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极》 第1章 异世界 我是被疼醒的,背后的伤还是很疼,让我忍不住撕扯着嘴角。 我趴在床上抬头看了一眼窗外,还是黑夜,依然没有要天亮的征兆。 是的,我穿越了。 没有车祸,没有绝症,更没有什么濒死体验,就这么毫无征兆的从地球魂穿到了这个异世界名叫牧灵均的人身体里。 我虽然本身对时间不敏感,也没有什么时间观念,就像在地球上的时候,也整天熬夜、喝酒、玩游戏,有时候醒来的时候也分不清是清晨还是黄昏。 但是,我来到这个世界最起码已经一个月了,从来没有见过白天,更没有见过太阳。 有时候我看着远处,从遥远的地方能看到隐隐有光亮从地底下透出来一点,仿佛在地平线深处有一轮太阳要升起来。 但是,从来没有什么太阳升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地光会一点点的暗下去。 见的多了,也就不抱希望了。 来到这异世界,没有想象中的系统,甚至连这具身体之前的记忆都没有,我只能靠我自己有限的认知来了解这个世界。 所以得出一个结论:这是一个只有黑夜,没有白昼的世界。 这个异世界对我而言完全陌生,我不知道这里的生活习惯,不知道社会运行规则,更不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所以我只能装作失忆,不会轻易和别人交流,害怕被别人发现任何端倪。只能自己慢慢了解这个世界。 好在名叫牧灵均的这具身体已经昏迷很久了,久到这具身体的家人都已经不抱有希望了。 所以我的失忆也变得理所当然,毫无违和感。 现在的我与这个身体合为一体,没有彼此之分,我就要靠着牧灵均这个身份在这里生活下去了。 …… 大约一个多月前吧,我就在我现在趴着的这张床上醒来…… 一群人就围在这张床边盯着我看,我则迷茫的看着他们。 从他们的眼中我看到有激动、失望、惊讶、嫌弃等等各种情绪。 有一个人大概是我的便宜老爹,他激动的握着我的手,不断的说着话。 而当时我的大脑还在宕机状态,他们说了什么我一句都没有听清。 紧接着人群散了,又进来两个拿着药箱的郎中。 他们俩在我全身每个地方都摸一摸,捏一捏,不时问我一些问题。 我努力想张开嘴,却只能微弱的张开一点,也发不出声音。这具身体闲置太久了,就像一个放在仓库里的旧机器,启动之后总还是要磨合一下。 好在这个旧机器应该没什么问题。 两个郎中跟我父亲说了些话,大概意思就是我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只是太虚弱了,昏迷这么多年,现在醒了需要好好调养。 然后开了两副药方就离开了。 便宜老爹过来握着我的手,红着眼眶说了一些我总算是醒了,不然百年之后没脸下去见我死去的母亲云云。 还让我好好调养身体,什么心理负担都不要有,什么都不要怕。 听得我一头雾水。 好吧,只能由我慢慢来了解这个世界了。 便宜老爹走后,进来一个女孩站在我床前。 她好奇的看着我,我抬头也看着她,她马上就把头低了下去。 还有些害羞呢,不过我喜欢。 看她的穿着应该是一个丫鬟,样子也就十六七岁,头上梳着两个发髻,非常可爱。 我说不出话,她也不敢和我说话,就这么在我床前站着,让我很不自在。 我努力抬起手指了指后面的椅子,她刚开始不明白我的意思,我又指了指,她看明白了我的意思,眼中透出一丝惊喜,但还是说:“我不累”。 算了,由她吧,等我能开口说话了再说吧。 无事可做,身旁有美女但是我说不了话,只好转转眼珠四处看看。 床很大,房间也很大,虽然我不太懂,但是看得出来家里的摆设都很考究。 看样子还不错,这个家庭还是很有实力的,我现在最起码应该算个富二代,比前一世在地球时强太多了。 在地球时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俗话说叫草根。 窗帘是拉着的,透过缝隙可以看到外面是黑夜。 那个可爱的小丫鬟喂了我一碗粥,过了片刻又喂了我一碗药汤,我甚至连味觉都没有,应该只是暂时的吧? 小丫鬟就一直站在床前,当时我还不知道这个世界没有白昼,想着是黑夜,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应该是我没睡所以她也不敢去睡觉。 我心疼这小丫鬟,就假装睡着了。 果然她帮我盖好被子,悄悄的出去了。 或许是这具身体睡太久了,我一点都不困。虽然身体很虚弱,但是精神很不错。 我努力一点一点挪动四肢,许是喝了粥和药的缘故,感觉身体有点好转。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再醒来是被一阵钟声吵醒的。 这钟声浑厚又高亢,充满穿透力,我竟听不出这钟声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只觉得满天都是钟声。 但实际上这个声音让人听着并不觉得吵,也不觉得烦躁,甚至让人觉得很安心。 洪钟大吕说的就是这种钟声吧。 过了一会,小丫鬟就来到我身边,伺候我的那些琐事就不提了。 然后是便宜老爹、郎中、还有其他不知道是什么人的人都来看望我。 我的身体也在逐渐恢复,慢慢能坐起来了,还能扶着床边走几步。 这期间天一直是黑着,所以我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 但是我睡了大概七八次,每次都是被那个钟声叫醒的。 别的时候也有钟声,但是不一样,具体说不上哪不一样,但是能感觉出来。 大概这钟声是这个世界计时的方式吧。 之后,在某一时刻我发现我能发出声音了,可以说话了。 这么长时间不说话的我很渴望和人交流,这时身边只有小丫鬟在,我下意识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鬟满脸失望的看着我说:“少爷你不记得我了?”然后小声嘟囔:“那天你让我坐,我还以为你记得我。” 我满脸尴尬。 “少爷我现在连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脑子一片空白,我一个人都不记得了。” “少爷叫我小薇就好了。” “大名叫什么?” “艾露薇” 艾露薇?这个名字好熟悉啊,但是怎么想不起来呢。 接下来我和小薇聊了很久,从小薇这里我知道了很多事情。算是对我和我这个家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小薇是我母亲贴身丫鬟的女儿,比我小一岁,我们俩几乎是从小一起长大,直到我六年前昏迷不醒,具体昏迷的原因她也不清楚。 我还有两个姐姐早已嫁人。 我的父亲是将军,她只知道别人都称呼我父亲大将军,具体什么将军她也不知道。 家很大,丫鬟仆人家丁一共就有一百多人。 这一点,我很满意。 小薇还给我介绍了很多府上主要管事的人,但是我一个都没记住。 以后慢慢认识吧。 钟声确实是用来计时的,每隔一个时辰就响一次,一次响三下。 亥时响最后一次,提醒人们该休息了。之后每个时辰也会响,但声音小很多,不会吵醒睡着的人,还能让还没睡的人可以听到。 每日辰时会响六次,提醒人们新的一天开始了。就是我听到的那个最特别的钟声,那就是每日辰时的钟声。 小薇说钟楼在城东,钟声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果然是没有白昼的异世界,全靠钟声来计时。 第二天辰时的钟声过后,小薇像往常一样伺候我起床洗漱。 虽然很不习惯,但是我要努力适应。 小薇说今天是我醒来的第十三天。 今天心情很不错,因为我的身体基本恢复了,虽然不是很灵活,但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我就会和正常人一样。 味觉和嗅觉还没有完全恢复,吃东西没什么味,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异世界的食物合不合我口味。 便宜老爹每天都会来看我,看得出来他非常在乎我,但是他不知道,老子还是老子,儿子已不是那个儿子。 我的情况小薇每天都会向便宜老爹汇报,这也在我意料之中。 所以今天便宜老爹来了也没提我失忆的事儿,只是说既然身体好些了就去祠堂拜一拜列祖列宗吧。 原本我以为祠堂就只是供奉着祖先牌位的一间屋子而已,但事实证明年轻人还是太年轻了。 推开一扇大门,眼前是一块巨大的照壁,用整块石头雕琢而成。 材料类似灰白色的大理石,上面雕着福寿等字,还有各种寓意吉祥的动物,非常壮观。 绕过照壁正对面是一间大屋子,左右各一间稍小些的屋子。 三间屋子虽然不是很大,但其中飞檐反宇,雕梁画栋,碧瓦朱薨,非常贵气,简直是建筑物中的奢侈品。 屋子之间有些距离,但是飞檐之间几乎是连在一起,只留下中间一小块方形天井,天井正下方同样是一个方形的水池,可以想象下雨的时候四周的水都会汇聚到中间落入水池。 小水池底部大概跟府上花园里的池塘相连,这样雨下的再大这个小水池也不会溢出来。 进入祠堂内部才是大开眼界,正前方摆放着五层牌位,最上面是一座雕像,栩栩如生。 祠堂内四面墙上挂满了各种牌匾,大小材质都不尽相同,也能看出来年代也都不同。 我大概扫了一眼,光是各种将军就至少有二十个左右,其他不乏光禄大夫、参政执事、太子太傅等位极人臣的大官。 这些都是我祖上获得过的荣耀。 好家伙,这是什么家庭? 这个爹地我是认定了! 第2章 压力山大 当时我就跪倒在地。 “列祖列宗在上,请受贤孙牧灵均一拜。” “你...你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便宜老爹一脸震惊,似乎也没想到我这么主动。 “孩儿确实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进了祠堂之后,孩儿就觉得这祠堂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东西。” “这东西看不见也摸不着,但是让我感觉到了温暖、安心、厚泽、绵长、博大。” “可能...这就是血脉相连的感觉吧,让我觉得这里就是我失意时坚强的倚靠,是我生命中流淌着的永不枯竭的血液。即使相隔万里也不会改变,经年不见也不能斩断。” “你真有这种感觉?”便宜老爹似乎有点怀疑。 难道我说的有什么不对,穿帮了? “孩儿不敢撒谎。” “罢了,把我带着的东西摆上来,给列祖列宗上炷香。” “牧家绵延八百余载,昌隆繁盛,家族兴旺,家族子嗣皆事业有成,和谐美满,此乃先祖保佑之功德。先祖厚德,福佑子孙。为了继承先祖之优秀品德,不忘始祖之福泽护佑,感激先辈之养育教诲,常念始祖恩德永垂。” “今,不孝子孙牧明卓携子牧灵均列果陈香,共祭始祖在天之灵。” 说完老爹跪拜在地上,我也赶紧跟着一头拜下。 老爹的虔诚让我也觉得此刻如此神圣。 “起来吧!” 我抬头看看他已经起来了,我也站了起来。 出了祠堂进了旁边的偏房,原来这是一间休息室。 “坐吧。” “虽然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我只有你这一个儿子,以后也不会再有别的儿子,所以该你知道的我还是要告诉你。” 我们生活的这个地方叫“封”。只要有人的地方都属于封国。真应了那句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虽然对这个世界还不太了解,但我相信只要还在这个宇宙中,大方向上的宇宙规律肯定不会改变。 这个地方也一定是宇宙中的一颗星球。 虽然我暂时还没有搞明白为什么这个地方只有黑夜,没有白昼,但我确信只是有什么地方没有想通,迟早会弄清楚的,只是时间问题。 我更加不会相信这个通讯基本靠吼的国家会有能力统治一颗星球。 封国再大,也一定有一个边界,否则他们早就发现这个世界是个球儿了。 所以当即我就提出了疑问: “封国外面是什么?” 老爹接下来的话让我更加迷惑。 从封国出发无论朝哪个方向走,最终的结果都是走进无边的沙漠。 沙漠中无比炎热,没有水源,没有食物,走进沙漠的唯一结果就是一个死。 封国就像沙漠里的一片绿洲,所有的活物都生活在这片绿洲里。 几百年来不断有人去沙漠中探险,可是从来没有人回来过。 所以,这里的人坚信这个世界就是由封国和沙漠组成。 太不可思议了,封国有八部(约等于省)三十六城。如果一个绿洲都有这么大,那这个星球恐怕真的是一个沙漠星球了。 哪怕告诉我封国是一个海中孤岛我也可以接受,沙漠中的绿洲实在是匪夷所思。 更离谱的是,老爹居然告诉我,封国是个修仙国度。 简直是在不断刷新我的三观。 这个地方的人,能不能修仙完全是天赋。出生的那一刻就决定了一个人能不能修仙。 封国同样重视修仙,不能修仙的人基本上一辈子就是普通人了。除非是有特别的才艺,才有可能跨越阶层。 相反,有修仙天赋的人从出生起,封国就每年给予足够的钱粮,大一些以后这些孩子就会被送到特殊的学校统一学习。成年以后就为封国效劳,待遇优厚。 我家之所以有现在的地位,就是因为家族始祖是一位强大的修仙者。就是祠堂里有雕像的那位。 当年始祖一身修为登峰造极,帮助先帝打败叛乱者,一统封国,然后冲破化神境飞升成仙。一举奠定了牧家豪门的基础。 没错,就是飞升成仙,这是老爹的原话。 从此以后牧家每一代都会出现一个或几个修仙者。即便是不能修仙的优秀子弟也在家族的庇佑之下进入朝堂,有一个体面的身份。 那么问题来了,如何才能拥有一个能修仙的孩子呢? 同样是修仙者的夫妻俩,生出的孩子是修仙者的几率最大。多生几个总会生出一个修仙者。 夫妻俩只有一个是修仙者的话,孩子是修仙者的几率就会小很多。 那么夫妻俩都不是修仙者能不能生出修仙者呢? 也可以! 但是几率可以用中彩票来形容。 据说这种情况是因为这对夫妻祖上有修仙者,是祖上修仙者的血脉在孩子的身体里觉醒了。 用他们的话说这叫祖先显灵。 像这样父母都不是修仙者所生的修仙者被称做觉醒者。 觉醒者往往要比普通修仙者强大的多。 所以在封国,修仙者几乎不会同普通人结为夫妻。即便是贵族的普通子女也很少会同修仙者成婚。 当然,即便是贵族里,普通子女也不受重视。 甚至从某些方面来说,普通子女会更加幸福一些,可以追求一下爱情。 修仙者反而会被利益以及家族的延续所捆绑。 老爹牧卓明也是一位强大的修仙者,也是父辈家族里最优秀的人。现任骠骑大将军,统领天翊城城防军,也算是实权人物。 对了,天翊城是封国都城。 老爹就是那个几乎,当年爱上了一个普通人。 我的便宜老娘! 当年的种种困难不提,总之最后老爹力排众议,顶着巨大的压力还是娶了我老娘。 之后我的两个姐姐陆续出生,非常幸运,我二姐就是一位修仙者。 老爹很高兴,但毕竟这是一个女儿,迟早要嫁出去的。 老爹需要一个儿子,一个修仙者儿子来继承家业。 这样既不辜负列祖列宗八百年心血建立起来的庞大家族。也不辜负我老娘。 不负天下不负卿,家庭事业要两手抓。 这就是老爹的最大心愿。 两年后,我出生了。 没有意外,我就是一个普通人。 好运没有眷顾老爹。 最糟糕的是我老娘在我出生后得了重病,没有多久就离世了。 要知道,即便是贵族的普通人也很难很难娶到一个修仙者。 问题摆在老爹面前,要么再娶一个修仙者继续生,但是就辜负了当初对我老娘的承诺。 用老爹的话讲叫背叛爱情。 要么守住爱情的底线,但是辜负了家族。 牧家八百多年的基业怕是要毁在老爹手里。 牧家发展八百多年,老爹和我是嫡系,其他牧家的旁系还不知道有多少。 现在老爹还在,没人敢说什么,假如老爹将来没了,家族里只剩我一个普通人,这么大的家业我是铁定守不住的。 甚至最后这家业都未必能落到牧家旁系手中。 这么多年过去了,老爹一直没有再娶,早有很多人对我们家虎视眈眈。就等着老爹什么时候不在了,在这块肥肉上撕下一口。 然而转折出现在我出生一年之后。 便宜老娘虽然是普通人,但也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因为嫁的是我父亲,当年娘家的嫁妆也算丰厚,还有一个陪嫁丫鬟。 老娘的陪嫁丫鬟也是从小就跟在身边,虽然是主仆关系,但是情同姐妹。 跟着老娘嫁到我们家之后的几年,她跟我们家的账房先生暗生情愫。 他们俩私定终身之后就找到我老爹老娘,希望能让他们在一起。 本来就是两个普通人,他们的婚事也没人在意。况且一个跟我老娘情同姐妹,另一个是府上管理账目的,也是我老爹的心腹。 老爹老娘一合计,就给他们做主举办了婚礼,在府里给他俩单独腾出一处小院子生活在一起。他们俩的活也还是原来的活。 工作生活两不误。 就在我出生一年之后,他们俩的孩子艾露薇也出生了。 艾露薇是觉醒者! 小薇的名字从老爹嘴里说出来,我总算是想起来了,这名字有点奢侈啊。 果然是觉醒者,名字都这么洋气。 于是老爹想到了一个办法,虽然对小薇他们一家不公平,但是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老爹厚着脸皮找到小薇的父母,希望可以把小薇留在府上,将来可以嫁给我。 虽然夫妻里只有一个修仙者,但是也比两个普通人去赌一个觉醒者的概率要好太多太多了。 只要将来小薇能生出修仙者,依然可以保住家族,将来老爹去到九泉之下也算是对列祖列宗有一个交代。 这话老爹没说,但是彼此心里都知道怎么回事。 小薇父母也是知恩图报之人。当即点头应下这门亲事。 即便小薇父母身份低微,但是凭小薇觉醒者的身份可以轻松找到一个更加有权势的婆家。现在却要陪着风雨飘摇的牧家去赌一个不明确的未来。 就这样,在双方当事人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一门亲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虽然当事人当时一个一岁,另一个零岁。 之后小薇觉醒者的身份就被隐瞒了下来,并以我的贴身丫鬟的身份留在府里,没有送到特殊学院学习。而是老爹亲自教导。 在封国,隐藏觉醒者是重罪,老爹为了忠孝两全是真的拼命了。 “等你身体完全恢复了,就给你和小薇成婚。” “你可知道,为父等这一天可是等了十六年了?” 老爹仰天长叹一口气,然后转头看着我的眼睛。 我似乎能看到老爹眼睛里燃起的熊熊烈火,那灼热的目光里满是希望,让我不敢直视。 “你可知道你该怎么做了?” 老爹拍了拍我的肩膀: “不要让为父失望!” 现在,压力来到了我这一边。 第3章 飞升成仙? 从祠堂出来,我整个人还是懵的,信息量有点大,得消化消化。 回到我的院子,小薇已经在等着我了。 不知道小薇知不知道她就要嫁给我了,也不知道她乐不乐意。 虽然我看小薇挺顺眼的,但是我知道这也绝对不是爱情。 我满脑子乱想着。 我魂穿而来,我的三观和记忆都还在,所以我绝对干不出违背妇女意愿的事情。 我的意愿倒无所谓违背不违背,大不了受些委屈罢了。 如果小薇不同意该怎么办?老爹是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你是觉醒者?” “你知道啦?” “嗯,父亲告诉我了,你能不能...能不能给我表演一下你的...怎么说呢,绝活吧!” “好吖,当然没问题。” 说起这个,小薇显得很自信,整个人气场都变得不一样了。 果然自信的女人最美。 “就咱们这个院子,你别弄太大动静,稍微展示展示就可以了。” “瞧好吧牧少爷!” 话音未落,小薇就开始了。 美,实在是美。 小薇空手展示起来,动作涵盖拳法,腿法,掌法等。轻时如飞燕腾空,重时如霹雳盖顶,劲时如利剑穿革。 飘逸且不失力量。 前世在地球上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武术表演。 完事小薇站在我面前,呼吸微微有些重,傲娇的看着我,一副等待表扬的样子。 “就这?” 小薇睁大眼睛看着我,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你看好了,还有这个。” 说着她走向院子中一口大水缸。这水缸是失火的时候用来灭火的,所以水缸挺大大,里面也是一直装满了水。 小薇走到水缸前,搓了搓双手。一声轻哼就把水缸抱了起来。 厉害厉害,我不禁感叹:“邻家有女初长成,力拔山兮气盖世”。这力量,就是称一声封国大力士也不为过。 “没了?” 小薇有些急了,天之骄子在自己的专业中被轻视了。 “牧少爷你等一下,我去拿几件兵器,我对兵器也很精通。” “好了,好了。”我打断了小薇。 “就没有些别的什么了?” “还有什么?”小薇明显有些沮丧了。 “比如,比如《天地玄功》?或者《混元神功》?” “牧少爷你没事吧?”小薇茫然的看着我。 “再不济什么《小火球术》《冰雹术》《灵气外放》之类的总该有吧?” “牧少爷你在说什么?”小薇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傻子。 “小薇,你现在修仙的境界在修仙者里算什么水平?” “牧将军说,大部分修仙者都不是我的对手,同龄人里我更是无敌。” 小薇又恢复了傲娇的样子。 看样子这个世界所谓的修仙者,和我之前想的修仙者根本不是一回事,是我想当然了。 “小薇那你给少爷我讲一讲修仙是怎么修炼的。少爷我醒来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又不是修仙者你知道那么多干什么?再说以前你也不知道啊。” 居然被一个小丫头鄙视了。 嘴上这么说着,但小薇还是告诉我了。 “天地万物皆有灵气,这灵气看不见也摸不着。只有天选之子才能吸收灵气,把灵气化为己用。” “修仙者就是这天地滋养的天选之子,他们无时无刻都在吸收着天地灵气。这灵气让他们的身体比常人更加强大更加坚韧。” “修仙者有着常人望尘莫及的力量和速度,再辅以刻苦的修炼就能拥有强大的战斗力。” “觉醒者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普通修仙者在觉醒者面前也不值一提...” “好了,好了,还有什么?”这丫头这个时候也不忘标榜一下自己。 “没什么了啊,都是牧将军告诉我的。” “你所谓的修炼是不是就是你刚刚展示的那些武功?” “什么武功?这叫功法。” “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想了想,我认为这个世界的修仙者可能就是一些天赋异禀的人。 或者说是一些有着特别基因的人,或者是基因突变的人。这种基因会遗传,但不是百分之百遗传。父母都有这种基因的话遗传给后代的概率就更大一些,很合理。 有点类似地球上单双眼皮这种遗传。甚至更像是一种遗传疾病。就像地球上某些家族病,父母都有,但孩子不一定有,但是孙子可能会有之类的。 想到这里我问小薇:“像你们这种修仙者在外观上有没有和普通人不一样的地方?或者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啊,除了更厉害之外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说着还举起小拳头在我面前晃晃。 也对,如果从外观上可以分辨的话,那老爹还怎么隐藏她的身份。 看样子我猜的没错,可能就是一种基因突变。这样还好,还没什么我理解不了的东西。 封国的皇族把这些修仙者都笼络起来,无非是稳固自己的统治地位。 修仙者从小受着朝廷的恩惠,甚至他们的家族都跟着沾光,他们自然不会反叛朝廷。 而普通人即便有反叛朝廷的心思,在修仙者面前,也没有反叛的实力。 想通了这些,心里舒服了很多,感觉我对这个世界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而且以我二十一世纪的大脑,不弄出点新鲜玩意怎么对得起我这穿越者的身份。 修仙者再厉害也毕竟只是血肉之躯,又不能上天入地,在科技面前,注定只是纸老虎。 到时候我手中掌握着可以打败修仙者的武器,父亲就不需要担心家族延续的问题。 我也不需要变成一个xx机器。 即便小薇不愿意嫁给我也没关系了。 我倒要看看,是你们修仙者厉害,还是穿越者厉害。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知识就是力量。 我越想越兴奋,一不小心笑出了声。 “少爷你没事吧?” “没事啊。”小薇的话把我拉回现实。 “少爷,你刚刚笑的好猥琐啊。” …… “对了少爷,刚刚忘说了,假如修仙者修炼到化神境的话,就可以飞升成仙,直达仙界。据说仙界可好了,房子都是拿金砖盖的,在仙界里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只要你心里一想,你想的东西就在你面前了。” “大将军说我以后很有机会修炼到化神境。”小薇一副心驰神往的样子。 切,我不屑一顾,只不过是统治者统治百姓的手段罢了,什么飞升成仙,愚昧! “小薇,你能感受到灵气吗?” “感受不到。” “对咯,都是封建迷信,不可信。” “一定有的,不然我怎么这么厉害。” 急了,她急了,她越急我越乐。 “那你见过有人飞升成仙啊?”我决定打击她一下,不然她就不知道少爷我的英明神武。 “见过!”小薇大喊一声。 “嗯?卧槽,你说什么?” 老爹跟我说家族始祖飞升成仙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老爹形容始祖强大的形容词,看样子不是那么简单。 “天翊城的人都见过。” “来,仔细和少爷说说。” “天翊城外有一座山,名叫流波山。流波山险峻挺拔,峭壁嶙峋。是封国第一高峰,峰顶终年在云雾之中。” “每隔十年,封国所有修炼到化神境的修仙者都要来到流波山进行飞升仪式。” “到那时候,天外会降下一束七彩神光,神光能驱散云雾,也只有这时候流波山才会露出它神秘的面容。” “这束七彩神光就是到达仙界的阶梯,化神境的修仙者就乘着这束神光直达仙界,飞升成仙。” 我去,小薇说的话对我这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啊。 “你在现场看的?” “没有,流波山山腰上有朝廷的人把守,任何人都不能上去,只有拿着皇帝敕令的化神境大能才能通过。” “不过七彩神光很绚丽,只要在天翊城没有遮挡视线的地方都可以看到。” “那些飞升成仙的人后来怎么样了?回来了吗?”这个问题很重要。 “都成仙了还回来干嘛?人家都去仙界住了。” 既然不允许近距离看过飞升成仙的过程,飞升成仙还是单程票,一定是有什么问题。 就像舞台魔术,你在观众席看就觉得很神奇,当你站在魔术师身后看的时候就会吐槽一句:什么玩意。 而现在,舞台在流波山,流波山下的所有人都是观众。 那些化神境的人去哪了呢? 我开始想着是不是皇帝找的演员。仔细一想就不可能,能修炼到那个层次的人在当地一定不是普通人,甚至是人人都知道的大人物。 况且封国修仙者的身份都是公开的,谁家生出一个修仙者,街坊四邻都要去祝贺,找演员不太可能。 还有一种可能。 当一个修仙者修炼到一定层次,就是所谓的化神境,对帝王或者帝王的统治就有了一定的威胁。 所以帝王创造了一个飞升仪式,每隔十年,把封国所有修炼到化神境的修仙者一次性骗到流波山顶,然后通通杀掉。 峰顶终年在云雾之中,山下的人什么也看不到。 再给老百姓表演一场飞升成仙的大戏。 一箭双雕。恒河里。 都是帝王家的把戏。 第4章 奇技淫巧 我躺在床上,一个人静静的梳理着老爹和小薇和我说的那些话。 没什么问题,我推测的基本上没什么漏洞,都很合理。 虽然还有一些暂时不能理解的东西,我相信迟早我会搞清楚。 既然我穿越到这个世界,就不能这样随波逐流。 我要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我命由我不由天! …… “咚~咚~” 钟声绵绵不绝,似水投石。 不一会小薇送来了早餐,今天味觉也恢复的差不多了,这里的饭菜味道还不错。 有两道我不认识的菜味道很好,在地球上没有见过。 小薇给我介绍了一下,但是我没有记住。 “小薇,有个事情需要你帮忙。” “少爷你说。” “能不能找几个信得过的家丁,我有点事需要办。” “行。” “先给少爷我拿笔墨来。” 我决定先从火药搞起,简单而且威力可观。 我把制作火药的原料分别写在纸上,让几个家丁分别去收集。 一个一个来,彼此间都不知道。 没办法,在这个世界没有信得过的人,只能万事小心。 几个家丁过了几天才把原料收集齐全。 “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啊?”小薇好奇的问我。 “等会你就知道了,有了这个东西,修仙者我也不放在眼里。” “切,就会说大话。” 我蹲在地上摆弄着这些原料,按比例把它们混合在一起。 “小薇,你和我说说,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以前啊...你不怎么爱说话。很多人都觉得你是不祥之人,说你害死了你母亲。” 小丫头说话口无遮拦。 “还说牧家到你这就要完了,总之风言风语很多。后来牧将军处置了几个人,这才没人敢说闲话了。” “但是别人家孩子说你,牧将军也没办法。除了我就没人和你玩了。” 没想到纨绔子弟的童年也过得不太好。不久的将来,要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都高攀不起。 “好了。”我站起来拍拍手。 “去找个小坛子来,让你见识见识。” 我把火药倒进坛子里,用蘸了油的布条裹上火药做了一根引线。然后仔仔细细地把坛口封好。 “小薇你躲到那根柱子后面。” “干嘛啊?” “让你去你就去。” 我把引线点着,赶紧跑到小薇旁边另一根柱子后。 引线燃烧速度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我嘴里边喊着“发呀的哄”,边往柱子后跑。 我刚刚躲到柱子后面就听到“砰~”的一声巨响,同时一团闪光,整个院子都被照亮了,然后迅速暗了下去。 之后听到噼里啪啦一阵乱响。 是小坛子的碎片撞到别的地方发出的声音。 还是低估了火药的威力。坛子的碎片崩到哪哪就是一个小坑,院子里的墙上到处是坑坑洼洼,甚至木制的窗棱都被打穿了。 我研究着这些小坑,心里想着,如果在火药里再混合一些铁钉,来两个化神境的修仙者都给你炸成莲蓬。 小薇已经看呆了,满眼都是恐惧。 我心里暗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小薇这个表现我很满意,想必其他修仙者见了之后也会是如此。 这时,小院的门被人大力推开。 老爹看了一眼狼藉的小院,回头说了一句:“都不许进来。” 看来我这惊天一爆把家里人都惊动了。没办法,就是这么优秀。 况且火药、容器、引线包括爆炸方式还有很大的改进空间,将来更有惊爆你们眼球的时候。 就在这时听到将军府门口有人吵了起来,听声音人很多,有些混乱。 老爹皱着眉头,对我和小薇说:“你们俩在这待着,哪都不许去。” 然后出了小院。 “都跟我去门口看看怎么回事。”老爹和小院门口的人说道。 将军府门口的人说话的声音很大,我在小院里也能听到。 “知道这是哪吗?你们就敢闯!” “知道,牧大将军府。” “知道还敢闯?” “缉虎监办事,任何人不得阻拦。” “行了,我府上也不是你们几个说闯就能闯的。”是老爹的声音。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叫你们赵佥事来吧,我堂堂大将军府,你们几个还不够格。” 片刻之后。 “牧大将军,下官来迟了,请多包涵。” “无妨。” “查大将军府怎么不上报?你们还懂不懂规矩?” 看样子是赵佥事在教训手下。 “事发突然,还没来得及上报。” “你吖,能力有余,觉悟不足。我进去看看吧,你们在这候着。” “赵大人,这……” “怎么?” “属下遵命。” “请吧赵大人。”老爹的声音。 老爹带着赵大人进了小院。 “这是……?” 赵佥事皱着眉头看着满院狼藉。 “小孩子不懂事,在家里玩火,纯粹是个意外。” “牧兄”,赵佥事目光在小院中巡弋:“这未免也太离谱了吧。这让我的呈文怎么写?” “你也知道,缉虎监的卷宗咱们那位陛下可是时常翻阅的。”赵佥事向虚空中拱了拱手。 老爹走向那个大水缸,飞起一脚将大水缸踢了个稀碎。 “不如就说小孩子在家玩火,把水缸烧的发生了爆裂。” “牵强是牵强了一点……” “赵佥事的人情牧某记下了,事后必有重谢。” “牧将军于我有恩,不谈这个。我也是最近才听说牧将军的公子醒了,早想登门拜访的,奈何俗事缠身。” “赵佥事为陛下分忧,公务繁忙,赵佥事辛苦。” “罢了,牧公子大病初愈,头脑还有些不清醒,做出些有违常理的事情也是可以理解的。” 赵佥事说完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说到:“牧公子可还记得我?” 我摇了摇头。 “以后切莫给牧将军惹祸了。” “我会好好教育他的,赵佥事我们借一步说话。” “你们俩从现在开始不许离开这个院子一步。”说完老爹带着赵佥事离开了小院。 小薇还是默不作声。 “你怎么了小薇?这是闹的哪一出?” “我们...我们惹了大祸。”说着小薇竟哭了起来。 我只是在自己家中做了一些实验,这么快就有朝廷的人上门,还这么强势。听老爹和赵佥事的谈话也是半遮半掩。 这里面有什么大问题。 “小薇,这是怎么回事?” “封国明令禁止各种奇技淫巧之物,制造者诛九族,使用者斩。缉虎监就是专门查处此事的机构。” “少爷,我们犯的是诛九族的大罪,我要是知道你弄的是这种东西我是怎么也不会帮你的。”说着又哽咽了起来。 我不以为意,看刚刚老爹的样子,貌似老爹能量挺大,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时老爹回来了,看样子跟赵佥事谈完了。 “这是谁的主意?” “是我。” 啪~ 老爹是修仙者,力气极大,一个耳光把我扇倒在地,嘴里满是血腥味。 “父亲,这个东西名叫火药,威力极大,只要掌握了这个东西,我们家即便没有修仙者也……” 啪~ 又是一巴掌,打断了我的话。我后面还有很多话想说,但是这一巴掌把我打回了现实。 我知道这条路走不通了。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要不是我和赵佥事有些交情,全族都等着上刑场。” 事情比我想象的还严重,老爹是从二品的将军,又是开国元老的后裔,牧家直系旁系带家族估计得有几千人,这样的身份都兜不住。 “还有谁知道这件事情?” 老爹转头看着小薇问道。 小薇小声报出三个名字,正是给我寻找火药原料的三个家丁。 “我知道了,你也可以去了。” 老爹说着一把掐住小薇的脖子,把小薇提了起来。 下一刻,小薇就脸憋的通红,两只脚到处乱踢,踢到老爹身上,老爹也不理。 我哪能看着别人因我而死,尤其还是小薇。 我跑过去双手掰着老爹掐着小薇的那只手,嘴里喊着:“父亲不要,都是我的错,和小薇无关啊!” 但是老爹的手似一只铁钳子一般,我根本掰不动。我真怕盛怒中的父亲掐死她。 我跪在地上哭着求老爹。 “父亲,求求你了不要,我只有小薇这么一个朋友,我还得娶她,对,我还要娶小薇,你把她掐死了我还怎么娶她。” 听到这,老爹总算是松开了手。 小薇跌坐在地上,大声的咳嗽着,眼泪鼻涕流得满脸都是。 “既然你不让她死,那你就要代她受罚。” “什么样的惩罚孩儿都愿意接受,只求能饶小薇一命。” “胡大,把我的马鞭拿来。” 话音刚落,从屋顶跳下一个男人,全身黑衣,将一支马鞭递给父亲。 老爹在胡大耳旁说了几句话,胡大听完跳过院墙离开了,像一只燕子一样轻盈。 “跪下!” 我乖乖的跪在地上。 啪~一马鞭直接把我抽倒在地。 “起来。” 啪~ 从没想过挨鞭子居然这么疼。一鞭子下来我几乎就要疼晕了,然后下一鞭子下来又让我疼清醒了。 这他妈真是死去活来。 恍惚中我听到小薇哭着为我求情。 直到我完全晕了过去。 第5章 赤腾节 我是被疼醒的,已经过了十天,还是很疼。 手伸到背后可以摸到伤口已经结痂了,像一条条长虫长在背后。 有两鞭子抽到了屁股上,导致我坐都不能坐,这十天除了上厕所几乎都趴在床上。 小薇每次来给我换药,看着我的伤口都忍不住流泪。我越是安慰她,她越是哭的凶。 殊不知这只是老爹的苦肉计。 我从昏迷中醒来就想通了这点,小薇在将军府从小衣食无忧,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修炼是老爹亲自教导。 老爹在小薇身上寄托了家族的所有希望,他怎么会杀小薇呢。 我当时也是关心则乱。 老爹也怕小薇不愿意嫁给我,趁着这件事演了一出苦肉计,让小薇觉得是我代她受过,她的命是我用这一身伤换来的。 好让小薇死心塌地的跟着我,即便小薇可能并不喜欢我,只要能为牧家生儿育女就行。 实际上我的伤和小薇一点关系都没有,祸是我闯的,小薇只是听我吩咐做事而已。 用钱买来的关系并不稳固,小薇这种单纯的女孩只有用这种方式收买的人心才最可靠。 很无耻,让我想到了前世的一个词:道德绑架。 我养伤的这些天能看到许多家丁丫鬟在府里忙忙碌碌的装饰着,连我这个小院都装扮的喜气洋洋。 看来老爹是一天都不想多等了,恐怕我伤好之日就是我的大喜之日。 这些天我有好几次想把实情告诉小薇,把选择权交给她,但每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不敢想,小薇知道了以后会怎么看我和老爹。 想着乱七八糟的事,不知不觉钟声响起了,又是新的一天。 不大一会小薇带着早饭来了。 “牧少爷,今天感觉好些了吗?” “好多了,都不怎么疼了。” “牧少爷,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你说。” “那三个家丁……死了。” “我知道会是这样。” 我已经猜到了,老爹不会留下把柄的。他们三个死了,火药的事才算是彻底结束了。 “牧将军让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话?” “他们都是因你而死。” 我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老爹这是在我伤口上撒了一把盐,又是对我的警告。 前世生活的太安逸了,杀人丢命这种事情离我很遥远,我还无法接受这种事情。 老爹在告诉我:做事要三思而后行,否则会有很多人因我而死。 因为老爹不会让我死。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少爷你没事吧?”小薇同样红了眼眶,虽然她修为很高,但论心狠手辣,她还是个雏。 “没事,扶我出去走走吧。” 小薇小心翼翼的把我扶起来。我现在背后有伤,背不能完全直起来,这样子看感觉小薇都要比我高一点。 我这具身体昏迷了六年,错过了青春期,也错过了身体发育的最好时机,导致现在又瘦又小。 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长高一些。小薇看着也就不到一米七,我站直的话应该比小薇略高一些,最多也就是一米七。 小薇扶着我出了房门。 那天被炸的乱七八糟的小院子,现在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水缸换了新的,被打穿的窗棱也换成了新的。 墙壁上被坛子碎片砸出来的小坑也都不见了。 我仔细看了看,应该是把有了问题的砖抽出来,换成另一块砖,砖也是旧砖,然后再把缝隙填上。 手艺很好,如果不是我知道哪些砖出过问题,是绝对看不出来。 院子里张灯结彩,装扮的喜气洋洋。一串串红灯笼让这无尽的寒夜都增添了许多暖意。 “少爷你感觉怎么样?” “还好。” 我走的很慢,尽量不影响到伤口。 “少爷,今天是赤腾节,我背你去吧。” “什么节?” “我忘了少爷你什么都不记得了。赤腾节是封国最重要的节日,是火神诞生的日子,火神赐予我们光明、生命和力量。” 崇拜火的世界,想想这无尽的寒夜,这个世界崇拜火也就不奇怪了。 “我能不去吗?” 我对这个世界的节日毫无兴趣,不了解这的文化背景,也就没有参与感。甚至因为火药的事情让我对这个封建的世界产生了厌恶。 “不行,每个人都要去的。” “等一下,那这么说这些天府里这些装扮都是为这个什么赤腾节准备的?” “那当然了,家家户户都要装扮的。” “不是为了……” “为了什么?” “哦,没什么。” 我又想多了,但是还有点小失落是怎么回事。 “但是不管去哪,少爷我都不想去。” “没事的少爷,我背你。” 我第一反应是不相信她能背动我,不过马上我就想起小薇那天抱起水缸的样子了。 我苦笑一下,这么久过去了,我的思维方式还是没改过来。 午饭过后,小薇让我再睡个午觉,能多睡尽量多睡一会,今天赤腾节晚上不能好好睡了。 什么他妈的赤腾节,觉都不让人睡。 下午迷迷糊糊还是睡了一觉。 听人劝,吃饱饭。 晚上老爹带着我和小薇还有家里几个重要的人一起吃了晚饭,其中还有小薇的父亲。 节味很浓,像过年一样。老爹给每个人都发了红包。 如果没有前些天的火药事件,我想我也能和大家一起开心的过个节。 现在,他们脸上笑的越开心,我脑中就越是不断浮现出那三个家丁的模样。 他们也很年轻,和我年纪相仿,可能只比我略大一些。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了。他们直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死。 这个世界是残酷的,生命不再会像我前世那样得到尊重。 这顿饭吃了很久,大家都相谈甚欢,直到亥时的钟声响起,老爹才站起来说:“到时间了,该出发了,大家收拾收拾走吧。” 接着我们一行人出了大门。 门口已经有下人备好了马,老爹他们骑马,我因为有伤特意给我准备了一辆马车,小薇驾车。 我在马车上向外看去,果然外面张灯结彩,宽阔的街道上全是人,热闹无比。 马车走了大约一个小时,然后停了下来。 我下了车,发现我们在城门附近,城墙下已经停满了马车和马。 “我们这是要出城吗?” “不是啦,我们要上城墙,每到赤腾节就会开放城墙,全城的人都可以上去。” “怎么样?要我背你吗?”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逞强。”小薇不屑的说。 城墙很高,大约有三四十米。城墙上也很宽阔,有二十米左右。如果不是黑夜,这城墙一定很壮观。 等小薇扶着我上了城墙之后,看到老爹已经在和别人打着招呼了。小薇带着我找到了牧家所在的位置。 桌子椅子早已摆好,下人们把带来的零食、点心还有酒摆在桌子上,又把火炉摆在旁边。 小薇和我说,这南边的城墙是专为达官贵人准备的,每家都有一块地方,地位越高,这块地方就大。 老爹是骠骑大将军统领城防军,这城墙本身就是老爹的地盘,所以我们家几乎占着最大和最好的位置。 其它三面的城墙是向普通老百姓开放的,人很多,摩肩接踵,甚至来晚的人都上不了城墙。 站在城墙上几乎可以俯瞰整个天翊城,天翊城里到处都是大红的灯笼,星星点点,漂亮极了。 我看到在城北有一个地方比城墙还高,上面灯火通明。 小薇跟我说:“那是皇宫里的赤腾台,皇帝陛下就在那里过赤腾节。有一些和陛下亲近的大臣也会被邀请去那里一起过节。” “本来牧将军也该被邀请的,但是职责所在,牧将军只能在城墙上过节了。” 小薇给我椅子上垫了很厚的棉被。 “来,少爷,坐下试试,看还疼不疼。” 我坐下试了试,还是疼,但在这个地方趴着太不雅了,周围那么多人。 “还好。”我只好说。 “那就好,要在这里待很久呢。少爷你坐下把这条毯子盖上,城墙上风大。” 小薇还是很会疼人的。 坐下之后,陆陆续续有很多人来拜会老爹,恭喜我醒了过来。有些人还会端着酒杯和老爹喝两杯。 我一个人都不认识,那些人对我倒是都很客气,但我只感到无聊至极。 有一个熟人,赵佥事来和老爹喝了两杯,我听到老爹和他说什么处理的很干净,放心吧之类的话。 然后赵佥事还来和我聊了几句。 “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吗?” “现在知道了,之前刚从昏迷中醒来,又失了忆,给赵大人添麻烦了。”我站起来给赵佥事作了一揖。 “以后做事要仔细了,这种事情非常敏感,你以后都会知道的。” “谢赵大人。” “嗯,不错。” 说完赵佥事就离开了。 人们就在城墙上吃东西,喝酒,聊天。 这算过的哪门子节?我就纳闷了,大老远就为了来城墙上面喝酒聊天? 我看到有的人已经喝的有点多了,有的人靠在椅子上睡了,还有人干脆坐在地上就睡着了。 待的时间短还不觉得,时间长了这城墙上真是挺冷的,我后悔死了,假如再给我一次机会,说什么我都不来了。 小薇在我身边又添了一个小火炉,我才感觉到暖和了些。 就这样我裹紧身上的毯子,烤着火炉,坐在椅子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我听到小薇在我耳旁喊我。 “少爷,少爷醒醒。” “怎么了?”我迷迷糊糊的。 “要开始了,快醒醒。” “什么要开始了?” “少爷,你往那边看。” 小薇的手指向城墙外。 第6章 神秘女人 我顺着小薇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什么都没有,黑糊糊的,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看到地平线下有一点点亮光,下一刻就会慢慢暗下去,直到什么都看不见。 但是这一次,亮光没有暗下去,反而有越来越亮的趋势。 不一会,只见从遥远的地平线上露出一点点红色。 “卧槽!”我大吼一声。 除了小薇,我的惊叫没人注意到。因为整个城墙都已经陷入欢呼的海洋。 人们大声呼喊着各种奇怪的声音,很多人甚至把上衣脱下来在空中挥舞着。 伴随着辰时恢宏的钟声,太阳慢慢的升起,先是被一些薄雾缠绕着,很快阳光就驱散了它们。 初升的太阳像融化了的铁水一样通红,附近的云朵被映照的像燃烧的火焰。 随着太阳的升起,黑暗像墨汁被水冲走一样被驱散。 太阳丝毫不吝啬它的光辉,远处的山,近处的树木、房子、还有城墙都被镀上了一层金色。 我死死的盯着太阳,害怕我一眨眼他就会消失似的。 直到太阳从橙红变成白炽。 刺的我眼睛睁不开为止。 城墙上依然处在狂欢的海洋,人们把最美好的赞美都献给了太阳。 我回头看看,有很多没登上城墙的人站在房顶上欢呼着。 我早已激动的泪流满面。像一个流浪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家。 可能你们无法理解,日出日落在你们看来司空见惯。 但对于我来说,来到这个完全陌生的异世界,没有一个人或者一样东西是我熟悉的,就连太阳和月亮都没有。 现在看到了太阳,就像看到了亲人一样。 城墙上的人们渐渐散去,大多数人都一夜没睡,都回家补觉去了。 赤腾节后老爹还有很多事要忙,带着人先走了,嘱咐小薇照顾好我。 等到城墙上的人几乎都走光了,我和小薇才离开。 小薇扶着我走下城墙,城墙下的马车和马都离开了,只剩下我们那一辆,地下一片狼藉。 我登上马车,小薇驾车。 昨天来的时候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走的是天翊城的主干道。现在回家只有我们俩,小薇驾着车说带我走小道回家更快。 我在车厢里感觉马车左拐右拐,速度也快了不少。小薇估计一夜没睡,现在肯定想快点回去补个觉。 “吁~” 突然小薇一把急刹车,我本来屁股疼就坐的不太稳,这一把急刹差点把我摔出车厢外。 我爬起来,边出车厢边问: “出什么事了?怎么停了?” “少爷你快来看,这地下有个人。” 我出了车厢看到前方五六米地上趴着一个人。 小薇毕竟是女孩,胆子小,也没敢过去看。 我跳下马车,走到那人旁边,蹲下拍了拍他的肩膀。 “喂,醒醒。” 我又摇了摇他,还是没反应,正当我准备放弃时,忽然地下的人猛的转过身,一个黑漆漆的小圆洞就怼在我眼前。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他妈是一把枪,这个世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我他妈都有些恍惚了,我是不是还在梦里没有醒来。 小薇看到那人动了,跳下马车就要过来。 我知道小薇厉害,但是现在这把枪离我的脸不足一尺,恐怕小薇还没过来,我的头就要开花了。 我连忙喊道:“别过来!” 小薇一听也不敢动了。 我脑子里想着该怎么办,虽然我俩无冤无仇,但是他有枪这种敏感东西让我看到,会不会杀我灭口? “兄弟,冷静一点,这件事我绝对……” 我话还没说完只见他拿枪的手软绵绵垂了下去,他又晕了过去。 好险,虚惊一场。 我四处看了看,这个小巷子里除了我和小薇一个人都没有,大概都在家补觉。 我赶紧掰开他的手指,把枪塞到我的衣服里。 “小薇,过来帮我把这人抬到车上,他晕过去了。” “少爷你管他干嘛?我们走就是了。” “不行,万一他死了怎么办,既然遇上了,能救就救他一命。” 小薇过来一个人就把他抱了起来,边走边嘟囔:“你倒是好心,让将军知道我们带着这种来路不明的人回府,又要挨骂了。” “只要我们俩不说,我爹不会知道的,待会走后门进府,直接把马车停到我小院门口。” 小薇驾车,我在车厢里仔细看了看这个人。 好家伙,半张脸青紫,还肿的老高,眼睛都被挤成了一条缝。压根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 既滑稽又可怜。 浑身脏兮兮的,看样子是被人打了,还打的不轻。 我在他身上摸索着,看看他还有没有藏别的什么违禁品。 摸到前胸的时候感觉有些不对劲,软绵绵的,我又捏了两下,确定了,我去,这还是个女人。 我轻轻的把刚刚从她身上找到的一些东西又给她放回原处,假装无事发生。 一路无话,很快回到小院。 “把她抬到我床上。” “少爷,他这个样子怎么能去你床上呢,脏死了。” “那放到你床上。” “这...这...他是个男的,更不能去我床上了。”小薇嫌弃的说。 我走到小薇身边,轻轻在她耳边说:“她其实是个女的,在我这里确实更不合适,就先放你那。” “然后给她换身衣服,找个大夫来瞧瞧。” 小薇哼了一声抱起她走了。 我回到我房间,趴在床上继续补觉。 一觉睡醒,天还是大亮。 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律有些匪夷所思,我还没有搞懂,可能只是这个星球自转周期太长,尤其相对于我这种地球生物钟的人来说。 桌子上有小薇给我准备好的饭菜,正好饿了。 “少爷,少爷,她醒了。” 我正吃到一半,小薇就跑来了。 我马上放下筷子就跟着小薇出去了。 这个女人很有可能也是穿越者,或者她身边有穿越者,枪就是最好的证据。 在封国如此强度的整治力度下,还执意要造枪这种东西,对这种武器执着到这种地步,穿越者无疑了。 而且我看了那把枪,造型精美,工艺成熟,大小比我前世印象中的枪稍小一些。 绝不是一两个人短时间可以搞出来的。他们一定有一个相当规模的组织。 我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她一定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东西。 进了小薇的房间,那个女人在小薇床上躺着,她看到我立刻在身上摸索着找着什么。 “别找了,东西我放起来了。” 她不说话,只是两只眼睛盯着我,一只圆溜溜的,另一只肿的几乎看不出是睁着的。 “她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拿一只眼瞪我?”我问小薇。 “没什么事,就是又饿又累,估计好几天没吃东西没睡觉了,还有些外伤。” 说到这小薇“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绷不住了。 “别笑了,给她拿点吃的。”我忍着笑意跟小薇说。 “已经给她吃过了。”小薇用下巴指指桌上的空盘子。 “那你先出去一会,我有点事问问她。” “神神秘秘。”小薇边说边出了门。 …… “你放心,衣服是小薇给你换的。”我看到她穿着小薇的衣服。 “你叫什么名字?” 她依旧一言不发。不会是个哑巴吧? “奇变偶不变?” “爱你孤身走暗巷?” “宫廷玉液酒?” 她依旧一句话不说,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我。 “你不说话没关系,不过我知道你的身份,或者你们的身份。” 我故作神秘的跟她说。 即便她不是穿越者,但他们的组织一定有穿越者,枪这种跨时代的产物很能说明问题。 果然我说完这句话她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我接着说: “不过我不会揭发你,这点你可以放心。” 我伏在她的耳边:“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 说完我得意的看着她。 她不说话我就继续说。 “既然你什么都不愿意说,那你可以走了,你的东西我可以还给你。如果你想继续扮男人,我的衣服也可以给你几件。” 她的身高比小薇略矮一些,我的衣服她也应该勉强能穿。 我说到这,她竟然“呜~呜~”的哭了起来。 眼泪从两只眼睛流出来,一只正常,另一只从肿着的眼睛缝里挤出来。 看到这,我实在是绷不住了,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她终于说话了。 “你的样子……哈哈哈哈。” 说着我顺手拿过桌子上一面镜子递给她。 她接过镜子看了一眼,哭的更凶了。我在旁边笑的更大声。 “你们俩干什么呢?”小薇推门进来。 我俩同时看向小薇。 “你们俩在里面一个哭,一个笑,我还以为……” 屋里一个男人大笑,一个女人大哭,确实容易让人误会。 “没事,她就是看到自己的样子一时接受不了。” 小薇看看她的样子也想笑。 看她哭的差不多了,我说:“还有什么需要的,我赞助你,等会就送你出去。” 她擦擦眼泪。 “你能不能收留我一段时间?我现在没有地方可去。”说完低下了头。 “多长时间?” “半年。” “what?” “不行?”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问你些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那我还是走吧。”说着她就慢吞吞的爬起来,作势要走。 妈的,都是千年的狐狸,跟我在这玩欲擒故纵呢。 “行了,别装了,留下吧,不过你在这的身份是我的丫鬟,我说什么你就要做什么。” 先把她留下,来日方长我就不信撬不开她的嘴。 “能不能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我故作愤怒,一甩袖子就往门外走,顺便给小薇使了个眼色。 小薇拉着她的胳膊说: “我比你来的早,你以后就叫我小薇姐,咱们少爷可麻烦了,吃鱼要挑刺,睡觉要暖床,以前都是我一个人,以后咱俩轮流……” 我站在门外一头黑线。 第7章 缉虎监参事 我的伤慢慢的痊愈了,结的痂也在慢慢脱落。 我的胃口也越来越好,能感觉到渐渐胖了起来,再不是之前骨瘦如柴的样子。 闲着没事我观察了观察太阳的运行。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现在没有黑夜了,在下次天黑之前应该都是白天。 但是有一点不太一样。太阳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运动。 辰时从地平线处开始上升,在申时升到最高处。 之后就匪夷所思了,正常我们地球的太阳是东升西落,从一头升起,然后再从另一头落下。 这个太阳不是。 这个太阳在申时升到最高处,然后从酉时开始沿着原路返回,从哪升起又落回哪。 到卯时落回地平线附近,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到地平线下了,这个时候到辰时了,太阳伴随着辰时的钟声又开始缓缓上升。 太阳在做着直上直下的运动。就好像一颗乒乓球在桌子上上下弹跳。 太阳就是那颗乒乓球,地平线就是球桌。 也就是说,在卯时和辰时相交的那二十分钟,既是黄昏又是清晨。 黄昏过后立刻变清晨。 而且钟声极其精准,在太阳由落变升的那一刻,辰时的钟声同步响起。 同样在申时和酉时交界时太阳由升变落的一霎,酉时的钟声也同步响起。 此刻我正在翻看着书架上的书,想要了解一个地方,看书是最直接的方法。 咚~咚~咚~ “少爷,鸡汤来喽。” 然后小薇和那个女人端着饭菜进来,一一摆在桌子上。 “来,坐下,一起吃。” 两女一人拉了把椅子就坐下了。 她们俩也习惯了和我一起吃饭。主要是我不太习惯旁边有人盯着我吃饭。 刚开始我让她们俩坐下一起吃,小薇还不太好意思,反倒那个女人大方的坐下了。 小薇看她一个新来的都敢坐,自然不太满意,索性自己也坐下了。 好在现在都习惯了,三个人一起吃饭,顺便聊聊天,蛮热闹的。 这个女人的脸也基本上好了,本来的样子还挺漂亮的,皮肤白净,五官清秀。 看着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我知道你身上有秘密,但是名字总该告诉我们吧?”小薇在旁边连连点头。 “名字也是秘密,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免谈!” 就知道她心里打着枪的算盘。 “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大不了少爷我给你起一个名字。” 我假装思考了一下。 “小薇的名字叫艾露薇,那你就叫酷奇吧,以后就叫你小奇。” 小薇连连点头:“好名字,好名字,少爷不愧是少爷。” “酷奇?什么破名字?艾露薇,酷奇,这两名字有什么关系吗?” “没办法,你不告诉我名字,以后你就叫这个。” “酷奇,哭泣?不行,太难听了。” “我一看到你就想起你哭的样子,哈哈哈哈。” 小奇拿起筷子作势要打我。 就在这时老爹推门进来了,小薇赶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小奇没见过老爹,还不知道是谁,小薇拉了拉她的衣袖,她才反应过来。 “身体怎么样了?我看你最近气色不错。” 老爹顺手拉过小奇的椅子坐在我旁边。 “挺好的,最近都胖了些。” “这哪叫胖,你看你跟小豆芽似的,多吃点,想吃什么让厨房做。”老爹宠溺的摸了摸我的头。 “谢谢父亲。” “为父来是要跟你说件事。” “父亲您说。”我想是不是要说我和小薇的婚事了。 “为父在圣上面前给你求了个差事。” “什么差事?” “你不是修仙者,武官你是不要想了。为父给你求的差事是缉虎监的参事。” “虽然官不大,只有七品,但是缉虎监是圣上最看重、最亲近也是最信任的衙门。多少修仙者想进缉虎监的门都进不去。” “父亲手下的城防不应该更重要么?圣上把城防这么重要的位置交给父亲,父亲才应该是圣上最信任的人吧。我觉得我去父亲手下做事应该更合适。” 经过上次火药的事情,我对缉虎监这个衙门特别抵触,以及厌恶。 “你有所不知,封国已经八百年没打过仗了,全天下都是封国的,我城防军防谁?无敌可防。” “表面上看着城防军挺威风,实际上现在沦落到只能干维持治安这种差事了。” “那圣上就不怕……不怕这么大一支军队干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吗?”我好奇的问道。 “知道外面怎么形容城防军吗?少爷军,别人都称城防军是少爷军。那些有钱人家的和贵族里的普通人,家里人都把他们塞进城防军里养老。” “你虽然不是修仙者,但是为父也不愿意看你一生碌碌无为。” “封国无外患,无内忧,能干什么?只能把一些潜在的威胁抹杀在萌芽。所以才有了缉虎监。” “缉虎监可以说是现在唯一有实权的强力衙门,是离圣上最近的衙门。” “你可知为什么你不是修仙者也能进了缉虎监?” “是圣上对父亲的青睐,是父亲的苦苦哀求?” “错,你可知缉虎监最看重的是什么?” “实力?” “大错特错,是忠诚,是身家清白。我们牧家八百年贵族,我们是开国元老的嫡系后裔,这天下怕是没什么人比我们的身家更清白了。” 这世界还是有许多事和我想的不一样啊。 “这事就这么定了,为父相信你是个有能力的人,我牧家的孩子即便是普通人也是普通人里的翘楚。” “这是你的委任状。”父亲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折子放在桌子上。 我看了一眼,上面写着《牧灵均缉虎监参事告身》。 “等你什么时候身体完全康复了就去上任吧。” “谢父亲,孩儿一定不会让父亲失望。” “相信你不会让为父失望的。” 老爹拍着我的肩膀说,说完之后还看了一眼小薇。 不知道老爹说的不会让他失望是哪方面的失望…… “为父先走一步,你继续吃,不够让厨房加菜。” 老爹说完就起身出门。 “孩儿送父亲。”我起身帮老爹推开门。 小薇拉着小奇也赶紧跟在我后面。 “不用送了,外面还要过些日子才能暖和起来,你穿的少,别着凉了。”父亲回头说道。 “谢父亲关心,父亲慢走。” “她是谁?怎么以前没有见过。”父亲这时才注意到小奇,指着小奇问。 “孩儿觉得就小薇一个丫鬟不太够用,前些天遇到她了,觉得她懂事又乖巧,就把她留在我这了。”我赶紧接了老爹的话,怕小奇说露馅。 “嗯,确实是不太够,以前你没醒的时候就小薇一个人照顾你,现在你醒了,事也多了,一个确实不够用。” 这将军府里就我和老爹两个主家,剩下一百多号人说白了都是下人,老爹也不可能每个都认识,所以也就没怀疑什么。 “长得还行,就是老了点,都这年纪了,想走的话多给些遣散费出去找个好人家嫁了吧,再耽误两年嫁不出去了。” 封国里的下人也都是自由身,丫鬟一般满二十三岁后,如果想嫁人的话就可以自行离开主家了。 当丫鬟的一般都是穷人家的孩子,给有钱人家当丫鬟既能省一笔口粮,又能赚钱,到了年龄还能自我选择离开或者留下。 比前世的封建社会好太多了,我来了这个世界也发现这里大部分人过的还不错,最起码这个世界生活物资还算丰富。 “嗯,再过些日子她想走的时候就让她走。” 刚好小奇说要待半年,到时候她不见了,理由都有了。 “嗯,到时候为父给你找几个年轻的。” 说完老爹就离开了。 汗。老爹你知不知道你究竟在说什么屁话。 门口确实有点凉,看着老爹出了院门,我和小薇坐回椅子上。 “小奇把门关上。” 等了一下没反应,我抬头一看,小奇还在门口站着,黑着脸。 “怎么了?赶紧关上门过来继续吃啊。” “我很老吗?” 我靠,原来她在纠结这个。 “不老,不老,赶紧关门吧。” “小薇你说。” “姐,你真不老。” “你前几天还让我叫你姐呢。”说完眼眶都红了。 “小薇胡说什么呢?重说。”我暗示小薇。 “妹子,你真不老。”小薇边说边扒拉起饭。 “那我长得就只是还行吗?” 草,没完没了了还。 “我老爹那么大年纪了,他哪懂得欣赏。你绝对是个美女,还是冒泡的那种。” “什么是冒泡的?” “就是特别美的意思。” 小奇总算心满意足,关上门坐下来吃饭了。 “少爷,我有个问题问你。”小奇边吃边说。 “你说。” “大将军那么高大威猛,怎么你跟个小豆芽似的。” 老爹身高大约有一米八五左右,肩膀又宽,确实非常魁梧。假如穿上他的铠甲的话会显得更加高大威猛。 我跟老爹比起来确实像小豆芽。 “我发育晚不行啊。” “你会不会...不是...大将军的……” 啪~我把筷子按在桌子上。 “你知道你为什么嫁不出去吗?因为你不仅老,长得还一般。” “我嫁不出去也不会嫁给你这个小豆芽。” “我才不会娶你这个老女人。” “你小豆芽。” “你老女人。” …… 第8章 你格局太小 太阳出来以后,天气越来越暖和了,我的心情也越来越好。仿佛内心的阴影都被阳光照亮了。 趁着天气不错,我打算带小薇和小奇出去逛逛。 “小薇,小奇!”我把她俩喊来。 “你能不能不要叫我小奇了?这个名字难听死了。” “叫我什么?” “少爷。” “你又不说你的名字,我总不能天天叫你喂吧?” “以后就叫我小花吧,大名我就不说了。” 还特么不如小奇。 “随便你吧,爱叫什么叫什么。” “今天呢,少爷决定带你们俩出去逛逛,怎么样?开不开心?” …… “给点反应啊。” “少爷,是我们带你去逛吧,你一个人出去我都怕你迷路。”小薇给了我一个鄙视的眼神。 “咳,咳,别管那么多,出发吧。” “少爷能不能把东西还我?” “小奇...不,小花你别得寸进尺。” “我用别的交换。” “你还有什么?”就她那点东西早被我看完了。 “我还有些银子...” “你觉得少爷我缺钱吗?”我不耐烦的打断她。 “我……”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也是最后一次机会,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我把东西还你。” “行……但只能问一个问题。” “好,小薇你去外面等我。” “哼!”小薇有些生气。 房间里就剩我们俩人。 “问吧。” “你是不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小花惊恐的看着我,然后还是缓缓的点了点头。 实锤了,果然不出我所料。 “你是从哪来的?” “少爷,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哦对,我的错,不问了,不问了。” 然后我从我的被窝里掏出那把枪,递给了她。 “你就把我的东西藏在这种地方?”小花嫌弃的接了过去。拿出手帕仔细的擦了一遍。 “这手帕不能要了。” 卧槽,至于吗?我不过是深夜拿出来研究研究,完后顺手塞被窝而已。 不过我心情大好,确定了有和我一样的人,心情顿时舒畅极了。 说不准我能找到穿越的原因,那样我还有可能回到地球?说不准还能打通一条时空隧道,到时候整个跨星际旅游,那不是发达了。 “以后就是自己人了。”我拍了拍小薇的肩膀,然后走出房门。 小薇蹲在院子里正无聊的玩着石头。 “走,出发,今天所有消费由牧公子买单。” …… 大街上来来往往地穿梭着忙碌的身影。再不像长夜里那样冷清。 冰雪消融,树木抽出了新芽,小草从地下探出头来,一切都活了过来。 好一幅生机盎然的人间绝色。 有了我那句话,两个女人果然没有客气。尽带我逛一些卖女人用品的地方。 胭脂水粉和衣服布匹大包小包买了一堆。就连首饰都每人买了好几盒。 不过我不在乎,老爹不缺钱。 那么多有钱人家的子孙进城防军,好处是不会少的。 底下人办事,自然会给老爹上交一份,而且还是大头。 城防军里的职位几乎是明码标价了,这已经成了人尽皆知的秘密。所以城防军才被称作少爷军。 这天翊城不愧是封国国都,璀璨繁华。到处歌舞升平,醉生梦死。我想,地球上盛唐时的长安城不过如此。正所谓: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今天可谓是主仆尽欢,我看了我想看的,她们得到了她们想要的。 这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这雨非但没有扫兴,反而让春意更浓了些。 “前面有家酒楼,我们去避避雨,顺便吃点东西吧,逛了这么久也饿了。” “带路。” 三人一路小跑,来到了一家名叫“醉香阁”的酒楼。 进了醉香阁,小薇带我们直奔三楼,坐在了靠窗的位置。 “这是我最喜欢的位置,坐在这吃着美食,欣赏着天翊城的美景,太舒服了。” 小薇兴奋的满脸通红。 “你们不知道,这可是天翊城最好的酒楼。” “楼上是什么呢?为什么不去最高层欣赏风景,那儿风景不应该更好么?” 我看到还有楼梯通往楼上。 “楼上都是雅间,没意思,不如这热闹。” 我们把大包小包都放在桌子下面,首饰盒比较贵重,体积也小就放在了桌子上。 这时小二也来了:“几位客官,需要点什么?” “把你们这的招牌菜都上一遍。” “客官,我们这的招牌可不少呢。” “那就先上最贵的十道菜。” 我顺手扔给他一块碎银子。 小二把银子往袖子里一塞,顿时喜笑颜开:“得了您内,这就给您上菜。” 原来挥金如土是这么过瘾,我也算是过了把富二代的瘾。 不多时十道菜就上齐了,每道菜都很精致,让人看着就食欲大增。 小二还送了一小壶酒,说这酒也是醉香阁的招牌,让我们尝尝。 我给每人都倒了一杯,她们俩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二的朋友,我带她们俩一起干杯,这一幕让我想起了前世的记忆。 有些难受。 我们三个还在喝着酒聊着天,这时楼梯传来一阵脚步声。 有四五个人,脚步很重,三楼的食客包括我们都不由得向楼梯口看去。 几个人上来之后拍打着身上的雨水,其他人看到他们的衣服都转过头继续吃饭。 我也没当回事,继续吃饭。 反而带头那个人朝我们这桌走来。 “哟,这是牧公子吧?” “你认识我?”我没见过他,但是他的声音很耳熟。 “天翊城谁不知道牧家少爷昏迷六年,前些日子才醒。” “关你屁事?” 他哈哈一笑,“当然不关我事了,只是那天你家里发生巨响,之后赵佥事的呈文上写的居然是点火烧裂了水缸。真是可笑至极。” 我想起来了,他就是那天在我家门口带头闯大将军府的人。 那天我没看见他,但是我听到了他说话。他们是缉虎监的人,怪不得这么嚣张。 “原来你就是赵佥事口中那个没有觉悟的人,真是失禁、失禁。” “你……” “你什么你?你要有什么怀疑可以去查,不要在这影响本少的胃口。” “笑话,现在去查还能查得到吗?” “那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喽?”我耸耸肩。 “你不过是个不能修炼的废物而已,我看你嚣张到几时。” 这时小薇坐不住了,就要站起来,我急忙按住小薇的手。 父亲一直在隐瞒小薇身份,我不能让小薇暴露了。否则我们家藏着一个觉醒者隐瞒不报,到时候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 而且我料定他不敢对我怎么样,他不怕我,但是他怕我老爹和赵佥事。 “那我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过几日你口中的废物就要和你做同僚了。” “就你?不可能。” “赵佥事果然没说错你,没有觉悟,格局太小。对了,我的职位好像有七品那么大呢。” “七品?” “怎么?不会比你还大吧?” 他黑着脸。 “不会真比你大吧?哈哈哈哈...” “小人得志,吾乃缉虎监旗下副都统一枚,乃正七品。” “哟~失禁,失禁。” 他气的要命,但是又拿我没办法,论打人我不如他,论气人十个他也不是我对手。 “哟,什么时候丫鬟也可以和主人在一张桌子吃饭了。” 他眼看拿我没什么办法,又想找回场子,就盯上了小薇和小花。 “牧少不会连个朋友都没有,只能和丫鬟混在一起吧?” 他明知道我昏迷六年最近刚醒,哪来的朋友。 “你不会是连丫鬟都没有吧?要不要我送你两个?”我针锋相对。 他伸手翻起了我们桌子上的首饰盒,然后说到:“这大将军府上的人果然不同凡响,连丫鬟的首饰都这么贵重。” 他语气里满是讽刺。 首饰盒里装的都是她俩今天坑我买的首饰,确实都价值不菲。 这时他打开了小花面前一个首饰盒,拿出一个金手镯,这金手镯目测得有一两黄金。 因为这个手镯是小花买的,所以当有人拿她手镯的时候,小花下意识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急忙低下了头。 只这一眼,我就发现有些不对。 “这个也是你的丫鬟?怎么有点眼熟?”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连我的丫鬟你也要搭讪?要不然把她送给你?” 我知道是时候结束和他的对话了。 “大可不必。”他也有些尴尬。 “就怕我家丫鬟还看不上你,你看看我的丫鬟跟着我吃的什么?用的又是什么?” 我拿起那个一两重的金手镯在他面前晃晃。 “我不跟你比这个,你不过是靠着你父亲庇佑的纨绔而已,废物终究是废物。” 啪~我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老子特么连丫鬟的名字都叫艾露薇,你他妈拿什么跟我比?” 我说完这句话,小薇用惊奇的眼神看着我。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觑。 我假装生气了,又指着和他一起来的几个手下说:“过几天我就是你们上司了,趁着我还没记住你们的样子,赶紧给老子滚!” 那几个人也不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只好劝着他走。 他看了看,感觉也讨不到什么好果汁吃,指着我说:“我会盯紧你,你最好别犯我手里。” 说完转身带着几个人下楼了。 三楼的食客看着我教训一群缉虎监的人也是惊呆了。 就连小二对我都更加殷勤了。 “客官,有什么需要的您尽管吩咐,小人就在旁边候着。” 我们三个继续吃饭。 “牧少爷。” “嗯?” “我的名字艾露薇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 第9章 北国 “小花,你暴露了?” 回到家我马上把小花叫来,如果小花被发现了,那么我这就不能留她,我不能拿全家的性命去赌。 “暴露了一半吧。” “一半?暴露就暴露,没暴露就没暴露,怎么还有暴露了一半这种说法?” “我之前的伤就是被尚禾打的。” “尚禾是谁?” “你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你跟人家吵半天?” “噢,他叫尚禾,我记住了。然后他看见你的样子了?” 小花点点头。 “这叫暴露一半?” “我之前是男装,还做了一些伪装,而且那时是黑夜,他未必看的有多清楚。” 我找到小花的时候她的确是男装,我还把她误认成男人,那天是赤腾节,太阳刚刚升起。 “那个尚禾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怪不得刚刚没认出你。他很厉害吗?” “嗯。” “你有枪都不是他的对手?”我压低声音说。 “他们人多,而且我不能随意开枪。嗯?你怎么知道它的名字是枪?” 我呵呵一笑:“我知道的东西比你想象的还要多。” “你去缉虎监当差后不会把我拿去立功吧?” “这个你放心,我去缉虎监完全是因为我老爹,你看到了,我也很讨厌缉虎监。你完全可以信任我。” 她疑惑的看着我。 “因为……我们是同志。”我一把握住她的手说道。 “你神经病吧?”她甩开我的手,从我屋里跑了出去。 装,继续装,我看你能装多久。 “同志……嘿嘿,同志这个称呼好,我真他娘是个人才。” …… 接下来的几天,小薇带着我继续熟悉着天翊城,顺便吃喝玩乐。 欢乐的日子总算短暂的,就这么玩了段时间,老爹让我去赴任,我也没什么好托词了。 那就去吧,混混日子。 为了我的安全,老爹让小薇跟着我。小花也想要跟着我,说不想一个人在家待着。 我说你可拉倒吧,你少在那个和尚面前晃悠,你是怕他忘了你给他加深点印象? 皇宫在天翊城北侧,缉虎监就在皇宫东侧,距离皇宫不超过二百米。 果然是皇帝最看重的衙门,这个位置也很说明问题。 皇宫是红墙黄瓦,庄严华丽。缉虎监是灰墙黑瓦,肃穆阴森。 缉虎监就好像是守在皇宫旁边的一条恶犬。 我拿着老爹给我的委任状,这是皇帝亲自任命的,上面有皇帝的印玺,所以这个东西也叫手诏。 缉虎监门口的哨兵看到我的手诏自然不敢怠慢。 “把我的马车顾好,不然……算了没事。” 我扔给他一枚银锭,然后进了缉虎监。 里面有人带我去见赵佥事。 “贤侄来了,坐。” 赵佥事看到我进来,放下了手中的笔,从台上走下来。 “晚辈拜见赵佥事。” 我给他鞠了一躬,然后双手把委任状递给他。 他拿着看了一眼就合上了。 “嗯,我已经知道了,以后就是缉虎监的人了。牧将军能为你求来这个职位很不容易,你要好好干。” “晚辈谨记。” “来人,把王都统、张副都统和尚副都统请来。” 不一会来了两个人。 “尚副都统出任务去了,暂时不在。”其中一个人说。 也不知道他是真有任务还是不想见我。 “没关系,那就下次见吧。来,我给你俩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新来的参事牧灵均,骠骑大将军牧明卓的独子。” 赵佥事这么介绍我应该是为了抬高我的地位。 “久仰牧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一表人才,幸会幸会。在下副都统张择。” “幸会,幸会。” 我连忙弯腰向他拱拱手。 这个张择大概三十来岁,看起来倒是很热情,满脸带笑,但是人不能看表面,能在这种地方的人肯定没有一个蠢货。 另一个人就比较冷漠,面无表情对我点了一下头。 赵佥事略显尴尬,咳了一声: “这位是都统王昌祥,老王就是这个样子,你别介意,但是人还是很热心的。” “久仰,久仰。”我朝王都统拱拱手。 “以后大家都是在一个锅里吃饭的兄弟,都是为陛下做事,大家要互相帮扶。” “是。”我们三人应道。 “赵大人,这研究奇技淫巧之术的人很多吗?尚副都统这么辛苦,还在出任务。” “哼,你以为咱们这是什么清闲衙门?”王昌祥说。 我眉头皱了起来,他是上来就要给我个下马威。 “诶~此事说来话长,牧参事刚来自然不懂,以后你自然就会清楚。” 张择出声打圆场,看来这的确是个圆滑之人。 “我只是奇怪,我们封国百姓人人有衣穿,有饭吃,为什么还要去犯这天下之大不韪?” “有些宵小之辈所图甚大,我辈的存在就是为了替陛下分忧,扼杀这些宵小之徒。”赵佥事说。 “好了,人也认识了,你们俩先去忙吧。”赵佥事对他们俩说。 “是。”说完他们俩就走了。 “你这个位置,可是很重要,干不好的话可是要换人的。”赵佥事看着我。 “下官明白。” “接下来你要尽快了解我们缉虎监,然后投入到工作中去。他们可都等着看你笑话呢。” “明白。” 好了,去把你的官服和令牌领上,今天就到这吧。 说罢把手诏还给了我。 我去后勤领了官服和令牌。 令牌是黑色的,正面阳刻着一只正在咆哮的虎面,老虎气势磅礴,栩栩如生。 令牌背面刻着“缉虎监”三个大字,下面用稍小些的字刻着我的官职:参事。也是阳刻。 官服也是黑色的,不像别的官服凸显华丽和尊贵。缉虎监的官服穿起来给人的感觉就是肃穆和精干。 第二天,我穿着官服来到缉虎监。 因为我对缉虎监几乎一无所知,赵佥事安排了一个人带我了解缉虎监。 这个人名叫丁三,是缉虎监年纪最大的人,又是甲库的库丁,所以大家都叫他老丁。 甲库类似我们现在的档案室,里面都是缉虎监历来办过的案子的卷宗,还有一部分和缉虎监有关的典籍。 老丁大概有七十多岁,须发皆白,驼着背。不过精神头还不错。 老丁也是修仙者,据说年轻时候很厉害,做过副都统。后来在一次任务中受了伤,之后就留在甲库做了一名库丁。 老丁带着我来到甲库。 “这边是卷宗,另一边是典籍,自己看吧,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谢谢丁老。”说着我把两枚银锭塞到老丁手里。 老丁把两枚银锭在手里掂了掂。 “里面的卷宗和典籍不可带出甲库,亦不可抄录,只能在甲库里看。还有,越是靠里的年代越久远。” “晚辈明白。” 两世为人,让我明白了很多道理,也让我看清了很多事情。 就比如: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老丁走后,剩我一个人在这浩如烟海的卷宗和典籍中。 这里面可是有封国八百多年和缉虎监有关的事情。 我决定从典籍看起,因为典籍毕竟看起来少。 接下来的日子我就在甲库里研究这些典籍,小薇在甲库外面等着我,这种地方毕竟不是谁都能进的。 甲库里的典籍记载十分全面和完整,看这些典籍就像是看着缉虎监的历史。 渐渐的我对缉虎监有了一个完整的了解。 在八百多年前,当时的封国还不叫封,当时叫北国。 那个时候的北国还是一个包容开放的国度,修仙者和普通人之间也没有什么阶级之分。 修仙者和普通人结婚生子也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那时候有很多聪明且具有冒险精神的人在研究着一些新奇的玩意,就是现在所谓的奇技淫巧之术。 北国也几乎每隔几天就会出现一个没见过的东西。 直到有一天在那些研究者的口中流传出一句话:“修仙者使用的是魔鬼的力量,使用这些力量之后,魔鬼有一天会把你的力量和生命一起收走。” 这些话最早是从谁嘴里说出来的已经不得而知。 刚开始这些话并没有人注意,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句话越传越广,越传越真实,甚至说有人见过魔鬼吞噬修炼者的魂魄和力量。 越来越多的修炼者放弃了修炼。 当时的丞相李由向北国皇帝上奏,说有一些人传出这种谣言,现在弄的人心惶惶。只怕他们是居心叵测,所图甚大。 建议皇帝早做打算,要把这些居心叵测之人挖出来,不能让他们继续这样妖言惑众,否则北国根基危矣。 北国毕竟以修炼立国,李由的话算是说到了皇帝的心里。 以李由策划,城防军协查的调查就这样开始了。 调查一段时间后发现,在散播这些谣言的人中绝大部分都是研究者。 这一发现更是证实了李由的说法。 接下来就是对谣言的控制,对言论的控制。 有些时候,一些东西越禁反而传播的越广,越出名,甚至会变成真理。参考我们地球古代一些被禁的名着。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禁言不仅没起到该有的作用,反而像是印证了传言的真实性。 使得本来不相信这些谣言的人开始慢慢相信,之前那些本来就相信的人这下更是坚信不疑。 慢慢的,控制变成了镇压,嘴炮变成了冲突。 第10章 封国往事 冲突变得越来越剧烈。 这时北国朝廷才发现,不知不觉中研究者已经发展到了堪称庞大的地步。 才发现研究者并不是一个像他们宣称的那样一个松散的组织。 他们有着明确的组织纲领和严密的分工。 研究者组织甚至已经渗透到了朝廷的高层。 在每一个部和每一个城中都有研究者的组织。 致使研究者组织的势力和朝廷的势力在北国犬牙交错。 而且研究者组织还有一些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武器,这让研究者组织和朝廷一度有分庭抗礼之势。 在那时,刚好我的始祖牧乾安突破到了化神境。 典籍记载,牧乾安是当时北国唯一一个突破到化神境的人。 当修仙者到达化神境之后,每当他使用力量达到一个阈值的时候,周身会出现一层淡黄色的光芒,这光芒像一层保护罩一样,普通的刀剑都无法伤其分毫。 这光芒被称作神光,是区别化神境修仙者和其他修仙者的地方。也是修仙者和普通人唯一肉眼可见的不同。 当时牧乾安的速度和力量都已经到了修仙者的极限,一杆银枪舞的独步天下,登峰造极,三四十人都无法近身。在战斗中像一条金色长蛇在战场中巡杀。 而且,毕竟当时大多数修炼者都还是效忠朝廷,而研究者的武器都还是刚刚起步,还都达不到批量生产的地步。 牧乾安率领朝廷的修炼者大军逐渐占据上风,挽回了局面,胜利的天平逐步向北国朝廷这边倾斜。 战争渐渐变成了一边倒的杀戮。 直到最后,只剩下一万多研究者组织的人被赶到北国边境,北国之外就是无边的沙漠。 剩下的一万多研究者自知胜利无望,便一头扎进了茫茫沙漠。 当时牧乾安接到的命令是赶尽杀绝。 犹豫过后便率领大军追进沙漠,追了一天一夜之后,沙漠中刮起了大风。 在沙漠风暴里追人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可想而知,即便等风停了追上去大概率看到的也是一路的尸体。 军队里的将士们也对继续追击非常抗拒,北国人天生对沙漠充满畏惧。 也没人相信那一万多人能活下来,毕竟没人能在沙漠里活下来,这是北国人刻在血液里的真理。 况且他们追击时轻装简从,身上的补给也不允许他们继续追击,只能退出沙漠。 这场战争持续了整个白昼,在牧乾安退出沙漠的第二天,寒夜降临了。 之后一批在这场战争中有功劳的人都得到了封赏,牧乾安被封为一品镇国大将军,号安国公。 没有杀尽研究者丝毫不影响牧乾安的功劳,因为把他们赶进沙漠中或许比直接杀了他们更加痛苦。 战争虽然结束了,但是还有相当一部分没有被发现的研究者他们烧掉研究资料,像普通人一样在北国默默地蛰伏下来。 然而等待他们的是一场轰轰烈烈的诛杀叛乱者的行动。 丞相李由主持,安国公牧乾安执行。 这场几乎动摇了北国国本的战争,皇室也是心有余悸,所以这场诛杀叛乱者的行动尤为血腥和迅速,牵连之广更是骇人听闻。 不知有多少人在睡梦中被人从床上拖下来砍掉了脑袋。 那个时候一死就是绝户,全家老小一个不留。安国公牧乾安已经变成可以止小儿夜啼的存在。 丞相李由和安国公牧乾安的权利也达到了极致,即便是杀朝廷大员也可以不通过皇帝先斩后奏。 这让两人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他们俩很快从诛杀叛乱者就变成了铲除异己,铲除起异己来甚至更加心狠手辣。 那时的北国,举国上下人人自危,不光是老百姓,就是朝廷大员也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在这场行动中许多官员为了保家人一命选择自尽,事实上有些官员自尽也没用,他们的家人依然被屠戮殆尽。 还有许多官员为了离开这个可怕的旋涡,选择告老还乡。 这场行动又是持续了一整个寒夜。 战争加上这场诛杀行动持续了整整一年。 到了新一年赤腾节过后的白昼,全国人口减少了近一半。 以至于农田没有人耕种,长满了荒草。 在岗的官员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政务几乎完全停摆。即便有旨意传达下来,也没有人去执行。 到处都是饥民和强盗。大量饥民和强盗涌入各地的贵族和官员家中抢夺粮食。 大家都知道城外的田荒芜着,但是粮食长出来需要半年,现在就已经要饿死了,哪还管的了半年之后的事。 直到后来强盗也抢不到粮食。 北国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眼看着北国就要掀起另一场暴乱。 丞相李由这时站了出来,他把一切责任的归到皇帝头上。 皇帝荒淫无道,才使得天怒人怨。列举皇帝二十七道罪名,逼迫皇帝退位。 典籍记载,皇帝在听完李由给他宣读二十七条罪状之后,气的在殿上大吼:“满朝文武为何一言不发?” 实际上,满朝文武都已经是李由和牧乾安的人了,其他人要么死了,要么辞官了。 政务由李由把持,军队由牧乾安把持,有牧乾安支持李由,皇帝也知道大势已去。 之后,皇帝退位自缢,以平息万民之怒火。 皇帝不到十岁的儿子继位。 李由首先开皇仓放粮,这时候老百姓才发现原来皇帝家还有这么多粮食,甚至有些粮食都发霉了。 老百姓对死去的皇帝又是一顿亲切问候。 接下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荒废的田地种起来,否则明年都得饿死。 因为损失的人太多,现在是田多人少,所以李由颁布了一道政令:现在去种地,你现在能种多少地,来年这些地就都是你的了,朝廷免费发放种子。 这项政令果然有效果,很快那些荒芜的田地就都种上了粮食,甚至还新开垦了一些田地,不过这些都一一作数,无论是谁种上粮食,来年地和粮食都归谁。 熬过了这难熬的一年,第二年就好多了。 国家官员损失惨重,国家运行虽然不太顺畅,但好歹不再有饿死的饥民,就不会有太严重的事。 人才的培养和选拔不像种粮食,年初种下年末就会有收获,只能慢慢来。 而且经过这一次的震荡,很多有才能的人也不愿意或者不敢出来做官。 又过了一年之后,小皇帝暴病而亡。 满朝文武都说这是天命,两年内连死两个皇帝,天要亡皇家。 李由才是天命所归,甚至有很多皇族之人都站出来说李由才是真龙天子。 丞相李由在半推半就之下坐上了皇位,上演了一出异世界的黄袍加身。 甚至就连北国的百姓都在把这个好消息奔走相告,欣喜若狂,欢呼雀跃。 他们感谢当初李由开皇仓放粮,救了所有人。农民手中的土地也都是因为李由的政令才得到的。 殊不知夺走他们一切的也是李由。 李由当上皇帝之后,将国号“北”改为“封”。 自此封国的历史掀开了第一页。 封国皇帝颁布了一系列休养生息,鼓励民生的政令。封国在慢慢的舔舐伤口。 唯一有一项是绝对禁止的,那就是研究奇技淫巧之术。 研究者的叛乱仅仅过去两年,带给北国的伤痛还历历在目。 甚至可以说北国的结束就是从研究者中流传出的那句“修仙者使用的是魔鬼的力量,使用这些力量之后,终有一天魔鬼会把你的力量和生命一起收走。”开始的。 那么,研究者还要不要镇压? 必须镇压。但是不能和以前一样在明面上轰轰烈烈的镇压。 那样搞的人心惶惶,效果也未必会好。 而且这样也只会让研究者隐藏的更深,更加的谨慎。还是那句话,有些东西越禁,越禁不了。 缉虎监就在这样的背景下建立了起来——一个由皇帝亲自任命和建立的特殊任务机构。只需要对皇帝一个人负责。 安国公牧乾安任第一任缉虎监缉查史,两年之后牧乾安飞升成仙,缉查史由别人接任。 