比较科学……” 老鱼想都没想，直接表示赞同，说着转头看向李美琪： “让培文陪着你一起，把乡亲们的货款送过去吧，我在这等着你们，顺便跟余晖聊聊。” 李美琪当然知道老鱼要干什么： “保证完成任务！” 说着从挎包里抽出两摞现金，又掏出一个小本子： “走吧培文哥，你不还给孩子们带了糖果么，一块分去。” 见两人走远，老鱼开门见山道： “余晖，这次来还有个事儿，你那片龟甲，能不能匀给我。” 余晖闻言暗叹好家伙，之前还纳闷李美琪他们为什么这么上赶着给自己帮忙，也想过可能是觊觎自己那片龟甲。 但后来这个假设被推翻了。 可这才推翻没几天，老鱼真就找上门来了，甚至还要赞助自己十几万建学校。 不等余晖感动完，这老鱼就等不及了，不过也好，这次没藏着掖着兜圈子。 “那龟甲……” 余晖刚想说没带来，忽然一想万一这老头子起了邪念，趁他在村里建学校，直接跑去小公寓把锁撬了给龟甲拿走，自己不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那龟甲我不太想出，打算收藏当做那次经历的一个纪念的，也算是个警钟……” 余晖实在想不出什么别的理由了。 “余晖，我收过来，不是为了倒卖，而是为了龟甲上的内容，价格方面，我可以给你出到十万，当然，这跟赞助你建学校是两码事，各论各的。” 老鱼态度异常诚恳。 他说的确实是实话，那片龟甲没人敢拿出去卖，收过来基本也就只有上交那一条路，他更在意的，确实是龟甲上的信息。 余晖犯了难，老鱼实打实的赞助自己，还给开到了十万，这加一起，就相当于二十五六万收走了那块龟甲。 如果再不接受，就好像是在嫌弃价格低，那样显得太贪了。 但是如果接受，说好的收藏，人家一加钱就给卖了，还是显得太贪了。 老鱼这群人，总体来说对自己还是很不错的，并且对余家屯有恩，余晖不想让他们认为自己是个贪财的肤浅之辈。 他之前着急弄钱，是为了建学校，现在老鱼给了赞助，建完学校自己甚至还能有不少剩余，怎么想都没那个必要。 一番犹豫，忽然想到之前为了以图搜图查找资料，用手机拍过龟甲的照片，终于有了一个两全的办法： “杨叔叔，如果是这样，我把照片发给你，这样龟甲我还能收藏，你也能研究内容，咱们之间还不需要再谈交易这种见外的事情，你看可以吗？” 老鱼闻言一愣。 好小子，他竟无法反驳。 不过自己确实是为了龟甲上的内容，有个照片，也够用。 “行，君子不夺人所爱，余晖你这个办法，两全其美，只是切记一点，龟甲也好，照片也罢，万万不要给任何外人看，会招来大麻烦！” 余晖点点头，掏出手机，翻出那张龟甲照片，发给了老鱼。 龟甲拍的很全，也很清晰，老鱼把照片下载保存，长出了一口气： “ok，余晖，下午工程队来的时候，我直接把你的手机号给他们，你亲自对接，费用你不用管，他们最后会找我结算。” “杨叔叔，说真的，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走，咱们去我家等，我给你做个火烟肉炒酸笋，很好吃的。” 余晖说着就要往家走。 “不用了余晖，这要去了你家吃饭，你们老支书知道了，那算咋回事，我就在这地方坐一会儿，美琪他们送钱肯定很快，等他们回来，我们就立刻往回赶。” 老鱼说完从兜里掏出一块绒布，铺在地上，一屁股坐下。 余晖见状，只好作罢，就在老鱼身边一坐，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起了建学校的各种细节规划。 一个多小时后，越野车咆哮着开出了余家屯。 车上，老鱼摇摇晃晃的翻出那张照片，截屏，保存为副本，又用标记工具一顿乱涂乱画，最后只能大概看清三五个符号。 点选，新建信息，选择联系人，位召兴，发送，一气呵成。 半分钟后，手机铃声大作。 老鱼满意的接起电话： “哟，三师兄，这么有空？” 第48章 三师兄位召兴 “把没有涂抹的照片发过来！” 老鱼赶紧把耳朵移开，位召兴那边都要喊破音了。 “凭什么。” 老鱼还在逗他。 “你！我举报你！” 位召兴急了，用出了杀手锏。 “好家伙，我从网上随便找张图发给你，你就举报我？” 老鱼继续逗他。 位召兴不说话了，但并没有挂断电话。 “我本来想买下来给你送到京都去的，无奈价格谈不妥，这打水漂的事儿，成本太高了我负担不起……” 老鱼知道，位召兴肯定就在那听着呢。 “有照片也行啊！” 位召兴开口了。 他清楚自己师弟这几年都在干什么，收古玩肯定能碰上高价值的文字载体。 他更清楚自己师弟是个什么货色，没有完整的照片，他不会这么冷不丁的跟自己逗闷子…… “照片倒是有，只是我需要知道上面的内容，如果你翻译的靠谱，我没准能出个高价把东西给你收回来，只是……” 老鱼继续卖关子： “只是怕拖延久了有什么变故，比如找不到卖家了啊，或是已经出手流走之类的……” “你还在深州吗？” 位召兴打断道。 “那不然呢，不过这会儿人在连县往回赶呢，到家差不多得……” 不等老鱼说完，位召兴再次打断： “我也在清州！咱们见个面说，你来……” 位召兴刚要说出位置的时候忽然停住，然后改口说道： “你就在连县等我，给我发个位置，我来找你！” 老鱼不是傻子，位召兴能跑到清州来，肯定是有什么考古发现，忽然改变主意也是出于单位的保密条例，生怕老鱼嗅出什么味道。 这个三师兄，防自己师弟都跟防贼似的。 “行，那我们在连县找个吃饭的地方，到了给你发位置……” 老鱼这话也是说给正在开车的孙培文听的，说完之后再次吐槽： “二十多年了你连个电话都懒得跟我聊，这么张破照片反倒给你真身引来了，咱这师门情谊真是比纸都薄啊。” 电话那边传来一阵嘈杂声，显然位召兴拿着手机穿过了什么地方，紧接着便是一句： “振鹏，你跟我去趟清州。” “啊？我还……” 被唤作振鹏的人刚要继续说些什么，便被位召兴打断了： “先放那，电脑拿着，赶紧跟我走！” 说完这才继续跟老鱼说了句： “我现在往你那赶，大约……” 刚想说出大概需要的时间，可能是害怕师弟根据时间能大致推算出位置，再次改口道： “记得给我发位置，我很快，赶到之前你千万别走！” 挂断电话后，老鱼眉头微皱。 位召兴的反应，比老鱼预想的要大得多！ 李美琪一顿扒拉手机，终于选中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川菜馆，孙培文按照导航，开了约莫二十分钟，终于到了地方。 进门之后才得知包间全都没了，只有大厅能坐，老鱼指了指川菜馆对面一间看起来档次估计是整个连县最高的酒店： “换地方。” 李美琪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乖乖跟了出去。 川菜什么时候都能吃，但破译龟甲上内容的机会不是天天都有。 私密安静的包间，是最基本的要求。 老鱼把位置发过去，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位召兴才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个黑胖子，跟李美琪型号差不多。 此时的老鱼只感觉恍如隔世，记忆中的三师兄虽然是个书呆子，但长相算得上清秀，用现在的话来说，算是个小鲜肉。 但现在一看，头发竟已经白了大半，脸上光鲜早已不再，说他是再过几年就能退休的老家伙都不为过。 位召兴可只比老鱼大两岁！ 老鱼缓缓站起身，走到位召兴面前，好半天才说出一句： “师兄，你怎么……” 位召兴推了推架在鼻子上那副镜片跟瓶底儿差不多厚的眼镜，咧嘴一笑： “杨珂，好久不见，师父他还好吗？” 老鱼点点头： “嗯，挺好的，来，这边坐下说。” 说罢转头看向李美琪： “让服务员上菜吧。” 李美琪赶紧起身，推开门刚要喊服务员，便听到身后的位召兴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 “照片呢？快快，给我看看……” “你急什么，先吃饭，吃完再说。” 老鱼说着转头看向一直站在位召兴身边有些手足无措的小黑胖子： “来来来，小兄弟，你也坐。” 位召兴这才想起来介绍： “这是我学生，孙振鹏。” 孙振鹏闻言赶紧对老鱼和孙培文点了点头，然后在位召兴身边的座位上坐下。 此时李美琪也回来了，看着身边的孙振鹏一笑： “你好，我是李美琪。” 孙振鹏再次点头： “你好，我是孙振鹏，位教授的学生。” 老鱼见状笑笑： “我是杨珂，旁边这位是孙培文，拉着你位教授一路往这赶，着实辛苦了。” 孙振鹏一听笑了： “不辛苦不辛苦，高速挺顺的，只是在市区里转的有点……” 话还没说完，便被位召兴忽然拔高语调的话打断了： “振鹏！你去车里把我胃药拿来。” 孙振鹏瞬间明白，位教授这是嫌弃自己话说多了，赶紧回了句： “药在包里呢，我给您拿。” 说罢拉开坐下后就一直放在脚边的电脑包，从内侧的暗兜里掏出一瓶药，递给了位召兴。 李美琪条件反射的往电脑包里一瞥。 一个笔记本电脑，还有两个鼓鼓囊囊的资料夹。 老鱼这会儿干脆懒得跟位召兴装了，戏谑道： “胃都折腾成这德行了，到了饭店还不赶紧上来，一把年纪了还学人搞什么无间道在外边瞎转悠，一会儿菜上来你要不要试试毒啊？” 老鱼这番话给位召兴造了个大红脸，支支吾吾还想说些什么，却又无力反驳。 好在这时候想起了上菜的敲门声。 等的时间足够久，菜已经全部做好了，全部上完之后店里还送了个果盘。 在老鱼的敦促下，位召兴刚拿起筷子，老鱼便悄悄凑到他的耳边，低声问了句： “在我发给你之前，你是不是已经见过类似的龟甲？” 第49章 译文 位召兴手中的筷子没拿稳，啪嗒一声掉在了面前的骨碟中。 老鱼满意的直起身，拿起筷子： “我先尝尝这鱼……” 位召兴转头看向这个多年不见已经快要成了精似的师弟，嘴角微微一抽，犹豫片刻，还是倔呼呼的说了句： “没有！” 老鱼美美的咀嚼着鲜嫩的鱼肉，鱼肉下肚，满足的放下筷子，给位召兴盛了碗看起来极为清口的菌子汤： “空着肚子，先喝点热汤暖暖胃再吃，是药三分毒，慢慢养才是王道，总在外面跑，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是第一位。” 这是老鱼的心里话，虽然嘴上各种调侃戏谑，但看到三师兄变成这副模样，老鱼是真的挺心疼的。 位召兴没说话，接过汤吹了吹，勺子都没用，对着碗就那么喝了一口。 胃里，心里，皆是一阵暖意。 “那文字，很重要，如果可以，不能流出去。” 位召兴声音不大，说完便放下汤碗，自顾自吃起了东西。 吃饭这种事情，李美琪是不需要别人提醒的。 一旁的孙振鹏显然也是同道中人，狼吞虎咽的样子，估计也是一直饿着肚子呢。 孙培文则是细嚼慢咽，他还在琢磨玩车场地的事儿，毕竟老鱼他们那些个业务，自己压根儿也不感兴趣。 没多久，餐桌上已是风卷残云，李美琪打着饱嗝，孙振鹏则长叹一声： “好久没吃这么痛快了。” 李美琪出于客套回了句： “那就常来，有机会来深州，我请你吃好吃的。” “没问题，下个月我们就……” 孙振鹏倒是实在，只是话说一半猛地看到位召兴正狠狠瞪着自己，赶紧急转弯： “就有假期了，到时候我来深州找你们吃好吃的……” “好了，现在饭也吃过了，照片能拿出来了吧？” 位召兴显然已经等不及了。 老鱼掏出手机，把照片点开，放到位召兴面前： “翻译出来，内容告诉我，我就给你看另外一片。” “还，还有一片？！” 位召兴激动的推了推眼镜，但说完就开始犯难，犹豫了很久才继续说道： “我们是有纪律的，这属于高度保密级别的内容，所以……” 不等位召兴说完，老鱼把手机收了起来： “你们组织有纪律，我们行业也有规矩，这露给我看过的玩意儿，拍了照片也只能给行内人看，外面的人，尤其是你这种，那肯定是提都不能提的。” 说罢便起身佯装要走： “这么长时间没见了，能一块吃个饭也不错，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回去，店里就一个人，我这还不太放心……” “等等……” 位召兴一把抓住老鱼的胳膊，试探道： “看两片，只翻译一片。” 老鱼笑着坐回座位： “这就对了嘛，咱们各退一步，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说到底，咱们这也都是为考古事业添砖加瓦不是？” 在老鱼的吩咐下，李美琪叫来了服务员，把餐桌收拾干净后，又沏了一壶新茶。 位召兴拿出了那两个文件夹，孙振鹏则坐在一旁，打开电脑，新建了一个名为今天日期的新文档，迅速码字： 2023.3.10 粤省清州市连县清连酒店316包厢。 译制：位召兴。 辅助记录：孙振鹏 群众提供残缺龟甲照片，详情如下。 打完这写字后，点开了笔记本电脑的摄像头： “那个……得拍一下照片，方便留档。” 见老鱼点头，孙振鹏拿起桌上呈现着龟甲照片的手机，对准摄像头，一连拍摄了四五张，然后选了一张最为清晰的照片插入文档。 做完这一切，孙振鹏双手离开键盘，静静等待位召兴的指示。 位召兴则不断的翻看着资料夹中这种整理好的参照资料，又反复的放大老鱼手上的图片一遍，以确认每一个符号的笔画形状甚至长短都都没有遗漏。 他右手握笔，在纸上不断的乱划着，老鱼等人皆是屏气凝神的看着位召兴机械般的动作。 一个小时过去了。 两个小时过去了。 服务员敲了敲门，探进来半个身子，刚要说些什么，老鱼赶紧摆手示意不要出声。 李美琪见状迅速起身跟出去，十多分钟后，又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还端来了一壶新茶。 三个小时过去了，就连老鱼都打起了哈欠。 电脑旁的孙振鹏好像早已经适应了位召兴这种高强度的工作方式，此时已经是双手抱胸开始闭目养神。 “记。” 位召兴终于开口了，孙振鹏赶紧坐直身子，肥胖的手指异常灵活的在笔记本键盘上快速打出一个记字。 “释二十一年……释放的释！” 位召兴说着看向孙振鹏的笔记本电脑屏幕，及时纠正错误信息。 “归藏卜筮大典……兆大凶……辰穹司御唤龙杖破之……行生祭术……奠原未……释闵……盛安魂羊玺……未央司殆。” 随着断断续续的录入，整张龟甲残片上的文字全部译制完毕。 老鱼听到安魂羊玺四个字的时候就完全确信，位召兴的翻译，不会有错！ “这是……什么意思？” 李美琪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转头看向老鱼。 老鱼虽能看出少许门道，但也有些拿不准： “让位教授讲给你吧。” 位召兴摘下眼镜，搓了几把脸，又缓缓把眼镜戴上： “释掌权的第二十一年，在归藏之国盛大的占卜仪式上，占卜结果呈现出大凶之兆……” “掌管天空星象的辰使用唤龙杖得到了破解之法，活祭，祭品是凶兆的根源未……” “释帝心生怜悯，用安魂羊玺作为未得陪葬，自此之后，未央司这个官职，当然也可能是某种功能机构，被彻底废除。” 位召兴讲完，在场的所有人沉默了。 “既然决定活祭，为什么又要心生怜悯给予陪葬呢？” 李美琪好奇追问。 “被活祭的人，极有可能是释帝心爱之人，妻妾，挚友，子嗣，都有可能，这里面没有提及。” 位召兴解释道。 “那就是老婆了，要不就是闺女，老爷们谁戴珍珠项链啊……” 李美琪脱口而出。 老鱼伸手扶额。 包厢内，气氛骤变。 第50章 此观山非彼观山 “杨珂，你……” 位召兴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我以为你早已洗手，靠着鉴宝倒货养家糊口很难吗？早知道你跟刘钊是一路货色，我根本就不会跑这一趟！” 老鱼闻言一怔。 刘钊？ 一路货色？ 位召兴跟自己一样本就是发丘一门出身，早年间也跟着师父下过几次墓。 只是墨染先生下墓有个规矩，不论多大规模的墓，入墓几人，就取几件宝物，分别按照自己意愿权衡挑选。 还有一条硬性要求，便是带有文字符号或是叙事图画的东西一概不碰。 从古墓中全身而退之时，要把挖过的盗洞完全回填，一座墓，此生绝不下第二次。 用墨染先生的话来说，这叫盗亦有道，不毁传承。 至于四个徒弟，各有分工。 大师兄李越负责遁甲水衣之类入墓工具的制作维护和各种机关原理，在实践中发现短板，不断改进，加快进入主墓室效率。 二师兄刘钊研习易学，推演各朝古墓定址规律以及墓葬结构，分金定穴，同时避免入墓后因为路线不明毫无规划产生不必要的风险。 三师兄位召兴主攻文字符号的译制，入墓后推译各类文字与壁画内容，收集有价值的信息以便查找同时期其他古墓线索，同时也为杨珂的工作内容提供参考。 四师弟杨珂，是四人组合最终选宝的核心人物，平时的鉴别锻炼，他更清楚墓中哪些宝贝价值更高，更适合市场安全流出。 杨珂会在古墓全部宝物中选出对应下墓人员数量的珍品，先由他人选择，最后剩下的才属于他。 当然，这是墨染先生说将来自己不在或是隐退之后，师兄弟四人的合作方法。 在那之前，他们只能各取自选宝物最终成交价格的五成。 师徒五人同时下墓的经历，只有一次。 那一次杨珂分得的钱，便是后来他在寸土寸金的深州市买房的首付。 但二师兄刘钊一毛钱都没有分到，还被罚顶着腌咸菜的坛子在院子里跪了整整一天一夜。 因为他偷偷带出了一枚刻有墓主生平事迹的玉牌，被墨染先生发现了。 位召兴说老鱼跟刘钊是一路货色，或许跟这件事情毫无关系。 结合之前那一番试探，老鱼得出了结论。 今天之前，位召兴并没有见过类似的龟甲，但他见过跟龟甲所刻相同类型的文字符号。 找他帮忙译制参考的人，只可能是刘钊！ “刘钊找过你，对吧？” 老鱼忘了自己此时正在遭受位召兴的唾弃。 “另外一片龟甲照片给我，此生我们再不用相见！” 位召兴没想到师弟如今的脸皮竟然这么厚，自己明明快要气炸了，他还在那自顾自的追问一些有的没的。 “没有另一片，等我找到了，我再发给你。” 老鱼有些尴尬。 谎称有两片龟甲这个小伎俩，在这么多年师兄弟的情分之下，本来无伤大雅，位召兴最多发发书呆子脾气就过去了。 可老鱼却不得不在这种时候翻开底牌…… “你……！” 位召兴指着老鱼的鼻子，一时间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老鱼眼疾手快，赶紧拉住位召兴的胳膊，孙振鹏也已经起身迎上去，这才没让位召兴直接摔在地上。 位召兴再次醒来，已经躺在连县人民医院的病床上。 看到的第一张脸，又是那个可恶的师弟杨珂，位召兴抬手就要骂，老鱼赶紧制止： “大哥，你可千万别动气了，你听我给你解释……” 说罢抬头看看李美琪和孙培文，又转头看了看孙振鹏： “要不你们先回避一下。” 李美琪当然明白咋回事： “醒了就好，我们出去透透气，你们老哥俩聊吧。” “位教授……” 孙振鹏有些犯难。 位召兴看了看一脸诚恳的老鱼，叹了口气： “出去吧。” 病房门轻轻合上后，老鱼开口了： “师兄，那个墓，是刘钊在做，龟甲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在他之前拿出来的……” 老鱼把龟甲的来历原原本本的说给了位召兴听，只是余晖，被老鱼编排成了一个不认识的上门出货的人。 还有墨染先生对刘钊的态度，以及刘钊对安魂羊玺的态度，老鱼毫无保留的全盘托出。 位召兴听完这一切，再次长叹一声，缓缓开口道： “发丘一门，毁于观山，师父已经告诉了你答案……” 老鱼一惊： “师兄，你，什么意思？那本就是流言……” 位召兴摆摆手： “此观山非彼观山，师傅口中的观山太保，正是你专攻观字诀的二师兄啊！” 见老鱼不明就里，位召兴继续解释道： “近几年的考古工作几乎是停滞不前，并非我们玩忽职守，只是在考古研究中刚刚发现一些新的线索，尝试实地考察就完全变样……” “明明古献中已经描述的很详细，时间，地点，全都对的上，但是找到的地方要么已经重建，要么正在大兴土木……” “即便当地部门配合，第一时间入场勘测，却毫无收获，我本是发丘出身，自然知道这里面的猫腻，但跟考古一样，任何推测都要讲证据……” “我们的队伍里有不少跟我一样来自民间的破格收编人员，只是他们的水平在我看来，与发丘一门众师兄弟相差甚远……” “尽管如此，他们倒是提供了一些个坊间的传闻，说十多年前国内出现了一个神秘人物，自诩观山太保，出手之物皆是些个价值连城的宝贝……” “但是问起姓名长相，没有人说得出来，所以这些事情不能作为参考，直到去年刘钊忽然找到了我，让我帮忙译制一段文字……” “我没有同意，他各种软磨硬泡，又搬出当年的师门情谊，甚至说是师父他老人家的意思，我信了他的鬼话，没想到他还藏了一手……” “文字是他手抄下来的，全部都打乱了，译制完毕后我才发现无法拼凑起来，直到今天你发给我那片龟甲……” “我一眼就认出，那跟刘钊当时拿来的字符是同一种类型！现在听你这么一说，观山太保，确有其人，或许师父一早便知道是刘钊……” 第51章 别让我失望 老鱼稍稍有了些头绪，三师兄向来严谨，这番言论肯定也是结合多年考古工作所见所闻得出来的。 当然，如果没有老鱼提供的那些信息，位召兴或许还对刘钊抱有一丝幻想。 如今师父的那番话，二十三年前的事情，好像也有了一些眉目。 发丘一门，毁于观山太保。 这是流言。 也是事实。 师父的意思是，发丘一门的规矩传承，被这个新出现的所谓观山太保刘钊给毁了。 这里面有没有一层别的暗示？ 二十三年前，发丘一门解散，师父隐退，会不会也是因为刘钊这个当时并没有观山太保名号的徒弟？ 老鱼道出了自己的疑惑，位召兴没有表示赞同，也没有反对： “那一次我跟你一样，也是在家等着，具体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但师父回来的时候，他的裤脚上有血。” 老鱼闻言又是一惊： “血？！” 位召兴点点头： “大师兄他们肯定找到了师父，并且他们肯定遇上了什么状况，只有师傅一人回来，我以为其他人全部出了事，但去年刘钊忽然冒出来，我就知道当年的事情肯定不简单。” 老鱼闻言叹了口气： “师兄，我以为这龟甲上会有什么古墓线索，也好赶在刘钊之前找到，在他把古墓搬空尽毁之前，保住他。” “保住他？你能怎么保？你把东西拿出来卖掉就是保了？” 位召兴又要生气。 老鱼赶紧解释： “发丘一门的规矩，我会死守，只是最后回填盗洞永不返程这一条，需要改掉了……” 位召兴有些没听明白： “改掉？” “盗洞回填永不返程，我是不进去了，刘钊呢？别人呢？当年咱们一起下墓那次，因为数量问题不得不舍弃的那把宋代玉扇，八年前忽然流入市场，这会是巧合吗？” 老鱼反问。 位召兴皱眉： “只能是李越，再不就是刘钊。” 老鱼摇摇头： “大师兄肯定已经死了。” 见位召兴不肯相信，老鱼不得不把师父告知姓名嘱咐自己修坟立碑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下位召兴信了，李越只要活着，以他对师父的那股子劲儿，这活儿肯定是他的。 “但你还是没说怎么保。” 位召兴又把话题拉了回去。 “找到古墓，通知你，满意了吗？” 老鱼无奈说道。 位召兴脸上的阴云终于散了： “杨珂，你能有这种觉悟，就不枉我今天来一趟，我早就想跟你说，师父他老人家的规矩，那都是多少年传下来的，早就不适合现在的时代……” “入墓几人，带走几件，不准返程，这其实就是再给后辈留东西，留活路，毕竟下墓是发丘一门子弟的生存之道……” “但是现在你看，有手有脚有力气的，随随便便找个工厂，或是跑个外卖，都能混个温饱，哪用得着再做这种损阴德的事情……” “从事考古工作以来，我见过太多被盗的古墓，如果所有的盗墓者都能严守发丘一门的规矩，或许考古进展会比现在大得多……” “只是恶再小，也是恶，师父当年解散师门，或许不是因为这个，但也是极有可能悟到了什么，不然也不会做出那般决定……” “这是个契机，发丘一门，止于咱们这一代，现在我看你也是生活优渥，不如利用发丘一门传给咱的能耐，做些实打实的事情弥补过错。” 位召兴说的虽有一定道理，但老鱼这会儿还是觉得他有点像唐僧。 尽管如此，想到以后或许还得找这个唐僧师兄帮忙译制什么，老鱼还是点了点头： “知道了师兄，二十多年没见，这一见面咱俩就聊的这么透彻，师父知道了，肯定也会高兴的。” 位召兴笑笑： “我工作太多，得赶紧赶回去……” “休息一天吧师兄，哪怕明早再走呢？医生也是建议你不要高强度工作注意休息。” 老鱼赶紧打断。 位召兴自己坐了起来，从床边柜上摩挲一番抓起眼镜戴上： “杨珂，你见过一座古墓周围，有一百二十个盗洞的场景吗？” 老鱼一怔，这哪是古墓啊，这不蜂窝么？ 位召兴自顾自撕开贴在手背上的胶布，把保留针一拔，继续说道： “壁画都被铲掉带走，甚至棺椁尸体无一例外，你不是考古人，不知道考古对一个文明悠久的国家来说有多重要，我必须得争分夺秒……” 老鱼本想说，那是你没碰上何磊，他一出手，你的焦虑全都没了…… 但估计这话一出，位召兴得原地爆炸，之前说的几次勘察未果，估计就有何磊的手笔。 “这都快十点了，你就睡一觉明早再回去得了。” 老鱼有些无奈道。 位召兴没有理会，径直打开病房门招呼道： “振鹏，拿好东西，走了。” 说完回头看着老鱼，郑重道： “杨珂，别让我失望。” 老鱼只能点头。 目送两人离开，李美琪嘟囔道： “这大晚上的，要赶第二场啊……” 孙培文则回了句： “管那些，你不饿吗？咱找个地儿吃点东西吧，中午那点饭早消化完了……” 老鱼摆摆手： “走吧，吃点东西，连夜赶回去，我开车吧。” 孙培文笑笑： “我那车你指定开不惯，我没事，吃饱肚子，再开一夜也没问题。” 一行人刚到一楼，便听到一阵急救车急促的警报声，一辆担架车被推了进来，身边紧跟着几个农人打扮的家属。 “美琪，你看那个人，像不像杨婶儿啊？” 孙培文指着紧跟在担架车旁一脸担忧的那个矮胖妇人问道。 “像什么像，根本就是好吧！” 李美琪说着一路小跑： “过去问问咋回事？怎么这么晚跑到县里来了？！” 余家屯没有医院，但是马池乡里有。 这余家屯的乡亲们，舍近求远跑来县医院，只能说明一件事。 担架上的人，不容乐观。 “杨婶儿，出什么事儿了？” 李美琪还没走到近前就大声问道。 杨婶儿一看是李美琪，那个表情，就如同看到了救星： “孩子，是小晖，小晖他……” 李美琪一听，紧走两步，往担架车上一瞅。 担架上那个双眼紧闭，嘴唇青紫，还在不停发抖的人，正是余晖！ 第52章 穿山甲 “怎么伤到的？！” 老鱼急切追问。 余晖现在的样子，更像是中毒。 “我也不知道，我刚睡下，就听见院子里有拍打水缸的声音，出去一看，小晖已经倒在水缸旁了……” 杨婶着急的回答着。 “家属别挡路，一会儿该耽误抢救了！” 跟在一旁的医生说着推开老鱼，继续拉着担架车往急诊方向快步移动着。 “鱼哥，怎么办？！” 孙培文也有些急了。 虽然只跟余晖见过两面，但余晖带给他太大的震撼，这县医院医疗技术虽然比乡里的医院强不少，但比起清州甚至深州的医院，还是差的太多。 乡亲们能跑到这县医院来，肯定是乡里医院救不了！ 这一路不一定耽误了多长时间，万一县医院也没办法，这上午还活蹦乱跳的大活人，保不齐就没了！ “别慌，过去看看再说！” 老鱼说着，快步追了过去。 这大晚上，县医院里很安静，大夫们早已下班回家，只有急诊上还有个值班大夫。 余晖被抬到急诊室病床上的时候，身子一抖，嘴角开始往外泛沫。 大夫一看这架势，立马张罗道： “去前面取东西，赶紧洗胃！” 显然，乡亲们的打扮，再加上余晖的状态，大夫第一判断便是余晖误食了农药。 “在乡医院里洗过了，没有用，他的伤在腿上……” 杨婶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老鱼一把掀开盖在余晖腿上的外套，只见余晖裤子的左腿已经被剪掉大半，小腿上厚厚的绷带此时已被血液浸透。 “是什么伤？农具伤的吗？还是被动物咬了？” 大夫追问。 “是一只箭，乡医院大夫给取出来了，但是血止不住……” 跟着一起来的四叔解释道，此时杨婶已经瘫坐在一旁，说不出话了。 众人这才注意到，杨婶右脚的鞋子早就跑丢了，光着的脚上满是口子和擦伤。 “箭？伤口清洗过了吗？” 大夫继续追问。 李美琪憋不住了： “你就不能打开看看需不需要进一步处理吗！？赶紧做些什么啊？氧气瓶呢？输液啊！” 大夫有些不乐意了，但毕竟人命关天，他没理会李美琪，而是转头看向四叔： “病人受伤多久了？” “八点多发现的，到现在，两个多小时了……” 四叔赶紧回答。 “我们只能尽力抢救，但是不确定能不能……” 大夫说到这里，咬咬牙，转身看向值班的护士： “赶紧补液，葡萄糖，稀释血液中毒素浓度，无菌水，拿凉的，要快！” 说罢从消毒柜中拿出剪刀，开始拆绷带。 绷带打开的一瞬间，在场所有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一处贯穿伤，四叔说的那把箭，显然是从余晖小腿肚子上直接穿了过去。 小腿两侧的伤口，已经肿的绽开，隐隐往外渗着近乎发黑的血。 老鱼眉头紧皱，转身把孙培文和李美琪拉到一旁，低声道： “现在，去找穿山甲的鳞片，磨成粉带回来，找不回来，余晖必死无疑！” 孙培文一愣，这大半夜的，上哪找这玩意去？ 再说了，就是白天也找不到啊！ 李美琪却一口应下，猛拽孙培文胳膊： “走！” 目送两人离开，大夫已经开始用无菌水冲洗伤口，只是那近乎呈现黑色的血液仿佛永远冲洗不干净。 整整十袋水下去了，冲出来的血水还是发黑。 “你们有火罐吗？往外拔！” 老鱼终于忍不住了。 “你不懂就不要捣乱，这么大的创口上拔血罐，会死人的！” 大夫忙的满头是汗，被老鱼这么一指挥，忍不住回呛道。 “在这么拖下去，一样会死人，我比你着急！人命关天，有罐给我！出了事我自己负责！” 老鱼急了。 大夫犹豫片刻，转头看向护士： “拿给他。” 拿来的并不是火罐，而是按压式的那种负压罐，这个反倒更好操作。 老鱼把装好罐子的按压器对准创口，又拿了另外一个相对较小的罐子扣在对面的创口上，开始按压。 很快，罐子吸住了。 不到五秒钟，罐子内装满了黑血。 大夫之所以说会搞出人命，就是因为这么大创口的血罐肯定会导致失血过多。 老鱼屏气凝神，拆掉罐子，继续操作。 很快，又是一罐，只是这一罐相比较之前，颜色已经红了很多。 第三罐的时候，血液的颜色几乎正常了。 老鱼拆下罐子，对医生说道： “补血，继续冲洗伤口，不能停，一直洗到我朋友回来！” 大夫没有说话，只是对两个护士点了点头。 因为余晖原本黑的发青的嘴唇，此时已经好转了很多，并且嘴角不再有新的泡沫溢出。 两个护士一个缓缓冲洗伤口，一个取了血样去血库对比找血。 好在余晖的血液并不罕见，护士没多久就拿来了两个血袋帮余晖输上。 此时连县一家名为山珍海味的小餐馆里，店老板正揉着乌黑的眼圈小声呢喃： “谁特么知道你们是干什么的，早知道这么大方，给你们就是了，干嘛打人……” 孙培文的车就差飞起来了，他也没想到能这么顺利买到穿山甲鳞片。 连县这种地方，吃什么玩意儿的都有，问了两家还开着门的中药店未果，李美琪这个吃货，自然就想到了这一点。 只是穿山甲属于保护动物，吃这玩意是要坐牢的，李美琪这么冲进去抓着瘦弱老板的衣领子就要穿山甲，并且反复强调只要鳞片就行，多少钱都给。 见店老板含含糊糊说没有，脑瓜子还不停冒汗，李美琪便知道有戏，仗着体格子大上去就给老板一个眼炮，甚至扬言不卖给他就把店给烧了。 拿到鳞片后转身扫码就付了一万块钱，老板自然觉得这一拳挨得值，痛痛快快的拿破壁机给打成了粉末。 两人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进急诊室，把那袋救命的粉末递给了老鱼。 “别冲了，可以的话，帮忙把创面稍微清理一下……” 老鱼说完打开塑料袋，凑到鼻子前轻轻一嗅。 味儿对。 待护士把余晖小腿处的创口清理完毕，老鱼捏起一把粉末，调整余晖小腿角度，小心的撒进了小洞里。 最后剩下的那点粉末，则左右开弓，糊在了两侧创口处。 “包起来吧。” 老鱼的语气，就如同他才是这家医院的急诊值班大夫。 第53章 夜探洼地 漫长的一个小时过后，余晖的脸色逐渐变得红润，呼吸也均匀了许多。 不管是大夫的输液起了作用，还是老鱼的偏方见了效果，人没事了，那些就都不重要了。 “各位叔婶，我带你们找个地方先住一晚，余晖应该没事了，明早没什么问题，我一块给你们送回去。” 孙培文提议道。 等待的时间里，他还让护士帮杨婶清理了脚上的伤口，顺便在医院门口超市买来了鞋袜。 “小晖这孩子命苦，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别再破费了，我们在这守着就行，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杨婶说着轻轻抚摸着余晖的额头。 “咳咳咳……” 余晖咳嗽几声，缓缓睁开了眼。 “我这是……在哪？” 杨婶眼眶瞬间红了： “小晖，咱在医院那，你这孩子不傻，受了伤还知道往杨婶家里跑……” 余晖缓缓扫视四周： “四叔，二伯，你们都在啊，老……杨叔叔，你们怎么也在？” “小晖，如果不是你这几位朋友，你怕是要跟着你那短命的老爸一块去了……” 杨婶说着，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 余晖用力撑着扶手，试图坐起来，但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李美琪见状俯身就要去摇病床尾端的摇把，却被老鱼拦住了： “既然没事了，就赶紧休息吧，有这几位叔婶在这儿，我们也放心，明早没什么大碍，我们过来接你们回家。” 说罢别有深意的看了余晖一眼，转身走出了病房。 “鱼哥，为什么不问问他怎么伤到的？” 一出急诊室门，李美琪迫不及待的追问。 老鱼轻叹一声，回答道： “乡亲们都在，他说不了实话，明天我找个机会问他吧。” “他该不会又……” 李美琪刚要说下去，忽然想起孙培文还在一旁，剩下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老鱼又怎会不明白李美琪想说什么，刚要阻止，见李美琪自己刹了车，心中暗笑： 这小子，还算有点长进。 “说真的，我现在能吃下一头牛。” 孙培文嘀咕着。 “这个点了，找个地方吃点串吧，今晚暂且就在连县住下。” 老鱼话一出，李美琪瞬间露出半颗虎牙： “刚才找鳞片的时候我注意到过，前面路口左转，没多远，有家烧烤店，人老多了……” 孙培文跟着附和： “我也看到了，要不是余晖等着救命，那段路我是真开不过去，那味儿闻着就香……” 老鱼闻言一笑： “走走走赶紧去，给我都说馋了。” …… 躺在病床上，余晖静静的听着四叔震天的呼噜声，满脑子都是在村前空地上的惊险经历。 老鱼找来的工程队实地考察结束的时候也就五点，他们离开之后，余晖便被老支书喊去家里吃饭。 毕竟工程队的问题解决了，余晖打心底高兴，破天荒的跟老支书喝了两杯。 回到家的时候，还不到七点，太早了，余晖睡不着，再次回想起了上午村前空地上发生的怪事，以及观字诀之下的诡异脉络。 思量再三，余晖决定过去看个究竟，如果地下真有什么不对劲，趁着学校还没开始建，赶紧提前换位置。 余家屯不比城里，这个时候乡亲们虽然没睡，但也只是家里亮着微弱的灯光，不等走出院子，光就照不到了。 好在今晚的月光比较给力，简单的看路没有问题。 到了那个洼地前，余晖再次驱动观字诀，那片脉络依然显示着，借着微微的酒意，余晖驱动行字诀，瞬间遁入脉络深处。 再次施展观字诀时，身体下方依旧是分散的脉络，只是渐渐的合为跟电线杆差不多粗细的一股，直入地下深处。 余晖更加好奇，待行字诀冷却完毕，再次下行。 这一次观字诀的可视范围之下，彻底变了样子。 脉络的终点，直直插入一条直径接近两米的圆形结构，至于那个圆形结构的前后方通向哪里，不得而知。 这一次余晖学聪明了，再次施展行字诀的时候，他选在了圆形结构正中，并且提前屏住了呼吸。 不管下面是什么，起码不会跌落，有什么情况，静待冷却，及时返回地面即可。 随着行字诀的驱动，余晖瞬间落地。 脚下那种踏实的感觉，跟踩在石板路上没什么区别。 周围一片漆黑，余晖掏出手机照明。 眼前竟是一条人工修成的隧道！ 整个圆形结构，被大小相似形状相同的方砖砌成，余晖伸手轻轻触摸，那种质感，竟跟之前深州北郊采石场下方，石柱底层摆放棺椁的密室墙壁如出一辙。 很光滑，是专门打磨过的。 难道，这里也是一座古墓？！ 余晖犹豫了。 有了上次的经历，或许此时应该原路返回，即便要一探究竟，起码带个头灯，背个氧气瓶防毒面具之类的东西以防万一。 手电筒好说，但便携式的氧气瓶，别说余家屯了，乡里都不一定能买到。 总不能扛一个医院用的那种超大瓶进来吧…… 手机电量倒是很足，要不…… 小心点，看看去？ 采石场那次，除了一开始的高空跌落，吵醒巨型旋龟险些被吞，打碎陶罐几乎要变成风干鸡之外，也没有其他别的危险。 只要自己足够小心，别乱碰东西，移动之前多使用观字诀查探，问题应该不大。 再不济，不还有行字诀保命么？ 想到这里，余晖心一横，试探性的呼吸一口。 除了长时间密封的淡淡霉味，倒没有其他异常。 呼吸顺利了，心情自然也跟着稍稍放松一些，余晖举起手机，缓缓向前移动。 余晖是这么打算的，每移动个七八米，就施展一下观字诀，防止意外，不料刚迈出第一步，脚底就传来了踩到凸起硬物的感觉。 余晖心头一紧，难不成这里也有旋龟？ 赶紧低头看去，竟是一块石砖。 这隧道周围皆是滑溜溜的，怎么就忽然冒出一块石砖？ 难不成，是机关？ 想到这里，余晖那只脚再也不敢动了，迅速驱动观字诀，在周围仔细查看着。 第54章 马蹄 还好，周遭石壁之外，皆是土层。 并且余晖很快便找到了脚下石砖原本的归属地。 头顶正上方，有一个石砖缺口。 缺口下，则是黑褐色的土壤。 显然这块石砖，是堆砌隧道壁的工匠手艺差点火候，没挂住。 余晖如此想着，再次施展观字诀。 果然，这个石砖的缺口，正是上方土层中诡异脉络的根。 或许那些脉络，是这个地下墓穴跟外界流通空气的通道，只是因为土壤稀松形成的，所以翻开土层的时候什么都看不到。 如此想来，这隧道中的空气，是安全的。 三婶家的马，或许是比那头老牛更加敏感，感受到了微弱的气流才不敢近前的。 这是余晖能够想到的最合理解释。 一直往前走了十多分钟，这期间余晖驱动了十多次观字诀，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深埋地下近三十米的隧道，修这么长，干什么用？ 余家屯这种穷乡僻壤，不可能会有如此大规模的下水道。 即便是防空洞也犯不上挖这么深…… 带着疑惑，余晖又往前走了四五米，手电筒可见的最远处，赫然出现了一道石门。 余晖心跳开始加速，缓缓向前几步，心中意念驱动，再次施展观字诀。 观字诀状态下，那扇石门差不多有半米厚，门中密密麻麻几十个圆孔结构，再往深处，是一片漆黑。 这是？ 出气孔？ 还是…… 下水道的栅栏结构？ 余晖如此想着，手机往前一伸，细细观摩起那扇石门。 石门轮廓，是个不规则的椭圆，上宽下窄，上方的凸起构造，看起来竟有些像个羊头。 又是羊？ 只是最能代表羊的特征的角，未免有些太短了…… 看着那个椭圆周遭微微凸起最中心又稍稍凹下的结构，余晖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个东西。 马蹄子！ 刚上班那会儿，余晖排解工作压力使用最多的方式，就是看修马蹄的视频。 马蹄最原始的样子，跟前方的石门形状一模一样。 那里面的圆孔结构，莫非是镶嵌马蹄铁用的钉孔？ 可这外面的马蹄形状，也不像是镶有马蹄铁的啊…… 余晖忍不住向前一步，刚刚落下的脚底忽然下沉，紧接着石门背后传来了喀拉喀拉类似链条转动的声音！ 余晖一愣，赶紧往脚下看去，只见脚下踩着的那块石砖已经沉了下去。 情急之下，余晖赶紧施展观字诀。 之前使用观字诀的时候，一开始余晖还会注意脚下，但是走了十多分钟都没有异常，便放松了警惕。 后来几次施展观字诀，余晖只顾查看前方是否有什么未知结构，却忽略了脚下的情况！ 现在一看，被自己踩下去的那块石砖的下方，出现了一片灰白色空间，石砖底部连接着一根拇指粗细的圆柱，圆柱仅有半米长。 圆柱尽头连接着一个u形挂钩状结构，挂钩连接着长长的锁链形状，直通石门后方，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这是…… 开门的按钮？ 还是…… 机关？！ 此念一出，前方石门后的喀拉声戛然而止，经过一秒钟的沉寂后，石门圆孔中同时弹出数十只箭矢！ 那摄人心魄的飕飕声传来的瞬间，余晖猛地抬头大喊： “行！” 移动的瞬间，小腿一阵钻心的痛。 行字诀施展的过程中都能被命中，足以说明那些箭矢移动的速度有多快！ 如果再迟疑一秒钟，甚至半秒钟，余晖很可能被那些箭矢射成筛子！ 强忍着小腿处的痛楚，余晖默数十秒，再次上行，此时施展观字诀，离地面还有五六米距离。 第二个十秒过去，小腿处的痛感居然在持续减轻，余晖没有犹豫，果断返回地面。 月光下，那根箭矢竟然刺穿了余晖的小腿肚子，就连箭矢末端为了配合机关发射所特制的食指粗的圆柱结构，都嵌进肉中大半！ 如果机关的力道再大一些，或许可以完全从余晖小腿中飞出去。 奇怪的是，明明受了如此重的伤，小腿处的痛感竟然有快要消失的迹象…… 不好！这箭有毒！ 想到这里，余晖把腿撇开成一个八字形，往家的方向跑去。 呼吸越来越急促，小腿已经全部麻了，就连大腿都有了逐渐麻木的迹象！ 余晖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脑袋也有些发沉，并且开始泛起一阵阵恶心！ 回家来不及了，回到家也没人能帮自己…… 余晖当即改变方向，朝着离自己最近的杨婶家跑去。 进入院门的时候，余晖已经快要走不动了，眼前彻底糊成一团。 凭借着记忆，余晖艰难挪到了院子中的水缸边，手刚刚摸到水缸沿，便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双腿，全都动不了了，眼前也是一片模糊，余晖只能用尽最后的力气，不断拍打着水缸。 听到杨婶开门询问的声音后，余晖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已经躺在医院了。 小腿处隐隐传来的胀痛，告诉余晖他还活着。 看到老鱼他们的时候，余晖根本想象不出昏迷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等老鱼他们走后，杨婶才给余晖讲述了整个过程。 此时小腿创口处的胀痛已经减轻了不少，时不时还会传来一股冰凉感觉，杨婶也说不清老鱼给余晖的腿上敷了些什么。 明天，老鱼他们可能还会来，但是如果问起受伤的缘由，又该怎么跟他们解释呢？ 四叔甚至提议明天就去报警，看看是哪个兔崽子大晚上拿着管制弓弩四处瞎转悠，甚至还在箭矢上涂抹毒药这么狠毒。 余晖没有制止，因为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跟乡亲们解释。 此时的老鱼他们也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这家烧烤店之所以如此热闹，只是因为价格比较实惠，口味只能算是中规中矩，好在几个人已经快饿疯了，只要把肉烤熟了，那就足够香。 孙培文打了个饱嗝，转头看向老鱼： “鱼哥，其实我一直想问，这会儿实在憋不住了，为什么那玩意磨成粉就能治疗余晖的腿啊，照理说不应该消消毒敷点滇南白药之类的东西吗？” 第55章 这世界，太小了 老鱼不想深说，毕竟在他看来，孙培文终究是个外人，但人家这么忙前忙后跟着跑了一整天，敷衍了事也有点说不过去。 “穿山甲已经存在了8000万年，它能抗住各种时代的菌毒，靠的就是那一身鳞片，搞古玩的，不一定什么时候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物件划伤划破……” “这一来二去，就有人摸索出了这个方子，我也是没办法了，只能孤注一掷，你可别迷信我这一套，保不齐是那大夫清洗输液见的效果呢。” 李美琪自然知道老鱼这是在忽悠孙培文。 尽管孙培文是自己的好兄弟，但有些事儿不一定方便跟他讲，如果有一天，老鱼认为关系成熟了，自然不会瞒着他。 在那之前，老鱼怎么说，就怎么是。 找到宾馆住下，已是深夜。 老鱼冲了个热水澡，躺在舒适的大床上，静静回想起余晖躺在担架上的情景。 余晖，肯定不知深浅的下墓了。 之前采石场那次侥幸，让他产生了错误判断。 殉葬坑跟古墓，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殉葬坑是用于祭祀镇压，人人避而远之，建造者就没考虑过驱散误入之人。 古墓是墓主安息的地方，建造之时就想尽一切办法把贸然闯入之人彻底解决。 余晖伤的那么厉害，还能从墓中逃出来，这小子的命不是一般的大。 直到老鱼他们中午离开时，余晖一直在余家屯筹备建学校的事情，所以如果他真的下了墓，那座墓只会在余家屯附近。 再精确点，就是建学校的场地范围之内。 结合这所有的猜想，余晖受伤的古墓，极有可能就在余家屯村前空地那个让老马忽然发狂的洼地下面。 普通的古代墓穴，有些甚至占地不足十平米，只有一些个王侯君主，才会有百平以上规模的墓室。 机关中的箭矢，有这种能够贯穿人体肌肉组织的力道，机关规模肯定不小。 达成这种穿透力，必然需要动力触发结构，如果需要结合古墓做的隐蔽，单单这一个结构最少需要五平米以上的空间。 并且能够设置如此规模机关的古墓，肯定不止一个机关，如此看来，余晖栽跟头的古墓规模，不可估量！ 想到可能是一座未被开发的古墓，老鱼脑中忽然浮现出了三师兄位召兴那老态的模样，还有那句： “别让我失望。” 下午那段位召兴用了三个多小时才破译的译文中，提到了掌管星空的辰。 那枚安魂羊玺的主人，叫做未。 辰。 未。 这是，十二地支？还是，十二生肖？ 辰使用的唤龙杖。 未握着安魂羊玺。 辰龙，未羊…… 辰穹司，未央司…… 辰掌管星空，未掌管死亡？！ 可那块安魂羊玺，最少都有五千年历史，这对不上……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中期，鄂省云梦云梦睡虎地11号秦墓中出土的竹简，证明春秋战国时期就已经开始使用十二生肖了，这算得上可查证的最早纪录。 但那距今也只有两千多年，如果那片龟甲残片，在拆分之前有足足十二片，并且真的全部都有对应生辰命名者的记录…… 那十二生肖的起源会直接推进到五千年前，甚至更久远的时代！ 老鱼现在有些理解三师兄位召兴的话了。 打开手机，细细端详着那块龟甲，老鱼的思绪逐渐清晰起来。 师父那句，发丘已毁，包含了太多的含义。 刘钊能在去年就找到位召兴破译跟龟甲上相同类型的古文字，他到底掌握了多少线索？ 之前老鱼心底萌生的大胆念头，再次浮现。 他要赶在刘钊发现这一切之前，用发丘的方式，下墓探索。 至于三师兄位召兴，得手之后，剩下的，便送给他。 这样对师门，对师父，对师兄，对自己，都算有个交代。 当然这一切还得经过一个人，余晖。 这小子两次探得墓穴，真的只是巧合吗？ 老鱼就这么天马行空的想着，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困意袭来。 “明天再说吧……” 老鱼呢喃着，翻身睡了过去。 次日上午八点，孙培文过来敲门，老鱼才迷迷糊糊爬起来。 “怎么了培文。” 老鱼连连打着哈欠。 “鱼哥，余晖和乡亲们已经安全送到余家屯了，咱们现在往回赶的话，十一点左右就能到家……” 孙培文笑着说道。 他早早就起床，买了些早点送到了医院。 余晖坚持回村，说中午左右建材就到位，他得回去看一眼。 大夫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给开了些助于恢复的药，又专门叮嘱他卧床的时候活动脚踝，拉伸肌肉防止形成血栓，一周左右后再下地尝试行走锻炼。 “这小子，躲着我是吧？” 老鱼瞬间不困了，冲进洗手间就开始洗漱，边洗脸边喊： “培文啊，你要是有事就先回去，我跟美琪晚点走，我们得再去一趟余家屯……” 孙培文耸耸肩： “我倒是没什么事，你们不嫌我碍眼就行，刚好我再去余家屯附近看看场地，上次走的急，忘了……” 老鱼抹了一把脸上的泡沫： “你这话说的，我巴不得你留下呢，那你去喊美琪起床，那小子磨叽的很。” “得嘞。” 孙培文答应着，带上了房间门。 三人简单吃了点东西，一路疾驰赶往余家屯。 到了余晖家的时候，余晖正躺在床上龇牙咧嘴的勾脚踝呢，床边还放着一双崭新的拐杖。 看到老鱼几个人进来，坐在一旁照顾的杨婶赶紧起身： “来来来你们坐，我去烧茶。” 老鱼倒是乐的杨婶回避一下。 孙培文也挺知趣，跟余晖打了个招呼后说道： “鱼哥，你们在这聊着，我去转转场地，中午直接把饭买回来。” 老鱼笑着起身： “去吧去吧，真是麻烦你了培文……” 余晖心凉了半截，这下好了，杨婶儿和孙培文一走，老鱼指定要灵魂发问。 不料老鱼转身刚坐下，就直直盯着余晖床头的相框，一言不发。 余晖见状赶紧开始找话题： “那是我妈，那小孩就是我。” 老鱼愣了好一会儿，缓缓转过头看着余晖： “你妈现在，在哪？” 余晖见老鱼这种反应，诧异道： “杨叔叔，你认识我妈？” 老鱼点点头： “你先回答我，她现在在哪？” 余晖耸耸肩，故作轻松道： “三岁之后，我就再没见过她，如果没有这张照片，我都记不得她的模样了……” “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99年，临近年底左右，有人来找过她，然后她才离开的，对吗？” 老鱼继续追问。 余晖一愣： “你，你怎么知道的？” 老鱼竟开始呢喃： “这世界，太小了……” 第56章 一家人 余晖顾不上腿上隐隐泛疼，迅速直起身子追问： “杨叔叔，我妈现在在哪，她还活着对吗？” 老鱼见状，轻轻叹了口气： “我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哪，但是有一个人肯定知道。” “谁？” 余晖一脸急切。 “你的外公。” 老鱼没有隐瞒。 “我的……外公？” 余晖更懵了，这个称谓对他来说太陌生。 “你的外公，是我的师父。” 老鱼说着再次转头看向相框。 “师…师父？” 余晖更捋不明白了。 老鱼只是轻轻点点头，他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余晖讲。 余晖是师父的外孙，之前他表现出对发丘有些好奇，两次机缘巧合的下墓，好像可以说得通了。 但同样，余晖是师姐的儿子，师姐对师父的那种态度，余晖应该对发丘的事情毫不知情才更说得过去。 师父提过师姐结婚，后来也提过来探望师姐，那师父肯定也见过余晖。 如果师父知道他还有个外孙，为什么这么多年再也没来看过他？ 就那么任由这唯一的后人孤独的挣扎在这间破败的旧房子里，卑微的生活在这个贫瘠的山村中？ 师父不跟余晖相认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见老鱼半天不说话，余晖再次提问： “杨叔叔，你能带我去见见他吗？” 老鱼只能含糊答应： “等你腿上的伤养好了，我再带你去吧……” 毕竟得先去师父那边探探口风，如果师父出于某些原因不想跟余晖相认，自己这么贸然把人带过去，过于不妥。 不过有了这么一层关系，老鱼反倒觉得有些话说起来就方便得多了，因为余晖以后很有可能就是自己人，遮遮掩掩的限制，会少很多： “余晖，咱们应该算得上是一家人，我现在有件事得问你，你务必跟我说实话。” 余晖自然知道老鱼要问什么，他没有吭声，只是低头看了看受伤的小腿，然后试探性的勾了勾脚踝。 一阵撕扯的痛觉传来。 “村前那块洼地下面，有座古墓，对吧？” 老鱼直截了当的问道。 余晖犹豫片刻，先是点了点头，紧接着又开始摇头。 “我知道你下去过，腿上的伤也是在那里面中的机关，如果不是我们碰巧遇上你被送往医院，你应该也不会躺在这里听我说话了。” 老鱼见余晖还有些抵触，扔出了王牌。 自己好歹算是他的救命恩人，说点实话，没那么难吧？ “洼地下面，有个像是下水道的地方，很长，一直走到头，有机关。” 余晖开口了。 老鱼没有应声，就那么静静看着余晖。 余晖想了想，又把那扇诡异的石门详细描述了一番。 老鱼微微颔首，若有所思： “马蹄门……我也是闻所未闻，只是这好像跟我之前的推测有些个吻合的地方，安魂羊玺，唤龙杖，这里，或许是与马有关了……” 余晖听的云里雾里： “安魂羊玺？唤龙杖？” 老鱼点点头，把那片龟甲的译文信息讲给了余晖。 余晖恍然大悟： “之前的殉葬冢里，确实是一具女性干尸，她的表情很痛苦，并且……” 说到这里，余晖有些犹豫，但想到既然已经说出来了，干脆也就说的详细一些： “并且她的脚底，被割开很大一个口子，感觉是放血用的，原来，她真的是被活着葬下的。”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李美琪忍不住咋舌： “这也，太残暴了……” 老鱼没理会，继续说道： “余晖，上次下墓，你之所以能安全出来，就因为那只是个殉葬冢，这次下的，才是真正的古代大墓……” “古墓建造的时候，会设置大量的机关防止外人前来冒犯，听你的说法，你只是稍稍靠近墓门，就险些丧命……” “别说你这个新手，就是专业的发丘正统，也不敢保证每次下墓都能安全脱身，这次只能说是幸运，躲过了致命的箭矢，如果命中胸口，后果不堪设想。” 余晖又怎么不明白老鱼说的这些，倒在杨婶家院子中的时候，他已经想过，这辈子可能就这么结束了。 忽地余晖手机铃声大作。 是送水泥和沙石的车，这会儿已经到了村口，咨询东西卸在哪里。 “稍微一等，我马上过来……” 余晖说着就要下床摸拐。 “让美琪去吧，先卸在空地上，建校的事情稍微推迟一下，晚点再做打算，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老鱼说着转头看向李美琪： “看看他们有没有帆布，没有的话让培文在乡里买些过来，先给盖上，万一碰上个雨天淋了，反倒麻烦了。” 李美琪答应着，快步跑了出去。 “余晖，工地暂时不能开工了，即便强行开工，后续也可能会因为别的事情暂停……” 老鱼语速开始加快。 如果真的下墓，学校一旦动工，场地上全是外人，根本没办法干活。 即便避开他们成功下墓，后续位召兴他们赶到，肯定会把整个现场全部保护起来。 当然这只是好的一方面。 如果刘钊顺着他的线索找到这里，哪怕余晖的学校建到一半，刘钊都有更冠冕堂皇的办法把空地抢占成他的工地。 真到那时候，一切都晚了。 余晖这时候彻底明白了。 老鱼，要下墓。 “杨叔叔，你除了倒腾古玩，还会做盗墓的勾当吗？” 余晖用了勾当两个字。 “余晖，短时间内或许给你解释不清楚，勾当这两个字太重了，尤其不该从你口中说出来，有些事情不光是为财，这里面还有大义……” “事分缓急，当下最重要的是争分夺秒，我需要你配合调整一下余家屯乡亲们这边，咱们把工期延缓，必要的话，换个建校场地……” “三婶家的马就是例子，这块空地之下到底什么情况谁都说不准，让娃娃们在这上面读书，说实话，你踏实吗？” 说到这里，老鱼顿了顿，见余晖确实已经开始慎重考虑，这才继续说道： “工程队那边，我会联系，让他们暂缓后推，等我回去找人，你放心，我找来的自己人会给乡亲们一个交代……” “你先养伤，等我带人来了，就开始重新勘测地形，届时以地层结构不稳定为由，建议更换场地，毕竟咱余家屯不缺地方……” “再以后，这片空地会以意义更加重大的形式呈现给全世界，余家屯也会因为这片空地彻底好起来，这是我能给你的承诺，你会相信我吗？” 老鱼眼中，满是诚恳。 第57章 孙振鹏的过往 与此同时，粤省，韶州市，任县，田坳村。 位召兴和孙振鹏就坐在一间临时搭建的小帐篷里，整理着一叠叠的资料。 田坳村支书家的二儿子到了结婚的年龄，筹备着建新房。 新批的宅基地刚开始动工，就挖出了奇怪的瓶瓶罐罐，罐子上还有些个鬼画符般的特殊记号。 支书觉悟很高，第一反应便是上报，由于任县附近出现过汉代古墓。 县政府相当重视这一发现，也是第一时间继续向上汇报。 很快便有一支专业的考古团队被派了过来，位召兴也在其中。 专业的考古不同于盗墓，那土挖的，说的夸张一点，真的是一勺一勺往外刮。 位召兴的文字鉴定工作也做的很快，通过跟团队内其他同事的交流，基本可以断定此墓规模并不大，所葬之人应该只是一个小部落的头领这种级别。 只是陶器的时代，足够久远，根绝材质样式初步鉴定属于商周时期，当然不排除更早的可能，因为陶罐上的文字，比译制体系趋于成熟的甲骨文还要早，也更加晦涩难懂。 好在位召兴这一方面极为专业，高强度译制后的结果也跟团队最初推测的差不多，译文中出现了释这个全新的年号。 几个瓶瓶罐罐的译制工作刚刚结束，位召兴便收到了老鱼发来的那张照片，这才有了带着孙振鹏前往连县译制龟甲的事情。 这会儿两人已经回来了，考古现场陆陆续续有古文物被发现，只是带有字符的却少之又少，所以两人暂时能稍稍松一口气。 “位教授，那个老鱼不是个古董贩子吗，我怎么听他还喊你师兄啊？” 孙振鹏好奇问道。 “你听错了，我们只是旧友罢了。” 位召兴随口搪塞。 “嘿嘿，我看你防备他的架势，跟防盗墓贼似的……” 孙振鹏悄悄试探。 “振鹏，干咱们这行，走不走偏都是一念之间的事情，时刻提防别人的同时，也得注意调整自己……” 位召兴说着放下手中资料，意味深长的看向孙振鹏，继续说道： “你还年轻，当年我能把你收进队伍，也是看你有些天赋，怕你走弯路。” 孙振鹏耸耸肩： “我就是感兴趣而已，每发现一处新的考古点，还是挺有成就感的，只是……” 说到这里，孙振鹏叹了口气： “只是每天的工作内容太枯燥了，总是找到这种小墓，一点都不刺激，好容易发现个大的吧，还千疮百孔的让人盗个一干二净，位教授，你说他们都是怎么找到的啊？” 位召兴微微动容： “民间不乏有能之士，只是咱们没有机会碰上，如果能够收编进考古队伍，肯定是事半功倍，只是人为财死，他们大多只是些个爱财的短浅之辈，道不同，自然不相为谋。” 孙振鹏闻言频频点头，不由得回想起当年被位召兴破格收编的那段过往。 大学那会儿，孙振鹏学的是土木工程，跟考古压根就不沾边。 毕业后便一头扎进了工地，不是扛着测量仪器满工地跑，就是嗷嗷打灰加水。 再加上住在工地上，一天三顿饭按时按点，晚上还会跟着领导蹭些个好酒好菜。 三年下去，愣是从一百二十多斤白白净净的小鲜肉变成一个直奔两百斤的大黑胖子。 盗墓题材类的影视小说，是孙振鹏在工地上唯一打发时间的爱好，再加上工地上有些传闻，开工选址都是有专人给看风水的，这时间一久，孙振鹏也会抽空研究研究易学。 理科生，严谨的同时，或多或少有点强迫症。 周易博大精深，但孙振鹏瞧出了别的猫腻。 就单说那个周易的卦象图。 上下乾坤，左右离坎，四个斜角分别为兑艮巽震，这在视觉上没有任何问题，特完全符合阴阳两仪的排列方式。 但这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个卦象的正确顺序应该是乾兑离震巽坎艮坤。 可真正顺着卦象图去念，却是乾兑离震坤艮坎巽。 就好像一二三四，下一个本该是五，却成了八，好好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变成了一二三四八七六五。 虽然视觉上各个方位对了，但组成圆形卦象图，就变得不完美。 带着种种好奇，孙振鹏开始大量查询资料，在一些个乱七八糟的网站中找了暂且算是答案的说法。 周易是有前身的，易学圈里管那个叫做归藏易。 归藏易的卦象图，逆时针依次顺序，便是乾兑离震巽坎艮坤这个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不仅如此，八个卦象对应的属性文字也有不同，周易八卦演变成六十四卦后，卦象便开始是混乱模糊。 但归藏易不同，八卦卦象相对模糊，但演绎为六十四卦后，卦象豁然开朗。 早年间有周易为周文王所着的说法，不过随着研究易学的人越来越多，这一说法也发生了改变。 周易，只是周文王对易的重新整理，这个过程工作量极大，想必也并非周文王一人能为，或许是出于当时对周文王的尊崇，才产生了这种说法。 依然是整理重编，在此之前，定然有原本。 传说中，伏羲画八卦，神农炎帝做连山，轩辕黄帝做归藏，后来才有了文王的周易传世。 而连山与归藏失传已久。 直至1993年，鄂省王家台15号墓坑中出土了秦简《归藏》，掀起了一阵归藏易的研究热潮。 秦简归藏所写，皆是上古时期的占卜记录。 这里面包含了太多包括嫦娥后羿在内的神话传说，但其中出现率最高的便是夏后启，这让参与研究的学者们不得不怀疑归藏一书的起源之处。 孙振鹏也开始跟着这些鱼龙混杂的资料开始跑偏，把之前对周易的兴趣爱好，完全转移到了归藏易上。 当然，位召兴能看中孙振鹏，并不是因为他沉迷飘渺虚幻的问卜，而是他惊人的译制天赋。 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因为孙振鹏所在单位新开发了一处楼盘，准备建造地下停车场的时候，挖出了明显是人为掘出的盗洞。 考古小组入场后，因为不确定古墓规模，所以工地只能暂时停工。 建筑方便留下了几个值班人员看管现场设备和材料，这其中就有孙振鹏。 第58章 这太极的圆，不是圆 照理说这工地上留下来的工人是不允许进入考古现场的，但搭架子的时候人手不够，不得已之下才喊来了孙振鹏帮忙。 孙振鹏帮忙扶着架子，另外一只手还举着工作灯，就这么对着刚刚清理过的壁刻文字瞅了那么几眼，就扑哧一乐： “这货可真能吹牛逼。” 一直站在身后分配工作的位召兴一听瞬间对眼前这个黑胖子提起了兴趣： “你能看懂？” 孙振鹏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这有什么看不懂的，他说这人能力强大，能把天上的真神请下来帮忙修建河堤治理水患，还能……” 孙振鹏说着又仔细瞅了瞅，嘟囔一句： “好像是说他没有父亲，母亲是受了神灵赐孕才生了他，我差不多也就能看懂这些，后边就有点乱了……” 位召兴当即打断： “小兄弟，你对金文还有研究？” 孙振鹏咧嘴一笑： “嗐，我是土木工程毕业的，那会研究什么金文银文的，这东西一看就能跟咱现在的文字联系起来，我也是乱猜。” 位召兴则是心头一紧，如果真如这小胖子所说，他对金文的这种译制天赋完全可以上推至甲骨文。 考古很苦，实际工作内容跟想象中的样子大相径庭，很多怀揣梦想的考古专业毕业生，真正加入考古队伍后，长则三五载，短的甚至小半年，就会离开。 所以真正的考古队伍里人员还是非常紧缺的。 眼前这个小黑胖子，能吃的了工地上的苦，就肯定干的了考古。 如果培养的当，或许也能辅助自己进行年代更加久远一些的象形文字符号译制工作。 “你这个瞎猜，都能猜对一半。” 位召兴饶有兴致的看着他，试探道： “有没有兴趣进考古队伍？” 孙振鹏闻言一愣： “我倒是想，到处考古肯定比满世界打灰强吧，但专业不对口，人家压根就不可能考虑我。” “明天把你个人简历拿来，我帮你申请就是，不过有个前提……” 位召兴说着从公文包里随手翻了翻，拿出一张带有各种符号的骨片图样复制图： “一会儿架子打完，你给我翻译一下这个，准确率能达到四成，我就能保你进队。” 孙振鹏笑了： “没问题！” 最终的结果是三十二个符号，孙振鹏译对了十二个。 严格来讲，并没有达标，但位召兴还是破格上交了社会人员纳入申请。 因为孙振鹏并没有经过系统学习，能达到这个水平，已经是非常罕见了。 孙振鹏也没想过就这么给人帮了个小忙，就彻底改变了人生轨迹。 只是在后来的随队学习中，孙振鹏表现出了对盗墓这种事情的极大兴趣，发丘出身的位召兴更加庆幸。 如果没有把孙振鹏收编，他未来保不齐会去干什么，一旦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有了这种想法，位召兴走到哪里都会带着他，一来他能在自己译制工作遇到难点的时候稍微给点灵感，二来也能看着这小子，以防他走歪路。 稍有空闲，便会像当年墨染先生给自己出题般给孙振鹏出些个译制难题，然后加以指引，这也算是让发丘一门的悟字诀有个传承。 孙振鹏就这么跟了位召兴四年，渐渐的适应了考古工作，跟位召兴的配合也越来越默契。 虽然考古挺枯燥，好在不论跟着位召兴走到哪里，自己这个助理都很受尊敬，不像之前在工地上，除了那些附近游荡的野狗，谁都能使唤他几句。 啪嗒啪嗒的鼠标声响，把孙振鹏的思绪拉了回来。 位召兴正在笔记本电脑旁细细端详着昨天专门跑去连县译制的那片龟甲照片。 “位教授，龟甲里提到的归藏之国，会不会跟流传的归藏易有什么关系？” 孙振鹏道出了心中疑惑，昨天他就想问这个问题，只是回来之后位召兴一直在高强度工作，他没敢打扰。 位召兴微微直起身子： “世传的《归藏》，是后人利用所谓的《归藏易》重编的筮书，这种重编后的内容到底是不是原本真实面貌，需要咱们考古人不断举证推敲……” “王家台出土的《易占》，很有参考价值，但是这里面的内容，跟世传三坟书中的《归藏易》完全没有重合之处，所以世传《归藏易》中的内容，不建议参考。” 孙振鹏有些不解： “位教授，你这说法太主观了，也可以说世传《归藏易》为真，王家台的秦简有水分啊，毕竟秦王没少烧书，他不爱咋写咋写么……“ 位召兴微微一笑： “振鹏，平时叫你多看书，你就在那看些杂七杂八，考古是严谨的，这可不是我的主管说法……” “清朝道光年间，学者马国翰倾尽毕生经历辑录编辑了《玉函山房辑佚书》，里面收录的是唐朝以前便已散亡的古籍……” “书中多条内容与王家台出土的《易占》内容完全相同，这就足以佐证，世传三坟书中的《归藏易》真实度存疑……” “至于你刚才问的，龟甲之中所说的归藏之国是否与归藏易有关，这个谁说了都不算，需要慢慢求证，才能得出定论。” 听到这里，孙振鹏还有些不服，从裤兜里拿出一个小本子，翻开几页，边展示边讲： “但我觉得《归藏易》确实比周易更加严谨啊，位教授你看这卦象图，都说易学就是高级数学，这个是可以演变为二进制的……” “乾为111，兑为110，按照八卦顺序，巽为011，应该排在震的后面，可他一下跳到卦象图得东北方向了，这太极的圆，就不是圆了……” 不等孙振鹏说完，位召兴哈哈大笑： “你小子，别的事情不用功，在这事儿上倒挺下力气，易学博大精深，连孔圣人都要给他做传，你这看点皮毛，就妄想推翻吗……” “如果所谓的连山易和归藏易真的存在，那也是被时代淘汰更替掉的，周易能够传世，是因为他更加完整成熟，或许传闻中的连山归藏也并未失传，只是被剔除糟粕演变成了周易罢了……” 孙振鹏闻言沉思片刻，继续反问： “位教授，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所谓的世外高人寻找古墓，都是在参考周易，所以古墓的发现才只停留在了商周时期……” “而想要寻找更早的古墓，则需要参考那个时代人们所追寻的风水真理呢？” 第59章 最合适的人选 从余家屯回到深州，老鱼想了整整一夜，也没想到去哪里找帮手。 之前跟余晖算是夸下了海口，但当年的师门早已经解散，唯一靠谱的大师兄李越生死未卜，二十多年里一丁点消息都没有。 二师兄刘钊就别想了，下墓就是为了防着他。 三师兄…… 想到位召兴未老先衰的样子，老鱼重重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只能在深州市找帮手了。 师父肯定是指望不上，剩下的人选，也就只有玩木头的灯泡儿江宁，倒腾干尸的张德高，以及…… 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 智商随时离线的美琪， 大嘴巴刘耀伟以及他的好大哥，专门从事走私偷渡的船长王昕强， 还有…… 林惠杰。 江宁算得上很靠谱的合作伙伴，只是跟老鱼也只有木器方面的几次愉快交易，真要说起来，私交还算不错，只是远远达不到将自己的把柄暴露给他的地步。 张德高则是别的问题，这货本身做的营生就见不得光，算得上一个合适人选，只是连干尸都玩的人，一旦下了墓，必定会坏发丘的规矩。 尤其他结识的人中，八成会跟何磊沾点关系，毕竟在深州，乃至粤省，干尸的活儿，就他一人敢接，保不齐何磊就跟他有过什么交易。 小白和美琪，人品肯定没问题，只是并非下墓的最佳人选。 老鱼有过下墓经历，知道那里面必然是危机重重，他俩这种水平，真遇上什么机关，那就是送人头的。 船长王昕强不一定会同意下墓，毕竟他就一玩船的，水上还行，钻土洞子跟小白李美琪差不多。 刘耀伟是个大嘴巴，再加上船长那边鱼龙混杂，这货跟着，一旦安全回来，不出两天，下墓的事儿圈里人全都得知道。 现在看来，唯一适合的，或许只有林惠杰。 以老鱼多年来对林惠杰的了解，他的易学风水之术，并不在二师兄刘钊之下。 虽然现在不用观山望气寻找墓穴，但古墓中有太多机关陷阱，易数推理，往往是最佳破解之法，尤其是余家屯那种规模的大墓。 老鱼来到深州没几年就结识了林惠杰，只是几次合作，便清楚这如此年轻的家伙绝不只是一个算命先生如此简单。 两人虽从未同历生死，但十几年合作下来的交情也不一般，毕竟古玩行当水这么深，涉及到钱财方面，那种尔虞我诈虽不比真刀实枪，也是能要命的。 尤其是前几天与何磊会面那次，林惠杰只是在前一天的饭局上得知了这件事，未经商定，第二天便能出现在酒店一楼给老鱼托底。 单凭这一点，老鱼便觉的把后背交给他，没什么不妥。 这一夜，老鱼睡得很不踏实，中间断断续续惊醒好几次。 好容易睡熟，再次醒来已是上午九点。 给林惠杰打了个电话，老鱼便开车前往大同古玩商行。 进门时，林惠杰已经提前到了。 “搞得神神秘秘的，什么大事啊？难不成是金屋藏娇有了身孕，让我帮你选个好日子把事情定下来吗？” 林惠杰一脸坏笑。 老鱼甚至没搭理满脸期待渴望答案的小白，快步走到茶台旁，自顾自取个茶杯，倒满一口气喝干，这才摆摆手： “比这事儿可大多了。” 林惠杰见状，表情慢慢严肃起来。 换做平时，老鱼肯定会接着自己的话茬儿继续插科打诨，看他这个反应，显然是真的有什么大事情。 “我需要用人，非常信得过的那种。” 老鱼声音压得很低，吧台里的小白也察觉到了异样，把手机轻轻放下，竖起了耳朵。 “不是吧，这么严肃，搞得好像要买凶杀人……” 林惠杰小声回应。 “跟这差不多。” 老鱼这话一出，林惠杰不由得紧张起来： “何磊？” 老鱼摆摆手： “跟他没关系，我想找人，一起下墓。” 林惠杰表情古怪，丢出三个字： “神经病。” 老鱼只好往前探探身子，再次强调： “我说真的，在深州，我找不到第二个可以信任的人。” 林惠杰下意识往后撤撤： “拜托，要不你先回家冲个凉，清醒清醒，一把年纪了学人搞这些……” 老鱼一把抓住林惠杰的手： “你特么，我没跟你开玩笑。” 林惠杰盯着被老鱼紧紧攥着的手： “那你先放开，有话好好说。” 老鱼一咧嘴： “就知道你靠谱。” “你这是踩好盘子了？多大规模啊，让你晚节不保动这种歪心思。” 林惠杰反问。 老鱼并未直接邀请林惠杰下墓，只是说需要用人，但林惠杰只字未提找人难度的事儿，老鱼心里瞬间有底儿了，没准林惠杰，还能找到靠谱的帮手！ 想到这里，老鱼果断回应： “商代打底，没准能干到夏朝，甚至更早。” 林惠杰一怔： “我靠，确定？” 老鱼郑重点头。 “你问张德高了吗？” 林惠杰像是在试探。 “这事儿不能问他，他去了什么玩意儿都敢往外整，这次下去，有几个人，拿几样东西，拿什么，得是我说了算。” 老鱼认为很有必要提前说明这次行动的规矩。 “你这是，还有后手？” 林惠杰果然心思缜密。 “对，得手之后，马上掀顶子，我感觉何磊他们很快就能闻到味儿，务必赶在他们之前把事情办完。” 老鱼透了底儿。 “那，还真是人越少越好，你这做派，有发丘那味儿啊……” 林惠杰说着别有深意的看了老鱼一眼。 老鱼微微一笑，再次点点头。 这跟明说无异。 单凭这么几句话，林惠杰就能猜出老鱼的渊源，这更让老鱼觉得找对了人。 能知道发丘一门的规矩，林惠杰这家伙果然也是深藏不露。 当然，老鱼的真实身份，从未告诉过林惠杰，林惠杰也从未过问。 此时老鱼能够点头承认自己出身发丘一门，林惠杰自然知道这是怎样一种信任，当即回应： “这种情况，我最多能给你出两个人，用一个还是用两个，你自己定。” 老鱼眼睛微眯： “一个是谁，两个又是谁？” 第60章 重新认识 “一个的话，肯定是森扬，两个的话，就是我跟森扬……” 林惠杰说完端起茶，轻轻抿了口。 老鱼有些诧异： “为什么两个才轮到你？” 林惠杰缓缓放下茶杯： “因为真到了地下，森扬或许比我有用的多。” 老鱼闻言更加好奇： “真到了地下，你这易道之法，和风水格局之术，算得上是核心技术，怎么还会不如那个森扬？我倒想知道知道，他是个什么路子？” 林惠杰淡淡一笑： “听说过神打吗？” 老鱼一愣： “我让你给我找个帮手，你给我找个跳大神的？” “片面了吧？我也只是为了让你更好理解一些……” 林惠杰说着缓缓起身： “这神打，其实是神武之术的分支，而真正的神武之术，是我们粤省独有，一代只传一人，当今神武，正是森杨。” 尽管老鱼纵横深州市古玩圈二十余年，确实是第一次听说神武之术，忍不住发问： “恕我孤陋寡闻，那神武之术，具体是指的什么？” “这个很难概括，不过神武之术中有些能耐，倒是跟你们发丘一门的行之秘术有些相似之处……” 说到这里，林惠杰神秘一笑，补了一句： “如果你舍得多分一件，我跟森扬一并同行，应该能弥补你这发丘队伍行观二诀的缺口。” 老鱼彻底愣住，这个已经结识近十几年的林惠杰，此刻竟如此陌生。 “你，怎么连行观二诀都知道？” “行山涉水遁土平障，观山望气寻龙分金，悟意识文推章断字，辨伪避赝鉴宝估值，墨染先生虽已退隐，却并非后继无人，对吧？” 林惠杰这番话犹如晴天炸雷，老鱼猛地站起身： “林惠杰，你究竟是什么人！？” “一个你绝对可以信得过的人……” 林惠杰说着走到老鱼身边，轻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先坐下，然后娓娓道来： “二十三年前，我只有十二岁，但已经跟着师父学了两年易术，关于墨染先生发丘一门的种种传闻，也是那年从他口中听得……” “或许师父一生天机泄露太多，四十多岁就身患顽疾，早早离世，好在教我的能耐足以让我吃得上饭，没记错的话，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只有十六岁……” “你跟别人不一样，第一次跟你合作拉纤儿，你并没有把我当小孩糊弄，现在想来，你那会儿其实也挺年轻，却有那般了不起的眼力……” “后来结合你来深州的时间，再加上我注意到你每个月都会去一趟鹅公山，当然，这算是跟踪监视，你要是介意，也只能憋着了，毕竟那时候我就一好奇的孩子，对吧？” 林惠杰说到这里，对老鱼抱了抱拳，见老鱼没吱声，继续说道： “虽然我觉得你们跟发丘一门大致对得上号，但后来你一直在古玩圈里混着，再也没有过下墓的举动，想到发丘一门已经解散，我猜测即便你是发丘人，这也算金盆洗手了……” “这么多年了，你不说，我肯定也不会问，在这江湖闯荡，谁能没点过往？时机到了，你想说了，自然会像今天这般跟我摊牌……” “像你这般谨慎的人，能选择我，我很荣幸。如实相告，也是我的诚意，当然，我闲散惯了，现在过的也挺安逸，本是不想以身涉险……” “但能把你逼到跟我摊牌的份上，想必做这件事对你来说很重要，这一次，就当是为朋友排忧，我们也算重新认识一下……” 林惠杰说着，郑重的伸出右手： “卜天阁第十一代传人，林惠杰，请多指教。” 老鱼缓缓起身，紧紧握住林惠杰的手，一字一句道： “发丘门，辨字诀传人，杨珂。” 屏风后的小白，彻底听傻了。 这个当口，李美琪推门走了进来： “小白，你杵那干什么呢？” 小白瞬间回过神，伸出拇指横向晃动，指了指屏风后面，脸上的表情无以名状。 “你未来丈母娘来了？” 李美琪瞬间压低声音。 小白猛地摆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老鱼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意味深长的看了小白一眼，然后对李美琪说道： “美琪，我得出去几天，你跟小白看好店，有什么人找我就说出门上货去了。” 话音刚落，林惠杰也走了出来： “肥仔，这衣服又瘦了啊。” 李美琪看着眼前两人，又想起刚才小白怪异的举动，呆呆问道： “林大师，你也在，你跟鱼哥在里面……干嘛了？” 林惠杰一撇嘴： “当然是喝茶聊天，还能拼刺刀啊。” 说罢转头看向老鱼： “我先回去准备，等你信儿。” 老鱼点点头。 目送林惠杰离开后，长长叹了口气。 “老鱼……” 小白刚要问些什么，被老鱼瞪了一眼后立马收声，迅速坐回吧台。 “今天这气氛怎么……怪怪的？” 李美琪瞧出了端倪。 老鱼敷衍一句： “没睡好，头疼，我进去眯一觉，一会吃饭再喊我。” 说罢径直推开墙上的暗门，走了进去。 李美琪皱皱眉，转头看向小白： “咱哥俩得聊聊……” “聊什么聊，我给媳妇回电话去……” 小白说着抓起手机跑了出去。 “今天这都是……怎么了？” 李美琪嘟囔着走到茶台前，自顾自洗起了茶杯。 午饭过后，老鱼推说身体有些不舒服，提前回家了。 车子刚刚驶离街区，便直奔市郊高速出口。 刘钊何磊都在深州活动，这下墓需要的东西，自然不能在深州购置。 老鱼是这样打算的： 林惠杰和他口中那个神秘的森扬，刚好是乡亲们眼中的生面孔，最适合乔装打扮成地质勘测人员。 前期准备工作结束后，让他们两个跟着自己一起下墓。 余晖有腿伤，即便再过三两天能够下地，肯定也不利索，杵着个拐下墓，那就是作死。 在村前洼地附近拄着拐活动，一来可以说成是在锻炼恢复，二来可以假装察看建校工地情况，这是最合情合理的。 所以余晖不用下墓，只负责把风。 第61章 补挖盗洞 余家屯的人虽是不懂勘测人员的具体装备，但不管是新闻报道还是电视节目中或多或少都出现过类似的工种，掩人耳目的面上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除此之外，还需要备好对讲设备，防毒面罩，便携式氧气瓶，头灯，强光手电，持续照明用的冷烟火，少量干粮，以及最重要的救急药物。 穿山甲鳞片粉末。 至于打盗洞，应该不在考虑范围，毕竟余晖成功下去过，逃跑的时候腿上中了箭，自然没有时间回填。 虽然离开余家屯的时候老鱼专门去洼地附近查探过，并没有看到盗洞入口，他也只当余晖跑出来后做了掩盖，暂时没有告诉自己盗洞入口的具体位置罢了。 不只是老鱼，余晖这边也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决定跟老鱼合作下墓那一刻起，余晖就已经开始琢磨怎么解释没有盗洞的问题了。 此时的他已经提前下地，假借锻炼之名支走杨婶，只身一人撑着拐杖蹒跚到了那片洼地前。 之前老鱼说给自己小腿伤口敷了穿山甲鳞片粉末，余晖只当那是些个故弄玄虚的偏方。 出院的时候医生说过，前三天肯定下不了地，不然过度拉伸会让小腿内的肌肉组织再度撕裂，不光痛苦，还会影响恢复。 但今天活动了这么久，只有尝试拉伸脚踝的时候会产生细微不适。 除此之外，伤口处连本该出现的胀痛都没有。 甚至还会产生莫名舒适的冰凉感觉。 尽管恢复迅速，余晖也知道一旦强行干重活，肯定前功尽弃。 这迅速好转的迹象万一消失，恢复过程出了岔子，保不齐以后走路都得一瘸一拐了。 但是自己不干，老鱼他们不一定什么时间就会杀过来准备行动，那时候万一发现余晖下墓的地方连个洞都没有，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发丘五字诀的事情，只能告诉把书签留给自己的妈妈。 至于老鱼口中那个自己从未谋面的外公，即使真的见到了，在搞清楚一切之前，余晖也不会透漏半个字。 正当余晖神游之际，不远处传来了二伯的声音： “小晖啊，锻炼归锻炼，还是要注意休息，这学校的事情玩几天没事，你这腿可千万不能落下病根……” 余晖循声望去，二伯正扛着个铁锹往这边走呢，铁锹末端还挂着一条绳，绳上晃晃悠悠拴着的赫然是两根猪蹄。 “我去乡里新换了个铁锹头，还给你买了两只前蹄，一会回去烧一烧卤出来，好好给你补补……” 二伯说话间，已经走到近前。 “二伯，不用，我年轻，好的快，这猪蹄你还是……” 余晖话说一半，二伯已经有些不高兴了，当即打断道： “二伯说的话都不听了是吧？！” 余晖见状只好作罢，看了一眼崭新的铁锹头，瞬间有了主意： “那行，二伯，这两天会有人来勘测这空地的土层结构，确保咱们村学校的地基安全性，我这脚也用不上劲儿，你找人帮我挖个洞，不用很大，但是得深一些，等他们来了好直接下设备。” 二伯哪懂这些，他只知道余晖是一心一意给村里办实事儿，这种根本就算不上要求的要求，怎么可能拒绝。 “没问题，我去叫老四，支书家还有蝴蝶锥，多深也挖的出来。” 二伯一口答应下来，快步往村里走去，没多久，就带着四叔赶了回来 余晖所指的地点，离之前使用行字诀下墓的地方足有五米远，这也是为了让盗洞整体稍微带点坡度。 毕竟直上直下的太不合理，那不能叫盗洞，叫井还差不多。 二伯和四叔虽说稍稍上了点年纪，但毕竟是庄稼人出身，尤其这块余家屯的空地土质很松软，没有任何沙砾石头混在其中，两人轮番上阵，没多久，就挖出了半米见方，近十米深的洞。 “差不多了四叔，洞够深了，后面的不用挖这么大，拿蝴蝶锥探个十米左右的小洞就行了，能放进去设备就行。 余晖看着洞口旁已经堆成小丘的新土，再加上二伯满头大汗明显有些喘不匀的状态，心中升起一丝歉疚。 但凡自己能干，也不至于让他俩长辈这么忙活。 四叔又在洞里忙活了二十多分钟，这才爬出来，抻起衣服下摆，在满是混着汗水的脸上胡乱擦了几把： “行了，要是不够深，还能再往下打。” 余晖赶紧制止： “足够了四叔，这已经帮了大忙了。” “什么话，这不都是为了咱余家屯的娃娃吗，你才是给咱们帮了大忙……” 二伯说着扛起铁锹，招呼四叔离开时，不忘回头又补一句： “小晖，忙完来家里吃猪蹄，敢不来有你好果子吃！” 余晖连声答应着，心中却暗暗埋怨起了老鱼： “如果不是为了糊弄你，我犯得上这么连忽悠带骗的折腾俩叔伯么……” 此时的老鱼正开着车呢，冷不丁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把空调温度稍微调高了点。 2020年开始，穿山甲鳞片就已经被药典除名，穿山甲也从二级保护野生动物被调整为一级野生保护动物。 老鱼在韶州市区转了十多家药房，都被告知无货，店员提出有很多药材可以完全替代穿山甲鳞片的功效，都被老鱼一一谢绝了。 又转了四家私人中医门诊，老鱼终于找到了约莫两百克的穿山甲鳞片库存。 “其实下奶的办法有很多啊，鲫鱼汤，猪蹄汤，实在不行还有催乳师，我更建议你让孩子多吸一会儿，母亲跟婴儿之间可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产妇的情绪也很重要……” 老中医尝试用正确的医疗知识把老鱼的扳回正途。 这也难怪，老鱼被问到为什么要购买穿山甲鳞片的时候，给出的说法便是买来给刚生完孩子的媳妇下奶用。 “老先生，您有所不知，我们也是各种办法都试过了，我媳妇现在都快抑郁了，我也知道情绪作用很大，买这东西其实也是想着起一些心理作用……” 老鱼开始了他的表演。 第62章 铁皮桶 “那孩子饿的嗷嗷哭，奶瓶也不会用，我这岁数好容易熬一个孩子，您多体谅，行个方便。” 见老鱼都快急哭了，老中医于心不忍，只能答应下来，把店里那些个穿山甲鳞片库存全给了老鱼，最后把那个中药格子上的标签一撕。 那意思显然是以后再也不会售卖这一品类了。 虽说不到半斤，但那是晒干后的重量，装在袋子里，看起来跟五斤大米规模差不多。 好在中药店提供磨粉服务，全部磨碎之后，也就只剩半袋洗衣粉那么多了。 这东西买完，老鱼算是踏实了，毕竟其他的应急药物，随便找家药店就能买到。 把东西置办完毕，再次回到深州家中，已是夜里十点。 看着购置完成的物品清单，老鱼只觉得恍如隔世，师兄弟四人跟着师父一起下墓的经历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现在看来，那次下墓更像是一次实习，因为下墓之后师父墨染先生的种种举动，仿佛对整座墓了如指掌，显然他是提前勘探过的。 后来那座墓被考古专家推定，所葬之人为西汉末代诸侯王刘宽，老鱼最终选定的五件珍品，分别为墓主身上的金缕玉衣，铜器漆器陶器金饼各一件。 当时大量出土的汉代侯王墓，墓主几乎都会身着金缕玉衣，但刘宽墓中没有，这导致那段时间里考古界对专家那番墓主身份定论产生了强烈质疑。 当然，这也不能怪老鱼选中金缕玉衣，因为当时成功开棺之后，墨染先生就说了，墓主棺椁中陪葬的全套玉器一件都不能动。 那真的是全套，玉覆面，玉枕，玉手握，玉脚托四大项，眼耳口鼻阴九窍玉一应俱全，除此之外，还有玉扇，玉梳，玉镜，皆是巧夺天工。 那一整套在一起，就是一段传承，单拿出一件半件的，卖不了多少钱，还会毁了那一套的完整性。 这是二师兄刘钊偷偷把玉扇带出，墨染先生得知后勃然大怒，重罚刘钊后给出的解释。 老鱼一直觉得很奇怪，师父有师门规矩，把东西留下了，那后面进来的人呢？ 如果是发丘的后人又来了，也能遵守师门规矩，那还好说，可万一后来进来的，是一些个毫无规矩只知道盗宝换钱片甲不留的人呢？这不就相当于全都留给他们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再次回想起来，老鱼似乎有了答案。 师徒五人从墓中出来不到三天，电视上便出现了新的报道。 考古有了新发现，所发现的位置，正是师徒五人刚离开没多久的那座古墓。 当年老鱼还在庆幸，庆幸下墓足够顺利，脱身足够及时，现在看来，这一切，或许都是墨染先生的安排罢了。 但是这一次，没有墨染先生带队。 没有大师兄李越那事半功倍又兼顾安全的破土锥、遁地笼以及机关破解之法。 没有二师兄刘钊全程推演进退趋吉避凶的路线规划。 哪怕遇上文字符号提醒，也没有三师兄位召兴那个书呆子帮助解读。 现在老鱼的队伍，只有一个不知道是不是只会纸上谈兵，但总体感觉还算靠谱的林惠杰。 一个素未谋面所谓当代神武的森扬。 还有一个拄着拐的愣头青半吊子程序员余晖。 再加上老鱼这个辨字诀的后辈，四个人真的能挑起下墓探宝的大梁？ 这一夜，老鱼依旧没有睡好，他开始有些后悔把安魂羊玺卖给了刘钊。 如果安魂羊玺在的话，起码还能睡个好觉…… 对了，墨染先生说过，长期把玩，会染邪病… 还是算了吧…… 第二天一起床，老鱼便给林惠杰打了个电话，告知一切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发。 林惠杰则回应森扬还在准备，需要推迟一天，老鱼也只能顺应。 又过了漫长的一天，老鱼终于在林惠杰所住小区门口见到了森扬。 三十岁出头的年纪，身高约莫一米八五，肩膀很宽，肌肤接近古铜色，拉起衣袖时露出的小臂皆是一条条的腱子肉，给人的感觉就俩字。 结实。 他的行李，则是一个直径约莫三十公分，长度也有一米二左右的铁皮桶，外加一个台式电脑机箱般大小的手提箱。 “你好，我是森扬。” 森扬语气平和，说完放下铁皮桶，对老鱼伸出手，脸上同样没有任何表情。 老鱼分明看到铁皮桶落地时，地面上铺设的花砖竟微微翘起了角，那是极重的物体压住一侧时才可能出现的状况！ 可森扬再次拿起铁皮桶放上老鱼后备箱时，竟那般轻松。 铁皮桶一上车，车尾明显下沉一截。 上次出现这种情况，还是拉了六包整整十八片80乘80的地板瓷砖…… 老鱼开始犹豫，要不要跟孙培文借一下他那辆专门改进过的越野车用用，但想到这次行动的保密性，也只能放弃…… 就这么硬着头皮开过了连县县城通往马池乡那一段颠簸的路，老鱼已经能够确定，再回去的时候，后减震八成得换了。 下墓这件事只能放在晚上，见此时刚过正午，老鱼决定几人就先在马池乡把午饭解决掉，顺便再买点吃食备用，毕竟到了余家屯，再想买些什么只能往乡里跑了。 森扬身形魁梧，饭量也是惊人。 饭店那种小碗盛的米饭，已经吃了整整十碗。 林惠杰见老鱼明显有些惊讶，笑着说道： “谁说我们蓝方人饭量小，森扬可是土生土长的粤省人。” 森扬则对着老鱼微微一笑，转头对服务员喊了一句： “再来两碗饭！” 这是老鱼第一次见森扬笑，别看这家伙五大三粗的，一笑倒还挺阳光。 三人吃饱喝足，又在乡里超市买了些简单吃食，方便面香肠面包罐头之类，尽管那辆迷你suv已经有些不堪负重，老鱼还是拎上了两袋大米。 见识了森扬的饭量，老鱼真害怕余晖家里的米不够吃。 开到通往余家屯的岔路附近时，老鱼缓缓放慢了车速。 岔路口上，站着两个人，正在四下观望。 那身形特征，分明就是三师兄位召兴，和他的学生孙振鹏！ 第63章 抗震等级 老鱼按了两声喇叭，他已经想好了说词，倒腾古玩嘛，跑到这种穷乡僻壤收货很正常，刚要伸头出去打个招呼，位召兴却慌忙跑上了车。 孙振鹏也迅速上车，一脚油门，俩人扬长而去。 这条路倒是容得下两辆车同行，只是位召兴的车停的有些居中，显然他误解了老鱼的意思，以为是自己的车挡路了。 从位召兴的反应可以看出，隔着车辆前挡，他并没有认出老鱼，也压根不会想到在这种地方还会碰上熟人。 以老鱼对位召兴的了解，他很有可能还带着一股子对陌生人的提防。 位召兴能跑到这里来，除了考古勘测，老鱼想不出第二个理由。 但他是怎么找到马池乡来的？ 最重要的是，位召兴就一研究古文字的，跟考古勘测先行队伍压根就不挨着，得是确定了古墓位置并且开始准备发掘，他才可能出现在考古工地现场。 即便是发掘之前让专家过来参考指挥，那也得是一整支专家队伍，怎么可能就只有他们师徒俩，再不济也得跟着个地质专家之类的吧？ 难不成位召兴就看了看那片龟甲的照片，就能找到这里来？ “那两个人，总感觉有些可疑。” 林惠杰看着远处依旧在疾驰的车子，眉头微皱。 “估计是走错路的。” 老鱼随口敷衍，转动方向盘，拐进了那段小路。 看来这两天余晖没闲着，因为前往余家屯的那段近七公里长的土路，已经被铺上了一层煤渣。 这玩意儿铺土路最实用，也足够便宜，看眼前这条路，铺的并不够厚，也就五六公分，整条路下来连工带料三万块钱足够了。 虽然远远比不上沥青柏油路，但只要压实了，即便碰上个阴雨天，也不至于四处都是泥泞水洼车轮子各种打滑。 老鱼来之前还在担心自己车子或许胜任不了路况，毕竟他那款城市suv的性能很有局限性，平时在市区跑跑，爬个马路牙子倒是没问题。 连县通往马池乡那段摩斯密码般的颠簸路段，几乎就是那辆车载重之下的极限了。 见道路问题得到改善，老鱼右脚缓缓下沉，加快了车速。 他确实有些着急了，连位召兴那个书呆子都到了附近，刘钊还会远吗？ 车一直开到了余晖家小院门口，刚一熄火，余晖就迎了出来。 老鱼有些惊讶，因为余晖手里并没杵拐杖。 尽管他每次左脚着地时的动作会稍微缓慢一些，但是不仔细瞅根本就注意不到。 这哪像一个三天前小腿刚被箭矢射穿的人？ 穿山甲鳞片粉末，是之前墨染先生每次出门必带的东西，他的功效，老鱼也只是听师父说过几次。 之前跟孙培文说的那些倒腾古玩受伤可用，纯纯是忽悠，给余晖腿上敷药，那才老鱼情急之下的第一次实践。 “林大师也来了啊……” 余晖对林惠杰打了个招呼，说完走到老鱼身边，指了指自己的小腿： “杨叔叔，你的药也太厉害了，今天小腿创面很痒，我以为发炎了，拆开纱布一看，居然是结的痂已经快要掉下来了，这才几天啊……“ 老鱼闻言只是一笑，假装这一切全部了然于胸： “那当然，这不推算好日子赶过来了吗，来余晖，我给你介绍一下……” 老鱼说着指了指刚刚从后备箱中卸下自己行李的森扬： “当代神武，森扬，长你几岁，得喊哥。” 余晖赶紧点头： “森扬哥。” 森扬把铁皮桶往墙边一杵，对余晖笑了笑： “余晖是吧，杰哥跟我提过了。” “来，卸完东西，进屋详谈。” 老鱼说着绕道车后，开始大包小裹的往外提。 放置妥当，余晖给几个人详细讲述了那段圆柱形通道内的情况，提到墓道的时候，提前打了预防针： “我出来的时候洞口表面拿干草做了遮掩，后来怕乡亲们路过掉进去多生事端，索性掀开回填了一小段，就说那洞是等你们来了勘测地质用的。” 老鱼一听缓缓点头： “事不宜迟，现在就套上工装马甲，在那个黑包里，拿好勘测设备，咱们白天就开始挖洞。” …… 站到洼地的盗洞旁，老鱼有些纳闷，之前自己跑来看的时候，没注意到这附近有什么遮掩过的痕迹啊…… 不过余晖有伤在身，以他一人之力，这几天肯定挖不出这样的洞，再加上之前的事情余晖全部交代毫无保留，这么个洞自然也没有说谎的必要。 如此看来，余晖这遮挡洞口掩人耳目的功夫还真够高的…… 森扬和老鱼刚进洞没多久，空地上就来了几个凑热闹的乡亲，手里还拎着铁锹： “小晖啊，用不用我们帮忙？” “勘测的技术活交给几位专家，粗活累活我们来干！” 一旦有乡亲围过来，看热闹的肯定会越来越多，余晖正愁着该怎么驱离他们，林惠杰发话了： “各位乡亲，今天主要是监测空地共振级别，用来推测抗震等级的，理论上呢周围不能有任何可以产生振动的物体和声音的……” “所以有劳几位先行避让一下，当然最好是可以回村通知一番，让各家各户暂且原理空地，等咱们勘测完毕，需要帮忙的话，一定会去求助各位乡亲的。” 乡亲们听的五迷三道，不由自主的转头看向余晖。 余晖暗暗赞叹这林惠杰真不愧是算命先生，编胡话都不用打草稿，见乡亲们上了道儿，赶紧赶紧郑重的巩固道： “各位乡亲，咱听专家的，先行散开，李叔，劳烦你跑一趟支书家，让他在喇叭里发个通知，这两天就先别来空地上了。” 余晖在这余家屯，信任度不比老支书低，此话一出，乡亲们立马答应着四散而去，没多久村里大喇叭就传来了老支书喂喂喂的试音声： “乡亲们，勘测队的同志在村前空地上检测数据了，需要绝对的安静，你们在家里做什么我不管，但是出门全都给我离着空地远远的！” “我再说一遍，勘测队的……” 第64章 归藏八卦 宽阔的盗洞到了十米深的地方戛然而止，只剩中间直径不足二十公分的细窄通道。 老鱼也有些发懵，余晖说过回填了一部分，但这二十公分粗的细洞明显是后打的，周围也没有什么回填的迹象。 森扬却不以为然，毕竟他不是专业干土活的，他只知道那细洞根本钻不进去人，所以首要的事情，就是把洞扩宽。 老鱼见状，只得爬回地面，告知余晖需要找工具往外散土。 余晖哪能不知道这个，毕竟那细洞就是他让四叔拿着蝴蝶锥捅出来的，顺着那条洞往下挖，还得再挖个十多米才能抵达圆柱通道，那可是不少土…… 看着余晖努力走快回家取土筐的背影，老鱼跟林惠杰嘀咕道： “这小子，仅凭地面一点异常，就能往下挖出这种规模的洞，换做其他盗墓的，洛阳铲打下去十米见不到猫腻儿，早就换地方试土了……” 林惠杰则摇摇头，手指罗盘说道： “这高地有些古怪，你看前面，咱们路过的那个巨大水塘，处于兑位，而我们脚下这个天然高地，刚好处于艮位……” “艮为山，兑为泽，山泽通气，从风水学来讲，这具有生气的墓穴佳地，应该在这块高地与前方水塘之间，就是那里……” 林惠杰说着指向离高地足足有一公里外的农田，继续说道： “气遇山则止，这里是死气，根本就不适合葬人，要知道古人殉葬之法，皆是追求生气，寓意羽化升仙，真要如你所说，这下面有古代大墓，那给墓选址的人，岂不是在作死？” “并且古代大小帝王将相，墓穴选址那是头等大事，肯定不会只交给一个人去做，而是需要多个风水术士共同进行，这么多人同时犯错，实在不应该啊……” 老鱼闻言沉思片刻，回道： “如果他们同时犯错，只能说明，在那一刻，他们全都认为这是对的。” 林惠杰眉头紧皱： “真要是那样，这里倒是有可能如你所说，是商周之前的古墓了，周易之术，为文王创于商末周初，也叫后天八卦，这古墓如果早于商周，那得换个角度看看……” 林惠杰说罢，转身向后，远远望去。 村子后面，是连绵的山丘，只是这原本整齐的山丘中间，出现了一处空缺。 这也是余家村即使到了暑天，也不会特别闷热的原因之一，虽然背靠山峦，却依然可以通风。 “传说伏羲根据河图洛书所绘制的先天八卦，与这后天八卦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林惠杰说着再次看向手中罗盘，默默念着： “先天八卦东南为兑，后天八卦东南为巽，先天八卦西北为垦，后天八卦西北为乾，巽为风，乾为天，如此看来，这片空地处于无根动荡之地，更是不宜长眠……” 林惠杰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再次抬头看向西北方向的山丘缺口： “先天八卦，后天八卦，都对不上……那就再试试归藏八卦……西北为坎，坎为风，这山丘浑然天成，原本风止于此，但山间有缺，缺中生风……” 林惠杰说着迅速转身，望向水塘方向： “水塘或许是后天修成，本身就没有参考意义，归藏八卦中东南依旧为兑，兑为金……” “天气为归，地气为藏，木气为生，风气为动，火气为长，水气为育，山气为止，金气为杀……” 这一刻，林惠杰如同打开了新世界，那个只是在易学圈内流传并无真实参考资料证明确实存在的归藏八卦，居然对上了。 按照归藏八卦的卦解之意，高地的东南方向与西北方向完美呼应，坎位表风，风气为动，兑位表金，金气为杀。 在风水学中，杀与煞不同，杀为查探风水梳理气脉过程中发现的地理弊端，尽管此时的东南方向到底有什么弊端无法得知，但坎位有风，风气为动，则弊端消除。 同样，高地东北方位大片耕地为古时既有，西南方向的河流也是大脉分支，归藏八卦中，坤位表地，地气为藏，震位表水，水气为育，藏于此地，可孕育亡魂，羽化成仙。 也就是说，按照归藏八卦来看，单单这四处方位形成的风水格局，就足以证明这是一处不可多得的绝佳宝穴！ “看来这里面，真的有大人物！” 林惠杰缓缓收起了罗盘。 说话间，余晖已经带来了土筐和绳索。 老鱼只是看余晖走路的速度，便能推断他腿上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只要不是大幅度拉伸，或者用那条腿支撑承担重力，跑跑腿望望风，肯定没问题。 再次返回盗洞，森扬已经往下刨了五六米，仗着身强力壮，他只是把原有的洞拓宽了一点点，然后对着周围松软的土层一顿锤，愣是锤出了一条直径近六十公分洞壁略微夯实的盗洞。 如此一来，盗洞更加结实，需要带出盗洞的土也少了一大半。 老鱼提议让森扬上去休息一会儿，他来继续，森扬只是笑笑： “你锤不动的，再说了，这么点儿活，犯不上休息。” 老鱼自知身体素质一般，也只能帮忙运土了： “那我运土，按照余晖所说，再往下挖个七八米，应该就能看到墓砖了。” 老鱼装满土筐，便拉拉绳子，上面的林惠杰和余晖则缓缓拖出，因为村里没人来，也不用掩人耳目，那土就随意的洒在周围空地上。 余晖已经记不清撒过多少次土，直到老鱼灰头土脸的从洞里爬出来，一脸兴奋的说了句： “找到墓砖了，就敲开了两块，先散散味道，回去拿家伙，吃喝拉撒解决完毕，不用等天黑，直接进！” 话音刚落，森扬爬了出来： “呼，闷死我了可。” 他全身的衣服都已经被汗水浸透了，大喘几口粗气后，脱下t恤就开始拧。 那如同雕刻般精致分明的肌肉线条之上，还镶嵌着数十条触目惊心的疤痕。 疤痕形状像是皮鞭抽打形成，但高高凸起的增生，却又像是刀疤。 森扬见老鱼和余晖盯着自己，笑了笑： “拿家伙去吧。” 说完把拧的半干的衣服抖了抖，再次套上，转身朝余晖家的方向走去。 第65章 杀砖 分发装备的时候，余晖只得到了一个手电筒，外加一部对讲机，这架势显然是让他在外面把风接应。 余晖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说道： “杨叔叔，一会儿天就黑了，支书爷爷发话了没人会过来的，我也跟着下去吧，还能有个照应。” 虽然跟着老鱼他们下墓不能贸然使用行字诀，但是观字诀能帮他们提前看到一些潜在的危险，稍加提示，完全可以避免。 “余晖，我不是小看你，只是你这腿脚还没好利索，这万一有什么危险，我们躲避的同时还得照应你……” 老鱼显然很为难。 “我就跟在队伍后面，有了上次的经历，我绝对很小心，咱这样，一旦证明我确实有些拖后腿，不用等到危险，我自己就出来行不杨叔叔？” 余晖继续恳求。 “咱俩都在呢，还有森扬，应该没什么问题，带着他吧。” 林惠杰忽然开口了。 老鱼沉吟片刻，只能答应下来，他知道林惠杰的意思，或许只有一起下一次墓，才能找到余晖身上所有疑点的答案。 森扬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几人相互检查了一下设备，确认没有问题后，森扬把之前自己的带来的手提箱递给了林惠杰，然后掀开铁皮桶的盖子。 一阵金属摩擦声过后，森扬从铁皮桶里拖出一叠厚厚的钢板，钢板上宽下窄，雕刻着古怪的花纹，一侧镶着一条狗链子般的链条，整体长度只比那铁皮桶短了三五公分。 铁板一落在余晖家的硬土地面上，瞬间压出一个两指厚的凹槽。 森扬轻松抱起，挪了挪身后的便携式氧气瓶，捋捋着链条，把那一摞钢板背到了身后，迈着大步走出了院子。 盗洞很宽敞，即便是背负厚重钢板的森扬，也能行动，经过一分多钟的爬行，四人成功钻进了圆柱形通道。 一落地，老鱼便拿出一个遥控器模样的玩意，轻轻按下。 滴滴两声过后，遥控器亮起了绿灯。 “空气没问题。” 老鱼说着摘下防毒面具挂在胸前。 这东西固然安全，但是戴着的时候呼吸并不舒服。 几人见状，也有样学样的摘了下来。 头灯光线很足，一行人向前没走多远，就看到了四散在地上的箭矢。 老鱼俯身细细打量一番后说道： “如果不是箭矢上有剧毒，就这玩意，都能卖个价儿，打起精神，出去之前，手套别摘，这墓里的东西，不好说。” 余晖闻言，下意识束了束手套护腕的拉扣。 就这么继续走了十来分钟，不远处出现了余晖所说的那扇怪异石门。 “小心点，箭就是在石门的小孔里射出来的，前方脚下就有机关，我也不知道踩中的是哪一块！” 余晖说完，迅速驱动意念，默念观字诀，往前方地面之下细看，这才发现那种连接传动装置的石砖根本就不止一块！ 几乎是每隔三五块石砖，就有一处细线般的结构连接最初那块石砖的触发连杆，之前那次看的匆忙，余晖根本就没有注意这些！ “有些棘手了。” 老鱼转头看向林惠杰。 林惠杰没有回应老鱼，只是静静看着前方的那个宛如马蹄掌的石门，口中小声呢喃： “木为生，金为杀，木指北，金东南，以脚下这块安全的石砖往前推，东南临砖为杀，杀砖为机关，反向斜对为坎，坎生风，风气为动，可以踩，找到动砖与生砖，就可以一直走过去……” 老鱼闻言一阵头大，这铺天盖地的石砖，照这个算法，走到门口怎么也得一个小时…… 但是安全第一，也只能这样了。 只是…… 这林惠杰的推算万一不对，哥几个就得一块捞饺子去了。 林惠杰口中不断的念念有词，紧盯地面开始移动。 每停一步，余晖便施展一次观字诀，如果林惠杰计算失误，他也能赶紧制止。 不过随着一次次的施展观字诀，余晖对林惠杰的质疑完全消失，此时只剩敬佩。 他每一次落脚，都能完美避开机关。 老鱼也小瞧了林惠杰的定位计算方法，他每停留一步，都会以新的落脚点进行计算，然后从裤兜里掏出石灰粉，洒在落脚石砖上，十步过后，石灰标记点呈现出了规则循环样式。 如此一来几乎不需要计算，严格按照砖块规则推演，便能快速标记行进！ 标记这截七八米长的通道，林惠杰只用了五分钟。 在距离石门只有一米的位置，林惠杰再次叮嘱： “停留之际一定注意脚下，只有生砖与动砖可以踩，千万不要碰触空砖。” “找你一起下墓，是我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 老鱼明显有些激动。 林惠杰则摆摆手： “现在不是庆功的时候，这扇门后面，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呢。” 老鱼点点头，开始打量石门。 石门这么大，有多厚也不清楚，凭蛮力打开，肯定是不可能的。 “以古人的能力，这种石门只可能有两种打开方式，一是向地下升降，而是向内或是向外推开……” 林惠杰说着蹲下身子，仔细检查石门下方与地面相接之处。 轻轻擦拭几下后，林惠杰嘴角缓缓勾起： “是上下升降，古人的动力方式，只能是从上方提拉，或是从下方托举……” 说到这里，林惠杰抬头向上看了几眼后，有了准确答案： “上方严丝合缝，还有挤压碎屑，所以这扇石门，是从地下托举而来……” 林惠杰说这话的时候，余晖已经开始施展观字诀，只是石门后方应该是没有任何光线，现在看来，是一片漆黑。 但是观字诀之下，是可以看到结构区分的，余晖分明看到了石门下方的那根通往石门后方的链条。 当这扇石门下沉打开，行程即将结束之际，石门必然会碰到那根链条，那根连接之前触发机关的石砖下方连杆的链条！ 也就是说，即便众人躲开石砖机关，成功打开石门，依旧会触发石门后的弓弩射出箭矢！ “山气为止，火气为长，归藏八卦中火属巽位，山属离位，长为关，止为开，所以离位为开，正南，排列在杀砖之下的止砖，便是开关……” “按照古人机关结构处理水平，正中位置最容易设置连杆，所以开关肯定在这里。” 林惠杰说着，轻轻按下了石门正前方的那块石砖。 石门隆隆的下沉声中，夹杂着金属链条传动的声音，老鱼他们误以为那只是石门传动装置的一部分…… 余晖想要开口制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第66章 三道石门 “赶紧躲避！石门下沉也会触发机关！那是弓弩机关被触发运作的声音！” 眼看石门即将沉底，余晖绝望的大声喊道。 他不能看着众人就这么被活活射死，情急之下，伸手就去抓几人的胳膊。 虽然没有尝试过，但是拉着所有人使用行字诀，或许能把他们也拖进土层！ 即使他们在土层中无法呼吸，最多十秒，待弓弩机关发射完毕，再把他们拖回来便是！ 这种老旧机关重新填装归位需要时间，哪怕再次落地还会不小心踩到石砖触发机关，也完全来得及冲进石门内。 在石门内随便找个地方躲避，都比这么傻愣愣的等死强！ 此时的余晖已经抓住了林惠杰和老鱼的手，不顾两人满脸的不解，迅速把他们的手指合抓在一只手中，转身就去扯森扬的胳膊。 眼瞅就要抓住森扬，他却先一步跳进了石门内，右手摸向左肩，扯着钢板上的链条用力提起，把那摞钢板杵在了正前方。 森扬左手撑住钢板，腾出的右手胸前化掌，左推的瞬间甚至发出了破风声，紧接着向右回拉，然后重重下压： “呵呀！” 伴着那声震耳的怒吼，森扬双脚竟陷入硬土地面半寸，双臂也明显变粗，几乎要将衣袖撑爆！ 整摞钢板在一阵骇人的摩擦声中迅速展开，变成了一把由厚度接近两公分的钢板制成的扇子！ 余晖还在愣神，林惠杰一把拽住他的胳膊，连同老鱼一起拖拽到森扬身后，电光石火间，身后传来了夺命的飕飕声！ 再然后，便是叮叮当当撞击铁器的声音！ 森扬双手撑扇，岿然不动。 那些箭矢力道再猛，碰到森扬手中的厚重钢扇也只有断掉的份儿。 只有森扬自己清楚，这次有点使大劲了…… 近六成力道的神武之力，即便是古人破城门用的攻城锤，他也挡得住！ 半分钟过后，周围死一般寂静。 森扬深呼一口气，缓缓站直，循着头灯光线望了一眼后说道： “应该没事了，石门压着链条，机关无法复位。” 老鱼爬起身，看着森扬手中所持钢扇背面刻着的字符，怔怔问道： “这扇子，从何处得来？” 森扬哗啦啦收起钢扇，再次背起： “这里械皇李越为我师父量身打造的，现在传给了我。” 林惠杰笑着拍了拍老鱼的肩膀，意味深长道： “没想到吧，还是你大师兄救了咱们一命。” 老鱼认得钢扇上的字符，那确实是大师兄李越的署名方式！ 回想当年，大师兄痴迷各种器械，天天在院子里敲敲打打，老鱼甚至还嘲笑过他，说他把好好的发丘师门重地搞成了铁匠铺…… “余晖，情急之下哪怕你抱头蹲下，都比过来拉我们的手强，你要干什么，表白吗？” 林惠杰把话题转移到了余晖身上。 余晖尴尬挠挠头： “我看你们不动，想拉着你们一起跑的……” “虽然不可取，但关键时刻知道拉上伙伴一起跑，也算难能可贵。” 林惠杰说着转头看向那正对墓门的弓弩机关，继续说道： “接下来还不知道有多少危险，先把弓弩毁了再说，真遇上危险，咱们也能原路跑出去。” 此话一出，森扬放下钢扇，径直走到那架有三十多把弓弩组成的机关面前，对准后方链条部位猛地一脚。 咔！ 那根挂着链条，足足有大腿粗细的方木竟被硬生生踹断了。 “如果没有森扬，今天怕是折在这里了……” 老鱼看着已经被破坏的弓弩机关，一阵感慨。 “术业有专攻，森扬的任务是保护咱们，咱们的任务则是尽快找到主墓室……” 林惠杰拍了拍老鱼肩膀，开始四下打量起这一处宽阔空间。 这里跟外面的圆柱形通道不同，周围没有了石砖，全是夯实的土质结构。 空间规模不小，顶部距离地面差不多有五米左右高度，近六十平的空旷地带，除了那个孤零零的弓弩机关，再无其他任何东西。 四人分头探索一番后，只找到了大小不一的三处洞口。 三处洞口无一例外，全部被石门堵死。 这些石门跟之前通道中的石砖材质相仿，处理的极为光滑，上面没有任何花纹符号，再好好抛抛光的话，几乎可以称作三面石镜。 一定要说区别的话，只有那个近乎正圆形的石门上多了一个硬币大小的圆孔。 “有头绪吗？“ 老鱼问林惠杰。 “我研究研究。” 林惠杰说着掏出罗盘，确定方向后在地上按照对应位置画了一幅归藏八卦图。 那三扇石门，分别对应震位，艮位，坤位，而圆柱形通道那条路，则对应离位。 “离为山，山气为止，来时的路，是被封闭的，也就是说，进来的人，别想离开……” 林惠杰说着转头看向那扇打开的石门，脸上多了一丝轻松： “现在看来，倒是可以随便离开了。” “坤为地，地气为藏，所以那扇小点的门后面，应该是有什么东西的……” “艮为木，木气为生，这扇门后，或许是可以离开古墓的道路，当然，墓主肯定没这么好心，生路也可能只是诱饵……” “震为水，水气为育，如果三扇门中有一个通往主墓室，就只能是这扇带有小孔的门，毕竟育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着羽化升仙这个过程。” 林惠杰也有些拿不准，这归藏八卦只是林惠杰闲暇之余为了解闷才研究的。 拿归藏八卦看风水，在余家屯空地上那是头一回，用归藏八卦研究古墓，更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那就不看所谓的生门了，防止再遇上陷阱，咱们看看这藏门和育门，少进一个，少一分危险。” 说话的正是余晖。 林惠杰每讲述一道门，他都会站在石门前开启观字诀。 那个生门确实如林惠杰所说，八成是墓主的陷阱。 观字诀之下，生门背后虽是一片黑洞洞，但依旧可以看到各种半透明的连杆挂钩结构穿插，那只能是机关。 而藏门之后很奇怪，一片纯黑，就连石门门板上都没有任何开启机关结构，那种感觉就好像那扇石门只是立在那里，踹一脚就能倒。 育门之后最为诡异，观字诀之下虽然看不清内部情况，但半透明的墙壁轮廓上却显示出了密密麻麻的凸起结构。 甚至…… 还在动。 第67章 一巴掌一头熊 “依我看，咱们就走这个吧，藏门对吧，估计墓主的棺椁就藏在这里面了。” 余晖见老鱼和林惠杰还在犹豫，当即指向了藏门。 那个育门，太邪乎。 老鱼闻言一笑： “既然拿不准，那就听余晖的，他能在殉葬冢里拿着东西离开，中箭后还能在这么深的墓中逃出去，也算是个福将了。” 林惠杰点点头，走到石门前，仔细查看着起石门周围的结构。 “这周围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什么可移动的地方，这石门倒像个塞子……” 林惠杰说着俯下身，在石门前的地面上轻轻拂动几下。 硬土地面上有一层薄薄的灰尘，被林惠杰这么一蹭，果然露出了一些重物压在上面向前推进的划痕。 “果然如此，这石门，是被推过去堵住的，或许这石门背后，是用来处死建造古墓的工匠用的。” 听林惠杰这么一说，老鱼微微点头： “也有可能，古代的王公贵族墓穴临近完工之时，为了防止墓穴信息流出，确实会出现屠杀工匠的情况……” “也有一些个所谓的仁慈墓主，会建造耳室，把工匠集中于此，然后提供给他们有毒的食物，或许这就是藏位的另外一层含义，把秘密，藏在这里面。” 余晖挠挠头： “杨叔叔，照你这么说，咱们还有打开这扇石门的必要吗？” 老鱼沉吟片刻，回了句： “这些也只是猜测，里面到底是什么状况，打开便知。” 林惠杰轻轻抚摸着石门，嘀咕道： “石门表面过于光滑，没法用力，看这周围塞得如此密实，估计只能往外拉，越往里推，怕是塞得越紧。” “那咱们就往外拉，杰哥，箱子给我。” 森扬说着把钢扇取下立在一旁墙壁上，对林惠杰伸了伸手。 林惠杰自然会意，森扬又要出手了。 箱子打开的瞬间，余晖和老鱼一阵瞠目，就连早就与森扬相熟的林惠杰都忍不住说了句： “森扬，平时玩的挺花啊。” 森扬没理会林惠杰的调侃，拿起最上面的皮鞭和锁链，翻找几下，取出了一副金属材质的手套和一个木盒，又把手提箱盖好放在一旁。 那副手套跟常见的防割手套有些类似，只是指节之间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卡扣，手腕处也多了一处防脱卡环，看起来跟手铐似的。 木盒中的东西，乍一看像是一枚枚戒指，重金属摇滚发烧友钟爱的那种，戒指上的装饰，是狗牙大小的倒刺钩，很是锋利。 森扬换掉之前带着的手套，把戒指一枚一枚取出，套在金属手套各个手指上，与普通戒指戴法不同，那些个倒刺钩，是放在掌心那一面的。 金属手套各个指节处的卡口，在森扬的摆弄下，就如同九连环那种玩具，翻转几下，就把倒刺钩卡的死死的。 穿戴完毕，森扬满意的举起手套，语气中还带着一股炫耀劲儿： “这玩意戴上，一巴掌一头熊。” “森扬，这个该不会也是从械皇那儿……” 老鱼好奇问道，话没说完，便被森扬打断： “这个不是，这是后来我找人定制的，那人叫什么……对，蒙超。” “先别管谁做的了，我说森扬，你戴上这玩意，该不会是想给这石门一个大嘴巴子让它自己打开吧？” 林惠杰有些看不懂了，森扬有的是蛮力，真要破坏性的开门，完全可以扛着钢扇给石门怼碎。 “石门后的情况不好判断，这门不能弄坏，你们躲开点，我给门拖出来，有什么异常的话，也好第一时间给他塞回去。” 森扬说着站到那扇比自己还矮了半头的石门前，扎起了马步。 “呵！” 此声一出，森扬双臂同时发力，对着石门两侧猛地一抓，手套上的倒刺竟硬生生嵌进了石板！ 原本光滑到令人无法着力的石门，随着森扬双臂的微曲，已经开始缓缓向外移动！ 其他三人见状迅速绕到石门两侧，死死盯着石门边缘，等待那个即将出现的缝隙。 森扬顿了顿，调整一下呼吸，再次发力。 缝隙出现了。 头灯照射下，几个人都看到了缝隙中正在徐徐冒出微微泛绿的粉尘。 “防毒面具！戴上！” 老鱼瞬间作出反应，迅速把面具戴好后，又跑到森扬身边，抓起他胸前的防毒面具帮他扣在了脸上。 森扬毕竟正在发力，松手之后肯定需要调整呼吸，如果那些冒出的绿色粉尘有毒，再壮的汉子也扛不住的。 何况森扬手上还戴着那种特制手套，摘掉再戴防毒面具，肯定来不及了。 等老鱼帮忙把面具绑带调整完毕，森扬这才再次调整呼吸，拖着石门往后连退几步，此时石门后的情景，完全显现在了众人的头灯光线之下。 洞中是一团正在向外弥漫的绿色烟雾，烟雾后面的规模有多大根本就看不清。 “即使带着防毒面具，也不能贸然进去，让雾散一会儿，森扬戒备，随时准备封门！” 老鱼说着快步跑到弓弩机关旁，从待填装备用的箭矢盒子里抽出一根箭，对着那团绿色烟雾深处丢了过去。 几个人都竖起了耳朵，但并没有等来箭矢落地的声音。 而是，物体落入水中的声音。 紧接着，便是一阵更大的水声。 再然后，是诡异敲击声。 那声音，与旧时走街串巷卖豆腐的货郎敲击竹梆子的声音如出一辙。 梆，梆梆。 伴着敲击声，还有越来越近的水声，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水中行走或是游动，并且离门口越来越近！ 余晖的心已经快要跳出来了，循着声音的方向，心中意念驱动，开启了观字诀。 原本空荡荡的绿色烟雾深处，出现了一个直径足有四十公分粗细的扭动着的长条状轮廓，只看形状，有些像是蛇，只是头部的轮廓却是圆的。 那东西正在迅速往洞口这边移动着！ “不对劲，赶紧把门堵上！” 老鱼说着跑到石门背后准备帮忙。 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堵门的速度自然也能更快。 林惠杰和余晖也紧跟其后。 森扬刚要发力，石门上方已经探出了一个脑袋。 那是一个巨大的。 人脑袋。 第68章 弱点 四束头灯光线齐齐照射之下，那颗巨大的人头显得更加诡异。 除了雕像，谁又见过接近一米长的人脸？！ 它的头发湿漉漉的，打着绺，紧贴在皱巴巴的脑门皮肤上。 头灯的光对它来说过于刺眼，那双斜斜吊起异常骇人的三角眼微微眯起，本是圆形的黑色瞳孔变成了一条缝，或许是在防御强光，或许是在观察眼前这几个人。 它歪了歪头，像是有些好奇，鼻翼微张，喷出了两束与石门后弥漫的绿色浓雾一般的气体。 紧接着，那张几乎快要咧到耳根位置的嘴也缓缓张开，伴着喉咙深处传来的敲竹筒般的梆梆声，吐出了一条大小如同裤腰带末端跟蛇一般分叉的血红舌头！ 被这种东西盯着，见多识广的老鱼和林惠杰也是头皮一阵发麻，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余晖已是双腿发软，一步都挪动不了了。 相比之下，之前见过的巨型旋龟可比这玩意儿可爱多了！ 森扬最先回过神来，大喝一声，四肢猛地用力，脚下甚至蹬出了近乎一鞋深的坑。 石门被猛地推回去，那巨大的人脸身后的肢体瞬间被压住。 但也仅仅只是压住。 森扬虽有一身神力，却并不足以把这怪物压扁，可见它的躯体有多坚硬！ 那诡异的人脸开始扭曲，它被激怒了，大嘴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张开，口中整整三排密密麻麻的诡异尖牙全部呲了出来！ 林惠杰第一反应便是帮森扬取钢扇，但如此情急之下，他用尽全力，也只能缓缓拖动钢扇，根本搬不起来！ 老鱼则从包里掏出冷烟火照明棒迅速点亮，对着那张大嘴就丢了进去。 这种所谓的冷烟火照明棒，说白了就是一种燃烧棒，透明棒身之内装的大多是些个硝酸锶、硝酸钾或高氯酸钾之类易燃易爆的玩意，搭配各种颜色的烟火色料，引燃后便可以发出对应颜色的亮光。 毕竟没有什么硬核的武器，眼前那怪物说到底就是一动物，把冷烟火照明棒丢进嘴里，它只要敢咬破，不论烧灼感，还是里面化学原料的刺鼻气味，多多少少都能起到一些驱散的效果。 那大脑袋现在的举动，分明就是要把森扬吞了，老鱼不能就这么干看着，总得做些什么。 那玩意儿反应异常迅速，照明棒刚丢进它的嘴中的瞬间，密集的尖牙猛地咬合在了一起。 照明棒棒身被咬碎的咔嚓声传出后，老鱼的计策奏效了，只见那怪物甩了几下脑袋后，黑亮的嘴唇开始颤抖蠕动。 他再次张开了嘴，喉咙深处的梆梆声更大了。 显然是化学物质的刺激味道，让它产生了不适。 此时的森扬还在用力抵住石门，万一松开，这东西很有可能直接跑出来，真到那时候肯定更难对付。 老鱼见冷烟火照明棒奏效，继续掏包取了一支，拧亮后瞄准它的嘴丢了过去。 这一次那货学聪明了，看到那个发光的难吃到极致的玩意儿再次飞过来的时候，迅速合上了嘴巴，冷烟火照明棒弹掉在了地上。 见大家都在竭力与这个怪物缠斗，余晖重新拾回勇气，驱动观字诀开始查探。 弥漫的绿色迷雾中，怪物的整个身体轮廓全部显现出来。 观字诀可见范围的最边界，勉强能看到它的尾巴。 余晖看明白了，这货是一只身长十多米的巨蟒，只是脑袋像人罢了！ 南方的山村，蛇很常见，余晖从小就知道打蛇打七寸这个道理。 并且七寸并非某个长度位置，而是指的心脏部位，只是眼前这怪物的七寸到底在哪里，根本无法判断。 村里老人还讲过一种打蛇打三寸的说法，所谓三寸，就是蛇的脊椎骨位置最容易打断的那一节。 脊椎骨一断，神经中枢跟整个身体的联通也就断了，那时候蛇只能凭着肌肉反应抽动，但是再也无法做出其他行为。 所以现在要么找到怪物的心脏，要么弄断它的脊椎骨！ 被石门夹住的人首巨蟒此时已经露出了半截身子，与蟒蛇不同，它的背上布满了湿漉漉的毛发，毛发之下，是拳头大小的鳞片。 森扬这种神武之力都无法压扁它的身躯，想必是这些厚厚的鳞片起了作用。 伴着它发出的梆梆声节奏，呈现出灰白色的腹部也以相同频率起伏着，虽然腹部表面看起来很是光滑，但能够达成那种状态的起伏，只能说明一个特质。 柔软。 任何生物都有弱点，现在看来，这人首巨蟒的弱点就在腹部！ 余晖跑到弓弩机关旁抓起一把箭矢冲了回来，抽出一根，对准那片袒露在面前的柔软肚皮猛地扎了进去。 明显的阻滞感，但箭矢确实深深的刺了进去，创口处也开始渗出深蓝色的粘稠液体。 这液体，余晖见过。 深州市北郊采石场下，放置石棺的密室墙壁上，那些经久不灭的油灯里，盛放的就是这种液体！ 或许是刺入的太浅，人头巨蟒只是身子微微一颤，转头看向余晖，恶狠狠的呲着牙。 余晖心一横，抓着箭矢尾部，再次用力往里面一怼，整根箭矢全都没了进去。 这一刺，人头巨蟒明显吃疼，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石门后的身子猛地一曲，石门被顶开了一大截！ 森扬往后踉跄几步，原本嵌在石门中的倒刺挂钩也与门板分离开来，石门重重的倒在了一旁。 他转身抓起林惠杰已经拖到近前的钢扇，对余晖喊了一句： “躲开！” 说罢再次扎起马步，右手开始挥动起势。 此时余晖和老鱼等人已经撤到了森扬身后，眼看人首巨蟒已经冲到了近前，骇人的嘴巴张到了最大程度，下一个动作便是开始吞食！ “嗬呀！” 那把林惠杰连拖动都觉得吃力的钢扇展开的瞬间，竟被森扬单手抡起，对着人兽巨蟒的脑袋呼了过去。 人首巨蟒应该已经活了几千年，但它从来没挨过这么疼的嘴巴子。 它的脑袋往一侧猛地一歪，虽然有些发懵，但攻击的本能还在，身后粗壮的尾巴，正以极快的速度向众人扫来！ 第69章 蛇身人面山神 “赶紧躲开！” 老鱼大喊一声，迅速往后退去。 被这玩意扫一下，那跟让大运撞上没什么区别。 林惠杰和余晖撒丫子就跑，慌乱中回头，却看到森扬依旧站在原地，手中的钢扇也已经换了个姿态。 钢扇的大骨与地面平行，另一侧的扇骨则半合着，整把钢扇此时形成了一个直角的扇形，沿边正对即将挥来的粗壮尾巴。 森扬左脚踩在钢扇的扇钉位置，右脚撑在身后，形成弓步，身子微佝，双手死死抓住扇骨。 他是要把钢扇当成一柄刀，硬刚那根即将抵达的人首巨蟒尾巴！ 噗！ 人首巨蟒的尾巴齐刷刷的被截断，喷出了大量深蓝色的粘稠血液！ 森扬成功了，但人首巨蟒也彻底癫狂起来！ 它不顾一切的朝森扬冲去，张开布满利齿的嘴巴，用近乎可以弹起身体的力道咬了下去！ 这一次的速度，太快了！ “躲开啊！” 老鱼绝望的喊道。 但他也知道已经来不及了，下意识地歪头闭眼，不忍直视即将出现的残忍场面。 当！ 金属与牙齿碰撞的闷响传来，老鱼猛地睁眼看过去。 此时的森扬，已经站到了人首巨蟒的口中。 只是人首巨蟒的嘴并没有合上，而是被森扬手中已经收起的钢扇撑住了。 钢扇上下的尖牙已经被磕掉不少，钢扇两端也深深嵌进了人首巨蟒的上下颚，它痛苦的甩动着脑袋，试图把钢扇甩出去。 如果不是紧紧抱着钢扇，森扬早就被甩飞出去，但随着人首巨蟒的甩动幅度越来越大，被甩掉也是早晚的事情。 “森扬！快出来！” 林惠杰紧张大喊。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在林惠杰这个角度看来，人首巨蟒一旦忍着疼用力张嘴，或许钢扇就会脱落！ 而森扬的身板再结实，也扛不住那癫狂状态下的全力咬合！ 可森扬只是转过头看了一眼，虽然戴着防毒面具，但包括余晖在内的几个人分明看到了森扬眼角的弯曲。 那是，在笑？！ 森扬心中早已有了主意。 钢扇不能丢，这人首巨蟒，也不能就这么放了。 只要它活着，就永远都是隐患！ 森扬借着人首巨蟒甩动脑袋时出现的短暂停顿，猛地蹲下身子，一把扯住了人首巨蟒的舌头！ 手上满是倒刺钩的特制手套，加上森扬爆发的神武之力，那根腰带般的舌头，就这么被森扬从口腔壁中的雅各布森氏器官里扯了出来！ 蟒类的舌头是连接脑神经的，功能只是传递嗅觉信号，所以森扬这下子并不致命。 但是疼。 人首巨蟒被他这么一扯，不再甩动脑袋，而是扑通一声躺在了地上，拼命翻转扭曲着身体。 森扬果断跳了出来，一个前滚翻，直奔放在一旁的手提箱，翻找几下，便取出了一个半圆形宛如镰刀的东西，迅速摘掉右手上的几枚戒指，随手丢在手提箱旁。 镰刀下的束扣，恰到好处的卡在了手腕上，刀柄位置还有缠在手掌上的紧固束带。 操作完毕，森扬的右手，变成了超级加强版的金刚狼仿制款，只是刀刃更大，并且仅有一根。 老鱼等人终于看明白了，森扬这是要彻底消灭隐患！ 人首巨蟒还在疯狂扭动，森扬弓着身子走近，瞅准时机，一个箭步冲上去，右手镰刀猛地捅进完全袒露在自己面前的腹部，拖着胳膊快速跑动。 人首巨蟒的肚子上瞬间出现了一道两米多长的口子，深蓝色的粘稠血液流的满地都是。 隔着防毒面具，余晖都嗅到了一股浓郁的酸臭味道。 森扬则退到一旁，继续寻找机会。 “森扬，他应该扑腾不了多久了……” 见人首巨蟒彻底败下阵来，林惠杰总算松了口气。 “钢扇还在它嘴里。” 森扬说着，再次冲上前，把戴着装有倒刺钩戒指特制手套的左手掏进人首巨蟒半敞开的腹部，猛地往外一扯。 人首巨蟒瞬间不动了。 森扬的手里，捏着一颗西瓜般大小的深蓝色心脏。 余晖没忍住，快步跑到远处的墙角，一把扯下防毒面具，对着墙角哇哇一顿吐。 他哪经过这个啊…… 老鱼明显也有些反胃，但还是对余晖喊了句： “空气中可能有毒，吐完赶紧把面具戴上！” 说罢掏出那个小小的空气检测仪，按下测试按钮。 原本应该是绿色的指示灯，变成了淡黄色。 余晖闻言胡乱擦擦嘴，快速把防毒面具扣好，就那么远远看着森扬在那掰扯人首巨蟒的嘴巴。 老鱼走到洞口附近，把空气检测仪探进去，再次按下按钮。 指示灯变成了橙色。 显然这个洞穴中充满了毒气。 “还进去吗？” 林惠杰见此情形，心里也挺没底。 老鱼回头看了看那条早已没了气儿的人首巨蟒，呢喃道： “刚才的打斗声音之下，如果洞里还有这种玩意，估计早就跟出来了……” 林惠杰眉毛一挑： “明白了，那就进。” “这好端端的蟒蛇，怎么会长出个人脑袋……” 余晖见森扬已经开始擦拭钢扇，不再折腾人首巨蟒的尸体，这才跟过来问道。 “山海经中关于各种怪蛇的记录不下十种，但长着人脑袋的只有一种，那便是传说中的蛇身人面山神……” “根据地理位置不同，人面山神的身体各有所异，其中不乏龙身，鸟身，亦或是其他兽身……” “只是按照记载，蛇身人面山神，应该出现在当今的晋省，冀省，以及蒙省这一条山脉的十七座山中才对。” 林惠杰解释着，眉头越皱越紧。 这才刚进古墓，就出现了太多颠覆认知的东西。 古人的词汇匮乏，见到奇怪的动物会有夸大的描述，甚至还会有故弄玄虚的捏造之物。 在这之前，林惠杰一度认为所有人面兽身的山神全都是虚构。 但今天他确实见到了活体，还是这么大一个…… “毒气应该是这条怪蟒吐纳出来的，一旦顺着通道散出去，村里人肯定会跟着遭殃，一会进洞的时候，咱们先把门堵上……” 老鱼说着，转头看向已经把工具整理完毕的森扬： “森扬兄弟，又要麻烦你了。” 森扬把工具箱递给林惠杰，眼睛一弯： “这有什么麻烦的，各施所能而已。” 说罢放下钢扇，走到那扇已经倒地的石门门板，俯身发力。 那扇厚重的门板，就这么轻飘飘的被森扬竖了起来。 第70章 吊兰 余晖撕扯几下衣服下摆，缠起几根箭矢，做了个简易的火把，然后走到早已断气的人首巨蟒身边，强忍着恶心，在它肚子里胡乱捅了几下。 准备完毕，余晖问了句： “谁有打火机？” “你这是？” 老鱼有些不解，但还是从兜里摸出个打火机递了过去。 “它的血能做灯油，动物都怕火，万一再遇上什么奇怪的东西，有个火把，总好过赤手空拳。” 余晖说着按动打火机，尝试引燃。 火苗刚刚贴上已经被浸成深蓝色的布条，瞬间烧了起来，那劲头，都快赶上汽油了。 “那干嘛不一人搞一个……” 林惠杰说着也去取箭矢。 “主要我衣服有限……” 余晖说着指了指已经无限接近露脐装的衣服下摆。 老鱼一瞅，自然不再说什么，低头开始撕扯自己的衣服。 三只火把燃起，周围比之前亮了很多，毕竟头灯是集中的光束，而火把是范围性照明。 “幽蓝的光，绿色的迷雾，亮白的头灯光束，如果这不是在墓里，倒是可以再来点音乐，配上几瓶啤酒……” 林惠杰开起了玩笑。 老鱼自然知道那是在给众人壮胆，回了句： “等拿了宝出去，我一定给你订制这么个地方，再来点攒劲的节目……” 说话间森扬已经把绑好绳子的石门拖到了洞口，只留下一个勉强过人的空隙，得等几人全部进去之后，才能拉动绳子完成闭合。 “打起精神，咱们速去速回。” 老鱼说着理了理防毒面具，第一个走了进去。 森扬最后一个进入，调整拉动绳子，石门彻底闭合。 绿色迷雾很浓，可见度很低，余晖暗暗驱动观字诀，查探起这处空间的轮廓。 入口处只有洞口粗细，从前方两米左右开始拓宽，虽然观字诀范围限制之下无法看到全貌，但此时可见的轮廓形状，已经有些像是古人喝水用的水袋一般。 几人步伐缓慢，没走几步，老鱼一脚踩空，惊呼一声向前栽倒过去。 林惠杰眼疾手快，一把扯住老鱼后脖领子，硬给他拽了回来。 “前面是水坑！” 老鱼惊魂未定道。 四人同时低头。 浓郁的迷雾遮挡，根本就看不清脚下的状况，只能缓缓蹲下，近距离查看。 那水也是绿色的，看起来浑浊的同时，还有些粘稠。 众人全神贯注之下，听到了脚底传来了细微的嘶嘶声。 四束头灯的光线，齐齐射向声音发出的位置。 那是老鱼的鞋。 老鱼为了下墓，专门翻出了当年大师兄李越统一给师兄弟几个改装的工装靴。 工装靴买来的时候鞋头夹层里就带钢板，为了更实用，李越给每个人的鞋底都钉上了金属防滑齿，以防特定位置的攀爬之用。 因为闲置太久，没有好好保养，防滑齿表面已经有些锈迹，那声音就是从防滑齿上传来的。 坑中绿色的水，显然有腐蚀性，此时防滑齿上的锈迹正在冒出细微的气泡，然后逐渐溶解开来。 “强酸？！” 林惠杰一脸震惊。 “不，真要是强酸，那人首巨蟒肯定扛不住，鞋帮鞋底全都碰到了水，其他地方没事，只对锈迹起反应，应该是某种有机酸……” 老鱼说着把手中火把的尾端轻轻探进水面，然后提出。 木制箭矢的尾端，没有任何反应。 老鱼缓缓起身： “这显然不是用来防范盗墓者用的，如此费力在这里搞这么个池子，或许只是为了养那只人首巨蟒……” “又是毒气又是酸水的，咱总不能游过去吧……” 余晖嘀咕着，再次驱动观字诀。 水潭两侧，紧挨着墙壁轮廓的地方，倒是有些个半米宽的平坦结构，或许，那就是路。 老鱼沿着水潭边缘小心踱步，也注意到了水潭的边缘并非是与洞穴墙壁相齐的： “贴着墙边走，注意脚下，有任何情况，随时准备原路撤，森扬殿后，也能第一时间推开石门。” 老鱼说罢抬手摸向墙壁，显然他是铁了心要往前走了。 每次落脚，老鱼都会试探性的踩踏一番，其他几人大气也不敢出，紧跟在老鱼身后 头灯的光束，最多只能照到一米远，几人稍一分散，就会被淹没在浓郁的绿色迷雾中。 前行了约莫七八米，浓雾竟淡了不少，头灯搭配火把，可见度已经达到了三米开外，并且还在扩大。 “这雾，只是堆积在门口附近？” 林惠杰率先提出了质疑。 “或许……是火把的缘故……” 余晖开口了，然后把之前在采石场密室中关于灯油的事情大致讲了一下。 “如果人首巨蟒的血液燃烧能够产生氧气，或许也能消耗吸收空气中的其他成分，所以人首巨蟒能够在这个洞穴里一直生存，它们之间达成了某种平衡……” 老鱼听完余晖所讲，很快得出了结论： “人首巨蟒能够吐纳毒气，它的血液可以分解毒气，毒气之所以会在门口处堆积，是因为那里空间相对狭小，火把再烧一阵子，估计这迷雾会彻底消失……” 不等老鱼说完，林惠杰开口打断道： “你们看，那是什么……是，吊兰吗？” 三人闻言立马结束讨论，顺着林惠杰手指的方向望去。 随着空气中的毒气越来越稀薄，迷雾退散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就这么一会儿，可见度已经翻了倍，绿幽幽的水潭已经呈现出大部分面貌。 而那水潭正中，直直立着一根直径接近两米露出绿色水面一米半左右的石柱，石柱顶端放着一个巨大的缸，缸中竟真如林惠杰所言，长者一株巨大的宛如吊兰的植物！ 没人知道在这与阳光完全隔绝的地下洞穴里为什么还会有植物生长的如此茁壮，那吊兰的叶子近半米宽，垂落下来后，浸在绿油油的水潭中。 “林大师，这在风水学上，有什么讲究吗……” 余晖忍不住问道。 林惠杰摇摇头： “在这地下，就如老鱼所说，除了机关和宝物，剩下的东西，都是为了维系某种平衡……” 第71章 诡笑 “没错……” 老鱼看着那株巨型吊兰，缓缓说道： “这到底是什么植物，无法确定，但它确实是在给那条人首巨蟒提供食物养分……” “酸性的潭水，会持续分解浸泡在其中的植物叶子，所以潭水才会如此粘稠，那口缸根石柱，应该是连接在一起的中空结构……” “植物的根深入地下，土壤中有碱性物质，潭水被土壤过滤中和后，植物就可以吸收成长，而人首巨蟒，只需要喝这潭中的水，就能维持生长……” “墙壁上方的痕迹，足以证明之前这里的水位是与那根石柱持平的，长年累月的缓慢消耗，导致水位下降了不少……” “水和被分解的植物叶子比例失衡，导致潭水变得粘稠，也正因为如此，潭水中的养分才足把那条人首巨蟒喂到这么大……” “只是人首巨蟒终究属于蛇类，它应该是肉食动物，或许最初墓主也没以为它会长成这么大，这植物，也不是给它准备的。” 听到这里，余晖一脸紧张： “杨叔叔，你的意思是这空间里还有别的怪物？！” 说罢迅速驱动观字诀，朝水潭深处望去。 水潭深不见底，观字诀的十米可见范围的尽头，依然可以看到持续向下的圆柱形结构，那正是托举巨型吊兰的石柱。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任何带有轮廓结构的东西。 “即使有，也变成那人首巨蟒的腹中之物了。” 林惠杰补充道。 老鱼点点头： “墓主不会把需要喂养之物的天敌放在这里，所以即使有什么东西被人首巨蟒吞食，那也不是墓主精心准备的潭水喂养对象……” “那边墙上有不少小洞！” 森扬抬起胳膊，指向水潭对面的墙壁。 此时的绿色迷雾已经几近消失，火把加上头灯，已经可以勉强看清水潭对面的墙壁 那墙壁上，毫无规律的分布着粗细不一的洞。 细的如同手腕，最粗的则如同大腿一般。 老鱼循声望去，沉思片刻后说道： “这种规模，肯定不是通道，或许是之前水位够高时的某种循环系统，看来这里并不是我们要找的墓室，但具体是用来做什么的，确实不好说。” “鱼哥，如果你说要那口缸，我可以过去给你搬过来。” 森扬说着就开始解缠在腰上的绳索，那架势分明就是要挂上钩子丢过去。 “别，这些东西，最好不要碰，碰了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老鱼说着朝水潭最深处看了一眼，叹了口气： “前面也是死路，咱们只能原路返回，去别的洞里碰碰运气了。” 余晖心里一紧，他又想起了观字诀之下，那个带孔的石门背后的诡异墙壁结构。 该怎么提醒老鱼他们…… 再次塞紧石门后，林惠杰径直走到那扇带着小孔的石门面前，开始研究如何打开它。 结果这扇门也跟之前那扇一样，是塞在这里的。 “这里面，估计比刚才的的洞好不到哪里去。” 林惠杰忧心忡忡道。 “该不会还是那玩意吧？” 老鱼说着转头看向那具人首巨蟒的身体。 “不用紧张，再碰上一条，我还能豁了它。” 森扬语气轻松道。 有了之前的战斗经验，已经知道了那玩意的弱点在哪，再碰上，森扬有十成把握，不使用钢扇直接弄死它。 这扇石门上有个小孔，拉开就变得简单很多，森扬从工具箱中取出一根短撬棍，绑在绳子上，从小孔中塞进去，然后再往回一拉，绳子便固定好了。 他只等老鱼或者林惠杰的一声令下。 “先等等，我总觉得这里面不对劲……” 余晖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出能够描述石洞内诡异墙壁结构的方法，只能提醒几人开门之前做足准备： “这门上有孔，说明里面一没有毒气，二没有放满的水，所以这里面如果真的有怪物，肯定不会是人首巨蟒了，咱们还是先搞点声音出来试探一下吧……” 森扬闻言眼睛一弯，手中的绳子一松一紧的抽拉几下，里面传来了短撬棍敲打石门的声音。 但拉着拉着，森扬的眼神开始变得严肃，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绳子紧绷着，照理说不会再发出任何声响。 但小孔的缝隙里，分明传来了类似什么动物扑腾翅膀的响动！ 老鱼转头看向林惠杰，即使隔着防毒面具，只露着眼睛，两人也能相互看出对方的疑惑。 林惠杰缓缓贴近石门，脑袋一歪，让耳朵尽可能的离着小孔近一些，同时还要保证即使小孔中射出强力的箭矢，最多擦脸而过，绝对不会伤到自己。 扑腾翅膀的声音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声阴森的诡笑！ 嘿嘿嘿…… 那笑声太真切了，林惠杰不由得连连后退几步： “有，有人在里面笑！” 虽然老鱼没有林惠杰贴的那么近，但笑声他也听到了，那诡异的笑声，确实像是人类发出来的， 森扬没吱声，把绳子递到余晖手中，转身打开工具箱，拿出了那根皮鞭，整理几下后，又把绳子从余晖手里拿回来，左手抓绳，右手持皮鞭，等待指使。 笑得这么瘆人，森扬不管他是人是畜生，一会见了面，先抽它个皮开肉绽哭爹喊娘再说！ “下墓最忌讳的，就是相信有鬼！” 老鱼紧紧咬牙，从包里掏出一根甩棍，猛地甩开，一字一句道： “火把拿好，准备开门！” 眼看文弱的老鱼都进入了战斗状态，林惠杰和余晖赶紧有样学样的从包里掏出甩棍，一手火把，一手甩棍，随时准备迎战。 “开门！” 老鱼一声令下，森扬单手握绳，大喝一声，猛地发力。 特制的绳索非常结实，再加上石门本来就是简单塞在洞中的，被森扬这么一拉，直直的倒了过来。 四束头灯的光线齐刷刷照过去，又是一张人脸，一张没有头发，甚至五官还有些慈眉善目的人脸！ 它的身高不到一米，诡异的身体如同一只站立的雕，胸前还有一撮白毛。 最要命的是身后那条狗尾巴，就像是家养的宠物犬见到主人一般，欢快的左右摇摆着。 第72章 缠斗 或许是被这诡异又呆萌的外表所迷惑，余晖缓缓放下甩棍，不由自主地说出了在余家村驱逐散养狗子时常用的三个字： “去去去……” 那张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脸缓缓抬起，嘴巴微张： “嘿嘿嘿……” 阴森的笑声过后，它的嘴唇翻起，黑紫色的牙龈暴露无遗，牙龈上长着一口与它的身形比例极为不协调的利齿！ 每颗牙齿都有近三厘米长，上下交错挂满粘液，先前的诡异呆萌荡然无存！ 啪！ “真尼玛膈应！” 森扬手中的皮鞭响了，那张诡异的脸瞬间皮开肉绽。 或许是脸上的痛感激怒了它，它的翅膀猛地展开，扑腾几下飞身起来，就要朝着森扬扑过去。 刚飞起来，老鱼和林惠杰的甩棍就抽了上去，不料那货的爪子异常灵活，迎着两人的甩棍抓了过去。 再加上那双展开后接近一米的翅膀扇动，老鱼和林惠杰皆是被拽了个趔趄，甩棍也彻底脱手。 这玩意的战斗方式，像极了斗鸡。 森扬见状丢下皮鞭，扯着它死死握着甩棍的爪子，抡圆了朝身后地上的石门重重摔下去。 这一摔，那东西居然发出了一声高亢凄厉的惨叫，森扬听的头皮发麻，抬脚对着它的脑袋猛地跺下去。 一声骨头碎裂特有的脆响过后，它再也没了动静。 众人刚要松口气，洞内却传来了此起彼伏的诡异笑声！ 嘿嘿，嘿嘿嘿…… 紧接着，是一片扑腾翅膀的的声音！ “不好！不止一只！” 老鱼说话间，那些嘿嘿声已经到了洞口。 森扬起身就要去立起石门，一只一只的杀，肯定没有问题，但是这么成群的来，他也应付不过来！ ”来不及了！火把！它怕火！“ 林惠杰说着把手中的火把朝洞里丢了进去。 火把飞进去的瞬间，确实能够看到两只已经飞到洞口前的怪鸟瞬间转变方向躲避，老鱼见状赶紧把火把探进洞口上下挥动。 果然奏效了，嘿嘿声不断传来，但是没有一只怪鸟敢迎着火把冲出来。 “巨蟒的血！” 余晖想到了人首巨蟒的尸体就在不远处，一边提醒一边学着老鱼的样子挥动火把。 森扬松开刚要掀起的石门，转身就往人首巨蟒的尸体方向跑去，抱起那截被钢扇切断的尾巴就往回冲。 这洞终究是要进的，哪怕把石门堵回去，还是要想办法清理掉怪鸟，既是如此，倒不如用火掩护，逐一击破！ 人首巨蟒尾巴的断面处糊满了蓝色粘稠血液，触碰到余晖和老鱼两人手中的火把，就迅速燃烧起来，巨大的蓝色火光彻底照亮了洞口内部。 已经有四五只怪鸟躲在洞口两侧，显然是在等待时机，老鱼看到它们的时候心中一惊，刚要往回抽手，已经来不及了！ 一只爪子已经从洞口一侧伸出，搭在了老鱼胳膊上！ 情急之下，余晖直接把火把怼到了那根爪子上方的关节处，试图用灼痛驱散它，不料这一下，自己的胳膊也暴露在洞口一侧没有火焰的地方！ 老鱼成功脱身，但余晖的胳膊却是一阵生疼，那尖锐的爪子已经透过衣袖抠进了皮肉！ 余晖正在纠结这时候使用行字诀会不会把那只怪鸟也拖走的时候，森扬把蛇尾一丢，双手抓住那只死死扣在余晖小臂上的爪子上方的腿，猛地一掰。 那只怪鸟的腿，被森扬硬生生掰断了。 森扬抓住余晖胳膊一拉，余晖直接向后飞出三米多远。 余晖安全了，但已经有爪子抓住了森扬的胳膊！ “把那巨蟒点着！” 森扬喊着，后退几步，扯出一只正死死抓着自己胳膊拼命扑腾的怪鸟，转身就往石门上摔。 这一次摔得并不完美，怪鸟扇动翅膀产生的阻力，使得它与石门的撞击很轻，丝毫没有影响到它扯着森扬的胳膊再次飞起来，继续与森扬缠斗。 洞门口被森扬丢掉的那截巨蟒尾巴还在燃烧，只是洞门上方露出了半米多的缺口，森扬与怪鸟缠斗的这一会儿功夫，已经有两只胆大的怪鸟飞了出来！ “森扬！来这里！” 此时老鱼已经把人首巨蟒的尸体点着，巨大的火焰把整个空间照的通亮。 森扬不敢怠慢，扯着那只怪鸟跑到了人首巨蟒的尸体身边，原本跟在森扬身后一只爪子已经落在森扬肩膀上的另外一只怪鸟紧急调整方向，转身朝着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余晖飞去！ 森扬彻底怒了，怒吼一声，任由那只怪鸟死死抓住自己的手腕，双臂猛地展开。 那只原本呲起牙嘴巴大张即将咬向森扬面门的怪鸟只哀嚎了半声，便被森扬活活撕成了两半！ 杀红眼的森扬转头就要去救余晖。 本应该已经开始与怪鸟缠斗的余晖，不知何时已经跟那只朝他飞去的怪鸟拉开了七八米的距离。 余晖在前边嗷嗷跑，那只怪鸟在后边拼命追，一人一鸟就这么围着熊熊燃烧的人首巨蟒尸体转起了圈。 怪鸟飞向余晖的时候，所有人都忙的焦头烂额，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使用了行字诀躲避怪鸟的致命攻击。 等待行字诀冷却的时间里，余晖也已经适应了跟后面那只鸟躲猫猫的节奏…… 见余晖暂时不会有什么太大危险，林惠杰也在跟老鱼两人合力应对另一只怪鸟，并且明显占了上风，森扬掂的清轻重缓急，果断跑向洞口，阻拦其他新冲出来的怪鸟。 现在的战斗规模，在森扬看来简直完美，洞口下方的巨蟒尾巴火焰，刚好能防止洞内的怪鸟一起涌出来。 一个一个上的话，森扬能一直打！ 想到刚才那只怪鸟对自己张开大嘴的凶残模样，森扬防毒面具下的嘴角微微勾起。 管你是什么鬼东西，敢抓伤我的胳膊，一个都别想活！ 捡起之前丢在地上的皮鞭，森扬对准那只刚刚飞出来的怪鸟的脸就是一下子。 那货明显有些懵比，本以为冒险从火焰上冲出来能有点好事儿，没成想刚出来就挨这么疼一下子，翅膀一栽楞，飞行高度瞬间低下来。 森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对准那只完全展开的翅膀又是一鞭子。 怪鸟如同一架单侧引擎完全报废的飞机，斜楞楞的迫降到了森扬面前。 森扬直接上手，捏着怪鸟的后脖子，如同提着一只巨大的火鸡，对着身下的石门板，重重的怼下去。 第73章 蠕动的茧 老鱼和林惠杰两人合力之下，他们面对的那只怪鸟已经面目全非，牙都不敢呲了。 他们俩一人拽着一只翅膀，一人踩着一只爪子，对着那怪鸟的脑袋就是一顿猛踹。 奈何没有森扬那种一击毙命的力量，几十脚下去怪鸟都没死。 如果那只怪鸟会说话，这会儿肯定会求这两个变态给它个痛快。 上百脚踹完，行刑终于结束，再看森扬那边，竟有些类似集市上活鸡现杀的售卖现场，地上堆满了横七竖八的怪鸟尸体。 余晖则还在绕着人首巨蟒的尸体奔跑。 老鱼捡起被胡乱丢在洞口不远处的两根甩棍，递给林惠杰一根： “没想到这小子腿上有伤还这么能跑。” 林惠杰耸耸肩，接过甩棍，快步朝余晖那边跑了过去。 追逐余晖的这只固执怪鸟，死的最惨。 在经历了林惠杰跟老鱼已经搭配练习到愈发熟练的酷刑后，它又被越想越气的余晖拖起来丢进了人首巨蟒尸体上的大火里。 怪鸟贩子森扬这会儿也下班了，他甚至把洞口的人首巨蟒尾巴拖到了一旁，对着洞内喊了好几声，也再没见到有怪鸟飞出来。 直到把所有的怪鸟尸体全部按照老鱼的意思丢进了火中，几个人这才暂时松了口气，临时休整检查伤情。 老鱼取出消毒水，给余晖和森扬清洗了好几遍手臂上的伤口，敷上穿山甲鳞片粉末后，又缠上了厚厚的一层纱布。 “林大师，这是人面鸟身山神吗？” 余晖瘫坐在地上，揉着腿肚子问道。 “一开始我也以为是山海经中描述的某种山神，但他们并不是……” 林惠杰说着转头看了看那还在熊熊燃烧的火焰，继续说道： “这些，应该人面鸮。” “人面鸮？” 余晖跟森扬异口同声问道。 林惠杰点点头： “山海经中有相关的记载，这些怪鸟的特征，除了声音之外，其他完全符合人面鸮，据说人面鸮呆在哪里，那里就会发生旱灾……” 老鱼闻言回了句： “应该是夸大，按照古人的描述喜好推论，这人面鸮，只是有着某种特殊习性，会导致土地干裂，或是生活环境相对干燥而已。” 森扬整理一下防毒面具：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老鱼捡起之前丢掉的火把，重新点燃： “打起精神，千万别掉以轻心。” 说罢再次带头走进了洞穴。 隔着防毒面具都能嗅到洞内如同鸡舍般的臭味，地上随处可见人面鸮的羽毛和粪便。 一行人慢步向前，余晖缓缓停下了脚步，举起火把，望向之前观字诀之下仿佛还在动的墙壁。 墙壁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土包，土包表面光滑的有些不对劲，就像是用水弄湿后细细摩挲而成。 有些大一些的土包已经完全破开，只剩一个空洞。 余晖向前一步，脚下传来踩碎鸡蛋壳般的声音，低头一看，好像是某种动物的茧。 那茧看起来应该有十多公分长，或许是剥离太久，已经完全干枯。 余晖心中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再次抬头看向土包，意念驱动： “观！” 在空壳土包的对比下，余晖瞧出了端倪。 土包内部，显然就是这种奇怪的茧，只是茧的外壁紧贴着土包结构，体积也跟土包几乎相同。 之前在石门外使用观字诀的时候，余晖只能看到凸起的结构，却根本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现在看来，土包的轮廓结构之下，多了一层厚度在两三毫米左右的圆形结构，那只能是茧的外壳！ 而茧中包裹的到底是什么动物，余晖虽然看不清，但在观字诀之下，是完全可以看到茧壳结构时不时的都会微微蠕动一下！ “杨叔叔先等等。” 余晖果断招呼老鱼，这种让余晖心中极度不安的隐患，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告知众人了。 老鱼闻声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余晖： “怎么了余晖？注意跟上，别掉队。” “这边有特殊情况。” 余晖指了指墙壁。 老鱼跟林惠杰对视一眼，迅速跟了过来。 森扬则缓缓后退几步，再次提高警惕进行戒备。 “这些土包形成应该跟溶洞差不多，也是由地下水的冲刷……” 老鱼话说一半瞬间停住，因为他也看到了那几个破掉的空洞，以及墙脚下跟地面颜色几乎相同，不仔细看根本不会注意到的干枯的茧壳。 林惠杰眉头紧锁，把手中的火把朝面前墙壁上最大土包探过去： “难不成这里面是……卵？” 说话间，那个本就已经有了一道裂纹的土包继续裂开了几道，支离破碎的土包外壳显然承受不住里面的东西，开始往下剥落碎片！ 不到五秒钟，土包内露出了一个茧，蠕动几下后，啪嗒掉在了地上。 茧壳的保护之下，这一摔并没有对它造成太大伤害，着地没几秒，那茧又开始蠕动。 老鱼缓缓蹲下，头灯的光束正对着那个缓缓直立起来的茧。 茧的顶端开始抽动，显然是里面的东西就要出来了！ 余晖看的浑身不舒服，问道： “杨叔叔，这里面该不会是人面鸮的幼崽吧……” “是的话也没关系，这么小一只，不足为惧。” 老鱼说着，手中火把缓缓靠近，随时准备给里面出来的玩意来一下子。 茧上出现了一个小洞，紧接着是一排小巧尖利的牙齿，绕着圈，把茧顶的小洞越咬越大。 正如余晖所想，一颗乒乓球大小的小光头探了出来。 慈眉善目的五官，抬头看到余晖的时候，缓缓呲牙： “嘿嘿嘿……” 尽管之前有充足的心理准备，余晖还是觉得头皮麻嗖嗖的。 这种诡异的景象，确实太瘆人。 趁着人面鸮幼崽还没完全钻出来，老鱼果断一火把怼了上去。 人面鸮幼崽一阵吱吱惨叫，没多久就彻底没了动静。 几人刚站起身，另外一侧的墙壁旁又传来了啪嗒的落地声。 林惠杰叹了口气： “杀吧，总觉得太残忍，不杀吧，这玩意确实是隐患。” 老鱼举起火把，重新打量了一下周围。 墙壁上，甚至洞穴顶部，皆是密密麻麻布满了土包。 火把经过的土包，只要是原本就有裂纹存在的，无一例外的开始缓缓剥落。 第74章 巨大的土包 眼瞅着掉落的茧越来越多，如果一个一个去杵，这么拖延下去不知道还得折腾多久。 森扬干脆冲出洞口，再次把那根还在燃烧的人首巨蟒尾巴拖了进来： “别等着它们出来了，直接往火里丢！” 说罢对着刚刚落下来还在蠕动的茧就是一脚，跟踢球似的把茧踢进了火里。 余晖等人见状赶紧效仿，踢着踢着就发觉了不对劲。 茧的掉落速度越来越快了，甚至有些原本平整光滑相对来说小很多的土包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隆起，然后开始剥离掉落！ “把火拖出去，火把也丢到外面！” 老鱼稍加判断，便得出了结论。 之前林惠杰的火把靠近土包，土包便有了反应，如今人首巨蟒被拖进来，周围所有的土包全都开始加速生长，这只能说明一个情况： 火焰的温度，或者人首巨蟒血液燃烧释放的某种东西，可以让这些人面鸮的茧加速成熟！ 重新返回洞穴后，没了人首巨蟒的尾巴和火把加持，照明范围小了不少，四盏孤零零的头灯照射下，几人开始清理之前没来得及处理的人面鸮幼崽和新掉落下来还在蠕动的茧。 又耽误了十多分钟，总算处理妥当。 “整个洞壁上全是这玩意，稍微离远一点，千万不能再让茧加速孵化了，此地不宜久留，得快速探索。” 老鱼说着转头看向余晖，再次叮嘱： “有问题赶紧提，千万别因为好奇掉队。” 余晖赶紧点头。 老鱼带头，林惠杰和余晖并排跟随，森扬垫后，四人以菱形结构迅速推进。 这个洞穴很长，空荡荡的，走了得有三十多米，原本已经逐渐变宽的空间再次开始变得狭窄。 又走了十多米，前方已经狭小的只能容得下一人弯腰通过。 好在到了这里，墙壁已经变得平坦，一个土包都没了。 “我在前面吧。” 森扬提议。 “不用，你还是垫后，真有什么情况，保他俩。” 老鱼拒绝了。 余晖看着老鱼有些单薄的背影，一时间有些感动，他没想到这个老谋深算的“奸商”，在这种时候竟如此义气。 或许是因为几个人刚刚经历过一场团结对外的殊死搏斗，或许有那个所谓的外公那层关系，不论出于哪些原因，这种时候说出这么句话，都让余晖心里热乎乎的。 “鱼哥，给。” 森扬把之前一直别在腰带上的短撬棍递给了老鱼。 老鱼没有拒绝，接过撬棍，猫腰钻了进去。 这一段窄洞足有二十米长，期间余晖频繁施展观字诀，他想过，如果真有什么异常，一定会提前告知老鱼。 管他什么暴露不暴露的，先在最大程度上避免仗义的老鱼遇险，以后老鱼问起来就硬说是直觉，爱信不信不信拉倒就是。 好在一路没有什么异常，只是随着通道开始变宽，环境也越来越潮湿，脚下原本硬实的地面，已经开始有些发粘了。 又走了十多米，通道呈现出了t字路口，拐弯的话，空间变得异常开阔，宽度和高度足足有之前人面鸮所处空间的三倍大小。 而正对四人来时通道的位置，依旧是个深邃的洞穴，头灯照进去，也看不到尽头。 老鱼沉思片刻，当即决定右拐，先查探一下开阔地带，没走几步便突然停下脚步，怔怔的看向前方。 四束头灯光线，齐齐落在了那个足足有三米高，五米宽的巨大土包上。 土包几乎要把去路占满，两侧各留下了一米多宽的缝隙。 “这土包里，如果还是个茧的话……” 林惠杰声音很低，生怕惊动了巨型土包中的什么东西。 余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如果是这么大一只人面鸮藏在里面的话，或许只能往回跑钻进洞里躲避了。 还好有观字诀，可以先行查探一下内部结构。 余晖如此想着，暗暗驱动意念： “观！” 这一看，余晖傻了。 土包里确实有东西，但他有些看不懂。 那轮廓，好像是一个巨大的冬瓜，但又不圆润，下面有奇怪的凹凸变化，两头也不对称，一头圆圆的，一头又稍微有些细长。 说它是个茄子吧，细的这边又有些过于粗了。 硬要往动物方面联想的话，那只能是一只体型类似牛马驴之类的大家伙，蜷成一团的样子！ 想到这里，余晖心里一慌，不管是个什么怪物，这么大的话，一旦出来，即便有森扬在，怕也是难以对付！ 老鱼壮着胆子往前走了几步，细细观察起土包表面。 很潮湿，还有类似血管之类的分布交错的凸起结构，只是那些凸起，全部都是泥土摩梭而成，并非真的生命结构。 “这好像是个……瘤子。” 老鱼眉毛拧成了疙瘩。 “这个洞的门口在震位，归藏八卦，震为水，水气为育，这一路皆是人面鸮的卵和幼虫，所以……” 林惠杰说到这里，咬咬牙，低声推断道： “这里面，八成也是什么活物，不碰为妙。” 余晖赶紧附和： “我赞成，咱们还是去那边小洞里探一探吧……” 老鱼点点头，轻手轻脚的往后退去。 依旧是老鱼在前，森扬垫后，四人又进了那个对应的洞穴，没走一会儿，通道便变得狭窄，脚下的路面也逐渐变得硬实。 没走几步，老鱼停下了脚步，回头说道： “开阔地带异常潮湿，所以附近没有人面鸮的卵，也没有人面鸮的羽毛和粪便，所以要么人面鸮害怕潮湿，要么里有人面鸮的天敌……” “如今这地面又开始变得硬实，空气也开始干燥，再往前走，我总感觉又是一出人面鸮的老窝……” 三人闻言面面相觑，余晖没说话，继续施展观字诀。 前方十米，没有异常。 不对！ 出现了异常！ 就在观字诀可见的范围边缘处，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轮廓，那个轮廓正在快速向这边移动着！ “不好，赶紧往回撤！” 余晖直接喊了出来。 这一喊，那个轮廓移动的速度更快了！ 并且，在它的身后，陆陆续续出现三四个相同的轮廓！ 那是成年的人面鸮，特有的轮廓！ 余晖喊完，老鱼猛地回头，头灯可见的不远处，已经出现了一张人脸！ 第75章 育之地 “嘿嘿嘿……” 瘆人的笑声再次传来，森扬当即扯着林惠杰就往后跑。 洞穴太狭窄，他无法移到队伍最前方抵挡人面鸮，只能赶紧给前面的人腾出退路！ 四人快速撤退，人面鸮在老鱼头灯的照射下本来是愣在原地的，现在光线消失，它也瞬间回过神，再次快速追赶起来。 洞穴太窄，森扬还背着钢扇，移动速度明显有些慢，但人面鸮不同，它的身高在这洞里，除了不能展开翅膀飞，跑起来却丝毫不受影响！ 刚到洞穴逐渐变宽的地带，人面鸮已经追了上来！ 它无法飞起，自然不能用爪子去抓老鱼，索性呲起尖牙，对着老鱼的屁股咬去。 这一口，咬在了老鱼斜挎在腰后的便携氧气瓶束带上，老鱼挥起手中短撬棍，对着身后胡乱一挥。 这一撬棍，打中了人面鸮的膀子，人面鸮吃疼，非但没有松口，反倒咬的更紧了，并且用力的往后扯拽起来。 人面鸮的力气很大，老鱼也瘦弱，这一扯，老鱼当即倒地，头灯正对低头俯视他一脸得逞的表情的那只人面鸮！ 那货异常果断，呲牙就朝老鱼的面门咬来，老鱼赶紧挥起短撬棍抵挡，人面鸮的利齿咬在了撬棍上，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人面鸮两次咬空，见老鱼的脸就在它的脚下，抬起爪子，就往老鱼的脸抓来。 老鱼大脑一片空白，绝望的看着那只即将落下的锋利爪子。 人面鸮抓空了，老鱼猛地抬起头，只见余晖正抓着他的脚脖子拼命往后拖拽。 但余晖的力道没这么大，那是森扬。 人面鸮咬住老鱼氧气瓶束带时，森扬已经来到勉强容得下两人互换位置的地带，迅速跟林惠杰更换了位置。 正要继续跟余晖更换时，发现余晖已经回头抓住了老鱼的脚踝，这才扯着余晖猛地往后一拖。 只有余晖知道，森扬再晚一步，他就要抓着老鱼施展行字诀了。 刚要驱动意念，余晖就感觉到身后传来了巨大的拉力，他知道是森扬发力，索性死死抓紧了老鱼的脚踝。 人面鸮气急败坏的吐掉短撬棍，疾跑几步又要抓老鱼的脸，老鱼又被拖动一截，这一下又抓空了。 人面鸮再追，却发现那个躺在地上的人已经不见了，面前却站着一个看起来好像不太好惹的家伙。 它刚要呲牙，就觉得一阵耳鸣，半个脑袋都陷进了洞穴的松软墙壁里。 还没来得及继续挣扎，又是一拳过来，人面鸮整个脑袋都被捶了进去。 这个地形，简直就是给森扬量身打造的。 一米五左右的高度，森扬弯着腰，刚好能暴揍这一米多高的人面鸮。 锤进去三只人面鸮后，森扬捡起了短撬棍，对着那三个洞各捅了一下，人面鸮瞬间不动了。 “森扬，别恋战，赶紧撤出来！” 林惠杰在后面喊道。 森扬答应一声，缓缓往后退去。 洞穴深处，又出现了几只循声赶来的人面鸮。 当森扬完全退到洞口处时，却发现那些人面鸮站在离洞口五六米的地方便停下了脚步。 它们路过同类尸体的时候没有半点迟疑，可眼瞅就到洞口，猎物近在咫尺，它们却不再追了。 已经重新站起来的老鱼看到这一幕，脑子里瞬间冒出个念头，赶紧从已经有些泥泞的地面上胡乱抓起一把湿漉漉的泥土，朝人面鸮丢了过去。 啪，泥土摔落在最前面那只人面鸮脚下。 那只人面鸮低头看了一眼后，迅速后退了一步。 老鱼索性从包里掏出一瓶水，拧开瓶盖丢了过去。 这一次，人面鸮连连后退几步，甚至把身后紧跟着的同类撞了个趔趄。 “它们怕水？” 余晖诧异问道。 老鱼点点头： “它们厌恶潮湿，更害怕水。” 林惠杰恍然大悟： “山海经中所讲的人面鸮出没就会有旱灾，想必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老鱼转头看向那个巨大的土包： “或许墓穴建造之初，这些地方全部都是被水浸泡，人面鸮，也是为了维持某种平衡，最后平衡被打破了，人面鸮的数量迅速增加，这才导致两侧通道全都是他们的茧……” “人面鸮越来越多，这洞穴就越来越干燥，只有这个开阔地带，还没有被占领，最开始的时候估计它们连通道都不敢进，现在看来，占满整个洞穴也只是时间问题。” 林惠杰点头表示赞同： “这个说法很合理，如果两侧通道尽头的情况相同，这里就是一个完整对称的格局，这个象征育的洞穴，怕是按照子宫的形状建立的……” 老鱼闻言满眼震惊：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大土包，便是棺椁？！” 林惠杰摇摇头： “不能肯定，但这整个洞穴的一切设定，都是为了土包里的东西，或许是孕育生命，或许是意图羽化成仙。” “那现在，要怎么做。” 森扬开口了。 老鱼看了一眼一直虎视眈眈站在洞穴深处的几只人面鸮： “把这个洞口封死，把来时的洞作为退路，然后……打开土包。” 森扬二话没说，挥动短撬棍开始凿洞口上方的土，对他而言，凿这玩意，就跟拿着牙签杵豆腐差不多，没几下，洞口上方就凹进去大半。 余晖等人也上前帮忙，把掉落的土往洞里推填，不到十分钟，那个近一人高，一米多宽的洞便被堵死了。 “惠杰，余晖，你们在洞口等着，有任何危险，赶紧进洞……” 老鱼说完又看向森扬： “森扬，咱俩打开土包，事情不对赶紧进洞，这里面如果真有什么活物，这么大，或许进不去洞，如果它能进洞，你就用钢扇封堵。” 森扬点头，表示这个方法可行。 “你们小心，尤其是你，森扬，不能逞强。” 林惠杰郑重叮嘱完，拉着余晖朝来时的洞穴走去。 站在巨大的土包前，老鱼深吸一口气，对森扬点点头，意思是可以开始了。 森扬眼睛一弯，拿起撬棍，猛地往土包里面一捅。 铛！ 撬棍只捅进去十多公分深，同时还传来了清脆的撞击声。 森扬诧异的抽出撬棍，那拇指粗细的孔中，居然流出了粘稠的半透明液体！ 第76章 象形墓 森扬愣住了，转头看向老鱼，意思是要不要继续。 得到一个肯定的眼神后，森扬抡起短撬棍对着土包一抽，土包瞬间崩出一个脸盆大小的坑洞，更多的液体一涌而出。 掉下来的那块十多公分厚的土块，夹杂着不少杂草纤维，很像旧时建造土房制作的土坯。 森扬连捅带敲一顿折腾，土包上方整片巨大的土坯塌了下来。 十多秒后，再没有液体流出，地上也变得泥泞不堪。 土包内，赫然是一座石质雕像，只是具体是个什么形象，暂时看不出来。 雕像由于长时间被那些半透明的液体浸泡着，颜色远比普通的石头深了很多。 发现没有异常，余晖和林惠杰也加入了剥离土包外壳的行动，没多久，整个雕像全部露了出来。 那是一匹蜷缩起来的马！ 石雕的表面被打磨的异常光滑，余晖一阵欣喜，他以为这只是异形的石棺，迫不及待的驱动观字诀确认。 事与愿违，观字诀之下没有任何其他结构区分，那只是个实心的石头疙瘩。 “如此大费周章，就为了包裹这么一座石雕？” 余晖有些失望。 老鱼迟迟没有说话，看着眼前这座石马雕像一阵出神。 “这里就是子宫，之前进的地方是胃，我们最开始下来的那段通道，是腿，石门上的马蹄构造足以说明这一切。” 林惠杰说得斩钉截铁。 老鱼终于点点头，开口道： “这里，是一座象形墓，咱们下来的那处通道，确实是马腿，通道应该有四条，每一条都是弓弩机关守门……” “之前的巨型吊兰，不是为人首巨蟒放置的，而是代表源源不断的喂食草料，潭水代表胃液，人首巨蟒，是为了守护马的食物……” “这个洞里，人面鸮的存在是为了确保干湿平衡，保持孕育环境，它们虽然没有天敌，但也没有食物，如何生存延续不得而知……” “这土包中的半透明液体，应该不是真的羊水，只是用来表达孕育生命的形式……” 老鱼终于弄明白了，此时他更加确信，这个象形墓，跟之前深州市北郊采石场下的殉葬坑同属一个时代，并且有着巨大的关联。 安魂羊玺，未央司。 龟甲中记录的唤龙杖，辰穹司。 这座象形墓便是马对应的午，不论是远古时代的人名，还是某种代称，完全对应十二地支中的三个，真的只是巧合吗？ 之前空地上的老牛没有任何反应，唯独那匹马会变得癫狂…… 这个象形墓规模如此巨大，那匹马为什么在马蹄部位对应的地表产生那般反应？ 真相肯定就在这座墓中，或许这里也会有龟甲，或许也会有那个叫做午的人所拥有的某些专属珍宝陪葬。 如安魂羊玺一般的绝世珍宝！ 会是什么？会藏在哪里？ 棺椁……在心脏部位吗？还是脑部？ 五千年前的古人，会更倾向于哪一种对生命的理解？ “那我们直奔心脏去吧。” 林惠杰发话了。 “有没有可能，是头部？” 老鱼提出了质疑。 “古代流传下来中医理论中，心主神明，人体的一切都是由心脏统领，有文字记载的最早年代里，没有脑这个概念，所以，奔着心脏去，肯定没错……” 林惠杰说着后退几步，蹭了蹭脚底的泥巴，继续说道： “只是现在咱们只剩一个门没进，马的心脏在身体中的位置比胃要靠前的多，离子宫更远，既然是象形墓，或许那个门，并不会直通心脏，或许会经过肝脏……” “当然，这也不好说，虽然有胃和子宫做参考，马头的方向基本能确定，但咱们压根不知道那扇石门后的通道是怎么拐的弯。” 老鱼点点头： “那扇石门，是咱们唯一的选择。” 余晖心里咯噔一下，要知道那扇门后面，几乎布满了各种机关拉杆，观字诀只能看十米，天晓得里面会是个什么熊样子！ 老鱼和林惠杰把石马雕像从头到尾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可能放置东西的暗格，又敲打了半天，终于接受了现实。 几个人经历了这么多危险，硬是连个破瓶烂罐子都没找到，难免有些失落，但此时有了棺椁在心脏部位的假设推断，自然就重新生出了继续探索的动力。 穿过长长的狭窄通道，再次来到了人面鸮的巢穴，这一次因为没有火把加持，一路上没再看到脱落的茧。 只是在森扬重新封闭石门的时候，洞口附近又有土包完成了剥裂。 或许是收到了洞外人首巨蟒燃烧产生的温度影响，不过石门封闭过后，即使出现再多人面鸮，也跟老鱼他们没任何关系了。 四人稍作休整，便朝着最后一扇石门走去。 余晖紧跟在林惠杰身后，悄悄驱动观字诀，林惠杰触摸哪里，他也跟着细细研究哪里。 当林惠杰在森扬的工具箱里拿出那个可以固定在手套上的镰刀，开始试探石门上方门缝的时候，余晖终于看懂了石门上方的那根胳膊粗细的圆柱结构的功能。 镰刀接触到圆柱后，林惠杰开口了： “这扇石门，是可以旋转的，并且……” 林惠杰说着把镰刀放回工具箱，眉头紧皱： “根本就没有锁，可以直接推开。” 森扬闻言便要上前推门，却被老鱼制止了： “等等，不对劲。” 林惠杰也跟着附和： “确实不对劲。” 得出此门为旋转门的结论后，余晖死死盯着门板后方横向排列的宛如置物架一般的横向结构。 他不知道那代表着什么，只是复杂的挂钩转角结构，足以说明那只能是会要人命的机关。 “通道入口的石门，踩踏机关，会射出毒箭，哪怕有幸躲过，打开石门，也会再次触发机关，这足以说明，墓主不会给来犯之人任何机会……” 老鱼说着抬起胳膊，示意众人后退几步，然后继续分析道： “能站在这里，说明已经躲过了弓弩机关，按照惯性思维，侵犯者打开这扇石门的时候，肯定会实现备好抵御设备，或是提前站位躲避……” “所以这扇看似可以直接推开的转门，会充分利用侵犯者的惯性思维，为了确保不再失手，这里会有双重甚至更多重的机关同时被触发。” 老鱼说完，所有人都沉默了，周围只剩人首巨蟒的骨骼被持续烧灼后发出的噼啪声。 第77章 组合机关 “你们躲远点，我去推开便是，应该躲得过。” 森扬提议道。 “不行，门后一定会弹出什么东西，并且你推门的时候，脚下也会变成陷阱。” 余晖这话一出，老鱼和林惠杰几乎是同时转头，脸上皆是诧异。 这小子斩钉截铁的语气，压根就不像是猜测。 余晖蹲下身子，在观字诀之下明显可以看到的地面方形轮廓边缘蹭了蹭，果然露出一条缝隙。 虽然机关构造余晖看不懂，但只有这门口地面处有一个两米见方的方形轮廓，边角处的支撑看起来随时可以撤掉，这也只能是陷阱。 至于陷阱下面是什么，即便是在观字诀之下，也看不到底，余晖只能看到有别于土壤的一片深邃。 林惠杰在地上捡起之前随手丢掉的一根箭矢，小心刮擦着缝隙，最终确定了陷阱范围。 两米开外，根本无法触摸石门，更谈不上用力了。 森扬果断走到弓弩机关面前，找到之前被踹断的传动连杆，又是一脚，连接弓弩机关下方摇臂的地方也断了开来。 抱起那根大腿粗细近三米长的方木，森扬对其他三人扬了扬下巴： “退远点，这波稳了。” 也没有其他办法了，老鱼只好回了句： “千万小心。” 说罢几个人足足退出了五六米远。 森扬卯足力气，大喝一声，方木重重顶在了石门上。 石门翻开的瞬间，六道寒光闪过，门后甩出了六柄长刀，成圆弧轨迹，把石门前的整个扇形区域几乎扫了一个遍！ 谁又会料到一米来宽的石门背后，居然可以甩出近两米的长刀！ 虽然森扬手中的方木此时已经探进了洞口，石门被别住后没有继续旋转下去，但木方的另一端也传来了刀身砍进木头的声音！ 石门内，也有长刀在挥砍！ 紧接着，石门前那两米见方的地面就如同一张板子，被抽进了石门下方，森扬探头一看，仅凭头灯的光束根本就照不到底。 正当森扬暗暗庆幸没有盲目推门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老鱼他们慌乱的喊声： “趴下！” 森扬猛地回头。 一个巨大的横木，正在朝自己的面门呼过来。 那根直径足有一米的粗木，几乎是贴着森扬的鼻子擦过去的，森扬仗着手里还扒着之前撞门用的方木，一个倒下腰，大半个身子悬在了陷阱上方。 方木原本吃不住这种下压方向的力道的，或许是因为石门后方砍在木头上的刀柄机关起到了固定作用。 但是支撑点贴近石门，森扬这么大体格，再加上杠杆原理的加持，手中的方木已经开始逐渐下压，估计再用不了几秒，另一端的刀柄机关就要撑不住了！ 眼瞅着就要这么掉下去，森扬抬眼望去，之前贴脸而过的巨大横木像秋千一般荡了回来，果断伸手迎接。 横木太粗了，森扬根本无法单手抱住，手臂被撞的瞬间虽是把身子往上带了带，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身体对方木的下压力道，但缓解过后的再次回落，一定会再次给这杠杆一个致命的下压！ 森扬反应迅速，借着身体向上的这一瞬，一拧身子，双手抱住方木用力一抽，在落入黑洞之前，把略长于陷阱的方木往回拉出一截，横在了陷阱之上！ 方木，变成了救命的独木桥。 森扬撑着方木，快速爬回地面，巨大的横木再次荡回，带出的风声在背后一阵呼啸。 刚要松口气，石门内传来了飕飕的箭矢声，上百支箭矢迅速射出，森扬暗叫不好，狼狈的就地打起了滚。 好在箭矢范围有限制，再加上被半关的石门挡下不少，森扬稍滚几圈，便躲开了箭矢射击范围。 箭矢射了足足三分钟，摆动的巨大横木正中也插上了不少箭矢，这会儿已经彻底停了下来。 老鱼等人赶紧追过来，一番检查确认森扬并没有受伤，众人这才暂时松了口气。 “开门的人会中刀，快速冲进去的人也会中刀，哪怕躲在石门两侧的人也会被刀砍到，连方木都能被砍进去这么深，人骨很有可能会被直接砍断……” 老鱼说着看向眼前的组合陷阱，心中一阵后怕： “如果有同伙上前救人，会跌进陷阱，即使站在陷阱附近观望，也会被后来落下的横木扫进陷阱，箭矢，则是最后的补刀。” 林惠杰闻言点头，摸了摸那截悬着的横木： “进洞我就注意到了这玩意，但它半埋在洞顶中，我也只当这是防止墓穴坍塌的横梁，现在看来，这座象形墓的建造者，还是个善于揣摩人心的高手。” 森扬拍打几下身上的土：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把这个洞填上，门内刀不少，这么往里面蹦，有点不妥了。” “这根横木能行不？” 余晖指着那根早已停止摆动的横木。 森扬走到横木前，拍打几下： “行倒是行，这么直接怼进去，洞口会被封一半，但是从上面爬进去，没有问题。” 说罢从腰间摸出一把小匕首，割下横木上的绳子，又把插在上面的箭矢拔掉，双手环起木身，开始发力。 直径一米，近五米长的横木，被森扬轻松的抱了起来。 这一次，森扬没惯着石门，大喝一声，猛地发力，半开的石门被硬生生怼进了洞穴内部，横木变成了新的独木桥。 原本那条方木，被森扬一分为二，挡在横木两侧防止滚动。 “我先进，然后在洞里接应你们。” 森扬说着骑上横木，双手撑木，跳马般的移动着，很快便进了洞，伴着一顿叮当铁器碰撞声，森扬把那些散落在地上的各种机关部件踢到一旁，防止扎到随后跟进的老鱼等人。 进洞后，林惠杰燃起了一根冷烟火照明棒，范围光照，更方便迅速察看。 不同于之前的洞穴，这个通道再次变成了石砖堆砌而成的墙壁。 除了十多米外那个发出补刀箭矢的弓弩机关，再无其他任何东西。 森扬照旧，毁掉了机关的驱动连杆装置，一行人继续向前。 通道逐渐开始变窄，十多米后，通道直径已经不足一米，森扬体形魁梧，还背着钢扇，此时只能伏倒在地，匍匐前进。 “等等。” 余晖一把拉住蹲在前面缓缓前行的老鱼： “前面有机关。” 第78章 漫长的刀阵 观字诀之下，老鱼前方五米处，通道上方出现了整齐划分的四个扁口，扁口对应的墙壁后方，是四片近三十厘米宽，长度接近三米，足以贯穿整个通道的扁平结构！ 那是四片窄柄铡刀！ 单单在观字诀可见的剩下五米范围内，就出现了三组，后面的路到底有多少，没人知道。 “机关？从哪看出来的？” 老鱼不解问道。 越来越窄的通道，老鱼早已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谨慎前行的过程中，他也在不断打量四周，只是并没有发觉任何异常。 “这地方越来越窄，目的就是把人限制在狭小空间内，你看前边洞壁上，扁平的口子，肯定不是用来通气的。” 余晖说着指向五米开外的通道上壁。 老鱼有些懵，他明明在余晖前边，虽说是岁数比他大点，但眼睛没什么毛病，没理由余晖能看见的东西自己看不见啊。 “你蹲着太高了，看不见，你趴下往上看。” 余晖再次强调。 老鱼闻言赶紧伏倒，再次朝余晖所指的方向看去。 这一次，果然看到了那一条条如同下水道地缝般的凹槽。 只是凹槽只有一指宽，间隙也很大，在这除了头灯再无其他光源的洞里，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 “不止一处啊……” 老鱼嘀咕着。 “在这种地方，有机关根本跑不掉，我在后面看不到，不过如果真的是几步就有一处的话，肯定不会是当即触发的机关……” 身后的林惠杰开口了： “如果是匍匐前进按压触发，第一个人中了机关，后面的人也就受了提醒，肯定会研究对策，这种机关一旦设下，目的就是不会让一个人活着离开……” “通道缩窄成这样，显然是想让来犯者匍匐前进，平铺分散在通道中，直到确保所有人都进了埋伏圈，便由最前面的人触发机关，然后所有人同时中机关！” 老鱼咬咬牙： “能走到这里，墓主也知道含蓄的机关不可能起作用了，干脆就数量取胜，但越是这样，越说明咱们走的这条路对了！” 林惠杰闻言赶紧提醒： “老鱼，别上头，撤回去，从长计议！” “我有个笨办法。” 最后面的森扬发话了： “抠开石砖，挖洞绕过去。” 老鱼摇摇头： “这段路到底有多长谁都不清楚，就凭一根短撬棍，这工程量未免太大了。” 森扬继续回应： “我箱子底层折着把工兵铲，咱们不用往外运土，直接把土丢进通道，这样不会偏离，也能大大节约时间。” 老鱼沉默了，回头看了眼余晖，又望向更远处的林惠杰。 林惠杰点了点头，表示这办法虽然笨，但相对来说安全得多。 一行人再度折返，到了空间稍微开阔的地带，森扬只身一人跑出去取工兵铲，再次回来的时候，队形重新调整了。 这次是林惠杰和老鱼垫后，森扬在前，因为余晖眼尖，更能及时发现问题，所以紧跟在森扬身后。 再次来到机关附近，森扬开始抠石砖。 第一块是最难抠的，掏出来之后，剩下的就开始变得简单。 十分钟过后，通道右侧被重新拓出了一条新的土洞，新的土洞比之前的通道高了不少，森扬背着钢扇也能坐直身子。 森扬在前面刨，余晖在后面举着短撬棍敲砖，顺便踹实散往原通道中的土，给新的土洞争取更大的空间。 森扬体力惊人，挖洞的速度极快，挖了近十米长，只用了一个多小时的功夫。 老鱼掏出空气测试仪，确定空气安全后，对森扬喊道： “森扬，休息一下吧，空气安全，喝口水在干，别把体力耗光。” 休整的空档里，余晖再次驱动观字诀，新的十米可视范围里，依旧全部都是机关。 看这意思，哪怕下来个十多人的队伍，也是一个都别想跑！ 眼看着刨了这么久，左前方的通道上壁内还能看到规则扁口，森扬随手把喝完的红牛罐子往通道里一丢，调整坐姿，继续开刨。 之前林惠杰找到自己，口口声声说有个大生意要做，很危险，让自己护他周全。 谁能想到是来这里干壮工啊…… 又刨了七八米，余晖终于看到了终点。 第十六组机关后面，出现了一道石门！ 石门的结构，依旧是上下带着中心轴的那种旋转开启方式，只是石门左边，出现了一处传动连杆，连杆深深探进石门后的一片黑暗中。 石门后，同样是那种类似置物架的装置。 这一切，都在表达四个字。 开门必死。 “森扬哥，咱们继续挖，石门上肯定有触发机关，咱们绕进去，右边是安全的，没有机关。” 余晖有些兴奋，不假思索道。 话刚说完，身后的老鱼拍了拍余晖的肩膀： “你怎么知道右边没机关？” 余晖憋了半天，蹦出一句： “直觉……” 森扬挥到一半的工兵铲停在空中，转头看向余晖： “大兄弟，你比我勇。” 说罢往左边拉了拉背上的钢扇，万一石门甩出刀刃，这玩意还能挡一挡…… 老鱼回头看向林惠杰，此时的林惠杰一言不发，就那么直直盯着余晖的后脑勺。 随着抛出的新土不断填充，原有的通道已经快要被堵死，因为几人边走边把新土踹实，填充位置倒是能剩下一米多的空隙。 到了石门位置，森扬手中的工兵铲明显挥慢了，力道也小了很多，没挖几下，铛的一声脆响，几个人的心全都悬到了嗓子眼，直勾勾盯着石门。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少女在等待聊了许久的网恋男友。 不敢让他来，又怕他不来，更怕他乱来。 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的十秒钟过去了，森扬的话打破了沉寂： “好像是石门的门框。” 说罢小心的扒拉一番，确认无误后又开始一铲一铲的刨土。 石门的整个门框很快露了出来，确实如余晖所说，这石门右侧并没有挖到什么连杆装置。 没挖多久，土层中露出了石砖。 余晖果断驱动观字诀，那石砖的规模变了，厚度足有三十厘米！ 石砖后面，是一望无际的幽蓝！ 第79章 铁索 森扬试探性地轻踹几下，石砖并没有松动。 又加了几成力度，石砖依旧纹丝不动。 森扬见状，扭身撑住钢扇，大喝一声，猛地一脚踹过去。 前方出现了两块石砖的缺口，这瞬间，一束幽幽的蓝光透了进来。 只是洞外并没有传来石砖落地的声音，几人正在诧异，缺口外传来了什么东西落入水中的声音。 森扬皱皱眉，又踹了一脚，石砖脱落两秒左右，落水声再次传来。 余晖再次驱动观字诀，依旧是一片幽蓝，石砖砌成的墙壁结构一直向下，根本看不到尽头。 森扬索性一顿猛踹，一阵落水声过后，一个足以穿过的大洞赫然出现，更多幽蓝的光芒照了进来。 调整为伏倒姿势，森扬谨慎的把头伸了出去，眼前的一切，令他瞠目结舌。 洞口外，是一个直径近三十米的巨型深井，周围井壁上挂着数十个鞋盒大小的盛器，幽幽的蓝光就是在那里发出来的。 下方的水面，离洞口十多米远，水的正中，耸立着一根直径一米左右的石柱，石柱的高度与森扬等人所处的洞口几乎平行。 石柱顶端是一个直径接近四米的平台，平台上摆放着八个弓弩机关，分别对准周围井壁上的八扇石门。 森扬所在土洞旁边的石门，便是其中一扇。 石门后方果然如之前洞口一般，横放了六把刀刃，触动机关被精巧的卡在石门左边，石门翻转，刀刃便会弹开。 石门正下方，则是两条长长的连杆装置，一直通向深井正中平台上对应的弓弩机关，两条连杆之间还有复杂的弧形结构连接，显然是可以拉动循环，完成复位。 也就是说，弓弩射击完毕后，还会继续归位填装。 石门的正上方，也有一处类似的弧形装置，连接着复杂的杠杆拨片，显然石门被推开之后，杠杆会被拨动，从而触发通道上方那些扁平结构中的什么机关。 并且通道内的未知机关，也可以在触发完成后重新归位！ 老鱼和林惠杰所推断的心脏结构确实存在，它几十根铸铁锁链吊起，就悬在那八个弓弩机关的正上方！ 森扬缓缓收回脑袋，重新坐直身子，把洞外的情形详细描述了一番。 “踩着连杆过去，不掉进水里，也会被箭射成筛子……” 老鱼有些犯愁，毕竟这眼瞅已经到了真正的主墓室。 “这种防御级别，水里肯定也不安全，谁知道那里面会有什么东西。” 林惠杰说着掏出罗盘，但只是看了几眼，便重新揣了回去。 这种时候，罗盘除了能指指方向，已经没什么用了。 古人选择墓穴位置，肯定会遵循那个时代所推崇的最为正宗的风水之术，这是为了能够安心长眠福荫子孙。 所以使用风水之术寻龙定穴，没有毛病。 但是下了墓，就不一样了。 这一点，老鱼比林惠杰更清楚。 所谓的墓穴内的机关与逃生之路会参考八卦五行来设定，这根本就是鬼扯。 哪个墓主会如此好心，给来犯者设定活路？ 那精心安置的机关是用来斩杀一切侵犯者的，不是给懂风水易术居心叵测之人智勇大闯关的。 越是精通这些玩意儿的人，越是墓主重点针对的死敌。 墨染先生就曾经讲过，不要被愈加神话的坊间传闻迷惑，真正的古墓中，八卦推演所对应生门位置的机关，只会比其他任何一个位置都要多！ “森扬不说上面有铁链么，反正离得也不远，要不森扬哥再卖把力气，咱一路挖上去，然后顺着铁链爬过去？” 余晖提议道。 森扬一拍脑袋： “我怎么就没想到。” 说罢再次把头伸出洞口，观察了一会儿后把脑袋收回： “有点高，那心脏不小，得往上十米，直上直下肯定不行，朝远点那根去吧，斜着来，这玩意儿好挖。” 林惠杰无奈的点点头： “只能辛苦你了森扬，洞稍微往里一点，石砖先保留，就当围栏了，我们再下面往外散土。” 森扬调整方向开始猛刨，为了方便攀爬，还专门预留了简易的台阶形状。 其余三人往洞里退了退，余晖则不断往洞外蹬土，没蹬多久，老鱼便要求余晖往上爬一爬，让个位置出来，毕竟余晖腿上还有伤，这么整，恢复不好容易落下病根。 余晖答应着，顺着台阶向上爬去，刚探出头，一铲子土迎面甩了下来，余晖只好低头叫停。 森扬嘿嘿一笑： “小心点换，换完我再挖。” 斜向上行的洞，不需要挖太粗，再加上散土比较方便，不到一个小时，森扬便来到了预计的位置。 踹开两块石砖，伸头出去观察一番，只需稍微调整一下方向，再上一米左右，就能直接抵达那根铁索上方。 安全起见，森扬把洞口开在了离铁索固定点半米左右的位置，这样不至于因为掏空铁索着力点附近太多土层，导致铁索牢固度降低。 如此一来有个缺点，那就是几人离开土洞攀爬铁索的时候，会有些吃力，所以森扬干脆再后方挖出一个可以容下他的空间，等待其余几人上来的时候，稍作托举支撑，辅助他们一个个爬上锁链。 余晖自告奋勇，要求第一个上，这让老鱼和林惠杰有些惊讶。 这个文弱的家伙这会儿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只有余晖清楚，真的有什么危险，自己还有行字诀保命，但是其他几个人就不一样了。 尽管余晖有儿时经常爬树登高的经验加持，但铁索整体直径只有二十多厘米，根本就没有那种抱满怀的安全感。 好在铁索拉伸的特别紧，没有出现明显晃动，余晖索性双眼一闭不看四周，就那么一耸一耸的往前移动，直到身后传来老鱼的喊声： “余晖，别爬了，到地方了！” 余晖这才睁开眼，此时的他已经抵达了那个巨大心脏结构顶端，轻轻挪动一番后，两只脚踏踏实实的落了地。 为了防止超重，余晖安全抵达后，老鱼才被送上铁索，他也学着之前余晖的动作，小心的挪动着。 老鱼和林惠杰全部安全抵达后，森扬这才探出身子，单手一拉，轻松翻上铁索。 但只是爬动了一米左右，身后便传来了咯吱声，森扬回头一看，深深嵌入石砖的铁索地锚，已经开始出现松动！ 森扬的体重，再加上背后的钢扇，显然是超重了！ 第80章 铸铁心脏 森扬知道，自己过不去了，好在众人已经安全抵达最终位置，也算完成了任务。 这时候，保住退路，才是重中之重！ 想到这里森扬果断回身，伸长了胳膊去抓井壁上的石砖。 他要返回去，想办法加固这条铁索，方便林惠杰他们安全返回。 森扬的手抠住了石砖，但之前动作产生的下坠力量，让铁索的地锚再次抽出一截，森扬再也来不及思考，手指猛地发力，想要借劲直接往回跳。 拉力消失了，那块处于洞口边缘的石砖，由于之前临近石砖被踹掉，早已有些松动，这会儿被森扬一拉，直接掉了出来。 脚下的铁索也开始下坠，一米多长的地锚被彻底抽了出来！ 森扬失去重心，整个身体开始下落。 好在森扬的身手足够敏捷，下落的瞬间，他死死抓住了铁索地锚，像个猿人一般随着铁索荡了下去。 此时站在心脏上方的三人同时发出了惊呼： “森扬！” 心脏上粗下细，再加上底端还有平台遮挡，他们根本看不到森扬此时的状态。 沉闷的撞击声过后，并没有传来落水的声音。 “我没事！” 森扬终于有了回应。 三人同时松了口气，看着依旧被拽紧的铁索，三人皆是松了口气。 虽说需要负重攀爬十来米，但对森扬来说，这并不算什么难事。 伴着铁索的晃动声，三分钟后，森扬的手出现在了心脏上方。 林惠杰伸手去接应，被森扬拒绝了： “钢扇太重，会给你拖下去的。” 说罢继续攀爬几下，终于安全抵达心脏上方。 近二十根铁索共同拉着心脏，少了这一根，倒是没什么太大影响，只是一会众人该如何回去，成了大难题。 “先进去把东西拿了，再研究出路吧。” 老鱼说着，转头看向脚下。 整颗心脏由铁铸成，再加上那悬挂的粗大铁索，这一切显得极其不真实。 如果这里跟安魂羊玺处于同一时期，即便是商周时期，也无法铸造这种规模的青铜器，更何况是春秋战国时期才开始大规模出现的铁器？ 铁器的出现，最多可以追溯到四千五百年前，那时的两河流域出现了数量少得可怜的部分铁器。 五百年后的西亚赫梯人倒是掌握了成熟的冶铁技术，但他们把这项技术秘密保守了近千年，才逐渐外泄。 五千多年前，就搞出这么大的铁器，离谱的程度不亚于唐太宗的墓里出现蒸汽机！ 难道是那块安魂羊玺看走了眼，时间推算有误？ “这里面如果再没东西，咱直接把这颗心脏弄出去吧。” 森扬说着敲了敲心脏上方巨大的心管结构。 其他三人皆是一阵无语。 “先找入口。” 老鱼说着蹲下身，仔细打量起这颗心脏。 照理说，处在这么一个潮湿的环境里，这铁器早该生锈了。 但整颗心脏的外壁异常光滑，就如同刚刚被砂纸打磨过一样，随处可见的锤击凹槽中，都没有一丝锈迹，显然是被精心处理过。 余晖也跟着蹲下身，假意观察，心中默念： “观！” 整颗心脏的结构顿时显现出来，竟跟一颗真正的心脏结构完全相同。 左右心房心室，甚至中间还有与脉瓣结构类似的玩意儿！ 各个心房心室内皆是一片漆黑，无法显示，但左侧心房心室之间，出现了一条胳膊粗细的通道，直直通往心脏的铁质外壁，离开心脏结构后就消失了。 通道与其他可见的结构不同，不是半透明的，而是如同之前在洼地上驱动观字诀时见到的地下脉络一般。 余晖抓住铁索，往一侧探了探身子，铁器心脏对应通道出口的位置，确实有一个圆孔，圆孔下方还有什么东西持续流出然后渐渐干涸形成的痕迹。 那洞太小了，没人钻的进去。 观字诀之下，整颗铁器心脏外壳是浑然一体，没有任何拼接的缝隙，也就是说，这颗心脏没有办法打开。 现在看来，或许只能通过心脏上方直径足有七八十公分的心管结构进入。 “森扬，刚才你爬上来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心脏下面是否有可以进入的地方？” 林惠杰问道。 森扬摇了摇头： “我专门看过，下面很光滑，别说抓一下借力，蹬都蹬不住。” “从心管里可以钻进去，这外形做的这么像，结构肯定也是完全仿照心脏来的。” 余晖开始尝试引导。 老鱼抬头看了一眼高高插入墓顶内部的心管： “如果有接口，倒是个办法，只是……” 话说一半，森扬打断道： “这种铸铁的玩意，不算太厚的话，我能给它敲开，只是下坠的力度过大，可能有点危险。” 林惠杰闻言轻轻敲了敲心管位置： “铸铁的特性，就是脆，听起来这心管跟心脏完全不同，管壁要薄很多，一定要敲开的话，这里可能更适合。” 说罢转头看向老鱼，显然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毕竟下墓之前老鱼就提过，进了墓，必须由他说了算。 老鱼叹了口气，往边上让了让，双手抓住一根铁索： “也没别的好办法了。” 森扬取下钢扇，一阵摩拳擦掌后，再次抱起钢扇，比量一番，用扇骨的棱角反复瞄准后说道： “来了！” 说罢猛地一挥。 铛的一声脆响，心管壁上出现了一个脸盆大的缺口，后面连接的部位也出现了一道裂缝，咔咔一阵响后，竟直接断裂开来。 这跟心管显然也起着一定的固定作用，好在这种规模的心管共有四根，这根断开之后，心脏也只是微微晃动了几下。 “里面有血？” 老鱼眉头紧皱。 此时虽是戴着防毒面具，却依旧能闻到血腥味。 森扬伸头往里面看了一眼，头灯光束所到，确实是一片鲜红。 “带着这些血，人肯定没办法下去，依我看，还得是给心脏来一下子，这么多血流出去，起码也减重了，一会儿返程更安全。” 森扬再次提议。 老鱼果断驳回： “且不说心脏壁有多厚，即使一击破开，万一真有陪葬品，也会随着血流出去，真到那时候，只能跳进水里捞了……” 第81章 脆弱的心管 “要不，撬棍捅一下？” 林惠杰建议道。 余晖忽然开口了： “我觉得靠谱。” 森扬那一钢扇把心管敲断后，光线进入了铸铁心脏内部，余晖再次驱动观字诀，分明看到了上半部分潺潺涌动的鲜红液体中，有不少拳头大小如蝌蚪般的东西在游动。 这座象形墓处处透露着诡异，天晓得那些巨型蝌蚪会不会忽然龇出锋利的牙，给贸然潜进去的人来上那么一口。 “在高处刺个洞，意义不大，或许放不出多少液体……” 老鱼还在犹豫。 “我下去给它来一下就是了。” 森扬说着放下钢扇，把短撬棍别再腰间，俯身摸起之前攀上来抓着的那根铁索，沿着铸铁心脏的边缘开始缓缓下行。 老鱼只好作罢，他也知道，这带着血腥味的液体里面八成有什么猫腻，但他更知道森扬接下来的举动有什么危险。 井壁和石柱都很平滑，无法攀爬，那根被拔出来的钢索直直垂下，在铸铁心脏和下方平台处一撑，离着水面有近两米距离，水中无法借力，根本就够不着铁索。 之前跌落的撞击之下，森扬幸运的没有跌落，爬上来以后也算暂时脱离了危险，这会儿再下去，万一失手跌落入水，或许就再也上不来了。 正当老鱼忧心忡忡的胡思乱想时，下方传来了铛铛铛三声脆响，紧接着便是哗哗的入水声。 铁索晃动几下后，森扬麻利的爬了回来： “完事，捅了三个，没想象的那么厚。” 老鱼总算松了口气，转身从心管断口处看进去，默默推算着那些红色液体流失的速度。 看了约莫半分钟，液体好像并没有减少的迹象。 老鱼正在纳闷，忽地，液体中有什么东西扑棱几下，就那一瞬，老鱼看得真切，像是个大蝌蚪。 但又看了好一会儿，却再没了动静。 “铸铁心脏里的血迟迟不见消耗，并且血液里还有什么奇怪的活物。” 老鱼转头看向林惠杰。 此时的林惠杰正站在铸铁心脏的边缘处，扶着铁索往下瞅，听到身后老鱼的话，回了句： “你最好再看看下边水里。” 老鱼闻言一惊，学着林惠杰的样子从另外一侧探身看去。 或许是铸铁心脏中的红色液体倾入水井的缘故，原本安静的蓝绿色水面出现了一抹红。 而那一抹红中，出现了数十个来回游动的黑影。 忽地，水面上出现了一个脑袋。 那是个小号的牛脑袋！ 当老鱼头灯上的光束照在那玩意脸上的时候，它抬头循着光望过来，兴奋的张开了嘴。 哞~ 听叫声，是牛无疑。 只是它张开的嘴里，并不是牛特有的整齐牙齿，而是宛如人面鸮的那种尖牙！ “卧槽，幸亏没掉进去，那水里也有怪物！” 森扬也有些后怕。 但接下来的一幕，令众人毛骨悚然。 那浮出水面的牛头，迎着铸铁心脏撒下去的鲜红液体张开了嘴，贪婪的吞咽着。 陆续有新的牛头浮出水面，但三条倾洒的液体明显不够分，争抢中，有几只牛竟甩出了蝙蝠般的翅膀，扇动几下，迅速脱离的水面！ 几个人全都看清楚了，那不是牛，而是一米多长的怪鱼。 牛头，鱼身，蝙蝠翅膀，后面还有蛇一般的尾巴！ 余晖和老鱼同时想到了铸铁心脏中的巨型蝌蚪，或许，那就是这些玩意儿的幼虫形态！ “是鯥鱼！” 林惠杰说着迅速收回身子，低声说道： “别被他们看到，它们是被心脏中的液体引出来的，还没注意到咱们，赶紧抓稳，躲到中间来！” 此话一出，余晖赶紧抱住一根稍微细点的心管结构，大气都不敢出。 不知道牛皮吹上天的典故，跟林惠杰说的这种鯥鱼有没有关联…… 已经有鯥鱼迎着倾泻的红色液体追到了铸铁心脏下端，它们争抢的过程中，不断撞击着铸铁心脏，虽然有十多条铁索拉着，还有剩下的三根心管支撑，但铸铁心脏还是不断颤动着。 余晖手中抱着的那根心管，也开始发出咔咔的脆响。 “这跟估计也要……” 那个断还没说出口，余晖怔怔地看着老鱼身后： “杨叔叔，它，他上来了……” 老鱼一惊，猛地回头，最初跟他对视的那条鯥鱼此时已经飞了上来，看到围在心管结构旁的四个大活人，情不自禁的再次张嘴。 它显然是要叫了。 那种类似牛的叫声，或许会把其他的鯥鱼吸引上来！ 森扬猛地起身，抄起短撬棍捅进了它的嘴里，这一下力道太猛，撬棍从它的眼眶里穿了出来，又被森扬瞬间抽出。 它终究没有叫出声，翅膀也不再扑腾，重重跌在铸铁心脏的边缘，然后滑落下去。 森扬再次蹲下身，低声道： “小心警戒。” 说话间，铸铁心脏再次颤动，余晖抱着的那根心管咔的一声彻底断开，鲜红的液体喷涌而出。 余晖虽然第一时间躲闪，但还是被浇湿了半个肩膀，那浓郁的血腥味使他胃里一阵翻涌。 “我去它妈的，这血管居然是模拟的真实体循环运作模式！” 林惠杰甚至开始爆粗口。 新断开的这根心管，显然是体循环中的静脉，负责血液回流心脏，此时它正源源不断地往铸铁心脏上方倾洒着血液。 老鱼也开始咬牙骂道： “这会把下面那些玩意儿全引上来！” 说话间，已经有四只鯥鱼飞了上来，看到余晖等人后的反应，跟之前那只如出一辙。 森扬的动作再怎么迅速，也架不住源源不断有新的鯥鱼飞上来。 好在鯥鱼只能用嘴巴攻击，它没有人面鸮那种爪子，身后的尾巴也只是个摆设。 为了活命，余晖也只能硬着头皮迎战，他从身后取下便携式氧气瓶，对着那些飞上来的鯥鱼脑袋一顿乱敲。 这种钝器攻击倒也有效，被敲中脑袋的鯥鱼翅膀虽然还能扑腾几下，但力道明显小了，旋转个一圈半圈的，便歪着身子栽了下去。 四人全神贯注的奋力迎战，没人注意到最后两根心管，已经在不断地撞击颤动中逐渐断裂开来。 第82章 幼年鯥鱼 咔咔两声脆响过后，最后连接铸铁心脏的心管完全断裂开来。 失重感瞬间袭来，铸铁心脏猛地一颤，下移了半米左右。 原本绷得并不算紧的十几条铁索同时发出了短促的咔咔声，抻的宛如铁棒一般笔直，现在的铸铁心脏，就只剩这些玩意儿支撑了。 好在没人跌落下去，并且徘徊在心脏周围的鯥鱼已经暂时被驱逐完毕。 此时共有两根心管不断地涌出腥红液体，由于没有新的液体注入，铸铁心脏内的液面迅速下降着，整体重量持续降低，一切正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但森扬处理过的鯥鱼皆是死的透透的，余晖等人打昏的那些却在落水没多久后，又重新飞了上来。 “你们只管冷烟火驱散周旋，我来击杀，动作千万小点，铁索再断掉就麻烦了！” 森扬说着再次挥起短撬棍。 其余三人赶紧掏出冷烟火，拧亮后拔开了塞子，鯥鱼出于动物天性，一时不敢上前试探。 这可苦了没有使用冷烟火的森扬，那些鯥鱼与其余三人稍稍对峙片刻，便转移目标奔他而去。 好在经历了之前的战斗，森扬已是轻车熟路，一撬棍一个，杀的很是过瘾。 又过了十分钟，再也没有鯥鱼飞上来，上方悬着的心管中也不再流出猩红液体。 铸铁心脏内的液体也几乎流尽，只剩偶尔传来的拍打声。 从心管断口处看进去，心室结构底部，三五个拳头大小蝌蚪般的玩意儿正如同被丢到岸上的鱼一般，嘴巴张张合合，偶尔蹦跶几下。 “那也是鯥鱼，只是还没有完全发育完毕。” 林惠杰率先开口。 “鱼哥不说这地方少说几千年了么，还没发育完毕？” 森扬有些不解。 “这都是后来新产的卵……” 老鱼说着抬头看了一眼那四根断开的心管结构，继续推测道： “这个血液循环系统，应该跟下面的水存在某种通联，惠杰所说的这种鯥鱼，我没有了解，但你们看它的血，跟这心脏中的腥红液体如出一辙……” 林惠杰闻言回应道： “山海经中记载的鯥鱼，描述很模糊，只是大致提到了样貌特征，现有的出土秦简里，除了神话时期的人物，也提到过鯥鱼……” “向血而生短短几个字，现在看来，已是足够贴切，或许这也是它们会把卵产在心脏中的原因。” 余晖听完有些不解： “心脏是封闭的，它们又是怎么把卵产进去的……” 林惠杰摇了摇头： “除非把整座墓全部掏出来，才能知道这其中的奥秘，不过现在咱们需要考虑的，是为什么要把鯥鱼的卵，产在铸铁心脏里……” “如果这颗心脏中真的是棺椁所在，幼年的鯥鱼能起到什么作用？看它们现在的样子，很难担负起看守棺椁的重任吧。” 此时老鱼已经拧亮一支冷烟火，丢进了心管： “历尽艰辛终于到了这一步，到底有没有货，下去便知。” 说罢抬脚就往心管里迈。 余晖悄悄驱动观字诀，铸铁心脏内确实没有任何类似的机关结构，除了那根奇怪的脉络横在当中，再无其它异样。 至于其余三个没有冷烟火的隔断里，皆是一片漆黑。 在森扬的帮助下，老鱼缓缓落地，落地第一件事，便是对着脚下那几只大蝌蚪各来了一脚。 因为它们不断微微张开的口中，明显是两排利齿，留在那里，只能是隐患。 陆陆续续四个人全部进入了心脏内部，除了地面不是处于水平状态，空间还算开阔。 现在几人所处的位置，应该属于心脏的右心房，空间大致四面之间的最大距离能达到四米左右，即使墙壁属于异形，这地方也足有十个平方了。 “这跟个铁罐子也没区别啊，空荡荡的……” 森扬已经有些泄气了。 这一路什么怪事都碰上了，愣是一件能拿走换钱的东西都没有。 “别着急，真如心脏一般的话，起码有四个隔断……” 林惠杰说着摸出一支冷烟火，指着墙角处一片类似通风口的斜坡结构说道： “从这儿能下去。” 说罢将冷烟火丢了进去。 里面传来的拍打声众人早已适应，那只可能是幼年鯥鱼。 余晖则死死盯着另一侧墙角，观字诀之下，那道脉络的源头，就在墙角里面。 这种死角被血液长时间浸泡，周围异常粘稠，离得稍微近点，隔着防毒面具都有浓郁的腥气。 余晖强忍着恶心，拿冷烟火照明棒的尾端剐蹭几下，直到完全露出铸铁质地，依旧没有什么发现。 “余晖，跟上。” 老鱼已经顺着斜坡探进去半个身子，回头赶紧招呼余晖。 余晖答应着，快步跑了过去。 这一处，应该是对应着右心室，森扬之前捅得那三个洞，离着最底层还有一段距离，所以这处空间下方还有近三十公分深得腥红液体。 森扬拿撬棍探了几下，找到了一个算得上最深的点，然后猛的一杵。 腥红液体表面出现了一个小旋涡，液面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持续变低。 液体流尽，几个人同时兴奋起来。 那刚刚露出的地面上，赫然摆放着几件算得上陪葬品的玩意儿。 腥红液体浸泡之下，早已看不清那些东西原本的颜色，但从外形来看，其中几件倒是不难分辨。 最大的那件，是个形状极为简易的马鞍。 老鱼只是用手套轻轻一蹭，马鞍便露出了真实质地。 “这一次，哥几个是真发了！” 林惠杰瞬间发出了感慨。 黄金马鞍，确实绝世罕见，没有任何古代帝王将相会费时费力的用黄金打造这么个玩意儿。 老鱼点点头，又伸手在旁边那件上蹭了蹭： “看来这件就是马笼头了。” 这马笼头的材质，同样是黄金。 “这是一整套黄金马具？那马镫呢？” 森扬说着开始四下寻找，哪怕只是外行，他也知道，古董这种东西，越是成套越值钱。 老鱼眼睛微眯： “那个年代，没有马镫。” 第83章 棺椁 余晖默默驱动了辨字诀。 不论这两件黄金马具，还是地上其他不知名的玩意，就连这整个铸铁心脏，都散发出了浓郁的绿光，那种光芒跟之前卖给老鱼的那块玉如出一辙。 “哪个年代？” 余晖追问。 老鱼注视着那套黄金马具，缓缓说道： “秦陵兵马俑中的战马，栩栩如生，但唯独没有马镫，以始皇帝的要求，这种细节如果真实存在，肯定不会被遗漏……” “有传闻某些汉墓的壁画中有马镫的描述，但只是传闻，被发现的汉墓众多，从未有过马镫出土过……” “前些年赤峰一带倒是有南北朝时期的古墓出土过马镫，那是现今为止最早的实物马镫，所以三国之前，包括三国时期，战马是没有马镫的。” 森扬当即提出了质疑： “不会吧，三国演义里关云长单刀赴会，一人一马过五关斩六将，斩颜良杀文丑，没有马镫怎么发力？” 老鱼摆摆手： “你都说了，那是演义，同样是影视作品，关云长后来新出的电影，几乎所有的打斗全是步战，根本就没有马战，那个更符合历史。” 森扬若有所思： “难不成那时候骑马就是为了赶路……” 余晖赶紧把话题往回拉： “那这套黄金马具，是秦代的？” 他是真的很想知道这种程度的绿光代表着什么年代…… 老鱼摇摇头： “秦俑上不论马匹还是马车，上面的马具都做的非常精细，这马笼头怎么看怎么糙，工艺明显早于秦代，还有这马鞍……” 老鱼说着再次伸手，在马鞍上蹭了两下，继续说道： “秦代是记录中最早出现马鞍的朝代，秦俑上的马鞍非常简单，就是个塞了填充物的软垫子，无非就是为了骑行过程更加舒适……” “可这黄金马鞍上面没有任何形容软垫材质的工艺，上面的纹路看起来更像是树皮或是草类编制而成。” 听到这里，林惠杰打断道： “任何器具的发展演变都需要过程，秦王称帝后便开始筹备兵马俑殉葬坑，按这东西的样式看来，肯定是秦代以前的，具体细节，等带回去再好好研究。” 老鱼点点头，开始打量其他三件玩意儿。 蹭掉表面的红色粘稠残液，这三件没再露出黄金质地，皆是铸铁工艺。 一个熬药罐子般的盛器，一柄巴掌长的短刀，以及一根已经被浸泡到完全腐烂成纤维的东西，看起来应该是像是一根食指粗细的竹子。 “这是……提前给咱们准备好了？” 林惠杰话里的意思，老鱼当然明白。 发丘一门，几人下墓就拿几件东西，现在眼前，刚好就四件完整的东西。 只是那么大的黄金马具跟那两块破铁对比下来，差距有点大。 “先把墓室探完再做定夺，毕竟还没看到墓主棺椁或者尸骨。” 老鱼说着开始寻找通往左心室的路。 “要不先把那两个黄金马具搬着？” 森扬提议道。 那么贵重的东西，不拿在手里，总觉得不踏实。 “喜欢可以搬着，不过一人一件，看好了别的，这件得送回来。” 老鱼回过头，郑重的看着森扬的眼睛。 墨染先生讲过，古墓中的机关固然可怕，但同行之人的贪婪之心比机关更要命！ 森扬眼睛一弯： “我觉得这东西就足够值钱了，哪还有心思贪别的……” 说罢转头看向林惠杰： “杰哥，你要不？你要你先挑，我寻思咱俩配成一套，也好卖个好价钱。” 林惠杰摆摆手： “先放那吧，你鱼哥是讲究人，不会亏待你，最后肯定会让你先挑。” 森扬有些尴尬地说了句： “嘿嘿，不太懂这些规矩，是我小心眼了。” 老鱼笑着回了句： “单凭你接二连三的帮我们保住性命，这点身外之物又算得了什么。” “你们快来看！” 余晖兴奋的喊声传来，几个人瞬间紧张起来，顺着声音快步追了过去。 就在几个人在那谈分配问题的时候，余晖通过观字诀迅速找到了通往左心室的夹道，拧开一支冷烟火丢了进去。 他找到了那道诡异脉络的终点，就在这左右心室之间隔断的夹角处，确切来说，应该是整颗铸铁心脏四个隔断相交的中间点位置。 那是一颗枕头大小的鹅卵石，表面异常光滑，在头灯照射下整体呈现出暗暗的深红色。 伴着森扬吧唧吧唧跺幼年鯥鱼的声音，老鱼仰着脑袋，足足观摩了两分钟，最后冒出一句： “这玩意……挺邪乎。” 身后传来了林惠杰的声音： “有这棺材邪乎吗？” 老鱼猛地回头，顺着林惠杰头灯光束方向看去，这才注意到那个斜挂在墙壁上的东西。 准确来说，那是一具半透明的棺椁！ 棺椁的观感，就如同切肉时肉纤维之间的半透明薄膜一般，薄膜中裹缠着一具早已只剩骨骼的尸体，全身上下竟没有一点衣服残留的痕迹。 且不说这棺椁的材质有多罕见，这座象形墓规模如此巨大，所葬之人居然完全没有按照殉葬传统穿上华贵的衣服，哪怕是古时的穷苦百姓，死后身上多少也穿着几件破衣烂衫。 “这薄膜好像防水，这周围可是一直被血泡着的，里面的尸骨却根本就没有沾染血液的迹象。” 余晖也凑了过来，眼前这具尸骨，比之前殉葬冢里那具看着顺眼多了。 老鱼没说话，理了理手套，伸出食指，小心的抵在了薄膜上。 那东西，竟然稍稍有些弹性！ “杨，杨叔叔，你看，那里面也有一片龟甲！” 余晖激动的喊出了声。 老鱼循声望去，果然，尸骨的手边，确实放着一片跟之前余晖拿到店里那片规模相差无二的龟甲残片！ 尸骨的手中，还攥着一根黑乎乎的东西。 几人仔细一瞅那东西的形状，皆是一头黑线。 那分明就是个代表男性阳刚特征的部件儿啊！ “看来在墓主那个时代，盛行生殖崇拜啊。” 林惠杰开始推测。 老鱼可不这么认为： “不好说，棺中所放物品，一般都是墓主所爱之物，或许是他生前有什么龙阳之好……” 林惠杰转头看向老鱼，满眼钦佩： “你可真明白。” 第84章 体面的选择 “怪不得整座墓如此凶险，棺椁却这般阴柔……” 森扬一阵咋舌，早期泡健身房那会儿，他见过不少跟这墓主有相同癖好的‘硬汉’。 那种‘硬汉’也根森扬要过联系方式，森扬一开始并不知情，只当是因为共同爱好有圈子，直到有个加好友的约他晚上一块吃饭…… 如果不是森扬刚梆硬正身手过人，那段过往真就不堪回首了…… 老鱼小心拨动那层薄膜，生怕弄坏了，但看似脆弱的薄膜却如同生在铸铁墙壁中一般，根本就扯不开。 余晖不禁发问： “这到底是什么材质？” 老鱼摇摇头： “闻所未闻。” 林惠杰提议： “火烧一下试试？” 老鱼闻言起身，从裤兜里掏出打火机： “试试，有个洞能拿东西就行，得尽量保证这东西完整。” 林惠杰一听，诧异问道： “难不成你要把这玩意匀给张德高？” 老鱼再次摇头： “不，留给懂的人。” 说罢按下打火机，小心的把火苗凑近薄膜。 火焰贴近薄膜的瞬间，先是发出了轻微的滋滋声，然后瞬间燃起，并以极为迅猛的火势和速度疯狂蔓延。 几个人还没反应过来，那具尸骨瞬间摔落在地上，散成了一堆。 半透明的棺椁彻底消失了。 “这……” 林惠杰一阵无语。 余晖率先回过神，捡起掉在地上的那片并没受此处环境影响依旧干燥整洁的龟甲，说了句： “我就要这个吧。” 老鱼当即驳回道： “这个得留在墓里，其他的没问题。” 余晖有些不解： “为，为什么啊？” 老鱼语重心长道： “余晖，盗亦有道，带有文字的载体，应该留给考古人员研究历史用，这个拿出去且不说很难出手，还容易引火上身，有些事情，以后我会跟你解释清楚。” “那总不能拿那玩意儿吧……” 余晖有些无奈的指了指地上那根跌落后凑巧直直朝天的玩意儿。 “那只是根普通的燧石，打磨后会产生温度，没有拿出去的意义。” 老鱼再次语出惊人。 林惠杰用怪异的眼神看向老鱼： “你可真是个大明白。” 余晖无奈道： “我拍个照回家观摩学习总可以吧……” 老鱼点点头： “没问题，但有个前提，回去以后临摹下来，照片由我亲自删掉，免得给咱们惹来大麻烦。“ 此时余晖并不明白为什么老鱼的要求如此奇怪，毕竟老鱼知道自己手里早已有了一枚龟甲残片，这多一枚少一枚的有区别吗？ 不过老鱼反复强调需要避免所谓的大麻烦，或许有他的道理。 虽然墓是余晖发现的，但盲目的探索差点丢了性命，还是老鱼救了他。 村里的学校已经有了着落，余晖也并不贪财，这次下墓也只是为了尝试寻找融汇其他字诀的条件，从而寻找妈妈留下的秘密。 腿上中箭那次，给余晖敲响了警钟，他真正认识到了自己的斤两。 一路探索下来，大致了解了这座象形墓的结构，或许重新来过，余晖能毫发无伤的拿到宝物，但那只是处于上帝视角纵观全局之后的马后炮。 即使有三个字诀加持，如果没有森扬老鱼林惠杰三人各显神通，余晖仅凭一己之力，或许根本无法抵达主墓室。 因为任何一个错误决定，任何一次行字诀的冷却间隔，都会让他长眠于此，那还有机会像现在这般轻松的谈论什么东西该拿，什么东西不该拿。 想到这里，余晖回应道： “杨叔叔，我听你的。” 说罢将那枚龟甲残片小心的摆放在尸骨之上，摘下手套，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后，揣回了手机，又快速把手套戴好。 森扬也不便多说什么，问了句： “既然如此，那就拿上外面的东西原路返回？” 老鱼转过身，抬头看向那块夹缝中半露出的石头： “取那两件黄金马具，那把匕首，外加这块石头。” 林惠杰闻言一愣： “那块石头，有什么门道？” 老鱼摇摇头： “我说不好，但外面那个罐子上有字符，这石头，怎么都比那根燧石要强。” 森扬没再说什么，一路折回到铸铁心脏上方，取回了钢扇，斜撑在夹缝角落，踩上去，这才够到那颗枕头般的大石头。 石头塞得并不紧，拨弄几下便抽了出来。 此时，黄金马鞍，黄金马笼头，铁质短刀，腥红的石头，四件物品摆在了地上。 “森扬出力最大，你先选。” 老鱼说道。 森扬嘿嘿一笑： “嘿嘿，那我不客气了……” 说着指了指黄金马鞍： “这块金子大，我选这个。” 老鱼点头，转头看向林惠杰： “惠杰兄弟，我邀你前来帮忙，这一路艰难险阻，以后更是生死弟兄了，接下来你选。” 林惠杰有些为难，黄金马笼头看起来自然更诱人一些，但是仗着顺序靠前，给余晖和老鱼留下一块石头一截破铁，着实有些说不过去。 思量再三，林惠杰决定更改顺序： “要不让余晖先选吧，没有他，也找不到这墓的线索。” 老鱼笑了：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说罢转头看向余晖： “余晖，你来选。” 余晖一愣，看看老鱼，又看看林惠杰，开始纠结起来。 人家林大师如此慷慨让步，自己如果真抱起那个黄金马笼头，未免有些太…… 想到被人面鸮追赶时，林惠杰腾出手第一时间赶来营救，余晖果断把目光转向另外两件。 那块石头估计得有二三十斤重，还腥臭无比，余晖虽然没有带走的欲望，但还是驱动意念，心中默念： “辨！” 石头发出的绿色，明显比黄金马笼头要重得多。 但辨字诀之下的那把短刀，竟散发出了几乎快要接近黑色的浓郁墨绿！ 余晖明明记得最初看到这把短刀的时候，辨字诀之下的颜色没有这么重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就因为刚才森扬把它拿过来的时候，随手蹭了蹭表面附着的红色粘液？ 想到这里，余晖蹲下身子，用手套再次蹭了蹭那块石头。 石头散发出的绿色明显重了一些，但依旧远远不及那把短刀！ 这一刻，余晖做出了最体面又最明智的选择： “我拿短刀吧，就当纪念品了。” 第85章 误触机关 老鱼跟林惠杰皆是一阵意外。 林惠杰提出让余晖先选，本来就是打算把那个看起来更值钱一些的黄金马笼头让给他，毕竟论个人财富，这几个人里余晖是最低的。 老鱼则是在纳闷，余晖这小子是如何看出那柄短刀的价值在黄金马笼头之上的？ 之前森扬随手擦了几下，老鱼便注意到了短刀的刀刃，那种锋利的感觉，是完全有别于铸铁心脏和外面那些铁索的。 本身这座象形墓中的铁器工艺就与年代不符，铸铁心脏和铁索外表没有生锈，或许是制造者在表面做足了什么功夫。类似于某种涂层加持。 但那柄短刀不同，刀刃是完全磨开的，在这血水里泡了几千年，竟没有生出一丝锈迹。 难不成真应了那句吃亏是福？ 余晖出于礼让，委婉谢绝了林惠杰的好意，却凑巧拿了件更容易流通出手的宝贝？ “林某不虚此行……” 林惠杰笑了，说着转头看向老鱼： “不过剩下这两件，我更难定夺了。” 老鱼闻言耸耸肩： “这没什么难的，两件我都挺喜欢的。” 这时候森扬开口了： “杰哥，你也选马具吧，咱俩刚好凑一套。” 林惠杰点点头： “那就让老鱼扛着那块石头吧，刚才不是在那研究了半天吗，等抱回家，看个痛快。” 林惠杰说罢俯身拿起那个黄金马笼头，继续打趣： “没成想这第一次寻龙，就分到了金。” 老鱼抱拳回应： “感谢惠杰兄弟成全。” 显然老鱼见到那块石头后就惦记上了。 森扬取出石头往下递时，老鱼小心接过又专门选了个平整地方谨慎放下的动作全被林惠杰看在眼里。 那一刻老鱼的心思，已经被林惠杰猜了个八成。 两个人精凑在一块，很多事情无需多言。 “鱼哥，石头我帮你背着吧。” 森扬开口道。 老鱼却拒绝了： “好意心领了森扬兄弟，只是规矩不能破，这东西分完，自行保存，能否安全带出去，全看天意。” 这伙人下墓，跟古玩圈子里同人玩伙货可不一样。 宝贝分完，出于种种原因，让同伙帮忙收着，等出了墓，同伙来句不小心整丢了，这种事儿不是没出过。 当然，有真丢了的，也有真吞了的，为了避免这种误会出现，这发丘的先人早就定下了规矩： 开棺结束，就地分宝，按序自取，各安天命。 老鱼脱下了外衣，把那块石头好好包裹起来，又专门腾空了背包，收纳结束反复检查了背带。 其他人见状，纷纷效仿。 余晖也小心的把短刀刀刃掺了好几道，生怕回去路上各种晃动，刀刃再把背包划破掉出去，那时候拍大腿也晚了。 从铸铁心脏里爬出来后，几个人把氧气瓶全都丢进了下方的水里，一来用不到了，二来往回攀爬的时候还能降低负重。 来时的铁索断了，一行人只能重新选择一条离洞口还算近的铁索，之前刨动用的工兵铲本来是挂在森扬腰间束带上的，但那根铁索拔出荡下去的时候，工兵铲丢进了水里。 好在还剩根短撬棍，森扬顺着新选择的铁索爬到井壁旁时，硬实用那根撬棍一点点抠开了石砖，又拧着身子刨了好一会儿，总算抛出了一个新洞。 或许是铸铁心脏内的液体倾空，重量下降了不少，这一次铁索没有任何拔出的迹象，三个人站在铸铁心脏上，静静等待森扬继续刨洞。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撬棍刨洞过程，好在背着个黄金马鞍，森扬干的更有劲儿了，两个半小时后，土洞刨通了。 森扬稍作休息，就爬回铁索处的洞口，开始接应陆续爬过来的三个人，虽是又累又困，但抱着铁索缓缓移动的时候，三人皆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直到安全钻回土洞，一行人终于松了口气。 “大功告成，回去先美美睡一觉，然后大吃他一顿！” 森扬说着四下打量一番： “对了，我工具箱，好像丢在前边呢，那个可不能落下。” “工具箱在洞外呢，来这次我打头阵……” 林惠杰说着俯下身子，准备匍匐前进。 余晖和老鱼紧跟其后，几个人没爬两米便听到身后铛的一声脆响，紧接着身边被土回填的通道里传来了沉闷的机关传动声！ “怎么回事？！” 老鱼猛地回头看向身后的森扬。 森扬有些尴尬的回了句： “转身的时候钢扇碰到了石门旁的开关……” 话音刚落，众人身侧的土中传来了连续的嚓嚓声。 那是如同铁锹猛地插入土层中的声音。 余晖迅速默念观字诀，往右侧原先的石砖通道中看去。 原本通道中那些成组的机关被触发了，每一组各有四根板状铡刀猛地插下去，各组机关之间几乎没有延迟。 老鱼看着那堆新填的土中半露出来的巨大刀刃，庆幸道： “如果来时我们就趴在那通道里，打开石门触动机关的话，这会儿最少都得变成五块了把……” 余晖声音忽然拔高： “别忘了，还有弓弩！虽然这个洞口有些偏，但箭矢稍稍偏移一点就能射进来，赶紧往前爬！” 最后面的森扬这会儿才刚刚趴下身子，此时他离着洞口连半米都不到！ “森扬！想办法打开扇子挡一下！这洞太窄，来不及跑了！“ 林惠杰高声向后喊道。 确实，如果真的有箭射进来，森扬的身体就能全部挡住，前面的三个人并没有什么危险，只有森扬，可能会直接丢了性命！ 森扬果断往回退了小半截，在稍微开阔一些的入口处拉起钢扇，刚刚展开，便听到铛的一声，紧接着便是叮叮当当的杂乱撞击声。 如果钢扇再晚打开一会儿，这会儿森扬该变成箭猪了。 ”森扬，没事吧？“ 老鱼紧张问道。 “没事，卧槽差一点。” 森扬显然也有些后怕。 “平台上的弩，力度更大一些，好在这洞越来越窄，钢扇越往里面推，就塞得越紧……” “妈的，差点阴沟里翻船……” 老鱼骂骂咧咧道。 一分钟过去了，身后箭矢撞击钢扇的声音消失了。 不等众人松口气，前方洞穴深处，却传来了隆隆的闷响！ 第86章 巨大的石门 余晖迅速施展观字诀，只见此时深深插在新土中的几组铡刀正在缓缓收回，原本石砖砌成的通道也开始颤动！ 老鱼对着林惠杰大声喊道： “这里要塌了！快往前爬，石砖通道能支撑一阵子！” 林惠杰这会儿来不及细想，听到老鱼的话，瞬间手脚并用，快速向前爬动着。 这一段新挖出来的土洞结构脆弱，更容易出现塌方，相比较之下，最初的石砖通道越是狭窄，支撑力越集中，反倒越结实！ 森扬已经收回钢扇跟了上来，几个人拼命往前爬，求生欲望驱使下，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几个人便陆续爬完了这接近二十米的土质通道。 钻回石砖通道中，林惠杰依旧不敢怠慢，全速前进着。 周围的隆隆声，渐渐变了。 四个人都知道，那是石砖相互挤压的声音！ 余晖再次驱动观字诀后，彻底愣住。 整个通道，正在缓缓收缩！ “别愣着！快爬！” 老鱼焦急的催促道。 余晖赶紧照做，并且尽最大努力加快了速度。 前方的的林惠杰逐渐感觉到了异样，大声喊着： “怎么感觉越来越窄了！” 身后的森扬则回应道： “杰哥加点速度，再慢了怕是要被夹死在这洞里了！” 此时的森扬已经把钢扇锁链挂在腰间，拖在了身后，因为如果空间继续缩小，活动范围更加受限，一旦被洞壁卡住或是埋住，或许连取下钢扇丢掉的机会都没有了。 “快到了！” 林惠杰大喊一声，迅速爬起身子。 显然已经到了之前可以完全站立的那一段，但此时这一段也只能勉强弯腰小跑。 头灯光束可见的最远处，已经能够看到之前封锁入口用的弓弩机关。 森扬爬起身，总算松了口气，刚收好钢扇，身后的石砖洞壁瞬间溃塌。 啪啦！ 洞顶已经开始有石砖掉落下来。 “护住脑袋，赶紧往外跑！” 老鱼说完掏出空气检测仪，看到是安全的绿灯后，把防毒面具往上一掀，绷在头顶，当作简易头盔，快步朝弓弩机关方向跑去。 众人纷纷效仿，这一段路虽不断有石砖掉落，但几个人都很幸运，没有人被砸到。 只是来到洞口后，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原本插在门洞内的横木，此时已经被上方散落的石砖埋住了，原本容得下一人进出的空隙，也被完全封死。 森扬果断上前，抱住横木，大吼一声，用力往外拽那根横木。 这一次，横木竟纹丝不动。 森扬有些诧异，嘟囔一句： “不应该啊。” 老鱼眉头紧皱： “或许横木在外面的部分，也被夹住了。” 林惠杰贴近墙壁，以便躲避还在散落的石砖，大声喊道： “外面是个陷阱，横木撑在上面而已，真有什么东西压着，横木肯定就掉进陷阱了，怎么可能还杵在这里！” “挖也得挖出去！” 森扬急了，俯身就去清理洞前压在横木上的石砖和碎土。 余晖贴近墙壁，心中默念： “观！” 被横木和石砖死死堵住的洞口外面，多出了一道隔断结构。 那是一面，近一米厚的墙！ 横木担在陷阱另外一侧的部分，就被那面墙压着，这会儿已经有些变形！ “再不快点，怕是永远也出不去了！” 余晖说着赶紧帮忙往外刨丢石砖，几个人奋力清理之下，横木上方很快便出现了一个可供单人爬行通过的空隙。 “快！往外出！” 森扬说着一把拽过林惠杰就往洞里塞。 紧接着便是老鱼，余晖。 在横木上越过深不见底的陷阱后，便来到那一整面下压的巨大石墙面前。 那应该是藏在洞顶上的一扇巨大石门，通道内的连锁组合机关结束后，这扇石门便会把整个洞口全部封死。 巨型石门离陷阱最边缘处仅有不到半米距离，原本下行的轨道还没有结束，这会儿被那根横木撑着，下方有道约莫八十公分的缝隙。 横木还在吱嘎作响，石门还在继续下压，虽然横木足够结实，但横木下方的地面已经开始凹陷。 有陷阱在，横木下方地面承重力大打折扣，不一定什么时候，横木会彻底陷落，石门也会完全闭合。 林惠杰第一时间跨下横木，俯身下去，迅速向外爬去，安全离开后不忘转身对着缝隙喊： “快快快！” 可以落脚的地段虽是狭窄，但好在够长，横木左右各能容下一个人，老鱼和余晖分头行动，两人迅速向外蹬爬。 林惠杰接应着老鱼，抓着他的衣领就往外拖，自然比余晖出去的快一些。 余晖刚要起身，就觉得右脚忽然踩空，显然是横木再次下陷，陷阱边的土层已经开始脱离散落！ 眼瞅着身体就要往回溜，余晖抬手把住了石门外侧，再出不去，就只能使用行字诀了！ 忽地手腕被人紧紧抓住，是林惠杰，拖动辅助之下，余晖安全钻了出来。 这时候的森扬已经俯下身子，他刚把钢扇丢了出去，就觉得脚底一空，还伸在石门下方的胳膊四下乱抓，无奈上够不到石门另外一侧，下扣不住已经开始塌陷的地面。 情急之下，老鱼伸进来一条腿，大声喊着： “森扬！抓住！” 此时余晖和林惠杰也来到了跟前，小腿处传来被森扬老虎钳子般的手死死抓住的感觉后，老鱼扒着石门喊道： “往外拖！” 余晖和林惠杰同时用力，再加上老鱼的扒扯，森扬愣是被拖出了半个身子。 他迅速松开老鱼的腿，翻身把着石门外沿，刚开始发力，便听的轰隆一声。 陷阱边缘塌了，横木彻底掉落。 巨型石门也在一瞬间落了下来。 即便森扬身手敏捷，迅速作出反应试图抽离身子，但动作稍慢一些的左腿还是被死死压在了石门之下。 森扬有神武之力，但终究是血肉之躯，左腿传来的钻心巨疼让他喊出了声： “啊！……操！” 石门下落之前，老鱼和林惠杰已经分别抓住了森扬的背包束带和裤腰，玩命往外拖着，此时森扬一喊，他俩压根不敢再乱用力，生怕二度伤到森扬。 但明明两人都没再继续用力拖拽，森扬的身子却瞬间向后移动了四十多公分，压在石门下的小腿也被抽了出来！ 第87章 我没事儿 林惠杰诧异的看向老鱼，此时的老鱼也正以同样的眼神看向他。 两人视线迅速转移到森扬身后。 余晖见状松开了拉着森扬胳膊的手，迅速转移话题： “腿都压成这样了，怪不得能拖出来，得赶紧送医院才行！” 这也算是解释了。 当着几个人的面施展行字诀，余晖已经很努力去控制距离了，并且还摆出了全力拖拽的假动作。 林惠杰和老鱼这会儿也没时间继续怀疑什么，毕竟巨型石门两侧皆有地面支撑，并且森扬左腿下方的土层本就下落了一大截。 那扇能够把横木压裂的石门，并没有完全把森扬的小腿压碎，只是整体扁下去了近三分之一，这种情况下，如果骨骼和筋络没有大碍，倒是有可能直接把腿抽出来的。 此时的森扬满眼血丝，脖子上青筋暴起，脸也涨的通红。 他忍着剧痛，把短撬棍绷在膝关节下方，又从包里找出纱布，把已经变形的脚踝跟短撬棍的另一端拢紧。 三个人就只能这么看着，森扬太生猛了，以那种力道缠绑固定，没人敢上去帮忙。 “接下来的路，如果再有什么危险，不用管我。” 森扬说着摘下背包，递到了林惠杰手里： “杰哥，如果我走不出去，这个你拿走，我孩子还小，你帮衬着点。” 林惠杰瞬间怒了，背包斜挎好，转身缠起森扬左臂骂道： “放你妈的屁，你单腿儿蹦也得给我蹦出去！” 森扬没再说什么，但每蹦一步，左腿便会因为震动传来一阵钝痛。 重新返回代表马腿的圆柱通道后，几个人老老实实的踩着之前林惠杰洒下的标记缓缓前进。 虽然之前森扬已经破坏掉了对应的弓弩机关连杆，但刚才的意外使得众人更加小心，万一再次触碰激活机关，即便弓弩瘫痪了，或许还会有其他危险。 森扬伤的不轻，此时这个四人小队应对危险的能力早已大打折扣，只有更加谨慎，才可能安全离开这里。 慎重行进之下，剩下的这一段路没再出现异常，只是森扬在土洞中向上攀爬时只能使用右腿发力，同时还需要小心左腿不不能触碰任何地方。 最后那一段通往地面的土洞，森扬爬了近十分钟。 重返地面，几人只觉得恍如隔世。 此时已是凌晨五点，天已经渐亮了，村里已经有不少人家的烟囱里开始冒起炊烟。 “森扬兄弟就地休息，我去把车开过来，咱们把衣服换一下，直接去医院。” 老鱼说着转头看向余晖： “余晖，余家屯你熟，就由你来善后，面上的土尽量全部回填，学校可能得重新选址了，你看那边……“ 余晖顺着老鱼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才注意到空地中心位置已经出现了大范围凹陷，或许是最后触发机关时产生的连锁反应导致。 只是空地之前刚被翻整过，塌陷断层的边缘位置并不明显。 估计墓地最初的建造者也没意识到，他自认为完美的封闭保护措施，反倒会令整座墓彻底暴露出来。 “知道了杨叔叔，村里的事情我能协调好，森扬哥的腿耽误不得。” 余晖说着转头看向森扬： “森扬哥，我安顿完这里的事，就去找你。” 森扬摆摆手，故作轻松道： “先忙你的，我没事儿。” 等老鱼的车接上森扬缓缓驶离的时候，余晖已经把空地上的土回填了近一半。 盗洞是斜着的，但土不比水，有摩擦力，稍稍堆积以后就不再往下散落，等洞口跟地面持平的时候，外面还剩两堆坟头般的土丘。 余晖此时又困又累，索性把土在周围扬开，稍做平整后，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家走去。 衣服丢在地上，胡乱擦了把脸，余晖爬上床倒头就睡。 这一觉，天昏地暗。 下午两点多，余晖愣是饿醒了。 好在之前小白他们来收物件买了不少泡面香肠之类，用不着顶着饥饿去淘米煮饭。 填饱肚子，换了身衣服，顺便检查了一下腿上的伤。 还好，一整夜的奔波下来，并没有恶化，创口挺干燥，痂也快脱落了。 余晖捡起被丢在地上的包，刚要拿出那柄短刀好好端详一番，院子里传来了四叔的声音： “小晖啊，在家吗？” 余晖赶紧把那身旧衣服连同背包一块塞进了床底下，快步迎了出去： “在，在，怎么了四叔？” “支书让我过来问问，地质勘测的啥样了，是不是需要换地方啊……” 四叔就站在院子正中，显然是着急等待回复。 余晖闻言一慌，反问道： “乡亲们去空地上了？” 四叔连连摆手： “支书发话了，谁敢过去，只是远远看过去那地好像塌了，支书在家干等着也没见你去找他商量，这会儿着急了，喊我过来问问。” 余晖松了口气，把门带上： “我这刚要去支书爷爷家说这个事儿呢，那块地不行，幸亏还没开始建，不然建起来也得倒……” 四叔闻言一惊： “小晖，是不是那地下面有什么气井油井啥的啊？” 余晖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搪塞一句： “晚点你就知道了，四叔，你先去，我随后就到，先给勘测队打几个电话问问土样分析结果。” “好好好……” 四叔连连点头答应，然后快步跑了回去。 余晖叹了口气，拨通了老鱼的电话。 接通后，余晖先问了森扬的病情。 森扬的左腿保住了，但大概率会有后遗症，以后走路或许会有点跛脚，并且那条腿不能吃太大的力。 回想起森扬在墓中挥舞钢扇施展神武之力时的样子，余晖不由得一阵惋惜。 “你那边怎么样了？” 老鱼见余晖迟迟没说话，反问道。 余晖这才回过神： “乡亲们注意到了空地塌陷，老支书差人过来问我进展情况，我先把他糊弄回去了，现在正要登门回应……” “杨叔叔，给你打这个电话也是想问问你，用个什么说辞，咱俩通通气儿，也免得说岔了……” “毕竟学校还得建，重新选址过后，为了说得通，恐怕还得走一遍这个地质勘测流程。” 老鱼听完，当即回应： “你就说地下发现了古代遗址。” 第88章 看不懂的操作 老鱼这句话把余晖弄懵了。 古代遗址？那不就只是个比古墓稍微好听点的叫法？ 虽然余家屯民风淳朴，他们不会试图偷摸打洞探宝，但架不住老支书的觉悟高啊，他肯定会第一时间上报。 真到那时候，上面派考古队下来，发现古墓有人进去过，甚至空地上还有个几乎中空没填严实的盗洞在那…… 嗐，就算填严实了，土层根本就对不上，那些专家能看不出来？ 这万一找乡亲们询问情况，四叔和二伯肯定会把挖洞的事情如实告知，再加上象形墓里已经被几个人折腾的乱七八糟…… 有嫌疑，再加上古墓中找出些个什么蛛丝马迹一核对，这盗墓的罪名就要坐实了！ 这个老鱼，咋想的？ 余晖露了，他能跑得掉？！ “我没明白，杨叔叔，你这跟昭告天下说咱们就是盗墓贼没啥区别啊？” 余晖实在忍不住了。 电话那边的老鱼依旧不紧不慢： “我现在已经在深州了，等会儿就赶回余家屯，你只需要告诉支书，下面有古代遗址，勘测队的人回去紧急上报了，他自然不会重复上报……” “还有就是，把下墓穿的用的全部处理掉，短刀收好，明天考古队的人就会到，乡亲们毫不知情不行，知道太多也不行，懂了吗？” 余晖还是没懂。 见余晖迟迟没吭声，老鱼再次补充： “今晚到了余家屯，我再跟你详细说，现在照我说的做便是。” “知道了杨叔叔。” 余晖只能答应着挂断电话。 老鱼这么安排，肯定有他的道理。 余晖把大致情况传达给老支书，并告知考古队的人明天就会来村里安排工作，果然如老鱼所预料，老支书没有重复上报。 他更担心建学校的事情会不会受到影响，毕竟乡里只批了那么一块地的手续。 余晖则开始给老支书宽心： “如果是国家考古队伍占用地皮，肯定会重新给咱安排个新地方，没准还得给咱村里补贴一部分呢，爷爷，您还是先想想还有哪块地皮更适合建学校吧。” 老支书闻言连连称是： “那当然，组织上肯定能安排妥当，这地皮咱村有的是，不过万一地质勘测又不通过，怕是要耽误娃娃们上学啊……” 余晖继续安抚道： “不会的爷爷，咱们建材的问题已经解决了，施工队也有了保障，找好地皮，建学校很快的。” 老支书点点头： “不行，把村委会拆了吧，一个月用不到一次，两间土屋占着那么大块场地，不如让给娃娃们。” 余晖当即表示赞同： “爷爷，现在预算富裕了，咱多盖一间办公室供村委使用就是了，村里也该有个像样的办公室了。” 老支书闻言笑了： “小晖啊，我替余家屯谢谢你。” 余晖也笑了： “哪有爷爷谢自己孙子的，等这事儿了了，我还要给您盖新房呢。” “叔啊！鱼买回来了，我直接放缸里了！” 院子里传来了四叔的声音，感情这是刚送完信儿，老支书就让他跑腿买鱼去了。 这鱼，自然又是要做给余晖吃的。 从老支书家吃过晚饭，余晖抱着圆滚滚的肚子溜达回了自己家，刚把下墓穿的衣服洗出来晾上，门外便传来了车声。 紧接着便是李美琪的声音： “晖哥，出来见客啦，大部队又杀回来咯。” “喊什么喊，村里这么静，一会儿给狗全都招出来。” 说话的居然是孙培文。 余晖快步迎出去： “这么晚了，你们怎么都来了。” “稳妥起见，我们直接带森扬去了深州的医院，回去路上实在困得不行，就让美琪在半路服务区接的我们，我车也直接丢服务区了……” 老鱼话说一半，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继续说道： “我这一路净补觉了，美琪一个人开夜车不行，刚好培文明天去乡里谈地皮，索性就让他开车载我们过来了，赶明儿一块回去。” 说完老鱼又打了个哈欠，显然他这一路并没怎么睡好。 “谈地皮？” 余晖有些诧异。 “说来话长，培文想在周边发展点事业，解决一下村里子的就业问题。” 老鱼简单概括一下。 “这……进来说吧，我去把铺盖卷搬出来。” 余晖赶紧招呼几人进屋。 “这一次我们专门带了睡袋。” 孙培文说着从后备箱里搬下一个拉杆箱递给李美琪： “你这箱子怎么这么重啊。” 李美琪咧嘴一笑： “嘿嘿，带了点宵夜。” 孙培文一阵无语，转身继续往下搬睡袋。 睡觉的地方安置妥当后，李美琪打开了他的拉杆箱。 各种真空熟食辣鸭货花生米之类的下酒菜一应俱全，外加四打罐装啤酒，甚至还有两盒自热火锅。 “你睡袋呢？” 孙培文一头黑线。 “那玩意儿睡得难受，我晖哥这儿有铺盖卷儿，再说了，装了睡袋那还装的下这个……” 李美琪做出了解释。 想到李美琪的呼噜，余晖一阵无奈，但此时此刻，他也不好再说什么，转身去柜子里取被褥了。 “村里环境好，空气也新鲜，厨房的小桌搬出去，咱们院子里赏着夜景吃去。” 老鱼提议道。 他今天实在没什么闲情雅致，现在也只想好好睡一觉，但要想单独跟余晖谈一会儿，也只能这么支开李美琪和孙培文了。 李美琪激动的合上行李箱： “咱俩想一块去了！文哥文哥，走走走咱俩整去。” 孙培文没多想，看了一眼外面皎洁的月光： “这提议真不错。” 俩人刚出去，余晖抱着被褥走了进来。 “余晖，长话短说，你外公还有个徒弟，现在为国家考古效力了，那座墓，我透给他，也好收尾。” 老鱼言简意赅，说罢看向余晖，等他提问。 “咱这算不算里应外合勾结盗墓啊？” 余晖声音压得很低，生怕被院子里两个人听到。 “我师兄完全不知情，这算哪门子勾结，真正有考古价值的东西都留在了墓里，咱们这最多算是盗亦有道。” 老鱼话虽如此，但还是有那么点心虚。 “但墓里乱七八糟的，到时候该怎么解释？” 余晖继续追问。 老鱼狡黠一笑，反问道： “咱们又没有下去过，干嘛要解释？” 第89章 五?悟? 余晖听明白了，老鱼这属于假亦真时真亦假，真亦假时假亦真。 但是…… 为什么要脱裤子放屁？ 跟乡亲们说空地下面有地下水脉，不适合建房，然后把地面整整，老老实实换地方建学校，再也不提古墓的事情不就完了？ 拼死拼活下次墓，无非就是求财，就那么几件东西还非得给人留点，甚至还冒着引人生疑的风险主动上报。 之前自己给龟甲拍照片，老鱼还反复强调不要引火上身，可这会儿他却…… 这简直就是又当又立，又求稳又找刺激，太矛盾了。 “事到如今，有些事就不瞒你了，我本就是发丘一门辨字诀传人，门里规矩你不懂，这可以理解……” “我的师父，你的外公，就是这么教的，也是这么做的，我要下墓，就得按发丘的规矩办……” “当然，按照规矩，我得把这座墓的信息烂在肚子里，但时代不同了，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 “之前在采石场，你见过的那帮人，他们的首领，也是发丘一门的传人，但他的所作所为，是完全跟师门对着干的……” “他们能找到采石场，自然也能找到这里，如果他们先到，整座墓会被彻底毁掉，那段历史也会被抹掉……” 说到这里，老鱼往窗外瞥了一眼，见李美琪和孙培文还在有说有笑的整理着东西，这才继续说道： “我告诉你这一些，因为你是师父的后人，这件事情过去，我会找机会让你见见你的外公，如果他认可，自然会告诉你发丘一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听到这里，余晖忍不住打断道： “杨叔叔，你知道发丘五字诀吗？” 老鱼闻言瞬间愣住，好一会儿才回答道： “不是五字诀，应该是悟字诀，明天你会见到我师兄，他就是悟字诀传人，专攻文字符号推译，之前那片龟甲上的内容，就是他翻译的。” “不，是五，三声，不是四声……” 余晖再次强调。 “发丘一门，只有行，观，悟，辨这四项技法传承，你从哪听来的五字诀？” 老鱼不解问道。 “这……唉，我妈告诉我的，可能是那时候太小，记错了吧……” 余晖只能胡诌了。 老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如此说来，或许真是你记错了，总之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心态，我讲一遍，明天考古队的人问起，你就按我说的回答，千万注意表情管理，万万不能露出任何马脚。” 说罢老鱼把自己事先准备好的说辞讲给了余晖，此时的余晖也没心思去质疑老鱼的动机了，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至于老鱼为什么费尽心思如此安排，或许只能等见到老鱼口中的师父，那个自己从未谋面的外公，才能知道答案了。 “聊什么呐，出来嗨！” 李美琪捏着罐啤酒走了进来。 “来了。” 老鱼答应着站起身： “太乏了，喝点啤酒睡得香。” “你们玩吧，我晚上吃的很饱，就不去……” 余晖说着就要躺下，话没说完，就被李美琪硬生生拖下了床： “吃饱了更好，喝点小啤酒，啃个鸭头，你就来吧~” 盛情之下，余晖也只能跟了出去。 老鱼喝了两罐啤酒就回屋了，给位召兴打了个电话后便钻进睡袋，没两分钟就打起了鼾。 孙培文明天上午得去乡里，怕喝多了第二天早上酒散不掉耽误开车，便小口慢酌，硬是用三罐啤酒陪了李美琪整整十二罐。 余晖喝了两罐之后，撑的再也喝不下了，李美琪看着剩下的五罐啤酒，嘟囔一句： “幸亏小白没来，不然肯定不够喝。” 余晖笑道： “小白来了谁看店啊，门面生意，总关门不好。” 李美琪自顾自拉开一罐啤酒，长长打了个酒嗝： “小白被派去医院照顾个什么病号了，明天开门估计也开不早。” 余晖这才想起来，林惠杰肯定一直没睡觉在医院照顾森扬了，再没人替班，林惠杰肯定熬不住。 小白能去替班，肯定是林惠杰没有把森扬受伤的事情告诉他家里人。 森扬能在受伤后把唯一所得托给林惠杰，两人交情可见一斑。 虽说森扬受的伤已经严重到可能会留下残疾，这种情况应该通知家里人，但林惠杰选择不提，自然有他的道理。 一夜无话，几个人起床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简单吃了点东西，孙培文一人开车去了马池乡。 临近正午，位召兴带着浩浩荡荡的考古队伍进了余家屯。 实地观察一番，包括位召兴在内的六名考古队领导一致决定： ”申请增派警力保护现场。“ 等待武警增援的时间里，考古队走访了大量乡亲的家，最后才把余晖和老鱼单独叫到一旁，开始问话。 “怎么发现的下方建筑。” 说话的是个地中海，头顶锃亮，周边的头发也稀稀拉拉，看位召兴等人对他汇报进展的态度，显然这人是整个考古队伍的头儿，。 “我们打算在这里建所学校，勘测地质的时候发现的异常。” 老鱼一脸得意，那架势像是在邀功。 余晖哪能不知道老鱼那都是演出来的，这老家伙，演的太好了…… “建多大规模的学校啊？需要勘测这么深的地层？” 地中海很专业，明显不好糊弄。 “工程队一听是建学校，再加上发起人要求比较高，稳妥起见，地下水脉啊，不良地质作用啊，都要规避，报的价老高了。” 老鱼应对自如，显然工程队那边他也已经通过气儿了。 “你不是发起人？” 地中海上下打量着老鱼。 “这孩子是，从村里考出去的，工作几年攒了点钱，想着回报家乡……” 老鱼话说一半，村口出现了由八辆车组成的武警车队，地中海没在理会老鱼，转身快步迎了过去。 头车上下来的人跟地中海没说几句话，便开始指挥众武警行动。 不到十分钟，整个空地就被警戒线围了起来，每隔二十来米，就有个荷枪实弹的武警戒备着。 此时，从乡道拐向余家屯的煤渣路上，出现了一辆玻璃皆是漆黑的保姆车。 保姆车一路疾驰，到了离余家屯不足一公里的地方却忽然停住了。 第90章 做了他 “不对劲，村前停了不少警车！” 保姆车司机一脸紧张。 “警车？” 后排传来了刘钊的声音。 他抓起一旁的望远镜拉开了车门，只看了五秒钟，神情瞬间大变： “掉头，赶紧离开！” 望远镜看到的镜像中，除了那群装备齐全、严阵以待的武警外，居然还有位召兴和杨珂二人的身影。 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凑到一块去了？ 还有就是，他们怎么比自己先到这里？！ 这些突如其来的变故，刘钊始料未及，心中的疑问渐渐变成了不安。 新出土的古文献唯一真本就在刘钊手上，他也是研读了很久，又从位召兴那里骗来了不少推译参考，才发现了深州市北郊采石场下的殉葬冢。 何磊在完全抹掉古墓信息之前，拍下了殉葬冢中石柱上的文字发给了刘钊，这是从第一次跟刘钊合作起就有的约定。 刘钊结合之前位召兴给的翻译，研究比对了很久，终于找到了马池乡这处古墓的蛛丝马迹。 刚来实地勘察，却遇上了这种情况。 眼瞅到嘴的肥肉就这么被人端走，刘钊忍不了！ 但是还有那么多武警在，刘钊实在想不出什么对策。 看考古队和武警人数的规模，显然是百分百确定了古墓位置。 杨珂只是见过那块光溜溜的的安魂羊玺，没理由能发现这里的。 难道是位召兴发现的？ 那他带上杨珂干什么？难不成杨珂也被收编了？ 想到这里，刘钊的脸色愈发难看。 杨珂在古玩圈里混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何磊是个干嘛的，安魂羊玺的事情一闹，杨珂也知道了何磊就是刘钊的人。 一千万从杨珂手里把安魂羊玺买了回来，什么多余的信息都没查到不说，现在转手都很费劲，识货一些的最高开到六百万，几乎要亏一半的买卖刘钊自然不会做。 这一瞬间，刘钊起了杀心。 杨珂坑他一次，他不追究了，权当还了欠师门的债。 但现在杨珂成了官家的人，还知道自己那么多事，他活着，只会是个祸根。 在那么多武警眼皮子地下做掉杨珂，风险太大，可刘钊不敢再等了。 晚一秒，就多一秒的危险。 “小郭，明天你扮成货郎模样，进村探探，有个穿着黑色唐装外套的男人，四十岁上下，白白净净的，比你矮点，一百一二十斤的样子，叫杨珂……” 刘钊说着看了一眼车窗外的风景，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做了他。” 小郭犯了难： “警察太多了，会不会……” 刘钊笑了： “所以才安排你去，别人我信不过。” 司机小郭，全名郭新宇，最开始是刘钊去安保公司亲自选的保镖兼司机。 雇佣关系持续了三个月后，刘钊对郭新宇有了全面的了解。 体校散打专业出身，历史最佳成绩入围过全国散打锦标赛70公斤级第九，算得上好苗子，却止步于此，跟种子选手资格擦肩而过。 父亲早逝，母亲改嫁去了国外，家里就他一个人，发展成自己的得力助手，简直再适合不过了。 至于绝对忠诚，在刘钊看来，只需要做个简单的套即可。 刘钊选了个僻静地方，让郭新宇过去接他，郭新宇刚到，就发现老板刘钊跟一个路人起了争执。 身为保镖，郭新宇自然要上去保护雇主，但他也没想到只是推了一把，那人就摔倒在地上开始抽搐。 郭新宇以为对方是碰瓷，有雇主刘钊兜底，他完全不慌，可后来那人已经开始翻白眼吐沫子，郭新宇害怕了。 毕竟人是他推倒的。 短短一分多钟，那人干脆没气儿了，郭新宇彻底没了主意，开始向刘钊求助。 刘钊见时机到了，迅速出击： “估计这人有心脏病之类的大毛病，送医院也不敢说百分百能救过来，人死了你更说不清了，既然没人看见，赶紧丢上车拉走处理掉！” 慌乱中的郭新宇成功上套，也彻底留下了把柄，自那以后，便从安保公司辞职，成了刘钊的专属司机。 刘钊对郭新宇不错，几乎是走到哪里都带着他，当然，脏事烂事也没少让他做，十多年下来，郭新宇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个工作。 只是这次的任务，太过棘手，但他更知道拒绝刘钊的后果。 这会儿地中海已经安排完工作，正在重新盘问杨珂和余晖具体细节。 “这可是建学校，我也知道有些钱不能省，所以地质勘测肯定要做到位的，但钱得花在刀刃上……” 说话的是余晖，他正把昨晚老鱼教他的那套说辞重新搬出来： “监测点的坑洞我们自己挖，能把设备放下去就行，这起码也能省点人工费，洞挖到一半我才知道，他们的设备很小巧，根本用不到这么大的洞……” “后来就找来了村里打井用的蝴蝶锥，本来打完也没事儿了，我不放心洞的深度，又来了两锥子，结果就撞上硬东西……” “毕竟空地从我记事起就一直闲着，再往前也没听说过谁家在这位置居住过，地下二十多米深有硬东西，我第一反应就是有古董……” “一路挖下去，却发现是个下水道之类的东西，咱余家屯偏僻落后，哪会用得到这么大这么深的下水道，所以我跟杨叔叔一商量，这才决定把这个情况上报。” 地中海瞥了瞥老鱼，又转头看向余晖，语气很不友好： “这么深都挖下去了，就没往里走走看看，发点小财？” 好在这话也被老鱼提前料到了，专门做了叮嘱，余晖按照老鱼的意思，瞬间做出了急眼的反应： “你什么意思？我好歹也受过高等教育，不妨告诉你，一开始我以为探到装着古币的坛子之类，真挖出来我就卖掉……” “换来的钱，就拿来建学校用，这也算余家屯的先人给后代留下的福泽了，杨叔后来才跟我说这样也会触犯法律……” “没看到古董，还挖出个下水道，第一时间上报，你这不但没有表扬奖励，反倒阴阳怪气恶语相加？！” 这话显然奏效了，地中海不再关注余晖，反倒是转头看向老鱼： “觉悟这么高的话，可干不了二道贩子，对吧老鱼？” 第91章 地中海 老鱼一愣，这人，怎能知道自己的外号？当即转头看向位召兴。 位召兴也是一脸诧异，他只是如实汇报了情况，提供线索的人叫杨珂，古玩店老板，加入考古队伍之前就认识，但后来几乎没有任何来往。 昨晚汇报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领导是连夜从疆省赶回来的，到了位召兴所在的韶州已经中午，吃了口饭就跟队伍赶来的余家屯。 他哪有时间查探杨珂的底？ “那您老人家的意思是？” 老鱼干脆反问。 地中海看了一眼塌陷下去的空地，笑了笑： “闯这么大祸，让我们来兜底？” 老鱼也笑了： “我建学校而已，您这话，我可听不懂。” 地中海直接摊牌： “盗墓贼我见得太多了，我问你，是不是已经下去过了，东西现在上交，我还能保你功过相抵。” 位召兴一听吓坏了，转头看向老鱼，脸上写满了我真的什么都没说。 老鱼收回笑容： “果然是专家，脑回路清奇的很，如果像你所说，我闯了祸，这里地处偏僻，我还有得天独厚的建学校掩饰条件，完全可以把这里刨成鱼塘养鱼，犯得上招惹你们？” 地中海一听也是那么回事儿，只是他还是无法相信老鱼这种二道贩子的觉悟会这么高，当即反问道： “他回村建学校，你一个古玩店老板为什么会跟着出钱出力？别告诉我你老家也是余家屯的。” 老鱼别有深意的看了余晖一眼，回答道： “因为这是我未来的外甥女婿，我不帮他帮谁？” 地中海瞬间错愕，居然还有这层关系…… 余晖也懵了，老鱼为了说谎，真下血本啊。 “再说了……” 老鱼见说辞奏效，接着补充： “下边到底是啥还不知道呢，听我是个做古玩生意的就往盗墓上扯，下边要真是古墓，并且我也提前下去拿了宝贝，早就卷铺盖跑路了，喊你们来，我嫌命长？” 地中海没说话，一直用犀利的眼神盯着老鱼，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一丝破绽。 老鱼则显得十分淡定，丝毫不给地中海找出马脚的机会。 “这样吧何站长……” 位召兴发话了： “等现场安顿好，咱先看看这到底是什么规模什么类型的地下工事，再下结论也不迟。” “也好。” 地中海丢下俩字转身就走。 何站长发话了，自然也没人再向老鱼和余晖打探什么，皆是随他一起，研讨进一步工作。 位召兴赶紧上拉住老鱼，低声问道： “你跟我说实话，到底下没下去！” 老鱼看着比前几天见面时看起来更憔悴的位召兴，叹了口气： “清扫进度一定要慢，下面不止危险，还有不少活物，答应给你看的另一片龟甲，就在里面。” “杨珂！你果然下去了，你这不是利用我给你擦屁股吗？！” 位召兴的声音更低了，但不影响满是愤怒的语气。 “发丘的规矩，我没破，你再不来，或许刘钊就来了，真到那时候，你想擦都找不到地方。” 老鱼说着悄悄指了指站在一旁望向远处考古队员的余晖： “这是师父的外孙，师姐的儿子。” “啊？！” 位召兴一脸震惊的看向余晖。 “位教授！何站长喊你过去！” 边喊边往这边跑的显然是位召兴的学生孙振鹏。 老鱼一阵咋舌，这才几天没见，那小子好像瘦了不少。 “来了来了！” 位召兴答应着，临走还不忘多瞅余晖几眼。 “两位同志，请迅速离开警戒范围。” 周围的专家刚走，就有武警过来驱逐老鱼两人。 “刚才我就想离开了，领导不让。” 老鱼耸耸肩，转身朝余晖家的方向走去。 警戒线外的李美琪正一脸焦急的看着俩人： “没事儿了吧？咱好好的建学校还建出不对了？” 余晖连忙解释： “人家例行询问而已，能有什么事儿……“ 说着话题一转： “对了，培文还没回来吗？” 李美琪一脸无奈： “刚打过电话，说是事儿没办成，已经往回来了，一上午乡里没一个人搭理他，估计都在为余家屯这事儿忙活呢……” “文哥好容易想做点买卖，周边的闲置地皮本来很容易申请的，今天这事儿一闹，乡里反倒不敢给批了，说是得等两个月后，闲置地皮全部勘测完毕才重新开放申请。” 老鱼摆摆手： “走，回家等吧，下午没别的事，早早往回赶。” “他们能让你回去吗？” 余晖一脸担心，看刚才那个地中海对老鱼和自己说话的态度，显然心底的怀疑不会这么容易就打消。 “不让回去早就给咱们拦住了，怎么可能把咱们轰出来……” 老鱼话音未落，身后传来了响亮的喊声： “杨珂同志！” 老鱼回头，是个从未谋面的中年男人，身上穿着的是考古队的工作服。 “杨珂同志，何站长要求您三天之内不能离开余家屯，专门让我过来通知您一声，我们会给您提供临时休息工棚，这几天就委屈一下吧。” “凭什么？别说考古队，就算你们何站长来了，他也没有执法权，凭什么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老鱼当即表示抗议。 中年男人笑笑： “请您配合我们工作，这次工作情况特殊，武警同志也在，他们有执法权，并且驻扎在余家屯的时间里，何站长有向他们下达命令的特权。” 这话说的已经足够明白了，老鱼压根没得选，要么配合，要么被配合。 “配合没问题，我这人怕吵，得住单间。” 老鱼只能用所谓的刁难来宣泄一下心中的不满了。 “当然没问题，咱考古队最不缺的就是工棚了。” 中年男人笑着，对老鱼做了个请的动作。 老鱼无奈摇头，转身刚要走，忽地注意到前方不远处正有个人盯着自己，两人目光相对的瞬间，那人赶紧把头扭向一旁，然后摇起了手里的小铃铛。 那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 “师父，卖什么的？” 老鱼好奇的问道。 之前货郎的眼神中分明带着不善，并且他背着的货篮，显然太小了，根本装不了多少东西！ 第92章 代购 “别看我箱子小，东西可全着呢，缝缝补补的针线顶针，牙刷牙膏香皂洗发水，指甲刀掏耳勺各种型号的电池，除了这些，还卖手艺……” 中年男人说着从身后摸出一把锤子，一柄长刃剪刀，继续说道： “专补铝锅，更换锅底修把手，我修完的锅包用十年。” 听到这里，李美琪乐了： “这都啥年月了，一口新的铝锅才多少钱，你倒不如把放这些个工具锅底的空间腾出来，带点糖果饮料之类的，我们得从这待好几天呢，兴许还能照顾照顾你生意。” 中年男人一听眼前一亮： “当然没问题，什么东西都可以代购，并且送货上门。” 李美琪从裤兜里掏出一把现金，抽出两张红票递过去： “那行，先给我们带点啤酒下酒菜之类，多多益善，等送来的时候我给你补尾款，不用收着，敞开了买，就送到那一户，院门口停辆车的那个。” 李美琪说着指了指远处依稀可见的余晖家。 “没问题，晚饭之前保证送到。” 中年男人连声答应着，把工具收回，接过李美琪递过来的钱。 “杨珂同志，咱们先回去，我等着交差呢……” 考古工作人员催促道。 老鱼没再说什么，看了一眼中年男人白皙干净的手指，转身朝空地方向走去。 那完全不像一个补锅匠该有的手，真正做这种活儿的人，指甲没那么整齐干净。 难不成，是来踩点的？ 可那么多武警围着呢，这还踩个屁。 要不就真的如美琪所说，修锅补锅的人太少，工作量没那么大，双手自然也就没那么糙？ 或许真的是自己太过疑神疑鬼了。 老鱼就这么胡乱琢磨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考古队已经搭起的工棚架子旁。 “杨珂，别愣着！过来帮忙！” 位召兴没好气的喊道。 他这会儿有一肚子话想问自己这个奸滑师弟，却迟迟没有机会，硬把老鱼拉回工地待三天的建议，就是位召兴跟站长何军通提的。 “这不来了嘛，还没等干啥呢，就先急眼……” 老鱼答应着挽起衣袖，开始帮忙拉扯棚布。 郭新宇这会儿自行车蹬子都快踩冒烟了，要想买到李美琪要的那些东西，起码得蹬到马池乡的乡镇超市。 关键还得加佐料呢，赶到晚饭之前给他们送到地方，这样一来自己也不需要以身涉险考虑退路，直接送那个杨珂见阎王。 刚才确定杨珂身份的那一瞬间，如果不是因为身边有别人，郭新宇会直接给他脑袋来一锤子，再用剪刀豁开脖子的动脉，然后迅速蹬上车子跑路。 本来打算重新找杨珂落单的时机的，那个贪吃的小胖子制造了绝佳的机会。 看穿衣打扮，小胖子显然也是城里人，一没穿考古工作服二不是武警，那肯定跟杨珂是一起的，该着他倒霉，就让他俩在路上搭伙吧。 自行车快速前进着，郭新宇只觉得除了脸全身都挺凉快。 为了看起来显老一点，郭新宇甚至用上了皱纹胶，这种吹皱化妆术确实好用，唯一缺点就是脸上有些不透气。 这顿车子蹬完，肯定要出汗，估计一会还得重新画一遍，赶回来的时候不能蹬这么猛了，化的妆出了问题，引人生疑，那就功亏一篑了！ 真空包装的熟食没法下药，针扎个孔就得泄气，但超市里只有真空的，说是散装熟食卖的慢容易坏。 在附近转了一遭，确实发现根本就没有熟食店。 为了确保杨珂必死，郭新宇可谓煞费苦心。 他在超市里买了不少吃食，还买了菜刀案板辣椒油生抽蚝油外加两根葱一把香菜，又去买了一瓶剧毒农药，这才赶回保姆车里。 小心的切好熟食，分类拌好，尝了尝味道确实不错后，才分别加上了农药。 郭新宇想好了，为了确保任务完成，他要在村里等着，等几个人吃得差不多或者被毒翻了以后，再进去补几刀。 做完这一切，郭新宇又开始化妆，这是个细致活儿，但郭新宇用过不止一次了，还算手熟。 半小时后，脸上的痣也重新沾完，郭新宇这才把精心准备的食物装进货箱，自行车左右两侧各绑上一箱罐装啤酒，慢悠悠的往余家屯方向赶去。 抵达余家屯虽已是六点，但天还没完全黑下来，郭新宇先是进了院子，喊了两声： “有人吗？货到了！” 李美琪兴奋的跑出来： “老哥，你可真准时！” 郭新宇笑笑： “乡里乡亲的买卖，靠的就是个诚信。” 说完摘下货箱，取出那一兜兜精心分类的食物递给李美琪： “这都是人家给现做的，我再去把酒搬过来。” 李美琪掀开袋子一闻： “唔嗯，很有当地特色啊，火烟肉的味儿真正！” 把两箱啤酒放在院内后，郭新宇开始装模作样的算起账： “熟食和各类小吃加一起一共是三百一十二，你们是大老板，啤酒我就没买便宜的，都是小罐装，一箱二十四听，这种金标的贵，每箱一百三，酒钱两百六，这一共是五百六十二……” 说到这里，郭新宇挠挠头： “这第一次帮忙，人工费您就给四十块钱块钱，我给您抹两块，刚好凑个整六百块，之前给了我两百，现在再给四百块钱就行。” 这个费用，郭新宇来之前的路上也是精心计算过的，作为一个走街串巷的商人，必须盈利为目的，还得恰到好处。 如果雇主给了二百定金，肯定得往高了花，零头也不能抹太多，尽可能做到真实合理，让杨珂和这个小胖子吃的开心，走的痛快。 “太感谢了师傅，能扫码吗？” 李美琪说着掏出手机。 “这个……” 郭新宇犯了难，留下转账记录就麻烦了。 “我这走街串巷的，都是用现金，手机也是老年机，收不了钱……” 说话间孙培文走了出来，掏出五百块钱递给郭新宇： “我这儿有，多出来的算是辛苦费，明后天的估计还得麻烦您。” 李美琪咧嘴一笑： “原地立省，这顿饭更香了。” “谢谢啊，需要带什么随时跟我说，不耽误你们吃饭了。” 郭新宇说着转身就要走。 “那你留个电话啊，有需要我们直接给你打电话更方便。” 孙培文这话一出，郭新宇汗都下来了。 妈的，有漏洞。 第93章 抓贼 郭新宇装模作样的拍了拍兜： “坏了，我手机还落在熟食店里了……” 说罢一脸不好意思的看向孙培文： “要不您留个电话号，我回去取了给您打过来，手机号码没背过，贴在手机背面了……” 这急中生智的回答，郭新宇都开始佩服自己，太对味儿了！ “行，稍等。” 孙培文说着转身朝屋里喊： “晖哥，有笔没？” …… 揣着那张写有电话号码的纸条，郭新宇假装着急回去取手机，快步走出了院子。 这会儿天色更暗了，郭新宇推着自行车躲到了余晖家的房后，等待补刀。 等待的时间里，郭新宇也开始琢磨。 任务是弄死杨珂，但现在变成了四个人，小胖子，留电话的大个子，还有那个帮忙拿笔的。 这倒没事儿，为什么唯独没见到任务目标？ 该不会这货没在吧…… 想到这里，郭新宇猛地站起身，想起走的时候杨珂正往戒备森严的空地那边走，难不成小胖子要的酒菜没他的份儿？！ 郭新宇情不自禁的开始抓耳挠腮了，脸上提前化好的妆也被抓下来不少，忽地一束手电的光亮照在了脸上，郭新宇下意识挡住眼睛。 “我当谁呢，师傅，还不回家吃饭，在这待着干嘛呢？”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老鱼。 考古工地上的工作，几乎没有一项是老鱼能帮上忙的，他也就能帮忙扯扯棚布扶扶架子，等这些后勤工作完成之后，彻底成了一株‘植物人’。 人家考古队人员整理资料，牵扯到机密，就把他轰到了所谓的单间。 觉得无聊出来走走，又被以闲杂人等会破坏考古现场等理由轰了回去。 位召兴也忙前忙后的根本就没时间搭理他，老鱼就这么一人在单间工棚里干坐着，那种感觉跟坐牢也没区别了。 这时候李美琪打来了电话，让老鱼争取一下回余晖家里吃饭的机会，反正不出村子巴拉巴拉的。 这电话一来老鱼更坐不住了，干脆给位召兴打了个电话，位召兴火急火燎赶回老鱼所在的单间，刚要发作，老鱼便使出了杀手锏： “让我去余晖家里待着，我保证不出村并且随传随到，等我软禁期满回去之后，把之前给你看过的那片龟甲收回来上交给你。” 位召兴后槽牙都快咬碎了，狠狠挤出一句： “行！” 随后便是位召兴亲自作保，把他申请带回来的老鱼又给推了出去，眼看天已经黑了，位召兴甚至还给老鱼申请了一根手电筒。 眼瞅就要到余晖家了，老鱼远远发现了那辆自行车，以及坐在一旁的中年货郎，这才有了之前那句问话。 郭新宇一挡眼，老鱼下意识的把手电光束从他脸上移了开来，毕竟这么照着人家眼睛多少有点过分。 郭新宇见来人正是杨珂，并且只身一人，加上这会儿也算得上月黑风高了，简直就是天时地利人和的最佳时机，二话不说扒拉开身边的货箱就去找剪刀。 老鱼瞬间意识到不妙，眼瞅着郭新宇已经把剪刀掏了出来，迅速起身就要过来，那架势分明就是来索命的！ 怪不得下午初见他就觉得不对劲，但这个人怎么就知道自己会顺着这条路赶回来？ 难不成美琪那个电话是被逼着打的？ 那美琪他们已经？！ 来不及多想，老鱼转过身撒腿就跑，边跑边喊： “杀人了！武警同志救救我！” 这话一出，郭新宇瞬间顿住，一阵自责，干嘛这么心急！ 等他走近了再下手多好！ 但事到如今，只能继续追了！ 不料杨珂看起来瘦弱，跑起来却跟只兔子似的，本来就离自己十多米远，就这一愣神的功夫，那束手电晃动的光已经跑出了五十米开外！ 这也不怪杨珂，濒死关头肯定潜能爆发，恨不得再多长两条腿…… 郭新宇心一横，拽过自行车跨上就蹬，不料这一脚下去用力太猛，再加上买自行车的时候为了看起来更加合理，专门选的二手的老款旧货。 下午来来回回蹬了好几趟，这会儿用力过猛，车链子直接干断了！ 郭新宇急了，把车子一丢，撒丫子就追，仗着体能优秀，已经拉开的近百米距离正在不断缩短。 但随着杨珂不断发出的呼救声，已经有乡亲走出院子四处张望了，甚至还有人拎着铁锹出来的。 郭新宇已经上了头，他只想赶紧追上杨珂，得手之后尽快跑路，但没跑几步，他便停了下来。 因为已经有两束极强的光线正在迎向杨珂。 在高地戒备的武警来了！ 即便郭新宇算是个散打高手，但他明白，面对训练有素并且全副武装的武警，或许连摆迎战pose的机会都没有。 任务失败了，打草惊蛇不说，还整死了三个大冤种，今天如果跑不掉，肯定是要吃枪子的！ 虽然老板刘钊也不是善茬儿，但在他手下卖力这么多年，失败一次肯定罪不至死！ 想到这里，郭新宇迅速调整方向，钻进了另外一条胡同。 他需要找辆摩托车，或者自行车也行，务必赶紧离开这个村子！ 但路过的几家院子里连个车轱辘都没有，就在郭新宇绝望之际，他看到了三婶家院子里的老马，二话不说冲进院子，拆开马缰绳一屁股蹦上去。 老马正嚼着草呢，让这突然骑上来的生人吓惊了，转身疯了似地朝院子外面嗷嗷跑去。 郭新宇练过马术，但那好歹也是专业的马，还有马鞍马镫子辅助，这发了狂的家养马匹不是那么回事儿，上下颠动，再加上老马有点瘦，脊柱卡裤裆，老疼了。 但是再疼也得逃命，郭新宇双腿夹得死死的，抱着老马脖子不敢松手，还好方向正确，老马朝着进村的那条煤渣路一路狂奔。 毕竟那是它每隔十天都要走的路，比较熟…… 循着院里马的叫声追出来的三婶边追边骂： “抓贼啊！抓贼！这是哪个杀千刀的，不给人留活路啊！” 这会儿的老鱼气儿还没喘匀，对迎过来的武警说道： “快，快去余晖家，村里有杀手，那个货郎，别让他跑了！” 第94章 李美琪的小命 武警迅速行动，边朝老鱼所指的方向奔跑边抓起对讲机汇报情况，老鱼这会儿也顾不上腿酸，咬着牙跟着一块跑过去。 刚进余晖家院子，便迎上了慌忙跑出来的孙培文，两名武警压根就没迟疑，孙培文还没开口说话就被放倒，双手反剪在身后，喀嚓上了铐子。 “自，自己人，不是他！” 随后赶到的老鱼赶紧解释。 孙培文吐掉口中的泥巴，大声喊道： “赶紧救人！美琪不行了！” 老鱼急了，直接从孙培文身上蹦了过去，直奔屋内。 屋里一片狼藉，地上全是水，余晖就坐在地上，手里还抓着个瓢，正往脑袋担在他腿上的李美琪口中倒水。 “快，快帮忙掰着嘴！他中毒了得赶紧洗胃！饭菜里有毒！” 见老鱼带着武警冲进来，余晖赶紧求助。 “你这么灌水没用的！” 身后那名武警说着迅速上前，把李美琪的身体调整成左侧卧位，从床上抓了个枕头垫到腰下，又把脑袋歪了歪，让李美琪的嘴巴低于喉咙。 “有没有管子？细点最好，粗点也能将就！” 武警说完转身就去院子里取水。 余晖一阵翻箱倒柜未果，这时候孙培文已经被拆掉了手铐，并且从车上拿来了一根备用抽油的管子： “这个会不会有点粗啊？” 武警一把接过，毕竟人命关天，没得选了。 细管可以直接进胃抽吸，粗管的话，就只能换路子了。 武警把管子吸满水，然后捏开李美琪的嘴，迅速把另外一端塞进了李美琪的喉咙位置。 显然这一套急救方法他们都懂，另外一名武警已经找来了一个烧水壶，并且灌满了凉水，对着管子慢慢倒。 管子满了，武警就堵住管口用力按压一下，如此反复三次，猛地把管子抽出，李美琪开始哇哇吐水。 然后又是一遍循环，要进行第四组的时候，李美琪的手抬了起来： “我错了，别弄了，我顶不住了……” 说完就昏了过去。 折腾的空当里，老鱼给位召兴打了电话，让他喊来了考古队的随队医生，几个人七手八脚把李美琪衣服扒了，抬到了床上，挂上了点滴。 李美琪的小命，这就算保住了。 “饭菜里有毒，你们怎么没事？” 人救过来了，武警开始询问情况。 余晖无奈的说道： “我们想着等杨叔叔到了一起吃，美琪嘴馋心急，每个菜都尝了尝，所以就……” 孙培文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凑巧有武警和考古队的同志在，或许真就不好说了，我车底装了护甲，油箱都被捅漏了，没有车硬往乡医院抬的话，美琪八成得凉。” “那货郎抓到了吗？菜就是他送来的！” 老鱼焦急问道。 两名武警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嫌疑人被捕，对讲机里肯定会有通知。 “无意冒犯，咱们这么大的警力抓不到一个货郎？” 余晖不解问道。 两名武警没说话，但考古队的随队医生做出了解释： “特殊时期，不排除不法分子故意制造恐慌转移视线的可能，在这之前就发生过，所以辅助考古工作的武警是不允许全部临时抽离的。” “嘶嘶……嘶……乡亲的马找到了，嫌疑人应该已经逃往马池乡……” “嘶……移交当地公安处理吧，五组六组撤回，三组去对接，办理完毕迅速归队，嘶嘶……” “嘶嘶……三组收到。” “嘶……五组收到。” 武警的对讲机里传来了最新情报，拎水壶的那名武警举起对讲机回应道： “六组收到。” 送走武警和考古队队医，老鱼看着躺在床上呼吸声明显均匀正常的李美琪，陷入了深思。 那货郎，分明就是朝着自己来的。 