同时更加重用修仙者,在政策上给予修仙者更多的利益和扶持。 这种利益和扶持随着封国国力的不断提升也在不断加大。 以至于到了现在,全家只要有一位修仙者,那么这一家人什么都不干也可以过上体面的生活。 这样慢慢的就把修仙者和普通人割裂开来,变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阶层。 甚至在修仙者眼中他们和普通人已经不是同一种人了。所以现在修仙者几乎不与普通人通婚,即便是普通人家的修仙者也不会和贵族的普通人通婚。 原因不止是因为生下修仙者的几率更大。 他们觉得普通人不配。 当然我老爹是个例外。 缉虎监在这八百多年中也慢慢从一个秘密的机构变成了公开的秘密。朝廷也不再遮遮掩掩。 只不过缉虎监相比那时诛杀研究者有了很多限制,不再肆无忌惮。 比如,抓人要有可信的证据。定案要有完整的卷宗。 对朝廷官员抓捕或者审讯时要有和被抓官员对等的缉虎监官员在场,或者是手令。 第11章 老丁 封国用利益笼络住修仙者,用修仙者统治普通人,用普通人的劳动力为封国获取利益。 这样就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 缉虎监在这中间扮演着一个纠错的角色。 防止这个完美的闭环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bug。 那些奇技淫巧,那些在普通人看来不可思议的东西,恰恰就是最容易出bug的地方。 说是奇技淫巧,更像是我们现在所说的科学。 科学不发展,就无法发现事物乃至宇宙运行的规则,不了解这些规则,思想就无法得到解放。 遇到不了解的事情就只能寄托于神鬼之上,思想只会更加愚昧。 封国禁止研究奇技淫巧只是表象,禁锢人的思想才是本质。 这李由不简单呐!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 这李由相当有远见卓识,如果他能活到现在,不知道现在封国的样子是不是他期盼中封国的样子。 封国八百多年没有重大变故,李由当为首功。 我想,如果照这样下去,封国千秋万代也并非不可能。 这些天一直蹲在甲库研习,很多事情都让我茅塞顿开,尤其是缉虎监的由来着实让我大吃一惊。 现在的缉虎监,都统主要负责外出抓捕和审讯这些事宜,参事主要负责情报收集和下发抓捕任务,佥事则是管理我们的上司。缉虎监的其他人称作虎卫。 在封国每一个城的缉虎监的主要配置都是这样:一个佥事,一个参事,一个统领,两个副统领,虎卫若干。 虎卫的数量则是由这个城的大小和人口决定的。 缉查史则是整个封国缉虎监最大的头目,全国的缉虎监都属于缉查史麾下。 “登~登~”丁三拄着他的拐杖来了。 “年轻人,怎么样了?看到哪了?” 我向老丁行了一礼:“丁老,缉虎监的由来基本上我都了解了,只是有一事不明。” “你说,我听听。” “这奇技淫巧之术封国律法明令禁止,违令者轻则掉脑袋,重则株连九族。辑虎营又在暗中不停的抓捕与之相关的人。按理说八百多年下来,这奇技淫巧之术早就应该绝迹了才对,怎么感觉尚统领他们很忙的样子?” 我想到那天我在家研究火药,爆炸之后不过十多分钟,缉虎监的人就寻上门了,说明缉虎监的人在对待奇技淫巧这件事上脑中还是绷紧了一根弦,否则反应不会这么快。 这完全不像是一个维持了八百多年的部门,同一种工作维持了这么久,应该是松懈,是麻木才正常。 “老夫在缉虎监待了五十年,你是第一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人。老夫年轻的时候满脑子都是立功和升官,也是受伤后发配到甲库,才有时间停下来思考很多问题。才发现,这思考可比升官发财有意思。” “丁老,你有发现?” 老丁指了指卷宗那边问我:“这些卷宗你看了多少?” “一本没看,卷宗不过是历年缉虎监办过的案子而已,我觉得看与不看没什么意义,非要看的话,选几个有代表性的案子看看就行了。” “我全都看过。” 我抬眼看了看那一眼望不到头的书架,惊讶的张大了嘴,不禁对老丁肃然起敬。这可是缉虎监八百多年来所有案子的卷宗。 这件事上老丁很有可能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丁老,您发现了什么?”我语气顿时都变得尊敬起来。 “有一些发现,我随便说说,你随便听听就行,当不得真。” “晚辈洗耳恭听。” “你是个聪明人,正如你所说,这些案子大多都没什么离奇的,看与不看区别不大。神奇的地方在于案件的密度不同。” “在封国刚刚诞生的前五十年,缉虎监办理案件的数量和密度高到离谱,平均每年要办理二百件以上的案件。” “五十年后案件办理的数量逐年减少,在封国诞生一百八十年后,缉虎监案件的数量几乎等于零。平均十年甚至十几年才办理一个案件,而且都是一些人无意中改造了一些工具而已。惩罚也并没有那么严苛,只是警告,罚款,加税而已。”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一百二十年前,从那时候开始不知不觉中关于奇技淫巧的案子又逐年多了起来,从开始时的一年一件,到现在大概六天左右就要办一个案子。” “我是库丁,缉虎监每一个卷宗都要经过我的手,上一份卷宗就是我三天前放进来的。以后可能会越来越多,不知道最后会不会像八百年前一样。” 我听老丁说着,内心深处已经被震惊了,我一直以为那些奇技淫巧之术的案件在时间尺度上应该是均匀的,没想到跟我想的恰恰相反。 也只有老丁这种浸淫在甲库中的人才能发现这种事情。 “丁老,这封国诞生的前五十年案件集中,应该是一直在清剿之前的研究者余孽,一直到封国诞生一百八十年,封国的研究者余孽被清剿干净,封国进入了一个平静期。” “对,就像你刚刚说的,封国诞生一百八十年后,在封国铁血律法和缉虎监的秘密抓捕下,奇淫巧技之术绝迹了。那之后的缉虎监就像现在的城防军一样,人人无所事事,每天混吃等死。” “甚至在一百二十年前再次发生案件时,缉虎监都没有反应,那时的缉虎监已经变成一个迟钝、懒惰、无能的衙门。最后还是在老百姓的举报之下才办理了那个案件。” “圣上震怒,责罚了当时的缉查史,封国上上下下的缉虎监迎来一次大的整顿,处罚和裁撤了一大批缉虎监官员和虎卫,缉虎监才又慢慢恢复了正常的职能。” “丁老,封国诞生一百八十年后,接下来的五百多年都几乎没有出现奇技淫巧的案件,为什么平静了五百多年,又出现了?而且还愈演愈烈,颇有回归八百年前的征兆。” “你有什么看法?” “晚辈认为一定是有着巨大的利益,才让那些人不惜铤而走险前赴后继的挑战封国律法。” 这让我想到前世地球上那些涉及毒品的人,他们也知道被发现就是死罪,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生命都可以当做赌注。 老丁摇摇头说:“我思考这些问题已经十多年了,我想不到这些东西除了能让他们自己早点投胎之外还有什么好处。” “晚辈愚钝,还请丁老明示。” “这世上,有一种力量或者是信念比利益更能让人心甘情愿的赴死,那就是——仇恨!” “这~~,可是那些人当初可都是被满门抄斩了啊,还有谁会为他们报仇呢?即便有一些漏网之鱼,也无法达到现在这种规模。而且缉虎监抓到的很有可能只是冰山一角,没抓到的才是真正的冰山。” “牧公子,你真是个聪明人。”我能感觉到老丁对我赞赏的眼神,就连称呼都变了。 “牧公子,你知道像我这种老头子,无儿无女,每天就爱胡思乱想,你知道我想到了什么?” “逃入沙漠那一万多研究者?” “哈哈,牧公子可真是个妙人。”老丁低头思考了片刻:“逃入沙漠的可不止一万多研究者,还有随他们逃亡的家眷,加起来一共有五万多人。他们那些家眷知道留下来也是必死,所以只能随那些研究者逃亡。” “事实上牧乾安率领追击的军队只有三万多人,他们也并没有进沙漠追击。穷寇莫追的道理牧公子一定明白,何况是沙漠那种绝境。” “牧乾安只是率军队守在沙漠边缘,等着有可能在沙漠里熬不住而返回的研究者。他们在沙漠边缘守了十天,在没有补给的情况下,没有一个人回来,所以默认他们已经全部死亡。就编造了一个追击进入沙漠遇到风暴的故事回去交差。” “这些,您是怎么知道的?”丁老的话让我难以置信。 “因为我祖上有一个人就在牧乾安那支军队中,那支军队全部都是修仙者,不然我这修仙者体质你以为是哪来的?” 原来如此。 “丁老,平心而论,你觉得他们有可能走出沙漠吗?” “不可能,曾经有一队人带着足够一整个白昼的食物和水去沙漠探险。赤腾节当天出发,势必要在寒夜降临前回来,结果再也没有回来,到现在差不多也有一百年了。” “那您……?” 老丁摆摆手说:“不必当真,只是我一个老头子胡思乱想而已。我只是想,所有的可能都排除掉,剩下的那个选项再匪夷所思也是最有可能的选项了。” 卧槽,老丁说的话咋这么耳熟呢。 “丁老,还有一个问题,我看典籍说牧乾安当了两年缉查史后飞升成仙了,那么在牧乾安之前还有人飞升成仙吗?” 老丁略微思考了一下说:“据我所知没有,牧乾安就是有记载以来第一个飞升成仙的修仙者。飞升仪式也是李由建立封国之后才开始的。”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这个封国开国皇帝身上一定有很多大秘密,只不过再也不可能见到他了。 “时间不早了,你该走了,我要锁门了。” “丁老今日为晚辈答疑解惑,晚辈感激不尽,晚辈告辞。”说完我给老丁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扭头问了一句:“丁老,您怎么不娶个媳妇生儿育女?” “自从我受伤之后,腿也瘸了,早已万念俱灰,缉虎监就是我的家。” “即便您娶不到修仙者,以您的身份娶几房普通人还是没有问题吧?” 丁老转过头,皱着眉头。 “我对那些事不感兴趣!” …… 敢情还是个x冷淡! 第12章 王都统 我出了甲库的门,小薇还在甲库门口等着我。 “今天怎么这么晚啊?都要饿死了。” “整天就知道吃,想吃什么少爷我请,回家带上小花一起。” “好嘞。” 我和小薇回家带上小花一起出去吃。 我们三人在天翊城繁华的街道上逛着,边吃边听小薇介绍着天翊城的各种美食。 心情不错,觉得这些小吃也格外美味。 走着走着,看到前面有家店门口围着很多人,我们三个也跟着人流去看热闹。 走到跟前,店门口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挤都挤不进去,何况我还带着两个女孩。 “都让一让,缉虎监办案。” 我回头一看,副都统张择带着几个虎卫走了过来,人群看到缉虎监的人,自动让开了路。 张择带着虎卫走了进去,他明显没有注意到我,毕竟我们只见过一面。 张择带着虎卫向店里走去,还没有进了门,就听到“砰~”的一声巨响。 碎石碎木碎布还夹杂着许多血淋淋的人体组织从店门里射了出来。 店门口看热闹的人都被这一声巨响吓的四散逃开,很多人看着喷射到自己身上的人体组织吓的哭了出来。 还好我们几个离的远,没受什么影响。 但是我也被吓一大跳,这声音这动静和我之前搞的火药何其相似,不过看这动静比我的土火药威力要大,看样子人家的火药技术比我的要成熟许多。 怪不得我试验火药之后,尚禾带人那么快就赶到我家。我心有余悸,要不是我老爹还有些实力和关系,我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尚禾对我的态度是那个样子,想必我在尚禾眼中已经是严重怀疑对象了。 小薇也是一脸错愕,她也明显想到了我前些天搞的火药,转头看我一眼,这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我摊摊手小声说:“我什么也不知道,更不认识这里的人,我自从醒来之后几乎没脱离过你的视线。” 小薇这才点点头。 小花咬着嘴唇,满脸憋的通红,这反应耐人寻味。 紧接着我看到小花把手伸向怀中,我能猜到小花怀中藏着什么东西。想到这,我一把抓住她的手,她抬头看着我,我看到她已是满脸泪水。 我伸出另一只手把她的泪水拂掉,然后摇了摇头小声对她说:“不要,我去看看什么情况,你不要轻举妄动。” “小薇,带小花回家。” 我看着小薇带小花走远后,我从腰间掏出缉虎监令牌。 我举起令牌学着刚才那个虎卫的样子喊到:“缉虎监办案,都让一让。” 人群看着我同时也给我让出一条道。 我走到这家店门口,张择和那几名虎卫还在店门口站着,满身灰尘和血污,不过应该没受伤。 店里面的烟尘还没有散去。 “原来是牧参事,你怎么来了?”张择灰头土脸,但还是满脸笑容的和我说话。 “我正好路过,听到缉虎监办案,就过来看看,我现在也是缉虎监的人,遇到这种事不过来看看也说不过去。” “哦?”张择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 “确实如此。”我也不想多做解释了。 这时店里面的烟尘也散的差不多了,张择对我说:“既然牧参事来了,那就一起进去看看吧!” 我跟着张择进了店里,这是一家布庄。但是现在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碎布混合着血液和碎肉,满墙都是。 修罗地狱也不过这个样子,看的人胃里一阵翻涌。 “第一次见这种场景吧?”张择依旧笑着问我。 “不好意思,失礼了。不过这也太……呕……”我又差点吐出来。 “不好了,张副都统。”一名虎卫慌张的跑过来在张择旁边说。 “什么事?还能有什么更坏的情况?” “王...王都统好像死了。” “什...什么?你确定?”张择满脸的不敢置信。 “应该是王都统。” “你赶紧去确认一下。”张择又指了指另一个虎卫:“你,快去呼叫支援,人手不够。” “马上封锁现场,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张择又冲着其他几名虎卫喊道。 不一会那名虎卫拿着一枚带血的令牌匆匆走过来,那令牌和我的一样。 “确定了,是王都统。”说完把令牌双手递给张择。 张择接过令牌,用手胡乱擦了擦上面的血迹,直到看清楚上面的字——缉虎监都统。 张择终于变了脸色,不再是满脸笑容的样子了。 “去看看有没有活口,有的话一定把他们的命保下来。” “是!” 不大一会,尚禾带着一大批人赶了过来。 “王都统的尸身呢?”尚禾一进来就喊。 张择把王都统的令牌递给尚禾,然后示意刚刚那名虎卫带尚禾去看王都统的尸身。 我和张择也跟在他们后面。 王都统的尸身已经残缺不全,五官更是面目全非,但从穿着的官服和身材来看的确是王都统无疑了。 显然王都统是受近距离爆炸而亡。 我和张择皱着眉头,王都统的样子着实是不忍直视。尚禾背对着我俩,看不到他的表情。 这时尚禾转过身,双目通红的盯着我,我仿佛可以感受到他身上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 “你们俩还没见过吧?这位是我们缉虎监新来的参事……” “不用介绍。” “无需介绍。” 我和尚禾同时说道。 张择也没有料到我和尚禾认识,而且还是一副仇人的样子,张择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没说。 看样子尚禾和这位王都统关系匪浅,而且因为上次的事情,显然尚禾把我当成了炸死王都统这些人的同伙。 我并不想与这位尚副都统为敌,但是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无论怎样解释都是给自己惹祸上身。 而且尚禾会信吗?明显不会。 这件事也让我得到一个信息,那就是这爆炸物(这个爆炸物未必是火药)在这些研究者们手中也不是寻常之物。否则尚禾不会这么武断的把我和这些人当成同伙。 以尚禾和张择的反应来看,他们一定见识过这种东西,但是次数也一定非常少。 “还有几个活口?” 尚禾红着眼盯了我一会,然后开口问。 “报告尚副都统,死了三名虎卫,还有两名虎卫重伤。布庄里死了两个人,还有一名伙计活着,没什么大碍,已经控制起来了。” “受伤的虎卫呢?” “已经送医了。” “好,受伤的虎卫一定要全力救治,一队人把那个布庄伙计带上,剩下的人留在现场仔细搜查,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说完所有虎卫各自忙碌起来。 尚禾带着人押着那名伙计向布庄外走去,路过我身边时,他对我说:“牧参事也一起回缉虎监接受调查吧。” 我心里顿时涌出一股怒火,妈的,这和尚把我当嫌疑犯了,简直是欺人太甚,我正要发作…… 这时张择拍拍我肩膀说:“牧参事稍安勿躁,今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只要在现场的人都免不了要接受询问,包括你我,也包括尚副都统,所以别放在心上。” 我这才压下了怒火。 回到缉虎监后,赵佥事也在,缉虎监几乎能回来的人都回来了。 “马上开始审讯吧,今天去过案发现场的人在没经过同意之前任何人不得离开。” “那名布庄伙计呢?带过来,我要亲自审问。” 接下来就是虎卫们互相问询,然后留下书面的问询记录,签字按手印就可以了。 “姓名?”问询我的正是尚禾,想必这也是他争取来的。 “牧灵均。” “你今天去坤美布庄干什么?” 这特么名字起的,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布庄。 “路过,本来只是想看看热闹,结果发现是缉虎监在办案,就过去看看。” “还有谁?” “就我一个人。” “有人说你还带着两个女的,有没有?”他抬起头看看我。 “有。” “刚刚为什么不说?” 缉虎监办事效率果然很高,连我带着两个丫鬟的事都已经知道了,想必现场目击者的走访已经完成了。 “那两个女人是我的丫鬟,我发现是缉虎监办案后就让她们俩先回家了。” “为什么让她们俩回家?”他盯着我的眼睛,眼神锐利。 “我是缉虎监参事,我去案发现场难道还要带着两个丫鬟?” 我丝毫没有避讳他的目光,也回盯着他,我不能让他看出我有一点点惊慌。 “呵呵~”他反而笑了一声,这一笑让我心里咯噔一下。我感觉有什么问题,但是又想不起来。 “你是缉虎监的参事,外出办案不是你的职责,你为什么要参与?” “我说了,我只是碰巧路过。我身为缉虎监的人,不去看一看我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好,爆炸当时你在不在现场?” “在。” “这么说你看到爆炸了?” “看到了。” “说一说你看到的情形。” 我把我当时看到的和他说了一遍。 “你之前还有没有看过类似的场景,或者听过类似的声音?” 妈的,在这等着我呢。我抬头看了看他,尚禾正玩味的看着我。 我仔仔细细把之前在家试验火药那件事从头到尾每一个细节都回忆了一遍,应该没有破绽。 我咬了咬牙说:“没有。” “确定?” “确定。” 第13章 张择 我本以为尚禾会在这件事上刁难我,然而他并没有。 接下来他问到我进去之后的所见所闻。 我一五一十的把当时情况给他讲了一遍,后面的事情张择也在场,我并不担心什么。 之后我在问询记录上签字按手印就算结束了。 尚禾和张择也接受了问询,是他俩互相问询的。 我想是因为参事这个职位不参与审讯,所以我没有被安排问询别人。 问询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当然这里天还是亮着。 缉虎监里的问讯依旧在继续,他们今天应该是睡不成了。 我从缉虎监出来,看到小薇驾着马车正在缉虎监门口等着我,一副焦急的样子。 “少爷你没事吧?” “少爷我能有什么事?放心吧,回家。” 我已经困的不行了。 “我要是再等不到少爷就要去城防军营找牧将军了。”小薇一脸委屈的说。 我摸摸她的脸:“放心吧,你不在少爷我会自己保护好自己的。” 这个动作有些亲昵,小薇脸都红了,小声嘟囔:“你连水缸都抬不动,拿什么保护自己。” “……” 小花在院门口焦急的等待着。 “怎么样了?什么情况?” 我还没下车,小花就焦急的问。 我跳下车,没有理她,径直走向我的屋子,小薇跟着我,小花也赶紧跟在我俩后面。 “打盆水来,少爷我洗把脸。” “好嘞。”说完小薇就去给我打水了。 “你倒是说话啊。”小花还在问。 我坐在椅子上,正在解穿在外面的长衫,抬头看了她一眼:“我有些问题要问问你。” “你说。” “你是不是认识坤美布庄的人?”我把长衫脱下来扔到一边。 “……”小花没有说话。 “不用说了,我就当你默认了。而且看你现在担心的样子,你们的关系也非同一般,对吧?” “……” “那么你既然有地方可去,并不是走投无路,你躲在我将军府里干什么?”我玩味的看着她。 “我怕……”说完这俩字,小花闭上了嘴,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然后低下了头。 “是怕坤美布庄事发之后连累你?还是怕你自己连累了坤美布庄?” “我……” “你别说,让我猜一下…嗯~…不出意外应该是你怕自己连累了坤美布庄吧?” “我……” 我摆摆手,示意她别说话。 “我发现你的时候,你已经受伤昏迷,后来在醉香阁见过尚禾之后,你告诉我你的伤就是尚禾打的。也就是说你早已经暴露了,你不去坤美布庄是怕缉虎监的人跟着你反而连累坤美布庄。” “那时,恰好我和小薇救了你,你顺势就在我这隐藏起来。即便你被发现了,就算你逃不走,但是你后面的人都保住了,而我牧家就变成了冤死的鬼,对不对?” “不是的,不是的,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小花说着,急得眼泪都流了出来,那样子让人十分不忍。 但是我知道,小花已经不可信了,如果我心软,后果很有可能是搭上我牧家全家。我虽是穿越来的,但是牧将军拿我当亲儿子,我也不能把他置于险境之中。 啪~我一拍桌子。正在这时小薇端着水进来了,看着我在发火,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就那样端着水在门口站着。 “我牧灵均救你一命,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坤美布庄里的人他们的命是命,我牧家上下几百口人的命就不是命?” 我声音有些大,也没有避讳小薇,在这个世界我只有老爹和小薇两个人可以完全信任,但是有些事是不能告诉老爹的,否则他一定会打断我的腿。 小薇不一样,她什么都听我的,她会为我保密的。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小花流着泪摇着头自顾自地说着。 “你不用说了,现在尚禾已经盯上我了,你走吧,离开我这,否则我只有把你交给缉虎监这一条路了。”我不耐烦的摆摆手。 尚禾既然已经咬上了我,而且还见过小花,虽然是男装,但纸是包不住火的,迟早会被发现的。 小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趁我还没改变主意赶紧滚,以后都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我站起来朝她吼了出来。 “好,我走,但是有一个问题求牧少爷能告诉我。”小花擦擦眼泪说道。 “你说。” “坤美布庄的人死了几个?还有没有活下来的?” “死了两个,活下来一个伙计。你不要再问了,其它的我也不知道,连我都受到了问询。” 小花深吸一口气:“承蒙牧少爷的帮助,牧少爷的大恩大德,小花感激不尽,无以为报。山高水长,有缘再见。” 说完之后,小花向我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开。 路过小薇时,小薇喊她她也没理。 “少爷。”小薇端着水轻轻叫了我一声。 “小薇,你听到的这些话不要跟别人提起,连我老爹也不能说,知道吗?” “小薇明白,可是……” “可是什么?没有可是,不能和任何人提起,这都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以后还会有更多的秘密,不能告诉别人。” “嗯,可是少爷,水凉了。” “呃~没事,放下吧,你也早点休息吧,明天一大早还要去缉虎监。” …… 跟着钟声一起起床,这觉睡得时间短,头还晕乎乎的。 “小薇,小花。”我冲外面喊。 很快小薇端着早餐进来了:“少爷,小花姐她……” “哦~”我一拍脑门,昨晚小花已经走了。也不知她现在在哪,那么晚出去,想必是在哪个角落待了一晚吧。想到这,我不禁鼻头有点发酸。 “吃早餐吧。” “少爷,你是不是想小花姐了?” 是啊,小花一走,我在这个世界的朋友直接少了一半。但我不敢信任她,她明知道她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什么样的风险,却还隐藏在我身边。 “没有的事,快吃吧,吃完去缉虎监。” “嘴硬。” …… 我来到缉虎监第一件事就是去了赵佥事那里,我还不知道王都统的事现在是什么情况,我需要打探打探。 “赵大人。”我给赵佥事行了一礼。 赵佥事正在翻看着什么,应该是晚上的问询记录,厚厚的一摞。 赵佥事抬起头看到我说:“牧参事来了,坐吧。” 说着赵佥事揉了揉太阳穴,我看他的脸色,显然一夜没睡。 “赵大人,王都统的事……?” “还在调查,没什么头绪,那两个重伤的虎卫还没醒来,假如他俩能醒来,或许能有些线索。” “哦,那个伙计怎么说?” “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什么也不知道,刑也用了,应该说的是真的。咱们这的大刑,不是人能够抗住的。” 说完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让我打了个冷颤。 “怎么样?缉虎监的差事能上手了么?” “应该可以。” “好,昨天晚上缉查史派人来了。缉查史震怒,堂堂缉虎监一个大都统死在天翊城闹市区,朝堂里肯定会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缉查史会帮我们顶住那些压力,不过要求我们尽快查清这件事,有同伙的话,无论是谁,绝不姑息。” “缉查史英明。” “最近你也协同尚禾张择一起查这件事吧,有其它事也先放一放。” “灵均明白,那灵均就先下去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 “嗯,去吧,记住,这件事不光是一次危机,也是一次立功的机会。” “是。”说完我就向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尚禾也来了赵佥事这里,我们俩互相看了看,但谁也没理谁,擦肩而过。 我回到我的公事房,小薇刚给我泡好一壶茶,我坐下正要喝茶,听到了有人敲门。 小薇打开门,居然是张择,我万万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来找我。 “牧老弟,叨扰了。”张择脸上又带着他那标志性的笑容,有些猥琐,又有些阴险。 “张哥哪里的话,快坐下喝茶,上好的茶叶,张副都统尝尝。”我给张择倒了一杯。 “好茶,好茶,牧老弟好品味。” “哪里哪里,张都统喜欢的话带些回去喝。” “副的,副的,牧老弟可不能乱说。” “王都统没了,我看这大都统的位子还不迟早是张哥的?这副字还不是早晚要去掉,哈哈哈。”我伏在张择耳边小声说。 “牧老弟哪里的话,还有尚副都统在呢,再说上面也有可能派遣一名大都统来。”张择伸出食指向上指了指。 “哦?还有这种事?” “牧老弟刚来,很多事情还不知道啊。对了,我看牧老弟和尚副都统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哪里,只是有些小误会而已。”我摆摆手。 “既然是小误会,需不需要我来给牧老弟和尚副都统说和说和?我比他早来六七年,想来我的话尚副都统还是能听进去几分。” “不必,不必,随他去吧,我看尚副都统也是性情中人,不会和我斤斤计较的,就无需张哥费心了。” 笑话,我看他巴不得我与尚禾不和,他今天来八成就是来探我口风的。 “嗨,怪我多事了。” “哪里的话,多谢张哥的美意。” “客气了,我与牧老弟一见如故,今晚散衙(下班)之后,不知能否赏光小酌一杯,希望牧老弟万勿推却。地方牧老弟选。” 张择要请我吃饭,我还是有些惊讶的,我也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当然没问题,张哥邀请哪有推却的道理,不如就去醉香阁如何?”我想想小薇爱吃醉香阁的菜。 “好,那就一言为定,晚上在醉香阁静候牧老弟。” “一言为定。小薇,给张副都统拿两包茶叶。” 第14章 再遇小花 “您是牧大人吧?” 我和小薇来到醉香阁,门口已经有个小二在等着我了。 “正是。” “楼上请,张大人已经在雅间等您了。” “带路吧。” 跟着小二来到五楼,这里装修的金碧辉煌,远不是楼下可比的。 小二把我们带到一间名叫“水天一色”的雅间,雅间内用了大量蓝色装饰,屏风上蓝色为主的画,淡蓝色的帷幔,天花板上画着一群穿着蓝色轻纱的仙女。 在橘黄色烛光的照耀下呈现出一种迷离的淡绿色,像是一团团淡绿色的光团悬浮在蓝色的天空中。 美轮美奂,这雅间的设计者也是鬼斧神工。 “牧老弟,来快坐。” “张哥,这雅间我还是第一次来,果真是别具匠心啊。”我打量着房间里的摆设。 “不瞒牧老弟,这醉香阁是我一个表亲的产业,以后牧老弟随时来,一天三顿在这吃都没问题。” 一来就送我这么一份大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牧老弟别和我客气,都是一口锅里吃饭的兄弟,你今天不也送我两包茶叶嘛。” “上菜吧。”张择冲那小二喊了一声。 “这个,有些话我想和牧老弟单独聊聊。”他看了看小薇。 “没事,她不是外人,我们说的话她也不会传出去,张哥可以放心。”说着我把旁边的椅子拉出来,示意小薇坐下。 小薇大方的在我旁边坐下。 张择露出一副“我懂了”的表情。 不一会,琳琅满目的菜品就上来了,看的人食欲大增。 张择给我斟了一杯酒,然后端起酒杯:“牧参事年少有为,张哥我先敬你一杯。”说完喝干了杯中酒。 我也仰头喝下杯中酒,然后说:“张哥今天请我来,可能不光是喝喝酒吃吃饭,肯定有事儿,有什么话您就直说,我灵均能办的肯定给您办,不能办的,张哥肯定也能体谅我的苦衷。” “痛快,我就喜欢老弟这脾气,挑明说吧,王都统不在了,这大都统的位置我想争一争。还望牧老弟能够助我一臂之力。” 和我猜的八九不离十,如果大都统一定要从张择和尚禾之间选一个的话,那我肯定不希望尚禾当上大都统,即便张择看起来也不像什么好人。 这也是我答应张择来赴宴的原因。 “现在缉虎监里除了赵佥事就是张哥你威望最高,如果大都统一定要在你们二位中选一个的话,张大哥还不是手到擒来?” “贤弟是有所不知啊,这尚禾原来是王都统的最得意的学生,王都统之前和我同是副都统,之前的大都统调离之后,王都统就继任了大都统的职位。” 张择喝了一杯酒,显得有些苦闷,我马上又给他续上一杯。 “王都统的能力我还是服的,但是后来他又力荐尚禾担任了副都统,当时就有很多人反对,毕竟尚禾才来了缉虎监一年多。” “师生关系?他俩是什么师生?” “贤弟你不是修仙者,不知道也正常,尚禾以前在流波院(封国统一培养修仙者的学校)是王都统的学生。” “哦,明白了。” “后来在王都统力荐之下尚禾还是当上了副都统,尚禾也确实有几分能耐,武力也强,立下了不少功劳,现在他的追随者和支持者也有不少。” 张择和我碰了一下杯,又继续说: “虽然尚禾这个人又臭又硬,我品级也比他高,是六品副都统。但是这个尚禾办案勤快,武力也强,又办过几件漂亮案子,上面也有人看好他,他当上大都统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贤弟啊,他尚禾刚来缉虎监还是个虎卫的时候,我就已经是副都统了,假如这次让他跑到我上面,老哥我心有不甘呐!” 说着竟握住了我的手。 小薇嫌弃的看了我俩一眼。 我赶紧把手抽出来,敬了他杯酒。 “张哥,你的心情我感同身受。想必张哥也不是什么普通人。”我看了看这房间,“张哥肯定认识有大能量的人,我不过是个初来缉虎监的普通人,哪里能帮的上张哥啊。况且张哥不是说有可能上面会派人来担任大都统。” 既是修仙者,又在缉虎监中担任要职,八成也是出自某个家族,像小薇这样的觉醒者太稀有了。 “不错,我张家确实是有些能量的,但是贤弟有所不知,我们缉虎监和别的衙门不一样。缉虎监是个独立的衙门,官员的任命除了圣上亲自任命,剩下就是内部选拔,别的衙门没有权利干涉。所以大概率还是从我和尚禾之间选一个出来。” 原来是这样,不过也好,只要尚禾当不上大都统就行。假如张择当上大都统,我也算与他有恩,即便他不认也没关系,总比对手当了强。 张择是想用我和尚禾的矛盾来支持他,这也算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了。 “既然是这样,那当然没问题,灵均一定鼎力相助,张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说一声就好了。” “我在这里先谢过牧老弟了。”说着便站起来给我鞠了一躬。 我连忙站起来扶起张择:“灵均哪受得起张哥如此大礼,张哥切莫如此。” “好好,来,吃菜。”说着给我夹起了菜。 之后我们两人推杯换盏吃了起来,这醉香楼的菜的确不错,小薇一声不吭在旁边大口炫菜。 其间,张择也给我讲了很多缉虎监的事情,我尤其对尚禾感兴趣,通过张择也对尚禾有了一定的了解。 干缉虎监这行的,平时抄家,杀人这种事干的太多了。有些人为了活命当然愿意花钱换条活路。 抄家抄出来的东西属于圣上,也没人敢光明正大的拿,尤其是那些登记在册的贵重物品。所以很多人在抄家之前就把值钱东西找门路献出来,即使活不下来,也可以为自家留个后,毕竟封国对普通人查的也不太严格。 久而久之,这缉虎监上上下下用不了几年就都赚的盆满钵满,这已经是缉虎监公开的秘密了。 用张择的话说就是:干我们这行,杀孽太重,成仙又无望,身边多留点金银心里才踏实。 但自从王都统上任后,办案严谨,手腕又狠,不仅自己不收钱,还直接绝了大家的财路,很多人虽有不满,但也没什么办法。 这尚禾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有过之而无不及,跟着他的人都弄不到钱,但是有些年轻人不仅不恨他,反而还拿他当榜样。 “你看看,这不是倒反天罡嘛。”张择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从张择口中听了很多尚禾的事,其实我还挺佩服尚禾这种刚正不阿的性格。 如果不是火药的事,我非常愿意和他交个朋友。 甚至我有一瞬间想找尚禾坦白,然后他看在我不知者无罪的份上不再追究,我们俩握手言和,把酒言欢,远比和张择这种人玩心眼痛快多了。 但是我不敢赌,也不能赌。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赌为赢。 酒过三巡,我有点晕了,张择貌似也喝的有点多,他红着眼睛看着我。 “牧贤弟啊,听说令尊和赵佥事关系很不一般啊,如果有赵佥事的引荐,那我这个大都统的位置就万无一失了。” 妈的,果然没憋什么好屁。我一听这话酒都醒一半了。 我就说我一个刚到缉虎监的新人,虽说是个参事,但在这些大事上哪有什么发言权。 原来是看上我老爹和赵佥事的关系了,你他妈知道的还不少。 “张哥啊,这个...我父亲和赵佥事具体什么关系我也不清楚,我觉得只是普通朋友而已,这个事关系到我父亲,那我得考虑考虑。” 我的回答显然让张择不太满意,听了我的回答,他目光都变了一下,虽然很快又变回醉醺醺的样子,但我还是捕捉到了。 居然还特么跟我玩醉酒这一招,老子前世五十二度的白酒能喝一斤,就这个世界这酿酒工艺酿造的这十来度的酒,老子能喝到你吐。 “哪里哪里,我顺嘴胡说,牧老弟别放心上。” “张哥,今天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了,要不今天就先到这儿?” 我也不吃他欲擒故纵还是以退为进这一套。 “那好,今天先到这,下次我们哥俩再把酒言欢。” “好,一言为定,有什么需要灵均本人做的,弟弟我一定义不容辞。” 我故意把本人两个字读的很重。 “互相帮助而已,牧老弟慢走。” 他把互相两个字也读的很重…… “张哥再见!” 之后我和小薇下了楼,小薇驾上马车,我们俩走在回家的路上。 …… “吁~” “怎么了?” “少爷,是……你自己来看吧。” 我撩起马车的帘子,看到小花站在马车前,拦着马车。 我皱起眉头说:“你跟踪我?” “我没有。” “那你怎么解释?” “我看到你的马车在醉香阁外面停着,我猜到你和小薇在里面吃饭,就在你回家的路上等着你。” “你忘了昨天我和你说的话了?再让我看到你,我就把你交给尚禾。” 小花突然跪在地上对我说:“牧少爷,我求你了,再帮我最后一次,这绝对是最后一次。”说着又流泪了。 这女人的眼泪是真多啊。 第15章 圈套 “你说,我听听看,要是想去我家躲着就不要说了,不可能。”我皱了皱眉头说。 “不是,我是想让你送我们俩出城。” “你们俩?还有谁?” “还有...还有……” “你要是不想说,可以不说。小薇,我们走。” “他叫叶宸。” “你最好一次说清楚,我耐心有限。” “他......他就是你们缉虎监昨天抓的那名布庄伙计。” “什么?他为什么和你在一起?他怎么可能被放?”我惊讶的声音都有些变了。 “他……他是自己逃出来的,现在到处都是他的通缉令。我知道牧将军是城防军的大将军,他一定有办法让我们俩出城的。少爷,我求求你了。”说着给我磕起头来。 我立刻意识到不可能,缉虎监是什么地方?那哪是一个人能逃出来的地方?何况今天早上赵佥事亲口对我说还对这个叶宸动了刑。 我第一反应这个事是张择做的,我变成了张择的不在场证明?我被人利用了? 那张择的动机是什么?自己放了再抓住,凭空给自己制造一个功劳,给自己竞争大都统增加砝码? 不对,这也太拙劣了,张择这种城府的人不可能用这么拙劣的伎俩。 “少爷?”小薇有些心软了。 我看了看小花,有问题,这件事有没有可能就是冲我来的? 那么现在很有可能附近就有眼睛在盯着我们,我现在必须冷静。 “小薇,看看附近有没有可疑的人。” “那少爷你……” “我没事,放心,就算真有人盯着我,现在也不是最佳的动手时机。” “好。”说完小薇一溜烟就跑了。 “牧少爷……”小花还想说什么。 “嘘!现在什么也别说,等小薇回来。” 小花不傻,立刻也意识到了有什么问题。她只是被孤独无助和伤心冲昏了头脑,才被人乘虚而入。 她抬起头,用愧疚的眼神看着我。 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只能面对。如果这是尚禾做的局,那么只能说我小看他了,他并不是像我想的那样只是一个莽夫而已。 过了片刻,小薇回来了,冲我摇摇头。 难道真的是我想多了? 此刻我真想一走了之,但是我不能走,假如小花和那个叶宸被抓了,那我也难以摆脱嫌疑。 即便小花不会出卖我,但她毕竟做过我的丫鬟,而且尚禾亲眼看见过,况且我还不知道那个叶宸到底知道多少。 不管小花不行,管了也不行,这是一个死局。 “小花上车,小薇,找一个空旷的地方,要保证周围没有人跟踪我们。” “好,驾~”说完马车就动了起来。 过了一会,马车停了。 “少爷到了。” 我撩起马车的帘子看了看,这是一条河边,河不宽,大概二三十米。 这个时候正是小草刚长出来的时候,满地绿茵茵的,草地上稀稀拉拉有几颗树,刚长出新叶,嫩绿嫩绿的。 地方还不错,环境优美,只是现在有些晚了,一个人也没有。树也不粗,藏不了人,看样子应该没人跟踪。 “小薇,看着点人,有人来了附近的话你就敲敲车厢。” “好。” “小花,你说说吧,怎么回事。”我现在必须先搞清楚这个叶宸有没有问题。 “昨天晚上我从将军府出来之后没有地方可去,我游荡了半个晚上,就想着干脆去坤美布庄看看。” “之后我就去了坤美布庄,发现门口贴着封条,我不敢破坏封条,就绕进布庄旁边的小巷子里,看四下无人,就翻墙进了布庄的后院。” 坤美布庄像一个小四合院,门面用来经营布匹生意,后面的院子里是仓库和住人的地方。小花也是胆大心细,玩了一招灯下黑,缉虎监一定也想不到这坤美布庄的同伙这个时候还会潜藏到坤美布庄。 “我在布庄后院的一间屋子里睡着了,一觉睡醒已经是下午了。我肚子很饿,但又不敢出去。直到晚上人少的时候,我爬上墙头看了看四周没有人,我又翻墙出来打算买点吃的。” 小花继续讲着。 “我刚从巷子里出来,突然有人从后面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一转身,发现是一个男人,浑身上下都有伤,精神状态也很差。本以为我是被发现了,当时把枪都握在手里了。” “他说他叫叶宸,也是研究者的一员,一直跟在许掌柜(坤美布庄的掌柜)身边,直到那天许掌柜拉响掌心雷和缉虎监的人同归于尽。” 原来那个爆炸物叫掌心雷。 “你认识这个叫叶宸的人?”我感觉小花的话前后矛盾,便问道。 “不认识。” “以前见过?” “没印象。” “那你怎么确定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叶宸说虽然我不认识他,但是他见过我,以前我和许掌柜见面的时候其实他都在,只不过我没注意到他。而且我和许掌柜见面的时间地点他都说的完全正确,甚至有些我和许掌柜谈话的内容他都知道,使我不得不相信。” “哦,你继续说。” “之后他跟我说他从缉虎监逃了出来,恰巧在这里遇到我。” 恰巧?哪他妈那么多恰巧。 “他怎么逃出来的?” “当时时间紧迫,我没有细问。” “你继续。” “之后我扶着他翻墙进了布庄后院。他和我说只要能逃出天翊城,他就有办法联系到其他研究者,我们就能逃走。” “然后我说我来想办法,我去城门附近看了看,发现到处都是他的通缉令。然后就想到了你,本打算去将军府找你,结果看到你的马车在醉香阁楼下停着,我就去刚刚那等着你了。” 听到这我已经确定这是一个圈套了。 且不说叶宸如何从缉虎监逃出来。即便他真能逃出来,缉虎监的反应也太平静了。 缉虎监本来就刚死一个大都统,现在正处于一个敏感时期,假如现在又有要犯逃走,缉虎监的反应一定是很剧烈的,一定是满城风雨。我和张择吃饭的时候恐怕就已经被召唤回去了。 反观现在,一切平静,天翊城的大多数人甚至已经进入了梦乡。缉虎监也只是张贴了通缉令,光打雷不下雨。 如此肆无忌惮,一定是缉虎监内部高层做的,甚至得到了赵佥事的默许。 我想起了早上我从赵佥事那儿出来的时候,迎面遇上了尚禾也去赵佥事那儿。 应该就是那个时候,尚禾说服了赵佥事同意他办这件事,至于怎么说服的已经不重要了。 如果真有赵佥事参与,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小花,你身上有钱没?” “还有一些,但不多。”小花疑惑的看着我。 我掏出几锭银子给了小花:“你买些吃的喝的回去,把叶宸稳住,一定要把他稳住,接下来的事情我来办。” “好。”小花把银子收了起来。 “明天开始,你每天戌时二刻,以买饭的名义来这里一趟,如果有事要交代你的话,我会让小花在这等你,如果小花不在就一切如常。” “好的少爷,我记住了。” “对了,你跟叶宸提过我没有?” 小花摇摇头:“没有,我才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小薇对我的不信任有些不满。 “那你就告诉他,就说城防军骠骑大将军的公子愿意帮你们出城,但是要等待时机,让他稍安勿躁。” “啊?”小薇一脸不敢相信。 “这样才能稳住他,才能最大限度的拖延时间。就这样吧,按我说的做。” “好,我记住了。” “那就快回去吧,别让他起疑,我就不送你了。” 小花跑着离开了。 “小薇,回府吧。” 马车载着我俩晃晃悠悠的向将军府走去。 我还在想着该如何是好。 赵佥事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还有张择知不知道这件事?他请我吃饭是巧合还是他们商量好了故意把我支走然后做这件事? 还有,为何小花刚被我赶走,叶宸就逃出缉虎监还找到了她。难道连将军府也被盯上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赵佥事大概率是知道这件事,但应该不会光明正大的支持他。毕竟赵佥事和我老爹交情不一般,尚禾又是针对我,恐怕赵佥事也是被逼无奈。 大概率是被尚禾道德绑架了。 张择应该也不知道这件事,我和张择谈了一晚上,他想争取大都统的位置不像是装的,不过这些都需要我一一验证。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迷迷糊糊睡着了。 梦里我又回到了地球,在地球虽然我只是个普通人,没有钱,也没有权利,但是活的很自在,不需要和人勾心斗角。 我和一帮狐朋狗友在一起喝着酒,吹着牛。忽然有个人拿着一把枪指着我骂道:“缉虎监的走狗,今天我就要让你偿命!”说着便对我开了枪。 我被吓的直接坐了起来,满头都是冷汗,原来是辰时的钟声响起了,和梦里的枪声合为一体。 又是新的一天,想想这个世界的糟心事,我赶紧起了床。 第16章 驱虎吞狼 我和小薇到了缉虎监,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访赵佥事。 “赵大人,这是我父亲给您准备的茶叶,都是今年的新茶。” 我特意给赵佥事准备了点礼物,以我老爹的名义送给他。 “哈哈,替我谢谢你父亲,最近太忙了,改日我登门拜访。” 可拉倒吧,你一拜访我不是露馅了。 我和赵佥事寒暄了几句,感觉差不多该进入正题了。 “赵大人,听说那个布庄伙计逃走了?” “你也知道了?” “通缉令贴的到处都是,我看见了。” “嗯。” 就嗯就完了?看样子还得我引导引导。 “赵大人,王都统出意外还没两天,在这个节骨眼上,和王都统有重大关系的要犯就逃走了,这上面知道了要是怪罪下来,会不会影响到赵大人您?” 我一副狗腿子的模样,假模假样的关心他。 “那你认为该怎么做?” “全城搜捕,不放过任何角落,在最短时间内将逃犯抓捕归案,将影响降到最低。” 赵佥事点点头说:“和我想的一样,不过人是在尚副都统手里丢的,我答应给他三天时间,让他戴罪立功。三天一到,立刻全城搜捕,有什么后果由他承担。” “哦,原来是这样。尚副都统也太不小心了,怎么会出这种事情。不过以尚副都统的能力,抓个逃犯还不是手到擒来,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嗯,希望他不要让我失望。” 赵佥事那镇定的样子更让我确定了我的想法。 不过我还得到一个关键信息,赵佥事给了尚禾三天时间,一切都要在这三天内解决。 好在现在敌明我暗,三天,还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 从赵佥事那出来,我马不停蹄又到了张择的公事房。 “恭喜张哥,贺喜张哥。”我一见到张择就抱拳冲他说。 “哦?喜从何来啊牧老弟?”张择依然带着他那标志性的笑容。 “不会吧,张哥还不知道?” “什么?” “叶宸这么重要的犯人在尚禾手中逃跑了,这可是重大失责啊,想来他是没资格和张哥竞争大都统的位置了,哈哈哈。” “以缉虎监以及尚禾的手段要抓到他也不是什么难事,到时候功过相抵,也算不得什么大事,顶多算个失误而已。况且这事,我也不想抢他的功劳。” 张择眼中掠过一丝失望,估计他是以为我同意让我老爹帮他向赵佥事说情了。而且他也不愿意掺和这事,因为很可能到最后他没找到叶宸,还得罪了尚禾。 论能力,尚禾在他之上。 我哈哈一笑,自顾自坐下。 “张哥,假如是你抓到这个逃犯,那结果又如何?” “牧老弟,来喝茶,你送我的茶叶是真不错。不知牧老弟是不是有什么好办法?” 呵呵,刚刚还说不想掺和这事。 “办法倒还没有,不过是先来问问张哥,可行不可行。” “当然是可行的,假如犯人从他手里逃跑,被我抓住。那他自然是失责,我自然是功劳一件,到时候尚禾怕是不受责罚都算烧高香了。” “那就好,我父亲是骠骑将军,下面人手多,想来消息也灵通些。” “那我在这先谢过牧老弟了。” 张择情绪不高,想来是没把我老爹手下那群少爷兵放在眼里。 “茶就不喝了,老弟我先告辞了。” “牧老弟慢走。” 看样子张择的确是不知道这件事。看来这件事就是尚禾一个人策划,赵佥事默认,但也只给他三天时间。毕竟逃犯这种事赵佥事也不会给他太长时间。 我回到我的公事房,脑子里一直在想该怎么办。 三天时间,最多到后天尚禾就要给赵佥事一个交代。 而现在叶宸和小花一定在尚禾的监控之中。即便这三天之内抓不到我和他们俩的现行,可是一旦他们俩被抓也会给我带来巨大的麻烦。 况且我让小花和叶宸说我会帮他们。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一定要在明天就结束这件事情,不给尚禾留下一点机会。 我现在需要帮手,需要能绝对信任的帮手,除了小薇还能有谁呢? 我想到一个人,老爹抽我那天,那个像燕子一样无声无息给老爹送去鞭子那人——胡大。 这个时候老爹应该在城防军大营,时间紧迫,我立刻让小薇带我去找老爹。 城防军大营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散漫,执勤的军人也都精神饱满。想来城防军里也有一支精干的队伍。 小薇和门口执勤的人说了几句话,那人看到马车上牧家的徽记,很快就去通报了。 没过多久,小薇驾着车就进了城防军大营。 我进了老爹的公事房,老爹正在看着公文,头也不抬地问我:“什么事?” “父亲,我想和您借个人。” “谁?” “胡大!” 老爹有些惊讶,犹豫了一下。 “可以。” 这下轮到我惊讶了,没想到老爹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什么都没问。 “您不问问我做什么?” “你也快十八岁了吧!” “是。” “有些事做与不做你要自己决断。你今天来找为父,为父很欣慰,说明你不是一个纨绔的废物,是一个有野心的人,这才是我牧家的儿郎。为父不问你做什么,只想知道你能不能做好。” “谢父亲。” “大胆去做吧,即便是捅破天,为父也是你坚强的后盾。” 老爹的话让我很感动,我跪在地上给他磕了一个头,这是我第一次真心实意的给他磕头。 “父亲,还有一个问题,胡大……他可靠吗?” 父亲什么也没对我说,只是轻声唤了一句:“胡大。” 只见一身黑衣的胡大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胡大,从现在开始,灵均说的话,就是我说的话,你要一丝不挂的执行。” “是。” “去吧。”老爹既是和胡大说也是和我说。 “孩儿告退。” 小薇驾车,我和胡大在车厢里,胡大像个木头人一样,一句话不说。 到了缉虎监外的时候,我让胡大就在车厢里等着,之后小薇会告诉他怎么做。 胡大点了点头。 这么来来回回折腾,已经是下午了。 我又到了张择的公事房。 “张哥,有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张择面色如常。 “我有那个逃犯叶宸的消息了。” “此话当真?”张择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似乎不太相信城防军那群人能比缉虎监的速度还快。 我端起桌上的茶,也不管是谁的,咕嘟咕嘟就喝了下去。 “张哥,这事我能开玩笑吗?我为了这事可是跑了大半天了,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来来,喝茶。”说着亲自给我倒了一杯茶。 我原本还真怕张择为了不得罪尚禾而不肯截这个胡,看他现在的样子,是我想多了。 “张哥,你这么做,不怕尚副都统记恨你?” “呵呵,到时候他恐怕自顾不暇,而我任命大都统也指日可待,以后我就是他上官,他奈我何?” “张哥果然深谋远虑,小弟佩服,不过小弟还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还请张哥莫把这件事说出去,毕竟我只是个小人物,到时候尚副都统记恨上了我,我俩之间的误会怕是再也没办法化解了。” “这是自然,牧老弟请放心。” 张择要抢这个功劳,必然也不会说出去,我只是再提醒他一下。 “叶宸现在在哪呢?”张择一副摩拳擦掌迫不及待的样子。 “张哥莫急,今晚散衙之时,张哥把缉虎监的虎卫都集合起来,晚上一举拿下叶宸。” “拿个叶宸而已,有必要这么大阵仗吗?” “张哥你想,缉虎监人多眼杂,有些人还是忠于尚禾的,万一走漏了风声,到时候让尚禾抢先了,我们不是为他人做嫁衣了嘛。” “即便尚禾也没抢先,但是让我们扑个空,到时候丢面子不说,功劳没拿下反而平白得罪尚禾,不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嘛。” “你说的有道理,没想到牧老弟你为我想的这么周到。” “我也是为了自己,万一让尚禾当上大都统,怕是我以后也不得安生。” “那依牧老弟之见,该如何?” “今晚散衙,集合虎卫,就说有秘密任务要执行,待所有虎卫集合起来的时候,一起出发抓捕叶宸,到达目的地之前绝不透露任务目的。等到地方之后,将叶宸一举拿下。到时候所有的虎卫都能见证是张哥您立下此功。” “如此甚好。”张择点着头,“此事之后,牧老弟你就是我亲兄弟。” “主要是张哥运筹得当。” “哈哈哈,牧老弟把叶宸藏匿地点告诉我吧。” “不可,待出发之时我自会如实相告。”我摇摇头说。 张择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 “张哥大可放心,我有十成十的把握为张哥立下此功。小心隔墙有耳。”我小声说。 “好。我信你。” “那小弟就以茶代酒,预祝张哥马到成功。” “好,待事成之后,你我兄弟再一醉方休。” 说完我俩举起手中茶杯。 从张择那儿出来,我马不停蹄赶到甲库,我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把所有虎卫的名字和特征都记住。 时间过的很快,一转眼就到了散衙的时刻。 一名库丁进来对我说: “牧参事,张副都统集合所有虎卫,也请您过去。” “好,我这就去。” 第17章 掌心雷? 我走出甲库,带上小薇走向缉虎监操场。 我到的时候,已经有虎卫陆陆续续赶往操场。虎卫果然素质都很高,散衙时集合,也没听到有什么怨言。 我就站在张择旁边,看着虎卫一个个来到操场,排好队集合。 等到没人再来的时候,我挨个数着虎卫。除了前几天被许掌柜炸死炸伤的几个虎卫,还缺两个。 “还有俩人没来,张三和李四。”我在张择耳边悄悄说。 “再等等。”张择也小声和我说。 “张副都统,把虎卫都集合起来这是何意?”尚禾问。 “秘密任务,恕我不能相告。” “哼。” 又过了一会,还没有人再来。没错了,张三和李四一定就是监视小花和叶宸的人,虽然没能把他俩调回来,但还好人数不多,还在掌控之中。 我对小薇使了个眼色,小薇悄悄离开了操场。 “张三和李四何在?”张择有些等不及了,冲操场上的人群大喊。 “我派他们俩执行任务去了,什么任务非得把所有人都叫来?”尚禾说。 果然不出我所料。 张择看看我,我轻轻点点头。 “不等他们了,出发。” 我和张择带着上百虎卫浩浩荡荡的走出缉虎监。 我在张择耳边轻轻的说:“坤美布庄。” 张择顿时瞪大眼睛看着我,我再次点点头。 事到如今,他已经骑虎难下,只能信我。 我们走在去坤美布庄的路上,我注意到尚禾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直到上百名虎卫把坤美布庄包围的水泄不通。 张择带着众虎卫拆掉封条,冲进坤美布庄。 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后院叶宸藏匿的房间。 当众人冲进房间的时候,地上倒着三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怎么会只有这三个人呢?应该还有一个女的才对啊。”尚禾小声呢喃,同时在房间不停翻找着。 三具尸体血肉模糊,房间里充满了血腥味,我忍不住用袖子捂住鼻子。 尚禾的表情精彩到了极点,有困惑,有愤怒,有不可置信,有难过,有后悔。很难相信一个人脸上可以同时囊括如此丰富的表情。 很快经过确认,两具穿着虎卫官服的人正是没来操场集合的张三和李四,最后一具尸体就是叶宸的尸体。 三人被一种类似掌心雷的东西炸死,但这个东西比掌心雷威力小很多。 因为威力小,又在一个密闭的空间中,声音没有很大,所以也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可能有附近的人听到了,大概也没有太在意。 来的路上我还捏着一把汗,现在看到这场面,总算是放心了。 张择和尚禾两人此时正在愤怒的对视。 让我猜一下,他们两人一定是在互相仇恨对方坏了自己的好事。 尚禾想用叶宸来对我钓鱼执法,现在没钓到我,反而逃犯死了,损失两名心腹,还担上失责的罪名。 张择本来是想抓越狱犯人立功,结果越狱犯人死了,还和尚禾的手下死在一起。 我们抬着三具尸体回到了缉虎监。 我能感觉到,尚禾的怒火隔着十几米已经快要喷到了张择脸上,张择则无所谓的笑笑。 赵佥事不在,我们各回各家,一切等着赵佥事明天来发落吧。 陆陆续续出了缉虎监,小薇已经牵着马车在门口等着我了。 “尚禾什么都没干成,反而损失了两名心腹,还给自己惹了一身麻烦。这下张择恐怕是把尚禾得罪死了。你这事办的可真损。”小薇在我耳边悄悄说。 “没事,他还得谢谢咱呢。” 这时张择刚好也走出缉虎监,看见了我,远远的朝我拱了拱手。 我也和他挥了挥手。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我得意的笑着。 “猥琐。”小薇白了我一眼。 “胡大呢?” “他完事之后把小花带回家,我来接你,我们俩分头行动。” “哦,没事,那我们也回家吧。” 很快,我和小薇就回到了家。 我拿着三炷香,在院里点燃,对着院墙拜了拜。 “几位壮士,观音菩萨保佑你们下辈子投胎一定投个好人家。取尔等性命实属无奈,你们一定要体谅我,岁月无情人有情,日积月累靠经营,阿弥陀佛。预祝你们下辈子快乐生活心安宁,辉煌事业伴你行。” “如果几位壮士实在气不过,记得找张择和尚禾索命,跟我关系真的不大。心则诚,诚则灵,灵则通,通则圆满,阿门!” 我把三炷香插在墙根的土地上。 “哥几个,小弟才疏学浅,不然就给你们整段往生经,莫怪莫怪。” “少爷,你这是干嘛呢?”小薇奇怪的看着我。 “没事,这下圆满了。” 虽然这几个人不是我亲手杀的,但是对我来说还是有极大的心理负担。 我也是没办法,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而已。 哎,前世我一个无神论者,现在变成这样。 我和小薇进了屋子,小花已经在等着我俩了。 “怎么样了?”小花一见到我就着急的问。 “放心吧,不出意外的话,这件事算是过去了。” 小花这才松了一口气。 “小薇,今天的事怎么样?过程还顺利吗?” “太顺利了,一切都和少爷你想的一样。”小薇有些兴奋的说。 “那就说说吧。” 晚上张择在缉虎监操场集合虎卫的时候,我给了小薇一个眼神,小薇就偷偷溜了出去。 出去之后,小薇带着胡大赶往那天我和小花谈话的那个河边。小薇走在明处,胡大在暗处跟着。 到了河边刚过戌时二刻,小花还在河边等着。 小薇就跟着小花回到坤美布庄,小花对叶宸说小薇是牧将军的公子派来的,就是来帮助他们俩出城的。 叶宸完全没有怀疑,就让小薇靠近了身边。 叶宸一个普通人,又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瞬间就被小薇控制住了。 叶宸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锋利的匕首已经抵在他的喉咙上,握刀的手漂亮而平稳。吓得叶宸大气都不敢喘。 小薇对他说:“来,大声呼救。” “啊?”叶宸惊诧不已。 “少废话,让你喊你就喊。”说着小薇动了动匕首。 冰凉的匕首让叶宸清醒不少,叶宸扯着嗓子开始喊救命。 只喊了两声,门就被踹开,门口站着两名虎卫,正是张三和李四。 果然张三和李四不光有监视叶宸的职责,同时还要保护他的安全。 只是没等他俩有所行动,躲在暗处的胡大就现身出来捏住了他俩命运的后脖颈,稍稍一用力,俩人就软绵绵的晕了过去。 同时小薇也一记手刀将叶宸斩晕。 之后小薇拿出我上次剩下的一小罐火药,放在叶宸怀里,然后让张三和李四抱住叶宸。 胡大带小花离开。小薇点燃引线也麻利的翻墙出来。 一声闷响之后,坤美布庄只剩下三具血淋淋的尸体。 “少爷,我有信心,即便今天只有我一个人我也能拿下那两名虎卫。”小薇一脸兴奋的和我说。 “知道你厉害。” 好家伙,小薇这兴奋的样子,她不会是个杀人狂吧。 “不过胡大也是真厉害,这么一路上我都不知道他在哪跟着我,到了坤美布庄我都以为他跟丢了。直到他出现在张三李四身后。” 能得到自负小薇的夸奖,看来胡大果然有两把刷子。 “这么说,叶宸的确是缉虎监故意放出的诱饵?”小花说。 我点点头。 “可是他明明已经骗到我了,这两天我们几乎一直在一起,缉虎监为什么还不来抓我?” “因为尚禾的目标不仅仅是你,还有我。” “你?尚禾?” “对,就是打伤你那个人。” “那他为什么要抓你?” “因为他怀疑我和你们许掌柜是一伙的,所以他觉得王都统的死我也有份,他要为王都统报仇。” “你怎么可能是?” “这事儿说来话长,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那句话么?”我懒得和他说我之前的事了。 “哪句话?” “我们是同志!”我看着小花的眼睛对她说。 “同...同志?” “对,就是同志,志同道合的人。” “志同道合……”小花嘴里呢喃着这四个字。 开玩笑,我二十一世纪来的,给你们当个政委还不是绰绰有余。 “牧少爷,您再一次救了小花,小花万分感激,小花现在就走,即便是死也再不会连累牧少爷分毫,牧少爷请放心。” 小花说完给我鞠了一躬。 “走?你往哪走?你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 小花诧异的看着我。 “牧少爷,你要对小花姐做什么坏事的话,我可不会帮你。”小薇小声的摆明立场。 “这都什么跟什么?少爷我是那种人吗?我的意思是小花现在不许走,呸,是不能走。” “为什么?”二女异口同声问道。 “尚禾现在一定认出小花了,尤其这次的事情,只是尚禾苦于没有证据。而且小花是我的丫鬟这事现在可能不止尚禾一个人知道。如果小花现在走了,那不是做贼心虚,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有道理。”异口同声。 “所以现在小花就大大方方在我身边伺候我,只要我们不露出破绽,尚禾拿我们是没有办法的。而且小花也更安全。” 二女同时点点头。 “你们俩……量子纠缠?各回各屋,洗洗睡吧,明天还得和他们斗智斗勇。” 第18章 都是狠人 早上,我在公事房正看着最近关于研究者的情报。 没什么有价值的情报,最近出了这么多大事,恐怕研究者也不想触这个霉头,消停了许多。 “牧参事,赵佥事请您过去。” “好,我马上到。” 我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昨天的事应该要有定论了。 等我到了赵佥事的公事房,尚禾和张择已经到了。张择在向赵佥事汇报昨天的案情。 “叶宸、张三、李四确实死于掌心雷爆炸,没有发现别的致命伤,张三李四甚至连明显外伤都没有。虽然这枚掌心雷较前几日那枚威力小许多,但由于是极近距离爆炸,所以无一幸免。” 昨天我叮嘱小薇一定要让他们三人死于爆炸,就是为了预防这一刻,不然会让人发现当时还有别人在场。 “推测应该是张三李四在贴身抓捕逃犯叶宸的时候,叶宸引爆了掌心雷,致使三人同归于尽。” 张择看了看手上的卷宗继续说:“因为这枚掌心雷威力小,而且是在封闭空间内贴身爆炸,声音并不大。附近居民距离近的确实听到了一些声音,但也没当回事。距离稍远的就什么都没听到了。” “叶宸的掌心雷是哪来的?”赵佥事问。 “可能是之前藏在坤美布庄内,叶宸再次逃回坤美布庄之后,就取出了事先藏好的掌心雷。可能是出于对我们缉虎监酷刑的畏惧,为的就是在被发现之后引爆掌心雷和虎卫同归于尽。这叶宸好歹毒的心。”张择说。 “之前不是搜查过坤美布庄?” “哦,是尚副都统派人查的,具体情况下官就不太清楚了。” 这张择也好歹毒的心,给尚禾落井下石。 “尚副都统?”赵佥事面色不善。 “确实是我安排的,但是下面的兄弟做事都很仔细,断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尚禾转头看着我。 我看向别处,假装四处看风景。 “那天负责搜查坤美布庄的虎卫,每人去刑房领三马鞭。”赵佥事对尚禾说。 “赵大人,这……” “你也一样!”赵佥事指着尚禾。 尚禾脸都快绿了。 “张副都统,你的功劳我记下了。你先去忙吧。” “主要是赵大人平时教导有方。下官告退。” 说完张择就出去了。 “尚禾,你还有什么话要讲?” “赵大人,我也不是第一次见掌心雷了,前些日子牧参事府上那声巨响即便不是掌心雷,也和掌心雷有莫大的关系。掌心雷这种东西不是普通研究者能有的,现在线索全断,两名虎卫还在昏迷,生命垂危。严刑拷打牧参事,一定会有收获。” 卧槽尼玛,你们俩是在这跟我表演谁更歹毒呢? “胡闹,没有证据就要对自己人用刑,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赵佥事刚说完,尚禾从怀里抽出一卷纸递给赵佥事,纸上面写着字,从我这个角度看不清楚写了什么。 赵佥事看了看,然后皱着眉头把那卷纸递给我:“你自己看看吧。” 我从赵佥事手中接过那卷纸看了起来。 这纸上写着那天小花拦住我的马车让我帮她和叶宸出城时的聊天记录。 还有小花和叶宸的聊天记录,大概就是小花告诉叶宸,城防军大将军的公子牧灵均会帮助他俩出城云云。 “你怎么说?”赵佥事问我。 我把纸合上,还给尚禾:“完全是子虚乌有,胡编乱造。这件事完全和我无关。” 我面色平静,实际内心还是有些震惊。 “还有别的证据没有?”赵佥事问尚禾。 “有,跟叶宸讲这些话的人,还有拦车的那个女人,就是牧参事的丫鬟。” “笑话,我的确有两个丫鬟,一个每天跟在我身边伺候我,另一个在家里伺候我。她们俩跟这事又有什么关系?” “这不是证据么?”尚禾指了指叶宸口供上签字画押的地方。 “尚副都统,我每天在缉虎监,大家都可以证明,你无法栽赃我,就给我的侍女泼脏水,未免也太下作了。” “你……”尚禾指着我,气的手都在发抖。 “赵大人,尚副都统拿着一个死人的口供就要给我定罪,也太儿戏了吧。” “尚禾,如果你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此事就不要再提了。我看你还是抓紧查清坤美布庄的案子,以求戴罪立功。”赵佥事也有些不悦。 “还有,坤美布庄出事那天,你让你两个丫鬟先行离去,然后你才进入坤美布庄对不对?” “是的,我去案发现场,带着丫鬟成何体统?” “呵呵,你平时当差都带着丫鬟,尤其是那名叫小薇的丫鬟与你更是寸步不离,怕是这名叫小薇的丫鬟也不止是端茶倒水那么简单吧?。” 我平生最他妈恨别人和我呵呵了。 “还有,昨晚行动的时候,你那名丫鬟也不在你身边,她去哪了?去做什么了?” “她在马车里等我回家,这也要向你汇报?” “呵呵,狡辩。赵大人,我申请搜查牧参事的住所,这也是为了坤美布庄的案子。” 还特么和我呵呵。 “啪~”的一声,尚禾脸上挨了赵佥事一耳光。 “尚禾,你他妈没完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牧参事什么身份?你知不知道为什么牧参事一个普通人,圣上会亲自下旨让他来做参事?” “下官不知。” “牧参事家里是封国八百年的贵族,他祖上名叫牧乾安,就是缉虎监祠堂里排名第一的那位,缉虎监的第一位缉查史。来,你告诉我,牧参事的身份有没有必要和那些研究者搞在一起?对牧参事有什么好处?” 尚禾疑惑的看了看我。 妙啊,赵佥事果然是有两下子,一番话说的尚禾开始动摇了。 “退一万步讲,即便牧参事愿意和研究者一起乱搞,你有没有想过研究者愿不愿意和牧参事瞎搞?他们牧家祖上手里沾了多少研究者的血,你尚禾不会没有耳闻吧?怕是研究者见了牧参事都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 卧槽,我没想到和研究者还有这么一个渊源。 那小花她?她现在应该是没有把我和牧乾安联想到一起。 假如有一天小花知道了我就是牧乾安的嫡系后人,她会怎么办? 还是……她已经知道了,只是…… 我不太敢想了。 “这……我真不知道牧参事居然是……居然是牧缉查史的后人。” 尚禾明显已经改变想法了。 “你脑袋里面长的是什么?长的是只因巴?封国有多少姓牧的?姓牧的贵族除了牧缉查史的后人还有别人?” 赵佥事对尚禾素质四连问,但是他对自己默认尚禾干这事可是一个字都不提啊。 这缉虎监里没一个省油的灯。 “我……”尚禾也被赵佥事的素质四连问整懵了。 “你什么你?还不快给牧参事道歉?我做主了,你给牧参事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灵均可否给我这个面子?” “赵大人哪里的话,都是一些误会罢了,尚副都统也都是为了缉虎监,为了圣上才如此如履薄冰。我相信尚副都统是没有私心的。” “好,那就这么定了。” 怕是再聊下去,尚禾反应过来要把赵佥事默认的事扯出来了。 “牧参事,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我不该怀疑你,更不该调查你,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次。” 尚禾说完低下了头。 “没关系,向真理低头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说完我习惯性伸出右手要同尚禾握手。 赵佥事与尚禾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我。 卧槽,这特么什么地方,哪有握手这回事。我尴尬的把右手缩回来,双手在胸前搓了搓。 “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希望你们以后好好合作。都去做事吧。” “是。” 说完我俩离开了赵佥事的公事房。 尚禾不是傻子,他或许只是反应慢而已。 赵佥事的默认,我暗地里干的这些事,都能说明一定的问题。等他反应过来迟早还是麻烦。 或者他早已经反应过来了,刚刚的做法只是用来麻痹我? 那么,他以后对我的调查恐怕会更加隐蔽,更加难以发现。 甚至小薇也被怀疑了,所以我以后更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不能给他留下一点破绽。 这家伙属蜜獾的,咬住就不松口。 想到这,我揉了揉太阳穴,有点头疼。 回到我的公事房,张择正喝着小薇泡的茶。 “哟,牧老弟回来了,赵佥事和你俩说什么了?怎么这么久?” “没事,赵佥事给我俩调解矛盾。” “怎么样?” “算是好了吧,尚禾给我道歉了,翻篇了。” “那恭喜牧老弟了。” “害,也不知道尚禾是不是真心的,谁知道人家心里怎么想。” “有赵佥事当中间人,想来他以后也不敢为难你了,不用担心。” “那最好了,张哥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事,主要是来感谢你。” “大都统的事有着落了?” “还没,不过尚禾弄丢要犯,要犯丢了命不说,甚至还死了两个虎卫,这可不是什么小事,虎卫的命金贵着呢。我找到了逃走的犯人,虽然只是尸体,不是很完美,但这一里一外,想来尚禾是没机会了。” 第19章 婚姻大事 “那我在这先恭喜张哥了。”我冲他拱了拱手。 “诶~还是要多亏牧老弟呀,牧老弟这次可是帮了我大忙,待我荣升大都统之时,必有重谢!” “张哥言重了,我也有些私心不是。” “哈哈哈,对了牧老弟,你是怎么找到叶宸的?能不能给老哥透露一二?” 果然没憋什么好屁。 “我哪有什么办法,城防军还是有些精干力量的,我不过是沾了我父亲的光而已。” 管他信不信,先拿老爹把他顶回去。 “明白,明白。牧老弟,那我就先告辞了。” “张哥慢走。” 张择走后我在公事房看着这次坤美布庄的卷宗。 原来这坤美布庄的许掌柜早在赤腾节前的寒夜里就被盯上了。 在寒夜时,天翊城里出现了一种写着叛逆言论的小布条,在民间流传。 缉虎监一直在暗中调查,顺藤摸瓜就发现了许掌柜。 在赤腾节那天尚禾带人组织了抓捕,其中一人被尚禾打伤,危急时刻那人掏出枪向尚禾开了枪,尚禾躲过了子弹,但让那人逃走了。 我想了想这个人应该就是小花,赤腾节当天满城都是欢呼声,枪声也隐藏在这欢呼声中没有人注意到。 小花也是趁着当时人多才有可能逃脱,否则以小花的身手,有枪也一定会被抓住。 我又去了甲库随机看了一些近几十年的案件卷宗。 以前我一直有一个疑问,研究者们只要小心些,隐蔽些,除了掌心雷这类能发出巨大动静的东西,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被发现。但是在我看来缉虎监经常就能找到他们。 以前只看了缉虎监的典籍,没看过卷宗,总觉得看卷宗没用。 今天看了一些卷宗才了解到,原来研究者们也一直在暗中扩大自己的影响力,甚至还在隐隐吸收着一些新鲜血液。 近一百年来,大多数案件都是研究者们在宣传和扩大影响力的时候被发现的。只有少部分是因为奇技淫巧那些真正的实物而被抓的。 到现在整整一百二十年,前赴后继,悍不畏死。 晚上散衙之后回到家,小花在小院门口站着。 “少爷你回来了。” “你在这站着干什么?” 因为我平时在她俩面前都没什么架子,所以她俩也比较放纵,没事的话不会站在大门口等我的。 小花用下巴指了指里面说:“将军在里面等你。” “什么事?我爹看起来脸色不好?”我压低声音问。 “你爹每天表情都那一个样,我看不出他心情好不好。” “那你害怕什么?” “没什么,就是感觉气氛有些不对。” “切~” 我昂首挺胸走进屋里。 “父亲,我回来了。” “坐。” “父亲,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了?” “瞧您说的。”我给老爹倒了杯茶。 “你的事胡大和我说了。” “哦。”我并不担心,老爹能把胡大交给我,老爹应该有心理准备。我也有心理准备胡大会把那些事都告诉老爹。 “你自己的事我也不想多问,但是我要告诉你一句话。” “父亲您说。” “有些事,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干净。你做的干净吗?” “应该是干净的。” “应该?” “我相信没人可以抓住我的把柄。”我抬起头直视老爹的目光,老爹的目光也渐渐柔和了下去。 “为父希望你不要和奇技淫巧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有太多牵扯,上次打你鞭子,也是希望你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父亲请放心,孩儿做的很干净,不会牵连到牧家。” 砰!父亲一拍桌子:“你在放什么屁?你有事和牧家有事有什么区别?” 听父亲这么说,我有些感动,连忙解释:“父亲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不会把自己置于险地。” “你明白就好。”父亲表情有些缓和。 “来找你,主要是和你说另一件事。” “父亲您说。” “我看你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是时候安排你和小薇的婚事了。” “啊?”我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要谈论我和小薇的婚事了。 “啊什么?” “是不是太快了?还不知道小薇的意思。” “她的意思不重要,我和她的父母已经商量好了。” 万恶的封建社会! “可是,强人所难不太好吧?再说我也还没准备好。” “小薇的意思不重要,你觉得你的意思很重要?” “……” 老爹的眼神就像在说:你俩赶紧给老子结婚,结完婚就给老子生,诶~一个生完生两个,两个生完生三个,反正就是生,越多越好,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这眼神盯的我隐隐有些腰子疼。 “等定好日子通知你,你找机会和小薇说一下,好好和小薇说,为父还是希望你们夫妻和睦相处的。”说完老爹就走了。 原来你还是拉不下自己那张老脸,自己和小薇说不出口的话让我来说。 这事简直比和尚禾他们斗智斗勇都费劲。 我该怎么和小薇说,小薇会同意吗?她要是不同意怎么办?强扭的瓜到底甜不甜? 我脑子里胡思乱想着,紧张中还夹杂着一丝兴奋和一丝期待。 嗯?我在兴奋什么?我在期待什么? 这时,小薇和小花端着菜进来了。饭菜摆在桌子上,我却无心食物,还在想着该如何开口。 “你怎么不吃呢?”小花开口问。 “哦,没事,吃呢。”我嘴里咬着筷子。 晚说不如早说,早说早解脱。我暗自下了下决心,便开口道:“小薇,你觉得咱俩成亲怎么样?” “啊?” “啊?” 两人同时停下炫饭,口中同时喊道。 我去,你俩是真纠缠了? “少……少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小薇红着脸,紧张的问。 “我…我…我父亲希望,哦不,是要求咱俩成亲,你父母也同意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少爷你怎么想?” “我当然是被逼的……也不是,哎,怎么说呢?小薇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们再想办法,你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哦……” 小薇的表情明显有些失落。 小花还在旁边低头炫饭,不过我敢肯定她一定在仔细听我俩说话,我感觉她耳朵都立起来了。 “那牧少爷你是愿意不愿意娶小薇呢?”这次是小花开口问的。 “那我当然是……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瞎操什么心。” “无耻!”小花说着收拾起碗筷。 小薇也跟着站起来收拾起碗筷。 “欸~欸~你们收什么?我还没吃呢?” 两人不理我,端起碗盘就走出房门。 “欸~我还一口没吃呢!”我手里拿着筷子冲门外喊。 简直莫名其妙,怎么感觉一下子得罪了两个人,这事和小花有什么关系。 躺在床上,肚子咕噜咕噜叫,晚上一口饭没吃。先让老爹训一顿,又让两个丫鬟训一顿,这叫什么事。 噔噔噔~ “少爷,睡了吗?”是小花的声音。 “进。” 小花从背后拿出食盒放在桌上:“小薇知道你没吃饭,怕你饿着,特意让我给你送吃的来。” 我打开食盒,里面有一碗粥,还有些点心,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我拿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还是小薇对我好。” “那我呢?”小花把脸凑到我面前。 “你……你当然也好,这饭不是你给我送的嘛,对了,小薇怎么不自己来送?” “小薇她年纪还小,小女孩脸皮薄,不好意思来见你,过两天就好了。” “哦,你告诉小薇别担心,她要是不愿意,我们再想办法,大不了让她逃婚,父亲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大将军让你娶小薇,是因为小薇是个修仙者吧?” “你怎么知道小薇是修仙者?”我有些惊讶,抬头看着她。 “那天小薇和我回到坤美布庄,一下子就制服了叶宸,之后又来了两名虎卫,小薇依旧处之泰然。就那份身手和面对虎卫的自信,除了她本身就是修仙者我想不到别的可能。而且虎卫也都是修仙者,想来小薇的身手在修仙者里也不是一般的存在。” 我这才想起来,没想到小花的心思如此细腻,索性我也不对她隐瞒了。 “小薇不仅是修仙者,还是一位觉醒者。” “什么?”小花大吃一惊。 “怎么了?” “没什么,小薇就觉醒者啊,我还是第一次见过传说中的觉醒者。这么说来你和小薇成亲,完全是因为她觉醒者的身份,就是为了以后能有修仙者的后代,你就是馋她身子对不对?” “咳~咳~”小花的话差点噎死我:“你在说什么鬼话?我老爹确实有这个意思,但我……” “你怎么样?” “去去去,这事跟你没关系,瞎打听个屁。” 小花气得要死,把食盒一收,甚至把我即将递到嘴里的一块点心都一把夺走。 “吃吃吃,那你吃个屁!” “……” 平时对她们太娇纵了,现在居然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我照了照镜子,这个世界的镜子是金属的,白色的金属,大概是白铜和锡之类的合金,打磨的非常平整,照出的效果几乎和地球上的镜子没什么区别。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还是消瘦,个子也不高,脸看着倒还有些小帅。 很一般啊,我无奈的笑笑,大概是我想多了吧。 第20章 黑棍男 小薇还在生我气,今天一天没理我,散衙后,小薇驾着车,我在车厢里。 “小薇,觉醒者是不是很少啊?” 我主动开口想打破沉默,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小薇,你想不想吃醉香阁的菜?” …… 这时,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明显还没到家。 “小薇怎么停下来了?” “少爷你别出来。” 我刚准备撩起帘子看看,听到小薇的话我手停在半空。 可我还是忍不住好奇心撩起帘子。小薇扭头看了我一眼,又转回头。 马车前面十米左右站着一个人,一身衣服破破烂烂,右手握着一根通体黑色的棍子,就那么站在那一动不动。 我看了看周围,我们正好在一个巷子里,马车肯定是调不了头,让马车倒车也不现实,我们就僵在这里了。 “这人是谁?” 小薇摇摇头表示不认识,看着小薇凝重的表情,我又问:“很厉害?” “不知道,不过肯定是修仙者。” “你能看出谁是修仙者?” “不能,感觉。” “……没事,我先和他交流一下。” “喂,这位兄台,找我何事?”我冲那人喊。 那人不说话,小薇问我:“你怎么知道是找你的?” “在这个巷子里堵着我们,肯定是事先计划好的,这么明显你都看不出来?把咱俩堵在这,肯定是找我,不然还是找你的?” “我找这位姑娘。”棍子男开口说。 我尼玛。打我脸是吧,我转头看着小薇。 小薇看看我,说:“我真不认识他。” “我当然信你。” 我又冲那人喊:“那你找她什么事?跟我说也一样。” 那人依旧不理我。我尼玛,我被无视了,顿时涌起一团怒火,我还打算说点什么,小薇说:“我来吧。” “说吧,找我什么事?”小薇说。 那人不说话,指指我,又摆摆手。 “卧槽尼玛,你知不知道你要找的人是谁?你要找的人是我马上要成亲的老婆。咋的,你要和我老婆说话还得让我回避?你是不是傻逼?” 我实在绷不住了。 小薇一听我这话,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你乱说什么?” 我没理小薇,继续对那人说:“赶紧滚,再不滚别怪我肇事逃逸。” 那人双手握住他的棍子向前一探,双脚分开,双腿微曲,摆开架势:“动手吧!” 我刚想说点什么,只见小薇从马车下面抽出一把长刀,从马车上一跃而起,一只脚在马背上踏了一下,借着这股力冲的更高。马都被小薇这一脚踏的发出“嘘律律”一声低吟。 想必小薇也被这人的不断挑衅给惹火了。 十米左右的距离,小薇转瞬就到,长刀高高举起,向棍男头上劈去。 棍男双手举起黑棍挡住这一刀,发出“当”的一声,这棍子还是金属的。棍男举着黑棍的双手向下一沉,可见小薇这一刀的力量。 紧接着棍男顺势向上一举,小薇在空中无处借力,一个后空翻,双脚还没落地,长刀横着又向棍男扫去。这些都发生在一瞬间,速度极快。 棍男双手举着黑棍来不及收回,只能后退来躲这一刀。 待小薇双脚落地站稳,借着横扫这一刀的力,身体转了一圈,长刀又向棍男的右肩劈去。棍男又用黑棍挡住。 接下来,小薇的刀如同疾风骤雨般不断向棍男劈去,动作大开大合,刀法凌厉,完全不像一个女子所用的刀法。 每一刀看起来都朴实无华,但细看又是那么合理,充满力量的美感。 很明显棍男的速度有些跟不上小薇,黑棍只能挡住部分攻击,大部分攻击只能靠不断后退躲避。 棍男的衣服破破烂烂,在打斗途中衣襟和布条飘起来有时被小薇的刀劈到,直接就掉到地上,可见小薇的刀也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好刀。 等等打完,怕是棍男的衣服不保。 棍男不断后退,小薇追着他砍,离我越来越远,他俩再打下去前面就要拐弯了。 我靠,别是什么调虎离山计,我看了看四周,貌似没人,我赶紧跳下马车跟了上去。薇姐,你别打的兴起,把我给忘了啊。 我依旧跟他俩保持七八米距离,以免被误伤。在这期间也没人抓我,看样子是我大看自己了,哪有什么调虎离山,人家眼里根本没有我。 棍男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棍子也被挑了,终于小薇斜着一刀下来,棍男避无可避,只能向后倒去。 小薇这刀跟着棍男一起向下,直到棍男躺在地上,小薇的刀锋也停住了,刀身和小薇的手一点不晃,斜在棍男脖子和左肩中间,还差一公分棍男就皮开肉绽了,突出一个稳和准。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修仙者之间的对决,虽然是小薇一边倒的攻击,但我还是大受震撼。 我笑呵呵的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脸。 “不牛逼啦?跟我小薇姐拼,你有那个实力吗?” 棍男气息凌乱,刚刚的高人气质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还戴着一个破破烂烂的头套,我一把给他薅掉。 哟,还是个光头,我又在他的光头上拍了几下,他瞪着眼睛怒视着我。 小薇把刀抽了回去,我蹲在这人面前羞辱着他。 “是谁派你来的?有什么目的?” “……” “想必你也知道我是什么人,缉虎监里的刑具你也应该有所耳闻,你别等到我把你带到缉虎监刑房,你就遭老罪喽。” 他依旧不说话。 “行,有种。因为你,今天我还得加个班,你罪加一等。” 说完我准备起身,就在这时他的手朝我抓来,他应该是想抓我脖子,我一躲,他一把掐住了我的上巴。 他的手很大,拇指和中指抠着我上下颚连接处,虎口按着我的上嘴唇。 小薇马上抽刀,但还是慢了,只因我离棍男太近了。 “别动,不然我就把他下颚骨捏碎。”棍男对小薇说。 我丝毫不怀疑棍男的话,他的手像一把铁钳子一样抠着我的骨头,疼的我眼泪都出来了,现在我根本说不出话。 棍男应该也很厉害,只不过遇上了小薇这个“变态”。 棍男慢慢站起来,捡起他的黑棍。然后后退了几步,我被掐着上巴,只能跟着他退,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后退了六七米,他猛的把我推开,棍子一撑,在墙上蹬了一脚就跳上了围墙消失不见。 他推开我的时候还捏了我一把,这一下给我疼的,眼泪哗哗流。 小薇接住被推开的我,然后就要去追棍男。我一只手捂着腮帮子,另一只手抓住小薇的手腕,示意她别追了。 万一棍男杀个回马枪,我怕我下巴也不保。我刚刚那么羞辱他,他肯定恨死我了。 “你没事吧?”小薇关心的问我。 “还好。”我抬起头看着小薇。 小薇噗嗤一声就笑了。 “你笑什么?” 小薇指着我的嘴越笑越大声。 我摸摸上嘴唇,已经肿起来了。我能想到我现在的样子,眼泪汪汪,上巴还肿着。 “小薇,你这刀在哪放着呢?我怎么一直都不知道。” 小薇带我回到马车旁,掀开马车上铺着的地毯。下面有一排暗格。 有刀,有剑,有短的,也有长的,还有几把飞镖。 “这都是你用的?” “对啊,这些都是我擅长的。”小薇说着拿起剑在手中挽了一个剑花。 “刚刚看你凝重的样子,我以为他多厉害呢,没想到不过如此嘛。” “那是因为遇到了我。” “厉害,厉害。” “对了,你刚刚……刚刚说要娶我做老婆,是真心的吗?” 刚刚小薇那几刀虽然没劈到棍男,但属实是劈到了我的心上。 太飒了。 “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 “是。” “好,那我原谅你了,以后就由我来保护你。” 