既然菜里已经下了毒，完全可以随便跟自己敷衍几句离开，毕竟自己余晖家也会跟着吃菜，然后中毒。 下毒之后不肯离开，八成是为了确保万一，后续进行其他补刀操作。 李美琪和孙培文没理由会跟人结下这种仇怨，至于余晖…… 难不成是他手里那片龟甲招来的祸？ 好像也不合理，如果目标是余晖，货郎没必要揽上代购的活计，踩好点，找个合适的时机过来行动不是更好？ 空地上那么多武警在，偏偏挑这个时候铤而走险，说明杀手很着急，他等不了了。 可他为什么等不了？ 但那个货郎在余晖家房后看到自己的时候，没做任何掩饰，第一反应就是要弄死自己。 或许，自己才是杀手真正的目标。 而最近唯一可能跟人结下梁子的事情，也就只有把安魂羊玺卖给刘钊这一件了。 但安魂羊玺本身也值那个价钱，即使是生客交易，也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起杀心。 何况刘钊还是自己师兄，虽是多年不见，情谊不比当年，但剩下的交情也不至于赶不上个生客吧？ “杨叔叔，这里边的事情，你是不是多少知道点缘由？” 余晖注意到老鱼一直在走神，忍不住问道。 老鱼摇摇头： “我也想不通。” “会不会是因为空地上的遗址闹得啊，本来我去办地皮是特别简单一事儿，让考古队这么一弄，一块地也不给批了，我这还挺闹心的……” 孙培文说着转头看向余晖，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们是在干好事，建学校是，发现古代遗址上报也是，人家乡里及时调整政策保护国家文物也对，我自然就能理解了……” “但他架不住有不理解的吧？比如手里有好项目准备买地皮投资的，不过应该到不了无差别投毒索命的程度。” 听完这番话，老鱼心底一紧。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这处古墓，八成已经被人盯上了。 查探寻找直到定位一座大墓，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当年墨染先生就曾耗费了五年时间去寻找某座只存在于传闻中的古墓，直到解散师门之时也没有实质性进展。 老鱼和余晖上报的举动，或许是毁掉了某些人查探已久并且获得了突破性进展的盗墓计划。 如此想来，能做到这一步的，也就只有自封观山太保的二师兄刘钊了。 那他，为什么要铤而走险，着急到需要在这么多武警眼皮子地下杀了自己呢？ 第95章 能卖多少钱? “小晖啊，没什么事吧？” 三婶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自家的老马找了回来，三婶的心才放回肚子，听来送老马武警说出状况的几户人家里也包括余晖家，这才连忙过来看看。 “没事了三婶儿，一场虚惊。” 余晖说着快步迎出去，他可不想让三婶进来看到屋里这般景象。 “唉，没事就好，咱村里可从来没这么乱过，村南你孙奶奶家闲置的老宅让人泼了不少汽油，幸亏没点着，要不然你二伯家也得跟着烧起来……” 三婶这番话一出，余晖后背一阵发冷，那个货郎，究竟要干什么？ 站在屋里的老鱼自然也听到了三婶的话，不由得皱了皱眉。 杀手的计划显然很细致，如果出了岔子逃跑受到限制，就去村南放把火，从而制造慌乱转移视线。 不曾想这一切都被忽然出现在他面前的老鱼打乱了。 “三婶，您家的马没事吧？” 余晖赶紧转移话题。 “没事没事，唉，老马识途，自己还知道往回跑，去马池乡的路啊，它可熟了……” 三婶说着往窗子处看了一眼，摆摆手道： “忘了你有朋友在了，行，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再去孙奶奶家看看。” 余晖目送三婶离开后，转身进屋开始收拾。 酒菜全被武警带走了，说是一并交付给当地公安处理，几个人烧了些热水，老老实实吃起了泡面。 这一夜，三个人都没睡踏实，除了李美琪，毕竟刚中完毒，迷迷糊糊的后劲儿还在。 第二天一早，李美琪最先醒了，他是饿醒的，昨晚胃里一点东西都没，这对习惯了吃完宵夜再睡的李美琪来说，比中毒还难受。 早饭过后，孙培文叫来的拖车刚把车拖走，村里的大喇叭里就传来了老支书的声音： “喂，喂，咳咳，乡亲们，昨晚的事情大家肯定都听说过了，我宣布个事儿……” “为了不影响考古队同志们的工作，也不给警察同志增加额外的负担，余家屯每一户出个人，男女不限，腿脚好就行……” “根据各家比较方便的时间进行分配组合，两人一队，四队一组，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在村里巡逻戒备，半个小时后，村委会老房子前集合登记。” “我再讲一遍……” 每家每户都需要出一个人，余晖家自然就得是余晖上了。 不料李美琪猛地站起来： “晖哥，我去，他娘的，再让我逮什么奇怪的人，你看我怎么收拾他，老子高低给他洗洗胃！” 余晖跟老鱼对视一眼，当即表示赞同。 孙培文跟着拖车走了，李美琪再一离开，俩人就能聊点墓里的事儿了。 李美琪刚走出院子，余晖就开口了： “没想到在那么危险的墓里咱们都没啥大事，这好好的回到家，差点让人一窝端了。” 老鱼点点头： “如果不是美琪嘴馋，我再没遇上那个货郎，咱四个人到现在估计还在地上躺着没人发现吧。” “也不知道森扬哥怎么样了。” 余晖忽然想到了那个在墓中竭尽全力护所有人周全的当代神武。 “昨天下午打过电话，挺好的，且得养一阵子……” 老鱼说着转头看向余晖： “你那片龟甲卖不卖。” 余晖一愣，老鱼怎么这时候还有心思谈生意？ “杨叔叔，怎么忽然问起那片龟甲了？你这一说我到想起来个事儿……” 余晖说着掏出手机，翻出那枚象形墓中龟甲残片的照片，开始找纸币： “我先把这片描下来，按照约定，描完就把照片删了。” “余晖，先别打岔，之前那片龟甲，匀给我吧，我不是拿来卖钱，昨天答应了位召兴把龟甲上交，他才同意放我回来的。” 有了共同下墓的经历，老鱼跟余晖聊天的方式也变了，有些事情，没必要拐弯抹角了。 “如果是这样，送给你便是，不过东西没在这，在深州呢，之前我想留着，也是有些试图集齐的私心，现在看来，集齐是不可能了。” 余晖说着把纸一铺，准备誊抄。 老鱼见余晖这么痛快，回了句： “要不别抄了，照片你就留着吧，集齐龟甲已经不可能实现，但集齐龟甲照片的话，或许还有机会。” 余晖一愣： “你之前不是说……” 老鱼笑着摆摆手： “那是防范外人的，你不一样，只是照片千万不要外露。” 余晖听完放下纸笔，问了句： “我不一样，是因为我外公的关系吗？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鱼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你外公探望过你妈几次，肯定知道你的存在，但退隐之后却一直没来找你，我不知道其中缘由，发丘一门的事情，也不便跟你细讲……” “地下的世界虽是险恶，但远远比不上人心复杂，这次我们四个人一起下墓，没有出现过任何分歧，生死关头协力对抗，自此以后，我们便是同道中人……” “既然师父已经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也就不去征求他的同意了，这边事情结束，我带你去见他，你有什么问题，亲口问他便是。” 余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从床底下拖出背包，取出那柄被缠了个结实的短刀，边拆边问： “杨叔叔，你帮我看看这短刀，能卖多少钱？” 老鱼笑笑： “余晖，是有用钱的地方吗？是的话可以跟我提，不论是师父那层关系，还是如今你我两人的交情，真要有什么难处，我不会看着不管的。” 余晖摇摇头： “那倒不是，主要他是把匕首，之前还一直在那些血里泡着，太邪性，我留这么一玩意儿在身边，总觉得差点意思，如果是个文玩物件之类，或许我会考虑留下……” 说话间，之前缠在短刀上的布条已被悉数拆尽，窗外投进来的阳光照射下，刀身一晃，刃口处闪过一道光芒。 余晖拿这柄短刀的动作远远没有之前掏出安魂羊玺般谨慎，毕竟那是块玉，这只是片铁。 这一不留神没拿稳，短刀脱手，掉到了地上。 虽然余晖家的地面是硬土材质，经过多年踩踏夯实，也算挺结实。 但短刀十多公分长的刀身却全部没入了地面之中！ 第96章 知识短板 余晖跟老鱼对视一眼，两人都觉得有些不太合理。 那柄短刀的重量，远远达不到这种效果，即使是刻意用力往地上掷，顶天也就插进去半截刀身才对。 老鱼抽出短刀，重新细细审视一番后，得出了结论： “怪不得，怪不得总感觉时间方面对不上号，这短刀并不是冶铁工艺，而是陨铁捶打而成！” 余晖猛地回想起辨字诀之下近乎黑色的浓郁墨绿，情不自禁说道： “怪不得……” 老鱼抬头： “怪不得什么？” 余晖这才意识到差点说漏嘴，赶紧弥补，顺便转移话题： “怪不得这么锋利，杨叔叔，陨铁是不是就是天外飞石啊……” 老鱼点点头： “陨铁属于铁镍合金，并且是纯天然形成的，不需要冶炼矿石制作，根据现有的考古资料，最早的冶炼铁器出现在赫梯一族的先民墓葬里，距今已有四千五百年……” “但在华夏，晚了近千年，并且直到三千两百年前的商周时期，冶炼铁器才普及开来，逐渐代替了青铜器……” “至于这种陨铁制品，已知最早的距今已有五千两百多年，是九颗小珠子，出土于埃及的盖尔泽墓葬……” “但陨铁属于天外来物，如果不是出现在古代遗址或是墓中，很难去断定年代，甚至有可能远在石器时代，就有聪明的远古祖先捡到过陨铁并且加以利用……” “至于这柄短刀，锻打工艺跟任何一个已有年代都对不上号，并且刀柄处的处理方式，明显要早于青铜器时代……” “你看这里，青铜制品会做成圆弧状，方便长时间把握，但这柄短刀不同，他只是把这个尖锐棱角稍稍锤下去一点点，单纯不硌手就可以了……” “这明显是青铜制匕首的前身，商周时期，青铜冶炼迅猛发展，但由于青铜质地比较脆，不经不起抡砍这种动作，加上那个时期盛行车战，剑的优势更加明显……” “所以战场上所用的武器，皆是青铜剑而并非青铜刀，而殷商时期出现的青铜刀具，更多是用来辅助生产或是生活的用具，很少作为武器用于战场……” “结合这些因素，基本可以断定，这是一柄早于青铜器时代，用来辅助生产的刀具，并非兵器，再具体一些用途，就不得而知了。” 老鱼一席话说完，余晖频频点头，听他讲这些，比听故事都有意思。 “那，杨叔叔，既然是座象形墓，墓中的东西也都跟马有关，这柄短刀如此锋利，会不会是修马蹄子用的啊？” 余晖也学着推理起来。 老鱼笑了： “修蹄子视频看多了吧，古代的马匹每天不知道要跑多少路，自然磨损与生长速度几乎是持平的，当马老了，走不了太多，不等磨损不达标影响走路，就被杀了吃肉了……” “后来有了硬实路面，磨损更加迅速，所以才出现了钉马掌这种防护措施，钉了马掌，马蹄没了磨损，才需要定期修蹄子。” 余晖恍然大悟，想到自己虽是农村出身，这畜生身上的事儿却不如老鱼这个城里人明白，不禁由衷赞叹： “杨叔叔，你懂得可真多，怎么感觉你没有知识短板啊？” 老鱼摆摆手： “没那么邪乎，电脑编程，唱跳rap，这不都是知识盲区啊。” 余晖大笑： “还说年轻人的事儿你不懂，这不也会玩梗吗？” “天天跟美琪小白混在一块，听也听会了……” 老鱼说着，话锋一转： “对了，趁美琪还没回来，你把龟甲誊抄一遍给我，我得在位召兴拿到龟甲之前，忽悠他把内容翻译出来，他一旦得了手，嘴巴肯定又得封死。” 余晖答应着滑动几下手机，再次拿起笔。 老鱼就坐在旁边，思绪横飞。 他忽然想起了来余家屯的那天偶遇位召兴的事情。 当时位召兴带着他那个叫孙振鹏的徒弟就在叉口附近转悠，看到陌生车辆还慌慌张张跑了，显然就是来找线索的。 他又是通过什么路子找到马池乡来的？ 马池乡…… 马…… 位召兴的悟字诀…… 莫非，是通过什么新出现的史料推断出的线索？ 位召兴现在背靠官家，肯定有各种高级别的机密史料能够查阅。 只是就他们这种开发考古的速度，怕是下一个地方没等查出来，就被疯狗一般的刘钊抢先得手了。 遇刺那件事，刘钊的嫌疑巨大，老鱼虽然还是想不明白刘钊的动机，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能在老鱼的缜密推理之下变得有嫌疑，八成就是他了。 安魂羊玺令他着急，如今新出现的象形墓也让他着急，或许他认为这座象形墓中除了宝贝，还有其他重要线索吧。 这也是老鱼想要忽悠位召兴译制龟甲内容的原因之一。 位召兴太忙了，象形墓这种规模，他们拿着那迷你小铲铲小勺勺小刷刷一点点抠，估计得折腾大半年…… 这大半年里，位召兴肯定不会离开工地，他得跟着考古队一边发掘一边修复一边考证研究，想到这个憨师兄憔悴的样子，老鱼心里一阵不舒服。 是时候给他来点课外资料缓解一下压力了。 此时余家屯村前空地上，孙振鹏正手搭凉棚一阵观望，口中还念念有词嘀咕着： “天地定位，水火不相射，山泽通气，雷风相薄，啧啧啧，说不通，果然说不通……” 位召兴对着他后脑勺就是一下： “喊你好几遍，没听见啊。” 孙振鹏吓了一个激灵，回头一看是位召兴，又瞬间兴奋起来： “位教授，你就说巧不巧，文王的周易八卦对不上，但你说被淘汰的归藏八卦他对上了，我就说这个方法可行，你早听我的，咱早就找到这地方了！” 这一次位召兴没有反驳，之前能摸到马池乡附近，是因为新出土的史料中有了模糊的记载。 如果来马池乡那天，以孙振鹏痴迷的归藏八卦标准去定义风水格局，不用等到杨珂打电话，他们就能找到这处空地。 当然，会不会往地下挖这么深去查探，就另当别论了。 第97章 野史中的野史 “少琢磨那些歪路子，之前关于马池乡的那份手抄资料放哪了？” 位召兴说着扶了扶眼镜。 “我去拿。” 孙振鹏说着转身，不忘嘟囔一句： “管他黑猫白猫，能抓耗子就是好猫……” 位召兴已经懒得回应他，共事几年下来，这个孙振鹏越来越皮实了。 刚进队的时候，那叫一个少言寡语毕恭毕敬，这才几年光景，嘴一天比一天贫。 接过孙振鹏递过来的资料，位召兴毫无顾忌的席地而坐，开始翻查。 资料中尽是关于马池乡的信息摘要，其中也包括最初版的连县县志内容。 位召兴之所以会注意到马池乡，是因为之前在韶州市任县田坳村里发现了一座完整的汉代墓穴。 墓穴规模极小，甚至跟现代农村里普通人家的墓差不多大，或许正因为如此，才会保存的如此完整。 墓主虽非王公贵族，但在他的儿孙看来，墓主也算小有成就，因为他的棺椁中出现了一本保存相对完好的书，书的内容类似自传。 汉代大兴厚葬之风，显然这个身份略显普通的文人也想赶赶形式，只是那本自传中皆是对墓主的赞颂，记载的相关事件也都过于鸡毛蒜皮。 不过考古就是这样，什么都可能挖到，这些文字也不至于没用，起码能让现代人更加了解那个年代普通百姓视角下的家国情怀。 但位召兴却从中瞧出了端倪，因为那本自传的开头便提到墓主本是马池人士，后来才迁徙至此的。 古代一个普通地名，本不值得大惊小怪，毕竟自古以来地名更改过于频繁，国家城邦这种规模的还能够追溯一下，书中描述的墓主故乡马池，显然规模太小，并不值得史官多费笔墨记载。 在看到老鱼那张龟甲残片照片之后，位召兴翻遍了粤省二十一个地级市的市志，然后又开始逐个梳理县志内容，试图寻找一些线索。 这是个庞大的查阅过程，凑巧的是位召兴刚刚翻完清州市连县县志，随后就在这座汉墓中就发现了那本自传。 马池，马池乡，有意思的巧合。 本着谨慎求证的原则，位召兴开始查阅地图，按照自传中描述的迁徙时马车朝什么方向走了多久这些细节进行推演论证。 自传中的马池，正是现在的清州市连县的马池乡所在地。 其实古代至今一直不改名的地方不在少数，比如沿用旧名历史最久的邯郸，可以追溯到三千多年前。 真正引起位召兴研究兴趣的，是墓主在自传中提到的迁徙原因。 墓主自称他查过史料，马池是上古时期兵家祭马重地，马匹经过都要绕行，戾气之地不宜久居研文。 这绝对算得上野史中的野史，毕竟汉代至今失传的史书就不在少数，更何况墓主所言的他那个年代的史书！ 一时间，位召兴满脑子都是马池乡，实在没了进展，便决定亲自去那里查探一番，这就有了老鱼与位召兴的偶遇。 当然，位召兴并不知道那辆车里的人会是自己的师弟杨珂，当想起车的前挡位置还贴着考古部门专属通行证时，位召兴果断上车，扯下通行证，招呼孙振鹏赶紧离开不要引人注意。 这是位召兴这种书呆子特有的满是瑕疵的谨慎，孙振鹏早就适应了他的一惊一乍。 “位教授，位教授！” 远处传来急促的喊声。 位召兴合上资料迅速站起身： “怎么了？” “入口清出来了，石砖圆形通道结构，里面还有机关射出的箭矢，何站长说这古墓被人盗过，让你把那两个报告人叫过来……” 位召兴心里一紧，这个师弟，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但这种情况，位召兴哪能保的了他？！ “好好，我现在就打电话，马上就带他们过来。” 位召兴说着摸出手机，拨通了师弟杨珂的电话，刚一接通，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输出： “杨珂你个兔崽子，现在，立刻马上，带着那个叫什么晖的，来工地报到！” 说完重重按下了挂断键。 电话那边，老鱼咧嘴一笑，对余晖扬了扬手机： “得，这就开始传唤准备开庭了，记住我教你的话。” 之前老鱼就已经给余晖灌输了不少应对措施，提前打过预防针的余晖自然也不再紧张，摆了个ok的手势： “没问题。” 此时的余晖已经渐渐开了窍，别的不说，琢磨人这一块，老鱼真的是炉火纯青。 不等走到警戒线位置，俩人就被武警拦住了： “考古重地，两位同志请绕行。” “是考古队的位教授喊我们来的。“ 老鱼道明缘由。 武警拿起对讲机请示确认后，又开始给两人搜身。 这戒备级别明显比昨天更高了…… 绕过塌陷区域，俩人来到了早已面目全非的盗洞入口处。 这时候的入口已经被挖成了巨大的方坑，就连那根通道都被挖了出来。 顺着搭好的阶梯往下走，余晖心中一阵感慨： “还得是考古，这下墓一点都不憋屈……” “来来来，这好事儿谁干的？” 何站长一脸怒意的看着老鱼和余晖。 “领导，我是得多闲，挖这么深的坑砌下水道玩？” 老鱼果断歪曲何站长话里的意思，上来就说我没进去过反倒令人生疑了。 回答这帮人问题的最基本原则，就是以自己是头一回看到眼前东西的最合理反应为标准，自由发挥。 上来就否认自己进去过的话，站长又该问了，你怎么知道这玩意儿能进去？ 站长明显一愣，然后态度瞬间缓和下来： “少在那耍贫嘴，我问你正事儿了，毕竟提前知道情况能有效避免考古人员伤亡，里面的机关是怎么触发的？说出来给你计功。” 老鱼瞬间停下脚步，身体向后微倾做防护状，一脸紧张道： “机关？！那我不过去了，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吧，我能上报已经尽了义务了，我是来建学校的，不是来作死的。” 余晖闻言暗暗庆幸，得亏是老鱼给自己打了预防针，这要是单独问自己，哪怕不便直说，也会出于善意尝试引导，一开口，就得上套！ 第98章 精心打造的人设 老鱼的反应显然奏效了，因为站长何军通眼中的期待明显消失了。 一直站在一旁的位召兴此时也松了一口气，师弟的言谈举止，怎么看都不像进去过，尤其是现在有了俩臭钱，比以前可惜命多了。 “余晖是吧？我问问你，在你看来，这个通道像是干什么用的？” 何站长还有些不死心，又转头看向一直傻傻站着全程没动的余晖。 “我看也像是下水道……” 余晖挠了挠头，继续说道： “从上边看，还有点像是超级玛丽游戏关卡的隐藏地图……” 孙振鹏带头发出了笑声，脸上挂着俩字： 呆逼。 何站长也有些后悔问他了，转头继续看向老鱼： “我知道你在古董鉴定方面有两把刷子，我们考古队讲究严谨，思维总有束缚，你来帮忙看看，这些个砖石，工艺材质倾向于哪个年代。” 老鱼依旧那副德性： “你给砖拿过来我看，我不过去看，谁知道你会不会给我一把推进去，你们考古队员的性命金贵，我就不金贵了吗，别想忽悠我进去帮你蹚地雷……” 何站长脸直接绿了，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武警： “给这俩人弄走！” “等等，让人识破了，他倒急眼了，先别着急赶人走，我这好不容易见到领导，还得问问你呢……” 老鱼耸耸肩，声音也提高了不少： “这我们批下来的地，发现了情况及时上报，你们嗷嗷来了，先是拿我们当贼，这又想拿我们当小白鼠，这些我就不计较了，但有个事儿，得给个说法……” “我们前期费时费力整备地面白白花掉的工钱不给补上不说，新的工程队还不让进村，我们学校还怎么建？孩子们等着新学校呢，考古就不顾活人了吗？觉悟高加上积极配合，就换来了这个对待吗？” 下午跟余晖闲聊时，余晖就提到了这个情况，他本想让老鱼把施工队喊来，直接去老村委会的地皮上开工。 但老鱼说他之前被软禁在工棚的时候，闲的无聊就问过这事儿，考古队的人说什么出于安全考虑，不允许考古现场附近里同时出现其他工地和相关工程人员。 何站长一愣，此时他更加确信这俩货没进过古墓了，毕竟赶俩人走，这事儿就结束了，心里有鬼的肯定撒丫子就撤，这个杨珂却赖着不走，非得要给建学校的事情讨个说法。 但是何站长并没有因为这个事儿高看杨珂几眼，真要说起来，建学校的发起人余晖，肯定是一心一意为自己家乡做好事的，至于杨珂…… 在何站长看来，老鱼这种古玩圈里的二道贩子，其实比盗墓贼强不到哪里去，说是把玩交流正经文物，但真遇上盗墓贼出货，重利之下有几个能管住自己手的？ 这种人跟人帮忙建学校，心里肯定有自己的如意算盘，不管是从名誉方面镀镀金，还是顺路在这村里赢取好感超低价收收货，都不至于亏本。 再看杨珂大声煽动情绪的架势，显然建学校的工地不开，他很着急，也就是说，这家伙很有可能还在这项工程里捣鬼抽钱了。 这个可恶的臭贩子臭奸商！ 当然，这都是何站长有色眼镜之下对老鱼的最终总结，并且老鱼也知道何站长会这么总结自己。 因为这个人设就是老鱼精心打造给何站长看的。 一个考古工作站站长，完全可以待在单位喝喝茶看看资料整理整理文件做做总结，跑前跑后恨不得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显然这是个实干选手。 锃亮的头顶都能晒黑，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这种领导有个通病，就是恨盗墓贼恨到了骨头缝里，对老鱼这种民间倒腾古玩的商贩更是一丁点好感都没有。 老鱼也正是利用这一点，再搭配建学校的事件现状，结合起来转移何站长这个地中海的厌恶点，间接洗脱自己下过墓的嫌疑。 厌恶就厌恶呗，也不掉块肉，但是让这老小子知道自己下过墓还拿走了不少宝贝，他非得亲手给你送进去，甚至吃不上那颗花生米他都不解恨。 “你喊什么，这是国家考古的硬性要求，又不是针对你，少在那上纲上线！” 何站长一脸怒意。 “你就这样就行，保持你的态度昂，过完这个暑假，孩子们还得往几公里外的学校来回跑，到时候肯定不骂我，当然也不会骂你，顶多……” 老鱼说着摊摊手： “顶多骂这个硬性要求。” 说罢喊上余晖转头就走。 “你等等！” 何站长听出来味儿了： “你这是说我们制度有问题？！觉得不合理你可以去上访！不知道怎么去我派人送你去，我还不信了……” 何站长话没说完，老鱼又顶了一句： “老百姓可没功夫给你折腾那个，顶多就是以后再有这种事儿，不上报就是了，省的麻烦，学校建完再上报呗，也省的冲突不是？” 何站长听完，瞬间没话了。 周围大大小小的考古队领导和队员也开始面面相觑。 这时候位召兴开口了： “考古任重道远，我们不断研究寻找，甚至还要跟那些盗墓的不法分子争分夺秒，如果所有人都想余晖和杨珂一样，在发现异样的第一时间就积极上报，或许……” 说到这里，位召兴犹豫停顿片刻，还是把后半句说了出来： “或许我们不该那样对待他们，制度是制度，但村里建学校不是商业行为，这余家屯，确实很需要一所像样的学校。” 一旁的其他考古人员闻言频频点头： “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那人说的在理，咱考古也不能不顾活人了……” 何站长却摆手制止道： “这不是咱们该考虑的事情，打起精神继续发掘，勘测人员做好防护措施，先把工事规模测绘出来。” 说罢转身走向阶梯。 从深坑里爬上去之后，何军通望着在武警陪同下已经走出警戒线的老鱼和余晖的背影，叹了口气，掏出手机，扒拉几下通讯录，找出一个电话拨出，举着手机朝工棚的方向走去。 第99章 新的译文 孙培文的车丢在了连县一个越野车俱乐部合作维修点，又通过老板推荐租了辆车返回了余家屯。 这一次，他专门买了一大堆吃的，经过昨天的事情，孙培文在吃的方面再也信不过外人了。 下午乡镇派出所的人也来了一趟，大致就是咨询老鱼和余晖关于货郎的一些情况，待了没多久就走了。 老鱼看着那堆成小山的食物，拨通了位召兴的电话。 得知师弟只是喊他去余晖家吃晚饭，位召兴上来就以工作太忙为由拒绝，但到了晚上他还是带着孙振鹏来了。 因为师弟杨珂神秘兮兮的说了句： “有好东西看，不来别后悔。” 考古队的伙食一言难尽，本来就是大锅饭，再加上长年累月都是同一个厨子，孙振鹏看到院子正中那一桌酒菜，口水当时就下来了。 几个人本就跟孙振鹏年龄相仿，啤酒递过来的时候，孙振鹏看都没看位召兴，接过拉开拉环就喝了一口： “太对味儿了！” “振鹏，现在是在工地上，喝酒是违反纪律的！” 位召兴刚要去夺啤酒管子，就被老鱼拦住了： “那么大小伙子，喝点啤酒有什么，再说了，你俩在一个工棚单间里，你不举报谁知道？来来来你进来，我给你看点东西。” 位召兴还要说些什么，听了老鱼后面的话，丢下一句： “喝完这罐不许喝了。” 然后起身跟着老鱼进了屋。 就只有师兄弟两人，说话更不需要遮拦了，老鱼从兜里拿出一把纸条，抽出一根递给位召兴： “师兄，翻译一下。” 位召兴又想翻脸： “又跟我来这套，你答应我上交的龟甲呢？” 老鱼一笑： “我得回了深州才能给你拿，放心跑不了，定金我都交了。” 位召兴半信半疑的接过纸条，只是看了一眼，眉头便再次皱起： “这跟之前那片龟甲……” 说着抬头看向老鱼，老鱼点了点头： “这一把都是，你给我翻译一条，我给你看一条新的，全翻译完了，这片龟甲也送给你。” 位召兴闻言叹了口气： “都给我吧，没有断句的东西，这么翻译不通的，能在发现古墓的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你跟刘钊不一样。” 老鱼一阵尴尬，扒拉几下，把带字的那几条递了过去。 位召兴来之前，他专门多准备了几张没有字的，防备师兄看到某些关键信息故意不说，所以就先把带字的一张张递过去。 这样一来，及时全都递了出去，手里还剩不少，等位召兴打算藏匿信息的时候就晚了。 不料这个书呆子竟说出了这种话，反倒显得他格局小了。 不过好像不太对，位召兴是空着手来的！ “师兄，没有资料对比怎么翻译啊？“ 老鱼回过味儿来，他又开始后悔把纸条全部交出去了…… 位召兴从上衣兜里摸出个小本子，拿过桌上老鱼事先准备好的纸笔，回了句： “有了那片龟甲的照片，我大致摸清了这种文字符号的逻辑方式，应该是商周时期甲骨文的前身，看了太多，背都要背过了。” 老鱼闻言点点头，看了看师兄花白的头发，忍不住说了句： “师兄，抽空焗焗油吧，你这样太显老了，嫂子她不得……” 位召兴头都没抬： “你嫂子二十年前就走了。” 老鱼瞬间语塞，房间内只剩笔尖与纸张摩擦发出的沙沙声。 这一次，确实比上一次快了很多，但也用了一个多小时，中间孙培文来过一次，想招呼两人出去吃饭，但被老鱼连连摆手轰了出去。 “可以了，这又是一段应该出现在墓主棺中得文字啊……” 位召兴长出一口气，转头看向老鱼： “杨珂，你最近到底在忙些什么。” 老鱼看了一眼位召兴已经誊抄完整的译文，心一横，回了句： “二师兄违背师承，肆意毁墓，我，我在制止他。” 位召兴笑了： “师弟，制止不应该是检举揭发吗？” 老鱼摇摇头： “一没证据，二没把柄，就只是把这刚发现的古墓告诉了你们，我就差点死在这余家屯，现在连那个货郎都能成功逃脱，更何况二师兄……” 位召兴脸上的笑意消失了： “你是说给你们下毒的，是刘钊？” 老鱼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回了一句： “除了他，我想不到第二个人，之前我俩有过一次交易，就选在了师父静养的地方，那次过后师父便提醒过我，不要再跟刘钊有任何交集。” 位召兴一脸错愕： “有这种事？” 老鱼没说话，再次点了点头。 位召兴咬咬牙： “没人比师父更了解咱们几个师兄弟，他能说出这种话，个中利害想来早已经看破……” 位召兴说着拿起那张译文，递给老鱼： “师弟，我已身在官家，这种事情本不该做，但是考古做的越久，越能明白发丘一门的高明之处。” 老鱼接过译文，并没有看，而是继续问道： “这话怎么说？” “单凭一个带有文字符号的东西不能拿走这一条，在境界上，已经跟其他盗墓者拉开了一大截……” “或许是因为发丘一门成立的年代过于久远，祖师爷只想到了文字的文化传承，却没想到现代科技之下对于墓中古物的研究程度……” “对古墓任何程度的破坏和改变，都会对古文化的研究进度造成影响，这个或许就是古今思想的冲突之处吧。” 老鱼点点头： “其实墓主最不希望的就是被人打扰，他不管来人的身份究竟是盗墓贼，还是发丘一门，还是什么考古队伍……” 这话一出，直接给位召兴干沉默了。 老鱼则端起手中译文，细细阅读起来。 “释元年，七子午持马血石，执掌兵骑之权，午骑司既立，历四十一栽，忽染恶疾，缠绵难愈，亥疾司以猪心照骨镜察之，见乃骨疾作祟，势已难挽……” “为保神魄之完，决意剔除疾源，安置于骑心之中，以心膜为椁，骑血浸透，携午骑司之器具，长眠以待释帝唤醒之日。” 第100章 不犯轴的位召兴 “又是这个释，元年？七子午是什么意思？马血石？午骑司？猪心照骨镜？骑心之中？唤醒之日？” 即使睿智如老鱼，这会儿也开始接连发问。 位召兴摘下厚重的眼镜，揉了揉眼窝： “结合之前的龟甲照片来看，释就是这个朝代的帝王，所以会有他的年号，但是现有的资料里，没有这个皇帝……” “这意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释帝立国的第一年，他的第七个儿子午拿到了类似于凭证之类的马血石，开始掌管军队的马匹，所以这个部门就叫午骑司，也可能午的官职就叫午骑司……” “午骑司成立的第四十一年，午得了病，亥疾司使用猪心照骨镜帮他看病，确认是骨头里的病症，无法治愈……” “为了保证午的神魄完整，所以就把他的病灶剔除，然后放到了马的心脏中，用心脏中的某种膜做成了棺椁，并用马血浸泡着……” “后面的话，最为玄妙，说是午生前使用的工具作为陪葬品一起放在了马的心脏中，等待着释帝重新把他复活……” 说到这里，位召兴缓缓转过头看着老鱼： “之前你给我看的龟甲照片中，提到了未央司和辰穹司，现在又有了午骑司和亥疾司，这不只是对应十二地支，同时还表述了十二地支对应的十二辰兽……” “对于这些巧合，杨珂，你真的没有什么想要跟我解释的吗？” 老鱼不说话，译文早就揣兜里了，这会儿在那抠手指头呢。 位召兴见状，苦笑一声： “师兄弟一场，二十多年前也曾一起出生入死，没想到今天却要相互提防，真是造物弄人，事到如今，你也不用再提防了，哪怕你闯过天大的祸，我都不会透漏出去。” 老鱼一愣，从刚之前的痛痛快快帮忙翻译文字又到现在直言即使自己做了错事也不会举报追究，今天这位召兴，怎么忽然不犯轴了？ “师兄，出什么事了？” 位召兴一脸无奈： “我的时间不多了，或许等不到这重新定义十二辰兽的史料集齐了。” 老鱼猛地站起来，上下打量着位召兴： “师兄你？！” 位召兴点点头： “胃癌，已经中晚期了。” 老鱼气的直捶床： “你连个饭都不能好好吃，你不胃癌谁胃癌？！不过没事，胃能切，化疗不行咱就靶向药，让你多活个二三十年没问题，老子有钱！” 看着老鱼的反应，位召兴笑了： “你那钱留着好好是师父养老吧，我可没时间这疗那疗的，你多跟我说点实话，让我省点功夫，这就是最大的帮助了……” 老鱼见这个二货又开始犯轴，气不打一处来： “那你答应我咱去看病，看完病，我全都讲给你，我保证比你们这些个磨洋工的考古队进展快！” 位召兴摆摆手： “少拿你那套忽悠我，二十多年没见，什么事儿都没有，自打上次开始，哪次见面你不给我设套画饼？” 老鱼眼珠子一转，好你个憨货，不给你上点猛料你肯定是不会从的。 “那今天不说了，咱先好好吃饭，走走走，咱先去吃饭。” 位召兴叹了口气： “不说也罢，好自为之吧。” 说罢起身跟了出去。 之前位召兴跟老鱼在屋里译制文字的时候，孙振鹏过足了嘴瘾，不光是吃瘾，还捎带着讲。 他把自己研究的那套归藏八卦理论跟余晖等人好一顿炫耀，甚至还跟余晖说如果他没上报，最多一周，他也能找过来云云，直到位召兴出来才赶紧收敛。 位召兴吃不了什么刺激东西，就在那嚼花生米，老鱼则让余晖帮忙生火烧灶，亲自给位召兴煮了碗面条。 位召兴连汤都喝完了，最后说了句： “长进真不小。” 老鱼瞬间回想起当年大师兄李越带着刘钊去找师父的时候，就留了他跟位召兴在家，位召兴就知道扒拉书本埋头研究文字，一日三餐都是老鱼做。 做的最多的，就是面条，因为不会做，总是凉水就把面条下锅，不是煮的稀烂，就是半生不熟的…… 忍着鼻酸，老鱼碰倒了桌上的罐装啤酒，弯腰捡起来的时候又拿反了，罐口朝下，不偏不倚的全都倒在了位召兴鞋上。 考古工作多是踩土，很多时候环境限制水不太方便，经常两三天才能洗一次脚，除了冬天，位召兴三季都是穿透气舒适的网面运动鞋。 这酒一洒，鞋子全透了，老鱼赶紧去屋子里找出一双自己包里备着的布鞋： “都湿了，还全是酒味，影响不好，你先穿这个，赶明晒干晾透了你再来取。” 位召兴跟老鱼的脚一样大，再加上老鱼说的确实在理，也就没有拒绝。 换完鞋子，位召兴站起身拍了拍孙振鹏： “走吧，今天还有很多工作资料没整理，再磨蹭下去，得忙到后半夜了。” 孙振鹏恋恋不舍地起身： “那就感谢各位哥哥弟弟的盛情招待，等有机会了，咱们好好喝一顿。” 老鱼一直把两人送到了门外，余晖也跟了出来。 依稀的月光下，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老鱼重重叹了口气。 余晖问道： “怎么了杨叔叔，他没给你翻译？” 伴着孙培文和李美琪在院子里划拳行令的声音，老鱼摇了摇头： “翻译了，信息量太大，你自己看吧。” 说罢从兜里掏出那张叠好的纸递给了余晖，补了一句： “现在太晚了，明天一早带我去三婶家，我求她点事儿。” 余晖一愣： “求，三婶儿？” 老鱼点点头，转身走进了院子。 余晖没心思问细节，迅速展开纸张，又掏出手机照明。 粗略看了一遍后，顺手翻出手机里那张龟甲的照片，跟纸张对照着，逐字逐句小声嘀咕。 “……长眠以待……释帝唤醒之日……” 嘟囔着念完最后一句，脑袋里那个空灵的声音再次出现： “准确推译象形文字，融汇悟字诀。” 余晖手一哆嗦，手机差点掉地上。 悟，悟字诀也出来了？！ 第101章 万虫噬心 余晖兴奋的看着手机里那张照片，心中默念： “悟！” 一瞬间，那些鬼画符般的文字居然变成了简化汉字，效果就如同使用那种拍照即时翻译的软件！ 余晖差点就喊出声。 这特么，直接起飞了好吧！ 行观悟辨四个口诀已经全部融汇完毕，即使没有那甚至不知道是什么的第五个字，就已经牛皮到炸裂了。 随便拿出任何一个字，都足以让余晖衣食无忧！ 余晖开始畅想这四个字的广泛用途。 先说这个行，好像真有点刑，不管打家劫舍偷鸡摸狗还是进个银行金库什么的，一旦让摄像头拍到，直接就废了，被抓到肯定会被送去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让人切成片。 观嘛，检修个管道哪里漏水，线路哪里断电，建筑结构哪里有隐患什么的简直就是小儿科，不过只会看不会修，一旦露了馅，还是得被人送去切片…… 悟好像好一些，哪怕不是考古推译，也可以做外语翻译啊，跟人说自己精通全世界的语言，听起来就很牛逼，不过四六级早就考过了，现在只能译制，不会说口语，好像没什么太大卵用…… 辨，跟老鱼一样做个二道贩子，肯定不会打眼了，只是辨字诀之下只能粗略分辨年代，具体价值也不好衡量啊，毕竟还得像老鱼一样有丰富的古玩知识积累才行…… 这一顿畅想，余晖又蔫了，好像这发丘五字诀，就只有在发丘掘墓的行当里比较好用…… “干嘛呢？魂儿丢了？” 孙培文的声音传来。 余晖赶忙锁住手机屏幕，又把那张纸随手揣进裤兜： “吓我一跳，我琢磨建学校的事儿呢。” “别琢磨了，赶明儿白天再说，赶紧来吧，老鱼又睡觉去了，划拳还是得仨人玩，我们俩人没劲。” 孙培文说着就把余晖给拖回了酒桌。 余晖有些纳闷，老鱼怎么睡这么早，对了，他说明早求三婶儿点事儿，他能求三婶儿干嘛？ “喂喂喂，晖哥，你怎么魂不守舍的，收到分手短信了？” 李美琪有些好奇问道。 余晖回了句： “净扯淡，我跟谁分手啊。” 李美琪一脸坏笑： “老鱼那天可在空地上可跟那个秃子说过，你是他未来外甥女婿。” 余晖一听笑了： “你跟杨叔共事这么久了，他哪句真哪句假你听不出来？” 李美琪的表情更欠揍了： “那你还跟吃了蜜似的，我真后悔当时没给你拍下来。” “少在那扯别的，你还欠着一罐儿呢，赶紧喝。” 孙培文打断道。 “且，我李美琪酒量可能一般，但酒品杠杠的，你可以说我欠钱不还，但千万别说我欠酒不喝……” 李美琪说着端起面前那罐啤酒，吨吨吨一饮而尽。 余晖喝完第四罐啤酒后连连摆手： “我不行了，你俩玩，桌子丢这儿就行，明早我收拾，我先睡去了……” 钻进被窝刚要迷糊，余晖猛地想起最初只身一人闯入北郊采石场殉葬冢时的情形，当时他给那根石柱拍过照！ 石柱上面也是刻满了文字符号的！ 抓起枕边的手机，余晖快速翻动着相册，很快就翻出了当时给石柱拍的七张照片。 “悟！” 余晖兴奋的默念。 照片上瞬间浮现出了简体汉字。 尽管照片有不少重叠部分，还有根部的部分缺失，但使用了七次悟字诀后，余晖还是捋明白了石柱文字的大部分内容。 文字没有提到最下方的棺材，更没有提棺中所葬之人，只是详细讲述了那座殉葬冢的用途。 大概意思就是释帝英明神武，提前预知了足以毁灭整个归藏国的某种危险，然后在天神协助之下将其封印于此，又令三圣兽不眠不休的看守镇压，这才保住了归藏国。 至于剩下那多达千字的文字，几乎全都是对误入此地之人的告诫恐吓。 以及诅咒。 余晖已经开始后悔译制这几张照片了。 后面那些晦气的内容，犹如沉重的枷锁，让余晖倍感压力。 虽然她也知道，这些内容都是源自那个充满愚昧迷信的时代，现代人眼中那些荒诞不经的说法，却是那个年代根深蒂固的信仰。 要不然释帝不会专门让人刻下这段文字，因为他在他看来，这是绝对有效的。 尤其是那句： “任何试图破坏祭祀封印的人，都将面对无尽的黑暗吞噬，永远剥夺呼吸吐纳的权利，即使逃离黑暗，也会被天怒标记，终将被万虫噬心。” 也正是这句话，让余晖开始动摇。 无尽的黑暗。 殉葬冢密室的地板下方，确实是无尽的黑暗。 罐子底部小孔中飕飕的风声，确实是想要吞噬一切。 最重要的是自己确实逃离了，天怒的标记又是什么？ 万虫噬心…… 又会是什么…… 余晖辗转反侧，过了很久，才借着酒精的作用沉沉睡去。 天刚亮，就被老鱼给摇醒了，余晖不得不顶着迷迷糊糊的脑袋跟他去了三婶家。 走的时候，老鱼顺手拿了点孙培文买来的吃食，又拎了箱没拆封的果汁，最后还找了个塑料袋，装上了位召兴留在余晖家的那双运动鞋。 当老鱼跟三婶儿讲明来意时，余晖直接石化了。 这家伙居然让三婶儿去考古队闹事儿。 说是位召兴扒着她家窗户偷看她洗澡！ 原本坐在一旁给老鱼烧茶的三叔这会儿脸都绿了，站起来就要摸擀面杖给这个道貌岸然的老流氓轰出去。 这时候余晖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他拦住三叔，又稳住三婶儿，转头跟老鱼说了句： “杨叔叔，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鱼赶紧道明缘由： “位召兴是我多年旧友，还是个工作狂，长时间操劳拖垮了身子，现在是中晚期胃癌，但是现代医学之下只要治疗得当是可以保住命的……” “昨晚我劝了他很久，他根本不听，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人命关天，杨某厚着脸皮，求求大姐……” 老鱼说着双手抱拳，身子躬成了九十度，诚恳至极。 就连余晖都能看出来，老鱼绝逼不是装的。 三叔三婶面面相觑，几个眼神交换后，咬咬牙答应了下来。 当三婶儿拎着运动鞋出现在空地前时，整个考古工地直接炸了锅。 第102章 高射炮打蚊子 位召兴绝对是懵的，在工地上大喊大叫的那个农妇，他压根就不认识。 但三婶儿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甚至还把他‘跑丢’的鞋子拿了出来，考古队的队员领导几乎没人不认识那双鞋子！ 虽然考古工作的推进确实离不开位召兴这位权威推译专家，但是考虑到影响，站长何军通还是无奈的做出了决定： 暂停位召兴在余家屯考古工地的一切工作，回家待命，碰上实在难以攻坚的译制难题，再让位召兴通过远程办公协助。 看着藏在人群后方假装没事儿人的老鱼，位召兴瞬间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张嘴就要骂： “杨珂……” 名字刚喊出来，气血上涌，眼前一黑，又昏了过去。 这已经是位召兴第二次被杨珂气昏了。 老鱼见状哪还顾得上高度戒备的武警已经要抽警棍了，扯开警戒线冲了过去，嘴里还大喊着： “他有急性病！赶紧送医院……” 话没说完，就被武警当场撂倒架了出去。 位召兴算得上是国家考古队里的重点保护资源，虽然队里会定期安排体检，但每次位召兴都会把自己的体检卡送给孙振鹏，让他拿去给家里人用。 之前被老鱼气昏送进了县医院，位召兴才知道自己已经患上了胃癌。 当时位召兴被送到乡医院的时候，不少窗口工作人员已经下班了，乡医院不同于大地方，很多检测报告要等第二天才出来。 那时候老鱼他们早已离开，并且遇上了小腿中箭差点送命的余晖，一顿折腾后又开始筹备下余家屯空地古墓的事儿，自然也就不知道中间还有这么一段。 现在位召兴单位的人亲自把他送到了医院，又做了全面检查，哪还肯让位召兴出院。 站长何军通甚至发话了，不把整个治疗过程全部走完，永远不允许回考古队工作。 看着连接身体的各式各样仪器，和上方那没有四五个小时根本挂不完的点滴，位召兴彻底妥协了，心中默默念叨着： 杨珂啊杨珂，你可真是什么损招都有啊！ 下午何军通站长亲自带了礼品登门给三婶儿道歉，说位召兴已经被彻底停职惩处，并再三保证绝对不会再出现类似情况，至此，位召兴‘偷窥’风波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第二天，一辆车身印有中建四局字样的工程车抵达了余家屯。 何军通找来了余晖，带着工程车内一个领导模样的人一起去了老支书家。 老鱼还想跟着，愣是被何军通拦下了，说什么不需要他的建造支援了，如果想做善事，把钱匿名捐了就可以了。 老鱼一听，心中暗笑： “这事儿闹的，之前的人设立的有点太稳了……” 不过这种误解对老鱼来说根本无所谓，他的初衷是想帮余晖，帮余家屯，现在看来，谁帮都一样，自己的钱反倒还省下了，双赢。 老鱼之前在大坑面前那番质问，何军通不得不上报申请一笔费用，给余家屯建个小学。 考古工地现场附近不允许出现其他工地和相关工程人员这条硬性规定也被临时破掉，经过上级研究决定，建学校的任务就交给了中建集团这个央企。 这种规模的工程，对中建四局来说简直就是高射炮打蚊子，所以他们只派出了一支小规模工程队。 中建集团理论上建造一层楼只需要三到五天，余家屯学校项目虽小，但工程队人员有限，所以建校的工期被放宽至十五天。 那座崭新的学校从地基整理到封顶竣工，只用了一周，门窗操场之类的相关工程与各项善后收尾工作加在一起也只用了三天。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学校地基刚建起来的时候，老鱼和李美琪就坐着孙培文租来的车离开了余家屯。 他们得先去换车，然后再去清州服务区开上老鱼的车，一番折腾，回到深州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大同古玩商行已经恢复营业，显然林惠杰已经把小白给放回来了，只是老鱼推门进去后，却发现屋里一个人影都没有。 “小白？！” 老鱼喊了一声，没有回应，只是隐形门后面传来了拖凳子的声音，老鱼眉头一皱，这小子，大白天躲里面干嘛呢？ 刚走到隐形门前，小白慌慌张张的推开了门，身子闪出来后又快速把门挡上，一脸尴尬道： “鱼，鱼哥，你回来了啊。” “那不然呢？” 老鱼说着眼睛一眯，瞄着小白身后的门问道： “你可千万别告诉我段蓉在里边。” 小白没说话，更加尴尬的点了点头。 老鱼闻言转头就走，快到门口时才回过身，伸出食指对着小白点了十多下，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推门出去了。 小白知道，老鱼的意思应该是： 我真不知道该跟你说点什么好…… 老鱼毕竟是过来人，他知道自己如果不走，段蓉实在没办法出来。 即使硬着头皮出来打个招呼，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都是成年人了，心知肚明却又故意扯别的话题尬聊缓解气氛？ 可拉倒吧。 坐在车里，老鱼给林惠杰打了个电话问了问森扬恢复的情况。 他本来打算先到店里看看，没事就早点回家好好洗个澡睡一觉，明天再去看森扬的。 可电话里林惠杰一听说老鱼已人已经到了深州，当即表示必须见一面聊聊，显然是有什么重要是事儿想商量。 老鱼再次打着车，朝医院的方向开去。 森扬原本是躺在病床上看电视的，见老鱼来了，把悬挂在吊带上的小腿抽出，迅速撑坐起来，熟练的把被子一推，然后把小腿担在了被子上。 “对不住啊森扬，这两天一直在余家屯，抽不开身没法过来看你。” 老鱼说着接过林惠杰递过来的凳子，坐在了森扬床边。 “嗐，我这不好好的么，过几天石膏一拆，该干嘛干嘛了就。” 森扬还是那副大咧咧的样子。 “我说你也真够抠门的，就不舍得给森扬兄弟找个护工？” 老鱼转头看向林惠杰，半开玩笑的指责道。 “这话说的，森扬可是我兄弟，一来我就给找了俩，森扬嫌别扭，全都给赶走了……” 林惠杰说着跟森扬交换一下眼神，然后转头看向老鱼： “鱼哥，马具有人要了，你给参谋一下吧。” 第103章 恒升金融 “什么路子？” 老鱼知道，这是要直接进正题了。 “恒升金融的线儿。” 林惠杰耸耸肩回答道。 如果不是这个原因，他也不会着急找老鱼来商量。 老鱼一愣： “恒升金融的线儿你都能搭上？” 林惠杰口中的恒升金融，几乎掌管着整个华夏的古玩拍卖生意，当然，不是资深的圈内人士，并不知道恒升金融这层身份。 恒升金融在明面上，只是深州一家规模中规中矩的贵金属投资公司。 但几乎在华夏任何一场大型的古董拍卖会鸣谢赞助商公告里，都能看到恒升金融的名字。 这里面的猫腻儿老鱼早在墨染先生还没有隐退的时候就听他亲口说过。 老鱼深知这种级别的幕后大佬不会轻易主动出现，哪怕你手里拿着安魂羊玺级别的玩意儿，他们也不会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出来跟你谈交易。 当然了，他们有的是路子，只是老鱼没想到林惠杰居然也是路子之一。 “不是我搭上的，是……” 林惠杰说着看了森扬一眼： “是森扬搭上的。” 老鱼更惊讶，转脸看向森扬。 森扬有些尴尬的解释道： “我之前学人玩过期货，后来觉得太复杂整不明白，就在恒升金融投资过二十多万的贵金属，有四五年了，没赚钱，但也没亏，去年就给取出来给孩子存成了定期……” “但是我手机里还有那边业务员的好友，毕竟那个黄金马鞍得有二十来斤沉，想着估个价就问了问他们收不收这么大的黄金……” “这么大一坨，虽然纯度没有现在的黄金高，但肯定也低不到哪儿去，尤其现在黄金价格还行，如果估价够高，这么卖风险好像小很多……” “不过我没给他拍全照，就拍了一部分发过去，然后告诉了他重量，他们后来居然说要按照千足金的价收，这么想来也有四五百万了。” 老鱼听完点了点头，东西已经给了森扬，森扬想怎么卖是他的自由，这个价格真要说起来，其实是有些低的。 按物件儿的材质称重给价，这摆明了是捡漏，因为再怎么赔也赔不了。 按千足金给价，应该也是想着更容易让森扬接受，但恒升金融那种级别的大手子，肯定不会做赔本的生意。 收黄金肯定讲究纯度，他们也不是做慈善的，之所以会给森扬加钱，那肯定是因为看出了照片里的东西还有别的价值。 森扬是个外行，自然不懂古玩圈里看材质的道道儿，黄金马鞍上的锤击痕迹很明显，现代工艺折腾这么大块黄金，除了熔炼就是切割，谁没事儿还锤个造型出来？ 古法工艺的首饰也没这么大个头的？至于工艺品就更不可能了，最起码也得把表面弄光滑一些。 恒升金融背地里的真实营生就是倒腾文物，他们八成是看准了照片里的金坨坨同时还是个重量级古董！ 想到这里，老鱼开口道： “森扬兄弟，你发给他的照片什么样，给我看一下。” 森扬闻言摸起枕边手机，摆弄几下递给了老鱼： “鱼哥你自己看，聊天记录我没删过，他们只回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打过来语音通话了，说什么打字不方便。” 老鱼接过手机一看，瞬间无语。 森扬确实只拍了一部分，但是就这种拍法，让谁看都知道那是个马鞍！ 再看聊天记录，确实如森扬所说，最开始森扬询问收不收那条信息还在，但对方回复信息的时间间隔明显有些长了，足足有十多分钟。 信息的内容则是： “本公司现阶段的业务范围只包括线上贵金属，暂时不支持线下实物的回收，再次感谢您对恒升金融的信任和支持。” 但是这条信息刚发过来，语音通话就紧跟着过来了，通话时长近三分钟。 被老鱼询问起双方的通话内容，森扬认真回想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开始阐述，他也知道，这事儿不能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当森扬告诉老鱼，对方还主动提出他们会通过黄金投资和收益的多笔操作来完成交易时，便更加确信了恒升金融的真正意图。 疯狂暗示可以帮森扬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能说出这种话，足以说明这个黄金马鞍在恒升金融眼中的价值！ 社交软件中的任何字眼，都会被网监实时筛查，一旦出现高危字眼，便会触发警告，网监那边便会人工介入进行二次审核。 这也是在社交软件中提到钱财转款之类的话题，会瞬间弹出警告提示的原因。 当然，那只是最初级的，敏感字警告被触发后，网监方便会有专人审核触发文字的上下文，确认没有异样的时候，便不再理会。 森扬的运气很好，他发过去的内容只有九个字： “这么大的黄金收不收？” 这些字眼并没有触发警告。 当然，即便被触发，只要森扬没有再次寻找其他人反复询问这个问题，人工审核也会把森扬这种行为当作无聊吹牛的恶作剧。 就好比那种随便找一张网图或是ai图，发给有鉴宝经验的主播或是好友，编个小故事问问这玩意多少钱的之类。 网监每天会有无数次类似这种无聊举动触发的警报，当然，电信诈骗之类的更多。 所以，但凡森扬再多问几个人，或许这会儿已经开始有人找他问话了。 恒升金融显然深通此道，不然也不会使用社交软件中的语音通话这种可以完全规避的通讯方法。 当然，森扬信息发过去的那十分钟里，恒升金融肯定已经把森扬查了个底儿掉，毕竟森扬曾经是他们公司的客户。 恒升金融知道森扬的手里有这么个玩意儿，并且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这或许并不是件好事儿。 虽然价格森扬能够接受，但因为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对方甚至还提出了价格不满意的话可以再谈。 一旦成交，恒升金融在看到那个黄金马鞍实物之后定然会好奇来路，那种级别的大佬，一定会盯死森扬。 而林惠杰手里的黄金马笼头，也会更加烫手！ 第104章 四海之内皆兄弟 “事到如今，已经是被动了。” 老鱼一脸担忧。 森扬见状当即说道： “这有什么，鱼哥如果觉得不妥，大不了不卖给他们就是了，其他的路子也行，少卖点也没关系，只要别给大家带来麻烦就好。” 林惠杰则有些好奇： “鱼哥，你在担心什么？” 老鱼不得不把自己知道的有限内幕以及心中顾虑说给了两人，林惠杰听完瞬间释然： “你还别说，我一个本地人都不知道这些，不过这也算得上专业对口，既然消息已经漏了，不妨愣头青一次，叫个高价，连马笼头一块出给他，嫌贵的话就买卖不成仁义在。” 老鱼叹了口气： “就怕对面不仁义，不过恒升金融能稳定这么多年，应该能有些诚信，主要是拍卖圈里没有实在关系，口碑没地方问去，我这心里自然也就没底。” 林惠杰闻言笑了： “在深州这一亩三分地上，咱们不至于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如果这恒升金融真有你说的那般背景，森扬这当代神武的身份，他们肯定也已经知道了。” 森扬一脸无奈： “神武门到我师父那就已经没落了，在他们那种地方，怕是没什么面子吧。” 老鱼沉吟片刻，当即回道： “事已至此，也只走一步看一步了，惠杰就别露面了，森扬兄弟身体不便，这一趟，哥哥我陪你去。” 在古墓中，森扬救了老鱼不止一次，这如今爬了上来，老鱼虽然嘴上不提，但心里一直记着这份恩情。 森扬一身神力，但这股劲儿在古玩交易圈子里压根用不上，别到时候交易没谈好，再让人套了话。 林惠杰就一算命先生，忽然出现在这种级别的古董交易里，俩外行抱着这么大俩生坑，反倒更引人生疑。 至于老鱼这种，随便谁来查，都是一二道贩子，做的就是帮人掌眼替人拉纤儿的活，被带来做参谋，合情合理。 当然，需要提前准备好一些应对的细节，由森扬仿佛不严实的嘴里露出那么一丢丢黄金马具来历相关的线索，就更加合情合理了。 交易时间定在了森扬拆石膏的当天。 上午拆完石膏，下午森扬就坐在轮椅上，由老鱼推到了恒升金融公司。 装着那套黄金马具的背包，则被森扬紧紧抱在怀中。 一进恒升金融公司大门，一个西装革履胸前还带着经理工牌的中年男人便迎了上来： “森先生是吧，我们老板在二楼贵宾室等候多时了。” 森扬点点头没有说话，两人在经理的带领下进了电梯。 推开二楼贵宾室的门，偌大的长桌旁只坐着一个女人。 女人三十岁上下，相貌中上，妆容精致，高高盘起的乌发更显高冷，紧紧裹在身上的孔雀绿旗袍衩开的极高，再加上她翘着二郎腿的坐姿，春光无限。 “你出去吧。” 冷艳女人对经理说着，缓缓收腿起身。 经理赶紧应声，轻轻带上了房门。 见森扬这般造型，冷艳女人又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老鱼，鲜红的嘴唇微微一勾： “还真是卧龙凤雏。” 老鱼自然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但毕竟是在人家地盘上，当即双手抱拳： “未请教。” “恒升金融，美雅。” 对方冷冷回了一句，又指了指一旁的座椅： “坐下聊吧。” “拉着个熊脸给谁看呢！？我特么来相亲的！？” 森扬当场就烦了，抬头对老鱼喊道： “鱼哥，咱走，砸了也不卖给她！” 冷艳女人眉毛一挑： “你当这是哪？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美雅话音刚落，森扬抬手猛地一推，贵宾室原本关上的厚重木门已经少了一扇： “真他妈能装。” 一直候在门外的经理缓缓放下护着脑袋的双手，看了眼那扇孤零零的门板，又呆呆看向贵宾室内的美雅，显然是在等待指示。 吱呀。 贵宾室深处墙壁上的内门被推开了，一个充满磁性的男声传来： “这怎么还谈急眼了呢？” 老鱼没说话，心中暗笑： 不急眼你能出来？ 来之前老鱼就叮嘱过森扬，只要看到谈交易的房间里对方只有一个人，并且还有其他套门，别犹豫，找个借口吵着要走，动静越大越好。 “是你们喊我来交易的，不是我上杆子非得卖给你们的。” 森扬情绪很到位。 “美雅，这可是贵宾室，说你好几次了，注意态度注意态度……” 男人说着走到近前，瞅了一眼森扬怀中的背包，然后对着门外做了个请的动作： “这门儿坏了，劳驾两位移步，咱们去隔壁谈。” 说罢又看向呆立在一旁的经理： “赶紧把这收拾了。” 在隔壁房间重新落座之后，男人开始自我介绍： “我是恒升金融的总经理，姜淮，美雅是我妹妹，脾气不太好，多担待。” 老鱼知道这才是正主儿，也知道已经到了谈正事儿的时候了： “姜总言重了，这事儿是我兄弟不对，修门的费用我们会承担的。” 姜淮看了看老鱼，又看了看森扬，忽地笑了，转头对坐在一旁依旧高冷的美雅打趣道： “真够巧的，咱们兄妹俩，他们兄弟俩，这弟弟妹妹的脾气还都不小。” 美雅冷笑一声： “听他鬼扯，一个神州本地跳大神的，一个外来的二道贩子，还真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呢。” 不等森扬回怼，姜淮率先开口： “咱们不跟女人一般见识，她们哪懂四海之内皆兄弟的道理。” 老鱼哪能听不出对方这是已经开始出牌了，言下之意无非就是告诉自己，用不着藏着掖着，他们那点老底儿对方全都知道。 这时候的老鱼不得不佩服这个恒升金融公司的实力，从他踏进公司大门，到见到美雅都一面，五分钟不到，自己一句话没说，身份就已经被对方知道了。 “姜总的格局，杨某佩服，虽然四海之内皆兄弟，但亲兄弟还得明算账……” 老鱼说着站起身，拉开了姜淮手中的背包，把那一整套黄金马具全部放在了桌子上，继续说道： “现在东西成套了，再按斤称重报价，那就真是拿兄弟当棒槌了，再怎么着，最低也得开个交行价不是？” 第105章 成三破二 姜淮和美雅看到马笼头皆是一愣，他俩也没想到这玩意儿居然是一套。 并且听这个外号叫做老鱼的小贩子的口气，他好像多少知道点恒升金融背后的生意。 看着面前两人的反应，老鱼更加确信，这个美雅的态度，根本就是装的。 这跟古玩行当里关于一眼货的说法差不多。 古玩行的交易中，如果知道对方手里是宝贝，看货的时候只能看一眼，绝不再看第二眼，这样会让卖家误以为自己的货水平一般，谈价格的时候，心里预期自然会低很多。 而恒升金融的这个美雅，明知道森扬手里抱得东西是上等好货，但还要做出盛气凌人的姿态，意思是说我们贵金属商行能按照千足金价格回收，你就知足吧。 显然在恒升金融这个角度看，森扬这种愣头青能拿到黄金马鞍这种级别的玩意儿，八成是挖到了什么新坑，而新坑里能放这么大的黄金马鞍，其他的宝贝还会少吗？ 不过因为马鞍是黄金材质，森扬才会想到来恒升金融出手，如果是其他材质的宝贝，真就不好说了。 而老鱼认为，如果森扬一个人来，这会儿或许已经带着钱离开了，但很可能会有人无期限盯着森扬，试图找出他得到这等宝物的门路，或是等待他出手其他宝物的机会。 伤人的事儿，恒升金融应该不会做，他们无非就是图财。 一旦发现森扬有继续出售东西的迹象，便会安排专门的相关收货人员搞一些偶遇或是其他桥段进行拦截，以一手低价把东西收进来，从而转卖获利。 这样做的目的，主要是防止恒升金融的背景暴露，因为这种敏感的身份一旦暴露，就会失去赞助和参加拍卖会的资格。 这样一来，手上的优质卖家买家资源便会迅速流失，这以后再想达成一些走不了拍卖的高利润烫手货交易，只会越来越难。 贵金属投资本就是一种有风险的金融行为，并不能保证一直稳赚。 恒升金融做了这么多年，规模一直保持着全国仅仅两家分店，这怎么看都不像特别赚钱的，但几乎每场中大型拍卖会他们都要搞赞助，又像是钱多的花不完。 显然真正维持着恒升金融的，只能是私人拍卖抽成这条路子了，当然，也可能还有别的。 “马镫没有吗？” 姜淮开口问道。 森扬只是摇摇头： “没有，不过这套东西本来就没有马镫，没人会放着这么大的金坨坨不拿，只拿着那么小的玩意儿走吧？” 美雅闻言凑近江淮低声说了句： “会不会是被发丘碰过？” 这话声音很低，但是发丘两字轻声之下的发音太具特点，再加上美雅嘴唇颜色太鲜艳，特殊的轻音加上明显的口型，老鱼一愣： 这俩人，也知道发丘？ 甚至，知道发丘一门东西不会全部拿走？！ “这样吧，森扬兄弟，你自己报个价，如果我们可以接受，那就成交。” 姜淮开口了。 森扬没说话，抬头看向老鱼。 老鱼之前还在神游，直到姜淮开口才回过神来，双手环胸搓了搓下巴，嘀咕道： “秦代的兵马俑，也是没有马鞍的，没准这是秦朝的古董呢……” 老鱼装出一副想要往上喊价强行安排渊源的样子，继续说道： “就当他是秦朝的，一整套黄金马具，怎么不得干到两三千万啊，不过也得给人留点利润空间，要我说，怎么都得一千八百万吧。” 森扬一惊，老鱼之前确实说过要报个高价，但他没想到会这么高。 恒升金融之前打算四百万收走黄金马鞍，折算下来黄金马笼头也就两百来万，这俩加一起就算六百万，价格翻倍也才一千两百万啊！ 不料姜淮轻轻拍了拍桌子： “成交。” “我那份儿……” 老鱼笑着搓搓手。 古玩圈里的规矩，拉纤儿成交后，手续费成三破二，卖家森扬需要支付给老鱼成交额的百分之三，买家姜淮需要支付给老鱼成交额的百分之二，共计九十万。 姜淮只是笑笑，转头跟美雅说了句： “给他转三十六万。” 刚说完，姜淮就有些后悔了。 因为老鱼没有提过成三破二，只是说想要他那份儿…… 姜淮并不在乎这点钱，他只是觉得自己暴露了自己也是个内行。 但是看到老鱼合不拢嘴的反复查看手机余额的样子，姜淮也算是松了口气。 这个所谓的古玩深水中的老鱼，好像也就那么回事儿，这么点钱就乐成那个样子，估计也没见过什么大场面。 想来也是，真正的大玩意儿，不是走拍卖行，就是走他恒升金融背后的易宝斋，哪轮得到这些个坊间的二道贩子。 老鱼？空有虚名罢了，真正的高手，都是隐姓埋名低调行事的，这货八成就是为了多揽点拉纤儿的活包装营销自己罢了。 一千八百万，在姜淮近两个小时的操作后，有八百万进入了森扬的个人账户，还有八百万暂存在了森扬的理财账户，姜淮的原话是： “这并不只是八百万，一周后再提现，中间的盈亏不必理会，到下周的今天，盈亏相抵，刚好会变成一千万。” 森扬当时本来想说： “我凭什么相信你？” 没等开口，美雅已经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提前写好的欠条，刷刷几笔在数额处写下了两百万： “一周后，钱不对，凭欠条过来领钱，钱对了，劳烦把欠条送回来，实在没时间，我们可以安排人上门去取。” 显然他们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出门前老鱼还不断询问森扬什么时候支付自己那百分之三的报酬，通过姜淮和美雅的眼神变化不难看出，这一次的人设打造还算成功。 来之前，老鱼还打算成交离开后需要开着专门租来的车拉森扬绕几个大圈再回家的，有了在恒升金融总经理办公室这两个小时四十七分钟的经历，他认为完全没有必要了。 那段时间里还有个小插曲，美雅拉开抽屉拿欠条的时候，老鱼分明看到了静静躺在抽屉一侧那个精美绒布盒中的安魂羊玺。 第106章 症状 余晖这阵子也没闲着。 提前买好的建材陆续送到，钱也交付完毕。 建学校虽然全权交给了中建四局，并且资金由考古队负责，但材料都已经买了，也没有退掉的道理，余晖想着就让四局的人先用自己的建材。 结果质检结果达不到他们的建造标准，尤其余家屯学校这种上级直接指定的项目，虽然规模小，但四局的人不敢用。 余晖不得已再次联系了建材商，最后让人一通笑话。 建材商的意思是乡政府办公楼用的建材都没余晖买的这批好，这已经是他的渠道中质量最好的建材了，换肯定没得换。 退也可以，但是来回运输费用还有装卸运送过程中出现的损耗由余晖承担。 余晖当即有了新想法，现在手里有钱，还有建材，与其来回折腾浪费钱，倒不如直接给支书爷爷建房子用！ 他们这么大岁数了，从老房子里搬出来，等重新翻建好了再搬回去，太折腾。 最好的方案，就是把自家院子重新盖起来，然后直接把爷爷奶奶接过来一起住，也好方便照顾他们。 毕竟在余晖眼里，他们比亲的还亲，给他们养老，天经地义。 这会儿考古队在空地上正折腾呢，肯定不允许余晖找什么私人工程队过来干活，余晖更没有指使中建四局的人过来给他建房的面子。 村里的叔伯们虽然也能帮忙，但建砖瓦房需要的技术工种村里实在找不出来，思前想后，余晖也只能把建材全部封起来，妥当防护，等考古队走了再开工。 棚布绳索乡里就能买到，封裹建材的时候，余晖使用最多的工具就是那把陨铁短刀。 不论厚实的棚布还是拇指粗的绳索，碰上短刀刀刃，便会瞬间分割开来。 余晖还试过木头，切下去的时候，短刀甚至就如同高速旋转的锯片，只需要轻轻按压，擀面杖粗细的木棍就会齐齐断裂。 见短刀是如此趁手的工具，余晖索性断了让老鱼帮忙卖掉的念想，翻出了之前清扫家中杂物时找到的一块皮革，余晖自制了一个看起来有些糙的刀鞘。 虽然有了刀鞘，余晖收纳还是特别小心，毕竟短刀太过锋利。 刚收起短刀，电话响了。 是宋晴。 “找到工作了吗余晖？” 又是熟悉的开头。 “暂时还没有，最近做兼职比较多……” 余晖这不算说谎。 当然，前提是盗墓也算一种兼职。 “这样啊……” 宋晴的语气里显然有那么一丝丝的愧疚： “那这两天有时间吗，我这里又有一单，是一家书法培训机构，报酬比之前稍微少了那么一丢丢，一万五。” 显然，余晖工作丢了这事儿，宋晴一直觉得自己也有责任。 要不然她也不会乐此不疲的帮余晖找私活儿。 “当然有时间，这么多钱呢。” 余晖当即答应，虽然跟老鱼美琪他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架不住经历的事儿多，余晖现在说话做事更过脑子了。 心里暗暗喜欢的姑娘主动帮自己，哪有拒绝的道理。 或许交接洽谈的时候，还有机会见她几面。 挂断电话，余晖简单整理一下行李，又去支书爷爷家里说了一声要离开几天，这才步行往乡里车站赶。 这段路之前走过那么多年，尤其已经铺上了煤渣，余晖并不觉得累，只是转了三次车抵达深州市的时候，余晖才在能够映出人影的巨大落地玻璃前看到自己挂满煤灰的鞋子。 周围匆匆来往的人里，就他最寒酸。 想到明天可能会见到宋晴，余晖没有直接回住处，而是直奔步行街，斥三千块巨资换了一身行头。 在这之前，余晖全身衣服的总格从未超过三百。 回到小公寓第一件事，就是找那片龟甲，毕竟已经答应送给老鱼了。 电话拨出去的瞬间，余晖才想起这会儿已经是晚上11点多，老鱼没准已经睡了。 刚要挂断等明天再联系，电话却接通了。 “不好意思啊杨叔叔，没注意到这么晚了，不过你接的真快……” 余晖边说边摆弄着手中的龟甲。 “赶巧了，我也是刚想给你打电话，你先说吧，什么事儿？” 老鱼回应道。 “我刚到深州，想问问你明天上午在不在店里，我把龟甲给你送过去。” 余晖说着起身接了杯水。 “别等明天了，这样吧，你现在在哪，我过去拿。” 老鱼显然有些着急。 余晖也没多想，既然已经答应给他了，今晚给明天给，也没区别。 并且他过来取的话，自己还能少跑一趟。 告知老鱼详细地址后，余晖便去冲了个澡，吹头发的时候，门铃便响了。 老鱼进门第一句话，并没有提龟甲，而是询问余晖，最近身体有没有出现异样的感觉。 余晖一时有些摸不清头绪，反问道： “比如哪一种？” 老鱼回道： “痒，抓破皮都无法缓解的痒。” 余晖闻言一惊，瞬间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有这种症状？！” 老鱼摇了摇头： “没有，只是何磊那边不少人出现了这种情况，已经死了两个了，我也是从灯泡那里听来的，并且……” 老鱼说着一脸担忧： “出现这种症状的，是那批跟他进了采石场的人，之前你也下过采石场的殉葬冢，所以我才想过来看看，你是不是也有这种状况。” 余晖大惊： “死了两个？！痒死的？！” 老鱼神色凝重： “差不多，灯泡也是从刘耀伟那里听来的，据说那些人先是觉得身上痒，挠几下就可以缓解，但是随着时间越来越久，痒的也越来越厉害……” “全身抹止痒的药都不好使，越痒越挠，越挠越痒，刘耀伟是个大嘴巴，爱吹牛，说的也比较邪乎……” “他说死掉的那两个，全身能摸到的地方皮肉全都抓破了，手臂甚至抓的露出了骨头，只有抓挠骨头的时候，才会觉得有所缓解……” “刘耀伟这些话灯泡本来不信的，直到采石场停工的新闻爆出来，并且新闻中还提到过不让附近居民靠近采石场，说是石山结构中有不明病毒，已经造成了工人死亡。” 余晖一屁股坐回了凳子上，口中冒出四个字 “万虫噬心……” 第107章 血脉的庇佑 老鱼没听清，见余晖有些反常，诧异道： “余晖，你说什么？” 余晖拿起手机，翻出之前在殉葬冢里拍到的石柱照片递了过去： “是殉葬冢里的诅咒。” 老鱼看完大惊： “这跟龟甲上的字符极为相像，你怎么知道是诅咒？！” 有了共历生死的交情，余晖已经没有必要向老鱼隐瞒什么，但是在发丘悟字诀的事情完全搞清楚之前，过于玄幻，他也说不清，只好回答道： “经过之前两片龟甲的译文对比，我查了很多甲骨文的资料，这种文字应该算是甲骨文的前身，所以往上推演，我能译个大概的意思……” “石柱上的字几乎全都是诅咒，内容大概就是说任何试图破坏祭祀封印的人，都会被黑暗吞噬，失去呼气的能力，即便逃离黑暗，也会被万虫噬心。” 听着余晖的话，老鱼脸上写满了震撼。 这就是墨染先生后人的能力吗？！ 在墨染先生的点拨指引下，位召兴几乎是睁开眼睛就开始研究古文，倾尽半生努力，才有了现如今的推译水平。 余晖只是看了两片龟甲的译文，稍加学习，就找出了那些文字间的规律，这究竟是怎样的天赋！ 唯一能够说得通的，或许只有血脉！ 所以余晖这个外行能够从殉葬冢中逃生，又能敏锐的发现余家屯的象形墓，甚至在那般险恶的石门机关前负伤逃离，这些都不是偶然。 那是发丘正统血脉的庇佑！ 但是。 如果发丘血脉能够让余晖避免那种万虫噬心的诅咒，又怎么会扛不住小腿所中箭矢的毒呢？ 这说不通。 难道是因为余晖在殉葬冢中的所有行为，并没有破坏祭祀封印？ 这样好像说得通了。 想到这里，老鱼开口问道： “余晖，在殉葬冢里，你弄坏过什么东西吗？” 余晖摇摇头，忽然想起了那个被踩坏的罐子，赶紧回道： “拿完东西的时候，我不小心踩坏了一个封堵着飕飕往里吸着风的陶罐，密室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余晖说着，不忘掩饰自己的行字诀： “棺椁并没有完全盖住，所以我没有破坏其他的任何东西，因为害怕缺氧导致昏迷，我把地面上的小洞堵上之后才离开的，但走的时候密室中的蓝光已经灭了。” 老鱼听着频频点头： “那也是人首巨蟒的血液做成的灯油，在象形墓里咱们已经验证过了，人兽巨蟒的血液燃烧可以净化毒气……” “当油灯熄灭，这种净化便会停止，因为你离开的及时，才没有中毒，而何磊的人是后来才到的，从他们进入密室开始，就已经吸入了毒气，这是唯一的解释。” 余晖一听，心底升起一阵后怕。 虽然跟老鱼掩饰了很多，但老鱼的推理却没有偏移。 密室中的人首巨蟒血液灯油，不只是维持整间密室空气结构平衡的，他们还净化了密室中的毒气！ 殉葬冢存在了数千年，灯油也燃烧了数千年，原本充斥着整个密室的毒气早就被分解掉了。 或许建造殉葬冢并且安置灯油的人，只知道人首巨蟒的血液能够在封闭的空间里持久燃烧，却不知道燃烧的同时还能净化空气！ 现在想来，如果建造者提前知道了人首巨蟒血液的这种特性，肯定不会留下这种漏洞。 那样的话，密室中就不会出现燃烧的灯油，余晖则会在进入密室的瞬间中毒，就如同石柱上的诅咒所说，即使能够逃离黑暗吞噬，也会经历万虫噬心！ 但是密室内的毒气都已经被净化完毕，即使起到净化功能的油灯完全熄灭，何磊的人进去后，又是怎么中的毒？ 或许只有那些人自己清楚了。 见余晖迟迟没有说话，老鱼开口了： “你有所不知，采石场那群人的头儿，叫何磊，他们盗墓的手段极为狠辣，拿完东西之后，为了掩盖残据，会把整座墓打碎毁掉。” 余晖一愣： “打碎？” 老鱼点点头： “大到你照片中的石柱，小到墓中的墓砖，都会被打碎弄走，跟正常的建筑材料混起来以后，用于基层铺垫或是其他工程中的回填工序……” “你所描述的那些用来封堵洞口的瓶瓶罐罐，或许不全是用来吸收空气的，没准还会排放填充毒气……” “他们下墓，盗洞规模很大，完全不会惧怕氧气确实，所以看到有吸气的小孔，肯定以为下面还有密室，然后继续开挖……” “所以你们虽是前后脚进入墓室，结果却截然不同，正是因为他们令人发指的毁灭式盗墓手段，才让他们遭受了石柱文字中所谓的诅咒。” 余晖这才知道了采石场那帮人原来是如此盗墓的，这对比之下，发丘一门，好像要文雅百倍…… 但余晖依旧不敢懈怠，追问道： “杨叔叔，你是什么时候听到这些消息的。” “我也是今晚吃饭的时候刚知道的，你给我打电话时，我刚想打电话问你这件事，一听你在深州，就赶紧过来看一眼……” 老鱼自然知道余晖在担心什么，没准他以为自己中的毒比较轻，所以症状出现的比较晚，安慰道： “听灯泡描述，差不多就是小白他们跟着你回余家屯收古董那阵子，或许是害怕引起群众恐慌，新闻爆出来没多久就被压了下去，如果不是灯泡看过，我都不知道还有这个新闻……” “现在看来，过去也有一段时间了，结合石柱上的文字内容，再加上你的身体情况，我现在能肯定，你不会有问题。” 余晖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老鱼不是医生，但在余晖看来，这种从地底下惹上的疾病方面，老鱼比医生专业的多。 之前手指肿成香肠后套上的装满盐的竹筒，以及小腿中箭后被敷上的穿山甲鳞片粉末，都足以说明老鱼有多靠谱。 现在他说自己没事了，肯定就没事了。 老鱼没坐多久，就带着那片龟甲回到了住处。 冲了个澡，老鱼裹上浴袍，他没回卧室，而是进了书房。 捏着那枚龟甲残片端详了许久，他又想起了在恒升金融总经理姜淮办公室抽屉里见到的安魂羊玺。 老鱼缓缓放下龟甲残片，转头看向一旁那块已经研究了好几天的，从象形墓巨型铸铁心脏中抱回来的，宛如枕头般的腥红石头。 第108章 马血石 自从把这块石头搬回来，老鱼一有时间就研究它。 作为发丘一门辨字诀的传人，再加上古玩圈中几十年的摸爬滚打，老鱼这半生鉴宝无数，却完全搞不懂这块石头。 十多天过去了，石头表面的湿润感已经完全消失，光滑干燥之余，腥气也小了不少。 在位召兴给出的译文中，提到了马血石，结合当时铸铁心脏内的环境以及其他陪葬品，老鱼断定，这就是那块所谓的马血石。 但铸铁心脏中的腥红液体，并非马血。 因为马血石带回来的当天，老鱼便轻轻拭下了石头表面残存的液体，咨询了好几家马术俱乐部后，找到了深州市唯一一家专门的马匹血统鉴定中心。 业内资深玩家都清楚，在品种马的价值参考数据中，血统所占比重是大于成绩的，当然老鱼并不在乎这个。 他的诉求是想要查询马匹的血统是否纯正，并且专门带上了一张网图照片，鉴定中心以见不到马无法检测为由拒绝了他，但架不住他声情并茂的一顿忽悠。 检测结果出来的时候，人家按照正常流程收了鉴定费用，又把他当精神病轰了出来。 老鱼这才知道，那红色液体压根不是马血。 现在想来，象形墓中的对应马胃的洞穴中的潭水，也是模仿胃液制作的液体，铸铁心脏中的血，亦是如此。 老鱼又找到了狗蛋，让他帮忙弄点新鲜的马血。 狗蛋也有些犯难，他店里主营的筋头巴脑，都是牛肉，长期合作的供货商，最多能搞点牛血过来。 好在供货商有路子，搞肉的圈子里有人专营马肉，再加上马血这玩意儿压根没人要，都是倒掉的，答应再杀马的时候给留一瓶出来。 今晚的饭局，就是在狗蛋店里，临走的时候，狗蛋顺手就把那瓶马血给了老鱼。 本来想着第二天再研究，可去了一趟余晖那儿，这会儿一点都不困了，这才想要好好研究一下马血石究竟有什么功效。 拧开罐头瓶的盖子，老鱼拿棉签沾了点马血，涂在了马血石上。 或许是因为马血石表面太干燥，马血很快就渗了进去。 老鱼反复试了好几次，都是这个结果，为了更好的对比，他又拿棉签沾了些清水尝试。 结果清水只是挂在马血石表面，压根就不会往里面渗。 老鱼再次更换棉签，沾了马血，涂在了之前涂抹水的地方，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清水还在，马血没了。 马血石，只吸马血？ 老鱼举起罐头瓶，小心翼翼的倾斜，试图多滴一些马血看看效果，结果一不留神，罐头瓶倾斜角度稍稍大了一点，倒多了。 正当老鱼要骂自己笨手笨脚一会还得收拾打扫的时候，他惊异的发现那已经几乎形成潺潺水流的马血瞬间消失了。 “这……” 老鱼忍不住出了声，手又歪了歪，倒出了更多马血。 马血接触石头表面的瞬间，甚至来不及飞溅起来，尽数被吸走！ 老鱼彻底傻眼了。 呆立许久，老鱼心一横，索性把那一整罐头瓶的马血全都倒了下去。 他甚至已经开始想象自己如同清扫凶杀现场般收拾卫生的狼狈样子。 瞬间倾注下来的马血，一滴都没有落在旁处，全部被吸进了石头里！ 那块石头也因为这一罐头瓶马血开始慢慢变得红润！ 这诡异的画面另老鱼一度以为是幻觉，但手中的空瓶可以证明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老鱼不禁再次回想起那篇译文中的内容。 午骑司之器具…… 黄金马具，余晖手中的短刀，那个铸铁罐子，这个诡异的马血石…… 全部都是午骑司的器具！ 午骑司掌管兵骑之权…… 自古以来，战马都是兵营中的重要物资，古籍资料中就有过不少记载，战马年老体衰后，马肉会被作为军粮储备分食，但象征着忠魂的马血是要被先行放干的。 或许这块马血石，就是那个神秘的归藏古国中，午骑司拿来收纳象征战马忠魂的血液用的！ 黄金马具，是午骑司的专属马具。 锋利的短刀，则是给战马放血用的！ 但是那个铸铁罐子又是做什么的？ 喂食草料？未免太小了点。 或许是……战马受伤时熬炼药物使用的？ 就好比，熬药罐子？！ 这是老鱼唯一能想到的用途了。 不管这个假设是否正确，这一系列的陪葬品属于午骑司专有用具的结论，已经无需置疑。 老鱼这会儿已经有些迷茫了。 一个专门用来收集马血的石头，卖给谁？价格又该如何恒定？ 关键这块石头，到底是什么材质！ 常年经手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但从未有过一件能让老鱼如此毫无头绪。 或许只有能够进行材质鉴定的单位才能给出答案，老鱼，没有这种路子。 但位召兴肯定有。 不过让他去那些地方鉴定，跟上交没区别。 这一夜，老鱼又睡不着了。 余晖倒是睡得很香，早早起床后还专门去楼下剪了剪头发，搭配上昨晚新购置的衣服，形象分数直线暴涨。 第一站，是去电脑城，先特么买个像样的笔记本电脑，以后保不齐宋晴还会给介绍类似的活儿，带着也方便。 近两万一台的笔记本，放在以前打死余晖都不舍得买。 13代i9，4080显卡，对余晖来说不是一般的性能过剩。 但是没办法，有钱了，他也想任性一次。 遇上这种没聊几句就爽快下单旗舰机型的客户，柜员自然殷勤的很，送了不少正版软件，余晖提到的那几款需要用的软件全都包括在内，这倒给余晖省了不少事儿。 此时的余晖，发型满分（自认为），气质满分（自认为），手里还拎着超高配的笔记本，就连用的软件打开时也不会再弹出‘某某破解仅供学习交流’之类的尴尬字眼。 站在写有逸然书法培训中心的招牌前，余晖心中的自信，前所未有的嗷嗷爆棚。 跟吧台处的接待表明来意，余晖被带到了洽谈室。 接待妹子端过来一杯热水： “经理马上过来，您请稍等。” “这字真漂亮。” 余晖看着挂在一旁墙壁上醒目的四个大字客套道，虽然他根本没看懂到底写的是什么。 接待妹子甜甜一笑： “陟遐自迩，这也是我们逸然书法的教学宗旨。” 余晖一惊，脱口而出道： “陟遐自迩？！” 第109章 找朋友做业务的初衷 接待妹子见余晖反应如此剧烈，好奇道： “对呀，是哪里写的不对吗？” 余晖连连摆手： “不不不，陟遐自迩好，这是我见过的写的最好的陟遐自迩……” 话音刚落，门口处传来了一个好听的女声： “这搞编程的，这么会聊天的可是很少见呢。” 余晖顺着声音看去，说话的是个面容姣好的姑娘，约莫二十四五岁的样子，白白瘦瘦的，尤其是那一身上青下白的古风素衣，显得极为清新雅致。 显然这就是接待妹子口中的经理了，听她话里的意思，匾中书法八成就是出自她的手笔。 “我们程序员比较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多包涵。” 余晖说着站起身，自我介绍道： “我是余晖，宋晴介绍过来做网站的。” 姑娘点点头： “嗯，我们刚通过电话，我是这儿的经理，素秋。” 余晖笑笑： “幸会幸会，那咱们直奔主题吧。” 说着拉开电脑包就要往外拿电脑。 素秋在余晖对面缓缓坐下： “不着急，我先跟你讲讲网站的整体风格，你也帮忙参考一下，怎么布局更加合理一些。” 余晖一愣，美工这一块他也不专业啊…… 不过一想也对，正常做个模板网站三五千块钱，宋晴报价一万五的话，估计是连同后期美工一并的费用…… “你是专门搞艺术的，布局方面就按照你的想法来就好，我们理工男的审美肯定不适合的，你只管表达意向，我尽可能把所有细节完美实施，这样比较好。” 跟老鱼他们相处这段时间，余晖跟人沟通的水平无形中提高了不少。 不能说不会，更不能说自己不专业，大高帽子甩过去，给她架上来便是了。 素秋咯咯一笑： “宋晴马上就到，那就等她来了一起谈吧。” 余晖当即点头： “那太好了，她在美术方面比我可强多了，你们两个强强联合，网站形象绝对错不了。” 宋晴能来，这美工的事儿就好办了。 当然，除此之外，余晖还有点别的私心，毕竟精心捯饬过一番呐…… 等待的空档里，余晖连上店里无线网，迅速把需要用到的软件全部打开，逐一设置好快捷键等操作偏好。 完成一系列操作后，便假意浏览网页，快速敲打键盘，输入了陟遐自迩四字拼音，根据输入法联想，选中了跟墙上书法内容完全相同的四个字。 虽然上学那会儿余晖足够用功，但毕竟是理科生，这种词汇很是陌生。 当网页中弹出这四个字的意思后，余晖恍然大悟。 走远路，要从近路开始。 这意思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很接近，形容做事要扎实，一步一个脚印的循序渐进。 那陟遐自迩传的传字，又代表了什么？ 传播？传承？ 余晖正想着呢，宋晴到了。 当她看到余晖时，眼睛瞪得溜圆： “余晖，这才多久没见，你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余晖笑道： “离开大鹅以后，不用熬夜敲代码了，气色自然就好一点了。” 素秋则凑近宋晴耳畔悄悄耳语几句，宋晴脸一红，回身捶了素秋一下。 不用猜余晖也知道素秋跟她说了些什么。 从两人的亲密举动来看，显然是相识很久的朋友。 三人谈了近一个小时，网站的各项细节全部敲定，余晖表示现场办公的话，五六个小时就能交付。 素秋很高兴： “太效率啦，那就辛苦你了。” 说着转头看向宋晴： “咱们也别闲着，好容易周末抓着你，陪我出去逛会儿街。” 宋晴笑着回应： “咱俩想一起去了。” 中午那会儿，宋晴给余晖打来了电话，让他在必胜客和庭悦餐厅这两项里选一下，被余晖谢绝了。 余晖的理由是吃饭耽误手里的活，然后让宋晴跟朋友好好享受周末不用管他，他这会儿不饿，忙完之后再吃就行。 尽管如此，没过多久宋晴他们还是回来了，并且自作主张的给余晖带了些个披萨之类方便取放的吃食，说是吃这东西并不耽误干活…… 不到下午两点，网站架设完毕，余晖起身活动一下四肢，悄悄用求助的眼神着看向宋晴。 宋晴见状自然会意，笑着说道： “美工部分交给我吧，到时候素材我跟秋秋商量就好了。” 显然俩人出去逛街的时候，已经谈过这事儿了。 到了费用支付环节，余晖有些不好意思，虽说干活收钱天经地义，但素秋是宋晴的好朋友，好朋友之间帮忙的话…… 租服务器的本钱肯定要收，但是人工费肯定得是优惠一下的。 “你这网站用的服务器租金是每年八千二，首年的我已经垫付过了，人工费的话，都是朋友，给你优……” 余晖后面的优惠力度还没说出来，就被素秋打断了： “找宋晴之前，我已经咨询过其他工作室了，架设加装修全套下来，报价最低的就是一万五，我自己也是开店的，有些事情深有体会……” “我认为找朋友做业务的初衷，一应该是避免踩坑，二应该是照顾朋友生意，这样才能良性发展，所以……” 素秋说着掏出手机，对余晖笑笑： “收款码。” 余晖不由得心生感慨。 这个明显比自己岁数还小一些的文弱姑娘，说起话来却是如此得体妥当，如果自己再推诿，就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了，当即一笑： “承蒙照顾，以后有什么用得到地方，随时找我。” 说罢掏出手机，调出收款码递了过去。 滴的一声，到账两万四。 余晖转头看向宋晴，这一刻，他竟然有种白嫖宋晴劳动力的罪恶感…… 宋晴哪能不明白余晖此刻的想法，回了句： “我那份先攒着，攒多了一块跟你算。” 离开的时候，宋晴顺路把余晖送到了公寓楼下，途中余晖再次提到了给她支付费用的事情，宋晴明显有点不高兴了： “你可真够轴的，网站后期装修本身就用不了多少钱，如果非要给，就按我说的，攒多了一块算。” 看着宋晴的车渐渐驶出视线，余晖嘟囔一句： “我这么轴不也没轴过你么，还有脸说我……” 第110章 意义 位召兴同意接受治疗，但有个条件，去深州治。 全华夏最权威的肿瘤医院医院在京都，全称为华夏医学科学院肿瘤医院，领导的意思是既然要治，就得去京都。 但位召兴咬的死死的，就要去深州。 领导拗不过他，只好联系了华夏医学科学院肿瘤医院在深州市的合作医院，深州肿瘤医院。 老鱼叮嘱一番小白和李美琪，就准备动身前往京都探望位召兴，当通完电话得知位召兴居然在深州接受治疗后，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位召兴根本就是认为癌症必死，或许他只是想在死之前，见见恩师墨染先生。 老鱼驱车直奔深州肿瘤医院，再次见到又瘦了不少的三师兄时，老鱼鼻子一酸，责备道： “早点来医院，哪用的着遭这些罪！” 孙振鹏给老鱼拿了个凳子： “杨师傅，你坐。” 老鱼点头接过，快速打量了孙振鹏一眼，这小子也跟着瘦了不少。 自从位召兴知道自己得了胃癌，工作强度更大了，几乎要连轴转，不到一个月功夫，孙振鹏愣是跟着瘦了近三十斤。 “振鹏啊，你出去买点茶叶回来，要红茶，小罐的就行。” 位召兴指使道。 孙振鹏刚想说大夫不让他喝茶之类的话，但看到老鱼后硬把话咽了回去。 没准位教授是买来给他喝的…… 房门被孙振鹏带上后，老鱼叹了口气： “师兄，把学生支开，是要跟我聊点私事儿吗？” 位召兴撑着身体半坐起来： “那你这次来是要跟我谈公事？” 老鱼从怀里摸出那片龟甲，随手丢到位召兴腿上： “给你给你给，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你的公事？” 位召兴看到龟甲，兴奋的拿起来，但仅仅兴奋了三秒钟，脸就又拉下来了： “说好的你去上交，你给我不行，我解释不清楚。” 老鱼没好气道： “就说你做了手术，在肚子里切出来的。” 话刚说完，见位召兴又要上火，老鱼赶紧摆手： “师兄，开玩笑，千万别动气，你就实话实说，我收古董收来的，你知道了要求我上交，我怕别的地方不靠谱，直接就上交给你了，这不难解释吧？” 位召兴点点头，抽出几张纸巾，小心的把龟甲裹起来，收进了床头柜的抽屉里。 “公事聊完了，聊私事吧，治疗计划进展到哪一步了？” 老鱼转回正题。 “明天第二次化疗，化疗结束如果比较理想，就进行切除手术，手术过后，再根据恢复情况制定后续治疗方案。” 说这话的时候，位召兴没有任何表情。 “所以你是打算手术之前见见师父吗？” 老鱼这话一出，位召兴明显一愣。 这个师弟，好像能看穿自己的心思。 见位召兴不说话，老鱼继续说道： “所以你怕自己撑不过这么个手术？师兄，人身上除了指甲盖儿，就数胃生长的最快了，我问过医生，你这情况不坏，没有扩散，你少吓唬自己。” 位召兴摇了摇头： “我不怕死，自然就谈不上吓唬。” 老鱼笑了： “那你干嘛来深州看病，京都的医疗资源不是更好？” 位召兴抬头看着老鱼： “我想见见师父。” 老鱼气的差点蹦起来： “你说话能不能不总是慢一拍？！” 位召兴反倒盯着老鱼的眼睛，说了一句： “不是我慢一拍，是你总快一步。” 老鱼一阵心虚，嘴硬道： “别故弄玄虚，这里又没外人，师兄你好好说话。” 位召兴的虚弱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第二片龟甲上的内容，跟在余家屯你让我帮忙译制的内容分毫不差，你却让我好好说话。” 老鱼有些尴尬，赶紧转移话题重点： “你们的进展这么神速啊，我看你们干活的架势，还以为要折腾个大半年呢……” 位召兴叹了口气： “考古不是把东西拿出来就结束了，需要梳理考察整个墓穴，研究土层年代，参考史实记载去对证推断，那座象形墓完全考察结束，怕是要一年多……” “现在几乎所有的考古资源全都给了余家屯，因为那座墓，早于夏朝，你能明白这里面的意义吗？” “意义？” 老鱼皱皱眉，表示不解。 位召兴见状，开始娓娓道来： “现在我国的考古事业，处境极为尴尬，我们有大量远古时期的出土文物，但因为没有文字，就算不上文明……” “古代埃及，古代印度，古代巴比伦，古代华夏，这是四大古文明，无容置疑，但是华夏文明，在古代文明的标准上，却比其他三大文明少了足足一千年……” “因为古代文明的标准有三，一是城市，二是文字，三是复杂的礼仪建筑，华夏文明能达标的上限，只停留在了商周时期……” “至于夏朝，几乎全是各种近乎神话传说之类的后世记载，我们没有一件能够证明夏朝存在的实际证据，这就算不得文明……” “虽然这些所谓的标准是外国人定的，但考古就是这样，必须严谨，作为没有一直没有断代并且仅存于世的唯一文明古国，我们有责任，有义务，也很有必要去证明自己……” “没有文字证据的传说文明，苍白无力，但是这两片龟甲，还有象形墓中的一个铸铁罐，不但填补了文字的空白，还把文明上限拉到了夏朝之前……” 说到这里，位召兴看着老鱼，眼中泛着光： “所以你告诉我，这是何种巨大的意义？！” 听完位召兴这番言论，老鱼深受触动，当即问道： “也就是说，我们只要再找出城镇存在的遗址，找出复杂的礼仪建筑，就能向全世界证明华夏文明不止不被承认的五千年，甚至会是六千年，七千年？” 位召兴点点头： “在考古学对文明的衡量标准之下，华夏文明史比人家少了一千年，在这种前提之下，甚至已经有了一种言论，说华夏文明是由西方而来，是近东两河流域文明趋近成熟后的再现和发展……” 不等位召兴说完，老鱼真的蹦起来了： “放他娘的屁！” 第111章 极限拉扯 “复杂的礼仪建筑暂时没有，但是跟象形墓同时期的殉葬冢倒是有一处，只是现在已经被人全部毁掉了，根本没法拿出来。” 老鱼咬着牙说完，又恨恨的补上一句： “刘钊这个混蛋，他是什么也不顾了，民族大义不懂，师门的规训也完全抛在了脑后！” 位召兴看到老鱼如此反应，心中还是挺欣慰的，只是听到后面的殉葬冢和刘钊时，就开始有些听不懂了： “刘钊？殉葬冢？” 老鱼索性摊牌： “你手中这片龟甲，就是在深州采石场下面的殉葬冢里拿出来的，殉葬冢里有个巨大的石柱，上面刻满了文字，但早已被何磊那个兔崽子挖出来打碎做成砂石料了。” 位召兴懵了： “何磊又是谁？” 老鱼不得不继续解释： “何磊是个搞开发的，全国各地到处跑，明面上干工程，背地里毁灭性盗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背后的人，居然就是咱们的二师兄刘钊！” 在这之前，位召兴以为刘钊只是没有其他来钱的道道儿，仗着师父传给他的观字诀，继续分金定穴做着发丘一行。 但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刘钊非但没有遵守发丘一门的规矩，居然还带人能做出这种事。 “不敢想象师父知道这一切会作何感想。” 位召兴一脸凝重。 “师父好像知道，所以之前他才告诉我不要跟他再有任何交集，我不跟你说过吗?\" 老鱼有些诧异。 位召兴摇摇头： “不应该的，以师父的秉性，知道刘钊走了歪路，即便已经退隐，但他还会劝诫，为什么反倒避而不见，只是劝你？” 老鱼耸耸肩： “没准师父认为他已经没救了。” “或许吧，师父连发丘一门都可以舍弃，又怎么会在意一个违背师门规矩的弟子呢。” 位召兴说着话锋一转： “杨珂，象形墓里的古怪生物，你都见过，对吗？” 老鱼一愣，这话题会不会转的太快了…… 但犹豫片刻，老鱼还是点了点头： “嗯，不过你人都在医院里了，怎么考古工地上的事情全都知道啊……” 位召兴笑笑： “我们内部系统每天都有工作报告上传的，我看到那堆烧成渣渣的东西时也以为是之前的盗墓团伙做的，直到看见新的龟甲照片，再结合你给我看的译文内容……” “不过结合工作报告看来，你只是一路把危险解除了，东西应该没少，对吧？” 老鱼一听，好家伙，三师兄这是也开始玩套路旁敲侧击了。 “发丘的规矩，我可不敢破，墓里要啥没啥，龟甲和罐子上全都是字，怎么拿啊。” 位召兴笑得更神秘了： “所以你们一共进去了四个人，分别拿走了马血石，黄金质地的马鞍和马笼头，以及一把天铁炼制的短刀，对吧？” 这一刻，老鱼甚至以为余晖或是林惠杰或是森扬已经落网了…… 不过又一想，不对劲，他们真要是吐这么干净，自己哪还能顺顺利利来医院？ 不过位召兴又是怎么知道的？ “师兄，你别吓唬我……” 老鱼罕见的怂了。 “那个巨型铸铁心脏内壁上刻的清清楚楚，照片就在我这里，考古队那边还在等译制内容，所以现在咱们俩能好好聊天了吗？” 位召兴自认为终于有机会彻底拿捏这个一肚子坏水的师弟了，不料老鱼眼珠子一转，打起了感情牌： “师兄，我下墓出来第一时间通知你，为的就是你跟我说过不要让你失望，我不能愧对师门，但你进了公家，我也得对你有个交代……”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绝对可以做到滴水不漏，但我还是顶着掉脑袋的风险联系了你，当然，这里面我也有私心，不妨告诉你……” 老鱼说着悄悄观察者位召兴的神情变化，见他已经逐渐进入状态，果断甩出王炸： “下墓之人，就有余晖，师父的亲外孙，或许是发丘一门的血脉所致，他的天赋极高，师父为发丘已毁倍感惋惜，你为文明断层倍感惋惜……” “但是我们做了这件事，发丘没有毁掉，文明断层也有了新的线索，你，我，余晖，师父，这四个人谁没有犯错？谁又真的错了？” 位召兴当即回复：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当年也算是迷途知返，机缘巧合的加入了……” 老鱼赶紧摆手打断： “我就知道你要说这个，那我问你，第一片龟甲谁给我译的？刘钊那支离破碎的古献谁给译的？这种行为，本来就犯错误了吧？但是！” 老鱼说着顿了顿，方便强调语气： “你译给他的结果，殉葬冢被毁，余晖冒死把龟甲抢了出来，让我转赠给你，还给那变成砂石料的石柱拍下了珍贵的照片，当然，我还没来得及给你……” “再看你帮我译的结果，我把象形墓的危险除掉，所有带字符的东西全部留下，只是拿了那么一丢丢车马费，对了，余晖差点又死在这事儿上……” “我通知了你，但刘钊的探子又到了，知道我把消息漏给你，找人追到余家屯要我命这事儿你不是不知道吧？” 说到这里，老鱼仿佛一肚子委屈： “现在我专程过来给你送龟甲，你有了点别的线索证据，功过相抵只字不提，上来先跟我撇清瓜葛，师兄，有这么办事的吗？” 一番话信息量太大，但是坦诚中好像还夹杂着一丝丝的威胁，位召兴一时语塞，好半天才回过味儿来： “你说这么多，不就是想告诉我那些文物是你们的车马费么？” 老鱼果断作出战术后仰动作，同时无奈摇头，手中食指悬在空中，点了好一会儿才吐出一句： “三师兄啊三师兄，治完胃，看看脑子吧，你怎么就分不出来好赖话啊……” 位召兴见老鱼这副德行，猛地一拍床，怒斥道： “别演了，一天天的跟你说点话真费劲。” 见老鱼恢复正常，位召兴才继续说道： “手术过后，即便病情得到控制，我的身体状况肯定也不允许自己像以前一样顶在一线了，最近我想了很多，趁着还没手术，有些话，我需要跟师父聊聊，才能做决定。” 第112章 顿悟 老鱼习惯性的开始琢磨位召兴话中暗藏的意思。 难不成他想退休？然后借机会把自己送进考古队？让自己也跟他一样‘迷途知返’？ 想到这里，老鱼迅速站起身，脑袋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 “不不不师兄，别想把我给收编，我是散养的山猪，皇粮那种细糠我吃不了……” 位召兴干脆理了理床铺，平躺下来，嘴里还说着： “别想了，你那辨字诀在考古队看来，含金量是最低的。” 老鱼闻言一笑： “那我就放心了，话说回来，如果没有那些个高科技的检测仪器辅助，就你们考古队那些个专家，鉴定这一块，我还真不服他们。” 位召兴已经开始适应老鱼旁敲侧击随处下套的聊天方式，看都没看他，对着天花板说了一句： “马血石看不明白对吧？想打检测仪器的主意？” 老鱼没想到位召兴居然能识破自己心思，便又换了个路子： “你是不知道，那东西有多邪门……” 说着偷偷瞄了位召兴一眼，见位召兴并没有提起兴趣，只好继续卖关子： “算了，跟你说也没用。” “你刚才说余晖手机里有殉葬冢内石柱的照片对吧，能给我要过来吗？” 位召兴忽然转移了话题。 “这……行吧。” 老鱼答应着，当着位召兴的面，给余晖打了个电话。 余晖很痛快地答应了，挂断电话后就立刻把照片发了过来，老鱼又把照片转发给了位召兴。 照片刚发完，病房门便被推开，孙振鹏拎着一小罐红茶进来了： “杨师傅，新茶，我这就给您冲上。” 老鱼摆摆手： “不了不了，我这还得赶回去……” 说着起身看向一直盯着手机屏幕出神的位召兴： “后天化疗是吧？完事休养个一两周，我就带你去见他。” “别等了，就明天吧。” 位召兴说着放下手机，补了一句： “没事你就先回，明天上午十点我就能输完液，随时等你电话。” 老鱼叹了口气，答应着推门而去。 目送老鱼离开后，位召兴看向孙振鹏： “振鹏，整理完的推译资料学的怎么样了？” 孙振鹏还在郁闷自己明明跑了很远才把茶叶买回来，姓杨的喝都没喝就跑了，被位召兴这么一问，瞬间回过神，抱怨道： “都看了八百遍了……” “听这口气，你已经可以推译这种文字结构了？” 位召兴继续问道。 “不敢说百分之百吧，九成以上没问题。” 孙振鹏自信回复。 “那我考考你，这里有几张照片，你推译一下我看看。” 位召兴说着把自己手机递了过去。 孙振鹏接过手机，拿起个小本子，边看边划拉起来，为了确保精准，中间还从电脑包里抽出资料夹反复核对着。 一个半小时左右，孙振鹏推译完毕，转手交给了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位召兴： “位教授，完事儿了，你看看。” 位召兴再次坐起，接过小本子和手机，核对了好一会儿，脸上浮起一丝笑意： “不错，振鹏，我问问你，你对自己的将来有什么打算。” 孙振鹏耸耸肩： “位教授，我知道您肯定愿意听什么为考古事业奉献终生之类的话，但我不想骗您，我现在年轻，身体也好，能扛得住考古工作的折腾，但是……” 说到这里，孙振鹏不太敢往下说了，但是看到位召兴脸上依旧是罕见的笑意，便壮着胆子继续说了下去： “但是再过十几二十年，没准身体还不如您呢，天天荒山野岭泡着，连个对象都谈不上，家里其实挺着急的……” “跟着您这几年，我真学到不少东西，也涨了见识，知道考古工作的意义有多大，或许我本身就不是伟大的人，咱们的工作太枯燥了……” 听到这里，位召兴打断道： “你觉得余家屯这座象形墓枯燥吗？” 孙振鹏连连摇头： “这个不会，这个墓够大，也够离奇，只是……” 孙振鹏说着看了一眼四周，后面的话不用说位召兴也知道是什么。 好容易碰上个感兴趣的大墓，自己还无法参与，只能呆在医院里，等待随时可能出现的推译任务。 “说到底，是我这病给你耽误了……” 位召兴眼神渐渐黯淡。 孙振鹏赶紧解释： “我没有埋怨您的意思，您别忘了，我是主动申请跟着照顾您的……” 位召兴点点头： “我当然知道，我这病，就算医好了，身体肯定也不能像之前一样了，站长昨天来电话就是说这个事儿，以后我只能在站上办公，再也去不了一线了。” 孙振鹏自然明白，位教授的意思是他这个助理以后以后连枯燥乏味的小墓也见不到了，只能在站上做做文书工作。 当然也有好处，能够按时按点上下班，不用进荒山野岭一待就是几个月，以后谈个对象之类的倒也方便了。 只是听位教授的意思，他好像并不满意这种半退休式的工作方式…… “其实这样挺好的位教授……” 孙振鹏也只能尝试宽慰位召兴，说着指了指地上的电脑包： “您看咱们虽然人在医院，但也帮他们解决了不少难题啊，说起来，其实根本就没有影响工作进度，这样您的身体也能得到调养，算是可持续发展了。” 位召兴叹了口气： “我也是发现了，即使我不在工地，也影响不了考古进度，换句话说，我人在工地，也没有加快多少考古进度……” “但是如此规模的象形墓，后续工作会很漫长，几乎全国的考古资源全部倾斜过来，这反倒耽误了其他墓葬的发掘啊。” 孙振鹏闻言有些诧异，不禁问道： “其他墓葬？” 位召兴点点头： “这译文你也看了，归藏之国，是个国家，之前我们译制的那片龟甲，只是残片之一，余家屯象形墓里，出土了第二片……” “象形墓中文字很少，线索更少，那第三片，第四片，甚至第十二片，我们一点头绪都没有，我们谨慎考古进度缓慢，但民间的盗墓组织却是不计后果雷厉风行……” “咱们，太被动了……” 孙振鹏怔怔反问： “位教授，您，怎么确定是十二片？刚才那姓杨的告诉您的？” 第113章 奉旨盗墓 位召兴笑笑，摇了摇头： “振鹏，果然是我误了你，记得你刚来考古队的时候，总爱推理思考，是我一次次的打压，让你的思维开始固化了……” “现有的两片龟甲，一片属于未央司，一片属于午骑司，译文内容又出现了亥疾司，辰穹司，这不就是十二地支吗？就连对应持有者的特征，也是与十二辰兽吻合……” “这个神秘的归藏之国，正是十二生辰传说的起源之国，如果没有杨珂，我们不会知道第一片龟甲的存在……” “即使按照你的归藏八卦推理，真到了余家屯村前的空地，咱们下探十几米未果，可能就放弃离开了，更不会得到第二片龟甲……” “没有这两片龟甲，我们又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推断，余家屯象形墓中墓砖的材质勘测结果显示，它们被制作于五千五百年前……” “再加上余家屯象形墓中甚至出现了山海经中描述的活体上古异兽，这是何等震惊世界的发现，但是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不能发布消息吗？” 孙振鹏已经快要听傻了，他的权限很低，看不了考古系统中的加密内容，打死他都想不到，余家屯象形墓中，居然还有活物！ “为，为什么？” 孙振鹏呆呆问道。 “因为民间不乏高手，总会有人在新闻内容中嗅出某些信息，然后赶在我们之前寻找其他的相关遗址或者墓葬……” “所以在整个十二地支相关的遗址墓葬被全部发现并完全保护起来之前，信息是要绝对保密的……” “如果整个文明完成闭环，真正的归藏之国遗址也能被发现的话，华夏文明的渊源，就不止现在依然不被认可的五千年了，或许会是六千年，甚至更加久远！” 位召兴越说越激动，孙振鹏越听越迷糊。 这跟自己将来的打算，有什么关系？ “位教授，您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这事儿太大了，肯定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孙振鹏也不想给位召兴泼冷水，但这确实是事实。 位召兴再次点点头，认真的注视着孙振鹏的眼睛说道： “我也是被考古队破格收编而来，在那之前，我也有些个不好的过去，并且深知民间某些盗墓组织的能力有多大……” “所以我想借他们的力量，快速推进考古队的工作，如果是这种形式的考古，你会有兴趣参与吗？” 孙振鹏更迷糊了： “虽然……但是……这工作内容也没区别啊……” 位召兴摇摇头： “不一样的，他们没有安全的工事架构，没有稳定的后勤支撑，一旦找到墓穴，稍作准备便会直接下墓……” 听到这里，孙振鹏已经开始明白了，打断道： “位教授，你说的这不就是盗墓么……” 位召兴一时语塞，他也发现了，自己居然试图把盗墓说的冠冕堂皇…… “嘿嘿……” 孙振鹏忽然笑了： “位教授，说实在的，一定要选，我更喜欢盗墓的感觉，当然了，我不是为了钱啊，主要是够刺激，不像咱们天天拿着个小刷子，铲子还没个勺子大……” 位召兴索性摊牌： “好，我成全你，我就让你去盗墓，跟着专业的师父，以国家考古队特派助理的名义盗墓。” 孙振鹏闻言赶紧刹车： “位教授，我也是看这里没外人才说了这么多，但也只是说说过过嘴瘾，您这是……” 位召兴摆摆手： “我没跟你开玩笑，具体的行事准则和规矩，明天我会跟你详细说明，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害你，你依旧是我的助理，有任何负面责任，我来承担。” 在医院里休息的比较早，八点多护士查完房后，位召兴就把灯熄了。 孙振鹏在陪护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从进考古队至今的三年零两个月里，只要出现与盗墓贼有关的话题，位教授都是恨得咬牙切齿，今天怎么就忽然抽风了…… 国家考古队特派助理…… 奉旨盗墓…… 听起来，好像很有搞头啊…… 这会儿老鱼也是刚到家，从位召兴那里回来之后，他就没闲着。 先是买了些个水果，去了一趟鹅公山，算是先跟师父通个气儿。 老鱼跟师父说要把位召兴带去时，师父虽然没说话，但还是点了点头。 后来老鱼开始试探性地一点点抛出关于余晖的事儿，师父的神色愈加凝重起来。 “你们见过了？” 墨染先生问道。 “嗯……” 老鱼见师父这种表情，自然不敢卖关子，把自己跟余晖第一次见面以来的所有事情全盘托出。 墨染先生也只是在听到余晖腿部中箭时微微皱了皱眉，然后全程没有出现过任何表情变化。 老鱼说完，见师父迟迟没有反应，更不敢吭声了。 “你说他天赋异禀，并且还跟你咨询过发丘五字诀对吧？” 墨染先生终于开口了。 老鱼点点头： “嗯，估计也是听错记错，把悟字诀听成了五字诀，孩童时期的记忆，出现混乱也是难免……” 不等老鱼说完，墨染先生叹了口气： “这发丘五字诀，不是发丘正统血脉，或许根本就无法真正领悟真谛。” 老鱼刚刚拿起的金桔掉到了地上，他愣愣的看向墨染先生： “师，师父，发丘一门，真的有第五个字的秘术？” 墨染先生轻轻点头： “行山涉水遁土平障，观山望气寻龙分金，悟意识文推章断字，辨伪避赝鉴宝估值，说来惭愧，之所以收了你们四个徒弟……” 墨染先生说着捡起老鱼刚刚没拿稳丢掉的金桔，缓缓放在桌上，继续说道： “是因为第五字，我从未参透过。” “师父，那第五个字是什么？” 老鱼好奇问道。 墨染先生回道： “传。” “传？” 老鱼大脑飞速旋转片刻，尝试解答道： “或许这个传，就是代表一代一代的传承下去。“ 墨染先生反问： “那我问你，传字诀的能耐，又是什么？” 老鱼支支吾吾半天，实在想不出什么盗墓可以用得上的能耐跟传字有关。 墨染先生见状一笑： “你我皆是外人，又谈何传承。” 老鱼愕然： “外，外人？” 第114章 不为人知的往事 “对，你跟你那三位师兄，包括我，都只是外人，发丘一门的外人。” 墨染先生说着缓缓起身，踱步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风景，娓娓道来： “说起来，我有幸进入发丘一门，只因我的师父膝下无子，而你师娘是我师父唯一的女儿……” “发丘一门真正的秘术，传男不传女，之所以会这样，并不是祖师爷小气，只是发丘秘术受限于血脉，无法外传……” “师父说过，女人天生属阴，下不的墓，即便体内流着发丘之血，也无法窥得发丘秘术真谛，但是如果后代女人生下男婴，发丘一门可以隔代传承……” “这里面真正的门道，师父从未对我细讲过，都是你师娘告诉我的，我不信邪，苦心钻研四字秘术，我的师父去世之后，我便先后收下了李越和刘钊……” “再后来，你师娘重病不治，那时候我并不在家，而是四处寻找其他二字的合适人选，等我把位召兴带回家的时候，你师娘已经入了土……” 听到这里，老鱼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师姐凌儿为什么一直对师父都是那般态度。 墨染先生并没在意老鱼的神情变化，继续说道： “你们师兄弟几人学的东西，跟我是一样的，我们再怎么精研，都只能学些皮毛，这些我都知道，但我还是想把传字诀按照自己的理解贯彻下去……” “虽然我心底清楚，有些源自血脉的天赋是怎样努力都无法后天达成的，但是只要能够完成发丘一门的传承，我就算的上正统发丘……” “直到那次……” 墨染先生说着转头看向老鱼：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解散发丘一门？” 老鱼拼命点头。 墨染先生缓缓坐回凳子： “因为我精心挑选的人，出了错。” 老鱼当即发问： “难道是二师兄？！” 墨染先生点点头，缓缓道出了当年解散师门之前发生的事情。 二十三年前，墨染先生前往粤省清州市连县，探望四年多未见的女儿。 凌儿是美术生出身，每每跟父亲产生争执，便会背起画架外出采风写生，最后一次与墨染先生闹翻，凌儿只身一人南下，直奔粤省境内的偏远山村。 她没有地图，凭着直觉一路行走，最终在清州市连县马池乡余家屯落了脚。 余家屯与世隔绝般的天然风景，让凌儿流连忘返，在这里，她认识了那个决心以知识改变全村面貌的穷小子，余家屯唯一的教师余天明。 他就是余晖的父亲。 对生活的热爱，对梦想的执着，让两个出身完全不同的年轻人坠入爱河。 凌儿再也不想离开，她决定陪着余天明永远留在余家屯。 领结婚证那天，凌儿给墨染先生写过一封信，基本算是一封通知。 墨染先生赶来的时候，就连简陋的结婚仪式都早已办完了，墨染先生知道凌儿的秉性，既然木已成舟，他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劝他们跟自己回京都生活。 但被凌儿拒绝了，拒绝的理由便是她之所以会跑这么远，就是因为不想见到墨染先生。 墨染先生心灰意冷的离开，后来也跟女儿赌了很长时间的气，不过四年过去了，气早就消了，既然女儿还不回来，自己也只能厚着老脸再回去请。 这一次余家屯之行，出了点小插曲，墨染先生在火车即将到站时，注意到了窗外绵延的山脉。 墨染先生的观字诀虽然没有血脉加持，但观山望水的功夫也算得上炉火纯青，当即便瞧出了山脉之下属于上等的风水宝地，或许，这里会有古墓。 墨染先生当即决定，先去余家屯探望女儿劝说一番，这件事情办完，就去山脉之下实地考察。 这次见面，凌儿没了之前的那般抵触，并且破天荒的留了他吃饭。 席间，凌儿告诉墨染先生，自己在这里生活的很开心，此生都不想再回京都，余天明倒是挺有眼力见，告诉凌儿有时间了还是得带着余晖回去看看。 得知余天明是土生土长的连县人，还是个老师，墨染先生便旁敲侧击的问起了火车站附近山脉处的细节。 余天明滔滔不绝地给墨染先生讲起了连县的历史，但凌儿自然知道父亲为什么会问这些问题，再次想起当年的事情，怒火中烧，当场掀了桌子。 年幼的余晖吓得哇哇大哭，余天明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抱起余晖边哄边给老丈人道歉，还小声斥责凌儿不能不尊重长辈…… 直到凌儿从厨房里拿出菜刀，扬言墨染先生再不走就死给他看，墨染先生这才狼狈离开。 墨染先生重新回到火车站，这才得知返程的火车要第二天上午才会进站，不得已只能在火车站附近找了个旅馆住下。 见为时尚早，再加上余天明讲的那些个连县历史，墨染先生心动了。 因为余天明讲得太生动，历史中还穿插着很多当地老人口口相传的民间故事，墨染先生所说的那处山脉，有个有趣的名字。 蛋蛋儿坟。 据说是古时候有个得宠的大太监就葬在那里，大太监期待来生能做个完整的男人，所以取了不少雄性动物的蛋蛋儿做陪葬品，至于其中是不是包括人的就不得而知了。 虽然只是民间故事，但墨染先生相信自己的眼力，更相信发丘一门的寻龙定穴能耐。 艺高人胆大，墨染先生只备了点简单工具，跟旅店老板借了辆自行车，换装成农人模样，别了把铁锹便直奔蛋蛋儿坟。 凭着观字诀观山望气的技巧，墨染先生很快便找到了切入点，仅仅挖了两米多深，就发现了墓道。 这地方离着京都太远，没法考察过后再带众徒弟前来历练，墨染先生便想着只身一人下墓，找件儿好货便离开。 凭借高超的发丘技术，墨染先生轻易的破解了墓门的锁闩结构。 墓的规模并不大，没多久墨染先生便抵达主墓室，眼瞅着棺椁就在面前，刚走几步，便觉脚下一空，整个人跌进了罕见的深达近十米的墓室陷阱中！ 第115章 致命的贪心 虽然墨染先生身手足够敏捷，跌落之际没有过多慌乱，手中的手电筒及时下照，并迅速调整身姿，但架不住下坠距离太高，还是扭伤了脚踝，右臂也脱了臼。 万幸的是，及时的调整使他避开了削尖朝上的倒刺木桩，不至于丢了性命。 没有绳索，没有工具铁锹，没有同伴接应，再加上脚踝有伤已经开始肿起来，如此困境之下，墨染先生知道自救已经是不可能了。 一旦攀爬过程中不慎再次跌下，落在倒刺木桩上，必死无疑。 墨染先生只能坐在陷阱角落，暗叹这阉人之墓竟是如此阴险，居然会在主墓室内设计此等机关。 后来漫长的等待里，墨染先生试过自己正骨，但这方面毕竟是个外行，试了几次均以无效告终。 陷阱里偶尔出现的三条蛇和两只老鼠，成为了墨染先生维持生命的口粮，再后来，他开始啃食木桩上的树皮，就这么撑了十多天。 后来他才知道，大徒弟李越带着刘钊赶到了余家屯附近，因为不知道凌儿具体嫁到了哪个村，打扮成货郎模样的两人分头四处打问。 找了一整天，才在余家屯找到了正在带孩子的凌儿。 余天明还在学校里上课，凌儿也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岳父是个盗墓贼，索性把余晖临时送到了三婶家，带着李越和刘钊前往马池乡火车站寻找墨染先生的踪迹。 因为之前见过父亲对蛋蛋儿坟表达出的兴致，凌儿断定他很有可能在那里遇到了意外，再加上李越和刘钊二人深得父亲观形二字真传，三人便直奔传闻中的蛋蛋儿坟。 蛋蛋儿坟附近人迹罕至，四处都是野草荒地，三人很快找到了那辆自行车，又顺着杂草踩踏的痕迹找到了盗洞。 因为李越并没有携带任何趁手的防护工具，不等抵达墓室，三人便中了机关陷阱，为了救凌儿，李越被呼啸而来的木刺穿透了胸膛，当场丧命。 凌儿见状当即提出报警，刘钊则在李越身上搜了个遍，把所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全部拿走了，然后告诉凌儿，他们这种事情，见不得光，警察来了，都得死。 凌儿听信了刘钊的话，想到这时候如果再找不到父亲，李越就白死了，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刘钊继续寻找主墓室。 好在很快便发现了那个陷阱，陷阱中的墨染先生很是憔悴，但好在还能说话。 刘钊拿着铁锹硬刨出了斜向的台阶，直通陷阱底部，然后把墨染先生扛了出来。 墨染先生坐在地上，很是虚弱，凌儿见父亲伤成这样，边哭边骂着他害死了妈妈，又害死了李越，以及为什么一定要做盗墓这种损阴德的事情之类。 得知最为器重的大徒弟李越已死，墨染先生痛心疾首，不断自责，可就在这时，伴着嗖的一声，凌儿的声音戛然而止。 凌儿所站位置身后的墙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枚嵌在墙中闪着寒光的无柄刀刃，刀刃上还挂着鲜红的血珠。 凌儿就那么在墨染先生的面前，人首分离。 墨染先生彻底傻了，他怔怔的回首，身后的棺椁已经被打开，刘钊就蹲在棺椁旁，抬手护着脑袋，手里还抓着个没有刀刃的刀柄。 看到眼前的景象时，刘钊慌乱起身解释着： “师父我，我觉得来都来了，就……我也不知道，这把刀它……” 说话间，刚刚迅速夹在腋下还没来及的揣好的一把玉质袖珍茶壶瞬间跌落，磕在石棺底座上，碎做两截。 “我没教过你开馆之前要保证所有在场的人务必全部知情吗？！你为什么总要这般贪心！……“ 那一刻墨染先生悲痛欲绝，他踉跄起身，抱着女儿残缺的身体，再也说不出任何话。 墨染先生说，他本想直接杀了刘钊，但刘钊毕竟救了他。 在墨染先生的指使下，墓主与主棺旁陪葬棺中的尸首全被丢进了陷阱之中，凌儿和李越的尸体被放进了那两具棺材。 做完这一切，刘钊背着墨染先生找了个骨科门诊，安顿休整了一天后，两人坐上了回京都的火车。 接下来，便是解散师门，墨染先生彻底隐退。 听到这里，老鱼心中凝聚多年的疑团终于解开： “我曾想过，或许你们遇上了什么意外，只是没想到师姐居然也……” 墨染先生缓缓闭上双目，轻轻摇头： “我曾经想过接他们回家，但一直没有勇气再去面对那个地方，五年前，我终于我做好一切准备，但重新抵达蛋蛋坟的时候，那里已经变成了一座废弃的采石场……” “我凭借记忆和周围山峦的参照，找到了当年下墓的位置，但怎么挖，都再也找不到了，那座墓，就好像凭空消失了。” 老鱼咬牙说道： “肯定是刘钊干的！深州北郊的采石场，是同样的手笔！” 墨染先生闻言轻轻点头： “我料到他还会继续从事发丘一行，但没想到他会自封观山太保，我曾以为他是出于愧疚，想借坊间传闻自嘲……” “但后来的事情让我开始明白，他用这个名号，是在表明态度，没有发丘一门的规矩枷锁，他更加能成大事，发丘禁止怎么做，他偏要反着来。” 老鱼当即问道： “师父，您是什么时候知道他观山太保这个名号的？” 墨染先生轻叹一口气： “说来也巧，三年前，后边的院墙需要重修，我手上钱不太够，便去走了几家店卖了两个瓷瓶，凑巧听到的，听那神乎其神传闻描述，我便断定那是刘钊……” “后来你在这里跟刘钊交易，还说是截了他的胡，那块玉极为罕见，不会是近代小墓中可能出现的东西，这种手笔，绝非只求温饱之人能做到的……” “到那一刻我才终于明白，刘钊观山太保的名号，不是自嘲，而是在自吹，他是在告诉我，别以为解散了师门，他就没了出路，他只会更加风生水起。” 老鱼忽然想到了什么： “师父，你说当年大师兄的随身物品都被刘钊取走了，后来他交还给你了没有？” 第116章 外孙 墨染先生不解问道： “我记得只有一个钱夹，还有一块手表，怎么了？” 老鱼眉头紧皱： “不对，应该还有个小本，黑色塑料皮封面的，离家去找你们那天，我亲眼看到他揣进裤兜的……” 墨染先生一愣： “李越的各种设计草图？” 老鱼点头，神色更加凝重。 那时候的刘钊，就已经决定吞掉大师兄的毕生心血。 “上次下墓，我有幸得到粤省当代神武森扬鼎力相助，他有把巨大的钢扇，就是出自大师兄之手……” 老鱼提起了森扬，因为他还想到了森扬提过一个人名： “森扬还有一副手套，算不上巧夺天工，但是怎么看怎么都像大师兄才能琢磨出的玩意儿，只是并非大师兄制作，而是一个叫什么蒙超的做给他的。” 墨染先生当然知道老鱼的意思，摇了摇头： “蒙超……我从未听过此人，只是粤省的神武，我倒是见过一次，当年他来家里找你大师兄的时候，已是一头白发，估计是你口中森扬的师父吧。” 老鱼点头： “应该是，森扬说过，钢扇就是师父传给他的。” 墨染先生眼睛微眯： “如果那副手套真是李越设计，只能说明这个蒙超跟刘钊的关系非同寻常了。” 老鱼迫不及待掏出手机： “那我问问森扬，能不能找到蒙超，如果能找到蒙超，八成也能找到刘钊，再见到他，我一定把他带到这里来，当面问个清楚！” 墨染先生摆摆手： “罢了，通过蒙超找刘钊，万一真如我们所想，定会打草惊蛇，刘钊更不会露面了，之前你们交易的时候是怎么联系的？” 老鱼扬了扬手机： “当时是他给我打的电话，在余家屯的时候我险些丧命，就想给他打个电话质问一番，那时候才知道他那是个虚拟网临时号，拨过去一直提示空号。” 墨染先生轻笑一声： “使用这种号码的人是什么成份，无需多讲，这个逆徒从一开始就提防着你。” 老鱼稍加思索，又想到一条线索： “深州的恒升金融，背地里也是倒卖文物的，我在他们那里看到过已经卖给刘钊的安魂羊玺，或许他们……” 墨染先生摇了摇头： “你都说了是背地里做倒卖勾当，怎么会轻易透露买卖顾客的信息呢，恒升金融，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姜家人的生意吧。” 老鱼一惊： “师父您怎么知道？！他们的总经理就姓姜，叫姜淮，不到四十岁的样子。” 墨染先生点点头： “我认识他的父亲，他们的前身，是易宝斋。” 老鱼更加吃惊： “恒升金融就是易宝斋？！” “嗯……” 墨染先生再次点头。 易宝斋，整个华夏最大最权威的古玩地下中介，老鱼也只是听师父墨染先生提过几次，但是以他的资历，从未真正接触到过这种级别的中介。 老鱼压根都想不到，这个名满整个华夏古玩界的易宝斋，总部居然就在深州，甚至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老鱼在深州摸爬滚打二十多年，自认为在古玩圈混的极为通透，却不知道恒升金融，就是大名鼎鼎的易宝斋！ 想起之前在易宝斋的经历，老鱼不由得后背一阵发冷。 联想到之前墨染先生提过的易宝斋的规矩，如果不是换了那个叫姜淮的年轻经理坐镇，打坏东西大放厥词，真结下梁子，就凭他跟森扬，怕是走不出来。 在易宝斋亮出物件，不论买卖，只要易宝斋有意，开出价格，就务必成交，登门那一刻起，就代表接受这个霸王条款。 当然了，易宝斋能做到圈内龙头，开价肯定算得上公道，森扬纯粹就是误打误撞，以贵金属的途径摸了进去，这才会闹出后面讨价还价的罕见情况。 还好老鱼没有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不然怕是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师父，你要是早点搭理我，我得少走多少弯路，少死多少脑细胞啊……” 老鱼开始抱怨。 四十多岁的人了，在师父面前，依然像个孩子。 “今天说的也够多了，明天跟召兴过来的时候，记得……” 墨染先生并没有回应老鱼的抱怨，话说一半稍稍顿了顿，像是完全能够看穿老鱼一般，继续说道： “不用憋着了，把余晖也带来吧。” 老鱼不好意思的搓搓手： “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您……” 离开墨染先生的小院，老鱼给余晖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不料余晖有些犹豫，说什么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云云。 老鱼当即甩出了杀手锏： “你外公知道发丘五字诀的事情。” 余晖闻言立马急转弯： “杨叔叔，我调整一晚就好了，明早去店里找你。” …… 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当余晖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墨染先生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像，太像了……” 余晖则尴尬的挠挠头，蹩脚的喊了句： “外公你好，我是余晖。” 位召兴更尴尬，昨晚他激动的一夜没怎么睡好，反复设想着与师父重新见面时的场景。 他甚至想过师父可能会跟自己拥抱一下，不料刚一见面就被当成了透明的…… 老鱼自然能看出来位召兴这个迂货的想法，对他一顿挤眉弄眼使眼色，意思是你个徒弟再怎么亲，能有人家外孙亲？ “上次见你，你才三岁，见我第一面，就问我要水果糖……” 墨染先生此时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威严，看向余晖的眼中满是爱意。 余晖更尴尬了，把手中的礼盒递过去说道： “那时候太小，不懂事，外公，这是来的路上给您挑的水果，很新鲜的。” 墨染先生笑着接过，转手递给了老鱼，搂着余晖的肩膀径直往屋内走去，边走边说： “来，咱进屋慢慢聊。” 看着师父跟余晖的背影，位召兴终于憋不住了，低声对老鱼说道： “我都癌症快死的人了，这么没有存在感的吗？” 老鱼举了举手中的两袋水果，又耸耸肩膀： “徒弟最多算半个儿子，那是外孙，隔辈亲很正常，再说了，祸害一千年，你还有的活呢。” 位召兴没再吭声，倔呼呼跟了过去。 最先迈过门槛的那只脚还没落地，位召兴就被墨染先生轰了出去。 第117章 最新线索 位召兴灰头土脸出来，一屁股坐在院子当中的石凳上，不再说话。 直到老鱼悄声对他讲了师姐凌儿的事情，位召兴才终于理解了师父为何会如此区别对待。 在外面等了足足一个钟头，老鱼见已经是午饭时间，师父没空做饭，自己也不敢进屋，索性开始点外卖。 刚放下手机，余晖出来了： “杨叔叔，位教授，外公喊你们进来。” 两人终于进了屋。 “召兴，你跑来这里，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 墨染先生直奔主题。 位召兴点点头，看了看余晖，欲言又止。 墨染先生笑笑： “发丘一门中，余晖最不是外人，但说无妨。” 这话一出，位召兴没再迟疑，开口说道： “师父，我想借助师门的力量，推进考古进度。” 墨染先生闻言一愣： “什么意思？” 位召兴便把之前跟老鱼讲过的那些掏心窝子的话重复了一遍，还提到自己也带了学生，在五字诀方面有着不错的天赋。 墨染先生听位召兴说完，当即拒绝道： “想法很好，但说到底，这都有官匪一路的味道了，发丘一门已经出了个孽徒刘钊，你比他更狠，想把发丘一锅端了吗？” 位召兴一听慌了，赶紧解释： “不不不，师父，还是走发丘的路子，就像杨珂下墓之后再联系我一样，只要能赶在刘钊之辈前面找到古墓，即便损失几件文物，总比古墓人间蒸发强得多……” 墨染先生又笑了： “你这书都读到哪里去了？你的学生就这么信得过？把他安插在发丘队伍里，他才是定时炸弹吧……” “再说了，杨珂和余晖搜寻线索寻找古墓的能力，怕还没有你们考古队高吧，你这种行为，好像有些舍近求远了。” 位召兴继续解释道： “师父有所不知，考古队查探古墓必须要有确切信息，还要层层上报批准审核，推测假设这一套，在考古队是行不通的……” “也正是这些限制，才导致考古工作进展过于缓慢，我只是想在有生之年，尽可能的把归藏古国真正的遗址找出来。” 墨染先生没有说话，余晖却开口了： “这也算是弘扬华夏文明的大义，要我说没有理由不支持，只是我们能力有限，怕是帮不到你们什么，之前那座象形墓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发现的……” 位召兴闻言又看了余晖一眼，然后转头瞄向迟迟没有发声的老鱼，思量再三，开口说道： “之前我们也发现了那座象形墓的线索，虽然经过实地勘测还是错过了，但起码说明我们的推测方式没问题，如今，我又有了新的推测……” 位召兴说着转头看向墨染先生： “师父，您也知道，分金定穴并非我擅长的领域，如果您老能够出山指点一二……” 位召兴话没说完，便被墨染先生打断了： “我这把老骨头，已经跑不动了。” 老鱼见聊天陷入僵局，开口转移话题道： “三师兄，你说的最新线索，是哪里？是什么墓？” 位召兴见师父态度如此消极，也有些失望，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只能把底牌彻底亮明再次表示诚意： “韶州市仁县，猪笼寨，如果推断没问题，应该是跟清州市连县马池乡余家屯的象形墓同一时期。” 墨染先生抬眼看向位召兴，他知道位召兴的秉性，这徒弟不会空口无凭胡编乱造出如此精准的地名，当即反问： “召兴，这信息是如何推出的？” 见师父竟提起兴趣主动询问，位召兴赶紧回答： “我查过仁县的县志，仁县从未改过名，虽然记载模糊，但是有相关描述说明，之所以称为仁县，是因为此地出过大仁……” “所谓大仁，其实是古代对医德高尚之人的尊称，而猪笼寨这个名字，是后期同音更改而来，记录中显示村里人世世代代以编制猪笼为生……” “猪笼寨的名字早在南北朝时期就定下了，最初编制猪笼的手艺人是外地迁徙而来，在那之前，猪笼寨，唤做猪龙寨……” “师父肯定知道，上古时期的封建祭祀仪式，很少会使用牛马，因为它们的价值更高，可以辅助生产和农忙，所以祭品中绝对不会出现牛马……” “最多出现的祭品便是猪，而在上古时期的祭祀行为中，猪作为祭品时，会被称作龙，所以早期的猪也会被称作猪龙……” “本来我想不到这些，直到余家屯象形墓出现，墓中的龟甲有记载，亥疾司会使用猪心照骨镜进行医病……” “根据之前的未央司，午骑司信息可以推断，亥疾司是掌管疾病的职能部门，主管者名为亥，而亥又对应十二辰中的猪……” “再结合余家屯象形墓的线索，午为马，而余家屯属于马池乡，马池乡的名字由来也是因为此地环境适宜饲养马匹……” “这些个碎片信息串联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难以具象描述的巧合，如果我把这些当作理由去申请勘测，肯定会被驳回……” “在余家屯试图要了杨柯性命的，八成就是刘钊，他能凭借观字诀找到余家屯，并且仅仅比余晖和杨柯晚了半步，肯定还能慢慢找到其他的同时期古墓……” “如果被他抢了先机，别说传说中的猪心照骨镜，肯定一块墓砖都不会给我们剩下的。” 余晖听的瞠目结舌。 虽然已经融汇悟字诀，但他基于文字内容之上的推理剖析能力，差位召兴太多…… 墨染先生听完位召兴的阐述，笑着说道： “推的不错，召兴，这些年你长进了不少，不过我既已退隐，就不再参与发丘之事，时代变了，当今世界，发丘已经端不上台面……” “不过祖师爷立下的规定，不容亵渎，如果你是站在考古队的立场打算与发丘一门议事合作，那你问问余晖吧。” 余晖一愣，之前跟外公摊牌的时候，他确实说过，即日起，他余晖便是发丘一门的正统传人，余晖的任何一项决策，任何一次行动，都关乎发丘的命运。 只是这才刚谈完没多久，余晖还没来得及细细消化，就要面临这种决断。 当然，墨染先生还跟余晖讲述了母亲凌儿的真正死因，这足以让余晖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刘钊产生不共戴天的仇意。 第118章 这不科学 “既然可能跟刘钊有关，我会鼎力相助。” 余晖郑重说道，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老鱼听出了余晖话里的沉重，他不知道师父跟余晖在屋内独处的那一个多小时里，两人究竟谈了些什么。 跟余晖接触的这段时间以来，老鱼从未见过余晖以这样的语气态度表明立场，这个总是遮遮掩掩略显外行的年轻人，此时竟令老鱼感觉气场十足。 老鱼更知道这种气场并非仇恨使然，那是从骨子里的发出的自信。 只有余晖清楚这些转变的原因。 跟外公墨染先生独处的那段时间里，随着心底的疑团被渐渐拨开，余晖前所未有的畅快呼吸着。 他知道了母亲的不幸遭遇，更知道了自己发丘正统血脉的使命。 那枚红木薄片材质的书签，实际上是余晖的外曾祖父，也就是墨染先生的老丈人留下来的。 曾外祖父膝下无子，弥留之际，掏出了那枚书签，把它传给了唯一的女儿，也就是余晖的外婆。 再后来，书签就给了凌儿。 墨染先生说，书签中蕴含着某种只有发丘正统血脉才能激活的神秘能力，但只限男性后人，所以才会出现整整三代人的断层。 余晖得知这一切，当即向墨染先生坦白了发丘五字诀的事情，但墨染先生听完脸上并没有出现余晖预料的震惊。 墨染先生后续的话，解释了他为何会如此平静： “师父带我的时候，就告诉过我，有些特定的技能，无法传授于我，但只要肯努力，他愿意换一种方式把我教会……” “他确实这么做了，行观悟辩传这五字口诀，他教了我整整三十年……” “地下世界里，人心险恶，经常会有同行伙伴为了钱财自相残杀的事情……” “所以到我这一代，我把五字诀完全分开，由五个人配合完成，我，就负责传，把发丘一门传下去……” “我的师父神乎其神的技法，我有幸见过几次，说真的，行字诀我实在无法复制，但见到聪慧又有一双巧手的李越之后，便生出了运用器械工具达成的想法……” “至于观字诀，也改为风水学和易学的系统学习，虽然无法感知潜在危险，起码能够观山望气，分金定穴……” “悟字诀和辨字诀，不需要做改动，只需具备天赋，下真功夫钻研，自然就能达成……” “说来有些可笑，我顶着正统发丘的名号，教的却是魔改的山寨发丘之术，并且还培养出了一个专跟发丘规矩对着干的逆徒……” “这修改后的观字诀，几乎是我倾尽所有心血总结而成，偏偏就传给了刘钊，他第一次暴露品性的时候，我想过重新找个徒弟代替他……” “但考虑到已经培养他十多年了，觉得可惜，还以为严厉调教一番可以改变，直到凌儿出事那一刻，我才后悔自己的优柔寡断。” 墨染先生还叮嘱过余晖，江湖险恶，身负异能这种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当然，有必要的话，杨珂是个例外。 毕竟那是经过墨染先生几十年考验的人，信得过。 外卖很快到了，二十多年过去了，师徒几人再次围着一个饭桌吃饭，一时间恍如隔世。 并且还多了个余晖。 看着不断给自己夹菜的余晖，墨染先生心中一阵痛意。 如果这时候女儿也在，该有多好。 这次碰面，几个人基本都达成了自己的期望。 位召兴的合作计划，谈成了。 余晖心底的一切疑惑也都找到了答案，当然，除了那个传字诀，就连外公也无法给出解释和指点。 至于老鱼，他本就没什么额外的期待，他只是想尽自己的努力，把这本该就是一家子的几个人聚在一起。 并且这次来也不是没有收获，他知道了恒升金融就是易宝斋，以后再有烫手的玩意直接奔那里去就是了。 尤其位召兴，居然提出了合作下墓的事情，甚至还说可以尊重发丘一门的规矩，这无异于告诉老鱼： 找到墓，大大方方下，千万别有心理负担！ 见时机成熟，老鱼直接去车上把马血石背了过来，他可不想浪费机会，是时候让师父师兄以及这个号称是发丘正统的余晖帮自己看看那枚马血石了。 当老鱼展示起马血消失戏法时，就连墨染先生也是连连称奇。 余晖当即施展辨字诀，但马血石仅仅是泛起了浓郁绿光，再无其他反应。 辨字诀只能大致推断古物年代，却无法解释其中的玄妙。 “它的容量有多大，你试验过吗？” 位召兴问道。 老鱼扬扬手里的瓶子： “最多一次我倒过这么十二瓶，也没满，并且第二天抱起来的时候它重量几乎没有增加。” 位召兴当即回应： “这……这不科学。” 余晖闻言提议： “要不切开看看？” 老鱼作势护住马血石： “那可不行，切开肯定就不值钱了。” “这石头之内，必有玄机，但绝非人为……” 墨染先生开口了，他伸手轻轻触摸着马血石两侧温润的表皮，继续说道： “质量是守恒的，万物都有其规律，血液能够渗入，却永远无法装满，说明它还有渗出的法子……” “这石头进屋只有几分钟，空气中已经出现了淡淡的腥气，这并非石头本身的味道，显然是血液正在以气体形态进行排出。” 墨染先生说着转身从厨房拿来一卷保鲜膜，递给老鱼： “把石头包起来，严实一点。” 老鱼闻言赶紧照做，很快，马血石就像是超市精品蔬果区待售的商品一样，被裹了个严实。 几个人就那么静静看着，期待着马血石做出什么反应。 三分钟过去了，老鱼有些尴尬的看向墨染先生： “师父，这次你肯定猜错了……” 话音未落，位召兴喊道： “快，快看这里！” 众人闻言赶紧朝着位召兴手指的位置看去，只见原本紧紧贴合在石头表面的保鲜膜，此时已经出现了隆起的间隙！ 并且自从这一刻开始，其他位置也陆陆续续的出现了凸起！ 第119章 活物 “缠保鲜膜的时候各种搬动摇晃，它的内部没有趋于某种平衡，所以才没有出现反应，静置片刻后才开始正常运作……” 墨染先生说着俯下身子，把耳朵贴在保鲜膜上，听了片刻继续说道： “血液终究是液体，想要达成汽化，必然需要高温之类的某种条件，但这石头表面还有些微凉，显然并不具备高温条件……” “不知道是不是保鲜膜的缘故，我隐约能听到嘶嘶的细微声响，有些像桑蚕啃食桑叶的声音，但又小得多。” 余晖一脸惊异： “外公，您的意思是，这石头里有某种生物？！” 不等墨染先生说话，位召兴先开口了： “这石头外壳看起来浑然天成，不像人为制造的，应该无法把生物封印在里面。” 墨染先生摇了摇头： “如果这本身就是一个虫卵，或者是某种生物的成虫状态呢？” 三人闻言皆是瞠目，好半天老鱼才开口问道： “师父，会是什么生物，只会对马血起反应呢？” 墨染先生转头看向老鱼： “你进发丘门第一天，我就跟你讲过，凡事不要先入为主，我问你，你试过别的血吗？” 这句话真给老鱼问住了，龟甲上的译文，午骑司，马血石，种种阐述确实让他产生了一种执念，只有马血才能产生效果。 之所以没有进行验证，是因为相信那些文字是古人验证过后的结论，不然也不会被称作马血石了…… “没有，但是墓中文字确实说这是马血石，收集马血用的，那座象形墓也是一匹马，所有的一切都跟马有关……” 老鱼试图解释一下，不料话说一半再次被墨染先生打断： “古人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这东西能吸入马血然后献给了掌权者，最终这东西只会以这个功能被分配给可以用到它的所谓午骑司……” “但如果那个发现者最初接触的是牛血羊血甚至人血呢？会不会最终改变它的名字，它的用途，和它的历史？” 老鱼一时语塞，因为师父说的确实在理。 此时的保鲜膜，已经变得如同包装贵重快递物品用的防震气囊袋一般，整个圆鼓鼓涨了起来。 鼓起来的保鲜膜内壁上，也开始出现了细微的红色凝珠。 那是被汽化的血液再次遇冷凝结而成！ 这一刻，余晖终于弄明白了余家屯空地之下那诡异的脉络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颗马血石吸收血液后挥发出的气体，通过铸铁心脏中横向的气孔缓缓散出，飘向四周。 各个墓道石门并不是严丝合缝完全密封的，所以这些气体会继续顺着墓道往外玩散，但他们终究只能飘荡在整个象形墓中。 余晖第一次进入圆柱形墓道时，就发现了头顶位置有一块石砖的空缺，那是唯一一块没有固定好的石砖。 也正是因为这块掉落的石砖，让空气中的腥红气体进入了土层。 那诡异的脉络结构，便是气体在土层中四散的路径，这里有蚯蚓钻了钻，这边就会慢慢渗透。 那边有老鼠刨一刨，那边就会形成通道。 土壤密度本就较低，再加上各种虫蚁蚯蚓之类的作用，象形墓中的血腥气味虽然经过了层层消散缓解，还是抵达了地面。 这也是三婶家那匹老马会忽然发狂的原因，它只是敏锐的嗅到了那细微的同类血液散发出的味道，意识到或许会有致命危险，这才拼命挣扎试图远离。 正当余晖神游之际，位召兴已经把保鲜膜撕开了一道口子，然后拿了张纸，把马血石表面擦了个干净。 等位召兴从裤兜里摸出工作证并开始往下拆曲形别针时，众人都明白了位召兴的的意图。 这货是要扎一下自己手指放点血出来试试！ “位教授等等！” 余晖见状赶紧制止。 之前妈妈留下的书签，就是接触了血液才与自己相融的，那是血脉相承，无可厚非。 但眼前这马血石不一定是什么邪性玩意儿，万一也存在什么滴血认主之类的怪异变化，谁也想象不到后果。 “如果真像外公所说，这是个活体的生物，碰上你的血，会不会产生变异啊？” 余晖委婉的道出了自己的担忧。 “这……” 位召兴被问懵了。 “小晖说的有道理，或许马血是让它多年保持稳定形态的原因之一，你这种试验有太多可能性，如果其他血液使它变得兴奋，或是发生某些变异生长……” 墨染先生开口附和，显然他也觉得有些不妥： “即便这些可能都不会发生，在古物上留下自己的生物基因，这本就是发丘大忌，我不建议用人血。” 老鱼闻言若有所思片刻，转头看向院子里师父圈养的几只鸡，嘀咕道： “要不……” 墨染先生对着老鱼后脑勺就是一下： “你中午没吃饱吗？” 老鱼尴尬挠头： “师父我不是那个意思，咱不用杀，稍微放一点出来就行……” 见位召兴也一脸期待的看向自己，墨染先生不得不点了点头： “你俩去吧，轻点折腾它。” 院子里一阵扑腾声过后，老鱼举着个塑料袋走了进来： “在膀子上方的，就拔了几根毛，扎了两三下。” 塑料袋底部打了个结，是个迷你血包，跟颗樱桃似的。 墨染先生没说话，静静的看着两人小心翼翼的把小血包刺破，鸡血落在马血石上的瞬间，尽数被吸收进去。 老鱼木了： “这特么……什么血都吸啊。” 墨染先生微微皱眉，他更加确信，这枚所谓的马血石，是个活物。 “都用打了鸡血来形容一个人癫狂，这石头吸了鸡血，会不会也是如此……” 余晖一脸担忧道。 “杨珂，这东西你打算怎么处置？” 墨染先生忽然开口问道。 老鱼一怔，赶紧回答： “我本想研究一下到底是什么材质，估个价再考虑出掉的，不过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墨染先生走到老鱼近前，扶着他的肩膀，郑重说道： “杨珂，这东西，不能留在手里，更不能以石头的名义散给不知其中利害的人！” 第120章 段蓉 老鱼自然知道师父这番话的分量，再次看了看那块石头，试探问道： “要不，给易宝斋？” 墨染先生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那块石头出神。 位召兴皱皱眉： “要不，上交了？” 老鱼没好气道： “上交上交，就知道上交，现在上交满身是嘴也说不清，要不你帮我编个理由听听？” 位召兴一时语塞。 在考古队看来，象形墓只被一拨人盗过，究竟有多少文物丢失，他们虽不清楚，但根据铸铁心脏内部文字记载，黄金马具，天铁短刀，马血石，最少三件。 象形墓初步文物搜寻工作已经结束，考古工作已经进入第二阶段，这会儿拿出这么个玩意儿，确实说不清楚。 余晖见气氛变得如此紧张，当即说了句： “要我说，买个鱼缸，盖子封好，先当石景摆着吧，不一定那天就弄明白了。” 老鱼闻言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位召兴： “你口口声声说合作，就不能帮我找个检测机构看看么，用那些个什么光线啊透视啊之类的。” 位召兴赶紧摆手拒绝： “师弟，咱师父都说了，这可能是个活物，让那些个乱七八糟光线一照还不定什么样呢，来路又不能明说，真有什么岔子，咱们更说不清了。” 墨染先生再次开口： “就按小晖说的办吧，只是不要放在住处，装个监控对着它，以防有什么不测。” 这话一出，老鱼心理压力更大了，合着下这么一次墓，自己没发财不说，还抱回来个不定时炸弹…… 离开墨染先生的住处后，老鱼先把位召兴送回了医院，他说要跟学生好好商量一下后续合作事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明天上午就准备动身前往韶州市仁县。 放下位召兴，老鱼拉着余晖直奔花鸟市场。 选了一款体积差不多的草缸，老鱼迅速结账，然后让老板直接把缸送到了大同古玩商行。 草缸布置完毕，被摆在了商行墙角处的角落，当看到老鱼专门把一个监控探头转向草缸的时候，小白终于忍不住了： “我说老鱼，你整这么块石头放在这儿，会不会太拉低店里的档次了？还全程监控，你就是放在门外都不会丢，最多只能招来城管……” 李美琪也在，听完小白的话当即反驳道： “你懂什么，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这要是放在赌石摊上，那价钱不是随便开？” 老鱼没理会俩人的调侃，回了一句： “哪天注意到这石头有什么变化，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李美琪一愣： “这，还能蹦出个猴儿来么？” 小白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老鱼你别吓我，我可是天天在店里，咱有事儿可不兴藏着掖着的……” 老鱼闻言看了一眼余晖，仿佛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这也难怪，自从位召兴提出合作计划，墨染先生让他征求余晖意见开始，老鱼对余晖的态度就有了微妙的变化。 师父已经表达的很明确了，发丘一门的事情，余晖说了算。 余晖也大概明白了老鱼的意思，想到可能存在的危险，开口说道： “这可能不是石头，而是个活物，所以平时多注意一下它的反应，没有坏处的。” 这话一出，小白和李美琪异口同声问道： “活物？！” 老鱼点点头： “只是具体是个什么，还不清楚，加上来路端不上台面，也不便出去求人。” 小白沉思片刻，提议道： “要不，让段蓉帮忙给看看？” 余晖闻言一愣，段蓉？那个小白天天抱着手机谈情说爱的女朋友？ 老鱼眉头微皱： “段蓉能帮上忙？” 小白点头回答道： “你回来那天，情况特殊，没来得及告诉你，她现在来深州工作了，就在深州生物学创新研究院，虽然是个助理……” “但我听她说的那些个工作内容，就是观察研究一些生物相关的乱七八糟东西，这要是个活物，她肯定能帮忙看看啊，实在看不懂，她那有的是专业大佬。” 听到这里老鱼赶紧摆手打断： “段蓉看没事，其他所谓专家就算了，真让他们看出点门道儿，反倒更麻烦。” 小白若有所思点头： “那我让她好好努力，争取有了自己的实验室就好说了，在那之前，希望我们不会被这块石头吞了。” 李美琪闻言一脸担忧的看向草缸，嘟囔着： “要不再整个笼子套外边吧……” 老鱼没理他。 小白则悄悄拍了几张不同角度的照片，悄悄给段蓉发了过去： “亲爱的，你猜猜这是什么动物？” 段蓉只当小白是在跟她逗乐，回了一句上班很忙，下班再来找他玩，就没了下文。 夜晚，大同古玩商行关门歇业，四人再次围坐在了筋头巴脑一锅鲜的208包厢里。 菜刚上来，老鱼便开口说道： “明天我会出趟门，可能当天回，也可能多待一阵子，店就交给你们俩了，有人买货就按原定价格出，出货的一概不要收了。” “是去收货吗？” 李美琪兴奋道。 老鱼回了句： “算是吧。” “当天回的话带我俩去呗，在店里待得都要长草了……” 李美琪抱怨道。 “哎，我待的挺美的，不用带我。” 小白赶紧打断，现在跟段蓉不用异地了，他才不舍得离开深州。 李美琪闻言撇撇嘴，一脸不屑道： “切，总有腻歪的时候。” 话音刚落，门被推开了，一个面容姣好身形偏瘦的女人探进来半个身子，扫了一眼，确认没有走错，这才走了进来，大方的自我介绍道： “不好意思啊各位，来的有些唐突，我有点急事找小白。” 老鱼笑着起身，指了指小白旁边的座位： “坐吧段蓉，没有外人。” 段蓉答应着看向第一次见面的余晖，笑着点点头，算是打个招呼，落座后第一件事，就是低声询问小白： “那块石头在哪？你从哪弄来的？” 坐在小白另外一侧的余晖听的真切，惊愕的转头看向老鱼。 老鱼自然也听到了段蓉的话，那意思显然她多少知道些什么，刚要开口问询，桌旁的手机铃声大作。 又是陌生的虚拟号码。 老鱼按下接听键，诧异的放到耳边，听筒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师弟，我还真是小看你了啊。” 第121章 突来的交易 电话中的人，正是刘钊。 老鱼迅速调整情绪，故作轻松道： “哟，是刘师兄啊，你这话是几个意思啊？” 余晖闻言猛地站起身，嘴角不由自主的微微发颤。 老鱼见状赶紧摆手示意余晖坐下，这种时候，千万不能激动，容易打草惊蛇。 余晖强忍住夺过手机质问对方的冲动，缓缓坐下，紧紧攥起了拳头。 “少装蒜，余家屯的盘子，是你甩出来的对吧，师父可没教过你吃一半扔一半啊？” 刘钊的语气，竟有些兴师问罪的意思。 老鱼干笑两声： “师兄，这么大的帽子，可不敢乱扣。” 刘钊闻言，竟开始主动向老鱼坦白： “余家屯的事情，是误会，手底下人不知道你我的关系，这才差点闹出大乱子，我已经严厉惩戒过他了。” 老鱼不是傻子，刘钊越是这么说，就越能证明这事儿就是他指使的，之所以打电话过来主动把事情提出来，肯定没憋好屁。 “上次见面你还说自己出家了呢，这会儿又手底下人这个那个的，一次一个样，到底哪句才是真的啊？” 老鱼一顿揶揄。 “师弟，你是聪明人，我自然不想跟你绕弯子，别的事儿我不提了，马血石给我，我给你个好价钱。” 刘钊直奔主题。 老鱼一听心底乐开了花，他正愁这个烫手山芋没地方丢呢，不过刘钊又是怎么知道马血石的？ 想到这里，老鱼试探道： “马血石？我听都没听过，去哪给你偷啊。” 不料刘钊语出惊人： “师弟，我话都说这么明白了，你还要跟我演吗？黄金马具，天铁短刀，我不感兴趣，我就问马血石，你下墓不也是为了财？现在我就是买主，你痛快开价便是。” 老鱼闻言一惊，刘钊居然知道这么多，难道林惠杰或是森扬他们……？ 不应该，此时的林惠杰，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定然会第一时间给老鱼打电话。 恒升金融外皮下的易宝斋，应该也不会忽然坏了规矩把卖家信息漏出去，并且如果真的是易宝斋把这件事告诉了刘钊，刘钊也只能说出黄金马具。 可他还知道天铁短刀跟马血石！ 不对，天铁短刀…… 这个叫法，有问题，位召兴也是这么称呼那柄短刀的。 而老鱼和余晖在仔细观察之后，根据其材质和特征唤它为陨铁短刀。 天铁，是古人的叫法，是位召兴所言铸铁心脏内部墙壁上刻着的文字的叫法。 刘钊没有见过那柄短刀，但他肯定见过某些相关的记载！ 他是从哪里看到相关记载的？！ 某些不为人知的文献？ 不对，如果他早早看到，为什么等到今天才打电话，并且一口咬定东西就在他老鱼手里？！ 即便看过文献，按照正常思维，他应该认为马血石已经到了考古队手里才是！ 也就是说，刘钊知道象形墓被人盗过，同时还知道少了哪几样东西。 再加上天铁短刀这个称谓，刘钊的信息，来自考古队内部！ 想到这里，老鱼一阵头皮发麻。 刘钊的手，太长了，怪不得他能推断出采石场下的殉葬冢，以及余家屯的象形墓！ 他的观字诀参考资料，来自国家考古组织内部！ 最新最全的资料，加上他刘钊观山望气的本事，以及之前在墨染先生门时，每日耳濡目染的行观悟辨四项秘术配合之下寻找古墓进行发丘的详细流程…… 按照位召兴所言，刘钊曾经找他帮过一次忙，自那以后再没出现过，所以现在的刘钊已经完全跳过了悟字诀，他干脆从国家考古组织内部拿现成的资料了！ “师弟？别愣神了，跟师兄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大大方方开价吧。” 刘钊再次开口催促。 老鱼猛然回过神，张口说了句： “两千万。” 对面的刘钊笑了： “早这么说就完了，师弟，别说师兄不照顾你，你喊的价，我从来没往回砍过，这次也一样。” 老鱼闻言补充道： “这次还是去师父那里交易吧。” 刘钊却回了句： “不了，你把马血石送去恒升金融，验货没问题他们就会给你钱。” 老鱼果断开始装傻： “拉倒吧，这么大数目，我信不过旁人，咱俩当面交易。” 刘钊又笑了： “师弟，你该不会是在深州混了几十年，连易宝斋的门都没摸进去过吧？师兄今天送你条知识，恒升金融就是易宝斋，知道了吗？” 老鱼瞬间没了对策，刘钊这条知识他之前就已经听师傅讲过了，只是如果自己说连易宝斋都信不过，执意要求见面的话，那就摆明了有坑。 到那时候见面不成，反倒会让刘钊更加提防。 今天他能把电话打过来，只要没露馅，以后肯定还有机会。 想到这里，老鱼当即回复： “没问题，成交之后还需要联系你吗？” “那就不用了师弟，合作愉快。” 刘钊说完，不等老鱼再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 见余晖一脸焦急的看着自己，老鱼摇了摇头： “他不肯见面，我争取过了，但他是有备而来，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余晖闻言，没再说话，转过头静静的看着眼前的餐碟。 小白和李美琪愣是没弄明白老鱼和余晖之间究竟是什么情况。 也不怪这两人发懵，毕竟就隔了几天没见，老鱼和余晖反倒有了小秘密，号称半个亲儿子的小白和情比金坚的合作伙伴李美琪，倒成了不明真相的外人…… “什么情况鱼哥？” 李美琪憋不住了。 老鱼摆摆手： “没什么大事，吃饭吃饭。” 小白却支支吾吾道： “老鱼，我这儿有个大事儿……” 老鱼刚刚夹起一块鱼肉的筷子顿在空中，好奇的看向小白： “怎么了？” 小白转头看了看段蓉，咬咬牙问了句： “刚才你电话里，是卖的那块石头么？” 老鱼放下筷子，点点头道： “嗯，怎么了？” “段蓉想看看，她说如果能确定的话，她们单位也能收，并且价钱肯定比你刚才说的高……” 小白忐忑的说道。 毕竟这不是拍卖，老鱼已经在电话里跟人谈妥定下的事儿，再抬价拦一道，不合规矩。 老鱼转头看向段蓉，笑着问道： “段蓉，你所说的确认无误后，那块石头会是个什么物种？” 第122章 瓮蜱 段蓉轻咬嘴唇，吐出两个字： “瓮蜱。” “瓮蜱？” 包括老鱼在内的所有人都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段蓉点点头，开始解释： “这只是我们研究所的资料中暂时标记的名称，因为这种生物是早已经灭绝了的……” “小白发来的照片我也就看了一眼，只当他在开玩笑，然后就去忙了，后来教授让我帮忙整理资料，凑巧就看到了类似的内容……” “资料里只有化石照片，形状跟照片类似，也像是石头……小白说那块石头会吸血，资料中的记载也有类似之处……” “我不敢妄下结论，就把照片给教授看了，教授挺不屑的，说这东西早就灭绝了，如果真有活得，研究所敢出天价收。” 听到这里，老鱼有些半信半疑，当然他并不是怀疑段蓉的话，只是怀疑段蓉的判断： “段蓉，你们资料中的瓮蜱，都有什么特征？” 段蓉认真回答道： “有一种已经存活了三亿多年的生物，叫做七鳃鳗，经过现存的七鳃鳗与古代七鳃鳗的化石对比，发现现存七鳃鳗并非古代七鳃鳗的直系后代……” “现存七鳃鳗，只是古代七鳃鳗进化道路上分出来的一个旁支，也叫中生鳗，一亿多年前，进化后的中生鳗从深海成功进入到了淡水环境……” “中生鳗以吸血为生，进入淡水后，能够接触到更多大型两栖动物，以及进入水中饮水的陆生生物，这种宿主的变化，让它再次进化出了新的分支……” “物竞天择，进化失败留在水中的那支，反倒成了存活至今的现代七鳃鳗，而那些本有可能从淡水向陆地两栖化的分支，却遭到了灭顶之灾……” “因为逐渐两栖化的中生鳗的寄生方式，是钻进两栖动物或是陆生生物的体内，他们的主要宿主，便是恐龙……” “进化的时间太短，它们并没有生出四肢，或许是为了抵抗恐龙体内的某些腐蚀性物质，它们的口器吸盘发生了变化，体表也变得坚硬……” “最终，它们变得像是光滑的蛹，而吸收血液的方式，也由主动咬破宿主皮肉吸食，变成了半融合状态的体表吸收，这就是我所说的瓮蜱……” “瓮蜱还没来得及继续进化，恐龙就因为某种巨变彻底灭绝，瓮蜱自然也就跟着灭绝了，很多恐龙化石组合中都会出现这种类似巨大鹅卵石的化石部分……” “也是近几年才开始有人注意到瓮蜱的存在，而这个名字也是我所在的研究所提出的，我入职只有一个多月，能了解到的信息也只有这么多了。” 段蓉这番话说完，房间里依旧鸦雀无声。 好半天，李美琪才转头看向老鱼： “也就是说，咱店里那玩意儿，还喝过恐龙血？” 老鱼没搭理美琪，而是看向段蓉： “段蓉，除了你说的那个教授，你还跟谁提过这事儿？” 段蓉摇摇头： “我只问过他，但是没跟他讲石头能吸血的事儿，就只是问了问他看起来像不像是一回事儿……” 小白忽然开口问道： “媳妇儿，你们那研究所出高价儿买这种东西干嘛？” 段蓉撇撇嘴，回答道： “一般这种私人性质的研究所，会比较热衷于某些小众领域突破性的发现，最终无非就是为了名或者利之类的，很少会有纯公益性的研究。” 李美琪闻言说了句： “管那个呢，要我说，谁报价高就卖给谁。” 老鱼眉头紧皱： “货不是这么出的，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事儿没必要再把谁扯进来，石头的话题到此结束，吃饭吧。” 余晖本想说些什么的，听老鱼这么一说，悬着的心也暂时放下来了。 他可不想让老鱼把石头卖给什么研究所，既然那个刘钊鼻子这么灵，这次交易给他，也算是暂时把他稳住了。 当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前往位召兴所说的韶州市仁县，没准还有机会跟刘钊出现什么交集。 那柄陨铁短刀，以后就随身带着吧，真有那么一天的话，也好让他刘钊尝尝这快刀的滋味！ 余晖细微的表情变化，老鱼全都看在眼里，他夹起一块筋头，放在了余晖的碗中，淡淡说了句： “吃饭吃饭。” ……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老鱼准时出现在了恒升金融公司大厅。 这一次，是姜淮亲自接待的他。 从头至尾，姜淮都没有问过关于马血石的任何信息，只是在看到草缸缸壁上潺潺滑下的血红液体后，笑着说了句： “是挺邪性的。” 这一次美雅的态度也好了很多，当然，态度好归态度好，规矩不能破，老鱼不光拿到了一千万的欠条，还被扣掉了三成手续费。 结算操作比较费时，离开恒升金融的时候已是正午，老鱼随便找个地方吃了点东西，就驱车直奔深州肿瘤医院。 最终抵达余晖小公寓楼下时，已经快两点了。 余晖拉开车门时才发现后座上的孙振鹏，孙振鹏则招了招手，嘿嘿一笑： “嘿嘿，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余晖有些尴尬的回了个笑容，没再说什么，坐上了副驾驶位。 现在的余晖已经融汇了悟字诀，别说孙振鹏了，就算他老师位召兴，译制古文的效率也远远不及余晖自己。 所以在余晖看来，孙振鹏就是个移动监控，外加拖油瓶。 见老鱼开车直奔高速口方向，余晖好奇问道： “杨叔叔，林大师他们不跟着吗？” 上次在余家屯象形墓，余晖就见识到了林惠杰的本事。 最靠谱的森扬还在恢复期，如今林惠杰也不在，就瘦弱的老鱼跟余晖，外加一个拖油瓶，下墓？ 这不是去作死么。 “先去看看具体什么情况，再做其他应对，找线索这种事儿，咱们三个就足够了。” 老鱼说着别有深意的看了余晖一眼。 余晖虽不知道老鱼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少说话肯定没坏处。 一路上皆是沉默，孙振鹏跟老鱼和余晖本就没多少交集，自然没感觉出俩人刻意的提防，这会儿就只当这两个人平时话也就不多，自顾自摆的弄着手机。 第123章 三轮儿 韶州市仁县猪笼寨，看起来比余家屯的经济状况强不了多少。 毕竟现在几乎没人会用猪笼了，村里的小作坊也早已转型，开始主攻其他竹制品。 如果是在深州市区一家精品生活馆里，纯手工竹编的精致小凳子可能会卖到一千多一个。 但在猪笼寨，过来收货的人最多出到三十五块。 这么一把凳子，几乎需要一整根成年竹子，削劈修剪出扁条备用就得小半天，再加上编制过程，一个熟练工，一整天，也就只能做出那么一把凳子。 虽然竹子是现成的，但在如此薄利之下，年轻人没有干这个的，随便进个工厂也比这赚的多。 老鱼他们抵达猪笼寨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暗，看这村子的规模，显然不像是能有小旅社的样子，几人便决定先去乡镇上找个地方住下，第二天一早再折返回来。 不料土路太窄，车子掉头的时候压进了道旁的空地，伴着噗嗤一声，车子瞬间矮下去一截。 老鱼当即下车观看，这才发现左前轮的轮胎压到了一节拇指粗细朝上的断竹，断竹斜切的截面直接捅进了车胎。 这跟轮胎算是彻底报废了，补都没得补。 孙振鹏也跟着跳下车，常年跟着考古队四处扎营，没少经历路上各种车子抛锚的事情，当即挽起袖子，拉开后备箱就找备胎和工具。 余晖见状也上前帮忙，好在老鱼车上工具还算齐全，三个人折腾了二十多分钟，总算把备胎换好了。 更倒霉的是轮胎换完，老鱼刚把车头调过来，砰的一声，备胎又瘪了。 “杨师傅，你这备胎有伤啊，一直没保养吗？” 孙振鹏看着蹦了个大口子的备胎胎面问道。 老鱼叹了口气： “之前备胎就鼓了个瘤子，那会儿没腾出时间整，一回头就给这茬儿忘了……” 孙振鹏拍打几下手上的灰尘： “那没办法了，这穷乡僻壤的，找救援估计费劲，不行把轮胎轱辘到镇上，弄好了再轱辘回来。” 余晖望着远处足有三四公里外的依稀灯光： “这还真有的轱辘了……” 老鱼则转头看向另一侧： “还是去找乡亲借个三轮之类的靠谱吧。” 孙振鹏回了句： “那走吧，借不到的话，我轱辘着去换就行，这活儿我干过，你俩肯定撑不住。” 简单几句话，余晖有些后悔来时路上对孙振鹏冷冰冰的态度了，别的抛开不谈，这家伙人不错，虽然情况不同，但有多少有点森扬身上的仗义劲儿。 三人只拿了随身背包，把车门一锁，借着依稀的月光朝最近一户亮着灯的人家走去。 一进篱笆院，孙振鹏扯着嗓子就喊： “家里有人吗？帮帮忙啊老乡！” “谁啊？” 一个老人的声音从屋内传来，紧接着便是吱呀的推门声，门缝里探出半截瘦弱的身子。 “大爷，我们路过村前，车胎扎了，想问问村里谁家有三轮车，拉着轮胎去镇上修补。” 老鱼赶紧上前两步。 “是压了竹子吗？” 老人问道。 老鱼一愣，点了点头。 “唉，肯定又是瘪老七，这家伙干活懒，总挑道边上的竹子……” 老人说着指了指旁边亮着灯的邻居： “你去他家问问吧，他倒是有辆三轮。” 听老人的语气，老鱼总觉得他后边好像还有什么话没说出口，比如借不借就是两码事了之类。 老鱼连声道谢，转身出了院子。 刚进邻居家的院子，不等几人开口，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便推门走了出来。 这人下巴兜的厉害，整个面部就如同瘪了进去，显然就是刚才老人口中的瘪老七。 果然不出老鱼所料，瘪老七说自己确实有三轮，但是不外借。 “我们租，买也行。” 老鱼哪能不明白这货的意思。 瘪老七闻言满意的笑了： “租的话贵点，一小时三百，超了一小时就按俩小时收，要我说还是买合适，八百块。” 老鱼明白了，刚才跟隔壁老人在院子里说的那些话，这货肯定全都听到了。 拉着轮胎蹬三轮赶到镇上，来回怎么都得半小时四十分钟的，再加上找地方修轮胎，至少一个小时打底。 六百租三轮，八百买三轮，可不就是买划算么…… “买了也带不走，我们租俩小时就够了。” 孙振鹏说着就往外掏手机准备付钱，被余晖拦住了： “我这儿有现金。” 说完从包里掏出一沓红票，数了八张递给瘪老七： “还是买吧，划算，三轮在哪呢？” 瘪老七对着手指吐了吐唾沫，美滋滋的数了一遍钞票，然后指了指院子黑乎乎的角落： “在那儿呢，气儿打的很足，链条也刚上过油，好着呢。” 几人顺着瘪老七指的方向走过去，终于发现了那辆已经看不清本来颜色的人力三轮车。 余晖知道人力三轮车的价格，一辆新的怎么都得四五百块钱，八百虽然贵了点，还是个二手，但在这节骨眼上，好歹能应急。 但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成色。 车斗已经锈的露了底儿，两侧固定用的铁管也锈出了洞，然后用绳子和竹竿重新加固过的。 车座子更离谱，表面的皮子海绵之类的早就没了，就剩个硬邦邦的塑料壳子，壳子下边的弹簧还歪道一侧，硬是被乱糟糟的绳子绑的歪歪扭扭。 “这已经不是劳动人民的智慧结晶了……” 孙振鹏说着转头看了看余晖，又看了看老鱼，最后看向站在门口一副占尽便宜小人得志样子的瘪老七，缓缓说道： “骑这么一玩意儿，拉着破洞的轮胎，幸亏是晚上，白天的话，这种行为艺术我做不来的。” 说罢转了转三轮车把，从后斗处找了一处应该能承受拉力的地方，把三轮车推出了院子。 他是真的害怕一不小心把这辆救命的三轮拉散架了。 车胎带着轮毂一起搬上三轮，老鱼犹豫片刻开口了： “要不还是我去吧。” 余晖有些不解： “我俩年轻，换的话也是我去，怎么都轮不到你吧？” 老鱼叹了口气： “万一不等找到卖轮胎的，三轮车就散了，我直接给你们打电话，就在前边等你们，车不管了，咱去镇上过夜，那样我起码能少跑一段儿路。” …… 第124章 观山望气的底子 “算了还是我去吧。” 孙振鹏说着搬起坏掉的轮胎，小心的放在三轮车斗里，又从背包里掏出个头灯戴上： “真散了架，我也能给它轱辘回来。” 老鱼跟余晖对视一眼，叮嘱几句路上小心之类的话，就由他去了。 看着孙振鹏渐渐远去的背影，老鱼嘀咕道： “孩子是个好孩子，可惜不是一路人啊。” 余晖没吭声，走到路边蹲下身，默默驱动观字诀。 一番查探后没什么发现，余晖便再次挪动一段距离，再次施展。 老鱼就这么看着余晖走走停停的折腾了一个多小时，虽有些好奇，但想到墨染先生说的那番话，也没去过问。 发丘正统么不是，肯定有自己的道道儿。 余晖却越试越蔫儿，因为这个大海捞针般的笨法子并没有任何收获。 最后索性放弃，走到车旁，看着坐在驾驶位闭目养神的老鱼问道： “杨叔叔，观山望气的门道，你就一点都没学吗？” 老鱼叹了口气： “辨字诀就够我学的了，哪还有精力研究那些，再说了，你外公授课都是一对一，压根也不允许旁听。” “那是不是孙振鹏？” 余晖说着指向不远处的微弱灯光。 老鱼探出头瞧了一眼，果断跳下车： “那三轮车果然是一次性的。” 十分钟过后，灯光到了近前，孙振鹏浑身是土，缓缓直起腰，双手撑着胯骨，身子往后好一顿弯： “去的时候还好，刚进土路没多远，车架没散，妈的车轮没了，栽了个跟头……” 孙振鹏说着往外掏手机： “三轮直接丢了，钱我赔给你。” 余晖连连摆手，又从车上拿下一瓶水递过去： “赶紧喝口水歇会儿，那三轮子本来咱也没打算真要，你赔哪门子钱……” 孙振鹏没接水，而是卸下背包拉开拉链： “等着换轮胎的空当，趁小卖部开着门，我随便买了点吃的，你俩先垫垫……” 余晖跟老鱼再次对视一眼，这下俩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老鱼干脆弓下身子开始推轮胎： “振鹏啊，你先喝口水歇会儿，我把轮胎换上，咱去镇上吃好的。” 孙振鹏把包往地上一放： “还是我来吧，螺丝不能直接上紧，得对角分别拧着推进，进度不能差太多，不然上不严，轮毂偏了会出大麻烦的。” 老鱼笑笑： “我也是老司机，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孙振鹏一咧嘴： “老司机肯定腰不好，抱着轮胎附身平推，螺栓洞洞你肯定瞄不准。” 老鱼闻言松开了轮胎。 孙振鹏说得对，螺孔确实不太好对准，但他总觉得孙振鹏话里还有别的意思。 咔咔一顿操作，孙振鹏接过余晖递过来的套筒，熟练的拧着螺丝，那架势，还真有点汽车修理工的意思。 “大功告成，上车。” 老鱼说着拉开车门。 车子再次启动，缓缓朝镇上的方向开去。 这一路，余晖没再像来之前一样冷漠，而是跟孙振鹏讨论起了一会到了镇上去吃什么的话题。 路过之前栽跟头的地方时，孙振鹏放下车窗，看着远处在月光下依稀可见的黑乎乎的连绵山丘，问了句： “杨师傅，位教授跟我说你们曾经是师兄弟，那你听说过归藏易吗？” 老鱼闻言猛地一脚刹车，转头看向孙振鹏： “那货这事儿都跟你说了？！” 孙振鹏没想到老鱼反应会这么大，挠了挠头： “嗯啊。” “你说的归藏易，是归藏八卦吗？” 余晖开口了。 孙振鹏转头看向余晖，一脸欣喜： “晖哥你也知道这个？那太好了，刚才蹬三轮的时候我就看过，你看那排山，是不是正对着猪笼寨，并且这俩地方恰好对应归藏八卦的离位艮位……” 听到这里，余晖木了，缓缓看向老鱼。 余晖不懂什么周易归藏易，但在余家屯的时候，他亲眼见识过林惠杰使用归藏八卦核实了象形墓方位，后来还以此推演了墓道中的机关。 孙振鹏这么年轻，居然也懂这一套，位召兴不说他是土木专业的大学生，就业一段时间以后才又转进的考古队吗？ 难不成进了国家考古队就都能学会这一套？ 此刻老鱼也弄明白了位召兴让孙振鹏同行查探的原因。 这孩子，有观山望气的底子！ “振鹏，那你说说，你看出了什么门道。” 老鱼干脆换上空挡，拉住手刹，边说边看向远处起伏的群山。 之前在位召兴手底下，孙振鹏一提归藏八卦，位召兴就不屑打断，一同说教，这会儿见老鱼跟余晖对此这般感兴趣，孙振鹏分享欲一下就上来了： “余家屯的象形墓，就是遵照归藏八卦来的，咱们跑这里来找同时代的墓，肯定还得参照这个，周易八卦，就好比我这手……” 孙振鹏边说还边用双手比作阴阳，在那比划着： “归藏八卦呢，就错开了，你看，阴阳还在，但是乾坤位置变了，离为山，山气为止，艮为木，木气为生……” “所以你看那猪笼寨，几乎家家养着猪，周围的竹子也长的那么好，这就是生气足的表现，有趣的来了……” “这里可不是迷信昂，这么好的天然条件，村里人也勤快，照位教授所说，猪笼寨存在这么多年了，早该脱贫了，但为什么还这么穷呢……” “在这儿，就这个坎位，坎为风，风气为动，咱走的这条路左边全是竹林，直直的把风气给断开了……” “风气往两侧散开，直奔坤位震位，坤是地，地气为藏，这风就没了，震为水，水气为育，这边的风就成了肥料，也被吸收了……” “生气再足，但是他动不了，这恰恰说明了猪笼寨的现状，自主生产的东西充足，但是动不了，运不出去，自然卖不上价，村里人也就跟着受穷啊。” 老鱼听完，缓缓放下了手刹，换档起步： “刚才你俩说吃啥来着？” 余晖回了句： “你开导航吧，叫什么客家私房菜。” 孙振鹏有些尴尬的问了句： “是……哪里说的不对吗？” 余晖搓了把脸，看着远山说了句： “你这学问我们不太懂，估计没什么大毛病，就是多少有点跑偏。” 第125章 猪笼寨 “唉呀，我这不是怕你们不好理解，才稍稍加了那么一丢丢个人理解进去吗，不过这猪笼寨，只是个民生之地，但绝对不是适宜长眠的风水宝地。” 孙振鹏赶紧把最重要的结论补充说完。 老鱼这会儿已经不像之前那般期待了，随口问了句： “那你觉得哪里更像风水宝地啊？” 孙振鹏稍加思索便回答道： “应该在那排山丘中最高最大的山脚下。” 老鱼又是一脚刹车。 “振鹏，咱们可不是考古队，有那么多的人力可以分配，虽然定论仅供参考，但你这也下的太草率了点吧……” 老鱼这会儿已经有了连夜赶回深州把林惠杰接过来的冲动。 “杨师傅，车不能这么开，如果不是我反应快这会儿鼻子都得破两次了……” 孙振鹏说着揉了揉鼻子，开始解释： “位教授说过，猪笼寨，之前叫猪龙寨，是因为盛产猪龙，猪龙只是祭祀时对祭品猪的敬称，这种敬称的来源可以上推到商周之前的夏朝……” “以猪龙为祭，多是为了求雨，那时候的文明属于农耕时期，靠天吃饭，雨水最为宝贵，但三古先民已经知道雨水是风吹来的，所以他们不会直接祈雨，而是祈风……” “猪龙可以祈风，风气为动，墓主希望长眠以后无人打扰，所以最忌有动，如果妄图升仙，便会以育为主，水气为育，则古墓又需要能够带来水气的风……” “如果猪龙寨附近有与象形墓同时期的大型古墓，那只会在近处最高的山下，恰好那群山就在离位，山气为止，正对坎位吹来的风……” “风至此便止，雨水至此即停，无动，有育，才是两全之地。” 余晖听的极为认真，因为孙振鹏这番解释，已经有了林惠杰那味儿了！ 老鱼也在努力消化，虽然这归藏易让他听的云里雾里，但孙振鹏循序渐进的辩证说法，怎么听，怎么靠谱。 见两人陷入沉思，孙振鹏再次补充： “之前余家屯的象形墓，我明明就已经确定了位置，只是位教授不信，认为是无稽之谈，不过当时就算我再怎么坚持，考古队真去勘测，也勘测不出结果，那地儿太深了……” “幸亏后来象形墓被你们发现了，这才让我在位教授面前多少有了那么点话语权。” 说完满脸期待的看向老鱼和余晖，等待压他俩接下来的反应。 老鱼再次启动车子： “先去填饱肚子，找个地方睡一觉，明天一早就去那边山脚下，好好查探一番。” 余晖则点点头，转头看向孙振鹏打趣道： “明天如果没什么发现，你这套观山定穴理论的准确率，可就瞬间下降到百分之五十了啊。” 孙振鹏一咧嘴，把锅甩到了不在场的位召兴头上： “那样的话，就是位教授的推测方向有错误，只要如他所说，猪龙寨附近真有大墓，那肯定就在我说的地方。” “这话你当着位召兴可不敢说吧……” 老鱼调侃着，方向盘一转，驶进了柏油路。 这段路本就人迹罕至，但路口旁的道边上却蹊跷的停着一辆越野车。 车是熄火状态，车灯也没开，老鱼从他旁边驶过的时候下意识看了一眼，车窗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老鱼缓缓放慢车速，问了句： “振鹏，你去修轮胎的时候见过这辆车吗？” 孙振鹏回头看了一眼： “嗯啊，他车也坏了，估计丢那走了吧，我还跟他问过知不知道附近哪里能修轮胎，他说他也不清楚。” 老鱼心中一紧，追问道： “长什么模样？” 孙振鹏挠挠头： “我怕头灯对着人脸不礼貌，过去的时候就摘了，那路灯也暗，看不清楚脸，但个子挺高的，估计得有一米八五，说话也不像是当地人，普通话，挺标准的。” 老鱼没再说话，一路往前直行，听着导航中第三次出现偏航掉头提醒，余晖诧异道： “杨叔叔，咱不去那儿吃了？” 老鱼回了句： “刚才那俩车，没有牌照。” 余晖闻言瞬间紧张起来： “该不会是，冲咱们来的吧？” 老鱼看了眼后视镜，果断在前方路口右拐，开进了一条没有路灯的小路后靠边一停，迅速关掉大灯。 做完这一切，老鱼扶着靠背，把身子探向后车窗，静静看着横在不远处的柏油路。 孙振鹏也意识到了问题或许有些严重，没敢吱声，学着老鱼的样子，往后车窗外看去。 三分钟后，那辆没有牌照车窗漆黑的越野车疾驰而过，孙振鹏的心险些蹦出来，他极力控制着心底的恐惧，说了一句： “原来他的车没坏，他为什么要撒谎？” 老鱼低声说道： “余晖，你搜一下附近有没有出租的车库，小区里面的那种，租一个。” 余晖闻言掏出手机，摆弄几下问道： “有，不少呢，什么时候租？” 老鱼缓缓调转车头，回了句： “现在。” 余晖当即把电话拨了出去。 打了三个电话，终于碰上一个可以现在就可以直接签合同给钥匙的房东，但是不支持短租，最少一年，好在租金便宜，带着电动卷帘门，一年才两千块钱。 此时的郭新宇，已经追到了高速入口处，愣是没再看到杨珂的车，无奈之下，郭新宇拨通了刘钊的电话： “太保，他们可能上了高速，要不要继续追？” 电话中的刘钊瞬间怒了： “什么叫可能？！” 郭新宇恨得只想抽自己嘴巴，赶紧解释： “他们刚进猪笼寨车胎就坏了，修好之后就直接拐了出来，我怕杨珂起疑，等他稍微走远一些才开始跟的。” 郭新宇没敢把偶遇孙振鹏和经过一个岔道时险些撞上一辆拖拉机不得不点了刹车，最后导致杨珂的车在视野中消失的事儿说出来。 “那还磨蹭个屁，赶紧追，看看他们往个方向哪去了！” 刘钊骂道。 郭新宇赶紧从手盒里扯出两张临时牌照，一前一后放在挡风玻璃下，一脚油门奔高速口冲去。 刘钊放下手机，看了眼站在一旁小心候命的何磊，缓缓起身走到窗前，轻声呢喃： “猪笼寨……” 第126章 竭诚为您解忧 因为不确定那辆越野车会不会因为目标跟丢了再度折返寻找，三人在车库所在小区附近找了个宾馆，要了个三人间，老老实实点起了外卖。 孙振鹏吃了两口炒粉，好奇的问道： “杨师傅，那车里是什么人啊？” 老鱼拆开方便筷，回了句： “八成是在余家屯给我们下毒的那个货郎。” 余晖刚刚夹起两片炒笋的筷子顿在了空中： “那这菜，会不会有问题啊……” 老鱼闻言伸出筷子，夹起炒笋看了一眼： “他还没那么大能耐，不过这次他的目的，显然不是索命，不然他不会一直在那等着，振鹏也不可能安全返回。“ 孙振鹏停止了咀嚼的动作，愣愣的看着老鱼，一阵后怕。 余晖皱皱眉： “追不到咱们，或许他会重返猪笼寨查探。” 老鱼眼睛微眯： “今晚直接去的概率不大，他应该是想找咱们的最终目的地，那条路直通高速口，他也有可能追上高速，要么奔赣州方向，要么换线回深州……” “猪笼寨又跑不了，他把信儿传给主子之后，主子自然会去猪笼寨查探，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把他主子的注意力从猪笼寨拉出去……” 余晖神色凝重： “是刘钊对吧。” 老鱼点点头： “只能是他，高价买了石头，还知道余家屯象形墓内部的考古译文内容，他已经意识到慢我一步，现在看来，他干脆不查了，直接盯我。“ 余晖看向孙振鹏： “振鹏，你们考古队内部的第一手资料已经流出来了，这事儿你知道吗？” 孙振鹏又是一愣，然后摇摇头，诧异道： “真要这么说，也是位教授告诉你们了，哪些内容我都没权限看，还是位教授给我讲的。” 老鱼叹了口气： “刘钊也知情，你位教授不可能告诉他。” 孙振鹏紧张的放下筷子： “杨师傅，你们该不会是怀疑我吧？” 老鱼连忙解释： “怀疑你就不会这么摊开讲了，你如果跟刘钊是一伙的，既然古墓可能所在的位置都是你指出来的，带他去就是了，干嘛要脱裤子放屁跟我们一路。” 孙振鹏松了口气，再次拿起筷子： “真要说起来，能豁出去跟你们一路，也是因为这事儿是位教授让我做的，他是个好人，肯定不会害我……” 孙振鹏说着抬头看了余晖和老鱼一眼： “位教授说你们会有你们的规矩，我只管遵守照做就是，其实一开始我还以为你们会穷凶极恶大杀四方，结果刚到地方事儿还没干就得先躲仇家。” 老鱼分明从孙振鹏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失落，当即回到： “谈不上躲仇家，这是在规避潜在风险，他们也只是想通过我找到古墓，不过彼此真在古墓中遇上的话，那就不好说了。” 余晖下意识摸了摸小腿，心中暗想： 没什么不好说的。 “那咱们明天怎么做，万一他们的人明天真去了猪笼寨查探，咱们直奔山脚下，不是摆明了告诉他们位置么？” 孙振鹏有些担忧。 老鱼叹了口气： “距离还算远，轻装上阵的话问题不大，但是不给他们一个目标，任由他们四处游荡踅摸的话，这也是不小的隐患。” “刘钊会露面吗？” 余晖忽然问道。 老鱼知道余晖肯定在想些有的没的，回答道： “刘钊身上背的事儿太多了，肯定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出现的，但他会找时机潜入猪笼寨查探，有了结果就会第一时间消失，紧接着便是何磊入场，这才是他的流程。” 说到这里，见余晖还在皱眉，老鱼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尝试引导： “君子报仇，多少年都不晚，但你得记住，上去一刀捅死不叫报仇，不光便宜了他，还毁了自己。” 余晖这才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了，赶紧笑笑岔开话题： “杨叔叔你想哪去了，那咱们就这么干等着，等他们查探无果走了以后再去？但万一他们查出点什么，或者查错了在那大兴土木……” “对。” 老鱼也笑了： “就让他们大兴土木。” 说罢掏出手机，摆弄一番通讯录后，把电话打给了小白。 “小白，我给你发个定位，现在去找美琪，连夜过来把我车开走。” 电话里的小白显然有些不情愿： “大哥，我这氛围刚刚渲染好，还没进入正题你就……唉，算了。” 当老鱼把定位发过去后，小白彻底绷不住了，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老头，你找个代驾行不，钱我出，不行你直接从我工资里扣……” 老鱼回道： “十万块，劳烦白大爷跑一趟。” 小白的声音瞬间变了： “杨大爷，您看这事儿闹的，刚才起猛了，脑子落枕头上忘拿了，嘴也跟着瓢，开个车嘛，当然没问题，还有别的要求吗？” 老鱼满意的笑了： “当然有，还很繁琐。” 小白声音中满是谄媚： “竭诚为您解忧。” …… 电话再次响起时，已经是后半夜两点多了。 “你俩接着睡，我去去就来。” 老鱼没让闻声而起准备同行的余晖和孙振鹏跟着，只身一人离开了宾馆。 走到新租车库所属的小区门口附近，老鱼远远就看到李美琪正揪着小白的衣领，作势要捶他。 孙培文也站在一旁，双手环胸就那么看着。 “高叉泳装妹子呢？海滩篝火派对呢？我特么冒着出轨的风险开了三个多小时的车，你说咱是来开车的？小白，没这么霍霍的人吧？” …… “美琪，你没听清楚，我是说你陪我跑一趟，回头我请你去参加海滩篝火排队，看成群的高叉泳装妹子……” 小白试图解释。 “还嘴硬是吧，那你说买氧气瓶潜水罩子的干鸡毛，我说叫上培文一起，你还说什么好好好，人多了热闹？” 李美琪说着对着小白肩膀又是一拳，这货虽然气得不轻，但确实没对小白下狠手。 “差不多得了，我让他喊你一块来的，不过我可没说什么派对的事儿……” 老鱼说着快步上前，对孙培文笑笑： “培文也来了，你看这事儿闹得。” 美琪气呼呼说道： “都怪小白！我寻思培文哥还单着呢，这种机会肯定喊着他啊……” 老鱼无奈看向小白： “你就不能正经跟他说吗？” 小白一脸委屈： “我怕正经说他不跟我来啊……” 老鱼叹口气，转头看向李美琪： “别气了，明早让你赚个块钱，算补偿了。” 第127章 租房 车库门前。 “东西卸在哪？” 小白赶紧转移话题。 老鱼按开车库门： “不用卸，把我车开出来，你现在叫个代驾，跟车回去，从明天开始，每天晚上随便找家洗浴，把车丢门口，第二天早上再去开，白天就放店门口车位上，直到我回去。” 小白一愣： “那他俩呢？” 李美琪虎牙一露： “我俩赚快钱去呗。” 老鱼把车钥匙递给小白： “别问了，去吧。” 小白撇撇嘴： “你之前说好的……” 老鱼无奈掏出手机，摆弄几下后，对着小白说道： “我能跟你一样啊，大忽悠。” 小白裤兜手机一震，赶紧摸出手机看了一眼，看完瞬间心花怒放： “保证完成任务！” 目送小白驱车离去，李美琪好奇问道： “老鱼，你给他多少钱啊，让他不惜胡编乱造大半夜这么坑我。” 老鱼笑笑： “没多少，只是现在段蓉也在深州了，他那点工资哪够他得瑟，别管他了，先把东西卸在车库里，咱们回宾馆细说。“ 第二天一早，李美琪跟孙培文开着车，按照老鱼的指示，来到了猪笼寨瘪老七家门口。 李美琪一进院子，瘪老七就推开屋门，顺手抄起了立在门旁的扁担： “找谁啊？” “您就是瘪老七吧？” 李美琪笑着问道。 瘪老七心头一紧，昨晚敲竹杠的人果然找上门来了。 但瘪老七向来是输人不输阵，无理赖三分，嘴硬道： “有话直说。” 李美琪从兜里摸出一盒提前备好的香烟，递上一根： “大叔，我寻思问问，您这院子卖不卖，不卖的话，租也行。” 瘪老七警惕的接过香烟，没有点燃，而是夹在了耳朵上。 他早就听说过有一种奇怪的香烟，吸了之后会让人神志不清，别人说什么他都会照做。 “城里人下来体验生活？” 瘪老七好奇问道。 李美琪点点头： “差不多，这地儿僻静，让老人过来散散心，静养几个月就走。” 瘪老七长了个心眼： “猪笼寨闲置的院子多了去了，要不我帮你们问问去？” 李美琪笑笑： “那能一样么，大叔，你这院子位置优越啊，前边零遮挡，田园风光一览无余，光是在院子里坐着都心旷神怡，您尽管开价吧。” “能给我留个偏房不，我得有个地方住才行啊……” 瘪老七有些犯难。 孙培文见有门，开口帮忙道： “这有什么，额外给你加上补贴，一天加一百，你直接去镇上住宾馆呗。” “这样啊……” 瘪老七的下巴晃悠几下，小眼偷偷一瞄李美琪身上鼓鼓囊囊的包，试探道： “这太不方便了，你们租我还得把东西搬走来回折腾，一个月少于一万我直接不能考虑……” 孙培文闻言差点吐血，这老家伙真敢要价啊！ 李美琪倒是早有防备，当即拍板： “成交，暂且租你俩月，但提前声明，咱得签合同，反悔的话，十倍赔偿，没问题吧？” 瘪老七一听十倍赔偿有些紧张，赶紧细细梳理一番是不是哪里有什么岔子，确认无误后说道： “行，但刚才你们说的补贴可是额外的，一天一百，俩月，唔嗯不对，这个月有三十一天，六千一百块，一共两万六千一百，我还得，还得收押金……” 瘪老七想起之前听人讲起过城里租房子还得收押金的细节，继续补充道： “押金五千，这万一房子里面给我搞坏了什么东西，就得从押金里扣！” 李美琪从兜里掏出两份提前打印好的合同： “没问题，大叔，字您认识吧？不认识的话就找个认识字的老乡过来帮你看看，没问题咱就签合同，喏……” 李美琪说着把背包口拉开一些，向瘪老七展示了一下自己的经济实力： “我钱都准备好了，签完给你半天时间搬家。” 瘪老七兴奋点头： “我认得字，没有问题。” 说罢放下扁担，回屋里抱出个小桌子放在当院，又拿来两个马扎。 李美琪边写边念叨着，把租房所有的明细以及两人协商好的条件全都填了进去，合同后的备注栏还重点强调了押金规则和违约惩罚措施。 第二份也誊抄完毕后，李美琪掏出了身份证，抬头看向瘪老七。 瘪老七瞬间会意，回屋悉悉索索折腾了好久，才把身份证取了出来。 签字，按指纹，交付租金，一切完毕后，李美琪丢下一句： “搬完了给我打电话，合同上有电话号码，我现在去准备，下午就要搬过来了。” 瘪老七脸上的褶子拧成了一朵花，挥舞着手臂把李美琪他们送出去好远。 他能不乐么，村里二狗家的院子比他的还大，去年两万二卖给了同村的瘸顺，自己只是租出去俩月，就比二狗卖的价还高！ 但瘪老七的富贵远远不止这两万六千一，正当他把翻箱倒柜整理出破烂儿宝贝搬出院子的时候，又有人上门了。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刘钊。 红黑条纹相间上背部明显褪色的polo衫，半掖进裤腰稍肥的灰蓝色的确良长裤里中，腰间是一条塑料感极强的黑色自动扣皮带。 脚下踩着一双乡村集市摊位上常年大卖的错印logo的黑色网面山寨运动鞋，再搭配着精心化好的妆容，刘钊这个造型，估计他亲爹见了也认不出来。 刘钊扬了扬手里的大瓶子： “老乡，行个方便，添点水。” 瘪老七这会儿没时间搭理他，顺手指了指之前拎出来的暖瓶： “里面有，自己倒。” “好嘞……” 刘钊答应着，颤颤巍巍的开始加水，眼睛不断四处乱瞟。 水很快加完了。 “谢谢啊，老乡，有收拾出来废铜烂铁旧纸板么，我高价收。” 刘钊这话一出，瘪老七笑了，转头打量刘钊一眼，指了指墙角几个啤酒瓶子： “那几个瓶子送你了。” 刘钊闻言连声道谢，顺口说了句： “那敢情好，咱也不白拿，这些垃圾我帮你拉出去扔了吧。” 瘪老七赶紧制止道： “哎哎哎，什么垃圾，那是老子的行李，这搬家呢，别添乱。” 刘钊假装一愣： “好好的院子怎么就不住了啊。” 瘪老七得意一笑，显摆道： “谁说不住啊，老子院子风水好，暂时租给城里人体验生活了，过俩月就搬回来。” 第128章 我是最胖的 不出老鱼预料，午饭结束没多久，瘪老七就把电话打到了李美琪那。 单方面违约，并且痛快答应退还全部的钱，然后额外支付二十六万一千元整的赔偿金。 挂断电话，李美琪直勾勾盯着老鱼： “这钱，来的也太容易了吧……” 孙培文表示不解： “鱼哥，你怎么就能断定那个瘪老七会违约，并且痛快支付全额违约金？这对他来说可是很大一笔钱啊？！” 老鱼笑笑： “这世界最不缺冤大头，这座城，又多了个伤心的人呐。” 见孙培文还想追问，老鱼提前断了他的念想： “培文，美琪，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我肯定不会坑害你们，有些事情，不便多说，希望你们能理解。” 李美琪闻言一愣，转头看了看余晖和孙振鹏，心里忽然酸酸的： 我才是你的合作伙伴，这俩人明明是后来的好吧？！ 老鱼拍拍李美琪肩膀： “别楞着了，回去拿钱去吧，记住了，拿完钱直接回深州，然后直奔店里，坐一会儿再走，人家培文被你忽悠着跑了一趟，你不得好好安排安排？” 临上车时，李美琪悄悄把老鱼拉到一旁： “鱼哥，有什么事，我都能帮忙，你别太把我当外人啊。” 老鱼搡了他一把： “我知道，需要你的时候，会喊你的。” 李美琪挠挠头： “要不让培文自己开车回去，我留在这儿陪你一起……” 老鱼瞥了他一眼： “一起干什么？” 李美琪左右偷瞄一眼，悄声说道： “你们是不是要去盗墓啊？” 老鱼猛地一瞪眼： “净在那胡咧咧。” 李美琪继续低语： “人家盗墓都会带一个胖子，我是这帮人里最胖的，没人比我更合适……” 老鱼干脆拽着李美琪走到车旁，拉开车门就往上推： “改天带你吃自助去。” …… 看着李美琪和孙培文驱车远去，余晖心里一阵没底： “万一振鹏没看准，何磊的队伍还在猪笼寨扎了营，那就麻烦了……” 孙振鹏有些不爽： “那万一我看准了呢。” 老鱼拍拍孙振鹏肩膀： “那就直接下。” 孙振鹏当即提议： “那咱们还等什么，实地看一眼去吧。” 老鱼笑了： “先别着急，去买点东西准备一下，咱们得避开猪笼寨，抄小路绕过去。” 一个小时后，三人各跨着一辆旧自行车，再次出现在车库门前。 从车库里出来，三人彻底变了样。 劳保服，破草帽，车后各绑一个编织袋，老鱼车上别了把铁锹在前带路，孙振鹏带了把锄头紧跟其后，余晖车把上挂着个丁字镐，跟两人保持着二十多米的距离。 沿着大路骑了半个小时，老鱼带头拐进了一个岔道，没走多远便一头扎进了田里。 这种田间地头踩出来的小路，只能容下一辆自行车，三人颠簸了十多分钟后，连这种小路都没了，只能下来推着车子走。 又走了十多分钟，终于来到了目标山脚附近，老鱼长出一口气，指着不远处一棵树说道： “把车子放那儿吧。” 自行车放倒，老鱼拉开编织袋，取出背包往肩上一挎： “开奖时间到了。” 孙振鹏也跟着拿出背包背好，兴奋的说道： “这可比考古刺激多了。” 余晖看了眼周围一人多高的杂草说道： “得亏是白天，这地儿晚上得迷路。” “隐蔽对咱们来说是个好事儿，跟紧点别走散了，有事儿先说话。” 老鱼说完，开始带队行进。 走了没多久，杂草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低矮的灌木，还有些不知名的野果。 虽然孙振鹏一口咬定古墓就在这附近，但真到了山脚下，反倒有些看不明白了，嘀咕道： “站在这儿看，就没了参照，我这还真有些拿不准了……” 老鱼毕竟更有经验，宽慰道： “观山望气，远视最佳，身临其境，反而不得要领，这叫当局者迷。” 孙振鹏点点头，俯下身子抓起一把土壤，放在鼻子前嗅了嗅。 余晖好奇问道： “还能闻出门道？” 孙振鹏咧嘴： “我没那功力。” 余晖一头黑线： “……” “不过，从土质能看得出这里没人来过，没有耕种和踩踏痕迹，然后……” 孙振鹏说着挥动锄头，抛了个二十多公分的土坑出来，再次附身拿土一捏，继续说道： “只是下去这么点，土色就出现了变化，虽然测不了腐殖质具体变化情况，但这么看上去，这一层反倒有了人为活动痕迹。” 这话一出，老鱼和余晖皆是一愣，异口同声道： “那是什么意思？” 孙振鹏把土一扬，科普道： “这二十多公分的地表厚度，依靠自然形成的话起码得几百上千年，这种现象说明上千年前这一带有人活动，不像是耕种，反倒像是夯实，当然也可能这里之前只是条小路。” 老鱼点点头，从背包里掏出洛阳铲，开始往上拧套杆儿，边拧边说： “时过境迁罢了，往深处掏点土出来看看。” 余晖没说话，缓缓蹲下身，心中默念： “观！” 地下十米可视范围内，皆是一片褐色土层，没有任何异常。 “别费力气了，下边十米之内没有异常。” 老鱼闻言一顿，想起墨染先生的话，果断把刚刚拧好的套杆儿拆了下来，准备放回背包。 孙振鹏见状： “我好歹还看看闻闻呢，余晖，你都是凭直觉吗？” 余晖点点头。 孙振鹏愕然： “你认真的？” 余晖再次点头。 孙振鹏干脆把洛阳铲拿了过来，拧起了套杆： “我还真就不信了，这些连杆加一起也有十多米深了，捅出来看一眼先。” 老鱼没说话，索性由他去了。 见孙振鹏卖力的往下打着铲子，余晖摇摇头： “我肚子有点不舒服，去那边草里蹲会儿。” 余晖说着，把背包拆下随手一放，转身往不远处的杂草丛方向走去。 孙振鹏闻言心中暗想： “懒驴上磨屎尿多……” 一进草丛，余晖便蹲下身，心中默念： “行！” 一瞬间，那种熟悉的潮乎乎的土腥气再次涌来，余晖已然出现在十米深的地下。 “观！” 见四周依旧没有异常，余晖默数十秒，再次驱动行字诀，往更贴近山脚的方向平移了十米。 重新施展观字诀后，余晖正对的斜下方最边缘处，出现了一个圆饼结构，这么远远看去，竟像是个井盖儿！ 第129章 正版 孙振鹏这小子，果然有点门道！ 余晖如此想着，默数几秒，按照来时相反的方向，再次施展行字诀，如此反复两次，重新回到了地面之上。 就这么两分钟不到的功夫，孙振鹏已经探下去七八米深，余晖走到近前时，他正在那细细辨认土质呢： “土质很杂，有明显的人为痕迹，但没有任何灰土层和夯实迹象，估计是地壳运动形成的挤压变化……” 孙振鹏说着抬头望向不远处的山峰，嘟囔着： “难不成理解错了？这没准是长年累月地表地形之下形成的山脉，如果是在那个年代之后形成，就对不上归藏易的风水理论了……” “别挖了。” 余晖打断了孙振鹏的思路，指了指前方山脚最根部的位置： “你这地方没指错，只是精度差了点火候，从那儿下铲子试试吧。” 孙振鹏闻言半信半疑的看向余晖： “多少拿出点理论依据，我挥铲子劲头也足不是。” 余晖拎起丁字镐，径直走到山脚根部，挥动几下，挖开表面那几块碎石： “就在这儿下铲子，直上直下就行，下边没石头了，什么时候碰上硬物，就算找到正地儿了。” 孙振鹏拖出洛阳铲走到近前： “说的跟真事儿似的，我倒要看看有没有这么邪乎。” 老鱼看在眼里，悄悄把余晖拉到一旁，低声问道： “余晖，真有情况？怎么看出来的？” 余晖点点头： “观字诀。” 老鱼一愣，环顾一眼四周，追问道： “这怎么观的？以什么为参照物？” 余晖伸出两指对着自己眼睛比划了一下： “就这么硬看。” 老鱼倒吸一口凉气，轻叹道： “这正版的确实不一样。” 说罢转身走到孙振鹏身边： “来振鹏，你喘一口，换我挖会儿。” 余晖也没有闲着，走到山脚石壁旁，默默驱动了观字诀。 山体之内，居然出现了一条裂痕轮廓，向上直通更高处，向下则没入了深褐色的土层。 山这玩意的底部，并不是与地表相齐，因为它本身就是地壳撞击形成的凸起，在地表之下，也埋着不小一部分石质结构。 可以理解成山的根。 那条裂缝，就顺着山的根，一直向下绵延，看不到边际。 余晖开始想象，如果这里是译文中所说的亥疾司之墓，会不会也是个象形墓？ 形状像头猪？ 那这条裂缝会跟猪有什么联系？ 百思不得解之下，余晖开口问老鱼道： “杨叔叔，这亥疾司，会不会是个猪形状的象形墓啊？” 老鱼手里的活没停，边打洛阳铲边断断续续回答道： “有可能……如果也是……象形墓……咱们可真得……多加……小心了，唉哟，来来来振鹏，换你，我这体力确实太差……” “来来来给我。” 余晖抢先接过了洛阳铲，没捅两下，就被孙振鹏夺了过去： “你还是歇了吧，你压根都不会用……” 余晖耸耸肩，转头看向老鱼： “这要是再碰上那种乱箭齐发的石门，没有森扬哥，咱们拿什么挡啊。” 老鱼叹了口气： “只能再用笨法子，从旁边挖洞绕过去。” 余晖点点头，再次把话题转移到猪身上： “杨叔叔，有没有可能猪头朝上啊，比如猪鼻子是入口……” 老鱼笑笑： “余家屯象形墓就是个例子，这边如果是猪，也只能是横向展示，纵向的话修建这么一座古墓那得刨多深啊，我觉得不太可能……” 老鱼话音刚落，孙振鹏开口了： “好像有硬物。” 说罢微微提起洛阳铲，猛地用力往下一捅。 伴着铛的一声闷响，一阵轻微的酥麻感从孙振鹏手心传来，那是洛阳铲长长的套杆传来的共振所致。 孙振鹏一脸兴奋： “成败就看这一铲了！” 一截一截的套杆拆下，此时的下探深度已经达到了十五米。 铲头拖出来的时候，孙振鹏愣住了。 洛阳铲铲头处淬火的硬刃已经崩了，照理说，即便是石头，也不会如此坚硬，只要力道够足，这洛阳铲能给石头掏个洞出来。 “什么假冒伪劣产品……” 孙振鹏说着看向老鱼。 老鱼看了一眼，嘀咕道： “给小白打电话的时候都九点多了，这些东西他能买齐就已经不错了，不过看这刃口，也没挂着任何一丝石粉之类的玩意儿啊……” 余晖再次回想起了那个宛如井盖的圆饼子，说了句： “那也可能不是石头，而是别的硬货，比如陨铁。” 老鱼一愣： “陨铁？” 孙振鹏干脆把劳保服外套一脱，抄起地上的铁锹： “管他什么铁，今天非得给他挖出来。” 与此同时，猪笼寨，瘪老七家。 何磊捏着鼻子从裤兜里掏出一张手帕，展开铺在凳子上，一屁股坐下，指着一旁的床铺说道： “这些破烂全给他扔出去，赶紧的，天黑之前，把整间房子全部腾空！” 手底下人赶紧照做。 屡次成功，何磊从来不会质疑观山太保刘钊的眼光，他说这房子地下有古墓，那就百分之百有。 收到刘钊的指令后，何磊火速赶到指定位置，一百万现金往桌子上一倒，告诉瘪老七，要买房子。 瘪老七哪见过这阵势，懵了好一会儿，才开始打小算盘。 就算赔了违约金，还能赚七十多万，在镇上买套楼房也就四十万，剩下的三十万细着点花一辈子吃喝都不愁了！ 违约赔付，买卖签约，整个过程瘪老七完全遵守何磊的指挥，一切完毕后，瘪老七什么行李都不要了，抱着那箱现金直奔镇上银行。 他要去享受这泼天的富贵了。 很快，房子被彻底腾空，门窗位置也全部挂上了遮光布，见一切妥当，何磊起身说道： “现在就挖，都给我机灵着点，能出响的电动工具一律不能用，出了宝，少不了你们的，哪个龟孙敢动歪歪心思，别怪老子手黑！” 何磊的众小弟跟孙振鹏几乎是同时抡起的铁锹。 只是瘪老七家的地面是夯实的硬土，挖起来比较吃力，一个小时左右才勉强挖到一米深左右的软土层。 孙振鹏那边土质相对松软的多，这会儿已经下去六七米了，听着孙振鹏在洞中频率依旧铁锹铲土声，余晖心生感慨： “怪不得这家伙瘦这么快……” 第130章 茶壶盖儿 论挥铁锹挖工事，孙振鹏不输任何人，三年工地磨练，外加三年一线考古加持，他挖的洞，工整规则，特别考究。 顺着之前洛阳铲打出的小洞一路下行的同时，每隔半米左右，孙振鹏都会在盗洞一侧掏个十多公分深的小洞，方便直上直下攀爬。 编织袋这会儿也代替竹筐，承担起运土的大任，余晖已经记不清到底运出来多少袋，反正老鱼已经蹲那开始揉腰了。 深邃的洞底，孙振鹏的头灯光线来回晃动着，再次运出一整袋土后，他停止了挖掘动作，开始往上爬。 孙振鹏上来第一件事儿，就是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拧开一瓶水，一口气喝光后说道： “挖出来了，反正我看不懂，你们谁下去研究研究吧。” 老鱼闻言立马爬起身： “我去看看，是墓砖还是……“ 不等老鱼说完，孙振鹏打断道： “是个铸铁件，挺大的，挖不到边际，我估计啊，根余家屯象形墓的铸铁心脏一样，只是这次是个猪心……” 余晖皱皱眉： “之前的铸铁心脏，是在象形墓建筑结构里面被悬挂起来的，这边直接埋在土里，反差太大了吧？” 这会儿老鱼已经戴好头灯，半截身子都没进了盗洞： “我去看一眼就知道了。” 十分钟后，老鱼气喘吁吁的爬了上来： “不是心脏，像是鼎之类的某种盛器上方特有的雕纹装饰……” 松开余晖接应的手，老鱼摘下头灯，擦了把汗，继续说道： “只是按照比例看来，这东西的规模太大了。” 余晖闻言追问： “不是看起来跟井盖差不多么？” 孙振鹏一惊： “你咋知道的？” 余晖指了指盗洞，嘴硬道： “你洞就挖的跟个井盖差不多大，那下边还能大到哪儿去啊？” 老鱼赶紧把话题重心拉回： “乍一看确实跟井盖似的，但边缘处是平滑下移的，我稍微挖了挖土，那井盖其实是个凸起的装饰，下落五公分左右就出现了新的铸铁面……” “虽然露出不多，但能看出轻微弧度，并且凸起部位跟下落的弧面之间看不到连接缝隙，这东西是一体的。” 孙振鹏想了想，反问道： “杨师傅，有没有可能是个茶壶盖儿啊？你看老式茶壶，还有搪瓷缸子那盖儿，不都带着这么一凸起么。” 余晖接过话茬： “就算是个茶缸子，盖上的把手都这么大的话，这茶缸子可真不小。” 老鱼眼睛微眯，嘀咕道： “亥疾司……猪心照骨镜……仁县大仁……医生……” 忽地老鱼眼睛一亮，猛拍大腿： “没错，就是这儿了！这也是算是个象形墓，但不是猪，而是炼制丹药的炉！” 余晖和孙振鹏一听，瞬间感觉醍醐灌顶。 “这个说法很靠谱！” 孙振鹏说着兴奋起身，抓起铁锹就要下去接着挖。 “等等。” 余晖伸手拦住孙振鹏： “你该不会是想跟考古一样挖个巨坑出来吧？就咱们仨人，这不得挖到猴年马月去？” 孙振鹏无奈回应： “道理我都懂，但它到底是什么形状咱也猜不出来啊，这会儿也找不到入口，不只能顺藤摸瓜么……” 老鱼缓缓起身说道： “如果真是丹炉，要想达成象形，必然不会省略重要特征，这所谓的归藏国所属年代，早于商周……” “有资料证明商周时期即有炼丹求药术法，只是限于掌权者之内流传，民间方士炼丹并未盛行，但后世丹炉的讲究，却全是依靠传承得来……” “丹炉要建造在专门建造的坛上，此坛分三层，象征天地人三才，而每层又依照八个卦位分为八门……” “炼丹是最为古老的化学，其中有些术法听起来很是玄妙，也只是叫法不同而已，比如炼丹术中的飞之术法，其实就是升华，抽之术法，指的便是蒸馏……” “所以所以为了能够完成各项不同炼丹操作，丹炉结构功能也有不同，比如既济炉，便是水上火下，而未济炉就相反，为火上水下……” “不管这丹炉墓到底是参考了哪一种，甚至是远古时期所特有的形状，都离不开炼丹的本质需求，填火的洞，取丹的门，排压的孔，三项缺一不可。” 说到这里，老鱼再次看了一眼深邃的盗洞，继续说道： “要想省功夫，咱们处在上位，也只能从这排压的孔上下功夫了。” 孙振鹏听完连连咋舌： “杨师傅，你这学问，可一点都不输给位教授……” 余晖已经习惯了老鱼的知识储备量，指了指一旁的山体说道： “那排气的孔应该就在山石之中了，里面有道裂缝直通地下。” 孙振鹏又懵了，转头看向余晖问道： “这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余晖耸耸肩： “之前你一直在里边刨土，我在上面干什么你肯定不知道啊。” 孙振鹏哦了一声，抬头看向那座高耸的山，追问道： “裂缝在哪呢？” 余晖指了指两山相交的夹缝： “爬到那儿就能看见了，裂缝在侧面，这么看看不见。 余晖说的是实话，那地方确实有条缝与山体内的主裂缝相通，当然这只是在观字诀之下才能看到。 孙振鹏咽了口唾沫： “真没看出来，你还挺能爬，八九米高呢。” 老鱼抖抖劳保服上的土说道： “两个方案，顺着铸铁面继续挖土找入口，或者爬上去顺着裂缝下，要不只能去买气焊设备尝试切个洞出来了，只是不知道那玩意儿多厚，并且气焊我不太会用……” 孙振鹏当即反驳： “气焊不行，咱不能把文物破坏了，这要真是个大铁炉，那妥妥的世界奇迹，在上边切个洞，起码得背负个几百上千年的骂名了。” 余晖闻言一笑： “你这觉悟还真不低，跟我们为伍多少有点委屈你了。” 孙振鹏一咧嘴： “哪有，这是两码事儿。” 老鱼捡起编织袋： “得，那就接着刨土。” 话音刚落，孙振鹏又提出了反对意见： “横向刨土不行，土层太软，咱们人力有限，设备短缺，没有支撑结构很有可能出现小规模塌方，会出人命得。” 老鱼把编织袋一丢： “刚才我提方案得时候，你直接选爬山不完了么……” 孙振鹏挠挠头： “嘿嘿，辩证探讨，理性选择……” 第131章 巨大的塞子 为了防止攀爬过程中负重太多造成不必要的风险，三人把背包整理好，用绳子拴好放攀爬点下方，绳子的另一端拴在各自裤腰上，等爬上去安全落脚，再把背包拉上去。 孙振鹏自告奋勇，由他带路第一个向上攀爬，安全落脚把背包拉上去之后，再把绳子递下来，方便后续人员借做安全绳。 等孙振鹏和余晖攀爬完毕，余晖也把自己绳子的一端丢了下来，让体力欠佳的老鱼拴在裤腰上。 双重保险之下，老鱼也成功抵达落脚点。 这里是一处不足一平米的天然平台，距离余晖所说的裂缝还有一段四米左右的斜坡，角度虽有些陡峭，但山壁上有不少可供攀爬的凹凸点。 三人皆是小心翼翼，一番屏气凝神，终于来到了裂缝近前。 裂缝很窄，需要拆下背包，才能勉强侧身进去。 余晖果断带头进入，探路这种事儿只能他来，毕竟有行字诀傍身。 脚下无根，裂缝越窄反倒越安全，身体跟两侧石壁撑着劲儿，就能缓缓挪动。 抬头往上看，明显可以看到远处有道细细的亮光，显然这裂缝真的是直达山顶。 平移了两米左右，缝隙开始变宽，余晖开始觉得支撑有些费力了，趁着还能腾出手，果断把头灯戴好。 “杨师傅，没问题吧，一会我往下顺，你就在我上边，万一撑不住下滑了，我还能给你顶顶。” 孙振鹏这种时候能提前说出这种，也算仗义。 毕竟这种行为，挺作死的。 “这么仗义，那我现在下行，你紧跟我上面，万一你也撑不住了，我能给你俩顶顶。” 余晖说着，微微放松双肘子，缓缓开始下移。 挪了差不多五分钟，余晖默默驱动观字诀，四下打量起来。 此时他已经下行到了与地面持平的位置，裂缝内也只剩头灯的光亮。 至于身下，裂缝还在延伸，只是石质结构已经明显变小。 就这么一直下到之前观字诀可视范围的边缘，虽是戴着手套，依然可以感觉到石壁已经开始变得阴凉湿滑。 余晖再次驱动观字诀，只见下方五米处，裂缝与周围的石质结构一起了消失，正对裂缝的，是一根直径约莫米的圆柱结构。 圆柱结构具体有多长，现在还看不清，但圆柱下方三米左右，已经出现了巨大的圆形屏障结构，看构造特征，圆柱应该是个塞子。 令余晖后背发冷的，是这个巨大的圆柱塞子上，有六个圆孔，四个拇指粗细的，围着两个小臂粗细的。 之前余家屯象形墓的石门机关，让余晖有了心理阴影，如果指头粗的圆孔中可能会射出箭矢，那这小臂粗的孔里，不得发射火箭炮？ “余晖，还没到底么？我怎么试着越来越滑了。” 老鱼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杨叔叔，再有五米左右就到底，但是下面有个直径两米的圆形平台，平台上有六个大小不一的孔，不知道是不是机关。” 余晖如是回答。 “下行的时候调整一下身位，不管是不是机关，都别正对圆孔，接近平台的时候先不要踩踏，我到了再说。” 余晖闻言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开始迅速下移。 很快便到了圆形平台正上方，裂缝的宽度已经呈喇叭状开始大幅度展开，再往下的话，就得掉下去了。 余晖双腿用力，整个人呈现出了坐姿，撑着墙壁拉开背包，取出一枚冷烟火照明棒拧亮，然后迅速施展观字诀。 冷烟火的光顺着小臂粗的圆孔，起码能投进去一点，余晖也是想尽可能的看清楚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圆柱足有六米长，表面还有个正方形图案，观字诀之下，中间的孔洞，包括圆柱周围，没有任何疑似机关的连接装置。 也就是说，即使下面可能会射出什么东西，但肯定不是通过这个圆形平台触发的。 “我看看什么情况。” 孙振鹏说话间已经挪了下来，就跟余晖并排着。 余晖对着圆柱扬了扬手中的冷烟火照明棒： “那六个孔，有什么讲究吗？” 孙振鹏抻脖子只看了一眼便回答道： “方位呗。” 余晖见这货回答得这么快，半信半疑道： “方位？” 孙振鹏指了指那四个小洞： “喏，那是东西南北，当然，也可以理解成前后左右。” 余晖不解： “那两个大的呢？” 孙振鹏继续解释： “上下啊，前后左后上下，东南西北天地，古代人对方位和空间的理解就是这样，你看圆柱上的正方形没，那不天圆地方么……” “这一切恰恰代表着那个时代的宇宙观，只是放在这里具体是用来干什么的我就不知道了。” 说话间老鱼也出溜出溜下来了，撑着墙壁的双腿已经开始打颤： “错不了，炼丹之人会热衷于此，寓意天地万物之精华凝聚于此，以增加丹药的效力，我特么快撑不住了，得想办法落脚……” 孙振鹏闻言果断拖住了老鱼的屁股： “你坚持住，万一这洞里有猫腻，就……” 话没说完，老鱼双腿再也撑不住了，惊呼一声滑落下去。 孙振鹏也没料到老鱼干脆不撑了，条件反射之下手指合力试图抓住老鱼，但也只是在老鱼屁股抓了一把便彻底脱手。 这一刻，孙振鹏也算得上眼疾手快，再次伸手去抓，这一下结结实实握住了老鱼的手腕。 但身子这么一拧，双腿支撑力道骤减，老鱼虽然瘦弱，那也有一百多斤重，再加上下坠的力道，孙振鹏也跟着摔了下去。 余晖自然也没闲着，伸手捞住了孙振鹏的背包肩带，双腿猛蹬试图拽住他俩。 不等余晖驱动行字诀拖着俩人进石壁，他俩已经摔在了圆形平台上，余晖手里只剩个背包。 三人之前停留的位置，离圆形平台也就一米多的距离，摔肯定摔不坏，但如果触发了可能存在的未知机关…… 在这个角度，余晖看得很清楚，那个看似严丝合缝的巨型塞子，在两人跌落的瞬间，明显下沉了一截！ “避开圆孔！” 余晖大喊一声，双腿卸力，跳了下去。 这会儿已经来不及多想，他只能拽住两人，然后用行字诀遁入石壁躲避机关！ 第132章 炉口内部 余晖落地的瞬间，新的压力直接让三个人跟着圆形平台一起陷了进去！ 情急之下余晖抓住两人脚踝，果断施展行字诀横向移动。 一息过后，余晖的身体不再下坠，牢牢卡在了石壁之中。 “观！” 余晖试图观察一下另外两人的情况，但观字诀一出，余晖傻了。 两只手中空空如也，周围只有深灰色的石质结构。 远处的圆形平台也消失了，只剩一个空荡荡的圆洞。 行字诀，拉不了人。 老鱼和孙振鹏，跟着那巨大的塞子一起掉进了炉口，生死未卜。 余晖默数十秒，重新施展行字诀，再次回到炉口边缘，捡起落在一旁的背包，掏出一枚冷烟火照明棒，拧亮丢了进去。 照明棒旋转几下落到了地上，光照范围之内，空无一物，就连那个两米粗六米长的巨大塞子也不见了踪影。 “杨叔叔？！孙振鹏？！” 余晖对着炉口接连喊了好几声，只有回音。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来，余晖再次施展观字诀。 观字诀之下，一片空荡，可视范围内除了脚下圆弧伸展的铸铁炉壁，再也看不到任何结构。 无论如何，都不能甩下两人不管。 余晖打开了老鱼遗留的背包，把洛阳铲的套杆一节节取出拧紧，组合成四根长度大于炉口的钢管后，用绳索缠在一起。 如今知道了行字诀不能拉人，余晖必须得下去，还得做好回路，让老鱼他们能顺着绳索爬上来。 做好这一切，余晖把身后的背包拆下，取出防毒面具戴好，然后连同两人遗留的背包一并丢进炉口，附身抓住绳索，准备空降。 缓缓下落了两米多， 余晖的头也没入了炉口之下，就这一瞬，角落里射来一道灯光，然后迅速熄灭。 余晖赶紧调整头灯照过去，那角落中蹲坐的两个人，正是老鱼和孙振鹏。 他俩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对着余晖拼命比划着。 顺着手势，余晖低头向下看去，身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张狞笑的巨大人脸！ 如果不是绳索在手上缠了好几道，余晖早就一松手摔下去了。 强忍着头皮发麻，余晖再次环视四周，还好，这种怪玩意儿就一只，八成又是林惠杰说的某种山神了。 只是在这个角度看过去，它的身体结构极为怪异，或许是一只蜘蛛，再不就是螃蟹，因为隐约可以看到几只长毛的细腿儿，还有一截类似蟹钳的玩意儿。 那张怪脸缓缓张开嘴，它那架势分不清是准备等待余晖自己下去送，还是打算自己蹦上来主动出击。 此时孙振鹏已经出现在冷烟火光照范围之内，他猫着腰缓缓移动着，看架势是打算去捡余晖丢下来的背包找武器。 “丁字镐挂在我背包上了！” 余晖大声喊道，此时他也知道了这俩人为什么迟迟不肯回答自己，显然他俩落地就看到了这个诡异的玩意儿。 孙振鹏余晖不清楚，但老鱼有了余家屯象形墓的经历，再面对这种类似的玩意儿也算有经验了，不至于吓得大喊大叫。 顾不上身上摔得生疼，老鱼第一时间关闭了头灯，然后果断捂住了孙振鹏的嘴巴， 跌落的时候，两人明显能感觉到身体是被什么东西接了一下，然后又落地的。 或许是网，或许是布，因为能听到被扯破的撕拉声。 巨大的塞子被这么一兜，转变方向滚到了角落，老鱼和孙振鹏则幸运的落在了另外一侧。 人的眼睛是可以很快适应黑暗的，尤其炉口处还有些许射进来的光亮，两人就这么窝在黑暗中静静看着怪物的反应。 就当那怪物循着声音追赶巨大木塞未果后，便开始往老鱼他们这边踅摸，眼瞅着就要过来了，洞口处传来了余晖的喊声。 然后便是接连的冷烟火照明棒，以及三个重重的背包。 看着顺下的绳索，两人知道余晖这是准备下来了，这才在余晖脑袋刚进来的瞬间赶紧打光提醒。 手无寸铁之下，两人都不敢乱喊，老鱼想的是让悬在空中暂时安全的余晖吸引怪物的注意力，他俩去包里拿武器。 老鱼给每个人包里，都放了根高压电棒，面对任何活物，这东西都好使。 余晖这一喊，老鱼心里立马有底了，俩人想一起去了！ 百密一疏，孙振鹏取下十字镐的时候，镐头碰上了背包上的金属挂钩，原本轻轻的一声脆响，在铸铁空间内听的极为真切。 仰脸朝天的怪物猛地扭头循声看去，身体结构也完全暴露出来。 不是螃蟹，更不是蜘蛛，那是一只体长达到两米的巨型蝎子！ “这尼玛……” 孙振鹏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发颤，在如此环境之下，被这么个怪物直勾勾盯着，确实太考验心理素质了…… “老鱼赶紧帮忙！喂！喂！看这里看这里！” 余晖开始大喊，试图把那只人面蝎子的注意力重新吸引过来，但并未奏效。 显然这些长着人形脑袋的上古怪物，都很聪明，它很清楚哪种状态下的食物更容易得手！ 老鱼闻言迅速上前拉开背包拉链一通猛翻，高压电棒握在手里的瞬间，人面蝎子已经移动到了近前。 背包离得太近了！ 人面蝎子看着老鱼，缓缓张嘴呲牙，身后的毒鳌高高举起，然后迅速朝老鱼面门刺去！ 铛的一声脆响，孙振鹏挥着十字镐迎了上去，挡住了这致命一击，老鱼躲过一劫，赶紧后退几步，拉开电棍保险，紧紧攥着，试图寻找时机。 这种时候，多个人，就多条胜算，余晖来不及多想，赶紧松手，身体急速下坠。 人面蝎子体型这么大，躯壳更是厚的一匹，被十字镐这么一挡，依旧毫发无损，但几人的抵抗，显然让它有些生气了，缓缓抬起了身前两只钳子。 老鱼见状，也缓缓举起手中的电棍，按下放电按钮。 噼里啪啦中夹杂着规律哒哒哒的电流声，听的几个人心里一阵发毛，但那人面蝎子非但没露怯，反倒歪了歪脑袋，直勾勾盯着电棍发出的蓝白电光。 它很好奇。 第133章 人面蝎子 趁着人面蝎子愣神的功夫，余晖快速拖起锹头还被它一只脚踩住的铁锹，猛地挥起，对着那大脑袋来了一下子。 梆！ 原本就很是狰狞的脸更加扭曲，这一下没给它拍晕，反倒把它彻底激怒了。 人面蝎子身体迅速调转，巨大的钳子猛地张开，死死夹住了铁锹锹头。 余晖拼命拖拽，奈何力道根本就比不过这货，人面蝎子再次呲牙，毒鳌高高举起，另外一只巨钳也朝余晖胳膊钳来。 孙振鹏怒喝一声，用尽全力挥下丁字镐，这次效果出奇的好，镐尖凿穿了人面蝎子另外一只巨钳。 本来这一下是可以直接把那只钳子钉到地面上的，奈何地面也是铸铁材质，这一镐直接崩出了火星子。 孙振鹏虎口一麻，丁字镐脱手了。 人面蝎子哪吃过这种亏，一钳甩开余晖，双钳和毒鳌三方同时发力，直奔孙振鹏的脑袋！ 梆！ 余晖对着人面蝎子的脑袋又来了一铁锹。 但这一次，人面蝎子只是微微一顿，并没有转头攻击余晖，它好像也知道，这么不断更换攻击目标，自己早晚会被这三个食物消耗光所有的体力。 孙振鹏见状迅速后退几步，大声喊道： “消耗它！妈的，要不是它长了个人脑袋，我非得给他脑门来一镐！” 见人面蝎子依旧追着孙振鹏挥舞毒鳌，余晖大声喊道： “这是上古异兽，它不死就是咱们死，哪管的了那么多！” 说完挥起铁锹对准人面蝎子脑门，又拍了一下。 这一下奏效了，人面蝎子的愤怒战胜了理智，它再次调转方向，猛地一挥钳子，又一次夹住了余晖手中的铁锹。 “泡酒去吧！” 余晖的话点醒了第一次跟人面异兽交手的孙振鹏，这货大喊一声： “泡酒去吧！” 然后再次抡起丁字镐，这一次他对准了人面蝎子的后脑勺。 噗嗤，镐头深深凿了进去。 按说这一下，大罗神仙也得挂了。 但人面蝎子的钳子依旧紧紧夹着余晖手中的铁锹不肯松手，身后的毒鳌也直奔余晖面门而去。 余晖不得不舍弃铁锹，连连后退几步躲闪。 孙振鹏的丁字镐也再次脱手了，因为凿的太深，根本就拽不出来。 人面蝎子身体不断晃动，脑袋也跟着左右摇摆，丁字镐就那么随着它的脑袋左右轮动，这下反而给它增加了一个新武器…… 就在人面蝎子的毒鳌刺空之际，一直在旁寻找时机的老鱼瞅准了机会。 毒鳌向前猛刺，人面蝎子的尾巴是高高举起的，身后的小腹也跟着完全暴露出来。 老鱼大步上前，电棍猛地怼在人面蝎子小腹上，迅速按下电击开关。 令人胆寒的火花声响起，人面蝎子并没有出现老鱼所设想的抽搐动作。 甚至压根没出现任何负面反应，巨钳夹着的铁锹，脑袋上顶着的丁字镐，还在那摇摇晃晃，追击余晖的速度也根本没有慢下来！ 孙振鹏见状再次打开背包翻找，但也只抽出了那柄洛阳铲，加长用的套杆已经被余晖用来固定绳索，单单一柄洛阳铲，只有一米来长。 这会儿哪还顾得上这个，孙振鹏攥紧洛阳铲，对着人面蝎子再次高高翘起的小腹猛地一杵，灰绿色的体液喷涌而出。 孙振鹏迅速抽回洛阳铲避让，人面蝎子高高翘起的毒鳌瞬间落下，反向弯曲着，那种反应有些像是犬类产生恐惧情绪时一般，就差把尾巴夹起来了。 人面蝎子夹着的铁锹也被丢在一旁，显然孙振鹏那一下对它来说属于重伤，这会儿它已经放弃了对余晖的追赶，而是迅速掉头，朝着巨大塞子的方向快速移动着。 “别让它跑了！” 孙振鹏兴奋大喊，这态度跟之前简直天差地别，那会儿还说什么脑袋像人不好下手之类的话，这会儿生怕它活着离开。 眼看局势逆转，余晖扶了扶头灯，抄起铁锹就追。 人面蝎子此时已经来到巨大塞子旁边，沿着墙边缝隙试图往里面钻，但头上的丁字镐正好就卡在墙壁和木塞之间，任凭它怎么扭动，也刚好钻不进去。 来到近前，余晖举起铁锹，对着它宽扁的尾巴根铲了下去。 这一下，铲开了它表面的硬壳，但并未完全铲断，余晖心一横，提起铁锹又来一下，那连接着毒鳌的尾巴被齐齐斩断，缝隙里瞬间传来了人面蝎子的悲鸣声。 老鱼提着两个防毒面具追了过来，递给孙振鹏一个： “赶紧戴上！” 孙振鹏看了一眼地上殷殷的浓绿色液体，赶紧照做。 人面蝎子扭动的幅度正在逐渐变小，余晖转头看向老鱼： “要不还是烧了吧，不然总感觉不踏实。” 老鱼点点头，从背包里找来一小罐打火机煤油，掰开瓶嘴对着人面蝎子胡乱撒了几下，掏出打火机，迅速点燃。 随着火势逐渐变大，人面蝎子不再悲鸣，周围只剩节肢动物肢体燃烧时发出的吱嘎声。 “以前跟考古队在戈壁扎营，没少烤蝎子吃，但这么大的真是头一回儿。” 孙振鹏说着爬上圆柱形的塞子，小心走几步，握着已经有些发热的丁字镐镐把猛地一拽，丢在一旁的地上。 “我说，你该不会是想尝尝吧？这么恶心的东西你也下的了嘴？” 防毒面具都挡不住余晖满脸的嫌弃。 孙振鹏从塞子上跳下，拍了拍手套上的灰尘： “我没那么重口，话说回来，我明明看你也跳下来了啊，怎么就没跟我俩一块掉下来？” 余晖眼珠子一转： “我看情况不对，赶紧挪到边上了，我还抓你们脚踝想拉你们来着，没拉住啊。” “还是你眼疾手快，我掉下来的时候都懵了，还好有那层网子托一下……” 孙振鹏说着调整一下头灯，对准炉壁中间段： “这层纱布似的玩意儿，是干嘛的？” 余晖这才注意到这个圆形空间的中间段，原本是横向封着一蹭似网似纱的玩意儿的。 “这是在丹炉上层，升华筛滤所用，可以凝聚成丹的物质，是不会被汽化的，而可以汽化的固态物质，正是炼丹中的杂质。” 老鱼解释道。 孙振鹏听完点点头，四下打量一番，嘀咕道： “看来这真是个炼丹炉了，这么密闭的空间，去下一层的入口会在哪呢？” 第134章 炼丹之忌 猪笼寨。 瘪老七家的房子内部已经被挖的如同战壕一般，横沟竖壑交错，原本靠墙的土炕也被扒了。 何磊倒是做足了心理准备，观山太保刘钊指的位置，肯定错不了，这会儿挖不到东西的原因，大概是因为还不够深。 既然是持久战，那样子肯定是得做足，尤其偶尔还会有路过的村民往院子里面探头，何磊干脆在院子里架上烤炉，装作城里人来乡村享受生活。 肉串被烤的滋滋冒出香气，香料一洒，没多久，整个猪笼寨的馋嘴小孩都摸到了院子近前，就那么痴痴往里看着。 何磊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那些个孩子越馋，他越是吧唧嘴。 陆陆续续有大人过来把孩子领回家，何磊这会儿也快吃饱了，喝了几口啤酒，把易拉罐随手一丢，打了个长长的嗝。 隐约听到一阵怪声，何磊迅速起身，快步走进屋内： “什么情况？” 站在坑旁的小弟赶紧回应： “还在挖，暂时没有情况。” “那刚才是什么声音？” 何磊诧异追问。 “没，没声音啊？” 小弟被这么一问，也是满脸诧异。 “你没听到？” 何磊再次追问。 小弟连连摇头，腮帮子上的肉都跟着甩来甩去的。 何磊转身出门，对着院子里的小弟问了句： “刚才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之前一直帮何磊烤肉的小弟点点头，放下手中烤的半熟的肉串往四周看了一眼： “像是大雁，或者老鹰，还有点像是驴，没咋听清……” 何磊整理好门前的遮光布，再次把门关严，走到院子正中，四下张望。 小弟也听到了，那就不是幻觉。 可身后就是猪笼寨，附近不是竹林就是农田，在远处就是群山了。 估计只能是村里的牲口，或是山林中的什么鸟了。 何磊如此想着，再次坐回躺椅，拉开一罐啤酒小酌一口，小眼一闭，哼起了小调。 没过多久，又是隐隐几声，这次的声音虽小，但依稀能够听见。 何磊猛地坐起，循着声音方向望去。 果然是从远处的山林之中传来的。 “那是……？” 何磊眯起眼睛，再次往远山方向看去。 虽然此时天色已经渐暗，但依稀可以看到山脉之中最高的那座山顶，好像徐徐冒着烟。 “估计有乡下人在山那边烧荒整地了。” 烤肉的小弟解释道： “二把头，您有所不知，庄稼的根茎点着烧成渣，埋进土里能当肥料的。” 显然这个小弟也是农人出身，何磊笑笑回道： “为了省点花费钱，天黑了还不赶紧回家吃饭，这人呐，没个机会，就只能一辈子受穷咯。” 小弟赶紧递过来几串新烤好的脆骨： “所以说您是我们的贵人啊。” 这话何磊很是受用，摆摆手说道： “你吃吧，那边还有啤酒，我眯一会儿，有情况喊我。” 小弟赶紧答应着： “好的二把头，我先给您点盘蚊香，这乡下蚊虫多。” 何磊满意点头，侧侧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没多久就打起了轻鼾。 …… 再说余晖这边，几个人把这个直径近十五米的圆形空间捋了个遍，除了墙角一周每隔半米会出现一个拇指粗的小孔，再没找到其他类似台阶或是暗门之类的结构。 余晖倒是能使用行字诀下行，但这还有两个人呢，无奈之下，只能反复挪动，不断驱动观字诀仔细排查。 临近人面蝎子尸体的时候，余晖瞧出了端倪。 怪不得这货遇到危险往塞子缝隙里钻，原来塞子下面就压着个裂缝，这也是塞子滚动到这里之后就此停住的原因。 但这也不是个好兆头。 人面蝎子，或许是住在下一层的。 那么，只有一只吗？ 下一层的空间比这一层大得多，也深得多，在观字诀可见的十米范围之内，余晖根本就看不到下层的底部构造。 有没有更多人面蝎子，自然就不得而知了。 当然，这一次的观字诀还有别的发现，那就是下一层是在中间位置开始出现了圆锥状的隔层，大圆锥套小圆锥，跟套娃似的。 或许这也是老鱼所说的某种助于炼丹过程中材料各种形态变化的玩意儿，具体是什么材质，压根看不清。 “塞子下面有道裂缝。” 余晖说着移动到了塞子旁。 “这地方我还真没检查，来吧，咱推开看看。” 孙振鹏跟了过来，扶着塞子的边缘就准备发力。 “先别着急，下边有没有蝎子还不清楚，咱们仨对付一只还行，多了的话，肯定应不服来。” 余晖眉头微皱，三个人都没有很强的作战能力，必须得想个万全之策。 “这个不好说，按照之前象形墓的建造思维，这丹炉墓肯定也是严格遵守运作流程建造出来的……” 老鱼提出了他的见解： “丹炉炼丹，最忌讳杂，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要一股脑放进去乱折腾的，另外一个忌讳便是窃……” “这个窃并不是偷的意思，而是丢，就好比某种物质产生的化学反应把另外一种物质弄没了，在此基础上做引申的话，多余的活物也会达成窃……” “说到底，这是那个亥疾司的墓，凭借之前龟甲上的内容推断，再加上位召兴提供的资料线索，亥，是个人，掌管疾病，也就是说他是个医生……” “上古时期的医生，葬在炼丹炉形状的墓里，为的就是把自己炼成丹，以便羽化飞升，余家屯象形墓的铸铁心脏中，有那么一句话……” “午骑司躺在那里，等待释帝将其复活，显然当时的古人确信释帝可以复活这些重臣，所以亥疾司肯定也不例外……” “所以这个丹炉不是让墓主羽化升仙的，它的功能依旧是给墓主保持魂魄，以便将来释帝将其复活……” “在这个前提之下，墓中生物不论是作为守护者还是炼丹参与者，必然很纯粹，一旦出现两种不同生物，不论相生相克，都会形成窃的忌讳……” 说到这里，老鱼蹲下身子，摆弄几下头灯，对准巨大塞子下方隐隐露出的裂缝边缘，低声说道： “看，这缝隙不是预留的，而是后天腐朽开裂而成。” 第135章 温度第二高 三束灯光齐聚在老鱼所说的锈蚀裂缝，然后沿着裂缝边缘四下寻找，除了塞子下方无法查验，所见之处皆有锈蚀的迹象。 “之前的铸铁心脏就悬在大井上，心脏内部还灌满了液体，那么潮湿也没见生锈，怎么到这地方，却锈成了这么个德行？” 余晖很是不解。 老鱼缓缓起身： “这个神秘国度的冶铁工艺非常发达，他们已经懂得了某些防锈冶炼工艺，铸铁心脏就是个成功的例子……” “再看这个巨大的炼丹炉，咱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是最上层，最上层是最小的，你可以想象这个铸铁炼丹炉究竟有多大……” “如此大的铁器，制作过程中难免会有瑕疵和遗漏，这出锈蚀裂缝，八成就是防锈工艺遗漏……” “炉口虽有塞子封住，但塞子的孔洞中还会有潮气和凝结的水滴流入，再看塞子上的孔洞，内部明显有被细微水流长期沁蚀的痕迹……” “单看这一处锈蚀裂痕的规模，就足以证明此处古墓的年代之久远。” 听到这里，孙振鹏开口问道： “杨师傅，那人面蝎子吃了亏想往下层跑，说明它本来就是下一层的玩意儿，难道这一层本来就没东西？” 老鱼点点头，回了句： “也可能有别的东西，被人面蝎子吃掉了。” “你们意外跌落，我一通乱喊，只遭遇了这一只蝎子，肯定是在那之前它就已经爬上来了，不然再怎么想上来也会被塞子堵住……” 余晖开始整理背包： “之前折腾了这么久，动静也不小，那货还嗷嗷一顿惨叫，如果真有同类，八成已经开始尝试拨动塞子了……” “事到如今，最安全的办法就是把塞子推开，咱们利用洞口地形，弄点动静尝试吸引，真有跟出来的，能解决最好，解决不了就把塞子推回去，顺绳往上逃。” 孙振鹏当即表示赞同： “可以，稳的一批。” 三人准备就位，孙振鹏拎着丁字镐全神贯注的顶着缝隙边缘，老鱼跟余晖则分别站在塞子两侧，一起用力尝试推动。 塞子是一截巨大的原木，长年累月的侵蚀之下，边缘腐朽的有些粘滑，也正因为如此，几个人之前那么一蹦，才会导致塞子脱落。 推动有些吃力，使用铁锹撬动几下后，塞子开始左右摆动，余晖和老鱼也跟着左右拉扯，让塞子慢慢形成惯性。 “一……二……” “三！” 两人一起发力，孙振鹏还贡献了一脚，塞子沉沉的滚动了两米左右，缓缓停下。 原本压在塞子下方的地面上露出一道长约一米半，宽度足有七八十公分的裂缝。 三人谨慎后退两步，老鱼掏出一枚冷烟火照明棒，拧亮丢了进去。 “这是，什么构造？” 孙振鹏看着光滑的斜坡，诧异问道。 老鱼向前探探身子，看了两眼后回答： “抽层，蒸馏用的，照理说这才是顶层……” “那咱们现在站的这个地方呢？” 孙振鹏的反问稍稍有点抬杠的意思。 确实，顶层上面还有层数，那算什么顶层。 “这一层应该是盖子，没看地面都是封死的么，周围的小孔已经是预留的排压之用，多加这一层，好像只是为了放置那个代表宇宙观的塞子……” 老鱼说着拿起洛阳铲，指了指洞口： “注意点，我要敲了。” 孙振鹏闻言再次握紧丁字镐，余晖也抓着铁锹摆出了随时准备出击的架势。 铛，铛铛铛。 洛阳铲与锈蚀的铸铁断面轻轻碰撞，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孙振鹏屏住呼吸，生怕漏听了什么动静，憋了好一会儿，猛出一口气说道： “好像没什么动静。” 余晖没说话，俯下身默默驱动观字诀。 依旧看不到底，依旧只有套娃般的圆锥构造。 犹豫片刻，余晖开口问道： “杨叔叔，你说过炼丹炉中需要有物质，这主打蒸馏这一层里，会有什么物质啊？” 老鱼这会儿的脸已经贴到了裂缝边缘，瞅了好一会才开始回答： “这一层，是整个炉体中温度第二高的位置，炼丹这种东西要想溯源，往后推没问题，但往前推就难了……” “假设你是古人，你想炼制一种治感冒的药，分别尝试了甘草，猪肉，和一双臭袜子，炼出来的甘草那份，确实好用，这是你得出的结论……” “但当你把这个结论写下来告知后人，后人只知道你炼制甘草的过程，绝对想不到你还炼过臭袜子，而教你炼丹的人，肯定比你炼的更邪乎……” “后续的炼丹传承都是结论，这种在上古时期思维之下设计出的当作墓室的炼丹炉，里面究竟会放什么玩意儿，根本猜不到的。” 孙振鹏闻言点点头： “通俗易懂，好有道理。” 余晖则干脆举着铁锹把身子探进去大半，对着那圆锥形状的斜面捅了几下。 软软的，好像还有点弹性。 “斜坡是软的，估计可以承重，不然之前那蝎子也爬不上来。” 余晖说着抽回身子。 “杨师傅，你说这一层温度第二高，如果之前的人面蝎子真的本来就在这一层生活，它不早就被热死了吗？” 孙振鹏再次提出了疑问。 “如果真是蒸馏层，这种包裹形的斜面不会只有一层，早期流传的丹炉，抽术层最少的都有五道过滤，炼制过程中，越往内层，温度越高……” “炼丹所用原料在内层凝结，承受高温后多余物质挥发穿过孔径稍大的内层滤网，紧接着便是第二道，第三道……” “穿过滤网的物质会有一部分附着在滤网上，二度液化归位，又再次被滤出，这样一层层穿过，只有最细微的物质才会穿过第五道甚至更多滤膜……” “这跟现代化学的提纯刚好相反，我们越提越细腻，炼丹则是要把最细的，最湿的东西全部剔除，只留下最终的固态凝结物。” 老鱼再次科普。 孙振鹏指了指那层灰突突几乎看不到任何细孔的所谓滤网： “杨师傅，你的意思是，这最里面，有个药渣子？” 老鱼摇摇头： “剩下的物质，会在排压的过程中被吹到吸纳口，通过特有回路绕过下层的火焰，进入火焰下方的第三层位置，进行最终的熔炼凝结，进而成丹……” “那一层的温度，是最高的。” 第136章 皮革 孙振鹏听完老鱼的话，担心道： “杨师傅，那咱还有下去的必要么，这肉体凡胎的，别一不小心被炼成药渣……” 老鱼闻言转头看向孙振鹏： “考古队选手，这么点探险精神都没有吗？” 孙振鹏笑着搓搓手： “嘿嘿，我其实老想下去了，主要是怕你扛不住，我这年轻力壮的，有啥情况赶紧跑就是了……” 老鱼也笑了： “那就行，放心，我绝不给你拖后腿。” 孙振鹏抬头看了一眼炉口，又看了个看之前跌落后躲避的角落，最后又转头看向老鱼，虽然没再接茬，老鱼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补了一句： “那次纯属意外。” 此时的余晖已经坐在裂缝边缘，双手支撑着身体说道： “我先下，确认无误，你们再下来。” 说罢双手缓缓放松，脚已经踩在了微微有些发软的斜面上，那种感觉，像是踩在鼓上。 身体慢慢下行，直到双手高高举过头顶，余晖才尝试着松开抓着铸铁断面的手。 软塌塌的斜面上根本无法直立站稳，刚一松手，余晖就如同坐滑梯一般顺势滑了下去。 还好速度不快，余晖的身体也没出现不可控的扭转，滑行几秒钟后，双脚稳稳地撑在了斜面与墙角形成的夹角处。 余晖再次抬头看向裂缝入口，怪不得观字诀看不到底，这一层的高度足有十五米。 借着之前扔下的冷烟火照明棒光线，余晖缓缓站起身，打量起四周的环境。 这一层确实比上一层大多了，顶部窄，底部宽，单看底部规模，差不多是个直径近三十米的圆形。 但在那一圈软塌塌的斜面包裹分离后，空间相对逼仄很多，甚至找不到一处可以落脚的平地。 斜面的底部，是用铆钉工艺直接镶进铸铁炉壁中的，再加上它的韧性质感，余晖基本可以判断，这是某种经过处理的皮。 精心缝制拼接起的巨大皮质斜面就像一个圆形的蒙古包，把整个这一层的大部分空间都罩在了内部。 下来之前，余晖就驱动观字诀查探过，斜面是一层套一层的。 也就是说，要想查探个究竟，这皮，得切开。 周围的炉壁很干燥，夹角处也看不到任何动物粪便之类的生活痕迹，余晖抬头看向裂缝处： “没问题，下来吧。” 之前余晖滑下来的过程，上面两人全都看在眼里，有了经验，再加上余晖已经确认没有危险，两人想都没想，一前一后坐滑梯般滑了下来。 “那之前的人面蝎子到底是在哪待着的？这地方怎么看都不像养蝎子的地方，吃的喝的，要啥没啥。” 孙振鹏说着伸手怼了几下斜面，疑惑道： “这是什么皮啊，皮革这东西要想保存数千年，对环境和工艺要求可都不低。” 老鱼没好气道： “别小瞧古人智慧，冀省沧市的铁狮子，好好放了一千多年啥事没有，让半吊子专家折腾几次，几十年功夫都快锈散架了。” 孙振鹏耸耸肩： “倒也是。” 两人说话间，余晖默默施展观字诀。 皮革结构在观字诀之下，呈现出了近一厘米的厚度，但皮革之后逐一出现的新的斜面结构，却各有不同。 正如老鱼所说，这是一层层由疏至密的过滤蒸馏系统，勉强可以透气的皮革，是最外层。 两层之间的距离，约莫两米，观字诀之下，地面上出现了反向斜撑，看起来就如同对半劈开的罐子，估计是某种冷凝回流装置。 除开这些极为规则的配置，再无其他可疑结构。 这会儿老鱼也开始四下巡查，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 “人面蝎子本身就是生活在上层，并且这一层没有任何出口，要想继续查探，只能把这皮革扯开。” 这一次，孙振鹏罕见的没有发声，老鱼本以为这货又要说什么保护古文物完整人人有责之类的片儿汤话。 见老鱼瞅着自己，孙振鹏迷茫片刻，回过味来： “就这情况换谁来也得拆啊，不然咋整，透视么？” 余晖撩起裤脚，缓缓抽出那柄陨铁短刀： “那我就尽可能的割的工整漂亮点。” 老鱼笑道： “哟，这就派上用场了，当朝的官斩当朝的臣，当朝的小刀拉当朝的坟。” 孙振鹏不明就里： “说什么呢，满嘴顺口溜，你想考研啊？那么个小刀用不上力的。” 说着把十字镐的扁刃贴着皮革边缘，使劲下压，试图将厚厚的皮革割个口子出来，但好一顿折腾，皮革表面也只是多了点浅浅的划痕沟壑。 “真特么结实，你那边……” 孙振鹏嘟囔着，转头看向身后的余晖，刚要问他好不好整，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余晖已经划开了两米多长的切口，断面干脆平滑，说的夸张点，那工艺不亚于激光切割！ 此时的余晖已经站起身，顺着皮面拼接缝合的纹理开始进一步切割，打算在尽量保证皮面完整的前提下，开出一扇门。 乌黑的刀尖刺入一公分厚皮革的过程中，孙振鹏甚至看不出余晖用力，刀身缓缓行进，就如同刀片切豆腐般丝滑。 “这，这是什么黑科技……” 孙振鹏看看余晖，再看看老鱼，脸上写满了求知欲。 “这是女娲补天时剩下的石头打成的刀。” 老鱼胡诌道。 “这样啊，那么从哪里可以买到呢？” 孙振鹏继续追问，他知道老鱼是在调侃，但是不管怎样，他都想要来一把一样的。 “这里面没信号，等出去了我把链接发你。” 余晖说着，扯着翘起一角的皮革往后一拉，一扇新鲜出炉的门洞赫然出现在几人面前。 孙振鹏伸长脖子往里面一瞅，借着头灯的灯光，看到那一排规则摆放的回流装置，惊叹道： “果然让杨师傅说中了，不过这层网子，怎么看起来这么面熟呢？” 老鱼也忍不住走上前，伸手轻轻抚摸一下那层新的斜面，感叹道： “这究竟是一段什么样的文明，冶炼锻造的工艺，竟已经达到了这种地步！” 第137章 电疗 “金刚网！” 孙振鹏脱口而出道： “是金刚网，之前家里窗子上改的金刚网就这样！” 老鱼闻言连连摆手： “不一样，你说的金刚网，是现代机器精密加工科技之下，挤压冲孔一体成型，这个却是先把熔炼出的铁锻打成薄片，孔是人工一个一个敲出来的……” “打孔虽然繁琐，但足够耐心就行，只是把熔炼出的铁锻打成这种厚度，还是一整张，这得是多大的熔炉，多大的锻造台，多少工匠同时锻打才能形成啊！” 余晖瞅了一眼铁网上密密麻麻的锤印，问了句： “那这个割不割？” 孙振鹏直嘬牙花子，转头看向老鱼： “如果位教授在这儿，肯定会……” 话没说完，孙振鹏便被余晖拉了个趔趄： “离铁网远点！” 孙振鹏定睛一看，原本平滑的铁网孔洞中，竟伸出一条条细长的灰褐色玩意儿！ 铁网上的孔洞只有牙签粗细，那些灰褐色的东西忽然伸出后又忽然消失，然后又在一旁的孔洞中伸出，毫无规则又如同跑马灯般流水变换着！ “是蜈蚣！” 老鱼惊叹。 几个人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个带着密密麻麻孔洞的巨大铁网，虽然是网，却又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即使灯光照过去，也只能看到不断伸出抽离的蜈蚣腿！ “这一圈该不会密密麻麻全是蜈蚣吧，不过还好，从脚的距离规模来看，也就二十来公分长，不是之前蝎子似的那种大家伙就没什么好怕的。” 孙振鹏说着拿起丁字镐，对着一根探出来的细腿捅了一下，见细腿迅速收回，嘿嘿一笑，继续说道： “看到没，它怕咱们。” 余晖眉头紧皱： “那是因为大的腿粗，伸不出来。” 此时的余晖已经再次施展观字诀，就在临近观字诀边缘的圆形转角处，余晖分明看到了一组巨大的节肢动物肢体轮廓。 孙振鹏闻言一愣： “不是吧，这玩笑不好笑的。” 老鱼知道余晖体内流着正统发丘的血液，在某些方面他是可以完爆自己的，尤其余晖的表情，那根本不是在开玩笑，他应该是，已经看到，或者觉察到了什么！ 想到这里，老鱼警惕的扫了一眼四周，问道： “余晖，它在哪？” 余晖抬手指了指那截身体所处的方位： “铁网里面，转角处，杨叔叔，不说腿，单单身子就能达到半米多粗的蜈蚣，会有多长？” 老鱼听的头皮一阵发麻，咬牙说道： “蜈蚣体长能达到宽度的五十倍左右，不连腿半米多宽，那得二三十米长！” 听两人这么一说，孙振鹏不知道是兴奋还是害怕，握着丁字镐的手开始微微颤抖，转头看向老鱼： “杨师傅，这蜈蚣一般都怎么攻击人，它有什么弱点么？” 老鱼沉吟片刻说道： “蜈蚣畏光，怕生石灰硫磺之类的刺激气味，虽然是长节肢动物，但头部依旧是致命点。” 孙振鹏咽了口唾沫：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钻进去跟它干会不会太莽撞？” 余晖摇摇头： “不行，这样太冒险了，生石灰硫磺咱们都没有，头灯照明棒这点光对那么大个头的蜈蚣怕是起不了太大作用。” “那还有其他办法吗？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吧？” 孙振鹏焦急地问道。 “蜈蚣的触角末端有细微的钩子，连接身体的毒腺，小的蛰一下都会红肿，这些二三十公分的蛰一下的话，估计得中毒……” 老鱼皱着眉，继续分析当前境况之下的各种利弊，毕竟要想决定最终应对措施，务必三思后行： “这玩意儿的天敌除了公鸡，还有蚂蚁，眼下大的那只虽然难对付，但这些相对小一些的也得考虑……” “毕竟不确定到底有多少只，如果想要再次进入，必然得在铁网上开个口子，哪怕只开个小口，这些小的一块涌上来的话，怕是同样棘手。” 孙振鹏皱起了眉头： “这么大个儿，得找多大的公鸡啊，坤哥来了都得萎……” 说着从背包里摸出老鱼给几人配备的电棍，继续说道： “杨师傅，这些小的，你说电棍能好使不？这么大现成的铁网，咱们三根电棍，三足鼎立，先给这些小的烤了？” 老鱼眼前一亮： “靠谱！” 说干就干，老鱼和余晖也掏出了电棍，三人稍作间隔分散开来，互相交换一下眼神。 老鱼一声令下： “开整！” 三根高压电棍几乎是同时触发，劈里啪啦哒哒哒的声音此起彼伏，古代归藏国的工匠们说什么都想不到，他们精心打造的铁网这会儿居然通上了电…… “收！” 老鱼大喊一声，松开了电击按钮。 余晖和孙振鹏赶紧照做，周围瞬间安静下来，隔着防毒面具，三人都能隐约嗅到空气中弥漫的焦糊味道。 再看铁网的小孔，之前随处可见的细腿消失了不少，剩下的也都呈现出黑糊状，显然这个办法奏效了。 “会不会还有没趴在铁网上的漏网之鱼？” 孙振鹏有些担忧的问道。 余晖再次驱动观字诀，观测一番后说道： “最开始这些小的蜈蚣都不在附近的，是咱们进来之后的声响和光亮吸引他们聚集过来的，这会儿不论是挂在网上的还是掉在地上的，全都死翘翘了……” “万全之策便是咱们在外围巡视一圈，去对面位置再做一次电击，这样即便有躲在远处的漏网之鱼，也能一并解决……” “这会儿最大的问题是，刚才的电击过后，那只大的不知道躲到了哪里，高压电棍的电压伏数，显然对它不太起作用。” 老鱼点点头： “听你的。” 此时的老鱼更加确信余晖的观字诀跟墨染先生所传的观字诀完全不同，余晖发丘正统血脉之下的观字诀，并非观山望气，而是在古墓中感知危险！ 三人沿着铁网缓缓移动，很快便抵达了与之前位置相对的另外一侧，老鱼用电棍另外一端在铁网上划擦几下，嘴里还嘟囔着： “来来来，电疗了电疗了……” 铁网的孔洞中并未出现预想的细腿，余晖再次施展观字诀，铁网内部也没再出现节肢动物相对应的轮廓。 小的没有。 大的也没有。 一股不祥的感觉瞬间笼罩心头，忽然铁网顶部传来了细微的吱嘎声。 那是被重物挤压的声音！ 三人猛地循声抬头。 一张长有怪异口器的巨大人脸，正在铁网上端，迅速向三人逼近！ 第138章 魔法攻击 “卧槽！” 孙振鹏大叫一声，下意识地抡起了手上的丁字镐。 人在面对突如其来的刺激惊吓时，根本来不及害怕，只会借着本能做出应激反应。 根据性格不同，应激反应也不同。 有的人会拼命尖叫，有的人会下意识蹲下抱头，有的人会找夹缝顾头不顾腚的往里钻，也有人会把手里能抓到的一切东西胡乱丢出去。 孙振鹏跟最后这种有些类似，只是之前建筑工地和考古工地的六年磨练，他已经习惯了手里抓着铁锹镐头之类的工具，这紧要时刻，唯一的武器肯定不会轻易松手。 下意识的一镐，结结实实把那只巨大人面蜈蚣探出的大腿粗的触角钉在了铁网中。 人面蜈蚣吃疼，嘶嘶叫着，口器迅速张开，两侧巨大的板状大齿就如同一把横向张开的巨大剪刀，停在了两米开外的位置。 或许是脑袋一动就会扯到触角，人面蜈蚣身后的巨大肢体扭曲着拧了过来，显然这怪物是要用身体锁死眼前这个看起来很好吃的玩意儿！ “躲开！” 老鱼猛推一把孙振鹏，手中电棍怼到铁网上果断按下。 哒哒哒！ 但这电压对它来说太弱了，人面蜈蚣的动作甚至没有减缓半点。 孙振鹏被老鱼这么一推，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这一摔，让他躲过了人面蜈蚣扭转过来的巨大肢节。 它那密密麻麻的腿，已经达到了常人小臂般粗细，末梢的钩子看的极为清楚，被那玩意钩一下，再来点毒，怕是得当场升天！ 孙振鹏躲过了这一下，但老鱼却还站在原地，人面蜈蚣肢体惯性之下，马上就会撞到他！ 眼瞅着帮助自己躲过致命一击的老鱼就要中招，孙振鹏急了，顺手抓起一旁辅助蒸馏物质回流的半圆竹管，猛地往上一顶。 这一下杵在了人面蜈蚣的肚皮上，虽然并没有捅进去，但还是改变了少许扭动方向，钩子般的触角在老鱼面门前方划过，重重抠在了铁网上。 老鱼迅速后退，学着孙振鹏的样子拿起一截竹管，但也只是紧张的举在面前，弓着身子做防御状。 嗤！ 一根铁锹重重的铲进了人面蜈蚣的口中！ 余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人面蜈蚣身后的铁网上，不顾一切的跳起，双手握着铁锹完成了这个牛逼的动作。 帅不过三秒，刺入的瞬间，余晖双脚落在了人面蜈蚣的身体上，人面蜈蚣因为巨大的疼痛疯狂翻转扭曲身体，原本被钉在铁网上的触角也拽了出来！ 余晖哪能站稳，腰身一晃斜愣愣的栽了下来。 孙振鹏和老鱼见状皆是快步冲上去，伸出双臂试图接住余晖，但余晖栽下来的惯性太大，三人一起摔倒在了一旁的回流装置上。 余晖只觉得浑身酸痛，但还能快速爬起来，显然关节骨头都没什么大碍，老鱼也迅速起身抓起竹管再次防御。 但被压在最下面的孙振鹏倒地之前重重磕在了身前的回流装置上，半个身体都在半圆竹管上刮过，他的衣袖几乎没了，肩膀胳膊上全是擦伤。 人面蜈蚣受了重伤，捕食失败使它愤怒到了极点，它根本不给几人喘息的机会，猛摇头把口中铁锹甩飞出去，再次直奔三人而来。 “行！” 情急之下余晖撩开裤脚摸出陨铁短刀，开口大喊行字口诀，试图再次移动到人面蜈蚣身后，直接把它脑袋割下来。 但行字诀并未生效，因为之前挥动铁锹的时候已经用过一次，这种闪现给大招的感觉虽然爽，但它有冷却。 铁锹铲入人面蜈蚣口中，到余晖跌落再次站起，这一连串事件几乎是发生在电光石火间，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的过程只用了四五秒钟。 人面蜈蚣不会给余晖等待冷却的机会，余晖甚至已经嗅到了它那已经被铲的乱七八糟的口器中传来的腥臭之气！ 嗤嗤…… 一道不明液体划过，直接洒到了人面蜈蚣残破的口器之中，人面蜈蚣忽然驻足，然后猛地甩头后撤。 余晖一阵错愕，转头看去。 只见老鱼正捏着他那罐打火机煤油。 对啊！蜈蚣怕刺激气味！ 煤油的味道，绝对够冲！ 孙振鹏强撑着爬起来，苦笑道： “关键时刻，还得是魔法攻击。” 余晖瞬间醍醐灌顶，捡起丢落在地上的电棍，坏笑道： “那就给它补个远程大招。” 说罢怼上铁网，再次按下放电按钮。 哒哒哒……嘶嘶……呼！ 这种打火机专用的煤油很容易点着，火石蹭起的火花都能轻易引燃，更别说这种上万伏的瞬间电压了。 之前洒落了些许煤油的铁网上瞬间腾起火焰，已经远远退到七八米开外的铁网上方的巨型人面蜈蚣前肢也冒起了火苗，随着它的肢体扭动，触角也开始着火。 紧接着，便是狰狞面目当中的口器。 人面蜈蚣开始了更加剧烈的扑腾扭曲，铁网在它巨大身体的拍打之下剧烈颤动着。 但它越是扑腾，火势就越猛，主要这玩意儿腿太多了，小臂粗的腿上遍布的长长腿毛，更加助燃，压根就用不着再给油，自己就能把自己烧的吱吱作响。 “你说这些皮，会不会跟着一块着起来，然后把咱们仨全都炼了丹啊？” 暂时松了口气，孙振鹏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你打119吧。” 老鱼说着从背包里翻出医疗包，借着人面蜈蚣身体越来越大的火光光线，开始帮孙振鹏处理伤口： “消消毒，包起来，别一会感染了。” “好，杨师傅你稍微轻点，实在不行擦点碘伏，酒精就不用……啊啊啊啊嗷嗷嗷……卧槽……啊啊啊啊行了行了……” 话说一半，老鱼酒精就喷上了，擦伤创面太大，孙振鹏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声。 人面蜈蚣烧了很久，已经很渐渐没了动静，被火焰熏烤烧灼的皮质斜面倒是没有燃烧起来，但隔着防毒面具，三人都能嗅到浓郁的烧猪毛般的味道。 从味道上判断，这玩意八成是猪皮。 此时已是晚上九点，猪笼寨已经完全陷入宁静。 瘪老七家院子中的躺椅上，何磊直起身，看向坐在一旁打盹的小弟： “你有没有听到一种，类似杀猪的声音？” 小弟凭空嗅了嗅： “八成是附近村里有做熟食熏肉的，这是杀完猪燎猪毛呢。” 第139章 体验 孙振鹏看向铁网顶部，若有所思： “它是从上边钻出来的对吧，难不成这铁网的洞口在上面？” 老鱼摇摇头： “我又没上去，说不好。” 孙振鹏开始尝试攀爬，试了几下未果后，好奇的转头看向余晖： “余晖，铁网孔这么小，也没个抓的地方，你之前怎么爬上去的？” 余晖挠挠头： “就那么硬往上爬啊，情急之下我还扯着人面蜈蚣的腿借了力呢，这会儿再上还真上不去了。” 孙振鹏点点头： “唔嗯，狗急跳墙定律……” 余晖没理会他，抽出陨铁短刀，尝试切割铁网。 陨铁短刀果然足够锋利，余晖只感觉自己并没有用太大力气，刀身竟真的刺了进去，再加上铁网本身的厚度只有一毫米左右，切割起来并不费力。 “说真的，你这刀究竟哪来的，这也太不科学了……” 孙振鹏又看傻了。 余晖对着还挂在铁网顶端缓缓燃烧的人面蜈蚣尸体扬扬头： “科学？你用科学解释解释它咋来的吧。” 孙振鹏不屑道： “切，那有啥，就是块头大而已，你啊，干两年考古，什么奇怪生物都能见到，我问你，见过跳跳蜂么？” 余晖手上的动作没停，回了句： “知道，在死亡棺材，还有钳虫和蜈蚣，爆灯笼项链是吧？” 孙振鹏一愣： “你说啥呢？” 余晖没好气道： “我以前是游戏策划助理，为了做活动找素材什么游戏没试过？欺负我95后没玩过传奇是吧？” 孙振鹏气乐了： “谁跟你说游戏了，我说真的，那东西吧长得跟蛐蛐儿似的，但是身上的花纹像蜜蜂，一蹦老高，跳到人身上就叮……” “叮一下最多三分钟，就鼓个扣子大小的包，但那不是肿，是寄生产卵，然后最多三天，幼虫就在包里爬出来。” 老鱼听到这里也笑了： “还跳跳蜂，那叫洞麻蝇，谁起的名啊？水平跟余晖的钵钵鸡有的一比。” “杨师傅，厉害啊，这你都知道？我们都那么叫，后来也是位教授说那是洞麻蝇，不过跳跳蜂更形象，那钵钵鸡什么鬼，不是串串么？” 孙振鹏边问还不忘整理背包。 “好了。” 余晖简单俩字，停止了这个话题，铁网上已经被切出一个容得下单人弯腰通过的缺口。 “集中精力，别掉以轻心。” 老鱼说着，把整理好的背包跨上，电棍和那瓶打火机油干脆分开装进了两侧裤兜，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这种组合攻击方法…… 孙振鹏捡起丁字镐，余晖也把陨铁短刀收好，再次扛起了铁锹。 地面上尽是之前被电焦了的蜈蚣尸体，踩在上面沙沙作响。 铁网内部，又是一层孔洞如同瓶盖大小的铁网，此时余晖不需要驱动观字诀，便已经能够看清内里一层的状况。 再往里，是孔洞如同易拉罐般的铁网，再往里，则是如同爱斯基摩人用冰砖建成的那种堡垒构造，不同之处便是材质换成了石砖。 “这挺好，视觉不再受阻碍，一览无遗，看起来没什么异常，安全感爆棚啊。” 孙振鹏说着拿丁字镐怼了怼铁网，补了一句： “余裁缝，切吧。” 余晖四下打量一番，再次掏出陨铁短刀，递给孙振鹏： “别说有伤不照顾你，体验体验？” 之前的经历，余晖已经接纳了孙振鹏。 这货在任何紧要关头都没有作出过损害同伴的举动，不论是看到老鱼还是自己处于险境的瞬间，不假思索果断伸出援手。 余晖有发丘秘术傍身，但孙振鹏没有，这种前提之下，他的举动更加难能可贵。 陨铁短刀切割铁网，轻松异常，即使孙振鹏身上有伤，也能轻松操作，既然他那么感兴趣，送给他虽然不可能，但给他体验体验没问题。 “嚯，这么锋利！” 孙振鹏说话间已经把短刀刺进了铁网，边割边说： “不得不说，这玩意儿挺解压啊。” …… 与此同时，深州市，龙颜大悦洗浴会所对面，一辆越野车静静的停在车位上。 漆黑的车窗内，郭新宇正举着手机，向刘钊汇报当前情况： “嗯，对，找到了，他直接回了深州，嗯，对，全程跟着的，他现在在龙颜大悦洗浴会所，一直没出来……” “他白天哪都没去，就一直在店里待着了，嗯，放心吧太保，我会全程盯死他，有什么异常马上跟您汇报……” 电话挂断后，郭新宇长长出了一口气。 有了之前在余家屯失手的先例，郭新宇害怕再次给刘钊留下办事不力的印象，索性撒了谎。 之前在猪笼寨一路追赶，追到赣州都没看到杨珂那辆车的踪影，无奈之下郭新宇只好抱着侥幸心理折回了深州。 到了深州的时候天都亮了，郭新宇没敢休息，直奔杨珂的大同古玩商行，在店门口看到他的车后终于松了口气。 就这么一直盯到了中午，店员只身一人出来开车的时候，郭新宇一阵纠结，毕竟没看到杨珂，他不知道杨珂究竟在不在店里，更不知道该跟着车走还是继续在店门口守着。 当注意到店员离开时并没有给店门上锁，郭新宇略微泛黑的眼袋微微拱起，嘴角一勾自言自语道： “机智如我。” 这可是古玩商行，哪能不锁门就离开呢，杨珂百分之百就在店里待着呢。 果然，没过多久，店员就拎着餐盒回来了，郭新宇更加确认了自己的推断。 就这么盯了一整天，中间偶尔有顾客进出，直到晚上六点左右，来了个女的，还是那个店员亲自出来接着的，俩人又搂右抱，显然是处于热恋期的情侣。 看到这一幕，郭新宇忽然泛起了淡淡的哀伤，想当年他也是风华正茂的小伙子，也有过刻骨铭心的甜蜜恋情。 但现在，三十郎当岁，天天为刘钊东奔西走做尽脏事，一点私人时间都没有，感情生活更是一片荒芜。 再看这个店员，不用风吹日晒四处奔波，稳稳当当的上个班，跟心爱的人朝夕相处，这种生活，郭新宇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拥有了。 恍惚神游之际，一阵车辆启动的声音把郭新宇的思绪拉了回来，再次看向杨珂的车，已经亮起了大灯，大同古玩商行的电动卷帘门也缓缓落下。 第140章 盯梢 郭新宇见状赶紧启动车子，保持着近两百米的车距，小心的尾随着。 杨珂的车拐进龙颜大悦洗浴会所门前的车位时，一辆靠边进站上下乘客的公交车挡住了郭新宇的视线。 等他绕过公交车来到近前，杨珂的车早已停好，人也不见了踪影，显然是已经进了会所。 “在家里，你花几十万娶的老婆，不愿意给你洗脚。在这里，只需九十八，就能让别人花几十万娶的老婆给你洗脚，并且柔情似水，态度一流……” 郭新宇看着龙颜大悦洗浴会所牌匾下的led滚动字幕，嘀咕道： “这账算的可真明白。” …… 郭新宇生怕跟丢了，寸步不敢离开车，就这么在车里硬挺了三个多小时，尿满两个矿泉水瓶后，悻悻骂道： “妈的，加两次钟也该出来了！” 想到杨珂很有可能在这过夜，并且没准已经在里面舒舒坦坦的打起了呼噜，郭新宇终于忍不住了，下车随便找了个便利店买了点面包香肠，又迅速赶回了车上。 下车活动一番浑身关节舒坦了不少，再加上肚子里有了东西垫底，郭新宇稍稍放松了些，把座椅往后调了调。 从昨晚到现在全程没有合眼，这身子放了躺，一股浓烈的倦意袭来。 郭新宇又喝了一罐红牛，两罐咖啡，这甜东西一下肚，反而更困了。 “眯一小会，就眯十分钟……” 郭新宇自言自语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三秒钟后，呼噜震天。 …… 此时的刘钊，也在深州，这套房产七年前就已经购置装修好，类似的房子，刘钊有十几套，分散在华夏各个一二线城市中。 每套房产的格局和地段虽然各有不同，但书房的装修和搭配设施，却是完全一致的。 刘钊把那颗天价收来的马血石小心的放在光学显微镜的镜头下，缓缓调节着目镜筒和屈光度。 恒升金融的姜淮已经告诫过刘钊，这马血石可能是个活物，此时距离刘钊从恒升金融把马血石取回来，还不到五个小时，房间里已经开始弥漫起淡淡的血腥气。 “活物是吧，来，我看看你究竟是怎么吃东西的。” 刘钊说着打开了一旁的显示器，把摄像头摇臂拉动调整一番，对准了光学显微镜的目镜筒，然后端来一个托盘。 托盘上有六罐鲜红血液，标签上分别标注着： “马，牛，羊，猪，鸡，人。” 显示器上，已经出现了放大之下的马血石表面构造，此时它不再光滑，而是随处可见微微张合的小孔。 千倍放大之下，小孔直径宛如火柴棒。 刘钊捏起滴管，先取了马血试验。 血液滴在马血石表面的瞬间，接触到血液的小孔迅速扩张至两倍大小，但是在血液掩盖之下，肉眼根本看不出这细微的变化。 血液迅速被吸收干净，即使是同时，小孔也恢复了原样。 刘钊一次尝试了其他血液，反应皆是相同。 但滴上人血的时候，小孔扩张到了三倍，并且在血液被完全吸收后，小孔还处在扩张状态，迟迟不肯收回去。 刘钊冷笑道： “原来你更喜欢喝这个。” 静置五分钟过后，在显示器上明显可以看到小孔开始向外释放汽化的血液，但是那些血液明显变得不再浓稠，颜色淡了很多。 刘钊注意到，当马血石肉眼之下变得温润时，那便是小孔向外排气的阶段，但排气结束，如果不再继续喂食，所有的小孔便会完全封闭起来。 这种时候，马血石的触感会变得极为干燥。 也就是说，马血石表面的干燥或湿润，并非真实的干湿状态，而是小孔的闭合与张开之下形成的不同触感。 “好好待着吧，有机会，请你吃几顿饱的。” 刘钊说着，把马血石抱回了专门购置的保温箱，温度湿度光照强度这些参数，则是完全按照最容易使生命快速成长的热带雨林标准。 做完这一切，刘钊拨通了何磊的电话： “还没有进展吗？” “太保，挖了十来米深了，什么都没有，村里太静，声波探测不敢用，热成像仪也看不到啥东西，暂时没有任何发现……” 何磊照实回答道。 “热成像仪才看多远？再往下挖，如果挖到三十米还没有任何发现，别管其他，直接上声波探测，速战速决！” 刘钊下达完新的指令，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 “之前租房的人，又出现过吗？” 何磊当即回答： “没有，我专门让人在房子附近盯着呢，村口也有人看着，他们再也没回来过。” “机灵点，屁股擦干净，出什么岔子我拿你是问！” 刘钊说完挂断了电话。 何磊对着地上猛啐一口： “龟孙儿，地儿是你挑嘞，还拿我是问，问你奶奶个腿儿！” …… 刘钊总感觉哪里不对，又给郭新宇打了个电话。 足足打了五遍，愣是没人接听。 刘钊更觉得不对劲，想到之前郭新宇电话里提到的龙颜大悦洗浴会所离自己住处并不算远，当即决定去现场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当出租车停到龙颜大悦洗浴会所门口时，刘钊一眼便看到了停车场中杨珂的车，再看马路对面，郭新宇的车确实也停在那里。 走到车前不等敲窗子，郭新宇为了方便透气专门留出的一公分宽的车窗缝隙中，就传来了震天的呼噜声。 刘钊差点就气吐血，强忍着发飙的冲动，刘钊敲了敲车窗。 郭新宇的呼噜声稍微小了点，但依旧没睁眼。 刘钊走进路边便利店，买了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对着车窗缝隙一顿猛挤。 郭新宇猛地睁开眼。 车窗外那张愤怒的脸如同梦魇，这一刻，郭新宇只希望这真的只是一场梦。 “你就是这么盯梢的吗？” 刘钊低声怒斥。 郭新宇赶紧按开车锁，放下车窗解释： “老板我，我两天一夜没合眼，实在太困了……” 刘钊不耐烦道： “别说了，进去看看，杨珂到底在没在里面！” 说罢拉开后座车门，刚要上车，就被车内浑浊的怪味顶了出去，捏着鼻子骂道： “这特么啥味儿？！” 第141章 回吸管道 二十分钟后，郭新宇慌慌张张从龙颜大悦洗浴会所跑了出来，对车窗大开坐在车内的刘钊说道： “老板，大厅包间都找了，杨珂不在里边……” 刘钊嘴角一抽，缓缓抬头： “那你看到他走进去了吗？” 郭新宇差点没夹住，这会儿他实在不敢再撒谎了： “车停下的时候，公交车，公交车挡住了，人进没进去我没看见，但车一直停在这儿，我……” 刘钊眉头皱成了个疙瘩： “我早该想到的，租好的房子被退，他不可能不做反应……” 说着转头看向龙颜大悦洗浴会所那金碧辉煌的招牌，狠狠的咬牙： “这小子，就从来没好过这口！” “那，那现在怎么办？” 郭新宇声音都在发颤。 刘钊缓缓吐出四个字： “去猪笼寨。” 郭新宇闻言赶紧上车，松开手刹后问了句： “直接出发还是？” 刘钊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你说呢？” 郭新宇赶紧闭嘴，转动方向盘，一脚油门直奔高速方向。 …… 那柄陨铁短刀孙振鹏越用越顺手，两层铁网割完，他已经爱上了这种所向披靡的切割感觉，面对石砖砌成的圆形堡垒时，有些不舍的把短刀递还给余晖： “出去以后我高低买一把同款。” 余晖笑笑，没有说话。 老鱼蹲在石砖堡垒面前，往里面瞅了一眼： “没有回流装置，显然这就到最内层了。” 孙振鹏指着石砖堡垒内部的四根通风管般的东西问道： “杨师傅，那就是你说的回吸装置吗？” 老鱼点点头： “顶层的出气孔开始释放高压的时候，这四个管道便会形成负压，把这道空间中所有可以吸附的干燥结晶吸出去……” “为了避免吸入其它杂质或是潮气，管道的吸力会很小，并且是在火焰燃烧状态下进行的，看到中间地上的网状洞口了吗？火苗会从那里进来。” 老鱼说着指了指正中位置的地面，有五个碗口大小的孔洞，中间是浇筑的网状结构，与之前锻打的铁网不同，这些网状结构为了耐烧，厚度达到了五公分左右。 余晖没说话，默默驱动观字诀查探。 四根管道拐了个大弯之后直通地下，观字诀之下的下层结构变细了很多，然后又在五米开外的位置逐渐变粗。 那种感觉，就像是葫芦，四根管道则是在葫芦上方肚囊中穿出体外，然后绕过最细的区域，又进入了下方更大的肚囊之中。 “杨叔叔，你的意思是这些管道绕过了丹炉的燃烧层，然后进入了下方的其他空间等待凝炼对吧？” 余晖这话一出，老鱼当即点点头： “是的，这叫水火水，也叫上下灶，下边就是添柴加热的地方，同时可以给上下两层加热。” “你别说，还真有点热乎气儿。 孙振鹏把脸贴近石砖堡垒，感受片刻后继续说道： “挺奇怪，砖孔这么大，热气却不怎么会散出来，之前咱们一直没感觉温度变高啊。” 余晖看着地面，回了句： “因为火苗很小，但还在燃烧。” 观字诀可视范围的边缘，已经出现了微弱的黄色亮光。 “咱们可不能顺着这条火路下去吧，那真成了飞蛾扑火了。” 孙振鹏说着开始尝试掰动石砖，接连用力几次后，石砖依旧纹丝不动。 “丁字镐给我，石砖之间连接的粘土结构已经烧纸成型，掰不动的，凿开松动了就好，你胳膊有伤，别大幅度活动了，” 老鱼说着就要去拿丁字镐，不料孙振鹏站起身，搓了搓手掌： “擦伤而已，已经适应了，这层纱布就相当于多了一层皮肤，防御暴涨。” 说罢便挥动丁字镐，在石砖缝隙上一通凿击。 “杨叔叔，或许只能从回吸的管道下了，还是老样子，我先下，没问题了在喊你们。” 余晖提议道。 老鱼摆摆手： “这次我先来吧，我瘦，也轻巧，不能总让你在前面试险。” 余晖凑近老鱼，低声说了句： “真有问题，我能逃脱，有什么古怪也能预见，这事儿就别争了。” 虽然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但这话余晖亲口说出来，老鱼还是有些惊愕，思量再三，也只能点头同意： “那你小心，千万不能逞强。” 石砖已经在孙振鹏的凿击和脚踹之下开始松动，没多久就出现了一个完全容得下一人穿过的窟窿。 进入石砖堡垒，站在那五个地漏般的圆孔上方往下看，脸上明显能感觉到扑上来的干燥热气，圆孔深处也隐隐可以看到火光。 余晖整理一下背包，检查防毒面具的卡口和头灯点亮，然后掏出一枚冷烟火照明棒，把背包丢到一旁： “如果安全，我会通过管道喊你们，那时候你们先把背包丢下去，然后再下人。” 余晖说完，把着一人多高的铸铁通风管晃动几下，确认足够牢固后，攀爬几下，把腿伸了进去。 跟之前在裂缝上下滑一样，双腿用力撑开，就能减缓和阻停下行过程，余晖仅仅下行了三米左右，便停下来，驱动观字诀查探。 管道的尽头还在观字诀可视范围之外，看不到任何异常，但管道隔壁的丹炉燃烧层里，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在这之前，观字诀之下从未看到这种情况，火苗不单单是以光亮的颜色呈现出来，还有了细长的结构。 就像是那种火焰烤枪喷出的细长火苗一般，不同之处便是，这种火苗是同时向上下两个方向喷射的。 也就是说，火源在中间，火苗同时向上下两个方向喷射，用孙振鹏的话来说，这不科学。 余晖继续下行，临近出口时，余晖再次施展观字诀查探。 意念刚出的瞬间，余晖便看到了洞口外横向伸出的巨大支脚结构。 有了过往的所有经历，这一刻，余晖可以断定，那是一只蜘蛛，巨型蜘蛛。 不出意外的话，它还会长着一张怪异的人脸。 观字诀之下，交错的支脚结构托着直径接近两米的圆形身体，缓缓移动，没走几步，就出现在了管道尽头处。 余晖呆呆的看着它，它也静静看着余晖。 第142章 侦察遗漏 没想到回吸管道之下会有这么个货在这儿候着，余晖决定原路返回，跟老鱼他们商量一下对策。 巨型人面蜘蛛那么多大长腿，肯定钻不进来。 余晖如此想着，转头开始向上攀爬。 虽然管道壁并不像之前山体裂缝的石壁一般湿滑，但从下往上爬依旧变得费力许多，正当余晖努力往上挪动了半米左右的时候，忽然觉得脚脖子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余晖低头一看，是一团灰白色的粘稠丝状物，再往下看，丝状物另外一端所连接的，正是人面蜘蛛狰狞面孔之下的骇人口器！ 余晖本想掏出陨铁短刀将其割断，无奈人面蜘蛛缠着的正是绑有刀鞘的那条腿，裤脚被牢牢拴住，根本就无法取刀。 踌躇之际，人面蜘蛛身体开始后移，余晖整个身体也被拖动着快速下落。 “行！” 余晖大喊一声，身体瞬间出现在管道中上段，脚踝处的束缚感也跟着消失了。 “余晖？！什么情况？” 老鱼的声音从管道上方传来。 余晖抬头一瞅，老鱼已经钻进来半个身子，一脸焦急。 “有个大蜘蛛在下面，还特么能吐丝，差点给我拽下去……” 余晖说着四肢用力支撑，快速向上移动着。 还好管道有弧度，人面蜘蛛已经看不到余晖所处位置，如果是直上直下的，余晖施展完行字诀之后，很可能会二次中招。 真到那时候，行字诀的冷却时间，足够人面蜘蛛把余晖给拖出去了。 钻出回吸管道入口，余晖长出一口气： “之前遇上的怪物，多少就是近战选手，这蜘蛛不一样，能远程控制。” 老鱼闻言，若有所思道： “如果之前的蜈蚣没死，它俩倒是能战一番，蜘蛛的天敌就是蜈蚣和蟾蜍。” 孙振鹏从石砖堡垒洞口往外瞅了一眼，嘟囔着： “天敌哥这会儿都熟透了……” 说完瞅了一眼老鱼因为装打火机煤油塞得鼓鼓囊囊的裤兜，提议道： “咱跟之前一样整点打火机油刺激刺激能行不，我记得考古队工棚里驱蜘蛛蜈蚣各种虫蚁之类都是用生石灰，蜘蛛应该也怕呛。” 老鱼叹了口气： “蜈蚣手短，咱能拿油浇它脸上，这蜘蛛不一样，按余晖描述，一旦打上照面，怕是油壶盖子还没打开，它就给咱缠住了。” 孙振鹏没吱声，走了出去，没多久就把之前切割下来的那块孔洞如同瓶盖的铁网拿了进来： “这不现成的防爆盾么，余晖，刀再借我用用。” 二十分钟后，孙振鹏做好了三个自制铁网盾牌，内部的扣手，是用的最外层皮革条，不得不说，握感非常哇塞。 “ 这盾就比洞稍微小点，它怎么吐丝，也吐不到咱人身上，大不了丢个盾呗，凑近了找机会给它刷刷油，然后一把火送它找天敌去。” 孙振鹏说着第一个钻进回吸管道： “下边情况既然摸清了，这次我来打头阵。” 余晖一把扯住孙振鹏的衣领子，愣是把他给拖了回来： “我来吧，真有情况，我能脱身。” 孙振鹏还想说些什么，老鱼拍拍他的肩膀说了句： “听余晖的错不了。” 孙振鹏耸耸肩： “行吧，我跟在他后面，也好有个照应，杨师傅，你就在上面，我们完事儿了喊你，你把包丢下去。” 余晖跟孙振鹏一前一后在回吸管道中缓缓下行，绕过最大的弧度，透过盾牌上的孔洞，余晖再次看到了那只人面蜘蛛。 那张诡异的脸就贴在管道出口上，显然这货一直在这等着余晖再次出现，看到余晖的瞬间，它的口器便迅速张开，一团蛛丝迅速粘在了盾牌上。 紧接着便是一股强大的拉力，好在拉动速度并不快，余晖还能适应。 “余晖，盾牌千万别松手，坚持到洞口，我保你！” 身后的孙振鹏看到眼前景象，一边叮嘱一边放松双腿撑力，快速追下去。 余晖死死攥着盾牌拉手，咬牙回道： “一会儿顾好你自己就行！” 说话间，余晖的脚已经踩到了回吸管道的出口外的地面上。 见余晖已经出去，孙振鹏迅速拧亮一支冷烟火照明棒甩了出去，双腿彻底放松，随着屁股一阵摩擦发热，眼前也豁然开朗。 余晖举着盾牌，奋力抵抗着巨型人面蜘蛛口中蛛丝的拉力，但人面蜘蛛只是转动了一下身体，微微甩了甩头，余晖手中的盾牌就飞了出去。 “油！” 余晖大声喊着，视线不敢从人面蜘蛛口器上离开片刻，这会儿没了盾牌，他必须在人面蜘蛛再次吐出蛛丝的瞬间作出躲闪。 孙振鹏手忙脚乱的折开打火机油的油嘴，单手举盾，硬着头皮朝人面蜘蛛挪了过去。 嘶！ 又一道蛛丝从人面蜘蛛口器中弹射而出，余晖赶紧闪身，虽然动作有些狼狈，好在成功躲了过去。 此时的孙振鹏已经绕到了人面蜘蛛身后，距离那大屁股只有一米多距离，刚把盾牌挪开准备喷油，嘶的一声从角落处传来，盾牌上竟也黏上了一团蛛丝。 “卧槽，还有一只！” 孙振鹏说着顾不上盾牌正在被拉扯，举起打火机油对着人面蜘蛛的屁股就是一顿挤压： “屁股刷上油了！你小心点，我特么再给那一只刷上！” 余晖听说还有一只后头皮一阵发麻，观字诀范围有限制，再加上这一层面积太大，说好的先行查探，居然遗漏了这么重要的信息！ 唰，唰唰，噗通。 三个背包，一个老鱼，全都从回吸管道出口处滑了出来。 “多个人多个帮手，一个人在上边实在待不住！” 老鱼刚说完，抬头看到分别与一只体型巨大的人面蜘蛛对峙着的孙振鹏和余晖两人后，微微一怔： “怎，怎么俩？” 余晖这会儿哪有时间解释，大声喊道： “杨叔叔，我吸引它的注意力，你绕到这只后面，给屁股点火，！” 老鱼闻言不敢怠慢，举起盾牌，捏着电棍一溜小跑直奔余晖所指示的方位，没跑几步只听嘶的一声，盾牌忽地一沉。 老鱼顺着盾牌后的蛛丝望去，头灯光束尽头，是一张狰狞的人脸。 “妈的！这还有一只！” 第143章 怕火的原因 余晖一听人都麻了，眼看面前那只人面蜘蛛已经开始迅速朝自己移动过来，当即大喊： “别被蛛丝黏住！你俩赶紧跑！” 有行字诀傍身，余晖完全可以遁入土层，只需重复驱动几次，就能安全离开这里，但老鱼和孙振鹏不行。 孙振鹏闻言索性丢掉盾牌，撒丫子往回吸管道出口位置狂奔，边跑边喊： “妈的老子跟它们拼了！” 丁字镐就挂在背包上，孙振鹏很清楚，即使钻进回吸管道，也会被紧跟过来的人面蜘蛛重新吐出蛛丝黏住，真到那时候，更加被动！ 孙振鹏刚把丁字镐拿起来，就感到身后被什么东西推了一下，然后整个人被拽的飞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是被蛛丝黏住了后背。 双手胡乱往身后抓，丁字镐掉了，打火机油也掉了。 余晖正在躲避那只人面蜘蛛的追赶，躲过两道弹射而来的蛛丝后，快步往孙振鹏所在方向跑去。 陨铁短刀已经握在余晖手中，缠住孙振鹏人面蜘蛛正在迅速回吞着蛛丝，不把黏住孙振鹏后背的蛛丝切断，这货很快便会被那骇人的锋利口器撕碎！ 孙振鹏重重跌落在地上，回头一看蛛丝已断，余晖快速路过之后直奔老鱼方向，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只穷追不舍的人面蜘蛛。 孙振鹏刚爬起来，之前那只人面蜘蛛再次朝他吐出了一团蛛丝，巧的是，蛛丝被追赶余晖的人面蜘蛛给挡住了！ 这一幕给了孙振鹏巨大的启发，大声喊道： “让它们互喷！” 此时的老鱼已经到了他所面对的那只人面蜘蛛嘴边，他哪有时间去考虑孙振鹏的提议，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攥着手中盾牌不放。 老鱼也是实在没了主意，想到之前森扬在人首巨蟒口中撑起钢扇的画面，他认为盾牌或许也能起到这种作用。 但他忘了，人首巨蟒就只有一张嘴，但人面蜘蛛除了那八只脚，还有一对触手和一对鳌齿，此时那对鳌齿已经把盾牌挤压的吱嘎作响，触手也快要探到了老鱼的面门。 唰唰！噗！ 余晖手起刀落，人面蜘蛛的触手被齐齐斩断，它吃疼猛地甩头，老鱼险些被甩飞，不得不松开盾牌，就地滚向一旁。 余晖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敬称了，对着老鱼大喊： “快去点火！” 老鱼也知道，不解决掉这三只人面蜘蛛，肯定是无法离开此地的，抄起电棍朝另外两只人面蜘蛛跑去，边跑边喊： “哪只有油啊？！” 孙振鹏此时已经爬上了那只追赶余晖未遂被同类蛛丝缠住的人面蜘蛛后背，他是真的急眼了，勉强站稳后抡起丁字镐，大半个镐头全部凿进了那货的脑袋。 “就是这只！赶紧……” 孙振鹏话没说完，就被吃疼挣扎的人面蜘蛛甩了下来，老鱼也顾不上去管孙振鹏了，瞅准机会对着那只人面蜘蛛后面的肛凸就是一电棍。 讲道理，就算没有打火机油，这一电棍也够那家伙受的。 任凭它活过几千年，这滋味也从来没有体验过。 火花一出，人面蜘蛛背面瞬间引燃。 空间内忽然燃起的火光，让余晖和孙振鹏意识到老鱼已经得手，瞬间斗志更加高昂，孙振鹏顾不上浑身酸疼，抄起地上的油壶直奔那只还在尝试咬断口中缠住同类蛛丝的人面蜘蛛。 蛛丝这东西，正常都是从屁股位置吐出来才对，也只有这种诡异的人面蜘蛛可以变异出从口中喷出的攻击方式。 照理说这玩意儿对它们来说咬断是轻而易举的，只是因为它们体型太大，口器中的鳌齿也大，齿间缝隙自然也跟着大了。 但蛛丝性质没变，千丝万缕皆是细如毛发，吞回没有问题，咬断却着实有些费劲。 一开始这只人面蜘蛛发现蛛丝命中了同类，本来是打算吞回的，毕竟对它们来说这些蛛丝组织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吞回之后还能再次分解生成二次利用。 但是那只被缠住的同类拼命追赶余晖，如果不是这俩货体型差异不大，后面这只估计会被拖着满世界跑。 现在眼看同类着火了，人面蜘蛛并没有脱离蜘蛛天性，它畏惧强光和火焰，所以不得不舍弃这段蛛丝拼命尝试咬断。 这一刻，孙振鹏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蜘蛛怕火，因为蛛丝遇上火焰的瞬间反应，也就比汽油稍微差点。 不等孙振鹏上前甩油，最先起火的人面蜘蛛身上的火焰已经引燃了黏在它腿上的同类蛛丝，蛛丝迅速引燃，直奔那只还在反复啮合尝试跟同类断绝关系的人面蜘蛛口器。 它终究还是着了，火焰直接进了口器，看它痛苦的样子，好像火焰远远没有结束。 那只祸从口入的人面蜘蛛原本就圆鼓鼓的肚子这会儿竟开始迅速膨胀起来！ “不好！它要爆炸！赶紧进管道躲起来！” 老鱼大喊一声，转身直奔回吸管道出口，二话不说就往里钻。 余晖正跟仅存的那只触角被切断的人面蜘蛛周旋呢，听到这话也有些懵比。 不是让他俩去浇油点火吗？这怎么一个没留意，就要爆炸了？ “余晖！赶紧！你右边就有管道！” 孙振鹏再次催促，说罢也转身钻进了回吸管道。 回吸管道共有四条，倒是方便，余晖也没时间过问缘由，既然他们俩这么着急催促，肯定不容乐观，当即转身直奔离自己最近的回吸管道。 刚钻进去，身后便是砰的一声闷响。 紧接着便是爆浆特有的后续声音，仅仅是听，就引得人一阵反胃。 余晖刚要出去看个究竟，又是砰的一声。 那个屁股着火的估计也烧到了关键部位，紧随其后爆了。 三人慢慢钻了出来，周围仅剩零零散散红红绿绿的粘液残肢，当然，还有一只愣在原地一脸懵逼的人面蜘蛛。 估计它也整不明白，几千年来朝夕相处的两个同伴，怎么就爆了。 眼前这三个看起来很好吃的货，原来这么危险。 它往后撤了撤，显然是想找地方躲起来。 “看到没，它怂了。” 孙振鹏说着举起打火机油，在耳边晃了晃： “嗯，还够它喝一壶的。” 第144章 地毯式查探 仅存的最后一只人面蜘蛛死死盯着孙振鹏手中的油壶，巨大的身体开始缓缓后退。 存活了数千年，即便智商体系没有太大进化，但不至于缺心眼，亲眼目睹了两个同类自爆，它自然而然的意识到了危险。 当孙振鹏扬起油壶准备挤压的瞬间，人面蜘蛛吐出了一团蛛丝，目标极为明确，直奔油壶而来。 “心眼儿真多啊你！” 孙振鹏说着稍稍闪身，避开后直接把油壶一甩，一道晶莹的弧线过后，人面蜘蛛迅速啮合着口器，仅剩的一根触角拼命晃动着。 那刺激的味道太熟悉了，同类自爆之前，空气中就弥漫出过这种死亡气息，人面蜘蛛这会儿第一反应就是咬断刚刚吐出的蛛丝，以免重蹈同类覆辙。 孙振鹏对着黏在地上的蛛丝团甩甩油壶，掏出电棍果断按下电击开关。 蛛丝团呼的一声燃起，火苗沿着丝缕缠绕的蛛丝迅速移动，直奔人面蜘蛛的口器。 “赶紧躲吧！一会儿蹦一身可没地儿洗澡去！” 孙振鹏说着一溜小跑直奔附近的回吸管道出口，干脆地钻了进去。 余晖和老鱼自然不敢怠慢，拖起地上还算干净的背包分别钻进了回吸管道。 砰的一声过后，局势彻底扭转，这一层的危险总算是消除了。 看着那些还在微微颤动的残肢，余晖自责道： “之前那几层，长着人脑袋的怪物都是只有一只，是我大意了，查探的不够全面，差点把你们都害死。” 老鱼拍拍余晖肩膀： “经验都是积累出来的，在这地底下，尤其是这种闻所未闻的墓葬形式，没人敢保证每一步都在意料之中。” 孙振鹏则把打火机油的油嘴小心折好，揣进了裤兜： “这玩意儿真好使，只是还剩个底儿了，早知道多带点了，刚才真刺激，咱们好像压根没有配合，却处处都是配合……” 老鱼点点头： “那是因为在任何一个紧要关头，我们都想着保住队友，这才是最难得的。” 孙振鹏闻言一笑： “升华了，直接升华了，嘶，刚才动作幅度有点大……” 余晖这才注意到，孙振鹏胳膊上的纱布已经被渗出的血染成了红色。 大幅度的拉伸之下，胳膊上原有的擦伤被纱布反复摩擦勒紧，形成了二次擦伤，如果不及时处理，纱布会跟逐渐形成的结痂粘连在一起。 余晖掏出背包里的医疗包递给孙振鹏： “安全起见，先让杨叔叔帮你把纱布换了，然后稍作休整，我去四周好好查探一番。” 老鱼则摘下手套，取出酒精给双手消毒后，这才开始帮孙振鹏拆纱布。 伴着孙振鹏吃bt辣烤鸡翅般的嘶哈声，余晖拧亮了包中最后一根冷烟火照明棒，从最角落开始，对这一整层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检查。 在这个巨大圆形空间里，四个回吸管道出口所在位置是完全对称的，顶部正中也是铸铁网状圆孔，向上可以清楚的看到燃烧层的火苗。 地面与炉壁的夹角处，一共有八个圆形洞穴，洞穴很浅，只有不到两米深，洞穴内挂了不少蛛网，洞口还有少量粪便。 这显然是那些人面蜘蛛的洞，看到第一个洞穴的时候余晖就已经开始紧张了，生怕还有人面蜘蛛藏在洞里没出来。 但转念一想，之前见过的那三只人面蜘蛛，即便是把腿完全缩成团，也够呛能住进这些相对较小的洞。 一圈转下来，余晖基本可以确定一个信息，这里最初是有八只人面蜘蛛的，因为某种原因，只剩下了三只。 当然，其它那些也很可能被这三只吃掉了，毕竟一路下来，余晖愣是没弄明白这些个体型巨大的人面异兽都是靠什么维持生命的。 按照老鱼的说法，这一层应该是底层了，但是除了蜘蛛和回吸装置，再无其他任何东西存在，唯一的出入口除了通向燃烧层的网状小洞，只剩那四根返回蒸馏层的回吸管道。 那这个炼丹炉般的玩意儿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这里如果不是位召兴信誓旦旦提出的亥疾司古墓，那真正的古墓会在哪？ 亥疾司持猪心照骨镜给午骑司诊病，以上古大仁命名的仁县，以猪龙留名的猪笼寨，古代药师术士专属的炼丹炉…… 这一切关联完全说得通，跟余家屯象形墓中的上古异兽如出一辙的人面蜈蚣，人面蝎子，人面蜘蛛，全都在这个炼丹炉里。 肯定有遗漏！ 想到这里，余晖再次回到这个圆形空间的正中，俯下身，驱动观字诀。 之前的地毯式查探，余晖几乎每走几步都要使用一次观字诀，生怕错过什么重要信息。 圆形直径近五十米，余晖在四周绕行查探的时候，观字诀可视距离只有十米，以余晖为圆心之下的查探最大范围，最多二十米。 绕了一大圈，没有任何发现，唯一可能存在遗漏的，也只有这最正中间老鱼跟孙振鹏所在的部分了。 这会儿孙振鹏消停了不少，正拧开瓶盖喝水呢，见余晖转悠半天终于回来，开口问道： “有什么发现吗？” “人面蜘蛛一共有八只。” 余晖说着走到两人近前，取了瓶水，拧开一顿吨吨吨。 “卧槽，别闹，什么情况？” 孙振鹏迅速压低声音，警惕看向四周。 老鱼见余晖如此沉得住气，笑道： “应该是早就死了，对吧余晖？” 余晖放下水瓶，点点头，把之前在周围的发现大致说了一遍。 “难不成，主墓室在燃烧层？” 孙振鹏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老鱼摇摇头： “之前见过的人面异兽，几千年如一日的待在对应的炉层中，虽然咱们暂时不清楚它们存在的功能或者意义，但并不妨碍通过它们寻找线索……” 老鱼说着缓缓起身，借着头灯光亮，看向不远处隐约可见的坑洞，继续说道： “它们可以几千年不死，肯定是有食物摄入的，但是这一层的人面蜘蛛，却死了五只……” “并且到目前为止，只有人面蜘蛛有配备的洞穴，看洞穴规模，显然这座丹炉墓的建造者当初也没有想到人面蜘蛛会长成这么大……” 第145章 空心 听到这里，余晖忍不住发问： “杨叔叔，以你的见解，到目前为止，能弄清这几层丹炉之间的真正关联吗？” 老鱼眉头微皱： “最顶层人面蝎子的食物，应该是二层的蜈蚣，蜈蚣在蒸馏层经历着某种淘汰制规则，最终死亡后的尸体会产生分解……” “高压之下，经过层层过滤，残渣留下，其他的渗过厚重的猪皮，如同蒸汽般出现在顶层的周遭的小孔，人面蝎子只靠吸收这些所谓精华，便活到了现在……” “二层蜈蚣的尸体残渣，最终被回吸管道送入四层，就是这里，供给这些蜘蛛食用，其实蜘蛛的天敌是蜈蚣，本应该是蜈蚣吃蜘蛛的……” “所以四层之所以有八只人面蜘蛛，或许就是为了确保足够的蜘蛛幼虫通过回吸管道上行，喂养蜈蚣……” “蜈蚣吃蜘蛛幼虫，蜈蚣尸体残渣反向喂养蜘蛛，蒸馏沼气喂养顶部蝎子，基本可以达成供养循环……” “当然，这个循环有些牵强，所以很可能还有其他层级或者物质参与在这里面，但是很可能蜈蚣层的淘汰制系统出现了崩溃，出现了繁殖量超过分解量的失衡……” “或者其他未知因素导致，蜘蛛这一层出现了问题，或许是自相残杀，或许是优胜劣汰，最终死的只剩三只……” “不过也好，如果都没死，那死的就是咱们了。” 老鱼说完抬头看向顶部的网状小孔，继续补充： “这上面的火源或许并不是用来炼丹，因为强度太弱，它只是在制造某种环境，比如适宜蜘蛛孵化的温度，或者可以加快蜈蚣尸体分解的温度……” “咱们现在所处的炉层，照理说应该是取丹层了，但是这里面什么都没有，甚至连预想中的高温炼丹点也没有，这很蹊跷。” 此时的余晖已经缓缓蹲下身，对着脚下地面，默默驱动了观字诀。 “所以，这并不是最后一层。” 余晖这话一出，老鱼赶紧凑过来问道： “入口在哪？” 余晖摇摇头，低声回道： “没有入口，但确实在这一层下面，就我站的这地方，地面薄了很多，下方空间不大，像个直径两米左右，深不到三米的坛子。” 老鱼一惊： “子，子母炉？！” 余晖茫然： “啊？” 孙振鹏凑了过来： “子母炉是什么？” 老鱼神色凝重道： “这只是坊间传说中的一种丹炉，但在古玩圈里这么多年，大大小小各式丹炉我见过不少，确实从未见过子母炉……” “子母炉大概意思就是整个炉体炼丹过程皆是孕育，但是成丹并不在炉体之内，而是会在母炉体外挂的子炉体中成丹……” “这种说法过于玄幻，再加上从未有过类似藏品或者文物出现，所以子母炉差不多就跟孙猴子的金箍棒一样，只能是个传说。” 之前余晖跟老鱼形容下方空间那段话声音很小，孙振鹏正摆弄背包里的氧气瓶之类的玩意儿，压根就没听到。 这会儿听完老鱼的话，孙振鹏呆呆的巡视一下四周，问了句： “大胆推测，小心求证，确实没毛病，实在无意冒犯，咱这推测是不是有点太离谱了？这从哪看出来外面挂着小炉子了？” 余晖轻轻叩击几下地面： “你能不能听得出来，这下面是空心的？” “这么厚的铸铁炉壁还能听出来空心实心？你看昂……” 孙振鹏一脸不可置信，拎起手中丁字镐对着余晖敲得地方怼了几下，开口道： “是这声儿对吧？你再听听这边，这怎么敲都是一个动静，我实在想不明白你们是怎么……” 孙振鹏话说一半忽然停下了，因为后来杵了两下地面发出的声音，确实明显沉闷了很多。 余晖说的对，下边那块儿确实是空心的！ “这……” 孙振鹏把丁字镐一丢： “这从哪下去啊？” 余晖对孙振鹏身后的丁字镐扬了扬下巴： “凿呗。” “不对。” 老鱼俯下身，细细摩挲着地面说道： “不对不对，墓主绝对不会把自己放在完全封闭的空间内，且不说工艺上难以达成，这是犯了丧葬大忌的。” 余晖闻言不解道： “棺材不都是严丝合缝的吗，以前木棺得钉钉子，后来放骨灰的洋灰棺也是需要封死才能下葬。” 这两种棺材，余晖在村子里都见过。 孙振鹏一听，抢先解释道： “你说的都是后来的棺椁了，防潮防虫肯定要密闭，但是古代的棺椁不同，尤其达官贵人，那时候的思想使然，棺椁需要留孔，方便灵魂出窍后飞出去升天。” “这样啊……” 余晖恍然大悟，再次附身驱动观字诀，边看边问道： “不过确实是密闭的，只是这地面的铸铁结构好像跟周围有些不同，纹理感粗糙了很多啊。“ “要不……” 孙振鹏神情有些尴尬的挠挠头，继续提议道： “凿几下看看？” 老鱼一看他那副德行，忍不住揶揄道： “不保护文物了？” 孙振鹏耸耸肩： “总不能爬出去再费劲巴拉挖洞吧，第一层不已经锈蚀破了个口子了么，这么大的铸铁文物已经是世界奇迹了，瑕不掩瑜，不差这么个小口子……” 老鱼笑笑： “怪不得位召兴推荐你来啊，你还真是不拘小节。” 余晖转身捡起丁字镐，说了句： “你刚换了纱布，悠着点，我来吧。” 说罢举起镐把，没太用力，试探性地凿了一下。 咔。 余晖都有些懵，眼瞅着脚下的铸铁地面竟如同冬天河面上的冰层一般，瞬间出现了几道裂纹，然后迅速伸展着。 老鱼一把将余晖拖了个趔趄，生怕他失足掉下去。 错乱的裂纹毫无规律，但到达一个特定位置便会瞬间停住不再开裂。 三人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个圆形，所有的裂纹到达圆形的边界处便会停止。 “这一块，是后熔上去的！” 老鱼一脸欣喜道。 余晖回想起之前观字诀之下的结构变化，感叹道： “一点缝隙都看不出来，真可谓巧夺天工！” 孙振鹏从余晖手里拿过丁字镐，走到圆形边界处，单手提镐怼了几下，铸铁瞬间如同破碎的玻璃般彻底瓦解，跌落。 紧接着一股热乎乎的难闻气味扑面而来。 那种恶臭，防毒面具都扛不住！ 第146章 问题不大 一时间三人动作一致，皆是弓着身子快速后退几步。 “这特么什么味儿，太难闻了！” 孙振鹏使劲摇头，好像要把已经进入防毒面具的难闻气味甩出去一样。 余晖没有回答，尽管之前使用过观字诀，或许是过于密闭没有任何光线的原因，他只能看到下方整体结构。 那是一个圆形坛子般的空间，直径两米多，深度三米左右。 底部位置结构清晰可见，坛子内部构造并不复杂，有横竖相间的隔断感觉，正中还有一个长条微椭圆结构。 除此之外，皆是一片黑暗，再也看不出其他细节。 “这是尸油的味道。” 老鱼神色凝重，拆下背包继续说道： “把氧气瓶换上吧，这种味道没人扛的住。” 之前让小白购置的物品里就包含这种迷你氧气瓶，搭配整套潜水设备，用以防备地下某些极端环境，所以小白才会跟李美琪编出什么沙滩泳装排队之类的瞎话。 用潜水设备替换掉防毒面具，虽然呼吸更加沉闷，但好处是再也闻不到任何刺激的味道了。 并且这里跟水中不同，讲话的时候完全可以把呼吸嘴拿下来，说完再戴上就好，不存在溺水风险。 余晖的冷烟火照明棒已经用光了，老鱼和孙振鹏各剩一支，此时孙振鹏那一支已经拧亮，在洞口处晃动几下，丢了进去。 老鱼敲击几下洞口，又喊了两声，用来确认是否还有怪异的活物藏在下面。 借着冷烟火照明棒的光芒，余晖再次施展观字诀向下观察，之前的一片黑暗全部被冷白的光芒填满。 这最下层正中，便是那个长条椭圆，这规模，怎么看怎么像是棺椁。 棺椁周围是四十公分见方的不明方块，共有六个，分放在棺椁两侧，完全对称。 棺椁上方正对洞口的位置，悬起一个圆形盛器，盛器两侧共有八根或是管道或是支架的长结构与下方棺椁连接在一起。 而棺椁的首位处又各出现一根管状物直直耸起，最终拐到圆形盛器上方。 “这就是棺椁了吧？太邪门了。” 孙振鹏眉头拧成了疙瘩。 老鱼扶着头灯四下打量了好一会儿，摘下呼吸嘴说道： “不对劲，这墓室被人动过！” 说罢又迅速把呼吸嘴扣好，拧亮最后一根冷烟火照明棒，把胳膊探进洞口，四下慢慢挪动着。 “杨叔叔，你意思是这墓已经被人盗过了？” 余晖有些不解，以现在的形式来看，这间密闭的墓室根本就不可能有人进来过，入口这种完全可以凿碎的封闭方法，真有人破坏了是无法复原的。 此时老鱼已经站起身，抬头看向顶部那几个网状小洞，又往周围瞅了一阵子，这才开口说道： “这个洞口或许本来不是被填死的，而是有什么回流装置连接，直通上方燃烧层才对，但这不是盗墓者所为，是建造之初临时做的修改……” “显然是整个丹炉墓最初的设计建造即将完工的时候，出现了某种变动，个中原因暂且抛开，墓主如此炼葬，怕是空前绝后第一人。” 孙振鹏好奇问道： “炼葬？” 老鱼点点头： “我本以为这个丹炉墓也只是个象形墓，但现在看来，不止象形这么简单，这是真的要把墓主给炼化……” “以炼丹术士的传承理念来看，这种行为应该是那种程度理解极限之下的飞升过程，能有这种想法的，只能是墓主本人……” “如此规模的棺椁建造，肯定是在死亡之前就开始准备的，临近收尾的时候却把最重要的一层草草收尾，并且把回流运作之路完全封死……” 老鱼放回呼吸嘴，喘了两口后再次拿开，补全了最后一句： “太不符合常理。” “下去看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孙振鹏说着把丁字镐横在洞口边缘，开始往下探身子。 老鱼叮嘱一句： “注意脚下，地面很可能是热的！” 余晖闻言转头看向老鱼，一脸疑惑： “热的？” 老鱼再次点头： “下层的热气，肯定有来处，炼葬之火，怕是在棺椁下面。” 余晖再次施展观字诀，棺椁之中一片漆黑，但棺椁之下五六米之内尽在眼底，并没有任何火光的迹象。 只是棺椁正下方的土层结构，确实跟周围有些许不同，不仔细看根本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观字诀之下无任何光线加持的土层一般呈现的感觉就是深褐色，但棺椁正下方稍稍有些不同，褐色的感觉稍稍浓了那么一点。 就好像是周围有些褪色而它没变一样，当然整体深度看起来是差不多的，这种细微的颜色偏差或许只有对颜色相对敏感的美术相关工作者才能注意到。 “下边没什么东西，但又有些怪，土层颜色会比周围浓一些。” 余晖直截了当，没做任何掩饰。 毕竟这会儿孙振鹏正在尝试着落地，肯定没心思听两人谈话。 老鱼心里又是一惊，隔着这么多东西，土层颜色的区别都能看出来，这发丘正统的秘术也太邪门了。 “浓？如果是比周围的土更红一点的话，那只能是被火烧的，这种炼葬的主棺之下，肯定是要有热源的。” 老鱼说完，探到洞口附近，对孙振鹏问道： “周围热不热？” 不得不说孙振鹏体力确实不错，他只用没受伤的手拉着丁字镐镐把，另外一只手拿开呼吸嘴说了句： “没有想象的热，问题不大。” 说完放回呼吸嘴，稍稍摆动身体，然后松手，稳稳落地。 见孙振鹏安全落地，并且已经开始摆弄头灯四下打量，余晖暂时放下心来，说了句： “总体来说，这墓比余家屯强不少，起码没有那么多致命的机关。” 说罢咬住呼吸嘴，附身攥住丁字镐镐把，撑单杠似的把身体钻了下去。 等余晖落地，老鱼也有样学样的跟着下行，虽然体力不及两人，好在身形瘦弱负重压力比较小，落地时虽不及两人站的稳，也算是平安着陆。 见余晖和孙振鹏皆是呆呆站在铸铁墓壁旁，目不转睛的盯着墓壁，老鱼不由得好奇看去。 墓壁上，密密麻麻刻满了字符。 第147章 我们的规矩 “写的什么？振鹏，你能推译吗？” 老鱼迫不及待摘下呼吸嘴问道。 孙振鹏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一半一半吧。” 老鱼闻言回复： “挑重点说。” “给我点时间，位教授的译文对照给我了，但有不少陌生字符，我得捋捋。” 孙振鹏说罢从裤兜里掏出个小本子打开，拿起中间夹着的圆珠笔按下，开始迅速划拉着。 “这里正是主墓室，周围六个铁盒中便是随葬品，中间细长的棺椁中躺着的正是亥，棺椁中不光有他的尸骸，还有些别的东西。” 相比之下，余晖的悟字诀效率高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这话一出，孙振鹏停下了手中动作，一脸惊愕的看着余晖，呼吸嘴都忘了往外拿，含含糊糊说道： “大哥，你又是咋看出来的？” 虽然咬字极为不清，这种场景，这种语调，孙振鹏的话还是不难听懂的。 “什么别的东西？” 老鱼这才猛地想起余晖也已经能够译制这种文字，果断切入重点问道。 余晖挠挠头，看着悟字诀之下频频出现但是并没有被翻译过来的那个字，回答道： “一个龙，加个贝，下边还有四个点，看上下文内容应该是某种动物，估计现在没有这玩意儿，所以……” 老鱼一听也木了，这怎么听也不像个子啊，可顺着余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个符号确实是这么回事。 左边是个看似极其随意的曲线，右边画着两道对应如同括弧般的东西，最下边还真是刻着四个规则的点。 余晖也渐渐明白，这应该是存在于上古时代的某种生物，因为这种字符从未出现过，所以没有成为相应的译文，而是以它最初的称呼方式，呈现在了悟字诀之下。 “位教授提过，这种文字象形度极高，如果真的是某洞动物，那它八成就长这样！” 孙振鹏摘下呼吸嘴说道，说完转头看向棺椁，问了一句： “确定是在这棺椁里对吧？” 这会儿他已经没心思去问余晖究竟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搞明白文字内容的了，或许如老鱼所说，人家就是比自己专业，要不然位教授也不会让自己跑来跟着他们混。 既然这墓室里还有活物，肯定得提前设防，不然小命儿怎么丢的都不知道。 余晖点点头。 老鱼沉思片刻，说道： “既然陪葬品都在外面，咱们对尸骨也没兴趣，这些就留给考古队的同志自行打开研究去吧，咱们只需要打开这六个盒子，取三件物品离开即可。” 孙振鹏脑袋上忽然冒出一堆问号： “取三件，离开？” 老鱼回应： “位教授不是告诉过你，来了之后就要按我们的规矩办吗？” 孙振鹏耸耸肩： “我随便啊，主要是头一回，有点懵，是一人能选一件归为己有的意思吗？” 老鱼点点头： “我选三件，选出来你们先挑，然后自行处理。” 孙振鹏闻言一愣： “这规矩，挺新鲜，我还寻思分赃这种事儿，肯定得头头儿先选呢。” 余晖没理会两人，缓缓走到棺椁前说道： “但是龟甲残片和猪心照骨镜，都在棺椁中。” 老鱼瞬间皱起了眉头。 龟甲肯定是要留下的，但猪心照骨镜不同，之前的安魂羊玺和马血石，这些对应十二生辰的东西都是墓穴的核心宝贝。 只要上面没有文字符号，按照发丘一派的做法，这种已知存在的核心宝贝乃是必取之物，哪有拱手让人的道理。 尤其是现在，位召兴所说的合作规则，已经默许了发丘的规矩，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之下，如果就因为所谓的未知生物就放弃开棺，那前面所经历的危险岂不是白费了？ 看这棺椁的规模，即便有什么古怪玩意儿，体型也大不到哪里去，仅凭包里放的那截洛阳铲就足够应对，何况还有电棍呢？ 只要不像人面蝎子一样怼在厚实的盔甲上就没事，之前人面蜘蛛那么大块头，给它菊花来的那一下它也有些遭不住，何况其他的小玩意儿呢？ 老鱼从背包中取出洛阳铲，又把电棍别在随手就能摸到的腰间，取下呼吸嘴说了句： “那就开棺。” 孙振鹏这会儿已经重新回到墓壁旁边，挠头嘀咕着： “猪心照骨镜？我怎么没看到啊，那几个字儿我认识……” 余晖转过头，摆弄着头灯，对准文字对应位置，咬着呼吸嘴呜呜到： “那儿。” 孙振鹏恍然大悟，看着自己远远还有翻译到的那片位置，呜呜含糊道： “你看的可真快啊……” “振鹏，先别看了，开棺时不稳定因素太多，务必全神贯注戒备！” 老鱼再次强调。 孙振鹏闻言赶紧转过身，从背包里翻腾几下摸出电棍，想了想又把只剩个瓶底儿的打火机油也拿了出来，掰开油嘴进入戒备状态。 余晖之前把医疗包给了孙振鹏，背包里这会儿只剩一瓶矿泉水和两袋压缩饼干，之前的镐头早已忘了丢在哪里，索性左手持电棍，右手握住了陨铁短刀，朝老鱼点了点头。 棺椁也是铸铁材质，但洛阳铲朝着棺材盖缝隙一怼，竟轻松的捅了进去，老鱼抽铲一看，铸铁外皮竟只是薄薄一层，里面其实是木质结构！ 照理说木头也不会如此脆弱，直到铲槽之内开始隐隐渗出粘稠的液体，老鱼才觉察到不对劲。 但已经到这个份上了，老鱼索性再次把洛阳铲往缝中一捅，然后用力下压，伴着一阵粘连扯胶般的声响，棺盖被掀起了一个十来公分的缝隙。 三人皆是带着潜水呼吸面罩，鼻子是被完全藏在面罩之下的，根本就嗅不到任何气味，但还是能感觉缝隙中涌出的徐徐热气和油腻感觉。 孙振鹏咬着呼吸嘴嘟囔道： “怎么跟特么掀锅似的？” 说罢举着打火机油，歪下身子，顺着缝隙往里面瞧去。 头灯的光照之下，是几乎与棺口持平泛着油亮的微微波澜。 波澜显然不是老鱼的掀开棺盖的洛阳铲铲头所致，而是从棺椁中间缓缓向外荡起。 这棺材里，竟然装满了油！ 而且还是热的！ 第148章 怪异生物 老鱼挥动胳膊，示意两人稍微离远点，借着洛阳铲的杠杆力量，缓缓调整方向，把棺盖稍微一别，然后抽出洛阳铲，重新顶在棺盖一侧，尝试推动。 铸铁表皮之下的木质结构本就轻便，再加上棺椁边缘处稍稍溢出的油脂作用，棺盖很轻松便被推开，轻微荡漾着波纹的整棺热油彻底暴露出来。 油脂表面极为清澈，近乎透明，但往下两厘米处便开始呈现出轻微的黄褐色，显然是长时间的沉淀导致。 但棺盖打开后，原本只有一个的波纹心点开始变多，现在几个人看清了，那波纹的触发机制，就如同平静的湖面下方忽然出现一条跃动的鱼， 或许这就是墓壁文字中所提的那种生物吧，龙形，有贝壳，还有四点水…… 在三束头灯光照之下，粼粼的油面上忽然露出一个大小形状宛如海星玩意儿。 不同的是那五只触手后面还跟着一截身子，身子和触手皆是呈现暗红色，虽然这玩意儿不大，却依旧让三人看的头皮发麻。 那看似柔韧的触手就这么一点点移动到的棺椁边缘，然后缓缓上行，后面那截身子也开始缓缓暴露出来。 那是蜗牛般的触足！ 不同的是，它的身体很长，当足有二十多公分的躯体缓缓爬上棺椁边缘后，油面长出现一个圆润的黑色螺旋贝壳。 这他妈就是一只巨大的加长版蜗牛，只是脑袋长成了海星的形状！ 老鱼把口中呼吸嘴咬的嘎嘎直响，握着电棍的手也在微微发抖。 孙振鹏一声不吭走到老鱼身边，从他手里拿过洛阳铲，小心的对着那个还在四处探寻的海星触手伸了过去。 接触到铲头的瞬间，海星整个绽放开来，最中心的浅色地带瞬间扩张成了瓶口大小。 里面，是密密麻麻看不到边际的尖牙！ 这看似通体柔软并且背着个防御性外壳的诡异生物，论体格，不足之前见面的人面蜘蛛一截小腿长，但视觉冲击力却远远比那些玩意儿都高。 因为那海星般的触手已经把洛阳铲的圆形铲头抱了起来，中间也传来了嗤嗤嘎嘎的尖锐摩擦声！ 这玩意儿，居然在玩命啃铲头！ 顺着洛阳铲柄传来的微微震动，外加这令人头皮发麻的啃咬声，孙振鹏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刚要抽动洛阳铲给它来一下子，油面上再次浮出了新的海星触手。 一个，两个，三个…… 它们循着声音，缓缓向洛阳铲的方向移动着。 “杨叔叔，怎么说？！” 余晖回过神，希望从老鱼那里得到些什么信息。 老鱼迅速拿开呼吸嘴： “这玩意我听都没听过，要我说，千万别小瞧它们，先弄死再说！” 孙振鹏声音也有些发颤： “电棍怕是不能用了，这油万一着起来，或者直接爆炸，咱们怕是连根骨头都剩不下！” 余晖后退几步： “烧够呛有用，油这么热它们都没事儿，天晓得这是什么怪物！” 不管是人面蜘蛛，还是蝎子蜈蚣，它们体型再怎么大，好歹也是认知之内的生物，最多是长了个类似人的脑袋显得有些诡异而已。 但眼前这看似不大的玩意儿，却是完全未知的存在。 孙振鹏急了，挥挥胳膊咬着呼吸嘴说了句： “闪开点！” 说罢猛地用力，直接把那玩意提了起来，对准铸铁墓壁捅了上去，心中暗骂： “不松口是吧，牙给你怼爆了！” 这一怼确实起了作用，但那玩意的口器一带或许并不是致命器官，它身后的螺旋贝壳瞬间脱落，藏在壳里的身体全部甩了出来！ 加上海星般的触手，它的整个肢体足有四十公分长，口器被孙振鹏怼烂吃痛，整个尾部回旋着迅速绕向洛阳铲柄，紧紧纠缠着。 它藏在壳内的肢体下方居然有四条鳌钳，此时鳌钳上的钩子已经嵌进了洛阳铲柄中，木质铲柄瞬间发出吱嘎声，仿佛随时能被这小玩意给抓裂！ 不论任何生物，竭力保护的肯定是自己的重要器官。 也就是说，藏在壳内这一节，便是它的致命部位！ 不止余晖这么想，因为长有鳌钳的这一段末梢部位，有一个蚕豆大小的黑点，还在不停转动，那只能是它的眼睛，或是别的重要物件儿！ 眼瞅着越来越多的怪虫已经爬上棺椁边缘，余晖顾不上忌惮，手起刀落，刀尖直直过去，刺入的瞬间，为了防止判断失误被这货钳住，余晖第一时间拔刀抽回。 躯体的扭动瞬间停止，这东西死的异常痛快。 孙振鹏见状迅速抽回一只抵在墓壁上的洛阳铲，猛甩几下喊道： “这种原始生物神经中枢极为简单，一经破坏就直接嗝屁，它的弱点就在壳里，那个黑点上！” 说罢又把洛阳铲柄贴到一旁看似盛器的圆形结构上剐蹭几下，那只黏糊糊的怪虫尸体直直落下，掉进了那一棺材热油之中。 孙振鹏举起洛阳铲，对着洞口外的丁字镐拨弄几下，丁字镐镐把瞬间落下。 “洛阳铲给你，让它咬，给它提起来放地上，我直接带着壳儿锤！” 孙振鹏说着把洛阳铲递给余晖，简单几句，说明他认为靠谱的最新的作战方案。 余晖接过洛阳铲，直接伸向一只已经爬上棺椁边缘的怪虫，另外一只手则紧紧握着陨铁短刀，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攻击。 这一刻，余晖暗下决定，这次出去，一定要做一个能完美适配陨铁短刀的加上手柄，一寸长一寸强，这么握着，虽是削铁如泥，但在面对这种活物危险时，长度方面太吃亏了。 眼瞅着那货确实又对着洛阳铲铲头开始啃咬，余晖小心把它提起，在孙振鹏的注视下缓缓把那个黝黑的壳放到了地面上。 孙振鹏提起丁字镐，近五公分宽的扁刃侧脊瞄准黑壳，重重的怼了下去。 啪，黑壳碎开，内部的肢体也黏作一团。 本来这种操作容错性并不高的，只是那怪虫壳内还藏着四条鳌钳，如此挤压之下，即便没有直接击碎宛如眼球的黑色结构，鳌钳也会间接将其刺破。 看着瞬间不动的怪虫，孙振鹏战意高昂，对余晖扬了扬下巴，咬着呼吸器呜呜道： “下一个。” 第149章 看走眼了 凌晨两点，韶州市仁县猪笼寨。 之前何磊在院子没躺多久，就回车里睡去了，这会儿刚梦见小妹妹洗完澡出来，就被人扶着胳膊一顿摇，睁开眼刚要骂，保镖王奉坤就紧张的说道： “二把头，赶紧起来，太保的车来了！” 何磊闻言猛地坐起来： “到哪了？” 王奉坤回道： “刚在前边转角停下车，正往这边来呢！” 何磊赶紧搓了把脸，努力掩饰睡眼朦胧的状态，然后迅速跳下车准备迎接。 刘钊已经到了近前，扫了一眼何磊皱巴巴的衣服，转头看向院子： “进展怎么样了？” 何磊赶紧回答： “还，还在挖。” 刘钊揪了揪口罩，掏出个黑框眼镜戴上，直奔小院。 何磊的心都悬起来了，跟刘钊合作这么多年，这是刘钊第一次亲赴工地，看他的样子，显然来的很匆忙。 尤其那个口罩，刘钊绝对不想让工地施工的人见到他的相貌，如今连个招呼都不打，直接半夜急匆匆赶过来查看进度，肯定是出了什么岔子。 郭新宇则小心的站在车旁等着，并没有跟过来，显然这也是刘钊的要求。 路过小院中间的烧烤炉，刘钊停了停，看了何磊一眼，但并没说什么，转身走上台阶，拉开了房门。 掀开遮光布，刘钊也被眼前的一幕惊着了。 何磊的人干活确实没毛病，房中战壕般的工事中，还分散着四个黑漆漆的洞，洞中不断有铲土的声音传出来。 “太保稍等，我喊他们出来问问……” 何磊说着拿起地上的对讲机，刚要按下去，却被刘钊拦住了： “不用了，有进展他们还能不出来告诉你？” 何磊连连点头： “那是，太保，俺是真的一点不敢耽误进度，已经给他们下了死命令，天亮之前，务必把这地下三十米给探明白。” 刘钊叹了口气： “这穴废了，古墓怕是不在此处。” 何磊一愣，这是他第一次从刘钊口中听到这种话。 观山太保，看走眼了？ “太保，那这……” 刘钊看了一眼旁边已经快要把除了洞穴附近的其他空地堆满的土，说道： “都挖到这个程度了，再往下探探吧，如果到明天还没有发现，就回填待命，我去附近转转。” 说罢取了个手电筒，推门离开了。 走在村中小路上，刘钊一阵后悔，之前从瘪老七口中探出杨珂的意图时，为了抢个先手，过于着急了，没来得及在村子周围转转。 这大晚上黑灯瞎火的，更难分辨这附近的风水格局。 杨珂得知租下的房子被人截胡，非但没有做出应对措施，还跑回深州夜夜笙歌，这太不合理。 但杨珂绝对不会毫无缘由的租这个小院，考古队那边弄出来的最新线索充分表明还有不少同期古墓，但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指引。 杨珂三番两次先自己一步出手，肯定有他的道道儿，现在看来，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杨珂在租房之前就意识到了自己在跟踪他！ 这根本就是杨珂做的局，或许新的古墓，根本就不在猪笼寨，甚至可能不在仁县！ 郭新宇，真是成事不足！ 刘钊越想越气，再加上在村里转了这么一圈除了引来几声狗叫再无其他进展，索性原路折返，直奔保姆车。 他得跟郭新宇好好捋捋，看看究竟是在哪一个环节出了错！ 重新回到车前，郭新宇见刘钊的脸色如此难看，不由得紧张起来。 “从深州跟着杨珂出发开始，所有的细节，全部给我讲一遍，一个字都别漏！” 刘钊这话一出，郭新宇吓坏了，他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岔子，并且这锅八成得他背了。 事到如今，郭新宇只能硬着头皮把全部精力重新讲了一遍，之前遗漏的细节也全部说了出来。 当然，郭新宇讲到那些遗漏的细节时，假装认真回想好久才提出来，言语中还夹杂着些许以为这种小事儿不值一提的苍白解释。 尽管这种说法属于越描越黑的范畴，但刘钊考虑到事已至此，虽然郭新宇不是特别聪明，但好在对自己的话言听计从。 刘钊的用人准则中，忠诚的分量占比更高，这个当口，他只想快速捋出造成事态转变的真实原因，第一时间尝试补救，没准还来得及。 在郭新宇的详细描述中不难分析出，杨珂是在离开猪笼寨的时候发现的郭新宇，也就是说，在那之前，杨珂的举动并非故意做局，而是真实意图。 租房是假的，来猪笼寨查探却是真的。 猪笼寨，有大墓，不然杨珂没必要故意做局吸引自己的视线，既然被郭新宇发现进了猪笼寨，就只能在猪笼寨做局。 所以这墓，最不可能在瘪老七家！ 之所以假装在深州转悠，也是为了继续拖住自己营造的假象…… 杨珂，很可能已经动手了，甚至有可能已经得手了！ 但墓，究竟在哪里呢？？ 身为发丘一门观字诀传人，竟让他个辨字诀的二道贩子耍的团团转，如果这件事情坐实，杨珂必须死！ 本来从考古队内部得到少了四件文物的消息后，他断了杀杨珂的念头，或许杨珂只是下墓得手后烂摊子收不了才选择利用位召兴假意合作的。 但现在看来，不管杨珂是不是官家的人，都得死。 除非，杨珂能跟自己合作。 之前两次交易，自己都给杨珂开出了不错的价钱，虽然之前在余家屯对杨珂动手那次，后来的解释太牵强，杨珂或许还在耿耿于怀。 但现在杨珂也摆了自己一道。 扯平了。 最重要的是，杨珂有比自己还硬的路子，居然次次跑在自己前面。 真杀了他，有点可惜。 但如果他跟自己对着干，那就是劲敌了。 所以，要么合作，要么死。 刘钊如此想着，缓缓抬头，看着当空明月，忍不住呢喃出声： “你究竟在哪呢？” 说罢缓缓掏出那个厚重的加密手机，拨通了杨珂的电话。 “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提示音传来，刘钊苦笑摇头。 没信号。 或许不是关机，而是已经在地底下了。 第150章 你俩谁先选 在余晖的配合下，孙振鹏足足捣了二十多次。 再不见有怪虫爬出棺椁，看着一地狼藉，孙振鹏活动一下手腕： “没有了是吧？” 余晖指了指那一棺材油： “要不你再捞一捞？” 孙振鹏耸耸肩，走向近前，举着丁字镐敲了敲棺壁。 棺椁内的油面已经处于静态，高度也下降了近十公分。被孙振鹏这么一敲，迅速荡起了波纹。 没多久，油面再次回归平静，也再没出现怪虫游动才会产生的其它迹象。 棺盖打开之后，余晖默默驱动观字诀，有了光线加持，一片昏黄中出现了一具完整的人体骨骼结构。 两个片状结构，就静静分别放在骨骼两手位置。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这油千万不能接触到皮肤，即便温度并没有高的引起烫伤，但毕竟是用来完成炼葬仪式专门炼制的尸油。” 老鱼开口了。 毕竟隐患已经消除，是时候探棺取宝了。 “嗯。” 余晖答应着，举起洛阳铲直接探进油中，铲柄还剩二十公分左右时，铲头探到了棺底。 观字诀之下，虽然可以看到片状结构，但洛阳铲的铲头充其量算是个圆管，往外挑东西还是很费劲的。 龟甲残片浮出油面后，孙振鹏赶紧把丁字镐伸过去辅助，好在t字形交叉结构可以轻松将其拖起，第三枚龟甲残片被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地面上。 剩下的片状物质，只能是传说中的猪心照骨镜了。 当余晖把它缓缓挑出油面的时候，老鱼眼都看直了。 那是一枚呈现出暗红色质地圆润的薄状玉石， 玉石面积三分之一处出现的那道浅红色边缘泛白的纹路，以及随处可见的深色经络花纹，如果在正面拍张照片，不论轮廓形状还是纹理特征，都跟猪心无异！ “这怎么看，都只是很像猪心，跟镜子也挂不上钩吧？” 余晖一脸不解道。 老鱼瞅了好半天，回了句： “估计得等表面的油脂消除后才能瞧出端倪，或者咱们并不知道它真正的用法。” 孙振鹏撇撇嘴： “古人迷信着呢，没准就是在河滩上捡了一片像猪心的石头，再加上那个年代的祭品主要就是猪，稍加联想，就主观的附上神明能力了，这并不罕见……” 说罢用丁字镐的扁刃在棺椁周围的铸铁方盒边缘轻轻剐蹭着，很快便找到了一条缝隙，边瞧边说： “还是看看这里边是什么吧。” 余晖见状也掏出陨铁短刀，没多久，两人就如同开罐头般打开了全部六个铸铁匣子。 三把刀身极窄却长短不一的刀具，材质跟余晖那柄陨铁短刀极为相似。 一张近乎风化的兽皮，裹着十多根牙签般粗细的铜针，已经泛出了绿油油的铜锈。 一个铸铁罐子，罐中还放着一根铸铁短棒，跟个捣蒜缸子差不多。 一个由铸铁锻打而成的铁皮制品，呈喇叭状，细口处连接一块空心铁皮方块，粗口处则铆接着一圈厚重的皮革。 一个葫芦大小的青铜材质炼丹炉，口盖全能打开活动，做工极为精密。 最后便是一个类似天平的玩意儿，铸铁匣子中还放了不少代表砝码的铁块，只是天平的线早已腐化，一碰就断。 看到这些个物件，老鱼感慨道： “果然是个医生。” 孙振鹏点点头： “古中医针灸放血疗法的针，捣药的罐子，配药用的天平秤，炼药的炼丹炉，刀就牛逼了，原来在那个年代就已经有了外科手术意识……” 孙振鹏说着指了指那个宛如土制扩音器的铁皮制品，继续说道： “只是这个玩意儿，我实在看不懂了，难道是大喇叭？” 余晖伸手捅了捅那铁皮上厚重的皮革，推测道： “会不会是倒过来用的，是这个上古医生自己发明的听诊器，带有皮套的大口套在耳朵上，另外一侧贴在人体上收音？” 老鱼闻言点头： “极有可能。” 孙振鹏也恍然大悟： “这确实说得通！” “那么……” 余晖转头看向老鱼： “杨叔叔，该选宝了对吧？” 老鱼显然早已拿定主意，整理一下手套，果断伸手入匣，分别取出了那套同样是陨铁制成的手术刀具和那个精致的青铜炼丹炉，小心放在了猪心照骨镜旁边，起身问道： “这三个，你俩谁先选？” 余晖转头看了眼孙振鹏： “你先来吧。” 孙振鹏瞬间受宠若惊，直勾勾盯着那三个物件，一时间没了主意，嘀咕道： “要不你俩先选吧，我咋都行……。” 老鱼笑笑： “规矩就是规矩，振鹏，选吧。” 孙振鹏下意识挠挠头，心中暗想： 猪心照骨镜，噱头倒是十足，只是看起来杨珂好像特别在意这个，人家让自己先选，总不能直接夺了他的心头好…… 那几把小刀实在没什么意思，一看就不锋利，照着余晖那把差远了，等出去跟他要个链接买把同款就是了…… 青铜器的话，价值肯定高，但这玩意太引人注目，有点刑…… 但回想起一路艰辛，险些丢了小命，不拿个值钱的太对不起自己了。 再说了，还有位教授撑腰呢，他都叮嘱过要照着杨珂他们的规矩办事…… 想到这里，孙振鹏指了指那个精致的青铜炼丹炉： “那我选它。” 说罢迅速瞟了余晖和老鱼一眼。 毕竟第一次干这事儿，抵抗危险挺身而出那根本用不着多想，但分东西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自己上来就选个最值钱的，那俩人会不会不高兴…… 不料两人几乎是同时嗯了一声，看他们表情，好像也没有不悦。 “自己拿，自己收好，丢了毁了，责任也是自己的。” 老鱼说着转头看向余晖： “余晖，到你了。” 余晖点点头，等孙振鹏小心的把青铜炼丹炉拿起来以后，不假思索地的抓起了那三把手术刀。 孙振鹏见状一愣。 这家伙也挺仗义啊。 不说盗墓贼分赃的时候亲兄弟都可能急眼么？怎么真正体验的时候完全变味了？ 尤其是杨珂，明明他说了算，却啥事儿都是可着别人先来。 剩下的两件，怎么看怎么是那块猪心值钱，就算啥功能没有，保不齐是块和氏璧之类玉呢。 余晖都有把削铁如泥的匕首了，怎么还会选怎么看怎么不值钱的三根破铁片子？ 这么高风亮节？ 第151章 返程是个体力活 老鱼从背包里掏出医疗包，拿出纱布小心擦拭着猪心照骨镜上的油脂，又用剩下的纱布将它裹了个严实，放进了背包内兜里。 孙振鹏这会儿纱布早已用光，转头一看，余晖已经开始用陨铁短刀割衣服了。 很快，孙振鹏和余晖的劳保服外套都变成了稍稍有些摩登感觉的短款。 几人把棺材盖重新扣好，又开始把铸铁匣子的盖子重新合上。 “这两个空着会不会太明显？” 孙振鹏问道。 老鱼拿起那片龟甲残片： “这个能占一个。” “等等。” 余晖说着掏出手机，老鱼自然会意，毕竟之前说过，龟甲残片无法集齐，但照片肯定没问题。 用之前擦拭猪心照骨镜的那块纱布蹭了蹭，老鱼把龟甲摆到了一个扣好盖子的铸铁匣子上： “拍吧，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重要线索。” 孙振鹏耸耸肩： “让余晖推译吧，他可比我厉害多了。” 余晖拍了两张照片，收起手机，看着那枚龟甲残片，心中默念： “悟！” 龟甲残片表面的古怪字符上瞬间浮现出了浅显易懂的文字，余晖摘下呼吸嘴快速念道： “释十三年，掌管亥疾司的亥炼制出灼冰蛇佩，释将其赐给了第六个儿子巳，巳惩司成立，但灼冰蛇佩的炼制过程中，亥吸入了邪火，感染顽疾……” “亥有着强大的医术，将邪火压制了四十年，释五十三年，亥的顽疾再度恶化，最终不治身亡……” “释帝按照亥的请求，在熔岩之上建造了炼炉，以保亥的尸骨完整，建造过程中，有术士看穿了亥试图竭尽归藏国的灵气进行重生的意图……” “释大怒，但念在亥的医术举世无双，最终决定将亥的吸纳重生之路彻底封死，又用万尸油浸泡（龙贝灬），就是那种怪虫，以此吞噬亥的私欲……” “亥的灵魂将会贝彻底洗涤干净，待释帝进入轮回重生后，会将亥的魂力注入新的载体，以便继续为归藏国效力。” 余晖反复咬回呼吸嘴，换了三次气才把译文念完，孙振鹏听完人都麻了： “释帝可真邪乎啊，看之前龟甲上的内容，这几个墓主分明都是他的孩子，不管他们的想法到底是迷信，还是真有什么路子，哪有阻碍自己孩子复活的？” 老鱼皱皱眉： “古代封建帝王对权势看的极重，尤其是这种远古年代的帝王更甚，他们最不缺的就是儿女，咱们推算中的十二片龟甲，对应着十二个儿女，但释帝的儿女肯定不止这十二个……” “之所以选中他们掌管各个司部，肯定都是有过人的能力，极权之下的控制欲，不会允许他们自主决定如何重生的。” 余晖把龟甲放入铸铁匣子，把盖子扣好后说道： “真能重生的话，也轮不到咱们进来四处折腾了，话说古人的科技虽然发展缓慢，但脑洞真够大的，为了重生或者升天的春秋大梦，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都能造得出来。” 孙振鹏点点头表示赞同，忽地话锋一转： “龟甲中说这个炼丹炉建在熔岩之上，我说，咱下边会不会是个火山啊？” 老鱼闻言一惊。 不管是万尸油还是花生油，都有一种共性，升温慢，降温也慢。 现在墓室内虽只有隐隐热气，算不上高温，但棺材内的油温能达到这种程度，肯定是因为经常会被加热。 上方燃烧层的热气根本传不下来，所以保障棺椁内油温的热力，肯定是从这个炼丹炉墓的底部传来的。 但这地方的温度并不象常见火山带附近的温泉一般稳定持续，所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现高温。 棺椁周围连接的各种盛器上皆有油脂痕迹，这些玩意到底有什么作用暂且不谈，但这么看来棺内的万尸油是能够出现在棺椁之外的！ 想到这里，老鱼迅速把最后一个空的铸铁匣子盖好，指了指洞口： “此地不宜久留，这些出去再说。” 余晖果断站到洞口下，学着影视作品中特警配合的动作，微微蹲下身子，双手交叉掌心向上，咬着呼吸嘴对孙振鹏说道： “振鹏，上！” 孙振鹏还想推让，但看了眼缠着纱布的胳膊，只好咬牙点头。 在余晖和老鱼两人奋力托举之下，孙振鹏成功钻了出去，然后把丁字镐横担在洞口上，匍匐着身子递下去一只腿。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紧接着便是老鱼，他的身形柔弱，再加上余晖和孙振鹏的上拉下举，没费多大力气就爬了出来。 就这么几下，余晖就觉得浑身是汗，不禁低头驱动了观字诀。 原本棺椁下方比其他部位颜色稍重的地方，此时居然出现了明亮的宛如火焰般的红光！ 联想到孙振鹏所说的可能有火山，余晖果断抬头，直接蹦起来抓住丁字镐镐把，拉单杠一般撑出了半个身子，三两下爬了出来。 再回头往下看，棺椁上方的圆形盛器中，已经出现了隐隐的油光。 返程是个体力活，回吸管道还好说，撑住了往上挪便是，但蒸馏层那滑梯般的斜面根本用不上力气。 无奈之下，余晖掏出了陨铁短刀，如同孙振鹏打洞一般，在一公分厚的皮革斜面上每隔半米割一个刚刚能把鞋子塞进去的洞，三人这才逐一爬了出来。 看着长长悬下来的绳索，孙振鹏取下呼吸嘴： “幸亏一开始余晖没跟着跌进来，不然就这个炉口，咱仨摞成人梯也够不着啊。” 余晖苦笑道： “爬吧，爬上去有你搭人梯的时候。” 孙振鹏这才想起来，炉口上边，离着山体缝隙还有一米多高呢，虽然算不上高，但喇叭状的开口，湿滑的石壁，着实有些拿人。 爬上炉口的时候，三人皆是浑身乏力，尤其孙振鹏，此时新换好的纱布已经再次渗出了殷红的血。 虽然他连连摆手说自己还撑得住，但之前顺着绳子往上爬的时候，余晖分明看他胳膊每抬一下，略微发白的嘴唇都会随之不断颤抖。 第152章 做贼可真难 孙振鹏在被托举进入石壁缝隙之后，因为受伤的胳膊再也无法过度吃力，险些滑落。 还好余晖早有准备，第一时间把肩膀凑过去，迎住了孙振鹏踩空的右脚。 “对不住啊余晖。” 孙振鹏低头一看，自己的脚就踩在余晖脖颈和肩膀的夹窝里，鞋头都怼他脸上了，瞬间感觉有些过意不去。 “别说那个，撑住，赶紧上。” 余晖说着再次握紧孙振鹏的鞋子，用力往上托举。 整个身体完全进入狭窄空间内后，孙振鹏松了口气，好歹双腿能发上力了。 老鱼相对来说好一些，毕竟身体轻，也没有什么伤，被余晖一顿托举，成功进入缝隙。 “余晖你稍等，我找个地方把洛阳铲卡住，绑上绳子接应你。” 老鱼说着挪了挪腰身，往反向抱着的背包里摸索着。 “不用管我，趁着体力还行，赶紧往上去，我自有办法。” 余晖赶紧摆手拒绝，生怕老鱼再一个不小心摔下来。 这次没有塞子支撑，没有中间的网层卸力，万一顺着炉口掉进去，这个高度不死也得残疾。 余晖把洛阳铲的套杆收好，又把绳索也装进背包，抬头一看两人已经上移出了很大一段距离，趁着他们皆是抬头向上，果断驱动行字诀，瞬间出现在石壁缝隙之中。 虽然有各种限制，但此时的余晖已经可以熟练驾驭行字诀，之前与人面蜈蚣的对战便是例子。 行字诀触发瞬间，余晖四肢迅速施力，牢牢撑住了石壁，然后快速向上移动着。 老鱼循声低头一看，惊道： “好小子，真有你的，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余晖笑笑，没有说话。 挪出缝隙，跨过斜坡，又经过几分钟的下行攀爬，三人终于回到了地面。 孙振鹏直接往地上一躺，胡乱扯下潜水呼吸面罩，贪婪的呼吸着山间野外凌晨的新鲜空气。 老鱼刚一坐下，手机传来一连串的叮当短信音，赶紧掏出看了一眼，是漏接电话的提醒短信。 看到其中四五条都是虚拟号码后，果断把手机关机，爬起身说道： “先别懈怠，赶紧离开这里，回旅馆再休息！” “那坑怎么办？” 余晖指着不远处月光下依稀可见的那株灌木问道。 老鱼回道： “不用管了，明天自然有人过来接应，走，去推车子。” 深一脚浅一脚的推车回到田间小路，老鱼远远便看到了猪笼寨村口处瘪老七家院子中的亮光，赶紧捂住头灯： “把灯关了！” 还是晚了一步。 此时就站在猪笼寨村头四处张望的刘钊猛地抬手： “那边田里，是手电筒的光亮吗？” 何磊刚要打哈欠，闻声赶紧打起精神，顺着刘钊手指的方向望去，看了好半天，又揉了揉眼： “没看到有光啊……” “看到那片竹林没有，往左，差不多半个竹林宽度位置，刚才那里有光线，马上带人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刘钊说着掏出手机，再次拨通了老鱼的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刘钊说完迅速挂断电话，转身跳上车，对郭新宇喊道： “快，去那片竹林边上！” 郭新宇一愣： “田里没有路吧，还隔着一条沟，估计得绕。” 刘钊咬牙骂道： “那就绕！别特么磨叽！快点！” 骂完之后刘钊放下车窗，拿起一旁的望远镜，只看了一眼，便气呼呼的把望远镜丢回座位上。 太暗了，什么都看不到。 杨珂电话的语音提示从无法接通变成了关机，他肯定不会大半夜不睡觉去摆弄手机。 唯一的可能，便是杨柯从没信号的地方挪出来了，然后又因为某些原因选择了关机。 刚才田野深处出现的几束光线，刘钊坚信自己没有看错。 同理，余晖他们自然也看到了猪笼寨忽然驶出的车辆。 大半夜里，在这种黑灯瞎火的村落小路上，那些车辆灯光简直不要太显眼。 老鱼直接站起来蹬了，边蹬边喊： “别被那两辆车看到，赶紧加速！” 在那两辆车的灯光出现在公路视野范围之前，三人快速穿过了马路，老鱼果断带头拐进了昏暗的小巷。 有惊无险，回到之前租的车库，孙振鹏把自行车一丢，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说道： “做贼可真难，太赶了。” 老鱼喝了口水，对孙振鹏说道： “振鹏，打给位召兴汇报情况。” 孙振鹏掏出手机解锁屏幕，对老鱼扬了扬，意思是让他看看屏幕上显示的时间： “半夜三点多，给个病号打电话，不太好吧？” 老鱼伸手： “你拨号，我跟他说。” 孙振鹏本想问老鱼为啥不用自己手机，但这两天的相处之下，这家伙确实老谋深算，他要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孙振鹏把手机递了过去： “杨师傅，你自己拨吧。” 电话只响了两声便接通了，对面传来位召兴紧张的声音： “出什么事了振鹏？” “师兄，是我，杨珂，猪笼寨的墓找到了，刘钊也在，并且很可能没多久就会找到入口。” 老鱼言简意赅。 “这……必须得拦住他，即使有确凿证据，申请行动需要时间，尤其这个点了，怕是……” 位召兴急得直挠头。 “我把详细位置发给你，你以自己的名义给仁县派出所报个警，说猪笼寨东南方向山脚附近有人拉电网捕野兔，电死人了，应该能帮你拖一阵子。” 老鱼话音刚落，那边的位召兴便直接挂断了电话，老鱼无奈摇摇头，把手机递给了孙振鹏： “详细地址你发给他吧。” 孙振鹏迅速码了一长串信息发了过去，放下手机说道： “杨师傅，你这办法倒是不错，不过咱们报警不更快吗？” 老鱼回答道： “咱们都是普通老百姓，报假警，后续说不清的，位召兴不一样，有国家考古给他撑腰，为了保护国家文物灵活变通报假警，不犯毛病。” 余晖撇撇嘴： “咱不也是为了保护国家文物报假警么？” 老鱼神情古怪的看了看余晖，又瞥了一眼一旁的孙振鹏： “看看咱仨包里的东西，想想刚才咱们干嘛去了，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第153章 内鬼 余晖没说话，沉思许久后，再次抬头看向老鱼： “刘钊会被抓住吗？” 老鱼摇摇头： “他狡猾着呢。” 见余晖眼中闪过失落，补了一句： “不过他应该很快就会主动来找我了。” 余晖猛地抬头： “到时候，能不能让我见见他。” 老鱼含糊其辞道： “到时候再说吧。” 说着把换下的劳保服丢进了铁皮桶： “衣服丢进去，打火机油还有么？浇上，烧完赶紧回去。” …… 回到宾馆，三人轮番冲了澡，老鱼再次帮孙振鹏更换了纱布。 各自狼吞虎咽吃完一桶泡面又倒头睡下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至于刘钊他们，刚刚摸进荒地，正要顺着草丛踩踏的痕迹开始查探，便看到了远处不断闪烁的红蓝交替警灯。 两辆警车停到了远处的田边，强光手电特有的光束四起，刘钊暗叫不妙，果断放弃查探，命令道： “撤！别开车灯！” …… 何磊吓得没敢回猪笼寨，按照刘钊的指示，打了个电话叮嘱手下赶紧关掉院子里的灯，然后把屋内的坑全部填上以免突击检查。 何磊就这么提心吊胆的在车里待到天亮，确认无事发生后，这才找了家旅馆赶紧补觉。 刘钊没比他好多少，分头跑路的时候，刘钊的牙龈就肿了。 他已经很久没这么上火了。 给杨珂打了近二十个电话一直提示关机后，刘钊只好作罢，让郭新宇随便找了个停车场，放倒座椅，呼呼大睡。 折腾了一天一夜，所有人都累了。 老鱼他们收获满满，何磊他们纯纯白忙。 当然，白忙活的不止何磊刘钊他们，还有仁县派出所紧急出警的值班民警。 天刚亮，位召兴的电话再次响起。 正是仁县派出所打来的，口头传唤为召兴去所里报到，二十四小时内不到就直接上门抓走。 位召兴痛快的承认了自己是报了假警，并且还强调了自己今天需要化疗，临时走不开，不过晚一点会有当地文物局的同志过去解释道歉。 从接到老鱼电话开始，位召兴就没再睡，考古队那边的申报需要等天亮领导上班以后才能进入流程，情急之下，位召兴把电话打给了何军通。 何军通当即从余家屯象形墓考古工地抽出了一支四人小队，又借着临时特权调出四名武警，由何军通亲自带队赶往仁县猪笼寨。 如果不是十万火急，位召兴绝对不会给何军通打电话。 余家屯工地考古队的内鬼究竟是谁还没查出来，能够接触到龟甲译文的人，级别不会太低。 何军通出了名的痛恨盗墓贼，位召兴是可以完全信任他的，如果他都是内鬼，那国家考古就完了。 但是要想说服何军通紧急支援，就必须告知他消息来源的可靠性。 之前何军通就已经非常怀疑杨珂了，这次如果再把杨柯搬出来，怕是太说不过去。 毕竟一次是偶然，连续两次‘偶然’发现这种级别的大墓，那比连续中两次彩票的几率都要低得多。 位召兴只好说了谎，他说这个墓是自己通过资料推出来的，然后派自己的学生去实地考察，考察过程中遇上了踩点的盗墓贼。 因为学生孤立无援，位召兴只好报假警驱散盗墓贼，就近的话也只能向何军通求援了。 何军通得知这一切，在电话里连连夸赞位召兴做的好，住了几天院，居然学会了不拘小节灵活变通。 位召兴缓缓躺下，看着空荡荡的吊瓶架，回想起擅作主张跟杨珂谈的合作细节，小声嘟囔道： “何止是不拘小节，大节都破了……” …… 上午九点，保姆车里的刘钊被手机铃声惊醒了。 他的号码可不是谁都知道的，能打进来电话的，只有何磊跟郭新宇两人。 此时郭新宇正在驾驶位上打着呼噜，来电的只能是何磊。 刘钊微微睁眼，摸过手机按下接听键，电话里传来何磊惊慌的声音： “不好了太保，昨晚你带我们去查探的地方，忽然出现了十多辆警车，全是武警，猪笼寨这个院子离得太近，这民宅不比建筑工地，要不要撤？” 刘钊猛地坐起身： “你现在在猪笼寨？” “没，没有，我在乡镇上的宾馆里，猪笼寨的兄弟打电话过来说的……” 何磊赶紧解释。 刘钊当即回应： “擦屁股的事儿还用我教你吗？留两三个人在那假装翻新院子，其他人全部撤！” 挂断电话，刘钊恨恨的看向车窗外，低声呢喃道： “杨珂，你够绝，一口汤都不给我剩！” 郭新宇偷偷瞄了一眼后视镜，见刘钊脸色如此难看，没敢吱声。 沉默了近五分钟后，刘钊开口了： “小郭，去昨晚那地方附近的大路边看看。” “哦。” 郭新宇答应着，迅速启动车辆。 很快到了目的地，远远看着田间的警车，刘钊放下车窗，举起了望远镜。 “怎么警车都是仁县的车牌，京都的武警还没赶到？还是说这里有墓，只是规模太小？” 刘钊嘀咕着，缓缓转动望远镜的筒身。 当镜头中出现何军通的身影时，刘钊又是一愣： “他不是在余家屯吗？怎么忽然跑这儿来了？” 想到这里，刘钊缓缓挪动望远镜，在稀稀拉拉的人影中寻找另外一张熟悉面孔。 看着看着，刘钊嘴角微微勾起，再次拿起手机，滑动几下通讯录，找了个号码拨了过去。 山脚下，何军通正站在之前孙振鹏打的盗洞前安排着工作： “仁县派出所的警力全都在这了，武警支援下午才能到，工棚先等等，中午左右赣州站的站长就会带人过来支援，咱们别闲着，你先带人勘测一下大致情况。” 站在何军通对面的男人连连点头，刚要回话，兜里手机铃声大作。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然后满脸歉意对何军通笑笑： “家里的电话，我先接一下。” 何军通摆摆手： “去吧，注意保密条例，家属也不能透漏半点儿信息。” “嗐，这个我当然知道。” 男人说着按下接听键，边走边抱怨着： “我这忙着呢，都说了别一点小事就打电话，怎么了……？” 听筒里传来了刘钊的声音： “这次快一点，价钱给你翻倍。” 男人笑着回应道： “好好好，毕业典礼是吧，知道了，我保证忙完第一时间往家赶……” 第154章 打道回府 “于江，开窍了啊，这手机都舍得买了？” 何军通注意到了于江手里的最新款折叠屏手机，打趣道。 考古队里这几个专家何军通都比较熟，毕竟经常在同一个考古工地一待就是几个月。 工地上条件比较差，但热水还是供应的上的，考古人员不论职位高低，跑一天下来回到工棚，除了冲个澡，最大的休闲活动就是坐在床位上泡着脚闲聊天。 这天天聊，工作内容聊差不多了，难免会掺杂一些个家长里短。 于江两口子孩子要的晚，四十多了，孩子才刚要升高中。 在国家考古队工作，待遇肯定不会差，但是于江依旧过的很节俭，用他的话来说，将来儿子得出国留学的，再加上娶媳妇买房，得多攒点钱。 于江唯一的爱好便是看书，考古工地东奔西走，总带着一堆书很不方便，后来学会了买电子书，存在手机里，每天晚上看两三个小时。 平时于江都是抱着个千元机划来划去，字体调的老大，说这样不累眼睛，同事告诉他有种墨水屏专门的电子书设备，他也只是看了一眼，甩出一句： “好几千块钱呢，够给我儿子补一门课了都，我揣个手机，再揣个它，麻烦。” 何军通再怎么不懂手机，也知道这种新款的折叠屏便宜的都得大几千。 展开以后的大屏幕看书刷视频确实舒坦，折起来揣兜里也不怎么占地方，说起来，倒是很适合于江。 只是于江那股子节俭劲儿之下，买这东西肯定得下老大决心了。 听到何军通的调侃，于江扬了扬手机，无奈中夹杂着一丝炫耀道： “儿子懂事，攒的压岁钱买给我的生日礼物，那小子，花起钱来可比我狠多了。” 何军通笑着回了句： “行，没白疼他。” 说罢转身往大路方向望了一眼，嘀咕道： “这刘文武可真够磨蹭的……” …… 余晖他们一直睡到正午，如果不是前台来电话问还续不续住，这仨人还得接着睡。 “不住了，这就下去退房。” 老鱼说着挂断电话，转头看向睡眼朦胧的余晖和孙振鹏。 “收拾东西，下楼吃点饭，然后直接回深州。” 孙振鹏揉了揉眼，摸起手机： “你俩身份证发我，我先看看几点的票。” 余晖已经开始穿裤子： “背着个青铜器坐大巴，行李一过安检，你下半辈子的饭就有着落了。” 老鱼笑着附和： “你看余晖的觉悟，咱打车回。” 孙振鹏挠挠头： “还没适应过来……” 昨晚衣服背包烧完，连铁通带氧气瓶全被丢进了垃圾桶，破自行车则留在了车库里，三人只带上了来时的简单行李包，在附近的餐馆填饱肚子后，便踏上了返程之路。 进了深州市区的时候，老鱼直接让出租车司机把车开到了筋头巴脑一锅鲜。 孙振鹏站在店门口嘀咕着： “距离上顿饭才三个来小时，又吃，杨师傅，中午你没吃饱？” 老鱼没有直接回答，往周围扫了一眼说道： “进屋再说。” 狗蛋正在吧台上按计算机呢，抬头一看老鱼带人进来了，赶忙迎上来： “鱼哥，今天这么早，肉还没煮出来呢……” 老鱼笑道： “不着急，借你这地方坐会儿，晚点再吃。” 狗蛋一咧嘴： “这话说的，什么借不借的，208，上去吧。” 说罢从吧台抽屉里拿出个精巧的茶叶罐子递给服务员： “给鱼哥沏上茶。” 进了包间坐下，老鱼掏出手机开机，给小白打了个电话： “把门关了，来狗蛋这儿。” “你回来了啊，那……” 小白先是挺兴奋，随后的语气又变得有些为难： “赶明儿再聚呗，我刚应下段蓉一起去吃……“ 话没说完，就被老鱼打断了： “叫上段蓉一起，刚好有事儿想问问她。” “这……” 小白犹豫片刻，回了句： “行吧。” 挂断电话，老鱼嘟囔一句： “小兔崽子……” 余晖有些好奇： “杨叔叔，你该不会是问那些虫子的事儿吧？” 老鱼笑笑： “算是吧，主要是让小白过来接咱们回去，顺便看看有没有尾巴。” 余晖一愣： “不到一个路口的距离，咱们走也用不了五分钟，还用接啊……” 话说一半，余晖忽然明白了什么，追问道： “你说的尾巴是指刘钊？” 老鱼点点头： “被咱们这么溜了一圈，他肯定不会就此罢休……” 说着扬了扬手机，再次关机道： “他这一天给我打了快一百遍电话了。” 余晖面色一沉： “他会跟过来吗？” 老鱼摇头： “他肯定不会轻易露面的，但他手底下人就不好说了，对了，你给美琪打个电话吧，我就不再开机了。” 余晖点点头，拨通了李美琪的电话。 “晖哥？什么指示？需要我出场直说，我绝对义不容辞！实在不行我赞助一下，这都好商量……” 李美琪劈头盖脸一顿神侃，余晖听的云里雾里，回了句： “杨叔叔让我给你打电话，我们在狗蛋这里了，喊你过来一块吃饭。” 李美琪瞬间兴奋起来： “马上到！哎对了，我跟培文在一块呢，方便不？” 余晖转头看向老鱼，捂住话筒低声问道： “他想带培文……” 不等余晖说完，老鱼便点了点头。 余晖松开手： “那肯定方便，没有外人。” 老鱼看着余晖说出这话的样子，微微一笑。 即便是他卜天阁传人林惠杰，也算不到这个几十天前还被老鱼当成外人的小伙子，现在已经成了老鱼未来生涯中的核心吧。 没多久，小白就带着段蓉到了，显然两人之前就在古玩店里了。 打完招呼落座，段蓉先开口了： “鱼哥，小白说您找我有事，是真的，还是他忽悠我。” 老鱼笑着看了小白一眼，回应道： “他可不敢忽悠你，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闲聊，顺便问问你……” 话说一半，门外走廊里传来了李美琪的呵斥声： “鬼鬼祟祟的，干嘛呢！？” 紧接着便是紧挨着包厢门位置传来的回应声： “不好意思，我找厕所……” 第155章 点 余晖果断撩起裤腿，抽刀起身就要往外走，老鱼一把将他拉住，没有说话，只是眉头紧皱，摇了摇头。 小白看傻了。 余晖这是咋了，这气势，这举动，跟之前举着烤肠来店里卖货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段蓉也懵了，一向温和的老鱼身边怎么多了这号人物，上次见面他也不这样啊…… 孙振鹏也看木了，这都从墓里出来了，外面就一找厕所的，又不是人面异兽，反应干嘛这么大…… 李美琪推门进来，一看这架势，也有些懵逼： “这，这是唱的哪出啊？” 老鱼往李美琪身后看去，只看到了同样一脸诧异的孙培文，低声问道： “找厕所的人呢？” 孙培文扭头往楼道里看了一眼，又转回头说了句： “下楼走了啊。” 余晖问道： “长什么样？” 李美琪看了一眼余晖手里的刀，回了句： “晖哥，刀先放下，啥事儿不能商量啊。” 余晖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赶紧弯腰，在桌面的掩饰下把刀塞好，生硬的掩饰道： “没事没事，闹着玩呢。” 老鱼也开始和稀泥： “之前在余家屯不是被人下过一次毒么，冷不丁听到门外有人，反应过度了，这叫什么来着，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李美琪这才松了口气，走到桌前拉了把凳子坐下： “吓我一跳，晖哥这么文范的人忽然攥着个匕首站那儿，我还以为出什么乱子了呢……” 紧跟进来的孙培文关好包厢门后，若有所思道： “现在想来，刚才那人的身形，倒是跟之前余家屯那个货郎有些相像，只是年龄看上去差了不少。” 老鱼轻拍余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转身说道： “不是像，那就是他。” 李美琪一听脸都绿了： “那这顿饭还能吃吗？我可不想洗胃了……” 老鱼摆摆手： “他应该也是刚到，小白，你下去问问狗蛋什么情况，顺便叮嘱一下。” 不等小白说话，李美琪迅速站起身： “不行，我是真不放心，还是我去吧……” 余晖凑近老鱼低声问道： “就这么让他跑了？” 老鱼则低声回了句： “他不是刘钊，只是个跑腿的而已。” 说罢咳嗽一声，坐正开口道： “今天喊大家过来吃顿便饭，没别的意思，别多想，前阵子太忙，一直没得空一块坐坐，这不刚回来，就想张罗凑凑……” “这会儿吃饭还早，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个是孙振鹏，正儿八经国家考古队的……” 老鱼说着又依次给孙振鹏简单介绍了在座的几个人，刚介绍完，李美琪进来了。 “狗蛋哥说了，那小子就是跟着小白进来的，他以为也是咱们包房的客人，就没过问，监控也查过了，他哪都没去，直接上的楼，刚附到包厢门边上，我跟培文就上来了。” 李美琪说着一脸的劫后余生： “后厨的监控也看了，没有异常，妈的，那小子万一给狗蛋哥煮肉的锅里下点料，咱们全都得完。” “这么严重啊……” 孙振鹏有些不淡定了，他是挺喜欢下墓探险的那种刺激，但这也太刺激了，自从加入姓杨的队伍，不管地上地下，怎么到处都有危险啊…… 孙培文也开口了： “美琪，监控里的人看的清楚么？照片咱们都看看，存手机里，真在哪遇上了，也能提前有个提防，对了，发给马池乡派出所，他们那边立案了……” “没用的。” 老鱼提出了反对意见： “抛头露面，肯定是易容伪装过了，真发给派出所，反倒容易误导断案方向，他们是奔着我来的，在某些节点之前，暂时不会做出格的事情。” 老鱼敢这么下结论，自然也是因为那一百多个没接通的电话。 刘钊真想要弄死自己的话，不会打这么多电话过来的。 比如余家屯那次。 “什么节点？” 李美琪紧张问道。 老鱼一笑： “有危险我会提前告诉你的。” 李美琪忽然想到了什么，瞬间变了态度： “嗐，我就是不想破坏这紧张气氛故意顺着说的，其实我一点都不害怕，并且很乐于直面危险，老鱼头儿，不用提前告诉我，哥们完全应付的来。” 余晖闻言又想起了之前李美琪电话里那通驴唇不对马嘴的话，开始纳闷这小子这是抽的哪门子疯。 只有老鱼清楚，这货是在疯狂明示老鱼，如果真的去盗墓，千万记得带上他。 但老鱼没搭理他，而是转头看向段蓉： “段蓉，我知道你工作的地方会接触到一些奇怪的生物资料，我想问问你，有没有这么一种虫子……” “背上的壳像是蜗牛，但身体要长很多，头部的触角绽开跟个海星似的，正中间才是嘴巴，藏在壳里的身子还有四根腿一样的鳌，带钩子。” 段蓉听完这奇怪的形容，面露难色： “鱼哥，您说的这东西我听都没听过，不过明天回去我能帮您查，这不是什么脑筋急转弯吧？” 李美琪开口了： “这玩意儿听起来像是寄居蟹抢房子没得手，无奈之下只能倒插门，拜倒在了海螺的石榴裙下，最后生出来的怪物……” 说着还很认真的思索了一下： “嗯，也算海鲜，估计不难吃，鱼哥，不会是你从仁县带回来的土特产吧，咱今天吃这个？” 小白没好气道： “就算有，也是被核废水污染变异的产物，也就你敢吃。” 孙振鹏又回想起了那一整棺的万尸油，转头对李美琪说道： “你要是真见过，绝对不想吃它。” “孙振鹏是吧。” 段蓉开口了，他好奇的看向孙振鹏： “刚才听鱼哥说你是咱国家考古队的，是不是经常会见到这种奇怪的生物啊？” 孙振鹏很难拿捏回答尺度，只能含糊说道： “见到是见过，但也不是很经常……”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敲响，老鱼应声后，狗蛋进来了，手里还拿着个信封： “鱼哥，刚才店里来了个小孩，说让我把这个交给208包厢的人，不等我再问什么，他转身就跑了……” 第156章 慢半拍 信封中只有一张草纸，纸上写着八个字： 今晚九点，记得开机。 老鱼看完笑了，折叠几下塞进裤兜： “危机解除，踏踏实实准备吃饭吧。” 说罢转头看向狗蛋： “我们就这么些人，一会儿菜你就看着上吧。” 狗蛋赶紧点头： “好嘞鱼哥，那我下去准备。” 余晖自然也看到了纸上的字，这个刘钊果然如老鱼所说，不会轻易露面。 而老鱼一直关机确实给他逼急了，写个纸条，就为了通个电话。 但余晖并没有真正理解老鱼没有直接回店里，而是先来狗蛋这里的用意。 老鱼早就料到刘钊在猪笼寨失手后再次盯住小白和自己的车，所以大同古玩商行外面肯定有人守着。 即使刘钊的人只是盯梢汇报情况，但老鱼重新出现的时候带着余晖和孙振鹏，无疑会让刘钊把注意力转移到他们两个身上。 此时的刘钊早已回到了深州市的藏身之所，郭新宇也收到了回宾馆待命的最新指示。 最近郭新宇三番两次办事不力，再让他去露几次脸，怕是要引来麻烦了。 猪笼寨的墓，已经无缘，此时只能等待于江那边把最新进展的情报传出来，从中寻找其他墓穴的线索。 至于杨珂，今晚九点，就能弄清楚他将何去何从。 当然了，求人不如求己，刘钊已经无心观察那块马血石，而是坐到书桌前，翻开了那本刚刚弄来的世传归藏手抄本。 他开始细细回想菜市场的殉葬冢，余家屯的象形墓，以及猪笼寨那座未知大墓所处的地形，尝试在这本归藏易中找出某些规律。 论观山望气的本事，刘钊认为当世除了墨染先生，无人在自己之上。 之前之所以屡屡慢半拍，肯定因为自己陷入了某种误区。 于江送出来的资料，反复提到了归藏国，并且于江也说了，那些相关的文字符号，皆是商周时期甲骨文的前身。 从进入发丘一门并被传授观山望气一术开始，刘钊研读的便是易学，所有知识围绕的核心，皆是周易的先天八卦。 周易是周朝文王整理而成，最终作为易学经典流传于世，但归藏古国所属年代早于商周，所以归藏古国所属时期的墓葬选址，只会是文王整理八卦时所参照的更早的易学古籍。 上古神话传说中，八卦为伏羲所画，伏羲作为神话传说中存在的人物，后世相关记载其实有些杂乱，甚至会有时而写成人时而描述成神的巨大区别。 虽然《史记》是从伏羲之后的黄帝时期开始进行记载，并没有为伏羲做传，但华夏传说时代的帝王世系中，伏羲却被奉为三皇之首，百王之先，地位显赫程度可见一斑。 东汉班固所着的《汉书》也证明了这一点，书中内容突破了《史记》的界限，将最早的上古帝王从黄帝推进到了伏羲。 就连战国时期得《庄子》中也提到了伏羲氏，用现代的话来说，无风不起浪，各种资料之下，即使伏羲被描述成了神话人物，也无法否认他的存在。 他无疑是上古神话中的创世神只，那个蒙昧的远古年代，会把这种大能首领神话，这无可厚非，甚至为了歌颂，还会编纂一些虚构的离奇故事进行加持。 并且八卦图是真实存在的，这让看似神话的传说又加上一层真实滤镜，已经有资料证明，周易取材相关最早源自殷商时期筮数，但殷商筮数又是以什么为根据的？ 刘钊研究了大半辈子的易学，师门解散至今的二十多年里，重新寻得的大墓没有十座也有八座，但这些墓年代最早的也只到商周时期，并且几乎都被盗过。 那枚安魂羊玺卖给易宝斋之后刘钊才知道，抛开形成年代，单说它被把玩的历史，就已经突破了五千年。 最重要的是，采石场殉葬冢和余家屯象形墓，在杨珂得手之前压根就没被盗过！ 再加上于江发来的龟甲照片，那可是超越商周的文字形式！ 刘钊已经大致询过价了，易宝斋的原话是： “如果照片中的东西为真，可以帮忙联系海外买主，即使是残片，单片价值也会过亿。” 刘钊清楚，之所以会有这种高价，是因为海外买主可以确信，一旦公布出来，华夏文物相关部门会想办法往回赎。 那玩意儿牵扯到文明史的年代上限，不愁卖的。 国家考古已经得到的那两枚刘钊肯定不会去想了，但不论是龟甲中的内容，还是龟甲的规模，都足以证明它不止两片。 刘钊自知已经做不了几年了，尤其是跟何磊这种货合作，早晚有一天会暴雷，在那之前，把钱搞足，日后隐退也好去海外潇洒的度过余生。 并且刘钊已经定下了目标，他现在只需要五片龟甲残片，就能确保后半生衣食无忧。 猪笼寨一行，他本想截杨珂的胡，却被杨珂耍的团团转。 刘钊虽然恨得牙痒痒，但也得打掉牙往肚子里咽，毕竟没人会跟钱过不去。 现如今如果自己的观字诀在归藏古国时代失去了作用，除非自己能摸出新的门道，否则刘钊只能想办法拉拢杨珂合作。 不知不觉，刘钊已经在书桌前坐了四个多小时。 那本归藏易，刘钊越看越觉得心烦意乱，烂熟于心几十年的固定规则被彻底打乱，每一次尝试解读卦象推理，都需要把脑海中根深蒂固的东西摒弃一次。 回想起余家屯象形墓的地理位置，刚刚代入方位试图推演，就被周易八卦卦象图扰乱，如此反复几次后，刘钊猛地站起身，把归藏易重重摔在了地上。 只站了几秒钟，刘钊长长叹了口气，蹲下身子把那本手抄归藏易重新捡了起来，无奈的坐回座位。 刘钊掂的清形势，泄愤归泄愤，可这书终究还是得看的。 这事儿如果放在以前，他还能静下心来慢慢研读，但是现在由不得他了，毕竟已经比杨珂慢了太多。 那个愈加奸猾的师弟，如果不肯合作，刘钊就只能靠自己了。 当然，真到了那时，为了避免师弟继续与自己争分夺秒抢先机，刘钊只能选择让他永远丧失竞争能力。 第157章 人才啊 老鱼张罗的饭局开场太早，八点来钟就散了，李美琪更是殷勤，整个晚上滴酒未沾，饭局结束后主动要送余晖和孙振鹏回家。 尤其听说孙振鹏在深州没有住的地方要就近找个宾馆后，李美琪更是欣喜若狂，热情邀请他回自己家住。 孙振鹏越是拒绝，李美琪就越是盛情相邀，还说什么自己就一个人住，家里有电脑有零食要什么有什么，就差说自己超勇并且家里还有一堆好康的了。 孙振鹏向老鱼投去了求助的目光，老鱼也知道，就李美琪那小子，肯定会死缠烂打追问猪笼寨的事情，孙振鹏怕是扛不住，便淡淡回了句： “振鹏跟我走吧，正好有些事儿得跟你探讨一下。” 李美琪有些失望，但他并不气馁，又把目标转移到了余晖身上： “晖哥，要不你去我家做客啊，我家又大又舒服……” 余晖回想起李美琪之前一系列的怪异举动，这会儿也差不多明白了他的意图，这货八成是瞧出了点什么，并且想参与到余晖老鱼孙振鹏三人所做的事情中来。 想到这里，余晖回了句： “改天吧，今天回家收拾收拾东西，改天直接搬你家住去。” 不料李美琪一听更兴奋了： “没问题晖哥，你直接说喜欢什么装修风格，我给你打造一间专属卧室……” 一旁的孙培文看神经病似的瞅着李美琪： “美琪，你没事儿吧？” 李美琪咧嘴一笑： “我好着呢。” …… 回家的路上，段蓉捏着方向盘，眼神凌厉的瞅了小白一眼： “小白，你老实交代，鱼哥究竟是干什么的。” 小白一愣： “倒腾古玩的啊，咱俩谈对象开始你就认识他了，四年多下去怎么今天忽然想起来问这个啊？” 段蓉回了一句： “你不跟他在一块十多年了么，我才跟他见过几面，我问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儿瞒着我？” 小白腻歪歪回应： “宝贝儿，你瞎想什么呢，咱异地那阵子，我恨不得上厕所都要跟你报备，能有什么事儿瞒着你啊？” 段蓉没好气道： “少来，倒腾古玩吃饭的时候还有人跟梢偷听？用得着让你开着他的车四处游荡制造假象，还大半夜的跑外地送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段蓉越说眉头皱得越紧： “尤其那个余晖，上次见面还人模人样的，今天就忽然从身上摸把刀出来，就算门口有人好奇头盔，也犯不上直接拿刀吧？那架势就跟被通缉的逃亡暴徒似的。” 小白一听赶紧解释道： “嗐，老鱼看东西眼光毒着呢，反正我跟着他这十多年就没走过眼，你不懂，古玩行当里听信儿也很重要，保不齐就有同行眼红想来偷听点消息……” “老鱼出门收货，行踪保密一些，让我开着他的车掩人耳目转转也是情有可原，没准是收到了什么好货的消息，不想引人注意罢了……” “去外地送东西也是同理，穷乡僻壤的有些设备不好买，咱深州啥也不缺，让我跑个腿儿从来没亏待过我，这次大手笔，肯定是捡了大漏……” “说实在的，老鱼拿我真跟亲儿子似的，这么多年更是从来没有跟我在乎过钱的事儿，至于余晖嘛……” 小白说到这里，也皱起了眉头： “今天的反应确实很反常，他不应该是那样的人，宋晴同事，一程序员，人挺老实的，对了，以前李美琪还因为误会揍过他呢，不过李美琪后来道歉了，余晖也没往心里去……” “真要是像你说的逃亡暴徒，随随便便拿刀捅人，他能不记李美琪的仇？保不齐早就给李美琪干icu里去了。” 段蓉一听也有些理不清了，回了句： “这样啊？不过看余晖今天那架势，就好像门外站着的人不是个偷听的，而是他的杀父仇人似的，哎不对，小白，啥老实人随身带着刀啊？你以后可得离他远点。” 小白赶紧接茬： “哎哎哎，知道了，我啊，就跟我宝贝儿近，跟谁都远远的……” 话虽如此，但小白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余晖也是，没事总揣把刀干什么…… …… 余晖回家这一路也没闲着，李美琪先把孙培文送回家后，便开始不断找着话题，并且三句话不离盗墓。 那意图明显程度，司马昭见了都得直呼大佬。 “晖哥，我最近办了健身卡，要不要一块去啊，老爷们可以胖，但最重要是得壮，这体能上去了，对抗危险也能多几分胜算是吧……” “昨天又看了部新剧，盗墓题材的，真是强烈推荐，剧里有个胖子，猛的很，关键时刻总能挺身而出力挽狂澜……” “对了晖哥，你是游戏策划出身，我刚买了个游戏，古墓探险的，最近有个关卡过不去，游戏太新了网上也没攻略，得多人联机配合才能打，等你去了我家，咱们一起啊……” 余晖也只能嗯啊附和，好容易撑到小公寓楼下，李美琪这才恋恋不舍的开车离开，临走还说了句： “晖哥，你记得提前收拾收拾东西，我那边弄完了就来接你过去啊……” 看着徐徐离去的车尾灯，余晖不禁轻声感慨： “人才啊。” …… 老鱼从衣柜中拿出了新被褥，带孙振鹏进了客房，指着那张崭新连膜都没撕的床说道： “在深州这段时间，你就住在这里，这房间一直闲置，这张床更是没人睡过。” 孙振鹏连声道谢，简单整理完床铺后，看了一眼背包，咬咬牙，掏出那个精致的青铜炼丹炉走了出去。 “杨师傅，这东西应该怎么处理？” 老鱼刚掏出手机按下开机键，循声转过头，看到炼丹炉先是一愣，然后回应道： “出墓之后，分的宝自行处理，这个我无权干涉，只是千万小心路子，一旦漏了风声，同行之人都得跟着遭殃，这也是下墓不带外行的原因之一。” “那我……” 孙振鹏话说一半，便被老鱼的手机来电铃声打断。 老鱼抬头看了眼表，分秒不差，刚好九点整。 对孙振鹏做了个噤声手势后，老鱼按下了接听键，手机贴到耳边，开口问道： “哪位？” 第158章 两难的处境 “师弟，咱终究不是外人，你干嘛总跟我装糊涂啊，这次又得了什么宝，我高价收。” 刘钊开门见山道。 老鱼看了一眼孙振鹏手里的炼丹炉，淡淡回道： “打这么多遍电话就为这个啊，青铜器你也收？” 刘钊一听立马回应： “收，价钱你报就是。” 老鱼笑了： “所以你半夜两点多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收货？这不对吧，那会儿我可还没拿到东西呢。” 刘钊显然早就想好了说辞： “师弟，你这真是误会我了，我不是截你的胡，而是想入你的伙，不然怎么可能明目张胆夺盘子……” “手底下人我都叮嘱过的，但凡你当天再回猪笼寨那院子盘道，他们就能邀请你伙起来干的……” “一天下去你没动静，那边也没进展，我就琢磨着地儿不对了，既然师弟你比我技高一筹，肯定得是我主动联系你……” “事到如今，我也不跟你隐瞒了，这些年师父教的手艺我一直没丢，之所以没找你们，也是因为你和位师兄都金盆洗手上了岸，过的也还不错……” “现如今知道你又重新下了地，发丘一门重振大旗怎么能少了我啊，当然了，现在师兄我路子广，下地也更安全高效……” “师弟，只要你同意合伙，咱们还按之前的规矩，并且分宝之后你报价，我直接给收了，现在可不必当年，硬货出手风险太大，对吧？” 听完刘钊蹩脚的理由和借口，老鱼并没有戳破，而是装作有些犯难： “师兄啊，合伙干肯定没问题，只是我又不懂堪舆之术，说实话，这两次取宝都是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线索……” “我这一入伙，估计啥也帮不上你，反倒是光分钱了，到时候你这账划不来，再给我踢出来多难看啊。” 刘钊哪能听不明白杨珂话里的意思，这乍一听是提前给自己打预防针，其实就是没松口。 “师弟，你这话说的，师兄在这行当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早就踩好了山头，如今你再次入行，当师兄的肯定要照顾你……” “今天我把话撂这儿，以后有师兄我一口吃的，就少不了你的，你也不用不好意思，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就派个核心成员跟你对接一下，以后咱们……” 刘钊自顾自在那安排着，话没说完便被老鱼打断了： “对接？什么对接啊？” 刘钊顿了顿，解释道： “师弟你有所不知，师兄我现在的业务遍及全国，天天到处跑，粤省这边最近大墓频出，我找个人带带你，了解一下流程，以后粤省一带就全部交给你负责了。” 老鱼笑道： “师兄你这是实现了企业化，还给我安排了个肥差，是这个意思吧？” 刘钊回应： “对对对，就是这意思，粤省这边刚开始发展不久，前途无量，交给别人我一是不放心，二是不舍得，但师弟你就不一样了，咱可是师兄弟。” 老鱼算是彻底明白了刘钊的意图，他根本就是想弄个人来，打着对接的幌子三天两头在自己店里自由出入盯着自己。 刘钊的合作意向肯定是真的，但合作方式肯定没有说全。 所谓按照以前发丘的规矩来，无非就是弄三两个人跟自己下墓取宝，分宝结束后撤离，然后何磊之辈便会紧跟其后二度下墓，地毯式扫荡干净。 当然，这还是建立在刘钊的人不会临时反水把自己永远埋在地下的前提之上。 刘钊会忽然这么做，只能说明一点，他对新出现的这几座墓一点头绪都没有，只靠他在考古队中的内应给出的资料推算位置效率太低。 之所以选中自己合作，也只是因为刘钊已经意识到自己可以更快找到古墓位置罢了。 老鱼深知盗墓圈子里的黑暗法则，尤其刘钊这种人，只会更甚。 遇到比自己下手快的，要么跟他合作，要么要么让他永远无法下手。 刘钊很可能就是做了这两手准备。 到现在为止，刘钊只字未提老鱼两次成功取宝之后国家考古队马上就到的事情，他不可能觉察不出这中间的猫腻儿。 如果老鱼没有先后两次把宝物出给刘钊，刘钊肯定会认为老鱼已经被收编，那他自然不会纯到来找自己谈合作。 也正是有了之前的两次交易，刘钊才会断定老鱼是跟位召兴之间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寻墓取宝，剩下的交给考古队。 所以刘钊的算盘不难推测，他要让老鱼跟他的人一起下墓分宝，出墓之后只要随便拖住老鱼，火速清洗古墓，只需一次，就能赚的盆满钵满。 至于老鱼该如何跟考古队交代，那便是老鱼的事情了，因为老鱼极大概率会放弃跟位召兴或者考古队的协议。 古墓位置老鱼提供，下墓分宝老鱼全程参与，即便古墓被彻底清洗老鱼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老鱼自然不会傻到把自己也拖下水。 先后出现的信息已经出现了很强烈的提示，归藏时代的古墓最少会有十二座，刘钊不可能看不明白那十二地支辰兽命名的关联。 在全部得到这些古墓位置信息之前，只要老鱼跟刘钊合作，肯定不会有乱子。 但如果找到第十座，第十一座…… 当然，也可能更早，因为那些未知的墓中到底有什么信息现在根本无从考证，一旦在任何一座墓中出现了涵盖全部古墓位置信息的东西…… 老鱼就没了价值。 那时候，就是老鱼的出局之日，或许只是简单踢出局。 或许…… 刘钊的人品，老鱼自然不敢赌。 拒绝合作，就是捅破窗户纸，摆明对立态度，老鱼在明，刘钊在暗，提心吊胆提防度日，不可取。 同意合作，为虎作伥的行径会让老鱼余生永坠黑暗，并且每找到一座新墓，出局或是再也回不到地上的几率则会更高几成，所以更不可取。 阳奉阴违，是老鱼目前为止唯一的出路。 而尽快摆脱这种两难处境的唯一办法，也只有一个。 第159章 这么点利润 “这样啊，那行，不过得等我忙完这两天，一个是把东西出掉，这玩意儿太烫手，不敢放久了，再一个就是得去师父那待两天，他老人家又该查体了。” 老鱼随便编了个借口，把师父搬出来，刘钊自然不敢往上凑。 当年墨染先生完全有能力要了刘钊的小命，但他并没有那么做，如今也已经退隐不再过问江湖中事，刘钊心底对他还是抱有一丝敬畏的。 至于出货，其实就是借着这个名义，帮孙振鹏这个新手把青铜器卖掉，一来免掉孙振鹏自己出手的麻烦，二来掩盖猪心照骨镜已经在自己手里的真相。 发丘出墓，只取一宝，之前老鱼已经做了表率，并且确实是随着每个大墓出现，他都只出过一件对应的珍宝。 所以在刘钊看来，杨珂确实是一直遵守师门规定的。 提这事儿的时候，老鱼也有了打算，刘钊在考古队的内应要想得到丹炉墓墓壁上的译文内容，怎么也得是三五天之后的事儿。 且不说考古队工作进展会比较慢，位召兴今天刚做了化疗，怎么也得休息几天才能进行远程辅助译制工作。 丹炉墓中共计六个铸铁匣子，现在只有一个是空的，刚好能拿孙振鹏的青铜炼丹炉凑数，至于猪心照骨镜，老鱼早已想好了应对的方法。 “这样啊，那行，不差这两天，师父体检之类所有的开销我包了，你出力，我出钱，理所应当，至于那青铜器，稳妥点，行情价匀给我吧。” 刘钊倒是痛快。 “师兄，这青铜器可不得了，是个炼丹炉，一比一还原的那座丹炉墓，工艺极为罕见，那价值可不在之前宝贝之下啊。” 老鱼说的也是实话，更是故意说出了丹炉墓三个字，反正刘钊很快就能知道墓中情况，不藏着掖着，反倒更显得自己已经着了道儿。 “丹炉墓？炼丹炉？师弟，你是咱发丘门的辨字诀担当，你就报价就是，师兄我就权当给你帮忙了，赚不赚钱无所谓。” 刘钊又开始了。 老鱼嘬了嘬牙花子： “啧，师兄，三千给你了。” 刘钊也没犹豫： “没问题，你直接送恒升金融，咱公司的人去取就是。” 老鱼一愣，假装贴己道： “师兄，找他们还得出个成三破二的手续费，咱师兄弟之间犯不上啊。” 刘钊哈哈一笑： “你小子，没本钱的买卖，这点手续费还不舍得啊，行，费用我掏就是了，找他们钱走的干净，咱落个清静，等以后伙着干了，你就都明白了。” 老鱼得意一笑： “师兄，还得是你，打闷包都这么敞亮，那明天我就顺路送过去？” 刘钊答应道： “没问题，明天上午十点，忙完了你好好陪师父，咱四天，啊不，下周一吧，下周一我找人跟你对接。” 挂断电话，老鱼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神情变得凝重。 孙振鹏就站在一旁，一头黑线。 房间里很静，电话里的声音他想听不到都难。 这俩人神神叨叨绕了半天圈子，甚至还在那讨论起手续费以及钱财往来的安全问题，最终成交价居然就三千块钱。 回想起在丹炉墓中三人险些丧命的经历，孙振鹏一肚子感慨： 盗墓贼真特么不容易，这么大风险，这么点利润，好好找个班上不好吗？没学历进厂打螺丝，旱涝保收的也比这个强啊！ 老鱼收起手机，一转头便看到了孙振鹏那张苦瓜脸，笑道： “怎么了振鹏？价钱不满意？” 孙振鹏点点头，又猛地摇摇头： “不不，杨师傅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在乎钱多钱少，本身跟你们一起行动，虽然很危险，但是我很享受这个过程，只是我搞不懂……” 孙振鹏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瞄了瞄老鱼，试探问道： “这事儿犯法先不说，冒着稍有不慎就丢了小命的风险折腾大半天，最终就为这么点钱，是不是有点犯不上啊？” 老鱼恍然大悟，笑着反问： “振鹏啊，你好歹也是干考古的，青铜器的价值你不会不清楚吧？” 孙振鹏当即回应： “肯定知道啊，商晚期的青铜器都有拍到两亿多的呢，抛开他们层层转手层层加码这个那个的，第一手交易价再怎么低，也得沾个一折价左右吧……” 说罢低头抽了抽手上那个炼丹炉，嘀咕道： “杨师傅，是不是这东西没人敢收，所以压得价钱就格外低啊？我觉得对面那咱当大头了，真卖三千块钱都不如自己留着，当个战利品呢。” 老鱼继续卖关子： “振鹏，在工地上一个月多少钱啊？” 孙振鹏大咧道： “打灰那阵子，管吃住，转正以后八九千，到了考古队嘛，工资稍微低了点，但福利待遇高了不少，综合下来合到每个月也有一万左右。” 老鱼听完，指了指孙振鹏手中的炼丹炉： “那你可得拿稳了，这可是你小三百年的工资。” 孙振鹏听完手一哆嗦，炼丹炉差一点就掉地上： “你，你们说的三千，是三千万！？” 老鱼点点头，转身丢下一句： “你要觉得不合适，就好生收着，做个什么来着，哦对，战利品。” 孙振鹏就怔怔站在那里，盯着手里近三百年的工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真他妈刺激……” 老鱼知道孙振鹏得正经消化一会儿，没搭理他，自顾自冲了个澡，换上睡衣，来到书桌旁坐下，小心取出了那枚猪心照骨镜。 “这大拙的工艺，倒有些红山文化的影子……“ 老鱼嘀咕着，取出手电筒细细探照，光线所到之处，并未呈现任何絮状脉络，只有那或深或浅的原有花纹，泛着明暗不同的光泽。 “没有刀痕……好啊，难不成又是一枚天成之作？” “在那尸油里浸泡了几千年，却为何一丝沁蚀都没有……” 老鱼取出茸毛刷，轻轻擦拭几下后，眉头越皱越紧，如果有只蚊子在这儿落脚都能被他夹断腿儿： “怎么一点包浆都没有，这特娘怎么越看越像是块普通的料器……” 第160章 张德高 看了半天，老鱼也是毫无头绪，脑袋一阵发沉，索性把猪心照骨镜放进了书桌旁的玻璃柜，跟孙振鹏打了个招呼，转身回卧室去了。 昨晚熬了一夜，虽然白天睡了，但还是感觉补不回觉，果然是老了。 孙振鹏冲完澡出来，刚要回房间，发现书房的门开着，但灯好像还亮着，好奇的过去看了一眼。 灯是关着的，光则是从书桌旁的玻璃柜中发出来的，孙振鹏嘀咕一句： “这夜灯倒是挺个性，但人都睡去了，书房里亮个这玩意干啥……” 当然，孙振鹏还是有些边界感的，毕竟这是人老鱼自己家，什么地方点什么灯，轮不着他一个外人指点。 赶紧回房躺下，好好琢磨一下那笔横财该怎么规划才是正事儿…… 都说钱是男人的胆，这话果然不假，这一夜，孙振鹏的梦都变得狂野了不少。 …… 与此同时，恒升金融，总经理办公室还亮着灯。 美雅劈里啪啦敲了好一阵子键盘后，起身抻了抻腰： “都弄好了，哥，咱就不能雇个人干这个活么，总这么熬，搞得跟个社畜一样，我还找不找婆家了。” 姜淮则坐在对面，细细把玩着安魂羊玺，没好气道： “这活儿交给外人能放心？少在那甩锅，找不到婆家，多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一个月三十天，顶多让你加三次班，这事儿那事儿的。” 美雅撅撅嘴，问了句： “明天又是那个太保的单子么？” 姜淮点点头： “这家伙最近单子有点勤，东西玩的也邪乎，据说明天是个炼丹炉，还是个商周之前的青铜器。” 美雅追问： “东西好的话咱们直接收过来不行吗？下个月的拍卖会，你该不会就拿这么块破石头压轴把？” 姜淮笑笑： “破石头？这叫安魂羊玺，起拍价六百万美金。” 美雅一脸不屑： “名字挺唬人，但玉石哪有青铜器牌面高，我估计你这玩意儿得流拍。” 姜淮把安魂羊玺小心的收进锦盒，回道： “我能不知道青铜器牌面高？别忘了咱家的规矩，客人不说出，咱们不能先提，我估计啊，太保自己已经寻到了买家，并且不方便出面取货，才会通过咱们转手，这次的手续费都是他全包的。” 美雅点点头： “他倒是挺大方，估计这次不少赚，对了哥，今天张德高又来了，他说得天花乱坠我也没答应，最后直接让保安把给他轰走了。” 江淮一愣： “美雅，开门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规矩，张德高从他师父开始就跟咱家有往来，你这不是胡闹？再说了，这次私人拍卖会主打就是海外买主，干尸也能做，你怕什么？” 美雅回了句： “我没嫌干尸，我就是受不了他那猥琐劲儿，那眼珠子跟带吸盘似的，直勾勾盯着你，谁受的了。” 姜淮无奈问道： “说没说什么年代的？” 美雅歪歪头想了想，回道： “说了，满嘴跑火车，还说是五千年前的。” 江淮闻言又是一愣，旋即说道： “自从太保来了深州，就蹦出来这么多离谱的物件儿。” 美雅点点头： “对啊，要不是卖家各不相同，我都以为太保在咱深州掘了什么大墓呢。” 姜淮眼睛微眯： “就算不是他掘的，肯定也多少沾点关系，不然也不会前前后后在咱易宝斋经手这么频繁，之前的话，一年找咱们一次都算勤的。” 美雅摆弄着自己新做的美甲，嘟囔道： “那倒是，上次那石头就挺邪乎，也不知道明天的炼丹炉是个什么样子，反正我觉得好的话，不收挺可惜。” 姜淮笑笑： “那等他来取得时候，你旁敲侧击一下，我肯定不能出面说那种坏规矩的话。” 美雅没好气道： “是是是，您是尊贵的姜家接班人，我一姑娘家，嫁出去就成亲戚了。” 姜淮站起身： “你也别找婆家了昂，就在家里待着，哥养你一辈子。” 美雅刚要说些什么，见姜淮掏出手机在那翻通讯录，好奇问道： “哥，这么晚打给谁？” 姜淮回了句： “张德高。” 美雅一脸嫌弃的咧咧嘴： “得，我去车里等你，打完电话赶紧出来，我着急回家睡美容觉。” 姜淮点点头，电话也在这时接通了，对面传来了听起来略微发虚得声音： “哟，姜老板，有何贵干啊？” 姜淮回了句： “德高啊，说话方便吗？” 听筒里好一阵悉悉索索过后，张德高咳嗽几声，清了清嗓子： “方便方便。” “白天我没在公司，听说你来出东西了，闹了点误会，家妹不懂礼数，别往心里去。” 姜淮说话很客气，虽然易宝斋的招牌在地下圈子里声望极高，但姜淮也清楚，这些积累下来的老客很是难得，关系需要维系，毕竟易宝斋的自主硬货，还得靠他们。 “见外了不是，咱可是老相识了，哪会在意这个，明天吧，明天我给你拉过去看看。” 张德高赶紧接茬，姜淮开口，这玩意儿肯定能收，何磊送来的这具干尸年代太久，不太好找买家，要想出个高价，还真得靠易宝斋的路子。 姜淮爽快回应道： “行，那明天咱们见面再细聊。” 说罢挂断电话，走出了办公室。 …… 这会儿余晖也没睡，那三柄细长的陨铁手术刀就静静放在书桌上，旁边还乱糟糟放着两根已经被切的乱七八糟的筷子，以及一把支离破碎的不锈钢勺子。 这三柄陨铁手术刀的锋利程度与之前的陨铁短刀不相上下，硬要说区别，也就只有刀型不同。 这次猪笼寨之行，算得上有惊无险，至于收获，也只有这三柄陨铁手术刀。 传字诀并没有被触发融汇，行字诀也露出了它冷却之外的另一短板。 刘钊送到包间里的纸条，让余晖心烦意乱，他好几次拿起手机想要询问老鱼，刘钊究竟打没打电话，通话的内容又是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今天在包间里拔刀相向的冲动，让余晖回想起了抡向大鹅科技公司游戏部门策划的那一拳。 如果来人正是刘钊，如果老鱼没有拦住自己。 现在会是怎样一个结果呢？ 第161章 您算的真准 从恒升金融出来的时候，孙振鹏如坠梦境，他不敢相信自己已经变成了千万富翁，直到老鱼问他： “接下来要去哪，我送你过去。” 孙振鹏想了想，回了句： “那把我送到医院吧，我去跟位教授汇报一下工作……” 老鱼笑着摇摇头： “钱都是处理过的，不用紧张，还有就是欠条记得放好，会陆续到账的……” 孙振鹏沉默了。 老鱼见状，没再说什么，他能知道，孙振鹏这钱肯定拿的不踏实。 一路无话，到了深州肿瘤医院门口，孙振鹏下车，老鱼叮嘱一句： “告诉位教授，让他注意休息，等他状态好点了我再过来看他。” 说罢驱车直奔鹅公山方向。 他也要跟自己的老师汇报一下情况。 顺便让他看看那枚猪心照骨镜，没准墨染先生能有一些独到的见解。 拎着东西经过小院中的鸡栏时，老鱼下意识瞅了一眼上次来时被好一顿折腾放过血的鸡，还好，一直都没少，此时它们正在地上啄食着一些饭粒儿，很是悠然。 …… 墨染先生静静的听老鱼讲完丹炉墓中的全部经历，这才拿起桌上的猪心照骨镜，端详一番后，放在鼻前嗅了嗅，然后缓缓放下： “这是古水晶，难的的是形成过程中包裹了杂质，应该是岩浆。” 老鱼一听，反问道： “师父，水晶不是自主生长的吗？应该是同色才对啊。” 墨染先生点了点头： “这恰恰是它的难得之处，生长的时候，如同琥珀般，把本来是提供加温作用的岩浆包裹起来，同时还生出了这种脉络。” 老鱼一脸惊愕： “师父，您的意思是说，它是用了近亿年时间自己生长形成的？” 墨染先生再次点头： “对，时间可能更久，这是古水晶的特性，并且你提到了它的名字叫做猪心照骨镜，想必它还有着某种特殊功能。” 老鱼看了一眼猪心照骨镜，回道： “之前的相关记载说它能检查骨疾，但昨晚我研究了挺长时间，也没研究出个道道儿，它表面虽然光滑，但确实照不出人影，又怎么会称作镜呢？” 墨染先生摇了摇头： “你没有修过悟字诀，自然不知道古时镜子的奥妙，齐家文化出土的七角星纹镜，距今已有四千多年了……” “但在那个年代，铜镜极为珍贵，寻常百姓家是没有这种东西的，所以要照镜子，就得用到水……” “当然，不能每次照镜子都跑到河边，所以那时候的寻常百姓会盛一桶水放在家中，方便需要的时候照一下……” “甲骨文中，关于镜子的文字，正是一只水桶旁边跪着个人，只是那个字不叫镜，而是叫做监，监，即是照镜子……” “后世的监视，监察，都是在这个基础上引申而来，而猪心照骨镜，顾名思义，猪心为形状，照骨为功能，镜则是表明用途……” ”所以如果古墓中的文字内容明确表示这东西叫做猪心照骨镜，那就可以理解成这东西可以把对照之下的骨骼显示出来……“ 听到这里，老鱼仿佛明白了，脱口而出道： “师父，您的意思是，它不一定是直接显示成像，而是有可能像是现代的ct一样显示出骨骼画面？” 墨染先生点了点头： “很有可能是这样，但是……” 墨染先生说着再次拿起猪心照骨镜放在自己手掌之上，正反交替几下，又缓缓放下： “应该还需要某些特定的状态之下才能达成，这种亿万年前天然形成的东西，如果有某些特殊功能，大致会有一定的辐射性质。” 老鱼闻言好奇的脱下外套，将猪心照骨镜完全盖住，然后掀开一角，双手捂着边缘往里面看去。 “师父！它在发光！但，但是很微弱！” 墨染先生缓缓起身道： “那就等晚上再试吧……” “可是昨晚我已经……” 老鱼话说一半，恍然大悟道： “会不会是因为，我开着灯了？！” 墨染先生笑笑： “或许吧，不过这种东西，平时的存放最好是离身体远一些，毕竟不太确定是否有辐射，以及辐射强度究竟有多高。” 老鱼一脸兴奋： “师父，我就知道来找您准没错！” 墨染先生指了指窗台下的竹制圆桌： “既是一直被万尸油浸泡，放在阳光下多晒一会儿吧，没有坏处的。” 老鱼闻言赶紧点头照做。 “放好了来吃饭吧。” 墨染先生破天荒的招呼道。 老鱼一愣： “师父，您做了我的饭？您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啊？” 墨染先生笑笑： “今日初十，我推算着你也该来了。” 老鱼转头看了一眼窗外不远处的鸡栏，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师父的饮食极为规律，每天吃几两饭都是有数的，绝对不会多做，并且更不可能专门做出熟米饭喂鸡…… 师父怎么可能推算出自己具体哪天会到，他分明就是天天做好饭等着自己。 每过一天，便会把之前多出来的剩饭倒入鸡栏…… 看着师父故作冷漠的消瘦背影，老鱼鼻子一酸： “师父，您算的真准。” …… 饭后，老鱼收拾完碗筷，又陪师父下起了棋。 “师父，刘钊找我谈合作，我甩不开，只能假装同意了……” 老鱼话音刚落，墨染先生捏着棋子的手微微一顿： “这世间，哪有甩不开的事情。” 老鱼无奈，只好又把自己当前的处境讲了一番。 墨染先生听完，放下一枚棋子后，转移了话题： “余晖怎么看？” 老鱼一愣，旋即回道： “这事儿他暂时不知道，只是他现在一听到刘钊，就表现得很冲动，我怕他做错事，毁了自己……” 说罢伸手落子。 “好一步险棋。” 墨染先生说着眉毛微微一扬，在棋盘一角巧妙落下一子，继续说道： “天道轮回，皆有因果，注定之事又何须以命相搏妄图胜天半子，玉碎瓦裂的结果，本就是悲剧，说来壮烈，却非大丈夫所为。” 老鱼看着棋盘，瞬间开悟。 第162章 深州生物学创新研究院 深州市生物学创新研究院。 段蓉能跳槽来深州工作，原因不光是小白在深州，这家私营研究院宽松的工作时间也占了不小的比重。 早上九点半上班，下午四点半就下班，每周双休，从不加班。 但今天，段蓉过的并不惬意。 早上刚来的时候，她就觉察到了不对劲。 尤其是跟孟教授打招呼时，孟教授脸上闪过的怪异神情。 刚坐下没多久，研究院的院长就打来了电话，让段蓉去一趟院长办公室。 段蓉在这里上班也有一阵子了，但是跟院长只见过一次面。 听孟教授说，院长陈文是正儿八经的高学历海归，别看他只有三十多岁，但在生物学研究领域已经有了不少颇具含金量的成就。 敲响院长办公室门的时候段蓉还在诧异，院长会有什么工作能找自己这个助理谈，但一进办公室，她瞬间就明白了。 院长陈文的办公桌上放着的，正是小白口中吸血的石头，老鱼口中的马血石。 瓮蜱。 陈文人如其名，相貌极为斯文，棱角分明的面庞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更平添几分儒雅。 “段小姐是吧，我听孟教授说之前你给他看过活体瓮蜱的照片，有这回事吗？” 陈文的声音很平和。 “啊，是。” 段蓉有些紧张。 “不用紧张，我只是好奇问问，之前你的照片是从哪里得来的？” 陈文笑得很和善。 “是，是我男朋友发给我的，他也是在网上看到的，觉得猎奇，就分享给我的。” 段蓉果断隐藏了那张照片的真实来历，在这之前，她还跟老鱼提过研究院可能会高价收这东西，但经过昨天跟小白的谈话，她还是多了个心眼。 公司可能会高价收这句话，是孟教授说的，段蓉根本没想到这东西这么快就会出现在院长的办公桌上。 其实昨晚刘钊也没想到，在打电话联系易宝斋老板姜淮让他第二天帮自己接货时，姜淮会问他有没有出手马血石的意向。 刘钊本想拒绝，但姜淮却说收货的人开出了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价格。 一千万。 美金。 刘钊同意了，在姜淮的要求下，马血石被连夜送到了易宝斋。 并且当晚就到了陈文手中。 陈文看着段蓉，沉默片刻后笑笑： “是这样，段小姐，你来的时间不长，可能不清楚研究院一些事情，叫你来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以后再看到这种罕见的生物，尤其是活体的，不用犹豫，直接联系我……” 陈文说着从办公桌上拿起一张名片，递给段蓉继续说道： “研究院需要这样的标本，并且可以承受任何价格，当然，提供线索并且成交，你也会得到一笔不菲的奖金，像瓮蜱这种，奖金可是能到六位数的。” 段蓉一听瞬间有些发懵，呆呆接过名片后，机械的点了点头： “知道了院长。” 走出院长办公室后，段蓉这才回过味儿来，自己还是暴露了。 陈文说以后再看到的时候，记得联系他。 再看到。 这三个字就足以证明陈文根本不相信自己男朋友在网上看到这种说辞！ 他确信自己是亲眼见过瓮蜱的，只是没有说破，而是用后续的话进行了试探。 而自己就傻傻的回了句知道了。 段蓉开始回想之前给孟教授看手机照片时的情景。 孟教授接过手机时，误触过屏幕，放大显示的照片缩回，露出了跟小白的聊天内容。 当时孟教授是看了几眼之后才重新点击照片进行放大的！ 想到这里，段蓉迅速掏出手机，点开小白的头像快速滑动着，她要仔细看看当时小白还说过什么。 很快便找到了那段时间的聊天记录。 段蓉告诉小白下班后再去找他时，小白回过一句： “嗯，来了看实物吧，可邪乎了。” 段蓉按下照片放大，然后轻触收回。 那句话，恰好就在屏幕中间偏下位置，一眼便可以看到！ 重新返回办公室，段蓉心乱如麻。 她在心里反复宽慰自己： 肯定是想多了，人家是个研究院的院长，哪有时间研究你一个小员工这些没有用的细节啊…… 但是回想院长办公室落地窗外投进的和煦阳光，陈文儒雅的谈吐，以及办公桌上巨大培育缸中诡异的瓮蜱，这种反差感让段蓉觉得脊背一阵发冷。 女人天生的直觉就是这样，没有来由。 段蓉拿出那张名片，烫金的大字。 深州市生物学创新研究院。 “生物学创新研究院，自然是要研究这些奇怪生物……” 段蓉还在尝试给自己洗脑，顺手把名片放进了包里，深呼吸几次调整心态，晃动几下鼠标，开始继续整理归拢资料。 在给照片与相关文字资料做整合标签的时候，一只怪异的虫子引起了段蓉的注意。 庞贝蠕虫。 单看那个相册的封面，段蓉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因为那张封面看起来就像个毛毛虫。 但是点开相册确认内部照片没有错放情况时，庞贝蠕虫的局部特写照片，让段蓉回想起了杨珂昨晚饭局上提到的怪虫。 头部海星般的触手，长长的身躯，这跟杨珂所说确实有些吻合，只是庞贝蠕虫体表并非蜗牛一般润滑，而是长满了绒毛。 但随后翻出的其他照片中，开始出现了身上几乎没有毛的庞贝蠕虫，尾端也多出了四只鳌钩！ 这东西，即便不是杨珂所说的那种生物，也会是某种近亲！ 想到这里，段蓉果断点开了文字资料，输入庞贝蠕虫四个字，双击鼠标，点开了相关文字资料。 资料大概可以总结为庞贝蠕虫出现于五亿年前，活动范围集中海底热泉或是火山熔岩口附近的地下水层中。 这种生物耐高温，无视硫毒，能够在近一百摄氏度的热水中生存。 庞贝蠕虫的体表会有某些寄生物共生，最终形成一层护甲成为它身体防御功能的一部分。 还有一句被红色重点标注的文字： “物种侵略性强，共生机制下，可以与任何同体态生物产生结合变异，在温度适宜的高浓度饱和脂肪酸中可以加速生长。” 此时的院长办公室中，陈文就坐在电脑前，静静盯着屏幕。 屏幕中显示的，正是段蓉的工位。 第163章 活动经费 深州肿瘤医院。 病房中的护工已经被支走，听孙振鹏讲完丹炉墓中的全部经历后，虚弱的位召兴抬了抬手： “振鹏，你拉我起来坐会儿。” 孙振鹏赶紧上前把病床靠背摇高，把位召兴搀座起来后，又在他背后加塞了两个枕头方便倚靠。 昨天刚化疗完时，位召兴频繁恶心呕吐，今天虽然稍微好了一点，但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现在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位教授，要不您还是躺着吧，大夫说……“ 孙振鹏话说一半，位召兴便摆了摆手，打断道： “没事，我可真够糊涂的，如果真能做到不拘一格降人才，早些听取你的意见，没准之前就能发现先不少大墓遗址啊。” 孙振鹏赶紧回应： “哪有的事啊位教授，如果不是您，这会儿我还在工地打灰混日子呢，其实能找到这座丹炉墓的入口，也多亏了余晖，我看的位置只是个大概，他找入口精准的邪乎……” 说罢往前挪了挪凳子，脸上露出些许难为情，继续说道： “位教授，我按照他们的规矩分了东西，今早杨师傅就给联系人卖了，这分给我的钱，怎么处理啊？” 位召兴强挤出一丝笑容： “自己留着吧，没有你们提前探寻墓址，考古损失怕会更大。” 孙振鹏犹豫片刻，回了句： “可是数目太大了，我怕……” 位召兴闻言叹了口气： “杨珂肯定已经帮你把钱处理明白了，再往回交，事情就复杂了，当务之急，是尽快寻找其他的连带墓穴位置，早些找出归藏古国的遗址。” 孙振鹏点点头，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本，递给位召兴： “位教授，余晖推译文字比我快的多，也精准，丹炉墓墓壁上的大致文字内容以及龟甲上的完整译文，我都写在了这里……” “估计过两天同事们把丹炉墓信息梳理完毕，就会找您帮忙推译了，您现在得注意休息，不能熬夜了，有这些译文参照，到时候工作会轻松一些。” 位召兴颤巍巍接过小本，翻看几下说道： “振鹏，你有心了，可惜这译文，怕是不久之后便会再次流散出去。” 孙振鹏这才想起之前位教授提过的内鬼一说，赶忙问道： “咱们考古队不是在余家屯进行后续工作吗？去猪笼寨的肯定是其他考古队，总不能这俩考古队都有内鬼吧？” 位召兴无奈摇摇头： “情况紧急，我给何军通打过电话，让他提前过去保护现场，他从余家屯带了个小组过去，这事儿很难说的。” 孙振鹏皱皱眉，好奇问道： “何站长带了哪一组？” 位召兴脸色微沉： “世事就是如此，你越怕什么，就越会来什么，他把于江那一组给带过去了。” 孙振鹏觉察出了位召兴话中的情绪，反问道： “于教授？他也算是考古世家了，平时就爱看个电子书，感觉无欲无求的，应该没问题吧？” 位召兴摇了摇头： “人是世界上最难琢磨的生物，越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豁达之人，越是直来直去，反倒不会心生歪念……” “咱们考古队，包括我在内的六个教授，如果一定有一人是内鬼，便只能出现在我和他之间。” 孙振鹏闻言一愣，脱口而出道： “位教授，您要有那心思，哪用费这个劲，不进考古队便是了，犯不上脱裤子放屁……” 话说一半才意识到有些用词不当，赶紧补救道： “你看我这嘴，犯不上舍近求远来回瞎折腾。” 位召兴并没生气，而是看向窗外，嘱咐道： “你不是说刘钊要跟杨珂合作吗，回去的时候告诉杨珂，千万多个心眼，注意一下刘钊在我给考古队辅助推译前后的不同反应……” “这一次，我会加进去一部分可以迷惑他的内容，通过刘钊的反应可以推断出他是否得知了译文内容，如果他的反应如我所料……” 位召兴说着转头看向孙振鹏： “那就可以断定，于江就是内鬼。” 孙振鹏挠了挠头： “位教授，这样会不会误导考古队的工作方向啊。” 位召兴回了句： “我会给何军通正确的译文，方便他指导工作。” 孙振鹏吐了吐舌头： “那万一你误会了于教授，结果何站长才是真正的内鬼，岂不是玩砸了……” 位召兴抬手就要去拍孙振鹏后脑勺，可这会儿身体虚弱实在难以实施，只能没好气道： “如果何军通是内鬼，那咱国家考古早就完了！” 孙振鹏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忽然想到了刚才位召兴那句‘回去以后’，赶忙问道： “位教授，我差点忘了问，您还让我再回去？回哪去？杨师傅家？” 位召兴无奈道： “这才哪到哪，就一个丹炉墓，你得一直跟他们走，直到找出归藏古国遗址，才算圆满结束。” 孙振鹏撇撇嘴： “去倒是行，我不能总在人家家里住吧。” 位召兴又叹了口气： “你不是分了宝又卖了钱吗？租房也好，住酒店也好，这就当是你的活动经费了。” 孙振鹏眼珠子一转： “位教授，我买房子行不行？” 位召兴没好气道： “行，只要你有钱，你买别墅都行，没人管你。” “唔嗯……” 孙振鹏陷入了沉思。 位召兴这才觉察出不对劲，开口问了句： “振鹏，你分的宝卖了多少钱？” 孙振鹏耸耸肩： “三千……” 位召兴刚要说些个奚落的话，孙振鹏咧嘴一笑，吐出最后那个代表单位的字： “万。” 位召兴瞬间哑然。 “往回交事情就变复杂了”，“这是行动资金自己留着”，“自行安排没人管。” 位召兴之前说过太多诸如此类的话，所以数额再大，这话也收不回来了。 位召兴有过发丘分宝的经历，但那一次选宝的眼光差了一些，第一个选，反倒选了个最不值钱的，分了二十多万。 孙振鹏说一大笔钱的时候，位召兴真的以为五十万就顶天了，毕竟这是生坑出货，圈内交易的第一手，价钱不会很高，尤其是青铜器这种烫手的玩意儿。 没想到现在的地下圈子里，都已经玩这么大了…… 第164章 跳舞都费劲 这一天余晖也没闲着。 睡饱起床的时候已经九点了，楼下早餐店也早已度过了客流高峰期。 店内挺安静，余晖刚端着吃食坐下，又进来了一胖一瘦两个衣着时尚的年轻客人，麻利的点了些吃食，便坐在不远处侃侃而谈。 听他们聊天中不断出现的类似养号、孵化、内容垂直度、人设打造、引流变现等等专业词汇，显然两人是从事自媒体相关工作。 余晖对这个并不感兴趣，但他注意到了这两个小伙子胸前都挂着一个精致的皮套。 瘦子嫌粥太热，搅了搅晾着，顺手摸起皮套，扒开扣盖嘬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一道烟雾。 余晖恍然大悟，电子烟他自然见过，带个脖绳挂在胸前的他也见过，唯独这种使用精致的的驼色皮套进行装饰的，却是第一次见。 余晖想到了自己的陨铁短刀，以及那三柄陨铁手术刀，如果也能配上个这种皮套，便携不说，也算得上赏心悦目。 等余晖吃完，见瘦子还在那搅着粥，索性起身走了过去： “兄弟，你这电子烟皮套是在哪里买的？” 瘦子倒挺热情： “拓谷街里边，玩皮匠，订制的，他家什么皮套都能订做，就是稍微贵点。” 胖子则把嘴里还在嚼的包子快速咽了下去，补充道： “还有就是慢，不过加急更贵。” 余晖点头道谢，出门回家取了陨铁手术刀，打车直奔拓谷街。 玩皮匠的店铺招牌很有特色，并不难找，店主是个艺术范儿十足的中年男人，络腮胡，带个黑边圆框眼镜，短檐帽下面压着一头长长的大波浪，很是健谈。 余晖表明来意后，店主当即表示可以做，只是按照余晖的要求，工期较长，得一周左右取货，加急的话也得四天，当然价格也会高一些。 一套皮具刀鞘，四千五百块钱，放在以前，余晖肯定掉头就走。 但此一时彼一时，尽管这次下墓并没有带来任何经济收入，但之前的几十万还在卡里存着呢。 余晖从怀里掏出那三柄陨铁手术刀，又从裤腿里抽出陨铁短刀，一并放在柜台上。 店主拿起看了一眼，啧啧感叹： “好刀。” 余晖也只是微微一笑，没再接茬。 店主端来一盒宛如橡皮泥的倒模材料，然后把四柄刀分别放下去按压成型，准备完毕后把刀放回柜面，又拿起一根皮尺说道： “兄弟，刀具你收好，然后我给你量一下小腿齿轮，一会儿先交两千五，取货的时候交尾款。” “好。” 余晖答应着，目光落到了店主摆满工具的精致手提箱上。 他忽地想起了当代神武，森扬。 一切妥当，离开玩皮匠，余晖给小白打了个电话，询问森扬所住医院的具体位置。 当余晖拎着果篮礼盒大包小包出现在病房门口时，林惠杰正跟森扬抱着手机互相埋怨呢。 “我都说了，咱这个岁数玩不了这个，你非不听。” 林惠杰盯着呈现出黑白界面的手机屏幕抱怨道。 “别说那个，有能耐不用手机真人实战，我能一挑五。” 森扬认真盯着手机，双手拇指笨拙的按动着，受伤的那只脚上缠着绷带，脚腕子还在那机械的转动着，显然是在锻炼筋骨。 “你都半个瘸子了，嗐一挑五，你跳舞都费劲了。” 林惠杰嘟囔着，手机屏幕再次变成了彩色。 “杰哥，你这嘴可真损……” 森扬说着抬头瞥了一眼门口，这才注意到余晖，惊喜道： “呀？余晖？你怎么来了？” 便说右手大拇指还不停的点触手机屏幕。 林惠杰抬头看见余晖，干脆把手机揣进了裤兜，起身过来迎接： “嚯，你小子，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哪吃得完啊。” 余晖有些不好意思道： “对不住啊森扬哥，现在才来看你。” 森扬把显示着红色失败两字的手机往床边一扔，撑着床头柜迅速起身说道： “嗐，小伤而已，我这都好了。” 也就是森扬体格异于常人，恢复能力和忍耐力皆是顶级水准，换做普通人，根本就撑不下来森扬给自己制定的那种高强度韧带关节康复训练。 林惠杰往余晖身后探了探头： “我还以为老鱼跟你一块来的呢。” “没有，我们也是昨天刚从韶州回来，他应该去忙别的事儿了，我打算明天回余家屯，走之前过来看看森扬哥。” 余晖说着把东西往地上一放，转头看向林惠杰： “林大师，你一直没回家吧，要不我在这替你一天，你回家好好休息休息，明天再来。” 林惠杰摆摆手： “不用不用，我也就白天过来看看，帮他买点饭，晚上我都回家住的，他现在完全能自理，再过三两天就能出院了。” 森扬则咧嘴一笑： “韶州？这是又去做什么大生意了啊？” 来之前余晖还想过，如果森扬落下残疾，该如何宽慰他，现在见森扬已经能正常站立，移动时除了谨慎的缓慢，并无异样，也就放下了心。 有过之前的结伴经历，余晖也知道没必要跟这两人藏着掖着，索性回了句： “这次没有森扬哥和林大师助阵，确实很吃力，好在规模简单几乎没有机关，这才得以安全回来。” 林惠杰闻言笑道： “好哇，发财的事情不带我们。” 余晖赶紧解释： “主要森扬哥受了伤，你也得在这里照顾，不然……” 话没说完，林惠杰拍了拍余晖的肩膀，打断道： “逗你玩呢，你们走之前老鱼就跟我通过电话的，来来来别站着了，坐着聊。” 说罢给余晖拿了个凳子放在床边。 “以后再有机会，肯定还是要结伴一起的，跟你们一起，心里真的很踏实。” 余晖缓缓坐下，说了句掏心窝子的话。 他也知道，这次的丹炉墓中，只有些个无脑的怪异生物，并没有余家屯象形墓那些复杂的索命机关，要不然他们三人不可能如此顺利得手。 但森扬听完余晖这番话，却转头看向林惠杰，脸上的神情，余晖有些看不懂。 林惠杰则轻轻叹了口气： “余晖啊，其实有些话，我们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第165章 两码事 “是……出什么事了吗？” 余晖有些不解的看向林惠杰。 林惠杰摇摇头： “那倒没有，上次老鱼找我，表明了隐藏多年的身份，我知道他肯定遇上了难处，这才决定带上森扬，助他一臂之力……” “命理这种事情，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余家屯那次，咱们有幸活着出来，还得了足够下半生安逸生活的钱财……” “所谓知足常乐，此时见好就收，也算人生无憾了，人心不足蛇吞象，太多人摔跟头皆是毁在一个贪字上……” “尤其森扬，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在医院住了这么久，愣是不敢告诉她们，余晖，你还没成家，这种心情你肯定不会理解。” 余晖听明白了，在医院这段时间，他们两人肯定没少回顾下墓那段经历，余晖有发丘秘术傍身，很多时候都有的选。 真正危难时刻，只要不顾任何人，完全可以极限逃生。 但他们不会，即使是森扬这种当代神武，也不敢保证面对危险时能够全身而退，这次受伤住院，就是个例子。 更是个警钟。 至于林惠杰，他本就可以衣食无忧，正如他所说，余家屯象形墓的行动本身就是一次为朋友两肋插刀的莽撞行为。 余晖随口说出的一句话，让林惠杰和森扬误以为又要有什么行动，不得已之下，才趁着余晖还没往下说，趁早断了他的念想。 余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如果不是这个误会，他根本不会清楚林惠杰和森扬的真实想法。 见余晖迟迟没有说话，森扬开口了： “余晖兄弟，其实我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更不是拿家庭出来做说辞，如果说现在国家有难，起了战争，我二话不说直接上……” “哪怕战死，对孩子，对家庭，也都有个交代，起码那是为了大义，但盗墓这事儿，即便屡屡安全的手，万一卖货出了纰漏，蹲个几年大牢，孩子一辈子都抬不起头的……” “这次算是侥幸，也幸运的得了一笔歪财，说实话，这钱花着心里有些没底儿。\" 森扬这番话，反倒让余晖找到了接茬的地方： “那如果是奉旨盗墓呢？” 森扬一愣，再次转头看向林惠杰，脸上写满了问号。 林惠杰笑了： “奉旨盗墓？余晖啊，你要是叫曹操，这事儿还能沾点边。” 余晖也笑了： “林大师，森扬哥，这事儿说来话长，具体细节还是找个机会，大家都在的时候，让杨叔叔给你们讲吧，还有就是……” “我这次来，真的是纯粹的过来探望森扬哥的，并不是动员你们再去冒险，不过还是很感谢你们没把我当外人。” 话音刚落，余晖手机响了。 是李美琪。 “在哪儿呢晖哥？我房间都归置好了，末日废土赛博朋克风格，绚烂中夹杂着一丝丝的神秘，你什么时候搬过来啊？” 李美琪的声音中满是期待。 “我这……暂时在外边处理点事儿，一会儿忙完给你打过去。” 余晖无奈回应。 “没有问题，我手机铃声调到最大了，并且会保持猎人般细腻的耐心，等待它再次响起。” 李美琪发完神经挂断了电话。 余晖知道，这个二货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索性决定回去收拾行李，下午就坐车回余家屯避一避。 目送余晖消失在医院走廊尽头后，林惠杰转头看向森扬： “几天没见，余晖这小子变化太大。” 森扬有些不解： “变了吗？我觉得没区别啊。” 林惠杰摇摇头： “你早没接触过他，那时候眼神中满是清澈的愚蠢，藏点事儿一眼就能看出来，现在虚虚实实的，还学会迂回了。” “这样啊，干那一行，圆滑点好，不坏就行，圆滑和坏可是两码事。” 森扬说着抓起手机，招呼道： “来来来，再来一把，刚才让你给我坑惨了。” …… 余晖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小公寓，简单收拾一下行李，掏出手机刚要查看车票时间，电话又响了。 还是李美琪。 “晖哥，还没忙完啊？” 余晖一阵头大： “忙完了，刚忙完，我这回来简单收拾一下行李，不过我临时打算……” 不等余晖说完，李美琪便在电话里喊道： “妥了晖哥，我已经到你楼下了，现在上去帮你拿东西！” 说罢光速挂断了电话。 余晖绝望的看着手机屏幕，他知道，即使自己坚持要回余家屯，李美琪也有办法。 那货会要求开车送他回去，然后就地住下来。 在余家屯，余晖或许招架不住李美琪软磨硬泡，倒不如甩给老鱼，他肯定有办法…… 李美琪很快就到了，余晖干脆把收好的行李再次拿了出来，李美琪一愣： “咋回事啊晖哥？其实不拿也行，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全是新买的，你直接拎包入住就行……” 余晖摆摆手，递给李美琪一个凳子。 “美琪啊，你跟我说实话，咱别绕弯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让我帮忙啊，哥们一场，但说无妨。” 李美琪尴尬的挠挠头： “那我直说了晖哥，我想加入你跟鱼哥的特别行动。” 余晖神秘一笑，压低声音道： “那这事儿得去杨叔叔那儿说，他才是总指挥官。” 李美琪忽地站起来： “走走走，咱直接去店里，东西也别拿了，晚上直接去我家住就是了……” 余晖当即同意。 一路疾驰，没多久便到了大同古玩商行门口。 两人一进店门，小白直起身子，诧异道： “你俩怎么凑一块了？” 李美琪径直绕到屏风后看了一眼，又推开了墙壁上的暗门一顿瞅，见老鱼不在，急得抓耳挠腮： “鱼哥呢？” 小白看了看表： “上午带着孙振鹏来了一趟店里就出去了，估计快回来了吧。” 话音刚落，孙振鹏推门走了进来，扫视一圈后开口问道： “咦？杨师傅没在？” 李美琪一头雾水： “你不是跟他在一块儿么？” 不等孙振鹏开口，门又被推开了。 “舅舅在吗？” 宋晴拎着个黑袋子走了进来。 一看眼前这群人，中间还杵着个余晖，宋晴也是一阵纳闷： “余晖？” 小白双手托腮，看着瞬间扎堆儿的众人，呆呆呢喃道： “老鱼可真是个香饽饽啊……” 第166章 救星老鱼 “好久不见啊宋晴。” 余晖赶紧打招呼。 “嗯啊，是之前做的网站有问题吗？” 宋晴好奇问道，说罢还转头看了一眼李美琪。 李美琪赶紧搂过余晖肩膀： “哪有，那可是晖哥弄的网站，怎么可能会有问题，我们凑一块准备打游戏去呐。” 宋晴有些意外的再次看向余晖，眼中颇有些如果你被绑架了就眨眨眼的意思。 “现在时间比较自由，有时候就会来杨叔叔店里坐坐找美琪玩会儿……” 余晖岔开了话题，指了指宋晴手中的袋子： “今天不应该上班么，你这是？” 宋晴举了举袋子：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某种中药材吧，我妈前阵子回老家的时候，舅舅托她带的，那正好，我着急走，你帮我交给他吧。” 说着把袋子递给了余晖，甜甜一笑道： “中午时间比较紧张，我先走了哈。” 说罢快速转身，推门而去。 余晖好奇的拎了拎袋子，看着挺大一兜，却轻飘飘的，倒是符合中药材的描述。 “转交给老鱼的东西，好像给我更适合吧？” 小白依旧托着腮，显然是在抱怨自己太没有存在感。 余晖闻言笑笑，把袋子递进吧台： “来来来，给你给你，千万记得转交给杨叔叔啊。” 小白这才直起身，顺手拆开袋口看了一眼，嘀咕道： “怎么跟粉皮似的，还这么碎……” 说罢袋口一系，放进了吧台下的柜子里。 李美琪一听，猛地转头看向余晖。 余晖没看懂李美琪的反应，脸上画了个问号。 李美琪这才想起余晖只是用过，但是没见过，开口道： “穿山甲鳞片吧？” 孙振鹏一听，低声问道： “倒腾这玩意儿是不是违法？” 余晖瞬间无语，心中暗想： 跟青铜器可没得比吧…… “不知道，我只是个打工仔，一概不知道……” 小白嘟囔着，一屁股坐下，继续摆弄手机。 李美琪绕进吧台，巨大的身躯眼瞅就要把小白埋起来： “老鱼人呢？” 小白挣扎几下： “我是真不知道，你给他打电话不完了么……” 李美琪这才直起身，掏出手机拨通了老鱼电话。 得知老鱼等会儿才能回来，李美琪开始张罗道： “晖哥，振鹏哥，来来来，咱们喝茶等着，兄弟我也懂茶道的。” 小白看着李美琪的殷勤劲儿，撇了撇嘴，小声说道：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李美琪转头捶了小白一拳： “少揶揄我昂，沙滩泳池派对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这俩可都是我好大哥，你说话注意点……” 小白一脸嫌弃的瞥了李美琪一眼，没再说什么。 喝茶的当口，李美琪不光肢体动作疯狂模仿老鱼，甚至言谈也开始学起了老鱼之前随口教的那套，旁敲侧击，循序诱导。 余晖早有防备，嗯嗯啊啊的乱答应然后开始扯别的话题，李美琪又开始招呼一直围着展柜参观的孙振鹏： “振鹏哥，来来来喝茶喝茶，都给你换了两杯了，这杯再不喝又要凉了……” 孙振鹏闻声走近茶台，伸手就要去摸茶杯，袖口处露出的纱布瞬间引起了李美琪的注意。 “振鹏哥，你这是怎么伤到的？难不成是在猪笼寨……” 李美琪的声音立马放低了，表情也调整的恰到好处，那叫一个一脸关切。 孙振鹏不知道李美琪啥心思，自然不像余晖那般提防，随口回道： “嗐没事，不小心擦破点皮儿。” 李美琪闻言往前探了探身子，煞有介事道： “当时要是弟弟在场，指定不能让哥哥伤着分毫。” 孙振鹏都听傻了，旁边的余晖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 李美琪压根不管那个，一脸期待的看着孙振鹏。 孙振鹏嘴巴微张，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忽然觉得桌下的腿被谁轻踢了一下，抬眼一看余晖，他正拼命挤眉弄眼呢。 孙振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脸尴尬的愣在原地，还好此时门被推开，老鱼救世主般的声音传来： “他们人呢？都走了？” 小白对屏风扬了扬下巴： “跟美琪品茶盘道呢。” 显然小白早就听出了李美琪的意图，只是他早就习惯了这货平时思维的天马行空，再加上深知老鱼不可能亲自下场参与所谓盗墓的事情。 小白跟了老鱼十多年，自认为最懂老鱼的为人。 以老鱼的能耐，随便拉拉纤儿跑跑腿儿就能赚不少，以身涉险？压根就犯不上。 余晖赶紧起身招呼道： “杨叔叔，你可回来了，对了，宋晴来过，给你带了一包中药材。” 老鱼嗯啊答应着，走到屏风后看了一眼三人架势，大概就明白了几分： “昨天晚上刚分开，今天又都凑这么齐，是有什么急事儿？” 说完视线落到了孙振鹏身上。 李美琪死缠烂打要下墓老鱼很清楚，他去缠着余晖也是意料中的事情，余晖招架不住，八成会折返回来。 只是孙振鹏的出现稍微有些奇怪。 上午巨款已经到手，老鱼还亲自把他送到了位召兴那，就算位召兴那边暂时不用他照顾，照理说这种岁数的年轻人，兜里忽然有了这么多钱，肯定得出去潇洒一番。 美美来一顿大餐，买点心仪已久的奢侈品，这都再正常不过了，可他偏偏就哪儿都没去，这么快就又绕回来了。 孙振鹏看了看李美琪，然后转头看向老鱼，欲言又止。 老鱼会意，转头看向李美琪： “美琪，你带上小白，去准备点好酒好菜，今晚哪都不去，就在店里吃，咱们商量点儿重要的大事，考验你的时刻到了。” 李美琪激动的差点哭出来，心叫果然是皇天不负有心人，一定是自己的真诚打动了老鱼！ 之前余晖说过，老鱼是总指挥，这总指挥发话了，事儿就有门了！ “保证完成任务！” 说罢兴奋的跑到吧台处，不由分说拉起小白： “走走走，小白，你就说想吃点啥，今天哥们儿大出血，保证安排到位！” 小白自然比李美琪更了解老鱼，李美琪居然看不懂，这分明就是要把他俩支开…… 不过既然李美琪这么上道儿，自然是要宰他一顿。 第167章 后悔 坐在车上，小白手指翻飞，迅速给段蓉发去了信息： “宝贝儿，今晚想吃什么，敞开了说，李美琪大放血，只要说得出来，就能安排到位！” 段蓉很快便回复道： “又去外面吃吗？我不太想去。” 小白皱皱眉，回了句： “在店里吃，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就是心里总是突突，哎呀很难说，下班后跟你说吧。” “要不我现在过去接你回家？” “不用，没一会儿就下班了。” “嗯，下班后小心开车，别胡思乱想，晚点店里见。” “嗯。（飞吻）” “（嘴唇）” …… 大同古玩商行，此时只剩余晖，老鱼，孙振鹏三人。 “位教授让我告诉你，考古队里有内鬼，并且他认为嫌疑最大的那个已经跟队去了猪笼寨。” 孙振鹏赶紧把位召兴的叮嘱说了出来。 “就这事儿？” 老鱼回答的很淡定。 孙振鹏诧异： “你早就知道？” 老鱼摇摇头： “有内鬼我知道，但是去没去猪笼寨就不清楚了，不过这不重要，在我看来你们的考古资料系统应该是互通的对吧，内鬼去不去都会知情，只是早晚的问题。” 孙振鹏愈加佩服老鱼的能力，继续说道： “确实，位教授的意思是让你注意一下刘钊的反应，并且他会在丹炉墓的译文上做一下手脚，误导一下内鬼的方向。” 余晖闻言皱皱眉： “那正常的考古工作不也会受影响吗？” 孙振鹏继续补充： “位教授说过，会把正确的译文告知京都考古站站长何军通，他在工地上有最高指挥权，工作肯定不会跑偏。” 老鱼神色渐渐凝重： “虽然这译文的差异最终只会影响到刘钊，但终究是个下下策，位召兴这一招虽然有效，怕是会让自己陷入危险。” 孙振鹏疑惑道： “危险？” 余晖也有些惊讶： “杨叔叔，你是说刘钊后知后觉之后，可能会对位教授下手？” 老鱼的脸色愈发难看： “他自然做的出来。” 孙振鹏忽然笑了： “杨师傅，你多虑了，不过你没在国家考古工作过，自然也不知道这其中的细节，译文内容不可能是一个人说了算的……” “之所以需要在内部高层系统中先行上传，就是要让所有的专家教授共同研究，位教授的领域权威性再高，但考古是严谨的，译制结果需要其他专家结合各种史料与现场考古结果进行二度推译核实……” “这个核实过程其实很长，毕竟这种文字目前只有余家屯象形墓出现过，那边的核实还没有结束，更谈不上这个丹炉墓了……” “不管是循序渐进，还是把两座墓中的资料放在一起整合推演，这个过程都不会低于三个月，或许会更长……” “到时候结果出来，最多就是可以证明位教授的推译有些许偏差，但是第一时间做出精准度超过百分之六十以上的译文，这已经很厉害了，不会影响位教授在领域内的威望……” “至于你们所说的那个刘钊会不会怀疑到位教授头上，那就要看怎么处置被揪出来的内鬼了……” “何站长虽然对这种内鬼恨之入骨，但位教授提前给他打了招呼，所以他在处理这件事的时候一定不会暴露位教授，你们要相信何站长的严谨。” 听完这些，老鱼也算是松了口气，笑着回应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位召兴身上的那种谨慎总感觉怪怪的，原来是你们考古队特有的严谨风格，虽然在外面稍稍有些蹩脚，不过用在封闭的考古圈内部应该没问题。” 孙振鹏尴尬一笑： “确实，不过在外面有杨师傅你，问题不大。” 余晖跟着点点头： “内有位教授，外有杨叔叔，咱们后续的路倒不会很难走，只是人力方面，差些意思。” 老鱼一愣： “你小子该不会跟美琪透了底吧？” 余晖赶紧摆手： “没有没有，其实我今天去看了一趟森扬，我只是纯粹的探望，却探出来点别的意思……” 余晖把在医院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老鱼频频点头，原本皱起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当听到森扬那番上战场言论的时候，老鱼直接笑了： “余晖，听话听音，锣鼓听声，这道理放在那些爱绕弯子的人身上好使，但森扬不是那种人，林惠杰我了解，他跟你说的那番话也算坦诚……” “我回来后没来得及去，估计我去了也能听到这番话，他们俩，基本上可以完美呈现墨染先生的行观二术，如果以后能够结伴而行，自然是如虎添翼……” “猪笼寨这一次，咱们运气不错，不过如果丹炉墓的机关规模如果达到余家屯象形墓的一半以上，真就不好说了……” “单说林惠杰，如果森扬没出事，咱们哪天再次邀请同行，他还会跟来，钱财只是一小部分原因，我问你，你见过哪种乐得安逸的人会去学堪舆卜筮之术？” 老鱼这话把余晖问住了，倒是一旁的孙振鹏尴尬挠了挠头： “我虽然学的土木，但从小就对风水啥的特别感兴趣，跟着跑工地那几年，说真的，还真有过自己去探墓的想法，倒不是为了钱，就是感觉肯定很好玩……” 这番话，恰恰完美解答了老鱼的发问。 林惠杰能在这个年龄就把易学吃透，甚至连飘渺的被易学圈认为是虚构的归藏易也钻研到淋漓尽致，怕也是这种乐于解密探险之人。 “我好像懂了。” 余晖点点头。 “再说森扬，危险面前奋不顾身救咱们，生死瞬间他先想到给家人保障，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庆幸之余，你猜他有没有后悔救我们？” 老鱼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异常犀利。 “为，为什么会后悔？” 余晖很是不解。 “因为他跟我们只是一面之交，我问你，如果可以预知后果，你会为了救只有一面之交的人，把老婆孩子丢在世上，自己去送命吗？” 老鱼这番话，余晖彻底懂了。 或许森扬救人的那一刻没有后悔过，但是经历了死里逃生，想到家人孩子，森扬后怕了。 “杨叔叔，森扬哥以后都不会再跟我们合作了对吧？” 余晖心中竟升起了一丝遗憾。 老鱼叹口气： “那倒不至于，你还是没明白。” 第168章 他的脉，我把的稳 余晖一阵头大，扫了一眼四周： “叔啊，这也没外人，你就直接说吧，我真的很努力思考了……” 这一句叔给老鱼叫乐了，那可比杨叔叔听起来亲近多了： “好好好，我也是想锻炼锻炼你识人辨意的本事，森扬的话里肯定没别的意思，但是我们可以结合之前的事情总结出他心底的真实想法……” “说不好听点，是他潜意识里觉得你太弱了，是拖油瓶，明白了吗，林惠杰文，森扬武，他俩好配合，虽然我也弱，但好歹有些地下经验，可以帮忙拿拿主意……” 老鱼说到这里，眼神稍稍飘忽一下，显然是在顾及孙振鹏也在场，但话并没停： “你的能耐，你没提，他也没看到，他只看到了你是个可以交的朋友，没有歪心思，但不是所有的好朋友都能一块下墓的，懂吧？” 老鱼虽是把余晖发丘秘术这一块含糊带过，但余晖也能听明白。 见余晖默默点头，老鱼继续说道 “比如美琪，还有小白，咱们都知道，多个人多个帮手，但为什么不能带他们下去？因为真正面对危险的时候，他们或许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做生意赚钱，可以带着他们，这是朋友存在的意义，但明知道他不适合，却硬带着下墓，这是对朋友的不负责，他们真出了事，我会内疚一辈子。” 孙振鹏听到这里，也跟着点了点头： “确实是这样，说真的，我也没意识到下墓会这么危险，考古完全不一样，人多势众，加上各种设备仪器加持，几乎相当于把整个墓穴顶子掀开，所有的东西一览无遗……” “咱们下墓纯粹摸着石头过河，一脚踩空就得被湍流冲走，尸骨无存呐。” 余晖听到这里，转头看向孙振鹏： “你不是土木工程么？之前学的文科？” 孙振鹏尴尬一笑： “理科，理科，有感而发，有感而发……” 余晖哦了一声，转头看向老鱼： “叔，一会美琪咋办，他疯狂缠绕，非拉我去他家，言语中满是暗示要跟着下墓，我压根不能表态，一表态就给这事儿坐实了，没办法了只能忽悠他，说你是我们秘密行动的总指挥。” 老鱼笑笑： “没事，他的脉，我把的稳。” 孙振鹏半信半疑道： “那你刚才还说什么今晚商量大事，考验他的时刻到了……” 老鱼洗了个茶杯，自顾自斟了杯茶： “借这个机会，先让那小子把膘儿减了再说。” “啊？” 余晖和孙振鹏不约而同发出了灵魂质问。 “刘钊现在不露面，但还是拖住了我，当然，我也在拖着他，位召兴这一手漫天过海简直是神来之笔，也能助我一臂之力……” “接下来，咱们有充足的时间去寻找新的线索，同时为了应对接下来的各种恶战，咱们务必提升一下自身身体素质……” “余晖，你底子不错，但没有系统性的锻炼，还是不行，森扬快出院了对吧？到时候我出面跟你去谈，你就去他那里，好好学些本事……” 老鱼说着拍了拍余晖的肩膀，补了一句： “记住，你表现出的自保能力越强，就越能打消森扬的顾虑，以后如果再有需要他协助的时候，他必然不会再加推辞。” 余晖想起森扬那一身蛮力，忐忑问道： “要不行我去健身房吧，他那身蛮力我一时半会儿肯定学不来……” 老鱼闻言笑了： “想哪去了，那种门派都是童子功，森扬有今天的能耐估计是从会走路就开始练的，你应该也注意到了，他不止有力，敏捷性也是共存的……” “送他去医院的时候我也有问过，神武一门是先培养敏捷性，再逐步增加力量训练，你把应对危险的机动性提升起来，稍微有些力量，就足够了。” 余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那好吧……” 孙振鹏也开始兴奋： “那我呢那我呢？” 老鱼指了指孙振鹏的胳膊： “把伤养好了，我带你去林惠杰那儿，你不是喜欢堪舆之术吗？我告诉你，林惠杰在易学方面的造诣极深，并且尤其擅长归藏易。” 孙振鹏一听连连点头： “好好好，归藏易好，对了杨师傅，我还发现个事儿，……” 孙振鹏说着俯到了茶台旁，好奇问道： “咱们能用归藏易寻找到归藏古国时代的重要墓葬，这归藏易会不会就是归藏国时代的易学啊？” 老鱼直直身子靠上椅背： “术业有专攻，这事儿你就得问林惠杰去了，当然，你还有个更重要的任务，那便是查线索找资料，有苗头了就去找位召兴探讨，刘钊那边虽然能拖，但拖不了太久。” “这样啊……” 孙振鹏直起身，认真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杨师傅，我都听你的。” 话音刚落，店门被推开，段蓉走了进来，见吧台处空无一人，试探地问了一句： “小白？” 老鱼迅速回应： “段蓉啊？小白跟美琪出去买东西了……” 说着站起身迎出来，看了看表，补充道： “出去有一会儿了，估计也快回来了。” 段蓉点点头，想了想说道： “鱼哥，上次您提过的那种虫子，今天我在单位资料里找到了，还有就是……” 段蓉说着犹豫片刻，看了眼空荡荡的吧台。 虽然总听小白念叨老鱼，但段蓉跟老鱼算不上熟络，平时见老鱼的时候小白都在场，倒没感觉一样，这会儿小白忽然没在，她反倒有些不自然。 老鱼当然看的出来，笑道： “你先在这坐会儿，等小白来了咱一块聊，省的他回来还得问你，又得讲一遍。” 说罢超屏风后面说了句： “余晖，你给小白打个电话，问问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这番话也是间接提醒段蓉，店里还有别人，毕竟不知道段蓉欲言又止的顾虑是什么。 “哦余晖也在啊。” 段蓉说着把刚准备放在吧台上的包收了回来。 这个细微的举动，让老鱼看出了段蓉对余晖的提防。 这也难怪，上次在狗蛋那里，余晖听到门外有人偷听上来就抽刀的样子，换谁都会对他心存戒备。 第169章 科幻电影 “菜置办齐了，说是买酒呢，马上就回来。” 余晖说着收起手机走了出来，看到段蓉后很有礼貌的打起了招呼： “刚下班啊。” “嗯。” 段蓉点了点头。 孙振鹏也跟着走了出来，对段蓉笑笑算是打了招呼，转头问老鱼： “杨师傅，在哪吃，用不用收拾桌子？” 老鱼指了指屏风： “茶台上的茶具拿下来，下面有扣板，抽出来放上就是个餐桌，这功能买来之后还没用过呢。” 说罢绕到屏风后面开始示范。 余晖也跟着帮忙收拾茶具，几人刚把茶台弄好，小白就推门走了进来，一见段蓉，瞬间笑开了花： “等着急了啊。” 段蓉赶紧放下包，接过小白手里的大小餐盒，回了句： “哪有，我刚到。” …… 看着桌上大大小小的餐盒，老鱼笑着调侃： “美琪，这也没放多少血啊？倒是那箱飞天有点意思。” 李美琪咧嘴一笑： “这都是下酒菜，咱先慢慢喝，大菜在后边呢。” 孙振鹏好奇道： “什么大菜？” 李美琪自豪道： “十斤重的帝王蟹，要了两只，五点半左右送到。” 孙振鹏转头看向李美琪，肃然起敬道： “这么过瘾？” 孙振鹏的反应李美琪倒是非常满意，脸上恢复了之前的得意： “那必须，还有一只六斤的波龙，全部是加工好送上门的。” 余晖瞄了老鱼一眼，没好意思吱声。 如果李美琪这么大出血之后得知余晖跟老鱼合伙忽悠了他，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倒是段蓉好奇问了句： “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吗？” 李美琪豁达摆摆手： “小意思，好兄弟之间敞开心扉，主打一个高兴。” 老鱼张罗道： “就坐就坐，咱们边喝边等大菜。” 李美琪扯着酒箱子包装，迫不及待问道： “鱼哥，咱那重大的决定什么时候说啊。” 老鱼淡定回道： “又没外人，等大菜到了再宣布，仪式感，对吧？” 李美琪疯狂点头： “啊对对对。” 众人落座后，老鱼转头看向段蓉： “段蓉啊，之前你说的资料的事儿，现在可以讲了。” 小白诧异道： “什么资料？” 段蓉嗯了一声，开口说道： “就上次鱼哥问的那种怪虫的事情，那应该是庞贝蠕虫的变异体，庞贝蠕虫是可以跟身上的寄生物共生的，也可以把捕捉的猎物躯壳占为己用，就像寄居蟹似的……” “庞贝蠕虫耐高温，多出现在熔岩带的地下水层，他可以在一百摄氏度左右的水域里生存，并且资料里还重点标注了一些其它特性……” “大致就是说他的侵略性很强，可以与任何同体态生物产生结合变异，并且在温度适宜的高浓度饱和脂肪酸中可以加速生长。” 孙振鹏听完立马拍了拍大腿： “这就对上了！当时我就觉得那些热油肯定有什么古怪用处，没成想……” 话说一半，忽然想到了还有没下墓的三个人也在场，赶紧急刹车拐弯： “没成想这科幻电影里的东西还真的存在啊！” 余晖还在想，这也太蹩脚了，李美琪已经提出了质疑： “啥电影？鱼哥，你什么时候开始对科幻电影里的怪物开始感兴趣了？咦？你们俩，不，你们仨啥时候一块看科幻电影去了？” 余晖赶紧回应： “杨叔叔你也是，这吃饭呢，咱就别提那膈应人的东西呢，上次也是，一吃饭就要讲……” 老鱼也赶紧配合： “这不闲聊天么……” 李美琪半信半疑看着三个人，嘀咕道： “怎么感觉怪怪的……” 段蓉沉默片刻后，再次开口： “还有就是，今天我在单位，见到瓮蜱了。” 李美琪没回过味儿来，端起飞天边斟酒边说： “什么啤也不如这玩意儿，干喝不醉有啥意……” 思字还没出口，忽然反应过来，手中酒瓶差点摔了： “啥？你说那块吸血的石头？！” 段蓉点点头，转头看向小白，眼中满是迷茫。 小白轻轻攥住段蓉的手，关切道： “心里不舒服，就因为这事儿？” 段蓉点了点头。 小白安慰道： “这有什么，很正常啊，之前你不说你们单位可能会高价收吗，没准鱼哥卖了以后，买家又倒手卖给你们单位了而已。” “可是……” 段蓉看了看小白，再次欲言又止。 “没事，你觉得哪里不对劲说出来就好，鱼哥也在呢，我们都能帮你参考。” 小白显然很懂段蓉。 老鱼也开口了： “段蓉，你是发现了单位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段蓉咬咬嘴唇，抬头看向老鱼，轻嗯了一声，然后起身拿包，翻出那张院长陈文的名片放在了桌子上： “今天到了店里，我就觉得不太对劲，然后院长把我叫到了办公室，瓮蜱就在他办公桌上，他跟我说以后有什么奇怪生物的线索，可以提供给他，核实之后，他会给十万以上的奖金。” 李美琪一听立马拍桌子道： “这特么绝对有古怪！” 坐在旁边的老鱼被他这么一拍吓了一跳，转头没好气说道： “那你说说，哪里有古怪？” “呃……” 李美琪挠头想了想，又抓起杯子开始斟酒，边斟边说： “直觉，但说不好……” 老鱼没搭理他，转头看向段蓉： “段蓉，你有没有跟任何同事提起你见到过活体的瓮蜱？” 段蓉再次看向小白，小白也对她点了点头，意思是她可以直接说，这才把之前给孟教授看照片开始的所有细节全部阐述了一遍。 老鱼听完没有说话，而是拿起了那张名片，看了几眼后收进了兜里： “明天你继续正常上班，表现得跟平时一样就行，小白，明天你不用来店里了，就负责接送段蓉。” 小白罕有的紧张起来： “要不干脆请个假？” 老鱼摇摇头： “不用，忽然请假反倒引人生疑了。” “段蓉会不会有危险？” 小白愈发忐忑。 老鱼抬头看向小白： “肯定不会，如果这家研究所真有猫腻，他们的目标也只会是你，当然，很可能已经转到我身上了。” 小白长出一口气： “那我就放心了……” 第170章 重大决定 原本有些紧张的气氛瞬间变得古怪，老鱼就那么盯着小白，欲言又止，只剩嘴角微微抽动。 段蓉则拧了小白一把，责备道： “鱼哥有危险也不行啊，小白你真是，这么想没事，但你不能说出来啊……” 这话一出，房间内的气氛更尴尬了。 余晖等人只能尴尬的把目光从老鱼，小白，段蓉三人脸上不断移动着，脑中皆在快速运转，试图找点别的话题缓解一下…… 段蓉瞬间意识到自己也说错了话，赶紧转头对老鱼解释道： “鱼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您千万别多想，还有小白，他在您这儿也待得扎实，嘴上总没个把门的……” 老鱼深吸一口气，点着小白鼻子说了句： “小兔崽子，真有你的……” 余晖开口了： “叔，会是哪种危险？您说一下，咱们也好一块想想应对措施，有备无患。” 李美琪也跟着附和： “就是，鱼哥，实在不行咱就先下手为强，弟弟我愿为你两肋插刀，绝对不像某些人，找了媳妇忘了娘，啊不对，忘了大哥。” 孙振鹏则皱着眉头： “这么大个私企，杨师傅跟他们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矛盾，照理说不至于会有什么太大危险。” 老鱼点点头，回应道： “这就要看他们到底是一家什么样的企业了，等我把底摸明白就清楚了，在那之前，余晖，振鹏，你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老鱼说着转头看向段蓉： “段蓉，你就按我说的做，还有你，小兔崽子……” 老鱼又把视线转移到了小白脸上： “这两天照顾好你宝贝媳妇儿。” 小白自知说错了话，怂怂的回了句： “知道了鱼哥……” “那我呢那我呢？” 李美琪焦急的追问道。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提升体能，做好充分准备，以备不时之用……” 老鱼说着煞有介事的起身捏了捏李美琪的肩膀，又拍了拍他胖胖的肚皮： “机会只给有准备的人，没有克服惰性的意志力，成不了大事，对吧？” 李美琪闻言一愣，好一会儿才回过味来： “鱼哥，你是说让我减肥？” 老鱼笑笑： “倒也不全是，你能做到洪金宝那样的话，也可以不减肥。” 李美琪挠挠头： “这不会就是你说的重大决定吧？” 老鱼指了指墙角处的电子秤： “要不你上去称称，这还不够重大吗？” 李美琪看了眼桌上的酒菜，咬了咬牙： “考验我是吧？也就是说，这是我最后一次放纵了？” 老鱼眯眯眼： “那就看你的悟性了。” 余晖看着一脸坚毅显然正在痛下决心的李美琪，更加理解了老鱼之前那番话。 老鱼确实懂得如何拨弄李美琪，话里话外满是暗示，但只字没提答应带他下墓之类的话，更没提之前究竟去做了什么。 老鱼只是充分利用李美琪的动力，让他去做一件对他身体有益的事情，毕竟李美琪确实太胖了，从健康方面来看，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如果李美琪真能做到老鱼所要求的样子，没准真有一天，会带着李美琪一起下墓，这也算对李美琪生命安全的另外一种负责。 吱呀，店门被推开了： “李美琪小姐在吗？您订的餐到了。” 李美琪气呼呼站起来： “是先生！李美琪先生！” 送餐员见状连连道歉： “不好意思先生，实在对不起，我以为是备注错误……” 李美琪极不情愿的接受了对方的诚挚歉意： “好了好了，都做好了是吧？给我就行。” 在送餐员无限重复的道歉声中，店门被关上了，屏风后瞬间传来一阵爆笑。 李美琪气鼓鼓走过去，把两兜宽大的保温餐盒放在一旁，瞅了一眼墙角的电子秤，咬牙说道： “老子要瘦成一道闪电，还要去找林大师换个名字！” 小白撇撇嘴： “尽量去健身房锻炼，别去户外跑步，要不然没等瘦成闪电，就先黑成乌云了。” 孙振鹏则说了句： “其实李美琪这个名字也不错的，就是稍稍差点阳刚的意思……” 段蓉也跟着补刀： “我上学那会儿的舍友也叫美琪，是示字旁的祺。” 余晖赶紧收拾出块地方，拆解餐盒转移话题： “美琪这么盛情的款待，咱们可不能辜负，务必全部吃光……” 吱呀……店门再次被推开，紧接着是一句： “你好，有人吗？” 段蓉猛地一怔，紧紧攥住了小白的手。 这声音太熟悉了。 那是深州生物学创新研究院的院长，陈文！ 段蓉抬手伸出食指，一脸紧张的不断指向门口，口中没有发出声音，但口型不断重复着陈文二字。 老鱼瞬间会意，指了指段蓉，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抬头答应一句： “来了来了。” 看到老鱼后，陈文儒雅一笑： “您是老板？” 老鱼点点头： “你好，先生是要买东西，还是卖东西？” 陈文扫了一眼旁边的展柜，又把目光停到了屏风边缘露出的半截酒箱，笑着回应： “哟，不好意思，耽误您用餐了，我长话短说，咱店里有没有新收的古玩，我来谈一下合作，高价租用。” 屏风后的余晖听到这话，果断捏起面前的空酒杯，往桌上一放制造一些声响，然后看了一眼孙振鹏，说了句： “别耍诈，你这一口一口抿喝到什么时候去啊？” 孙振鹏瞬间会意，笑着回应： “我等他忙完一块的，放心，你喝多少，我肯定喝多少……” 既然来人知道屏风后有人，全部不吱声，反而不对劲了。 老鱼则是一脸迷茫： “租？恕我冒昧，这店虽开的晚，但我在古玩行当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易成离手不相往来，古玩可没有租这一说。” 陈文摆摆手： “那是您之前没见过我，自然没听过租的方式，您放心，我不是拿回去做赝品，只是拿来尝试提取一些个古微生物痕迹做研究……” “在那之前，我们会缴纳足额的押金，如果有分毫毁坏，定当全额赔付，只是古玩必须要新，这个您应该懂，时间久了，可研究的痕迹可能就没了。” 老鱼闻言试探性回道： “哟，咱这小店可不玩儿生坑，要不您再去别家问问？” 第171章 真特么带劲 “生坑自然最好，即便不是古玩，其他猎奇的东西我们也会通过买断收购的方式进行合作，价格也是最高的……” 陈文说着掏出一枚名片递给老鱼，补充道： “这是我的名片，您放心，这是为国家科研做贡献，全部收购过程都是保密的。” 老鱼哪能听不出这是忽悠，但双手接过名片端详一番后还是回了一句： “原来如此，这可是好事，陈院长，您放心，我这儿只要有人来卖您需要的东西，立马就给您打电话，全力配合您的工作，也算是为咱的科研事业贡献一份力量了。” 陈文笑笑，伸手跟老鱼握了握，目光在吧台处稍稍一停，说了句： “那就不打扰了，期待您的来电。” 说罢转身，推门离去。 老鱼转头看了一眼吧台，段蓉的包，就在那里放着。 重新返回餐桌落座，李美琪开口了： “神神叨叨的，把小屋里东西全租给他，拿回来就说坏了，就当清仓了。” 段蓉神色凝重道： “我这一天总觉得不踏实，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找到店里来了。” 小白则是轻松了许多： “没事，刚才他跟鱼哥谈话你也都听到了，他就是奔着收奇怪玩意儿来的。” 老鱼拿过酒杯，缓缓斟上酒： “他有不少话没直说，毕竟段蓉在这儿。” 段蓉一愣： “他不可能知道我在这儿，我没说话啊……” 老鱼笑笑： “你包在吧台上，车就停在外面，你这老板，眼毒着呢。” 小白再次紧张起来： “要不，干脆辞职吧段蓉。” 老鱼摆摆手： “段蓉没有辞职的必要，这人路子野着呢，圈内的行话他也能听懂，我还没摸他的底，他反倒先来了……” “虽然话没说全，但他意图很明显，就是收东西，收马血石那样的东西，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这种人只会拓展门路，不会四处树敌，大可不必担心。” 孙振鹏若有所思道： “只是这种被人重点关注的感觉，挺不舒服……” 老鱼点点头： “古语有云沉默是金，人啊，出生一年多就可以学会说话，但学会闭嘴却需要一辈子，为人处世，务必谨言慎行……” 说罢端起面前的酒杯，继续说道： “当然了，咱们在一块，就不需要注意这些了，陈文能主动露面探访，说明潜在危险已经解除，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来吧，别浪费美琪的一番盛情。” 李美琪瞬间露出小虎牙： “嘿嘿，我这最后的狂欢，务必喝个尽兴！” 挚友加美酒，还有丰盛的美食，将之前的气氛一扫而光，为了防止再有来客打扰，小白干脆关上了店里的卷帘门窗。 散场的时候，已经临近十二点，李美琪酒量确实惊人，但这一晚也给他喝饱了，一箱飞天，他独占了两瓶。 段蓉开车带着小白回家了，老鱼则找了个代驾，本想把余晖李美琪挨个送回家，然后带孙振鹏回自己家的。 结果到了李美琪家楼下，几人全被拽下了车，李美琪抽出两张红票把代驾打发走，歪歪扭扭的拖着其他三人回了自己家。 李美琪说自己明天要开始蜕变，必须把家里的啤酒清空。 当看到李美琪之前为余晖专门准备的那满满一酒柜的冰镇啤酒时，孙振鹏咽了口唾沫： “这里太危险了……” …… 说回陈文，离开大同古玩商行商行之后，陈文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下一站。 福佑祥寿衣店。 店老板不是旁人，正是老鱼之前提过那位专门倒腾干尸的张德高。 这会儿张德高正坐在吧台里盯着手机屏幕，伴着上头的卡点音乐，屏幕中裹着一字肩包臀裙的妹子正在扭动腰肢。 张德高捏起桌上的红牛罐，这才发现罐子已经空了，顺手丢进垃圾桶后，摸起旁边枸杞含量严重超标的保温杯，咕咚一大口道： “真特么带劲。” 门口迎客铃铛响起的瞬间，张德高立马收起脸上的猥琐表情，关掉手机屏幕，一脸庄重的站起身： “您好，有什么帮得上忙的？” 丧葬行业，从来不问顾客需要什么，这多少犯点忌讳。 成交之后送客离去，也不会说什么有其他需要再来之类的话，搞不好会被打的。 “您就是老板吧？” 陈文依旧是那个儒雅的笑容。 张德高打量他一眼，心中暗想： “妈的，老子有这副皮囊的话，得少花多少冤枉钱……” 但嘴里说出的话却是： “对，有什么指教吗？” 陈文走近几步： “指教谈不上，想跟您谈谈合作。” 张德高一愣，抬手指了指周围的花圈纸人： “您是同行？” 陈文神秘一笑，掏出手中名片递了过去： “不是，我是收东西的，店里就您自己吗？” 张德高看了一眼名片，不解道： “昂，您这搞科研的，能找我收什么东西？” 陈文压低声音： “您今天卖的那种东西。” 张德高又是一愣，但很快回过神来，转身进屋拿出一套寿衣： “这套，上七下五，子孙多福，您看看，这是样品，行的话给您包一套新的。” 张德高哪能不知道这人问的是上午送到恒升金融的干尸，但易宝斋从来不会泄露卖家信息。 这个叫陈文的看着一表人才，但忽然到访直接问这种事儿，八成是从哪听来的野信儿，甚至很有可能是条子暗访。 这点提防性都没有的话，他张德高能顺风顺水混到今天？ 陈文见张德高装傻充愣，干脆拉过一旁的凳子自顾自坐了下来： “德高兄弟，没有充分的准备我肯定不会过来，这里没别人，我才跟你开门见山说话，上午的货，转了一圈还是到我手里了，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张德高大脑飞速旋转起来，难不成这是易宝斋给找出的买家？ 要不然这货怎么连自己名字都叫的出来？ 不对啊，易宝斋近两百年的规矩怎么会说破就破？ 再说了，易宝斋是中间商，把信息露出去，以后他们去哪吃中间费？ 想到这里，张德高果断回复： “陈院长，您说的话我实在是听不懂，咱小店经营多年了，今天还是头一回听说这出去的寿衣还能倒卖的……” 第172章 电饭锅 “既然你执意要讲成寿衣，那我们就说寿衣，上午你的寿衣可能只卖了一百多万吧，我是一千五百万收来的……” 陈文并没有放弃，而是顺着张德高的说法开始利诱： “你有这方面的能力，我也有这方面的需求，这是个长期合作项目，我省点，你多赚点，再有那种年代的寿衣，尽管打我电话……” 陈文说着指了指被张德高放在桌上的名片，继续说道： “流程不变，还是走恒升金融，我五百万收，有多少要多少，手续费全部算我的。” 说着起身走到门口，拉开门后回头笑笑： “期待您的来电。” 说罢扬长而去。 张德高回过味儿来了。 易宝斋真狠啊，转手出去价格居然翻了十多倍！ 怪不得这人会找上门直接谈价，同样的交易，谈好价格再走易宝斋，只需要付个成三破二的手续费就能成交。 手续费即使陈文全部承担，张德高到手五百万，陈文也只需付五百二十五万，这一来一去，双赢啊！ 别说同年代的干尸，两千年以上的张德高这么多年来也只经手过两具，并且全都是何磊送来的。 其中两千多年那具十二万收的，后来那具五千年左右的女干尸是二十八万收的。 本来一转手赚了七八十万，张德高还在那美呢，没成想陈文一来直接告诉他五百万收！ 大腿很快就拍麻了，张德高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还是不对劲，不管这个陈文到底是不是真买主，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就是卖家的？ 张德高摸出手机，找到了姜淮的手机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了，姜淮的语气跟平时没什么不同： “德高啊，什么指示？” 张德高也没拐弯： “姜老板，规矩总不能说破就破吧，上午刚交易完，这下午就有人找到我了？” 姜淮神色骤变： “德高，我们的口碑可不是一天两天积累的，要不你再好好查查，是不是别的地方走漏了风声？” 张德高叹了口气： “来人叫陈文，生物学创新研究院的院长，我叫什么，店在哪儿，东西什么时候送去的，人家门儿清，你这倒好，一推二百五，先把自己择出去了。” 姜淮一听大为震惊，顿了好一会儿才回复道： “德高，给我点时间，我肯定给你个交代。” 说罢迅速挂断了电话。 张德高看着手机屏幕一阵出神。 他也只能选择相信姜淮了。 本来今天发了一笔，张德高还想找个地方潇洒一番的，陈文的出现，让他彻底没了兴致。 …… 余晖醒来已经是下午了，看着李美琪精心准备的房间，他努力回想着昨晚的事情。 记忆到了第五罐啤酒打开的时候便开始模糊，余晖依稀记得是自己走进房间爬上了床，再然后便是一片空白。 余晖揉着脑袋走出房间，客厅里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的一股浓浓的酒味，中间还夹杂着一股恶心的味道，很难形容。 老鱼和孙振鹏分别横在沙发两侧，李美琪则躺在了茶几旁的地毯上，地上四处都是啤酒罐。 电视机还开着，正在播放一部动画片，更诡异的是，电视机旁还摆着一辆共享单车。 余晖在地上扒拉好半天才找到电视遥控器，刚把电视关上，老鱼醒了。 “余晖？你怎么在这儿？” 老鱼说着起身，开始揉太阳穴，看到共享单车后又问了一句： “车子怎么还骑上来了？” 见余晖一脸无奈，老鱼环视四周，猛地一拍脑袋： “你看我这脑袋，唉，断片了。” 孙振鹏也迷迷糊糊爬了起来，看着周围的一切，没有说话，陷入了无尽的沉思。 “美琪，美琪！” 老鱼挪了挪身子，对着李美琪的屁股踢了一脚。 李美琪嗯啊答应一声，然后翻了个身继续睡。 “这屋里啥味啊？” 余晖顺手捡起几个啤酒罐丢进垃圾桶，在宽大的沙发扶手上缓缓坐下。 孙振鹏嗅了嗅，转头看向厨房方向，恍然大悟道： “美琪昨晚吐了，但我记得他好像没去卫生间，而是进了厨房，我跟他说，他还跟我犟来着……” 老鱼搓了把脸： “怪不得你俩为了马桶冲水的声音争执半天……” 孙振鹏没说话，晃晃悠悠站起身，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厨房方向走去。 没多久，孙振鹏就从厨房冲了出来，直奔卫生间，哇哇一顿吐。 好一会儿，孙振鹏才从卫生间出来，一脸嫌弃道： “美琪可真是个人才。” 老鱼回了句： “你俩谁也别笑谁，你不也吐了么。” 孙振鹏回了句： “你去趟厨房，也得吐。” 余晖隐约觉察到了不对劲： “这怪味儿该不会是从厨房传来的吧？” 孙振鹏点点头： “那小子吐电饭锅里了，还按下了保温键。” 老鱼一愣： “他把饭锅当马桶了？” 孙振鹏再次点头： “肯定是，我说他吐完了没冲水，他非得说冲了，我说我没听到水声，他非得说我耳朵背……” 老鱼叹了口气，掏出手机说道： “我找个家政过来吧，这谁顶的住。” 余晖看着李美琪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样子，无奈道： “咱先给他抬进去吧。” …… 家政公司的人的很快到了，显然他们不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戴上口罩手套便开始清理现场。 没多久，一个家政人员捂着口罩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我说，锅里煮的什么啊？这么大味儿？” 老鱼赶紧摆摆手： “那锅不能要了，丢了便是。” …… 李美琪醒来的时候天都黑了，见自己好端端躺在床上，一阵纳闷。 走出房间后，只见余晖等人四仰八叉的歪在沙发上，显然酒劲儿下去了，但难受劲儿还在，一个个都是蔫儿拉吧唧的。 “你们早醒了啊……” 李美琪嘟囔着，忽然看到了那辆共享单车，诧异道： “这车咋回事？” 老鱼抬了抬眼： “我们看过手机了，不是我们扫的，走吧，下楼吃点东西，你拿上手机，顺便把车子还了。” 李美琪努力回想一番，尴尬道： “好像是我，嘿嘿……不用下去了，我叫个外卖，咱自己熬点粥，喝太多，胃里真难受啊……” 三人面面相觑，都没有说话，没多久，厨房里就传来了李美琪的声音： “卧槽，我家电饭锅呢？” …… 第173章 早起的虫儿被鸟吃 四人在楼下粥铺简单吃了点东西，总共的花费还没有那辆共享单车的租金高。 谢绝了李美琪的再度邀请，三人选择各自回家。 得知余晖租住的小公寓随时都可以租赁入住，孙振鹏便没去宾馆，而是选择了跟余晖同行。 签合同付押金，整套流程下来只用了十多分钟，去超市买了被褥和一些个生活必需品后，孙振鹏成了余晖的邻居。 至于老鱼，回到家之后第一件事便是给小白打电话，确认这一天段蓉那边也没有任何异常后，便早早冲了个澡躺在了床上。 太久没有这么喝过酒了，浑身乏力，一点精神都没有，沾上枕头没多久，老鱼便沉沉睡了过去。 后半夜的时候，老鱼渴醒了。 起身刚要去客厅喝水，忽的注意到了书房中冒出的幽幽亮光。 难不成有人摸进家里来了？ 刘钊的人？还是陈文的人？ 想到这里，老鱼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迅速关掉床头灯，返回床边摸出电棍，悄悄松开保险，蹑手蹑脚往外走去。 仗着熟悉地形，老鱼很快摸到了书房门口。 试探地弹出半个脑袋，老鱼并没有看到他预料之内的手电筒光。 书房里的光线，是从玻璃柜中散发出来的。 那个位置放的，正是从猪笼寨丹炉墓中带回来的猪心照骨镜！ 老鱼迅速起身，打开了书房的灯，光亮瞬间消失。 再次按下开关，灯灭了，猪心照骨镜所处的玻璃柜并没有再度亮起。 正当老鱼觉得诧异时，玻璃柜中开始缓缓出现了极其微弱的光，然后慢慢变强。 约莫三分钟左右，光亮彻底稳定下来，亮度跟之前宛如夜灯的光芒一致。 老鱼没再开灯，而是好奇的走过去，打开了玻璃柜，准备拿出还在发光的猪心照骨镜。 手掌触碰的瞬间，老鱼看傻了。 在猪心照骨镜的光照之下，接触到猪心照骨镜的三根手指此时变成了半透明状态，中间的骨骼一览无遗！ 那画面，像极了在医院拍出的x光片！ 老鱼瞬间回想起墨染先生的话： 这东西，如果能达成名称所示的特殊功能，应该是具有某种辐射性质…… 怪不得亥疾司能掌管疾病部门，并且能看出午骑司患有骨疾，原来有这么个逆天的工具辅佐！ 可在丹炉墓中将猪心照骨镜取出来的时候，这东西并未发光啊？ 老鱼抬头看向月光皎洁的窗外，心道： 难不成是在这个位置照到了月光？ 在墨染先生家的时候，猪心照骨镜也未曾发光的事实，更加印证了老鱼的猜测，他拿起猪心照骨镜放在小臂位置，清晰的骨骼再次显现出来。 “真特么离谱……” 老鱼忍不住感慨出声。 但想到这可能是某种辐射后，老鱼再次打开玻璃柜门，把猪心照骨镜放了回去。 短时间内不出手的话，或需要去弄个防辐射的玩意给它罩住，以免有什么未知的隐患。 重新回到床上，老鱼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了，这一天睡得太多了…… 好容易挨到天亮，不到七点老鱼就收拾东西离开了家。 这功夫余晖也睡饱了，正透过窗子看着外面的车流发呆。 想到要去跟森扬学功夫，这也太武侠了，二十七岁的老苗子，很难想象会是什么场景。 叮，手机短信音响起。 余晖诧异摸起手机，他有些纳闷这么早会是谁。 居然是孙振鹏： “醒了吗？我下去吃点饭，给你带点还是一块下去？” 显然孙振鹏也睡饱了，昨晚几个人就喝了点热乎粥，估计这会儿都得饿了。 “稍等我几分钟，洗漱一下一块下去吧。” 余晖回复完丢下手机，转身进了洗手间。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但早起的虫子就会被鸟吃。 刘钊也早早起了床，自信的他一直以为自己是鸟儿，从未设想过自己会是虫。 郭新宇打着哈欠，载着刘钊一路疾驰，直奔赣州。 昨天半夜，于江发来了猪笼寨古墓相关的最新译文信息，这其中提到了赣州怀县牛心坡，相关的墓主为丑美司。 刘钊连夜查阅资料，在怀县县志中找到了牛心坡的影子，根据刘钊的推断，牛心坡八成就是现在的牛家堡。 而丑美司，无疑就是掌管妆容之类的相关职能部门，虽然有些怪异，但在刘钊看来，那个断层的上古时代，没有什么是说不通的。 刘钊哪里会想到，这是位召兴的双关语。 你长得丑，但是你想得美。 位召兴之所以会把刘钊往那里引，第一是赣州足够远，完全能让刘钊奔波一阵子，再就是牛家堡这个村子的特殊性。 牛家堡作为怀县脱贫致富的典范村落，如今已经发展成了新农村，全村早已换成了整齐的二层小楼独院。 牛家堡附近有的是政府扶持项目，其中不乏种植园，采摘园，环保家具加工厂，以及几家大型养殖基地。 以位召兴对刘钊的了解，他到了地方，得正经迷糊一阵子。 何磊那一套，在牛家堡够呛行得通，牛家堡九成以上的村民都姓牛，并且人如其姓，一个比一个倔。 正是靠着这股子倔劲，牛家堡人响应政府号召，在当地特有资源领域中深耕，全村人共同努力了近二十年，牛家堡才有了今天的繁荣局面。 哪怕刘钊看中了某个地方，派何磊出面豪掷千万资金包场地，牛家堡人也不一定会把这笔钱放在眼里。 致富？轮不到你个外来人插足，牛家堡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有什么项目人家不能自己搞？ 六个多小时的车程结束，郭新宇把车停到了牛家堡村前大门旁。 刘钊下车抻了抻腰，看着完全有别于之前村落的气派大门，以及四通八达的宽阔柏油马路，陷入了沉思。 牛家堡村后确实也有山，但远远看去，山间不光有缆车索道，山脚下还四处可见飘荡着彩旗的农家乐。 再看村里，肉眼可见的那几家小楼门外全都停着车，不是q8就是揽胜，不是g系就是威尔法。 相比较之下，自己这辆保姆车的款式反倒有些落伍了。 刘钊不由得长叹一声： “妈的，这地方……有点棘手啊。” 第174章 裤衩儿 有了猪笼寨的先例，刘钊多了个心眼，掏出加密手机，拨通了老鱼的号码。 既然位召兴已经帮考古队推译出了全部译文，杨珂肯定没理由不知情。 此时的老鱼正在深州肿瘤医院跟位召兴探讨着接下来的应对计划，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虚拟号码，对位召兴笑笑： “师兄，着劲儿了，刘钊动作挺快啊。” 说罢按下了接听键，同时打开了免提，不等老鱼说话，对面便传来了刘钊的声音： “师弟，师父的身体查的怎么样啊？” 老鱼回了句： “出来的结果指标都挺好的，还差两张胸片，师兄啊，你这手机号总变，我给你打也打不过去，这么合作我总觉得差点意思。” 刘钊笑着回应道： “师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我的处境跟你可不一样，你得体谅我。” 老鱼假装无奈道： “唉，师兄，这种感觉就好像咱俩约好了去泡澡，我脱了个溜光，你非得穿条裤衩，咱俩都别扭不是。” 刘钊哈哈大笑： “师弟，你不看我不就完了，跟你说个正事儿，别说师兄不带你发财，我这刚有点新线索，你有没有兴趣？” 老鱼眉毛一挑： “哦？你说巧不巧，师兄啊，我也刚好有点线索，也想跟你谈谈合作的事儿。” 刘钊当即回道： “说来听听，看看咱俩说的会不会是同一件事儿。” 老鱼含糊其词道： “我这个说不太准，应该是跟猪笼寨同时期的大坑，丑字辈儿的，我感觉沾边儿，要不还是你先说吧，你穿着裤衩儿呢。” 刘钊那边传来了关车门声，环境也变得安静下来： “那就是一回事儿了，丑美司对吧，咱俩线索来路差不多，并且我这边有了一定进展，但我有些拿不准，想问问你要不要过来参谋一下。” 老鱼皱皱眉，他知道刘钊肯定不会这么大方，当即回应到： “师兄，我这点能耐你还不清楚么，观字诀我可是一点皮毛都不懂，万一给错了建议，劳民伤财折腾半天白费劲，这第一次合作可就不愉快了。” 刘钊哪能不知道这个，主要是眼前的牛家堡确实是块难啃的骨头，之前杨珂做了个套，把自己耍的团团转，甚至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进了墓，还把盘子送给了考古队。 这一次，刘钊也有些分不清状况了，既然杨珂能精准找到猪笼寨的丹炉墓，肯定有他的道道儿，把他喊来一块下墓，只分一件宝给他，也好过整座墓都被考古队给占了。 整座墓的全部价值之下，区区一个物件儿，根本算不上什么。 再说了，如果把杨珂那点门道儿弄明白了，他也就没了利用价值，把这个同一跑道上的对手放倒，接下来的墓，自己自然可以安心寻找。 “师弟，师父当年带咱们学艺，不就是为了给个饭碗么，我也跟你说过，如果早知道你重操旧业，我早就带上你了……” 刘钊又装模作样的搬出了同门兄弟情，说到一半顿了顿，继续煽情道： “师兄弟共事，踏实，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真看走了眼也没事，权当咱师兄弟找找久违的合作感觉呗。” 老鱼看了位召兴一眼，见位召兴只是紧皱眉头在那竖着耳朵听，便自作主张道： “行吧，我去哪找你？” 刘钊则回应道： “不用，我做好全部准备过去接你就是，你现在人在哪呢？” 老鱼眯起眼睛，心中顿时了然。 刘钊这家伙，根本就是想试探问问自己现在所处的方位罢了。 “我这还在医院胸片结果呢，估计再有半个来小时就能拿到片子，没大碍的话下午就能回店里。” 老鱼继续忽悠着。 刘钊显然不敢全信，毕竟前几天就被这个师弟忽悠过一次： “那行，我现在让人去你店里等你吧。” 老鱼笑笑： “行，我拿了结果，没事的话送下师父就往店里去，也就个把小时的功夫。” 刘钊答应着挂断了电话。 郭新宇见状忐忑问道： “哥，咱现在往回赶？” 刘钊摆摆手： “不，进村，去那边山下的农家乐，看看有没有提供住宿的，先探探情况再说。” 之所以说马上就去接杨珂，就是为了通过杨珂的反应判定他是不是真的在深州。 既然杨珂还没离开深州，那就先稳住他，自己先行一步查探地形，能够顺利找到古墓自然是最好，实在找不到，再考虑让杨珂前来协助也不迟。 有得选的前提下，刘钊更喜欢吃独食。 赣州怀县离着深州足足六个多小时的车程，刘钊用接老鱼的由头把他拖到晚上，如果有了新发现，再找个理由把他往后拖个一两天。 事成之后让郭新宇把他接到怀县，随便找个地方查探一番，一来可以试探一下他究竟是如何快速找到古墓的底子，二来也能没有任何损失的前提之下达成所谓合作，死死拴住他。 要么帮得上忙，要么无法捣乱，这对刘钊来说，都是好事儿。 但刘钊不知道，不管他怎么折腾摆弄心机，这一切都在位召兴和老鱼的计划之中。 这会儿的位召兴已经坐了起来，一脸紧张道： “杨珂，不管你用什么借口拒绝，都不要跟刘钊的人同行，你跟他们不同，稍有不慎你就可能变成垫脚石。” 老鱼摆摆手： “师兄，你当刘钊真会派人来接我？这都是缓兵之计罢了，他要真像说的那样，能这么多年不敢见师父？” 老鱼说着往椅子上一靠，脸上多了一丝不屑，继续说道： “放在以前，尽管天天吃住在一起，我还真算不上有多了解刘钊，但现在不一样了，虽然后来没再怎么照面，但他一撅屁股拉几个粪蛋儿，我门儿清……” “他反复强调师门情，一提师父就心虚，我现在怀疑当年大师兄就是被刘钊坑死的，唯一在场的师妹凌儿寻找师父心切，没有注意罢了，不然他能偷偷藏起大师兄的手札？” “我们上次交易，还可以见面，第二次却需要走中介了，这里面的味道，我如果品不出来，这几十年可就白活了……” “如果某一天，他真的打算再次跟我见面的话，肯定是做好让我永远消失的准备了。” 第175章 兔崽子 “杨珂，不会那么严重吧？” 位召兴再次紧张起来。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做古玩的，干土活的，圈子会有很多交集，但道不同不相为谋，真正在这里面刨食的人，各自的交际圈壁垒坚固到可怕……” “何磊一直卖生坑，但收他货的只有固定那几家，不是别人收不起，只是不想跟他掺和罢了，因为一旦出点岔子，后果不堪设想……” “作为刘钊手下的头号猛将，何磊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师兄，何磊背后的人就是刘钊，你说刘钊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老鱼看着位召兴，灵魂发问。 位召兴没有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老鱼见状，继续阐述自己的想法： “以刘钊的德行，我把假消息半藏半露的告诉他，他必然深信不疑，我要全部详细说出来，他反倒会认为其中有诈……” “所以现在他深信牛家堡有个丑美司的古墓，自然原形毕露要去吃独食，真会那么好心对我，早几年他就会把到手的生坑便宜卖给我让我拿去发财了……” “不出意外的话，拖到今天晚上，他会再次给我打电话说别的，等他彻底吃了瘪，肯定会再来找我谈合作……” “在那之前，师兄，你也帮我琢磨个地方，我再给他甩远点好好遛遛他，狼来了的桥段给他多来几次，我也下场做局，先把他弄迷糊再说……” 说到这里，老鱼话锋一转： “师兄，振鹏是个观山望气的好苗子，难得的是他没有根深蒂固的周易基础，我问过一个专业的朋友，他这种情况特别适合直接吃透归藏易……” “目前为止所有的归藏时代古墓都是跟着世传归藏易来的，并且有你这个移动的考古资料库，咱们也不至于像是无头苍蝇来回乱碰……” 老鱼话没说完，位召兴打断道： “上次你给了他三千万？” 老鱼一愣： “什么叫我给他？是他自己赚的好吧？” 位召兴缓缓抬头： “这样会毁了他的。” 老鱼耸耸肩： “我喊他来的？” 位召兴一时语塞。 老鱼见状开始引导： “师兄，站在考古学角度来讲，文物的价值如何衡量？” 位召兴叹了口气： “在这个角度来说，每一件都是无价的。” 老鱼双手往前一摊： “那你管人家卖了多少钱干什么？” 位召兴瞬间明白上了套。 老鱼还在继续： “一次考古从勘探到实施，需要花费多少钱？你算过么？” “被盗墓贼捷足先登全都给你搬空了，损失多少你口中的无价之宝，你算过吗？” “口口声声按照我们的规矩办，这墓找到了也交出来了，那么大个铸铁炼丹炉不比啥都强？” “这是我们下手快，非得让何磊之辈给它拆开搬出去一顿炼，做成铁锅给你炒菜吃你就得劲儿了？” 位召兴算是明白了，跟杨珂打嘴官司必输无疑，索性摆摆手： “打住，你权当我没说。” 老鱼更来劲了： “呀？你说完了，过了瘾了，话还有收回去的？振鹏那孩子好着呢，不贪财，还仗义，多大的危险面前都知道死保同伴……” “你拿民族大义的高帽子给我们扣的晕头转向的，现在我们上道儿了，你又想说别的？要掰扯是吧，那行，我就一句话，我们走到这一步，全都是你挑唆的。” 眼瞅位召兴又要翻白眼，老鱼赶紧伸手去掐他人中。 位召兴一把推开老鱼的胳膊，气呼呼骂道： “兔崽子，你给我滚出去！” 老鱼站起身： “你就比我大两岁，少叫我兔崽子，食堂订的饭我给你退了，然后在康源定了营养餐，今晚开始一天三顿按时往这儿送。” 说罢拍拍屁股，丢给位召兴一个背影，边走还边嘟囔着： “走了走了，聊着聊着就急眼，什么人啊……” …… 即使没有聊到这一步，老鱼也是打算离开了，因为他还得赶往下一家医院。 要把余晖和孙振鹏送出去，老鱼务必是要找森扬和林惠杰面谈的，这种事情电话里说，太没诚意。 早上打电话才得知今天是森扬出院的日子，出院前还要打完最后一天的点滴，约莫得到下午两点左右。 这会儿已经是一点多了。 没进病房老鱼就听到了林惠杰的抱怨声： “拜托，既然你总觉得我菜，那求求你不要拉着我一起玩好吧？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ok？” 紧接着是森扬的声音： “杰哥，你这是在阴阳我吗？那咱再来一把，这一次我不拿射手，我去打野，你自由发挥总可以了吧？” 一阵凳子移动声后，林惠杰再次开口： “兄弟，冷静，你打野不如下个传奇，那里边的怪打不完的，你能一次打个够，剩下这点药马上滴完了，咱不打野，开开心心出院行么？” 老鱼笑着敲了敲门： “紧赶慢赶，差点耽误了。” 森扬见状赶紧起身： “我这都没事了，鱼哥你还专门跑一趟。” 老鱼往床边一坐，直奔主题： “趁你俩在一块儿，我才好说事儿不是，等出了院，我还得分头跑两趟，是这么个事儿，我这现在有俩孩子……” 经历过余家屯那次合伙下墓，老鱼跟这两个人说话已经不需要拐弯抹角，简单几句话就说明了来意。 森扬想都没想干脆答应道： “没问题，不管以后做什么，身体棒，身手好，肯定没坏处，你随时让余晖兄弟过来就行。” 林惠杰的反应稍稍有些区别： “鱼哥，不是驳你面子，悟性好的话肯定没问题，但太笨的话就算了。” “这话说的，不是那块料我肯定不会往你这里送的，稍等，我给余晖打个电话问问，没问题的话今晚我张罗，咱们一块坐坐。” 老鱼说着掏出手机，刚要翻通讯录，余晖倒先打来了电话。 “我这刚要找你说点事儿，怎么了余晖？” 电话里，余晖已经尽量压低的声音中满是兴奋： “叔，振鹏又找到古墓了，你现在在哪，我们找你细说！” 第176章 我的钱有用 夜幕降临。 整个深州市区的各色建筑早已被五彩斑斓的灯光照亮，宛如一座座璀璨的水晶塔。 刘钊如老鱼预料的一般打来了电话，谎称自己此时身在京都，需要处理一点事情，第二天再派人过来接老鱼。 老鱼嗯啊答应着，他当然知道这又是刘钊的缓兵之计。 此时的桂园路，车灯和路灯交织成流动的光河，路边各色各式各样的广告霓虹不断变换着色彩。 整条街望去，最夺目的招牌，自然是新牧民烤羊腿。 那是一整个特制的异形屏幕，重复播放着跳动的火焰画面，远远看去，像是真的有一团火在那里燃烧。 新牧民烤羊腿，是深州市唯一一家能把室内烧烤做到极致的高端店。 包间内的装修宛如真的蒙古包，极具特色，重金打造的换风系统，把风噪降到了最低的同时，即使在包厢里烤全羊，也不会感觉到油烟气。 当然，在这吃一顿烤羊腿的花费，足够在外面吃个七八顿了。 老鱼特意在这里定了个包间，一来是庆祝森扬有惊无险出院没有落下残疾，二来也是为了向林惠杰和森扬表达谢意。 孙振鹏进了包间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考虑一会儿主动去买个单，毕竟老鱼这是给他和余晖张罗事儿，现在有钱了，更不能差事儿了。 “惠杰，这是孙振鹏，我师兄的学生，是个好苗子……” 老鱼向林惠杰简单介绍几句后，又转头看向孙振鹏： “振鹏，这位是林惠杰，林大师，你脑子里的问号，他那里全都有答案。” 孙振鹏闻言迅速起身，郑重地鞠了一躬： “林师傅，您多关照。” 林惠杰反倒有些尴尬： “鱼哥，拜托，要不要搞得这么诡异，朋友之间聊天交流而已，振鹏是吧，坐坐坐，不用那么见外……” 老鱼见状笑笑，转头看向森扬： “余晖我就不用给你介绍了吧？” 森扬一咧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 “鱼哥，你要愿意说，我当然就愿意听了。” 说罢转头看了一眼余晖： “能坐在这里的，肯定都是实在兄弟，直接说事儿吧。” 老鱼点点头，再次叙述了一遍自己的打算。 林惠杰听完，看着孙振鹏说道： “振鹏，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归藏易的。” 孙振鹏一听立马来了精神，开口回答道： “林师傅，我觉得世传的归藏易，应该是后人利用雏形时代的易学理论重编的筮书，正统易学者其实对世传的归藏易挺排斥……” “因为所有人都在传，却没人能够溯源证实这些内容是否属实，我有过几年考古经历，工作过程中能接触到不少古籍资料……” “因为对这个比较感兴趣，所以就会留意一些相关内容，就拿坊间流传的《三坟》一书来说吧，很多人认为这就是归藏易，其实不然……” “传闻《三坟》是三皇时期最原始的档案，但是咱们实际的考古资料中有很多相关记载，可以证明《三坟》《五典》《八索》《九丘》这四本书只剩书名，内容早已失传……” “1993年鄂省王家台出土的秦简中包含着大量的易占简，里面的卜筮内容包含了很多上古传说中的神话人物，虽然内容飘渺虚幻，但贵在是真实流传下来的文字内容……” “王家台的易占简一出，直接打了认为世传《三坟》就是归藏易那群人的脸，因为易占简中的内容跟世传《三坟》内容八竿子都打不着，但却与另外一书有很多相同的地方……” “这本书就是清代马国翰所整理的《玉函山房辑佚书》，这本书里整理记载的全是唐朝以前散落遗失的各种古籍，虽然没有太多内容，但书中确实提到了归藏易……” “并且这里面记录的归藏易内容，跟王家台出土的易占简内容有极多相似之处，我也是根据易占简的内容，重新绘制了归藏易的八卦图……” “跟着考古队东奔西走，每出现一处考古地点，我都会跟周易八卦和归藏八卦进行分别对应，结果每次都是周易八卦更准确一些，直到前往余家屯考察那次……” “那是第一次跟归藏八卦对应起来，但位教授总说我这是胡说八道，说实话，我也以为是巧合，直到后来……” 说到这里，孙振鹏转头看向老鱼，显然是在征求意见。 老鱼笑着点了点头： “猪笼寨的事情可以拿出来说，在这里可以畅所欲言。” 孙振鹏这才继续说下去： “后来杨师傅喊我一起帮忙找墓，我就试了试，还真让我找到了地方，只是精准度没有余晖找的准，但大致位置没跑偏……” “所以我觉得，归藏易是真实存在的，周易也是在它的基础上精进演化出来的，周易能够流传几千年经久不衰，肯定有他的道理……” “并且归藏易并没有失传，而是以更加合理的方式流传了下来，归藏易，就是周易，只是周易更加合理，更加适合流传，归藏易作为糟粕，被时代淘汰了。” 啪，啪，啪。 林惠杰情不自禁的鼓掌，连连称赞道： “好，好，后生可畏，这可是我用了整整十年才想明白的事情，没想到你这么年轻，没人指点就能自主研究到这种程度。” 老鱼见状，知道事儿已经成了，得意的看向林惠杰： “林大师，现在怎么说？” 林惠杰理都没理老鱼，而是往孙振鹏那边挪了挪凳子： “振鹏，你对易占卜筮之术有兴趣吗？” 孙振鹏拼命点头： “我之前就网购了龟壳，没事儿就爱起一卦，只是后来进了考古队，龟壳让位教授给我扔了……” 林惠杰笑了： “你还懂三钱起卦？” 孙振鹏愈发兴奋： “嗯！” 林惠杰眼中放出了光： “那都是小儿科，有没有兴趣学更专业的卜筮方法？” 孙振鹏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 “当然！” 林惠杰哈哈大笑，转头看向老鱼： “鱼哥，今天这顿算我的！” 老鱼一愣： “惠杰，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可是头一回张罗买单啊？” 林惠杰得意道： “这话说的，我的钱有用，得花在刀刃上。” 旁边的森扬一阵无语： “杰哥，谁的钱没用？” 林惠杰扫视一周，最后把目光停在了老鱼身上。 第177章 孙振鹏的发现 之前在李美琪家喝的那顿酒把老鱼几人喝怕了，今天的饭局上皆是点到为止，更多是以吃为主。 无拘无束的聊天氛围加持下，五个人连吃带喝干掉了两根羊腿，酒也喝得刚刚好，皆是微醺状态。 最后林惠杰所谓的有用的钱还是没有花掉，单愣是被孙振鹏提前买了。 分别的时候，林惠杰和森扬分别跟孙振鹏和余晖约定了第二天的见面时间。 代驾一到，五人兵分三路，林惠杰跟森扬各回各家，老鱼则负责将余晖和孙振鹏这两个即将成为新的一文一武铁搭子送回了住处。 到了公寓楼下，老鱼便付了代驾费，然后跟着余晖他们一块上了楼。 喝酒误事，但少喝肯定没问题，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谈。 新的古墓线索，在酒桌上老鱼一直憋着没问，倒不是信不过森扬和林惠杰，只是他俩既然不想再涉足，这事儿也就没必要当着他们的面谈了。 余晖从冰箱里拿了三瓶冰镇矿泉水分了分，率先开口道： “振鹏，你跟杨叔说吧。” 孙振鹏点点头，掏出手机，点开相册一顿滑动，然后递到老鱼面前，娓娓道来： “差不多是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当时位教授带着我去连县找你们，翻译那枚龟甲残片，其实那时候我们就在韶州市的仁县……” “不过那时候是在田坳村，发现的古墓规模很小，是个私人墓穴，后来关于马池乡的蛛丝马迹也是在这个私人墓中出土的资料里找出来的……” “说来也巧，这个墓主是从清州市连县的马池乡搬家去到的韶州市仁县田坳村，我们通过他的自传找去了马池乡，最终虽然跟余家屯的象形墓擦肩而过，好在后来你们找到了正地方……” “后来咱们顺着余家屯象形墓中的资料，兜兜转转又回到了韶州市仁县，只是咱们的目标是猪笼寨，并且顺利找到了丹炉墓……” 孙振鹏说着伸手指了指照片中绵延的土丘： “杨师傅，这张照片就是在田坳村拍的，因为当时那座私人墓规模小，工作也轻松，我闲着无聊，就在周边闲逛……” “那阵子我没事儿就往归藏易上套方位，三套两套我就觉得这一长串土丘有些门道，当时我就拍下照片拿给位教授看，但换来了一顿训斥……” 话没说完，老鱼没忍住嘟囔一声： “这个位召兴，他才是差点把你毁了。” 孙振鹏闻言一愣： “啊？” 老鱼摆摆手： “没事，你接着说。” “哦。” 孙振鹏答应一声，从裤兜里又摸出一块新手机，继续说道： “本来这事儿我慢慢也就忘了，这不今天上午闲着没事，我手机电池不太好了，毕竟有钱了嘛，就拉着余晖去科技城买了部手机……” “倒资料的时候想着把没用的照片删掉，翻着翻着就看到这张照片了，毕竟有了余家屯和猪笼寨的两次对照经验，我越看越觉得这串土丘有问题……” “田坳村的风水很好，是个人丁兴旺之地，并且能有汉代私人墓，足以证明这个村落已经延续了几千年……” “那座私人墓是在村子西边发现的，以田坳村为正中的话，西边属于坤位，属地，这符合汉代时期以周易八卦定位埋葬的方式，显然墓主是个讲究人……” “但奇怪的是，村里其他后人的墓地群却集中在村子东边，或许是村里人没那么多讲究，只是一直在延续先人的埋葬位置规划墓地……” “后来我想明白了，私人墓的墓主是外地迁来，自然进不了村中人的墓葬群，只能另辟新地，所以说私人墓的墓主是遵循的周易八卦选择墓地……” “而田坳村的上古居民，是按照其他规格来的，东边这个方位，不论归藏八卦还是周易八卦，都属乾位，更久远的时代里，乾位为天，葬于此也有升天为仙的寓意……” “但有趣的是，乾位在归藏八卦中虽同为天位，但天气为归，说起来，更符合古人落叶归根的理念……” “再说这串土丘，它处于村落东北方向，在归藏八卦中属于坤位，坤为地，地气为藏，这地方应该是片凹地才对……“ “村南的离位有山，艮位有田，乾位为墓葬群，巽位为林地，四个主位全部对应归藏八卦的止。生、归、长，唯独坤位不对劲……” “所以这一串土丘并非先天存在的，以旧时的劳作能力，没有来由去大兴人力移土造丘，这一带也从未有过地震之类的地壳运动记载，所以……” 孙振鹏说到这里，老鱼已经听明白了，当即打断道： “这是人为制造的地形，为的就是混淆地形地貌，遮掩地下的古墓！” 余晖却表示了不同的意见： “遮掩，混淆，要想彻底，那当时村子里的村民见到如此大规模的工事，自然也能泄露出去吧？” 老鱼摇了摇头： “不会的，封建社会的极权制度下，人命如草芥，即使有村子，把村里人全部拉来做劳工，最后一起殉葬便是……” “等这一切竣工，再移来一批流民，分发耕地住所，他们感恩戴德还来不及，永远不要以现代社会的人权制度去设想那种年代的事情，天差地别。” 孙振鹏也跟着附和： “是的，秦景公的墓中，活人陪葬就达到了186人次，更别提完成古墓建造后被赐死的工匠数量了。” 余晖听的头皮发麻，当即抬手指向那张照片： “真够狠的，挖，非得给这货挖出来！” 老鱼笑了： “别激动，振鹏说的那个早被挖出来了，再说了，刚才的话也只是猜测而已，怎么的，你要鞭尸啊？” 孙振鹏则开始摩拳擦掌： “又要开始行动了吗？” 老鱼却把手机递还给了孙振鹏： “不着急，这种规模，如果真的有墓，怕是跟余家屯的象形墓不相上下，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明天你们照计划行动……” 说罢站起身，继续说道： “最近几天刘钊也在憋坏呢，我先给他遛明白了，省的裹乱，这需要一点时间，处理妥当之后行动才会更加稳妥……” “不管振鹏这个发现最终是否成立，咱们都得做好充足的准备，时机成熟再去查探，只要确定有墓，就当场拿下！” 第178章 缆车 与此同时，赣州市怀县牛心坡，牛家堡村，乡土情农家乐。 刘钊此时已经化身成为郭新宇的老父亲，‘爷俩’办了个三天两晚的套餐。 六餐两宿，加上山间游玩项目，按人头收费，每人一千二。 有一说一，按照旅游标准来说，还是很超值的，午餐晚餐皆是家养的笨鸡笨鸭笨鹅，加钱单点的话还有不少野味。 郭新宇跟刘钊不同，他没有那么多的心事，毕竟吃饱睡好按要求做好司机就行了。 尤其这一次是演儿子，用不着去做些给什么人下药的勾当，为了不引人生疑，各种娱乐项目都得体验一番，郭新宇很快就进入了休假旅游的状态。 晚饭过后，两人参加了套餐中包含的篝火晚会。 其实就是在山脚下一处空地燃起一团篝火，后方搭建一个简易的舞台，各个农家乐合资请来的演员在舞台上表演着各种普通歌舞节目。 如果没有那团篝火，就跟在农村有人办事儿吃席的感觉没什么区别。 刘钊比较感兴趣的，是主持人不定时进行的的演讲，他想从那些慷慨激昂的牛家堡人奋斗史中间听到些个什么有用的线索。 演讲是在节目中不断穿插的，带着浓浓的求知欲看完整场毫无收获的表演后，刘钊终于意识到了这纯纯的是在浪费时间。 而旁边的郭新宇已经不知什么时候伏在桌子上睡着了。 篝火晚会结束后，牛家堡村子正中广场的夜市也开始了，刘钊早已不抱期望，而是喊醒了郭新宇回到住处。 他决定先休息一晚，等明天爬山时，坐上缆车，在高处好好看看这里的地形。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两人吃过地道的农家菜包子，便跟着农家乐的旅游车，与其他零散的游客一起，直奔登山起始点。 缆车一次是要坐满四个人的，刘钊开始装模作样，说害怕人多了会太重，不安全。 ‘儿子’郭新宇贴心的跟工作人员协商一番，额外拿出了一部分钱，给‘老父亲’刘钊包下了一趟缆车。 缆车行进到半程时，刘钊已经开始念念有词： “牛心坡……唔嗯，心，中正也，巽位不见风，艮兑也被断开，互不通气，不是两穴之位……” 说罢又从兜里摸出提前备好的归藏八卦图，重新审视一番后，嘀咕道： “天地定位行不通的话……山气止于此，以此为正中……不对，金气为杀，兑向的坎位生风，不对不对……” 一旁的郭新宇也是第一次见到刘钊如此举动，在这之前，他从来都是成竹在胸的姿态，更不可能不断地以不对二字否定自己的推演。 刘钊眉头紧皱，神色凝重，郭新宇自然不敢惊扰，只能默默转头看向缆车终点方向。 这座山并不高，以目前缆车的行进速度，估计再有个三两分钟就能到顶了。 “这样啊……这样好像对上了，嗯？不对，妈的，忘了这是乾位，不是巽位……” 刘钊显然已经开始头大，易学博大精深，刘钊苦心钻研多年，根深蒂固的思维方式不是随便就能更改的。 要想找准这丑美司墓穴位置所在，之前所有的知识储备怕是得全部摒弃才行，但很难控制不被那种惯性思维影响。 缆车缓缓停住，刘钊也只好迅速把归藏八卦图收起。 一下缆车，刘钊便开始轻抚额头，对郭新宇说道： “儿啊，不行，我不舒服，血压都上来了，咱还是回吧……” 郭新宇哪敢怠慢，只能赶紧去找工作人员，再次包下缆车返程。 重新踏入缆车缓缓行进后，刘钊再次掏出归藏八卦图，忙不迭往缆车外看去。 终于在缆车行进到一半的时候，刘钊猛地拍了一下脑袋： “就是这儿了，妈的，原来如此！” 一旁的郭新宇见状也跟着松了口气，毕竟刘钊只要成功一次，他也能过上好一阵子轻松舒坦日子…… 旅游车今天的计划路线本就是固定的，本来不会中途专门去送某个个别游客去其他地方。 好在刘钊演的像，郭新宇也及时加了钱，再加上这里离着农家乐也不远，司机破例开了小灶，将两人送回了住处。 刘钊装模作样嘟囔着回房间吃药，又在房间里待了半个多小时，这才再次走出房间，以透透气为由，在农家乐外面租了观光车，准备进牛家堡看看。 刘钊选中的位置，正是牛家堡村子最东边的一座造型独特的小院，在缆车上往下看的时候，小院的建筑样式，很像是一座寺庙。 牛家堡人对这种四轮敞篷电动观光车早已司空见惯，几乎每天都会有那么两三辆进出村子，碰上旅游旺季，观光车会更多。 大多数人是在听完篝火晚会上的演讲描述，专程来村里牛二家买所谓的地道手打牛肉丸的。 只有牛家堡人清楚，牛家堡只是村民姓牛，但没人养牛，牛二只是祖上三辈都在做手打牛肉丸。 本着不浪费流量资源的宗旨，愣是通过自媒体宣传，把自己家的手打牛肉丸包装成了特色，之后村里便陆陆续续出现了各种其他牛肉制品。 因为牛家堡人家家都多少沾点亲故，互惠互利才能共同发财的致富理念之下村里人都默默遵守着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不能跟其他乡亲们卖同一种产品。 这种良性竞争之下，牛家堡的牛肉产品项目一度成为村里一项重要经济来源，同时还让村里大户成功搞起了养殖业。 顺着宽敞的柏油路，刘钊和郭新宇很快便来到了那座小院门前，高大的传统挑肩院门古朴中透着气派，紧闭木质大门内非常安静。 尤其院门口，异常干净整洁，更是没有任何车辆停放在附近，这种有些庄严肃穆的感觉让刘钊更加确认自己找对了地方。 下车上前，刘钊推了推门，门板纹丝不动。 见此情形，刘钊皱皱眉，抬手拿起门板上的铜质椒图口中的圆环轻叩几下。 没有任何回应。 刘钊不死心，再次叩击圆环，力道增大了不少。 很快，院内传来了开门的声音，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门闩抽拉声响起，门板缓缓打开，一个精瘦的老头探出半张脸，看到刘钊和郭新宇后，一脸诧异道： “你们是？” 第179章 手打牛肉丸 “老先生，你好，我是向佛之人，所到之处只要遇到庙宇，定会跪拜上香，这次来牛家堡……” 刘钊一脸虔诚的表明来意，不料话说一半就被精瘦老头粗暴打断： “你找错地方了！” 说罢还对着两人身后的观光车扬了扬手： “赶紧把车开走，别挡在门口。” 刘钊闻言一愣，试探问道： “这不是寺庙？” 老头没有回答刘钊的问题，而是干脆走了出来，挥舞着胳膊做驱逐状： “赶紧走！” 刘钊见状更纳闷了，不死心的说道： “老哥哥，别动肝火，咱有什么话不能心平气和的说？” 不等老头开口，院子里又响起了开门声，紧接着便是一句： “大爷，谁啊？” 雄厚的男中音。 老头转身回了句： “游客，在这胡打问。” 院中再次传来了急促的脚步，然后门板被猛地拉开，一个身高足有一米九多的壮汉走了出来，不由分说推了刘钊一把： “滚蛋！” 刘钊被推了个趔趄，身后的郭新宇赶紧迎住，将刘钊扶稳后快步上前，猛推壮汉一把： m的，嘴巴放干净点！” 身为保镖，这种时候肯定不能怂。 并且郭新宇的出身使然，正面硬刚一对一，他一点都不虚眼前这个高了自己半头的家伙。 见对方还敢还手，壮汉瞬间怒了，抬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郭新宇眼疾手快，低头闪避，本能的摆出格斗站姿，双手握拳抬起，一手防护，另外一手猛挥，一个直拳重重打在了壮汉面门上。 壮汉往后一个趔趄，本来是能站稳的，但是被身后的门槛一绊，身体瞬间失衡，一屁股摔倒在地上。 仗着体格壮实，壮汉从来没吃过这种亏，任何人只是看他一眼，都会灰溜溜认怂。 郭新宇那一拳不光快，还挺重，壮汉的鼻子已经开始潺潺流血。 尽管占了上风，但刘钊还是有些慌了，因为来这里是找线索的，不是跟人打架的。 乔装打扮就是为了不引人注意，事情真闹大了，装扮暴露，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但郭新宇也是出于本能的保护自己，刘钊这会儿压根没功夫跟他掰开细说，只能上前拉他一把： “儿啊，你赶紧住手，不让拜咱走就是了，赶明儿咱去山上拜……” 刘钊这番话一出，郭新宇马上听懂了，转身扶着刘钊就要上观光车，不料壮汉抹了一把鼻子，迅速站起来骂道： “妈的，打了人还想跑是吧？！大爷，摇人！” 说罢快步上前，一把扣住郭新宇的肩膀就往回拽。 郭新宇一咬牙，抓住那只肥厚的手掌迅速转身，一个标准的反手擒拿，壮汉瞬间单膝跪地，口中还发出了惨痛的叫声。 精瘦老头一看这架势，赶紧掏出手机，按动几下后放在耳边，三秒钟过后，惊慌的喊道： “块，快来，有人闯祠堂！” 这话一出，刘钊更慌了，咬牙说道： “赶紧走！” 说罢也顾不上装模作样了，转身跳上观光车拧动电门就跑。 郭新宇则对着壮汉面门猛踹一脚，转身疾跑几步，跳上了观光车。 观光车开出没多远，迎面便出现了四五辆豪车，直奔祠堂方向，因为村里经常出现观光车，这些车也只是跟观光车擦肩而过，并没有理会刘钊他们。 刘钊本来心都悬到嗓子眼了，见此情景，手中电动油门都快要拧断了，直奔村口方向。 农家乐肯定也是回不去了，当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先离开牛家堡再说。 不断有车迎面驶来，而最初赶往祠堂的车辆已经在那个精瘦老头的指引下调转车头往刘钊等人这边追来。 观光车的最高车速只有二十五迈，刘钊的心都碎了，他知道靠这玩意儿逃走已经不可能了。 想到后知后觉的牛家堡人很快就会追上来，刘钊四下打量一番，迅速往村子中心位置拐去。 来之前刘钊就注意到了，牛家堡有不少小楼的院门口挂有广告牌，比如牛肉干专营，酱牛肉专营之类。 有一家挂着手打牛肉丸专营的院落门口，停了两辆观光车，现在唯一能躲的地方，怕是只有那里了！ 可当他们再次来到这里的时候，之前停在门口的观光车早就不见了踪影，只剩一辆应该是这家主人的g系越野车。 刘钊心一横，果断急刹车，跳下车后快速推门跑了进去，郭新宇见状也迅速紧跟其后。 正常来讲，逃窜之人明知身后有人追赶，肯定不会停下来买东西的，所谓兵不厌诈，这也是刘钊唯一的办法了。 牛二送走两拨购买手打牛肉丸的游客，把盆中牛肉丸整理一番，刚要坐下继续刷手机，刘钊两人便着急忙慌的走了进来。 为了方便游客进来买东西，牛二营业时间，院门从来都不关的，正对院门的客厅也改成了售卖场地，房门还装上了透明的皮门帘，方便客人进出。 “哟，别着急，咱家最不缺的就是牛肉丸，肯定买得到。” 牛二调侃道。 刘钊立马进入了状态，他看了一眼装牛肉丸的大盆，回了句： “就剩这些了啊，那不够啊，除了这些还有吗？” 牛二一听，这还是大客户，赶紧摸起桌子上的烟，抽出两支递了过去： “您要多少，是自己吃还是送人啊？咱家有礼盒，能给打真空包装的。” 刘钊把烟推了回去： “谢谢啊，我不吸烟。” 说罢转头看向郭新宇，装模作样道： “公司每次发福利都是多少份啊？” 郭新宇瞬间会意，假装思考的沉吟片刻后回应道： “今年的话，是需要一百二十份的。” 刘钊点点头，再次看向牛二： “老板，我们需要120份礼盒装，您看货量足够的话，可以优惠一些吗？” 牛二一听，当即豪爽道： “当然没问题，给你们打九折，您稍等，我让他们现在装盒！” 说罢转身推开后门，边走边喊： “秀芝，林仔！过来帮忙！” 郭新宇紧张的往外看了一眼： “再等下去，他们会不会找过来？” 刘钊则快步走到牛二的办公桌前，抓起他放在桌面上的车钥匙： “等个屁，赶紧跑！” 第180章 吃独食 “一百二十个礼盒，你俩也赶紧帮忙装，客人在外边等着呢……” 牛二对闻讯下楼的老婆孩子说完，又转头看向正在捶牛肉的两个工人： “这个先放放，先把礼盒装好，分量一定装足装好以后一块那到前面去。” 说罢拿起一个盘子，抄起笊篱捞了些新鲜出锅的牛肉丸，转身走了出去。 多年的销售经验让牛二敏锐的嗅到了长期合作的机会，有不少这种优质客户都是从百十个礼盒开始的，这一单只要做好了，以后肯定会长期回购的。 “来来来，趁热尝尝……” 当牛二端着热气腾腾的牛肉丸返回售卖间的时候，话没说完就愣在了当场。 屋里哪还有半个人影。 牛二以为两人只是暂时离开，没准马上就能回来，便把装牛肉丸的盘子放在了办公桌上，自己率先拿起一颗丢在嘴里。 热乎乎的新鲜手打牛肉丸下肚后，胃里传来一阵暖暖的满足感。 但这份暖意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牛二注意到了一直习惯性放在桌上的车钥匙不见了。 当他快步走出院门看到空荡荡的车位旁只剩一辆观光车时，心瞬间凉了。 “妈的！偷车贼！” 牛二大声喊着冲回屋内，不顾老婆孩子和工人诧异的目光，叫骂一声： “先别装了，赶紧叫人，有观光游客把咱车偷走了！” 说罢抓起一旁墙上挂着的老婆的车钥匙，直奔车库方向。 …… 出村的路很顺利，因为所有看到牛二那辆车的乡亲都误以为那是牛二在追牛家堡祠堂里打人跑路的两个游客。 郭新宇也松了一口气，心中一阵感叹： 老板就是老板，这应变逃跑的策略，比自己在余家屯骑马狂颠的那次牛逼多了。 可谓粗中有细，稳中带急。 真让牛家堡的乡亲们围住，郭新宇压根就没有胜算。 被人暴捶一顿不说，没准还会送到派出所，那麻烦就真大了。 刘钊心中却没有丝毫侥幸逃脱的喜悦感，他更愁了。 没想到这牛家堡的人居然把祠堂建在了古墓上面，这可如何下手！ 牛家堡的人可不像猪笼寨那帮穷鬼一样，丢个百八十万就能打发了，何况是全村人都如此重视的供祖宗牌位的祠堂。 回想起那不断冲向祠堂的一辆辆豪车，怕是拿一亿出来给牛家堡的人分，这事儿也谈不妥。 一路疾驰到农家乐，两人把车一停，开上自己的保姆车逃也似的离开了牛家堡。 找了段人迹罕至的小路，郭新宇下车更换了车牌，这才按照刘钊的指示，往县城方向开去。 找了家落脚的宾馆后，刘钊想了很久，把电话打给了老鱼。 但这一次，并不是刘钊讲话，而是换成了郭新宇。 “杨先生是吧，刘总出了点状况，他让我转告你，这段时间风声很紧，他不便露面，过连天会直接去店里找你，你最近也低调一些，小心驶得万年船。” 郭新宇说完这串故弄玄虚的话后，便把电话挂断了。 刘钊接过手机，缓缓倚在了沙发上，这一次，怕是得从长计议了。 电话那边的老鱼看着已经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嘴角微微上扬，心道： “装模做样，这是要吃独食了。” 不过老鱼还是有些不太放心，从通讯录中找到了位召兴的电话打了过去。 刘钊还是有底子的，保不齐还真让他歪打正着找到了什么古墓线索。 位召兴则笑着回复： “牛家堡全村整改重建的时候，确实挖出过古墓，只是规模极小，考古工作结束后，那个小墓已经失去了考古价值……” “回填工作完成后，周边方圆两公里也全部做过详细的地质勘测，那里不会有古墓的。” 老鱼则回应： “这可是你说的，万一有什么考古损失，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 位召兴一琢磨，觉得也有些道理，毕竟后来师弟帮忙找到的古墓，皆是埋得极深，地质勘测没准也会有漏网之鱼，要不然也不至于破格跟师弟搞合作了。 “那我做一下保守预防措施吧。” 位召兴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老鱼收好手机，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见为时尚早，便转头看向吧台： “小白，段蓉那边有什么异常没。” 小白无精打采的摆弄着手机： “没有，一切照旧……” 老鱼见状笑着调侃： “怎么？看你这反应，好像还有点失落？” 小白没好气说道： “呸，赶紧打住，我还能盼着我媳妇儿出事儿啊？” 老鱼走到吧台旁，好奇问道： “今天怎么没见美琪？” 小白随手从旁边抽出一张卡放在旁边： “喏，这是你的，从昨天开始他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办了健身卡，还买了一百节私教课，健身去了。” 老头拿起卡扫了一眼，又丢给了小白： “你去吧，我这么大岁数了跟他折腾这个……” 小白挪了挪屁股： “我有，昨天晚上他就给我拽了去了，逼着我跟他练这练那的，我腿肚子转了一宿筋，一晚上都没睡好。” 老鱼笑道： “不没开卡呢么，那这张给段蓉，你们俩去就是，锻炼锻炼挺好的。” 小白这才抬起头： “段蓉也有，他还给孙培文也办上了，说什么互相监督共同进步之类的，不去的话钱就白花了……” 老鱼一愣： “他该不会给咱们也都买了课吧？” 小白无奈叹了口气： “你觉得呢？” 老鱼无奈摇摇头，转身拿起车钥匙： “这事儿我就当没听见过，中午你自己吃吧，我出去办点事儿。” 小白打了个哈欠，把头往胳膊里一埋： “那我就不吃了，先眯会儿……” …… 与此同时，深州市绿竹公园内的竹林深处，余晖正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森扬哥，你最开始就这么练？” 森扬缓缓拆下小腿上的绑绳，笑着回答道： “我练这个的时候只有四岁，当时用的竹子比你的细一些，但会稍稍复杂一点，因为胳膊上也是要绑的。” 余晖看着地上被临时画出的八个方形组合图案，嘀咕道： “怪不得是跳房子，这还真是老少咸宜啊……” …… 第181章 训练 绿竹公园是免费对外开放的，环境很好，余晖他们来之前走的那段小路上，不断有人跑步经过，草坪中还有不少中老年人练剑舞扇打太极。 但森扬找的这地方几乎没人会进来，因为这是在一大片茂密竹林的内部。 估计公园的管理员也不会想到竹林内部居然还有人弄了这么块小空地。 更不会想到会有人在这里绑着竹子玩跳房子…… 森扬给余晖制定的敏捷调整训练确实挺非主流的。 空地正中画的是一个跳房子游戏图案，余晖就站在出发点位置，左右小腿上各绑了一根擀面杖粗细的竹子。 竹子并不是割断的竹竿，而是还处于生长状态，分别从两侧竹林中弯折下来。 往上挑起的拉力之下，余晖只能勉强站稳，但是在这个基础上玩跳房子，能保持过程中不摔倒就已经很难了。 因为弯曲绷住的竹子不止有向上的拉力，随着余晖的移动，还会产生随即方向的摇摆拉扯力度，余晖跳的第一下，就险些来个大劈叉。 还是横叉。 经过了近三个小时的练习，余晖已经能够在跳起后完成落地，但不是每一次都能准确地踩进格子。 森扬的要求是，顺利抵达终端后，还要捡起终端的石块，跳跃转身，原路返回。 五枚石块，全部成功拿回来，今天的训练便可以结束。 截至目前，余晖还没有成功摸到石块，更别提往回拿了。 他也没想到看起来这么简单的游戏，真正玩起来居然这么难。 尤其森扬说他四岁的时候就开始这么玩了，并且双臂也会捆绑竹子。 虽然竹子细了不少，但那么小的身躯，一旦蹦起来控制不好，不得被拧成麻花啊…… 余晖训练的时候，森扬自然也没有闲着，他在两根小腿上分别绑上了比余晖这种粗了近一倍的竹子，只是来回不断行走。 显然是在尝试恢复双腿的协调能力，加强之前受伤那条腿的恢复。 临近正午，余晖全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森扬事先准备好的一大桶凉开水也被喝掉了大半。 不止全身的乏累，余晖早上吃的那俩包子早就被消化没了，这会儿他觉得自己能吃掉一整只烧鹅，但看森扬的态度，显然没有停下来去吃饭的意思。 “森扬哥，你饿不，我请你吃……” 烧鹅俩字还没说出来，森扬便扔过来一个小包。 余晖诧异打开，里面有个鼓囊囊的纸袋，打开之后，是两个拳头大的饭团。 “吃吧，吃完继续，训练中途是不能停的，这第一天我怕你不适应，从明天开始，石头不拿完是不能吃饭的。” 森扬很自然的笑着。 余晖哑然，他是怎么用如此和善的态度说出这般恶毒的话的…… “森扬哥，空腹训练会不会对身体不好啊，这东西不应该是循序渐进吗……” 森扬依旧是那副笑容： “你看我不是也没吃么，空腹训练会消耗脂肪，你的体脂也会慢慢下降，最重要的是，对事物的欲望会转化成你进步的动力……” 森扬说着指了指剩下的四块石头： “你已经成功一次，再成功四次，想吃什么吃什么，我请你。” 余晖也只能点头答应，拿起一个饭团就开始啃。 原本寡淡无味的纯饭团，此刻竟有些香甜的意思。 下午四点，余晖终于成功拿回了第五枚石块，森扬笑着说道： “不错，我还以为咱们要么得去吃宵夜，要么直接去吃明天的早餐呢。” 余晖则瘫坐在地上，连解开竹子的力气都没了： “森扬哥，这哪是敏捷训练啊……” 森扬走过去，三下五除二解开竹子上的布带，回应道： “起身走几步试试。” 余晖半信半疑起身，刚一抬腿就跟喝醉了一般，摇晃几步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森扬则再次提醒： “先把脚掌着地吃力，原地搓搓脚，找找脚感再走。” 余晖起身照做，果然好了很多。 重新适应后，虽然全身乏累，尤其两根大腿，那叫一个酸爽，但走了几步后，余晖竟觉得身体好像比之前轻盈了不少。 “森扬哥，好像有点效果……” 森扬笑笑： “反差而已，真有那么厉害，我早就能飞了。” 说罢拿起背包，钻进竹林道： “走吧，去吃东西，我也饿了。” 余晖紧跟其后： “森扬哥，去吃烧鹅吧，我现在觉得能一口气吃下两只……” …… 今天的孙振鹏并没有比余晖好过太多，他没有觉得身体变轻，只是觉得脑袋变沉了。 这一整天他是啥也没干，就在那数蓍草了。 林惠杰家的书房很奇怪，房间正中摆了一张两侧带有连体柜子的老式木床，柜子一旁横出一截木格，格子上还摆着个香炉。 “易占之术，便是卜筮之法，要学易，得先学筮，之前你懂得三钱起卦，是最为简易的卜筮之法，但咱们首先要学的，是最正统的筮仪……” 林惠杰边说边打开床侧柜子，拿出一个木桶，掀开盖子说道： “筮仪需要的道具，只有这个，蓍草，分蓍草的手法必须烂熟于心，这是基础中的基础……” “筮仪务必选择干净整洁的蓍室，坐北朝南，摆放在床在蓍室正中，柜子在北侧，蓍草则放于柜中……” “筮仪开始前要沐浴更衣，然后洗砚注水，笔墨置于香炉旁，这些妥当后，面朝北洗手，最后焚香……” 林惠杰说着数出一把蓍草，继续说道： “蓍草共取五十根，卜筮之前，要双手拿着蓍草在香炉上方熏过，默念一遍卜筮口诀后，才开始分蓍……” “口诀暂且一放，我先给你详细讲述这分蓍要领，今天你的任务，就是把这一项练熟。” …… 回到小公寓，余晖冲了个澡，乏累之下，实在懒得去隔壁敲门问问孙振鹏回来了没，便给他打了个电话。 孙振鹏则回应道： “我这刚回来，头大着呢，回头再聊吧，我得先睡会儿缓缓……” 这一夜，余晖呼噜声震天，双腿还时不时抽动几下。 孙振鹏更甚，时不时说几句梦话，双手也跟着抬起，手指机械的做着揉搓动作…… 第182章 行业百草枯 这时候的老鱼也静静躺在床上，梳理着白天收集到的信息。 离开大同古玩商行后，老鱼先是去找了灯泡。 不料各种信儿都能听到不少的灯泡对老鱼口中所说的陈文竟是闻所未闻。 但老鱼能够主动跑上门询问，显然这事儿挺重要，灯泡当即表示现在就去大嘴巴阿伟那里试探试探。 从灯泡店里离开后，老鱼转头去了张德高的福佑祥寿衣店。 此时的张德高正蜷在吧台里蔫着，昨晚确实太累了。 张德高横财到手，娱乐项目这一块肯定要提高一下标准。 昨晚关门后，他就找了个平时根本不舍得去的地方，点了个最贵的套餐好好犒劳了自己一番。 人这一辈子，没有受不了的罪，只有享不了的福，这话一点不假。 张德高这一上午就没直起腰，全身乏累，关键还不是困，躺那闭眼也死活睡不着。 老鱼进门的时候，张德高一阵恍惚，好半天才撑着椅子扶手站起来： “鱼哥？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路过这边，看你开着门，过来坐坐……” 老鱼说着自顾自拿了个凳子坐下，继续说道： “兄弟，年轻也架不住这么折腾，瞅你这状态，昨儿又浪去了吧？” 张德高从吧台格子里摸出两瓶红牛放在桌上： “嗐，就这点爱好了，鱼哥，我就不给你沏茶了，喝点甜的吧。” 老鱼往四周扫了一眼，继续说道： “别怪当哥的说话难听，本来你从事的行业忌讳就多，这阳气弱了，容易犯毛病。” 张德高再次坐下，苦笑道： “没办法，咱也没别的能耐，不干这个干啥啊……” 说罢话锋一转道： “鱼哥，有什么事儿你就直说吧，你我还不知道，没啥事儿的话，路过八百会你也不带进来的……” 老鱼笑着回应道： “你这不是死人，就是死人用的玩意儿，我这把岁数了，总往你这店里跑可不行……” 说完往前挪了挪凳子，声音稍微放低了些： “过来就想问问你，最近有没有遇上什么怪事儿，或者怪人？” 张德高忽地心生戒备，直了直身子说道： “鱼哥，你这是套我话儿来了啊，咱俩活儿可不挨着，起不了冲吧？” 老鱼眯眯眼： “想多了不是，咱兄弟俩只能相互补漏，哪能起冲啊，我直说了，最近有没有人跑上门来找你收东西啊？” 张德高听完猛地想起了昨天忽然冒出来的那个什么研究院长： “有，有有有……” 说着拉开抽屉扒拉几下，从一瓶六味地黄丸下面抽出张名片递给老鱼： “这人，陈文，鱼哥，你认识？” 老鱼看了一眼，摇摇头说道： “我哪能认识这些个科学家，只是听说最近冒出个人，四处收古怪玩意儿，我一想，没人比你玩的物件儿硬了，这才想过来问问你。” 老鱼自然不会把自己的事儿扯出来。 “我也纳闷这货从哪知道我这儿有干尸的……” 张德高嘀咕着，但他并没有提恒升金融的事儿，毕竟跟老鱼关系还没到这份儿上。 跟易宝斋的合作从上一辈儿就开始了，很多人玩不了古代干尸，并不仅仅是那玩意儿邪乎，更多是找不着门路。 张德高祖传的这一套吃饭本事，最重要的就是出货途径，年份好的，首选易宝斋，小打小闹易宝斋不收的，就找船长王昕强。 这吃饭的核心路子，怎么可能随便跟外人讲。 这也是老鱼在深州待了二十多年，愣是一直不知道恒升金融就是易宝斋的原因。 关系近的几个人，灯泡也好，林惠杰也罢，压根够不上易宝斋的边儿。 如果不是森扬的误打误撞，以及师父墨染先生迟来的解惑，估计老鱼到现在都不会知道易宝斋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他上来就跟你要干尸？” 老鱼赶紧追问。 张德高点点头： “还点名要年代久的大货，前两天经了一手，刚出完，他就收到信儿摸过来了，这人不简单。” 老鱼眼睛微眯： “又是百草枯送来的？” 张德高一愣，再次点头： “真他妈不想收他的玩意儿，当初也不知道是谁给他漏了信儿，找上门来硬合作压根推不出去，赚钱是真的，就怕有命赚没命花啊。” 两人口中的百草枯，正是何磊，这也是张德高私下偷偷给他起的外号。 行业百草枯，只干绝户活儿。 张德高倒腾的干尸来源，大多来自于圈里人拉纤儿，这东西不像古玩，可以明目张胆走街串巷去收。 这种货平日里本就不多，一年里也就倒腾个三五具，有时候没什么货源了，张德高就只能靠寿衣店的生意维持生计。 何磊来深州搞采石场工程之前就找过张德高一次，那次见面，张德高装傻充愣，死不承认自己是干这个的。 何磊则亮明了底牌，说自己没有准确消息不会贸然上门，要么跟他合作，要么永远消失。 张德高早就在圈子里听过这货的口碑，自然知道他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并且这货显然并不知道世界上还有易宝斋这么个地方，估计他背后的那个观山太保压根也没把他当成自己人…… 那次合作，张德高一倒手就赚了三十多万，前两天那次更过瘾，直接小一百万。 要知道在这之前，张德高小打小闹玩的干尸单具纯利润从未超过十万。 “他开价是不是很高？” 老鱼继续问道。 张德高回应道： “那可不，直接告诉我五倍价格收，他越这么说，我越觉得不对劲，保不齐是条子钓鱼呢。” 如此回答，也是在提醒老鱼： 以后有货，还是老老实实拉纤儿联系我，别想着找这个人多赚点，弄不好要蹲大牢的。 老鱼哪能听不出来这话，回了句： “咱都老哥们，底实，像你说的，有命赚得有命花，有合适的活儿我肯定找你，别人压根就不考虑。” 张德高闻言笑了，跟老鱼这种聪明人聊天就是舒服： “鱼哥，实话跟你说，这人我已经在查了，有进展肯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老鱼点头起身： “行，那兄弟你先歇着，回头去我店里玩，带你吃点补的。” 第183章 生物间谍 灯泡那边暂时没有回复，老鱼思前想后，决定再去师父那里走一趟。 遇事不决找师父，肯定错不了。 一路疾驰，停好车，穿过林间小路，很快便到了师父的小院。 墨染先生正在院中喝茶，见到老鱼的时候颇有些意外： “杨珂，这个月来的有点勤啊？” 老鱼笑着挠头： “这不馋您做的饭了嘛。” 墨染先生则洗了个茶杯放在一旁： “坐吧，到我这儿就别整那些弯弯绕，直说就好。” “嘿嘿，什么事儿都瞒不过您……” 老鱼说着坐下接过茶杯，自顾自斟了杯茶，一饮而尽后，把段蓉在单位的经历以及陈文上门的事情详细讲了一遍。 当然，张德高那一段也没敢遗漏。 墨染先生沉吟良久后，问了一句： “你说的这个陈文，是海归吗？” 老鱼一愣： “您认识他？” 墨染先生摇摇头： “当然不是，只是根据你所描述的情况，他很符合生物间谍的特征。” 老鱼闻言更加诧异： “生物间谍？” 墨染先生点点头： “之所以对这个有了解，是因为我的父亲就是生物学专业出身，改革开放初期，国内就有过生物间谍活动的案例……” “只是那个年代，国内相关人才极少，生物间谍很容易被锁定，他们并没有得到什么实质进展，就被揪了出来……” “现在不一样了，随着各领域高新技术的发展，各种人才跨境交流已经司空见惯，间谍活动也变得更加容易藏匿……” “和平年代打的全都是科技战，生物领域更是极为重要的战场，小到咱们吃的粮食，大到生物武器的研发，信息情报的分量，不容小觑。” 老鱼不解道： “那这跟收古董有什么关系？他还去张德高那里收干尸，说什么年代越久越好。” 墨染先生叹了口气： “杨珂，别一天就钻在那些物件里，你不觉得你这思维被禁锢的愈发严重了吗？生物间谍搜集的东西涵盖范围是非常广泛的……” “生物学知识基础，技术进展，病原体信息库，境内生物资源，这全是他们的刺探目标，有了这些，就可以获取政治，经济以及军事方面的优势……” “这些信息流失，会产生对全国乃至全球安全以及人类健康方面的严重威胁。” 老鱼听完一脸茫然： “师父，我有些好奇，这些新鲜玩意儿您是从哪听来的？” 墨染先生抬手就要去拍老鱼脑袋，但举了举手，还是放下了： “你但凡多看点新闻，多关注一些国家大事，也不至于把这些当成新鲜玩意儿。” 老鱼嘿嘿一笑： “师父，等我回去一定恶补，但现在还得劳烦您给我解解惑，陈文通过马血石啊，千年干尸啊，生坑老货之类的东西，最终能得到什么？” 墨染先生喝了口茶，缓缓说道： “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使用穿山甲鳞片的事？” 老鱼点点头，认真聆听着。 “不止是在古墓中被机关所伤会用到这个，把玩一些陶瓷瓦罐，一不小心也会受伤，这种创口的感染，短时间内无法精准检测对症下药，后患无法预料……” “穿山甲作为一种存活了六千万年的生物，它是可以防御所有地下生物原始病毒的，所以祖师爷才会选择它的鳞片去紧急应对……” “那些久远物件中残存的物质，随着国家考古的进行，也会做相应研究，但只是研究历史，研究生物进化……” “可架不住有些别有用心之人将其提取，然后进行更高浓度的提纯量产，以此为基础搞一些变异培育，指向性针对性的对某些区域生态平衡进行恶意破坏……” “就好比他们想实现粮食霸权，不需要跟你打所谓的商战，只需要对当地的蝗虫进行基因改革，让他变得没有天敌或是完全抵御针对性药物，这就是一场灾难……” “要想让咱们进入某种病态，只需要从根本上改变粮食基础结构，就能在一代人的时间之内改变人民体质，然后再第一时间推出某种特效药物……” “为什么之前咱们国家再穷也要坚守粮食市场不被外来企业侵蚀？这都是有深层意义的……” “你以为考古工作者见不到地下的古怪生物吗？他们只是进行了严密隔离处理而已，生物灭绝淘汰，是物竞天择的过程，违背自然逆天而行，会酿成大祸的……” “生坑老货，更容易携带他们需要的细菌微生物，千年干尸更是如此，那块马血石尤其严重，它是活的……” 听到这里，老鱼忍不住了： “但那东西已经到了陈文手里，我当时也是觉得邪性，再加上刘钊喊价特别高，这才出手的，根本没想这么多……” 墨染先生闻言长叹一声： “又是刘钊……” 老鱼见状，试探问道： “师父，大师兄最擅机关迎解，以他的身手，即便触发了机关，哪怕不能全身而退，也不至于丧命，当年那次，真的只是为了救师妹才……” 墨染先生眼中罕有的闪过一丝无奈： “这些年我也想过无数次，只是这里面的细节，怕是只有刘钊一人清楚了……” 老鱼赶紧转移话题道： “师父，刘钊已经被三师兄骗到赣州去了，这次应该又是扑个空，并且这两天我们寻得了一个新墓线索，您说……” 话说一半，墨染先生摆摆手打断道： “杨珂，我可以给你解惑，但下墓的事情，还是去跟余晖商讨，你们自行决定吧。” 老鱼只好作罢： “师父，我把余晖送到了森扬那儿，就是之前跟您提过的当代神武，磨练一番，总是对规避风险有益处的。” 墨染先生闻言再次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我从未去余家屯寻他，也是为了规避风险，但又如何呢？它终究还是闯了回来，命数使然，又如何规避。” 老鱼愕然。 这时候灯泡的电话打了过来，说是要见面聊。 墨染先生看着挂断电话后欲言又止的老鱼，笑道： “去忙吧，本就没打算留你吃饭。” 第184章 布局 眼瞅再没多久就到饭点了，灯泡干脆跟老鱼约在了狗蛋店里。 见只有老鱼和灯泡两人，狗蛋拿出了自己的宝贝茶叶给沏了茶，然后知趣的关门出去了。 “问到了……” 灯泡往前探了探身子，低声说道： “陈文，海归的博士，正儿八经曼彻斯特大学高材生，后来又去了漂亮国深造，专攻生物学……” “这种人才多数会一直留在国外，即使回国，也得是进京都顶尖的相关科研部门，但他不一样，年初自带资金跑来深州，搞起了非营利性的私人研究院……” “相关部门也查过他，啥事儿没有，据说刚建起来没多久还无私上交了几份很有权威性的研究报告……” “这都是从我一体制内的哥们那问来的，绝对真实，只是接下来的就是从阿伟那听来的了，这里面有多少水分，鱼哥你得自己往外攥。” 听到这里，老鱼笑着点了点头，给灯泡倒了杯茶递过去，示意他接着说： “陈文的研究院网站上有他的照片和简历，我就只是当着阿伟的面假装不经意翻看，他就非得说认识这个人……” “我激他，说人家是生物学创新研究院的院长，怎么可能认识他，他就急了，说这人昨天刚去找过船长王昕强谈生意，并且还是举足轻重的大生意……” “我说他吹牛逼，那种人跟王昕强有什么好谈的，他更急了，拍桌子告诉我那人走了没多久，王昕强就打电话订新船了，说是要开条新线儿跑远航……” “王昕强是有俩钱，但他的货轮都是跑近海的，远洋货轮一艘动辄就上亿，他怎么可能说订就订……” “阿伟那货爱吹牛，但最多是夸大，我继续激他，说这么大老板你要非说认识先告诉我他叫啥，阿伟想了一会儿说姓陈，叫什么不清楚，这确实对上号了。” 老鱼听完，自然而然地回想起了师父说的生物间谍。 现在看来，陈文即使不是生物间谍，也是个主打海外市场的高级搬砖头儿。 见老鱼不说话，灯泡好奇道： “鱼哥，这人跟你之间……” 老鱼摆了摆手： “没有恩怨，只是最近忽然跑到店里收货，还点名要收大货，我怕有别的猫腻儿，这才找你问问，这事儿千万别跟外人提。” 灯泡赶紧点头： “那是当然，没人能从我嘴里问出你任何事儿的鱼哥。” 老鱼笑笑： “那是当然，知道你靠谱，现在有点底了，以后再见到谈事儿也能有个分寸，我去点菜，咱哥俩喝点。” 灯泡则回道： “离店这么近，喊上美琪和小白吧，对了，挺长时间也没见林大师了。” 老鱼掏出手机： “我这就给他们打电话。” 林惠杰并没有应邀，理由是今天开了占箱，不能喝酒，孙振鹏自然也是如此。 而李美琪接到电话后的第一反应便是： “鱼哥，我告诉你，现在的我，清心寡欲，不要试图引诱我，我不吃这一套……” 小白则是回道： “我一会还得接段蓉，然后我们哎哎哎你别扯，知道知道啊！鱼哥，美琪也在店里，他定了轻食套餐，不让我们去，说吃完了一块去上私教课……” 挂断电话，老鱼看向灯泡，无奈摇摇头： “命中注定今天就只有咱哥俩了。” 灯泡笑了： “也罢，更清净。” …… 酒足饭饱，两人各找了个代驾分头回家。 老鱼到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冲了个澡，躺在床上细细梳理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二十多年的安逸生活，曾一度使他认为余生也会如此平淡度过。 但余晖的出现，却让原本平静的生活再度掀起了巨浪。 或许这就是师父所说的命数吧。 …… 与此同时，赣州市怀县，客家精味楼，306包间里。 十人位的餐桌前只坐着三个人。 刘钊，郭新宇，何磊。 这是何磊第二次跟刘钊共同进餐，第一次还是多年前两人刚开始谈合作的时候。 “何磊兄弟，情况我已经说明了，不管是建筑行业还是利益拉扯，社会上那一套，你比我更明白，就这件事儿，站在你的角度上，你觉得怎么干比较稳妥。” 刘钊罕见的对何磊换了称呼，语气也平和了许多。 何磊自然也是受宠若惊，赶紧回应： “太保，俺就一介武夫，哪有您聪明，满脑子都是些个笨办法，刚到那会儿我也在附近看了，牛家堡是块硬骨头，生啃指定行不通……” 刘钊点点头： “那地方是牛家堡的祠堂，拿钱砸也够呛好使，现在是明知道下面有大货，却用不上力气。” 何磊也有些犯愁道： “晚上摸进去把人做了，干完活直接跑，但不借助机械根本干不了，也没法收尾，这事儿办不好会捅大篓子的。” 刘钊一听这个回答，本想直接开骂，但还是忍住了。 毕竟这事儿要想办成，离不开何磊，便开始重新引导： “兄弟，稳妥，要稳妥，让牛家堡的人作内应怕是行不通了，这一趟，得长期布局。” 何磊闻言连连点头： “太保，您怎么说，我怎么做，长期短期都行。” 刘钊叹了口气： “这样吧，你先在牛家堡附近落脚，随便弄个大幌子，可以没有实质性工程，但名头要大，牛家堡的人肯定会跑出来插一杠子……” “别一上来就答应什么，等互相较几个来回的劲，再低头谈合作，他们提什么条件，你都做出适当让步，这一切都要以工程业内的方式，别露出马脚……” “信任达成之后，目标就往牛家堡祠堂东边的荒地上定，等一切谈的差不多了，带人实地勘察，到时候我会跟着你去，以风水方面的严重问题把项目合作终止。” 何磊没太听明白，反问道： “终，终止？” 刘钊点点头： “以牛家堡人的特性，不会让你个外来户尝到什么甜头的，他们同意合作也是为了吸干你的价值和商业眼光，要想请君入瓮，务必让他们先产生自疑……” “前面这一切的动作，都是为了让他们自己产生祠堂移址的念头，这里面需要很多辅助工作，具体的细节我会去准备……” “所以从明天开始，你就要着手这一切了，兄弟，这次一旦成了，能顶你挖三五年的。” 何磊听完，想到观山太保亲自下场，还跟自己称兄道弟，又处心积虑布局，更加断定这一次的墓非同寻常。 之前在猪笼寨，费财费力的折腾了两天，虽说没丢太多钱，但何磊心里一直憋着一股火儿。 明明是太保看走了眼，失了先机，却对何磊各种呵斥数落，换谁谁能乐意？ 第185章 画饼 这次太保又说了，成了能顶何磊挖三五年的，如果真如他所说，倒也能让何磊长期以来被各种摧残压迫的心灵得到一丝慰藉…… 何磊没想到的是，这次布局竟用了整整两个月，虽然成功接近了牛家堡的村长，临近谈妥合作，宴请送礼上下打点，已经花了两千多万。 这种手笔，换成任何一个村，几乎都能在他村里横着走了，但那个牛村长依旧是牛哄哄的，说话办事颐指气使的态度，在何磊眼中比之前的太保还欠打。 打生桩的打。 这两个月，老鱼也难得的消停了一阵子，刘钊始终没露面，只是隔三岔五来个电话，中间确实也派了个人来跟老鱼见过几次面。 但老鱼只是简单盘了盘道，就已经猜出这货纯路人，只是刘钊假意甩出来稳住自己的幌子，或许他连口中的刘总到底是谁都不清楚。 张德高也来过一次，老鱼拿飞天招待的，结果这小子给出的所谓信息还不如灯泡的全面，老鱼也清楚，他隐瞒了不少。 或许这里面有关于张德高干尸路子的信息，这玩意不外露，也是情理之中。 李美琪肉眼可见的瘦了，脸小了不少，身形也瘦了一大圈，甚至还有了点肌肉的意思， 每天抱着菜叶子鸡胸肉就是啃，准时准点的扛着大水瓶子进健身房。 耐不住李美琪软磨硬泡，老鱼也时不时跟着去健身房跑跑步做做有氧运动，权当养生了。 变化最大的是余晖。 他不但没再变瘦，整个人还比之前大了一号，从肩膀宽度就能看出来，这货壮了不少，眼中也多了些许坚毅。 孙振鹏看起来还是那副德行，硬要说不同，那就是在林惠杰那儿捂白了不少，再就是说话聊天的感觉，好像多了点城府。 几个人重新出现在筋头巴脑一锅鲜的时候，狗蛋眼都看直了： “列位，这段时间你们都干嘛去了？” 李美琪开始秀肌肉： “狗蛋哥，怎么样？今天给哥们来冷切的牛肉，别浇汁昂。” 老鱼则推了他一把： “就你事儿多，健身健魔怔了？” 说罢转头看向狗蛋： “别搭理他，你正常上，就这几个人。” 狗蛋笑笑： “得嘞，咱店里昨天新上了酱货冷切拼盘，我给你们也整份儿大的。” …… 酒过三巡，老鱼发话了： “这两天我会出去收趟货，你们在家看好店，别整幺蛾子。” 李美琪刚拿生菜叶子卷起两片牛肉塞进嘴里，一听立马急眼了，狂嚼几口猛地咽下去问道： “又来又来，这次我要跟着！” 老鱼笑道： “你跟着干嘛，不健身了？” 李美琪迅速瞄了余晖和孙振鹏一眼： “鱼哥，你就说你带不带我去吧，我可是你的忠实合作伙伴！” 老鱼指了指李美琪面前的生菜： “吃你的菜吧，就是普通的收货，我谁都不带着，走街串巷的带个人很麻烦。” “这样啊……” 李美琪失落的抓起面前的菜叶，又卷了片牛肉，慢慢咀嚼起来。 孙培文见状说道： “你这么闲，过两天跟我去趟韶州吧，又是仁县之旅，感兴趣吗？” 余晖，孙振鹏，老鱼三人皆是心里一紧。 “培文，你去仁县干什么？” 老鱼假装不经意问道。 孙培文回应道： “鱼哥，你之前跟我提的搞拉力赛场地的事情，我早就着手在做了，余家屯那边地皮迟迟没法批，估计要等到年后了……” “但是之前跟俱乐部的人谈完之后，他们都挺感兴趣的，我寻思不能这么干等着，就在周边转悠想找个合适的地方先做一个试试……” “之前去仁县给你送东西，又去了趟猪笼寨，这才发现那边村里合适的空地也不少，上个月已经谈妥了，地皮也批了。” 余晖闻言心中暗暗叫苦： 不会这么巧吧…… “这样啊，那挺不错，百想不如一试，具体在仁县哪里啊？” 老鱼再次追问。 孙培文放下筷子说道： “下高速一路往南，路很顺，村名也不错，叫燕子岭，我看那村子也挺古旧的，要不鱼哥也顺路去那里收收货？我给你当司机。” 老鱼暗暗松了口气，脸上却没有半点表情变化，依旧是之前的笑意： “你这忙忙的，我跟着掺和啥，下次吧，等你那边差不多了，我也当过去参观参观，顺便收收货。” 李美琪嘿嘿一笑： “那我跟你去，近期只需要继续保持有氧运动就行，这段时间心里压力老大了，我就当出去透透气了，顺便帮我鱼哥提前探探村里的路。” 小白一撇嘴： “店里又剩我自己了啊？” 李美琪朝段蓉扬了扬下巴： “你们俩人朝朝暮暮的二人世界，没有我们这群闲云野鹤打扰，不是更好？再这么下去啊，大同古玩商行，就是你俩的夫妻店咯。” 段蓉白了李美琪一眼： “吃你的菜叶子吧。” 老鱼哈哈大笑： “以后这店我本来就是打算给小白的。” 李美琪又跟着起哄： “啧啧啧，干儿子变亲儿子，小白，这泼天的富贵你可得接住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不赶紧下去加瓶酒再给单买了？” 小白嘴撅得老长，起身说道： “哪有这样的，单位聚餐，老板和二老板合伙画饼让员工买单……” 又是一阵哄笑。 饭局在和谐的气氛中进行着，结束的时候已近十一点。 分别时老鱼悄悄跟余晖说了句： “告诉振鹏，明早八点到你们楼下，去韶州。” …… 第二天中午，李美琪跟往常一样定了轻食减脂餐，扒拉了两筷子，便掏出手机给老鱼打了个电话。 “鱼哥，一切顺利吗？” 老鱼没好气回道： “顺利的很，有事儿发信息，别打电话，收货的时候有忌讳你不知道啊。” 李美琪嘿嘿一笑： “知道了，这不卡着饭点问你么，那你忙吧，不打扰你了。” 小白跟看神经病似的看向李美琪： “瞅瞅你谄媚的样子，跟个舔狗似的。” 李美琪神秘一笑： “你懂个屁。” 说罢又摆弄几下手机，拨通了余晖的电话： “晖哥，忙什么呢，我去找你玩啊？” 余晖回了句： “美琪啊，我这正坐车打算回趟老家呢，先不跟你说了，马上进站了。” 说完不等美琪回应，便挂断了电话。 李美琪看着手机，沉默良久后，脸瞬间耷拉的老长： “他们车里的音乐都是一样的，我特么果然又被忽悠了……” 第186章 落脚 听余晖挂断电话，老鱼若有所思地嘀咕道： “美琪这小子，最近长心眼儿了？” 孙振鹏则回道： “咱车里有音乐，余晖接电话说出李美琪的名字后我就觉得有些不妥，但我在后排也调不了啊，不等提醒电话已经打完了……” 老鱼笑笑： “随他去吧，真是那块料，咱们也乐得多个帮手不是。” 余晖点点头，伸腿扯了扯裤脚，老鱼注意到这个小动作，提醒道： “蜷的不得劲就把座椅往后拉拉，跑完这一趟回去我换辆舒适点的车。” 余晖干脆撩起裤腿，把那套精致的束带刀鞘展示出来： “不用，就是这几天才开始戴，稍微有点不适应。” 孙振鹏探过身子瞄了一眼： “切，你就显摆吧，忽悠我这么久，购物网站我都翻烂了愣是没找到同款，这次再见到什么刀枪剑戟的，我也得来一个。” 老鱼闻言一笑： “你不也拿了最值钱的么，要不你就三千万给他收过来呗。” 孙振鹏坐直身子： “我跟他说了，他倒好，口口声声说不差钱，不换，但天天吃饭都是我买单……” 余晖转过头笑道： “你不是能掐会算么，这笔账还算不明白？我带着刀，还能保护你，说到底这刀跟你的一样，还多个保镖……” “人家找个保安还给开三千块钱工资呢，你只需要管饭，偷着乐去吧。” 孙振鹏一听，无奈的看向老鱼： “杨师傅，你听见了没，这家伙跟森扬待了俩月，不光壮了，还一肚子歪理。” 老鱼调侃道： “那可不，德智体全面发展了这是，振鹏啊，知足吧，上一趟你俩都算有收获，就我亏，弄了个灯回家，还提心吊胆拿罩子罩着。” 余晖诧异道： “叔，猪心照骨镜还没出手？” 老鱼点点头： “嗯，不好估价，毕竟不能拿着四处给人展示，自然也遇不上合适的行家，这行当就是这样，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余晖表示赞同： “那倒是，叔，马血石你多少钱出手的？” 老鱼并没有隐瞒： “当时情况比较特殊，两千出给刘钊了，他也没露面，走的易宝斋。” 余晖自然知道单位是万，犹豫片刻，试探性问道： “那之前的安魂羊玺呢？” 老鱼微微一顿，有些尴尬的看向余晖： “我说了你别拉脸啊？” 余晖一听自然知道怎么回事儿了，回道： “叔，你还是别说了。” 老鱼叹了口气： “一千，也是刘钊找上门收的，就在你外公那里，这也是二十多年来我唯一一次见到刘钊。” 余晖反倒笑了： “叔啊，当时你出四十万，我真当是天价了，你要说几百万收的话，估计我就不敢卖了。” 老鱼语重心长道： “那时候没有这些交情，现在不同了，有些话可以跟你讲，以你当时的状态，在外面跑的话，可能连十万都卖不到……” “古玩行当的利润是跟眼力挂钩的，这眼力可不光是看货，还得看人，你一个外行抱着个生坑询价，怎么可能卖出行情价……” “那种刺眼的硬货，一旦见了光，要么低价成交，要么你钱货两空，你觉得不划算选择不出手，不等你到家，就得吃黑砖。” 余晖点点头： “嗯，当时在古玩市场上转了一圈，只是问了问他们的玉，我就感觉开始有人瞄我了，不过现在想来，没有那第一次交易，咱们的交情或许走不到今天。” 老鱼静静的看着前方道路： “这都是命数啊……” 孙振鹏一听立马插嘴： “命数是吧？我现在特别懂，回去以后，我好好给你俩起一卦。” 老鱼笑着反问： “振鹏，在林惠杰那待了这么久，你看他给几个人卜过卦？” 孙振鹏细细回想一番，嘀咕道： “还真没有……” 老鱼继续问道： “他就没给你讲讲为什么？” 孙振鹏回道： “林师傅倒是说过，火烧眉毛的境遇，非帮不可的至交，这两个条件，缺一不可。” 老鱼轻轻点头： “这就对了，天机不可泄露，这话不是空穴来风的，真说起来这里面或许有些迷信，但未解的科学，不都是迷信么。” 孙振鹏好奇道： “泄露天机，是不是真的会折寿啊？” 老鱼笑道： “这你得问你林师傅去了。” 余晖有些不解： “叔，我记得之前林大师不经常帮人测字起名么？” 老鱼回复道： “那可不一样，那些只是易学的皮毛，谋生的手段罢了，真正命数的推演，岂是简单看看相，测个字就能得出的……” “街边的江湖术士，或瘸或瞎，都是利用了常人心里泄露天机不得善终的思维，很多是乔装打扮的……” “易学起名我虽然不太懂，但是在师门的时候耳濡目染见过不少古文，你外公就讲过这里面的道道儿……” “华夏姓名学的根儿，在字上，汉字属于象形字体，但很多字经过几千年的打磨，字形变化太多……” “就比如现在咱们使用的简化汉字，因为写法的改变，这些字所属的五行属性，已经开始出现错乱……” “真正精通占字起名的人，可不只是精通易学和起名学，还要非常了解文字的变化和起源……” “如果你感兴趣，等你将来有了孩子想要起名，那就让林惠杰和位召兴联手，绝对错不了。” 余晖耸耸肩： “那得是猴年马月的事儿了。” 老鱼又笑了： “这种事儿啊，说快也快。” 说罢别有深意的瞄了余晖一眼，然后缓缓转动方向盘： “就在这附近找个地方落脚吧。” 孙振鹏还沉浸在刚才老鱼的说教中，这会儿一听到地方了，赶紧回神往外一瞅： “杨师傅，咱去县城中心街停不是更好？之前跟位教授来的时候就去的那里，路也挺顺的。” 老鱼却提醒道： “培文和美琪不一定哪天就会跑来仁县，万一咱们待得时间稍长，一不留神在中心街偶遇的话，美琪不得二十四小时黏上啊？” 余晖嘀咕道： “防火防盗防美琪……” …… 第187章 封土堆 跟着林惠杰学东西这段时间，孙振鹏又反复看了很多次照片，随着归藏易法的精进，他更加确定那一排绵延高地之下必有古墓。 尽管并不能完全确定孙振鹏的推测正确，但出行前一周，老鱼还是提前准备足了这次下墓需要用的东西。 一旦定位准确，也省得临时抱佛脚，无头苍蝇似的四处购买装备。 不论是余家屯的象形墓，还是猪笼寨的丹炉墓，奇异的结构与之前老鱼所学所历区别极大，安全起见，老鱼连绳梯都买好了。 护目镜，长续航半盔灯，更为精密的防毒面具，不光可以通过侧翼探出的指示灯随时确定空气质量，还配备了快速接头，可以随时连接便携式氧气瓶。 更为轻薄的防割手套，正儿八经的高强度工兵铲，袖珍对讲机上还带着定位雷达，可以定位匹配后的其他设备。 尤其是电棍，不光换了加长款，放电端口处还配备的丝扣套件，一截十多公分长的三棱刺。 余晖和孙振鹏也只是听老鱼说东西全都准备好了，但掀开后备箱的那一刻，他们也没想到老鱼能准备的如此妥当。 孙振鹏眼都看直了： “这次绝对稳。” 老鱼则回了句： “生死攸关的大事，不稳可不行，下午轻装上阵，只带洛阳铲和简易工具，先探明白再说。” 三人吃饱喝足，先是找了个宾馆，安顿好一切，整了辆电动三轮车，再次换成农人打扮，扛着锄头铁锹大镰刀，直奔田坳村。 按照孙振鹏指引，三人顺着岔道拐进了近两米多宽的土路。 在一处岔口再次拐弯的时候，土路明显变窄了，原本光秃秃的路面上出现了零零星星的杂草。 可以看出这条路之前比现在要宽的多，或许随着走的人越来越少，也没有车轮碾压，路边的杂草已经开始往中间缓缓推进生长。 再往前走，土路几乎要被杂草吞没。 “没事儿，还能骑，你看两边的小树没，那是原本的路宽，大胆骑就是。” 孙振鹏继续指挥，老鱼也听劝，直到三个人连人带车歪进沟里，手中的电门都没松开。 车轮一顿空转，孙振鹏爬起来吐了口草叶子： “杨师傅，别拧了。” 老鱼缓缓爬起来，没好气道： “不是我拧的，电门卡那了。” 说着注意到了躺在离两人稍远些的草丛里，身上还横着根拇指粗树枝的余晖，诧异道： “你怎么上那去了？” 余晖无奈叹口气： “车子一歪，我寻思跳下来，顺手抓住了树杈，结果树杈断了。” 老鱼气笑了： “行，你这身手确实敏捷了不少。” 孙振鹏不甘示弱道： “其实我也准备跳的……” 老鱼没理他，转头看向电动三轮： “先给它推出来，藏到旁边草里，东西拿好，咱们走过去吧。” …… 步行了七八分钟，三人终于来到了那一串绵延的土丘脚下。 老鱼扫了一眼四周问道： “振鹏，这里离你们上次考古现场多远？” 孙振鹏指了指远处若隐若现的村落： “就在村里，那就是田坳村。” 老鱼好奇问道： “离这么远你是怎么注意到这里的。” 孙振鹏解释道： “一般出现古墓后，周边方圆两公里都要进行勘测一下，方便排查古墓群，我跟着往这边来过，但到那两棵树的位置就终止了。” 孙振鹏说着指了指远处芦苇荡旁的两棵小树。 老鱼点点头： “那行，你开始施展吧，这次可别把咱们带坑里了。” “刚才纯属意外……” 孙振鹏嘟囔着，从裤兜里摸出个看起来极为简陋粗糙的罗盘，边看边往四周张望着。 余晖见状说了句： “这帮人里估计属你最富了吧？你就不能买个新的？” 孙振鹏一脸得意： “老外一个，这是自制的，真能买到的话，人人都能来找古墓了。” 说罢低头顺着指针走了几步，缓缓转身，自顾自默默开始嘟囔着： “兑坎离，水木生，嗯……育气止，风气动，归藏定位，逆行坤，山气止……” “止星到巽，动星转兑，唔嗯，子气出……” 余晖听着这些天书般的呢喃，索性蹲下身，驱动了观字诀。 跟他想的一样，一片褐色。 观字诀能看十米，但归藏国时代的古墓动辄二三十米深，余晖本来也没抱什么期望。 他能做的，就是在孙振鹏定位结束并且开始使用洛阳铲探土的时候，潜行入土一探究竟。 老鱼更加务实，他已经抽出洛阳铲开始准备套杆了。 “歪日，不能吧……” 孙振鹏举着罗盘转头看向那一长串土丘，脱口而出道： “这么大一串，全是封土堆？” 老鱼闻言呆立良久： “孙大师，别闹，这规模都要赶上秦皇陵了吧？” 孙振鹏把罗盘伸到老鱼面前： “杨师傅，按照归藏八卦推演出的风水穴位，四五米一个，四五米一个，我从这儿往前走，不论卦象怎么变，推演下来都是好穴……” “按照这个变数，往前直走千步之内，全是这个循环……” 老鱼盯着那个由几块圆木拼成，中间还套着个不知道从什么上抠出来的指针套件，罕有的一脸问号道： “你的意思是说这里不止一座古墓？” 孙振鹏摇摇头： “不不不，间隔太近，只能是是同一座，只是从风水上来讲，里面有很多位置都能作为主墓室使用……” 余晖也忍不住了： “那有没有其中某个位置更好一些呢？” 孙振鹏一脸无奈： “给你拽个棒子国女团站在那，就这么看，你能说出哪个好吗？” 余晖闻言一惊： “你这是什么逆天比喻？” 老鱼也跟着摇头： “林惠杰天天都教你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孙振鹏把罗盘往裤兜里一揣，从老鱼手里拿过洛阳铲： “这东西就是欠挖，封土堆在上面，咱们就在脚下斜着挖……” 说罢走到他之前驻足的位置，抬头看了一眼土丘，又开始展示他的土木建筑知识储备： “中心点在那里的话，保守一点，倾斜十五度左右，二十五米之内的误差基本可以忽略，它又不是一个点，是一个面，很大一个面……” 老鱼见状，转头看了一眼余晖，那意思好像是在说： “喂，正版的，管你是飞天遁地啊还是千里眼顺风耳的，要不要帮忙看一眼？” 第188章 实际距离 “我四处看看去。” 余晖说着转过身，开始漫无目的的溜达起来。 虽然老鱼不是外人，但太魔幻的画面还是尽量不要当面展示。 老鱼自然不再理会，而是抓起两根洛阳铲加长套杆走到孙振鹏旁边，随时准备递给他。 余晖快步走进附近草丛，俯身低头四处踅摸着，偷瞄一眼老鱼他们，见两人都皆是背对着自己，抓住时机心中默念： “行！” 一瞬间，久违的熟悉味道袭来，余晖已经置身脚下近十米深的土层之中。 依旧是搭配观字诀，这一次余晖并没有平移，而是停了十秒后继续向下。 孙振鹏说过，这里如果有古墓，也只能是一处，再加上每隔几米就有适合作为主墓室的地方，没准会是个规模不小的墓葬群呢。 试探而已，远点近点没区别，大不了下行个二十米再平移查探就是。 根本就没有余晖想象的这般麻烦，第二次下行之后，余晖驱动观字诀，便已经有了发现。 观字诀之下，就在离余晖不到半米的地方，褐色的土层之中出现了石砖结构，那种结构跟余家屯马腿结构的通道极为相似！ 当然也有区别，就是那段看不到尽头的横向通道下方，又出现了新的岔路通道！ 余晖对这种通道还是挺忌惮的，在余晖看来，这无异于机关的代名词。 并且这次没有林惠杰跟着解密，孙振鹏那家伙也不知道学到了什么程度，如果真要面对那种一连串的踩踏机关…… 两次行字诀之后，余晖重新返回地面，再往孙振鹏和老鱼所在方位看去，默默估算一番。 如果刚才的通道没有拐弯的话，孙振鹏嗷嗷往下捅的位置，倒还真能直接进入通道。 不过他看的是适合作为主墓室的点位，自己看到的明明是通道…… 难不成孙振鹏看的足够精确，能够直接掠过通道，不用经历各种机关，直接把盗洞开进主墓室？ 老鱼注意到若有所思缓缓走近的余晖，问了句： “余晖，有什么发现吗？” 余晖嗯啊答应道： “嗯，振鹏找的点没问题，只是深度有点难受，得挖个二十多米吧。” 孙振鹏闻言停下手中动作，好奇问道： “垂直距离二十米？那我这十五度左右倾斜的话，不得干到二十三四米去啊。” 余晖笑着凑过去，一把抓住洛阳铲套杆： “没事，这不还有我帮你么。” 