怎么听着怪怪的。 “回家吧。”我捂着腮帮子说。 小薇又笑了,不知是高兴还是在笑我。不过小薇笑起来真好看。 棍男今天唯一的做的好事就是让我和小薇重归于好。 说实在的,我现在也不知道我对小薇的感情算不算爱情。或者小薇也不知道她对我是不是爱情,也许我们只是习惯了彼此在身边。 还有今天棍男是什么来路?他点名来找小薇。 可是知道小薇是觉醒者的只有我和老爹还有小薇的父母。 不对,还有小花。我昨天晚上刚告诉小花小薇是觉醒者,今天就有人来找小薇。 真有这么巧合?难道…… 我有些头疼,刚开始救小花,是因为我以为小花和我一样是穿越来的,想从她身上了解一些信息。现在我知道她不过是研究者组织的一员,这个组织已经存在近千年了。 但是相处下来我现在更把她当做是一个朋友。 我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少爷。” “嗯?” “你刚刚说棍男是傻逼,傻逼是什么意思?” “这……”我情急之下骂的脏话,没想到被小薇记住了。 人果然是学坏容易学好难。 我想了想说:“傻逼的意思只能意会,我也说不清楚,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个词的反义词你慢慢理解吧。” “什么?” “慧根。” “慧根?” “呃……嗯!” “少爷,那你有没有慧根?” “我肯定有啊。” “那我呢?” “你……你没有。” “那我是傻逼喽?” “……” 第21章 王都统之死 回到家我也并没有发现小花有什么异样。 “少爷,你的嘴……怎么了?” 我摸摸上嘴唇,肿的更厉害了。 “小花,有个男人大概三十多岁,穿的破破烂烂,使一根黑铁棍,你认识不?” “不认识。” “还蛮厉害的。” “修仙者吗?” “是的。” “那我更不认识了,你不知道,我们组织严禁任何人修炼,就像封国不允许研究奇技淫巧之术一样。”小花小声对我说。 还真是水火不容啊,我顿时来了兴趣。 “为什么呢?假如有修炼的天赋不也挺好嘛。” “修仙者使用的力量那是魔鬼的力量,不断修炼下去,会没命的。” 原来缉虎监典籍里说的还真是没错。这就是社会稳定的好处,八百多年前的事情,到现在都能找到清晰准确的记载。 “哦。” “你知道?” “缉虎监里有记载。” “哦,你的嘴不会是让这个人打的吧?” 哪壶不开提哪壶,给你个眼神自己体会。 到这我基本相信了小花。那还会有谁知道小薇是觉醒者呢。 …… 过了三天,朝廷的任命下来了。不出意外的张择升任大都统,尚禾因为巨大失责,虽然副都统的位置没动,但品级降了一级。 他现在是八品,比我还低一级。 我也在慢慢上手我的工作。 实际上缉虎监在很久以前参事的权力还很大,甚至比起大都统也不差。 参事负责整个缉虎监的情报工作,有了情报之后再分派给都统和虎卫,调度全体虎卫。参事手下也有一帮探查情报的虎卫,即便大都统也要给参事几分面子。 因为任务也有所不同,有危险的,有安全的,有油水的,没油水的,分派给谁全凭参事做主。 后来,有几任参事把任务直接交到大都统手里,由大都统分派,等于把权利让给了大都统。 这样逐渐变成了缉虎监不成文的规矩,慢慢的都统们手下也培养起了搜集情报的虎卫。参事的权利进一步被架空。 直到现在参事几乎已经被完全架空,为数不多的几个手下也都是年龄偏大,或者在以前的任务中受过伤的虎卫。 唯一剩下的权利,就是每件案子结案时,需要参事审核。参事签过字后,这个案子才算结束,然后卷宗存入甲库。 但现在的参事几乎不参与案子,也就变成了一个签字机器。 以前的缉虎监是都统和参事两条腿走路,并且互相牵制,现在其中有一条腿的发育严重不良。 张择升任大都统后差人给我送来一个盒子,盒子不大,大约有地球上的半个鞋盒那么大。 我第一次端几乎没端起来,没想到这个盒子这么重。我打开盒子,里面放着的全是金条,一盒有二十斤左右。 现在缉虎监的腐败已经这么明目张胆了吗?就在缉虎监里就让一个虎卫来给我送黄金,也太猖狂了。 我没收,又让那名虎卫给张择带回去。我也不缺钱,也知道张择的钱不是那么好拿的。就凭我给他提供叶宸的情报,我自认为不值这么多钱。 过了一会张择亲自来了。 “牧老弟,这次多亏了你,老哥的一点心意,怎么不领情呢?” “张哥说笑了,我不过举手之劳,哪里受得起如此厚礼。” “对于老弟你来说是举手之劳,对我而言不亚于雪中送炭。” “张哥客气了,你我既然兄弟相称,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牧老弟难道是嫌少?” “张哥你说的是哪里话,我是真心不要。” “好,那算我欠牧老弟一个人情。以后有什么用的着的,尽管开口。” 总算是打发走了张择,我不想和他走的太近。 隔天,之前在坤美布庄受伤的两名虎卫,其中之一醒了。尚禾已经去问话了。 张择当上大都统后,这件案子还是尚禾负责。毕竟已经当上大都统了,没必要把尚禾得罪死。 况且这件案子事关尚禾的师长,如果现在换人调查,必然引起尚禾的巨大不满,对张择来说得不偿失。不如就让尚禾拿去戴罪立功。 我喊来一名手下:“走,带我去见见醒来的虎卫。” “尚禾副都统已经去问话了。” “我知道。” “那您?” “怎么?我没有资格去?” 参事不参与审讯,但是旁听的资格是有的,只不过这么多年被架空,历届参事早已习惯了。 “那倒不是,只是按照惯例……” “在我这没什么惯例,走吧。” 这名虎卫带着我来到了医馆,见到了那名受伤的虎卫。 这名虎卫在床上躺着,左脸被打掉一块肉,前胸大面积包扎着,受伤不轻,好在意识还算清醒。只是由于脸上的伤,说话比较慢,也不太清晰。 尚禾看到我,显得很惊讶。 “你怎么来了?” “我也好奇,来看看王都统到底是怎么死的。” 听到王都统,尚禾明显脸色不悦:“这件事就不劳牧参事费心了,牧参事请回吧。” 我不说话,找了把椅子坐下。 “还不带牧参事回去。”尚禾朝带我来的那名虎卫说。 “尚副都统问吧,我就在这听听,保证不插嘴不打岔,不会打扰尚副都统办案。” “你先回去吧,一会我自己回。”我又对那名带我来的虎卫说。 “是。”说完那名虎卫就离开了,想来他也不想掺和我俩之间的事。 尚禾瞅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愤怒,恐怕我主动来旁听,在他心里反倒成了我做贼心虚的表现。 尚禾没再理我,继续询问受伤的虎卫。 原来,早在寒夜时,缉虎监就盯上坤美布庄的许掌柜,之前的很多案子都和许掌柜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说明坤美布庄是天翊城里研究者组织一个比较核心的区域。 缉虎监先是从外围开始抓捕,陆陆续续抓了一些人。 直到赤腾节尚禾抓捕小花失败。在许掌柜眼里小花一定是被缉虎监抓走了。在缉虎监眼里小花是失踪了。 但只要小花没死,他们之间一定会再联络。 所以赤腾节之后缉虎监没有继续行动,严密监控坤美布庄和许掌柜,意图守株待兔,把战果最大化。 研究者们似乎也发现了苗头不对,静静蛰伏起来,使得缉虎监这些日子一无所获。 许掌柜或许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所以也一直没有逃走。 双方就这样一直耗着。 直到那天,坤美布庄门口挂出了“歇业三日”的木牌。 木牌刚挂出来,立刻就被缉虎监的探子发现了,情况马上就被转告王都统。 王都统也无法判断许掌柜的的用意,但有很大可能是坤美布庄的人要逃。王都统不能赌,否则结果很有可能是鸡飞蛋打。 王都统果断决定立刻对许掌柜实施抓捕。 集结起缉虎监一批虎卫,亲自带队赶到坤美布庄,当时坤美布庄刚刚把客人都请走,正在关门。 虎卫们把坤美布庄包围起来,破开店门,当时正是热闹的时候,街道上人很多。这么大动静很快引来了路人的围观。 这个时候应该就是我路过的时候。 行动干净利落,人都在,王都统很快控制了许掌柜等人。接着下令搜查布庄。 这时许掌柜说他有一份天翊城研究者组织的名单,但是,他不说的话没人能找到,他愿意交给王都统,不求活命,只求王都统到时候给他个痛快,少受些皮肉之苦。 缉虎监的刑罚恐怖如斯。 这可是一个无比巨大的功劳,王都统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命人松开许掌柜,想来他也插翅难逃。 王都统和几名虎卫跟着许掌柜来到店里一根柱子前。许掌柜搬来一把椅子,站在椅子上拿出一把小刀在柱子上抠着。 很快,抠掉柱子外面的漆后,漏出一个暗格,果然藏的很隐蔽,王都统的表情有些兴奋。 听到这我已经感觉出不对劲了,名单这种东西如果存在的话,是会偶尔拿出来看一看的,不会在这种地方藏,这种地方只适合藏一些只用一次的东西,比如…… 王都统可能是被利益蒙蔽,并没有多想。随着许掌柜用小刀一点点撬开暗格,王都统的表情逐渐变态。 暗格被撬开,许掌柜从暗格中双手捧出一块黑色的东西,王都统的表情从兴奋变成疑惑,又从疑惑变为惊恐。 掌心雷从高处落下,任凭你修炼境界再高,这么近的距离也避无可避。 王都统和旁边三名虎卫当场死亡,尤其是距离最近的王都统,血肉横飞,躯体都被炸烂了。还有两名虎卫距离稍远,被炸成重伤。 许掌柜的情况和王都统差不多,稍远的一名伙计被爆炸碎片击中头部,也命丧当场。 之后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 受伤的虎卫说完,也筋疲力尽,只能让他好好休息。 我从医馆离开,一路上还在想着,那份名单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 如果是假的,王都统有那么容易上当? 那么很有可能真有这么一份名单,王都统知道这份名单的存在,但始终没有找到。 我边想边走,一直没有注意周围环境。 直到我看见前面路中央站着一个人。 那人穿的破破烂烂,手握一根黑棍。 …… 他这次肯定是来找我的。 第22章 死里逃生 我一时呆在当场,跑?凭我的小身板怕是跑不过他。 现在就我一个人,早知道带上小薇了。大意了,本来想着有虎卫同行,应该没什么问题。 “你找我?”我试探性的问他。 他不说话,戴着个头套,我也看不太清他的表情。 “兄弟,上次你输给我的丫鬟,那是你技不如人,你总这样纠缠可就小家子气了。” 我等了等,他不说话我只好继续说:“而且你把我上巴都打肿了,现在还疼着呢,我们算是扯平了。”我摸摸上嘴唇,现在已经消肿了。 他摇摇头。 “那你说怎么办?” “你拍我天灵盖。” 卧槽,没想到这家伙记恨这事呢。 “要不,我的天灵盖也给你拍两下?咱们就算扯平了,以后别再找我了。” 他再次摇了摇头。 “那你说,你想怎么办?” 他似乎思考了一下,说:“我要把你的脑袋像敲西瓜一样敲碎。” 我瞬间脸黑了:“你他妈的有毛病吧,我不过是拍了拍你的头而已。” “我爹说,谁动我天灵盖,谁就是坏人。” 这事恐怕是不能善了了,我看了看四周,这儿距离缉虎监不远,我只能尽量拖延时间,希望有虎卫路过。 黑棍男提着他的黑铁棍向我走来,论武力我完全不是他的对手,跑也肯定是跑不了,我顿时不知所措。 “等一下!”我情急之下大喊一声。 这一声好像有效果,他停下脚步歪头看着我。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他看了看我,见我没动静,提着黑铁棍继续往前走。 “再等一下。” 他不理我,我现在得说点什么。 “你能来找我,我很高兴,但是你的态度我很不喜欢。”我开始胡言乱语了。 黑棍男停下脚步,好像在思索我的话。我是看出来了,这家伙脑子似乎不太好使,跟这种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 趁他愣神的时候,我转过身拔腿就跑,朝着医馆的方向跑,尚禾有可能还在那,他总不能看着我被打死吧。 “你敢骗我?你根本就不高兴。” 身后传来黑棍男的怒吼声,还有脚步声。 你都要敲碎我脑袋了,我他妈能高兴的起来吗。 我扭头看了一眼,黑棍男离我大概只有四五米的距离了,到这时我才跑出去二十多米。 黑棍男举起了他的铁棍,这个距离,他只需要一个跳跃就能把铁棍抡我头上。这么粗的一根铁棍砸在我头上,我必死无疑。 我头皮发麻,甚至有种已经被铁棍砸中的错觉。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在我背后响起。 我回头一看,黑棍男倒在了我身后。小花还保持着举枪的动作。 黑棍男看不出是死是活,这时我也顾不上管他。 我跑到小花身边,也来不及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把她的枪拿过来塞进我怀里。 “你赶快回家,什么都不要管。” “哦哦。” “快走。” 小花转身原路返回。 “跑起来。” 小花跑了起来一拐弯不见了。 我怀里揣着枪朝缉虎监走去,走进缉虎监,直到看见小薇我才有了安全感,我紧张的心情才有所缓解。 我满头大汗,胸膛里好像有一面鼓在咚咚咚敲着。 “小薇给我倒杯水。” 小薇倒了杯茶递给我。 我双手从小薇手里接过茶杯,手却不受控制的颤抖,颤抖的幅度相当大,一杯茶水全洒了。 “少爷你没事吧?”小薇从我手里拿走茶杯,又倒了一杯,这次没有递给我,而是放在了桌子上。 “有事,但是现在不能说。” 小薇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我。 我坐在椅子上足足缓了有十多分钟,才感觉好了一些。我端起茶杯,手还有些颤抖,但是已经能喝茶了。 “少爷,我再去给你烧壶水泡茶。” “别走,就待在我身边。”我一把抓住小薇的手说。 小薇低下了头,带着少女特有的娇羞,脸上涨起一层红晕一直蔓延到耳后。 我这才感觉这句话有些暧昧,赶紧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快散衙了,不需要再泡茶了。” 小薇低着头不敢看我。 过了一会散衙了,没有人来找我,像往常一样平静。 我特意让小薇驾车绕道路过黑棍男倒地的那个地方,黑棍男已经不见了,地上只留下一些血迹。 这个地方距离缉虎监不远,或许尸体已经被缉虎监的人带走了。 很快到家,我们三人坐在桌子前,我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跟她们俩讲了一遍。 “少爷,以后你不管去哪我都跟着你。”小薇听完后一副后怕的样子。 “嗯。”我点了点头。 “小花,你今天怎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 小薇也奇怪的看着她。 “我……我打算去找少爷你。”小花支支吾吾说。 “找我?从咱家去缉虎监也不路过那啊。” “我……” “行了,我知道你有你的秘密,而且你今天也救了我一命,我还得感谢你。我答应让你住到寒夜降临时,但是你不能给我惹来麻烦,明白吗?” “明白。少爷我的枪能还给我了吗?” “这件事还不算结束,你今天在那个地方开枪,缉虎监的人很有可能已经听到了,我回来的时候发现尸体也不见了。现在枪在你那不安全,过后我再还你。” “哦。” 第二天,我到了缉虎监,我得打听昨天发生的事,但是需要不动声色,得装作我完全不知情的样子。 我叫来那个带我去医馆的虎卫。 “最近有没有什么和研究者有关的消息?” “没有,最近一直很平静。” “哦?没有什么可疑的事情吗?” 他思索了一下说:“昨天距离缉虎监不远出现一声怪异的响声,有些虎卫听到了,去查看了一番,只在附近找到一些血迹,没有其它异常。所以也没人当回事,大概是治安事件,不归咱们管。” “哦。” 黑棍男不见了,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昨天由于紧张也没注意他身上哪里中弹,周围也没有其他人。小花大概率是没打中要害,黑棍男当时只是昏迷,过了片刻又苏醒了,然后自己离开了。 这名虎卫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还有事?” “没事,只是……” “有话就说,在我这不用那么拘谨。” 他一抱拳说:“参事大人,我感觉你和之前的参事都不一样。” “哦?哪不一样了。” “属下十六岁就进入缉虎监,到现在二十多年了。我刚到缉虎监的时候,参事还是说一不二的主,跟着参事的兄弟们也很威风。” “但是很快新任命的参事来了之后,将大权拱手相让,之后的参事更是一个不如一个,直到现在像您看到的一样,参事这个职位名存实亡,什么事都不管。参事手下的老人们聊起来,还总在回想二十多年前老参事还在时的辉煌历史。” “哦?呵呵,那我和他们哪不一样?” “牧参事来了之后虽然说不上殚精竭虑,但也是事事亲为,不卑不亢,再加上您是圣上亲自任命的参事,让属下看到了当年老参事的风范。” “你说话倒是直接,我深受皇恩,不敢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最起码也要做到恪尽职守勤勉尽责,否则怎么对得起皇恩浩荡?”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说得好,牧大人说的好啊。” 嗯?我说的是我做不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你倒是挺会听,选择性失聪? “哪里,应该的。” “属下虽然年纪有点大,如若牧参事不嫌弃,属下愿意助牧参事一臂之力,共筑昔日荣光。” 我打量着他,大概四十多岁,这要放在前世还正值壮年,面容坚毅,应该也不是什么偷奸耍滑之辈。现在手头正无人可用,正合我心意。 “好,我辈定当尽力而为。” “参事大人,还有几个老参事手下的虎卫也愿意为大人效力,您看?” “记住,不是为我效力,是为圣上效力。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记住了,属下马亮今后任凭牧大人差遣。” “马亮,我有个问题,你可知道一个兵器是黑棍子的修仙者?” 他想了想说:“没有,没听说过。” “那就先到这吧,我还要去甲库查阅典籍。” “牧大人勤勉。”说完抱拳离开。 我本想在甲库的卷宗里找找有没有黑棍男的线索,等我来到了甲库的时候,看到老丁在。老丁不就是甲库里活着的卷宗嘛,直接问老丁就好了,查阅卷宗还不知道要查到什么时候。 “丁老。” 我给老丁行了一个礼。 老丁抬头看了看,发现是我,嗯了一声又继续低头看着手里的书。 我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老丁的书上。老丁不动声色把银子装了起来。 “说吧,有什么要问的。” 我嘿嘿一笑:“丁老,我想打听一个人。” “什么人?” “您听没听说过一个使着一根黑铁棍的修仙者?大约三四十岁,男的。” 老丁低头想了一会说:“我知道一个,但是不知道和你问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第23章 老季和小季的故事 “您说。” 我一听有戏,赶紧搬了张椅子坐下。 “到现在应该有四十年了吧。那时缉虎监有一名姓季的虎卫。”老丁陷入了回忆中。 这名虎卫名叫季照秋,相当有修炼天赋,十九岁的时候,在缉虎监年轻一代里已经是无敌的存在,当时大家都觉得季照秋前途无量,将来当个副都统肯定没问题。 季照秋二十岁的时候,有了一个儿子,他儿子也是一个天生的修仙者。 当时他是缉虎监里人人羡慕又嫉妒的存在,一家三口全是修仙者。即便夫妻双方都是修仙者,第一胎就生出修仙者男孩也是非常幸运了。 小男孩一天天长大,虎头虎脑的,非常招人喜欢。大家都和季照秋开玩笑说,以后要叫你老季了,你儿子才是小季。季照秋总是哈哈一笑,笑容里的得意隐藏不住。 小季的修炼天赋也很高,当时季照秋给了他很多兵器做选择,但小季唯独对棍情有独钟,老季就找人给他做了一支铁棍。 随着小季逐渐长大,大家渐渐发现小季虽然身体长得很快,又高又壮,但是智力却一直还是五六岁的样子。 开始的时候季照秋也没太在意,但到了十二三岁的时候还是那个样子,才确定小季确实是智力有缺。 我听到这的时候,基本就可以确定,老丁说的这个小季,就是黑棍男。 在小季十五岁的那年,季照秋出了一次任务。 当时缉虎监几乎倾巢而出,扑向天翊城外。 有情报显示,研究者组织在天翊城外秘密建立了一个生产奇技淫巧之物的作坊,有暗探已经盯了很久了。 这个作坊对于研究者组织非常重要,有很多人看守,对于缉虎监来说这个作坊也是必须要打掉的目标,同时缉虎监也非常忌惮研究者手中的奇异武器。 为了避免伤亡过大,只能选择偷袭。 但这个作坊四周空旷,完全无法隐藏大批人马,所以只能靠夜色的掩护去偷袭。 碍于这个世界特殊的运行规律,缉虎监只能等待寒夜的降临。 终于,在寒夜降临之后的第二天,缉虎监组织了那次偷袭。 三个都统,老丁当时是其中一个副都统,一百三十多名虎卫穿着黑衣,披着夜色包围了作坊。时间也是选择在人最容易疏忽的后半夜。 负责侦查的虎卫率先推进,季照秋就是侦查小队的队长。 侦查小队都是身经百战高手,悄无声息中就拔掉了路途中的暗哨,大部队收到侦查小队的安全信号后,也开始向前推进。 侦查小队率先进入工坊,进去以后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 但是当老丁他们冲进去的时候才发现工坊里并非像他们想象的那样昏暗,而是灯火通明,一个个发光的圆球把工坊里照的亮如白昼。 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电灯,难道研究者们已经到了懂得使用电能的程度了? 季照秋的侦察小队已经倒下几人,一时间喊杀声、爆炸声、枪声不绝于耳。各种诡异的武器收割着虎卫的性命。 终究还是虎卫人多势众,加之是突袭,研究者们仓促应战,缉虎监虽然也损失惨重,但还是赢得了这场战斗。 爆炸引起大火,将作坊点燃,虎卫们用最快的速度救出伤员,可火势太猛,还是有些伤员葬身火海。 老丁和季照秋就是其中两名被救出的伤员,老丁当时伤到了腿,到现在也是一瘸一拐。 季照秋被救出时浑身完好,但是呼吸正常,别人只当他是昏迷了。送到医馆的时候才发现他头盖骨碎裂,但人却奇迹般的活了下来,只是一直昏迷,很有可能永远醒不过来。 季照秋的妻子去医馆看过他一次,得知了他的情况后默默的离开了,也离开了他们的家。 再后来,季照秋居然苏醒了,只是眼睛失明了,四肢也总在颤抖,无法像正常人一样自如的活动。我想他一定是伤到了大脑神经。 季照秋离开医馆的时候是小季一个人来接他的,当时小季十五岁,但已经比同龄人高大很多。 小季来的时候,就背着一根黑铁棍,眼里满是纯真,什么都没说抱起季照秋就回家了,背影被斜阳拉的老长。背后是数十名虎卫的目送。 那是老丁最后一次见小季。 他们父子俩都是修仙者,朝廷按时发粮发钱,季照秋还有缉虎监的抚恤金,生活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只是以后的日常起居没有人照顾。 从此季照秋一家从人人羡慕变成了人人同情,季照秋受重伤失明,四肢无法正常活动,小季心智有缺,妻子也悄悄离开。 老丁感叹世事难料,季照秋一家成了悲惨的代名词。 我听完也唏嘘不已。 “如果季照秋还活着,现在也有六十岁了,小季也得有四十了。” 年龄也对上了,可以确定黑棍男和小季是同一个人。 “丁老,后来他们父子怎么样了?” “头几年缉虎监还偶尔有他们父子的消息,据说小季热衷修炼,喜欢到处找人比试,有几次还是缉虎监的兄弟帮他摆平了事。后来随着老人不断离开,又有新人进来,慢慢的就没有他们的消息了。可惜了,如果不是心智有缺,想必小季也是个好苗子。” “丁老,你说尚禾有没有可能认识他们父子?” “尚禾?应该不认识吧,他和季照秋完全不是一个时代的人,尚禾今年还不到三十岁吧。” 我想了想也是。 “怎么样?和你打听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没错,肯定是小季。” “如果小季有得罪牧参事的地方,还希望牧参事不要太过为难他,他毕竟也只是小孩子的心性,给他些教训就算了,他毕竟是季照秋兄弟的后人。” “丁老请放心,我会的。” 老丁几乎就是缉虎监的活历史,我很喜欢和老丁聊天,老丁对我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丁老,有个私人问题想问问您,您要不愿意说就当我没问。” “你说。” “您无儿无女,有缉虎监的俸禄,您肯定也是衣食无忧,怎么感觉您还挺爱钱的。” “哈哈,你想错了,老夫孑然一身,了无牵挂,要钱做什么?老朽这一生不好色,不好赌,唯独爱酒,你要知道好酒可不便宜呐!” “您老不早说,这还不是小事一桩,下次我给您带些好酒。” “那敢情好,老朽等着你的好酒。酒是个好东西啊,我今年七十三了,很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但是每当喝了酒,往年的一些事情就又出现在我的眼前,真实的不像话,我仿佛也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老丁说着,眼里泛起了泪花,想必他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丁老,您这么大年纪了,还是少喝点酒吧,小酌就好,小心栓了。” “什么栓了?” “脑血栓,说了你也不懂,总之就是一种急病,会猝死的。” “害,我都这把年纪了,活着也没什么用,要是能毫无痛苦的死去,也算是善终了。” 人家都说越老越怕死,这老头还想的挺开的。 “您活着有大用呢,我还有很多事情要请教您呢,您要是不在了,我得一本一本翻这些典籍卷宗呢。”我指了指身后那一排排书架。 “哈哈,老朽跟你也算有缘,多少年了,这缉虎监都没人把我当回事,现在我在这和一个透明人没什么区别。你有什么尽管问,要是再有点酒就好了。” “酒好说,只是当差时不得饮酒,这不是缉虎监的规矩吗?” “你看看这甲库,咱俩在这一下午了,可有一个人来?对于我来说生死都不是什么大事,没关系的。” “丁老洒脱。”我由衷的佩服。 老丁哈哈一笑,但我能看出老丁的笑中也有苦涩,想来人到暮年,一定也有些遗憾是再也无法弥补的。 “丁老,您说,咱们这个世界的白昼寒夜怎么这么长?太阳的运行也是如此诡异?”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难道你还见过别的太阳?”老丁狐疑的看着我。 坏了,老丁是年纪大了,腿脚不好使了,但绝对是聪明人,年轻时还是副都统,一下子就听出了我话里的关键问题。 在我眼里怪异无比的事情,在人家这个世界的人眼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人有时得意忘形,就容易说出些不该说的话。 大意了。 我看着老丁的目光,一时不知如何回话。 “怎么可能呢?这个世界还有别的太阳?”我急中生智把自己伪装成傻逼。 老丁不说话,转身走向了那一排排放卷宗的书架。 踩着梯子在书架上翻找了一会,抽出一本卷宗。老丁拍拍卷宗上的灰尘,向我走来。 “这本卷宗上记录的事情和你说的可能有关系,也可能没关系。但是你要记住,有些东西能信,也有些东西不能信。有些话可以说,也有些话不可以说。”老丁说完才把卷宗递给我。 我对老丁由衷的表示了感谢,然后缓缓翻开卷宗。 第24章 铁匠铺 卷宗里记载着的是一件一百年前的事情。 一百年前,有研究者在天翊城散布“谣言”,说在很久之前,白昼和寒夜是每天都会交替出现的,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完全不需要像现在一样靠着钟声计时,人们只要抬头看一眼天上的太阳,就能知道时间。 是魔鬼改变了自然规律,让无数人冻死在漫长的寒夜里。而修仙者就是魔鬼的帮凶和仆从。 对于缉虎监来说,这件事完全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几百年来,研究者们散布的“谣言”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但对于我来说,这些话犹如晴天霹雳。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这个世界在很久之前和地球一样也是一天内有白昼有黑夜。甚至有人见过,所以才会有这种话语流传下来。 那么,是什么样的神仙能改变太阳的运行规律? 这完全超出了我的认知,完全无法理解。 研究者们口中的魔鬼又是什么?这是我第二次在研究者口中听到魔鬼了。 不管他们口中的魔鬼到底是什么,如果他真的有改变恒星运行轨迹的能力,或者改变行星运行轨迹的能力,我无法想象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他们解决不了的问题。 还需要这样和研究者们肉搏吗? 我对这个世界越了解,反而越迷茫。 第二天,等我到了缉虎监的时候,马亮带着四个人已经在等着我了。 “马亮见过参事大人。”马亮对我行了一礼。 “不用多礼,介绍一下吧。” 随即马亮给我介绍了这四人的大概情况。 赵子越,三十二岁,擅长使刀,之前顶撞过王都统,然后一直不得重用。 董英,四十六岁,拳法凌厉,二十年前左手被打掉三根手指,只剩下拇指和食指。 庞光,四十二岁,之前是干侦查的。 穆白,三十九岁,擅长使用和制作弓箭和弩箭。 我从他们四个面前挨个走过,拍拍他们的肩膀,都是好样的。 “董英?” “是,大人。” “你擅长拳法?” “是的,可惜现在左手废了,实力大不如前。” “没关系,我这里有一种全新的拳法,叫螳螂拳。” “螳螂拳?” 我回想着前世在电视里看过的螳螂拳,给他摆了几个架势。 “回去好好琢磨琢磨,这套拳法也是威力无比,我相信不比你以前的拳法差。” “没想到大人连拳法也有所涉猎。” “略懂而已。” “庞光?” “是,大人。” 我看了看别人脸上都没什么异样,看来是我想多了,这个世界大概没这个说法。 “好,你们几个都很好,你们以后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们,只要你们干的好,我个人对你们还有奖励。” “誓死效忠大人。” “以后不能这么回话了,我可不希望你们死,规矩得改改了,以后就回:保证完成任务,明白了吗?” “大人,……这?”马亮说。 “没事,听我的,兄弟们的命也并不比我的贱,大家都是一样的。我希望大家都好好的。” 几人七嘴八舌的小声议论。 “好了,我暂定马亮为小队长,你们以后就是一个小队,好好配合,慢慢磨合吧。有没有异议?” “没有。” “好,现在就有一个任务交给你们。” 我把老季和小季的情况告诉他们。我想要彻底解决小季的问题,最好的办法是找到老季,把事情说清楚,相信老季知道后一定能妥善处理,假如老季还在世的话。 否则对我对小季都是一个麻烦。 “我也不知道老季是否还在世,如果还在,那就找到他。” “保证完成任务!”几人齐声答道。 “好,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几人虽然年纪都不小了,但是可塑性还是很强的。 “马亮,你等一下。” “牧大人,您说。” “我想找一个铁匠,手艺最好的铁匠。你有没有铁匠推荐?” “不知道牧大人要打造的是什么?如果要是打造兵器的话,那当然是工部的工匠们做的最好,无论锋利度,兵器整体的均衡性还有握感都比民间打造的兵器好太多了。我们缉虎监的兵器就全部出自工部。” “如果是别的呢?” “如果是精巧玩意,属下知道城东有个老铁匠,制作的玩意是一绝,只不过价格也不便宜。” “好,就他了,带我去吧。” 马亮带着我和小薇去往城东,在小季的事情解决之前,我可不敢让小薇离我太远了。 这家铁匠铺在城东一个很偏僻的位置,铺子也不大,我们三人走了进去,里面只有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在打扫卫生。 柜子上摆着一些做好的成品,我拿起一座铁塔看看。 铁塔形如竹笋,瘦削挺拔,塔刹如瓶,塔顶如盖。八角塔的每个角还悬挂着一个小铃铛,铃铛只有米粒大小,轻摇有声音,不止是摆设。 铁塔共七层,每层都可以拆开,内部中空,廊柱雕塑一应俱全,当真是精巧无比。 “你爷爷呢?”马亮问那男孩。 “我爷爷出去了,你们有什么事?”男孩看马亮穿着缉虎监官服,说话有些拘谨。 “那我们就等一等吧。” “牧大人您坐着等。”马亮搬来一把椅子。 “不必了,我随便看看。”我把椅子又拉到小薇旁边,小薇二话不说一屁股坐下。 这下不止男孩惊讶了,马亮也露出惊讶的表情。 在男孩眼里看到的是:穿缉虎监官服的马亮对我一个穿普通衣衫的年轻人献殷勤,而我又把椅子递给一个穿着像丫鬟的姑娘,姑娘也没有客气,直接就坐下了。 这是什么奇怪的食物链。 不大一会,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回来了。他个子不高,穿着无袖布衣,露着两只肌肉虬结的臂膀,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他满面红光,精神矍铄,除了花白的胡须和头发哪里像一个五十多岁的人。 “你们是?”老铁匠看着我们仨。 “我们大人想找您打一件东西。”马亮说。 “什么东西?” 第25章 给小花的惊喜 我拿出提前画好的草图给他看,并把尺寸仔细和他说明。 老铁匠果然经验丰富,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尺寸必须一丝不差,能做吗?” “能做,五两银子,先给钱。” “你这也太贵了,五两银子可以做一个同样大小的这玩意了。”小薇一听价钱有些急了。 我打断小薇:“没事,钱不是问题,只要东西做的好就行。” 实际上刚刚看了他的其他作品,我对他很有信心。 “没问题,三天后来取。” “时间太长了,尽快,最好是明天。” “那我今晚得连夜做,八两银子。” “这件东西要不易生锈,耐得住高温。” “用白铜,十二两。” “不行,白铜太脆了。” “那就用金银,不过材料得你提供。” “不行,金银太软,容易变形。” “那这……” “有没有办法?” “有,不过得加钱。” “说个数。” 老铁匠略一思考:“五十两。” “啊?这么贵?” “你……把我们当冤大头了?” 小薇和马亮两人都被这报价惊到了。马亮一个月的俸禄也还不到二十两,这在封国已经算是高薪了。 “成交!小薇拿钱。” “少爷!” “拿钱吧。” 小薇从马车上拿来五十两交给了老铁匠。 “如果你东西做不好,别怪我不客气。”马亮撂下一句狠话。 “放心吧,你不识货,你家大人是识货的,相信明天见到东西,他一定觉得物超所值。” “你……”马亮被怼的无言以对。 “我拭目以待。” 说完带着二人离开了铁匠铺。 第二天,马亮他们几人继续寻找老季的下落,我和小薇来到铁匠铺取东西。 老铁匠和男孩都脸色晦暗,眼圈泛黑,想来是一夜没睡。 老铁匠把一块用布包着的东西递给我。 “看看吧,是不是你想要的那种东西。” 我一层层翻开布包,一件闪着银光的东西在布块中央放着。 我拿起来仔细端详着。 这件东西用的材料几乎和我前世见到的不锈钢没有区别,最起码我用肉眼是看不出区别。 相信其中一定添加了金属铬,才会有如此色泽,或许还有别的东西,只是我看不出来。 老铁匠还对表面进行了细致的抛光,我变形的模样完美的照在这件东西弧形的表面上,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放在手里满是沉甸甸的金属质感。简直是一件艺术品,比我想象的还要完美。 “怎么样?是不是物超所值?”老铁匠眼里闪着自信的光芒。 “老先生果然名不虚传。只是不知道这内部怎么样?东西好不好还得用过才知道。” “你放心,外面什么样里面就是什么样。只要你昨天给我的尺寸没错,我的东西必然是分毫不差。” 老铁匠有着手艺人特有的自信。 “还请教,这材料用的是?” “不好意思了大人,这是老朽的不传之秘,恕不便相告。” “明白。” 我向小薇要来一把匕首,在这东西上划了一刀,依然光洁如新。 打造如此硬度的东西得需要多大的力量啊,再看看他做的那些精巧绝伦的物品,可见他对力量的把控也是细至微末。 “老先生也是修仙者吧?”我看着他浑身的肌肉说道。 老铁匠摆摆手:“修仙者说不上,只有一身蛮力而已,老朽打小对修炼不感兴趣,只喜欢打铁,后来继承了我父亲的铁匠铺,把我父亲的技艺加以改良而已。只是我的手艺怕是后继无人了啊。” 说完看了看一旁瘦小的男孩。 我明白,这种程度的力量,也只有修仙者才能拥有,看男孩的样子,显然不是。 我迫不及待的回到家里。 小花正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百无聊赖的坐着。 “少爷,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送你个礼物。” “什么礼物?”小花一脸惊喜。 我把布包拿出来递给小薇。 小花满是期待的打开布包,拿起这件东西翻来覆去的看着,又拿起来对着太阳看看。 “这是什么啊?” 我神秘一笑:“等等你就知道了。” 我跑到卧室,从被窝里掏出小花的枪,到院子里从小花手里拿过那个东西安装在枪口上。 果然像老铁匠说的一样,严丝合缝,非常完美。 小花看了看说:“样子倒是挺精致了,可是这有什么用呢?” “你别管有什么用,少爷可是花了五十两银子呢。”小薇说道。 “害,银子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东西能让你以后开枪的时候没有声音,或者声音特别小。” “真的吗?我怎么不太相信。” “你可以试试。” 我也想验证一下效果到底怎么样,以前只是存在于理论中。 其实消音器的原理很简单,其实就是减弱枪械发射时产生的噪音,当然完全消除不太可能。 一般而言,枪支产生噪音的来源主要有三种。第一种是枪械击发时本身产生的金属撞击声,第二种是子弹超音速飞行时产生的音爆声,第三种是子弹飞出枪口时大量火药气体快速膨胀产生的爆鸣声。 第一种声音无法避免,第二种声音也不大,一是子弹体积小,二是小花这枪械也不是很发达,子弹的速度有没有达到音速都不好说。 但第三种爆鸣声属于最大的噪音来源,不仅声音大,还能暴露开枪人的位置。消音器主要就是消除这种爆鸣声。 消音器就是一个比枪口大数倍的容器,用这个容器封锁住高速高温的火药气体,让这些冲动暴躁的高压气体有更多的膨胀空间,来逐渐降温降压,减慢气体冲出枪管的速度,使外部气压与内部气压更加接近,从而降低噪音。 简单来说就是大风吹过峡谷的时候有尖啸声,而吹过平原时声音很小。 我在消音器里还设计了数层半球形的隔板,子弹从中间的空隙中穿过,高速喷出的火药气体会在每个半球形空间中膨胀再流出,高温高压的火药气体在这些球形空间中一次次被消耗,逐渐变的缓慢冷却,从而达到了更好的消音效果。 “真的可以试试吗?”小花有些迫不及待了。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第26章 季照秋 “当然可以,你去花池朝土地上开一枪试试。” 小花走到花池边,枪口对着地上。 “嗒~” 只有一声轻微的响声,是击发时的金属撞击声。 “哇~哇噻~”小花激动的大喊大叫,“是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以后你这把枪就不是普通的枪了,而是消音枪。” “消音枪?好名字,哈哈哈哈。” 我看着她高兴的样子,我也很开心。 “对了,少爷。” “怎么了?” “既然有消音枪,那是不是也有消音掌心雷?” “……我这还有把消音刀你要不要?” “消音刀留给小薇吧。” “……” “牧大人,找到老季了。”隔天一早,马亮就来告诉我这个好消息。 我还是小瞧虎卫了,一个消失几十年的人,他们几个只用了两天就找到了。 “他还活着?” “活着。” “太好了,你们是怎么找的?这么快就找到了。” “根据您的消息,老季双目失明,身体也不好,怕是这几十年都没出过大门,直接找他肯定不好找。但是小季经常在外面,我们只要先找到小季,跟着他,总是能找到他家的,如果老季还活着,肯定是在家里。” 我一拍脑门,真是当局者迷。 “我们走访了一些地方,只用一天就找到小季了。” “你们跟着小季进他家了?没发生什么冲突吧?” “没进去。” “那怎么确定老季还活着呢?” 这时庞光说:“大人忘了我以前是干什么的了?我最自信的就是我这双眼睛,我扒在墙头,只需用旁光扫一眼,就什么都清楚了。” “噗~”我刚喝到嘴里的一口茶,全喷出来了,差点给我呛死。 “大人,您没事吧。” “咳~咳~没事没事,你继续说。”我拍打着身上的茶水,小薇也拿手帕给我擦着。 “当时我扒在墙头,小季开门的一刹那,我就瞧见屋里床上躺着一个老头,和小季有七成像,不出意外,应该就是老季了。” “干的漂亮,全都有赏,小薇拿钱,每人十两银子。” 小薇不情不愿的往外掏银子。 “大人使不得。” “这都是我们分内之事。” “这也太多了。” 五人七嘴八舌的说着。 “大家都拿着吧”,我打断了他们,“这是我这的规矩,有功劳必须赏,但是犯了错,也要认罚。大家只要记着,只要是为我做事的人,我一定不会亏待他。把钱拿着,有什么平时舍不得用的地方,尽管花。” 我知道,收买人心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就是砸钱和画大饼,双管齐下,效果更佳。何况他们几人平时也捞不到什么油水。 “保证完成任务!”五人齐声说。 “……” “走吧,我们去拜访一下这位季照秋老先生。” 我带着他们买了很多礼物,吃的、喝的、用的应有尽有。 提着一大堆东西来到老季家门口,马亮上前扣门。 很快,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开了门:“你们是?” “请问,这是季照秋老先生的家吧?” “是。” “我是来拜访季老先生的。”说着我侧过身让她看了看我们手中带着的东西。 “好,那你们快进来吧。”她看着我们带着的礼物,脸上满是诧异。 可见也没什么人来看望过老季。 我们跟着她走进一间屋子,里面很整洁,床上躺着一位老人,很瘦,但能看出骨架很大,年轻时一定是位魁梧的汉子。 我走到床头,握住老人的手说:“您就是老季吧,久仰您大名了。” 能感觉到他的手有些颤抖。 “好久好久没人这么叫我了,阁下是哪位?” “这是我们缉虎监参事,牧大人。”马亮说。 “诶~在季老面前我哪敢称什么大人,您是我的前辈,我在丁三老先生那可是听过您不少故事啊。”我故意和老季套着近乎。 “丁三?”他好像在努力回忆着。 “对,在你们那时他还是副都统。” “他还活着呢?” “好着呢,我今天代丁老特意来看看您。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就随便给您买了点。”说着我示意马亮他们把东西放下。 “拉倒吧,昨天跟着我儿子回来的人现在也在吧?” 这话说完我们都大吃一惊,尤其是庞光。 “怎么可能?小季怎么可能发现我?” 一个缉虎监专业搞侦查的修仙者居然被一个智力只有五六岁的人发现了,想必庞光也备受打击。 “不是他,是我发现的。”老季说。 “那……那更不可能了……你是如何发现我的?”庞光震惊的都开始用正眼看老季了。 “呵呵。”老季冷哼一声:“班门弄斧罢了,说吧,找我什么事?” “我和小季之间有点误会,还希望您老和小季谈一谈,把误会解开,这样对他对我都好。” 我语气里带着一丝威胁,先礼后兵,想必老季也能理解我的意思。 “我儿背后的伤也是你们打的?” 马亮他们不明所以,但我知道,那是小花开枪打的。 “你们先出去等我,我有话和老季单独谈谈。”我对马亮他们几人说道。 很快,房间里只剩下我和老季还有小薇。 “确实是我的人打的,但也是逼不得已。”我把当时的情况和老季说了说,但没说是用枪打的。 “是用枪打的吧?”老季问。 我一瞬间产生了灭口的心思,但我实在对这样一对相依为命的可怜父子下不了手。 “是。”既然人家都猜到了,我不如大大方方承认:“不知您是如何知道的?” 我看着他的眼睛,与正常人无异,只是很浑浊,年龄大了应该也会这样吧,我一度怀疑他的眼睛并没有瞎。 “你不用怀疑,我的确是个瞎子。”老季仿佛能猜到我在想什么。 “我摸过我儿子的伤口,是一个小圆孔。” “就没可能是箭伤吗?” “箭有箭头,伤口应该呈撕裂状。我儿的伤口是个规则的圆孔,圆孔边缘有轻微灼伤,必是枪伤无疑。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但当年我有多少兄弟死在枪下,瞒不了我的。” 第27章 托孤 “至于昨天跟着我儿回来的人,我毕竟当年也是侦察队的队长。虽然我眼睛瞎了,身体也废了,这几十年来反而听觉、嗅觉和触觉越发的敏锐。” “季老果然名不虚传,在下佩服。” 我把我和和小季之间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老季。 “小季和在下的误会希望季老能斡旋一二,还有枪伤的事情也希望季老不要说出去,季老开条件吧,能做到的我一定不推辞。” “牧参事放心吧,老季我黄土埋到脖子上的人了,还是个废人,不会乱说的,也没人听我说。牧参事扶我一把。” 我把老季扶起来,老季靠坐在床上。 “老季我苟延残喘到现在,早就心如死灰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我那傻儿子。”老季说着,浑浊的眼中滚落两行泪水。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我死了之后,怕是我儿再无依靠。” “外面那位姑娘是?” “那只是我请来照顾我们父子俩生活的,朝廷每月发的钱粮还算丰厚。” “哦。” “我不知道牧参事是什么样的人,但我相信牧参事一定不是心狠手辣之人。” “你怎么能确定?”我打断他。 老季呵呵一笑:“能做到缉虎监参事的人,哪有一个简单的?我相信以牧参事的能力取我儿性命易如反掌,如果牧参事是心狠手辣之人,恐怕就不会有今日你我这番谈话。” 我不置可否。 “希望在我死后,牧参事能对我儿照拂一二,老朽感激不尽,之前的事也就一笔勾销。” “你在威胁我?”我有些不悦,虽然老季说的很隐晦,但我还是能听出话里隐隐有威胁之意。 老季摇摇头:“这不是威胁,这是托孤。我儿虽然心智有缺,但也有两膀子力气,想必也能为大人做些事。” 好家伙,别人托孤都是托个婴儿,托个小孩,到我这直接给我托了一个四十岁的大汉。 “为什么是我?” “因为这几十年来,除了你,我再没见过别人。”老季脸上满是悲凉。 “行,我答应你,在你死后我会把小季带走,只要我在,保他衣食无忧。即使是现在,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忙,随时去缉虎监找我。” “老朽谢过牧参事。” 正在这时外面出现些骚乱,有人要进来,被马亮他们拦在门外。 “应该是小季吧?”我说。 “是。”老季想都没想就说,这耳力绝了。 “让他进来吧。”我朝外面喊。 很快,小季推门进来了。他还是拿着那根大铁棍,衣服破破烂烂的。 他看到小薇,明显有些害怕,小薇对他做了个鬼脸,更是吓得他一激灵。 “爹。”小季轻声喊了一声。 “来,过来。” 小季乖乖走到床边。他大概有一米八五的样子,站在我旁边比我高将近一头。 “这位是牧大人,以后你不要乱跑了,乖乖跟在牧大人身边,牧大人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听到了吗?” “我不!” 老季面色一沉:“怎么?爹的话也不听了?” “可是……可是他……” “可是什么?” “他拍我天灵盖!”小季大喊一声。 …… “牧大人不会害你的,他不是坏人。”老季解释着,想必小季的轴让他也很头疼。 “放心吧,以后我再不会拍你天灵盖了。”我想拍拍他肩膀,但是他实在比我高太多了,想想画面有些滑稽,便作罢了。 “你可不许骗我。”小季对我说。 “你这么机灵,谁能骗的了你啊。” “也是。”小季嘿嘿一乐。 小薇在一旁捂着嘴偷笑,我白了她一眼。我回头看了眼老季,还好老季面色如常。 “小季的伤怎么样了?”如果小季的枪伤严重的话,我得想办法给他治疗。 “已经无碍,子弹卡在了肩胛骨里,我已经给他取出来,上过药了。他打小身体就好,什么伤都恢复的很快。”老季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 “既然如此,那牧某就先告辞了,季老请放心,牧某说话一言九鼎,今天答应季老的事情绝不会食言。有什么事情随时让小季去缉虎监找我。” “牧参事的话我信。” “那牧某告辞。”我和小薇转身走出屋子,马亮他们在院里等着我。 “牧参事稍等。”屋里传来老季的声音。 “还有何事?” “昨天跟着我儿回来的那个人是在缉虎监里做侦查的吧,他叫什么名字?” “庞光!”庞光大声回答。 “庞光?好名字。让他留下吧,老朽的本领也能传授他一二,就看他有多大悟性了。” 我明白,老季这是想着让我承他的人情。 “去吧,季照秋年轻时可是侦察队的队长,一身本领你也看到了。”我对庞光说。 “可这……”庞光一脸苦涩,让他跟这样一对父子在一起,显然不太情愿。 “留下吧,多学些本领为大人效力。” “是啊,跟踪人让一个双目失明卧病在床的老头发现了,丢不丢人?” “就这还跟我吹嘘侦查队长都不一定是他对手。” 几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脸上是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好了,每日二两银子补助,你学多长时间我就补助你多长时间,学的好还有奖励。就这么定了。缉虎监那边我会给你说。” “行……吧。” “大人,我也想学一学侦查的手段,以后可能会用的到,更好为大人效力。”穆白小声在我旁边说。 “你可拉倒吧,你一个使弓的学什么侦查,不如……” “大人,我觉得我也可以。” 其他几人跟着说。 “我看,没有补助你们可还愿意去?”小薇不客气的说:“都是见钱眼开。” 几人被戳穿,都不好意思的笑笑。 我们一行人离开季照秋家。 “牧大人慢走。”身后是庞光的喊声。 …… “少爷你看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啊,见钱眼开,这种人怎么能信任呢。” 回到缉虎监,只剩下我和小薇两人的时候,小薇立刻不满的说。 我轻笑一声:“他们现在对我也谈不上忠诚,我对他们也谈不上信任,只各取所需罢了。” “那也不能花那么多钱啊。” “少爷我缺钱吗?很显然我不缺啊。” “臭美,你昨天给小花送了礼物,我也要。” “要什么?消音刀?” “你……” 第28章 白羽墨 我和小季的事情基本算是办妥了,但还有个疑问,小季是怎么知道小薇是修仙者的? 如果说第二次是小季要报我拍他天灵盖之仇,还能勉强说的过去。那第一次他专程找小薇还是无法解释。 只顾着解决恩怨了,忘了问问小季是谁告诉他小薇是修仙者的。 “参事大人,赵佥事大人召见。”马亮进来说。 “好,我这就过去。” 当我赶到赵佥事那的时候,张择已经到了,还有一个我不认识的人,尚禾还没到。 “牧参事来了,坐吧。”赵佥事说。 “牧老弟来了,几日不见越发容光焕发了,哈哈哈。” “赵佥事好,张大都统好。”我给两人行了礼,“这位是?” “这位是新上任的副都统,白羽墨,也是我们缉虎监的得力干将,你们以后多亲近亲近。”张择热情的向我介绍。 “牧参事,久仰久仰。”白羽墨给我行了一礼。 “白副都统,恭喜恭喜。以后还要多多仰仗白副都统。”我给他还了一礼。 “哪里哪里,还得靠牧参事多多提携。” “共勉,共勉。” “好了,客套话少说两句,都是为圣上效命,希望你们和睦相处,不要搞什么内斗。”赵佥事目光如炬从我俩身上扫过。 我俩对视一眼,尴尬的笑笑。 “今天叫你们来,主要是想和你们谈谈王都统的案子进展到什么地步了,到现在还没有个结果?缉查史大人可是已经问了我好多次了。” “佥事大人,依我看这个案子已经可以结案了。许掌柜就是罪魁祸首,冥顽不灵,不仅不投降,还胆敢暗算王都统,致使王都统光荣殉职。”张择说。 “是啊,赵大人,您可以上奏缉查史,王都统禀气恭俭,忠直宽厚,作为都统殚精竭虑,应追封四品大都统,以宽慰王都统浩然正气。”白羽墨紧接着说道。 好家伙,墓志铭都给写好了。 “牧参事,你的意思呢?”赵佥事问道。 “属下也觉得如此,卷宗我也看了,尚副都统问询重伤虎卫之时,我也在场。属下认为此案清晰明了,再无隐情。正如张大都统所言,许掌柜就是唯一凶手。即便许掌柜的身后还有人,现在也没有证据,更无线索可追。如果就这么拖着不结案,不仅让缉虎监的兄弟们做无用功,对缉查史大人也无法交代。” 张择和白羽墨向我投来赞赏的目光,我对他俩回以微笑。 我当然也希望赶紧结案,毕竟这件事和小花有关,这么查下去恐怕迟早要出问题。 “你们三个都这么认为?” “还不能结案!”这时尚禾走了进来。 “属下来迟了。”尚禾向赵佥事行了一礼。 “无妨,你说为什么不能结案?” 赵佥事貌似对尚禾很宽容。 “属下在赤腾节当天抓捕一个研究者,当时让他跑了。” “那是你的责任,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白羽墨打断尚禾。 赵佥事伸手制止了白羽墨:“你继续。” 尚禾不满的瞪了白羽墨一眼继续说:“那件事,确实是我的责任,赤腾节当天人多眼杂,那人趁着夜色和人群的掩护藏匿起来了。” 尚禾说着看了我一眼。 “不过,这个人我们已经监控他多日,他与许掌柜多有来往,甚至有些谈话内容都被我们记录下来。而且这个人有枪,我们在坤美布庄也搜到了枪。这个人逃脱之后,许掌柜那边就安静下来,在不得已之际王都统才决定抓捕许掌柜,结果在抓捕许掌柜过程中出了事。” “要说这个人和这件事无关,我是不信的,他甚至很有可能是指挥许掌柜的人,只有抓到这个人才能真相大白。请赵大人明鉴。” “呵呵,完全都是你的猜测对不对?我们缉虎监办案是讲证据的,你无凭无据拖着不结案,是何居心?”白羽墨指着尚禾说道。 张择依然带着他招牌式的笑容看着,仿佛此事与他无关。 尚禾不理白羽墨,对赵佥事说:“请大人再给我十日时间,十日之后必见分晓。” “你……” 白羽墨还想说什么,被赵佥事打断。 “我给你十五日,十五日之后是王都统下葬的日子,王都统下葬之前你如果还没有证据,就按张都统说的办。” “属下遵命!” “对了,王都统下葬时需要一篇祭文,缉查史说了,对王都统最熟悉的就是我们缉虎监的人。这篇祭文要我们缉虎监内部自己准备,这件事情就交给牧参事了。” “啊?我……可是我和王都统也不太熟啊,我来写不合适吧?还是交给几位都统大人写吧。” “让他们几人写不是为难他们嘛,他们什么水平我知道。就你了,好好准备,到时候缉查史大人也会亲自到场。” “我……” “有什么需要了解的你问问他们几个,”赵佥事指了指张择几人:“你们几个好好配合牧参事,别让缉查史大人觉得我们缉虎监都是一群只会打架的莽夫。” “一定一定。” “那是必须的。” “好了,散了吧。” 怎么特么分配给我的都是这种好事。 尚禾率先离开,一副雷厉风行的样子。我们三人和赵佥事打了招呼也陆续离开。 我是看出来了,尚禾的性格虽然不讨喜,赵佥事对尚禾也很严厉,但还是很信任尚禾,甚至可以说是宠爱。 而白羽墨完全是一副张择狗腿子的模样,想来他应该是张择的人。 “牧老弟?想什么呢?” 我正在边走边想,张择一拍我肩膀,吓我一跳,白羽墨也笑嘻嘻的站在旁边。 “原来是张哥,没想什么,回公事房。你们二位要去哪啊?” “我们没事,今日和牧参事一见如故,想和牧参事做个朋友。”白羽墨笑嘻嘻的说道。 “那巧了,上次我和牧老弟说好要一醉方休,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如何?” “我……”我话还没说出口。 “白副都统有空没?同去?” 我特么还没答应你呢,不会是我今天附和了他们的观点,把我当成他们自己人了吧? “好啊,我正好知道一个地方,那点方……啧啧,绝了……” “那就这么定了,散衙见,牧参事。” “告辞。” “告辞。” 我:“……” 第29章 凤徘徊 真尼玛绝了,今天怎么尽是点大无语事件,我一句话没说,先是答应了写祭文,然后又答应晚上和他们喝酒? 我回到了公事房还是郁闷不已。 “马亮。” “属下在。” “这白羽墨什么来头?” “白羽墨来了缉虎监也有七八年了,本来也不是什么人物,但前几年,不知怎么攀上了张副都统这个高枝,变成了张副都统的心腹,现在张副都统高升了,他自然也水涨船高。” “你对这个人了解多少?” “我跟白羽墨没什么交集,不过我听说他有个最大的特点。” “什么特点?” “无耻!” 这个我倒是看出来了,不过能无耻到哪去呢,比下限低我还没怕过谁。 刚散衙,张择和白羽墨就来找我了,生怕我跑了似的。 我们一行人往城东走去,上次去城东还是去铁匠铺,来去匆忙,没顾得上好好看看。 坐在马车上,从小窗户向外看,城东最标志性的建筑就是钟楼。钟楼大约有二十米高,在钟楼三分之二处,一口巨大的铜钟挂在那。楼顶红橡绿瓦,交相辉映,每层楼的四角翘起,上面蹲着一只琉璃小兽。 远远看去,钟楼古朴,庄重,宏伟。 走近之后,才发现钟楼比远处看起来更要高大,钟楼底部是一个正方形,每边长大概有三十米左右,坐落在一处十字路口。放置铜钟的那一层,每个角上都有一只巧夺天工的金色狮子,形态各异,大约是镀金的,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有一个拱形的门洞,我们一行人就从钟楼底部的斗拱下穿过。 “我们每日听到的钟声就是这口钟吧?”我第一次近距离观察钟楼,不由得发出感叹。 “牧参事不知道?” 白羽墨和张择骑马走在我马车旁。 “牧参事失忆过。”张择小声在白羽墨耳旁说道。 “原来如此,我们每日听到的钟声的确是来自这口钟,每次敲钟都要两个经过训练的敲钟人同时摇杵。”白羽墨向我解释。 “每次钟声都准确无比,是怎么做到的啊。” “礼部下属有一个官位叫太时令,太时令专门负责此事。”张择说。 “那太时令是如何确定时间的?” “这……”张择也答不上来。 “别说这个了,我们到了。”白羽墨指着前方一座楼说道。 这楼有五层,匾上写着“凤徘徊”三个金色大字。 好大的口气。 “牧参事来这种地方就没必要带丫鬟了吧?”白羽墨看我要进楼了还带着小薇。 张择在白羽墨耳旁说了句什么,白羽墨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年轻人嘛,理解理解。” 你理解个嘚儿! 我们走进凤徘徊,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两根廊柱,穿过廊柱里面是一个大厅,中央是一个圆形的舞台,周围一圈是连续的拱门和回廊。 这里的装修以冷色为主,白、灰、黑,点缀着一些金色和红色的装饰,清新而不落俗套。这里的镜、画、光、饰、挂、摆、陈皆匠心独具,浑然天成。 我看着这富丽堂皇的大厅说:“这里的消费恐怕不是一般的高吧?” “牧参事放心,今晚白某做东,保证让牧大人尽兴而归。白某已经预定了包房,楼上请吧。”白羽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二楼是一圈包房呈圆形环抱着一楼的舞台。 我们几人进入一间包房,包房里的装修也是别具一格。我们落座后很快进来一位面容姣好衣着清凉的女子拿着食单进来,白羽墨点几样。 我看了一眼,价格确实离谱。 很快点心、瓜果、小吃、酒水就陆续上来了,确实很精致。 我们吃着喝着,一楼的舞台上一群身姿妙曼的女子跳起了舞。 包房渐渐都有人落座,个个穿金戴银,衣着华贵。 “这可是天翊城现在最火的销金窟。” “就这?我看着除了装修不错,也没什么特别的。” “牧大人,别急,等会有好戏看。” “这楼上是什么?” “三楼和二楼一样,只不过视野不太好。四楼五楼……你懂的。” 不过是高级点的青楼而已。 “白某这次能升任副都统,全靠张大都统提携,张大都统的恩德,羽墨没齿难忘。” 张择摆摆手:“这都是你应得的,只要跟着我,荣华富贵不会少你的。” “那是。” 这俩人在这给我唱双簧呢吧,这话八成是说给我听的,想把我也收入他麾下。呵呵,对别人可能好使,对我就算了吧,这些伎俩我熟,我对马亮他们也是这么说的。 看我不为所动,张择继续说:“前些日子我见到了蒋缉查史,蒋缉查史话里话外对我很是欣赏。” “真的?”白羽墨表现的很夸张。 不过我也有些好奇,缉查史是缉虎监最大的头,是我们的顶头上司。寻常人连面都见不上,这张择能和缉查史攀上关系,也是有点办法。 “那是自然,蒋缉查史还向我透露了一个事情。” “什么事情?”白羽墨又向张择那边探过去一点,狗腿子模样跃然纸上。 “金部(省)的总佥事犯事了,圣上要办他,到时候可能会让我接任金部总佥事。” 封国共有八部:金、木、水、火、土、天、地、人。 其中天翊城因为是都城,虽然只有一城,但行政级别和其它七部相同,也叫作天部。 其它七部下面还管辖着数量不等的几座城。 所以天翊城大都统升任其它部的总佥事,其实也不算什么离谱的事情。 “哇,属下在这里先恭喜张大都统了。”白羽墨谄媚的笑着说。 张择笑着摆摆手:“八字还没一撇呢,出去不要跟别人乱说。” “就我这嘴,您还不放心么?” “放心,不过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和我同去,到时候给你弄个一城都统,一城佥事,都不是什么问题。” 接下来的一幕让我始料未及。 白羽墨本来在椅子上坐着,突然从椅子上滑跪在地上:“羽墨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公若不弃,羽墨愿拜为义父。” 我尼玛,本来我以为我两世为人,什么无耻之徒我没见过,这货还是刷新了我对无耻的认知。 第30章 父慈子孝 “好,哈哈哈。”张择爽朗一笑。 “义父在上,儿从此后,唯义父马首是瞻,相助义父,共襄盛举。” 这俩人,属实给我整笑了,哄堂大孝! “牧大人,你以为如何?”白羽墨还跪在地上没起来,就转过身问我,我真怕他要拜我为义母。 我以为?我以为尼玛,你自己特么不看看张择大了你有十岁没有,你就拜他为义父。光看你名字以为你是个温文尔雅的书生,没想到是特么个孽障。 我特么尴尬的脚都快抠出三室一厅一厨一卫了。 “呵呵,我觉得不错,白副都统跟着张哥那必然前途无量。” “牧老弟,假如你信任老哥的话,到时候一起上任金部,老哥不会亏待你的。” 我特么还上任鹅城呢。 “升官发财嘛,我当然乐意的很,只是我是家中独子,只怕我父亲未必会答应,得先说通我父亲。” “那是自然。” 正在这时,一楼的音乐停了,舞女和乐队缓缓退去。 铛~一声清脆的锣声响起。 “好戏要开始了。”白羽墨兴奋的向包房阳台走去,阳台正对着一楼的圆形舞台。 我和张择也跟着他移步阳台然后落座。 从舞台后面走上来一个中年男人,穿着素色长衫,左手拿锣,右手握锤。 当当当,又是三声锣响,锣响之后能看到包房里的客人都到了阳台,目光都汇聚在他身上。 他似乎很满意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微微一笑:“各位新老客官,废话不多说,有请今日栖凤阁的主人——暮雪姑娘。” 说完,一位姑娘款款走到台上。 她外表娇小玲珑,肤洁如雪。她的眼眸水光潋滟,一双眼睛流盼妩媚,像两汪深不见底的潭水,只看一眼,就让人沉溺其中无法自拔。发密如织,鎏金的头饰上镶嵌着血色的玛瑙和珊瑚,映衬着她娇嫩欲滴的面容。 她外面套着一件半透明的薄纱,里面穿着一件红色的掐腰织锦长袍,勾勒出她年轻丰满的身形,手中拿着一把轻罗小扇。 那美,用怎样的词藻来形容都显得苍白无力。 随着她在舞台中央轻轻转了几圈后,楼上包房里客人们火热的目光全都落在她身上。 “好看吗?”小薇在我腰间掐了一把。 “嘶~”我一回头看到是小薇,“一般般吧,本少不爱看这些东西,免得污了眼睛。” “无耻!” “出价最高者,今晚便可与暮雪姑娘共度良宵。下面可以开始了。” 中年男子话音刚落,出价的声音就凌乱的响起。 “三十两。” “三十八两。” “五十两。” …… “义父,您觉得怎么样?” 我差点恶心吐了,这就叫上了? 自从这女人出来,张择的眼睛就没从人家身上离开过。白羽墨带着谄媚的笑容小心翼翼的在张择耳边问。 “有点意思。”张择缓缓点头,目光依旧没有离开那女人。 这时外面的价格已经喊到一百二十两了。 “三百两。”白羽墨大喊一声。 一时间场面安静了下来,三百两银子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差不多是一个普通虎卫两年的俸禄了。 过了几秒,只见对面一个包房有人幽幽的喊了一声:“三百五十两。” 白羽墨冷笑一声:“五百两。” “喔噢~”场子里发出一阵低呼。 “白副都统,没必要这么破费,不过是一个女人嘛~” “义父,今日孩儿就算是倾家荡产也必给您拿下,就当是送给义父的认父礼。” 神他妈认父礼。 “六百两。”对面包房的人也明显不甘示弱。 “七百两。”白羽墨毫不犹豫。 我看了眼白羽墨,怪不得他对张择如此谄媚,花这么多银子就跟说句话似的,可见他们已经腐败到了极致。 “还有没有哪位客官出价了?没有的话就由甲三号房的客人与暮雪姑娘共度良宵了。”中年男子脸上也带着兴奋,大声说道。 “七百五十两。”对面犹豫了些许说:“还请对面的兄台高抬贵手,给鄙人一个面子。”说罢还遥遥给白羽墨行了一礼。 “一千两!”白羽墨大喊一声,丝毫不给对方面子。 “哇噢~” 场子里发出一阵惊呼。任谁也没想到白羽墨直接就加到了一千两。一千两银子几乎是一个小康之家十年的花销,就这样轻飘飘的花了出去,而且看白羽墨的样子丝毫没有心疼的样子。 对面的男子恼火得看了我们这边一眼,一拍栏杆退了回去。 很快,中年男子敲响了我们包房的门。 “不知是哪位贵客今晚和暮雪姑娘共度良宵?” 话音刚落,突然门被踹开,四五个人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 “哪个他妈不长眼的敢和李少我抢人?”带头的人怒气冲冲,满嘴酒气。 “这位客官,请不要在我凤徘徊闹事,否则……” 话音未落,那男子一巴掌扇在中年男子脸上:“你他妈知不知道我是谁?你敢这么和我说话,什么他妈凤徘徊,老子一句话你这破店别开了。” 我看了看他,这男子大概二十三四岁,满身华服,一看就是纨绔子弟,跟在他后面的几人也差不多。 白羽墨急于在张择面前表现,把那中年男人推到一旁:“你先出去吧,我们自己解决。” 中年男子看了我们双方一眼,知道双方都不是好惹的,便出去了。 “就是你他妈跟老子抢暮雪姑娘是吧?” 我们三个都穿的很普通,没穿缉虎监的官服,这人可能也不觉得我们有什么背景。 “怎么?没钱还出来丢人现眼?” “敢他妈说老子没钱?”年轻男子说着就伸手向白羽墨脸上打来。 眼看手就要落到白羽墨脸上,被白羽墨一把抓住了手腕。 “没想到还是个修仙者?”白羽墨说。 怪不得这年轻人敢这么嚣张,原来是修仙者,恐怕他父母也都是修仙者,不知是哪家的公子。 不过他明显不是白羽墨的对手,能在缉虎监当差的,必然是修仙者中的翘楚。 白羽墨抓着他的手腕朝一旁拧去,疼的那个年轻人大喊:“你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我父亲是谁?” 第31章 我爹是李刚 “怎么?你娘亲没告诉你吗?那今天我就替你那不知是谁的野爹好好教训教训你。”白羽墨手上的力道更重了。 “疼疼疼,快停下,我爹是李刚!” 我脸上一副黑人问号的表情??? 想必这李刚也是个人物,看白羽墨的样子快要把那人的手腕拧断了,本来是来消遣的,我也不想把事情搞大,便说:“白大人算了吧,何必因为一个不上台面的人影响了张哥的心情。” 白羽墨看我说话了,便松开了手:“滚吧!” 那人疼的眼泪都出来了,在那揉着手腕。 我对他说:“这位兄台,行了,你走吧,今天的事情就算了。” “听到我爹的名字怕了吧?我叫李骆,我爹是户部尚书李刚,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都得死。”李骆恨恨的说。 卧槽,还特么得寸进尺了,白羽墨听到你爹的名字都不怕,我会怕你?我上前一步甩了他一耳光。 “就特么你叫夏洛……呸……李骆啊?大傻逼一个。” 他一个纨绔子弟,又是修仙者,平时哪受过这种委屈,就要还手。 我掏出缉虎监的令牌怼在他面前,他看着上面“缉虎监”三个字愣在当场。 “慧根都没有,还敢和我家少爷斗?”小薇站在我身旁说。 嗯??? 这时从门口走进来一个女人,进来二话不说又抽了李骆一巴掌,力气之大,我看着都疼。 “老娘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是不是?” 这女人看着雍容华贵,风姿绰约,没想到如此泼辣。 李骆看到这女人瞬间没了刚刚的嚣张劲儿,像鹌鹑一样老实。 这女子看样子是他的妻子,我心想这李骆是户部尚书之子,又是修仙者,在封国属于标准的二代子弟,竟然如此惧内,想必这女子的来头怕是更不简单。 “这位姐姐,快把这位李骆哥哥带回家吧,别在这惹事了。”为了不把事情闹的不可收拾,我如是说。 女子还在教训李骆,头也不回说到:“刚刚谁动手打我夫君了?我夫君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可以随便打的。” 今天这事怕是不能善了了。尚书之子都如此害怕这女子,别再是哪位下嫁的公主。 这事要是捅出去,一边是尚书之子,另一边是缉虎监官员,其中一个还是骠骑将军之子,怕是热搜第一的节奏。我越想后悔跟着他们俩来这个地方。 这女子此时才回过头来,看到我以后,她眉头一皱:“灵均?” 白羽墨本来还想说什么,看到此女认识我,便没再说话。 我满是疑惑,貌似没见过这个女人啊。 这时小薇在旁边结结巴巴喊道:“二……二小姐?” 嗯?我知道我有两个姐姐,大姐是普通人,二姐是修仙者,但从来没见过面。我从昏迷中醒来之后她们也并没有来看过我。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我的二姐,只是没想到是在这种地方。 “二姐?” “哼,没想到你醒来不久,这些乱七八糟的本事倒是学的挺快,这是什么地方?是你该来的地方?” “不不,姐你误会了。” “误会?我看没什么误会的。” “姐,你真误会了,你看我还带着小薇,我要是真想干什么事,怎么还会带着小薇呢。”我一把把小薇拉到身边。 身在这种地方真是有口难辩。 “小薇,你倒是说两句啊。” “哦,二小姐,少爷来这真是什么都没干,就只是来看看而已。” 什么叫只是看看而已,越描越黑。 “哼,父亲还对你期望颇高,你就这么回报父亲的?真是让人失望。” “姐,我真没……”我又朝着朝着李骆说:“这位哥哥,你倒是也说句话呗。” 李骆脸上带着红手印,也不知是谁留下的,低着头一声不吭。 看样子是怕极了我姐,同样是修仙者,如此惧内,想必我姐应该比他厉害多了。 “你叫我姐姐,称他是哥哥,你到底跟谁是一家人?” …… “我当然跟你是一家人啊。” 二姐的出现让我始料未及,不知这事被我老爹知道会怎么样,真是百口莫辩。 “姐夫,你倒是跟嫂子说句话啊。”我又对李骆说道。 “嗯?” “嗯?” “嗯?” …… 几人都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我,我才发现我又说错话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二姐对我哼了一声不再理我,转头对着和李骆同来的几人说:“我听说李骆和你们几个在一起,就知道你们准不干好事。” 几人也不敢还嘴。 二姐揪着李骆的耳朵,“你又有钱了是吧?哪来的钱?” “啊,啊,疼,疼……”李骆疼的乱叫,但也不敢还嘴,就这样被揪着耳朵出了包房。其余几人也跟着走了。 剩下我们四人面面相觑。 “没想到令姐也是女中豪杰。”张择尴尬的笑笑。 我也尴尬的笑笑。 “今日扰了义父雅兴,儿真是该死。”白羽墨对张择说。 “无妨,此事不怪你,我们继续。” 张择还惦记着那位暮雪姑娘,我已经没有兴致和他们继续待下去了,便找个理由离开。 “二位大人,今日发生此事,弟弟我得回家和父亲交代一番,免得父亲怪罪。” “理解。” “二位大人尽兴,弟弟我先告辞了。” 从凤徘徊出来,我还是一脸懵逼。这都是什么跟什么,最近发生的事怎么都这么让人无语。 “我二姐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坐在马车上问小薇。 “二小姐从小就很强势,因为是修仙者,牧将军也很纵容她,她一直就是这样。” “她和我关系怎么样?” “二小姐从小就欺负你,少爷你打小不爱说话,被欺负了也不说。可能是因为父亲宠爱你更甚于宠爱她,所以她嫉妒你。我还听有人说是因为牧夫人的死跟你有关,所以她讨厌你。不过她对谁都是这么刁蛮任性,谁知道呢。” “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这个就不知道了,都说是牧夫人得了重病去世的。” “哦,看李骆的样子我二姐好像挺厉害?有没有你厉害?” “不知道,二小姐不知道我是觉醒者,我也没见过她出手。不过我认为肯定是我厉害。”小薇嘴角上扬。 “切~对了,我一直有一个疑问,既然是否为修仙者从外表看不出来,那是如何确定谁是修仙者,谁不是?” 第32章 觉醒者 “城北离皇宫不远,有一块升龙壁,升龙壁上有颗龙珠,在那可以测出一个人是不是修仙者。” 居然有这种东西,我顿时来了兴趣。 “走,去看看。” “现在?” “对。” 小薇驾车在路口一转弯,带着我向城北驶去。 这算是一个小广场,小广场全部由正方形白色石板铺地,干净又整洁。 在小广场西侧,有一面巨大的琉璃影壁,宽约十五米,高约四米,影壁顶部为黄琉璃瓦庑殿式顶,檐下是仿木结构的斗栱。影壁坐落在一个巨大的汉白玉须弥座上,整个造型端庄凝重。 壁面以琉璃瓦作云水为底纹,分饰蓝绿两色,烘托出水天相连的气势。 一条金色巨龙从影壁右下角延伸至左上角,金龙体态矫健,龙爪强劲。龙尾后甩,两只龙后爪,一只后蹬,踏着海水,另一只龙爪前突。两只前爪,一只下按踩着一朵祥云,另一只龙爪上抬。金龙弓身弩背,似奔腾在云雾波涛之中。 金龙挺胸缩颈,昂首收腹,龙首已破壁而出,从影壁左上角冲出,左上角琉璃瓦顶也被故意做成被冲破状。整条金龙栩栩如生,活灵活现,近看每块鳞片都张弛有度。 金龙不知是纯金还是镀金,在阳光下金光闪闪,摄人心魄。 龙首瞠目张颌,威风凛然,一颗龙珠就含在金龙口中。 龙珠整体像水晶般透明,阳光透过龙珠,会发出绚丽的火彩。 整个影壁,无论构图、色彩、雕刻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登峰造极。 小薇带着我登上九层阶梯,走到影壁面前说:“只要把手放在龙身任意位置,如果是修仙者,龙珠就会发出深红色光芒。” “这么神奇的吗?”我边说着边把手放在龙爪上,龙珠果然毫无变化。 小薇也准备把手放上去,被我一把握住,我对她摇了摇头。 这里人多眼杂,不能让小薇随意暴露。 一对衣着普通的夫妇,怀里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小心翼翼的把一只小手从襁褓中拿出来,放到龙爪上,然后抬头看了看龙珠,龙珠毫无反应。 还不死心,又把婴儿的另一只手换了一个地方碰了碰,龙珠依旧毫无反应,夫妇俩失望的离开了。 每对普通夫妇都有一个觉醒者的梦。 “觉醒者到底有多稀少?” “我听牧将军说,除了我之外,目前活着的觉醒者只有一个。”小薇回答说。 “这么夸张?”我被惊到了。 本以为觉醒者只是稀有而已,这么一看,觉醒者何止是稀有,简直是凤毛麟角。 龙壁前还不断有人触摸着龙身,龙后爪由于位置低,已经被摸到包浆了,龙爪上的鳞片都快磨平了。 有一个十几岁的年轻人把手放到龙腿上,龙珠瞬间发出了红色的光芒,那红是最纯净的红色,红的摄人心魄。龙珠里仿佛有一团赤红的火焰在流转、燃烧。 广场上的人都发出了惊叹的声音,并且向他投去羡慕又嫉妒的目光。 年轻人露出自豪的笑容,手不停的放在龙腿上,拿开,又放上,又拿开,又放上…… 龙珠随着他的动作变红,透明,变红,透明……不停的闪烁。 我心想你特么速度快点再配个音乐,这小广场上的大妈们能蹦迪了。 小广场上不断有人触摸龙身,这里就是封国鲤鱼跃龙门,改变命运改变阶级的地方。无论是普通人还是修仙者看着这条金龙,目光里流露出的都是无限的崇敬和神圣。 “只要有人测试出是修仙者,就可以找户部官员前来一起再测一次,属实的话,户部登记造册,之后就会按时予以钱粮等。”小薇对我说。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可以轻松就隐瞒不报,把修仙者的身份隐藏起来,比如……”我指了指小薇。 “封国谁家出一个修仙者恨不得让全国都知道,谁会隐瞒呢?况且故意隐瞒的话会有很重的惩罚。我只是个例外罢了。” “什么惩罚?” “抄家,杖责,流放,有官职的话还要罢官。” “确实挺重的。” 有修仙者奖励丰厚,隐瞒修仙者惩罚严重,是个正常人都不会隐瞒。 “回家吧。” …… 今天来来回回折腾,回到家已经不早了,该休息的人已经休息了。 小花还在门口等着,看见我和小薇回来,朝里面努努嘴,我就知道老爹又在等我。 我进了屋子,看见老爹在桌旁坐着,我摸了摸桌上的茶壶,已经凉了,我给小薇使了个眼色,小薇提着茶壶去热茶了。 “父亲,这么晚了,您找我有事?” “你今天去风月场了?”父亲的表情并没有生气的样子。 二姐果然把事情告诉了老爹。 “是,不过我并不是……” “好了,为父明白,为父都懂,你也快十八岁了,什么都明白了。以后那种地方还是不去的好,你和小薇的婚事早点办了,你就不会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老爹,你的阅读理解我给你满分。 “小薇什么意思?你问了吗?” “她……她好像还挺愿意的。” “哈哈哈,好好好,皆大欢喜。”老爹连说三个好。老爹平时不苟言笑,这个时候都忍不住笑意。 “父亲,孩儿有一事不明。” “你说。” “父亲为什么要隐瞒小薇觉醒者的身份呢?即便是不隐瞒,她要嫁给我,别人也不能说什么吧,也没人能拦得住吧。” “你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普通修仙者当然无所谓,但觉醒者不同,你知道觉醒者多稀有吗?” “孩儿知道,当世除了小薇以外只有一个觉醒者。” “你说的对,那人叫纪伯常,现在只有二十二岁,但他六年前就已经是当朝驸马了。历朝历代觉醒者无一不被皇家垄断,不是驸马就是皇子的妃子。觉醒者是最有可能修炼至化神境的人,当然普通修炼者也有可能修炼到。觉醒者生出修仙者的几率更大,也更厉害,所以皇族近千年以来都如此兴盛。所以如果小薇身份暴露,你觉得你还能娶到她吗?” 我摇了摇头,原来如此。 第33章 下葬 老爹所图甚大啊,不仅是要保住家族,同时更要趁着这千年未有之机遇,壮大牧家。 “你知道为什么同样是修仙者,为什么他们之间有强有弱,差距巨大吗?” “因为他们努力刻苦的程度不同?” 父亲摇摇头表示不对。 “因为修炼功法的不同?” 父亲再次摇了摇头:“是天生的,每个修仙者能修炼到什么境界完全是娘胎里带的。天赋决定不了一个修仙者的下限,但可以决定他的上限。” 父亲走到水盆旁边,拿起一块毛巾说:“就像这块毛巾,它能吸多少水,吸水的速度有多快,完全取决于工匠当初把它制成什么大小。” 父亲说着把毛巾仍进水盆里,然后拿起一块更大的毛巾扔进水里:“刚刚那块毛巾,无论多么努力,也不会比这块毛巾吸水吸的更快,吸的更多。” 说完,一手一块把两块毛巾从水盆里拎起,水顺着毛巾哗啦啦流回盆中,大的那块毛巾明显比小块的水流更大。 生动形象,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正在这时,小薇端着茶壶推门进来。 “将军,您这是……?” 父亲手里还拎着毛巾,马上用毛巾擦了把脸:“天气越来越热了,房间里有点闷,我擦擦脸。” “将……将军,这……这是牧少爷昨天的洗脚水……” “……”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 “啊?哈哈。”老爹尴尬的笑笑,“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小薇来,你也坐下。” 小薇给我和老爹倒上新茶,坐在旁边。 “小薇,对你和灵均的婚事你怎么看?” 小薇脸蹭一下红了,低头不语。 “或者你对婚礼有什么要求或者期望,都可以提,伯父一定满足你。” “全凭将军做主。”小薇低着头小声说道。 “好,待伯父和你父母商定一个良辰吉日。”老爹说完大步离开我的房间。 小薇依旧低头看着桌下。 “桌下面有手机呢?” “啊?什么?”小薇抬头慌乱的看看。 “没事,我爹走了。” “哦。”眼神里是藏不住的娇羞。 “你对咱俩的婚事怎么看?”我故意学着老爹的语气问她。 “少爷你……你……你坏。”说着推门跑了出去。 “唉哟。”随着小薇推门,伴随着一声惨叫。 小花又在门口偷听,被小薇突然推门撞倒了。 “你又在干嘛?又在偷听我们说话?” “哼!”小花爬起来拍拍手也离开了。 …… 离王都统下葬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我本以为尚禾会有什么大动作,但最近这些日子出乎我意料的平静。 我还在准备祭文,本来打算找人代笔,想了想还是算了,自己来吧,既然来到这个世界,就要留下自己的声音。 明天就是王都统下葬的日子,案子最终还是按照张择的说法结案了。看完卷宗,我当着他们几人的面签了字,卷宗随后存入甲库。 尚禾也没再说什么,一切就这样平静的结束了。 但我心里总是感觉有些怪异,感觉有什么疏忽的地方,但始终想不明白。 我看了眼尚禾,他目光平静,但却让我背后汗毛直立,感觉就像有只猛兽在某个阴暗的角落盯着我。 我从赵佥事的公事房离开,门外阳光明媚,我甩了甩头,才把那种不好的感觉驱散了一些。 “牧参事!” 我一回头,看到白羽墨在喊我。 “白大人,找我有事?” “上次是我安排不周,让贤弟不能尽兴,不如我们……” “诶……”我打断他:“不能怪白大人,意外情况,谁也想不到,无妨。” “白某心里过意不去啊,贤弟,不如今晚白某设宴,给贤弟赔礼道歉。” “白大人不必如此,况且明日是王都统遗体安葬之日,今晚不适合饮酒,祭文我还需润润色,先告辞了。”说完我转身离去。 “贤弟,别急啊。”白羽墨小跑两步追上来说:“改日,改日也行啊。不过从我第一次见到贤弟,就与贤弟一见如故,惺惺相惜,不如你我结为异性兄弟如何?” 黑人问号??? 你特么多少是有点大病吧,你前段时间刚认了张择当义父,我现在要是跟你结为兄弟,我他妈不也成张择的儿子了?我老爹要是知道了,不得打断我的腿? “白大人,此事就免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贤弟……” “别,你还是叫我牧参事吧。” 我听他贤弟贤弟的叫我,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我的三观最近是一次次崩塌,又重塑,崩塌,又重塑……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 一大早,缉虎监一行人就浩浩荡荡向城外走去。几乎所有虎卫都在,组成了一个庞大的队伍。 蒋缉查史和赵佥事骑马走在最前面,队伍中间是一辆平板马车,上面是王都统的棺木和遗体,马车后面跟着一群穿着孝服的男女,是王都统的家眷。虎卫们一席黑衣拱卫在马车前后。 整个队伍肃穆、庄重。 队伍从西门出城,向流波山走去,墓的地在流波山南麓。 流波山南麓有一大片平缓的山坡,山坡面向太阳升起的地方,在山坡尽头坡度陡然增大,变成近乎垂直。 这片平缓的山坡就是虎卫的陵园,历届牺牲的虎卫全部葬在这里。远远望去碑石林立。 由于王都统死后追封四品,所有他有一个单独的面积不小的墓园。 墓园最前面是霸下驮着的神道碑,上面刻着王都统的生平事迹。神道碑后面就是神道,神道两旁放着石狮、石马、石虎各一对,代表着墓主人是一名武官。神道尽头是三层拜台,墓冢就在拜台之上。 我们的队伍到达以后,王都统的家人们最后看一眼王都统的仪容,然后棺盖被订死。 王都统的长子举着领魂幡走在前面,八名年轻力壮的虎卫抬着棺材跟在后面,走过神道,走上拜台。家属们往事先挖好的墓穴里扔了一层又一层的纸钱,然后小心翼翼的用绳子把棺材轻轻的下到了墓穴里。家属里面不断有压抑的哭声传来。 我注意到尚禾也是面色紧绷,红着眼眶。 之后,赵佥事站出来喊到:“诵祭文~~” 第34章 你说怎么办? 我走上三层拜台,清了清嗓子,开始大声诵读: 人固有一死, 或重于流波山,或轻于鸿毛。 为圣上,为缉虎监而死,就比流波山还重。 替研究者卖命,为了奇技淫巧而死, 就比鸿毛还轻。 王都统就是为了圣上和缉虎监而死, 他的死,是比流波山还要重的。 皇恩浩荡, 我们有责任替圣上分忧, 为缉虎监的事业奋斗, 既然是奋斗,就会有牺牲。 今后我们缉虎监里无论死的是伙夫还是库丁, 我们都要给他送葬, 用这样的方法,来寄托我们的哀思。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 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我诵读时的声音压抑又沉重,从刚开始他们的疑惑和迷茫,到后来的感同身受。当我读完的时候,家属们已经有了隐隐的哭声,虎卫也大多红着眼眶。 就连尚禾都流出了眼泪。 给他们一点小小的二十一世纪震撼。 “吉时已到,入土,封宝顶。”赵佥事喊道。 王都统的长子把第一捧土洒进墓穴,随后几名虎卫帮着一起埋土。 家属们压抑了许久的情绪才得到释放,压抑的呜咽声变成了嚎啕大哭。蒋缉查史和赵佥事帮忙安抚他们的情绪。 土埋上以后,有工匠来用条石把墓冢封死,从此天人永隔。 整整忙了一上午才结束,回城的时候,队伍的气氛有些凝重,不知是不是我的祭文的原因。 进了城门之后,蒋缉查史先行离开,赵佥事降低骑马的速度,跟我并排。 “写的不错。” “谢赵佥事夸奖,还好没辜负大人的信任。” “呵呵,蒋缉查史也很满意。” “全靠赵大人栽培。” “总之,干的不错,我就知道不会看错你。”赵佥事拍拍我肩膀。 走着走着,我和赵佥事发现身下的马逐渐停下了脚步,我俩把目光转向前方,迎面也走来几个骑马的人,对面的人丝毫没有要让路的意思,我们就这样堵在了路上。 对面领头的男子身材瘦高,皮肤略黑,五官不能说是眉清目秀,也可以说是獐头鼠目。 他眉毛粗黑,但双眼细长,眼珠泛着病态的黄色,嘴唇发黑,几乎和肤色差不多。须发皆是黑黄色,像枯草一般。本来就瘦,再配上一个尖尖的下巴,更显得病态。 长成这个样子,恕我眼拙,实在看不出他的年龄。 他穿着一身墨色锦缎长袍,长袍以银色为缘饰之,腰系玉带,脚蹬黑色长靴,腰间挂着一柄银色的宝剑。不看脸的话,确实是一副好皮囊。 身下的黑马倒是模样英俊,身材高大,两只大眼炯炯有神,四条腿匀称修长,毛皮油亮,鬃毛柔顺。 怎么说呢,整个人透着一股穷人乍富小人得志的美。 其实路很宽,对面几人只要排成纵列从我们队伍左边便可通过,可他们偏偏就挡在我们前面。 我们人员众多,队伍庞大,调整队列实在是不方便。 “喂,让路,瞎了你的狗眼,什么人的路都敢挡?”那男子身边一人喊道。 如此嚣张?都是成年人,应该没人不认识缉虎监的官服吧,何况是这么黑压压一片。 “你他妈说什么?我看你是厕所里打地铺——离屎不远了。” 张择没说话,白羽墨先骂上了,他快变成张择的嘴替了。 “我叫纪伯常,你敢这么和我说话?” 原来他就是纪伯常,怪不得连缉虎监的面子也不给。这公主得长成什么样才配得上他? “你还敢自爆家门?纪伯常?我看你是狗命短。” 白羽墨明显不知道纪伯常是谁,不过他也真是熊猫点外卖——笋到家了。 纪伯常明显没想到有人敢这么拿他名字取笑,不怒反笑,唰的拔出宝剑:“我今天倒要看看谁的狗命更短。” 这人也明显不太聪明的样子,这就承认自己是狗命了? “找死!”白羽墨拔出腰间长刀,他身边几名虎卫也都掏出了武器。 张择伸手拦住白羽墨,对纪伯常说:“纪驸马,封国自古以来城内车马靠右行驶,你好像违规了吧。” 白羽墨听到张择叫那人纪驸马,也一下子知道了对方是谁,瞬间怂了,我看到他低下头,悄悄后退两步。 真是个志勇双残的废物。 “是吗?可是本驸马分不清左右啊,本驸马现在不是靠右吗?怎么除了我所有车马都在逆行啊。” 狂妄,自大,傲慢,在这个人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赵佥事的脸色也沉了下来,骑马走到队伍前面,我也跟着走了过去。 “纪驸马,不知能不能给赵某人一个面子?” 纪伯常大概一直没看到赵佥事在队伍里,愣了一下说:“赵大人的面子当然要给,不过刚刚骂我之人,我要割了他的舌头。”说罢举剑指着白羽墨。 白羽墨用求助的眼神看着他义父和赵佥事。 “纪驸马,我让他给你道歉,这事就算了,你看如何?” “我要他舌头!”