说罢轻轻抬动洛阳铲，然后猛地往下一捅，循环往复，套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下移。 孙振鹏见状不禁一阵侧目： “歪日，你手劲儿这么大了？” 余晖边捅边说道： “这种长杆体，你得用巧劲儿，蛮劲往下怼，一会就累了。” 老鱼看着余晖仿佛并不费力的动作，问了一句： “余晖，森扬天天带你练什么？” 余晖手上动作没停： “跳房子，捡石头。” “啊？” 孙振鹏和老鱼皆是一头黑线，两个大老爷们玩跳房子，那画面总觉得有些辣眼。 之前虽然知道森扬会带他进行体能训练，但是两人都没问过具体会练什么，尤其老鱼，两个月里就只是跟余晖通过两三次电话。 至于孙振鹏，从林惠杰那回来便扎进房间里一同钻研消化，俩人虽然就住在隔壁，也只有早上出门的时候会一起吃个早饭，然后便是分头行动。 “等回去了我也带你俩玩去，两个月下来，我每天都能轻松完成一百次了。” 余晖依旧没有告诉他们还得绑竹子的细节。 能够轻松拿到一百块石头之后，每天卸下竹子绑绳时，余晖都会感觉浑身轻松畅快，昨天停了一天，反倒像缺点什么似的。 “拉倒吧，没兴趣。” 老鱼说着又递过去一根套杆。 这次的套杆换了加粗款，每根长度接近两米，加上刚刚递过去这根，已经用了七根了。 “玩明白了，你就知道好处了。” 余晖说着拧上套杆，继续下铲，捅了十多下后，洛阳铲猛地停住，套杆传来了铲到硬物的触感。 “这就到了？不对吧？” 余晖有些诧异，转头看向孙振鹏： “你加了几根套管了？” “这是第七根了吧？” 孙振鹏不太确定的转头看向老鱼。 老鱼点点头： “七根没错，铲子本身长一米二，再加上七截套杆，一共十五米多点，外面还露出这一米多，里面最多探下去十四米。” “我试试，真顶到墓砖了？” 孙振鹏半信半疑的走近，从余晖手中接过套杆，试探性提拉一下，然后往下一打。 套杆中的圆孔里甚至传来了当的一声闷响。 “得，你这正版也有看不准的时候，这个角度下去十四米的话，跟地面的垂直距离也就十米左右。” 孙振鹏嘀咕着开始往外抽洛阳铲。 随着一截一截的套杆被拆下，最终拖出来的洛阳铲头上灌满了夹杂着些许细微灰色碎渣的土壤。 “看这碎石表面的光滑程度，咱们果然是捅到墓砖了！” 孙振鹏一阵兴奋，没想到在林惠杰那里进修完，结合风水罗盘和更加系统精进的归藏易八卦自制的罗盘，居然这么准！ 只有余晖还在纳闷： 行字诀的距离缩水了？ 但目测之下十米跟七米的距离差距可不小，这想法很快便被余晖推翻了。 孙振鹏探土的洞是斜着的，探测到的墓砖所在处正上方，对应的位置确实是一处高耸的土丘。 难不成通道往孙振鹏打洞的位置这边延伸过来以后，往上拐弯了？ “确定了是吧？收拾东西，撤，晚点带上装备再来。” 老鱼说着就开始收纳套杆，锄头铁锹则藏在了一旁的草丛中。 孙振鹏还在得意： “正版哥，干沉默了？” 余晖皱皱眉： “想事儿呢。” “喔……” 孙振鹏欠打的应了一声，转身抱起装着洛阳铲和套杆的长包，转身朝电动三轮方向走去，边走边说： “想事儿，嗯，有点意思。” “振鹏啊，回去你骑吧，我有阴影了。” 老鱼把电动三轮钥匙递给孙振鹏，一屁股坐在三轮斗中，也开始琢磨事儿了。 孙振鹏倒乐得骑这玩意儿，推了推草帽，吹着口哨拧动电门。 伴着耳畔呼呼的风声，余晖凑近老鱼说道： “叔，下边又是通道，余家屯那种，很长，还带岔路。” 第189章 巨鼠 老鱼一愣： “岔路？” 余晖郑重点头： “我看到的那截，在二十多米深的位置，这个绝对错不了。” …… 去猪笼寨时租用的车库再次派上了用场，买三轮的时候三人也是在这里进行的换装。 此时已是下午三点，听完余晖的说法之后，老鱼改变了先回宾馆稍作休息晚饭之后再行动的打算。 晚上下墓没问题，但挖洞的话，人迹罕至的地方忽然出现照明太过显眼，既然古墓位置算不上太深，趁着天还没黑，先把洞挖好更为稳妥。 吃饭的事情，也只能将就一下了，有了小三轮，几人的负重可以减轻不少。 老鱼在超市里买了些简单的吃食，跟被编织袋套起来的装备背包一并放进三轮，没做停留，再次向那个未知的古墓驶去。 藏好三轮，带上设备和干粮，三人再度出现在土丘下。 一人挖洞，一人散土，一人吃饭，交替循环。 孙振鹏本就能干，再加上此时的余晖也表现出了完全强于之前的耐力，挖洞的技巧虽不及孙振鹏，但速度并不比他慢多少。 交替之下，终于赶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把盗洞打好了。 老鱼把几人吃饭产生的各种包装垃圾空瓶子装进塑料袋系好，塞进了编织袋。 这东西可不能留下。 晚上七点整，三人整顿完毕，钻进了挖好的盗洞。 依旧是余晖在前，最上面的墓砖敲开的瞬间，孙振鹏开口了： “这洞的样式和规模，跟余家屯的象形墓太像了。” 老鱼则叮嘱道： “上次你们考古队见到的，是机关全部触发完毕的洞口，这次不同，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余晖伏在缺口处，探进去半个身子，借着头灯光亮往四周看了一圈。 一侧是深邃的通道，另外一侧不到五米处，便到了尽头。 往这边延伸的通道口径呈现出喇叭状，尽头处的空间明显开阔了不少，地上堆砌着不少麻袋般的东西，鼓鼓囊囊的。 余晖先是朝缺口正对的地面方向施展观字诀，确认地砖之下除了土层并没有任何其他结构，这才把脑袋抽回，再次敲掉几块石砖，然后纵身跳了下去。 “下来吧。” 余晖说着起身做托举状，往下接应孙振鹏和老鱼两人。 很快三人安全着陆，老鱼第一眼便注意到了那些麻袋，诧异道： “不能吧，这刚一进来，就看见玩意儿了？” 孙振鹏没吱声，摸起块石砖扔了过去。 石砖落在麻袋上的瞬间，麻袋直接被砸出个大豁口，紧接着便是沙沙一阵声响，麻袋中流出了一堆细小的颗粒。 听声音，像是沙子，但颗粒明显比沙子大不少，更像麦子，只是颜色明显比麦子深很多，更像是红的不太明显的红豆。 “叔，你知道我现在什么感觉吗？” 余晖缓缓蹲下身，按亮了手臂上的捆绑式手电筒，开启强光照了过去。 老鱼拉开背包，取出电棍，快速拧上匕首套件，回了句： “进了老鼠窝吗？” 余晖点点头： “你看，破口麻袋一点钟方向，第二层夹缝里，那是不是只老鼠。” 孙振鹏也顺着余晖手电所指的方向看去。 光束尽头处，确实有只土狗大小的老鼠，正直立着身子往这边看过来。 之所以说是看，因为那货两只小眼睛正在手电的强光之下发出了反光般的银白色。 “好家伙，刚进来就上强度吗？你看它那两颗大板牙……” 孙振鹏说着摸出工兵铲，一把折开铲头，继续说道： “敢动一下，老子给它大牙拿回去当白板儿搓。” 余晖手臂缓缓移动，照到了不远处地面上零散的花生大小的黑色颗粒： “看四散的粪便数量，怕是不止一只，运气好的话，你能凑一整副麻将了。” 说话间，光束再次回到巨大的老鼠所在位置。 它脸上的表情已经变了，耳朵缓缓后移，嘴唇上翻，啮齿也完全暴露出来。 “吱吱，吱……” 伴着几声鼠叫，又有一只比它更肥的巨鼠从麻袋后面冒了出来，看到三人的瞬间，根本就没有惧怕的意思，瞬间蹦起，然后迅速朝这边冲过来！ 之前那只显然也燃起了战意，一肥一瘦两只巨鼠奔跑过程中甚至绕到了圆形通道一侧几乎垂直于地面石壁上，这俩货显然是要直接往几人脑袋上扑！ 刷！ 铛！ 吱，吱吱吱！ 正当孙振鹏握紧工兵铲准备应战的时候，率先跑来的那只肥鼠已经飞身摔倒在了地上，肢体痛苦的扭曲着，身下缓缓殷出一片鲜红！ 再看余晖，他已经从裤脚中摸出第二柄陨铁手术刀掷了出去，随着一道猩红血迹甩出，手术刀已经嵌入了巨鼠身后的石砖内。 “歪日，这都行！” 孙振鹏看着余晖，一脸不可思议。 明明俩人天天一块吃早饭一块出门，凭什么他余晖看起来这么拽？！ 吱吱吱，吱吱…… 两只巨鼠叫的人心里发毛，孙振鹏举起工兵铲就要上前补刀，却被余晖一把拉住： “别过去，地上不对劲。” 老鱼来不及称赞余晖这两手漂亮的飞刀，赶紧附和道： “余晖说的对，这些东西精着呢，能够在这里面生存到这么大，早已熟悉墓中环境，它们既然选择顺着墙壁跑，八成是脚下有什么机关！” 余晖果断施展观字诀向前方地面看去。 果不其然，在临近麻袋的位置，有数十块石砖下出现了竖向的连杆结构！ 余晖抬头，对着那堆麻袋再次施展观字诀。 虽然有麻袋遮挡，但观字诀之下，结构还是能够看清的，通道尽头墙壁上，确确实实出现了散落的圆孔。 这会儿已经不用想了，墙壁后面的观字诀可视范围之外，肯定有一架余家屯象形墓同款弓弩机关！ “你俩不要乱动，我去把刀取回来。” 余晖说完，刚要迈步，又被孙振鹏拉住了： “你不说有机关吗？不要命了？！别要了，大不了我分你点钱，就当买你的了！” 余晖心底涌起一股暖意，笑着说道： “没事儿，我知道哪块砖能踩，哪块砖不能踩。” 第190章 诡诈 余晖最初几步走的非常随意，开始接近那两只已经不再拼命挣扎只是死死盯着他的巨鼠旁边时，才开始小心挪动步伐。 这中间余晖不忘抽出工兵铲，铛铛两下，砍断了两只巨鼠的脖子，它们这种体型，万一没有收到致命伤，保不齐会什么时候忽然奋起攻击。 留着它们，只会是隐患。 观字诀之下的麻袋后面，除了箭矢发射孔，再无他物，但这条规模未知的隧道里究竟还有多少类似的巨鼠，那就不得而知了。 余晖再次挪动几步，陨铁手术刀虽是深深埋进石砖，但锋利程度在那摆着，抽出的时候并不费力。 看着余晖原路返回的步伐轨迹，孙振鹏掏出罗盘看了又看，嘀咕道： “按照归藏八卦，你刚才踩的几块砖，刚好是兑位的循环，兑为金，金气是杀位，也是死门，这不对吧？” 老鱼回了一句： “生门恰恰是死位，墓主的机关安排，就是为了防懂行之人的。” 余晖也跟着附和： “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孙振鹏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要不然这八卦图就成说明书了……” 余晖则重新审视起另一侧的通道石砖，这一次，每走个五六米，他就要上下左右全方位使用观字诀看一遍。 弓弩开关也好，切割铡刀也罢，任何一种被触发，都得死。 孙振鹏和老鱼则老老实实跟在余晖身后，哪怕余晖随便走几步，两人都严格按照余晖的步伐行进。 没走多远，便来到了余晖之前所看到的岔口处。 孙振鹏看了看前方依旧深邃的通道，又低头看向身前微微倾斜下去的空荡洞口，诧异道： “余家屯的话，到这种位置是不是多少给装个门？” 老鱼点点头，俯下身子歪头，试图看一下下方通道拐弯处有没有什么异样。 余晖则看着观字诀之下密密麻麻布满连杆机构的对面地板石砖，说了句： “对面边缘处有机关踏板，直接跳过去的话必会踩中。” 老鱼闻言猛地抬头，前后看一眼后问道： “在这里都能触发远处的弓弩？” 余晖摇摇头，抬手指了指坑洞对面地板对应的通道顶端： “三柄铡刀并列，坑洞边缘的两排石砖全都可以触发。” 孙振鹏咬咬牙： “这就是不想让人过去，越是不让人过，就越说明有东西！” 老鱼提议道： “手脚撑墙壁，像之前巨鼠一般横移过去不碰地面是不是没问题？” 余晖点头： “对，我先来，确认无误之后你们再跟过来。” 说罢抬手扶壁，双脚开始往对面墙壁升高，整个人轻松横撑在圆柱形通道中心微微偏下的位置，缓缓移动着。 平稳越过坑洞之后，余晖再次开启观字诀审视四周，确认无误后说道： “除了边缘处这两排，其他石砖都可以踩，过来吧。” 老鱼和孙振鹏陆续安全越过来之后，三人大约移动了约莫七八米，再次遇上了相同的岔口。 机关的放置也是几乎相同，只是观字诀之下，踩踏开关的位置变了，最边缘处的两排石砖没有异常，开关位置集中在了第三排和第四排。 余晖如实说明后，老鱼咬牙骂道： “这帮人，真够阴的。” 孙振鹏则扶了扶头灯，瞅着前方说道： “好像又到头了，那里也有麻袋。” 余晖和老鱼这才注意到，越过坑洞之后，通道又开始逐渐变宽，再往前不远处，又是一堆麻袋般的东西。 “如果有巨鼠的话，或许早就出来了吧？” 老鱼嘴上这么说，但还是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电棍。 余晖目测一眼距离，再次驱动观字诀，果然看不到，观字诀的最边界离着那些麻袋不到半米。 余晖只能故技重施，横撑在通道石壁上方，迅速越过新的岔道坑洞。 避开第三四排石砖，余晖轻手轻脚着地，重新驱动观字诀。 麻袋之后的墙壁上，再次出现了发射箭矢的用的圆孔。 墙壁与麻袋之间，也多了一只肥硕巨鼠的身形轮廓。 它的身下，还出现了数个番薯大小蠕动着的单独轮廓个体。 余晖瞬间明白过来，轻声说道： “麻袋后不光有弓弩机关，还有一只带着一整窝小崽子的巨鼠。” 孙振鹏闻言一顿摩拳擦掌，撑着通道墙壁就开始移动，边移边说： “早知道带林师傅来了，他们胡建人爱吃这个……” 说话间，麻袋后的巨鼠猛地站了起来，就那么直勾勾盯着余晖。 余晖迅速驱动观字诀，见前方地板并无大碍，只有四米开外的地方才开始出现弓弩机关触发踏板，便向前轻移两步，身子微微下蹲，准备迎战。 巨鼠显然看出了余晖的攻击意图，再加上余晖身后还有两个正在跟来的身影，巨鼠果断蹦起，然后快速移动起来。 余晖刚要摸刀，却发现这次的巨鼠并没有抓着两侧墙壁奔跑，并且每一跃步，都好像是故意一般高高跳起，重重落下。 不好！ 它是在触发机关！ “进洞！机关要被它触发了！” 余晖话音刚落，巨鼠肥胖的身躯已经再度跃起，眼瞅就要落在余晖之前在观字诀之下看到那块稍稍有点歪斜的石砖上！ 老鱼自然知道弓弩机关的厉害，余晖指令一出，原本横撑在岔道坑洞上方正要移过去的老鱼迅速改变方向，开始向下移动。 孙振鹏见两人如此反应，瞬间回想起余家屯象形墓入口处那散落一地的箭矢，当即明白了什么意思，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岔道坑洞快速移动。 紧接着抬腿迈过余晖之前说过的第三四排石砖，孙振鹏一跃而起，手脚并用猛地挺直，准确横在了老鱼身体上方，跟着老鱼一起快速向下移动。 巨鼠此时已经落到了机关踏板上，那块石砖迅速落下后，巨鼠这才跑向侧面墙壁，目标也瞬间变了。 它不再朝余晖赶来，而是直奔岔道坑洞。 “妈的，这玩意儿要成精！” 余晖嘴里骂着，但脚下的动作丝毫不敢怠慢，因为通道尽头处已经开始传来铁链的传动声！ 喀……喀拉拉…… 第191章 原来是它 催命的机关声响之下，余晖顾不得那只肥胖巨鼠，转身疾跑直接就往坑洞里跳，直到几乎要贴上孙振鹏身体时才伸展四肢迅速撑住。 身体下落过程中产生的惯性很难对抗，这种动作，如果没有森扬两个月的特训，余晖根本完不成。 此时三人已经完全躲进岔道，最下方的老鱼生怕身后的位置不够两人躲避，还在持续下移，余晖赶紧制止道： “叔，别下去，这岔道的落脚点也布满了机关！” 老鱼一听赶紧停住，本来撑的好好的，让余晖这么一说，反倒开始紧张起来。 说话间，洞口上方传来了嗖嗖的箭矢声，余晖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冷，不由得再次往下移动了几寸。 “晖哥，这种时候在别闹，我怕痒，你要撑不住我背着你都没事，你别挠我肋条。” 孙振鹏幽幽的声音传来，余晖猛地向下看去。 那只同样躲进坑洞的巨鼠正扯着孙振鹏肋下的背包束带攀爬上来，嘴唇鼓动几下开始上翻，啮齿在头灯照射下泛出一阵寒光。 这货要开啃了？！ 此处空间狭小，孙振鹏还在下边四肢伸展的撑着，工兵铲根本没法发挥作用，但如果不能一击毙命，跟这肥硕巨鼠缠斗的话，很可能导致三人一鼠同时摔下去。 下面的机关一旦触发，后果不堪设想。 就这一瞬间，身后的箭矢声让余晖生出一计，他腾出一只手，一把捏住了巨鼠刚要啃下去的脑袋，身子一转直接往上甩去，嘴里还说着： “走你！” 巨鼠腾空而起，被呼啸而来的箭矢直接刺穿，吱吱惨叫几声再没了动静，身下的孙振鹏闻声回头，看着余晖手中已经重新接回的肥硕巨鼠，骂道： “歪日，原来是它。” 最下面的老鱼却顾不得看身后这些，咬牙说道： “现在怎么说？从哪落脚合适？我最多还能撑三分钟……” 余晖闻言把巨鼠尸体再度抛回上方通道地面，回道： “上面的机关发射完了，先上来，这个岔口可以落脚的那一整片，全都能触发机关。” 余晖说罢快速上移，回到了坑洞边没有机关踏板的一侧，然后开始接应孙振鹏和老鱼。 老鱼上来之后，看着巨鼠的尸体，气喘吁吁道： “没想到这东西居然知道触发机关。” 孙振鹏诧异道： “之前地上也没有箭矢，即使是在这地方繁衍生息了几千年，如果没有见过机关如何触发，又怎么能学会这一套？” 此时老鱼的气慢慢喘匀了不少，摆摆手解释道： “这里没有箭矢，不代表它们没触发过别的机关，比如铡刀那种，也有可能在别的位置见到过箭矢发射……” “鼠类天生多疑，久而久之，自然会发现这可以上下移动的石砖中的奥秘……” “咱们这才走了多远，已经见到了五处机关，尤其岔路坑道下面这个，就这种布置，任何人经过通道，必然会触发机关。” 余晖点点头： “我想去前面那个岔口坑道看看，会不会更容易躲避一些，如果也是这种相同的机关布置，或许就只能从侧面破壁挖洞越过这个笨办法了……” 两人当即表示赞同，跟着余晖的脚步轨迹，重新往来时的方向移动。 这一次的查探结果，三人皆是瞠目结舌。 第一处岔口坑道的机关布置，与余晖他们刚才经历的完全相反。 坑道通道周遭近三分之二的石砖全部可以触发机关，但底部是安全的。 也就是说，如果余晖他们刚才的经历是发生在这个岔口坑道旁边的话，这会儿仨人已经废了。 横撑通道壁下行，必死，直接跳下去，反而安全。 听完余晖的描述，老鱼叹道： “这上古时期的墓穴，着实阴险，来犯之人如果经历过第一个坑道的机关还剩侥幸存活之人，带着惯性思维进入第二个坑道后就是必死。” 孙振鹏也跟着表示赞同： “是啊，撑着通道壁下行，就会中铡刀机关身亡，尸体落地之后再无机关触发的假象，会让人在面对第二个岔道时先入为主，不碰墙壁直接往下跳，一跳就得死……” “坑洞边缘也是一样，要么最边缘触发，要么三四排触发，这条通道不论从哪边下来，都得中招……” 余晖一脸凝重道： “就怕前边这些个机关，都是培养咱们思维惯性的一部分，接下来务必多加小心，任何时候，谁都不要贸然行动，每一步，都由我来试探。” 孙振鹏回想起刚才一系列惊险，如果不是自己在余晖及时提醒的瞬间立马照做，这会儿估计也跟地上那只巨鼠下场一样，当即回道： “听你的，你是正版。” 老鱼也跟着点点头： “小心驶得万年船，真有危险，墓可以舍，保命第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知道了叔。” 余晖答应着，转身直愣愣就跳进了面前的岔道坑洞。 老鱼跟孙振鹏看着安全落地的余晖，皆是一头黑线。 这又是一条长长的通道，灯光照射之下感觉不出什么异常，但是观字诀之下只看结构，却能看出通道是微微倾斜的。 地势稍低的一侧，头灯就可以照到尽头，与上面一层不同，尽头处并非相对开阔的空间，而是往右边拐了弯。 用观字诀仔细观察了周围所有的石砖墙壁之后，余晖抬头说了句： “没问题，下来吧。” 通道的高度接近两米，再加上两层之间的落差距离，这高度已经有三米多。 余晖可以这么直接跳下来，孙振鹏也没什么大问题，老鱼就稍微差点意思了。 上下连接的通道壁全是机关，绳梯也派不上用场。 即使孙振鹏跳下来，两人合力接住老鱼，三人再想返程上去的话，那就难了。 三人商定一番，决定还是去另外一处坑道上下最为稳妥。 那段距离的地面石砖并无机关，余晖只是提醒两人避开洞口处那一窝老鼠崽子方向的第三四排石砖，用躲避箭矢的方式横撑下移。 只是接近地面时，继续保持横撑，转为横向移动，只需移动到余晖指出的安全区域，即可避开落脚处的大片机关。 探墓结束返程的时候，这一段也需要如此操作，虽然有些繁琐，但贵在安全。 第192章 打击乐器 很快来到老鱼和孙振鹏试图准备下移的岔口处，在观字诀的指引之下，余晖很快确定了落地安全范围。 三人很快完成会合，看着一望无际的深邃通道，余晖开始犹豫。 他们不是来刷副本的，而是要尽快找到主墓室取宝，但孙振鹏也说过，这座古墓有多个适合作为主墓室的位置。 第一个适宜点，就在上层藏着两只巨鼠的位置，但那里除了一些装满未知谷物的麻袋和墙后的弓弩机关，并无其他。 要么孙振鹏看的不准，要么就是还得继续往下。 想到两层通道之间的间距并没有超过观字诀的可视范围，余晖蹲下身再次驱动观字诀，试图看看在这一层通道下方是否还有其他通道。 但地下除了一片熟褐色的土层，再也没看到通道或是其他石砖结构。 只能顺着通道边走边看了，既然整个二层处于倾斜状态，余晖当即决定先去地势更深的转弯通道那一侧探个究竟。 老鱼和孙振鹏依旧跟在余晖身后，集中精神按照余晖的步伐，一步都不敢错，直到余晖回头说了句： “出现机关我会提前告诉你们的，在那之前，可以随便踩。” 孙振鹏这才松了口气： “那就好，这成片的石砖看的我眼晕……” 很快来到了转折点，观字诀之下，余晖再次感受到了墓穴建造者缜密的心机。 通道转弯处的地面与墙壁所有石砖背后，全都出现了或是连杆或是挂钩的拉扯结构，因为距离足够近，余晖可以看清石砖壁后的全部机关。 通道拐弯处石砖壁周围皆有宽阔的空间，里面摆放着电风扇般的刀刃组合，共有上中下三层，这东西一旦转起来，好好一人立马能分成五段。 石砖下方的空间内是复杂的触发结构，不论是踩踏到他们，还是尝试横撑方式度过转弯点时按压了墙壁上的触发石砖，这绞肉机般的刀刃便会旋转着进入通道。 与刀刃对应的石砖缝隙明显要宽一些，里面虽然也灌满了土，但这也只是用来掩人耳目的。 刀刃一旦旋转推进，这些散土会被瞬间清理掉，刀刃也会透过砖缝伸进通道。 左右夹击之下，长度接近一米半的刀刃相互交错，根本没有侥幸躲闪的机会！ 听余晖说明完情况，老鱼神色凝重： “越是如此，越说明墓主不想让人成功通过。” 孙振鹏则掏出了工兵铲： “不行开个洞，挖土绕过去吧。” 余晖眉头紧皱： “通道机关范围并不大，能跃过一米二三的位置就足以规避，只是拐过去之后的位置，悬着一些什么东西。” “悬着？” 孙振鹏说着好奇的往前探了探身子，试图看到转弯通道之后的景象，但不能再往前移动，更不能支撑墙壁辅助，努力一番后，也只能作罢，嘟囔一句： “带根自拍杆的话就好了……” 老鱼忐忑问道： “余晖，悬着的是活物？” 余晖摇摇头： “像是被绳子吊着的棍子，也可能是管子，跟门帘一样，齐刷刷一整排。” 老鱼闻言一阵诧异。 如果想要阻拦来犯者进入，做个栅栏倒也是情有可原，哪怕整个石门封上后面继续搞些机关也没问题吧？ 装个门帘？这是什么路数？ 沉思片刻，老鱼推测道： “余晖，该不会是像风铃一般的打击乐器吧？比如编钟那种，只是把钟罩换成了管子。” 孙振鹏当即反驳道： “再小规模的编钟，一整套下来也有粗细大小之分，打击位置规模肯定不会相同，如果真是风铃，那吊着的管子要么长短不一，要么高低不同，怎么可能齐刷刷的，除非……” 孙振鹏说着顿了顿，转头看向老鱼继续说道： “除非只是为了发出同一种频率或是音调的声音。” 这番话让余晖不由得回忆起深州采石场下的殉葬冢，那里面的小型旋龟发出咔咔声后没多久，巨大的旋龟便闻声出现。 “这很有可能是某种类似警笛的东西，即便是踩踏机关被触发，有人丧命，但幸存之人或许会想办法越过，但越过之后一定会碰触转弯后门帘般的东西……” 余晖说着拨弄一下头灯，抬头看向转弯处，继续分析道： “一旦发出声响，或许会把附近的守陵生物吸引过来。” 孙振鹏一脸紧张：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余晖再次打量四周，思考片刻后说道： “只能赌一把了，如果真有东西从弯道后面出现，倒还可以利用这旋转刀刃机关阻挡一番……” “趁着还没越过去，我们可以试试提前把那门帘般的玩意儿弄响，一旦听到里面有什么东西往外来，就主动触发踩踏机关，戒备观战。“ 老鱼闻言忐忑的往身后看了一眼： “万一声音引来的东西，是在咱们身后的方向出现呢？” “那就只能证明硬刚了。” 余晖咬咬牙，说着撩左侧裤脚，三两下拆出一套形状怪异的皮套，上面还用金属链条连着一根三十厘米长的扁管。 “我去，你还有什么秘密武器？” 孙振鹏眼都看直了。 余晖把原本右手小臂上的捆绑式手电筒移到左臂，又把皮套固定在了右臂上，顺手撩开右腿裤脚，抽出陨铁短刀，刀柄对准扁管顶端，齐刷刷塞了进去。 刀柄没入一半，便停住了，余晖轻拉扁管中段如同猎枪枪栓般的机关，陨铁短刀再次下落，刀柄与刀身的连接点与扁管持平的瞬间，扁管口两侧的弹簧扣瞬间夹紧。 如此一来，陨铁短刀的刀柄被延长至三十厘米，并且刀柄后还多出一条金属锁链，连接着余晖手臂皮套正中的金属护板。 余晖抽拉几下，算是测试，也算是给孙振鹏展示一番，刀柄中还暗藏玄机，金属锁链可以抽出近一米长，并且还有自动回拉的辅助装置。 陨铁短刀，已经变成了一柄整体长度接近半米，并且可以自由甩出收回的多功能近战武器！ “余晖，这刀柄是森扬给你做的？” 老鱼诧异问道。 余晖摇摇头： “不，森扬哥找人帮忙做的，那人叫蒙超，之前在余家屯墓里森扬哥也跟咱们提过，他那副手套也是蒙超的手笔。” 老鱼神色凝重，呢喃道： “蒙超……？” 第193章 飞蛇 “先别研究那个了，咱们还是先想想怎么不过去还把里边的玩意儿弄响吧。” 孙振鹏说着从背包里掏出一捆绳索，翻找半天也没再找到其他趁手的玩意儿。 余晖见状索性举起陨铁短刀，顺着通道的石砖缝隙划动几下： “不用那么费劲，砖头有的是，丢就完了。” 孙振鹏闻言嘟囔一句： “唉，瞧我这脑子，骑驴找驴……” 说罢整理好背包，抄起工兵铲就去撬动余晖已经划过周边缝隙的那块石砖，拨弄三两下，石砖便开始松动探出。 孙振鹏握着石砖，看了老鱼和余晖一眼，深吸一口气： “要开始了。” 老鱼再次拧了拧电棍顶端的匕首套件，确认无误后点了点头。 孙振鹏对准通道转角的上半部，把石砖用力抛了出去。 石砖撞到转角处倾斜的通道壁，斜斜弹进了三人的视线盲区。 紧接着，便是杂乱的撞击音。 石砖的落地音。 后者戛然而止，但前者由于不断产生新的碰撞，持续叮当乱响。 观字诀之下，门帘般的打击乐器看起来很粗糙，但持续发出的撞击声却并不厚重，甚至有几分像是风铃。 轻快的声音在通道中萦绕着，没过多久，风铃般的声音中开始夹杂起庙宇中敲磬的声音。 铛……铛铛…… 是从转弯处传来的，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三人皆是一脸紧张，直勾勾盯着转弯处的视野边缘。 “不管是什么东西，一旦过来肯定会踩到机关，对吧？” 此时孙振鹏也只想再确认一遍，这种等待未知危险到来的感觉确实不好受。 “不，如果它会飞，就踩不到……” 余晖眉头紧皱，因为观字诀之下，他已经看到了弯道后方视野盲区内的新出现的活物轮廓。 那是两只蛇，但它直立起的那截身子背后，居然还有一对半展开的翅膀结构！ “会飞？人面鸮？” 老鱼话音未落，弯道口处传来了那套门帘般的打击乐器再次被碰撞的杂乱声响，紧接着，一个三角形足有碗口大还吐着信子的蛇脑袋探了出来。 “这个好对付，妈的，拍它脑袋，肯定错不了……” 孙振鹏举起工兵铲，跃跃欲试道。 说话间，那只蛇已经拐了过来，近两米长的身体此时也蜷缩起来，身后的翅膀轻轻挥动几下，整个身体渐渐浮空。 “它们还在源源不断赶来，赶紧后退！” 余晖说话间反倒往前一步，用力踩中观字诀之下离自己最近并且显示出机关拉杆结构的石砖，踩下去之后，这才收腿快速后撤。 通道两侧石砖墙壁上瞬间扬起六道尘土，头灯光束下，寒芒乱射，六道旋转的飞刃迅速甩了出来。 这会飞的怪蛇好像知道这个转弯处的地板不能踩踏，当然，也有可能是它准备进攻时才会蜷起身子开始飞行。 但它还是慢了一步，忽然出现的六道飞刃一点面子都没给它留，就这一瞬间就把它斩了个七零八落。 紧跟其后出现的另外一条怪蛇见此情形立马急刹车，隔着那六道迅速旋转的飞刃空袭，死死盯着余晖等人，口中还不断发出铛铛的声音。 就在这僵持的空档里，身后的通道深处也传来了杂乱的铛铛声！ 余晖下意识回头，只见已经有四五条飞蛇蜷缩着正往这个方向飞来，此时已经到了离几人最近的那个岔道口处！ “叔！你盯着点机关，停了你就再按！” 余晖说着迅速转身准备迎战，老鱼却回了句： “这机关不是电机啊，运转结束后需要一段时间回位才能再次触发……” 余晖闻言看向孙振鹏： “你去帮忙，你俩招呼里边，我一个人就行！” 孙振鹏连声答应着转过身，丢下一句： “撑不住了你就喊！” 说话间，旋转的飞刃已经渐渐停止运转，缓缓收进了墙壁中。 一直停在转弯处的飞蛇此时已经聚集成七八条，它们只是稍稍一愣神，便迅速蜷起身子展开翅膀，朝孙振鹏和老鱼扑来。 余晖这边，也已经有三条飞蛇来到了近前。 这时候余晖才发现，这些飞蛇的攻击方式极为诡异，它们并不是张口探头进行咬合，而是在隆起的脖颈拐弯处还有一个圆孔，圆孔中有一道尖刺，结构像极了蝎子的毒鳌。 随着它们不断发出铛铛的鸣叫声，尖刺便往外突出的愈发明显，当余晖正准备挥舞短刀直接把最前面那货切开的时候，它的翅膀猛地展开，尖刺几乎是同一时间弹了出来！ 余晖侧身闪过，尖刺也只是弹出近一米距离，便又迅速收了回去。 这种攻击方式给人的感觉，就像蟾蜍的舌头！ “小心它胸前的尖刺，可以弹出来！” 余晖大声提醒一句，当即手起刀落，飞蛇碗口粗的脖颈被切开了大半，瞬间落地，痛苦的扭曲起来，翅膀也如同刚被抹了脖子的家养笨鸡，不断扑腾着。 陨铁短刀虽然加长了，但是刀刃一共就那么长，还不及飞蛇脖颈的直径，自然没法齐齐斩断。 但这也足够用了，因为它足够锋利，余晖几乎不需要用太大力气挥舞，只需要躲避开接连不断飞身扑来的飞蛇尖刺攻击，然后对应给它来一下子，战斗就可以结束。 老鱼和孙振鹏这边却并不乐观，老鱼原本是举着带有匕首套件的电棍正面迎战的，他想的是只要蛇张大嘴巴往下吞，他就直接把电棍给它怼嘴里来一下子。 没曾想这些飞蛇身上也有家伙，并且还比他的电棍长，一时间没了主意，只能不断按下电棍的放电按钮，高压火花震慑之下，飞蛇确实有些收敛。 但是在这群畜生看来，任凭火花劈里啪啦，眼前这俩看起来并不难吃的玩意儿也没有做出什么更危险的动作，飞蛇也只是迟疑了一小会儿，又开始蠢蠢欲动的发出了铛铛声。 胸前的尖刺，也越来越凸出。 嗖，嗖嗖，三条飞蛇几乎是同时向孙振鹏和老鱼发动了进攻。 第194章 蛇鼠一窝 孙振鹏迅速闪避的同时，不忘抡起工兵铲对其中一只飞蛇的脑袋劈了下去。 他本以为这些蛇只是多了对儿翅膀，终究还是蛇，不会有太大威胁性，拍起来比较过瘾。 但现在看来，不能太掉以轻心，万一被那诡异的尖刺怼一下，怕是会中剧毒。 一劈一砍，孙振鹏也在这一瞬间放倒了两条飞蛇，但老鱼此时的形势却不容乐观。 他虽然避开了面前飞蛇弹来的尖刺，但手中电棍顶端的套件匕首却没有刺进那只飞蛇的头部，而是刺在了飞蛇的弹出尖刺的圆孔附近。 老鱼按下了电击按钮，飞蛇一顿痉挛，收回的尖刺再次迅速凸起，或许是强烈的电击致使它做出应激反应，尖刺再次弹出，正对老鱼的心口而来！ 老鱼第一时间后退躲避，奈何身法并不敏捷，慌忙中抽出电棍时用力过度，没站稳，一个踉跄坐到了地上。 飞蛇见猎物倒地，原本蜷缩起来的尾巴迅速甩开，直接缠上了老鱼的腿，孙振鹏见状果断挥舞工兵铲帮他抵御。 不料工兵铲远没有余晖的陨铁短刀锋利，这一下好巧不巧的卡在了飞蛇的骨骼之中，一时间无法抽出，只能用蛮力拖拽着那条半死不活的飞蛇一通乱甩。 更多飞蛇涌了过来，老鱼也只能有样学样的丢掉电棍，慌乱的抽出工兵铲，毫无章法的一顿乱砍。 老鱼手中的工兵铲直直劈进了一条飞蛇的脑袋，但他也陷入了跟孙振鹏同样的境遇。 两人各自挑着一条飞蛇，竭尽全力抵挡着还在持续涌过来的飞蛇，已经有后方的飞蛇弹出尖刺，刺中了两人工兵铲上挂着的飞蛇尸体。 近两米长的碗口粗的飞蛇，一旦彻底死去，整个身体都瘫软下来，变得死沉死沉的，孙振鹏还能勉强应付，但老鱼的臂力，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晃动几下，工兵铲也再次脱手，情急之下，老鱼再也顾不上其他，上前一步猛踩地上的石砖。 这一刻，他只能祈祷旋刃机关已经复位。 幸运的是，随着地下一阵咔咔声响，飞刃再次甩出，老鱼猛拉孙振鹏一把，两人踉跄后退。 再次触发的飞刃旋转方向变成了逆时针，顷刻间，眼前血肉横飞，一片血腥。 这种机关应该是靠着某种拉力达成旋转，触发后的旋转就相当于给飞刃再次上紧发条，所以再度出现后，旋转方向就会完全反过来。 等这次触发完毕，下一次，就又会回复最初的旋转方向，也正因如此，才让它的复位能在短时间内达成。 终于能够喘口气，两人赶紧回身，打算去帮余晖解围。 不料余晖这边的景象更加血腥。 此时的余晖，整个上半身已经被染成了红色，前方地上满是脑袋断裂的飞蛇，除了最上面的几条还在扭曲翻滚，其他的早就纹丝不动了。 余晖左手持工兵铲，右手捏着已经加长的陨铁短刀，从容的应对着持续飞来的飞蛇。 工兵铲的铲头直接挡在飞蛇胸前的凸起尖刺位置，右手则顺势一劈，飞蛇的脑袋便完全从中间裂开，然后瞬间落地。 老鱼和孙振鹏抵御四条飞蛇的功夫，余晖已经干掉了近二十条，眼前的通道已经被飞蛇的尸体堵住了三分之一。 已经开始有飞蛇飞不过来了，余晖干脆把短刀往前一甩，正中飞蛇脑门后便再度抽回。 两人愣神的功夫，余晖已经把闻声而来的近三十条飞蛇全部解决。 余晖转过身，胡乱抹了一把面罩，看着老鱼和孙振鹏满身血肉残渣的样子，说了句： “你俩这造型，真够瘆人的。” 孙振鹏回了句： “你也不比我俩强多少。” …… 机关再度停止复位，弯道处还有几只残存不敢上前的飞蛇，它们就那么看着满地的同类残肢，和眼前三个血人，一时间忘了继续进攻。 “它们也会害怕。” 孙振鹏嘀咕着，弯腰拖回自己的工兵铲，踩着那只已经完全没了生命迹象的飞蛇脑袋，把工兵铲抽了回来，递给老鱼： “拿好。” 说罢又拖回老鱼那把工兵铲，重复着之前的动作。 老鱼赶紧捡起掉在地上的电棍，说了句： “我这功夫不到位，工具也不行，净特么添乱了。” 余晖闻言说了句： “叔啊，你是我们的大脑，这活本来就不是你干的。” 说罢往前探了探身子，对着那几只残存的飞蛇吹了声口哨。 挑衅意味十足。 那几只飞蛇又开始发出铛铛的声响，胸前的尖刺再次凸起，身子一蜷缩，翅膀展开，对着余晖冲了过来。 余晖就等着它们呢，并且早已适应飞蛇的简单攻击方式，三下五除二，几乎就没废什么力气，五只飞蛇就这么咽了气。 最后一只飞蛇落地后，石砖再次感受到压力，机关又被触发，一顿搅合过后，地上已经是一塌糊涂。 “这些玩意儿解决了，但这个机关怎么过，是个问题。” 孙振鹏说道。 老鱼也皱起眉头： “可以触发后，利用它的复位时间快速跑过去，只是不知道再次碰响里面的门帘，会不会还有怪蛇飞过来。” 余晖想想说道： “刚才它们不断碰撞，声音也持续发出有一阵子了，估计不能再有什么玩意儿过来了，只是……” 余晖说着转头看向老鱼： “叔，蛇不是老鼠的天敌吗？为什么墓中明明养了这么多大老鼠，还要弄这么多蛇呢？” 老鱼回答道： “蛇确实是老鼠的天敌，同时老鼠也是蛇的天敌，蛇鼠一窝的说法，是有原因的……” “农人有语，蛇吃鼠半年，鼠吃蛇半年，蛇不会打洞，但老鼠是打洞高手，老鼠打完洞，蛇就会钻进洞里，把老鼠吃掉……” “洞里没有老鼠之后，蛇就会把洞穴占为己有，对蛇来说，老鼠洞舒适干燥，是冬眠的好去处……” “等冬季来临，蛇窝在洞中进入冬眠状态后，觅食的老鼠再次进洞，如果发现了蛇，也会将蛇啃咬充饥完成反杀……” “以目前的形式来看，应该是为了达成某种平衡，只是这蛇，确实有些怪异了。” 第195章 最看重的事 孙振鹏闻言说道： “这是鸣蛇，山海经中有记载的，所有特征都相符，唯一没有记载的，就是它胸前的尖刺。” 老鱼反问： “林惠杰给你讲过？” 孙振鹏摇摇头： “没有，林师傅只是让我熟读，说以后可能用得上，哪天遇上了，不至于抓瞎……” 说罢看了一眼手中的工兵铲，又看了看余晖手中的陨铁短刀，抱怨道： “我倒是觉得熟读那个，还不如有个趁手的家伙什儿。” 余晖见状把工兵铲折起，挂在腰间卡扣上，晃了晃手中的陨铁短刀： “没办法，独一份儿，无法共享。” 孙振鹏无奈转头看向老鱼： “杨师傅，咱还是琢磨琢磨怎么过这个弯道吧。” 老鱼叹了口气： “只能利用机关复位间隙了，要不然就挖洞绕过去，只是这两侧的机关仓应该不小，绕过去得费点力气。” 余晖回道： “就这么办，我来试。” 说罢上前抬脚就踩。 机关再次被触发，旋转结束的瞬间，余晖想都没想迅速往前冲过去。 门帘般的乐器再次被撞响，余晖本想直接挥刀全部砍下，但还是忍住了。 没准这是套宝贝呢。 停下脚步第一件事，便是驱动观字诀，查看周围有没有其他机关。 还好，十米范围内，皆是安全。 “这边没问题，你们别直接过来，重新触发机关运作结束之后再跑过来，这里面好像有什么发条结构，复位很快。” 余晖叮嘱道。 老鱼答应着，没过多久，机关再次被触发，旋转结束后，孙振鹏和老鱼也迅速跑了过来。 “是不是这墓里的机关咱们都可以这么躲啊？” 孙振鹏算是提议。 老鱼摇摇头： “这种可以，别的肯定不行，且不说弓弩机关打击范围有多大，之前我们在余家屯碰上过一种末端触发，然后全程通道下铡刀的，那种没得躲。” 孙振鹏有些惊愕： “还有这样的啊，唉，余家屯的现场我还真没进去过，有些遗憾。” 余晖则指了指前方深邃的通道，说了句： “不用遗憾，这里只会更加险恶。” 老鱼顺着余晖的手指方向看了一眼，蹦出三个字： “不是吧……” 头灯光束的尽头处，通道明显开始变窄了。 老鱼刚刚提过的余家屯铡刀机关那段儿，就是从变窄开始的。 孙振鹏自然是没听懂，好奇道： “咋了杨师傅？” 老鱼回道： “你不是遗憾吗？铡刀机关来了。” 孙振鹏怔怔看着前方逐渐变细的通道，问了句： “能破解吗？” 老鱼扬了扬手中的工兵铲： “能，笨办法，挖路绕过去。” 孙振鹏耸耸肩： “那就挖呗，都到这里了，总不能把那个门帘子拆了分一分，一人抱着几根铸铁管子回去吧？” 老鱼没吱声，余晖也没做回应，而是转身往通道深处走去。 孙振鹏咧嘴一笑，跟了上去。 往前走了七八米后，余晖停住了脚步，说了句： “不对，刚才拐弯的位置，是不是个适合当作主墓室的位置？” 孙振鹏一愣，连忙掏出罗盘，看了几眼后又往之前弯道位置瞅去，沉思片刻后点了点头： “是！” 老鱼瞬间明白了余晖的意思： “也就是说，所有按照推断的适合作为主墓室的点，都会有这种难以防范的机关吗？” 余晖看着不远处已经明显变窄的通道说了句： “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孙振鹏闻言继续看起了罗盘，三十秒过后，缓缓抬头道： “前行五米处，又是一处适合葬人的地方……” 余晖沉默片刻，开口道： “如果只是铡刀机关，倒是可以使用笨办法，但就怕跟转弯处一样，是组合陷阱，机关搭配不明生物攻击……” “真处于那种狭窄到只能匍匐的状态下，怕是遇上什么东西，也不好施展，或者一旦施展，恰恰会触发机关。” 老鱼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这边地势持续走低，弯道也并非直角，咱们现在应该是已经走到绵延的土丘正下方了。” 余晖回头： “叔，按照之前设想的十二辰兽，你觉得这里会是什么墓？” 老鱼沉吟片刻，开口道： “蛇鼠一窝，终究还是鼠穴，之前两个通道尽头的舱室中放置了装着未知谷物的麻袋，这对应的正是鼠类在洞穴中储存食物的特征……” “所以只能猜到是子穴，但是归藏国中的子究竟掌管什么司，就不得而知了。” 余晖点点头，回了句： “这牵扯到归藏古国释帝的主观意向，实在是没法推测。” 老鱼闻言嗯了一声，开口说道： “生肖与十二地支时辰的说法有很多，就比如排序方面，鼠为十二生肖之首，子为十二时辰之首……” “子时恰逢半夜，正是老鼠出来活动之时，所以还有一种说法，开天辟地的并非盘古，而是子鼠……” “天地混沌，一片黑暗，鼠嗜啃噬，一通乱咬，将天地之间的混沌咬出了裂缝，自此天地得以分开，这便是鼠咬天开……” “如果以此上推，这个子，应该是释帝的长子，或是最为器重的孩子，才能得此称谓，所以他长官的部门，必然是举足轻重的。” 听到这里，孙振鹏开口了： “以我之前的考古经验，远古时代的帝王将相，最为看重的事情便是粮食，几乎所有的祭祀活动皆是围绕祈雨……” “这正是农耕文明的体现，祈求雨水是为了保证粮食收成，就算抛开祭祀，大禹治水十三载，成功对抗自然灾害，这一功劳直接让他成为夏朝开国君主……” “归藏国的文明或许会早于夏朝，但在那种时代，我实在想不出还会有什么比粮食更重要的东西了。” 余晖听完更觉得矛盾： “假设咱们的推理成立，这个子是管粮食的，但鼠是偷粮食的，对吧？不论是什么时代，老鼠肯定是站在农人对立面的。” 老鱼再次陷入沉思，没多久便回复道： “饥荒年代，曾有人专门掏老鼠洞，并不是为了吃老鼠，而是去洞中寻找老鼠储藏的粮食……” “因为老鼠并非吃饱上顿不想下顿，它们会提前准备过冬的口粮进行存储，不止会去户家偷，它们还会在地里捡……”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释帝比较看好老鼠对粮食的这种态度？” 第196章 螺旋 余晖听完老鱼的推测，思绪瞬间打开： “这么说好像就说的通了，这里上下曲折，全部都是通道，或许就是仿照鼠穴的特点建造的……” “之前墓穴中出现的龟甲内容，除了菜市场，几乎都提到了等待释帝将其复活这一点，硬要说的话，鼠穴倒也适合储存。” 孙振鹏闻言再次望向逐渐变细的通道，嘀咕道： “咱这赶上地道战了……” 余晖理了理身上装备说道： “保持安全距离吧，随时准备后撤，接下来，务必更加小心。” 说罢再次驱动观字诀，排查一番后，继续前行。 随着通道越来越细，弯曲的感觉也愈加明显，观字诀之下，这一点也得到了印证。 通道下方出现了相同结构的通道，通道之间几乎是紧挨着的，仅凭观字诀可视范围之内呈现出的构造，已经可以看出大概。 通道是呈螺旋形持续下行的，除此之外，暂时没有发现任何可能是机关的异样结构。 三人就这么直直走了五六分钟，身后的老鱼开口了： “余晖，你有没有感觉这是个圆形？” 余晖闻言停下脚步，弓着身子回头说道： “是螺旋下行的，咱们差不多已经绕了近两圈，往下会越来越狭窄，看起来还有两圈。” 老鱼回了一句： “所以刚才的飞蛇都是这么绕上来的？” 余晖摇摇头： “这个不好说，在转一圈就只能匍匐前进了，弄不好这条路会直通飞蛇的老巢。” 听到这里，孙振鹏提醒道： “这一遭一遭的绕行，咱们始终处在可能出现机关的范围内，我有种预感，咱们应该是已经处在机关中了。” 老鱼闻言，眉毛拧成了疙瘩： “这种墓室，我也是闻所未闻。” 余晖回了一句： “既然已经到这里了，就没有不继续下行的道理，你俩离我再远一点，如果我喊撤，不要犹豫，转头就跑。” 说罢毅然决然的转过头，继续前行。 又绕了一圈，通道变得更加狭窄，余晖俯下身子，再次驱动了观字诀。 从前方开始，通道石壁上果然出现了铡刀机关，相比之前余家屯象形墓中的那一段，分布更加密集。 不同的是，周围的石砖处并无任何可以触发的连杆结构，铡刀也是从通道下方安置的。 铡刀之下，则是一处开阔的空间，观字诀之下看不到底，但可以看到幽蓝的光线。 估计又是人首巨蟒的血液制成的油灯。 “但愿这是主墓室……” 余晖如此想着，每爬行两米左右，便停下重新驱动观字诀，试图找到铡刀机关的触发装置。 直到完全进入铡刀的攻击范围，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注意身下的凹槽开口，不要在凹槽上停留！” 余晖回头叮嘱一声，继续前行。 孙振鹏闻言，摸了摸爬在前边的老鱼的脚脖子问道： “杨师傅，凹槽里会忽然冒出铡刀吗？” 老鱼转过头回了句： “会。” 孙振鹏擦了擦瞬间冒出来的冷汗，顾不上工兵铲上还沾着些之前飞蛇的血迹，顺了顺抱在胸前。 万一路过凹槽，真有铡刀冒出来，这钢制的家伙好歹能帮忙挡一下…… 老鱼见状瞬间会意，有样学样的赶紧照做。 再次转头的时候，五米多远开外的余晖还在匍匐前进。 身下的凹槽越来越密集，从最初的大约一米一个，已经变成了不到二十公分就出现一处，余晖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小心翼翼。 前方也出现了幽幽的蓝光。 余晖清楚，这些凹槽绝对不会是摆设，越是接近洞口，就越容易被触发。 观字诀之下，依旧看不到任何可能会触发机关的结构，只有洞口附近通道开始变粗的位置下方，出现了横向铁索和挂钩装置，但是并没有跟周围石砖连接。 余晖心一横，回头说了句： “找个没有凹槽的地方，等我消息。” 说罢快速往洞口处爬去。 老鱼和孙振鹏哪敢怠慢，赶紧移动身位，然后抱腿蜷起身子，一米的间距，倒是勉强够用，只是如此动作之下，难免有些憋屈。 余晖很快来到了洞口，探头往外一看，这才发现所处位置几乎是悬在半空。 洞口外的空间极为开阔，也是由石砖堆砌而成，墙壁上随处可见泛着蓝光的油灯，空间中只有一座石雕，形象正是几人之前搏斗过的鸣蛇。 石像周围摆放着五个石棺，奇怪的是棺椁周围四散分布着十多个石砖砌好的圆形隔断，中间还铺放着干草。 石窟的角落里堆放着不少麻袋，大多数都被扯破了，其中还有不少已经变得空瘪。 正对石像的位置，有一个更大的圆形隔断。一只体型巨大的鸣蛇，此时正蜷缩在其中，巨大的翅膀掩盖下，半米多粗的肢体一动不动。 既然有石棺，必须得想办法下去。 古墓的建造者也提前给来访者准备好了下行的方案。 一条铁索制成的梯子，每层还都精心安置了对半切开的原木方便踩踏。 为了防止铁索梯子晃动，还分别用三根铁索连接拉扯加固一番。 其中两根是直接穿进远处石壁上的圆孔内部的，还有一根连接在余晖所处通道位置的下方。 余晖再次驱动观字诀，终于弄明白了机关的触发方式。 一旦有人攀上铁索梯子，就会扯动内部的铡刀，把它们齐齐拉上去完成铡击。 但仅凭一个人的重量是不可能扯出这么大的力道的。 所以另外那两根铁索，也会在有人踩上铁索梯子后被触发，协力拉扯。 如此一来，铡刀会被迅速抬起，而铡击结束后，机关也会很快复位恢复正常。 回想起之前在余家屯老鱼和林惠杰的总结，余晖开始疑惑。 这个铡刀机关，为什么不用普通的按压触发？ 兜兜转转这么一大圈，就是为了让来人看看这套绳索梯子？ 难不成是要跟来犯者炫耀一下自己的匠心独运？ 绝对没有这个必要。 站在墓主角度，来犯者必须死，并且死的越快越好。 如此大费周章，确实不好理解。 除非，这些处心积虑闯进来的来犯者对墓主来说还有别的作用。 “余晖，什么情况了？这么蜷着太难受了！” 孙振鹏的声音从通道内传来。 余晖猛地转头，对通道内的两人做了个噤声动作，然后回身望向远处的巨型鸣蛇。 那货显然还在睡，一点反应都没有。 第197章 铁索梯子 余晖对通道里的两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快点移动过来。 既然绳索梯子会触发通道内的铡刀机关，索性就三人同时上梯子，只要抓稳了，通道里边的铡刀就让它铡空气去吧。 紧挨洞口近一米位置应该是技术原因，需要连接绳索和连杆结构，并没有安置铡刀，或许是为了坚固，此处也明显变粗了不少。 老鱼和孙振鹏迅速爬了过来，此处已经可以容下两人并行，看到洞外的景象，孙振鹏难掩兴奋。 之前余晖做出过噤声动作，孙振鹏自然知道不能发出声音，只是不断伸手指向下方的五具棺材。 老鱼则认真打量着面前明显是陷阱的铁索梯子，陷入沉思。 余晖低声把机关的触发机制说了一遍，然后指了指梯子： “踩上去之后，必然会倾斜远离，最好的办法就是一起上去，圆木踏板可能已经变质损坏，手一定要抓稳。” 老鱼闻言皱了皱眉： “对面的铁索只是起到拉动作用吗？别再触发什么弓弩机关，成了活靶子。” 孙振鹏反驳道： “不能吧，之前这里有不少鸣蛇，那样的话不也把他们精心饲养的鸣蛇也给打死么，对了……” 说着转头看向余晖，好奇问道： “鸣蛇都走了，咱们为什么说话还要这么小声啊？” 余晖指了指石像对面的位置： “你在里边看不到，那里还有只大的，正睡觉呢。” 说罢继续给老鱼宽心： “四周墙壁上没有箭孔，可以排除暗藏的机关，并且看这梯子的驾驶，墓主是希望最先上梯子的幸存者下去的。” 老鱼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你不觉得这事儿很矛盾吗？” 余晖转头看了一眼铁索梯子，回了句： “所以才要下去看看，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矛盾，棺椁就在下边，总不能就这么回去吧。” 孙振鹏开口道： “不说下边还有个大家伙么，那就是让幸存者下去喂它呗。” 余晖摇摇头： “估计最开始建造的时候，那货还没长这么大，具体原因，只有下去才知道。” 老鱼咬咬牙，慢慢蹲起身子： “那就下去看看。” 三人挤在洞口，微微探身抓住铁索梯子，余晖深吸一口气说道： “我数三二一，咱们同时上去，一定抓紧。” 说罢便开始倒计时。 “三，二，一！” 一字出口瞬间，三只脚同时踏上了铁索梯子。 或许是这石窟中环境适宜，踏板并未损坏，只是随着三人重量同时压下，铁索梯子迅速往一侧倾斜过去。 伴着喀啦喀啦的声响，通道内传来了铡刀刀刃撞击石砖的铛铛声。 此时的铁索梯子由原本的90度垂直于地面，变成了六十度左右的倾斜，并一直保持如此，毫无恢复迹象。 孙振鹏一个没踩稳，只剩双手抓着铁索，重力惯性之下，身体迅速往下一滑。 还好抓到了横向踏板，再加上腰身有力，双腿勾扯几下，勉强回到了铁索梯子上。 看到虚惊一场，余晖刚要开口说赶紧下移，却被老鱼的惊呼声打断： “那家伙醒了！” 说话间，原本窝在角落酣睡的巨型鸣蛇上身已经直立起来，好奇的看着挂在不远处的三份宵夜。 孙振鹏见状手脚并用，快速向下移动，毕竟双脚不沾地站都站不稳，那带翅的家伙一旦飞过来给自己来一刺，躲都躲不开！ “趁它还没开始攻击，赶紧下来！” 孙振鹏下行的时候还不忘招呼余晖和老鱼。 老鱼立马回过神来，努力克服着铁索梯子倾斜之下的不协调感，尽最大努力快速下移着。 余晖也开始下移，但动作很慢，视线始终没有从巨型鸣蛇身上转移到脚下。 巨型鸣蛇吐了吐信子，开始挥动翅膀，它的臂展达到了惊人的四米以上，粗壮的身体也开始卷起。 余晖知道，对方这是要开始攻击了。 铛，铛铛…… 果然，沉闷的声响发出后，巨型鸣蛇胸前的孔中缓缓隆起了一根直径足有十多公分的尖刺。 就这玩意儿怼在身上，有没有毒已经不重要了，必死。 巨型鸣蛇并没有搭理余晖，而是奔着已经落地的孙振鹏去了，老鱼见状，剩下的那一截近一米半长的梯子索性不爬了，转身直接跳了下去。 落地动作虽然有些狼狈，但老鱼还是第一时间取下上梯子之前重新挂在腰间的工兵铲，双手紧握，站到了孙振鹏旁边。 有过之前的经历，两人都知道这蛇的弱点就是脑袋，但此时奔两人而来的巨型鸣蛇虽已放弃飞行，直立起的那截身子依旧有近三米高。 尤其胸前那根小腿粗的尖刺还在继续凸起，工兵铲不可能挡得住它的！ 离他们近五米远时，巨型鸣蛇胸前的尖刺就已经弹出，这大大出乎了两人预料，要知道之前小型鸣蛇的尖刺只能弹出近一米长。 眼前这货不光体型大，攻击范围也大了这么多！ 尖刺呼啸而至，孙振鹏和老鱼来不及细想，下意识闪身躲避。 这一击的力度极大，地面上的石砖硬生生被怼的四分五裂，尖刺足足没入地面十多公分。 但尖刺并没有像之前的小型鸣蛇一般迅速收回，而是晃动了几下之后再也不动了。 两人猛地转头，只见巨型鸣蛇正在用力扑腾翅膀，壮硕的身躯也开始扭动，胸前只剩一个血呼啦的空荡荡的圆孔。 余晖就站在巨型鸣蛇身前，手里还握着那柄加长的陨铁短刀。 巨型鸣蛇胸前连接尖刺的蟾蜍舌头般的零件儿，被余晖一刀切断了。 当然，那一刀并没有完全斩断，毕竟刀身长度不太够，还剩了点连带的皮肉，巨型鸣蛇吃痛回拉得时候用力太猛，直接给扯断了。 巨型鸣蛇终于呈现出了蛇类原有的捕猎方式，嘴巴张开到了近乎平角的程度对着余晖咬去。 余晖紧急闪避，不等站稳，巨型鸣蛇粗壮的身体也迅速扫了过来。 它要死死缠住眼前这份让自己痛苦万分的宵夜，不加任何佐料的生吞活剥。 第198章 吓唬人的摆设 这种形势下，孙振鹏也顾不过来了，只能第一时间抓住老鱼腰间的背包扣带用力一扯，先把他拖出那根横扫而来的蛇身攻击范围，口中还大喊着： “余晖快躲开！” 说话间，蛇身已经贴近余晖身前。 森扬的特训起了作用，情急之下，爆发出了惊人的肢体协调能力，已经站稳的右腿瞬间发力跃起，身体完全向右倾斜，借着扫来的蛇身侧向翻起了跟头。 蛇身的撞击，反倒形成了余晖完成动作的推力，主动倾斜摆动的身体，也成功卸掉了撞击对腿部的大部分伤害。 漂亮的侧翻结束，余晖果断挥动陨铁短刀。 横，撇，捺。 三刀结束，鸣蛇暴露的腹部先是殷出一个血三角，随着它再次用力，那个三角瞬间脱落，腹部出现了一个对应形状的缺口。 两只还没有消化完的大老鼠从缺口中掉了出来。 陨铁短刀的刀刃虽短，但切开巨型鸣蛇的腹部皮肉却是绰绰有余。 此时的巨型鸣蛇彻底乱了阵脚，疼痛和愤怒之下，它的翅膀也加入了战斗，对着余晖猛烈拍打过来。 余晖不再正面跟它对抗，趁它负伤眼中明显动作变慢，迅速闪避，直接绕到了巨型鸣蛇身后。 一段助跑过后，余晖直接跳上了巨型鸣蛇后背，踩着它翅膀的根部猛地跃起，双手举起陨铁短刀，直直刺进了它的头顶。 陨铁短刀刀刃虽短，但足够锋利，有刀刃打头，再加上余晖全力按压的力度，整个刀柄也跟着捅了进去，只有余晖握着的那一小段露在外面。 巨型鸣蛇的动作也在这一刻戛然而止，它的身体瞬间瘫软下来，扑通倒地，再没了动静。 老鱼就那么直直看着余晖一系列的动作，恍惚间，他甚至把余晖看成了大师兄李越。 那是跟大师兄不相上下的身手。 “杨师傅，这次回去之后，你把我也送森扬哥那里去吧……” 孙振鹏看着正在抽刀清理的余晖，一脸羡慕。 老鱼点了点头： “去，都去。” …… 余晖抬头看向已经重新归位的铁索梯子说道： “回去的时候，这梯子怕是会再度倾斜，除此之外，倒也没什么难处，墓主处心积虑让幸存者下来，除了这只巨型鸣蛇，怕是还会有其他猫腻。” 老鱼转头看向那五口棺椁，回应道： “确实，并且这里怎么看都不像主墓室。” 孙振鹏也有些回过味来： “一般陪葬的话，主棺会与陪葬棺椁规格有明显区别，但眼前这五口棺椁不论体积还是造型，却是完全一致。” 余晖绕过巨型鸣蛇的身体，开始巡视四周： “分头查探一下吧，不要错过任何细节，全部排查之后，再去开棺。” 十分钟后，近百十平米的空间被三人地毯式搜了个遍，最终查探结果如下： 装有粟米的破麻袋五十个，未孵化的蛇蛋二十七枚，翅膀还未完全成型的鸣蛇幼虫十三条，除此之外，连个破陶片都没有。 石棺盖板上没有留孔，所以没有任何光线射入，观字诀之下，五口石棺内部皆是漆黑一片，看不到任何东西。 但石棺棺壁的结构却暗藏玄机，精巧的卡簧，复杂的连杆挂钩，通过棺壁直接延续到了棺椁底部最近的两排石砖。 再怎么看不懂，余晖也能明白。 开棺必然需要站在近前，如果事先不知情，这一套机关下来，估计没人扛得住。 余晖把大致情况跟两人说了一下，孙振鹏听完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咱们从梯子上下来，触发铡刀，把跟在后边的人给整死了，然后梯子被触发，鸣蛇就上来了，咱们也得喂蛇……” “即使斗过了鸣蛇，剩下的幸存者肯定会下来开棺，这棺椁中的机关，就是负责收尾的，如此推理的话，或许这棺材里压根就没东西。” 老鱼摇了摇头： “未必如此……” 说罢后退几步，重新审视一番面前的五口棺椁后继续说道： “如果这里不是主墓室，这五具便只能是殉葬棺，既然能给他们装殓入棺，每个殉葬棺内肯定会有殉葬者生平文书以及墓主赏赐陪葬之物……” “但殉葬棺如此大费周章安置如此复杂的机关，尤其是这间密室的规模，更加不合常理，真正墓主重视的人，只会以陪葬形式出现在主墓室，而不是单独殉葬……” “从咱们选择往这个方向来的时候，就处处皆是矛盾，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我认为很有必要开棺，结果无非两种……” “其一，这就是主墓室，咱们取宝结束迅速抽身，其二，这里不是主墓室，根据棺中情况，咱们也能更好推断墓主意图，方面后续寻找真正的主墓室时，少走弯路。” 余晖跟孙振鹏对视一眼，皆是点了点头。 这话在理。 只是这棺应该怎么开，值得推敲，三人研究一番后，最终决定由老鱼上手。 老鱼就站在棺椁周边两排石砖之外的位置，腰间缠了绳索，余晖和孙振鹏在后方拽着，一旦有什么不对劲，立马把他扯回来。 从老鱼抬手的瞬间，余晖便开始驱动观字诀，全程观察着各个机关结构有没有出现变动的地方。 老鱼本想试探性推一下棺盖，不料只是轻轻用力，棺盖竟如同现代的滑轨推拉门一般丝滑，就那么被推开了一大截。 一股浓郁的绿色烟尘冒出，老鱼迅速后退几步。 余晖开始纳闷，为什么棺盖都被推开了，那些结构却没有任何变化？ 真要是吓唬人的摆设，安装在外面才对，装在棺壁中的话，除了余晖，又有谁能看得到？ 唯一的可能便是，打开棺盖，依旧不会触发机关。 随着棺盖被推开，有光线照了进去，观字诀之下，已经可以清楚的看到内部结构。 棺椁内果然没有尸骨轮廓，只有一块方形牌状结构立在角落，棺椁正中，则摆放着一个轮廓形状为老鼠的东西。 那东西的材质无法看清，但余晖已经注意到那个老鼠身下出现了细细的三根拉杆，分别伸向两侧棺壁和棺椁正下方！ 第199章 掺假也是一种工艺 “棺椁内有毒气聚集，尤其这棺盖，我根本就没用力便能随意推开。” 老鱼说着退到了余晖和孙振鹏身前，继续补充道： “先让它散散，还好有防毒面具，虽然忙于躲避烟尘没有细看，但我可以确定，里面没有尸骨。” 余晖点点头，松开手中绳索说了句： “叔，把你身上绳索解开，打个绳套，我给你们展示一下这棺椁的机关是怎么回事。” 说罢站到离棺椁不远的位置，用工兵铲轻轻一推，棺盖再次滑开一大截。 诡异的是，棺盖探出的长度早已超过它自身长度的一半，照理说探出的那一截此时应该下沉直至着地才对。 但此时的棺盖就如同十多年前大火的滑盖手机一样，稳稳的悬在那里。 当年设计棺椁的工匠，显然是下了大功夫的。 余晖接过老鱼递来的绳套，往前探了探身子，在保持踩踏不到脚下踏板机关的前提下，伸长了胳膊，把绳套套在了棺椁正中的老鼠上。 在这个角度看，可以清楚的看到老鼠的材质。 典型的黄金打造。 套好之后，余晖快步撤退至两人身旁，说了一句： “别眨眼。” 说罢猛拽手中绳索。 咔！ 当啷！ 余晖用力太猛，估计当时设计棺椁机关的人也没料到后人盗墓取宝的手劲儿会这么大。 金鼠身下与连杆挂钩相连的结构直接被扯断，由于绳索拉扯角度原因，上行时又在棺椁壁上撞了一下，斜向弹出棺椁的瞬间，棺椁机关也开始运作。 棺椁周遭地面的两排石砖瞬间撑起，棺中向上刺出整整两排带有倒钩的长刺，刺出之后没做停留，迅速回拉，然后棺盖也跟着弹回合并。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 孙振鹏咽了口唾沫，用力揉搓几下胸膛，仿佛刚才那些个尖刺扎在了自己身上一般： “真他妈狠啊。” 余晖抽回绳索，捡起已经脱落掉在地上歪扭变形的金鼠，转身递给老鱼： “叔，这玩意儿都掺假啊。” 老鱼接过，叹了口气： “表面镀金，还有层铁皮，里面是灰土填制，没摔坏的话，比纯金的值钱。” 余晖一愣： “啊？” 孙振鹏解释道： “几千年前的东西，只看工艺的，掺假也是一种工艺。” 余晖闻言嘀咕道： “有道理……” 说着走到之前打开的棺椁前，再度伸出工兵铲把棺盖捅开，瞄着角落里那张方牌牌驱动了观字诀。 方牌下方没有任何机关连接，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余晖干脆伸出工兵铲把它铲了出来，细细打量着上面的文字。 悟字诀之下，译文瞬间呈现。 文字内容令余晖一阵错愕，这特么就是一篇认罪检讨书…… “上面写的什么？” 老鱼也凑了过来。 “我是神圣王陵的侵犯者，因为我的罪恶行径，我付出了应有的代价，在此以我的血液作为警告，来犯者止步于此，会得到赦免宽恕，继续往前，则会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余晖重新念了一遍。 孙振鹏闻言转头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棺椁，笑道： “故弄玄虚，这里面但凡躺个人都有点说服力。” 老鱼附和道： “墓主想的挺多，这标牌是搭配中了机关的倒霉蛋一并展示给后来的人看的，只是在咱们之前，没人来过这里。” 余晖把手中已经变形还在缓缓洒出灰土的掺假金鼠跟方牌一起放回了棺椁，说了句： “带字的不能拿，破了的也没价值，放那吧。” 孙振鹏转头看向其他四口棺椁，一脸愁容： “接下来该不会全都是这个德行吧？” 余晖驱动观字诀，再次确认一番其余四口棺椁周围的机关分布后，果断举起工兵铲，接连怼了四下，四个棺盖全部顺滑的敞开。 棺中放置的东西，也全部一样，皆是金鼠加方牌的组合。 “叔，你说这金鼠比纯金的都值钱，这些要不要取啊？” 余晖开始咨询老鱼。 老鱼沉思片刻后，再次摇了摇头： “完好取出的难度偏大，没有最终确定拿它的话，没有必要先动手，咱们就三个人，选宝不能草率，找到主墓室再说。” 孙振鹏附和道： “对，真正的好东西都是放在主墓室的，希望这次能有把陨铁刀，要长点的……” 余晖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许愿了，准备往回爬吧。” 说罢绕到棺椁后方，把五个全部打开的棺盖全都推了回去。 按照之前的计划，三人也是几乎同时攀上了铁索梯子。 通道内的铡刀机关再次被触发，墙壁中的铁索也开始把梯子拉至倾斜。 几人没多久就攀到了通道口附近，就这么直直看进去，通道内已经被密密麻麻的铡刀堵得死死的。 好在洞口位置还有一米多距离，余晖和孙振鹏合力扶着老鱼，先把他送了进去，紧接着是孙振鹏。 余晖离开铁索梯子的瞬间，通道下方铁索咔咔作响，通道内的铡刀也快速落了下去。 看着时隔千年依旧锋利的铡刀刀刃，孙振鹏忽然冒出一句： “实在不行，我带片铡刀走行不？” 老鱼看精神病似的瞥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缓缓俯身，向深处匍匐行进。 余晖指了指通道深处说道： “铡刀多没意思，往前爬，到了转角那里我们等着你，你把那套旋转的刀刃挖出来，那个划算，刀刃多。” 孙振鹏闻言俯下身，紧跟老鱼身后，嘴里还嘟囔着： “用不着拿我当乐子，走着瞧，我早晚能弄把硬货出来……” 余晖无奈笑笑，俯身跟了过去。 这次爬行，几人越过铡刀凹槽时远远没有了之前的忐忑，没过多久，一行人由匍匐转为直立行走，很快便来到了之前的转弯处。 依旧是老办法，触发机关，等待机关旋转结束，然后快步跑过。 余晖依旧在前面带路，反复排查着可能出现的机关，走到之前三人从第一层通道下行的那处岔口时，余晖停住了脚步，改为横向支撑通道移动。 老鱼和孙振鹏也跟着照做，重新落地后，三人望着前方那段之前从未涉足的通道一阵出神。 三束头灯光束下，通道依旧深邃，根本看不到尽头。 第200章 同进退，共生死 谨慎前行十余米，通道中出现了下行的岔道。 “继续往前，还是先往下？” 孙振鹏看着前方依旧深邃的通道问道。 余晖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转头看向老鱼： “叔，你觉得呢？” 老鱼眉头紧皱： “照理说，肯定是往下探，但是刚才的殉葬棺密室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这座古墓的选址肯定是以归藏易法的风水为参考，但墓穴之内，没了章法……” “仅仅通道内的机关，就出现了利用惯性思维的不断变换，刚才那五口棺椁，更是开始故弄玄虚玩起了心理战术……” “接下来的机关和安置，一定会以更深的幸存者心理进行误导，安全起见，咱们不妨先把这条直路探到尽头，看看究竟有多少条向下的岔道，再从长计议。” 余晖点点头，指了指前方下行坑洞的对面位置： “这个位置两侧出现了机关触发点，不可以横撑移动，只能跳过去，并且坑道边缘六格石砖之内是安全的，再往前，又是地板触发，需要横撑。” 孙振鹏闻言感慨道： “花样真特么多，这种复杂程度，考古队来了也得有伤亡。” 余晖没再说什么，站到坑道边缘后大步跃起，稳稳跳过之后，站到了前方机关踏板边缘处，这才回身说道： “别超过这个位置。” 孙振鹏点点头，跟着越过，然后转身对坑道对边的老鱼反向递过了工兵铲： “抓稳。” 老鱼会意，抬手握着勉强能抓住的铲柄末端，拉动两下试试力道，这才谨慎的大步跨过。 紧接着便是横撑移动，越过地面机关后，三人继续前行。 就这么走走停停，不断变换着越坑方式，十多分钟过去了，三人越过四个机关位置各有不同的下行岔道坑洞，再次来到了一处转角。 余晖驱动观字诀后，得出了结论： “这里跟之前的转角机关是相同的，转角后方也是一处门帘般的风铃。” 老鱼闻言回应： “之前在这个方向支援过去的鸣蛇，或许就是从这边的洞中飞出的吧？” 余晖掏出陨铁短刀又开始抠砖： “应该是了，至于有没有残留，一试便知。” 孙振鹏见状，当即帮忙抠砖，抠出一块之后不由分说直接朝着转角后方丢了过去。 通道内再次响起了风铃般的声音。 只是这次，三人等了近三分钟，也没再听到鸣蛇发出的铛铛声。 余晖往前探身，踩了一下观字诀之下显示出拉杆装置的石砖，然后迅速后移。 一阵灰土扬起，通道壁左右两侧共六道飞刃迅速旋出，甩动了半分多钟后，又缓缓收回。 余晖转头看向老鱼： “这应该没有下去的必要了吧，八成是跟之前的殉葬棺密室一样的结构。” 老鱼点点头： “应该是了，毕竟墓主不确定我们会从那个方向进入古墓，两头同样的设定，应该是墓主所认为的万全之策。” 孙振鹏忽然笑了： “这下好了，考古队来的时候，还能有个活体巨型鸣蛇，这下他们真有的忙了。” 余晖回了句： “先想想咱们从哪条岔道下去吧，这么一遭走下来路程着实不短，如果每一层都需要这么完全探索，那真是个体力活了。” 老鱼转头看了一眼最近的下行岔道坑洞，嘀咕道： “再下去，该不会分成八个岔道吧……” 孙振鹏瞬间听明白了，回应道： “两仪四象，然后八卦？别吧，再往下分变成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咱们还得在这里边常住啊……” 老鱼摇摇头： “那工程量比秦陵都大了，应该不至于，这里应该是子之墓，再怎么重视，也不能搞那么大阵仗。” 余晖干脆走向前方不远处的岔道坑洞，丢下一句： “下去就知道了。” 这个坑道口的机关分部又变了，也可以说这里压根就没有机关，但是成功下行之后，左右两侧的通路地面全部都是机关。 观字诀之下放眼望去，整个地面上可以看到的所有石砖下方都出现了精密的连杆装置。 余晖深深叹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要横撑通过了。” “这……” 老鱼望着漫长的通道，一时语塞。 撑个三五米，问题不大，但这么一直撑着走，老鱼未免有些打怵。 余晖拧了拧头灯，把光线再度调亮，前后看了一眼后，补了一句： “两侧都是一个德行。” 孙振鹏指了指对应着未曾探索的另外一侧殉葬棺密室方向的通道： “从建筑学上讲，这边直行下去，肯定会跟盘旋的弯道交会，但咱们之前通过的盘旋弯道中间并无其它岔口，所以……” 孙振鹏说着从兜里摸出那个简陋的罗盘，看了一会继续说道： “这边只有一个适宜作为主墓室的位置，应该就是咱们没有进入的殉葬棺密室，所以这边基本可以pass掉了。” 余晖点点头，从包里掏出绳索递给了老鱼： “叔，你缠在腰上，行进的时候你就在我俩中间，万一撑不住了，我俩还能拖你一段。” 老鱼一脸内疚： “别了，我太拖后腿了，你俩在前，等你们找到安全位置落脚，我再自行过去，生死有命，别因为我的失误连累你们。” 余晖拆开绳索，不由分说就在老鱼腰胯之间套了个稳定的三角扣，绳结打在了后腰上，然后把绳子一段递给孙振鹏，又把另外一端缠在了自己腰上： “叔，你是我们的主心骨，既然一起下来的，同进退，共生死，要么一块打道回府，要么一块下去。” 孙振鹏也跟着咧嘴： “就是，你这小体格子也就百十斤重，再加上手脚也能支撑一下，匀给我俩，抬也能给你抬过去。” 老鱼没再说什么，心中一阵后悔。 早知道多去几次健身房了，稍稍上点力量练练四肢耐力，也不至于如此。 孙振鹏甚至把老鱼的背包拿了下来，挎到了自己身上。 三人的间隔只有半米左右，就这么并排横撑着缓缓移动，移动了五米左右时，前方七八米的地面上出现了新的坑洞。 观字诀呈现出的结构告诉余晖，这个位置，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第201章 被遗忘的功能 地面上的踏板机关一直延续到坑洞边缘，到了坑洞正上方位置的时候，墙壁上也出现了可以触发机关的石砖。 墙壁机关踏板石砖一直往坑洞另外一侧延伸下去，那一侧相对应的地面上，机关踏板完全消失了。 坑洞向下开始，周遭也出现了墙壁机关踏板，甚至坑底的石砖下方也布满了连杆结构。 三人即使过去，也只能稍稍下移，在抵达坑道与地面平行位置之前，悬撑在坑洞正上方稍微偏后的位置，手脚同时用力完成横向弹跳位移，才能安全落到地面。 余晖可以做到，孙振鹏应该问题也不大。 但两人中间还连着一个老鱼，三人横跨距离太大，根本无法同时完成横向跳跃。 除非，抵达那个位置时候，余晖腾出一只手解开绳索，先行越过，然后站在安全位置，辅助扯动老鱼身上的绳索进行配合。 身后的孙振鹏如果不解开绳索，就必须在同一时间内进行更大距离的横向跳跃。 如果有森扬那种神武之力，余晖是有信心直接把两人一并扯过去的。 但同时扯两个人，余晖心里没底。 “怎么了余晖？” 老鱼见余晖忽然停下，诧异问道。 “前方七八米出现了坑洞，坑洞内全是机关踏板，得越过去，但是横撑到洞口上方时，通道墙壁上也开始出现了踏板开关，到时候需要解开绳索横向跳跃。” 余晖简单说明了情况。 老鱼闻言咬牙说道： “已经到这里了，我问题不大，还能撑个十米左右，就此回去的话，从上方绕过去，怕是还会有别的机关，这段体力就白白浪费了！” 听到这里，孙振鹏也开口道： “余晖，不用停，到地方你就解绳子，我自己也能拖住杨师傅。” “好！” 余晖答应着，没再多说什么，继续开始移动，毕竟事关生死，任何决定务必达成统一。 很快来到了坑道一侧，余晖单手支撑，腾出手臂迅速拆解绳索，余光扫了一眼老鱼。 此时老鱼的额头上已经出现了豆大的汗珠，手臂也开始微微发颤。 好在绳结并不难解，解开的瞬间，余晖四肢猛地发力，斜向支撑弯成了横跳，顾不上膝盖摔的生疼，起身抽出工兵铲就去挑老鱼腰间悬着的绳索。 抓住绳索的瞬间，余晖向上用力扯住，试图帮老鱼缓解几分下坠的力道。 这一扯很受用，老鱼四肢的压力得到了充分缓解，稍稍松了口气，转头看向孙振鹏问道： “振鹏，还有力气解开绳索吗？” 孙振鹏咧咧嘴： “就我的臂力，还能撑他个来回……” 话音未落，老鱼的身子猛地向下一滑。 在这之前，老鱼为了不拖后腿，一直都在硬撑着，这一刻的放松，老鱼反倒觉得四肢一阵酸软，再也用不上力气。 “别扶墙！” 余晖用力扯着绳索，此时的老鱼已经坠到坑道口与地面持平的位置，由于腰间绳索受力位置稍稍偏下，老鱼呈现出了头重脚轻的倾斜姿势。 他的手已经伸向了前方低于地面的带有连杆装置的石砖！ 老鱼这一坠孙振鹏完全没有准备，好在他之前的话并不是吹牛，猛地发力支撑，加上余晖的向上拉扯，孙振鹏虽也跟着下滑了几公分，但已经再次撑住。 余晖那一声喝，老鱼下意识收手，整个人就悬在了洞口之上。 “振鹏，撑住，往左平移！” 余晖继续指挥，这种时候，只能靠两人的力气把老鱼硬拖到地面了。 孙振鹏答应着，开始向余晖方向靠拢，眼看就要抵达坑洞正上方的时候，余晖又喊了一句： “停！不能再移了！” 孙振鹏瞬间停住，此时余晖已经抓到了接近老鱼身体位置的绳索，近距离地提拉能给孙振鹏多分担一点负担，方便他完成接下来的横跳。 “叔，把手往上抬，往我这边伸，对，再往前，好，扶住石砖，脚不要乱动……” 余晖指挥之下，老鱼微微倒栽的上身缓缓抬起。 “我数一二三，然后说跳，振鹏，你用全力往这边跳，我拉你，叔，你身子着地后，用力往我这边滚，听明白了吗？” 孙振鹏咬牙说道： “没问题！” 老鱼嗯了一声，顾不得隔着手套都能明显感知的指尖痛楚，用力的抠着手中摸到的石砖。 此时不止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拼命拉扯着自己的孙振鹏。 拖着一个人横跳，哪有那么容易。 “一……二……三……跳！” 余晖喊出那个跳字，双手猛地用力向上提起，身体也拔河般拼命后移。 老鱼也在这一刻拼命扒扯一把，肩膀着地之后，按照余晖所说拼命翻滚。 孙振鹏高估了他的体力，单人状态横跳，肯定没有问题，但有老鱼之前向下的拉力，他的横跳只完成了横移，并没有跳起。 老鱼的滚动确实起了一定辅助作用，但也仅仅是把孙振鹏拖到了洞口边缘，他的下半身垂进了坑洞。 条件反射之下，孙振鹏抓着跟老鱼连接的绳索，迅速攀爬，但屈腿的瞬间，明显感觉膝盖所顶的位置陷了进去。 坑道墙壁中的机关，被触发了。 有过丹炉墓中拉人进入石壁未遂的经历，余晖彻底断了依赖行字诀救人的念想。 再加上这段时间一直在森扬那里锻炼敏捷和耐力，余晖更加倾向体力的加持辅助，早已把行字诀可以拖人的事情忘到了九霄云外。 孙振鹏跌在坑道边缘的那一刻，余晖瞬间想起了之前拖着森扬使用行字诀的情景，果断上前抓住了孙振鹏的胳膊。 就在孙振鹏认为自己的双腿或许就要被那锋利的旋刃搅碎的绝望时刻，他只觉得手臂一疼，整个人直接飞了起来。 然后重重落在了前方五米开外的地面上。 老鱼更是一阵懵圈，他确实是用力滚动试图继续拉扯孙振鹏，但是这一滚未免有些太远了。 孙振鹏呆呆看着握在自己手腕处那副熟悉的防割手套，然后缓缓抬头。 炫目的强光头灯半盔和防毒呼吸面罩之间，是余晖满带歉意的眼睛： “振鹏，实在对不住，我把神武之力给忘了。” 第202章 求求你别秀了 “神武之力？” 孙振鹏揉着手腕缓缓坐起身。 余晖点点头： “嗯，森扬哥的看家本事。” “哥，这能耐你都能给忘了，我也是服了，你早点施展，我也不用夹着尿悬在机关上啊。“ 孙振鹏说着心有余悸的转头看向不远处还在发出刀刃旋转声的坑洞。 “我还没熟练掌握，谁知道这么好用啊……” 余晖继续搪塞着，转身扶起老鱼，帮他解开腰上的绳索。 老鱼自然知道余晖又在胡咧咧，墨染先生提过正统发丘有着异于常人的能力，虽然没有细说，但这种忽然爆发出的巨力，也只能是血脉能力了。 此时的老鱼见众人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第一时间摘下了手套： “振鹏，包还给我吧，我包扎一下手指。” 两人这才注意到老鱼的手。 刚才抠着石砖，老鱼确实用出了全力，虽是带着手套，但中指的指甲已经完全掀了起来，血流如注。 余晖赶紧摘下手套，从包中掏出医疗包，翻出滇南白药一顿喷，又小心帮老鱼把掀起的指甲压了回去，拿起纱布一顿猛缠。 “嘶，别缠太粗，戴不了手套了。” 老鱼忍着疼叮嘱道。 两人调整上药的空当，孙振鹏缓缓站起身，举起了手中的工兵铲，小声说了句： “我说，赶紧抄家伙。” 余晖闻言猛地抬头，见孙振鹏正直勾勾盯着什么，赶紧循着他的视线转头。 五六米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聚集了数十只体型肥硕的巨鼠。 “它们从哪冒出来的？！” 余晖说着迅速起身，麻利戴好手套，从小臂皮套上抽出已经收好的短刀，对身后老鱼说了句： “叔，你安心把纱布系好，戴上手套，别感染了什么不干净的细菌，这群耗子我跟振鹏就足够了。” 孙振鹏向前一步，与余晖并肩说道： “就从前边直着过来的，前边八成是这群畜生的大本营。” 余晖点点头： “这样更好，来多少，灭多少，一劳永逸！” 话音刚落，站在最前方的那只肥鼠已经亮出了啮齿，四脚着地快速冲了过来。 它们很聪明，这一次全部贴地而行，没有一只是绕到通道壁上的。 “振鹏，别碰到墙壁，你在后边补漏！” 余晖说着一个箭步跃上前，他知道，在这规模的通道里，两人并肩根本无法施展。 万一挥动的武器碰上墙壁触发机关，那真就玉石俱焚了。 手中短刀连刃带柄共四十公分，应对这些除了体型肥硕再无其它优势的巨鼠刚刚好。 余晖手中动作幅度并不大，像极了儿时在田间河畔拿着灌木条抽击杂草，轻松的左右挥动。 短刀刀刃所到之处，皆是一道血痕，碰到刀刃的肥鼠无一例外，皆是被直直削掉了半个脑袋。 身后的孙振鹏听到余晖的话后，全神贯注的站在老鱼身前，马步扎得稳稳的，一夫当万夫莫开的气势十足。 但就这么站了不到一分钟，孙振鹏缓缓直起身，工兵铲也随手杵在了地上，撇撇嘴说了句： “求求你别秀了。” 余晖解决掉最后一只冲到近前明显有些迟疑打算急刹车往回跑的巨鼠，顺着头灯往远处看了一眼，确认再无来者，这才甩了甩手中短刀，转身说道： “砍瓜切菜。” 孙振鹏已经无力吐槽，转身看向老鱼： “要不咱俩回吧，这货一个人就够了。” 余晖走近说道： “别闹，要不是你先看到它们，怕是得狼狈应战了。” 孙振鹏又看了一眼余晖手中那个居然丝毫血迹都没有沾染的短刀刀刃，长长叹了口气。 老鱼也已戴好手套，起身背好背包，整理了一下装备，转头看向余晖： “刚才那个坑道肯定没法下，现在咱们也只能往前了。” 余晖点点头，看向那堆巨鼠散落四处的尸体说道： “这些老鼠深知通道中的机关分布，它们能从前边过来，相比那边更适合下行。” 说罢再次驱动观字诀，确认前方十米距离内只有两侧通道壁有触发机关的结构后，继续往前走去。 下行是肯定的，只是刚才路过的那个坑洞，四周和坑底皆是机关，根本没有死角。 很快来到了新的下行岔道口旁边，这一次的岔道口出现了巨大变化。 坑洞两侧的机关一致，皆是墙壁不能触碰，地面安全。 就连坑洞通道壁也是安全的。 唯一不同就是坑洞底部并非石砖，而是出现了一个圆形墓门。 “真特么不容易啊，终于找到正地方了。” 孙振鹏说着掏出罗盘，一顿摆弄后继续补充道： “这个位置，也是适合做主墓室的位置，并且相对之前的几个位置，这里方位更佳，从任何角度看，都无限趋近于完美。” 老鱼闻言说道： “先不着急下定论，这座墓中处处都是诱导，之前的殉葬棺密室，甚至摆放好棺材引诱上钩，岂会如此草率，把主墓室洞口放在这么明显的位置……” 老鱼说着指了指通道前方的顶部，继续说道： “咱们是从上层最靠边的地方下来的，往这边移动经过了那么苛刻的机关阵，如果咱们没选最边上的通道下来，而是往前走走，从那个岔口下来的话，找到这个墓口未免过于轻松了。” 余晖抬眼看了看前方通往上层的岔口，再次驱动观字诀。 确实，从这个岔道下来的话，只需横撑下移，错过正对坑洞的底部石砖即可完美规避所有机关。 如此情况下再看脚下这个坑洞，直直通向墓门，确实说不过去。 但余晖俯下身子，再次驱动观字诀，却发现墓门之下是一片空荡，可见范围内只有一根直直矗立的上细下粗圆柱结构。 墓门下方的空间呈斜坡状向中间聚拢，并且看不到底。 再看墓门结构，正中间只有一根拇指粗细的圆杆横插着，像是门闩，又有些像是锁舌。 奇怪的是，圆杆是贯穿整个圆形墓门的。 思量再三，余晖给出了结论： “这墓门很是古怪，还是不要直接下去的好，再往前走走，看看这一层究竟有几个向下的岔口。” 老鱼点点头，回头往之前那个满是机关的坑洞方向看了一眼后说道： “同意，看坑洞的间隔，这一层的下行通道数量，只会比上一层少。” 孙振鹏皱皱眉： “两仪生完四象了都，又不分八卦了？” 老鱼往前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上古时代的玩意儿，说不好。” 第203章 茂密的植物 三人越过坑洞，继续前行，相安无事十多米后，再次出现了新的下行岔道。 余晖施展一番观字诀后，叹了口气： “这跟之前那个坑洞一样，是个死洞，周围和洞底，全是机关踏板，刀刃也更加密集，机关结构的限制之下，确实有几块石砖是安全的，但根本不足以支撑下行。” 孙振鹏闻言指了指坑洞对面的通道： “那继续往前呢？” 余晖无奈道： “跟咱们之前差点掉进去的情况一样，需要全程横撑移动，咱们需要飞身跳过去，并且越过坑洞之后才能进行横撑，古今估计跟咱们另一端下来的那段是完全对称的。” 听到这里，老鱼沉吟片刻，开口说道： “就目前情况看来，这座墓结构是完全对称的，第二层只是结构对称，机关分布是错开的，但到了这第三层，机关分布也变成了完全对称……” “这一层共有三处下行通道，两端皆为死路，只有中间一条是正对着未知的墓门，无论是直接选择，还是中了机关后被动选择，中间那条是唯一的路。” 余晖点点头： “有可能是另外一条被完全安排好的死路。” 孙振鹏有些泄气，走了这么久，脚也有些累了，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揉起了脚踝。 没揉几下，忽然眼睛一亮，看着地面说了句： “咱不是还有笨办法么？直接把这里撬开，妈的，挖条通道下去不就完了。” 余晖瞬间一头黑线，好家伙，还真是勤能补拙，不会行字诀就自创行字诀是吧？ 老鱼显然比较赞同，回了句： “你这种考虑问题的方式，颇有当年我那大师兄的风范。” 老鱼口中的大师兄李越，正是有着械皇美誉的行字诀高手。 行山涉水遁土平障碍，靠的就是一件件硬家伙，外加大力出奇迹的发丘理念。 孙振鹏并不在意这些细节，在他看来老鱼就是在夸他呢，当即起身对余晖说道： “正版哥儿，你指个合适的地儿，砖缝给我划开，我直接往下干，这么几米，扛不住我挖。” 余晖起身转悠几下，用陨铁短刀划了几道后说道： “在这儿挖吧，安全的很。” 孙振鹏也不含糊，咔咔撬动几下，很快翻起一片石砖，呼哧呼哧挖了起来。 老鱼看着孙振鹏随手扬在一旁的土，诧异的抓起，揉搓几下后说道： “鼠穴的特征就是干燥，怎么到这里的土，开始有些泛潮了。” 孙振鹏闻言，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止，边挖边说道： “咱这都下来多深了，再往下挖一阵子，没准能挖出地下水了，潮湿也是正常，当然了，挖出石油也不是不可能。” 听到这里，余晖起身伸手： “我挖会儿吧，你歇歇，都累的开始说胡话了。” 孙振鹏摆摆手： “哥们体力好着呢。” …… 十多分钟后，孙振鹏只露出个脑袋，随着身下一阵清脆的碰撞声，孙振鹏抬起了头： “挖到下边的顶了。” 余晖往前一凑： “捅开看看。” 孙振鹏踩住事先凿好的落脚点，猛地一铲怼下去。 铛。 下方出现了一个缺口。 余晖再次探身，在头灯光束的辅助下驱动了观字诀。 显然墓主没想到会有人这么干，整个下方的地面全部安全的。 “没问题，捅开吧，我把工兵铲留下做回路。” 余晖说着再次拿出绳索，在工兵铲中间段打了个扣，把铲子往洞口处一横，绳索顺了下去。 老鱼手指不太敢吃力，好在孙振鹏在洞两侧都留了踩踏点，下行过程也不至于太吃力，稍稍下滑一小段后，剩下的那点高度完全可以直接跳下去。 进入这一层后，即使隔着防毒面具，几人都能感觉到空气明显潮湿了不少。 观字诀之下，通往中间圆形墓门的这段路很安全，不论地面还是两侧，都没再出现任何连杆结构。 之前三人就已经商量过，这墓门邪乎的很，不到实在没有办法的地步，肯定不能往这里面钻。 另外一侧则需要通过一处布满机关的坑底，但这种情况下，也只能先去那边碰碰运气。 很快就来到那处通道前，余晖再次施展观字诀，正对坑洞的位置不论墙壁还是地面，皆是可以触发机关的石砖。 到这里墓主甚至已经不掩饰了，地面石砖上都出现了清晰的凹槽。 好处是，这片机关阵可以跳过去，因为前方是安全的。 余晖说机关阵大约是一米半的长度，孙振鹏说了句完全没问题，就开始跃跃欲试。 但稳妥的老鱼已经在身后的安全地带开始默默数砖，然后尝试着蹦了一下。 还好，加上助跑的话完全能够胜任。 跳远节目表演结束后，三人继续前行，差不多走了五六分钟，通道戛然而止，前方石壁上出现了一处只容得下一人钻过的圆洞。 圆洞向下呈45度倾斜，也是由石砖砌成，往里面望去，里面居然可以看到幽幽的蓝光。 老鱼目测一番后，得出了结论： “这应该是给那些老鼠用的。” 余晖驱动观字诀审视一番后，皱了皱眉： “内部空间很大，还有某种茂密的植物。” 孙振鹏闻言一愣： “这里离地面已经三四十米了，不说伸手不见五指吧，也算的上的暗无天日了，植物？还茂密？” 余晖点点头，补了一句： “是湿地，还有水流。” 孙振鹏索性贴近洞口，竖起耳朵听了听，怔怔起身道： “确实有水声……” 老鱼转头看向余晖： “不进这里，就得进中间的墓门，一定要选的话，好像这里面还能稍微靠谱点。” 余晖再次点头： “我先进。” 说罢卸下背包，随手放在洞前，刚把脑袋探进去，又收了回来，补了句： “通道近两米长，加上这个倾斜角度，后撤很困难，所以等我确认安全了，你们再进来。” 两人就这么蹲在洞口，紧张的看着迅速往前移动的余晖。 洞口很快恢复了空旷，但两人并没有等来余晖的安全通知，而是一阵慌乱的踩踏声，紧接着便是余晖用力挥舞他那根加长了一截的陨铁短刀特有的破空声。 第204章 再来一只! “余晖！什么情况？！” 孙振鹏焦急的探进洞口大声喊着，边喊边继续往前爬行，试图看清洞内的情况。 就在这时，出口处探进来一个巨大的口鼻 暗黄的啮齿，比麻将牌大的不止一星半点，眼瞅就赶上扑克了！ “卧槽！” 孙振鹏虎躯一震，快速往后撤出来，惊魂未定的看向老鱼： “余，余晖出事了……” 老鱼闻言心中一紧，快步走到洞口前，探头往里看去。 头灯冷白的光束之下，还在颤动的巨大啮齿显得更加骇人。 “卧槽，这，这么大。” 老鱼也忍不住飙起了粗口，迅速拉开背包，边翻东西边说： “它应该钻不出来，但里面肯定不止这一只，咱们必须赶紧支援余晖！” 说话间，老鱼已经从包里掏出一盒打火机煤油，掰开油嘴，抄起电棍转身就往洞里钻。 老鱼知道，打肯定打不过，但完全可以借助这狭小的洞口，钻进半个身子，把煤油喷进巨鼠的嘴巴，然后给它一电棍！ 正如余晖所说，同进退，共生死。 此时余晖在里面生死未卜，但他很有可能正在全力奋战，自己哪怕只能帮上一星半点的忙，也能多给余晖争取一线生机！ 孙振鹏急的在原地直打转，好一会儿才捋明白当前的状况，迅速蹲下身子往洞中看去，双手也紧紧抱住了老鱼的腿。 此时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如果老鱼有什么危险，第一时间把他扯出来，除此之外，再也帮不上别的忙了！ 那只巨鼠看到近在咫尺的老鱼，更加狂躁，拼命往洞里钻。 老鼠这东西，别看它长得小脑袋大身子，任何洞穴缝隙，只要它脑袋能进去，身子就可以通过。 这一人粗的通道，它的脑袋居然钻不进来，可想而知这货的块头有多大！ 虽然洞穴狭窄，但好在老鱼身形瘦弱，双手的动作并没有受太大影响，此时连挤带电，整套连招几乎是一气呵成。 那巨鼠本就满脑袋毛，煤油甩过来的时候，刺鼻的气味使得它下意识后撤。 但之前用力太猛，或许还有些个角度问题，它的脑袋被卡在了洞口。 就在它挣扎着准备避开这通气味时，老鱼的连招到了。 巨鼠应该没明白咋回事，噼里啪啦一响，眼前接着一亮，整个脑袋烧了起来。 灼痛感使它面目更加扭曲，不顾一切的向后猛地抽身，在它完全抽离的瞬间，老鱼分明看到了那货啮齿之后居然伸出了蛇信般的舌头！ 此时的老鱼根本顾不上害怕，他知道这只怪鼠已经被控制住了，但里面究竟还有多少并不清楚。 这个角度之下，依旧能听到洞内传来的奔跑踩踏声，短刃挥舞声，这足以证明余晖还活着。 “余晖撑住！再来一只！再来一只！” 老鱼扯着喉咙喊了起来。 他只能用这种方式吸引其它可能存在的生物，继续给余晖分担压力。 喊叫声很快起到了作用，又有一只怪鼠探进了洞口，此时的老鱼也变额异常勇猛，根本无惧巨鼠猛地往洞里冲来的视觉冲击感。 老鱼熟练连招，左手一捏右手一捅。 那只刚刚探进脑袋的怪鼠还没弄明白咋回事，就觉得鼻孔一阵发麻，紧接着面门一热，脸上的毛就着了，只能吱吱惨叫着撤了出去。 “再来一只！再来一只！” 老鱼继续呼喊，努力吸引其他巨鼠前来对线。 忽然洞口处出现了一只脑袋明显比之前小了不少的怪鼠，老鱼与它对视的瞬间便觉不妙。 这种体型，是可以直接钻进来的！ 就在老鱼愣神的空当，怪鼠猛地一窜，直奔老鱼面门！ 老鱼下意识抬手，刚要迎击，却觉得肚皮一阵发热，整个身子猛地向后一撤。 刚刚伸出的电棍也悬在了那只怪鼠面前，噼里啪啦冒着电光。 这只怪鼠出现在洞口的时候，一直在老鱼身后观察的孙振鹏也发现了它体型方面的优势，果断在它冲向老鱼的瞬间，抓着老鱼的双腿就往回拖。 拖完这一把之后，孙振鹏还不放心，紧接着又是一下，直接把老鱼拖出了洞。 顾不上询问老鱼有没有受伤，孙振鹏抄起地上的工兵铲，直勾勾盯着洞口位置，随时准备给追出来的怪鼠来一下子。 孙振鹏刚站稳，洞内就传来了吱吱的惨叫声，异常凄厉，听的两人一阵发毛。 老鱼诧异的蹲下身，刚要往洞里瞅，那只怪鼠便惨叫着爬了出来。 这玩意儿确实诡异，因为它只是生了个老鼠脑袋，后面却是蛇的身子。 体型按照比例来看，身体略微有些短，并且只有一对前肢，整个躯体的感觉竟有几分像是海豹。 它受了重伤，并没有攻击任何人。 只是看它后背那道几乎要把身体完全豁开的刀口，老鱼和孙振鹏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 应该是余晖在洞内的危机已经消除，老鱼那么一顿喊，再加上有怪鼠钻进了洞，余晖就跑回了洞口处帮忙。 余晖出手的时候这货已经进了洞，脑袋藏在了洞内，没法直击要害，余晖也只能豁开它的身子了。 孙振鹏看着这玩意儿扭曲挣扎的恶心样子，果断举起工兵铲猛地一砍，算是给了它个痛快。 见它彻底没了动静，孙振鹏这才用工兵铲杵着它的脖颈推到了一旁，然后蹲下身子对着洞内喊道： “余晖！你还在吗？” 余晖回了句： “现在安全了，进来吧。” 老鱼看着被怪鼠血肉弄得一塌糊涂的洞壁说道： “这么恶心，真有点不想往里爬了。” 孙振鹏闻言就要掏手机： “杨师父，要不我给你拍张照片参考参考吧，也方便你正确审视自己。” 之前在二层的拐弯处，旋刃机关打碎了成群的鸣蛇，两人身上早已挂满了血肉，真要比的话，老鱼这会儿衣服的状态可比这洞壁膈应多了。 老鱼这才仔细打量了一番孙振鹏，嘀咕道： “不用了，我还以为我身上比你俩干净呢……” 孙振鹏无奈的抓起地上的背包，逐个丢进洞里，然后转头看向老鱼： “杨师傅，别说我不仗义，三个背包，加上我这血肉之躯，先把洞给你擦一遍。” 说罢一头扎进洞中，快速爬了进去。 第205章 粟米 孙振鹏正在跟余晖讲述老鱼的英勇表现： “你是没看见杨师傅的反应，就跟洞里遇险的是他亲儿子一样，想都没想直接就往洞里钻，抓着那怪鼠嗷嗷一顿电……” 孙振鹏说着一转头，瞄见老鱼已经从洞口往外爬了出来，赶紧刹车打住。 老鱼自然是听到了，整理一下手套，看着孙振鹏说道： “振鹏，如果是你在洞里，我也会那么做。” 孙振鹏先是一愣，然后笑着指了指老鱼： “好好好，玩煽情那一套是不是？” 老鱼随口回道： “不信拉倒。” 说完环顾一眼四周，感慨道： “真没想到墓主居然能把粮食种到这种地方来。” 余晖点点头： “我刚进来都懵了，愣是没注意水边还有那么些个半鼠半蛇的怪物。” 孙振鹏也跟着感慨： “墓主安置上巨鼠和鸣蛇，是为了达成生态平衡，让它们互相制约，谁曾想这俩货不务正业谈起了恋爱，还整出了这么堆爱的结晶。” 老鱼没接孙振鹏的话茬，而是把目光落到了空间顶部聚集摆放的蓝色油灯上。 看了好一会儿，老鱼皱起眉头： “难不成这种灯油还能代替阳光，让植物在这地下正常生长？” 孙振鹏一脸得意凑了过去： “不懂了吧，不管是任何光源，只要它释放出的光是波普中植物所需要的波段，就可以代替阳光。” 余晖也学过这个，回了句： “确实如此，不过上古时期的人应该不知道波普波段，只会是偶然发现了它的光芒特质，，不过这人首巨蟒的血液还真是多功能啊。” 孙振鹏继续科普道： “听考古队的专家说过，在极权的上古年代，只有王权贵族才能享受到这种级别的奇珍物质……” “并且异兽生出人面绝非偶然，这是需要长期以活人为食，迭代培育才会出现的进化变种。” 老鱼好奇问道： “你们之前考古也见过人首的异兽？” 孙振鹏摇了摇头： “我没见过，但队里有好几个资历比较老的专家都见过的，据说是神秘生物研究部门的绝密资料，当然，那些专家也只是工作中话赶话不小心漏一句，再问人家就不说了。” 老鱼点点头，转头看向那片一人多高的谷物： “这种的，应该是小米吧。” 孙振鹏显然很懂，继续接茬到： “嗯，古代叫粟米，这些估计是墓中各类怪鼠的口粮来源，话说回来，他们的粟米可真够高的。” 说话间，几人绕到了水潭边，老鱼看着头灯光束下依旧清澈的水面说道： “居然不是死水。” 孙振鹏蹲下看了几眼后说道： “应该是地下河。” 老鱼转头看向全程默不作声四处观察的余晖： “余晖，有发现吗？” 余晖摇摇头： “周围和顶部全是石砖砌成，只有地面是实打实的土质，潭水下面倒是有两处天然通道……” 余晖说着分别指了指那片水潭的两个角落位置，继续说道： “既然说是地下河，那它就是在这两个地方通向其它位置的。” 孙振鹏拆下背包说道： “咱们不是有氧气瓶么，潜水进去看看，顺便冲冲身上的血腥气……” 余晖当即制止道： “不行，身上血腥气这么重，不敢保证在水里会不会碰上那种怪鼠，它们已经进化成了水陆两栖，在水里遇上，不一定有胜算……” 余晖说着转头看向老鱼，继续说道： “何况杨叔的手上还有伤口，肯定不能泡水，尤其是这里面的水。” 听余晖这么一说，孙振鹏果断收起氧气设备，重新打量一遭四周环境后说道： “看来，真就得从那个墓门下去了。” 老鱼点点头： “不出意外的话，对面位置也是这么个食物供给点，按照这座墓完全对称的构造，唯一有可能是主墓室的，也只有那个中心位置了。” 孙振鹏闻言掏出手中罗盘看了一会儿说道： “确实，结合所有方位来看，这个位置比起墓门那边还是稍稍差了点，这里生气更浓，适合活物。” 余晖率先走到洞口旁，把背包塞了进去，转身说道： “你们先出，我垫后，防止水里还有东西出来偷袭。” 孙振鹏答应道： “行，我先出，也好在外面戒备。” 爬出洞后，三人休整一番，再次朝中心位置的墓门走去。 …… 在墓门旁边重新驱动观字诀，可见范围又向下延伸了一部分。 临近边缘处，斜伸向内的石壁外侧出现了新的连杆装置。 与机关触发点不同，那两根连杆是直直插入那根越往下越粗的石柱上的。 至于深埋在石壁外侧的连杆装置往下通往什么地方，就不得而知了。 余晖知道，这应该是目前唯一可以进入主墓室的地方了，但眼前这个玩意儿越看越像个捣蒜缸子。 三个人一起下去的话，整不好就得被捣成肉泥。 “这墓门，我还真有些拿不准。” 老鱼开口之前，已经绕着墓门缓缓走了一圈。 只是细细观察了一番墓门边缘的缝隙后，依旧没有瞧出什么端倪。 “叔，你往后点，这墓门是个旋盖，站上去就会跌落，然后自动旋转闭合。” 余晖说着往前探了探身，待老鱼和孙振鹏退到两米开外后，伸手扶着墓门一侧，按了下去。 墓门果然瞬间下落翻转，以那根横杆作为轴心旋转了一周之后，重新复位盖合。 倾斜的石壁，可以确保跌落者可以落在正中。 石柱中端的两根横杆，刚好可以完成石柱的上下捣动， 石柱越往下越粗，这大罐子结构越往下越细。 这特么就是个捣蒜缸！ 余晖把自己的猜测跟老鱼和孙振鹏讲了一遍，老鱼听完略一沉吟，神色凝重道： “这不是捣蒜缸，而是石臼，中间是捣米用的石锤，捣制的过程是为了给粟米去壳捣碎，也就是咱们所说的舂米过程……” “跌落下去的人，会被当做粟米般去壳捣碎，去壳，或许代表去除罪恶的灵魂，而捣碎后，就可以成为食物……” “或许，这是墓穴建造者眼中最具仪式感的终极惩罚……” 第206章 绳梯 孙振鹏指了指一旁的石砖说道： “这摆明了死路一条，要我说，咱就继续笨法子，从旁边一路挖下去，累点没事儿，总好过被捣成肉泥吧？” 余晖摇了摇头： “太深了，这里面起码十几米深，还不确定下面是什么，万一挖下去什么都没有，岂不是白费力气，倒不如……” 余晖说着抬头看向老鱼： “叔，你的绳梯派上用场了，我先下去看看，有没有挖的必要。” 老鱼有些犹豫： “余晖，我知道你身手有了进步，但经过这么多道机关才来到这里，墓主一心要致人死地，这个石臼，怕是远没有那么简单，一旦失手的话……” 听到这里，余晖摆了摆手： “叔，你放心，我惜命的很，不光用绳梯，我还绑上绳索，实在有危险，你俩拉也能把我拉上来，对吧？” 余晖说着转头看向孙振鹏。 老鱼的态度让孙振鹏也开始变得慎重，尤其回想起刚才余晖只身进洞遇险两人只能在洞口干着急的情形，这会儿居然罕见的没有痛快答应，而是再次提出了其他设想： “要不我去把那只怪鼠的尸体拖过来，咱给它丢下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余晖没同意： “杨叔都说了，墓主就是在利用我们的惯性思维，这么明显的机关，他肯定认为咱们不敢下去……” “万一这路就在这巨大石臼的底部呢，整个怪鼠丢过去，捣个稀碎，咱还有地方落脚么。” 孙振鹏一听当即反驳道： “你都说了怪鼠尸体能被捣细碎，那你下去不也是一样的结果？难不成让我俩冒死下去给你把尸首铲回去啊？” 余晖笑笑： “这不还有绳梯吗？再说了，我不到底，就半路看看下边有没有路，真要挖洞，咱去石臼下边不到底的地方挖，不也能省不少力气吗？” 见余晖去意已决，老鱼叹了口气，开始掏绳梯： “下吧，绳索捆好，探查一下赶紧上来，别等到有什么异常才想起来跑。” 绳梯固定在老鱼的工兵铲上，此时的墓门已经被孙振鹏轻而易举的掀了起来，中轴的支撑下，木洞就直直竖立在洞口正中。 余晖身上的安全绳另外一端，直接被孙振鹏系到了自己腰间。 绳梯质量极佳，但终究是软的，余晖这是第一次使用这种梯子。 脚下那种明明踩到了东西却总感觉飘摇无根的不稳定感，让余晖每一次下移都变得谨慎。 好在孙振鹏一直在拉紧安全绳缓缓下放，腰间的束缚感让余晖多了一丝踏实。 余晖甚至在想如果自己忽然使用了行字诀遁入墙壁，身上的安全绳究竟会跟着自己进墙，还是会变成空荡荡的绳套。 石砖砌成的石臼墙壁很是干净，头灯照射下甚至看不到一丝灰尘。 下移了两米左右，余晖已经可以近距离看到石臼中的那根杵米用的石柱。 石柱上面没有任何花纹，甚至看不到雕刻的痕迹，就如同是被机械打磨过一般光滑。 隔着防毒面具，感觉不到石臼内的气息味道，但余晖已经开始发觉呼吸没有之前那般畅快了。 或许是心理稍稍有些紧张，或许是这地方已经到了深入地下近五十米的位置导致。 很快来到了石柱中间穿过横杆的位置，应该是为了确保拉动石柱进行捣击得机构结实稳定，横杆是由大腿粗得整木制作而成，周遭还被固定上了精心锻打过的条状铁片。 横杆插入石柱的圆孔位置，也填充着不少黑乎乎的粉末，像是碳粉。 余晖回想起上学那会儿的物理知识，心中暗自揣摩道： “难不成是用来润滑的石墨粉？那个年代就有这种悟性了？” 想到这里，余晖顺着横杆看向墙壁，意念驱动，使出了观字诀。 墙壁之外，是圆柱形的空槽，中间连接相对较细的连杆，直直伸向下方。 余晖低头往石臼底部望去，逐渐变粗的石柱在七八米外的位置已经与向内倾斜石臼墙壁只剩半米空间。 之所以没设计成跟跟石臼底部一样粗，估计也是为了留些空间方便不小心跌落下来的人直接触底。 从倾斜角度看来，一旦触底，石柱捣击之下，站在石臼底部的人基本无处躲避。 余晖再次下移了两层阶梯，腰上的安全绳忽然吊的很紧，上方传来了孙振鹏的声音： “余晖，不能再往下了，绳子就这么长了，在下我也得跟着你下去了……” 紧接着是老鱼的声音： “别下了，余晖，看明白怎么回事了吗？” 余晖回了句： “稍等。” 说罢低下头，再次驱动观字诀。 他想看看这石臼之下，究竟有没有其他结构。 严格意义上来讲，石柱并没有完全接触到圆弧状的石臼底部，下边还留差不多有二三十厘米左右的缝隙。 观字诀之下，余晖也看明白了保留这个缝隙的原因。 石臼底部，果然是一整个按压机关，直立的拉杆经过两道挂钩，分别伸向了石臼外边，进入了一个圆形齿状结构。 齿状结构侧面好像缠着什么东西，直直垂下去，消失在观字诀的可视范围之外。 结构上方，则是连接石柱中间的横杆两端的套式连杆。 这会儿已经不用考虑这玩意儿是什么运作原理了，单从现在的机构来看，足以说明它的功能。 人掉下去之后，会顺着倾斜的石壁滑落到底，触发机关，石柱抬起，圆弧状的石臼底部露出，掉落的人会顺势继续下滑。 然后挨捣。 观字诀向下的可视范围尽头内，依稀可以看到一层石砖结构。 那是在石臼底部的连杆机关套件之下，并且与连杆并不关联的一层石砖。 凭此就可以断定，是个石臼下面，还有什么空间结构。 或许是机关。 或许，是真正的主墓室！ “余晖，再不上来我直接拉了啊，杨师傅着急了。” 孙振鹏继续喊道。 “来了来了。” 余晖答应着开始向上攀爬。 这下真得从长计议了。 第207章 温水煮青蛙 余晖爬上来之后就把下面的情况详细陈述了一遍，孙振鹏听完叹了口气，嘀咕道： “看来还得是按我说的，挖就是了，虽然确实深了点，但是两三个小时的话，怎么也挖到地方了吧……” 余晖转头看向老鱼： “叔，下移到一定程度，差不多十三四米吧，抬手就能摸到石壁了，并且周围石壁没有任何机关触发点，真要挖的话，我还是建议下去挖，省时省力。” 老鱼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那倒是，只是站在绳梯上凿石砖挖洞，可能不太好用力。” 余晖指了指墓门： “这么大个洞，还愁没地方散土么，凿出来的东西直接丢洞里就是了。” 孙振鹏眼珠子瞪得溜圆： “这事儿可不能胡来，石砖碎土之类的落进去，万一触发机关，躲都没地方躲。” 余晖摆摆手： “没那么夸张，最多就是身旁的石柱上下窜动，再加上一丢丢噪音而已，机关的设置是轻微的前后往复摇动，主要是下压，悬在一旁的绳梯不会受任何影响，何况……” 余晖说着抽出陨铁短刀，从旁边地上划拉几下，撬出一块石砖，转头就扔进了墓门。 “卧槽，你……” 孙振鹏话没说完，便被石砖在石臼内跌落撞击的声音吸引，转头看向竖起的墓门，却不敢走近。 石砖很快触底，石臼内再次恢复了宁静。 机关并未触发。 这也印证了余晖的猜想。 重量不足以压下石臼底层的机关踏板，所以无法触发。 这也避免了万一洞中的蛇鼠之类不慎踩中墓门落下，导致触发无意义的捣击。 “重量不达到期望值，机关也无法触发。” 余晖补全了后半句。 孙振鹏咬咬牙： “那就下去挖，大不了把挖出的土提上来！” 老鱼无奈点点头： “只能这样了。” 余晖再次顺着绳梯下行，孙振鹏的背包也被腾空，系上绳索，临时充当了运土箩筐。 选中了一处安全位置，余晖割划了一圈砖缝，把陨铁短刀收好，然后用最后一把工兵铲小心撬动起砖缝。 石砖松动探出，余晖便把他收进背包，虽然这种姿态下动作并不流畅，好在工程量不大，不到十分钟，石壁上就出现了个半米见方的缺口。 石砖很重，安全起见，是分两次运上去的。 接下来便是刨土。 土不像石砖一般可以单手拿取放进背包，尤其站在绳梯上，脚下无根很难用力挥铲，余晖只能单手铲几下，然后小心把土端进背包。 近二十分钟过去了，背包颤颤巍巍上移下行往返了五六次，石壁上终于出现了一个可以容纳一人进入的空间。 余晖缓缓解开腰间的安全绳，抬头说道： “你们俩离墓门远点，东西全收上去，包括绳梯，我进洞挖，接下来的土就直接散在石臼里吧，机关触发也伤不到我。” 老鱼还想说些什么，但见孙振鹏腰间的安全绳已经变得松软，只能叮嘱一句： “你小心点！” 余晖踏进土洞，虽说身边不远处就是机关，但这种脚板踩在实地上的感觉让他踏实了不少。 看着眼前的绳梯被缓缓收回，余晖俯下身，再次驱动观字诀。 直直下挖五米多点，就能越过那层石砖，进入新的空间。 只是空间内一片漆黑，观字诀可见范围之内，再看不到任何结构。 余晖开始挥动工兵铲，散土被直接扬到外面，顺着石壁斜坡落向石臼底部。 挖到齐腰深的时候，周围传来了咔咔的机械传动声响。 机关触发了。 余晖停下手中动作，快速施展观字诀。 如果所处位置有什么危险，也好第一时间用行字诀跑路。 或许是一铲一铲的散土见效太慢，并没有对石臼底部的机关踏板造成一次性的达标冲击，连杆只是微微移动了十多公分左右，便停住了。 当年设置机关的人肯定也没想到这一点，整个人掉下来的力道肯定没问题，但哪有这么半斤半斤往上加的…… 余晖松了口气，继续往外刨土，几乎就是每下去二三十公分，机关就会运作一次，缓缓上移一小截。 横插在石柱上的两根横杆此时已经呈现出倾斜的姿态，再看石柱底部，也露出了半米多的空隙。 只是这些空隙已经快要被余晖散出的土给填满了。 余晖脑子里蹦出五个字： 温水煮青蛙。 或许这么慢悠悠的填充挤压，能给这个石臼机关干报废…… 站在上面的孙振鹏此时也瞧出了端倪，他壮着胆子凑近墓门，往里面瞥了一眼。 原本离墓门近两米的石柱已经明显上移了半米多，但是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下落，更别提所谓的捣击动作了。 “杨师傅，石柱好像卡住了，干举不往下捣……” 孙振鹏诧异说道。 老鱼若有所思道： “散土的重量太分散了，或许是无法达成瞬间的撞击，如此看来，这处机关的设计者虽然有些东西，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那个时代的机械技术水平无法达到设想预期，这石臼底部的机关结构或许就是普通的杠杆原理……” “瞬间达标作用力给到之后，才能形成循环转动的能量，循序渐进的话，就成了笑话……” 话音未落，墓门内再次传来了咔咔声响，石柱也再次升高。 洞内的余晖还在继续挖着，随着持续深入，土已经不好往外扬了，余晖干脆直接捅掉了几块石砖，从新的缺口处往外散土。 五六块石砖掉进石臼，石柱再次升高，依旧没有下落迹象。 余晖看着观字诀之下那已经达到一米多的底部空间，纳闷的嘀咕道： “这也够用了啊，还能往上升？” 又是百十铲土出去后，石臼外部的套管连杆处发出了咔啦啦的铁链声响，石柱显然已经到了最高点，开始迅速下落。 余晖已经做好了随时使用行字诀跑路的准备，不料石柱只是下落了半米左右就停住了。 石臼内的土太多了，石柱虽有重量，但也只能把它稍微压实一些。 回落过程没有达到初始位置，自然就无法触发新的轮转行程。 墓主肯定想不到，他精心准备的石臼第一次遇到人，就被玩坏了…… 第208章 地下河 接下来无论余晖如何下挖散土，石柱都没了动静，传动机关也再也没发出过任何声响。 铛的一声，工兵铲触碰到了坚硬的石砖，余晖在两侧抠出落脚点，站稳之后猛地一铲怼下去。 石砖纹丝不动。 “这么结实……” 余晖嘀咕着人，再次抽出陨铁短刀，对着砖缝一顿划，然后用工兵铲沿着砖缝缓缓撬动。 石砖很快被撬起，但下面并没有露出空洞，依旧是工整堆砌的石砖。 再次撬起，又是一层石砖。 余晖有些纳闷，果断驱动观字诀，这才发现下方的石壁足足用了三层石砖。 只是石砖下方看不到任何结构，一片空旷。 余晖清理好最后一层的砖缝，收好陨铁短刀，再次使用工兵铲往下凿击。 石砖瞬间落下，方形空洞之内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光亮。 紧接着，空洞内传来石砖落入水中的噗通声。 余晖一阵诧异，猛地想起之前几人说过的地下河。 看来那潭水果然与主墓室是相通的！ 余晖从背包里摸出一根冷烟火照明棒拧亮，丢进了方形空洞，同时驱动了观字诀。 虽然有了光线加持，但观字诀可见范围内依旧是一片空旷。 无奈之下，余晖只好继续撬动石砖，十多次石砖落水声过后，余晖身下出现了一个完全容得下一人通过的方形孔洞。 头灯的光束照进去，可以看到十三四米之下的水面。 之前的石砖，显然就是落进了这里，水面上还有没有完全消散的涟漪。 但如此站立的角度，看不到其它位置的情况。 洞挖的并不宽敞，余晖没法蹲下身子细看，如此情形之下，也只能尝试继续刨土，把空间扩大。 有了脚下的方洞，散土倒是方便多了，伴着一阵碎土入水的声音，土洞的规模被扩大了近一倍。 三层石砖的加固结构，倒是很结实，余晖俯下身，把脑袋探进了洞口。 不等余晖打量四周，头灯光束便落在了一张惨白的人脸上。 那张脸离着余晖只有十多公分。 如此距离之下忽然出现，余晖压根没做好心理准备，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卧槽！” 双臂用力快速支撑，把脑袋收了回来。 那张人脸显然也被余晖这一嗓子吓了一跳，余晖收回脑袋的那一瞬间，明显看到它也哆嗦一下，后撤了一段距离。 又是活物。 又是长着人脸的活物！ 余晖快速起身站稳，双手紧握工兵铲盯着身下洞口，随时准备给跟进来的怪物致命一击。 上方传来了老鱼焦急的喊声： “怎么了余晖？！” 余晖刚要回答，身下的洞口处缓缓露出半张人脸。 它的上眼睑快速眨动了两下，瞳孔迅速收缩，变成了两道竖缝。 像极了蜥蜴。 余晖挥铲就捅，那货的动作极快，瞬间缩回了脑袋，余晖铲空了。 洞口内没有任何声响，忽然一条带着花纹的滑腻尾巴瞬间掠过，然后又快速消失。 余晖果断施展观字诀，虽然只能看清轮廓结构，起码知道那是只什么东西，体型多大。 以及现在在哪。 观字诀之下，那张人脸后的身体足有三米长，轮廓构造跟蜥蜴无异，此时就像只大壁虎一般吸附在洞口附近的石壁上。 它在等余晖出去。 余晖屏气凝神，快速抽出陨铁短刀，另一只手则拎着工兵铲，缓缓探出洞口，左右摆动着，试图吸引那只人首蜥蜴进行攻击。 在余晖的认知里，这东西应该跟青蛙一样，是用舌头捕猎的。 这一招果然奏效，工兵铲没甩几下，它的舌头就瞬间缠上了铲头根部的铲柄，然后迅速回拉。 余晖的臂力并不足以与它的舌头抗衡，好在有三层厚的石砖厚作为杠杆支点，反向撑力僵持之余，右手中的陨铁短刀果断探过去，对着那货的舌头齐齐切下。 工兵铲铲头那边的力道瞬间消失，人首蜥蜴吃了大亏，但并未发出任何叫声。 观字诀之下，那货快速后撤狼狈逃走，很快离开了观字诀可视范围。 余晖再次探身下去，迅速打量四周环境。 他得确认这里究竟是主墓室，还是一处地下的天然洞穴。 这一看，余晖彻底犯了难。 下面是个四四方方的宽大石室，整体高度差不多十四五米，长宽也是相同规模。 地下河形成的水潭几乎占尽了整个石室的地面，头灯之下一片幽兰，看不清深浅程度。 潭水正中是个高于水面的方形石台，石台上方是一口布满花纹的石棺。 下去的唯一途径，就是跳入水中游过去。 之前被割了舌头的巨型人首蜥蜴此时就斜在远处的墙壁上，在它身边还有三只体型相差无几的同类。 除此之外，水中的方形石台上还趴着两只鼠首蛇身，长有前肢的巨型怪鼠，至于水里还有多少玩意儿，不得而知。 即便是使用行字诀强行位移，距离也不够，最终还是会落水。 之前余晖单人进入生有粟米的空间中，一人面对五六只怪鼠追击，老鱼和孙振鹏在外面，根本看不到他有多狼狈。 中间余晖甚至还施展过两次行字诀，好在老鱼在洞中的喊叫声陆续吸引分散掉了三只，这才成功脱身。 此时的水中还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巨鼠，再加上远处墙壁上虎视眈眈看向这边的三只人首蜥蜴，一旦入水，动作更会大受限制。 那种情况下的打斗，胜算几乎为零。 正在纠结的时候，身后落下些许散土，孙振鹏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卧槽，余晖？你别吓我！” 之前余晖喊出了一声卧槽，接下来老鱼接连质问，再无应答，两人哪还沉得住气。 孙振鹏果断放下绳梯，工兵铲被用来横在墓门洞口做绳梯支撑，只能举着电棍下来支援。 来到新挖的洞口处往下一看，余晖脑袋钻在洞里，撅着个大屁股闷不吭声，孙振鹏甚至以为这货挂了。 余晖迅速起身，抬头说道： “主墓室就在下面，但周遭全是水，水里不少巨鼠，洞里还有三只人首蜥蜴，没办法下……” 余晖话没说完，孙振鹏神色惊慌的指着余晖身下喊道： “卧槽！它来了！” 第209章 就等你呢 余晖猛地低头，一只人首蜥蜴的整个脑袋已经钻了上来，仰脸朝天的对着余晖就甩出了舌头！ 余晖人都麻了。 之前切另外一只人首蜥蜴的舌头时，余晖就注意到了这玩意舌头布满了绒毛般的细细倒刺。 现在这只的目标明显就是就对着自己裤裆来的，这要是让它得手，不被拽下去也得被拆了祠堂！ 情急之下，余晖顾不上上边孙振鹏还在那瞅着，果断驱动意念： 行！ 整个身体迅速向后闪出三米多高！ 孙振鹏看傻了，在他的视角看来，余晖是在没有任何前摇动作的前提下，平地直直跃起来，不对，是飞起来的。 如果这是他跟森扬修行两个月后练成的弹跳力，那森扬能去nba做总教练了。 不用投的准，就满场蹦跶就行…… 短暂的滞空，余晖迅速摆正陨铁短刀和工兵铲，双刃齐下对着人首蜥蜴的嘴巴直直落下去。 人首蜥蜴也懵了，这会儿它终于明白了同伴的舌头是为什么没了的。 此时的人首蜥蜴两只前肢已经探进洞口，舌头还甩在外面正在回缩，看到眼前直直怼过来的两个家伙什儿一阵惊慌，身体迅速往回撤去。 两只前肢刚要收起，余晖的工兵铲已经怼进了人首蜥蜴还在微张的口中。 人首蜥蜴并没有感觉到疼，因为陨铁短刀已经深深刺进了它双目正中。 几乎是在瞬间殒命的人首蜥蜴身子一软，瘫在了洞口处，再也没了动静。 “余晖！赶紧上来，从长计议！” 孙振鹏已经回过神，赶紧招呼道。 余晖把工兵铲挂在腰间卡扣上，收起陨铁短刀，迅速踩着之前挖好的落脚点往上爬去，边爬边说： “妈的，刚好用这玩意的尸体堵住洞口……” 分别顺着绳梯爬回去之后，余晖详细跟两人说明了下方的情况。 老鱼听完叹了口气： “如果有稳定的支点，可以固定安全绳荡过去，怪鼠数量未知，水中的情况也不明了，这水，肯定不能下。” 孙振鹏也犯了难： “挖下去也行不通，余晖说棺椁在水潭正中，从哪个角落挖洞开口，终究免不了涉水。” 余晖沉默片刻，开口道： “结合一下吧，从另外一侧重新开口，咱们直接把洞开在棺椁正上方，然后顺着绳索下去，或许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老鱼皱皱眉，没吭声。 余晖清楚，老鱼之前横撑越过机关那会儿体力几乎就要耗尽，这会儿虽是恢复了不少，但手指又受了伤。 顺着绳索下行，手不用力肯定不行。 下去还好说，上来的话，就难了。 “叔，这次我跟振鹏下，你就在洞口上边等着就好。” 老鱼嘴角一抽： “这……” 孙振鹏也跟着附和道： “这有什么，量力而行，保存实力，你在上面一眼就能看清大局，不耽误给我们指点迷津。” 老鱼苦笑一声： “你可真会给我找台阶。” …… 按照新的计划，余晖重新进入石臼定位开洞。 有了之前查探的经验，再加上观字诀加持，新的洞口开在了旧洞对面，然后倾斜四十五度下挖。 如此一来唯一的弊端便是下挖到一定程度后，又多了一项散土任务。 老鱼再次腾出了自己的背包，用于运土，漫长的一个小时过后，新的洞口成功挖穿。 第一块石砖下落后，先是发出了与硬物的碰撞声响，然后才传来了落水声。 观字诀的可视范围只有十米，洞顶离着水面却有十四五米，挖洞的时候，余晖也只能不断施展观字诀，根据两侧石壁与墙壁夹角位置进行判断定位。 余晖松了口气，还好没有偏离。 不断有石砖下落，棺椁两侧石台上时不时传来巨鼠被石砖砸中发出得吱吱声，孙振鹏骂道： “这些畜生是傻吗？居然不知道躲。” 余晖回了句： “它们在这洞里生活了几千年，各种潜在危险应该早已熟知，只是怎么也想不到天上还会下石砖吧。” 孙振鹏嘀咕道： “倒也是……” 余晖没把把石砖洞口开太大，并且还在一侧开出了一条只有一块石砖宽度的窄口，以此作为横担工兵铲和绳索的受力点。 老鱼也顺着绳梯爬了下来，进洞下移了没几步，开口说道： “太深了，气压不对，你们俩下去之前把氧气瓶接到面罩下的管口上。” 两人赶紧照做，刚接好氧气瓶，洞口处就出现了一张人脸。 不等孙振鹏惊呼，余晖早已拿在手中的陨铁短刀干脆的杵了过去，正中面门。 “就等你呢。” 余晖说着再次驱动观字诀。 下方的石室长宽虽各有十五米左右，但在这个正中的位置，是完全可以看到四周所有位置的。 当然，除了十米深之外的地方。 可见范围之内，除了还悬在另外一个洞口处的那具尸体，再也没了人首蜥蜴的踪影。 毕竟这玩意能爬墙，水中的巨鼠再多，也只能在最下边待着，不至于威胁到只身一人停留在洞口的老鱼。 透过下方洞口，余晖看了一眼跌落在石棺棺盖上方的人首蜥蜴尸体，深吸一口气，把绳索在手掌上缠了两道，双腿先行，钻了进去。 孙振鹏踩住工兵铲，防止它因为下方的摆动移向更宽的洞口，紧张的看着缓缓下行的余晖。 这最后一把工兵铲也作为支撑所用，此时孙振鹏的手中，只剩一根拧好匕首套件的电棍。 此时的余晖却忽然停住了下移动作，悬在了在棺椁上方近半米的地方。 有了之前殉葬棺机关的经验，余晖在落脚之前驱动了观字诀。 人首蜥蜴尸体摔在棺盖上，周围石台上之前也有怪鼠活动，再加上开洞时的各种石砖砸落，都没有出现异常。 但这并不代表没有机关，天晓得这个阴险的墓主给几个人安排了什么节目在后边。 果然谨慎没有错，这口石棺的两侧棺壁中确实出现了不同寻常的结构。 两端各一，左右各二，共计六根拇指粗的圆杆，穿过棺盖和四周棺壁，直直插入下方石台。 深不见底。 第208章 好小子 再看一眼棺盖上肚皮朝天首尾耷拉着没有半点生气的人首蜥蜴，余晖犹豫片刻，还是缓缓松开绳索，落在了棺盖一角。 双脚着地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具人首蜥蜴的尸体翻滚下去，也好腾出更多落脚的地方。 至于那六根深深嵌入底下的连杆究竟是何作用，余晖虽然无法分辨，但也知道这棺盖和周围的石台肯定是可以踩踏的。 要不然那些偶然经过爬上爬下的怪鼠早就该把机关触发多少遍了。 见余晖落地，孙振鹏也赶紧顺着绳索开始下行，整个身体刚刚滑出洞口，就听到身下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出水声。 之前被散落的石砖砸跑遁入水中的怪鼠再次出现，全部朝着站在石棺上刚刚拧亮一支冷烟火照明棒的余晖冲去。 在它们看来，石砖不能吃，但石棺上那个头顶发光的货肯定能。 怪鼠游动的速度极快，但是攀爬石台的动作却稍有些笨拙，估计是后边少了两条腿的缘故，这让有些慌乱甚至想过跃起抓着绳索重新爬上去的余晖改变了主意。 怪鼠攀爬石台时更像海豹了，需要前肢撑起身体，直立移动几步，后边的身体才能着陆摆动辅助移动。 这直立的短暂时间内，脑袋是高高昂起的，对余晖来说，这是最佳的刺杀时刻。 陨铁短刀连接臂套的锁链装置也终于派上了用场。 余晖半蹲下身体，让重心下移方便站稳，然后迅速瞄准离自己最近的怪鼠脑袋捅出短刀。 刷刷三下，就有石棺右侧的三只怪鼠应声倒进水中，甚至没有发出任何挣扎和惨叫。 紧接着便是左侧，毕竟石棺细长，左右两侧上来的怪鼠离得太近，需要优先解决。 左右两侧几只捅掉之后，前端已经有一只怪鼠爬了上来，余晖果断把短刀甩出，正中那货面门后便瞬间回扯刀柄上的锁链。 娴熟的动作，再加上有利的地形，倒也应付的过来。 “小心身后！” 头顶上方传来了老鱼的声音。 余晖猛地回头，却没见到有新爬上棺椁的怪鼠，迟疑之际老鱼的声音再次传来： “上边！” 余晖闻言赶紧抬头，正迎上一根直直甩过来的尖刺。 是鸣蛇！ 电光石火间，余晖下意识歪了歪头，尖刺嗖的一声贴着余晖的耳朵飞了过去。 “操！” 余晖骂着挥动短刀，瞬间将连接尖刺的长条结构斩断，紧接着猛地一挑，直接划开了鸣蛇挺起的前腹。 鸣蛇受了重伤，扑腾着翅膀向后飞去，没飞几下，便一头栽进了水中。 没人想到这个地方居然还会有鸣蛇，它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余晖来不及细想，周围不断有怪鼠向上攀爬，原本勉强可以应付的局面被那只突然出现的鸣蛇彻底打乱，就这一会功夫，棺椁已经被支撑着准备攀爬的巨鼠围满。 悬在半空的孙振鹏一阵头大，下边哪还有适合他落脚的位置！ 此时的余晖大脑一片空白，机械的重复着捅刀收刀的动作，加长的锁链几乎已经用不到了，因为周围所有的怪鼠都是近在咫尺。 眼前闪过的东西，除了龇起来的大板牙，就是短刀甩出来的红白物。 “还有鸣蛇！飞过去了！” 老鱼焦急的喊声再次传来，但余晖此时已经有点招架不过来，慌忙抬头看了一眼，见鸣蛇还在远处，又赶忙回身应付四周的怪鼠。 “后边交给我！” 孙振鹏大喊一声，瞅准余晖身后的空隙，松开绳索跳了下去，落地第一件事，就是在面前横扫一电棍，然后按下电击开关。 噼里啪啦的电击火花响起，倒是起了一定震慑作用，原本还在向上攀爬的怪鼠迅速后退，重新回到了水中。 但它们并没有离去，而是就在那看着。 孙振鹏这一系列举动，瞬间缓解了余晖的作战压力，老鱼见状也赶紧喊道： “余晖！右后侧！” 余晖再次抬头，一条鸣蛇正在迅速飞过来，胸前圆孔中的尖刺也已经高高突了起来，显然是随时准备攻击。 这一次余晖没给它机会，而是对着它的脑袋直接甩出了陨铁短刀。 锁链被甩出了最大长度，再加上陨铁短刀的刀柄长度，刚好能够刺入鸣蛇的脑袋。 余晖自信回扯，看都没看鸣蛇第二眼，视线落回周围，重新握住短刀刀柄后，再次连捅两刀，清理掉了趁机爬上来的两只怪鼠。 原本飞在空中准备射击的鸣蛇也扑腾几下翅膀，跌进了水中。 “好小子！” 老鱼忍不住称赞道。 在这个视角来看，余晖有条不紊的应对确实赏心悦目。 只有余晖清楚他有多慌，果断转移目标是因为身下那只巨鼠的手已经摸到自己鞋面了。 再不出手，小腿就得掉块肉了！ “大哥，赶紧帮忙，我这烧火棍子怕是要撑不住了！” 身后传来了孙振鹏的声音。 就这么一小会儿功夫，水中的怪鼠好像已经适应了这种冒着蓝色花火的陌生声音，开始蠢蠢欲动，甚至有两只已经再次抬起前肢扶在了石台上。 余晖闻言迅速转身说道： “棺椁有机关，但是石棺和石台都可以踩。” 说罢拉着孙振鹏肩膀，一侧身，跟他互换了位置。 这会儿余晖也不等怪鼠往上爬了，只要处在短刀攻击范围之内的，就果断出刀。 孙振鹏也学着余晖之前的样子放倒了两只怪鼠，只是没有余晖那般轻松。 电棍顶端的匕首套件倒是挺牢固，虽然匕首也算锋利，要想刺入怪鼠的头骨，却需要孙振鹏下些力气。 往外拔也是同理，如果不是孙振鹏身上有把子力气，也站的足够稳，早就被那只没死透的怪鼠拖到水里去了。 没过多久，棺椁周围的潭水已经变成了暗红色。 除了之前忽然冒出来的两条鸣蛇，也没再出现过可以飞的玩意儿。 看着周遭有不少怪鼠的尸体半浮在水面上，孙振鹏诧异道： “尸体不应该是沉下去吗？” 余晖皱皱眉： “小时候在村里见过淹死的人，警察为了打破村里迷信的传言专门科普过，面朝上的才会沉底，面朝下的则会漂很久。” 孙振鹏点点头： “这个我知道，电影里也说过，我只是在想，这水的密度会不会有问题。” 此时上方又传来了老鱼慌乱的声音： “水里，水里有东西！” 第209章 光速打脸 余晖和孙振鹏闻声迅速调整头灯，将光束射向水面，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但在老鱼这个角度看来，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水潭深处明显可以看到一团暗影，像是水草，更像是触手。 以石棺为中心，向四周呈现出放射状。 并且还在蠕动。 “叔，你说哪边？” 余晖抬头问道。 老鱼指了指水潭： “整个水潭，你把冷烟火照明棒丢进水里试试，我再看一下，可能是花了眼……” 老鱼也希望自己只是看错了。 余晖捡起之前放在棺椁盖上的冷烟火照明棒，随手丢进了左侧潭水中，又从背包里掏出一根新的，拧亮之后丢到了右侧。 两根的话，看得更清楚。 不放照明棒还好，这一放，老鱼看的更清楚了。 那阴影就是一团触手般的玩意儿！ “余晖！水中有触手，但应该处在很深的位置，无论如何，不能再往下了！” 老鱼紧张叮嘱道。 大不了去两侧殉葬棺中分别取几个掺假的上古镀金工艺品，或者是干脆空手而过，也好过拿命犯险。 老鱼深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 盗墓这种事儿，不管成功做过多少次，只要一次失误，就万劫不复。 如此深度的地下河中，那般体量的巨大异形，以三人这种水平的装备，下去无异于作死。 “那我们先把这口石棺开了再说。” 余晖说着轻步迈下石棺，站在石台的最低位置，蹲下身子，再次驱动观字诀。 余晖多少有些侥幸心理，毕竟身体低一点，观字诀就能看的远一点。 确实有了进展，原本看不到边际的六根圆杆，在余晖把身体比之前放低了一米多以后，看到了新的结构。 拇指粗的圆杆下方出现了啤酒瓶般粗细的变径，长约半米，顶端紧紧贴合在一片纵横交错的网格之上。 网格的每根纵横结构皆有小臂粗细，观字诀之下，暂时无法分辨材质，一块块半米见方的网格整齐排列，像个巨型魔方框架。 老鱼所说的触手，就是在网格之内伸出来的。 余晖只能看到结构，一条条的，如同鱿鱼须般缓缓扭动。 由于观字诀的可视范围限制，余晖看不到网格之下的情形，但仅凭现在的画面，也能猜个大概。 水下的不明生物，百分之百是墓主专门设置的，而棺材上的六根圆杆，八成是引出那玩意儿的关键。 平时就把它放在外边的话，估计就没有这些个怪鼠鸣蛇人首蜥蜴存活的份儿了。 所以需要把它闲置在某个位置，真要有人摸进了主墓室，免不了下水跟古墓内所有的生物搏斗一番。 墓主或许只知道鸣蛇，巨鼠，以及人首蜥蜴，但他肯定没料到自己安排的这些玩意儿居然杂交出了半鼠半蛇的新品种…… 不论如何，墓主很清楚，能到达主墓室的人绝不简单。 如果这些人能够清理掉主墓室中的鸣蛇巨鼠并成功抵达棺椁旁边，足以说明守陵异兽的正面攻击和机关已经无法阻挡他们了。 最后一丝机会，便是让他们认为危险尽除准备开棺的时候，释放出终极大招。 这个终极大招，只能是水底的触手。 “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往水里躲。” 余晖说着，伸手扶向棺盖。 孙振鹏紧张抬手阻止： “等等，现在打不开的。” 说罢指了指棺椁两侧中间段凸起的石雕结构，继续说道： “这地方用了类似榫卯结构的暗卡，棺盖跟棺体咬合在一起，硬掀不可能掀开。” 余晖这才注意到了那两处之前被误以为只是石棺造型的结构，皱皱眉问道： “这种结构是需要怎么开的？” 孙振鹏抬头看向余晖，语气中满是高深： “无解，一次性的，要开盖，就得毁了它。” 一直在上面竖着耳朵听的老鱼开口打断道： “振鹏啊，你这都从哪里听来的鬼话，棺椁榫卯卡合推解，前推三寸，压棺尾翘棺首，五度夹角回推半寸，然后后拉两寸再放平棺盖，就可以解开了！” 孙振鹏一脸尴尬： “之前见过的棺椁有这种结构的都是被砸坏的，有个专家就这么给我们讲过……” 老鱼回了句： “那专家肯定不是位召兴。” 孙振鹏点点头： “位教授就埋头搞译制了，我也是临时给人帮忙见过一次……” 余晖无奈的看向孙振鹏： “不保准的事儿，还说的那么言之凿凿，差点让你忽悠了……” 孙振鹏耸耸肩： “第一次装逼，光速打脸。” 余晖再次提醒道： “棺中具体有什么危险还不好说，但是顶端和两侧各有圆杆通过，棺盖内部有凹槽，但没有固定结构，只是方便给圆杆定位的凹槽，开棺的时候，脑袋注意避开棺口，保不齐有什么东西会弹出来。” 孙振鹏点点头，再次检查一番呼吸罩与氧气瓶的连接嘴。 两人交换一下眼神，分别站在了棺椁首尾两端，按照老鱼的指示，开始推动棺盖。 棺盖内部的圆杆凹槽为条状，余晖这会儿也明白了原因，这是为了保证棺盖可以滑动专门预留的。 棺椁制成之后，肯定需要测试开启和关闭，真要如孙振鹏说的那个专家所言，棺椁制成测试当场就得被砸坏了…… “按商代的比例计寸！每寸一点五八厘米，差不多就行，平移的时候慢点，能感觉到顿挫！” 老鱼再次开口指挥，生怕下边两个大学生给它按英寸换算。 两人没有搭话，心中默念着之前老鱼提到的方法。 棺盖很厚，但推动时却丝毫感觉不到沉重，缓缓露出的棺壁横截面上，散落着些许黑色粉末。 余晖心头一紧，又是这东西，润滑用的。 墓主这是生怕侥幸来到主墓室的人推不开棺盖啊！ 推动了五厘米左右，平稳的棺盖瞬间出现了明显顿挫感，孙振鹏一侧的棺盖探出一截，抬起也变得方便了不少。 “五度……” 孙振鹏嘀咕着，用力往上抬起。 余晖见状迅速绕过去帮忙，两人合力之下，棺盖被掀开了一道两厘米宽的缝隙，一股绿油油的粉尘缓缓溢出。 除了颜色有些区别，乍一看，像极了夏天被掀开柜门的冰柜。 第210章 何罗鱼真身 有防毒面罩和氧气瓶加持，两人没理会这个，继续往上抬棺盖。 棺盖再次上移了两三公分后，就抬不动了，估计这就到了老鱼讲过的角度。 “回推半寸，那就是不到一公分。” 余晖说着缓缓用力向前推进。 孙振鹏也跟着向前输送力道，厚重的棺盖在向前推进了一小段后，孙振鹏忽然感觉棺盖好像变轻了。 误以为是余晖加大了力道，孙振鹏诧异的转头看向余晖。 隔着透明眼罩，孙振鹏明显看出余晖也有同样的疑惑。 两人交换一下眼神，转头齐齐看向手中棺盖。 余晖甚至松开了一只手，孙振鹏依旧没觉得棺盖重新恢复重量。 直到两人四只手全部离开，棺盖还那么半悬着。 余晖侧身一看，之前观字诀之下穿过石棺棺壁的圆杆此时居然上移了一部分，依旧紧紧顶着棺盖。 孙振鹏绕到棺椁尾端，伸手探进已经可以容下手掌的缝隙，往上轻轻一抬。 只是试探性地上抬，这一下孙振鹏根本就没怎么用力，尾端的棺盖却瞬间上升了一截。 两人都愣住了。 六根圆杆，竟像是六根液压助力杆一般，向上的撑力可以与棺盖的重量持平。 稍稍用力辅助，就能让棺盖上移。 余晖皱皱眉，试图把棺盖压回去，但双手撑在棺盖上，脚都离地了，棺盖却没有丝毫下移的迹象。 两人正发懵呢，水潭中忽然发出一声闷响，紧接着眼前的棺盖被直直顶起了近十米高。 站在上面洞口处的老鱼吓了一跳，毕竟在这个角度看，棺盖就是朝着洞口这边飞过来的。 好在圆杆的高度有限，上弹的过程在离洞口三四米远的位置戛然而止。 圆杆跟棺盖之间没有固定连接，圆杆上升虽然停住了，但惯性之下，棺盖被往上继续抛出了半米多高。 回落的时候，整体不是平行下坠，棺盖一角率先接触到了圆杆，被这么一挑，瞬间改变回落状态，旋转几下，斜斜朝着孙振鹏脑袋砸了过去。 孙振鹏见状顾不得周围水中忽然掀起的剧烈波动，踩着已经有水漫上的石台快步躲向余晖那边。 棺盖重重砸到石台上，断做两截后滑落进了水潭之中。 惊魂未定的两人无暇去看棺中状况，此时水潭的波动更加剧烈。 哗！ 刚刚沉入水中的一截棺盖板再次浮出水面。 缠着它的，是一根巨大的章鱼般的触手！ 老鱼看的真切，水中的巨大生物已经游了上来，单看触手的规模，整个身体出水的的话，这间石室也只能勉强放得开它！ “趁它还没出来，赶紧上来！” 老鱼焦急的喊着，取宝固然重要，但跟保命比起来屁都不是！ 余晖闻言迅速爬上石棺，低身刚要去拉孙振鹏，却发现石棺内还有一层棺盖！ 棺盖表面异常平滑，显然之前是与被弹飞的棺盖紧紧贴合着，观字诀之下竟然没有看出这是双层结构！ 表面的那层棺盖，就是放出巨大生物的机关！ 而底层的网格，就是阻挡水中生物上行的笼子！ 站在石棺之上向水中看去，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正在迅速逼近水面的巨大身体。 再看水面外满布吸盘的触手，那无疑就是一条巨型章鱼！ “叔！把绳子拉上去！别被触手抓住！” 余晖抬头喊道。 眼看已经有触手甩出水面开始四处乱抓，余晖知道，这种情况下攀上绳索上行的过程中也随时都有可能被触手碰到，然后缠住！ 考虑到石室顶部的石砖结构缝隙支撑力有限，他跟孙振鹏根本不可能两个人同时攀爬。 同理，直直垂下那里的绳子一旦被触手扯住，石室顶部卡在缝隙中的工兵铲或许会在巨型章鱼触手的拉力之下断掉。 甚至有可能洞口会被直接扯开，那时候余晖跟孙振鹏就再也没机会原路返回了！ 潜水寻找其他出口？ 明明是深海生物，居然出现在了地下河里，天知道这水里还有什么其他玩意儿！ 现在只剩两个办法。 要么是躲过巨型章鱼的攻击，等它慢慢平静下来离开，毕竟这一会儿功夫它已经卷了七八只怪鼠尸体下去。 总有吃饱的时候吧？！ 要么， 干掉它。 “余晖！别逞强！赶紧上来！” 老鱼扯着嗓子继续喊道。 余晖急了： “叔！绳子收上去，不然来不及了！” 此话一出，老鱼知道余晖主意已定，一咬牙，迅速往上拉动绳索。 绳索刚刚拉走，就有一根粗壮的触手快速掠过，抓空后又迅速拍击水面，卷起一只怪鼠尸体后消失在了水面之上。 孙振鹏此时也爬上了石棺，怔怔看着水中的黑影，说了一句： “这不是章鱼，章鱼只有八只脚，它有十只……” 余晖一愣，看都没看孙振鹏甩出一句： “这会儿你还有心思数腿儿？！” 孙振鹏攥紧了手中电棍，一字一句道： “或许这才是何罗鱼的真身吧。” 余晖猛地转头： “何罗鱼？” 孙振鹏点点头： “山海经中提到过，何罗鱼是一种一首十身的鱼类，但是原文中并没有详细描述它的身体样式，只是提过它的叫声，像狗……” 余晖焦急追问道： “那它的弱点是什么？提过吗？！” 孙振鹏摇摇头： “只是说吃了这玩意儿能消肿……” 余晖茫然地看向远处水面再次出现的触手，呢喃道： “得肿成啥样，才犯得上找这种玩意儿只为吃顿肉啊……” 孙振鹏咬牙说道： “唯一的解释就是，正常的何罗鱼，没这么大块头……” 两人说话间，石棺正前方的水面上缓缓露出一个诡异的脑袋。 那确实是鱼头，只是鳃后面生出了翅膀般的巨大刺鳍，鼻孔位置也出现了长长的鱼须，竟与神话传说中龙的形象有些相似！ 它的嘴巴还在咀嚼，巨鼠的残肢就在它嘴边晃动着，看到余晖和孙振鹏的时候，那货的眼睛微微眨了眨，停止了咀嚼动作。 然后发出了呜呜声。 那正是犬类特有的发动攻击前的声音！ 伴着狗子护食般的声音，它的身后陆续出现了整整十条扭曲的触手！ 孙振鹏咬紧已经开始微微打颤的牙，缓缓说道： “整不好，咱俩怕是要折在这里了……” 第211章 想得美 “不到最后，谁都说不好，它的弱点，八成会是脑袋……” 余晖尽量保持镇定，攥着陨铁短刀的手也在轻微发着抖。 这种时候，肯定不能坐以待毙。 拼一把，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就在两人琢磨该如何放手一搏的时候，石室顶部的老鱼用出了杀招。 他的手中捏着一瓶打火机煤油，缓缓倒了下来的同时，对着倾泻直下的细微油柱按动了电棍的放电按钮。 一顿噼里啪啦，石室成了马戏表演现场，瞬间升腾的火焰顺着那道弧线迅速向下奔跑移动，然后落在了巨型何罗鱼的触手上。 巨型何罗鱼虽然活得足够久，但它并不懂水可以灭火的道理，眼瞅着触手已经烧着，非但没往水中躲避，反而甩了其它的触手过去。 或许在它看来，那团火焰只是正在攻击它美腿的某种生物…… 老鱼见奏效，手中的打火机煤油罐被挤得嘎嘎作响，对着巨型何罗鱼一顿喷射。 余晖和孙振鹏此时更不敢贸然下水上前，且不说水中可能有什么未知危险，巨型何罗鱼一急眼，粗壮的触手甩过来一顿猛缠，骨头都得散架。 “它的触手应该跟章鱼的功能差不多，那些吸盘全都是独立的存在，吸盘孔上都有味觉接收器，这会儿杨师傅的煤油跟火烧加持之下，味觉功能肯定会受损……” “这玩意儿之所以动作敏捷，就是因为全身上下布满了感知用的吸盘，杨师傅给咱们打好了底子，它的感知会比之前迟钝不少！” 孙振鹏说着转头看向余晖： “这时候或许是咱们最好的机会了。” 说罢对余晖伸出手，故作轻松道： “短刀借我玩一次。” 在孙振鹏看来，这会儿是做掉这个大家伙的最佳机会，但自己手中只有个不痛不痒的电棍。 尽管那只巨型何罗鱼的脑袋足有沙发那么大，但余晖的陨铁短刀足够锋利，此时游过去，直接把短刀刺入巨型何罗鱼的头顶，没准能直接秒掉它。 孙振鹏很清楚章鱼的特性，他不确定何罗鱼跟章鱼到底有几分相似。 章鱼有三颗心脏，即使被刺中一颗，依旧能够进行反击。 而何罗鱼的脑袋构造跟章鱼不同，看起来硬邦邦的，更无法寻找心脏究竟在哪。 唯一的办法就是赌一把，普通的鱼只是敲脑袋就能敲昏甚至敲死，孙振鹏希望眼前这条巨型何罗鱼也是如此。 这种行为太过冒险，搞不好就是送死，陨铁短刀是余晖的，只因为这一点就让余晖去冒这个险，不仗义。 办法是自己想的，风险就自己承担。 这种时候，借刀是最好的选择。 成了，皆大欢喜。 不成，他孙振鹏也算不上坑余晖。 余晖看着孙振鹏，没有说话，开始揣摩孙振鹏的动机。 眼前这种局面，不拼肯定没机会，老鱼那点打火机煤油燃起的火焰也只能给巨型何罗鱼搞些皮外伤，更大的作用，是临时牵制住它。 这个临时，很短暂。 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这也是孙振鹏会毅然决然做出这种冒险决定的原因之一。 既然孙振鹏都能做出冒死扭转局面的决定，他余晖也不是怂包！ 怕什么，还有行字诀护体，实在不行来个金蝉脱壳，起码能保命！ 想到这里，余晖缓缓把手中的陨铁短刀递向孙振鹏。 孙振鹏刚要伸手去解余晖的臂套，余晖猛地收回手臂，笑着回了句： “想得美。” 说罢一转身，毫不犹豫的跳进了水潭中，迅速朝巨型何罗鱼的方向游过去，身后传来了孙振鹏的声音： “你又抢我风头！” 余晖没理会，很快来到了还在扭动触手反复搓弄触手的巨型何罗鱼身边，拨开前方水面上浮着的还在燃烧的煤油，扯着巨型何罗鱼蒲扇般的刺鳍就开始往上攀爬。 隔着手套和衣服，都能感受到那货体表的滑腻，余晖费了好大劲才勉强爬上了巨型何罗鱼的头顶。 此时的巨型何罗鱼根本无暇理会别的，就顾着在那帮老鱼来回翻制摩擦着一条条爆烤章鱼须。 余晖不敢怠慢，抬刀猛的刺向巨型何罗鱼双目中间的脑袋顶部位置。 余晖爱吃鱼，以他的经验来看，鱼脑子就在这个位置了。 这一下，力道十足，陨铁短刀除了余晖握着的那十来公分，全部深深刺了进去。 就这一下，巨型何罗鱼的十根触手如同遭遇了电击，瞬间停止了动作。 余晖刚要松口气，十根触手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余晖身上缠来。 余晖暗叫不好，迅速施展行字诀，身体瞬间腾起七八米高，原本嵌入巨型何罗鱼脑袋中的陨铁短刀也被抽离。 正当余晖头疼接下来要么落水陷入被动，要么落在巨型何罗鱼坚硬的脑壳上摔个七荤八素时，脚踝猛地一紧，一条还在燃烧的触手已经缠到了他的小腿！ 如果不是之前落水衣服湿透，这会儿怕是也被火焰引燃了。 巨型何罗鱼不但得了手，原本触手位置的烧灼感也由于余晖的湿裤子减退了不少，这东西确实聪明，学东西特别快，本来朝余晖这边迅速移来的触手齐刷刷埋进了水中。 而余晖则被那只触手高高举起，整个身子倒吊着。 行字诀还在冷却，暂时无法施展，余晖想都没想挥刀对着那只触手一顿猛砍。 刀刃是短了点，无法直接砍断，但架不住陨铁短刀足够锋利。 削铁如泥的短刀，切巨型何罗鱼的触手就跟切豆腐似的。 余晖连划四五刀后，那截比余晖大腿都粗了两圈的触手就这么被砍断了。 此时的余晖脑袋朝下，对着身下的水潭直直栽了进去。 余晖已经想好，落水之后，行字诀就差不多又能使用了，既然打到这个份儿上了，跑路之前，得再给那玩意儿来一下。 刚才刺进脑袋那一刀，虽然没有实现一击必杀，但巨型何罗鱼的反应足以证明那个位置在巨型何罗鱼心中的权重程度。 它不顾一切回击保护脑袋，只能说明目标是对的，或许只是不够深，当然也可能是没有捅到致命位置。 既然如此，那就给它来波大的！ 余晖如此想着，落水的瞬间，双腿猛地被一股强力齐齐缠住，然后是一阵几乎要折断骨头的捆束感！ 第212章 吃老子一镖 “行！” 情急之下余晖喊出了声，但行字诀并未生效。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对比之下，行字诀的十秒冷却太过漫长。 余晖被再次举起，那根新缠上来的触手显然没有把余晖直接丢进口中的意思，而是甩着余晖直直冲向石棺周遭高高耸起的六根圆杆！ 它要报复。 之前余晖刺了它的脑袋，它也要让余晖享受一下身体被刺穿的滋味！ 余晖手中的陨铁短刀一顿乱甩，试图划断身下那条粗壮的触手，但身体左摇右摆根本无法瞄准。 天旋地转中，余晖看到孙振鹏正在拼命摇动石棺上圆杆。 孙振鹏也看出了巨型何罗鱼的意图，此时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这六根圆杆掰弯，让杆顶远离余晖即将被甩向的位置！ 快速的下移，余晖耳畔响起了风声，孙振鹏的举动奏效，一根圆杆几乎是贴着余晖的肩膀擦过去的。 洞顶的老鱼甚至连氧气瓶都丢了下来，就是试图分散巨型何罗鱼的注意力，给余晖争取逃生的机会。 看着擦身而过的圆杆，余晖瞬间有了主意，此时行字诀冷却已过，余晖看着石棺旁的石台位置，心中暗叫： 行！ 一瞬间，腿部的束缚之力消失，余晖已经趴到了石台旁。 见掰扯圆杆奏效的孙振鹏这会儿正站在石棺上撅着屁股猛掰其他圆杆，听到身后石台旁的水声忙不迭转身，抡起电棍就要怼。 一看来的不是怪鼠，居然是余晖时，孙振鹏懵了： “你……你咋下来的？” 余晖来不及多说，爬上石棺挥动陨铁短刀，瞬间砍断了一根圆杆递给孙振鹏。 这圆杆居然是空心的，铸铁材质加持，再加上余晖切出的斜口，妥妥的放血神器。 尤其是圆杆足够长，完全可以远程对巨型何罗鱼完成打击！ 孙振鹏顺手就把电棍丢进了石棺，握着七八米长的圆杆，快速调转方向，对着正要甩过来的巨型触手就是一个前刺，嘴里还喊着： “先来一串鱿鱼腿！” 虽说铸铁圆杆远没有余晖的陨铁短刀锋利，但是巨型何罗鱼的触手终究是无骨结构，迎合之下轻轻松松就达成了贯穿。 巨型何罗鱼吃痛，触手瞬间抽回，孙振鹏却不依不饶，跳下石棺站在石台上，对着所有能够着的巨型何罗鱼身体就是一顿乱捅。 余晖见状，快速切断另外一根圆杆迅速效仿，两根超长武器一顿乱捅之下，巨型何罗鱼被逼到到石室的角落，再也不敢轻易上前。 “余晖！身后的杆子！在下沉！” 僵持之际，石室顶部的老鱼开口提醒道。 余晖猛地转身，剩下的四根圆杆确实正在缓缓下落！ 或许是之前孙振鹏掰的那根稍微有些弯曲影响了回落，但那个慢弯明显正在被慢慢捋直。 余晖想都没想，干脆四刀下去，把剩余的圆杆全部切断抱起，横放在石棺上以备急用。 六根仅剩的圆杆断口迅速下落，彻底消失，水潭潭面也随着水底传来的一股暗劲涌起一阵水波。 余晖迅速驱动观字诀，水下原本已经升起的方格栅笼已经重新落回最低处。 这一刻，余晖终于明白了，怪不得圆杆底部那么粗，这六根空心的铸铁圆杆，根本就是一整套上浮装置！ 它们形成的浮力，可以完全将水下的栅笼门提起，从而放出这条巨型何罗鱼。 而石棺上的第一层棺盖重量，刚好可以打破这个平衡，把栅笼门回压。 至于石棺棺盖两侧的榫卯卡口，其实是在加固栅笼门，防止笼下的巨型何罗鱼只是因为不经意的碰撞，就导致栅笼门形成上浮，从而自己跑出来。 它一旦出来，巨鼠鸣蛇，甚至后来形成的怪鼠，怕是会被彻底吃光了。 不出意外的话，通往两侧粟米生长空间的地下河通道，应该也有栅栏挡着，真要是顺着水路潜入，怕是越过栅栏，就进入了巨型何罗鱼的捕猎场。 并且在水下，永远不可能打开通往这间石室的栅笼门！ 谁能想到，在这地下近百米的地方，居然有如此利用地下河达成的处心积虑的工事！ “哎哎哎卧槽……” 孙振鹏的声音打断了余晖的思绪。 原本孙振鹏只是在试探能不能再往前走走，直接给那巨型何罗鱼捅死，不料刚一下水，手中的铸铁圆管就被已经急眼的巨型何罗鱼触手缠住。 孙振鹏再有力气，也架不住这大家伙甩，无奈之下，只能撒开圆杆，迅速爬上了石台。 此时巨型何罗鱼的触手猛地一甩，铸铁圆管被丢了回来。 但这玩意儿终究是畜生，它哪懂得投掷技巧，那一下基本就是乱丢，圆杆横着飞了过来，反被孙振鹏一把接住，回了一句： “谢了啊，今天让老子教教你，什么叫飞镖！” 说罢转头看了石棺上横放着的四根圆杆一眼，又冒出一句： “弹药充足！” 洞顶的老鱼看的哭笑不得，这都什么时候了，这货的心可真够大的。 孙振鹏摆好了投掷标枪的动作，口中念念有词： “脑袋是吧，吃老子一镖！” 胳膊大幅度甩动之下，圆杆呼啸而出。 本身离着巨型何罗鱼就不到十米距离，铸铁圆杆长度也在那摆着，虽然有些难以控制，但孙振鹏还有把子力气的。 这一下虽然跟孙振鹏预想的位置有差距，但却是实打实捅进了巨型何罗鱼算是脖子的位置。 或许那里也是无骨的柔软结构，圆杆刺入后，众人甚至听到了圆杆刺穿后怼上身后石壁的脆响。 对巨型何罗鱼来说，这一下并不致命，但痛苦还是有的，在栅笼下活了几千年，它什么时候遭过这种罪。 一阵如同旺财挨揍的哀嚎声传来，十只触手全部蜷缩成团，聚在铸铁圆杆位置，翻转蠕动着。 拳头大的吸盘试图咬住铸铁圆杆缓缓往外拔，但相对之下，圆杆太细了，原本灵活的触手这一刻竟显得如此笨拙。 余晖也从巨型何罗鱼的反应看出了蹊跷。 照理说，它只需要用触手把圆杆抽出来就可以了，但如此小心谨慎的动作，加上之前的哀嚎，足以证明圆杆所捅入的位置，就在它的致命点附近！ 第213章 眼高手低 “振鹏，你看他这么小心，会不会这个位置就是它重要器官所在的地方？” 余晖开口问道。 孙振鹏回应道： “关于何罗鱼的记载只有山海经中的只言片语，现在看来，或许它跟章鱼有些渊源，章鱼有三颗心脏，我感觉刚才那下应该凑巧捅中了一颗……” 余晖闻言把手中圆杆递给了孙振鹏，说了句： “那还等什么，趁它病，要他命，该你出风头了。” 圆杆数量有限，余晖不确定这么长的玩意儿能够丢准，本着不浪费资源的前提，还是让孙振鹏来做比较妥当。 孙振鹏得意的接过圆杆，一顿瞄准之后再次用力掷出。 余晖愣愣的看着后来那根随着触手胡乱摆动的圆杆，问了一句： “其它的心脏长在触手上吗？” 防毒面罩遮住了半张脸，但依旧没有遮住孙振鹏的尴尬： “这根好像是之前折弯的那根，有点不太准……” 余晖回过味儿来了，再次看了一眼巨型何罗鱼： “这次你瞄准的哪个位置？” 孙振鹏也跟着瞅了一眼： “原来那根往右，三十公分左右的位置。” 余晖点点头道： “振鹏，你听我的，这次你瞄它右鳃的刺鳍，你看它展开的样子没，你就瞄从上边数第三根和第四根之间的位置。” 说罢拿起一根圆杆递了过去。 孙振鹏接过圆杆，皱皱眉： “那就是鱼鳍而已，没什么用吧……” 余晖说： “相信我，你就按我说的做。” 孙振鹏只能答应一声，双眼死死盯着巨型何罗鱼因为过度痛苦已经完全展开的刺鳍，口中念念有词道： “第三根和第四根之间……” 说着胳膊猛地一抡，铸铁圆管呼啸甩出。 不偏不倚，正好捅进了孙振鹏之前打算命中的位置。 第一根圆杆右边，三十公分左右的地方。 巨型何罗鱼瞬间转换了姿势，胸前的触手绻缩的更紧了，原本展开的刺鳍也缩到侧后方，口中发出一阵哀嚎。 孙振鹏看傻了，嘀咕道： “这是什么原理。” 余晖回了句： “眼高手低。” 伏在石室顶部洞口处一直在观看的老鱼扑哧一乐，心道： 这小子，嘴够损。 孙振鹏肚子里墨水不比余晖少，当即回了句： “哎哎哎，你几个意思？” 余晖再次递过去一根圆杆： “字面意思，眼瞄的高，手打的低，你要是把枪的话，准星肯定跟天线似的。” 孙振鹏接过圆杆，不服气道： “我还真就不信了，那这次你说，瞄哪？” 余晖摊摊手： “你得先告诉我咱得打哪儿啊。” 孙振鹏转头看向还在拼命挪动触手试图将圆杆拔出的巨型何罗鱼，嘟囔着： “看它的反应，这两下还不致命，应该是辅助心脏，不是主心脏，主心脏更大，位置也更高，相对居中……” “按照它现在的姿态，居中的位置应该就在现在这两根圆杆上方，哎，你看到那块大花斑了没，往那儿扎准没错！” 余晖顺着孙振鹏提醒的位置看去，头灯光束之下，果然看到了孙振鹏所说的那块不规则斑纹。 按照孙振鹏的瞄准规则推演一番后，余晖给出了结论： “这次啊，你就瞄它右眼往上二十公分左右的位置。” 孙振鹏咬咬牙： “行，我还真不信了……” 此时巨型何罗鱼的威胁几乎消失，余晖紧绷的情绪也有所缓解，调侃一句： “我说，考古是严谨的，你可不能为了推翻我的理论搞小动作。” 孙振鹏回了一句： “我才不是那种人。” 说罢再次摆好姿势，口中继续嘟囔着： “右眼上方，二十公分是吧……走你！” 第三根圆杆直直刺入花斑位置后，孙振鹏干脆不说话了。 巨型何罗鱼的触手也在这一刻停止了卷曲，毫无生机的瘫软展开后，开始慢慢下沉，只留个大脑袋漂在水面之上。 这种深水生物上浮的时候，是需要调整自己体内气压的，显然这会儿死的太快，还没来得及调整。 石室上方的老鱼也终于松了口气，再次把之前收起的绳索放下，边放边说道： “开棺取宝，然后尽快离开这里。” 余晖点头答应，转身对着身后光滑的隐藏棺盖驱动了观字诀。 有光线加持的整个棺椁结构是可以完全看清的，只是没有任何光源的石棺内依旧是一片漆黑。 用了这么多次，经历过这么多，余晖也算是彻底弄明白了观字诀的成像条件。 眼睛所见的物质，观字诀之下可以显示出全部构造，但这中间一旦出现新的密闭空间，除非内部有光源，否则就是一片漆黑。 怕那是站在地面上往地下看，即使地下无光，能看到地表，就能一直看进去，直到出现其他构造，比如余家屯那种深埋地下的通道形状。 但通道中如果没有光线，即使里面布满活物，也是没办法看到的。 眼前口石棺内部的景象，就跟当初深州市采石场地下的殉葬冢石棺一样，是一个漆黑的长方体。 要想看进去，除非在棺椁上凿个洞，投些光线进去。 想到这里，余晖抽出陨铁短刀，对着棺盖就要捅几个洞，孙振鹏见状赶紧制止道： “别别别，这么完整的光滑的棺盖，捅坏可惜了！” 余晖一头黑线： “这不是之前你要砸开棺盖两侧的榫卯卡口那会儿了？” 孙振鹏嘿嘿笑道： “那不是没办法嘛，这会儿咱多了好几根圆杆撬杠，给棺盖掀开就是了，干嘛那么着急捅几个洞，咱也钻不进去。” 余晖嗯啊答应着： “那行吧，我也是想看看里面还有没有别的隐患。” 观字诀之下，石棺再没了其他可能出现机关的结构装置，余晖只是不太相信这个墓主，毕竟这座墓中的机关确实有点太密了。 石棺作为最后一道底线，都加了两层棺盖，谁知道石棺里面会不会还有什么别的玩意儿。 简单商量一下，两人最后决定站到石台边缘，用圆杆去撬棺盖，同时让处在石室上方的老鱼观摩指挥，一旦还有别的机关，两人直接转身进水暂时躲避。 虽说空心结构比不上实心的撬棍好用，但好在是两根圆杆同时撬入，缓慢下压之下，光滑的棺盖被缓缓掀开。 第214章 慑鼠铃 棺盖掀开一条缝隙后，孙振鹏把另外一根圆杆塞了进去，两人之前当作撬棍的圆杆也可以暂时挪动，然后探入缝隙继续撬起。 三根圆杆足够长，这种状态下，杠杆原理被发挥到了极致，两人只是稍稍用力，就把棺盖撬到了比它高出近十公分的两侧棺壁之上。 随着棺盖被横担旋转，棺中情景几乎全部展示在了石室顶部的老鱼面前。 “可以了，方便取宝就行，最后还要给棺盖移回原位。” 老鱼说着往下探了探身子，以便进行接下来的选宝环节。 余晖和孙振鹏把抽回的圆杆放在一旁石台上，正了正头灯，孙振鹏还抽出一根冷烟火照明棒，拧亮之后，往石棺中看去。 石棺内部，一具完整的尸骨安静地躺在那里，身上没有丝毫曾经着衣的痕迹。 尸骨下方，铺满了如谷物般的黄金颗粒，在头灯光束和冷烟火照明棒的照射下，散发着诱人的金色光芒。 尸骨左侧放置了一个圆形筒装物，亦为黄金制成，直径约莫二十公分，略微长于尸骨，目测一米八上下，中间位置还设有一对拉手，像是方便提携之用。 尸骨右侧则摆放着一条同样是纯金打造的玩意儿，看起来有些像是铁锹，锹头为平口，微微有些弧度，中间是一根略细于锹柄的横向圆柱，应该是用来踩踏发力的位置。 尸骨双手放于胸前，还保持着捧持动作，捧持的物件像个哑铃，但两头皆是空心罩子，显然可以摆动撞击发声，整体颜色黑乎乎的，看不清具体是什么材质。 尸骨脚下，则是一枚龟甲残片。 “振鹏，你不是想要武器吗？这不就来了？黄金工兵铲，或者黄金火箭筒。” 余晖指了指那两件黄金制品调侃道。 孙振鹏回了句： “无知。” 说着指了指那根铁锹般的玩意开始科普： “这个，叫耒耜，上古时期的务农工具，不论是翻土还是播种，都能用得到……” 说完又指了指那个被余晖说成黄金火箭筒的东西： “这应该是一种量器，类似平斛，只是不知道墓主所在年代是如何换算斗升斛的，更不知道这玩意儿容量有多少，当然，有可能那个年代压根就没有斛这个单位……” 余晖看着认真讲解的孙振鹏说了一句： “你懂的真不少。” 看到孙振鹏投来的异样目光后又补充道： “不是阴阳你，这句话真是发自内心的。” 孙振鹏这才转头看向墓主手中的双头铃铛： “至于这玩意儿，我就看不懂了。” 待在石室顶部的老鱼提醒道： “那不有龟甲吗？看看上面说了什么。” 孙振鹏点点头，小心拿起龟甲，刚要去摸裤兜里的小本本，忽地想到了什么，抬头看着余晖把龟甲递了过去： “还是你来吧。” 余晖笑着接过，把那枚龟甲残片摆正，心中默念： “悟！” 龟甲所篆刻晦涩字符对应位置瞬间浮现出了浅显易懂的简体译文。 余晖扫了一眼后念道： “释元年，归藏国立，释帝共分封七子，粮之重任归于名为子的长子，赐慑鼠铃，子粟司成立……” “子掌管子粟司期间，事无巨细皆是亲力亲为，鞠躬尽瘁四十六载，最终由于因为过度操劳一病不起……” “辰以损耗寿命为代价唤出了天神，联合亥疾司共炼神丹，依旧无力回天……” “释四十七年初，子离世，释帝决定剔除他满载疲累疾痛的皮囊，以金粟为铺，深埋地下河畔……” “待释帝羽化重生之日，将重赐子全新皮囊，再续归藏之国繁盛。” 听完这些，孙振鹏皱皱眉： “释帝好像非常确定自己将来死掉会重新复活啊？” 余晖摇摇头： “这个就不知道了，不过古代帝王不都是追求长生么，只有这个释帝在期待重生……” 孙振鹏想想回应道： “释帝的年代比较早，估计也是从他这里开始，后人慢慢发现没机会重生，来世都是糊弄人的，这才开始追求长生的吧。” 余晖掏出手机给龟甲拍了张照片，回了句： “你这个说法倒是很严谨。” 头顶的老鱼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除了龟甲，其他三件全部取走。” 孙振鹏叹了口气： “本来以为这趟我也能拿个趁手武器的……” 余晖则看着那个黄金量具，嘀咕道： “这玩意儿得挺重吧……” 头顶的老鱼再次开口： “余晖，这次你先选。” 余晖闻言点了点头： “行吧，那我就取这个铃铛好了。” 孙振鹏一愣： “这么俩金疙瘩你不选，选个铃铛？” 余晖笑笑： “龟甲上说了，这叫慑鼠铃，肯定大有来头，既然我先选，当然选大有来头的。” 老鱼再次开口： “振鹏，该你选了。” 孙振鹏有些无奈： “我也不缺钱了啊，杨师傅，剩下的这俩对我来说区别不大，要不你先选吧。” 老鱼摇头： “这是规矩。” 孙振鹏耸耸肩，探身过去，试探性地提了提黄金量器，虽然不是很厚，但黄金的密度在那摆着了，这玩意差不多得有五十多斤重。 那把黄金耒耜轻了不少，估计也就十五六斤。 哪怕是按重量卖的话，黄金量器的价值也在黄金耒耜的三倍之上。 “我选这玩意吧，没成想拿着铁铲挖了半天，换了个金铲铲……” 孙振鹏说着拿起那把黄金耒耜。 顶上的老鱼苦笑一声： “你俩这不是要我命么，那玩意儿我咋扛出去啊。” 余晖沉思片刻回了句： “那我还是选这个量器吧，叔，慑鼠铃给你，当然，如果你不想换，量器我也能帮你扛出去。” 余晖说着拿起慑鼠铃，对着老鱼的方向晃了晃，伴着清脆的铃响继续说道： “你说过，分宝结束，自行处理，自由交换的话，不坏规矩。” 老鱼闻言笑了： “余晖，你都说了，你是这帮人里最穷的，金疙瘩就给你了，出去我帮你换个好价，你也该攒点老婆本了。” “行，慑鼠铃我帮你带上去。” 余晖答应一声，刚要把慑鼠铃装进背包，就听到了老鱼的惊呼声： “小心水里！” 紧接着又是一句： “卧槽！我这也有！” 第215章 太难了 原本已经平静的水面浮出了数十只怪鼠，老鱼所处的洞穴内也传来了巨鼠的吱吱叫声。 孙振鹏把黄金耒耜丢在石棺中，抄起石台上的圆杆就开始应战。 圆杆够长，倾斜的切口也足够锋利，往石棺位置游来的怪鼠不等来到近前就被孙振鹏一杆捅穿脑袋。 “振鹏你撑一会儿，我去帮杨叔！” 余晖说完扯着绳索，刚要往上爬，只见老鱼已经狼狈的钻了下来，顺着绳索往下滑动了两三米，这才死死攥住绳索，在手上绕动两周。 洞口处已经有一只巨鼠探出了脑袋，看到下方悬着的老鱼后，眼珠子一转，抓着绳索就要往下爬。 孙振鹏这边倒是没什么问题，水中的怪鼠几乎无法抵达石棺周边两米之内的范围。 余晖放弃了顺着绳索上行的念头，两人的重量，再加上一只巨鼠，一旦超重把支撑工兵铲的石砖压垮，三人再想上去就难了！ 对了！ 慑鼠铃！ 这群鼠类忽然齐聚出现，肯定是刚才摇铃的声音导致的！ 可悟字诀显现出的字明明是威慑的慑，为什么反而会把它们吸引过来了？ 余晖迅速掏出刚才情急之下干脆揣进裤兜的慑鼠铃，再次摇动几下。 水中的怪鼠，顶部洞口跃跃欲试爬向老鱼的巨鼠，全都变得更加兴奋！ 余晖再次看了一眼手中的慑鼠铃，这才发现其中蹊跷。 普通的摇铃皆是罩子内悬着一个摆动装置，摇晃发声。 这玩意儿不同，可以理解成一根小棍儿，对称安置了两个罩子，小棍儿固定，但罩子可以摆动。 当你握持这一端摇动，就只有罩子a撞击发声，握持另外一端时，就只有罩子b撞击发声。 余晖来不及细想，将慑鼠铃反持，再次摇晃。 声音与之前出现了明显的区别，这次的铃声厚重了很多。 并且周围的两种鼠类的反应也出现了巨大变化。 原本不断游向石棺位置的怪鼠瞬间停止了动作，转身一个猛子扎进水中，只留下一片水花。 而上方绳索上原本逼得老鱼不断下移的巨鼠也开始迅速后退，石室顶部洞口处新出现的探头观察的巨鼠也收回了脑袋，转身就跑。 余晖见状，手中铃铛摇的更猛了。 绳索上那条快速后退的巨鼠居然慌不择路的跌进了水中！ 这种没有生出蛇身的巨鼠同样会游泳，但它并不会潜水。 随着余晖不断摇铃，跌入水中的巨鼠愈发惊慌，在紧贴着石室墙壁游动一番逃跑未果后，忽然发疯似地以头撞墙！ 连续撞击了四下，巨鼠瘫软下来，缓缓沉入了水面。 孙振鹏看傻了，悬在绳索上的老鱼也看傻了，好半天才说出一句： “余晖，你要是反悔就直说。” 余晖回了一句： “叔，我可不是出尔反尔的人，趁着手上还有劲儿，你先上去。” 孙振鹏转头看了一眼石棺中的黄金耒耜，长长叹了一口气道： “太难了。” …… 强忍着受伤手指的阵痛，老鱼艰难的爬进了洞口，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没多久，孙振鹏也背着他的战利品顺利进洞。 余晖则先把黄金量器绑上了绳索，让两人帮忙拉了上去，重新放回绳索后，才开始攀爬进去。 绳梯那段也是如此操作，爬出墓门后，余晖小心的把慑鼠铃取出来，交给老鱼的时候不忘提醒他： “叔，你看这两个罩子，薄的那个，是吸引老鼠的，厚的这边，是驱赶老鼠的，回家后小心点，整不好得闹鼠灾。” 老鱼干脆取出纱布，把吸引老鼠那边直接用纱布缠了个结实，只要响，就是驱鼠的，这样才最稳妥。 三人按照原路返回，在抵达需要横撑平跳然后继续横撑移动十多米那一段之前，余晖干脆选了个安全位置直接破开石砖墙壁向上挖洞。 背着五十多斤重的黄金，再加上此时仅剩的那点体力，余晖都不敢保证能安全平撑度过那段布满机关的通道。 相对比之下，往上挖个三五米的洞，真就算不上什么了。 一番折腾，终于顺利返回地面，此时已是凌晨四点，孙振鹏先吃点面包压缩饼干之类缓解一下疲惫的提议也被老鱼驳回，理由很简单： 三人一身血呼啦几的，还带着两件显眼的金货，一会儿天亮了，估计是个人看见他们就得报警。 依旧是找了一棵灌木遮挡住洞口口，三人深一脚浅一脚直奔电动三轮车方向，赶到车库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车库外已经传来了早起的路人经过的声音，这会儿已经不便焚烧销毁了，换下来的行头被装进了一个编织袋暂时放置，两个金疙瘩也被塞进了越野车内。 一切妥当，三人骑着电动三轮车找了家早餐店，吃饱喝足直奔租住的旅馆，简单冲洗一下，皆是倒头大睡。 当然，睡觉之前，老鱼还多了一项操作： 给位召兴发信息汇报。 信息中老鱼重点强调了这座古墓中的机关密度，叮嘱下墓务必万分谨慎。 就在老鱼等人睡得天昏地暗的这段时间里，几百里外的赣州市怀县牛心坡，牛家堡村也出了个大事儿。 村里的祠堂让人掏了个底儿朝天。 平日里趾高气昂的牛书记家这会儿也是大门紧闭，任凭家里所有的门窗玻璃都被飞来的砖头砸了个稀巴烂，牛书记愣是窝在里屋床下，一声都不敢吭。 砖头甩得最猛的，当属牛二。 牛书记提议迁祠堂的时候，他就不同意。 牛家堡的祠堂不止是拜访牌位，祠堂这块地皮下边，那是葬着先人棺椁的。 祠堂建立初期，全村的坟都迁了过来。 当然，祠堂面积有限，要想把全村的坟全部安置，自然也要算上祠堂后边的空地。 传统的思想摆在那里，没人愿意把自家祖上埋在祠堂院子里，谁来都能踩上几脚。 同样，所有人都想自家祖上能埋在祠堂内的堂位之下，那里香火最足。 牛书记便想了个办法，竞标，位置完全划分出来，想要好位置没问题，价高者得。 第216章 牛家堡的怪事 牛二的手打牛肉丸生意是祖传的，即便是村子还没脱贫那会儿，他家就算是个体户了，相比之下，手里算是有点活泛钱。 牛二打心底里感激爷爷给他留下了这吃饭的手艺，祠堂堂位正中的位置，牛二咬着牙把价出到了六万。 那时候都穷，六万这已经是天价了。 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牛家堡人别说六万，六十万也是随随便便拿的出来。 牛书记说祠堂迁址，风水更佳，迁坟安置的费用村里全部承担，并且还会给予一定补偿。 只是新的埋葬位置，依旧按照老规矩，竞拍，价高者得。 牛二肯定不同意，放在以前，他能拍的下最佳位置，但现在够呛了，村里人一个比一个荷包鼓，竞争者太多。 这几年牛二的生意愈发红火，这也让他坚信是当初重金给爷爷选了个好位置换来的财运。 如今这财运不光要中断，万一抢不到好位置，将来肯定是要走下坡路的！ 可要想在牛家堡竞价中拔得头筹，即便是狠狠扒层皮也不一定能够达成，牛二越想越觉得不划算，所以一开始牛书记提出祠堂迁址的时候，牛二带头抗议抵制。 但支持牛二的人很少，只有当初竞拍下相对较佳位置的六户人家，除他们之外，几乎全部赞成。 因为牛书记说了，新的位置即便是在祠堂周边，那风水也比之前正居堂室下方的好。 牛书记之所以敢这么打包票，其实就是刘钊的布局起了作用。 两个多月以来，刘钊三管齐下，彻底把牛家堡整乱了套。 先说牛家堡附近的十多家农家乐，事故频出。 自养用来待客的家畜，三天两头的暴毙身亡，死相极惨，皆是在圈栏中被开膛破肚，器官皆在，只有心脏不翼而飞。 给食客做的餐食也是屡屡出现问题，明明食材新鲜，烹饪过程也没有任何问题，但味道却是极苦。 再说附近的景点，也是怪事不断。 登山缆车经常在运行过程中停顿，完全不受控制，等个几分钟后，又忽然恢复正常，甚至经常出现缆车窗子玻璃直接掉落的状况。 其他的诸如气枪打靶游戏中气球会忽然自己爆掉，套圈游戏中竹圈会自己断开，就连篝火晚会时音响中也会忽然出现凄厉的怪叫。 最后便是牛家堡村里面的异常了。 有村民说半夜在村里见过黑白无常飘行通过，还有人在祠堂门口见过老式的八抬大轿，一直在祠堂看门的牛老汉也因为半夜频频出现的哭声吓进了医院。 很快，牛家堡村中就流传起了一些说法。 牛家堡这几年财运亨通，那是先人保佑，但发展到如此程度，却没有给先人改善环境，所谓厚德载物，不孝便是无德，撑不起这富贵…… 上次迁坟不是家家都有好位置，老祖宗们并不满意，如今富裕了，先人跟后辈讨债来了…… 等等等等。 越是有一定身家的人，越信这个。 最开始是谁传出来的已经没人在乎了，但这种思想已经渐渐的成为村中主流。 牛二的手打牛肉丸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他认为这是当年花了大价钱买位置换来的安生。 但牛书记的生意却受了不小影响，养殖厂里基本上每个逢四的日子，都得死一头牛。 阴历的初四，十四，二十四，各一头。 第二头死后，牛书记就在饲养车间内加装了监控，二十四日那天，牛书记就一直盯着监控视频。 视频画面中，所有的牛都很正常，但下午时分，就忽然有一头牛重重倒地，抽搐了一分多钟，就再没了动静。 技术员一顿检测，最后给出的结论居然是心肌梗死。 当然，在这期间，牛书记还接触到了一个想来牛家堡建厂的豫省商人。 这人正是何磊，当然，何磊用了个假名，王海。 何磊的言谈举止中满是一股暴发户味道，这让牛书记感到莫名的亲切。 何磊的一切行动都是由刘钊精心打造的。 大致就是一次偶然的旅行，媳妇喜欢上了牛家堡的环境氛围，何磊自称发现了牛家堡的养殖产业缺口，打算在这里建一个冷鲜牛肉工厂，与当地养殖大户深度合作。 牛书记的意思是当地养殖屠宰基本上可以达成村内商户的供销，实际养殖规模暂时不足以支撑冷链源头供货。 何磊则装出一副十足的奸商模样： “牛家堡只需要把牛肉打出名声，至于牛肉来源，不一定全部从牛家堡养殖场出，对吧？” 牛书记跟何磊一拍即合，当即表示这件事非常有搞头，但是商业机密既然已经点透，牛书记就如同刘钊所预想的一样换了态度。 建厂全部费用由何磊承担，地皮也是需要付租金的，牛家堡只给冠名，但是要收取纯利润的百分之五十。 当然，何磊觉得不划算，也可以放弃。 牛书记想的明白，何磊只要不同意，自己就亲自搞。 何磊很大方的同意了，还笑着说什么这些都是小意思，能维持运营就可以，盈利多点少点没什么，最重要是老婆开心，少去烦他就好。 牛书记更喜欢这个冤大头了，两人一时间称兄道弟，频频一起出入各种声色犬马之地，建厂的事情也很快到了选址步骤。 牛书记说过，只要在牛家堡地皮上，看中哪里随便提，他就能拍板儿。 何磊只是在村里转了一圈，就看中了牛家堡祠堂东边的那处荒地，当然，说辞也是经过深思熟路的： “这里可以，后边修条路，可以直通大路，这样货车就不用在村里绕来绕去的了。” 牛书记一听当即表示完全没有问题。 两天之后，何磊便带了号称高级建筑师的郭新宇和仙风道骨的刘钊再次进了村子，这一次，刘钊和郭新宇的装扮也是下足了功夫。 牛书记也知道，王海这种天南海北搞开发的地产商肯定特别注重风水，带人实地观测更是理所当然。 不料三人刚到荒地上站了没多久，那仙风道骨的高人就开始跟王海低语，没说几句，王海的脸色就变了。 “牛书记，合作的事儿咱们先缓缓，来日方长，以后机会多的是……” 何磊这话一出，牛书记心里咯噔一下。 地皮不合适，完全可以换，毕竟周围属于牛家堡的地皮多的是，但直接把合作推翻，肯定是高人看出了问题！ 还是很大的问题！ 第217章 瞎猫碰上死耗子 “王海兄弟，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有困难咱解决困难，这里不行村南还有十多亩空地闲置，在那边挑一块也行。” 牛书记多留了个心眼，哪怕何磊不投资，他也无所谓，大不了自己干就是。 但趁着王海人还在，问问其中缘由，自己干的话也好避开问题，防止摔跟头。 何磊按照之前刘钊的叮嘱，故作为难装看了看刘钊，问了句： “真的无解吗？” 刘钊眉头紧皱，盯了几十秒罗盘，又掐了几十秒手指头，然后转头朝四周远处眺望了一番，卖足关子后，这才说了一句： “王总，咱犯不上。” 何磊咬咬牙，转头看向牛书记，一脸歉意道： “牛书记，实在对不住，为了表达歉意，今晚你随便挑地方，我安排！” 牛书记越听心里越没底，当即说道： “王海兄弟，这样，今晚我安排，地方你选，合作可以停，但哥哥想听句明白话。” 一旁的刘钊知道时机已经成熟，赶紧上前补刀： “这位缘主，有些事情，不知更好，我有一言，定要听进心里……” 刘钊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食指中指并拢，指向祠堂位置： “五代人之内有葬于此处者，尽快迁出，免生大祸。” 牛书记闻言愣住，转头往祠堂位置看了许久，才缓缓回头说道： “道长何出此言，能不能指点一下迷津……” 刘钊摇头叹了口气： “变数已出，缘主又何苦自欺欺人，也罢，皆是命数。” 说罢转头看向何磊： “王总，回吧。” 何磊赶紧点头，匆忙跟牛书记握了握手： “牛书记，晚上找好地方给我打电话，我先回去了，实在对不住。” 说完快步往停在不远处的车子走去。 看着车位扬起的灰尘，牛书记猛地回想起最近村里发生的怪事，尤其是前天，养殖场离奇死掉的第四头牛。 刚才高人口中的变数已出，也只能是再说这件事了！ 可之前建祠堂的时候，村里也是花了大价钱请来了风水先生，那可是精心选的位置。 为什么这位高人却提出把五代人之内的棺椁迁离？ 这两人肯定有一个人说了谎！ 风水先生？村里给了钱的，他没必要说谎。 这位高人？王海肯定也是付了钱的，他好像也没有必要说谎…… 故弄玄虚？ 那目的是什么？ 压地皮的价格？ 还是想要让自己主动降低合作要求？ 不对啊，王海那意思是压根不可能合作了…… 难不成当年的风水先生是个半吊子？ 思量再三，牛书记决定晚上无论如何得再跟王海和这位高人见一面，好好探个究竟出来。 下午四点多，牛书记就给何磊打去了电话： “王海兄弟，晚上你带上那位高人，咱去聚鑫园。” 何磊回应道： “咱俩去没问题，只是道长不能去那种地方，我就不带他了。” 牛书记赶紧改口： “对不住兄弟，我给这茬儿忘了，那咱去怀尊庄，那儿素净，我现在订房，房间号一会儿发你……” …… 很快到了晚上，牛书记也如愿以偿地再次见到了刘钊。 酒过三巡，牛书记绕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始套话，在那之前，他决定先试试这位高人的道行： “唉，难得咱兄弟俩这么投缘，最后事儿还黄了，不过相识一场，也算有收获，尤其是今天，还结识了一位得道高人，来，道长，我单独敬您一杯。” 牛书记说完一仰脖，直接把那杯白酒干了。 刘钊笑笑： “君子之交淡如水，牛书记盛情难却，但贫道也只能以茶代酒，多多见谅吧。” 说罢端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 牛书记假装不解问道： “道长，学道之人不是没有酒肉女色之类的禁忌吗？” 刘钊故作高深解释道： “牛书记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道家分支众多，贫道所循之术，施用一次，就要斋忌半月，以补道缺，如若不然，必会折寿。” 牛书记点了点头，装作遗憾道： “本来还想让道长帮我好好算算的，也不知道今日一别，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刘钊当然明白牛书记的心思，这分明是要试探一下自己的道行，但布局这么久，等的就是现在： “无妨，不泄天机，自然不会产生道缺，只看面相便能得知，牛书记四岁命数得变，三十一岁才趋于平稳……” “一枝分二叉，粗枝虽结硕果，但细枝红花未散便已枯萎，要知道这并非偶然，而是二十多年前种下的恶果进入轮回溯因所致……” “至此皆已成定数，说给你听道也无碍，只是后续天机，恕你我缘浅，修道之人终是凡骨，我也是要明哲保身的。” 刘钊一番话说得云里雾里，但牛书记却是完完全全听明白了。 牛书记共有一儿一女，女儿确实是在十三岁那年出了意外，没能抢救过来。 最重要的是，二十多年前，牛书记还是牛家堡的副书记。 当时正值牛家堡被提名成为重点扶贫对象，牛副书记嗅到了其中的油水味道，瞅准了时机，趁着夜黑风高，把因为高兴在主任家多喝了几杯的老书记推进了猪圈里。 这事儿牛书记连自己媳妇儿都没讲过，无论如何他都想不到眼前这个道士竟隐晦的提了出来！ 刘钊确实做足了功课，但牛书记这段儿他纯粹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重点扶贫工作进行过程中，难免会有点猫腻儿在里面，刘钊只是猜测牛书记绝对不是两袖清风的主儿，所以才把当年他姑娘的意外转到了所谓的因果报应上。 牛书记也只是心虚，毕竟被推进猪圈的老书记按村中辈分来讲算得上他的堂叔。 这段不为人知的过往加持之下，在牛书记的视角中，刘钊的故弄玄虚已经无限贴近高深莫测。 “牛某愿散千金机积缘，只求高人指点迷津！” 牛书记说着起身，竟恭敬地对刘钊跪拜下来。 旁边的何磊见状也是一脸懵逼，他是真没想到刘钊居然三言两语就把鼎鼎大名的牛家堡书记拿下了！ 见道长迟迟不应声，牛书记转头看向何磊： “王海兄弟，道长是你找来的，一场相识，你好歹帮哥哥说句话……” 第218章 戒严供奉 “道长，你看这，真不是我多生事端，实在不行，您就像帮我一样，帮牛书记一次。” 何磊见时机成熟，并且完全跳过了两人之前商定好的繁琐套路，疯狂暗示刘钊见好就收。 刘钊摆摆手： “罢了，牛书记，你只需按我所说，将家人牌位棺椁迁出即可，至于葬于那个位置的其他人，就不要再去惦念了……” 说完稍作停顿后，又补一句： “还有，搬出牛家堡，换个住处吧。” 不等牛书记接话，何磊赶紧上前搀起牛书记： “道长让你做什么，你照做就是，如此一来，他也不算泄露天机，你也没必要再多打问个中缘由了。” 牛书记起身后一脸愁容： “道长有所不知，牛某同宗同源的堂亲，即使五代人之内，也几乎粘连大半个村子的家属，这一动，牵连众多，咱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刘钊叹了口气，摇摇头回应道： “已经太迟了，如果是这样，牛书记，直接把祠堂迁了吧，这样对整个牛家堡的人来说，都好。” 牛书记一听更愁了： “虽然我是书记，但不一定能劝动所有人啊，当年迁坟划分位置有过竞价选位的流程，这么办，怕是有人不乐意……” 刘钊却笑了： “好你个牛书记，口口声声让我指点迷津，却又不予配合，也罢，话已至此，我也就再给你指条路子……” “明天在祠堂院内供奉鸡鸭鹅牛羊猪狗各七件，一定要完整，供奉之日开始，牛家堡祠堂百米之内，不要再出现活人气息……” “供奉只需一次，但不见活人需要达到七七四十九天，此举结束，可保一年相安无事，自此之后每年都要如此，中间一旦断了，便前功尽弃……” “如果觉得迁址麻烦，就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刘钊说完，转头看向何磊： “王老板，起菜吧，今天你这顿饭，愣是让我又延长了半个月的斋忌。” 何磊连声答应，出门前不忘对牛书记抱怨道： “唉，你可真是……还不赶紧谢谢道长。” “是是是，谢谢，谢谢道长……” 牛书记连连鞠躬抱拳。 精美的食物入口，牛书记只觉得味如嚼蜡，满脑子都是供奉的事情。 分别之时，牛书记掏出一张卡硬塞给了刘钊，再三道谢后，才悻悻离开。 这一夜，牛书记闭上眼没多久，眼前就会出现老书记从猪圈里爬出来张牙舞爪扑向自己的情景。 第二天一大早，牛书记就宣布了下午在村委开会。 会议内容，便是围绕最近村中出现的事情做出的最新决定。 供奉，供奉结束后祠堂戒严四十九天，如果戒严结束，牛家堡恢复平静，就启动祠堂迁址工程。 牛书记之所以双管齐下，也是为了印证道长的话到底灵不灵。 毕竟供奉加上戒严，费不了太大功夫。 供奉戒严一事，牛家堡人虽然有些犯嘀咕，但最近村里确实不对劲，做做法事震一震，也没毛病。 毕竟牛家堡人几乎家家都在做着大小生意，他们信这个。 正是因为信这个，祠堂迁址这事儿却炸了锅。 牛二这种当年竞拍中标的人，心中都有数，重新竞标肯定不像之前那么简单，真要硬抬，村里那些个财大气粗虎视眈眈的村民一旦出手，牛二全部身家丢进去怕是也够呛能够拔得头筹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从根上把祠堂迁址这事儿给断了。 但供奉开始之后，没人敢往祠堂附近凑了，因为已经有小道消息散出来，供奉不是给先人的，而是给原本就待在祠堂位置下方的神灵准备的。 二十多年来，是牛家堡的先人们庇佑着村里人，但这么多年下去，先人们已经镇压不住了。 甚至已经有岁数大的人说梦见先人托梦说钱不够花了…… 虽说祠堂附近没人敢去，但天一擦黑，牛家堡村内的路边就开始陆续有人出来烧纸，边烧边低声念叨着先人名字，让他们来取钱…… 从祠堂建立至今一直住在祠堂里打扫卫生的牛老汉也临时歇业回家了，供奉之日开始，祠堂附近百米之内，再无人影。 牛书记为了稳妥，还在祠堂周围甚至顶部都用巨大的网子封了起来，防止猫猫狗狗甚至鸟类进去。 何磊高兴坏了，这简直就是绝佳的时机，四十九天，不借助机械就在墙角往里面慢慢挖都足够了。 牛书记家中的门槛都快被牛二他们六七个人踩烂了。 即使在村里迎面碰上，牛二都会跟牛书记理论几句，但换来的都是那番话： “牛二啊牛二，你怎么就改不了你这牛脾气，我这真都是为了全村好，你要心里不舒服，你那六万块钱，叔自掏腰包补给你，我家的灵位你随便选，这总行了吧？” 拳拳打在棉花上没有反馈，换谁都得泄气。 牛二也只能认命。 直到今天中午，景区那边有牛家堡的人坐缆车游玩，在高处发现了祠堂院内已是一片狼藉，这才把电话打到了牛书记那里。 平时牛家堡的人是不屑于去景区玩的，毕竟已经建成这么多年了，新鲜劲儿早过了。 尤其是缆车，虽然景区对缆车的保养维护确实也频繁了不少，但前阵子村里各种闹古怪，景区那边的缆车也频频出意外，除了新来的不知情游客，没人会去以身试险。 只是游客在缆车上看到祠堂院中的场景，没人知道那片地约等于余家屯的专属公墓，只会认为那是某些正在进行的建造工程。 这消息传开的时候，村里人第一反应就是有什么活物接近了祠堂，导致供奉没有奏效，戒严失败要大祸临头了。 毕竟没人敢进祠堂看个究竟。 最后还是专营牛杂的牛大胆提出了质疑： “既然戒严供奉已经被破了，进去看一下又何妨？大白天的，真有鬼怪也不敢把人怎么样！” “大胆，你胆子大，你去看看吧。” 牛二趁机怂恿。 牛大胆不顾媳妇臭骂，拎着切牛杂的刀，撩开防护网就走了进去，没多久就慌慌张张跑出来，结结巴巴说着： “院里的地面全被掀了，咱村里先人的棺椁全都被人刨了出来，棺材几乎全都打开了！” 第219章 骗局 上次迁坟进祠堂，棺椁已经经过了统一处理，全部换成了小尺寸，只装骨灰。 牛家堡早些年的祖宗尸骨，也被重新进行了焚化装盒。 迁坟移棺，算是惊扰先人长眠，虽然那会儿牛家堡人还没全部富起来，但也有不少户家会多少放点金银饰品，或是老人心爱的物件陪葬。 何磊带人在祠堂地下挖了整整二十天，除了牛家堡人那近三百个小棺材什么都没挖到。 刘钊也是第一次全程跟着指挥，二十多天下来人瘦了一大圈，却发现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差点气吐血。 跟着何磊干活的那群人自然知道这趟活儿又是白玩，索性把祠堂院子里里外外的棺材全部挖了出来。 虽然陪葬的物件不值钱，但架不住棺材够多，三百多口棺材翻了个遍，倒也算有了点收获。 金戒指金耳环不在少说，但克重太轻，基本上就是一捏就扁的那种。 但这也正常，真贵重的玩意儿，那时候的牛家堡人可不舍得放进棺材。 即使是舍得花六万块钱竞拍好位置的牛二，也只是为了风水好助财运，爷爷奶奶的骨灰放在了同一个棺椁内，陪葬品也只有爷爷那块不值钱的旧手表和奶奶的陪嫁银镯子。 整个牛家堡先人棺椁收获物全部加在一起，按照市价打包一并卖掉的话，还不够刘钊何磊这群人来到怀县后的吃住费用。 其实挖到第十五天还没有发现的时候，刘钊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看错了位置，白天他也曾重新乔装打扮四处游走观看，但并没有看好任何新的位置。 第十七天的时候，刘钊开始考虑于江所提供信息的真实性，他给于江打过几次电话，都是关机。 就这么硬着头皮继续挖了三天，依旧没有收获，于江的手机依旧是关机，刘钊终于意识到。 于江出事了。 牛家堡，就是个骗局。 但为什么没有人来牛家堡蹲点抓自己呢？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局不是国家考古队设的。 所以于江把译文资料发给自己的时候，他也是安全的。 但译文却是错的。 译文…… 是位召兴推译提供的。 位召兴为什么这么做？ 他早就知道于江是自己的人？ 不对。 于江说过，资料级别很高。 位召兴连国家考古队都要骗？他图什么？ 不对不对。 难道是位召兴本来就推译错了？ 那于江又是怎么回事？ 连续三天手机关机，没理由的。 刘钊忽然想到一个人。 杨柯。 刘钊快速掏出手机，找到杨珂的号码拨了过去。 也是关机。 刘钊的头快炸了，这段时间连续熬夜，看东西都开始出双影儿了。 这种时候，他更梳理不清了。 或许只有等于江或是杨珂的电话能够打通之后，才能问出些线索。 但眼下的事情越发不对劲，接连的失利甚至让刘钊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这么多年，就没踩过这么大的坑。 关键是，接连踩坑。 这一切，好像就是从安魂羊玺出现在杨柯手中那一刻开始的。 “马上撤离，这段时间什么都不要做，记住，什么都不要做！” 刘钊像是想明白了什么，转身叮嘱何磊道。 “那建筑公司那边的活儿也停吗？” 何磊忐忑问道。 这段时间何磊也瘦了不少，毕竟这次行动刘钊几乎全程跟着，他没法像之前一样踏踏实实吃肉喝酒睡大觉。 “你是傻*吗？明面上的活停了不更容易引人生疑？老老实实回去干你的建筑工程，有消息了我会联系你！” 刘钊恢复了之前跟何磊说话的态度。 何磊暗暗攥紧了拳头，但看了一眼旁边的郭新宇后，还是小心的回了句： “知道了太保。” 眼瞅天快亮了，再加上刘钊也说过马上撤退，牛家堡祠堂的烂摊子就这么丢在了那里。 …… 牛书记给王海打了近一百个电话，全部都是关机，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是被骗了。 但他实在想不通，这个王海如此煞费苦心，竟只是为了挖牛家堡的祠堂。 哪怕在牛家堡随便找一家做生意的入室偷一圈，也比祠堂地下那堆棺材里的东西赚的多啊！ 之前仅仅王海请自己吃喝玩乐的钱都不止十万了，牛书记怎么算这个账都算不明白。 祠堂被挖这事儿太大了，肯定得报警。 但警察来了，牛书记没法交代。 这么大个村的书记，就因为遇上个有合作意向的开发商，又找来个道士随随便便忽悠自己一番，自己就乖乖照做了？ 会不会那句话没说好，再把那段心虚的过往扯出来？ 但是不报警，全村人都得怀疑自己…… 就在这纠结着，门外传来叫骂声。 声音最大的，就是牛二，他不但连个叔都不叫了，甚至还直呼牛书记的大名。 难听的叫骂声过后，紧接着便是呼啸着飞进来的砖头。 牛书记也只好躲在床底下，假装没在家。 伴着陆续的玻璃破碎声和掺杂其中的各种叫骂声，牛书记知道，这事儿躲不过去了。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牛书记主动拨出了那三个数字。 “警察同志，我是牛家堡的书记，我要报案……” 没多久，就听到外面传来了警笛声，叫骂声也随之戛然而止： “警察来了，走，咱们让警察同志给个说法！” 牛书记这才从床底下爬出来，正了正衣襟，下楼推门，走了出去。 “那老兔崽子出来了！” “妈的，他这不在家吗？” “这还用问，祠堂被挖这么大事儿他不出面，砸两块玻璃反倒报警了！” “他心里肯定有鬼！” …… “乡亲们，别激动，这次是我处理不当，太相信封建迷信，我也是为了咱牛家堡……” 此时的牛书记已经想好了说辞，这点城府他还是有的。 “牛书记，你报的警对吧，说一下情况吧。” 出警的警员自然认识这个大名鼎鼎的牛书记。 “是这样，一伙骗子，应该是觊觎牛家堡的财富，但又不敢进村偷抢，就打起了牛家堡祠堂中先人棺椁陪葬品的主意……” “他们在村里装神弄鬼制造了恐慌，又用神鬼之说把我也骗住了，我还被骗走了十万块钱，如今又给村里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牛书记把那张孝敬道长的银行卡说成了是被骗走的。 事情闹这么大，不承担点责任肯定说不过去的，牛书记只能避重就轻，尽力自救了。 第220章 熟人 牛书记到底还是保住了尘封的秘密，也正因如此，他掩饰了不少何磊跟刘钊相关的重要线索。 在牛书记看来，那位高人千万不能落网，因为他好像真的知道当年老支书被推进猪圈横死的事情。 当然，身为支部书记，带头搞封建迷信，在牛家堡造成了如此恶劣的影响，牛书记的乌纱帽肯定是保不住了。 牛家堡的闹剧，由于没有实质性进展，也就成了一桩悬案被暂时搁置。 至于刘钊，离开赣州后并没有返回深州，而是第一时间赶往了韶州市仁县猪笼寨。 于江的电话打不通，刘钊心里不踏实。 他要亲自去猪笼寨的亥疾司考古工地附近看看，于江究竟还在不在考古现场。 如果依旧见不到人，那就再去清州市连县马池乡的余家屯，看看于江是不是被临时调回了午骑司考古工地。 这两处工地都见不到于江的话，那他的内应身份怕是百分之百被发现了。 这是刘钊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郭新宇困得直打哈欠，已经有三次险些撞上高速护栏了，刘钊再怎么着急，也知道小命要紧，不得已找了个服务区停下暂做休息。 睡了近三个小时，又吃了点东西，郭新宇的状态恢复不少，这才继续赶路。 一进仁县地界，下了高速没多久，刘钊就看到了路边荒地里被几十名武警严密戒备的场景。 那排场跟猪笼寨亥疾司考古现场如出一辙。 刘钊忽然明白了什么，再次掏出手机拨打杨珂的电话，依旧是关机。 难不成，自己是被硬支到了赣州？ 他杨柯会有这般城府？？ 不对，即使是墨染先生出面也做不出这种局，杨柯更没有这么大的能力！ 带着一丝侥幸，刘钊还是选择了继续前往猪笼寨。 都在仁县，车程很短，没过多久，被同样戒严的亥疾司考古现场出现在了视野中。 郭新宇把车缓缓停在路边，刘钊则摸起望远镜仔细查看着考古工地内的情景。 工地上不断有穿着考古工作服的人来来往往，看了近一个小时，刘钊眼都瞪酸了，愣是没有看到于江的身影。 就这么一直看到夕阳西斜，深入工事内部的考古人员也陆陆续续出来准备吃晚饭，依旧没有看到于江。 “找个地方住下吧，明早去清州，连县。” 刘钊说着，失落的收起望远镜。 郭新宇如蒙大赦，迅速启动车子，朝着仁县县城方向驶去。 找了一家特色餐馆，店里生意很好，包厢全都满了。 两个人进包间，反倒引人注意，刘钊指了指大厅一角的空位，径直走了过去。 郭新宇赶紧跟上，边走边下意识的打量着大厅里其他桌上的食客。 当看到靠窗的餐位前坐着的两个人时，郭新宇赶紧把头转回来，快走几步，对正在看菜单的刘钊低声说道： “老板，熟人。” 刘钊一怔，迅速扫视一周，并未发现任何熟悉面孔，皱皱眉问道： “谁？” 郭新宇干脆把身子凑过去，声音也压得更低： “之前在余家屯，您让我去找那个杨柯，当时我下药毒翻了他一个同伙，应该就是那边桌上的卷毛。” 刘钊迅速瞥了一眼后，反问道： “应该？” 郭新宇点点头： “他应该是瘦了不少，本来我不敢认，但他旁边的大个子我认识，当天他也在。” 郭新宇所说的，正是孙培文和李美琪。 本来被老鱼再次忽悠甩掉的李美琪情绪极度低落，但还是被孙培文拉来了仁县。 孙培文拉力赛场地的一切事宜都很顺利，昨天下午就处理的差不多了，今天又用了大半天时间收了尾，两人刚忙完，便想着随便找个特色饭馆吃点东西。 “美琪，你女朋友找新男朋友了吗？” 孙培文夹起一片莲藕丢进口中，边嚼边调侃道。 “少在那放屁。” 李美琪蔫儿啦吧唧的骂道。 孙培文笑了： “整整两天魂不守舍的，一问一个不吱声，能把你坚强意志击溃的，也就你那对象了。” 李美琪撇撇嘴： “跟她没关系。” 孙培文敲敲餐碟： “不爱说拉倒，赶紧吃饭，赶明儿跑道铲平整了，让你开我车跑一圈总行了吧。” 李美琪一脸不屑道： “谁稀罕。” 孙培文往饭碗里夹了块烧鹅，嘟囔一句： “减肥就减肥，脑子怎么还萎缩了。” 李美琪却忽然压低了声音： “文哥，后边，墙角新来的那桌，我怎么感觉他们一直在盯着咱们。” 孙培文连头都懒得回，甩出一句： “估计是被你的美貌迷住了，你小心点吧，健身的人总爱招惹些奇怪的孽缘。” 李美琪再次强调： “我没开玩笑！” 孙培文见李美琪一脸认真，这才假装漫不经心的回头一瞅。 那两个人确实正往这边看着，坐在里边的那个岁数大的甚至还抬手招呼起来： “服务员！” 孙培文把头转回去，又对着吧台位置扬了扬下巴： “人家看服务员呢，你可真自恋。” 李美琪又瞅了一眼，这才呢喃道： “我这叫警惕性高……” …… 服务员应声跟了过去，很快拿着一张勾选好的点餐单送进了后厨。 刘钊偷偷瞥了李美琪一眼，对郭新宇低声说道： “一会儿跟着他俩，看他们去哪里。” 郭新宇连忙答应，心中暗暗叫苦： 好容易消停吃顿饭，又给安排上活儿了，早知道不多嘴了…… 果不其然，菜上齐连五分钟都不到，刘钊就提醒道： “他们去结账了，你去跟着，快！” 郭新宇心中一万头神兽奔腾而过，但还是乖乖回了句： “明白。” 十分钟后，郭新宇电话打回来了： “老板，他们进了一家网咖。” “跟进去，千万别跟丢！“ 新的指示又到了，郭新宇不得不进了网咖，笨拙的开了台机器，随便点开一部电视剧，时不时偷瞄几眼正戴着耳机畅快游戏的两人。 电视剧都演到第四集了，俩人还没有走的意思。 百无聊赖之下，郭新宇这才发现电脑桌面上还能点吃的，这才按照指引循序操作，点了两份小食，一份炒面。 炒面刚端上来，那俩人就站起身准备要走。 郭新宇又开始暗暗骂娘。 第221章 草木皆兵 那辆越野车东拐西拐，终于拐进了一家连锁酒店停车场。 见两人走进酒店后，郭新宇把车停在了紧挨着越野车的位置，还故意把车身挨的离越野车主驾驶位的车门很近。 从手盒中拿出提前备好的挪车电话卡摆在仪表台上，郭新宇终于松了口气。 如果跟丢了，他们要想走，也得给自己打电话挪车。 一切妥当，郭新宇再次给刘钊打去了电话： “老板，他们出来了，然后进了酒店，需要我过去接你过来吗？” 郭新宇这也算是明知故问，因为老板生怕自己跟丢了，肯定会说不用。 果不其然，刘钊回了句： “不用，位置发我。”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 李美琪跟孙培文开了个标间，俩人冲了个凉，又准备联机打会儿手游。 “坏了，我充电器落车上了。” 孙培文看着已经开始提示电量低的手机屏幕嘟囔道。 李美琪则回了句： “怕坑就直说，找什么借口。” 孙培文起身披上衣服： “别说那个，我下去拿，回来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极限微操。” 经过大厅吧台，刘钊和郭新宇正在办理登记入住手续，孙培文下意识瞅了一眼后，心中泛起了嘀咕： “真够巧的……” 走到车前看到挡着自己车门的车后，更是有些纳闷。 得是什么水平的司机会这么停车？只顾自己下车方便留足驾驶位车门位置空间，就不管别人了？ 看了一眼前挡风玻璃上的挪车电话，孙培文心中有了底。 在这等车主下来挪车，犯不上，没准明天这车就先走了。 没走的话，再打电话也不迟，毕竟充电器就丢在手盒里，从副驾驶位置拿也一样。 孙培文锁好车返回大厅时，吧台前的两人早已没了踪影。 估计是已经住下了吧…… 孙培文心里嘀咕着坐上电梯，回了房间。 进门第一句话便是： “我在吧台碰上吃饭时的那两个人了。” 李美琪一愣： “哪两个人？” 孙培文回道： “就你说看你的那两个。” 李美琪坐了起来，嘀咕道： “会这么巧？” 孙培文笑笑： “我也觉得挺巧的。” 李美琪赶紧问道： “你跟他们说话了？” 孙培文摇摇头： “没有。” 李美琪沉思片刻后说道： “咱们在网咖玩了差不多两个多小时吧？” 孙培文闻言有些不解道： “差不多吧，怎么了？” 李美琪开始分析道： “你记不记得，饭店对面就有一家跟这里差不多规格的连锁酒店，咱们吃完饭先去了网咖……” “对比之下，这一家离网咖更近一些，所以才会来这里，但他们从饭店出来直接来这里入住，会不会有些舍近求远了？” 孙培文一听，笑着说道： “美琪，你会不会有点太草木皆兵了？咱们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之前在余家屯出事也是因为老鱼才……” 话说一半，孙培文自己顿住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了句： “我说美琪，这以后我指定不带着你出来了，给我都整成精神病了。” 李美琪依旧一脸严肃： “防人之心不可无，那你给我说个理由，编也行，他们为什么就舍近求远来这里住，吃饭的时候，他们差不多比咱们晚到半个多小时……” “按照你说的入住时间，差不多也比咱们晚来个半小时左右，那中间咱们去网咖的两个小时，他们干嘛去了？” 孙培文摆摆手： “没准饭店对面的酒店住满了，没准人家俩人去捏了个脚呢，娱乐项目不同呗，凑巧捏脚的地方离这里近，这有什么可怀疑的。” 李美琪听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倒也是，行了，赶紧充上电，这把我来打野，看我carry全场。” 孙培文想了想，回应道： “你要打野的话，咱还是赶紧睡吧。” …… 此时的刘钊也在举着手机，对一旁正在烧水准备泡面的郭新宇说道： “我现在打个电话，你去楼道走一遭，仔细听听哪个房间里有人在通电话。” 郭新宇无奈的放下热水壶，心中暗骂： “你特么倒是吃饱了……” 但口中还是吐出了四个字： “好的老板。” 想到楼道里有好几处监控，郭新宇知道不能做出过于可疑的动作，开门出去后，只能掏出手机假装打字发信息，步伐放得很慢，紧贴着路过的每一间客房门。 刘钊则再次拨出了老鱼的电话。 这次通了。 “呀？师兄，这么晚了怎么想起来打电话了？” 老鱼的声音传来，周围很安静，显然是在室内。 “也没什么事儿，今天早上我到的深州，想找你见个面聊聊，你这电话一整天也没打通。” 刘钊张口就来。 “嗐，别提了，手机掉水里了，赶紧找个店去修，现在那些个修手机的，为了多要点人工费，拆开之后擦干了还不给立马装上……” “说什么安全起见得把里面除一遍什么氯还是什么氢的，防止烧了主板，我也是怕丢数据，只能照办，这不晚饭过后才刚取回来么。” 论扒瞎能力，老鱼不比刘钊差。 “我说呢，你这会儿在深州呢吗？” 刘钊赶紧切入正题。 “昂，拿了手机刚到家，这才想起来充电器还在店里，这不又回来取充电器么，刚拿上，怎么，师兄你现在方便过来？” 老鱼当然知道刘钊在试探什么，无非就是想看看他在没在深州。 刘钊则回了句： “我这都躺下了，明天吧，明天我找你，就是一天下来电话没打通，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 老鱼笑笑： “嗐，真难为师兄了，这么惦记我，那明天见面细聊吧。” 挂断电话，老鱼看了看坐在床边的余晖和孙振鹏： “刘钊肯定觉察到了异样，很有可能是踩完坑回过味儿来了。” 此时的老鱼等人已经从仁县赶回了深州，现在所处的地方，正是余晖租住的小公寓。 余晖吐出俩字： “活该。” 孙振鹏则回了句： “咱们这奉旨盗墓本来不用害怕任何人，没想到还得躲着他，话说这个刘钊还真是阴魂不散。” 老鱼点点头： “不知道他说的明天见面到底是试探还是真要见面。” 余晖闻言说道： “叔，见面的话带上我，我保证不干傻事。” 老鱼叹了口气： “带上你就全漏了，不能让他知道你的存在。” 余晖听完腾地站起来： “我怕他？要不就来个俩人互殴，我留他一口气，大不了赔些钱，然后给他老底儿掀了送进去，就他做过的勾当，不死刑也得无期。“ 第222章 安家费 “凡事都得讲证据，刘钊能做到今天的程度，以我对他的了解，手上肯定处理的极为干净……” 老鱼看着余晖，语重心长道： “真的撕破脸，他什么把柄都没有关两天就给放出来了，反倒是你把自己暴露个干净，再以后你明他暗，岂不是天天都得提防着……” “所以要么不出手，出手就要把他彻底按到泥里，罪名罪证全部落实才行，余晖，真正的坏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一息尚存，就后患无穷。” 听到这里，孙振鹏看着地上摆着的那两件被裹好的黄金大件儿，嘀咕道： “咱们这会儿，是好人还是坏人。” 老鱼扑哧笑了： “少打岔，这种事儿回去问你位教授。” 说罢转头看向余晖，继续说道： “余晖，现在咱们也踏上了一条不归路，唯一的救赎方式，就是找到归藏古国的遗址，这是位召兴跟我说的原话，这事儿成了，过程没有人会追责，还会有大大的嘉奖。” 余晖若有所思的看着地上的黄金大件儿： “所以，这些就是你所说的活动资金吗？” 老鱼点点头： “还是发丘一门数百年不变的规矩。” 孙振鹏又开始嘀咕： “上次的活动资金连个零头都没花完呢，咱们这个项目经费可真够充足的。” 老鱼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 “成了，就是活动经费，败了，就是安家费。” 孙振鹏闻言反而笑了： “可以，很刺激。” 余晖转头看向老鱼： “叔，黄金量器帮我卖掉吧，余家屯的考古工程估计也快结束了，这些钱足够给村里做点事了。” 老鱼点点头： “你的钱，你自己做主吧。” 孙振鹏挠挠头： “那我呢？顿顿四菜一汤几辈子也吃不完啊，以前总渴望发大财，这有钱了反倒清心寡欲了……” 说着转头看向余晖： “你给村里做事，肯定还需要钱，要不我拿这黄金耒耜跟你换陨铁短刀成不？” 余晖回了句： “这事儿没得谈，以后你就别惦记了，大不了以后见到什么更好的家伙事儿，先由着你选就是了。” 孙振鹏眯眯眼： “辰穹司的唤龙杖，怎么听怎么霸道，不行我就提前预定它。” 老鱼笑着说道： “那你可得赶紧加油翻资料搞推演了。” 孙振鹏抻了个懒腰： “杨师傅，咱这才刚从鬼门关杀回来，好歹休息几天，生产队的驴工作强度都没这么大啊。” 老鱼缓缓起身： “行了，你俩好好休息吧，我也该回去了，东西你们藏好，明天如果刘钊真的露面，那就再议，如果只是虚晃一枪，我就过来接你们，先把这俩大件儿出掉。” 目送老鱼离开，两人分别回了自己房间，各自躺在自己的床上，思绪横飞。 余晖开始认真考虑自己未来的路，曾经的梦想是给村里建所学校，但没想到这么快就达成了。 支书爷爷的新房，如今也有了着落，就等余家屯考古工地停工了。 但建完新房之后呢？ 修路？做些产业带领全村致富？ 这些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现在看来好像很简单就能达成了。 对了，发丘五字诀。 前后下过四次墓了，第五个字迟迟没有出现。 它的融汇条件，究竟会是什么…… 隔壁的孙振鹏则在琢磨唤龙杖的功能。 当然，还有其它还未被发现的古墓可能是什么样子。 既然有掌管粮食的，有掌管马匹的，那肯定有掌管兵器的吧？ 辰穹司，听起来不像是掌管兵器的。 穹，倒像是天空。 管星象的？天文部门？ 有点东西…… 后半夜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雨点轻弹着窗台，这种天然的白噪音可谓是最佳助眠工具。 雨水冲刷着沾满灰尘的树叶， 清洗着略微有些污浊的路面， 同时，也在掩盖着黑夜中的罪恶。 深州6号海港，人影攒动。 王昕强身着雨披站在甲板上，不断低声催促着： “快点快点……” 刘耀伟也站在一旁，胡乱抹了把脸，转头看向王昕强： “强子，这是运的啥？” 王昕强一巴掌抽在刘耀伟后脑勺上，低声骂道： “我特么说多少次了，叫船长！” 说罢又一把扯过刘耀伟，补充道： “我告诉你，这艘新船上的事儿，都是掉脑袋的，不跟你说是为你好，你管好你那张大嘴，别出去给我胡咧咧！” 刘耀伟，正是灯泡口中的大嘴巴阿伟。 王昕强和刘耀伟其实是兄弟俩，只是出于某些原因，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姓。 刘耀伟性格挺好，就是爱絮叨，有些大嘴巴，你想问他点事儿，直接问可能不好使，但换个角度激他两句，他啥也跟你叨叨出来。 王昕强也知道兄弟这个缺点，但是又不得不带着他，一旦放阿伟出去干别的，王昕强那点底子早晚让阿伟给突突的人尽皆知。 父辈养船那会儿，主要倒腾短途跑水路给人拉货，如今兄弟俩接了班，王昕强觉得老老实实干活来钱太慢。 随着接触的人越来越多，也开始偷偷摸摸帮人干些偏门生意。 走私，偷渡，给钱就干。 干了六年左右，鸟枪换炮，小船也被换成了大一些的货轮。 随着胆子越来越大，路子越来越广，王昕强在道上也有了自己的名号。 船长。 尤其前阵子，跟深州生物创新研究院的院长陈文接上了头，两人签了个长期合作协议，陈文一次性预付了王昕强一笔钱，也算是间接帮他起步。 有了这笔钱，王昕强直接花费一个半小目标购置了远洋货轮。 今晚，就是给陈文跑第一趟活儿。 拉的东西具体是什么，王昕强根本不过问，那种摆明了送钱的合作协议已经签好，就是让王昕强拉上大活人丢进海里，他都会答应。 单从所拉物件包装箱的体积来看，这东西肯定占点说法，因为这一趟给陈文拉的玩意儿，连一个普通的集装箱都装不满。 陈文给的是往返双程包船的价，并且再三叮嘱，回来的时候随便配货，但去的时候，务必不能四处逗留配货，而是直奔目的地。 王昕强用脚趾头都能猜到，陈文所运的东西，应该跟毒品的性质不相上下。 但没办法，对方给的太多了。 第223章 跟踪 孙培文早早的就把李美琪给拖了起来，拉力赛场地的工人已经到了地方，需要孙培文前往现场规划一下施工细节。 走到车位旁，那辆车依旧挡着他的车门，李美琪本就因为早起有些不爽，对着挪车电话拨过去后第一句便是： “会不会停车？下来把车动动！” 孙培文本想阻止，但已经晚了，毕竟有些着急走，从副驾驶位置爬过去也一样的。 李美琪却坚持等对方下来挪车，说什么这种人就不能惯着云云。 郭新宇很快就下来了，连连道歉说昨晚停车没注意巴拉巴拉。 李美琪并没多想，但孙培文瞧出了不对劲。 之前在特色饭店的时候，郭新宇是背对着李美琪坐的，所以李美琪从头至尾没看清他的相貌。 孙培文却不同。 昨天下楼取充电器的时候，他看的很清楚，这正是跟自己连续偶遇两次的两人中那个年轻一些的。 并且他的魁梧身形，让孙培文瞬间回想起了在余家屯帮他们代购酒菜的那个人。 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相似。 离开停车场的时候，孙培文从后视镜里偷偷瞄了一眼。 那人的车也开出了车位，绕到了酒店门口，像是在等什么人。 驶向拉力赛场地的路上，孙培文不断的看向后视镜。 很快，那辆车果然出现了。 “美琪，刚才挪车那人，就是昨天咱们在特色饭馆遇上的人，也是后来跟咱们入住同一间酒店的人。” 孙培文开口说道，此时他不得不相信了李美琪之前的顾虑。 李美琪猛地转头向车后看去： “合着他们一直在跟踪我们？！” 孙培文点点头： “是我太大意了，但我想不通，他们跟着咱们的目的是什么？” 李美琪咬咬牙： “先甩掉再说。” 孙培文熟练换挡，一脚油门下去，被改装过的车子瞬间爆发出巨大能量，一阵猛烈的推背感传来。 为了把车子优势全部发挥出来，孙培文干脆拐进了一条土路匝道。 “老板，跟不跟？” 郭新宇看着突然提速又拐了弯的越野车问道。 坐在车后的刘钊瞬间喜出望外： “废话，跟上！” 在他看来，前车肯定是去某个穷乡僻壤，跟杨柯汇合！ 好他个老鱼，昨晚电话里又在撒谎，他很可能就在这附近，并且发现了古墓！ 等郭新宇穿过那段近两公里长的土路，重新驶进路况较好的大路时，前方的越野车已经消失在了视野尽头。 “怎么甩这么远？快追上他！” 刘钊有些着急了。 郭新宇油门都快踩进油箱里了： “老板，他车肯定动过，刚才那段路咱的车跑不快，但他们却根本就没减速，现在车速已经到极限了，怕是已经追不上了……” 刘钊闻言破口大骂： “那也给我追！” …… 老鱼起床后，就一直在家里研究慑鼠铃跟猪心照骨镜。 这两件宝贝要想寻个真正的买主，或许真要费些功夫了。 临近中午，刘钊都没有给老鱼打来电话谈见面的事情。 早上只喝了一杯牛奶，这会儿老鱼肚子开始咕咕抗议了。 拨通余晖的电话，得知余晖正要跟孙振鹏去吃饭，老鱼便提议一起，饭后先去把那两件金货处理掉。 吃饭的地方就选在了余晖所住的小公寓附近，简单吃了点东西，三人便上楼取了裹好的黄金大件儿，直奔恒升金融。 孙振鹏之前已经在恒升金融露过一次面，虽然这易宝斋有保护卖家隐私的规矩，但在这里混个脸熟，没什么好处。 但牵扯到巨额资金操作，肯定是本人到场更为妥当，唯一的办法，就是给孙振鹏和余晖一人配个口罩，再来副墨镜押上。 恒升金融前厅经理一眼就认出了老鱼，毕竟这人来过不止一次，第一次还把二楼办公室的门给干废了。 尤其之前来的那两次，都是老板亲自接待，这次还带了两个遮着脸的小弟，前厅经理不敢怠慢，果断给他们请上了二楼。 坐了也就一分钟，姜淮和美雅便推门走了进来，看着桌前裹了个严实的大件儿，互相交换一下眼神后，快速落座，开门见山道： “您老可真够勤奋的，这次又是什么宝贝？” 老鱼笑笑： “黄货，老的。” 姜淮闻言一惊。 之前还真有些小看这个古玩圈里的二道贩子了。 两个多月前的那套黄金马具已经足够大了，这才短短几个月，又冒出来这么大的金货。 “还是老价？” 姜淮试探问道。 话中意思不难分辨，他是在咨询这块古金的年份跟之前的黄金马具有多大区别。 “同期同工艺，当然得是同价。” 老鱼说着起身，解开裹在表面的灰布，把黄金量器和黄金耒耜完全展示在了姜家兄妹面前，继续说道： “之前合作很愉快，奔着名声来的，给价吧。” 姜淮也站了起来，走到近前细细观察一番品相后，又伸手尝试着提了提。 黄金耒耜也就不到二十斤，但那个炮筒般的黄金量器，起码五十斤打底！ “耒耜一千八，这个量器，三千八。” 姜淮给出了价格。 孙振鹏一愣，这次给价太随意了，之前的青铜炼丹炉可是看了好一会儿的。 不过这两件金货确实结构简单，人家能一眼就认出耒耜和量器，估价自然也就快得多。 老鱼掏出三张纸条，抽出两张分别放在了黄金量器和黄金耒耜上： “打款吧。” 纸条上写的，正是孙振鹏和余晖的银行账号。 “这个是我的。” 老鱼说着把写有自己银行账号的第三张纸条递给了姜淮。 姜淮接过纸条，转手递给了美雅。 美雅则走到电脑桌旁坐下，快速敲打起了键盘。 从恒升金融出来，已经快三点了。 上车前，孙振鹏好一顿打量余晖，最后调侃一句： “你这怎么看也不像身家千万的人。” 余晖乐了，指了指车窗玻璃： “这有镜子，我是穷人乍富，还没来得及转型，你可是比我早步入这个阶级好几个月了，我是一丁点没感觉你比我强多少……” 说话间，不远处传来关车门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句： “杨老板？这么巧。” 老鱼松开刚要拉车门的手，循声望去。 说话的正是深州生物创新研究院的院长，陈文。 第224章 买对枕头 “陈院长？真够巧的，你这是？” 老鱼快速对余晖和孙振鹏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先上车，然后转身朝陈文走过去。 “嗐，手上有点闲钱没地方投，这不过来买点贵金属，总比放在银行吃利息强。” 陈文说着假装不经意的往老鱼身后迅速上车的两人扫了一眼。 “一样，行业不景气，收不到什么正经玩意儿，这不过来看看，有没有靠谱点的路子，赚个养老钱。” 老鱼笑着敷衍道。 陈文顺着老鱼的话试探道： “那敢情好，杨老板买的什么，也给我推荐推荐？” 老鱼挠挠头： “陈院长说笑了，我就一外行，在这看了半天，发现还是有风险的，最终也没敢下手，可不敢瞎推荐。” 陈文摆摆手： “得，这也算忠告了，我过去看一眼……” 说罢别有深意的补了一句： “杨老板，之前跟你说的事儿，你往心里去，那个绝对稳。” 老鱼双手抱拳： “肯定往心里去，这不没什么合适的玩意儿嘛，那您忙，我先撤，回头的空了来店里喝茶。” 说罢站在原地，目送陈文走上恒升金融的台阶后，才转身上车。 刚关上车门，副驾上的余晖就开口问道： “他来这干什么？” 老鱼摇摇头： “不是买，就是卖。” 后座上的孙振鹏补了句： “但肯定不会是贵金属。” 老鱼闻言回头： “理由是？” 孙振鹏一脸高深莫测： “直觉。” 同样回头看向孙振鹏的余晖转头与老鱼交换一下眼神，俩人没吱声，转过身来目视前方，不再说话。 “我的直觉一向很准的！” 孙振鹏见状补充道。 老鱼依旧没回答，自顾自转动方向盘，缓缓驶离停车区域。 “叔，接下来咱们做什么？” 余晖打破了沉寂。 老鱼盯着前方路况，边开车边回答道： “振鹏继续找林惠杰学习，别忘了寻找新墓线索，你没事就常去森扬那里走走，保持锻炼。” 孙振鹏干脆把头伸到了前边： “杨师傅，那你呢？” 老鱼神色逐渐凝重： “我总有些不好的预感，刘钊如果真的回过味来，却到现在都没有在打电话过来试探，这里面……” 话没说完，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三人皆是一愣，不约而同看向手盒中老鱼的手机。 来电显示只有两个字： 美琪。 老鱼按下接听键，淡淡说道： “怎么了美琪？” “鱼哥，从昨晚开始就有俩人一直跟踪我们，文哥还说那个大个子有点像之前在余家屯给我们下毒的那个！” 李美琪一改往日先贫嘴的态度，并且压根就没提老鱼给他甩了的事儿。 老鱼闻言一惊，反问道： “你们现在在哪？还在仁县？” 李美琪赶紧回答道： “对，现在在文哥新弄的场地上，文哥给他们的车甩掉了，但是也不确定他们什么时候还能再找上我们，你办法多，给我们支个招啊。” 老鱼沉思片刻，继续追问： “你们碰面了吗？从昨晚到现在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这个……” 李美琪稍作迟疑后说道： “倒是没有，他们就是跟我们连续偶遇，然后还一直跟着。” 老鱼终于松了口气： “那问题不大，你们警觉一点，该忙什么忙什么吧。” “啊？” 李美琪有些不解，继续问道： “鱼哥别闹，万一真是上次下毒的人，我俩怕是防不胜防啊……” 老鱼回了句： “他们的目标是我，跟着你俩也是为了找我，放心，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这会儿你要是往回赶跑来我这儿，他们才真的会盯上你们。” 李美琪听完，若有所思道： “鱼哥，你们是不是又闹出什么大动静了？” 老鱼笑笑： “知道的越少，你就越安全。” 李美琪嘟囔一句： “其实有些危险我也是能扛得住的……” 老鱼无奈回了句： “没别的事儿就先挂了，我这一大堆事儿呢。” “哎别别别，鱼哥，这次出去收到好货了吗？” 李美琪快速转移了话题。 “那当然，收到个绝佳的好玩意儿，等你忙完回来给你看。” 老鱼想到了慑鼠铃。 毕竟李美琪是自己的合作伙伴，现在手里有了猪心照骨镜和慑鼠铃两件宝贝，如果哪天寻得个好卖家，其中一件可倒是可以给李美琪分点红。 那小子实心实意的掏钱跟自己合伙做生意，总把店丢在那里不管不顾的，说不过去。 “好！我尽快回去！” 李美琪说完满意的挂断了电话。 车内很静，两人的对话余晖和孙振鹏都能听得到。 “跟踪美琪的，不会就是刘钊吧？” 余晖开口问道。 老鱼点点头： “根据他给我打电话的时间点来看，只能是他了，打电话说今天见面是为了稳住我，跟着美琪他们是为了确定我是否言行不一。”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孙振鹏好奇问道。 老鱼再次踩下油门，缓缓转动方向盘： “我打算找一家床上用品店，买对枕头。” 余晖不解道： “枕头？” 老鱼点点头： “家里的枕头年数长了，有点塌，昨晚有点落枕。” “切。” 孙振鹏和余晖异口同声道。 老鱼自顾自继续说道： “接下来的日子，我得确保睡眠质量，以最饱满的精神状态，应对接下来的较量，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孙振鹏闻言没好气道： “那你找位教授去吧，他已经出院了，就住在棕榈别墅区，那地方大，也安静。” 老鱼一愣，抬头看向后视镜中的孙振鹏： “那家伙都住上别墅了？” 孙振鹏耸耸肩： “我买的，但我骗他说是租的，不住白不住，他就去了。” 余晖一听猛的回头： “你小子可真够腐败的，买别墅这么大的事儿居然不吱声？” 孙振鹏撇撇嘴： “少来那套，我拿别墅换你短刀，你换不换？” 余晖拍拍兜： “现在哥们不差你那套别墅，但短刀永远都是你得不到的白月光。” 孙振鹏闻言往后一仰，靠在座椅上，缓缓吐出一句： “你等我把辰穹司找出来的，谁稀罕你那块破铁，我直接选唤龙杖召唤神龙。” 余晖笑道： “你不说上古时期把猪唤作龙么，别最后整根喂猪敲槽用的木头棍子，那玩意儿估计就叫唤龙杖。” 第225章 醍醐灌顶 深州市棕榈别墅区，7号独栋。 位召兴没那么多事事儿，他选了一进门的保姆间作为卧室，用他的话来说，进出方便。 在他看来，房子就是个睡觉的地方，楼上楼下来回跑，那根本就是折磨自己，更谈不上享受。 孙振鹏很聪明，买别墅就要买二手，这两年房地产不景气，别墅自然也跟着降价，他只花了当年开盘时的毛坯价，近五百万的装修基本就是白捡的。 原房主只住了三年多，加上住的爱惜保养得当，家具都跟新的一样，孙振鹏成交之后也只是把几个房间的床垫四件套之类换成了新的。 位召兴搬进来的时候，除了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剩下的便是整整两行李箱资料和书籍。 搬来也有一个多月了，这一个多月里，除了远程辅助办公，其它的空余时间几乎全都在查找归藏古国的线索。 尤其是孙振鹏仅仅利用了自学的归藏八卦就精准的找到了子粟司的古墓位置，位召兴不得不找来了大量的归藏易相关资料，开始猛啃。 孙振鹏贴心找了12小时制的保姆，负责照顾位召兴的三餐，这让位召兴很受感动。 一个只是在工作中带了三年的学生，能做到这个份上，属实难得。 但有些时候，努力不一定会有结果。 位召兴几乎翻遍了他现有权限中可以查看的所有资料，都没有找到一丝一毫与归藏古国有关的线索。 王家台秦简归藏中的内容，位召兴几乎可以倒背如流，但那也只是一些个卜筮记录，其中甚至还夹杂了大半神话传说人物，很难找出实用价值。 秦简译文里提到了夏后启登天的神话传说，甚至还记述了不少有关嫦娥和后羿为中心的故事内容。 这些故事内容占比很大，并且形貌描述极为原始，与现如今各种后世记载所流传的内容差异颇大。 当然，这里面也有一些之前出土的各种文字资料中从未涉及的人物和鬼神形象，有名有姓，说得那叫一个有鼻子有眼。 但秦简归藏的卦辞中，夏后启出现的频率极高，并且各种卜筮内容看起来跟周易的形式几乎没有任何联系。 位召兴深知古人喜爱把史实资料加以夸大，尤其这种神话传说掺杂的文献，很难区分哪一部分才是编者意淫杜撰的内容。 这反倒让研究推进工作难度变大了，因为稍稍走错一个方向，硬往前推，将会是与真实历史相差十万八千里的新的误区。 所以每每推演出一小部分，就需要大量的其它史料进行佐证辨伪，基本上所有的切入点，都扛不住这个环节的推敲。 尤其是王家台秦简归藏年代太过久远，竹简本身就有一些字符非常模糊，只能通过上下文关系进行推测，再结合残缺到令人发指的符号进行反推文字。 位召兴从未在一件文物上下这么大的功夫，但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位召兴就连做梦满脑子都是归藏二字。 晚饭过后，保姆收拾好卫生，拎着垃圾跟位召兴告别，转身离开了别墅。 没过多久，门外响起了密码锁被激活的声音。 位召兴所在房间紧挨着房门，他以为是保姆落下了什么东西回来取，头都没抬，还在那写写画画。 “位教授，赶明儿得空了您能去能去理个发，这也太不修边幅了。” 孙振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位召兴猛地抬头： “振鹏？你怎么来了？” 孙振鹏耸耸肩： “过来跟您汇报汇报情况啊，今晚就在这住了。” “吃饭没？” 位召兴跟自己师弟都没说过这种关切的话。 “跟杨师傅吃过了，还给您带了宵夜，我知道您肯定不会早睡，半夜饿了也硬扛着……” 孙振鹏说着扬了扬手中餐盒： “我先放厨房去。” 位召兴点点头，转身把面前摊开的几本资料全部夹上书签，然后摘下眼镜，轻轻揉着眉心。 孙振鹏很快回来了，看着书桌上厚厚的资料，以及那些个插好的书签，自然知道位教授这阵子的工作强度有多大。 “位教授，子粟司的考古工地应该已经开始动工了吧。” 孙振鹏说着自顾自拉了把椅子，一屁股坐下。 “嗯，也是何站长亲自带的队，这次队伍应该干净了。” 位召兴端起还算温热的茶，喝了一口。 孙振鹏闻言一愣： “确定是于教授了吗？” 位召兴再次点点头： “上个月就被带走了，据说没什么进展，上家找不到。” 孙振鹏叹了口气： “那个叫刘钊的还真挺厉害的。” 位召兴摇头苦笑： “天道轮回，时机未到罢了。” 孙振鹏想了想，反问道： “位教授，为什么你跟杨师傅都知道是他，却好像都拿他没办法？” 位召兴缓缓放下茶杯： “凡事讲证据，他肯定是做足准备的，再加上神出鬼没的，怕是警方连抓到他对质的机会都没有。” 孙振鹏闻言犹豫片刻，还是开口说道： “他虽然不露面，但好像一直在追着杨师傅跑。” 位召兴面露担忧道： “不知道杨柯还能跟他周旋多久，以刘钊的品行，一旦狗急跳墙，最危险的，就是杨柯了。” 孙振鹏抬头看向位召兴： “位教授，杨师傅其实也在担心你，毕竟译文是从你这里散出去的。” 位召兴笑笑： “推译本来就会有出现误差的可能，再说了，你租的这别墅物业和安保确实一流，再加上我足不出户，他不可能找到我的。” 孙振鹏想想也是，再次把话题转到了古墓上： “位教授，昨晚我一直在想，辰穹司会存在于什么地方，目前看来，这些古墓都在粤省境内，如果辰穹司真的是掌管星象的话，是不是要从地形比较高的地方着手？” 位召兴沉思片刻后说道： “那可不一定，最近我一直在翻看一些早期的史料，古人对星象的关注虽然可以追溯到几千年前，但在上古时期，对星象的认知还处在蒙昧阶段……” “尤其是在航海能力几乎为零的年代，海天相交的景象，一度让古人认为海洋也是天空的一部分。” 孙振鹏瞬间如同醍醐灌顶，兴奋道： “我怎么就没想到！” 第226章 持卡人 “位教授，宵夜你吃的时候记得热，我得先回去了。” 孙振鹏说着就要往外走。 位召兴一愣： “你不说今晚在这儿住么？又不缺地方，你这大晚上的着急忙慌赶回去做什么？” 孙振鹏尴尬挠挠头： “我电脑没带回来，让您这么一提示，我感觉错过了太多线索，得赶紧回去查。” 位召兴指了指一旁的笔记本说道： “你用我的不也一样么。” 孙振鹏咧嘴一笑： “位教授，回头我给您配台跟我那个一样的，您用用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回头我再来看您……” 说罢头也不回的快步走出了别墅。 其实电脑配置只是一方面，主要是孙振鹏近期整理的不少资料都已经归类整理好，参考起来也方便。 用位教授的笔记本，这不能碰，那不敢动的，太费劲。 最重要的是，今晚需要搞一个大概方向，把所有星象相关的问题总结出来，明天去林惠杰那，直接问他。 毕竟林师傅说过，上古的卜筮与星象崇拜之间，本就有着千丝万缕关系，这事儿他可是行家。 与此同时，大同古玩商行斜对面，一辆玻璃漆黑的保姆车静静停在路边。 刘钊在跟丢孙培文和李美琪后，在仁县四处转悠，试图再次找到那辆越野车的踪影，不料转悠了三个多小时，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无奈之下，刘钊再次把电话打给了老鱼试探信息，老鱼依旧称自己一直在店里等着他。 刘钊也只能赶回深州，并且直接来到杨柯店门口，就是为了印证杨柯是否是在说谎。 看到杨柯和店员小白说说笑笑走出来的身影后，刘钊更加疑惑。 既然杨柯之前并没有跟那两个人在一起，那他们为什么要努力甩开尾随的车？ 难不成那两个人也有猫腻？ 仁县忽然冒出来的考古工地是怎么回事？ 于江到底出特么什么事儿了？ 见刘钊眉头紧皱，郭新宇小心问了句： “老板，会不会他们也是刚从仁县赶回来不久？只是比咱们早了一点点？” 这次刘钊没有呵斥郭新宇，他确实需要一个人跟他稍稍商讨一下，分担一点思考压力： “不应该，如果杨柯是跟那两个人一起回来的，没理由那两人不在这里，下午打电话的时候，他那边还有客人进店的声音，这个不会错。” 郭新宇没再说话，他压根就没有帮刘钊分担什么思考压力的想法，之所以开口这么说，就是想让刘钊换个思路，别再这么盯下去了。 人家一群人说说笑笑吃饭去了，郭新宇到现在还没吃过一顿饱饭，睡过一个踏实觉呐…… 刘钊看着杨柯几人穿过马路走进筋头巴脑一锅鲜后，对郭新宇说道： “你去门口找个地方盯着，看看他们今晚吃饭的人里到底有没有仁县那两个小子。” 郭新宇心中暗暗叫苦，但还是收起了脸上的不情愿，赶紧答应着启动车子。 刘钊此时已经戴好了口罩帽子，还架上一副眼镜，按开电动门后丢下一句： “我去忙别的，有结果了给我打电话。” 说完跳下车，快走几步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钻了进去。 郭新宇见状瞬间乐开了花，寻思打量起四周的店铺招牌。 他要来一份正儿八经的猪脚饭，再来半只烧鹅，坐在车里美美吃上他一顿！ …… “师傅去哪？” 出租车司机笑着看向后视镜。 坐在后座的刘钊没有抬头，假装看着手机屏幕，冷冷说出了四个字： “恒升金融。” 出租车司机见客人如此高冷，显然是不爱说话，自然也就不再去招人烦，并且这恒升金融他也是知道位置的，干脆的答应一声后，缓缓转动方向盘，朝目的地方向驶去。 一进恒升金融大厅，前厅经理便迎了过来，刚要开口，看到刘钊手中捏着只露出半截的黑色卡片，瞬间变了态度，转身对着远处的电梯方向做了个请的动作。 到了二楼，刘钊径直走向最边角那处门口没有任何标识牌的房间门口，抬手刷卡，直接走了进去。 前厅经理也只是站在电梯门口远远目送着，并没有跟过去。 刘钊进门没多久，姜淮便从不远处的总经理办公室走了出来，快步走向边角房间，抬手刷卡进门。 前厅经理见状，不敢过多停留，转身下楼后，就站在电梯门口守着。 来恒升金融工作的第一天，姜总经理就交待过，持黑卡的客户离开之前，任何人不许上二楼。 “太保先生，这次过来怎么没打个电话，我也好下去接您。” 姜淮笑着说道，开始亲自烧茶斟水。 “不用麻烦了，姜总，这两天有没有收到什么俏货？” 刘钊直入主题。 姜淮倒水的手微微一顿： “太保，您这是？” 刘钊回道： “姜总，这件事对我很重要。” 姜淮缓缓放下水壶，脸上的笑意稍稍淡了几分： “太保，下个月中旬有拍卖会，到时候您过去看看便是，再怎么重要，也不能大过易宝斋的规矩吧。” 刘钊闻言把手中的黑卡往桌子上一拍： “易宝斋的持卡人，这点面子都没有吗？” 姜淮静静看着那张黑金相间的卡，摇了摇头： “持卡人才更应该维护这个规矩，太保，如果您今天留下了什么东西，明天别的持卡人过来问我最近收没收到东西，我该怎么回答？” 刘钊缓缓摘下墨镜，抬头看向姜淮： “别的持卡人，有我给易宝斋带来的收益大吗？” 姜淮闻言笑笑： “太保，持卡人的身份皆是举足轻重，既然话说到这份儿上了，我无意冒犯，但还是善意提醒一下，您的交易份额，是持卡人中最低的。” 刘钊有些后悔摘墨镜了，因为这会儿他的脸已经涨得通红。 单说今年，刘钊在易宝斋以一千五百万的价格出手了一件安魂羊玺，购买马血石花了两千万，易宝斋做了中间人。 后来马血石又被易宝斋三千万收走，就单说这三单，就有了六千多万的交易额，且不说手续费，后续出手易宝斋还不知道会从中赚取多少差价。 这只是大件，再加上其它零零散散的小件，这一年还没过半，他刘钊已经在易宝斋走了小一亿的交易额了。 这特么居然是最低的？！ 第227章 专属房间 “姜总，那你方不方便透露一下易宝斋一共有几位持卡人？” 刘钊不甘问道。 姜淮笑笑： “太保，您急匆匆赶来，该不会就是为了打探易宝斋的私事吧？” 刘钊哪能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赶紧摆摆手说道： “哪有，只是近期接连不顺，产生了些许猜忌，这才过来请教一番的。” 刘钊的远没有了之前的高姿态，这一番简短的对话他终于明白了自己跟易宝斋的差距。 这些年接连不断的合作中，姜淮客气的态度一度让刘钊产生了某种错觉，他甚至以为易宝斋远没有当年师父所说的实力，而自己已经成了易宝斋最大的客户。 这易宝斋，也就是一个规模稍大一些的二道贩子罢了。 今日姜淮的态度，足以说明是自己太过小看他们了，自己，居然是持卡人中最小的卡拉米…… “太保，易宝斋非常尊重您，以往的合作也都很愉快，但无规矩不成方圆，以后希望太保先生不要再有这种出格的念头。” 姜淮说着再次端起水壶，一边斟茶一边继续说道： “易宝斋没有帮人解惑的义务，如果太保接连不顺，还望不要把麻烦引到易宝斋来，易宝斋从不过问太保身份，所托之事也皆是全力而为，希望太保珍惜您的持卡人身份。” 这话一出，刘钊心底一阵羞怒。 本以为自己的身份在易宝斋会是举足轻重，不料这个姜淮言语之中竟如此不留情面，居然敢以持卡人身份作为要挟！ 但刘钊还是忍住了，那张黑卡确实得来不易，那可是与易宝斋频频合作经过了五年的蜜月期才得到的特权象征。 “就当我今天没有来过吧。” 刘钊重新戴回墨镜，口罩之下，嘴角狠狠抽动。 “好的，太保先生，恕我多言提醒，无约而至在门店自行刷卡停留的机会，每年只有一次，这一次便已经消耗掉了。” 姜淮面无表情，起身做送客状。 刘钊重重嗯了一声，转身快步离开。 这是跟易宝斋合作这么多年以来，刘钊走的最狼狈的一次。 姜淮站在窗前，一直目送刘钊走到路旁打了辆出租车离去。 当看到一辆车牌隶属于易宝斋的黑色奥迪紧跟其后时，姜淮的眉头越皱越紧。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传来，姜淮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 “爸，嗯，对，没有麻烦，好，我现在过来。” 说罢挂断电话，回办公室取了车钥匙，驱车往姜老爷子住处赶去。 深州市郊，海景别墅区一座极为豪华的独栋别墅内，年近七十岁的姜老爷子正穿着一身丝质居家服，缓缓摆弄着眼前的香炉。 即使是姜淮来见自己亲爹，都要过一下大厅门旁的安检设备，这也是规矩。 姜淮一进书房，姜老爷子就指了指书桌对面的椅子： “坐吧，茶叶是新换的。” 姜淮恭敬点点头，乖乖落座。 持卡人刷卡入室之前，如果有姜家人先行刷卡进屋，系统内不会有任何提醒，因为这属于姜家人与持卡人正常会面约见行为。 刘钊但凡先给姜淮打个电话，也不会惊动姜老爷子。 但姜淮并未刷卡进屋，刘钊却先行刷卡进入，姜家人的系统中就会记录这次状况。 姜淮所说的每年两次机会，其实是持卡人特有的保命特权。 易宝斋的持卡人名额只有五个，这张黑卡，在国内几家易宝斋所属门店内都可以使用。 如果是闯了什么大祸，情急之下无处跑路安身，凭黑卡可以进入易宝斋的专属房间寻求庇护。 易宝斋也会竭尽最大能力，保下持卡人。 这便是持卡人的特权。 自大到极致的刘钊，就这么硬生生把今年的特权浪费掉了。 但他的损失远不止这一点。 因为在持卡人专属房间中的一切，全部被收到警示提醒后专程打开电脑查看监控的姜老爷子从头至尾看了一遍。 在姜老爷子看来，这个目中无人的持卡者，并不合格。 “小淮，他的卡，是你给的，对吧？” 姜老爷子开口了。 姜淮点点头。 姜老爷子叹了口气： “世风日下，不知道墨染先生得知自己的黑卡最后落到这种人手中，会作何感想。” 姜淮诧异道： “墨染先生是谁？爸，那张卡不是空卡？” 姜老爷子摇了摇头： “易宝斋又怎么会有空卡，墨染先生是发丘一门的唯一传人，二十多年前，忽然解散师门就此隐退，他也是唯一一个把易宝斋的黑卡主动交还的持卡人。” 姜淮一听更懵了： “交还？爸，黑卡不是只能收回吗？” 姜老爷子刮了刮面前的檀香，娓娓说道： “发丘一门，是名门正统，墨染先生虽以刨土为生，却是我一生最为敬重之人，当年他持卡前来，还自带了匕首……” “在持卡人专属房间内，墨染先生挥刀便要自断言视听三门，以正易宝斋持卡人的规矩，那也是我第一次破了易宝斋的先例……” “我见他归隐之意已决，就没做刁难，自那以后，再也没见过他，更没听说过发丘一门后人涉足古董行当。” 姜淮听到这里，忽地想到了那辆紧随太保所坐出租车而去的黑色奥迪，试探道： “爸，您是要收回太保的黑卡吗？” 姜老爷子缓缓抬头： “小淮，最近易宝斋频频经手一些古怪的东西，你就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吗？” 姜淮闻言一惊： “爸，我都是严格按照易宝斋的规矩来的，真正能达到国宝级别的东西，都是在境内拍卖寻找买主，只有无关紧要的东西才会往外流。” 姜老爷子冷哼一声： “你分得清哪是内，哪是外吗？” 姜淮猛地想起了之前忽然冒出来的陈文，瞬间哑然： “这……” 姜老爷子见状继续说道： “钱是赚不完的，生财有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左兜进右兜无可厚非，可以赚钱，但东西没流出去，这就不算冒犯祖宗……” “别管那些个商人怎么往自己脸上贴金，但东西在国内，就总有人以慈善名义上交，我们得利，他们得名，国家没有损失……” “当年流出去的文物，只要人家不肯拍卖，再花多少钱也拿不回来，今天我是第一次注意到这个太保，单从视频里他的言行来看，他根本就不配做易宝斋的持卡人！” 第228章 收卡的规矩 刘钊警惕性虽高，但全程坐在出租车后座，并不方便观察后视镜。 只是下意识的两次回头，都看到了不远不近一直跟着自己的那辆黑色奥迪车。 刘钊果断提出更换目的地，出租车临时调头后，后车也跟着调了头。 单凭这一点，刘钊已经可以确认，那辆黑色奥迪车就是奔着自己来的。 不论车里是什么人，肯定没好事。 “师傅，我有点赶，能不能稍微快点。” 刘钊开口问道。 出租车师傅则回了句： “我也想快点，关键这红绿灯我说了不算啊。” 刘钊闻言不再说什么，真要是加钱加到出租车师傅答应闯红灯，也只会让后车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了他们。 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待一个合适的下车时机。 往前走了四个路口后，时机到了。 出租车几乎是压着绿灯的最后一秒穿过了十字路口，后面那辆黑色奥迪则被红灯拦住了。 “师傅，公交站牌前边停，我下车后你继续开，一直往前开，去高速口，油钱在这。” 刘钊说着掏出几张红票，直接放在了副驾驶座位上。 出租车司机本有些诧异，但看了看那几张红票后便痛快回应道： “没问题。” 公交站牌前刚好停了一辆正在上下乘客公交车，庞大的车身给刘钊形成了完美的掩护。 出租车师傅也给力，刘钊刚甩上车门，出租车就疾驰而去。 刘钊摘下帽子，脱掉外套迅速团起抱在胸前，转身走进了路边的百货商场，绕了一圈从另外一侧出口走出来后，掏出手机快速拨通了郭新宇的电话。 此时的郭新宇刚带好一次性手套，并把外卖烧鹅的包装纸袋撕开，听到手机铃声后先是一愣，一看来电显示又是刘钊，暗骂一声后按下了接听键。 “现在来人民路百货商场北门，快点。” 刘钊冷冰冰的声音传来。 “那杨柯他们……” 郭新宇还有些侥幸。 “不用管了，快过来！” 刘钊说完迅速挂断了电话。 郭新宇把手机一丢，拽出一块腿肉狠狠咬了一口： “催命似的，我偏偏吃完再来！” …… 得知手下跟丢了的消息后，姜老爷子并未感觉意外，倒是一旁的姜淮表现得极为忐忑： “爸，万一太保知道易宝斋收卡的规矩，又觉察到了咱们的意图，会不会打草惊蛇……” 等待的时间里，姜老爷子已经跟姜淮表明了自己的打算。 抓回太保，割舌废目，刺破耳膜，断手脚筋后，送入疗养院中度过余生。 这是对易宝斋构成威胁的持卡人才会有的归宿。 “他如果真的知道收卡的规矩，就不会做出那般轻浮的举动了，这次派人跟着他，并不一定非要收卡，只是探探底而已……” 姜老爷子说着缓缓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星空，继续说道： “说起来，这黑卡也只存在了三十七年，而收卡的规矩，也是最初五位持卡人共同商议制定的，算是易宝斋与他们相互之间的承诺……” “尽管如此，但黑卡从未有过追回先例，二号卡是墨染先生主动送回来的，三号卡和五号卡的最初持有者皆已离世，没有更换持有者的，也只有一号卡和四号卡了……” “三五号卡是由我重新分配，只有这二号卡，是你发出去的，小淮，你务必从这件事中长个教训。” 姜淮紧张的站起身解释道： “爸，我也是看他行事稳妥，虽有些神出鬼没，但近十年的合作里从未出过岔子，之前发卡的时候我也是征求过您的意见的……” 姜老爷子摆摆手： “小淮，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从你接手易宝斋后，所有的决定我从未干涉过，易宝斋是艘大船，如今由你掌舵，我希望它能一直平稳下去……” “美雅终究是个姑娘，早晚是要成为外人的，你注定要单打独斗，所以我从小就培养你凡事靠自己……” “持卡人选错，后果不堪设想，如今一切都来得及，最近深州频出大宝，不止太保牵涉其中，与他有交易往来的人也要注意……” “最近收到的几件黄货与之前的安魂羊玺几乎是同时期的产物，再加上那个青铜丹炉，很难不把这些关联到一起，只是张德高那小子怎么也会掺合进去，这事儿你得去探探。” 姜淮连连点头道： “知道了爸，黄金马具和后来的黄金农具，以及青铜丹炉，都是古玩街那边一个二道贩子拉的纤……” “对了爸，转给陈文的那块诡异血石，也是太保之前从他手里收来的，巧的是，太保刚跟那二道贩子交易完没多久，那个陈文就找上了门……” “虽是第一次打交道，但他明显知道咱们就是易宝斋，并且他在形容那块血石的时候，就好像亲眼见过……” “我报了高价试图劝退，他想都没想就直接答应了，后来张德高送来的干尸也是被他买走了。” 姜老爷子闻言叹了口气： “小淮，事出无常必有妖，你明明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却为什么还要跟他有进一步往来？就只是为了做个好看的业绩？你就这么着急向我证明自己吗？” 姜淮脸上一阵发烫： “爸，我……” 姜老爷子缓缓走到姜淮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弦绷的太紧，会断的，好好把这一切捋一捋，看看现在店里的东西究竟哪件能卖，哪件不能卖，下个月的拍卖会，东西可以少，但一定不能出乱子。” 姜淮点点头： “明白了爸。” 从别墅出来，姜淮长长叹了口气，看了眼手机，时间还早，驱车直接赶往张德高经营的福佑祥寿衣店。 抛开易宝斋的规矩，单论跟张德高家两代人的交情，姜淮认为应该能问出干尸的来路。 以姜淮对张德高的了解，他的胆大都是装出来的。 从小就在寿衣店里长大，天天摆弄那些一般人会觉的晦气的东西，时间久了，自然而然就习以为常。 倒腾干尸更是父辈传下来的生计，整理好的干尸看久了，也就那么回事儿。 但真让他刨土掘坟自己往外挖尸首，他可没那个胆儿。 第229章 乱线团 “呀？姜总？今天这是什么神仙风儿给你吹来了？” 窝在吧台里摆弄手机的张德高见姜淮推门进来，忙不迭的站起身，好奇问道。 姜淮往里屋方向瞅了一眼： “德高，店里就你自己吧？” 张德高一咧嘴，从吧台柜里掏出瓶红牛递过去： “那不然呢。” 姜淮摆摆手： “不渴，我问你点事儿，之前那具干尸，你从哪收来的？” 张德高闻言神情瞬间变得怪异： “姜总，易宝斋不是从来不过问来路么，再说了，之前我跟你打问事儿，你也是拿规矩给我打发回来的……” 两个多月前，陈文忽然出现在福佑祥寿衣店之后，张德高确实去找过姜淮质问，为什么坏了规矩，把自己的信息透露给了他的买主。 结果姜淮却说没那回事儿，并且还向张德高保证会动用自己的资源人脉去查这件事，一定会给张德高一个交代。 两个月下去了，鸡毛交代没有，中间张德高追问过几次，姜淮每次都会以不能透露客户真实身份为由搪塞过去。 这事儿就此成为一个乱线团，夹在了张德高和姜淮之间。 陈文找到了张德高，看起来是坏了易宝斋的规矩，但归根究底不是易宝斋泄的密。 张德高知道了陈文，照理说也是坏了易宝斋的规矩，但张德高完全是处于被动，陈文找上门来他才知道这是买家。 如今姜淮又来找张德高打问干尸来路，这也是坏了易宝斋的规矩，钱货两清不问来路，这是最起码的。 张德高找到姜淮的时候，姜淮确实下了大力气去查了那个陈文的底儿，但忙活了半个多月，除了明面上的身份，只查到这人找过船长王昕强，并且还签了个长期合作协议。 姜淮肯定不能直接出面去找王昕强问细节，俩人没什么往来，搭不上太深的话，问也是白问，只能找别的路子刺探些个信息。 王昕强的兄弟刘耀伟成了最佳突破口。 刘耀伟虽然已经被王昕强敲打叮嘱并且严加防范过了，但本性难移，加上姜淮派去的人套路极深，三两个来回就探出了实情。 据刘耀伟透露的消息，王昕强跟陈文的合作主要是运送生物科技产物，这玩意走正常海运手续繁杂费用极高，还会层层设卡，所以人家大老板才会选择培养王昕强达成合作。 但是具体送到哪里，哪个国家哪个港口给哪个公司，刘耀伟压根就不知道，毕竟王昕强也只帮陈文运了一次，这也是刘耀伟第一次跟着跑远洋。 海面上到哪都一个鸟样，雷达地图刘耀伟也看不懂，王昕强也知道自己兄弟什么德性，更重要的信息只字不跟他提。 即使到了目的地码头交货，对面来人也是华夏人，刘耀伟根本无从判断究竟到了哪里，姜淮派去的人自然也就打听不出什么了。 通过这些信息，姜淮也无法推断陈文的真实身份，生物研究这种事涵盖面太广，干尸倒也能包含其中。 这些私营的科研单位资金投入巨大，在易宝斋五千万收具五千年前的干尸这算不上什么大手笔，关键这个陈文又是从哪里知道，恒升金融，一个金融单位，能买到千年干尸的？ 更离谱的是，他前脚买完，后脚就能找到原卖家张德高。 姜淮最近很忙，没怎么得空琢磨这事儿，直到刚才跟姜老爷子一番谈话，这才重新重视起来。 顺着往前捋捋不明白的话，就换条方向，没准能有新收获。 比如出货给张德高的人，没准陈文的信息是从那里得来的。 “咱也算世交了，你之前找我查的事儿我没忘，之所以没有进展，是因为遇上了瓶颈，能做的努力我全都做了，现在只能在你的上家寻找突破点了……” 姜淮说着拿了个凳子在吧台旁一坐，继续说道： “德高，现在已经不是规矩的事儿了，我感觉陈文早就盯上了你，并且是顺着你找到了易宝斋，后来转头回来找你，也只是为了减少一些收货开支……” “本来这事儿不应该是咱俩探讨，可这事儿不光牵扯你我，还把易宝斋扯了进来，兄弟一场，你当帮帮我，这也是帮你自己，对吧？” 张德高被姜淮这番话绕的有些迷糊，挠了挠头，沉思片刻后说道： “你的意思，是我先暴露的？” 姜淮摆摆手： “只是猜测，不管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咱们互不追究，先找出根源再说，于你于我，都没坏处。” 张德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行吧，我也觉得不对劲，干尸是何磊送来的，说实话我真不想收他东西，那人就是个不定时炸弹，我这也都是看在钱的面子上。” “何磊？那个行业百草枯？” 姜淮一愣。 张德高乐了： “姜总，你也这么称呼他？” 姜淮神色凝重道： “这人最近频频在深州活动，想不听说也难，他那种搞法，早晚出大事。” 张德高点点头： “没办法，你说这货莽吧，他总能弄到硬物件，送来的那具干尸少说也有几千年了，你说那陪葬品不得卖出天价啊？” 姜淮迟迟没有回应。 作为易宝斋新的当家人，他能知道何磊，又怎么会不知道何磊的上家是观山太保？ 姜老爷子点名要办太保，还要把他的黑卡给收了。 当初姜淮给太保发卡，是看中了他的稳定高产，听说何磊的事迹也是在何磊出现在深州之后。 北郊采石场的新闻一出，姜淮便联想到了何磊，然后便是太保带来了安魂羊玺。 当时姜淮就跟太保提过一句，不要搞太大动静，更不要把麻烦带到易宝斋。 太保跟姜淮保证过，他的身份隐藏并不只是针对易宝斋，而是所有跟他有合作的人，一旦有任何问题，线索都会断在他这里。 姜淮听完瞬间心安。 但如今看来，姜老爷子的反应是正确的，姜淮心安的太早了，太保根本就做不到他承诺的那种绝对安全。 何磊把干尸卖给了张德高，陈文就找到了易宝斋，甚至还找到了张德高本人。 不出意外的话，陈文很可能也找到了何磊。 或许，他还找过太保。 第230章 吧台的洞 “陈文来找过你几次？” 姜淮开口问道。 “就那一次，我这儿又不是天天都能收到东西，他给的价再高，这樵夫也难为无米之炊啊。” 张德高说着拉开一罐红牛，自顾自喝了一口，说道再高这两个字的时候分贝稍稍提高了些，显然还夹杂着一些别的意思。 姜淮哪能不明白： “公司的账目就那样了，动不得，下次再交易我给你找补找补就是了。” 张德高咧嘴一笑： “这可是你说的，虽然他没再来找过我，但我知道他还去找过别人。” 姜淮闻言连忙追问： “谁？” 张德高站起身抻了抻腰： “唉，这坐了一天也没个进项，浑身酸疼啊。” 姜淮瞬间会意，也跟着起身说道： “走吧，咱哥俩先找个地方边吃边聊，然后我带你去个好地方松松筋骨。” 张德高痛快答应到： “那可太好了。” …… 与此同时，筋头巴脑一锅鲜208包厢内，老鱼正在数落小白： “以后在店里吃饭你就老老实实去茶桌上吃，零食什么的也一样，进进出出的记得把门带上，这下可倒好，不光吧台让耗子磕了，还絮上窝了。” 来吃饭之前，老鱼就发现了店里吧台的木制侧板居然被老鼠咬出了小洞，移开吧台查看才发现，吧台底部还有一窝刚出生不久的小老鼠。 小白在店里点外卖的时候喜欢直接坐在吧台里吃，段蓉来到深州后，俩人更是经常在吧台位置吃着零食聊天。 虽然也会打扫收拾，但犄角旮旯难免会出现卫生死角，再加上小白出门扔垃圾或是接打电话的时候喜欢大开着店门，这就给老鼠制造了机会。 这段时间老鱼不怎么在店里，小白更是自在，一来二去的，吧台下居然有了老鼠窝，老鱼爱干净，哪容得下这个。 尤其是刚从子粟司里逃出生天，面对老鼠更是嫉恶如仇，趁段蓉去洗手间的空档，赶紧数落小白几句。 “知道了，赶明儿啊，我给你换个新吧台。” 小白不耐烦的回道。 老鱼一听更来气了： “兔崽子，我差你个新吧台啊，这种沿街商铺跟平房没什么区别，本来就容易泛潮招蚊虫，路边垃圾桶离店门也近，平时不注意……” 话没说完，段蓉推门进来了，老鱼赶紧收声。 倒不是怕段蓉，只是当着小白女友的面，老鱼还是要给小白留面子的。 小白没再说什么。 菜很快就上来了，或许是没有往常人多，这顿饭的气氛并不活跃。 吃饱之后，各回各家，小白刚坐上副驾驶，段蓉就开口了： “我出去那会儿，鱼哥跟你说什么了？” 小白撇撇嘴： “没什么，就是吧台的事儿。” 段蓉沉默片刻后，转头看向小白： “小白，你攒多少钱了？” 小白一怔： “卡不在你那吗？” 段蓉皱皱眉： “我也攒了点，但这也不够付首付的。” 小白一听更迷糊了： “你要买房？咱现在租着房不也挺好么？等条件允许再买也一样。” 段蓉闻言郑重说道： “买了也就买了，只要凑够首付，咱俩的收入月供绰绰有余，分期买了房，鱼哥才能按月给你工资，你不明白吗？” 小白诧异道： “鱼哥待我不薄啊，前阵子才给了我十万呢。” 段蓉叹了口气： “你给他当跟班快十年了，他一共才给你多少钱？” 小白摆摆手： “嗐，他拿我当亲儿子看，这店以后估计都是我的，钱不钱的，够花不就行了。” 段蓉摇摇头： “小白，当亲儿子，和真正的亲儿子能一样？就咬坏了个吧台而已，他在店里的时候没吱声，吃饭的时候不还是继续数落你？你这跟个普通店员有什么区别？” 小白一听这话不对，赶紧帮老鱼解释： “这你就说错了，亲儿子做的不对也是一样说好吧，宝贝，你小题大做了昂。” 段蓉一听瞬间不高兴了： “你这意思，我成挑拨离间了？小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看鱼哥对美琪，跟对你也没什么区别，那也是亲儿子？” 小白没吱声。 段蓉见状继续说道： “人家美琪是合作伙伴，大事小事都有分成，每个月每一单都有进项，你呢？连个工资标准都没有，高兴了就赏点，你不开口他也不说给你……” “以后咱俩结了婚，也是这么过日子吗？等我有了身孕，就在租的房子里等着孩子出生，等着鱼哥心情好的时候赏你点钱买奶粉？” 小白挠挠头： “到那时候鱼哥肯定能给我钱的……” 段蓉更生气了： “你一定要等到那时候像是领取施舍一样千恩万谢？那本来就是你应得的工钱，拖欠工资也没有成好几年的拖得吧？” “他又不是没钱！出去吃个饭还得听他数落，他按时按点给你应得的工钱，一起吃饭咱们买个单也没问题，更用不着看谁脸色吧？” “你说我小题大做，这本来就是原则问题，他这是在pua你，懂吗？” 小白见段蓉越说越气，赶紧哄道： “行行行，明天我就跟他说，你这是误会，鱼哥绝对不是那种人……” 段蓉一拍方向盘： “小白，我不图别的，就图你对我好，不然也不会追到深州来上班，女人最好的年龄就这几年，我想结婚了，想让生活稳定下来……” “车我有，房子咱俩一块交首付一块按揭，我都可以接受，但你是不是也得争取一下，就算只是个店员，是不是也得有个稳定的进项？” 小白赶紧附和道： “是是是，对对对，宝贝儿你高瞻远瞩，是我唐突了，赶明儿我就跟鱼哥谈，保证完成任务！” 与此同时，神州生物创新研究所，院长办公室，陈文正戴着一个小巧的耳机，细细听着两人的对话。 车子再次启动，一阵沉默的行程过后，车门开启声，车门关闭声，锁车提示声，接踵而至。 陈文看了一眼电脑显示器中段蓉空荡荡的工位，嘴角微微勾起，缓缓摘下了耳机。 第231章 枕边风 老鱼八点多就到了店里。 虽然真正大利润的成交基本不依赖店面，但是零星散客的交易是足以维持店面每日开支的。 老鱼待客的语言能力在线，几乎每一个有交易意向的散客都可以达成合作，小白就不一样了。 本身他就闲散惯了，何况收入也跟业绩不挂钩，在小白看来，自己的任务就是看好店面，按点开门关门，别丢了东西就成。 至于接待来客，也都是中规中矩正常攀谈，成不成的一切随缘。 这段时间老鱼几乎不怎么在店里，由于疏于打理，店里生意明显差了很多。 老鱼翻看着账目本，虽然成交的单子都有正常利润在，但总体成交数量照往常出现了明显下滑。 截止到目前，已经跌到之前的三分之一了，这个月已经过半，但店内只成交了一单。 是一个晚清的手把件，售价七千出头，货是不到两千收来的，利润比虽然可以，但店面每个月的房租都要近两万块。 虽说这些开支都是李美琪负责，但身为合作伙伴，老鱼可不能任由店里的情况这么低迷下去。 虽说之前的安魂羊玺给李美琪分了一半，这一次的收益就够店里十几年的开支了，但那只是个例。 余晖那种客人，一般的古玩店一辈子都碰不上一次。 看完账目，老鱼开始烧水沏茶，水刚烧开，小白来了。 老鱼抬头看表，九点整。 该说不说，小白倒是守时。 “哟，鱼哥，今天这么勤快？有大客户啊？” 小白说着绕过屏风，好奇的看着老鱼。 老鱼自顾自冲着茶回道： “哪有那么多大客户啊，月中了，过来理理账目看看货，对了小白，我看网站后台的浏览量不错啊，也有三笔意向订单，怎么最后都退了？” 小白挠挠头： “他们交了定金，来店里看货的时候又反悔了，说什么实物不如网站照片看着成色好，我不给退他们就要打电话说咱们是诈骗……” 老鱼反问道： “你就没跟他们谈谈价格让步？” 小白一脸不屑道： “鱼哥，你是没见过他们那嘴脸，一进门就牛哄哄的，看了东西还挑三拣四指指点点的，我当场就给他们撅了，不买拉倒就是，弄那出给谁看呢。” 老鱼闻言叹了口气： “小白，不挑不拣，不是买主，你跟了我十多年，这道理还不懂吗？越是真买家，才越爱挑毛病，他们无非就是想少花点钱。” 小白则回道： “但是咱网站上写了，明码标价，定金留宝，一口价商品不接受议价啊。” 老鱼摇摇头： “小白，你啊，多把心思放在店里吧，网站只是咱们的工具，归根结底是为咱们服务的，他不是框架……” “在售商品的底价和利润范围我都给你标注好了，明细记录就放在里屋抽屉里方便你参考，又不是什么硬货，肯定见利就走啊。” 小白听完有些不高兴了，嘟囔道： “这也怪我……他们来的时候你没在，美琪也没在，就我一个看店的，哪能想那么周全……” 老鱼闻言一愣，没吱声。 小白见状继续说道： “得，我以后注意，对了鱼哥，我想跟你商量点事儿。” 老鱼没抬头，倒掉洗茶的水，重新冲泡着问道： “什么事儿，说吧。” 小白一屁股坐下，嘿嘿笑道： “鱼哥，能不能给我按月算工资啊？” 老鱼放下茶壶，诧异道： “有用钱的地方？前阵子不是给了你十万么？这么快花光了？” 小白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也不是，这不段蓉也来深州了吗，我俩以后肯定得结婚，我家里就我一人，段蓉的工作也在深州，我俩就想着干脆就在深州定居……” “租房终究不稳定，我就想着工资按月给的话我按揭也方便，首付的话，我俩凑凑好像不太够，所以之前的工资，鱼哥，能不能……” 说到这里，小白明显有些尴尬，毕竟老哥俩这么多年就没提过钱的事儿。 但想到段蓉，小白还是咬了咬牙，把话说了出来： “虽然之前咱没正经店面，我也只是跟着打杂，但这么多年了，没功劳也有苦劳是吧鱼哥。” 老鱼眼睛微眯： “小白，这话谁教你的。” 小白一愣，旋即笑着打起了哈哈： “啊？没人教我啊，只是大龄男青年，到了岁数，该结婚了，情势使然嘛。” 老鱼瞬间明白了。 枕边风，风力最大，风级最高。 老鱼知道小白什么样，虽说小白跟段蓉异地恋了这么多年，但老鱼并不了解段蓉。 段蓉来到深州工作那天开始，老鱼就已经开始考虑小白的终生大事，既然两人感情这么好，建立家庭确实是件好事。 要在深州定居，房子是大头，即使今年房价低迷，均价也都在五万左右，相比较下来，车子反倒不算什么了。 结婚不止是两个人的事情，还牵扯两个家庭，小白的底儿老鱼清楚，但段蓉那边，老鱼还没仔细过问。 老鱼是真的把小白当儿子看的，本想忙完这阵子，找个时间带着小白去段蓉老家登门拜访，结婚这么大的事儿，流程肯定要走。 男方不上门提亲，在女方父母看来这是极大的不尊重。 到那时候，一来对段蓉的家庭情况有个了解，二来也能明确知道女方家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态度出来了，车和房子，老鱼就一手包办了，毕竟老鱼也没成家，更没个儿子，他现在所有的一切，将来或许就都是给小白的。 但小白现在说出的话，无疑给老鱼浇了盆凉水。 这么多年老鱼对他什么样，他小白不明白吗？ 确实工资没给开过，这是真的，但这么多年小白吃喝拉撒全是老鱼负责。 小白手里有张老鱼给的副卡，额度不高，三千块钱，但只要见底老鱼就会补齐，从来不会过问。 小白每次要去找段蓉，老鱼也都会再给他三五千的现金。 这怎么段蓉来了没多久，小白就能跟自己算上工资的账？ 这一刻，老鱼有些弄不明白了，是自己一开始就搞错了吗？ 第232章 亲兄弟，明算账 见老鱼有些愕然，小白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他清楚，以老鱼的道行，这话没必要再深说下去了，老鱼能懂。 “小白，你直说吧，要多少。” 老鱼不想去跟小白细算了，虽然面上波澜不惊，但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伤感。 跟老鱼相处这么多年，小白还是能察觉到老鱼情绪变化的，但是鼓足勇气提起来的话题已经说道重点了，小白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 “鱼哥，我没有说你对我不好的意思，这么多年你真挺照顾我的，但亲兄弟也得明算账……” “我跟着你干了十年多点，咱就算十年，我也不多要，平均下来一年有个七八万块钱就行……” “以后的话就按月给，我就当个普通店员，也不奢求业绩提成啥的，月薪给我开个六七千……” “现在段蓉就在深州，我以后也不用总请假了，一个月给我个三四天的休假就可以。” 老鱼越听心越凉，小白这显然是都已经细心盘算过了。 这个薪资标准，说实话，并不过分，但老鱼明明会给他更多，十倍，甚至百倍的那种。 从来不在乎这些的小白，怎么就忽然变得鼠目寸光如此算计！ “之前的，我给你一百万，后面的，月薪八千，保险我继续给你交，每个周日休一天，可以吗？” 老鱼继续保持着平静。 小白闻言一愣： “真的？！” 老鱼叹了口气： “小白，我又何曾跟你讲过空话。” 小白哪能听不出老鱼的无奈，这一瞬他也有些后悔，或许这事儿就不该提。 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老鱼答应的很痛快，并且给出的待遇还高于小白的期望，可小白却不明白这一刻他为什么高兴不起来。 “鱼哥，其实我……” 小白欲言又止。 老鱼摆了摆手： “罢了，如你所说，情势使然，亲兄弟也要明算账，是我太想当然，现在后知后觉，希望为时不晚。” 老鱼这番话，更像是在劝自己。 但小白并没有听出老鱼话中另外一层意思，赶紧补了句： “鱼哥，什么晚不晚的，咱以后日子还长着呢，除非哪天你不用我了，要不然我肯定一直跟着你干。” 老鱼心中一阵苦涩，但脸上还是挤出了一丝笑意： “那当然，我现在就给你转过去，今天十五号是吧，那就从下个月开始，每月十五号准时给你开工资。” 小白欣然应允，看着手机上那一长串数字，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问道： “鱼哥，这以后的工资应该不用你给吧，让美琪给，他不是咱店的投资人么，这也是店面开支对不？” 老鱼闻言，又是一阵苦笑： “你还真向着我，这事儿我会跟他提的，不过谁给你都一样，我也是负责人之一。” 说罢站起身，指了指吧台说道： “一会没事儿了把吧台挪开，柜子里边也好好检查一下，看看还有没有老鼠。” “收到！” 小白瞬间立正，还打了个敬礼，俨然一副食君之禄为君分忧的姿态。 等小白将吧台挪开，又把后面的柜门全部打开撅屁股打扫的时候，老鱼把店门打开，又从怀中掏出了被包裹好的慑鼠铃。 辨认出驱鼠铃那一端后，迅速摇动着，从店内转了一遭，附在柜子旁的小白嗷的一声： “卧槽！” 紧接着，三只灰突突的老鼠疯也似地窜了出来，逃命般往门外跑去。 小白脸色煞白站起身，有些尴尬的说道： “没想到还有老鼠……” 话说一半，看到老鱼手中的铃铛后，小白诧异问道： “鱼哥，你这铃铛能赶老鼠？” 老鱼笑着摇摇头： “哪有那么神，你拿个铁盆敲也能奏效，顺手摇点动静驱赶罢了。” 小白点点头： “那倒也是，这铃铛看起来也是个老玩意儿，该不会是上次出门收回来的吧？” 老鱼敷衍道： “嗯，转了好几个村，也没收到什么，就收来这么个铃铛，勉强够本吧。” 这一刻，老鱼忽然感觉下墓的事情没跟小白讲是对的。 相处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那种不可割舍，正在渐渐消散。 或许小白，只是个在老鱼生命中停留时间稍久一些的过客，就像一只飘在空中的风筝。 风筝的线虽在老鱼手中，但线随时可能会断掉，然后自由的飘走，飞向远方。 “下次再出去收货带上我，我可是福将，之前余家屯那次，虽然东西不怎么值钱，但量够大，再加上你的眼力择吧择吧，肯定能赚。” 小白笑着说道。 老鱼把店门合上，回了句： “那是段蓉没在深州，换成现在让你出去，你能在外面待得住啊，还是好好在家看好店吧。” 小白嘿嘿一笑，没再说什么，找出喷壶，兑了些消毒液，把柜子和吧台的犄角旮旯一顿擦拭。 刚刚谈下了这么好的工资待遇，不干活可不行。 老鱼看着小白前所未有的干劲，心中一阵五味杂陈，缓缓收好慑鼠铃，刚揣进衣兜，店门被推开了。 “哟，这么勤快，大扫除呐？” 说话的正是张德高。 老鱼刚要开口，却看见张德高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这人老鱼认识，正是恒升金融的少东家，姜淮。 “我就算到今天有贵客登门，这不赶紧收拾一下也好迎接么，没成想动作还是慢了，活干一半，你们就来了。” 老鱼借着张德高的话头调侃道，边说边对着两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来来来，里面坐，刚沏的茶。” 虽然一时没弄清楚张德高怎么会忽然跑过来，甚至还带着姜淮，但只要坐下聊几句，自然就能弄明白了。 老鱼自认为知道张德高的底，但没想到这货居然还跟易宝斋有来往，并且看张德高跟姜淮推让就坐的架势，这俩人还挺熟。 易宝斋是收货卖货，但不会主动跟前来卖货的人有过多交集，这是他们的规矩。 但俩人同时找上门来，个中缘由，肯定不是路过顺便扎一头扯闲篇这么简单。 第233章 大货的保障 “两位老板同时登门，我这小店蓬荜生辉啊。” 老鱼一边说一边烫洗茶杯，给姜淮和张德高斟茶。 张德高朝屏风外瞥了一眼，又转头看向老鱼，伸手朝吧台方向指了指，没有发声。 大概意思就是在问老鱼，当着他家店员说话，可能不太方便。 老鱼自然会意，笑着说道： “你看我这脑子，刚想起来你不爱喝这个……” 说着抬头对吧台那边依旧翻箱倒柜收拾着的小白说道： “小白，你去外边超市买几罐红牛过来，要冰的。” 小白连声答应着，抓起手机转身推门走了出去。 听到关门声后，姜淮便开口了： “杨老板，来的比较唐突，但确实是遇上比较特殊的情况，我就不绕弯子了，您认识陈文吗？” 老鱼闻言笑笑： “姜总，您跑一趟就为了问他？谈不上认识，他来我这里收过东西，只是没有看上眼的。” 姜淮转头扫了一眼展柜和博古架，回应道： “他一个外行，还能分得出样品？” 老鱼一愣，这个姜淮眼力不错，不愧是易宝斋的少东家，进门这么一小会儿就瞧出了门道。 张德高赶紧补充道： “鱼哥，之前跟你说的陈文相关消息，也都是从姜总这里问来的，那家伙挺邪乎。” 姜淮看着老鱼，犹豫片刻后说道： “事到如今，我就捅破这层窗户纸吧，杨老板，咱们前前后后也有过几次合作了，想必您已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通过这几次合作，我也知道当初是我怠慢了，您才是条真龙，今天来找您，已经是坏了规矩……” “您也打探过陈文的底，这人面上干净的很，但后面出现的千丝万缕，我感觉已经扯上了太保……” “再加上您之前来店里那几次，您跟太保……” 姜淮话说一半，听到店门再次被打开的声音传来后瞬间噤声。 小白拎着个购物袋走到屏风后，放在了吧台上： “都是凉的，还给你们买了点干果。” 老鱼起身，对张德高说道： “你在这吃喝等着。” 说罢转头看向姜淮： “姜总，劳驾移步到里屋细谈。” 姜淮抬头扫了一眼，心中纳闷： “里屋？” 直到老鱼推开墙壁上的暗门，这才恍然大悟，快步跟了过去。 张德高看着眼前的购物袋，心中暗暗嘀咕道： “得，合着我也是外人……” 老鱼跟姜淮在暗室里已经待了近一个小时，张德高也没闲着，又磕又喝得，已经快吃饱了。 吧台位置也已经收拾完毕，小白擦擦汗，走到屏风后，从购物袋里摸出一罐冰镇红牛，拉开拉环一饮而尽。 张德高见状笑道： “兄弟真能干啊，辛苦辛苦。” 小白刚要搭茬，听到店门被推开得声音后，忙不迭放下空罐转身迎过去。 定睛一看，瞬间愣住。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深州生物创新研究院院长，陈文。 之前小白接送过段蓉几次，其中有两次跟陈文碰过面，毕竟是女友单位的领导，也不得不打过招呼。 “陈院长，您怎么得空过来了？” 小白客套道。 “哦，原来你在这里上班啊，真够巧的，我过来找杨老板。” 陈文装作对小白的工作地点毫不知情。 小白刚要回应，屏风后的张德高探出了半个脑袋： “杨老板没在，我这都等一上午了。” 陈文一愣，这货居然也在。 “张老板？这可真够巧的，我说你店怎么关着门呢。” 张德高出现在杨柯的店里，这让陈文更加确信，张德高和杨柯，肯定都有除了明面工作之外的暗路子。 一个能拿出瓮蜱，一个能拿出几千年的干尸，虽然俩人都对自己装出一副我是本分生意人的姿态，但今天看来，那些表象已经是不攻自破。 张德高本来就在屏风里竖着耳朵听着吧台处的对话，本来不想露面，就在屏风后猫着呢。 眼瞅着老鱼的店员就要开口暴露老鱼在店里，一旦给老鱼喊出来，毫不知情的姜淮再一露面，这事儿就麻烦了。 小白听张德高这么一说，赶紧顺着往下接： “杨老板出去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要不您也在这坐坐等会儿？” 陈文摆摆手： “那算了，本来也是路过，那就改天再过来。” 张德高闻言起身跟出来： “我也送送您。” 陈文笑道： “嗐，坐那吧，别出来了。” 说罢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陈文上车后，默默瞅了一眼路边老鱼的越野车，心中暗暗泛起了嘀咕： 车在肯定走不远，可张德高为什么说等了一上午了？ 张德高会有什么事儿不能在电话里说，一定要面谈的话，这俩人肯定又在密谋什么买卖…… 瓮蜱，干尸，该不会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吧…… 自己的直觉果然没错，这个老鱼，才是大货的保障！ …… 大同古玩商行暗室内，老鱼和姜淮的视线从电脑显示器上的监控画面缓缓移开。 “他盯上你了。” 姜淮缓缓说道。 老鱼回复： “阴魂不散。” 姜淮缓缓站起身： “我已经很久没跟人像今天般畅所欲言了，鱼哥，太保的黑卡收回后，我会转交给你，非常期待后续的深度合作。” 老鱼摆摆手： “现在的状态，不是更好？” 姜淮微微皱眉： “鱼哥，黑卡是易宝斋的最高认可，不会对您产生任何约束，只会让您多一个保障。” 老鱼转头看了一眼电脑显示器： “我也是第一次听说易宝斋的黑卡，尤其现在，更知道了黑卡的分量，我老了，它值得更好的人选。” 姜淮眉头皱的更紧了： “选择太保，是我此生最为错误的决定。” 老鱼笑笑： “既然有过一次错误决定，为什么还没警醒？在这暗室里跟我聊了一会儿天，就又要着急下决定，你怎么就知道这次不是错误的？” 姜淮闻言一阵错愕： “您这是……什么意思？” 老鱼缓缓起身： “只要不是生死攸关，不要贸然下任何决定，有想法可以先放在心里，万万不要讲出来，因为保不齐哪一天会出现变故，你的想法也会随之改变……” 说到这里，老鱼再次看了一眼显示器，画面中正是坐在吧台旁整理杂物的小白。 第234章 铁戈 姜淮和张德高离开的时候，正碰上推门进来的李美琪和孙培文。 李美琪也只是扫了两人一眼，没说什么径直进了屋，他只当这是两个来店里看东西的客人。 直到看到茶桌上那一片干果皮壳，才转头对小白问道： “那是谁啊？” 小白摇摇头： “高个子的不认识，矮点那个就是张德高。” 李美琪皱皱眉： “张德高？” 小白坏笑补充： “专门倒腾干尸的张德高。” 李美琪恍然大悟，转头看向门外张德高的背影，肃然起敬。 送走姜淮和张德高，老鱼推门进屋，对孙培文笑笑： “场地的事儿处理的怎么样了？” 孙培文回应道： “地形塑造周期比较长，还得弄一阵子，板房装完了，水电的问题刚解决，只是今天打井的时候出了点小插曲，美琪非得让停工……” 孙培文说着转头看向李美琪： “美琪，你说吧，后边的我说不明白。” 李美琪闻言从裤兜里掏出个布袋子，然后快步走向暗室，推开门后停步回头，神秘兮兮对老鱼摆了摆手： “鱼哥，你知道什么叫做福将吗？今天哥们可是带着投名状来的。” 老鱼见状笑着摇摇头： “几天没见，你这一露面就要整活。” 话虽如此，老鱼还是跟了进去。 布袋是装鞋用的那种，上面印着个品牌logo，李美琪松开抽拉绳，取出一截黑乎乎的硬物，放在了桌子上。 老鱼搭眼一瞅，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迅速关上暗门，快步走过去一把抓起，细细打量起来。 铁器的造型，与商周时期的青铜戈如出一辙，只是材质却是铸铁！ 照理说，青铜器逐渐被铁器替代后，兵器的形状也跟着改进变化，铁器的戈跟青铜戈除了材质不同，规格也发生了变化。 青铜兵器时代，最为常见的武器便是剑，因为青铜脆，不适合砍，更适合刺。 到了冶铁兵器时代，由于铁的韧性更佳，这才出现了刀。 至于戈的变化，笼统点说，就是由于金属材质的变化，刃齿会相对较长，虽然也有个例，但这是大趋势。 但老鱼手中这柄铁质戈刃，比青铜戈还要短小，并且做工工艺让老鱼瞬间想起了之前在午骑司看到的铸铁罐和那颗巨大的铸铁心脏！ “这个，哪里来的？” 老鱼说着拿起一边柜子上的软毛刷，轻轻扫动铁戈表面残留的碎土。 这也算是明知故问了。 “文哥场地板房里装空调，主要就是用来夏天制冷，水空调比较经济，这不就打算打地下井么，第一个井打一半，就给这玩意弄出来了。” 李美琪解释道。 “挖到这东西之前，就没挖到石砖之类的？” 老鱼追问。 “人家那电动设备，石砖也能打碎，就是这玩意儿它嘎啦嘎啦响，也不知道怎么转的，顺着钻头绞牙卡上来了，下边还连着木杆呢，但是打了个稀碎。” 李美琪说着露出小虎牙： “老头儿，这可是我发现的，我没别的要求，你得带着我。” 老鱼假装无所谓的把铁戈放下，笑着回应： “什么跟什么啊，就带上你，这没准是多年前的农具让你给挖出来了，带你去干嘛？耕地啊。” 李美琪双手环胸： “忽悠，接着忽悠。” 见老鱼没回话，李美琪继续说道： “这叫戈，古代干仗用的，能勾能刺，就是不能拿来耕地……” 说到这里，李美琪话锋一转： “不过如果你管这个叫耕地的话，那也行，你就带我耕地去。” 老鱼依旧眉头紧皱没有说话，他已经开始担心。 孙培文工地上打井的师傅们很有可能把这件事儿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或许没多久就会泄露出去，万一传到别有用心之人耳中…… 即便退一步，带上李美琪，让他在地面接应倒也没什么不妥，可是外面还站着个孙培文…… 何况只是看到一柄铁戈，下面究竟是个古墓，还是某个不知名古代战士的普通棺椁，老鱼不得而知。 跟李美琪和孙培文把老底一掀，浩浩荡荡去了，结果只是个普通古代士兵的坟的话，那就尴尬了。 此时的李美琪更加得意，他觉得自己终于给老鱼拿捏了： “鱼哥，这事儿文哥也是一知半解，他也不感兴趣，当时我就给打井队打发走了，并且跟文哥说不用费那劲了，我私人赞助他六台电空调……” “我可是第一时间跑来跟你报信儿的，哥们现在文武双全，绝对是你的强力搭档，你要是还不松口，那我就只好琢磨单干了……” 听到这里，老鱼打断道： “少犯混，如果是个小墓倒也没什么，万一是座凶险的大墓，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李美琪闻言笑得更加放肆： “所以才来找我的宝贝儿搭档啊……” 说着搂着老鱼肩膀，小声问道： “鱼哥，上次晖哥腿上的箭，是不是典型的反面教材啊？” 老鱼又哑火了。 李美琪见状用力捏了捏老鱼肩膀： “你不厚道昂，晖哥不吱声单干，后来遇上危险了，你就出面帮忙跑去余家屯一顿折腾，后来还带他四处潇洒……” “到我这里了，我先跟你报信儿，你反倒推三阻四的，难不成非得等我出点危险，你才肯松口啊？” 这番话一出，老鱼无奈的转头看向李美琪： “你跟余晖不一样的。” 李美琪闻言瞬间松开手，右手食指悬在面前点了好半天： “鱼哥啊鱼哥，还真让我猜中了，你果然区别对待，晖哥才跟你认识几天，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啊……” 说完有捂住心口： “太扎心了，太扎心了……” 老鱼怼了李美琪一拳，没好气道： “少整那出，我这都是为你好，合作至今，我何曾亏待过你？” 李美琪再次环手抱胸，气呼呼说道： “少拿金钱腐蚀我的灵魂，我要的是情绪价值，情绪价值！” 老鱼气乐了： “情绪价值是吧？行，你现在出去跟培文说，让他先把工地停了，明天一早咱就起身去工地现场看看……” “如果那地方真如你所想，我就开个先例，给你圆梦，下午没事自己出去买几个大号的纸尿裤备上，别到时候吓得你没法自理！” 第235章 天使投资人 “鱼哥，这铁戈值多少钱啊？” 李美琪说着随手把铁戈收回布袋。 “交行价差不多五十左右，卖对人的话，三五百也是它。” 老鱼云淡风轻的话在李美琪听来却如同惊涛骇浪，那货玩命嘬着牙花子： “这么高？！” 老鱼继续淡淡说道： “能沉住气的话，我能给它卖出天价。” 此时的老鱼心中已经开始细细思量，如果李美琪这小子真的歪打正着碰上了归藏古国年代的古墓，那就是另外一个价码了。 哪怕这柄铁戈不是孤品，在墓中随处可见，都不会影响它的价值。 古墓最终还是要转交给位召兴，即便墓中有大量铁戈，这也是唯一流入坊间的真品。 “要不咱别等明天了，下午就去吧，仁县也没多远，我是真等不及了……” 李美琪嘀咕道。 老鱼闻言一惊，当即问道： “仁县哪里？！” 子粟司和亥疾司的古墓全都出现在仁县，不会这么巧吧？ 李美琪见老鱼这么激动，不解的挠挠头： “那场地挺荒的，属于肖庄村里的地皮，文哥办手续的时候还专门拉着肖庄的支书去过县政府。” 老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口中呢喃： “肖庄……” 沉思片刻后，转头看向李美琪： “这事儿尽量别跟培文透露太多，明天一早咱们就动身，先去实地看个明白，别最后整出乌龙。” 李美琪闻言再次露出虎牙，揶揄道： “我懂，为了他好，对吧？” 老鱼没理会李美琪的阴阳怪气，转身走到门旁，叮嘱道： “千万管好你的嘴，这件事不要跟任何人声张，我出去趟，明早等我电话。” 说罢推门出去，对坐在茶桌旁的孙培文说道： “培文啊，你在这玩着，中午你们几个吃，不用等我了，我有点急事出门。” 孙培文答应道： “知道了鱼哥，又不是外人，不用跟我客气，你忙你的。” 老鱼路过吧台又叮嘱小白几句： “中午不管去哪吃，你结账，花多少回来我补给你。” 小白则拍了拍裤兜回道： “补什么补，哥们海着呢，都小钱儿。” 老鱼没再接茬，抓起车钥匙推门走了出去。 老鱼走后，李美琪一直跟孙培文在那窃窃私语，小白见状放下手机，凑了过去： “美琪，聊什么呢？跟我也说说。” 李美琪战术后仰，双手抱胸一笑： “拉力赛场地投资事宜，我们现在诚招天使投资人，你要不要入个股？” 小白一听耸耸肩： “那个我又不懂，你俩也不像那缺钱的，还能差我这仨瓜俩枣的？” 孙培文闻言解释道： “这不刚开始么，资金需求确实大，我在俱乐部里的朋友多数是玩家，都有自己生意，去场地玩肯定行，但投资进入行业没什么兴趣……” “第一个场地刚开始建设，这个试点只要运营起来没什么问题，我打算接下来继续在粤省搞他十几个场地……” “股东多了资金不紧张，还能分散承担一部分风险，目前看来这事儿应该是稳赚不赔，你要感兴趣，就加上你。” 孙培文说的倒是实话，只是小白比较谨慎，毕竟刚从老鱼那要来的一百万是他的美好生活基金，可不能随便乱动。 “啧啧啧，冲你这话，入不入股我都得请请你啊，中午你选地方吧，我做东。” 小白打着哈哈岔开了话题。 此时的老鱼，已经给余晖和孙振鹏打完了电话，现在正驱车前往位召兴所住的棕榈别墅区7号独栋。 按了几下门铃后，一个面容姣好的干练女人推开了门，好奇的看着老鱼问道： “您是？” 老鱼也有些发懵，后撤两步确认了一眼门牌后问道： “位教授，不在这儿吗？” 女人赶紧答应道： “在的，您请进。” 说罢还从鞋柜中给老鱼拿了客用拖鞋。 老鱼换着鞋，心中暗暗琢磨着： “就位召兴那样的，会找保姆？” 看到在保姆间里办公的位召兴从书堆里露出半个脑袋，缓缓摘下瓶底厚的眼镜随手放在身后床上后，老鱼无奈道： “这别墅让你给住的。” 位召兴揉揉眼睛问道： “你怎么来了？” 老鱼拉了把凳子坐下： “我怎么就不能来？” 位召兴刚要说什么，女人端着一杯热茶走进来，轻轻放在老鱼旁边的边柜上： “您慢用。” 说罢快步走了出去。 老鱼有些不自在的回了声谢谢，转头看向位召兴，低声问道： “单位给配的秘书？” 位召兴没好气道： “少打岔，振鹏给找的保姆。” 老鱼眼睛微眯： “看这岁数和样貌，配你倒是绰绰有余，如果人家老公能同意的话，倒也算是一桩好姻缘。” 位召兴差点就蹦起来： “少在那胡沁！” 老鱼掀开杯盖嗅嗅： “嗯，茶不错。” 说罢毫不理会位召兴还在那吹胡子瞪眼，继续说道： “仁县，肖庄，给相相面呗。” 位召兴闻言瞬间换了一副表情，欣喜道： “又有线索了？！” 老鱼吹了吹浮在面上的茶叶，小酌一口后说道： “谈不上，这不来找你参谋参谋么。” 位召兴追问道： “带振鹏去看过了吗？” 老鱼放下茶杯： “看过还用来找你问啊，去之前想着先来你这里做做功课，顺便看看你这手术后的生活究竟怎么样……” 老鱼说着转头打量一下四周，继续说道： “现在看来，还不错，师兄，我问你，你为什么要住保姆间？人家保姆住哪？” 位召兴咬着后槽牙说道： “你小点声！我住这里是因为进出方便，那保姆不是住家保姆，她就白天在这儿！” 老鱼点点头： “这样啊，振鹏为了你的晚节，还真是操碎了心呐。” 位召兴刚要开骂，门口处传来了门锁验证成功的开门提示音，在客厅里更换沙发布罩的女人闻声快步走向门口，看到来人后笑着说道： “原来是小孙啊，位教授有客人，也是刚来。” 紧接着便是孙振鹏的声音： “王姨，我知道，我们约好的。” “好，那午饭是在家里吃吧，我好备菜。” 王姨笑着问道，她对眼前这个年轻的雇主印象很好。 孙振鹏回道： “不用了王姨，我们待一会儿就走，您接着忙，不用招呼我们。” 说罢转头走进了保姆间。 身后的余晖笑着对王姨点点头，算是打个招呼，然后快步跟了进去。 第236章 有点正事儿 余晖跟孙振鹏坐下没多久，王姨又送来了茶，出去的时候不忘把门给带上了。 位召兴翻了一会儿仁县县志，又在一旁的文件夹里抽出几张纸，看了好半天，这才缓缓摘下眼镜，娓娓说道： “正史中没有太多有关于肖庄的记载，但是部分野史资料中倒是提过出现过这一带的信息，只是文中对这一带的称呼为啸隘坡……” “杨柯，你能准确说出这个地方，是收到了什么东西，还是有什么别的依据？” 老鱼并未隐瞒： “有人在那附近歪打正着挖到了点东西，我也只是简单看了看，极具归藏国其它墓穴出土文物特色。” 位召兴点点头： “你的意思还是要先去看一圈，得手之后再给信息吗？” 说罢不忘转头看一眼孙振鹏。 老鱼笑笑： “这话说的，消息不准确怎么提供给你啊，要不这样，你们直接派人去，我们不掺和了。” 位召兴叹了口气： “又不是第一次了，再说之前已经跟你有过约定，答应过的事情，我绝对不会食言，只是……” 位召兴说着转头看向杨柯： “这次信息给出之后，我希望你能派个代表出来，回考古队做一些参谋指导的工作，之前两次考古，队伍里确实出现了伤亡，现在还有四十多号人躺在医院里……” “杨柯，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规模，但既然每次都能全身而退，帮人帮到底，能不能答应我这个请求。” 老鱼闻言一楞： “我说，你这不胡闹么，派谁去都相当于主动投案了，那个姓何的百分之百会搞一些卸磨杀驴的把戏，哎，不对，姓位的，你该不会是打算大义灭亲吧？” 位召兴又叹了一口气：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考古队的人又不是瞎子，进了墓还能看不出来有人前脚刚走？” “再说了，墓里零星的线索证据到处都是，哪能对不上号？余家屯午骑司工地里还挖出两个红牛饮料罐，上个月就已经提取完dna了。” 余晖跟孙振鹏闻言面面相觑，一阵心虚。 老鱼却笑了： “少在那唬我，比对得有样本吧？去数据库查就是了，就怕dna的主人一不是特种作业人员二不是有过犯罪前科记录在案，数据库里也没他的样本吧？” 位召兴无奈道： “你还挺懂，我要跟你说的一样大义灭亲，直接给你们名字报上去，一对比事儿就结了，那还用的着苦口婆心在这跟你提请求。” 老鱼皱皱眉： “我们派个人进考古队，这跟你把名字报上去有什么区别？” 位召兴解释道： “之前跟你谈过合作事宜之后，我已经跟何站长报备了合作内容，只是你们的身份全部作为绝密信息，没有任何书面记录，只有我一人知情……” “现如今情况特殊，你们的效率确实高，但考古队的人力已经动用大半，如果再出现伤亡，人手会更加短缺……” “这样会无限延长每一座古墓的考古进度，余家屯的午骑司考古工作本计划下个月底之前完成，由于亥疾司跟子粟司的出现，已经后延两个月了……” “至于子粟司，各项工作完成估计得到明年五一左右，考古工作的特殊性，导致一线人员很难被其他单位的支援人员替代……” “尤其是于江事件发生后，考古队更是举步维艰，内部肃清工作进行的同时，又遇上这么大的工作强度，伤亡事件无疑是雪上加霜。” 余晖闻言诧异道： “位教授，应届毕业的相关专业人才应该是一直都在输入的，怎么……” 位召兴摆摆手： “考古专业本就是大冷门，去年开始各种增加工作岗位，同时提待遇，给编制，但考古工作太苦了，收效甚微……” “往届专业从事工作不到半年的新人都辞职另谋出路了，尤其自媒体行业兴起后，不少相关工作者下海搞起了鉴宝直播……” “如果不是这个原因，国家考古也不至于在民间吸纳人才弥补人员缺口……” 说到这里，位召兴再次转头看向孙振鹏。 孙振鹏则耸耸肩： “不行直接去土木招人吧，那专业不缺人，挖坑刨土，扛镜子打灰，这本质上没区别，反正都是在工地上熬。” 位召兴没回话，而是把目光转向了老鱼。 老鱼则跟没看见似的，冷不丁拍了拍孙振鹏肩膀： “振鹏，那个王姨，有家室吗？” 孙振鹏实在拐不过来这个急弯，呆愣愣吐出一个字： “啊？” 位召兴老脸涨得通红，强忍着怒气喊道： “你还有没有点正事儿！？” 老鱼双手环胸，战术后仰： “书到用时方恨少，一个个满脑子利己主义，保持单身过着精致奢侈的生活，这会儿缺人了嫌这嫌那的，早干嘛去了？” “都跟你一样关上门朝天过，不老老实实娶媳妇多生孩子，别说考古了，再过几年烤地瓜你都吃不上。” 孙振鹏终于听明白了，赶紧回应道： “签订保姆的雇佣合同时，保姆的资料非常详细，王姨是早年丧夫，但是没有再婚，他有个儿子，这会儿应该还在读大学。” 老鱼点点头，转头看向位召兴： “你看，这不现成的儿子？你解决自己的人生大事，车子房子我包了，二婚咱也照样给彩礼，三十八万八，这婚一结，你好好培养新儿子，直接进军考古专业，都说上阵父子兵……” 老鱼话没说完，位召兴抓起一旁的茶杯盖子就丢了过去。 老鱼见状赶紧闪避，坐在一旁的余晖迅速伸手，一把接住飞来的杯盖，小心放在一旁道： “冷静，冷静，咱有话好好说。” 老鱼则拿起茶杯盖，起身走到位召兴面前，缓缓放在桌上说道： “师兄，虽然前几年没在一块，但你一撅屁股拉几个粪蛋儿我还是有数的，你的请求我可以答应，但有个条件。” 位召兴心里一阵没底，看着眼前这个一把年纪还古灵精怪的老师弟，咬咬牙说道： “什么条件，你说。” 老鱼伸出大拇指往身后门的方向指了指： “我去给你保媒，咱把这事儿办了，我保你考古队进我指的墓再也不会出现任何伤亡。” “噗！” 孙振鹏刚入口的茶水瞬间变成了一片水雾。 第237章 啸隘坡 近十秒钟的沉默过后，余晖开口了： “叔，咱还是谈谈电话里说的事儿吧，其它的事情我和振鹏在场，谈不出结果的……” 老鱼点点头： “那倒是。” 说罢转头看向情绪依旧没有平复的位召兴： “师兄，刚才你说肖庄之前叫什么，啸隘坡是吧，那野史中提到这个地点时所记载的事件是什么？” 位召兴见话题终于趋于正常，赶紧接茬回应道： “只是一些个关于餐饮文化流传演变的相关记载，因为已有的归藏古国时期古墓出土信息，愈加趋近于十二地支辰兽，所以我也会留意一些关于动物的记载……” “粤省的餐饮文化中，多了猫肉这一食材，但是追溯食谱却只能截止到清代，那时起，粤省就出现了一道名菜，唤作龙虎斗……” “正史相关的记载并不多，但是野史中提到了这道菜是清同治年间，江孔殷辞官告老还乡之后，在自己的七十岁寿宴中创新的一道菜……” “这道菜中的龙为蛇，虎为猫，我最初也是有些好奇，因为在那个年代，即使食材使用真的老虎肉，也是不受管制的……” “我便开始查找使用猫肉替代的初衷，最后在《杨氏验方》和《同寿录》中找到了关于猫的胎衣可以入药的记载……” “后来我又翻看了《本草纲目》，这里面也提到了猫肉，但书中也只是说猫肉不佳，食用者极少，这就说明在明代之前就已经有人食用猫肉了……” “可是我反复溯源，却始终无法找到食用猫肉更早的记载，后来在查阅其它资料的时候，发现了与粤省西汉南越王墓同时期的一处官吏小墓中出土的相关文献……” “文献中提到了那名官吏患病之前曾在啸隘坡食用过猫肉，本以为这就是病因，可最后前往啸隘坡调查发现，啸隘坡处居民皆有食猫肉的习惯，从未传出谁因此的病……” “这种级别的小官吏墓中多数是记录墓主的生平，但是吃东西这种小事很少会费太多笔墨记载……” “主要是因为墓主认为自己的病的原因就是食用猫肉，这才罕见的出现在记录之中，虽然只是他的主观臆想，但啸隘坡这个地名定然不会作假……” “仁县接连出现归藏古国大墓，我也开始关注所有出现名称变动的地名，通过研究文献中那名官吏的生平以及任职详情，啸隘坡的位置，就在今日的仁县肖庄一带……” “除此之外，啸隘坡相关的记载内容几乎为零，如今你提到了肖庄，我们不妨大胆假设一下，肖庄，或许最初是唤作啸庄……” “肖庄居民多数以肖为姓，并且自古以来，并无啸姓，啸庄发音同于孝庄皇后名号，明清时期文字狱大兴，啸庄二字必为大忌讳，因此改为肖庄也是理所应当，并且绝对不会出现在史料记载之中。” 听到这里，孙振鹏皱皱眉： “那肖庄人吃猫肉，这跟十二生肖也不挨着啊，十二生肖也没有猫，硬说代指虎的话，未免有些牵强。” 位召兴闻言解释道： “现代动物学有了明确分类，虎、狮、豹都是属于真猫类豹亚科的豹属，猫、猞猁则属于真猫类猫亚科，但在古代并没有如此细分……” “尤其之前的归藏古国墓穴中出现了大量史前生物，由古猫类分化而来的真猫类、真剑齿虎和恐猫这些本不该出现的物种或许也得划在其中……” “大胆设想一下，倘若偶然挖掘出的文物隶属于归藏古国，并且那地下真的有大型古墓，或许只能跟猫虎之类联系在一起吧……” “十二地支辰兽的渊源至今尚不明确，谁又敢保证这里面一定有虎，而没有猫呢？” 听到这里，余晖犹豫片刻，开口道： “位教授，这里面有bug。” 位召兴一愣： “bug？” 余晖点点头： “倘若所有推论成立，那里确实是一处归藏国古墓，假设就是猫，那当地人应该慢慢形成推崇猫的习俗，为什么会变成广泛食用呢？” 位召兴陷入了沉默。 老鱼缓缓开口道： “有没有可能，这是钻进了牛角尖，单凭一个啸庄，就已经可以代表与虎的关联，至于吃猫肉，或许只是原住民食材短缺之下的无奈之选。” 孙振鹏闻言附和道： “对对对，就像夫妻肺片、羊杂汤、牛杂面、卤煮火烧之类，最初并不是现在的美食小吃，只是普通百姓吃不起优质肉创造出来的替代品类。” 余晖再次提出了质疑： “国人爱吃动物内脏的传统并不悠久，泱泱华夏地大物博，除了饥荒年景或是战乱，自己动手种植庄稼饲养家禽是完全可以维持粮肉摄入的……” “历史上的饥荒年景确实太过频繁，但那种饿殍遍野、易子相食的苦难岁月中，动物的毛都见不到一根，下水同样是奢谈……” “你举例的这些吃食，基本都是在清朝出现的，归藏古国那会儿，估计野猪野牛野马的随处可见，它们怎么不比猫好抓啊，肉量还大。” 老鱼点点头：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什么可能？” 余晖和孙振鹏异口同声问道，位召兴也罕见的露出一脸求知欲。 “当时的环境，只允许百姓吃猫肉。” “这……” 孙振鹏跟余晖面面相觑，片刻后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老鱼： “啥意思？” 老鱼见状笑笑： “我也没有具体答案，但是只有这一种猜测，那里究竟是猫墓，还是虎墓，也只有真正看了才知道……” “就像猪笼寨的亥疾司，不真正去过，谁能想到那是一座丹炉呢？” 位召兴追问道： “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老鱼朝门口方向扬了扬下巴，转过头来一脸坏笑： “急什么，你达成了我提的条件，我自然会履行诺言。” 这一次位召兴居然没生气，而是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太唐突了，一旦给人吓到，我这连个给做饭的人都没了。” 孙振鹏见状赶紧补充道： “没事的位教授，我再去家政公司找就是，下次我带着你，你看着谁合眼缘，咱就雇谁。” “噗！” 这次换余晖喷了。 第238章 靓坤炒鸡 临走的时候，老鱼把王姨叫到了一旁，低声说了不少话，边说边往保姆间那边瞟。 余晖和孙振鹏就站在门口，虽然听不清两人说了什么，但从王姨脸一直红到耳根的状态看来，大致也猜到了谈话内容。 位召兴就坐在保姆间的办公桌后，把脑袋深埋在书堆里，强装镇定。 送走老鱼等人后，王姨敲了敲保姆间开着的房门，轻声问道： “位教授，中午主食是要馒头还是米饭？” 位召兴推了推眼镜，极力掩饰内心的慌乱，佯装镇定回道： “看你喜欢吧，我什么都行。” 王姨脸一红，嗯了一声转身往厨房方向快步走去。 都是过来人，有些话，心照不宣。 …… 车子刚驶出棕榈别墅区，后方便传来了疯狂鸣笛的声音，紧接着一辆橘色自由侠并行上来，放下了车窗。 “舅舅，你跑别墅区干嘛去？呀？余晖？” 开车的正是余晖已经有一阵子没碰面的宋晴。 “我跟余晖过来看看房子。” 老鱼张口就来，余晖一阵懵逼，下意识看了老鱼一眼，又转头对宋晴解释道： “杨叔跟你闹着玩的。” 宋晴皱皱眉，好看的脸上挂满疑惑，转头看了一眼前方路况后，缓缓放慢车速，再次回到老鱼的车后。 紧接着，余晖的手机就响了，是宋晴。 “余晖，你最近忙什么了，怎么总跟我舅舅在一块。” 上次宋晴去舅舅店里送东西，就碰上了余晖，今天偶遇舅舅，又看到了余晖，自然有些弄不明白状况。 余晖则硬着头皮回道： “凑巧而已，杨叔给我介绍活呢，刚去他朋友家帮忙弄网站了……” “那你们现在要去哪？” 宋晴追问道。 余晖转头看了老鱼一眼，回了句： “刚忙完，正要去吃饭。” “那我跟着你们，我也没吃呢。” 宋晴说完，不等余晖拒绝，就挂断了电话。 “叔，我就随口一说，她要跟着一起去吃饭。” 余晖对着老鱼扬了扬手机。 老鱼笑笑： “那就去呗。” 孙振鹏从后座上探过脑袋： “我知道一家炒鸡，肉嫩入味，汤汁无敌，搭配现烙的油饼，不信你问余晖。” 余晖点点头： “嗯，那家味道确实不错，我俩去吃过两三次，就是稍微有点贵。” 孙振鹏一撇嘴： “说的好像你付过钱一样。” 余晖闻言拍拍兜： “格局打开，再说了，哥们现在不比你差好吧。” “行，今天就看看你的格局。” 孙振鹏说着开始指路： “前边路口右拐，过了第三个红绿灯，右手边就是，靓坤炒鸡。” 老鱼提前打开了右转向灯，提醒宋晴注意跟车，然后开始变换车道。 这会儿刚过十一点，大厅里食客很少，包间也都空着。 选了个包间落座后，孙振鹏便开始点菜： “大份炒鸡，再炒二斤鸡胗，煨凤爪来一罐，凉菜看着来吧，拼两个盘……” 说完看向余晖： “她能吃辣不？” 余晖一头黑线，转头看向宋晴。 宋晴则笑着点点头： “不是特别辣就没问题。” “那就中辣。” 孙振鹏说着把菜单直接递给服务员，毕竟炒鸡特色店，能点的已经都点过了，也没必要再给老鱼他们看菜单了。 服务员快速书写完毕后，用夹带深州特有口音的普通话问道： “食不食油饼？” 孙振鹏一拍脑袋： “差点给这个忘了，原味的和蜂蜜的先各来一张。” 待服务员离开，余晖笑着对孙振鹏说道： “这气势，又要做东啊？” 孙振鹏揶揄道： “啧啧啧，这就是你说的格局打开啊？” 余晖趁机回道： “行行行，我请我请，做网站不是刚赚了钱嘛。” 这话也是在提醒孙振鹏，别越扯越远当着宋晴的面说漏了。 “余晖，还没找到固定工作吗？” 宋晴接茬问道。 “现在也不错，起码时间自由的多，只是收入不太稳定。” 余晖说的倒是实话。 “这位是你朋友吗？不会也是程序员吧？” 宋晴转头看向孙振鹏。 孙振鹏一愣，正琢磨该怎么回答时老鱼开口了： “这是我朋友，孙振鹏，跟我算是半个同行。” 宋晴哦一声，笑着说道： “看起来他跟余晖也挺熟络呢，没记错的话，上次我去店里送东西，他也在。” 老鱼赶紧补充： “年轻人嘛，共同话题多，再加上他俩在同一个公寓住，相处的比较融洽。” “这样啊……” 宋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再次转头看向老鱼： “所以需要弄网站的客户也是你们的共同好友咯？” 宋晴敏锐的觉察出了这里面的潜在信息。 孙振鹏是舅舅的半个同行，估计也是倒腾古玩的。 一舅舅做中间人给余晖介绍生意，干嘛还要多带一个古玩贩子一同前行？ 唯一的解释，就是做网站的人也认识这个孙振鹏。 幸亏孙振鹏转的快： “我上哪去认识那种大老板啊，凑巧在杨师傅店里玩，闲着没事，就跟着一起了。” 一旁的老鱼见状赶紧转移话题： “宋晴，别说我们了，大白天你不上班四处逛游什么呢？” “今天周末好吧，家里没宣纸了，我去文化街帮我妈买纸呢，坏了……” 宋晴说着掏出手机，嘀咕道： “忘了跟我妈说一声不回去吃午饭了。” 老鱼嘴角一动，本想说些什么，但还是咽了回去。 “妈，我不回去吃了，正好碰上舅舅，嗯，哎呀放心吧，绝对不耽误你用，吃完饭我就回去，嗯，嗯，拜拜。” 挂断电话，宋晴撇撇嘴，转头看向老鱼： “舅舅，我妈说换季了，让你抽空去一趟。” 老鱼回了句： “知道了。” 余晖跟孙振鹏面面相觑，俩人都有点懵。 换季了，是什么行业黑话么？ “对了余晖，这两天我本来也打算找你的，这次是个大活，一家公司要做一个内部网站系统，但是还没谈妥，本想谈妥了再告诉你的。” 宋晴收起手机，看向余晖的眼中，夹杂着少许得意邀功的意思。 老鱼看在眼里，心中暗暗嘀咕着： “这丫头，跟她妈真是一样一样的……” …… 与此同时，深州市一家宾馆房间内，保镖兼司机王奉坤正在跟老板何磊汇报情况： “磊哥，接连两次闹乌龙，兄弟们忙活半天都没捞着什么油水，工地上的活他们也干不来，多少有点不满情绪……” “歪嘴子兄弟俩最起刺儿，他们说干工地上的活去哪都能干，累死累活挣这么仨瓜俩枣都不如回乡下……” 第239章 我也单身 其实这段时间何磊心里也憋着挺大一股火。 太保丢下那么句最近什么都别干，转头就没了音信。 他这话说得轻巧，但何磊手底下还养着三四十号人，这帮人跟建筑公司那些个正常职工不同，他们可不是干一天活算一天工钱。 平日里，何磊供他们吃喝拉撒，在建筑工地上装装样子就行了，闲暇时间不是猫在带空调的板房里打扑克，就是睡大觉。 工地上的普通工人一开始也挺纳闷，时不时的就会旁敲侧击一下为啥都是劳务工，为啥这帮人不用住工棚，还不用干活。 后来还是何磊差人放出了点假消息，说这全是工程师级别的技术工种，主要负责工地各项勘测监督工作，这才没人再来打问。 太保那边只要有了大墓消息，这群人才会以工程名义跟着何磊出发前往目的地。 待遇方面，何磊负责他们一日三餐，下一次墓，论功行赏，放风的一天一万，刨坑下地的一万五，挖出来的东西全部交给何磊。 何磊清点结束，会根据收益情况给他们分红，最少的时候也有个一两万。 这群人本就是些个乌合之众，是何磊陆续拉拢起来的闲散人员，三教九流干什么的都有，兜里有俩钱不是赌博就是去一些风月场所。 猪笼寨和牛家堡这两次行动，只有基本工资，没有分红，三个多月下来，每个人只分到两三万块钱，根本就不够花。 王奉坤提到的歪嘴子兄弟俩，原本就是在豫省刨土盗墓的，属于豫省严打盗墓行动的漏网之鱼。 本来跟着何磊干，一年下来也能弄他二三十个，这比之前自己四处乱刨风险小的多，收益也稳定得多。 如今三个月到手三万，合计下来年收入直接砍掉了一半，兄弟俩的业余生活也开始变得不太丰富了。 以前去找乐子，都得是高水准，现在消费能力走下坡导致体验严重下滑不说，这个月手气也不行，兜里那点钱早就见底了。 歪嘴子兄弟俩自认为属于技术型老手，眼瞅着何磊大势已去，肯定不甘心在这一棵树上吊死，好几次在板房里多喝两杯马尿就开始扬言在这么下去就得回去单干了云云。 何磊是什么人？他的钱可都是拴在肋条上的，谁动一下，都扯得全身疼。 别看他平日里挥金如土，那也是仗着太保频频消息给力，再加上明面上的建筑公司也能赚不少。 可是从今年年初开始，建筑公司也不太行了，合作的开发商跑路的跑路，破产烂尾的破产烂尾，何磊已经有近六百万的工程款飘在外面收不回来。 再加上太保这边接连拉胯，猪笼寨那次最气人，人家新楼盘频频降价都卖不动，他愣是一百多万在村里买了个破院子。 硬着头皮给那三十多号人发基本工资的时候，何磊就恨得牙痒痒，后来苦心筹备近两个月，又在牛家堡丢了近百万。 光是请那个牛书记潇洒，就干进去二十多万，再加上小弟们的出厂工资，何磊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就这，太保还跟训孙子一样给他一顿熊，各种不顺摞在一起，歪嘴子兄弟俩这事儿成了压垮何磊的最后一根稻草。 “娘个腚的，吃肉的时候不见他俩说啥，何况现在老子都要亏麻了，也没耽误给他们发基本工资，居然还敢跟我呲牙！” 何磊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对王奉坤说道： “给我看好他俩，今晚拖走，送到韶州工地！” 王奉坤自然知道何磊是什么意思，赶紧答应道： “知道了磊哥！” 待王奉坤出去，何磊缓步走到窗前，看着远处的车流，咬牙说道： “太保啊太保，老子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 靓坤炒鸡吧台处，余晖扫码准备结账，刚要输入金额，看了眼时间，十二点过半，便转头看向宋晴： “宋晴，要不要给阿姨带一份回去尝尝？” 宋晴甜甜一笑： “不用啦，我妈吃素的。” 送走宋晴，老鱼看着渐行渐远的橘色车影，笑着说道： “现在就开始讨好丈母娘啊。” 余晖脸一热，转头看向老鱼： “叔，你做媒有瘾啊？亲外甥女也拿来开玩笑？” 孙振鹏闻言凑过来： “杨师傅，我也单身。” 老鱼笑着摇摇头，转身拉开车门： “上车吧，单身汉。” 车上，余晖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问道： “叔，宋晴他妈是做什么的，画画的吗？” 老鱼点点头： “嗯，她可是个才女，你能叫上名的大家佳作，她都能临的惟妙惟肖，以假乱真。” “这么厉害？” 余晖脱口而出道，心中暗想： “宋晴能选美术专业，多半也是受了她的熏陶吧。” “嗯啊，她还自学了裁剪，衣服做的更好……” 老鱼说着抬起胳膊展示了一下衣袖： “喏，这都是她的手艺。” 后座的孙振鹏禁不住赞叹道： “乖乖，杨师傅，怪不得总觉得你衣服别具一格，整半天不是你衣品好，是人家宋晴她妈手艺高。” 说罢拍了拍余晖肩膀： “小子，加油吧，真要成了丈母娘，那你可算是英俊潇洒冬暖夏凉了。” 余晖一把推开孙振鹏的手： “去去去，我们只是同事，何况人家是真心拿我当朋友，你少跟着瞎起哄。” 老鱼嘴角微微上扬： “人家费劲巴拉的给你揽生意，你倒好，就请人吃顿炒鸡啊。” 余晖赶紧解释： “我也是刚知道，她之前也没跟我说。” 老鱼笑笑： “现在知道也不晚，等从仁县回来补上就是了。” 余晖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余晖哪能听不出来，老鱼这是有意撮合他俩呢。 “到时候你问问宋晴有没有好朋友好闺蜜什么的，介绍给我啊，我有车有房，回头跟位教授提提编制的事儿，问题应该不大。” 孙振鹏又开始了。 “你可真能吹，先不说编制的事儿，我怎么没看见你车？” 余晖揶揄道。 孙振鹏学着余晖的动作拍拍兜： “咱啥身份啊，提车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不等余晖回话，老鱼拨动转向灯，迅速变换车道： “你们不说我都忘了，车得换，这车拉东西太挤了。” 孙振鹏得意道： “行，咱一块买，没准还能整个团购价。” 第240章 灭口 到了4s店孙振鹏才知道原来还有有钱花不出去这种事儿。 深州不比他老家，买车之前得先摇号弄个号牌。 老鱼就不一样了，各项条件全都符合，原本需要自己跑的换新手续也在4s店相关工作人员的操作之下顺利完成。 坐在顶配的新款塞纳后座上，孙振鹏双手抱胸： “回去我就申请去，直接一步到位买埃尔法。” 老鱼笑道： “那你得雇个司机，不然坐前边开车也没意思。” 孙振鹏不爽道： “那就雇！” 余晖闻声揶揄道： “瞅瞅你那暴发户的嘴脸，深州公共交通这么方便，你就老老实实坐公交吧。” 孙振鹏回击道： “那也比你蹬共享单车强。” 余晖乐了： “你懂什么，我那是热身有氧，不然到了森扬哥那里直接上强度容易伤着。” 孙振鹏没说话，转头看向车窗外，看着那辆迎面而过的埃尔法一阵出神。 老鱼把余晖和孙振鹏送到了租住公寓的楼下后，叮嘱道： “我去准备东西，明早八点准时过来接你们。” 孙振鹏看着那辆塞纳驶离的车影，转头看向余晖： “其实这车也不错对吧？” 余晖回了句： “我建议你买辆小单排。” 孙振鹏闻言好奇道： “为什么？” 余晖丢下一句： “没事儿了还能跑跑货拉拉帮美女搬搬家，保不齐就能邂逅一段好姻缘呢。” 说罢转身朝公寓走去。 孙振鹏忽然觉得很有道理，快步追上去： “哎，你说我整辆埃尔法跑滴滴会不会成功率更高啊？” …… 次日上午八点整，老鱼准时出现在了公寓楼下，同行的还有李美琪。 余晖跟孙振鹏上车的时候，李美琪正在跟老鱼解释着什么： “我就让他先行一步过去，整理地形车道的工人肯定得先停工，他不露面人家也不听我的啊，他挺不情愿的，一直追着我问到底咋回事，我对天发誓，真的什么都没说……” 余晖一听就明白了，孙培文也去了，并且是先开车去的。 “培文也不是傻子，咱们是干什么的他又不是不知道，这么一弄他猜也能猜个八成，再有这种事儿你先跟我说，我自然能告诉你怎么处理。” 老鱼也不好责备李美琪，本身那柄铁戈就是在孙培文的拉力赛场地中发现的，这事儿怎么掩饰，都差强人意。 “美琪，你这造型认真的吗？” 孙振鹏用看傻子的眼神打量着李美琪。 只见这货一身沙漠灰配色的特种作战服，脚下还放着装有头灯和护目镜的防暴头盔。 李美琪减肥之后确实瘦了不少，但大骨架子在那摆着呢，看起来挺显壮，加上现在的造型，离特种兵就差一把狙击枪了。 李美琪咧嘴一笑，露出半颗虎牙：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俩都有份，我都给你们买了，我还带了秘密武器……” 话没说完，老鱼长长叹了一口气，打断道： “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培文这孩子倒没什么，只是这种事儿，肯定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李美琪一脸紧张道： “鱼哥，那可是我发小，总不能灭口吧？” 老鱼没好气道： “你不是要加入吗？那就你来负责这件事，就当投名状了。” 说罢一脚油门，朝高速口方向驶去。 李美琪足足沉默了五分钟，脸涨得通红，憋出一句话： “我以人头担保，文哥绝对不会出卖咱们，鱼哥，能不能通融通融，就当给我个面子。” 余晖跟孙振鹏闻言交换一下眼神，实在绷不住了，扑哧笑出了声。 这也难怪，之前在余家屯的经历，李美琪就犯过嘀咕，得是什么级别的大手子，仇家找上门，不惜一口气把所有人全部毒翻也得灭了他。 后来跟孙培文去仁县看场地的时候，又有人冒出来全程跟着，目标依旧是老鱼。 刚才老鱼那番话，让李美琪有一种上了贼船的错觉。 老鱼会不会也是那种表面上是个慈眉善目的二道贩子，实际上也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直到身后的余晖和孙振鹏的哄笑声传来，李美琪才意识到老鱼又在耍弄自己，气呼呼说道： “老头儿！你跟我闹着玩对吧？歪日，你吓我一跳！” 老鱼依旧面无表情，瞥了李美琪一眼说道： “没人跟你闹，现在入了伙，想退也来不及了，除非你自行了断。” 李美琪的大脑飞速运转，已经快要宕机，他甚至冒出了开门跳车的荒唐念头，手悄悄摸上了车门开关。 但老鱼好像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轻轻按下了中控锁。 李美琪慌了，眼睛滴溜溜四处乱瞅。 直到看见后视镜中那两张憋到扭曲的脸，李美琪终于回过味儿来了，故作镇定道： “少拿这套吓唬我，哥们除了一身腱子肉，就只剩一肚子虎胆了。” 老鱼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笑意： “二货一个，你不说你有勇有谋吗？两句话就给你忽悠够呛，还想跳车，这可是高速。” “嗐，我是顺着你演的，不然这一路多枯燥啊……” 李美琪疯狂掩饰自己的尴尬，转移话题道： “鱼哥，你还是赶紧教教我，一会儿到了地方怎么跟文哥说啊？” 老鱼手指在方向盘上随意扣动着，回了句： “先看看是不是正地方再说吧，万一跑了空，多说一句都浪费。” 余晖闻言追问道： “那万一没跑空呢？” 老鱼轻轻叹了口气： “还能怎么办，只能带上他，还真能给灭了口啊。” 在李美琪的指引下，临近中午，赛纳缓缓驶进了孙培文的拉力赛场地。 赛场占地约莫一万平米，在正经拉力赛场中规模算小的，看地形的初步样貌，应该暂时只设置了越野赛道。 大小驼峰、炮弹坑、a字坡和涉水路段已经有了雏形，其它用来铺设碎石路或是枕木路之类的建材则被堆放在西北角。 整片场地已经被彩钢瓦围了起来，顺着小路开了没多久，就到了场地最北侧的那排板房前。 孙培文也已经迎了出来，跟几人打过招呼后，就指了指不远处拿石头压着的一块木板： “那就是打了一半的井，你们研究，工人都散了，我去买点现成的，中午就在这儿吃吧。” 第241章 撼龙经 见孙培文什么都没多问就开车走了，李美琪偷笑道： “嘿嘿，鱼哥，你看，他根本就不问。” 老鱼则丢回一句： “培文那是知趣。” 说罢快步走向那块木板处，只是瞅了一眼那块石头，李美琪就殷勤的跑过来，抱起石头丢到一旁，又掀开木板，指着那个比碗口大不了多少的洞口说道： “请上眼。” 老鱼往里一瞅，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只好转身回车里找手电。 孙振鹏则掏出那块自制的破罗盘，一边转悠一边向四周张望着。 整个赛车场地的地表已经被简单处理过，除了那些或是自制或是保留的土坡，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以参照的东西。 见旁边竖着个梯子，孙振鹏径直走过去，立在板房墙边，快步爬上了房顶，小心站稳后，开始往更远处看去。 李美琪见状，兴奋喊道： “寻龙千万看缠山，一重缠是一重关，关门若有千重锁，定有王侯居此间！” 孙振鹏一脸嫌弃道： “少打岔！” 说罢抬眼看向远处隐约可见的峰峦，对应着手中罗盘，一边缓缓旋转身体，一遍小声嘀咕起来： “离位有山，艮位有林……” “山气为止，风气停，木气生……” “生归孕，藏宫，动勋阳，长元胎，止性育泽……” “泽，泽为水，水应坎，坎生风，风气为动，动……止戒杀虐？” “这地儿，怎么解读起来杀气这么重？” 孙振鹏说着看向地面，李美琪正直勾勾仰脸朝天的看着他，眼中满是未经任何知识玷污的清澈： “鹏哥，你在问我吗？” 孙振鹏笑了，转身扶着梯子边下边说： “没有，我自言自语那。” 李美琪看着孙振鹏手中的罗盘，一脸羡慕道： “鹏哥，这是祖传的吧？” 孙振鹏低声说道： “你也懂撼龙经？” 李美琪拼命点头。 孙振鹏见状继续忽悠道： “这叫伏龙盘，也是出自唐代风水大师杨筠松之手，撼龙经得搭配这个用才有效。” 说罢把罗盘小心收进裤兜里，转身朝伏在洞口旁的老鱼走去。 强光手电的理论照明距离能达到三十米，但越往远处光线就越加分散，看人肯定没问题，只是在已经超过照明距离大半的井洞中，辩物已经很是吃力。 借着手电的光芒，老鱼倒是看了个大概，地表下去近二十米深的位置，洞壁出现了断层，看断茬的灰白，显然是石砖之类的结构。 再往下则是空荡荡的，圆洞周围连洞壁都没了，这个打井的钻洞，就如同打进了深埋地下的一处空间。 只是在空间尽头处，隐约可以见到原木色的杆状物，回想起李美琪描述的钻井情景，或许那就是残存的铁戈手柄。 难不成这铁戈，是戈刃朝上立在地下的？ 且不管铁戈究竟是以何种形态摆放在地下二十多米深处的，只是看周遭空间的规模，这下面，或许真的是座古墓！ 即便不是古墓，那也是人为搞出来的地下建筑，不论是祭祀之类的遗址，还是殉葬坑，作为发丘门人，既然得见，那肯定没有不下去的道理！ 老鱼把所见情景大致描述了一遍，众人正在思索之际，孙振鹏忽然发现少了个人： “余晖呢？” 李美琪挠挠头： “我没注意，刚才还在这儿呢？” 说着转身走向最近的那间板房，推门往里看了一眼，半个人影都没有。 “晖哥？晖哥！” 李美琪对着远处的板房喊了两声，见没人应答，诧异的往前走去，隔着板房的窗子挨个房间瞅，六间板房全部看了个遍，也没见到余晖的影子。 “这能去哪啊？” 李美琪嘀咕着掏出手机，边往回走边给余晖打电话。 嘟…… 嘟…… 嘟…… 第三声等待接听音刚结束，身边的板房里传来了余晖的手机响铃声，李美琪诧异的推门进去，见余晖就站在房中往外掏手机。 “晖哥，你刚去哪了？” 李美琪更加诧异。 “我有点渴，想着进来找点水喝。” 余晖随便编了个理由。 “我刚才往里面看也没看见你啊，打个电话还有延迟，接通半天你手机铃声才响。” 李美琪嘟囔道。 余晖笑道： “刚才我站墙边呢，你肯定看不到，再说了，这穷乡僻壤的，有信号就不错了，有点延迟那还不正常。” 说着转头看向老鱼那边： “他们有什么发现吗？” 李美琪瞬间把之前的诧异抛在了脑后，兴奋道： “鱼哥说了，下边有大墓！” 余晖闻言拍了拍李美琪肩膀： “你还真是个福将。” 说罢快步往老鱼那边走去。 其实就在孙振鹏挪梯子准备上房顶的时候，余晖就迅速走进了离井口最近的板房，观字诀行字诀并用，很快便潜到了地下近二十米的位置。 他没敢继续下行，因为观字诀之下，已经出现了清晰的通道。 老鱼他们看的那个位置下面，是一片林立的铁戈，由于观字诀可视范围的限制，只能看到铁戈的腰身部位，再往下就看不到了。 戈刃上方两米多的位置，是石砖结构，打井的洞，直接穿透了石砖。 奇怪的是，石砖上方，还有其它结构，那是个斜坡结构，倾斜的坡面在抵达那片铁戈上方的位置戛然而止。 按照以往经验，余晖很快断定这是一处陷阱，如果有人落在斜面上，便会直接滚入林立的铁戈阵。 铁戈结构不同于尖刺状的长矛，矗立起来不进行挥动的话根本不会形成贯穿伤，只是密密麻麻的横向戈刃，或许会直接将落下的人体切透。 就像碎纸机。 斜坡结构的高点则通向平整的通道，再往前，便超出了观字诀的可视范围。 使用行字诀下移，再加上横向移动，往返共需六次，余晖知道不能在这地下停留太长时间，只需要确定这下方有古墓就可以了。 离开太久，返回板房的时候被老鱼撞上倒没什么太大问题，万一碰上李美琪…… 那货不得没日没夜的缠着自己问个明白啊…… 第242章 工棚 “能看到里面的情况吗？” 余晖蹲在老鱼身边问道。 “不好说，但下面有人为建造的工事痕迹，看这蹊跷程度，八成又是归藏古国时期的墓穴。” 老鱼说着站起身，抻了抻腰，反问道： “你有什么发现？” 余晖瞄了李美琪一眼，见他正直勾勾看着自己，回了句： “你正常点。” 李美琪闻言赶紧把一直微微张开的嘴合上，嘿嘿笑道： “跟你们出来真过瘾。” 余晖也笑了： “更过瘾的还在后边呢。” 说罢转头看向老鱼： “下边二十米左右，是铁戈阵，还有对应的陷阱装置引导，从这里挖下去的话，正对陷阱，但是……” 余晖说着往一侧迈起大步，迈完七步后指着脚下说道： “差不多这个位置，就是装置触发点，然后再往前……” 余晖再次迈了一步半，继续说道： “有墓道，看上去很平坦，但具体是什么情况就不知道了。” 李美琪的嘴再次无意识微微张开，这一刻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还是在古玩店里认识的那个愣头青吗？他不是进板房喝水去了么？怎么喝口水转一圈就跟雷达似的？ 不对，这可比雷达牛皮多了！ 孙振鹏皱皱眉说道： “弄不好这真就不是古墓，怕是什么殉葬冢，我刚才看了一圈，这地方其实不适合葬人，杀气极重。” 老鱼闻言摇摇头： “归藏古国有太多不合理的地方了，就说美琪拿回去的那柄铁戈，还有之前咱们见过的铁器，这本就应该是出现在青铜器时代之后的东西，但它们确确实实就存在着。” 李美琪回过神来，拍着胸脯说道： “有本福将坐镇，什么杀气不杀气的，干就完了！” 说罢张开双臂搂着孙振鹏和余晖的肩膀，一脸谄媚道： “张大师，余大师，趁着这会儿天也不错，我也是一身力气没地方用，你们说挖哪儿，我就挖哪儿，咱直接开始吧。” 余晖往四周看了看，嘀咕道： “文哥还没回来，就这么光天化日往下挖，总觉得有些不妥。” 李美琪嘿嘿一笑： “我早有准备，车上有工棚，咱支起来躲进去挖，即便天上有飞机经过也看不见咱们在干啥。” 孙振鹏一头黑线： “这有板房，你还带工棚干什么。” 李美琪解释道： “我看电视里专业盗墓的进村盗墓，都是支上工棚，吆喝着翻新被褥纺棉花打掩护，白天收来被褥，晚上挑灯加班，桌上弹棉花，桌下挖盗洞……” 孙振鹏闻言感慨道： “你戏真多。” 老鱼则转头看向远处的大开的铁门： “等培文回来吧，看他什么说法，没什么问题的话，大门关上，探好位置后，就按美琪说的，支上工棚挖。” 说罢转身去车上拿洛阳铲去了。 李美琪见状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打开后备箱，撅着屁股翻了半天，抱出个大箱子，打开后开始整理棚布和支架。 孙振鹏作为熟练手，也过去帮忙组装龙骨架。 老鱼跟余晖则拿着洛阳铲和套管，开始探点确认下挖位置。 七截套管下去，终于杵到了硬石砖，李美琪跟孙振鹏也在余晖和老鱼所在位置扎好了骨架，就剩铺绑棚布了。 棚布绑好，洛阳铲和套管收拾利索，孙培文的车也回来了。 孙培文买来了足够几人吃三四顿的各类真空包装便利吃食，还有四箱矿泉水。 饭吃到一半，孙培文主动开口道： “一会吃过饭我先回去，等你们忙完了给我打个电话，我再回来继续开工就好。” 老鱼知道孙培文知趣，但他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这么知趣，有些不好意思的放下碗筷说道： “培文兄弟，有些事情并不是因为见外才不跟你讲，现如今我也不好再瞒你，这个场地，你短时间内开不了工了……” 孙培文闻言诧异道： “鱼哥，你们干的那种活周期需要这么长吗？” 余晖听到那种活三个字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偷偷瞄了孙培文一眼，心中暗暗感慨： “文哥啊文哥，你可真够稳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愣是不肯戳破最后那层窗户纸。” 老鱼干脆指了指孙振鹏，跟孙培文解释道： “振鹏你也知道，是考古队的，我们这次就是作为顾问过来协助工作，如果确认地下真的是古代墓穴，考古队的人就会介入……” “就像余家屯的古墓一样，考古队一旦接手，工作周期会无限延长，你看余家屯，到现在还没完工……” “不过你放心，他们肯定会给你相应的补偿，只是等考古队的人来的时候，你还得帮我们稍稍隐瞒一点事情。” 孙培文听完后陷入了沉思。 之前余家屯的事情依旧是历历在目。 老鱼他们一到，余家屯就出现了古墓。 紧接着考古队的人就来了，老鱼还被人定向投毒。 那时候孙培文就有些纳闷，为什么老鱼会招惹这种人，并且考古队的头儿也揪着老鱼跟余晖不放…… 好好捋下来之后，孙培文也大致能知道老鱼跟考古队之间的爱恨纠葛或许跟那个位教授有关。 个中缘由，孙培文并不感兴趣，更不想深究，毕竟跟他没什么关系。 老鱼这个人，作为自己发小李美琪的合作伙伴，单凭几次接触看来，或许不是什么好人，但绝不是什么坏人。 尤其是余晖，一个心系乡亲的大学生，人品更是没得说。 老鱼话里话外都隐隐透露着为难，自己也没必要太多过问，这时候，他其实更担心李美琪。 这货心大，更没什么城府，跟老鱼这种老江湖合作赚点钱无可厚非，但作为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好哥们，孙培文肯定不希望他陷入到什么麻烦里。 孙培之所以会产生这种念头，也只是结合眼下所知道的所有状况后产生的直觉，这种麻烦究竟会是什么，孙培文也说不清。 老鱼口中需要帮忙隐瞒的事情，或许就是跟盗墓有关，但他还没说出来，直接回绝未免太不近人情。 再加上一旁的李美琪正疯狂的朝孙培文挤眉弄眼，使着一系列孙培文压根就看不懂的眼色，思量再三，孙培文开口道： “鱼哥，你直说吧，我弄这地方也只是想做点喜欢的事情，顺便帮周边的贫困村落，只要不是太过分，我肯定会帮忙。” 第243章 超级马里奥 老鱼点点头，缓缓说道： “等考古队的人来时，肯定会把你喊来，问你什么，你就说最近一直在筹备接下来的建造工程，没来过工地……” “至于打井的人，就说是在劳务市场上随便找的，打一半伤了钻齿就开始耍赖索赔，你看这群人不行就给了点钱打发走了，没再用他们。” 孙培文闻言转头看了一眼李美琪，面露难色道： “这么说他们能信吗，万一他们把工人找来对质……” 老鱼笑着摆摆手，打断道： “放心，这些都只是走流程，没人会去深究，你不信我，还能不信美琪吗？他肯定不能坑你。” 李美琪脑袋点的速度极快： “好兄弟，讲义气！” 孙培文无奈，也只能答应下来。 临走之前，孙培文把李美琪拉到一旁，一顿七绕八绕的叮嘱了一番，送走孙培文，李美琪看着远远离去的车影，嘀咕道： “对不住啊文哥，真是不得已才瞒着你的……” 锁好大门后，李美琪挽挽袖子，连跑带跳的直奔新搭起的工棚。 这股子兴奋劲伴着不断地挥铲挖土，很快就消耗的差不多了，此时的盗洞已经挖到一半，李美琪呼哧呼哧爬出来，擦着汗问道： “各位大哥，得挖到什么时候啊？” 孙振鹏笑着拿过工兵铲，边往洞里钻边回复道： “我当你功夫多硬呢，这就没劲儿了，你那钢铁般的意志呢？” 李美琪嘴硬道： “我就是上来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哥们耐力好着呢，只要时间充裕，我能挖到美利坚。” 说完就要往外拉孙振鹏。 余晖见状制止道： “轮番来吧，在外面运土也是一样，别逞强，注意保持体力，真下去之后，有太多未知的风险需要应对了。” 老鱼也附和道： “美琪，地下的风险远远超过你的想象，进去之后千万不要冲动，更不要乱动，全部行动都要听从指挥。” 李美琪果断立正敬礼： “yes sir！” 收回手后又问了一句： “主要是听谁的啊？” 老鱼回道： “我，余晖，孙振鹏，你都得听。” 李美琪脸一黑： “好嘛，这么牛马……” 运出的土很快被堆成了小山，不过那堆土在这个刚显雏形的越野场地中并不突兀，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后，孙振鹏钻了出来： “搞定，看到墓砖了。” 老鱼闻言跟余晖交换一下眼神后说道： “稍作休息，整理好装备就下。” 余晖点点头： “白天作业，还真是头一遭。” 孙振鹏笑笑： “多亏了大聪明的工棚。” 李美琪得意道： “充分的后勤保障，是胜利的首要条件。” 李美琪没说大话，本来装备是由老鱼准备，李美琪还是擅自购置了不少东西。 比如强力弹弓，这也是李美琪能搞到的杀伤力最大的武器装备了…… “要说办大事还是尽量少带小孩，不管什么场合，还非得带上玩具……” 孙振鹏说着瞥了一眼一本正经把弹弓别再腰间的李美琪，继续揶揄道： “美琪，没带个毛绒公仔啊？遇上危险的时候可以紧紧抱住缓解恐惧。” 李美琪则测试了几下火石打火机，揣进裤兜后回了句： “别小看我这弹弓，劲儿大着呢，真碰上个大粽子，哥们给你表演一击爆头。” 孙振鹏闻言笑道： “你那小学毕业证假的吧？大粽子？还大月饼呢，少看点乱七八糟电视剧吧。” 老鱼戴好手套，整理着背包背带说道： “你俩别贫了，防毒面具带好，指示灯变红的时候记得打开氧气阀，这次的氧气瓶更轻巧了，但供氧时间也会稍短一些，正常呼吸最多四个小时。” “足够用了，之前带的氧气瓶笨重不说，真正用也没超过一小时……”、 余晖说着检查了一下小腿上的短刀束带，继续说道： “依旧是我打头阵，确定安全，你们再跟上。” 说罢带头走向洞口，开始下行。 抵达盗洞底部后，余晖先是驱动了观字诀，确定下方正是平坦的通道区域，并且落地点并无机关结构后，便快速掏出陨铁短刀，勾划清理着下方石砖的缝隙。 这么弄，比用蛮力硬怼省力的多，没用多久，石砖结构上就出现了一人可以轻松的洞。 “等我信号。” 余晖说完，挪动几下身体，纵身跳了下去。 通道的高度约莫两米左右，落地后的余晖可以很轻松的站直腰身，头顶上方还能多出十多公分的空隙。 再次驱动观字诀后，余晖有些纳闷，通道下方什么都没有，除了脚下的石砖结构，就是深褐色的土层。 往左走，便是之前观字诀看到的斜坡机关和林立的铁戈阵，另外一侧，则是依旧平坦，甚至工整到诡异的深邃通道。 “下来吧。” 余晖抬起头，对上方的老鱼等人招呼道。 李美琪迫不及待地跳了下来，这货自从减了肥，动作确实灵活了不少。 落地后的李美琪看着眼前深邃的石砖通道，脱口而出道： “超，超级马里奥？” 余晖没接茬： “先接应一下杨叔，美琪，千万千万不要乱走乱碰，墓中任何机关一旦误触，都是致命的。” 李美琪点点头： “知道了晖哥。” 说罢抬手就去托举缓缓探下双脚的老鱼。 孙振鹏垫后，四人全部进入通道后，余晖看向老鱼询问道： “叔，一边是铁戈阵机关，另一边情况暂时不清楚，你拿主意吧。” 老鱼思索片刻后说道： “越是有用的路，越会设置机关，要不先去铁戈阵那边看个究竟？” 李美琪闻言连连赞同道： “铁戈戈刃值钱，实在不行全给拉出去，大不了咱便宜点走走量，这一项就够咱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老鱼打断道： “美琪，忘了跟你讲，下来之后，每人只能拿一件东西，我来敲定，你们自选。” 李美琪一愣： “啊？为什么？” 老鱼回了句：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这是规矩，不同意的话现在咱们就上去，就当没来过。” 李美琪赶紧摆摆手： “别别别，一件就一件，我全听你们的。” 老鱼这才转头看向余晖： “余晖，带路吧。” 第244章 斜坡机关 没走几步，余晖便停下了，指着前方看似正常的地面石砖说道： “前面就是斜坡机关，看似平坦，实际那些石砖下面都是空的，并且不是即时触发，进入机关区域前行三米左右才会引起连锁反应……” “那时候往回跑也来不及，只能任由身体跌落，然后顺着下方的斜坡滚入铁戈阵。” 李美琪看着前方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石砖，诧异道： “晖哥，你咋看出来的……” 余晖回了句： “这个出去再说，先想办法解决问题。” “我去吧。” 老鱼说着取下挎在胸前的绳索，继续说道： “我身体轻，绳索缠好，跌落的时候你们把我拉回来，别让我滚下去就是了。” “等等。” 孙振鹏制止后继续道： “斜坡上会不会还有其它机关，跌落距离有多高？” 余晖俯下身，再次驱动观字诀： “就是普通斜坡，倒是没有其它机关结构，上下落差距离，一米半左右吧。” 李美琪闻言嘀咕道： “一米半……鱼哥这老胳膊老腿的，整不好……” 余晖快速起身，从老鱼手中拿过绳索缠在腰间，一边打扣一边说道： “还是我来吧，你们仨肯定拖得住我。” 孙振鹏表示赞同： “对，余晖还有神武之力，实在不行往回蹦也能蹦个差不多。” 孙振鹏对余晖还是有信心的，之前老鱼悬在机关中，余晖拖着他和孙振鹏瞬间蹦出好几米远的事儿他可忘不了。 “神武之力？大哥们，你们究竟是在说正事儿还是在调侃我啊？” 李美琪越听越糊涂。 余晖把绳索递给李美琪： “别问了，不是告诉你了么，出去以后跟你细说，照做便是。” 老鱼也抓住绳索，在胳膊上绕了两遭后说道： “你小心点，手别闲着，抓紧绳子。” 余晖点点头，再次检查一下腰间绳扣后，转头便朝通道深处走去。 这种明知即将触发机关产生跌落，还要硬着头皮往前走的感觉其实很不好受，好在观字诀之下看的很清楚，触发跌落的装置，离余晖只有半米了。 踩上那片石砖之前，余晖就做好了充分的失重准备，重心也稍稍放低了一些，双腿不同程度弯曲，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跌落。 果不其然，踩上石砖缓缓用力的瞬间，近三米长的石砖地面整个落了下去。 出乎余晖意料的是，成片的石砖并没有出现散落，而是以一个完整平面的方式迅速倾斜下移！ 老鱼见此情形，大声喊道： “拉！” 话音刚落，三人同时用力，余晖腰身猛地一紧，没等安全跌落，就硬生生被三人拽回了两米多。 好在余晖经过之前森扬的特训，身体平衡能力极佳，这才没被直接拽倒拖走。 整片石砖地面重重落下，形成了一个新的50度左右的斜坡，如果没有腰间绳索，余晖准备再怎么充分，都不可能稳稳站住。 再看斜坡尽头处，头灯照射下，已经出现了粼粼寒光。 正是铁戈阵的整片戈刃。 原先被石砖地面挡着视线，老鱼他们根本就看不到前方洼处的铁戈阵。 尽管余晖提前讲过，但拽紧绳索的三人在看到那排列有序的密密麻麻戈刃后，下意识做出了相同的动作： 攥紧手中绳索，继续往上拖动余晖。 “虽然是煞费苦心，但是古人的机关也太拉跨了，这么简单无脑，抓个动物还行……” 见有惊无险，李美琪松了口气，开始嘲笑设置机关的墓主。 此时已经被完全拽回平行地面上的余晖并没有回应，而是摆弄了几下头灯后，问了句： “那是不是人的骸骨？” 老鱼等人闻言皆是一愣，连忙顺着余晖头灯光束看去。 虽然离着有五六米远，但是不是人的尸骸还是可以看得清的。 林立的铁戈阵下，赫然扭曲摆放着一具尸骨。 “这可不是一具……” 李美琪声音都有些变了，抬手指向另一侧： “那边还有俩呢，看来在咱们之前还有人来过，或许是全军覆没了……” “他们不是跌入铁戈阵致死的……” 老鱼缓缓说道： “注意看，尸骸左胸口位置，有箭矢。” 其余三人闻言赶紧朝老鱼所说位置看去。 果然，尸骸的左胸口位置，矗立着一根箭矢，由于跟周围林立的铁戈手柄平行，再加上距离稍远，不仔细看，根本不会注意。 余晖一惊，赶紧四下打量张望道： “难不成还有弓弩机关？！” 但使用观字诀反复检查了周遭，都没有任何弓弩机关存在的痕迹。 “或许他们是被人为射死的。” 老鱼语出惊人。 “人为的？” 孙振鹏跟余晖异口同声反问。 老鱼点点头： “这具尸骸为正面中箭，远处两个则是紧挨着匍匐，后背中箭，显然是在逃跑或是躲避……” “他们周围没有任何背包或是工具，身上也没有任何衣物，只有腰部位置有残存的布条纤维……” “这地下没有风雨侵蚀，但布条却完全纤维化，足以说明年代久远，唯一的可能便是，他们是修建这座工事的工匠……” “或许他们的任务，就是把铁戈插好固定，待这一切做完，便被永久留在了这里。” 孙振鹏听明白了，附和道： “之前的考古工作中，古墓里除了失手的盗墓者和陪葬者，被发现的尸骨有很多是被处死的工匠，那些墓主很清楚，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李美琪咬牙道： “妈的，真特么坏，一会儿找到墓主棺椁，老子非得拿他脑袋当球踢。” 余晖没再参与讨论，而是看着倾斜向下的整片石砖地面说道： “这机关，应该有复位功能，但截至下落也有一段时间了，还不归位的话，落入铁戈阵的入侵者万一侥幸存活，岂不是能顺着斜坡爬回来？” 老鱼闻言眉头紧皱： “确实，以归藏古国那群古墓建造者的操行，精心设置的机关，绝对不会是一次性的。” 两人正琢磨呢，李美琪忽然开口了： “鱼，鱼哥，你，你看那，那是不是片肺叶子……” 余晖闻言顺着李美琪所指方向看去。 密集的铁戈手柄间隙中的地面上，确实有一片大小颜色都如同人类肺脏般的东西。 诡异的是，它还在动。 第245章 珠蟞鱼 “就算是哪个倒霉蛋跌进铁戈阵中了招，也不至于肺叶子都干出来吧？” 孙振鹏嘀咕道。 老鱼眉头紧皱： “不要先入为主，暴露出来的肺脏不可能长时间还保持这种状态。” 说罢从背包里掏出一根冷烟火照明棒，拧亮之后丢了过去。 照明棒跌落的瞬间，那片肺叶开始在密布的铁戈手柄中迅速穿梭，很快便移动到了一具尸骨旁。 此时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肺叶从尸骨的下腹缺口位置，钻进了胸腔，躲在了肋骨后。 李美琪咽了口唾沫，声音微颤道： “我看过一部重口味的丧尸电影，见过类似的桥段……” 话音未落，余晖开口打断道： “那边还有俩，都在动。” 李美琪闻言迅速掏出弹弓，拉开后边的辅助支架，卡在手腕上，边往裤兜里摸钢珠边说： “只要是活物，肯定扛不住我这一下。” 李美琪很有自知之明，既然不是玩弹弓的高手，那就把辅助配置拉满，手臂支架上有类似弓弩的助力器，顶端还配有红色射线辅助瞄准。 卖家说过，这种强力弹弓，菜鸟也能直接上手。 四束头灯射线与一根红色射线一起落在了那片肺叶上，李美琪忽然有些迟疑，问道： “你们给参谋参谋，哪边是脑袋？” 老鱼无奈道： “你自己拿主意吧。” 余晖提议道： “先打中间试试。” “妥了。” 李美琪答应着，把红点缓缓移到那片肺叶最宽的位置正中，拉力器扯到最大行程后，屏住呼吸，迅速松手。 嗖！ 噗！ 伴着一团溅射而出的绿色粘液，那片被击中的肺叶直接原地爆开，紧接着，肺叶正中大开的豁口中往外散出了少许绿色烟雾。 四人还没整明白怎么回事，忽然出现了七八片肺叶，快速移向爆开的肺叶，爬到豁口上方后移动停止，变成了伴有耸动动作的缓缓移动。 “这，这是在抢救吗？” 李美琪彻底懵了。 余晖面色凝重道： “像是在分食。” 李美琪闻言差点呕出来，迅速摸进裤兜掏出钢珠，再次瞄准后说道： “真特么恶心，全弄死得了！” 一阵嗖嗖噗噗声过后，那些肺叶全部爆裂开来。 最后那片，由于所处位置比较倾斜，爆开的瞬间翻了个个儿。 肺叶的另外一面，居然长着六根足肢！ 足肢弯曲朝向的最边缘处还生有口器！ 真让李美琪给说找着了，这东西，有脑袋！ “我尼玛，真长见识了，这是啥动物，肺物？” 李美琪起名的能力显然不在余晖之下。 “是珠蟞鱼。” 孙振鹏开口了。 “珠蟞鱼？” 三人异口同声问道。 孙振鹏点点头： “我也是看了它的腹部才敢确认的，山海经东山二经有记载，背部应该是有眼睛的，或许太小，或许与后背颜色相同不易分辨。” 余晖闻言追问道： “有没有其它详细一些的特质描述？” 孙振鹏回答道： “只说这东西是生在水中的，体内有珠，肉质甜中带酸，吃了之后不再害怕瘟疫。” “真能忽悠啊……” 李美琪提出了另外一种见解： “就这揍性，吃完当场就得嗝屁，别说瘟疫了，扔火化炉里都不带害怕的。” 老鱼看向林立的铁戈阵底部，担忧道： “可是这里并没有水潭，显然不是它们的大本营。” 孙振鹏转身看了看来时的路，提议道： “这边显然也没什么路了，要不去另外一个方向看看吧。” 余晖指了指铁戈林远处的角落： “那里倒是有个洞，但是很小，珠蟞鱼倒是可以自由穿梭，人肯定进不去，不知道是通往哪里的。” 老鱼点点头： “那就当作后备路线，实在没路可走了，再考虑挖它。” 余晖闻言拆下腰间绳索，整理好递给老鱼，带头朝通道另外一端走去。 李美琪快步追了上来，拍了拍余晖肩膀急切问道： “晖哥，我怎么看不到那个洞啊？” 余晖随口应付一句： “有条珠蟞鱼是从洞里钻出来的，刚好被我看到，别乱问了，集中精神，后面指不定还有什么幺蛾子呢。” 李美琪闻言扬了扬手中的强力弹弓： “弹药充足，哥们完全不虚好吧，来个大粽子我也能给它射成筛子。” 很快就抵达了之前的下落点，继续往前走了五六米后，余晖再次驱动观字诀。 前方的石砖通道路面没有任何异常，只是七八米的位置下方，出现了一个方形空间，但空间与路面之间没有任何连接结构。 余晖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每往前走几步，都要重新驱动观字诀进行查看。 身后的李美琪看着面前深邃的石砖通道，诧异问道： “晖哥，这也没什么异常啊，怎么慢下来了？” 不等余晖回答，身后的老鱼说了一句： “少说话，跟着就好。” 李美琪无奈耸耸肩，收回了一直保持的射击游戏中人物特有的托枪前进动作。 再次前行了七八米距离，余晖猛地停下脚步，回头说道： “前边有处向下的通道，口径很宽，一米半左右，直通下方的巨大空间。” “巨大空间？” 孙振鹏追问道。 余晖点点头： “刚才美琪说话的时候，就已经进入空间范围，跟咱们脚下路面之间的间隙厚度接近三米，深度未知。” 老鱼也跟着发问： “有机关吗？” 余晖摇摇头： “暂时没发现，这也正是我担心的地方。” 李美琪本想继续发问，他很纳闷余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但是想到之前提问时余晖的敷衍回应，以及老鱼等人的敲打叮嘱，李美琪愣是把这个问号憋了回去。 “我先过去看看，弄明白状况你们再过来。” 余晖说完，不等众人回答，便只身往通道深处走去。 伴着微微晃动的头灯光束，余晖很快便到了向下岔口的通道近前。 向前的路，也被一圈小腿粗的圆木围成的栅栏挡住。 栅栏正中，是一扇与下方通道直径相仿的圆形石板，石板上方，刻着密密麻麻的归藏古国特有文字。 第246章 复位开关 余晖有些诧异，之前去过的几座归藏古国时代古墓，除了采石场的殉葬冢，没有一座是在进入主墓室之前就能见到文字的。 尽管如此，余晖还是蹲下身，驱动了悟字诀，通俗易懂的现代简体译文瞬间浮现出来。 “洞口之内是足以灭世的瘟疫力量，释三十二年，戌诡司奉释帝之命，将瘟疫封印于此，洞门开启之日，便是瘟疫肆虐之时……” “见此文者，如见释帝，务必虔诚行完跪拜之礼，迅速退离，冒犯者全族将受万虫蚀心之刑。” 余晖看着译文，心中一紧，猛然回想起之前在采石场殉葬冢石柱上见过的诅咒之语。 后来老鱼说过，何磊不少手下确实出现了全身奇痒的症状，甚至还死了几个，只是后续如何，老鱼也不知道了，新闻里更是只字未提。 但是那次余晖也分析过，病毒应该与石窟密室棺椁周围陶罐下方的吸风小孔有关。 因为离开的及时，余晖身体并未出现异样。 这次几人皆是全副武装，不止配备了防毒面具，还有氧气辅助呼吸系统，或许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毕竟之前的侥幸或许只是偶然，这事儿还是得跟老鱼他们好好商量一下，才能定夺。 李美琪远远盯着余晖，见他蹲了半天迟迟不说话，刚要开口询问情况，便看见余晖站了起来，对几人招手示意可以过去。 听完余晖的讲解，老鱼这才开始打量四周，很快便注意到了栅栏不止存在于石门周围。 圆形栅栏后方的通道远处，也出现了一道栅栏门，并且栅栏门后两三米的距离之外，隐隐还能看到新的栅栏。 “看来这洞内和前方全都是禁区，莫非这里跟深州采石场一样，也是个殉葬冢？” 老鱼说着，下意识拍了拍小腿粗的栅栏原木，嘀咕道： “但是有些说不通，这道栅栏，总感觉很多余，既然石门上的文字说下方洞内有瘟疫肆虐，那通道前边呢？” 孙振鹏也皱起了眉头，缓缓直起身问道： “还记得之前子粟司的棺材机关吗？这石门上的字八成是唬人劝退用的，不然怎么解释那边的斜坡棺材，封印处，应该跟殉葬冢祭祀坑之类差不多，犯不上搞机关吧？” 李美琪迫不及待道： “咱身上防护的这么完善，什么瘟疫什么病毒也钻不进来，来都来了，打开看看便是，再说了，古代一个小小传染病都能要他们命，现代医学还怕这个。” 余晖闻言转头看向远处的栅栏门，回答道： “瘟疫也好，毒气也罢，我倒不怕这个，主要是这些栅栏，会不会有别的用途……” “虽然现在看不到任何机关，但这一圈原木埋得很深，底部的情况就不好说了。” 老鱼点点头，指了指原木的顶端说道： “栅栏上边是顶在通道上方石砖上的，总感觉这东西有古怪，你看原木所顶的石砖，稍稍有些凹陷，显然这些原木有一股向上顶的力道。” 李美琪一听，二话不说抱着一根原木就尝试用力往下压，结果不知是李美琪力气太大，还是原木往上顶的力度太小，那根原木栅栏竟瞬间落下去小半米！ 通道有斜坡机关的那一侧，也瞬间传来了咔啦啦的诡异声响！ 李美琪见状也傻了，抱着原木愣在原地，不敢再动弹半分。 “这是斜坡机关的复位开关！” 余晖脱口而出道，之前心中的疑团也瞬间解开。 老鱼闻言若有所思道： “看来这石板上的字，八成也是唬人的，这不是什么封印点，而是不想让人来犯的古墓。” 孙振鹏也好像明白了什么： “死在铁戈阵中，就没有后续，幸存者或是其他后来的人看到斜坡下的铁戈阵，自然会来这边找路，摆弄一番，也就能够完成斜坡机关的复位。” 余晖点点头： “所以经历这一切，要么老老实实原路返回，要么斗胆开门下行，但是墓主肯定准备了大菜在下面候着。” 李美琪见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来说去，赶紧打断道： “那我是就这么压着，还是松开，哥们腿都快蹲麻了。” “你再坚持一会儿。” 余晖说着蹲下身子，伸手试探性按压了一下石门。 石门竟微微下翻，露出了一道缝隙。 老鱼见状脱口而出道： “旋转门？” 余晖点点头，手上再次用力，石门彻底翻立起来。 但重力使然，石门稍稍停顿片刻，就再次回落，摆动几下后，恢复了原样。 “封印肯定是怎么结实怎么来，哪能这般儿戏。” 老鱼说着转头看向李美琪： “慢慢松手看看。” 李美琪如蒙大赦，抱着原木缓缓起身，见没什么异样，这才慢慢松开了手。 老鱼蹲下身，再次按压石门，见依旧可以轻松压下，便得出了结论： “栅栏跟石门并无关联，或许只是用来辅助斜坡机关复位用的幌子。” 孙振鹏依旧有些诧异： “但里面的栅栏门呢？” 老鱼摇摇头： “那就不清楚了，或许只有过去试试才能弄明白。” 余晖看了眼石门问道： “咱们是先下去，还是先往前？” 老鱼叹了口气： “站在墓主角度来看，这两条路没区别，都是死路，无非就是怎么个死法，不过按照以往归藏古国时代的古墓，主墓室都在最深处。” 余晖点点头： “那就别节外生枝了，直接下行，省的重蹈子粟司石棺机关的覆辙，白费半天力气。” 李美琪哪能听懂这些，此时也只能跟着点头附和： “感谢各位大佬带我刷副本，出去请你们吃好的。” 圆形栅栏的间隙很小，只能容得下一根胳膊进入，几人都背着包，要想通过，最少得压下两根原木才行。 商榷的结果是李美琪和余晖负责下压原木，孙振鹏和老鱼则把绳索缠绕在其它原木上固定，方便下行。 再加上石门不稳定，安全起见，还需要横拉一根绳索挡着石门，防止它回落。 当余晖和李美琪同时按下两根原木栅栏后，通道另一侧的栅栏门竟也传来了摩擦声。 四道头灯光束同时照向远处，只见那几道栅栏门居然消失了。 通道深处，传来了整齐的踏步声。 第247章 能量守恒定律 “这该死的压迫感，各位大哥，咱要不要把原木放回去啊？” 李美琪忐忑问道。 其余三人此时也拿不定主意，就直直盯着传来踏步声的深邃通道。 直到光束尽头出现了一个人影。 老鱼率先开口道： “我没看花眼，对吧。” 余晖咬牙回复道： “没看错，是人。” 孙振鹏松开手中绳索，迅速取下挂在腰间的工兵铲说道： “怎么可能有活人行走动作如此僵硬，美琪还真是福将啊，下墓非得讲粽子，这下你如愿了！” 踏步声越来越近，余晖等人也看得愈加清楚。 迎面走来的，是一队身着诡异盔甲的全副武装的古代战士！ 最前面的那个，脸上戴着表情狰狞的血红色面具，根本看不到他的真实面目。 他的双手各持一柄铁戈阵中同款的铁戈，一边前行，一边做着前刺回拉动作。 左右手同时刺出，同时回拉，搭配着木讷的行走步伐所发出的踏步声，画面极其诡异。 “把原木复原试试，看能不能拦住他们！” 余晖说着迅速松开手中紧抱下压的原木，摸向小腿，取出陨铁短刀和臂扣组装连接。 这一次，原木并未回弹。 余晖转头看向李美琪。 他也松手了，原木也没有回弹。 行进的古代士兵走到之前矗立着栅栏门的位置后，显然是猜到了缩入石砖的原木，余晖等人面前的一圈原木栅栏，竟也迅速开始下移！ 眼前这一圈原木栅栏，本是可以让众人心中多那么一丝丝安全感的，如今自动下行的架势，显然是要给那一队古代士兵让路！ 之前已经缠绕在原木上的绳索也随之脱落，石门缓缓落下，只剩一条夹着绳子的缝隙。 “站住！再动开枪了！” 李美琪举着强力弹弓大声警告道。 古代士兵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轻微的停顿都没有，依旧匀速前行，手中铁戈也极具规律的反复前刺着。 “那根本不是人，盔甲之下，应该是某种制动机关在驱使他们行动！” 老鱼迅速做出了判断。 “现在怎么办，硬刚吗？” 孙振鹏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工兵铲。 “别急，他们踩中石门的话，肯定会掉进去！” 余晖说着开始迅速后撤，继续说道： “赶紧后退，然后见机行事。” 老鱼等人闻言赶紧照做，没退几步，李美琪忽然停下了，指着越来越近的古代士兵队伍说道： “坏了，快看他们的脚！他们掉不下去！” 众人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士兵们的足底皆是由扁平状扁担般的东西前后相连！ “歪日，怪不得步伐如此整齐，这么长的队伍，最前面那个有那玩意挑着，他掉不下去，后边的更不会掉了！” 孙振鹏喊道。 李美琪一听，果断摸兜，掏出一枚钢珠装弹，强力弹弓的发射装置被拉到极限后，激光辅助线的红点也落到了狰狞面具的眉心位置。 嗖！ 咔！ 面具被打了个洞，钢珠直接穿了进去。 但士兵队伍依旧没有产生任何停顿，而是继续前行。 “这特么……” 李美琪嘟囔着，快速重新填装，对着士兵胸口再次发射。 啪~ 铛！ 钢珠直接被反弹到了刚刚刺出的铁戈戈刃上。 “这么硬！妈的，卖家跟我说最大力度连动物头骨都能击穿的！真坑爹啊！” 李美琪叫骂着，还要继续装弹尝试，却被孙振鹏一把拉住说道： “别试了！如果真的只是简单的机械驱动，那就躲在两侧缝隙里，让他们通过便是！” “你可真是个天才！” 李美琪说着迅速侧身靠墙，目测一番后又迅速取下背包说道： “这样能贴的更紧！” “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老鱼答应着赶紧效仿。 余晖自然也不敢怠慢，取下背包后单手拎着，另外一只手则紧紧攥着陨铁短刀的刀柄。 人形的防御机制，这还是第一次见，谁都无法预判这支诡异的士兵队伍里还会出什么幺蛾子。 士兵队伍很快便抵达了石门上方，果然如孙振鹏所说，整个队伍通过石门的过程如履平地。 当士兵队伍路过几人身边时，四个人皆是大气都不敢出，也正是这个路过，让众人看明白了这队士兵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只是个虚晃的木质人形架子，也只有前三个假人是身着盔甲的，后边的直接是裸架。 手腕手肘肩膀，脚腕膝盖胯骨，皆是以可以活动的转轴连接，整个队伍手腕跟脚底差不多，由一条扁担般的竹片连接，最前端连着铁戈。 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整个机关的动力系统。 这玩意儿的设计原理，放在那个年代，估计不亚于航天飞机。 十多米长的士兵队伍，竟有六个石质摆锤，这便是整个发条动力系统的供给来源。 至于发条，怎么看怎么像是竹片，精巧的插接联动，给队伍的行进提供动力。 缠绕竹片的圆轴共有四个，竹片发条舒缓开来的同时，还会绕向另外一侧，这样在发条工作的过程中，还会反向缠绕至另一端。 也就是说，这个队伍在行进到某一处固定点时，前进动力与新的缠绕力持平后，士兵队伍会开始后退。 也就是说，它们还会重新退回去。 看着缓缓远去的士兵队伍，孙振鹏松了口气，诧异道： “搞这个花里胡哨的除了能吓唬人毫无杀伤力的玩意，墓主图什么？” 老鱼回答道： “应该是用来驱赶，咱们从那边下来的，先去看到了铁戈阵，所以会先入为主思考……” “但墓主需要万全之策，万一有人在另外一侧下来，尝试打开石门，就会被这个所谓的地下亡灵军队再次驱赶至铁戈阵。” 李美琪听完有些不服： “鱼哥，那你说如果咱们在那几道栅栏门后边挖下来呢？” 老鱼转头看向已经再无栅栏的深邃通道说道： “那他们就会看到这一排被某些方式暂时固定并未被触发的假军队，然后越过去继续探索，最终遇上其它设置完毕等待来犯者触发的机关。” 余晖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既然机关的最终目的都是要把来犯者驱赶至铁戈阵，那就说明真正的主墓室，一定是在相反的方向。” 老鱼摇摇头： “不要过早下定论，归藏古国时期的古墓建造者对人性的拿捏，怕是不会这么简单。” 第248章 太过敷衍 “要不咱们趁着它们还没回来，去那边看看？” 李美琪提议道。 孙振鹏皱皱眉： “等等，这种简易的动力装置或许在那个年代已经是工艺上限，但是根据能量守恒定律，发条形成的动力在反向缠绕的过程中，肯定会被其它阻力消耗……” “虽然有摆锤加持弥补，但本身摆锤的重力影响之下，也会产生反作用力来抵消一部分能量……” 话没说完，李美琪就打断道： “哥，你说点我能听懂的。” 孙振鹏没理他，继续说道： “士兵队伍每往返一次，他们的行程肯定会缩短，即使之前就做好了相应对策，比如归位点比动力极限距离拉近了很大一截，但多运行几次后，一定会出现无法归位的情况……” “机关的设计者在那个年代能造出这种东西，他肯定经过多次试验，虽然他不懂我们所学的这种物理知识理论，但他肯定测试出过这种结果……” “所以士兵队伍如果没有归位，肯定还会触发其它连锁机关，所以我认为，咱们跟着士兵队伍行进，才是最安全的。” 老鱼点点头： “有道理，起码在那堆破木头的后退过程中，有任何机关也能帮咱们抵挡一下。” 余晖则提出了不同意见： “按照杨叔的推断，从栅栏门后的位置挖进来的直接往士兵队伍归位点行进的话，驱赶机关是没有被触发的……” “但是依旧有可能会有其他机关在里边等着，有没有可能士兵队伍的归位，恰恰是触发其它机关的前提？” 李美琪之前虽然有些云里雾里，但这会儿也听明白了，开口道： “不管你俩是在辩论还是在抬杠，咱最好快点拿主意，你们听那踏步声，队伍已经回来了。” 老鱼再次看了一眼平坦的通道： “无论哪个时机进去，怕是都不能保证百分百安全，依我说，趁着所有栅栏门都打开了，直接过去…… “万一队伍后退的同时会把栅栏门关闭，咱们又得多一项开门的工作，士兵队伍随时能躲，提前进去，也能多一个选择。” 孙振鹏稍加思索后说道： “这个想法最实用。” 余晖见状回了句： “那就这么办，还是跟我后边，稍微保持些距离，真有情况，你们也能多些反应时间。” 说罢背上包，快步向通道内走去。 四人脚下没有扁担，到了石门位置也只能蹦过去。 好在李美琪瘦了不少，换做以前的话，这一跳就得拦住他。 余晖依旧频繁驱动着观字诀，到了原本栅栏门附近，本想看看缩入地面的栅栏门是怎样一种触发构造，但还是因为入地太深，观字诀范围有限，不得不放弃查看。 就这么走走停停，约莫走了三四十米距离后，终于来到了士兵队伍的归位点。 观字诀之下，那是一整条踩踏便会凹陷进去的长沟，凹陷之后，地面会支起一根防暴叉般的装置，把整个士兵队伍牢牢固定在这里。 不出意外的话，要想解除这个锁定，就得去石门处，压下那两条原木栅栏。 相反，如果几人踩上长沟上方的地面，同样也能激活外面的栅栏复位，把士兵队伍拦在外面。 只是此时听后方的声音，怕是已经晚了，队伍肯定已经越过那两道暂时缩回的栅栏门，正在步步逼近归位点。 “这里踩两侧，两块石砖之内没问题。” 余晖说着开始打起样，面贴通道壁，双臂展开轻轻扶墙，开始向更深处移动。 见老鱼和孙振鹏什么都没问直接照做，李美琪再次把心中疑问压了回去。 紧紧往前走了十多米，通道便到了尽头。 通道尽头之处，静静摆放着一个木箱。 李美琪看着面前景象，眼都直了： “这就要开宝箱了？” 说罢从腰间取下工兵铲，就要上前撬开木箱。 余晖见状一把拉住他： “再往前走，你小命就不保了。” 李美琪一愣： “啊？” 余晖没再说话，收好陨铁短刀，取下工兵铲展开，往前一步后，探出身子对着前方一米多远的一块石砖轻轻一压。 直回腰的过程中，前面原本好好的石砖地面瞬间如同窗户般向内打开。 显然，李美琪再走几步，踩中机关后会直接掉下去。 看到这种情形，李美琪直呼卧槽，小心翼翼探出身子往洞里看了一眼。 这次里面不是铁戈阵，而是在三米多深的地下，密密麻麻放着被削了斜口之后尖端朝上的竹子，每根的长度大约都在三四十公分左右。 “你自己说，这东西放血快不快？” 余晖指着那些尖竹问道。 李美琪一阵后怕，小声嘀咕道： “快，这比高速都快……” 孙振鹏探过头道： “这珠蟞鱼，还真是无处不在。” 顺着孙振鹏的头灯光束看去，两人果然发现了两只珠蟞鱼正在缓缓往墙角的洞里钻。 “估计这小洞，跟之前在铁戈阵中见到的洞是通往一个地方的。” 余晖说着转头看向那个木箱，继续说道： “不出意外的话，箱子里要么是机关，要么是空的。” 李美琪一听，把工兵铲立在一旁，掏出一枚钢珠架在强力弹弓上，对着那只还没来得及钻进洞的珠蟞鱼就是一下子： “吃老子一枪，妈的，老子差点上套喂了你。” 原本已经钻进洞的那只珠蟞鱼显然是听到了身后同类爆开的声音，迅速撤回爬上了对方爆开的豁口。 李美琪见状又是一弹弓： “管你们是苦命鸳鸯还是难兄难弟，路上有个伴儿吧找个伴。” 老鱼叹了口气： “美琪，保留弹药吧，万一一会儿进了珠蟞鱼大本营，就得看你表现了。” 李美琪拍了拍裤兜： “放心，弹药足着呢。” 余晖转头看向来时的路，说了句： “之前想的还挺多，没想到这头的机关如此简单粗暴，看现在的情形，咱们也只能往那个号称满是瘟疫的石门里钻了。” 老鱼看了一眼木箱说道： “我总感觉不对劲，目前为止所见的机关跟之前的归藏国年代古墓相比，太过敷衍……” “石洞开门虽说可以触发士兵队伍驱赶，但如果动作够快，士兵队伍移动所留出的时间完全来得及直接进洞……” “整体一圈走下来，反倒感觉墓主是在把人往那个洞里引。” 第249章 巨刃 孙振鹏沉吟片刻，开口道： “能走的路都走过了，万一这也是古墓建造者故意营造的假象呢？比如石门上那段唬人的文字。” 李美琪大咧咧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来都来了，你看他们弄的机关吧，虽然在他们那个年代可能是什么了不起的设计，但在现代看来，就一堆唬小孩儿的把戏，密室逃脱的道具都比这刺激。” 余晖赶紧给李美琪打上了预防针： “在余家屯中箭之前，我跟你想法差不多，美琪，要想继续往下走，你趁早把这种想法收起来。” 李美琪耸耸肩： “好吧，那我就拿出，嗯……八成功力，认真对待一下。” 余晖没再说什么，开始带头返回。 古代士兵队伍的重新归位，确实触发了机关。 原本缩入地面之下的栅栏门再次竖立起来，挡住了众人的去路。 “早知道带把电锯了，全都给他切了。” 李美琪话音刚落，余晖便蹲下身，陨铁短刀切木头，还是很轻松的。 看着那柄小巧的短刀竟如此锋利，平切一周后小腿粗的原木居然齐刷刷被分开，李美琪一阵瞠目： “这，这玩意儿行啊！” 被切断的原木刚被搬开，下半截便瞬间往上探了一截，显然这些原木向上顶起的行程还有富余。 但也只是上升了三十多公分，完全可以迈过去。 “迈的时候动作快点，万一这玩意儿再往上一来，那可就给祠堂拆咯。” 孙振鹏说着率先打样，一步跨了过去。 紧接着，众人陆续跨过，口口声声说只用出八分功力的李美琪跨越时，还谨慎的伸出双手在裆下做了个防护动作。 接下来余晖故技重施，在第二道栅栏门和石门周围的圆圈栅栏前对原木进行了切割。 石门周围的栅栏，只切开了两根方便跨越，缠绕绳索的时候也避开了可以轻松下压的那两根。 把士兵队伍引来事小，激活他们原木下移的话，绳索会被脱下，毕竟石门内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还不清楚，顺着绳索下行的时候一旦跌落，肯定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尤其是在观字诀之下，下方还有一道门，再往下，深不见底。 “我先下去，确认安全后会抖动绳子，在那之前，千万别跟下来。” 余晖这话，更多是在叮嘱李美琪。 老鱼点点头： “有情况就喊，我们也好拉你回来。” 余晖答应着，收好陨铁短刀，攥紧绳索开始下行。 下行三米左右，新的洞门出现了。 那也是一扇向下方开启的对开门，看材质应该是竹片与木板相叠而成，余晖只是用脚轻轻试探一下，门就被推开了一道缝隙。 头灯光束之下，缝隙中冒出了幽幽的绿色雾气。 余晖见状心中暗道： “难不成里面真是毒气？” 毕竟有备无患，余晖单手抓紧绳索，腾出一只手快速接好了防毒面具上的氧气阀。 做完这一切不忘抬头叮嘱道： “内门里面有毒气，我下去的时候毒气会散出来，你们把氧气阀接好。” 说完把身体再次下移半截，双脚分别撑开两扇门，借着头灯提供的光线，再次驱动观字诀查看门内的情况。 正常视线之下只是一片萦绕的绿色迷雾的空间内，在观字诀之下呈现出了其它结构。 整个空间约莫二十米见方，余晖所处位置正好能够看到四周向下的石砖结构墙壁。 空间整体深度约莫七八米，之前石门周围的一遭圆木栅栏，也从这个空间中垂直下落，再次没入空间地面。 正对通道的下方，是一道立起的扁平结构，通过下厚上薄的规格来看，那显然是一个巨大的刀刃。 也就是说从上方落下，人的身体有九成九的概率会被一分为二。 当然，还有很小的概率落到刀刃两侧，不过刀刃两侧也布满了斜向切口的竹筒。 看到这个情形，余晖不由得把手中绳索再次缠绕了两遭，这要是掉下去，没个跑。 竹筒阵的规模并不大，刀刃左右各有两米左右，紧挨竹筒阵的则是两个长方形凹槽状结构，结构中有不少肺叶形状的物体上下漂浮自由移动着。 这里八成就是珠蟞鱼的大本营了。 掉落的倒霉蛋尸体，或许就是珠蟞鱼食物的一部分。 空间两侧墙角处的底部各有两个洞口，规模与之前铁戈阵和通道另一侧木箱前竹筒阵内洞口一致。 余晖终于明白了，这几个地方是由小洞相通，所以珠蟞鱼这种两栖生物才能来回自由穿梭出入。 这萦绕的毒气，跟珠蟞鱼爆裂开来后散发的诡异绿雾，应该是同一种东西。 看着两侧槽池中密密麻麻的肺叶结构，余晖果断放弃继续下行，重新攀爬了上去。 见余晖重新爬了回来，老鱼等人赶紧接应，待余晖把下方的详细情况说明之后，几人全都陷入了沉默。 下墓之后，一共只有三处通道，左右皆是陷阱，向下的地方干脆是珠蟞鱼的老窝。 之前跟珠蟞鱼的所谓较量，根本就是单方面的虐杀，那种东西只是外形诡异，其实毫无战斗力。 但毕竟属于从未接触过的未知生物，别说被成群的珠蟞鱼围攻了，就是被数量足够多的蚊子甚至蜜蜂围起来，也是有生命危险的。 尤其是现在几人毫无头绪，毕竟这墓里再也没有其它通道可以去尝试。 孙振鹏重新拿出了罗盘，看了一会说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从这里面继续向下挖的话有戏？” 老鱼闻言诧异道： “振鹏，这个方位是安置棺椁的最佳位置吗？” 孙振鹏摇摇头： “下来之前我就看过，这一带杀气极重，说实话，根本不适合葬人，但这个位置，是咱们所经几处位置中杀气最重的地方……” “还记得丹炉墓吗？那也是在没有路得时候向下砸开地面才抵达的主墓室，如果这里确实是一座反其道行之的古墓，那杀气最重的极煞位，肯定是它的终点。” 余晖听完缓缓在一旁坐下，转头看向老鱼： “叔，你做决定吧。” 老鱼摇摇头： “不怕你们笑话，这次我是真的拿不准了，事关生死，咱们投票决定吧。” 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着的李美琪开口道： “我觉得吧，来都来了……” 第250章 细糠 “投票的话，我也建议下去，来之前位教授也提过考古队现在面临的局面，虽然我在考古队待得时间不长，但这点考古精神还是有的。” 孙振鹏说着看了一眼石门上的字符，继续说道： “位教授开了这么大的后门给咱们，就此打道回府，总感觉有负重托。” 老鱼闻言叹了口气： “那也得是在保命的前提之下进行，真要下去，防毒面具和氧气瓶可以抵御毒气，绳索也够长，缓慢着陆，应该可以避开刀刃和竹筒阵，只是成群的珠蟞鱼，不能小视，得想个万全之策。” 余晖迟迟没有表态。 虽是四人同行，论紧急避险的能力，余晖肯定比他们都强，万不得已之下，还有行字诀兜底。 四人陆续下去，一旦有什么意外，在毒雾中慌乱应对，稍有不慎跌在周围三五十公分长的竹筒阵上，定是无力回天。 空间内的地形里，余晖即便可以勉强照顾到然后拉人移动，由于不能遁入墙壁，也只能往珠蟞鱼池方向躲避。 在不了解珠蟞鱼特质的前提下，这种举动或许依旧会让所有人陷入其它危险之中。 单人进入，反倒不需要因为救人分心，成功触底之后，也好使用观字诀检查空间底部结构，提前判断有没有继续下挖的必要。 沉思良久，余晖开口道： “这样吧，毒雾中可见度只有一米左右，同时犯险，沉没成本太高，依旧是我先下去，如果能够成功解决掉珠蟞鱼的威胁，你们再下不迟。” “这……” 老鱼听完显然有些为难，看着余晖说道： “虽然我们身手不及你，但好歹有个照应，你一人涉险，未免……” 不等老鱼说完，余晖便站起身打断道： “叔，别忘了，余家屯的弓弩机关之下我都跑得掉，你就安心在上面等我信号吧。” 老鱼闻言，瞬间回想起墨染先生所说的发丘正统血脉特有的神秘能力，只能默默点头，不再说什么。 李美琪则在背包中翻了半天，掏出一个耳机般的挂脖风扇递给余晖： “晖哥，你戴上这个，多少能给毒雾吹开点，兵家讲究一寸长一寸强，视野肯定也是如此，多看一公分，就多一公分的优势。” 余晖接过风扇，一头黑线道： “你下墓怎么还戴这玩意儿？” 李美琪嘿嘿一笑： “我寻思万一在地下有些闷热，这东西没准能派上点用场……” 孙振鹏见状像是想到了什么，摘下背包边翻边说道： “那群珠蟞鱼不会攻击同类，但是会去啃食同伴尸体，这说明它们虽然还没饿到份儿上，但肯定也没什么别的可以吃的……” 孙振鹏说着拿出包里的面包，又摸出一瓶矿泉水，把大半块面包撕成碎屑放进矿泉水瓶，拧上瓶盖一顿摇晃后递给余晖，继续说道： “下地之前，如果珠蟞鱼多，把这个撒出去，应该能吸引一部分珠蟞鱼抢食。” 老鱼见状频频点头： “这应该是个办法，干脆多准备一瓶，下去的时候拧开盖子直接丢进它们的池子。” 李美琪闻言赶紧照做，边捏面包边说： “鹏哥，之前在考古队的时候没少钓鱼打发时间吧，钓鱼佬就是有办法，这叫打窝，对吧？” …… 没多久，余晖便脖子上挂着个迷你小风扇，工装裤两侧的中兜里各揣两瓶面包糊糊，顺着绳索再次缓缓下行。 整个身体全部进入第二道竹板门内后，门板迅速闭合，只剩一条绳索阻挡之下仅存的缝隙，四周全部被绿色雾气包围。 迷你小风扇，还真就起了作用。 头灯光束作用之下，可以明显的看到绿雾被小幅度驱散，尽管还会有新的绿雾萦绕过来，但可视性确实得到了少量提高。 竹板门关闭的瞬间，余晖头盔上的空气质量指示灯瞬间变成了红色，之前遇上几只珠蟞鱼爆开的时候，指示灯颜色并未发生过变化，可想而知这个空间内的毒气浓度。 如果没有现代工具辅助，失足落下来的倒霉蛋即使侥幸躲过了巨刃和竹筒阵，也蹦跶不了多久。 稍稍下落两米左右，余晖右手再次缠绕两道绳索确保安全，然后从裤兜里摸出矿泉水瓶，用合适的力道夹在腋下，迅速拧开瓶盖。 然后驱动观字诀，瞄准珠蟞鱼所在的水槽丢了过去。 扑通一声，观字诀之下的肺叶状物体一阵四处游动，片刻后，开始向一个方向集中。 果然奏效，不管是什么鱼，都吃这一套。 何况几千年前的上古鱼类，哪吃过这种级别的细糠。 从珠蟞鱼的特征和生活环境看来，应该是不惧毒性，否则直接整瓶药丢进去，一会儿就得翻肚。 余晖再次拧开一瓶，丢在了另外一侧的水槽中，效果依旧出奇的好。 只是地面上的竹筒阵中还有零星分布的珠蟞鱼，显然它们对水槽内正在发福利的事情并不清楚。 余晖只好倒了下手，把剩下的两瓶面包糊糊分别丢在了紧挨水槽的地面上，刚好与水槽略微高于地面的槽壁撞击一下，确保面包糊糊能尽量多的洒落出来。 在水外的珠蟞鱼显然对气味并不敏感，或许是矿泉水瓶的撞击声有些像珠蟞鱼爆裂开的声音，四散在周围的珠蟞鱼快速移向矿泉水瓶撞击点，停留片刻后，才开始往一侧集中。 虽然观字诀之下看不到瓶中液体具体集中在哪，但根据珠蟞鱼的移动轨迹也不难判断，那才是面包糊糊倾洒更多的位置。 趁这个空当，余晖迅速下移，接近正下方的巨刃时，抬脚微拨巨刃板身，然后在竹筒阵中找好位置缓缓落脚。 脚下的踩实感让余晖心中多了一份踏实，但珠蟞鱼太多，那么点面包糊糊究竟能维持多久谁也说不清。 余晖不敢过多停留，迅速俯下身驱动观字诀，查看下方的地形构造。 观字诀之下，余晖心不由的一沉， 地面下方一米多深的位置，再次出现了看不到底的空间。 但不同于之前所见，新的空间里，出现了零星的肺叶形轮廓。 并且，在缓缓移动。 第251章 无功而返 正当余晖暗暗琢磨之际，一条毛茸茸的东西忽然搭在了背上。 余晖一惊，猛地起身甩开，这才发现是另外一条绳索。 随着那条绳索开始不断摆动，上方的绿色迷雾中出现了一团朦胧的光，紧接着孙振鹏的声音传了过来： “余晖？你在哪？” 余晖赶紧答应道： “在下面，还没发信号，你怎么下来了？” “杨师傅不放心，让我下来看看，还多放了一条绳索，这样有什么问题咱俩也能同时往回撤。” 孙振鹏说着继续下移，光团越来越近，没多久，余晖便已经能够隐约看到孙振鹏的身形。 “小心点刀刃，情况有些不对，周围的珠蟞鱼暂时被面包糊糊吸引住了，但这地面往下一米多，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水潭，并且里面也有珠蟞鱼出没。” 余晖边说边伸手接应着孙振鹏。 孙振鹏落地之后，从腰间拆下工兵铲折开，回应道： “那就别犹豫了，趁着这里面的珠蟞鱼还在吃面包，赶紧开挖，妈的，周围什么情况也看不清楚，能见度太低了。” 说罢对着脚边一根斜口竹筒，迅速挥动起工兵铲。 竹筒埋得并不深，挖了几铲之后就可以晃动了，余晖这会儿也没别的主意，只能跟着挥铲帮忙，同时不断驱动观字诀查看周围情况，防止有珠蟞鱼往这边来的时候毫无防备。 孙振鹏的铲子挥的极快，十多分钟就挖下去一米多深，观字诀之下，他脚下的土层与下方空旷结构之间的距离已不足十公分。 正当孙振鹏再次向下用力铲土时，脚下忽地一空，一阵水声传来，整个身体迅速下落。 好在余晖早有防备，附身一把揪住孙振鹏身后的背包束带，连拉带拽，加上孙振鹏之前在洞壁上留下了踩踏点，这才没完全落入水中。 攀爬上来之后，再往下看，洞中的水已经没过大半，并且还有上涨的趋势。 余晖扯过上方垂下来的绳索递给孙振鹏说道： “赶紧上去，这水不知道会漫进来多深！” 说罢自己扯住另外一根绳索，开始迅速向上攀爬。 孙振鹏看了一眼洞中眼看就要与洞口持平的水位，只能愤愤收起工兵铲，快速上行。 洞口的老鱼和李美琪见两根绳索同时绷直，自然不敢怠慢。 尤其陆续把两人接应上来后，老鱼一眼便看到了孙振鹏已经沾满水渍的军靴： “你们这是？落水了？” 孙振鹏摇摇头，把落下的两根绳索快速抽回道： “地面下方挖过了，是水，呼呼往外冒，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把下边淹了。” 老鱼闻言思索片刻后说道： “既然一米多厚的地层可以抵御，压力应该不会很大，估计下面的水也跟余晖所说的两处珠蟞鱼池相通，水位肯定不会超过水池中的水位。” 余晖点点头： “很有可能，不过那时候整个下边会变成遍布珠蟞鱼的巨大大型泳池，本来毒气很浓，视野就很受限制，这样一来，更是举步维艰了。” 孙振鹏把绳索抽回后，迅速盖好石门： “水位上涨，会把空间内的毒气再次压缩，内门开着的话，毒气会往外涌，为了毒气防止大量外泄甚至跑到外面，这门关的越早越好。” 老鱼看着重新闭合的石门，心中虽有万般不甘，但还是说出了那句： “这次怕是要无功而返了。” 一旁的李美琪愤愤道： “那也不至于走空，一人一件是吧？那边不是有铁戈阵么。” 余晖笑着看向孙振鹏： “你不心心念念要武器么，恭喜你圆梦了。” 孙振鹏叹了口气： “之前我看过了，就那些铁戈，说真的，刮痧我都嫌钝。” 老鱼拍拍孙振鹏肩膀： “先别泄气，这地方或许真如你所说，是极煞之地，用来搞一些祭祀或是殉葬用的，等回去以后，让你位教授带人过来研究便是。” 说着起身整理一下背包，打量一眼前后通道，继续说道： “怪不得机关如此简易，折腾半天居然不是墓。” 余晖轻轻尝试压动紧挨之前跟李美琪轻松压下的另外两根原木，确认无法下移后，这才默默掏出陨铁短刀，俯身开始切割。 古代士兵队伍的行进触发开关，只有那两根，其它的圆木栅栏，则是跟那两扇栅栏门是相关联的。 “这些机关虽然感觉上相对简单，可是整体之间的联动感觉很宏大，我总感觉哪里不对，殉葬冢的话，我也进去过，根本犯不上这么大动干戈搞这么大的联动装置。” 余晖说着把割断的圆木抽出，随手丢在一旁。 “要不咱整套绝缘潜水服，再整点电鱼的工具，一个猛子扎下去，电他个天昏地暗？” 李美琪显然也很不甘心，第一次跟着下墓，居然是这种乌龙经历，这跟他想象中的场景简直是天差地别。 “唔嗯，这还真是个办法，一般人肯定想不出来，不愧是你。” 孙振鹏这番话，乍一听真像是附和，但最后四个字充分表明，这是纯纯的揶揄阴阳。 见余晖已经绕行过去，老鱼也绕开石门，抱着圆木栅栏小心跨过石门和那辆截断开的圆木，指着前方通道说道： “别勉强了，怪只怪杨某学艺不精，好在没人伤亡，也没落个空手，走吧，铁戈阵取宝。” 孙振鹏也跟着跳过去： “这一次，或许是分宝最均匀的一次咯。” 李美琪边跨边说道： “鱼哥，咱可说好了，之前挖到的那个不能算数哈。” …… 进入斜坡结构之前，余晖撬动地砖，挖了个坑，把工兵铲铲头向下埋了进去，填土夯实，做成了简易的地锚。 又把绳子固定在铲柄把手上，拖着绳子向前移动： “看好那根跟我说，我一人去帮你们取就是了，犯不上都爬上爬下的。” 再次踩下机关踏板，伴着一阵轰隆声，斜坡机关再次触发。 斜坡尽头距离铁戈阵地面还有一段距离，再余晖顺着绳子向下攀移的过程中，李美琪不忘掏出强力弹弓，把再次出现的几只珠蟞鱼一一射爆。 落地之后，余晖再次驱动观字诀，他本想看看铁戈手柄埋入地下的部分有没有其它固定结构，但无心插柳柳成荫，铁戈阵地面下方一米深处居然出现了整齐的石砖结构。 第252章 金疙瘩 铁戈阵下方的石砖结构规模，显然是个幽蓝色的密室，最重要的是，密室的底部正中，出现了一个方形结构，结构内部一片漆黑。 这种似曾相识的景象，让余晖瞬间回想起了深州采石场下的殉葬冢密室！ 好家伙，原来正主儿在这儿！ “叔，你们怕是真得下来一趟了！铁戈阵下方还有空间！” 余晖此话一出，孙振鹏立马兴奋起来： “妈的，既然是在铁戈阵下边藏着，墓主肯定是喜欢舞枪弄棒之人，下边绝对有兵器！” 说罢二话不说，顺着绳子就往下滑。 紧接着便是李美琪，之前在石门外他就一度跃跃欲试，愣是被老鱼拦下了，现在这里没有毒雾萦绕，视野开阔不说，还有一段斜坡可以借力支撑大部分行程，哪有不下之理。 同样兴奋的李美琪边挪边叫嚣： “我都说了，我是福将，来拿铁戈可是我提议的……” 见两人安全落地，孙振鹏也已经开始挥铲，老鱼这才握紧绳索，开始下行。 虽说不比年轻人，但仗着身轻体巧，最终段的悬绳距离也只有三米多高，老鱼这一趟下来并没觉得太费力。 余晖跟孙振鹏轮番挖洞，李美琪也没闲着，举着弹弓专门瞄着角落那个洞口，一旦有珠蟞鱼露头，这家伙就是一弹弓。 一会噗一声，一会噗一声，老鱼听的心烦，干脆拆下身后的工兵铲，走到洞口掘了两铲土，直接给洞口堵上了。 临了又加了几铲土，用力拍紧夯实。 李美琪见状耸耸肩： “岁数大了果然办法多。” “挖到砖了！” 孙振鹏的声音传来，几人快速围了过去。 依旧是双层石砖封顶，洞口打开后，冒出幽蓝的光线。 “又是人首巨蟒的血液油灯，这里跟深州采石场的殉葬冢密室极为相似，下去的时候千万不要触碰或者毁坏任何瓶瓶罐罐。” 余晖说话的时候，老鱼已经从兜里掏出了绳梯，固定在工兵铲柄上递给了洞中的孙振鹏。 孙振鹏俯身往里面探察一阵后，抬头说道： “看起来挺安全的，要不我先下去……” 余晖赶紧打断道： “别！我先确认一下棺椁周围有没有机关，你上来，我先下。” 孙振鹏瞬间回想起之前子粟司的石棺机关。 如果没有余晖提前看出机关触发点，估计几人都得躺在棺材里长眠了，想到这里，孙振鹏赶紧爬上来说道： “行吧，你也小心点。” 余晖顺着绳梯缓缓下移，身体刚进入密室，便驱动观字诀开始查探周围情况。 墙壁，地面，石棺壁，全部正常，没有任何异样。 余晖本来觉得有些反常，但回想起之前未央司的石棺密室中确实也没什么机关。 当然，除了棺椁周围的瓶瓶罐罐。 但这间密室里除了棺椁和墙壁上的油灯，再没有任何其它物件。 余晖缓缓落地，确认无误后抬头说道： “安全，可以下来开棺了。” 孙振鹏闻言迫不及待说了句： “绝世兵刃我来了！” 李美琪更离谱： “荣华富贵我来了！” 老鱼则说了句： “我就不用下去了，在这个角度看更好判断潜在风险……” 说着往下弓了弓身子： “美琪，你跟振鹏翘棺头，往后平移，余晖，你去棺尾，有情况直接抬脚踹棺盖给它合上。” “等等！” 李美琪忽然抬手示意暂停，然后从背包里快速摸出一枚蜡烛，转头看向孙振鹏问道： “鹏哥，拿你罗盘看看，哪是东南？” 孙振鹏被李美琪气笑了： “摸金校尉是吧？这要是遇上有沼气的墓室，打火机一亮你就见太奶去了。” 李美琪抬头看向老鱼： “鱼哥，不用点蜡吗？” 老鱼没好气道： “留着回家玩吧，开棺或许会有机关，别打岔分神！” 李美琪哦了一声，悻悻把蜡烛揣进了裤兜，举起工兵铲，缓缓把铲尖塞进了棺盖缝隙。 “三，二，一，撬！” 孙振鹏一声令下，李美琪迅速照做，石棺盖瞬间抬起四五公分。 “往里探一下。” 孙振鹏再次指挥。 李美琪继续照做。 “下压左推铲柄。” 随着孙振鹏的指挥，石棺棺盖缓缓向后移动着。 上方的老鱼紧张的盯着石棺上越来越大的缝隙，很快，一枚头骨缓缓露出。 “振鹏，美琪，你俩去棺头位置用工兵铲平推，注意身体不要出现在棺椁上方，余晖，你可以让开了。” 老鱼再次指挥道。 三人照做。 余晖站在一旁，默默驱动观字诀。 有了光线加持，棺内结构一览无遗。 棺椁内只有几件形状各异的陪葬品，但并没有看到龟甲残片的形状。 石棺棺盖被推出一大半后，尾部在重力作用下缓缓下落，最终撑在了地上。 棺内景象一出，只有李美琪在兴奋的吱哇乱叫： “黄金啊，发财发财！” 石棺内那具身上还带着些许残衣纤维的尸骨周遭，随意放着五块拳头大小的金疙瘩，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物品。 在正上方看了的门清的老鱼犯起了嘀咕： “如此规模的古墓，不该这么葬人的。” 孙振鹏也跟着附和： “能有这般建造，肯定不能是普通平民，照理说，棺中起码得有些许关于墓主生平的记载文字，或是某些有象征意义的陪葬品，几枚金块，属实说不过去。” 李美琪纳闷道： “怎么棺材一开，你们这么失落？这么大的金疙瘩，称重卖也得几十万打底，这可比铁戈好卖多了，咱们挑四块大的，给墓主留块小的，不是皆大欢喜吗？” 余晖没接话，而是重新逐寸检查起这间密室，很快便在密室一角瞧出了端倪。 在这不见天日的密闭空间中，角落的石砖缝隙里居然生出了薄薄一层苔藓。 余晖果断驱动观字诀。 观字诀之下的景象，给了余晖答案，他迅速起身，指着墙角位置说道： “从这斜切上去是之前见过的地下水潭，而往下斜切三米多深的位置，又出现了通道，看起来是直通向水潭下方的。” 正在给李美琪科普的老鱼和孙振鹏两人闻言瞬间皆是一愣，直直看向余晖。 余晖则取出陨铁短刀，一边切割砖缝一边继续说道： “振鹏所说的极煞位，就在水潭正下方，看来真正的主墓室，也在水潭之下。” 第253章 山膏 李美琪有些不舍的看向棺椁，嘀咕道： “那这些金疙瘩……” 话没说完，就被老鱼打断： “棺盖合上，接应我下去。” 等老鱼落地，余晖已经把墙角的石砖抠开，露出了潮乎乎的土层。 “怪不得越往下土层反倒越干。” 孙振鹏说着挥动工兵铲，开始刨土。 顺着余晖所指方向，孙振鹏小心挖着，其余三人就在洞口散土。 挖了十多分钟来分钟，洞中的孙振鹏忽然发出了一声惊呼： “操！” 三人闻声迅速往洞中看去，三束头灯光照之下，洞中忽然跑出了一只通体红彤彤状如小猪般的动物。 李美琪见到那小猪直奔自己面门跑来，也顾不上多想，当即直起身猛地一脚踢了过去。 “嗤！嗤！” 伴着两声怪异叫声，红色小猪重重摔在一旁的棺椁旁边，四肢胡乱挣扎几下，笨拙的爬起身，看着李美琪张开拱嘴，发出了更加怪异的吼叫声： “吁！吁！” 老鱼从地上捡起之前挖下来的石砖，佯装要丢过去，那红色小猪见状瞬间拱起身子向后退了几步，口中再次发出了叫声： “吁，吁！” 此时孙振鹏也从洞中爬了回来： “妈的，洞口刚一挖开，这玩意直接贴着脸跑了进来，吓我一大跳！” 说罢再次打量起眼前的红色小猪，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抬手指着红色小猪继续说道： “这，这是山膏！” 余晖闻言攥紧陨铁短刀刀柄，追问道： “山膏？又是上古异兽？” 孙振鹏点点头： “通体赤红，状如猪，擅长骂人。” 李美琪一愣： “骂人？就这德行的，还是祖安选手？” 孙振鹏继续回答道： “山膏出没之地常见一种被称作黄棘的植物，据山海经记载，吃了黄棘的人，会失去孕育能力，除此之外，再没有其它与山膏相关的信息记载了。” 李美琪又是一愣： “祖安选手，搭配妇科圣手，这特么绝户套餐啊。” 老鱼则开口道： “你们听刚才它的声音，疼了就嗤嗤，怒了就吁吁，这跟古人的痴愚两字发音有些相像……” “山海经中的很多记载皆是如此，很多时候表达的意思并不明确，很多都有夸张成分……” “或许只是因为它的叫声奇特，所以才会有这种描述，看它口中根本没有獠牙，更像是食草动物……” 老鱼说着把手中石砖放回了地上，从包里摸出了电棍，按了几下放电按钮。 一阵噼里啪啦声音传来，原本还在吁吁的山膏竟吓得快速躲到了石棺后面，只露出半张脸，黑豆般的小眼一眨一眨的观察着眼前的四人。 “这东西显然没什么攻击性，胆子还很小。” 老鱼给出了最终结论。 余晖又看了一眼洞穴，没见再有山膏进来，嘀咕道： “什么攻击性都没有，养在这地下古墓中干什么？” 老鱼忧心忡忡道： “或许是用来维持某种生态生态平衡所需的一环。” 余晖会意道： “就像余家屯午骑司中的巨型吊兰？” 老鱼转头看向洞口说道： “可能是吧，具体，得下去看看才知道了。” 说话间，李美琪给强力弹弓装弹，激光瞄准的红点落在山膏眉心的瞬间，钢珠便射了出去。 “别……” 孙振鹏赶紧阻拦，但还是晚了一步。 那山膏一声未出，四肢一软，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你手还真黑，不会构成什么威胁的动物，没必要非得弄死。” 孙振鹏看着山膏尸体抱怨道。 李美琪解释道： “畜生就是畜生，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一会咱们往洞里一钻，这货跟后边给你屁股来一口，你能扛得住啊？” 余晖笑笑： “这次我站美琪。” 老鱼则蹲到洞口旁往里面看了一眼： “看这山膏的体型不大，里面估计不止这一只，打起精神继续下行吧。” …… 依旧是余晖在前，老鱼垫后，四人先后穿过洞穴，进入了新的通道。 通道内很是潮湿，随处可见一簇簇的杂草和山膏的粪便，李美琪见状再次摸出一枚钢珠道： “幸亏有防毒面具，这跟进了猪圈没区别。” 孙振鹏随手薅了一把草叶，看了一眼后又打量起了四周： “这草还真没见过，八成就是山膏的食物来源，没有光源还如此繁茂，确实挺罕见。” 李美琪回了一句： “是不是你说的黄棘，没准不吃光摸也有影响，你小心点，别给老孙家断了香火。” 孙振鹏把草叶一丢说道： “这可不是黄棘。” 走在最前面的余晖忽然停下了脚步，转头做了个噤声动作，低声道： “嘘，前边七八米位置拐了个弯，弯后有个斜坡通向大坑，坑里少说也有三十多只山膏。” 李美琪闻言低声嘀咕道： “估计墓主也是爱吃肉，要不然也不能在这地底下养猪……” 老鱼对余晖扬了扬手中电棍，低声道： “别忘了你包里也有，驱散威慑应该比短刀好用。” 余晖点点头，迅速取出包中电棍，再次小心往前走去。 或许真的是为了饲养这些山膏，通道只有顶部是石砖结构，周围则是土质，越往前走，地面越潮湿，临近拐弯的地方，脚底已经开始发粘了。 刚拐过弯，眼前出现了极不和谐的一幕，两只山膏正忘情的摞在一起。 看到忽然出现的余晖等四人，两只山膏也吓了一跳，上面那只直接原地蹦起，转头就往通道深处跑去。 下面那只山膏被伴侣一蹬，直接摔了个四脚朝天，挣扎好几下才勉强爬起来，吁吁吼了几声后，余晖按下了电棍放电按钮。 噼里啪啦的声音吓得那只山膏抬腿就跑，李美琪不失时机的说了句：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啊……” 孙振鹏则揶揄道： “听说你女朋友远在大洋彼岸，好几年都不回来了啊……” 李美琪瞬间暴起： “距离产生美懂不懂？你个光棍子知道个屁！” 老鱼一阵头大： “别再这里闹，地面越来越滑，前边还有斜坡，张牙舞爪的，一会摔进山膏窝里，你俩就跟山膏斗嘴去吧！” 第254章 玉漱公主 这处斜坡的坡度并不大，尽管脚下有些黏滑，但小心前行的话倒是可以站稳。 顺着斜坡走了四五米，便来到了余晖所说的大坑旁。 坑洞是个直径差不多有十来米的不规则圆形，深不到两米，像是个大规模的猪圈。 斜坡到了坑洞旁就变成了人工挖掘的土质台阶，长年累月的潮湿环境，加上山膏上上下下攀登导致，台阶结构早已没有任何棱角。 大坑中聚集了四五十只山膏，其中有一只体型巨大，几乎是其它山膏的十倍，跟个小牛犊子似的。 大大小小的山膏此时全部停止了活动，皆是抬头看着坑洞旁的余晖等人。 即使是常年在不见天日的环境中生活，它们在面对四人头灯光束时依旧没有做出躲避动作。 黑豆般的小眼睛一眨一眨的，如果不是周围环境着实有些不堪，这些玩意儿其实长得还挺萌的。 孙振鹏见状开口道： “这下好了，即使不摔下去，怕是也得进猪圈了。” 李美琪指了指最大的那只山膏说道： “鹏哥，要我说你就把它抱回去，当媳妇挺好，它敢不从，过年你就给它杀了吃肉。” 孙振鹏回应道： “我就知道你有别的算盘，还玩什么旁敲侧击，别装了，君子不夺人所好，让给你就是。” 余晖没理会两人的插科打诨，指着坑洞另一侧洞壁说道： “那里也有台阶，能上去，再往前还有路。” 老鱼也眯眼看去，小声说道： “那边的台阶跨度，怎么这么大？” 李美琪听完随口说了句： “嗐，这个简单，不让小山膏往上爬呗。” 老鱼一愣： “也就是说，体格够大才能爬上去……” 余晖瞬间明白了老鱼话里的意思，联想起之前两人说起的生态平衡系统，思绪瞬间捋通了： “养肥了，再杀？” 孙振鹏再次指了指那只体型如同牛犊的山膏说道： “不应该吧，它体型足够大了，为什么没上去？” 李美琪揶揄道： “它不是在这等你么，蒙毅将军，那是你的玉漱公主，时隔几千年，你不认得它，它可认得你……” 孙振鹏回头怼了李美琪一拳： “你没完了？” 李美琪耸耸肩： “嘿，急眼了嘿。” “别闹了，咱们得从这坑洞里穿过去，山膏胆子很小，电棍拿出来，应该可以把他们驱散开来。” 老鱼说着从包里掏出一枚冷烟火照明棒，拧亮后丢到了坑洞正中，视野瞬间变得开阔了很多。 冷烟火照明棒下落的过程中，山膏门已经开始紧急避让，全部贴到了坑洞一侧。 尤其那只体型最大的山膏，它跑得最快，也躲得最远。 “这玉漱公主可真够小心的。” 李美琪还在调侃孙振鹏，此时的孙振鹏已经慢慢产生了免疫，干脆就不接茬了。 余晖已经开始顺着台阶一路向下，行进过程中不忘驱动观字诀查看四周有没有可能存在的机关结构。 虽然这么多山膏无时无刻不在来回跑动却都还好好的，但余晖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之前设想过山膏养肥了就会被处理掉，很有可能就是体重达标才会触发某些连锁反应。 体型大的那只，或许就跟子粟司中某些精明的大老鼠一样，在这里生活久了，见到同类触发机关的次数多了，自然也就学会躲避了。 还好，周围除了土层和顶部的石砖结构，并没有其它机关结构出现。 此时的四人队伍跟那四五十只山膏队伍就如同两块同极相对的磁铁，余晖他们向前移动，山膏队伍就以对峙的姿态向另一侧移动。 余晖他们提防着山膏群，山膏群也时刻警惕的躲避着余晖他们。 “这东西胆儿真小，这么看来，之前那只小玩意儿还真是错杀了，妈的，老子忽然有些内疚了。” 李美琪看着眼前那群山膏，忽然生出了怜悯之心。 “别胡乱寻思，下墓最忌讳分心，集中精神！” 老鱼在身后敦促一声，再次紧张的看向山膏群。 毕竟之前下过的归藏古国时期古墓里，大大小小的怪异动物，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直到余晖攀上跨度接近八十公分的对面台阶，那群山膏都没有冲上来，老鱼刚想松口气，便听到那只体型最大的山膏发出一声： “嗤，嗤嗤……” 跟之前在假棺密室中那只小山膏发出的声音不同，这次的声调很低，语气中仿佛夹带着一种祈求。 其中的差别就如同小狗吃痛的时候会发出的哀嚎和面对主人摇头摆尾甚至打滚要求一起玩耍的嘤嘤声之间的语调差异，很容易区分出来。 “它这是？什么意思？” 孙振鹏也听出了不对劲，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那只大个子山膏。 “看你要走，不舍呗，别磨叽，赶紧上，快去快回，不行临走你给它带回去就是了。” 此时的余晖已经攀到了坑洞上方，眼前依旧是深邃的宽阔通道。 不同的是，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道石门结构。 并且石门正中留下了一个半米见方的洞口。 观字诀之下，石门的厚度达到了惊人的一米半，两侧也是深深埋在土层之中。 石门之后的空间则再度变宽，恢复到了通道原本的规模。 这道石门，显然是用来阻挡什么的，而中间的小洞，则是方便什么东西通行的。 老鱼等人陆续爬了上来，看到眼前的石门之后，李美琪率先开口道： “我知道了，这是天圆地方，古代的铜钱都是这么设计的，没猜错的话，这就相当于整个地下建筑的金库门，里边八成就是宝藏了！” 孙振鹏没好气道： “你听说过哪个墓主会把自己的墓穴当成宝藏来设计的？墓主躺在里面期待探险家前来探索给自己拆了啊？” 余晖没接茬，转头看向老鱼说道： “或许这就是山膏长大后的终点站吧？” 老鱼点点头： “身体生长到一定程度，就可以攀上更高的台阶来到这里，从洞中钻进去后，也就再也回不来了。” 李美琪好奇道： “那玉漱公主怎么解释？它都那么大了不也还好好的吗？” 孙振鹏皱皱眉： “只要时间够久，任何规则中都会有幸存者出现，或许之前它就是在提醒咱们，不要再往前走了。” 第255章 现代人的手段 “这洞倒是够用，完全可以容得下单人钻过去，只是动作幅度不能太大，所以万一有什么情况，紧急撤退的话，会很慢。” 孙振鹏说着探头进去，往里面看了一眼。 方形石洞内很光滑，头灯光束加持之下，隐约可以看到内部的开阔空间内也有零零散散的杂草。 “都到这儿了，也别前怕狼后怕虎的，来，我打头阵。” 李美琪说着就要往石洞里钻。 老鱼闻言转头看向余晖，显然是在征求余晖的意见，毕竟在老鱼看来，余晖是有一些预知能力的。 余晖也只是轻轻点点头，算是回应了老鱼，之所以并没有制止李美琪，是因为余晖早已使用观字诀确认过，前方并无机关。 一行人逐个穿过石门洞穴，就用了近五分钟，整理检查一下背包和氧气装置的连接状态，确认无误后，依旧是余晖在前，继续行进。 走了十多米后，余晖再次停下脚步，低声道： “前方又出现了转弯和坡道，坡道下依旧是大坑，但是没有山膏的踪迹。” 李美琪则小声嘀咕道： “我怀疑这只是山膏的游乐园，台阶，滑梯，穿梭洞穴一应俱全……” 孙振鹏开口道： “游乐园里有那玩意吗？” 其余三人迅速朝着孙振鹏头灯光束方向看去。 通道角落中，赫然摆放着两截骨头。 根据骨头规格可以判断，那并不是人骨，应该属于山膏的后肢部分。 “只有两根骨头的话，这事儿就有点麻烦了，难不成是山膏的天敌？” 李美琪嘀咕道。 在这地下空间里，如果山膏只是正常的生老病死，即使尸体出现的位置可能会比较随意，但起码整具尸骨是完整的。 如果排除其它山膏叼着玩四处乱丢的嫌疑，就只剩一种可能。 这洞里还有其它动物，并且是肉食动物。 孙振鹏开口道： “美琪，弹弓准备好，一会儿万一……” 话没说完，前方拐角处隐约传来一阵极为低沉吼声。 众人皆是一愣，瞬间噤声，齐刷刷看向拐角处。 余晖再次驱动观字诀，但拐角处另外一侧并没出现其它型状构造，索性迅速固定好陨铁短刀，放轻脚步向前缓缓移动。 那声低吼，有些像狮子，又有些像老虎，虽然不确定究竟是什么玩意儿，但能够发出那种声音，多半是个大家伙。 孙振鹏攥紧工兵铲紧跟在余晖身后，李美琪也在听到低吼声后迅速进入状态，举着强力弹弓快步跟上。 拐过转角后，一行人全部顿足，齐齐看向远处。 六七米外的斜坡之上，赫然出现了一只身形庞大通体斑纹宛如花豹的凶猛动物。 四束头灯光束外加那条红色激光光线照射下，那只正在继续缓步前行的花豹停下了脚步，龇起近二十公分长的獠牙，再次发出了一声怒吼。 这一次的吼声，宛如滚雷。 孙振鹏惊呼道： “这，这特么是剑齿虎！” 李美琪闻言快速拉动强力弹弓，咬牙说道： “就是霸天虎来了，也得先吃老子一弹！” 老鱼见状赶紧制止道： “美琪先别动手，不能一击毙命的话，肯定会激怒它，一旦暴躁起来咱们根本招架不住！” 余晖攥紧陨铁短刀说道： “也不知道网传的一个滑铲解决能不能奏效。” 孙振鹏一听当即驳回道： “别听信那些，一个滑铲溜到老虎身下，刀斧割开肚皮，只适用于提前藏匿在地下忽然出击……” “它又不瞎，就这么直勾勾冲过去，怕是刚滑到剑齿虎身前，就会被一爪按在地上，这种行为无异于送死！” 李美琪一听更着急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要不就赶紧往回撤，总不能在这儿干等着吧，你看它那大牙，比晖哥刀都长，这一口下去……” 不等李美琪说完，老鱼便从包里摸出一根冷烟火照明棒，拧亮之后一把扯开，对着剑齿虎丢了过去。 原本还在一步步向前逼近的剑齿虎忽然停下了脚步，出于动物本能，它对眼前嘶嘶作响的火光还是有些忌惮的。 “只是一只稍微大点的猫罢了，我来挡住他，你们趁这机会赶紧往回撤。” 余晖说着径直向前，右手持短刀，左手中多了一根电棍。 “这话说的，之所以一块下来，就是为了有这种情况多个照应，舍下兄弟自己跑路，骚瑞，哥们办不到。” 李美琪说着从裤兜里摸出了三粒钢珠，一股脑裹进强力弹弓的弹囊中。 孙振鹏闻言回应道： “之前还真小看你了，那就一块上，咱们又不是手无寸铁，就让这只活化石领教领教现代人的手段！” 孙振鹏说着也掏出电棍，直接按下电击开关，一阵噼里啪啦的电流声响起，向剑齿虎示威的同时，也给自己队伍壮壮士气。 剑齿虎猫下腰，继续慢慢向前踱步，显然已经进入了备战姿势。 走到冷烟火照明棒前时，它居然伸出了前爪，试探性去触碰照明棒。 那动作像极了摆弄玩具的猫咪。 剑齿虎前爪接触到冷烟火特有火花的瞬间立马抽了回去，然后便是再一次的尝试。 三次过后，剑齿虎一爪将冷烟火拍到了一旁，然后目光坚定的朝余晖等人走来。 仅仅走了两步，剑齿虎便昂起头，一声震耳的怒吼声后，迅速进入奔跑姿态，直向众人扑来！ “我去你妈的！” 李美琪叫骂着，果断拉紧强力弹弓发射器，把三枚钢珠一起射了出去。 嗖的一声过后，剑齿虎停止了冲刺，它整个身子弓了起来，脑袋也扭到了一旁。 “再吃老子一弹……” 李美琪说着又开始装弹，话说一半，剑齿虎猛地抬起头，再次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 或许是离得太近，这一次的吼声甚至掀起了一股气浪。 再看剑齿虎，已经满脸是血，李美琪之前射出的三枚钢珠，有一枚不偏不倚射进了剑齿虎的眼眶。 变成独眼龙的剑齿虎此时暴躁异常，动作也更加迅猛，李美琪刚刚完成装弹，跃起的剑齿虎那只巨大的爪子已经伸到了李美琪面前。 第256章 兵不厌诈 这一巴掌如果呼下去，李美琪别说面罩，脸都得被呼烂。 但剑齿虎扑过来的动作太快，几人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余晖抬手刚要甩出短刀，便觉得手腕一阵生疼。 剑齿虎另一只前掌已经拍中了余晖刚刚抬起的手臂。 猫科动物先天迅捷，在剑齿虎看来，眼前这几个食物的动作还是太慢了。 “我c你m的！” 李美琪见事情不妙，情急之下直接豁出去了，猛地直起身弹跳起来，仗着脑袋上戴着头盔，直接朝剑齿虎的下巴顶了过去。 剑齿虎压根就没想到眼前这个食物会做出这种反应，之前的山膏，都是转头就跑的。 余晖手臂被拍，身子拧了一个趔趄，好在之前的平衡韧性训练让他很快重新稳定了重心，借着惯性甩出另外一只手，电棍结结实实捅在了剑齿虎腰上。 孙振鹏也在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全力抡起了工兵铲，老鱼动作最慢，但也最精准，此时他已经侧身避开剑齿虎的扑抓，绕到了剑齿虎身侧，同时伸出了电棍。 砰！梆！哒哒哒！ 李美琪头盔撞上剑齿虎下巴的声音。 孙振鹏工兵铲拍中剑齿虎脑袋的声音。 余晖和老鱼捅在剑齿虎腰窝上的电棍声。 这一连串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发出来的。 噗通。 原本气势汹汹的剑齿虎竟直直摔在了地上，伴着持续不断的噼里啪啦哒哒哒声，剑齿虎的四肢还在不断打着颤。 “果然好虎架不住群狼。” 余晖收回电棍，揉了揉手腕。 李美琪在地上爬起来，正了正头盔后不断活动着脖颈： “我总感觉我脖子短了一截……” 孙振鹏回了句： “不关我的事，我拍的剑齿虎，谁让你顶上去的。” 老鱼迅速掏出绳索： “赶紧，趁剑齿虎昏迷，给它捆了，这不比其它异兽，这可是活化石。” 余晖闻言一愣： “叔，你该不会想把这玩意儿弄出去吧？” 老鱼已经开始捆绑剑齿虎的后腿，边捆边说道： “这东西杀了可惜，不杀又是隐患，捆起来放在这，等考古队的人来了，他们肯定有大用。” 孙振鹏闻言赶紧蹲下帮忙： “杨师傅，位教授果然没有看错你，活体剑齿虎，虽然瞎了一只眼，但考古价值依旧是不可估量。” 七手八脚将剑齿虎捆了个结实后，李美琪还在揉脖子，看剑齿虎还在奄奄一息，好奇的伸手过去按了按剑齿虎的下巴，嘀咕道： “也不是很硬啊……” 孙振鹏见状无奈道： “要不你把头盔摘下来看看？” 李美琪闻言有些诧异，摸了摸下巴上的绑带卡扣，轻轻按下，快速摘下了头盔。 头盔顶部，赫然出现了两个洞。 对比一下，正是剑齿虎那两根长长的獠牙所致。 如果不是头盔内部还有一段缓冲结构，獠牙怕是要钻进李美琪天灵盖了。 李美琪倒吸一口凉气： “这尼玛……真够悬乎的。” 吼！ 剑齿虎忽然醒了过来，拼命挣扎着。 但它再怎么灵敏，也架不住四肢被分别捆绑后又束在一起，此时的剑齿虎跟烤猪的区别就是没被倒吊起来。 一番挣扎未果后，剑齿虎不再出声，仅剩的一只眼不断在四人身上游离，紧张的等待即将到来的任何结果。 余晖等人没再理会它，稍作整顿后继续往洞穴深处走去。 有了之前侥幸得胜的经验，一行人明显轻松了不少，毕竟再遇上剑齿虎，他们也不至于不知道该如何招架了。 电棍就好使，实在不行就再给虎头来一工兵铲。 只是走下斜坡进入新的坑洞之后，就再也没有向前的路了。 坑洞里只有随处可见的山膏尸骨，再无其它剑齿虎的踪影。 探墓进度再次停滞，陷入了僵局。 李美琪学着余晖的样子在角落里四下寻觅，尝试寻找新的可以往下挖的地方，但转来转去，看哪里都像是能挖的。 孙振鹏则再次摸出了罗盘，口中念念有词的边走边看。 老鱼也是眉头紧锁，在如此深的地下建造工事，肯定不是为了饲养一只剑齿虎。 余晖同样是四下踱步，走走停停，任凭观字诀如何驱动，也没再看到任何异样结构，所见之处，皆是褐色的土层。 “实在不行，咱给那只老虎扛出去，卖不了就给他分了，虎牙，虎骨，虎皮，嗯……虎鞭。刚好够咱们四个分。” 李美琪一边说一边拿着工兵铲，漫无目的的在地面上胡乱铲着。 孙振鹏没理会他，转头看向余晖说道： “之前的极煞位，差不多就在山膏所处坑洞的高位台阶那里，要不去那试试？” 余晖闻言点点头： “眼下也没什么更好的方向，回去看看吧。” 一行人路过剑齿虎所躺位置的时候，剑齿虎显然又扑腾了好一阵子，只是实在没有结果，这会儿已经是彻底筋疲力尽，彻底老实了。 穿过厚重石门中的方洞时，老鱼开始总结他的分析结果： “下墓开始，墓主就一直在营造试图把来犯者赶入铁戈阵机关的假象，其实他更希望来犯者跌入那个满是毒瘴和机关的密室……” “铁戈阵，反倒是最接近下行通道的地方，紧接着就是假墓室，假棺椁中放着真金，也是为了把来犯者打发走的……” “大量的兵器做阵，相互误导的障眼法，所谓兵不厌诈，我总感觉这墓的设计者是个粗中有细的用兵之人……” “如果不是余晖发现角落异常，任谁都不会挖到这一层来，振鹏说过，山膏出没之地常见黄棘，吃了黄棘就会失去生育能力……” “反向推测的话，山膏应该属于繁殖能力特别强的物种，吃了黄棘，也只是削弱繁殖能力，但不至于绝种……” “在这里，干脆没了黄棘，山膏的繁殖速度肯定更快，这样就能源源不断给剑齿虎提供食物……” “剑齿虎，就是这一层的守护者，下行之路，必然也应该出现在剑齿虎的活动范围之内才对……” “虽然极煞位在山膏生活的坑洞中，但是入口，或许并不在这里，就好比之前的水潭，得绕开才得以下行。” 余晖闻言点点头，但还是按动电棍将眼前的山膏驱散开来，纵身跳进了坑洞： “我先看个究竟，再做商量。” 说话间，余晖迅速驱动观字诀。 这一次，他把脸尽可能的贴近了地面，只为能看得更远。 观字诀可见范围的最边缘处，出现了一道厚度足有一米的圆弧形结构。 第257章 盾 “这是，要用闻的吗？” 李美琪看着余晖紧贴地面的动作，不解问道。 余晖缓缓站起身，指着脚下位置回答道： “往下十米，有新结构，弧状，浑然一体，很厚。” 李美琪挠了挠头盔上的洞： “蛋？” 孙振鹏转头看向老鱼，想从他那里得到些正经解释，不料老鱼也摇了摇头，呢喃道： “这么深的地方，很厚的弧形结构，会是什么……” 李美琪干脆蹦了下去，扬了扬工兵铲道： “挖下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余晖并没有制止，而是对老鱼和孙振鹏说道： “先挖着也行，你俩照看一下，别让山膏靠近，我再回去找找看看。” 说罢快速攀爬上去，只身一人朝剑齿虎所在方向走去。 孙振鹏见状也跳下坑洞，挥动工兵铲给李美琪帮忙。 十米，且得挖一阵子。 老鱼则举着电棍巡视戒备着。 那些山膏虽然有些好奇，但更多是忌惮，依旧是静静的躲在远处往这边瞅着，显然很不理解这些人类的举动。 穿过厚重石门中的石洞，余晖心中默念： “行！” 整个身体瞬间出现在脚下近十米深的土层中。 在这个位置重新施展观字诀，余晖总算是看明白了怎么回事。 那个弧形结构，就像是一面巨大的盾牌，孙振鹏和李美琪现在在挖的位置，正是盾牌的最中心点，也是最凸出的地方。 正因如此，之前不论是在假墓室刚挖进来的位置，还是剑齿虎所在坑洞中，观字诀的距离限制之下，余晖根本就看不到逐渐向下弯曲的盾牌结构。 利用行字诀下行一段距离后，余晖已经可以看到近半个盾牌的规模，那是一个半径都在二十米以上的玩意儿。 整体厚度，都在一米以上，估摸着冷却时间差不多了，余晖再次施展行字诀，往盾牌边缘方向再次移动了五六米。 算上剑齿虎所在空间的拐弯地形，前方不远处差不多就在剑齿虎所生活的坑洞位置。 在那里，盾牌边缘已经清晰可见，边缘下方也出现了沿着盾牌边缘的圆形石砖围墙结构。 这么看来，整个盾牌更像个规模巨大的圆顶帐篷。 盾牌的材质暂时无法分辨，但在观字诀之下，目前为止所有可见的地方都没有出现断开连接的结构。 这么大的地宫顶盖，居然是一个整体，或许真要挖进去，也只能从侧面下行，然后凿开石砖才可以了。 巨大顶盖内部，是余晖再熟悉不过的蓝色光芒，那是人首巨蟒的血液油灯所发出的特有颜色。 单凭这一点，就可以确定，那里一定就是这座古墓的主墓室了！ 想到李美琪他们现在正在做无用功，余晖赶紧驱动行字诀向上移动，得尽快上去通知他们，得换个地方挖了。 由于横向移动时稍稍出现了一点倾斜，余晖所处位置离地面的距离已经超过了十米。 所以余晖重新驱动行字诀的时候，只露出了半个身子，腰部往下的身体还都埋在土层之中。 这本来无可厚非，巧的是余晖所在的位置离那只被捆了个结实的剑齿虎只有不到半米。 余晖的忽然出现，着实吓到了还在绝望的剑齿虎，它实在想不通眼前这只两脚怪是怎么做到不破土就冒出来的。 但看见余晖晃动几下身子，下肢依然埋在土里动弹不得的时候，剑齿虎忽然来劲了。 在它看来，报仇的机会到了！ 虽然四肢被捆着，但它使劲晃动就可以稍稍移动一些位置，只需要挪动二十来公分，伸一伸脑袋，就能咬到余晖的身体。 余晖见状也是直呼倒霉，上行的时候怎么就没驱动观字诀再看一眼，眼看着剑齿虎已经拧动几下越来越近，忽然想起上肢还能自由活动，抬手就给了剑齿虎一巴掌。 剑齿虎有些懵了，毕竟它活这么大岁数，还没吃过这种满是挑衅意味的大比兜，再加上眼珠子还受了伤，这一巴掌确实有点疼。 趁着剑齿虎愣神的空当，余晖反手摸到之前塞进背包侧兜里的电棍，抽出来就按了一下放电开关。 剑齿虎仅剩的独眼里分明闪过一丝后悔，老老实实在那装死或许就没这么多事儿了，甚至开始往回拧动身子，同时龇起牙试图告诫余晖千万不要乱来。 但余晖怎么可能惯着它，要不是因为这货研究价值极高，根本不会留它性命，抬手就把电棍怼到了剑齿虎脖子上。 噼里啪啦哒哒哒…… 也不知道剑齿虎是不是装的，反正是抽了一阵子，脑袋再次耷拉下去。 余晖这才松了口气，行字诀的冷却也差不多了，朝着厚重石门方向再次驱动一次后，快步跑了出去。 刚走到石门旁，老鱼正在对面往里钻呢，看到余晖上来就问了一句： “没事儿吧？” 显然是在担心余晖遇上什么麻烦。 余晖笑笑： “没事，赶紧通知他们别挖了，来里边挖。” 老鱼这才迅速后撤。 要说李美琪和孙振鹏确实能干，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挖出一个齐肩深的大坑。 “别挖了，去里边。” 老鱼摆手示意道。 李美琪闻言一愣，转头看向孙振鹏，显然是想再次确认一下。 看到孙振鹏问都没问干脆地爬出坑开始折叠工兵铲，李美琪叹了口气： “得，你们说了算。” …… 重新路过剑齿虎身边的时候，李美琪好奇道： “这货不是死了吧？怎么没动静了？” 孙振鹏指了指剑齿虎一上一下规律浮动的肚子说道： “这不还喘气儿么，估计折腾累了，睡着了。” 余晖则远远绕过剑齿虎的身体，提醒道： “小心点，万一它猛地给脚脖子来一口，以后就只能蹦跶了。” 老鱼眼尖，他一眼就看出剑齿虎那只独眼只是半眯着的，显然是在装睡，回想起余晖返回去之前隐隐传来的电棍声响，笑道： “这是刚挨完收拾，老实了。” 重新来到剑齿虎所生活的坑洞中后，余晖大致估算了一下，指着地上一摊山膏尸骨说道： “就在这儿，往下挖。” 李美琪提着工兵铲把山膏尸骨胡乱扒拉开后问道： “这次应该省劲儿了吧，挖多深？” 余晖沉吟片刻： “十二三米吧。” 李美琪： “……” 第258章 干得漂亮 坑洞周围已经散出了好几个土堆，孙振鹏李美琪余晖三人轮番上阵，陆陆续续挖了近两个小时，这才挖到余晖所说的深度。 工作量加大，呼吸自然更加用力，防毒面具连接的氧气瓶已经开始出现剩余量过低的报警。 李美琪终于找到机会，摸出那根已经被压断的蜡烛，用打火机点燃，看着正常燃烧的烛光说道： “一路挖下来，跟外边通着呢，有氧气，没事。” 老鱼指了指防毒面具旁亮着绿光的指示灯说道： “看灯就行，非得脱裤子放屁点蜡，这里面如果沼气浓郁，你打火机一按，咱们都得坐火箭。” 李美琪只能尬笑几声掩饰尴尬： “嘿嘿，还是鱼哥想得周全。” 老鱼低头关掉氧气瓶阀门说道： “氧气关了吧，留点应对特殊情况，多看指示灯，亮红灯的时候务必打开氧气阀辅助。” 众人纷纷照做，装备整理结束后，依旧是余晖打头阵，四人陆续下入新挖好的通道。 触底之后，余晖驱动观字诀，在洞壁上清挖几下，便露出了石砖。 依旧是陨铁短刀切割砖缝，紧接着怼了几下，石砖向外脱落下去，一秒多钟的延迟过后，里面传来了石砖落地的声音。 “挺高啊。” 孙振鹏嘀咕道。 “嗯。” 余晖答应一声，弯腰朝砖孔内部看去。 铛铛…… 转孔内忽然传来了似曾相识的声音。 “鸣蛇！” 老鱼率先反应过来，脱口喊出的瞬间，处在洞底伏在砖孔旁的余晖猛地一歪头，一根竹竿粗细的尖刺瞬间刺了进来！ “什么情况？！” 李美琪一脸懵逼。 余晖避开砖孔回了句： “洞中有鸣蛇，妈的，什么时候飞过来的？” 之前驱动观字诀的时候，确实还没看见任何异常生物的轮廓。 显然是切割敲击石砖，给这玩意儿吸引过来了。 说话间，尖刺已经收了回去，紧接着外面又传来了铛铛声响。 并且，不止一只。 “这就难受了。” 余晖说着抽出陨铁短刀，再次驱动观字诀，然后将另外一只手伸到砖孔处，试探性晃动几下。 一只鸣蛇再次飞近，余晖迅速收手，当新的尖刺弹射进来的瞬间，手起刀落，直接把鸣蛇的尖刺齐齐斩断。 “之前有飞刃机关辅助，还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只，这么耗下去效率太低了！” 上方的孙振鹏虽然这么说，但他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 飞刃？ 余晖一听，瞬间想起了李美琪给的迷你小风扇，迅速从脖子上取下，拨动开关后，从砖孔中扔了出去。 啪嗒。 小风扇落地的声音传来。 摔了一下，却没完全摔坏，风扇还在转。 只是这一下，风扇的噪音明显大了，几人在洞中都能隐隐听到嗡嗡声。 这正合余晖心意，观字诀之下，在砖孔周围聚集的几只鸣蛇已经被吸引的迅速下落，追风扇去了。 趁这个空当，余晖果断豁开一大片石砖缝隙，抬脚就踹。 石砖稀里哗啦一阵跌落，面前的视野豁然开朗。 前方幽蓝的巨型弧面吊顶之下，悬着一口巨大的棺椁。 棺椁之下，围站着一圈栩栩如生的古代士兵石雕，他们皆是一手持铁戈，一手撑盾牌，做着随时准备应战的动作。 看远处扑朔飞行的鸣蛇，数量确实不少，原本只有几只被第一块跌落的石砖吸引了注意力，余晖后来这一脚下去，几乎所有鸣蛇都开始往这边飞了过来！ 在洞内实在施展不开，余晖本想直接跳出去迎战，奈何几人所处位置离地面差不多有三四米的距离。 之前经过森扬的平衡韧性训练，这个高度余晖即使直接跳下去也能保证脚都不崴。 但自己下去了，他们有没有继续应对鸣蛇的能力就不好说了，之前在子粟司就有过一次，孙振鹏和老鱼两人应对一面都有些招架不住。 即使自己可以吸引一半鸣蛇，处理掉后再驱动行字诀回来帮忙，可孙振鹏他们能不能撑到那时候？ 正当余晖难以抉择之际，李美琪顺着洞壁直接滑了下来，洞内空间本就不大，李美琪这一来更加拥挤。 “赶紧，我托你上……” 余晖误以为李美琪是不慎跌落，刚要说把李美琪重新托上去，只见李美琪抓出一小把钢珠，快速装弹，猛拉弹弓发射器，一股脑射了出去。 离洞口四五米远的第一批鸣蛇就这么被李美琪一弹弓给打散了。 鸣蛇的腹部本就柔软，强力弹弓有着能够射进山膏头部的力量，即使是被多枚钢珠稍稍分散了一些力道，但击打鸣蛇还是绰绰有余。 “干得漂亮美琪！” 余晖忍不住夸赞道，不料李美琪却回了一句： “我滴妈，这特么啥玩意，早知道是这情况我就不特么逞强了……” 嘴上这么说，李美琪还是挤挤身子，又摸出一小把钢珠，再次装弹拉紧。 余晖知道，这么堵在这里两个人都施展不开，既然李美琪能应付一阵子，这事儿就好办了！ “美琪，它们的攻击距离只有一米多，撑住，一会我来帮你！” 余晖说完，不等李美琪反应，纵身跳了下去。 余晖这纵身一跃，激起了李美琪的胜负欲，再看着远处悬着的巨大棺椁，忽然就觉得没那么害怕了，咬牙喊道： “我尼玛，晖哥，你可真勇，还是照顾好自己吧，一会哥们下去帮你！” 话音刚落，又是一兜钢珠射了出去。 站在洞穴上方的孙振鹏这会儿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急得抓耳挠腮，情急之下从腰间取下工兵铲，下移几步对着洞壁就开始刨，三两下便看到了石砖。 下边的李美琪破口大骂： “好你个孙振鹏，你跟这群妖怪是一伙的吧？我正瞄准呢，你这会儿朝我扬土！？” 孙振鹏闻言赶紧收手，满是歉意道： “怪我怪我，我想帮忙的，着急了……” 这时身后的老鱼拍了拍孙振鹏肩膀： “看到这夹缝没，砖撬开，工兵铲怼进去，绳子绑上，咱们也下去，不能让余晖一个人在下边！” 第259章 神武之力 老鱼所说的缝隙，正好是巨大的圆顶边缘与石砖相接的地方，虽然孙振鹏不像余晖有陨铁短刀切割砖缝，但情急之下，工兵铲铲刃也能派上用场。 一顿凿刻之下，那块石砖确实也松动了不少，孙振鹏连挖带撬，硬是把那块石砖拖了出来。 刚想随手往下丢，忽然想起李美琪还在下边，只好转手交给老鱼拿着，然后又把工兵铲对着缝隙猛一顿凿捅。 身下的李美琪眼瞅就要骂娘了： “孙振鹏，你大爷，没完了是吧，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老鱼闻言赶紧出面解释： “美琪你忍忍，这边马上完事儿了！” 李美琪根本顾不上抬头，好在还有面罩能遮挡大部分洒落的尘土， 频繁的填装钢珠，拉弓发射，兜里原本沉坠坠的钢珠已经快要见底了。 眼瞅着迎面飞来的鸣蛇越来越多，李美琪再怎么想急眼，也能分得清哪头儿更重要。 一会儿钢珠如果打光了，怕是只能抡上工兵铲玩近战了！ 李美琪正琢磨呢，身边忽然甩下一捆绳子，紧接着便是孙振鹏的屁股，愣是给李美琪挤了个趔趄。 “美琪你撑住，我下去帮余晖！” 孙振鹏丢下一句话，快速向下滑去。 李美琪迅速填装几粒钢珠，对着洞外已经飞到近前并且转头想要去追孙振鹏的两只鸣蛇射了出去，口中还在骂骂咧咧： “你特么倒是先帮帮我啊！” 话音刚落，老鱼的屁股又挤了过来，依旧是那一句： “美琪撑住，我下去帮帮他俩！” 李美琪快要崩溃了，带着哭腔喊道： “我特么子弹快打光了！” 下方忽然传来了余晖的喊声： “美琪！别撑了！你也下来！” 李美琪一听，迅速抓出一把钢珠，对着前方陆续飞来的鸣蛇猛地射出去，然后想都没想，抓住绳索就开始往下溜。 下行的时候只顾低头看，李美琪再一抬头，前方一米处正悬着一条鸣蛇，胸前鼓鼓的，对着自己发出了铛铛的怪声。 眼瞅着那货胸前的尖刺已经飞出来，李美琪也只能赶紧松手，心中想着这要是摔一下也比被捅个窟窿强！ 一个身影瞬间闪到近前，紧接着一道血光出现，那条胳膊粗的鸣蛇身体直接从射出尖刺的位置齐齐断成了两截。 是余晖！ 李美琪揉着摔得生疼的屁股，抬头看着从近两米的空中迅速落下的余晖，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这家伙，吃弹簧了吧？ “别愣着了，去前边雕像那里拿家伙！” 余晖头都没回，继续甩着被锁链加长的陨铁短刀，说话间，又斩断了一条鸣蛇。 “哈哈哈，有大佬带，还特么有空投！” 李美琪揉着大胯迅速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往雕像方向跑去。 再看老鱼和孙振鹏，两人各自挥舞着一根铁戈，长长的手柄占尽优势，不等鸣蛇进入释放尖刺的范围，便会被铁戈横向的戈刃捅出去。 存放年代过于久远，铁戈已经不再锋利。 但这里面的鸣蛇体型并不算大，再加上腹部比较柔软，下行冲击的惯性迎上正怼过来的铁戈，即使不被斩断，也会落得个肠肚破裂。 这铁戈，简直就是为了对抗鸣蛇专门设计的一般，就连老鱼这种不善无力的中老年选手也能在一对一中占个上风。 孙振鹏越捅越兴奋，眼看俯冲下来的大片鸣蛇正在呈现溃败之势，情不自禁大声喊道： “还有谁！” 话音刚落，一阵重重的铛铛声从远处传来，众人皆是一愣，抬眼朝声音方向看去。 李美琪看到那条远远飞来近一人粗的巨大鸣蛇，抱怨道： “让你瞎鸡儿喊，给家长喊来了，这特么咋收场？！” 孙振鹏嘴硬道： “瞅瞅你那怂样子，比这再大的我们都见过！” 话虽如此，还是心虚的往余晖那边撤了几步，捅翻一条扑过来的鸣蛇后转头看向余晖： “晖哥儿，神武之力呢？赶紧使出来啊！” 余晖一侧身，半截鸣蛇身子落在脚下，忙不迭道： “神武之力不能一直用，得蓄力才行！” 李美琪也一边挥动铁戈一边向两人靠拢，嘴也没闲着： “这是等大招cd呢吗？那货胸前的洞比我胳膊都粗，雕像手里的盾怕是也扛不住它一下子吧？” “小心身后！” 老鱼喊着跟了过来，抡起近三米长的铁戈砍下一条逼近三人后方的鸣蛇后说道： “它们开始围攻了，火力得分散开！” 眼瞅着那条大块头越飞越近，李美琪丢下铁戈，再次摸向裤兜，这次只拿出一颗钢珠： “掩护我，看我万军中直取敌将首级！” 激光红点落定，李美琪果断发射。 嗖的一声过去，眼瞅着钢珠击中了巨型鸣蛇的脑袋，但它也只是稍稍顿了顿，反倒飞的更快了。 “我跳！它的弱点好像不在脑袋上……” 李美琪一阵茫然，弯腰捡起之前丢落得铁戈，紧紧攥住手柄做着防御状态，口中呢喃： “这尼玛可咋整……” 说话间，周围又落下几只被余晖等人开膛破肚的鸣蛇，巨型鸣蛇也飞到了近前。 沉闷的铛铛声响起，巨型鸣蛇的前胸开始迅速凸起。 余晖迅速蹲下，挽起裤脚，摸出一枚陨铁手术刀，对着巨型鸣蛇胸前的凸起甩了过去。 凸起瞬间瘪了回去，巨型鸣蛇翅膀扑腾几下，快速下落，长长的蛇尾对着众人扫了过来。 余晖心道： “果然又是这套招数。” 之前在子粟司将巨型鸣蛇一击毙命的情景依旧历历在目。 就在众人躲闪之际，行字诀早已进入待用状态，余晖判断好距离，默念一声： “行！” 身体瞬间出现在巨型鸣蛇脑袋上方，再次使用相同的方式，将带有套管延长手柄的陨铁短刀直直刺入巨型鸣蛇的头顶。 巨大的蛇身瞬间瘫软，噗通倒地。 李美琪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余晖已经抽出了短刀： “谁说它的弱点不是脑袋。” 李美琪愣了好一会儿，忽然就像是打了鸡血，举着铁戈对着数量已经明显减少的鸣蛇一顿猛捅，口中还在大声喊着： “我跳儿，还有谁！” 第260章 豆腐渣工程 或许是余晖的力道不够大，或许是陨铁手术刀还不够锋利，在巨型鸣蛇胸前洞口所对应的后背位置，并没有发现刺穿的洞口。 不得已之下，余晖只好用陨铁短刀切开了巨型鸣蛇的脊骨，翻找几下后，这才抽出了那根卡在骨缝中的陨铁手术刀。 众人刚要松口气研究如何打开那口被士兵雕像包围并悬在空中的巨大棺椁，忽然听到另一面传来刺耳的抓挠声。 那是某种硬物摩擦石质棺壁的声音。 “不会是要诈尸吧？” 李美琪再次紧张的摸向裤兜，掏出仅剩的几粒钢珠装进强力弹弓，循着声音方向看了半天，却没有任何发现。 老鱼抬手指了指那堆士兵雕像： “声音好像是从那后面传来的……” 巨大的圆柱形墓室直径近五十米，正中的士兵雕像围成的圆形直径也有近二十米。 悬在正中的巨型石棺长度接近五米，厚度也有两米左右，这种规模的棺椁，就连考古出身的孙振鹏也叹为观止。 之前几人跟鸣蛇战斗的场地，就是墓室周遭这十多米宽的环形空地，有人首巨蟒血液油灯光线加持，整个墓室内的一切都是一目了然。 除了那圈士兵雕像内部。 士兵雕像规模跟真人差不多，加上底座的高度约莫两米二三。 之前几人拿铁戈进行防御的时候情况过于紧急，并没来得及仔细观察士兵雕像身后的情况。 现在再看，雕像后方居然是跟士兵雕像身上盔甲相同鳞片花纹的石壁，整个一圈高高围起，与士兵雕像高度相同。 那愈加频繁的抓挠声，正是从雕像后的石壁中传来的！ 余晖轻手轻脚走进士兵雕像位置，默默驱动观字诀向前看去。 石壁内的地形居然是凹进去的，比外圈的地面低了近两米。 而声音的来源，正是一只体型比之前那只还要大一圈的剑齿虎！ 怪不得两米多高的石壁就给它挡在了里面，原来是这么回事。 但明明可以帮忙守护主墓室的剑齿虎要被圈养起来？ 它又是以什么食物维持生命的？ “里面是深度低于外部约莫两米坑洞，有一只剑齿虎，比之前那只稍大一些。” 余晖简单阐述道。 李美琪一听也没细问余晖是怎么得知的了，问了也是白问，索性回手摸出电棍： “大点小点无所谓，先给它上点麻药再说。” 孙振鹏闻言指了指士兵雕塑： “没人拦你，爬进去上麻药吧，悠着点，别兽医干不成转做传菜员了。” 李美琪大咧咧上前，抱着一座士兵雕像脖子就往上爬，边爬边说道： “今天哥们就让你看看……唉哟我c……” 话没说完，刚刚攀上去的身子瞬间歪了过来，怀里抱着的那座士兵雕像也跟着摔了过来。 众人见状赶紧上前迎着，摔一下没事，让这雕像砸一下那就不好说了。 李美琪是被接住了，士兵雕像却重重甩在了一旁，胳膊腿儿也断成了两截。 孙振鹏开口调侃这古代工艺太豆腐渣，看到士兵雕像的短边却彻底愣住了。 老鱼也看到那截已经近乎石化的骨骼，脱口而出道： “古人的工艺再精湛，也不会在雕塑上做如此文章，这根本就是真人浇筑而成的！” 孙振鹏俯下身细细端详片刻后，回应道： “没有衣物纤维，也没有血肉存在过的痕迹，怕是跟之前归藏古国的尸骨一样，浇筑之前，就被剔净了血肉……” 众人闻言环顾四周，看着那一整圈密密麻麻的士兵雕像，不由得一阵唏嘘。 “铁戈阵，巨刃机关，巨盾墓室，士兵守护，这墓里，八成是手握兵权之人。” 老鱼说着忧心忡忡的抬头看了眼石棺，又转头看向还在持续发出抓挠声的石壁，继续说道： “石棺顶部与圆形巨盾结构相接，怕是无法从上方打开棺椁，要想开关，就只能进入这石壁内，把里边的畜生制服再做研究了。” 李美琪闻言提议道： “这个简单，里面那只剑齿虎不是爬不出来吗？咱们可以趴在墙头上逗它，让它往上蹦，蹦到能够着的高度就给它一电棍就是了。” 说罢转头凑近石壁，踩上之前被弄倒摔坏的士兵雕像底座，猛地向上一跃，双手扒住了石壁上沿。 一顿引体向上后，任凭李美琪怎么努力，抬起的腿都够不着石壁上沿，无奈之下说道： “晖哥，鹏哥，帮哥们一把，我这裤子没太大弹力，劈不开腿……” 余晖并没有阻止李美琪，毕竟观字诀之下，石壁围墙内里面除了那只剑齿虎再无其他隐患，同时也没有任何机关。 并且李美琪的办法倒也算稳妥，大不了先给他送上去，自己再攀上去帮忙便是。 跟孙振鹏交换一下眼神，两人快步上前，一起抬着李美琪垂在下方的左腿往上推了一把。 李美琪顺利蹿上了石壁围墙，但他并没有再做下一步动作，而是怔怔往下看了一眼后，转头说了句： “我，我特么出幻觉了……” 孙振鹏也没当回事，径直踩上士兵雕像底座，向上一跃扒住石壁围墙上沿，猛地一窜，麻利的攀了上去。 孙振鹏坐稳之后定睛一看，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对余晖和老鱼说道： “这只，又特么是人脸。” 余晖不禁皱起眉头，嘀咕道： “不应该啊……” 老鱼也有些纳闷： “都是剑齿虎，为什么里面这只就有人脸了？之前的墓中虽然也有异兽，但要么都长有人脸，要么都是正常，到这里怎么还有区别了？” 余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提醒道： “亥疾司的丹炉墓里，人面蜈蚣所处位置，还有很多小蜈蚣，小的就没有人脸。” 老鱼转头看向余晖： “你不是说里面那只剑齿虎比之前也没大多少吗？” 余晖没再说什么，转身踩上士兵雕塑底座，身形敏捷的弹跳攀上石壁围墙，准备看个究竟。 李美琪眼中满是疑惑的扫了一圈众人，诧异道： “各位，那明明是一只剑齿虎，却长着一张人脸，为什么你们就一点惊讶都没有？是我太小题大做了吗？” 第261章 巨盾石棺 “以后你也会适应的。” 余晖说着转头看向那只还在奋力跃起拼命抓挠石壁的人面剑齿虎，问了一句： “这只也要留下性命吗？” 孙振鹏回应道： “虽然之前的考古经历不算久，但也能知道一些考古队的异生物衡量准则，在保证咱们自身安全的前提下，留下自然最好……” “据说被带走的活体异生物，有不少物种会对现有环境生态造成毁灭性打击，需要单独建立封闭生态进行管理圈养……” “眼前这只，跟之前那只不是人面的剑齿虎，八成得分开养着，毕竟出现了变异情况。” 李美琪听完往下拧了拧身子，把手中电棍往人面剑齿虎方向探了探： “多大点事儿，电晕了捆上完事，是杀是埋的咱们也管不了那么多……哎哟卧槽？！” 原本电棍距离跃上来的人面剑齿虎脑袋还有一段距离，李美琪也只是想在它的爪子伸上来的时候先给它来一下的。 不料跃起的人面剑齿虎嘴巴瞬间张开了一个近乎平角的离奇程度，口中还甩出了一条蛇信般的长舌，直接把李美琪手中电棍卷起夺走了。 李美琪瞬间没了底气，刚要攀回身子，已经落地的人面剑齿虎快速再次跃起，直朝李美琪还悬在低处的手臂甩出了长舌！ 这东西一点都不傻，之前的动作测试之下，它完全可以确定李美琪的胳膊已经进入了自己的捕猎范围！ 李美琪此时也已反应过来，另一只手扒着石壁上沿猛地用力，试图重新回到安全位置。 但人面剑齿虎的动作确实太快，李美琪刚刚往回收了一小截的胳膊眼瞅着已经被长舌缠住。 李美琪再强壮，也壮不过人面剑齿虎，单凭人面剑齿虎的体重和下坠的惯性，就足以把李美琪拖下去。 情急之下余晖果断甩出陨铁短刀，但他所在位置跟人面剑齿虎缠上李美琪手臂的长舌之间的距离，远远超出了陨铁短刀的攻击范围。 人在生死边缘徘徊的时候，求生意志往往会激发出巨大的能量。 此时的李美琪也是一样，好歹撸了几个月铁，身上还是有些爆发力的。 再加上这个高度，被如此诡异的人面剑齿虎长舌缠住，拖下去估计不等抱怨摔得多疼，身上就得多俩洞。 跟头盔顶部一样的洞。 伴着一声： “我去你妈的！” 李美琪扒住石壁上沿的手再次发力，被缠住的手臂猛地往上一扯。 人面剑齿虎下坠的重力跟李美琪求生的上拉力瞬间产生了碰撞，最终是宽窄如同裤腰带般的长舌扛下了所有。 此时余晖也已经往李美琪这边挪了一大截，刚要再次出刀帮忙，人面剑齿虎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哀嚎，自己跌了下去。 李美琪则还好好的跨在石壁上沿上，原本缠在手臂上的长舌也不见了。 再看下方的人面剑齿虎，这会儿它已经不再反复跃起，而是坐在坑洞地面上，抬头幽怨的看着石壁上的三人。 狰狞的人面之下，两根夸张的獠牙之间，多出了一条黑白无常般的长舌。 “哈哈哈，傻x，跟爷爷碰力量，舌头回不去了哈哈哈哈……” 李美琪瞬间来劲了，恐惧的生死关头奋力一搏所换来的局势逆转，最为振奋人心。 此时老鱼也爬了上来，之前三人都忙着研究对抗人面剑齿虎了，没人顾得上回身帮忙，老鱼能自己爬上来，也确实费了不少力气。 看到坑洞内的情景，老鱼并没有过多在意那只人面剑齿虎，而是环视一圈后说道： “原来如此……” “如此巨大的盾牌结构，便是巨型石棺的天然棺盖……” “棺身则是以某种未知方式卡在棺盖上的，所以巨型石棺才会悬在半空，并且周围没有任何支柱或是锁链可供攀爬……” “石棺四面皆是光滑的石质棺壁，根本就没有可以落脚或是攀住的地方，即使使用吊索飞锚之类成功攀上去，也是无处落脚……” “尝试开棺或是攀爬过程中，稍有不慎就会落入坑洞，喂剑齿虎。” 孙振鹏点点头补充道： “怪不得棺椁处在极煞位，这巨大的盾牌形棺盖，就是用来抵御煞气的，这还真是典型的武将思维。” 李美琪闻言不服道： “切，折腾半天不还是一堆石头，找石砖做成石锤，给它锤开不就完了。” 余晖果断一盆凉水浇灭了李美琪的念头： “那你有的锤了，棺壁厚度近三十公分。” 说罢继续细细查看着棺椁结构。 观字诀之下，棺椁内部依旧是漆黑的方块，但棺椁的结构呈罒字状，两侧窄，中间宽。 如此看来，显然中间位置才是放置墓主尸骸，两侧小室八成又是什么机关。 单看棺壁两侧穿插的复杂连杆结构就知道，这口棺材不是善茬，联动装置藏在棺壁中，真正杀伤的玩意儿，则放在两侧小室里。 不过有机关也是好事儿，起码说明不用掀开巨盾棺盖，这棺椁也是可以巧妙打开的。 要想知道从哪边打开也不难，只需要分析棺壁内石棺的联动关系，确定一下最终机关的攻击目标在哪个位置，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可能打开棺椁的地方。 “晖哥，你没事儿吧？” 李美琪见余晖一直抬着头一动不动，就那么盯着巨型石棺，一度以为余晖中了什么幻术，说完挪了挪屁股，伸手就要去拍余晖肩膀。 老鱼见状赶紧制止道： “美琪别打岔，等着就行。” 李美琪闻言放下胳膊，又转头看向孙振鹏。 这会儿孙振鹏正细细盯着罗盘小心旋转，既然棺盖是抵御煞气的，肯定不能动。 按照古人的丧葬理念，灵魂升天终归需要留路，或许这光滑的棺壁中，只有留路的方位才是唯一突破点。 五分钟后，孙振鹏收起罗盘，指着巨型石棺底部一侧说道： “这个长边，右边起七十公分位置附近，应该有某些细微结构可以操作。” 余晖点点头： “对，棺椁中的机关最终指向，也在那里。” 第262章 人心叵测 “先不说那二货还在下边，咱们咋上去都是个问题。” 李美琪一时间没了主意。 余晖也犯了难，即使不顾众人在场，直接使用行字诀切入棺椁，万一触动机关，那自己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凭宰割。 老鱼一顿翻腾背包，最终也没找到什么可以利用的东西，叹口气说道： “只能用最笨的法子了。” 李美琪闻言反问道： “搭人梯？坑洞里的话，四个人摞起来肯定够，但咱们站不稳吧……” 老鱼摇摇头，指了指坑洞内随处可见的土丘说道： “石棺离地两米多，坑洞深也近两米，但算上人的高度，只需要下去挖土，垒起近三米的高度就足够了。” 孙振鹏点点头： “这确实是个办法。” “那就这么办，叔，绳梯顺好方便返程，我先下去，把那只虎解决了。” 余晖说着缓缓站起身，顺着石壁往一侧移动着，尽可能让下落点离人面剑齿虎稍远一些。 人面剑齿虎看了一眼没有移动的三人，又看了看绕到一侧的余晖，稍加思索，便起身追着余晖去了。 虽然只是牲畜，但毕竟活了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一个比三个好对付的道理。 余晖心里其实挺没底，剑齿虎动作极为迅捷，跳下去在开阔场地1v1的话，真就没有太大胜算。 此时见剑齿虎主动跟过来，余晖忽然就想到了在动物园喂老虎狮子大猩猩之类的画面，从背包里一顿掏，摸出一瓶水一袋面包。 先是掰了两小块面包尝试性投喂，人面剑齿虎谨慎的躲闪着，虽然长着个诡异人脸，但骨子里的天性使然，它还是试探性过去嗅了嗅面包块儿。 现代的科技与狠活加持之下，人都扛不住美味气息的诱惑，何况一只几千年前的牲畜。 虽然人面剑齿虎的大半截舌头还甩在外面，但并不影响它叼起面包，滑稽的浅咬几下。 柔软鲜甜，还带着一股浓郁奶香，人面剑齿虎根本就扛不住，任凭笨拙的长舌在外面甩动，忘情的咀嚼着口中那块小的可怜的面包。 余晖见状索性把剩下的面包全丢了下去，这一次，人面剑齿虎没有躲闪，只愣了一秒，便追过去一口咬起，然后贪婪的咀嚼着。 不远处已经勾好绳梯随时准备下行的三人看着余晖的举动后，误以为他是在吸引人面剑齿虎注意力好给几人争取下行时间。 三人轻手轻脚顺着绳梯下落，李美琪也迅速捡回之前被人面剑齿虎抢走的电棍。 就在三人准备一起围攻人面剑齿虎，给它好好充充电的时候，余晖拧开了一瓶水，缓缓向下倒着。 面包这玩意儿，干吃小口没问题，大块上来谁也噎得慌，人面剑齿虎不认识面包，但水还是认识的。 尽管坑洞角落里有专门给它预留的水池，但没必要舍近求远，万一眼前这怪人给的水也是味道甜美的呢…… 人面剑齿虎试探性张嘴接了口水，不知是口中面包的余味，还是本身这水的特质，总之比水池里的水好喝太多了。 奈何水流有些细，人面剑齿虎索性张开嘴巴，就在那接着，攒多点就吞咽一口。 余晖嘴角一勾，悄悄摸出了电棍，对着水流按下了放电开关。 一道沁人心脾的猛烈电流，让人面剑齿虎知道了什么叫做人心叵测。 但吃痛后迅速后撤打滚，这顿电击并没持续太久，人面剑齿虎只觉得浑身酥麻有些无力，撑了几下勉强站起来后又一屁股瘫坐下来。 人面剑齿虎正要休息片刻，喂水的人直接跳了下来，几乎同时，身后也出现了三个人影。 他们手中都拿着一根棍子。 人面剑齿虎刚要龇牙威慑一番，忽地感觉从脚底板到天灵感就没有一个地方不是麻的，紧接着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人面剑齿虎再次醒来的时候，不止前后四肢被捆了个结实，连嘴里都被塞满了什么东西。 再看眼前，那四个人已经在坑洞正中堆出了一个三米高的土丘，此时正拿着工兵铲一顿拍打夯实呢。 人面剑齿虎用力扑腾几下，试图挣脱束缚，不料这一举动引来了最初那个被自己缠住手臂的家伙。 “挺扛麻啊……” 李美琪嘀咕着走上前，一电棍怼到人面剑齿虎肚子上，又是一顿放电。 人面剑齿虎抽搐几下，再次昏迷。 …… “我去看吧，你们离远点。” 余晖说着放下工兵铲，试探性地踩了踩土丘一侧专门留出的阶梯式结构。 稍微有些松软，但承受一个人的体重还是没问题的。 孙振鹏拿着工兵铲在地面上划了几道，对余晖提醒道： “这个方位，尤其小心点。” 余晖点点头： “知道了。” 说罢小心翼翼顺着阶梯向上行走，站到土丘最高处的时候，余晖的肩几乎与石棺底部持平了。 近距离观看，石棺表面并非完全平面，而是密密麻麻刻满了锁子甲特有的山字文，刻痕极浅，不是如此距离根本就看不到。 观字诀之下的麻将块大小的单独结构，就正对着孙振鹏在地面划出的那条线。 内部的连杆造型，像极了之前归藏古国同时期古墓中的地板开关所特有。 也就是说，看似无懈可击的巨型厚重石棺，这个位置是可以按动的。 按下之后，便会触发石棺两侧小室中的机关，或许只是为了让来犯者坠地，或许是直接要命。 再看石棺一侧的小面积棺壁，在远处使用观字诀所能看到的内部竖形结构，在棺壁上居然有对应凹槽，这是站在石壁上沿出根本就看不到的。 之前余晖虽然使用了观字诀之下，但当时站的位置角度，刚好收到石棺内部构造画面影响，与凹槽纹路形成了重叠。 现在看来，两侧凹槽便是机关轨道，内部的竖形结构八成就是可以弹出的刀刃了。 大致估算了一下刀刃可能会切割到的范围，余晖缓缓蹲下身子，掏出电棍举起，对着那块麻将般的结构用力怼了下去。 迅速的结构联动声响传来，余晖想都没想，身子一歪直接顺着阶梯结构向地面滚去。 混乱的晃动中，上方石棺处传来了刀刃破空后凿上石壁的铛铛声。 第263章 开棺取宝 再看巨型石棺，两侧堵头凹槽位置果然各甩出了七根长度足有一米半的折叠刀刃，借着向下弹出的惯性，直接甩到了石棺底部。 两侧刀刃之间，仅剩一米多空隙。 也就是说，机关触发的时候，如果有人站在悬棺正下方不动，反倒是安全的，除此之外，纵向一米半范围内不论是人还是辅助用的绳索，全都会被切开。 孙振鹏快步上前拉起余晖： “没受伤吧？” 余晖摇摇头，拍打几下身上的灰土，继续往土丘上攀爬道： “这机关应该没有复位设置，我再上去研究研究怎么开棺。” 机关出鞘的同时，棺壁周围出现了新的缝隙，幽蓝的光线顺着缝隙照射进去，虽然对普通观察者来说帮助甚微，但对观字诀来说，这就代表着又能继续窥探更深一层的结构了。 原本是两个黑方块的石棺两侧小室，此时已经可以看清内部结构，那是复杂连接的片状物连接而成的弹射系统，主要目的就是甩出那些折叠刀刃。 并且确实如余晖所想，这机关是一次性的。 可能墓主也清楚，能爬上石棺的人，是少数中的少数，折叠刀刃杀不死，人面剑齿虎还吃不掉的话，再怎么重复机关也是无用功。 余晖缓缓直起腰，他忽然发现棺壁最长这一面的内侧上方，是有转轴结构的，类似于现代的折页。 也就是说，这口巨大的悬棺，很有可能是侧开门结构，也只有这样才能方便将墓主遗体放入。 既然是侧开门，那肯定有缝隙！ 余晖半蹲下身子，走到两端刀刃未曾触及的位置，抬头细细观察。 密密麻麻的锁子甲山字纹路排列极为规律，但就在距离棺椁底部边缘二十多公分的地方，山字纹路出现了不易觉察的错位。 余晖果断驱动观字诀，这才注意到沿着这条错位缝隙，确实是有一道几乎透明的结构断面，只是最外面那一层是一体的。 手艺精湛的归藏国工匠，竟在棺椁合上之后，用某种工艺重新调制出了石粉，抹平了原有的缝隙。 后期补雕的纹路，为了保证上下对齐，不得不前后迎合，但细微的差别还是导致了纹路的错位。 想到这里，余晖摸出了陨铁手术刀，沿着纹路错位的方向，浅浅切割着。 站在下边的李美琪嘀咕道： “不说开棺么，怎么还雕上花了？” 见老鱼和孙振鹏都不搭理自己，李美琪自觉没趣，在地上拍打几下一屁股坐下，双手托着防毒面具，静静看着余晖雕花。 近五米长的棺椁，其中还有三米多处在机关刀刃凿击状态下，余晖不得不使用陨铁短刀清理掉棺壁周围的刀刃。 陨铁短刀切割机关刀刃，简单的就像在切割一条条皮带，相当解压。 清理刀刃加上切割棺椁缝隙，用了近二十分钟。 这期间老鱼和孙振鹏已经把余晖切割完随手丢下来的机关刀刃捡起来堆放在了一旁，防止余晖再有什么情况滚下来被自己丢的刀刃划伤。 “实在不行用砸的吧，或者我出去整个电动工具来，无线设备的劲儿再小，也比人大吧……” 李美琪话音刚落，巨型石棺位置传来了咔的一声脆响。 在余晖手中工兵铲的撬动下，棺椁底部张开了一条近十公分的缝隙！ 棺壁太厚，毕竟重量在那摆着呢，余晖脚下的土丘承受不住太大折腾力度，哗啦一散，余晖瞬间矮下来一截，工兵铲也被顺手抽了出来。 “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么。” 李美琪说着就顺着绳梯往外爬，没多久就朝里面喊道： “躲着点昂！” 紧接着飞进来二三十根铁戈，还有七八个盾牌。 李美琪费了好大劲才重新爬上了石壁，下来之后拿着铁戈比划道： “这玩意绝对够长，咱哥几个直接在下边就能助你一臂之力，够宽了就给那盾牌立在缝里，多立几面，肯定没问题。” 余晖此时已经把脚下踩散的土丘重新填土夯实，听到李美琪的主意后当即表示赞同： “来吧，不用盾牌，缝隙角度也不用太大，能容得下人探身进去查探取物就行了。” 说罢小心走下土丘的阶梯结构，对老鱼说道： “叔，里边没有机关了，取宝这事儿还是你来吧。” 老鱼点点头： “惭愧惭愧，也就只能出这一点力了。” …… 三根铁戈挑着厚重的石棺门，老鱼顺着中间约莫四十公分宽的缝隙钻了进去。 石棺近两米厚，宽度也有一米半左右，老鱼在里面甚至可以站直身子随意探寻。 当然，需要注意避开脚下墓主的尸骨。 “鹏哥，你猜里面有什么？” 李美琪兴奋问道，握着铁戈长柄的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根据我用伏龙盘推演，结合撼龙经中的记载提示，此棺中必有一枚上古龟甲残片传颂天机。” 一旁的余晖闻言有些纳闷，孙振鹏显然是忽悠李美琪玩儿的，但他提到的龟甲残片又不是忽悠。 之前拉开缝隙时候余晖就使用观字诀看过，这棺椁中确实放着一片龟甲。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古代士兵戴的那种头盔，一面盾牌，一把形状怪异的刀，以及一片差不多碗口大小的圆形碟状物体。 余晖总感觉孙振鹏的忽悠好像是为了让李美琪更加信服于他，或者说是相信他手中的被称作伏龙盘的玩意儿。 但这是出于什么原因，余晖想不通。 李美琪可不管这些。 孙振鹏这话出，李美琪声音都开始哆嗦了： “这么刺激的吗？上古龟甲残片……难不成就是跟晖哥之前那片类似的？” 孙振鹏低声说道： “看过上古龟甲，再有伏龙盘指点，你也能跟你晖哥一样，在这地下世界中所向披靡……” 李美琪眉头紧皱道： “可是伏龙盘……” 话没说完，棺椁中的老鱼对外面喊道： “上来个人接应一下，东西别摔坏了。” 孙振鹏二话不说冲了上去，开始一件一件往外接。 土丘阶梯结构位置，陆续出现了四件宝物。 黄金材质的古代战士头盔，黄金材质的盾牌，未知材质的亮银色护心镜，以及一把形状怪异的战刀。 第264章 虎骨刃 四件宝物递完，老鱼缓缓探出双腿，孙振鹏转身接应，双手托住老鱼的鞋底，老鱼这才安全落地。 双脚刚站稳，老鱼便从兜里掏出一枚龟甲残片，对余晖扬了扬： “余晖，你看看，上面写的什么，看完我再给放回去。” 余晖松开支撑石棺门的铁戈丢在一旁，快步上前接过龟甲，李美琪也紧跟其后，毕竟按照孙振鹏的说法，看龟甲有百利无一害…… 余晖先是掏出手机，给龟甲拍了照片，手机揣回裤兜后，这才驱动悟字诀细细端详。 现代简体文字出现后，余晖只念了第一句，就不由得发起感慨： “释八十二年……卧槽，这释帝真能活啊……” 孙振鹏着急道： “先别卧槽，念，念完咱们一块卧槽。” 余晖点点头，继续念道： “释八十二年，排行老三的儿子寅去世，享年八十岁……” “寅自幼擅武，十四岁即可带兵，释十七年，将亲自监管的军器司全权转给十五岁的寅，赐虎骨刃，寅武司成立……” “释二十七年，叛子玦借火梯术谋乱，寅奉释命出征，历时一年，玦之残部悉数消灭，溃于海外……” “同年，寅获释帝嘉赏，得穹金护心镜……” “释八十年，寅患寿疾，两年后不治病逝，释帝重新划分资源，以寅武司精锐力量镇守于此……” “集天之煞气封印巨盾，庇佑寅之灵魂，以便释帝复活之日将其唤醒，寅武司之精锐，亦可同享殊荣。” 余晖念完，孙振鹏已经将虎骨刃拿起好一阵端详，他已经开始设想让余晖带他去那家专门打造皮具得店铺，定制一款最高配置的刀鞘了。 “寅武司，估计就是后世的兵部吧……” 老鱼说着捡起一根铁戈递给李美琪： “撬开石棺门，我把龟甲放回去。” 李美琪瞟了一眼地上的四件宝物，再回想一番孙振鹏的话，咧嘴一笑说道： “鱼哥，要不把别的东西放回去一件，拿龟甲吧，我要这个就行。” 老鱼无奈摇摇头道： “带有文字符号的物件一律不许往外带，这是规矩。” 李美琪为难的看向余晖： “那晖哥之前……” 余晖耸耸肩说道： “我那片已经上交了，一毛钱没得，你要选龟甲也行，出去上交鸡毛没有。” 李美琪闻言二话不说举起铁戈就将石棺门撬开一道缝，对着老鱼扬了扬下巴： “鱼哥，赶紧放回去，规矩可坏不得。” …… “行了，现在开始分宝，美琪第一次来，这次你先选，记住了宝物分完，各自携带处理，遗失掉落或是不慎损坏，都由自己负责，一经选中不得反悔。” 老鱼这一遍，算是讲给李美琪听的。 李美琪一顿摩拳擦掌，隔着防毒面具都能听到他的哧溜声，瞅了近足足一分钟，李美琪指着孙振鹏手中的虎骨刃： “给我来这个，进可出手，退可把玩，妙哉妙哉~” 孙振鹏脸都绿了，目光不断在余晖和老鱼脸上来回移动，大概意思是： “你俩懂得，咱说好了下次有武器先给我，你们要不要帮忙说句话？” 老鱼见状也有些为难，毕竟规矩就是规矩，他俩可以商量，自己肯定不能乱掺和，只能不痛不痒的补了一句： “美琪，你可以再好好选选，选中以后就不能反悔了。” 余晖也跟着开口道： “抛开出售的获利预期不谈，振鹏确实一直想要找一把武器，美琪你再看看，如果不是特别中意这把刀，可以考虑一下别的。” 李美琪本来也没有特别想选虎骨刃的，但是让老鱼和余晖这么一说，反倒开始觉得虎骨刃好了，当即对孙振鹏伸出手： “鹏哥，可不能坏了规矩哦。” 防毒面具之下，孙振鹏嘴角微微一抽，把手缓缓伸进裤兜，掏出那个自制的稀烂的罗盘说道： “美琪兄弟，今日如果可以成人之美重选一件，我愿把伏龙盘拱手相送。” 余晖和老鱼用尽了此生最大的自制力，强行憋住了笑，静静看着李美琪的反应。 李美琪静静看着孙振鹏手中的罗盘，迟疑了三秒钟后，伸手接过罗盘，笑道： “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鹏哥这么有诚意，我再执意不让，真就说不过去了，得，我选黄金盾牌吧，分量在那摆着呢，绝对能卖个好价钱。” 老鱼见状转头看向余晖： “美琪都表态了，咱俩也就不再逗振鹏了，余晖，剩下两件你先选吧。” 余晖点点头，俯下身子拿起那片所谓的穹金护心镜，端详片刻后从裤腿里抽出陨铁手术刀，对着护心镜轻轻一刺。 清脆的铛声过后，陨铁手术刀还是老样子，穹金护心镜也没什么变化。 “坏了算我的，没坏的话我更会选它。” 余晖说完，用力一怼。 咔。 陨铁手术刀的刀尖居然崩了刃，再看穹金护心镜，甚至没有出现划痕。 “就他了，我也没打算换钱，这玩意儿以后能保命。” 老鱼笑笑： “随你，要不你再用陨铁短刀试试？” 余晖咧嘴一笑： “自相矛盾？那可不行，谁坏了都是我的损失，这就够用了。” 说罢将陨铁手术刀重新放回刀鞘，又把穹金护心镜收进背包放好。 老鱼则抱起那个黄金头盔，自嘲道： “没想到一把年纪了，还整上这么个浮夸玩意儿了。” 一旁的孙振鹏调侃道： “其实我觉得这头盔适合余晖，他不爱骑共享单车么，戴这么个玩意儿回头率又高又不跌面儿……” 余晖揶揄道： “你不说要买辆埃尔法跑滴滴么？你咋不选头盔？带着黄金头盔开豪车，女乘客一看你又土豪又有安全意识，当场掏户口本直奔民政局，死活都要跟你打证。” 李美琪此时已经把黄金盾牌半塞进了背包，反复塞也塞不进去，刚要作罢再想其他办法，四下打量之际忽然觉得有些不对，指着坑洞角落的给人面剑齿虎提供水源的水池说道： “哥几个，水池里的水，之前没冒出来对吧？” 众人闻言迅速望去。 果然，原本水池内的水位是低于水池边缘的，现在已经微微溢出，渗到了外面！ 第265章 人影 “上方隐藏的巨大水潭四通八达，这坑洞中的水池几千年还没有干涸，怕是也跟水潭相接，怕是之前咱们打的那些洞，破坏了整个古墓中的某种压强平衡。” 老鱼迅速做出猜测，扫了一眼众人说道： “迅速整备，此地不宜久留！” 孙振鹏闻言看向躺在不远处石壁旁的人面剑齿虎： “那它怎么办，四肢束缚着，哪怕一会儿冒出来的水只有半米深，怕是也得淹死了。” 李美琪愣是把背包扯开了一半，半包裹着黄金盾牌扣上四周束带，迅速背上之后直奔绳梯道： “先出去，爬上去之后用铁戈给它绳子割开便是，就算这池子满了，它也能游到外边，再不济还有咱们挖的通道呢。” 事已至此，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毕竟这人面剑齿虎少说也得五六百斤，硬脱出坑洞着实得费些力气。 待几人全部爬上石壁，李美琪已经从外面捡起铁戈递了上来。 铁戈探到人面剑齿虎身旁时，那货猛地睁开眼，拼命扭动着，合着这货早就醒了，只是一直在那装昏。 它误以为几人是要用铁戈要它命呢。 老鱼见状说道： “送佛送到西，别伤着它，勾绳结位置，挑开之后它折腾一会儿就全开了。” 孙振鹏看着那张外面垂着一长截舌头诡异又滑稽的脸，嘀咕道： “造型没问题，但属实没有牌面……” 铁戈稍钝，待绳结完全勾开时，水池周围半径三米范围的地面已经湿润，并且还在缓缓扩散。 “自谋生路吧。” 余晖说着看了正在逐渐挣脱束缚的剑齿虎一眼，转身翻下石壁，直奔来时洞穴下垂的绳索。 “叔你先上，我垫后。” 余晖说着双手交叉做托举状，示意老鱼直接踩上来。 老鱼这会儿也不再退让，毕竟体能方面，他是最需要被照顾的。 老鱼上去之后，孙振鹏已经把绳梯收好，捆在腰间。 洞内空间有限，待余晖最后一个攀爬上去，老鱼和李美琪已经爬出洞穴，只剩孙振鹏在上方接应。 上行之前，孙振鹏又把插在巨盾缝隙中的工兵铲和绳索收起，口中嘀咕道： “考古队的人很精的，这玩意儿留下，他们没准能溯源。” 余晖见状调侃道： “考古队出了你这种细心的内鬼，真是三生有幸。” 孙振鹏拍了拍背包： “注意你说话的语气，哥们现在也是有刀的人了，战斗力爆表。” 余晖揶揄道： “那你可得小心点，别一不留神弄断了。” 孙振鹏往上爬还不忘回击： “你就酸吧。” 孙振鹏嘴上这么说，上行时却还是减小了动作幅度。 毕竟虎骨刃材质未知，万一身体弯曲动作大了，虎骨刃再脆的一批，倒是真有可能直接掰断。 重新路过那只剑齿虎身边时，它依旧躺在那儿一动不动，但看周围地面上的泥土痕迹，这货明显挣扎了好一阵子。 “这只也给松绑么？” 李美琪问道。 余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厚重石门： “松了它也钻不出去，下边空间那么大，就算水潭中的水量惊人，一时半会儿也漫不到这里来，咱们就别给考古队上难度了。” 众人点头表示赞同，陆续穿过石门洞穴后，很快来到了山膏坑洞。 这会儿那群山膏显然已经适应了冷烟火照明棒的光亮，甚至有几只胆子大的开始拱来拱去玩耍起来。 李美琪见状掏出电棍按下电击开关，山膏群听到声音再次紧张的聚集到了角落。 个头最大的那只山膏见这群两脚怪安全回来，心中的敬畏更升一级，倚在墙角一动都不敢动。 孙振鹏本着尽量不留下东西的原则把地上那枚已经只剩微弱光亮的冷烟火照明棒捡起来顺手塞进了背包。 李美琪见状笑道： “蒙毅将军，真绝情啊，连个信物都不给玉漱公主留下吗？” 孙振鹏懒得跟他斗嘴，回了一句： “你知道个屁。” 李美琪大摇大摆继续前行，口中念念有词： “鹏哥志在雄霸业，何患来日无娇妻啊，舍弃玉漱公主，选择了虎骨刃，知道你伤心，就不戳你心窝子咯。” …… 再次路过假墓室时，李美琪继续碎碎念叨着： “差点被这点蝇头小利迷惑，丢了西瓜捡芝麻……” 孙振鹏指着绳索说道： “赶紧上，屁话真多。” 李美琪耸耸肩： “别怪哥们没提醒你，你要后悔现在还来得及……” 孙振鹏伸手抓住绳索就往上爬： “你不上我上。” 李美琪学着余晖的样子双手交叉，准备托举孙振鹏，嘴依旧没停下： “哥们助你一臂之力，让你早些离开这伤心地。” 孙振鹏干脆不说话了，踩着李美琪的手就往上上，心中暗骂： “让你贫，等回去我非得连夜做十个罗盘出来膈应你……” 下来的时候还是大白天，等几人重新返回地面时已是深夜。 李美琪走出帐篷，第一件事便是摘下防毒面具，畅快呼吸着新鲜空气，借着依稀的月光往前一看，离大门不远处居然有两道人影。 “干嘛的！？” 李美琪嗷的一嗓子，把陆续跟出来的余晖等人吓了一跳。 远处那两人闻声转身就跑，李美琪把防毒面具和背包往地上一丢，从兜里摸出车钥匙就要开车去追。 老鱼一把拉住美琪： “穷寇莫追，免得节外生枝。” 四人就这么远远看着那两个人一直跑到大门口，又笨拙的翻过铁门，紧接着是一阵渐渐远去的摩托车声。 “该不会是之前打井的工人吧？” 余晖说着快步走到之前盖着木板的井口位置看了一眼，见木板还未被移动，转头看向李美琪： “你出来的时候他们在哪？” 李美琪指着大门口说道： “就在那儿，八成是刚进来。” 老鱼回身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工棚和板房说道： “估计是回来踩点的，见院子里没亮灯以为没人，常年在外打井的，哪能不知道打出老玩意儿代表着什么……” “迄今为止被发现的古墓里，有两成以上是打井发现的，之前美琪说工人那么容易就被打发走了，我就觉得得有后续……” “好在工棚位置并不在井口那里，他们应该没有生疑，如果咱们晚些出来，他们进了工棚看见盗洞，后果不堪设想。” 第266章 心理压力 “鱼哥，你想太多了吧，保不齐是来文哥工地上偷东西的，碰上更好，我非海扁他们一顿，再送去吃牢饭。” 李美琪说着推开一间板房门，按开了灯，指着随处可见的金属型材继续说道： “这些都是用建雨棚用的，再出来晚点就让他们搬走了。” 老鱼见状叹了口气： “美琪，去工地偷建材的人会只骑摩托车吗？” 孙振鹏开口调侃道： “他脑子能转弯的话还能叫美琪？” 李美琪刚要还嘴，老鱼摆了摆手招呼道： “先找块板子把洞口盖上，堆点土，工棚就不用拆了，天亮了就通知位教授，咱们就在这凑合一晚，免得再出岔子。” 余晖凑过来问道： “叔，你说的不堪设想，是什么意思？” 老鱼转身看了一眼洞口，解释道： “捞偏门的人，多是爱财之辈，虽说他们一心求财不会想着伤人，但巨大的利益摆在眼前临时起意的比比皆是……” “如果那两个人真是奔着地底下的东西来的，一旦发现工棚中的洞，肯定不会冒然下去，而是会在洞口等候……” “等咱们出来的时候，趁机截胡抢了东西就跑，但他们不知道咱们究竟有多少人，最先冒头的，肯定会狠狠挨一下子……” “后续往上爬的人或许会被直接怼下去，为了给逃跑争取时间，剩下的人被直接埋在洞里也不是不可能……” “干土活的人，性子野着呢，他们知道洞中人吃了多大亏也不可能报警……” “两帮人在同一个盘子中偶遇的先例里，不论双方的初衷如何，全是以出现伤亡告终，没有例外。” 听到这里，孙振鹏开口道： “看他们刚才的反应，胆子小的很啊，不至于吧。” 老鱼摇摇头道： “那是他们不知道咱们在这里干什么，并且不知道工棚里究竟有多少人。” 李美琪闻言忐忑的望向大门处问道： “鱼哥，那照你这么说，他们不能喊上人杀回来吧？” 老鱼笑道： “现在知道害怕了？都告诉你了，他们不知道咱们在这干什么，八成是误以为这是工人休息临时搭建的工棚，肯定不会再回来了……” “只是过了明天，就不一定了，白天他们肯定还会借机在这附近踩点查探，一旦知道并没有人在此开工，利益驱使下，保不齐就会进来玩黑吃黑。” 李美琪沉思片刻，回了句： “得，我给文哥发个信息，让他一早带几个工人来装装样子，咱们干脆也别睡了，文哥买的东西不少，咱们吃点喝点，磨蹭一会儿天亮了直接撤。” 此时孙振鹏已经从板房里拖出一张竹胶板： “美琪搭把手。” “哎。” 李美琪答应着走了过去。 余晖也拿起工兵铲跟进了工棚，在铺好得竹胶板上铺了薄薄一层土。 弄好这一切，老鱼已经在板房里支起了折叠桌，拿出一些之前孙培文买来的吃食打开包装。 四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边聊边吃，中间李美琪再次提起了玉漱公主，孙振鹏显然想到了新的回应措辞： “美琪，想想那只小山膏，它本来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生活就够惨了，只是因为好奇露头看看新鲜，就被你残忍杀害，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紧急避险嘛，我也是怕大家有什么危险，你少拿这个做文章。” 李美琪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着实涌起一阵愧疚。 两罐啤酒下肚后，李美琪心中的愧疚感已经膨胀到无以复加，看了眼手机说道： “都怪鹏哥，我越想越不是个味儿，这才三点多，要不咱给洞口掀开，我下去给那小玩意儿刨个坑埋了吧……” 老鱼闻言赶紧制止，尽可能宽慰道： “打住吧，埋了能复活啊？就算咱们没下去，过不了几个月，那小玩意儿就爬上高台阶钻进石洞喂剑齿虎去了，你这也算给了它个痛快。” 说罢还不忘给孙振鹏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再提了。 孙振鹏会意，他也没想到李美琪这货内心居然这般柔软，本来只是想站在人道主义立场上谴责他一下过过嘴瘾的，不曾想给他造成了这么大心理压力。 李美琪点点头，无奈的打开一罐啤酒，推开板房门走出去，对着地面缓缓倾洒，口中念念有词道： “小山膏啊，都是误会，你一路走好，早日投胎，来生做个宠物猪吧，吃喝玩乐享尽荣华富贵……” …… 酒足饭饱，整理餐桌的时候，孙振鹏不忘提醒把啤酒罐和各种包装全部打包带走，别在现场留下什么让人可以追溯对证的线索。 李美琪一拍脑袋： “坏了，那毒气空间里还丢着两根冷烟火照明棒没拿上来。” 老鱼摆摆手道： “别一惊一乍的，矿泉水瓶面包糊糊不也都在么，后续还有老位兜底呢，有点小瑕疵没什么，考古队的人光看盗洞就知道有人下去过，更别提里面了。” 孙振鹏嘀咕道： “倒也是。” 见天已经蒙蒙亮，老鱼掏出手机一顿编辑，给位召兴发了个信息，然后转头看向李美琪： “你就别找培文了，晚点自然会有人通知他过来询问相关事宜，之前我已经叮嘱过他了。” 说罢站起身，拎着那两兜垃圾继续说道： “咱们先找个宾馆睡一觉，我虽然没喝酒，但一宿没睡肯定开不了长途，到了宾馆借上纸币，给老位画张图，就算交差了。” 余晖恍然大悟道： “叔，之前答应给位教授派个人去做向导，就这么给应付过去了？” 老鱼笑笑： “不然呢？效果相同即可，难不成真找个人去跟着啊，老位嘴上说的简单，真跟着指导一遍，就那个何站长肯定追着不放一直问，咱不惹那麻烦。” 孙振鹏竖起大拇指说道： “杨师傅，你真是这个。” …… 与此同时，深州市一间出租房内，小白翻来覆去依旧没有睡意。 照段蓉所说，陈文的钱，未免有些太好赚了。 这种标准下，用不了几个月，在深州买房子，怕是根本就不用承担那近乎等同于房价的分期利息。 到时候直接全款一把付清，哪还用得着做房奴？ 第267章 小白的心境 看着已经熟睡的段蓉，小白再次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晚饭时段蓉说的话： “现在你有一百一十万存款，我这几年也攒了三十多万，首付加上简单装修，应该够了……” “但是贷三四百万，分三十年还的话，利息高的吓人，咱每个月得还两万来块，家里人不帮衬的话，咱们吃饭都成问题……” “咱俩家里的情况不用多说，指不上的，这还是都不丢工作的前提，不过今天陈院长找我谈话了，他说的很明白……” “陈院长没有任何恶意，他知道鱼哥是个能人，行事也很谨慎，也提到了瓮蜱的事情，陈院长早就知道那是出自鱼哥之手……” “但就是因为没有中间人介绍，陈院长买那只瓮蜱多花了好几千万呐，他说如果当时我能第一时间给他提供线索，肯定不止奖励我十万信息费……” “像瓮蜱那种级别的活体古生物，一旦成交，直接给我五十万，鱼哥卖给他也不会有任何损失，只会卖的价格更高，这是双赢……” “说实话，当时听完我老后悔了，总觉得是上班太久思想固化上傻了，这么好的机会都没把握住……” “后来陈院长也没再提这茬，而是告诉我，只要能在鱼哥手里有什么稀罕宝贝的第一时间联系告知，成不成都给五万……” “成了的话，就翻倍，如果宝贝特别珍贵，还有额外的奖金，小白，现在你有固定工资了，但咱俩加一起一个月工资还不到两万……” “你也说了，鱼哥最近频频出去做生意，之前让你半夜送东西随手就能给你十万，那做的肯定都是大买卖……” “咱近水楼台，鱼哥也从来不瞒着你，提供一次信息，一旦成交，鱼哥也能多赚些，咱们保底五到十万信息费，陈院长买东西也能少花冤枉钱，三赢啊。” 小白闲散惯了，从来也不会算这些，但今时不同往日，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自然得好好打算两人的将来。 段蓉这番话，算是点醒了小白，但小白潜意识里总觉得这么做好像有些叛徒的意思。 可想到老鱼平时的行事作风，一旦手里有了俏货打算出手，动辄奔走十天半个月的四处打探寻找合适买家。 自己这么做的话，倒也算是帮老鱼省些功夫了。 小白最纠结的事儿就是这事儿段蓉不让他跟老鱼讲。 一边是十来年一直待自己不薄的老鱼，一边是谈了六七年即将陪伴自己度过后半生的准媳妇儿。 都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但此时小白的心境却是： 有点残疾不耽误出门儿，但光屁股肯定上不了街。 翻来覆去天都亮了，小白终于拿定了主意。 这事儿，听媳妇的。 …… 说回老鱼他们，这会儿一行人已经在老鱼之前组的车库里换完了衣服，李美琪看着几人轻车熟路的样子，无奈道： “我没东西换啊……” 这货为了耍帅，就带了那一套特种兵般的作战服，并且是直接穿着来的。 不得已之下，孙振鹏从包里掏出了一条花格沙滩裤递给他： “我当睡裤穿的，不嫌弃的话你换上这个吧。” 李美琪犯了难： “嫌弃肯定不嫌弃，关键这个天大街上哪有穿短裤的，我光膀子穿个花裤衩上街，人不得说我有病啊？” 余晖把外套脱下来递给李美琪： “没准稍稍瘦点，但总比没有强，将就着先去宾馆吧，晚点商店都开门了随便买件换上就是了。” 李美琪也只能同意。 几分钟后，众人看着眼前这个下身花格沙滩裤，上身紧身黑色休闲外套，脚蹬布满泥点的卡其色工装靴，怀里还抱着个黄金盾牌的卷毛，陷入了沉默。 “要不你把衣服拉开吧，这件挺贵的，拉链都快崩开了。” 余晖有些不忍道。 李美琪都快哭了： “回去给你买十件！” 余晖笑了：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老鱼甩给李美琪一个编织袋： “把盾牌装袋子里，放后备箱上就行了，丢不了。” 老鱼说话时目光全程盯着编织袋，压根就不想多看辣眼到极致的李美琪一眼。 “这么看起来你这肚子也没瘦多少啊……” 孙振鹏说着拍了拍李美琪的肚腩。 “肚子减的慢！” 李美琪没好气道，说完把黄金盾牌塞进编织袋，按开车库电动卷帘门继续说道： “走走走赶紧找个宾馆，太别扭了。” …… 在宾馆前台办理入住的时候，刚熬完夜班的前台姑娘看到李美琪立马不困了，递房卡的时候不忘偷瞄李美琪两眼。 仁县毕竟是个小地方，姑娘在这里工作快六年了，第一次见到造型如此摩登的客人。 为了缓解尴尬，李美琪戏精附体，拽着一股机车腔自言自语道： “想不到内地跟我们那边气温差这么多，不过空气真的蛮好的。” 余晖一把抓起房卡塞给李美琪： “赶紧上去吧，现眼包。” 李美琪接过房卡，逃也似地直奔电梯位置。 一共开了两个标准间，老鱼跟余晖一间，孙振鹏跟李美琪一间。 一进客房，李美琪就拉开外套拉链说道： “妈的，刚才我生怕拉链崩开，憋死我了。” 孙振鹏指着边柜上的用醒目字体标注着内含卤蛋的泡面，用机车腔调侃道： “兄弟，这食材很高端耶，居然有茶叶蛋，要不要来一桶？” 李美琪三两下脱掉沙滩裤，直奔洗手间，关门前丢下一句： “你滚。” …… 老鱼跟余晖各自冲完澡，便拿起客房内的纸笔开始绘图，俩人商量着，尽可能把所有的细节全部标注了进去。 绘制完毕后，老鱼拍了张照片发给了位召兴，又把图纸烧掉丢进马桶冲掉，这才爬到床上，关掉手机倒头就睡。 余晖也觉得一阵乏意袭来，闭眼没多久，就打起了轻鼾。 与此同时，熬了大半夜研究场地细节的孙培文也在自家卧室里打着呼噜。 为了能睡个好觉，孙培文也把手机关了机。 但不到九点，就被重重的敲门声折腾醒了。 睡眼朦胧的孙培文不情愿的拉开房门，赖叽叽说道： “快递放门口就行了，看不见指示牌啊……” “孙培文先生对吧，劳烦跟我们走一趟。” 孙培文一听有些不对劲，抬眼一看，瞬间不困了。 眼前站着的，是两名荷枪实弹的武警。 第268章 又是这一套 孙培文心中第一反应便是，这武警肯定是老鱼他们招惹来的。 但回想起老鱼之前叮嘱过的话，只能装糊涂道： “同志，咱能先说说是什么事儿吗？” 高个子武警点点头说道： “孙先生，您在韶州市仁县肖庄附近承包了一块地皮对吧？” “对，做拉力赛场地用的，当地的相关部门我都跑过了，证件和手续也全都办完了，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孙培文本来还有些心虚，但看到武警的态度很好，也就自然了很多。 “那块地牵扯到一些别的事情，我们也是接到命令过来要请你过去协助一下，喏，这是协助告知书。” 稍矮一些的武警说着递过来一张印了好几个章的纸。 孙培文接过纸快速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很简单，只是要求自己前往现场协助，并没有提到任何实质性细节。 “这样啊……那稍等我换件衣服，那个，我能不能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啊？” 孙培文故作谨慎道。 高个子武警笑笑，亮出了证件： “这是我的证件，我们来的车也是特警出勤用的专车，这点请放心，并且根据规定，电话暂时是不允许使用的，请谅解。” 孙培文闻言叹了口气： “得，等我几分钟吧。” 五分钟后，孙培文坐着武警特勤车，踏上了前往仁县的路。 此时的仁县肖庄拉力赛场地中，已经停了两辆武警特勤车和一辆13座依维柯工程车，车前挡风玻璃下摆放的，正是印有国家考古字样的通行证。 京都考古站站长何军通蹲在工棚内，看着已经采样完毕才被掀开的竹胶板下方盗洞，心中暗骂： “位召兴这兔崽子，又是这一套。” 站在何军通旁边的，是赣州考古站站长刘文武，之前他一直负责猪笼寨的亥疾司考古工地，因为都在仁县，何军通直接把他也拉了过来。 “老何，真够邪乎的，这帮盗墓的究竟是从哪来的线索，咱们怎么连滚带爬的愣是不赶趟啊？” 刘文武说着指了指立在一旁的竹胶板： “还挺贴心，先给挖好洞不说，还给铺上板子，生怕咱们不小心掉进去。” 虽说刘文武也是信得过的人，但位召兴之前告知的所谓‘官盗合作’计划，保密级别极高。 虽然同为考古站站长，何军通毕竟直属京都辖区，信息接收等级还是比刘文武高了两级。 再加上之前于江泄密事件，国家考古对信息管控的力度更加收紧，何军通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只能缓缓起身，拍打几下手上的尘土说道： “高手在民间啊。” 刘文武笑道： “你看这土，明显刚翻上来的，你这信息也真够快的。” 何军通闻言不得不挑明道： “特殊时期，你注点意，再旁敲侧击，我就得网上递报告了。” 刘文武干脆转过身走出了工棚： “得，到时候我非给你也拉下水，我可没要跟来，我那边也忙着呢，是你非得喊我来，还跟我整这出。” 何军通拢了拢头顶上几乎不存在的头发，跟了出来： “人手紧缺，这次怕是得从疆省往这调人了。” 刘文武从马甲兜里摸出个八宝粥罐，又从裤兜里掏出一根烟点上，吸了两口，往八宝粥罐里弹了两下烟灰。 这是干了大半辈子考古养成的习惯。 “前人种树，后人乘凉，等觉得太阳毒了再种树，那肯定就得等着，跟咱们同批入队的，除了猝死的那几个，你自己说，还剩几个？” 刘文武又吸了口烟，看向远处工程车旁正在往下搬设备的考古人员，继续说道： “没记错的话，咱们那时候是四十二个人，没干几年累跑了二十六个，再除去死了的六个，就剩咱十个人还在坚守岗位……” “老霍老林刷子都快拿不动了，最晚明年就得退，几十年里每进队一百个新人，少说也得跑四十来个……” “每年还都能揪出几个于江那样的，这下一步啊，考古从业能达到三十年的，怕是比大熊猫还少咯。” 何军通挥挥手拨散随风飘过来的二手烟，一脸嫌弃道： “那你还不赶紧把这玩意儿戒了，还能多蹦跶几年。” 刘文武扑哧一笑，抬手指着何军通两鬓支起来的乱发说道： “你什么时候给那堆不成材的乱草除了，我就什么时候戒烟。” 何军通丢下一句： “你爱戒不戒。” 然后捋了捋头发，快步走向不远处盖在最初打井所钻的孔道上方的板子，一把掀开，嘀咕道： “这儿怎么还有个洞？” 刘文武把抽剩的烟屁股在八宝粥罐壁上按灭丢进去，盖好盖子又摇了摇，这才往何军通那边走了过去，边走边说： “民间高手又不是神仙，肯定得多试几下才能找到正地儿啊……” …… 孙培文到达场地时已是正午，刚一下车，就看到何军通跟那两名武警低声交谈了几句，然后迎面走了过来。 开口第一句就是： “那钻孔打的洞是为了打井是吧？为什么打了一半不打了？” 何军通语气很冲，孙培文心中未免有些不爽。 之前在余家屯就见过这家伙审问老鱼跟余晖的样子，孙培文自然知道，这人是个官儿，并且职位还不低。 “工人打了一半，钻头卡坏了，然后就说这地儿打不了井，也就没再继续往下打。” 孙培文按照之前老鱼交代的说法回应道。 “打井干什么？你这里已经有自来水了。” 何军通追问道。 孙培文答： “寻思装水空调，能省点钱。” 何军通继续追问： “我看你水空调也没装上啊，井也没再打新的，这个洞打不成，就不能换地方重新打？” 孙培文耸耸肩： “他们说钻头坏了没法继续了，我着急，让他们赶紧修钻头把井打完，谁曾想他们直接让我另找别人，工钱也没要就收拾东西走了” “从哪找的人，联系方式有吗？” 何军通说着又走近几步。 “打个井而已，县建材市场边上的劳务市场随便找的人，活没干成，以后更不可能再用他们，也就没留联系方式。” 孙培文对答如流。 何军通此时跟孙培文之间的距离只剩半米左右，他眼睛微微一眯，吐出一句： “咱们之前是不是在哪见过？” 第269章 同谋 孙培文闻言一愣，装傻道： “您也玩车？” 何军通没料到眼前这家伙会忽然这么问，只好再次回归主题，指了指不远处的工棚问道： “这工棚是你搭的？” 孙培文摇摇头： “我刚一看见还以为是你们搭的呢……” 说着再次打量一圈四周，继续问道： “领导，这么多武警，咱这里是出什么案子了吗，停工期间场地里我可是连个值班的人都没留啊？” 何军通见也问不出什么，只能按照流程走了，让孙培文把选择这块地皮以来所有的情况事无巨细全部讲述了一遍。 中间也穿插询问了不少问题，但孙培文不变应万变，按照老鱼所叮嘱的毫不知情路数一一给予了解答。 一个小时后，何军通拿出了一张纸让孙培文签字，孙培文仔细看完之后嘟囔道： “这我费好大劲才选中个合适的地方，你也看到了，雏形都起来了，你们上来就让停工重新选址，虽说……” 孙培文指了指纸张右下角各个相关部门的盖章和签字，继续说道： “虽说我只是个普通老百姓，但这么突然冒出来的指令，是不是得给我个说法？” 何军通这才补充道： “接下来的补充合同咱俩直接签，你购置地皮和前期建设等所有投入的费用都会以一点五倍数额给予补贴……” “并且后续还会给你开具一些证明文件，重新购置地皮从事相同产业的申请当地政府会给予相关扶持政策，对你来说这是好事。” 孙培文哦了一声，回应道： “这样啊，那确实，咱能不能先签那个，我晚点签这个啊？” 何军通冷笑一声，指了指周围的人： “我这么大阵仗，还能骗你？” 孙培文挠挠头： “嗐，谨慎点终归是好事……” 盘问了这么久也没问出什么，何军通对孙培文彻底没了兴趣，签订完补充合同，就开始打发人准备给孙培文送回去。 来的那一路孙培文可一点都不好受，一路上两个武警一句话不说，车里甚至连音乐广播之类的都没有，静的令人窒息。 想到接下来还要再煎熬几个小时，孙培文当即表示不用那么麻烦，只需要把自己送到县城公路上就行了，自己打车回去。 看着远远驶离的车，何军通心里暗暗琢磨着： 或许直接去找位召兴那家伙好好套路一番，才能问出点真事儿。 正琢磨着，手机叮当一响。 位召兴发来了新信息。 点开一看，何军通懵了。 信息中的图片，正是脚下这处等待考察的古墓地形图，图中详细标注了所有存在机关和危险生物的位置！ 何军通咬咬牙，直接把电话拨了过去，低声问道： “就不能把他们弄到考古队来吗？！” 听筒中传来了位召兴的声音： “趁早断了念想吧，能的话早就弄进来了，逼紧了合作都没了，到时候拍大腿还有什么用？有了图纸参考，避免伤亡的同时还能事半功倍。” 何军通转过身，声音更低了： “现在我特么都开始怀疑你了！” 位召兴丢下一句： “你爱咋想咋想，我无所谓。”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何军通看着手机屏幕，脸都气紫了，但依旧拿位召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转头喊道： “人还没来吗？赶紧张罗吃饭，吃完饭还不来，就不特么等他们了！” …… 孙培文很快打上了一辆出租车，但他并没着急回深州，而是让司机拐进县城城中心，打算找家餐馆先吃点东西。 菜刚端上来，餐馆里就走进来几个新食客。 孙培文下意识瞅了一眼，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那个最先进来穿着一身运动服的卷毛，不就是李美琪吗？ 在看后面那几个，正是余晖、老鱼和孙振鹏三人。 早已过了饭点，大厅里也只有孙培文这一桌客人，余晖他们自然也注意到了他。 老鱼率先开口问道： “培文，你没回去？” 孙培文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连忙起身摆手： “鱼哥来一块，边吃边说吧。” 李美琪呲着虎牙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搂着孙培文肩膀，得意道： “文哥，这顿先凑合，回去我请你吃大餐。” 孙培文回想起拉力赛场地上的武警阵势，还有那辆工具车前挡风玻璃位置通行证字样，以及那个咄咄逼人的考古站站长。 再结合李美琪的态度，毕竟从小一块长大，他这德行显然是发了财了。 孙培文彻底捋明白了，场地里打井挖出来的玩意儿是古董，老鱼他们应该已经把场地下的古董弄出来了。 只是为什么会这么快就惊动考古队的人和武警，并且确实如老鱼所说，简单应付过去就不会再有人继续纠缠自己，孙培文想不通。 之前在余家屯也是一样，老鱼他们一出现，第二天考古队就来了，唯一的区别就是上次盘问的是老鱼和余晖，并不是他孙培文。 难不成…… 那个考古队的位教授…… 跟老鱼是一伙的？ 老鱼盗墓倒腾古董，再让位教授给擦屁股？ 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 孙培文心底一阵难受，如今不光自己好兄弟李美琪被拉下水入了伙，自己之前的假装不知情言论让自己也成了同谋！ 都说倒腾古玩的人多少沾点拿不上台面的灰色收入，但朋友一场，小来小去的孙培文并不会说什么，不举报，也不往里面掺和就是。 但现在不一样了，孙培文压根就没想到事情会严重到如此地步。 看着孙培文脸上阴一阵儿晴一阵儿欲言又止的样子，老鱼开口道： “他们找你了？” 孙培文点点头： “我昨天吃过饭就回深州了，今天上午武警直接找到了我家把我带来的。” 李美琪一愣，低声问道： “文哥，你全都招了？” 孙培文看着李美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 “招什么招，他们见我什么都不知道，就给我放了，地皮虽说收回去了，到给了对应补偿。” 只看孙培文的态度和短短几句话，老鱼就已经了然。 这个五讲四美的新时代正直青年，怕是已经对自己产生了巨大误解。 因为他时不时看过来的眼神中，已经出现了厌恶。 第270章 新牙刷 老鱼猜的没错，一起吃过饭后孙培文借口说去找个朋友，没跟他的车一块回深州。 分别之前，孙培文还三番两次邀请李美琪跟自己一块去，但李美琪惦记着还放在老鱼车上的黄金盾牌，最终还是上了老鱼的车。 孙培文看着那辆渐渐驶远的崭新赛纳，深深叹了口气。 “美琪，晚上你出面，约培文出来吃顿饭，我有事跟他谈谈。” 老鱼扶着方向盘，淡淡说道。 李美琪闻言一愣： “鱼哥，这都几点了，文哥刚不说了去找朋友么，今天八成回不了深州了。” 老鱼回了句： “他能回，到了深州安顿完，你就打电话。” 李美琪一阵纳闷，掏出手机说道： “那我现在给他打电话问问。” 老鱼制止道： “不用，回去再打。” 李美琪更加云里雾里，好奇问道： “鱼哥，这有区别吗？” 老鱼叹了口气： “听我的就好，让他先静一会吧。” 后座的余晖和孙振鹏对视一眼，显然两人也没弄明白老鱼话里的意思。 一路无话，重新回到深州的时候已经五点多了。 老鱼把几个人分别送到了住处，在小公寓楼下跟余晖道别时不忘叮嘱道： “今晚就不一起吃饭了，你跟振鹏也想想，东西要不要出手，出的话随时跟我说。” “嗯。” 余晖答应着，目送老鱼离开后，转头看向孙振鹏： “你看明白了吗？” 孙振鹏搓着下巴，想了想回答道： “看明白了，今晚吃饭不带咱们。” 余晖瞬间无语。 孙振鹏摸摸背包，咧嘴一笑： “我现在没心思琢磨别的，走走走赶紧上楼，好好研究研究我的虎骨刃，对了，赶明儿带我去找那个皮匠，我要顶配的。” 说罢转身上楼。 余晖摇摇头，也只能快步跟上。 他也想好好端详一下自己的穹金护心镜。 …… 两人没有分开，而是一起进了余晖的房间。 “新牙刷有没？” 孙振鹏开口问道。 余晖一愣： “你不就在隔壁住么？在我这洗鸡毛漱？” 孙振鹏把房门反锁一道后，快速打开背包，小心抽出虎骨刃说道： “想哪去了，我清理一下，你也没有毛刷，不用牙刷用什么。” 余晖这才会意，从柜子里掏出两根备用的新牙刷递给孙振鹏一根： “喏。” 孙振鹏拆开牙刷包装，用力把刷毛揉搓一顿，试图让它稍微柔软一些，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沿着虎骨刃手柄小心刷蹭着。 余晖也有样学样的拆开牙刷包装揉搓几下，本想清理一下自己的穹金护心镜的，但扫了一眼虎骨刃后，好奇的蹲在一旁问道： “振鹏，这虎骨刃也看不出来哪里是骨质的啊。” 孙振鹏得意道： “不懂了吧，这可不是骨质，而是某种金属，我见过剑齿虎的骨骼化石，这把武器整体形状跟成年剑齿虎前肢结构完全一致。” 余晖不解道： “剑齿虎的前肢骨骼跟普通老虎的前肢不一样？” 孙振鹏回了句： “一样啊。” 余晖不屑道： “那你说什么剑齿虎前肢结构，整的这么有噱头，想卖高价啊？” 孙振鹏扬了扬虎骨刃宽扁的手柄： “看到没，这手柄正是虎骨的肩胛骨结构，而这两根嵌进去加粗以便保证握持手感的玩意儿，是如假包换的剑齿虎牙齿！” 余晖从裤脚处摸出那根刀尖崩了口的陨铁手术刀： “喂，试试刀口硬不硬，反正我这把小刀已经残了，免费给你测试一下。” 孙振鹏赶紧把虎骨刃往回一收： “别，给我整坏了！” 余晖撇撇嘴： “得，整半天是一摆件啊，啥用没有，趁早卖了得了。” 见孙振鹏有些犹豫，余晖继续怂恿道： “不测试的话，万一咱们哪天再下墓，你带着这玩意儿去了，碰上个人面老野猪非要跟你单挑，你抽刀一砍，咔嚓，刀折了，你也就跟着折了，人财两空，鸡飞蛋打。” 孙振鹏觉得这话还有些道理，对余晖伸手道： “给我，我自己试。” 余晖咧嘴一笑，痛快的把陨铁手术刀递过去： “请。” 孙振鹏在虎骨刃刀身上一顿细瞅，最终选择了最贴近手柄位置得墨蓝色刀刃，捏着陨铁手术刀跟削铅笔似的轻轻滑擦了一下。 就这么轻轻一划，刀刃处居然冒起了火星子。 再看虎骨刃和陨铁手术刀的刀刃，均无破损。 “你再多用点劲儿，这么轻来轻去的能看出来什么啊？” 余晖嘴上这么说，但心中已经有了底，陨铁手术刀的特性他是知道的，跟陨铁短刀差不多，铁都切的开。 虎骨刃的刃口也是锋利的薄面，火星子都擦出来居然连点划痕都没留下。 孙振鹏咬咬牙，干脆挥动陨铁手术刀对着虎骨刃的刀口砍了一下。 铛的一声脆响，一道火星闪过。 再看虎骨刃和陨铁手术刀，皆是是完好无损。 “哈哈哈！余晖，虽说强度一样，但一寸长一寸强，我这这可是完爆你陨铁短刀的存在！” 这一刻孙振鹏的心情那叫一个畅快，之前对余晖的陨铁短刀望眼欲穿，现在好了，自己手里也有硬家伙了。 余晖二话不说从背包里掏出穹金护心镜，又指了指陨铁手术刀刀尖上的缺口： “这就是你虎骨刃的叹息之壁，不服来辩。” 孙振鹏摇头晃脑道： “做好心理准备，哥们这一刀下去，真给你那老破护心镜剁成两半的话，你才是鸡飞蛋打全玩完咯。” 余晖把穹金护心镜放到地上指了指： “切吧，我也好试试这东西有没有戴在身上的必要。” 孙振鹏心里其实也没底，但好奇心驱使之下，抬起虎骨刃悬在穹金护心镜上方二十多公分的位置说道： “轻来轻去，点到为止。” 说罢轻轻砍了下去。 又是铛的一声脆响，虎骨刃刀口完好，穹金护心镜上也没有任何划痕。 孙振鹏好奇的站起身，把虎骨刃悬在桌面上方，嘀咕一句： “是不是这种力道太轻了，试不出什么啊……” 说完用相同的力度轻砍向桌面。 换做普通的柴刀之类，这种力度，最多只能在桌面上留下轻微的划痕。 但此时的虎骨刃刀刃已经全部没到木质桌面内，如果不是刀身两侧各有食指粗细的桡骨形状凸起限制，或许刀刃会劈进去更深。 余晖捡起地上的穹金护心镜，说了一句： “租房时交的押金，铁定是不能给退了。” 第271章 赔罪酒 深州市，巧厨私房菜，303包间。 孙培文推开门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李美琪电话里明明说的是今晚吃饭就他们俩人。 此时老鱼已经站起身，笑着说道： “培文兄弟，不介意多我一个人吧。” 孙培文转头看向李美琪，心中又是一阵五味杂陈： 这个傻兄弟，陷得太深了。 但碍于情面，孙培文还是笑着回了句： “鱼哥这是说的哪里话。” 说罢拉开李美琪旁边的凳子，缓缓坐下，别有深意的看了李美琪一眼。 李美琪露出半颗虎牙： “早说你今天还要赶回来，我们就等等你一块走了。” “我哪能耽误你干大事儿。” 孙培文语气中多了一丝揶揄。 老鱼一听，知道在绕弯子也没意思了，索性开门见山道： “培文，事情跟你想的不太一样，哥哥我本不想过多解释，但你是个仗义兄弟，这其中的误会，我觉得很有必要尽早挑明。” 孙培文没吭声，话都到这份上了，好歹听老鱼说完，再表态也不迟。 见孙培文不说话，老鱼笑笑，继续说道： “我是个古董贩子不假，但不是什么钱都赚，什么活儿都接的……” “你担心美琪，我懂，所以之前所有的事情，我尽可能把他和小白隔在外面，从没想过把他俩牵扯进来……” “但美琪什么样，你应该比我清楚，各种削尖脑袋往里钻，这次在你拉力赛场地的事情，如果不是实在避不开他，我也不会让他跟着一起涉险……” “今天的盘问，无形中也把你扯了进来，但地皮是你的，这一环我更避不开，之前叮嘱你的说辞，也是为了把你隔出去……” 听到这里，孙培文忍不住了，打断道： “鱼哥，我一直很敬重你，你说避不开，那为什么能让跟你朝夕相处的小白置身事外？” 老鱼叹了口气： “有很多事情，我不能跟你摊开说，其实美琪也有很多事情不清楚，首先，我们下地干土活这事儿，除了地下的危险，其它都是有保障的，不会……” 孙培文再次打断道： “那个姓位的教授，是你的内应对吧。” 老鱼一愣，连连摇头道： “培文兄弟，位教授跟我的关系，不会比你跟美琪差到哪里去，我怎么可能为了利益把他拉下水？” “这么说吧，位教授只能算是一个中间人，我们则是以特殊身份协助加速他们的工作而已，这事儿是绝密的，我相信你，才会讲出来。” 孙培文也叹了口气： “先让我被动上车，现在又跟我讲所谓不可告人的秘密，没猜错的的话，余晖和孙振鹏也是你用这种办法拉拢入伙的吧……” “我兄弟深陷其中，我也已经扯不清关系，所以今晚这顿饭，是正式通知我也进队了吗？” 孙培文说着转头看了一眼李美琪，继续说道： “鱼哥，挑明了说吧，之前的事情我不会透露出去半个字，今天这番话也全当你没讲过，我就一个要求，别再带着美琪了。” 不等老鱼开口，李美琪先急眼了： “文哥，别啊，这里边的事儿你不知道，跟你想的不一样！” 孙培文也急了，气呼呼对李美琪说道： “你特么要是缺钱跟我说，犯不着去蹚这种浑水，错一步一辈子都回不了头的！” 李美琪当场反驳道： “墓里能卖钱的东西起码几百件，鱼哥真是你想的那种人怎么可能只让我们拿一件剩下的全留给考古队？！” 孙培文额头瞬间青筋暴起，骂道： “你是傻子吗？入室盗窃会因为只拿了一样就给你少判刑吗？！” 李美琪一时语塞，支吾半天回了句： “我特么怎么就跟你说不清楚！” 孙培文转头看向老鱼： “鱼哥，之前在余家屯，就有人冒出来直接想要你命，我和美琪还没做什么呢，在仁县就被人跟踪……” “盗墓这事儿咱先撇开不谈，你给解释一下，合伙开个古玩商行而已，怎么就干成了高危行业？” 听到这里，老鱼终于明白，之前的各种事件之下，孙培文已经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但老鱼能够理解，仅凭孙培文在余家屯只跟乡亲们相处了几天，就开始着手张罗做些能帮助乡亲们的实事，这孩子心底绝对算得上单纯善良。 能跟自己说的这些话，也都是担心李美琪这个发小的将来。 答应面对考古队的盘问时说谎，纯粹是为了确保李美琪不会出事，这对孙培文来说已经很难了。 “余家屯出现的人，是真正的盗墓贼，他们找我，也只是因为我帮助考古队的行为断了他们的财路……” 老鱼有些无奈，毕竟有太多事情不是只言片语就能说清楚的，孙培文帮自己说了谎，在他看来这是天大的错事。 但孙培文还是顶着心底的巨大矛盾帮了自己，即使就此分道扬镳，朋友一场，老鱼也想把话说完： “大同古玩商行，是美琪的心血，我分文不取净身出户，至于小白，就让他留在那里，工资我会按月付给他，店里不用出钱……” “美琪有什么需要帮忙掌眼看货之类的事情，随时喊我，我指定随叫随到……” “培文，你跟美琪一样，都是我的好弟弟，今天这顿饭，就当我的赔罪酒，过去的事情咱们一笔勾销，杨某绝不会再误任何人……” 李美琪一听瞬间炸了毛，一顿抓耳挠腮，转头看向孙培文： “文哥！你看你啊！” 孙培文也没料到把事情挑明讲出来的结果会是这样，但这对李美琪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当即起身拿起酒瓶给老鱼斟酒： “鱼哥，我的话有些重了，但跟你，我不想藏着掖着，赔罪酒兄弟我肯定受不起……” 说完转身又给李美琪斟满酒： “不管怎么说，这次我也算是半个同伙，这酒就叫拆伙酒吧，酒喝完，咱哥几个就算拆伙，以后还是朋友……” 话音刚落，李美琪大手一挥，面前的酒杯餐碟全被拨到了地上，一顿乱碎： “拆鸡毛拆，我她妈不喝就不作数！” 第272章 英雄 见孙培文愣愣站在那里，老鱼只能开口劝道： “美琪，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培文兄弟也是真心为你好，没必要这样，拆伙而已，咱兄弟们还是一样处。” 李美琪眼眶子瞬间红了： “不拆，我跟谁也不拆！” 孙培文缓缓坐下，放下酒瓶，拍着李美琪肩膀说道： “美琪，你别整这出。” 李美琪一拍桌子站起来： “你要跟人干起来，哪怕是你不对，我都会二话不说出手帮你，这才叫兄弟！我管你是对是错？” “你为我好我知道，鱼哥什么人你不了解我也不怪你，但我嘴笨，这事儿我说不清楚，但他绝对不会坑我！” “文哥，这次一块下墓，你根本不知道我们经历了什么，但绝不是像你说的偷了东西拿出来卖钱那么简单！” “有些事儿鱼哥不说，自然有他的苦衷，做兄弟的少问就是了，余晖是什么样的人你总清楚吧？他也一直跟着，让你说，他是贪财的人吗？！” “虽然我看的云里雾里，但我知道他们在做大事，你见哪个盗墓贼会先行下墓然后通知考古队，出来以后还想方设法画图纸给考古队帮他们减少风险的？！” 这番话一出，孙培文嘴角微微抽动，转头看了老鱼一眼，再次陷入沉默。 李美琪见状，继续说道： “各种生死关头，我们但凡少为对方考虑一下，都得彻底折在地下，就这种情分，让文哥你给贬的一文不值，我心里难受！” 说罢一屁股重重坐下，直勾勾盯着桌上的酒菜，再也不吭声了。 老鱼见状，长长叹了口气说道： “这样吧，一会儿我还得开车，酒就先不喝了，今天就当咱哥仨敞开心扉聊会儿天……” “这菜不吃白瞎了，动筷子吧，吃完各回各家，冷静一下，有什么打算，明天再说。” 孙培文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答应着从旁边拿了套餐具放在李美琪面前： “那就听鱼哥的，咱们先吃饭。” 李美琪接过碗筷，往嘴里大口扒拉着饭菜，直至饭局结束，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这一晚，注定要失眠了。 与此同时，深州生物创新研究院停车场，陈文拉开车门刚一坐下，就觉察到了不对劲。 陈文刚要回头，脖子上便多了一道凉飕飕的压迫感。 是匕首。 “陈院长真够忙的，等你半天了。” 陌生的声音从右后左传来。 陈文心中瞬间明了，起码两个人，果断回应道： “不知道是哪路的英雄，如果只是手头紧需要帮助，尽管开口便是，陈某还是很喜欢结交朋友的。” 仅凭对方没有直接下手这一点，陈文就可以断定这两个人不是奔着伤人来的。 “嚯，果然不是普通的书呆子，换做旁人，这会儿早就尿了。” 陌生的声音再次响起，伴着真皮座椅的摩挲声，那人往前探了探身子。 陈文瞥了一眼后视镜，正对上后方微眯的眼神。 虽然他戴着口罩，但陈文一眼便可以断定，这人自己从未见过。 “英雄说笑了，这么一直僵着也不是那么回事，英雄大可直来直去，有什么杨某能帮上忙的，一定不会说半个不字。” 陈文嘴上这么说，左手却缓缓摸向门拉手。 “家伙收了吧。” 口罩男一声令下，陈文脖子上的凉意消失了。 “之前的动作只是为了告诉你，如果我想动你，机会有的是，如果你不信，完全可以拉开门逃跑……” 口罩男说着重新倚上靠背，补了一句： “但在我看来，那将会是最愚蠢的决定。” 陈文闻言缓缓收回了左手，再也没了任何小动作，试探性问道： “英雄，咱们之间可曾有过误会？” 口罩男笑笑： “误会没有，交易倒是有过，你还记得那块马血石吗？” 陈文一怔： “马血石？英雄，这名字陈某闻所未闻。” 口罩男补充道： “就是那块可以吸血的石头。” 陈文恍然大悟： “你是说，瓮蜱？” 口罩男闻言又笑了： “瓮蜱？这名字倒是挺有意思。” 陈文犹豫片刻，回了句： “您是，姜老板的人？” 口罩男摇摇头： “姜老板从我这里拿的货。”、 陈文一听又有些懵了，瓮蜱的第一手主人，不应该是杨柯吗？ 但戴口罩这人不论身形还是声音，都跟杨柯完全不同。 再说了，杨柯找自己，没必要用这种方式。 难不成…… 这是听到信儿专程来找自己要回瓮蜱的？ 卖完了，再抢走？ 想到这里，陈文不免开始紧张起来： “英雄，我只是个商人，从姜总那里买来的瓮蜱也已经转手卖掉，虽说购买时花了高价，但最终出手也只赚了一点点薄利，或许你们这次找错人了。” 口罩男紧紧盯着反光镜中陈文的眼睛说道： “刚还说爱交朋友，这会儿就找错人了？” 陈文下意识摆摆手： “不不不，我没那个意思……” 话没说完，刚抬起来的手就被坐在后面的另外一人一把抓住反剪。 “ouch！” 这一下着实有点疼，陈文下意识飙出了英文。 “松开！” 口罩男一声令下，旁边的大个子赶紧松手。 “不好意思了陈院长，为了避免再有什么误会，咱们换个地方聊聊吧。” 陈文揉搓着手腕，看着后视镜问道： “去哪？” 口罩男看了看表： “要不找个地方边吃边谈吧。” 陈文点点头，启动了车子。 按照口罩男的指示，陈文把车开到了一家鲁菜馆门口，车子停好后，后座的高个子男人先行下车，搂着陈文的肩膀走进了鲁菜馆。 确认还有包间之后，高个子继续搂着陈文直奔包间，口罩男则在明档点菜区随意点了几道菜，这才跟了过去。 进了包间，高个子开始斟茶倒水，陈文一言不发，就静静看着眼前两个人。 高个子陈文可以确定从未见过，至于口罩男，一会吃饭的时候，总不能还带着口罩吧。 直到菜品全部上齐，口罩男才做了个请的动作： “边吃边聊吧。” 说罢缓缓摘下了口罩。 陈文答应着，瞅了好一会儿，最终确定这人绝对从未见过，试探性问道： “英雄，怎么称呼？” 口罩男笑笑： “叫我太保就好。” 这人正是最近几天人间蒸发般的刘钊。 第273章 最佳合作人选 郭新宇还是比较珍惜每次能够正经吃饭的机会的，这会儿已经自顾自抡起了筷子。 见陈文迟迟不动筷子，刘钊笑道： “陈院长，你满世界的找人合作时可不是这个样子的，怎么现在我主动找上门跟你谈合作，你反倒开始拘束了。” 陈文自打从深州落脚，确实下足了功夫去查找整个深州市所有跟古玩生意有瓜葛的人或店，就连恒升金融的线索都被他摸了出来，但愣是没听说过太保这号人物。 当然这并不稀奇，毕竟陈文那种所谓的拜访，短时间内很难形成深交，自然就不会有人跟他讲述太保这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飘忽人物。 再加上刘钊本身就是全华夏到处跑，来深州时间根本就不长，更未曾张扬露面，陈文自然不知道他的存在。 “太保先生，恕我冒昧，我来深州时间尚短，更不曾听说过您的名号，不知您是主攻哪一方面的？” 陈文这会儿也稍稍放下心来，毕竟在这餐馆包间里，对方指定不会乱来，再加上他主动提出合作的事情，即便没听说过，没准也是条路子。 “地底下的东西，我这儿全都有。” 刘钊倒不是虚张声势，老鱼他们忽然蹦出来插一杠子之前，他确实是有这个水准的。 陈文心道： 难不成真是尊大佛？ 但他还是多了个心眼，笑着拿起筷子夹了片黄瓜，假装不经意的试探道： “听您这意思，那瓮蜱是出自您的手？” 刘钊本想阐明，但毕竟这是第一次谈合作，不能输了排场，点点头说道： “不瞒你说，马血石，安魂羊玺，千年女尸，比商周更早的青铜器丹炉，这几件最近出现在深州的俏货，都是从我这里走的。” 刘钊故意用了一个走字，这样比较巧妙，可进可退。 陈文一听，当即断定眼前这货是在吹牛，别的不说，单单是被这个太保称作马血石的瓮蜱，根本就是在大同古玩商行出现的。 得知手下员工段蓉跟他小男友的聊天记录里出现那张照片后，陈文就几经打问，最后在恒升金融找到了瓮蜱的踪迹。 提出购买意愿没过多久，恒升金融的姜老板就打来电话说已经联系到了卖家。 不对，当时那个姜老板提过他是代卖，还按照成三破二的规矩收了手续费。 这…… 自己究竟是从杨柯手里买来的，还是从眼前这个太保手里买来的？ 见陈文眼珠子滴溜乱转，刘钊补充道： “陈院长，你是晚上收走的马血石对吧，具体交易时间我可以给你精确到分钟。” 陈文敷衍的点点头，大脑继续飞速运转着。 那具千年女干尸，没有手续费，是实打实的从恒升金融姜老板手里买来的。 既然两件都是这个太保的东西，为什么一件是代卖，另外一件却不是呢？ 那个寿衣店的老板，张德高，跟这个太保又是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陈文试探性反问道： “太保，剩下的三件宝贝，还在您手里吗？” 刘钊笑笑： “安魂羊玺已经卖给姜老板，青铜炼丹炉我暂且收了起来，至于那具千年女干尸，陈院长，你不该问我吧？” 陈文一愣，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名字就是船长王昕强。 千年女干尸和瓮蜱已经通过王昕强的船安全运到了海外老板手里，这个太保是怎么知道的？ 王昕强走漏了风声？ 不对，王昕强也不知道自己运的是什么东西，老板收货的时候箱子上所有的防拆记号都在的！ 陈文一时间竟有些发懵，眼前这个太保，究竟知道多少事情？ 刘钊看到陈文满脸匪夷所思的表情，心中一阵得意，幸亏准备充足，不然还真唬不到这个深藏不露的陈院长。 “这……嗐，您说的千年女干尸该不会又是我高价从姜老板手里买来的那具吧？” 陈文开始装傻。 刘钊当然知道没必要再去拆穿什么，目的达到就可以了，所谓言多必失，这会儿必须迅速切入正题： “所以我才会过来找你交易，我知道你在海外有路子，我的要求也简单，咱们当面交货，钱从海外走直接进我海外账户，你少花点，我多赚点，你怎么看？” 陈文已经被彻底唬住，他没想到自己在海外的路子都被太保摸了出来，但对方究竟还知道多少，陈文无法拿捏。 这一刻的陈文，异常被动，只能故作镇定道： “其实我更多是为了做研究，收一些与生物相关的东西，如果您手里还有类似瓮蜱的东西，到可以先合作一次试试……” “至于古董，说实在的，对我这边的研究来说意义不大。” 刘钊没料到陈文会来这么一手，这会儿如果硬推手里的仅存的青铜炼丹炉，意图未免太过明显。 刘钊本以为陈文是什么古董都收的。 自从上次从恒升金融出来被人跟踪，刘钊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在弄明白具体原因之前，他肯定不会再去恒升金融露面。 得知陈文的猫腻，也是因为前阵子这家伙在圈子里四处乱撞收东西，顺着线索一顿打探，方才得知深州路子最野的船长王昕强能够购置远洋货轮居然是跟陈文签了合同。 之前把马血石送到恒升金融后，刘钊并没有离开，而是躲在暗处静静等待，直到陈文火急火燎赶到恒升金融，然后很快拉着个行李箱离开，刘钊便知道了他就是买家。 这种事儿刘钊不是第一次干，易宝斋的规矩是不泄露买卖双方的身份，而刘钊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跟规矩对着干。 鸡蛋不能装在同一个筐里的道理刘钊比谁都明白，多认清一个买家，就多一条备用的路子。 本身刘钊是不屑于直接找上陈文的，只是这段时间以来师弟杨柯已经快要把自己的财路封死，易宝斋那边又出现了不稳定的变数。 得知陈文重金跟船长王昕强达成远洋货运合作之后，刘钊便把目标转移到了陈文身上。 如果能跟陈文达成合作，交易更加方便，资金转移这件事也变的更加简单。 刘钊已经感觉到了危险正在逼近，他要尽快搞够钱，提前布局隐居海外的退休生活了。 陈文，是目前最佳合作人选。 但这货居然只收古生物，不收古董…… 第274章 强买强卖 “哦？你不收古玩，为什么又要往古玩圈里跑呢？难不成只是不想跟我合作。” 刘钊尽量保持着脸上的笑意。 “不不不，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陈文放下筷子，摆摆手继续说道： “东西我肯定收，只是更倾向与生物挂钩的东西，纯古玩的话，怕是要国宝级以上玩意儿，小来小去的真不值得折腾。” 陈文这番话，更多是在试探太保。 小玩意儿根本犯不上走海运往外跑，国内倒腾就是了，那点小钱陈文根本看不上。 上古生物，尤其是瓮蜱这种活体，一趟下来刨除所有费用，甚至连跟船长王昕强合作之初先行垫付的远洋货轮费用都算在内，陈文还赚了四百万美金。 也就是说，单单这一笔，陈文就白赚了一条远洋走私航线，在这个前提下，那具千年女干尸就是纯赚了。 有海外老板的庇护，陈文压根不用担心到货后的一切后续问题，王昕强入港，卸货，那边确认无误，陈文账户上立马就有全款进账。 如此看来，倒腾些个明清古钱民国瓶瓶罐罐陶的，估计拉一船过去，刨除成本也达不成这种利润！ 国宝级的古董就不一样了，有货的人没路子出，想买的人没胆子进，在国内流通，那就是作死。 即便有办法弄到了海外，没个知根知底的人引路，也找不到正路买家。 费尽心思把东西弄到海外的，能保本拿到钱人寥寥无几。 这种路子跑到海外的，绝大多数都会碰上黑吃黑，货被收，人直接被销户。 即使侥幸逃脱，总不能跑到大使馆求助说自己贩卖国宝遇上骗子了吧？ 所以这口饭不是谁都能吃的了的，陈文倒腾走私古玩，纯粹是搂草打兔子，顺手的事儿。 他最重要的任务，是倒腾古生物样本。 瓮蜱那种玩意儿，不用多，做成三单，这辈子荣华富贵衣食无忧。 “巧了，我这里从来就没有过小玩意儿。” 刘钊稍稍松了口气，看来陈文跟自己完全对撇子，小来小去的东西，是用来打发何磊他们的。 陈文闻言稍作思索，开口道： “这样吧太保，今天开始，咱们也算是朋友了，有机会自然可以合作一次试试。” 刘钊显然早有准备，伸手入怀，摸出一个黑缎布包，取过一个没用过的骨碟放在餐桌转盘上，又把黑缎布包轻轻放上： “今天就是最好的机会。” “这……” 陈文略一迟疑，但还是缓缓转动起了餐桌转盘： “我看一眼，其实我也不太懂这个，万一看走了眼……” 刘钊闻言笑笑： “不放心可以去恒升金融找姜老板帮你鉴定一下，只是他们看完报过价，就必须成交了。” 陈文一愣： “必须成交？” 刘钊点点头： “那是他们的规矩。” 陈文呢喃道： “这是什么霸王规矩，之前我去的时候他们还真没提这一茬。” 刘钊笑笑： “那是没到那一步。” 此时的黑缎布包已经转到陈文面前，陈文还算有些心眼，没有直接拿起，而是在骨碟中小心打开了布包，一座精巧的青铜炼丹炉呈现在了眼前。 陈文伸出食指，轻轻拨动，炼丹炉中段的小门被推开，里面还有一层精致的镂空结构。 “太保，商周之前的青铜器，工艺没这么好吧？” 陈文虽然不太懂行，但皮毛还是了解一些的。 凭那个年代的冶炼铸造技术，怕是达不成这种工艺水准。 “你们搞研究的，自然知道碳14测年代的方法，什么年代的东西，一测便知。” 刘钊脸上依旧是笑意。 陈文合上丹炉小门，重新把黑缎布包好，缓缓把圆桌转了回去： “太保，您这就是为难我了，在这儿肯定也测不了。” 刘钊闻言问了句： “如果年代相符，陈院长收吗？收的话报个价吧。” 陈文推了推眼镜： “据我了解，商周时期的青铜器，怎么也能卖出百万美金上下的价格，如果你这件是真品，并且早于商周，如此精巧工艺，或许能到五百万美金。” 刘钊回应道： “果然外行，不妨告诉你，这件青铜炼丹炉放到海外，识货的出价不会低于一千万美金，如果上竞拍，价格能翻四倍不止。” 陈文听完笑了： “太保，恕我眼拙，实在看不出它的价值，如果你拿出的是某种古生物样本，或许我的报价能更精准一些……” 说到这里，陈文再次推了推眼镜，继续说道： “只是眼下这件东西，你我预想差距太大，怕是无法成交了。” 刘钊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了，他并没有伸手去拿那个黑缎布包，而是冷不丁问了句： “陈院长还记不记得在车上的时候说过的话？” 陈文一愣，大脑飞速旋转。 在车上？ 当时以为是劫财的歹徒，所以提过给钱。 难不成太保是要…… “太保，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文一阵诧异。 刘钊面无表情道： “你就当我是在打劫，但我依旧给你留两成利，八百万美金……” 说着从兜里摸出一张写有一串数字的卡纸递过去，继续说道： “这是我的海外账户，现在把钱转过去，青铜炼丹炉你拿走。” 陈文明白了，这个太保是要强买强卖！ 刘钊转头看向正在一旁扒虾的郭新宇，皱了皱眉。 郭新宇急忙放下剥了一半的虾，胡乱抽了几张纸擦擦手，然后迅速起身走到陈文身边，再次掏出匕首抵在了陈文脖子上。 本着尽量少露面的原则，刘钊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加快两人合作的进度，陈文的态度显然是对自己充满了不信任。 刘钊没有那么多时间跟陈文培养感情了，直接来硬的，一是在他面前立立威，二是看看他的资金操作能力。 至于青铜炼丹炉的价值，刘钊并未夸大，他心里很清楚，即使冒险去易宝斋，姜淮最多给他出价五百万美金，不会再比这高了。 此时的陈文也有些发懵，没理由打劫还要铺垫这么多，甚至还给个青铜炼丹炉当作纪念品。 或许这玩意真有点价值，只是这种强买强卖的交易方法，换谁谁也受不了。 但刀就架在脖子上，这俩人什么路数没完全搞清楚之前，也只能破财免灾。 就算这个太保就是个骗子，只要今天能安全离开，总有机会找到他让他把钱吐出来。 不过自己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即便割肉放血，也要尽可能争取减少一些损失。 想到这里，陈文试探性说道： “太保别动怒，最近资金都在外面飘着，安全账户上钱不够，先付一半可以吗？” 第275章 宋雨凝 刘钊脸上的笑意再次浮现： “当然可以，毕竟是第一次合作，我只看重结果。” 说罢给郭新宇使了个眼色，等他重新回到座位坐下后继续说道： “我给你这一次特权，并且给你三天时间支付尾款，这三天之内，你大可用自己的办法确定我的货究竟是什么品级……” “三天后如果我见不到尾款，那就是另外一种后果了。” 这一次陈文并没有迟疑，掏出手机便开始操作转账，他并不是怕了，只是太保的自信，让他开始重新审视这次合作的重要性。 “太保，您查一下，钱已经到了，我的资金运作渠道，只会比恒升金融安全，并且更加高效。” 刘钊手机是静音的，仅凭刚才裤兜里传来的震动感就足以说明陈文没有说谎，他很清楚，此时如果掏出手机查看，之前营造出的高深感觉自然会荡然无存。 刘钊只是缓缓起身，开口说道： “对我那件宝贝来说，给三成跟没给一样，我只看三天后的结果，没有意外的话，后续我会联系你的。” 说罢径直转身推开门，扬长而去。 郭新宇此时无比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还好刚才没有浪费时间，已经吃了个八成饱，见老板起身离去，赶紧丢下碗筷跟了出去。 陈文并未起身相送，而是一直坐在座位上细细回想，想了很久也没琢磨出这个太保究竟是怎么找到自己头上，并且还知道那么多事情的。 这货究竟是故弄玄虚的江湖骗子，还是真有一定道行，或许只能通过稀里糊涂买入手的这件青铜器来验证了。 此时的刘钊已经坐在车里，一顿摆弄手机操作后，用代理ip方式成功登录了自己的海外银行账户。 看着那个根本无法溯源被提示为未知账户汇入的钱款明细，嘴角微微勾起。 这个陈文，果然不简单。 如果后续顺利，接下来便是攻克师弟杨柯这个难关了。 只要能够成功利用好杨柯和陈文，自己就能完全跳出易宝斋的限制，什么太保，什么发丘，都是虚名罢了。 越来越难以控制的局面无疑是一个强烈的信号，不祥的信号。 刘钊有种直觉，自己如果再不尽快安置好退路，及时抽身出去彻底消失，怕是很难善终了。 最近就连何磊那种货色在接收自己指令时都出现了懈怠之意，身边这个郭新宇更不用说。 不过刘钊很清楚，何磊，郭新宇，蒙超，杨柯，这些人只是棋子，自己脱身之日，便是他们彻底闭嘴之时。 为了永绝后患，知道自己过往的人，也不能留在这个世上。 包括墨染先生。 对了，还有位召兴。 之前午骑司出土龟甲的译文出现严重错误，于江的忽然消失，怕是都跟位召兴那个书呆子有关。 明明出身同门，明明各走各路，可他们偏偏都要跟自己过不去！ 想到这里，刘钊眼中又多了一丝杀意。 当然在杨柯失去利用价值之前，刘钊自然不会去动位召兴和墨染先生。 等自己全身而退，再送他们跟那个短命的大师兄李越团聚。 发丘一门，就此绝了也罢！ …… 这一夜老鱼没有睡好，失眠只是一方面，好不容易睡着的时候已经一点多，但四点半的时候却忽然惊醒，然后再也睡不着了。 翻来覆去无果，无奈只能起身，看着窗外繁星一阵出神。 就这么一直坐到天亮，依旧没有困意，右眼也开始跳个不停，最后在眼皮上贴了块胶布才感觉稍好了一些。 师父说过，一切皆有定数，万物都离不开因果二字。 如此少有的心神不宁，难不成是因为最近下墓太过频繁？ 还是因为这阳宅中存放着太多阴邪之物？ 想到这里，老鱼踱步到书房，拉开柜门，细细审视着这么短时间内便收获的几件稀世珍宝。 被完全封罩起来的猪心照骨镜，同时拥有驱散和凝聚鼠类的慑鼠铃，以及那个还被包裹着的古代黄金战盔。 自从拜入墨染先生门下那天开始，老鱼经手的宝物不计其数，但论起单件价值，眼前这几件随便拿出一个都能将之前的所有玩意儿秒成渣。 好像自从见到余晖，一切都变了，缓慢平静的生活忽然提速，所有的一切应接不暇。 财富，也在疯涨。 但对自己这么一个土埋半截的老光棍来说，这一切的意义好像并不大。 回想起第一次跟着墨染先生下墓时的情景，最终分宝时的兴奋和喜悦竟如此遥远陌生。 这一刻老鱼好像忽然理解了师父当年做出解散师门彻底隐退的心境。 小白的脸瞬间浮现在老鱼脑海。 然后是李美琪打翻餐具时的场景。 缓缓关上柜门，看着柜门玻璃上映射出的那张略显疲惫眼皮上还贴着块胶布的滑稽的脸，老鱼竟不由自主的苦笑一声，自言自语道： “孤独……” 忽地一阵手机铃声，老鱼的思绪被重新拉了回来。 拿起手机，老鱼一愣。 宋雨凝。 老鱼搓了把脸，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按下了接听键： “姐，这么早什么事儿？” 电话中传来了温柔的女声： “中午没事儿的话来家里吃饭吧。” 老鱼猛地回想起之前偶遇宋晴的事情，赶紧回应道： “嗐，你看我这脑子，宋晴前两天跟我说过，我这一忙，给忘了，行，我一定准时到。” 挂断电话，老鱼又是一阵出神。 宋雨凝是宋晴的妈妈，比老鱼大三岁。 并且老鱼根本就不是宋晴的亲舅舅。 宋雨凝的父亲也是古玩圈的人，专营字画，他有一手不为人知的绝活，可以把一幅字画揭做两层分别装裱做旧的同时，丝毫不影响画面色泽与墨迹浓度。 老鱼到深州的第二年，一次帮人拉纤儿，一眼便看出了画卷中的蹊跷。 那时候的老鱼还未站稳跟脚，自知人微言轻，此种绝妙手艺，拆穿之后讨不到半点好处，没有当场点破，找了个理由把买主带走了，这生意也就没做成。 宋老爷子阅人无数，自然也能看出其中猫腻，再加上他极为爱才，膝下只有一女，得知老鱼是个外来光杆子，便有意将他招为上门女婿。 老鱼初见宋雨凝，眼都看直了，那时候的宋雨凝绝对算得上倾国倾城。 但老鱼不是傻子，如此殷实的家境，如此漂亮的姑娘，当时自己只能算是个外来混混。 这种表象之下，怕是入赘也轮不到自己吧。 第276章 烂摊子 果不其然，宋雨凝结过一次婚，新郎也是入赘。 宋雨凝结婚不到半年，那赘婿就因为酒后跟人开斗气车出了意外，当场挂了。 那时候宋雨凝已经有了四个月身孕，宋老爷子嘴皮子都磨薄了，愣是没说动宋雨凝，六个月后，宋晴呱呱坠地。 到这会儿，宋晴都三岁了。 老鱼婉言拒绝了，宋雨凝再怎么漂亮，自己好歹是个没结过婚的大小伙子，入赘暂且不提，上来就给人当后爹，属实有些难顶。 要说老鱼年轻那会儿，也算是个帅小伙，再加上各种阅历丰厚，言谈举止极为得体，宋雨凝第一次见他，心中倒也生出一些好感。 老鱼拒绝之后，一直在门外偷听进展的宋雨凝当即推门走了进去，对老鱼说了这么一番话： “如果你一口答应，我反倒把你看扁了，但凡有点心气儿的男人，也不会想来接我这个烂摊子。” 说完转头看向宋老爷子，继续说道： “爸，我这辈子有小晴就足够了，你要真为我好，以后就别张罗这种事儿了。” 说罢转身就要走。 这时候一直跟在宋雨凝屁股后面的宋晴好奇的问了句： “妈妈，什么是烂摊子啊？” 宋雨凝眼圈一红，弯腰抱起宋晴，捏了捏她可爱的小脸蛋： “妈妈乱说的。” 宋晴抬起胖乎乎的小手摸着宋雨凝的眼角问道： “晴晴以后一定把玩具收好，不惹妈妈生气了……” 老鱼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宋老爷子也有些尴尬，摆摆手说道： “是我考虑不周了，小杨啊，这事儿翻篇，翻篇了……” …… 本来这件事过去之后，老鱼不会再跟宋家人有任何交集，直到三个月后，宋家出事了。 不知是宋老爷子之前的手段得罪了什么人，还是真的只是一场意外，宋家商住两用的独栋别墅，起了一场大火。 原本宋家四口人是安全逃出来并且第一时间报了火警的，但想到家中处处放有字画，眼看火势越来越猛，宋老爷子为了挽救损失，再次冲进了火场。 宋老爷子媳妇见状也叮嘱女儿一声看好宋晴，紧跟着披了件湿衣服跟了进去。 等消防车赶到，火势虽然得到控制，别墅算是保住了，但宋老爷子两口子再也没能走出来。 宋老爷子葬礼那天，深州古玩圈子里的同行几乎都去了，老鱼自然也没有例外。 毕竟之前宋老爷子也算对老鱼有些赏识之意，虽然不是特别纯粹，但死者为大。 老鱼很清楚，要想融入深州的古玩圈子，这些红白事儿，能参与进去的，尽量参与，毕竟搬砖头拉纤儿，最需要的就是人脉。 不过老鱼没想到，宋老爷子的灵堂，竟会变成追债现场。 宋老爷子经营古董字画的方式，跟搬砖头差不多，说得再通俗点，就是代卖，但跟普通的代卖又有些区别。 大致就是谈好价格，卖家把画放宋老爷子这儿，加急一个月，不加急半年，保证卖掉成交，不论亏盈，之前谈好的价格分文不少。 加急与不加急之间的手续费，差一倍。 古董字画这东西，水更深。 首先它倒腾的空间就比其它古玩小很多，圈子也小，古董和艺术品，这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古董中会有艺术品，但不是每件古董都是艺术品。 古董字画不同，全部都是艺术品。 就比如一件秦朝的普通陶罐，这只能被叫做古董。 但哪怕是明清随随便便一个不知名画家的画作，只要保存完好，都能称得上艺术品。 古董字画真正的买主，不光得懂，还得是真稀罕这玩意，这在整个古董圈里，算是相对的小众。 宋老爷子做的本就是这小众圈子的生意，资源整合到位，规模口碑都有，自然就不缺带着各种真迹上门合作的圈内人。 很多时候临近交割期限，宋老爷子都会以低于市价的价格转手。 宋老爷子这买卖怎么做都不会吃亏，基本上是卖一副，赚一副，毕竟一分为二，简单粗暴。 但在外人看来，宋老爷子这才是自担盈亏诚信经营，口碑自然也是扶摇直上。 当然，能来这里转手代卖的古董字画，也都是价值普普通通的货，基本成交价都在十万以里浮动。 换谁手里有什么唐伯虎郑板桥之类大家的真迹，肯定也不会跑到宋老爷子这里来代卖。 尽管是小打小闹，也架不住货多，宋家着火那天，家里放着外人送来的一百五十多幅待拆的字画。 还有之前自己拆分成交后等待时机出手的九十多幅价值相对较高的私藏品。 一场大火，宋老爷子十几年的心血全都没了，还倒欠了一屁股债。 当然，他也随着那场大火彻底撒手不管，又是一个烂摊子，甩给了宋雨凝。 九几年那会儿，近千万家产一夜蒸发，倒欠五百多万巨额债务，这对带着一个三岁女儿的寡妇来说，绝对是灭顶之灾。 家境突变，父母双双离世，宋雨凝悲痛万分，如果不是还有宋晴需要照顾，她或许就寻了短见跟父母团聚去了。 那些平日里登门皆是恭敬谦和的圈内长辈，在父母灵堂内也都变了脸。 几十号人举着手里的寄卖存根，把宋雨凝母女围了个水泄不通，年幼的宋晴哪见过这种架势，吓得嗷嗷大哭。 “父债子偿，宋雨凝，不是当叔的为难你，三幅画，十一万，我认倒霉，给十万就行……” “丫头，你爸肯定是有存款的，这八万块钱对他来说可能算不了什么，但在我这里，如果打了水漂，我可是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这十五万，要么赔钱，要么退画，今天务必给个说法……” …… 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讨伐声，宋雨凝无助的抱着年幼的宋晴，捂着她的耳朵轻轻拍后背安抚着。 但无济于事，女儿依旧还在哭。 之前作为中间人，受宋老爷子委托专程邀请老鱼上门赴宴的一个字画贩子，凑到老鱼身边低声说了句： “小杨，幸亏当时你没答应入赘，要不然这会儿跪在中间承受这些的就是你了。” 老鱼听罢，心中一阵五味杂陈，就那么一直看着跪在灵位前抱着女儿的宋雨凝。 宋雨凝满脸泪痕，绝望地抬眼看着周围，眼神空洞到让人心疼。 目光相遇，宋雨凝看到了人群中的老鱼。 是他？ 他或许会感到庆幸吧…… 第277章 叫舅舅 老鱼看着宋雨凝，就那么一瞬，心一横，开口大声说道： “列位，听我说一句……” 此话一出，债主们知道这是有人要主事儿了，瞬间静下来。 可转头一看，说话的是个年轻小伙子，还有些脸生，不免泛起了嘀咕： “你是？” 债主中还有几个之前跟老鱼有过生意接触的，诧异问道： “小杨？” 老鱼快走几步，来到人群中间，对着四周一顿抱拳行礼： “列位前辈，哥哥叔叔，我叫杨轲，在深州的日子浅，您各位有不认识我的也是正常……” “我跟宋老爷子，也只是两面之交，并且我们之间也有债务，咱们的心情是一样的……” “宋老爷子在世，靠的是诚信经营才立下家业，深州的古董字画这两年圈子扩大生意活络，少不了宋老爷子的功劳……” “这生意往来，本是互相庇佑共同获利，但抛出钱财往来，中间还有人情往份……”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如今宋老爷子家里遭此劫难，咱们再怎么着急，这时机也是不对……” “宋老爷子没了，宋家长女还在，债肯定丢不了，人家也没说不认，就这么围在灵堂里难为一对孤儿寡母，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老鱼一番话说完，开始环顾周围众人脸色。 交头接耳中，人群中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平头开口了： “小子，好话都让你说了，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老宋家剩下的家底究竟够不够还这么多人谁都说不准……” “万一别处还有其它债务呢？早结算，早踏实，晚一天，保不齐谁的钱就有打水漂的风险！” 这话一出，原本静下来的债主们再次喧嚣起来： “别人我不管，给我结了，我马上走！” “他嘴上说的轻松，还什么有债务，把押票拿出来看看啊？” “就是！谁愿意在灵堂里闹？我要是没有债务，我也能在那装好人！” “……” 老鱼那会儿虽然年轻，但脑子绝对够用，当时就想出了个鬼主意，抬起双手示意众人安静，笑着回应道： “确实，我说的轻松，那是因为我没负担，知道这钱跑不了，押票我确实带了，但这会儿已经不在身上……” “本来我不想在宋老爷子灵堂上教你们这一套，有些落井下石了，但是非得有人激我，我也就不得不说了……” “列位，如果宋家长女不肯还钱，你们怎么办？” 老鱼这一问，一圈人都懵了。 有几个反应快的当即就喊：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还就去法院起诉她！不可能就让她这么赖掉！” “就是，都什么社会了，不还？凭什么不还？她敢不还！” 老鱼见状再次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环视一圈后继续说道： “今天是宋老爷子出殡的日子，宋雨凝做为仅剩的亲人必然需要操持所有琐事……” “即使这边的仪式一切从简，一会儿肯定还得去办理死亡证明，送去火化等等，这所有的事情都需要她一个女人去做……” “再怎么快，办完这些也得这一整天，这一整天里，宋雨凝即使有钱，也没时间精力去跟各位一一核对押票退款……” “如果各位怕她赖账，或是怕钱要晚了就要不到了，不妨跟我一样，先去法院起诉立案……” “法院肯定是要判的，等后期如果宋雨凝不肯还钱，宋老爷子剩下的家业和资产也会被银行冻结以便强制执行……” “即使是资不抵债，也是按照起诉顺序进行正常赔付划分，也就是说，谁起诉的早，先给谁，还给付利息呢。” 老鱼话说到这里，已经有几个人撒丫子往外跑了。 剩下的人陆续回过神来，转身就往外跑，嘴也不停下： “怪不得这小子说话这么轻松，合着他已经起诉完了……” “我就觉得不对劲，之前宋老爷子看中他让他入赘他都不肯，怎么可能跑过来帮宋家人说话……” “叫杨柯是吧？这小子行，下手够快，这以后得提防着点……” “还回什么家啊，直接找个律师帮忙去，花点钱花点钱，他们弄这玩意儿块……” “……” 原本喧嚣的灵堂瞬间安静下来，除了殡仪馆的几位工作人员，就只剩老鱼和宋雨凝母女。 老鱼走到宋老爷子老两口遗体前，深深鞠了一躬说道： “宋老爷子，宋老太，对不住，晚辈希望你们能走的体面安静，不让葬礼成为闹剧，也只能出此下策。” 说罢走到宋雨凝面前，蹲下身轻声道： “如果钱够，就逐个赔付，也免得宋老爷子落个骂名，你们也能继续在深州生活……” “如果宋老爷子留下的钱并不多，早些把钱拿出来，换成黄货，离开深州，那套房子如果想保住，信得过的话，跟我签个租赁合同，期限十年二十年都行。” 看过之前那些原本跟父亲称兄道弟的债主的嘴脸，宋雨凝对老鱼自然也心存提防，她抹了把眼泪，故作坚强道： “起诉完你的钱也少不了，现在还想打着帮我的旗号白用我家的房子？” 老鱼叹了口气，看着宋雨凝的脸说道： “我跟宋老爷子之间，没有债务。” 宋雨凝一愣，问道： “你为什么要帮我？” 老鱼看了一眼已经安静下来的宋晴： “只是不想让你去面对真正的烂摊子。” 宋晴还有些哽咽，看着老鱼问道： “叔叔，什么是烂摊子？” 老鱼笑笑，捏了捏宋晴的脸蛋： “我乱讲的，再见面的话不要叫叔叔，叫舅舅。” 说罢起身，意味深长的回头看了一眼灵堂正中宋老爷子两口子的遗像，摇了摇头，转身往外走去。 “杨柯。” 宋雨凝喊住了老鱼，揉着已经有些跪麻了的膝盖，踉跄站起身继续说道： “别把我看扁了，我不会离开，我父亲的债务，我会替他还清。” 老鱼顿足回头，笑着说道： “这是我意料之中的答案，姐，有什么我能帮的上忙的事情，尽管来古玩一条街找我，东街，11号摊。” 第278章 罕有的真迹 从宋老爷子的葬礼上离开后第三天，临近正午，宋雨凝就领着孩子出现在了古玩一条街，手里还提着一个黑色长筒包。 老鱼练摊并不是为了出货，那时候他刚付完房子首付没多久，也没什么本钱，摊上摆的皆是些不值钱的仿货工艺品之类。 主要的业务，就是瞄着古玩街上来来往的人，竖着耳朵听信儿，察言观色，找机会插话盘道，从中寻取能利用的商机。 所以宋雨凝从东街一出现，老鱼就瞧见了她，看她那架势，也不像是来买卖东西的，跟1号摊位的人说了几句话后，就往这边看了过来。 这一看就是奔着老鱼来的，老鱼赶紧起身招了招手，宋雨凝见状举着宋晴的小手挥了挥，快步走了过来了。 不等走到近前，宋晴已经开口了： “舅舅。” 老鱼一乐： “真乖。” 说吧转头看向宋雨凝： “姐，什么事儿？” 宋雨凝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举了举长筒包小声说道： “我这有幅画，打算……” 老鱼一听赶紧打断道： “换个地方说话。” 说罢转身快速把摊位上的东西迅速往中间一归拢，蓝色衬布摊底一裹，一股脑收进背包，然后看着宋晴问道： “晴晴，中午想吃什么啊？舅舅带你去。” 宋晴伸出微微红肿的食指说道： “我给妈妈帮忙，夹到手了，妈妈说带我吃猪蹄，手指好得快。” 老鱼闻言一笑： “好，那咱们就吃猪蹄儿。” 当年深州的孙记卤味还没像现在一样连锁店开遍粤省，但名气已经不小了，只要提到卤味，当地人首先想到的就是孙记。 孙记老店离古玩一条街差不多四个路口，三人打了辆出租车，买上猪蹄后又去了附近一家餐馆。 为了进包厢，老鱼多点了几个菜，等菜全部上齐，老鱼这才关上包厢门，对宋雨凝说道： “姐，要不吃完再说？” 宋雨凝看了一眼专心啃猪蹄的宋晴，转身拿起长筒包拉开，给老鱼递了过去： “还是先看画吧。” 老鱼抽出画卷，展开看了几眼后，眉头紧皱道： “这画没分过层，哪来的？” 宋雨凝闻言不由得一愣，这个杨柯，居然知道父亲的手段？ 见宋雨凝面露疑色，老鱼赶紧补充道： “之前帮宋老爷子拉过一次纤儿，我看出了其中异端，但没明讲，那单买卖没成，不过姐你放心，我没跟任何人讲过。” 宋雨凝这下更放心了，便将画的来历原原本本讲了出来。 这画是宋老爷子三年前收来的，送画的人只知道是这是古董，但画的作者没什么名气，最终是以两万多的价格押放。 三天之后，宋老爷子就告知画作已经成交，把钱清了，但这幅画宋老爷子没拆，而是小心包裹后又放进了木盒，收进了家中保险柜里。 后来那场大火，家中所有画作尽毁，唯独这幅画得以保存。 宋晴清点了家中剩下的资产，除了那套房子，还有保险柜中的少量现金，一个存折，以及这幅画。 所有钱款加在一起，共有四百万，那时候的房子远没有现在值钱，再加上被火烧的有些不像样，宋晴咨询过，自家的别墅最多还能卖一百万。 这些加起来，差不多够还清宋老爷子的欠款，但那样的话，宋雨凝和宋晴怕是要流落街头了。 无奈之下，宋晴打算让杨柯帮忙看看画，能不能换点钱让娘俩暂且租个房子安顿下来。 老鱼听完这些，不禁感慨道： “果然天无绝人之路，姐，宋老爷子这幅画，能保你跟晴晴二人下半生衣食无忧。” 宋雨凝一听，半信半疑道： “杨柯，我多少也懂些古画，这一卷，有那么大价值？” 老鱼点点头，小心的把画卷拉长： “姐，既然你懂一些，难道看不出这女像就是唐寅的真迹吗？” 宋雨凝轻叹一声说道： “我当然知道唐寅，这女像的绘法也确实如他无二，但这提名，小吏唐生，这虽是古画，但一看就是明清时期效仿唐寅的高品，古画中这类仿品极多……” 话没说完，老鱼摆摆手打断，指着画中女子嘴角问道： “唐伯虎的各种仕女图中的人物表情，皆是平唇，或微上翘，平和中带有一丝笑意，从未有过这般下摆迹象……” “再看题词内容，举试意犹听雨愁，哀叹尽三秋，少不经事，所谓何求……” “唐寅共娶过三位妻子，其中第二位连姓甚名谁都没有记载无从查证，虽然他的画中现有时间日期，但从词句中就可以找到线索……” “弘治七年，唐寅的父母妻儿以及妹妹相继离世，唐寅一蹶不振，在好友祝枝山的鼓励下，才重新振作潜心学习准备科考……” “看这句，举试意犹，弘治十年，唐寅参加录科考试期间曾经携妓饮酒，时任提学御史的方志深表厌恶，唐寅名落孙山……” “后来还是爱才的苏州知府曹凤与苏州的名士文徵明的父亲文林、沈周、吴宽等为唐寅求情，方志才同意“补遗”让唐寅参加乡试……” “弘治十一年，唐寅拿了乡试第一名，次年入京参加会试时，因徐经科场案受牵连下狱，后来便被罢黜为吏……” “弘治十三年，唐寅深以浙藩小吏这一职位为耻，坚决不去就职，归家之后夫妻失和，这才休妻……” “史料中从头到尾没有这第二位妻子的记载，但题词中的三秋，正是唐寅重新振作后再现放浪形骸的三年……” “科考期间携妓饮酒就足以说明他的状态，而哀叹尽三秋正是说明这三年里唐寅真正的家庭生活心境……” “时间对的上，词句心境对的上，东西也是老的，再加上小吏唐生这个落款，以及整幅画作中没盖任何一个印章……” “名人字画流传下来，会有各个经手的名人大仕甚至皇族帝王加盖印记，而这幅古画，分明就是一直未经收藏的唐寅真迹，我绝对不会看走眼！” 老鱼这番话讲完，宋雨凝都听傻了，回想起父亲对这幅古画的区别对待，或许他早已看出了这幅古画的真正价值！ 第279章 这辈子，我只欠你 “姐，估计现在古画圈里能承认这幅画卷价值的人还占少数，随着圈子里人探究的各类线索越来越多，它的价值肯定会越来越高……” “所以如果不是真到那一步，这画我建议继续放放，在寻到真正识货的买家之前，或许卖不出特别理想的价格。” 老鱼补全了自己的建议。 宋雨凝轻咬嘴唇，犹豫片刻后说道： “杨柯，如果不是你，或许这画已经被我拆了……” 老鱼闻言大惊： “姐，你也精通宋老爷子的手艺？！” 宋雨凝点点头： “我本以为它只能卖个几万块钱，一拆为二的话，应该能多卖一些吧……” 老鱼赶紧摆手打断道： “那这画就毁了！宋老爷子为什么拆过那么多画，唯独没有拆开这一卷？那是因为他也知道这不是凡品！” “在宋老爷子看来，之前那些古画，价值太过一般，拆解一下从中获利无伤大雅，但这幅不一样，千万使不得！” 宋雨凝听完转头看了眼还在认真啃猪蹄的宋晴，沉思片刻后说道： “当前的处境，这画我肯定收藏不下了，这几天我核对了个大概，即使卖掉房子，父亲的欠款也还有六万多的空缺……” “那些债主肯定不会等的，我已经还了三百多万，还清的债主也第一时间撤诉，但没有清账的债户没看到钱自然不会撤诉……” “我需要在下个月之前把房子卖掉，还要再想办法筹够十万左右，还清欠款，娘家已经没人了，我们娘俩得租个房子继续生活。” 老鱼脑子一抽： “要不你们先去我那住着，我房子装完没住多久，还很新……” 话说一半，就觉得有些不妥，再看宋雨凝，她的脸上已经出现了难以名状的表情。 老鱼赶紧摆手：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搬出去，你们先在那住着，六万多的话，我能给你凑出来，你先把眼前的困难解决掉……” “至于这画，我尽快给你找路子，这本来就是宋老爷子给你留下的唯一保命财产了，着急卖，卖亏了的话，太可惜。” 宋雨凝脸上浮起一丝苦笑： “当年我家没有变故，你都不肯入赘，如今债务缠身，又怎么会认为你有别的想法，只是这么麻烦你，我总觉得……” 说到这里，宋雨凝顿了顿，看了老鱼一眼，又迅速低下头： “要不我按月付你租金，先欠着你，等画卖掉一并还你，你也不用非得搬出去住。” 老鱼那会儿年轻，听宋雨凝这么一说心里好一顿扑腾，好半天才稳住劲儿，故作镇定的拿起筷子： “先吃饭，吃完我带你们回去看看，没问题的话下午我帮你们搬搬行李什么的……” 宋雨凝依旧低着头，缓缓拿起筷子，小声说道： “都烧光了，那还有什么行李……” ……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老鱼也终于弄明白自己当年为什么会这么全力帮助宋雨凝。 第一眼见到宋雨凝的时候，年轻的老鱼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女人，但年轻那会儿，心气儿在那摆着，他内心很矛盾，接受不了一个带孩子的寡妇， 这种矛盾一直驱使着老鱼，竭力帮助宋雨凝的同时，又闭口不谈心中情愫。 这么多年过去，每当老鱼挣扎着尝试说服自己，宋晴都会用一声声的舅舅让他再次恢复理智。 老鱼到底还是没在家里住，并且不再练摊，而是在古玩一条街旁的巷子里租了个小门面，联络生意和饮食起居都窝在那里。 后来也是在这个地方陆续认识的小白，林惠杰，江宁，以及李美琪。 那幅古画过了整整半年才卖出去，最终成交价是一千一百万，那是老鱼拉纤儿生涯中唯一一次没收拉纤儿费的买卖。 就连从买家那边收来的百分之三手续费，也一并补给了宋雨凝。 古画成交当天，宋雨凝做了一桌子菜，还买了酒。 饭吃一半，宋雨凝就把宋晴送进房间哄睡，再次出来的时候，她给自己也斟上了酒。 宋雨凝端起杯，看着老鱼，认真说了句： “杨柯，这辈子，我只欠你。” 说罢一饮而尽，然后就被辣的捂着嘴巴连咳了好几声。 老鱼赶紧倒了杯水递过去，轻拍她的后背说道： “姐，你谁都不欠。” 宋雨凝抬起头，看着老鱼说道： “今天能不能不叫我姐。” “这……” 老鱼见气氛不对，赶紧放下水杯坐回座位，尴尬的端起自己酒杯，小酌一口道： “行，这么好的菜，不喝点真可惜了，你也动筷子，刚才你就没怎么吃。” 宋雨凝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 老鱼看势头愈发不对，赶紧制止道： “姐你，呸，看我这脑子，宋雨凝，别说胡话，你这么漂亮，现在也成大富婆了，我就一古玩市场上的混混，是我配不上你才对。” 宋雨凝起身，从包里拿出银行卡放在老鱼面前： “钱都给你，你做有钱人，这样行吗？” 老鱼看了一眼银行卡，叹了口气说道： “你喝多了。” 宋雨凝依旧看着老鱼的眼睛： “我从来没像今天这么清醒过，是因为晴晴吗？” 老鱼点点头，忽然发现这话好像很容易产生误会，然后赶紧摇头： “不不不，晴晴很可爱，我真的很喜欢她，四岁的孩子，记事了，她知道我是舅舅，我……” 一向温柔的宋雨凝此刻变得咄咄逼人： “所以当初你让晴晴喊你舅舅，就是为了今天拒绝我，对吗？” 老鱼再次叹了口气： “那时候你举目无亲，我只是想告诉你，就把我当成你娘家弟兄……” 宋雨凝眼中已经有泪珠在打转儿： “不说这个了，我问你，明天开始，我们娘俩就要搬走了，对吗？” 老鱼一脸傻笑： “我没那意思，在这儿住也行，不过之前我就留意过，这小区有个二楼要卖，毛坯房，车库位置也挺好，主要价格很合适，我跟他谈过两次，他……” 宋雨凝眼中的泪水瞬间落了下来，轻声说道： “别说了，吃饭吧。” 老鱼顿住，端起酒杯，再次轻抿一口。 这一晚的酒，是苦的。 第280章 你心里有鬼? 那一晚什么都没发生，第二天宋雨凝就收拾好简单的行李，离开了暂住了近六个月的老鱼家。 她也没买老鱼口中所说的那套房子，并不是房子不合适，她只是害怕如果某一天看到杨柯跟某个女孩有说有笑的进出小区时自己会难过。 小宋晴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只知道不能再住在舅舅家了，因为妈妈要去买新房子。 宋雨凝还记住了老鱼的另外一句话： “拆画的手艺再高明，也会把画毁了。” 再后来，宋雨凝也有了新的谋生手艺。 临绘大家名作。 当然，宋雨凝会盖上自己的印章，注明这是仿品。 因为是纯手工仿绘，并且还原度极高，宋雨凝的精仿临品，作为工艺品装饰，倒也能卖出近两千一尺的价格。 闲暇时间，宋雨凝还自学了制衣工艺，打那以后，老鱼就没再买过衣服，当然，内衣鞋袜之类除外。 每个月老鱼不光会去师父那里看一眼送些东西，还会去宋雨凝家里走一趟，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衬。 近二十年来，从未间断。 老鱼至今未娶，宋雨凝未曾再嫁，两人也都没再提过搭伙过日子这档子事儿。 只要老鱼超过三十天没去，宋雨凝便会打电话邀他去家里吃饭。 这一次也是如此。 看着镜子里满脸憔悴的样子，老鱼果断拉上窗帘，重新返回床上，他得再补一觉，免得宋雨凝担心。 多年形成的默契，已经心照不宣。 十一点，老鱼被闹钟吵醒，回笼觉显然起了作用，精神好了不少。 起床冲个澡，刮刮胡子，又下楼理了个发，老鱼这才开车往宋雨凝家中赶去。 之前每次买上水果之类的东西，怎么拿去的，宋雨凝都会让老鱼怎么带回来，老鱼只好作罢，后来索性就次次都是空着手。 按响门铃，是宋晴开的门，老鱼诧异道： “臭丫头，又没上班？” 宋晴撅着嘴回了句： “舅舅，你都不看日期的吗？今天周末！” 老鱼笑笑： “嗐，我这闲散惯了，周几都是一样过，看那个干嘛。” 说罢走进门，很自然的从鞋柜里拿出自己的拖鞋换上。 宋雨凝迎过来，只看了老鱼一眼便说道： “怎么气色这么差？” 老鱼搓了把脸，转头看向隔断处的镜子，自言自语道： “有吗？” 宋晴从后面绕过来，看着老鱼，打量小偷一般从头到脚重新审视一番后，眯着眼睛问道： “最近干什么去了？老实交代！” 老鱼随口解释道： “可能前几天下乡收货，待得久了点，乡下不比在家惬意，没怎么休息好。” 见老鱼洗洗手就去餐桌坐下，宋晴又跟了过去： “舅舅，余晖是不是也跟你合伙了啊？” 老鱼一愣： “听谁说的？” 宋晴一脸得逞的表情： “我就问问，你这反应……啧啧，怪不得他能跑去棕榈别墅区看房子……” 老鱼没顺着她说，而是反问道： “这么关注那小子，怎么，想傍大款了？那我给你俩撮合撮合？” 宋晴脸一红： “舅舅！” 两人说话间，宋雨凝已经把热气腾腾的汤盅端过来，放在老鱼面前说道： “先喝点汤，自己一个人注意点，又不是小年轻了，那么拼干什么？” 说罢转头看向宋晴： “余晖是谁？” 宋晴回答道： “以前在大鹅的同事，人挺好的，后来被开除了，之前舅舅要弄网站，我就把他介绍去了。” 老鱼点点头，趁机补充道： “对，还胳膊肘往外拐给我报了个高价。” 宋晴一听急了： “哪有，余晖跟你说的？” 老鱼学着宋晴之前的表情动作回应道： “我就随口一说，你这反应……啧啧，怪不得公司那么多人，偏偏给我介绍他。” 宋晴脱口而出道： “主要是因为他被开除我也有责任，我也是觉得过意不去才想帮帮他的，他人可好了，都是我们部门那个恶心的主管挑事……” 宋雨凝干脆坐在了宋晴旁边，诧异问道： “同事被开除，你也有责任？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宋晴之前不说也是怕妈妈担心，但这会儿一不小心说漏了，鬼精鬼精的舅舅也在，肯定是搪塞不过去了。 想到这里，宋晴只好把余晖被开除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全都说了出来，当然，主管说的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宋晴只是简单带过，最后还补了一句： “当时那么多同事都在，他们明明知道主管是装醉故意恶心人，但没有一个人帮我说话，只有余晖挺身而出帮我解围……” 听到这里，宋雨凝跟老鱼的反应出奇的一致，两人皆是一愣，然后看向对方。 当年宋老爷子灵堂中的那一幕，跟余晖为宋晴解围这件事，完全不同，又极其相似。 “妈？舅舅？你们怎么了？” 宋晴看着两人的反应，不解的问道。 宋雨凝温柔的摸了摸宋晴的头发： “小晴，找机会把余晖请来家里，妈妈要当面谢谢他。” 老鱼则看着宋晴问道： “小晴，你那个主管叫什么名字？” 