纪伯常再次举剑指着白羽墨说。 赵佥事的脸色完全黑了下来,缉虎监的人被人堵在路上本来就够丢人现眼了,现在却是一百多缉虎监虎卫被几个人堵在路上,还被人指着鼻子羞辱,他赵佥事还在其中。 现在正是街道上人多的时候,围观的人已经有很多了。 这是光屁股拉磨——转着圈丢人。 赵佥事已经忍无可忍,我看他就要发作,急忙上前。 “纪驸马,你这个动作看似很难,实际上很不简单,你看你年纪轻轻就已经这么年轻了,就是有点瘦,不然应该没这么瘦,您要是不丑应该挺好看的。” 我指了指白羽墨继续说:“他什么档次,和您用一样的时间,您在这浪费一天,实际上就是浪费十二个时辰。天若有情就有情,人间正道是正道。你这个事,我们不是说不办,只是你想这么办,有人想那样办,但没有说不办啊,我们讲任何一件事,没有说一定要怎样怎样办,对不对?说不办吗?也不是,我们可以想办法,做事就讲一个事在人为嘛。纪驸马,您看这么办能行吗?” 第35章 再起波澜 纪伯常收起了剑,骑马走到我旁边。 “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牧灵均。” “哈哈哈,好,就按你说的办。” “谢纪驸马。”我拱手行礼。 “赵大人,你们缉虎监如果多几个像他这样有文化的人,也不至于让人如此厌恶。”说完带人绕过我们的队伍扬长而去。 队伍终于又继续向前出发,我看到赵佥事的拳头紧握,指节发白。 白羽墨悄悄走到我身边,小声说:“贤弟,你说的这么办到底是怎么办啊?” “意思就是你的舌头暂时先寄存在你这。” “啊?” 我没理他,双脚夹了一下马肚,把他甩到了后面。 散衙后回到府上,发现家里的下人们都是一副很忙碌的样子,我正在疑惑,一个人跑到我身边说:“少爷,您回来了,将军在后面等您。” 他在前面带路,我跟在后面。以前一直也没有在府上到处看过,现在跟着这个人绕来绕去,发现这将军府还真是大。 很快就跟着他来到一处院子,进了院门,发现里面还有很多人在忙碌,老爹就站在院里。 他看到我来了,高兴的冲我招招手,我走到他身边。 “这院子怎么样?” 我环顾一周,这个院落比我原来的小院大了一倍不止。从垂花门楼进来,正面是几间连在一起的气派正房,两边是抄手游廊,仔细看,柱础上还雕刻着具有祈福纳祥、辟邪守正之意的暗八仙。院内绿柳周垂,假山奇石点缀其中。隐隐看到后院甚至还有一个小池塘,池塘白石环绕,塘上浮着一座精巧玲珑的亭台。 “漂亮,真漂亮。”我由衷的说道。 “来,进来看看。” 进入屋内,灯火通明,装饰考究,画栋雕梁,在灯火的映衬下更显得金碧辉煌。 房屋内外还有很多人在完善着各处细节。 “怎么样?这就是你的婚房,你和小薇的婚期订在下月十六。看看哪还有不满意的,让工匠们抓紧修改,现在还来得及。” “孩儿满意,全凭父亲大人做主。” “哈哈哈,这院子还没有名字,你回去抓紧起一个,想好了让工匠做好牌匾挂起来,抓紧点。” “好。” 回到我原来的小院,小花蹦蹦跳跳的跑到我身边:“少爷,好看吗?”说着还在我面前转了一圈。 她今天一改往日的装束,穿了一身宝蓝色的裙子,把她本来就白皙的皮肤衬托的更加白嫩,腰间系着一根白色腰带,浅浅的勾勒出她略显丰腴的身姿。脸上略施粉黛,把上次坑我的首饰也戴上了,显得光彩照人。 “好看。”我咽了咽口水,果然微胖才是极品。 “有多好看?” “非常非常好看。” “你用一个词来形容一下。” “这个……宝相庄严!” “宝相庄严?什么意思?怎么听着不像什么好词?” “怎么不是好词了,意思是你现在的容貌已经有了几分仙女的样子。” 我猜她想让我说的词大概是国色天香、风姿绰约之类的。 小花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我一抬头,发现小薇就站在屋前的台阶上,看着小花像一只蝴蝶一样在我身边蹦跶。 我尴尬的咳了一声,朝小薇走去,把刚刚老爹和我说的话告诉了小薇。小薇已经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虽然不再像之前那么羞涩,但还是脸色泛红。 我们三人坐在一起边吃边聊。 “少爷,名字还是你来起吧,我打小也没读过什么书。”小薇说。 “少爷叫灵均,不如就叫灵园吧!” “灵园,陵园?太不吉利了,小花你别出馊主意。” 小花吐吐舌头。 “牧灵均,艾露薇,不如叫灵露园吧,怎么样?” “不好,不好。”小花摆摆手。 “就叫灵露园吧,我觉得挺好。” 小薇开口了,小花也不再说什么,悻悻的低头炫饭。 “那就这么定了。” …… “牧大人,不好了!”庞光边喊着冲进我的公事房。 庞光满头大汗,显然是一路跑回缉虎监的。 “怎么了?你不是在跟着老季学习侦查么,怎么跑回来了?” “牧大人,出事了,老季死了,刑部的人现在在季家要抓小季。” “老季死了和刑部有什么关系?” “好……好像是小季杀的。” “什么?走,把人都喊上,随我去看看。” 我本以为老季是病逝,没想到是死于非命。说小季杀了老季我是怎么都不信的,小季是心智发育有问题,但绝对不是傻子。他们俩父子几十年来相依为命,小季像个小孩子一样对老季言听计从,怎么可能杀了老季。 我再次有了前些日子那种汗毛直立,后背有人盯着的感觉。 我们一行人到了老季家的时候,小季正拿着大黑棍和几个刑部的人对峙着,刑部的人不是修仙者,只是普通人,他们大概也知道小季的厉害,不敢动手,只是在言语上劝说着小季。 “怎么回事?”我走进院子,看着院子里的情形问道。 小季看见我来了,像个小孩子一样扁了扁嘴,跑过来一把抱住我哭了起来。他又高又壮,力气也大,把我抱在怀里,几乎让我窒息。 我拍拍他:“先放开我,慢慢说,有我在,什么都不要怕。”我像安慰小孩一样安慰他。 “阿爹死了,阿爹死了……”小季松开我,边哭边说。 这时一个刑部官员急匆匆跑进来,对我行了一礼问到:“请问您是?” “这是我们缉虎监牧参事,牧大人。”马亮站出来说。 此时我们都穿着缉虎监官服,刑部官员对我说话也是小心翼翼。 “这是怎么回事?”我问他。 “牧参事大人,屋里死了一位老者,这位拿黑棍的人有重大嫌疑,我们来抓他回去问话,没想到他拒不配合,您看?” “死的人是他的父亲,你说儿子杀了老子,总要有些依据吧?” “牧大人,死者前额受棍状硬物击打致死,您看这位,手中的黑棍就不提了,关键上面似乎还有血迹。即便他不是凶手,但也有重大嫌疑,带回去问个话总没有错吧?” 第36章 疑云重重 我让小季把铁棍立起来,上面似乎确实有些模糊的血迹沁在铁棍的纹理中,但似乎并非最近所留。 我又进去看了看老季,惨不忍睹,前额凹下去一大块,鲜血把床上半部分都染红了。看样子确实是被硬物击打前额而死。 “谁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 “是……是我。”季家那个二十多岁的女人站在角落里说,她头发凌乱,脸上都是泪痕,明显被吓坏了。 “你说说是怎么发现的。” “今天早晨钟声过后,我像以往一样去季老先生的房间里去看他,打算问问他想吃什么,结果……结果就看到了那一幕。”说着又哭了起来。 “我……我都快吓死了,然后就赶紧跑去报官了。” “我们接到报案后,马上来看了这里,本打算将尸体带回刑部仔细查验,结果这个拿黑棍的男人跳了出来,不仅不配合调查,还阻止我们带走尸体。”那名刑部官员接着说。 我抬头看着小季:“是你干的吗?” 他慌忙摆手:“不是我,不是我,我怎么可能打我阿爹。”说着眼睛里又流下泪水。 我也相信不是小季做的,虽然他已经四十岁了,但心智还像个孩子一样,对老季极为依赖。 “我可以让你们带走他,但是不准屈打成招。”我知道就这样耗着不是办法,也说不过去。 “那是自然。” “牧大人,只要你开口,他们绝对不可能从这里带走任何人。”董英摆开架势,这架势赫然就是我跟他说的螳螂拳。 刑部的人见董英摆起架势,也都严阵以待,其他人看见刑部官吏的样子,也都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形势一瞬间又紧张起来。 我走到两波人中间:“别紧张,都把武器放下。”刑部的人看虎卫们都放下武器,才松懈下来。 我对那名刑部官员说:“这个案子我会亲自搞明白,如果小季有什么损伤,你后果自负。”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小季你和他们去吧。” 小季看到我说话,才乖乖放下铁棍跟他们走。他回头看着我,那眼神彷徨又无助。 我冲他喊道:“小季不要怕,等着我,我会亲自把你接回来。” “大人,这件事绝不是小季干的。”庞光对我说。 “怎么说?” “昨天晚上老季还好好的,今天早上就死了,说明是在夜间遇害的,我和小季在一个房间睡,如果他中间悄悄出去了,我一定会知道。” “就没有可能是你睡的熟,没听到?” “大人,我是搞侦查的,就是睡觉也会睁着一只眼,如果连和我一个屋子里睡的人不见了我都不知道,那我干脆不要干了。” 我拍拍他肩膀:“我相信你的专业。” 我知道这件事绝无这么简单,谁会去杀一个手无寸铁又瞎又废的老人呢?有时候看似不相关的事情,其中就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下午的时候,我来到了刑部大牢。不得不说,张择的人脉果然很广,我拿着张择写给我的公函给刑部员外郎看过之后,他对我异常热情。 我跟着一名官吏来到刑部大牢,大牢里昏暗、潮湿,还有一股难闻的怪味,小薇面色嫌恶,捂住了鼻子。 跟着这名官吏走到大牢深处,终于看见了小季,他背对着监牢门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给那名官吏塞了些银子,让他多关照着小季,他高兴的拿到银子,对我承诺一定会关照小季。 “小季。”我站在监牢外轻轻喊了一声。 他转过头来,看到是我,显得很高兴:“小不点,你来接我回家啦?我是不是能回家啦?” ???小不点?神他妈小不点。 “咳,咳,你以后跟小薇一样,叫我少爷吧,可别再叫小不点了。” “好,我是不是能回家啦?” “暂时还不能,他们欺负你了?” “没人欺负我,但是我想回家,我想阿爹。”小季满是失落,眼里噙着泪水。 我看着他,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小季,我保证用最快的速度带你回家,我现在问你几个问题,你一定要想清楚再回答。” “好。” “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找小薇比试,”我指了指小薇,“那时你不是小薇的对手。” 他点了点头。 “你是怎么知道小薇是修仙者的?还去那条路上等着我们。” “是有一个人告诉我的,她把我带到那个地方,跟我说会有一个女孩驾着马车经过那里,那个女孩很厉害,就是她。”小季指了指小薇。 “是谁告诉你的?” “也是一个女的。” “女的?长什么样还记得吗?” 小季摇了摇头:“她戴着面纱,不戴的话应该长得还挺好看的。” “好,那你下次见到她还能认出她吗?” 小季想了想说:“能,我记得她的眼睛。” “很好,那后来你一个人堵住我那次呢?是谁告诉你的?” “后来……后来那次,是……是我自己跟着你的。”小季低下头,扭扭捏捏的说道。 “好吧,你做的很好,再坚持坚持,我一定会带你回家的。” 我和小薇向刑部大牢外走去,后面是小季的喊声:“小不点,别忘了带我回家!” …… 听完小季的话,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小花,一个漂亮的女人,除了小花还有谁?而且是在我刚刚告诉她小薇是觉醒者的时候。 但是,她这么干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拿住我的把柄?还是为了害我?不对,我想到那天差点被小季打死的时候,是小花开枪救了我,那她为什么也会出现在那? 我有一堆疑问要找小花问清楚,是不是她,只要带着她去见一见小季就知道了。 散衙后,我和小薇匆匆回到家里,可是没有见到小花。 我和小薇坐在桌子前,桌上的饭菜都已经凉了,小花还是没有回来。 小花不见了,我也不敢大张旗鼓去找,不然就会被老爹发现小花并不是府里的丫鬟。 咚~咚~咚~亥时的钟声响起。 “吃吧,吃了早点休息吧。”我拿起筷子对小薇说。 “少爷。” “放心吧,我没事。” 第37章 白衣男 太阳斜挂在天边,地上重重树影,一阵风吹来,树枝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现在明明是夜半时分,这景象在我眼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我毫无睡意。多希望下一刻小花就走进院子,对我说,那些事情都跟她没有关系。 我想,我会相信她吧。 “你就是牧灵均?” 这句话打断了我的思绪,我顺着声音抬头一看,墙头站着一名男子。他皮肤白皙,冷峻的面容棱角分明,身材修长,一袭白衣胜雪,配上他那乌黑的发髻,像一只丹顶鹤傲然立在墙头。 好一位温润如玉的古风美男子,就是说话的声音太尖利,好似金属在黑板上摩擦的声音,让人听着极其不舒服。 “你是?” “我是谁你还不配知道,吴爱花让我给你带句话。” “吴爱花?” “哈哈哈,你居然连她名字都不知道?真是可笑至极。” 他的笑声像两块石头在摩擦。 “小花?” “随便你怎么叫吧,她让我给你带句话,她让我告诉你不要再等她了,她不会喜欢你的。” ???“什么鬼?有什么话让她自己来说,正好我也有话要问她。” “呵呵,我说过了,你还不配,话带到了,言尽于此,我先走一步。” 这时一个院子里住着的小薇也被我们的谈话吵醒了,走出她的房间,看到墙上站着个人,顿时警惕起来,整个人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 “哟呵,还金屋藏娇呢?嘿嘿嘿。” 白衣男的表情轻佻,笑声也妖里怪气,一副恬不知耻的模样。 “你是修仙者?”我问白衣男。 小花和我说过,他们组织里没有修仙者,即便是天生的修仙者,也会刻意压制,不许修炼,所以我才有此一问。 “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是肮脏的修仙者,请不要侮辱我高贵的血统。” 我的院墙最起码有三米高,想到此我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 “我想到一件好笑的事情,哈哈哈。”我笑的腰都弯了:“看你现在一副玉树临风、姿态闲雅的模样,想必你刚刚爬墙的样子一定很狼狈,哈哈哈哈。” 他瞬间脸色大变,低头看看肘下白衣上蹭到的灰尘,对我怒目而视。 “真是搞笑,想必墙后还得有个人扶着你,你才能爬上来。在我面前你装你xxxx,小薇,把他墙后那个人给我抓住,别让他跑了。” 因为小薇还在睡觉,所以她只穿了身轻薄的单衣就出来了。小薇本来就很警惕,听到我的话,她瞬间肌肉绷紧,就冲了出去。 “都别动。”白衣男大喊一声。 小薇还没冲到墙下,白衣男掏出一把枪指着小薇,枪口上赫然安着我花钱给小花做的消音器,没错,这把枪就是小花那把枪。 小薇回头冲我微微点了一下头,我马上摇摇头,我不能让小薇冒险,子弹这种东西未必是小薇能靠身手躲过去的。 “哈哈哈,懦夫。”说罢,白衣男转身跳下墙头。 “唉哟,你他妈不知道接着点我?” “你跳的太突然了……” “废什么话,快走。” 嗒嗒嗒嗒~墙外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远。 我目眦欲裂,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拳头紧握,指甲抠到了肉里都没有发觉,妈的,来我家羞辱了我一番,就这么让他跑了,何其猖狂?将军府是公共厕所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这时,我紧握的手感到了一阵柔软,小薇两只手包住我的拳头。 我转头看到小薇担心的眼神,心里的愤怒才慢慢平息下来。 “少爷你别生气了,下次我一定把他抓住,让他给你磕头认错。”小薇恨恨地说。 “没事,”我呵呵一笑,拍拍小薇胳膊:“去睡吧,别着凉了,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而已。” 躺在床上,我想着白衣男子的话,小花是绝对不会给我带那种话的,因为我从来没有对小花表达过爱慕之情,白衣男必定是在撒谎。 那么很有可能,白衣男只是小花的爱慕者而已,他从小花口中听说了我,把我当成了潜在的情敌,所以才会来对我说那种话,单纯来恶心我一下。 那么小花现在到底是在一个什么样的处境?她应该没什么危险,那她现在有没有人身自由?如果有的话为什么不来找我?让小季等着小薇比试的那名女子到底是不是小花?如果不是她,还会是谁呢? 还有,刚才还是第一次看到小薇穿的那么清凉,又是这么近距离的发力。我知道小薇的力量很大,但是她发力的时候,肌肉也并不像前世看过的健美人士的肌肉那么夸张,而是既富有弹性,又紧致。她的腿就像几根铁丝拧在一起一样,让人一看就觉得有力又有韧性。 等天再热一些的时候,我要给小薇做一身短裤短袖,那样看起来一定更加赏心悦目…… 我胡思乱想着就进入了梦乡…… …… 过了三天,小花依旧毫无音讯。我也不再抱有幻想,也罢,她是研究者组织,我是缉虎监参事,我们本来就不该搞到一起去。 小季的案子依然没有结果,我不能等了,得想办法把他从大牢里弄出来。小季的心理年龄可能只有六七岁,再这么被关下去我怕他心理先崩溃了。 我带着小薇和马亮等人来到了刑部,依旧是上次那个刑部员外郎接待我,他也依旧对我热情。 我问了问他小季的案子怎么样了,他说他也不清楚,得把办案人员叫来才知道。 我们就在他的公事房里等着。 不一会来了一名刑部官员,就是上次在小季家里见到的那名刑部官员。 “属下见过员外郎大人,见过缉虎监参事大人。”他进来对着我和员外郎各行一礼。 “好了,参事大人有话问你,你好好答。”员外郎说。 “是。” “既然你还记得我,那你肯定知道我问的是什么事情,那件案子怎么样了?”我问道。 “还在查。”他恭敬的再次对我行礼。 第38章 刑部大牢 “查到什么时候?” “属下不知。” “能确定小季是凶手?” “不能。” “那就先把人放了吧。” “参事大人,依照惯例,嫌疑人是不能放的。” “我替他做保,放人吧。” 那官员不卑不亢,低头不语,显然不打算放人。 可能是最近不好的事情太多,我一瞬间怒火中烧,把茶杯重重的摔在地上,茶杯碎片和茶水溅的到处都是。 “牧参事这是何意?”员外郎有些不悦。 “季照秋的尸体被发现之前,小季一直和我缉虎监一名虎卫在一起,从未离开,很明显小季不是凶手。” “属下可以作证。”庞光站出来说道。 “其次他们俩是亲生父子,而且相处的一直很好,完全没有杀人动机。抓不到真凶是你们刑部无能,把一个无辜的人一直关着,你意欲何为?”我气愤至极,指着那个官员说。 “可是季照秋确实是死于棍伤,这个总是没错。” “假如死者是死于菜刀,你要把全城的厨娘都抓起来么?” “这……” “我再说一次,放、人。” “呵呵,你还没有资格在我刑部指手画脚吧?”员外郎此时开口了,一改之前热情模样,身上散发出一股凛然的气场。 原来也是一位修仙者,是我小看他了。 小薇也感受到了他的变化,迅速挡在我身前,我把小薇扒拉到一边,然后说:“你就不怕张大都统找你的麻烦么?” “呵呵,给他面子叫他声张都统,不给他面子我让他入土。”员外郎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好大的口气,不知道张都统在这的话,你还敢不敢这么说?” “你可以试试。” 听他这么说,我就知道小季这件事必然没那么简单,否则刑部犯不着因为这么件小事得罪缉虎监。他背后必然有强硬的后台,或者得到了某些大人物的许诺。 但是我今天一定得和他碰一碰,否则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拳头要打在我身上。 打的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如果今天我一定要带小季走呢?” “你带不走的。”他自信的说。 他话音刚落,只听见门外哗啦啦、嗒嗒嗒的声音响起,是甲胄碰撞和凌乱的脚步声。 然后门被推开,只见门外已满是刑部的官吏,搭弓拉弦,箭头已经瞄准了我们几个。 见到此场景,小花迅速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又站到我前面,马亮和赵子越抽出缉虎监制式长刀,董英摆开了架势,依旧是螳螂拳,看样子应该并不是在装样子,穆白的手缩回了袖子里,我知道他袖子里藏着一具精巧的弩机。 双方都绷紧了弦,场面一触即发。 我看了看外面的弓箭手,在这么狭小的地方,被这么多弓箭瞄准,即便我们几人身手不凡,也一定会有伤亡。 其中有小薇,还有五名虎卫,年龄虽然有些大了,但一心想跟着我干出些名堂,我在这个世界几乎全部的力量都在这,我怎么舍得他们折在这个地方。 况且我在刑部与刑部的人主动动手,到时候说出去我也并无道理。 “行,今天的事不算完,我们走着瞧。”说罢我招呼众人准备离开。 “慢着,牧参事,你今天要是就这么走出这个房子,那我刑部的面子往哪放?”员外郎站起来指着我说。 我气急反笑:“呵呵,那依你的意思,我怎么走出这个房子呢?让我手下攮你一刀再走?” “呵呵,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真把我刑部当妓院了?” 小薇听不下去了,对员外郎大声说:“你知道我少爷是什么身份吗?你居然敢留下他?” “不过是缉虎监一名无用的参事罢了,天翊城谁不知道缉虎监的参事不过是个摆设罢了,要不是给张择点面子,你以为我怕你?”员外郎怒视着我,显然他也被我的咄咄逼人激怒了。 “放你xxxx,我看你是屎到临头还敢嘴应,我们牧参事是……”马亮站出来指着员外郎就是一顿问候。 “你说话小声点,不然人家以为你才是老大。”我打断了马亮。 我是牧将军儿子这件事除了缉虎监一些高层,还有我身边比较亲近的人外,其他人并不知道,不过也不难猜,毕竟这个姓不常见,可惜有些人就是不爱用脑子。 “行,我满足你,我留下,让他们走。”我看着员外郎说。 “少爷!” “牧参事!” “大人!” “……” 我伸手打断他们:“放心吧,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现在就算让我走我都不会走,我倒要看看这刑部是什么龙潭虎穴。” 员外郎看看其他几人,毕竟都是修仙者,要是强行留下,必然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况且一次性留下这么多名虎卫,缉虎监也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他觉得我只是个无用的参事,缉虎监不会为了我得罪刑部。 他略一思考:“可以。”然后对着其他人说:“走吧,诸位。” 他们几人看着我,脚下一步未动。 “我说话不管用了吗?你们先走,回去等我。” 听到我说话,小薇气的跺了一脚,才转身离开,其他几人也跟着离开。 “怎么样牧参事?如你所愿。” “我还得谢谢你?”我抬头斜瞅他一眼。 “哈哈哈,你不是还想着救那个什么小季吧?我现在把你和他关一起,怎么样?你不该谢谢我?” “呵呵,你记住你现在的笑容。” “哈哈哈,请吧,牧参事。” 我跟着一个官吏再次来到刑部大牢,讽刺的是这个官吏正是上次带我进大牢探望小季的那个,我还给他塞了银子。 他只是个小人物,现在也并不敢得罪我:“牧大人,小人得罪了。” “没关系,这事与你无关。” “多谢牧大人,还希望牧大人日后不要记恨小人。”说着还要把上次我塞给他的银子还给我。 我拦住他:“我送出去的东西,还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安心拿着吧。” 他这才放下心来,把我带到关小季的那间牢房,打开门锁,推开牢房门:“牧大人,您请吧。”弯腰低头,谦卑至极。 第39章 老爹的怒火 小季还在地上坐着,衣服更加破破烂烂,两只眼红着,明显哭过不少次。 他看到我非常高兴,一把把我抱住就哭,委屈极了。 我踮着脚拍拍他的后背:“好啦,好啦,乖,不哭了。” 小季这才放开我,哽咽的问我:“小不点,你是不是来救我的?我是不是能出去了?” “叫我什么?” “少爷!” “这才对嘛,我这不是来救你了么,不要怕。” “那我们走吧!”小季一听要离开这鬼地方,一下子兴奋的站起来,就去拉牢房的门。 哗啦一声,小季摸了摸铁锁说:“怎么还锁着呢?”然后扒在牢房门上向外喊:“开门呐!快开门呐!我能出去啦!”边喊还边摇着牢房门。 我赶紧把他拉开:“别摇了,还得等一会才能出去。” “等到什么时候呢?” 我一撩衣摆,潇洒的盘腿坐在地上闭目养神:“放心吧,天黑之前肯定带你出去。” “哦。”小季说完学着我的样子坐在我的旁边。 我闭目养了一会神,看到小季在我旁边坐着,闭着眼掐着手指好像在算着什么。 我推推他:“诶,你干嘛呢?” 小季睁开眼:“我算日子呢。” “算什么日子?”我疑惑的问。 “少爷,还有一百五十七天才天黑呢。”小季认真的和我说。 “……”这时候你倒是挺聪明的,我不再理他继续闭目养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如果不是这里面味儿太大,我指定坐着就睡着了,我听到有钥匙开锁的声音。 我猛的睁开眼睛,还是带我来那个官吏正在开锁。很快锁开了,我看到门外还有俩人,牢房里光线太暗,我看不清他俩的样子。 直到一人走到我跟前,我才看清楚是小薇。 “少爷,我来接你回家了。” “好,我们走。”我拍拍屁股站起来。 等我站起来才看清,另一个人是将军府的管家,也是小薇的父亲——艾锋。 “少爷你受苦了。”艾锋过来对我说。 “没事,这才多大一会。”我满不在乎的说。 “少爷打小哪来过这种地方,真是委屈少爷了。走吧,我们回去。” “来,小季,一起走。” 小季开心的像个四十岁的孩子,站起来跟在我们后面,向大牢外走去。 到了外面,马亮他们五人在大牢门口等着我。阳光刺眼,我一时都睁不开眼,小季更是闭着眼好一会适应不了。 等我适应了以后,才发现外面站满了穿着盔甲的士兵,刑部官员虽然也有甲胄,但跟这些人比起来明显简陋很多。 老爹站在最前面,穿着大将军的盔甲,像一尊战神一样,浑身散发出一股慑人的气场。 我也是头一次看见盛怒中的老爹,连我这个亲儿子都感觉到不寒而栗,更何况是别人。 我走到老爹旁边,给老爹行了一礼:“父亲。” “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对你动手?”老爹双手摸着我的胳膊,从头到脚把我看了一遍。 和我说话的时候,老爹的目光突然就柔和了下来,目光里充满疼爱。我以为老爹会对我兴师问罪,没想到老爹第一时间是关心我,问我有没有受伤。 我本以为我穿越到这个世界以后再也不会有亲情了,再也体会不到亲情,现在我知道我错了。 我的心中涌上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像平静的湖泊泛起涟漪,又像一阵春风拂过,一阵热流涌进心窝,只觉得心里暖暖的,鼻子有些发酸。 老爹看到我的样子,以为我受了委屈,更是怒到极致,伸出右手向着一旁的一个人扇去:“你他妈的连我牧明卓的儿子都敢抓?” 那人本来就是跪着,一下子被老爹扇的在地上滚了一圈,然后又跪在地上,嘴里吐出一口血水,里面还有几颗牙。 他刚刚一直低着头跪着,现在才看清他就是把我送进大牢的那个员外郎。 “牧将军,我真不知道他是您儿子。”员外郎嘴里带着哭腔。 “父亲,他并没有对我动手。” 老爹又要动手,我急忙拉住老爹,我真怕老爹一怒之下将他打死,想来随意打杀朝廷命官也不是什么小罪名,我不想让老爹为了我背上这种罪名。 想起这员外郎之前的气势,和自信的样子,想来他在修仙者里也不是等闲之辈,现在在老爹面前居然连还手的勇气都没有。 “住手,牧将军,你带城防军来我刑部这是何意?要造反吗?”一位大概六十岁左右的老者朝这边走来。 “这是刑部尚书,叫钱博。”马亮在我耳边悄悄说。 “呵,老钱,你来的正好,这就是你刑部的官员做的事?连我儿子也敢抓?” “你儿子带人来我刑部抢嫌疑犯,还要动手抢,这就是你教的好儿子?” 那名员外郎看到钱博来了,突然有了精神,跪着走到钱博面前涕泪横流:“尚书大人救我,您再不来,我就要被打死了。” “你放心,我就在这,我倒要看看谁能把你怎么样?”钱博也是一副愤怒的模样,想来他自己的手下在刑部被打成这样,属实是光腚推磨——转圈丢人。 “怎么?我的儿子保个嫌疑人还保不下来吗?”老爹明显也知道了事情的过程。 “在我刑部抢人,被我刑部抓了又如何?还在我刑部打了我刑部的官员,你牧明卓做事未免也太霸道了。” “依你的意思,改天我也把你家公子请到我城防军里长长见识?老钱,我告诉你,我儿子是没事,我儿子要是少一根毫毛,他十条命也不够赔。”老爹怒目而视。 “你……”钱博一时语塞,气的满脸通红,身上的气势却涨了起来。 “老钱,你这是要和我动手吗?”老爹说着,那慑人的气魄又提了上来,明显比钱博要强。 “欺人太甚,”钱博语气不善,但身上的气势却陡然降了下去:“牧明卓你最好不要搞出人命来,否则后果你知道的……”钱博一甩袖子走了。 剩下那员外郎无助的看着老爹。 老爹低头看着那名员外郎:“好了,你的救星走了,现在咱们言归正传,明天我要见到你给我儿一个交代,否则剁掉你抓我儿的爪子,两只。” 第40章 张择怒斗员外郎 在这一局上,钱博已经怂了。 员外郎也吓坏了,在场任何人都不会怀疑老爹的话。 我走到他旁边,对他说:“还记得我和你说让你记住你的笑容吗?” 他面色惨白,身体抖的和筛糠一样,完全不敢和我对视。 “问你话呢。” 他低着头点点头,能听到他隐忍的啜泣声。 “来,抬起头来,再给爷笑一个。” 员外郎跪在地上,抬起头,我看到他脸肿着,嘴边全是鲜血和口水混合在一起那种粘稠的液体,眼眶红着,能看到清晰的泪痕,原本清秀的面庞现在一片狼藉。 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觉得很开心,我甚至觉得有些难过。我在想我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残忍,甚至有些变态的?我为自己难过,也为他难过。 我把他扶起来,拍拍他身上的土,语气温柔的对他说:“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好吗?” 他看到我突然变了风格,明显变得更加恐惧了,甚至哭出了声:“牧公子,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放过我。” 嗯?我好像在变一种很新的态,哎,算了,再多的解释也是徒劳,我转头走向老爹他们,然后我们离开了刑部。 …… 离我和小薇成亲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将军府里装扮的喜气洋洋,到处张灯结彩。新房的牌匾也做好挂了上去。 “少爷,我的棍子没拿回来。”小季嘟囔着嘴,手里没根棍子他是真难受。 “没事,不要了,少爷给你弄根更好的。” “真的?” “少爷我不会骗你的,放心吧。” “嗯嗯,我什么时候能回家呢?我想我阿爹了。”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他还没意识到老季已经死了,或许在他的心里对死亡根本没有概念。我心里一阵苦涩,站起来拍拍他:“明天吧,明天我带你回去见你爹。” 小季顿时开心的笑了起来,这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见过的最纯真的笑容。 第二天,我到了缉虎监,看见那名员外郎就跪在缉虎监大门口。 我走过去问:“你在这干什么?” “小人在这给牧公子请罪,还请牧大将军饶过小人这双破手。”他一头磕在地上,迟迟不肯起来。 我这才想起来老爹昨天对他说的那些话,“我想知道,是谁在背后为你撑腰?” 他抬起头看着我,眼里满是纠结。 “好了,我不管是谁在为你撑腰,这是最后一次,如果再有下次,我一定要你的命。” “小人明白。” “你走吧。” 他又在地上磕了一个头才起来,转身离去。 就在这时,一阵劲风袭来,一个黑影腾空而起,向那名员外郎袭去。 员外郎从怀中抽出一把扇子,瞬间打开,挡住了这一击,由于仓促应战,虽然挡住了,但还是后退几步才稳住身形。 “不给我面子让我入土?” 这时才看清楚,原来是张择。张择身形有些胖,脸上总是带着笑,没想到也这么厉害。 “是又如何?”员外郎丝毫不惧。 “好胆!”张择话音未落飞身向员外郎踢去,员外郎没有硬抗,一个侧身躲过了这一脚。 张择一脚踢空踏在地上,把地下的石板都踏裂了,难以想象这一脚要是踢在人身上会是什么后果。 员外郎展开扇子,扇面上写着“上善若水”四个字。扇子在他手里舞得像朵花一样,向张择击去。张择也不躲,任由扇子击在自己身上,然后顺势一抓要抓住他的扇子,没想到员外郎反应更快,没看到他手有什么动作,扇子就从展开变成了收回的样子,让张择抓了个空。 我是看出来了,张择出击势大力沉,但速度偏慢,员外郎身手灵敏,但力量欠佳。张择打不中,员外郎没伤害,看着打的热闹,但都没造成什么实际伤害。 “小薇,怎么样?你是他俩对手不?” “跟他俩打,不敢说稳赢,但胜率不会低于百分之百。” “……你好好说话。” “听好了,是和他们俩人打,不是其中之一哦。” ???我知道小薇自信,没想到这么自信。 “你确定?” “当然。”小薇对我的怀疑很是不满,“单打独斗的话,他们都未必是小季的对手。” 我对小薇的武力值又有了新的认知,觉醒者这么离谱的吗。 “那假如我老爹和你单挑,你有几成胜率?” 小薇伸出手比了个三。 “三成?那也不少了,毕竟我老爹比你大几十岁呢。” “是三招,大将军只要三招就足以打败我。” 我惊呆了,张着嘴,眼睛瞪的溜圆,半天说不出话,过了好一会才摇了摇头说:“我不信,怎么可能呢。” “是真的,我听说大将军二十岁以后就再无敌手,从未输过。不然你以为大将军当年为什么能顶着全族的压力娶了夫人那样一个普通人?全靠无敌的实力。”小薇满脸都是崇拜。 这么一想确实是,娶了普通人,还能当上家主,这种把家族往绝路上带的做法,居然没人反对得了,那确实需要非同一般的实力。 “而且,大将军是天翊城最有可能突破化神境的修仙者,天翊城已经五十年没出过化神境修仙者了。就连皇帝都很看好大将军。”小薇继续说。 怪不得刑部尚书在老爹面前也不得不低头,更不用说那个员外郎了,更是连直视老爹的勇气都没有。 老爹果然是有嚣张的资本。 张择和员外郎还在打着,打出了怒气,张择也抽出武器,是一把刀,但比普通的刀要宽很多,雪白锃亮的刀身散发着森森寒意,刀柄是一颗狰狞的鬼头,不似凡物。 员外郎一撮扇子,扇骨上登时弹出几柄小刃,寒光闪闪,想必也是锋利无比。 我看到这情形,知道不能让他们这么打下去了,不然怕是要出事。这是在缉虎监门口,两名朝廷官员要是在这有个好歹,那可够麻烦的。 我赶紧站出来冲他俩喊:“二位,别打了,有什么误会咱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嘛。” “你倒是看够了。”小薇鄙视的白了我一眼。 第41章 再见老季 员外郎听到我说话,立刻停手了,扇骨上的小刃也收了回去。看来我老爹给他的压力太大了,我有种狐假虎威的感觉。 但是张择还没有收手,一拳击在员外郎胸口,他躲闪不及硬吃了这一拳。 张择的力量刚刚已经见识到了,这一拳直接把员外郎轰在了地上,员外郎口吐鲜血,差点昏厥过去。我估计他肋骨也得断几根。 “我看躺着谈也挺舒服。”张择说。 员外郎捂着胸口愤怒的看着张择,我也无可奈何。 最终员外郎捂着胸口站了起来,狠狠的看了一眼张择,那眼神中带着让人惧怕的恨意,然后一声不吭的离开了。 之后我带着小季去了城东的铁匠铺,老铁匠见到我来了也很惊喜,毕竟我是个舍得花钱的主。 “贵客,您来了,这次要做件什么东西?”老铁匠十分客气的说。 “我要打根棍子。” “棍子?什么样的棍子。” 我正在努力想着,该怎么和老铁匠描述这根棍子的样子。 铁匠铺地上摆着一口铜钟,铜钟大约有三尺高,做的巧夺天工,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小季弯腰双手放在铜钟两侧,轻轻一举,就把铜钟举了起来,放在眼前仔细看着。 老铁匠眼神里分明露出一丝惊喜:“喜欢吗?喜欢可以送给你。” “真的吗?”小季也是一脸惊喜。 “当然是真的。” 我当然不会让小季占这种便宜:“这铜钟多少钱?我买了。” “不要钱,我看铜钟与这汉子有缘,送他吧。” “这……” 老铁匠摆摆手:“没关系,我这物件多了,你说你棍子要什么样的吧。” “中间黑色,两头金色,上端金色要辅以云纹和龙纹装饰,下端金色要辅以水纹和凤纹装饰,黑色中间饰以星斗,这是棍子的样子。” 我看了看小季:“长大约四尺左右,不能太重,也不能太轻,坚硬无比,力可摧石。”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要给这位小兄弟用吧?”老铁匠指指小季。 “对,前辈慧眼。” “他用的话,长要五尺二寸,杯口粗细,八十斤重,以此为最佳。” “好,那就按前辈说的来。”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 “中间我用我特质的铁打造,能有黑色效果,并且无坚不摧,两端用我上次那种材料,合以黄金,就可呈现金色效果,并且质量不会改变。” 上次的消音器我就很满意,确实是坚硬无比。 小薇拽拽我袖子:“这棍子得多少钱啊,上次那么点一个小东西就花了五十两,这次还要加黄金。”小薇一脸心疼的模样。 我小声和小薇说:“毕竟小季的爹死了,如果这根棒子能削弱他的痛苦,花多少钱都值得。” 小薇不再阻拦。 “需要多少黄金?” “二十两。” 小薇不情愿的从衣兜里拿出两根小金条递给我。 我把金条递给老铁匠:“这是二十两黄金,其它还需要多少银子,前辈您说个数。” 老铁匠摇了摇头:“等做好了再说吧,肯定不便宜,不知道你舍不舍得出?” “不管多贵我都愿意。” “好,三天后来取吧。” “谢前辈。” 从老铁匠那出来后,我们回到小季的家,季照秋的遗体已经送回来了。 还没进大门,小季就阿爹、阿爹的喊着,几天没见老季,他也是想的紧。 我们进了院子,小季见老季没有回应,就要进老季那间屋子,我一把拉住小季,终究还是要面对啊。 “小季,你先别进去。” “怎么了?”小季疑惑的看着我。 “小季,你知道死亡是什么意思吗?” “我知道,死亡只是结束了这个世界的冒险,去另一个世界开启一段新的冒险。死亡并不意味着结束,而是一个新的开始。” 我去,没想到小季对死亡还有这么深的感悟。 “是你阿爹告诉你的?” “是,阿爹说假如有一天他死了,就是去另一个世界冒险去了,阿爹和我说不要怕,以后我们还会在另一个世界相见的。” 这样也好,等会小季或许能更好接受一些。 “那你以后的日子可是越来越有盼头了。”庞光在旁边小声嘀咕一声。 菊花出气也就图一乐,真放屁还得看你的嘴。 我瞪了他一眼,他乖乖的闭上了嘴。 “小季,我和你说,你阿爹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了。” 小季笑嘻嘻的样子凝固在脸上,我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我拍拍他:“去见你阿爹最后一面吧。” 小季茫然的走进老季的房间,我们几人在院里没有进去,此刻,让小季和老季单独在一起吧。 过了好一会,屋里也并没有传来我预想中的崩溃和嚎啕大哭,我不知道小季是什么状况,我有些担心他。 我走进屋子,老季的尸体安然躺在床上,虽然经过了处理,但依然惨不忍睹。小季跪在老季床边,头几乎伏在地上,肩膀一抽一抽的。 此刻我恨透了那个杀死老季的人,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但不影响我对他深恶痛绝,我来到这个世界从没有如此恨过一个人。 我拍了拍小季的肩膀,小季抬起头看着我,两眼通红,泪水打湿了前胸的衣服。 “少爷,我以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阿爹了?” “当然不是,你阿爹不是告诉过你吗,以后你们会在另一个世界相见。到时候你还是你,阿爹还是阿爹。” “阿爹在那个世界谁照顾他啊?” “放心吧,在那个世界,你阿爹的身体也会恢复健康,眼睛也能看得见,能跑能跳,他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 “真的吗?” “少爷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照顾好你自己,你虽然看不到你阿爹,但是他在另一个世界能看到你,别让他担心。” 小季破涕为笑:“好。” 小季的幸福就是这么简单,我看着天真的小季,心里甚至有些羡慕。 缉虎监的官服本来就是黑色的,我给小季也换了身纯黑的新衣服,以前老季看不见,跟着我我不会让他再穿的那么破破烂烂,像个乞丐一样。 我们把老季葬在城外一个开满鲜花的山坡上,举行了一个简短但肃穆的葬礼。 老季诀别了这个世界,他见识过人情冷暖,体会过伤感别离,在鲜血和汗水中饱经沧桑。 但他还有一个儿子,虽然小季让他尝遍了人间的辛酸和苦痛,但也一定是他的骄傲和希望。 第42章 韩冰 时光如梭,转眼又过了一个月。 小花再也没有出现过。缉虎监里每一个关于研究者的信息我都仔细研究,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但再也没有过小花的消息。 好像她在我的生命中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就连那个站在我墙头嘲讽我的白衣男也再没出现过。 要不是小薇还记得小花,我甚至以为她是我幻想出来的人物。 怂恿小季挑战小薇的那个女人,因为小季只看到过她的眼睛,无法描述她的样貌,小花不在,也不能确认那个女人是不是小花。 但是凭我的本心来说,我认为那个女人不是小花。 但是还有谁知道小薇是觉醒者呢?我苦思冥想许久也没有一个答案。 我来到这个世界不过几个月时间,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好像游走在数个斗争的旋涡中。 尚禾在暗地里盯着我,白衣男不知道在哪里盯着我,还有不知道什么情况的小花。 现在又多一个不知是敌是友的女人,我甚至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一想到这些,我就如芒刺背,如鲠在喉,如坐针毡。 太被动了,实在太被动了。 他们不愿意露面,我就一个一个把他们都挖出来,我要主动出击。 “马亮!” “大人有何吩咐?” “你可知这天翊城中有什么消息灵通人士?” “牧大人想查什么?属下去查。” “我也不知道我想查什么,我查的事情也许很杂,也不一定是你们擅长的。最好是有什么消息灵通人士,我问他一些问题。” 天翊城各种势力错综复杂,必须找到一个切入点,把这些像一团乱麻一样的事情一点一点捋顺。 “大人要说这个,天翊城中还真有一个。” “哦?说来听听。” “此人名叫韩冰,是前任宰相老来得子,深受前任宰相大人宠爱。但是他不是修仙者,也不愿入朝为官,索性就在天翊城江湖上行走,凭着他父亲以及家族的势力,在天翊城道上也无人敢惹,现在掌管着天翊城黑道上最大的帮派——不灭帮。” “好狂的名字。有趣,天翊城居然有这种人物,我怎么一点都没有听说过?” “牧大人,此人行事极其低调,平时也不会抛头露面,想见他一面都难。传说只要是天翊城,无论黑白两道,只要他想知道的事情,就没有打探不到的。” 马亮缩了缩脖子,左右看了看,上前一步小声说到:“据说,就是皇上前一天宠幸了哪位妃子他都能打探的到。” “如此说来,此人真可谓是手眼通天了。” “坊间传闻,也不能全信,不过此人必然是有些能耐,不然也不会传的如此神乎其神。” 我食指关节在桌子上有节奏的敲着,脑子里想着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马亮,你有没有见过这个韩冰?” “属下没有见过,一般人也很难见到他。” “照你这么说,咱们缉虎监是不是和不灭帮多有情报上的往来?” “据属下所知,从来没有过。” “哦?这是为何?” 按我的理解,缉虎监如此依赖情报的衙门,按道理来说没有理由不和天翊城黑道上最大情报组织有所合作。 “这一来,不灭帮收费极其高昂,不是一般人用的起的。二来,缉虎监有自己的情报组织,如果还去花钱买情报,传到圣上耳朵里,显得虎卫们都像是废物一样,那可太不像话了。” “原来如此,那这样,你帮我约一下这个韩冰,我想见见他。” “牧大人,以缉虎监的手段联系上他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不过能不能见到他,属下也不敢保证。” “没关系,尽力就行。” “牧大人,据说韩冰此人极好美色,不如……” “不必了,以他的身份什么美色没见过?让他知道钱不是问题就好了。你去办吧!” “属下明白,这就去办。” “不要以缉虎监的名义,以我个人的名义约他。” “明白!” 没想到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只过了半天马亮就来和我汇报。 马亮甚至都没见到韩冰,只是通过不灭帮的人向韩冰传达了我想要见他的意思,韩冰立刻就给马亮回复了,甚至都没有提任何附加条件。 我现在有这么大面子吗?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散衙之后我们一行人,带着小季去往城东凤徘徊。 看样子传闻没错,这韩冰的确是一个极好美色的男人。 这是我第二次来凤徘徊,上一次来的时候见证了一对父子的诞生。 进了凤徘徊,还是上次那个中年男人,他把我们带到三楼一个包间。很快瓜果小吃还有茶水陆续端了上来,中年男子说这都是韩帮主送的,让我们歇息片刻,稍作等待。 我顺手给了他一锭银子,他没有推辞,也没有惊喜,只是平静地向我道谢。 果然是个销金窟啊,连这里的服务员都看不起这五两的银锭。 我们就在这包间里喝着茶,看着一楼的歌舞,等着不灭帮的帮主。 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我逐渐变得不耐烦,脸色也逐渐阴沉下来。 “大人,他这是在给您上眼药啊,人还没见到,先给您一个下马威!”穆白更是一个急性子,估计是实在憋不住了。 马亮立刻打断他:“穆白,你少说两句,韩帮主本来也不是那么容易见到的人。” “我这不是觉得委屈了咱家大人嘛。”穆白一跺脚,转头去看歌舞了。 “大人,您看这……?” 我习惯性抬起左手,眼睛向手腕看去…… 手腕上空空如也,妈的,这些坏习惯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改掉。 我悻悻的甩了甩手。 “再等一等,楼下这首曲子结束的时候,他要是还不到,我们就撤。” 我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心态。 韩冰仿佛能听到我们说话似的,就在楼下的曲子结束的同时,包房门被推开了。 他来了! 我没有见过韩冰,但是我知道这就是他。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寝衣,寝衣就那么随意的系在腰上,露着大半个胸膛,外面披着一件白色的长袍。 黑色的长发随意挽了一个发髻,用一根发簪插着,松松垮垮的顶在头上。 他似乎喝了些酒,面色微微潮红,有一双黑眼圈很重的眼睛,三十岁左右,长相中上。 整个人给人一种随意、散漫又慵懒的感觉。 但是他身上带着一种特别的气质,让你不会把他误认为是普通人或者服务员,更不会把他当成一个走错包房的酒鬼。 怎么形容呢?像是一只吃饱了肚子的猛虎在午后小憩。 美丽而又危险。 第43章 不好的预感 他进来之后,径直坐到了我对面,目光从我们几个身上挨个扫过,最后落在了小薇身上。 我心里咯噔一下,他的目光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仿佛能看透人内心的秘密。 我看到小薇主动避开了他的目光,看样子不光我有这种感觉。 他对小薇微微一笑,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一饮而尽。 “最近这缉虎监还真是挺热闹的,认识一下,在下不灭帮韩冰,人称射手。” ~ 就在这时,一支短箭打散了韩冰的发髻,直直的钉在韩冰背后的墙上,箭尾还在微微颤抖,发出嗡嗡的蜂鸣声。 足以见得这一箭的威力非同小可,如果射在肉体上,绝对能把人射个对穿。 这突然的变故让在场众人都愣住了,唯独韩冰好像没事一样给自己倒着茶。 但是他那一瞬间的慌乱还是没逃过我的眼睛,手背上残留着的茶水,证明着他刚刚微不可察的颤抖。 满头长发散落下来,更显得他气质非凡。 韩冰在不经意间抖落手背上残留的茶水,继续喝着茶。 他的无视,让射箭之人更加愤怒。 “就你也配称为射手?我从六岁起就开始练箭,各种弓弩不仅得心应手,连我制作的弓箭在天翊城说第二,也没人敢说第一。” 韩冰抬头看了一眼穆白,眼神中的狠厉一闪而过。 这一箭是穆白射的,我知道这一箭不仅是表示对韩冰的不满,也是在为我找回场子。 招惹上韩冰这么一个仇人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以韩冰的身份想要整一整穆白绝对不是一件难事,我也不想穆白因为我受到什么伤害。 所以我赶忙出来打圆场:“穆白你放肆,你怎么敢和韩帮主相提并论?韩帮主射的可是魔法水晶箭。” 韩冰和穆白都茫然的看着我。 “韩帮主,我手下都是些粗人,没见过什么大场面,是我管教无方,刚才的事情还望韩帮主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放在心上。” “既然牧少爷这么说了,那我哪还有抓着不放的道理,放心吧,我不会为难这位……这位射手的。” 韩冰出乎意料的给面子,他这样成名已久的人物竟然如此给我面子,属实是让我受宠若惊,甚至还多了一些提防。 “还不快给韩帮主道歉!” 穆白一脸的不服:“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别以为你有多厉害,这世上比你厉害的人多了去了,不要坐井观天。纵然你是世人眼中的操箭天才,一生努力修炼不曾懈怠,终有一些成就,但最终大概率也不过是围剿齐天大圣的十万天兵之一而已。” 穆白这才不情不愿的向韩冰道歉。 “哈哈哈,不必了,不必了,牧少爷果然不是一般人,听牧少爷一席话,受益匪浅。不过这齐天大圣是何许人也?” “那是另外一个故事了,说来话长,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想拜托韩帮主,价钱您说,我绝不还价。” 韩冰摆摆手说:“谈钱就俗了,我很欣赏牧少爷,不如我先送牧少爷一个消息如何?” “在下洗耳恭听。” “你们缉虎监副都统尚禾,前些日子来找我,花钱让我调查牧少爷你与研究者之间有什么来往,不过我拒绝了。” 怪不得一见面他就说最近缉虎监挺热闹的,原来是这个意思。 尚禾居然因为我花钱找不灭帮,真的是无所不用,突破底线了。 “灵均谢过韩帮主。” “先别着急谢我,我也不想掺和到你们缉虎监的内斗之中。不过我有点好奇,堂堂缉虎监参事不会真的和研究者们有什么关系吧?” “那自然是子虚乌有,尚副都统不过是对我有些误会而已,相信不久的将来一定会澄清的。” “牧少爷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和研究者有染可不是什么小罪名。让我猜一下,牧少爷今天来不会是让我调查尚禾吧?” “当然不会,我都说是误会了,我再调查他那不是让误会加深,火上浇油嘛。” “那我就放心了,说吧,牧少爷有什么要帮忙的。” “今天来是想让韩帮主帮我找一个人,此人只有一个人见过,并且她还带着面纱,不知道这样的人韩帮主能不能找到?” 韩冰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牧少爷可真会给我出难题,就凭一双眼睛如何找人?牧少爷莫不是故意刁难在下?” “韩帮主多虑了,绝无此意,灵均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求到韩帮主的。” “既然这样,说说看吧。” “小季,你来和韩帮主说一下你看到的那个女人的样子。” 之所以带小季来,就是怕在传话之间有所误差,让本就不多的线索再次遗失。 其实小季也算是天翊城的名人,心智有缺,身材高大魁梧,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拿着一根黑铁棍,专爱找天翊城中的修仙者比试,辨识度极高。 就连韩冰也知道小季,小季曾经还打伤过他的手下。 那个不知名的女人也是抓住了小季的这个特点,说小薇是一个强大的修仙者,当然事实也的确如此,还把我和小薇的行程告诉了小季,小季就不管不顾一头扎进了这个坑里。 当然这些事情小季早就告诉过我了,今天小季也并没有和韩冰说这些,主要是描述那个女人的相貌,以及其它特征。 听着小季的描述,韩冰的眉头皱的越来越深。 就凭着小季说的这些,包括说话声音和衣着在内,天翊城中像这样的女性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这个女人很明显也是在有意隐瞒自己的身份,的确是为难韩帮主了。 “小季,你再仔细想想,那个女人还有没有别的什么特征了?” 小季歪着头像个小孩子一样陷入沉思,我们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喘就这样看着小季回忆。 “我想起来了。”小季突然大喊一声。 众人皆心头一震,等着小季继续说。 “当时风把她的头巾吹乱了,她抬起右手整理头巾,她的袖子从手腕滑落下来,我看到她的右手肘有一个伤疤。” “大概有这么长。”小季伸手比划着,大概有一厘米左右,一个微不足道的伤疤。 “她的头巾吹乱的时候,我看到她一只耳朵上有一个耳坠,上面是一朵粉色的梅花,下面吊着一颗火红的珠子。” “不知道这算不算特征?” “算,当然算,小季你做的很棒。” 我转头看向韩冰:“韩帮主,您看这?” “难,就凭这些线索依然非常难。不亚于让我告诉你圣上今晚要翻哪位妃子的牌子。” 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就这么说出来了?你们好像对皇上宠幸哪位妃子很感兴趣啊! “不过你这个单子我接了,有难度才有挑战性,太简单的也没意思。” “灵均先谢过韩帮主了,价钱呢?” “等找到再说吧,你也别抱有太大希望。” “明白,不管怎么说都要感谢韩帮主。” 说完我站起身,向他伸出右手。 “牧少爷这是何意?” 这些坏习惯果然是难改,我索性不装了:“韩帮主,这叫握手,是达成合作时的一种礼节。” 韩冰疑惑的伸出右手,我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这次合作,我愿称之为不灭之握!” 这时恰好戌时的钟声响起了。 “牧少爷,时候不早了,回家看看吧,圣旨应该到了!” 韩冰说完对我露出一个笑容。 这种诡异的笑容让人产生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第44章 圣旨到 马亮他们各自回家。 我和小薇还有小季匆匆赶回将军府,将军府前果然停着一辆马车。 府上依然在为我的婚礼准备着,还有十天就是我和小薇的大婚之日,看这进度已然到了收尾的阶段。 进入将军府会客厅,果然看到老爹正在和一位太监打扮的人攀谈着。 这寒冰果然不似凡人,这圣旨还没到家,甚至还没从宫里出来的时候,他已经知道了,连目的地和到达时间都丝毫不差。 我想到了他那玩味的笑容,我甚至觉得连圣旨的内容他都知道。 “灵均回来了,过来见过王总管。” 我连忙上前拱手作揖:“灵均见过王大总管。” 王总管笑嘻嘻的对我说:“牧少爷,恭喜恭喜,以后还需要牧少爷多多提携。” 我满脸问号,但嘴上还是说着:“不敢不敢,王总管说笑了。” “那咱家就先走一步,皇上还等着老奴回去复命呢。”王公公说完就准备离开。 老爹拿出两张银票塞到王公公手里:“王公公辛苦了。” 王公公百般推辞,但父亲执意要给,最后还是收下了。 我和老爹把王公公送上马车,就在老爹转身的一瞬,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换上了一副凝重的表情。 回到会客厅,我看着老爹神色不对,便问道:“父亲,出什么事了?” 老爹拿出明黄色的绸缎做成的圣旨递到我手里:“你自己看看吧。” 我打开圣旨,上面只有短短几句话,我只看了一眼就觉得犹如晴天霹雳一般。 “父亲,圣上要把翊阳公主许配给我?这是何意?” “你看不明白吗?这是连皇帝都觉得你是牧家的最后一代了,皇帝提前布局,就是要在牧家分崩离析之时摘取最大的胜利果实。” 小薇就在我身边,一脸的茫然和无助。她刚刚做好要和我成亲的准备,就迎来如此打击。 在这一瞬间我甚至有了要和小薇私奔的冲动。 但我知道我不能,即便我和小薇真的能远走高飞,老爹和牧家怎么办?小薇也有父母,他们又怎么办?这个世界不是一个可以任性的世界。 我突然理解了老爹年轻时执意要娶我母亲的那种感觉,想必就与我现在的感受相同吧。 但是老爹还有无敌的实力兜底,我有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想到此我更加的痛苦。 “到时候,无论在道义上还是情理之中,皇帝拿到我牧家最大的那块蛋糕,任谁也挑不出一点毛病来。”老爹还在继续说着。 我不敢看小薇,但还是忍不住偷偷的看了一眼,小薇还很平静。 “小薇,你先回去休息一会吧,跟我跑了一天累了吧。”我对小薇说。 “哦。”小薇说着便转身离开。 我知道小薇这时候还是懵的,人类的保护机制让她暂时无法反应出情绪,所以这时候的小薇看起来无比平静,甚至是冷静。等过一个小时或者几个小时之后,或者别人再提起这件事的时候,那种痛苦和无助以及难以置信无法接受的情绪会立马涌上心头,再也无法支撑住情绪。 小薇才十六岁,正是情窦初开对爱情懵懵懂懂的时候,而且在这个社会从一而终的思想灌输之下,要经历如此的打击。我心里的愧疚感无以言表。 “老爷,可以等公主和少爷成亲以后,让少爷再纳小薇为妾不就好了吗?” 说话的人是将军府的管家艾锋,也是小薇的父亲。 “荒谬,你见过哪个驸马还能纳妾的。” “老爷,其实您不必如此悲观,据说那翊阳公主是陛下最宠爱的女儿,而且听说公主殿下本身也是修仙者,将来公主和少爷的孩子不还是姓牧嘛,多生几个也一定能生出一个修仙者的。” “老艾啊,问题偏偏就是出在这啊。”老爹长叹一声继续说:“正因为翊阳公主是皇帝最宠爱的女儿,到时候翊阳公主不让灵均亲近,我就算告到圣上那,圣上也只会用一句公主从小被宠坏了就搪塞过去。” 老爹拍拍我的肩膀,心疼的看了我一眼继续道:“如果翊阳公主是个普通人还好,即便灵均用强的,我也可以用小两口打闹这种托词搪塞,但公主是修仙者啊,灵均用强的都强不了啊!” “这……”艾锋顿时语塞。 我:“……” 我是又好气又好笑,我在老爹眼里是那种人吗? “父亲,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吗?”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圣旨啊。” “那你说呢?” “…… 婚礼定在什么时候?” “本月十六。” “什么?” 我本能的喊了出来,本月十六原本应该是我和小薇的大婚之日,现在我和小薇的婚礼办不成不说,还把公主和我的婚礼定在了同一天,简直就像在故意恶心人一样。 “皇上知道原本我和小薇要在本月十六举行婚礼?” “不知道,应该只是一个巧合。因为小薇身份的原因,你俩的婚礼本来也没打算办的太隆重,知道的人不多。而且本月十六确实是今年最适和婚礼的大吉之日,不然也不会把你和小薇的婚礼定在那一天。” 我这心里才勉强踏实了一些。 “父亲,只剩下十日,建公主府连地基都打不好吧?就算买一栋宅子,十日连装修都不够吧?这如何成婚?” “翊阳公主和别的公主不一样,她直接嫁到我们家来,新房就是你和小薇的婚房。” “这……” 老爹的话像一记重拳打在我胸口,让我什么都说不出来,这让我以后如何面对小薇? 老爹仿佛没有看到我的崩溃还在继续说着:“明天内务府就会派人来重新装饰,换上符合公主身份地位的装饰和风格。翊阳公主虽然是公主,但是不建府。正常驸马是不能在朝廷任职的,但是你可以继续在缉虎监任职。” “圣上这是何意?”艾锋问道。 “这就是恩威并施的帝王之术啊!既想要我牧家,又不能一棍子打的太狠,那样容易引起的反弹太大。让人看起来一切都是以我牧家为主,而且还把最宠爱并且还是修仙者的公主嫁给我的普通人儿子。谁看了不说一声皇恩浩荡?谁看了不觉得是我牧家占了天大的便宜?让我们有苦都没处说。” 我默默站在一边无话可说,我知道父亲说的都对。 “孩子啊,你是不是以为为父认命了?”老爹这时站到我面前,双手握着我的肩膀低头对我说。 我抬起头看着老爹的眼睛,我发现那眼里没有一丝丝认命之后的沉重和绝望,反而像一只无敌了多年的虎王忽然发现了领地里闯入了另一只猛兽的亢奋和机敏。 “世人都说当世皇帝怯懦又窝囊,看来世人皆是有眼无珠。为父最少还能活二十年,这二十年为父必然要为你铺平往后的道路,你只管大胆的往前走。” 我看着老爹的眼睛,看到了他燃起的熊熊斗志,又仿佛看到了老爹当年执意要娶我娘的那种不认命的精神,仿佛这世上所有的荆棘与枷锁都不能阻碍他迈向目标的脚步。 我慢慢挺直腰杆,抬起头…… 第45章 本驸马不喜欢 晚上回到我和小薇的那处院子,我能听到小薇房间里传来隐忍的哭声,多年的丫鬟身份,让她连哭都不能放声大哭。 我心里同样难受,内疚和痛苦让我整夜睡不着觉。 虽然这并不全是我的错,但我该怪谁呢?怪皇帝?怪老爹?亦或是怪这个无情的世界? 呵呵,算了吧,我们都只是命运捉弄下的一群小丑而已,说不准正有什么神仙看着狼狈的我们哈哈大笑呢。 老子说的没错,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第二天辰时的钟声还没有响起,我就顶着两个黑眼圈站到了小薇房门前,手举起来又放下,反复多次,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勇敢面对。 没想到我刚把手敲到门上,只发出“噔”的一声轻响,房门就从里面被迅速拉开。 小薇看着我,忽然就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的停都停不下来。 我看着小薇两个肿的像红杏一样的眼睛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我们两个就像两个傻瓜一样在她的房门前,一个站在门槛里,一个站在门槛外,笑得前仰后合,停都停不下来。 笑着笑着小薇就哭了,她扑到我怀里,失声痛哭,我也流着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是不停的说着:“都怪我,都是我的错,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你知道吗?从我记事起,阿爹和阿娘就告诉我,以后我是你的娘子,所以我一直期盼着长大以后穿着红红的嫁衣做你的娘子。”小薇在我怀里呢喃细语。 我听到这些更加的痛苦,像小薇这样被从小被灌输这种思想的人,这种思想已经融入到了她的潜意识里,仿佛这就是她一生的使命和活着的意义,但是现在又要从她的潜意识里把这份意义和使命生生挖走,这种痛苦不亚于信仰崩塌。 我知道小薇这十六年过的极不容易,因为隐藏身份的目的不允许和其他丫鬟下人一起玩耍,天翊城里的纨绔们也看不起她,更不会和她玩。再大一些以后,别的下人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觉得她就是一心想嫁入豪门的那种女人,觉得我是普通人才让她有了这种机会。 可以说她的世界除了父母长辈外,我就是唯一了,现在她大概觉得连我也要失去了。 这种痛苦的反噬像一把锥子刺进了我的心脏,疼的我弓起上身,把小薇搂的更紧了些,仿佛这样能把她融化在我的身体里,永远也不能分开。 “小薇,我用我的生命保证,总有一天我会给你穿上火红的嫁衣用八抬大轿把你娶回家……” 小薇用手捂住了我的嘴:“别说了,我知道这都不怪你。少爷昨晚到现在还没吃饭一定饿了吧,我给少爷端饭去。” 说完把眼泪抹干,跑出了院子。 今天小薇格外能吃,仿佛多吃一点就能堵住悲伤的缺口似的,一个早饭就端来十二道菜。 “少爷你怎么不吃?” “我吃着呢……”说着连忙给自己嘴里塞了点东西。 小薇站起来使劲给我碗里夹菜,我一口不剩全部都吃掉…… “少爷吃饱了吗?” “嗯嗯,饱了。” “走吧,我们去看看他们把我们的新房折腾成什么样子了,其实原来的样子我就很喜欢呢。” 我心里一阵难过,偷偷看了小薇一眼,发现她面色如常还是笑盈盈的看着我。 “还是算了吧……” “走吧,我真的想看看。” 小薇说着拉着我的胳膊就走。 到了新房院外,果然看到内务府的人已经在折腾了,院子里已经摆满了各种箱子,还有人不断的从箱子里往房间里搬着各种古董玉器等。还有别的箱子又源源不断的从外面送进来。 我和小薇就站在大门外,里面不断传出“轻点”“小心点”“这可是古董”“这可是公主的心爱之物”“摔坏了拿你的命都赔不起”这些话来。 这时有几个内务府的人正踩着梯子把《灵露园》的牌匾摘了下来,《灵露园》的牌匾就被随意的扔在地上。然后准备把新牌匾挂上去。 新牌匾上写着《均阳园》三个字。 有个人站在梯子上没站稳,晃晃悠悠的差点摔下来。 “少爷你看,那个人好笨啊!” 我扭头看了一眼小薇,她面带笑容,但是却有一滴眼泪掉了下来,她一伸手不着痕迹的把泪痕抹掉了。 我突然就失控了,写着《均阳园》的牌匾还栓在绳子上,挂在半空中还没有挂上去。我冲过去一把拽住绳子使劲往下扯,连带着牌匾和上面两个内务府的人都拽了下来。 “啪啪~”两声,是牌匾掉在地上,梯子又倒了摔在牌匾上的声音。 我就像疯了一样跳起来踩在牌匾上不停的跺着,嘴里说着:“这他妈是什么玩意,草,难听死了!草草草~” 内务府的人也懵了,他们大概也从来没见过这种人,敢破坏内务府的事。 听到动静的内务府的人都从里面跑了出来,一群人看到我还在牌匾上跳着,从懵逼状态反应过来之后,一起跑过来把我从牌匾上推开,然后赶紧查看牌匾坏没坏。 我跌坐在地上,又哭了起来,现在的我真像一个无能的小丑。 小薇赶紧过来把我扶起来。 这时小季横举着棍子冲过来把一群内务府的人都推倒在地,然后站在我旁边,铁棍“咚”的一声砸在地上,地上的石板应声而碎。 像一座铁塔! 小季的力量之大让那群柔弱的太监哀嚎遍地。 这时一个内务府的领导跑出来看了看情况,然后扯着他那尖细的嗓子指着我说:“你好大的胆子,这可是皇上御笔亲题的牌匾,你准备诛九族吧你!” 我苦笑一声,看着小薇说:“你看,我是不是又闯祸了?要诛九族呢。” “是要诛我的九族吗?”一声极具威压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大将军,圣上亲笔御题的牌匾让这个贼人踩坏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灵均,你说呢?” “回去告诉公主,这个名字本驸马不喜欢,换一个。” “听见了吗?”老爹对那个太监说。 “驸马爷,那该叫什么名字呢?”那个没眼色的太监这才反应过来。 “随便,只要不叫这个名字都行。” 老爹朝内务府的人走去,内务府的人战战兢兢。 “等什么呢?回去复命吧。” 老爹说完一脚踩在《均阳园》的牌匾上,然后从另一头离开。 那牌匾像被压路机压过一样,碎了一地…… 第46章 突然的亲近 我们父子先后把御赐的牌匾踩烂,本以为皇帝会拿这件事来做文章,毕竟这事无论放在什么朝代都是大不敬的行为。 但是仅仅过了三天,新的牌匾就又送来了,简简单单的《福寿园》。好像那件事没有发生过一样。 婚礼倒计时:五天。 “父亲,我们这是去哪?” 我和老爹并排骑马走在街上。 “马上要成婚了,去见见你的岳父。” “这……是皇上召见吗?” “嗯。” 这不会是要当面训斥吧?我心里偷偷想着。但看老爹神色如常,丝毫没有即将挨训的觉悟,我心里也没那么紧张了。 老爹和我都穿着常服,他腰间还挎着一柄长剑,坠着他大将军的令牌。 门口的侍卫完全没有阻拦,也没有让老爹卸下武器,我和老爹下了马,侍卫过来把马牵走。 “进皇宫可以带兵器吗?” “我牧家家主世世代代可以配兵器进宫,这是开国皇帝定下的规矩,不过也仅限家主一人。” “额……”我好像对牧家的底蕴还是有点低估了。 “等我将来死了,你也可以。” “……” 怪不得老爹话不多,一开口就把天聊死了。 一路无人阻拦,路过的宫女太监也会停下向我和老爹行礼。 我俩进了御书房,皇帝正坐在一张长案后面手里捧着一本书看着,案上的茶杯里蒸腾出的水汽,形成一层氤氲的薄雾。阳光透过窗户和白纱照在他的后背,他的正面完全陷落在阴影之中,只有鼻尖上还有一点点亮斑。 逆着光,让人完全看不清他的表情和样子。 这一幕让我想到了前世电影《教父》中的马龙白兰度,也是这样坐在厚厚的实木桌子后面让人看不清样子。 我甚至觉得下一刻皇帝就要掏出一根雪茄点上,吹出一大口浓烟,然后对我说:“你甚至都不愿意喊我一声教父……” 我想这就是皇帝召见群臣的样子吧,把自己的表情隐藏起来,让每一个见到皇帝的人都诚惶诚恐,让每一个人都知道天威难测是真实的存在。 我和老爹一丝不苟的行完君臣之礼之后,皇帝放下手中的书,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满面笑容的把我和父亲扶了起来,然后高喊一声:“赐座!” 我这才看清他的长相,圆圆的脸庞,五官端正,满面红光,一脸正气,甚至让人看不出他的年龄。 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那是一种难以抗拒的善意和温暖,仿佛可以融化这世间一切冰冷的隔阂。 通过他笑起来眼角拉扯出的鱼尾纹,才感觉他确实是上了年纪。 老话说相由心生,我真的难以把这个面相和父亲口中那个提前二十年布局要吞掉我们牧家的那个人联想到一块去。这个现实中的皇帝和我想象中的皇帝完全无法重合起来,甚至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我和父亲坐下之后,皇帝甚至没有去理老爹,而是第一时间笑盈盈的看着我。 “真是个好孩子啊!” 说完还用手摸了摸我的脸,然后把手放在我的后脑勺上摩挲着,我感觉他微胖的身体,隆起的小腹甚至快要顶到我了。 这突如其来的亲近让我感觉毛骨悚然、头皮发麻,但是又不敢反抗,我感觉我胳膊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我确定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即便我前身见过他,那最起码也是六年前的事了,那时候的我与现在大不相同,想来这么多年不见,也不该如此亲昵吧。 我偷偷看了一眼老爹,老爹一点意外的样子的没有,平静的像一个雕塑。 再回头看看皇帝,他看我的眼神像看到了什么奇珍异宝一般。 甚至有一瞬间,我觉得我该不会是皇帝老儿的私生子吧?老爹不会只是替皇帝养儿子吧? 我马上把这种不切合实际的想法从脑中甩开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怎么会提前布局要吞并我牧家?他更应该是帮助我站稳脚跟才对。更不会把公主许配给我,那不就成乱伦了?这个世界再封建,也不会允许亲兄妹成亲的。 他终于把手从我的头上拿开了,我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朕给你题的《福寿园》可还喜欢?” “喜欢。”我赶紧答道,这就要进入正题了吧?我心里想着。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啊……”说着给王公公使了个眼色。 王公公从旁边案上拿过来一封手诏双手递给我:“恭喜驸马爷,从今天起您就是五品参事了。” ???这是什么情况?我本来还等着挨训呢?结果给我升官了?虽然还是参事,但品级一下和赵佥事一样了。 “驸马爷?还不快谢恩?”王公公在旁边小声提醒我。 我赶紧跪在地上:“臣惶恐,臣寸功未立,受之有愧,请皇上收回成命。” 皇上扶我起来:“无妨,你马上就是驸马了,按理说驸马是不允许做官的,但朕特许你可以,但是七品官也太小了,不像话。” “皇上赐你你就收着吧!”老爹在旁边说。 让我感觉像前世去亲戚家拜年,亲戚给你红包,你死活不收,这时候你爸在旁边说“给你你就拿着吧”,你这才安心的收下装在兜里。 “谢主隆恩!” “无妨,对婚礼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朕都允了,还有,以后私下里你也喊父皇吧。” “行!”不是喊教父就成。 “嗯?” “嗯?” “谢……谢父皇!” “德发,你带驸马在宫里转转,以后要常来了,先熟悉熟悉。” 我向皇帝告退跟着王公公出了御书房。回头看看,老爹和皇帝品着茶隔着长案相对而坐。 这哪像是父亲前几天说的要和皇帝斗二十年的样子,倒像是老朋友坐在一起聊天一样。 我总感觉他俩的关系不一般。 “王德发公公!陛下对别人也像对我这样吗?” “没有没有,老奴从来没见过陛下对人如此亲近过,就算是皇子,也没有得到过这样的亲近,驸马爷是头一个吖!” “王德发公公……” “驸马爷还是叫我王公公吧,王德发公公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 “这不是显得亲近嘛,您说是不是?”这封国起名还是有一套的。 “别别,您还是喊我王公公吧!” “好吧德发公公,您对翊阳公主应该很熟悉吧?能不能跟我说说?” 听说这翊阳公主是皇帝最宠爱的女儿,总让我想起前世看过的电视剧里那些刁蛮女二号,我心里总是毛毛的,充满抗拒。 “您马上就是驸马了,跟别人不能说,跟您还不能说嘛!” “那谢谢德发公公了。” “王公公,驸马爷喊我王公公。” “是是,王公公。” “要说这翊阳公主虽说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但那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王公公,你可别和我打官腔啊,说点我能听懂的!” 王公公沉思了一下说:“那总结起来就四句话!” “哪四句?” “上得厅堂很高贵,下了厨房很贤惠,你不懂的她都懂,你能懂的她全会!”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你确定这是在夸翊阳公主吗? 第47章 没一个正常人 五天时间一晃而过,今天就是我大婚的日子。两世为人没结过一次婚,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娶的还是一位公主。 早饭过后,一群丫鬟便来给我梳洗打扮,我坐在镜子前,任由她们给我折腾。 门开了,我从镜子里看到是老爹进来,一群丫鬟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恭敬的站在一边。 老爹走过来对我说:“委屈你了。” 说完手放到我的后脑勺上轻轻的揉了起来。 我突然就想起了那天皇帝在我后脑勺上摩挲的样子,和现在的老爹如出一辙。 我疑惑的回头看了老爹一眼,心说这都是什么毛病?还带传染的? 老爹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走到旁边对那些丫鬟说:“你们继续,不用管我,我就在这看看。” 说完老爹真就背着手站在旁边看着了。 看就看吧,没想到老爹还指手画脚上了,一会说“这缕头发往左点”,一会又“那缕头发往下点”。 丫鬟们的心理压力骤然增大,我感觉丫鬟的手都开始抖了,没想到最后老爹来了一句:“还是你们弄的好,你们继续弄吧,我先出去了。” 一瞬间,我感觉丫鬟们都松了一口气,仿佛这房间里的空气都轻松了不少。 …… 我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婚服,骑着高头大马从将军府里走了出来,小薇执意要给我牵马, 今天的婚礼极其盛大,红毯从将军府一路铺到皇宫,路两旁甚至连树干都用红色的布匹包了起来。 我后面跟着一抬硕大的花轿,大到需要十六名壮汉抬着走,中间还需要换一次人,轿夫就准备了几十人。 花轿上镶满了黄金、珊瑚、珍珠以及我见都没有见过的各种宝石,极尽奢华。 整个迎亲队伍有数百人,浩浩荡荡一眼看不到尾。 天翊城万人空巷,沿路两边站满了百姓,就连路两边的茶楼和酒楼都已经爆满,都来观看这盛大的不可一世的世纪婚礼。 艾锋和其他几人骑着马,沿路不停的往外扔着铜钱和碎银子。 鼓乐声和着万千老百姓捡到钱时兴奋的欢呼声与沉默的小薇和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看着小薇的背影一阵恍惚,原本她才应该是今天的主角啊。 进了皇宫,那些繁琐的宫廷礼仪不表,总之一切顺利,公主穿着婚服顶着红盖头被宫女扶上花轿,然后回到了将军府。 我一直都是恍恍惚惚的状态,总感觉少点什么,后来我才想起来,是没有烟花爆竹。 那是奇技淫巧。 公主嫁娶,天翊城里所有大人物都到场了,就连没有资格吃席的小人物也都送来了贺礼。 我不断在人群中搜索着小薇的身影,但自从她牵马回到将军府后,我就再也没看到过她。 老爹拉着我给那些大人物敬酒,我是一个人都没记住。 最后我看到了缉虎监马亮他们那一桌人,全场我就跟他们熟。 其实他们是没资格入席的,就连赵佥事也才堪堪够格,只因是我的同僚,所以他们才能坐在这里。 “人生三大机遇,投胎、结婚、认义父,得其一便可一生无忧,你说对吗义父?” “嗯。” 还没走到他们那我就听见白羽墨和张择说话。 “假如皇上算半个义父的话,那牧大人这三大机遇都占全乎了,这还有天理吗?” “可不是嘛,就今天这酒席的花名册往外一拉,蒋缉查史见了都得站着敬酒。上朝估计都没这么人齐过。”庞光在旁边接话。 马亮:“你不要命了?敢编排蒋缉查史,蒋缉查史可就在呢!” “怕什么?又没人告密。” 董英用螳螂拳戳了戳庞光,又朝尚禾那挤了挤眼,庞光这才消停下来。 尚禾站起来就要走,他也看到了董英的小动作,这一桌子人就他最不合群。 我赶忙走过来给他倒了一杯酒:“尚副都统,别忙着走,起码喝了这杯再走吧!” 尚禾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我还有公务在身,先走一步。” “尚副都统留步。” “还有何事?” “且听我一言,今天这么多人在场,包括各位同僚见证,我说一句,王都统的死确实跟我没有一点关系,此事千真万确。” 以我现在的身份,这话说的确实已经是谦卑至极了,尚禾不是坏人,我还是想用真诚来感化他。 尚禾看着我,我也看着他,毫无避讳。 “你把你身边那个丫鬟交给我,我就信你,我只想问她一些问题,保证不对她用刑。” “实在是不巧,那名丫鬟早已离开将军府回家嫁人了,尚副都统若是找到她随尚副都统处置,灵均绝不插手。”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那名丫鬟不会已经被灭口了吧?” 我呵呵一笑:“请便吧尚副都统。” 事实证明,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是万难消除。 尚禾走后,我坐下来和其他人喝了起来。 这酒度数实在是不高,我一杯接一杯往肚子里灌着,其他人也看出了我的异常,我便搪塞着他们,只说今天高兴。 结果他们更高兴,一杯接一杯,倒是比我醉的还快。就连平时不爱说话的董英也话多了起来。 董英今年四十六了,依旧是单身一人,年轻时执行任务左手断了三根手指实力大减,再加上本身的实力在修仙者里也不是很强,在缉虎监里就渐渐被边缘化。那时候董英还有一个修仙者相好的。 董英流着泪说:“她漂亮、大方、温柔。” “松弛。”庞光。 “???” “???” “???” “但她居然在我家里跟别的男人……”董英越说越伤心:“她滥情、拜金、给我戴绿帽子,但她居然觉得她自己还是一个好女人,只不过是情不自禁而已。” “牧参事娶的可是当朝公主,和外面那些妖艳贱货可不一样。”马亮还清醒一点。 “女人都没一个好东西!”董英明显已经喝多了。 这时赵子越出来说:“英哥,我和其他女人不一样,我是男的!” ??? 这都一群什么妖魔鬼怪! 本来在炫饭的小季也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我赶紧问道:“小季怎么了?你哭什么?” “太好哭了。”说着还不忘啃一口鸡腿。 这一顿酒从下午一直喝到深夜,说是深夜,其实太阳还在天边挂着呢。 其他桌的客人们早已经走了,就剩我们这桌人醉的东倒西歪,就连小季都趴在桌上睡着了。 “牧灵均!” 我抬头一看:“二姐啊,有事吗?” 从我穿越以来我和这个二姐只有凤徘徊那一面之缘,我对她完全不了解,更谈不上什么姐弟之情,尤其是见了两次她都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你整天和这些废物混在一起,是要把自己也混成一个废物吗?” “你说我朋友就说我朋友,能不能不要带上我?” 第48章 内把破枪没带吧? “???” 我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二姐有何指教?” “父亲冥顽不灵,把牧家交在你手里简直是把牧家往悬崖里推,你看看你的样子,这偌大的家业你能撑的住吗?若非我是女儿身,哪里轮的到你!” “二姐,你作为长辈可以对我指点,但请不要指指点点。” “你……你敢这么和我说话?” 我看她盛怒的样子,似乎想要对我动手。可见我这前生在她身上受了多少委屈,对这个二姐是多么唯唯诺诺。 “没事的话我要去入洞房了,二姐请回吧!” 说完我吩咐下人把马亮他们送到客房休息,扭头就走。 “以前你把母亲害死,以后你要把牧家也拖入绝境!”她站在我背后朝我吼。 我扭过头来盯着她,这是我第一次明确的听到是我害死我这个母亲的。虽然我对这个母亲并没有什么感情,但这种罪名是任谁都背不起的。 我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但是我隐隐有种感觉,这事没那么简单。 我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往《福寿园》走去。 娇生惯养的公主应该已经睡了吧,我故意这么晚才来,就是不想面对公主,事实上,我是真的没有做好准备。 我蹑手蹑脚的推开房门,窗帘都关着,显得房间里有些昏暗,我坐到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那么多酒,口渴的紧。 “夫君不来揭盖头吗?” 这一声吓了我一跳,我回头看去,公主穿着嫁衣头上蒙着盖头端端正正的坐在床边。 阳光透过窗户和帘子的缝隙照进来,灰尘在一束束光里飞舞,光照不到的地方仿佛黑白世界,昏暗的房间里,床边端坐着一位红衣新娘,这一幕在我眼里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外面应酬太多,我还以为公主殿下已经睡了。” “夫君没回来,妾怎能先睡,等夫君掀了盖头,妾伺候夫君就寝吧!” 卧槽,这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啊。 我颤颤巍巍的拿起桌上绑着红花的金秤杆轻轻的把她的盖头掀开。 “这……” 我惊恐的退后两步,这翊阳公主长得倒是挺可爱的,为什么要用可爱呢,因为她看起来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这分明还是一个小萝莉,这要在地球世界最起码是七年起步。 她抬头看着我:“妾的相貌丑陋吓到夫君了吗?” “不……不……我斗胆问一下,公主芳龄几许?” “还有两个月妾就满十五岁了。” “……” “妾伺候夫君就寝吧。” “不不……不,我满身酒气,怕污了公主,我去厢房睡吧!” 我吓得落荒而逃…… 我本以为会是公主威胁我不准碰她,甚至这位修仙者公主会打我一顿来震慑我,我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看来真是电视剧看多了,电视剧害人呐! 第二天辰时的钟声还未响起,我还没起床,公主带着一群丫鬟就闯进厢房,给我梳洗打扮,然后拉着我去给老爹敬茶。 我整个人都还是懵逼的状态。 之后的每一天我都在厢房里睡觉,公主每天都来劝我回去,我一直拿身体不适搪塞着。 没用几天,这件事就传的满城风雨,传着传着就变了味。天翊城的人都知道牧家的废物少爷娶了公主,但是上不了公主的床,甚至茶楼里的说书的都变着法来奚落我。 其实我都无所谓,本来就是我自找的,我过不了心里那道坎,是我的问题,总不能让一个不到十五岁的小女孩来背负那些流言蜚语吧。 最关键是事实说出去,也没人信啊。 反倒是小薇越来越心疼我,她觉得我这样做是因为她,是在惩罚我自己。 …… “牧大人,要不我把那些在外面乱说的人抓几个回来杀鸡儆猴?尤其茶楼那个说书的老头,每天指桑骂槐,还有不少人还就吃他那一套。”马亮对我说。 “别,人家又没犯罪,抓人家干什么。” “咱们缉虎监一百多条罪名,总有一条适合他,再不然咱们给他现编一条都行,只要他进了缉虎监大牢,就不怕他不认罪。” “他很过分吗?” “那是相当过分……” “那我倒要去听听到底有多过分。” “使不得啊大人,别人听要钱,大人你听要命啊!”庞光大喊。 “少废话。” 我们一行人来到茶楼,茶楼名叫《宝山茶楼》,外表看还挺气派。 在二楼找了个位子坐下,小二拿着茶单过来,我摆摆手:“上最贵的茶。” “这个茶楼是刑部尚书钱家的产业。”马亮在我耳边说。 “无所谓。” “……话说这只小公鸡,生在凤凰群里就以为自己也是凤凰,整日趾高气昂的在凤凰群里撒泼,但是别的凤凰都不理它。它还以为自己最厉害,殊不知它根本入不了凤凰的眼,凤凰们看它一眼都是自降身份。” 一楼的说书人拿着一把扇子,留着一撮山羊胡,手舞足蹈,摇头晃脑,喷着唾沫星子滔滔不绝的讲着,把茶客们逗的哈哈大笑,不断有人给他扔着铜板。 “谁知这个小公鸡它自不量力,居然看上了梧桐树上那只最美的凤凰。那只凤凰站在梧桐树的最高处,凝视着太阳,只有太阳的光芒才能比她更耀眼一点,小公鸡就整日站在树下看着树顶的凤凰流着口水,期盼着那最美的凤凰能看它一眼,哪怕只有一眼也好……” “哈哈哈……” “哈哈哈……” “讲得好,赏!!!” 一锭银子从三楼扔下来掉到说书人旁边,说书人连忙捡起来朝三楼拱拱手:“多谢客官,多谢客官。” 这一声大喝,声音难听至极,但我突然觉得很耳熟,我抬头向三楼看去。 他在三楼听的津津有味,脸上藏不住的笑意和得意。这特么不就是那天晚上在墙头嘲讽我的白衣男吗?他这么勇的吗? 说什么小花不会喜欢我,那他一定认识小花。我一直在找小花找不到,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今天还是一袭白衣,外表确实有种出尘的气质。 小薇也看到了他,蠢蠢欲动,我拉住小薇的胳膊,示意她别动,然后对马亮他们说:“那个白衣服的,给我抓住他,小心他有武器。” 那个白衣男也看到了我,在我们对视的一刹那,他从椅子站起来转身就跑。 但他哪里是马亮他们这些修仙者的对手,马亮他们楼梯都不用走,跳起来抓住三楼的栏杆就翻了上去,马上就把白衣男围在了中间。 这时冲出来一群人阻拦马亮他们,一看就是民间最大武装组织,也叫保安。 马亮掏出令牌:“缉虎监办案,阻拦者死!” 全场哗然,尤其是那个说书先生怀里抱起银子和铜板就往门外跑。 “那个说书人?” “不用管他,把这个带走!”说完我对白衣男说:“那把破枪没带吧?” 第49章 天胡开菊 “你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超人从这飞还得留下一条苦茶子,佛祖打这过都得丢失几颗舍利子。你自己主动一点,也免受一些皮肉之苦。” 在缉虎监审讯室我扒拉着从他身上搜出来的东西,除了银子就是一张身份簿,还真特么姓白,叫白沐霖。 