宋晴一听这话不对，赶紧回应道： “舅舅，你要干嘛？那天过后我再没跟他说过话，他也没再缠着我了，这事儿都过去了，我不说也是怕你们担心……” 老鱼依旧一脸严肃： “宋晴，以后再有这种事儿，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听到没有？” 宋晴撅撅嘴，回了一句： “知道了。” 说完转头看向宋雨凝： “妈，不用请到家里道谢这么隆重吧？” 宋雨凝笑了： “怎么，你心里有鬼？” 宋晴脸一红： “哪有，请就请，你们可真是的，小题大做。” 说罢快速起身，跑到厨房端菜去了。 看着宋晴逃也似的离开的身影，老鱼跟宋雨凝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摇头轻笑。 与此同时，余晖租住的小公寓里，孙振鹏和余晖正自顾自地摆弄着几根细绳。 孙振鹏将龙骨刃用布包起，细绳各缠一段，挎在背后问道： “余晖你看，这个长度行不行，能不能彰显出我的侠气？” 余晖摇摇头： “太长了，这么背着你一蹲，整不好刀尖直接给刀鞘捅破直接插地上了，哎，你看我……” 余晖说着把用细绳绑好的穹金护心镜挂在胸前，两侧甩下的细绳往后一系，继续问道： “这个位置能行不？” 孙振鹏噗嗤一乐： “护心镜护心镜，你得保护心脏才对，再说了，你这个穿里边对吧？绳子那么系从后边看别人还以为你穿了个肚兜呢……” 第281章 情绪不对 余晖和孙振鹏俩人好一顿折腾，终于确定了装戴尺寸样式，这才把缠好绳子的虎骨刃和穹金护心镜分别包好，一块装进背包。 在孙振鹏的埃尔法跑滴滴梦想实现之前，两人通勤只能靠打车。 没多久便到了拓谷街，余晖和孙振鹏一前一后直奔玩皮匠的皮具店。 余晖拿出穹金护心镜的时候，皮具店老板并没有太大反应，直到虎骨刃被抽出来，他眼都直了： “好刀，好工艺！” 孙振鹏反应很快，随口说道： “cosy道具，电铸金属搭配的3d打印技术，老板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把制作者介绍给你。” 皮具店老板闻言恍然大悟道： “哈哈，不用不用，怪不得造型如此另类，我这岁数可玩不来那个。” 说罢端来了两个模具盒，开始对穹金护心镜和虎骨刃进行一比一倒模。 整个过程只用了半个多小时，皮具店老板按了一会儿计算机后，笑着说道： “皮具和五金件全用最好的，加急，两件一共三千六，因为是回头客，给你们九折，三千二百四，周四过来取就好，下次再来光顾的话就是八折了。” 余晖转头看向孙振鹏： “别愣着了，付钱。” 孙振鹏正咧着嘴要跟老板道谢呢，听余晖这么一说当即反问道： “为什么又是我？” 余晖指了指一旁的模具说道： “一看你的就费劲，造价肯定高，一块付了我还踏你个人情，怎么算都是你赚。” 孙振鹏掏出手机扫码： “我懒得跟你计较。” 余晖把虎骨刃和穹金护心镜收好回了句： “就得意你这股子懒劲儿。” 两人刚要走，店门被推开，又进来一个顾客，操着一股浓重的京都口音问道： “哟，忙着呢？” 余晖毕竟带着两件宝贝，自然不想引起陌生人注意，绕开那人就去推门，只听身后老板笑着回了一句： “蒙超兄弟啊，不忙不忙，来里边坐。” 蒙超？ 这名字听森扬说过，森扬的手套就是他做的！ 余晖下意识朝那人看了一眼。 宽口阔鼻，浓眉大眼，衣服上还沾着少许隐隐反光的螺旋形弹簧般的东西。 应该是在金鼠上钻孔带出的铁屑。 那人倒没注意余晖的眼神，径直往皮具店老板方向走去，余晖不再停顿，快步走了出去。 孙振鹏看出了余晖的异样，一路紧跟着没有说话，直到走出拓谷街后才开口问道： “那人你认识？” 余晖点点头，又摇摇头： “听说过，但不确定是不是他……” 说着抬手拦了辆出租车，继续说道： “先回去把东西放下，有机会我问问森扬哥。” 孙振鹏一听当即说道： “别有机会了，下午咱俩一块去，我也想学神武之力……” 余晖一阵头大，当场回绝道： “我下午有事儿。” 说罢拉开车门坐进了后座。 孙振鹏一阵不爽，也跟着挤上后座： “你能有什么事儿？” 话音刚落，余晖手机响了。 是宋晴。 余晖扬扬手机： “喏，事儿这不就来了？” 孙振鹏一撇嘴： “切。” 余晖特意把手机声音调的极低，还半遮着听筒一顿嗯啊答应着，挂断电话后，转头看向孙振鹏： “下午你自己找地方玩去吧。” 孙振鹏脸上满是不屑： “谁乐意去当你电灯泡。” 电话那边的宋晴看着手机，一阵诧异： “这个余晖，答应的倒是挺痛快，也没说哪天来啊，神神叨叨的就给电话挂了……” 此时的余晖却在琢磨，得找点事儿，让孙振鹏忙活起来，真让这货见了森扬，把行字诀谎称神武之力的事儿就漏了。 实在不行，先给森扬打个预防针也行。 “我说，快一点了，咱午饭还没吃呢，一块？” 孙振鹏再次开口询问。 余晖点点头： “又让你破费，多不好意思啊。” 孙振鹏无奈道： “你但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也行啊，我是真懒得说你，喂，你一直这么抠吗？” 余晖目视前方，沉吟片刻道： “说来也怪，认识你之前我真不这样。” 孙振鹏摆摆手： “得，别说了，再说气都气饱了。” …… 两人回住处放下东西，在公寓附近找了个个餐馆刚坐下，余晖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李美琪。 “晖哥，你在哪呢？” 李美琪的声音有些发蔫儿。 余晖看了眼正拿着菜单一顿瞅的孙振鹏： “我跟振鹏正要吃饭呢。” 李美琪一听追问道： “在哪儿？我过去找你们。” 余晖看了一眼菜单上方的醒目大字回应道： “就在我们楼下，出来往东拐，恒顺家常菜，你吃了没？” “多要点，我到现在没吃饭呢，一会儿就到。” 李美琪说完挂断了电话。 余晖看着手机嘀咕道： “这货情绪不对。” 孙振鹏放下菜单： “谁？” 余晖扬扬手机： “美琪，过来一块吃，多点俩菜吧。” 孙振鹏干脆把菜单递给服务员： “三荤两素一个汤，你们看着上吧。” 说完看着余晖低声道： “情绪不对？不是他那盾牌有什么岔子吧？” 余晖皱皱眉： “不能吧，杨叔经过眼的东西，怎么可能有错。” 孙振鹏拆开餐具： “行吧，一会来了就知道了。” 刚端上来两个菜，李美琪就推门走了进来，开口第一句就是： “怎么没找个包间？” 孙振鹏回道： “我俩就打算吃个便饭，一会儿余晖还有事儿着急走。” 这会儿早就过了午饭高峰期，整个大厅就只有余晖他们这一桌客人。 李美琪扫了一眼四周，迅速拉吧椅子坐下，低声道： “昨晚鱼哥说要拆伙，不带我了。” 余晖一愣： “你是不是出去乱说什么了？” 李美琪赶紧摆手： “哪能啊。” 然后声音压得更低，把昨晚几个人吃饭的事儿尽可能简单的说了一遍。 孙振鹏听完开口道： “要我说，杨师傅太难了，这要是换了那个姓刘的，直接给你俩灭了，哪还有这么多事儿了。” 余晖点点头： “杨叔什么事儿都考虑的周全，他确实不想再拉谁下水，但眼下培文哥也知道了大概，这事儿确实难办，要不……” 余晖说着抬头看向李美琪： “美琪，要不你就退了吧，咱们哥几个也用不着灭口封信儿，杨叔也不至于太难做。” 第282章 反常的小白 李美琪眼珠子瞪得溜圆： “晖哥，别介啊，实在不行，我不要东西总可以了吧？我就跟着你们，权当玩了……” 见余晖和孙振鹏都不说话，李美琪继续说道： “咱就说，这次我是不是起作用了？关键时刻哥们也没怂对吧？” 余晖挠挠头： “这不是重点，关键是培文哥那边，听你说的意思就是非得给你拖出去，你俩是发小，要因为这事儿掰了，犯不上吧。” 孙振鹏眼睛一眯： “打不过，就加入，抹不掉，就拉入伙……” 李美琪摆摆手： “那货轴着呢，打小就那样，一股子正义凛然的劲儿，昨晚他没回家，愣是跟着去我家劝了我半宿……” “我嘴皮子都快磨没了，愣没说动他，后半夜那会儿我实在熬不住了，只能假装被他劝降了这才作罢……” “要不是他那俱乐部喊他帮忙去救援拖车，这会儿估计还缠着我呐。” 孙振鹏一听乐了： “这事儿啊，我觉得还得是杨师傅出马，培文哥再轴，还能有位教授轴？到底不还是被杨师傅说服了么，并且把我派了进来。” 余晖再次皱起眉： “美琪这次进队纯属偶然，杨叔肯定有他的顾虑，要不然别说培文哥了，小白也该早就被拖进来了。” 李美琪一听，放下刚夹起菜的筷子说道： “你一说小白，我更来气，本来昨晚就没睡好，一大清早跑我家楼下喊我一块吃早点……” “看那架势跟我之前一样，八成是想入伙，鱼哥那边行不通，上我这儿来找路子了。” 余晖听完一阵诧异，嘀咕道： “小白……他一直对咱们这些事儿不感兴趣的，这怎么忽然……” 孙振鹏也觉得有些不对劲，看着李美琪问道： “该不会是杨师傅故意让他来试探你嘴严不严，考察你的吧？” 李美琪当场否定到： “鱼哥没那闲工夫，真要试我也不会这么蹩脚找小白来了，我跟小白认识五六年了，他可没这么主动单独找过我。” 余晖心中忽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但瞬间又推翻了。 小白和老鱼的关系，那可不一般。 如此反常的话…… “美琪，那你们去吃早点的时候聊了些什么？” 李美琪回应道： “晖哥，我不跟你说了么，我到现在没吃饭，那会儿困得要死我直接给他拒了，然后给电话关机一直睡到刚才。” “各位，冬菇蒸鸡……” 服务员的上菜声让谈话瞬间中断，看着热气腾腾的饭菜，余晖拿起筷子： “先吃饭，吃完回去细说。” 孙振鹏好奇道： “你下午不有事儿吗？” 余晖敷衍道： “推了就是了。” 孙振鹏一脸震惊： “这么硬气的吗？” 李美琪一听也忍不住问道： “什么事儿啊？” 余晖夹了块鸡腿放在李美琪米饭上： “赶紧吃饭吧。” …… 此时的小白正坐在吧台里发着呆。 今天段蓉休息，本来打算老鱼回来小白也能休个班，俩人一块出去看看房子的。 结果李美琪跟老鱼都没来，段蓉等了一上午，见等不来人，索性自己先出去转楼盘了。 小白有些纳闷，老鱼明明已经回来了，怎么到现在都没来店里。 还有李美琪，这会儿也该起来了。 小白拿起手机，打算给李美琪打个电话问问，忽然想到了什么，手指悬在了手机屏幕上方。 不能是早上喊李美琪一块吃早点的意图太明显，他觉察到不对劲儿了吧？ 应该不能，李美琪大大咧咧的，哪有这么多心思。 照理说昨天老鱼回来的时候，应该能喊自己一块吃饭啊…… 之前每次老鱼收货出门回来，都是这套流程，就算没有别人，单独他们两人也是要去外面吃顿饭聊聊收获的。 难不成是之前提工资的事儿，老鱼不高兴了？ 不能吧，俩人十多年的交情，老鱼在钱上也从没跟自己说过半个不字的…… 即便是之前有过一整年没什么收益，老鱼钱都压成了货，经济十分拮据那阵子，也没缺过自己花…… 唯一的可能，就是老鱼这次出去弄到了什么大货，着急跑路子呢。 那更得赶紧打问打问才行，万一真有什么好货，自己给老鱼和陈文拉拉线，这三赢的局面不就稳了吗？ 本来想先找李美琪试探试探，知道个大概再去老鱼那里摸底的，现在看来，问李美琪是来不及了，还是尽早问老鱼靠谱，免得见面的时候宝贝已经跟别人成交了！ 想到这里，小白切换拨号键，迅速按下了那串早已熟记于心的手机号，拨了出去。 “怎么了小白？” 老鱼的声音传来，周围很安静。 “鱼哥，你不是回来了么，怎么没来店里啊？” 小白说着看了眼挂钟，都快两点了。 “今天有点事儿，就先不过去了，没什么事儿你就让美琪盯着，你先走，明天我给你重新补一天假。” 老鱼瞬间想起宋晴说今天是周末，没准小白这家伙是想跟段蓉过周末去。 “不是鱼哥，美琪也没来。” 小白赶紧回复道，他得抓住这个机会。 既然老鱼同意让自己早走，知道店里没人肯定会过来看店，那时候就能跟他聊几句，多少听听信儿了。 “美琪也没去？这小子，行，那你直接把门关了去忙吧，放心，明天照样给你补。” 老鱼倒是真为小白考虑。 “我不着急，你来了我再走也行，总关门影响生意不是。” 小白还不死心。 “哟，不容易，这么有责任心了啊，我这一时半会也走不开，你就不用等了，关一次半次的没事儿。” 老鱼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儿，换做以前，只要自己开口，小白撒丫子就跑，哪管那些个哩个愣。 “得了，鱼哥，你谈生意呐？” 小白再次试探。 老鱼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举着皮尺静静等候的宋雨凝，回了句： “嗯，正谈着呢，先不跟你说了。”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心中暗暗嘀咕： 小白这是， 想做什么？ 电话那边的小白看着被挂断的手机屏幕，一阵焦虑，心中所想之事直接嘀咕出了声： “可千万千万别谈成啊……” 第283章 再见森扬 恒顺家常菜。 余晖等人此时已经吃饱喝足，依旧是孙振鹏结账。 跟这俩人连吃带聊，李美琪的心情好了很多，看着孙振鹏扫码付款的架势，嘿嘿一笑： “鹏哥，换做以前，我指定不带让你买单的，但现在哥们知道了，以前是我有眼无珠，你才是真土豪……” 说罢搂着孙振鹏肩旁，低声问道： “之前不带我那次，你们分的东西都是怎么出手的？” 孙振鹏没说话，走出餐馆门才回应道： “你要出手就找杨师傅吧，他有路子，也安全。” 李美琪搓搓手： “那方不方便透露一下上次卖了多少……” 话没说完，孙振鹏回了句： “卖了三百，刚才吃饭花光了，下次吃饭只能你买单了。” 李美琪自然知道他在胡诌，不屑道： “不说拉倒。” 说着按了下车钥匙，看着路边的车问道： “我去找鱼哥谈谈，你俩没事的话跟我一块过去吧，培文哥的事儿，唉，还是得问鱼哥。” 余晖闻言赶紧回应： “正好，振鹏没事儿干，他陪你去吧，我还得去处理点别的事儿。” 孙振鹏拉开车门说道： “是是是，数我闲。” 说罢径直上了车。 李美琪转头看向余晖： “晖哥你去哪，我送你过去，省的打车。” 不等余晖回答，孙振鹏再次开口： “美琪，你就别问了，那货闷骚的很，不带跟你说的。” 余晖并不在意这些细节，借坡下驴道： “不用了，晚点没事了我去杨叔那找你们。” 李美琪只好应声上车，启动车子好奇的嘀咕道： “难不成晖哥是去约会？” 孙振鹏摆弄着手机说道： “那可不，中午就约好了，吃饭那会儿还在那装淡定呢。” …… 余晖目送李美琪两人远去后，找了家便利店买了点伴手礼，这才打了辆出租车，直奔森扬住处。 虽然兄弟相称，但森扬也算余晖半个师父，登门拜访指定不能空着手。 森扬住的小区很旧，是个带有附房的一楼小院。 站在小院门外，就听到院墙内传来了踏步的声音。 森扬八成又在那锻炼呢。 推门进去，果不其然，森扬赤膊上身，肌肉上的血管皆是明显凸起，这会儿正举着个超大号的轮胎原地高抬腿。 看到余晖进来，森扬停下了动作，随手把轮胎立到墙边，那种轻松的感觉，就如同放个大号气球。 “余晖？今天这么有空啊，你看看，还带什么东西。” 森扬说着拍了拍余晖肩膀，对着正房抬抬手： “走，进屋说。” “森扬哥，你是不是天天都在锻炼啊……” 余晖答应着跟进正房，客厅里一个可爱的小女孩举着画笔蹦蹦跳跳迎了过来： “余晖叔叔好。” 余晖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附身抱起小女孩说道： “丫丫真乖，告诉叔叔，今天画的什么啊？” 小女孩指了指不远处的画板说道： “大力士爸爸。” 余晖看着画板上满是稚气的涂鸦说道： “画的真棒，叔叔有奖励。” 说罢拿起之前放在一旁的玩具礼盒递到丫丫手里： “喜欢吗？” 丫丫用力点头： “喜欢，谢谢余晖叔叔。” “我当谁呢，余晖来了啊，快坐，我去给你们沏茶。” 森扬媳妇从里屋迎了出来，湿漉漉的手在沾着少量面粉的围裙上擦了擦，转身就去拿茶壶： “我正发面呢，今晚就在这儿吃吧，包的小笼包。” 余晖放下丫丫说道： “嫂子别忙活了，我跟森扬哥聊会儿就走。” 森扬的饭量惊人，吃小笼包…… 怪不得三点多就得开始准备…… 之前跟着森扬训练了两个来月，余晖每次来家里都不会空手，有时候买些水果，有时候则是点心吃食，森扬媳妇对这个弟弟印象很好。 “那怎么行，来都来了，必须吃完再走。” 说话间，森扬媳妇已经把茶壶冲洗完毕，边放茶叶边说道： “丫丫，你去那边玩，别影响叔叔跟爸爸谈事情。” 丫丫答应着，抱着玩具跑到了画架旁，盖好画笔笔帽，开心的拆起了玩具包装。 余晖没再说什么，转身坐到森扬对面，看着森扬沏茶。 “兄弟，这个点过来，肯定不是来锻炼的，有什么事儿直说就好。” 森扬说着递给余晖一个茶碗，开始倒茶。 余晖伸手扶杯，回应道： “其实也没啥事儿，孙振鹏，你不也认识么，他也想来跟你锻炼锻炼。” 森扬笑笑： “这事儿还用跑一趟啊，电话里说一声，约好时间直接带他过来一块练就是了。” 余晖犹豫片刻，开口道： “其实，之前我跟他吹了点牛，说我的身法中蕴含了神武之力，这事儿吧，三言两语也说不清，他真要问起来，森扬哥你帮我糊弄两句成不。” 森扬愣了好一会儿才笑着答应道： “有意思，余晖兄弟，你这，行，我帮你糊弄他，就说这事儿看天赋，一般人悟不出来，能行么？” 森扬并没有过多询问其中缘由，之前在午骑司古墓里，余晖瞬间把自己从巨大石门下拖出来的情景历历在目。 森扬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余晖为什么有那种爆发力，但既然余晖能专门来提前叮嘱，又不打算说明其中缘由，肯定有他的原因。 森扬对现在的状态挺满意的，本来也不打算再过多参与下墓的事情，余晖不说，他不问就是了。 “能行，那家伙在林大师那儿确实也学了不少能耐，森扬哥，如果不是你和林大师的指点，我俩也成不了什么事儿。” 余晖说着端起茶杯道： “森扬哥，以茶代酒，谢谢你之前不吝赐教。” 森扬跟着端起茶杯： “兄弟，你这说话越来越有那股子劲儿了，跟我这儿别见外，你天赋不错，如果想一直学下去，我愿意教，教到你成为下一任神武为止。” 余晖自然知道这话的分量，再往下接，没准今天就要行拜师礼了，只好装傻低头喝茶，放下茶杯后迅速转移话题： “森扬哥，今天我在外面碰上一个人，好像就是你之前提过的蒙超，不知道是不是只是凑巧同名……” 第284章 蒙超 “哦？” 森扬缓缓放下茶杯问道： “在哪见到的？我说的蒙超比我个子矮点，浓眉大眼的，宽口阔鼻，说话的时候带点京都口音。” 余晖闻言回道： “全中，肯定就是他了，中午那会儿我去拓谷街一家皮具店做点东西，临走时正好遇上他，也是听到店老板喊他名字，才想起来的。” “老玩皮？” 森扬追问道。 余晖点点头： “森扬哥认识？” 森扬摇摇头： “不熟，之前在他那做过东西，蒙超手艺不错，但仅限于各种金属器具，如果需要皮具配件的话，估计就得找老玩皮那种手艺人合作了。” 余晖沉思片刻后问道： “那森扬哥你跟蒙超熟不熟，能从中牵线搭桥的话，我也想找他做些东西。” 森扬一听，算是明白了余晖的来意，当即回应道： “当然没问题，这事儿找我还真找对了，蒙超那家伙不是熟人牵线，根本不可能接待的。” 余晖回想起森扬那副做工精细的手套，好奇道： “看来也是个有真本事的人，不过不知道找他做东西是需要表明用途他给设计，还是自己设计好了让他代做啊？” 森扬摆摆手： “都不是，虽说那家伙脑子里挺有东西，但从不接受订制，都是自己研发制作一些个蹊跷玩意儿，买主去他那里选适合自己用的……” “之前我那副手套也是在他那好一顿选才选中的，其它那些个古怪玩意儿我基本用不上，买手套也是一时脑热，本来是打算拔树用的。” “拔，拔树？” 余晖瞬间联想到了鲁智深。 森扬点点头： “练习核心爆发力，腰上有劲儿还不行，普通手套能保护手掌，但摩擦力不够。” 余晖恍然大悟，以森扬身上的力道，确实一般手套帮不上什么忙。 “森扬哥，他的店在哪，哪天你方便的话带我去看看，如果能买到些什么东西，以后做事也能事半功倍。” 余晖提议道。 “蒙超在市郊有个加工车间，规模很小，之前选东西就是在那，只是我差不多有两年没去过了，不知道搬没搬地方……” 森扬说着掏出手机，在通讯录翻找几下，选中一个联系人拨了出去： “我问问，顺便提前打个招呼。” 余晖点点头，没再说话，安静的等待着。 “喂，蒙超啊，对对是我，你车间没换地方吧？哦哦，我想带个朋友过去买点东西，行，不是今天，哦哦行，那我确认一下，明后天的，提前给你打电话，好，好好，嗯。” 一顿话讲完，森扬挂断了电话，看着余晖问道： “明后天这两天都行，晚上九点以后，你哪天方便？” 余晖一愣： “晚上九点以后？” 森扬笑笑： “对，那家伙都是晚上才让人去，白天都是关着门的，放东西的地方在车间下边，是个地下室，整的很隐蔽。” 余晖有些好奇的问道： “森扬哥，他那里一般都是些什么东西，你就描述一下你见过的，弄得这么神秘，这万一咱们去了我没选中东西，最终没成交，他不能急眼吧？” 森扬一拍脑袋： “兄弟，你不说我还真差点忘了，他那也有规矩，新客第一次去，最少也得买一件东西，不买的话什么样，他还真没提过……” “至于东西嘛，那真是千奇百怪五花八门，现在想来，倒是有不少东西你或许用得上……” “比如防止土洞塌方人被困住的那种可折叠伸缩圆框支架，带着整根手臂盔甲的半人高盾牌，对了，我还见过一款带杠杆原理的手肘支架……” “整个手掌都是被保护起来的，普通人靠着那个手套能单手掀起两百多斤重的钢板，现在想来，好像特别适合用来掀石棺盖子，那个你肯定用得上。” 余晖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因为森扬所属的可折叠伸缩圆框支架，好像就是最早在深州市北郊采石场所见的那群专业盗墓团伙用的那一款！ 而那个盗墓团伙，不正是刘钊手下的何磊他们吗？ 不过他们之间有交集，倒并不奇怪。 蒙超的经营方式和经营项目，注定就是接触形形色色的能人异士，这里面出现盗墓选手，也是正常。 只要蒙超有足够的职业操守，不会透露谁去买过什么东西，并且余晖去选工具时不会遇上什么其他人暴露意图，蒙超的地下工具库，还是值得去一趟的。 回想起之前几人下墓的经历，如果在某些特殊场合有适配的工具加持，必将事半功倍。 “余晖兄弟？怎么了？” 森扬的话打断了余晖的思绪。 “没事没事，森扬哥，只是听你描述，我觉得很有必要去一次，并且绝对不会坏了他的规矩，只要工具趁手，价钱不是问题。” 余晖说着端起茶杯，再次抿了一口。 森扬笑笑： “这底气，看来最近收获不错嘛。” 余晖借着这句调侃试探道： “森扬哥如果手头不宽裕，也能来参与一下的，随时想来，随时欢迎。” 森扬闻言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聚精会神摆弄玩具的丫丫，轻叹一声道： “我没什么大追求，尤其经历过那一次之后，现在啊，我只希望能平安看着丫丫长大，给她找个好婆家，再帮她把她的孩子带大成家，这辈子就圆满了。” 余晖看着森扬那一身腱子肉，感慨道：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 之后便是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很快到了晚饭时分。 明明是小笼包，用的却是特大号的蒸笼。 没办法，谁让森扬饭量大，一口一个跟吃蒸饺似的，他一个人就吃了四五笼。 森扬媳妇一笼一笼的往外端，还不断叮嘱余晖多吃些蒸锅上还有。 余晖看着摆在一旁的空蒸笼，对森扬说道： “森扬哥，无意冒犯，我感觉丫丫的嫁妆倒不是将来的大头儿，你这饭量，是不是得多攒点钱……” 森扬端起汤喝了一口，笑着回应道： “余晖兄弟，又想游说我是不？” 余晖赶紧摆手： “嗐。” …… 吃过饭后余晖没再久坐，八点多就起身回家。 路过大同古玩商行时见店里还亮着灯，李美琪和老鱼的车也都停在门口，余晖便示意出租车司机靠边停车，直奔店里。 去蒙超的地下工具库购置装备的事情，很有必要跟老鱼当面聊聊。 第285章 手札笔记 余晖推门进去时，老鱼他们正在屏风旁边收拾着残羹剩饭。 绕过屏风，孙振鹏和李美琪果然也在。 “哟，舍得回来了，吃了没，没吃这剩菜就晚点扔，你来对付一口吧。” 孙振鹏说着把手中还有不少剩菜的餐盒重新放回了桌上。 余晖摆摆手： “我吃过了。” 老鱼却诧异问道： “余晖，你去哪了？” “我……” 余晖刚开口，就看到一旁的孙振鹏正朝自己玩命的挤眉弄眼，不由得停顿下来，看了一眼桌上的一片狼藉。 唯独没见酒瓶子。 余晖疑惑道： “你也没喝酒啊，抽什么风？” 李美琪拎着垃圾就要往外走，路过余晖身边时迅速凑近，低声耳语道： “晖哥，下午是宋晴把鱼哥送回来的。” 说罢快步走了出去。 余晖嫌弃的拨了拨被李美琪吹的发痒的耳朵： “神神叨叨……” 转头再看老鱼，他也直勾勾看着自己，显然是在等待之前问题的答案。 “我去森扬哥家里看了看，刚吃过晚饭就回来了，路过店门口看开着灯，就进来看看，你们这是咋了？” 余晖觉得有些不对劲。 老鱼听完后仿佛是松了口气，指着茶桌旁的椅子说道： “没事，收拾收拾坐下，我沏茶。” 俯身给茶壶上水的时候不忘瞪了孙振鹏一眼。 孙振鹏则耸耸肩： “怪我咯。” 联想起刚才李美琪的悄悄话，余晖恍然大悟，指着孙振鹏问道： “振鹏，你又胡咧咧什么了？” 孙振鹏一脸无辜道： “你说下午有约会，还给我看过手机来电人，我以为你是跟宋晴出去了，结果……” 孙振鹏说着转头看了老鱼一眼，没再往下说。 余晖明白了，肯定是见到宋晴的时候这货多嘴多舌了，结果没对上号。 老鱼可是宋晴的舅舅，之前有事没事儿总会提着要撮合自己和宋晴，孙振鹏胡言乱语之下，老鱼以为余晖真去见什么人了。 老鱼紧张也有他的道理，余晖是个好孩子，但现在兜里有钱了，再加上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 尤其深州花花绿绿的诱惑太多，余晖甩开孙振鹏和李美琪暗示佳人有约，老鱼自然会多想。 不过之所以没给余晖打电话询问，是因为感情这东西属于私事。 下午在宋雨凝那里，老鱼已经悄悄跟她提过想撮合这孩子跟宋晴的事儿。 宋雨凝的意思是让老鱼不要过多干涉，再多观察观察，只要余晖没什么坏毛病，他跟宋晴的事情宋雨凝也赞成。 现在一听余晖是去森扬那里，老鱼又产生了新的疑惑，照理说他没必要避开孙振鹏，尤其是孙振鹏也表示过想去森扬那里锻炼锻炼。 好在这会儿店里没别人，老鱼也想看看余晖这么晚过来究竟要聊些什么。 李美琪扔完垃圾回来，本想道个别直接回家的，见三个人又沏上了茶，便凑了上来问道： “哥几个，又有新行动吗？这么快？” 孙振鹏调侃道： “你已经被驱逐出组，赶紧回家吧，别影响我们开会。” 李美琪一瞪眼，拉了把椅子坐下： “一下午白聊了？我不走，整急眼了我二十四小时跟着你们。” 老鱼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余晖： “余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要跟我谈，如果他俩在这里不方便，咱们就进小屋说。” 余晖赶紧开口道： “不用不用，咱们几个有什么不能说的，是这样，中午我和振鹏去皮具店的时候，碰上蒙超了……” 接下来，余晖把下午在森扬那里听来的信息讲了一遍，包括明后天都可以去蒙超的地下工具库看看的约定。 李美琪最兴奋： “太棒了，我也觉得那弹弓太像玩具了，能不能带着我一块啊，我指定消费！” 老鱼却皱紧了眉头： “你说的带有整套臂甲的盾牌，怎么这么像当年我师兄设计的御兽甲，至于那手肘支架，分明就是我师兄独创的开棺钳。” 余晖闻言一愣，沉吟片刻问道： “叔，当年这些东西可曾赠与别人，就像森扬哥的钢扇一样。” 老鱼摇摇头： “御兽甲倒是有可能，但开棺钳这种可供发丘自用的工具绝对不会在外人面前展示，最重要的是……” 老鱼说着缓缓放下手中茶叶盒子，神色更加凝重： “这些工具，我都没见过实物，只看过大师兄设计的草图，所有草图阶段的工具，都是还没有开始制作的。” 余晖大惊： “叔，你不是说他的手札笔记遗失了吗？难不成是刘钊……” 老鱼沉默良久，最终缓缓开口道： “明天让森扬联系，你我二人同去那个地下工具库看看，去之前，怕是要好好乔装打扮一下。” 听到这里，孙振鹏嘀咕道： “怎么感觉到哪里都有那个刘钊的身影，这人真够邪乎的。” 李美琪则试探问道： “鱼哥，多带个人成不？我消费……” 老鱼当场回绝道： “不行，越少人露面越好，我跟着去，一是为了确定一下猜想，而是为了防止余晖话里出纰漏……” 说到这里，老鱼皱皱眉，转头看向余晖继续说道： “余晖，要不你也别去了，我一个人去比较稳妥。” 余晖自然知道老鱼在担心什么，赶紧表态： “别，叔，还是咱俩去，有什么事儿也好有个照应，你放心，我什么都不带，更不会做傻事。” 李美琪一听也跟着附和道： “对对对，多个人多个帮手，这人心叵测，万一有什么不对劲的，我也能对付他三两个。” 李美琪说着拉起袖子，又要秀肌肉。 老鱼摇摇头： “这次听我的，我一个人去，森扬作为中间人，肯定要一起跟着，有他在肯定出不了岔子。” “可是……” 余晖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老鱼一脸决绝，只好作罢： “得，叔，听你的。” 李美琪还在挣扎： “别啊……” 孙振鹏倒没像李美琪那般反应激烈，而是咧嘴说道： “杨师傅，去的时候帮忙看看，有没有便捷一些的护甲类的东西，有了虎骨刃，我攻击爆表，但是防御太低，只要合用，价钱不是问题。” 李美琪见征求未果，垂头丧气说了句： “俺也一样，攻击防御都行，全都有最好……” 第286章 进展太快 此时的刘钊正躺在床上摆弄着手机，查看这几天陆续转入海外银行的资金数额。 洗钱这种事情，刘钊哪个机构都信不过，他只相信赌场。 深州紧邻澳市，方便的很，在赌场找个接头人，把钱全部买成筹码，只需要一直输就可以了。 输到约定的比例，再通过接头人把筹码换钱，这钱就顺利跑到了海外账户，根本无法追溯。 虽然手续费高了点，但安全高效。 作为发丘一门的观字诀传人，刘钊是一点都没浪费能耐，师门解散至今，早已把全国各地跑遍了几十个来回。 只是国内的墓要么被人盗空，要么被偶然发现上报之后国家考古介入保护起来，想找个没人下过手的古墓谈何容易。 即使偶然发现一座古墓，刘钊也不敢贸然单干，他也怕，万一中个机关，这辈子完了。 奔走了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古墓倒也找到了几十处，或是因为古墓年代问题，或是规模问题，收益也就那么回事儿。 毕竟刘钊绝对不会以身涉险，而是每次都要弄一批人帮忙干活，这帮人也需要分一杯羹。 尤其早期招来的各种乌合之众，下完墓上来翻脸不认账的事情也发生过几次，直到后来遇上何磊，收益这才趋于稳定。 这些年下来，刘钊差不多攒下接近一个小目标，但是经赌场的手流出去，也就只剩一半多点。 深州市北郊采石场的殉葬坑一出，刘钊虽说被人截了胡，但最后也尝到了甜头。 安魂羊玺从杨柯手里买回来之后，以两倍的价格出给了易宝斋。 后来的马血石更甚，直接翻了三倍。 刘钊想明白了，如果以后能第一手拿到类似宝贝，然后直接卖给海外结算的终端买主，这利润就大多了。 之前刘钊设想过，弄个三五亿就脱身。 但眼下国内形势愈发紧张，手底下人也快要压不住，三五亿怕是有些难了。 用好杨柯和陈文，不用太多，做成一单大的，海外资产就能破亿。 这时候只要能稳住，再开第二单，就能全身而退了。 当然，这里面有个前提，那就是做第二单的时候，把所有人全给吃了，收益最大化。 保底两亿，多了自然更好。 现在就看陈文这边的路子能不能通了，只要这边通了，刘钊就全力攻坚杨柯。 一将功成万骨枯，没办法，谁让这个师弟有能耐呢。 “叮铃。” 一声脆响，账户界面上方的小信封出现了一个红色圆点。 刘钊一愣。 怎么还有钱进来？ 点开一看，未知账户转入五百万美金。 这是……陈文？ 刘钊喜出望外，想到陈文没办法联系自己，便快速点开通讯录，找到陈文的号码拨了过去。 接通后对面第一句话便是： “太保先生？我刚给您转完尾款。” 刘钊满意回复道： “我看到了，看来陈院长已经确认过宝贝的价值。” 陈文回道： “是的，太保先生，是我眼拙，现在我确信了您的能力，我看您这电话应该是打不回去，方不方便留个联系方式，以后……” 不等陈文说完，刘钊打断道： “这个就免了，我这里有适合你的东西时，自然会主动联系你，下次合作，就需要一手钱一手货当面结清了。” 陈文那边明显顿了顿，但还是回了一句： “那是当然，这样的话，我就敬候佳音了。” “嗯。” 刘钊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准备了一番措辞，刘钊翻出老鱼的电话，刚要拨出去，便被眼前一直没关的电视画面吸引住了。 “当前古墓还在进一步勘测中，这是国家考古首次在勘测结束前便公布的珍贵视频，视频中展示的生物是世界现存唯一活体剑齿虎……” “根据现有资料，剑齿虎出现在距今3500万年前的渐新世，到距今100万年前的更新世已经全部灭绝……” “活体剑齿虎，将彻底推翻之前的观点论证，国家考古的视频公布仅五分钟，便引起了全世界的轰动……” “本台记者此时就在剑齿虎被发现的考古现场附近，由于考古工作的特殊性，只能远距离进行播报……” “现在已经临近深夜，但远处考古工地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我们的考古工作者正在夜以继日的赶工勘测……” “我们的武警战士也是彻夜守护在考古工地周围，确保勘测工作顺利进行……” “记者在此提醒附近居民，不要靠近工地，关于相关进展，本台记者会持续进行跟踪报道……” …… 刘钊看着新闻画面下方的标题，呢喃道： “仁县，又是仁县……” 说着低头看向手机屏幕上的杨柯二字，心中一阵焦躁： “杨柯，该不会又是你……” 刘钊缓缓放下手机，强行压下了给老鱼致电的念头。 陈文那边的路子已经打通，下一步极为重要，容不得任何闪失。 如果这座古墓真是杨柯那家伙发现的，那他未免太…… 观山望气寻龙定穴。 观字诀…… 怎么可能输给他一个辨字诀！ 除非，位召兴也参与在里面。 他们的进展太快了。 自己到现在一片龟甲都没见到，归藏古国的古墓已经出现了五座！ 他们肯定又发现了新的龟甲。 信息碎片越多，进展只会越快。 但自己现在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以后的差距，怕是会越来越大！ 按照之前于江提供的信息推测，龟甲怕是真的有十二片！ 刘钊双眼一闭，瘫软地躺下，默默呢喃着： “我只需要一座墓，就一座墓就行……” 就这么一直嘟囔了一分多钟，刘钊猛地坐起来。 不对。 未央司，杨柯出手了安魂羊玺。 午骑司，杨柯出手了马血石。 猪笼寨的墓，杨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跑了，但后来拿出了青铜炼丹炉。 第四座墓和第五座墓，他又拿出了什么宝贝？ 每次都拿了东西，并且只拿了一件，果然还是延续了发丘的规矩…… 这杨柯，即使跟位召兴合作了，也不是官家的人！ 他们究竟达成了什么约定？为什么都是下墓，自己见不得光，他却每天大摇大摆的正常生活？！ 这其中的细节，或许自己在考古队的那个内应于江能知道一些…… 但他却忽然人间蒸发了。 于江啊于江，你特么究竟在哪？！ 第287章 普通的老人 次日一早，余晖跟孙振鹏像往常一样一块去了楼下早餐店。 “白天没事儿，带我去森扬哥那转转呗。” 孙振鹏咬着包子提议道。 余晖喝完最后一口粥，把碗一放： “改天再说，这会儿我有点事，得出去一趟。” 孙振鹏叹口气： “让你办点事儿真费劲，今天又约了谁啊？” 余晖起身丢下一句： “一会儿记得买单啊。” 然后径直朝门外走去。 孙振鹏撇撇嘴： “出息。” …… 一个小时后，余晖拎着几兜水果点心，出现在了鹅公山下的小院内。 墨染先生正捏着些米粒儿喂鸡，转头看见余晖先是一愣，然后快走几步迎了过来： “我当是眼花了呢，还真是小晖，来来来孩子，进屋坐。” 幸亏老鱼没跟着，不然又得感慨自己这辈子都没这待遇了。 进屋后，余晖把东西放在桌上，看到厨房里的冷锅冷灶，不禁问道： “外公，您早上吃的什么啊？” 墨染先生笑笑： “就我一个人，早饭简单应付一下就是，打了点米糊……” 说到一半忽然想到了什么，看着余晖问道： “小晖，你吃没吃？没吃外公给你煮碗面去，早上不吃饭可不行……” 说着从柜子旁的竹筐里拿出两个鸡蛋，就要进厨房。 余晖赶紧回应： “外公，我吃过了，别忙活了。” “吃过就好……” 墨染先生说着从柜子里拿出一个袋子，把手里的两个和竹筐中仅剩的十多个鸡蛋全部小心放进袋子系好： “小晖，走的时候这些鸡蛋拿着，这是外公自己养的鸡下的，新鲜着呢。” 余晖刚要开口拒绝，墨染先生看着鸡蛋又说了一句： “你妈上中学那会儿，每天早上一个白水煮蛋，她可是挺爱吃的。” 余晖哪能不知道墨染先生在想什么，只能转移话题道： “外公，您平时会出去溜达吗？我的意思是去市中心转转。” 墨染先生笑了： “刚来深州那会儿，确实经常会出去转转看看，但转了几次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不如我这小院清净惬意……” “顺着前边小路出去，鹅公山景区也挺热闹，只是……” 说到这里，墨染先生摆摆手，没再说下去。 景区里的游客大多数都是一家几口，孩子们的欢声笑语总能让墨染先生想起凌儿小时候的样子。 短暂的美好回忆过后，紧接着便是凌儿为了寻找自己在古墓中殒命时的情景。 “外公，我陪您出去走走吧，中午咱就在外面吃。” 余晖看着墨染先生的样子，忽然有些心疼。 虽然是亲外公，但二十多年素未谋面，余晖跟墨染先生之间的感情还谈不上深厚。 但墨染先生是余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余晖之所以得空就想过来探望，就是想要让这份断开太久的亲情重新连结。 老鱼那种在古玩圈里游刃有余的老手，位召兴那种在国家考古地位举足轻重的资深教授，在面对墨染先生的时候皆是恭敬虔诚的学生姿态。 但墨染先生在余晖面前，就只是一个和蔼可亲的外公，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老人。 “好……好……” 墨染先生显然很高兴，他对繁华的市中心并不感兴趣，他只是想跟外孙一起逛逛走走，弥补一下多年以来缺失的心境。 …… 余晖带着墨染先生在商场购置几件换季的新衣服，还带他去吃了地道粤菜。 饭后随意溜达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古玩一条街附近，余晖指着不远处的大同古玩商行招牌说道： “那是杨叔跟人合伙开的店，外公，要不要过去坐坐？” 墨染先生点点头： “是吗，正好也有些累了，那就去他那落落脚，讨口水喝。” …… 两人推门进去的时候，从屏风后伸出头的老鱼都看傻了。 “怎么，不欢迎吗？” 墨染先生开口问道。 老鱼忙不迭起身，快步迎上来： “师……朱先生，您怎么这么有空。” 身后的余晖扬了扬手中的购物袋： “陪外公逛街，正好路过。” “朱先生上座。” 老鱼身子微躬，对屏风后做了个请的动作。 这时候屏风后又走出一个人。 正是林惠杰。 “鱼哥这是有贵客，那我就不叨扰了，改日再聊。” 林惠杰说着不忘对墨染先生抱了抱拳。 虽不认识，毕竟老鱼如此恭敬，自然是要打个招呼行个礼的。 墨染先生则笑着点点头，算是回礼。 林惠杰走到余晖身边时，亲切的拍了拍余晖肩膀，并没说什么，只是再次转头看了墨染先生一眼，这才推门离开。 墨染先生四下打量了一圈商行内的展柜货架，笑着摇了摇头。 老鱼则把烫好的茶杯放在师父面前，小心斟上茶，解释道： “师父，这些都不是卖的。” 墨染先生笑笑： “我懂，生意怎么样，我听小晖说你这是跟人合伙的，是刚才那人吗？” 老鱼摆摆手： “不是，合伙人有事儿出去了，晚点回来，刚才那个，嗯……您听说过卜天阁吗？” 墨染先生眉毛微动： “哦？林家的人？” 老鱼连连点头： “是，林惠杰，他是第十一代传人，师父，您认识他的父辈？” 墨染先生轻抚茶杯： “这都第十一代了啊，算起来，与我有过几面之交的林世正应该是他爷爷辈了……” “卜天阁占术高明，天机泄露太多，自然会折寿，所以当家不到四十岁就要退位换代。” 余晖一听凑了过来，看着老鱼问道： “叔，林大师差不多也快四十了，从来没听说过他有妻子儿女，你见过他的孩子吗？” 老鱼摇摇头： “林惠杰尚未成家，又哪来妻小啊。” 余晖像是想到了什么，追问道： “难不成……林大师是想让孙振鹏……” 不等老鱼做出反应，余晖自己又摇起了头： “不对不对，卜天阁应该不能被外姓人接管，看来林大师，任重道远啊……” 老鱼拍了拍余晖肩膀： “先想想你自己吧，也是快三十岁的人了。” 说罢转头看向墨染先生，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第288章 大煞降至 在大同古玩商行待了一个多小时，墨染先生便站起身： “不早了，该回去了，刚想起来，鸽子还没喂呢。” 老鱼抓起车钥匙： “师父我送您回去。” 墨染先生点点头： “也好，等余晖跟我回去拿上东西，你再给他送回去。” 老鱼疑惑的转头看向余晖，那意思像是在问： “什么东西？” 余晖耸耸肩： “外公自家养的鸡，下的鸡蛋。” 但三人抵达小院进屋后，墨染先生便进了卧室，翻箱倒柜好一会儿，这才拿着一个厚厚的文件袋走出来，递给了余晖： “小晖，这是小院的房契，哦不对，叫什么产权证明，还有一个存折，你拿着收好。” 余晖一愣，没敢接： “外公，您这是？我不缺钱，我现在有钱。” 墨染先生硬把文件袋塞进了余晖手里，叹了口气： “你有那是你的，这是外公给的，不一样，我原本打算委托杨柯在我百年之后转交给你。” 余晖一听，赶紧把文件袋递回去： “外公，您身体这么好，说那么远的事情干什么，这个您就留着压箱底，给您养老有我呢。” 墨染先生笑笑： “傻孩子，外公这么大岁数了，当然知道为自己打算，这些是给你的，我这儿还有呢……” “之前外公手里俏货不少，当时置办这个小院确实花了不少，但那些存货变卖之后根本用不了……” “如今我吃喝都能自给自足，杨柯每个月也都会送不少东西过来，这些财物放在这里，只能是多是占个地方……” 墨染先生说着再次把文件袋塞回余晖手中，语气比之前强硬了不少： “小晖，外公的话你得听，这个让你拿着，你就好好拿着！” 余晖脑子一抽，嘀咕道： “外公，你这么一弄，我感觉自己今天好像是专门过来哄骗你钱的……” 墨染先生闻言哈哈大笑： “小晖啊，你当外公这七十多年白活的啊。” 一旁的老鱼听完心中暗暗嘀咕： “考验了我近二十年，才肯开口说话，原来是为了这事儿……这亲外孙就是不一样，才见了几面啊，棺材本全都拿出来了……” 正吃味儿呢，忽地一阵手机铃声响起，老鱼掏出手机一看，是林惠杰。 难不成是什么东西落在店里了？ 老鱼疑惑的按下了接听键。 “鱼哥，说话方便么？” 林惠杰冷不丁问道。 老鱼看了一眼余晖和墨染先生： “方便，怎么了惠杰？” “今天跟余晖去你店里那老头，是你什么人？普通朋友，还是别的关系？” 林惠杰提到了墨染先生。 老鱼沉思片刻，回了句： “很重要的人，我来深州，一多半是为了他。” 林惠杰那边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语出惊人： “既是这种关系，那我也不能隐瞒了，务必让他小心提防，大煞降至，血光之灾，只要撑过今年，就安然无恙。” 老鱼闻言一惊，直勾勾盯着墨染先生，一阵哑然。 听筒里再次传来林惠杰的声音： “还有你，最近犯小人，尽量少跟什么人袒露心迹，小心有坑，我也只能看出这么多了。” “惠杰兄弟费心了，我会注意的。” 老鱼答应着，挂断了电话。 见老鱼脸色不对，余晖问道： “叔，怎么了？” 老鱼看了余晖一眼，转头对墨染先生说道： “师父，您能不能去我那住一阵子，眼看着天越来越凉了，这平房相对潮冷……” 不等老鱼说完，墨染先生打断道： “这么多年都是这么住的，我觉得挺好，卧室有空调，过冬都够用。” 老鱼犹豫片刻后说道： “师父，您也知道卜天阁的人算得准，林惠杰说您……” 后边的话太不敬，老鱼没敢说下去。 墨染先生不以为然道： “时运，命也，天灾人祸，要来的话多是躲不过的，顺其自然便是，对了，回去帮我好生谢谢你的朋友，打这个电话，怕是又要多折些寿了。” 余晖嘴角一抽，刚想说些什么，墨染先生摆摆手说道： “赶紧回吧，喂完鸽子我得躺会，今天跟你走的路，赶上我走一年的了……” …… 返程的路上，老鱼看着余晖问道： “余晖，今天你外公，有没有说过什么奇怪的话，或是做过什么奇怪的事？” 余晖沉思良久，举起手中的档案袋： “这事儿算不算？” 老鱼摇摇头： “这不算，师父给你财物，应该只是想让你早些在深州立足成家。” 说罢轻轻转动方向盘，继续说道： “余晖，如果方便的话，你能不能搬去师父那住？” 余晖心里有些没底： “我去住没问题，就是不知道外公会不会烦我。” 老鱼叹了口气： “这你就多虑了，他老人家巴不得呢，我主要是害怕师父真的会遇上什么麻烦，最近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本来我是打算搬过去的，但身上尾巴太多，在事态明了之前，我去了，反倒是增加麻烦。” 余晖疑惑道： “叔，什么尾巴？” 老鱼摇头：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最近大墓频出，咱们屡屡得手，稍有不慎就会暴露出来，美琪想把盾牌出手，被我压下了……” “陈文的出现，说明易宝斋也不是绝对安全，虽然姜淮亲自来找我谈过，但我感觉他肯定也还没查到点子上……” 说着到这，老鱼神色凝重的看着余晖说道： “余晖，今天把师父带到店里，其实很危险，如果他凑巧碰上的不是林惠杰，而是陈文，怕是过不了几天，陈文就该去鹅公山拜访师父了。” 余晖解释道： “当时我没多想，只是觉得刚好路过，就……” 老鱼打断道： “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就像师父说的，该来的躲不过，既然躲不过，就做好准备迎接……” “今晚九点，森扬会陪我去蒙超那里，不论结果如何，这一趟回来，应该能弄明白很多事情……” “今晚你回家收拾收拾，明天就搬去你外公家，不用跟他提前申请……” “明天中午之前如果我没有给你打电话，你就去找林惠杰，他会告诉你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余晖听完老鱼这如同临终遗言般的叮嘱，浑身一阵不得劲，开口道： “叔，今晚你到了地方，务必给我发个位置，明天别中午了，早上八天之前我接不到你电话，就会跟林大师一起去找你。” 老鱼没有回绝，缓缓停下车说道： “去吧，鸡蛋记得拿好。” 第289章 大师兄的毕生心血 老鱼乔装的熟练度或许不如刘钊，但水平并不在刘钊之下，刚接上森扬的时候，森扬压根就没认出来。 安全起见，老鱼还给赛纳套了牌。 晚上九点，老鱼和森扬准时出现在深州市西郊一家早已荒弃的模具厂车间门口。 下车前，老鱼犹豫片刻，还是把位置发给了余晖。 森扬给蒙超打了个电话后，斑驳的铁门内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是门闩被拉开的声音。 “开进来吧。” 浓重的京都口音。 借着车灯灯光，老鱼快速瞄了一眼。 这个蒙超三十五岁上下，个子只比森扬矮一点，宽口阔鼻，典型的北方人相貌特征，衣袖微微卷起，手腕上还贴了张膏药。 老鱼可以肯定，这人他从未见过。 赛纳刚进院子，大铁门就被关上，门闩也重新插好。 蒙超看似随意的掏出一把铁锁挂上，扣合。 见森扬没有过问，老鱼也就没吱声。 老鱼跳下车，把装有现金的背包挎好，为了示弱降低防备，故作小心的调整几下，抱在胸前。 蒙超见状笑笑： “老哥放心，在我这儿出不了事儿。” 老鱼故作憨态，陪笑点点头嗯了一声，嘴不敢咧太大，怕给脸上的吹皱扯出破绽。 森扬看到老鱼的样子，心中暗暗佩服，那演技绝对是可以纳入北影教材的。 推开车间的破旧铝合金门，一股子浓郁味道扑面而来。 机油味，汽油味，金属加工研磨味，还有烟味。 车间很宽敞，一百五十平左右，周围摆放着各种机械设备，钻台砂轮切割机器之类，最大的是个台球桌大小的车床。 车间正中，有三个人正围坐在一张破旧的木桌前，叼着烟，捏着扑克，桌上除了少量现金，还有几个酒瓶。 老鱼和森扬跟着蒙超一进门，那三人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继续自顾自打牌。 蒙超没跟那三个人说话，而是走到一张带着轮子的不锈钢操作台前，将操作台推到一旁，地下只剩一张黑色的橡胶垫子。 蒙超按下墙上的开关按钮，橡胶垫缓缓升起，老鱼这才发现，橡胶垫是被固定在一张厚木板上的。 这是个暗门，木板完全掀开后，地上出现了一个一米见方的洞，借着车间内的光线，可以看到斜向下去的台阶。 “跟我来吧。” 蒙超说着带头走了下去，整个身体全部没入洞口后，下面亮起了灯光。 森扬没说话，直接跟了下去，老鱼见状，再次抱紧背包，紧跟其后。 走完台阶，眼前豁然开朗。 近六十平米的空间内，摆放着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器具，最显眼的，便是余晖之前提过的可折叠圆形伸缩通道支架。 但只有一个，显然是个样品。 御兽甲就紧挨着支架立在一旁。 看着各个工具上挂着的手写价格吊牌，老鱼甚至以为这是到了宜家。 “看看哪个合用，吊牌价就是卖价，俩人来，最少拿两件。” 蒙超说着转头看向森扬。 森扬笑笑： “给你介绍客户，我还没说要佣金呢，你这连我都给算上了。” 蒙超摊摊手： “森扬，哥们做的是生意，规矩就是规矩。” 森扬转头看向老鱼： “老哥，看吧，这账不能算我头上，你最少拿两件。” 老鱼看着价格吊牌，点点头： “这价格能接受，我先看看。” 御兽甲的标价是十一万，伸缩支架便宜得多，只要一万二。 老鱼转向另外一面墙边的重型货架，一眼就看到了开棺钳。 售价五千。 在看其他形形色色的巧妙工具，老鱼更加确信，这里面有八成工具皆是出自大师兄李越的设计。 回想起大师兄为了设计那款通用的开棺钳，图纸画了撕撕了画，又用木头做试用品，装了拆拆了装，修修改改近一个月才把图纸彻底敲定。 那整整一本手札笔记，凝聚了大师兄李越一生的心血，此时却被人拿来量产牟利。 再看那五千块钱的售价，老鱼打心眼里为大师兄觉得不值。 即便是拿来卖，这种设计，放在当年也不止这个价！ 见老鱼拿起开棺钳一顿摆弄，蒙超开口了： “老哥这是一线工作者啊？” 老鱼装傻道： “嗐，也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强开保险柜。” 蒙超闻言一愣： “好家伙，老哥干大活的啊，那这个不对路子，你看旁边开锁器吧，就是价格高点，不管什么柜什么箱，只要有锁孔，就能推进去，锁芯直接干报废。” 说罢走到货架一角，搬出个木盒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小巧的玩意儿递给老鱼。 老鱼接过一看，思绪再次被拉回当年。 那还是老鱼拜入墨染先生门下的第一年，师父院子里正屋门外加装了当年新型的防盗门。 师姐凌儿赌气背着画架出走，给防盗门锁上了，钥匙也带走了，师徒五人看着防盗门干瞪眼，没办法只能叫来了开锁匠。 开锁匠到了，不到十分钟就把门锁捅开了，并且给换了新的锁芯。 这十分钟，收费三百。 师父看着大师兄李越，笑着打趣道： “你天天研究器械，这么个小玩意儿都玩不转，不行研究研究这个吧，一天开三把锁，一个月就是万元户，来钱不比下墓慢。” 老鱼还记得当时大师兄的表情，脸涨得通红，捏着被换下来的锁芯一句话都没说。 半个月后，开锁匠又来了，还是换锁芯。 因为新装上的锁芯愣是被大师兄给弄报废了。 这第二次换锁，墨染先生还是笑，但说话的内容却变了： “不错，这才像我徒弟。” 大师兄李越把那个精巧的玩意儿递给墨染先生，当时他说的那句话杨柯这辈子都忘不了： “师父，有这个，世上就没有打不开的门。” 当然，被那玩意儿开过的锁，锁芯必废。 时过境迁，如今各种更加精密的锁具当道，老鱼早已遗忘大师兄的这个发明，但今天在蒙超这里发现的这件，显然比当年更加精巧。 可自由搭配的钥匙组合中，每一根牙签细的探棒都是中空的，就像一根根细管，细管内是硬钢制作的绞牙锉刀。 只要捅进锁孔，内部卡接锁芯内钢珠弹簧的部位都能直接探入，拉动旋转外部齿轮组合，就变成一根根地手摇挫钻，直接把锁内的卡簧废掉。 逐个操作完毕，锁芯结构就彻底报废，触发的顶针也会全部失效，这时再用普通的铁钩组合搭配捅进去，一拧就能开锁。 虽然蒙超这款开锁工具在工艺和材质上有了很大提升，但老鱼毕竟见过最初款，这跟大师兄那款的结构和原理是完全一致的。 因为工具成熟，这也是大师兄笔记本中唯一的一张最终稿设计图。 第290章 蒙超的城府 “这个看起来挺有搞头，多少钱啊。” 老鱼嘀咕，低头看向木箱上的吊牌。 “发财用的工具，定价自然是要吉利一些的，八万八。” 蒙超一脸得意。 老鱼嘬了嘬牙花子： “这个太贵了，现在人家里都不放现金了，好多保险柜也升级成第一道密码不通过看不到锁孔，得成多少单才能回本啊……” 森扬自然清楚，老鱼这番话是在迷惑蒙超，心中不由得赞叹老鱼行事的谨慎。 蒙超闻言把盒子递过来，示意老鱼把开锁器放回去，补了一句： “这就看你本事了，整好了一单就能回本盈利，小打小闹的话，我这儿的工具你怕是没有一件合用咯。” 老鱼咂咂嘴： “整不明白，我都是跑乡下，真要进屋，打洞也不慢。” 蒙超一听，指了指另外一面墙上的货架： “打洞更好说了，锂电旋风铲，充满电能连续用三个小时，陪着四块电池，喜欢的话可以挖一整天。” 老鱼闻声望去，心中大惊。 那不是大师兄设计稿中的半自动遁地铲么？！ 当年大师兄的想法，是按照古代手钻拉绳结构，搭配洛阳铲的探土结构，组合研究的推拉式打洞铲子。 墨染先生当年点评过的，说想法很好，只是这个只适合软土，遇上土中掺杂碎砖瓦块的话，人力拉扯就转不动了。 这蒙超真行，直接加装上了电机，十二小时续航的话，那确实够用的很。 “这玩意儿动静是不是特别大啊？” 老鱼摸着电机询问道。 蒙超指了指旁边的布袋子： “吸音棉材质的消音罩，效果很好，就是有点影响散热，工作一个小时就得停停，不过老哥，你这挖洞肯定得等住家没人的时候，这影响应该不大吧？” 老鱼点点头，看着吊牌上五千一把的售价，当即说道： “那是那是，这个给我来……先来四把看看好不好用。” 蒙超一听调侃道： “现货就两把，老哥队伍不小啊。” 老鱼嘿嘿一笑： “哪里哪里，那就先拿两把，好用我再找你定。” 说罢指着开棺钳说道： “那大力钳也要，开个门啊，木头柜子之类的，也就用不着撬棍了，大兄弟，你这有没有防身的玩意儿，防备个黑砖闷棍冷枪之类。” 蒙超一听大概明白了，这老头就是个入户盗窃选手，八成碰上过家里有人提防，吃过亏。 “那你来算是来对地方了。” 蒙超说着从货架上拿起一组大大小小的扁圆，一顿咔咔组装，然后递给老鱼： “护腕变护臂，最长延伸到肩膀，钛合金更轻巧，菜刀砍上都得卷刃，这边宽的是护颈，能连接搭配护肩，真皮绑带，不影响四肢活动……” 蒙超边说边组装演示，最后拿过一个不起眼的鸭舌帽戴在头上，然后抄起一旁的扳手对着自己脑袋敲了一下，伴着铛的一声脆响继续说道： “钛合金网状构架鸭舌帽，大锤抡上可能没办法，但小来小去啥事儿没有。” 老鱼看的瞠目结舌。 这个蒙超，怎么看怎么不像有太深城府的人，跟在市场上喊着厂长是自己表哥的皮鞋贩子有一拼。 “大兄弟，这玩意儿有几套？” 老鱼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蒙超脱下各种护甲说道： “护甲暂时就只有一整套，钛合金这玩意我这加工不了，得找代工，帽子多，有……” 蒙超说着在货架下面扒拉几下后说道： “还有五顶，护甲全套三万五，帽子两千一顶。” 老鱼假装咬咬牙： “都给我拿上。” 蒙超咧嘴一笑： “老哥大气。” 此时的森扬从另一侧货架拖出一把弩弓问道： “蒙超，你这还有这玩意儿呐？” 蒙超回头一瞅说道： “就一把了，有红外线瞄准镜，好上手，只是短时间补不上货，那个标价不作数，得加价两千，带着箭筒和九发箭矢。” 森扬好奇道： “九发？怎么就不给凑个整。” 蒙超咧嘴一笑： “前阵子拿出去玩，碰上个野猪，一下没整死，那货带着箭跑了。” 老鱼眼前一亮： “这个也要了。” 蒙超确实没想到森扬这个穷家伙还能给带来个大客户，这零零散散加一起，今天销售额怕是要破十万。 一次性消费能超过这个水准的，也就只有何磊那家伙了，虽然给钱墨迹，但好在这些年断断续续没少过来。 蒙超跟刘钊是有约定的，所有刘钊给的设计图所生产的相关工具，营业额刘钊要分走三成专利费 何磊来的话更甚，分四成，因为是刘钊介绍来的，多一成介绍费。 只是何磊有阵子没来了，之前张罗着要加订东西，后来也没信儿了。 这次森扬带人来，买的还都是蒙超自产的玩意儿，既不需要所谓的专利分成，又不需要给刘钊额外一成介绍费，相比之下，赚的要多很多。 再看这老家伙鼓鼓囊囊的包，应该有二十万左右的现金，今天务必卖卖力气，全部给他拿下。 能达到这种手笔，发展一下长期合作，这老头儿也算是个大客户了。 这一刻开始，蒙超的态度明显热情了不少，他也不管这老头究竟什么路子了，既然他看的东西都在五万以下，便抓着各种自产的万八千的玩意儿一顿推荐。 在老鱼看来，这些多少沾点违禁，虽说都是在明面上比较难买的东西，但确实用处不大。 老鱼唯一看中的，是一柄高压发射器，他之前就想买这种东西，但是一直找不到路子。 蒙超这件，有别于传统救生攀岩用的钩锚发射器，这款是经过改装，可以还能发射鱼叉之类的杆状物体。 40多个气压的浓缩罐，动力非常强劲。 这要是遇上之前在墓中见到的巨型鸣蛇和人面蜘蛛那种玩意儿，弓弩可能不够劲，这玩意一发就能给干倒，气压不够了，还能接上车载点烟器就能补压。 当然价格也挺够劲，七万块。 “暂时就这些，算算账吧，过阵子发了财，再来找老弟你消费。” 老鱼说着，理了理胸前的包。 “得嘞。” 蒙超见好就收，摸出手机刚打开计算器，老鱼的手机忽然响了。 “你这地方信号还真不错……” 老鱼故作镇定，摸出手机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这个点打电话。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正是刘钊特有的一长串虚拟号码。 尾数，老鱼不会记错。 蒙超一瞥眼，当时就有些发懵，这号他也认识。 再看老鱼，他直接按下了挂断键，嘀咕道： “我当谁呢，净是些个诈骗电话……” 第291章 坦诚相告 蒙超端着计算器，大脑飞速运转着。 开棺钳五千，旋风铲两把一万，钛合金护甲全套三万五，帽子五顶一万，复合弩八千，高压发射器七万，一共十二万八。 这要是刘钊推荐的，介绍费就是一万两千八，开棺钳还得拿出一千五，这又少赚一万四千三…… 但为啥一开始刘钊没打电话提前说啊？ 装傻的话，能省将近一万三呢…… “老弟，你这光拿着计算器也不按啊，我都算出来了，十二万八对不，多少打个折呗，用的好我还来。” 老鱼也注意到了蒙超的反应，心中更是猜出了大概。 今天的乔装打扮，怕是白忙活了，事到如今，买或者不买，结局都不会有太大差异。 最坏的结果，只能是刘钊知道自己来了蒙超这里，并且看到了大师兄的设计图纸已经全部外泄。 “哦哦，我拢一拢，刚才介绍的太多，价格有些记混了，得看一眼……” 蒙超说着装模作样翻看几下吊牌价格，对着手机一顿按，最后举着手机说道： “老哥算的没错，十二万八，你问森扬，他知道，咱这里不讲价，就是赚个辛苦钱儿。” 老鱼点点头，拉开背包，先是递给蒙超一整捆十万，又递过去两叠，最后从一叠中输出两千抽出来，剩下的全部交给蒙超，说了句： “老弟你查查。” 蒙超把那捆钱打开，逐叠拨弄一番后，从货架头上扯过一个黑塑料袋，把钱装进去说道： “没问题老哥，用的好直接给我打电话，咱家的东西全都能定制，长短大小也都能改款，只要订好，十天之内绝对能交工。” 见森扬已经开始主动搬起那几个大件，老鱼拿起开棺钳放进背包拉好拉链，附身拿起剩下的东西，回复道： “没问题，有需要我会让森扬帮我联系你。” 蒙超闻言更加疑惑。 刘钊能给这老头打电话，关系肯定不一般，可这老头为什么要越过刘钊找森扬？ 并且交易成了，还不留电话…… 难不成这也是跟刘钊一样的大手子，不想被我追溯联系上？ 或者，他来拿东西是想背着刘钊？ 这么说来，今天这单完全可以装傻了，自己不提的话，这老头肯定也不会跟刘钊讲…… 蒙超如此想着，直到看着那辆赛纳彻底驶远，才猛地一拍脑袋，心中了然： “不对，刘钊那么算计，这里边有诈……” 在蒙超看来，刚才刘钊打那个电话，分明是要问这老头买完了没有。 森扬跟着来，只是个幌子，这是刘钊那家伙在试探自己。 怪不得那老头买来买去只买了一件干土活才用得上的开棺钳，其他都是没有专利费的。 “哼哼，合作这么多年了，居然想拿一千五百块钱试老子，真够孙子的。” 蒙超不爽的嘟囔着，重重插上了铁门。 一直等到后半夜，刘钊也没打来过电话，蒙超更加确信，刘钊这就是在试探自己。 …… 车子开到森扬家门口时，老鱼不忘叮嘱一番： “森扬，记住，如果蒙超问起来，就说跟我是偶然遇上你带着那副特质手套搬重物训练，才攀谈起来的……” “当然说别的也行，只要说起来合理，并且还有一点，你是为了跟我赚一些介绍费，才带我去的。” 森扬有些不解： “鱼哥，他们做的营生也是见不得光，有必要这么小心吗防着吗？” 老鱼叹了口气： “森扬，很多东西不是面上那么简单，咱们在余家屯那一票，下手早了一步，截的，正是蒙超幕后老板的胡，这么说，你应该能明白了吧？” 森扬闻言一惊： “你认识蒙超？” 老鱼摇摇头： “你那把钢扇，是出自我大师兄之手，如今大师兄已经不在人世，但蒙超那里卖的不少东西，都是我大师兄生前设计的……” “其中有很多都处在设计图纸阶段，并没有真正制作，我大师兄出事的时候，带有所有设计图的手札笔记也不见了……” “我可以断定，蒙超背后之人，便是大师兄出事时与他同行的二师兄，他跟我，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余家屯分开后，我做的很多事，都抢在他之前，他一度想找我合作，我都是装傻糊弄过去……” “他明明心生恨意，今晚却又忽然给我打电话，肯定还是想要谈合作，蒙超看到我手机上的号码，明显认了出来……” “如果刘钊找我没有结果，很可能会找上你，森扬兄弟，你我过命的交情，我不能让你蒙在鼓里……” “若没有那个电话，我不会暴露，你也不会受到牵连卷进来，但千算万算，棋差一招……” “今天这事儿，是我考虑不周全，之前教你所说的话，你千万千万谨记。” 森扬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其中缘由。 再看老鱼，如此坦诚相告，语气中满是自责，森扬叹了口气： “鱼哥，没想到里边有这么多事，你能如此坦诚，做兄弟的怎么可能会怪你……” “以你的为人，虽然我从未见过你所说的二师兄，但我可以断定，他并非善类……” “后续我会注意，凭我这把子力气，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反倒是鱼哥你，千万多加小心，这地皮上面的诡诈，可远比地下凶险的多。” 老鱼点点头： “森扬兄弟，你放心，快则小半年，迟则三五载，我会让这件事彻底画上句号，今日一别，非必要之事，你我不要再见面，更不要再有任何联系。” 森扬听完，忽地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 “那余晖呢？他说要带孙振鹏过来训练，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老鱼皱皱眉道： “这事儿也放放吧，我回去会跟余晖谈，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种时候就不要节外生枝了，好容易跳出去，就万万不要再卷进来了。” 森扬神色凝重的点点头： “鱼哥，我听你的，不过……” 森扬话说一半，郑重的看着老鱼的眼睛，继续说道： “如果真有性命攸关十万火急的时刻，无需顾忌，尽管再找我……” “神武一门，最敬重情重义之人。” 话音刚落，森扬家的院门被推开，丫丫从门缝露出半个身子，歪着小脑袋对着车窗试探性问了一句： “爸爸？” 老鱼鼻子微酸，对森扬摆摆手： “兄弟，回吧，照顾好家人。” 森扬点点头，拉开车门跳下去，抱起丫丫说道： “还不睡觉，看我打不打你屁股。” 听着院里传来的小女孩稚声稚气的嬉笑，老鱼缓缓踩下油门。 第292章 紧急避险 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老鱼把套牌换掉，直奔余晖和孙振鹏所住的公寓。 蒙超跟刘钊的关系弄清之前，有太多不确定因素，刘钊究竟认识多少人，有多少爪牙，接下来会出什么招数，老鱼猜不出。 更不能赌。 林惠杰直言师父会有大煞降至，自己也会被小人做坑，换做普通算命先生说出这些，老鱼只会当他们是想要赚卦钱。 但林惠杰不同，尤其师父说卜天阁的人是在用寿数换天机，如果不是之前的过命交情，林惠杰完全可以不打那个电话。 刘钊的电话被拒接后，并没有再次打进来，老鱼反倒有些不适应。 时间紧迫，天亮之前，他要把所有潜在的风险全部降到最低。 此时的余晖正跟孙振鹏围在电脑旁，翻看着粤省的3d地图一顿研究。 自从拿到了虎骨刃，孙振鹏对余晖的称呼也变了。 余短短。 一开始余晖并不理会，但架不住孙振鹏裁张纸都要拿出虎骨刃那股子得瑟劲儿。 联想起之前古墓中各种文字关于辰穹司唤龙杖的描述，两人的话题就再次来到的辰穹司可能出现的位置上。 孙振鹏跟余晖讲了自己的想法，天海相接，所以苍穹不一定就是浩瀚的星河，也有可能是地上的海洋。 余晖听了也觉得有道理，毕竟归藏古国年代的人，上天搞建设，怕是只能幻想一下了。 两人正看着拐拐曲曲的地形图琢磨呢，余晖手机冷不丁响了。 是老鱼。 余晖赶紧按下接听键： “杨叔？” 听筒里传来了老鱼的声音： “开门。” 两人皆是一愣，对视一眼，孙振鹏抄起随手放在一旁的虎骨刃，轻手轻脚走到了门后，对余晖努努嘴，示意他去开门。 余晖会意，走到门前，缓缓拧开了门。 看着面前举着手机的陌生老头，余晖诧异道： “你是？” 这话一出，门后的孙振鹏不由得攥紧了虎骨刃刀柄，心中暗暗叫苦： “早知道拿根棍子了，这虎骨刃一刀下去，怕是收不了摊子……” 老头凑近搓了搓脸上的干皮： “是我，进去说。” 余晖一听，确实是老鱼的声音，赶紧开门把他让进来，又往楼道里瞅了一眼，这才关上门问道： “叔，你这装化的，绝了。” 老鱼已经看到站在门后的孙振鹏，瞥了一眼他手中的虎骨刃说道： “这东西收好，少拿出来显摆。” 这话一出，孙振鹏彻底确认这就是老鱼，当即一咧嘴： “正在探讨而已。” 老鱼直奔卫生间，一顿搓洗后，脸蛋红扑扑的走了出来： “余晖，收拾东西，今晚就去你外公那里住。” 余晖一听，急忙问道： “叔，出什么事儿了？” 老鱼抽了两张纸胡乱擦了擦脸： “别耽搁，路上说，你先带上被褥，明天再张罗床的事儿。” 孙振鹏指着自己鼻子问道： “那我呢？” 老鱼回了句： “你就在这儿待着就好，这段时间先别去店里，有眉目了我会找你……” 老鱼说着就上前帮余晖卷起被褥，卷到一半不忘回头说了句： “对了，你俩千万不要再去森扬那里。” 余晖又是一愣： “叔，森扬哥他，出事了？” 老鱼摇头： “避嫌，谁都没出事，有些事儿我拿不准，紧急措施而已。” 孙振鹏诧异道： “森扬哥叛变了？” 老鱼回道： “没有，把刀收了，你也收拾收拾东西，我把你拉去位召兴那儿，你就在那住，有任何不对劲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孙振鹏觉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当即答应着跑回了自己房间。 大包小包塞进车厢后，老鱼一脚油门直奔棕榈别墅区。 路上老鱼把事情大概讲了一遍，孙振鹏刚消化个差不多，车子便驶进了棕榈湾别墅区。 老鱼按开后座电动门： “振鹏，去吧，拿好你东西。” 孙振鹏刚提起背包，还没开口说什么，老鱼便调转车头拐了出去。 望着赛纳的尾灯，孙振鹏嘀咕道：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 这会儿已经不早了，但孙振鹏知道，位教授肯定还没睡，以他对位教授的了解，晚上两点之前，他绝对不会躺下。 在医院那阵子也不例外，当然，除了刚做完手术那两天。 开锁之前，孙振鹏贴心的敲了敲门，他也怕吓到位教授。 手指还没落到指纹按钮上，位召兴就把门打开了，诧异的看着孙振鹏问道： “振鹏？这么晚跑过了，出什么事儿了吗？” 孙振鹏扬了扬手里的背包： “位教授，我今儿在这儿住行不？” 位召兴笑笑： “这本来就是你家，赶紧来吧，我刚想热点饭，你吃了没？” 孙振鹏边换鞋边说： “位教授，你得按点吃饭，非得等饭凉了再热……” …… 林间小路太窄，车子开不进墨染先生所在的小院，老鱼和余晖只能下车步行。 一套枕头铺盖，一个笔记本包，再就是一个装有洗漱用品和几件换洗衣物的背包。 老鱼拎着余晖的背包，又从后备箱里取出了刚买的复合弩和箭筒，边走边跟余晖说道： “这个留着防身。” 借着月光，余晖看着那把复合弩，咽了口唾沫： “叔，你还说没出事儿，这东西都备上了？” 老鱼则回了句： “但愿用不上，但有备无患，师父的小院连个像样的围墙都没有，记住了，晚上，尤其半夜，只要有人进院子，别犹豫，直接射，完事给我打电话，有烂摊子我来收拾。” 余晖一听这话，更觉得事态紧急，老鱼一直都是走文邹邹的路线，如果真像他说的没什么大事儿，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事关余晖外公，老鱼对他老人家的情感，不会在余晖之下。 敢动他师父，天王老子来了，老鱼谁都不会惯着。 墨染先生这个岁数，早就睡下了，听到敲门声的第一反应，还以为是什么在景区被困或是迷路的人过来求助，毕竟之前就碰上过几次。 打开门一看，居然是自己的小徒弟和亲外孙，俩人逃荒一般背着铺盖卷儿杵在那儿。 杨柯手里还拎着一把电视里才见过的复合弩。 “这是？” 纵使是见多识广的墨染先生，这会儿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不成刚把房产证送给外孙，这小兔崽子就要把自己赶出去？ 第293章 苦肉计 当着墨染先生，老鱼一个字都不敢隐瞒，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讲述了一遍。 墨染先生连连打了三个呵欠，最终指了指床铺一旁的空位置，对余晖说了句： “小晖，困了吧？不嫌弃我这老头子的话，就把被子铺上，挨着外公睡吧。” 余晖有些不落忍的看了一眼嘴角都开始出现白沫子的老鱼，问了一句： “那杨叔他……” 墨染先生不以为然道： “不早了，赶紧回吧。” 老鱼挠挠头： “师父，那您……” 话说一半，兜里手机铃声大作。 三人的目光全部落到了墙上的老式挂钟上。 十一点四十五。 但凡有点经历的人都知道，这个点的电话，多半没什么好事儿。 老鱼掏出手机，看着那一串数字末尾的字样先是一愣，迅速转头看向墨染先生： “是刘钊。” 墨染先生扬扬下巴，示意老鱼可以接。 老鱼点点头，快速按下接听键，又打开了免提： “喂？” 房间里很静，刘钊的声音很清晰： “师弟，你可真够忙的，还挂我电话，该不会是跟弟妹在一块呢吧？” 老鱼脸上的神情有些尴尬，回了句： “没有，那会儿跟客户谈事儿呢，不方便接，忙完了也给你打不回去，只能干等着。” 说罢抬头看了墨染先生一眼，继续说道： “师兄，这么晚打电话，是有什么重要事儿吧？” 电话那边的刘钊叹了口气，居然跟老鱼吐起了苦水： “师弟，不瞒你说，我最近也是遇上了难事儿，周围也没个能说知心话的人，如今也只能跟你倾诉倾诉了。” 老鱼一听，有些摸不清楚状况，反倒是一旁的墨染先生满脸不屑的笑了笑。 他比谁都清楚，这个逆徒，憋不出好屁。 “师兄，别闹，你这风生水起的，我还等着跟你吃香喝辣呢，这八字儿还没一撇，你就开始说这些。” 老鱼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一些。 “师弟，你也不用跟我装了，归藏古国十二座墓，你短短时间干了五票，你不说，师兄我也清楚……” 刘钊娓娓说道，显然这一次是要捅破窗户纸了： “我这有点路子，能倒腾倒腾赚点差价，之前你匀我那几件东西，多少能赚点……” “但是咱俩倒腾一手，再走两趟易宝斋，基本就不剩什么油水了，这么多年，师兄我确实是怠慢了你，但是眼下……” 说到这里，刘钊又叹了口气，仿佛真的是真情流露： “树大招风，这些年我认识了不少人，在外面空有些虚名，大钱没弄到，却惹了一身骚……” “如今行情不好，风声也越来越紧，你干下的这几票大伙儿，外面人都以为是我的手笔，现在我更加不便继续抛头露面……” “回想起当年师父的教诲，他老人家真是对我恩重如山，是我一时没把握住，被猪油蒙了心，做了太多出格的事情……” “最近我想了很久，或许是时候像师父一样彻底隐退，改行正路了……” “不过现在这个社会，尤其到了你我这般年纪，兜里没点积蓄，我也没什么别的一技之长，归隐怕是都得喝西北风……” “师弟，我知道你后边肯定还有大活儿，算师兄求求你，带我几次，有个三两次就行……” “我肯定会按照师父给咱立下的规矩，干几次活，够我后半生买油买米有个地方立足活下去就可以了……” “咱都是孤儿，同门一场，说是亲兄弟也不为过，当年师父教咱们吃饭的手艺，各有专攻，也是为了能够抱团拧成一股绳……” “当然，我肯定不是一点用都没有，我的出货路子，加上你的资源，同样一票下来，你只会比之前赚的多。” 听到这里，老鱼也明白了。 换做以前，老鱼没准真以为这个师兄迷途知返了。 但见识了何磊等人的手段，刘钊之前的路数，以及蒙超地下工具库里那些个玩意儿之后，老鱼完全可以确认，刘钊这是开始用苦肉计了。 刘钊能走这一步，说明这货确实已经黔驴技穷，这苦肉计，应该是他最后的计划。 老鱼在明，刘钊在暗，如果直接拒绝，刘钊怕是真要撕破脸，老鱼今晚所有的担心，怕是都会应验。 林惠杰所预言的师父即将面临的大煞，和自己需要提防的小人，都会跟刘钊有关。 但一口答应，就相当于承认了之前五座古墓确实都是自己手笔。 刘钊虽然说的好像十分确定，可根据之前两人之间的交易，他应该只能确定三处。 安魂羊玺的未央司，马血石的午骑司，青铜炼丹炉的亥疾司。 剩下的子粟司和寅武司，刘钊应该还拿不准。 为了稳住刘钊，让事态不往无法控制的局面发展，老鱼犹豫片刻后回应道： “师兄，你话都说这份儿上了，我也就不瞒你了，师弟我远没有你想象的那种能耐……” “你说的五座古墓，我一时有些闹不清，但之前跟你交易过的东西，确实与三处大墓有关……” “至于另外两处，我是毫不知情，要不然也不会天天在店里坐着等你来电话带我干点大活。” 墨染先生听着老鱼的回复，又是微微一笑。 不同的是，这次墨染先生笑得很欣慰。 当年他就觉得杨柯聪明，如今一看，确实没看走眼。 既然瞻前顾后有些为难，不如选择折中静观其变，这是最好的回答方式。 只是听着自己倾尽心血教授的两个徒弟各怀心思在这互相揣摩提防，尤其还当着外孙的面，墨染先生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这样吧，杨柯，明天咱们师兄弟见个面，你把位召兴也叫上，只要咱们三兄弟齐心，找个大墓不是难事儿。” 刘钊冷不丁提议道。 老鱼闻言再次看了墨染先生一眼，见墨染先生轻轻摇头，当即回答道： “师兄，你也知道位师兄什么德行，他现在一心向着官家，本来就看咱俩不顺眼，找他说这事儿，他不当场举报咱俩，都算是给咱师门留面子了。” 墨染先生早已听出，刘钊这番话更多是在试探，他应该已经觉察杨柯跟位召兴之间或许有某种牵扯。 只是以刘钊的思维，捋不明白罢了。 第294章 矛盾的情绪 “唉，这个榆木疙瘩，既然这样，那就按照之前的计划，还是咱俩合作，只是后续我得跟你混了师弟……” 刘钊只能顺着往下说，不管师弟是在搪塞还是确有其事，这些都不重要了。 只要能借着杨珂的力成功下墓，第一次合作好好表现争取信任，路数摸清了，第二次就连锅端一并给他烩了。 什么师弟师哥同不同门的，这世道，钱才是王道。 “嗯……” 老鱼假装为难，沉吟片刻回应道： “这样吧师兄，你都这么说了，同门一场，真有新坑，我就带上你，但你好歹要留个我能找到你的联系方式。” 这次刘钊显然早有准备，一口就答应下来： “师弟，一会儿我用那个手机给你响一声，你记下来，我这见不得光，很多时候也不确定在什么场合，没什么重要的事儿千万不要打那个电话。” 老鱼回了句： “放心吧师兄，我懂。” 挂断电话，老鱼看着墨染先生，开口问道： “师父，接下来怎么办？” 墨染先生叹了口气： “你心里肯定有自己的打算，我还是那句话，不要跟刘钊有任何更深的往来，更不要一起下墓。” 老鱼一脸愁容： “师父，您也高看我了，我在明，他在暗，现在真就是走一步看一步，他就像个粘了强力胶的不定时炸弹，拆不了线，还甩不掉。” 墨染先生点点头： “召兴那边，你帮衬着点，事情做完之前，还是要想好怎么全身而退……” 说罢转头看向余晖，补了一句： “小晖，你也一样。” 此刻墨染先生的内心极其矛盾，退隐这么多年，他无数次想过去找这个在世的唯一亲人，但都忍住了。 作为发丘一门的唯一血脉，余晖身上有重要的使命。 传。 墨染先生一生都在尝试参透这个字，但直到今天他都想不明白，这个传字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但他可以断定，一定跟发丘一门的传承有关。 既然是血脉传承，或许等到余晖成家有了子嗣，这就算是完成了传承。 只是这么简单的话，他更希望余晖能够平平安安的度过余生。 毕竟这个时代，发丘的存在好像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传字诀所包含的使命究竟为何，好像也没必要再去探究。 相比之下，或许位召兴所追求的大义，更加有意义吧。 “师父，刘钊那边应该能消停阵子，但林惠杰的话还是要听，在确定真正的隐患之前，无论如何，您还是要提防着点。” 想到林惠杰的话，老鱼还是不太放心。 “如果是刘钊那兔崽子敢跑来我这龇牙，别看我这把岁数，清理一下门户并不吃力，再说了……” 墨染先生一脸慈爱的看着余晖说道： “我外孙还在这儿呢，我怕什么。” 老鱼闻言笑笑起身： “得，师父，挺晚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 送走老鱼，余晖迅速铺好铺盖卷，钻进了被窝。 外公上岁数了，早已呵欠连连，跟余晖简单聊了两句就翻身睡了过去。 听着外屋时不时传来的细微声音，余晖思绪万千。 已经很多年没听到这种半夜有老鼠活动的动静了。 想到外公七十多岁的人，还要住在这山林间的平房中，一日三餐都要自己靠自己，连个照顾他的人都没有，余晖心里一阵不舒服。 这种隐居山间的生活，面上看着是悠然自得，但实际并没有看起来那般舒适。 尤其是南方即将到来的冬天，阴潮湿冷的感觉，并不是加一床厚被子就可以缓解的。 外公并不是特别讲究生活细节的人，这从屋内的各种简易家具就可以看得出。 院中饲养的家禽，和精心照料的小菜园，无非是这个独居老人排解寂寞的途径罢了。 余家屯的午骑司考古工地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结束，之前余晖就打算给老支书爷爷和奶奶建新房子让他们安享晚年。 现在看来，外公同样需要被照顾。 在这繁华的深州市区，外公都会选择这种僻静地方，他肯定是不喜欢城市的喧嚣。 既然是想要过田园生活，不知道让外公会不会同意搬去余家屯。 把余家屯改成新农村的话，也不知道需要多少钱…… 不需要买地皮，这能省下很大的费用，一套新院子搭配各种设施的话，十万应该差不多够了。 一百套小院，应该够了，这么算起来，好像一千多万就能搞起来…… 如果搞一下统一供暖设施，村里自己烧锅炉的话，也不知道需要多少钱才能建设起来…… 不过这事儿如果做成了，那可是造福好几代人的大事儿。 但没有实业支撑的话，自己靠盗墓搞得这点钱又能维持多久？ 搞个热电厂？ 得了，那可是动辄百亿的项目…… 黑暗中的余晖忍不住笑了，自己可真敢想。 …… 此时的老鱼也在自己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忽然觉得让余晖去墨染先生那里住是个错误。 刘钊把算盘打到自己身上来，肯定会躲在暗处偷偷观察。 蒙超那边不稳定因素太多，一旦他跟刘钊对上话捋出老鱼，森扬就会暴露出来。 刘钊能盯着自己，也能盯着森扬，不让余晖和孙振鹏跟森扬联络，再加上提前叮嘱好的说辞，森扬这条线就会断掉。 刘钊不知道位召兴的住处，但知道师父住在哪，如果他突发奇想去师父那儿偷偷观察，就会发现忽然冒出来的余晖。 老鱼忽然发现，盗墓也好，考古也罢，好像都不是什么难题，一直以来最大的麻烦只有一个，那就是刘钊。 在余家屯的时候，刘钊找人给自己投过毒，那一次差点就让他得逞了。 虽然刘钊后来打电话说是误会，但老鱼比谁都清楚，这事儿过不去。 大师兄李越的死，或许真的只是一场意外，毕竟刘钊跟他向来无仇，并且当时处在遍布机关的古墓中。 至于师妹凌儿，即便遇难的原因是刘钊贪心盲目开棺，但那一刻他肯定没想过故意去害死师妹。 不过在那种短暂的时刻，居然临时起意偷偷藏起大师兄的手札笔记，足以表现出刘钊的为人。 老鱼跟刘钊有本质的区别。 或许只有刘钊拿刀捅向老鱼心窝非要弄死他的当场，老鱼才会想到自保反杀。 在那之前，老鱼永远都不会冒出杀人这种极端的念头。 第295章 老鱼的顾虑 再说盗墓。 刘钊盗墓不计后果，老鱼盗墓遵规守矩，但本质上没区别，老鱼扪心自问，自己并没有比刘钊高尚多少。 或许在位召兴时隔多年再次见到老鱼时，他也是如此想的，师兄刘钊，师弟老鱼，都是一样的。 不论是刘钊找到位召兴求助推译文字，还是老鱼拿出龟甲照片让位召兴帮忙翻译，位召兴都有机会直接让人把他们控制逮捕。 但位召兴并没有这么做。 因为位召兴再怎么书呆子再怎么倔，也还是念及同门之情。 明明知道师兄弟有错，位召兴也只会生气，劝解，奉劝他们收手。 位召兴不得已做出合作决定，并且选中了老鱼，也只是矮子里挑大个。 老鱼的品性更胜一筹罢了。 如今师门溃散，师父隐退，师兄弟三人各行一路，渐行渐远。 余晖的出现，彻底改变了局面。 重返正途的位召兴，在古玩圈子里打擦边的老鱼，为了考古大义，重新拧成了一股绳。 彻底把师门规矩抛在脑后肆意妄为的刘钊，却站在了两人的对立面上。 即便如此，在老鱼和位召兴看来，也没到同门相残那一步。 但刘钊不同。 人的本性是不会变的，经历了这么多，老鱼清楚，刘钊电话中所谓的悔改之词，只是为了达成合作而已。 多年前的大师兄和师妹或许是意外，但这二十多年的经历之下，刘钊怕是早就变了。 老鱼如果真的跟刘钊合作，一定会出意外。 被安排设计的意外。 刘钊能在余家屯因为被抢先起一次杀心，就能在面对巨大利益抉择时起第二次。 老鱼跟墨染先生说自己也没有对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其实就是过不了内心那一道槛。 老鱼有能力设计出一劳永逸直接将刘钊抹杀的圈套，但他不想那么做。 现如今老鱼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安排一处古墓，借着合作的幌子邀请刘钊到场，然后直接将其抓捕归案一了百了。 刘钊很小心，全程都把自己撇在外面，收尾更是滴水不漏，没有实质性证据的话，之前所有的事情他都能推得一干二净。 要想把刘钊彻底拿下，何磊团伙必须一并归案，凭借何磊的证词，应该足够给刘钊定罪。 当然，这里面怕是还要扯出一大批人，比如帮何磊散货的那些古玩圈内的同行，比如张德高。 易宝斋估计也难逃干系。 易宝斋一旦卷进去，那事儿可就大了，其他相关人等暂且不提，余晖，孙振鹏，森扬，林惠杰，包括老鱼自己，都得陷进去。 跟位召兴的所谓特殊合作约定，究竟能把这些人保到哪种程度，老鱼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所有的朋友和同行得罪个遍，甚至师父也可能受到牵连，他老人家隐退至今，一把年纪了还要再受牢狱之灾，真到那时候，老鱼可算得上是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了。 这个办法，太绝户。 一向游刃有余的老鱼，这会儿也彻底没了主意，任凭一阵阵困意纷扰，却翻来覆去迟迟无法入睡。 这一夜注定漫长，老鱼睡着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临近中午，老鱼才被电话吵醒，睁眼一看，是小白。 “鱼哥，今天来店里吗？我寻思定炒鸡，来一起啊。” 老鱼下意识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半了，问了一句： “就你自己吗？美琪没过去？” 小白回道： “没有，我有几天没见着他人了，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没事儿你就来呗，炒鸡份量太大，我一人也吃不了啊。” 老鱼答应道： “定吧，我收拾收拾就过去。” 此时的老鱼一脑袋烂事儿，也没心思细琢磨小白这阵么怎么如此关心自己了。 自打按照普通员工待遇安置小白以后，老鱼确实也有些疏远他了，或许这小子也觉察到了什么，有些不自在，想要重新拉近关系吧。 老鱼揉着脑袋坐起身，想到这段时间对小白的态度，苦笑着摇摇头。 简单洗漱一番，老鱼驱车直奔大同古玩商行，刚到店门口，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余晖。 “叔，宋晴喊我明天去她家吃饭，打两次电话了，说她妈妈想当面谢谢我，我这……” 余晖跟老鱼之间早已没了生分，打电话都是直奔主题。 老鱼笑笑，打断道： “这是你的私事儿，用不着跟我请示吧？” “主要是留外公一人在家我不太放心。” 余晖低声回道。 “大白天的，不能有什么事儿，你去便是。” 老鱼说着停车熄火，拉开了车门。 “那个，叔，昨晚我想了很久，我忽然出现在外公这儿，会不会也引人生疑啊，毕竟外公一人在这儿住了这么多年了。” 余晖讲出了自己的顾虑。 老鱼叹了口气，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目前的情况老鱼也没捋顺，当年刘钊跟大师兄李越先是分头去找的师妹凌儿，然后才去找的师父。 照理说刘钊应该知道凌儿还有个儿子，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去找余晖，肯定不知道发丘一门血脉的事情。 师父这么多年不跟外孙相认，如今外孙忽然出现在小院里，并且长期住在那，刘钊一旦知道，肯定生疑。 毕竟老鱼在深州古玩圈子里猫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过什么大手笔，眼下大墓频出，老鱼屡屡得手，师父外孙也忽然出现…… 刘钊能对自己使出苦肉计，肯定是彻底没了头绪，正跟没头苍蝇似的四处乱撞呢。 以刘钊的心计，一旦察觉到什么蛛丝马迹，肯定会把注意力放到余晖身上。 在这个节骨眼上，余晖，孙振鹏，森扬，林惠杰，甚至李美琪和孙培文，刘钊瞄上谁都会横生枝节。 “叔？喂？能听到吗？” 余晖见老鱼半天不吱声，还以为忽然没信号了。 “余晖，你还是搬回公寓吧，下午我去把师父接到我这来住阵子，师父估计不能同意，你帮我做做工作。“ 老鱼说着下车，合上了车门。 余晖沉思片刻后问道： “叔，要不我直接把师父带回余家屯吧？” 老鱼回了句： “想法挺好，但现在不是时候，这段时间，师父要么在小院里，要么在我这里，唯独不能去余家屯，更不能跟你在一块。” 余晖一头黑线： “叔，昨晚不是你给我送来的么？” 老鱼无奈道：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下午见面跟你细说，对了，没事儿就在屋里呆着，少去院子里转悠。” 说完不等余晖再说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 此时小白已经推开店门迎了出来，对着老鱼这边一顿张望。 第296章 炒鸡 熟悉的餐桌，熟悉的小白，熟悉的炒鸡。 气氛却不同于往日。 换做以前，只有小白和老鱼两人吃饭的时候，只要老鱼不说话，小白都是自顾自吃着东西，顺便单手举着手机快速打字跟段蓉聊天。 当然，也有时候是刷着解闷的短视频。 但今天，小白甚至手机都没拿出来，贴心的打开一盒米饭，又递给老鱼一双筷子，看似不经意的问了句： “鱼哥，这阵子你可真够忙的，又干上大买卖了吧？” 老鱼接过一次性筷子掰开，习惯性打磨两下，随口回了句： “小白，之前你可不关心这个，有什么想法大可直说，跟我还绕什么弯子。” 小白耸耸肩： “哪有，我现在有稳定工资了，责任感忽然就爆棚了，店里最近生意很差，我心里也不落忍不是。” 老鱼笑笑没有说话，只是夹起一块鸡翅放到米饭上，以他对小白的了解，小白的话肯定还没说完。 见老鱼没接话茬，小白打开一盒米饭，继续说道： “鱼哥，我跟段蓉在城南看中一套楼盘，按揭的话得三十年呢， 我当然是想这份工作长长久久，店里生意不好，我也着急。” 老鱼淡淡回了句： “放心吧，店黄不了，只要你愿意，可以在这儿待到退休。” 小白挑了一口米饭，咀嚼几口后问道： “鱼哥，之前美琪带着孙培文过来那天，拎着的那块铁玩意儿，是什么宝贝吧？” 老鱼闻言一顿，回想起李美琪带着铁戈来到店里的场景。 当时走得匆忙，只是简单叮嘱了几句，李美琪跟孙培文留在店里，或许跟小白透露过些许信息。 以李美琪爱显摆的性格，铁戈肯定是拿出来给小白看过了，只是当时牵扯到会不会带李美琪下墓，尤其当着孙培文的面，李美琪应该会稍作收敛。 但收敛到什么程度，究竟透露了多少信息，老鱼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既然小白忽然提起，过多隐瞒反倒显得刻意，不妨顺着说下去，试探一下小白究竟想表达什么。 “嗯，算是吧，是个老玩意儿，能卖点钱。” 小白脸上闪过一丝惋惜，回了一句： “这样啊，也不知道卖了没有。” 老鱼饶有兴致的放下筷子，看着小白问道： “怎么，兜里有几个钱了，你也想倒腾一手？” 小白赶紧摆摆手： “哪有，就我这能耐，哪干的了这个，我那笔钱是买房用的，不敢乱动，那天美琪和培文喊我一块投资入股我都没敢答应。” 老鱼闻言追问道： “投资？投资什么？” 小白嘿嘿一笑： “拉力赛场地的事儿，说是招募什么天使投资人。” 老鱼眉毛一挑： “那个啊，拉力赛俱乐部这种项目我不太懂，不过培文那孩子挺靠谱的，运营起来应该能挺稳定。” 小白点点头： “嗯啊，不过后来一直没见美琪，他也没再跟我提入股的事儿，八成是已经把那宝贝卖了，这就算筹到钱了。” 老鱼渐渐捋顺了小白的意图，抛出一句： “这事儿我知道，还没卖呢，没找到合适的买主。” 小白一听，心中大喜，有老鱼在，找买主这种事儿李美琪肯定不会亲力亲为。 既然老鱼说没卖，那就一定没卖。 “鱼哥，你还记得陈文不？就段蓉单位那个领导，他不是说过高价收东西么，要不找他试试，也好探探那家伙到底什么路子。” 小白说出了打磨已久的措辞，尽量让这番话听起来更像是站在老鱼和李美琪这边。 只是为了赚点介绍费而已，没必要把自己也搭进去。 “哦？你怎么会想到他？” 老鱼说着再次拿起筷子夹菜，一番动作只为让这句反问显得不那么刻意。 “嗐，这不也是为了多卖点钱么，段蓉前两天跟我说过，他们单位研究生物学不假，但那个院长也是个古董发烧友……” “没看他时不时往咱店里跑么，古玩市场他也经常逛，之前我出去买饭就碰上过他在古玩街上转悠……” “那么大个老板，出手肯定阔绰，找他试试也不亏，价钱合适更好，还能多条路子，实在谈不拢咱也没啥损失。” 小白一口气说出了提前备好的销售文案。 “是吗？这一块我还真没想到，要不你跟美琪说说，看他什么意思？” 老鱼再次试探道。 在倒腾古玩这件事儿上，小白从未如此上心，今天能说这么多，其中肯定有什么猫腻。 如果小白继续大包大揽下去，这事儿完全就可以坐实了。 先是要之前的工资，又要每月按时发薪水，如今买房在即，小白这是缺钱了。 前前后后的一系列操作，只能说明一点： 陈文跟小白见过面，并且提过好处费。 “我跟他说能行么，这种事儿肯定得通过鱼哥你，我就不在里面掺合了，真能卖出个好价，对咱们来说是好事儿。” 小白再次强调立场，同时表明自己的清白。 但老鱼不是第一天认识小白，这番话只会让老鱼更加确信，陈文给小白开出的介绍条件应该极为宽容。 陈文，一直在盯着自己，盯着大同古玩商行。 姜淮说过，他感觉陈文跟刘钊之间或许有着某种联系。 但姜淮只是猜测，猜测来源也只是刘钊跟陈文二人在易宝斋的某些交易中的交集巧合。 上次与姜淮见面时姜淮的态度，老鱼可以确信，事情如果有了进展，姜淮一定会告知自己。 已经过去几天了，虽然留下了联系方式，姜淮却没打来过电话。 或许姜淮还在查，或许这件事被暂时搁置了。 陈文，刘钊，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人同时盯上了自己。 林惠杰的忠告再次浮现脑海。 在深州安然度过了二十多年，平静的生活忽然开始暗流涌动，老鱼心中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此时的老鱼，只能用自己的方法去印证这个猜测。 整团乱麻中终于甩出一根线头。 是时候抛点诱饵出来了。 这顿炒鸡，没白吃。 第297章 隔辈亲 “行吧。” 老鱼说着从炒鸡中夹起一块青椒放在碗中： “先吃饭，下午还得出去一趟，忙完了我找陈文试试，看看那家伙到底什么火候，就怕他连年份都看不明白。” 小白笑着回道： “鱼哥，放眼整个深州，甚至整个粤省，怕是没人眼力比你更高，要我说，那块铁越是有说头，这试探地效果就越好……” 小白拍完马屁，继续表明立场掩饰道： “万一他就是个半吊子，压根看不出来，咱以后有东西不找他就是了……” 说着夹起一块鸡腿肉放进碗中，话锋一转，假装随意的问了句： “不过话说回来，美琪那块铁真有他说的那么邪乎么？那天他说值好几百万呢。” 老鱼就等小白这句话呢，开口道： “这次美琪没吹牛，绝对的大开门，那最少是战国之前的玩意儿，步兵突袭牵制骑兵用的，伏地戈。” 这个名字，是老鱼嚼着青椒临时瞎编的。 “伏地戈？哦我明白了，砍马腿用的是吧，你还真别说，回想起来，那玩意应该很好用啊。” 小白打着哈哈，心中默默记下了这三个字。 伴着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这顿饭也就不咸不淡的吃完了。 小白表现得特别勤快，收拾完餐桌后并没有继续窝进吧台里摆弄手机，而是拿起鸡毛掸子对着店里大大小小的古玩样品摆件逐一拂拭着。 老鱼喝了一会儿茶，便交代几句离开了商行。 目送老鱼驶远，小白忙不迭放下鸡毛掸子，掏出手机拨通了陈文的电话。 …… 到了鹅公山下的小院，余晖已经帮墨染先生收拾好了简单的行李。 看着整齐的包裹，老鱼一阵纳闷。 这就同意了？ 来的路上老鱼就在琢磨，该怎么说服师父搬去自己那里。 正出神呢，余晖笑着递过来一个鸟笼子： “叔，鸡，鹅，鸽子都处理完了，低价甩卖，这鸟外公说得留着，不知道你那儿方便放不？” 老鱼欣喜的转头看向墨染先生： “方便，方便，我简直太方便了！” 墨染先生叹了口气： “岁数大了，不想太折腾，住了这么多年，冷不丁离开，还真有些不舍。” 余晖扛起最大的编织袋，又单手拎起两个包裹提手，回了句： “外公，你可是都答应我了，咱不说好了么，明年开春再回来，这院子每周杨叔都会过来打理一下，荒不了……” 余晖说着转头对老鱼使了个眼色，继续说道： “是吧叔？” 老鱼连连点头，拎起剩下的包裹就往外走，嘴里还说着： “对对对，人我都雇好了，师父，别忘了把门锁好……” 踩着小路上的石板，老鱼满脑子人生哲理。 什么固执，什么油盐不进，在隔辈亲面前啥也不是。 早知道余晖这小子这么好使，哪还用等到今天！ 余晖则警惕的不断看向四周，直到三人全都上了车，僻静的小路附近也没出现什么可疑的人。 进了家门，老鱼第一件事就是去腾空自己的房间。 主卧宽敞，采光也好很多，师父难得搬来这里，必须睡主卧。 墨染先生哪能看不懂这个徒弟的心思，制止道： “杨柯，别折腾了，我睡客房就是。” “可是……” 老鱼欲言又止。 “叔，别可是了，违背师命，一会儿该给你师父气跑了。” 余晖说着扛起包裹直奔客房。 老鱼抬手对着余晖后脑勺就是一下： “没大没小。” 话音刚落，老鱼后脑勺也轻轻挨了一下。 老鱼茫然回头，墨染先生脸上的表情分明就是： “你小子，居然敢打我外孙？” 老鱼下意识挠挠头，恍惚间竟如同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在发丘门的大院里，师父也这么拍过自己的后脑勺。 唯独少了一句： “师父，我错了……” “还不过去帮忙？” 墨染先生缓缓开口，脸上多了一丝笑意。 老鱼回过神来，鼻子一酸，没来由冒出一句： “师父，您能来住，真好。” 说罢拎起剩下的包裹进了客房。 …… 收拾房间的空当，老鱼不忘叮嘱余晖： “师父在这儿肯定没事，这段时间你少在这里露面，当然，还有店里……” 老鱼理了理新铺好的床单，继续说道： “有什么情况尽量打电话说，孙振鹏跟位召兴在一块，不一定哪天就会有新墓的线索……” “现在非常时期，务必提防周围所有可疑的状况，有些事儿我还在捋，快的话，或许今晚会有进展……” 余晖听到这里，忙不迭打断道： “叔，今晚你又要去见谁？” 老鱼缓缓坐下： “陈文，我觉得他……” 老鱼想了想，还是把对小白的猜测咽了回去。 那是跟了自己十多年的兄弟，在百分百确认之前，他还不能乱讲。 见老鱼欲言又止，余晖也坐了下来： “叔，我以为你会说蒙超，陈文跟咱们的事情之前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老鱼缓缓摇头： “我也说不好。” 此时墨染先生走了进来，打量一下收拾好的房间后，开口说道： “当觉察到身边出现了某些异样时，一定不要怀疑自己的直觉。” 余晖看着外公，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转头看向老鱼，嘴角微微一动，终究还是把话憋了回去。 余晖感觉小白最近就有些异样。 但这种感觉只是在听了李美琪描述的一些小事后开始变强。 想到小白和老鱼的关系，余晖只当是自己太敏感了。 但外公刚才那句： 不要怀疑自己的直觉…… “师父，我没有怀疑自己的直觉，只是在完全搞清楚之前，提前给结论，会影响其他的判断和事态走向。” 老鱼对墨染先生解释道。 墨染先生拎起鸟笼，缓缓放在了窗台上： “三思后行是为了规避风险，为了解惑选择晚上去见不知底细的人却是徒增风险，你这不是自相矛盾？” “外公说得对，干嘛晚上去见，不行现在去。” 余晖率先开口道。 跟墨染先生独处了一天，余晖已经可以跟上外公讲话时的思维节奏了。 老鱼缓缓掏出手机，嘀咕道： “要防备和试探的人不止一个了，我只是给他们留些互通信息的时间……” 老鱼的手指轻轻滑动，最后停在通讯录中陈文的名字上，稍作迟疑后，迅速点下拨了过去。 第298章 攻心 接到小白的电话后，陈文就一直在查与伏地戈相关的资料。 但搜索引擎之下的界面里，除了相近字符联想出来的伏地魔相关信息，压根就没有任何跟文物相关的任何资料。 其实陈文对这个所谓的伏地戈并没有太大兴趣，他只是对杨柯感兴趣罢了。 粤省的考古工地中居然出现了活体剑齿虎，之前看到相关报道的时候陈文都傻了。 忽然冒出来的所谓太保，第一手搞到瓮蜱的杨柯，这两个路数极深的盗墓者，陈文都不能怠慢。 保不齐哪一天，这俩人就能给自己整出来什么大惊喜。 这次古董交易，务必要赢得杨柯的认可，第一次做漂亮了，才会有下一次。 只是伏地戈，纯纯的知识盲区…… 万一杨柯要见面谈那玩意儿，自己一点专业的话术都说不出来，就显得太外行了。 陈文怔怔看着电脑屏幕，细细回想着小白电话里转述的杨柯关于伏地戈的描述。 或许见面的时候，只能靠这仅有的一点信息蒙混过去了。 年代的话，问题不大，碳十四检测就能做出来，在那之前，怕是杨柯怎么说，就怎么是了。 手机的振动声打断了陈文的思绪，陈文瞥了一眼。 正是杨柯！ 陈文深呼吸几下，清了清嗓子，缓缓按下接听键： “哟，杨老板，真是难得啊。” “陈院长说笑了，不知道这会儿说话方便吗？” 电话那边的老鱼很是客气。 “方便方便，我这刚忙完，杨老板有什么事儿就直说吧。” 陈文说着往椅子后背上靠了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随意。 “是这样，陈院长之前提过对古文物比较感兴趣，我这运气好，收了件俏货，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 老鱼直奔主题。 “哟，当然有兴趣，杨老板都说是俏货，那自然不是一般物件儿，您现在在店里呢？” 陈文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我这刚出来，您要方便过来的话，我再赶回去便是。” 老鱼说着抬眼看了看墨染先生。 听师父的，白天见，在自己店里见，稳妥一些。 “没问题，我差不多十五分钟左右就能到。” 陈文一口答应道。 “行，我可能稍微慢点，店里有人，您到了就在店里先等会儿，我半小时内准到。” 老鱼给自己留出了找李美琪拿铁戈的时间。 “好，那就到您店里再细聊。” 陈文满意的挂断了电话。 老鱼揣起手机起身，对余晖说道： “余晖，你帮你外公整理一下东西，看看缺什么一并发我手机上，你就别在这附近过多活动了……” “反正你铺盖也在，愿意在这儿住也行，前提是尽量少出门转悠，鞋柜第二个抽屉里有电棍，有什么事儿应急就用那个……” 不等老鱼说完，余晖无奈打断道： “叔，放心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你是不是还得先找美琪拿东西？赶紧忙去吧，我跟外公在这儿等你信儿。” 说罢起身把墨染先生的薄毯子展开说道： “外公，一顿折腾，您肯定也累了，眯会儿吧，晚上给你买好吃的。” 老鱼见状，转身对墨染先生微微躬身： “那行，师父您先休息，我去去就回。” 墨染先生摆摆手： “去吧，不管怎么谈，留好后路。” “哎，知道了师父。” 老鱼答应着，匆匆走了出去。 …… 李美琪这会儿正在跟孙培文攻心，他把之前下墓的经历详细描述了一遍，中间免不了添油加醋吹嘘一番自己的神勇。 当然，李美琪并没有忘记描述余晖他们坚守规矩的细节，凭借自己的那点理解，直接把余晖老鱼孙振鹏三人捧上了天。 最后连身先士卒舍身取义这种词儿都给整出来了。 虽然有些夸大，有些虚构，但李美琪确实歪打正着的描绘出了几人确实是在帮助考古队的事实。 气氛烘托到最关键时刻，李美琪都开始破音了，忽地电话响了。 “鱼哥？啊？在家呢啊，铁戈也在，现在？试探？行行行你到楼下打电话我给你拿下去，嗐，你看着处理就行……” 李美琪说到这里，忽地注意到了孙培文异样的眼神，显然刚刚建立的伟大形象已经开始坍塌了，忙不迭补充道： “鱼哥，这铁戈现在已经不是我的了，是培文哥的，一人一件嘛，我指定不能拿俩，那就坏了规矩了，万一成交卖了……” 一旁的孙培文凑近手机，开口打断道： “鱼哥别听他的，我……” 李美琪见状直接把电话挂断了，郑重的看着孙培文说道： “文哥，这是规矩，再说了，铁戈本来就是你雇人打井发现的，入不入队都是你的。” 孙培文沉思片刻后说道： “那我上交。” 李美琪露出半颗虎牙： “已经找到买家了，鱼哥现在来取货，你这不霍霍人么？回头买家再以为鱼哥骑驴找马半路截胡，以后他还混不混了。” 孙培文闻言说道： “那也是你们卖的，行，我不扰乱你们口碑，那钱你自己留着，给我我也是上交。” 李美琪眼瞪得溜圆： “文哥，刚才的话又白说了？” 孙培文拿起一旁的游戏手柄，自顾自打起了游戏，口中嘟囔一句： “刚说的冠冕堂皇，这不还是着急找买主变现。” 李美琪的思路异常清晰的回应道： “真着急变现我那黄金盾牌早就卖了，论斤卖也是个大数，不比那块铁好出手？但鱼哥就是不让外露……” “刚才电话里鱼哥也说了，铁戈只是为了试探某些人，但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他怎么做怎么处理，肯定有他的原因。” 孙培文闻言放下游戏手柄，看着李美琪说道： “几天下来，我也听出来了，你就是铁了心拉我入伙对吧？行，找个机会，要不就今晚，我要跟鱼哥谈谈……” “他要能把这里边的事儿说明白，给我说服了，别说盗墓，杀人放火我也跟你们一块，行吧？” 说到这里，孙培文眯着眼，一副看不透李美琪的表情继续说道： “我非得尝尝鱼哥这碗迷魂汤究竟是什么味儿，居然能给你灌成这个熊样！” 第299章 残品 老鱼很快拿到了铁戈，李美琪不忘提了提跟孙培文的攻心进展，并且强调了与孙培文深度谈话一次的重要性。 老鱼则回道： “你不用跟培文再费口舌，免得越扯越远，我会跟他好好谈谈，晚点等我电话。” 说罢一脚油门，驶出了小区。 老鱼推开大同古玩商行的门时，只有小白一人坐在吧台里翻看着手机。 老鱼有些诧异，刚要开口询问，小白便站起身说道： “鱼哥，陈院长有事儿找你，来了有一会儿了。” 说着还朝着屏风后面努了努嘴。 就这一系列操作，老鱼甚至怀疑自己误会小白了。 直到陈文拿着铁戈好一顿端详后，冒出一句： “这或许是含有记载的东周伏地戈。” 伏地戈三字一出，小白跟陈文之间有着紧密联系这件事儿，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 尽管心中一阵五味杂陈，老鱼还是装出了一副惊讶的神情，赞叹一句： “陈院长果然内行，连伏地戈都知道。” 陈文见老鱼这般反应，赶紧回应道： “哪里哪里，我只能是听说，但杨老板居然能搞到真品，您才是大手子，不过……” 陈文说着缓缓转动铁戈，指着断在戈刃套孔内的木柄残骸继续说道： “我更感兴趣的是沁在这木柄中的黑迹，这应该是血液残留，如果是属于那个时代的血液，这伏地戈的科研价值真就不可估量了……” “通过分析研究和微生物提取，或许可以给人类进化研究领域提供一些学术性的帮助参考，这可是能造福人类的。” 老鱼闻言回想起寅武司斜坡机关下的铁戈阵中躺着的几具上古时期的尸骸，再结合这个断掉的铁戈相对应的木柄位置。 或许这铁戈上残存的早已干涸变质的血迹，真就是来自于其中一具尸骸。 想到这里，老鱼笑着附和道： “还得是你们这搞科研的，这高度一下就上去了，既然这么说了，陈院长，您给报个价？” 陈文缓缓放下铁戈说道： “单纯古玩的话，或许我给不出太理想的价格，只是这其中或许有重要的科研因素，再加上这是我们第一次合作，我不想太冒昧……” “所以价格不妨您提，您讲自己的心理价位，我则站在科研角度上衡量一下研究价值，相差不大的话，这事儿就能成。” 陈文根本看不懂这件铁戈，乱报价只会露了底。 至于研究价值，陈文还真就没扯谎。 那黑色的痕迹，他可以百分百断定就是血迹，年代非常久远的血迹。 小白在电话里说过，这东西挖出来没几天，肯定还具备微生物提取价值。 一份生物样本的价格，不会太低，如果碳十四之下这确实是东周时期的古物，就又是一份收入。 两项叠加，价格不过分的话，稳赚。 最重要的是，这次合作必须得成，还得成的很惬意。 陈文的说法，也是为了往生物方向引导试探，以杨柯这种聪明人，肯定可以明白，动物，甚至是活体，在陈文这里，价值更高。 海外上级的原话是： “能把华夏的活体剑齿虎搞来，五十亿美金。” 当然，这话跟没说一样，这种轰动世界的东西，根本不可能搞走。 此时的陈文根本就想象不到，华夏的活体剑齿虎被公布之前，曾被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古玩店老板一伙人电晕过两次。 “这件伏地戈出现的年代里，不该有冶铁技术，在我看来，它的价值在千万级别。” 老鱼自然不会惯着陈文，一定要成交的话，就要按最高价。 至于所谓的国宝概念，基本可以忽略了，毕竟这会儿国家考古估计已经拉了几车回去，不差这一件。 还是个残品。 再说陈文或许是生物间谍这一项，即便真有所谓的血液微生物提取价值，一点血迹而已，又怎么比得上铁戈阵里的几具现成的尸骸？ 陈文表现得非常淡定，笑着回了句： “比我预想的稍微高了点，但我相信杨老板的鉴定能力，高点低点无所谓的，那这件伏地戈我就收走了。” 陈文说着掏出手机，抬眼看向老鱼： “您是直接收款自己处理纳税，还是走别的支付方式？” 老鱼没想到陈文这么干脆就答应了，这货甚至连铁戈的真正品名都没搞懂。 别的支付方式？ 想到之前在恒升金融门口见到过陈文，老鱼知道这种时候装傻就太刻意了，索性问道： “陈院长，您说的别的支付方式，是姜老板那里吗？” 陈文笑笑： “当然可以，如果杨老板还想省点手续费的话，海外账户也可以，无损转入，即时到账。” 有过太保的先例，陈文认为很有必要向杨柯表现出最大的优待。 单凭之前的瓮蜱，陈文就可以确定杨柯的手段不会在太保之下，这次交易过后，杨柯有什么新鲜玩意儿都会第一时间联系自己。 “海外账户我还真没有，咱生意也没做那么大不是，还是走姜老板的路子吧。” 老鱼果断选择了姜淮，毕竟这钱，是要给李美琪的。 不对，应该是给孙培文了。 “可以，那我先行一步，钱付完之后给您电话，您随时把东西送过去就好，姜老板的规矩，一言难尽，咱俩还真就不能同时出现。” 陈文说着起身，身子微微一躬： “这次合作很愉快，很期待跟您的下次合作。” 老鱼闻言起身抱拳： “得了陈院长，我送您。” 路过小白身边时，陈文看都没看他一眼。 小白也是一样，自顾自摆弄着手机，屁股都没抬。 越是刻意，就越容易出纰漏。 即使没有伏地戈这个老鱼专门设的套，单看陈文和小白的反应，老鱼也能瞧出不对劲。 陈文本就来过两次，第一次来的时候就递过名片，再加上他是段蓉单位的领导，小白没理由不跟他客套几句的。 现在看来，这俩人都心虚。 正经拉纤儿的话，根本就没这个必要。 把铁戈送到恒升金融的时候，老鱼给李美琪打了个电话要卡号。 李美琪坚持把钱打给孙培文，孙培文又坚持不报卡号，僵持之下，老鱼索性把电话挂断，转头跟姜淮说道： “钱先放你这儿，晚点我拿到卡号再联系你。” 姜淮笑道： “鱼哥，你周围的朋友也都不是凡人，这么一笔钱，换谁都求之不得，哪有往外推的……” 第300章 星河之地 从恒升金融出来，老鱼直奔李美琪家。 大力出奇迹，快刀斩乱麻。 孙培文这小子，果然不是个贪财的主儿，对兄弟也够仗义，以李美琪跟他的交情，知道这其中的所有事情也是早晚的事儿。 眼下琐事太多，既然李美琪执意要拉他入伙，老鱼也不想在这件事上浪费太多精力。 进了李美琪家，看着起身打着生硬别扭招呼的孙培文，老鱼叹了口气，指着房门说道： “美琪，你出去逛会儿，我跟培文谈谈。” 李美琪一脸不情愿的起身，嘟囔着： “我又不是外人……” 见老鱼不作回应，只好悻悻推门走了出去。 在小区附近漫无目的的溜达了近两个小时后，孙培文打来了电话： “美琪，之前算我误会你了，那笔钱我不能收，毕竟我也没帮上什么，真有下一次，我真出了大力一起出生入死过，再按你们的规矩办事也不迟。” 李美琪愣是没想到老鱼一出马，进展竟会如此顺利，脑子一抽，反问道： “迷魂汤好喝吗？” 孙培文回了句： “还行。”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李美琪撒腿就往家里跑，他得当面质问一下孙培文，为什么身为发小费尽口舌怎么都说不通的事儿，老鱼一说反倒好使了。 不料离小区大门还有三百多米的时候，李美琪就远远看到了老鱼的赛纳拐了出来，然后朝与自己相反的方向缓缓驶去。 李美琪挥着胳膊喊了几声，见赛纳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倒是开始加速，便掏出电话给老鱼打了过去： “鱼哥，你怎么走了？” “事儿办完了，当然要走了啊，怎么的，晚上要安排吗？” 老鱼的语气明显轻松了不少，显然跟孙培文谈话顺利结束，他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李美琪当即决定大出血一次，开口说道： “那肯定的啊，鱼哥咱这样，你喊上晖哥鹏哥，我现在去弄几瓶茅台80年，特奶奶的，还没尝过什么味儿呢，今晚咱们……” 话没说完，便被老鱼打断道： “嚯，档次一下拉这么高吗？不过今天就免了，我还有些事儿得处理，你还是先给我发个卡号过来，我让买主把钱给你转过去。” 李美琪显然有些失落： “那行吧，钱到了正好拿去买酒，你忙完了给我打电话，咱再约时间。” 老鱼自然能听出李美琪的情绪变化，回了一句： “买吧，我也好尝尝那酒到底贵在哪儿。”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 与此同时，棕榈湾别墅区，孙振鹏正一脸兴奋的看着位召兴： “位教授，按这个说法，辰穹司会不会就在这一带？！” 位召兴推推眼镜，语气中满是严谨：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这份译文，是我通过研究归藏古国现有文字符号，又从双槐树一遗址文物中的简易图案中推译得来……” “因为样本太少，准确度无法保证，我已经尽可能摒弃所有的主观意识，尽量客观的去重现图案要表达的意思……” “虽然译文中很大一部分与当前我们所期待的线索出现了高度重叠，但并不排除只是某种巧合……” 孙振鹏兴奋的打断道：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任何一丝巧合，都有可能成为进展关键，我去实地探访观察一下就知道究竟怎么回事了。” 位召兴叹了口气： “五千多年过去，星转斗移，沧海桑田，且不说深州离双槐树遗址所在的豫省洛市有多远，只凭这份不一定准确的译文描述来看，此处可以唤龙御泽的星河之地，怕是早已被海水淹没……” “自有记录以来，粤省的海岸线已经在逐年缩短，南极冰川在温室作用下的溶解速度不容小觑……” “南极上方的臭氧层空洞是在1985年发现的，但被发现公布之前，它肯定早就已经存在了……” “根据地理气象的研究数据，冰川溶解导致海平面上升的情况早就已经出现，星河之地天海相接，图像中描述的是一片混沌……” “在古人眼中，或许这天就是海，海就是天，相接之处，或许是站在海边可以看到的海天交际线……” “这种位置可以见到的圆盘形高地，只会是肉眼可见的海岛，五千多年过去了，这只露出海面一点点的地方，怕是早就变成了暗礁……” “以你现在的能耐，在茫茫海面上寻找一处暗礁，同时判断它是适宜墓葬的风水宝地，这有多难不比我多说了吧？” 孙振鹏瞬间泄气，挠挠头嘀咕道： “没有参照物观摩参考，确实没有头绪。” 位召兴摘下眼镜，继续说道： “图案中出现过陶罐摆放的北斗九星图案，倒是跟这图中的九星连珠方位相同，但这很有可能是古人对天空的代指，并非真正定位……” “考古队倒是可以联系星象专家协助解读，以我的往期工作经验，他们通过这幅图最多只能给出古人对星象的理解程度，但依旧无法给出星象所指引的方位……” “真要大胆尝试，首先需要有一个对传统星象学深有研究，同时真正懂得古代风水卜位之术的高人，这一点，怕是我的师父也做不到。” 孙振鹏一拍脑袋： “位教授，我认识一个高人，他这一块特别懂，杨师傅也认识他，说他是高人中的高人，我那些卜筮之法和归藏易的推演进阶，都是从他那里学来的。” 位召兴闻言笑了： “杨珂认识的，应该都有些手段，但如果只是用来谋生的皮毛手艺，怕是很难胜任这项辅助工作。” 孙振鹏试探道： “大胆求证，不拘一格降人才，位教授，要不咱找他试试，万一能行呢？” 位召兴转头看向孙振鹏，郑重说道： “杨柯找什么人合作我不想干涉，毕竟他有分寸，但你得分清权重，不是什么外人都能拉进来帮忙的，万一碰上别有用心之人，即便真有手段，一旦起了歹念，必然是万劫不复。” 孙振鹏咧嘴一笑： “位教授，那人绝对信得过，他之前跟杨师傅还一块下过墓呐，我听余晖谈起过，余家屯的午骑司，就是他给定的穴……” 第301章 破戒 位召兴闻言一怔： “午骑司之后下的墓，也都有他？” 孙振鹏连连摇头： “没有没有，后来几次他都没一起过，具体细节我也不是太清楚，但据我了解，不是杨师傅不带他，而是他本人不想继续参与。” 位召兴若有所思的嘀咕道： “这样啊，照理说尝过腥味拿到过好处，没理由拒绝的。” 孙振鹏赶紧解释道： “位教授，林师傅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他是真有本事，并且不会轻易示人，我能跟他学能耐，也是杨师傅开口争取来的机会……” 位召兴笑笑： “听你这意思，那个林师傅很卖杨柯面子嘛，那你就让杨柯出面跟他谈吧，谈好了直接去实地勘察，哪怕找不到地方，起码也排除掉了这个假设。” 孙振鹏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等高线地形图，叹了口气： “位教授，那你好歹也给指个大致范围出来啊，这么大一片，上哪找去……” 位召兴也跟着叹了口气： “但凡有些新的头绪，也能把范围缩小一点，关键是现在我也没什么资料可以参照了。” 孙振鹏挠挠头： “位教授，要不让杨师傅张罗见个面，就跟咱们考古队的研讨会一样，几个人互相推翻互相佐证，没准就能冒出新的线索……” “林师傅和杨师傅可都是高人，脑子也活泛，不像咱队里人那么古板，既然都是合作，这都合作好几次了，也都挺顺利的，没必要这么相互保持距离吧？” 位召兴干脆靠到了椅背上，仰头闭目，左手缓缓揉着眉心： “所以，你是打算把他们都带到这里来吗？” 孙振鹏耸耸肩，指着那堆成小山的各种资料册说道： “咱们去杨师傅那或者林师傅那也行，只是归藏古国的古墓信息牵扯到的资料众多，咱总不能把这一堆全都带着吧，太折腾了……” 说罢往位召兴身边凑了凑： “再说了，余晖跟杨师傅也不是没来过，就多林师傅一个人的话，问题也不大，他是杨师傅信得过的人，绝对靠谱，杨师傅多谨慎，您还能不清楚啊。” 位召兴缓缓直起身子： “这样吧，我先给杨柯打个电话，问问你说的这个姓林的究竟有什么能耐，我现在没有精力跟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浪费时间。” 说罢掏出手机，拨通了杨柯的电话。 “哟，不容易啊，拨错号了？” 听筒中传来了老鱼的调侃声。 位召兴没理会，直截了当回了句： “你认识个姓林的师父，懂天文星象卜筮之法，对吧？” 老鱼一听就知道他说的是林惠杰，好奇问道： “认识啊，师兄，怎么了忽然问这个？” 位召兴回答道： “辰穹司的定位，需要一个星象方面的高人辅助，当然，现在的备选范围很大，我需要把范围缩小，杨柯，你认为那个姓林的能帮上忙吗？” 老鱼听完，语气开始变得严肃起来： “林惠杰肯定有这个能力，虽然他不想再下墓了，但是帮这个忙肯定没问题。” “那你约时间吧，定好了跟我说，我在住处等着你们。” 位召兴说完挂断了电话。 老鱼看着手机屏幕，一阵出神。 坐在一旁的墨染先生开口问道： “召兴遇上什么难处了吗？” 老鱼点点头： “我们之前找到的古墓中，有文字提到了辰穹司以及辰穹司专属的宝物唤龙杖，现在位师兄应该是找到了蛛丝马迹……” “但是线索太少，需要民间懂星象占位的专业人士辅助缩小范围，估计是听他的学生孙振鹏提到了林惠杰……” “位师兄行事谨慎，打电话估计是想先确认一下林惠杰能否胜任，再决定是否跟他见面。” 墨染先生嗯了一声，转头看向余晖： “小晖，晚上想吃什么，外公出去溜达会儿，顺路就买回来了。” 老鱼闻言一头黑线，这话题转移的太生硬了点吧？ 余晖也是一脸尴尬： “外公，不用不用，您想吃什么，我去买才对……” 老鱼赶紧制止道： “别别别，余晖你就不要在附近频繁进出了，毕竟现在刘钊并不知道你的身世，我总感觉刘钊会……” 老鱼话没说完，便被墨染先生打断了： “杨柯，问问林惠杰是否方便，方便的话，今天的晚饭就去召兴那里吃。” 老鱼瞬间愣住，怔怔看着墨染先生，好一会儿才激动地快速点头： “是！师父！” 给林惠杰打电话的时候，老鱼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只有他清楚墨染先生这番话代表着什么。 师父隐退二十多年，从不过问江湖中事。 今天怕是要破戒了！ 在这之前，即便是天塌了，师父也不会改变主意。 只是老鱼言语中表露出的顾虑，却让墨染先生重新开始权衡。 什么血光之灾，什么大煞将至，在墨染先生看来，不足为惧，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逆弟刘钊的劣性间接导致了女儿的意外，让墨染先生彻底心灰意冷，这才解散了师门彻底隐退。 为了自己的亲外孙再与发丘一门产生瓜葛，墨染先生忍受了二十多年的孤独灼心，静静的在鹅公山下等待老去离世。 或许是血脉所致，或许是命数已定，墨染先生再怎么努力，都没有阻止余晖重归发丘一门。 墨染先生只能选择顺其自然。 杨柯和位召兴所做之事，已经是发丘一门顺应时代所力所能及的大义之举。 但阻碍这件事顺利进行的，居然又是那个逆徒刘钊。 追求利益各使手段在墨染先生看来无可厚非。 杨柯担心自己安危所做的各种防范举动，墨染先生尽量配合，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每一种方案都能跟外孙多相处一段时间。 墨染先生老了，现在的心境早已跟二十年前不同，他的眼里，现在只有宝贝外孙余晖。 刘钊再怎么蹦跶，只要不跳墨染先生的脸，墨染先生不会搭理他。 当年没有灭他，如今更不会把他怎么样。 但杨柯说出不能让刘钊知道余晖的身世这句话的瞬间，墨染先生就改了主意。 结合杨柯短时间内频频得手的不合理，刘钊一旦注意到余晖，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觉察到发丘正统血脉蕴含某些天赋能力的细节。 杨柯的办法太保守，墨染先生不可能余生都要跟外孙保持疏远。 解决麻烦的根本，是解决麻烦的制造者。 第302章 最高标准 接到老鱼电话的时候，林惠杰明显有些意外。 “林老弟，这次又有事儿需要麻烦你了。” 老鱼语气委婉，具体事由虽然没明说，但林惠杰已经猜了个八成。 肯定又跟下墓有关。 之前老鱼的下墓邀请被林惠杰婉言谢绝，这次自然也不会例外。 “鱼哥，你觉得我是在电话里拒绝你好一些，还是当面拒绝你更能显示出诚意？” 林惠杰算是表明了态度。 老鱼沉吟片刻道： “当面拒绝吧，流程还是要走的。” 林惠杰叹了口气： “得，几点，去哪？” “今晚六点，棕榈湾别墅，孙振鹏会在大门口迎着你。” 老鱼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林惠杰看着眼前桌面上散落的几枚铜钱，默默呢喃道： “怪不得卦象如此蹊跷，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 位召兴接到电话后的反应更大。 本来听说把林惠杰约到了家中见面时，位召兴还有些不满。 但一听师父居然也要登门，甚至说明了要在自己这里吃晚饭，位召兴瞬间把林惠杰这件事的不快抛到了脑后，挂断电话便对孙振鹏指使道： “振鹏，快，去订餐，六点之前务必送到，要高标准，钱我来付。” 孙振鹏挠了挠头，正在纳闷，手机叮铃一响，是余晖发来的信息： “今晚六点去门口迎着点林大师，我们都过去。” 看完信息，孙振鹏仿佛明白了什么，诧异的转头看向位召兴： “位教授，您这态度变得也太快了，不过林大师挺健谈的，也没什么架子，你这高标准给我整不会了……” 位召兴连连摆手： “这可不是为了迎接他，我师父他老人家也要过来，你看着安排，别给我省钱。” 孙振鹏咧嘴一笑，起身推门：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现在就去办。” 打车的空档，孙振鹏给余晖回了条语音信息： “我说，咱外公没什么忌口吧？” 余晖的消息很快回了过来： “海鲜只吃生猛的。” 孙振鹏看着信息哭笑不得，嘟囔一句： “我都多余问你。” …… 安排妥当后，老鱼看着墨染先生，试探问道： “师父，咱们什么时候过去？” 墨染先生看了看表： “不急，把你这两天各种顾虑提防的具体原因跟我说说吧。” 此话一出，老鱼更加确信。 师父这是要出山了。 想到这里，老鱼自然不敢有丝毫隐瞒，把余晖带着安魂羊玺跟那片龟甲出现在大同古玩商行那一刻开始至今所经历的各种事件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当然，除了下墓的细节，这些反倒无关紧要。 其中包括刘钊的神出鬼没和几次交易细节。 老鱼设局让刘钊何磊等人在猪笼寨和牛家堡连续吃瘪的始末。 蒙超地下工具库中的猫腻。 易宝斋的黑卡事件。 深州生物创新研究院陈文购买铁戈时的态度，以及跟了自己十多年的店员小白跟陈文之间的千丝万缕。 一旁的余晖全程静静听着，虽然其中很多事情余晖也或多或少的知道一些，但近一个小时的陈述下来，余晖再次认识了老鱼。 原来在老鱼心里，最信任的人只有外公。 当然，现在又多了个余晖。 余晖默默走出去，接了杯水递给老鱼： “叔，喝口水。” 老鱼早已说的口干舌燥，接过水杯一饮而尽，随手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转头看向墨染先生，满脸期待的等待师父的回应。 倾听的过程中，墨染先生也只是点头，偶尔微微一笑，算是对老鱼一些决定和做法的认可。 短暂的沉默后，墨染先生缓缓开口道： “你做得很好，为师很欣慰，这种情况下还能念及同门之情，很难得……” 说着转头看向余晖，眼中多了一丝慈爱之意： “小晖，在你看来，你叔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啊？” 余晖先是一愣，然后挠了挠头说道： “我觉得杨叔处理任何事情都很妥当，只是……” 说到这里，余晖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墨染先生一笑： “你叔都敞开心扉了，但说无妨。” 老鱼也笑着看向余晖： “余晖，跟我讲话你无需拘束。” 余晖点点头，开口道： “我对发丘一门了解不多，但结合这段时间的经历，我觉得发丘没毛病，尤其在杨叔带领下结合起来的这几个伙伴，人品更没的说……” “归根结底，盗墓这件事难登大雅，不论是位教授争取来的特殊合作，还是我身上背负的血脉使命，这事儿都不能半途而废……” “给华夏文明证道也好，给发丘一门正名也罢，在我看来，这都是很有意义的事情，至于结果如何，或许只能等归藏古国的所有谜团全部解开，才有定论……” “我也想过，真到这一切结束的那一天，我该何去何从，但以后的事情很难讲，现在再怎么焦虑也没有意义……” “发丘一门的秘术共有五字，这传字诀我至今没有头绪，我也懒得去想了，或许顺其自然，反倒能找到答案……” “只是在这个过程里，咱们所面临的困境非常奇怪，照理说，盗墓最该害怕的是法律制裁，可位教授争取的特殊合作已经让咱们变成了奉旨盗墓……” “这个风险既然已经忽略，咱们只需要全力应对地下的危险就可以了，但还需要跟毁灭式盗墓的盗墓贼争分夺秒找线索抢先机……” “有了位教授和孙振鹏的帮助，这个困难倒也能够克服，我也很乐于参与其中，只是我不能理解，如此天时地利人和之下，最大的困境反倒是躲避那个刘钊……” 说到这里，余晖看了外公一眼，又转头看向老鱼，这才继续说道： “叔，我母亲的死或许只是意外，你一直在努力劝导我，避免我冲动犯错，我都懂，即使我全力克制，尽量保持客观，切当他刘钊只是个陌路人……” “但他几次三番不怀好意的试探干涉，甚至在余家屯差点要了咱们所有人的性命，他都这么过分了，咱们凭什么惯着他？” 第303章 避嫌 老鱼叹了口气，解释道： “余晖，这件事我有我的打算，你只需要记住，我们跟刘钊不是同一类人……” “设法将他绳之以法，和设法把他弄死泄愤，这是两个极端，路一旦走错，永远回不了头，有些罪恶会萦绕一生，永远无法摆脱。” 余晖闻言反驳道： “叔，道理我懂，你不是有他电话了吗？实在不行说一块下墓给他喊来，然后给他捆了，直接让位教授把他交给考古队，咱们也不用因为躲着他耗费精力……” 老鱼摇摇头： “你不了解他，交易安魂羊玺的时候他露过一次面，再以后便再未露面，虽然嘴上说要合作，其实对我万分提防……” “尤其咱们之前几次下墓后考古队直接接手的举动，以他的多疑，肯定不会给我那种机会，这种计划一旦失败，无异于撕破脸……” “何磊那种人都能任他差遣，包括余家屯那次，那个投毒的人肯定不是第一次受他指使出来害人性命……” “他在暗我们在明，跟这种人撕破脸，咱们还怎么生活？所以没有万全之策，不是绝佳时机，绝对不能乱行动的。” 余晖听完长长叹了口气： “唉，那总不能一直这么被动下去吧。” 一直没有发声的墨染先生此时抬头看了一眼钟表，缓缓开口道： “这都五点多了，动身吧。” 老鱼赶忙起身，在他看来，师父或许已经有对策了。 余晖也跟着起身，把之前整理好挂进衣柜的外套拿出来给墨染先生披上： “外公，晚上天凉，穿这件吧。” …… 为了不让墨染先生来时在门口过多等待，位召兴干脆拿了把凳子挡住了别墅的入户门。 墨染先生一行人看着大开的入户门，并未迟疑，直接走了进去。 位召兴正破天荒的跟王姨一起更换沙发上的垫套，老鱼看到这一幕咧嘴笑道： “哟，学会体贴人了啊。” 王姨脸一红，连忙直起身，习惯性撩了下耳畔的头发： “你们坐，我去沏茶。” 位召兴没理会老鱼，迅速迎上来道： “师父，您里边坐。” 老鱼则贴近位召兴，低语道： “俩人这是过上了啊，日子选了没，我订酒店。” 位召兴咬牙回道： “师父在这儿呢，你别胡咧咧。” 墨染先生饶有兴致的扫视一周，在位召兴的指引下缓缓落座。 王姨已经端来了茶壶和热水，边沏边说： “老先生，位教授专门叮嘱过，您爱喝生普洱，这是刚买来的，您看合不合口。” 墨染先生笑笑： “听他乱讲，我没那么多事儿，有劳了。” 说罢抬头看向位召兴： “你那小徒弟呢？” 位召兴连忙掏出手机： “我问问，该回来了……” 话音未落，站在门口的余晖往外张望着说道： “来了，我过去接他一下。” 门外不远处的孙振鹏正双臂小心微抬的拎着大包小包的餐盒，快速往这边移动着。 估计是有汤菜。 餐盒送进厨房，孙振鹏跟墨染先生等人打了个招呼，又去门外迎林惠杰。 林惠杰确实准时，开车赶到的时候，刚好六点整。 进门只扫了一眼，林惠杰便对着墨染先生拱手抱拳，问候一句： “晚辈林惠杰，见过墨染先生。” 墨染先生微微一怔，笑道： “坐吧。” 位召兴则凑近老鱼，低声斥责道： “师父隐退多年，你怎么敢把他老人家名号随意告人？” 老鱼撇撇嘴： “少扣帽子，我还以为你跟他说的呢。” 林惠杰见几人神色异样，笑着解释道： “墨染先生的名号早有耳闻，之前只是没对上号而已，今天看这场合，无需旁人多言，林某一看便知。” 说话间，王姨再次走了过来： “各位贵客，什么时候用餐？” 墨染先生起身道： “人都齐了，那就边吃边聊吧。” 王姨闻言下意识转头看了位召兴一眼，见位召兴连连点头，便迅速进入厨房准备。 餐盒重新装盘上桌，倒也省事，只有一道杂粮粥是位召兴叮嘱王姨专程给墨染先生熬制的。 菜品摆放完毕，王姨摘下围裙说道： “各位请慢用……” 说罢转身对位召兴说道： “位教授，我先回去，吃完后您给我打个电话，我回来收拾就好。” 王姨深知位教授是国家重要部门的干部，平日里做的研究都是高度机密，这种级别的家宴讨论的话题肯定也是机密。 她虽只是一个普通妇人，但避嫌的道理还是明白的。 不等位召兴说话，墨染先生开口了： “杨柯，你开车去送。” 老鱼哪能不明白师父的意思，迅速起身： “好。” 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送王姨回家，不只是出于礼貌。 王姨哪受过这待遇，赶紧拒绝，但终究没拗过老鱼。 好在王姨住的确实不远，不到十分钟，老鱼便回来了，入座的时候不忘悄悄跟墨染先生交换了一下眼神。 等待老鱼的那段时间，在座几人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净在那听孙振鹏介绍菜了，等老鱼重新落座，墨染先生这才开口引入正题： “能聚在这里，算得上天大的机缘，我本无心插手此事，但事关小晖与我两位爱徒，至于惠杰……” 墨染先生说着转头看向林惠杰： “之前的玉口金言，老夫先做感谢，既然你跟杨柯有过联手，此时也算不得外人，今日之事没有强求之意，你大可不需要有心理负担……” “抛开召兴所谈大义不讲，且说发丘一门，事情既然有了开头，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杨柯跟我讲过，你志不在此……” “但进展受阻遇到瓶颈，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头绪，也不会再次邀你前来议事，仅凭星象分金定穴，如果卜天阁做不到，这世间怕是再无旁人可以帮上忙了。” 林惠杰来之前确实做足了心理准备，再次抱拳回应道： “承蒙墨染先生抬爱，以我跟杨柯的交情，他遇到困难，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帮忙没有问题，但有个底线……” 第304章 龙的起源 “我只是一介文骨，观星占位可以，同行下土真就恕难从命了，钱财有度，我命里盛不了那么多的富贵，之前一次就已是险些丧命……” “林某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只是现如今已是生活无忧，再次为财涉险，属实犯不上，退一万步讲，在那地下，真遇上什么危险，林某怕是只能拖后腿。” 林惠杰句句诚恳，墨染先生听到这里，微微点头，然后转头看向位召兴： “召兴，惠杰的话说的很明白，他是可以帮忙的，你大可讲出心中疑惑。” 只是听了师父那句‘如果卜天阁做不到，这世间怕是再无旁人可以帮上忙了’，位召兴就已经把之前对林惠杰的怀疑彻底抛开。 能得到师父如此高度的认可，这个林惠杰定不是寻常之辈。 “林师父，恕我之前冒昧，并不清楚您的来路，我现在隶属国家考古，眼下国家考古所面临的形势很严峻，不得已之下只能再次求助之前同门进行协助……” 位召兴把之前跟老鱼谈合作时候说过的话尽量简单的再次陈述了一番。 聆听的过程中，林惠杰频频点头，期间还颇有深意的看了看余晖和孙振鹏。 待位召兴讲完这些，又表述清楚了当前的难处后，林惠杰回应道： “这个忙我可以帮，这样吧，如果信得过我，你们可以把现有的线索拿出来，咱们共同商议一番，尽量把范围缩小一点。” 说着转头看向老鱼： “如果离得不远，今晚夜色就不错，趁热打铁加个班，看看能不能直接就把地点敲定了，当然，如果林某学艺不精，实在没帮上忙……” 话没说完，老鱼抬手打断道： “别说那个，尽人事，听天命，此路不通，再寻他法便是。” 墨染先生闻言笑笑，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说得对，动筷吧，咱们先吃饭，召兴盛情款待，别放凉了。” 话音刚落，门铃忽然响起，众人瞬间警觉，面面相觑。 孙振鹏尴尬起身： “家里只有白酒，我定了点鲜啤，看来今晚不能喝了……” 余晖笑道： “那可不一定，先放冰箱，万一商讨一番后，辰穹司疑似地点离这儿很远，整点宵夜也还能喝。” …… 菜品的质量确实不错，孙振鹏显然用心了，虽然没有酒水助兴，众人吃的倒也挺安逸。 饭后众人直接进了保姆间。 一人一把凳子，一瓶矿泉水，围坐在成堆的资料旁，辰穹司定位点临时商讨会就这么开始了。 当位召兴把所有收集整理好的资料一一展示并做完假设陈述后，墨染先生缓缓摇了摇头，转头看向林惠杰： “惠杰，你怎么看？” 林惠杰也皱起了眉头： “位教授，恕我冒昧，或许我只是外行，你的推论很精彩，资料线索佐证关系也没问题，但是假设方向好像不太对。” 位召兴推了推眼镜，往前探了探身子： “愿闻其详。” 林惠杰正正身子，抛出个新的问题： “关于龙的起源，各位有没有了解？” 位召兴率先开口道： “根据现有考古证据来看，龙只存在于传说中，或许根本就不存在，只是古人的一种臆想图腾。” 作为位召兴手下最具反骨的学生孙振鹏当即提出了质疑： “位教授，这话听起来严谨，但不合理，就说十二生肖，唯独龙不存在的话，这说不过去，古人设定十二生肖的时候，肯定也很严谨吧？” 位教授一听，其他人还没说话呢，这小子居然敢叫板，当场就给孙振鹏上了一课： “且不说别的，红山文化的玉猪龙，二里头出土的绿松石龙，仰韶文化的蚌塑龙，形象各异……” “这种不断添加融和更改的现象，恰恰说明不同时期不同地点的古人都是按照自己的主观趋向去想象龙的样貌，这完全可以佐证龙只是存在于想象。” 孙振鹏依旧不甘示弱，既然是讨论，当然要各抒己见： “那不对啊，科莫多巨蜥，就长得跟龙一样，虽然它大概率不会出现在上古的华夏大地，但鳄鱼在史前相对温暖的中原就存在，没准它们就是古人说的龙呢，民国时期的学者章太炎就这么说过。” 位教授的学识哪会在孙振鹏之下，当场打脸道： “虽然鳄这个字是汉代才出现的，但更古时期的鳄鱼也有名字，华夏古代的鳄鱼只有两种，扬子鳄和湾鳄，扬子鳄叫做鼍，湾鳄叫做蛟……” “鳄鱼起源说的意思是后来中原气候骤降，鳄鱼开始南迁，这才给了没见过鳄鱼的人将鳄鱼神化为龙的条件，但这种说法随随便便就会被推翻……” “《诗经》中有句诗：‘鼍鼓逢逢，蒙瞍奏公。’，说的就是周王建造灵台的时候用扬子鳄的皮做成了鼓进行演奏，鳄鱼南迁只会在这之后，但蚌塑龙是6500年前的东西……” “龙图腾信仰，出现在鳄鱼南迁之前的几千年，那时候大把古人都见过鳄鱼，搞图腾信仰的话直接叫鼍就行了，何必再起个别的名字？” 见孙振鹏不吱声了，位召兴继续补了句： “你看甲骨文的龙字，是圆滑的，根本没有腿，一定要说像，像的也是红山文化的玉猪龙，即便是想象图腾起源，最多跟蛇挂个钩，跟鳄鱼压根就不沾边。” 余晖见气氛不太对，笑着开口道： “讨论嘛，各抒己见，碰撞一下没准就有火花了，我也说一个，小时候我也好奇过龙从哪里来这个问题，我爸是这么跟我说的……” “他说龙是古代人看到闪电后想象出来的，因为闪电的形状就是蜿蜒细长，紧接着传来的打雷声是隆隆隆，古人就以此给它们命名，并且龙一出现，就得下雨，嘿嘿，到现在我都觉得很有道理。” 位召兴闻言原本板着的脸舒缓了许多，呢喃道： “这个说法倒是很有意思……” 老鱼早就注意到了之前墨染先生缓缓摇头的细微举动，显然他也听出了位召兴之前结论中不妥的地方。 但墨染先生摇头过后，开口第一句便是问的林惠杰他的看法，八成是认为这其中的不妥林惠杰应该也能听得出。 想到这里，老鱼推了林惠杰一把： “我说，别卖关子了，你来说说这其中的门道儿。” 第305章 星宿起源 林惠杰笑笑： “那我就卖弄一下，各位就当听故事，能有帮助，自然是最好……” “卜天阁倒是也有对龙这是神物的起源观点，归拢下来应该属于星宿起源说……” “在我看来，龙确实存在，指的是天上的星象，即为东方苍龙七宿……” “古诗文中经常会有类似说法，比如耳熟能详的《滕王阁序》中的开篇有云：‘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 “再就是《望海潮》的开篇：‘星分牛斗，疆连淮海，扬州万井提封’……” “包括李白的《蜀道难》所云：‘扪参历井仰胁息，以手抚膺坐长叹，问君西游何时还，畏途巉岩不可攀’……” “这其中的星分翼轸，星分牛斗，以及扪参历井中的参井，这都属于古代的星宿分野……” “我们常说的二十八星宿，便是华夏人自己专属的星座，这里面是以东西南北为四象……” “这四象分别是东方苍龙七宿，角、亢、氐、房、心、尾、箕，北方玄武七宿，斗、牛、女、虚、危、室、壁……” “西方白虎七宿，奎、娄、胃、昴、毕、觜、参，南方朱雀七宿，井、鬼、柳、星、张、翼、轸……” “这边是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的四象来源，而用天上星宿，映射到九州大地的版图上之后，每一个地区都会有对应的星野……” “滕王阁在江西，西南方向，故而是南方朱雀七宿里的翼宿轸宿之所在，这便是古人的方位观……” “而这东方苍龙七宿，便隐含着龙之起源的秘密，古人对星空的研读理解极深，但又因为科技所限与现代星象学大相径庭……” “最为直观地体现便是他们通过星象的运转位置，确定了农业耕作的时令……” “代表苍龙龙角的那颗星刚从天际线冒出来的时候，这叫潜龙在渊，表示天气即将变暖，春天即将到来，可以开始播种了……” “二月二，龙抬头，这抬的龙头，便是苍龙七宿的头，然后便是飞龙在天，代表夏暑将至……” “以此类推，到了秋收时期龙便开始降落，寒冬抵达时龙便开始藏匿起来，这边是秋收冬藏……” “周而复始无限轮回，泱泱华夏上古先民也是因为通过对星象中苍龙七宿的观察，成为全世界最会种地的民族……” “刚才位教授所提仰韶文化的蚌塑龙，虽是上古先民用蚌壳摆放而成，但它却与星象上的左青龙右白虎对应，所以被称为华夏第一龙，当之无愧。” 这番星宿起源说讲完，屋内几个人全都听得入了迷，余晖最先回过神来，开口问道： “林大师，我大概听明白了，要想精准定位，是不是得结合星象位置与时节，同时还得参考位教授所提供资料中的记录者视角特点？” 林惠杰闻言一笑： “聪明。” 说着转头看向还在神游的孙振鹏： “振鹏，学着点。” 孙振鹏挠挠头： “额，林师傅，你这说法听起来有理有据，不过这里面有个逻辑漏洞。” 林惠杰眉毛一挑： “哦？说来听听。” 孙振鹏直直身子，开口道： “你看昂，古人看到天上的星座形状，要起名字，肯定是先拿自己见过的生物往上对应……” “按照你的说法，二十八星宿所归类的四象，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除了青龙，都有具体参照动物形状特征做参考……” “白虎就是老虎，朱雀没准儿就是某种漂亮的山鸡，玄武更别说，就是大乌龟，那青龙呢？这就又转回来了……” “仰韶文化的蚌塑龙呈蛇形蜿蜒，还有四条腿，苍龙七宿也是这个姿态的话，当时的参照物是什么呢？” “就算跑不到鳄鱼身上来，哪怕是蜥蜴，甚至是壁虎，这都得是先见过动物，才能加以想象进行延伸冠名不是……” “这结合起来说的话，龙指的是星宿，说不通，正确顺序应该是古人见到了龙，又把天上形状类似龙的星象以龙命名才对。” 孙振鹏这番话说完，不等林惠杰回应，位召兴开口了： “振鹏所提，正是考古界对星宿起源说所质疑的点。” 林惠杰闻言点头： “所以星宿起源的说法一直得不到认可，好在卜天阁只专注于星象，至于古人究竟以何为参照绘制星图，还得是靠你们学术界研究取证了。” 听到这里，老鱼看向位召兴问道： “师兄，你们考古现有的资料里，应该有不少关于各类坠龙事件的记载吧？总不能都是假的吧？” 位召兴闻言迅速戴上眼镜，摸起一旁的鼠标点了几下，开口道： “有文字记载的坠龙事件确实很多，并且相似度极高，只是除了这些文字之外，没有任何出土物进行佐证，很难判断是不是杜撰。” 孙振鹏嘀咕道： “杜撰这个干嘛……” 位召兴下意识回答道： “这就不好说了，比如为了奉承统治者虚构天空出现祥瑞，或是为了推翻某些统治者制造民间恐慌，都有可能。” 老鱼沉吟片刻问道： “话都赶到这了，说说吧，有记载的，看看能不能开拓一下思维。” 位召兴点点头，开口念道： “汉代元和元年，大雨，一青龙堕于宫中……” “元嘉十三年，有青龙腾跃凌云，久而后灭……” “后周建德五年，黑龙坠于亳州而死……” “万历三十三年冬十二月，龙现丰城田中……” “哎，文字记录太多了，从汉高祖五年，到隋仁寿四年，八百零六年间，有关见龙的记载足足一百零八次……” “但出现频率这么高，却从未有过相关尸骨化石之类的出土证据，这根本就有悖于常理。” 老鱼听完嘀咕道： “这么多啊……” 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 “那近代呢？好像是三几年，不是有个营口坠龙事件？那会儿都有照片了，还有很多民众围观么不是？” 位召兴叹了口气： “那也是用鲸鱼骨摆放而成，说白了，跟仰韶文化中六千多年前摆放蚌塑龙的行为差不多……” 孙振鹏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嘀咕道： “真让人头大……” 第306章 天用莫如龙 墨染先生一直在一旁默默看着众人，时而点头，时而皱眉，时而微微一笑，又时而缓缓摇头。 这一切林惠杰早就已经注意到，见话题再次停滞，抱拳恭敬道： “墨染先生，我们几个晚辈在这儿讨论半天了，您给点拨几句吧。” 墨染先生闻言一笑，开口道： “看你们各抒己见，我也讲一讲我对龙的理解，希望能对你们起到一些帮助。” 众人目光齐齐落在墨染先生身上，静静准备聆听。 “既然是追溯归藏古国时期对龙的理解，就不要考虑太晚时间节点的相关记录，咱们就往神话时代看……” 墨染先生眼睛微眯，娓娓说道： “不论是山海经，还是楚辞史记，在这其中关于三皇五帝传说时代中的记载，可以发现有个共同点……” “这时期的龙，主要的功能便是座驾，太史公说过：‘天用莫如龙，地用莫如马’，这便说明龙与马，都是古人出行用的工具……” “所以黄帝最后是骑着龙飞走的，再说颛顼，他是乘龙而至四海，帝喾春夏乘龙，秋冬乘马……” “秦穆公的女儿弄玉爱上了善弄音律的萧史，后来萧史也是乘着金龙带着弄玉飞走的……” “山海经中的神，动不动就好乘两龙，南方祝融，兽身人面乘两龙，东方句芒，鸟身人面乘两龙，西方蓐收，左耳有蛇乘两龙……” “所以到了汉代，黄老之学兴盛，学仙求道者最终飞升上天的重要工具，就是龙……” “这传说中的君王神仙，皆是乘龙，民间自然也就对龙产生了崇拜，所以汉代古墓中出土的墓主人画像中，多数是乘龙上天的景象……” “这些细节，再加上龙在十二生辰中的排位，都说明龙的地位并非至高无上……” “对于君王来说，龙是能够通达上天的工具，真龙天子的内在含义，并非皇帝是龙的儿子，而是天的儿子，是能驾驭真龙与神比肩的存在……” “至于古代只有皇帝才能穿龙纹的衣服，这也是错误认知，古代君王和高级官员的衣服纹饰，是有统一明确的规格的，这边是十二章纹……” “十二章纹，是十二种图案，分别为日、月、星辰、群山、龙、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黼、黻等，统称十二章……” “有这些纹饰的礼服被唤作衮服，并且这些纹饰并非皇帝一人专享，龙纹也仅仅是其中之一……” “比如唐朝就规定了只有日、月、星辰这三种纹饰为天子专用，而龙纹章与其他的纹饰公侯皆可用……” “再往后期，随着皇权不断专制，到了元朝忽必烈才禁止百官和民间使用龙纹……” “明朝官员的蟒袍看起来是龙，其实是四个爪子，五爪为龙，四爪为蟒，另外三种纹饰还有麒麟服飞鱼服和斗牛服……” “这里面的斗牛服，就是之前惠杰提到的星宿，星分牛斗，你看我，一不小心说远了，关于礼服的细节，这里就不多说了……” 墨染先生及时刹车停止了关于礼服的科普，话题重点又重新回到了龙为坐骑上来： “所以上古时期的掌权者对龙的态度并非崇拜，甚至可以说是役使性的……” “哪怕后期的小说西游记中，东海龙王受了欺负也得是去找玉帝告状……” “招待如来佛祖的美味佳肴中也有龙肝凤髓，就算是为了形容菜肴珍贵，这也多少带点华夏上古时期养龙吃龙的影子……” “综上所述，再结合你们刚才讨论的内容，我认为，既然归藏古国与上古传说时代几乎为同时期，不妨结合上古帝王神明对龙的态度重新梳理……” “我们可以假设，龙真实存在，并且东方苍龙七宿星图就是依照龙的星象绘制，这个前提之下，惠杰的星宿卜位方式成立……” 墨染先生说着转头看向位召兴： “召兴，把双槐树遗址发现的观星象形图照片拿过来，结合同时出土的其他资料，把绘图时间尽可能精确一些……” “然后结合图像中小人所站方位与星空中最为突出的星点方位，再对应惠杰所说的东方苍龙七宿不同时节所呈现位置……” “确定星点方位，就能反证图中小人所站的位置，那个位置，便是辰穹司所在之处。” 墨染先生一番话说完，位召兴赶紧照做。 老鱼眼眶微红，墨染先生指引吩咐的神情姿态，遥远又熟悉，恍惚间老鱼甚至以为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以前只是听闻墨染先生学识渊博，今日一见，林某不虚此行。” 林惠杰再次起身抱拳。 这话并非恭维，墨染先生对上古传说中细节的理解远超常人，古史更是信手拈来，甚至可以跟传说与趣闻结合讲述，浅显易懂又生动形象。 不愧是发丘一门的宗师！ 墨染先生微微颔首： “惠杰，谬赞了，这也只是基于你们的讨论锦上添花罢了，晚些观星卜位，还得劳烦你亲临一趟。” 林惠杰面露难色： “观星卜位，林某定效全力，但是后续……” 墨染先生闻言一笑，摆摆手打断道： “放心，只是卜位，便已经帮了大忙了。” 孙振鹏悄悄凑近余晖，低声耳语道： “你外公，有点东西。” 余晖瞥了他一眼： “用你说。” 孙振鹏一咧嘴，继续低声道： “只是……万一整错了，没找到，岂不是很尴尬。” 余晖低声回应： “你看看这一屋人，论资历，论知识储备，哪个不比你渊博？有点敬畏心好吧？” 孙振鹏哦了一声，想想觉得不对，又问了句： “你说的这一屋人，包括你么？” 余晖双手环胸，战术后仰： “你说呢？” 孙振鹏闻言再次凑近： “鲜啤保质期很短，你怎么看？” 余晖一愣，看着孙振鹏甩出一句： “你这出，跟美琪可真像。” 孙振鹏一听猛拍脑袋： “坏了，我罗盘还给美琪了，真要是今晚出去探位，怕是要抓瞎。” 余晖没好气道： “你可别提那茬了，还撼龙经，还唐代风水大师杨筠松亲制的伏龙盘，哪天让美琪知道你忽悠他，看他怎么捶你吧。” 第307章 北斗九星 余晖没在理会孙振鹏，而是起身围到一直在嘀嘀咕咕讨论的位召兴等人身旁，跟着细细瞅起了众人全神贯注盯着的那张图上。 只看了一眼，余晖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奇道： “这不对吧，不说是东方苍龙七宿么，这图上明明是九颗星。” 林惠杰抬手指了指图案一角的另一处星图，开口道： “那是北斗九星，这边才是苍龙七宿。” 余晖更加诧异： “不是北斗七星吗？怎么冒出来个北斗九星？” 林惠杰耐心解释道： “在上古时代，北斗共有九星，先秦文献就有记载，北斗九星，七见二隐……” “除了现代所讲的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七星之外，还有左辅、右弼两颗隐星……” “当然，那时候他们还有别的叫法，分别为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洞明、隐元，民间尊称为九皇，主要就是用来定位。” 余晖挠挠头： “这样啊，这里面学问太大了……这会儿有什么进展吗？” 位召兴缓缓摘下眼镜： “有了林师傅的帮助，倒是把范围缩小了很多，根据现有的资料推断，这地方有点远……” 孙振鹏闻言赶紧凑了过来： “也就是说今晚暂时不用紧急行动了对吧？” 老鱼点点头，开口道： “这地方大致是在惠市大亚湾附近，我们刚才查看了地图，估计得去三门岛景区一带落脚确认一下，惠杰的意思是，极有可能还要往东南方向海域行进一段距离。” 余晖对这个说法完全没有概念，只能弱弱问了句： “也是座岛吗？” 位召兴摇摇头： “说不好，可能是岛，可能是露出海面的一截礁石，也可能是完全没入海面的一处暗礁。” 就连墨染先生都微微叹了口气： “除了水就是石头，真在这种地方的话，那可够棘手了，怕是要从长计议了。” 孙振鹏抬头看向电脑屏幕，俯身自顾自拖动鼠标点开了地图，一顿放大缩小后，直起身说道： “还往东南……不能干到东沙群岛吧……” 余晖叹了口气： “带点脑子，真到东沙群岛的话趁早放弃吧，你当咱的边防驻军是摆设么？” 林惠杰双手抱胸，附和道： “不用到东沙，出了三门岛景区，再远处的小岛多半是处于半开发状态，根据条例，任何游客都不准在岛上过夜的。” 老鱼则回应道： “真是岛的话怎么都好说，就怕在水下。” 见众人犯难，位召兴开口道： “实在不行，我往队里汇报一下，看看能不能找海事单位协助，弄个勘测队去看看，只是他们并不懂观星卜位之法，或需要林师傅跟着一起……” 话没说完，林惠杰疯狂摆手： “别别别，这种在官家面前展露头脸的事儿我可不去，成不成的先不说，让他们盯上，以后没个消停，整不好之前的事儿也给我扯出来。” 说罢转头看向老鱼，脸上满是一副我给你帮忙没问题跟官家一块做事趁早免谈的表情。 老鱼自然知道林惠杰的顾虑，转身对位召兴说道： “算了，明天我去找人帮忙，你只管等消息就是，有什么新的进展或者线索随时联系我。” 不等位召兴回答，墨染先生缓缓站起身： “那今天就到这里吧。” 位召兴也跟着起身，抬头看一眼钟表后说道： “师父，时间挺晚了，要不您在这儿住一晚吧。” 孙振鹏闻言拍拍余晖： “你也一块住下得了，房间很多，被褥也足够。” 余晖犹豫的看向墨染先生，老鱼开口了： “先不了吧，师父跟我一路，余晖明天也约了人。” 余晖疑惑道： “约了人？” 话一出口，猛地想起宋晴约他去家里吃饭的事情，赶紧补充道： “对对对，约了人，我差点给忘了……” 老鱼凑近墨染先生低声耳语几句，墨染先生笑着点点头： “这是大事儿，耽误不得，走走走回家回家。” 位召兴不知道师父口中所言具体什么大事儿，但师父没讲，他也不敢多问，只能跟着把墨染先生一行人送上了车。 看着远远驶去的赛纳，孙振鹏说了句： “位教授，王姨还等你电话呢。” 位召兴转身进屋，丢下一句： “这么晚了，还折腾她干什么，你去把餐桌收拾了。” 孙振鹏： “……” …… 回家的车上，墨染先生看着路边的夜景，冷不丁冒出一句： “杨柯，你打算找谁帮忙。” 老鱼轻轻转动方向盘： “说实话，出海，我身边也没有靠得住的人。” 墨染先生沉默了。 余晖试探道： “叔，之前好像听你提过几次一个叫船长的人，他有船对吧？” 老鱼点点头： “有，大船小船都有，专业也对口，只是那家伙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接触什么活都干，我跟他也没有过往来，冷不丁合作的话，没底儿。” 听到这里，墨染先生忽然开口了： “那他接触过刘钊吗？” 余晖跟老鱼闻言皆是一愣。 见师父依旧淡定看着窗外，老鱼回应道： “这就不清楚了，根据我现有的线索，他们之间好像没什么交集，又像有千丝万缕的关联，易宝斋的少东家姜淮所述，船长与陈文有合作协议……” “合作内容应该离不开生物间谍或是文物走私方面，这消息是姜淮从福佑祥寿衣店的老板张德高那里得来的……” “张德高专门倒腾干尸，未央司中的干尸就是经他的手到了陈文手里，这具干尸最初是张德高从何磊手里收来，而何磊又是刘钊手下的头马……” “如此梳理下来，正确顺序应该是刘钊指挥何磊弄到干尸，何磊低价卖给张德高，张德高把干尸卖给了姜淮，姜淮把干尸卖给了陈文，陈文又找船长把干尸运到海外……” “奇怪的是，陈文居然越过姜淮找到了张德高，并且直接点出了干尸的事情，陈文找到我店里收东西，也是因为小白和段蓉暴露了马血石的照片，所以……” “陈文并非四处乱撞，而是有了准确信息才会出面踩点盘道，姜淮并未向陈文透露干尸来源，所以他能知道干尸出自张德高之手，肯定是越过姜淮向上推寻的……” “所以提供信息的，不是何磊，就是刘钊，但怪就怪在这里，既然能联系到何磊或者刘钊，又何须去找他们的下家张德高呢？” 第308章 最佳选择 听完老鱼的讲述，墨染先生稍作思索后说道： “既然如此，最适合的帮手人选，好像也只剩那个船长了。” 余晖不解问道： “外公，为什么？杨叔都说了，那货可能不太靠谱……” 墨染先生摇摇头： “这种事情，临时拉人，肯定不能考虑圈外人，虽然杨柯跟那个船长没有往来，但圈里人或多或少都跟他有交集……” “虽然口碑一般，但能干到现在，足以说明这么多年来从未出过什么岔子，多多少少还算守规矩，有自己的分寸……” “跑外海探水洞子不比出海游玩，那种人更清楚在水上规避官家监视的道道儿，钱给到位，活也不大，船长没有拒绝的道理……” “陈文不找刘钊，直接找张德高，八成是联系不上刘钊，那小子对杨柯都如此提防，怎么可能让手下一个莽撞的马仔随时都能联系到自己呢……” “陈文应该已经弄清了何磊的份量，并且认为专门倒腾干尸的张德高手里或许还有其他类似好货，这才会上门盘道……” “陈文跟船长有合作协议，杨柯之前也跟陈文有过交易，客观来讲，这种三角关系也能当做一种保障……” “万一在水上有别的岔子，杨柯搬出陈文也能多一份保障，至于船长跟刘钊之间到底有没有联系这点，无需顾忌，没有联系就少点插曲，联系密切的话也不是什么坏事。” 老鱼边听边点头，听到最后一时间有些恍惚，诧异问道： “师父，什么叫……不是什么坏事？” 墨染先生笑笑： “查探结束，不论结果如何，你就看刘钊会不会主动找你，不找你的话，你就按部就班正常进行……” “如果找你，那就说明在船长这里的信儿刘钊全听得到，至于他们之间关系的密切程度，就看这其中的时间间隔长短了……” 老鱼好像听明白了，试探问道： “师父，您的意思是如果刘钊找我，我就将计就计，带上他？” 墨染先生摇摇头： “将计就计说对了，但并不是带上他，这辰穹司万一真找到了，荒岛也好海面也罢，让刘钊那么个不定时炸弹跟着，岂不是徒增风险。” 余晖干脆从后座把身子探了过来： “外公，您已经想好后续计划了对吧？” 墨染先生又笑了： “行事如同下棋，虽说走一步看三步，但你永远无法预测对方下一步的走法，所以谈不上后续计划，因为随时会有变动……” 说罢转头看向老鱼，继续说道： “何况这辰穹司究竟能不能顺利找到还没有定论，现在确定计划为时尚早，不过有一件事情可以确定……” “找船长合作同行，是破解眼下全部困惑的最佳选择。” 这会儿余晖也听明白了。 如果把当前形势比作棋局，这一步属于进可攻，退可守，同时还能试探对手意图，不论接下来会出现什么情况，都有足够的条件做更多选择。 但从外公的语气不难听出，他确实已经有了对策，只是眼下存在各种不确定性，没有讲出来而已。 回到老鱼家中，墨染先生再也没提船长的事儿，反倒是在睡前好一顿叮嘱余晖： “明早先去剪剪头发，穿的帅一点，伴手礼记得一定买双份，烟酒糖茶都要有。” 余晖一脸尴尬： “外公，不至于吧……” 墨染先生回了句： “要的，这事儿你必须听外公的。” …… 次日上午，余晖起床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摆好了老鱼提前买回来的早餐，老鱼也早已不知去向。 待余晖下楼剪完头发回来，老鱼也回来了。 听老鱼跟墨染先生谈话的意思，显然他是专门出去采购伴手礼了。 直到抵达宋晴家楼下，老鱼掀开后备箱，余晖才知道老鱼都买了些什么。 “一会儿该怎么说不用我教你吧？” 老鱼笑眯眯的看着余晖问道。 余晖一头黑线： “给阿姨拜个早年？” 老鱼闻言佯装要合上后备箱： “这么聊是吧？那上车，咱回去接上师父，带他老人家一块来，让他看看他外孙多有出息。” “别别别，叔，我没那个意思，主要让你们这么一整，总感觉有些唐突……” 余晖有些难为情道。 “瞅瞅你那鹌鹑样，在地下那股子劲儿呢？” 老鱼揶揄道。 余晖挠挠头： “这能一样么。” 老鱼拎出几个礼盒，嘀咕道： “余晖，别说杨叔难为你，你要是不愿意，我就跟振鹏聊聊，那孩子也不错。” 余晖一听急了，伸手就去帮忙提礼盒： “不为难，不为难。” 嘴上这么说着，进了电梯，余晖又忐忑开口道： “叔，别整岔了，最后弄得我跟宋晴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老鱼闻言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怎么到正事儿上这么怂？” 话虽如此，心中却在暗想： “余晖啊余晖，叔当年也跟你一个德行，但凡有个人像我帮你一样这么帮我，也不至于弄成今天这般遗憾……” 门铃按下那一刻，余晖大脑一片空白。 宋晴推开门，甜甜笑道： “舅舅，余晖，你们来了，哎呀，舅舅，怎么买这么多东西，我妈又该说你了。” 老鱼见余晖就在那傻笑，赶紧接过话茬道： “这可不是我买的，余晖说第一次来，不能失了礼节。” 待两人进门，宋晴看着那堆礼盒，笑着转身对从厨房迎出来的宋雨凝说道： “妈，你看他啊，居然还买了烟酒……” 宋雨凝看白痴一样看着宋晴，没搭理她，径直走到余晖面前，笑着说道： “你就是余晖吧，总听宋晴提起你，你看看，本来邀你来家里是为了感谢你，你还这么破费……” 余晖笨拙的回应道： “阿姨你好，我这第一次来，应该的……” 宋雨凝则很自然的转身，对着沙发做了个请的动作： “咱别站着聊了，来来来，我刚洗好的水果……” 说罢不忘跟老鱼对视一眼，迅速交换一下眼神。 宋雨凝的神情中甚至还夹杂着一丝满意。 一旁的宋晴敏锐的察觉到了古怪，凑近老鱼悄声问了句： “舅舅，什么情况？” 老鱼装傻道： “怎么，虽然没邀请我，我还不能来蹭顿饭了啊……” 第309章 傻丫头 看着陆陆续续端上桌的明显是精心准备过的饭菜，余晖不由得越发紧张起来。 “余晖，别愣着，尝尝阿姨的手艺。” 宋雨凝说着递给余晖一双筷子。 余晖赶紧伸出双手接过： “谢谢阿姨，您真是太客气了，这么多菜，哪吃得完啊。” 宋雨凝笑着回应： “听小晴说你给她帮忙解围工作都弄丢了，这点饭菜算得了什么，阿姨还得跟你说谢谢呢。” 余晖脸一热： “宋晴给夸大了，哪有那么夸张，工作的事情只是凑巧不走运而已，现在换个工作换个环境，倒也不见得是坏事……” 宋晴闻言赶紧追问道： “余晖，你现在是跟我舅舅合伙了吗？怎么总能碰上你俩在一块？” 余晖心里咯噔一下，赶忙解释道： “没有没有，那也是凑巧，古玩这行业我本身就是外行，哪懂这个啊，杨叔只是给我介绍了几次活而已……” 老鱼也跟着打圆场： “凑巧有朋友要四处张罗搞什么拉力赛俱乐部，装电脑弄网络这些事儿就让余晖去做了，辛苦了点，需要在外地东奔西跑。” 宋雨凝笑着点点头： “趁着年轻，四处跑跑吃点苦头，也是好事。” 余晖硬着头皮回应道： “阿姨说的是，挺锻炼人的，好在收益还不错，比之前上班强不少。” 宋雨凝又给余晖盛了碗汤： “那就好，来，尝尝这汤，煲了五个多小时呢。” 余晖双手接过汤碗，答应着拿起汤匙，尝了一口： “辛苦了阿姨，唔嗯，真好喝。” …… 就这么边吃边聊着，让余晖感觉奇怪的是宋晴妈妈从头到尾没有问过自己家里的情况。 或许…… 自己只是想多了，宋阿姨就是单纯的表达一下谢意。 外公准备的礼物和老鱼的各种暗示，都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稀里糊涂吃完饭，余晖还在想回去之后该怎么跟外公说才能安抚一下他老人家失落的心情，宋雨凝却站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红包递给了余晖： “余晖，你第一次来家里，这个拿着。” 余晖一愣，第一反应竟是转头看向老鱼。 老鱼咧嘴一笑： “你看我干什么？” 一旁的宋晴也懵了： “妈，你这是什么意思？” 见余晖傻傻杵在那里，宋雨凝拉过余晖的胳膊，把那个厚厚的红包塞进了余晖手中： “这孩子，你是不乐意啊？” 从小在农村长大，这事儿余晖怎么可能不明白。 外公差遣老鱼买的那些成双成对的伴手礼，正是男孩子第一次去谈婚论嫁的女孩子家里拜访的规矩。 而对方家长如果对男孩子也很满意，就会给封个红包，表达对两人关系的一个认可。 但宋晴哪懂得这些？她以为妈妈那是为了表达谢意才给了余晖钱…… “妈，您也太市侩了吧？余晖帮我又不是为了钱，你这么弄有没有考虑过余晖的感受啊？” 宋晴诧异的看着宋雨凝，她搞不懂妈妈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举动。 老鱼转头看向宋晴，叹了口气，缓缓吐出仨字： “傻丫头。” 宋晴不解的看向老鱼： “舅舅，你，你是在说我？” 老鱼无奈道： “那不然呢？” 一旁的余晖脑子一抽，呆呆问道： “宋阿姨，这钱，该不会是我想的那种意思吧？” 宋雨凝咯咯一笑，目光扫过门口地面上那些个礼盒，又转头看了一眼老鱼，这才拍了拍余晖握住红包的手： “这俩孩子，都够可爱的。” 宋晴慢慢回过味儿来，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舅舅和妈妈的用意，下意识缓缓看向余晖。 四目相对的瞬间，宋晴的脸腾一下红了，转过头逃也似得跑进了自己房间。 余晖心底忽然升起一丝罪恶感。 宋晴，好像根本不知情。 尽管余晖确实喜欢她，但老鱼跟宋晴妈妈的这种行为，太像包办婚姻了。 “阿姨，我，那个，宋晴是个好女孩，我，她……” 关键时刻，余晖紧张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吭哧半天才说出一句囫囵话： “宋晴好像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这事儿是我唐突了……” 余晖说着看了看手中的红包，继续说道： “能得到您的认可和祝福，我真的很荣幸，但这件事还是要看宋晴的意思，她如果只是想做朋友的话，我……” 余晖话没说完，老鱼一拳锤到了余晖肩膀上： “憋回去。” 余晖瞬间卡壳。 老鱼又朝宋晴房间方向看了一眼，嘀咕道： “进展确实有点快了……” 宋雨凝只是笑笑： “估计你们走之前，这丫头不会再出来了。” 老鱼点点头： “那倒是，得，饭也吃完了，谢也道完了，余晖下午还得去跟人铺网线，要不今天就先到这儿？” 宋雨凝答应着，转身拿过来两盒备好的点心递给余晖： “这个给家里老人带回去。” 余晖又是一愣，下意识瞅了老鱼一眼。 显然自己家的情况老鱼早就跟宋阿姨讲过了。 “哎，谢谢宋阿姨……” 余晖答应着接过点心，转头看了一眼餐桌，继续说道： “我帮你收拾完再走吧，也好把垃圾带下去。” 宋雨凝笑笑： “不用不用，我自己收拾就行，以后什么时候想吃阿姨做的饭，随时来家里就好。” 余晖心里一热，答应一声： “嗯……” 回程的车上，老鱼缓缓转动方向盘，郑重道： “等归藏古国的事情彻底结束，你们就把婚事定下来吧。” 余晖此时依旧如坠梦境，恍惚道： “叔，宋晴还……” 老鱼回了句： “宋晴我了解，她如果没那意思，你也吃不上这顿饭，真当什么人都能上那个餐桌了？” 余晖再次沉默，看着手中厚厚的红包，心中五味杂陈。 到了自家楼下，老鱼并没有下车，而是对余晖说了句： “点心拿着，回去告诉你外公，我去找船长探路，估计晚上才能回来。” 余晖点点头： “嗯，那我下午需要准备什么？” 老鱼沉思片刻后说道： “暂时没什么需要准备的，尽量别出门，等我回来再说。” 余晖答应着下车，径直走进了单元门。 老鱼驶出小区没多久，手机便响了。 屏幕上显示出两个字，小白。 老鱼微微叹了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第310章 广撒网 “鱼哥，今天还来店里吗？” 电话里的小白试探问道。 老鱼回答： “应该先不过去了，怎么，是需要早走吗？” 小白练练否认道： “不是不是，段蓉今天下午休息，买了些海鲜打算今晚在家做着吃，特别新鲜，我寻思问你要是晚上没什么事儿，就去我家一块儿……” 话没说完，老鱼便拒绝道： “这样啊，真不巧，我这晚上约了人，你们小两口吃吧，我不去当电灯泡了就。” “哦……” 小白的语气明显有些失望，但老鱼已经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说别的，只能答应道： “那行吧，那就下次再说。” 挂断电话，小白看着手机陷入了沉思。 他开始感觉老鱼是在有意疏远自己。 是因为之前提钱的缘故吗？ 不能吧…… 之前提钱的时候，老鱼的神情挺自然的。 再加上他跟自己的关系这么好，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犯不上搞表情管理那一套吧…… 小白心里这么想着，手上随意的滑动几下手机屏幕，看到银行app的时候下意识点进去看了一眼。 上次交易成功，陈文不光给了十万的介绍费，还额外拿出了三十万的分成。 再促成一单的话，买房应该能首付五成左右了，这么操作下来贷款和利息能少很多。 老鱼最近这么忙，究竟在忙什么？如果还有别的大买卖…… 全款买房不实际的话，首付能干到七成也足够理想了。 这样跟段蓉的工资除了还分期，还能有一部分剩余，虽说是二手房，简单收拾购置家具家电的话也需要钱。 这样一来，也算是在深州站住了脚，有了自己的家。 要不跟老鱼借点？ 唉。 想到这里，小白不由得叹了口气。 之前不提钱的事儿，没准还能借一下，跟老鱼算了那么细的账，再因为省个利息借这么大一笔钱，小白也觉得有些说不过去。 上次成交的伏地戈，归根结底是李美琪自己弄到的宝贝，老鱼从中牵线搭桥，估计赚的还没自己多。 如果伏地戈是老鱼的…… 啧啧，要不跟李美琪借点？ 如果不是自己牵线搭桥介绍给陈文，伏地戈估计卖不上这般高价吧，于情于理，李美琪都能借给自己点钱应应急。 买房子可是大事儿，哥们一场，李美琪肯定能答应帮忙吧…… 就是不知道自己要求工资以后，李美琪会不会还把自己当哥们儿看。 话说这小子最近确实来的也少了。 小白慢慢回过味儿来，好像就从重新要求工资待遇以后，老鱼和李美琪，更像甩手掌柜了。 自己，也更像个店员了。 “靠山山倒，靠水水尽，求人不如求自己啊……” 小白嘀咕着，眼睛不由自主的瞄向了展柜后的暗门。 如果老鱼有点什么硬货的话，没准能放在里面。 小白还是有底线的，偷这种事儿，肯定不能干。 但是把各种宝贝信息告诉陈文，他有相中的上门来收走的话，这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之前小白没少独自进过暗门，但从未动过翻箱倒柜查看古玩的念头。 推开门的那一刻，小白犹豫了。 但想到跟段蓉的新家和未来，小白一瞬间便给自己找足了理由： 反正老鱼那些私货，收着也是在寻找合适的买主的。 自己这么做，也当是帮店里联系销售了。 又是三赢。 暗室内的柜子和抽屉，老鱼都会上锁，但钥匙小白有。 毕竟如果有内行的客人看好了外面的样品，有意购买想看真品，小白得进来拿的。 其实小白很清楚，真正顶级的玩意儿，老鱼不会放在店里，但陈文收货跟其他古玩贩子的标准不一样。 再说了，只要能成一单，哪怕没有额外分红，起码还有十万块介绍费呢。 从概率学上看，只要撒的网足够广，成功率就会飙升。 实在不行，全拍下来发给他试试。 六个抽屉，三个柜子，上百件真品小白几乎全都仔细看了个遍。 之前段蓉说过，陈文对跟生物沾边的古董更感兴趣，按照这一标准，倒还真有个玩意儿符合要求。 一颗鸡蛋大小的高古虫珀。 这玩意儿妙就妙在里面包裹不知名甲虫肢体非常完好没有任何残缺。 高古琥珀中带有昆虫残肢或者碎屑的并不罕见，但这种个头并且内部昆虫结构完好的极少，毕竟形成之时滴落的树脂黏在任何活体昆虫身上，昆虫都会挣扎逃跑。 而本身就死掉的昆虫尸体，不是被其他昆虫分食，就是会随着时间推移被分解消散成为土壤肥料。 这枚高古虫珀中的甲虫，显然是濒死状态被树脂困住的，当然也有可能是已经死掉了，不然当时这坨树脂肯定困不住它。 毕竟树脂落下时只是一坨粘物，这种体格的甲虫如果生命特征完好肯定能够挣脱爬出来。 小白拍完照片，刚把虫珀放回抽屉，就瞥见了抽屉最里面的灰色布袋。 那是？ 小白好奇的伸手拿起，掀开布袋一看，正是清扫整理吧台那天，老鱼驱赶老鼠用的铃铛。 看着眼前这个黑乎乎宛如哑铃般的怪异铃铛，小白陷入了深思。 那天老鱼说是下乡收东西，就只带回了这么一个玩意儿…… 看起来好像是铁的，但颜色又过于暗了。 小白试探性晃了晃，丁零当啷的，看似厚重的玩意儿，声音却很清脆，这怎么听都不像是厚重的铁。 两头都能响，动静儿还不太一样。 古人的哑铃，花样这么多吗？ 再掂一掂，也不重啊…… 嗯…… 思量再三，小白把灰布展开，跟之前那块高古虫珀一样从各个角度拍摄了清晰地照片， 管它是什么，在陈文那里，越是看起来神秘古怪，成交几率就越高。 拍完照片，小白把灰布重新裹好，尽量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小心放回原位，又把抽屉柜子全部锁好，这才关好门，重新回到了吧台里坐下。 翻看着拍下来的那些照片，小白嘀咕道： “好像就只有这几件儿没有对应的样品摆在外面，之前陈文过来的时候，展架上的东西应该都看过了，那就先发这几件儿试试吧……” 第311章 项目考察 深州市红湾港，此时已经停靠了不少小型船舶，鹤立鸡群的两艘远洋货轮在港口中格外显眼，稍小一些的那艘，便是船长王昕强最新购置的。 跟陈文签署合作协议之前，王昕强的办公地点就在船上，现如今鸟枪换炮，他也在离港口不远的一栋大厦里弄了一间办公室。 要不是灯泡从中牵线，老鱼肯定见不到王昕强。 倒不是这货难见，主要是之前跟王昕强从未有过交集，再加上港口上的环境错综复杂，四处都是大小集装箱和运输车辆，老鱼问路都不知道该找谁。 老鱼跟灯泡一前一后走进王昕强办公室的时候，原本倚在沙发里摆弄手机的王昕强先是一愣，然后迅速起身，看着老鱼说道： “这位是……老鱼？” 灯泡点点头： “是的强哥，如假包换的古玩街老鱼。” 王昕强伸手迎过来： “见着本尊了不是，鱼哥，咱兄弟俩虽是头一次见面，但你的名号在我这儿可硬着呢……” 老鱼哪能不知道王昕强这只是客套，名号真够硬的话，自己就不用主动跑到这里来见他了： “强子兄弟净说笑了，我一二道贩子有什么名号可言，红港湾船长的名号那才真叫硬。” 一番相互恭维过后，王昕强指了指一旁的茶桌： “来来来鱼哥，坐着聊，灯泡，来你也坐。” 灯泡迅速扫了一眼四周： “好嘞强哥，新办公室我还真是头一次来，这可比之前清静多了……” 坐下后又补了一句： “怎么没见阿伟？” 王昕强按下烧水按键，笑着说道： “他啥德行你还不知道，在这儿待五分钟能憋死他，又跑港上跟人吹牛皮去了。” 说完目光很自然的落在老鱼，看似不经意的问了句： “鱼哥，以后要用船，用不着找灯泡，直接给我搂个电话就行。” 老鱼知道，王昕强已经等不及要谈生意了。 “嗐，灯泡兄弟仁义，我这稍微说点事儿他就特别上心，其实也没啥大事儿，就是想跟几个朋友去外海玩玩，试试海钓。” 老鱼这话一出，王昕强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就这么点破事儿还值当的兴师动众找人跑到这里谈？ 但毕竟是第一次见面，中间还夹着个灯泡，王昕强不便撕破脸直接发作，迅速调整一下表情，强行堆笑道： “就这点事儿啊鱼哥，我还当你有什么烫手的东西要走水呢，咱都是圈里人，我这人说话也直，你别往心里去……” “海钓而已，租个小船就办了，我这是远洋货轮，会不会有点高射炮打蚊子的意思啊？” 老鱼看到王昕强的神情变化，心中反倒踏实了不少。 王昕强虽然有些道道儿，但城府一般，喜怒变化勉强能够控制，但还会有痕迹溢于言表，这种人在老鱼面前，藏不住事儿的。 “强子兄弟，是这样，我也只是先遣队，实不相瞒，拉了这么多年纤儿，我这儿也积累不少真玩儿家……” “现在买卖不咋景气，咱深州的旅游业也就只能吸引那些个外地人，当地真正的玩家不屑于玩那些的……” “借着咱当地利好政策，踅摸踅摸外海玩法，投资方面倒是不愁，就是项目有点难找，外边租船的多少都沾点旅游圈内人，有些放不开手脚……” “强子兄弟，你我算是半个同圈子的，有一定的了解，你的口碑在那摆着，找你我踏实，至于船只规模……” 老鱼边说边仔细观察着船长的神情变化，见他显然进入思考状态后，继续说道： “暂时先用你的小船，考察一趟问题不大的话，我直接带工程队包你的货轮，账的事儿你放心，人吃马嚼的，哪哪都是损耗，咱一律按最高标准。” 王昕强被老鱼说的云里雾里，他还在琢磨老鱼那句放不开手脚的意思，但听到最后边的包货轮和最高标准时候，明显心动了。 虽然跟陈文签了合同，但自从上次跑了一趟，陈文没再安排过活儿，到现在货轮都在港口上闲着，天天都得去货轮上清理鸟粪。 毕竟这种级别的货轮不够灵活，大把远洋航线没跑明白，有远洋货运需求的公司几乎都是找相熟的固定航线货轮合作。 偶尔有个生客来谈合作，那点货运量和运费连单程的费用都不够，根本就没法谈。 一开始接到灯泡电话的时候，王昕强还以为老鱼是要走私古董，这种差事利润够大，哪怕只有一拉杆箱瓶瓶罐罐，老鱼都能支付足够来回跑一趟的费用。 海钓？考察项目？工程队包船？ 妈的，就算老鱼靠谱，工程队包船施工那周期可太长了。 陈文那边万一用船，没法交代，毕竟有合同在那摆着呢。 合同里明确规定，王昕强空闲时间可以接别的活，但只要陈文要用船，十天之内船比较到位。 按照这个规定，王昕强只需要把私活范围控制在一定距离之内，就误不了事儿。 但海上施工，总不能半路把人拉回来吧？或者丢在海面上？ 除非是在什么海岛上，把人一放，大不了让兄弟阿伟开小船过去送点生活物资…… 正当王昕强面露难色撮着牙花子深度思考时，老鱼的手机响了。 手机掏出来的瞬间，王昕强下意识瞄了一眼，思绪瞬间更混乱了。 屏幕上来电人信息赫然是陈文二字。 老鱼也没料到陈文会忽然打来电话，但看到备注后故意把手机屏幕往王昕强那边歪了歪。 看到王昕强直勾勾的眼神后，老鱼满意的按下了接听键，话里也满是浓浓的熟络感： “哟，老陈兄弟，今天这么闲在啊……” 王昕强的cpu已经开始冒烟了。 如果老鱼跟陈文这么熟，要用船的话直接跟陈文讲就行了，哪用的着脱裤子放屁让灯泡找自己？ 不对，老鱼如果直接找了陈文，有合同在那，这船岂不是得白用？ 坏了坏了…… 咿？不对，老鱼没找陈文，肯定是不知道陈文能弄到船！ 是啊，陈文运的东西道道儿深着呢，哪能随便跟别人讲！ 妈的，装傻吧，老鱼跟陈文这么大的老板都称兄道弟，资金方面肯定也够硬！ 先把小船给他用，真用到货轮的时候先让他预付一部分钱，万一后边陈文的关系捅破了，后续的给他免了就是…… 总之，先想办法赚一笔再说！ 第312章 后招 陈文对老鱼电话中的态度转变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也只能理解成是有过之前的成功交易，老鱼不再跟自己端着了。 不过具体是什么原因，陈文这会儿也没工夫细想，反正让老鱼这种熟络态度一烘托，气氛有了，接下来的谈话也更好进行了。 “杨哥，你口口声声喊我兄弟，在我看来啊，这连个远房表弟也算不上啊……” 陈文很自然的顺着老鱼的话表明了来意： “今天我才知道，杨哥那儿还有个极品虫珀呐，枉我跑了那么多趟，你居然连提都不跟我提……” 老鱼明显一愣。 虫珀…… 那枚年初从小县城文玩市场上捡漏收来的虫珀？ 陈文是怎么知道的？ 并且从他的语气明显能听出，他可以确信虫珀还在自己手里。 虫珀就放在暗室的抽屉里，老鱼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小白了。 “兄弟，实不相瞒，那东西放了真有一段日子了，你不提，我都给忘了，你还真是手眼通天，这事儿从哪听来的啊？” 老鱼打着哈哈，他想听听陈文接下来会怎么编。 “说来也巧，今天下午没事儿，去了趟古玩一条街，收了两块普通的琥珀，有昆虫残肢碎屑的……” “见时候还早，就想去你店里坐坐，你没在，就跟你的店员聊了几句，顺便给他看了看，告诉他有人来店里卖这种东西的时候帮我留意一下，他跟我讲的。” 陈文笑着解释道。 老鱼不禁有些佩服陈文说谎的能力了。 这番说辞合情合理。 但用力有些猛了，反倒是欲盖弥彰。 以老鱼对陈文的了解，他不应该讲这么详细，这番话明显是想帮小白把嫌疑抹掉。 还你的店员…… 哪怕直接说小白，都不会显得如此刻意。 “得，我明白你意思了，不过眼下有点事儿，临时走不开，这样吧，东西给你，至于价格嘛……” 老鱼说着伸手端起茶杯，佯装喝茶偷瞟了王昕强一眼后，大度说道： “你看着给，我保个本儿就行。” 王昕强眼珠子滴溜一转，心中一紧： 这老鱼跟陈文，还真够熟的…… 老鱼肯定不会做亏本买卖，那枚捡漏的虫珀是按所谓的行情价收来的。 品相上等，个头够大，老鱼连糊弄带忽悠给出了600每克的交行价，琥珀密度低，那么大个头加上甲虫一共还不到五十克，三万成交的。 “哈哈，行，那给你二十万，直接转给店里还是？” 陈文大方说道。 老鱼很清楚，古董能忽悠陈文，但是虫珀是两码事。 外表的琥珀属于常见的文玩范畴，陈文不至于不懂行情，毕竟他搞生物科研出身，虫珀也不是什么稀罕物，真有需求的话，经手的数量不会太少。 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吹来的，上来这么大方，肯定有后招。 “转店里吧，那是件儿伙货。” 老鱼云淡风轻道。 但老鱼并没有等到陈文的后招。 “行，那你忙吧，我现在转钱。” 陈文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尽管心中有些疑惑，但这会儿不是琢磨这些的时候，老鱼迅速调整心态，放下手机看向王昕强： “不好意思啊强子兄弟，咱接着聊。” 王昕强咧嘴笑笑： “鱼哥还说生意不景气，这喝杯茶的功夫，几十万到手了，我这全部身家连同脑袋瓜子一并搭在海上，飘飘荡荡一个月，乍一听百十万费用，但抛掉成本也弄不到这个数儿啊。” 此话一出，老鱼心里不免一乐，王昕强这家伙果然没什么城府，这是好事儿。 虽说办公室里很安静，但是第一次见面谈生意，即使听到对方电话里的内容，也会装作没听见。 再就是所谓的俩月才弄这么个数儿以及每个月百万的费用，分明就是在跟自己暗示货轮的租金。 一个月一百万，能赚十万，也就是说纯帮忙友情价每个月也不能低于九十万。 这货心里已经在盘算把货轮租给自己用了。 之前还面露难色犹豫不决，陈文这个电话，还真是帮了大忙。 “强子兄弟，你放心，弄着这么大个家伙事儿养家糊口不容易，我怎么可能亏了你，这么着，小船一天两万，货轮一天四万……” 老鱼说着拿起手机对王昕强扬了扬： “我先给你转五万过去，当是定金，如果只用了小船，最后项目没看好，货轮不用了，这钱你也不用退给我，真要用货轮，我再给你转钱。” 王昕强一听乐开了花： “鱼哥痛快，我就乐意跟你这种人合作。” 转账完成，两人互换了联系方式。 王昕强不是没见过钱的人，他高兴的并不是这五万，而是后续可能出现的几百万。 按照老鱼的说法，货轮一天四万，一个月就是一百二十万，这海面上的工程动辄三两个月，那可就是三四百万的额外收入！ 虽说那艘货轮价值上亿，但那是陈文预付款买的，还签了合同，说白了就是个死物，没合作订单的话，压根就弄不到活泛钱儿啊！ 老鱼看着王昕强完全压不下去的嘴角，心中暗想： “强子兄弟，对不住了啊，真找到辰穹司，就哥们几个的工作效率，即便比地面上棘手，也不可能连续工作太久的……” 忽的又是一阵手机铃声，老鱼诧异低头。 还是陈文。 老鱼心道： “后招来了吗？” 按下接听键，不等老鱼开口，陈文先说话了： “杨哥，你这还有藏货呐，我今天真就开了眼了，你究竟还藏着多少好东西啊？” 老鱼不由得心头一紧。 好东西？ 暗室的柜子里还有什么？ 重要的物件儿明明全都放在家里了…… 难道是…… 慑鼠铃？ 不对，陈文没理由认识那东西的！ “这话说得，我好歹干了几十年了，肯定是有些货底子的，说吧，又相中哪件儿了？” 老鱼故作镇定回应道。 电话对面的陈文嘿嘿一笑： “杨大哥，你又装糊涂，肯定是铃铛啊……” 老鱼心一沉，但脸上神情依旧保持着轻松： “得，我这边事儿谈的也差不多了，你在店里等我吧，我回去跟你细谈，省的你一会儿再看好别的又得打电话讲。” 挂断电话后，老鱼起身对王昕强抱拳道： “强子兄弟，真对不住，这还想着一会儿咱哥仨找个地方喝点，但店里伙计把不明白价儿，我得回去看看，晚点我定好地方给你电话，咱一块坐坐。” 王昕强生怕老鱼把陈文也喊上，赶紧起身摆手拒绝道： “别别别，鱼哥，你来这儿肯定得是我安排你，不过今晚还真不巧，我约了人，正好你也有事儿要忙，咱改明天也一样……” 第313章 赌一把 老鱼刚推开大同古玩商行的门，坐在吧台里的小白便起身迎了过来： “来了啊鱼哥，陈院长在里边呢等着你呢。” 老鱼上下打量小白一眼，假装不经意调侃一句： “哟，还喊上哥了，这配上编制是不一样昂。” 小白尴尬笑笑，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嗐。” 见陈文从屏风后的茶台处走出来，老鱼又看向小白，补了一句： “不是聊得挺好么，咋还一前一后的分开座啊？” 说罢走向陈文，迎上他伸过来的手握了握： “陈院长，你还真是神通广大，我都要忘没影儿了物件，你反倒如数家珍……” 陈文脑子转得很快，笑着回应道： “杨老板，多包涵，我这也是寻宝心切，好容易结识你这么一高人，有些宝贝啊，你不当回事儿，我可稀罕着呢，今天这一兴奋，多多少少有些冒昧了……” 老鱼再怎么不爽，也不想弄得都下不来台，听完陈文的话对着茶台做了个请的动作，打着哈哈说道： “跟你开玩笑呢，我知道你们这些搞科研的从来都是不拘小节，我也喜欢直来直去，咱坐着聊，怎么又相中那铃铛了呢？” 说话间绕过屏风，看到茶台上赫然摆放着一个托盘，盘中就放着那枚虫珀和慑鼠铃，心中不由得暗骂： “这兔崽子，物件儿没成交坚决不漏眼的规矩都不顾了。” 古玩行当里，不论是那种场景，钱货两清之前，宝贝不能脱离视线，这是最基本的底线。 有些行家里手，当着你的面都能给你东西换了。 当然，这种勾当只有奔着某个已知物件儿而来并且早有准备的情况下才会发生。 至于慑鼠铃，目前为止还没外人见过，名儿都叫不出来，更谈不上带着赝品来掉包了。 “虫珀的钱我早已付过，等你的空档又赏析了一番……” 陈文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缎布袋子，把虫珀小心收好放回裤兜，这才缓缓坐下，继续说道： “接下来，咱哥俩好好聊聊这慑鼠铃吧。” 慑鼠铃三字一出，老鱼心中一惊，纵是行走江湖多年，深谙喜怒不形于色之理，这一刻也失去了表情管理。 “慑鼠铃？！” 老鱼的语气，分明就是在质问对方： 你为什么知道它的名字？ 此话一出，老鱼顿觉失态，赶紧调整一番情绪，迅速坐下后装傻道： “陈院长，你的意思是这东西叫慑鼠铃？” 陈文一时没弄清老鱼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但根据之前小白的描述，这慑鼠铃也是老鱼下乡收来的。 由此推断，或许老鱼只是看出了这是件儿老东西，但并不知道它的实际用途和价值。 这样的话…… 想到这里，陈文开口道： “杨老板，听你这意思，你不认识这东西？” 老鱼继续装傻： “收他的时候，只能看出是老物件，只是不知道能用来做什么，陈院长如果知情，杨某虚心求教。” 陈文又笑了，镜片后闪过一丝商人特有的狡诈： “求教谈不上，交流没问题，但有个前提，这东西如果是我的，我可以讲给你听，但如果是你的，我讲完，你不卖了，那我岂不是亏大了。” 老鱼瞬间明白了，陈文能说出名字，肯定不是虚张声势。 拒绝他？会不会太刻意，万一从他那里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呢？ 卖给他？老鱼现在不缺钱，尤其被位师兄说教了太多次，这会儿也开始权衡文物流向的重要性。 如果陈文给的信息比这件文物本身的价值更高的话…… 赌一把？ 赌赢了，事半功倍。 赌输了，大不了多一项所谓的罪名，反正按照位召兴连哄带吓唬的说法，自己已经够枪毙了。 多一枪少一枪的，也不差这一件了。 实在不行…… 马后炮截胡一手？ 一个下三滥的点子一闪而过…… 输了就下三滥！ 想到这里，老鱼叹了口气： “陈院长，实不相瞒，这玩意儿我确实看不明白，但我还真是高价收来的，就想赌个缺货蹲个好买主，你要倒是行，可万一成交了，你又告诉我我卖亏了，我可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陈文当即摆摆手： “放心，我给你出的，绝对是市场价……” 说罢陈文变换手势，摆出个ok造型： “三千万，够不够诚意？” 吧台处一直竖着耳朵的小白瞬间伸手捂住口鼻，硬生生把已经钻到嗓子眼的那句卧槽压了回去。 这个破哑铃这么值钱？！ 这要是成交了，那得是多少好处费啊！ 见老鱼还在犹豫，陈文推了推眼镜： “再加两百，这是极限了。” 老鱼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意思是： 慑鼠铃，你的了。 “钱怎么走，海外账户，还是找姜老板？” 陈文俨然一副胜利者姿态。 “姜老板吧，这个不着急，先讲讲这个什么慑鼠铃吧。” 老鱼显然更关心这个，因为牵扯到后续的操作流程，以及要不要进入下三滥计划。 陈文笑笑，小心拿起慑鼠铃，轻摇一下，伴着叮当声开口道： “这样一摇，独特的声音频率可以吸引鼠类……” 说罢又把慑鼠铃翻转过来，又摇了一下： “这么摇，效果相反，可以驱赶鼠类，作用力几乎涵盖了所有鼠科动物。” 老鱼一脸震惊道： “这么邪乎？” 当然，老鱼的震惊并不来自慑鼠铃的功能，而是陈文对慑鼠铃的了解。 “试试就知道了……” 陈文说着站起身，对吧台那边喊道： “小白，辛苦一下，把店门打开。” 老鱼自然知道陈文要做什么，但还是装出一副准备吃瓜猎奇的表情看向门口。 小白一直在那听着，这会儿赶紧起身照做。 陈文将慑鼠铃连续摇晃了七八下，铃音未止，大开的店门口便跑过来一只灰突突的大耗子，定身立足，歪着头看向站在不远处手拿铃铛的陈文。 紧接着，一只，两只，三只…… 半分钟功夫，门前已经聚集了二十多只老鼠，动作也是出奇的一致，俨然没有了平时见人就躲的怂劲，就那么直勾勾往店里瞅着。 重新退到吧台内的小白看着眼前的情景，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嘴角不自然抽动几下，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第314章 不能流出去 “真够邪门的，赶紧弄走吧，这东西太膈应了……” 老鱼可不想让这会儿凑巧进来的客人看到这种情景。 陈文笑笑，翻转慑鼠铃，迅速摇晃。 最先进来的那只老鼠反应最为强烈，原本直立的身体瞬间落下，后腿迅速蹬着光滑的地板砖，一顿原地烧胎般的打滑发力后，疯也似的逃窜出去。 不到五秒钟，已经快要聚集到三十只的老鼠悉数散尽。 陈文转身拿起托盘上的灰布，讲慑鼠铃小心包好，放进了西装外套的内兜，得意的看着老鱼说道： “没骗你吧。” 老鱼回身做到茶台旁，佯装喝了口水压压惊，这才回应道： “收货的时候我也摇了，八成是摇到了驱赶老鼠那头儿，所以没发现这事儿，今儿真算是长了见识了……” 说罢抬头看向陈文，恭维道： “陈院长果然学识渊博，一眼就能看出这种稀罕物件儿的门道，甚至连名字都能叫的出来，能不能给杨某讲讲，这玩意儿的渊源？” 陈文对老鱼的反应相当满意，这表示以后老鱼再有什么稀罕物肯定会第一时间考虑自己了。 前有翁蜱，后有慑鼠铃，都是出自老鱼之手，或许老鱼以后还给自己提供更多惊喜。 但陈文绝对不会告诉老鱼，自己只是把慑鼠铃的照片发给了海外总部让帮忙做一下初步鉴定，看看有没有回收价值，总部第一时间发回了详细资料，并且表示会出一千五百万美金回收。 不过总部的资料，随便拿一部分出来跟老鱼讲讲，就足以完成自己之前的承诺。 “慑鼠铃的渊源，够久的，并且这也不是孤品……” 陈文说着缓缓坐在老鱼对面，开口问道： “杨老板，你肯定也知道赫梯王国吧？” 老鱼点点头： “听说过，最早掌握冶铁技术的古代文明，陈院长，难道……” 陈文故作高深的点点头： “对，之前得到的慑鼠铃，就是与赫梯文明时期的泥板一同发掘出来的，它的名字，功能和使用方法，都被楔形文字详细刻在了泥板上……” “那一件没有你这件精致，或许这件是后来制成的，工艺明显有了进步，华夏的冶铁技术成熟到这种地步起码要到春秋战国时期吧，具体还得回去做一下碳十四检测。” 这一瞬间，老鱼只觉得遭受了什么剧烈冲击。 赌赢了，同时也赌输了。 位召兴的信仰，整个华夏的考古信仰，摇摇欲坠。 为什么归藏古国的出土物居然来自遥远的赫梯文明…… 不对，赫梯文明是有文字记载的！ 大概形成时间是公元前十九世纪，即便是更早的雏形，也就在四千多年前。 安魂羊玺，起码有五千年历史！ 对，位召兴说过，归藏古国出土的文物碳十四检测都是在五千年左右！ 陈文所说的另一件做工比这个粗糙，不一定就代表那一件的制造时间在这件之前。 也可能是赫梯文明早期的冶铁工艺达不到归藏古国的冶铁水平…… 赫梯那件，是模仿品。 现在慑鼠铃已经到了陈文手里，他只要带回实验室一做检测，就能得出这个结论。 再联想到位召兴所提眼下世界考古对华夏文明史的态度，如果陈文是生物间谍，还是文物走私贩子，凭他的认知，一定会把这件足以轰动世界文明史的东西高价卖给海外的人！ 即使与位召兴背后的国家考古联手证明了归藏古国的存在，万一慑鼠铃落入别有用心之人手中，只需稍作调换，就能变成华夏并无本土文明的证据！ 或许是受位召兴的感染，或许是姜淮口中唯有发丘一门盗亦有道言论的引导，或许是老鱼心底一直深藏的民族使命感驱使，这一刻，老鱼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慑鼠铃，不能流出去！” 现在陈文已经把慑鼠铃包好揣了起来，老鱼只能假装吸收完知识后猛地想起什么，笑着说道： “陈院长，幸亏是你及时出现，不然这东西我指定卖亏了，你先别拿走啊，走姜老板那边，肯定得我过去送，后边我也好收钱不是。” 这话说完，老鱼双手合十轻轻搓着手掌，十足的贪婪奸商姿态。 没办法，必须做做样子。 陈文见状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道： “好，我给这事儿忘了，咱俩不能同时出现。” 说罢小心的拿出慑鼠铃，放回到了托盘上。 老鱼假装随意的展开灰布，再次确认一眼，毕竟陈文说他还有一个，别在这儿就给掉了包，那就麻烦了。 “再看你一眼，这可是目前为止我经手的最贵重的玩意儿了……“ 老鱼说着重新把慑鼠铃包好，起身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继续说道： “事不宜迟，我现在就过去放货，完事之后给你打电话。” 陈文也跟着起身说道： “行，正好我去准备一下钱，不怕杨老板笑话，我账户里就三千万了，多加的两百万，还得转一手才行。” 老鱼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走着，你是客，我得先送你。” ……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吧台里的小白直起了身子，心中嘀咕道： “老鱼怎么态度这么……谄媚，总感觉怪怪的……” “三千两百万……不知道这次能分多少好处费……” “能不能到一百万？能的话，舔脸再跟老鱼借点，房款应该能一把付清了……” “嗯……先跟段蓉汇报一下这个好消息……” “啧，老鱼既然回来了，要不要再问问他回家吃海鲜的事儿？” 小白滑动着通讯录，手指在老鱼和老婆两个联系人目录上来回悬停，迟疑片刻后嘟囔一句： “算了，一把赚那么多，真有空他肯定能招呼着请我……” 说罢手指轻点在了老婆二字上。 此时的老鱼并没有赶往恒生金融，而是在古玩一条街前边不远处的停车场把车一放，直奔91号摊位。 老鱼下乡收到的普通旧物，都会打包甩给91号摊位的摊主赵帅，之前在余家屯那堆东西就是打包给了他。 这会儿赵帅正拿着个香炉跟摊前的顾客说教： “哥们，不怕告诉你，外行才看底，你看这耳朵夹缝，没有一百五十年光景，它熏不出这色儿……” “要不是这地儿有点伤，天王老子来了这价也拿不走……” 第315章 赵帅 “炉子我要了。” 老鱼径直上前说道。 赵帅闻言抬头，见来人是老鱼不由得一怔，但很快便回过神来，迅速从身后包里抽出一个带有防震气泡颗粒的袋子，把香炉往里面一装，扯过胶带胡乱一封，口中念念有词道： “看到没，总有识货的，我也懒得虚报打来回了，一千五，一手钱，一手货……” 老鱼掏出手机： “收款码。” 赵帅刚要回身摸兜拿手机，之前那个顾客急眼了： “哎？总有个先来后到吧？” 赵帅闻言转过头： “你不不要么？” 顾客拉开胸包： “谁告诉你我不要了？” 说罢抽出一沓红票，迅速点出十五张递过去： “喏。” 赵帅抬头对老鱼尴尬一笑： “老哥，对不住，人家先来的。” 老鱼则叹了口气，摇摇头转身就走，丢下一句： “得，晚了一步。” 那顾客接过赵帅递过去的已经打包好的香炉，小心装进挎包，满意离去。 赵帅伸着脖子看向老鱼的背影，又转头看了一眼已经走到远处其他摊位前蹲下的那名顾客，迅速收拾摊子，三下五除二裹成一个小包袱，背上就朝停车场方向快步走去。 老鱼从后视镜里看到已经跟过来的赵帅，缓缓放下车窗，伸头招呼道： “这儿呐！” 赵帅小跑几步，拉开车门跳上副驾驶： “行啊鱼哥，什么时候换的车？” 老鱼换档给油，轻轻转动方向盘道： “兄弟，先不说这个，有个急活。” 说罢直奔赵帅家的方向。 赵帅有些摸不着头脑，诧异问道： “鱼哥，你可真逗，戴帽儿……还有急活啊？” 在古玩行当里，贩子a从贩子b手里拿走一件宝贝，当时不付款，卖掉才结算，这就叫戴帽儿，也叫活拿。 戴帽儿有规矩，只能在保底价上多卖钱，不能少卖。 并且贩子a一般也不再给贩子b额外的跑腿儿费，多卖的钱归贩子b，具体多卖了多少，贩子a不能过问。 老鱼解释道： “不是戴帽儿，赶个新仿，我应急。” 赵帅一听更懵了： “鱼哥，旧仿你都不屑一顾，怎么还玩上新仿了……” 赵帅口中的旧仿，指的是明清时期的仿品，新仿，顾名思义，就是现在制作的仿品。 他的印象中，老鱼可是从来不玩赝品的。 “这里面事儿挺多，没法跟你细说，翻砂的家伙事儿没丢吧？” 老鱼直奔主题。 赵帅摸摸鼻子： “铁器？” 老鱼摇摇头： “不好说，就用铸铁做吧，得做色。” 赵帅见老鱼一改常态，神色如此凝重，自然知道这事儿有多重要，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鱼哥，做没问题，不能出什么岔子吧？” 老鱼把车缓缓开进一个老旧小区，回了句： “兄弟大可放心，天塌下来都是我一人顶。” 赵帅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家门。 跟老鱼认识也有十多年了，这十多年里，老鱼没少帮衬赵帅。 起初赵帅就是在古玩一条卖些个旧书，捎带着倒腾些文玩手串之类。 后来看倒腾古玩摊位小负担轻，赚钱还更多，便也学着上了这么套业务。 可他什么都不懂，哪能收到什么好货，只能从别人手里批发些个假铜钱假银元或是仿古工艺品充数。 摆摊的收入勉强能维持一家三口嚼果，后来媳妇儿又生了老二，赵帅一听媳妇说奶粉要没了就急的抓耳挠腮。 老鱼那会儿已经不摆摊了，而是带着小白弄了个小店面。 因为之前在古玩市场上混了个脸熟，偶尔老鱼去古玩市场逛游也会再赵帅摊前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几句，两人这也算认识了。 一次赵帅孩子反复发烧闹腾了一夜，第二天也不见好转，送去门诊打吊瓶，门诊大夫建议去医院看看。 赵帅一着急，提着整包假银元进了老鱼店，明着告诉老鱼银元是假的，但他实在没办法了，商量着抵押一下救救急。 老鱼二话没说，拿了五千块钱给赵帅，银元也没收。 这笔钱，赵帅半年多分了七次还完的。 在老鱼看来，赵帅这人顾家，守信，除了穷点，没别的缺点。 打那以后，如果下乡收到些个卖不了什么高价的普通物件儿，就打包一并给赵帅。 不用给钱，拿去卖，卖完了再回来结账。 老鱼手里出来的货，在古玩一条街绝对不愁卖，虽然只是些个民国时期的把玩件，晚清时期的旧仿这种，但好在是真货。 一来二去，赵帅也有了自己的主顾，大多数是小打小闹捡漏淘货的主儿，识货，也懂价。 老鱼给的保底价本来就低，赵帅也有足够的利润空间，五六年功夫，赵帅分期就买下了现在住的这套老旧二手房。 用赵帅媳妇的话说，这套60来平的三居室，不连外面二十平的小院，得有四十平是老鱼送的。 赵帅一直记着老鱼的这份恩情，但根本就没机会还，毕竟老鱼现在已经是深州古玩圈子里响当当的人物，自己还只是个在古玩一条街练摊的小贩。 深州的外国游客越来越多，赵帅毕竟也在古玩一条街摸爬滚打了几年，便开始打他们的主意。 自己的摊位大多都是适合捡漏的小玩意儿，那些个蓝眼睛大鼻子不懂，也看不上。 周围的同行卖的东西就不一样了，什么青花瓷珐琅彩，哪位格格取暖用的抱炉，哪位王爷喝茶的杯子之类，一眼假的西贝货，反倒格外吸引老外。 胡吹乱侃一顿神聊，成交一单能顶得上摆三五个月摊的。 赵帅心一横，干脆玩上了青铜器。 当然全都是假的，高仿工艺品而已。 要想让自己的货唬人，还跟古玩市场上其他摊位的不重样，赵帅专门跑到了洛省烟云涧，花了两万多学的技术。 小院里本来被当做杂物间的那个不足十平米的偏房也被收拾出来，成了赵帅的小车间。 老鱼跟着赵帅进了院，直奔小车间。 这是老鱼第一次进来实地参观，看着整齐摆放的锻打台熔炼炉等工具旁甚至还摆着一台电脑，不禁感慨道：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啊。” 说着从怀里掏出慑鼠铃，小心放到旁边的工作台上，看着赵帅说道： “这是个铃铛，小心点拿，别摇响了，你看看，翻砂的话，能做到几成。” “铃铛？” 赵帅嘀咕着翻开慑鼠铃上的灰布，看了一眼，嘬了下牙花子： “啧，里边发声的挂坠是活动的，直接翻肯定不行，得建模。” 老鱼闻言一愣： “建模？” 赵帅咧嘴一笑，指了指旁边一个像是微波炉的玩意儿： “3d打印，省的破坏原件。” 第316章 高品 “嚯，你还真是与时俱进啊。” 老鱼说着俯身摸了摸那台3d打印机，之前倒是听过这名字，但确实是第一次见。 “嘿嘿，去年刚买的，操作倒是很方便，就是这个建模学起来太吃力了，上岁数了，脑子没那么活泛……” 赵帅说着拿起一根束带，小心穿过慑鼠铃中间的孔洞，缓缓提起来挂在一旁的支架上，又拿起一个带着手柄的方形塑料装置，继续说道： “异形物体手工测量误差太大，咱用这个。” 老鱼挠挠头： “这又是什么？” 赵帅回应道： “3d扫描仪，预算不够，只能玩玩手持的。” 说完打开电脑，一顿操作后，举起那个装置，对着慑鼠铃按下了开关。 狭小的工作间里，瞬间如同摄影棚般频繁出现了相机闪光灯般的频闪灯光。 赵帅边拍边看电脑屏幕，身体也绕着被悬在半空的慑鼠铃缓缓移动。 老鱼眼都看直了，电脑显示器上分明就出现了一个三维动画，动画中正是慑鼠铃的整体结构，随着赵帅不断变换的角度，动画角度也在调整，慑鼠铃的各种轮廓细节正在迅速完善。 “兄弟，你这可真是鸟枪换炮了，怪不得整出了那么些个自创的工艺品……” 老鱼说着小心后退几步，毕竟空间太过狭窄，自己占的这个位置，有点碍事。 闪光结束，赵帅把激光装置放好，看着电脑屏幕说道： “外轮廓肯定没问题了，只是内部的摆件得手工量，鱼哥，可能会有误差，再加上翻砂工艺，估计里面的摆锤连杆直径会差0.3毫米左右。” 老鱼摆摆手： “兄弟，这已经比我预想的强太多了，你刚才说什么预算不够，只能用手持的，那种不是手持的需要多少钱，这钱哥出了！” 赵帅一听赶紧拒绝道： “鱼哥，我这一直踏着你情呢，好容易有个机会能帮上你，这东西我就是小打小闹弄着玩的，大的那种好几十万呢，你再看看我这地方，你送给我我也没地方搁……” 老鱼刚要说什么，身后的小屋门被推开了。 是赵帅媳妇，手里还提着根擀面杖。 “看屋里闪光，我还以为大白天进贼了……这是……呀？鱼哥？！赵帅！鱼哥来了你怎么不吱声啊？！” 赵帅媳妇埋怨道。 平日里两口子一提到老鱼，赵帅媳妇就会叮嘱赵帅，有机会一定得请老鱼来家里吃顿饭，这么多年人家各种帮衬，自己不能不懂事儿。 每到这种时候赵帅就会露出为难的神情： “我喊他八百次了，他太忙，总是有事错过，好容易一块在外边吃过一次，账还是被鱼哥给结了……” 老鱼对赵帅媳妇笑笑： “有点事儿让我兄弟帮帮忙，一着急，进了门就直奔这屋了，也没进去打个招呼，弟妹别怪罪……” 赵帅媳妇爽朗一笑，摆手说道： “我哪能怪罪你啊鱼哥，我是说赵帅呐，我们搬来快六年多了，你这才有机会来一趟，鱼哥，今天我就使使性子，做一回主，你啊，今晚必须在家吃顿饭！” 说罢不等老鱼回话，转身跑向主屋，推门喊了句： “小虎！看着你妹妹点，妈出去买点东西，一会就回来！” 屋内传来一句清脆的童音： “知道了妈！” 老鱼还想说些什么，赵帅媳妇已经推着停在院子里的电动车出了小院。 如今老鱼就在自己家里，看他跟赵帅的架势，应该是在忙活加工什么东西，一时半会儿肯定走不了。 见老鱼还想说些什么，身后的赵帅笑着说道： “鱼哥，你就别客气了，我全力给你整，弄完怎么也得四个小时打底，今天这顿饭你肯定得在家吃了。” 老鱼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得，劳烦弟妹了，一天带着俩孩子本身就够辛苦了，我这还来添乱。” “鱼哥，这有啥，我们两口子巴不得你天天来家里吃呢。” 赵帅说着点动几下鼠标，3d打印机已经开始工作了。 之前两人每次见面，基本都是古玩交易，也没时间说点别的，伴着吱吱啦啦的机械声，两人开始聊起了家常。 攀谈中老鱼得知，除了误打误撞遇上的散客，赵帅现在只收老鱼的货，其他圈里人的东西一概不碰。 原因很简单，没人会像老鱼一样给赵帅留足利润，最关键的是根本不存在打眼这一说。 老鱼给的东西，全是货真价实的老物件。 赵帅的摊上，真假掺半，真的是老鱼给的货，假的是自己的仿古工艺品，这么玩不用跟任何上家斗心眼，有点精力都放在研发新品上了。 这么些年下来，赵帅确实也涨了不少能耐，就拿银元来说，赵帅做的银元完全可以以假乱真。 原因也简单，拿真银，做假币。 买主到哪去让人看，东西也是银的，但不是老的。 这只是初级货，还有高级点的，就是用一些个不值钱的残品真银元做原材料，融了做成高品俏货。 比如用民国三年的袁大头残币当做原材料，制作民国十八年的孙大总统人像币，三两千的成本，干出几十万的售价。 当然了，赵帅肯定不会卖到几十万那么高，三两万块钱就卖，买主掏钱也痛快，他们还以为自己是捡漏。 那些买家真往外转手的时候，除非碰上不懂行的怨种能大赚一笔，但能玩这种级别银币的，都是专业选手，肯定能瞧出猫腻。 最后也就只能是当高品收来玩玩，给的价格自然不会高，但一般都能让货主保个本儿，或是小赚一点点。 本身赵帅也没给离谱价，捡漏的人非但不会觉得赵帅坑，反倒觉得这哥们价儿实。 这种银币一共卖出去过两枚，那两个买主已经成了赵帅的忠实老主顾，只要来逛古玩市场，都会在赵帅的摊上待会儿，买上三两件小货。 今天老鱼撞上的那个买香炉的，算是半个生瓜蛋子，古玩市场上最不缺的就是这种人。 聊到那个香炉时，赵帅咧嘴一笑： “那是民国时期的铜火锅，破的不成样子了，三百收来的，熔完加了点新铜做成了五个香炉，已经卖了仨了。” 老鱼一头黑线： “今天这活儿，找你还真找对了……” 第317章 大方 不出老鱼所料，赵帅媳妇买菜回来没多久，陈文就打来了电话。 “杨老板，还没弄完吗？” 陈文显然察觉到了不对，上次买伏地戈的时候老鱼动作可没这么磨蹭。 老鱼早有准备，按下接听键之前就先行走出了工作间来到了小院里，他调整一下情绪，捂着话筒低声回应道： “陈院长，我比你着急，只是出了点插曲，加油的时候碰上一老哥们，强拉硬拽的给我拖家里吃饭来了，我实在推脱不开……” “不过你放心，我待不了多久就会尽早脱身，今晚无论如何我都会把东西送到地方。” 陈文虽然觉得不对劲，但也说不出别的，毕竟老鱼也没说反悔不卖了。 再说了，纵使老鱼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短短几个小时时间偷梁换柱，何况还有易宝斋做中间人，老鱼要是使诈臭了名声，以后也别想在古玩圈子里混了。 今天这单买卖，小白算是头功，本来收买人心就缺个由头，尽管这会儿慑鼠铃的买卖还没成，陈文还是在挂断电话后的第一时间给小白转了钱。 高古虫珀，就按之前的约定给十万信息费。 至于慑鼠铃，陈文本想在同样数额的信息费基础上给他加个五六十万的好处费，后来想了想，干脆把全部费用凑了个整，直接转了一百万。 看到入账数目，小白直接从吧台里蹦了起来，猛地挥挥拳头： “yes！” 承载他美满爱情和幸福未来的小家，有了！ 回想起之前成功引荐高价卖掉了那个铁戈，李美琪屁都没放一个，甚至都没提请自己吃顿饭。 这次又帮老鱼天价卖掉了什么慑鼠铃，老鱼直接出门交易完事店都没回。 虽然这慑鼠铃有些奇怪效果，但不过是古代人的小聪明罢了，以现代的生产能力，估计几百块钱就能搞一套匹配鼠类听觉频率的驱散或者吸引设备。 三千两百万啊，之前老鱼从余晖手里收来的那块拿着能够助眠的高古天然玉雕，不也才卖了一千多万么…… 幸亏早跟陈文有约，要不然的话，就算老鱼一高兴给自己分点，估计也就十万八万的。 陈文……够讲究，比老鱼和李美琪大方多了。 这一牵扯到钱啊，果然就不能跟好哥们儿合作，虽然不属于杀熟范畴，但明明帮了忙，他们却认为是理所当然的。 段蓉说的没错，亲兄弟也得明算账，何况压根就不是亲兄弟呢。 想到这里，小白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六点半了，得，早点关门回家吧，一个个的都赚了钱自己在外面吃香喝辣呢，自己凭什么这么死板靠着非得等到下班点？ 老鱼不说了么，没什么事儿早点关门也行。 回家，吃海鲜去。 …… 说回老鱼这边，任凭赵帅两口子怎么劝，老鱼都没让他们把那杯酒倒上。 “兄弟，弟妹，我今晚真是有重要的事儿，一会儿还得开车，下次，下次一定奉陪，不醉不归那种……” 老鱼说着把一直握在手里的空酒杯放在了茶几下层，拿起筷子继续说道： “我多吃菜，也一样，弟妹忙活了这么些个可口饭菜，今天怕是要多吃一碗饭了。” 举着酒瓶尝试倒酒未果的赵帅见状，脸上略带失望的回应道： “行吧，鱼哥，虽然有湿热机辅助，颜色上扎实怎么也得一个多小时，反正都得等，你慢慢吃吃，多吃点。” 话虽如此，赵帅每隔十分钟都要跑去工作室看一眼，以防颜色搞过劲儿了…… 临近八点，老鱼得到了一个略微温热的慑鼠铃赝品。 除了重量在双手同时掂量对比之下才能略微感觉到区别，仅凭肉眼根本就无法分辨两者真假。 至于响铃效果，毕竟是在赵帅家里，还是一楼老房子，老鱼没敢测试。 “赵帅，那个明代的锄头怕是你压箱底的宝贝了吧？为了我这事儿专门给熔了，工钱我知道你不能要，就给你个锄头钱吧。” 老鱼说着掏出手机，滑动着聊天信息栏，寻找赵帅的头像。 赵帅一听连连摆手道： “不用吧鱼哥，锄头是我在摊儿上不到三千收的，之前拿你那包货还没给你结账呢，要给钱也是我给你才是……” 老鱼一听，索性给赵帅转了五万过去： “一码归一码，这能一样么，你捡漏是你的事儿，又搭工又搭料的忙活这么久，最关键这是你给我帮忙的事儿，我这也没多给你，赶紧收着。” 赵帅从兜里摸出手机，解锁屏幕点开聊天信息栏就要点退还。 老鱼怎么会猜不透赵帅的心思，眼疾手快一把夺过手机，快速点选了接收，然后把手机递给一旁直勾勾盯着手机的胖小子，说了句： “小虎，拿去玩吧。” 小虎一咧嘴，笑着抓起手机跑里屋去了。 老鱼把原本裹在慑鼠铃上的灰布裹在了那个赝品上放进裤兜，又从纸巾盒里扯出十多节纸巾，把真正的慑鼠铃裹好揣进怀里，这才对赵帅说了句： “兄弟，今天这事儿，得烂肚子里。” 赵帅看了眼厨房方向，媳妇儿正在那哗哗刷碗呢，这才转头看向老鱼，重重点头： “放心吧鱼哥。” …… 离开赵帅家前往恒升金融的路上，老鱼先给姜淮打了个电话，确认他在店里，便把怀中被纸巾裹好的慑鼠铃拿出来放进了手盒。 在停车场停好车，老鱼掏出赝品慑鼠铃，伸在车窗外试探性摇了摇。 赵帅手艺确实不错，声音听起来居然跟真品也差不多，下车时，老鱼甚至看了两只站在不远处往这边张望的老鼠。 如此开阔的地带，肯定不会只有这么两只老鼠。 赝品的结构相似度能达到百分之九十八成以上，或许是材质原因，功能显然大打折扣。 老鱼心道： “够用了……” 然后揣起赝品慑鼠铃，快步走进了恒升金融大门。 姜淮就在大厅的候客沙发上坐着，见老鱼进门，赶紧起身迎过来，抬手指了指电梯： “杨哥，我沏了茶，上楼说吧。” 前厅经理看着眼前场景，暗暗嘀咕着： “还好之前没太怠慢他，原来是个贵宾……” 第318章 加一把火 易宝斋能经营到今天，最重要的就是严格遵循祖上传下来的规矩。 通过易宝斋买卖赝品，老鱼并非独一份。 之前的那些来易宝斋碰运气的，送来的东西只要被看出来不对劲，易宝斋都会以货没看好为由将来人劝返，这也算是给个台阶。 碰运气的卖家心里自然门儿清，识相的也就拿起宝贝迅速离开。 但也有一些犟种，比如眼力不够吃了药的，硬要让易宝斋开价。 遇上这样的，姜淮便会请出易宝斋的鉴宝锤，当场把物件毁掉。 犟种如果当场翻脸，还会吃一顿拳脚，最后被连人带货扔出去。 慑鼠铃赝品由明代老料加工，造型也极为怪异，纵使姜淮眼力非凡，也没瞧出其中的猫腻。 毕竟老鱼拿来的物件儿他也是第一次见，再加上之前几次交易皆是相安无事，尤其老鱼说已经谈好买家只是安全起见走个过场，姜淮也就没太在意。 待老鱼谈妥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姜淮起身拦住了他： “鱼哥，这次的买主，还是太保吗？” 老鱼顿足，摇摇头： “是陈文。” 姜淮皱皱眉： “他？” 老鱼见状，开口问道： “姜老弟，易宝斋一直在找太保吗？” 姜淮闻言明显迟疑片刻，犹豫一番后，还是点了点头。 老鱼笑笑： “上次见面至今，他应该是没再露面吧？” 姜淮再次点头。 老鱼叹了口气： “黑卡怕是收不回来了，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些线索，暂时处于猜测阶段，不知道能不能给你一些帮助。” 姜淮面露欣喜，赶紧回答道： “愿闻其详。” 老鱼指了指桌上的赝品慑鼠铃： “陈文买东西，其实是有别的付款路子的，我总感觉，太保已经跟他勾搭上了……” “如果易宝斋对太保做的相关动作已经被觉察，太保再出货绝对不会来易宝斋，而是会有很大几率直接走陈文的路子……” 说到这里，老鱼笑笑，补了一句：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陈文有路子在海外，秒到账，并且没有手续费用。” 姜淮听完眉头紧皱，看了看慑鼠铃，又转头看向老鱼，最后双手抱拳，郑重说了句： “鱼哥，谢了。” 老鱼摆摆手，这才转身向外走去。 姜淮一直把老鱼送到了车上。 老鱼轻踩油门，看着后视镜里姜淮的身影，陷入沉思。 姜淮只字未提底易宝斋究竟从陈文身上探得了多少信息，是困在瓶颈止步不前，还是交情不够不便透露，老鱼不得而知。 他只能道出自己的猜测，这样一来，下次见面便有了可以切入的话题。 至于刘钊。 最近他太安静了，安静到老鱼不得不草木皆兵。 老鱼需要加一把火，不论猜测是否属实，都能稍稍推进一些。 利用易宝斋跟刘钊之间的恩怨，拖住他。 这样也能给自己的行动争取一些时间。 如果真的被自己猜中，易宝斋顺着线索找到了刘钊，不论结果如何，也都是刘钊咎由自取。 同门一场，老鱼早已仁至义尽。 师父听完全部事件后突然就决定入局，这里面一定有原因。 没有人比师父更了解刘钊。 如果师父入局是为了护余晖周全，以他老人家的谋略，一定不会处于被动位置。 所以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回想起之前师父在位召兴家中的全部言行，老鱼眉头越皱越紧。 重回师门， 清理门户。 不对！ 当年在蛋蛋儿坟，大师兄跟师妹真正的死因，怕是没有师父说的那么简单！ 那师父为什么要说谎？ 滴！滴滴！ “操，会不会开车！” 车外传来的咒骂声瞬间打断老鱼的思绪，此时自己开的赛纳已经跨过了双黄线大半米，再往左边移动一部分，就完全变成逆行了。 迎面驶来的车辆迅速躲避开后，不忘摇下车窗破口大骂。 老鱼赶紧拨动转向灯，变换几次车道后停到了路边。 十多分钟过去，老鱼的思绪终于重回平静，搓了把脸，轻轻转动方向盘，往家的方向缓缓开去。 …… 与此同时，老鱼家里，余晖正瘫坐在沙发上，慢慢梳理刚吸收的知识。 余晖从宋晴家中返回老鱼住处后，墨染先生问的第一句就是： “给你红包没？” 余晖一头黑线，把那个鼓鼓囊囊的红包套出来递了过去： “给了……” 墨染先生满意的点点头，指了指桌上那沓近三公分厚的纸： “收好吧，过来，外公有事儿跟你讲。” 余晖诧异的跟过去。 紧接着，便是长达六小时的科普。 那是近三百张图纸，全部出自墨染先生之手。 最开始的三十多张，是风水格局，图案线条极为简约，甚至有几张像是小孩子的涂鸦…… “这些你好好看，吃透他，有机会就去旁边备注的地址实地观察，有助于你理解……” 墨染先生说完便继续往后翻了一阵，继续说道： “从这里开始，是各种榫卯锁结构，在古墓中，这些不单单出现在木质盛器中，很多石箱或是石棺也会用到，年代越久远，结构就越简单，但是原理是一样的……” 然后又是一顿翻纸声响： “从这里开始，是古墓中可能会出现的各种文物分类，我大致画出了样子，你对着参考，这些你可以找杨柯，让他给你找些实物对比理解，加深印象……” 说完不等余晖点头，便又开始往下翻： “这些，是文字符号之类的演变，我只是选了特征比较突出的文字进行了绘制，演变更迭变化较小的时间年代也做了具体备注，方便你做区别，吃不透的话，就找位召兴问……” 余晖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外公这接连一套举动，怎么越听越像是在交代后事？ “外公，你这是……” 不等余晖说完，墨染先生便打断道： “别打岔，今天咱们主要从这个地方开始讲，这是我此生听过和见过的所有机关布局图，一张张来，先看这第一幅，给你三分钟时间，看完给我指出最危险的地方和安全破解之法……” 第319章 破解之法 余晖挠挠头，嘀咕道： “这也没法用观字诀辅助，再说了，外公你这图画的也太……抽象了。” 墨染先生闻言笑笑： “真正身临其境，自然需要抽丝剥茧谨慎行进，你那几步一观虽然便捷，但不知机关全貌的情况下，依旧是管中窥豹……” “所以你需要了解古代机关构建原理，古人生产力不及现在，但智慧和手段不输今人，这一百多张图虽无法涵盖所有机关，但万变不离其宗……” “只要你看的足够多，就可以在多样的设置方法和搭建结构中总结出古人的设陷思路……” “知识储备活学活用，以此为前提，再结合你的观字诀，就可以用最短的时间准确判断出避险方案，最大程度上确保人身安全。” 余晖此时完全明白了外公的用意，当即点点头，再次沉下心来，重新仔细审视面前那张图纸。 线条画的不直，甚至有些随意，但细细看来，倒也不会影响画面表达。 “外公，我看明白了，您画的这个带着箭头的方框，就是箭矢之类的发射装置……” “之前我吃过这种机关的亏，触发点就在这扇门前的地面上，一旦走进试图推开门就会触发连杆，带动门后的箭矢机关……” “但要想进去，这门是必经之路，所以这图里没有什么最安全的位置，要么用森扬那种钢扇之类的盾牌做防护装置抵挡，要么在两侧挖洞绕进去。” 余晖说完转头看向墨染先生，他认为自己的回答还算得上周全。 墨染先生却摇了摇头： “余晖，你经历过，也吃过亏，之前有森扬助力，硬撑了过去，如果没有森扬，或者没有防御用的设备呢？至于挖洞的笨法子，如果两侧挖进去又遇上厚厚的石墙呢？” 墨染先生说着伸手指向那个手绘的简易门洞，继续说道： “任何机关，都需要机械结构构建，为了确保机关不被破坏，所以这些结构都会被藏在空间内部，唯一可以在空间外部接触到的结构，就只有这触发装置……” “身处空间之外，你唯一能做的，就是从触发装置入手，让它无法触发，这种场景的难点，就是找到触发装置位置，不过对你来说，有观字诀，所以就变得很简单……” “几乎所有古墓入口前都会设置踩踏机关，但古代的生产力导致他们只能设计向下踩踏才能触发的结构，这恰恰给我们提供了破解途径……” 墨染先生说着从图纸下方抽出另外一张纸。 这张图的画风突变，各种勾连插接的细节十分精密，纸张上还有使用圆规后留下的针孔。 墨染先生指着其中的连杆结构继续说道： “利用你的观字诀，找到踩踏结构的边缘，清扫割裂后，往上撬开，动作一定要轻，千万不要按压形成下落，九成以上踩踏装置打开后的结构跟这张图差距都不会很大……” “当然，年代更加久远一些的古墓，结构会更加简单，但原理是一样的，永远都需要这样一根顶杆……” “不用管下方结构如何，只需要握紧顶杆向上用力拉稳，顶杆下方一定会有插销或者榫卯结构连接横杆，插销的话直接抽开，榫卯结构可以用刀用锯……” “操作过程里，一定保持顶杆不会下落，只要断开连接，这个踩踏装置就会彻底报废。” 余晖听完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但话刚说完，忽的又想到了什么，追问道： “外公，这门前的踩踏机关倒是解决了，可有的门打开的同时同样连着一些机关装置，只要开门，装置就必会触发，并且结构在门里边，外边摸不到。” 墨染先生笑笑，又抽出一张纸，这张图纸同样画的很工整，但结构上相对来说简单的多。 “合页这种结构最早出现在先秦时期，再早一些都是使用转轴结构，但归藏古国时期的古墓有太多不符合现代认知的地方，这两种我都给你讲一下……” 墨染先生显得极有耐心，边说边指向图纸左边的合页结构，继续说道： “因为有观字诀加持，你可以洞察眼前的门扇结构，但即使发现了危险，也只能琢磨触发机关后如何保全自己……” “最好的防守是进攻，而最好的应对就是提前瓦解，你遇到的所有开合式的门，都会有合页结构或者转轴结构……” “当使用观字诀确认门扇是合页结构后，只需要普通的凿子，或者通心螺丝刀，瞄准合页位置往里敲击，把合页毁掉……” “这样一来，开门的方向就会完全逆转，九成以上的开门机关都会哑火失效，无法触发……” “当然还有一小部分，是门扇扫开机关，那种需要门扇被推开到一定程度才能成功触发，反向开门的话触发角度更大，完全可以探身进门后避开触发点，无需理会……” 墨染先生说着指了指合页结构旁边的圆杆转轴结构，继续科普道： “小晖，对你们来说，这种或许更加常见，他可能穿在门扇的左右两侧，材质以硬木居多，但也有金属的，这个主要看门的材质分别搭配……” “转轴圆杆不能凿击，而是使用绳锯，以薄片连接绳锯一侧，从门扇上下缝隙中塞入再绕出，材质不同，锯的时间不同，但圆杆一般不会太粗，没多久就可以锯断……” “上下锯开以后，操作方法跟合页门一致，也是方向推开……” “虽然木门大多数都很厚重，但反向推门时一定注意不要突发猛力，要缓缓推进同时注意扶正，防止门扇摔倒触发机关……” “这种操作方法不止适用于门扇，还有各类箱子柜子等等需要单侧开合掀盖的东西，触发机关后避让，远远不如触发机关前避免来的安全。” 听到这里，余晖不禁回想起之前的几次行动。 虽然用观字诀提前看到了很多危险，但确实因为没有破解之法，除了挖洞绕开的笨法子那次，其他无一例外的全都触发了。 “外公，那个……” 余晖犹豫片刻，想了想还是开口继续讲出了心中疑惑： “杨叔是您徒弟，但他为什么不会这些……” 第320章 猛药 “这些我只教给了大徒弟李越。” 墨染先生说着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现在看来，幸亏是分开教了，如若不然，刘钊不得上天……” 余晖一阵唏嘘。 “先不提那些了，来余晖，继续下一张，其他的可以慢慢吸收理解，这些机关，早看早受益。” 墨染先生说着继续翻开了新的图纸。 几个小时的高强度学习下来，余晖只觉得现在满脑子都是各种精巧的结构。 好在有过多年填鸭式教育的底子，这种临时抱佛脚的恶补，或许能让即将到来的辰穹司古墓少几分危险。 老鱼回来后，余晖终于松了口气，摸着已经饿扁的肚子转头看向墨染先生： “外公，咱叫点东西吃吧，要饿抽抽了……” 老鱼笑着捻开那一摞图纸： “还真是废寝忘食，早知道给你们带些吃的回来了。” 墨染先生缓缓起身，揉了揉坐的发硬的老腰： “大晚上的，吃清淡点好，我煲了粥，中午你们出去那会儿我看冰箱里有黄瓜和胡萝卜，就渍了点小咸菜……” 说着走向厨房，边走边补充道： “对，还有煮好的鸡蛋……” 老鱼看着墨染先生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回家路上心中的疑团再次浮现。 转头再看余晖，余晖也正看着老鱼，一副欲言又止的古怪神情。 老鱼迅速凑近余晖，低声问道： “余晖，有什么不对吗？” 余晖皱皱眉，指了指那一摞图纸，伴着厨房方向传来的叮当碗筷声小声回道： “外公很着急的跟我交代这些，我总感觉他好像是要安顿好一切，然后去做些危险的事情，但我不敢多问，叔，你也知道，外公他……” 余晖话没说完，便被老鱼摆手打断： “别乱想，先吃饭，放心，有我在，师父不会有任何危险。” 话虽如此，老鱼心里其实也没底儿，师父不比其他人，难琢磨倒是其次，最主要是他一旦拿定主意，十头驴也拉不回来。 不对，解散师门这事儿是个例外，二十多年涛声依旧，余晖出现立马就有了回旋的余地…… 嗯，余晖是师父的命脉。 师父决定铤而走险绝对也是因为余晖，如今让他改变主意，也只能以余晖为切入点了。 至于大师兄和师妹当年的事情，如果师父真的有所掩饰，问肯定问不出来的，或许只能等待出现某种合适的契机，师父才会讲出来。 “余晖，杨柯，来吧，尝尝我做的小咸菜……” 墨染先生在厨房招呼道。 老鱼答应着起身，一眼瞥见柜旁宋雨凝专门叮嘱余晖带给师父的点心，快步走过去拎起来，边扯包装边调侃道： “来来来，也尝尝这个，沾沾喜气……” 余晖刚要说些什么，手机叮铃一响，来了条信息。 掏出一看，是宋晴。 信息内容只有仨字儿： “睡了吗？” 余晖下意识看了看时间，还不到九点…… 手指快速按动，码了一条信息回过去： “还没呢，下午一直在忙，刚要吃饭。” 宋晴秒回一条： “都几点了，再忙也要按时吃饭的，赶紧去吃吧，吃完再跟你说。” 余晖怔怔看着手机。 吃完再说，说什么？ 中午见家长的事情吗？ 该不会是……要收好人卡了吧…… “余晖，赶紧过来，一会儿粥该凉了。” 老鱼敦促的声音再次从餐厅传来。 “来了来了……” 余晖答应着，快速收好手机，小跑过去。 清香的白粥，可口的小咸菜，伴着脑中对外公反常行为的疑惑和宋晴突来信息的忐忑一块下了肚。 老鱼掰了块点心丢在嘴里，细细咀嚼两口，转头看向余晖： “信息是宋晴发的？” 余晖被老鱼这么一问，下意识回道： “叔，你怎么知道？” 老鱼笑笑： “看你魂不守舍那样子，猜的呗。” 一直沉默不语的墨染先生也缓缓放下碗筷，叮嘱道： “赶紧吃，吃饱了进屋好好跟人聊，你得主动点，别怠慢了人家姑娘。” 说完缓缓起身，四处张望： “你手机充电器呢？咿？刚才我还看见来着……” 余晖看着外公的举动，一阵无语。 在他老人家眼里，自己永远是孩子。 老鱼则起身接了一壶热水，把茶盘端到了餐桌上，开始冲茶。 他已经有了主意。 在墨染先生敦促的目光注视下，余晖不得不加快速度，喝完一碗粥，吃了两个水煮蛋，起身擦擦嘴说道： “外公你慢慢吃，碗筷放那一会儿我来收拾，我先进屋，您吃完喊我。” 墨染先生摆了摆手： “快去吧。” …… 余晖刚进屋把门关上，老鱼便开口了： “师父，余晖也不小了，我打算明年五一左右就让他跟宋晴结婚。” 墨染先生闻言点点头： “甚好，一会我看看日子，对了，抽空帮我把房子挂出去卖了吧，给余晖买个新房，可以的话，今年就把婚事订下来。” 老鱼笑着说道： “师父，您的小院还是留着吧，那种房源真卖了可就不好淘换了，余晖的房子我来买就好……” 说到一半，老鱼眼睛微眯，微微抬头做徜徉状： “明年结婚的话，后年您老人家就能抱上重外孙了，到时候在小院里跑跑跳跳，也方便不是。” 墨染先生没接话茬，神色愈发凝重。 老鱼见状继续下猛药道： “余晖这孩子，命够苦了，您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我是您徒弟，也能算他半个亲人了，正好我也是孤家寡人，我这点家底子以后大概率也都是他的……” “余晖现在有赚钱的能力，几千万还是拿得出来的，但您发现没，这孩子他不贪财，也不图享乐，就愿意在您身边陪伴着……” “师父，您老人家身体还挺硬实，这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您就等着享福吧。” 一番话说完，老鱼便开始冲茶倒水，眼睛时不时偷偷瞥向墨染先生。 亲情牌果然奏效，墨染先生脸上罕见的闪过一丝犹豫。 是啊，爷俩这才刚刚相认没多久，再把余晖撇下的话…… 墨染先生心中一阵翻涌。 第321章 出海 余晖抱着手机趴在床上，编辑了一篇长长的文字后，又开始逐条删减调整。 一番修改后，余晖叹了口气，把内容全部删了精光，最终发过去一句： “我吃完了。” 宋晴很快回了过来： “这么快，你是猪吗？” 余晖看着信息后边的四个字，悬着的心瞬间落地，心情也开始变得愉悦，手指快速跳动起来： “哪有，简单吃了点粥，还有两个水煮蛋，对了，我外公说点心很好吃。” 宋晴依旧是秒回： “嗯，何记的点心很不错的，等外公快吃完了你跟我说，我再去买些送过去。” 余晖一愣，迅速码出一行字： “不用不用，你还得上班，跑来跑去多麻烦，到时候我去买就是了……” 刚要发送，忽然想起外公说的那句主动一点，脑子一抽，加上一句： “对了，你发信息是想说咱俩的事儿吗？” 这一次，宋晴没有秒回。 对话框上方断断续续的浮现出‘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 但最后发过来的，却是一张表情包。 面无表情的简笔画小人，几根头发缓缓飘荡着，一侧飘着几个圆点。 省略号…… 她，感觉很无语？ 余晖思前想后，又把之前一顿修正后删掉的那段话重新打了出来，检查一遍过后，心一横，咬咬牙发了过去。 “宋晴，我知道今天的事情很突然，这对你也很不公平，但是已经到这个份儿上了，有些话我务必讲出来……” “我一直都很喜欢你，但我更怕说出来连朋友都没得做，感情是相互的，即便杨叔和宋阿姨从中撮合，我还是尊重你的意思，你不用有心理负担，如果觉得不合适，完全可以说出来。” 又是断断续续的文字提示，漫长的一分钟过后，宋晴的信息回了过来： “那你今天为什么就不怕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余晖下意识挠挠头，紧接着码下了至今为止说过的最大胆的一句话： “因为我不想错过，我想争取一下。” 信息发出去整整过了五分钟，宋晴都没有回复。 余晖怔怔看着手机，最终叹了口气，把手机一丢，扯过被子蒙住了脑袋。 叮铃。 余晖猛地掀开被子，抓起手机划开屏幕。 信息只有五个字： “大傻子，晚安。” 余晖心里乐开了花，手指微微颤动着回了一条： “晚安，大聪明。” 信息刚发出去，身后传来了敲门声。 紧接着传来了老鱼的声音： “余晖，进展顺利吗？” 余晖迅速起身，一头黑线道： “叔，你怎么比我外公还……” 话说一半，余晖紧急刹车。 墨染先生从老鱼身后露出半个脑袋： “我怎么了？” “没，没什么……” 余晖支支吾吾说着。 老鱼跟墨染先生交换一下眼神，笑眯眯的招了招手： “聊完了的话出来，咱们谈谈辰穹司的事情。” “聊完了聊完了……” 余晖嘟囔着穿上拖鞋跟了出去。 …… 第二天正午，老鱼的赛纳出现在了红湾港停车区。 孙振鹏率先跳下车，手搭凉棚向远处的码头看了一眼，开口说道： “风和日丽，海阔天空，确实是个海钓的好天气。” 林惠杰紧跟其后，手里还拎着个钓箱： “振鹏，你怕是连鱼杆都不会甩吧。” 余晖也跳下车，扫视一周后转头看向老鱼问道： “叔，哪艘是接咱们的船？” 老鱼拉开车门，指了指不远处码头边上的几艘小型货轮说道： “左边数第三辆，飘着蓝色旗帜的就是了……” 说罢下车打开后备箱，继续张罗道： “来拿东西，做戏就做全，四个人抱着一个钓箱算怎么回事……” 此时的王昕强正倚靠在甲板上四处张望，远远便看到了四个全副武装正往这个方向走来的四个身影，摘下墨镜弓腰一瞅，旋即开始挥动胳膊： “杨老板，这里这里……” 老鱼快步向前，一上甲板就迫不及待的跟王昕强介绍起自己这几个同行伙伴： “这两位是我忘年交，晖仔和振鹏……” 老鱼说着凑近 船长耳畔补充道： “都是无业游民，但都是富二代，整好点，他能给拉拢不少客户……” 说罢又指了指林惠杰： “这个是我一哥们，老林，算是半个商人。” 林惠杰对着王昕强点点头： “有劳了船老大。” 王昕强一听兴奋地跟几人逐一握握手，又主动拎起地上的钓箱，边带路边说道： “各位老板，小心脚下，别踩了绳索绊倒，别看这船小，吃的喝的住的用的一应俱全……” 说完对着船舱内喊了一声： “阿伟！把锚收了！” “来了来了，哥，这么大声干嘛，吓我一激灵……” 船舱内走出一个瘦瘦的身影。 擦身而过的时候，老鱼假装不经意的扫了他一眼，笑着点点头，算是打个招呼。 无需多问，这一定就是王昕强的弟弟，有名的大嘴巴刘耀伟。 自从买了巨轮，王昕强早就不屑于开这艘小玩意儿了，小来小去的活儿都是让阿伟带上两个帮手前来开船，自己则是坐在办公室里远程指挥。 可老鱼提过，不想见太多生面孔，毕竟是潜在的大客户，船长也怕阿伟嘴太碎给聊崩了，索性亲自上阵确保合作过程万无一失。 老鱼他们来之前，王昕强就叮嘱过刘耀伟，不论老鱼带着这群人干什么，一概不要多嘴过问，要什么东西尽管提供就行，该加价加价。 阿伟漫不经心的收着船锚，一遭一遭缠弄绳索时不忘偷偷瞄了老鱼几眼，心中默默嘀咕着： “原来这就是古玩圈子里鼎鼎大名的老鱼啊……看起来也就一般人嘛……老鱼……啧啧啧，再滑溜也是条淡水鱼，到了海上，照样是个水土不服的臭弟弟……” 见阿伟已经收好绳索船锚，王昕强转头看向老鱼问道： “鱼哥，咱这第一站，先去哪里潇洒？” 老鱼则按照事先交代好的细节，假装问询众人意见： “老林，先去哪？” 林惠杰抬起手腕看了眼表，回了句： “先去三门岛附近转转看看呗，试试杆，看看能不能搞点鲜货。” 孙振鹏也跟着附和道： “没毛病。” 说着转头看向王昕强： “船老大，咱船上能烤蟹子吗？” 王昕强笑笑，回了句： “当然没问题，阿伟！给各位老板烘炭！” 第322章 额外收入 王昕强开船前往三门岛的过程里，余晖等人就在甲板上整理自己带来的钓具。 阿伟凑到王昕强身边小声说道： “一帮老外，我去搞些外快。” 王昕强往窗外看了一眼瞬间会意，叮嘱一句： “少说没用的。” 阿伟咧嘴一笑： “放心吧我的哥。” 说罢从船舱里拖出个大箱子，走向甲板，大声说道： “各位老板，海钓不比陆上，安全是第一位，咱船上有全套的防护设备和辅助工具，物美价廉，需要的话可以看一下。” 孙振鹏歪头看了一眼，打趣道： “怎么说？防护设备，又不是骑电车，难不成还得戴头盔啊？” 林惠杰跟老鱼交换一下眼神后，迅速起身说道： “我给这茬忘了，不过你们够周到的。” 阿伟得意地掀开箱子，先是拿出了四件没拆封的救生衣，拍着包装说道： “万一钓到大家伙，整不好能给人拖下水，这个，大品牌，超强浮力，两百八十八一件……” 说罢陆陆续续继续往外掏东西，边掏边念念有词： “高档偏光镜，防止粼光炫目，这个二百二……” “户外遮阳帽，一线品牌货，只需一百块……” “防割伤手套，柔韧透气，鱼线来回扯也不觉得勒手，一百八十块……” “矶钓的话还有登礁鞋，38码到45码全都有，透气防水抓力足，只需四百块……” “鱼刀剪线钳工具包，一百块，买就送高强度海钓鱼线……” …… 阿伟还在往外掏，众人看的一阵瞠目，一阵怀疑进了景区。 想到自己的富二代人设，余晖干脆起身，大气的摆摆手打断道： “哥们，别报菜名了，要全套，四套，直接说一共多少钱？” 阿伟这才停下手中动作，嘿嘿一笑说道： “老板痛快，全套一千八百八，你发我也发，四套七千五百五十二，抹个零，给七千五吧。” 老鱼闻言回了句： “兄弟，你记好账就行，到时候一块算。” 阿伟答应着，整理出四套装备，拖起空了一半的箱子问了句： “老板们报一些鞋码，我去给你们拿鞋。” …… 看着阿伟乐颠颠返回船舱的背影，孙振鹏嘀咕道： “这孙子真黑，就他拿的这种救生衣我在海边景区买过，他们才卖一百。” 老鱼闻言笑笑，低声说道： “无所谓了，咱们就当过来玩了，跟这种贪小财的人在海面上共处，反倒安全。” 林惠杰耸耸肩： “不知道他烘的炭收不收费。” 老鱼调侃道： “要不你吃刺身，省点碳钱？” 余晖也跟着打趣： “保不齐蘸料比烘炭还贵呢。” 林惠杰一脸坏笑： “我管那个，又不是我买单，再说了，吃不饱喝不好影响心情，到时候看不准可别怪我。” 老鱼脸上的笑瞬间僵住，继而谄媚道： “别闹，花，可劲儿花，随便点，实在不行给你烤头虎鲸。” 说话间，阿伟抱着四个鞋盒走了出来： “这个直接换上吧，不光礁石，甲板上沾了水以后也会有点滑，各位老板出来开心，安全第一。” …… 没多久便到了三门岛附近，远远地就可以看到景区近海位置有人在玩水上项目，海边更是人头攒动，热闹得很。 老鱼见状快步走进船舱，对王昕强说道： “兄弟，往远点开，这么热闹有鱼也吓跑了，就往东南方向开吧。” 王昕强痛快答应着，迅速调整手中船舵，按照老鱼的意思往远海方向开去。 毕竟阿伟只是动了动嘴，就有了大几千的效益，老鱼这几个富哥们消费能力还是有的，开的越远，呆的越久，自然就免不了买这买那。 额外的收入，多一块是一块。 …… 没多久，三门岛就变成了海面上一个依稀可见的小凸起，林惠杰走到船头位置，抬头看了看碧蓝的天空，轻轻叹了口气。 现在离着天黑还早着呢，也没有星星可以看啊…… 老鱼当然知道他的心思，走过去说道： “估计走不了多远，王昕强就该停下了，咱们该钓鱼钓鱼，该吃东西吃东西，天黑了再说。” 林惠杰点点头： “也只能这样了，主要是我实在不会钓鱼，别露了馅。” 老鱼笑笑： “不是有阿伟么。” 林惠杰瞬间会意： “也对。” 余晖见孙振鹏还在有模有样的折腾鱼钩，凑近低声说道： “喂，别折腾了，你那撼龙经伏龙盘归藏八卦考古术呢？操练起来啊，真来钓鱼啊？” 孙振鹏抬眼看了看周围一望无际的海面，没好气道： “那也得有个参照物啊，还好意思说我，你那正版的观山望气分金定穴术呢？也操练一个呗？” 余晖没吱声，抓起一旁的加长抄网，走到桅杆边往下瞅了一眼，一抄网怼下去，然后迅速收了回来。 孙振鹏看着余晖的怪异举动，又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渔网，沉默许久后问道： “你想表达什么？” 余晖肯定不能说刚才驱动观字诀看到了船身附近水面位置有条鱼，只是下网的时候动作慢了，那鱼下潜了。 “表达一下无聊。” 余晖说着把抄网放回原处，然后坐到孙振鹏身边，有样学样的缠起了鱼钩。 …… 船的速度明显变慢了，没过多久便停止了移动。 王昕强从船舱里走了出来，开口问道： “鱼哥，这地儿行不，绝对安静，巡逻船只得后半夜才能再路过这附近。” 老鱼往周围看了看： “倒是不错，只是这地方搞投资的话费用太大了，还得先搞平台再做建设，附近有没有什么小岛啊？小点的也行。” 王昕强手搭凉棚扫视一圈，指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说道： “那儿倒是有个，不过也就比我这船大不了多少，周边没准有暗礁，我这船设备没巨轮全，探测不好触了船底就麻烦了。” 不是常年在海上飘的人，在这种海天相交一片蔚蓝中视觉确实会变得恍惚，王昕强不指，老鱼等人根本就没注意到远处海平线那个若隐若现的扁条状的小岛凸起。 “那就不冒险了，来都来了，先钓会儿，搞顿新鲜的再说。” 老鱼说着转过头，别有深意的看了林惠杰一眼。 第323章 巨大的黑影 不止林惠杰，余晖和孙振鹏也都能明白老鱼的意思。 又不能确定辰穹司的精确位置，既然都是等天黑观察之后再移动，没必要冒险泊船登岛。 在这茫茫海面上，即使双脚踩着货轮硬实的甲板，脚底依旧可以传来漂浮的船身轻轻晃动的感觉，这远没有在陆地上站立的踏实感觉。 余晖几人虽然都没提这茬，但心中皆有相同的感触。 海上寻墓，太别扭了。 那种脚不着地的虚无感，让人感觉一切都不真实。 “怪不得海员工资都那么高……” 孙振鹏最终没忍住，嘀咕出声。 余晖瞥了他一眼： “海员工资高不光是因为远离地面，更多是因为远离老婆孩子，话说回来，你倒是挺适合当海员，毕竟在哪儿都一样。” 孙振鹏眼珠子一转，看了看林惠杰和老鱼说道： “你胆儿越来越肥了，就这么明着调侃两位长辈？” 余晖意识语塞，迅速转移话题，对着倚在船舱门口的阿伟喊道： “哥们，来帮帮忙，指导一下海钓……” 阿伟早就等不及了，一溜小跑过来： “嘿嘿，海钓技术指导课程是单独项目，另外收费……” …… 海鱼的鱼性比淡水鱼凶猛的多，基本就是见饵即咬，虽然余晖等人在垂钓方面几乎是小白，但在阿伟的指导下，上手并不慢。 一下午时间，几人陆续钓到了近二十条海鱼，王昕强挑出几条相对肥美适合煎烤的，拎了一桶海水麻利的开膛破肚，洗净夹好，放在烤炉上。 炉中已经摆满了通体发红燃烧充分的木炭，简单的调料一撒，很快便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阿伟摆弄着钓具说道： “钓竿深度还是有限制，等夜深了，深海鱼类向上游动吐纳，还能钓到好玩意儿，就连钓上来的带鱼都会因为体内压力被自行调节，能活一两天呢。” 他可不希望这群人天一黑就打道回府，毕竟按天计费，过了十二点那就算第二天了。 “那就歇会儿，等鱼好了咱吃点喝点，晚点接着钓深海鱼。” 老鱼借坡下驴道，毕竟在他看来，钓鱼没啥意思。 不是爱好，钓着自然累。 余晖也有同样的感觉，把鱼竿一收，装出一副好吃懒做富二代的样子伸了个懒腰，坐上了甲板正中摆放的躺椅： “我眯一会儿，鱼好了喊我昂。” 阿伟欣然答应着，放下钓具，转身进了船舱搬啤酒。 继续创收。 天色渐暗，海面也开始呈现出趋近于黑的墨蓝色，周围只剩海水轻拍船身的声音。 昨晚因为跟宋晴的聊天，余晖很晚才睡着，原本打算假寐的，一不留神真的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原本平静的海面突然涌起一股漩涡，船身也开始摇晃起来。 看向不远处的海面出现了一个旋涡，旋涡正中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 啪嗒。 一只苍白的手突然搭在了船舷上，紧接着冒出了一个湿漉漉的脑袋。 那是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双眼透着幽冷的光。 它缓缓张开了嘴，喉咙深处传来了诡异的声音： “你们不该来这里……” 紧接着，它的嘴巴打开到一个惊人的角度，翻开的上颚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尖牙。 “小心！” 余晖猛地起身，下意识摸向小腿位置。 烤鱼的香气瞬间飘来，甲板上已然亮起了一盏桅灯。 老鱼、林惠杰和孙振鹏正站在船头处，诧异的看向自己。 “怎么了余晖？” 老鱼一脸关切，快步走了过来。 余晖搓了把脸，嘀咕道： “没事儿，睡懵了。” 烤炉旁的阿伟开口了： “老板，合着你压根就没睡，一直盯着我呢，嘿嘿，确实有些大意，鱼差点掉炭里……” 王昕强则招呼道： “鱼好了，各位老板，来吧，趁热乎。” 阿伟把鱼摆好，又回船舱里取来了一个冰桶： “各位老板，冰块免费供应。” 说完便跟王昕强挪到一旁单独支起来的小桌上，各拿起一桶泡面开始撕扯包装。 林惠杰见状眉头微皱，转头看向老鱼。 老鱼会意，笑着开口道： “强子兄弟，过来一块呗，放心，一码是一码，我们该给钱给钱，你们该吃吃。” 王昕强好歹也是走江湖的，自然明白老鱼的意思，这是怕给下药，索性从桌上塑料袋里抓起一副没打开的方便筷，走到烤鱼旁，挨个挑了点放在手中的一次性餐碟上，一口扒拉进嘴里。 咀嚼片刻后，又拿起一罐啤酒打开，仰脖儿喝了一大口，这才说道： “鱼哥，千万别介意，兄弟我哪能跟你算那么细，常年在海上漂，说实在的这鱼真是吃腻了，我们哥俩有泡面有肠，还有卤蛋，就得意这口儿。” 老鱼见状，只能尬笑着摇摇头： “你看这事儿闹的，是我狭隘了，那我们就不跟你客气了，晚点弄些深海货，咱再一起尝鲜。” 王昕强也笑了，高举起手中啤酒罐： “妥了，来吧哥几个，咱走一个，别听我兄弟胡咧咧，在船上的酒钱饭钱全算我的。” 老鱼没再说什么，只是扬了扬手中的啤酒，然后小酌了一口。 该说不说，同样是吹着海风吃烤鱼，在甲板上跟在海边，感觉确实不一样。 “喝酒开车算酒驾，开船算不算？” 孙振鹏小声问道。 老鱼回了句： “当然算。” 见孙振鹏还在琢磨，林惠杰递给孙振鹏一双筷子说道： “赶紧吃你的饭吧。” 孙振鹏接过筷子，夹了块烤鱼丢进嘴里，嚼了两口，情不自禁赞叹道： “唔嗯，真鲜啊，不过……” 孙振鹏说着转头看了一圈，好奇的追问道： “那在海上怎么查酒驾呢？” 余晖拿起一片刷过蜂蜜又烤的两面微酥的吐司面包，咬了一口后说道： “辰穹司的辰就负责这一片儿区，等会就他就拿着唤龙杖过来让你吹。” 孙振鹏耸耸肩： “真那样还好，省的费劲巴拉的大海捞针找他……” “大海捞针？” 余晖嘀咕着，抬头看了一眼满是繁星的夜空，然后转头看向林惠杰，低声问道： “林大师，这星象，没头绪吗？” 林惠杰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低声回应道： “现在不好说，得再等会。” 第324章 岁差现象 几人商榷的时候，余晖迷糊睡着了，所以没有参与讨论。 借着吃饭的功夫，林惠杰把结论简单给余晖讲了一遍： “位教授结合不少古人所绘的简易星图做过总结，涉及地点的重要记事，只要是以星象为参考，几乎都可以把时间归于子时……” “星象记事，首选这阴阳交替时间，再看时节，立秋已经过了有一阵子了，你看苍龙七宿所处位置……” 林惠杰说着微微侧头，手指快速指了指夜空中苍龙七宿所处之位，继续说道： “秋收冬藏，这辰穹司的定位，既然是墓穴，只会是在藏处，虽然时节有差异，但根据星象位置的移动速度，不难推算冬藏时节的苍龙七宿位置……” “时节可以靠推，时间可以靠灯，但还有最重要一点，那就是星空并非亘古不变，由于星球岁差现象，自转轴朝向在不断偏移，这个必须要结合进去。” 余晖听懂了，皱皱眉反问道： “林大师，这涉及到现代星象数据，我们没人帮得上你，难不成真得让位教授帮忙找星象方面的专家辅助吗？” 林惠杰摇摇头： “我可不跟他们掺和，岁差也好偏移也好，我虽不是太精通那些数据，好在来之前做了些功课，逆向推演一番应该不会有太大误差，并且……” 林惠杰说着看了看四周一望无际的黑蓝，继续说道： “这种环境，反倒有优势，毕竟这周围没有什么能够混淆视听的东西，只要能够定位，哪怕有点误差，影响也不大……” “只要辰穹司真的是按照我们推理的方法来定位，那他绝对不会跑出定位点百米范围之内。” 见林惠杰如此胸有成竹，余晖转头看向同样在一旁认真听着的孙振鹏说道： “看到没有，你认真学着点。” 孙振鹏猛嚼两口鱼肉： “我生怕听不清楚，都不敢嚼东西，这还不够认真啊？” 余晖没再说什么，看了不远处正哧溜哧溜自顾自吃泡面的两人一眼，继续夹了块鱼肉放进嘴里。 王昕强和阿伟吃完泡面就进了船舱，说什么吃饱了不躺会儿像是缺点啥。 虽然每人都拎着罐啤酒，但皆是心照不宣的小口抿着，且当是烤鱼伴侣，毕竟喝多了会误事。 一个多小时后，炉架上的烤鱼被吃了个干净，面包也还剩一片。 阿伟抱着箱啤酒走出了船舱，一看眼前的架势，笑道： “各位老板，怎么一箱啤酒都没喝上啊？咱船上不缺这玩意儿，我哥也说了，酒算他的，敞开了喝就行，我再去给你们烤几条鱼……” 老鱼赶紧摆手打断道： “不用了兄弟，我们吃得也差不多了，就在这聊会儿天，一会不还得夜钓么，留点肚子吃深海货。” 阿伟闻言答应道： “没问题，那酒先放这儿，我去给你们拿点花生青豆啥的……” 海风微凉，小酌惬意，很快就到了十一点。 阿伟再次走出船舱，开始整理钓具： “各位老板，要开始了，鱼线不用调太深，还跟之前一样就行，照样能钓到深海货。” 余晖等人起身，有样学样的一顿折腾后把钩一甩，不同的是只有阿伟盯着海面，其余四人皆是时不时的抬头看向夜空。 林惠杰最甚。 他的头就没低下过。 船长王昕强这时走出船舱，伸了个懒腰刚想问问进展如何，就看到了老鱼那个姓林的朋友手握海钓竿直勾勾看着天。 那架势，就像电影中的狼人看到了夜空中的月亮。 老鱼眼尖，见到王昕强杵在船舱门口就那么直勾勾盯着林惠杰，迅速抬手捏着脖子说道： “谁也没说过这钓鱼费脖子啊，我这颈椎病都要犯了……” 旁边的林惠杰瞬间会意，左右扭动两下脖子后，重新看向水面。 他不需要回头观察其他人的反应，那样显得太刻意。 “吓我一跳，我当要变身呢，鱼哥，有收获没？我这时刻准备着施展厨艺呐……” 不等老鱼回话，一旁的林惠杰已经开始收线，嘴里还嘀咕着： “这地儿不行，咱再往深海里走走呗。” 老鱼自然明白林惠杰的意思，转头看向王昕强问道： “强子兄弟，咱还能往深海里去么？” 王昕强笑笑： “没问题啊鱼哥，咱这头一天出来，本来就打算选个好地方么不是，这海面看着都一样，其实学问大着呢，下边结构不同，深度不同，环境就不同，那鱼也不一样……” “我那大船啊，带声波的，能一直测到极深的大海沟位置，那才真叫个深海区。” 老鱼闻言拍了拍林惠杰肩膀说道： “兄弟，听到没，就没有咱强子兄弟办不来的事儿，今天就由着你，你说去哪，咱们就去哪，看好地方没问题的话，明天直接换大船来。” 林惠杰满意的点点头，转身指向之前看到的小岛相反的方向： “往那开，先干他个二十海里看看情况，情况好的话周围找个小岛，咱直接给他开发了。” 王昕强一听这财大气粗的架势，当即答应道： “哥们，没问题，我现在就去开船，你觉得差不多了，随时喊我，我随时停船。” 林惠杰看着王昕强笑笑，又拍了拍老鱼的肩膀： “鱼哥，这强子兄弟我喜欢，回去记得给他加钱。” 老鱼摆出一个ok的手势： “妥了。” 阿伟迅速收好船锚，马达的轰鸣声再次响起，船身开始缓缓移动。 林惠杰依旧抬头看着星空，只是这一次加入了些许摆弄脖颈的动作。 “方向没错的话，再往前走，真要干到南沙群岛区域了……” 孙振鹏看着手中那个新制作的罗盘，小声嘀咕着。 余晖见状掏出手机，调出指南针，伸手举到罗盘旁边： “我看看这指南针跟你那玩意的指针一致不。” 孙振鹏借着余晖手机屏幕发出的亮光，缓缓转动手中罗盘外圈，开口说道： “光看指针有什么用，还得结合……” 话没说完，两人身边多凑出了个脑袋： “老板，咱海钓选位置还用看风水啊……” 说话的正是阿伟。 第325章 陆地上的山 余晖反应极快，摇了摇手中的手机： “我都说了你那玩意儿智商税，跟手机指南针一样，还傻乎乎花三十万去拍。” 说完转头看向阿伟，一脸不屑道： “兄弟，你看他手里那破玩意儿值多少钱？” 阿伟仿佛听明白了，这俩富二代，平日里肯定没少挨那个老鱼坑。 但刚才王昕强专门叮嘱过，跟外面这几个人有任何语言交流，都得捧着唠。 想到这里，阿伟咧嘴一笑： “我哪懂这个啊，不过一看就很贵重……” 本来说到这里结束就没问题了，但阿伟大嘴巴的外号可不是白叫的，他指了指船舱继续说道： “你们要看方向的话船舱里有雷达有海图，那个绝对准，巡逻船一出现直接带报警的，强的一比那啥，救我们好几次了都……” 话没说完，就被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船舱门前的王昕强打断了： “阿伟！胡咧咧啥呢？” 阿伟一缩脖，转头大咧咧回道： “没说啥哥，老板们要看方向，我带他们去看看雷达……” 王昕强有些无奈，果然稍不留神这货就开始犯毛病，但是话都说出去了，这会儿也没法拒绝了，只能答应着招招手： “没问题，来来来各位，我带你们看……” 等余晖跟孙振鹏走进船舱，王昕强这才回头狠狠瞪了阿伟一眼，补充道： “阿伟，烘炭去，一会儿几位老板没准要烤东西。” 阿伟也只能乖乖照做。 果然，驾驶舱中除了普通的航海雷达，确实还有两个外置屏幕显示装置，一看就是后加装的。 王昕强并没有过多介绍，而是指了指屏幕中的几处光点标记： “这是咱出来时的码头位置，这个是现在咱们所处位置，这是方向刻度，现在是往正东南方向开呢……” 说着又指了指另外一块屏幕，继续说道： “这一圈圈的，你们可以理解成等高线，是周围的深度示意图，只是这船上的配置稍低些，真到了深海区，一千米深度以下就不显示了。” 孙振鹏好奇道： “那如果海底有沉船残骸之类的，你这玩意儿能显示不？” 王昕强挠挠头： “这可没那功能，你说的那种打捞船上有，能直接反馈成图，轮廓线出个大概的话，倒是能区分究竟是海底还是其他异物……” “我这个也就只能辅助躲避一下暗礁啥的，差点意思，不过我那艘大船上有，极限之下能探五千米深。” 孙振鹏点点头： “这样啊……” 余晖则掏出手机，再次看了看指南针后说道： “我说吧，咱手机上的指南针就够准，跟他这显示的方向一样……” 王昕强笑笑： “那肯定的，方向这东西错过了，除非接近某些磁场错乱的危险地带，进了那种地方，别说手机了，什么雷达方向仪器全都得失灵……” 说着走到驾驶舱窗前，隔着玻璃指向窗外的夜空继续说道： “看到北极星没，最亮那颗，真到雷达全失灵，就得指望那玩意儿了。” 余晖应声，再次看向那块深度示意图屏幕，忽然发现原本一圈圈虽然不规则但起码曲线圆润的图像中忽然出现了生硬的斜线，曲折角度很是锋利，不禁问道： “船老大，这种斜线是什么意思？” “斜线？” 王昕强回过头，诧异的瞄了一眼后忽的一惊，快步跑到船舵旁开始迅速转动，视线也在几块屏幕和前窗上来回游走着，口中念念有词道： “这地方不咋过来，真没注意前边还有岛，但海图上没有备注，估计是未开发的荒岛，也可能是暗礁……” 正说话间，老鱼走了进来： “强子兄弟，别换方向啊，再往前走个一海里左右咱就停船吧。” 王昕强一愣，转头看了一眼屏幕后问道： “鱼哥，你是打算登岛？” 老鱼一听也愣住了： “我说的地方有岛？” 王昕强再次看了看屏幕，点点头说道： “不一定是岛，有可能是礁石群，我继续往前看看吧，只要确保不会触礁，我都尽可能贴近一点……” 王昕强说完，又把船舵往回打了几圈。 深度曲线图屏幕上，随着斜线与代表船身的光标越来越近，那条曲折的斜线竟开始逐渐变得平滑。 “这个坡度，不能是海底火山吧……” 王昕强嘀咕着。 余晖跟老鱼对视一眼，没有接话。 孙振鹏则问道： “海面上的岛不都相当于陆地上的山么？” 王昕强点点头： “道理是这样，只是这山的坡度稍微有点怪，我这仪器一般，也整不清楚……” 说着说着，王昕强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这地方不太对劲，好像有暗流，我明明已经减速了……” 王昕强说着快步走出驾驶舱： “也没起风啊……” 一直在甲板上观察的林惠杰此时也走了过来： “船老大，差不多停船吧。” 王昕强答应着跑回驾驶舱，各种按钮推杆一通操作，又忽左忽右的反复打了几圈船舵。 船速明显降了下来。 “这地方有暗流，不能再往前了，船规模太小，万一遇上旋涡，八成对抗不了。” 王昕强说着转头看向老鱼： “鱼哥，天太黑了，探照灯距离有限，这时候贸然逼近查看地形，太危险了。” 老鱼犹豫片刻，转头看向林惠杰，故作轻松道： “老林，你可真会挑地方。” 林惠杰耸耸肩： “风浪越大鱼越贵，咱本来不就是要找别人玩不来的场地么，这噱头多足。” 王昕强闻言摇了摇头： “老板，在海上不能闹着玩，如果是白天，如果是大船，我还敢往前凑凑，现在肯定是不能再往前一步了……” 说着指了指深度曲线图屏幕： “中间的光点就是咱们，斜杠就是前方岛屿或者礁石区域，你们看，我明明已经停了船，船身却还在往前移动……” 紧接着，王昕强迅速拨弄几下操作台上的按钮，迅速转动船舵，又把一根拉杆轻轻小幅度前推一番，做完这一切才继续说道： “你们看，我现在以五海里时速的马力对抗，才能勉强保持平衡，尤其这个区域的深度，船锚起不到作用了……” “趁主动权还在我们，现在务必马上驶离这一区域。” 王昕强说完，不等老鱼等人开口回应，果断把那根代表马力的推杆推了下去。 第326章 不带 确定完全保持了安全距离后，王昕强才放慢船速，转身询问老鱼道： “鱼哥，咱是在这钓会儿鱼，还是连夜回岸上？” 老鱼叹了口气： “回岸上吧。” 一旁的阿伟没忍住，开口道： “那个，我房间和床铺都收拾好了……” “你闭嘴！” 王昕强瞪着眼打断道。 从王昕强主动询问是否连夜回去那一刻开始，老鱼就清楚了他的立场。 王昕强爱钱，但能在海上平平安安做这么多年灰色生意，靠的绝对不是运气。 他主动引导回去，足以说明他不想带着众人越过暗流登岛。 尤其是在晚上，还开着这艘小船。 林惠杰已经讲得很清楚了，星图理论如果成立，辰穹司只会在那个位置。 不论是船，还是装备，都得从长计议。 “强子兄弟，回吧，今天的钱照算，你回去整备一下，明天我们租你巨轮。” 王昕强明显有些犹豫： “鱼哥，搞个玩的地方，没必要冒这么大风险吧，周围肯定还有小岛，咱重新找一处便是了。” 林惠杰开口了： “船老大，你不懂，海上的项目千篇一律，我们做就做独一无二的，你就说巨轮租不租就完了，我看好了这地方，愿意付双倍费用。” 老鱼偷偷瞥了林惠杰一眼，心中暗道： “真看出来不用你出钱了……” 林惠杰也敏锐的察觉到了老鱼的神态，笑着补了一句： “要成大事，必然得不拘小节，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王昕强嘬了下牙花子： “啧，行，那现在回去，我整备检修一天，明天中午，老地方等你们。” 老鱼满意的拍了拍王昕强的肩膀，说了句： “好兄弟，这就是我们选你的原因，够痛快。” 王昕强笑着奉承道： “鱼哥，这也就是你，我知道你行事稳当，别人的话，价再高我也不能答应。” 老鱼也笑了： “那就辛苦兄弟了，往回开吧。” …… 余晖四人重新回到甲板上，看着泛着月光被船头不断划开裂缝的墨蓝水面，皆是陷入了沉默。 林惠杰率先打破了沉寂： “鱼哥，下一趟，是不是不用我跟着了？” 老鱼轻叹一声： “兄弟，我不会为难你的，只是……” 老鱼面露难色，没有继续说下去。 只是定位了一个大致范围，越过旋涡也好，真的有岛可登也罢，老鱼心中还是有些没底。 毕竟这里不同地面上，没有林惠杰的星象观位指导，天知道得多久才能定准位置。 林惠杰嘴角微抽，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老鱼的顾虑林惠杰明白，但是顺着话茬接下去的话，怕是又要卷进去了。 这里是深海，林惠杰甚至都不太会游泳。 这种情况下即便抛开底线入伙，纯纯就是奔着作死去的。 帮不上什么忙不说，更容易成为累赘。 这毫无意义。 再次陷入了沉默，周围只剩夹杂着水浪拍击船体声响的隆隆马达声。 “叔，真在这里开工的话，是不是要支开王昕强他们？” 余晖开口了。 老鱼点点头： “我也在想这件事。” 余晖提议道： “不如这样，下一趟依旧让林大师跟着过来，咱们定位结束确保无误，找个理由让王昕强他们把林大师送回去……” “这边顺利结束，咱们就联系林大师，让他跟船回来接应，如果出了什么岔子，起码还有个知情人在外面，也能给咱们联系救援。” 孙振鹏猛地点头： “对对对，到时候直接联系位教授就好，他肯定能带人来救咱们。” 老鱼没说话，而是看向林惠杰。 这确实是个折中的办法，就看林惠杰的态度了。 