白沐霖一言不发,冷笑的看着我,一副高傲的样子,仿佛胸有成竹。 “带他去大记忆恢复室先给他点教训再问,去去他的晦气。” “啊?” “啊?” “隔壁刑房。” “牧大人,用什么刑呢?”赵子越问道。 “随便,只要能让他和我好好说话就行。” “什么都行吗?” “嗯,别弄死就行。” “你敢!你敢对我用刑?你会后悔的!”白沐霖朝我大吼着。 我摆摆手,赵子越笑嘻嘻的抓住白沐霖就往外拖,边走边说:“走吧,待会你就乖了。” 嘭!隔壁刑房的门关上了。 赵子越那邪魅的笑容突然让我想起来我大婚那天,他在席上喝醉酒对董英说的那句“我和其他女人不一样,我是男的”。 白沐霖的皮相确实是极品。我心里暗道一声不好,便准备起身去阻拦。我还没弄明白他的身份,只是打算让他开口,并没有要侮辱他的意思。 我刚走到审讯室门口,隔壁刑房便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巨吼。 “giao!!!” 我一拍脑门,完了,还是晚了一步,我转身回到审讯室坐下。 马亮他们几人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们。 “这……” 马亮他们对我点点头。 “咱们这儿就是无所不用其极,只管结果,不问过程,只要能让犯人开口用什么办法都行。”董英和我解释。 “……好吧!” 不到一炷香的工夫,赵子越就拎着白沐霖回来了。他像一只斗败的公鸡,一身白衣也邋遢不堪,之前那飘逸洒脱的气质荡然无存。 他双目通红,死死的盯着我,用那句玩烂的梗说就是:如果眼神能杀人,我已经被杀死一百次了。 “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我对白沐霖说。 “我说你妈!”白沐霖朝我大吼一声。 我也有点不好意思:“咳……咳……你先冷静一下,你的心情我理解。” “冷静你妈!”他疯了一样朝我大喊。 赵子越在他屁股上使劲拍了一巴掌,又拧了一把,他的神情瞬间萎靡下来。 我心里一阵恶寒,但还是强装镇定。 “牧大人,赵佥事找您。”这时穆白从外面跑进来对我说。 “把他看好,我去去就来” “是!” 我跟着穆白出去,没想到赵佥事就在外面等着我,旁边还站着刑部尚书钱博。 “你是不是抓了一个叫白沐霖的人?”赵佥事问我。 “确有此人。” “所为何事?” “我怀疑他和研究者有关联,现在还在审着呢。” “怀疑?缉虎监凭怀疑就可以抓人吗?白先生可是我钱家的贵客,你的意思是不是想说我就是研究者?那你把我也抓起来好了。”钱博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我看了他一眼,就凭白沐霖和小花不明不白的关系,你现在拿白沐霖当贵客,你别说,你还真别说,你还真就说不好是研究者。我心里如是想着,但这话不能说出来。 上次见到这钱博还是我去刑部保小季,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这次轮到他来缉虎监找我要人了。 “钱大人,请息怒。”赵佥事不卑不亢,转头问我:“有证据吗?” “暂时还没有,还在审。” “赵佥事,你听听,一点证据都没有就抓人回来审?此事我定要禀报圣上,揭发你们缉虎监草菅人命的行为!” 钱博气的胡子都抖起来了,但经过上次的事情他确实也不敢把我怎么样,只能在这放狠话。 “钱大人息怒,可能是一场误会而已,说清楚把人放了就行,这点小事没必要叨扰圣上。”赵佥事在一旁打圆场。 钱博这才消了点气:“你们有没有对白先生用刑?” “这……”到底算用刑了还是没用刑?我也有点拿不准。 “用就是用了,没用就是没用,吞吞吐吐的干什么?”赵佥事问道。 “应该是没有吧……”我心虚的回答道。 赵佥事冲穆白招招手:“把人带出来吧!” 片刻穆白就带着白沐霖上来了,看样子还给白沐霖整理了一下衣服,虽然精神状态还不太好,但最起码看起来立整多了。 白沐霖捂着腚,钱博跨步上来扶住白沐霖:“白先生,他们没对你用刑吧?” “……没……没有。放心吧!”白沐霖咬牙切齿的说。 “那就好,那就好,白先生受委屈了,此事定会给先生一个交代。” “把他扒皮抽筋都难解我心头之恨!”白沐霖恶狠狠盯着我说,让钱博和赵佥事一头雾水。 “白先生莫要生气了,您这点小事居然能让刑部尚书钱大人亲自来缉虎监保您,您这也算是天胡开菊了。”我对白沐霖说道。 “……”白沐霖一时语塞,转过头去不再看我,对钱博说:“且容他嚣张,莫要……无妨,我们先回去吧!” 我看着钱博扶着白沐霖走出缉虎监的背影,嘴里一直念叨着白沐霖刚刚说的莫要……,到底莫要什么呢? “灵均,你抓人怎么抓到钱博头上了?” 赵佥事的话打断了我的思路。 “我没有私心,我的确怀疑这个人是研究者。” “灵均啊,外面那些流言蜚语我也略有耳闻,我也知道你来了缉虎监还没做出什么成绩,我也理解你立功心切的心情,但是自从出了王都统的事情之后,天翊城里这么久都没出现过修仙者了,就是那些大逆不道的言论都绝迹了,你是不是有些过于敏感了?” ???这跟那些流言蜚语有什么关系? “赵佥事,我说我曾见过这个白沐霖拿着一把枪,你信吗?” “此话当真?” “这种事我怎么可能乱说。” “那你审出点什么东西没有?” “才刚刚开始,连刑都还没上。”说到这我嘴角抽了抽:“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承认。” “可惜没有证据,钱博又亲自来要人,也不好办呐。”赵佥事惋惜的说。 “这次把他放走,再想抓住他可就难了。赵佥事,曾经有一个上知天文、下肢瘫痪的霍金说过这么一句话,海里面要么有鱼,要么没鱼,但唯独不可能只有一条鱼。我们为皇上分忧,可不能放松警惕啊。” “霍金是谁?海又是什么?” 我笑了笑转身离开,留下赵佥事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第50章 牧灵芝 莫要…… 到底莫要什么呢? 莫要与他争辩?莫要听他废话?莫要放在心上? 不对不对。 莫要坏了我们的大事? 我心里不停念叨着这句,这下应该对了,联系上下文来说,莫要坏了我们的大事是最合情合理的推测了。 这就是九年义务教育的好处。 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大事呢? 白沐霖大概率是研究者,在研究者里他的地位也应该不低,钱博算是封国的高层了,研究者里的大人物和封国的大人物搅合到了一起? 再考虑到最近研究者组织的销声匿迹,他们可能在酝酿着一件大事,天翊城里恐怕要有什么巨大的变故发生了。 …… 凤徘徊,应韩冰之约我又到了这个销金窟,这次他没有再给我下马威,早就在那里等着我了。 “恭喜牧公子,多日不见成了圣上的乘龙快婿。” 我眉头一皱:“你是在取笑我?” “断没有那个意思,外面那些传言我是一个字都不会信。” “那最好了,你怎么总挑这种地方见面?” 韩冰张开双手站起来转了半圈得意的说:“鄙人的产业。” ???你作为前宰相之子,这有什么好得意的吗? “托韩帮主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韩冰拿出一张纸在桌上铺开:“你给的线索太少,所以只能从小季当初描述的那件耳坠上寻找线索。” “小季描述的那种耳坠天翊城里一共有两家首饰店出售过,其中一家虽然样子和小季描述过的耳坠一样,但材料普通,红珠子是朱砂,价格便宜,随机调查了几个买家,都是普通人,和你家也没有交集,应该不是你要找的人。” “但另一家,样子差不多的耳坠,价格相差上百倍,材料和做工也是云泥之别。”韩冰指了指桌上那张纸:“这些就是买过那个耳坠的人,都在这了。” 我低头看看,那张纸上密密麻麻都是名字,几百人总是有的,没想到这玩意还是个爆款。 韩冰继续说道:“这个耳坠一共卖出去四百三十九副,其中一些是男人或者管家丫鬟之类的人去买的,我们把耳坠最终可能到谁手里也列了出来。” 我仔细看了看,果然有些人后面还连着一个或者几个人的名字。 “根据小季的另一个线索‘该女子右手肘有一个伤疤’,我们又明确的排除了一些人,这些人右手肘肯定没有伤疤,所以肯定不是你要找的人。” 我看到一大部分名字上用红笔打了一个小小的叉。 “然后在剩下的那些人里,我们又排除了一部分普通人,还有与牧家完完全全没有交集的人物。”韩冰指了指纸上一部分名字,我看这些名字上用红笔画了一个圈。 “最终还剩下五十七名入围者,当然并不是说这些人右手肘肯定有伤疤,而是并不能确定这些人有没有伤疤。那些画圈的人也有可能是你要找的人,不过这些人需要你自己来甄别了。” 我弯下腰在那纸上仔细看着,韩冰做事确实非常细致,纸上的内容简单明了。 李骆?嗯?这不是我二姐夫吗?他后面居然跟着七八个名字,但没有我二姐。我看那些名字都是什么菁菁、青青什么的,明显都是艺名,那些名字上都打着叉。 到底是怎么确定她们右手肘上没有伤疤的,那就得和韩冰细聊了。 “韩帮主,你这工作做的不太行啊,这李骆后面跟着这么多名字,居然没有我二姐,这也太疏忽了吧?” 韩冰抿了一口茶,笑了笑:“你也太小看我了,这种失误怎么可能?你再看看吧。” 我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低头又看了起来:“牧灵芝?这是……?” “是二小姐,你二姐。”小薇在我耳边小声说。 “哈哈哈,你们牧家人也太有意思了,连自己亲姐姐都不认识了。”韩冰在一旁哈哈大笑。 我尴尬的挠挠头:“总免不了会有同名同姓的人嘛。” 牧灵芝后面还贴心的写着这件耳坠是她出嫁之时随着嫁妆一起去的李府,算是我二姐的嫁妆之一。 怪不得李骆的名字后面没有我二姐,原来我二姐早已有了这件耳坠,所以李骆绝不会再买一个一模一样的耳坠送给我二姐。 只有牧灵芝这里还贴心的标注着耳坠的购买时间以及用途。 “韩帮主有心了,您的意思是……” 韩冰打断了我:“我可什么意思都没有,我只是把客观事实告诉你,剩下的由你来判断,你也不必把你的判断告诉我。还有一个友情提示,这也只是天翊城这些耳坠的来源,如果那个耳坠是来自天翊城之外,那我也没办法调查,也没有那个能力。无论你的判断是什么,以及因你的判断产生的任何后果,都与我以及不灭帮无关。” 免责声明是吧? “灵均明白,感谢韩帮主。韩帮主开个价吧。” “钱就免了,就当交个朋友吧。” “那怎么能行,小薇拿钱。” 小薇从怀里掏出一沓子银票,我也没数,直接给韩冰递了过去。 韩冰没接:“免了吧,本来我也没找到你要找的那个人,这钱不要也罢。” “那怎么能行呢?怎么能让韩帮主白忙和了这么长时间呢,再说您给的这些消息对我也非常重要。” 韩冰摆摆手:“免了吧,这种半拉子生意我们不灭帮也没有做过,我也不能破这个先例,你把钱收回去吧。” “那怎么好意思呢?” “没关系,以后我们还有的是机会合作,下次再给吧。” “那我就不让韩帮主为难了,”我把银票还给小薇,“韩帮主,那我们算朋友了吧?” “当然了。在下非常愿意与牧少爷结交。” “那我大婚之时韩帮主也不来给我贺喜,可见韩帮主也并没有把我当成朋友。” “你大婚之时去的都是什么人物?我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人就不去丢人现眼了。”韩冰依然品着茶,神态自若。 “人不到,那礼总得到,您说是这个理儿吧?” 韩冰的手顿在那里,抬起头怔怔的看着我:“好好好,你是分逼不花的同时,还要从我身上赚一点是吧?” 我讪讪的笑着:“绝无此意,这个名单就当是韩帮主送我的新婚贺礼如何?” 韩冰嘴角抽了抽:“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我心里偷乐,还想让我欠他个人情?算盘珠子都崩我脸上了。 韩冰是聪明人,像我们这种人,钱对我们来说已经没什么意义了,一个人情比钱可重要太多了。 我把那张纸收好,然后对韩冰说:“多谢韩帮主,灵均还有点事,就先告辞了。” “牧少爷是不是忘了什么了?” “???” 韩冰说着伸出右手。 我一拍脑门:“哦,对对,不灭之握!”说着我也伸出右手和他握在一起。 就在这时,房间门被推开了…… 第51章 你这种货色 “牧灵均!果然是你!” 我转头一看,居然是李骆,后面还跟着几个纨绔。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刚刚还念叨他,现在直接出现了。 “说吧,今天是来找青青还是菁菁?” “???什么青青菁菁,我是来找你的!” “???你没事吧?来这种地方来找我?” “哈哈哈,天翊城谁不知道你连公主殿下的房间都进不去,怎么?来这种地方撒欢来了?” “李少,你知道牧少爷在床上有多厉害吗?”李骆旁边一个人问道。 “有多厉害?” “牧少爷能不吃不喝躺一天!” “啊?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 一群人笑作一团。 我眉头紧皱,这李骆是来故意找茬的,我倒是想看看你这瓜保不保熟。 这时我身后响起一个声音:“李骆,适可而止。” 韩冰品着茶,永远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李骆看到韩冰后神情明显慌乱了一下,但很快镇定下来,显然是有备而来。 “韩帮主,今天的事与你无关,给兄弟个面子,你别插手,否则连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韩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李骆,你是不是吃错药了?在我的地盘上让我给你面子?你在我这有过面子吗?” 李骆指着韩冰气急败坏的说:“好好好,你不给兄弟面子,就别怪兄弟给你添乱子。你们给我等着。” 说完转身出了门,不消片刻一名衣着华丽的女子走了进来,李骆跟在她后面,低头弯腰奴性十足。 屋里除了我所有人都站起来恭敬道:“见过翊阳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您看到了吧,我哪敢骗您,驸马爷旁边那个,对,就那个人,他是天翊城第一大淫魔,天翊城无人不知,驸马爷跟他混在一起,还待在这种地方,能有什么好事?”李骆在公主后面殷勤的说着。 韩冰微微皱眉,但什么也没说。 敢情是带着翊阳公主来捉奸了,怪不得有恃无恐。 公主没有说话,穿过众人,走到我身边。 从桌子上提起茶壶缓缓倒了一杯茶。 下一刻,公主微微躬身,纤细的双手端起茶杯递到我的面前。 “夫君,请喝茶。” 这一刻,别说他们了,就连我都差点惊掉了下巴。 韩冰也不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睁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我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茶早已冰凉,原来韩冰一直抿着这一壶凉茶搁那给我装高人呢。 累不累? “夫君,在府上你连妾的房间都不愿意进,却愿意来这种地方,妾难道连这里的风尘女子都不如吗?” 旁边一众人包括韩冰都竖起耳朵仔细听着,这种密辛哪是他们随便就能听到的。 “不……不……当然不是,这些事等回了家我和你慢慢解释。”我早已汗流浃背了。 “夫君难道连一句敷衍的话都不愿意说给妾听吗?”翊阳公主红着眼睛看着我,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其他众人全都是一副八卦的样子,恨不得齐声喊“敷衍她,敷衍她”。 “公主殿下,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是个误会。我来这里是有别的事情要办,怎么可能是来找那些风尘女子的?你怎么这么不信任我?算了,你要是非这样想我也没办法。作为一个公主,你怎么能这么小气?你家难道没男人吗?你对父皇也是这个样子吗?” “夫君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没想到你是这种随时能构建起一个有利于自己的世界观的人。你看看李骆他们对我的态度,你再听听天翊城里的风言风语,其实我也是受害者,你就不能体谅体谅我吗?” “夫君,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真的……” “再说了,我都认错了你还要我怎样?抛开事实不谈,你就没有一点错吗?算了,终究是我一人扛下了所有。” 说完,我抬头四十五度仰望房顶,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 “夫君,我错了,我不该听信外人的挑唆怀疑你的,都是我的错。” 泪水从翊阳公主的大眼睛里吧嗒吧嗒掉了出来。 其他人一副“快把我杀了给二位助助兴”的痴傻表情。 不知道刚刚我的表演他们记住了几分,只要能记住三分,包他们受用终身,现场所有人都欠我一声谢谢,包括李骆。 兄弟们,这就是知识的力量,知识永远是第一生产力。 不过翊阳公主毕竟还是个小姑娘,这样的头脑风暴她还承受不住。 我给她抹掉眼泪:“好了,其实也不都是你的错,我也有错,我就是怕你生气才没有告诉你。别这样了,我不想别人在背后议论我们。” “嗯!”翊阳公主破涕为笑,说着还挽上了我的胳膊。 小薇还在旁边盯着,更让我觉得尴尬。 “对了公主,你今天怎么来这了?” 是我反击的时刻到了。 “一个时辰前李骆去将军府找我,同我说驸马在风月场所寻花问柳,此事如果为真,有辱皇家名声,我一想确实有些道理,就跟随他来了……”翊阳公主越说越小声,最后低下了头,像一个犯错的学生。 “好胆,居然跟踪我是吧?”我对李骆怒目而视。 “不不不……绝无跟踪之事。”李骆连连摆手。 “说!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你?” 我气势正盛,指着李骆身边那些纨绔:“还有你们,是不是你们指使的?” “没有没有。” “不是不是。” “是李骆叫我来说有笑……话……看,我什么都不知道。” 几人赶紧与自己撇清关系。 “那还是你,说出是谁指使你的,今天就放过你。”我指着李骆。 “驸马爷,绝没有人指使,我只是恰巧……对,恰巧遇到您了,也是为了皇家颜面考虑才这样做的,实属误会啊!” “那你个兔崽子是纯缺德啊。” “没有……没有。”李骆讪讪的赔着笑。 “还有你。”我低下头看着翊阳公主:“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还跟着人家就来了,万一是心怀不轨的人……”说到这我瞅了李骆一眼,李骆吓得一激灵。 “放心吧夫君,红儿和绿儿会保护我的,再说我自己也很厉害呢。” 我看了一眼门口那俩丫鬟,那是翊阳公主出嫁时带着的两个宫女,没想到也是修仙者。 “公主,人心险恶啊,毒蛇有时比猛兽更可怕。” “妾知道了。” 翊阳公主乖的像只小猫。 “韩帮主,今天让你看笑话了,我就先回了,下次再见。” “哪里哪里,今日见识了驸马和公主恩爱有加,外面那些谣言不攻自破。” “韩帮主见笑了。” 韩冰凑近了一点,小声对我说:“牧少爷手段非凡啊,这都没压住你。” 我呵呵一笑:“能压住我的人很多,但这里面绝对没有李骆。” “告辞。” 说完我和公主一行人向包房外走去。 路过门口的时候,李骆弯着腰还想和公主解释什么:“公主殿下,今日之事……” 翊阳公主反手甩了他一个大逼斗:“连你这种货色都敢挑拨我们夫妻关系?” 第52章 倒反天罡 “夫君,今日还在厢房歇息么?” 此刻回到了府上,翊阳公主依旧希望我回婚房去睡。 确认这是娇生惯养出来的公主吗?还是我对娇生惯养有什么误解? “嗯!” 她嘴巴翘的老高,完全还是一副小萝莉的样子:“夫君还在生气?” “没有没有,”我本来也没什么生气的:“实话说吧,我之所以不和你一起……一起睡觉,是因为你……你太小了……” 她疑惑的看着我,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挺了挺胸:“也没有很小啊!” 我满头黑线:“我说的不是这个小,是你的年龄太小了,你还不到十五岁,这怎么可以?” “分明都是借口,别人家像我这么大的女子甚至都有孩子了,你明明是有喜欢的人了对不对?就是你的丫鬟小薇对不对?” “怎么会呢?” “我都知道,她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我早就看出来了。她比我高,比我大,还比我漂亮,你也喜欢她对不对?”翊阳公主一副委屈的样子。 “……公主你别乱想,这样,如果三年后我们还在一起,我们就……真正在一起!” “为什么不在呢?我们三年后怎么会不在一起呢?” 得,你重点抓的还挺准。 “好,那我们就定一个三年之约,等你像我现在一样大的时候,我们就在一起。” “那夫君我们就说好了,这三年我一定好好吃饭,好好长大,争取比小薇姐姐还大,你等我长大。” “呃……好。”她貌似很介意大小的问题。 这种情况属实离谱,我与翊阳公主之前从来没有见过面,我也不会自信到翊阳公主会对我一见钟情,我只相信一句话: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从《福寿园》狼狈逃出,径直找到了老爹,现在的剧情和老爹当初分析的不能说是一模一样,也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我把公主的事和老爹一五一十的说了。 老爹皱着眉头沉思。 “父亲,陛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莫非真的是垂怜我们牧家?” “有可能。” “呃……!?” 我本来一直在把皇帝往老谋深算那想,把公主这一系列的异常举动往阴谋论那边想,结果老爹给我来个皇帝真的有可能是垂怜牧家,才把一个修仙者公主嫁给我? 那我可真是谢主隆恩了,我本来要娶的可是觉醒者啊。 老爹这一下把我情绪都搞的不连贯了。 “老爹,陛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普通人。” 老爹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惜字如金…… “有多普通?” “就是普通人……字面意思,陛下甚至不是修仙者。” “这……” “陛下是封国建国以来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不是修仙者的皇帝。” “这不对吧?封国以修仙者立国,皇帝陛下却是普通人?” “还有更奇怪的,不知从何时起,皇帝挑选继承人的时候都是选皇帝最讨厌的那个皇子。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还都以为皇帝是在保护那个皇子,让他免受夺嫡之祸。后来代代都是如此,几乎已经成了一个不成文的约定,直到我们这位陛下,甚至都不是修仙者。” “呃……” “现在的皇子们都是打破脑袋想办法让陛下讨厌自己,吃喝嫖赌,无恶不作。当然犯了罪陛下也会惩罚他们,但是惩罚的越重,他们反而越兴奋。当然皇子们也有轻重,极少有皇子会犯死罪。你再看看天翊城里这些妓院赌馆,哪个背后没有皇子撑腰?” “父……父亲,”我被雷的外焦里嫩:“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这不是倒反天罡嘛?这不就是一副亡国之相吗?” “我年轻的时候也这样想,长大以后才发现,无论那个皇帝在做皇子的时候有多混蛋,但在他当上皇帝的那一天起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就算他当政期间没有什么大的作为,但也绝不会犯什么大错。” “呃……” “在以前,还只是几个修仙者皇子在比烂,但自从咱们这位陛下当上皇帝之后,大家才发现原来不止是修仙者可以当皇帝,普通皇子也行。所以这届皇子们是集体比烂。” “呃……”给我整无语了。要是哪届皇帝选个公主做皇帝,以后是不是皇子公主集体摆烂? “那就没有人反对吗?” “有啊,很久以前有,甚至有些臣子以死相逼。” “然后呢?” “然后就如愿了啊,保证你的头颅第二天挂在钟楼上。” “!!!” “陛下手里有一把利刃,名为枢密院,此机构极其神秘,只忠于陛下一人,想必这些事都是枢密院干的。” “所以在陛下面前千万不要随便承诺什么,尤其是与性命相关的东西,假如你实现不了,陛下也会帮你实现。记住,千万不要在陛下面前上蹿下跳的玩花活。” “儿子谨记。” “还有一件事,倒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每一任皇帝只会在驾崩的前一天选定继承人,选定继承人的第二天皇帝一定驾崩,新皇登基。” “这……每个皇帝都是如此吗?” 老爹点点头:“有传言说李氏皇族每一代都会出现一个能预测未来的皇子,皇帝并不是在选那个最差的皇子,而是一直在等那个天选之人。所以这个皇子无论之前有多烂,当上皇帝之后都不会犯什么大错,因为他能看到结果。当然也能看到自己的死亡。” “那不对呀父亲,照这么说陛下小错也不会犯的啊,所以我觉得传言必定是空穴来风。”我还是无法相信这些虚幻的东西。 “陛下偶尔还不能任性一下?” “呃……” “你只要记住为父的话,对陛下保持足够的尊重。” “儿子一定把父亲的话牢牢记住,一个字都不敢忘。” 这样看来,这封国的皇帝还真有那么点天选之子皇权神授的味道。 之后我又把今天和户部尚书之子李骆的事情和老爹说了一遍。 因为我觉得我和李骆本身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虽然第一次见面有些不愉快,但也还不至于到了跟踪我的这种地步吧?看他那么惧内,难道连我二姐的面子都不给吗? 老爹听完之后似乎也并不意外,只是稍微皱了皱眉然后说知道了。 我和老爹一直聊到深夜,太阳都升到半空,差不多快子时了。 我起身和老爹告辞。 就在我即将出门的时候老爹说:“下次李骆再找你麻烦,打他一顿。” “呃……” 第53章 霍金说的对 “牧大人,赵佥事有请。”马亮找到我说。 此时我正在甲库和老丁偷偷喝着酒,昨晚老爹和我说了许多,我一时还无法理解。 今天一早特意买了两瓶好酒来拜访老丁,听听他这个活历史的看法。 事实上也确实和老爹说的差不多,这些事在封国已经是众人皆知的秘密了。 只是老丁帮我确认了一下,皇子比烂这个传统是从三百多年前开始的,但新皇立旧皇死这事是从封国第一任皇帝开始便是如此,八百多年无一例外。 但不知怎么,本来是老丁一个人喝,聊着聊着我也喝起来了,正好还赶上赵佥事要见我。 我暗道一声晦气。 “帮我告个假,就说我身体有恙,不方便见赵佥事,等我下午好点了再去拜见赵佥事。”我对马亮说。 “牧大人哪里有恙?我好和赵佥事说明。” “输卵管堵塞。” 马亮:“???” “晦气啊,平时也没事,怎么我喝点酒就找我。”我和老丁抱怨着。 老丁嘬了一口酒,发出满足的声音:“怕什么?大不了去刑房领三马鞭而已。” “……我只是嘴馋,又不是皮痒。”我心说就您老这身子骨三马鞭不得下去见太奶? “丁老,你说这新皇确立,旧皇必死,这事怎么着也透着一股诡异,您有什么看法?” “皇家的事我能有什么看法?”,老丁脸颊泛红:“这皇家为了保持神秘,这点事算什么?他们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他们就不怕后世出现不孝子孙,做出什么违背祖宗的决定?” 老丁打了个酒嗝:“要不然人家能当皇帝呢。” 老丁说的也有点道理,这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在前世世界,有一个名叫卡尔达诺的西方人,他是文艺复兴时期与达芬奇齐名的一位百科全书式的学者。一生写了二百多部着作,内容涵盖医药、数学、物理、哲学、宗教、音乐等。甚至还是概率论的创始人。 并且此人痴迷占星,常常夜观天象,甚至被当时罗马教皇皮乌斯五世赏识,成了宫廷占星学家。 有一天他突然心血来潮算起了自己的死期,结果还真给他算出来了——1576年9月21日。 结果到了那一天他发现自己吃嘛嘛香,身体倍棒。卡尔达诺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为了确保自己占星的准确性,爱惜羽毛的卡尔达诺选择了自杀。 命可以不要,但是我算的命不能不准。 正所谓:我命由我不由天,反向操作成神仙。 这么来看的话,这李氏皇族的确有那么点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意思,只是代代如此,让这皇位充满了血腥之气。 “牧大人,赵佥事说了,不管你哪堵塞了,必须马上疏通了去见他。”马亮又来了。 “……” 逃不了了,我不得已跟着马亮去了赵佥事那,张择、尚禾、白羽墨他们三人已经坐在那,看样子就等我了。 “怎么大早上就喝酒了?规矩也不懂了吗?”赵佥事闻着我身上的酒气皱眉道。 “回赵佥事,小人近日身体有恙,必须得拿二两白酒做药引,还必须得在辰时三刻服用,实在是迫不得已。” 他们几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但我如今的身份赵佥事也不好对我用刑,按品级来说他也只比我大一级了。 “罚俸一月,下不为例!” “谢赵佥事。” “牧参事,我仔细想了想,那位霍金先生说的话是对的,我们为陛下分忧眼里也绝对揉不得一点沙子。你把见到白沐霖拿枪的情况说一下,大家集思广益,想想怎么能拿到他的证据。” 接着我把我见到白沐霖拿枪的事情跟他们说了一遍。 当然我把地点改在了钱博家附近,反正白沐霖现在就在钱博家里,黄泥巴掉裤裆里,是不是屎他都得接着。 然后我只说我见他拿枪准备袭击别人,只恨我是普通人没有能力把他当场拿下,多么惋惜云云。 “大家对这件事怎么看,发表一下自己的想法。”赵佥事说。 “大人,我愿率虎卫全城搜捕,按照牧参事的描述,此人颇有特点,不出三日,必定将他缉拿。” 说话的是尚禾,这些日子他还一直在寻找研究者的线索,要为死去的王都统复仇,可惜一直没有进展,听到此事立刻就按耐不住了。 “不必找了,此人现在就在钱博府上。” 赵佥事说完把前天抓了白沐霖的事情又跟他们说了一遍。 “现在的关键是要拿到证据,没有证据怎么能随便去刑部尚书府上抓人。但要是有了证据,别说他是刑部尚书,就是尚书令府上也闯得。”赵佥事大义凛然。 尚禾眉头紧蹙。 “赵大人,既然如此,不如派人把白沐霖监视起来,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张择说道。 “我已经派人了,白沐霖自从进了钱府,就一直没有出来过,想必他现在也是惊弓之鸟。”赵佥事摇了摇头。 “这样的话,不如监视钱博吧,白沐霖不出门,钱博总不能也不出门吧?”白羽墨说。 “嗯,你说的对,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啊?不会有什么危险吧?”白羽墨目瞪口呆,纯是一个志勇双残的废物样。 “你放心吧,不会有危险的,万一你真遇到什么危险,我也会想办法把你的尸体弄回来,到时候给你风光大葬。”赵佥事说道。 “这……” 张择在旁边连忙制止了白羽墨继续说下去。 无故跟踪监视朝廷大员,这罪名也够他喝一壶的,更别说钱博本身就是修仙者。 上次我老爹和他对峙,虽说他最后还是怂了,但能在我老爹面前有点脾气的人,也绝非等闲之辈。 众人一言不发。 “牧参事,你有什么想法?”赵佥事看着我。 “我倒是有点想法,不知合适与否。” “没关系,说出来看看。” 此时众人都看着我。 “我的办法就是:捕捉市场新兴势能,横向转换固有打法,通过补位定向蓝海需求,来构筑优势差异化赛道。” “???” “???” “???” “怎么每个字我都认识,连在一块我就听不懂了呢?”赵佥事皱起眉头,眼中充满了困惑和不解。 其他几人也都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试图理清思路,但我的话让他们感到深深的困惑。 第54章 辣个男人 “咳……咳……就是我们要转变思路,改变策略。钱博和研究者搅合在一起必然是有所图谋,这时候我们就要给他们一些空间,让他们有所动作,我们才好拿到他们的把柄。” “你是说……”张择沉思道。 “没错,现在研究者组织销声匿迹,就是想让我们放松警惕,我们将计就计,也把口袋松一松,让他们觉得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这样他们才会有所动作,只有他们有所动作,才会露出马脚,我们才有机会。” “那岂不是把主动权主动交了出去?”尚禾皱眉道。 “我们的目的就是要让他们觉得主动权在他们手里,但是我们要保持外松内紧的状态,在关键时刻给予他们致命一击。” “具体怎么做?”赵佥事问道。 “天翊城巡视的虎卫撤掉一半,缉虎监的兄弟该放松放松,该休假休假。只保留一支精干的侦查力量,在钱府周围布控。” “说这么多还不是要监视钱博?”白羽墨不屑道。 “是也不完全是,不监控钱博本人,而是监控钱府,任何出入钱府的可疑人员,以及与钱博有交集的可疑人员都是我们监控的对象。无论他们要做什么事,都要和外界联络,我们不抓他们本人,我们只要掐住他们联络的这根线,他们也不过是线另一头挣扎的鱼而已。我把这个称作钓鱼执法。” 赵佥事点点头:“我觉得牧参事的办法可行,你们呢?” “我也觉得可以一试。”尚禾难得的同意我一次。 “下官也觉得牧参事的计划滴水不漏,无懈可击。但现在是白昼阶段,隐蔽是个大问题。”张择道。 “义……张都统说的对,下官也附议。”白羽墨说。 ???你特么拍马屁上瘾是吧? “好,既然大家意见一致,此事就由牧参事全权负责,你们几位都统全力配合,任何责任都不得推脱。” 几人齐声说“是”。 赵佥事说完又对我说:“有任何进展第一时间向我汇报,如有必要,我会汇报蒋缉查史定夺。” “下官明白。” “散会。” 回到我的公事房,我把马亮几人喊来。 这次行动的核心是庞光,我让庞光在缉虎监挑选侦查高手,组成一个侦查小队,十二时辰不间断的对所有出入钱府以及与钱博有过往来的可疑人员进行严密监控。 穆白带领一些弓弩高手,万一侦查小队暴露或者遇到危险,这些弓弩手可以制造混乱以及掩护侦查小队撤离。 赵子越再率领一队虎卫以备不时之需,随时准备支援,以及执行抓捕任务。 董英挑选几名腿脚利索的虎卫当做传令兵,以便及时传达我的命令以及把行动的进展汇报给我。 他们几人激动不已,当时跟了我也是迫不得已,没想到在职业生涯末期居然还能有如此高光时刻。 “此次行动由你们几位统领,到时候随机应变,全权指挥。尤其是庞光你,你的侦查小队是整个行动的核心,万一暴露或者遇到危险,你可以随时下达撤退的命令。记住,你们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保证完成任务。” “保证完成任务。” “保证完成任务。” 其他虎卫:“???” “牧大人英明,还得是您这种伯乐,才认得出我等这种牛马。”庞光激动的说。 “……” “牧大人,那我呢?您是不是忘了我了?”马亮着急道。 “你就跟在我身边保护我。” “额……” “你的任务最重要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您的意思是……?” 我点了点头,对方如果狗急跳墙,还真不一定做出什么事。小薇太单纯,身边只有她一个恐怕还真的不够用。 马亮这人成熟稳重又有分寸,留他在身边也更放心。 马亮:“牧大人,这配置有什么讲究吗?” “主打一个不讲究。” “额……” 几人去挑选虎卫,有赵佥事的命令,张择他们都很配合。 他们几人也都在缉虎监多年,对缉虎监非常了解,不出半日,都挑选好了需要的人员。 庞光的侦查小队一共十二名虎卫。 穆白的弓弩队七名虎卫。 赵子越的抓捕队十名虎卫。 董英的传令队六名虎卫。 共计三十五名虎卫。此时他们就站在我公事房的门口。 缉虎监其他虎卫在我的要求下分批休假,天翊城巡视虎卫撤掉一半,给对方营造出最松懈的假象。 我给这三十五名虎卫又简单介绍了一下此次行动内容以及注意事项。 “这次的行动,我们就像一个口袋一样慢慢收紧,直到把敌人都蒙死在这个口袋里。但难度就在于口袋要逐渐收紧,但又不能让敌人感受到这个口袋的存在。所以本次行动的代号就叫:‘辣个男人’。”我对这三十五名虎卫说道。 “呃……” …… “其次,为了‘辣个男人’的保密性,也有可能我会派别人给你们传递情报,所以我给大家定了一个暗号,这个暗号除了在场各位和我之外不允许让之外的任何人知道,包括佥事大人和几位都统,缉虎监的纪律你们是知道的。等行动结束之后,我会给各位申请赏赐。” 众人齐声答“谢大人”。 “暗号分上下两句,两句能接起来就证明是自己人,行动开始之后只认暗号不认人,明白了吗?” “明白。”众人齐声。 “现在你们记一下暗号,上句是:易拉过来。下句是:诶接达不溜接外圈刮。” “这……” “这是什么玩意?” “……” 虎卫们议论纷纷。 这时马亮说道:“安静,不要问为什么,只管执行就可以,在离开这之前把暗号记住,”马亮回头问道:“牧大人,暗号是什么来着?麻烦您再说一次。” 我白了他一眼:“上句是:易拉过来,下句是:诶接达不溜接外圈刮。” “等大家把暗号都记熟之后,‘辣个男人’行动立刻开始。”我对马亮说完之后我转身进了公事房。 公事房里小薇刚沏好一壶茶,给我倒了一杯:“少爷,怎么感觉大家都有事做,你自己什么事都没有呢。” “我?我的压力才最大啊,小薇你想想,自从我醒了之后发生了多少事?直到现在很多事情还都是一团迷雾,无从下手,同时,我还要被富裕的生活压的喘不过气。” 我喝了一口茶:“趁这个时机,我也需要放松一下。” 小薇:“额……” “哦对了,等会让马亮通知他们三位都统,让他们最近也放松一些,吃喝玩乐该干什么干什么。尤其是尚禾,不要总是崩着个脸。” 第55章 我cpu烧了 过了一会,门外就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三十五名虎卫各自去了自己的岗位。 马亮也去通知三位都统。 谁知马亮回来的时候后面还带着张择和白羽墨二人。 他们二人看着我水涨船高的地位,看样子是铁了心想把我拉入他们的阵营。尤其现在按品级来说他俩都没我高。 张择正六品,白羽墨正七品。 现在听说我要放松一下,更是闻着味就来了,邀请我散衙之后去喝酒。 我略微思考一下就答应了他俩。 既然要做戏就要做的逼真,只有我们缉虎监这些高层自由散漫才能让白沐霖和钱博真正放下警惕。 不然我们内紧外松的戏码也演不下去。 散衙后,我们一行人先去了钱博的宝山茶楼,现在就是要大摇大摆的让钱博看到我们的行踪。 茶楼里的说书人依旧在那里滔滔不绝的讲着故事,但没再变着花样消遣我,茶楼的生意也明显不如之前。 我原本还想着来听听这说书人又编出什么我的故事来,结果干喝茶,故事里没我,这茶喝的也着实无趣。 坐了一会我们就走了。 后来又去了醉香阁吃了晚饭。 最终又来到了凤徘徊,还是栖凤阁的环节。 拍卖还没开始,白羽墨已经迫不及待的站在阳台上等着了。 “其实这竞价也是讲究技巧的。”白羽墨对我们说。 我和张择都没有搭理他。 我是真心懒得搭理这个毫无下限的人,张择是在看着台上那位名叫春霜的姑娘目不转睛,没空搭理他。 “愿闻其详。” 这时马亮接了他一句话,才让白羽墨显得没那么尴尬。 “马亮兄弟,可别小看这简单的竞价,里面可是大有学问,待会你可别眨眼。” 马亮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很快,楼下还是那个中年男子说完开场白,然后开始竞价。 凌乱的叫价声很快响起,现在已经喊到八十两了。 白羽墨:“二百两。” “二百一十两。” 白羽墨:“三百两。” “三百一十两。” 白羽墨:“四百两。” “四百二十两。” 白羽墨:“六百两。” 满场的惊叹声此起彼伏。 白羽墨脸上的得意之色藏都藏不住。 白羽墨:“八百两。”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这特么怎么还有人自己给自己加价的? “还有哪位客官出价吗?” 当~楼下中年男人用力一敲锣:“恭喜甲六号包房的贵客今晚与春霜姑娘共度良宵。”说完带着春霜走下舞台。 “我的演示完毕,马亮兄弟看懂了吗?”白羽墨负手而立,一副天下英雄舍我其谁的豪迈样子。 马亮当场石化,木讷的点点头。 “这竞价,就是要在气势上压倒对方,这样你就胜利一半了。你现在可能还不太懂,没关系,消费意识要慢慢培养……”白羽墨还在滔滔不绝的讲着。 马亮用一种看傻逼的眼神看着他,神他妈慢慢培养消费意识。 这他妈不就是扔钱么? 我觉得白羽墨并不是特别好色之人,他似乎只是特别陶醉于一掷千金的快感,还有别人对他惊叹时的那种满足感。 旁边的张择才是真正的好色之徒,脑垂体主要运行在盆腔以下膝盖以上。 这时旁边包房阳台上探出一颗头来看向我们这边。 我转头看去,一个熟悉的脸庞出现在我眼里,他看着我,我看着他。 我感觉李骆人都麻了。 我朝地上啐了一口:“呸!晦气。” 李骆指着我:“你……你……你你你!” “你什么你?每次看见你都没什么好事。” 经过了前两次见面,这次李骆有礼貌多了:“牧灵均,你个废物不就是靠着你那大将军的父亲给你撑腰吗?你不要太嚣张,家父也开始努力了。” “额……那我先恭喜你了。” “你放心,只要是你有的,我也一定会有,我不会让家父少花一分钱!”李骆恨恨的说。 “额……”这小子直接给我整无语了。 我二姐到底是看上他哪一点了? “李骆,按理说我应该叫你一声二姐夫,我们好歹也还算是亲戚,也不必总是这样针锋相对吧?你说呢?” “你放屁,你二姐都看不起你,想让我看得起你?你做梦吧!” 这种话也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说出来的吗?我彻底放弃了和他正常交流的想法。 “算了,就你这智商活该特么被我二姐打。” “你懂个屁!聪明的男人就该傻一点。” “……”我cpu烧了。 后来那个春霜姑娘跟着张择上楼了,我们其他人各自回家。 回到我的厢房,我这才拿出了韩冰给我的那张名单看了起来。 这几天事情太多,一直没有时间仔细研究这张名单。 这时翊阳公主端着一壶茶和一碟子小点心进来了。 她给我倒了一杯茶:“夫君还在工作呢?夫君真是勤勉。” “哦……哦,还有一些事情需要我亲自处理一下。”对于翊阳公主,我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她,尤其是在她对我百依百顺的这种情况下,所以我一直是在躲着她。 本来只对小薇一人愧疚,现在我对翊阳公主也生出了愧疚之情,这两头堵的情况,让我无所适从。 现在就连小薇我都尽量少与她交流,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逃避变成了我唯一的选择。 奈何翊阳公主还总是往我身边靠。 造孽啊! “欸?”翊阳公主看着我铺在桌子上的名单,走到我身边弯下腰看着:“这些都是名字吧?好像还都是女人?” “哦……哦。”天气越来越热了,她挨着我,隔着她轻薄的单衣能感受到她皮肤的温度。 我不经意的往旁边挪了一点。 “夫君,这里面有好多我都认识呢,你找这么多女人要干什么吖?”她边看着名单边问我。 “没什么,只是……只是在寻找一个缉虎监最近在通缉的女嫌犯而已。” “夫君,你不想说可以不说,但是不要骗我。”她边说着表情逐渐变得委屈,眼眶也红了,似乎马上就要流出泪来。 我立刻慌乱起来,赶紧对她说:“公主你别这样,我不是有意要骗你,只是有些事太复杂,一时和你说不清楚。” 这事关系着小薇的觉醒者身份,她是皇帝最疼爱的公主,打死我也不可能把实情告诉她啊。 “没关系啦,我是逗你玩的,反正你又不是在选什么心上人。”翊阳公主马上又变得喜笑颜开。 ??? 小丫头还有两副面孔呢?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在找心上人?” “你这也太夸张了,我皇兄们选皇子妃都不敢这么选。” “好吧。” “不过这里真的有很多我认识的人。” 第56章 二皇子 “你怎么认识的?” “这里面有很多修仙者啊,当初我在流波院学习的时候她们也在啊。比如这个,这是中书令的女儿。”翊阳公主指着名单上的一个名字对我说。 对啊,修仙者都要统一去流波院学习。 我不是修仙者,小薇因为隐藏身份也没有去过,所以我一直没想起来这回事。 “那正好,她们大多我都不认识,你坐下来和我一起看看,我正好向你请教一下。” “好啊。”翊阳公主满脸笑容,能帮到我她好像特别开心。 她搬了个圆凳挨着我坐下,离我很近,几乎钻到了我怀里。 我甚至隐约能闻到她身上那种少女特有的芬芳,让我心猿意马。 因为那件耳坠价值不菲,所以名单上的人即便不是修仙者,也都是豪门贵胄。 有相当一部分人翊阳公主都认识,还有一些人即便不认识,翊阳公主也有所了解。 “这个人,”翊阳公主又指着一个名字:“这个是威武校尉的娘子,她父亲是御史大夫。” “还有这个……” 有翊阳公主帮忙的确是事半功倍,她谈论起朝堂里这些大官的家事如数家珍。 就连那些官僚贵族之间的爱恨纠葛与朋党之争她都说的头头是道。 甚至让我对这位十四岁的萝莉有点恐惧。 这就是皇家公主吗? “咦?这个是二姐吧?”翊阳公主指着牧灵芝的名字问道。 “嗯,对。” “你看,我就说你肯定不是在找心上人。” “……我……不,咱二姐你也认识?” 翊阳公主略一沉思:“之前在流波院的时候见过,不过二姐比我大好多岁,我那时候还小,和二姐也没什么交集。” “话说流波院的学子,是从几岁学到几岁?” “四岁入学,十六岁毕业,然后朝廷就会把年满十六岁并且是从流波院毕业的学子按照各自的能力分配到他们应该去的地方。” “那你……?”翊阳公主还不到十五岁。 “你不会以为你每天去了缉虎监之后,我就守着《福寿园》整日以泪洗面等你回来吧?” “额……听你这么说也有修仙者没有在流波院学习的?” “有一些特殊情况,比如像小季那样本身有些问题的人,还有一些在某些方面天赋极高的修仙者,在小时候就被选走了。” “选走了?选哪去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了……” “哦,我明白了。” 流波院成立的初衷就是为了限制阶级流动性,以维护既得利益者。 “夫君,你明白什么了?” “没什么。”我敷衍道。 “夫君,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让你感到困惑或者不安?” 翊阳公主虽然年龄小,但是冰雪聪明,我情绪的一点细微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公主,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一下,你不必非得回答。” “夫君请讲。” “我们的封国,每个人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他这一生该干什么几乎就注定了。农民就得耕田种地,长工就得流汗出力,文人就得吟诗作画,贵族就得精油spa。这样真的没什么问题吗?” “夫君,那个什么精油死怕是什么东西?” “那个不是重点,你无需在意。” “那这个……有什么问题吗?”翊阳公主疑惑的看着我。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种思想几乎是刻在我们华夏人的基因里,但对于封国人来说,阶级分明,不可逾越,也是刻在他们基因里的东西。 “普通人生来就得被修仙者统治吗?”我不甘的问道。 “夫君你别生气,你的心情我完全理解,我知道你是普通人,但是你也没必要这样妄自菲薄。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 “???” “夫君你换个角度想一下,我们的父皇,封国的当朝皇帝,不也是普通人吗?” “……”翊阳公主说的好像还真没什么问题,可能是我着相了吧。 “这下好受多了吧夫君。”翊阳公主说着伏在我的肩膀上,抬起头看着我,美目流转,顾盼生辉…… …… 又过了三日,庞光那里依旧没什么进展,情况似乎陷入了僵局。 今日我和翊阳公主受皇帝召见一同进宫。 还是在御书房,这次旁边还有一个年轻人。 通过翊阳公主介绍我才知道这是二皇子,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 这位二皇子今年二十七岁,也是一位修仙者,和皇帝长相有六分相似,算是基本继承了皇帝的英武外表,但没有皇帝那么胖,站在那里挺拔如松。 由于之前来过一次,也见过皇帝一次,所以我这一次已经没那么紧张了。 但皇帝举手投足之间透露出的亲切甚至让我有了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尤其现在我知道他也是普通人,再加上他那独特的领导魅力都让我们之间的距离感无限缩小。 “灵均啊,朕知道你昏迷多年才醒了几个月,这几个月以来身体可还好?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你们听听,这像是一个九五之尊对一个五品小官说的话吗? 如果我不是穿越而来,恐怕得当场感动到嚎啕大哭。 “多谢父皇挂念,儿臣醒了之后身体一切正常,没有什么不适。” “那就好,那就好啊。” 之后就是和翊阳公主还有我唠了一会家常。 然后突然来了一句:“听说你们缉虎监最近正在调查钱尚书?” 皇帝看似什么都知道,实际上是真的什么都知道。 行动确立的时候,赵佥事说如有必要会向蒋缉查史汇报,现在三天过去了,缉虎监什么都没查到,赵佥事定不会向蒋缉查史汇报,更不会越级向皇帝汇报。 我第一反应是缉虎监有皇帝的人,但很快就释然了,缉虎监本身就是皇帝麾下直接统领的衙门,没有皇帝的人才不正常。 “禀父皇,确有此事。” “有什么突破吗?” “暂时还没有。” “有把握吗?” “儿臣以性……”说到这我想起老爹对我说的话,急忙改口:“定当全力以赴,尽快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皇帝低头不语。 他的眼神深邃而沉静,流露出一种深沉的严肃和专注。 有道是天威难测,皇帝的样子让我也不敢对他的心思妄加揣测。 只好小心翼翼的问道:“父皇的意思是?” 第57章 虚惊一场 我这一声发问让皇帝回过神来。 他转过头笑了一下,对我说:“没什么,我随便问问,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按缉虎监惯例来,不要有什么顾忌。” “儿臣明白。” 皇帝在殿内踱步而行,似乎是要下决心做出什么重大决定。 他的步伐逐渐沉稳,坚毅的神情彰显出一种源自内在的自信和力量。 “灵均,对于这天翊城里的各种势力纠葛你有什么看法?”皇帝停下步伐对我问道。 我斜眼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二皇子,心说您是不是问错人了?我能有什么看法? 对于我这种牛马,靠着家父略懂拳脚,经常能吃到牛马我就心满意足了。 那些势力的纠纷于我而言无异于神仙打架,我出门还得靠着小薇那姑娘保护。 别说有什么看法了,最好是看都别让我看到。 “儿臣愚钝,能尽力做好分内之事已然不易,旁的事情未曾多想。” 皇帝又开始踱步了,边走边对我说。 “那些大集团和大势力之间的斗争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不是正义终将战胜邪恶,他们之间讲的是集团信誉,是威慑下的和平,更是党同伐异,是残酷的斗争。” “额……” “大势力互相之间的关系不能简化成人与人的关系,不能简化成正义与邪恶的关系。当利益纠葛,人情世故,地缘威胁等等因素汇聚在一起的时候,不存在像人和人一样一方对另一方的宽恕,更不存在善良与友好。倾轧是不讲善良和正义的,你对对方的善良就是在挥刀自戕。” “额……”这话好像是对我说的,又好像不是对我说的,我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旁边的二皇子依旧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像一尊雕塑,我更不敢接话。 不出意外的话,这话应该是对二皇子说的吧? 二皇子,您倒是说句话啊! 咱就是说,都是亲父子,有必要这样打哑谜吗? 李氏皇族人均谜语人是吧? 你们三个都是亲父子亲父女亲兄妹,在这就我一个外人,你滔滔不绝和我讲这么多,我很尴尬的好吗。 “父皇,我懂你的意思了。”这时翊阳公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 “哈哈哈,还是我的翊阳小公主最聪明了。”皇帝满意的笑着。 ??? 不是吧?该懂的人不知道懂了没,不该懂的人或许懂了,这很值得高兴吗? “灵均你呢?” “儿臣愚钝。” 放过我吧,求求了,我已经汗流浃背了。 “没关系,翊阳懂了就等于你懂了。” “……”这样也行吗? 我昏昏沉沉都不知道最后怎么从皇宫里出来的。 今天御书房中是温情中透着冷漠,亲情中透着敌意,慈祥中透着严厉。 整个场面诡异至极,这就是帝王家吗? 就这还有那么多人拼着身家性命去夺取皇位,我看是都疯球了吧? …… “牧大人。” 是庞光来向我汇报工作。 “有什么进展吗?” “还请大人先对一下暗号,易拉过来……” “……诶接达不溜接外圈q。” 庞光抬眼看了我一眼:“暗号不对。” “???不对?怎么可能?” 说着还摆开了架势,小薇看到庞光的样子立刻站到了我前面,紧盯着庞光的一举一动。 马亮在旁边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但还是缓缓的向庞光靠近。 我顿时有点慌了:“马亮你干什么?你也要和庞光一起发疯?” 我倒不担心我的安全,他们俩加起来也不会是小薇的对手。 我是想我身边什么时候被渗透成这样?他们又是谁的人?为什么选在这个时候对我发难? “牧大人……”董英推门进来。 “额……”董英看着这个情况也懵圈了。 “别过去,”庞光一把拉住董英:“这个人很可能不是牧大人。” “这怎么可能?”董英看了看我,难以置信的说道。 “他对不上暗号,牧大人亲自定下的暗号,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 庞光说完,董英也一脸凝重的对我问道:“易拉过来……” 又来,“诶接达不溜接外圈q。有问题吗?”我又说一次。 “你别动。”董英站在他们俩人身边对我怒目而视。 “董英,你去通知赵佥事,再叫点兄弟们过来,我们俩在这守着他。”马亮说。 “嗯。”董英说完转身跑了。 这…… 难道问题真是出在我身上? “小薇姑娘,你也离他远一点,他不是牧少爷。” “不可能,每天除了睡觉,牧少爷不会离开我的视线。”小薇反驳道。 “或许问题正是出现在睡觉的时候呢?”庞光问道。 小薇转头看向我,我看到就连她看我的眼神中也多了两分怀疑。 “等一下,让我捋一捋,暗号的上句是易拉过来对吧?” 众人不语。 这让我自己也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这事弄不好就算捅到老爹那我都说不清,这地方可没什么亲子鉴定。 到时候我可真就万劫不复了。 “不说我可就当你们默认了,”我擦了擦脑门的汗:“暗号的下一句是诶接达不溜接外圈q不对吗?” 众人依然不语,但都紧了紧手中的武器,尤其是小薇看我的眼神里怀疑的神色更重了几分。 “小薇你说,暗号不对吗?” 小薇点点头。 吓得我直冒冷汗,这怎么可能呢?他们不懂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我还能不懂吗? 我着急的直挠头:“诸位别激动,让我再想一想。” 庞光:“你时间不多了。” 你特么才时间不多了。 我在心里一再对自己说冷静…… “诶接达不溜接外圈刮?”我试探性的问道。 只见他们三人瞬间放下了警戒,手也从武器上放了下来。 “呼……”我长出一口气,我知道我答对了。 可真是吓死宝宝了,不然缉虎监大记忆恢复室里的那些宝贝可能要在我身上走一遍了。 尤其再想到赵子越那个孽畜,简直是头皮发麻。 “牧大人,还真是你啊?”庞光笑嘻嘻的对我说。 “废话,不是我还能是谁?话说你们也太抠字眼了,不就是错了一个字嘛。”我摸了摸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牧大人,既然是暗号,那就一个字都不能错,错一个字那都不是暗号。”马亮严肃道。 小薇和庞光点点头。 我哑口无言。 这时一群人的脚步声在外面响起,快节奏的靴子声夹杂着沙沙的脚步声,仿佛是进攻的鼓点。 第58章 炫富是吧 两扇门被大力推开,首当其冲的就是赵佥事和白羽墨,旁边还跟着董英。 三人后面人头攒动,还有大概十几个虎卫。 赵佥事指着我:“拿下!” 白羽墨和董英带领着一群虎卫就向我冲来。 小薇再次拦在我前面,马亮和庞光也赶紧上去拦住众人。 赵佥事他们一脸懵逼。 然后经过马亮和庞光的一通解释,总算才让赵佥事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才把一众虎卫遣散。 或许,这就是社死吧…… 弄清楚之后,赵佥事问我行动进行到什么情况了。 “咳……咳……”,我对庞光问道:“有没有什么发现?” 庞光:“还是没有。” 我:“……” 没有你跟我汇报什么工作?让我对什么暗号? “不过有一个地方有点奇怪,不知道算不算发现。”庞光继续说。 “你说话能不大喘气吗?有什么就直说。”我没好奇的说道。 庞光心虚的看了我一眼说道:“给钱府送菜的马车,上面套着两匹马。” “怎么说?”我问道。 “牧大人您对马匹可能不太了解,就送菜那么大的车,无论里面装的是蔬菜瓜果还是米面,有一匹马足矣。”庞光说。 “你的意思是钱府在炫富?”白羽墨问道。 “闭嘴。”赵佥事呵斥道:“听他说完。” 庞光接着说:“白副都统您误会了,正常一匹马就够用的车却用了两匹马,而且那辆车到达钱府的时候,那两匹马肌肉紧绷,浑身颤抖,显然已经疲惫不堪。” 我和赵佥事对视一眼,我俩已经听明白了庞光的意思。 “你认为马车里会装些什么?”赵佥事问庞光。 “看马匹的状态,要么车上装了数量可观的金银,要么……”庞光欲言又止。 “有什么就直说。”赵佥事说道。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马车上装满了水,不过这种可能性几乎不存在。如果马车上装满了水,路途中势必会洒出来一些。而且像钱府这种高门大户必然会有自己的水井,也用不着这样。” “那你又怎么确定那是送菜的车?”我问道。 “回大人,那马车上裸露的地方以及缝隙中都能看到水果蔬菜,沿途也会洒落一些菜叶米粒之类的。不管这个车是运什么的,最起码钱府是希望别人认为这辆车是运菜的。” 赵佥事点点头:“做的不错。钱府的送菜车每日都是如此吗?” 庞光:“多谢赵佥事夸奖,钱府送菜车一早一晚,每日两次,皆是如此。” 赵佥事然后又转头问我:“牧参事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回赵佥事,我认为这个事可以当做一个突破口。我打算制造一些意外,在半途中截住一辆送菜车,使一些手段让车上的东西显露出来。只要其中有任何不该出现在送菜车上的东西,我们都有理由对钱府进行调查了。” 俗称:碰瓷。 赵佥事略微思考后便说:“此事可行,但要做的天衣无缝,到时候假如什么都没发现,也能全身而退,不要引起钱博的怀疑。即使事情败露,也不能牵连到缉虎监。” 赵佥事这是给我画出了一个行动的底线。 “下官明白。赵佥事请放心,下官一定把事情做的天衣无缝……” “各……各位大人,小人有……有些话要说。”我的话还没说完,董英就结结巴巴的打断我的话。 我这才想起来前一会董英冲进来像是有什么事要说,但因为暗号的问题没说成。 董英现在负责管理传令兵,应该也是有些情报需要汇报。 “有什么话就说,结结巴巴的像什么样子!”我说道。 “牧……牧大人,刚刚收到消息,钱府的送菜马车已经恢复正常。马车上也只套着一匹马,看马的状态,也没有那么疲惫了,车上装的东西应该也只是正常的食材。”董英小心翼翼的说道。 这是晚间的送菜车。 我和赵佥事面面相觑。 “你他妈怎么不早说?”我怒道。 “我看各位大人商议的热火朝天,也不敢插嘴啊。”董英畏畏缩缩。 “你你你……”我指着他,“那你他妈就看着我们商议点没用的东西?” “对那名车夫有没有监控?”赵佥事问道。 “有,我安排了专人对他进行监控。”庞光答道。 赵佥事点点头:“此人可堪大用。” 赵佥事给了庞光一个极高的评价。 庞光眼神中闪烁着喜悦和自豪的光芒。 “现在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无视了庞光对我幽怨的眼神继续说道:“董英,你联络赵子越,庞光,你让你的人配合。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把那个车夫抓回来,一刻都不要耽误。” “慢着,”赵佥事说:“牧参事,我们现在还不知道钱府是已经把该运的东西运完了,还是他们发现自己被监视了。你现在要是抓了车夫,可就真的打草惊蛇了。” “赵佥事,如果我是钱博,我会把要运的东西分批放在送菜车上每天只运一点,不会让别人看出一点端倪。钱博之所以冒着暴露的风险这样运,还一天两次皆是如此,说明他们时间紧迫。现在突然停了,只有两个原因,要么是已经运完了,要么是发现被监视了。无论是哪个原因,钱博都不会再运了。再不把车夫控制起来,我怕他会被……” 我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赵佥事:“你话多,听你的。” “愣着干嘛?快去啊!马亮,你也去,务必把车夫给我带回来。我今天不回府,就在这等着你们,都给我动起来。”我对马亮他们喊道。 我说完,马亮他们几人风也似的跑了出去。 白羽墨:“赵佥事,您看我是……?” 早已过了散衙时间,白羽墨在一旁尴尬的坐着,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赵佥事对白羽墨说:“炫富是吧?你就在这老实等着,人没抓回来之前你一步都不许动。” 白羽墨:“我……” 我知道,赵佥事这是在防止有人泄密。 第59章 围猎 时间已经过了子时,阳光像正午一样耀眼。 桌上的茶小薇已经换了三次了。 终于,马亮他们一行人押着一个中年汉子回来了。 我心里的一块石头也总算落了地。 这人大概四十岁左右,皮肤黝黑,眼睛前凸,鼻孔外翻,嘴唇又厚又大,左脸上还有一片黑痣,上面还长着几根黑毛。 “叫什么名字?”赵佥事面无表情的问道。 “草民刘全有,家里排行老三,所以有个外号叫三黑子。”他哆哆嗦嗦的答道。 “知道为什么把你带到这吗?” “草民……不知……” 赵佥事吹了吹杯中的热茶:“那我提示你一下,你每天给钱府里送菜送粮的车上装的都是什么?” “就……就只是普通的米面蔬菜啊,草民什么都不知道啊。”刘全有战战兢兢。 赵佥事嘶溜了一口茶水,然后头都不抬的说:“拉下去吧,用他能听懂的话跟他说吧。” 马亮和董英还有几名虎卫马上就拖着刘全有离开了我的公事房。 我看刘全有的样子确实只是个普通的受苦人,他的表情和语言也不像是演的。 我心里有点不落忍,便对赵佥事说:“还没怎么审呢,这样就动刑是不是有点草率了?” 赵佥事慢条斯理的说道:“他是个修仙者,你还认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吗?” “这……此话当真?”我惊讶道。 我记得小薇和老爹都和我说过,修仙者在化神境之前是无法通过外表和普通人区分的。即便是化神境也需要发力到一定阈值的时候身上才会出现淡黄色的光芒。 这淡黄色的光芒是在外观上修仙者和普通人唯一的区别。 现在赵佥事只看了他一眼就能分辨他是不是修仙者,这怎么可能? 赵佥事看出了我的疑惑:“牧参事看不出也是情理之中。白副都统,你给牧参事解释一下吧。” “这这这……我我我……他……他他面容可憎,怎么看都不像一个普通人呐……” “混账东西!”赵佥事一拍桌子:“你说谁面目可憎?” “我我我……”白羽墨慌不择言。 “你来说!”赵佥事指着赵子越说。 “牧参事,咱们缉虎监的绳子都是特殊方法制作,最后还拿桐油浸泡三天,异常结实,被这绳子捆住,寻常人绝无可能逃脱。但那刘全有身上的绳子,在关节处都有松动的迹象,甚至有一两处几乎快要崩断。想必他内心挣扎多次,最终还是没有选择铤而走险挣脱绳子逃跑。” 我点点头,原来如此,那刘全有演的也太逼真了,都把我骗过去了。 枉我刚刚还为他鸣不平,想到此我恼羞成怒,对赵子越说道:“你也去刑房,如果他不招,允许你使用你的特殊手段对付他。” “……牧参事,那特殊手段也不是对谁都能用的。”赵子越苦着脸说。 “什么特殊手段还不舍得用?缉虎监是你耍小性子的地方?”白羽墨呵斥道。 “白羽墨,你给我滚,从现在开始你就给我滚去刑房当差,什么时候把你的蠢病治好了什么时候回来。” 赵佥事气的脸色铁青。 面对赵佥事的怒火,白羽墨脸色苍白,大气都不敢出,委屈巴巴的跟着赵子越离开了。 咚~丑时的钟声响起。 小薇早已哈欠连天。 “时间不早了,我们也先去休息吧。明天再来看审讯结果吧。”赵佥事对我说。 “好,只能先这样了。” …… 小薇驾着车,我在车厢里打盹。 这个时间街道上空无一人,马车跑的飞快。 突然车猛的一停,我一头撞在自己的膝盖上。 我揉着额头:“小薇怎么了?” “少爷,我们好像被包围了。” 我撩开帘子看了一眼,数名身穿夜行衣的蒙面人从各个方向正在逐渐逼近。 我心说有病是吧,现在是白昼阶段,丑时阳光还正是刺眼的时候,你们穿着夜行衣到底是为了什么? “小薇,有危险吗?” “有,他们会有危险。” 话刚说完,一支箭矢就朝我飞来,我眼睁睁的看着旋转的箭头在我眼里逐渐放大,但却无能为力。 就在箭头要射到我的脸上的时候,它却凌空悬停在我眼前。 小薇一把握住了箭矢。 我的心跳如擂鼓般狂烈,巨大的恐慌让我口干舌燥。 小薇一把把我推回车内,只听到“咄咄咄”箭矢射在车厢上的声音。 我趴在车厢里浑身颤抖,巨大的恐惧如黑云般笼罩着我,让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些人是真的要置我于死地! 等我稍微冷静下一点,我撩开帘子,对方的手弩已经用完,小薇与对方已经短兵相接。 对方八个人,全部都是修仙者。 小薇拿着一把长刀,那刀很长,最起码以小薇的身高来看感觉那刀很长。 对方虽然训练有素,但身为觉醒者的小薇也绝非浪得虚名,一把长刀让小薇挥舞的密不透风,对方八个人居然都攻不到我身边。 “呲拉”,小薇一刀砍在对方一名修仙者的胸口,在他身上立刻出现一个尺许长的伤口,顿时鲜血直流。 就算他不会当场死亡,也基本失去了战斗力。 这时我才理解了小薇那句:“他们会有危险”的意思。 紧接着,小薇的长刀又洞穿了对方一名修仙者的腹部。 长刀插进对方腹部再拔出来几乎就是在一瞬间,速度快到在我眼里几乎出现了丢帧现象。 而小薇闲庭信步,完全没有多余的动作,精准而优雅,仿佛刚刚杀人那个动作只是他一套功法里的一个小动作而已,不值一提。 八人重伤两个,剩下六人已经出现颓势,甚至被小薇倒逼着后退。 崩溃一旦开始就会越来越快。眼看着形势一片大好,这时不知道从哪又窜出一群人,过来直接把我从马车里揪了出来,我狼狈的摔在地上。 妈的,还有后手。 小薇本想回来救我,但那六名修仙者也看出了她的意图,拼命给小薇制造障碍。 我被拖下马车之后,这群人就给我身上捆绳子,先把我的双手反绑了起来。 我以为我是来钓鱼的,没想到对方其实是来炸鱼的。 第60章 螳螂捕蝉 小薇为了来救我,硬扛了杀手一刀。鲜血涌出,小薇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提着刀继续战斗。 我知道这样下去我们俩就都完了,我朝小薇大喊:“别管我,冲出去喊人。” 以小薇的实力,她如果不管我,突围出去完全不是问题。 而且我发现这前后两波人应该不是一起的,前面那八个修仙者明显是要我命来的,招招都充满了杀机。 而之后这群人似乎只是想活捉我。 小薇抿了抿嘴没有回话,继续向那几人冲去。 我心里一阵绝望。 突然,旁边的巷子里涌出一群人,嗷嗷的喊着,手里拿着棍棒冲了出来。 在场所有人,连我都懵了,这又是什么情况? 只见这群人上来对着我这边直冲了过来,抡起手中的棍棒对着绑我那些人就砸了下去。 绑我这些人貌似也都不是修仙者,被打的嗷嗷乱叫,两帮人瞬间就扭打在一起。 他们的动作既凶猛又狂野,但毫无章法可言。 街道上变成了大乱斗。 这是?这是救兵?我砸破脑袋也想不到这时候是谁来救我,还都是一群普通人。 但是暂时也想不了那么多。 我被反绑着双手,但腿还没被绑住,我趁着这个时候站起来,踉踉跄跄的向远处逃走。 只要我这个拖油瓶安全了,那小薇也一定会没事的。 我边跑边回头看着,所有人都打的热火朝天,无暇顾及我。 正在这时我听到一个声音:“牧灵均,这边,快来这里……” 我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韩冰正在一个巷子口向我招手。 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死马当活马医,我跌跌撞撞的跑了过去,韩冰一把把我拉进巷子里,带着我向巷子深处走去。 “韩帮主,你……?” “我是特意赶来救你的,怎么样,感动吧?” “太感谢你了,灵均又欠韩帮主一个人情,刚刚那些人是……?” “都是我不灭帮帮众。” “我看他们都是普通人啊。” “确实是普通人,牧少爷身边都是修仙者。” 韩冰说到这,我心里咯噔一下,小薇是觉醒者的身份也被他发现了。我不仅欠他一个人情,还被他抓住一个把柄。 韩冰继续说道:“当然看不起普通人了,牧少爷可千万别小看普通人。就算是一张厕纸,一条内裤都有它的用处。更不要说是一个人,只要在适当的时机出现在适当的位置,就能发挥出远超于他本身的作用。” 我点点头:“韩帮主说的在理。” 韩冰得意道:“封国有句古话,叫螳螂捕蝉,黄雀……” 韩冰的话还没说完,我就眼前一黑…… 大脑还没有意识到,就已经没有意识了。 我最后看到的场景就是韩冰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韩冰是不是螳螂我不知道,但我肯定他不是黄雀。 ……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我还在前世的地球上。 我的父母每天有吵不完的架,最后终于离婚了,我变成他们追求美好生活的绊脚石。 只有几岁的我只能跟着外婆一起生活,在我十三岁的时候外婆也永远的离开了我。 那种失去唯一关爱我的人的感觉,像是有一只手紧紧抓住了我的心脏让我窒息,又像是一把尖刀刺进胸膛,把我的心脏搅的稀碎。 …… 我睁开了眼,剧烈的咳嗽着,像一个溺水的人终于呼吸到了空气。 此时我身处一间没有窗户的屋子,屋子里只有简单的陈设,桌子上点着一盏油灯。 旁边的韩冰还晕着,我们俩都被捆着。 我努力蠕动到他旁边撞了撞他。 他总算醒了:“这是哪啊?” “黄雀窝。” “啊?” “你不是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嘛,那我们现在肯定在黄雀窝啊。” “牧少爷,现在还不是抖包袱的时候,我们得想办法逃出去。” “那你还不快挣脱绳子,解开我,咱们再想办法。” “???牧少爷,你好像有什么误会,我可不是修仙者。” “你居然不是修仙者?那你哪来的胆子掺和进来?” “……” “牧少爷?怎么不说话了?” “别打扰我,我想个事。” “……” “我想起来了。” “牧少爷想起什么了?” “我想起来你不是修仙者了,以前有人跟我说过你不是修仙者。” “???” “话说,你为什么会来救我?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那里会有危险的?”我问道。 “要不是我父亲,你以为我想来吗?” “老宰相?据说老宰相深居多年,从来不过问世事,怎么会?”我满脑子都是疑惑,我突然就成了几方势力的争夺中心。 “我哪知道,我父亲比我大五十岁,我俩之间那不是隔阂,那是鸿沟,他的想法我哪能猜到。”韩冰没好气的说。 “我本以为你不是黄雀也最起码是螳螂,结果是只蝉。那没办法了,听天由命吧。” “你有没有搞错?你才是那只蝉。我要是跟着你这只蝉死在这,那我可太冤了。”韩冰叹了一口气。 “放心吧,他们到现在没杀我,肯定是留着我还有用,否则我们早就死了。” “那他们要是觉得我没什么用,把我杀了怎么办?”韩冰问。 “韩帮主请放心,今日你舍命来救,灵均定不是那忘恩负义之人。若他们要杀你,我就自杀给你陪葬,留给他们两具无用的尸体。” 韩冰:“……我谢谢你。” 吱呀一声,门开了。 进来一位老者。 他身材矮小,右腿有些跛,拄着一根拐杖。但精神矍铄,岁月留下的皱纹刻满了人生经历。双眸则透露出智慧与深沉,还有一份不可磨灭的韧性。 “你们俩叫什么名字?”老者开口了,声音深沉而有力。 “我叫牧灵均!”韩冰抢先答道,甚至还举起了手。 我:“???” “早就听说牧灵均是一位风度翩翩的美男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老者对韩冰说道。 韩冰:“咳……也就马马虎虎吧。” 你他妈还装上了? “那你又是谁?”老者转过头问我。 “我?我……我叫韩冰。”我死死的瞪了韩冰一眼。 “韩冰?有点耳熟……你就是那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号称天翊城小李广的韩冰射手?” “额……算是吧。” “人渣!” “……” 第61章 历史与现实的羁绊 老者不再理我转身面对韩冰:“有件事需要牧少爷帮个忙。” “什么忙?”韩冰问。 “今日申时,我们有五个人以及一辆马车要进天翊城,希望牧少爷给令尊写一封信,放这几人入城。” 韩冰一脸惆怅:“不好意思,在下无能为力。” 老者从腰间掏出一把枪指着韩冰:“配合一点,谢谢。我打听过了,我不相信牧将军连他牧家独苗的生死都不管。” “在下是真的做不到啊!”韩冰用求助的眼神看着我。 韩冰本想着对方肯定不会杀我,就假装他是我,肯定死不了,结果现在玩翻车了。 这个老头更逗,连护舒宝和帮宝适都分不清楚,还在这里指点江山。 我努力憋着笑:“牧少爷这人就是铁骨铮铮,您不给他点颜色,他绝不会配合你的。” 韩冰:“???我救你一命,你送我一程?” 终于我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老头转过来,拿枪指着我:“你又在笑什么?” 我连忙摇头:“没什么,没什么,你们继续。” 老头咔嚓一声给手枪上了膛:“你这种人渣留在世上也是个祸害,今天就先送你上路,也好给牧少爷打个样。” 韩冰玩味的看着我,仿佛在说:老子吃过的屎你也得尝尝味。 “别,您先听我说……”吓得我赶紧解释。 我话还没说完,门又开了,进来一个女人。 “吴小姐,你怎么来了?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老头对那女人说。 “我要是再不来,恐怕你就让这俩小子玩死了。”女人开口说道。 “此话怎讲?” “他是韩冰。”女人指着韩冰说完后又指着我:“他才是牧灵均。” 我定睛一看,这女人不正是小花吗? 几个月不见,我以为她早已逃出了天翊城,没想到又见到了她,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那老头听完小花的话,知道自己被戏耍了。 把行动不便的老头气的健步如飞,两步走过来拿着手枪指着我,想了一下又指向韩冰。 小花把老头举枪的手压了下去:“老赵,你先出去吧,我和他俩谈谈。” 老赵:“这不太好吧……” 小花拍了拍腰间挎着的手枪:“放心吧,他俩都是普通人,我能保护好自己。” 老头使劲的瞪了我俩一眼,似乎是用眼神在警告我俩,然后才开门出去。 “有一个人三番两次救我于水火之中,而我却数次让他陷入危险,甚至成为阶下囚,我是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小花忧伤的看着我,等着我的回答。 但我没有回答,也没有看她。 一个人在同一个地方摔倒,第一次可以说无知,第二次可以说善良,第三次就是弱智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哪怕骂我两句也好。”小花眼里噙着泪水。 “有些问题在问出来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带着答案了,提问的人想要的并不是其它答案,而是想要同道中人的认可,甚至是逼迫回答的人认同而已。” 用感情和同理心这招对付我?不好意思,我不吃这套。 有些招数看着像绝活,其实是绝症。 “好,既然牧少爷对我成见这么大,那我们不谈这个了。” 小花擦干了眼泪继续说:“封国的李氏王朝就要覆灭了,其实我是想救你一次。” 说到这,韩冰睁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不可能,你在说什么鬼话?” 我没有理韩冰:“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推翻现在的一切。你睁眼看看,这里人人都安居乐业,经济繁荣,社会稳定,这样不好吗?” “是的,封国确实有灯红酒绿,有纸醉金迷,有十里洋场,有夜夜笙歌……但也有饿殍遍野,有伏尸百万,有民不聊生和数不尽的苦难……统治阶级的繁荣是建立在无数研究者和普通人的血肉之上。” 小花接着说:“我们就是要建立一个平等的世界,无论是修仙者还是普通人,大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更不会有阶级之分。我知道你有独立的思想,你有无限的创造力,你命中注定不属于封国,你属于即将诞生的新世界。我不愿意看到你成为历史车轮下的一粒微尘,我更希望你是新世界的一颗明珠。” 想策反我?呵呵。 “现在什么时辰了?”我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你醒来之前辰时的钟声就已经响过了。”小花回答。 “因为我们俩的失踪,我相信外面早已是天翻地覆了,找到这里也只是时间问题。如果要杀我请尽快,你可能还有逃跑的机会。”我平静的说道。 泪水从小花眼睛里流了出来:“在你心里我真就是那么无情无义的人?” 我沉默。 小花:“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有没有对我动过……” 我打断她:“你适合更好的,比如白沐霖,但不适合我这种最好的。” 小花掏出一把匕首向我走来。 我看着拿着匕首向我走来的小花说:“如果你还下不了手,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我是牧乾安的嫡系后人。”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冰冷如霜,不带有一丝情感。 小花的身体一顿,瞬间泪如雨下,她趴在我身上,用匕首割断绑着我的绳子。 边割边说:“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欠你什么了。” 听到小花说这句话,我的心仿佛被使劲揪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我心里被生生剥离。 我捡起地上的匕首,默默的割断了绑着韩冰的绳子。 韩冰活动了一下被捆的麻木的身体站了起来。 “我们知道了这么多秘密,就这样放我们走了?”韩冰不可思议的说。 “没关系,历史的车轮已经无法阻挡。” 小花说完,推开那扇厚重的门走了出去。 我和韩冰赶紧跟了过去。 经过那扇厚重的门之后是一个不长的甬道,之后是一个向上的楼梯。 上了楼梯再推开一扇铺在地上的门,阳光洒在脸上,刺的我睁不开眼。 在这个白昼阶段,我已经很久没有在黑暗的环境里待过这么长时间了。 出来后没有见到一个人,想必他们的人也都撤了。 我们此时就在天翊城中一个普通民房的院子之内。 小花推开院门,外面就是熙熙攘攘的街道。 我和韩冰跟着小花出了院门。 我对小花说:“放弃吧,你们不会成功的,你会死的。” 小花对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没关系,带着历史与现实羁绊的我,这次绝无可能失败。” 阳光下,她的笑容如宝石一般璀璨夺目。 下一次再见,或许就是刀光剑影,你死我活。 我突然就理解了小花。 是啊,那刻骨的仇恨和先辈们屈辱和就义的悲歌都已经刻在了基因里,又岂能忘记? 我回头再看,小花已经消失在如织的人流中。 第62章 活阎王 “牧少爷,在你心里我高人的形象是不是已经崩塌了?” 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韩冰突然问我。 “没关系,你的另一个形象已经立起来了。” “什么形象?” “逼人。” “……” 韩冰扭扭捏捏:“我想和你商量个事。”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我帮你保守秘密,你不要把我今天的事说出去。”韩冰小声说。 “我没有秘密,我无所谓。不过,我倒是想看看你社死的样子。” “小薇是觉醒者。”他趴在我耳边轻声说。 我瞪着他:“算你狠!” “好了,本帮主大人不记小人过,今天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韩冰一甩衣襟,昂首阔步向前走去,又恢复了他高人的气质。 你他妈中间都不需要过渡一下吗? 正所谓天翊城男人装逼共一石,韩冰独占十二斗,其他男人倒欠二斗。 走过了这条街,前面豁然变得嘈杂起来。 等我俩走近才看到是城防军在前面封锁道路。 不出意外是我老爹发力了。 我拨开人群走上前去,城防军的人看了看我,又低头看了看纸上的画像,又看了看我,然后又低头看画像…… 然后在自己脸上抽了一耳光。 那副表情怎么形容呢?感觉是把惊喜和错愕打碎了,用意外揉在一起,再用幸福蒸熟,入眼三分癫狂,五分滑稽,还有两分眩晕。 回到将军府见到老爹之后我才知道,谁第一个找到我,连升三级,赏银万两。 直接从骡马跪族变成了罗马贵族。 那个士卒的那种表情也就不奇怪了。 后来据说他每天都偷偷抽自己两耳光,害怕自己是在做梦。 回到将军府里没有见到小薇,老爹和我说小薇去她父母那里养伤了,伤好之前也不便见人。 我非常理解,但又觉得没必要。 自从我醒来后,已经有太多的人知道小薇觉醒者的身份了。 先是小季,然后是小花,现在是韩冰,还有第一波来杀我的那些人,数名不灭帮帮众。 有些人可能我都不知道。 恕我直言,现在说皇帝也知道,我都不意外。 老爹从小薇嘴里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我又把后面小薇不知道那些事给老爹补全了。 在晚上这一战里,一共有三波人。 第一波就是来取我性命的那八个修仙者。 第二波来劫持我的是小花他们那帮人,或许像她说的,她认为他们必胜,是想救我吧。 第三波就是韩冰的不灭帮。 我向老爹提出了我的疑问。 第一个问题:第一波那一心想杀我的人是谁。我总感觉他就在我的身边,我的四周,离我很近。 第二个问题:看样子研究者已经做好了最后一战的准备,怎么感觉天翊城完全没有大战之前的那种紧迫感。 第三个问题:老丞相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让韩冰带着一群普通人来救我?甚至可以说几乎成功了。仿佛什么都在他的计算之中,包括小薇是修仙者的身份,和小薇拼死救我的表现。 第一个问题父亲皱眉想了很久,但是没有回答我。 第二个问题父亲说天翊城最近也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动。 第三个问题父亲摇摇头告诉我,他刚刚入朝为官没多久,老丞相就退出朝堂回家养老了。所以老爹和老丞相几乎没什么交集。 老丞相之后更是深居简出,对朝堂之事完全不过问,就连之前的同僚都不再来往。 这样的人无从知晓他的想法。 我仿佛在局外,但每个势力都和我纠葛不清。 我仿佛又在局内,但这一局的剧本我一个字都不知道,命运让我即兴发挥。 “父亲,公主呢?怎么回来也没看到她?” “一大早王德发公公就来传旨,陛下召翊阳公主入宫。”老爹答道。 “哦。”我心里那种异样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你在家安心休养吧,为父还有些事。”老爹说完就走了。 我一个人又想了很多,难道是因为我抓了给钱府送菜的车夫,所以钱博派人伏击我? 给钱府送菜的车夫还在缉虎监刑房,也不知道这一夜马亮他们审出点什么东西没有。 想到这我立刻起身准备去缉虎监。 刚出了房门,便看到一身黑衣的胡大坐在墙头。 我鼻头一酸,父爱如山啊。 “少爷要去哪?”胡大问。 “缉虎监。” 胡大一声不吭准备好马车,载我去缉虎监。 我坐在马车里问:“你叫胡大,那你是不是还有个弟弟叫胡二?” “嗯。” “那怎么从来没见过他?” “以后你会见到的。” “你一直这么酷吗?” “……” …… 因为缉虎监外出巡视的虎卫都让我撤了,所以缉虎监里的人今天早晨才知道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还是因为早晨我老爹分区封锁天翊城搜查才得到的消息。 我刚到缉虎监不久,赵佥事、张择还有马亮他们就都来到我的公事房。 “牧参事,昨晚的事我都知道了,你有没有受伤?”张择问。 “有劳张都统挂念,在下没事。” “那就好啊,牧参事吉人自有天相。”张择一副担心的样子。 “赵佥事,昨天抓的那个车夫审的怎么样了?”我还想着车夫的事,所以没多寒暄,开门见山的问道。 “这个人嘴很硬。”赵佥事答。 “居然还有我们缉虎监撬不开的嘴吗?”我疑惑道。 “是啊,从铁钩到铁鞭全用过了,就是什么都不说,自己把自己舌头都咬掉了。”庞光说道。 我有点不敢相信,这是什么样的信念才能坚持下来。 “……这样啊,人呢?我去见见他。” “算了吧,”张择摆摆手:“话都不能说了,废人一个,不如杀了算了。” 别人家过日子,该省省,该花花。 缉虎监过日子,该过过,该杀杀。 我看赵佥事不说话,看样子也同意了这样处置。 可赵佥事不是那种鲁莽的人啊,让我有点不敢相信。 “赵佥事,不必这么急吧,这才刚审了一夜。” “既然已经确定审不出个结果,说明这条线已经断了,就不要再这条线上纠结了。如果不杀他,钱博必然知道我们还没有审讯出结果,可以不慌不忙的进行他的计划。如果杀了这个车夫,钱博反而无法分辨这个车夫有没有出卖他们。就会仓促准备,人在慌乱的时候就更容易出错。”赵佥事面无表情说道。 说的好像挺有道理。 但我总觉得哪里有问题:“不对啊,难道进了我们缉虎监的人就死定了吗?就没有招供之后又放了的吗?” “都招供了不杀留着干嘛?” “……”这是什么活阎王? 第63章 神机妙算? “赵佥事,等我去见过他再杀吧,也不急这一时。” “那你快去吧,决定要杀就抓紧杀了” “额……” 赵佥事说话时不带一丝情感,在他嘴里谈论的仿佛不是一条人命,只是一条内裤,一张厕纸…… 小花的话在我脑海中不断翻滚,交织成一幅复杂的图画。 不是国画,也不是油画,更像是一幅动态的抽象画。 我甚至觉得即使是让小花他们成功了,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我带着马亮、庞光还有赵子越去了刑房。 一路上赵子越用幽怨的眼神看着我。 我对他说:“放心吧,这次不用你出手,你的杀手锏也不能次次用,再说身体也扛不住。”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名叫刘全有的车夫在地上趴着,马亮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对我说还活着,不知道是昏迷了还是睡着了。 他的布衣上大片大片的黑色,只有个别地方能看出他的衣服原本是深蓝色,其它地方都被鲜血浸湿了。 赵子越提着一桶水浇在他头上,过了片刻他才睁开眼看了看我们几个。 那眼神里带着不屑,也带着绝望,但更多的是解脱。 “牧大人,这也就是修仙者,换成普通人早就挺不住了。”赵子越对我说。 我强忍着不适,去了旁边的审讯室,让他们把刘全有带过来。 马亮把刘全有带到审讯室,押着他跪在审讯桌前。 “给他拿把椅子吧。”我说。 身体虚弱的刘全有不能说是坐,只能说是瘫在椅子上。 “三黑子,听说你父母都不在了,也没有妻儿。所以你觉得别人都拿你没办法了是吧?” 刘全有闭着眼睛不说话。 马亮在我耳边说:“大人,他没舌头了,说不了话。” 我给马亮打了一个没关系的手势,然后继续说:“你是对的,事实也的确如此。你是修仙者,只要你愿意,娶个普通人是肯定没问题的,但你到现在也没有妻儿,让我猜一下,一定是修仙者看不上你,娶个普通人你又不甘心对吧?” 刘全有表情微变,转瞬即逝,但还是被我发现了,我知道有戏。 “你之所以这么硬扛着,是觉得钱博能救你?放心,除非圣上亲自下旨,否则你活不过今天。或者你是觉得横竖都是死,临死还能恶心一下缉虎监?” “如果你想活,现在只有我能给你一条活路,帮你治好伤,甚至还能额外给你一笔钱,足够你娶个修仙者也不是什么问题。” 他嘴角抽动,我相信他已经动心了。 或许是因为这一会的冷静让他后悔了,也或许是一夜酷刑之后的绝处逢生让他心动了。 正所谓:只有无限接近死亡,才能领悟生命的真谛。 我趁热打铁:“只要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不仅治好你的伤,还你自由,再给你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银子几乎是一个普通虎卫五年的俸禄。 马亮:“大人,这不合适吧?” 我摆摆手示意他闭嘴。 “两千两。” 他依旧瘫在椅子上,像是睡着了,但是我敢打赌,他绝对是清醒的。 “三千两。” “……” “五千两。” 这时刘全有睁开了眼睛,嘴巴微微张了一张,甚至身体都往起欠了欠。 只是这稍微的一张嘴,血液和口水混合成的粘稠液体就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我赶紧对马亮说:“快给咱们的小黑子上笔墨纸砚,他有话想说。” 封国的修仙者因为从小在流波院学习,就没有不认字的(小季这种特殊情况除外)。 然后我又问刘全有:“你饿不饿?食不食油饼?” 笔墨上来后,刘全有哆哆嗦嗦的拿起笔,他的手抖的厉害,两只手一起握住笔才能勉强写字。 他先写了一个字“食”。 我示意赵子越给他弄点吃的。 白羽墨说的没错,这拍卖确实大有学问,自己给自己加价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不得不承认,白羽墨的消费意识确实超前。 有些人看着像绝症,实际是绝活。 这不就成了?三分钟不到大哥成功结缘。 刘全有紧接着又写了一句:“我怎么相信你?” 我拿出缉虎监的参事令牌,又拿出牧大将军府的令牌。 然后对他说:“这两个令牌你应该认识,我不仅是缉虎监参事,还是骠骑将军的独子,也是封国的驸马,圣上的女婿。这个身份没办法向你证明,但相信你对之前的翊阳公主大婚也有所耳闻。我没有办法拿出让你可信的证据,只能用这三个身份向你承诺,这就是我能拿出的最大诚意。信与不信,选择权都在你手上。如果你选择不信,我答应你,可以给你一个没有痛苦的死法。” 不知不觉我已经有了这么多身份。 刘全有沉思着。 这可以说是他人生最重大的决定,我不催他,让他考虑好。 过了许久,他眼神里多了一丝坚定和希冀。 刘全有拿起笔在纸上写下“我选择相信你,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写下来。” 之后给他留下食物和纸笔,我们离开了审讯室,就让他一个人安静的写吧。 回到公事房,张择说道:“怎么样?人死了没?” 庞光:“整活了,他也都招了,刘全有一个人正在审讯室里写口供。” 张择:“啊?” 就连赵佥事的眼神里都流露出半信半疑的神情。 “牧参事,你是怎么做到的?”张择不解的问道。 “如果对牛弹琴没用,那就试试对牛谈钱。” “???这也行?”张择满脸震惊。 庞光把刑房的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你不会真的打算这么干吧?”赵佥事问道。 “怎么可能呢?什么人能从我们缉虎监手里面拿到钱?这也没有先例啊,根本是天方夜谭嘛。他刘全有怎么都想不到,他最后终究难逃一死。你们读书人的阴谋诡计就是多。不对不对,读书人的事怎么能是阴谋诡计呢,应该是神机妙算。哈哈哈……” 张择在那里手舞足蹈的说着。 我厌恶的看了他一眼:“钱我自己出,不会花缉虎监一分钱。” 在缉虎监我每天忍受着生理和心理的双重不适。 这逼班我是一天都上不下去了。 第64章 现实更残酷 刘全有的口供很长,字都是歪歪扭扭,显然在写的时候忍受了极大的痛苦。 随着对他背景调查的结束,结合他的口供,他悲催的前半生逐渐浮出水面。 其实说起来刘全有的家族在封国也算是大家族,刘全有的父亲也是一位修仙者,但他的父亲也只是刘家一个旁系里不受重视的小人物,刘全有的母亲只是他父亲的一个普通人小妾。 因为封国的基本政策,修仙者几乎不与普通人通婚,所以八百多年下来,修仙者的数量是在稳步上升。 虽然每一位修仙者都会得到朝廷的供养,但也并不是每一位修仙者都会得到重用。 刘全有很幸运,是少数修仙者和普通人结合生下来的修仙者。 但他也很不幸,他相貌奇丑,从小就不受父亲待见,甚至他的父亲一度认为刘全有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所以他从小就是在别人的排挤和冷眼下长大,他的母亲也因为他受尽了委屈和白眼。 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他也比别的孩子更加早熟。在四岁进入流波院的时候就立志要靠自己改变命运。 奈何天赋普通,任他比别人努力数倍,也无法让自己比别人更优秀。 在封国,人人生而不平等,这是铁律。 十六岁从流波院毕业之后,刘全有就被分配到刑部工作,当了一个小小的队长,统领着几个普通人捕快。 也是在这一年,他的母亲在多年巨大的心理压力之下郁郁而终。 从此刘全有变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按理说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人,性格里多少会沾点猥琐变态。 但刘全有非但没有出现猥琐变态的情况,反而苦难的生活把他打磨成一个坚韧、隐忍、倔强又不屈的汉子。 他平时话不多,但做事勤快,不邀功也不抢功。 时间长了之后,他慢慢被钱博注意到了。 在钱博有意的示好和笼络之下,从小没有被人关注过的刘全有很快就沦陷了,把钱博当成了自己的伯乐。 一个无依无靠的人一旦有人对他有一丁点好,他便会全心全意对你。 刘全有便是这样,钱博对他的知遇之恩,便成了他日后所有行动指示。 但在钱博眼里,他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时丢弃的棋子。 而且因为他长相丑陋,实力在修仙者里也属于一般,所以他只能为钱博做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 再后来他就离开了刑部,专心只为钱博一人做事,相当于钱博的家奴。 这一次,钱博让他作为一个马夫给钱府运送食材。 但在那些食材下面是一个个长约三尺的铁箱子。 刘全有也并不知道那些铁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但很重。 铁箱子在一家粮铺后院的地窖里藏着,这家粮铺其实也是钱家的产业,不对外做生意,属于是钱府专供。 刘全有每天早晚各一次驾车去粮铺后院。然后他就会去地窖里把铁箱子搬到马车上,再用院子里的食材伪装好。 到了钱府之后,从后门进去,把食材和铁箱子卸到指定地点,然后就可以走了。 据刘全有说,他全程不会接触一个人,无论是粮铺还是钱府,当他推门的时候门总是开着,似乎是有人知道他到了,提前给他开好了门。 其实在抓捕刘全有的时候,缉虎监就顺手把那家粮油店也一起端了。 但那家粮油店空无一人,到处都是灰尘和蜘蛛网,仿佛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只有后院有刘全有留下的脚印和马蹄印,还有车辙。 刘全有是一个真正的弃子,甚至在运送完东西之后,还有人在给他安排着真正的食材让他混淆视听。 若不是缉虎监行动迅速,或许他还要运送很多天的食材。 但刘全有两头都不见任何人,他是一枚棋盘角落的孤棋,或许能有奇效,但抛弃了也无所谓。 派他来做这件事情,大概也只是因为他是一个修仙者,力量大,可以在短时间内把那些沉重的铁箱子装到马车上,到达钱府后再迅速搬到指定地点。 这也说明在刘全有运送的这一路上,不止有缉虎监的人盯着他,也一定有钱府的人盯着他。 或许缉虎监的监视已经被发现了,钱府停止了运送那神秘物品,还给我们抛出来一个弃子。 刘全有还写到,那些铁箱子每一个上面都有蜡封,在半透明的蜡封上像盖章那样浅浅的印着一个没有颜色的图案。 那图案很不显眼,但要是有人悄悄打开了箱子,再用蜡封上,收到铁箱的人就会发现箱子被打开过。 所以刘全有也从未打开过箱子,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钱博能确定刘全有没看过箱子里的东西,更加坐实了我认为刘全有是弃子的猜想。 根据重量判断,刘全有认为是银子或者铜钱。 但我认为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费这么大力气就只是送些钱财? 我问刘全有还记不记得蜡封上的图案是什么样子。 刘全有写到,他可以试着画一画。 我拿着刘全有画的图案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不就是一个葫芦嘛。 刘全有写到说,原图很复杂,也很精美,他再试着添几笔看看。 我看着他又给葫芦画了一个波浪形的花边。 我拿起纸来仔细看着。 这算什么?一个加了蕾丝边的葫芦? 我把这个图翻来覆去的看,忽然我心头一震,我好像猜到这是什么东西了。 我拿起笔根据我记忆中的样子重新画了一张图给他看。 他看了看在纸上写到:“牧大人画的比我好多了。” 我知道我猜对了。 这图案是一大一小两只齿轮咬合在一起的样子。 我的脑海中一片轰鸣,思绪完全被震惊所吞噬。 这图代表什么?我猜大概率和研究者有关。 白沐霖,那个曾经拿着小花的枪指着我的男人现在就在钱府。 与我的震惊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刘全有,他现在的样子镇定多了。 根据和我的交流,他也接受了他是钱博的弃子这个事实。 他对钱博掏心掏肺,钱博却让他去当填线宝宝。 人一旦接受了现实,就会变的更加平静和理智,也能够更冷静的思考。 接受了现实也就断了念想,也迈出了改变现实的第一步。 第65章 棒子真棒 刘全有的外伤都已经包扎好了,断舌的血也止住了,只是每当吃东西的时候就会痛的龇牙咧嘴。 他看我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显然他已经信了我七八分。 但他也并没有完全信任我,所以他拿起笔在纸上写到:“你有什么优势?凭什么觉得你可以保下我?” “我的优势是家父非常有优势。” 他提着笔的手顿在空中,犹豫了片刻又写到:“自古伟男多灾祸,纨绔子弟少风度。” 不仅损了我,顺便还标榜了自己。 我看后笑了笑,拿过他的笔,在后面又接着写到:“你笑大哥金表土,大哥笑你生活苦。” 刘全有愣了愣,靠在椅背上。 放空自我了。 这时庞光在我耳边小声说:“牧大人,出事了,牧将军把李刚李府砸了。” “???”老爹这是在发什么疯? “什么时候的事?”我问道。 “现在还正在砸呢。” “快带我去。” …… 还没到李府,就看到李府被吃瓜群众围的水泄不通。 马亮他们给我疏通开一条道路,等我走到近前,李府才在我眼前粉末状登场。 宅子的广梁大门已经被砸的面目全非,两扇门板已经完全碎裂倒塌,柱子也断了,碎砖烂瓦掉的满地都是。 小季举着他的新棍子,脚踩着《李府》牌匾还在挥汗如雨。 他力气极大,一棍子下去就有一大片砖墙被砸倒,或者一根柱子断裂,然后扬起一片尘土。 李刚带领着十多个人还有一众家丁就站在大门里面,但没一个人出手阻拦小季。 我二姐和李骆也站在李刚身旁,李骆畏畏缩缩,一副吓傻的样子。我二姐则紧皱眉头看着老爹。 李刚不停的说着什么,但小季的动静太大,现场围观群众也多,听不清他说什么。 但从他的嘴型能看出来,语言直逼我列祖列宗。 老爹背对着我,面对着李府大门,双腿微张站在那里,夕阳的余晖把老爹的影子拉的老长。 蛰伏在身体里的爆炸性力量哪怕身着着宽松的衣物都遮盖不住,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觉得强的离谱。 我从没见过老爹出手,但老爹这几次三番不讲道理的强势,让我也好奇了起来。 “我老爹到底是有多厉害啊?”我下意识的问道。 庞光凑上来:“牧大人这倒是把属下问住了,属下都不配知道牧将军有多厉害。” “额……” 相较之下,对面的李刚他们一众人更像是一群小丑。 我走到老爹身后,轻轻叫了一声:“父亲。” 老爹回过头来看着我:“你不是说李骆总是找你麻烦吗?为父先帮你收些利息。” 原来老爹说的还有些事就是亲自来帮我出气,砸的还是当朝户部尚书的宅邸。 想到这我顿时鼻头一酸,穿越到这个世界,让我感受到了前世没有感受过的父爱,一切都值了。 “父亲不必如此,这样做,事后即使是父亲也很难办吧?”我抬头看着他,他的眼里满是慈爱。 “难办?难办那就别办了!” “额……” 老爹这一句话把我情绪都打乱了。 “小季,行了,别砸了。”我冲小季喊道。 小季满身满脸都是尘土,停下手回头看着我笑了笑:“少爷,这新棒子真棒,比我原来的棒子还要棒。” 说完跑到我和老爹身旁。 老爹拍拍小季的肩膀:“干的漂亮,走吧,我们回家。” 这时李刚从门里面走了出来:“牧明卓,你看好了,总有一天,我要把属于我的全部拿回来。” 李刚咬牙切齿的说道。 老爹头也不回:“那你看准点,别拿多了。” …… “父亲,我要面见圣上。”走在回家的路上时我对父亲说。 “什么时候?” “越快越好,我怀疑天翊城即将要有什么重大变故。” “为父现在就带你去。” 老爹说完调转马头,带着我向皇宫奔去。 宫门口的侍卫去通报,我以为会等很久,没想到不过片刻,王德发公公小跑着就来接我和老爹去面圣。 这规格高的有点过分了。 “听说王公公喜得一子,恭喜了。”老爹朝王德发拱手说道。 我???这太监怎么来的儿子? 王德发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便对我说:“老奴年纪越来越大了,收养了一个孩子,等将来给我养老。这孩子也是个苦命人,才五个月就被遗弃了,连个名字也没有。老奴没什么文化,不如驸马爷给赐个名?” “万万不可,我作为一个后辈,怎么能赐名呢?不如让圣上赐个名吧。” “使不得,使不得啊,我们这种身份,怎么敢让陛下赐名。”王德发连连摆手:“还是驸马爷赐一个吧。” “厚礼谢!”我心想你特么别带着这孩子将来也当一个太监 ,那可太造孽了。 “驸马爷说什么?” “哦哦,我说这孩子不如就叫厚礼谢吧,意思是感谢上天送的厚礼。” “好啊,驸马爷起的名字果然好听又响亮,谢驸马爷赐名。” “咳……咳,哪里哪里,主要是王公公的名字和这个名字契合度高,完美匹配。” “那我们快走吧,陛下还等着呢。” 今天的御书房有三个人,皇帝和翊阳公主,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 这女子相貌美丽,衣着华丽,但眼神里隐隐透露出一丝狠辣,让人不敢小觑。 后来才知道她也是一位公主,是上一任皇帝的女儿,翊阳公主的姑姑,皇帝的亲妹妹。 “灵均啊,你这是第一次主动来见朕吧?这翊阳公主才离开不到一天,你就找朕要人来了?”皇帝笑呵呵的和我开着玩笑。 “父皇,儿臣今天来是有要事禀告。” “哦?什么事你说说吧。” 皇帝坐到椅子上,拿起茶壶用热水轻轻冲刷着那套质地清透的茶具。 我则开始给他讲述着关于钱府的事情。 他把滚烫的水慢慢倒入,然后取出茶匙轻轻搅拌。墨绿色的茶叶在瓷器中翻滚,然后慢慢舒展、苏醒,释放出迷人的香气,宛如一幅生动的水墨画。 我把钱博大概率是在与研究者勾结的事情也全都说了出来。 水汽袅袅升起,茶香与水汽交织,让人感到舒适与放松。 紧接着我把我的想法和盘托出。 我认为运往钱府的那些重物,那些东西是武器,而且是研究者的武器,并不是寻常刀剑。 他端起瓷器,倾倒出淡绿色的茶水,茶水如丝般流入杯中。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给我们每个人都倒了一杯,这茶香如一曲悠扬的古乐,淡雅而耐人寻味。 第66章 虚空造牌? 皇帝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他的手极稳,没有一丝颤抖。 然后点头示意了我一下:“喝吧,多喝点茶能让你忘却烦恼,心情宁静。” 此刻的皇帝仿佛只是一位深谙茶道的世外高人一般静静的品着茶。 “我最讨厌你们这些劳什子讲究,抓一把茶叶放嘴里,再灌一口开水,和这样有什么区别?还省却了皇兄这一大堆繁琐的事情。” 翊阳公主的姑姑拿起皇帝给她倒的茶仰头一饮而尽。 我心说好家伙,你这哪是茶啊,你这分明是一道菜。阁下这道“茶香舌头”想必一定是茶香四溢,舌尖美味。 不过看样子这位老公主也是位性情中人。 皇帝笑着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喝了一口皇帝亲手沏的茶然后说:“父皇,您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这不是你们缉虎监的事吗?我担心什么?” “额……”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但是我现在想打辞职报告了。 “倒是你,听说你被袭击了,你的命可比他们的命宝贵多了,我不如多担心担心你。不过你还是做的不错,也不知该赏赐你些什么,不如再给你升升官吧,先升到四品吧,你觉得如何?” “……父皇,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您是不是应该对钱博……”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又给我添了一些:“你什么时候见过下棋的人上场和棋子一起打打杀杀?” 说完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那份平静绝不可能是装出来的。 翊阳公主这时说道:“父皇给你升官你谢恩就行了,怎么那么矫情。” “……额,谢父皇,只是儿臣这是不是升的太快了?” “朕还觉得你升的太慢了,将来缉查史那个位子也给你留着……” 这…… 我心中顿时涌起了巨大的恐慌和不安。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心里清楚的很,无论从能力还是我与皇帝的情感来说,这都不是给我这么大权利的理由。 一定有一个我完全不知道的原因,在背后默默的推动着这一切。 再说我也志不在此,我的人生目标是通过自身的躺平和摆烂,享一辈子清福。 大概是我和这单位的企业文化不符吧,缉虎监那种黑暗、紧迫又压抑的环境与我的人生目标完全背道而驰。 “父皇,儿臣……儿臣觉得缉查史那个位置不适合儿臣,甚至儿臣觉得缉虎监都不太适合儿臣。” 我鼓起勇气向皇帝说了我的真实想法,同时也希望他能识相一点。 他哈哈一笑,向着老公主说:“昭阳,你又输了。” 皇帝的妹妹,翊阳公主的姑姑叫昭阳公主。 她站在那,平静的说:“习惯了。” 然后皇帝转头又对我说:“你不会天真的以为你什么身份都不需要,靠着身边有一个觉醒者,就能帮你守住牧家的基业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笑意在一瞬间消失。 他所谓的觉醒者无疑指的就是小薇。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此时御书房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我的大脑甚至宕机了几秒,脑中一片空白,仿佛那一段时间从我生命中抽走了一般。 皇帝虽然只是普通人,但身上的气场有如实质般压迫着我,这个时候比我被一群修仙者伏击的时候都让我感到恐惧。 他像一座高山,高大而威严,令人敬畏不已。 老爹跪在地上:“陛下,这事都是臣擅自做主的,与其他人无关,所有罪责臣一人担着,恳求陛下饶小儿一命。” 我紧跟着老爹跪下,老爹对我的好不断在我脑海里盘旋。 但没想到报恩的时候来的这么快,罢了,我怎么可能看着老爹为了我而死。 我一头磕在地上:“父皇,都是儿臣的错,我父亲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他作为一个父亲只是本能的对儿子关爱,绝无他意。儿臣愿以死谢罪。” 我偷偷看了老爹一眼,他的眼神深邃而明亮,老爹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从他犀利的目光中我读懂了他的意思。 无论是谁,无论在哪,哪怕是这戒备森严高手如云的深宫,哪怕对方是九五之尊口含天宪的君王,都不能伤害他儿子分毫。 “你们这是干什么?何至于此啊。” 皇帝的一句话把众人从窒息又压抑的泥潭中拉了出来。 他过来先扶起了父亲:“你与朕是亲家,那就是一家人,何至于此啊。” 然后又扶起了我:“既然是一家人,那觉醒者跟着你还是跟着朕有什么区别呢?还不都是我们家的人?” 皇帝收起了他的威压,又恢复了慈祥的模样。 我和老爹连忙谢恩。 这是什么意思?逗我玩呢?看着他笑呵呵的样子,我完全看不懂他的深意。 把我吓得都准备好赴死了,然后你又说没事,咱俩谁跟谁?想让我和老爹记住你的大缺大德?让我俩觉得我俩的命是你给的? 搁这虚空造牌呢? 属实是曹丕老丈人没事干——甄姬爸无聊。 “你不想知道朕是怎么知道的吗?” “父皇不说,儿臣不敢问。”我谦卑的答道。 “是有人向朕举报你的,你想知道是谁吗?” “……父皇想告诉儿臣的话自然会说,不想告诉儿臣,儿臣问也没用。” “无趣,小小年纪竟然如此无趣,既然这样,那朕就不告诉你了,你自己猜去吧!啥也不是,散会!” 皇帝说完就走,王德发低头弯腰赶紧跟了上去,扶着皇帝出了御书房。 昭阳公主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站起来也离开了。 我和老爹也离开御书房回府,没想到翊阳公主跟了上来,要一起回家。 走在路上翊阳公主对我说:“夫君,你放心吧,父皇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别害怕。” “为什么?” “呃……因为你是我的相公啊,你要是出事了我不得守寡吗?”翊阳公主说着还拉上了我的手。 我突然想到皇帝在扶我的时候,另一只手再一次在我后脑勺上轻轻揉了一下。 这父女俩对我热情的让我毛骨悚然。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感觉,就是无论我做了什么事,皇帝都不会取我的性命。 我甚至想作死试一下,但考虑到生命只有一次,所以还是放弃了。 第67章 戴红色耳坠的少女 我回到我的厢房,看到小薇在房间里等着我。 我连忙上前关心道:“小薇你怎么样?伤到哪了,快让我看看。” 小薇害羞的指了指腰部:“少爷放心吧,已经包扎好了,当时我躲了一下,伤口并不深,只是皮外伤而已。” 这个位置的伤口我也不好意思看,嘴里只好说:“你没事就太好了,对了,你伤好之前不是不方便出来吗?” “我没什么事,倒是你,看到你被抓走的时候我都急死了,我哪还能待的住,知道你回来了,所以就偷偷跑了出来……”小薇说着眼眶就红了。 我摸摸她的头:“放心吧,或许他们有点能耐,但能耐我几何?少爷我一根汗毛都没有少。” 她这才破涕为笑。 我坐在梳妆台前对小薇说:“小薇,你帮我把头发解开。” 小薇拔掉我头上的簪子,我的头发散落了下来。 “小薇你帮我看看,我后脑勺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没有?” 小薇把脑袋凑近,在我后脑勺上又看又摸。 “没有啊,和常人无异啊。” “你扒开头发看看头皮,还有头发,仔细看,一丝一毫都不要放过,有任何异常都告诉我。” 小薇继续在我后脑勺上操作着,嘴里还嘟囔着:“发质倒是挺好的,健康又光滑,乌黑而明亮,但也不至于到异常那种地步啊。” 然后又扒开头发,在头皮上仔细寻找起来。 “少爷,你后脑勺上好像有一个伤疤。”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怎么还好像呢?” “因为太小了啊,我也不敢确定是不是伤疤,只能说是好像。” “什么样子的?” 小薇又低头看了一眼:“就圆形的,很小很小一个,应该就是伤疤,八成是你小时候摔的,应该也不是你所谓的异常。” “还是我自己看看吧,小薇你再去拿一块镜子。” “你自己怎么看啊?”小薇虽然不解,但还是听我的话去拿了。 片刻后小薇拿来一面镜子,我让小薇用镜子对着我的后脑勺,然后我凑近梳妆台上的镜子。 我和小薇配合着把角度调好之后,终于能看清楚我的后脑勺了。 “少爷好聪明啊。”小薇赞叹道。 “马马虎虎吧,诶~你别动。” 我掰开我后脑勺上的头发仔细寻找着:“那个疤痕在哪个位置?” “后脑勺正中间靠上一些。” 我一点一点找着,终于让我找到了。 小薇说的没错,这确实是一个疤痕,几乎是一个完美的圆形,只是太小了,只有米粒大小。 我摸了摸,手感柔软,比旁边的皮肤更光滑一些而已,不是事先知道的话根本感觉不到这个伤疤。 显然这个疤痕是多年之前就有的,绝不是近期留下来的。 我隔着头发又摸了摸,完全感受不到这个疤痕的存在。 这个疤痕形状虽然很规整,但隔着头发怎么可能感受的到? 我想了想,还是不相信皇帝是在我后脑勺上寻找这个疤痕,即便它的确有些奇怪。 而且我也没有这具身体原主人的记忆,这个疤痕的由来或许会永远是一个谜。 在这个世界,本以为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对这个世界会越来越了解,我会越来越适应,活的越来越如鱼得水。 但事实恰恰相反。 这里白昼黑夜的异常,太阳运行轨迹的诡异,有月这个字却不知月为何物,有海这个字也不知海为何物。 现在就连我自己包括围绕着我都出现了更多的谜团。 那个戴红珠子耳坠的未知女人,那群要置我于死地的修仙者,那个向皇帝举报小薇是觉醒者的人,皇帝和翊阳公主对我的神秘态度,还有我这颗神奇的后脑勺。 这些疑问让我夜不能寐,浑身难受。 就如同后背搔不到的痒,淋在胸前衣服上的辣椒油以及吐在鞋面上的痰。 今天皇帝跟我说是有人举报小薇的时候,我第一反应是尚禾举报的,因为他有动机做这件事。 但很快我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尚禾没有办法直接向皇帝举报,他甚至连面见蒋缉查史的资格都没有,如果是他举报的话得层层上报。 没有能力知道吧。 但听皇帝的意思,是有人直接向他举报的。 也就是说这个人有动机怀疑小薇是觉醒者,也有动机举报我,还得有能力直达天听。 我捋了捋,那个戴红耳坠的女人和举报小薇是觉醒者的人应该是是同一个人,最起码应该有着紧密的联系。 当初她怂恿小季来试探小薇,确定小薇是觉醒者之后,再向皇帝举报。 我的思维瞬间豁然开朗。 这个人一定跟我有很大的关系,因为和我没什么关系的人不会无缘无故怀疑小薇是觉醒者。 这个人也一定有着强大的背景,大到可以直接与皇帝对话。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我想到了当初韩冰帮我调查戴红耳坠女人的时候,在那名单上重点标注了我二姐牧灵芝,甚至还说出了免责声明的话。 当时我并没有多想,只觉得是巧合。 以韩冰的聪明,还有老丞相的神秘,韩冰或许是在通过这种方式在提醒我。 我二姐从小在牧家长大,或许小薇做的某些事让她产生了怀疑,这完全有可能。 她的父亲是掌管天翊城城防军的骠骑将军,她的外父是户部尚书,我相信她绝对有办法不通过任何阻碍直接举报到皇帝那。 但这又是为什么呢? 她出生在贵族世家,自身也是修仙者,她对隐瞒觉醒者的后果一定比我更清楚。 我看她对我的态度,可能她和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从小的关系确实不太融洽。但毕竟是一奶同胞,这是为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呢? 况且这件事影响的不止是我一个人,我的老爹同样是她的亲生父亲,作为这件事情的直接决策者,老爹的后果也一定是灾难性的。 皇帝的态度也十分离谱,隐瞒修仙者本就是抄家流放的重罪,更何况隐瞒的是一个觉醒者。 可皇帝却只用一句话就让这件事轻飘飘的过去了。 我总觉得和我有很大的关系。 第68章 加入这个家 既然我二姐的目的是想致我于死地,那么,那八个修仙者刺客会不会就是我二姐派来的? 我被我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 老爹今天为什么去砸李府的大门?只是单纯的为我出气吗? 怎么与我遇刺的事联系的如此紧密?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一天发生的事情。 老爹不是在为我出气,老爹是在警告,是在警告我二姐,甚至还有李刚。 现在想想,李骆对我的那种态度也就不足为奇了。 老爹一定知道许多事情,甚至很早就知道了。 我不怪老爹,一个是他的亲生女儿,另一个是他的亲生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这让他如何抉择? 我相信,在没有这些事情的时候,老爹也一定也是把我二姐当做掌上明珠来宠的。 想到这些,我开始心疼起了老爹。 表面上看他是风光无限的大将军,是武力超群的修仙者,是天翊城近五十年来最有可能修炼到化神境的人。 但同时他也是一个父亲,就像所有父亲一样默默付出不求回报。 父爱如山,沉静而深邃,虽然不如母爱那样热烈,却给予我最可靠的守护。 但在面对自己亲骨肉相残时,他迷茫了,他犹豫了。 强大如老爹也会不知所措。 我想,在他自己心里,他一定觉得自己是一个失败的父亲吧? 我真想立刻冲到父亲面前把我的想法和疑问都提出来,把一切都说清楚,我不愿意像皇家那样一个个都是谜语人。 老爹一生只娶过我那未曾谋面的母亲一个人,我和我二姐可不像皇家子弟那样大部分都是同父异母,我们可是真正的一母同胞啊,有什么仇恨能到这种你死我活的地步?有什么矛盾能深到不可调和? 而且那时我们都还小,我还昏迷多年。 但最终我还是放弃了,老爹一定比我这个穿越之人更加痛苦百倍,他一定有一个完全无法说出口的难言之隐,一定有一个他想过无数种方法,甚至是努力过无数次都无法调和的矛盾。 如果我去和父亲摊牌,也无非是加重他的痛苦,在伤口上撒盐罢了。 我突然又想到一件更加诡异的事,既然我有二姐,那我的大姐在哪里?为什么我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从来没有见过她,也没有人提起过她? “小薇,我的大姐在哪里?为什么我醒来之后一直没有见到她。” “少爷……大小姐她……我……” 小薇听到我的问题,先是吞吞吐吐,然后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甚至有一些哽咽。 看着小薇的样子,这一瞬间我也不知所措。 “小薇,你别这样,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不……不行……牧将军说……谁……谁也不许在你面前……提起大小姐。”小薇抽抽泣泣的说道。 “没事的小薇,没人会怪你的,今天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呢,皇帝陛下知道你是修仙者的事情啦。”我试图安慰小薇。 “啊?”小薇一脸惊恐:“那可怎么办啊?你和牧将军岂不是要被流放。” 我摸摸她的脸:“没事的,陛下没有追究,你以后也不必再躲躲藏藏,小心翼翼的隐瞒着自己的身份了,你以后可以光明正大的以觉醒者的身份在我身边保护我。” “啊?是真的吗?”小薇破涕为笑一脸惊喜。 “当然是真的。” 门被推开,翊阳公主边推门边说道。 我的手还在小薇脸上,我赶紧把手拿了下来。 小薇也脸红的低下了头。 “早就听说牧少爷的贴身侍女心思单纯,善良可爱,以前还不太信,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 翊阳公主绷着脸大大咧咧的往椅子上一坐。 我怎么莫名有一种被捉奸的感觉? “没有啦,其实我也是很有城府的。”小薇低着头小声说。 我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你连人家话里的讽刺意味都听不出来,是怎么敢说自己有城府的? 我赶忙出来岔开话题:“公主这么晚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事啦夫君,就是听到你还没睡,过来看看你啊。” “额……我也没事,就是看看小薇伤的重不重。” “小薇为了救夫君受了伤,那一定要重赏才是。” “公主说的对,我也在想该赏小薇些什么。”我应道。 “夫君公务繁忙,这种小事就不要夫君操心了,放心交给妾吧,妾一定会办好的。” “好……好吧。” “对了,你们刚刚说到哪了?怎么不说了?是不是有我在不方便说?”翊阳公主委屈巴巴的看着我。 “没有没有,就是一点家事而已,哪有什么不方便的。” “小薇,没事你说说吧,我失去记忆了,你讲讲我大姐的事吧。”我对小薇说。 “可是将军他……” 小薇话还没说完就被翊阳公主打断了:“没什么可是的,这不是商量,这是命令。” 然后又转头对我说:“妾懂夫君的不易与艰辛,也想多了解夫君一些,想知道夫君的过去,也想知道夫君的烦恼。” “???” 怎么跟我和小薇说话,这语气和表情变化如此之大,转变如此之丝滑? 我想到有一个传说中的人物,他是一个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患者,就是俗称的人格分裂。 他有一百多个人格,而且每一个人格的性格差异都非常大,白天十二个小时,平均每六分钟切换一次人格。 想到此我看翊阳公主的眼神都变了:“公主你没事吧?” “没事啊夫君,怎么了?”她疑惑的歪头看着我,样子还挺可爱。 “小薇怎么说也是我的贴身丫鬟,更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对她能不能稍微客气一些?”我小心翼翼的问。 翊阳公主睁大眼睛问道:“夫君,你是在怪我吗?” 然后又转头对小薇说:“小薇姐,是不是我的态度不好,吓到你了?我给你道歉。” 说着还对小薇鞠了一躬。 小薇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吓得连连摇头。 我也赶紧对她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们互相都多一些尊重,大家和谐一些最好了。” “夫君觉得是妾让将军府不和谐了吗?”翊阳公主那双大眼睛噙着泪看着我说。 “妾不是来拆散这个家,妾是来加入这个家的。” 第69章 牧灵澜 …… 局面变成了我和小薇在安慰翊阳公主,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 她不过只是个不到十五岁的小女孩,正是爱出风头,爱摆谱,敏感又脆弱的年纪。 哪里有那么深的城府,和那么多的坏心思呢? 我和小薇连连给翊阳公主道歉,翊阳公主总算是又破涕为笑。 我就知道,没有什么事是一句“红豆泥私密马赛”加鞠躬谢罪小连招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多来几套。 小薇也在我和翊阳公主的强烈要求下开始谈起了我的大姐。 我的大姐名叫牧灵澜,也是普通人,比我年长九岁。 她自幼聪明可爱,又是我父母的第一个孩子,虽然只是一个普通人,但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幼年过得非常幸福。 因为我母亲身体一直是比较虚弱的那一种,所以直到七年以后才又生下了我的二姐。 生下我二姐之后,我母亲的身体变的更差了,但仅仅过了两年就又生下了我。 生下我之后我的母亲就一直被病痛折磨,之后,仅仅过了一年多一点她就离开了人世。 所有人都认为是我害死了我的母亲,包括我的二姐在内,虽然当时的我只是一个小婴儿。 我的母亲为人亲和,将军府的下人们对她也非常尊敬,所以对我的指责和非议就越来越多。 就连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小薇也连带着被人议论。 老爹把那些在背后议论这件事的下人们,该逐出将军府的逐出,该惩罚的惩罚,这件事情也就慢慢平息了下来。 但我的二姐一直对我充满敌意。她是修仙者,又比我年长,所以我的童年一直生活在她的阴影之下。 老爹对我越好,我二姐对我的敌意就越大,甚至多次当面顶撞老爹。 老爹也惩罚过她,但倔强的她从来没有屈服过。 因为我母亲的缘故,再加上小薇要隐藏觉醒者的身份,我的童年过的异常孤独,时不时还要被我二姐冷嘲热讽。 这时我的大姐牧灵澜站了出来。 奇怪的是,天不怕地不怕,倔强的像一块石头的牧灵芝对大姐却是言听计从。 我的大姐她真正做到了长姐如母。 在我和小薇成长的岁月里,她一直扮演着母亲般的角色。她比我俩都年长许多,那时的我们还小,对于很多事情都不懂,是她耐心地教导我们,照顾我们。 那时的老爹还没达到现在的高位,将军府里也不止住着我们一家人,牧家嫡系父亲同辈的人都在将军府住着,直到我的爷爷去世之后,他们才陆续搬出将军府。 我母亲去世后,我父亲不愿再娶,所以在当时,其他长辈也对我没有什么好脸色。 所以当时不仅有我二姐对我冷眼相待,还有其他堂兄弟姐妹。 每当我和小薇被人欺负被人嘲讽的时候,她总是第一个出现在我们身边,给予我和小薇安慰和鼓励。 老爹经常不在家里,那时的我和小薇对大姐极其依赖。 直到我十一岁昏迷,老爹请遍了封国所有名医,都没有让我苏醒。 当时老爹的其他兄弟都还在将军府住着,他们认为老爹这一脉肯定完了,又开始对家主的位置起了觊觎之心。 老爹一怒之下把他们都赶出了将军府。 对于我大姐来说,失去的不仅是牧家和老爹的希望,同时也是她从小亲自带大的唯一弟弟。 当时的大姐已经成婚,在我昏迷两年之后,我的大姐和大姐夫毅然决然踏上了为我求医寻药的征程。 好在我的大姐夫是一个修仙者,一路上可以照顾和保护我大姐。 他们俩至今未归,老爹不让人在我面前提起我大姐,就是怕我难过。 “可是我现在已经醒了啊,为什么不把大姐找回来?”我问道。 小薇啜泣着:“牧将军在其它部和城都有同僚和朋友,那些人也都会对大姐照顾一二,并派人把消息传给牧将军。所以前些年一直有大姐的消息,牧将军也并不担心。但在两年多前,大小姐不知从哪听说土部外的沙漠里有能温养魂魄的灵药,就和大姐夫一头扎进了沙漠。” “之后就了无音讯,他们都说大小姐和大姑爷可能已经……”小薇说到这早已泣不成声。 翊阳公主也抹着眼泪,走过来抱着小薇:“小薇姐,你别哭了,大姐说不定还好着呢,她只是还没回来。” 其实她说的这话连自己都不信,眼泪越流越多。 我也恍然大悟,为什么我穿越到这具身体里之后从来没有人提起过大姐。 为什么二姐对我那么大的敌意,在她眼里,我不仅害死了我们的母亲,就连我们敬爱的大姐失踪,也和我脱不了关系。 那么老爹该有多么痛苦? 他最爱的女人早他很多年就永远的离开了他;他最爱的大女儿失踪许久,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的二女儿叛逆又倔强,一心想要她弟弟的性命;他的小儿子昏迷多年,现在虽然醒了,但也只是他生物学上的儿子。 我所享受的一切,都是建立在老爹的痛苦之上。 此时我真不知该如何自处,虽然这一切都是我被动接受,但我也不愿意伤害他们任何人。 从穿越者的角度来说,这一切似乎都不是我的错,都跟我没有关系,但既然我接受了这具身体,我就要接受他的一切。 我觉得我简直就是一个扫把星,每一个关爱我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我痛苦的闭上眼睛,额头抵在墙上。 “你在陶醉什么?” “???”我睁开眼睛,看到是翊阳公主在对我说话。 “我和小薇姐抱头痛哭很好笑吗?你以为你失忆了,这些就都和你没有关系了吗?别的事情不管,大姐的失踪与你有脱不了的关系。听到这些,你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有,简直是不通人性!”翊阳公主义愤填膺。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翊阳公主,你不要这样说,少爷也很难过的。你还小还不懂,男人不一定非得哭出来才叫悲伤。”小薇对翊阳公主说道。 “哦?是这样吗?你好像懂的不少啊!” 第70章 又见二皇子 “是这样的,当时牧少爷还没醒,牧将军知道了大小姐进了沙漠大半年都没有音讯的时候,也是一言不发,但是我看到大将军的拳头都快捏碎了,指节发白,手心里全是鲜血。你能说大将军不悲痛吗?” “你说的有点道理。” 翊阳公主三步并作两步朝我走来,抓住我的手掰开我的手心。 “小薇姐你看,这个你怎么解释?”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我甩开翊阳公主的手:“行了,我失去的是我的至亲,是最关心我的人,我怎么可能不悲痛?” 翊阳公主的话虽然有些幼稚,但道理说的没错。 虽然我是穿越到这具身体上来的,但我不能既享受了这具身体给我带来的荣华富贵,又不想承担这具身体原有的责任。 想想疼我的老爹,因为我失踪的大姐和大姐夫,关心我的小薇,信任我的小季和马亮他们,勉强还能再加一个翊阳公主。 为了他们我也得负起责任。 带着无数的心事,我在恍惚中睡着了,直到辰时的钟声把我叫醒。 …… “牧大人,有个人想见你。”缉虎监里,马亮在我身边说。 “谁?” “这个……这个……”马亮说着就要上我耳边来说。 我一把推开他:“在自家地盘上呢,制造什么悬疑气氛,直接说。” “牧大人,对方不让属下说出他的身份。”马亮小心翼翼的说。 我一拍桌子:“你知不知道你到底是谁的人?是谁这么大谱?” “所以属下才要小心一点。”马亮扭扭捏捏的。 我嫌弃的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过来吧。 “是二皇子要见您。”马亮在我耳边小声说。 怪不得马亮小心翼翼,确实是他得罪不起的人。我也很欣慰,在这样的人物下,马亮还是向着我。 “不见。”我想都没想就说道。 “别啊牧大人,您要是不见的话,二……他不就知道属下告诉您他的真实身份了吗?”马亮面露难色。 “你……” 马亮给我端来一杯茶,贱兮兮的说:“小人倒是不怕死,但小人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以后还怎么为大人效力啊。” “你……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见他吗?” “小人愚钝。” “他们皇家的事,我是一毛钱都不想参与,一步不慎就是万劫不复啊!” “……” “但是这次我可以去,是看在你对我没有隐瞒的份上。你记住,我是因为你才去的。” 马亮跪在地上:“属下不敢欺瞒大人,唯大人马首是瞻。” “行了,起来吧,什么时候?在哪见?” “今日午时,在凤徘徊。” “???午时?凤徘徊?这些人是有什么大病?天翊城除了凤徘徊就没有别的地方了吗?” “牧大人慎言啊!”马亮赶紧提醒道。 “无妨。”我猜二皇子也未必敢拿我怎么样。 …… 午时刚过,我就来到了凤徘徊。 在一楼的圆形舞台上,一位身着华丽长裙的女子翩翩起舞。她的长裙,如同夜空中的银河,以深邃的蓝色为主调,裙身镶嵌着精致的银丝花纹,裙摆宽大且层层叠叠,随着她的旋转轻盈飘动,宛如水波荡漾。 她的长发被精心编织成复杂的发髻,发间点缀着熠熠生辉的宝石,随着她的动作,几缕发丝轻轻从髻边滑落,贴在她雪白的脸颊上,增添了几分柔美。 她的手部动作尤为优雅,手指纤细修长,仿佛是经过精心雕琢的玉器,她的指尖似乎在空中轻轻弹奏,与无形的乐器共鸣。她的手臂随着音乐的节奏轻盈地抬起,然后缓缓下降,带动着她的身体在空中旋转,她的身姿优雅得如同一只天鹅,每一个线条都流畅而自然。 她的身体柔若无骨,眼神魅惑,就连长相都是顶级,比之前来凤徘徊见过的那两位美女更加漂亮,更加撩人。 让周围给她伴舞的几个舞女都显得黯淡无光。 就连我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凤徘徊这么早营业吗?也太敬业了吧。 堂倌把我们领上三楼,带进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明显比我前几次来的那两个房间大的多,布置也更加豪华,右侧有一个巨大的圆桌,上面已经摆好了精致的餐具,看样子二皇子是打算在这里吃午饭了。 餐桌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幅字,《人有所操》四个大字龙飞凤舞遒劲有力,让人忍不住夸一声好字。 但这个世界的字都是从左向右写的,让我这个穿越者看的属实尴尬。 不过也和韩冰蛮般配的,想到这个世界的表达和地球上还是有点区别,所以我只能说是巧合吧。 这个房间也有一个大阳台能看到楼下舞台上的舞蹈,有三个人正在看着。 我们一行人进来之后,阳台上三个人不约而同的转过身来。 这三个人我都认识,一个是今天要见我的二皇子,之前在御书房见过一面,但没有交流。 另一个是韩冰,约在凤徘徊见面,他的出现我一点都不惊讶,毕竟这是他的地盘。他依旧是一身青色长衫,配上他那俊美而又玩世不恭的样子,确实满满都是潇洒不羁的气质,同时又不失魅力。 但不知为什么,每次见到韩冰都给我一种稳操胜券,但又有点操不稳的感觉。 但我万万没想到在这里又见到了李骆,他在我心里简直就像鼻涕虫一样恶心和可耻。 这种人有多讨厌呢?相当于在一场商务饭局上,李骆跟着二皇子来了,没喝两口他就醉,醉了开始说胡话,先吐一地再洒一桌,尿在门上掉进厕所,叫走不走,对着你乱摸,一分钱没有,还要去唱歌。最难受的是什么呢?出租车送他回家,他还吐了人家一车。 哦,这也的确可以说是一场商务饭局。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他的气质和这场商务饭局哪有一点匹配? 我忍不住朝地下啐了一口。 二皇子皱起眉头,估计还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么放肆。 韩冰小声在向二皇子解释着。 但没眼色的李骆又起劲了:“牧灵均你大胆,你知道在你面前的人是谁吗?” 第71章 自然神教 “我知不知道关你屁事?”我不屑道。 “你你你你……” 这时二皇子也听完了韩冰的解释,说道:“既然你们俩个有点过节,那李骆你就先回避一下。” “殿下……” 二皇子没理他,他只好悻悻的离开。 就在李骆刚刚才转过身的时候,韩冰朝他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李骆一个踉跄趴在了地上。 李骆爬起来,先是恨恨的看了看韩冰,又转过头来看我。 我给他摆了一个╮(╯◎╰)╭ 李骆然后委屈的和二皇子说:“这哪是打我的屁股啊?这明明是打您的脸啊!” 二皇子脸色一黑:“滚!” 李骆出去后我才知道,原来是二皇子想见我,在天翊城的纨绔圈子里打听了一遍,找到了我的二姐夫李骆。 本想着带上我的二姐夫能让关系更融洽更进一步,没想到反而弄巧成拙。 “牧公子平时出门都带这么多人吗?”李骆走后,二皇子问道。 “殿下见笑了,前几日被追杀又被绑了,到现在还是有点后怕。” “可以理解,牧公子觉得这位女子如何?”二皇子指着楼下还在跳舞的女子问道。 “这个得先问问韩帮主才是,他才是此中行家。” 韩冰剜了我一眼:“鄙人始终认为,我们读书受教育的目的,就是为我们确立正确的三观,明事理,懂得尊重他人,而不是对一个陌生女孩评头论足。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女人确实骚。” 尼玛,差点闪到老子的腰,那四个字挂你房里一点都不委屈。 不过听韩冰这话,这女子貌似并不是这凤徘徊的人。 二皇子:“牧公子怎么说?” “倾国倾城,人间绝色。”我实话实说,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这是我的皇子妃。”二皇子平静的说。 “额……” “二皇子,在下冒昧的问一下,皇子妃还单身吗?……呸……恕草民失言。”韩冰急忙解释。 “无妨。”二皇子一抬手道。 这是什么神操作?把自己的皇子妃带到技院给大家跳舞? 就连见多识广的韩冰都瞠目结舌。 “牧公子,听说你和我皇妹结婚之后一直都还是分房睡,我皇妹从小骄横,你多担待。” “殿下说笑了,翊阳公主很好,是在下配不上翊阳公主。” 二皇子呵呵一笑:“如若牧公子不嫌弃,本宫的皇子妃就赠予牧少爷。” ???这又他妈是什么神奇操作? 韩冰瞪大眼睛看着我,仿佛在说:为什么是你?这种好事为什么轮不到我? 我心说这二皇子是不是在深宫里住傻了?一上来就是美人计,还用的这么拙劣。 我喝了一口茶,尴尬道:“殿下说笑了,常言道君子不夺人所爱,虽然在下算不上什么君子,但也断不会破坏别人家庭。就像韩帮主墙上这幅字:人有所操,也有所不操。” 旁边的韩冰眼睛一亮,期待的小眼神不断偷瞄着二皇子。 “牧公子高风亮节,倒是本宫唐突了,请恕罪。” “无妨,早就听说殿下是性情中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殿下的直率和坦诚让在下印象深刻。” 这时菜也陆续上齐了,茶也换成了酒,二皇子指着小薇和马亮他们:“这几位?” 我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今天这桌商务饭局也的确不是他们几个能上得了的。 “你们先出去等我吧。”我对他们说。 待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三人,二皇子亲自给我和韩冰斟酒,这让我和韩冰受宠若惊。 三人推杯换盏间渐渐熟络起来,但谨慎的我更多的是听他们俩说,偶尔也会附和几句。 实际上我认为二皇子这个人是一个比较外向直爽的一个人,甚至可以说有些自来熟。 可能是深宫大院把他保护的太好了,并不是我想象中那种城府极深、心思缜密的皇族子弟。 反而是有些天真,就连用个美人计都如此简单粗暴。 我们聊着天,但二皇子再也没提过二皇子妃的事,韩冰脸上的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他不会以为美人计在我身上使不通,还会在他身上再使一次吧? “牧公子,父皇好像对你很好啊?比对我们大多数皇子都好。”二皇子红着脸问我,还是那么简单直接。 这大概才是他今天要见我的原因吧? “殿下,事实上在下也很困惑。论出生,天翊城里出生比我更好的也大有人在,比如韩帮主。”我指了指韩冰。 “论修炼,在下更连修仙者都不是。父皇竟然能将翊阳公主许配给在下,在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二皇子看着我的眼睛,我也毫不回避的看着他。 过了几秒,他哈哈一笑:“牧少爷是可信之人。” 我回以微笑,我确实是实话实说,我特么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能确实像老爹说的那样,皇帝是在垂怜牧家吧。 二皇子和韩冰都是外向之人,酒过三巡,这饭局上的气氛也热络了起来。 “牧公子可有信仰?”二皇子突然问了我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不知殿下指的信仰是哪方面?” “牧公子是如何理解信仰二字的?” 此时我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略微思索了一番便说道:“如果殿下所谓的信仰是对朝廷和陛下的坚定信念及忠诚追随;是对缉虎监事业高度责任感和使命感;是对朝廷的绝对忠诚、对封国的无限热爱、对原则的坚守不屈;是始终将封国和陛下的利益置于首位;是随时准备好为封国和陛下献身。那么,我有!至于其它的,我不知道殿下是指什么?” 我双臂抱于胸前,顺势后仰靠在椅背上。 “额……”二皇子呆住了,这直击灵魂的发问,直接让他宕机了。 韩冰张着大嘴巴看着我,愣了片刻才说:“牧公子,我怎么感觉你在发光?” 二皇子摇了摇头,似乎想让自己更清醒一点:“牧公子,你的信仰非常高尚,本宫也十分欣赏,但本宫所谓的信仰不是指这个。” “不知殿下所谓的信仰是?” “牧公子有没有听说过自然神教?” 我摇了摇头,茫然的看着他。 第72章 自然选择 “韩帮主听说过吗?”二皇子又问韩冰。 韩冰清了清嗓子:“这自然神教在下倒是略知一二。据说这自然神教信奉自然之神,这自然之神无形无状、非男非女,没有人能看到自然神,但自然神又无处不在。自然神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掌管着世间万物的运行规律,是自然法则和世界秩序的根源,是宇宙本身的终极本质。在自然神教里有句名言叫做:尊重自然选择。” 啪啪啪,二皇子鼓起了掌:“不愧是天翊城的情报王,这么冷门的教派韩帮主都能信手拈来,说的头头是道,本宫佩服。” 韩冰:“殿下谬赞了,我也都是听说的,赶巧了今天在二位面前献丑。” “不必妄自菲薄,说的完全正确。自然神教出现仅仅两年,信徒并不多,行事也非常低调,韩帮主对自然神教能有如此了解已然不易。” “殿下过奖了。” “不知二位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自然神教?”二皇子端起酒盅嘬了一口,然后看着我和韩冰。 我和韩冰也陪了一口。 对于我这个无神论者来说,对这个自然神教真的是毫无兴趣,前世街道办的反邪教宣传课我可是一天都没落过。 但二皇子既然说出来了,又不好当面驳他面子,所以我选择了沉默。 韩冰稍作等待,看我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只好说道:“愿闻其详。” 我也假装好奇的样子认真听着。 二皇子缓缓开口:“有一件事情,是封国所有人乃至几岁孩童都知道,那就是热大冷小,这是世间万物运行的基本规律,但唯独有一样东西违背了这个规律。” 二皇子说到这顿了一下。 “什么?”我和韩冰异口同声问道。 二皇子看了看我俩,貌似对我俩的表现很满意。 妈的,你当自己在说相声呢?还得有人给你捧哏? 他接着说道:“当寒夜降临之时,无论是河面还是湖面都会被晶莹的冰层覆盖,随着寒夜的持续,冰层越来越厚。厚到孩子们可以在冰面上滑冰,马车能安全的在冰面上奔跑。然而在冰面之下又是另一番景象,由于冰层的隔热,冰面之下的水反而没那么冷,还在继续流动,这使得鱼虾得以度过漫长的寒夜,直到白昼降临,冰雪融化。” 二皇子举起酒杯和我俩喝了一杯,然后继续说:“想必二位已经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了,没错,就是水。不知道二位想过没有,如果水也像其它东西一样热大冷小,那到了寒夜,整个湖、整条河都会结成一整块冰,届时水里的所有活物都会死绝,水里将不再会有生物。但恰恰相反,水违背了世间万物都遵循的热大冷小的法则,反而是热小冷大,得以让水里的生命都活下来。” “二位都是聪明人,你们不觉得冥冥之中有一个神奇的力量在操纵着这一切?” 卧槽,没想到二皇子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还如此有道理,竟让我无法反驳。 虽然我知道水之所以结冰后会膨胀,是因为水分子特殊的排列方式所导致,但二皇子这样说好像还真没什么办法反驳。 这个自然神教还真和一般的邪教不同。 “这个力量难道就是……?”韩冰小心翼翼的问道。 好小子,捧哏上瘾是吧? “没错,这就是自然神的伟力,自然神掌管宇宙间一切规律和秩序,只有他才能做到这一切。” 二皇子眉飞色舞的说着,那神情里竟然充满了虔诚。 我和韩冰面面相觑,妈的,这二皇子不是向我俩传教来的吧? “二位对自然神教有什么看法?有没有更进一步的想法?” 看法?今天的话题不是哲学就是宗教,这么高深的的东西我能有什么看法? 如果非要让我说出我的看法,那有两个字勉强可以代表我的看法——炸裂。 皇子传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离谱中透着股子炸裂。 韩冰揉揉脑袋:“殿下说的这些对我来说太深奥了,等在下酒醒之后好好琢磨琢磨。” “牧公子你呢?”二皇子转过头来笑盈盈的看着我。 “殿下,为何是在下?殿下亲自点名要见在下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我本以为他要见我的目的是想探探我和皇帝的关系,没想到又出了自然神教这档子事,而且相比之下自然神教这事反而才更像他今天见我的真实目的。 “是也不是,主要还是想结交牧公子,我父皇看重之人绝非等闲之辈。况且这自然神教于牧公子来说是有百益而无一害。” “这么说来,殿下是已经皈依自然神教了?” “那是自然,自然神教的教义有些深奥,能接受的也一定是有些才学的人,所以自然神教现在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教派。也不瞒你说,自然神教中的人,谁能发展更多的教徒,在神教中的地位就越高,当然这些人也要通过教会的考查才能成为真正的教徒。”二皇子的语气和神情中透露着自豪。 还他妈是个传销式结构的邪教。 “殿下在自然神教中的地位一定不低吧?”韩冰问。 “马马虎虎吧,我也是靠自己的努力一点一点得来的。” 好小子,我的皇帝父亲是吧? “怎么样牧公子?有兴趣吗?自然神教最适合你这种读书人了。” “殿下,这自然神教不会逼迫人入教吧?” “当然不会,我们尊重自然选择。” “那不好意思了殿下,在下对任何教派都没有兴趣。” 他呵呵一笑:“不过本宫以皇子的身份邀请你,希望你还是仔细斟酌一下再回答本宫。” 我尼玛,这就是靠自己的努力? “不好意思了殿下,缉虎监的公务每天都把在下压的喘不过气,实在是没有精力再关心旁的事。在下先告辞了,缉虎监还有公务等着在下去做。” 说完我起身向门口走去。 二皇子显然有些生气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现在在贵族圈子里,信仰自然神教的人可是很受尊重的,牧公子确定不再考虑考虑了?” 我回过头看着他:“殿下,恕我直言,别人不会因为你的信仰而尊重你,但会因为你的行为而尊重你的信仰。” 第73章 不拿肉疼 我从房间出来,小薇他们都在门口守着,我和二皇子不欢而散他们肯定也听到了。 其实加入一个教派也没什么,但二皇子如此郑重的邀请我加入,让我生出了更多警惕,让我感觉这个自然神教没这么简单,一旦我加入了,恐怕还有更大的坑等着我。 “牧大人,没什么事吧?”马亮小心问道。 “没事,我们回缉虎监。” 我们一行人回了缉虎监,我直奔刑房。 刘全有的精神状态明显恢复了很多,在大夫的用药和充足的食物供应之下,身体也好了很多,再不是之前动一下就龇牙咧嘴的样子了。 他看到我之后,急忙拿起笔在纸上写到:“你什么时候放我离开?” “现在你就可以走了。” 我对小薇说:“银票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说完从一个荷包里掏出一沓子银票。 每一张都是面值一百两银子,一共五十张。 之前从未见小薇用过荷包,大额的银子和银票之前小薇都是藏在马车上,散碎银两揣在兜里。 但这个荷包一看就不是凡物,嘎嘎开门。 荷包整体造型呈半月形,采用顶级丝绸面料,光泽熠熠,古典又优雅。 荷包大体为紫色,在上面用彩色的丝线勾勒着繁复的花纹和牡丹,其上还用金线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金凤,每一笔都透着匠人的巧思和匠心。 荷包的口部是一种巧妙的暗扣设计,既保证了物品的安全,又方便日常使用。当荷包口轻轻闭合时,几乎看不见任何痕迹。 荷包的挂绳则是由数股细如发丝的黄金丝编织而成,末端坠着一颗晶莹剔透的宝石,彰显了主人的高贵身份。 “这荷包……?” 小薇双手抱住荷包,一看就喜欢的紧:“这是翊阳公主赏给我的,少爷可不许抢。” 包果然是女人幸福具象化的载体。 我满头黑线:“我抢你荷包做什么?我只是好奇你今天怎么用上荷包了。” 翊阳公主还真是说重赏就重赏,如此精美的荷包怕是在宫里也不是谁都有的,八成是她的陪嫁之物。 我不再理会荷包的事,转身把银票放在桌子上。 刘全有伸手就要去拿,我一把把银票按住:“还有件事需要你三黑子帮帮忙。” 刘全有皱着眉头,拿起笔在纸上写到:“什么事?犯法的事我可从来不做。” ??? 那你他妈怎么进来的? “放心吧,不犯法。” “什么事?你手下这么多人,为什么不让他们去?”刘全有写道。 “本官身边这些人都在明面上,出去就会被认出来。只有你,当初在钱博手下的时候被雪藏着,被抓到缉虎监的时候是在半夜,也没有引起什么动静,让你帮我做事最隐蔽了。况且做这件事需要一定的文化素养,最好还有一些自保能力,想来想去也就是你了。” 他想了想又在纸上写到:“这件事是不是很危险?” “说一点危险也没有,你肯定也不信,但本官认为应该没有什么大危险。不过你放心,如果你残了,双开门护工、五星养老院给你安排上,如果你人没了,十八相送、风光大葬,都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我如实说道。 “……” 真诚才是必杀技。 刘全有咬牙切齿的样子恨不得要开口说话,他又在纸上写到:“先说说是什么事吧。” 我把我知道的自然神教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他也没有听说过这个教派。 “你的任务就是混进自然神教,帮我探探这个自然神教到底是干什么的,里面的骨干都是些什么人。还有二皇子,他在里面又是什么情况。” 刘全有:“有二皇子什么事?” “不瞒你说,二皇子也皈依了自然神教,他在里面地位应该不低,你八成不会直接接触到他,你可以通过和二皇子有来往的人侧面了解一下二皇子的情况。” 刘全有面露难色。 我的手在那一沓子银票上轻轻拍了拍,发出cua~cua~的声音。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银票,心里纠结的很。 拿吧,蛋疼,不拿吧,肉疼。 我趁热打铁:“我答应你,不管这件事最后有没有达到我的预期,我都放你自由,并且再给你一千……” 这时我感觉有人在我腰间掐了一把。 我回头一看是小薇,她的眼神仿佛在说:将军府有多少钱够你这么造的? 我揉了揉鼻子:“五百两。” 他又纠结了一会,终于还是把手伸向银票,我把手缓缓从银票上拿开。 给的实在是太多了啊! 他拿起了银票,仿佛如释重负。 我呵呵一笑:“你可以走了,以后我会让庞光和你联系,你有什么情况有什么需求都可以向他说,我的指示也会通过他传达给你。以后你们俩单线联络,其他人的话都不可信。” 他点了点头,拿着银票就要离开。 “对了,”我叫住他:“你出去之后,钱博不会灭你的口吧?” 他又返回来写到:“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灭我的口?灭我的口那不是给他自己找麻烦嘛。” 我点了点头:“那就好,你走吧,你进自然神教的事我会给你安排好的,你回去等信就行。” 刘全有把银票塞进衣服,大步离开,似乎一刻也不愿意在缉虎监停留。 “牧大人,您不怕他拿着银票跑了吗?他现在可是孤家寡人一个。”马亮说道。 “怕什么?我是缉虎监四品参事,家父城防军骠骑将军,他怎么跑?跑往何处?” “牧大人英明,是小人多虑了,牧大人是缉虎监二十年来最有权势,最有能耐的的参事,比起二十年前的那些参事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马亮拍着马屁。 “行了,你再帮我跑一趟,去找韩冰,就说明日我要宴请他,请他务必赏光,地点……地点就定在醉香阁吧。” …… 第二天散衙之后,我来到醉香阁五楼,还是上次我和张择见面的那个名叫“水天一色”的包房。 满满一桌子菜,韩冰一个人已经吃上了。 小薇皱了皱眉。 “二位来了,快坐,坐下一起吃。”韩冰笑嘻嘻的说。 第74章 贴钱上班 “你特么还能不能有点礼貌,自己一个人先吃上了?让我俩吃你的剩菜?你还有点封国第一大帮派帮主,天翊城情报王,天部射手的样子?”我嫌弃的说道。 “在牧少爷面前我还装什么?对了,今天的饭钱也得是你结。”韩冰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小薇,去把小二喊来。” 没过片刻,小二就来了。 我对他说:“桌子上的东西全撤了,再按照刚刚韩帮主点的重上一份。” “牧少爷大气。”韩冰夸道。 我没理他,走到窗前打开窗户,阳光照进房间,房间里迷幻的水天一色景象瞬间消失。 我示意小薇坐到窗边。 我记得她说她最喜欢吃着醉香阁的菜欣赏天翊城的风景。 很快,一道道精美的菜肴又陆续端了上来。小薇品着佳肴,看着窗外。 韩冰:“牧少爷今日找本帮主有什么事?” 我摆摆手:““不急,先问你个问题,你皈依了自然神教了吗?” 韩冰瞪大眼睛:“我皈依那破教干什么?” “昨天我走后,二皇子没有为难你?” “我还纳闷来着,你走之后,我想着他一定也会逼着我皈依那什么自然神教,我连怎么拒绝他的说辞都想好了,结果他居然一句话都没和我说,喝了两杯酒气哄哄的就走了。”韩冰郁闷的说。 “那就好,那就好啊!” “???” “牧少爷在取笑我?” “不不,断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要是皈依了自然神教,今天我求你的事就办不成了。再说咱俩也算是过命的交情,我怎么可能取笑你?” “这还差不多,说吧,什么事?” “我需要韩帮主帮我整理一份自然神教的资料,越详细越好。再帮我找一个自然神教的教徒,让他帮我引荐一个人进入自然神教。” “你胆子也太大了吧?竟敢把手伸向二皇子,你就不怕我把这件事告诉二皇子?”韩冰惊讶的说。 “我无所谓啊,且不说你没有证据,即便你有证据,在下岳父皇帝陛下,家父略懂拳脚,家妻略懂说唱……” “好了好了,别念了别念了……我头疼。”韩冰捂着脑袋。 “你就说能不能办吧?” “事倒不难,几百两银子就能办成,不过我要是皈依了自然神教,我帮你引荐不是更简单吗?为什么我要是皈依了不灭神教还办不了这事了?” “我要找一个不起眼的角色帮我的人引荐,我的人也是个不起眼的角色。您是何许人也?老宰相之子、不灭帮帮主、情报王、魔法水晶弓箭手,目标太大了,您引荐的人也难免引起别人的注意。” 韩冰一副很受用的样子:“那是自然,这事好说,不过你这次不会白嫖了吧?” “当然不会,我用一个重要情报和韩帮主交换。” “什么情报?” 我挪到韩冰身边,在他耳边轻声说:“陛下已经知道小薇是觉醒者了,并且没有怪罪任何人,还特许小薇在我身边保护我。” 韩冰纳闷道:“这算什么狗屁情报?关我屁事?你又在憋什么坏屁?” 韩冰惊恐的看着我,短短几句话全是芬芳。 我嘿嘿一笑:“和别人大概是没关系,和韩帮主关系可太大了,韩帮主也不想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形象一朝崩塌吧?韩高人?” 韩冰怔怔的说:“牧少爷未免也太无耻了吧?你薅羊毛也不能可着我一个人薅吧?” “你放心,别人的也薅,不光薅你。怎么样韩帮主?区区几百两银子就能换回你韩大帮主高大的形象和尊严?” 韩冰略一思考:“不行,你当我手下没人了吗?我就不信以你的能力能把我抹黑,再说,我不能为了尊严连钱都不要吧?” “韩帮主说笑了,说实话也能叫抹黑吗?我知道韩帮主手下的人都精明能干,打探情报都是一流的高手,但我那些手下造谣的能力也不是盖的!” “你你你……”韩冰指着我,指尖微颤,气的说不出话。 “怎么样韩帮主?要不您就试试?” “你不会以后都拿这个借口来要挟我吧?”韩冰恨恨的问。 “这怎么能叫要挟呢?我说了是交换,换完就没有了,仅此一次,我用人品保证。” “你的人品?”韩冰长吁一口气:“行,那就信你这一次。” “韩帮主英明,下次我再找别的借口,不会重复的。” “……” “吃好了吗小薇?吃好了我们就回家吧。” 小薇跟着我出了房间门,我回头对房间里说道:“对了,韩帮主记得把饭钱结了。” 房间里传来摔碎酒杯的声音…… 出了醉香阁的门,小薇对我说:“少爷就是厉害,几句话就省了好几百两银子。” 我苦笑一下,最近开销太大了,给刘全有就给了五千两银子,论购买力来说,放到前世地球上相当于三四百万软妹币,还都是掏的我自己的腰包。 我简直是在贴钱上班。 贴钱上班固然让我痛苦,但能从别人那薅一点回来,多少会削减我内心的一部分痛苦。 老爹在花钱这件事上从来没有对我有过限制,也从来没和我谈论过这个话题,但我想任何事都有一个底线,我最好还是别触碰到底线。 …… 仅仅过了两天,韩冰就把关于自然神教的资料让人送到了我手上,引荐刘全有加入不灭神教的人也安排好了。 全程都由普通人安排他俩见面,我和韩冰包括缉虎监的人都没有露过面,算是把引荐刘全有这件事的影响降到了最低。 现在只要静静的等待刘全有给我传回情报就行。 “庞光,最近钱府和白沐霖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对于钱府的监控也一直还在继续。 “禀牧大人,钱府那边一切正常,甚至连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白沐霖自从进了钱府之后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再也没露过面。” 我点点头:“这么大的钱府,太正常了就是不正常啊!” “大人的意思是?” 第75章 彩霞 “没什么意思,告诉弟兄们不要松懈,钱博也一定在等我们放松警惕的时候,越是被动,就越不能松懈。” “小人明白!” “兄弟们都辛苦了,每人先赏……赏十两银子。” “小人代兄弟们谢过牧大人。”庞光抱拳行礼。 我揉揉太阳穴,头疼啊,每人十两,三十五个人就是三百五十两,暂时都得从我这先垫上。 我这花钱速度确实是有些离谱了,不怪小薇说我。 “对了,韩帮主让我给您带句话。”庞光说。 “什么话?” “他说……他说您都舍得给刘全有五千两银子,还要坑他顿饭钱,是不是有些不地道了?还说……” 我挠挠头:“他知道了啊,还说什么了?” “韩帮主还说这次给您办事花了整整二百两银子,我看韩帮主的意思是不是……?” “你这样,你就说本官最近花钱的地方有些多,问问韩帮主能不能再借给本官五百两银子,以后有机会本官连本带利一起还他。” “啊?”庞光诧异道。 “没事,你就这么说,按照我原话说,最好一个字都不差。” “这……是,大人。” 庞光说完就去传话了。 …… 当天夜里,我正在家里睡觉,忽然感觉到有人在摸我,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见有一个人伏在我身上正在摸我的脖子。 我尼玛,我吓得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虽然窗帘都拉着,但白昼期间房间里也没那么黑暗,伏在我身上这个人赫然就是那日在凤徘徊见到的二皇子妃。 她里面穿着一件无袖的小衫,下身穿着一件刚刚能遮住膝盖的裙子,外面是一件轻盈透气的纱衣,倾国倾城的容貌加上完美的身材再配上这清凉的穿搭,不禁让人想入非非。 “奴家第一次伺候牧公子,不知牧公子有什么要求。”她边说着,手顺着我的脖子往下游走到了我的胸膛上。 低着头的她,长发遮住了半张脸,却更显得妩媚动人,她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挑逗和期待,她的笑容像一把魔剑,让人的心防崩溃。 我轻咬一下舌尖,这才让自己清醒起来。 我把她推开:“皇子妃深夜前来有何贵干?” “牧公子还不明白奴家的心意吗?你可真是不解风情呢!” 我解你妈,二皇子怕不是疯了吧,这种伎俩都使的出来吗? “皇子妃,你小姨子可就和我在一个院子里住着呢,要是让她看到了,你还怎么做人?” “那不是更好吗?”她说着又扑了过来:“听牧公子的意思,我们俩这可是乱伦哦,这可太刺激了!” 我尼玛,以前一直就觉得皇室玩的变态,但没想过玩的这么变态。 “皇子妃,请自重。” 我边说边推开她,但她顺着我推她的力量扭了一下,又扭了回来,她的身体柔若无骨,隔着轻纱我仿佛按在一块柔软的海绵上。 “牧公子别这样,奴家可以满足你任何要求。” 她轻启红唇,声音甜美而略带沙哑,说出的话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她。她时不时地发出娇嗔的声音,更是让人心痒难耐。 “真的什么要求都可以吗?” “当然可以。” “那你先做一百个俯卧撑热热身吧!”我严肃的说。 “额……你这种要求奴家还是第一次听到,没想到你比二皇子玩的还变态。” 说完她竟然真的做了起来,我怔怔的坐在床上看着她,不知如何是好。 她的身份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要是我喊人吧,第一个来的一定是翊阳公主,这种情况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不过五六分钟的时间,她就站了起来,两只手互相拍了拍:“如牧公子所愿,做完了!” “额……” 看着她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没想到还是个健身达人? 不对,这他妈是个修仙者。 想到此我的心情瞬间沉了下来,她要是想对我做些什么,我哪有什么反抗的余地,即便有人赶来,我也是先死的那个。 “再做一百次开合跳!”我命令道。 没想到她真的又乖乖的跳了起来,我感觉我的大脑就像是刚启动的电脑,系统还在自我校准,一时无法做出有效的反应。 她跳着跳着,一件银色的金属物品从她身上掉了出来,虽然她很快就捡起来装到了衣服里,但在并不十分昏暗的房间里,我还是看到了上面的一个徽记。 那是一大一小两个齿轮啮合在一起,我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徽记,和刘全有描述的一模一样。 我的脑袋嗡嗡作响,研究者对封国的渗透已经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这时她走过来拍拍我的脸:“小弟弟,你是在玩我对吧?都快把姐姐玩死了!” “……” 她脸上不再有魅惑和轻佻,反而是一副冷峻的样子,我的心里也生出了恐惧,默不作声的看着她。 “记着,我叫彩霞。” 她说完,两根指头在我耳下用力一按,我便沉沉的睡去。 直到辰时钟声响起,我才从床上起来。 房间里没有任何她来过的痕迹,晚上的事就好像是我做的一场梦一样,但我隐隐作痛的左耳下提醒我,这不是梦。 小薇驾车带我去缉虎监的路上,我坐在车厢里把这件事告诉了小薇。 拉车的马匹突然发出一阵嘶鸣,马车来了一个紧急刹车。 吓得我一个激灵,每次马车急刹都没有好事发生,第一次是捡到小花,第二次是小季,第三次是遇刺。 小花撩起马车上的帘子,皱着眉头,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看着我。 “???发生甚么事了?” 小薇不语,还是疑惑的看着我。 “你……你不会是怀疑我做了什么吧?这明显就是个坑,少爷我怎么可能那么傻,明知是坑还往里跳。” 小薇放下帘子,马车又缓缓的开始前进:“怎么会呢,我最信任少爷了。” 我问小薇怎么这么容易就有人能闯进将军府,上次是白沐霖,这次是二皇子妃。 小薇和我说,其实将军府每晚都有家丁巡视,天翊城里也一直有城防军巡逻,但是高手是可以卡住巡逻的间隙从而进来的。 “比如我就可以。” “额……” 第76章 原来如此 假如有高手想杀我,岂不是很容易? 那为什么上次截杀我那八名修仙者不潜入将军府杀我? 想到此我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到了缉虎监马上把马亮喊来。 “上次截杀我那八名修仙者抓到了没?” “牧大人,这是刑部的活。不过我打听过了,当时是半夜,消息太慢了,等城防军和刑部的人到场时,八名修仙者都已经不见踪影了,地上只留下一滩滩血迹。” 我点了点头,记得当时小薇重伤了两名修仙者。 “马亮啊,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修仙者在半夜潜入我的家里杀我,那是不是更容易?” 马亮狐疑的看着我:“大人是不是遇到……” 我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是说假如,我觉得假如有八名修仙者的话,在我睡觉之时潜入我的卧房杀我,那不是成功率更高吗?” 马亮沉思了片刻说道:“如果是普通人家的话当然问题不大。但像将军府那样的高墙大院,如果是一般的修仙者,没有经过潜伏和暗杀训练的修仙者,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的来去自如。况且城中有城防军巡逻,将军府还有府兵巡逻,没那么容易的,大人不必太过担心。” “这样啊,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假如一个有暗杀和潜伏经验的修仙者,是不是就可以做到?就像庞光那样的。”我指着庞光说。 庞光目瞪口呆,不满的说:“牧大人您可不能乱说啊,刘全有那泼天的富贵我是一点没沾上,这泼天的屎盆子全扣我头上了!”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三黑子拿命换的富贵你也想要?要不你也把刑房的宝贝全过一遍,再让赵子越给你开个光,我也给你一场泼天的富贵。” 庞光顿时无语,平日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闪烁着不安四处乱看,手和脚也无处安放。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是假装很忙的样子。 “马亮,你继续说。” “大人,一个暗杀高手理论上是可以做到的,但谁也无法保证不出意外。假如有人进将军府暗杀您,无论是潜入将军府的过程中,或者暗杀的过程中,还是成功后撤退的过程中,只要出一点意外,将军府那种地方他是铁定逃不了的。” “有道理。”我点点头。 “如果是让小人去做,小人一定也是像那八个修仙者一样选择一个没人但开阔的地方截杀,无论成功与否,都还有一线逃跑的机会。” 我点点头认可了他的说法。 庞光为了缓解尴尬,也在旁边帮我分析着:“牧大人请放心,封国每一位修仙者在户部都登记在册,假如有人去您府上刺杀您,即便他成功了,哪怕他只留下一具尸体,也能把他的妻儿老小包括祖宗十八代都扒出来,到时候牧将军一定会为您报仇。” “???”你他妈脑子里能想点阳间的事吗? 这时我脑子里突然闪现出几个月前白沐霖站在墙头嘲讽我的时候。 我清晰的记得白沐霖跟我说他不是修仙者,甚至他还说出了“肮脏的修仙者”这种话。 “你们说,一个普通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有没有办法闯进将军府?” 两人沉默了片刻,马亮说:“据我所知不可能,如果有这种事发生,那一定有一个精通侦查和潜伏的高手在帮他。” 马亮指了指庞光:“最起码也要是庞光这样受过专业训练的高手。” 庞光:“???” 确实,当时墙外确实有一个人在帮白沐霖,只是我没想到帮他的人居然是个修仙者,还是个精通侦查潜伏的高手。 当时白沐霖来去匆匆,只是挑衅了我一番。看样子他也知道他冒了多大的风险。 “牧大人放心吧,没有修仙者愿意冒着诛九族的风险去将军府行刺您的。将军府上那么多高手,连翊阳公主都是修仙者,您身边还有一个觉醒者,不会有事的。正所谓与其努力提升自己,不如寄希望于他人……”庞光滔滔不绝的说着。 “你可别扯犊子了,滚一边玩去。”我怒骂道:“你是没事干吗?我又没找你,你一直在这干什么?” “大人,我是有事才来的。” “什么事?” “韩帮主说了,他同意借给您五百两银子。” 嗯?卧槽,这也行?韩冰这么仗义的吗?这倒显得我格局有些小了。 想到这我心里生出一丝愧疚,我对他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不过……”庞光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韩帮主说借钱可以,不过得您亲自去他家里,他去厨房给您拿银子。” “……” “牧大人您说这有钱人都什么毛病啊?银子怎么在厨房放着?大人什么时候去取银子?小人陪您一起去。” 我取个鸡毛:“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 “牧大人,小人又来了。” 三天之后,还是缉虎监公事房,庞光鬼鬼祟祟的又来找我。 我看了他一眼,也没理他,继续看着手里的书。好不容易闲了几天,我真懒得理他,以免他破坏我的好心情。 “牧大人?”庞光小心翼翼的喊道。 我抬头看了一眼,赫然发现刘全有从庞光背后走了出来。 怪不得庞光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原来是特么把刘全有给我领回来了。 我顿时怒火中烧:“不是说了你俩单线联络吗?把他又带回缉虎监来干什么?” 我又看着刘全有骂道:“我把你送进自然神教可是花了整整八百两银子,你现在来缉虎监,万一被有心之人看到,之前做的那么多努力不都特么白费了?有什么需要让庞光转告我,我自然会为你准备好。” 庞光委屈道:“大人不能怪我啊,是他非要亲自见您不可,否则他就不干了,我也是没办法只好带他来了,不过您放心,一路上我很小心,不会被人发现端倪的,您要相信我的专业。” 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转头看向刘全有:“你是怎么回事?今天你要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五千两银子你是怎么吃进去的再怎么给我吐出来!” 第77章 剑已出鞘 刘全有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脸色苍白,眼神里满是恐惧和不安,像是见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他从怀里哆哆嗦嗦掏出一个本和一支笔来,身体颤抖的写着什么。 嚯~都随身携带上纸笔了,看样子适应能力还挺强的。 他写了很久,似乎有很多话要说。 庞光把他的本子递给我,我看了他写的内容。 刘全有本以为自己是个哑巴,想要加入自然神教一定很困难,即便勉强加入进自然神教,也一定会沦为边缘人物,到时候弄不到什么重要情报,我也拿他没办法,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全身而退,去过他的逍遥日子。 他的本子上不仅有刚刚给我写的话,还有之前和别人的对话。我看到有一句“小人虽然长相丑陋,还是个哑巴,但这并不能阻挡我对信仰的渴望和追求。我前半生一直生活在黑暗的深渊,但现在,我看到了光,请不要让它在我的生命里再次消失。” 好小子,还特么挺有文采。同时也说明他确实是在努力加入自然神教的。 但他未曾想到,他的一切缺点,在自然神教中反而变成了优势。 一个哑巴,长相丑陋,举目无亲,有点文化但不多,有点武力但不算太强,同时还身负仇恨。 我特么自己想想都绝了。 自然神教中能邀请七个合格的教徒才能成为小组长,现在就连介绍他加入自然神教的那个人都被破格提升为小组长。 接下来就是对刘全有的全方位审查。 刘全有从小不被重视,母亲在封国这种特定的封建制度下郁郁而终,他还说自己因为被怀疑与研究者有关,在缉虎监承受了非人的折磨,留下那一身伤疤,所以他对整个封国都充满了仇恨。 他的话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实话,不管如何调查,几乎是无懈可击。 在自然神教中,刘全有的条件除了修仙者的身份是减分项,其它全是加分项,就连曾经被怀疑与修仙者有关都是加分项。 在这个时候,刘全有其实已经后悔了,他的目的只是能顺利的拿到那五千两银子,他并不想在自然神教里陷的太深。 作为一个修仙者,他很明白无论在什么势力中深度卷入,最后都会免不了的对这个势力产生依赖和认同,甚至失去独立思考的能力,变成一个没有自己的思想和意志的人。 在正式加入自然神教的时候,有一个宣誓仪式。 仪式很简陋,只有自然神教的一个参赞在供奉着圣物雕塑的祠堂里监督着宣誓人宣誓。 仪式也很简单,右手握拳掌心朝内放在心口,面对着自然神教的圣物雕塑,然后说出规定的誓词。誓词大意就是保证自己永远忠于自然神,不做任何损害自然神教利益的事,为了天下黎民百姓的进步而奋斗。 原本就心生悔意的刘全有在看到圣物雕塑的那一刻,只恨时间不能倒流。 因为刘全有不能说话,所以他的宣誓誓词也是写下来的,本子上完整的记录着他宣的誓:“我不宣誓,在封国,我感觉我就是个外人,没得到过多少快乐和幸福,大多时候都是痛苦和折磨。我也不认可我对天下黎民百姓的责任。至于是否忠于自然神,要取决于我看到的自然神教是什么样子。” 刘全有写完之后如释重负,他觉得自己加入自然神教的计划一定失败了,虽然想到那五千两银子有点肉疼,但比起自己死里逃生才挽回的生命又算的了什么? 但没想到,那名参赞看完了刘全有的誓词后一把抱住了他。 并说道:“你是本参赞见过的素质最高,最有灵性的封国人,欢迎你正式加入自然神教成为自然神教教徒。如果不是修仙者的身份,你的前途不可限量,不过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修仙者的身份也不会再是你的桎梏!” 看着参赞如获至宝的笑容,刘全有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本来到这个时候刘全有已经认命了,直到今天发生了一件事,让他恐慌至极。 刘全有在自然神教里见到了钱博! 还好当时人多,他低头缩在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一句话都没敢说,才没被钱博注意到。 哦,差点忘了,他本来也说不出一句话。 原本刘全有从缉虎监活着出去以后,隐入尘埃,从此不再与钱博有交集,他有把握钱博不会主动为难于他,毕竟他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人物。 但假如被钱博发现他俩同在自然神教,钱博必然心生怀疑,他之前对自然神教仅有的一点谎言也会不攻自破。 到那时候钱博必然会杀人灭口,刘全有性命堪忧。 我看完了他本子里的内容后在公事房里来回踱步。 “刘全有,钱博在自然神教里地位如何?” 他接过本子在上面写到:“地位应该不低,今天见他也是匆匆一面,普通教徒也同他说不上话。” 我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你继续潜伏,小心别暴露身份,我会尽快想办法的。” 他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低头写到:“大人,这不是让我将脑袋别在别人的裤腰带上嘛?!” “五千两银子你还想不想要了?” “牧大人,我不要了,我真不要了,我这就还给您,这银子我是真消受不起啊!”他写完就从衣服内衬里掏出银票。 我没接银票:“你属实是野猪吃不了细糠,和尚品不了酱香。你一个普通教徒想见他一面都难,你怕什么?” “牧大人,我入教用的可都是真名真身份,他只要听到我的名字我可就暴露了,甚至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暴露了。” 他说的也有道理,但是剑已出鞘,也由不得他了。 我呵呵一笑:“这事你说了不算,你现在就赶紧回去,别给我暴露,等我指示。” 他面露苦色,写到:“大人这么着急,是炉子里的火快灭了,怕我赶不上热乎的是吧!” 俏皮话还挺特么不少,我冷笑一声:“缉虎监随时可以给你点一把最旺的火。” 第78章 子在川上曰 刘全有进退维谷,满是无奈。 只能梭哈了,赢了会所嫩模,输了gameover。 “对了,自然神教的圣物不会就是你在钱博家铁箱子蜡封上那个东西吧?”我问道。 刘全有缓缓点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诧,在本子上写到:“牧大人果然聪明绝顶,不过那圣物雕塑会发出淡黄色的光芒,但绝对不是火光。” 这下该我诧异了,在封国这种科技下,什么东西能发出这种光芒? 想来想去我觉得这可能是一种巧妙的反射或者折射现象,现在是白昼阶段,光源时刻都有。 自然神教?这东西看起来就特么不自然。 我手里拿着刘全有的本子:“这个本子就留下吧,上面有咱俩的对话,放在你身上也是个隐患,你准备个新的吧。” 对刘全有说完我又对庞光说:“你送刘全有回去,如果他在路上出什么意外,我拿你是问!” 庞光一哆嗦:“保证完成任务!” …… 从白沐霖到钱博,从钱博到二皇子,从二皇子再到自然神教,这一切似乎都汇聚成了一股力量,这股力量与研究者紧紧缠绕在一起。 怪不得小花敢说封国的李氏王朝就要覆灭了,研究者对封国渗透之深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就连李氏皇族的内部人员都没有幸免。 可以想象自然神教一旦在封国大范围传播开来,普通人在宗教的洗脑下,会在对宗教的狂热中迷失自我。 大范围大量民众的狂热是会出现难以预料的后果的。 大部分普通人的想法都很简单,甚至是愚昧,极易被人煽动、挑拨和利用。甚至他们本身对于宗教文本的解读就带有自己的美好臆想。 与其说是被洗脑,倒不如说是老百姓都在从自己的文化角度出发,把自己观念里最理想的,但是现实根本无法实现的那种生活,投射在了一个自己并不熟悉的文明那里。 在封国这种毫无晋升渠道的封建社会,普通人和修仙者人人平等,这种美好幻想对于封国的老百姓和普通人的诱惑力是致命的。 从我的角度出发,我对研究者的很多主张也是赞成的,但每个时代都有各自的问题。现在的封国虽然也有各种问题,但最起码社会总体平稳,没有战争,没有重大的变故。 我不确定在研究者推翻李氏皇族之后社会是不是会变得更好。 每一项社会实验的同时,伴随着的都是巨大的人道主义灾难,或是成千上万普通人的苦难,甚至是数以万计黎民百姓的死亡。 即便不谈对社会的影响,也不谈李氏皇族覆灭对牧家造成的影响,只说我身为牧乾安嫡系后人的这个身份,一旦有一天研究者上位,我和老爹甚至一切与我关系亲密的人,定会遭到清算。 牧乾安在封国建立之初,对于研究者的戕害让我这个穿越之人都闻之色变。 我的切身利益已经受到了巨大的威胁,想到此我就一阵后怕。 做了很多心理建设,我还是决定和皇帝来一次面对面的交流,把这一切都告诉他,最好能让皇帝有所行动,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次日,翊阳公主陪我进宫面圣,走在皇宫里,有了前几次面见皇帝的经验,我的心情真的是非常忐忑,既怕他整活,又怕他没活。 …… 御书房里,皇帝依旧在展示着他那娴熟的茶技,我在一旁坐着给他讲述着自然神教和钱博以及二皇子的事情。 当然我没有说我是因为怕遭到清算,更没有说二皇子妃勾引我的事情。 只说了对朝廷对封国的不利,希望他能有所行动。 “快要下雨了,喝点绿茶吧,绿茶清新的口感可以很好的中和下雨天的沉闷感,也能很好的缓解雨天的阴冷感觉。” 皇帝说着给我和翊阳公主都添上了茶。 我看了看窗外,天空被厚厚的乌云覆盖,乌云像海浪一样翻滚,不断变幻着形状和位置,原本明亮的天空变的一片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味道。 大气压的骤然下降,让我的脑袋昏昏沉沉。 旁边的王德发公公正在一根根的点亮蜡烛,这才驱散了一些沉闷的感觉。 我喝了一杯绿茶,醇厚的口感让我混沌的头脑似乎真的清明了一些。 “父皇,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自然神教的手伸的太长了,它的教义简直是在刨我们封国立国的根儿啊!” 我脸上带着担忧,一半是真的,一半是装的。 皇帝微笑的看着我,笑容里带着不屑:“治国若调羹,需要讲究火候,五味和合,方能太平。灵均啊,你还是太年轻了,不要急,我们只要耐心的坐在河边等待着敌人的浮尸就行了。” ???这他妈又是什么梗? “父皇,您在说什么?儿臣怎么有点听不懂?”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听你父亲说你虽然不是修仙者,但从小在学习上不曾懈怠,‘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这么经典的的名句你不知道?” 皇帝紧锁着眉头,目光里闪烁着思索的光芒,似乎对我的困惑产生了更大的困惑与不解。 我看着皇帝的表情,心里紧张的要死,但又不敢多言,怕一句话说不对就暴露了穿越者的身份,但在心里却一直在默念着那句话。 默念了大概有十多遍,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逝者如尸浮,不舍昼夜? 原来你们他妈是这么理解的? 我早就发现封国的语言及很多典故和曾经地球上的华夏语言和典故都一模一样,以前一直没有深究,直到今天才发现,不仅一样,还特么产生了极大的曲解。 “父皇,儿臣昏迷多年,又失了忆,大多知识都是靠着本能,但有很多都已经记不起来了。” 说完我还试着背了几句逝者如尸浮的前文,才让皇帝打消了疑虑。 “灵均啊,不要急,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不也是个好事情吗?就让那些心怀不轨之辈都跳出来吧,也省的朕一个一个挖他们。” 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子,我的心情也平静了下来:“父皇英明,儿臣懂了,巅峰产生虚伪的拥护,黄昏见证虔诚的信徒。” 皇帝看着我欣慰的点了点头。 第79章 莫名的兴奋 “只是可惜了我花五千两银子才安排进自然神教的探子,现在也只好把他召回来了。”我无奈道。 “别,”皇帝放下茶杯:“你这事好解决,只要解决了钱博不就好了?再怎么着也不能让你的五千两银子打水漂吧。” 一道刺眼的白光划破天际,把御书房里都照亮了一瞬,紧接着轰隆隆一声巨响,仿佛世界都跟着为之一振。 大雨倾盆而下,仿佛一条巨大的水帘从天而降,将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烟雨朦胧中。 这一道惊雷把我吓得浑身一震,但皇帝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超然的平静,仿佛那道闪电惊雷绕过了他,又仿佛他刚刚只是下旨想要吃一只烧鸡。 朝中的二品大员在他眼里就像是一个可以随手丢弃的垃圾,没有一丝的犹豫和迟疑。 这时,我感觉我才真正对他那句“你什么时候见过棋手下场和棋子一起厮杀?”有了一点皮毛的理解。 “德发,拟旨!” 王德发公公连忙找来一份空白的圣旨,取来笔墨纸砚铺在一旁,摆好架势等着皇帝开口。 “钱博,自入仕以来,勤勉尽责,朕甚嘉之。然,钱公滥用职权,草菅人命,贪墨侵渔,窝藏重犯,以致朕心难安。为了以儆效尤,震慑宵小,故赐钱公斩立决,夷三族,以全其名节,免生灵涂炭。此事由缉虎监参事牧灵均全权督办,翊阳公主协办。如遇反抗者格杀勿论。” “就这样吧!”皇帝喝着茶就决定了钱博一家老小的生死。 王德发公公写完之后,拿出印玺仔仔细细的盖在圣旨上给皇帝过目,皇帝看完点了点头,王德发就要把圣旨递给我。 “父皇,这不太合适吧……” “谢父皇!”我的话还没说完,只见翊阳公主谢过皇帝就从王德发手里接过圣旨。 “这……这不应该是刑部的事吗?”我不情愿的说道。这种杀人的事,我实在是受够了。 翊阳公主戳了戳我:“你傻啊,难得有立功的机会,你还不赶紧谢恩?” 皇帝也说:“钱博本就是刑部尚书,让刑部去办不合适,就你去吧。” “谢过父皇。”我只好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德发,去找昭阳公主,让她把钱博的犯罪档案拿来。” 皇帝好像是早有准备的样子。 “父皇,我去吧!”翊阳公主站起来就朝外面走去。 “公主,您慢点,还下着雨呢。”王德发公公边喊着边去找了把雨伞给翊阳公主撑开。 翊阳公主接过伞撑在头上就跑出了御书房。 她的身姿轻盈而矫健,如同一只翩翩飞舞的蝴蝶冲入滂沱的雨中,将女性的柔美与力量完美的结合在一起,洋溢着青春的光彩。 “驸马爷,您看什么呢?” 我一时竟有些看呆了,直到王德发公公这声呼唤才把我叫醒。 我回头一看,皇帝和王德发都在看着我,脸上带着不可名状的微笑。 “没什么,翊阳公主这样跑出去,不会生病吧?”我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着。 “放心吧,翊阳公主身体好着呢,不会有事的。”王德发笑眯眯的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 过了一会,昭阳公主和翊阳公主从雨中走来,两个人撑着伞,一高一矮,一大一小,在朦胧的烟雨中向着御书房走来。 这画面充满了诗意,看着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昭阳公主拿出一本册子要交给皇帝,皇帝抬了抬手示意给我,但我还没伸手拿,翊阳公主就一把拿到自己手里。 嘴里还说着:“给我也一样。” 翊阳公主翻开册子看着,我总觉得她那稚嫩可爱的脸上透着股子莫名的兴奋,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拿起册子和圣旨,我和翊阳公主向皇帝和昭阳公主告别,离开了皇宫。 大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我和翊阳公主走在回家的路上,天空已经放晴,阳光穿透云层洒下,在丁达尔效应的加持下如同一束束金色的箭矢,将天空切割成明暗交错的区块。空气中弥漫着泥土被雨水冲刷后的清新气息。彩虹横跨天际,宛如大自然的调色板,五彩斑斓。远处的山峦若隐若现,仿佛披上了一层淡淡的轻纱。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而美好,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重新洗礼过一般。 “夫君,怎么感觉你一点都不高兴呢?”翊阳公主问。 “这……这有什么值得高兴吗?” “立功啊,这种功劳简直是手到擒来,将来就是你的政治资本啊,相公抄家,尚书起步,这还不值得高兴吗?” “是吗?我怎么感觉你比我兴奋多了。” 看着我狐疑的目光翊阳公主忽然变得扭捏起来:“人家是为夫君高兴嘛。” “可是我没有做过这种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皱着眉头,耷拉着肩膀,内心满是无奈和迷茫。 “没关系的夫君,我都帮你安排好了。” 耳边响起的依然是翊阳公主那欢快的声音。 …… 隔天一大早,辰时的钟声还未响,“砰砰砰”的拍门声就把我吵醒了。 “谁啊?”我恼怒的喊了一句。 “相公,快起床,我们去抄家啦!”翊阳公主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亢奋和激动。 仿佛我们不是要去杀人抄家,而是要去郊游似的。 我穿衣出来,看到小薇还带着五名穿着劲装的人,他们眼神犀利仿佛能洞穿一切的阴谋和诡计。 他们穿着圆领对襟的红色长衫,那长衫一看就知道是用上等的绸缎制成,质地细腻柔软。长衫的领口、袖口和下摆部位,用金色丝线勾勒着精美的龙纹图案。 在长衫外面还穿着一件青灰色的背心,上面有两排银制的纽扣,与长衫的华丽风格相得益彰。 他们下身穿着一条青灰色的裤子,裤子的腰部系着一条宽大的皮带,中间镶嵌着精美的金属扣环。 脚下穿着一双黑色的靴子,鞋帮和鞋口上也绣着繁复的金色花纹。 全身衣着既美观又不影响活动。 每个人腰间都配着一把窄口长刀,刀柄和刀鞘上也都镶嵌有金色的金属装饰。腰的另一边盘着一条软鞭。 整体形象华丽而又庄重。 第80章 枢密院总旗 “他们是?”我疑惑道。 其中一人站出来对我说:“牧大人,在下枢密院总旗冯业凡,特来保护公主和牧大人的安全,同时也受牧大人调遣。” 怪不得他们的制服如此华丽,枢密院可是真正代表着皇家的威严与权利。 我连忙拱手道:“灵均在这里谢过冯大人和众位兄弟。” 他也向我拱拱手:“不敢当,在下职责所在。” 说完之后,我带上小薇和小季迷迷糊糊的跟着他们前往缉虎监。 在马车里我问翊阳公主:“总旗是多大的官啊?有我大吗?” “也没有很大吧,总旗掌管天翊城内所有密探。枢密院的人不论品级,只有官职。”翊阳公主略一思索:“非要比的话,大概相当于你们缉虎监的佥事。” 嘶~我忍不住倒吸一口气,这官可不小了,比我还大,而且枢密院可比缉虎监的权力要大的多。 缉虎监只管研究者的事宜,枢密院可是监察百官、情报收集、拱卫皇室、秘密侦查以及执行皇帝密令,在封国几乎没有枢密院不能管的事。 枢密院甚至具有一定的司法权,可以对皇亲国戚和高级官员进行逮捕和审讯,无需经过正常的司法程序。 在特定情况下还有先斩后奏的权利。 五名枢密院密探骑着马走在最前面,小薇驾着马车载着我和翊阳公主跟在后面,小季骑马走在马车旁边。 到了缉虎监门口,冯业凡骑马径直往里面走,竟无人敢阻拦,门口一名虎卫飞也似的朝缉虎监里面跑去。 不多时,赵佥事带着张择、尚禾、白羽墨就赶来了。 赵佥事弯腰行礼:“不知冯总旗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平时处变不惊的赵佥事,此刻脸上竟然露出了紧张和忐忑的情绪,甚至还有一丝恐惧。 冯业凡没有接话,让他们几人更加紧张。 我和翊阳公主从马车上走下来,翊阳公主手腕一翻抖出一幅圣旨,在场之人见到圣旨哗啦啦跪倒一片,包括冯业凡和其他几名密探。 我尬在原地一时不知该不该跪。 就在我双膝一软也要跪下的时候,翊阳公主伸出手在我手肘处托了一把,没让我跪下。 这一把竟然托出了势不可挡的感觉,我觉得我再用些力的话可以在她小臂上撑起来。 很难想象一个不到十五岁的女孩可以在不经意间爆发出如此巨大的力量。 这时我才对修仙者和普通人的差距有了一个切身的感受。 赵佥事他们几人看到圣旨后跪在地上,头也伏在地上,张择和白羽墨的身体甚至不由自主的发起抖来。 直到翊阳公主大声念出圣旨,我才看到他们几人的身体放松下来。 翊阳公主读完圣旨后,几人站起来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 短短几个月间,我的官职虽然没变,但品级已经超过了赵佥事。 张择和白羽墨以前一口一个老弟喊着,还想拉拢我成为他们的人。 尚禾一直都想和我斗一斗,但他不仅没能抓到我的把柄,反而现在的我和他已经不在一个层次了,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落寞。 现场的人怀着不同的心情等待着我发话。 我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开口。 “任务你们已经听到了,让缉虎监所有没有任务在身的虎卫带好装备在校场集合。”翊阳公主大声说道。 “???”我扭头看着她:“公主,圣旨上说的好像是让我全权督办吧?” 她尴尬的笑笑:“妾不是说都给夫君安排好了嘛。”转头又朝其他人喊:“现在听驸马指挥。” “……”我想了想不知该说什么:“听公主的。” 很快校场上就集合起了虎卫,黑压压的一片。 “夫君,你来?” “……你来吧。”我无奈的说。 我说完,翊阳公主就指挥起了众人,此时她哪还像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把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 …… 缉虎监一百多名虎卫化整为零分散向钱府包围而去。 缉虎监虎卫皆是训练有素,等我和翊阳公主到的时候,虎卫们已经完成了对钱府的包围,虽然大部分虎卫都不在我的视线之内。 小季拿出棍子摆好架势站在钱府门口,现在只等我一声令下就能攻入钱府。 “你确定钱博在里面吗?”我问翊阳公主。 翊阳公主点点头。 此刻钱府内也是鸦雀无声,虽然我们包围过来的时候已经尽量小心,但钱府的暗探大概率也发现了异常。 在昨天之前,我还以为我和钱博之间的较量会是棋逢对手、尔虞我诈、朝堂震动,但没想到转眼间就如此简单的分出了胜负。 马亮走到我身边说:“牧大人,现在怎么整?兄弟们情绪都酝酿好了。” 翊阳公主也说:“夫君,你是总指挥,你下令吧!” 我缓缓举起手,然后猛的落下。 在我手下落的时候,小季才挥起棍子砸向钱府大门,但我的手还没完全落下,小季的棍子竟已经后发先至,速度恐怖如斯。 嘭~的一声,钱府大门应声而倒,这一声巨响像一声号令,一百多名虎卫从钱府的各个方向冲进钱府。 意料之中,钱府里有反抗的力量,里面响起了厮杀声。 我和公主穿过大门倒下砸起的灰尘走进了钱府。 前院的地上除了几滩血迹已经没有人了,我们绕过前院走到后面,钱博带着十几个修仙者正在和虎卫们对峙,但他们已经被包围了,面对上百名修仙者,他们插翅难逃。 钱博看到我之后目眦欲裂,对我大吼一声:“牧灵均,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钱博,你出生于贵族世家,自身也是修仙者,之后在官场更是平步青云,直到刑部尚书。你也算是天胡开局了,没想到你居然跟研究者勾结在了一起,放着主角不当却当起了主菜!” “牧灵均,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与研究者勾结?封国是讲法律的!” 我从翊阳公主手里接过圣旨给他读了一遍,钱博听完脸色铁青。 其实缉虎监这么大的动作,钱博必然已经想到了原因,只是不到黄河不死心而已。 我收起圣旨还给翊阳公主,然后走到他面前,轻声说:“法律?法尼玛!” 第81章 罗刹 钱博旁边的一个男子突然从后腰上抽出一把手枪指向我:“既然已经死定了,那死之前也要把你拉上当垫背的。” 这是我第二次被人用枪指着,这东西不愧是道理放大器,心情平复机。 我瞬间就平和了下来,下意识就举起了双手。 妈的,装过头了,忘了枪这回事了。 我不过就是想看看你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怎么是火药啊! “我……” 我嘴里刚说出个“我”字,只见眼前一道白光闪过,那名男子拿枪的手便飞了起来。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冯业凡已经用刀叉着那名男子的断手举了起来,另一只手从那断手里把枪拿了下来交给公主。 那名男子疼的满地打滚,钱博痛心的看着那名男子:“宁儿,都是爹连累了你。” 那名男子疼的脸色苍白,但还是咬着牙说:“爹,不怪你,时间会证明我们是对的,封国现在就像一个摇摇欲坠、四面透风的破房子,只需要踹上一脚……” 我打断道:“里面的人就会冲出来把你打一顿。” 然后我又凑到钱博耳边小声说:“人老屁股松,放屁响咚咚。” 钱博气极:“你你……组织内部还一直有人想要争取你,说你有思想,有天赋,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如此冥顽不灵!” 他说的应该是前些日子二皇子邀请我加入自然神教的事吧,以我对二皇子的了解,他绝不会放下身段那样邀请我,背后必然还有人在指使着他。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上次我和小花分开的时候,她那璀璨的一笑。 “夫君,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我是没想到钱博这一家蠢猪被洗脑洗的如此彻底,家里面每天精饲料喂着他,他不觉得好,人家给他喝了一口泔水他屁颠屁颠跟着人家跑了。” 翊阳公主噗嗤一笑:“夫君你可真损。” 这时冯业凡对着钱博说:“钱博,你还要死战到底吗?你现在束手就擒,我保证按圣旨的要求只夷你三族,如果你一意孤行,你的九族也必将不保。” 枢密院总旗的话没人不信,何况现在还被虎卫包围着。 在一百多名修仙者的围攻下,任何反抗都是徒劳的。 钱博长叹一声,颓然的扔下了手中的刀,其他人看了看钱博,然后也都把手中的武器扔在了地下,后面的一些女眷早已哭成了一片。 “钱博的三族斩立决,其他人抓回去审问。”翊阳公主对冯业凡说。 “是。” “对了,让他们把自己的身份簿都咬在嘴里,别给缉虎监的兄弟们添麻烦。” “是。”冯业凡应道。 ???刚刚说我损,你可比我损多了。 缉虎监虎卫:公主人真好! 钱博的三族:是tm挺好的!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此时的翊阳公主不像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更像是穷凶极恶的强盗。 一道银光闪过,钱博那名叫宁儿的儿子人头落地,巨量的鲜血从脖颈断口处喷出。 他的头像一颗皮球一样咕噜噜滚了过来,他的眼睛睁的溜圆,嘴里还咬着身份簿,我甚至能看清楚上面的字。 他叫钱永宁。 其他人跪在地上看到这一幕都吓的哭了起来,但嘴里还都咬着身份簿,让这些哭声显得更加狰狞。 这一幕同样对我冲击巨大,瞬间的肾上腺素飙升,让我产生了强烈的生理应激反应,浑身抖如筛糠。 我只能转过身,背对着那些跪在地上的人。 这时钱博哈哈大笑:“封国已经到了帝国末期,内部党争,族群撕裂,外部异军突起,天朝上国繁花之内已经腐朽,朝堂诸公不过都是些尸位素餐之徒。牧灵均,你有本事看着我们,想想你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祖先,你们牧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我转过身,只看到一抹血剑冲天而起,翊阳公主亲手砍了他的脑袋。 翊阳公主面无表情,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接着她又掏出一份名单来看了看:“怎么还少一个?” 她说完,马上就有虎卫去寻找,不大一会一名虎卫就提着一个小男孩过来了。 这男孩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样子,长的虎头虎脑。 他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双眼瞪的像铜铃,充满了不安。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着,两只手紧紧的抓住提着他的那名虎卫的衣服,仿佛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直到那名虎卫掰开他的手,把他扔在地上。 翊阳公主给冯业凡使了个眼色,冯业凡走到我身边把他的佩刀放在我手里,然后把我的手窝回来握住刀柄。 “牧大人,这个小孩儿就交给你吧。”冯业凡对我说,眼神里带着三分不屑七分蔑视。 我怔怔的站在原地呆了几秒,然后把刀扔在了地上:“我的大刀不斩老幼!” 我毫无底气的喊了一句。 “我这里还有一把小刀。”翊阳公主拿着一把精美的匕首刀柄冲我递了过来。 此刻的她就像变了一个人,眼神里不再是平时那样清澈和单纯,再也不像一个小萝莉,甚至让我有些恐惧。 刀柄就在我面前悬着,我完全没有勇气接过来。 小薇跨了一步站在我前面:“公主,你别逼少爷了!” 这时冯业凡就要过来阻止小薇,翊阳公主瞪了他一眼。 然后把匕首在手里挽了个花,握住刀柄,走到那小男孩身后,左手抓住那男孩的头发向后一扯,右手拿着匕首一刀割开了他的喉咙。 血像瀑布一样从他脖子上那狭长的伤口流了出来,把身前的衣服染的鲜红。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似乎想说什么,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血沫从嘴里喷涌出来。 我呆呆的看着翊阳公主,这哪里是什么萝莉,这分明是一个罗刹! 我突然感觉到天旋地转,一股强烈的恶心和头晕向我袭来。 耳朵里除了嗡嗡的耳鸣声什么都听不到,钱府那些家眷的哭嚎在我眼里仿佛是一场彩色的默片。 我仰头向后倒去,身旁的小薇一把接住我,才没让我摔在地下。 我看着小薇焦急的冲我喊着什么,但听不到她的声音。 第82章 梦境 翊阳公主跑过来掐住我的人中,剧烈的疼痛感和灼热感,让我的脑袋一瞬间清醒了一些。 世界骤然有了声音。 “深呼吸,头晕是正常的。” 翊阳公主掐着我的人中说道,我伸手把她掐着我人中的手拨开,小薇扶着我坐到了旁边的台阶上。 钱博的三族已经全部死了,枢密院的密探正在一个个核对身份。 虎卫正在押着那些没被处死的家眷、下人以及修仙者离开。 翊阳公主坐到我身边:“相公,你怎么样了。” 我没说话,那些人的哀嚎和痛哭仿佛还在我脑子里面回响着。 翊阳公主:“我们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永远不要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考验人性。斗争一旦开始,就是你死我活,不存在正义还是邪恶,更不存在宽恕。还记得父皇说的话吗?你对敌人的善良就是在挥刀自戕。只要有机会,我们就要把任何威胁都扼杀掉。别说他已经这么大了,他就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今天也一定要死。除害虫的时候你会考虑它是成虫还是幼虫吗?” 我转过头来看着她,她还不到十五岁,比我这个两世为人的人还要成熟冷酷的多。 她说的有道理,但心里那道坎不是那么容易过去的。有些事,最起码现在,我实在是做不到啊! 她握住我的手,眼里满是温柔:“没关系,夫君不愿做的事由妾来做。” 这一刻,我释然了。 与其努力提升自己,不如寄希望于她人。 偌大的钱府在一天之内就消亡了,只留下这一地的鲜血,和那一颗颗咬着身份簿的诡异头颅。 翊阳公主扶着我走出钱府,阳光正好,小薇站在我那华丽的马车边上看着我,小季背着棍子,马亮手里牵着马站在不远处,马儿低着头偶尔打一个喷嚏。 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逸、和谐、美好。 这一刻,站在钱府门口的我仿佛站在了地狱和天堂的交界处。 我的面前是金色闪耀、和平宁静的天堂,我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天堂的温暖和舒适。 我的背后则是火光冲天、痛苦挣扎的地狱,地狱的呻吟和哀嚎还在我耳边挥之不去。 强烈的反差让我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这一切让我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 当晚我做了一个梦。 梦境一开始,我发现自己站在一座雄伟的城堡前,金碧辉煌的城墙在阳光下闪耀,仿佛是童话世界中的宫殿。 我怀着激动和好奇的心情走进城堡,期待着在这里遇到美丽的公主和丰盛的午餐,展开一段奇幻的冒险旅程。 然而,随着我深入探索,周围的环境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华丽的城堡逐渐变得破败不堪,墙壁上布满了裂痕,灰尘和蜘蛛网随处可见。 我走过一条条长长的走廊,曾经的辉煌如今只剩下凄凉和寂静,仿佛是一座被遗忘的鬼城。 我的心情也随之从激动转为失望和恐惧。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曾经富庶繁荣的地方会变成这样一副模样。 我加快了脚步,想要尽快离开这个令人不安的地方。 然而,就在我即将走出城堡的大门时,我突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周围是无尽的荒野和荒芜的土地,远处只有几座孤零零的山峰,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沙尘之中。 炙热的太阳烘烤着一切,空气中弥漫着沉闷的气息。 我试图寻找一些熟悉的标志或线索,但周围却空无一物,只有风声和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回响。 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无助,仿佛整个世界都抛弃了我。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能够找到出路,是否能够回到那个熟悉的世界,无论是地球还是封国。 我试图回忆起进入梦境之前的情景,但脑海中却一片混乱,什么也想不起来。 就在我陷入绝望之际,远处突然出现了一点微弱的白色光芒。我怀着一丝希望朝那个方向走去,那是我逃离这个梦魇的唯一希望。 我越走越快,最后奔跑了起来,太阳烤的我浑身发烫,汗水浸湿了衣服,嗓子里像含着一块烧红的碳。 但我一刻也不敢停,我怕一转眼那抹光亮就消失了。 终于我看清楚了,那是一只白色的大鸟,双腿修长,身姿挺拔,它纯白色的羽毛在炽热的阳光照耀下就像在发着白光。 在这白色大鸟前方不远处有一扇大门,它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走进那扇门里消失不见。 我也激动地跑向那扇门,用力推开它,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让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和释然。 我想找到那只白色的大鸟对它表示感谢,但它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就此没了踪迹。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 我感觉自己燥热难耐,仿佛有一团火在体内燃烧,贴身的衣物几乎已经湿透。 我想掀开被子,但那种眩晕和无力的感觉像潮水般涌来,让我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我的嘴唇干裂,嗓子如刀割般疼。 “少爷,你终于醒了。”小薇惊喜的喊声在我耳边响起。 翊阳公主手里在摆弄着一把枪,听到小薇的喊声,握着枪走了过来惊喜的看着我:“相公,你感觉怎么样?” 你们能想象一睁眼有人拿着把枪站在你床前是什么感觉吗? 我努力张了张嘴:“水……” 我听到我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像是从破旧的风箱中挤出的浊气。 小薇连忙端来一杯水,另一只手托起我的脖颈给我喂上。 喝完水我才感觉好多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怎么……感觉我睡……了好久。” “少爷,你都昏迷三天了,我们都以为……以为你……”小薇说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的滚落。 “小薇姐,别哭了,这不是没事嘛。” 翊阳公主拿出一张手帕给小薇擦眼泪,小薇接过手帕擦了一把眼泪破涕为笑:“我去通知牧将军。” 说完转身跑出房间。 “帮我……把被子掀开,我快热死了。” 翊阳公主一只手里还拿着枪,帮我掀被子的时候枪口都戳到我的下巴上了,让我感到一阵寒意。 好好好,这么给我降温是吧! 我指了指她手里的枪:“封国不是规定不允许使用或私藏奇技淫巧之物吗?” 翊阳公主愣了几秒:“我可以不遵守规定。” “……” “再说了,我都是批判的使用。” 第83章 招魂 “枪是哪来的?总不能是你造的吧?” “这就是钱博的儿子钱永宁指着你的那把枪啊。” 我这才想起来在钱府还缴获了一把枪。 我听到外面乱哄哄的,好像有很多人,在有节奏的敲打着各种不同材质的东西,配合着低沉的鼓声,还有数人有节奏的吟唱着像是咒语一样的东西。 “外面乱哄哄的是在干什么?” “给你招魂呢!” “???” “有人说你是三魂七魄被吓走一魂,还专门为你请来天翊城最好的法师为你做法事。我看还挺灵的,你这不就醒了嘛。” “……赶紧叫他们停了,吵的我心烦意乱,我再听下去又要昏过去了。” “哦哦,我这就去。” 翊阳公主出去后,乱七八糟的声音果然停了。 世界终于安静了。 稍后,翊阳公主带着一个人进了屋子。 “夫君,这位是灵宝天师,他进来看看你。” 这个所谓的灵宝天师身材瘦长,头上戴着一顶兜帽,灰白色的头发从兜帽两旁垂落下来,但面容看起来并不是很老,大概三十岁左右的样子。 他穿着一件长及脚踝的深蓝色锦缎长袍,长袍上绣满了神秘符号和图腾,还挂着几件具有象征意义的玉佩和护身符,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拂尘,看起来华丽又玄妙。 “天师还有何事?”我问道。 灵宝天师没理我,他站在那里,嘴里像含着什么东西似的嘀咕着一些听不懂的话,身体也跟着晃动起来,仿佛被某种力量所驱使。 忽然,他的身体一阵剧烈的抖动,皱着眉头紧闭上眼睛,脸上露出痛苦而坚定的表情,仿佛正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片刻后,他缓缓抬起头睁开了眼睛:“吾乃北方无极仙翁,吾观公子天魂归位,但命魂不稳,如此下去恐将命不久矣。吾愿拿出八百年超脱生死轮回境界的修为,连做七天法事,以稳固公子命魂,保公子余生安好。”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不过,公子需每日拿出一百两黄金,这黄金并不是吾要,而是上表天帝、下敬鬼神,为公子的命魂胎神铺路。” 灵宝天师说完,翊阳公主急忙说道:“天师放心,钱不是问题,有劳天师了。” 好好好,非常好,来我将军府里装神弄鬼是吧,每天一百两黄金,他也真他妈敢说。 我一只胳膊撑着想坐起来,但身体虚弱实在没什么力气。 翊阳公主看到后过来把我扶起来,让我靠着坐了起来。 “公主,我建议你下载一个反诈app。” 翊阳公主一脸茫然的看着我,我没理她,冲灵宝天师招招手,示意他过来我有话说。 他看我虚弱的样子便走过来弯腰低头凑了过来。 我笑了笑说:“你妈死了!” 灵宝天师神情一愣,他估计怎么也没想到会迎来一句最粗俗的谩骂。 他脸色骤变:“公子可知对无极仙翁不敬会有什么后果?” 我笑道:“这无极仙翁还挺特么年轻。” “黄口小儿口无遮拦,仙翁修道已有九万八千余载,是资历最老的神仙之一,何来年轻之说?” “老了总比死了强。” 我看着他,眼中的威胁之意毫不掩饰。 他大概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呆呆的愣了几秒后说:“修道之人,讲究的是拿得起放得下。尔侮辱吾,吾可以不计较。吾最后只能送你一句忠告: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我不管你是拿起还是放下,你要是再跟我阴阳怪气、故弄玄虚,我可就要把你拿下了。” 灵宝天师站在原地,一时不知该何去何从。 “天师,难道还要我送你出去吗?” 他把拂尘往背后一甩,气冲冲的走了。 翊阳公主还是不放心,坐在我床前握着我的手说:“夫君,你确定没事吗?” “放心吧,我没事,别听那妖道放狗屁,我恢复两天就好了。” 过了一会,有丫鬟端来一碗粥,公主喂我吃下。吃完之后,感觉身体舒服了一些,那仿佛被抽空的力量似乎也恢复了一些。 还有丫鬟给我拿来了干净的寝衣,翊阳公主要帮我换,我没有答应,还是自己一点点换的。 把那一身被汗水浸湿的衣服换下来后,这才感觉舒服了许多。 “对了,是哪个傻逼请来这法师给我招魂的?”我问翊阳公主。 “是不灭帮帮主韩冰,他说你们俩是生死之交,这些都是他请来的,钱也都是人家出的。” “???”生死之交从某种意义上也还说的过去,但我坑了他那么多钱,他还能主动给我花钱?想必请这么多法师天天做法也得花不少钱吧? “夫君,你这朋友还真挺不错的,他说上次你俩被绑架之后,你对他说如果他被杀了你就自杀给他陪葬。这次人家也说了,如果你醒不过来,他也绝不独活。” “???” 我他妈怎么越听越想吐呢?这韩冰是想换口味了?不要太离谱。 就今天这灵宝天师,我都怀疑他和韩冰是一伙的来骗我钱的。 一天一百两黄金,七天就是七百两,换成白银将近三万两,他也真敢开这口。 他这是好不容易逮个有钱人家,就赶紧狮子大开口? 这特么不是逮着拐子猛踹么。 人是真不禁念叨,这还谈论着韩冰,那就见到韩冰已经进来了。 他红着眼眶,一副痛苦的样子:“灵均,你可吓死为兄了,你这一昏迷就是三天三夜,你要是一睡不醒,为兄一个人还如何苟活?” 我听的一阵恶寒,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虽然他言辞夸张,充满了虚浮和空洞,但他神态悲恸、语气恳切,当着翊阳公主的面我也不好驳他面子。 只好说道:“有劳韩帮主费心了。” 韩冰摆摆手:“灵均贤弟,你我生死之交,这些都不必多言。不过还好我认识灵宝天师,花重金请他来连做三天法事为贤弟招魂,这才在鬼门关前把贤弟拉了回来。” 我:“……” 韩冰自顾自的继续说:“灵宝天师做法,一天一千两银子,我知道贤弟一定会还我这三千两银子,但为兄不需要。只要贤弟能重获新生,为兄就是散尽家财也不会皱一下眉。” 第84章 好大哥 翊阳公主也被韩冰哀伤的情绪所感染,红着眼眶对韩冰说:“吾夫有韩帮主这样的益友真是三生有幸,前两次见韩帮主就觉得韩帮主气宇轩昂不似凡人,现在才知道韩帮主果然是重情重义、义薄云天的好大哥。韩帮主放心,我这就去给韩帮主取银子去。” 翊阳公主说完就要回去拿银子。 “公主别急,先听韩帮主说完。”我急忙把她喊住。 差点就中了韩冰的奸计,我醒来不久,脑子还不太清醒,现在终于是反应过来了。 我才刚把灵宝天师赶走不久你韩冰就来了。 我醒来之后,小薇去通知我老爹还没回来,你韩冰倒知道我醒了,并且已经上门了。 如果我现在还反应不过来灵宝天师和韩冰是一伙的,那就太蠢了。 韩冰也连忙说:“公主莫急,我和牧公子乃是生死之交,这不是可以用钱来衡量的。你要是给在下银子,那就是看不起在下,更是对我们兄弟感情的亵渎。” 翊阳公主:“先生大义!” 韩冰这番话说的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难道他不是来搞钱的? 韩冰又说:“不过依在下看,既然招魂的法事如此有效果,那稳固命魂的七天法事也该继续做下去。这事性命攸关,可马虎不得,是宁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啊!” “韩帮主说的在理,夫君,你看这……” 好好好,我特么还以为你转性了。我说怎么三千两银子都不要,原来是还在打那七百两黄金的主意。 “韩帮主,你是怎么知道我醒了的?”我没理翊阳公主,直接问韩冰。 “这……咱们兄弟之间心有灵犀,你醒来为兄自然有所感应。” “你特么别恶心我,我再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灵宝天师要给我做七天稳固命魂的法事?” “这个,这个……” “行了,别扯犊子了,我是该夸你勇气可嘉呢?还是该骂你吃了熊心豹子胆?诈骗骗到我和公主头上了?” 翊阳公主虽然年纪小,但不是傻,她也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现在正愤怒的瞪着韩冰,眼看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韩冰还在死鸭子嘴硬:“灵均贤弟,你在说什么?为兄怎么一句都听不明白?” 韩冰话音刚落,翊阳公主拿着刚刚把玩的那把枪怼到了韩冰头上。 翊阳公主现在在我心里已不是那个单纯可爱的萝莉,而是杀人不眨眼的罗刹。 以她的脾气秉性,我丝毫不怀疑她会开枪。 以她的身份,就算杀了韩冰,韩冰就是到了阴曹地府也没处说理去。 韩冰满脸惊恐、高举双手,对翊阳公主说:“公主,这玩笑可开不得,您手一抖,我的小命就是您的了。” 然后又对我说:“灵均贤弟,我错了,快让公主把枪拿开吧!不怕流氓有文化,就怕修仙者会使枪啊!” 我也不可能真的让翊阳公主打死他,毕竟我俩相处的还不错。 我让翊阳公主放下枪,韩冰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一天一百两黄金,你怎么不去抢?”我怒道。 “我这不是正在抢嘛,只不过没抢到而已。” 你特么还挺理直气壮。 “满打满算我不过坑了你几百两银子,你上来就要弄我七百两黄金,你是不是太不地道了?” “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诈骗什么的还不都是跟你学的?”韩冰说。 “诈骗什么的,我还在摸着石头过河,你特喵的直接骑着我过河?” “哎,诈骗什么的,还是你在行啊!”韩冰一副惋惜的样子。 “你错了,这可不是诈骗,这叫财产再分配,我只是抽取那些与本人智商不匹配的钱财,让它们回到它们本来应该在的地方。” 韩冰:“???我感觉你在骂我,但我没有证据。” 翊阳公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家相公是在说你傻呢。” 就是这一笑和这一句话让韩冰破防了。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挫败感,仿佛所有的防线都被攻破。 他的脸色由白转红,身体微微颤抖,双手紧握成拳,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波澜,仿佛有千言万语在心中翻涌,却又无从说起。 这下我总算知道为什么破甲弓的名字叫“最后的轻语”了。 终于,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的把情绪镇定下来。 “我就是不甘心,从小到大我哪里受过这种委屈?被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戏耍,还不得不打碎牙往肚子里吞。就连这次我认为万无一失的计划,都被你轻松识破。我根本不在乎什么钱不钱的,我只是想赢你一次而已。”韩冰委屈的说。 看着他那委屈到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我是哭笑不得。 他比我大十岁,现在反而他更像是一个小孩。 这大概就是封建社会里没有受过社会的毒打长大的温室花朵吧。 外表光鲜亮丽,出门前拥后簇,看起来威风八面,实际上脆弱的不堪一击。 “好了好了,别这样了,之前的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这样吧,我补偿你一下吧,也好让你心理平衡一些。” 我从翊阳公主手里拿过那把手枪,然后对韩冰说:“你是个普通人,我看你身边也没有什么高手,不像我,身边有小薇和公主保护着我。” 韩冰:“扎心了老弟。” “这把枪你收好,万一哪天遇到什么危险,或许还能救你一命。” 韩冰神情一滞,不可思议道:“你这不是害我吗?谁不知道封国明令禁止奇技淫巧之物。” 我摇摇头:“我就是缉虎监参事,这事就归我管,我能不知道吗?但是只要这把枪在缉虎监里备了案,你就可以在迫不得已的时候使用它。据我所知,在封国,能合法使用这玩意的人,韩帮主您将会是第一个。” 韩冰的表情逐渐兴奋:“牧公子,哦不,牧参事,这样真的能行吗?” “当然可以,我是四品参事,我说了就算。这样吧,就收你五百两银子好了。” “???怎么还收钱呢?再说这一把手枪也不值五百两银子吧?”韩冰难以置信的问。 “韩帮主有所不知,虽然这手枪只值二十两银子,但备案费四百八十两。封国第一个,韩帮主可要考虑好了。” 第85章 失魂症 “原来如此,那就谢谢牧参事了。” “韩帮主见外了,咱俩生死之交,这种好事我必须先给你安排上。” “请问,那该如何备案呢?” “这个简单。”我拿过手枪,“呵忒”在手枪上吐了一口口水然后又给了韩冰。 “等口水干了就算备好案了,全国仅此一把,绝无可能造假。” 韩冰捧着手枪不知所措。 翊阳公主脸色苍白,胃里翻江倒海,手捂着嘴,身体不由自主的后退,还发出干呕的声音。 “你们先聊,我去茅房吃点东西。”翊阳公主说完便捂着嘴跑了出去。 韩冰捧着手枪站到门口,硬是等着阳光把口水晒干。 翊阳公主回来后小声问我:“你这样能行吗?” “怎么不行?我看过了,枪里就那么几发子弹,他要是不用,就不用担心被抓。他要是用了,还被缉虎监抓了,到时候我再放了他,顺便再卖他几发子弹。一百两一发怎么样?” 翊阳公主眉头紧锁,眼睛里闪烁着恐惧的光芒:“夫君,你坑人的方式真是独树一帜,每次都能让人眼前一亮。还得是你啊,就数你最损!” “不好意思啊公主,我没注意,一不小心让你自卑了。” 公主:“???” 这时韩冰进来了,手里捧着手枪:“牧参事,你看看,这样就可以了吧?” “可以了可以了,没问题,你赶紧收起来吧。” 他拿着手枪,脸上满是得意之色,藏不住的兴奋和满意,开心的像个孩子。 用手枪在自己身上比划来比划去:“牧参事,你说我平时把它放在什么位置比较合适?” “做个套子,别在腰上!”我不假思索的说。 “好主意,还是牧参事比较专业。回去我就找人打一副黄金枪套,把它别在腰上。” 把枪交给他的时候,我是真想着有一天或许真能救他一命,现在我开始怀疑我的决定是不是错了。 “韩帮主,倒也没必要那么高调吧?” 他马上反驳:“怎么没必要?这可是封国第一把可以合法拥有的奇技淫巧之物。” 我小声自言自语:“咳咳……倒也没那么合法。” “牧参事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这才配得上你的身份嘛。” “谁说不是呢,这才是男人该玩的东西。牧参事,作为普通人,我觉得你也该搞一把,到时候我们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果然不管在什么时候,枪对男人的吸引力都是致命的。 大概是因为枪就代表着权利、地位、尊重和话语权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总感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按理说,以封国对奇技淫巧之物的封禁力度,还有韩冰的身份来说,他不应该对枪这么了解才对,甚至没有见过枪才是正常的。 但反观韩冰,从那次我们俩被绑架,他被那个瘸腿老头用枪指着的时候,他就知道枪是什么东西,更知道枪的致命威胁。 “韩帮主,你好像对枪这种奇技淫巧之物很了解啊?”我提出了我的疑问。 “额……这个,我还小的时候,家父曾经带着我见过枪,当时我还亲眼见过枪的威力。” 虽然他的解释有些牵强,但还勉强说的过去。 他解释完也不管我信不信,就自顾自的摆弄起枪来。 还时不时问我他帅不帅之类的问题,动作也越来越夸张和做作,神态充满了炫耀和自恋。 让人不忍直视。 韩冰进来的时候没关房门,这时又有几人进来了。 走在前面的是皇帝,他穿着普通人的衣服,后面跟着我老爹和小薇。 我万万没想到皇帝会亲自前来。 韩冰面对着我背对着门口还在兴奋的比划着那把手枪,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 这一瞬间我被吓得呼吸急促,感觉自己的心跳如同战鼓般强烈的敲打着胸膛,属实被吓得够呛。 我赶紧给韩冰使眼色,同时嘴里也对他小声说:“快,快装起来。” 韩冰:“已经装起来了啊。” 我一拍额头,大傻春你要干什么?这下谁也救不了你了。 韩冰也感觉到了我的神情不太对,一转身正好和皇帝对视在一起。 他愣了两秒,然后猛的跪在地上,额头栽在地板上:“草民不知陛下驾到,望陛下开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韩冰吓的抖如筛糠,甚至能听到他上下牙齿嗑在一起的咯咯声。 皇帝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是韩景行的儿子?” “回禀陛下,家父确实是韩景行。” 皇帝眉头一皱:“朕就知道韩景行这小崽子养不出什么好儿子,叉出去!” 从门外进来两个密探,用戴着刀鞘的长刀从韩冰腋下穿过绕到后背上按着拖出了门外。 真就是物理上的叉出去。 韩冰的父亲韩景行比韩冰大五十岁,现在已经快八十岁了,在归隐前就已经是两朝宰相了。 然而皇帝刚刚称呼韩景行用的却是“小崽子”? 让我觉得匪夷所思的同时,又带着一些诡异。 我努力想下床给皇帝行礼,奈何身体不争气,公主和小薇就要过来扶我。 这时皇帝开口道:“不必多礼了,朕今天是专程带太医来给你瞧病的。” 皇帝说完,又进来一个须发皆白背着药箱的老者。 “这位是吴清子,祖上七代都是太医,医术精湛。” “有劳了。” 皇帝说完,吴清子抬起头向前走了两步,眼睛死死的盯着我看。 我被他看的心里发毛,但也无可奈何,只好对着他尴尬的笑笑。 看了一会,他走过来示意我躺下。 我躺下之后他给我号了号脉,扒开我的眼皮看了看,在我胸腹部又到处摸了摸看了看。 然后又示意我趴在床上。我趴好后,他从我的头部一直摸到了腰部。 我怀疑他做这么多操作,无非就是为了摸我后脑勺那几下,我现在对后脑勺非常敏感。 我皱着眉头盯着他的眼睛。 但他丝毫没有出现尴尬或者不好意思的表情。 “我观牧大人口干舌燥,舌红少胎,火邪升腾,乃是惊吓过度导致的肝气郁结。肝属木,虚火旺则伤肝,导致阴液亏损。又因肝藏魂,是典型的失魂症。” 第86章 狩猎血脉觉醒 “这可如何是好?”老爹急忙问道。 我也有点紧张,听这名字也不像什么好病。 “牧将军不必担心,待老夫给牧少爷施针后,再开副药,牧少爷不日就可痊愈。” 吴清子太医面无表情,语气轻飘飘的,声音仿佛是从天外而来。 我看到老爹神情一松,看样子是十分相信这老者的医术,似乎只要吴清子说没事,那就一定没事。 吴清子上来给我针灸,我看着那细如牛毛的银针一点点的插入我的皮肤,我心里直发毛。 每根银针皆深浅不一,我看到有些银针甚至能深入进我皮肤两三厘米。 吴清子还要对那些银针使用旋转、提插、摇动等手法。 但奇怪的是没有一根银针让我有疼痛的感觉,这针灸之术的确神奇。 施针结束之后,我在针刺的穴位附近感到有一股股暖流经过。身体比起之前也轻松不少,仿佛是紧张和压力得到了释放。 之前焦虑和浑身燥热的感觉也明显有所缓解,让我感觉非常舒适。 之后吴清子写下一副药方,然后就背着他的药箱出去了。 皇帝看到我没什么事,对我问候了几句也离开了。 他身为九五之尊,仅仅因为我昏迷就亲自带着太医为我医治?然后见我没什么大碍又匆匆离去? 皇帝对我的态度让我产生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这种感觉缺乏明确的定义和可度量的标准,里面夹杂着困惑、迷茫、好奇和着迷,让我无法用语言来准确形容。 我想,这种难以名状的感觉大概是我的情绪波动、认知偏差以及环境因素相互作用,共同影响心理状态后的结果吧。 小薇去给我煎药了,老爹送走皇帝后搬了把椅子坐在我的床前。 他关心的问候我的身体状态,我一一如实回答。 “父亲,我有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 “山雨欲来风满楼!” “怎么讲?” “事实已经证明,钱博一家都是研究者的人,二皇子也基本可以断定也是研究者的人。我不知道这八百多年来研究者的主力是如何隐藏自己的,但他们一直都是内敛而深沉,把自己隐没在尘埃之中,然后默默地学习、积累、提升自己,一点点的充实和成长。” 我慢慢给老爹分析着:“他们韬光养晦了几百年,但在一百二十年前初露峥嵘后就在一点点的昭示着自己的存在。直到现在越来越大胆,甚至是集中式的爆发。父亲,你觉得是为什么?” 老爹看着我的眼睛:“你说说你的想法。” “孩儿认为,研究者现在已经成长为一个庞然大物了,已经把手伸进了封国的核心高层。他们不是不想韬光养晦,是已经韬不住了啊。” 老爹点点头。 我继续说道:“研究者和修仙者之间必有一战,无论谁是最终的胜利者,封国都必将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父亲,我们正处在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当口,研究者和修仙者的力量对比发生了显着变化,尤其是枪和掌心雷这种东西的出现,使得封国的格局有了深刻的调整和变革。” “我们作为牧乾安先祖的直系后人,可一定要早做打算啊!” 老爹欣慰的看着我:“灵均,你能想到这么多,为父很欣慰,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我们这位陛下心里有数的很,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把钱博办了。” 我点点头,默认老爹的观点。 不过皇帝的想法太过神秘,每次觉得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他又好像什么都知道,让人琢磨不透。 所以我心里总是有着莫名的担忧,不敢完全的信任他。 和老爹聊完这些敏感的话题之后,我喝了小薇煎好的药,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直到第二天辰时的钟声把我叫醒。 这一觉睡醒,我感觉我的身体状态比起前一天已经得到了巨大的恢复,浑身都清爽无比,就连心情都愉快了不少。 可见吴清子的医术果然名不虚传。 上午时分,马亮和庞光他们都知道我醒了,特意来将军府看望我,顺便和我汇报一下工作。 同行的还有张择和白羽墨,还带着重礼。 我毫不客气照单全收,算是给贴钱上班的我回回血。 他们俩在我面前再也没有了之前那种得意洋洋、高人一等的感觉。 “钱府查抄的怎么样了?”我问马亮。 马亮:“回牧大人,钱府已经查抄完毕。” “白沐霖抓到了没?” 钱府的这些事张择和白羽墨都知道,白羽墨甚至还因为这事被赵佥事罚到刑房干了一段时间,所以我也就没有回避他俩。 马亮:“没有发现白沐霖的踪迹。” “刘全有往钱府里运的那么多铁箱子找到没?” “没……没找到。”马亮看我脸色不好,露出了畏惧的神色。 “那么大一个活人,那么多那么重的铁箱子,还能飞了不成?”我看着庞光问道。 庞光像被人踩了尾巴一样:“牧大人,你可不能冤枉我,对钱府的监视一刻也没有松懈过,钱府里就是飞出来一只苍蝇,也会被记录在册。” 庞光虽然嘴很贫,但办事我还是很放心的。 “哎!”我长叹一声:“终究是棋差一招。” “牧参事,依我看,我们这次取得的成果已经非常大了吧?不仅在和钱博的较量中占据了绝对的上风,还取得了他和研究者有染的确凿证据,已经算是完胜了吧?”张择对我说。 “张都统有所不知,这白沐霖正是钱博和研究者之间的关键枢纽,如果能抓到他,那收获必然惊天动地。只抓到钱博完全是舍本逐末。” 张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就好像你正在钓鱼,有一条三十斤的大鱼上钩了,这时旁边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妙龄女子落水了,你是继续钓鱼还是去救小姐姐?”我举例论证。 “那当然是……” 张择刚开口,旁边的白羽墨便插嘴说道:“小姐姐过两天自己会浮上来,鱼可不会。” byd,狩猎血脉觉醒了是吧? 逝者如尸浮是吧? 你可真是民族的大奋,封国的挑担! 第87章 翊阳郡公 张择愤怒的瞪着白羽墨:“你他妈在说什么屁话?” “义父,孩儿只是说实话而已,那白沐霖他再怎么着也不能人间蒸发了吧?他总会浮起来的啊。” 马亮他们几人瞪大眼睛,脸上都是像见到鬼一样的表情。他们刚刚才知道张择和白沐霖还有这种关系。 现在好了,恐怕用不了多久全缉虎监都知道这件事了。 不过你别说,白羽墨说的还是有点道理。 “你还敢顶嘴?”张择愈加愤怒,眼看就要对他动手。 白羽墨直接跪了下来:“义父,孩儿愚蠢,孩儿知错了。” 场面逐渐离谱,白羽墨孝起来真好看。 真是生老病死三千疾,唯有贱骨不可医。 我不想再理这俩奇葩,直接对马亮他们做了指示。 “你们几个最近有什么事都先放下,带一些虎卫的兄弟,在钱府给我一寸一寸的找,就是掘地三尺,也务必要找到白沐霖和那批铁箱子的蛛丝马迹。” “保证完成任务。” 我把他们打发走后,总算是可以清静一会了,大病未愈,精神状态明显不如之前。 …… 在家里休养了十几天,吴清子开的药也吃完了,身体也恢复了往日的样子。 我再也没有赖在家里的理由,只能回到缉虎监继续我这令人厌恶的工作。 我首先询问了一下在钱府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马亮告诉我,之前几天确实没有发现,他就想着既然找不到白沐霖,那就试着先找那些铁箱子,毕竟是死物,又多又沉,相比起一个大活人必然会留下更多的线索。 他注意到,在赤腾节后不久,钱府花园里多了一座假山,上面还建了一座亭子。 因为这座假山是在那些铁箱子运进钱府之前就存在了,所以开始也没有注意。 直到几乎把整座钱府都翻了两遍也没有任何发现的时候,才把目光投向这座假山。 马亮本以为那些铁箱子很可能就埋在这座假山里,但把假山都挖开之后,里面除了土和石头,什么都没有。 我脑子里马上就有了想法:“钱博一定是在钱府里挖了密道,挖密道时挖出的土和石头不能乱扔,否则太突兀了,会引来不必要的关注,所以他就用那些土和石头建了一座假山。” “牧大人英明,小人当时百思不得其解,两天之后经过赵子越的提醒,我们才想到这点。但是当时的钱府已经被掘地三尺了,根本没有发现密道的痕迹,后来还是通过对抓回来的那些修仙者审问,才找到了密道。” “钱博身边就连刘全有那种身份的人都那么能扛,他们这么容易就招了?”我疑惑的问道。 马亮:“那几个修仙者人还挺好的,没揍一会就招了。” 好吧,我还以为钱博身边都是像刘全有那样的硬骨头。 钱博这个人老谋深算,但在用人方面确实不怎么样。真正对他忠心耿耿的人被他当成弃子,这些不太可靠的人反而被他重用。 假山是赤腾节刚过就建起来了,说明密道是在寒夜时就挖的差不多了。之所以等到赤腾节后才建假山,是因为在这个世界特殊的运行规律下,没人会在寒夜里大兴土木。 如果钱博在寒夜里建假山,无疑等于告诉别人,这个假山有鬼。 这样看来他们是早有预谋,密道也早已经修好了,白沐霖或许早已通过密道离开了钱府,还给我们留下一个他一直在钱府里没有出来过的假象,太狡诈了。 这一手掘地求生玩的好啊。 这样一来他们冒着暴露的风险,急切的要把那么多铁箱子快速运走的原因也找到了。 一定是白羽墨被抓,触动了研究者的一根很敏感的神经,才让他们铤而走险,最终暴露。 “密道的出口在哪?”我问钱博。 “大人,那密道开在钱府内的一个井底,他们把密道弄塌了,井现在也填上了,所以虎卫兄弟们才一直没有找到。” 我点点头:“那就继续从钱博那些修仙者身上入手,严加审问。” 马亮抹了一把汗:“牧大人,手段都已经上过了,赵子越都快累虚脱了……看样子他们是真不知道密道出口在哪……不过牧大人请放心,兄弟们已经挖开那口井了,正在挖掘塌方的密道寻找密道出口。” “干的不错,兄弟们都辛苦了,尤其是赵子越。再告诉挖掘密道的兄弟们小心点,等这件事结束了通通有赏。” 马亮抱拳弯腰:“马亮代兄弟们谢过牧大人。” 正在此时,董英推门进来:“大人,有圣旨到了,请移步议事大厅。” 我赶紧带着他们俩来到议事大厅,赵佥事和张择他们已经到了,我进来了站在赵佥事旁边。 宣旨的还是王德发,我看到他对我使了个眼色,还对我神秘一笑。 坏了,这圣旨不会又是冲我来的吧? 王德发从旁边一个小太监手里拿过圣旨,缓缓展开,我们这群缉虎监的人哗啦啦跪倒一片。 王德发操着尖锐的嗓音缓缓开口:“缉虎监众虎卫听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缉虎监为朕所倚重,屡建功勋,诚为国家之柱石。今特颁此旨,以彰显其忠诚与贡献,彰显其崇高地位。” “另缉虎监参事牧灵均,任职期间勤勉尽责,政绩显着,尤其在钱博案中表现突出,贡献巨大。为表彰其忠心与功绩,加封从三品参事,封翊阳郡公,赏银万两,钦此。” 其他人跪在地上都在偷偷瞄我,我属实是压力山大。 “谢主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齐声谢恩。 待王德发公公出了议事大厅后,我拦住了他,拿出二百两银票塞进他怀里:“王公公辛苦了,这点银子您拿着喝茶。” 他急忙推辞:“驸马爷使不得,这是老奴的本分。” “王公公您就收下吧,您现在有儿子了,正是用钱之际。” 在我的一再坚持下,他收下了银票。 “王公公,灵均有些话想带给陛下,不知王公公方不方便?”我小心问道。 第88章 第二道圣旨 王德发有些诧异:“以驸马爷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有什么话驸马爷直接和陛下说不就好了?” 我为难道:“只是几句话而已,陛下公务繁忙,没必要专程打扰陛下。” “那驸马爷说吧,只要是老奴能说的话,老奴一定带到。” 这老鬼还挺机灵,没有把话说死。 “王公公,您就这么和陛下说。这次虽然解决了钱博,但是造成的恶劣影响非常严重,短时间内也很难消除。连钱博这样的二品大员都对朝廷有反叛之心,并且皈依了自然神教。不免让其他人对研究者组织和自然神教产生好奇,后果是难以想象的。” 王德发点点头:“驸马爷说的在理。” 我继续说道:“就好像我们牵了一条狗出门,最坏的情况不是它见了谁都乱叫,也不是它和隔壁的狗打了起来,而是它直接对着地上的稀大口炫了起来,还是别人家的稀!养不熟的狗才是最让人恶心的。” 老爹的立场有些奇怪,让我有点琢磨不透。当他觉得皇帝要把翊阳公主嫁给我时,他以为皇帝是准备吞并牧家,那时的老爹满是斗志。 当皇帝识破小薇觉醒者的身份时,我看到老爹眼睛里满是决绝,我知道他一定会为了我拼死一搏。 这让我觉得老爹和皇帝的关系并不是那么和睦。 但在遇到诸如治理国家和对待外敌的事情时,老爹对皇帝又无比信赖,显得君臣相得。 这种撕裂感让我不知该以何种心态对待皇帝,索性我就只站在自己的立场和想法上做事,一点点改变皇帝的心态和想法,算是对老爹那种完全信赖皇帝的做法的一种互补吧。 王德发听完我的话后面露难色:“驸马爷这话未免也过于粗俗了吧?这话我就这么和陛下转述吗?” “没关系的王公公,只是一个比喻而已,陛下英明神武,断然不会放在心上,更不会迁怒于您的,再说了,话也不是您说的,您说对吧?”我宽慰道。 “那好吧,老奴回去就转告陛下,但后果驸马爷你可要想清楚。” “灵均明白,谢过王公公。” …… 王德发走后,缉虎监众人都来对我道喜,我才知道三品参事自封国建国以来我是头一份。 再加上一个翊阳郡公的名号,算是有了爵位,等于牧家现在有两位贵族,一门双爵,这个在历史上虽然不是头一份,但也是非常罕见了。 尤其是我才只有十七岁。 看着大家对我的态度越来越恭敬,神态越来越谦卑,我的心态也免不了有些飘飘然。 但我很快就清醒过来,现在我身上的这么多的光环、荣耀和地位都只是空中楼阁而已,我现在升的有多快,将来万一有什么状况,摔的就有多惨。 皇帝对我的封赏如此厚重,表面的意思是:你看,朕对你多么厚爱,寄予多么大的期望。 但潜台词恐怕是:朕随时能给你一切,但也能随时把这一切拿走。 好在这次还赏了些银子,我把马亮他们喊来,打算把这一万两银子对这些天来付出辛苦的虎卫论功行赏。 此事遭到了马亮、庞光、赵子越等人的一致反对。 他们认为我现在已经够出风头了,如果再把皇帝刚赏给我的银子就分给下属,会有收买人心的嫌疑,在皇帝眼里这缉虎监等于是皇帝的私军,绝不会让缉虎监变成某个人的缉虎监。 但我知道皇帝绝不会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 他心中自有沟壑,如山川河流般深邃。他既有气吞万里之势,又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魄,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这种人是不会把我这点小动作放在心上的。 马亮又说:“即便陛下心胸如瀚海,赵佥事那恐怕也会不悦。” 我笑了笑,赵佥事不会有什么不满的,以最近皇帝对我的态度来看,赵佥事那种聪明人一定已经认清楚自己的位置了。 我对马亮他们说:“我做出的承诺就一定会实现,我答应你们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没人可以阻拦,你们自己也不行!” 这一万两银子一直分到了下午,每个出过力的虎卫最少都能分到二十两银子,我真正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多劳多得这句真理。 我在缉虎监里的威望也达到了顶峰,恐怕以后我的话比张择的话也要好使。 就在分银子分的热火朝天的时候,王德发带着两个小太监又来了。 其中一名小太监嘴里大喊:“圣旨到,缉虎监参事牧灵均接旨!” 他妈的,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我隐隐感觉皇帝又要整什么新活。 此时正在分银子,缉虎监里的大部分虎卫都在现场,黑压压跪倒一片。 王德发公公展开圣旨大声道:“喂不熟,那就炖熟。” 一大群人面朝地下跪在地上不敢起身,包括我在内都还在等着王公公继续宣旨。 等了片刻也再没动静,没想到王德发却说:“牧参事,快接旨啊!” 就这?我接过圣旨,上面果然只有这七个大字,甚至连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什么的都没有。 我知道,皇帝这七个字是对我上午带给他的那些话的回答,也算是给钱博这件事画上了一个圆满的问号。 我满头黑线,就这一句话还至于专门发一道圣旨吗? 我在别人心目中的身份也变得更加神秘,不到一天时间接连两封圣旨,其中一封还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七个字,更是亘古未有。 我随手拿起银子就往王德发怀里塞,王德发急忙推辞,还对我眨巴眼,这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意思拿,我也就不再坚持。 王德发走到我身边对我说:“陛下也有话让老奴带给驸马爷。” “什么话?”我疑惑的看着他,刚刚才发了圣旨,怎么还有话? 王德发又凑近了一点,然后小声说:“五天之后,是翊阳公主的生辰。” 我点点头:“多谢王德发公公,我和公主成婚不久,不知有什么需要避讳的没有?” “翊阳公主性格豪爽,也没什么避讳的,只是这是公主第一次在宫外过生辰。” 我脑子里满是问号,皇帝这又是何意?他的心思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第89章 小季的兴趣 我摸不清皇帝的套路,但翊阳公主只要高兴了,有她的帮忙,有她在皇帝身边为我说话,相信很多事情会好办许多。 尤其在当下,正是我想让皇帝对研究者重拳出击之时。 既然想不通皇帝的用意,那就干脆按照一个普通父亲的想法去想。或许他也真的只是想让她的女儿在生辰那天度过快乐的一天,收获满满的祝福,留下美好的回忆。 作为一个公主,还是最受宠的公主,从她送给小薇的包来看,就知道普通的金银之物一定入不了她的眼。 所以她的生辰要别具一格,礼物要别出心裁。 离她的生辰只剩五天,这事让我绞尽脑汁。但好在我是一个穿越者,好在我家境殷实,有什么想法都可以付诸行动。 心中有了想法便带着小薇准备去城东铁匠铺,小季听说要去铁匠铺,也非要跟着去,我便把他也一同带上了。 那名老铁匠见到我很高兴,他心里估计想着又有大买卖来了。 但我发现他看到蹲在地上正在仔细研究他作品的小季时更加高兴,那是一种眼前一亮发自内心的高兴。 小季蹲在那小心翼翼的抚摸着那些如艺术品一般的金属物件,老铁匠就站在小季身后看着他。 我一皱眉故意说:“小季,不可乱摸。” 小季回头委屈的看着我:“少爷……我……” 老铁匠赶紧说:“无妨,无妨。” 然后又对小季说:“喜欢吗?” 小季微微点点头。 “想学吗?” 小季再次点头。 “那我教你啊!”老铁匠说。 小季偷偷看了我一眼,没敢说话。 小季因为没什么事做,所以现在经常跟着我老爹去城防军。 他虽然心智有缺,但却有着非凡的修炼天赋,老爹也是爱才之人,所以把他时常带在身边教导。在老爹的教导下,他的技巧和对力量的把控比起以前有了长足的进步。 我把老铁匠拉到一边:“还未请教,老先生的尊姓大名。” 老铁匠:“在下姓楚,大名楚不凡。” “好名字。” 没想到如此粗犷的外表下竟然有一个如此秀气的名字。 “我看楚老先生对小季好像很是欣赏啊。” “是啊,”楚不凡点点头:“这简直,简直就是……” “就是什么?” “先天打铁圣体啊!”楚不凡感慨道。 “额……可是他心智愚笨,怕是难以教导。” “牧公子此言差矣,天赋不是聪明才智可以弥补的,有时候心思单纯才更能专一的做好一件事。” 我点点头,对他的话表示认可。 “那就让小季试试?”我试探的问。 楚不凡面露喜色:“那自然再好不过,我那孙子对于打铁的理论方面有着丰富的知识储备,甚至有时还会有很多新奇的想法和独特的见解,但他的身体素质却不能支持他把理论变成实践。假如有了小季配合,那他和我孙子简直是天作之合啊。” 天作之合?好吧! 我把小季喊来:“你想学吗?” 小季不敢看我的眼睛,只是点点头。 我说:“没关系,你想学的话自己来这找楚老先生学就可以。” 小季喜出望外的看着我。 “但是,你要答应我,不可以惹事生非,不可以随意和人比试。” 小季使劲点头。 “还有,不可随意伤人,除非有人先对你动了杀心。”说到这我有点头疼,我感觉小季恐怕很难判断别人是否对他动了杀心。 “除非有人打你的头。” 我一拍脑门,这不就和老季当初跟他说的话是谁打他天灵盖谁就是坏人如出一辙嘛,想必老季当初对于让他如何理解是否有人对他动了杀心也十分头疼。 人心如深渊,深不可测,情感纷繁复杂,而且易受外界影响,表面上可能风平浪静,内心却波浪汹涌。人际间的微妙互动,让人心更加难以捉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内心的矛盾和挣扎造就了独一无二的个体。 单纯的小季极易被人蛊惑,让他独自面对这些,属实是让我不放心。 我只好又补充道:“但也不能致对方于死地,留下命等我来处理。” 小季连连点头:“少爷放心吧,如果有人欺负我,我也不会还手的。” “不是这样的,我的意思是你不要把别人打出什么问题,最好是把他控制起来,等我处置。” 小季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我一阵头疼,转身对楚不凡说:“小季就拜托楚老先生了。” “这是应该的,牧公子请放心。” 我怎么可能放心?铁匠铺和将军府之间路途也不算近,我最担心在路途中发生意外。 “楚老,我们谈谈正事吧。”我边说边拿出我画的草图。 楚不凡看着图纸,我又一一向他解释着图纸上各个部件的作用,向他阐述着我的想法。 他很快就理解了我的意思,点头说道:“不算难,没问题。” “但是时间有要求,最好在三日之内做好,最多四日。内部材质就用你之前的那种银色金属,坚固耐用,外表再镀一层黄金,最重要的要求是美观。”想到距离公主的生日只剩五天,我如是说道。 “牧公子请放心,老夫说能做到就一定能做到。” 我点点头,对他的技艺我是十分放心。 这时我看到小薇好奇的样子,想必她在努力想象着这件东西做出来到底是什么样子。 想到小薇受过的委屈和不公,我对楚不凡说:“做两个时间来得及吗?” 他想了一下:“没问题,牧公子三日后来取东西。” “少爷,你这是……?”她大概想到了什么,但又有些不敢相信。 我拍拍她的肩膀:“别人有的,你也一定会有。但是此事不要告诉翊阳公主。” 女人的嫉妒心,一旦失控,其破坏力不容小觑,若不加以控制,后果不堪设想,甚至会引发悲剧。 “放心吧少爷,你送给我的东西我一定好好保存,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小薇脸上泛着红晕,满脸都是幸福。 我却是满心苦涩,越发感觉对不起小薇。 “楚老先生,价钱几何?” 楚不凡:“牧公子,这次就算了,就当是老夫对牧公子给我带来小季的感谢。” “不可不可,人工费可以不出,但材料价值不菲,我不能不出。” 小薇拿给我一个五两的小金锭,我接过来递给楚不凡:“够吗?” 他连连摆手:“多了,太多了牧公子。” “就这样吧,东西做好就行。” 第90章 公主的生辰 为了翊阳公主的生辰,一切都在我的指挥下紧锣密鼓的准备着。 …… 三日之后我去铁匠铺取我定做的物件。 楚不凡拿着两个金色的圆柱体递给我:“牧公子看看这两个有什么区别?” 我拿起来放在手心里,沉甸甸的很有质感,金色的外表上满是细密的锤纹,在顶端还镶嵌有一颗黄豆大小的红宝石,实在是美观又大方,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 我揭开盖子,里面是银色的圆筒,我轻轻扭动,运转丝滑,毫无顿挫。 这两件物品几乎一模一样,丝毫看不出区别,简直就是完美的艺术品。 我摇摇头:“没什么区别吧?我看不出来。” 楚不凡哈哈大笑:“别说牧公子了,老夫也看不出区别,但其中有一件就是小季做的。” 我诧异的看着小季,我觉得天赋异禀都不足以形容他,有时候这天赋的差距真不是靠努力可以抹平的。 小季还在那里用锤子敲打着什么,看到我之后他羞涩的挠挠头。 楚不凡又说了很多夸奖小季的话,我已经懒得听了,事实比语言更有力量。 “楚老先生,不知有人让你打造过上面有这个花纹的物件没?” 我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上面画的是刘全有告诉我的那个一大一小两个齿轮啮合在一起的图案。 他看了看我拿出的纸,眨了眨眼,咽了一口口水,笑着说:“没有,从来没见过这个图案,牧公子要做吗?” “不用不用,我就是随便问问。” 我看着他的眼睛,他确实不像在说谎,也没有说谎的必要。 回到将军府后,我把这几天做好的两支口红小心翼翼的插进银色金属管状物里的烛针上固定好。随着我的旋转,口红不断的伸缩。 再盖上镀金的盖子,两支口红就算是做好了。 我给了小薇一支,小薇欣喜的打开盖子,仔细端详着那饱满的口红芯,那是她最喜欢的粉红色,鲜艳又不失优雅,她轻轻的吸了一口气,品味着口红散发出的迷人香气。 “试试吧。”我说。 “可以吗?” “当然可以,这就是你的了。” 小薇拿着口红轻轻的点了点唇部,抿了抿嘴,让口红均匀的覆盖在双唇上。然后她闭上眼睛,微微张开嘴巴,感受着口红在唇上那滑滑的、凉凉的感觉。 那一抹粉红色让小薇的脸庞更加生动,给她整个人都增添了几分自信和光彩。 小薇打开翊阳公主赏给她的荷包,小心翼翼的把口红放了进去,又仔细的把卡扣扣好,然后轻轻拍了拍,仿佛放进去一个最宝贵的东西。 …… 很快就到了翊阳公主的生辰这一天,皇帝的赏赐和贵妃的贺礼,还有朝中几位重臣的贺礼都陆陆续续送到了将军府,让我意外的是,就连王德发公公都送了礼物。 但将军府里一整天都没人提过公主生辰的事情。 公主虽然收到了很多礼物,但一直显得闷闷不乐。 直到戌时的钟声响过,我才让小薇把翊阳公主带进我的厢房。 今天我的厢房里特意挂上了厚重的窗帘,让白昼期间我的厢房里尽量黑暗。 桌上摆着一个蛋糕,上面插着十五支蜡烛,等翊阳公主落座之后,小薇把蜡烛一一点亮。 “这……这是……?”翊阳公主惊讶的看着这一切。 “嘘,别说话,还没完呢。” 我说完,小薇就展开一幅字,上面墨色饱满的写着:“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这,这是写给妾的吗?是夫君写的吗?”翊阳公主感动道。 我略显尴尬:“咳咳,当…当然不是我写的,我只是借花献佛而已,实际上这首诗是李某写的。” “什么李某,这就是少爷写的,喜欢吗公主?” “喜欢喜欢,写的太好了,就是……我哪有那么好?” 烛光映着翊阳公主那害羞的样子,也别有一番风情。 我拿出一个锦盒,放在公主面前:“还有一物请公主鉴赏。” 她打开盒子,拿出那个镀金的口红翻来覆去的看着,疑惑道:“精致倒是精致,可是这有何用?” 在小薇的帮助下,翊阳公主很快就弄明白了这是什么东西。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惊喜的光芒,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是想要说出内心的喜悦,但一时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她用双手捂住嘴巴,又迅速放下,想要压抑住内心的激动。 在烛光下,我看到她的眼睛里闪着泪花,我问她:“喜欢吗?” 她使劲的点点头:“喜欢,太喜欢了。” 翊阳公主说着,嘴里却带上了哭腔,然后一头抱住了她旁边小薇,呜呜的哭了起来。 弄的我满头雾水,小薇更是吓了一跳,张开双臂一动也不敢动。 大概是翊阳公主脆弱的样子激发了小薇的母性,小薇缓缓的把手放在翊阳公主背上。 轻轻的拍着:“公主你怎么了?怎么哭了呢?” 翊阳公主从小薇怀里出来,抹了两把眼泪:“没事,我就是高兴,快让我试试吧。” 说完把口红轻轻的涂在嘴唇上,然后问我和小薇:“好看吗?” 翊阳公主这支口红是朱红色,抹上之后双唇瞬间变得鲜艳夺目,如同盛开的花朵般娇艳欲滴。她的嘴唇微微上翘,仿佛也在昭示着自己的魅力,口红的光泽在烛光下闪烁,更增添了几分神秘和诱惑。 我和小薇连连称赞她好看、漂亮。 翊阳公主:“真的吗?那夫君你还能再满足妾一个愿望吗?” “当然可以。”我不假思索的答道。 “那妾还想要……” 翊阳公主话没说完,我就赶紧用食指堵住了她的嘴:“嘘!说出来可就不灵了。” 翊阳公主古怪的看着我:“可是妾不说,夫君怎么能知道妾的愿望是什么呢?” 我说:“可是你要是把愿望说出来,那就不灵了啊,愿望就实现不了啦。” 翊阳公主:“……” “好了,快吹蜡烛吧,蛋糕上有十五支蜡烛,你把蜡烛全部吹灭,就代表你十五岁啦!” 我赶紧转移话题,开什么玩笑,我前世就没送过女孩子礼物,就这点东西,都让我本就不高的情商超负荷运行了,哪还敢让你再提什么别的愿望。 第91章 神探汉尼拔 “夫君,那是不是等这蛋糕上有十七支蜡烛的时候,我们就可以阴阳交融,云雨巫山了?” ……你这小姑娘的思维还真是跳跃,怎么能想到那种地方?小薇还在旁边呢,这种话是在番茄里能说的吗? 我看了看小薇,小薇貌似还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我又看了看翊阳公主,她正昂头看着我,等着我回答。 我尴尬的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终是庄周带净化,你是恩赐也是劫。” 翊阳公主没有说话,只是羞涩的低下了头,双手揉搓着袖口,然后轻轻的把十五支蜡烛陆续吹灭。 “好了,接下来该下一个环节了。” 我头上戴上一顶厨师帽,身上也围上一个厨师围裙。 本来按照以往的经验我是做了一套白色的,显得干净。但小薇说全是白色像在办丧事,在公主的生辰穿不吉利。所以小薇又找人给我做了一套大红色的,还是用丝绸做的。 让我现在看起来像一只从“火锅现场”逃出来的小龙虾。 我往煎锅里倒入适量的油,小薇把事先腌制好的牛排拿出来放入煎锅,牛排在煎锅里滋滋的冒着油花。 牛排熟了之后,我浇上事先准备好的酱料,然后我把牛排切成小块放入翊阳公主面前的盘中。 我看到她嘴唇上的口红,忽然想到当时为了让这红色更加鲜艳,还在里面还添加了少量朱砂。 我拿起一张手帕走过去仔细的把她嘴唇上的口红擦掉:“这东西可不能吃,你可千万不要舔。” 说完我示意她可以吃了。 她抬头看着我,眼神清澈又深情,让人不敢直视。 实在是难以把现在的她和之前那杀人如麻的样子联系起来。 “你们不吃吗?”翊阳公主问。 我和小薇的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因为我从来没有煎过牛排,之前为了能煎出味道和口感最佳的牛排,我和小薇不知吃了多少半生不熟的牛排了。 翊阳公主用筷子夹起一块牛排放入口中慢慢咀嚼着,看着她露出的惊喜笑容,我竟有了一种莫名的成就感和满足感。 之后,翊阳公主对蛋糕的味道也是赞不绝口。 …… 今天成功的给翊阳公主过了一个难忘的生辰,已然超过了我的预期。虽然不知道皇帝的用意,但难得有这种欢乐时光,也算是没有白费我的一番辛苦。 …… 第二天到了缉虎监,马亮报告,钱府里的密道在虎卫们日夜不停的挖掘下,已经找到了尽头。 两世为人让我明白,钱财终究是收拢人心的无上利器,在我发了银子之后,虎卫们的干劲明显比之前更加卖力。马亮等人也变成了其他虎卫羡慕的对象。 马亮带我去看了密道的尽头,在城东的一处院落内,距离楚不凡的铁匠铺都不算远。 能看得出这处院落已经废弃,在里面也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密道出口在这处院落的柴房里,出口被草草掩埋,上面又放了些东西简单掩盖。 可见这处据点也是研究者早已决定要抛弃的。 但在虎卫挖通密道时,在密道临近出口位置发现了一具尸体。虽然尸体早已被运走,但我站在柴房里还能闻到那股腐烂的恶臭味。 因为炎热的天气,再加上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尸体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仵作检查完尸体后,甚至连死亡时间都不能确认。 “牧大人,您要亲自看看那具尸体吗?”庞光问道。 我捏着鼻子摆摆手,开什么玩笑,仵作都判断不了的尸体,我看了又有什么用? “尸体的穿着和随身物品有什么蹊跷吗?”我问道。 “大人,尸体的衣服非常普通,就是天翊城百姓穿的那种布衣。衣服里有五十两银票,已经被尸水浸透,除此以外再没有能证明其身份的东西。” 我点点头,对方做事如此谨慎,想必也不会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正当我以为线索就此全断之时,庞光在我身边小声说:“大人,听说刑部有一名捕快,任何活物,只要让他吃上一口,就能知道食材的产地、年份,甚至是饲养环境和屠宰方式。不如……?” 卧槽,神探汉尼拔? 我的内心涌起强烈的震撼感,这是什么能力?我的眼界和学识告诉我这绝对不可能,但我的好奇心又让我充满了期待和憧憬。 “此话当真?” “刑部里传的神乎其神,想必应该不是空穴来风。”庞光答。 我点点头,事出必有因:“把这个捕快给我请到缉虎监,让我见识见识。” …… 到了下午,几名虎卫就把那个捕快请到了缉虎监。 他大概二十多岁,长得有点胖,有点猥琐。 进了我的公事房之后,我坐在主位,周围还站着小薇和几名虎卫,大概是气氛有些压抑,他显得有点害怕。 “你叫什么名字?” “大人,小人名叫鲍文明。” “嗯,听说你有吃一块肉,就能知道这块肉出自何处、死于何种方式的能力?”我问道。 “大人,小人我……” 庞光打断他,接话道:“现在坐在你面前的可是缉虎监三品参事,帝国驸马,翊阳郡公,骠骑大将军独子,尚书府查抄总指挥,单日两道圣旨独享者,研究者之克星:牧灵均,牧大人。你自己说的话可是要你自己负责的,可要想清楚了再说。” 他们刑部尚书钱博刚被我查抄不久,他们也都知道此事,只是没见过我。 只是庞光这厮也太能编了,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号。 庞光还给了我一个眼神,仿佛在说:怎么样?牛逼不? 我尴尬的脸颊发烫。 但这都丝毫不影响对鲍文明的震慑力,他听到庞光的话之后,吓的跪在地上:“牧大人,小人说的话保证句句属实,不敢欺瞒大人。” “无妨,你只要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有这种能力就行。” “大人,是……是真的。”他紧张的结结巴巴。 我也大吃一惊,没想到还真有这种能力,这种情况下,想必他也不会撒谎。 我瞬间来了兴趣:“哦?那你是如何拥有这种能力的?” 第92章 你是魔鬼吗? “小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吃完肉食后,自然而然就有了感觉,能感觉到这肉是出自何处,又是死于何种方式,甚至能感觉到这食材死前的恐惧心理。” 鲍文明哆哆嗦嗦的说着,似乎不仅是出于缉虎监的恐惧。 “大人您看,自从我这个能力被人知道以后,天天有人请我吃饭,都把我吃胖了。”他委屈的说。 “你是修仙者吗?” 鲍文明摇摇头。 此时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撕扯着我内心的平静,让人既恐惧又兴奋。我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他是如何使用这种能力的。 所以我立刻问他:“那你能给我展示一下这种能力吗?” “愿为大人效劳!” “走,去刑房。” 我招呼众人一起出发,马亮他们也是一副期待的样子。 …… 刑房的停尸间满是恶臭,众人皆捂着鼻子,我甚至忍不住的干呕起来。 马亮对我说:“大人,要不您在外面等着?” 我摇摇头:“不必了,一起看看吧。” 我还等着看鲍文明的绝活呢。 鲍文明看着蒙着白布的尸体一脸惊恐:“大人让我吃的该不会是人肉吧?” 我也一脸懵逼:“你该不会没吃过人肉吧?” 他也顾不得刑房里的恶臭了,大喊道:“牧大人您误会了啊,小人吃的一直都是鸡鸭肉和猪羊肉,哪里有什么胆子吃人肉啊!再说,吃人肉我的能力也未必管用啊。” 我疑惑道:“刑部破案不需要你这种能力吗?” 他大喊:“不需要啊,小人只能感受到那块肉是什么肉,生在什么地方,是公是母,年龄几何,以及死亡方式。刑部都是新鲜尸体,死者也都是天翊城本地人,小人的能力根本用不到啊,仵作做的要比我强多了。” 嘿,那巧了,缉虎监正需要你这种能力。 赵子越恶狠狠的对他说:“不试试怎么知道?难道你想试一试缉虎监里的大宝贝?还是想试试我的杠上开花?” 尼玛,赵子越的戏路是越来越宽了,还杠上开花,开的什么花?菊花? 我心说人家也罪不至此啊。 “赵子越,不至于。”我阻止了赵子越,又对鲍文明说:“兄弟啊,我们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找你来的,这样,你只要帮我这一次,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怎么样?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一定满足你。” 我说话的语气倒是很平静,但他看了看赵子越那凶神恶煞的样子,还是无奈点头道:“好吧,我试试。” 鲍文明说完后,哆哆嗦嗦的掀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只看了一眼,便低头吐了起来,直到把胆汁都吐了出来。 