林惠杰想都没想，干脆的答应下来： “行，说实话，我也很担心你们这次行动，我水性很差，下水帮不上忙不说，反倒会拖后腿，余晖的提议不错，只是……” 林惠杰说着摸出手机晃了晃： “还好，信号是差了点，连个3g都没有，直接gprs了，不过通话应该没问题。” “惠杰兄弟，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师父他……” 老鱼话说一半，欲言又止。 林惠杰一听连连摆手： “呸呸呸，别那么晦气，有想这些的功夫，不如把防护设备准备周全，这是下水，我也没什么经验……” “古人下水的辅助用具肯定不及咱们，你把潜水设备弄到位，遇上情况别逞能，买点鱼叉枪之类的东西防身备用，毕竟在水里，电棍什么的就别搞了。” 孙振鹏一听，嘀咕道： “林师傅，让你这么一说，我这还真有点突突……我这么年轻帅气，再加上还没成家……” 余晖拍了拍孙振鹏的肩膀： “放心，真有事儿，我会罩着你的。” 孙振鹏长长叹了口气： “得，你能有这句话就行，不过你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吧。” 此时的老鱼已经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开始编辑需要采购的设备详单了。 “对了，这次就不带美琪了吧？” 孙振鹏像是想到了什么。 老鱼头都没抬： “不带。” …… 回到港口的时候，天色已经渐亮，苍龙七宿也已经消失不见。 与王昕强他们暂时告别后，老鱼把林惠杰和孙振鹏送回了住处，便往住处赶。 “余晖，你先回去睡会儿，我去购置一下装备。” 老鱼说这话的时候，已是一脸倦意。 毕竟这个岁数了，一整宿没睡觉，脸色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余晖则回应道： “叔，我跟你一块吧，咱俩说着话，也省的你开车犯困，实在不行我也能开两把，主要就是没驾照。” 老鱼一听脸都绿了： “别整事儿，真出点岔子就只能拍大腿了。” 话音刚落，老鱼手机响了。 这才六点多，谁会这么早打电话？ 老鱼诧异的摸出手机看了一眼。 是李美琪。 “这小子能起这么早？” 老鱼嘀咕着，按下了接听键，又打开免提，把手机放在了腿上。 “鱼哥，这么早干嘛去啊？” 电话接通瞬间，李美琪就开口问道，嘴里好像还嚼着什么东西。 “你看见我了？” 老鱼疑惑的往车外看去。 第327章 师出有名 “别提了，昨儿吃坏肚子了，直接干虚脱了，睡得早了点，天不亮就给我饿醒了，我这刚吃饱出门，就看见你车过去了。” 李美琪回应道。 “叔，要不让美琪开……” 余晖小声提议道。 话说一半，老鱼赶紧挤眉弄眼示意他别出声。 “我说，不对劲，你跟晖哥在一块呢是吧？！鱼哥，带我，带上我！” 电话那边传来了李美琪小跑的声音，紧接着是开关车门，启动车辆的声音。 “你们别想跑，我看见了，等红灯了是吧？我能追上！” 李美琪开始叫嚣。 老鱼一脸无奈，这家伙吃饱喝足睡美了，这会儿正精神着呢，只能回了句： “鑫都旁的停车场，等着你。” 挂断电话后，余晖开口了： “叔，具体是下水还是上岛刨土凿石头，还没个定数，如果是上岛的话，我倒觉得带着美琪没什么坏处。” 信号灯变绿，老鱼缓缓踩下油门说道： “余晖，这不是去玩，是拿命在赌呢，能不带，尽量就不带吧。” 余晖回了句： “叔，这个我懂，但你应该比我了解美琪，咱们是一起经历过考验的，如果没有之前的经历，或许还能甩开他，但现在，我觉得够呛……” “至于能不带尽量就不带这话，你考虑过孙振鹏和林惠杰吗？” 老鱼一愣，把车缓缓停进停车场，诧异的看着余晖问道： “余晖，你这话，什么意思？” 余晖轻叹一声，开口道： “叔，我没有忤逆你的意思，振鹏，美琪，我们年轻，体力也好，你做的已经够多了，这一次，不如就让我们三个来。” 老鱼惊异的看着余晖，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咱们一起下过五次墓了，我们不再是什么都不懂的新兵蛋子，地面上的事情太多了，几乎全都是你一个人心力交瘁的在奔波……” “既然是一个团队，就应该分工明确，就应该合理分配，我看得真切，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只是个生意人，但你根本就不爱财……” “叔，以后你就负责统筹一切，确保接应和后勤，下墓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余晖一脸郑重。 “余晖，你这是什么道理？我揽下的事情，你们去涉险，我就在那看着？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老鱼是真的生气了。 余晖一字一句道： “叔，我把你当亲人。” 老鱼再次愣住。 余晖转头看向车窗外，继续说道： “外公说过，下墓的事，我能全权做主。” 老鱼看着余晖的侧脸，缓缓开口道： “余晖，这一次，我心里也没底。” 余晖并没有露出半点惊讶之色，依旧看着窗外说道： “叔，我知道，这一次，你再没了之前的果断，下水探墓，你应该跟我们一样，也是第一次……” “情况过于特殊，我们必须精简下水队伍，振鹏和美琪，都是信得过的人。” 老鱼苦笑摇摇头，开口问道： “余晖，你早就打算好了吗？” 余晖再次看向老鱼： “叔，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发丘五字诀吗？” 见老鱼点了点头，余晖继续说道： “第五字，是传，外公用尽一生都没有参透，我更是没摸到半点门道……” “外公说这是我们家族血脉中的天赋，妈妈当年离开外公，选择在余家屯生下我，身上只带了一件信物……” 说到这里，余晖有些犹豫，但咬了咬牙，还是选择说了出来： “正是那枚信物，激发了我血脉中的天赋，这里面的秘密妈妈永远没办法亲口告诉我了……” “或许只有我真正成为发丘，才能弄明白一切。” 老鱼看着余晖那张已经坚毅到有些陌生的面庞，心中满是惊愕。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余晖成长了太多。 这还是那个只需自己三两句话就能探明心境的程序员吗？ 难道这就是师父口中发丘一门真正的血脉传承者该有的样子？ 这一刻，老鱼心中竟一阵释然。 自己跟着下墓，或许真的会成为余晖的累赘。 想到这里，老鱼缓缓开口道： “余晖，我会给你们准备好最稳妥的辅助工具，至于要不要一起下墓，等咱们找到了辰穹司，再做定夺。” 余晖点点头： “叔，我也是提前给你打个招呼，以免到时候我做出什么决定你没个心理准备……” 咚咚。 余晖话没说完，便被敲窗声打断。 李美琪的脸由于跟车玻璃接触的过于亲密已经变得扭曲： “开门开门！” 老鱼无奈的按开车门锁。 李美琪蹦上后排，双手扒着前排车座靠背，探出了大半个身子，左右打量老鱼和余晖一番后，咧嘴一笑： “好家伙，这比我之前从网吧干个通宵出来都带样，踩点去了是吧？鬼鬼祟祟的，我就知道最近得有大动作，这次别想甩开我！” 老鱼转过头，看着李美琪，郑重说道： “美琪，不开玩笑，这次很危险，整不好会折在那里，你先回家，好好考虑一天，晚上给我回信。” 这话或许有些多余，但老鱼还是想劝他再考虑考虑。 毕竟师出有名。 余晖往小了说是试图解开身世血脉秘密，往大了说是重振发丘大旗。 孙振鹏往小了说是帮他老师位召兴完成梦想，往大了说是献身考古事业。 他李美琪呢？ 因为刺激，好玩，比打游戏真实？ 不料李美琪想都没想，干脆回应道： “少来这套，又想给我骗回去然后跑路是吧，哥们今天吃喝拉撒都在这车上，睡觉也跟你俩绑一起，反正我睡饱了。” 老鱼见状，跟余晖对视一眼后，拉开车门下车，然后打开了后座电动门，对李美琪招招手： “得，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你来开车，我睡会儿。” 李美琪一咧嘴，屁颠屁颠换了座，凑近副驾驶上的余晖笑着说了句： “晖哥儿，这次去哪？秦皇陵还是三星堆？” 老鱼的声音从后座传来： “先去韶州。” 李美琪熟练地系好安全带： “得嘞，美琪代驾，竭诚为您服务。” …… 次日中午，一辆白色赛纳和一辆拉着一个红色集装箱的货车一前一后缓缓驶进了红港湾码头。 第328章 火山岛 货车上看起来挺大的集装箱，进了港口后显得异常单薄。 王昕强早就做好了接应准备，孙培文按照老鱼的指示把货车停好，巨轮上的船载吊机就开始运作。 挂钩固定好，集装箱被轻松吊起，缓缓摆放到了巨轮上已有的众多集装箱中。 “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总之万事小心吧。” 孙培文再次叮嘱着李美琪。 李美琪看着正在缓缓归位收起的船载吊机吊臂，回了句： “文哥，这次情况特殊，如果不是需要下水，肯定就带着你了。” 孙培文叹了口气： “这些都是次要的，总之记住我的话，千万不要逞强。” 李美琪拍了拍孙培文的肩膀，大咧咧回了句： “文哥，你就放心吧，车先放你那，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直接开过来就行，还在这个位置。” 孙培文点点头，跟老鱼和余晖打了个招呼后，开着只剩空托板的货车缓缓离开了红港湾码头。 巨轮不比之前的小船，船上多了好几个工作人员，离开港口后，林惠杰悄悄跟老鱼说道： “到了地方安顿好，我立马撤吧，人多眼杂，稍微有点纰漏就麻烦了。” 老鱼点点头： “王昕强说过手底下人很懂规矩，但如果看出我们的真实目的，真就不好说了。” 开上巨轮后，王昕强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三句话不离卖弄： “鱼哥，咱船上的起重设备有波浪补偿系统，漂在海上都能调配货物，这以后有什么跑外转运的大活，咱能直达，也能跑腿转接。” 看他一脸得意的样子，老鱼附和道： “果然一分钱一分货，强子兄弟放心，以后有什么合适的活儿，我都会给你介绍。” 王昕强一听更是受用，巨轮开的飞快，中间不忘指着驾驶舱内各种精密仪器逐一介绍功能。 这船确实够快，不到三个小时，便再次抵达那片海域。 或许是白天的暗流并没有昨晚大，或许是巨轮的吨位和抵抗力足够强劲，王昕强重新驶进暗流区时眉头都没皱一皱。 “鱼哥，说实在的，眼前这岛你们要是真能整明白了，深州远海娱乐这一块，你得是这个。” 王昕强说着先是竖了竖大拇指，紧接着递给老鱼一个望远镜。 老鱼接过望远镜，往前方不远处的海岛看。 那是一座环形小岛，整体形状跟有名的月亮岛景区很像，但规模小了很多。 王昕强继续卖弄着他的知识： “这应该属于火山岛，你看这边屏幕，深度图和结构看得门儿清，原本的实际面积应该比现在大得多……” “火山岛跟珊瑚岛差不多德行，海水流动冲刷就足以侵蚀到它们完全变形，根据这一带的季风和洋流周期来看的话，海水流向相对规律稳定……” “你看环形缺口没，海水流向就是从那往里来的，缺口一出来，冲刷力度就更大，现在的侵蚀形状，应该是随着海平面上升逐渐形成的……” “从我这深度结构仪器上来看，现有海平面往下近三米深左右，都能看出这种冲刷的迹象，就现在露在外面的山石高度，三五十年之内肯定是没问题的……” “兄弟劝你一句，搞这种海上娱乐项目，你也别打算做太长远，投资不用太大，回本后能再搞个十几二十年的快钱就行了……” “投资太大，真到了年份，即使没被上升的海平面淹没，这岛也会被侵个差不多，玩玩得了，别想着加大投资去对抗自然力量……” “我听说过一个老板，是个头铁选手，开发一座小型珊瑚岛，巨资投产建设了十多年，运营了五年多，最后还没回本岛就没了……” “努力了小二十年，把三代人攒下的家底儿赔了个精光，你就想啊，真那么稳，咱这周围至于荒着这么多小岛么？几乎都是珊瑚礁和死火山，懂行的没人下手。” 这也算是一番好言相劝了，老鱼抱拳回应道： “强子兄弟，这事儿忙完，咱哥俩得好好找个地方坐坐。” 王昕强一咧嘴： “没问题鱼哥，我安排。” 一旁的林惠杰趁机附和道： “这样，找块相对平整的空荡地方，先把集装箱放过去，我回去摇人儿，地质勘察洋流专家海面建造工程之类的专业人员全部干到位，就按船老大的建议，咱们搞个小周期项目。” 王昕强听完一愣： “啊？今天就返航吗？” 林惠杰笑笑： “船老大， 出港就开始计费，哪怕你在深州港口停着待命，我都按天给你算钱，” 王昕强一听乐了，这可是好事儿，当即回了句： “老板大气！” 说完便拨弄几下按钮，转身往驾驶舱外走去，边走边说： “那我得给几位老板找个舒坦地方安排。” 一直站在身后憋着不吱声的阿伟见状赶紧追问道： “哥，要不要给老板们放个住宿箱？” 老鱼诧异转头： “住宿箱？” 阿伟赶紧点头： “对，改装好的集装箱，各种太阳能设备一应俱全，移动的标准间，一间五千块……” 王昕强刚要说些什么，余晖伸手比了个耶： “标准间是吧，那放两个。” …… 老鱼其实已经备好了帐篷和睡袋，不然也不至于直接拉个集装箱过来。 好歹有个岛，怎么安顿都比漂在水面上好整。 余晖知道他们的集装箱里有什么，住人肯定有些费劲了，毕竟准备让老鱼在外面待命，有现成的集装箱标间住着，安全安逸的同时，更好掩人耳目。 几人既然是考察项目的老板身份，不能显得太小气，四个人，那肯定是两个标间起步了。 只用了十来分钟，环形岛北侧一处空地上出现了三个集装箱，那是巨轮吊车臂所能够到的最远距离了。 一行人下船登岛，林惠杰来回踱着步四处张望，然后跟孙振鹏小声嘀咕着什么。 大致就是在叮嘱孙振鹏今天晚上应该如何用星象进行精准定位，好歹算是半个徒弟，这么好的实践机会，还是要讲细致一些的。 这会儿天还没黑，一颗星星都看不到，再加上海面咋看都一个模样，没有任何参照物辅助，林惠杰也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 第329章 特殊的点 跟孙振鹏嘀咕了十多分钟后，林惠杰来到了集装箱附近，对王昕强说道： “船老大，咱们晚点返程没问题吧，我想先在岛上看看。” 王昕强很干脆的答应道： “没问题，之前是晚上，船也小，不敢盲目靠近，今天安全停靠登岛后，我专门看过了，现在的停靠深度和地形很安全，在这船面前，那点暗流力量不足为惧，完全顶得住，什么时候走都行。” 林惠杰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来都来了，位置没帮忙看呢，趁着天没黑就跑路，把老鱼他们丢在这任由他们自己发挥，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既然答应帮忙定位，那就定准了再说。 两人刚说完，余晖便跟了过来： “还是趁着天亮走吧，早些找好专业人士，也能早些制定施工计划不是。” 言外之意便是，巨轮上人太多，这会儿那几个船工都伏在甲板围栏上看热闹呢，并且已经有船工想要下船溜达溜达，让他们待久了，恐生事端。 林惠杰有些诧异，这是不需要自己帮忙定位了？ 也对，大概范围已经敲定，这岛差不多有个一平方公里多点，辰穹司真在这附近的话，八成跑不出这座岛，顶多也是在岛周的海水之下。 不过发丘定位需要一些个参照物，这环形岛上连棵树都没有，他们能行吗…… 老鱼看出了林惠杰的顾虑，但余晖既然主动开口，肯定是已经有了什么发现。 想到这里，老鱼附和一句： “也对，万一周边的暗流到了晚上力度变大，潮汐这种事儿说不准的，咱们安全第一，老林，你们先回，早张罗好早归位不是。” 见老鱼也这么说，林惠杰只能点点头： “那行，现在回去的话，今晚就能联系人。” 王昕强当然乐得如此，正常按天计费，早回家歇着岂不是美滋滋。 …… 看着巨轮缓缓驶离，老鱼迫不及待开口问道： “余晖，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余晖点点头，指了指集装箱后方不远处的位置： “整个环装的居中位置，正对缺口那边。” 说罢快步往所说方向走去。 之前下船登岛，余晖便使用了自己的笨法子，观字诀排查。 没多久，便瞧出了端倪。 虽然整座岛都是以凝固的熔岩和火山灰组成，但内部却出现了奇怪的脉络结构。 当然，那些结构跟余家屯完全不同，最细的位置都有大腿粗细。 余晖沿着脉络寻找，最后在所指的位置发现了一处隐匿在海平面下方仅有十公分的脉络出口。 出口正对着一块自然凸起的圆润熔岩堆，脉络内部并非空洞，而是不断向外涌出了流速相对较快的暗涌。 暗涌撞到熔岩堆后，冲力再次被削弱，开始向四周回旋，形成了一个脸盆大小的微弱旋涡。 如果把这座岛看成一座山的话，这脉络应该就是一道不断向外涌出水的小型天然喷泉。 而山顶如果有喷泉，那可就是能够形成瀑布的存在了，只是因为这处出水口藏在海面下，再加上被对面的熔岩堆阻挡削减了冲力，才并没有形成哗哗的水声。 余晖忽然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或许在数万年前，这是一座带有天然瀑布的山。 唯一不能理解的是，火山上怎么可能会有瀑布呢？ 李美琪蹲在水边，伸手摸了摸，嘀咕道： “火山火山的，我还以为这里是温泉呢……” 孙振鹏则从兜里摸出一把钥匙，在熔岩堆上轻轻磕了几下，开口道： “这座岛，应该属于洋脊火山……” 李美琪不解追问： “到底是羊还是鸡啊？” “没事多看看书吧……” 孙振鹏嘟囔着起身，继续说道： “大洋的中脊，属于玄武质新洋壳生长的地方，不论是海底火山，还是火山岛，都会顺着中脊的走向成串状出现” “火山岩浆喷出来的时候，会在海水中迅速冷凝，然后形成枕状熔岩，这块挡着水的熔岩石，就是标准的拉斑玄武岩，这可是海洋底部岩石的主体结构材质……” “海洋的形成太久远，咱就单说火山，火山的寿命一般都在一两百万年左右，这明显是座死火山，如果一定要跟归藏古国挂上钩，那就说明他在归藏古国时期就已经成为了死火山……” “要不然没人会往这近处凑，更不可能在这里搞什么墓葬。” 李美琪听完稍作思索便开口问道： “这不废话么，别说君主帝王重要大臣了，就算是普通老百姓，再怎么没地方也不能往火山里葬啊，虽然人已经死了，那尸体也遭罪啊，不等埋进去呢就得被熔岩的高温化成气儿了……” 孙振鹏没好气道： “你可真是个大聪明，归藏古国时代的墓有一个是正常的么？我只是在想，如果这里真的是辰穹司，那他的特殊点又在哪呢？” 余晖皱皱眉，开口问道： “有没有可能，这座火山，在归藏古国时期，还是活的？或者说，是在归藏古国时期死掉的？” 老鱼听出了别的意思，赶忙说道： “余晖，说下去。” 余晖点点头，继续说道： “或许归藏古国时期的先民见到了这座海岛般的火山最后一次喷发，并且出现了特殊的异象，所以才会把这里当成了特殊地点……” “辰穹司，唤龙杖，龙……” “如果这里出现过龙，或者唤龙杖就是从这里出现的，才产生了辰穹司的掌管者选择此地作为自己的墓葬地址？” 孙振鹏搓了搓下巴： “最后一次喷发的话，剩余能量的限制之下，规模应该会很小，接近水面的海底火山喷发会形成类似爆炸的状态，瞬间气化的大量海水膨起，声音也是极大” 老鱼眼睛微眯，按照余晖的假设继续开始了推测： “那龙就是岩浆与海水形成的水汽？如果是小能量小规模，如果形成了柱状熔岩击中喷射，熔岩的火舌搭配带甩起的水汽水雾，再加上隆隆声……” “如果被恰好在附近捕鱼的近海上古先民看到这种现象，怕是肯定去报告吧，难道这就是龙的由来？” 孙振鹏看了看四周，嘀咕道： “就算那时候海平面低一些，海岸线离这里更近一些，并且恰恰有渔民看到，直接上报好像有些盲目，毕竟口说无凭，除非能拿出什么证据……” 余晖转头看向孙振鹏： “比如，唤龙杖？” 第330章 下潜 “嘶……” 李美琪双手环胸，吸了口气后继续说道： “列位，听这意思，咱们是不是得从这地方下潜啊？” 旁边的老鱼则是眉头紧皱。 出身发丘一门，又在古玩圈泡了这么多年，所见所闻远超常人，半辈子的丰富阅历储备加持，这一刻竟也提不出任何有价值的建议。 而余晖已经开始拉集装箱的箱门了。 孙振鹏从兜里拿出罗盘，四下踱步，又不断望向四周，口中呢喃着： “四周全是水，这可怎么是好……” 李美琪眼睛一亮，快步上前道： “你怎么还有一个？咦？对比下来，我那个伏龙盘怎么看起来粗制滥造的……” 孙振鹏搪塞一句： “你那个是老的，我这是新的，老的工艺肯定差，别打岔，忙着呢……” 李美琪哦了一声，转头看向余晖，好奇道： “晖哥，这就要下水了？” 余晖已经脱掉衣裤，正在更换潜水设备，毕竟不是专业选手，虽然提前做了些功课，但摆弄各种拉链卡扣时还是稍显笨拙。 “趁着还有光线还好，下水看一眼，到底是个什么地形。” 余晖话音刚落，孙振鹏便跟了过去： “对对对，下去看就能看出地形了，稍等我找个塑料袋，这罗盘应该不咋防水……” 李美琪闻言也开始脱衣服： “别拿错了啊，那件红色的是我的……” 此时此刻，老鱼也只能跟过去，默默拿出自己那套潜水设备，准备更换。 余晖的手忽然出现，压在了老鱼刚要打开的潜水服包装上： “叔，你就别下去了，还不一定咋回事呢，我先找找位置，具体情况探个差不多了，再跟你商讨下一步计划。” 老鱼无奈点点头： “好吧，千万注意安全。” 说话间，李美琪递给余晖一个特制头灯： “晖哥，这个戴好，强光的，中间最大那个按键是爆闪，喊人就按这个提醒，下去以后只能靠手比划了。” 余晖答应着，转头看向已经穿了一半的孙振鹏： “振鹏，你跟美琪别分散开，鱼叉枪拿好，咱们技术不行，别着急下潜太深，辰穹司的墓真在这里的话，绝对不可能直接抵达海底。” 老鱼闻言若有所思道： “对，古人潜水能力受限严重，墓穴这种级别的工事，深水区肯定是无法进行的，会不会一开始方向就……” 余晖笑着看向老鱼： “叔，位教授和林大师不可能同时犯错吧，各种线索能把咱们指引到这里，那就绝对值得下去一趟。” 老鱼再次点头： “这倒是，只是其中的悖论，我一时想不太明白……” 李美琪毕竟有过几次潜水项目游玩经历，这会儿设备已经穿戴完毕，开始帮余晖和孙振鹏检查设备，边摆弄边说： “千万看好水压计，吸气用嘴别用鼻子，出气的时候闭住口鼻，耳朵里出声音的时候别害怕，那是耳孔释放压力，一定要保持压力释放……” “上浮的时候速度千万不要太快，不然水压变化会形成潜水障碍，慢就是快，快就是慢……” “浮出水面以后记得马上在浮力调节器里充入空气持浮力，然后换成通气管呼吸，第一次下，别潜太深，先适应个差不多再说。” 孙振鹏听完笑着回应道： “得嘞。” 余晖则指了指环岛外沿一侧的水面： “你俩从那边下，也好查看地形适应潜水环境，我从喷水那边进，无论情况如何，十分钟内务必重新潜上来汇合。” 孙振鹏答应道： “没问题，知道你是什么正版选手，天赋异禀，但一个人还是要小心点，别逞强。” 调整完毕，三人分为两组，背着长长的氧气瓶，伴着噗通的入水声，分别消失在了海面上。 老鱼看着迅速恢复平静的海面，默默摇了摇头，开始整理集装箱中事先备好的物资。 余晖下水后的第一感觉，就是周围瞬间安静了。 风声，水声，全部消失，耳畔只剩自己呼吸时的嘶嘶声。 原本有些重的装备，此时也完全失去了重量，这比行字诀卡在什么结构中的感觉好太多。 按照李美琪指点的技巧，余晖渐渐适应了水下的呼吸方式。 水面上射下来的光线还在，四周的一切都可以看得很清晰，但下潜至五六米左右后，光线已经完全暗淡下来，再想看清什么，就只能依靠头灯了。 水下并没有想象中漂亮的海洋生物在四周环绕的惬意感觉。 灰褐色的熔岩石结构上光秃秃的，一根海草海草都没有，视线所到的所有地方，都没有一丝丝的生气。 下潜至十米左右位置，身体已经出现了李美琪所说的压力所致的异样感觉，余晖调整着呼吸方式，摆动着双脚上的蛙蹼，游到依旧光秃秃的熔岩石旁，心中默念： “观！” 熔岩石内部依旧是粗壮的脉络结构，此时已经变成了腰肢般粗细的规模，观字诀可见范围之内，只能看到两根这种规模的脉络。 余家屯空地上的经历，让余晖确信这些脉络绝非偶然，这也是他果断决定下水的原因。 看着直直通向更深处的脉络，余晖调整身体，继续下潜。 双腿只摆动了两下，余晖便停住了动作。 并非是压力带来的轻微不适让余晖暂停下潜，而是头灯光束之下，五米深处已经呈现出了底部结构。 这里可是深达千米的海域，怎么可能不到二十米就已经见底？ 余晖没有继续下潜，而是横向游动，脑袋也缓缓摆动。 头灯光束在五米外形成了直径近三米左右的明亮光圈，探照灯般随着余晖的摆动四下移动着。 余晖试图寻找这一片平坦区域的边缘。 就这么向前游了近二十米，平坦的结构上出现了一个井口大小的圆润洞穴。 洞口两侧不断出现上浮的杂物，在头灯光线照射下极为明显。 这分明是有水从洞穴中涌出来的迹象！ 杂物…… 灰尘？ 余晖如此想着，再次调整身体，避开洞口处的水流，继续下潜。 很快，向下探出的手掌接触到了那片平坦的底部。 隔着手套，但也能感觉到底部的坚实，只是表面覆盖着一层近两厘米厚的沉积物。 余晖下意识摆动手掌，轻轻擦拭。 一阵小范围的污浊过后，底部结构上出现了拳头般大小的诡异符号。 第331章 负压? 余晖心中大喜，这符号，跟之前的归藏古国时期各个古墓中的文字如出一辙！ 这里就是辰穹司的古墓，没跑了！ “悟！” 随着余晖的心声，现代简体文字瞬间复现。 边界。 这个字，代表边界？ 余晖一阵诧异，伸手继续擦拭，这一次幅度大了很多。 厚厚的沉积物让周围的海水变得污浊，悟字诀之下，新擦拭出的符号译文瞬间复现。 释帝，边界，疆域，重地，吞噬。 译文根本不成句。 但仅凭这五个词汇，就已经证明了余晖的猜想。 如此大面积的沉积物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清理，毕竟这是在海水深处，旁边还有向上涌动的水流。 沉积物被擦拭挥动荡起，就开始在周围盘旋弥漫，那种对视线的冲击跟在满地厚厚尘土的房间内猛挥扫把没太大区别。 余晖没再继续擦拭，而是等周围可见度稍稍高了一点后驱动了观字诀。 眼前平坦的结构，厚度完全超出了观字诀的可视范围。 洞穴结构也是盘旋迂回着深入到了观字诀可视范围之外。 它到底通向哪里，或许只有进去才知道了。 被大量沉积物覆盖的文字，或许能给一些提示，但是要想清理出来，怕是得费些功夫。 这个地方就处在环形岛中间位置，如果脚下就是一座火山，那这里就是火山口。 沉积物全部被清扫，混在水中，最终静下来以后，还是会重新堆积在底部，再次掩盖文字。 想到之前的十分钟约定，余晖果断决定上潜，免得老鱼他们担心。 既然已经确定辰穹司就在此处，剩下的，就需要慎重计划了。 按照李美琪的叮嘱，余晖尽量控制着上潜速度，途中不忘环视四周，确保没有什么诡异生物潜伏。 周围慢慢变得透亮清澈，重新浮出水面后，余晖快速更换了呼吸设备，手脚并用向岸边游去。 此时李美琪和孙振鹏就站在岸边，两人正拿着之前老鱼在蒙超那里买来的强力钩锚发射器填装特制鱼叉，看那架势，应该是准备下水营救迟迟没有回来的余晖。 见余晖终于浮了上来，老鱼这才松了口气，抓起一捆绳索对余晖抛过去，关切问道： “没事吧余晖？抓住绳子，我们拖你。” 余晖这才注意到，之前自己以为在水下只横向移动了不到二十米，现在看来，离着岸边足足有四十多米。 上岸后，孙振鹏第一句便是： “你碰上鲨鱼没？” 余晖一愣： “鲨鱼？” 李美琪见余晖居然这种反应，好奇道： “你没碰上？” 余晖点点头。 孙振鹏叹了口气： “我罗盘都干丢了，妈的，一条小鱼都没见，上来就是大家伙，幸亏带了鱼叉枪。” 李美琪也一脸愁容： “那鱼叉枪力道不猛，鲨鱼只是负了伤，但是血流了不少，估计用不了多久，这周围就有更多鲨鱼闻着味儿追过来，更没法下水勘测了。” 余晖这才摆了摆手： “不用再去外沿水域看了，辰穹司，就在这内环下面，有这座岛的火山口结构隔着，鲨鱼过不来的。” 老鱼停住了帮余晖往下取氧气瓶的动作： “内环下面？多深的区域？” 余晖回应道： “二十米左右吧，出现了底部结构，表面刻了归藏古国时期的文字，但表面堆积物太多没法快速清理，我只看了一部分……” 余晖尽量用简洁的语句描述了一遍所见的情况，三人听完皆是一脸震惊，陷入了沉默。 且不管那些文字内容究竟是什么，单单余晖所描述的洞穴，就是个难题。 本身下潜就很需要克服浮力，二十米的深度之下，还要跟那股喷涌而出的暗流做对抗，尤其是根本不知道洞穴究竟有多深。 按照之前王昕强的说法，这地方深度一千米打底，万一那个洞穴是直通海底，人体哪能扛得住那种水下压力？ 这根本是个无法完成的任务。 见三人都不说话，余晖看向老鱼，开口问道： “叔，你怎么看？” 老鱼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道： “这种地形，确实是我的知识盲区，不过按照古人能力，他们根本做不到下潜如此深度进行工事建造……” “既然归藏古国大致的时代是五千多年前，海平面即使比现在低，那也就低个十多米也算是极限了……” “这样，咱们假设推算有误差，算他二十米，刚好就在你说的那个底部结构之下……” “活火山变成了死火山，最后喷出的岩浆冷却凝固，封锁住了火山口形成了地面，这样倒是可以进行刻字工作……” “有记载的古代采珠者，从小就要学习锻炼，通过自制器具辅助，勉强能够下潜至百米深度，只是完成取珠动作，就常有采珠者溺死……” “至于你说的洞穴，不断有海水涌出的话，下方肯定有暗流形成所需要的压力，工匠潜水进入洞穴进行工事，在没有现代化设备的辅助下，下潜深度最多也只能维持在十几米左右……” “再加上屏气时间限制，很难想象这种工事的进度会有多慢，综上所述，或许，洞穴如果是通往辰穹司古墓的话，那一定不会很深，并且内部空间里，大概率不会有水。” 听到这里，孙振鹏和李美琪几乎是异口同声反问： “没有水？！” 老鱼点点头： “也只是猜测。” 余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道： “有一种负压组合鱼缸，可以通过简单的物理原理将组合容器中单独的水面提升到高于其他部位的水面。” 孙振鹏闻言点头附和： “这个我知道，可那是将其中一部分升高，跟这下面的结构完全相反吧，这是把所有地方灌满，只保留中间某一部分没水，这就难了，古人能有这技术吗？” 余晖微微皱眉，脑海中缓缓浮现出未央司石柱下密室的画面。 那口被石柱镇压的石棺四周，均匀摆放的六个陶罐。 陶罐下方，吸取真空的六个小孔。 那些小孔，究竟是通往哪里的？ 老鱼的话，打断了余晖的遐想： “唯一的可能，便是这里并非人工造就，而是天然形成的某种特殊结构，也正因它的诡异特性，才被选做了辰穹司掌职者的葬身之地……” 第332章 抽水泵 “要我说，干就完了，好容易找到地儿了，好歹有个洞能钻，这周围除了石头就是石头，挖的话可要了亲命了。” 李美琪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要不咱们先从洞口处的文字下手？余晖翻译的效率极高，无非就是清扫费些功夫。” 孙振鹏还是想稳妥一点。 正如老鱼所说，如果真的是由于洞穴的特殊性才被选做辰穹司墓穴地址，这外面的文字内容只会是恐吓威慑之类内容。 老鱼眼睛微眯，瞬间有了主意： “想到下水或许有几率能用到，我还真备了台小点的柴油机水泵，抽干这里是天方夜谭，但可以用清理鱼缸的办法把下面的沉积物弄出来。” 余晖没养过鱼，更没清理过鱼缸，在他想象中，清理鱼缸不应该是把水倒出来擦拭干净吗？ 不等余晖提问，李美琪一拍脑门： “对头，就这么干！” 说完就去集装箱里搬水泵，准备插接水管。 见余晖还是一脸迷茫，老鱼明白过来，迅速解释道： “鱼缸换水不能一次性全换的，有些鱼类能吃能拉，比如锦鲤这种，缸底很快便会出现很多排泄物……” “把迷你水泵接管探入缸底，那些排泄物就会被吸出来，全部清理完毕鱼缸内也不会损失太多水，再把晒好养好的水倒进去补齐就行……” “管子绝对够用，我买了一百多米，一会儿带着管子潜到底部，你就把管子当成吸尘器，按照你描述的面积，差不多个把小时绝对能清理出来。” 这话说完，余晖算是听明白了，点点头起身，重新整理潜水设备准备下水。 然后做清洁工。 一切就绪，李美琪自告奋勇要求前往，被余晖制止了。 原因很简单，余晖清理完，可以第一时间翻译完毕，上来的时候就可以讲述商讨。 再加上刚才就已经潜入过这一区域，相对更熟悉地形。 看着余晖再次消失在水面上，老鱼和李美琪回到了小型抽水泵旁，静静看着缓缓下落的水管，等待余晖的信号。 按照约定，余晖触底准备好之后，拉扯三次水管，便是开始抽水的信号。 那时候就可以启动抽水泵。 孙振鹏则拖着另外一节出水管走向远处，找了块洼地方便倾洒抽出来的浊水。 没多久，抽水管传来了抽拉信号，老鱼见状迅速按下启动按钮，抽水泵当即开始工作。 二十多秒钟过后，伴着水管一阵咕噜振动，孙振鹏那边传来了信号： “出水了！” 接下来便是等待。 直勾勾盯着水管等待信号的时间里，李美琪只觉得度秒如年。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潜下去帮忙的提议被老鱼拒绝后，李美琪挠挠头问道： “我下去有备无患啊，万一晖哥也碰上鲨鱼呢？” 老鱼这才想起之前孙振鹏和李美琪的经历。 虽然余晖所处的环状内部并没有发现任何生物迹象，但万一呢？ 万一李美琪射伤的鲨鱼血液气味引来了鲨鱼群，哪怕只有一条误打误撞游进环岛内部水下，余晖的头灯光线极有可能吸引到它。 想到这里，老鱼转头说到： “去吧，你顺着水管下潜，别带鱼叉枪，用那把钩锚枪。” 李美琪兴奋起身，迅速整理身上设备，然后扛起钩锚枪噗通一声跳进了水中。 半分钟不到，抽水管忽然抽拉了几下。 老鱼笑了笑，嘀咕道： “这么快结束了，得，美琪才刚刚下去，就得上来了。” 刚刚停下抽水泵的按钮，抽水管再次抽动起来。 这一次的幅度和力道极大，如果不是水管够长，或许能直接从抽水泵接口上直接拽下来。 “不好！” 老鱼惊呼一声，迅速站起身，看着眼前的水管稍作犹豫后，一把抓起，用尽全力向上拉扯起来。 不知道水下的具体情况，老鱼根本没有任何更好的应对方法，他只能假设余晖是在用水管传递危险信号。 如果余晖正抓着水管，往上拖拽是能加快他上潜速度从而脱离危险境地的唯一途径！ 孙振鹏听到抽水泵关闭的声音，又看到出水管已经完全瘪下去不再出水，刚想起身询问，就听到了老鱼的惊呼声。 迅速跑过来，见老鱼正在疯狂拖扯抽水管，来不及细问，赶紧上去帮忙。 水管没入水中的部位也就二三十米，拖拽的时候手中有明显的阻滞感。 只是水管的话，绝对不可能有这种感觉！ 这种反馈更加印证了老鱼的猜测。 余晖真的遇上了危险，并且正在水管的另一端等待救援。 想到这里，老鱼更不敢松懈，拉扯着水管对孙振鹏喊道： “振鹏，美琪已经下去了，你也过去帮忙！” 孙振鹏一听丢开水管迅速整理着潜水设备，但毕竟是新手，越是着急反倒越是手忙脚乱。 “这特么……操。” 孙振鹏骂了一声，叼上呼吸阀，蛙蹼都没穿，抄起被李美琪丢在一旁的鱼叉枪就要下水。 刚弯下腰，身后传来了老鱼的闷哼声。 孙振鹏回头。 老鱼手中原本用力扯住的抽水管，由之前的绷起状态，变成了弯曲。 水管另一端的作用力消失了。 余晖松手了？ 还是…… 正在两人发愣的时机，水管再次迅速下落。 就好像另一端瞬间被绑上了巨大的石头。 老鱼迅速起身，抓起水管再次迅速拉扯。 眼看水管已经被拽出了十多米长，估计再用不了几下就能扯出水面了。 孙振鹏见状顾不上下水，丢下鱼叉枪双手并用开始帮忙拉扯水管。 忽的手上一阵勒疼，水管再次变成了紧绷状态，孙振鹏一咬牙，将水管在手臂上猛地缠绕一圈，转头就往远处跑。 拖，肯定比扯快！ 没跑几步，孙振鹏便觉得水管的后坠力消失了，身子一轻，结结实实摔倒在地。 老鱼看着被惯性甩到水面上方的空荡荡的水管端头，心中一沉。 买水管的时候，老鱼亲眼看到店老板是用剪刀剪断的，切口很整齐。 但此时的水管端头，分明是被什么东西撕扯过，已经变得残破不堪。 环装岛结构内圈原本平静的海面，此时已经开始出现了明显的波澜。 孙振鹏爬了起来，转身在集装箱里扒拉几下，找到自己的钓具包，迅速拉开拉链，抽出了虎骨刃。 呼吸阀一叼，快冲几步，纵身一跃跳进了水中。 猛烈地气泡水花过后，视野变得稳定清晰。 眼前的画面，多少有些冲击力。 第333章 手无寸铁 就在水下三米多深的位置，两束灯光正在乱晃。 置身水中的缘故，所有人动作都变得缓慢。 李美琪端着钩锚枪，反复瞄准，又无法射击。 他的脚上，还缠着一条胳膊粗细的淡粉色触手。 触手的另一端，是一只巨型章鱼。 仅仅是脑袋，就有一人大小。 巨型章鱼其他的触手，正在反复缠绕拉扯，试图将还在抵抗的余晖塞进口器中。 余晖已经把身后的氧气瓶取了下来，横向抗举在脑袋旁边，防止巨型章鱼把自己活吞了。 即便是这种时候，余晖都不忘伸出手对李美琪做着手势动作。 向上的大拇指，上下晃动。 即使没有经过系统学习，只是看电视电影都知道这意思是在示意李美琪赶紧上去。 或许是不想丢下同伴，或许是被触手拖着脚踝，李美琪并没有按照余晖的意愿行事。 早在李美琪下来之前，余晖便看到了那条悄然而至的巨型章鱼，毕竟在一片灰暗的环境中，它那粉嫩的颜色被灯光一照极为明显。 余晖第一时间关掉了头灯，并且拉动抽水管发出信号，示意老鱼他们先把抽水泵停了，以免抽水过程中带有一定吸附力的抽水管引起巨型章鱼的注意。 紧接着便是迅速上潜，万一巨型章鱼用触手抓上自己，就直接使用行字诀跑路。 但余晖忽略了一点，巨型章鱼能在这种深度的海中生活，肯定早已适应了周围环境，只要发现了余晖，即使关了灯，照样能看到他。 或许是失误，或许是巨型章鱼认为那根抽水管也是余晖这个食物身体的一部分，甩过来的触手居然率先抓住了抽水管。 余晖感觉到手中抽水管被巨力拉扯后，第一时间重新打开了头灯，并按下了爆闪试图闪瞎巨型章鱼的眼。 结果并不奏效，巨型章鱼其他的触手迅速甩了过来，一瞬间，余晖便觉得大腿和腰已经被缠上了。 情急之下，余晖果断施展行字诀，瞬间出现在了上方十米处。 巨型章鱼明显一愣，没想到眼前这玩意儿跑这么快，但也只是稍稍愣神，便开始向上游动追击。 自始至终，这货的触手就没松开过抽水管，好在它是向上游动，岸上的老鱼和孙振鹏拖动抽水管时只会感觉到阻滞感。 如果巨型章鱼是往下游，或者往远处游，老鱼和孙振鹏怕是会被瞬间拖下水。 不松手的话，用不着潜水设备辅助，没多久就能被巨型章鱼带回家好好安排。 巨型章鱼在水中游的极快，这种时候余晖都不忘调节呼吸阀避免出现潜水障碍，毕竟在水中的动作本就缓慢，一旦身体出了问题，肯定是跑不了的。 就像美琪说的，快就是慢，慢就是快。 余晖唯一能做的，就是上潜的同时与它周旋迂回，再有十秒冷却，行字诀就又能用了，跑路应该问题不大。 所以当巨型章鱼重新缠上来的时候，余晖还未慌张，淡定的把氧气瓶挪动到了肩膀位置，防止被吞。 然后伸手去摸小腿，这才想起更换潜水服的时候陨铁短刀的刀鞘已经摘了下来。 手无寸铁之际，余晖只能抓住那条被巨型章鱼缠住中段的抽水管端头，凭借与章鱼触手对抗方向的拉力将水管绷直，用来阻挡即将缠上自己脖颈的新的触手。 就这么一抬头，余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高清欣赏章鱼的口器。 眼瞅着那玩意扩张开来试图吞噬，余晖只好举了举氧气瓶抵御，又下意识挥动甩着抽水管端头驱赶，心中不忘默数行字诀的冷却时间。 机缘巧合之下，巨型章鱼还真就咬住了抽水管。 或许是有了咀嚼阻滞感后形成条件反射，它的触手有几根松开了，慢慢捋着抽水管往口器中送。 就像在吃一根面条。 余晖默默盘算着。 行字诀冷却已过五秒。 再等五秒就…… 如此想着，上方出现了一道光束。 这下余晖真的慌了。 李美琪这个二货怎么下来了？ 这种时候行字诀脱身跑路，不等于把他卖了吗？ 有个上古笑话怎么说的来着，两个人同时被野兽追的话，不需要跑过野兽，只需要跑过另一个人就行。 但这种下三滥的事余晖肯定做不出来，何况李美琪忽然下来八成也是察觉到了不对前来帮忙的。 潜在水下，无法开口说话，余晖只能迅速伸手，做出向上手势，示意李美琪先走。 李美琪见状并未照做，显然他也不想丢下同伴。 可李美琪举起手中钩锚枪瞄了几下后，又慢慢放下了。 巨型章鱼的触手来回摇摆，根本没法瞄准。 余晖这会儿身处的位置比较特殊，要想瞄准巨型章鱼的头，得确保发射出的特制鱼叉精准穿过余晖的裤裆。 万一射偏了，伤了哪条腿都得抱憾终生…… 这压力太大了，李美琪扛不住。 余晖再次作出手势，示意李美琪赶紧撤。 他一跑，自己完全有把握脱身。 李美琪还在犹豫，便觉得脚下吃紧。 一根白中透粉的触手缠住了李美琪的脚踝。 李美琪反倒踏实了。 得，这下谁都别走了。 来都来了，总要做些什么。 听说章鱼这玩意儿有三个心脏一堆大脑，聪明的一比那啥。 想到这里，李美琪再次端起钩锚枪瞄准。 既然有脑子，吓唬吓唬它会不会也管用？ 这一刻的画面，像极了手持枪械的正派人物瞄准了挟持人质的反派人物。 但语言不通，想法也不一致，这事儿注定是谈不拢的。 僵持之际，又是噗通的水声，孙振鹏又来了。 当然，这一切孙振鹏并不清楚，他只知道眼前这一身烧包颜色的海货今天肯定得死，弄不好还得烤来吃。 想到这里，孙振鹏单手划动交替双腿，直奔巨型章鱼圆鼓鼓的大脑袋。 虎骨刃第一次出任务，就要给这么个玩意儿爆头，孙振鹏心中莫名兴奋。 余晖啊余晖，天天跟我秀你那根短短小黑铁，今天哥们救你一把，顺便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一寸长一寸强！ 巨型章鱼并没惯着孙振鹏，一根触手甩过来直接缠上了腰。 孙振鹏也没惯着巨型章鱼，手起刀落，电线杆般粗细的触手齐刷刷断开。 举着钩锚枪的李美琪嘴边出现了几个水泡，满脑子都是： 切成大片，文火慢烤…… 第334章 鱼哥 不等孙振鹏得意，巨大的章鱼哥触发了被动，浓浓的墨汁瞬间倾泻而出，原本晶莹的浅蓝环境瞬间陷入黑暗。 最倒霉的当属余晖，强烈的拉拽感从氧气瓶位置传来，即便身处黑暗，他也能感觉自己正在被巨型章鱼快速拖动着。 章鱼哥要跑路，只留了一根触手缠着余晖，剩余的触手则全部进入游动状态，迅速摆动着。 李美琪所处位置暂时没有受到弥漫开来的墨汁影响，此时巨型章鱼缠绕在他脚踝处的触手也已经松开。 章鱼哥迅速游动的同时，再次喷洒出了乌黑的墨汁，在李美琪的视角看来，章鱼哥就像一台严重烧机油的机车，唯一的区别就是移动轨迹中突突冒出来的是黑烟。 余晖正在被拖走，情急之下的李美琪再次举起钩锚枪试图瞄准那道黑色轨迹前段，心中泛起强烈的挣扎。 万一伤到余晖怎么办？！ 正在犹豫之际，斜上方出现了爆闪的头灯光线。 李美琪猛地抬头。 居然是余晖！ 他不知何时已经成功逃脱，并且所处深度比自己还要高一些。 巨型章鱼逃离带出的暗流作用力之下，前方原本一团墨黑的环境已经消散开来，余晖和孙振鹏，都在！ 爆闪的头灯光束，或许是在提醒李美琪他们已经安全，余晖第一时间做出上潜手势，招呼李美琪撤离。 李美琪并未照做，而是迅速低头，瞄准那道黑色轨迹前端，果断钩动了强力钩锚枪的扳机。 一串气泡瞬间出现，足有四十个压力的高压气罐集中喷出的气体形成了强大的后坐力。 如果是在陆地上，这种后坐力算不上什么，毕竟周围喷出的气体有地方倾泻。 在水中的话，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李美琪直接在原地倒转了一整圈。 刚刚重新调整好身位，连接特制鱼叉的绳索瞬间绷直，李美琪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下潜。 显然是打中了。 李美琪坚决不肯丢掉钩锚枪，这玩意儿太霸道了。 可身体正在下坠，总要做些取舍。 李美琪下意识摆动几下蛙蹼。 下坠明显得到了改善，虽说力道无法持平，但下坠速度明显变慢了。 这个力道…… 章鱼哥翘辫子了？ 想到这里，李美琪腾出一只手，开始向上划动。 下坠速度更慢了，但还在继续。 上方的余晖和孙振鹏见状，已然明白了怎么回事，看李美琪的态度，显然是不打算放手，只好迅速下潜过来帮忙。 巨型章鱼体型虽大，但在水中有浮力加持，三人合力游动，竟开始呈现上浮趋势，速度也并不慢。 三人相继浮出水面时，岸边的老鱼正在笨手笨脚安装潜水设备的卡扣。 或许能力有限，但三人在水下生死未卜，老鱼哪能就这么干等着。 见余晖他们全须全影的游动着，老鱼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三人慢慢游到岸边，李美琪把手中钩锚枪卡在一处石缝位置，率先爬了上去，扯掉脚上的蛙蹼，就开始拖拽钩锚枪连接的绳索。 余晖和孙振鹏也跟着帮忙。 老鱼见状问道： “鲨鱼？” 孙振鹏摇摇头： “章鱼哥。” 老鱼一愣： “章鱼，哥？” 余晖解释道： “巨型章鱼，长度得有个四五米吧，美琪非要加餐，命都不要了。” 李美琪手上动作没停，咧嘴笑道： “晖哥，你还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都没说，就能猜到我想什么。” 孙振鹏揶揄道： “你那脑子里除了这事儿还能有别的？” 老鱼也加入了拖拽的行列，看着眼前这三个年轻后生，心中一阵忧虑。 决定下水救援的那一刻，老鱼甚至连后事都想过了。 结果这仨小子明明已经脱身，不赶紧上来，居然还惦记着那口吃的。 让这仨货只身下墓，真的靠谱么…… 巨型章鱼浮出水面那一刻，老鱼瞬间改变了想法。 难怪。 这个头，这色泽。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简单的烹饪…… 四人合力将巨型章鱼拖上岸后，老鱼看着那还在微微蠕动的巨大触手，转头看向余晖： “余晖，字符是不是还没来得看完？” 余晖摇摇头回应道： “字符没有想象的那么多，清理了不到一半面积，就全部露出来了……” “大致意思就是唤龙杖一出，释帝重新划定了归藏古国的疆域范围，并且将此处定位天地的边界……” “阴阳混沌界限重地，任何侵扰之人务必跪拜之后退离，不然释帝会驱动虚空之力将其永远吞噬……” “基本就是这么一段话，我也是刚看完，就发现了这货……” “清扫之前我专门观察过四周环境，确认过没有异常，所以它很有可能是从那洞中跑出来的。” 老鱼听完，缓缓点头，沉吟片刻后开口说道： “既然它能在洞内自由活动，想必应该没有天敌，或者能够克制它的生物，不然的话，它也不能安全存活并且生长到这么大。” 孙振鹏闻言反驳道： “那有没有可能恰恰是洞里有什么硬货，给章鱼哥吓出来的呢？” 李美琪听完摸了摸下巴： “嗯……也有可能章鱼哥只是游着游着误入此地，然后钻进了洞里一番探索寻觅，最终碰上了里面的硬货，逃了出来，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了晖哥。” 老鱼再次点头： “当然也有这种可能，真要是如此，那洞内能够起到威慑作用的生物体型不会太小，如若不然，它肯定也能追出来……” “阴阳混沌界限……这种描述听起来怎么这么像是传说中的冥河，界限究竟指的是洞内洞外，还是洞内的其他结构，根本就无从考证……” 老鱼说着转头看向地上的巨型章鱼，继续说道： “从这条章鱼来看，它的身体并没有出现任何变异或者不合理结构，所以它只是一个寻常物种，并不属于归藏古国时期，所以误入这一带的假设是成立的。” 李美琪抬头看了看已经渐暗的天空，提议道： “天要黑了，掌灯吃饭吧，吃饱喝足，咱们再进去探个究竟……” 说完转头看向孙振鹏： “鹏哥，刀借我用用呗，集装箱里有烤炉和木炭，你去搬出来生火，剩下的糙活儿我来干……” 第335章 再次入水 由于这次辰穹司定位地点特殊，海上作业不比陆地，老鱼等人购置的装备几乎快要装满了那个集装箱。 除了可能用到的工具装备，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可以说一应俱全。 想到海上可能得吃些生猛货，李美琪带足了佐料。 喷灯和酒精块加持，木炭很快烧好了。 虎骨刃毕竟是墓中取出的东西，吃这一方面李美琪还是比较讲究的，只是用虎骨刃切下了巨型章鱼的一根触手，接下来的操作便换成了提前备好的菜刀。 触手韧性十足，好在新的菜刀很是锋利，体型达到这种级别，表皮组织肯定是很难嚼动的。 李美琪细心的切开了触手表皮，一番大力撕扯，连同表面的吸盘一并扯了个干净。 没多久，章鱼哥的那条触手已经被切成了半公分厚的片状，清洗完毕后放在盆中，乍一看像是一摞待煎的面饼。 火势很足，烤炉也够大，李美琪一顿猛料，又撒又刷的，没过多久，第一张触手大煎饼就新鲜出炉。 本来就到了该吃饭的点儿，再加上空气中飘散的烧烤香气驱使，李美琪迫不及待插起烤好的触手，猛地一口咬下去。 余晖等人就这么静静看着，等待李美琪做出评价。 刚烤好的章鱼有些烫嘴，李美琪嘶哈嘶哈的嚼了好一会儿，咕咚一声咽下，一脸满足的说了句： “柔韧弹牙，鲜美绝伦，盖了帽了我的老北鼻！” …… 只刷酱烤出来的透着醇香。 只撒盐烤出来的原汁原味。 什么都不放烤完再沾海鲜酱油的更是绝妙，微微带甜，鲜美无比。 包括老鱼在内的所有人都觉得这是此生吃章鱼吃的最过瘾的一次。 四人卯足全力，也只吃完了半根触手。 看着不远处的巨型章鱼尸体，李美琪一脸惋惜道： “也没个冰箱，就这么放着明天就得坏了，太可惜了……” 孙振鹏打了个饱嗝，回了一句： “想吃了再来抓呗。” 余晖站起身看着老鱼说道： “叔，剩下的这些切好的触手，晚上没事儿你就在那看着夜景慢慢烤，也省的无聊了……” 说罢走到巨型章鱼尸体旁边，招呼道： “美琪，振鹏，咱们把这玩意拖到那边，丢海里吧，让鱼吃了，总好过在这上面慢慢烂掉。” 老鱼关掉了一旁临时支起的灯说道： “行，有碳火，就不用开灯了，一共就两块电瓶，省点电。” 余晖答应着： “反正下去都得摸黑，我们稍作修整，今晚就进洞。” 老鱼闻言点了点头，取了个手提照明灯，进集装箱准备装备去了。 既然都是要下去，也没必要拖到明天天亮。 吃东西的时候几人就已经详细讨论过下水需要带的东西，特制的冷焰火肯定要带，还要多带，这次购置的款式密闭性极强，完全可以承受水下百米内深度的压力。 至于电棍，为了防止误伤同伴，这次就免了，换成了相对小巧的便携式鱼叉枪。 李美琪则扛起了那个强力钩锚枪，毕竟尝到了甜头，这玩意威力够劲，就当做压箱底的武器。 余晖把陨铁短刀的皮套固定在了潜水服外面，这地方也没有外人，没必要掩饰。 孙振鹏定制的虎骨刃刀鞘是背在身后的，因为还要携带氧气瓶，索性把加装的挂钩挂在了腰间束带上。 这一次三人的背包也变成了桶状腰挎式，毕竟这一次行动的氧气瓶体积比之前大了不少。 下水之前，余晖看着孙振鹏和李美琪，再次叮嘱道： “水下说不了话，沟通效率大打折扣，你俩切记，如果再遇上生死攸关时刻，只要我做了上潜手势，你俩就不要停留，更不要设法帮我解围。” 李美琪拿下呼吸阀说道： “晖哥，咱们是个团队，什么时候也不能给你自己丢里边吧？” 余晖语气变得强硬： “我有神武之力身法秘术，多危险都能脱身，确认你俩安全，我才不会束手束脚的，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那趁早就别下去。” 孙振鹏看了看一脸无辜的李美琪，耸耸肩说道： “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发丘后人，杨师傅都说了，绝对正版，咱哥俩照做就是，真拉了胯，这货自然会跟咱哥俩求救。” 见李美琪点头，余晖这才叼上呼吸阀，开始下水。 三人陆续消失在水面，已经变成一片黑蓝的海水泛着涟漪，粼粼的月光破碎成一圈圈碎线，飘散开来。 老鱼驻足站立许久，最终叹了口气，重新回到火炉旁边，按照余晖所说，一片片烤起了章鱼片。 是啊，除了烤章鱼，自己还能做什么呢？ 只能是准备好食物，等他们凯旋回来的时候，能第一时间吃点热乎东西。 虽然穿着潜水服，但这个季节的海水，早已经有些偏凉了。 正在出神，兜里的电话忽然响了。 老鱼掏出一看，是林惠杰，赶紧按下了接听键，听筒里传来了稍稍有些断续并时不时夹杂一些嘶啦声响的声音： “鱼哥，我这……嘶……嘶啦……打了七八遍，总算打通了…嘶……嘶嘶……进展怎么样了……嘶……” 老鱼站起身，把手机往上稍微举了举，见仅剩一格的信号又多出了一格，这才开口回应道： “挺顺利的，没什么岔子的话，明后天的我就联系你，到时候你再去找王昕强。” 林惠杰闻言回道： “那就行，森扬那边我也按照你说的去办妥了，绝对可以保证墨染先生安全。” 此时的信号确实好了些，撕拉声还会有点，但起码林惠杰的声音不再断断续续了。 老鱼稍稍松了口气： “惠杰兄弟，谢了。” 林惠杰闻言笑道： “鱼哥，别说那个，这点忙我还是得帮的。” “妥了，这信号太差，回头见面再聊吧。” 老鱼说完，挂断了电话。 余晖他们在水下究竟会遇到什么情况，老鱼不得而知。 墨染先生那边究竟会不会出现变数，老鱼同样不得而知。 一种无力感悄悄涌现，老鱼缓缓坐下，翻了翻滋滋冒着香气的章鱼片。 是啊，在这座远离城市被无际的黑蓝包围的孤岛上，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烤章鱼片了。 第336章 诡异的光亮 夜幕笼罩，即便是海水表层，能见度也远不及白天那般广阔，余晖等人的三束头灯光线，于这无垠深海之中，显得极其微不足道。 章鱼哥倾洒的墨迹早已退散，三人默契的保持着一米左右间距，匀速下潜，没多久便来到了余晖所说的洞口处。 原本被沉积物覆盖的字符已经全部暴露出来，边缘处还有余晖之前移动抽水管形成的一道道沟壑。 余晖转头，对身后两人打着手势。 右手握拳，拇指伸出对准自己，又指了指洞口，然后伸出食指，分别指了指李美琪和孙振鹏，又双手比耶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紧接着是一个ok的手势，最后又指了指洞口。 虽然余晖的手势并不专业，但孙振鹏和李美琪都看懂了。 余晖先进去，两人看到没什么异常之后再往里面跟进。 见孙振鹏和李美琪点头摆出ok手势，余晖转头伸手，试了试洞穴内部涌出的暗流强度，嘴边浮出一串气泡后，身子往前下方一探，开始摆动双脚蛙蹼。 毕竟是潜水新手，本身下潜就有些难度，再加上迎面涌来的暗流阻力，余晖的下潜速度极为缓慢。 整个头肩钻入洞中后，余晖调了调头灯，将原本有些发散的光束集中一些，范围变小了，但是照的更远。 洞穴的周围结构很圆润，一看就是熔岩冷却堆积而成，余晖伸手把住，试图借力增加一点前行的速度。 光束尽头处，出现了一片灰褐色，显然需要转弯了。 余晖果断驱动观字诀，转弯结构瞬间浮现。 弯后的通道，形状并未发生变化，只是相比之前稍稍窄了一些。 现在三人所处位置，完全容得下两人并行，万一有什么情况，倒还可以招架迂回一番。 但转过弯去，真有情况也只能倒着游了。 随着通道变得狭窄，逆流的阻力也开始变大，这也算是个好事儿，前行困难，撤退倒是够快。 毕竟是第一次在这种地形环境中穿行，当三人全部转过弯道后，余晖才发现自己想简单了。 三人的身体无形中形成了一种阻塞感，但洞内涌出的暗流力道好像是恒定的。 当可供暗流通过的空间开始变小，水流力道仿佛在一瞬间增大了。 那种感觉就好像捏着一条正在出水的橡胶水管，当塞入一根手指后，原本正常流动的水会忽然变得有力，甚至开始喷射。 余晖他们，正是那根手指。 在这深水中周围本来是很安静的，此时余晖的身后忽然传来了沉闷的敲击声。 余晖心头一紧，赶紧回头查看。 是孙振鹏，他挂在腰间的虎骨刃在忽然变急的水流作用下，左右摆动着，时不时敲打一下周围的熔岩石壁。 余晖指了指孙振鹏的虎骨刃，把食指立在嘴巴位置，示意他尽量不要搞出什么动静。 毕竟前方洞中究竟有什么玩意儿没人知道。 有过之前在未央司通道中被巨型旋贵堵在洞口张着大嘴等待自己送上门的经历，余晖对这种通往未知地点的通道多少有些心理阴影。 呼吸阀和护目镜之下，看不清孙振鹏的表情。 但他明白余晖在担心什么，果断双脚蹬在两侧通道壁的凸起位置，迅速取下虎骨刃，将定制的刀鞘背带调长些许，胡乱挎在胸前。 余晖再次转头看向前方，此时头灯光束完全消失在了通道尽头。 这一段，足有三十米深。 照理说潜到现在这种深度，水下压力导致的不适应该更强烈才对，但余晖总觉得自从进入这条通道，暗流冲刷之下，不适感反倒降低了。 不论如何，已经大费周章到了这里，没有不下去的道理。 想到这里，余晖心一横，手脚并用，连游带扒拉，直奔通道深处。 通道并非笔直，应该是带有一定弧度，因为余晖在前进了约莫二十米之后，前方居然看到了洞口。 是即使不借助头灯光束都能看到的洞口。 因为那里出现了一个隐约泛着幽兰光芒的橄榄球形状的扁椭圆。 随着继续推进，洞穴的弧度影响逐渐减少，洞口形状慢慢变得圆润起来。 临近洞口只剩五米的位置，余晖蹬住了熔岩石壁，心中默念： “观！” 洞口外的结构瞬间浮现，那是一处瞬间开阔的蔚蓝地带。 依旧满布海水？ 那蓝光是从哪来的？ 再看那片开阔地带，观字诀可见范围之内没有任何其他结构，只有从出口开始呈现出喇叭状扩散开来的随处可见圆润凸起的熔岩石壁。 带着一头问号，余晖再次前行，或许只有到洞口处看看，才能明白究竟是怎么个结构了。 很快到了洞口，余晖没有直接进去，而是扒着已经变宽的洞口边缘，四下张望着。 往里看的感觉，就像带着护目镜潜入了刚刚换过水的室内泳池，一片晶莹透亮的清澈蔚蓝。 诡异的是，根本就看不清光源究竟在哪。 如果不是四肢依旧能感觉到暗流的冲刷，余晖甚至感觉自己处在一块巨大的玻璃中。 小腿处忽然传来了拍打感，余晖迅速回头，诧异的看着身后的孙振鹏。 见余晖回头，孙振鹏晃了晃之前拍打余晖用的虎骨刃刀鞘，又指向了洞口边缘。 余晖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这才发现洞口边缘下方有个豁口，还有一道长长的划痕。 熔岩石洞结构之下，任何凸起凹陷皆是平滑圆润，但这处豁口，线条笔直生猛，豁口处甚至有些锋利。 就像是被叉车之类的重型机械撞击过一般。 难不成是释帝派人来筹备辰穹司事宜时凿的？ 余晖诧异的摸了摸那个豁口。 被海水浸泡了数千年，即使带着手套，摸向周围熔岩石的时候都能感觉到滑腻。 可这豁口断茬的触感并非如此，并且那道划出的沟痕两侧皆有熔岩石表面附着物被撕开的迹象。 这豁口，是新的。 余晖心中一紧。 有人捷足先登来过了？！ 可回想起之前入口处厚厚的沉积物，如果真的有人来过，肯定多少能留下点痕迹。 余晖猛地想起孙振鹏跟老鱼反驳时的那番话。 洞内有更猛地硬货，把巨型章鱼吓跑了 。 可眼前一片安静祥和的蔚蓝中，确实是空无一物。 余晖正琢磨着，下意识看到的那片蔚蓝边际处的熔岩壁一角，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第337章 怪壳鱿鱼 余晖定定神，再次拧了拧头灯旋钮。 聚光效果已经拧到底了。 那果然不是石头。 而是一个跟熔岩石颜色完全相同的什么活物。 它好像也看到了余晖。 正当余晖看得出神，左腿脚踝忽然吃紧，原本蹬在洞壁突起上的脚被拨开，然后身体猛地向后。 又是孙振鹏，这一次他直接不由分说的将余晖往后拽了一大截。 暗流作用下，两人一起撞到了最后面的李美琪身上。 尽管李美琪双腿蹬的稳当，被他们俩这么一撞，口中呼吸阀险些掉出来，咕噜噜冒出了一长串气泡。 余晖刚要回头看看到底什么情况，只见前方洞口处瞬间被堵上了大半，一阵粉末碎屑随着暗流荡起飘过，洞口边缘又出现了一个新的豁口。 一道一米多长的灰褐色尖刺探了进来，紧接着是一根大腿粗细同样灰褐色的触手甩向余晖面门。 电光石火间，余晖凭着肌肉记忆迅速摸向小腿，做出了已经训练过无数次的抽刀动作。 迎面而来的触手瞬间被切开了大半，只剩薄薄一层皮肉连接着。 那怪物，不止一只。 这一只是什么时候靠近的，余晖根本没注意到。 幸亏身后好奇一直伸头查看洞外情况的孙振鹏，率先发现了远处直奔洞口冲来的这只诡异生物。 结合之前跟老鱼对洞内的推断，再加上那只生物的体型结构，孙振鹏第一反应就是把余晖拽回来。 这一刻，余晖也终于看清了这洞中足以威慑巨型章鱼的玩意儿究竟长得什么样子。 蜗牛形状的壳，但壳的表面并不光滑，而是像大海螺一般布满了突起。 壳的脊背位置，是沿着中线宛如莫西干发型般的七根长达一米的巨大尖刺。 正是背着这个巨大的壳，它才没有成功进洞。 而那只触手，就是壳中的软体组织上生出的另外一种结构。 单看形状，像鱿鱼。 厚重的壳沿下方，两只被灰白色浑浊半透明膜状物包裹着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余晖。 触手被瞬间斩断，它好像是在权衡，犹豫要不要继续出手。 孙振鹏快急疯了，他迫切希望施展虎骨刃的威力，但余晖还在自己身前，此时几人所处位置根本没法调换位置，如此狭小空间中出刀，一个不小心就会伤到余晖。 余晖则紧握陨铁短刀，冷冷的盯着那只鱿鱼和蜗牛的混合体生物的眼睛。 你不动，我就不动。 你动哪里，我就切哪里。 这多触手生物果然有些脑子，稍作迟疑片刻后，本着绝不浪费原则，它竟把那根藕断丝连的触手甩进了自己的口器中。 正当几人看的瞠目结舌时，这货瞬间甩出了两条触手，一条继续直奔余晖面门，另一条则贴着下方洞壁，直探向余晖腰肢。 余晖赶忙迎战，不料这次那怪物的动作更加迅速，余晖握刀的手刚要挥迎上去，对方触手已经缠上了他的手腕。 眼瞅手中陨铁短刀就要跌落，余晖果断腾出另一只手，接过陨铁短刀对着那根触手刺了进去，紧接着又往上一划。 触手接近末梢的部位稍细一些，跟手臂差不多粗细，这一瞬直接在中间段被余晖豁成了两半。 虽然触手的前端并未被劈开，但是中段受了这种毁灭级别的伤，缠绕的力道瞬间打了折扣，余晖这才得以抽开手腕。 只是另外一条触手并没受到影响，并且已经缠上了余晖的胸腔，开始持续发力。 余晖嘴边冒出一串气泡。 胸腔传来的挤压感太强了，任由它这么缠绕下去，轻则肋骨骨折，重则断骨刺入肺叶，彻底报废。 正当余晖准备故技重施再给它豁个口子出来时，握紧短刀的手再次被另外一根触手缠住。 余晖刚要故技重施换手拿刀，另外一只手也被新甩过来的触手缠住了。 怪物改变了战术，多余的触手正在像余晖他们一样遍布洞壁周遭的熔岩石凸起，用力推扯几下，它的外壳成功脱离了洞口的卡夹，身体也在往外挪动。 同样被挪动的，还有余晖。 它要把余晖拖进去，慢慢享用。 这一挪动，倒是给孙振鹏腾出了充足的活动空间。 孙振鹏果断握向虎骨刃刀柄，迅速抽出，然后贴着余晖腰部曲线向上一厘米厚度的位置，直接把缠在余晖腰间的触手横向片掉了四分之三的肉。 这扛着壳的诡异鱿鱼再怎么能忍耐，也架不住余晖跟孙振鹏大刀小刀这么切来切去的，再待下去，怕是一条触手都不剩了，只能摆动着残缺不全的触手迅速脱离了洞穴。 但动物终究是动物，这只刚走，之前余晖看到的那只就迫不及待的补位上来。 又是一个豁口，又是几根触手一顿猛缠。 半分钟后，新来的这位终于明白了之前的老伙计为什么狼狈的跑掉了。 但它并没有老伙计幸运。 因为余晖中途向后伸出了手掌，孙振鹏会意，将虎骨刃刀柄递到了余晖手上。 虎骨刃的锋利程度不输陨铁短刀，尽管在水中挥砍的动作并不快，却依旧切豆腐般划过了怪壳鱿鱼柔软的肢体。 怪壳鱿鱼，只剩怪壳了。 余晖沿着它的怪壳边缘，将它的身体齐刷刷切成了两半。 残存的神经组织趋势下，无主的触手疯狂扭动，缠作一团，最后微微颤动着，失去了生机。 连大半口器都被切掉的鱿鱼脑袋就那么在怪壳里痉挛着。 余晖挥动虎骨刃，将眼前那团软体胡乱砍了几下，这才得以缓缓上前，扶着水缸般的怪壳边缘将其用力往外推开。 玻璃般的蔚蓝空间再次呈现在眼前。 三人就在洞口边继续等了近五分钟，不见再有怪壳鱿鱼前来，这才重新探到洞口。 扫视一圈，观字诀之下也没再见到潜在危险，余晖这才缓缓钻出了洞口。 一番试探，暗流居然并非洞穴粗细那么一股，整个蔚蓝地带中全部的水，都在往洞中快速流动着。 唯一的不同的地方，就是偌大的空间内，越贴近周围边界熔岩壁，暗流的速度越小。 回想起入口处的情形，显然这股暗流并非外界吸附形成，而是这空间内部往外挤压导致的。 第338章 到此一游 身处一望无际的透亮蔚蓝中，余晖产生了极大的不真实感。 很早之前，余晖看过一个科普类的纪录片，纪录片围绕的主题，是雪盲症。 雪盲症有两种，一种是被无垠雪地中反射的强光所导致的日光眼炎。 另外一种，是阴天环境下长时间身处漫天白雪环境中时，如果没有佩戴墨镜，会有很大几率暂时失明。 眼下这种情况，虽然跟雪盲症产生条件所需的颜色不同，但余晖心中还是多出了几分顾虑。 脚下无根，身体漂浮，感受不到边际。 在这种环境里待久了，会不会也能导致水盲症？ 只有触碰到熔岩壁，看到那同样不知道通往何处的不同于水中蔚蓝的灰褐色，余晖心中才能稍稍踏实一些。 既然只有边缘处的暗流力度相对较小，沿着熔岩壁移动，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暗流涌来的方向，便是移动探索的最终目标。 想到这里，余晖迅速下潜几米，抓住了之前一刀切开的还在漂浮下沉的怪壳鱿鱼腿，用陨铁短刀切下长长一片，然后重新上潜回道原来位置。 刚准备跟随的的孙振鹏和李美琪见状皆是歪了歪头表示不解，直到余晖贴着熔岩壁，举起手中薄薄的鱿鱼腿皮开始缓缓移动，两人这才明白过来。 暗流之下的鱿鱼腿皮，此时就像地面上指引风向的旗帜，根据它的飘动方向，就能分辨出暗流的来向。 三人依旧保持着安全距离，早已退到远处的那只受了伤的怪壳鱿鱼就那么盯着缓缓移动的三人。 它正在用自己的理解分析眼前的形势，另外一只同伴已经连肉带壳不知沉向何处，再次贸然攻击的话，八成也要步同伴的后尘。 之前余晖重新追上下落的鱿鱼腿取肉时，受伤的这只怪壳鱿鱼甚至以为眼前这些奇怪的异类是要分食同伴的身体。 可余晖只是取下了一小片，就再度丢掉了同伴的尸体。 怪壳鱿鱼脑瓜子迅速转动一番后，决定不去理会眼前这三个异类，既然都是为了吃，吃同伴的尸体，好像更安全。 孙振鹏跟随余晖的同时，也时不时瞄向那只还活着的怪壳鱿鱼，当看到它不再看向这边，而是开始下潜的时候，不禁心中一紧。 这家伙该不会去喊人支援了吧？ 想到这里，孙振鹏快速游动几下，拍了拍前方余晖的小腿。 余晖停下，诧异回头。 孙振鹏指了指远处正在快速下潜的怪壳鱿鱼，嘴边冒出一串气泡。 余晖稍加思索，便猜出了个大概，摆手示意孙振鹏不用理会，便要转身继续前行。 但李美琪已经举起了强力钩锚枪。 不等余晖游过去制止，李美琪已经扣动了扳机。 他想的很简单，只要这货还在这里，并且能够自由活动，那就是威胁，管它要去干嘛，弄死再说。 一串长长的气泡甩出后，李美琪轻轻撞到了熔岩壁上。 还好，这次没有后空翻。 但由于距离太远，再加上暗流影响，射出的钩锚出现了偏移，最终擦着怪壳鱿鱼的身体越了过去。 余晖见状松了口气，对着李美琪按动几下头灯爆闪，然后打起手式，示意他赶紧把绳子收起来，不要再理会那怪物。 李美琪也只好尝试收住还在持续转出的绳索。 当收放摇把被按下去的时候，李美琪身子猛地往前一窜，被还在快速向前的特制鱼叉拉了出去。 孙振鹏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了李美琪腰间束带，然后身子也跟着向前窜动，只是窜动幅度稍稍小了些。 余晖见状赶紧出手，抓住孙振鹏手腕的同时，另外一只手中的陨铁短刀猛地斜向插入身边的熔岩石壁。 连成一串的三人顿了一下，停止了移动。 之前余晖并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他只是担心万一李美琪射中怪壳鱿鱼，但并没有命中要害，如果不把钩锚枪丢掉，怕是要被那怪物拖着到处游荡。 现在看来，幸亏没有射中，也算有惊无险了。 李美琪嘴边冒出一串气泡，赶紧转动着钩锚枪摇把，开始收回绳索。 余晖转头准备往斜上方用力拔出陨铁短刀，却发现熔岩石壁已经被刚才那一扯撬开一道裂缝，稍稍用力，便有井盖大小的一片熔岩石剥离开来。 熔岩石内部除了一些个像是发面饼内部一般的孔状结构，并无其他异样。 孙振鹏又拍了拍余晖的肩膀。 余晖转头。 孙振鹏指了指余晖另一只手，然后做了个两手一摊的动作。 余晖这才发现刚才为了拽孙振鹏，手中那条鱿鱼腿皮给弄丢了，这会儿早已不知被暗流冲到了哪里。 李美琪也看明白了，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余晖无奈的打量一下眼前全副武装的两个人，又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装备，最终选择弓身弯腰，从蛙蹼边缘斜着切下薄薄一条。 举起看了看后又将其放在熔岩壁上二度裁切减少厚度，然后再度举起看了一眼。 还好，能用。 就这么举着那条橡胶薄片再度前进，一直游了十多分钟，依旧没有看到前方边界。 余晖停下了前进动作，再次看向那片蛙蹼薄片。 当前静止的状态下，薄片飘动的方向是微微向上倾斜的。 余晖恍然大悟，之前只是边游边看，往前游动形成的作用力会让薄片的飘动发生误差。 也就是说往前走没错，但同时还要继续下潜。 孙振鹏再次拍了拍余晖肩膀，指指余晖手中的陨铁短刀，然后手掌向上摊开。 余晖诧异的将陨铁短刀递了过去。 孙振鹏接过短刀，就在一旁的熔岩石壁上刻起了字。 余晖有些纳闷，打手势交流也够用，干嘛要这么费劲？ 李美琪更纳闷，这二货该不会是要刻个到此一游吧？ 直到孙振鹏刻完，余晖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话用手势还真表达不出来。 灰褐色的熔岩石壁上，赫然刻着四个字： 克莱因平。 余晖清楚，瓶子的瓶笔画太多，孙振鹏这是为了省事儿。 但李美琪却陷入了深思： 这海底墓的主人，是个老外？ 第339章 克莱因瓶 余晖看着那四个字，心中一阵纳闷，孙振鹏是怎么想到克莱因瓶的？ 虽然克莱因瓶入口既是出口，但现在也没绕回到入口位置啊…… 难道…… 想到这里，余晖怔怔看向孙振鹏。 孙振鹏则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指向左侧方位。 余晖顺着孙振鹏手指的方向看去。 隔着一片蔚蓝，竟可以隐约看到他们之前进来的那个被怪壳鱿鱼撞击过的洞口！ 如果按照余晖之前的前进方式，沿着熔岩壁继续前行，用不了几分钟，就可以重新经过洞口位置。 这熔岩壁，原来是个弧形的，只是因为空间太大，余晖之前根本就没有觉察到！ 难道现在几个人是处在一个巨大的瓶子中？ 不对，真要是那样，暗流的作用力又是从哪里来的？ 什么瓶子能从瓶身中源源不断的往外涌出水流？ 这一刻，余晖终于明白了孙振鹏的设想。 没错，只有克莱因瓶，是内外相连的。 如果现在几人确实处在瓶身最粗的位置，那这里一定还有另外一个洞。 不对，另外一个洞……应该跟刻有字符的平坦位置附近的洞口相连才对。 但余晖清楚记得，最初进洞的时候用过好几次观字诀，如果有跟洞口相连的另外一处通道，没理由看不到的。 克莱因瓶的造型，上学那会儿就见过许多次的…… 不对，不对不对。 克莱因瓶的造型是上个世纪基于数学领域中的一些定论被设计出来的，但这座火山起码有几百万年的历史。 以五千多年前归藏古国先民的生产力，是无法在这个地方修建工事的，再看周围的熔岩石壁，这洞穴显然是天然形成。 天然形成的克莱因瓶…… 或许概念一致，但造型并不一样。 如果把整片海洋当做入口的话，好像就解释的通了。 整片海洋是入口，也是出口。 如此看来，现在所处的空间一定最少有两个洞，海水来回穿梭，形成了暗流。 可来回穿梭，也需要作用力，这个作用力又是从哪里来的？ 正当余晖大脑飞速旋转的时候，孙振鹏又开始拍他的肩膀。 这一次，是还陨铁短刀，顺便指了指身下的方向。 孙振鹏的意思，是继续下潜。 在这水中无法用语言沟通，一头雾水的李美琪在一旁快憋炸了，见孙振鹏往下指，想都没想就快速点了点头。 他去哪都行，只要别在这儿飘着，那样显得自己太傻。 余晖稍微有些迟疑，抬头往上看了一眼。 确实，上方的蔚蓝与周围相比，明显不怎么透亮，估计游不了多远就是熔岩石壁。 如此封闭的空间内，却有这般程度的光亮，周遭已经转了一圈，光源也只可能出现在下方了。 圆形结构中，暗流会在接触到熔岩壁后发生变化，所以熔岩壁位置相对微弱的水流方向并没有太大参考价值，探索的方向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眼下的情况，也只能下潜探个究竟了。 想到这里，余晖点了点头，稍稍调节呼吸阀，俯身开始下潜。 下潜路线，依旧选择贴近熔岩壁，下潜的同时，余晖还会用陨铁短刀在熔岩壁上浅浅划刻。 在把这里的结构弄明白之前，用笨办法记路，最简单，也最稳妥。 每下潜一两米，余晖都会感觉周围环境越加明亮，深度表显示到五十五米的时候，周围的光亮已经近乎到了大白天水面表层的程度。 余晖此时已经产生了一丝错觉，难道此时不是下潜，而是正在上浮？ 天已经大亮了？ 跟在最后面的李美琪这会儿思绪已经彻底放飞，他开始怀疑几个人已经穿越了某种时空屏障，这会儿其实穿过了整个地球，正在奔向另一端的海面。 如果真是如此，倒是可以顺路跟一年多没见面的女友约个饭，顺便…… 正当李美琪无限遐想之际，一股阻滞感将他拉回了现实。 明明离着孙振鹏还有一米多的距离，这会儿面罩怎么直接贴他腿上了？ 再看孙振鹏，他也撞到了余晖身上。 而余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看他的身体姿态，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 可他的前方明明除了一片泛着浅蓝的透亮光芒并没有什么其他阻碍啊…… 余晖伸出手掌，用力摩挲几下面前的阻碍，头皮一阵发麻。 这是，玻璃？ 好像并不光滑，明亮的光线加上周围高透的海水，眼前明明看不到任何物质。 可身体就这么被硬生生阻挡住了！ 孙振鹏没理会身后撞到自己身上的李美琪，快速调整身位，移到了余晖旁边，也开始摸索面前的障碍。 很快，余晖和孙振鹏全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然后诧异的看向对方。 五秒钟后，余晖举起陨铁短刀，对着面前的障碍凿了进去。 刀身明明没入了什么，但此时看起来却像是凭空直立在那里。 孙振鹏不信邪的抽出虎骨刃，也要往里捅。 但虎骨刃刀身结构有限制，刀尖传来的回馈让孙振鹏感觉好像只刺进去了一点点。 孙振鹏松开手，虎骨刃也直直立在了面前。 余晖见状，将陨铁短刀抽出，开始尝试切割。 因为看不到切割缝隙，只能依靠直觉，余晖三两下便划出了一个三角锥形，然后像是插水果一般刺进了之前三条切割路线的正中，缓缓提起。 头灯光线近距离照射之下，余晖终于看到了它的边界。 孙振鹏看向余晖，伸出食指凭空缓缓写起了文字笔画。 他的动作很慢，余晖看懂了。 云母。 这一片海水的底部，居然藏着这么大一块云母！ 可云母不会发光。 真正的光源，就在云母之下。 李美琪怔怔看着眼前景象，心中暗道： “这块钻石，得多少克拉啊！” 余晖调整身位，再次切下一条蛙蹼薄片，为了避免边缘位置带来的暗流方向影响，专程上浮了三米左右后才开始举起查看。 明显的流动感。 这一次，余晖不再贴近熔岩壁，游动一段距离便稳定身形重新观看薄片测试方向。 毕竟已经到底了，再找不到洞口，怕是只能使用行字诀硬来了！ 第340章 隐形的洞 已经有些炫目的高亮冰蓝中，余晖游游停停。 游了差不多十多米，手中的蛙蹼薄片宛如一条游动的水蛭，快速甩动起来。 余晖停止前进，定睛看向蛙蹼薄片飘动相反的方向。 依旧是一片透亮。 有过之前切割云母的经历，余晖心念一动： 难不成这洞口就在云母中，只是有了海水和光泽的影响，肉眼看不到？ 如此想着，余晖再次下潜了两米左右，然后重新观察起蛙蹼薄片。 果然，薄片的甩动感更加强烈了。 余晖果断驱动观字诀，看向身下那篇光亮。 原本透亮到无法区分的云母中，果然出现了一个不规则的圆形孔洞结构！ 观字诀之下，地形结构边缘相对灰暗，极易区分。 结构的形状跟之前的熔岩石壁一样，就像半融化状态的奶油，凹凸，圆润，没有半点棱角。 游到洞口位置后，余晖明显感觉到了阻力，这比之前洞穴中的阻滞感更强烈。 余晖丢掉蛙蹼薄片，全力下潜至洞口，将手中陨铁短刀插进了洞壁，然后转头，对着身后的李美琪孙振鹏两人晃动了一下左腿。 意思是如果前进吃力，可以抓住自己的脚踝。 在水下待了也有一阵子了，孙振鹏对余晖的肢体表达风格多少也有了一些了解，游动几下后抓住了余晖的脚踝。 身后的李美琪见状并未效仿，潜水这种事儿，虽然他谈不上专业，但比余晖孙振鹏这种新手要强一些。 尤其健身减肥后，身体比之前灵活的多，体力也优秀了不少。 李美琪双手并用，将钩锚枪举过头顶，迅速摆动起腰肢双腿，麻利的跟了上去。 尽管李美琪减了不少体重，但基数在那摆着呢，赘肉还是有点保留的，再搭配上黑色的紧身潜水服和妖娆的动作，乍一看居然有点像一头海狮。 见同伴没有问题，余晖调整一下身位，用力拉动陨铁短刀手柄，往洞穴深处游去。 孙振鹏虽然抓握着余晖的脚踝，但并没有放弃游动全程等拖，进洞后也开始手脚并用蹬爬着周围根本就看不见的洞壁。 这种感觉很奇怪。 李美琪也觉得很奇怪，以他们三人的潜水阅历，照理说到了这个深度，周围的压力趋势之下，身体应该感觉很不舒服才对。 可是现在非但半点不适，甚至感觉比之前刚到第一个洞口时还要舒适一些。 一阵不安涌现，再看最前方正在全力行进的余晖和孙振鹏，李美琪果断丢掉思想包袱，加快了下潜速度。 有他俩在呢，怕鸡毛。 经过了十米左右的透亮地带，下方的结构开始变得诡异，肉眼看来就像周围漂浮着一些固定位置的熔岩石。 原本全部是云母结构并且高透到无法辨识的洞穴，此时出现了熔岩石与云母混杂交叉的斑点状态。 再往前，熔岩石的占比越来越高，云母则变得稀少，洞穴的光线明显暗了不少。 稀稀拉拉的云母，如同嵌入式的水晶灯，散发着光亮。 随着继续深入，云母规格越来越小，已经接近黄豆粒儿，在深邃的洞穴中泛着微弱的光。 就像星空。 余晖无暇欣赏眼前这种诡异的美景，而是将头灯光束重新做了调整。 前方终于出现了洞壁，又要拐弯了。 但拐弯处却再次出现了光亮。 余晖放慢行进速度，驱动观字诀查看。 前方不是单纯的拐弯，而是变成了三角岔路。 光亮出现的一侧，是斜向下行的，而另外一侧，几乎呈现出了直角状态，横向拐了出去。 这里也不是沟通的地方，就算老鱼跟着来了，怕是也闹不清到底怎么回事儿。 既然自告奋勇拍胸脯要求带队，这会儿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余晖如此想着，对着那片诡异的亮光游了过去。 抵达分叉口后，余晖先是看了一眼横向拐出去的方向。 两侧熔岩壁随着原来越远已经呈现出了黑色，但在洞穴尽头处，出现了一道轮廓极为明显的墨蓝缝隙。 就像一个竖着的细长眼睛。 那是…… 深海？ 这条路通往火山结构外面？ 余晖诧异的转头看向另外一侧。 亮光就出现在七八米开外的地方。 余晖试着往前游动几下，阻滞感明显变大了。 难道暗流不是从那个缝隙涌进来的？ 所以往外走的话就变成了顺流而下？ 但为什么刚才在三岔口位置调整身位的时候，往缝隙那边移动依旧会产生阻滞感？ 孙振鹏也凑了上来，左右各只看了一眼后就拍了拍余晖肩膀，然后指向亮光。 意思是别琢磨了，直接往里干。 跟在最后面的李美琪此时也停止了游动，双脚蹬在熔岩壁上，直勾勾看着前面踌躇不定的俩人，心里暗道： “咋回事？前边啥情况？这俩人刚才的莽劲儿呢？” 正在纳闷，余晖和孙振鹏已经再次开始行进，拐进了泛着光的那边。 李美琪游到三岔口位置时好奇的左右看了一眼，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有岔路啊…… 随着越来越接近亮光，阻滞感越来越强烈，此时余晖不光要使用陨铁短刀凿壁借力，双腿也不能懈怠，这种动作之下，才勉强能保持前进。 这种感觉就好像迎着瀑布往上游。 光亮内部，八成就是暗流的源头了！ 如此想着，余晖再次驱动观字诀。 前方三米处，原本狭窄的洞口戛然而止，然后是一片宽广。 观字诀可见的所有地方，都能清晰显示出结构。 内部有光，不是火红，不是幽蓝，而是一片亮白，如同灯光大开一般。 唯一不同就是周围墙壁依旧是石质，只是洞口位置的熔岩石壁呈现出了流动然后凝固的形状。 这洞，就像是被巨人从内部吹出来的一样。 火山喷发…… 这里面该不会是岩浆吧？ 可隔着潜水服，依旧能感觉周围的海水温度与之前无异。 里面真的是岩浆的话，观字诀应该呈现出火红色才对，周围的海水哪怕不会沸腾，起码像温泉一般多少能感觉到一点温热才对。 如此想着，余晖心一横，迎着越发猛烈地阻力继续往前移动着。 抵达洞穴边缘时，前方海水，居然变成了凸透镜般的形状，中间部位高高的凸向三人所在位置。 第341章 物理学不存在了 余晖腾出一只手，试探性的摸了摸凸起的水面。 此时水面的状态宛如科幻电影中虚构的时空之门一般，出现了强烈的波纹。 余晖见状，干脆把手伸进去，试图搅动几下，不料整只手掌刚刚没入，水面便从内向外绽放开来，瞬间出现了一个脸盆大小的豁口。 正当余晖惊诧之际，沿着胳膊开始整个身体表面的海水迅速被剥离开来。 余晖没有更换位置，也没有前进分毫，但他的身体确实已经脱离了海水！ 原本包裹着身体的海水此时变成了一个深邃的凹状，余晖就像置身在一个海水做成的大号试管中。 蹬在两侧熔岩石壁上的双腿，就诡异的一半在石棺内，一半在试管外。 海水脱离，但阻力还在。 余晖瞬间明白了，这只能是风！ 或许是前方空间内不断有气流压力涌入，原本应该灌进去的海水硬是被这股压力顶在了洞口位置无法继续向前。 而余晖的手破开了水面，让这洞穴中的海水表面形状发生了变化！ 想到这里，余晖再次往前挪动一步，将陨铁短刀更换一下插入位置，做足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探头往前看去。 眼前景象，将余晖二十多年来学习的全部科学知识一并推翻，脑中迅速冒出一句《三体》中的台词： 物理学，不存在了。 是啊，前方宽阔的空间内，一棵不知名的巨大树木倒着生长在空间顶部，繁茂的枝叶一度让余晖以为眼前皆是幻觉。 伴着周围快速流动的空气，树木的枝叶小幅度摇摆着，即便带着护耳设备，依旧能听到树叶被吹动发出的沙沙声。 或许种下它的时候它远没有现在这般规模，此时与空间顶部连接的云母结构已经出现了碎裂沟壑。 沟壑中弯曲的根茎纵横交错着，单看这一部分，倒有些像是榕树。 更为诡异的是巨树不远处，还有一座木屋，也是倒着的。 木屋结构极为简单，此时已经是残破不堪，房顶位置也被巨树的枝干捅出了一个窟窿。 巨树和木屋，就那么硬生生倒立在那片由云母形成的所谓地面上。 木屋还能解释，最多就是固定费些功夫，但树木怎么可能在云母上生长！ 至于空间内明亮的光，余晖只觉得陌生又熟悉。 那光源，正是人首巨蛇的蓝色血液所特制的长明灯，但在这里，长明灯是被镶嵌在云母之中的，一眼望去，单单这个空间顶部，就足有上千盏！ 长明灯周围，放置着成片的可以反射出光线的不知名物质，就好像是现代灯罩内锡纸般的白亮玩意儿。 原本应该是幽蓝色的灯光，经过一系列反射增强，颜色逐渐变浅，每个光源的光芒到了一米直径以外的位置，就已经几乎感受不到它原本该有的蓝色！ 正当余晖沉浸在无限震惊中时，身后的孙振鹏再次拍了拍他的脚踝。 不用想，这货肯定想说： “差不多得了，让一让，哥几个还在后边等着看看咋回事呢。” 可前方涌来的完全可以顶住水流的强风，站都站不住，又该怎么给身后两人腾地方？ 余晖头也没回，伸手朝后方摆了摆，示意两人先别动，然后再次调整身位，向前一步，把头完全伸出了洞外。 他得先看明白这地方究竟怎么回事。 这种地形，余晖确实从未见过，不过结合来之前做过的功课和几人的事先推论，这地儿只能是火山中的一部分。 结合深度推算，这里也只能算是火山最上部了。 周围的石壁是经过多次岩浆冲刷和叠加形成的状态，空间底部离现在三人所处洞口位置差不多有个七八米高。 至于底部结构，层叠凸起，真有点像粑粑，还是个镶了钻的粑粑。 凹凸不平的地面上遍布着散发出光芒的云母，显然使用人首巨蛇血液特制而成小型照明装置，最大的照明装置跟拳头差不多，小一些的只有板栗大小。 在这个位置看，像极了星空。 正对倒悬巨树的位置，则是一堆用云母堆砌的泛着隐隐金光曲状蜿蜒结构，回想起之前位召兴所展示的有着华夏第一龙美誉的蚌塑龙，这八成就是归藏古国匠人摆放出的龙图腾了。 至于里面的隐隐金光，或许又是黄金，被周围各种光线照耀，再加上云母的折射，才会看得这么清楚。 脚踝处又传来了拍打感，显然是孙振鹏的催促。 无奈之下，余晖只好再次向前，然后尝试借着风力站起身子。 既然能恰到好处的将海水阻挡在洞口，或许只要前倾角度适合，可以在洞口位置悬停。 万一失败，大不了驱动行字诀跳下去，只是身后的孙振鹏和李美琪该如何下来，或许只能借助钩锚枪了。 余晖伸长胳膊，将陨铁短刀插入洞口一侧的熔岩壁上，借力拉动试图站起身。 虽然有些不好控制，但整体还很顺利。 孙振鹏见余晖腾出了地方，赶紧往外爬。 紧接着，便是跟余晖如出一辙的一系列震惊，直到身后的李美琪开始拍他的小腿肚子，这才开始学着余晖的样子，往相对开阔的洞口另外一侧移动一番，抽出虎骨刃尝试战力。 奈何虎骨刃太长了，实在操作不来，索性收好虎骨刃，扒着洞口往外一顿爬。 最后一只脚在外面跨着熔岩壁，一只脚踩着洞口边缘，像个壁虎一般抱贴在了那里。 李美琪终于如愿以偿的钻了出来，看到眼前的景象，傻傻愣在了当场。 三分钟过后，李美琪开始调整钩锚枪，拆下鱼叉换成钩锚，四下看了看，最终瞄向前方正中那棵巨树。 这一次，李美琪相对稳妥了不少，扣动扳机之前分别看了看余晖和孙振鹏，然后指了指那棵巨树和手中的钩锚枪。 余晖和孙振鹏几乎是同时摆手表示不行。 钩锚枪的力度肯定没问题，只是上方的云母结构已经呈现出了不少开裂，万一射击或者拉拽的力度加速了开裂，后果将不堪设想。 紧接着，余晖指了指洞口内的熔岩石壁。 李美琪见状一拍脑袋，迅速调整身位，瞄准，开枪。 距离够近，钩锚扎的很稳，见李美琪拽动几下确认无误后，余晖率先抓起绳索，开始下行。 第342章 华夏第二龙 强劲的风将钩锚链接的绳索吹的四处乱甩，即便有余晖整个身体下坠的重量作用力影响，也并没好到哪里去。 洞口附近的风是直接作用向洞口内部的，但离开洞口附近后，风向就变了。 余晖本以为会向孙振鹏一样被吹贴到洞口下方熔岩壁上，这样下行的时候反倒会减少不必要的摆动，结果大错特错。 此时的余晖就像大风天被吹到空中的塑料袋一般四处晃动着。 好在钩锚扎的够牢，再加上洞口边缘比较平滑，才让绳索免于被反复摆动的摩擦力割断。 洞口处的孙振鹏和李美琪见此情形，也是束手无策，这种情况下除非有人先行带着绳索触底并将绳索另一端进行固定，才能让下行过程变得平稳， 原本顺着绳索向下滑动了三米多的余晖，此时已经横到了跟洞口高度几乎持平的位置，看那架势还要继续往上飘。 余晖已经有了直接使用行字诀触底的念头，但自己倒是下去了，孙振鹏和李美琪怎么办？ 手中绳索只有三米长，还有一大截在身后胡乱甩着，要想驱动行字诀，起码要先把绳索捋过来，手持另外一段触底，才好给孙振鹏和李美琪铺路。 正当余晖踌躇之际，明显感觉在身体接近空间顶部的时候，风力明显变小了。 眼瞅着扭转的身体已经呈现出倒立姿势，余晖的双脚接触到空间顶部云母结构的瞬间，立马有了主意。 趁着风力变小后短暂的滞空，余晖双手快速捋着绳索，两三秒的空隙，就顺利抓住了绳索另外一端。 快速在手腕缠绕两遭，余晖双腿用力，猛蹬云母结构，身体迅速向下冲去。 也就只有在这种环境下，往下跳才需要助力。 眼瞅着离着地面还有两三米距离时，强劲的风力让余晖身体开始乱摆，下降速度越来越慢，几乎又要停滞。 就在即将再次被吹上去的瞬间，余晖看着下方地面，心中默念： 行！ 洞口处一直干着急的孙振鹏和李美琪刚要惋惜，却见余晖几乎是在一瞬间抵达了地面。 孙振鹏心道： “风向突变？” 李美琪心道： “二连跳？” 余晖继续保持着蹲姿，避免站立后被乱风带偏，还好，底部的风力明显小了很多。 移动至与上方洞口保持垂直的墙角，余晖将绳索打了个圆扣，套上蛙蹼踩在脚下，又伸手抓紧身体上方绳索，这才抬头对洞口摆手，示意两人赶紧下来。 李美琪自认为体重基数够大，对孙振鹏打了个手势，表示先行试水，孙振鹏迅速点头表示自己还能撑一阵子。 下行过程中，李美琪深深体会到了余晖的身手高出了自己几个档次。 原本应该很顺利就滑下去的地形，却因为周围方向不一的风导致左右摆动着，隔着潜水服，李美琪都觉得肚皮已经被摩擦的有些温热了。 不止这一点，顺着绳索下行，攥紧绳索是为了对抗下滑速度，此时却变成对抗下方往上推的力度。 李美琪一度感觉自己握着的不是绳索，而是竹竿，这会就如同是在倒立爬杆。 整个下行过程，用了足足三分钟。 见李美琪也安全着陆并且帮忙拉紧了绳索，孙振鹏调整身位开始下行。 两人同时辅助拉扯，虽然孙振鹏体重低于李美琪，但摆动幅度明显比之前小了。 孙振鹏落地后，三人也算是暂时松了口气。 李美琪又取出一根钩锚，没有连接绳索，直接填装，钉在了墙角处。 余晖将绳套从蛙蹼上取下，拉紧固定在了墙角钩锚上，回程的路就此安置完毕。 滴滴，滴滴，滴滴。 三声提示音几乎同时响起。 余晖一愣，循着声音看向手腕仪表。 是氧气剩余量过半提醒。 李美琪见状心中一紧，下行浪费了太长时间，氧气瓶还是买小了。 孙振鹏则一屁股坐在地上，拉开背包拉链，又将防水层扯开，掏出空气检测仪，对着空中摇动检测一番。 空气含氧量：20%。 空气状态：优。 见此情形，孙振鹏果断收起空气检测仪，关闭氧气阀，取下了潜水面罩。 在这大洋深处近百米的地下空间，空气中居然没有任何一丝丝的杂乱味道。 余晖和李美琪见状赶紧效仿，先后关闭氧气阀，取下潜水面罩。 “憋死我了，真特么憋死我了，这一路我一句话都不能说，快要憋炸了。” 李美琪抱怨着将潜水面罩小心收好，这玩意儿如果整丢了，可真就回不去了。 孙振鹏则抬头看向顶部诡异的巨树： “看到树的时候，我就猜测这里面空气没问题，只是这股子邪门的风究竟是从哪里吹来的，咱们在火山口小岛上也没见有风啊。” 余晖眉头微皱，回应道： “这里怕是跟地面上的什么地方相通，之前在未央司殉葬冢石室中，我就见到过六个陶罐，封锁着六个小洞……” “只是那些洞是往里面吸气的，能将周围吸成真空，这里却恰恰相反……” “听杨叔说过何磊那伙人在石室里中过诡异的毒，最后痒死了不少人，咱这空气检测仪万一不准，哥几个怕是也得挠到死了。” 孙振鹏闻言说道： “咱这是考古队同款，绝对错不了，任何有别于正常空气所含物质都会提示，如果还有新的空间需要进入，包里有防毒面罩……” “氧气瓶非必要就先别用了，氧气用光了不还是死路一条。” 李美琪点头同意： “你想啊，建造墓室的工人在这儿不也得喘气儿么，周围也没见什么遇难者尸体，要我说，咱先看看中间那堆钻石，是不是埋着黄金啊，金灿灿的，真喜人。” 余晖转头看了眼前方不远处那堆云母，又看向孙振鹏问道： “振鹏，华夏第一龙，怕是要易主了。” 孙振鹏摇头否定道： “那可不一定，蚌塑龙经鉴定是6500年前的摆放安置的，归藏古国出土物有不少检测数据已经出来了，位教授说过，最久的差不多是5300年。” 余晖点点头，再次看向那堆云母道： “这样啊，那咱就看看这华夏第二……” 话未说完，余晖收声一愣。 不知是不是看花了眼，那堆云母中的金光，好像在移动位置…… 第343章 金色霓虹 见余晖话说一半便直直看向远处，孙振鹏和李美琪瞬间紧张起来，转头顺着余晖的目光望去。 李美琪并没发现什么异样，松了口气说道： “晖哥，之前咱也见过黄金，我那盾还在家里放着呢，你别这么没见过世面似的，就算里面是一整条黄金，看起来也没多粗，咱不至于……卧槽？” 李美琪正说着，忽的看到不远处那堆晶莹剔透的云母中，蜿蜒修长泛着金光的结构忽然分成了三截。 孙振鹏抽出虎骨刃，转身半匍匐道： “活的？” 余晖没说话，迅速拉开背包，取出陨铁短刀腕套快速固定绑好，弓身蹲行，直奔那堆云母。 管它什么东西，既然看到了，就不能等到对方先出手。 从未央司至今，归藏古国时期的古墓中频频出现各类诡异生物，除了寅武司里被当做剑齿虎食物的那群山膏，有一个算一个，全是危险的阴狠货色。 这周围妖风怪起，再无其它机关或是守护异兽，云母堆出的所谓华夏第二龙，如若不是辰穹司中墓主棺椁，那就只可能是机关。 见余晖果断上前，孙振鹏紧跟其后，口中还念叨着： “余晖，里边不能是条金龙吧？” 余晖继续向前挪动，头也没回的回了句： “什么龙也不能自己分成三段，哪怕是三节棍，也得有人甩才能变换。” 身后的李美琪将强力钩锚枪挂在腰间，取下普通的鱼叉枪，端起后开始匍匐前进，边爬边说： “晖哥，你俩左右分开点，给我留个视野，有啥情况我也好远程助攻。” 余晖和孙振鹏闻言迅速做出对应动作。 头顶上依旧有树叶的沙沙声，奇怪的是地上却没有一片被吹落的树叶。 地表位置风力相对小很多，加上三人身位较低，移动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也正因如此，云母堆中的玩意儿移动肯定也不会受到影响。 此时余晖和孙振鹏离着那堆云母的距离已经不足三米，稍稍靠前的余晖停止了移动，低声道： “振鹏，看清了没？” 孙振鹏移动到跟余晖平行的位置，回了句： “不止三截。” 或许是感受到了持续接近的余晖和孙振鹏二人气息，横向规模近十米的云母堆中，泛着金光的长条此时已经如同霓虹灯般开始断断续续流动起来。 “十点钟方向！” 身后的李美琪大喊一声，迅速扣动了鱼叉枪扳机。 余晖跟孙振鹏皆是一愣，现在两人所处位置离那堆云母太近，目光主要集中在了正前方三五米的宽度范围内，并没注意到云母堆两端迹象。 李美琪离余晖和孙振鹏足有五米远，观察范围更宽，云母堆中的金光开始流动后，他分明看到最左侧的端口处有一道金光流了出来！ 那分明是一条小臂粗细的黄鳝般的玩意儿，通体泛着金色光芒，蛇形前进的同时，脑袋两边还有鱼鳍般的结构辅助扒地。 从云母堆中出来的瞬间，它根本就没做任何停留，目标极为明确的快速奔向余晖。 李美琪喊出那句十点钟方向的瞬间，金色的怪蛇移动速度明显更快，脑袋也抬起来微微向后一弓，嘴巴迅速张开，一道笔挺的血红的猛地甩出。 余晖明明离着怪蛇还有两米多的距离，但怪蛇的攻击范围显然够用，那道血红八成是它的舌头，或者是之前见过的那种会飞的鸣蛇胸腔中的尖刺。 李美琪果断的鱼叉射出，精准命中怪蛇脑袋，食指粗的鱼叉尖刺贯入怪蛇脑袋十多公分后，倒刺结构也嵌入了它的脑袋，借着强烈的惯性，直接将其射的向后翻飞出去。 离着余晖腰子位置已经不足一米的血红也被带向空中。 还好，这货的武器跟身体是连在一起的。 余晖跟孙振鹏被李美琪这么一喊，迅速转头，当看到被鱼叉枪击飞的怪蛇口中那道一米多上的红色尖刺后，果断开始后退。 没退几步，孙振鹏便注意到了云母堆的右侧也有怪蛇爬出，直奔自己而来。 与此同时，左侧那只怪蛇虽已被击飞，但又有两只跟了出来。 “它们只能从两侧出入，攻击范围在两米左右，别近身肉搏！” 身后的李美琪见孙振鹏举起虎骨刃就要迎战，赶紧制止道，边说边抽出新的鱼叉进行填装。 强力钩锚枪有些笨重，但由于不可替代性必须得带着，这也导致李美琪并没有多带普通鱼叉枪需要的鱼叉。 三根钩锚，三根强力鱼叉，已经占据了太大位置，普通鱼叉枪所需的鱼叉只带了五根。 余晖跟孙振鹏倒是也带了鱼叉枪，但是一个有陨铁短刀，一个有虎骨刃，再加上李美琪还扛着强力钩锚枪，两人也没多带太多鱼叉。 从云母堆的规模和怪蛇的体型来看，这里面起码有个三五十条，三人鱼叉加一起也不够用。 何况鱼叉枪填装速度太慢，怪蛇行动迅速，根本不给余晖几人喘息的机会。 “我子弹不够！” 李美琪喊着，快要接近孙振鹏的怪蛇再度被李美琪一枪射飞。 三个人都清楚，李美琪动作再快，也快不过这接踵而至并且越来越多的怪蛇攻击。 从腰上取下鱼叉枪并且进行填装这需要时间，余晖和孙振鹏根本来不及效仿，并且他俩很明白自己的射击精准度远在李美琪之下。 迅速后撤的余晖清晰的看到正前方赶来的怪蛇已经张开嘴，血红的尖刺是从上颚舌信位置弹出来的，直奔面门。 李美琪也看到了这一幕，尽管他已经竭尽全力的加快速度，但鱼叉枪的操作熟练度限制之下，新的鱼叉确实还没填装好。 电光石火间，余晖就地一滚试图躲避，但身后的氧气瓶限制，只滚到了半圈位置便停住了。 血红的尖刺几乎是擦着余晖的鼻尖过去的。 近距离观看之下，那根或许就是怪蛇舌信的玩意儿上布满了绒毛般的细小白刺。 铛。 头顶上方传来了金属撞击石面的声响，绷直的血舌瞬间落地，余晖猛地抬头。 是孙振鹏的虎骨刃。 第344章 高觉悟 余晖来不及道谢，迅速起身摸向小腿，抽出一柄陨铁手术刀，甩向前方另外一条刚刚弓起脖子的金色怪蛇。 投掷飞刀，余晖练过太多次，陨铁手术刀锋利无比，贯穿了那条金色怪蛇脑袋之后，又刺入了后方另外一条蛇的身体。 身体中刀的金色怪蛇只是稍稍顿了顿，又再次冲了上来。 显然只有脑袋才是它们的要害。 嗖。 一道鱼叉飞过，孙振鹏前方的金色怪蛇腾空飞起，本应受鱼叉惯性带向远方，却在腾起后被卷入了劲风。 即使脑袋上还挂着鱼叉，依旧随风一阵飘曳摆荡，最后重重落在了空间顶部的巨树旁边。 原本圆鼓鼓的身体猛地贴在巨树树根上后，迅速干瘪下去，身上散发的金光也迅速暗淡下来。 李美琪看在眼里，惊呼道： “那树根能吸食血肉！” 此时的余晖已经将三把陨铁手术刀全部甩了出去，终于抽出一点喘息机会，快速卸下身上的鱼叉枪和备用鱼叉，贴着地面，猛地用力，一股脑丢向身后的李美琪： “美琪子弹，支援振鹏！” 说完便紧握陨铁短刀直直影响云母堆还在源源不断涌出金色怪蛇的左侧一端。 金色怪蛇攻击时有前摇动作，很容易分辨。 虽然动作极快，但它的舌信设计方向与嘴巴中间的豁口处于同一垂直线，以余晖现在的身手，躲避并不算难。 如果继续后撤，云母两端涌出的两股金色怪蛇聚成一片同时进攻的话，三人绝对无法招架。 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余晖只需封住一侧，另外一侧交给李美琪和孙振鹏，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前进，躲避，抬手甩刀，抽回，继续下一条。 余晖全神贯注，轻松斩杀了三条金色怪蛇，正要继续躲避第四条怪蛇攻击时，余晖眼睛迅速横扫。 有两只金色怪蛇同时面朝自己弓起了脑袋。 它俩所处位置如果同时射出舌信尖刺，将会在余晖脑袋位置完美交叉。 歪身侧头根本无法躲避，怕是只能弹跳起身进行躲避了！ 弹跳躲开后，哪怕会被乱风吹歪，重量加持下落地应该没问题。 就算被直接吹上天无法落地，还有行字诀可以重新归位。 余晖果断双手撑地，刚要跳起，便听身后传来了李美琪的声音： “晖哥莫慌，支援来了！” 紧随话音而来的是一根呼啸的鱼叉，一条金色怪蛇瞬间被射飞。 几乎是同时，另外一条怪蛇的舌信尖刺也弹射出来。 好在只有一根，余晖迅速躲过，再次甩出陨铁短刀。 金色怪蛇被削掉半个脑袋，舌信也跟着齐刷刷断掉，地上只剩一截扭曲的无头蛇身，切面处仅剩一个中间还藏有红色舌信组织的圆孔，殷殷渗出了黄褐色的液体。 余晖不敢怠慢，加快了攻击动作，只有足够快，才能保证迎战的金色怪蛇只有一条处于攻击状态。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余晖的陨铁短刀搭配上特制腕套，攻击长度远超一旁的孙振鹏，好在有李美琪几乎不间断地鱼叉支援，孙振鹏也能轻松应对。 金色怪蛇再怎么勇猛迅捷，终究是肉身，虎骨刃砍过去几乎不需要怎么额外用力，就能轻松削断。 高强度的战斗持续了五分钟左右，余晖和孙振鹏便已经分别来到了云母堆两端。 云母透度极高，近距离观看之下几乎不输玻璃，内部涌出的金色怪蛇动向尽收眼底。 左右两端每有一条金色怪蛇出现，刚刚露头，便会脑袋搬家。 如果不是高位有劲风，余晖甚至都想骑在云母堆上等它们一条条出来送死。 眼瞅着云母堆内仅剩不足十条金色怪蛇，孙振鹏干脆一刀猛挥，切下了一块云母，抓起后直接塞到了右侧洞口处，紧接着转头对余晖喊道： “里面也没什么别的东西，不行封上吧，给位教授他们留点能研究的玩意儿。” 余晖刚刚挑断一条金色怪蛇的脖子，听孙振鹏一说，只好作罢，丢过去一句： “怪不得位教授硬给你拍过来，觉悟真够高的，别养蛇为患昂。” 洞口直径也就二十公分不到，余晖瞅准一块异形突兀的云母倾斜砍下，抓起对准洞口猛地一塞。 刚刚好，尽管周围还剩些一两公分规模的杂乱缝隙，但也足够挡住那些小臂粗的金色怪蛇了。 两人检查一番洞口，又绕着云母堆整整匍匐观察了一周，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李美琪则低身跟了过来，捡回射出的鱼叉时不忘一脸嫌弃的甩掉挂在上面的金色怪蛇。 甩掉量之后，李美琪忽然露出了小虎牙，恶趣味的挑起一条软塌塌的怪蛇，直直甩向空中： “你们快看，我喂喂树。” 浇植物，喂动物，这是动词使用的常识，此刻的李美琪却开发出了新的组合。 余晖跟孙振鹏闻声抬头看向空中，只见那条金色怪蛇在空中摇曳一番后，真就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巨树的根茎卜位。 紧接着，瞬间干瘪，黯淡下去。 看到眼前情景，余晖感慨道： “这棵树，原来是以此生存的。” 孙振鹏则摇了摇头： “肯定不止，咱们能游进来，外面肯定也有海洋生物游进来，一旦突破洞口的水流，被风卷起，要么喂蛇，要么喂树。” 余晖眉头微皱，开始捡回之前被甩出的三把陨铁手术刀，当看到那条被划破肚皮的金色怪蛇时，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指着肚中露出的小片树叶碎屑说道： “这玩意儿吃树叶的，怪不得地上一片树叶都没有。” 李美琪已经跟了过来，诧异到： “树叶这么轻，肯定会被吹上天，风不停，绝对落不下来的，它们是怎么吃到的？” 孙振鹏也凑了过来，看着眼前金色怪蛇的尸体，嘀咕道： “或许它们的舌信不光是用来攻击咱们的，猎食空中飘荡的树叶也能用得到，这玩意儿，好像不是蛇……” 李美琪指着金色怪蛇身前的鱼鳍结构说道： “难不成是鳝鱼？可它还有鳍呢，你看。” 孙振鹏微微眯眼：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 李美琪更加不解： “你这哪里口音？” 第345章 ?? 孙振鹏解释道： “??不是口音，就是这个名字，山海经中有过记载，是一种通体发黄的蛇状生物，生有一对鱼鳍，外形的描述跟眼前这玩意儿如出一辙。” 余晖稍加思索，追问道： “是不是也讲过??出现的地方会发生旱灾？” 孙振鹏一愣： “你也看过那篇？” 余晖摇摇头： “之前在余家屯午骑司中见过人面鸮，林大师认了出来，并且讲过人面鸮在山海经中的描述细节，也提到过它出现的地方会发生旱灾……” “林大师推断之所以会有这种描述，是因为这种生物本身喜欢干燥环境，现在看来，这??虽然像蛇，却也是会待在干燥处……” “这座古墓的建造者应该也是受这种主观认知影响，选择把??放在此处，用来阻止海水侵入，虽然主要抵御海水的功劳并不在他，而是这诡异的风。” 孙振鹏闻言点头： “是的，位教授之前也跟我讲过，山海经中对很多动物特性的描述都有夸大成分，多了不敢说，最少有四成以上是主观寄托的美好愿景。” 李美琪闻言开口道： “他们的美好愿景我不管，咱们的美好愿景已经成泡沫了，好好地黄金，变成了一群蛇，这堆钻石居然都不是棺椁吗？我一开始都以为这钻石里埋着的就是黄金唤龙杖呢。” 余晖转过头，看向凹凸不平但遍布星星点点特制云母灯的地面说道： “那不是钻石，是云母，上边那棵树和房屋的倒悬，多半是为了布景改变结构，顶代表地……” “咱们现在踩着的地，装饰成了星空模样，便是天，天地互换位置，将辰穹司的掌管者葬在此处的话，完全印证了咱们之前的所有猜想……” “辰穹司，掌管天象，葬的话，自然要葬在星空之中，主墓室，多半就在这地表之下。” 李美琪听完环顾一圈，嘀咕道： “也没看见哪里有继续往下的通道啊，我说，咱不能真的往下挖石头吧？” 孙振鹏摸了摸熔岩石地面，回应道： “这地面都是凝固的岩浆，是天然形成，以归藏古国时代的生产力，怕是无法炼化石头，挖洞再填，根本实现不了……” “刚才就顾着跟??干仗了，根本就没来得及将此处全部勘察一遍，现在找吧，肯定有遗漏。” 余晖点点头，表示赞同道： “边缘处风力更小，你俩一路，我从这边绕，先转一圈看明白再说。” 三人兵分两路，绕着直径近百米的巨大空间开始地毯式搜索。 头顶上方时不时刮来的不明风向怪风，时刻提醒着三人保持低身位。 李美琪手里拎着根鱼叉，看到任何可疑的凹陷结构都要捅两下，孙振鹏见状没好气道： “这么小，就算是个洞，你这体格子能进去啊？” 李美琪嘟囔道： “说的跟你能进去一样……” 余晖这边则便捷不少，毕竟有观字诀加持，只需要每行进一截驱动探视一番结构即可。 观字诀已经驱动四次，地表之下洞穴没看见，但粗达手臂到细如尾指的各种联通脉络却有不少，还有些地方夹杂着从黄豆粒大小到拳头一般的不规则空洞结构。 火山喷发出的岩浆，经过急速冷却形成的熔岩石结构，确实跟石头不一样。 第五次使用观字诀，依旧没什么发现，余晖歪头时，忽然感觉到了耳畔传来一阵不同于脸颊部位的微风，转头一看，墙角处有个尾指粗细的小洞。 自从开始搜寻，这种小洞随处可见，但眼下这个，好像是往外呼呼冒着风的。 余晖下意识屏住呼吸，取下背包拿出空气检测仪。 氧气含量：20%。 空气质量：优。 没有异常。 可为什么只有这个小洞是有风的？ 余晖下意识回身，看向之前路过位置的其他小洞，伸手过去触摸一下。 居然真的有风，只是风力极小，在这洞中胡乱吹刮的怪风影响之下，很难察觉。 这里所有的小洞，都在冒风？ 余晖再次想起未央司石室中的小洞，心底一阵不安。 那边吸气，这边冒气，但是北郊采石场离这里，怎么也得两百公里打底，还隔着深达千米的海…… “余晖，这边！” 李美琪兴奋的喊声从远处传来，显然他们俩有了发现。 余晖闻声迅速回过神，手脚并用，快速朝对面爬去。 七十多米距离，跑的话倒是快，爬就慢多了。 一分多钟过后，余晖微微喘着粗气说道： “这一路，真够费劲的。” 孙振鹏指了指眼前规格足有两米多长的熔岩石凸起说道： “这块石头，能挪开。” 余晖闻言俯身下去，将耳朵贴近熔岩石边缘，耳畔果然传来了细微的风声，当即微微直起身，心中默念： “观！” 熔岩石下方，赫然出现了一条直径近一米的洞穴，斜向插入深处。 轮廓结构曲折，遍布圆滑的凹凸。 又是一段天然形成的通道。 但观字诀可见范围有限，看不到通道尽头。 “下不下？” 孙振鹏问道。 不等余晖开口，李美琪率先抱住熔岩石边缘： “还用问，来来来，咱仨一块，挪一挪问题不大。” 孙振鹏从包里掏出空气检测仪，怼在隐约有风传来的缝隙处测试一番，确认无误，这才收好检测仪，俯身把住了熔岩石边缘说道： “我数一二三，一块用力。” 余晖点点头，也握住了熔岩石的一处凸起道： “逆时针旋转，能用最小的移动幅度露出最大的洞口。” 李美琪闻言一愣： “这都看得出来？” 孙振鹏回了句： “都跟你说了正版货正版货，别问了，听我口令，一，二……” “三！” 三字一出，三人同时发力，伴着石材相互摩擦特有的钝声，熔岩石被缓缓移开。 一个深邃黝黑的洞穴赫然呈现，呼呼往外冒着带有少许异味的风。 这气味，余晖觉得有些熟悉。 那是儿时在余家屯每天都会闻到的气味。 尤其是路过四叔家的牛棚时，味道更冲。 “我说，这是不是牛粪味儿？” 孙振鹏捂了捂鼻子问道。 李美琪干脆掏出了防毒面具，边戴边说： “你管他什么粪，就是龙粪，也没必要这么猛劲儿吸吧。” 第346章 极致的平衡 “估计环境不会太好，不过洞中的风比这里小不少，并且风中没有潮气，没有海水浸泡和强风困扰，臭点而已问题不大。” 余晖说着扣好防毒面具，率先进洞。 仅仅前行三米左右，洞穴微微弯曲后，前方出现了泛着亮光的洞口。 虽然远没有之前妖风大作的空间中那般明亮，但也足够用了。 离洞口还有五米左右时，余晖放慢速度，驱动观字诀查看。 从洞外墙壁结构来看，或许这地方空间并不算大。 继续前行至临近洞口的位置，才发现里面更像是个葫芦，或者是地环，五米多长的宽大空间后再次收紧变窄，紧接着再度扩大。 再往前就看不到了。 洞内有光，观字诀之下倒是可以看到一个各种分叉的奇怪结构，或许是摆件，或许是机关。 或许，是某些在原地匍匐不动的生物。 余晖握紧陨铁短刀，将移动动作放轻，缓缓探出洞口，向周围看去。 有过之前的光亮，这里面相对昏暗不少，或许是人首巨蛇血液油灯规模限制，零星分布的云母灯散发的光线变得微弱了不少。 空间正中，正是余晖之前在观字诀之下拿不准的玩意儿。 那一棵由熔岩石混杂着四块内部散发着微蓝光芒的云母石堆砌而成的树？ 但是树杈结构有些奇特，直面实物看起来，更像是鹿角。 鹿角…… 龙角？ 余晖缓缓从洞中爬出，调整头灯光束后迅速打量着周围，身后的李美琪和孙振鹏此时也爬了出来。 看到眼前熔岩石制成的石雕后，孙振鹏率先开口： “这只能是龙角。” 余晖指了指悬在龙角雕塑周围的两块云母： “这里面最不缺的就是熔岩石，为什么这两块要换成云母？” 孙振鹏皱皱眉，看着云母说道： “有光的话，在这里就代表星星，当然也可能是用来照明的……” 孙振鹏话音未落，前方变得狭小的洞内忽然传来一阵怪叫。 那是一种介于牛与驴之间的鸣叫声，尾音拖得很长，还有些微微上扬。 三人同时进入戒备状态，三束头灯光线直直瞄向对面洞口，李美琪低声说道： “这是麋鹿的叫声，我听过……” 余晖低声回应： “那臭味估计就是它制造的。” 孙振鹏将虎骨刃握在身前，补了一句： “也可能是它们。” 李美琪端着鱼叉枪，上前一步道： “麋鹿很温顺的，我这个远程攻击，我去探路，你俩在前边，我不好发挥。” 余晖跟上去： “洞口够宽，一起走。” 进入狭隘区域后，三人都有些懵，重新变得开阔的地带，俨然就是一处鹿棚，棚内足足并排十多只成年麋鹿，还有几只小一些的麋鹿正在中间的空地上游走玩耍。 见到余晖等人进来后，它们的第一反应便是迅速躲进鹿棚，虽然这个物种没有什么表情，但从它们的肢体语言不难看出，它们很害怕。 “美琪，还记得你的玉漱公主么？” 孙振鹏开口道。 李美琪诧异道： “你是说它们也是专门供给什么猛兽的食材？” 孙振鹏点点头，继续说道： “很有可能，只是这群麋鹿的食物从哪来？” 余晖看了看远处地上随处可见的就像是有人专程过来投放过一般的干草，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向顶部看去。 这里的举架极高，足有十五米左右。 就在十五米高的空间顶部，伴着徐徐微风，一片状如芦苇的植物正在缓缓摇曳着。 孙振鹏也跟着抬头，看完以后头皮一阵发麻： “这特么……” 李美琪指着鹿棚一角惊呼道： “那里居然有水，这大洋深处哪来的淡水给它们喝？” 余晖顺着李美琪所指方向看去，果然有个明显是人工凿刻形成的水槽，水槽上方不断有水滴滴落，滴落的速度和规模，跟吊瓶输液差不多。 水也是从顶部滴落下来的，头灯光照之下，可以清楚地看到顶部正对水槽的位置，有一片宽四十公分左右长度近一米的被水浸湿颜色偏深的区域。 “没有火源烧灼蒸馏，只可能是渗透法提取淡水，整个山体内不知名的风力或者压力将海水压入了某些孔洞，恰好经过某些密度偏低的熔岩石结构，最终形成了渗透过滤……” “这水槽和鹿棚，就是围绕这个渗透点搭建起来的，也正因为有淡水渗出，顶部才有可能种植供麋鹿食用的草……” 余晖说着从地上捡起一根干草，继续说道： “水量有限，当上面的草开始结出种穗，会本能的减少自身消耗，将唯一的能量供给种子……” “所以外围的枝叶就会开始干枯，最后达到被风就可以吹断的状态，散落下来，麋鹿就有了食物，归藏古国的工匠，显然把这种动植物的平衡拿捏到了极致。” 孙振鹏看着远处再度缩小的洞口说道： “我更好奇麋鹿究竟是用来喂谁的。” 此时一头幼年麋鹿直勾勾看着蹲下身对自己摇摆干草的李美琪，犹豫片刻后，缓缓尝试走近。 余晖和孙振鹏见状，并未阻拦，但几乎是同时悄悄攥紧了手中刀柄。 放鹿之心不可无。 直到那头小麋鹿动作极为优雅的侧头，缓缓开口咬上那束干草开始咀嚼，两人才放下心来。 李美琪甚至伸手摸了摸小麋鹿头顶刚刚冒出的还有些柔软的鹿茸，然后缓缓起身说道： “用这玩意守墓的墓主肯定是二傻子，它们只能是口粮，哥几个，备战吧，前边百分之百有大家伙。” 孙振鹏面露难色： “这次以为是在水里作业，没带电棍，再碰上剑齿虎之类的玩意儿，直接弄死会不会太浪费了……” 余晖已经开始向前方洞口移动，边走边说道： “先看看是什么东西再说吧，真要生死攸关，飞出来条龙都得剁了。” 李美琪也跟着附和： “就是，要不你去跟它谈判，看看能不能劝降或者是感化它。” 孙振鹏耸耸肩，晃动几下手中的虎骨刃：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我也没啥心理包袱了，紧急避险原则嘛，我懂。” 第347章 诸犍 见余晖三人自顾自路过没再停留，十多头麋鹿视线齐刷刷跟过去，好奇的歪了歪硕大的鹿角。 被李美琪喂过的那头小麋鹿干脆跟了过去，见三人已经站到了洞口附近，鹿棚中的成年麋鹿再次鸣叫一声。 全神贯注看向前方的三人皆是被这突然的鸣叫吓了一跳，下意识回头，却见那头尾随而来的小麋鹿屁颠屁颠的跑回了鹿棚。 李美琪嘀咕道： “它们都知道里面有危险，给孩子叫回去了……” 孙振鹏则有些好奇： “为什么麋鹿的叫声并没有把所谓潜在的危险生物吸引过来？” 余晖回答道： “这个很难说，要么是里面的玩意儿体格够大，这通道容不下它，要么就是被其他结构挡在里面了，还记得寅武司古墓中的圆木栅栏门么？” 孙振鹏和李美琪同时点头，再次把注意力放到了前方通道中。 通道内光线更暗了，好在并不算深，站在洞口就可以直接看到另一端的隐隐光亮。 余晖弯腰向里面看去，通道另一端的空间内也有一个如同之前鹿角石雕的东西立在中央。 由于只能看到洞口范围大小，无法看清那东西的全貌。 从这里开始，熔岩石壁不再圆润自然，后续的通道明显是人工开凿而成。 人工修建的结构，就极有可能被设置机关，余晖果断驱动观字诀，细细打量起前方通道。 果然，观字诀可见范围最边缘的洞口另一端位置下方，出现了七根圆木结构。 “前方洞口有圆木栅栏，但触发开关并不在通道内。” 余晖眉头紧皱。 孙振鹏闻言道： “难道是走出通道才会触发？” 李美琪显然已经适应了余晖的神奇能力，大胆猜测道： “也就是说，咱们进去触发机关，通道就会封死，里面的东西想出来也会触发机关，不等进入通道，路就同样会被封死，所以麋鹿一旦闯入，就有去无回，里面的玩意儿也没法主动过来捕猎。” 孙振鹏转头看向李美琪： “哟，开窍了？” 余晖则移步向前说道：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已经到了这里，没有不进去的道理。” 孙振鹏和李美琪闻言快步跟上。 离洞口的圆木机关还有三米左右距离的时候，余晖忽然停下了脚步，开口道： “不对，往前并没有踩踏触发开关装置，圆木栅栏门是被锁链拉扯的状态，另一端从地下连到了地上，但还在继续往前，离得太远，我不确定另一头连着什么东西。” 孙振鹏一听也皱了皱眉： “锁链……如果隔离点就在圆木栅栏门位置，是不是只要咱们不越界，里面的东西就够不到咱们？就好像，被链子拴住的狗？” 李美琪当场反驳道： “得是啥样的狗专吃这么大个的麋鹿啊？” 说话间，前方传来了锁链与地面摩擦的声响。 显然是几人有别于麋鹿鸣叫的谈话声，引起了前方不明生物的注意。 余晖再次看下地面之下连接圆木栅栏门的锁链，并不算粗，或许里面的生物体型不会太大，但能够拉动圆木栅栏门，力量绝对不会太小。 随着三束灯光齐齐照向前方，锁链与地面的摩擦频率忽然加快，但除了摩擦声，并没有任何其他声响。 如果真是凶手，跑动也好，飞翔也罢，总能发出一些声响才对。 正在三人愣神之际，洞外瞬间闪过一道黄色身影，紧接着圆木栅栏门从地下猛地窜出来，挡在了余晖等人面前。 洞口的光被挡住了大半，一张狰狞的脸出现在圆木栅栏门的另一侧，猛然张开的大嘴尖牙遍布唾液横飞，震耳的吼声几乎要震破几人的耳膜。 三人几乎是同时做出了抬手捂耳后撤的动作，怔怔看着眼前这个几乎是闪现过来又被圆木栅栏门挡住的玩意儿。 或许栅栏门只是用来防止误入的麋鹿逃跑的，因为眼前那头豹子般的强壮生物距离圆木栅栏门还有半米距离，就被身后的锁链拖住了。 确切地说，共有三根锁链。 一根用来触发栅栏门，另外两根，估计纯粹是为了防止那根锁链被这豹子挣断。 “这，这尼玛什么玩意儿，不是人脸么，怎么就一只眼……” 李美琪看得有点懵，这玩意来的太快了，还没来得及紧张害怕，这货就到了眼前。 如果没有那些锁链和这道门，单看这怪豹的气场和造型，估计已经将三人撕碎了。 “人首豹身，牛耳单目，这，这是诸犍，也是上古异兽。” 孙振鹏说着举起手中虎骨刃放在身前，随时准备给它来一下子。 “我真有点怀念电棍了。” 余晖说完上下打量一番眼前被唤作诸犍的玩意儿，补了一句： “黄毛，一身斑斑点点，还有个天眼，干脆叫精神小伙吧。” 李美琪见余晖语气如此轻松，不由得转头问道： “晖哥，你有降服它的办法了对吧？” 余晖摇摇头： “没有，不过咱们还算安全，在这儿它那咱们没办法，但是越了这个界就不好说了，它动作太快，力道也足，迅捷与力量兼具，说实话，我感觉森扬哥来了也够呛能干过他。” 李美琪闻言咬咬牙，转头收好鱼叉枪，取下强力钩锚枪，然后开始填装特制鱼叉，嘴里还嘀咕着： “精神小伙是吧，今儿没带电棍，你体验不到电摇了，我看看能给你挂哪儿不，你要是老实，哥们给你留口气儿……” 余晖没吱声，抬头看了眼孙振鹏。 孙振鹏再次耸耸肩： “考古队来了最多也就是拿麻醉枪上，位教授没给配发，我有什么办法。” 余晖点点头： “嗯，这事儿赖他，太不周全。” 说话间，李美琪已经装配完毕，抱起强力钩锚枪，透过圆木栅栏门中间近二十公分宽的间隙，瞄准了诸犍的脑袋，想了想，又往下压了压钩锚枪，瞄向了它的后腿。 “断根腿，总比丢了命强。” 李美琪说完，果断扣动了扳机。 一声痛苦的怒吼再次响彻山洞，洞口另一端露出了几只麋鹿脑袋。 它们也好奇，穷凶极恶的终极大魔王为什么会叫的如此惨烈。 第348章 熔岩石柱 在看到强力钩锚枪发射的瞬间，诸犍迅速做出了后撤躲避动作。 但它动作再快，也快不过在近四十个压力的压缩气罐作用下射出的特制鱼叉。 后撤的惯性，加上特制鱼叉的推力，目测体重足有五百斤上下的强壮诸犍，硬生生被带出了三四米。 它的骨头肯定很硬，因为特制鱼叉居然没有贯穿它的后腿，而是将它的后腿斜斜钉在了熔岩地面上。 诸犍痛苦的哀嚎着，凭借本能尝试站起，后腿处传来的剧痛让它变得愈发暴躁。 就在余晖等人以为这货应该能老实一会儿的时候，它居然在拉扯后腿未果后，呲着牙反向一滚，本就嵌入熔岩石地面不深的特制鱼叉被硬生生拖了出来。 诸犍转头看向横穿着一米多长特制鱼叉的后腿，再次仰天长啸一声，拖着三根铁链再次向着洞内冲来。 之前诸犍后撤并被击退的时候，圆木栅栏门也跟着落下小半截，如今诸犍再次拉紧铁链，栅栏门也再次升起。 这一次疼急眼的诸犍攻势更加猛烈，圆木栅栏门重重顶在了洞穴顶部，被顶撞位置的熔岩石已经出现了裂纹。 诸犍瞪着着仅有一个的骇人眼睛，一瘸一瘸的后退几步，然后再次发力助跑冲撞。 在这洞里被困了几千年，它从来没像今天这么生气过。 圆木栅栏门上方，已经有碎裂的熔岩石碎片掉了下来，李美琪紧张问道： “现在怎么办？” 余晖盯着诸犍再次后退时明显瘸的更厉害的后腿，回了句： “剩下的腿，各来一枪。” “妥了！” 李美琪答应着，转身抽出特制鱼叉继续填装。 当重新填装好的钩锚枪再次被李美琪端起时，作势准备发动第三次冲击的诸犍瞬间顿住。 之前挨的那一下，让它对这古怪玩意充满了恐惧。 “你也就欺负欺负麋鹿了。” 李美琪说着，再次扣动扳机。 诸犍想躲，但已经伤了一条后腿，动作根本没有之前那般敏捷。 之前都没躲过，这次自然更跑不了。 只是李美琪瞄准的是前腿，由于诸犍躲避移动导致这一鱼叉直接射入了它的肩膀位置。 好在这个射击角度之下，鱼叉刺向了身体外侧，并未进入胸腔。 鱼叉应该是卡在了肩部骨缝处，所对应的前肢干脆打不了弯了。 诸犍被命中后退了几个趔趄，受伤的后腿显然无法支撑这个力道，先是跌坐在地，不打弯的前肢斜斜翘起，整个身体瞬间歪倒在地。 它挣扎了一番，却再也无法起身，只能躺在原地，歪起脑袋，竖向的独目死死盯着李美琪，无能狂怒的龇着獠牙。 随着诸犍的后腿跌倒，三人面前的圆木栅栏门也再次归位，余晖猫腰向前，缓缓走出了洞穴。 李美琪见状迅速填装第三根特制鱼叉，快步跟上去问道： “晖哥，还补一枪么？” 不等余晖回答，孙振鹏开口了： “补，别同情它，这种玩意儿抽冷子就得反咬，你看它吃那么肥，四肢废了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 余晖点点头： “振鹏说得对，这玩意儿没人性的，给它留口气儿，咱们就算仁至义尽了。” 第三根鱼叉射过去后，诸犍彻底怂了，看向李美琪的目光竟闪过一丝哀求之意。 李美琪一边填装一边宽慰道： “诸犍是吧，你委屈一下，哥几个也是逼不得已，下次，下次给你用麻醉枪……” 说完砰的一声又是一鱼叉，这一下结结实实把诸犍最后一根好腿钉在了地上。 诸犍绝望地哀嚎一声，脑袋一歪，准备迎接被这三个两脚怪分食的最终下场。 结果余晖他们压根没再多看它一眼，而是直奔空间正中那根直通顶部的熔岩石柱而去。 “之前是角的话，那这玩意儿又代表啥？只是承重用的？” 孙振鹏说着绕明显是人工雕刻的熔岩石柱转了一圈，试图寻找有没有什么雕刻的字符。 余晖抬头看了一眼石柱规格，中间细，两头粗，就如同一个被拉长扯变形的哑铃。 不同于洞内其他人工修建结构的粗糙工艺，这根石柱被打磨的很圆润，尤其中间部位，还加塞了四处并不在同一直线位置的云母结构。 “这肯定不是用来承重的，估计与之前房间内的熔岩石鹿角，属于同一系列，至于用来表达什么，我暂时没有头绪。” 余晖说着转头看了一眼远处依旧没动地方的诸犍，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它如果会说话就好了，这么一番酷刑下去，估计什么都招了。” 李美琪则摸着石柱说道： “鹏哥，这会不会是你心心念念的唤龙杖啊，这次你就选它吧，我们都不跟你抢，只是往外拿估计要费点劲。” 孙振鹏接李美琪的茬，而是抬头直直盯着石柱上的云母结构，嘀咕道： “你们说这些云母，是不是也代表星星啊……” 余晖立马表示赞同： “很有可能，只是咱们几个都不懂星象，更不认识星图，很难去理解表达的意思。” “星座吗？星座我懂啊……” 李美琪说着快速后撤几步，眯眼看着眼前的熔岩石柱，沉吟片刻后失落的叹了口气： “这指定不是星座，太少了，之前的鹿角熔岩石上的更少，就两颗，猎户座光腰带都得三颗……” 余晖闻言回应道： “美琪，你说的那种星座可不是华夏的产物，林大师说的那种星宿才是咱们本土的星座……” “之前隐约记得林大师讲过，有的星图在海外是一个星座，在华夏却可能被分割成两三个星宿。” 孙振鹏点点头： “确实，来之前我专门做过功课，但我只看了跟龙有关……” 话说一半，孙振鹏忽然怔住，转头看向余晖问道： “之前的鹿角结构，共两处云母对吧？” 余晖见孙振鹏这种反应，肯定是想到了什么，赶紧回答道： “对，两颗，分别处在不同的分支上。” 孙振鹏把视线重新放回石柱上，念念有词道： “东方苍龙七宿，角亢氐房心尾箕……” “角宿星图共两颗，代表龙的角……” “亢宿星图有四颗，代表龙的……” 孙振鹏说着再次转头看向余晖，缓缓吐出两个字： “咽喉。” 第349章 拆了它 李美琪听完不由得一愣，然后指着那根熔岩石柱问道： “你的意思是，这根玩意儿，是龙的喉咙眼里那根吊垂儿？” 孙振鹏往后撤了几步，站在与石柱和远处洞口重合为一条直线的位置，看了几眼后说道： “让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虽然大了点。” 余晖掏出手机，点开相册，将之前拍下的东方苍龙七宿星象图照片放大后说道： “也就是说咱们再往前走，就会是氐宿房间吗？” 孙振鹏点点头： “如果不是，就说明这个思路不对。” 余晖收起手机，转头看向孙振鹏问道： “我这星象图上只有星图，没有对应龙的身体位置，没记错的话，氐宿代表龙的前爪对吧？” 孙振鹏再次点点头： “对，也是四颗星，分别处在口字形的四个角上。” 李美琪看了一眼远处依旧躺在那里肚皮还在缓缓起伏的诸犍说道： “那玩意儿应该不会再产生什么威胁了，继续往前吧，进去看一眼就都明白了。” 余晖扶了扶防毒面罩，又整理一下背包，这才答应道： “好，这个思路对的话，或许咱们不用把七个星宿全部走完，就像余家屯午骑司古墓一样，心脏位置，应该就是主墓室了。” 说完便带头走向前方不远处的通道。 孙振鹏紧跟其后，边走边说： “氐宿之后是房宿，再然后才是心宿，最多就往前走俩地方，就能见分晓了……” 话音未落，余晖却停住了脚步，回应道： “不是往前了，而是继续往下。” 孙振鹏和李美琪闻言顺着余晖的头灯光线看过去，前方通道内，只剩灰褐色的熔岩石壁，通道骤然转弯，直直通向了更深处。 “都下这么深了，不差那点，我远程武器，照旧打头阵。” 李美琪说着端了端手中钩锚枪，就要进洞。 余晖一把拉住李美琪肩膀： “别莽撞，这洞跟之前不同，是人工开凿的。” 李美琪不解道： “人工开凿的有什么区别吗？” 余晖回了句： “那就很可能有机关。” 说罢从包里掏出一根冷焰火照明棒，拧亮丢了进去，心中默念： “观！” 洞中传来一阵照明棒碰撞洞壁来回弹跳的哒哒声后，再次陷入沉寂。 观字诀之下，与地面夹角约莫六十度左右并且仅有三米多长的通道结构一览无遗，在下行必经的陡坡中段上方，赫然出现了两道藏在洞壁内部的巨大片状物。 “果然是咽喉，通道内有两片闸刀，爬行下去途径的地面上，有长度近一米的按压触发开关。” 余晖此话一出，李美琪不由得一阵后怕。 两片闸刀……刚才要是下去了，不得被切成三段？ 孙振鹏则皱了皱眉： “那，像以前一样，横撑洞壁下去可行吗？” 余晖摇摇头： “通道是扁状的，两次洞壁间隔差不多得两米半左右，以咱们的身高，做不到。” “这……” 孙振鹏也觉得有些棘手了。 余晖摘下背包放在一侧，背对着李美琪说道： “美琪，氧气瓶帮我弄下来，我进去给它拆了。” 李美琪一愣： “拆了？” 余晖点点头： “这个坡度，身上有太多负重我控制不好，容易下滑。” 孙振鹏显然有些半信半疑，开口问道： “余晖，能行么？之前也没见你拆过机关，这万一……” 不等孙振鹏说完，余晖笑着回了句： “振鹏，你都说了，那是之前，你都开始看星图了，我就不能拆机关吗？” 孙振鹏闻言从包里掏出捆绳索，不由分说就往余晖腰上缠，边缠边说： “是是是，你多牛逼啊，可是发丘正统，来吧正统哥，整个双保险……” …… 身后的孙振鹏和李美琪异常谨慎，绳索放的极慢，当余晖只剩双脚露在洞外的时候，开口喊了一句： “停！” 李美琪瞬间停手，又把绳索在小臂上缠了整整三道。 孙振鹏则补了一句： “余晖，不好整就上来，一共没多深，我这虎骨刃加上你的短短宝贝，咱从上边挖也能给闸刀挖出来。” 余晖并未回应，此时他已经沿着踩踏机关的边缘开始切割。 按照墨染先生的教导，只需要把这段下压位置中的压杆装置拆掉，这开关就算报废了。 只是踩踏机关近一米长，横向跨度几乎涵盖了整个洞穴的宽度，在这低矮的空间中，根本无法将其完整掀开。 好在陨铁短刀足够给力，还有观字诀加持，余晖只需要将整块踩踏面板切割成成几个适合操作的大小，分别操作就可以。 踏板机关下方，横向平均分布着三根压杆装置，只要进洞爬行，绝对躲不开。 “往下放二十公分！” 余晖喊道。 洞外两人赶紧照做。 此时的余晖已经单手撑地，握着陨铁短刀的右手尽可能的往前伸出，勉强够到了踩踏面板的另一端，陨铁短刀刀尖对准熔岩石板，缓缓用力下压。 余晖不敢用力太猛，一旦达成触发机关的下压行程，这波就彻底玩脱了。 当陨铁短刀轻松刺入踩踏面板，并且不用太大力道就可以轻松划动的时候，余晖不由得重新审视起这把短小精悍的玩意儿。 这真的是陨铁吗？ 伴着这丝丝疑惑，踩踏机关面板已经被切分开来，余晖调整身位，小心撬动其中一片的四周。 下压装置为了确保机关出发后能够再次归位，本身就有一股向上顶的力道，这股力道虽然与踩踏机关面板的重量持平，但加上余晖的轻轻上挑，踩踏机关面板很轻松就被挑了上来。 “回拉二十公分！” 余晖再次喊道。 随着身体再度上移，余晖撑起身体，将仅有总规格三分之一的厚重面板往上一提，下方平整的凿面正中，出现了一个方形坑洞。 洞中赫然立着一根涂抹着薄薄一层不知名的半透明黄绿粘液的铸铁连杆。 连杆根部有个洞，洞中挂着一根铁钩，挂接之处更是糊着厚厚一层粘液。 居然不是碳粉之类的润滑物质。 难不成早在归藏古国时期，他们就已经发现了功效类似于现代黄油的润滑品？ 第350章 憨货 “把绳子松开吧！” 余晖的声音从洞中传来，孙振鹏跟李美琪对视一眼后，再次确认道： “余晖，不行你先上来，咱找点东西丢下去先试试？” 余晖回了句： “找也只能找石头，整不好卡那儿把洞堵住更麻烦，直接松……” 手字还没说出来，余晖音调猛地变高，喊道： “拉我上去！” 李美琪全程紧绷着弦儿，刚要松手，听余晖这么一喊，猛拉一把后弯腰伸手，扯着捆在余晖腰间的绳索直接把余晖给拖了出来。 整个过程，直接没用孙振鹏动手。 “晖哥，咋……” 不等李美琪问完，余晖便打断道： “美琪准备鱼叉，有东西要上来。” 李美琪一听迅速回身，抽出特制鱼叉开始填装。 之前的几次射击后，这把强力钩锚枪已经用的很顺手了。 “你手上黏糊糊的什么玩意儿？” 孙振鹏说着往洞里探了探脑袋，又拧了几下头灯，这才说道： “也没看见有东西啊，嚯，地面切的挺工整，跟铺了三张瓷砖似的……” 余晖把孙振鹏往后拽了拽，低声说道： “马上就到洞口，别说话，我也说不清是什么，看起来有点像海豚，但是有腿，很粗壮。” 李美琪不由得握紧了钩锚枪，移到两人身前扎起马步，全神贯注盯着已经被头灯照的通亮的通道。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 宽扁的洞口处，忽然出现了一只巨大的鸡爪。 确切说是一只比常见的家养笨鸡整个身体都大的鸡爪。 孙振鹏低声惊呼： “龙爪？！” 话音刚落，一颗憨憨的脑袋低了下来。 “噗……” 李美琪没绷住，因为那个脑袋长得太憨了。 那分明就是一颗低龄儿童动画里的才会出现的恐龙脑袋，紧闭的嘴巴还有点地包天，嘴唇肉鼓鼓的同时还有些往里面凹，就好像是因为过于年迈牙齿全都掉光了一样。 最拿人的当属它的眼睛，小三角眼，间距只有十公分不到，这在那张近一米宽的大脸上看来，有些过于紧凑。 “这货看起来可不怎么聪明，鹏哥，科普一下吧，它这体型肯定进不来……” 李美琪小声说道。 孙振鹏摇摇头： “这个，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山海经里应该没有对它的描述……” 余晖皱了皱眉： “它好像，听不到声音。” 李美琪诧异道： “怎么说？” 余晖回答道： “但凡它那小耳朵有用，之前咱们跟诸犍周旋的时候它就能听见，后来我进洞，咱们交流的时候它也没出现，直到我翻动石板，它才开始往这边移动。” 孙振鹏一听，当即开口道： “那它应该可以感受到振动，大多数听力短缺的动物对细微振动极为敏感，你切割翻动石板，估计它以为有什么东西被闸刀切了，这才走过来准备捡漏加餐。” 余晖点点头： “如果有麋鹿躲过了诸犍的攻击，逃窜到此，惊慌之下钻进洞穴，也会被切成几段……” “但这机关安置的目的，应该更多是用来防范盗墓者，话说这么多年下来，居然没有一只麋鹿在这洞里中招，不然肯定能看到尸骸。” 孙振鹏抬起手，抓着余晖和孙振鹏往后退了几步，这才一脸紧张的说道： “万一整个通道都在下边这玩意儿的攻击范围之内呢？” 话音刚落，洞口另一端的憨脸忽然扭曲，嘴巴迅速张开，口中一根大腿粗的舌头般的玩意儿瞬间弹出，直奔洞这边的余晖等人而来。 “躲开！” 孙振鹏大喊一声，侧身闪避。 余晖推了李美琪一把，然后迅速反向侧滚，身上没有背包和氧气瓶的束缚，动作灵敏了很多。 夹杂着些许青色斑点的红色舌头直接卷起了余晖之前卸下放在洞口附近的氧气瓶，然后瞬间收回洞中。 余晖见状趁这个空档探身过去，往洞的另一端扫了一眼。 那憨货果然把氧气管直接叼进了嘴里，估计是咀嚼几下后发现跟石头一样硬，甩头吐向一侧，然后又转回脑袋，目光落在了余晖身上。 “这东西的猎食方式跟青蛙和壁虎都有点像，咱们移动的时候它就会开始瞄准。” 孙振鹏很快给出了结论。 此话一出，余晖心中有了主意，保持跟对面憨货对视的同时，开口说道： “美琪，你准备，我晃动身体吸引它攻击，等它把舌头往回收的时候，你来洞口处直接瞄准射击，过程中身体保持不动，它就不会攻击你。” 李美琪听完端起钩锚枪说道： “行，中门对狙是吧，这个我熟。” “这次留不了活口了，它停留的位置对咱们威胁太大。” 余晖说完深呼一口气，抬起双手，对着洞那边憨态十足的货摆动起来。 当它面部表情再次开始扭曲时，余晖蹬地发力，几乎是闪避开来后的一瞬间，那根红色舌头再次从洞口内甩出。 李美琪正盯着那根长舌，等待收回的瞬间快速部位准备射击事宜，那根长舌却啪嗒掉在了地上，扭动几下，没了动静。 余晖一愣，抬眼一看。 一直站在旁边没出声的孙振鹏迅速收起虎骨刃，敦促道： “别愣着了，双重保险而已。” 李美琪回过神，一步跳过去，马步一扎，瞄准的瞬间扣动了扳机。 洞口另一侧，那货嘴巴猛地闭合，痛苦的甩动几下脑袋，粗壮的爪子猛抠洞口边缘，锋利的指甲与熔岩石的摩擦声听的人头皮发麻。 李美琪确实有两下子，虽然那货在甩脑袋，但更多是在甩嘴巴子，特制鱼叉不偏不倚，射进了它紧凑的三角眼上方正中。 直到四仰八叉躺倒地上不再动弹，它都没有发出任何一丝叫声。 “唉，不光聋，还哑。” 李美琪说着缓缓收起钩锚枪，转头看向余晖： “晖哥，就一只对吧？” 余晖摇摇头： “不清楚，我只看到这一只。” 孙振鹏将虎骨刃刀柄贴在洞口边缘处，用力敲击几下，开口道： “估计没了，刚才余晖的氧气瓶被拖下去的时候，一阵丁零当啷的碰撞洞壁，还有的话肯定会被吸引过来。” 余晖点点头，拿起背包背好后说道： “但愿如此，我先下去，唉，祈祷一下氧气瓶没坏吧。” 说罢俯身钻进了宽扁的通道。 第351章 生门阵 临近钻出通道时，即使隔着防毒面具，余晖也能隐约嗅到空气那股铁锈般的异味。 这股气味应该是从倒地的憨憨兽类脑袋下方那摊墨绿色血液中散发出来的，余晖离它越近，气味就越浓。 直到把头完全钻出来，余晖才彻底看清这头怪诞生物的全貌。 它的身形轮廓，与海豚无异，唯独前方多了两个粗壮的前肢。 它的皮肤纹理极为粗糙，又有些松弛，像是沙皮狗，又像是犀牛，约莫六米长的身体足以证明它有多强壮，只是李美琪那一鱼叉，恰到好处的命中了它的要害。 如果三人下来以后又遇上他，如果李美琪没有以及命中要害，那大腿粗的迅猛长舌，或许真的会卷中某个人。 余晖绕到它尸体后方，试探性踢了踢它的后背，见没有任何反应，这才捡起被丢到一旁的氧气瓶，又在它的身体上剐蹭几下，清理掉黏糊糊的口水。 李美琪已经跟了下来，二话不说就开始帮余晖检查氧气瓶嘴。 还好，没有撞坏，不然返程的时候怕是得有人先行回去，然后再度下潜给余晖送补给了。 “实锤了，这里就是按照东方苍龙七宿的布局建造的。” 孙振鹏说着抬手指向前方不远处的巨大熔岩石雕。 石雕的造型，正是两只突兀的兽爪，两只兽爪的主关节处均匀分布着四颗云母。 那是孙振鹏所说的氐宿星象。 余晖快速巡视四周，巨爪石雕为人工雕刻，但这个洞穴却是天然形成的。 通往这里的那条通道，也是人工开凿的。 这就比较耐人寻味了。 “有点奇怪，那群工匠是如何判定这下边有天然洞窟的？” 孙振鹏也提出了同样的疑问。 余晖转头看向之前的通道，回应道： “或许这通道本就存在，只是为了设置机关，建造者专门进行了开阔调整。” 李美琪闻言点头： “在理。” 孙振鹏径直走向巨爪石雕，边走边说道： “真要是这样，那反倒好说了，沿着通道一直向下，经过房宿，就能直达心宿，后面的尾宿和箕宿咱们就没必要去了……” “就算每个空间内都有一只异兽守卫，只要谨慎行事，倒也算不上凶险，这地方看着玄乎，我感觉比之前的古墓简单多了，就是下来费点劲。” 余晖则持相反观点： “找这么个地方作为墓地可不容易，真要如你所想，刚才的闸刀机关大可不必设置，在子粟司古墓中的时候杨叔就说过，归藏古国的墓穴设计者，可是很懂迷惑人心的……” “能够走到这里的人，在他们看来凤毛麟角，所以在不破坏古墓象形格局的前提下，他们会把阴险用到极致。” 孙振鹏不以为然的看向巨爪正后方向，举起虎骨刃指了指： “别自己吓自己，看到没，后方正对通往房宿的通道，房宿代表前胸，龙爪就长在前胸上，咱们只需要按部就班的……” 话没说完，余晖忽然打断喊道： “站住别动！” 孙振鹏刚刚抬起的右脚瞬间悬在空中，单脚独立的转头看向余晖，紧张问道： “咋了？你别一惊一乍的吓唬我。” “倒回去，别往前走了！” 余晖说着快步跟过去。 观字诀的可见范围只有十米，之前孙振鹏走向巨爪石雕时余晖已经确认过，那一片没有任何异常。 但在李美琪帮助下重新背好氧气瓶后，随着余晖的前行，观字诀也跟着向前延伸。 孙振鹏正在前往的巨爪石雕后方通往新的通道的那片空地下方，出现了零星错乱的踩踏机关。 这些机关会驱动什么危险余晖并不清楚，但下方的连杆却全部指向了前方洞穴内部。 奇怪的是，刚才被击杀的生物身上并没有锁链之类的束缚，也就是说它在这处空间内是可以自由活动的，难道它就不会触发那些踩踏机关吗？ “晖哥，前边有什么？” 李美琪端着钩锚枪紧张问道。 余晖摇了摇头： “暂时无法确认，机关太多，全部通向洞口，你俩等等。” 说罢走向不远处的熔岩石壁，用陨铁短刀在石壁上凿刻一番，抓起一把碎石块，对孙振鹏说道： “振鹏，原路绕回来，万一是弓弩机关，你这位置躲都躲不开。” 孙振鹏赶紧照做。 仗着观字诀优势，余晖缓步移动，绕开踩踏机关的同时，将手中碎石逐一放置在踩踏机关上方的地面上。 这一片机关颇为用心，表面全部使用了原本凹凸不平的熔岩石结构，踩踏机关面板周围的缝隙处也是用了同色的熔岩石粉重新填补。 按照之前一路走来的惯性思维，根本不会想到这看起来纯天然形成的地表之下会分布着这么多机关触发点。 李美琪看着余晖谨慎地举动，感慨道： “这么多吗？” 孙振鹏却皱了皱眉，迅速从包里掏出罗盘，比划一番余晖摆放碎石的位置，又对着罗盘一顿搓转，这才一脸惊异的抬头，问出一句： “生门阵？为什么会是生门阵？” 李美琪见状连连附和道： “对啊对啊，为什么是生门阵，鹏哥，什么是生门阵啊？” 孙振鹏解释道： “按照归藏八卦，这边属东北，坤位，坤指地，代为土，生门恰恰属土，居东北位……” “对面震位属水，土克水，却又违背了生门之意，生门本来代表生生不息，但看碎石阵势又为大凶，这便是生门阵……” “说白了，这就是福祸相依的意思，按照杨师傅的说法，古墓建造者如果以生门作为诱饵骗人过去送死，又为什么以生门阵告知前方有祸？” 说到这里，孙振鹏眉头皱的更紧了，继续说道： “如果有人误触机关，定会引起同行之人的警惕，依靠生门阵将机关触发点全部标记出来的话，这机关不就白白设置了？他们肯定不会这么好心的。” 余晖摆放完最后一处碎石后，直起身回应道： “福祸相依，唯一的解释便是，对咱们来说是祸，对躺在那边的憨憨来说，是福。” 第352章 福祸相依 “晖哥，你不是能拆机关么，反正空气够用，咱们也不赶时间，不行你教教我俩怎么拆，咱全都给它拆了。” 李美琪提议道。 余晖摇了摇头： “要想继续往前，这机关怕是必须得触发才行。” 摆放洞口最边缘处的碎石时，余晖已经用观字诀全部梳理过，孙振鹏险些踩中的那第一块机关触发面板，下方的连杆连接着洞中拐弯处的一道石门。 镇守这一层的异兽体型庞大，即使打开了通道内的石门，也钻不进洞。 何况还是个聋子，根本听不到石门打开的声音，只能感受到来自洞内的震动。 除此之外，其他所有机关触发面板全都是通往门的后方深处，具体会导致什么连锁反应没人知道。 或许也会产生细微振动，只是那头憨憨的聋子异兽无法区分这些踏板作用的不同。 孙振鹏闻言不解问道： “必须得触发？” 余晖点点头： “通道内有扇石门，但石门周围没有危险机关，石门的开关就在你身前的第一块碎石摆放位置，踩下之后，石门大概率会打开。” 李美琪追问道： “其他的呢？” 余晖再次摇摇头： “我也不清楚，全部通往洞穴深处。” 孙振鹏一拍脑袋： “余晖，你猜这会不会是那只聋子的开饭开关啊？按下就开门，里面就会有什么玩意儿出来让它吃，但是出来的玩意儿同时也会伤人，这不就是福祸相依吗？” 余晖绕过碎石阵，往李美琪和孙振鹏附近边走边说道： “我也这么想过，只是真那么简单的话，何苦设置这么多其他机关踏板，以当时的生产力，在这种环境下大量开凿熔岩石面细分机关连杆通道，可不是个小工程……” “那头异兽终究是动物，它有进食的本能，踩踏开关就能得到食物的话，只需稍加训练，它就能学会精准找到位置并且踩下开关的技能，又何须布置这么多与石门不相干的机关开关？” 李美琪挠挠头： “这道题真难，实在不行咱给门先打开吧，反正怎么都得下去，早开晚开都一样，一开门就明白咋回事了。” 孙振鹏将虎骨刃收入刀鞘，端起鱼叉枪附和道： “大力出奇迹，实在不行还能钻洞上行跑路，之前的洞居高临下，进可攻退可守，咱们优势占尽好吧。” 余晖此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应对方法，也只好点点头： “也只能这样了，你俩准备，我去踩。” 李美琪闻言迅速端起钩锚枪： “放心吧晖哥，我俩火力掩护，你踩上就撤过来……” 说着转头看向孙振鹏，补充道： “鹏哥，如果上来不止一只，你鱼叉枪打小的，大家伙交给我。” 孙振鹏点点头： “看前边洞的规模，估计也不会有太大的，灵活应对吧。” 两人刚说完，余晖把脚落在了第一块机关踏板上，缓缓偏移重心。 咔。 周围很静，下压装置被触发的声音极为清晰，紧接着前方洞内便传来了隆隆的重物移动声。 余晖驱动观字诀向洞内看去，勉强可以看到那扇厚重的石门，正在缓缓落下。 石门之后的情况，已经超出了观字诀可见范围。 余晖抬起脚，迅速后撤到孙振鹏和李美琪身边，三束头灯齐齐照向前方洞口，静静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未知生物露面。 三分钟过去了，洞内没有任何东西出现，余晖之前踩下去的机关踏板，正伴着洞内重新传来的隆隆声缓缓上升。 石门居然重新关闭了。 李美琪诧异道： “什么情况？” 孙振鹏眉头紧皱： “不知道，但有件麻烦事儿，如果咱们打开石门进去了，没多久石门就会闭合，咱们又该怎么回来呢？” 李美琪想都没想回了句： “这有什么，到时候你留在这里垫后，我跟晖哥过去就行……” 说完转头看向余晖问道： “晖哥，你猜是不是里边的东西已经被那憨货吃完了？” 余晖神色凝重的摇摇头： “那样的话，这东西早就该饿死了，几千年都没吃完，不可能偏偏咱们到了它就刚好吃光了。” 说罢起身向前，边走边说道： “我再踩踩别的试试。” 孙振鹏和李美琪没吱声，再次端起武器，瞄准洞口方向。 余晖踩下了离之前的踏板最近的另一块机关踏板，再次看向前方洞口，驱动观字诀。 这一次，石门没有落下，但洞中传来了深远沉闷的装置传动声。 或许是距离太远，或许是隔着石门，声音明显小了很多。 余晖心念一动。 这种震动感或许对那头没有听力的异兽来说区别不大。 所以在它看来，踩踏这里，只会传来轻微震动，并不会带来什么所谓的福利。 机关是会产生损耗的，如果让异兽将机关和进食联系到一起，它会无休止的踩踏按压。 这是违背古墓建造者初衷的。 如果真的是喂食装置，或许只有无意识的偶然触发，才能保证异兽食物供给的同时最大限度减少使用频率。 异兽饿不死就行，这样真有来犯者闯入此地，异兽才更加凶猛。 如此一来的话…… 余晖转头看向巨爪雕塑正向所对的洞口对面，那里应该是这一层的异兽休息的地方。 角落旁边凹凸不平的熔岩石壁，多处呈现出略带反光的亮滑质感，显然是异兽之前没少在那里蹭墙解痒。 另外一侧有一个角宿房间鹿棚同款的水槽。 角宿房间的麋鹿，吃的是顶部倒生的草…… 余晖猛地抬头看向此处洞顶。 一片光秃秃的灰褐，再无其他。 麋鹿供给诸犍，只有躲避诸犍乱入的麋鹿才可能轮得到这个聋子捡漏，这种几率根本不足以支撑它活到现在。 既然如此，前方洞中，九成概率是它的补给食物。 可它究竟该怎么做才能得到食物？ 啪，啪啪。 洞内忽然传来的拍打声，瞬间将余晖的思绪打断。 “卧槽，你们听见了么？是有人在里面敲门么？” 李美琪听得头皮一阵发麻。 余晖皱皱眉，心一横，一脚踩下了石门机关踏板，回身说道： “戒备！” 第353章 骇人的迅捷 余晖迅速后撤，伴着洞内的隆隆声，一阵诡异的抓挠声传来，紧接着便是频率极快的唧唧声。 嗖。 洞口处一个猴子般的玩意儿刚一露面，孙振鹏便扣动了鱼叉枪扳机。 洞中究竟有什么玩意儿，有几只，出来了几只，一概不知，孙振鹏深知现在没时间细细观察，见一个射一个，先下手为强。 等它挂了，有的是时间瞅它。 或许是孙振鹏的射击精度差点火候，或许是那诡异的猴子动作太敏捷，那根鱼叉，居然被它躲了过去。 抬眼看到三人的瞬间，那猴子做出了更加骇人的举动。 它缓缓调整身位，盯着三人的猴脸忽然发出了诡笑，然后像个转盘一般旋转了一百八十度，下巴转到了头顶位置。 “唧唧唧……唧唧！” 猴脸还在旋转，转了整整一圈后，它龇起牙，怪叫的同时几乎是原地起跳，斜向弹起近两米高后迅速落地，四肢并用直奔三人而来。 奔跑的过程中，它的头还在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旋转着。 李美琪头皮都快炸了，迅速瞄准，扣动了钩锚枪的扳机。 迅速前行的怪猴身体猛地一偏，直接斜斜爬上了熔岩石壁，在几乎垂直的石壁上继续快速移动，当抵达离三人还有四五米距离的时候直接跃起，扑向了还在匆忙填装新鱼叉的李美琪。 怪猴一整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孙振鹏也看得一愣一愣的，虽说这会儿也是瘆的一身鸡皮疙瘩，但出于求生的本能，还是丢掉鱼叉枪，直接抽出虎骨刃，对着扑向李美琪的怪猴砍了过去。 原本还在旋转的脑袋瞬间停住，怪猴嘴唇翻起，呲出满口尖牙，灵活的身体在空中竟可以调整，原本深处锋利尖爪的手掌迅速收回，身子一拧，硬是躲过了孙振鹏砍向它肩脖处的那一刀。 但这玩意儿的四肢都跟手臂一样灵活，如此动作之下，另外三肢掌尖的爪子依旧大张，直直抓向李美琪的脑袋。 就在怪猴调整身位成功躲开孙振鹏那一刀的时候，余晖抓住它身体短暂僵直的一瞬，将手中陨铁短刀甩向它的面门。 怪猴再怎么迅捷灵敏，也无法违背物理定律，在空中调整过一次身姿后，惯性驱使之下再无回转可能，陨铁短刀直直没入它已经指向九点钟方向的脑门。 特制护腕与陨铁短刀手柄连接的锁链尽数甩出，余晖猛推李美琪肩膀的同时，右臂往回一扯，将陨铁短刀扯了回来。 李美琪趔趄倒向一侧，余晖也摔在了他的身上。 怪猴则重重摔到了两人身边，那张狰狞诡异的猴脸正对李美琪，额头处只剩一个潺潺冒血的窟窿。 四目相对之下，李美琪猛地起身，对着猴脸就是一顿猛踹，口中不停叫骂着： “你！特么！要！吓死！你爹啊！” …… “别打了，还有一只！” 孙振鹏惊呼一声，直直看向洞口处。 刚冒出头的怪猴歪头看了孙振鹏一眼，嘴唇一翻，獠牙呲起，怪叫着朝三人跑来。 或许是性格跟之前的怪猴不同，或许是看到了同伴的尸体不敢轻敌，这只怪猴并没像之前那只一样连蹦带跳的秀操作，而是四肢并用在地面上快速移动起来。 李美琪抓起填装了一半的钩锚枪，快速完成填装后，对准怪猴果断扣动扳机。 怪猴简直敏捷到令人发指，面对四十个气压威力之下射出的高速鱼叉，它没有任何减速停顿动作，灵活的四肢配合发力，身体迅速一闪，轻松躲开了迎面而来的鱼叉。 李美琪心里一下没了底，但还是下意识的抽出特制鱼叉继续填装着。 或许起不了作用，但总比干等着强吧。 孙振鹏也只能紧紧握着手中虎骨刃，脑海中迅速闪过老虎狮子都会被树上的猴子调戏却无可奈何的画面。 是啊，强力钩锚枪射出的特制鱼叉都能被躲过，自己挥刀硬砍，只会展露出更多身体破转，看怪猴的尖爪獠牙，人类的血肉之躯在它面前，或许只有被掏心掏肺的份儿了。 余晖则快速蹲下身，将三把陨铁手术刀全部拔出喊道： “继续射击，我找机会！” 孙振鹏瞬间恢复战意，心中暗暗自责： “妈的，怎么回事，还没打呢就先怂了！” 余晖话音刚落，李美琪再次射出一支特制鱼叉。 鱼叉射出的瞬间，余晖起身快速绕向一侧，怪猴明显有些分神，但在它的意识里，那只是即将到嘴的几只猎物之一仓皇逃窜而已。 这只鱼叉几乎是贴着怪猴的身体飞过去的，再敏捷的身体，也有极限。 此时孙振鹏也捡起丢在地上的鱼叉枪并且快速填装完毕，眼瞅怪猴离自己距离已经只剩五六米，稍作瞄准后就扣动了扳机。 “唧唧……唧唧！” 怪猴发出兴奋的怪声，迅速调整身位躲避，猎物近在咫尺，它已经开始庆祝了。 当然，这种举动也可能是某种猎杀特性，给自己提气的同时，还能威慑猎物。 就在怪猴调整身位的瞬间，余晖将手中三把陨铁手术刀全部甩了出去。 此时余晖所站位置，与怪猴和孙振鹏李美琪两人形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这三把陨铁手术刀的攻击轨道涵盖了怪猴当前所处和即将抵达的全部范围。 怪猴本想李美琪和孙振鹏路线中的左右躲避动作在余晖这个角度来看毫无影响。 尤其是它刚刚做完躲避动作，还在全速前进，三把陨铁短刀大概率会有一把进入它的肚子，另外两把则有几率穿过它奔跑过程中频繁更替的四肢。 三把陨铁短刀甩出的瞬间，怪猴敏锐的察觉到了身侧传来的威胁，迅速扭头后紧急做出了闪避动作。 但五六米的距离，太近了，怪猴看到射来的陨铁手术刀时，身体已经离刀尖只剩一米多远。 它以人类无法企及的肢体天赋做出了最大程度的躲避，后腿撑地试图弹跳跃起。 短糙的皮毛之下隐约可见的肌肉结构猛地绷起的瞬间，一把陨铁手术刀深深没入了腿部关节附近。 或许是直接切断了韧带，或许只是割裂了肌肉，但这根后腿确实无法发力了。 怪猴即将跃起的身体忽的侧向歪倒，向前跌滑了一米多远，凭借本能和协调天赋，它的另外三肢重新触地，试图将身体重新撑起调整。 “唧唧！” 怪猴看向余晖，面目更加狰狞，刚刚龇起牙准备切换攻击目标，脑袋便梆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第354章 千锤百炼 孙振鹏提着虎骨刃，看着地上身首异处的怪猴，心有余悸道： “这玩意再多一只，咱仨怕是根本招架不住。” 余晖捡回刚才丢出去的陨铁手术刀，一一收入小腿刀鞘，转头看向那一片摆放过得碎石，叹了口气： “只能做最坏的假设，每个踩踏机关，都会对应最少一只猴子，机关或许是诱使它们过来，也可能是解开它们的束缚……” “通道的门，由咱们掌管，这是目前唯一能占据主动的地方。” 李美琪数了数地上的碎石，开口说道： “我倒是有个笨法子。” 余晖和孙振鹏闻言同时转头看向李美琪，异口同声道： “说。” 李美琪举了举手中的鱼叉袋，开口道： “之前射出的鱼叉我都是尽可能的全部回收备用，晖哥的也给我了，现在我这有15支普通鱼叉，六只特制鱼叉，鹏哥手里应该还有个六七支普通鱼叉……” “除了石门触发开关和刚才被晖哥踩过的开关，还剩十一颗碎石，咱就算他对应着二十二只猴子，如果每支都能命中猴子，哪怕不是要害，这些鱼叉也够用了……” “晖哥的小刀能刻石头，咱们干脆就在石门上凿个洞，能进去鱼叉就行，只要咱们不开门，全给它们放进通道，空间狭窄，它们再怎么灵活也只有挨鱼叉的份儿……” “这个躲开了，后边的没准照样躺枪，咱给他们全干报废了，再开门应对，这不就完全占上风了么。” 余晖蹙眉沉思片刻后，点点头看向孙振鹏，孙振鹏则在跟余晖对视片刻后，走到了李美琪身边，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美琪，最近的减脂餐里面是不是加了坚果？” 李美琪一愣，下意识回应道： “一直有加啊，鹏哥，你想表达什么？” 孙振鹏摆摆手，回应道： “没事，就按你说的办吧。” 李美琪之所以能想到这种办法，当然跟吃不吃核桃没什么关系，这是他平日里沉迷各类竞技游戏所积累的经验。 尤其是可以进行生化模式的第一人称视角射击游戏，面对成群的的异变敌人涌来，要么强火力压制，要么就是身居奇位卡位输出。 此情此景，手中的钩锚枪和鱼叉枪，可以抵御怪猴的石门，地形堪称完美。 唯一的缺陷就是视野，这事儿刚要余晖可以帮忙补上。 此时的余晖已经绕过碎石阵走进了通道，按照鱼叉的规格，在石门上大致画了一个方形，然后缓缓开始切割。 稍稍用力，锋利的陨铁短刀刀刃便没入了厚重的石门，看着时不时崩落的石质碎屑，余晖忽然想起了儿时在余家屯小院中吃饭的情景。 小院里相对凉爽一些，每个夏天的晚饭时光，几乎都是在小院中度过的。 余晖看到过流星，也对父亲提出过疑问，父亲虽然只是个语文老师，但多少还是有点自然知识常识的。 误入大气层的小天体，由于运动速度极快会剧烈燃烧，在大气层中直接烧光消失的，就是流星，而没有消失并且最终抵达地面的，就是陨石。 陨石根据本身含铁量的多少，会被分为石陨石，石铁陨石和铁陨石三种。 父亲说过，铁陨石之所以能成功到达地面，是因为它扛住了燃烧的过程中的千锤百炼，并且还以此为例鼓励过余晖，只有扛得住千锤百炼，才算得上男子汉。 后来受到了高等教育余晖才知道，陨铁看似坚硬，却很脆。 陨铁短刀，在午骑司古墓的文字中石被翻译为天铁短刀的。 天铁就是陨铁，这只是当时余晖跟老鱼两人在意识上达成的共同观点。 但随着陨铁短刀一次又一次的被拿出来使用，余晖已经对它的材质产生了质疑。 如果真的是陨铁锻打而成，就这么切割石头，稍稍用力不慎，刀口很可能会出现崩刃。 之前撬动石板的时候，以陨铁短刀这种薄薄的刀身，用力过猛的话，很有可能直接断裂开来。 但陨铁短刀，从来没掉过链子。 哪怕是切割铁网。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石门已经被割出了一个十五公分见方的轮廓。 余晖在方形中间左右划叉斜切一番，一阵碎石掉落，轮廓变成了坑洞。 石门很厚，这时候还没有割透，余晖还需要继续加深切割。 沿着原有的方形轮廓重新下刀，这一次，刀尖刚好穿透石门，随着陨铁短刀缓缓行进，石门上的切割轮廓中开始透出了光亮。 方形一圈割完，余晖抽出陨铁短刀，用刀柄对着方形正中一敲，啪嗒一声，整块切割下来的方形石块掉落进了石门另一侧地面上。 孙振鹏和李美琪已经跟了过来，窟窿割好的瞬间，两人一起伸长脖子，往洞里瞄去。 石门内侧结构跟三人所处位置没什么区别，灰褐色的熔岩石，夹杂着时不时出现的云母，云母中则嵌有特制的人首巨蟒血液油灯，散发着清晰透亮微微泛蓝的灯光。 透过石门中的窟窿，可以隐隐看到不远处的通道洞口，洞口外的光线明显要比现在所处房间要暗的多。 或许是怪猴带来的紧张，或许是通道比较开阔，之前石门打开的时候，三人并没注意到风力有什么太大变化。 但此时石门只被切开了一个小洞，明显可以感觉里面有风呼啸涌来。 “我戒备，晖哥去踩机关，鹏哥你给我递鱼叉。” 李美琪说着将鱼叉枪端起放在石门中的方形窟窿上，移动几下后补了句： “这洞口刚刚好，哥几个，这把稳了，终于轮到我带飞了。” 余晖拍了拍两人肩膀，丢下一句： “加油，情况不对别犹豫，直接往回跑，别恋战，咱们回上一层通道位置，胜算会高很多。” 说罢快速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了李美琪自信的声音： “别闹，就这地形，弹药充足的话，我能对抗整个异形世界。” 余晖听完笑笑，走到之前放出两只怪猴的踩踏机关旁边，按照排列顺序选择了一块新的机关面板，把脚放上去，转头对着洞口喊了句： “开始了！” 沉闷的隆隆声，再次从通道深处中传来。 第355章 切割战术 余晖刚要重新返回通道看看李美琪他们的战斗情况是否如想象般顺利，孙振鹏忽然跑了出来。 “两只不行，它们太敏捷了，还是能躲得过，得全给他们弄出来！” 孙振鹏说完便直奔离洞口最近的踏板机关，毫不犹豫的踩了下去。 余晖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估计李美琪第一发鱼叉又打空了。 如果怪猴能够成群挤在通道中，那才可以保证绝对的弹无虚发。 十一个机关踏板，余晖和孙振鹏不到一分钟就全部踩完，做完这一切，两人快速冲入通道支援李美琪。 原本贴着石门站立的李美琪此时已经后退了两步，石门中间被余晖切割出来的方洞中，一只猴爪正在胡乱抓挠着。 瞄准口这么被堵起来，李美琪根本无法发挥，只能举着鱼叉一顿猛刺，试图以此将猴爪逼回去。 无奈逼走一根，又来一根，石门那边唧唧声，拍打声，抓挠声，此起彼伏，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孙振鹏见状嘴角瞬间扬起，大呼一声： “美琪让让，哥们先给你清个场地出来！” 说罢侧身贴近，举起虎骨刃，一顿猛砍。 短短几分钟的功夫，石门外已经杂乱堆起十多根怪猴的胳膊，孙振鹏的面罩已经被血糊满，胡乱抹了一把后，对准刚刚伸出来的那根猴爪又是一刀下去。 虎骨刃的极限威力孙振鹏没有测试过，这会儿生怕一个不小心把石门给砍开，所以只能斜向出刀，尽量让虎骨刃攻击行程与石门无限趋近于平行状态。 洞内的唧唧声变得杂乱而暴躁，已经有受伤发狂的怪猴开始用身体撞击石门。 余晖心中一紧，观字诀之下，石门由于埋入地下的部分并不算深，每被撞击一次，石门轮廓上方明显能够看出轻微的晃动。 照此发展下去，如果里面的怪猴开始合力撞击，这看似坚固的石门怕是也撑不了多久。 “振鹏，差不多行了，美琪，瞄准方孔打，石门扛不住这么折腾！” 余晖话音刚落，孙振鹏干脆蹲坐在了石门下方，高高举起虎骨刃说道： “美琪，放心瞄，出来一根我切一根。” 李美琪点点头，迅速站稳摆好架势，瞄准，射击，填装，瞄准，射击。 无限重复，直到打完最后一支普通鱼叉，这才转头看向孙振鹏： “鹏哥，你的鱼叉呢？我这全都打完了。” 孙振鹏刚把鱼叉带递过去，余晖便制止道： “先别打了，有七只应该是直接死了，还有十一只受了伤，就在里面蹲着了，我没看错的话，一共出现了二十只，还有两只聪明点的跑了。” 李美琪往前走两步，将鱼叉枪放在方洞中，边填装边说道： “我先给能看到的补了，剩下的等会再说，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把它们引回来。” 仅剩的七支鱼叉全部射出后，石门对面瞬间安静下来。 李美琪收回鱼叉枪： “不说十一只吗？怎么灭了六个就都消停了？” 余晖指了指石门根部： “这门下猫了三只……” 说着又指了指石门右上方，继续说道： “还有一只在这儿，门下三只都中了箭，缺胳膊少腿的，上边这只至少了一根胳膊。” 李美琪一听犯了难： “这咋整，钩锚枪配备的特制鱼叉还在，倒是还有六支，但它躲在死角根本没得打。” 余晖迅速蹲下身，掏出陨铁短刀，对着石门一顿捅凿。 很快，石门根部出现了一条宽度约四十公分，仅有一厘米左右高的空隙。 做完这一切，余晖转头看向孙振鹏： “别愣着了，秀你的吧。” 孙振鹏嘿嘿一笑，把脚下凌乱堆放的怪猴胳膊腿儿往一旁踢了踢，俯身下去，往里面看了一眼。 隐约可以看见还在缓缓挪动的毛茸茸的肢体。 孙振鹏没有犹豫，将虎骨刃放扁，猛地怼了进去，紧接着就像切腹一般横向猛拉，石门对面再次传来了凄厉的唧唧声。 这番举动惊动了躲在石门上方误以为待着不动就是安全的怪猴，它猛地跳了下去，对着出口处就是一顿狂奔。 少了一根胳膊，它明显不适应，敏捷和速度大打折扣。 重新端起钩锚枪并且填装好特制鱼叉的李美琪，笑着说了句： “走你。” 砰！ 嗖！ 噗通…… 石门根部躲着的那三只怪猴，在余晖的观字诀之下，呈现出了肢体错裂的状态，尽管还在挣扎蠕动，但明显命不久矣。 “跑了的那两只怎么办？” 孙振鹏说着直起身，用虎骨刃刀柄在石门上敲打着，不忘对着方孔内尖声喊道： “回来呀，开饭啦……” 余晖叹了口气： “杀鸡儆猴都有效，更别提当着猴的面杀了一群猴了，它们肯定不会回来了。” 李美琪皱眉道： “它俩在里面，后患无穷，它们都没受伤，还对咱们有了提防，我看前边洞里挺暗的，一只的话咱仨合力应该问题不大，两只同时上来，就太难了。” 余晖已经开始划切石门： “已经走到这里，没有不进去的道理，踩踏开关肯定是用不上了，打开也会自行关闭，要想进去之后随时能够撤回来，也只能切割这扇门了。” 孙振鹏见状拨了拨余晖的肩膀： “你闪开，我来，你那水果刀要切到什么时候。” 余晖闻言起身，看着孙振鹏手中虎骨刃厚重的异形刀脊反问道： “你这个捅不进去的。” 孙振鹏直接把整条刀刃贴在石门上，回了句： “我知道，但是划口子我这也比你的快得多。” 说完拖动虎骨刃刀身，用力按下猛地一拉。 随着一道火星子猛地闪出，孙振鹏愣在当场。 石门上确实划出了一道沟壑，但跟余晖的陨铁短刀那种切割感天差地别。 余晖切割的时候，可没有什么火星子往外冒。 见余晖摇摇头，举起陨铁短刀又要重新上阵，孙振鹏补了句： “余晖你等等，看哥们大力出奇迹。” 说罢扬起虎骨刃对着石门上那道沟壑，重重砍了下去。 铛。 又是一道火星子。 石门上出现了一道更深的沟壑，但这一刀砍下，孙振鹏也觉得虎口有些发麻，下意识端起虎骨刃细细端详一番。 头灯光束下，虎骨刃的刀刃处，出现了一处两毫米的细微缺口。 崩刃了。 第356章 窑洞 “我特么！” 孙振鹏无法接受这个结果，看着刀刃上的小小瑕疵，一阵心疼。 余晖见状安慰道： “淬火炼制的金属都有钢性，硬度越高就越脆，这么砍就崩了这么点刃，虎骨刃已经够可以了。” 孙振鹏转头看向余晖手中的陨铁短刀，回了句： “那凭啥你的短刀这么锋利啊？” 余晖无奈道： “或许是小吧，不容易崩，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虎骨刃是武器，不是工具，别逮傻都砍了。” 说罢转过身，继续切割起了石门。 身后的李美琪嘀咕道： “我还想等你回去的时候跟你商量商量用黄金盾牌跟你换呢，这倒好，成残品了，打个折吧，我没准能考虑考虑。” 孙振鹏将虎骨刃收回刀鞘，将身前一根怪猴短肢一脚踢开道： “你啊，趁早断了这个念想吧，再怎么着，我这玩意儿能用，你那盾除了论斤卖，还能干啥。” 李美琪转头看向余晖手中丝滑切过石门的陨铁短刀，补了句： “能用的东西多了，能用跟好用是两码事，算了，不刺激你了，你有怨气保留，一会跟里面两只猴子发泄吧。” 孙振鹏没再说什么，全程盯着余晖手中的陨铁短刀，心中不断反问： “怎么就没有火星子呢？” …… 切割石门的空挡里，通道深处再次传来了一阵阵沉闷的隆隆声，三人一脸紧张的等了近三分钟，直到隆隆声消失，也没再出现任何异常。 “应该是踩踏机关归位。” 余晖说着，继续开始切割石门。 没过多久，石门便被割凿出了一圈凹槽，随着余晖再次下刀划过，宽约八十公分高度近一米五的凹槽透出了暗淡的光线。 “门边有两只还没死透，要开门了。” 余晖说完后撤半步，抬腿一脚，来了个正蹬。 被切割的厚重石门缓缓向内倾斜，下落速度逐渐变快，最后重重倒了进去。 一阵柔和的腥风缓缓吹来。 或许是前方地面上有太多怪猴尸体，被切割倒下的石板并没发出太大声响，落地之后的姿态并不平整。 余晖抬腿的时候，孙振鹏就再次抽出了虎骨刃。 砍石门不给力，砍怪猴总没问题吧。 石板落下的瞬间，孙振鹏迅速瞅了一眼，探身进去，对着一左一右两只还在龇牙的怪猴各补了一刀。 右边那只甚至被削下了半个脑袋。 余晖观测一番，确认再无危险，率先侧身穿过，踩着稍微有些不稳的石板向前走去。 孙振鹏和李美琪紧跟其后，在离出口还有四五米远的位置，余晖猛地停下了脚步，微微侧头低声说道： “那两只在洞右边，两点钟方向，但它们好像被栅栏挡住了，应该出不来了。” 孙振鹏诧异道： “栅栏？” 余晖点点头： “对，估计那成片的踩踏机关，是专门用来封锁那群猴子的。” 孙振鹏不解道： “那又是怎么做到两两出动的？” 李美琪插嘴道： “这还用想，肯定是一对一对的，住的单间儿呗。” 余晖回应道： “差不多，有点不好形容，进去你们就知道了，现在看来，应该没什么危险。” 说罢放轻脚步，继续往前走去。 李美琪迅速给钩锚枪填装特制鱼叉，跟上去的时候全程保持枪头朝上，以避免慌乱之下产生误伤。 三人先后走出通道，看到眼前的场景，结结实实被震撼到了。 近两百平的宽阔空间内，零星可见少量云母灯维持着照明。 空间上方倒悬着一棵比之前还要繁茂的巨树，不远处还有一条铁索，铁索上规则排列着四块云母。 一整排圆弧形的坑洞，整齐排列在余晖等人前方四五米处的位置。 每个坑洞仅有两平米大小，洞前皆被粗壮的圆木栅栏门阻挡着。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整排窑洞般的监狱。 每个窑洞后方，各有一条长长的通道，看起来应该是直达坑洞后方宽大的公共活动区域。 之前逃掉的两只怪猴，此时就处在同一个坑洞中，见余晖等人进来后，先是龇牙叫嚣一番，然后迅速钻进通道，没多久就出现在坑洞后方的宽阔场地上。 熔岩石壁上有人工凿刻而成的简易岩壁阶梯通道，阶梯凸出石壁的规模仅有不足二十公分宽，但两只怪猴却在上面飞快的移动着。 随着斜行而上，怪猴最跳上了巨树后方的那条铁索，再次对余晖他们龇起了牙。 “这，这更打不中它们了。” 李美琪说着缓缓放下钩锚枪，脸上堆满了无奈。 孙振鹏则看着那一排坑洞，粗略数了一番后开口说道： “十二个坑洞，每个坑洞两只猴子，共二十四只，咱们干掉了二十只，这里还有两只，这数目对不上吧？” 余晖皱眉回了句： “八成是被之前房间的聋子吃掉了。” 孙振鹏思索片刻后回应道： “也不对，按照归藏古国年代来看，这个地方也得有五千年以上的历史，外面那聋子五千多年只吃俩猴子就能活到现在？” 余晖抬头，看了一眼那两只挂在铁索上看向这边的同时还紧紧依靠在一起的两只怪猴，开口说道： “这些猴子明明是群体生活，却被分在了不同的房间中，尽管房间后面有共同通向更加开阔的活动场地的通道，它们依旧按部就班，成双成对生活……” “外面的异兽踩下任何一个机关踏板，就会有一个房间的栅栏门被打开，可每次打开，都只有两只猴子出现，说明它们对面前的栅栏门，有概念……” “打开的，是它们自己家的房门，所以不会有其他猴子通过公共区域绕进别的猴子的房间，这在它们看来，属于越界行为……” “异兽不小心打开栅栏门，但是如果没有踩踏石门机关，两只猴子就无法走出通道，只能在这前半截空地活动，如果凑巧栅栏门被关闭时还没有回到自己房间，就只能等待栅栏门重新开启……” “当然，如果被在这里关久了，与所有猴子隔离开来，就像是在坐牢，它们一定也会破例，通过其它被打开的栅栏门房间快速回到自己的房间。” 孙振鹏叹了口气： “出双入对是吧，没想到在这远离世嚣的大洋深处下个墓，还能被一群怪猴子喂顿狗粮。” 第357章 十一对 “几千年下来形成某种规则，这我能够理解，尽管通道的石门只有很偶然的情况下才会被同时打开，但这么久过去了，它们肯定知道通道那边是有危险的……” 李美琪也开始动脑，并且提出了质疑，说着转身指了指来时的通道入口，继续说道： “咱们面对第一对儿猴子的时候，它们可是在疯狂拍打石门的，五千年来只丢了两只猴子，它们既然能如此谨慎，又为什么那么冒险试图冲出去呢？” 孙振鹏瞬间被问住，嘀咕道： “这……我还真说不好。” 余晖则开始了自己的推测： “这群猴子既然能够形成自己的制度，一夫一妻，肯定会有传承，咱们从头至尾没有发现任何一只幼年的猴子，这就很奇怪……” “或许这跟它们本身的物种特征有关，繁殖下一代的周期比较长，或许是这个地方的供给容不下更多猴子……” “之前振鹏砍下那些怪猴肢体的时候，我仔细看过，它们掌心的色泽和攀爬摸起的老茧厚度有很大区别，也就是说虽然体型差别不大，但它们肯定是有年幼年长之分的……” “所以它们成双成对生活，一定会繁育后代，新生的猴子会跟其他的新生猴子组合成为新的夫妻，进入新的坑洞生活……” “这么多年下来，某种程度上这群猴子已经形成了联姻家族结构，所以它们再怎么凶猛，也不会攻击同类。” 孙振鹏听到这里，反问道： “照你这么说，即使最初只有一两对儿猴子，现在也得发展成为一大群了，怎么可能一直维持在十二组呢？” 余晖抬头看向上方倒悬的巨树，继续推测道： “那棵树，是可以吸收血肉的，这两只胆小逃窜的猴子之所以选择前往那条铁索位置，或许并非是为了躲避咱们的攻击……” “它们应该知道那棵树的能力，大批同伴被咱们击溃，它俩深知斗不过我们，所以大概率是在诱导我们过去，一旦我们接触到巨树的枝干，就会被消灭掉。” 李美琪追问： “那还是没弄明白之前的那对猴子为什么冲进通道拍打石门，后来全部放出来以后它们甚至一起去冲撞石门，它们不是知道那里边有危险吗？” 余晖点点头，回应道： “这也是我推测它们已经形成了联姻大家族的原因，消失的那对猴子，或许是比较年幼，缺乏经验，当栅栏门被打开时好奇的进了洞……” “外面的异兽恰好踩下它们栅栏门机关踏板的同时，也踩下了石门开关，两只猴子因为好奇走了出去，遇到了专门克制它们的异兽……” “那异兽的攻击特性就像壁虎或者青蛙，只对快速移动的目标感兴趣，这些猴子恰恰是动作比较迅捷的物种……” “或许它们在发现危险后试图逃离，却因为时间恰好截止通道石门被关闭，这才被异兽拿来果脯了……” “剩下的十一对猴子，或许是出于群里生活制度下对同伴的情感，或许是出于联姻家族结构下的血脉情感，每逢栅栏门被打开，都会冲进通道试图寻找它们……” “而外面的异兽，根本不明白通道里为什么会出现猴子，更搞不懂要想吃到猴子需要同时触碰石门机关和其他栅栏门的机关……” “当然，在吃掉两只猴子之前，或许外面的异兽同时触发过这两个机关，但恰好遇上谨慎的猴子没有进入通道，或者是虽然进入了通道，却在遇到危险时在石门关闭之前逃了回来……” “正是这各种可能，才造就了如今的局面，这些只是我的推测，我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啪，啪，啪。 李美琪开始鼓掌： “有理有据，生动形象，晖哥，果然你才是专业选手。” 孙振鹏也点了点头： “合理，没准岁数大的猴子为了保证这里的资源足够后辈继续稳定生活，到了岁数就通过那边石壁上的栈道直奔巨树，自杀式的结束生命……” “那棵树或许也能给这群猴子提供什么食物来源，不过咱们就别在这事儿上浪费太多脑细胞了，到时候位教授他们可以搞定，我只是在想，剩下的这两只猴子，咱们该怎么办。” 余晖抬头看向那对依旧在原地龇牙的怪猴，回应道： “它俩能做出这种举动，多半是怕了咱们，这玩意儿很聪明，如果咱们硬追着不放，几番来回下来，它们反倒可以察觉出咱们搞不过它们……” “既然如此，不如就利用它们的恐惧心理，继续下行，在它们发现咱们其实并不强大之前，把正事儿办完，这样还能给位教授他们留下两只活的，也算是两全其美。” 李美琪再次点头附和道： “我赞同，别在它们身上耽误工夫，你俩研究下一步往哪走，我去洞里回收点鱼叉，万一后边需要用，也不至于抓瞎。” 李美琪刚走，孙振鹏便指着远处空旷场地跟余晖说道： “余晖，你看那，是不是又是那种奇怪的水洞？” 余晖顺着孙振鹏所指方向看去，在猴子们共同活动区域的最边缘处，确实有个洞，正在一片昏暗朦胧中泛着粼粼的光。 “地上随处可见落叶，但那附近却很干净，一片叶子都没有，八成有风吹阻着海水不让它流出来。” 孙振鹏继续说道。 余晖点点头，转头看向两只怪猴所攀着的铁索，开口问道： “那四块云母，是房宿对吧？” 孙振鹏扫了一眼回答道： “没错，形状都一致，房宿之后，便是心宿了，成败就看下个房间。” 余晖径直走向前方那扇栅栏门，掏出陨铁短刀开始切割圆木。 要想进入怪猴们的公共活动区域，必须通过其中任意一个坑洞房间后方的通道。 当余晖轻松几下便把栅栏门上的圆木切割下来丢到一旁时，铁索上悬着的两只猴子原本翻起的嘴唇竟迅速收了回去，之前龇起的牙的彻底被嘴唇挡住。 余晖清楚，它俩更害怕了。 一样米养百样人，性格胆识各不同。 这些明显形成了社会制度雏形的怪猴也一样。 铁索上这两只怪猴，如果不是因为胆小及时跑路，这会儿估计也躺在通道中被李美琪踩着脑袋往外抽鱼叉了。 第358章 别露怯 坑洞房间里，甚至有用落叶堆叠铺垫而成的简陋卧床位置，虽然随着落叶的干枯和长年累月的压踩，已经成了一片碎屑。 余晖叮嘱一句： “注意它俩动向，但别露怯。” 说完抽出那三把陨铁手术刀，快步走进了坑洞房间后的通道。 通道只有四五米长，或许对怪猴们来说，这便是他们卧室外的走廊。 三人一前一后来到空地中央位置，铁链上的两只怪猴明显紧张起来，迅速往上爬了一截，将身体躲到了巨树探出的枝干后方。 看得出来，它们很害怕那些树枝，但更害怕余晖他们。 想到余晖的叮嘱，李美琪大摇大摆的迈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口中还低声嘟囔着： “不知道这俩货能不能理解我这叫拽。” 孙振鹏假装无意的瞥了两只怪猴一眼，不动声色回了一句： “动物威慑恐吓一般都是靠声音，忽然做出大摇大摆秀肌肉的动作，很容易被理解成求偶。” 李美琪毫不在意的回了句： “你少来，晖哥不说了么，他们是一夫一妻制，就算小媳妇儿有想法，它老公也得拦着，它俩就更不可能过来了。” 三人走到距离那扇如同挂着水帘门的洞口仅剩三四米位置时，明显感觉到了一股强风从左侧吹了过来。 这种风力之下，倒是勉强能够站稳。 循着来风看过去，熔岩石壁上有个碗口大小的黑洞，风就是从那里出来的。 孙振鹏提醒道： “小心点，这么小的洞，出来的风就足以抵御外面那么强的水压。” 余晖点点头，试探性向水帘洞方向伸了伸手。 越往前，风力越强，当手掌抵达风洞和水洞之间的直线正中位置时，只有将手掌侧过来呈手刀状，才能勉强保持稳定。 “换潜水设备，全当跳水了，注意瞄准了，整不好身体会撞到水洞外沿的熔岩壁上。” 余晖说完便开始更换面罩。 孙振鹏答应道： “这地方，估计那俩猴子也不敢过来，再怎么敏捷，这阵风也能给它们吹进去，没有潜水设备，用不了多久就得呛死。” 李美琪则掏出了钩锚枪，填装上最后一支带有绳索的钩锚，问了一句： “晖哥，能看到里面的洞壁在哪么？” 余晖自然能明白李美琪的用意，回答道： “对着洞口射就行，进洞五米左右就开始左拐了，有钩锚固定的话，回来的时候也不至于太吃力。” 李美琪闻言迅速照做，钩锚枪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时，铁链上的两只怪猴明显哆嗦了一下。 钩锚另一端的绳索，则固定在几人身后一支被钉进地面的特制鱼叉上，绳子被李美琪绷的很紧，栓了个结实。 “搂着绳子跳吧，我先来。” 余晖说完，咬住呼吸阀，弓身将左臂挽住绳索，迟疑片刻调整心态，双腿猛地一蹬。 身体进入强风作用力正中时，明显摆动了一下，好在有绳索辅助不至于跑偏，余晖丝滑进洞，水面上没有泛起一丝水花。 紧接着便是孙振鹏，余晖之前做出了正确示范，他的心理压力小了很多。 毕竟这种强风之下，万一跑偏一头顶到石壁上的话，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两人全都进了水洞，此时只剩李美琪。 准备入洞前，李美琪不忘回头看了一眼那两只依旧挂在铁索上的怪猴。 怪猴显然搞不懂这三只恐怖两脚兽的动机，此时竟好奇的歪了歪脑袋。 “回见了您内……” 李美琪低声嘟囔着，转头咬住呼吸阀，猛地向水洞跳去。 向前跃出的瞬间，身后传来了巨大的推力，那股子劲风辅助之下，李美琪轻松入水。 钻进水洞后，那股推力也随之消失，李美琪稍作适应，抬头看向前方。 不远处的余晖和孙振鹏已经抵达转弯处，两人正在打着手势比划着什么。 通道越往里越宽，稍微挤挤的话完全容得下三人，李美琪拨弄几下洞壁，快速跟了过去，这才发现转弯之后没多远，通道竟分成了左右两条岔路。 看到这种地形，李美琪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 说好的直达那个什么心宿直接完活的，怎么又要出岔子。 三人的氧气消耗已经过半，浪费太多的话回程就费劲了。 不得已之下，孙振鹏在水中打开了背包，掏出罗盘开始瞅。 星宿布局总是固定的，以之前房宿的位置进行顺推，起码能看出个大概方位，选条合适的路应该不难。 罗盘泡了水没事儿，中间的指针结构是防水密封的，指方向没什么问题。 看完罗盘，孙振鹏也麻了。 两条路指的方位都不对。 这深海之下的天然火山熔岩洞，又怎么会按照星宿方位形成呢？ 隔着面罩，孙振鹏依然能够感觉到余晖看向自己时的期待，但他也只能摇摇头，表示没有头绪。 李美琪拍了拍两人，又指了指氧气余量表，示意他们不能耽搁太久。 余晖点头会意，转身径直游向岔道。 只能用观字诀看看了。 可在岔道处驱动观字诀之后，余晖也犯了难，十米可见范围之内都是通道，除了方向不同之外没有任何区别。 余晖只能故技重施，再次切下一条蛙蹼薄片开始检测水流。 水是从左边的通道里涌来的，分别流向了右侧通道和之前的房宿空间。 余晖稍加思索，果断向右指了指，转身游了进去。 这地方究竟有多少类似之前见过的那种通向深海的缝隙，余晖不得而知，但在他看来，水流只能是从海中涌进来的。 左边的出口，大概率是通向火山结构外面的海洋中的。 孙振鹏快速装回罗盘，跟李美琪并肩跟向余晖。 这条通道与之前相比长了不少，游了大概四五十米，稍稍拐了个弯，余晖前方出现了预料中的洞口。 越接近洞口，水流速度越慢，这也跟之前脱离海水进入角宿房间的那段通道状况相符。 再次来到如同凸透镜的水洞出口位置，余晖停止前游动作，心中默念： “观！” 洞外再次出现了宽阔的结构，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的洞口是紧贴前方空间地面的。 第359章 欢迎来搞 余晖缓缓将手伸向前方水面，海水以极快的速度沿着潜水服边缘开始脱离。 这地方的风，更猛烈了，余晖甚至需要靠双手把住洞口边缘，才能保证身体不被吹回水中。 还好有潜水眼罩，才不至于被风吹的睁不开眼。 这里面光线充足，近三百平米的空旷场地正中，高高耸立着一根弯曲的石柱，连接着地面和顶部。 凹凸不平的石柱表面，断断续续镶嵌着七处云母结构，结合石柱的形状，像极了北斗七星。 余晖吃力的钻出通道，将身体贴在紧挨地面的熔岩石壁上，这才感觉风力稍稍小了些。 环顾四周，墙角位置随处可见紧贴边缘的动物骸骨，余晖不由得皱皱眉。 难不成守卫此处的生物全都死绝了？ 此时孙振鹏也钻了出来，效仿余晖的动作移到了洞口另外一侧，稍稍坐稳后也开始打量此处环境。 李美琪刚钻出半个身子，就取下口中呼吸阀，大声喊着： “先把氧气关了，别浪费！” 风力太大，声音太小的话根本就听不清。 孙振鹏取出空气检测仪，确认安全后大声回应着： “安全！” 说罢迅速关掉了氧气阀，然后开始往外倾倒之前在水中取罗盘时被灌满背包的海水。 李美琪靠到了余晖身边，刚要松口气，冷不丁扫了一眼前方正中巨大的弯曲石柱，然后拍了拍余晖肩膀问道： “晖哥，你看柱子上的凸起，是不是在动？” 余晖显然也注意到了石柱上的异常，将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动作，又指了指李美琪手上的鱼叉枪，示意他赶紧填装。 此时孙振鹏已经整理完背包，刚要对余晖和李美琪说走错房间了，见俩人直直盯着石柱，心中顿时一紧，顺着两人视线方向看了过去。 石柱上原本如同熔岩石正常凸起的结构，这一刻凸的更高了。 “这是……” 孙振鹏话说一半，就有两块凸起完全脱离了石柱，甚至甩出了一对跟熔岩石颜色完全相同的蝙蝠般的光秃秃翅膀。 待那两块长了翅儿的石头翻转过来，三人这才看清它的真面目。 那特么不是老鼠吗？！ 是全身没有毛发的，体型足有半米长的，翅膀完全张开后臂展能够达到一米开外的，巨大飞鼠。 余晖撑着墙角迅速站直身体，这才发现离地面五十公分高度以后，根本就没有风！ 怪不得这些玩意儿飞的那么自然！ “吱吱！” 尖锐的叫声一出，石柱上所有的凸起全部飞了起来，直直涌向了洞口这边。 嗖！ “吱吱吱！” 一根鱼叉射出，排在最前面的飞鼠应声跌落，快要着地的瞬间便被劲风吹的变换了落地方向。 重力和风力同时作用下，飞鼠身体不受控制的与地面摩擦着，最后直直撞向离孙振鹏所在位置不足两米的石壁上。 李美琪那一鱼叉正中飞鼠胸膛，或许是被击穿了心脏，或许是刚才的撞击撞到了要害，脑袋半仰着紧贴熔岩石壁，两颗近乎手指大小的硕大尖利啮齿高高翘起，显然是死透了。 此时李美琪也站了起来，接近地面的位置风力太大，抽取填装鱼叉有些吃力，稍稍起身后，瞬间就安逸多了。 嗖！ “吱吱！” 第二发鱼叉射出，又有一只飞鼠重蹈覆辙。 这一次直接滑向了孙振鹏脚边。 孙振鹏抽出虎骨刃立在地面上，刀刃向前，迎着即将抵达的飞鼠。 飞鼠不出意外的成了两半，孙振鹏看着被劲风吹散的一地狼藉，明显有些后悔，满脸嫌弃的往旁边挪了挪。 余晖原本打算使用陨铁手术刀的，但这种状态下，一旦陨铁手术刀落地，或许会被劲风吹回来，乱斗过程中很可能误伤自己人。 好在这些飞鼠看着架势唬人，实际攻击过程中远没有之前的怪猴灵敏，鱼叉射出的瞬间它们甚至不知道躲避。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鼠海战术的优势导致它们根本不会避让。 飞鼠大部队离余晖等人已经不足十米，数量太多了，李美琪速度再快，鱼叉也有用尽的时候。 只能利用下面这股子妖风了。 “分散开！蹲下闪避！” 余晖说完便贴着熔岩石壁边缘开始向远处奔跑。 脚下被劲风阻挠的感觉，像极了森扬给他安排训练时捆绑的竹子，余晖心中一阵庆幸，暗想着等这次安全回去，一定要再去森扬家跟他喝两杯。 看到三人分散开来，飞鼠群也分成了三波，但余晖他们蹲下身子后，所有的飞鼠全部悬停在了离地面不足两米的低空位置。 它们煽动着翅膀，龇着暗黄的巨大啮齿，口中不断发出尖锐的吱吱声。 在这里生存了太久，飞鼠深知地面处劲风的威力。 几千来，不知有多少同伴接近地面的时候被风吹走，有的被直接撞死，有的则被直接吹进水洞溺亡 “美琪！你挑远的下手！” 余晖说着缓缓直起身，理了理护臂皮套上的陨铁短刀锁链，然后对前方悬停的飞鼠摆了摆手，意思是欢迎来搞。 挑衅动作一出，瞬间有两只飞鼠扑了过去，余晖短刀一甩，然后迅速回拉，身子微微一蹲，又来一刀。 两只飞鼠当场下班。 孙振鹏也来了精神，这种状况，虎骨刃简直再适用不过了。 只需要把身体保持在飞鼠认知的危险范围，臂长加上虎骨刃的长度，完全够用，这跟武道高手挥剑砍落叶的感觉不相上下。 只是虎骨刃杀伤力太大，只砍翻了一只飞鼠，孙振鹏便蹲下身子从包里翻出了防毒面具戴上。 鼠类本就是瘟疫的代名词，天知道它们四处溅射的血液有没有毒，这要是崩进嘴里，后果不堪设想。 当然，孙振鹏更换防毒面具的时候，倒是扯着嗓子提醒过余晖他们： “面罩带好！注意防毒！” 这时候的李美琪最安逸，毕竟没有趁手的近战武器，他干脆倚坐在了墙角处，不紧不慢的填装着鱼叉。 飞鼠群已经从三波分成了两群，坐着的李美琪彻底被无视掉。 鱼叉数量有限，余晖和孙振鹏各显神通之下，只有发现战况不妙准备放弃进攻返回石柱的飞鼠，才会得到李美琪的青睐。 第360章 你真是个天才 地利人和，武器趁手，这场战斗只持续了五分钟，最后仅剩一只不知该进攻还是该逃走悬停在不远处的飞鼠。 或许是为了保全性命，那货居然用短小的前爪挡住了面前硕大的啮齿。 李美琪才不管那些，嗖的一支鱼叉射出，送它跟同伴团聚去了。 看着周围的一片狼藉，余晖抹了一把护目镜，贴着熔岩石壁，一脚深一脚浅的回到了水洞旁，俯身扒着水洞边缘，重新钻了回去。 孙振鹏本有些不解，见余晖再次钻出来时身上的潜水服再次恢复了正常颜色，这才明白了他的意图。 合着进洞洗澡去了。 尽管孙振鹏对余晖这番举动表现的嗤之以鼻，但在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几乎挂满了的残肉杂液后，无奈的摇了摇了头，学着余晖的样子老老实实钻进了水洞。 李美琪本来就没打几只，再加上飞鼠跌落后被强风吹动的撞击点也都离自己挺远，身上依旧保持着刚从水洞里出来时的样子。 两人清理的空挡里，李美琪站起身，指着空间正中巨大的石柱问道： “鹏哥，你说这是龙鞭我都信，龙心的话，太牵强了吧？” 孙振鹏甩了甩防毒面具上的水，重新戴上后回应道： “这不是心宿，这里是尾宿。” 余晖看着周围地上的飞鼠尸体，又重新扫视一圈，这才开口道： “出风口几乎都在对面，居然有十几个，碗口那么大人根本进不去，东方苍龙七宿，我没记错的话还有箕宿，排在尾宿后面……” “尾宿处在心宿和箕宿之间，照理说应该有两个洞口，可咱们旁边的水洞是通往房宿的，尾宿又怎么可能跟房宿相通？” 孙振鹏点点头： “我也觉得不对，但你们想想，咱们经过的所有空间都是天然形成的，只有相连的通道例外，有天然形成，也有人工开凿……” “或许在整个辰穹司古墓结构来看，这个地方就应该作为尾宿，咱们通过的水洞，算不上真正的通道。” 李美琪听完按照自己的理解从头捋了一遍： “按顺序来，1234完事应该是5了，结果直接到了6，并且这6还跟5和7不挨着，连个洞都没得钻，是这意思不？” “差不多。” 余晖说着抬头看向空间正中的石柱，再次开始推测道： “这些飞鼠的杀伤力应该不低，只是地面的劲风限制之下影响了它们的战斗力，古墓的建造者肯定也能想到这一点……” “能够一直繁衍生活至今，它们肯定有食物来源，仅凭那边两个水槽，只能维持饮水，它们不可能有如此规模身躯和飞行战斗的体力……” “风洞中如果有食物被吹出来，它们也不可能抵达地面食用，这里肯定还有其他的通道或者隐匿空间。” 孙振鹏听完指了指水洞： “有没有可能之前岔道的另一侧也有空间？” 余晖点点头： “很有可能，但咱们得合理使用剩下的氧气，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就得探索完，不然万一岔口的另一端是箕宿，咱们还得重新折回来，这一来一回，又是消耗。” 李美琪也表示赞同： “对，刨除之前下水跟巨型章鱼和怪壳鱿鱼搏斗额外消耗的氧气量，剩下的氧气足够支撑咱们重新返回海面，只要合理使用，问题不大。” 孙振鹏闻言也只能掏出罗盘，甩了甩水，轻轻转动着。 回想起之前的种种，余晖虽然对归藏八卦没什么研究，但听林惠杰和孙振鹏在实际操作过程中讲述过很多次，见孙振鹏正盯着罗盘出神，开口问道： “振鹏，按照你的罗盘来看，生门在哪个方向，林大师所讲的藏位又在何处？” 孙振鹏头都没抬，指了指水洞位置回应道： “生门就在这儿，你说的藏就是坤位，正对着水洞位置。” 余晖沉吟片刻，继续问道： “如果咱们脚下的风代表天，你这罗盘是不是得反过来看？” 孙振鹏瞬间愣住，抬头怔怔看了看余晖，然后迅速将罗盘举起翻转，昂头看了一会儿后，惊叹道： “余晖，你真是个天才。” 李美琪见状赶紧追问道： “发现什么了？” 孙振鹏指着罗盘，声音隐隐有些发颤： “水洞本在震位，但翻转后却变成乾位，乾表天，原本的生门也变成死门，按照归藏八卦图，正对水洞的坤位也变成了巽位，属风，风恰恰是从那来的。” 李美琪不解道： “所以，鹏哥，这代表啥？” 孙振鹏收起罗盘，回答道： “代表在这里罗盘得倒着看。” 李美琪追问： “然后呢？” 孙振鹏回了句： “然后咱们继续找找这里有没有洞口，实在找不到，就只能奔着死门方向作死去了。” 余晖知道，在这里不可能仅凭一个罗盘就能顺利攻略，即使林大师在这里，不经探索实践也很难得出定论。 何况孙振鹏现在还处于研究学习阶段，这次实习完毕，下次就有宝贵经验了。 李美琪冷不丁提议道： “周围一眼就看完了，光秃秃的也没啥，不行爬柱子上看看？” 余晖转头看向李美琪： “钩锚用光了对吧？要想顶着脚下的风接近石柱，没有绳索辅助，怕是很难实现。” 李美琪掏出一根特制鱼叉： “晖哥，我懂你意思，这个也能加绳索，咱们可以利用风洞里的劲风。” 孙振鹏不解的重复道： “利用劲风？” 李美琪点点头，背好钩锚枪，一边躲避脚下飞鼠尸体一边沿着熔岩石壁缓慢前行，边走边说道： “你俩离水洞位置远点，看我的昂。” 在余晖和孙振鹏的注视下，李美琪贴着熔岩壁继续前行，接近对面分布着十多个碗口大的风洞的扇形区域时，每经过一处风洞，李美琪都要抬腿跨越迈过去。 就这么摇摇晃晃的一直绕到了余晖和孙振鹏对面，三人之间，是那根巨大的石柱。 李美琪将绳索穿过鱼叉尾部绳孔后没有直接固定，而是继续往外抽，心中默默数着长度： “一米，两米，三米……” 数出二十米后，李美琪开始打起绳结。 此时的鱼叉，就好比一根缝制衣物的绣花针。 绳索则以双股的形式，被固定在了鱼叉尾端。 第361章 石柱内部 做完这一切，李美琪熟练地将特制鱼叉填装进了强力钩锚枪，蹲下身子靠在身后熔岩石壁上。 瞄准，扣动扳机。 特制鱼叉在巨大的推力之下迅速射出，因为现在所处位置恰恰是顺风，无形中又给鱼叉增加了几分力度。 铛！ 精钢的特制鱼叉如同一枚钢钉，大半截叉身直直钉进了石柱。 后方固定的绳索也在劲风的帮助下恰到好处的甩分开来，一左一右环过石柱，直奔余晖和孙振鹏飞去。 两人这才明白之前李美琪为什么说让他俩躲着点，看着迅速甩来的绳索，赶紧分头躲开。 啪，啪！ 绳头抽打在水洞旁的熔岩石壁上，发出了公园里晨练大爷甩鞭子般的声响。 两根绳索就这么绕过石柱不断抖动着飘在两人膝盖上方的位置。 孙振鹏缓缓放下抱头的双臂，感慨道： “这货也是个天才。” 几分钟后，李美琪原路绕回，一脸得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这样咱们不光能抓着绳子过去，还能抓着绳子回来。” 余晖点头称赞一番后，从自己的包里掏出绳索，捋到约莫十米位置便用陨铁短刀切开，如才反复共整理出三段绳索，给李美琪和孙振鹏各一根： “这个往上爬的时候当安全绳，我先上，顺便在石柱上凿洞，有发现你们再上来，免得浪费体力。” 李美琪点点头： “成，晖哥你小心点。” …… 拉着李美琪精心制作的辅助缆绳，脚下传来的感觉就像是在通过水流湍急的河流，唯一的区别只是水声变成了风声。 余晖很快来到了那根石柱面前，向上之前，先是驱动观字诀查看了一下石柱结构。 直径接近三米的石柱，是实心的，但到达五米高的位置后，内部开始出现了空洞结构。 余晖心中了然，真有通道的话，八成就在这石柱里了。 只是内部的空洞结构稍有些奇特，就像有的地方大，有的地方小，中间还有手臂粗细的脉络通道相连，一直到了八米左右高度时，空洞才成为一整根，直径约莫一米左右。 再往上，又开始分出脉络通道，甚至还有几处通道连接到了石柱外壁。 那几处脉络通道出口大多都在之前几人所处位置的对面，再加上洞口不大，还有跟石柱颜色几乎相同的飞鼠伏在上面，余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 至于再上面，观字诀可见范围有限，看不到了。 这就像一根被虫蛀过的枯树干。 还好，即使是空洞最大的位置，石柱也还有近一米的厚壁支撑，即使余晖凿洞攀爬，也不至于给这石柱凿塌了。 余晖将绳索一段越过石柱一丢，绳索下落到及膝时几乎瞬间便被劲风吹了回来，刚好绕过石柱。 远处的李美琪得意一笑： “晖哥深得我真传啊。” 孙振鹏哼哼一声，敷衍了事。 余晖将绳索绕过身后，打了两个结，又拽了拽，确认牢固后，开始在石柱上凿洞。 洞的规模不用很大，能放入一只鞋子的鞋头即可。 有陨铁短刀，这种洞很好挖，几乎是在上方斜切旋转一个弧度，再从底部横向连接两处刀口就能达成。 “你俩注意躲着点碎石！” 余晖说着扬了扬手中石块，又抛向了远离李美琪跟孙振鹏位置的方向。 或许是重量比较大，体积也相对较小，石块落地后被劲风吹动的翻滚速度并不算很快。 但凿洞过程中散落的片状碎石就不一样了，下落角度合适并且遇到劲风后，便会迅速向水洞方向飞去。 孙振鹏和李美琪远远躲开，身边时不时传来碎石被吹入水洞的声音。 余晖很快爬到了石柱中段，此时上方的情况也在观字诀之下看了个清楚。 石柱弓起弯曲紧贴顶部的位置内部，赫然出现了一条通道。 通道的入口，则在石柱向下弯曲位置的正上方，余晖他们站在下面的时候，根本就看不到这里。 余晖腰身吃力，撑着身后的安全绳索，反手拉开背包侧兜，取出一枚冷烟火照明棒，拧亮塞进了上方小臂粗细的脉络通道。 石柱内部被瞬间照亮，余晖果断驱动观字诀，再次向石柱内部看去。 内部空洞里，赫然出现了几个显然是收到了惊吓开始躲避跳动的动物轮廓。 看起来，像是青蛙，但有几只身后还有长长的尾巴，身形却足有一只猫那么大，弹跳高度足足能达到一米左右。 它们跳动踩踏的位置，还有些其他物质，看不清楚是什么，只是随着它们的跳动，那些东西还有略微起伏，显然是软的。 好在空洞最为宽阔的位置高度接近三米，那些诡异的青蛙般的东西显然是跳不出来的。 它们是飞鼠的食物？ 为什么有的有尾巴有的没有？ 余晖如此想着，再次抬头向上方入口看去。 飞鼠钻进去，就可以吃到青蛙，那为什么里面一只飞鼠都没有？ 难道这些青蛙是吃飞鼠的？它们踩着的，是闯入进去的飞鼠的残肢？ 正当余晖思绪横飞，之前塞入冷焰火照明棒的圆洞中甩出了一条光溜溜的玩意儿。 那玩意儿左右摆动着，通体暗紫色，夹杂着些许白色斑点。 余晖迅速向下移动半米，躲避着随时可能出现的不明攻击，再次驱动观字诀向洞内看去。 一只青蛙状生物此时呈现出了倒立姿态，看它前肢和头部开合的动作，显然是在撕扯食用下方的柔软物质。 洞中甩出的玩意儿，正是它的尾巴！ 余晖稍作犹豫，迅速调整身位，挥动陨铁短刀，一刀将那根尾巴贴根切断。 站在下面的孙振鹏一脸惊愕的看着上方情景，李美琪已经开始填装鱼叉，碎石准备支援余晖。 暗紫色的尾巴甩动着坠落，进入强风区域后又猛地移动方向，直奔水洞方向。 或许是下落位置偏移，这一次有点跑偏，那根尾巴啪的一声撞上了熔岩壁，落到了李美琪脚边。 尾巴还在扭曲抽动着，就像是一条失去脑袋的蛇。 第362章 巨蛙 那截尾巴只是扭动了几下，便再也没了动静。 “晖哥，什么情况？！” 李美琪抬头看向余晖。 余晖没说话，只是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观字诀之下，石柱内部的青蛙状生物尾巴被切断后依旧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继续低头做着进食动作。 这东西，感受不到疼吗？ 余晖皱皱眉，再次抬头看了一眼上方通道，纠结片刻后，继续挖凿起了脚蹬。 只是原本笔直上下的路线稍稍做了调整，绕开了那个小洞。 不管里面是什么玩意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到顶看看再说。 抵达顶部拐弯处的时候，石柱弯曲部位表面不再像之前一样圆润，有凸起，有斜坡，很容易就能攀爬过去。 尽管如此，余晖还是解开了安全绳的绳结，抛投上去重新打结，保证上攀时的安全。 做完这些，余晖驱动观字诀开始细细查看上方通道构造。 直上直下的结构只有半米左右，再往上就变成了斜坡甚至还有类似台阶的结构，当然，没有真正的台阶那般工整，但一看就是人工凿刻方便上行下行的。 “我上去看看，你俩在这等着，万一……” 余晖对下面人喊着，话没说完，就见李美琪端起了钩锚枪，嘴里还喊着： “晖哥小心！” 余晖猛地回头，上方洞口处竟不知何时探出来一张宽扁的脸，包裹着拳头大眼球的透明眼膜闭合两下，直直盯着余晖，缓缓歪了歪头。 那是一只巨大的，通体暗紫长满白色斑点的，与之前所见尾巴颜色完全一致的蛙类。 余晖手忙脚乱迅速后撤，刚才驱动观字诀的时候分明什么都没看到，这骇人的玩意儿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这一后撤，余晖立马后悔了。 蛙类的话，不动或许还看不到，这一动反倒能够激发它的捕猎天赋！ 果然，那玩意的脖子忽然又往外探了探，嘴巴迅速张开，对着余晖便甩出了舌头。 此时的余晖哪还顾得上身处高位，抓着安全绳猛地向外跃起，整个身体瞬间荡离石柱，巨蛙的舌头精准的弹射到之前余晖所处的位置上。 见扑了个空，巨蛙眨了眨眼，又露出半个身体，探身看向在石柱弯曲位置下方来回摇荡的余晖，咂了咂嘴。 它又要攻击了。 余晖攥紧陨铁短刀，驱动观字诀往巨蛙身后的洞中扫了一眼，正要使用行字诀直接移动进洞，在巨蛙背后直接斩杀它的时候，一根特制鱼叉嗖的一声飞过，直接将巨蛙探出的脑袋钉到了洞窟顶部的熔岩石上。 巨蛙透明的眼膜迅速黯淡下去，下颚处的鱼叉洞口处开始渗出粉紫色的液体。 余晖见状赶紧摆动身体，晃动几下后一把抱住了石柱，左腿也往上一跨，挪动几下后脚尖勾住了之前在石柱上凿刻脚蹬。 孙振鹏已经抵达了石柱下方，正在绑安全绳，这种情况之下，看着余晖一人涉险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做，孙振鹏忍不了。 “安心上！我盯着呢，鹏哥支援到位我就来！” 李美琪也重新填装好了特制鱼叉，全神贯注盯着之前巨蛙出现的位置。 他看不到洞口，但有东西从那个位置冒出来的话，看得一清二楚。 余晖知道，这种情况之下不让他俩跟着基本不可能了，何况刚才如果没有李美琪， 如果自己真的使用行字诀进通道独自冒险， 如果洞里不止一只巨蛙…… 想到这里，余晖猛地抬头再次驱动观字诀。 通道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层层的不规则台阶。 忽然，观字诀可见范围的最边缘处，又出现了一对短小的前肢。 前肢稍稍弯曲，然后发力，紧接着，一只巨蛙跳过整整五阶台阶，完整的轮廓出现在视野里。 余晖离洞口这么近，那肥大的身躯落下时却悄无声息听不到半点声响。 有余晖挖好的脚蹬辅助，孙振鹏爬的很快，此时已经到了紧挨余晖脚踝的位置，抬头敦促道： “余晖，走，咱俩上去。” 余晖低头做了个噤声动作，又指了指上方洞口。 第二只赶来的巨蛙或许有些看不懂洞口处同伴的造型，停止了跳跃，四肢并用缓缓挪到了同伴尸体旁。 它也只是观察了片刻，便探出身子向下看去。 余晖跟孙振鹏趴在石柱上一动不动，大气也不敢出。 巨蛙缓缓转身，显然是打算离开，但李美琪不想放它走。 万一一会再遇上呢？不还是得开打？ 嗖！ 第二只巨蛙终于明白了同伴的动作是怎么来的了。 孙振鹏见状再次开口催促： “特制鱼叉没几根了，得赶紧上去，我特么一刀一个全给它们剁了。” 余晖点头，迅速转身上行，全程使用观字诀查看着通道内的情况。 还好，直到余晖攀上洞口，也没再看到巨蛙的身影。 只是被鱼叉钉住的两只巨蛙尸体，就那么半悬着，后面那只的后肢还堵在上行的通道入口处。 余晖小心站直，握住鱼叉试图拔出来，也好把肥硕的巨蛙推下去，给通道腾点地方。 但强力钩锚枪的力道太足了，鱼叉晃动几下，依旧纹丝不动。 孙振鹏此时也爬了上来，见此情形干脆拍了拍余晖肩膀，把虎骨刃递了过来： “嘴巴子砍掉不就完了，我过不去，借你。” 余晖没接虎骨刃，回了句： “这一刀下去血肉弄得到处都是，太武了，还是文一点吧。” 说罢探身向前，微微踮脚，贴着巨蛙与熔岩石壁的缝隙，缓缓切割着嵌入石壁的特制鱼叉。 余晖不敢太用力，毕竟站在这个位置一旦身体失衡，随时容易跌下去。 虽然有行字诀能够保命，但落下去还得再往回爬，这空挡里李美琪正在往上爬，万一通道里再有巨蛙出来，没有远程支援，孙振鹏一旦没注意半远程攻击的巨蛙出没，后果不堪设想。 很快两根特制鱼叉被切断，巨蛙也被从一侧推了下去。 体长接近两米的巨蛙噗通落地之后，被劲风吹的连连打了几个滚，然后缓缓向墙角处滑动着。 这风劲，着实不小。 第363章 抽象的舌战 李美琪爬上来之后第一句话便是： “刚那是蛤蟆？” 余晖点点头： “最开始掉下去的尾巴，应该是那些巨蛙的幼年形态，这石柱洞里有个五六只吧，只是有的有尾巴有的没尾巴，有些奇怪，我切它尾巴的时候，它好像不会感觉疼。” 说到这里，余晖再次看了一眼上方通道，确认安全后把自己看到的石柱内部细节大致讲了一遍。 毕竟这次上去，很有可能还会碰上巨蛙，有必要让孙振鹏和李美琪都对那玩意儿多点了解。 孙振鹏听完沉吟片刻，开口说道： “它们的尾巴，是飞鼠的食物，幼年状态有尾巴束缚，蹦不出来，等尾巴丢了，就算进化完了，慢慢的就能从这石柱中爬出来，然后进入上方通道……” “估计石柱内部空间太狭小，飞鼠一般是群体同时飞行进攻单一目标，进了石柱优势就没了，飞鼠一旦进入石洞，哪怕是幼年的巨蛙也能跟它一战，甚至像余晖所说的吃掉飞鼠……” “当然从石柱内部爬出来的巨蛙同样有被飞鼠分食的危险，成年巨蛙也会抽冷子下来觅食，咱们刚进来的时候，飞鼠是栖息在这石柱上的……” “它们要么是在等待吃幼年巨蛙的尾巴，要么是在等待有幼年巨蛙成功爬上来群起攻击，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在躲避上方随时可能出现的成年巨蛙偷袭……” “所以飞鼠和巨蛙应该是相生相克互为天敌的存在。” 余晖听完微微点头，问了一句： “你们说，飞鼠会因为食物诱惑或是失误闯入石柱内部，会不会也可能误入上方通道？” 孙振鹏扬了扬手中的虎骨刃：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余晖抬头皱眉： “总感觉这辰穹司的格局，心宿不会如此简单，这里面多半是箕宿。” 李美琪回了一句： “反正一路上什么宝贝都没有，咱们就爬上去露个头，他不是有石雕吗？看一下是箕宿直接撤，不跟他墨迹。” 孙振鹏摇摇头： “这墓换谁来都会觉得古怪，那有什么对标古墓可以参考，从箕宿进心宿也说不准，进都进了，肯定要搜寻一下看看有没有新的通道。” 余晖点点头： “走着看吧。” 说罢伸手攀进了通道。 石阶通道虽然相对宽敞，但斜上方隐约可见的洞口却有些扁平，看起来只能勉强容下一只巨蛙通过。 临近洞口时，余晖停下脚步，转头对李美琪低声说道： “里面照明没什么问题，装上鱼叉，面向台阶出去后，两点钟方向有只巨蛙，目前只能看到一只。” 李美琪会意，迅速填装后绕道余晖身前，弯腰轻手轻脚向上走了几步，深呼吸一口，迅速起身瞄向余晖所说的方位，但没有射击就瞬间缩了回来。 余晖诧异的看着他，孙振鹏也有些纳闷，这是看见啥了？ 李美琪没吱声，凭空对着瞄准方位对应的空中一顿点指。 俩人都沉默了。 李美琪的意思应该是： 那边，有很多很多只。 余晖摆了摆手，示意李美琪互换位置，李美琪迅速照做。 来到洞口位置，余晖缓缓露出半个脑袋，向四周看去。 这里空间跟之前比起来明显小了很多，差不多一百多平米的样子，很矮，地面离顶部仅有一人多高距离。 余晖之前指给李美琪的位置，一动不动伏着十多只肥硕的巨蛙。 再看其他方位，仅有一个饮水石槽，以及一个蛙掌般的熔岩石雕，上面同样嵌着四颗云母。 除此之外，周围只剩零散的云母灯在微微亮着光。 巡视一圈再次把头转向那群巨蛙时，明显有一只巨蛙注意到了洞口处迅速转动的余晖的脑袋。 余晖瞬间顿住，生怕再有什么动作吸引到它的主意，但巨蛙缓缓挪动一下前肢，身体直接转了过来，正对着余晖所在方向。 余晖咽了口唾沫。 巨蛙下颚微微鼓动一下，好像也吞了吞口水。 然后它的宽嘴瞬间张开，口中的舌头迅速往这边弹了过来。 这距离可是足有近十米！ 余晖努力克制着心中压力，此时如果瞬间缩回去，那只巨蛙肯定会迅速蹦过来，只能赌一下它的舌头没有这么长了！ 小时候没少去打青蛙解馋，余晖清楚这玩意的舌头有多长，顶多跟身子差不多。 眼前这加上后腿总长度两米左右的巨蛙，舌头应该也就两三米，算它变态点，翻一番，也就五米上下。 这洞口离它最少八九米距离，总不能…… 正想着，那根粉紫色的舌头已经到了近前！ 余晖不赌了，猛地缩回身子，然后下意识的仰起脸看向洞口上方。 巨蛙的舌头几乎是贴着余晖的面罩飞了过去，卷曲一下后又瞬间收了回去。 身后的李美琪和孙振鹏见此情形，自然知道这是已经暴露了。 “它们舌头的攻击距离足有十米，可能更长。” 余晖咬牙说完，再次起身露出脑袋。 没得退了，只能趁着只有一只巨蛙发现了自己，快速解决掉，不然那十多只巨蛙一起攻击的话，十多根舌头…… 等等，十多根舌头…… 余晖好像想到了什么，见那只看到自己的巨蛙只是向前稍稍挪动了半米身子，索性大叫一声： “喂喂喂看这里！” 说罢举起手臂快速摇晃了几下： 十多只巨蛙几乎是同时转过身，看到余晖的时候也只是眨了眨眼，然后下颚微凸，下意识张嘴吐出了舌头。 余晖再次把头缩回，仰脸朝上看去。 十多根舌头全部抵达了洞口上方，互相碰撞，互相卷曲，又齐齐收了回去。 “振鹏！咱俩上！” 余晖说完毫不犹豫钻出洞穴，迅速低身摸向小腿，抽出三把陨铁手术刀，对着乱做一团的巨蛙群就甩了过去。 孙振鹏也一脸懵逼的钻了出来，说好的谨慎行事呢？ 卧槽，这么多巨蛙。 它们干嘛呢？怎么还都接上吻了？造蛙集会？ 算了，管它呢，趁乱全给收了再说！ 眼看丢出的三把陨铁手术刀已经成功命中两只巨蛙，其中还有一只正中脑门已经肚皮朝上。余晖将短刀快速卡上护臂，直奔那只没有参与蛙舌乱战并且正要对自己吐出舌头的幸运巨蛙。 第364章 还是战士爽 普通蛙类的舌头攻击速度极快，有资料表明，从蛙类张嘴做出弹舌动作到舌尖抵达猎物身体，只需0.07秒。 并且蛙舌上有一种强力粘合剂，体态轻盈的蚊虫之类会被牢牢黏住动弹不得。 再加上蛙舌为倒生，黏住猎物回拉过程中还会上曲卷起，防止猎物挣脱逃跑。 或许是此处巨蛙的体态过大，再加上攻击距离较远，攻击过来的速度远没有生物课上讲的那么快，余晖左脚发力猛蹬地面，迅速转变方向，轻松躲开了那只巨蛙弹过来的舌头。 麻利的陨铁短刀换手动作过后，余晖借势上挑，然后再度换手，配合快速移动，右臂发力，陨铁短刀直直飞出，在护臂中的锁链释放到极限状态之前，陨铁短刀刀尖已经没入了巨蛙的眉心。 当陨铁短刀被迅速收回后，余晖趁剩下的巨蛙还在混乱，接连出手，先后灭掉了两只张嘴相互咬住的巨蛙。 它们本不会同类相残，这次只是个意外。 舌头黏住互相卷曲，收回口中变得异常困难，动物的本能，使得它们只会拼命回扯自己的舌头，但谁都不让步的话，也只能陷入僵局。 此时孙振鹏也看明白了怎么回事，果断冲到了近前，这种千载难逢逆转局面的机会，他可不想错过。 如此距离之下，虎骨刃表现出了极大的优势，砍就完了。 不到一分钟光景，巨蛙们彻底摆脱了舌头缠绕的困扰，它们再也不需要舌头了。 站在洞口处的李美琪原本端着钩锚枪全神贯注瞄着准的，生怕谁招架不住紧急补枪支援。 但见余晖和孙振鹏砍瓜切菜般迅速解决了战斗，甚至比之前跟飞鼠战斗还要轻松，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就那么干瞅着，心中默默嘀咕着： “还是战士爽……” …… 孙振鹏抓起紧挨墙壁的那只巨蛙的后肢，对余晖说道： “这玩意太重，搭把手拖开它，万一身下有通道呢。” 余晖摇摇头： “没有通道，我看过了，这一层一没通道，二没风洞，到这里就到头了。” 孙振鹏丢开手中蛙腿，转头看向蛙掌石雕上的云母，回答道： “这里确实是箕宿，心宿应该是三颗星才对，那怎么办？回水洞去另外的岔路？” 余晖点点头： “现在看来，那应该是唯一的路了。” 李美琪闻言起身拍了拍屁股，准备原路返回，边进洞边说： “咱们啊，就是刷全图的命。” …… 重新返回石柱准备下行时，石柱通道里传来了啪嗒啪嗒的跳跃声，李美琪取下钩锚枪就准备填装上膛，余晖摆了摆手，制止道： “幼年巨蛙正在锻炼攀爬跳跃，试图离开石柱前往上层，以它们现在的跳跃能力，出不来的，那几只就留给位教授他们收尾搞研究吧。” 孙振鹏也点头附和道： “根据考古队的紧急避险原则，生命财产受到威胁，大熊猫也能杀，但安全前提下，能保就保。” 李美琪收起钩锚枪，抓着辅助绳开始往下爬，边爬边嘟囔： “你了不起，你清高，砍蛤蟆的时候比谁都兴奋，也没见你说趁它们无暇抵抗拿绳子捆起来保住它……” 孙振鹏闻言回了句： “是是是，我们不对，该给你留一只的，钩锚枪举半天胳膊都酸了，愣是没捞着扣扳机……” 余晖催促道： “别贫了，快去吧。” …… 抵达地面后，顺着环绕石柱的绳索，三人安全回到了水洞旁边。 更换上潜水面罩，依旧是余晖在前，脑袋刚探进水洞，却马上撤了回来。 孙振鹏和李美琪诧异问道： “怎么了？” 余晖取下呼吸阀： “之前不是有只飞鼠尸体直接被吹进了水洞吗？” 孙振鹏和李美琪一起点头。 余晖继续说道： “尸体不见了。” 李美琪挠挠头： “那不是正常么，被水冲……” 话说一半忽然察觉到了不对，急转弯道： “对哦，水是往这边流的，越到洞口越慢，即使有风力阻挡产生细微回流，也是在紧贴洞壁的边缘处，那股劲儿，冲不动飞鼠尸体吧？” 孙振鹏皱眉道：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水洞里有东西，咱们来得时候运气好没碰上。” 余晖沉吟片刻后说道： “如果前行过程中我停下来，并且做出拳头手势，就说明遇上东西了，如果当初所处的通道够宽，李美琪就来我身边，我指给你方向准备射击……” “如果通道狭窄，就把钩锚枪递给我。” 李美琪郑重点头，转头看向孙振鹏： “鹏哥，为了方便配合，这次我跟着晖哥，你垫后。” 孙振鹏只能点头同意。 进了水洞，基本的交流沟通问题不大，一旦遇到紧急情况，战术交流就成了问题，余晖本想再说些什么，但他也不知道即将会面对什么，更谈不上提前制定应对计划了。 想到这里，余晖只能再次叮嘱道： “真有什么死局，你俩别管我，赶紧原路撤退返回地面，我能自保，如果你们抵达地面一个小时我还没回去……” 话没说完，孙振鹏一拳怼在余晖肩膀上： “姓余的，少放屁，别把哥们看扁了，咱们一起下来，就得一起上去。” 李美琪也气呼呼补了句： “晖哥，如果是在战场上，你这绝对属于扰乱军心，还有那什么，个人英雄主义，轻则踮脚重则股骨头坏死，晚期当场枪毙。” 余晖无奈摇头： “得，当我没说。” 说罢咬住呼吸阀，转身一头扎进了水洞。 孙振鹏和李美琪相视一笑，相继跟了上去。 看着余晖在前面摆动双腿的身影，李美琪思绪开始变得恍惚，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在老鱼店里见到余晖时的情景。 那个衣领洗的有些发白，举手投足间都透露出窘迫的消瘦青年，早已脱胎换骨。 经过寅武司古墓一行，在李美琪心中，余晖已然成了这支队伍的主心骨，有他在，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丝毫不虚。 当然，还有身后的孙振鹏，那个一身反骨却隐约透着正气的阴阳怪，有他在，也是莫名的踏实。 尽管此时处在诡异莫测的深海火山内部，周围随时可能出现未知的危险，一想到这俩人都在，李美琪根本不觉得害怕，甚至还有点兴奋。 第365章 半消化状态 余晖几乎是全程都在使用观字诀。 有了之前攀爬石柱遇上幼年巨蛙尾巴的经历，潜行过程中，通道石壁上偶然出现的每一条细小通道脉络余晖都会提防。 在这与深海相通的诡异火山内部通道里，任何生物都可能是致命的。 那凭空消失的飞鼠尸体，只可能被什么东西吃了。 重新来到分叉口处，余晖毫不犹豫的转向了另一侧，氧气余量已经容不得他做太多思考。 东方苍龙七宿，已经探索了六处，如今只剩最可能是主墓室的心宿，余晖只能默默祈祷心宿内部也像之前的六处一样是脱离海水氧气充足的空间。 就在转过岔道并前行了三十多米后，余晖猛地停下了拨水动作。 前方被头灯照的通亮的蓝色海水中出现了一道环形桶状的波动光环。 就像用透明的水母皮肉制作而成的圆通塑料袋。 逆向涌来的暗流并没有将它带动过来，也就是说，它要么是被固定在通道石壁上的。 要么是活的。 余晖旋转头灯，将光束范围调小，光照距离明显远了不少。 那只被鱼叉穿透的飞鼠，就诡异的悬停在那个圆环中间。 它的皮毛早已消失，表面也呈现出了半融化的状态。 余晖脑海中瞬间闪过五个字： 半消化状态。 难道它是被什么生物吞掉又吐出来了吗？ 因为有鱼叉在身体内，吞食它的生物感觉到了不适？ 可它为什么悬在那里？ 不应该被暗流冲过来吗？ 此处通道宽度完全容得下两个人，李美琪见余晖停了下来，但并没有向身后做出什么手势，索性游动几下，来到跟余晖并肩的位置，蹬住洞壁，朝余晖头灯方向看去。 嘴边冒出的一串气泡，充分表达了李美琪此时的情绪： “哪来的塑料袋？飞鼠尸体怎么跑这儿来了？” 那桶状塑料袋竟然开始收缩，摆动几下往远处飘去了。 飞鼠的尸体也跟着它飘飘忽忽的移动着。 余晖更加确定，那是什么活的玩意儿。 它应该是全身透明的生物，飞鼠就在它的胃里。 鱼叉，很可能也卡在了它同样透明的肚子里，所以它一定是看到了余晖等人，但是此时无暇战斗。 趁它病要它命。 余晖伸出了拳头，然后指向缓缓移动的飞鼠尸体。 李美琪有些弄不明白，那玩意儿不是已经死透了么，为什么还要浪费鱼叉打它？ 难不成那不是塑料袋？ 算了，余晖说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李美琪如此想着，将早已填装完毕随时准备效力的钩锚枪托到身前，双腿大开蹬紧通道石壁，瞄准后果断扣动扳机。 一长串气泡出现，斜斜贴着通道石壁向前方飘去。 单凭这串气泡就可以判断出，向前的通道应该是向上倾斜的。 特制鱼叉快速移动，很快就追上了前方的飞鼠尸体。 然后停在了那里，与飞鼠尸体之间还保持着近半米距离。 余晖知道，鱼叉射入了那诡异的透明生物体内。 李美琪懵逼之际，前方插着鱼叉的飞鼠尸体和新射出的鱼叉竟一起晃动起来。 在头灯光线照射下，原本桶状的塑料袋边缘也跟着扭曲，显得极不真实。 余晖再次举起了拳头。 李美琪回身抽出最后一根特制鱼叉，毫不犹豫的填装，然后迅速射了过去。 逆流而去的鱼叉再次悬停，两根鱼叉，一只中了鱼叉的飞鼠，同时猛烈抽搐几下后，同时不动了。 然后快速向余晖他们这边飘来。 逆流本身就有阻力，单看那透明生物的身体轮廓，近半米粗，长度也有两三米，如果被它撞上，三人怕是会被硬顶回岔道处。 运气不好的话，可能还会撞上通道石壁。 想到这里，余晖果断转身，指了指孙振鹏已经抽出的虎骨刃。 孙振鹏还没弄明白现在是什么局面，但看到李美琪连射两枪，也能猜出情况紧急，赶紧把虎骨刃递了过去。 余晖接过虎骨刃，快速向前游动几下，将陨铁短刀插入洞壁握紧，身体尽可能贴上洞壁，另外一只手则将虎骨刃刀刃朝前横在了通道正中。 李美琪差不多看明白了，前边来的是个幽灵般透明的玩意儿，余晖这是要直接给它劈开！ 想到这里，李美琪将钩锚枪挂在腰间迅速转身，指了指孙振鹏，又指了指自己，然后将身体尽可能的贴近通道石壁，手脚并用连扒带蹬的固定在了那里。 孙振鹏见状瞬间会意，赶紧效仿，一时间两人就像扒在井壁上生怕被雨水重新冲回去的井底之蛙。 透明的诡异生物果然是死透了，虎骨刃的锋利程度在面对这种生物的时候自然不用多说，余晖只感觉到了轻轻的阻力，桶状塑料袋般的玩意儿便一分为二，继续向后飘去。 近距离观察之下，余晖终于看清了这玩意的真面目。 不只是身体，它的内脏也是透明的，只有两只眼睛呈现出淡淡的褐色，漂流过去的时候，就像两粒葵花籽。 除此之外，看不到半根骨骼或是牙齿，估计进食方式就是生吞，然后借助强大的胃酸直接消化。 飞鼠身上插着的那支鱼叉，显然是它这辈子吃过的最硬的菜。 李美琪看到那被一分为二的诡异生物后，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东西凉拌一下应该能很爽口。 就像海蜇…… 余晖拔出陨铁短刀，拎着虎骨刃转头继续前行。 这种透明生物不知道还有几只，抵达新的洞口之前，虎骨刃或许更加趁手。 李美琪和孙振鹏见余晖再次开始前行，果断迅速跟了上去。 前行二十米左右后，余晖放慢了速度。 观字诀之下，通道在前方五米处陡然拐了下去，通道变得曲折，下行七八米左右，通道结束，然后是巨大的圆弧形结构。 那里，只能是心宿了。 余晖将虎骨刃递还给孙振鹏，指了指前方转弯位置，又向下画了几道弯，紧接着比了个数字八，然后展开双臂，画了个圆。 孙振鹏会意点头，李美琪顶着一脑袋问号犯起了嘀咕： “前边……有个王八蛋？” 第366章 云母球 跟着余晖进入拐下去之后，李美琪才弄明白他之前的手势含义。 很难想象如此规则曲折的通道是在什么状态下天然形成的，每次转弯都要用手挪动身后的氧气瓶，不然很容易卡住。 反复转了七个弯之后，前方豁然开朗，光亮的程度跟之前抵达那片云母时不相上下。 余晖所形容的圆形，是一个直径近二十米的巨大圆形空间，通体发着光，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到。 向前游动了一米左右后，余晖猛地停住，他又有了之前撞上云母壁的感觉。 这个巨大圆形空间，是一颗巨大的圆形云母。 余晖左右移动一番，得出了结论。 三人之前所处的通道，就跟这巨大云母球体外部与熔岩洞壁之间的间隙相连。 这颗被皆是暗流涌动海水包裹着的云母球，就像剥了壳的荔枝，熔岩石壁，就好比被剥开的荔枝外壳。 辰穹司古墓的心宿所在，多半就在这云母球体之中。 可周围的海水在云母球体光照之下，根本无法辨别边界。 余晖果断驱动观字诀试图在云母球体上寻找可能存在的洞口。 内部的强光加持之下，云母球体内部的全部形态居然尽收眼底！ 观字诀可视范围的最边界处，是一口边缘略微呈现出暗灰色的棺椁，中间静静躺着一具人体尸骸。 尸骸身边摆放的陪葬品结构，也全部看得到。 片状物品，大概率是龟甲残片。 长条棍状物体，或许就是未央司古墓那片龟甲中所提的唤龙杖。 再就是尸骸面部扣着的硕大面具，以及脚上那双诡异的宽大鞋履。 云母球体的整个轮廓也呈现出了暗沉的灰色，但没有任何可以出入的通道。 余晖摸了摸看似平滑实际摸起来明显能感觉到顿挫的云母球体外表，这只能是人工凿刻而成的。 或许这云母球体跟熔岩洞壁之间原本没有这种规模的缝隙，甚至可能是浑然一体的。 归藏古国的工匠，硬是借着简陋的潜水设备，在这深海之中将熔岩石内部的云母结构剥离开来，然后建造出了如此令人惊叹的诡异墓室。 余晖刚要向前游动，继续查看云母球体表面可能存在的进入内部的通道，却见远处缓缓飘来了一团东西。 定睛一看，竟是之前被它齐刷刷斩断的怪壳鱿鱼！ 飘过来的那部分，正是怪壳之外的大半截身体和触手。 那触手早已破败不堪，如此远的距离都能看清似断似连的溃烂。 不好，半消化状态，是那种诡异的透明生物！ 余晖下意识举起了拳头，却猛然想起李美琪的鱼叉早已用光，赶紧转身试图通知李美琪和孙振鹏备战。 刚转过半个身子，就看到了李美琪头灯射来的爆闪信号。 危险！ 余晖猛地回头，却见不远处的李美琪和孙振鹏已经进入了缠斗状态！ 李美琪的双腿此时如同被什么东西牢牢困住，只剩上半身还在挣扎。 孙振鹏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应该只被困住了左腿，右腿正在朝身下扯着左腿的什么东西猛蹬，整个身体处在一种被拖拽的状态，手中虎骨刃左右乱晃，却根本无法摆正身体完成反击。 暗流作用下，余晖之前根本没有听到半点声响，现在看来，孙振鹏和李美琪应该正在被两只透明生物吞食！ 顾不上远处那只或许正在看向这边的透明生物，救人要紧！ 余晖双腿并用蹬着身体两侧的熔岩石壁和肉眼根本看不到的云母石壁，快速冲向离自己最近的李美琪。 此时的李美琪只剩双手还能活动，就连腰肢的摆动幅度也消失了。 透明生物没有牙齿，但有很强的吞食能力，它的口器究竟长成什么样子余晖不得而知，但一定有极强的吸合挤压能力。 隔着潜水面罩，余晖都能看出李美琪的脸已经涨的通红！ 余晖伸手抓向李美琪的大腿，在距离他的身体还有二十多公分的时候，手掌猛然传来了略带弹性的滑腻按压感。 这就是它的身体无疑！ 余晖瞅准分布在李美琪腰间的那两粒浅褐色葵花籽般的玩意儿，举起陨铁短刀，猛地捅进了透明生物两只眼睛的正中间，然后沿着李美琪身体形状猛地拖动刀身。 李美琪直接在原地打起了转，显然是透明生物吃痛开始翻滚。 余晖回想起那玩意皮肉的厚度，只要不把加长手柄也捅进去，单凭陨铁短刀刀刃的长度并不会伤害到李美琪的身体， 想到这里，余晖调整一下握持长度，对着李美琪的大腿位置又是一刀捅了过去。 李美琪正在旋转，这一刀下去，透明生物结结实实被余晖割了一整圈。 或许这玩意的要害并不在双眼之间的头部，而是身体内某一根神经中枢，这一圈割完，李美琪瞬间停止了旋转，然后开始缓缓下沉。 余晖一把抓住李美琪的胳膊，双脚并用紧贴他的胸膛往下猛踹能接触到的任何阻滞感觉。 透明生物大概率是死了，此时口器的吞食吸附力道也彻底消失，李美琪就这么被从它嘴里硬拉了出来。 见李美琪冒出一串气泡，手脚也开始恢复对抗暗流的正常游动，余晖指了指另外一面飘来的那截怪壳鱿鱼身体，示意李美琪小心提防，然后迅速转身奔向孙振鹏那边。 孙振鹏遭老罪了。 他的双腿已经呈现出了前弓步动作，显然是透明生物已经吞下了他整根左腿，卡在口器外面的右腿已经被捋到了大腿位置，估计用不了多久，孙振鹏就会被强行捋成一字马。 孙振鹏可以跟着考古队没日没夜挖土洞搭工棚，可以在工地上整宿整宿的加班打灰，但他从未打过劈叉。 被强行开叉的痛苦，加上在水中被硬控大半个身子的肢体限制，孙振鹏手中的虎骨刃根本无法完成下劈动作。 他甚至在想如果之前逆来顺受老老实实合上腿让透明生物把自己吞进去，没准还能借助虎骨刃从它肚子里杀出来。 但现在根本没机会了。 下过这么多次墓，孙振鹏从没有像此时此刻一般绝望过。 第367章 缴枪不杀 孙振鹏绝望之际，一个熟悉的身影来到了近前，紧接着握持虎骨刃的手被抓住了。 抬眼看到余晖，孙振鹏瞬间踏实了不少，心道： “你可算来了……” 然后果断松开了虎骨刃。 余晖调整身位，瞄准孙振鹏左脚下方十公分左右的安全位置，一刀砍了下去。 孙振鹏只觉得身体猛地一晃，腰胯处的扯痛瞬间减轻，下意识伸出双手摸向腰间，做出了脱裤子般的动作。 吞吸感完全消失了，那诡异的玩意儿终于死了。 见孙振鹏能够自行脱离，余晖再次转头看向李美琪那边。 此时的画面，或许只有这三个人才能看懂。 李美琪正向余晖和孙振鹏这边快速游来，身后还跟着一把漂浮的钩锚枪和一截烂乎乎的巨大鱿鱼触须。 显然那只透明生物吞向李美琪的时候，李美琪选择了缴枪不杀战术，先把钩锚枪上了供。 给它来个硬菜，总能拖延一阵子。 透明生物在这深海中唯一的优势也只有隐身了，通过钩锚枪和鱿鱼触须的摆动幅度来看，它的动作并不灵敏。 余晖举着虎骨刃迎向它的时候，它也只是稍微调整了一下方向，看那架势是找个适合的吞食角度。 透明生物前进的作用力之下，虎骨刃轻松切了进去，同时也砍到了强力钩锚枪后半截的高压气罐上。 为了方便携带使用，强力钩锚枪后边的高压气罐使用的是更加轻便的合金铝材质。 虎骨刃砍石门差点意思，但砍这玩意，并不费劲。 那只透明生物估计这辈子都没游这么快过，被切开的瞬间，伴着一长串水泡，直直冲向了身后的熔岩石壁，然后疯狂在熔岩石壁和云母石壁之间来回弹射摩擦。 看着迅速远去的钩锚枪和鱿鱼腿，三人不约而同的冒出了一串水泡。 李美琪最先回过神来，拉着孙振鹏和余晖的胳膊就往前游，边游边拼命摆手示意两人赶紧躲开。 余晖和孙振鹏也回过味儿来了，这地方是个圆形，高压气罐中的气体倾斜需要一定时间，整不好那具快速移动的透明生物尸体马上就会绕一圈撞回来！ 三人刚挪开地方，就见那串气泡已经从另外一侧跌跌撞撞的快速冲了过来。 这种根本就没有固定方向的冲撞谁也没办法预判躲在哪里才更安全，三人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尽可能的分散开。 直到那具透明生物的尸体撞击了云母球体后变向钻进了水洞通道，三人才终于松了口气。 因为不确定这里还有没有这诡异的玩意儿，余晖伸手指了指李美琪和孙振鹏，又指了指自己，然后做了个握拳动作，示意抱团走。 这次，李美琪几乎是跟孙振鹏同时领会了余晖的意思，赶紧点了点头，然后游到了余晖身边。 接下来的搜寻过程中，余晖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云母球体边缘和前方间隙范围内。 经过跟透明生物的两次遭遇战，余晖得出了结论。 在头灯特定角度的光线之下，还是可以隐约看到透明生物轮廓的，只是这地方的光线太亮，头灯对那玩意儿的作用远远不及之前在通道内大。 在这种飘摇无根的弧形缝隙中，要想通过观字诀防范这种随时可能游过来又随时可能游走得透明生物，必须得前后左右上下的全部范围需要同时不留死角。 观字诀之下查看云母球体边缘本就很分散精力，三人现在的氧气存量已经到了40%以下，余晖哪敢再多耽搁。 怪壳鱿鱼的尸体都能出现在这里，在这与外界深海相同的地方，会威胁生命的诡异生物是杀不完的，永远会有新的玩意儿冒失闯进来补位。 尽快找到入口，然后开棺取宝迅速离开这里才是王道。 绕着云母球体转了一整圈，余晖眼都看麻了，愣是没找到任何可能是通道的缺口轮廓。 孙振鹏拍了拍余晖肩膀，然后指了指云母球的顶端和底部。 余晖点点头，俯身向下游去。 之前选在球体最宽点的横向位置绕圈巡视，是因为观字诀范围有限，在这个位置是可以同时看清上下两处位置的。 但云母球的顶部和底部，确实超出了观字诀可视范围。 这两个地方再没有发现的话，必须迅速离开返回地面更换氧气瓶了。 仅仅下潜了四五米多，余晖便在云母球底部发现了一个直径三米左右的圆形熔岩石凸起，就像是云母球的底座。 并且底座内部，有一条水桶般粗的通道，连接着云母球内部和球体下方的熔岩壁内部。 难道入口并不在这里，而是在别的地方？ 但余晖一直潜到水底都没有看到那根直上直下的通道尽头。 这一刻，余晖已经决定返回地面，因为剩余的氧气根本不足以支撑到寻找那个不知道究竟在哪个空间的入口。 但是走之前，还是要再去云母球顶部看一眼，如果上方也有同样通往别处的通道，进入云母球的途径就又多一处。 余晖抬手打了个向上的手势，然后迅速向上游动。 孙振鹏和李美琪压根看不到底座内部的通道，想都没想就果断跟了上去，上行过程中不忘四下查看，有没有成对儿的葵花籽出没。 游过云母球横向中间线位置没过多久，顶部灰褐色的结构轮廓边缘处赫然出现了一个直径约莫八十公分的洞口。 洞口呈喇叭状，厚度足有一米半左右，最下方直径扩大到了接近两米，洞口上方对应的熔岩石顶部位置也出现了一条碗口粗的风洞般的通道。 余晖兴奋地加快了速度，游到洞口附近时，才发现原本填满这整个空间的海水，在洞口上方高高凸起，形成了一个柱状空洞。 云母球底座内的通道里应该是向外涌出气流的，然后通过顶部的喇叭状洞口直直吹向上方碗口粗的通道。 那碗口粗的通道，或许就通向在之前经过的那几个星宿房间，同时也是那些房间内劲风的源头。 心宿，是所有星宿风洞的源泉。 就像心脏中的血管，通向所有器官，提供着源源不断的血液。 这辰穹司古墓中，风，就代表了血液！ 第368章 优＋ 余晖将手伸向凸起的水柱，水柱内部强劲的风瞬间将他的手掌甩出。 这风的力道远远超过了之前所有的通道入口。 这种情况之下，即使强力钩锚枪和特制鱼叉都还在，也无法站在洞口正中向下发射。 眼瞅着氧气余量已经直逼百分之三十，余晖心一横，转身看向孙振鹏，指了指他的背包。 孙振鹏虽然不明就里，但还是把背包取下递给了余晖。 现在只有孙振鹏包里还有一根完整的长绳了。 余晖将绳索取出，斜向挎在身上，将背包拉好还给孙振鹏后，便开始打手势。 先是大拇指了指向自己，又指了指前方洞口，做了个向下的动作，表示自己要下去。 然后双指比耶，指了指孙振鹏和李美琪，手掌下压，示意他俩稍微等等。 最后指了指洞口，拿起绳索一端晃了晃，又做了个拔河的动作，意思是等绳索飘上来俩人再顺着绳索下去。 余晖真的尽力了，他只能比划这么多。 孙振鹏原本是没太看明白的，但回想起之前李美琪在石柱位置操作绳索的经历，瞬间懂了。 李美琪则在余晖比划完之后就迅速点了点头，风在下边来，绳索肯定要去下边固定。 只是看到刚才余晖的手掌被瞬间甩飞，李美琪有些疑惑没有强力钩锚枪辅助，余晖该怎么下去。 正琢磨着，余晖已经转过身，猛蹬熔岩石壁钻进了前方的空心水柱。 内宽外窄的喇叭形洞口本身就可以将风力加剧，再加上余晖背后的风洞只有碗口粗细，穿过水柱的瞬间，身体便被撞向风洞。 好在距离很近，这一撞虽然够劲，却不至于伤筋动骨。 身前传来的劲风让余晖感觉前胸正在驶过一辆火车。 这次下墓，余晖把穹金护心镜也穿上了，防止意外，此时圆形的穹金护心镜在劲风冲击下仿佛要嵌入身体一般。 余晖忍着剧痛看向前方洞口内部，寻找合适的落脚点，但原本空心的水柱此时却衰退下去，形成了一道水膜。 身体堵住了风的走向，云母球往外释放的风力流动性变弱，包裹着云母球的海水正在缓缓入侵云母球内部。 余晖很清楚自己如果再不离开风洞口，前方的水膜只会越来越厚，一旦云母球内被灌满水，即使自己使用行字诀进入，也会被巨大的暗流重新冲刷出来。 想到这里，余晖心中默念： “观！” 然后瞄准那具悬着的尸骸，估算了一下上方半米左右位置，默念一声： “行！” 一瞬间，余晖只感觉胸前的挤压感消失了，周围那种处在水中的静匿也消失了，耳畔传来了呼啸的风声，身体也在缓缓下落。 迅速查探四周，余晖终于明白了这主墓室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里面所有的一切都是用云母石凿刻而成，整个云母球内部几乎镶满了人首巨蟒血液制成的密封云母灯。 每个云母灯周围插的全都是那种类似锡纸般的薄片，将光线无限反射，这才造就了如此程度的光量。 而余晖身下的棺椁，是悬浮在云母球正中的，托举它的，正是下方那个直通深处的诡异通道中吹出来的巨风。 棺椁底部是半弧状，被托举的同时也能向两侧分散风力，棺椁本身的重量与这股精确计算的风力达成了完美平衡。 只是此时余晖站在了棺椁上，平衡被打破，棺椁缓缓下落的同时，也开始轻微的晃动。 余晖尝试移动身体，却发现两只小腿此时竟嵌入了透明的云母棺椁内部，蛙蹼就悬在那具尸骸上方。 行字诀还在冷却，余晖只能在心中默默数着时间，好在棺椁在下移了大半米左右后便停止了继续下落。 离洞口越近，收到的风力越集中，托举力道自然也就更大。 估计当时建造墓室的工匠也是利用这一点，一点点的将棺椁雕琢，最终达到了最完美的高度。 余晖掏出空气检测仪，按下测试按键。 空气含氧量：21% 空气质量：优+ 余晖迅速关掉氧气阀，摘下呼气阀嘀咕道： “好家伙，到你这儿空气质量还整上加号了。” 迅速取下绳索，余晖试探性抛了几下，均以失败告终，棺椁两侧持续上行的风力作用之下，绳索根本无法成功甩下去，更谈不上绕过棺椁了。 想到上面两人的氧气余量，余晖清楚拖延不得，必须尽快让他们俩进来，停止氧气消耗。 “行！” 余晖干脆驱动行字诀来到了棺椁底部，到位的瞬间，身体便被巨大的风力吹的大字张开，贴到了棺椁底部。 这劲儿太猛了，余晖甚至有些后悔提前取下了氧气呼吸阀，因为这种风力之下呼吸太困难了。 还好练了一阵子，余晖的双手能够勉强对抗这股强劲风力，吃力地将绳索抠开，拎出一截绳头，缓缓伸向棺椁右侧。 又将剩余的绳索推向棺椁左侧。 做完这一切，行字诀冷却也好了，尽管是背对棺椁，但余晖已经对棺椁的规格有了了解，凭借大概的直觉，再次驱动行字诀。 劲风冲压感消失了，余晖成功趴在了棺椁上方。 刚要松口气，忽然想起高高甩出去的绳索，这会儿已经被劲风吹的荡出了上风出口。 孙振鹏和李美琪肯定已经看到了。 但绳索还没被固定，这俩货万一顺着绳索下来，下不来不说，身体没准还会堵住上方风洞，那麻烦就大了！ 想到这里，余晖赶紧起身，抓着棺椁两侧的绳索快速向下扯了回来。 几乎是撤回的瞬间，余晖就看到了洞口上方有一只手伸了进来，抓了一个空后又抽了回去了。 再晚一步，不堪设想。 余晖将两根绳索稍作调整，见两侧长度差不多了，又打了两个死结，这才再度将其抛向空中。 有棺椁的挡风左右，绳索被抛到两三米的高度左右才被再度吹起，直直伸进了上方的入口处。 接下来，就是等待接应孙振鹏和李美琪了。 第369章 反骨?业界良心! 绳索上出现了一双手，紧接着孙振鹏探了进来，虽然有绳索辅助，但风力太大，孙振鹏的脑袋明显后仰了一下。 但这货还是有把子力气的，硬是把头慢慢低了下来，双手绕着绳索用尽力气钻了进来。 随着孙振鹏拉动绳索，余晖脚下的棺椁竟开始晃动着缓缓上升。 直到孙振鹏整个身体全部钻了进来，棺椁才停止了上升趋势，重新处于静止状态。 笔直的绳索此时宛如一根竹竿，但当孙振鹏来到离棺椁还有三米距离的位置时，风阻明显在下方棺椁的抵挡作用下变小了。 绳索被打回了圆形，原本还在用力向前窜动的孙振鹏直接跌了下来。 余晖见状赶紧伸手去接，但毕竟是个一百四五十斤的大小伙子，余晖虽然受过训练，但脚下可移动范围有限，完全接住这么个直直掉下来的大活人根本不现实。 抓住孙振鹏手腕的时候余晖就想给他个迎着的力道，起码别让脑袋直接着地。 发力瞬间，棺椁猛地下移一截，然后开始缓缓摇晃向下。 这一下恰恰给孙振鹏的下落卸了部分力，最后孙振鹏几乎是一屁股坐在了云母石管板上。 云母棺椁再次下移，直到移到了比之前余晖自己站在上面更低的位置才缓缓停下。 孙振鹏惊异的看着周围景象，很快回过神来，第一件事就是将氧气阀关闭，取下口中呼吸阀，开口说了句： “这地儿比你那神武之力都科幻。” 余晖将落回地上的绳索再次抛上去，转移话题道： “先把美琪接下来，再待下去氧气更不够了。” 孙振鹏抬头看着那根重新直直飘上去的绳索，问了句： “余晖，你想没想过咱们怎么上去？” 余晖摇摇头，快速说道： “还没想过，不过进来以后也没办法通知你俩……” “我不放绳索你俩下不来，又不肯离开，氧气余量是问题，周围可能再次出现那种透明的生物也是问题……” “现在只剩美琪自己在上面，太危险了。” 话音刚落，李美琪已经探进了半个身子。 之前他已经仔细看了孙振鹏是如何钻进来的，早已做好了准备。 只是看到下面的余晖和孙振鹏正一脸紧张的仰着头伸出双手准备接应时，李美琪有点没弄明白。 这绳子跟根儿铁棒似的，自己保持不松手挪下去就是了，他俩干嘛这么紧张。 李美琪如此想着，继续艰难下行，眼瞅着离他们两人的手还有一米多的时候，周围的阻力瞬间消失，身体和绳索忽然同时跌了下去。 李美琪瘦了，但也有一百六十多斤，好在孙振鹏和余晖两人同时接应，李美琪只是稍有些踉跄，但还是半蹲着落在了棺椁上方。 棺椁再次下移了半米多，然后缓缓停住。 李美琪关掉氧气阀，取下呼吸阀，开口第一句便是： “晖哥你的神武之力真猛，直接能对抗这么大风力……” 话说一半，便直直盯着身下的透明云母棺椁，然后冒出一句： “好哥哥们，那根棍子给我行吗？我也想做近战战士。” 孙振鹏回了句： “叫出它的名字，就归你。” 话刚说完，孙振鹏忽然后悔了，因为他隐约记得李美琪好像知道唤龙杖这个名字，但还没来得及改口，李美琪便脱口而出道： “唤龙杖，谢谢我的好哥哥。” 孙振鹏还想说点什么，却被余晖打断了： “美琪现在连个趁手的家伙都没有，你有虎骨刃了都，美琪武装起来，不也是为了保护咱们么。” 李美琪赶紧附和道： “就是就是，晖哥你选什么？” 余晖笑笑： “我选唤龙杖。” 李美琪脸都绿了： “晖哥你……” 余晖拍拍李美琪肩膀： “逗你玩的，开棺取宝吧，返回去还是个麻烦事儿呢。” 孙振鹏则回了句： “别说返回去了，这么大风，棺盖怎么开，让这怪风一掀，砸到谁是以方便，万一直接给上面出口挡住，风能从缝隙里出，咱们可咋出去。” 余晖笑笑，抽出陨铁短刀，看向孙振鹏道： “考古队紧急避险原则么不是，既然生命受到威胁，那就不得不给这棺材板割个口子了，当然，我会尽量割小点，只是……” 余晖说着蹲下身，指了指棺椁中的陪葬品继续说道： “只是太小的话东西拿不出来，这里面除了龟甲残片，好像就只有这三件……咿？尸骸嘴里还有东西。” 李美琪见状开口道： “口含玉，这个绝对大开门，起飞起飞！” 孙振鹏蹲下看了看说道： “破鞋一双，面具一个，烧火棍一根，口含玉一块，三个人四件宝，还真有的挑。” 听到这里，李美琪脸上露出一丝为难，转头看向余晖： “晖哥，你说咱们是不是该给鱼哥也算一件，虽然他没下来……” 余晖皱皱眉： “外公说过，发丘一门是几人下墓就取几件，这事儿我还真有点拿不准……” 孙振鹏歪头一笑：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杨师傅前后跟着忙活，这会儿一个人蹲上面搓着心给咱们烤章鱼腿儿呢，再说了，不是人家不下来，是你不让人家下来……” “从道义上讲，你这说不过去吧。” 余晖其实也只是想找个合适的理由，听孙振鹏这么一说痛快回应道： “振鹏，我认为你说的很有道理，那咱就这么办，杨叔没下来，但四个人四件宝也用不着他帮忙选宝了，咱就当是他选的，然后剩的那件给他就完了，合情合理合规矩。” 李美琪露出半个虎牙： “晖哥大义，果然发丘正统，绝对业界良心。” 孙振鹏也跟着附和道： “考古队最在意的是古墓的完整性和墓中文字，相比之下，文物这东西其实算不得什么。” 余晖笑着回了句： “你可以这么想，但不能这么说，这番话怎么能从考古队员嘴里说出来，你还真是一身反骨不拘小节。” 孙振鹏耸耸肩： “没办法，近朱者赤，跟你俩还没待多久就这德行了，别说了，快拿你的小短短干活吧。” 余晖没再说什么，蹲下身开始干活。 棺盖不算厚，陨铁短刀刀刃刚好可以刺透。 一分钟后，一片宛如厚冰的棺盖被切了下来。 秉着保持棺椁完整的原则，余晖把那块枕头大小的长方形棺盖斜斜放进了棺椁内部一处空位，然后先把龟甲残片取了出来，举在面前，心中默念： “悟。” 第370章 十三生肖? 看着那片明显大于之前几枚的龟甲残片上浮现出的现代白话译文，余晖逐字念道： “释二年，归藏国立之日，星河混沌之地金龙现世，祥瑞降临，龙之信物遗落于星海，被渔人拾获，献给了释帝……” “释帝召齐十三子嗣，但无人可以窥清其中奥秘……” “五子玦善钻研，释帝便将龙之信物赐予玦，希望他能弄明白信物的功能，物以致用……” “玦得此任命，大兴土木工事，耗费人财无数，历时三载依旧未果，释帝一怒之下，收回了恩赐……” “释帝将未被册封的剩余五子召来，每人五日期限，分别对龙之信物进行解读，以便重新选择信物归属……” “排在最后的十三子辰后来居上，脱颖而出，以龙之信物再次唤出金龙，至此，龙之信物被释帝赐名为唤龙杖，由辰掌管配用，同年，辰穹司成立……” “辰天赋异禀，唤龙杖加持之下，多次为归藏国避开了大旱之灾，并找出了归藏国隐藏之凶兆，八子未……” “辰穹司历时八十五年期间，辰以寿命为代价先后救治兄长，又为释帝延续数十次精气，功绩显赫……” “释八十六年，辰阳寿耗尽，释帝心痛不已，驱半数国力将辰葬于混沌星河之地，以虚空之力庇佑辰之安宁……” “待释帝重生之日，辰将会被优先复活，并重新封为五子，完全取代判子玦，新的归藏国，再无十三子。” 听完这一切，孙振鹏点点头： “不错，只提到了唤龙杖，没提别的，只是少一件的话，位教授肯定好交差了……” 李美琪则诧异问道： “晖哥，听这意思，是不是原本会有十三生肖啊？那个玦就因为没看明白唤龙杖的作用，就把自己皇子的位置给整没了？” 余晖从背包内兜里掏出手机，对着龟甲残片拍了个照片，然后开始翻看之前的龟甲残片照片。 逐张驱动悟字诀后，余晖这才开口说道： “寅武司古墓的龟甲残片中提到过，释二十七年，叛子玦借火梯术谋乱，寅曾经奉释帝命令出征讨伐，历时一年后，将玦之残部悉数消灭，溃于海外……” “释二年的时候，释帝还有五个孩子没有被册封，除了辰之外的几个人都没弄明白唤龙杖的作用，却没有提到惩罚，所以玦的失宠，更大的原因是在于谋乱这件事。” 孙振鹏点头附和道： “确实，极权社会制度之下，王权是不容侵犯的，亲儿子也不行，估计这个玦也是因为唤龙杖的赏赐被取缔，失去了掌管什么部门的机会才耿耿于怀，甚至想要谋反。” 李美琪低头看向云母棺椁中的尸骨，嘀咕道： “这货看起来也没什么过人之处啊，龟甲上把他说的这么神乎，看他的面具，应该是个什么大祭司之类的神棍，这种护法国师感觉的人物好像自古以来都特别受帝王厚待。” 余晖也看向云母棺椁中尸骸脚上的那双古怪鞋履，回应道： “他的面具，鞋子，还有口含玉，龟甲上只字未提，估计也是他生前所用之物，即使他是个神棍能忽悠能骗，肯定也是有些手段的。” 孙振鹏指了指口含玉： “这玩意儿叫做玉琀，一般都是寄托一种以玉石质坚色美的特性来保护尸体不化的希望的，古墓中最常见的就是这玩意儿，只是……” “一般玉琀都是各种小动物的形状，归藏古国这种早于商周的年份，也只能参考商周玉琀了，一般都是有玉蝉、玉蚕、玉鱼、玉管之类……” “早于商周的多数是贝类和珍珠，当然，我这都是考古知识，归藏古国时期的古墓一个比一个邪门，他这个估计只有杨师傅能说清楚了。” 李美琪生怕孙振鹏出尔反尔还在点击唤龙杖，赶紧附和道： “对对对，这东西绝对价值连城，鹏哥，你就选他，包你发发发……” 孙振鹏继续逗他： “我还是觉得得挑大的。” 李美琪一咬牙： “鹏哥，我家里有黄金盾牌，那个大，你选了别的，回去我跟你换成不。” 他也算是豁出去了。 “别逗他了，美琪，这次你先选。” 余晖说着俯身取出扣在尸骸面部的诡异面罩，原本在口鼻处隐约泛出蓝光的玉琀瞬间露出了全貌。 幸亏尸骸只有骨骼，要不然这颗台球般的玩意塞嘴里，面相不知道得多狰狞。 余晖稍微掰了掰尸骸的下颌，取出通体冰蓝的大号玉唅后又将下颌小心推了回去。 紧接着便是那双古怪的鞋履，最后才把那根长度足有一米二左右的唤龙杖取出来，放在了之前三件宝物旁边。 “选吧美琪，振鹏你第二个选。” 余晖话音刚落，李美琪就抓起唤龙杖，爱不释手的摩挲着： “谢谢两位好哥哥，战士还得玩钝器，它力量高啊。” 孙振鹏见状想起了自己崩了刃的虎骨刃，提醒道： “弄明白材质和硬度之前小心点，别一棒子敲断了……” 说罢转头看了余晖一眼，摇头晃脑继续说道： “你晖哥还真是深明大义，让我先选，我也得高风亮节啊，不然跌了份，我就选面具吧，总感觉以后位教授会跟我清算，这玩意儿考古价值能稍微高点，我也算是留个护身符。” 余晖闻言一笑： “你还真是深谋远虑，杨叔听了都得直呼内行，现在我也不缺钱，就选这双鞋吧，总不能给杨叔留这么个玩意儿。” 李美琪颇有些触动： “晖哥，鹏哥，你俩真够仗义，鱼哥没下来，你们反倒把最值钱的留给了他。” 孙振鹏则回应道： “没办法，杨师傅最擅拿捏位教授，他拿大头，咱哥几个就洪福齐天。” 余晖将那双质地看似坚硬实际抓起来却柔韧有余的古怪鞋履小心装进背包内，又把手机和玉唅一并塞进内兜，封严防水层后，拉好拉链背起，学着老鱼的样子讲起了规矩： “分宝结束，各自收好，至此以后不能后悔，遗失破损自己负责……” 说完抬头看了一眼上方通道，继续说道： “接下来就是尽快安全返回了。” 第371章 谢天谢地 背包中的手机并没有破损，足以说明有身后的氧气瓶形成抵御支撑，背包并不会受到太多挤压。 绳索可以随风抛上去，却没有固定点支撑辅助，一拉就会被扯回来。 余晖还得第一个上去，但浮在水中，支撑力度有限，余晖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扯稳绳索，尤其上面还有向上攀爬的人。 除非李美琪和孙振鹏能够跃起到有风力辅助的高度。 棺椁虽然下沉了一部分，但上方抵御风力的距离是固定的，算上他俩的身高，跃起一米左右应该就能借助一小部分风力了。 只要自己能够支撑到他们继续上行个半米左右就行，因为到了那个高度，风力就足以支撑他们的身体，只需要抓紧绳索，确保不会给强风吹到撞上洞口边缘或是上方岩壁，就不会受伤。 棺椁下沉后，行字诀距离限制之下，余晖也无法直接抵达云母球顶部外侧。 当然，他可以直接从侧面走，不过当着这俩人面直接玩的这么大，余晖认为没有必要。 三人同行，有的是办法，行字诀倒是可以作为没有支撑安全穿过出口的保命底牌，顺便测试一下上行计划的实际操作与假设之间有多大差距。 想到这里，余晖将绳索抛投上去。 当绳索直直探入上方风洞内后，余晖开始给孙振鹏和李美琪讲述离开的操作细节。 “振鹏，美琪，你俩把我托举起来，我就能借风上行了，只要我测试没问题，还能上去帮你俩拉住绳索防止摆动……” “真有什么不妥，我还有神武之力对抗一下，等我上去后，确认无误的话会摇动绳索表示可行，上去之前，换好潜水设备……” “不知道回去的路上还会不会遇上什么未知生物，氧气剩余量限制，非必要的话沿途不要做任何停留，还有就是千万不要掉队……” 说到这里，余晖双手扶在李美琪和孙振鹏肩膀上，郑重道： “兄弟，我还是那句话，返程途中，保命为上，如果舍弃我能够顺利逃脱，别特么回头，我能自保，这不是矫情，最后这一段路，务必听我的！” 李美琪嘴角一抽，还想说些什么，孙振鹏却先开口了： “余晖，我懂，我们可能会越帮越忙，不是哥们信不过你，如果你真的发现自己没法自保，要么头灯爆闪，要么伸出拳头，你能做到吗？” 余晖听罢，重重点了点头，戴上呼吸面罩，拧开氧气阀，说了句： “我先行一步。” 说完咬住了呼吸阀。 接下来的一切皆是按照余晖的预想顺利进行着，当身体被劲风吹起后，只需要抓紧绳索，就完全可以缓慢退出洞口，余晖连行字诀都没使用，就安全返回了洞口外侧。 紧接着便是摆动绳索，接应孙振鹏，接应李美琪。 水洞岔道里，三人再次看到了那只肚子里裹着钩锚枪和鱿鱼腿的那只透明生物，不同的是那只透明生物此时已经被高压气瓶带来的刺激旅行彻底撞死了。 并且还被一只体型更大的透明生物吞进了腹中。 当然，这个大块头没有逃过被切开的命运，余晖还把它肚子里套娃般的强力钩锚枪取了回来。 余晖他们钻出水洞的时候，那两只怪猴本已经回到了坑洞房间，但听到几人出来的声音后，再次快速奔跑，回到了锁链上。 这份余悸也让几人免去了一场不必要的战斗，这种地形之下真打起来，余晖很清楚赢的概率不大。 亢宿房间里被钉在地上的诸犍依旧保持在原地，肚子规则起伏着，显然是早已放弃挣扎。 角宿房间里的麋鹿不论大小此时全部卧在了鹿棚角落，应该是到了睡眠时间，见到余晖他们经过时，也只是好奇的抬头看了一眼。 有了从那颗云母球中返回的经历，倒悬的巨树房间里那根绳索相对好爬了很多，毕竟此处的风力远没有云母球中强劲。 尽管几人一旦离开水洞就会第一时间关掉氧气阀，只有重新入水才会再次打开，但钻出泛着强光的厚厚云母层时，氧气余量已经接近百分之十。 怪壳鱿鱼的尸体能够出现在心宿房间附近这件事余晖一直没有想明白。 辰穹司古墓的范围边界究竟在哪，风是从哪里来的，又最终吹向哪里，余晖更想不明白。 上潜的速度开始加快，余晖默默祈祷着，千万不要再遇上怪壳鱿鱼或者是巨型章鱼之类的玩意儿。 钩锚枪不光没有了子弹，就连高压气瓶都破了，三个人也没多少氧气，根本耗不起。 好在一路什么都没再碰上，三人浮出水面时，天色已经微微亮起。 上岸后，三人的腕表几乎是同时发出了氧气余量不足的报警声。 老鱼显然也是一夜没睡，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看到三人安全回来，老鱼口中不断呢喃着：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余晖见炭火还没灭，开口问道： “杨叔，不是有客房集装箱吗，你在这外面坐了一夜？” 老鱼边比帮余晖脱卸潜水设备边回答道： “我哪能待得住，在外边好歹能看见水面，这种一点忙都帮不上的感觉，实在是太不好受了。” 李美琪把潜水设备往旁边一丢，边换衣服边说道： “鱼哥，得亏你没下去，就你这身子骨，真的，抗不了。” 老鱼闻言无奈的点点头： “是啊，我下去反倒会拖后腿，昨晚我一直在想，这决定究竟有没有做错，现在看你们全须全影的回来，以后我也就能彻底放心了。” 余晖拉开背包，翻腾几下掏出那枚严重超标的玉琀递了过去： “叔，别说那个，咱们可是从头到尾都没拆伙，喏，这是你的那份。” 老鱼一愣，看了眼余晖递过来的台球般的蓝色玉石球，微微皱眉道： “余晖，这可是坏了规矩的。” 余晖抬手指了指周围： “叔，这一片都属于辰穹司的古墓范围，你待得地方位置稍微高了点，但也算是一起下了墓，何况外公说过，下墓的事儿我说了算……” 余晖说着拉过老鱼微微发凉的手，将玉琀放进了掌心，继续说道： “收好吧叔，有点饿了，咱们弄点东西边吃边说吧。” 第372章 鱼大饼子 巨型章鱼的腿肉绝对算得上鲜美，但连着吃单一的一种食材总会觉得腻，经历了七八个小时的高强度体力活动，余晖他们只想猛猛的吃些碳水足的玩意儿。 馒头米饭，或者面条儿。 但老鱼自己准备的集装箱里只有方便面，卤蛋，香肠和面包这种便于携带存储的东西。 李美琪将几片烤好的章鱼肉放进了泡面桶： “超级铁板烧味儿泡面，中规中矩。” 孙振鹏则将一个面包从中切开，夹了几片烤章鱼回应道： “巨无霸章鱼堡，美中不足就是缺点酱~” 余晖更离谱，他把面包撕碎泡在水里搅成糊，又将章鱼片切成块拌进去，一起倒入刷了薄薄一层油的烧烤盘内，架在炭火上开始撒烧烤料，边撒边说道： “章鱼小丸子太逊，我直接章鱼大饼子。” 老鱼看着这三个古灵精怪的年轻人，心中又是一阵感慨。 上来的时候氧气都要干光了，极限逃生后还有这种心态，之前自己孤身一人在这小岛上emo了一整晚，还真是有点多余。 余晖翻动着烧烤盘里的章鱼大饼子，开始细细描述辰穹司古墓内的情况。 倾听的过程中，老鱼频频露出惊愕的神色，辰穹司古墓中地形结构的复杂程度，象征七个星宿的房间之间的关联方式，完全超出了他所拥有的盗墓知识范围。 这三个愣头青，硬是靠着初生牛犊的闯劲儿和相互信赖的扶持，给这诡异的深海火山墓翻了个底儿掉。 长时间的潜水作业，抵御劲风，与异兽搏斗，老鱼深知自己如果跟下去的话，体力方面怕是根本就撑不到最后。 尤其是余晖提到的把机关拆掉这事儿，那可是大师兄李越的拿手本领。 这一切都归功于临行之前师父对余晖填鸭式的知识灌输，但余晖这么短时间就能学以致用，发丘正统，确实霸道。 最后余晖掏出手机，对着龟甲残片照片将译文再次念了一遍，然后从包里把那双鞋子掏了出来。 李美琪和孙振鹏见状也把自己分得的宝贝一并取出展示，让老鱼给参谋参谋这些东西的具体用途和价值。 老鱼先是拿起了唤龙杖，细细打量审视一番后说道： “这东西也像是陨铁，但色泽跟余晖的短刀有些区别，单凭掂量一下的手感，挺重的，估计密度也要大不少……” “手柄处的包裹的皮质绑带，看花纹规格应该是某种蛇皮，取自幼蛇腹部，韧性极佳，没想到这么多年下来还能保持如此完美的品相……” “下端包裹的灰褐色硬物，是熔岩石，看工艺，这只能是在岩浆状态时包裹在上面的，蛇皮束带为后期缠绕包裹的……” “天然陨铁形成棍状，又被岩浆包裹半截，这种工艺绝非人为。” 李美琪越听越欣喜，追问道： “鱼哥，会不会是陨石从天外落下来的时候刚巧遇上火山喷发，这就直接给镀上一层熔岩石啊？” 老鱼摇了摇头，指着熔岩石材质的走向回应道： “如果像你说的那般，熔岩石不会是这种状态，它会向上形成溅射感，要我说的话，这东西更像是从岩浆中迸发出来的……” “上行过程中顶部包裹的岩浆快速向下流动脱落，尾端这层则是还没来得及脱落就冷凝成了固态。” 听到这里，余晖忍不住打断道： “叔，通过这段时间我对短刀的观察，它好像不是陨铁材质，它太硬了，如果是陨铁，就我那种用法，即使刃没有崩掉，也早就在某些时刻被掰断了。” 老鱼闻言一愣： “崩刃？” 孙振鹏黑着脸抽出虎骨刃，指了指刀刃中段那处极小的缺口说道： “杨师傅，我这玩意儿就崩了，砍通道中的石门板砍的，虽然也砍进去一部分，但论锋利程度真就比不上余晖的短刀，他那玩意儿切石门跟切豆腐似的，连火星子都不冒。” 老鱼皱皱眉，沉吟片刻后说道： “早期人类冶铁技术并不发达，除了赫梯文明的出土铁器外，其他的铁器，只要是早于4000年前的，几乎全都是陨铁打造，并非人为冶炼……” “通过咱们之前见过的古墓情况，归藏古国的冶铁技术已经相当成熟，但为什么会失去传承，现在很难下定论……” “余晖的短刀属于陨铁无疑，只是陨铁种类太多，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有种材质叫做硫化碳炔，那是比金刚石的硬度都要高四十多倍的物质……” “那种材质可以加工制作，但是以现代技术，制作过程都极其不稳定，成功率很低，我看过相关的记录报道，那东西并非咱们星球上的产物，也是通过陨石的方式出现的……” “如果余晖的短刀中含有一定比例的硫化碳炔，并且结构足够稳定，那自然就是削铁如泥，至于唤龙杖，如果是来自火山内部，那大概率又是另外的材质了，比如铱。” 李美琪呆呆的竖起一根手指： “一？” 老鱼摇摇头： “金字旁，右边是衣服的衣，这也是之前的记录中提到的，地表含量极低，贵重程度远超黄金，是地核中的产物。” 孙振鹏看了看周围空旷的海面，猜测道： “杨师傅，龟甲译文中提到是有渔人在此处见到了金龙，还捡到了唤龙杖，会不会就是这海底火山最后一次喷发时，给这玩意儿喷出来了？” “你想啊，火山寿命尽了，劲头也小不少，只有少量岩浆喷出来，唤龙杖被甩上天的时候周身带着岩浆，乍一看就是冒着红光……” “再加上周围震荡带起来的水汽蒸发萦绕，古代人最爱把不能理解的自然异象往好的方向推测，就把这空中一闪而过的水汽与红光臆想成了金龙……” “当时正好是归藏国一周年纪念日，把这玩意儿献给释帝，再添油加醋描绘一下异象，释帝一高兴，怎么不赏他点金银耕地，或是三两个媳妇儿啊？” 李美琪挠了挠头，反问道： “译文里还说了，释帝的孩子们都不会用这玩意儿，但辰却用这东西再次召唤出了神龙，这事儿你咋解释？” 第373章 痒到死的毒 孙振鹏一听乐了： “美琪，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跟你说，哥哥这几年考古可不是白干的，古代各种文献中频频出现类似的荒唐事儿，越是古早的年代，君王越是迷信这一套……” “从小部落到大的国家，国师或者是祭祀大法师之类的任职人员都是最受帝王青睐的，不过这口饭不好混，你得有点儿门道……” “辰穹司这位领带，辰先生，他是善于研究星象的，古代那些研究星空的人，大多数都能瞧出夜晚的天空跟第二天的天气之间的联系……” “富兰克林你知道吧？雷雨天放风筝那个，他就能把雷电给引到地面上来，辰先生大概率没有富兰克林这两把刷子，但他的胆子肯定不会比他小……” “选个雷雨天，把这唤龙杖往高处一插，站在安全的地方装模作样念叨几句等雷劈就行了，这雷一下来，那就又是金龙一条，当然也可能是银龙，全屏辰先生怎么圆了……” “他要真有召唤龙啊天神啊之类的能力，他那几个哥也不至于生点病就翘辫子了。” 李美琪一听继续反驳道： “有点牵强，不过就算他用什么别的戏法忽悠了释帝，给释帝续了十多次精元这事儿你又怎么说？” 孙振鹏继续侃侃而谈： “古代中医博大精深，绝症治不了那没什么毛病，但调理滋补身体绝对不在话下，之前的龟甲里不也提到过辰跟亥合力炼出过灼冰蛇佩么？这货绝对也迷弹药之法……” “咱都不用说别的，给释帝整点有助于房事的补药让他喝上，释帝肯定觉得自己生龙活虎重返青春了，只要好使那么一两次，再加上深度信任之下的心里暗示，换谁都迷糊。” 听到这里，老鱼笑着点了点头： “振鹏的假设听起来虽有些天马行空，但也合乎那个年代，即便是千古一帝的秦始皇，也会痴迷长生之术对徐福深信不疑……” “或许实际情况会有偏差，但万变不离其宗，辰一定是个有些心机的人，译文中提到的归藏国大凶之根源在于未，那不正是深州采石场殉葬冢里的女尸吗？” “这种行为在我看来，应该是公报私仇，以凶兆根源为由冠冕堂皇的除掉未，大概率是那个未得知了辰的某些把柄，亦或是看穿了他的把戏才遭此横祸。” 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着几人讨论的余晖停下了翻动章鱼大饼子的动作，开口说道： “或许只有找到释帝的墓才会有答案了，我觉得贯穿辰穹司古墓中风洞，或许跟未央司石室中的风洞有些关联……” “本来觉得它们或许想通，但距离太远了，或许并不现实，并且空气检测仪明确表示这面的风并没有那种令人痒到死的毒。” 孙振鹏一听笑着问道： “痒到死的毒？你们说的是不是深州北郊采石场的事儿？” 余晖和老鱼几乎是同时转头看向孙振鹏，然后异口同声问道： “你知道？” 孙振鹏挠挠头： “之前在工地上听位教授跟何站长聊过这件事儿，好像牵扯到什么古生物细菌生化武器之类的话题，那事儿其实闹的挺大的，也是怕引起恐慌就给压了下来。” 余晖闻言追问道： “所以那种毒跟风洞没关系？” 孙振鹏摇摇头： “鸡毛关系没有，没死的那几个被生物研究所的人接走了，我也只听了个大概，据说是棺椁的尸骸下边铺着一小块写有古怪字符的兽皮，兽皮下边有个暗格……” “那些工人把棺椁给凿碎了，暗格里散出些马蜂般的玩意儿，还有些茧蛹般的卵，马蜂叮上的部位会立马鼓包，包里还有新下的卵，然后被叮的人就开始痒，直到全身溃烂。” 余晖叹了口气： “这事儿你怎么不早说？” 孙振鹏再次挠挠头： “这，你们也没问啊，考古队这种关于奇怪生物的新鲜事儿多了去了，我总不能一件件全给你讲一遍吧……” 老鱼则皱起了眉头： “既然这事儿都问出来了，为什么何磊他们依旧能够逍遥法外？他是采石场的老板，不应该第一时间以盗墓名义进行抓捕吗？” 孙振鹏闻言一愣： “你们之前提到过的何磊，就是北郊采石场的老板？” 余晖终于回过味来了，整半天信息差在这儿呢，无奈的回应道： “就是他，我们一直在规避的刘钊，是他的上线，但刘钊究竟跟多少人有往来，就不清楚了。” 孙振鹏两手一摊：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听何站长的意思，好像那几个人都没抢救过来，我估计是信息没讲完就嗝屁了，根据我的经验，那个采石场的老板肯定早就被盯上了，不动他八成是没到时候，证据不足的话打草惊蛇，就没法一锅端了。” 老鱼闻言点点头： “怪不得刘钊越来越摸不到影儿了。” 余晖则摸了摸下巴： “这么说来，猪笼寨那次，何磊他们就在附近，如果真有人盯着的话，咱们也够悬的。” 孙振鹏解释道： “你们可别小看位教授，何站长都敬他几分，话语权不低的，真有事儿他也能保咱们，特殊任务，上边肯定有备案，不然接连几次得手，早就有人找上门了，比如孙培文那次。” 余晖听完反倒松了口气： “也对，盯上好，给他们捋明白了，也省的有漏网之鱼……” 说着话锋一转，再次提到了风洞的事情： “既然风洞中本就没有毒，辰穹司古墓中的风洞，会不会一直能够通往未央司殉葬冢？” 李美琪喝完最后一口面汤，开口道： “龟甲译文里都说了，在这里建个墓都得耗费全国近半数人力物力，释帝有那本事的话早就从海底修隧道了，这种费脑子的事儿就交给考古队来研究吧……” 说完转头看向老鱼： “鱼哥，咱接着聊宝贝，虽然我的唤龙杖已经以大开门的身份脱颖而出，但其他几件作为唤龙杖的附属小弟，还是有资格被提提名的。” 老鱼笑笑，拿起孙振鹏摆在一旁的面具掂了掂，开口道： “这面具，真就有点说头了。” 第374章 火神 孙振鹏率先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这种祭司佩戴的面具，大多是依照神明形象制作的吧，这面具三只眼，只有两只镂空，竖着的这个反倒闭着，小脸还红扑扑的，总不能是二郎神吧，我没记错的话二郎神的形象是唐代才出现的，这中间差着年份呢。” 老鱼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振鹏，你说对了一半，祭祀用的面具确实是依照神明形象制作的，旨在将神明之力赋在佩戴者身上，这次寻找辰穹司古墓，我也没少做功课……” “林惠杰应该没少让你熟读山海经，但我时间有限，只看了一些与龙相关的信息，我问你，人面蛇身，眼睛竖着，通体赤红，是什么？” 孙振鹏稍作沉吟便回答道： “烛龙？” 老鱼笑笑，继续问道： “烛龙又名烛阴，还被称为火精，那上古神中掌管火的神明又是谁？” 不等孙振鹏回应，资深游戏玩家李美琪倒先开口了： “火神祝融？” 老鱼点点头，回应道： “在我看来，这祭祀面具正是祝融的形象。” 孙振鹏颇为不解，诧异问道： “杨师傅，你刚才不还说烛龙吗？” 老鱼笑笑： “烛龙是我查询与龙相关的异兽神明才查到的，但我以此为线找到了更多有趣的信息，当然，这一切只是推测……” “先说眼睛，山海经中记载的烛龙，眼睛是竖着长的，眼睛闭上，便是黑夜，眼睛睁开，就是白天，这面具设计为闭目，代表的就是黑夜……” “辰穹司的辰掌管星象，所以祭祀时需要借助烛龙之目将环境变为黑夜……” “再说祝融，各种上古神话中有太多关于祝融的版本，关于他的形象细节描述存在颇多差异，但他以火施化这一点并无争议……” “单说火神这一职位，隋朝时隋文帝下诏建立四海神庙祭四海，在咱们南海建立了南海神庙，庙中供奉的海神却是火神祝融，是不是很违和……” “大约在东汉时期，祝融神话趋近成熟，成为了集火神、荧惑星神、南方神、夏神等神格于一身的重要神只……” “要知道随着朝代更迭帝王更换，华夏文明中出现过多次焚烧古籍的事件，那些帝王大手一挥排除异己只希望对自己歌功颂德，古书又多为手抄孤本，留存于世的相关信息更是凤毛麟角……” “存世的古籍资料中，或多或少都有编撰润色，所以不乏一些大家会在一些幸存的其他书籍中寻找蛛丝马迹，最为近代的，则是郭沫若和闻一多……” “他们认为，烛龙就是祝融，不只是古汉语发音类似，其中的字义还会有些关联，‘烛’字的象形字意义为点燃一束茅草，‘祝’则是代表巫祝，这都是与上古时期祭祀活动相关的字眼……” “山海经的信息来源极为复杂，要想对信息辩证，就得结合其它资料，《尔雅》一书中对‘融’字的解释为‘长虫’，所以传说中的祝融很可能是人面蛇身或是人面龙身，这跟烛龙形象相符……” “烛龙可以掌握自然能力火，属于创世神，《楚帛书》中就提到了伏羲创世的神话，描述里明确表示祝融曾帮助伏羲‘奠定四极，化生日月’……” “山海经中关于烛龙和祝融的记载，也皆为火精火神这种掌管火的神明，古人对火的崇拜度极高，如此级别的神明，在同一本资料中绝对不会搞出两个……” “山海经所记载的神兽帝江，已经被很多学者认定为是轩辕皇帝的化身，所以烛龙就是祝融这种猜测，也是很可能成立的。” 听到这里，孙振鹏情不自禁竖起了大拇指： “杨师傅，真有你的，你这学识，可不在位教授之下。” 老鱼笑着摇了摇头： “你位教授懂得比我多多了，我也只是临时抱佛脚看了看，这种在你位教授眼里，只能算野史。” 余晖也听得有些痴迷，追问道： “叔，那水神星神之类的称号又是怎么来的？” 老鱼回应道： “这个就仅限于传闻之中了，说法版本也有很多，有说祝融死后葬在南方，南方为水，便成了南方水神……” “也有说火之本在水，祝融合水火为一神，符合文王八卦中离位属火且方位在南方的卦象……” “还有说尧帝命人南下治水，结果那人偷了天上的宝物‘息壤’前去治水，祝融奉命将其杀掉取回了‘息壤’，然后以火成功治水，就得到了册封……” “最简单粗暴地说法是北水神王跟祝融战斗，被祝融的真火给炼死了，自此之后就成了水火之神，总之这一切说法都够玄幻，也只能当乐子听……” “不过说法越多，越能说明古人对祝融的崇拜程度，所以更渴望借助他的神力达成祭祀活动的目的，这面具质地普通，但文化价值极高，是绝对的烫手货。” 孙振鹏听完满意的拿回面具，笑着回应道： “那就行，完全符合我的需求。” 李美琪迫不及待的指了指老鱼那枚大号玉琀： “鱼哥，说说你那块玉，属于什么品种啊？” 老鱼将一直放在一旁的大号玉琀小心拿起，掂了掂，摇了摇，又捡起李美琪随手丢在地上的头灯，按亮照了照，这才开口说道： “大概率是透闪石材质，是块品相顶级且颜色罕见的和田玉，并且暗藏玄机。” 李美琪立马追问： “鱼哥，什么玄机，夜明珠吗？还是跟晖哥之前那块安魂羊玺一样有什么特殊功效？” 提到安魂羊玺，老鱼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毕竟那时候给余晖出的价有点小坑。 好在余晖并没提这茬，而是一脸期待的等待老鱼接下来的讲解。 老鱼缓缓将玉琀举起，再次将头灯贴在了表面，开口说道： “它不是实心的。” 孙振鹏有些无语，吐槽道： “切开做手镯肯定亏，空心的话，起码少块吊坠的料子。” 老鱼神秘一笑： “空心的地方，填满了水。” 其余三人闻言几乎是异口同声反问道： “水？” 第375章 诡异的鞋履 老鱼细细摩挲着那枚状如台球的大号玉琀，娓娓说道： “所有的玉石中都是含有水分的，这也是好玉会有温润质感的原因之一……” “和田玉中的水分很稳定，几乎不会流失，保养得当，是可以形成肌肤般质感的最佳状态……” “不论是水线，水草还是水滴，结构水还是结晶水，长期高温之下，还是会造成流失的，最终导致玉石变得相对干燥并失去光泽……” “但这些所谓的玉中水种的说法，都不适用于这一块玉，它里面是完整的液态水，我无法说清它是如何形成的……” “虽然这块玉表面明显存在人工打磨痕迹，但水却是在这块玉形成时就包裹在内的……” “和田籽玉形成的年代，距今在两亿年以上，也就是说，这块和田玉中包裹着一团两亿年前的水……” “要知道和田籽玉形成需要三四百度的高温，在那种温度下不可能存在液态水，但它确实发生了，透光之下这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间隙或是气泡存在……” “单单这种构造，就远远超出了玉料本身的价值，或许是数十数百倍，或许是成千上万倍……” “它的价值在内部，但打开后它就彻底失去价值，这玉，我根本报不出价格。” 余晖他们几个虽然不懂玉，但此刻也彻底听明白了。 老鱼描述的很清楚，这大致相当于一颗划过大气层迅速燃烧的陨石中却包裹着一团没有任何损耗的液态水一般。 谁能报的出价？ “我怎么说的，我怎么说的，这玉琀我一眼就看出它是大开门，好家伙，我特么直接好家伙……” 李美琪不断感慨着，老鱼得到这种宝贝，李美琪由衷的为他高兴。 孙振鹏则挪了挪屁股： “杨师傅，要我说，你这玩意比我面具可烫手多了。” 老鱼没回应，而是转头看向了余晖： “余晖，要不咱俩换换吧，这玉归你。” 余晖闻言显示一愣，继而笑着说道： “叔，你的就是你的，跟我换什么换，赶紧收好，然后帮我看看这双鞋……” 余晖说着从背包里将那双质地诡异的鞋履提出来，放到了老鱼身前的空地上。 老鱼拎起其中一只，细细端详一番后说道： “全世界出土最早的鞋子，出现在疆省楼兰孔雀河，是一双羊皮女靴，距今大概4000多年，你这双怕是要刷新纪录了……” “只是这周围荷叶般的双层包裹方式，看起来更像是有某些其他功能，尤其鞋底这些皱皱巴巴发白的东西，不像是用来增加脚底舒适度的……” “再说材质，这应该是一种胶制品，七千多年前，河姆渡遗址出土物种就出现了漆器，有研究表明，漆有很长一段时间被用来进行粘接作用……” “商代有不少镶嵌绿松石的青铜器就用到了漆液粘接工艺，几乎同时期，埃及的壁画中也出现了工匠使用胶类的场景……” “但是橡胶类制品最早是出现十一世纪的南美洲，印第安人发现了橡胶树干上渗出的白色汁液可以制作出很具弹性的玩具球……” “当然了，华夏大地上没有橡胶树，后来的橡胶树也是从海外引进的，不过已经有不少资料证明，古华夏人开始熟练使用火对肉类进行烹饪时，就已经发现了动物的表皮或是韧带这种很难被煮烂的结构……” “这些结构不便食用，同时还有一定粘性，便也被拿来进行粘接……” “当这种粘接剂没有一次性用完时，又会产生凝固，变成一种颇具弹性的状态，聪明的老祖宗们就开始尝试制作一些胶皮类的东西……” “归藏古国时期既然有不合常理的冶铁技术，铁水都能熬化，更何况动物身上的高韧性结构，这双鞋子所使用的原料大概率就是以某种动物的某些身体结构熬制提炼而成……” “根据之前几座墓中的物品来看，这种胶制品并不普及，所以这鞋履极有可能是出自辰的手笔……” “既然辰全身只穿有面具和这双鞋履，那应该都属于他祭祀必备的工具或者装扮……” “祭祀用品多为祈祷某种力量，但从外观上看不出鞋履是在模仿哪种动物，更联想不到哪类神明……” 听到这里，李美琪好奇的指了指鞋底，打断道： “这东西皱皱巴巴倒的，俩脚还完全不对称，既然提炼动物胶皮这么费劲，这种地方没理由做工这么粗糙吧？” 孙振鹏歪了歪脑袋： “这玩意怎么看起来有点像干瘪下去的鱼鳔，我说，泡水试试？” 余晖闻言起身，从集装箱里拎出个水桶，打了大半桶海提了过来： “说实在的，我还真打算刷刷它，毕竟从尸体上扒下来的。” 说完便拎起地上剩余的那只鞋子，放进了水桶中。 结果自然是没有任何变化。 “得，想多了，看来就是一双长在辰先生审美上的凹造型用的装饰品……” 孙振鹏说着将自己的背包完全翻了过来，放在一旁，嘟囔着： “还好是速干材质，晾晾吧，回头还得背……” 话说一半，猛地转头看向水桶。 水桶中已然发出了细微的嘶嘶声响，就像是大夏天被太阳暴晒过得水泥地面上被撒上水般的吸收声。 四双眼睛注视之下，水桶中的鞋履底部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微微隆起。 发白的褶皱正在消失，原本干巴巴的感觉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明显可见的水润！ 孙振鹏惊讶道： “这，这不能跟马血石一样，是活的吧？它渴了？” 话音刚落，那只鞋履噗通一声翻了个跟头，原本裹在外面那层荷叶边直直舒展开来，卡在了水桶口上。 李美琪猛地后退一步： “卧槽，这比真活了！？” 老鱼迅速站起身说道： “不对，不像活物，或许现在才是这双鞋的真实样貌。” “咔，咔咔……” 塑料材质的水桶，在这一刻居然被鞋履展开铺平的荷叶边撑出了两道裂痕。 余晖盯着水桶中白色部位还在膨胀的诡异鞋履，心念一转，紧皱的眉头缓缓舒缓开来： “原来如此……” 第376章 靠谱? 在几人惊异的注视下，余晖快步上前，一把拽出那只鞋履，不等老鱼说什么，又把地上的另外一只丢进了水桶。 伴着一阵嘶嘶声，余晖从包里取出急救包，拧开备用的伤口消毒液盖子，直接倒进了鞋中。 两只鞋履全部消毒涮洗过后，余晖穿在了自己脚上，迈着笨重的步伐走向不远处的海面。 “晖哥，你这是要干嘛？” 余晖顿足笑笑： “我想我猜到了鞋子的用处了。” 说罢抬脚缓缓踩到了海面上。 一只鞋子无法支撑全部体重，好在余晖动作够快，另外一只鞋子立马跟了上来。 余晖就那么站到了海水上。 “原来是这样……” 李美琪呢喃着跟过去，看着在水面上摇摇晃晃开始挪动步伐的余晖，感慨道： “这个辰先生，还是个玩儿家。” 孙振鹏闻言纠正道： “或许这只是他装神弄鬼掩人耳目用的道具罢了。” 老鱼则开口道： “贪玩也好，造势也罢，在那个年代，这发明足以说明工匠的智慧了，夜色之下立于海面观星，确实别有一番意境。” 李美琪见余晖玩的起劲，转过头低声说道： “这一趟晖哥出力最大，好像拿的东西最拉……” 声音虽小，但这话还是被余晖听到了，他笑着回应道： “拉不拉的分什么情况，要是没船来接咱们回去，我慢慢溜达还能到家，你就只能在这儿举着棍子召唤神龙等许愿了。” 老鱼拍了拍李美琪的肩膀说道： “美琪，华夏第一漆器是无价之宝，华夏第一胶制品，同样如此，何况这双鞋履品相完好，功能新奇且完善，值什么价不用我多说了吧？” 李美琪赶紧追问道： “鱼哥，你也说了，我这唤龙杖可是从地核里喷出来的，那材料叫什么来着，对了，铱，比黄金都要贵重几十倍，他那双老破雨水鞋还能比我这个值钱？” 老鱼笑笑： “铱虽然属于地核中的物质，但不一定非得去地核里面搞，矿石或者岩浆提炼就能达成，贵重归贵重，它终究还是有价的……” “不过古董可不能仅凭材质估价，辰穹司古墓出来的这四件宝贝，皆是世间孤品，仅有一件，在我看来，咱们的宝贝，算得上旗鼓相当。” 孙振鹏听完，对还在水面上走来走去的余晖喊道： “余晖，你回来，我也感受感受。” 余晖闻言转头，丢来一句： “水上娱乐项目额外收费，两万一次，限时五分钟。” 不等孙振鹏回话，李美琪先开口了： “晖哥，兄弟一场，打个折成不？” 余晖靠近岸边，快速移动双脚，回到岸上后把鞋履一脱： “逗你玩的，试试吧，到了水面上再滑着走不然该磨破了，注意保持重心分散开……” …… 阿伟提供的集装箱临时客房，绝对对得起它的价格，顶部装的三块大号太阳能板足以支撑内部各项基本家电运作。 在这之前，几人根本没想到在这远离地面的深海荒岛上居然还能洗上舒服的热水澡。 一聊到睡醒之后就要联系王昕强过来接人合作结束，几个人都忍不住笑了。 他们能想象到巨大落差之下王昕强和阿伟的失落，但老鱼也表示过会多给他们一部分钱，毕竟安全无价，这么快就顺利完成任务，本就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老鱼昨晚甚至想过愿意用全部家当保余晖他们安全回来，如今皆大欢喜，花点钱，不叫事。 总的来说王昕强确实提供了靠谱的服务，关系维持好，以后再有什么需要他的地方也方便，多个朋友多条路。 但王昕强的靠谱人设只在老鱼的睡梦中维持了七个小时。 下午两点左右，几人陆续睡醒了，老鱼先是给林惠杰打了个电话，让他现在动身去红湾港码头找王昕强，一块过来接应。 紧接着联系了孙培文，让他先把货车开上，晚点去码头接集装箱。 集装箱里准备的发电机充电器锂电旋风铲等等一系列设备都没用上，那东西肯定不能让外人的车运。 一切确认就绪，就差通知王昕强了。 给王昕强打了四遍电话都没通，老鱼心里有些犯嘀咕了。 暂时无法接通。 他王昕强待得地方能比这里信号还差？ 十多分钟后，老鱼一直放在集装箱外简易折叠桌上的手机响了，这地方信号好一些，老鱼不敢乱动。 是林惠杰。 “鱼哥，王昕强巨轮没在码头上，我转了一圈没找到人，又跟灯泡要了办公室位置和阿伟电话，办公室没人，阿伟电话也打不通。” 老鱼听完心里咯噔一下，这才隔了一天，怎么就找不到人了？ 临时找别的船太冒险了，但如果王昕强一直联系不上的话，总不能一直在这荒岛上等着吧？ 见老鱼一直没回应，林惠杰焦急道： “鱼哥，是不是出事了？实在不行我……” 不等林惠杰说完，老鱼便打断道： “这边没事惠杰，一切顺利，这样，你先回去，等我电话，顺便帮我留意一下王昕强和刘耀伟，我这边补给什么的全都有，慌则生乱，先不着急做决定，等等看吧。” 林惠杰明显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你试着联系，我这边也想想办法。” 老鱼答应着，按下了挂断键。 余晖他们就围在折叠桌旁一直听着，见电话打完没什么结果，孙振鹏提议道： “不行找位教授，他肯定有办法。” 老鱼眉头紧皱，摇了摇头： “如果只是一场虚惊，咱们就这么回去了，之前跟王昕强他们演的戏就全部白费了，位教授那边只能做备用计划……” “找他的话，他大概率会求助考古队，虽然有特殊合作，但完全弄清里面的细节之前，咱们终究是见不得光的，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不到万不得已没必要明牌。” 余晖沉吟片刻，开口问道： “叔，这种情况，你认为对咱们最不利的原因是什么？” 老鱼缓缓放下手机，回答道： “我各种对王昕强各种明示暗示，在他看来咱们起码都会在这里待个三五天，毕竟只待一晚的话根本犯不上搞两个客房集装箱……” “以我对他们两兄弟的观察，他们绝对想不到我们是来下墓的，更不可能出现黑吃黑，这次大概率是意外情况。” 第377章 经纬度 几人的反应之下，李美琪也跟着紧张起来，追问道： “那小概率呢？” 老鱼大脑飞速运转，他努力梳理着能想到的所有线索，沉默了半分钟后才开口说道： “惠杰那边肯定没问题，刚才给培文打电话我也问过他，他那边有异常的话应该也不会瞒着我，整件事的知情人除了他俩，就只剩师父和位召兴了……” “师父那边我安排了人保护，但位召兴那边……” 老鱼说到这里，眉头皱的更紧了。 孙振鹏举起手机，是社交软件的聊天记录： “位教授那边也没异常，我睡觉那会儿他给我发信息问过这边是否顺利，我刚给他报过平安。” 老鱼扫了一眼孙振鹏的手机屏幕后说道： “那原因就只能出在王昕强兄弟俩身上了，有个人肯定能联系上王昕强，只是这人背景太复杂，我不能打这个电话。” 余晖轻轻叹了口气，看着老鱼问道： “叔，是陈文吗？” 老鱼点点头： “王昕强的巨轮是他买的，垄断合同在那摆着，王昕强再怎么玩消失，陈文肯定能找得到他，或者他很有可能帮陈文跑活儿去了。” 余晖转头看了看集装箱客房： “如果王昕强接了远航的活儿，那动辄就是十来天，真要是那样，咱们怕是要在这度个小长假了。” 此话一出，孙振鹏明显松了口气，只要不出什么别的幺蛾子，度假也不是坏事儿，反正钓具炉具调料淡水都有。 李美琪表情也舒展开来，调侃一句： “晖哥，你不有双鞋么，你要着急的话……” 老鱼转头看向余晖： “在家肯定没事，在这儿就太被动了，还带着这么多东西，我担心夜长梦多。” 余晖清楚老鱼的顾虑，如果没有他们自备的集装箱中那些工具，没有人手一件的罕世宝物带在身上藏都没地方藏，别说十来天，在这待俩月都没问题。 之前听阿伟的意思，海警巡逻主要集中在海域边缘周边的小岛，重点岛屿不论多荒凉，都能做到每天登岛巡查一周。 这一带离领海边缘还挺远，并且岛小的可怜，巡逻船十天半个月也就路过一次，但冷不丁冒出来三个集装箱，在这一望无际的海面上着实有些扎眼。 “叔，实在不行就待一晚上，明早还联系不上的话咱们就……” 余晖话没说完，同样放在折叠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 四个脑袋同时伸了过去，屏幕上赫然写着宋晴二字。 三人相视一眼，识趣的把脑袋收了回来。 余晖有些尴尬的接起电话： “嗯，哪有，这边信号不太好，我跟杨叔在一块呢，嗯，对，是海风，他们做海上通讯呢，有些网络端口需要调试，我跟着搭把手……” “嗯……吃的挺好的，住的也行，这两天就回去了，周末……” 说到这里，余晖转过身，背对着几人低声回了一句： “嗯，周末见。” 挂断电话后，身边传来了孙振鹏捏着嗓子的怪声： “嗯~周末见~切~” 余晖扬了扬手机： “本来打算带上你，顺便约上宋晴的好闺蜜，既然你这么排斥，当我没说好了。” 孙振鹏当场怔住，马上改口道： “晖哥，我跟你闹着玩的，我就是嫉妒，你懂对吧？你……” 话没说完，余晖手机又响了。 趁余晖还没按下接听键，孙振鹏赶紧补救道： “吃喝拉撒全部费用都算我的求求了……” 余晖笑笑，看向手机屏幕时忽然一愣，然后快速接起，说了句： “怎么了外公？” 老鱼一听赶紧靠过来，耳朵直直贴向余晖举着手机的手背。 “小晖，我忘了问问你，晚上你想喝粥还是喝汤，我现在准备肯定来得及。” 墨染先生慈爱的声音传来，老鱼听的不由得一个激灵。 师父这辈子都没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过话…… 余晖醒来的时候也是先给外公报了平安，并且说过不出意外稍晚点就能回家。 但此时余晖却犯了难，支吾几声后说道： “外公，今晚我们先不回去了，寻思来都来了，就在岛上玩一天，明天再……” 话说一半，墨染先生便打断道： “小晖，这就学会说谎了？” 余晖瞬间蔫了，看了老鱼一眼后回答道： “我是怕你担心……” 见老鱼无奈点头后，余晖便将此时的处境和情况详细讲了一遍。 墨染先生听完之后只是嗯了一声，丢下一句： “小晖，安心待着，等我电话。”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余晖转头看向老鱼： “叔，外公他……” 老鱼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 “师父年事已高，又隐居多年，他的故人，怕是大多都已不在人世了，又能从哪找船来接应呢？” …… 五分钟过后，余晖的电话再次响起。 是墨染先生。 “小晖，从手机上把位置发给我。” 余晖听完一愣，下意识回道： “外公，这种导航app在海上不能用的，您该不会是打算在码头上找艘船直接用导航往这儿来吧……” 墨染先生笑着说道： “傻孩子，外公只是老了，不是傻了，这种事儿怎么可能随便找船，你就给我个位置就行了，有点误差而已，海上就你们几个人，怎么可能看不到。” 不等余晖回应，孙振鹏在旁边扬了扬手机： “我这有队里的工具，能查看现在的经纬度，直接报坐标能行不？” 墨染先生显然听到了孙振鹏的话，当即说道： “那更好，发来吧。” 余晖还想说些什么，墨染先生却再次挂断了电话。 准确坐标发过去之后不到十分钟，老鱼的电话响了。 电话里林惠杰的语气中满是愧疚： “鱼哥，我搞砸了，老先生被一群人带走了……” 老鱼一听立马急了： “什么人带走的？他们怎么进的家？森扬呢？” 林惠杰解释道： “森扬已经尽力了，他在对面楼上看见是老先生主动开的门，森扬也立马下去堵了，本来以他的身手放倒那四个人不难，但他们有枪……” “森扬打算拼命的，可老先生却跟森扬讲自己没事，我现在搞不清楚状况，老先生究竟是为了避免森扬出事还是真的如他所说这并不是意外……” 第378章 八万个心眼子 老鱼不可置信道： “有枪？！” 旁边的余晖闻言脱口问道： “外公出事了？枪又是怎么回事？” 老鱼无暇回复余晖，对着手机那边的林惠杰说道： “惠杰，这次你务必帮我，我现在没办法回去，你先想办法弄清对方究竟是什么人，或者把我师父弄哪去了，有消息赶紧通知我……” 电话挂断后，老鱼缓缓坐下，眉毛直接拧成了疙瘩。 “叔……” 余晖还想追问，但从老鱼的言语反应不难看出，他也毫无头绪，只能把心中疑问咽了回去，沉吟片刻后，果断拿起手机，拨通了外公的电话。 “嘟……嘟……” 十多声连接音过后，手机听筒里传来了暂时无人接听的提示音。 余晖也缓缓坐下，眼神空洞的看着周围海面。 老鱼快速划动着通讯录，他也不知道现在还能打给谁。 刘钊的名字快速略过，老鱼猛地顿住。 之前为了方便所谓的合作，刘钊留下了可以主动联系他的号码。 老鱼手指在那个名字上悬了足足一分钟。 刘钊消停了一阵子了，如果这件事跟刘钊无关，这电话怕是又要引起他的注意。 如果跟他有关，打这个电话又能起什么作用？ 有没有可能是刘钊收到了什么消息，试图以师父作为突破口？ 不对，对他来说现在风声太紧，以他的性格不会这么贸然冒出来这么明目张胆搞事，甚至还是从师父身上下手！ 可是…… 孙振鹏说过，上边的人早就盯上了何磊，刘钊会不会已经进入监视圈？ 还有，易宝斋的人也在找他…… 不好，会不会正是因为各方面都有人在找他，风声太紧，时间有限，他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想到这里，老鱼的手指果断按了下去。 “嘟……嘟……” 两声连通音效过后，听筒里传来了刘钊的声音： “哎哟我的好师弟，我等你电话等的都快抑郁了。” 他的语气，好像并不会想到老鱼会打电话。 搞错了？ 想到这里，老鱼调整好情绪，试探道： “我这没活儿干哪敢叨扰师兄你啊，只是今天实在是有些坐不住了，想问问你那边有没有什么进展，合作的事儿大概率靠你了，唉，我这古玩店实在太不景气。” 刘钊不是傻子，师弟最近几次电话里的态度跟之前反差太大，听老鱼说完后，反向试探道： “师弟，你又逗我，不算别的，仅仅是之前咱俩那两单，就够你吃一辈子了。” 老鱼又装模作样叹了口气： “师兄，我也不瞒你了，之前那两件压根就不是我的货，我就一中介，没赚多少，店里店员工资我都欠了好几年得了。” 电话那边刘钊冷冷一笑，语出惊人道： “拉倒吧，没工资的话几百万的房子说买就买？师弟，你这跟我一句实话没有，我怎么带你干活啊。” 老鱼瞬间哑然。 小白买房子，刘钊怎么知道？！ 难道他俩…… 不会，绝对不会。 难不成是陈文跟刘钊说的？ 他俩关系这么熟络？ 那之前卖铁戈的事情，刘钊也知道？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呗。” 刘钊继续追击，他不想给老鱼太多思考应对的时间。 “嗐，我只是有点惊讶，店员的状况你都这么了如指掌，不过师兄，你真知情的话，肯定也清楚我补给他的工资连个厕所都不够买的……” 老鱼尽量让自己保持语气轻松，说着还跟刘钊聊起了家常： “谈婚论嫁双方家里凑钱给孩子买房子这种事儿可太常见了，话说回来，我那房子的分期还没还完呢，之前的货真是我的，那早就换个大房子了。” 刘钊笑着回应道： “买什么买，再过两年师父他老人家仙逝了，那小院不就是你的了么……” 此话一出，老鱼几乎可以断定师父的事情跟刘钊没什么关系了。 稳妥起见，老鱼再次试探道： “这话让你说的，要不你也来深州定居，常去师父那走走看看，小院肯定也有你的份儿。” 刘钊不失时机的示好道： “我这都说好要带带你的，怎么可能跑深州跟你抢东西去，师弟，你就把心放肚子里，有好活我肯定算你一份。” 刘钊知道老鱼一肚子花花心眼，反正自己鸡毛盘子都没踩到，空口白牙许诺而已，许死人不偿命，先博好感再说。 老鱼肯定会比自己更早搞到消息，自己表现的越仗义，老鱼联系自己的几率就越高。 刘钊很清楚自己的尽量，现在纯纯就一外强中干的摆设。 孙振鹏全程听着老鱼跟对方的通话，心中暗道： “这俩人加一起，八百万个心眼子……” 师父的事儿还悬着，确认这事儿跟刘钊无关后，老鱼没心思跟他扯太久，不痛不痒的敷衍寒暄几句后，便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边的刘钊则看了看通话结束后熄灭的手机屏幕，转头对郭新宇说道： “你再去探探杨柯店里那个店员的底，搞清楚他买房子的钱究竟哪里来的。” 郭新宇答应着，转身离开了房间。 …… 余晖和老鱼轮番给墨染先生打了数十遍电话，皆以暂时无人接听告终，无奈之下，四人只能坐在原地，看着周围时不时拍上岸边礁石的水花出神。 老鱼忽然站起身，指着自己准备的那个集装箱说道： “跟下墓有关的工具，全部丢到海里，快！” 余晖立马会意，赶紧起身照做。 既然坐标已经发出，不论师父被谁带走了，都有可能顺着坐标赶来。 从地面直线赶到这里，最慢也用不了两个小时，此时只能做最坏的打算。 那四件出土物，也在老鱼的指挥下，以堆放杂物的方式看似随意的放进了集装箱角落的工具箱里。 鱼叉枪之类问题不大，出海玩潜水海钓，这东西不犯毛病，但那个暴力改装后加装了高压气瓶的钩锚枪务必丢掉。 “唉，这玩意儿还没服过役，就得报废了，真特么可惜……” 李美琪说着将一把锂电旋风铲远远抛出去，一脸惋惜。 几人刚把抽水泵收起来搬进集装箱，便听到远处传来了隆隆声。 “歪日，不能是来找咱们的吧……” 孙振鹏手搭凉棚，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架直升机，正直直朝着几人所在的小岛飞来。 第379章 救援 四人怔怔看着已经悬停在上方的直升机，周围只剩螺旋桨发出的破风声。 直到直升机舱门打开，戴着笨重航空降噪耳机的墨染先生小心的探出脑袋，朝老鱼他们摆了摆手。 紧接着一道绳梯从墨染先生身后抛出，悬在了离几人不到五米的位置。 小岛上唯一相对平坦的空地已经被放上了三个集装箱，没有地方可以让直升机安全降落。 见师父就在飞机上，老鱼想都没想，转身拍了拍余晖，示意他先上。 余晖则转头看了一眼集装箱，老鱼瞬间明白了余晖的意思。 四件宝贝，带不带。 正犹豫间，一个一身黑色特训服装扮的高大男人却顺着绳梯下来了。 他带着半盔和护目镜，看不太清样貌，落地后直接走到了老鱼身边，大声说道： “我们是奉姜老爷子之名过来接应的，贵重物品带上，其他的放在这里就好，船晚点就到，会直接拉到码头，务必尽快，海警就在附近。” 老鱼一愣，抬头看向直升机上的师父。 姜老爷子？ 易宝斋？ 余晖已经转身进了集装箱，将那个装有宝贝的水桶提了出来，率先将已经呈现出收缩状态的鞋履放进了自己的背包。 李美琪和孙振鹏见状，也分别拿起了属于自己的宝贝收进背包。 高大男人看都没看那些东西，只是继续催促道： “烦请各位动作稍快一些。” 老鱼点点头，对余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上去，然后将那枚大号玉琀裹好收进背包。 四人陆续攀上绳梯，有了之前在辰穹司攀爬绳索的经历，这绳梯的摆动根本就不算什么。 待高大男人最后上去，绳梯也被迅速收了起来，他把舱门拉上，对驾驶员竖了竖大拇指，直升机迅速倾斜掉头，呼啸飞走。 孙振鹏和李美琪眼中皆是茫然，怔怔看着老鱼和墨染先生之间各种眼神交流和手势。 没有航空降噪耳机，在这种环境内除了嗷嗷喊，根本无法正常使用语言交流。 余晖也有些紧张，直到墨染先生握住他的手，重重捏了一下，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两个动作下来，余晖瞬间踏实了，他能明白，外公是在说： “小晖，不用紧张，没事了。” 同时余晖也明白了为什么外公迟迟不接电话。 坐在这铁鸟里，除了螺旋桨的隆隆声，什么都听不到。 二十多分钟后，直升机停在了深州市南一处紧急救援中心的停机坪上，螺旋桨缓缓停止转动后，整个世界终于恢复了安静。 “那个……爷爷，这是哪儿？” 李美琪挠挠头，看向墨染先生。 墨染先生笑笑： “下去吧，咱们回家再说。” 老鱼闻言一愣： “回家？” 他本以为还要见那个姜老爷子，正想问问师父一会儿该怎么说，结果是直接回家？ 高大男子率先跳出机舱，转身将接应接应下来之后，对墨染先生微微鞠躬，恭敬道： “老先生，车备好了，会有专人送您回去，今晚稍作休息，明天中午姜老爷子在家设了宴，您务必赏光，不然我该受责罚了。” 墨染先生抬手抱拳： “谢了小兄弟，你回去转告姜老，朱某定会准时赴宴，以表谢意。” 从通体漆黑的保姆车上下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趁墨染先生跟司机告别的空档，孙振鹏凑到余晖身边低声道： “你外公可真牛逼。” 李美琪则看着远远驶离的保姆车，轻声感慨一句： “咱深州，真是卧虎藏龙啊……” 墨染先生走了过来： “集装箱已经装好了，今晚就到码头，回家说吧。” 老鱼点点头，快步走进楼道按下了电梯。 到家后老鱼先给林惠杰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已经安全回来，一切安好，让他不用太过担心。 孙振鹏和李美琪此时皆是恭恭敬敬端坐在客厅里，静静等待实力莫测的余晖外公讲点什么。 不料墨染先生换完鞋后却先是走到了厨房门口，看了一眼电饭煲后呢喃道： “嗯，刚刚好，今晚就清淡点，吃粥配咸菜吧……” 孙振鹏和李美琪几乎是同时掏出了手机，回应道： “别忙活了爷爷，我点外卖……” …… 晚饭时分，墨染先生从头至尾都没有问几人拿到了什么物件，全程皆是慈爱的看着余晖，不断给他夹菜。 李美琪凑近老鱼低声说道： “鱼哥，我感觉这次咱们都是沾了晖哥的光。” 老鱼没说话，他心里很清楚，今天师父肯定是破了天大的例。 余晖是师父的命根子，得知余晖被困荒岛并且不知道会面对什么情况，他是真着急了。 师父隐居这么多年，没想到易宝斋居然会这么给师父面子。 这次救援，人情肯定是欠下了，师父要拿什么还？ 晚饭过后，余晖开始收拾桌子，墨染先生也只是在确认余晖并没有受伤后，叮嘱一句： “等会儿冲个澡，今晚好好休息，明天跟我去好好回谢一下。” 说罢打了个哈欠，然后看向孙振鹏和李美琪： “小家伙们，我这老家伙就不多陪你们了，小晖两天没着家，我都没睡好，我先去睡了，你们玩你们的。” 孙振鹏和李美琪赶紧起身回应： “爷爷您去吧好好休息……” 见墨染先生进了房间，孙振鹏诧异的看向老鱼： “杨师傅，老先生怎么啥都不问啊？他就不好奇吗？” 李美琪露出半个虎牙： “你知道啥，人家外孙全须全影回来了，还有什么比这重要吗？” 老鱼神色微微凝重，回了句： “师父他老人家嘴上不说，但这次下海太多不定性，肯定担心坏了，我估计他根本就没怎么睡觉，下午那会儿，余晖报了平安，他刚刚踏实一会儿又接到后来的电话，自然更加着急……” “不然不会亲自跟着直升机前往寻找，这个岁数了，哪扛得住这么折腾。” 孙振鹏闻言起身拎起打包好的垃圾说道： “也是，我俩先回去，咱们明天再聊，就不打扰老先生休息了，位教授估计也挺着急，我得赶紧回去给他画图。” 李美琪也跟着起身说道： “鱼哥，晖哥，明晚我安排，咱吃点硬的。” 送走两人，老鱼看了看在厨房刷碗的余晖，皱皱眉，从包里拿出玉琀，快走几步，轻轻扣了扣墨染先生的房门： “师父，您睡了吗？” 第380章 君子之交淡如水 轻轻的拖鞋声，房门打开了。 老鱼往屋里扫了一眼，师父的行李包被打开了，显然他正在找什么东西。 这也印证了老鱼的猜想。 “师父，这个，拿去还人情，您别欠他们的。” 老鱼说着将玉琀递了过去。 墨染先生微微一笑: “小柯，师兄弟几个，果然你的心最细……” 话说一半又淡淡摇头，继续说道： “但这是你拿命搏来的，心意我领了，东西还是自己好好收着吧。” 老鱼叹了口气： “师父，这次……我没下去，这玉琀，是余晖拿上来给我的。” 墨染先生一愣，伸头看向哗哗传来水声的厨房，也跟着叹了口气： “这个小兔崽子。” 老鱼再次看了看墨染先生翻得乱呼呼的行李包，继续说道： “您肯定也没找到合适的东西，这里面是两亿千年的水，到了不懂得人手里，也是暴殄天物，我觉得寓意挺好的。” 墨染先生看了一眼老鱼坚持递过来的玉琀，回应道： “君子之交淡如水？” 老鱼点点头： “您隐居这么多年，有难相求他们还能立马出手相助，这情分必须得还，如果不是他们及时出手，或许我们能安全等到船，但也有很大几率陷入困境……” “哪怕位师兄出手相助，最多换个安全脱身的结果，这些身外之物肯定是要上交了，现在四件古物全部安全到手，少我这一件，算不上损失……” 说到这里，老鱼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何况这件宝物本就不该属于我，师父，余晖这孩子的心，跟这玉琀一样，透亮着呢，这次应该也不能算是坏了规矩，您别怪罪他。” 墨染先生听到这里，显然改变了主意，伸手接过玉琀说道： “他是发丘后人，规矩是自然是他说了算的，你这宝我收了，但不会白拿……” 墨染先生说着转身指了指房间内的行李包，继续说道： “小柯你进来说。” 见老鱼还在犹豫，墨染先生板起了脸： “我管不了他，还管不了你吗？师父的话都不听了？” 此话一出，老鱼立马快步进屋，边走边说道： “听，听……” …… 老鱼刚找地儿坐下，墨染先生便从行李箱中取出一个小腿粗细的竹筒递给了老鱼： “小柯，这个你拿着。” 老鱼一眼便看出那竹筒是现代制品，显然就只是个包装。 真正的玩意儿应该在竹筒里了。 师父把这东西放在行李箱最里层，定然是很看重。 想到这里，老鱼赶紧起身双手接过，试探性旋转一下竹筒盖子，嘀咕道： “师父，您都这么宝贝的玩意儿会是什么？” 墨染先生自顾自整理着行李箱回应道： “这是你师爷给我的，现在把它给你，也算是传承了，竹筒我处理过了，在里面放着最为妥当，别擅作主张更换盛器……” 老鱼点头答应着，轻轻捻开竹筒内部那里三层外三层像是塑料和面纱相互叠加的袋口，里面露出一截古色古香的画轴。 单看画轴，老鱼已经微微愣住。 那是一幅古画。 看画轴上纸张层层叠加的直径厚度，显然是一幅长卷。 老鱼站起身，小心将宽度只有二十多公分的画卷抽出，缓缓展开。 仅仅拉开一小部分，老鱼便惊呼道： “《女史箴图》？！” 墨染先生只是笑笑，并没有说话。 老鱼一看师父的反应，便知道自己说对了，继续开口问道： “师父，这画不应该是在故宫博物馆放着了吗？” 墨染先生这才回了句： “那只是宋代的临本罢了。” 老鱼一听有些迷糊，追问道： “那也不对啊，唐朝的摹本在不列颠博物馆，并且是绢本设色工艺，但这幅，分明就是用的……” 说到这里，老鱼怔怔抬头，呢喃道： “师父，这， 这是原作？” 墨染先生点点头： “跟你换的话我能好受些，这画送给老姜的话总觉得有些亏。” 老鱼不敢再往后展开，重新卷起画轴的动作更加小心，生怕把明明很是厚实的画纸给弄坏了、 画卷重新入桶，老鱼将竹筒放到了床上： “师父，这画太贵重了，我不能……” 墨染先生淡淡回应道： “你师爷与我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他能把画给我，我又为什么不能给你？” 老鱼指了指门外厨房方向，嘀咕道： “您不是还有余晖，这画……” 墨染先生笑着摇了摇头： “他是我的至亲，而你是我的亲传弟子，性质不同的，发丘一门血脉的传承，已经给到了余晖，而师门的传承，我给你，不是理所应当吗……” 墨染先生说着扬了扬手中的大号玉琀： “再说了，你还给了我这玩意儿。” “可是……” 老鱼还想说些什么，墨染先生却打了个哈欠，然后打断道： “好了，我意已决，你就别再纠结于此了，不喜欢的话就送给你位师兄去，我实在是乏了，要睡了。” 老鱼只好起身拿起竹筒： “那我先收起来，放保险箱里，师父您要用的话随时拿，密码是……” 墨染先生瞬间板起脸： “磨磨唧唧的，出去！” “是，师父……” 老鱼答应着，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刚帮师父关上房间门，便碰上了从厨房里走出来的余晖。 余晖看着老鱼手里的竹筒，先是一愣，然后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诧异问道： “叔，您什么时候碰干尸了？” 老鱼瞬间回想起之前余晖摸了未央司古墓中女尸导致手指肿胀的事儿，叹了口气回应道： “咱自己家里哪来的干尸，这是……哎算了，明儿再聊吧，赶紧收拾收拾睡了。” 说完便快步走进了自己卧室。 余晖看了看老鱼掩上的房门，又转头看了一眼外公房间方向，嘀咕一句： “神神秘秘的……” …… 紧绷的弦儿得以放松，这一夜余晖睡得特别踏实。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余晖在屋里找了一圈也没见到外公和杨叔的身影。 正纳闷俩人干嘛去了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指纹锁激活的声音，墨染先生和老鱼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醒了啊小晖，来，豆腐花，还热乎的，吃几口垫吧垫吧，一会跟我去赴宴。” 墨染先生说着将两个餐盒放在餐桌上，又顺手放下一个精美的礼盒。 第381章 粤王府 粤王府，绝对算得上深州顶级的粤菜餐厅，为了宴请墨染先生的过程绝对肃静，姜老爷子把贵宾层整个包了下来。 并非姜老爷子没有将整个粤王府全包下来的财力，只是深州这地方卧虎藏龙，粤王府并不会因为某一个大佬得罪一群大佬。 如果是晚上，除非是高层政要或是特别事件，再大的江湖名流，也包不下整个贵宾层。 中午本就是重要宴请低峰时间段，粤王府的老板还是要卖姜老爷子这个面子的。 当然，姜老爷子选择中午宴请也并非是为了排面好拿，他也是再三斟酌之后才做的决定。 毕竟墨染先生也上了岁数，隐退多年修身养性，晚宴的话，姜老爷子怕墨染先生会借故推辞。 虽然是墨染先生求助姜老爷子，但举手之劳而已，姜老爷子并不认为对方这是欠了自己人情。 他只是想跟这位隐退多年的故人好好叙叙旧。 姜老爷子也已经到了这个岁数，钱财名利早已看淡，在他看来，墨染先生的人品和气节绝不在自己之下。 所谓英雄相惜，正是这个道理。 二十多年过去了，墨染先生从未露面，昨天忽然主动找上门求助，所救之人定然举足轻重。 墨染先生开口的时候，姜老爷子根本就没问需要营救者为何人。 问不问，都要去救，但问了，就显得交情浅了。 以墨染先生的处世之道，今天的饭局上，自然可以看到那位让墨染先生破例露面的神秘人。 听手底下人说墨染先生亲自跟着直升机前往救援现场，并且在营救成功后全程紧紧攥着一名年轻人的手，表现出了十足的关切，姜老爷子果断带上了姜淮和美雅。 他还特意叮嘱美雅，穿的得体一些。 接墨染先生的车不到十一点就停到了楼下。 姜老爷子吩咐过，只需等墨染先生下楼，不准上门叨扰。 十一点刚过半，墨染先生跟余晖老鱼先后走出了楼道，保姆车司机赶紧下车迎接。 墨染先生见状一脸歉意道： “不好意思小兄弟，我们不知道你早就来了，这还准备让人送我们过去呢。” 司机恭敬道： “老先生说笑了，您请上车。” 墨染先生点点头，跟余晖一前一后上了车，司机看着停步顿足的老鱼，诧异道： “先生，您不上车吗？” 老鱼笑笑： “我也是司机，你都来接了，我就不用去送了。” 说罢对墨染先生摆了摆手，然后往后退了几步，准备目送几人离开。 “小柯，上来。” 墨染先生淡淡开口。 老鱼微微一愣，然后快走几步也跟着上了车。 他确实没想到师父会带着自己一块赴宴。 毕竟这是师父跟易宝斋老当家叙旧的局，余晖跟着理所应当，自己多少算是外人了。 十一点半了都没接到司机来接人的电话通知，墨染先生心中认为是自己欠了人情，更不想让人感觉自己在摆臭架子，这才张罗老鱼开车一同前往。 老鱼实打实的把自己当成了司机。 反倒是保姆车司机心中泛起了嘀咕： “这位贵宾的司机八成是个心腹，什么级别的饭局都能带着……” …… 粤王府的迎宾一听几位客人是去被包了场的贵宾层赴宴，职业笑容中瞬间多了几分恭敬，沿途带路做出请的动作时，身子也躬的更加标准。 见墨染先生进来，姜老爷子连忙起身迎了过来，握着墨染先生的手说道： “上次这么忐忑，还是年轻时相亲那次，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墨染先生紧紧握着姜老爷子的手： “姜老弟风趣不减当年，不瞒你说，我早早就起床筹备赴宴，却没注意你派去的车早就到了……” 姜老爷子明显有些激动，转身对同样起身迎接的姜淮和美雅说道： “这位便是我常跟你们提的墨染先生。” 姜淮恭敬道： “久闻墨染先生大名，在这之前，我只跟鱼哥有少量往来，一直很钦佩鱼哥的能耐，现在看来，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啊。” 美雅则身子微躬，微微一笑说道： “见过墨染先生。” 墨染先生笑着点点头： “没记错的话，你叫美雅对吧，上次见你，你好像刚读小学吧。” 姜老爷子接话道： “对，那一年姜淮刚去外地读大学……” 说着转头看向墨染先生身后的余晖和老鱼，继续说道： “这两位是……” 墨染先生笑着转身，拍了拍老鱼肩膀道： “刚才姜淮提过了，这位是我爱徒，杨柯，现在在深州做点古玩生意……” 说完又拍了拍余晖： “这是我外孙，余晖，昨天求助电话打到你这里来，就是为了他。” 听墨染先生介绍老鱼的时候，姜老爷子只是笑着点头，但一听余晖是墨染先生的外孙，姜老爷子眼睛不由得一亮，脱口而出道： “外孙？好，好好好，真是一表人才啊，怪不得给你外公急成那样，昨天在电话里我让他来家里谈的，他根本等不及……” 余晖闻言赶紧抱拳躬身道： “昨天的事情，谢谢姜爷爷了。” 这称谓一喊出来，余晖忽然觉得怪怪的…… 墨染先生跟姜老爷子以兄弟相称，余晖喊姜老爷子爷爷倒也无可厚非。 但旁边的姜淮和美雅比余晖大不了几岁，如此一来，余晖不得喊姜淮叔叔，喊美雅姑姑了？ 姜老爷子那可是老江湖，就这一瞬间就回过来味儿了，笑着拍了拍余晖肩膀，自降辈分道： “这爷爷可给我喊老了，我跟你外公那论的是江湖辈儿，你跟我喊伯伯就是了。” 墨染先生闻言摆摆手： “那可不行，尊卑之事岂能儿戏……” 说着转头看向余晖： “小晖，打今儿起，姜淮就是你叔，美雅就是你姑。” 余晖点点头，转身看向姜淮，硬生生喊了句： “叔。” 然后又把目光转到那个看起来跟自己年龄差不了多少的女人，嘴角微微一抽，开口道： “姑姑。” 美雅此时的嘴角比ak还难压，但一向严肃的老爹在这儿，还叮嘱过她注意端庄，她自然不敢表现的太没正行，只好硬着头皮点头笑了笑。 不料姜老爷子却开口说了句： “这不给我闺女喊老了么，老哥，咱就不能各论各的吗？” 墨染先生带余晖来之前，姜老爷子心里就已经萌生出了一些小念头。 当得知余晖是墨染先生的外孙时，这念头正以极快的速度从萌芽状态开始疯长。 如果联姻可行，称谓就不能开这个头。 差着一辈儿像什么话！ 第382章 大活儿 见墨染先生一直在那笑，仿佛早已洞察一切，姜老爷子话锋一转： “来来来先入座……” 说着对候在门旁的服务生摆摆手： “起菜吧。” …… 姜老爷子听说飞机共带回来四个人，特意选了个八人房间，毕竟餐桌太大过于生分。 服务员将两个多余的座位撤走后，姜淮拉开一旁的座椅招呼老鱼入座，美雅也很自然的拍了拍余晖肩膀： “大侄子，你坐这儿。” 说完指了指自己这边的位置。 余晖一脸尴尬，点点头跟了过去。 众人刚一落座，姜老爷子果断续上了之前的话题： “老哥，之前从未听说过你还有这么个一表人才的外孙，小伙子成家了没？” 墨染先生笑笑： “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小晖还没成家，但已经有了婚约。” 姜老爷子闻言一阵失落，呢喃道： “这样啊……” 墨染先生紧跟着补了一句： “姜老弟，听你这意思是想做个媒？” 姜老爷子叹了口气：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终究是晚了一步，要我说啊，这事儿赖你，早联系我多好。” 墨染先生摆摆手： “现在也来得及，我这爱徒还单着呢，就是岁数稍大了点。” 老鱼刚端起来的茶杯一个没拿稳，啪嗒落在茶碟上，赶紧双手扶住，这才不至于撒一裤裆。 他也没想到师父上来就整大活儿。 姜老爷子没料到墨染先生来这么一手，下意识转头看了美雅一眼。 这次美雅直接把姜老爷子的威严抛到了脑后，狠狠瞪了他一眼表达自己的抗拒。 姜老爷子问余晖成没成家的时候，美雅就已经明白咋回事了，怪不得这个平日里从不过问自己衣着的老爹让穿的得体一点，感情在这儿等着呢。 可不管是家境还是相貌，她美雅还没到这个份儿上吧？ 余晖的话，还算中规中矩，起码一表人才，年龄也相当。 那干瘦的二道贩子门都没有！ 更气的还在后面。 不等姜老爷子说什么，老鱼扯了张纸巾擦着手说道： “师父，我也有婚约了，只是时机还不太成熟，所以就没跟您老人家说……” 这话一出，余晖懵了，诧异的看着老鱼，脸上分明写着： 叔，你还不够成熟吗？ 美雅快气炸了。 这瘦老头子分明就是措辞婉拒，我这么没有牌面的吗？！ 墨染先生哈哈一笑： “姜老弟，看到没有，大孩子小孩子都追求自由恋爱，这已经不是咱们老人一言堂的年代了。” 一句看似调侃的话，给了所有人一个台阶。 姜老爷子再次叹了口气，无奈道： “罢了罢了，我也是想跟拉近一下咱老哥们的关系，当年我差人去京都和晋城找了你不下十次，却没有半点消息，我是真没想到你居然在我眼皮子底下待了二十多年，却从未找我叙过一次旧。” 墨染先生闻言对老鱼摆摆手，说了句： “君子之交，淡如水。” 老鱼自然会意，从挎包中取出了那个精致的礼盒，起身走到姜老爷子面前，双手奉上。 姜老爷子一愣，转头看向墨染先生： “你这是……” 墨染先生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小小谢礼，不成敬意。” 姜老爷子见状狐疑的接过礼盒，缓缓打开。 老行家确实是老行家，只是看了一眼，便紧紧皱起了眉头： “水？” 墨染先生点点头： “两亿年前的水。” 姜老爷子果断将盖子扣上，起身将礼盒放回了墨染先生面前： “老哥，这太贵重，咱们兄弟之间，无需……” 话没说完，便被墨染先生打断： “姜老弟，与你我情谊相比，这种身外之物算不上什么，我送出的东西，绝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这……” 姜老爷子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墨染先生坚定的眼神后，只好作罢道： “那我定会好生收藏。” 说罢转头看向姜淮。 姜老爷子虽未再说话，姜淮却明白他的意思，赶紧起身快走几步，双手接过礼盒，收进了房间角落一个黑色手提箱中，又从中取出了一个黑缎布袋，交还给父亲。 “今天我也备了见面礼，只是没想到被老哥你抢了先，让你那君子之交淡如水一比，我这个或许差了点意思……” 姜老爷子说着缓缓拉开黑缎布袋封口抽绳，从布袋中取出一张名片大小的暗红色卡片，继续说道： “黑卡你不要，这红卡却务必收下。” 墨染先生见状笑了： “姜老弟，我这都土埋半截了，你有何苦纠结一张卡，话说这红卡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新项目？” 姜老爷子郑重点点头： “世间仅此一张。” 墨染先生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姜老爷子拉过墨染先生的手，将红卡放入他的掌心，缓缓开口道： “这卡，二十三年前我就想给你的，但以你当时的状态，定然不回收，今天当着几个晚辈的面，就当是个见证，如你所说，咱们都老了，但情分，得延续下去……” 红卡的凉意和姜老爷子手掌的温热形成了强烈反差，墨染先生颇有触动，抬眼看向姜老爷子说道： “即使如此，姜老弟，我有个不情之情……” 姜老爷子当即说道： “红卡在你手上，但说无妨。” 墨染先生看了一眼余晖： “这卡，可以转赠给我外孙吗？” 姜老爷子笑道： “甚好，甚好！” 墨染先生拿起桌上的黑色缎布袋，将红卡小心收好： “有易宝斋庇护，我也就放心多了，这卡的规矩，姜老弟大可直接讲出来。” 姜老爷子点点头： “话已至此，我也不藏着掖着了，你来之前，我就料到所救之人必定是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人，我唯一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是你外孙……” “本来以为没有血脉之亲，如果有婚配之事，便也是一半姜家人，这卡就算作是嫁妆的，现在看来，或许是缘分未到……” “但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既是你的外孙，那就不是外人，这红卡，没有规矩，待我百年之后，持红卡者，可分得我百分之二十的遗产。”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一脸震惊。 墨染先生送玉琀，姜老爷子送江山！ 第383章 咱们是一家人 此时的余晖已经开始手足无措，从小受的教育让他根本不敢接受这种级别的赠与。 外公和杨叔都提过，易宝斋已经存在了几百年，即便是经历过乱世，但当代的老东家百分之二十的遗产，也得是个天文数字。 就这么随随便送了？ 姜淮跟美雅来之前只知道箱子里有件老爹准备的礼物，却不知道礼物竟然如此贵重。 美雅猜测过，可能是件古董，姜淮则认为很可能是一张加制的黑卡，毕竟关山太保刘钊那张卡还没收回来，加制倒无可厚非。 红卡，他们兄妹俩也是第一次见。 这百分之二十的遗产，其实相当于从他们俩手里分走的，毕竟姜老爷子就只有这一儿一女。 姜淮跟美雅都不是贪财的人，老爹将来会留下的产业足够他们几辈子衣食无忧，多点少点，区别不大。 但大手一挥分给一个外人…… 姜淮下意识看向美雅，美雅也正瞅着他，脸上的神色一言难尽。 真要是给自己未来妹夫，姜淮倒也认了，可余晖已经有了婚约，老爹在这种事儿上极有原则，绝对做不出破坏对方婚约拉拢成为自家女婿的事。 老鱼迅速从惊愕中回过神，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姜淮和美雅的神态举止，心中暗暗为余晖捏了把汗。 这红卡是福是祸，真不好说。 墨染先生开口了： “姜老弟，你这卡太过贵重，我认为今天这个场合，不太适合直接做决定，卡你先收回去，咱们不妨十年之后再做决定，你看如何？” 姜老爷子闻言笑了： “十年？我这身板怕是撑不到那时候啊。” 墨染先生也跟着笑了： “我还长你几岁呢，我都有信心，你却这般没有底气？” 之前姜淮跟美雅的反应，姜老爷子也看到了，但在姜家，姜老爷子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他做的任何决定，儿女都是无条件服从的。 不过威严归威严，姜老爷子还是打心底里疼爱自己这俩孩子的，接下来的一番话看似在劝墨染先生，实际也在给姜淮和美雅宽心： “老哥，你肯定多虑了，我给自己儿女留的肯定是大头，遗产是遗产，企业是企业，就这么点钱财，还不至于让姜家的晚辈跟余晖反目……” 姜老爷子说着转头看向姜淮： “小淮，关于这个决定，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姜淮闻言一愣，赶紧回应道： “爸，我全听您的。” 姜老爷子又转头看向美雅。 美雅吐了吐舌头： “我没意见，只是听到这个决定的时候有些惊讶而已，幸亏这大侄子有婚约在身，要不然我俩分两份，我哥该不高兴了。” 姜淮一听脸都绿了，但姜老爷子在场，他也只能对着美雅干瞪眼。 姜老爷子没再理会这俩孩子，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余晖： “余晖，今天这房间里没有外人，大家都没有意见，红卡你就好生收着，这一次，咱不听你外公的，听我的。” 墨染先生刚要说些什么，房间门忽然被敲响，紧接着一个服务人员小心推开门，问了一句： “各位贵宾，菜品到了，现在送进来吗？” 姜老爷子点了点头，然后起身，随手拿起桌上的黑色缎布袋，走到了余晖身边，不由分说将布袋放到了余晖手中，俯身耳语道： “孩子，记住，咱是一家人。” 余晖愕然，下意识点点头。 手中的布袋很轻，但姜老爷子这句话却有千斤重，余晖根本找不到任何理由拒绝，只能呆呆看向外公。 墨染先生也只是叹了口气，然后对余晖点了点头。 菜品很快上齐了。 那些琳琅满目的珍馐不止卖相精美，口感味道也皆是顶级品质，尽管如此，这顿饭余晖还是吃的有些没底。 他总觉得还是在狗蛋那里吃饭更踏实一些。 今天发生的一切，比余晖在辰穹司古墓中的所见都缥缈虚幻。 从妈妈留下的薄木书签刺破手掌那一刻开始，余晖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接二连三的下墓探险已经成为常态，余晖也已经渐渐适应。 至于地上的事儿，余家屯正在越来越好，自己跟宋晴的事情眼瞅也定了下来，所有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但姜老爷子这种非亲非故之人，第一次见面就送出如此厚礼，余晖实在适应不来。 除了受宠若惊，他心中更多的是诧异。 尤其是那句： “咱是一家人。” 直到三人被保姆车重新送回老鱼的住处，换上拖鞋，余晖终于呢喃出声： “外公，他为什么说跟我是一家人啊？” 墨染先生趿拉着拖鞋，缓缓走向沙发道： “易宝斋，全国就两家分店，其实最早的店，只有京都一家，深州的门店应该是八十年代改开初期成立的……” “以他们的能力，开个百十家分店易如反掌，之所以不这么做，也是避免树大招风……” “这深州店，其实也是坏了规矩的产物。” 余晖此时已经坐在了墨染先生旁边静静听着，老鱼则坐在两人对面，开始烧茶。 “说起来，老姜跟我也有些相似之处……” 墨染先生说着转头看向窗外，记忆横飞，思绪缓缓回到了年轻时代。 “我们分别娶了自己师父的女儿，又分别继承了自己师门的衣钵 ……” “他的师父，死在了军阀手里，那个军阀，最后又死在了我师父手里……” 余晖越听越糊涂，捋了半天没捋明白，最后不得不开口打断道： “外公，那个军阀为什么要杀姜老爷子的师父，还有就是您的师父他为什么……呃，我不知道应该喊他什么……” 墨染先生笑笑，耐心的回答道： “他是你外婆的父亲，得叫外曾祖父，叫太姥爷也行……” “老姜的师父之所以会死在军阀手里，是为了保住你太姥爷的身份秘密……” “你太姥爷之所以要杀死军阀，是为了保住在那个风雨飘摇的年代被人虎视眈眈的易宝斋……” “那会儿你姥姥可还没出生呢，也就是说，没有老姜的师父，就不会有你，发丘血脉也会彻底断掉……” “而没有你太姥爷，易宝斋也早就被那队军阀掏空搬尽，不复存在……” “他们互相成就，彼此支撑，小晖，你说这算不算一家人？” 第384章 泡沫 不等余晖开口，老鱼先说话了： “师父，咱发丘一门跟易宝斋还有这么深的渊源啊？” 墨染先生点点头： “所以他只是接到我的求助电话，面都没见，就第一时间做出救援反应，我俩之间的交情，只是一方面。” 余晖皱了皱眉： “外公，那刘钊……他们应该不知道刘钊也是发丘一门的人吧？” 姜老爷子还在四处寻找太保刘钊的下落，试图强制取回黑卡，顺便行使易宝斋的规矩。 可万一他知道刘钊也出自发丘一门，会不会因为祖上的交情，放刘钊一马？ 墨染先生微微一愣，叹了口气道： “这个，就不得而知了，我肯定不能开口询问，这一问，反倒会被当做求情吧……” 老鱼摸了摸下巴，回应道： “以我对刘钊的了解，即便姜老爷子找到了他，他也不会道出跟发丘一门的关系，何况刘钊根本不知道发丘一门的招牌在易宝斋这么好使……” “不然的话，他早就亮明身份试图搞一些优待了，并且，这也算是个提醒契机……” “如果姜老爷子忽然联系师父您，询问有没有一个叫做刘钊的徒弟，那自然就说明刘钊到了姜老爷子手里并且已经完全被控制住了……” “到那时候，怎么处理，也是您一句话的事儿了，真到了那时候……” 老鱼说着转头看向墨染先生，试探性问道： “师父，您想好怎么回答他了吗？” 墨染先生神色略微有些凝重，嘴角动了动，抬眼看到了同样一脸期待答案表情的余晖，刚要张开的嘴却又闭上了。 见师父这般反应，老鱼赶紧转移话题： “算了，咱们不想这个了，师父您肯定有自己的打算。” 墨染先生也就此终结了话题，对余晖说道： “小晖，得空的话，要么看看我给你的笔记图纸，要么就去找小晴聊聊天，不用天天陪着我。” 余晖一愣。 怎么聊着聊着跑这儿来了？ 老鱼也笑了： “余晖，别忘了，你周末可约了人的。” 余晖尴尬点点头，起身说了句： “外公，杨叔，我进屋看图纸去了，有什么不明白的再来问你们……” 说罢逃也似的快步走向自己住的那间小卧室。 墨染先生跟老鱼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 与此同时，湘省沙市一家宾馆套房内，电视机内传来了标准的播音声： “仅仅十几年，房产便从刚需变成了投机性需求，调控政策之下，房地产乱象得到了良好控制，为了避免房地产泡沫……” “泡你奶奶个腿儿！” 歪坐在沙发上的何磊骂了一句，狠狠捏了一下手中的电视遥控器，切换了频道。 太保已经有日子没给找新活了，手底下一堆人要吃饭，何磊也只能把一直当做幌子的正行捡了起来。 无奈房地产行业低迷，之前何磊靠着不计成本挥金如土搞工程，为的可不是地面上的工程项目，而是地面之下的盗墓勾当。 本着盈利为目的好好竞标的话，何磊中标率几乎为零，毕竟正儿八经搞房地产的话，他那套行事方式纯纯就是往外撒币。 建筑行业低迷，大大小小的开发商工程队也都内卷的厉害，标价一压再压，只求能维持公司正常运作不引起员工恐慌。 何磊手下的主力军本来就是乌合之众，这种时候只能另寻出路。 太保不露面，他何磊不能就不吃饭了。 不认识太保之前，何磊就一直在干着盗墓勾当，当然，那时候都是小打小闹刨野坟。 跟着太保干了几年，何磊开了眼界，自认为格局也已经完全打开。 有多年前单打独斗的实操经验，再加上这几年给太保干活积攒的阅历，何磊自认为此时的自己已经强得可怕。 手底下的骨干除了之前从豫省带出来的那几个，还有个湘省沙市人，唤作阿贵。 一次喝酒的时候，阿贵跟其他人吹牛，说自己祖上就是干土活的，正儿八经土夫子。 后来喝多了，越说越离谱，甚至扬言盗墓笔记的故事原型就是以他老爷爷的事迹为灵感创作出来的。 或许阿贵本身想象力就够丰富，居然把一些戏剧桥段和他老爷爷做过的事情列举对比。 一群以盗墓为生的酒蒙子听完全都当了真，这话也就迅速传到了何磊耳中。 这节骨眼上，何磊也不管阿贵说的是实话还是胡诌了 ，有枣没枣先打三杆子，本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原则，何磊直接找到了阿贵，并且给了他一个先遣技术顾问的临时称谓。 反正都要避风头，湘省沙市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各种小吃特色很合何磊胃口，何磊带上最得力的几个骨干，一头扎到了沙市，寻找古墓。 今天是抵达沙市的第五天，阿贵每天早出晚归，总能带回一些所谓的线索。 他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但实地进行一番勘察后，全都没了下文。 从昨天开始，何磊愈加烦躁，但还是把心底的火压了下去，甚至还许诺阿贵真找到古墓，一定给他分个大头儿。 等待的日子里，何磊除了吃，就是窝在宾馆看电视。 保镖兼司机王奉坤则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捏着手机斗地主。 五天下来，欢乐豆都充了一千多块钱了。 何磊换了一圈频道，也没找到一个想看的节目，索性把遥控器一丢，摸起手机开始刷短视频打发时间。 “这个男人叫小帅……” “家里有餐桌的注意了……” “背负着振兴非洲大陆使命的奥德彪……” “这个视频很有可能被下架，请……” “记住这三句话，可以改变你的一生……” “……” 何磊大拇指机械的滑动着，短视频也快要刷吐了。 没刷几下，又出现了一个经济博主： “房地产的泡沫即将……” 何磊干脆一划，退出了短视频软件。 刚把手机丢到茶几上，王奉坤的手机铃声大作： “全都是泡沫，只一刹的花火……” 何磊抓起眼前的烟灰缸一把丢了过去： “泡嫩娘的沫！换了它！” 王奉坤一闪身躲开，赶紧按下了静音键，尴尬的举了举手机： “磊哥，是阿贵……” 第385章 清江村 何磊闻言骂道： “那还不特娘的接，开免提！” 王奉坤赶紧按下接听键，又打开免提，对着手机吐出一个字： “说。” 阿贵兴奋的声音传来： “坤哥，最新线索，二把头在吗，这次绝对……” 不等阿贵说完，何磊便开口道： “我就在这儿，说吧。” 阿贵赶紧改口道： “磊哥，我二姑夫县里修路，占了村里一片稻田，因为地里的晚稻再有半个来月就能开始收了，所以工程延期了……” “田埂空地上有片坟地，村里人提前给先人们迁坟，挖的乱糟糟的，浇灌渠的水流的到处都是，我二姑夫给他爷爷迁坟的时候，农用三轮陷住了……” “就近挖土填坑挡水的时候，挖出来好几块大青砖，就顺利带回家垫墙角了，我去看过了，就跟之前草甸子屯干活时挖到的墓砖一样，整不好是个汉墓……” 何磊眉头一皱，打断道： “修路的什么时候开工？” 阿贵回道： “估计再有个三五天吧，村里庄稼都收完了，地占得不多，拢共就十来户，坟也都迁完了，现在正是好时候。” 何磊站起身： “位置发过来，然后抓紧去村里张罗个落脚的地方，我们随后就到。” 阿贵答应道： “明白！” 挂断电话后，王奉坤看向何磊： “磊哥，要不我先过去看看，万一这小子又看走眼，你也省的白跑一趟……” 何磊拿起外套，咬牙说道： “白跑？再跑空，就给那小子埋了，奶奶的，真当我没脾气了。” …… 一个小时后，三辆车开进了阿贵的二姑夫所在的清江村。 按照阿贵描述的路线，车队拐到了村子西南角一个明显荒了有一段时间的民房前。 这座民房连个院子都没有，窗子上的玻璃没有一处是完整的，阿贵正抱着一扇门板，试图把它装回原处。 何磊见此情形，强压着心中怒火，下车上前说道： “别特么弄了，先去你说的地方看一眼，能干的话再回来折腾你这破烂。” 阿贵赶紧把门板立在一旁，尴尬道： “穷乡僻壤，对不住啊磊哥，时间紧，任务重，实在来不及找更好的地方，不过这边人少，村里人很少来这边，看到你们的车，他们也只会以为是修路的人过来勘测。” 何磊懒得听他这一套，摆摆手说道： “赶紧的吧。” 一行人沿着村后的小路走了七八分钟，便到了阿贵所说的位置。 何磊看着面前千疮百孔分布着几十个土坑的空地，嘬了下牙花子： “青砖在哪挖的？” 阿贵绕过一片泥泞地带，快跑几步，然后指着一个旁边看似随意放有三根稻草的土坑说道： “就在这儿，村里人迁完坟就没人再来这里了，那排树的补偿款也已经给过了，在村里往这边看，只能看到树，看不到咱们。” 王奉坤顺着阿贵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后说道： “白天挖的话，反倒好一些，晚上的话，灯光反倒会引人注意。” 何磊抬脚踢了踢一旁的土： “看见也没事，大大方方挖，村里人看见也以为咱们是修路的，修路的看见也以为咱们是迁坟的，畏手畏脚鬼鬼祟祟，反倒引人生疑……” 说完转头对跟来的几个骨干招呼道： “不是带着洛阳铲了么？过来探探土，捅到硬玩意儿，哥几个就发财，捅不到硬玩意儿的话……” 何磊说着将目光落在了阿贵身上，没再说下去。 阿贵认识那个眼神，之前在深州采石场，何磊用同样的目光看过那两个下出笼偷冷饭的哥们，打那以后，阿贵再没见过他们。 尽管是大白天，阿贵依旧觉得后背一阵发冷，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谨慎地看着何磊。 何磊见状笑了笑： “捅不到今晚阿贵得安排个场了，这几天一家人净陪着你瞎转悠，你不得表示表示？” 阿贵闻言赶紧赔笑： “那是，那是……” 这已经不是阿贵第一次后悔之前在酒桌上吹牛逼了。 或许是阿贵命不该绝，在地上出现了十几个洛阳铲探洞后，终于有人举着铲头走到了何磊身边，兴奋道： “二把头，你看，捅了块墓砖！” 何磊看了一眼卡在铲头内的那块青砖，嘴角一扬： “多深？” 那人转身看了看拆下来的套杆，稍作估算后说道： “六米多点。” 何磊点点头： “回去拿家伙，直接挖。” 话音刚落，阿贵怔怔看向远处，低声说了句： “坏了，他们村支书过来了！” 说罢朝远处那个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身影努了努嘴。 何磊闻言并未慌张，这种勾当他做过太多次： “没事，你们按计划行事，那老头交给我。” 说罢俯身抓起一把土，边捻边往村支书方向走去。 见何磊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村支书放慢脚步，试探性问道： “你们，是路政的同志吗？” 何磊很自然的跟身边几人说了句： “去拿工具吧，好好检测一下成分……” 说完把手中的土随手一扬，拍打几下，转头看向村支书： “对，老乡，这边就快开工了，现在倒没什么事儿，等机械设备都运过来以后，尽量不要往这边溜达，重工机械设备作业，不注意的话容易伤到。” 村支书明显松了口气，回应道： “这个我知道，我是清江村的支书，看你们过来准备施工，这才过来问问，放心，村里早就下过通知了，肯定全力配合你们工作。” 何磊笑笑，再次拍打几下手上尘土，伸过手去跟村支书握了握手： “书记你好，我也是看到这附近漫过水，修路这种事儿，地基很重要，土层处理不好，路面容易坏。” 村支书闻言连连点头： “对对对，这路一通开，村里人也方便，有什么需要配合工作的地方，你随时找我……” 何磊掏出手机： “好，书记，你给我留个电话，咱也省的来回跑耽误工夫。” 村支书一听赶紧报出手机号，见何磊把数字按完之后又补充一句： “我姓孙。” 何磊并没有把号拨出去，而是备注好清江村孙书记的字样后把手机揣了回去，回应道： “行，孙书记，我们得在天黑之前把勘测样本和基础数据做出来，有诉求的话我会直接联系你，这会儿就不多跟你聊了。” 孙书记识趣道： “好好好，那我就不耽误你们工作了……” 说完再次跟何磊握了握手，看了在土坑周围像模像样查看土质的几个人一眼，转身就要往村里走。 何磊看着孙书记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凶光，伸手摸向后腰别着的折叠匕首，迟疑片刻后，又缓缓松开了手。 第386章 偏财 何磊差遣回去取工具的几个人刚把东西整理好，一个骑着电动三轮车的货郎缓缓驶了过来。 经过几人身边时，货郎的目光快速略过几人背包，看到探出背包的工兵铲铲柄后，电动三轮车的车速明显变慢了。 “老乡，有废品卖吗？” 货郎开口问道。 何磊手下这几个人皆是粗人，只懂得挖坟掘土分钱快活，领头的大个子正了正背包，没好气道： “少在这儿瞎转悠，路政工事重地，赶紧滚蛋。” 货郎见状赶紧赔笑： “哎。” 说罢拧了一把电门，快速驶离。 在后视镜里看到大个子几人绕进小路后，货郎这才放慢车速，啐了一口道： “什么素质。” 转了个弯刚要吆喝几句，远远便看到了从另一侧走来的孙支书，货郎抬手打了个招呼，骑了过去。 隔三差五来村里转悠收货，货郎跟村里人很熟，自然也认得孙支书。 整个清江村，孙支书家里的纸箱酒瓶是最多的，算得上货郎的大客户。 “去哪啊孙支书，我捎你一段儿？” 货郎说着起身把身后的三轮车斗挡板往下一放，示意孙支书坐上去。 孙支书摆摆手： “不用了，我去趟村委会，没几步就到了。” 货郎点点头，朝刚刚绕进树林另一侧的几人扬了扬下巴，笑着打趣道： “这是上边来领导了，得安排晚宴吧，酒瓶子啥的就别收拾了，明早我来帮你打扫归拢。” 孙支书闻言也跟着笑了： “你这服务意识，收破烂白瞎了，不过这次啊你还真就没算对，那都是路政上的高干，除了学者就是教授，咱可请不动。” 货郎回想起刚才说话那几个人的德行，还有包里的工兵铲，诧异道： “文化人？真没看出来，张口闭口跟土匪差不多。” 毕竟孙支书也说了跟那些人并不认识，货郎的语气稍稍放肆起来。 “嗐，这大周末的跑咱这穷乡僻壤来加班，谁还没点怨气。” 孙支书解释道。 货郎像是想到了什么，试探性问道： “路政上的车，玻璃还整的漆黑，并且他们的车上也没看见有通行证之类的标识啊？” 在这之前，孙支书就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让货郎这么一说，不由得也犯起了嘀咕： “让你这么一说，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话说一半，又像是回过味来了： “我说，你操心事儿真多，好好收你的废品得了，后面路那么难走，除了路政上的，谁还会大车小辆跑咱这儿来瞎转悠。” 货郎眼珠子一转： “你说能不能是文物局的人？村里人迁坟把后边的地挖的像个莲蓬头，保不齐就有什么发现呢，县南张家屯的事儿你听说了没？全村拆迁，挖出座古墓啊！” 孙支书没好气道： “真挖出古董村里能这么消停？” 货郎嘿嘿一笑： “那是那是，真有这种好事儿指定瞒不过您，哎不说了，我再去转一圈，这空车回去，白瞎我充的电了……” 货郎话虽如此，心中却打起了别的算盘。 昨天货郎刚在赵老憨家收了些酒瓶子，他一眼便看到赵老憨家院子里堆酒瓶的地方多了几块青砖。 那砖一看就不是县里砖厂烧出来的，大了好几圈不说，颜色也暗的很。 货郎走街串巷收了近三十年破烂，平时断不了去县里废品店送废品，等待称重的时候免不了跟其他同行闲聊攀谈。 当然，还会遇上不少去废品站淘宝的人。 一来二去，货郎多少了解了一些行情，比如某些固定年份的旧报纸书刊，或是一些上了年月的盆盆罐罐，都有人高价收。 货郎也开始留意收来的东西，最近十多年，捡漏的活儿一共干成了三单。 前两单加一起，给家里盖了五间砖房。 第三单小了点，但买了这辆电动三轮车还有富余。 自从清江村开始迁坟，货郎来的明显勤了。 以前是每周来两次，现在是每天都得过来转一遭。 之所以跟孙支书提张家屯古墓的事儿，也是为了探探他的口风。 长此以往与废品站点上形形色色的“民间大手子”交流取经，货郎的嗅觉可开始变得敏锐起来。 之前偶遇的几人，跟孙支书口中的路政单位学者教授，好像并不沾边。 再加上清江村的迁坟，和赵老憨家中出现的青砖。 尤其是之前收走的酒瓶，那种啤酒赵老憨绝对不舍得买。 由此推断，这两天赵老憨家里来了贵人，紧接着清江村里就出现了奇怪的路政工作者，并且是直奔迁坟地点去的。 孙支书说的确实不错，只做收破烂的营生，白瞎货郎这人了。 货郎在村里转了几圈后就离开了，但他并没走远，而是去了邻村买了袋饼子，坐在三轮车上慢悠悠啃着，一直啃到天擦黑，这才绕进了清江村后边的小路。 在这个位置，那片树林可挡不住货郎的视线了。 那些个所谓的路政工作者，连个工作灯架子都没有，起起伏伏频繁出现消失的光，分明是头灯。 学者，教授，头灯，摸黑挖坑。 怎么想，怎么不对。 想到那群人的素质，货郎知道这都是些个惹不起的主儿。 但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儿子已经到了结婚的年龄，如果能有点偏财，自然是极好的。 电动三轮车没开灯，货郎把它停到了路边，然后摸进田边的小土沟里，小心地往那片满是坑洞的空地移动着。 在离施工现场不足二十米的位置，货郎缓缓爬出土沟，伏在地上竖起耳朵偷听他们的对话。 没人说话，但不断有人呼哧呼哧从坑里爬出来，往外倒土。 至此，货郎已经确信，这群人根本就不是什么路政工作者，他们是盗墓贼！ 正在货郎琢磨如何才能安全的分一杯羹时，那个熟悉的大个子的声音传了过来： “磊哥，通了，规模不大，就一个单墓室。” 紧接着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 “操，我当多大活儿呢，赶紧，能拿的全拿出来，尸体别弄坏了，也拖出来。” 货郎听傻了。 这群人，尸体也要？ 第387章 你也跟着去 之前货郎还打算等这群人走了，看看能不能打扫一下战场捡捡漏，现在看来，一根毛都不会给他剩的。 撤？ 货郎开始犹豫，但想到这种漏不是每天都碰得上的，就此放弃，难免有些不甘心。 正当货郎犯愁的时候，远处树林那边出现了两束手电筒的光亮，明显就是朝这块空地来的。 站在洞口处的人见状赶紧俯身对着洞中招呼道： “有人来了！” 很快，那个大个子的声音传来： “磊哥，眼瞅就完事了，现在怎么办？” 被唤作磊哥的人拍了拍身上的土，理了理衣服： “赶紧往外搬，动作快点，你跟我过去，咱们先给他们打发走。” 那个磊哥明显没有任何慌乱，大个子点了点头，随手抓起一截撬棍塞进了衣袖中。 货郎身子俯的更低了，心中暗暗祈祷着： “落下几件，落下几件……” …… 看到来人正是之前的孙支书，并且这次他还带了个身材挺高大的后生，何磊心中瞬间升起了一阵悔意。 之前该给这老家伙放倒的。 “那个，同志，我回去问了一下，咱路政上说是没派人过来，你们是哪个单位的？” 孙支书远远的就开口了。 估计是身边的后生在，底气挺足的，声音很大。 货郎伏在沟边听得真切，瞬间停止了祈祷，此刻他开始担心孙支书。 显然之前自己跟孙支书闲谈的话起了作用，孙支书已经起了疑心。 可这些挖坟盗墓连尸体都要搬走的人，又会是什么善茬子，黑灯瞎火在这荒地里，万一…… 那个磊哥笑着回应道： “老同志，你这觉悟还真高，我们隶属同一单位，但路政分支多了去了，等我们今晚报告上传，资料审查结束无误后他们才会过来开工。” 这套话明显不好使了。 孙支书停止了前进动作，晃了晃手中的手电筒，继续说道： “路政管理局的赵局长亲口说的，他可是一把手，但他说了今天没有任何相关任务，我这才过来问问，这样，领导，要不劳烦您给通个电话，我这也好配合工作……” 何磊一听，干脆对孙支书摆了摆手： “哎哟，我这临时加个班还加出来错了，得，老同志，您过来看看，看看我们的工作内容和进展，我这三两句话跟你说不清楚，没任务的话谁愿意饿着肚子跑这里黑灯瞎火的量土层啊。” 孙支书明显犹豫了，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后生。 那后生把手里拎着的铁锹往身前拿了拿，显然做好了防身准备。 何磊一看他们的架势，干脆侧身做了个请的动作，又给电话掏了出来： “来来来你看着我们工作，我给赵局长打电话，再让咱辖区派出所的人也过来协助一下，这下你放心了吧，哎，这里啥也没有，真弄不明白你在担心什么。” 说罢佯装拨号，举起手机后开始胡咧咧： “张所啊，你这样，我在你们辖区，清江村，后边的空地上搞勘测呢，村里支书信不过，劳烦你们出队人过来吧，嗯，行，好好好……” 孙支书来之前就想过，问不清楚就报警，现在看对方直接给辖区派出所的张所长打了电话，心中的顾虑明显打消了不少，对后生点了点头后，快步往这边走了过来。 何磊这种经验很丰富，开始挖坑的时候就已经查清楚了辖区派出所的所长姓什么，方便扯大旗胡诌的时候用，本以为墓的规模很小，速战速决不会有什么岔子的，没成想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见孙支书已经走过来，何磊也转过身，慢慢悠悠走向挖坑的位置，边走边摆弄手中手机： “老支书，你说吧，你是要听赵局长的指示，还是听咱县委书记的直接指示啊？” 何磊这一系列反应，孙支书已经开始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作了，他也不想太得罪眼前这个领导，赶紧开始打圆场： “领导，您怎么合适怎么来，我就一小村官，也是怕有什么岔子，您多担待……” 说话间，孙支书已经走到了跟何磊齐肩的位置。 何磊则笑着关掉了手机屏幕，对着前方的坑洞扬了扬手机： “老支书，你太多虑了，你看看，我们要是过来偷土偷树偷庄稼，总得开辆车进来吧，要不是设备电路有问题费了点时间，这会儿早就检测完走了……” 说罢指了指年轻后生手里的铁锹，对大个子说到： “正好，这又多把铁锹，咱们也借过来用用，把样土翻装好。” 后生哪能听明白什么样土不样土的，更不明白这些个压根弄不明白具体工作内容流程的‘路政人员’在搞什么，见孙支书没说什么，就把手中铁锹递了过去。 货郎听到这里，心中暗叫不妙，本想大喊制止，但眼瞅着铁锹已经到了大个子手里。 如果这个磊哥真要行凶，这么多人在这里，自己一旦暴露肯定也跑不了。 尤其此时几个人就站在不远处的坑洞口，货郎一动不敢动，大气也不敢出，生怕爬回土沟时身下的杂草声引起那些人的注意，更别提掏出手机打电话报警了。 何磊和孙支书他们此时已经到了洞前，指了指那个已经打好的盗洞说道： “老支书，你看这探洞，没任务谁来遭这罪？” 一旁的后生好奇的伸了伸头，然后便是砰的一声，紧接着一阵闷哼，后生一头栽进了盗洞。 孙支书一愣，刚要开口，嘴巴便被人从身后捂住，随后腰身一阵刺痛，很快便瘫软摔倒。 就这么一瞬间，俩人彻底没了动静。 “赶紧往外搬，你们仨回去开车，从村后主路绕过来，拉上东西赶紧走。” 何磊边说边把手中匕首在一旁土里来回蹭了几下。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阿贵此时声音有些发毛： “磊哥，要是村里人发现出了事儿，真等派出所的人来调查，村里人会不会通过我二姑夫找到我啊？” 何磊摆摆手： “你也跟着去，给你二姑夫拉上跟咱们一块走就是了。” 说罢转头看了大个子一眼。 大个子瞬间会意。 阿贵千恩万谢的点着头： “谢谢磊哥！” 刚转过身要走，又是砰的一声。 阿贵也闷哼一声栽倒在地。 第388章 狗皮膏药 “全都搬出来了是吧，给这仨熊货塞进去。” 何磊继续指挥着。 几个手下听令赶紧照做。 孙支书，年轻后生，阿贵，三具尸体被先后拖进了盗洞深处。 在何磊叮嘱下，那三个倒霉蛋全被在要害处补了刀，又被回填的土埋了个结实。 盗洞只回填了大半，然后被大致伪装成了遍布周围的同款坟坑。 村里人只会知道孙支书和他侄子失踪了，但绝对不会想到他们会被埋在已经迁移完毕的旧坟地里。 至于阿贵，就看他二姑夫有没有闲心思去惦记这个三五年都见不上一面的街溜子亲戚了。 入伙时何磊就叮嘱过所有像阿贵一般的手下，即使是跟亲爹亲妈，也不能提自己工作的任何相关细节。 小弟们很清楚高风险高回报的道理，再加上对何磊的惧怕，自然唯命是从。 所以何磊并不担心阿贵有没有可能跟他那个二姑夫透露过什么。 只要今晚把事情全部埋在这地底下，只需拖延一阵子，等真正的路政工程来了，基面一打，沥青一铺，谁能想到这路下面躺着三个倒霉蛋？ 此时伏在土沟里的货郎裤子已经不受控制的湿透了，有些勾当，想象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个磊哥人狠，手更狠，货郎知道一旦自己暴露，必死无疑。 但他的电动三轮车就停在村后主路的路边上。 如果这群人一会把车开到那里，看到自己的三轮车，会不会怀疑周围有目击者…… 货郎想过赶紧爬走，但此时周围太安静，连点风都没有，自己再怎么小心，周围杂草遍布，肯定会发出声响。 那个磊哥就站在那里，时不时往四周扫几眼，求生的欲望让尿都夹不住的货郎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 千万不要动，不要发出声音，等他们走了就好了…… 三轮车停在一堆杂草从旁，或许他们着急走，注意不到…… 老天爷保佑，这次让我安全回去，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动这种歪心思了，一定踏踏实实收我的废品…… 货郎的脸紧紧贴着土沟斜坡，何磊等人抬着东西从沟边路上走过时，脚步声清晰地传进货郎紧贴地面的左耳。 一步，一步，就如同踩着自己的太阳穴经过一般。 终于，脚步声彻底消失在了远处，周围再次变成了一片死寂，货郎壮着胆子缓缓起身，四下看了一眼后望向主路方向。 因为小道太窄车进不来，那群人的车就停在主路和小道的交叉口位置。 货郎的大脑飞速旋转着： 等他们走了去骑三轮，还是趁现在没人往村里跑？ 那个磊哥如此阴狠，如果看到了三轮，留下两个人猫在附近等自己回去，岂不是…… 想到这里，货郎一咬牙，三轮不要了！ 他不敢赌，毕竟跟小命比起来，一辆电动三轮车算不了什么。 货郎快速起身爬上小道，朝着村子的方向玩了命的开始奔跑。 裤子摩擦大腿不断传来的潮湿束缚感，总的来说是美好的，起码能证明自己小命还在…… …… 与此同时，深州市郊一条僻静的小路上，一辆漆黑的保姆车正在快速行驶。 后方约莫两百米开外，一辆黑色轿车跟保姆车保持着几乎同样的车速，就那么不远不近的一直跟着。 保姆车里坐着的，正是刘钊。 此时他已经来到了最后排的座位上，拧着身子捏着望远镜，透过后车窗看向那辆黑色轿车，咬牙说道： “妈的，甩不掉吗？” 驾驶位上的郭新宇额头上已经出现了细细的汗珠，眼睛不断看向后视镜，回答道： “他们的车子比咱们灵活太多，两次红灯卡位都被他们硬闯跟上来了，到现在都没有交警拦他，大概率是条子……” “放屁！” 刘钊怒不可遏道： “条子跟这么明显的话早就有别的警车围追堵截了！” 郭新宇闻言没再说什么，只能把油门继续往下踩了踩。 后车也加快了速度，显然他们有足够的能力追上来，只是他们没那么做，就只是像个狗皮膏药一般紧紧黏在刘钊的保姆车后。 “前边有个t字路口，右转，两公里左右有栋烂尾楼，先去那！” 刘钊再次指挥道。 “明白。” 郭新宇答应一声，赶紧照做。 刘钊缓缓放下望远镜，眉头紧锁。 后车的前排坐着两个人，皆是西装革履，但看不清面孔。 他们已经跟了半个多小时，从他们的举动来看，好像根本不在乎自己有没有发现他们。 当然，也有可能是故意让自己注意到的。 全程保持稳定距离，无疑是在秀肌肉。 但他们究竟是什么人，目的又是什么？ 刘钊眉头皱的更紧了。 车牌每天都会换，他们没理由认识自己的车，尤其自己在深州一直是低调行事，即便需要出面，也会经过细致的乔装，应该不会有什么人能认出自己。 绝不能把自己的藏身住处暴露给这些人，既然甩不掉，那就去烂尾楼，解决掉他们！ 刘钊如此想着，从扶手盒里摸出一个烟盒大小的电击器，放进了外套右兜，紧接着又在手盒里扒拉几下，拿出一个打火机，迎着前方透进来的路灯光线缓缓举起。 看到内部的液体液面还有近一半，刘钊拨了拨一旁的微小弹片，收进了左兜。 这是特制的防身用品，外形看起来就是个打火机，但是当按下打火机按键时，小孔中并不会出现火苗，而是会出现一条细细的液柱，压力充足，直接能往上涌起二十多公分高。 这样不论是给对方点烟，还是对方拿走自己使用，那道特制液体形成水柱会直直冲向对方的鼻孔。 比那种直接朝脸喷的防狼喷雾精准强悍的不是一星半点。 当然了，这种阴险的小玩意儿刘钊多的是，一般情况下，有郭新宇在，这些玩意儿基本派不上用场。 但这次不同，对方是谁，有几个人，目的是什么，刘钊一概不知。 他唯一知道的，是今天根本躲不过，必须跟对方碰一碰了。 第389章 我有麻烦了 从路口拐弯后，郭新宇猛踩油门，直直奔向刘钊所说的那处烂尾楼前的空地。 “穿过去！” 刘钊指了指建筑最北头高起一截的结构框架，郭新宇猛打方向照做。 那是一个未完工的通道，应该是通往后方建筑的。 这地儿刘钊也没来过，建筑后面是什么状况他也不清楚，但起码更隐蔽，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能多个遮挡。 保姆车疾驰穿过通道后，郭新宇傻眼了，猛地一个飘移把车身稳住，下意识说道： “怎，怎么还有老外？” 刘钊也懵了，建筑后方空地上停了两辆车，一个金发碧眼的大波浪女人就站在其中一辆车后，双手环胸，看着刘钊的车皱起了眉头。 不等刘钊说什么，空地另外一侧的半成品建筑中迅速走出三个身影，一脸警惕的看向这边。 刘钊又是一愣，那三个人里同样还有两个鼻梁高耸的老外，但中间站着的华夏人，刘钊认识。 那正是深州创新生物科技研究院的院长，陈文。 他在这干什么？ 管他呢，好歹同过船，有力不借大傻子。 刘钊如此想着，刚要下车打招呼，那辆一直尾随的黑色轿车呼啸着冲了进来。 一个潇洒的漂移，黑色轿车停在了刘钊的保姆车旁边，他们好像料到了刘钊忽然跑到这个地方来肯定是有支援，只是没想到会是老外。 刘钊大脑飞速旋转片刻，然后迅速拉开车门，对着不远处的陈文喊了句： “帮个忙，我有麻烦了！” 说完快速朝陈文那边跑去。 郭新宇见状也赶紧跟着下车，刚要跟过去，黑色轿车上下来一个人，一把扣住了郭新宇的肩膀。 这力道，明显是个练家子。 郭新宇本能的低身卸力，反手就要回击，但拳头刚刚举起，就停在了空中。 一个冰凉的筒状硬物已经顶在了眉心处。 黑色轿车的驾驶员也拉开了车门，看了郭新宇一眼后，转头对着一脸惊愕却还在慢慢向陈文那边退的刘钊说道： “太保先生，请跟我们走一趟，不会有任何人受到伤害。” “你，你们是什么人？” 刘钊确实慌了。 能拿出枪的有两种人。 一种是官家，得躲。 另外一种，只会是更加惹不起的人。 “恕我不能告知，到地方你自然就清楚了。” 驾驶员的语气依旧平淡，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刘钊转过头，向陈文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不料陈文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转身跟身边的老外轻声嘀咕几句，便径直走向自己的车，边走边说道： “我们只是就近找个地方方便一下，各位请自便。” 驾驶员显然也不想节外生枝，轻轻点了下头，再次对刘钊挥了挥手： “请吧。” 刘钊看着陈文的背影，心中把他全家问候了个遍。 但也只能骂骂泄愤，他们之间脆弱的合作关系本就是因利而聚，无利就散的那种。 可眼前这两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头，自己几乎不露面，怎么可能惹上他们？ 他们称呼自己太保，定然是圈里人。 可圈里需要露脸的事情刘钊更是没亲自做过！ 除了…… 位召兴和杨柯那边，再就是…… 易宝斋？！ 刘钊瞬间捋顺了思绪，看着那个驾驶员问道： “你们是……”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便是闷闷的两声低啸。 驾驶员和之前把枪抵在郭新宇头上的那个西装男应声到底，再没了动静。 刘钊猛地转头看向陈文： “你……” 陈文冷冷一笑： “太保，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刘钊傻眼了，他迅速回想起了之前躲在陈文车里以刀威胁交易时的场景。 威胁成功时，刘钊以为陈文只是个怕死又爱搞点收藏的海归。 交易成功并且收到海外汇款时，刘钊以为陈文或许还是个背地里搞点走私文物勾当的商人。 曾几何时，刘钊还打算利用陈文的路子和杨柯的手段玩一把黑吃黑然后踏踏实实退休的。 现在看来，这个陈文才是深藏不露，对他只能利用，玩别的太冒险。 “大恩不言谢，以后我再有东西，先给你看，价钱由你来定。” 刘钊开始故作镇定，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露怯，危险已经解除，不能再失了气场和体面，不然刚说的这句话，就没什么含金量了。 “哦？好大一张饼啊，那我问问你，太保，你真名叫什么？” 陈文脸上挂着不屑。 他根本无意救这个太保，只是这几个人忽然闯到这里来，一旦有什么岔子，容易坏他的大事。 如果按照金发女的做派，这几个人都得死。 陈文之所以叮嘱那两个老外留他们活口，也只是为了方便后续派些用场。 毕竟，这是盗墓圈里鼎鼎有名的大行家，太保。 “事到如今，我也不必对你隐瞒，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刘国栋。” 刘钊一脸认真的说起了谎。 陈文的表情不对劲，他不能说实话。 “国之栋梁，不错不错，那刘兄，我再问问你，这两个人，为什么追你？” 陈文脸上出现了一丝笑意。 “这个，我现在也没弄清楚，毕竟我……” 刘钊话说一半，再次被沉闷的低啸声打断，一旁的郭新宇噗通一声瘫倒在地。 他的脸上，还挂着中弹前的惊愕表情，双目圆睁，无神的看向前方，右侧眉骨上方的圆洞内，殷殷渗着血。 刘钊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郭新宇跟了自己很久了，他只是一枚棋子，随时都可以牺牲抛弃。 但也只能是被刘钊抛弃。 眼下的形势，刘钊根本没有资格行棋，因为陈文已经把棋盘给掀了。 “刘兄，还要藏着掖着吗？你是聪明人，现在这里有三具尸体，而你是目击者，你得给我个让你走的理由。” 陈文说着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我很赶时间的。” “易宝斋，他们是易宝斋的人，就是恒升金融，咱们在那里做过交易的，我也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他们忽然开始四处找我……” 刘钊赶紧回答着，但他确实只知道这些。 “好了，刘兄，你既然是太保，挖坑打洞肯定很在行，帮个忙，把他们埋了吧。” 陈文说着拉开车门，抽出一根工兵铲，丢到了刘钊脚下。 第390章 关系 深州市郊海景别墅区。 姜老爷子坐在书房里，爱不释手的把玩着那枚墨染先生送的玉琀，口中默默呢喃： “君子之交淡如水……” 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钟，这才发现已经九点多了。 “怪了……” 姜老爷子嘀咕着放下玉琀，转身点了几下鼠标，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张深州市区的地图，地图上有五个轻微闪烁的红点。 鼠标箭头每悬停在一处红点上，就会显示出一串车牌号。 这其中也包括姜淮和美雅的车。 切换三次后，姜老爷子缓缓皱起了眉头。 被安排出去寻找太保下落的那辆车，已经两个多小时没动了。 即使没有收获，他们也会在每天八点钟之前汇报当天的工作情况，以便姜老爷子进行下一步指示。 姜老爷子拿起手机，快速拨了一串号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冰冷的提示音之下，姜老爷子按下挂断，缓缓站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 望着远处迷人的海滩夜景，姜老爷子久久没有挪动位置。 就这么过了十多分钟，他再次尝试拨打电话。 依旧是无法接通。 姜老爷子转身推开房门，对站在门口的大个子说道： “你去趟市南，渔场区那个三角岔道附近，找找13号车，我等你消息。” 大个子点点头： “好的姜总。” 说罢迅速转身离开。 二十多分钟后，大个子的电话打了回来。 13号车找到了，翻进了山道旁的石沟里，车上的两个人早已没了踪影。 “把车拖回来，人不用找了。” 姜老爷子说完便挂断了电话，转身缓缓坐到沙发里，食指和中指极有规律的在扶手上轻轻敲打着。 片刻后，眼神猛地变得锋利： “是我太小看你了。” 随后掏出手机，打给了儿子姜淮： “小淮，太保之前在店里的交易，有哪一单是走的委托？” 姜淮冷不丁接到父亲这么一通电话，自然知道这不会是小事儿，赶紧回了句： “爸，最近几单几乎全是走的委托，您稍等我把单子找出来……” 说罢便对身旁的美雅说道： “太保的单子，爸要看……” 姜老爷子闻言补了一句： “把买卖的另一方信息整理出来，发给我。” 姜淮一愣，回答道： “爸，就俩人，一个咱白天见过，就是您那位朋友的徒弟，杨柯，另外一个是深州生物创新研究院的院长陈文，除了跟他俩的交易是单纯走手续过委托，其他的都是咱们收走自卖的。” 姜老爷子眼睛一眯： “那个海归？” 姜淮回应： “对，您还为这事儿训斥过我……” 姜老爷子大脑飞速旋转的着，最后问了一句： “张德高送来的干尸就是陈文买走的对吧？” 姜淮回答： “对，还有个事儿没来得及跟您说，陈文也有走货的路子，跑海外，他也在收东西，货款也是走海外账户……” 不等姜淮说完，姜老爷子便打断道： “这事儿我早就提醒过你，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跟杨柯关系处的不错对吧，你现在去问问他，他跟太保究竟是什么关系。” 姜淮一听有些懵，但还是答应道： “好的爸，我现在问。” …… 墨染先生，老鱼，余晖，此时正围坐在书桌前研究着眼前那双可以在水上行走的怪鞋，老鱼一看来电话的是姜淮，便按下了免提键： “姜淮啊，什么指示？” 电话那边的姜淮语气明显有些为难，嗯啊几声后开口道： “啊，是这样啊杨哥，那个，我想问问，你跟那个太保究竟是什么关系啊？” 此话一出，电话这边三人同时一怔。 老鱼向墨染先生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墨染先生则皱了皱眉，伸出手掌平放下压，示意稳住，先问问怎么回事。 老鱼之前跟姜淮聊了很多，但从未向他透露过自己跟刘钊的过往，甚至聊天时也只字未提刘钊的姓名，全程以太保二字代替。 他能忽然打这个电话过来问，肯定是知道了些什么。 从饭局回来的时候，墨染先生也表示过不会跟姜老爷子讲起这一段关系，没成想这一天还没过，姜淮就打电话过来开始追问了。 “啊？之前我俩有过几次交易，都是经过你的手，可是连面都没见呢啊，姜淮，你怎么会忽然问这个？” 电话就摆在那里，老鱼短时间也想不到太好的言辞，只能先探探对方的口风。 一旁的墨染先生则继续皱着眉头。 “是这样，其实易宝斋一直在找他，想把黑卡收回来，这事儿我也跟你提过，事情的具体进度我不清楚，只是……” 姜淮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说辞，想到今天老爷子在饭局上对墨染先生和余晖的态度，既然两家关系能好到这个份上，干脆就直接说了出来： “我爸刚才给我打电话让我问问你，我也不敢多问缘由。” 听到这里，墨染先生的眉头瞬间松开，轻轻叹了口气后，对老鱼扬了扬手。 老鱼看明白了，师父的意思是： 告诉他吧。 姜淮直来直去没藏着掖着，再加上两家这种世交的关系，这事儿倒也没必要继续隐瞒。 墨染先生只是不想让姜老爷子误以为自己在帮忙求情，但姜老爷子能主动打问，定然是寻找刘钊的事情有了眉目。 甚至有可能已经给那兔崽子揪住了。 老鱼也看得出师父的无奈和为难，稍加思索后回答道： “姜淮，事到如今我也没必要瞒着你了，他是我之前同门的师兄，但我们并不一路，这么多年也没有交集，后来是他主动给我打过几次电话，要收我的东西，这才找到了你那里。” “啊？！” 姜淮一听明显有些震惊。 好家伙，这段儿之前杨柯从没跟自己提过，要不是自家老爷子跟他师父这层关系，这事儿杨柯怕是永远都不会跟自己讲了。 姜淮本想接一句： “杨哥啊，你咋不早说……” 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毕竟早之前关系不到位，不说也是正常。 杨柯啊杨柯…… 你真是条老鱼…… …… 此时的刘钊刚刚完成了挖坑埋尸的任务，一身大汗又被小风一吹，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他把工兵铲一放，转头看向帮忙照明全程开着车灯正对自己的陈文，心中暗道不妙： “坏了，这鳖孙，该不会全程录着像呢吧？” 第391章 废话真多 陈文依旧没有邀请刘钊上车的意思，就那么静静坐在车里看着杵在前方怔怔望向这边的刘钊。 那辆黑色轿车已经被两个老外开走处理，在他们回来之前，陈文打算就先这么晾着太保。 坐在副驾驶的金发女郎用蹩脚的华夏语说道： “确定要留着他吗？” 陈文点点头： “这家伙比谁都见不得光，后续行动他能派的上用场。” 金发女郎一脸不屑道： “挖个坑，就累成那副样子，他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陈文笑笑： “上了岁数而已，这可是太保，华夏盗墓圈里也算有一号，上面不派你们来的话，或许我还要跟他合作很长一段时间，不过现在不需要了……” 陈文说着看了一眼刚刚保存好的录像，继续说道： “这次任务，刚好可以榨干他的剩余价值，根据你带来的信息，在深州我找不到第三个可以帮得上咱们的人。” 金发女郎闻言一愣，诧异道： “第二个是谁？” 陈文眼睛微微一眯： “老鱼，一个古玩圈的二道贩子，不过我可以肯定，他的手绝对不干净，这段时间以来深州出现的好货都跟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金发女郎再次露出不屑： “陈先生，不要弄巧成拙，我们来这里，是为了古赤蚺，没必要跟这些低端的盗墓贼为伍。” 陈文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 “莉莉丝小姐，无意冒犯，但你还是不了解他们这个圈子，深州前阵子出现的活体剑齿虎，就是从古墓里弄出来的……” “你口中这些所谓的低端盗墓贼，见过的稀有生物种类不比一般探险队成员少，只是他们不懂这些生物的价值，何况……” 说到这里，陈文转头看向之前勘测过的泵房方向，继续说道： “老板还提过，让我们在深州探寻一下归藏文明的渊源，以老板的学识和能力，提出这个要求，绝对不会是空穴来风吧？” 被称作莉莉丝的金发女郎双手环胸，眉毛微微一挑： “那倒是，boss这么讲，八成是已经确定那个所谓的文明渊源就在这一带。” 陈文把手机缓缓揣进裤兜，回答道： “到哪里都得找向导，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狼狈的观山太保，能让咱们事半功倍。” 说罢拉开车门，对着车前的刘钊招呼道： “上车歇会儿吧，他们来了咱就走。” 刘钊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但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拍打几下裤脚和衣袖上的灰土，径直上了车。 见后座上的刘钊一直不吭声，陈文笑着转过身问道： “太保，你不好奇吗？” 刘钊故作镇定道： “没什么可好奇的，挖坑埋尸，也算是我的投名状了，不论如何，今天你救了我，需要我做什么，开口讲便是。” 陈文听完装模作样的拍了拍手： “很好，我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如今我也不绕弯子了，刘国栋，你以关山太保自居，又在深州转悠了有一阵子了，不知道归藏二字，听起来有没有一丝丝耳熟？” 刘钊闻言一愣，大脑飞速运转着。 归藏？ 归藏古国？ 他是怎么知道的？ 难不成他收到了某一枚龟甲？ 并且破解了译文？？ 自己该怎么回答？ 如实相告说自己只知道一点但现在毫无头绪？ 不行，那样显得自己没有丝毫利用价值，更没有份量了。 但也不能胡诌，毕竟这个陈文有枪，并且毫不犹豫就会杀人，真赶鸭子上架让自己去指路，那就更麻烦了。 “这个，倒是略有耳闻，但只能算是一知半解，不算成熟。” 刘钊回答的很严谨。 不算成熟的意思是还达不到分金定穴指定古墓位置的程度，一知半解虽是实话，但更想装作是谦虚。 刘钊的话，陈文肯定不能全信，继续试探道： “哦？那方不方便把你那一知半解的不成熟信息分享一下，让我也长长见识？” 刘钊自然明白，必须得说点什么，才能让对方感觉自己不是在胡编乱造。 好在之前让于江在考古队内部搞出不少消息，尤其是龟甲译文的内容，只需把这其中的信息稍微露出一小部分，就能证明自己没有胡扯。 当然了，前提是陈文确实掌握了一部分真实的信息，那才对的上号。 事到如今，只要陈文不乱来，跟谁合作都无所谓了，只要能尽快做成一件事，搞一笔钱，远走高飞才是王道。 “归藏文明是一个上古时期的古国，现有资料表明，遗址应该就在深州省内，陈院长，你对这个感兴趣？” 刘钊好像说了，又好像没说。 不等陈文开口，金发女郎莉莉丝开口了： “废话真多。” 说完不知从哪摸出一把精致的手枪，然后开始检查弹夹和保险。 这架势远比直接抵在刘钊头上委婉的多，但震慑力是相同的。 挖坑的时候，刘钊已经捋明白了，陈文忽然一改往日儒雅的文弱书生形象果断开枪杀人，原因只有一个。 他们出现在这个破败的旧建筑里绝非偶然，并且建筑中的秘密值得他铤而走险。 郭新宇的死也让刘钊明白一件事，陈文不是在救刘钊，而是在消除隐患。 之所以没把刘钊一块杀了，绝对不是留他帮忙挖坑埋尸这么简单，不然不等坑填上，自己也得躺进去。 同行的几个老外都有枪，再加上此时陈文提到的归藏文明…… 八成是陈文背后的海外势力也瞄上了归藏国的古墓。 刘钊心中一阵苦楚，跟杨柯耍心眼套信息八字还没一撇，又冒出来这么一群硬茬儿…… 他开始后悔主动接近陈文，但为时已晚。 看陈文的架势，即使暂时不会伤害自己，却也没打算放自己走。 刚脱虎口，又入狼窝，太难了。 见金发女郎已经整理好手枪，已经转过身来准备下一步更直观的威胁动作，刘钊赶忙开口道： “不准确的信息说出来只会误事，我也是想确认一下咱们的目标是否相同，如果是的话，大家一起研究啊……” 陈文伸手压住莉莉丝刚举起的手枪，面无表情的看着刘钊问道： “你能找到归藏文明的遗址吗？只需要回答能，或者不能。” 刘钊想都没想，干脆的回答道： “能，肯定能！” 第392章 也不对劲 上午九点半，老鱼的车停到了大同古玩商行门口。 小白比之前勤快了不少，这会儿刚擦完店里的门窗玻璃，正拿着两块刚洗好的抹布在门口准备晾晒。 见到老鱼，小白很兴奋，招呼道： “鱼哥，你可算来了，中午吃炒鸡啊？我现在订上。” 老鱼嗯啊答应着，问了句： “成，美琪昨天没过来？” “没有，这几天就我一个人单崩，我给他打电话，喊他来一起。” 小白说着掏出手机，快速拨着号。 老鱼没再说什么，快步走进了店里。 短短几个月时间，店里自然还是老样子，只是店里几个人之间的关系，早已发生了巨变。 美琪不再是简单的开店合作伙伴，小白也不再是那个可以信赖的爱徒。 刚冲好茶，老鱼手机响了，是灯泡。 “鱼哥，你在店里吗？” 听灯泡那边的声音，应该是在车里。 “嗯啊，刚坐下。” 老鱼回答道。 “好，我马上到。” 灯泡说完便把电话挂了。 不到一分钟，门外便传来了小白跟灯泡打招呼的声音，紧接着便是推门声。 老鱼从屏风后走出来，看着灯泡问道： “合着打电话的时候你就在路边？” 灯泡点点头，一脸郑重的说道： “鱼哥，我有点事，得跟你当面说，不知道这会儿……” 灯泡说着头没转，但眼睛稍稍往一旁小白的方向瞟了瞟。 老鱼瞬间会意，回答道： “方便，这会儿正好没事，来来，进屋说吧。” 说完起身走向了不远处的暗门。 小白见状也要跟进来，老鱼却对他摆了摆手： “你不订了鸡么？打电话加两碗米饭，完事儿看着店，我跟灯泡兄弟说点事，没特殊情况的话别进来招呼我们。” 小白闻言一愣，心中升起一阵失落后，却不得不点了点头。 换做以前，老鱼商量什么事儿都不会背着自己的…… 是因为之前要工资的原因吗？ 得，老板跟员工，关系明确点更好。 进了暗室，灯泡刚坐下，便迫不及待开口道： “鱼哥，太保的事儿听说了吗？” 老鱼一怔： “太保？什么事儿？” 灯泡脸上浮现出一丝诧异： “你还没听说？圈里出悬赏了，提供太保信息者奖励十万，直接或者间接帮忙找到人的奖励一百万。” 老鱼心中一紧，猛地想起昨晚姜淮的那通电话。 这悬赏，八成是从易宝斋出来的。 灯泡着急忙慌来就位说这事儿？ 老鱼心中升起一丝诧异，脸上依旧是那副毫不知情的模样： “前两天不是找船长出海玩了一圈么，这事儿我还真没听说，悬赏是哪里出的？” 灯泡摇了摇头： “不知道，只有一个虚拟电话号，圈里有头有脸的几个老板都接到电话了，是同一个号码，这事儿绝对假不了。” 老鱼点点头： “看来是惹到了什么人，这倒不奇怪，手底下尽是何磊那种货色，保不齐哪天就踢到铁板。” 话刚说完，老鱼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心念一转，掏出手机摆弄几下后问道： “电话是不是昨天打的啊？” 灯泡稍稍迟疑片刻后回应道： “不确定，我也是今早才听到消息。” 老鱼回答道： “得，也给我打过，不过这种虚拟号多半是广告推销之类，我没接……” 说完老鱼话锋一转，反问道： “咱们跟那个太保又没什么交集，悬赏再高也跟咱们没关系，你这火急火燎的来就为了这事儿啊？” “当然啊，鱼哥，我记得之前帮你散野信儿的时候招来了何磊，我以为你们之间有什么往来，这不赶紧过来提醒你一下，跟他们保持一下距离免得惹上麻烦么。” 灯泡解释道。 老鱼笑着点了点头： “你说那事儿啊，不小心收错了东西而已，交行价匀回去，事儿也就翻篇了。” 灯泡释然道： “那就好，是我多虑了，鱼哥高瞻远瞩，怎么可能跟那群干土活儿的扯一块拎不清楚，不过话说回来……” 说到这里，灯泡神秘一笑，继续说道： “鱼哥，你认识那种手段高明的干土活儿的人吗？” 老鱼摇摇头： “这个真没接触过，你这平时除了木头什么古玩都不碰的人，怎么忽然问起来这个了？” 灯泡赶紧摆摆手： “话赶话说到这儿了，就是随口一问。” 老鱼明显察觉到了异常，或许这随口一问才是灯泡专程过来的真实目的。 想到这里，老鱼缓缓站起身说道： “我还寻思有什么别的事儿呢，那咱俩也别在这里憋着了，走走走出去喝茶。” 灯泡脸上闪过一丝失落，但还是笑着点点头，起身走出了暗室。 两杯茶水喝完，尽管已经快到饭点，灯泡还是找了个借口离开了，老鱼只是起身送了送他，并没有跟出店铺。 隔着玻璃看着灯泡的背影，老鱼的神色慢慢变得凝重。 灯泡，也不对劲。 “美琪也不来，灯泡也不留下吃饭，我这还多要了几个炒菜……” 小白嘀咕道。 老鱼闻言问了句： “美琪不过来？那小子忙什么去了？” 小白耸耸肩： “他跟孙振鹏在一块呢，说是去定制什么皮具，俩人就在外面吃了，下午没准能过来玩会儿。” 老鱼笑笑： “得，咱俩吃吧，更清净。” 话音刚落，宋晴推门走了进来： “舅舅，看到你车在门口，我就知道你在店里。” 老鱼刚要开口，看到紧跟宋晴进来手里还大包小包的余晖后一愣： “你俩这是？” 余晖回答道： “叔，我俩正好路过，这是宋阿姨让宋晴给你带的东西。” 小白见状起身说道： “正好，我订了炒鸡，还有几个炒菜，一会儿就送到了，咱一块吃吧。” 宋晴摆摆手： “不了，你们吃吧，我跟余晖出去吃。” 老鱼对余晖说道： “那你把这东西拿回家，正好给你外公买点饭回去，他一个人……” 余晖笑笑： “我给外公买好饭才出来的。” 老鱼叹口气道： “行吧，出去玩会早点回家，你外公一个人……” 话说一半，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赶紧急转弯道： “那什么，吃过饭我早些回去就是了，你俩玩儿去吧，不用着急回家。” 老鱼本想说不回家也行但是记得报个平安的，但作为一个长辈，这话终究没说出口。 宋晴嘀咕道： “神经兮兮的……” 第393章 相亲 从大同古玩商行出来，宋晴开着车，载着余晖直奔她所说的那家超级好吃的烤鱼店。 等到了地方，余晖才发现这家烤鱼店就在他和孙振鹏制作皮具的那条潮玩街上。 深州的冬天即将来临，余晖细心地发现宋晴刚上车时双手都不怎么握方向盘，明显是因为方向盘有些凉。 余晖问宋晴为什么不弄个方向盘套，宋晴则回答说选不到喜欢的，就一直那么空着，反正有方向盘加热，稍微等一会儿就好了。 时至今日，两人的关系早就默默升温，余晖看似随意的问了句： “以你美术专业的眼光来看，什么样的才算喜欢？” 宋晴大眼睛眨了眨，认真回答道： “那种翻毛皮的材质就不错，只是单一颜色的太死板，我之前试过自己缝制拼色的，但是皮具制作真的是门学问，处理不好接缝看起来很粗糙笨重，就这么一直搁置了……” 余晖闻言嘴角一勾： “一会儿吃过饭，我带你去个地方定做一款，你只需要把所有的想法告诉老板，保证完全符合你的心意。” 宋晴把车缓缓停好： “那我倒要看看你说的是个什么地方。” …… 烤鱼店生意很好，此时只剩离门口不远的唯一一个卡座，两人刚点完单，宋晴的手机就响了。 宋晴瞅了一眼，索性按下了免提键，扬声器里传来了素秋的声音： “臭丫头，周末不来找我玩不说，吃鱼都不喊我？” 余晖闻言一愣，下意识向周围看去，最后终于在角落一个卡座里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她的对面还坐着一个瘦瘦的男生，看年纪应该跟余晖差不多。 他们的桌上，还有一束鲜花。 宋晴抓起手机，顺着余晖的视线看去，嘴上依旧没服软： “还好意思说我，你比我来得早，这都吃上了，竟然也不喊我，啧啧啧，鲜花哟，可不是咱俩闺蜜情这种塑料材质……” 余晖一头黑线，之前怎么没发现宋晴如此伶牙俐齿，小声说了句： “看起来像是在相亲……” 宋晴闻言立马重复道： “你不会又在相亲吧？” 电话瞬间被挂断，通话声戛然而止，再看素秋，她已经抱着手机开始快速打字了。 很快，宋晴手机信息提示音响起，宋晴划动几下屏幕，看着手机上的字，捂着嘴开始笑。 余晖自然不会去窥屏偷看女孩子之间的悄悄话，不料宋晴笑着把手机屏幕举到了余晖面前。 屏幕上赫然是两人的聊天记录，最新一条只有六个字： “例行家族任务。” 宋晴收回手机，快速回复几句后便放下手机，低声对余晖说道： “素秋一直在被催婚，这应该是今年第二十次相亲了。” 余晖愕然，刚要说什么，身后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哎哎哎，不用等了，晖哥！晖哥！” 余晖头皮一阵发麻。 果然，是背着个棒球包的李美琪，旁边杵着的正是一脸期待的孙振鹏。 不等余晖说什么，李美琪已经跑到了近前，看到宋晴后一咧嘴，露出半颗小虎牙道： “宋姐，真巧，真巧，我俩也不想当电灯泡儿，但这会儿人满为患，咱拼一桌成不，我请客，我请客。” 宋晴缓缓起身，拿起自己的包和手机，让出自己的位置，又转到了余晖身边坐下： “谁请不一样，你俩坐对面吧。” 李美琪麻利的坐下，对一旁的孙振鹏说道： “得嘞，还得是我宋姐，鹏哥，别愣着了，赶紧坐。” 孙振鹏一脸坏笑的看着余晖，说了句： “对不住，影响你们二人世界了。” 余晖没接茬，看了一眼李美琪小心翼翼放下的棒球包问道： “你们去皮具店了？” 李美琪点点头： “嗯呢，如虎添翼，下周来取。” 宋晴则指了指菜单： “你们再点点吧。” 孙振鹏没接菜单，而是直勾勾看向远处。 此时一位全身所有特征都长在孙振鹏审美上的美女，正抱着一束鲜红的玫瑰花朝他走来。 不论是那美女的目光所指，还是行走方向，显然就是直奔自己来的！ 太突然了，这太突然了！ 孙振鹏的呼吸节拍彻底乱了，那女的已经开始笑了！ 她在朝自己笑！ 怎么办？！怎么应对？！ 孙振鹏猛掐自己大腿，咬着牙在心中叮嘱自己： “孙振鹏！稳住！不要乱！注意你的风度！” 美女走到自己面前果然停住了，原本充斥着烤鱼香的空气中瞬间多出一丝令人神往的清新香气，孙振鹏已经快要晕过去了。 “好你个宋晴，上次我就说过你俩指定是一伙的，今天让我抓了现行，看你还怎么抵赖。” 女人话一出口，孙振鹏的心率瞬间正常了几分。 还好没做出什么出格举动…… 坏消息，这美女不是奔自己来的。 好消息，这美女是宋晴的朋友。 近水楼台先得月，好哥们女朋友的好朋友，发展友谊的成功率是陌生女孩的十倍，不对，一百倍！ “你少来，你那相亲对象呢？刚才还看你们聊的好好的，怎么他先走了？” 宋晴开口问道。 素秋往窗外看了一眼，见相亲对象已经开车离开，俯身将手中花束丢进了桌边的垃圾桶，继而开口道： “我也是实在受不了我妈唠叨才来的，海归男，优越的不得了，吃个烤鱼还用刀叉，恶心死了。” 说罢推了推宋晴肩膀： “往里靠一靠。” 宋晴笑着问了句： “你一口没吃？” 说完自然地往余晖身边移过去，给素秋腾出个位置。 素秋点点头，优雅的坐下后，看着孙振鹏问道： “咱们见过吗？” 孙振鹏一愣，猛地摇头，没摇几下便发觉自己的举动好像有些呆逼，赶紧停住说了句： “没见过。” 素秋嗯了一声： “你那么盯着我，我还以为是去过我店里客人。” 一旁的李美琪吞咽一下口水，问了句： “姐，你开什么店的啊？” 素秋大方的自我介绍道： “逸然书法培训，素秋。” 李美琪一听赶紧回应道： “大同古玩商行，李美琪。” 孙振鹏一听，美琪这小子不对劲，自己肯定不能落了下风，下意识开口道： “国家考古，孙振鹏。” 宋晴一看眼前这俩人的架势，实在没忍住，捂嘴笑起来。 余晖则再次敲了敲菜单说道： “点菜吧两位大佬。” 第394章 你可真膈应 孙振鹏这辈子都没如此优雅的完成过一次进餐。 这期间，仅剩的一丝理智遏制住了他无数次给素秋夹菜的冲动。 孙振鹏深知在这种级别的女孩面前如果表现的太过屌丝，一定会被直接归类进她口中所说的那种“恶心死了”的人的行列，所以吃饭的过程中，孙振鹏真的做到了沉默是金，直到素秋接了一个店员打过来的电话。 大概就是店里来了一位学生家长，抱怨说孩子是来学书法的，不是来考古的，天天临摹甲骨文有什么用之类。 素秋让学生家长接了电话，然后很有耐心的讲述了楷书和甲骨文的渊源，临摹甲骨文也是为了让学生根据自己的理解写出专属于自己的字风。 电话挂断后，宋晴开玩笑问素秋这是什么行业忽悠话术，不等素秋回答，一直等待时机的孙振鹏开口了。 毕竟在考古队里跟着位召兴，研究最多的就是各种字体，位召兴没少讲过甲骨文对后世字体演变的影响。 “把甲骨文的笔画技巧吃透，就能掌握篆书的精髓，隶书楷书再怎么方正，这里面都会有甲骨文笔画的影子，素秋小姐，你们机构也真算得上业界良心了。” 孙振鹏此话一出，素秋明显一愣，不由得重新打几眼这个之前还沉默寡言的家伙： “你对书法也有研究？” 孙振鹏笑笑： “我是研究古文字的，书法方面谈不上研究，略微懂点皮毛。” 余晖早就看明白了孙振鹏的意图，平日里贫嘴奚落那都是玩笑，这关键时刻自然是要鼎力相助的，开口补充道： “素秋，咱们这群人里你可能是字写的最漂亮的，但真不一定有振鹏认识的多。” 素秋闻言微微一笑，明显对孙振鹏提起了兴趣： “真没看出来呢，有时间还真要好好跟你请教请教了。” 李美琪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上的玉佩吊坠，暗暗告诫自己已经是有女朋友的人了，不能胡思乱想，此时最应该做的就是给孙振鹏打好辅助，当即开口道： “鹏哥的学问，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的，不过他有的是时间，天天都有空，随时……” 李美琪话没说完，便被大腿处传来的一阵痛楚生生打断，低头一看，孙振鹏的手正像老虎钳一般死死抓住了自己。 宋晴见状抿着嘴，转头看向余晖。 余晖笑着的摇了摇头，抬手给宋晴夹了块鱼肉。 素秋破天荒的跟孙振鹏交换了联系方式，宋晴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直到素秋驱车离开，孙振鹏还杵在那里，静静看着那辆几乎快要驶出视野的奥迪a4，轻声呢喃道： “赶明儿哥给你换辆好车……” 余晖闻言锤了他一拳： “想就行了，还非得说出来，你可真膈应。” 孙振鹏嘿嘿一笑： “不好意思，没控制住……” 宋晴则提醒道： “除了工作上的事情，这可是我第一次见到素秋主动跟异性交换联系方式，孙振鹏，你可要好好把握。” 孙振鹏中了邪似的回了句： “瞧好吧列位，哥们这辈子就她了。” 李美琪看神经病似的瞅了孙振鹏一眼： “我真不想拉你了，你自己跑回去吧，真膈应。” 孙振鹏回过神来，一把抓住李美琪胳膊： “卸磨杀驴是吧？刚带你订上皮具，欺负我买不了车？” 李美琪阴阳怪气道： “我哪敢呐，您老先生一生气，不当场提大劳啊，然后让那个谁，哦对了，素秋小姐给你当司机……” 余晖见俩人越扯越没边，丢下一句： “你俩贫吧，我们逛街去了。” 说罢拉着宋晴就往皮具店方向走去。 身后传来了李美琪的声音： “晖哥，一会我去店里，咱们晚上去狗蛋哥那儿坐坐啊。” 紧接着便是孙振鹏的声音： “你没看人俩人逛街去了？晚上还得烛光晚餐呢，完事还得看电影，哪有时间跟咱们扯闲篇儿……” 余晖只当没听见，依旧紧紧拉着宋晴温柔的手。 …… 玩皮匠皮具店里。 只需要准确说出车子型号和配置，老板就可以在电脑数据库里找出详细尺寸。 宋晴详细的描述了自己对方向盘套的诉求，皮具店老板听完后表示可以做，只是价格会稍微高一些。 此时余晖已经掏出手机扫了码，听到老板说出的数字后立马付完了款。 从皮具店里出来，宋晴责备道： “余晖，一个方向盘皮套，两千多块钱，我那车换个方向盘都用不了这么多……” 余晖打起了哈哈： “杨叔带着我赚了不少外快呢，偶尔奢侈一小下没什么，你喜欢就好。” 宋晴听完脸一红，嘟囔一句： “下次不许这么铺张浪费了。” 余晖点头： “都听你的。” 宋晴脸上又是一热。 然后余晖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是孙振鹏。 余晖诧异的按下接听键。 “余晖，潮玩街停车场往东走，一个半路口，赶紧过来趟，我拉不住美琪。” 孙振鹏的语气很焦急，听筒里还能听到李美琪骂骂咧咧的声音，显然是跟什么人起了争执。 “先稳住他，我们马上过去！” 余晖说完挂断电话，简单跟宋晴说明情况，两人快步往停车位置跑过去。 很快到了孙振鹏描述的地点。 两人一下车，便看到李美琪跟一个陌生人互相揪着对方衣领，孙振鹏就在旁边拉着，但李美琪倔劲儿一出，孙振鹏根本拉不开他。 周围已经围了几个看热闹的人，李美琪还在那叫嚣着： “别扯没用的，你要真是那个，咱现在换个地方！” 余晖刚要上前制止，那辆通体漆黑的mpv后车门被拉开，车上跳下一个一身白西装的男人。 “撒开！” 白西装说着一巴掌呼在了跟李美琪纠缠那人的后脑勺上，然后笑着对李美琪说道： “小兄弟，犯不上，俺这哥们脾气倔，恁别跟他一样的。” mpv车门拉开又关闭的瞬间，余晖分明看到座椅下方放着好几节长管。 余晖认得那种长管，因为其中一节的末端呈现出了开放式套铲结构。 那是洛阳铲。 第395章 不是善类 原本余晖看到他那一身白西装的时候就有些恍惚，此时白西装的口音，再加上车里随手放着的工具，余晖可以确定这人就是之前在深州市北郊采石场见过的盗墓团伙头领。 二把头何磊。 那时候的余晖并不知道他的姓名，更谈不上品性。 后来的日子里，老鱼没少提过这人，以老鱼所言相关事件参考，这个何磊绝对算得上败类中的恶棍。 再看李美琪跟何磊的车子停放状况，余晖很快得出了结论： 何磊变道加塞，李美琪没让，直接给顶上了。 跟何磊这种人，务必避免任何正面纠纷，不然让他盯上，背地里肯定要拍黑砖报复。 “着急加塞临时变道没事，他特么起码打个转向灯意思意思吧？直接往我这边压不说，他还嗷嗷按上喇叭了？我能惯着他？” 李美琪听完何磊的话，心里的气儿稍微顺了点，抬手指着那个司机说出了自己不爽的点。 “是是是，俺也说了，是俺这伙计不对，兄弟你消消气儿，咱哪说哪了，就别堵在这里妨碍交通了。” 何磊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个钱包，抽出五百块钱递给李美琪，继续说道： “我修自己的车，你这前杠自己找个地儿把漆补补，你看能行不兄弟？” 余晖已经走到近前，他的视线全程落在何磊的车上，心中暗暗记下了车牌号。 “哥们不差钱，用不着，你让他给我道个歉，这事儿就算完。” 李美琪说完扯了扯自己被抓的皱巴巴的衣领，转头看向一直杵在那儿一脸不爽看着自己的司机。 何磊笑着点点头，转身又给那司机一巴掌： “给这个小兄弟道歉！” 那司机脸上明显有些挂不住，但还是对李美琪鞠了一躬： “兄弟，对不起，今天是我不对。” 这一整，李美琪反倒不知道咋接了，一旁的孙振鹏赶紧打圆场道： “好了好了，咱各修各车，赶紧散了吧。” 说完便拉着李美琪转身上车。 这一转脸，正好就看到站在身后看热闹的余晖和宋晴。 “我丢，你都来……” 孙振鹏本想跟余晖抱怨，明明已经来了为什么不赶紧帮忙拉一拉李美琪，不料话说一半，便迎上了余晖拼命挤弄的眼神。 几次共同下墓的经历早就让两人之间有了极高的默契，孙振鹏瞬间明白余晖这么做肯定有原因，当即把后边的话吞了回去，拉着李美琪继续嘟囔着： “走走走赶紧上车，咱还一堆事儿呢……” 李美琪见到余晖和宋晴，本想说句话的，但他也看到了余晖迅速使出的眼色，尤其是孙振鹏正在以极为规律的频率反复掐着自己胳膊，暗示着什么。 之前跟那辆车的司机叫板时，李美琪正在气头上，啥也听不进去，这会儿气消了，也能听点劝了，虽然不知道余晖想表达什么，但还是忍住了没有开口，而是跟着孙振鹏走向了自己的车。 宋晴却觉察到了异样，她拉了拉余晖的袖子，看着分别上车的李美琪和孙振鹏低声问道： “余晖，他们明明看到你了，为什么……” “车上说。” 余晖说着拉起宋晴的手，迅速转身走向之前停车的位置。 宋晴总感觉不对劲。 之前吃烤鱼的时候，李美琪见到余晖，第一反应便是大声打招呼。 刚才两人擦肩而过，却像是陌生人。 明明刚刚一起吃过饭的…… 还有那个孙振鹏，他们三个好像忽然达成了某种约定，假装彼此不认识的约定。 上车后，余晖掏出手机快速记下了何磊那辆车的车牌号。 宋晴看着余晖的举动，诧异开口道： “余晖，那人是什么人，你们怎么……” 余晖一时间想不出应该作何解释，只好说道： “那个白西装不是善类，跟他们纠缠不放没什么好结果的，好在现在小事化了，没事了。” 宋晴还是捋不明白： “不是善类？你们三个都认识他？不对啊，李美琪一开始明明拉都拉不开……” 余晖回答道： “李美琪比较认理，他们道了歉，李美琪自然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宋晴转过头，认真的看着余晖问道： “可你们彼此都假装不认识，这是什么古怪的默契啊？” 余晖只能笑着说道： “我给孙振鹏挤眉弄眼脸都要抽筋了，孙振鹏明白以后也拼命捏李美琪胳膊呢，这种情况双方来人越少事情越好处理，假装不认识也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一旦给对方造成一种这边开始喊人的假象，反倒容易让事态变的严重，我也是想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解释有些牵强，不过也算是暂时糊弄住了宋晴。 直到晚上两人在电影院里看到了银幕上的某个桥段，宋晴才回过味儿来，指着银幕对余晖说道： “你看他们之间的默契，好像今天下午你们三个，余晖，平时你们三个是不是总在一起玩啊？” 余晖只好点头，小声回应道： “杨叔给找的活儿，李美琪也有参与，孙振鹏则是第三方公司跟我们同工地施工，这阵子工作和吃饭我们都在一起的。” 宋晴再次诧异： “李美琪什么都想参与一下这个正常，那个孙振鹏不是国家考古人员吗？你搞通信，他考古，你们怎么还能同工地施工？” 余晖一阵头大，但也只能继续点点头： “对啊，项目的甲方就是他们考古队，只有他们才会跑到那种偏僻地方搞简易网络搭建，这也是杨叔给牵的线，据说是随队的网络工程师家里有事，所以才临时给了我这么个机会。” 宋晴脸上的疑惑终于消失了，笑着举起手中爆米花递给余晖： “原来如此，那你在工地上的时候一定记得好好吃饭，别傻乎乎的什么危险活都要逞强。” 余晖如释重负，赶紧接过爆米花，频频点头。 宋晴看了着银幕上狂撒狗粮的男女主，又低声说道： “余晖，素秋隔壁有个小店铺，说是年后就不续租了，过完年，你在那弄个工作室吧，或者去电脑城也行，我给你问过，一组柜台每年租金五万多，租金我来出，起码不用到处东奔西跑那么辛苦……” 余晖心中一热，转头看着宋晴那还在讲话的迷人嘴唇，脑子一抽，亲了上去。 第396章 铁钩子 按照老鱼说过的密码，余晖打开了房门，一进屋，便迎上了坐在沙发上的外公和老鱼两人的目光。 “回来了啊，吃过了吗？” 老鱼率先开口。 余晖点点头答应着： “嗯。” 墨染先生抬头看了一眼时钟，笑着站起身说道： “那就好，收拾收拾早些休息吧。” 已经九点半了，这个点才回来，俩孩子肯定相处的比较愉快。 余晖再次答应一声，忽的想到下午见到何磊的事情，开口说道： “对了叔，下午我在街上见到何磊了。” 老鱼点点头： “美琪跟我说过了。” 余晖一愣： “美琪来过？” 老鱼摆摆手： “没有，他也不认识何磊，你给他发了短信解释情况后，他第一时间给我打了电话……” 老鱼说着喝完杯中茶水，收拾整理着茶具继续说道： “现在的深州，对刘钊跟何磊来说都算是禁地了，何磊这种人无利不早起，他销声匿迹一阵子又忽然冒出来，肯定又要有什么行动……” “之前我还以为刘钊已经落到易宝斋手里，但姜老爷子并没有后续反应，更没再联系师父，大概率是没有收卡成功……” “我跟你外公捋了半天，也没捋明白这其中的猫腻，索性就由他们去吧，尽量避免跟他们有任何交集便是。” 已经走到房间门口的墨染先生此时停下了脚步，转头说了一句： “明天没什么事的话你们就再去找找召兴，早些把这归藏古国的事情处理完，也能早一点喝上小晖的喜酒。” 余晖闻言耳根子一热，木然看向老鱼。 老鱼笑着回应道： “是啊，那我们明天一早就动身。” 余晖摸摸鼻子： “我去冲个澡。” …… 湘省，沙市，清江村。 孙支书跟他侄子两人同时神秘失踪的事情当晚就闹到了派出所。 离家之前孙支书就跟媳妇提过一嘴路政勘测之类的话，次日民警走访排查时也专门去了村后旧墓地附近查探。 在周边巡查时，民警并没太在意被掘的乱七八糟的墓地，毕竟几乎所有墓坑都是近几天挖的。 就在民警巡查无果准备返程时，有站在远处看热闹的村民发现了被沟边草丛遮挡了大半的电动三轮车。 货郎经常在清江村转悠，这三轮车自然就被认了出来。 当天上午，在家战战兢兢不敢出门的货郎就被带到了派出所。 民警只询问了两三句，货郎就全部交代了。 这事儿瞬间就大了。 入村盗墓杀人，整整三条人命，建国至今，清江村就没出过这么大的案子。 当地文物部门也参与了联合行动辅助挖掘，毕竟尸体是被埋在了古墓里。 遗憾的是，虽然货郎提供了不少线索，但到了阿贵的二姑夫那儿，线索依旧断了。 二姑夫根本就不知道阿贵的老板姓甚名谁，工作单位在哪，甚至连阿贵在哪个省市谋生都说不清楚。 村子附近的路上也没有监控摄像头，仅凭村里人和货郎对车辆特征的描述，没有详细车牌号，根本没法定位车辆，只能选择离此处最近的交通监控调取录像，然后逐一排查车辆。 目前为止唯一能确定的调查结果，便是这个盗墓团伙的头目为豫省口音。 豫省前几年严打盗墓，大部分团伙都被端了，但谁都不敢拍着胸脯保证说没有任何一个人漏网。 这些漏网之鱼逃逸流窜至全国各地，是不争的事实。 按照货郎的描述，民警画出了大个子的简易肖像，但在系统中进行相似比对时，这人的长相太过普通，普通到系统中冒出两万多个相似面孔。 案子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此时的何磊，正在深州市一家私人会所的包间里，诧异的听着看起来好像锋芒尽失的太保安排工作。 刘钊就坐在宽大的沙发正中，旁边还站着一个洋保镖，一身笔挺的黑西装，大晚上还戴着个墨镜。 何磊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太保身份特殊，保镖兼司机这种职位不可能随便换人，更不可能换个如此扎眼的洋人，这不符合低调行事的原则。 再看太保，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威严，或者说气场，这会儿端着的样子更像是…… 装出来的。 “把你手底下知根知底绝对信得过人都带过来，这一票做完，基本可以保你后半生衣食无忧了。” 刘钊说完，别有深意的看向何磊。 何磊皱皱眉，试探问道： “太保，这次的行动地点是在哪啊？” 刘钊回应： “你候着就是了，到时候自然会告诉你 。” 何磊点点头： “行，不过靠谱的兄弟现在也就十来个，如果实在不够用，倒还有二十几个比较听话的也能带上，不过他们只能干点面上的活。” 刘钊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那就都带上，先在深州落脚，到时候我会联系你。” 何磊下意识瞅了洋保镖一眼，再次试探道： “太保，需要提前去蒙超那订点什么工具么？还是常规工具就够用？” 刘钊再次笑笑： “多带点铲子就是了，对了，我在那定过两把铁钩子，到时候让他一并给你带上，你去准备吧，等我电话” 何磊答应着，再次看了看洋保镖，转身离开了包间。 回到车上，何磊犯起了嘀咕： “两把铁钩子？这次太保要一块跟着下去？” 尽管满肚子问号，何磊还是给蒙超打了个电话，然后驱车直接赶往蒙超的车间。 跟蒙超大致说清了需要用到的工具后，蒙超表示两天就可以备齐。 直到何磊说到了太保那两把铁钩子也一并带上，蒙超明显愣住了，反问一句： “太保亲口跟你说的吗？他现在在哪？” 何磊也是一愣： “在深州啊，当然是他亲口说的。” 蒙超的反应，让何磊更觉得不对劲，下意识追问一句： “蒙超兄弟，这铁钩子是干嘛用的？” 蒙超的神情瞬间恢复正常，笑着回应道： “这我哪知道，我也只管按太保的要求做，用处的话，咱也不过问。” 何磊点头： “那倒是，行吧，那我先回，后天过来取。” 目送何磊的车驶远，蒙超眉头紧皱，心中暗道： “这特娘的，我是不是也该跑路了？” 第397章 这是什么梗 第397章 这是什么梗 次日上午不到九点，余晖跟老鱼便赶到了位召兴的住处。 孙振鹏并不知情，开门的时候有些发懵： “你们怎么……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行动吗？” 余晖将挡在门口的孙振鹏拨开，径直进屋道： “知道还问。” 孙振鹏并没像往常一样回呛余晖，反倒是跟老鱼打个招呼后一脸谄媚的紧跟上余晖，低声问道： “晖哥晖哥，你问问宋晴，素秋平时喜欢吃什么，还有就是喜欢什么娱乐项目啥的，我也好……” 余晖耸耸肩： “问这个很简单，不过得看你表现。” 孙振鹏当即掏出手机： “好哥哥，中午想吃什么，随便点。” 余晖回了句： “一会儿再说，先聊正事。” 说罢敲了敲保姆间本就大开的门，又移到门旁，转身看向老鱼，意思是让他先进。 沉在书堆中的位召兴抬起头，推了推眼镜，一看是老鱼来了，迅速站起身问道： “又有消息了？” 老鱼摇摇头，走到书桌旁，找了个凳子坐下，叹了口气道： “没有，这不来找你问问么。” 位召兴闻言再次推了推眼镜，坐回座位后没好气道： “找你合作是为了让你帮忙的，你倒好，整的像是我是在为你工作一样。” 老鱼笑笑： “师兄，你没消息我绝对不会嘲笑你没本事，但是我没消息过来找你聊聊天你就这么揶揄我？一个辰穹司，就足够你们考古队开眼界了吧？说的好像你多吃亏一样。” 见位召兴没在说话，老鱼往门外瞅了一眼，然后看向孙振鹏： “位教授的美女助理呢？” 孙振鹏耸耸肩： “不知道，两天没来了。” 老鱼坏笑着看向位召兴： “怪不得位教授语气这么冲，闹分手呢啊。” 位召兴头都没抬： “她有事请假了，喝茶自己去弄。” 老鱼翘起二郎腿，双手抱胸道： “哎，真是用人朝前啊，本来我这还想跟你聊点新线索呢，连口水都没有，实在不愿意说话。” 位召兴再次抬起头，犹豫片刻，转头看向孙振鹏： “振鹏，烧茶。” 孙振鹏一头黑线，答应着转身出了保姆间。 这两天各种事情太多，老鱼还在梳理，压根一点古墓相关的线索都没有，说这些也只是为了调侃一下木讷的师兄。 来位召兴这里是师父的意思，毕竟只有信息交互沟通，才有可能碰撞出新的想法。 位召兴合上手中笔记本，摘下眼镜说道： “辰穹司需要整理的东西太多了，生肖古墓的相继出现，资料越来越多，我们却越来越没有头绪，之前的考古积累知识反倒变成了推进的阻碍……” “归藏古国文明，已经远远超出了现有史料的范畴，越是严谨，越是寸步难行，杨柯，国家对归藏古国的重视程度已经远超我们的想象……” “有任何线索，你都不要保留，帮我也是在帮你自己，你能明白吗？” 听到这里，老鱼摆摆手： “吓唬谁呢，枪毙我吧，反正我也是孤家寡人了无牵挂。” 位召兴叹口气道： “你总是曲解我的意思，我现在已经没精力跟你抬杠了。” 老鱼看着满脸倦意的位召兴，皱皱眉说道： “别说你到现在还没睡。” 位召兴点点头： “辰穹司算得上是目前考古难度最大的古代墓穴，周边省市的主力军几乎全部去了海上高强度作业，我在这里办公的环境远比他们好得多，少睡点觉算不上什么。” 老鱼闻言起身，拉着位召兴的胳膊就要把他拽起来： “你现在赶紧睡觉去，脑袋跟团浆糊似的，万一哪里弄错了，真就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了，活不是这么干的……” 话没说完，手机铃声大作。 老鱼随手掏出手机瞄了一眼，见是林惠杰，便松开了还在拽位召兴的手，快速按下了接听键，亲切道： “早啊惠杰兄弟。” 电话里传来了林惠杰的声音： “鱼哥，现在说话方便吗？” 林惠杰的语气明显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谈，老鱼赶紧回应道： “方便，你说。”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老鱼没开免提，但手机里的声音还是清楚地传到了房间内所有人的耳中： “有人找到了森扬。” 老鱼皱皱眉： “什么意思，谁？” 林惠杰回复： “来路还没弄清楚，灯泡找的他，大概意思是一支外资赞助的探险队，想找个熟悉地形的本地人做向导，我感觉这事儿没灯泡说的那么简单，他们明显是看中了森扬的身手。” 老鱼追问： “你现在跟森扬在一起吗？” 林惠杰继续回答道： “没有，刚挂了电话，森扬正往我这来，估计再有……” 老鱼闻言赶紧打断道： “现在给他打电话，你们两个先别碰面！” 林惠杰瞬间明白了老鱼的意思，回了句： “一会打给你。” 说完迅速挂断了电话。 保姆间内陷入了沉寂。 孙振鹏端着茶盘走进来，看到眼前的情景，一时没弄明白咋回事，诧异道： “这……怎么了？” 余晖接过他手中的茶盘，放到书桌一角，回答道： “有国外的探险队找到了森扬寻求合作。” 孙振鹏挠挠头： “这是什么梗？” 余晖一时语塞，回了句： “等会跟你细说。” 孙振鹏点点头： “噢。” 位召兴眉头紧锁，转头看向老鱼： “刘钊多久没联系你了？” 老鱼自然明白位召兴的意思： “前两天还打过电话，归藏古国方面的线索，他虽然一直紧追不舍，但始终慢我们一拍，这事儿我感觉跟他关系不大。” 位召兴稍稍思索片刻后说道： “不是他的话倒还好，归藏古国相关的资料现在处于绝密状态，除了考古队内部高层，社会人员知道这段文明存在的除了你们，也就只有他了。” 老鱼眉毛已经拧成了疙瘩： “上次我就觉得灯泡不对劲，就算这所谓的国外探险队真是盗墓团伙，就算他们完全不知道归藏古国的事情，可万一他们的目标，恰恰就是某座咱们还没找到的生肖墓……” 又是一阵沉默。 片刻寂静过后，余晖开口了： “一定要往最坏里想的话，万一是归藏古国遗址呢？” 第398章 被动 第398章 被动 一直以来，主动权一直在老鱼手里，不论谁在后面，都是要慢半拍的。 眼下的局势好像变了，老鱼和位召兴都没有半点线索，深州却出现了外资赞助的探险队。 都什么年月了，还用这种老套路，探险有的是地方，有必要跑到开发建设已经趋近于完全成熟的深州来？ 已经到了招募帮手的地步，八成是已经有了明确目标。 他们的目标在哪？ 会不会等老鱼他们终于找到线索摸索过去，古墓也好，遗址也好，已经被人翻了个底朝天？ 甚至重新修整填平，彻底消失…… 房间里只剩余晖小声跟孙振鹏描述当前情况的私语声，位召兴和老鱼，解释沉默。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老鱼迅速按下接听键，同时打开了免提。 “鱼哥，森扬跟灯泡提过锻炼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腿，还得养个大半年，我让他拐个弯买菜去了，这段时间就在家里窝着哪都不去。” 林惠杰简单说明了情况后，追问一句： “灯泡……不能知道咱们之前的事儿吧？” 老鱼皱皱眉： “不能，我从没跟他提过，以我对他的了解，如果他知情，之前就不会那样试探性的让我给他推荐人了，他找森扬，极大概率是看上了森扬的身手……” “也就是说，那所谓的探险队，需要身手特别好的人，我实在想不出整个深州地表往上有什么地方算得上危险。” 林惠杰回应： “要不，我去探探底？” 老鱼一愣，反问道： “找森扬之前，灯泡没找过你？” 林惠杰答： “没有，或许在他看来我就一算命的，帮不上什么忙。” 老鱼下意识点点头： “或许吧，聊天的时候你说太深，也不知道灯泡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只是单纯的拉纤搭桥，还是这里面有他的事儿。” 林惠杰回了句： “这个我有分寸，倒是你，从海上回来，那船长到现在还没联系呢吧？演那么多戏，尾巴不收不白演了？” 老鱼闻言一拍大腿： “得，这茬给忘了。” 挂断电话，老鱼又拨给了船长王昕强，这次电话打通了。 “喂鱼哥，玩的怎么样，需要返程了吗？” 王昕强压根不知道几人早就回来了。 “强子兄弟啊，到地方玩了一天就没意思了，给你打电话干打打不通，幸亏有哥们在岸上，我们又找的救援船……” 老鱼把返程时就想好的说辞讲了一遍，最后还不忘提醒船长： “给你打这个电话没别的意思，强子兄弟，钱我照付，那两个客房集装箱放在码头f区310号了，费用我也交了，你先去给提出来，别耽误用。” 电话那边的王昕强一听连连表达歉意： “鱼哥，实在对不住，我真是没以为你能这么快回来，中间接了个活，跑了趟菲国，本以为回来的时候差不多正好能接着你们的，没成想又让我跑大澳接人，一接一送又耽误不少时间……” 老鱼听到这里，第一时间想到了陈文，佯装体谅道： “没事，好容易跑一趟，当然货配满了再走，能多赚点是点，这我都理解，给你打这个电话也是为了告诉你一声，我这已经安全回来了。” 满腹抱怨没地方说的王昕强一听老鱼这么说，性情上来了，当即表示道： “配啥货啊，唉，算了，鱼哥，啥也不说了，等我回去我指定得好好跟你喝顿酒，你这人中交！” 老鱼跟着客套几句后，挂断了电话。 没成想这通无关痛痒的电话里居然还能有些线索，老鱼沉思片刻，自顾自念叨着梳理起来： “货轮运输途中换线居然是为了接人，王昕强这趟活的雇主只能是陈文……” “好好地飞机不坐，大费周章不计成本做货轮，接的这人八成也见不得光……” “灯泡跟森扬说外资赞助探险队，这两件事只是巧合，还是说……” 不等老鱼说完，余晖开口打断道： “叔，你之前跟我说过，灯泡帮你探过陈文的底，他俩真搞一块去的话，你的处境会不会……” 老鱼皱皱眉，嘀咕道： “怪不得灯泡跟我说话的时候遮遮掩掩的，不过看似说得通，又总感觉哪里不对。” 余晖大脑飞速运转，思索片刻后开口道： “叔，你找灯泡探底在前，灯泡潜意识里会把陈文当成你重点提防的人，所以当陈文找他合作的时候，他要么站在你这边干脆拒绝，要么被利益驱使完全站在他那边，所以……” “在不确定你一定能帮他推荐出合适人选的前提下，完全没必要找你帮忙找人，更没必要遮遮掩掩，以他对你的了解，这种掩饰你怎么会看不出来……” “所以，他的掩饰，大概率只是不方便跟你说太多，或许还上升不到对立的境地……” 听到这里，位召兴猛地站起身，怔怔看着老鱼说道： “难不成，根本就不是一帮人？” 一旁的孙振鹏也逐渐听明白了，开口道： “难不成是两支来自国外的盗墓团伙，不约而同的前往深州？？” 老鱼的眉毛已经拧成了疙瘩： “灯泡那边的，九成以上概率是盗墓团伙，陈文这边，不好说。” 余晖的神色也变得凝重： “我们成功拿到了六处生肖墓中的线索，论信息碎片，不会有任何人比咱们多才对，照理说，同样是归藏古国相关古墓，没人会超越咱们的进度……” “能吸引这种境外盗墓团伙前来，肯定不是一般古墓，最次也得是归藏古国时期的某座生肖墓，有没有可能，在境外的考古资料中，会有指引到归藏古国的信息？” 位召兴闻言立刻表示赞同道： “这个极有可能，就现在已经出土的归藏古国生肖墓各种文物来看，归藏文明已经指向全国多处遗址，这其中最为突出的便是铸铁冶炼技术……” “先青铜，后冶铁，这个顺序已经被打乱了，只是仅凭推测无法找出冶铁技术忽然失传的原因，究竟为何又回到青铜器……” “昨晚的会议上，已经有人提到了赫梯的冶铁技术或许是归藏古国文明的产物，是一种文化流出。” 孙振鹏惊愕的看向位召兴： “位教授，你不会也这么认为吧？” 一向严谨的位召兴此时一脸郑重： “这假设，极有可能就是真相。” 第399章 信息茧房 第399章 信息茧房 一阵沉寂过后，余晖开口道： “叔，照你的分析，灯泡或许是唯一切入点了。” 老鱼点点头，又轻轻摇了摇头： “换做以前，我可能会直接问他，但是现在，我无法轻易相信任何人了。” 自从小白跟陈文有了私下联系之后，老鱼便重新审视了自己积累多年的社交圈子。 现在他最信任的人，除了师父、位召兴以及余晖，便只剩李美琪和孙振鹏了。 对了，还有林惠杰。 至于灯泡，有太多不确定因素。 余晖皱皱眉： “如果他们真的是顺着另外一条线索推进，并且跑在了我们前面，接下来我们只会更加被动。” 听到这里，孙振鹏抬头看向位召兴： “位教授，不行直接向警方寻求合作，看看能不能……” 不等孙振鹏说完，位召兴便摆摆手打断道： “这一切都是猜测，八字没一撇的事情，又怎么干预，就算站长出面沟通交涉，说到底，这事儿警方也无从下手，排查询问的话，只会打草惊蛇……” 位召兴说着转头看向老鱼： “或许，让你说的那个森扬入局，没准能……” 老鱼干脆的打断道： “不行。” 位召兴有些疑惑的问道： “为什么？他做内应，起码知道探险队要去哪里，咱们在目的地附近制造阻碍，然后抢占先机就是了，地方只要找准了，考古队和特警马上赶过去，这不就……” 老鱼看着位召兴，叹了口气： “按你这么办，考古队和特警前脚到，森扬一家三口后脚就得没，你信吗？” 位召兴哑然，好半天才点点头： “我确实……没想到这个。” 老鱼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余晖和孙振鹏： “对了，你们昨天见过何磊对吧？” 余晖跟孙振鹏对视一眼，不解的点点头。 老鱼摸了摸下巴，沉吟道： “太不对劲了，就好像全世界所有人都有线索，唯独我们没有半点头绪……” 余晖听明白了，质疑道： “叔，别那么悲观，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一帮帮一群群的，根本就是同一伙人？” 老鱼轻轻摇摇头： “灯泡那边跟陈文肯定不是一起的，灯泡更不可能跟何磊那种人有合作往来……” 孙振鹏耸耸肩： “那保不齐灯泡那边的雇主是一队，陈文跟何磊是一队呢。” 此话一出，老鱼只觉得豁然开朗，看着孙振鹏频频点头道： “我这脑袋，总往复杂里想，反倒捋不明白了，怎么就给这茬忘了，陈文，刘钊，何磊，刘钊跟陈文有合作，何磊听命于刘钊……” “陈文让王昕强去大澳接的人，再加上刘钊跟何磊，这种组合除了盗墓，任何活计都做不来的。” 余晖点点头： “如果这个推测正确，那灯泡的雇主那边八成就是另外一支队伍了，不过……” “究竟是境外同时有两个团伙盯上了归藏古墓，还是其实只有一个团伙，只是分成了两条路线，就不好说了……” “话说回来，如果是毫不相干的两个团伙，他们是怎么不约而同搞到线索的？” 位召兴开口道： “那就只能是我之前所假设的情况，他们在其他国家的史料中找到了指引。” 孙振鹏双手环胸： “考古资料有的可以公开，有的处于绝密状态，其他国家保密状态的资料，咱们又怎么可能看的到，现在的状态就是，我们处在各自的信息茧房中……” “现在想来，安插个自己人去给灯泡做所谓的向导，或许是唯一的办法了，实在不行，就我去。” 余晖闻言反问道： “你比森扬哥多个脑袋吗？” 孙振鹏双手一摊： “总不能干等着他们捷足先登吧？” 余晖没好气道： “除了归藏古国的遗址，还有六座生肖墓没找到，他们的线索究竟掌握到一个什么程度咱们还没弄清楚，你就是作死，也得作到点子上。” 老鱼站起身道： “行了，还是我跑一趟吧，看看能不能套点什么出来，你俩就在这查查资料看看有没有新的头绪……” 老鱼说着转头看向位召兴： “你也别硬撑了，该睡觉睡觉，晚点我过来接余晖。” 三人皆是沉默点头。 送走老鱼后，位召兴指了指书桌一侧厚厚的文件夹说道： “这是归藏古国相关引申资料，索引内容按照编号可以在电脑上查阅，我已经梳理到第142节，暂时没有发现，振鹏你往后看记得作标注总结……” 说罢缓缓坐到书桌后的小单人床上，歪身躺下，丢过来一句： “我睡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记得叫醒我。” 孙振鹏答应着，拿起床边的毛毯给位召兴盖上。 刚盖好毛毯，位召兴便已经打起了鼾。 孙振鹏叹了口气，无奈摇头。 …… 老鱼一路驱车直奔大同古玩商行。 小白正伏在吧台里打盹，见老鱼进来先是一阵恍惚，然后快速站起身说道： “哎哟，我当做梦呢，鱼哥，你还知道自己有个店啊，中午在店里吃啊。” 老鱼摆摆手： “我这有点着急，你就别招呼我了小白，我拿点东西还得出去趟。” 小白闻言立马来了精神，追问道： “去哪啊鱼哥？” 老鱼刚拉开暗室门，诧异回头道： “怎么了？” 小白笑笑： “没怎么啊，就是问问。” 老鱼随口搪塞一句： “有个买主，我去清清货底子，看看能不能出手几件。” 小白哦了一声，重新坐回了吧台内。 待老鱼取完东西离开后，小白快速走进暗室，挨个打开抽屉检查一番，小声嘀咕道： “清货底子……也没拿啥啊，就拿对儿镇纸？” 将抽屉全部关好后，小白拿起手机，快速码了一条信息发了出去。 前几天陈文来过一次，并且给了小白一个新的任务： 汇报老鱼行踪，每月五万。 这一次陈文甚至没有给出理由。 当然，小白也没有过问。 行踪而已，老鱼又不是什么名人，哪怕来个熟客进店问老鱼去哪了，作为店员，小白也会如实相告。 额外给五万，傻子才会拒绝。 …… 第400章 鸿福古董家具 第400章 鸿福古董家具 “镇纸？什么样的镇纸？” 陈文举着手机，一脸诧异的问道。 “明代的，沉香木，我之前不给你看过么？” 小白解释道。 陈文皱皱眉： “那他有没有说去哪里？” 小白回应道： “这个没说，就说出去清清货底子，但只带了镇纸，别的什么都没带，我没法细问，不过可以确定没去恒升金融，而是朝相反的方向去了。” 陈文不耐烦道： “我是不是跟你讲过找机会把定位器装他车上？” 小白明显有些为难： “这几次他几乎是在店里待一会儿就走，我也没找到机会啊……” “那就尽快！” 小白话没说完，陈文便粗暴的挂断了电话。 这一改往常的态度让小白盯着手机足足愣了五分钟，最后骂了一句： “操，不就有俩臭钱么，还跟我装上了？” 骂完便把电话打给了段蓉，气呼呼说道： “媳妇儿，反正咱也没房贷了，换个工作，别特么给姓陈的干了。” 段蓉问清了缘由后，低声安慰道： “他是老板，说你两句就说你两句，谁让他给的报酬高呢，咱是没房贷了，不得攒钱养孩子啊，现在有家了，不能由着性子来，乖，晚上回家我给你做好吃的。” 小白刚刚酝酿起来的怒意瞬间烟消云散： “得，我再忍忍他，真不知道他花这么多钱盯着老鱼做什么。” 段蓉则回了句： “有钱就行，管那么多干嘛。” …… 老鱼把车停好后，手里拎着装有镇纸的布包快步走进了灯泡经营的鸿福古董家具店。 坐在吧台内的女店员小燕见到老鱼后迅速起身迎过来： “鱼哥，这么有空啊。” 老鱼笑着点点头： “江宁呢？” 小燕指了指展厅尽头的办公室，回答道： “江老板正在接待客人……” 说着往前探探身子，手掌微曲放在嘴边，低声补充道： “外宾来的。” 老鱼闻言心中一紧，但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 “哟，大生意啊，那我就不进去裹乱了。” 虽然老鱼来灯泡这里次数并不多，但每次灯泡对老鱼恭敬的态度都在那摆着呢，小燕自然不敢怠慢，边说边往吧台外走来： “可不，只不过来谈了好几次，一件儿都没成交，您在这边坐会儿，我去给您冲茶。” 老鱼象征性客气一句： “有劳了。” …… 老鱼足足等了半个多小时，小燕都有些过意不去了，对老鱼说道： “鱼哥，要不您给江老板打个电话？我也不敢进去催，江老板指定也不知道您过来。” 老鱼摆摆手道： “不用，我又没什么重要事情，别耽误他赚钱……” 说完话锋一转，看似随意的问了句： “小燕，那几位外宾看中哪件家具了？” 小燕闻言往展厅里张望片刻后，回答道：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第一次来的时候就在那套茶桌面前转悠了，后来每次都是进江老板办公室谈，一谈就是个把钟头。” 老鱼喝了口茶水： “嚯，那今天这是谈多久了？” 小燕看了看表： “您来的时候他们刚进办公室没多久，也就十来分钟。” 老鱼假意调侃道： “估计这老外被骗怕了，买点东西真够慎重的。” 小燕捂嘴笑笑： “其实他们只要不讲话，没人会当他们是老外的。” 老鱼疑惑道： “亚洲人？” 小燕低声道： “嗯，小日子。” 老鱼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心中却快速思索起来。 或许孙振鹏的猜测是对的，陈文指使王昕强去大澳接过人，如果接的是小日子，去大澳太绕远了，根本就没必要。 如果是两伙人，并且是两个不同国家的人…… 他们是怎么不约而同跑来深州的？难不成真像位召兴所猜测的一样，是国外的考古线索？ 路线相交可能是巧合，但时间如此相近就有些诡异了。 老鱼正琢磨着，展厅尽头传来了开门的声音，然后是一段小日子特有的叽哩哇啦声，紧接着是标准的华夏语： “好的江先生，那我们就回去等你消息。” 老鱼循声望去，叽哩哇啦的是两个个子稍矮的小日子，讲华夏语的那个，应该是个翻译。 一行人朝吧台这边走来，灯泡看到老鱼的第一反应，居然有些许慌乱，他急忙跟翻译低声说了几句话后，这才对老鱼摆了摆手，招呼道： “鱼哥，你来怎么不说一声啊，等多久了。” 一旁的翻译对两个小日子耳语几句后，三人便不再理会灯泡，而是径直朝着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他们几乎是同时将目光投向了老鱼，与老鱼对视了0.01秒后又快速转过头，走了出去。 老鱼看着那三人的背影，回了句： “没等多久，我这也是刚来。” 灯泡看了一眼老鱼放在桌上的布袋，诧异道： “鱼哥，这是？” 老鱼笑着把布袋递过去： “想腾点资金，这镇尺我可不想便宜外人，想到你这有老书桌，就拿过来给你看看，能不能配上套。” 灯泡接过布袋： “这事儿还值当的你跑一趟啊鱼哥，我去你店里看就是。” 老鱼笑道： “你这都做上跨国生意了，时间可比我金贵多了，再说了，这求人的事儿，哪有让你上门的道理。” 灯泡哪能不知道老鱼这话的意思，看似调侃，实际是在试探，当对上老鱼犀利的目光后，索性指了指办公室的门： “鱼哥，净开玩笑，咱进去说吧。” 老鱼心中瞬间有了底，看来今天还真来着了，端着茶杯起身，朝灯泡的办公室走去。 刚一落座，灯泡便开口了： “鱼哥，今天怕是不止卖镇尺这么简单吧？” 老鱼摆手： “还真就这么简单，灯泡，咱哥俩还用得着绕弯子啊？” 灯泡从布袋中把镇尺抽出来，轻轻放在办公桌上： “那，鱼哥，你想卖多少？” 老鱼笑着伸出右手食指，在灯泡面前晃了晃。 灯泡皱皱眉，这种水准的镇尺，交行价的话，一万肯定低了，但十万又有些高了，他有些弄不清老鱼的意思，只能继续问道： “鱼哥，你这根手指头，我是真没看明白。” 老鱼脸上依旧挂着笑意，但眼神却无比犀利，他直直看着灯泡的眼睛，缓缓吐出四个字： “一句实话。” 第401章 开窍 第401章 开窍 孙振鹏哗啦啦不断翻看着资料，余晖有些无所事事，便坐到了电脑旁，小声说道： “电脑上的资料我能看么？” 孙振鹏低声回复道： “有啥不能的，位教授放心睡觉，就是默认了这房间里的资料你也可以看……” 孙振鹏说着点几下鼠标，指着电脑屏幕角上的搜索栏继续说道： “在这里输关键字，后面这个联想勾上的话它会自动关联类似资料，毕竟ai引擎不像人类，有时候会稍稍有点跑偏。” 余晖点点头，小声嘀咕道： “行吧，现在还差……狗、牛、兔、蛇、羊、猴，这六个生肖的墓没找到，我直接搜动物看看，有没有机会帮上忙。” 孙振鹏回了句： “搜没事儿，千万别删除，更不要编辑，会死人的。” 余晖弱弱回了句： “哦。” 然后思索片刻，键入一个猴字，又点选了联想，这才按下搜索键。 电脑运行速度极快，几乎是一瞬间，下方框选区域出现了上百个文档，每个文档后面都有与猴字相关的关键字。 当然，还有一些关键字为侯的资料，并且这种资料占大多数。 什么某某年的某个人成功升任什么侯，或者是某位什么侯做了什么事之类。 资料太多了，余晖选择直接略过，就点着关键字为猴的资料查阅。 “明代《农政全书》？” 余晖嘀咕着点开，一顿翻看后才明白，原来这本书里提到了猴头菇…… 这一刻他深切体会到了位召兴平时的工作量究竟有多大。 一番搜索未果，余晖又开始尝试其他生肖。 牛和羊的资料是最多的，里面甚至穿插着各种作为食材的历史记录。 余晖叹了口气，点选搜索框，键入了蛇字。 看着搜索结果，余晖有些诧异，拍了拍还在认真翻资料夹的孙振鹏问了句： “振鹏，蛇跟蚺是一种动物？” 孙振鹏抬头看了一眼，回复道： “蚺属于蛇科，说它是蛇也没毛病，刚才不跟你说了么，那个联想勾上会跑偏，资料多了涵盖范围广，但指向性就低了。” 余晖再次哦了一声，稍稍沉思片刻，点开了一篇名为“古赤蚺（未证实）”的文档。 果然是未证实，里面的内容多数是各种坊间传闻和野史资料的汇集，唯一具有实际参考性的图片是一张蛇类骨骼图片，图片来源也没有标注。 “这个有点……” 余晖刚要发表一下感慨，门铃忽然响了。 孙振鹏迅速起身去开门，后面小床上躺着的位召兴也揉着眼睛坐了起来，先是看了一眼时钟，紧接着便对着孙振鹏的背影责备道： “振鹏，我不是让你一个小时后喊我么？这都几点了？！” 孙振鹏没吭声，从猫眼一看来人是老鱼，赶紧开门道： “杨师傅，这么快回来了啊？” 老鱼点点头，径直进屋，走到书房门口对着位召兴说了句： “在门外都能听见你喊，几点了几点了，没表么？” 身后的孙振鹏挠头解释道： “位教授让我一个小时后喊他起床，我迅速让他多睡会儿，就多睡了40分钟而已……” 位召兴起身穿上鞋，抱怨道： “40分钟，40分钟你知道我能翻多少资料吗……” 老鱼随手抓起一个笔记本，弯曲一下轻捻，伴着刷刷的纸张声回应道： “论快是吧，我比你翻得快多了。” 位召兴压根就不想搭理老鱼，这师弟除了调侃，就是抬杠，跟他生气生不完的。 坐到之前孙振鹏坐的位置上，位召兴搓了搓倦容稍稍减了些许的面庞，开始看孙振鹏刚才做出的标注笔记。 “我刚才出去搞了点信息回来，既然师兄这么忙，那我们就回家研究吧，不打扰了。” “少来这一套，你专门跑回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些不痛不痒的？还是老老实实在这里研究吧。” 位召兴依旧没抬头，这段时间以来他也弄明白了这个师弟的路数，欲擒故纵这一招，用多了就不好使了。 “呀？看到没，还得是睡觉，刚睡这么一会儿，就开窍了……” 老鱼说着拉了把椅子坐下，话锋一转： “灯泡那边的探险队，是小日子赞助张罗的，昭和株式会社，远航公司。” 位召兴手中的笔瞬间顿住，缓缓抬头，眉头紧皱： “r国人？” 老鱼点点头： “目的地不明，灯泡也不知道，现在处于合作洽谈阶段，深州不比荒山野岭，外国人活动多有不便，人员搜集整备方面也需要本地人帮忙……” “灯泡做的是古董家具，底子干净，人脉也够用，那群人也是在前阵子的深州古董家具展销会上跟灯泡联系上的。” 孙振鹏听到这里，有些不解道： “他们怎么确定灯泡就是合适的人选？” 老鱼摇摇头： “这个就不清楚了，灯泡自己也说不明白，因为一切都是自然发展水到渠成的事情，就像是闲聊天，话赶话……” “或许真的是巧合，如果这种契机都是有预谋的，那只能说明这群r国人深不可测。” 余晖回应道： “那就按照最坏的打算。” 位召兴明显着急了： “他们已经要行动了吗？” 老鱼再次点头： “听灯泡的意思是这么回事儿，森扬那边没松口，他们只能重新找人，那帮人的要求是这周末之前就要把人员问题解决，只是具体要去哪里，他们半个字都没露。” 余晖诧异道： “叔，灯泡可不是普通小商贩，他看不明白这里面的猫腻？” 老鱼笑笑： “灯泡这两年生意确实差点意思，手里那点钱全部压成货了，经济下行，老板们也不像以前大手大脚，买家具的话，仿古家具一样用……” “昭和公司提出的条件很诱人，具体数额灯泡没讲，我也没问太深，他那边展厅五年续租一次，眼瞅到期了，房租就不是一笔小钱……” “所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灯泡也提过，违法犯罪的事情不做，可对面各种资质和许可证书全都有，并且灯泡的任务就是帮忙找人，找完人，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孙振鹏闻言双手环胸，抬头45度角仰望屋顶： “事出无常必有妖。” 老鱼的神色也慢慢变得凝重： “跨国盗墓不用自己人，而是现拉队伍，这所谓的向导帮手，多半只会是垫脚石。” 第402章 真不凑巧 第402章 真不凑巧 位召兴又开始翻书，口中念念有词道： “不行，得赶紧追上他们的进度……” 老鱼叹了口气： “师兄，都这种时候了，毫无头绪的去翻书怕是来不及了。” 位召兴压根没抬头： “那也比干坐着强。” 余晖闻言提示道： “位教授，我看您的资料里有一篇关于古赤蚺的信息，直觉告诉我……” 不等余晖说完，位召兴便打断道： “那里面的信息没有一条是经过证实的，没有参考性。” 余晖一顿，皱皱眉，继续说道： “子粟司中出现过半鼠半蛇的生物，我们一致认为那是墓中鸣蛇和巨鼠杂交的产物，但鼠类是胎生，蛇却是卵生，照理说它们不会……” 话说一半，位召兴猛地抬头，下意识嘀咕道： “确实是……” 余晖见状继续补充道： “我看到蛇类还有蚺科的分支，蚺跟蟒的区别就是蚺是胎生，蟒是卵生，所以鸣蛇很可能就是某种蚺科动物，所以才会出现蛇鼠杂交的产物……” “那些关于古赤蚺的资料，虽然没有正史资料记载进行佐证，但咱们找到的这几个归藏古国相关的生肖墓，又有几个是纯靠正史资料找到的……” “我这方面的学识有限，或许说的不对，但这总是一个方向，您看……” 说到这里，余晖看向位召兴，后面的话，应该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 身后的孙振鹏摩挲着下巴说道： “位教授，您别生气，这次我站余晖这边。” 位召兴随手拿起一页书签，放在手中资料夹翻开的那页正中，然后缓缓合上，挪动凳子，来到电脑旁，边点击鼠标边说道：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可是证，又要从哪里开始着手呢……” 老鱼开口问道： “我们能帮什么忙吗？” 位召兴叹了口气： “杨柯，没头绪的话你就去跟一下那个灯泡吧，起码多条路子。” 余晖再次开口： “还有条路。” 屋内三人闻言齐齐看向余晖。 余晖见状回应： “蒙超。” 老鱼一拍大腿： “我怎么给他忘了。” 孙振鹏一阵头脑风暴后，有些不解的问道： “那个卖工具的？” 余晖点头： “既然另外一支队伍很可能就是刘钊陈文何磊的组合，以蒙超跟刘钊的渊源，他们有大动作的话，工具大概率是蒙超供给，当然，只是概率。” 老鱼点头： “这条路值得探。” 余晖看向老鱼： “叔，上次你露过面了，这次我去吧。” 老鱼摇头： “这种事情，露不露面结果是一样的，蒙超怎么可能给咱们透露消息。” 孙振鹏提议道： “那就去附近埋伏盯梢，之前杨师傅说过，他那地方挺偏僻的，咱们也不用猫太近，有什么可疑的人或者是车，远远地就能看见，然后跟踪一手。” 听到这里，一直默不作声的位召兴开口了： “如果能侥幸跟到，只要路上不被发现就行，等他们到了地方开始盗墓，我这边直接上报，让武警出动配合。” 老鱼笑笑： “那我们倒也省事儿了。” 孙振鹏耸耸肩： “我是无所谓，只是真到了那时候，探墓的活儿又得让考古队的人来了，没地图的话，会不会又有伤亡？” 位召兴皱皱眉： “这种时候，顾不上这些了，总好过古墓落在那些境外盗墓贼手里。” 老鱼闻言起身： “振鹏，你继续帮位教授查阅资料，有什么进展随时联系我……” 说完拍了拍余晖肩膀： “余晖，咱们走。” 位召兴罕见的起身，把老鱼和余晖送到门口后说了句： “你们小心点。” 老鱼笑着回应： “哟，真不容易。” …… 老鱼启动车子后并没着急走，而是看着车窗外稍稍愣了会儿神。 余晖见状问道： “叔，也不知道得盯多久，要不我跟美琪去吧，有情况我联系你也来得及。” 老鱼摇摇头： “不用一直盯着。” 说完在通讯录里翻了几下，又在手盒里掏出一部备用手机，开机后键入一个电话拨了出去。 “喂，哪位。” 电话里传来了浓重的京都口音，语气中明显带着一丝戒备。 老鱼迅速调整语气，嘿嘿一笑后开口道： “老板，是我，上次森扬带我在你那买了十多万的货呢，还记得么？” 一听来了生意，蒙超的语气瞬间缓和下来： “当然记得啊老哥，打电话什么指示啊？” 老鱼回答道： “害，谈不上指示，之前买的锂电旋风铲你那还有货么，我寻思再过去弄点。” “老哥，真不凑巧，旋风铲全都订……” 话说一半，蒙超立马刹车改口道： “旋风铲暂时不做了，得现定，还需要别的吗，不着急的话我一块给你订上。” 老鱼一听，中心顿时有了底，想到上次交易，就数高压发射器最贵，当即回应道： “这样啊，那个高压发射器，我朋友也想要一个，你那儿还有货吗？” 蒙超立马回答： “有，有货，还有俩，你能都要了吗？都要按你五万一个。” 从不讲价的蒙超居然主动降价打折，两把加一起上来就优惠了四万块。 老鱼装模作样嘬了嘬牙花子： “两把啊，这价倒是实惠，行，我都要了，今晚过去取方便吗？” 蒙超语气中略带歉意道： “老哥，今天不行，这会儿我还没回深州呢。” 老鱼假装有些遗憾： “这样啊，真不巧，我明儿就得离开深州，下次回来得一个多月以后了。” 蒙超也在那边嘬起了牙花子，沉吟片刻后开口道： “老哥，后半夜行不，我现在往回赶的话估计后半夜能到。” 老鱼继续试探： “那行，大约几点，我提前过去等着你。” 蒙超回应道： “唷，这我真说不好，这样吧老哥，快到的时候我提前半小时通知你，你再往这里来也赶趟，后半夜的买卖，其他货也给你优惠，买的越多越便宜，成不？” 老鱼会心一笑： “妥了兄弟，我等你电话。”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余晖陷入了沉思。 老鱼挂断电话，缓缓转动方向盘道： “咱爷俩买点吃的，现在就过去蹲着。” 余晖不解道： “蒙超不是说后半夜才能回来吗？” 老鱼淡淡回应： “这话你也信，他现在就在深州。” 第403章 交易 深州市西郊，废弃模具厂。 蒙超挂断电话，转头看向身后的货车车厢，陷入了沉思。 货厢内其实也没多少东西了，除了两把高压发射器，还有一个木箱，箱子里装的是一些之前没有整理出来的零碎货底子。 从何磊过来订货那天开始，蒙超就在整理清空地下室，此时的地下室就是一个空壳子。 何磊要的工具已经全部整理好，就堆放在车间正中。 今天是何磊过来取货的日子，不出意外的话，晚上八点钟左右他就能到，蒙超跟何磊提过，这次要钱货当面清，何磊也痛快的答应了。 蒙超的打算是今晚交易完毕，就找个穷乡僻壤猫一阵子看看到底是个什么形势，万一不对劲也能随时抽身跑路。 其他的工具基本都找好了下家，处理的差不多了，正愁剩下的货底子怎么处理，森扬介绍的那个老头就冒了出来。 这叫什么？ 这就叫天时地利人和。 眼看离交易时间还有三个多小时，蒙超从车上拎下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的是真空包装的香肠熟食之类，还有两桶泡面，转身走进车间。 吃饱再打个盹，也就差不多了。 …… 此时的老鱼和余晖也买了些简单吃食，趁着天还没黑，驱车直奔西郊。 废弃模具厂东北方向有个塘子，虽然塘边上有成堆的建筑垃圾，但时不时还会有抱有侥幸心理的钓鱼佬光顾。 之前跟船长出海时准备的鱼竿就放在老鱼车上，这会儿也就用上了。 这个点儿很适合盯梢，白天光顾的钓鱼佬这会儿早就空军回家，踩过点的钓鱼佬也不会再来这里夜钓。 老鱼拎个桶，在塘边选了个最高位，支上凳子坐下，连鱼食都没挂，抽出鱼竿往水中一甩，又从包里掏出个望远镜，对着模具厂方向缓缓调试着镜筒。 余晖已经爬到了建筑垃圾顶端，手搭凉棚道： “叔，在这儿能看到院子里的窗子。” 老鱼见状赶紧制止道： “快下来。” 余晖踩着碎石迅速下移，回应道： “叔，站的低了只能看见铁门和围墙，一会天黑了更什么也看不到了。” 老鱼将望远镜放在身旁，回了句： “天黑了才看得清楚。” 余晖没再说什么，搬了个折叠凳坐在老鱼身边，看着脏兮兮的水面一阵出神。 两人随便吃了点东西，天渐渐黑了，废弃模具厂的围墙边缘，也渐渐渗出了微弱的灯光。 余晖抬头看了一眼后说道： “院子里果然有人。” 老鱼点点头： “上次一分钱不让，这次主动给优惠，还要打包处理其他东西，蒙超这小子八成是要跑路了。” 余晖很是不解： “叔，这事儿说不通啊，如果真是刘钊何磊他们有大动作，蒙超应该高兴才对，毕竟工具需求也高了，为什么动作还没开始，他就要跑路？” 老鱼再次举起望远镜： “邪乎事儿就是如此，越说不通，就越接近真相，几天的功夫冒出来两支洋队伍，灯泡都给卷进去了，已经没什么说不通的了。” 余晖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问了句： “叔，如果今晚蒙超没有交易，咱后半夜真要过去买东西吗？” 老鱼答应道： “高压发射器坏了，总是要买一个的，万一以后用得上呢，其实我是真的打算买几把锂电旋风铲的，上次的还没用就丢到了海里，有点可惜……” “如果我猜错了，蒙超没跑路，那高低得定几把，以备不时之需。”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彻底黑了下来，中途余晖又往建筑垃圾堆上爬了两次，但模具厂院里除了窗子上射出的灯光外，不见半个人影。 正当余晖顺着那截断裂的混凝土板往下挪动时，远处的小路上出现了亮光。 是一前一后两辆车。 两人在这蹲了两个多小时，小路上从未出现过车辆。 余晖猫着身子看向老鱼，低声道： “来了来了。” 老鱼迅速起身，拎起望远镜，对余晖招招手，然后借着月光沿塘岸向模具厂方向绕去。 余晖见状赶忙跟上，两人一前一后穿过一条长满齐肩高杂草的干涸土沟，最后蹲坐在沟边几簇灌木丛后。 现在两人离模具厂大门的垂直距离不到三十米，之前那两辆车此时已经渐渐来到了模具厂附近。 车速明显慢了下来，最后果然停在了模具厂门口。 车刚停稳，不等有人下车，模具厂的大铁门便被打开了。 “真准时，开院里来吧。” 浓郁的京都口音。 虽然有车身挡着，但灌木丛后的老鱼只听声音，便能确定开门的人就是蒙超。 待两辆车驶入，大铁门便被迅速关上。 一阵插门栓的声音过后，余晖低声问道： “叔，我去门口，不然听不清他们说什么。” 说罢便要起身前往。 老鱼一把将余晖按住，低声回了句： “没必要，回去开车，等会跟着车走。” 余晖一愣： “这里车这么少，晚上还开着车灯，直接跟上会不会太明显。” 老鱼解释道： “所以才要趁现在赶到主路，那条小道是从前边国道上岔下来的，去国道上等他们。” 说完便转身摸进了土沟。 余晖会意赶紧跟上，回到塘边，两人胡乱将鱼竿和座椅收好，启动车子直奔老鱼所说的国道岔口。 国道正中是隔离带，从岔道上出来只能右转，老鱼拐上去就开始倒车。 倒了差不多半里地，又在国道边上等了十多分钟，小道上便远远出现了两束车灯。 老鱼启动车子，目测着距离缓缓前行，见那两辆车并入国道后，这才开始加速。 就这么不远不近的跟了二十多分钟，那两辆车沿着外环路来到了南郊，经过一个t字路口后，又走了两公里左右，两辆车一前一后拐进了路边一处烂尾楼。 老鱼自然不会直接跟过去，而是继续缓缓前行，见后视镜中的两辆车消失在烂尾楼建筑中，这才熄了车灯，一把拐到了路边一处荒地上，迅速熄火下车道： “咱们跑过去。” 余晖点头照做。 两百多米的距离并不算远，两人蹑手蹑脚来到烂尾楼下时，才发现这栋建筑别有洞天，穿过中间的通道形状的钢结构，后面还有一处场地。 场地上除了之前那两辆车外，还有一辆通体漆黑的保姆车。 第404章 合作 何磊和几个手下此时已经下车，车灯还亮着，刘钊则站在保姆车车头位置，身后还站着一个大鼻子黄头发身形高大的洋鬼子。 老鱼见状下意识躲入宽大的钢结构立柱后方，余晖也是紧跟其后，大气不敢出，生怕弄出什么声响引起那群人注意。 空地上的气氛很诡异，刘钊，何磊还有那个老外各有各的小算盘，对峙之下，压根没人注意到这边通道暗处还猫着两个人。 “太保，工具带齐了，兄弟们到了一半，还有两车在待命，随时等我信儿，咱是在这儿开工吗？” 何磊说着偷偷瞄了一眼太保的新保镖，那人好像听不懂华夏语，只是神情严肃的盯着自己这帮兄弟。 刘钊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头看向保姆车，显然车上还有人。 十秒钟过后，保姆车车门拉开，又下来两男一女。 车灯光线下，其中一男一女的金毛格外扎眼，另一个个子相对稍稍矮了一些的男人，正是陈文。 陈文审视几人一眼，又跟金发女人悄悄耳语了几句，这才指了指空地另外一端的泵房，开口道： “太保先生，在哪里下铲就得看你了。” 刘钊一愣，反问道： “你说的古墓，就在泵房里？” 陈文笑着摇了摇头： “只能说是在这附近，具体在哪，还要看你的本事，这么简单的话，我们又何须跟你合作？” 刘钊眼角闪过一丝狡黠，笑着点点头，转身对何磊摆了摆手： “让兄弟们拿家伙，跟我去泵房……” 说完稍一停顿，补了一句： “铁钩子带来了吗？” “带了太保，我去给你拿。” 何磊答应着，转身直奔后面那辆依维柯，拉开车门翻腾几下后，取出两根大号水牛角般的玩意儿，径直走向刘钊。 金发女人见状立马制止道： “等等，那是什么东西。” 此话一出，刘钊身后的洋人保镖立马伸手拉住了刘钊刚刚举起准备接铁钩子的手，站在陈文这边的另一个洋人壮汉也一个箭步冲到了刘钊身边。 刘钊无奈一笑： “工具而已，要我分金定穴，总不能赤手空拳吧。” 金发女人闻言转头与陈文对视一眼，见陈文只是犹豫片刻后便点了点头，这才对抓着刘钊的洋人保镖叽里咕噜吩咐了几句。 洋人保镖听完迅速松开手，但此举一出，原本就觉察到不对劲的何磊终于弄明白了眼下的形势。 太保这是被胁迫了，所谓的合作怕是并非自愿。 而他真正的保镖，那个姓郭的家伙，大概率出事儿了。 何磊下意识回头看向自己的亲信大个子，就这一个眼神，大个子瞬间会意，转身去车上取工具给众小弟分发。 每将一把工兵差递到一个小弟手中时，都会悄悄递个眼色。 在盗墓一线共事久了，几人之间这种默契还是有的。 何磊见小弟们人手一把工兵铲，人数和物力皆占优势，心里这才稍微踏实一些。 但真有什么变数，最安全的自保之法就是置身事外，想着这里，何磊笑着对刘钊说道： “太保，兄弟们准备好了，任你差遣，我现在就通知其他兄弟也过来帮忙，人多干得快，你先带他们去，我在这里接应一下。” 刘钊欣然应允，心中暗道： 你的脑子终于特么好用了一次。 何磊刚掏出手机，金发女人便掏出了手枪，自顾自拉了一下枪栓，显然是将弹夹中的子弹上了膛。 她全程没有看手枪，而是直直看着何磊。 何磊明显一愣，心中刚刚建立的优势自信荡然无存。 怪不得太保都变得这么听话…… “这是……几个意思？” 何磊看了一眼金发女人，又转头看向明显是有最终话语权的陈文。 陈文笑着走到何磊身边，伸手拿下何磊刚刚举起的手机，开口道： “电话就不必打了，这些个兄弟，足够用了……” 说着从一个洋人保镖手里接过一个布袋，转头看向拎着工兵铲不知所措的众人，将何磊的手机丢了进去，继续说道： “第一次合作，让彼此多一份信任，各位兄弟应该能够理解。” 众小弟一时没了主意，纷纷看向何磊。 何磊也是一阵难受，不收工兵铲，收手机，好像真就没办法拒绝。 僵持之下，刘钊开口了： “毕竟咱们人多，他们提防一下在所难免，既然是这样，那就听陈院长的吧，工具也一并交给他们，需要用的时候再分发便是……” 刘钊说着，将手中两个铁钩子举起，牛角位置朝前分别递给了面前两个洋人保镖。 金发女人收回手枪，满意的双手环胸，迅速吩咐几句后，两个洋人保镖这才伸手接住刘钊递来的怪异牛角。 正当他俩准备收过牛角后再分头过去回收工兵铲，忽觉肩胛处传来一阵刺骨的凉意，这才猛地转头看向牛角。 原本光滑的牛角粗直部分表面不知何时出现了完全对称的三道缝隙，里面甩出了三条片状金属，此时的金属片已经深深嵌入了自己的肩头位置。 凉意出现的瞬间过后，便是钻心刺骨的痛感，两个身形魁梧的洋人大汉，在这一刻已经痛的连喊叫声都发不出来，只能下意识试图松开握着牛角的手，将受伤的胳膊收回。 这一收，又是一番来自臂膀最深处的剧痛，两人皆是因为失去重心，倒向了身后。 原本握着牛角的强壮的胳膊，此时已经脱离了他们的身体。 洋人保镖眼中，只剩惊恐，其中一个倒地的瞬间便因为剧痛昏了过去。 另外一个，也只能用仅存的手臂死死按着肩膀位置，躺在地上痛苦的扭曲呻吟。 双手撑开布包还在回收手机的陈文见到这个场景，迅速丢掉布包就要去掏别在腰间的手枪，但被很快便回过神来的何磊小弟直接扑倒死死压住。 尽管事发突然，但金发女人莉莉丝明显见过大世面，原本双手环胸稍有松懈，见两个保镖倒地迅速做出了反应，掏枪甩手直接对着刘钊扣动了扳机。 第405章 玩笑开大了 第405章 玩笑开大了 咔。 莉莉丝心头一紧。 之前拉动枪栓只是为了震慑，为了避免走火导致首次合作互相提防之下的不必要内讧，她并没有划开保险。 就在莉莉丝快速拨动保险开关的同时，身后传来了破风声，莉莉丝赶紧闪躲，但为时已晚。 砰的一声闷响，莉莉丝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大个子晃动几下工兵铲，啐了一口道： “妈的，今天哥几个也开开洋荤。” 何磊见形势已经逆转，这才看向正在清理手中铁钩子的刘钊： “太保，他们是什么人？” 刘钊抬头，脸色冷峻道： “死人。” 何磊瞬间会意，转头招呼已经将陈文绑了个结实的众小弟： “别折腾了，赶紧就近刨坑埋了。” 大个子踢了莉莉丝一脚，见没什么反应，俯身从她手里取过手枪，摆弄几下后抬头问道： “哥，这玩意儿你会用么？” 何磊闻言快步走过去，直接伸手，一言不发。 大个子想都没想就把手枪递给了何磊。 何磊也是第一次摸真家伙，但还是学着电影里的样子拨了拨保险，然后别在了裤腰中。 陈文身上的手枪也被翻了出来，同样被何磊别在裤腰里。 见何磊连跟自己请示一下的意思都没有，刘钊心中隐约感到了些许不安。 这个亡命徒为自己鞍前马后也有些年头了，那两把枪别进裤腰的瞬间，之前对自己的恭敬顺从好像正在逐渐消失。 “太保，玩笑开的太大了，好好的合作……” 陈文话说一半戛然而止，因为就在他开口说话的这一会儿功夫里，那个大个子已经拿刀给那个还在地上痛苦呻吟的洋人保镖抹了脖子。 紧接着，便是那个还在昏迷中没有醒来的洋人保镖，他只是无意识的发出一阵闷哼，咕噜噜的血涌声出现后，他再也没了动静。 陈文彻底慌了，境外老板本事再大，也架不住太保的人不吃这一套。 今晚几个人全部交代在这里的话，没人会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死的。 见大个子已经提着还在滴血的匕首向自己这边走来，陈文赶紧争取活命的机会，对刘钊喊道： “太保，等等，你听我说，古墓的位置还没敲定，但他们的进度资料我知道……” 刘钊只是静静看着他，没有任何回应。 “还有，还有，外面我有路子，太保，您别忘了，我还能给您帮忙送货……” 眼瞅着匕首近在咫尺，陈文开始声嘶力竭，姿态放到了最低。 他真的要尿了。 “等等，留着他吧。” 刘钊终于开口了。 出于服从的惯性，何磊对大个子说了句： “就听太保的吧。” 大个子点点头，起身走到莉莉丝身边问道： “那她呢？” 借着车灯光线，何磊瞅了一眼被大个子随意捆了手脚后蜷着身子伏在地上的金发女人。 “该说不说，这洋马确实别有一番风味啊。” 何磊说着，脸上泛起了放荡的笑意，说完又转头看了一眼刘钊。 毕竟太保说过，都是死人。 刘钊哪能看不出何磊想干什么，换做以前，刘钊一句话，何磊肯定是赶紧照做，多一句话都不敢说。 “这女人留着只能是祸患。” 刘钊的命令开始变得委婉。 何磊笑着点点头： “太保放心，她指定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但今晚的月光，还是得好好欣赏欣赏的。” 刘钊没再多说什么，何磊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失控，眼下的形势，容不得再出变数。 陈文亲自下场张罗，境外同行都来了，不如将计就计顺水推舟，把他们这次行动的油水吃尽，然后脱身跑路。 想到这里，刘钊走到何磊身边，低声耳语道： “把陈文松绑，让他挖坑埋人，全程录下来，这样他以后就是我们的人了。” 何磊瞬间会意，对着刘钊伸了伸大拇指： “太保，还得是你。” 说罢转头吩咐道： “给他松绑，让他挖坑把人埋了，谁都不许插手帮忙，全程给我录像，脸给我拍清楚点！” 大个子一听刚要起身照做，不料何磊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朝那辆依维柯努了努嘴，低声道： “把这洋妞弄上去。” 大个子立马会意，赶紧照做。 磊哥吃肉，自己指定有汤喝，何乐不为呢。 何磊搓了搓手，看向刘钊： “太保，你要不要……” 刘钊无奈摆摆手，转身走到了陈文身边，从他裤兜里摸出手机，问了解锁密码，在相册中一顿翻找后，终于找到了之前自己挖坑埋人的视频。 彻底删除后，刘钊颇有深意的看向已经被松绑陈文，将手机递了回去： “在那里挖，你肯定清楚。” 陈文赶紧点头： “当然，当然。” …… 月光下，依维柯在微微摇晃着。 不远处的车辆灯光中，几个小弟监视着陈文一人在那挖坑刨土。 中间时不时有人从依维柯上下来，然后回到监视队伍中，紧接着又会有新人一路小跑直奔依维柯。 钢结构立柱后的老鱼和余晖全程噤声，目睹着这一场罪恶。 …… 土坑终于被再次填平，陈文狼狈的坐在地上，摘下眼镜，用衣摆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 录像结束，刘钊走到陈文身边，开口道： “说吧，古墓在哪。” 陈文的气已经逐渐喘匀，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泵房： “太保，我们真的不知道古墓究竟在哪，不然也不会专程找到您来合作……” “泵房下边的管道应该有破损，导致泵房中出现了积水，积水中有青蛙，青蛙因为吃了某些东西形体发生了变异，身体变成了火焰般的不对称红色……” “有几个跑到这里玩的小孩抓到了罕见的火焰青蛙，卖到了花鸟市场上，被孟主任……哦，就是我们研究院的员工，买回了研究院……” “经过研究，我们在青蛙排泄物内找到了一种奇怪的物质，或许是环境变化导致，青蛙到我手中一天就死了，然后我就开始解剖……” “在它体内发现了一枚指甲盖般的片状物，它排泄物中所含的奇怪物质就是通过这枚片状物放射形成的……” 第406章 那古达斯 刘钊静静听着陈文的讲述，心中不断权衡辨别着信息真伪。 两个洋人保镖暴毙，合作的洋妞这会儿也离死不远了，这种情形之下，陈文讲话时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他大概率不会说谎。 “解剖出来的片状物卖掉后没多久，买家那边就派来了人跟我谈合作……” 陈文确实没说谎，只是稍微做了些掩饰，只要有机会活下去，海外老板的身份就不能暴露，那可是将来安全脱身的唯一后路。 “买家什么来头？” 刘钊打断道。 陈文下意识摇头： “这个真不清楚，说实在的，他们也在提防着我，说是从漂亮国派探险队过来，我后来接到电话却是去大澳接的人……” 一旁的何磊实在听不下去了，一巴掌扇在陈文后脑勺上，骂道： “熊货，地址地址不知道，对方啥人不知道，你啥也不知道，就打着合作的幌子糊弄我们过来给你卖命？” 陈文扶了扶被打歪的金丝眼镜，慌忙解释道： “不不不，好汉别误会，进展还是有的，只是继续推进寻找准确位置需要太保帮忙，这才……” 啪，又是一巴掌。 “太保定穴，我们干活，那还要你们干鸡毛？” 何磊说着就从腰间摸出一把手枪，学着之前莉莉丝的样子拉了一下枪栓，将手枪抵在陈文后脑勺上，继续说道： “给我一个留着你的理由。” 这一晚上何磊的行事作风尽收眼底，陈文自然知道这种人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太保那种人，会权衡利弊，能商量。 至于这个何磊，更多时候都是由着性子来，跟着感觉走。 “好汉别冲动，我能帮你们发财，我有出货的路子，这事儿太保知道，价格高没手续费，安全高效，还有就是……” 陈文说着稍微缩了缩脖子，尽量让后脑勺上的凉意稍微缓和一下： “那边泵房里往下挖，肯定能找到线索，他们要找的是古赤蚺，那变异青蛙肚子里的片状物就跟古赤蚺有关……” “具体的细节他们说的不多，但他们提过，古赤蚺象征着极高的权威，会以各种方式被安排在那古达斯中……” 听到这里，刘钊打断道： “那古达斯？” 陈文点点头： “是涅西特语同音直译过来的词汇，大概意思就是墓室中守护在棺椁旁边的某种建筑结构或是装置。” 刘钊总觉得哪里不对，沉吟片刻后追问道： “那几个洋人究竟是奔着古墓来的，还是奔着古赤蚺来的？” 陈文无奈道： “这俩事儿他不冲突啊太保，不过他们提的是如果能找到活体古赤蚺，他们只要蚺其他所有东西全归我……” 说到一半，后脑勺又被怼了一下，陈文赶紧改口道： “全归我们，不对不对，全归你们……” 刘钊摸了摸下巴： “所以在泵房里挖坑就能有新的进展？” 陈文本想点头，但生怕脑后的铁家伙走火，赶紧回应道： “对的太保，有您观山望气分金定学的功夫，再加上我可以观察土层微生物变化分析结合，肯定事半功倍……” 不等刘钊回应，何磊率先开口问道： “我说，你不是从青蛙开始的么，直接找青蛙洞往里面挖就完了，用得着这么费劲吗？” 陈文生怕惹到这个急性子，赶紧回答道： “青蛙属于杂食性动物，体型中小的飞蛾昆虫它也会吞食，尤其是冬眠前期需要储存能量的时候，吃得更猛……” “孟教授买到的那只青蛙，体型都接近碗口大了，就怕肚子里的东西，是因为吞食了别的某种动物才留下来的，只是顺着青蛙洞这一条线寻找，不太适合。” 何磊还想说些什么，见刘钊缓缓伸手将抵在陈文后脑勺的手枪推开，下意识抬头看去。 “事态紧急，趁着探险队的老板还不知道现在的状况，咱们先下手为强，招呼兄弟们，去泵房开挖。” 刘钊说着转头看向陈文，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站起来，然后别有深意的说了句： “你会全力协助我们的，对吗？” 陈文拼命点头道： “找到古墓，我什么都不要，如果你们需要出货，我无偿帮忙！” 何磊见状转过身，对着已经停止摇晃的依维柯方向喊道： “最后那个，把人拖出来埋了，其他人抄家伙跟我去泵房。” …… 余晖正琢磨着如何才能避开空地中的人去往泵房门口偷听，老鱼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摆手示意撤退。 虽然有些不解，但余晖还是照做。 两人蹑手蹑脚退出通道后，见四下无人，这才快速往停车位置跑去。 气儿稍微喘匀，余晖开口道： “叔，位教授电脑里有很多关于古赤蚺的野史，我大致看过，那东西早就灭绝了。” 老鱼无奈道： “现在我也说不好了，剑齿虎不也灭绝了么，咱们不也揍过。” 余晖点头： “那倒是，不过现在咱们应该怎么办，没资料没进度，又不能跟何磊那群人硬碰硬，那种人手里有了枪，怕是更无法无天了。” 老鱼笑笑： “谦虚了不是，成群的鸣蛇你都应付的过来，一个拿着枪的何磊而已，不是碰不过，只是没必要……” “既然古墓位置还在待定，估计等会儿刘钊就会开始观星尝试分金定穴，泵房内的积水中究竟会挖出什么线索不得而知……” “谁先找到墓确实有先机，但是后找到的如果速度够快，也就成了隐患……” “这就好比竞速比赛，我们现在既然做不到比他们快，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让他们退赛。” 余晖不得要领的看向老鱼： “他们？退赛？” 驶入外环道，老鱼缓缓转动方向盘： “咱爷俩先找个地方吃点宵夜，晚点还得去趟蒙超那里，今晚怕是跟这货最后一次交易了，以后再想想找他，怕是要费些功夫……” “至于退赛的事情……” 老鱼说着掏出手机，点开通讯录，快速翻动几下后便点选一个人名拨了出去： “交给姜淮就再合适不过了……” 第407章 掩护我 烂尾楼后侧，泵房房顶。 刘钊揉了揉发酸的脖颈，轻叹了一口气。 星象方面的造诣，还是浅了些，再加上归藏古国所推崇的并非周易八卦，刘钊只觉得大脑已经变成了一团浆糊。 他也尝试了按照世传的归藏八卦变换方位，却依旧不得要领。 正当刘钊移到边缘准备按照原路返回时，忽的扫见远处有些不对劲。 冷白的月光照耀下，近百米外的土沟中隐约浮现出一股萦绕的雾气。 这个时节，有雾自然是正常，但为什么只有那么一小团？ 温泉？ 不对，这地儿真有温泉的话，早就让人开发成度假山庄了。 刘钊当即决定过去探个究竟。 双脚刚刚落地，身后便出现了几束强光，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接踵而至。 四辆黑色mpv冲了进来。 刘钊误以为是何磊口中那群待命的兄弟，毕竟这个点了，陈文的人全都埋了，陈文也被控制在泵房里，兴师动众赶到这里的，只能是自己人。 直到在院子里把风的何磊小弟问出那句： “你们是，干嘛的？” 然后被来人三两下放倒，刘钊才回过味儿来，转身就要往泵房里跑。 泵房内有楼梯，直通地下一层的管道间，虽然是死路，起码人多。 再说了，何磊有枪。 刘钊一条腿刚迈进泵房房门，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半截砖头正呼啸着朝自己面门飞来。 情急之下，刘钊赶紧歪头躲避。 砖头躲开了，但脑袋却结结实实撞到了门框上。 刘钊只觉得眼前金星乱舞，但也只是蒙了一瞬，回过神来便转头朝楼梯处大声喊道： “何磊上来！出事了！” 再次转身看向空地处，扔砖头那家伙正带着十多号人往泵房这边快速移动着。 刘钊侧身移到了门框后，楼梯处何磊已经冒出了半个头，大咧咧问了句： “咋了太保……” 话未说完，看到门外正冲来的陌生人群后，当即愣住： “这是……” 刘钊见状赶紧提醒： “枪呢！赶紧拿出来用！” 何磊闻言迅速摸向腰间，掏出一把手枪对着来人方向直接扣动了扳机。 咔。 依旧是保险状态。 “保险！保险打开！” 刘钊再次提醒。 刘钊也不懂枪，但他见过那个金发女人千钧一发之下的紧急操作。 何磊笨拙的找到保险，胡乱拨弄一下，听到咔哒的机械声后毫不犹豫的抬手，朝着正在往这边进发的人群再次扣动扳机。 砰！ 枪响了。 随着一人应声倒地，其余几人瞬间蹲下身子，然后滚地四散开来，寻找着掩体。 这种反应，显然是训练有素。 “咱们得带人冲出去！” 刘钊再次提议。 何磊这会儿他正在揉耳朵，揉完耳朵又把手枪倒了倒手，活动着有些发麻的虎口。 手枪的声响在空旷的泵房里被放大了不少，何磊双耳中只剩空鸣，压根没听到刘钊的话。 刘钊见状只能快速跑到何磊身边，再次大声喊道： “招呼兄弟们冲出去，先灭后患！” 何磊这才会意，对着身后楼梯喊了一句： “抄家伙，全特么出来！” 说完不忘看一眼手中的真家伙，嘴角一扬，嘀咕道： “现在就是来特么一百个人，哥们也不会放在眼里。” 大个子率先拎着工兵铲走了出来： “磊哥，啥情况？” 何磊对门外那个中枪躺在地上还在蠕动的人扬了扬下巴： “有人截胡，摆平他们。” 陆续赶上来的小弟们一看老大手握真家伙意气风发的样子，再看外面地上躺着的人，显然胜券在握。 这种时候肯定是要好好表现一番的，当即跟着大个子，争先恐后的冲了出去。 大个子出门后迅速扫了一眼，居然没看到人，再回头，不远处的车尾后方好像道黑影挥动了一下，然后又消失了。 大个子揉揉眼，再次看去，这下看清了。 刚才大概率是根胳膊，因为此时有半截砖头正朝自己面门呼啸而来。 大个子反应还算及时，赶紧歪了歪身子。 耳畔先是砖头带过的风声，然后便是身后小弟挨了黑砖后的惨叫声。 大个子急了，对着车尾处大声喊道： “操，滚出来说话，跟小孩子似的丢砖头算什么能耐？” 没人回应。 十秒钟的沉寂过后，十多块砖头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 大个子等人也只能抱着脑袋往回撤，边跑边喊： “妈的不讲武德，磊哥，崩了他们！” 只有躲在暗处的众人心里清楚，姜老爷子那句‘务必抓活的’分量有多重。 何磊见此情形，迅速堵在了门口，对着众小弟喊道： “娘的，跑鸡毛，人在车那边，冲过去跟他们干，再有人冒头我崩他就是！” 说完举起手枪对着夜空扣动了扳机。 枪响过后，众小弟全都冷静下来，大个子咬咬牙说道： “跟着我跑，咱们集中一处干！” 说着将工兵铲的铲头护在面前，转身朝着之前有砖头飞来的车尾位置快速跑去。 刚刚接近车尾，埋伏在车后的人全部冲了出来，一时间嘶喊打斗声响起，空地中乱作一团。 双方都很清楚，此时黑夜中的混战反倒好打一些，何磊小弟不用再提防砖头，来人也不需要提防子弹。 正当何磊端着手枪瞄准半天犹豫不决的时候，陈文从楼梯下冒了出来，只是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况，便低声说道： “太保，不是我的人，也不是你的人，这事儿就不对，此地不宜久留。” 刘钊点点头： “这我知道，但车在院子里，现在过去，怕是……” 陈文当即拍了拍胸脯： “这位好汉有枪，稍作掩护，我去开车，开过来接上你们，谁追就开枪打谁，肯定能脱身。” 何磊闻言明显有些犹豫，毕竟自己的小弟还在外面拼杀呢，这要是跑了，以后怕是使唤不动他们了。 刘钊却点了点头，扶着何磊肩膀说道： “陈院长说得对，他们能找过来，保不齐后面还会不会来人，趁兄弟们还能拖住，再不撤没机会了。” 陈文见火候到了，丢下一句： “好汉，掩护我！” 冒腰捋着墙根朝车绕去。 有个眼尖的看到了陈文，刚要追过去，何磊便开了枪。 这枪没打中，但震慑力十足，那人当即蹲了下来，一个侧滚翻躲到了一辆车后。 陈文成功上了车，并顺利启动了车辆。 刘钊何磊正深呼吸准备迎接救援，那车发出了一阵轰鸣后，一溜烟驶出了空地。 陈文自己跑了。 第408章 不仗义 “操！” 何磊大骂一声，撒丫子就要追，却被刘钊一把拉住。 “别管他了！” 刘钊说着指了指不远处车头向外摆放的依维柯，继续说道： “咱们去开你的车！” 说话间，已经有辆黑色mpv追了出去。 陈文的忽然反水，反倒引出了一直候着的隐患。 何磊咬咬牙： “妈的，回头再收拾那个龟孙。” 说罢猫起腰，顺着墙根往车那边绕去。 空地上的乱战还在继续，但何磊的小弟们显然不是对方的对手，此时已经有人操着浓郁的洛省口音哭爹喊娘了。 刘钊紧跟在何磊身后，他很清楚，这会儿再跑不掉，今天怕是要栽了。 尽管这群人的做派明显不像是官家的人，但刘钊不想落在任何手中，以他现在的处境，任何人都不可信。 眼瞅着何磊已经摸到了依维柯车尾处，忽然砰的一声锐响，车身处擦出一道火花，两人下意识蹲下身子扫视周围。 原本被何磊一枪击倒躺在空地正中的男人不知何时坐直了身子，此时他的手中正握着一把手枪。 “抱头蹲好，谁都不会受伤。” 何磊眼珠子一转，猛地抬起手枪指向男人，骂了一句： “妈的就你有枪是吧……” 话音未落，又是一声枪响。 何磊惨叫一声，左手紧紧攥着右手小臂，手中的枪也掉到了地上。 他的手腕被子弹击穿了。 那男人的枪法远在何磊之上。 刘钊愕然，呆呆看向远处。 乱战已经结束，何磊的小弟正在被那群人挨个捆绑，并且又有三个手中拿枪的人向这边走了过来。 他们明明有枪，为什么一直不用？ 最开始中枪的人，为什么好端端坐了起来？ 刘钊的大脑飞速运转着。 直到那三个人走到自己近前，将自己双手反剪捆绑起来，刘钊才看到之前中枪的男人拉开了外套，从怀中抠了几下，捏出一枚弹头揣进口袋，又开始轻柔自己的胸口试探伤势。 防弹衣。 这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何磊腰间的另一把枪也被搜了出来，他忍着手腕处的剧痛，咬牙骂道： “操nm的，老子刀下不死无名鬼，敢不敢……” 话没说完，之前中枪的男人一个膝撞直接顶在了何磊胸口，何磊只觉得嗓子眼一阵发甜，刚要继续骂，后脑勺上又挨了一枪托，然后便没了意识。 刘钊见状刚要开口，那男人抓着他的头发一拉，刘钊被动仰起了头。 “就是你了。” 男人说完，对其他几人使了个眼色，一个黑色头套便蒙到了刘钊头上。 这待遇，也算是客气了。 刘钊终于明白了，这群人分明就是冲着自己来的，有枪不用，是要留活口。 至于背后指使，无需多问，晚点自然能够知晓。 这时候开口询问，没有结果，搞不好还会换顿皮肉受苦。 …… 与此同时，老鱼跟余晖正在市郊厂区附近的夜市小摊上撸着串。 白天这一带没什么烟火气，只是周围有几家电子厂，下了夜班的工人不乐意吃食堂的，就会在这个小规模的夜市上小酌一杯解解乏。 这里环境虽然不比市区内的特色餐馆，但食材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老鱼细细品着小串，时不时看一眼备用手机。 眼瞅已经凌晨两点了，蒙超还没打电话。 余晖这会儿已经吃饱了，扫了一眼四周，凑到老鱼身边低声问道： “叔，咱要不要报警？” 老鱼一愣： “报什么警？” 余晖见老鱼跟没事儿人一样，声音压得更低了： “刘钊何磊他们刚才干的事儿，还不够枪毙吗？” 老鱼缓缓放下小串： “这事儿不归咱们管，你当那几个洋鬼子一死事儿就完了吗？老位都说过了，上面盯着呢，咱们别裹乱，晚点把这些事儿告诉你位教授就行了。” 余晖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可现在还扯上了易宝斋，也不知道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老鱼闻言一笑： “你当那个姜老爷子是吃素的么，易宝斋的生意能做到今天，肯定有他的道，做咱们这行，要想长远，就守好自己的道……” 老鱼说着抬头看了一眼星空，继续感慨： “人在做，天在看，道走偏了，自然有因果，咱们已经没有退路，接下来只需要收好锋芒，把分内的事情做完，就可以了。” 余晖挠挠头： “会不会有点不仗义？” 老鱼疑惑： “不仗义？” 余晖尴尬点点头，解释道： “把事情甩给姜淮他们……” 老鱼无奈一笑： “师父了断一生心血，也未曾唤醒刘钊一丝悔改，我确实有私心，我的私心就是我的师父，而我师父的私心，就是你……” “我相信自己的直觉，师父为了你，曾经试图豁出一切，好在事态缓和，他的念头止住了，但也只是暂时止住而已……” “刘钊于你，于师父，都是隐患，俗语有云，好鞋不踩臭狗屎，我们，就是好鞋，至于易宝斋……” 说到这里，老鱼顿了顿，郑重看向余晖： “现在的姜老爷子，就相当于当年的师父，他会对刘钊做什么，那是他的因果……” “而我，只是让这份因果加快一些，仅此而已，甚至姜淮还要感谢我们提供的帮助。” 余晖沉默。 老鱼轻轻拍了拍余晖的肩膀： “小晖，我们是见不得光的，此时也正行走在黑白之间的边缘地带，师父和位召兴就是两条无形的束带，束带的另一端，在白的那边。” 余晖似懂非懂，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老鱼见状，继续问道： “用位召兴的话来讲，现在有心怀叵测的异族和吃里扒外的内鬼正在觊觎华夏的文明瑰宝，作为有能力的知情者，你会选择报警后只能置身事外，还是尽自己所能做些什么？” 余晖皱皱眉： “当然是尽自己所能……” 老鱼笑着拍拍余晖肩膀，打断道： “那就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话音刚落，简易餐桌上传来了嗡嗡的震动声。 老鱼拿起备用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第409章 破铜烂铁 “老哥，能打包不，能打包我给你……” 蒙超摸了摸下巴，皱眉沉思片刻后，对货箱前的老鱼继续说道： “四折，绝对有史以来最低价。” 老鱼闻言随手拿起一根造型宛如粪叉的探阴爪，看了一眼又随手放下，嘀咕道： “价格倒是不错，关键大部分东西我也用不上啊，这买回去也是荒着……” 蒙超又开始搓下巴，这老哥说的确实没毛病，用得上的才叫工具，用不上的跟废铜烂铁没什么区别。 可错过这个人，还能再去找谁一股脑把货处理掉？ 何磊？ 那货保不齐已经被太保废了。 铁钩子给他的时候，一看他就不明白那玩意儿是用来干嘛的。 太保不告诉他，大概率是直接给他用上了…… 这一行，合作的蜜月期里大家亲如兄弟，哪天一翻脸，下手可黑着呢。 太保如今能对何磊下手，自己也不会太远了。 得未雨绸缪。 得安全第一。 “老哥，要不这么的，就这一堆，你说个数我听听。” 蒙超一脸诚恳，做好了继续让步的准备。 “你看你这……” 老鱼装作为难的样子，拍了拍胸前的包： “我奔着高压发射器来的，现金一共就十八万多点，买完高压发射器也就只剩八万多了……” 老鱼看着蒙超，没再说下去。 按标价来的话，箱货里那些东西能卖四五十万，蒙超咬牙打四折，老鱼这显然是要再砍掉一半。 “老哥，大半夜的买卖，我特么认了。” 蒙超说着就要上车帮忙卸货。 此时蒙超的反应已经彻底印证了老鱼的猜想。 只是他为什么要跑路？ “老板，你这么着急处理货，是碰上什么麻烦了吗？” 老鱼思量片刻，直接问道。 蒙超一愣，赶紧摆摆手： “老哥你想哪去了，东西你放心用，我出啥事都绝对不会牵连咱这里的买家，这不孩子要上小学了么，得筹备学区房，着急用钱。” 老鱼一听，当即笑了： “怪不得，我没别的意思，也是怕以后再想买东西找不到你了。” 蒙超将两个木箱拖到货箱边缘，跳出货箱后说道： “老哥放心，以后你就是我这儿的vip了，咱的电话，24x7，你一个电话喂过来，这边就能给你订货备货。” 老鱼点点头，转身对一直戴着帽子口罩候在车旁的余晖招了招手： “把东西搬车上吧。” 余晖答应着上前，跟蒙超合力抬起一个木箱，放进了后备箱。 两个木箱放完，又将两把高压发射器摞在了木箱上。 老鱼把背包里的现金全部给了蒙超： “这一共是十八万八，咱哥俩图个彩头，以后你发我也发。” 蒙超没料到这人还能多给八千块钱，心中居然莫名有些热乎，接过钱回了句： “老哥，以后缺工具了，尽管给我打电话，直接说用途也行，我能给你定制。” 老鱼抖了抖空荡荡的背包，打开车门随手丢了上去： “没问题，那咱就再联系。” …… 再次驶入市区后，余晖缓缓摘下口罩： “叔，那两箱东西，没几件咱能用得上的吧？” 老鱼点点头： “探阴爪的实用性远远不及开棺钳，弹刀护臂攻击距离太短，都没根电棍实在，工字肩甲和分土锥倒还有些用处，只是携带不方便不说，用途也比较单一，工兵铲基本就能替代了。” 余晖有些不解： “那咱们还买它干嘛，买两个强力发射器就完事了。” 老鱼笑笑： “看似是八万块钱买了两箱破烂，实际是一分没花，买了条路啊。” 余晖越听越糊涂： “路？一分没花？” 老鱼再次点头： “不论蒙超因为哪种原因跑路，如果有一天我需要找他，我的电话，他会接。” …… “这样啊……那为什么是一分没花？” “因为这堆破烂有人买。” “谁？” “暂时没找到。” “额，叔，八字没一撇呢，你说的跟真事儿一样……” “你忘了我是干啥的了？” “二道……额，搬砖头儿？” …… 此时的刘钊刚被摘下头套，忽然出现的强光让他下意识抬手护眼，无奈双手被反剪绑在身后，只能紧闭双眼，将头尽可能低到极限。 短暂的适应期过后，刘钊慢慢睁开双眼，又缓缓抬起头。 两个男人走了过来，不由分说开始搜身。 只是搜出来的所有东西，都被直接丢到了刘钊面前，直到他们在刘钊外套内兜中取出那枚代表身份的黑卡，这才停止搜查。 刘钊瞬间明白了抓他的人究竟是谁。 原来是易宝斋。 “观山太保是吧，你的黑卡现在被强制收回，规矩你是懂的，你自己来，还是我们帮你。” 刘钊循着声音看去，说话的正是那个之前在空地上中枪倒地，后来又开枪把何磊手腕击穿的男人。 “我要见姜淮。” 刘钊清楚，这种喽啰只会照章办事，跟他对话下去，这易宝斋收卡的惩罚百分之百是避不开了。 “现在的事宜和接下来的程序是由我全权负责的，这是姜老爷子的意思，即便是姜总来了，也改变不了结果。” 男人说着站起身，再次询问到： “所以，你自己来，还是我们帮你。” 刘钊大脑飞速运转着，短暂的思考后，他猛地抬起头： “那我就要见见姜老爷子，我很想当面问问他，黑卡是建立在合作关系基础上的特权契约，是相互之间信任的产物，凭什么他可以单方面毁约，却要我来承担结果？” 见男人没有回应，刘钊又补充道： “毫无理由的收回黑卡，我就要接受惩罚，这就好像我毫无理由的上交黑卡后你们要接受惩罚一样，这算什么特权？合作越多，越连最基本的人权都没了吗？” 男人刚要说什么，身后的大屏幕忽然亮起，画面中，正是姜老爷子。 “黑卡持卡人基本条约，你一定是熟读牢记的，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你一定也是最清楚的……” “能把你带到这里来，也是因为有实质证据，你就没必要搞这种混淆视听的口舌把戏了……” “既能够大言不惭的自封观山太保，这种时候，不给自己留点体面吗？” 第410章 破局 刘钊瞬间沉默，微微低头。 他并不是听懂了对方的话，而是在琢磨如何破局。 姜老爷子说得对，这种时候了，要想自救，只有体面。 如此兴师动众把自己弄到这里来，肯定不是等着自己跪地磕头低三下四求饶的。 什么规矩流程的先放一边，真走流程用不着他易宝斋的一把手路面，姜淮过来见证就足够了。 这事儿直接跳过了姜淮，这个姜老爷子也只能是姜淮他老子。 儿子给卡，老子收卡，他们爷俩的分歧，凭啥自己承担？ 想到这里，刘钊缓缓抬起头： “我要见姜淮。” 此话一出，姜老爷子直接气笑了： “你是觉得我不够资格收你的卡吗？” 刘钊深知这种老派江湖人最讲规矩和原则，要破局，就得挠他们的痒痒肉： “那倒不是，您的资格自然在他之上，这也算是我的一个遗愿，毕竟再往后，即便不死，我也是个废人了。” 只要要求不过分，死刑犯上刑场之前还能给完成一下遗愿呢。 见个人而已，还是他易宝斋的人，不费劲。 屏幕中的姜老爷子微微沉吟，开口道： “让姜淮过来。” 一直在旁边看着刘钊的男人应声出门。 过了差不多五分钟，门再次被打开，姜淮走了进来。 姜淮先是对着屏幕中的姜老爷子恭敬点点头，这才转身对刘钊说道： “叫我来，什么事。” 语气极为冷淡。 “说句对不起。” 刘钊的语气比他还冷。 姜淮一愣： “什么意思？” 刘钊冷笑一声： “哼，我跟易宝斋的往来，没有一次是违反你们规定的，黑卡是你给我，给我的时候说的天花乱坠，现在忽然要收走，你甚至面都不露，这事儿对吗？” 姜淮闻言轻叹，回应道： “黑卡持卡人守则第一条，还记得吗？” 刘钊不由得一阵心虚，但还是嘴硬道： “君子爱财，但不破国之根脉。” 姜淮看着刘钊佯装声势的样子，无奈摇摇头： “说的时候，你自己不心虚吗？” 刘钊再次冷笑： “我们取，你们倒卖，咱们本质上没什么太大区别，如此标注所谓的黑卡持卡人规则，你们就不心虚吗？” 不等姜淮开口，姜老爷子发话了： “小淮，看到没有，到这种时候，他还是在跟你揣着明白装糊涂，怪不得自称观山太保，骨子里就是个砸盘子的滚刀肉。” 刘钊一听，这谈话有要结束的意思了，赶紧接茬让话题继续，也好寻找破局机会： “姜老爷子，我有必要给你解释一下，我是观山望气寻龙分金的观，不是那民间杂闻小故事里的关山太保那个关。” 显示器中，姜老爷子明显微微一怔。 这一幕刘钊尽收眼底，心中稍稍有些不解。 这反应是……几个意思？ 姜老爷子缓缓抬手，试探性说道： “行山涉水遁土平障，观山望气寻龙分金……” 说完看向屏幕这边，眼神中多了一丝期待。 刘钊也是一愣，这老家伙知道发丘一门？ 对啊，易宝斋少说也有一百来年了，这个行当少不了跟干土活的人打交道，发丘一门名声不算小，他们远在南方，没准也或多或少听过一些。 姜老爷子能说出发丘秘术前两句，八成跟发丘有些渊源。 破局的机会来了！ “悟意识文推章断字，辨伪避赝鉴宝估值。” 刘钊对着屏幕，缓缓说出了后两句。 姜老爷子眉头紧皱： “你是发丘后人？” 刘钊点点头。 姜老爷子稍作沉吟后，反问道： “你是观山太保，戏文杂谈中发丘一门是毁于关山太保，不论你用的哪个观，这种谐音，难道就不需要避讳吗？” 刘钊大言不惭道： “真正的内行，不会拿那些民间传闻当正史，而我这个名号，正好可以规避或是敷衍外行，这也是对自己师门的保护。” 姜老爷子脸上凝重的神情瞬间消失，语气也变得和善起来： “即使如此，我可以再次破例，黑卡收回，既往不咎，以后的日子，你要好自为之。” 刘钊心中大喜。 没想到发丘后人的身份如此好用。 至于易宝斋的黑卡，毛用没有的玩意儿，就是个烫手山芋，谁特么稀罕？ 尽管这么想，嘴上还是要做做样子的： “实在对不住，姜老爷子，晚辈让你失望了，往后的日子，我会重新审视自己，争取早一天凭自己的能耐，从您手里重新拿回黑卡。” 听刘钊这么说，姜老爷子满意点头： “迷途知返，善莫大焉，这卡我会保留，等你亲自来取那天。” 刘钊闻言心道： 老家伙，你是活不到那天了。 等我看明白烂尾楼后边的那团雾气，再抓住陈文那兔崽子，让他帮我走完最后一趟货，哥们就远走高飞了。 对了，帮手。 何磊。 “姜老爷子，那我的几个朋友……” 刘钊一脸为难，这次还真不是装的。 姜老爷子笑笑： “明天我会让人把你们一并送回去，只是在这之前他们或许吃了点苦头，今天见面的事情，没必要的话就不要跟他们过多讲述了，终究是些个外人。” 刘钊赶紧点头： “好的姜老爷子，一切听您安排。” 姜老爷子点点头： “松绑，带去客房，让厨房做些宵夜送过去。” 看守赶紧照做，一旁的姜淮脸上却是阴晴不定，一阵飘忽。 他很不解，老爷子就没发现这件事里的漏洞吗？ 将刘钊送到客房安排妥当后，姜淮驱车直奔姜老爷子所在别墅。 这事儿务必得当面说。 姜淮到了别墅，姜老爷子已经躺下准备睡觉，毕竟这都大半夜了。 官家试探性通报后没多久，姜老爷子揉着眼睛来到了客厅： “什么事儿不能明天说？” 姜淮直奔主题： “爸，告知太保所在位置的电话是杨柯打的，他要真是发丘后人，那个太保要么是杨柯的师兄，要么是杨柯的师叔，杨柯怎么可能不认识他？” “还有就是今天抓人的地方，太保两辆车上全都是干土活的家伙事儿，这，能不能是他们师门内部……” “抢一个盘子，起了内讧？” 第411章 刑罚之地 “你看的太浅了……” 姜老爷子轻叹一声，坐进沙发，缓缓说道： “朱老哥一生耿直，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这把岁数了，还把杨柯带在身边，想来杨柯应该是深得他的信任……” “即便你跟杨柯讲过多次太保是黑卡持卡人，但他却从未跟你提及这层关系，如今有了线索，第一时间通报与你，这八成也是朱老哥的意思……” “倘若开口，便是求情，我若给他这个面子，便是坏了易宝斋的规矩，而朱老哥最注重规矩……” “我敬重他的为人，当年为此破过先例，如今后辈违规，他更是无脸开口……” “今晚若不是我听出太保话中蹊跷，引导他自报家门，这会儿他怕是已经成了废人……”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发丘门以身作则扞卫易宝斋的规矩，我既已知其中隐情，就没有赶尽杀绝的必要……” “太保既已知错，且有明确悔意，这件事便到此为止，以后再跟杨柯见面，也不要主动提起此事，大家心照即可。” 姜淮听着频频点头，最后微微皱眉道： “原来如此，这个杨柯，还说什么消息是偶然听来的，并专程去了烂尾楼附近核查，确认无误才给我打的电话，这分明就是不想表明他跟太保的关系。” 姜老爷子笑笑： “墨染先生，是不会看错人的。” …… 老鱼和余晖回到家时天都快亮了，刚一推门，墨染先生房间里便传来起床趿拉拖鞋的声音。 “外公，你一直没睡？” 余晖看到墨染先生脸上的憔悴之色，不由得一阵心疼。 墨染先生打了个哈欠： “眯了会儿。” 老鱼迟疑片刻，开口道： “师父，刘钊被易宝斋带走了，应该是要收回黑卡。” 墨染先生并未露出半点惊讶，只是点点头： “锅里有粥，还热着呢，吃完赶紧休息吧。” 余晖跟老鱼对视一眼，嗯啊答应一声，没再说什么。 奔波了大半宿，两人早已有些疲累，躺在柔软的枕头里，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 仿佛是刚闭上眼没多久，老鱼便被手机铃声吵醒，迷迷糊糊睁眼，下意识看了一眼屏幕。 是位召兴。 再看时间，七点半。 老鱼叹口气，按下接听键，打了个哈欠道： “说吧。” “生肖蛇的古墓有线索了。” 位召兴直奔主题。 老鱼揉着太阳穴，缓缓坐起身： “昨晚刘钊他们已经准备下手了，好在现在已经拖住，我们还没来得及去踩点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同一个地方。” 位召兴一听明显有些着急： “事不宜迟，现在我就让振鹏带着资料去找你。” 老鱼再次打了个哈欠： “能不能下午……” “嘟……嘟……嘟。” 不等老鱼说完，位召兴已经把电话挂了。 老鱼无奈摇头： “三个多小时，得，也算睡了吧。” 蹑手蹑脚洗漱完毕，老鱼拿了点点心，坐在客厅里开始冲茶。 他本想让师父和余晖多睡会儿的，但没多久孙振鹏便按响了门铃。 有同样想法的余晖和墨染先生在听到门铃声后迅速起床，几乎是同时推开了房间门。 三人相视一眼，老鱼无奈摊摊手： “是振鹏，有线索了。” …… 客厅里，四人相互传阅着位召兴整理完的资料，其中任何一人打个哈欠，其他三人便无一例外的跟上。 “这个位召兴，嚯嚯自己还不算完……” 老鱼抿了一口茶，忍不住吐槽。 余晖翻动着资料，看向孙振鹏： “还真是从古赤蚺的资料里找到的线索吗？” 孙振鹏打了个哈欠道： “算是吧，位教授的整合能力确实强，他结合未被证实的古赤蚺传说形象和巳字的演化历程开始逆推，再加上哥们我的大胆假设，愣是扯出了商周的刑罚文化……” “再往后顺延，寻找类似刑罚文化相关史料，最后找到了这个……” 孙振鹏抽出一张地图，指了指其中一个位置： “西汉时期，南海郡往东，喏，这个画圈的位置，是流放之地……” “那种特定的刑罚文化是以蛇为尊，位教授讲的很细，但我确实有点记不全，大致意思就是产生蛇蜕后就能洗掉罪恶……” “所以此处不是普通的用来流放的荒野，而是需要进行一种叫做蜕骨的刑罚，名字可能不太准确，因为《九刑》这个参考本就是残卷……” “总之你看一页，位教授的总结，就在西郊的立交桥一带，具体位置肯定是没办法确定的……” “位教授的意思是让咱们去看看，他也不敢打包票一定就准确，毕竟好多参考内容都是野史和坊间传闻，还有主观臆想。” 老鱼接过最后那张纸，旋转看了几下，又点开手机地图app，一番对比后，猛地抬眼看向余晖。 余晖瞬间会意，下意识问道： “昨天的烂尾楼？” 老鱼眉头紧皱： “虽然位召兴这个圈范围很大，但确实就在那一带，这种巧合只能说明……他的推理没错。” 一直在旁边静静看着的墨染先生缓缓抬起手，轻轻敲了敲圆圈的最下侧： “重点看一下这里吧，若是刑罚文化，自古以来都是以南向为崇……” 孙振鹏忍不住打断道： “所以古代都是推到午门外斩首？” 墨染先生并没有因为孙振鹏的忽然打断不悦，而是笑着解释道： “午门斩首，更多是影视剧的桥段，午门建于明朝永乐年间，是用来实行廷杖之刑的地方，因为廷杖有时候会把犯人直接打死，这才被流传成了杀人的地方……” “实际到了清代，午门已经变成了打仗归来庆祝的地方，要知道明清时期皇宫门口是极其森严的，犯人是要推出午门，前往柴市或菜市口等百姓较多的地方进行……” “这样离皇宫较远，同时也更能够起到威慑作用，但朱棣建立午门的初衷，就是廷杖刑罚，选址在南，也是延续刑罚文化的方向原则。” 余晖听完，将手机中的实景地图放大，摆到了老鱼手机旁边： “按照外公所指，那刑罚之地，好像不在烂尾楼后的泵房位置，而是要更往北边才对。” 第412章 积水潭 深州市，绿竹公园外侧停车场。 三辆车有序驶入，缓缓停下。 越野车上的司机率先下车，紧接着是依维柯的司机，两人分别拉开后座车门，一顿操作后，手里拎着些个黑色头套，转身上了打头那辆阿尔法。 车门关上后，阿尔法驶离了停车场。 刘钊站在越野车旁，对着车窗理了理被头套压得有些乱的头发。 何磊跳下依维柯，揉了揉肿的老高腮帮子，啐了一口道： “他妈的，这几个意思？” 刘钊转头： “枪还你了吗？” 何磊一愣，摇摇头道： “车上东西还在，但两把枪都没给我。” 刘钊心底瞬间轻松不少，回了句： “人没事就好，这次我可是花了大价钱。” 何磊又是一愣，很快便明白了： “放心太保，咱主力都在，干个漂亮活就都赚回来了。” 刘钊点点头，抬手拍了拍何磊肩膀：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兄弟，准备好跟我干一票大的了吗？” 何磊眼中一亮，刚点了两下头，忽然想到了什么，反问道： “是昨晚那地儿吗？如果是的话，太保，咱们是不是得先把那个姓陈的揪回来？” 刘钊眼睛微眯： “昨晚你们在泵房里挖到什么了吗？” 何磊摇摇头： “管路应该有破损渗漏的地方，周围除了水就是泥巴，哥几个累死累死挖了五米多深，姓陈的捏着一把子试纸，就在那一顿试，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对了……” 何磊说到一半，猛然想起一个细节，补充道： “他还装了两小瓶水，指头那么粗的瓶子，揣裤兜里了。” 刘钊听完，心中暗道不妙，稍加思索后说道： “先去烂尾楼看一眼。” 说罢转身上了越野车。 何磊答应着，转身拉开依维柯车门，刚打着火，后座的大个子探过身来，咬牙说道： “磊哥，今天这仇……” 何磊看了一眼大个子乌青的黑眼圈，打断道： “先办正事儿，等办完了，有一个算一个，全特么打成桩子！” 一路疾驰，二十多分后，两辆车再次来到了那片烂尾楼后的空地。 空地上还能看出昨晚混战的痕迹，埋有几个洋鬼子的位置表层的新土颜色也已经开始变浅。 泵房内的楼梯已经下不去了，一晚过去，渗出的水已经没过了楼梯一半。 刘钊眉头紧皱，转身走出泵房，再次爬上房顶，看向昨晚月光下飘有一团雾气的方位。 上午的阳光很柔和，雾气早已不见踪影，刘钊也只能从泵房后侧攀爬下来，在空旷的杂草地中凭着印象朝前方走去。 没走多远，脚下便传来了湿软的感觉，刘钊收脚，拨开杂草往下看去。 是个积水潭。 规模极小，最多两平方米。 刘钊折了根灌木枝捅了几下，积水只有二三十公分深。 “奇怪……” 刘钊嘀咕着，最近几天也没下雨，这种规模的积水，渗透加上挥发，早就该干涸了。 一直跟在身后的何磊试探道： “太保，会不会是那边泵房里的地下管线也经过了这个位置，这是管线里渗出来的水啊？” 刘钊没说话，绕开积水潭，再次向周围探索。 一个，两个，三个…… 一番探测下，周围居然有十多个类似的积水潭。 如此看来，何磊的假设或许更接近事实。 昼夜温差之下，水潭上方小规模起雾，倒也合理。 刘钊如此想着，再次直起身看向四周。 没有任何参照物。 观山望气寻龙分金…… 施展不开啊。 何磊见太保一脸迷茫，再加上刚才跟自己称兄道弟，还说什么干票大的，不由得想起了牛家堡那次…… “太保，没头绪吗？” 刘钊回过神来，笑着回了句： “不急。” 说罢掏出手机，划动几下，选中陈文的名字后拨了过去。 何磊扫到了刘钊的手机屏幕后，纳闷之余，下意识攥了攥拳头。 “太，太保？你现在在哪？昨晚我一上车就发现他们车上也有人，时间紧迫只能先跑回来搬救兵，但他们追的太紧了，没办法，我只能开车撞进一家大排档里，这才得以脱身……” “但处理赔偿耽误了点时间，等我找了人再回去救你们的时候，一个人影都没了，我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也不敢报警……” “探险队的人都死了，我也不敢轻举妄动，怕给你打电话再出什么篓子，我到现在没睡觉，一直等你电话呐。” 陈文一股脑说完了显然是早已准备好的说辞。 他不说，刘钊都要忘了，手机里还有陈文刨坑埋人的视频。 人在江湖，不拘小节。 说辞也好，真事儿也罢，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找到古墓，拿到宝贝，换成钱。 说起来，陈文还很有用，这时候撕破脸太不明智。 等一切做完，更无需自己出手，一个何磊就够他陈文受的。 “这样啊，陈院长有心了，昨晚的事是我的问题，手底下出了个反水的，这边刚稳住就联系外人过来抢盘子……” 刘钊随口编了个理由，然后话题一转继续问道： “做我们这行，最忌吃里扒外，隐患我已经解决了，至于咱哥俩的合作，虽然之前有些不愉快，但现在僵在这里对大家都没好处……” “不如找个地方坐下来，咱打开天窗说亮话，把这活儿干完。” 刘钊话讲完，陈文想都没想就干脆的答应了下来： “没问题，太保，你选地方，我现在过去。” …… 挂断电话后，何磊终于忍不住了： “太保，这龟孙太阴损，你手里还有他的视频，他肯定得憋着坏，跟他一起下地干活，这可是大忌讳啊！” 刘钊狡黠一笑： “我当然知道，不然他怎么可能答应这么痛快，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兄弟，说句实话，你就不想给他揪过来吗？” 何磊咬牙道： “太保，他昨晚那一脚油门下去，我当时就想给他腿打断！” 刘钊点点头： “先会会他，看看他知道多少关于古墓的线索，咱们省时省力，也不用多费心思去抓他，一举两得。” 何磊恍然大悟，当场伸出大拇指： “太保，还是你高！” 第413章 淤泥 不到十点，位召兴一个人离开了老鱼家。 几人商议的结果是傍晚时分再去勘测，毕竟目标地点就在深州郊区，趁着天没黑先确认一下，真有发现的话就当晚直接开工。 按照以往的几次成功经历，一晚上的时间，足够几个人顺利把这事忙活完。 昨晚在蒙超那里打包收购了一堆乱七八糟工具，其他工兵铲防毒面具之类的家伙事儿老鱼车库里有现成的，所以几人现在的首要任务便是好好睡一觉。 孙振鹏也不见外，在老鱼家客厅沙发上一歪，倒头就睡。 老鱼给拿了条毯子盖上，转身回屋，睡觉之前又给李美琪打了个电话。 辰穹司古墓一行，老鱼心中早已悄然将余晖他们三个后生绑定到了一起。 那种深入海底的凶险环境，这三人能够互相帮扶全身而退，靠的可不仅仅是身手，而是那种生死关头都不会舍弃队友的团结。 水洞子都让李美琪钻了，这次换了土坑，就更没理由不喊上他。 这样一来，几人安心睡觉的同时，还不耽误设备工具的采买。 房间里再次出现动静，已是下午。 余晖三点多就饿醒了，见时间还早，就点了些外卖。 外卖送来的时候已是四点，门铃声一响，孙振鹏在沙发上坐了起来，看了一眼四周，懵逼挠头： “怎么跑杨师傅家来了……” 余晖开门取了外卖，丢下一句： “收拾收拾来吃饭。” 便转身进了餐厅。 整理摆放餐盒的功夫，墨染先生和老鱼也走出了房间。 饭吃一半，李美琪来电话了。 他已经在临市采买完毕，回到深州后直奔大同古玩商行，进了店才发现店中只有小白一人。 老鱼这才想起来，之前在电话里跟李美琪交代的方方面面都很详细，唯独忘了叮嘱一句回来之后直接来家里。 小白依旧倚坐在吧台里，单手托腮看着告别后迅速小跑上车的李美琪的背影，深深叹口气后，小声呢喃： “老鱼原来在家窝着呢啊，这个点了美琪还过去，今晚是要聚餐吗？怎么不叫我一声……” “唉，自从有了工资，真就老板员工明确分开了……” “就这种格局，得亏我没选择在你这一棵树上吊死。” …… 下午五点半，两辆车驶进了烂尾楼区域。 有别于上次，老鱼没有开进通道进入空地，而是绕过建筑主体，沿着一条勉强能够容得下一辆车宽的小路，往烂尾楼北部方向驶去。 没走多久，小路便到了尽头，周围除了一些碎砖石块之外，便是一片荒草灌木。 这应该是之前烂尾楼用来堆放建筑垃圾的地方。 老鱼率先下车，环视一圈四周后，转头看向紧跟下来的孙振鹏： “振鹏，你看看能不能瞧出点什么门道。” “我试试。” 孙振鹏说着从兜里摸出一个新制作的罗盘，开始四下溜达查看。 李美琪没忍住，跟过去拍了拍孙振鹏的肩膀： “鹏哥，之前下水那次，我记得你罗盘不是这样的啊？” 孙振鹏下意识点点头： “那个泡水严重，回来后就坏了。” 李美琪继续追问： “鹏哥，你这罗盘一共几个啊？” 孙振鹏正要全神贯注研究地形呢，被李美琪这么一直打断，一时间有点不耐烦，回了句： “还一共几个，这玩意儿有一个就够用了，坏了丢了个把小时就做一个，又不是什么金贵玩意儿……” 话说到一半，孙振鹏猛然觉得不太对，转头一看，李美琪已经开始有些红温了，赶紧急刹车： “哪像之前给你那个，那叫伏龙盘，我这种，充其量只能叫罗盘。” 李美琪这才开始降温，满意的回到自己车旁，开始梳理后备箱中新购置的装备。 孙振鹏转了一会儿，对迎面走过来一脸期待的老鱼摇了摇头： “虽然位教授说是在这附近，可没什么能够参照的东西，现在我感觉比给辰穹司定位那会儿更没头绪……” 老鱼闻言拨开身侧一团杂草，指着杂草根部规模很小一潭积水问道： “我倒是有点发现，地质方面你比我懂得多，你来看看，这水是不是不太对？” 孙振鹏蹲下身，看了几眼后说道： “积水倒是可以很清澈，但底部也这么干净，半点浸泡的衍生物都没有，就好像有人拿了几瓶矿泉水刚倒在这里的一样……” 说着又伸手进水摸了摸： “水温倒是正常，跟周围环境温度相符……” 孙振鹏说完甩了甩手上的水，思索片刻后，攥着一束长在积水中的杂草缓缓用力向上拔起。 此时拔草的手感，就像是在泥巴中拖出草根一般，会有阻滞感，也会有一点韧性，但不需要太多力气，就能拽出植物完整的根系。 那束草的根茎很完好，几乎没有断处。 孙振鹏将草根在积水潭中胡乱涮了几下，这才重新开始查验。 没有了泥土的遮挡，草根上的细节一目了然，不等孙振鹏说什么，老鱼已经诧异开口了： “振鹏，我养过植物，也玩过草缸，根系中出现直角结构并不算太罕见，但同一棵植物的根系中出现这么多生硬的直角，我是第一次见。” 孙振鹏点点头： “植物根系伸展力和适应力极强，只有遇到钻不过去的地方，它才会不得不拐弯，但像这棵一样，除非根下有个类似散热模组金属块之类的玩意儿挡着，不然不可能长成这个熊样……” 李美琪不知何时已经跟了过来，将手中工兵铲直接怼进了水潭： “挖一下看看不就知道咋回事了么。” 这一铲，并没有出现孙振鹏所期待的铲刃与金属发出的碰撞声，而是伴着周围的水陷入铲坑的噗噗声，工兵铲整个铲头异常轻松地全部没了进去。 李美琪屈膝发力，一铲淤泥被端了起来，然后扣在了一旁的空地上。 原本黑褐色的淤泥下方，竟出现了铅笔粗细的鲜红色泥土，那形状，竟有些像是血管。 “果然有古怪，让余晖过来看看吧……” 老鱼说着起身看向四周，准备开口招呼余晖。 齐腰高的草丛一览无遗，唯独看不到余晖的身影。 第414章 没信号儿 刚下车那会儿，余晖已经开始使用观字诀查探地下结构了，等李美琪跟孙振鹏开始讨论罗盘时，余晖早已蹲进了草丛，准备使用行字诀。 老鱼说的没错，那随处可见的积水潭确实不同寻常。 在余晖的观字诀之下，每个积水潭都是一处地下脉络通道的出口。 脉络的样子，跟之前在余家屯村前空地上的很像，但又有些区别。 午骑司古墓中的脉络像是完全伸展开来的树枝，分支极多，但此处的脉络稀疏了很多，每个积水潭下只有孤零零一根拇指粗细的通道，直通地下深处。 观字诀可视范围有限，但依旧可以看出所有的积水潭下方的通道都在往同一个方向倾斜。 如果把分散的积水潭比作气球，那它们下方的通道就好比一条条拉着气球的线，所有线就如同被深埋地下的一只手紧紧攥着攥着。 所有通道，都在通向一个相交点。 根据通道倾斜状态推算，相交点应该在地下四十米左右。 要想验证这个猜想是否属实，至少需要使用三次行字诀。 当驱动第二次行字诀后，余晖便觉察到了周围土层的异样。 通过呼吸难度可以判定，深褐色的土层密度跟之前没太大区别，但明明身上还穿着外套，余晖却开始感觉发冷。 观字诀之下，那些通道已经并拢在不远处，但 还是看不到交叉点。 余晖咬咬牙，第三次驱动行字诀继续下行。 意念驱动的瞬间，余晖只觉得自己如同坠入了冰窖。 以往的几次经历使然，余晖早已有了心理准备，毕竟深层的土壤多数会有阴冷的感觉，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冷过。 紧贴身体的土壤，就如同磨碎的冰沙，寒气正在穿透衣衫，直逼肌肤。 越是不同寻常，越说明这地方没有来错。 余晖再次使用观字诀向身下看去，原本以为会出现交叉的通道在他现在所处位置下方五米处戛然而止，毫无规律的分散在一处锥状结构顶部。 锥顶并不锋利，有些像是村中墓地的坟包，在观字诀剩下的可视范围内，逐渐扩展到了直径约为两米的程度后便不再继续增粗，并且在视线尽头，渐渐出现了弯曲迹象。 有过余家屯的经历，余晖深知不能一人贸然前往，探查完毕后迅速驱动行字诀开始上行。 返程时，为了方便精准定位，余晖尽量保持着笔直向上。 半分钟后，三次最大限度的行字诀施展完毕，余晖重新出现在了地面上的草丛中。 夕阳照射下，余晖下意识双手抱臂搓动几下，缓解之前的寒意，却发现老鱼和孙振鹏正在前方扒拉着草丛。 李美琪则站在离余晖只有三米远的位置，手中的手机贴在耳边，背对着余晖发呆。 “打通了！” 李美琪忽然开口，话音刚落，余晖裤兜里的手机便铃声大作。 三人齐刷刷回头看向余晖，一脸错愕。 “你刚才去哪了？连电话都打不通。” 孙振鹏率先开口问道。 余晖挠挠头： “估计这地方信号不好吧。” 李美琪径直走到余晖面前，诧异的看着他问道： “晖哥，手机信号不好，你信号也不好吗？喊你八百遍了。” 余晖耸耸肩： “没办法，观山望气时需要全身心投入，不专注不行，周围的嘈杂声响都会被下意识屏蔽，确实信号不好。” 老鱼原本微皱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 “原来如此，这正版的还真是不一样，余晖，有发现吗？” 余晖点点头，抬手指了指脚下： “通道就在这里，直着往下挖就能到。” 孙振鹏一脸警觉，下意识问道： “多深？” 余晖摸了摸鼻子： “四十来米吧。” 孙振鹏闻言怔怔转头看向老鱼： “杨师傅，那锂电旋风铲……” 老鱼摇摇头： “没货……” 说罢抬头看了一眼夕阳，继续说道： “幸亏来得早，慢慢挖吧。” 李美琪的神情跟孙振鹏刚好相反，兴奋之情早已溢于言表： “挖挖挖，才四十来米，这么软的土，洒洒水啦。” 说完便兴冲冲跑去车上，取来一个折叠帐篷开始组装： “这个，全遮光的，往上面一罩，挖他个天昏地暗。” 余晖笑笑，上前帮忙，见孙振鹏还在愣神，揶揄道： “有些人啊，兜里有俩钱就开始飘，怎么的，要去雇工人吗？” 孙振鹏回过神来，撇撇嘴道： “挖坑而已，哥们没怂过，只是这么深下去，估计得出小二十方土，运土就是个活儿。” 李美琪闻言一笑： “哥们早就准备好了，车上有全套的滑轮吊架，三吊桶循环省力结构，搭配半机械摇把，二十来方土，就老鱼这身板，一人都能给你摇出来。” 孙振鹏脸上的愁云瞬间消散： “你不早说。” 李美琪甩给孙振鹏两根撑杆： “你也没问啊，赶紧帮忙。” …… 一切就绪，孙振鹏直接脱光了膀子，抡起工兵铲就开始刨坑，余晖见状提醒道： “挖到十来米的时候记得上来一趟，把衣服穿上。” 孙振鹏没好气道： “我热昏了你下去背我啊。” 余晖摆弄着李美琪刚搬来的滑轮吊架，回应道： “越往下越冷，虽然不至于把土冻住，但我感觉最多有个四五度。” 孙振鹏闻言停下了手中动作，诧异道： “真的假的？咱这是南方好吧，深州最冷的时候也就这么个度数，再说了，这是往下挖，照理说越往下越暖和才对。” 不等余晖说话，李美琪开口了： “晖哥还能忽悠你？南方怎么了，南极，够南了吧？嘴硬的往那一杵，全身都得硬了。” 孙振鹏再次挥起工兵铲： “美琪，有劲儿留着，别在那抬杠，还有，别说哥哥不向着你，一会儿到了凉快地方，你下去挖，全当给你开空调了。” 李美琪露出半颗虎牙： “哥，你真好，你真是个……” …… 老鱼在旁边静静看着这一度出生入死还时刻不忘贫嘴的小哥仨，脸上满是笑意。 曾几何时，发丘门的小院里，老鱼跟那几个师兄，又何尝不是如此。 第415章 有妖气 “美琪，这次真得给你记个大功。” 老鱼边说边拍打着衣袖上的土渍。 李美琪咧嘴一笑： “嗐，小小后勤，拿捏拿捏。” 尽管土质比较松软挖起来会轻松一些，但安全起见，挖掘落脚踩踏点的同时还需要稍加拍打夯实，所以进度稍微有些慢。 好在有滑轮支架设备辅助，繁重的运土工作变得轻松许多，如果换做之前的操作方法，单单运土这一项，就够几个人喝一壶的。 余晖孙振鹏李美琪三人轮番入洞刨土，四个多小时后，垂直向下直达墓道的盗洞终于挖掘完毕。 掘至深处时虽然周围温度明显下降，但在体力劳动影响下，倒真如孙振鹏所说，就像开了空调。 最后一段是余晖挖的，墓砖出现的瞬间，余晖便停下了动作，将周围土壁拍打夯实后，一步步攀爬了出来。 喝了几口水后，余晖指着洞口描述道： “到底了，墓砖下面好像温度更低，暴露出来没多久，表面就起了一层潮气，像霜一样。” “霜？” 三人异口同声问道，脸上皆是诧异之色。 余晖点点头： “嗯，这里既然是生肖蛇相关的古墓，我估计又是一座象形墓，墓道的结构虽然有些粗笨，但整齐看来很像是蛇尾末端……” “最外缘的墓砖规格相对较小，越往下越大，通道内一片漆黑，但墓砖结构却与以往不同，通道内的一面，全部被雕刻了简易花纹，就像……” “就像是鳞片。” 孙振鹏双手抱胸，咋舌道： “蛇的象形墓，工艺这么复杂？” 余晖再次点头： “应该不会看错，地表上方的所有积水潭下方，都有连接进入墓道的脉络穿梭，但咱们挖开之后却看不出什么异常结构……” “我感觉应该是土质相对松软，或是这地下温度导致的某些自然现象，下方的寒气逐渐渗透上去，最终到了地表，就像化霜一般形成了积水。” 李美琪听得一头雾水，下意识挠了挠头： “初中那会儿我隐约记得，物理课上老师讲过，水蒸气遇冷能凝结成水滴，小学语文老师也说过水往低处流，可没人讲过凉水冰碴子往上窜然后化成水啊……” 就在几人不得其解之际，老鱼一脸凝重，缓缓开口道： “是引魂道……” “引魂道？” 又是异口同声的反问。 老鱼点点头： “师父说的或许没错，这墓代表的是刑罚，只有身负大孽之人的古墓中，才会出现引魂道，可这只是一个飘渺到无法溯源的说法，从来没有人真正见过……” “身负大孽，是为罪人，普通的罪人往往是被处以极刑草草埋掉，甚至会被暴尸荒野不得善终，真正有人力财力支撑建造引魂道的墓主，非富即贵……” “这种人死后都会通过各种墓文壁画美化自己，妄图以此达成羽化成仙永享极乐的梦，又怎么可能以罪身自诩，所以这跟墓葬文化又是完全相悖的……” “蛇鳞引魂道……咱们虽然已经了解了六座归藏古国时期的生肖古墓，却依旧不能真正弄清楚归藏古国的墓葬文化究竟是以何为崇。” 孙振鹏皱皱眉： “复活重生？之前的墓中都提到过释帝是准备好重生的，还要顺便复活自己的儿女，莫非这墓中所葬之人，是他罪孽深重的孩子，这座墓就是为了给他洗清罪孽？” 余晖闻言摇摇头： “不对，之前的龟甲译文中提到过，释帝是有十三个孩子的，玦作为叛徒逆子，罪孽绝对算得上深重，可最终结果却是被清扫除名，这显然跟你的推理相悖……” 李美琪实在按捺不住了，开口打断道： “这样，你们饿不饿？我现在去车里拿吃的，咱们吃饱喝足，下去给他翻个底儿掉，不就什么都明白了么？” 此话一出，几人肚子不约而同发出了咕咕声，相视一眼后，皆是点头赞同。 四五个小时的体力劳动，不饿才怪。 简单吃了些东西，所有人开始整理装备，相互检查一下确认无误后，余晖率先钻进了盗洞。 至于计划，根本没办法详细制定，毕竟现在就连这座墓大致的结构都不清楚，没人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 再次抵达盗洞底部，余晖将防毒面具扣好，抽出陨铁短刀，按照以往最常用的方式开始切割墓砖缝隙。 短刀之前是贴身放置，多少沾点余晖的身体温度，刀身没入墓砖缝隙的瞬间，整个刀刃上迅速出现了一层霜雾。 就像是在切冰块。 “里面温度或许比之前想象的还要低，总感觉像是个冰窖。” 余晖说着收刀入鞘，回头看了一眼紧跟在自己身后的孙振鹏： “准备好吹空调了吗？” 孙振鹏先是一愣，刚想说点骚话，余晖已经起身抬脚，对着之前划开的墓砖用力踏了下去。 一阵杂乱的砖块落地碰撞声在垂直的盗洞里回响片刻，又重归宁静。 余晖拧亮一根冷烟火照明棒丢了进去，冷森森的光芒下，墓道缺口中升腾起一阵朦胧。 由于戴着手套和防毒面具等防护装备，余晖嗅觉和触感皆是大打折扣，单纯看过去，一时分不清那到底是通道内的寒气，还是墓砖砸落导致的灰尘。 紧跟在孙振鹏身后的李美琪将之前端起准备应对不时之需的高压发射器重新挂回脖子上，双脚蹬紧盗洞两侧的落脚点，忙不迭的掖了掖外套内部的打底t恤。 “妈的，有妖气。” 李美琪嘀咕着，墓砖被踹开后，他明显感觉有一阵凉风从下方钻上来，顺着没被扎进裤腰的t恤下摆就往怀里涌。 “集中精神，绳梯铺上做好回路，我先下去确认一下落脚点。” 余晖说完转过身，探头进洞扫视一圈，又驱动观字诀看了一眼那块不算特别倾斜可以勉强落地的地面，那个位置周围并没有可疑的机关装置。 确认安全后，余晖装模作样挪动身体，双脚入洞，身体摆动假装开始落入的瞬间，心中默念一句： “行！” 第416章 蛇鳞引魂道 落地的瞬间，余晖再次驱动观字诀。 通道在向下弯曲四五米后转为依旧有着缓慢弧度的平向延伸，再加上周围墓砖上雕刻的简易鳞片结构，这个之前看起来如同坟包的位置，显然就是一条蛇尾。 直径两米多，长度…… 算它长一点，两三百米的规模顶天了，蛇的要害在七寸，也就是心脏位置，主墓室大概率就在那里。 如果是象形墓，这次好像要简单很多…… 虽然前方不远处的地面之下，已经出现了一片机关踏板，但这对现在的余晖来说，只是小儿科罢了。 “余晖，什么情况？” 上方的孙振鹏已经安置好绳梯，显然也有些迫不及待了。 余晖招招手： “安全，下来吧。” 说罢掏出空气检测仪，按下检测按钮。 空气含氧量：18%。 空气状态：良。 余晖下意识扫了一眼右上角的温度位置。 3c。 待老鱼也安全落地，余晖指了指空气检测仪上的温度： “空气一般，防毒面具先别摘了，倒是这气温，有点太低。” 老鱼点点头，转身看向周围刻有简易蛇鳞的墓砖： “外面的空气一进来，里面也是一层霜气了。” 李美琪见状大咧咧说道： “正常自然现象，没准这座墓竣工的时候刚好是冬天，当时的气温全都封在里面了……” 说着伸手在墓砖上擦了一把： “你看工人凿刻的鳞片线条，哆哆嗦嗦的，多半是冻得，咿？这块砖怎么是黑色的，还有花纹……” 李美琪随手擦拭的位置正好在两块墓砖的连接处，其中一块墓砖是常见的石灰色，另外一块，却呈现出了均匀的乌黑。 刻有鳞片形状线条的正中位置，确实多了一个另类的花纹。 “墨？” 余晖跟孙振鹏几乎是同时念了出来。 老鱼闻言追问道： “是墨水的墨字吗？” 两人点头，李美琪挠头。 “叔，这字有什么含义吗？” 老鱼转头看向通道深处，缓缓开口： “墨刑，是古代五刑之一，在受刑者面部或是身体上凿刻文字或是符号，再用墨汁涂抹，便会形成永久的印记，就像现代的刺青，但毫无美感……” “只是在引魂道中出现墨刑标识，究竟是为了表达什么？” 李美琪抬手又是一顿擦拭，周围的墓砖皆是灰白色，直到他边擦边向前走了两步后，又一块黑色墓砖呈现了出来。 还是相同的纹路。 墨。 “别再往前了，有机关。” 余晖说着一把拉住一门心思擦墓砖的李美琪。 李美琪那只踏向前方的脚瞬间悬停，迅速收了回来： “什么机关，能拆掉么？” 余晖摇摇头： “不太确定，得走近看看。” 老鱼提醒道： “余晖，别忘了余家屯那次。” 余晖闻言一愣，转头看向老鱼。 尽管戴着防毒呼吸面罩，但老鱼只是看余晖的眼神，便已经看出了他成竹在胸的情绪。 之前在辰穹司，余晖全程紧绷着弦儿谨慎对待，这才可以顺利脱身。 这一次，老鱼也在，余晖莫名的踏实，同时确实也少了几分谨慎。 淹死的都是会水的，余家屯那次中箭，就是因为少了对地下世界的敬畏。 “知道了叔。” 余晖郑重点头，重新开始审视前方的机关踏板区域，然后缓缓移步走到了近前。 观字诀之下，机关踏板的结构尽收眼底。 整个通道一周，全部都是机关触发点，只有底部正中一块五十公分见方的区域下方没有连杆结构。 但那个位置的几块墓砖下方，出现了不规则的半公分左右的空隙，就好像地基没有铺平。 踩上去的话，大概率能感受到墓砖的松动。 “周遭全是机关踏板，近两米的距离，助跑后倒是能跳过去，只是通道高度有限制，稍微蹦高了点就得碰到头……” 余晖边说边直起身子看向前方，继续补充道： “前边再有五六米，又是同样的机关，墓砖太小，连杆太多，如果后续会不断出现这种机关，拆的话怕是要费很长时间……” “连杆直通两侧墙壁内的深处，你们看前边的墓砖，上面有手指粗的洞，洞很深，触发的机关大概率会是淬毒的箭矢……” “墓主倒是留了块安全区域，就在机关阵中央，五十公分见方，只是墓砖有些古怪，像是没有堆砌工整，稍显松动。” 老鱼沉思片刻，回应道： “墓主不会给入侵者留下退路的，不过既然是引魂道，他需要给自己留条路，方便魂灵升天。” 孙振鹏闻言追问： “也就是说，通道壁上的箭孔和松动的墓砖反倒形成了记号？” 不等老鱼回答，李美琪开口了： “要我说，咱也别猜了，你们后退撤开点，我踩一下试试就知道了，哥们现在身形如燕，灵动得很。” 三人侧目，然后对视一眼，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片刻后，余晖指了指墙壁箭孔： “根据那些孔洞倾斜的角度，目标范围只能覆盖这周围三米左右位置，我来踩就是，别忘了，我有‘神武之力’，能瞬间闪避的，我都闪不开的话，这法子肯定就行不通了。” 李美琪犹豫片刻，耸耸肩： “秀吧秀吧。” …… 其余三人蹲在不远处，静静看着余晖抬腿跨步，看他迈上松动墓砖位置的瞬间，皆是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余晖也是心弦紧绷，双脚踩实后，虽然并未出现任何异常，但脚下墓砖微微压动后发出的摩擦声，却让他心底涌出一股莫名的痛苦。 那种感觉，一定要形容的话，无限趋近于绝望。 就像当年在余家屯简陋的灵棚中举起瓷碗重重摔碎在父亲棺椁前一般的绝望。 诡异的是，这种绝望在余晖再次抬腿迈向前方安全区域后，瞬间消失。 那一瞬的恍惚，让余晖误以为自己只是出现了幻觉。 转头刚要向老鱼他们招手，却见老鱼正握着空气检测仪对着周围迅速移动着手臂。 孙振鹏和李美琪也正拎出氧气瓶的快速接头，随时准备接到防毒面具上。 他们这是……以为周围有毒气？ 为什么忽然做出这种举动？ 难道是经验丰富的老鱼认为是空气中出现了某种物质让大家呈现出了呼吸中毒的症状？ 所以，刚才那一刻，他们也出现了绝望的幻觉？ 第417章 快刀斩乱麻 四个人的防毒面具上本就有毒气检测装置，空气中如果含有任何对人体有害的物质，指示灯都会变红。 李美琪买东西，从来是只挑贵的，尤其是这种牵扯自身生命安全的玩意儿，所以设备出问题的概率很低。尤其是四个同时出错。 而老鱼使用完空气检测仪后的结果也证明了这一点。 想到这里，余晖开口问道： “叔，刚才你们也…察觉到了异样吗？” 老鱼点点头，迅速收起空气检测仪往余晖这边走来。 李美琪也站起身说道： “有点邪门啊，刚才我心里一阵突突，说不上来的难受。” 孙振鹏则指向了余晖之前踩过的那几块松动的墓砖： “墓砖有问题！” 老鱼已经走到了余晖之前抬脚的位置： “我也觉得是墓砖的问题，余晖，那几块缝隙不太工整的就是安全位置对吧？” 余晖点头伸手，准备接应老鱼。 老鱼深吸一口气，踩上墓砖的瞬间，并未感觉异常，但双脚踩实之后，那种异样的痛苦情绪便再次袭来。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情绪驱使之下，老鱼身体还是轻微晃了晃，好在之前伸出的手已经被余晖拉住，借着惯性迈大步子，这才平稳跨了过去。 余晖这次看清楚了，老鱼双脚踩上墓砖后，那种绝望的情绪就会凭空出现，随着老鱼抬脚离开，情绪便会迅速减弱，缓缓消失。 机关踏板后方的孙振鹏和李美琪显然也有同样的感受。 “我特么，又来了又来了……” 李美琪话音未落，孙振鹏便开口道： “是声音，墓砖摩擦的声音！” 老鱼疑惑道： “声音？” 李美琪也诧异的看向孙振鹏： “啥声音，你狗耳朵吧，我没听到什么声音啊？” 孙振鹏没好气道： “真要是狗耳朵就好了，这墓砖大概率被处理过，摩擦会发出某些人类听不到的高频声音，虽然听不到，但不代表不存在。” 余晖皱皱眉： “所以……是这些听不到的声音在左右我们的情绪？” 孙振鹏点头： “考古队有相关的科普教学内容，有些古墓中乱人心志的机关除了毒气，确实还有声音一项，大概意思是我们之所以听不到某些声音，是因为人类大脑对声音的处理还没细化到那种程度……” “它们的出现无法被辨识，但特定的高赫兹频率确实会影响到人类情绪，除此之外，我确实想不出别的解释了。” 李美琪闻言看向那几块墓砖，嘀咕道： “归藏古国的人，有点东西啊……” 老鱼看了一眼周围通道壁上的箭孔，回应道： “痛苦的情绪驱使之下，意志不坚定或是有过某些特别经历的人，大概率会受到影响，一旦脚下步子乱了，同样会踩踏到周围的机关踏板……” “所以即使有人运气好步子大，刚好避开了机关踏板，也有可能被动触发机关。” 余晖闻言再次看向前方不远处： “没人可以一直这么走运的，这种机关怕是不止一个，再往前走几米就又是一处，如此设置，会不会过于密集了。” 李美琪再次开口： “问题不大，全都是这样的机关更好，心里难受一下而已，次数多了，人就麻木了，刑罚文化是吧，还整上魔法攻击了……” 说完瞄准那几块松软的墓砖抬脚一迈，单脚踩上的瞬间另外一只脚继续迈步，干脆的跨过去后补了一句： “只要动作够快，情绪就去的也快，这样还没来得及难受呢，感觉就消失了。” 李美琪这顿操作确实有效，几人感觉心底刚有悸动，眼瞅就要上来的情绪瞬间弱化。 绝望的感觉被一种莫名的失落完全替代了。 孙振鹏也跟着效仿，边跨边说： “很对，快刀斩乱麻。” …… 确实如余晖所预测，机关阵十分密集，接下来几乎是每隔四五米距离，便会出现一处机关。 加上机关接近两米的跨度，不难推算出，令人心生绝望的松散墓砖地带，基本间隔在五六米左右。 一行四人，在余晖观字诀辅助之下，按照李美琪提出的应对方案，安全跨过了五个机关阵。 在这个过程中，孙振鹏不忘用专程准备的粉笔在机关阵边缘位置留下了标识，一来是方便后续考古队下来有个参考。 二来，万一后续有什么突发情况需要紧急撤退，也不至于慌不择路。 “这种机关对古人来说工作量很大，既然如此密集，多半是因为离主墓室很近了，但按照象形墓的原则来看，这里应该属于蛇尾才对……” 老鱼嘀咕着再次环顾四周： “难不成是为了遵循某些设定，或是某种规律。” 一直在前面带路的余晖忽然停下了脚步： “机关变了。” 老鱼赶紧跟上，顺着余晖的视线看过去。 前方通道壁上并没有出现之前每个机关阵后方都会有的箭孔，看起来跟其他砖壁没有两样。 地上却还有几人现在已经可以清晰分辨的松动墓砖。 “变成什么了？” 李美琪也凑了过来。 余晖指了指通道顶部的石砖： “这块，这块，还有这块，墓砖很薄，后面有类似折页的装置，踩动踏板后，墓砖内会分别弹出……” 话说一半，余晖顿住，显然是在想如何描述内部的结构，沉吟数秒后，这才继续说道： “弹出一根饮料瓶般粗细的锥子，锥子上的针很长，接近半米，足以将人刺穿……”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孙振鹏实在忍不住了： “我说，这都能看见吗？” 不等余晖搪塞，李美琪开口了： “晖哥是正儿八经的发丘后人，这叫危险感知的血脉天赋，科学点说法就是第六感超强，对吧老鱼？” 老鱼虽没心思跟他臭贫，但眼下也只能跟着打掩护： “对对对，正版的观字诀秘术就是这样的……” 说完转头看向余晖： “余晖，每个锥子上的锥针是不是不止一根？” 余晖一愣，这一刻他差点误以为老鱼也有能看到内部结构。 但转念一想，余晖便明白了，多半是有了自己的描述，老鱼已经猜到了那带有三根长针的锥子是什么。 第418章 cmx7＝11.4s “应该是三根。” 余晖假意说的含糊一些，毕竟当着李美琪和孙振鹏的面，他不能说的太斩钉截铁。 老鱼自然会意，回应道： “错不了，肯定是三根。” 孙振鹏又转头看向老鱼： “杨师傅，你也懂观字秘术？” 李美琪开口了： “废话，人家老鱼也是发丘门徒好吧，虽然……嘿嘿，也算正版，也算正版。” 老鱼没搭李美琪的茬，而是继续了之前跟余晖的话题： “那不是锥子，而是凿，为了能够达成机关功能，制作规模相对大了不少，本身凿应该只有一根筷子大小，这个机关，正是对应的墨刑，凿，便是施刑用的工具，不过……” 老鱼话锋一转，再次看向前方地面的松散墓砖： “既然机关如此密集，就算是要给自己留一条飞升的出路，只需要在这正中位置铺设正常的墓砖即可，如此大费周章，确实很难理解……” 老鱼说着环视一圈机关位置的通道，继续补充道： “这里不像之前，可以看到通道壁上的箭孔，所有的墓砖从表面上看起来完全一样，难道那些松散的墓砖就是标记？” 余晖听到这里不由得反问道： “真是这样的话，来犯者人数只要够多，只需试错三两次，步伐保持宽大一致，就能轻松找到安全通过的办法了？” 老鱼摇头： “墓主巴不得所有来犯者死在这里，绝对不会故意留下解题办法……” “我明白了！” 孙振鹏猛拍脑门忽然开口，吓了正在大脑风暴中神游的李美琪一跳： “我去，别一惊一乍的，你明白了是吧，说来听听，看看是不是跟哥们想的一样。” 见余晖和老鱼也满眼求知的看向自己，孙振鹏兴奋的指向来时的路： “你们看我画的线，按照余晖所说，只要步伐保持宽大一致，基本上固定的步数就能刚好踩在松散墓砖上……” “这正是杨师傅之前所说暂时弄不清的规律，既然这里是生肖蛇的古墓，咱们就得结合蛇的特征来看……” “我大概算了一下，跨越机关阵抵达松散墓砖位置所需要的步子差不多要八十公分大，两处松散墓砖的间隔刚好是七步……” “这里温度低下，蛇可是要冬眠的，之前查阅生肖蛇的相关资料，里面有很多精确数据，恰好就提到了蛇在冬眠期内的心跳频率是11.4秒一次……” “古人用脚丈量距离的时候每步基本也是要跨越八十公分左右，咱们按照正常匀速跨行，心中默数一下，稳稳当当走完一步用时怎么都得一秒半……” “七步走完，刚好跟11.4秒这个时间相符，古人对分秒是没有概念的，但时间不会变，他们可能会说，冬眠的蛇，心跳很慢，心脏每走完七步才会跳一次……” “虽然这个假设有些跳脱，但此情此景，确实所有的巧合全部对上了，所以每处松散墓砖，代表的就是蛇的心跳……” “墓砖产生的特殊频率声音，刚好是蛇对来犯者的心理震慑，这不就完美贴合象形墓的精巧特征吗？” 孙振鹏一番话讲完，三人皆是瞠目。 好一会儿，老鱼才缓缓开口： “振鹏，我终于知道位召兴为什么会派你跟我们同行了。” 余晖也抬手拍了拍孙振鹏的肩膀： “有理有据，这波推理，哥们心服口服。” 李美琪则满眼认真的看着孙振鹏： “鹏哥，老实说，这会儿要是素秋在这儿，她应该能主动向你示爱，真的。” 孙振鹏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真的？” 李美琪耸耸肩： “或许吧，但是根据我的经验，那种漂亮女孩大概率不会来这种墓道里向人示爱。” …… 总结出了新的结论，一行人安全越过墨刑机关，继续前进。 之后依然是每隔一段距离便会出现新的机关阵，在重新经过五次机关阵后，前方的机关再次发生了变化。 “叔，机关又变了，位置跟之前几乎相同，只是这次不是那种锥子了，而是匕首，分别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余晖说着，分别指了指上方的三块墓砖。 老鱼闻言略微沉思片刻，开口道： “刀，莫非是对应的劓刑？” 李美琪有些诧异： “异形？？那得提前做好准备了。” 说完解下挂在腰间的高压发射器准备填装特制箭矢。 孙振鹏自然明白这货听成了什么，没好气道： “劓刑，是挖掉鼻子的刑罚。” 李美琪一愣，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收起高压发射器，走到通道壁旁开始胡乱擦拭，没几下就擦出了一枚乌黑的墓砖。 黑色墓砖上依旧刻有符号，只是这次形状变了。 悟字诀之下，余晖一眼便认了出来，确实是劓字。 孙振鹏则看了一会儿，嘀咕道： “这字儿跟甲骨文差距还真不大。” 毕竟是知识盲区，李美琪也只能挠挠头转移话题： “话说，这种黑色的墓砖好像也有规律，不光横向间隔差不多，上下错开的间隔也类似，跟老式的花砖贴法还挺像的。” 孙振鹏闻言揶揄道： “嗯，惊人的发现。” 余晖则看向老鱼： “叔，记得你之前你说过古代五刑这个词汇，现在看来，五刑已经出现了两个，是不是这古墓咱们已经勘探近半了？” 老鱼眉头微皱： “这里，怕是还没进入古墓。” “还没进入古墓？？” 三人几乎是同时反问。 老鱼点点头： “引魂道虽然与墓相连，却是设置在墓外的，严格来说，它只是一处通道，最多也只能勉强算作墓穴的外部结构而已。” 余晖转头看向前方还在逐渐弯曲的深邃通道： “我还以为……到了蛇的七寸位置，便是主墓室所在。” 老鱼微微叹气： “我就知道，你开始的时候有些轻视这里了。” 防毒面具掩饰了余晖脸上的尴尬之色，他再次郑重回了句： “叔，这绝对是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会了。” 老鱼嗯了一声： “那样最好。” 第419章 刖刑 伴着四阵心悸，劓刑机关算是安全跨了过去。 接下来又是持续规律的心跳机关阵，有了之前的经验，四人已是轻车熟路。 “晖哥，机关太密了，包里有卫生棉球，要不咱们给耳朵塞上点，那种声音传不到耳朵里会不会能好受些啊？” 李美琪说着就想取下背包拿东西。 在这绵长昏暗的地下通道里缓步前行本就压抑，情绪还这么一揪一揪的，李美琪心底已经开始生出些许烦躁。 “你们塞吧，总要留个人听着点的其他动静，这通道看似平行，实际是缓缓向下的，温度也更低了……” 余晖话说一半，忽然顿住，整整看着前方，话锋一转： “机关阵……又变了。” 老鱼粗略看了一眼前方不远处的松散墓砖位置，又扫了一圈通道壁，诧异道： “这么看起来倒是没太大区别，不过洞壁上不光有凹槽，还有箭孔，双重机关……刑罚不同，刑具肯定有变化，余晖，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变数？” 余晖点点头： “那些箭孔只是障眼法，后方是实心的，根本没有可供箭矢发射的通道，但松散墓砖下方变成了空心，踩上就会陷下去，里面是如同捕兽夹一般的锯齿咬合结构。” 老鱼微微皱眉： “是刖刑，断足之刑。” 孙振鹏咬牙说道： “真够阴的，前边这规律给咱们培养习惯，带着惯性思维往前就刚好中招！” 李美琪这次反应快了很多： “那咱们就踩周围的墓砖啊，反正周围的凹槽箭孔只是唬人的摆设，这不更好走了么？” 余晖转头看向李美琪，一字一句道： “凹槽内，是锯齿。” 李美琪下意识蹲了蹲身子，摸摸自己的小腿： “也是锯腿的吗？” 孙振鹏没好气道： “你看那些凹槽的高度，还锯腿，你拿大顶过去么？” 李美琪转头看了一眼四周，嘬了嘬牙花子： “几千年前的破结构，要不咱整点墓砖给他把中间的坑填上，我倒要看看是他的捕兽夹硬还是这砖头子硬。” 余晖听完一愣，转头看向老鱼，想听听他的意见。 老鱼则摸了摸下巴： “助跑跳过去这通道的高度空间肯定不够，俯身扑过去的话，两米多的距离加上咱们自身的身长，差一点都可能触发机关……” “美琪说的倒也是个办法，如果松散墓砖地带下的坑不大，用不了多少砖，倒也能给机关卡死，这样也就能轻松跨过去了。” 孙振鹏闻言拍了拍余晖肩膀： “小刀拿出来吧，余瓦工。” 余晖俯身摸向小腿： “嗯，下边空间确实不大，可行的话，回撤的时候也方便。” …… 没多久，二十多块墓砖便被余晖刻下，摞放在一旁备用： “这些差不多够了，足以将防止猎兽夹处的空间填满。” 说完抓起一块墓砖，缓缓俯身，做出了在公园里玩套圈游戏般的架势继续说道： “你们稍微后撤两步。” 待众人后撤完毕，余晖胳膊轻抬，单手臂展的距离便已经快要接近那片松散墓砖地带，稍微带了一股劲儿将手中墓砖抛出后，便迅速抽手，撤回了身子。 啪嗒。 墓砖好端端落在了松散地带上方，并未出现众人所期待的掉落下去的情景。 “重量不够……” 余晖说着再次上前，这次同时端起墓砖两块丢了过去。 原本松散的墓砖地带被压出了一道缝隙，但三块砖依旧掉落下去，而是悬在了那里。 身后的孙振鹏挠了挠头： “这特么……” 不等孙振鹏说完，余晖抱起五块墓砖，直直砸了过去，然后迅速收身后撤。 松散的墓砖地带瞬间向下打开，八块砖哗啦一声全部落了进去，紧接着便是令人心头一紧的喀嚓声。 方法奏效了。 之前看似松散的墓砖显然是被固定在了下方的机关门板上，刚才还是完全大开的，这会儿却因为那八块压在上面的墓砖已经掉进去，压力不再，回弹复位了。 “额……那猎兽夹，卡住了吗？” 李美琪心里没底道。 余晖摇摇头： “夹住了两块墓砖，然后向下翻转了，又翻上来一套新的。” 孙振鹏看了一眼地上剩余的十多块墓砖，开口道： “大概率是单轴拉力结构，归藏古国先民的文明再高，这种东西也不会超过三个循环。” 余晖转头向孙振鹏投去了赞赏的目光： “是的，就两组。” 说罢低身抱起一摞墓砖，再次丢到了复原的松散地带上。 又是一阵连锁反应，不同的是，这次机关门并未复原，而是向下大开着。 其余几人伸长脖子一看，下意识异口同声道： “就这？” 机关门内，上下两部分锯齿夹各夹着几块墓砖，僵在了那里。 周围的空间，差不多再有个二十来块墓砖就能填满。 余晖刚要起身再去挖墓砖，却听见机关内出现了极其轻微的嘶嘶声，赶紧驱动观字诀朝里看去。 因为周围有很多机关踏板，所以地面下方有不少连接各类装置连杆的通道。 之前的机关阵下方几乎全都是这种类似的结构，所以余晖并未多想。 但此时，观字诀之下，其中一根小臂粗细的通道中出现了细长的蠕动结构。 “洞里有蛇，赶紧戒备！” 余晖话音刚落，已经有一条通体漆黑，但三角形的脑袋却是粉嫩红色的怪蛇探出了大半个身子。 那蛇体型很小，只有拇指粗细，身长也就半米左右，但在这有些寒意的地下洞窟中忽然出现，确实也让人后背发冷。 尤其它看到四个体型比它大数百倍，带着头灯全副武装的人类时，根本没有半分惧色，而是微微向后弓了弓身子，便猛地弹射起身，直扑离它最近的孙振鹏面门！ “不好！” 余晖心头一紧，那蛇的体型太小，弹射速度也是极快，即便无法保证命中，余晖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快速预判一下大致位置，然后将手中陨铁短刀丢过去。 就在余晖抬手抡起胳膊的瞬间，铛的一声钝响，弹射起身已到半空的蛇迅速转变方向，直直飞了出去。 是李美琪出手了。 他甩甩手中工兵铲，凝视着前方随时会有蛇出没的机关坑洞，自言自语道： “不客气。” 第420章 力工活儿 “我特么……” 孙振鹏明显惊魂未定，手就攥在背后虎骨刃的刀柄上，还没来得及抽出来。 李美琪之所以有准备，是因为他刚把工兵铲掏出来准备跟余晖一起撬墓砖填坑。 “别松懈！还有！” 余晖说着移到近前，陨铁短刀也卡到了臂套绳链上。 老鱼忙不迭蹲下身，抓起地上的墓砖就往坑洞里丢，边丢边问： “余晖，有多少？” 余晖深色凝重： “现在是三条，四条，五条，还在增加！无法确定最终数量！” 此话一出，四人心中瞬间了然，当务之急是把这机关坑洞堵上！ 但坑洞就那么大，四人同时丢墓砖，墓砖很容易产生碰撞，一旦没有进坑，而是跌落在周围的机关踏板上触发机关，锯齿与箭矢同时被触发的话，即便有攻击覆盖范围限制，混乱中也有可能伤到自己人。 “叔，后退！我填坑，你们掩护我！” 余晖说着一把将老鱼拉到身后，蹲下身子开始丢砖。 有观字诀辅助，余晖更能保证混乱中随时可以看清机关界限，万一慌乱中老鱼的落脚点稍稍往前站哪怕一寸，都有可能身中机关。 仅仅丢出一块砖，头顶上方已经传来了工兵铲的呼啸声，紧接着便是一声声的钝响。 孙振鹏操弄虎骨刃时并不像李美琪一般用力，他只需瞅准方位，调整虎骨刃方向迎击即可。 那不断涌出的蛇弹跳能力极强，弹射速度形成的惯性足以使它们的身体在触碰到虎骨刃的刀刃时一分为二。 这一点不光孙振鹏清楚，余晖也清楚。 因为就在余晖刚收回手准备再去摸砖时，虎骨刃的刀背赫然出现在了余晖面前不到二十公分的位置，紧接着，一条直直冲向余晖面门已经张开口器露出尖牙准备咬合的红头蛇，从正中分成了两片。 观字诀之下，蛇群已经在通道中堵做一团，随着墓砖不断丢入，它们的爬出效率明显降低，需要在不规则堆放的墓砖缝隙中来回钻绕一番才有机会露头。 如此一来，孙振鹏和李美琪也稍稍松了口气，紧张的防御戒备开始变味了。 “这条到我了……” “下一条才到你好吧？” “你保留点体力，我这个不费劲，我来就行……” “少来，哥们现在浑身是劲儿……” “有劲儿是吧，那你干点力工活儿，用工兵铲帮余瓦工整整砖缝，咱来下墓的，不是在这玩蛇的……” “……” 余晖闻言转头，对李美琪伸伸手，李美琪一脸不情愿的将工兵铲递到了余晖手里。 有观字诀辅助，可以清楚地看到哪块墓砖位置空隙偏大，再加上工兵铲的长度可以确保安全，余晖捅了捅原本有些松动的墓砖后，说了句： “不用等了。” 说完弯腰起身，抡起工兵铲对着墓砖一顿猛拍。 虽然并未将墓砖打的太碎，但缝隙确实小了很多，尤其有拍打声音威慑，拥堵在下方洞内的红头蛇停止了外钻。 “余晖，这个，撒上。” 一直在后方看着的老鱼将一瓶已经拿出来许久却一直没派上用场的打火机煤油递给了余晖，示意他将其倾倒在墓砖上。 余晖会意，这种时候，有强烈气味的煤油确实是最佳的填充屏障。 “用不用点着啊？” 李美琪提议道。 “稍晚气味就淡了，我可不想回来的时候再遇上它们……” 孙振鹏说着捡起被余晖随手放在一旁的工兵铲，从之前撬下墓砖的地方挖了些土，小心撒在机关坑洞内的半碎墓砖上，轻轻拍打一番后继续说道： “这样就行了，味道封住，它们就不会来这里乱钻乱挖了，这种气温下，一般蛇类都要找地方冬眠的，身体代谢慢，行动也慢……” “咱哥几个命好，幸亏这地儿温度低，不然这些蛇的速度会更快。” 李美琪听完反问： “这可是地下四五十米深的地方，温度还能有四季变化啊？肯定一直这么低，既然是归藏古国时期的墓，合着它们准备冬眠准备了好几千年啊？” 不等孙振鹏反驳，余晖指了指被填实的坑洞说道： “估计是这机关给它们惊醒了，一旦有人被夹断双足，它们的任务就是来把机关清理干净。” 李美琪做了个极为夸张地打冷战动作： “咿……清理干净……晖哥，你说的还真委婉。” 孙振鹏拿工兵铲拨了拨附近一条红头蛇的尸体，蹲下身瞅了一眼后说道： “这里的温度，让它们一直处于半冬眠状态，代谢慢，对食物能量的要求也低，看它们刚才的样子，显然再低的要求也无法得到满足……” “从外形特征来看，它们肯定有剧毒，真有入侵者被斩断双脚，它们应该不止会吃掉肉，分泌的毒液也会加速骸骨脆化，或是粉化，从而保证机关不会长时间被卡死。” 老鱼闻言点点头： “真是这样的话，也能说明这机关确实存在很大弊端，用墓砖填充卡住，恰恰是最优解。” 李美琪嘿嘿一笑： “别夸我，我会骄傲的。” 余晖站起身： “刚才那一顿拍打，正好能够验证一下填充物的稳定性，现在可以踩着过去了，注意提防之前被击飞的蛇，防止昏迷假死。” “得嘞，补刀我在行……” …… 安全跨过刖刑机关阵，接下来又是让人产生惯性思维的心跳机关，沿途看到的所有红头蛇尸体，不是被李美琪一铲切断，就是被孙振鹏轻轻一刀开膛破肚。 很快，余晖又停下了脚步。 前后经历了三个刑罚机关，其余三人对机关之间的距离也有了了解，既然又经过了二十四次情绪波动，接下来肯定又是破解刑罚机关时间了。 李美琪指着前方通道壁周围三根手臂粗细的孔，不解道： “好家伙，演都不演了吗？机关搞这么明显，这次又是什么刑具，大炮么？” 说完转头看向老鱼，继续问道： “老鱼，这古代得犯多大的错才会拿炮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