我也是犯贱,忍不住好奇也去看了一眼。 尸体的腐败程度已经相当严重,皮肤也失去了原有的光泽,变得晦暗而苍白。肌肉组织和软组织出现了严重的分解,变得黏稠,还有一种粘稠感,里面还隐约能看到有蛆虫在黏稠的肉体组织里蠕动。 部分部位已经露出了森森的白骨,一股股恶臭直冲脑门,让我感到头晕目眩。用手帕捂着口鼻都阻挡不住那种深入基因的恶臭。 传说中,说人类可能进化出了对同类尸体的敏感反应,作为一种生存机智。以避免接触可能携带病原体的死亡个体,也是提示同类此地存在危及生命的危险,要尽快远离此地,从而提高生存几率。 所以人类尸体的腐臭味在同类闻起来时,要比其它动物尸体的腐臭味强烈的多得多。那是记录在基因里的原始的恐惧和厌恶。 以前我还不大信,这一下着实让我深信不疑,我感到仿佛有无数只手在撕扯着我的嗅觉神经,让我无法忍受。 伴随着胃部剧烈的痉挛和抽搐,一股酸水从胃里涌了上来。 为了不在手下和鲍文明面前丢了面子,我又硬生生的把那股酸水咽了回去。 小薇早已捂着口鼻跑出了刑房,马亮他们那些虎卫比起我们几个要好的多,只是表情微变,大概是见多了尸体的缘故。 过了一会,鲍文明吐的差不多了,脸色苍白的他面露苦色,站起来对我说:“牧大人,我也没吃过这么酸爽的肉啊!” 马亮在一旁说道:“要帮你做熟吗?” 鲍文明听到这话,立刻弯腰在一旁又呕了起来,只是这次再也没什么可吐的了。 我他妈也受不了了,马亮,你是魔鬼吗? 鲍文明对马亮说:“不必了,请这位大人帮我找一个情况稍好点的部位割一点肉下来。” 马亮掏出刀来,就要在尸体的腿上割肉。 鲍文明连忙说:“多了多了,一点就好。” 我也急忙说:“且慢!” 说完我头也不回走出了刑房,小薇还在外面等着我。 “少爷,完事了吗?” 我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解脱。刚刚还像被巨石压着喘不过气来的胸膛,现在仿佛有一股暖流涌入,让我的呼吸变得顺畅起来。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吸取生命的精华,让我重新焕发出活力。 “马上就好了,我们再等一等。”我对小薇说。 过了好一会,马亮他们才扶着鲍文明出来,实际上已经不能说是扶着,几乎是把他拖出来的。 “牧大人,我做到了,我终于做到了。”鲍文明哭丧着脸对我喊道。 我拍拍他的肩膀:“恭喜你,你是封国的骄傲,在吃人肉这条小众赛道上无人与你竞争,以后你就在这条赛道上一路狂奔吧!” 他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看着我,悲伤、愤怒、痛苦、后悔等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仿佛在对我说:“牧大人,您可真是救苦救难的活阎王啊,您可做个人吧!” 我的心里也升起一种不祥的感觉,似乎我来到这个世界后,也渐渐迷失了自己,逐渐突破了底线,变得不择手段。 悲伤的情绪逐渐蔓延,但我很快就把这种负面情绪甩出脑中,自己安慰自己,这一切都是被逼的,我也不想这样。 呵,人类自我欺骗以及推卸责任的能力总是那么强大。 第93章 打包带走 回到公事房,鲍文明漱了无数次口,才总算缓了过来。 “说说吧,有什么发现。” “牧大人,此人男,四十岁左右……” 马亮:“这些我们能看见,说点我们不知道的。” “牧大人,此人生于何处小人也不知道。” “大胆!你的能力呢?这么说你这是在戏耍我们家大人?”马亮呵斥道。 我示意马亮稍安勿躁,让鲍文明继续说。 “大人,小人说的不知道他生于何处的意思,不是指不知道他生于何处,是指他不是出生在封国内,已经脱离了小人的认知范围。”他颤抖的说着。 “你的意思是说,他是出生在沙漠里?”赵子越问。 鲍文明答道:“当然不是,沙漠里怎么可能有人出生?以前有人给小人拿过沙漠里的动物的肉吃过,和这个味道完全不同,这个人从小到大的饲养方式应该和我们差不多。” 神他妈饲养方式。 “不对啊,沙漠里有活物?”在我的记忆中,封国人一直对沙漠充满敬畏,没听说过沙漠中还有活物。 他点点头:“是的牧大人,小人知道的沙漠中有两种动物,一种是身上长满鳞片像老鼠一样的动物,土部的人称它为危振。据说在沙漠边缘偶尔能见到,肉可以食用,在土部经常能见到有人拿着危振的肉在市场上兜售。之前就是有一个来自土部的人请小人吃危振肉,味道有点像鸡肉,但比鸡肉更柴。小人虽然是第一次吃危振肉,之前连听说都没听说过,但还是能说出危振的基本信息,才让那人对小人的能力表示认可。” 我看到马亮他们也听的津津有味,显然也是第一次听说。 “另外一种是传说中的动物,据说是一种白色的大鸟。在沙漠中迷路的人,如果有幸能遇到这种鸟,跟着它,就能走出沙漠。这种鸟从来没被人捉到过,只是见到它的人回来之后口口相传。但丝毫不影响它在像土部那样挨着沙漠的人民心中的地位,在那些人心中,那就是神鸟,他们称它为翼宣。” 听鲍文明说完,我的震惊无以言表,传说中的翼宣竟然与我的梦境不谋而合,让我产生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老丁和我说过,八百多年前,在研究者被我的祖先牧乾安打败之后,一万多研究者扶老携幼闯进了沙漠。 现在鲍文明又说这名死者的产地不在封国,更不可能在沙漠。而沙漠里也并不像我之前那样认为的是一片死地。 如果他说的是事实,当然在他说了翼宣之后,现在的我也的确更加相信他的能力是真实存在的。 那我合理猜测一下,会不会那一万多名研究者和他们的家眷在历经千难万险之后成功穿越了沙漠,并找到了一块适合人类生存的地方。 经过几百年的发展和繁衍,壮大之后的研究者再一次潜入封国,来报之前的千年之仇。 我想起了老丁对我说的话:仇恨的力量比利益更能让人心甘情愿去赴死。 现在想想这句话,让我不寒而栗。 自一百二十多年前再次发现研究者之后,这一百多年时间,封国始终没有找到研究者的大本营,会不会是因为研究者的大本营根本就不在封国之内,而是在封国之外! 回想前世,百年时间都足够一个文明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更何况这八百多年的沧海桑田,无论发生什么样的奇迹都不奇怪。 我感觉我隐隐中好像抓住了什么,这个诡异的世界似乎也对我掀起了神秘的一角。 “那他的死因是什么?”我继续问。 “小……小人也不知道。”鲍文明磕磕巴巴的说道,眼神还偷偷瞟着我们,想必是害怕极了。 他说到这,赵子越大骂:“你他妈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眼看赵子越就要上去动手了,我把赵子越喊停,然后对鲍文明说:“没关系,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没人会怪你的。”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通常小人都能感受到食材在临死时的恐惧和绝望,但这份食材不同,他没有那种负面情绪。只有平静,极致的平静,静谧而深邃,甚至还带着一丝解脱和喜悦。让小人都忍不住还想再吃一口。” 我满头黑线:“你别客气,请随意,你甚至可以打包带回家吃。” 鲍文明赶紧说:“不必了不必了,小人就随口一说,牧大人切莫当真。” “那依你的感觉,你认为他的死因是什么?你大胆说,不要有心理负担。” “依小人的感觉,如果非要让我给他选一种死法的话,小人认为是自杀,或者是心甘情愿去赴死。” 鲍文明说的很认真,话里甚至带着一丝自信。 我心头猛然一震,一时间思绪如麻,无法自持。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无法控制。只有那种震撼的感觉在脑海中反复回荡。 都对上了,事实和我的猜测正在逐渐重叠,这种接近真相的感觉让我既惊恐又兴奋,又仿佛置身于一个未知的领域,让我既害怕又好奇。 “很好,鲍文明,你做的非常好。”我忍不住的夸奖他。 “谢牧大人夸奖,都是小人应该做的。”他连连道谢。 “小薇,给他拿五十两银子。” 我说完,小薇就拿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上前递给了他。 鲍文明愣是没敢接:“大人,不必了,这也太多了,小人是心甘情愿为大人效劳,不是图银子。” “你放心拿着吧,这是你应得的,回去如果又有了新的想法随时来缉虎监找我。” 想到他吃了那么恶心的肉,还是人肉,这点钱还是要给的,况且,说不准以后还有要请他吃肉的时候。 他听到我这样说,这才把银票放心拿在手里,然后跪下来对我千恩万谢。 马亮这时说:“大人,要不然再让他带几块肉回去尝尝?多吃点说不准会有更深的感悟。” 我心想马亮说的也不无道理,便对鲍文明说:“你看,是不是你吃的太少,所以感受不太深刻,要不然就照马亮说的试试?” 他吓得连连摇头。 “再加五十两。” “那……行。” 然后,马亮带着他去厨房……哦不……是去刑房割肉了。 第94章 赋诗一首 过了这么长时间,又经历了钱府剧变,想必自然神教内部也一定会有巨大的反应。 我左思右想,还是决定要亲自见刘全有一面,庞光虽然一直在我们中间传递情报,但因为和刘全有交流的障碍,情报传递极为有限,传递方式也束手束脚。 既然我已经认定了现在研究者组织正在积蓄力量来报八百多年前的赶尽杀绝之仇,而自然神教又是研究者在明面上最大的势力,所以我迫切的想知道自然神教现在的动态。 而刘全有通过庞光向我传递的情报一直都零零散散,很难进行归纳总结,只知道他在自然神教内的地位是越来越高。 所以我很有必要和刘全有进行一次面对面的深入交流。 在庞光和刘全有联络之后,把时间定在了三日之后。 刘全有让庞光告诉我,随着他地位的提高,对他的监视和限制也越来越多。所以见面一定是要在晚上,地点最好选在一个妓馆之内。 我略一思考便能想通,白天他大概还要在自然神教内有别的事忙,晚上还在营业的也只有酒楼和妓馆,他又是一个中年单身汉,总还是得有些需求的。所以他出现在妓馆内也算是合情合理。 这不是巧了嘛,风月场所咱也是有硬关系的,没得选,只能是凤徘徊了,韩冰肯定能罩得住,既私密又安全。 我派马亮去和韩冰打了声招呼,让他三日之后在凤徘徊给我留一间办事的房间。 再找一个可靠的妓师,在那天晚上带上一些特殊的装饰,等一个哑巴,然后把那个哑巴带进我的房间,这事就算成了。 很快事情就办妥了,韩冰让马亮转告我,房间和妓师都安排好了,三日之后的晚上,会有一名妓师身着蓝色长裙,头上戴两朵茉莉花,耳朵上戴一对红珊瑚耳坠。 我怀疑韩冰是在故意恶心我,但我没有证据。 我仔细想了想,觉得没有破绽,才让庞光把这些信息转告刘全有。 …… 三日之后,我如约来到凤徘徊,为了隐蔽,这次我只带了小薇和庞光两个人。 进了韩冰给我安排在四楼的一个包房内,才发现韩冰已经在里面等着我了。 我有些不悦:“你在这干什么?” 韩冰轻佻的一笑:“用着我的地方和我的人,还要瞒着我,有点不像话了吧牧老弟?” “我之所以如此小心翼翼,就是因为事关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你知道的越多,你也越危险,忘了我们被绑架的事了?你不想要命了?” 没想到他从腰间掏出枪来在我眼前晃晃:“我有这个,一直还没机会使呢。” 真是不知者无畏,我想到在钱府时,钱博的儿子钱永宁都没来得及开枪就连手带枪被一起卸掉了,他现在拿的这把枪就是那一把,我都没好意思告诉他这把枪是从死人手里缴获的。 我又看了看他的腰间,明晃晃的一片,这货还真特么做了个黄金枪套。 就他这嘚瑟样,在高手面前恐怕连拔枪的机会都没有。 “对了,那天在我家,你被皇帝叉出去后就没事了?”我想起来我俩上次见面的情形,便问道。 “不然还要怎么样?”韩冰有些不悦的问道。 我连忙说:“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在陛下面前舞枪弄棒的冲撞了圣驾,惹得龙颜大怒,结果什么事都没有,连枪都没给你收了,有点奇怪而已。” “那还不是因为我家老爷子在圣上面前还有几分薄面。”谈到这个,韩冰似乎颇为自豪。 “那最好了,灵均还有一事不明,请韩兄解惑。” “说!”韩冰昂起头,还摆起了架子。 “那日我听陛下称呼韩兄的父亲韩景行韩老爷子为小崽子,老爷子的年龄应该比陛下大多了吧?怎么会这样称呼老爷子?” “这我哪知道,陛下真龙天子,万金之躯,不管叫谁小崽子,谁敢不服?” 我点点头:“好像也是这么个理儿。” “不过,我听说陛下喊他的皇叔也喊过小崽子。” “额……” 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虽然他贵为皇帝,也未免太没大没小了。 不过这话我没说,私下编排皇帝可是重罪,犯法的事咱可从来不做。 由于这次让韩冰给我安排的是办事的房间,所以没有大阳台,但是有窗户。 我和韩冰就站在窗前,边看着楼下边聊着天。 栖凤阁的拍卖环节也早已结束,一楼人头攒动,笑语盈盈,妓师们身着艳丽的衣裳,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穿梭在人群中,吸引着客人的注意。 我看到除了一名女子穿着蓝色裙子外,其她女子穿的都是红黄等色,甚至连冷色调的衣服都没有。 有一些客人上前与蓝裙女子搭讪,但很快就失望的走开了。 还有一些客人遭到拒绝后,不停的纠缠蓝裙女子,也很快就会被两个彪形大汉请走。 想必这一切都是韩冰安排好的。 别看韩冰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大大咧咧,嬉皮笑脸,但做起正事来还是细致周到,有条不紊,思维缜密,能够预见潜在的问题,并提前做好准备。 他虽然是一个纨绔子弟,但能做到现在这个位置,也一定不是个草包。 随着时间越来越晚,太阳升的越来越高,旁边的房间里都响起了靡靡之音,着实让人心烦意乱。 但韩冰却丝毫不受影响,并对我说道:“此情此景,牧少爷不想赋诗一首吗?” “???赋什么诗?” “牧少爷你就别装了,公主生辰时,你给公主作的那首诗都已经在天翊城贵族少女的圈子里流传开了,简直就是神作啊,尤其是那句: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简直是让人心驰神往、叹为观止,直呼牛逼。” “……我说那不是我写的,你信吗?” “别开玩笑了牧老弟,李某?哪来的什么李某?此情此景,牧老弟就拿我作诗一首如何?” 韩冰整整衣领摆了个他自认为帅气的造型。 “这可是你让我作的!” “对,开始吧牧老弟。” 我清了清嗓子便开口念道:“射手东辞栖凤楼,腰缠魔晶下神州。挺身扬鞭驭瘦马,隔江犹唱后庭花。” 第95章 麻了 韩冰听完后直呼神作:“牧老弟,没想到你有如此文采,简直是出口成章,这首诗我一定要裱起来,挂在我房间里,时刻警醒自己。” ???警醒什么?时刻警醒你是个“淫贼”? 心里这么想着,但我嘴上还是说:“韩帮主谬赞了,只是一点上不了台面的小聪明而已。” …… 眼看着日上三竿,时间已接近子时,还没有看到刘全有,我心里不禁生出一些烦躁和担忧。 但好在刘全有终于出现了。 庞光看到刘全有后,立刻离开房间,去刘全有周围警戒。 蓝裙女子那么显眼,刘全有刚进来时一定就已经注意到了,但他还是小心翼翼的先去别的姑娘身边转一转、看一看,也不说话。 虽然看起来有些不正常,但在熙熙攘攘的一楼,再配上他那丑陋的样子和自卑的神态,也并不突兀。 “那个穿灰色衣服的就是你要等的人吧?”韩冰指了指刘全有问道。 “你见过他?” “没有,我并不知道牧老弟今日要见的人是谁,这个人我也没有见过。” “嗯?他就是当初让你帮忙找人安排进自然神教的那个人,你没见过?”我有些不太信。 “绝对没有,当初安排他进自然神教我也并没有出面。” 那这样看来,韩冰的眼光还是非常毒辣的。 “那韩帮主是何以认定这个人就是我要等的人?”我疑惑道。 “我也没什么证据,只是你的手下都沾染了你那种无耻又阴险的气质,”韩冰说道:“所以我觉得一定是这个人,其他人没这么猥琐。” “我尼玛,你什么时候又染上了含沙射影的坏毛病?” 韩冰嘿嘿一笑没说话,想必他心里得意的很。 这时刘全有也与那蓝裙女子接上了头,他还拿出纸笔写了什么给蓝裙女子看。 蓝裙女子也很专业,对待刘全有就像别的女子对待客人的态度一样,让人看不出任何端倪。 很快蓝裙女子就带着刘全有上楼进了房间。 庞光也闪身进来,我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他对我轻轻摇了摇头,便又出去了。 我对韩冰说:“请吧?韩帮主?” “牧老弟,你也太不见外了吧?无趣!”说完带着蓝裙女子离开了房间。 我对刘全有指了指凳子,示意他坐下吧。 “最近可好?”我笑呵呵的问道。 刘全有拿出笔和本来就要写,我制止了他,然后小薇拿出一个新本子放在他面前,我示意他写在这个上面。 刘全有略一迟疑,便开始写:“前些日子听说牧大人重病在身,昏迷不醒,不知现在身体可还好?” “好的很,你们自然神教消息还蛮灵通的,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昏迷不醒,你就自由了?”我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他低下头急忙写道:“小人不敢。钱府的事不知是不是大人的手笔?” “没错,前段时间钱博被夷三族,钱府被查抄,我是总指挥,这事你们自然神教应该已经知道。但你知道这都是为了什么吗?” 他睁大眼睛震惊的看着我,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 我接着说:“没错,就是因为你,只要解决了钱博,你暴露的风险不就没有了吗?你死了不要紧,我的银子可就实实在在的打水漂了。” 不等他反应过来,我问道:“说说吧,钱博死后,自然神教有什么动作。” 刘全有写道:“有,而且是大动作!钱博死后的这二十多天里,从天翊城之外陆陆续续的来了几百个教徒,个个眼神坚毅,神情专注,充满了压迫感,现在还不断有教徒从天翊城外赶来,听口音都是别的部的人。” 我皱起眉头:“知不知道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我觉得,他们都是来赴死的。” “???什么情况?” 他继续写道:“每一个赶来的教徒,都会接受自然神教圣女的赐福,还会在圣女面前发誓愿意为了自然神而献出生命什么的。” 刘全有话里的信息量有点大,第一是刘全有现在已经到了一个不低的地位,或者是一个很重要的地位,已经能触及到自然神教里一些比较核心的信息。 第二是刘全有说这些人是来赴死的,也一定不是空穴来风,说明他们要做的事很危险,甚至会有生命危险,但他们都心甘情愿。这让我想到被鲍文明吃过的那名研究者。 第三是自然神教有一个圣女,这个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圣女在自然神教内地位很高,不管是从宗教层面看还是实际意义上来看,地位都不会低。 “你知道这圣女在俗世中的身份吗?” 刘全有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你现在在自然神教中是个什么样的位置?怎么能知道如此关键的情报。” 刘全有想了想在纸上写道:“我现在在自然神教中的职位是信使,平时神教中有什么活动、议会或者集会都由我来安排和跟进。自然神教里的一些事务有时也会让我跟进,也会向教徒传达一些教会高层的指令,这次那些外部教徒来天翊城的事宜也都是我负责接待和管理的。” 懂了,这是办公室主任。只是他一个哑巴真能做这么多事吗? 刘全有短时间内能混到这种地位,也确实有两把刷子。 他继续写道:“我当初运往钱府的那些铁箱子也在自然神教里见到了,里面装的是一根根二尺多长,大体像铁棍一样的东西,他们称之为枪,威力巨大,若是击中一个人的要害,神仙难救。” 事实又一次证明了我的猜测。 紧接着,他从衣服里拿出一个两寸长的银色金属圆柱体,表面光滑,上面阴刻着一大一小两个齿轮啮合在一起的图案。 和二皇子妃那晚去我卧室勾引我时掉出来的那件东西一模一样。 我伸手就要去拿,刘全有抬手拦住了我,我狐疑的看着他。 刘全有写道:“自然神教中不允许使用修仙者的力量,所以给了我这个东西用来防身,我只要握住它,大拇指按在微微凹陷的那一端,然后屏住呼吸把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握着它的那只手上,就可以为它充能,然后另一头只要触碰到任何活物就会放电。” 我瞪大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我刚开始也不相信,就对自己试了一下,当时我人都麻了。” 刘全有刚写完,只听隔壁传来一个女人的叫声:“麻了,麻了……” “麻了好,麻了好!” 把我们三个人都吓了一大跳。 第96章 雷能杖 “牧大人也想麻一下吗?” 我连连摆手:“不必了。” 刘全有又写道:“对自然神教了解越深,我对研究者的实力就越是有一个清晰的认知,就会越忌惮。我现在甚至都觉得我站错了队,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临,我都不敢确定封国一定能取得最终的胜利。假如研究者最后取得了胜利,那以我在自然神教中的地位……” 他没敢再继续写下去。 我着实没想到这个家伙在自然神教里越混越好,居然还混出了反叛心理。 他从小一直生活在恐惧与自卑中,长大跟了钱博之后也一直在为钱博做事,可以说这几十年来他一直活的没有自我。 现在在自然神教里混了一段时间后,居然觉醒了,不仅活出了自我,还活出了梦想。 这他妈也算是睁眼看世界了吧? “你说的没错,这个世界充满着太多的不确定性,对于我们来说,一个简单的选择,就能轻易决定我们的生死。生,是对眼力和运气的嘉奖,而亡则是对大意轻率的惩罚。” 他听了我的话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期待,似乎认为我会放他自由。 但我话锋一转:“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就像一条狗突然产生了灵智。在你拿我银子的时候,你就已经做出了选择。当时我给了你生路,还给了你银子,如果你觉得做我的狗委屈了你,没关系,我大可以送你再回到过去,我在旁默不吭声,虎卫下手毫无分寸,不懂得轻重之分,静静的看着凌晨黄昏,你的身影默默下沉。” 我倒是不怕他背叛我,只是对于这种有点小聪明,又摇摆不定的人来说,不时就要敲打敲打,以免他跳的太高,死的太惨,毕竟他对我还有大用。 刘全有每次和我见面时,他写的那些话的本子都在我手上,如果他背叛了我,这些本子到时候怕是就会出现在自然神教教主的办公桌上。 虽然我不知道自然神教是怎么对待叛徒和奸细的,但无论是什么组织,对待这种人一定都是零容忍。 刘全有听完我的话,脸色骤变,急忙在纸上写道:“牧大人息怒,只是最近变故太多太大,让小人感受到了威胁和危险,让小人不由得产生焦虑和害怕,才慌不择言说出那些大逆不道的话。” 写完之后他立刻跪在地上对我磕起了头。 我把他扶起来,然后对他说:“你就把心放盆骨里吧,只要有我在,你就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会为你扫清一切障碍,你再想想钱博。” 他认真的点点头表示相信。 毕竟一般人吹牛逼的时候没有我这么自然。 “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我问道。 刘全有摇摇头。 “你刚刚拿出来的那个能把人电麻的东西,叫什么名字?能留给我吗?” 我对那个东西十分感兴趣,听他的描述非常像我前世的电棍,但这个东西不需要充电,而是要修仙者来充能,让我无法理解。 刘全有写道:“牧大人,这个东西名叫雷能杖,不能给您啊大人,自然神教中每一个有修仙者体质的人都有一个。一是用来防身,二来,自然神教说这个东西能吸走我们身体里那些邪恶的修仙者力量,三来这个东西插在特定的地方可以点亮一些东西。比如自然神教祠堂里供奉的那个会发光的圣物雕塑。我的雷能杖要是突然不见的话,会引起怀疑,我也会有大麻烦的。” 这让我想起老丁和我说过,多年以前,缉虎监在对研究者组织在天翊城外一个制作奇技淫巧之物的工坊的行动中,在寒夜期间,一个个透明的圆球把工坊里照的灯火通明。 老丁和老季就是在这场行动中受伤的。 当时听老丁说的时候,我以为研究者用的是电能。但像那样规模化的使用电力,最起码要有一个小型的发电站。 发电设备可不是什么小玩意,无论是水力发电还是火力发电,都不是容易隐藏的东西。 当时我心里就充满了疑惑,现在看来,使用的应该也是类似雷能杖这样的东西,最起码是原理相同的东西。 卧槽,电子自然教,赛博研究者? 这不就是妥妥的把修仙者当作移动充电宝来用的嘛! “懂了。”我点点头表示理解:“那铁箱子里那些二尺多长的那些枪能不能给我搞一把来?” 刘全有面露难色低头写道:“牧大人,您这尽是在给小人出难题啊,那些枪每一把都有固定的编号,要是少一把,短期可能不会被发现,但时间一长一定会被发现的。” “一点办法都没有吗?”我还是有点不死心,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要在开战那一天来临之前,尽可能的对研究者有更多的了解。 “牧大人,那东西不小,肯定是不可能偷偷夹带出来的。而且弄枪这件事上下牵扯的人太多,只要中间稍有意外,小人就是万劫不复的地步啊。尤其是能接触到这些自然神教核心的人,他们本身对自然神教就极为忠诚,大概率不会干这种事,即便是硬拿钱财买通他们,以这件事的风险来看,恐怕要付出的银子也是要以万两来计算的。”他写道。 一直以来,我总是沉浸在金钱的海洋中,享受着金钱带来的虚荣与快感,自以为身为牧将军独子,在花钱方面不需要有所顾忌。现在发现我还是肤浅了,眼界太小了。 这么大笔的银子,老爹也一定不会同意的,前些日子还想着在花钱方面最好不要触碰到老爹的底线,这事要是和老爹说了,怕是直接把底线捅穿了。 最主要还是贴钱上班,我想了想还是算了。 “枪想要,钱我又不想给,有什么好办法?” 刘全有:“……” “算了,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在自然神教里有没有二皇子的消息?” “说到这个还真有,据说二皇子想要迎娶自然神教的圣女,但自然神教的态度不太统一,一部分人觉得这是好事,应该促成,另一部分人则是坚决反对。” 我的手指在桌子上咄咄咄的敲着,有意思啊,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97章 生命诚可贵 “自然神教中应该是教主说了算吧?他的态度才是关键吧?” “教主?小人从来没有见过教主,自然神教的教主非常神秘。”刘全有写道。 “行,那今天就到这吧。最后再告诫你一次,在自然神教里你最好把你的头脑放清醒一点,把自己的思想驾驭好,驾驭不住就会反被夺舍。” 我再次郑重的警告他一次,以免他头脑不清醒做出什么傻事。 他站起来向我行了一礼然后出了房间。 那个蓝裙女子已经在外面等着他了,然后按照妓馆的惯例把她送出凤徘徊,庞光在暗处护送着,最大程度避免刘全有暴露。 刘全有走后,韩冰又来了,看样子这小子一直在关注着我这边呢。 “牧老弟,这次又帮了你这么大的忙,该有些表示了吧?总不能次次白嫖吧?”韩冰对我说道。 我略一思考便说:“你那枪里没几发子弹了,改天去缉虎监,我送你两发子弹。” 韩冰眉头一皱:“什么玩意这么值钱?” 我指了指他的手枪:“你那玩意要是没子弹了,还不如一根烧火棍。子弹一百两一发,老兄你是稳赚不赔啊。” 韩冰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困惑。 我拍拍他肩膀:“子弹和枪这种东西除了缉虎监可没地找去,贵点也正常。放心吧韩兄,我怎么会坑你呢?再说你这么机灵,谁坑的了你啊!” 说完我和小薇便朝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我想了想又掉头回来,还是掏出五十两银票给了韩冰。 韩冰接过银票:“你总算是做一回人了。” 他又看了一眼银票上的面值后怒道:“怎么才五十两?打发叫花子呢?我这前前后后帮了你这么多忙,这次更是提前三天就给你安排,就给五十两银子,你看不起谁呢?” 我瞟了他一眼:“这钱不是给你的,是给那位穿蓝裙子的姑娘的,今晚耽误人家生意了,这是我补偿人家的。” “好好好,我还以为你良心发现了,原来连这五十两都他妈不是我的。”韩冰气的直跺脚。 我带着小薇扬长而去。 今天实在是太晚啦,都已经过了子时,实在是没时间和他叙旧啦。 我的马车停在凤徘徊的后门,这也是为了刘全有的安全。 他光明正大从大门进出,就当自己是个嫖客。我从凤徘徊后门隐蔽出入。 我有预感,将来刘全有会是我插入敌人心脏的一把利刃,所以我现在一定要保护好他。 小薇把后门打开一个缝隙,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什么情况,才叫我一起走。 其实我觉得在这个世界的白昼,完全没有必要这样鬼鬼祟祟,因为完全没用好吧。 就现在这已经过了子时,别人都已经进入梦乡了,但天上的太阳还直晃的人眼晕。 要是真有有心之人在暗处观察,这青天白日的,啥看不清楚? 我之所以走后门,也是在赌,假如真有人暗中监视刘全有,我在赌研究者没有把我和刘全有联系到一起。 我坐上马车,小薇驾马带着我从凤徘徊后门出来,然后走小巷子一路往家赶。 天空湛蓝如洗,阳光温暖而明亮,洒满整个大地,但这天翊城中却一片死寂,只能听到马蹄声和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声音。 诡异氛围拉满。 我在马车上昏昏欲睡,小薇熟练的驾着马车在巷子里狂奔。 突然,一股失重感把我从睡梦中惊醒,我整个人连同车厢一起重重的摔在地上。 外面是哗啦啦各种马车零件散落一地的声音,还有马的嘶鸣声。 将军府的马车都是由上等木材打造,其中的金属件例如合页、销钉、扭环、转轴、子母扣等,更是由上等精钢制成,平时还会有人保养维护,绝无可能突然散架,还散架的如此彻底。 只有一种可能:我的马车被人动了手脚。 而且做手脚这个人还是一个高手,能让马车先行驶一段时间,然后突然散架。 我暗道不妙,这时小薇搬开散架的车厢板,看到我没什么事,长舒一口气:“少爷你没事吧?这下我们只能走路回府了。” 小薇话音未落,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宁静的夜晚,伴随着冷冽的剑锋划破空气的声音,仿佛是死神的召唤。 一场精心策划的刺杀出现了。 这场刺杀选的时机非常完美,时间在后半夜,我身边只有小薇一个人保护,庞光去护送刘全有了,现场是在一个巷子里,周围都是高墙。 现在夜深人静,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即便远处有人,也看不到巷子里发生的刺杀,夜晚巡逻的城防军也不会来这种小巷子,刺客们可以和小薇慢慢周旋,直到把我杀死。 如此完美的时机全都拜刘全有所赐,为了见他,地点选在妓馆,人没有多带,时间在半夜。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当时约定时间的时候,约在三天之后的今天,这三天时间恐怕也是他用来准备的。 既然刘全有敢对我出手,他一定是有十成的把握会成功,否则后果他也承担不起,他也同样是在赌命。 生命诚可贵,自由价更高是吧! 如此精心策划周密部署的刺杀,让我心中忍不住的绝望。 难道刘全有已经彻底皈依了自然神教?然后和自然神教配合来刺杀我? 不不不,不太可能。 我身边的小薇是觉醒者,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且不说对方拿着冷兵器来刺杀我一定是修仙者高手,不会是研究者。 就刘全有而言,他先给钱博当狗,后来又给我做事,现在去投靠自然神教?然后向自然神教坦白?这妥妥的三姓家奴,自然神教能信任他? 我明白他的想法,只要我死了,他就算是彻底挣脱了束缚,无论是真心投靠自然神教,还是拿着五千两银子苟活,都没有人再管他了。 但是他去哪找这么些高手来刺杀我?他本人现在应该还没回到家,庞光还在暗中护送着他。 想到此,恨意如同狂风暴雨,席卷着我的理智,我恨不得立刻把他千刀万剐。 第98章 必死之局 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顾不得被砸的七荤八素,也顾不得浑身疼痛,赶紧站起来找了个墙根站着,这样就没人能从背后袭击我了。 车厢散架之后,小薇那些藏在车厢里的武器都掉了出来,她随手拿起一把长剑,左手捏起几个飞镖。 然后站在我前面,面对着脚步传来的方向。 她的身影显得格外的孤寂。 只见几个黑影如鬼魅般从屋顶和墙外跃出,他们手持利刃,直奔我而来。 他们皆蒙着面,但眼神冷酷而残忍。 小薇紧握手中的长剑,剑身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几个黑影同时对小薇发起了进攻,剑光与刀影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致命的风暴。 四周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 小薇不退反进,迎着狂风暴雨般的攻击高高跃起,剑光与刀锋瞬间相互碰撞,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高潮。 小薇身法灵活,闪转腾挪,恰似游龙戏水,总能在对方密不透风的剑网中找出漏洞,她的每一次出招都如同精确的数学计算,直指对方要害。 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见缝插针。 我在后边站着,修仙者的动作快如闪电,我的眼睛完全跟不上他们的招式,反射着阳光的兵器在我眼中甚至出现了残影。 刺客们的攻势越来越猛烈,仿佛潮水般汹涌澎湃,即便是身为觉醒者的小薇也逐渐难以招架。 就在这时,我看小薇左手一抖,闪着银光的金属暗器如同一道闪电从她手中飞了出去,对面墙头上出现一声惨叫,同时一支箭矢射在我头顶的墙上,距离我的脑袋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金属的箭头撞在墙上,碰撞出一片火花。 这些几乎都在同时发生。 我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还有还有弓箭手隐藏着,但小薇不但要同时与数名刺客战斗,还要分心注意周围的情况。如果不是小薇的暗器射中了那名弓箭手,让他的箭矢偏离了轨迹,恐怕我已经是个死人了。她当时捡起那几枚暗器,恐怕就是为了能在她无法赶来的情况下支援我。 高手对决,牵一发而动全身。就是因为小薇这一瞬间的分心和发射暗器的动作,让对手找到了破绽。 其中一名刺客一剑刺向她的右肋处,小薇只来得及侧身躲过,但那剑尖还是划破了她的衣物,割破了她的皮肤,鲜血顿时染红了她的衣服。 这一击虽不致命,但疼痛感却是实实在在的,小薇咬紧牙关,努力稳住身形。她知道,我就在她的身后,自己不能倒下,否则就意味着我的死亡。 小薇后退两步,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准备迎接接下来的进攻。 小薇受伤,我心疼的要命,但我知道,这场战斗不仅是对小薇武力值的考验,也是对我意志的考验,我必须保持冷静,减少自身的破绽,不要给小薇添麻烦,我们才有活着的希望。 所以我慢慢后退,藏在了倒下的车厢和墙中间,这样有车厢挡着我,对面假如还有弓箭手就射不到我了。 又有一名刺客从墙头翻出来,加入了对小薇的围杀。 加上原有的刺客,小薇正在与五名刺客对决。 有了刚刚的教训,我也小心翼翼的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这时又有一名弓箭手出现在另一侧远一些的屋顶上,这一次这名弓箭手只来得及架起弓箭,还没来得及射出箭矢,便被小薇的暗器击中,从屋顶滚落。 只是这一次,小薇依然付出了代价:拿暗器的左大臂被划了一刀,鲜血顺着胳膊流到手上,又滴落在地上。 我心急如焚,但又毫无办法。 这时又有一名弓箭手出现了,小薇甩出最后一枚暗器。好在这次没有受伤。 小薇刚用完暗器,便又有一名刺客加入战场。 后加入战场的这两名刺客明显不如之前那四个刺客厉害,只是在周围做一些分散小薇注意力的攻击。 前面那四名刺客虽然也无法给小薇致命的威胁,但小薇也同样无法给对方致命一击,随着其他刺客的加入,以及体力的衰竭,小薇明显已经处在了绝对的下风。 现在这种场面,让我想到了前世的非洲大草原上,一群鬣狗围攻一只母狮。 鬣狗们也并不急于要母狮的命,只是瞅准机会就上去咬一口,慢慢折磨着母狮。我就像被母狮护在身后的幼崽,鬣狗们并不急于先杀幼崽,因为它们知道,只要母狮死了,幼崽只是嘴边的一口肥肉而已。如果开始就直接全力攻击幼崽,护崽心切的母狮一定会拼命,鬣狗们也一定会有伤亡。 只是偶尔会有鬣狗骚扰幼崽一下,目的只是为了吸引母狮的注意力,顺便激怒母狮而已。就像那两名弓箭手。 随着加入战斗的鬣狗越来越多,母狮的死亡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这时,在我身后的屋顶又有一名刺客跳了下来。 他大概不是什么高手,只是一个普通的修仙者,但对付我足够了。就像那两名弓箭手,可能连修仙者都不是,但对付我真的足够了。 小薇的暗器也用光了,也不可能再为我解围。 他举起刀冲我的脖子砍来,我看着他的眼睛,平静的面对死亡。 或许我死了之后,小薇没有后顾之忧,还能突围出去吧?好歹能保住一条命。 想到这里,我竟然还有一些开心。 预想中的刀并没有落下来,反而这名刺客倒飞了出去,他胸部插着一把长剑,力度之大竟然把他钉在了背后的墙上。 我回头一看,是小薇把手中的兵器甩了过来救了我一命。 也正是这一下,对面一名刺客的长剑贯穿了小薇的腹部,然后猛然拔出。 世界在我眼里仿佛进入了慢动作,我甚至能看到那剑从小薇身体里拔出时,带出的鲜血在空中飘洒。 小薇捂着伤口弯着腰,嘴里吐出一大口鲜血,连续后退了好几步,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很奇怪,此刻我脑海中出现的画面又是非洲大草原上,那只被鬣狗围攻的母狮浑身是伤,终于力竭,然后轰然倒在地上,扬起一大团灰尘。 第99章 真相? 那只小狮子并不像想象中那样缩在原地瑟瑟发抖。 相反,它向拼命保护它最终倒下的母狮跑去…… 此刻,我和那只小狮子的身影重叠在一起,我快速向小薇奔去…… 一名刺客举起短刀朝小薇砍去,小薇坐在地上,失血过多的她脸色苍白的像一张白纸,没有一丝血色,仿佛所有的血液都已被抽离,只留下冰冷的躯壳。 她已经没办法做出任何反应了。 我赶在那一刀落下之前跪在地上抱住了小薇,那一刀重重的落在我背上。 很奇怪,我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感觉到一股冰冷的锋锐感从我背后划过,然后我背上的皮肤一松,一股热流从锋锐感划过的地方流出。 我顾不上自己的伤,小薇腹部的伤口鲜血还在缓缓的流着,留下一条粘稠的痕迹。 我把我的上衣撕成两块,捂住她腹部前后的贯穿伤口,只希望能让小薇少流一点血。 小薇转过头看着我,此时她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她双眼流着泪对我说:“对不起,小薇没能保护好少爷。” 我又搂紧小薇一点,在她耳边说:“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 “少……少爷,我冷……” 小薇微弱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此刻我彻底破防,转头看着那些刺客大吼:“来吧,来杀了我吧!” 那几个杀手无动于衷,仿佛在欣赏着我死亡之前的崩溃。 “杀了我吧……但是求求你们留小薇一命……” 我哭着,呼喊着,希望小薇能够活下去。 “……少爷……小薇不怕,下辈子我还给少爷做丫鬟。” 听到小薇的话,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泣不成声。 我抬头看着那些刺客,等着他们动手。 那些刺客却并没有立即动手,挪动脚步分开两边,让出一条道来。 一名穿着绿裙,蒙着面纱的女人向我这边走来。 她的耳坠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耳坠上吊着的那两颗血色的珊瑚,在阳光下宛如两团燃烧的火焰,熠熠生辉,光彩夺目。 她站在我面前,看她的体态,我更确定了她就是我的二姐,但我还是要假装不知道她是谁,这样小薇或许还有一条活路。 “牧少爷不想知道是谁要杀你吗?不想知道我是谁吗?”她轻轻的开口了。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求女侠能饶我这丫鬟一命。” 她的语气突然变得凌厉:“别再自欺欺人了,听声音难道还听不出我是谁吗?” 说着,她便解开了面纱,露出了我二姐那张漂亮又冷酷的面庞。 这下我知道她是铁了心不留活口了,索性也不装了:“呵呵,今天能如此周密精准的对弟弟我进行刺杀,恐怕少不了刘全有的通风报信吧?” “刘全有最开始是为钱博做事的,后来又被你离间,把他派去自然神教卧底,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 她虽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但这话也等于是肯定了我的猜测。 “我从来没有认为自己很聪明,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而已。” 我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那是对我自己的嘲笑。 我总以为刘全有是个loser,实际上自己才是个joker。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接下来你要杀的人就是刘全有吧?” 她不置可否:“此话怎讲?” “他通过你来杀了我,用以摆脱我的束缚,然后你知道了他的卧底身份,他知道了你杀我的事实。看似你们俩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并且你们俩之间似乎也获得了一种平衡,但像二姐你这种人,怎么可能把自己的把柄握在别人手里?” 她哈哈一笑:“我弟弟还是很聪明的嘛,幸好你不是修仙者,不然二姐我还真就认命了。” “刘全有这种两面三刀之人死有余辜,但你为什么连小季的父亲季照秋也要杀?他只是一个卧病在床命不久矣的老人而已,他又有什么错?”我面露怒色,对她质问道。 她脸上先是呈现出疑惑又震惊的神色:“这还不都是你的错!”然后又出现一种痛苦而又挣扎的奇怪神情:“如果不是你非要找到季照秋,如果不是你非要找出挑唆小季的人,如果不是季照秋非要把小季托付于你,我怎么可能对他一个废物动手?” 那些扭曲的情绪最终在她脸上揉成一副狰狞的模样:“如果不是小季天生神力,又心智有缺,如果不是他的行为难以琢磨,行踪难以预料,他也早就是一个死人了。” 恐怕我二姐暂时还不知道小季在铁匠铺学打铁的事情,此刻我不禁又为小季担心起来,小季现在的行踪也有迹可循。 我摇头苦笑,我自己都要变成冢中枯骨了,还有心思担心别人。 此刻,完全的绝望让我的肾上腺素和其它相关激素如潮水般退却。 背部的伤口传来一种撕裂般的剧痛,犹如烈火灼烧,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带着锋利的刀刃刺入伤口深处,引发一阵阵剧烈的痉挛。 “二姐,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你对我的仇恨如此之深,为什么一定要置我于死地不可?”我忍着剧痛向她提出了我一直以来最大的疑问。 她看着我,眼眶逐渐红了:“因为是你害死了我的母亲,我宁愿没有你这个弟弟,我也要我的母亲。当年母亲明知自己的身体不允许,却还是要为了给牧家生出一个继承人而怀了你,你和父亲都是凶手!” “但我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一天天憔悴,最终死亡。慢慢的,等我长大了,什么都知道了,我努力想在父亲面前表现,证明我并不比男人差,无论是心性还是修炼。但无论我表现如何优秀,父亲从来没有打算把家主的位置传给我,女人怎么了?上古时期有女皇开创先河,亦有许多权势滔天、独具魅力的女人,我只是想做一个一家之主,有什么不可以的?为什么非要把家主之位传给你这个连修仙者都不是的男人?带领牧家走向绝路吗?” 她逐渐变得歇斯底里。 第100章 胡二 “直到你十一岁后昏迷不醒,我以为我总算有了机会,所以我更加努力的在父亲面前表现,以求父亲可以改变想法。” 她苦涩的摇头笑了笑:“谁知父亲不仅没有改变,还要求我嫁人,但好在我可以自己挑选婆家。最终我选择了户部尚书之子李骆,因为户部尚书李刚对我的想法也十分感兴趣,他愿意配合我、帮助我夺取牧家家主之位。” 我一直想不通我这个二姐一介女流,而且已经嫁人,是如何在这个男权社会里有如此大的能量的。这下明白了,原来她后面还站着一位户部尚书,李骆对我的种种刁难和仇视在此刻也有了解释。 我眉头紧锁,脸上冷汗直流,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剧痛,几乎让我无法呼吸。 我努力保持镇静,忍着剧痛对她说:“你有没有想过,户部尚书李刚也只是在利用你,若你真的得到牧家家主之位时,他会一脚把你踢开,自己摘取最终的胜利果实。” “那又如何?”她脸上满是自信:“把李家并入牧家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他李刚贪图我牧家这点利息,殊不知,我是利息本金全都要。” 我不禁感叹,好大的野心!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我的好弟弟你居然醒了过来,在你昏迷的时候还把最疼爱我的大姐也害的下落不明。所以现在我只能杀了你了,你该死,你是真该死啊!” 她就像是在发泄情绪一般,把一切都托盘而出。 以前我一直以为我的昏迷也是我二姐一手所为,现在听她说的这些,并不是她做的,她现在也没有必要撒谎。 此时小薇靠在我怀里,脸色苍白,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就连呼吸都弱不可闻。若不是她微微颤动的眼睫毛,会让人以为她已经死了。 我拿开捂在小薇伤口上的手,我的衣服几乎已经被她的鲜血浸透,血也好像已经止住了。 但现在已经没有用了,我已经认命了。 “动手吧!” 我轻轻抚摸着小薇的脸,可惜了,我死不要紧,还连累小薇和我一起死,她才十六岁,还只是个孩子。 想到此,泪水再次模糊了我的双眼。 我静静的看着小薇,但从余光里能看到我二姐从旁边的一名刺客手里接过长刀,看样子她打算亲自送我上路。 接着,我感觉到一阵劲风袭来,我知道,那是长刀向我砍来,我甚至能感觉到刀气吹开我脖颈的头发。 我本以为我已经视死如归,不会惧怕死亡了,但这一刻来临时,我还是本能的感到恐惧,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又把小薇抱紧了一些。 突然不远处一声清脆又响亮的哨声划破天际。 几乎是在哨声响起的同时,“??!”一声剧烈又清脆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 我被吓了一跳,睁开眼睛,看到一团火花在我头顶迸发开来。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击中了我二姐向我砍来的刀身上,力度之大竟然让刀刃都断成两截,我二姐手里几乎就只剩下刀柄还在手中。 众人大惊,二姐身旁的几名刺客也立即警觉起来。 我看到从前方巷子的拐弯处走来一名男子。 他身材高大魁梧,身着一身墨色劲装,衣袂飘飘。他的脸庞刚毅冷峻,线条分明,似乎是经历了岁月的洗礼而愈发显得坚毅。一头乌黑的长发随风飘动,更增添了几分潇洒与不羁。 他的眼神深邃如海,仿佛能洞察人心,令人不敢直视。 整个形象既显得冷酷而威严,又透露出一种不可一世的傲气。 我在脑中仔细搜索了一番,确认肯定没有见过这个人。 我二姐先是一愣,眼神里出现一瞬间的震惊,但她马上就调整好了情绪,她没再敢轻举妄动,只是低声阴沉的说了一声:“杀!” 我以为她是在命令那几名刺客去杀那个男人,没想到有两名刺客举起武器向我和小薇袭来。 我大惊失色,小薇还在昏迷中,而我背后的伤口还在让我痛不欲生,根本没办法做出有效的反应。 就在我以为我死定了的时候,那两个向我袭来的刺客,他们拿着武器的那只手整个断了开来,一个手还握着武器掉在地上,另一个刺客的手也只有手腕处的一些皮肉连着,在胳膊上挂着。 这次我看清楚了,只是两枚普通的石头打在这两名刺客的手腕上,就造成了如此巨大的伤害。 很明显刚刚打断我二姐刀身的也只是石头而已,并且他还留了手,不然我二姐的手也一定不保。 上次看到这场面,还是在钱府,枢密院总旗冯业凡砍断钱博之子钱永宁拿枪指着我的手。 可那是用刀砍断的啊,这次这个男人只是扔出石头就打断了我二姐的刀刃以及刺客的手,带给我的震惊程度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我二姐和刺客此刻都没敢再轻举妄动,那两名断手的刺客在地上疼的打滚,但根本没人理会他俩。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那个男人,当然也包括我。 那个男人缓缓的向我们这边走来,面容冷峻,步履从容。 我明显看到剩下的几名刺客脸上满是紧张,身体的每条肌肉都绷紧了,随时打算出手,或者逃命。 那个男人继续向我们走来,几名刺客已经在缓慢的后退着,只有我二姐还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只见她缓缓开口:“姐夫!” 这一声姐夫让我呆若木鸡,难道……?难道这就是我传说中的大姐夫?这也太酷了吧?来的也太是时候了。 既然大姐夫在这,那我大姐肯定也不远了,看这情况我又死不了了! 大姐夫没有理我二姐,继续向前走着。 “胡二!!!”我二姐又朝大姐夫大喊一声。 大姐夫听到后顿了一下,但马上又向这边走来。 胡二?好耳熟啊! 我想起来了,我爹身边那名暗卫名叫胡大,我记得我有一次问他是不是还有个弟弟叫胡二,他说是。 我还问他胡二是不是也像你一样酷,他当时没回答我,现在看来胡二可比胡大要酷多了,我一个男的看了都感觉自己心动了。 我还问胡大,怎么从来没有见过胡二,他说总有一天我会见到的。 但我万万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他,还是以这种身份相见,着实让我错愕不已。 第101章 亲大姐夫 胡二走到我们面前,除了我二姐外,其他刺客都已经退到了五米开外。 他们手持武器,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身体紧绷的如同拉满的弓弦,随时准备爆发,与胡二放松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胡二看都没看我二姐和那些刺客一眼,只是看了看我和小薇,他想扶我起来,但看到我背后的伤口后,就没再碰我。 他皱了皱眉,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表情。 我却顾不得想那么多,和他说道:“大姐夫,快,先救小薇,她已经昏死了过去。” 他俯下身子双指按到小薇脖子上的大动脉处感受了一下,又看了看小薇的伤口,发现血已经不再流了。 “少爷,你做的很好,若不是你捂住她的伤口,她现在怕是已经无了。” 我很奇怪,他已经是我大姐夫了,怎么还叫我少爷? 但现在还没时间考虑那么多:“大姐夫,那你快带小薇走啊,快去找大夫救命啊!” “不急,老爷很快也到了。”说完他又恢复那冷若冰霜的面容。 我知道,他不肯带小薇走是怕我二姐还会对我动手。 “胡二!你到底要干什么?!”我二姐又冲胡二喊道。 胡二没有看我二姐,只是随意的说:“不干什么,只是阻止你们姐弟相残,免得你大姐伤心。” 我二姐听到胡二提我大姐,明显怔了一下,脸上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情,似乎还有一点委屈。 “胡二,今天我和他一定要死一个,”我二姐指着我说:“你难道要看着我死在你面前你才满意吗?” 我二姐说着说着眼眶竟然红了,声音也略带一丝沙哑。 我也有点懵逼了,这……这这好像还有点故事? 啊费~,背后的疼痛打断了我八卦的心思。 胡二没有做声,也没有看她,只是望着他来时的路,似乎在等着什么。 很快,从胡二来时的拐角处传来一群人的脚步声,脚步声汇成一首低沉的交响曲,回荡在空旷的街道上。 随着脚步声的接近,一个个人从拐角处逐一出现。 那里面有我老爹,有翊阳公主,有小季,有庞光,还有一个我没见过的女人,大概是我大姐,还有一群黑衣人跟在后面。 看到他们,我才彻底放松下来,一股巨大的委屈之感涌上心头,我嘴唇紧闭,眼睛里盈满了泪水,随时都有可能夺眶而出。 那几名刺客看到这形势,立马扭头向后逃跑,就连那两个断了手的刺客都忍着伤痛,捂着手腕和他们一起逃去。 但来容易,逃哪有那么容易?既然要杀别人,就要有被杀的觉悟。 我只是柔弱无力,并不代表我软弱可欺。 这一刻,在巷子的另一头也出现了十数名黑衣人,他们手握锋利的短剑,剑身寒光闪烁。 他们迅速贴近那几名刺客,让那几名刺客的长武器无法发挥出优势。 虽然一直有一寸长一寸强的说法,但被近身后,过长的武器反而会没有施展的空间,成为累赘。 几把短剑瞬间刺入了那几名刺客的要害,鲜血喷溅而出。他们的动作迅速而果断,没有给目标任何喘息的机会,短剑在刺客体内快速搅动,确保一击致命。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仿佛死神的使者。 看到那些黑衣人没留一个活口,我就知道,老爹不打算再追究下去了。 虽然我心里很不舒服,但我完全理解。 我和我二姐,在老爹的心里都是一样的,只是分工不同而已,无论老爹把家主之位传给了谁,父爱是不会改变的。 翊阳公主看到我的样子,大喊一声:“相公!”然后跑来抱住了我。 她的左手搭在我的后背上,感觉到了一阵滑腻,然后缩回手,诧异的盯着她那满是鲜血的左手愣在当场。 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当她看到我后背的伤口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边哭边说:“相公,很疼吧相公,你怎么样了?”然后又高喊:“太医!传太医!” 哎,这里又怎么会有太医呢。 翊阳公主的哭声,也让我彻底绷不住了,无尽的委屈和心酸顿时涌上心头,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翊阳公主流着泪还帮我擦眼泪:“相公,没事了,妾带你去看御医。” 我哽咽着对她说:“先别管我,先救小薇。” 就在此时,我二姐狠狠的踹了我一脚:“哭?你还有脸哭?我能有今天还不是拜你所赐?” 我本来就在地上坐着,这一脚踹在我胸口上,直接把我踹倒在地,背部的伤口撞到地上,疼得我直吸凉气。 翊阳公主目眦欲裂:“你他妈的,你干什么?” 说着站起来,从腰间拔出她那把精致的匕首就朝我二姐扑去。 我一把拉住她的裙摆,她这一步迈的把我都向前拖拽了半米。 “别!”我虚弱的摇着头对翊阳公主说。 我不确定翊阳公主和我二姐谁厉害,反正大局已定,我不想让翊阳公主受无谓的伤。 翊阳公主看到我被她拖拽了半米,眼里满是内疚,收起匕首,弯下腰把我扶着坐了起来。 老爹他们看到这情形,也立刻向我们这边跑来。 我二姐突然举起她手中被胡二打断,几乎只剩下刀柄的那一端,用断口处的一个锋利的角抵在自己喉咙上,然后对着老爹他们大喊:“都别过来!” 众人都停下了脚步。 我又喊道:“快他妈来人救小薇先!” “都不许动!”我二姐似乎像在和我作对一般,立刻喊道。 但其他人没有我老爹的命令都不敢动。 我气得咬牙切齿,她虽说是我的亲二姐,但现在,她的命在我眼里连小薇的一根毛都不如。 翊阳公主看出了我的痛苦和焦急,她没什么心理负担,便站起来准备先救小薇。但她还没来得及抱起小薇,旁边站着的胡二,我的亲大姐夫,不屑的瞅了我二姐一眼,然后抱起小薇就朝我老爹他们那边走去。 我二姐像是被踩住了尾巴,气得直跺脚,嘴巴张了张,但她也终究也没说什么,更没做出自裁的事。 那边跑出来两名黑衣人,接过小薇就朝巷子外跑去。 我坐在地上喊着:“快,给小薇找最好的大夫。” 第102章 未曾谋面的母亲 小薇被送走后,我心里的一颗石头算是落了地,接下来小薇的生死也不是我能左右了的了,只能在心里默默为她祈祷,希望她可以平安无事。 翊阳公主背起我,也准备带我离开。 “不,我不走,这件事无论结局如何,我都要看到结局。”我看着翊阳公主,坚定的说道。 “可是……” “没关系,我撑得住。” “相公,你背后的伤口深可见骨,肉都已经翻开了。”她边说着,又哭了起来。 “没事,皮外伤而已!”我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把我放下。 这件事我不亲眼看到结果,我死不瞑目。 翊阳公主看到我坚定的态度,只好小心翼翼的把我放在地上坐下,然后脱下她的披风给我披上,遮住我那狰狞的伤口。 这时,那位我没见过的女子迈出一步,对我一笑:“小均,好久不见。” 她的笑容如春风拂面,温暖而明媚,极具亲和力,仿佛能驱散所有的阴霾和寒冷。 看着站在她身边的胡二,毫无疑问,这就是我的大姐牧灵澜。 但我作为穿越者,从来没见过她,对她几乎没有任何了解和概念,更对她没有丝毫感情,她的一切都只是从小薇的嘴里才略知一二。 现在这个场面,我更不知以何种情绪来面对她,只好开口叫了一声:“大姐。” 她对我笑了笑,然后又对我二姐说:“灵芝,都结束了,别犯傻了,跟我们回家吧。以后的日子还长,你现在还有回头路可以走,别毁了小均,也别毁了自己。” “你放屁,你只会在所有人面前装好人,你干了什么事你自己知道!还有牧明卓和牧灵均,”她又指了指我和老爹:“你们俩就是害死我母亲的凶手,是你牧明卓的自私害死了我的母亲。母亲去世的时候我才三岁,我到现在都清楚的记得我跪在母亲床边求她别走时的样子。母亲去世后,我便再没有一个亲人!” 我二姐愈加的歇斯底里,冲着众人大吼大叫,甚至直呼父亲大名,没有一点尊重可言。 老爹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牧灵芝!你可知道母亲是因为什么去世的么?”我大姐的脸色也并不好看。 “还不是为了给牧家生一个继承人,才不顾自己的身体,强行生下牧灵均这个灾星!”我二姐咬牙切齿的说。 “你错了,大错特错,事实上……” “灵澜,别说了。”老爹终于开口,但却是为了阻止我大姐继续说下去。 “父亲,不能再隐瞒下去了,他们都已经长大成人了,是时候让他们知道真相了。让她难过、痛苦一段时间,总比她现在这样强。您难道就这样看着您的儿女就这样一直厮杀下去吗?”大姐转头对父亲说道。 父亲脸上满是纠结,他看着我,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内疚、心疼、懊悔和自责。 他看了看我,最终缓缓点了点头。 我大姐看着我二姐缓缓开口:“母亲在生你的时候,发生了突然的浑身抽搐和意识不清,并且还伴随着剧烈的呕吐,一度中断了生产过程。当时的几个接生婆全都束手无策,是父亲亲自骑马请来了吴清子太医。当时吴清子太医说母子两人最多只能保一个,是父亲跪在吴清子面前求吴清子救下母子两个。” 我二姐的表情逐渐从冷厉变得震惊。 大姐继续说道:“当时吴清子说如果他的父亲吴莫然在的话或许有一线希望,但吴莫然还在皇宫里给陛下看病。父亲又马不停蹄的跑去皇宫,从陛下那把吴莫然请来。经过了一夜,非常幸运,母女全都平安,就连吴莫然都夸奖母亲的意志力和求生欲非常强大。” 我二姐不说话狐疑的看着我大姐,我大姐没有理她继续说:“虽然平安的生下了你,但母亲却落下了病根,偶尔还会出现抽搐、头痛和呕吐,严重的时候甚至连气都喘不上来,后来甚至连视力都出现了问题,看东西也越来越模糊,这让本就柔弱的母亲更加不堪重负。” 我二姐惊恐的瞪着我大姐大喊:“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我大姐不理她,继续说道:“后来经过吴莫然太医的观察和诊断,确定了母亲是因为生下你,得上了一种名叫子痫的罕见疾病,这种疾病根本无药可医。一年之后,母亲除了之前的那些症状,就连意识也时有时无,时常处在一种混沌的状态。吴莫然看过之后说母亲心脏、肝脏和肾脏早已开始衰竭,现在病已入脑,最多还有两三年的寿命。” “这不是真的,牧灵澜你在骗我对不对?”我二姐的表情变得更加狰狞。 “这些都是真的,当时我七岁,这些我全都亲眼目睹,吴清子还在世,你如果不信我,可以找吴清子去求证。”我大姐继续说道:“母亲对于自己的身体也心里有数,在母亲的再三要求下,吴莫然把实情告诉了母亲。母亲知道父亲的性格,也能想到她将来离开人世之后,父亲定然不会再娶。但嫁给父亲这么多年,只给父亲生出两个女儿,母亲非常愧疚,觉得对不起牧家。所以在生命的最后这两三年,希望再给父亲生一个孩子,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母亲都认命了。” “父亲坚决不同意,但母亲以死相逼,父亲也是在无奈之下才同意了,这才有了小均。母亲怀上小均之后,身体不仅没有恶化,反而各方面都有好转,在生下小均的最初几个月都没有出现过意识不清的情况。这让所有人都以为母亲恢复健康了,小均不仅不是你口中的灾星,还是母亲的福星。” 听到这,我猜测这应该是人类进化出的一种保护后代的机制。 大概是婴儿在子宫内发育时分泌的激素对母亲的影响,婴儿在出生后的生长发育过程中也会刺激母体产生一系列的生理反应,例如增加血液流量和营养供应,这些生理反应有助于维持母体的健康状态,进一步保护母亲和婴儿。 所以在现代医学上也有一种说法:婴儿在一定程度上也在保护着母亲。 第103章 回不去了 我大姐继续说道:“但很可惜,在小均出生半年之后,母亲的那些病症又开始复发了,直到你过了三岁之后,母亲撒手人寰。可以说小均就是母亲留在世上最后的牵挂和纠葛,他就是我们对母亲唯一的念想了。你看他的样子,一点都不像父亲,反而和母亲一模一样,甚至连柔弱的样子都和母亲如出一辙。” 我二姐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父亲,但父亲的沉默代表着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母亲走后,由于父亲只有小均这一个儿子,并且还不是修仙者,牧家的那些叔叔伯伯们又动起了家主之位的心思,去怂恿那些小辈散布谣言,怂恿他们挑拨我们姐弟之间的关系。当时爷爷还在世,父亲对兄弟姐妹和其他小辈也不能太过分,所以父亲的所作所为无疑都是按下葫芦浮起瓢。直到爷爷去世,父亲才把他们通通赶出了牧家。” “本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你对母亲的记忆会越来越淡,最终会把这些事全都忘记,但没想到你的恨意竟然如此之深,绵延如此之久,以至于最终对小均痛下杀手。” 我二姐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为什么?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些?为什么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才告诉我?” “你还想不到吗?我们的父亲本就不是善谈之人。况且他不告诉你也都是为了保护你。你对母亲的感情和怀念大家都看在眼里,告诉你这些,是怕你接受不了啊!在父亲眼里你和小均都是一样的,无论是谁承受这份委屈,都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此刻我二姐蹲在地上,手指深深的插入头发之中,头发被她粗暴的揉搓,形成一团团乱麻。她的额头布满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与泪水混合在一起,模糊了她的视线。 “灵芝,其实小均没错,你也并没有错。我们都是被动的来到这个世界,哪有人一出生就会有弥天大罪的?如果母亲泉下有知,她也不愿意看到我们姐弟之间变成这个样子。你这样做岂不是让母亲死不瞑目?” 我二姐抬起头看着我,她双眼红肿而湿润,泪水不断的涌出。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小均,对不起,对不起,姐对不起你!” 我愕然的看着她,不知该说些什么,甚至我的心态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是伤心?是委屈?是痛苦?是解脱?是兔死狐悲还是幸灾乐祸? 恐怕都不是,但又都有一点。 “回来吧灵芝,现在还不晚,你才二十岁,我们重新开始,以后我们还是一家人。路还很长。”我大姐还在劝着二姐。 我二姐站了起来,脸上挂着泪珠,嘴角却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她表情扭曲,无法想象,悲伤和喜悦的表情竟能同时出现在一张脸上,仿佛她正在经历一场内心的风暴。 她右手握着断刀抵在脖子上,左手捂住脸,但泪水和笑声仍然从指缝中流出。 “重新开始?回去?不,回不去了,不可能再回去了,我要亲自去给母亲赔罪了。” “不~!!!”老爹大吼一声便朝我二姐冲来。 那一群黑衣人也从巷子两边向中间冲来。 我大姐夫胡二如法炮制甩出一块石头,但这次却失手了,石头擦着刀柄打在了旁边的墙上,溅起几块碎砖,然后滚落在地上。 一切都太晚了,我二姐话音未落就把断刃那锋利的一角插入自己的喉咙,然后猛的向右一拉,她的脖子立刻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口,鲜血如同一道道红色的闪电,在空中划过,带着生命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那鲜红的颜色,在阳光下闪耀着刺眼的光芒,仿佛是生命的火焰在燃烧。血液溅起时,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血腥味,让人不寒而栗。那液体在空中飞舞,仿佛也在诉说着生命的脆弱和短暂。 一个女人,若是心中只有仇恨,她愿意拉着整个世界一起下地狱。若她最终发现自己仇恨的来源都是自己,那么她会把自己送进地狱。 这一泼热血浇在我身上,让我身体僵硬,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住。 老爹抱起倒在地上的二姐,那悲痛的样子只有痛不欲生这个词勉强可以形容。 我记得前一会我二姐还说我大姐只会装好人,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心里清楚。 但从小薇那里听到的却是,我的大姐一直都是像母亲一样在保护着我们姐弟俩,据说小时候我二姐也很听大姐的话。 这一句话让大姐的形象又变得扑朔迷离。 我很好奇,我大姐到底做了什么事,让我二姐连她都一样憎恨。 但这一切真相,都随着我二姐那决绝的一刀烟消云散。 之后我也被一名黑衣人背走,快速的离开了现场。 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已经有几名大夫早已等候多时,我被轻轻放在一张床上,几名大夫马上围过来看着我的伤口。 我看到他们都紧皱眉头,一副凝重的样子。 一名丫鬟端着一碗药汤过来喂我,我问道:“小薇怎么样了?” “大夫还在全力救治小薇姐,少爷就别担心了,先把药汤喝了吧。” 喝完药汤,我立刻感觉自己的身体变轻了,脑袋也晕晕的,像是被包裹在一团温暖的云朵里,飘荡在梦境与现实之间。 很快,我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就像是生命被按下了暂停键,身体和大脑一起进入“休眠模式”。 …… 我再一次被疼醒,上一次还是我刚穿越来不久被老爹打鞭子后,那时还是寒夜。 有趣的是和上次一样,同样是背部受伤,同样是趴着醒来。 我被救回来后,那名丫鬟喂我的大概是迷药之类的东西。以至于我现在都还头痛欲裂,仿佛刚刚从一个漫长的梦中挣脱出来,对周围的环境既熟悉又陌生。 我睁开眼睛,看到翊阳公主和我大姐都守在我床边等着我苏醒。 “小薇怎么样了?”我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想知道小薇的情况。 第104章 翼宣 看到我想爬起来,大姐一把按住我的肩膀:“别动,你的伤口刚缝合好不久,你乱动容易让伤口错位。你不要担心小薇,她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她是修仙者,体质比你要好的多,恢复的速度也比你快的多。” 听到小薇没事,我就放心了,否则我要内疚一辈子。 “对了,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对于昨晚他们的突然出现,我十分好奇。因为本身我去见刘全有就是一次非常隐秘的行动,只有我和小薇还有庞光知道,最多再加一个韩冰。 韩冰不太可能跟踪我,刘全有想杀我,更不可能找人救我,况且庞光还在暗处护送着他。 经过小薇和我大姐的一番说明,我才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庞光完成任务之后要向我复命,等他去了凤徘徊的时候我已经走了,他便去将军府找我。 庞光去了将军府之后发现我还没回去,便打算在将军府等我一会。 因为庞光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时间离开凤徘徊的,而且庞光是搞侦查的,成天翻墙溜瓦,行动速度自然比我乘坐马车要快多了。 所以比我先到将军府也不稀奇,但等了一会之后就感觉不太对劲了,时间太久了,有这时间我的马车在将军府和凤徘徊之间打个来回都够了。 搞侦查的人都有着比常人更敏锐的洞察力和更出色的记忆力,他们对时间和距离这种细节往往更加敏感,对危险的降临也有更强的预感。 所以庞光首先做出了我可能遇到了危险的判断。 大家听了庞光的话后,也都有不太好的预感,便又去了凤徘徊,从韩冰那里得知庞光走后不久我就离开了。这大半夜,我和小薇除了回家也没有地方可去,便知道我八成肯定出事了。 大家以凤徘徊为中心分散开寻找我的踪迹。 恰好今天我大姐和大姐夫也回来了,就一起加入了寻找我的队伍。 为了寻找我,老爹把城防军里最精锐的暗卫都调了过来。 然后就是我大姐夫首先发现我的踪迹,从我二姐手上救下我的性命。 我听到的那一声嘹亮的哨声就是大姐夫通知大家的信号,所以不久之后大家就都赶来了。 原来如此,庞光这个人有时候说话虽然气人,但关键时刻是真不掉链子,毫不夸张的说,这次我和小薇能活下来,庞光有一半的功劳。 “大姐,我知道因为我的昏迷,这些年你和大姐夫一直都在寻访名医,遍访名方。这些年你们为了灵均跋山涉水历尽艰辛,实在让弟弟我过意不去。”我对我大姐说道。 我大姐帮我把垂在脸上的头发拨到耳后:“傻孩子,只要你能醒来,大姐受的这点苦算的了什么?况且你能醒来也是你自己的造化,大姐也没帮上什么忙。” 大姐的话让我感觉有一股暖流轻轻流淌在心间,让人感觉无比的温暖和舒适。 “大姐,之前听说你和大姐夫在土部外的沙漠里失踪了,让我们所有人都非常担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哪是什么失踪啊,那是我和你大姐夫在土部的时候,听说沙漠中有一种叫翼宣的白色大鸟,如果在沙漠中迷路的时候能看到它,就能找到走出沙漠的路,也或者能找到沙漠中的水源,总之在沙漠中见到翼宣就基本等于获救了。” 我大姐和鲍文明说的差不多,我在鲍文明那听说过翼宣,所以并不意外。 “还听说,如果平常人能吃上翼宣的肉,会延年益寿,如果是重病之人,哪怕只有一口气的人,吃了翼宣之肉也会立即痊愈恢复如初,甚至还能起死回生。翼宣在土部被传的神乎其神,还有一些亲眼见过翼宣的人作证,他们无一不是被翼宣救下了性命的人,这让我不得不认真看待这件事。” 听到这就有点扯淡了,我是不太信有什么能起死回生的东西,也就是封国这些封建社会的人会信这些。我觉得,恐怕研究者组织也不会信这些。 我大姐继续讲道:“最终我和你姐夫决定进沙漠寻找翼宣。最初两次进沙漠毫无收获,我就在想,是不是像传说中一样,只有在沙漠中到了绝境,才有可能遇到翼宣。于是下一次进沙漠的时候,我和你姐夫就带了很少的补给,以求能迅速在沙漠中达到绝境的效果。” 这些话大姐说的很平静,但在我听来却惊心动魄。这根本就是用命来赌一个不确定的因素,还都是为了我,属实让我感慨万千。 “因为我们带着很少的补给进了沙漠,然后又很久都没从沙漠回来,大概就是那一次让人觉得我和你姐夫失踪了。但事实上,后来我们回到了土部,只是长时间的沙漠生活让我俩变得非常狼狈,形象也大有改变。而且沙漠里风沙太大,我和你姐夫都遮着口鼻,只露出眼睛,别人认不出我俩罢了。在土部这种装扮的人很多,也并不会引起注意。我和你姐夫也并没有再寻找父亲的那些朋友帮忙,他们除了提供一些物资外也确实帮不上什么忙。就这样,让人好像觉得我们失踪了一样,其实后来我们又进过数次沙漠,但依旧没有找到过翼宣。翼宣就好像知道我们是来抓它的一样,无论我和你姐夫遇到什么样的绝境,它从来都没在我们面前出现过。” 大姐说的很轻松,但一次次主动在沙漠那种生命禁区的死亡线上反复横跳,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大姐对不起,让你受苦了。”这是我发自内心的话,不由自主的就说出来了。 “哪有什么对不起的,只要你能醒来比什么都强,不然大姐百年之后哪有脸去见母亲。” “大姐,好在你放弃了,不然我现在都还见不到你。” “是啊,后来在一次回城中补给的时候,听说天翊城牧将军府的少爷迎娶了翊阳公主,我的第一反应不是小均你醒了,而是父亲的家主之位被别人夺走了。但是打听了很多人,他们都不知道驸马的名字,只知道是牧将军府的少爷。” 第105章 路走窄了 无论多么危险和重大的事件,从大姐嘴里说出来,总让人感觉到安宁平和,没有那么重的紧迫感,让人听的十分舒服。 “无论是你醒了,还是父亲的家主之位丢了,我都必须回来亲眼看到真相。所以我和你姐夫就开始从土部赶回天翊城。在路途中听到关于你和翊阳公主大婚的消息也越来越多,才逐渐确定了真的是我的弟弟醒了。” 大姐抚摸着我的脸,她的脸上带着微笑,眼神里满是疼爱,让我没有一丝别扭的违和感。 “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没想到遇到了这样的事情……灵芝她……”大姐说着,眼眶就红了。 “大姐,别难过了,对于我来说确实是惊喜,如果不是你和大姐夫回来,我早已是个死人了。”我笨拙的安慰着大姐。 事实也确实如此,如果胡二晚出现一秒钟,我就已经尸首分离了。 一想到这件事我就恨得牙痒痒。 我给刘全有一次重生的机会,给他银子,时刻为他在自然神教中的安全着想,还想着解决了自然神教之后就放他自由,让他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他也确实不负我所望,凭着自身优势在自然神教中的地位越来越高。 大概是地位高了,人也飘了,居然要杀我。 他不去杀钱博,不去杀要斩他的赵佥事和张择,反而要杀我? 好人就该被枪指着? 那晚在凤徘徊,他和我说了那么多自然神教的强大,又和我说什么站队的问题,现在想想,他那恐怕是在敲打我?或者说是再给我一个机会? 如果当时我同意放他自由,可能就不会发生这件事? 但是我不仅没给他自由,还反过来又把他敲打了一顿,所以他这是给我上上强度了? 好好好,他在自然神教里如鱼得水,我本来以为他会给我表演个绝的,没想到他给我拉了坨大的。 我只能说:兄弟,你路走窄了。 “公主,麻烦你派个人去缉虎监把庞光和马亮他们几人叫来,我有事要交代他们。” 翊阳公主冲门外喊了一声小绿,她的一个贴身丫鬟就进来了,公主和她交代了一番,并把自己的公主令牌交给她。 “公主,你扶我坐起来吧。” “可是夫君你的伤……” “没关系,我不乱动,不会把伤口崩开的。” 待会要见下属,趴在床上这个样子实在是不雅,也失去了威仪,非常不妥。 公主看我态度坚决,她和大姐小心翼翼的把我扶着坐了起来。 虽然我对大姐颇有好感,但我穿越而来,和她毫无感情基础,也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 她也知道我醒来之后就“失忆”了,所以一直在和我讲一些我小时候的事情。 说我小时候不爱说话,总是一副唯唯诺诺、委屈巴巴的样子。没想到越长大反而越像父亲了,现在也变得雷厉风行、坚毅果敢,像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还娶了翊阳公主,以后牧家交到我手上也放心了云云…… 翊阳公主在旁边也仔细听着,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不多时,庞光和马亮他们就来了。 大姐拉着翊阳公主就打算出去,这些事我也并没有打算瞒着她俩,便说:“大姐,没事的,不需要回避。” “没关系,你们男人谈事情,我们女人还是回避一下吧。”说完便拉着翊阳公主走出门外。 看翊阳公主的样子还有些不情愿,她这个年纪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但是大姐拉着她,她也没办法,只好跟着出去了。 大姐和翊阳公主出去后,马亮才看着我,开口道:“大人,您这是……?” “他们还不知道?”我问庞光。 “大人,小人知道这件事事关重大,所以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现在缉虎监除了小人自己,谁都不知道此事。” 我点点头:“你做的非常好,不过马亮他们是自己人,我信任你们,你告诉他们吧。” 接下来庞光就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和马亮他们几人说了一遍。 当他们听到我被伏杀时,脸上都出现了震怒的表情,一个个义愤填膺,恨不得立刻就去为我报仇。 董英面色潮红,马上开口:“大人,到底是谁?小人这就带人去把他全家抓来,给大人报仇!” 我示意他稍安勿躁,等庞光讲完。 后来,当庞光说道要杀我的人是我二姐的时候,他们几个都露出震惊的表情。 最后听到我二姐自戕之后,他们又是一副唏嘘的样子。 几个人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站在那看着我,也不敢说话。 “这件事我不希望再有其他任何人知道,只限你们几个。” “明白……!”几人齐声应道。 这事如果让别人知道,我被自己派出去的卧底差点设计杀死,也太丢人现眼了。 再一个,我要麻痹刘全有,让他觉得他并没有被我发现伏杀我的事有他参与。 但是对于他这种有点小聪明的人来说,完全不怀疑他也不行,不然他会疑心更重。 我要是摆出一副认定就是他参与了的态度,那也不行,容易让他狗急跳墙。 既要让他觉得我怀疑他了,还要让他觉得还可以挽回,还能再取得我的信任。 这个度要怎么把握,我还需要好好斟酌一番。 “我受了伤,最近都不能去缉虎监了,再帮我和赵佥事告个假,就说我生病了,要在家休养一段时间。” “大人,说什么病好呢?还是上次您给我说的那个什么输卵管堵塞?”马亮小心翼翼的问道。 “……随便你吧!” 反正我现在品级比赵佥事还高,和他告假也只是出于礼貌。 他可能会纳闷什么是输卵管堵塞,但是他纳闷归纳闷,要是去调查,可就有点不太礼貌了哦。 “近期我大概只能在将军府里了,庞光你给我把刘全有盯死,他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要立即向我汇报,但是你们俩正常该怎么联络还怎么联络,不要让他看出端倪。穆白和赵子越随时做好支援的准备,马亮和董英就镇守缉虎监,缉虎监有什么事情也要随时向我汇报。”我给几人安排好分工。 “保证完成任务……” “保证完成任务……” “……” 第106章 小飞棍来喽 “大人,您是不是怀疑刘全有在这件事上……?”庞光很聪明,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不是怀疑,是肯定,如此环环相扣的狙杀,没有知情人配合是不可能的。你和小薇我相信你们俩不会做这种事,也没有动机。剩下的只有刘全有了,他有动机也有能力做这件事。” 况且那天我问我二姐的时候,她虽没有明说,但她的话也等于是承认了在和刘全有配合。 “大人,如果是这样,我们几个把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抓回来千刀万剐给您泄愤。”马亮说。 我摇摇头:“如果只想取他的性命,我有一百种方法弄死他。就这么杀了他也太便宜他了,我要榨干他最后的价值!” 虽然我恨不得立刻就把刘全有碎尸万段,但我知道现在还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他还有用,还不能死。 现在我不仅不能杀他,还要打消他对我对他的怀疑,挽回我们之间的关系。 或许,这就是成长吧! 我把我的参事令牌也交给马亮:“人手不够的话就从那几位都统那调,拿着我的令牌也好办事。” 马亮双手接过令牌:“是!牧大人。” “行了,你们都回去吧,” 其他几人都准备离开了,只有庞光扭扭捏捏像是还有话说。 我看出了他的局促,便问他:“怎么了?还有事?” “大……大人……,小人确实还有件私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庞光结结巴巴的说。 “有事就说,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不能说的?扭扭捏捏成何体统?” “大人,是这样的,因为昨晚把您送回将军府后太晚了,小人就没有回家,直接回了缉虎监里。正好赵子越昨晚当值,我便在他值夜的房间里睡着了……” “庞光,你闭嘴,这种事和牧大人说什么?” 这俩人的样子更激起了我的好奇心:“赵子越,你稍安勿躁,让他说完。” 赵子越讪讪的闭了嘴,庞光继续说道:“可是我睡到后半夜,居然被人亲醒了,一睁眼发现赵子越居然在亲我。” 庞光脸上全是委屈的神色。我也一阵尴尬,这特么都是点什么事? “你得亏醒了,不然小飞棍来喽!”我对庞光说。 “啊?” 然后我又对赵子越说:“赵子越,还有你,人家老话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你怎么还打上庞光的主意了?我看你是真饿了。” “大人,小人也是情不自禁……” 神他妈情不自禁。 “牧大人,本来这种事也不打算和您说的,但赵子越他太过分了,小人打也打不过他,万一以后对小人做出更过分的事可怎么办啊?牧大人要为我做主啊!”庞光满是委屈的和我说。 看着他的样子,我是打破脑袋也想不到我们内部会出现这样的矛盾。 遂对他们说道:“你们之间要是情投意合我不管,但不管是谁,要是敢对自家兄弟用强的,别怪我不近人情!” 庞光小声说:“谁特么跟他情投意合……” 其他几人都连忙应下。 等他们都走后,我心里嘀咕:这都他妈什么事啊。 …… 又过了几天,背后的伤口逐渐好了一些,轻微的活动也不会把伤口崩开了。 这期间我没有敢去见老爹,虽然大家都认为我二姐的死不是我的错,但毕竟和我脱不了干系。 老爹来看望过我一次,才几天不见,我感觉他忽然老了许多。 他从前那挺拔又魁梧的身姿也显得佝偻了一些,皱纹深深的刻在额头和眼角。 老爹来看我的时候也没说几句话,只是问了问我的身体怎么样之类的,也没在我面前提起二姐。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疲惫感。 从他的语气和神态中,我能感觉到,老爹并没有怪我的意思,只是他的心已经被哀伤所充满,暂时容不下别的东西。 但我不知为何,心里充满了负罪感,这种情绪大抵是看到老爹的样子后才有的吧。 这次受这么重的伤皇帝也没有来过,这让我有些奇怪,上次只是受了刺激而昏迷了几天,皇帝都来亲自探望我,这次居然没来。 期间换过两次药,换药的居然是太医吴清子,按理说这种外伤根本用不着吴老太医,大概皇帝是在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对我的关心吧。 我不必在卧床静养之后,第一时间去看了小薇。 她已经醒了,但依旧还在床上躺着,她的父母在旁照顾着。 我见到小薇的时候,她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呼吸急促而微弱。那些伤口处还都绑着白色的绷带,血从厚厚的绷带下透了出来,让绷带上血迹斑斑。 有时痛苦的呻吟声无意识的从她口中传出,我听到后心如刀绞。 小薇看到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要起来给我行礼,我急忙上前阻止了她。 这一幕,让我的眼泪又不由得流了出来,小薇的母亲看到后,也在旁边抹着眼泪。 让我心里更加难受。 好在听大夫说,小薇的脏器并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损伤,最大的问题还是失血过多,不过以小薇的体质,迟早会恢复如初,也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的。 听到这些总算让我心里好受了一点。 想到我穿越过来的这几个月里,小薇跟着我受了无数次委屈,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这次更是差点丢了性命。 我便对小薇说:“小薇,等你这次伤好了,就不用跟在我身边保护我了。以后我会越来越危险,我不能再让你为了我受伤了。” “少爷,我……” 小薇话还没说完,她的父亲艾锋就对我说道:“少爷是娶了翊阳公主之后,看不起我家小薇了?” 我连连摆手,急忙解释道:“晚辈断无此意,只是小薇跟着我太危险了,我不想再连累小薇了,这次是重伤,下次我怕……” “牧少爷不必多说,自打小薇出生,老爷夫人和我谈过之后,小薇这辈子她就生是少爷的人,死是少爷的鬼。无论将来是什么结果,这都是她的命。” 第107章 上门闹事 我心里忍不住感慨,这是愚忠啊! 本来小薇的母亲听到我以后不让小薇再保护我了,脸色还变得好了一些,听到艾锋的话之后,就哭的更大声了。 艾锋皱眉道:“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小薇能在牧少爷身边,那是她的福分。” 小薇的母亲呜咽的说:“将军府上那么多高手,为什么非要让小薇一个女孩子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啊?” 小薇母亲的话说的没错,其实也正是我想说的。 “妇道人家,你懂什么?当年要不是老爷和夫人的恩德,我们俩能有今天?你仔细看看你自己,自从你跟着夫人来到牧家,你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最好的?就是普通贵族家里的女眷也没你用的好吧?” 艾锋呵斥道:“既然当初小薇和牧少爷定下了娃娃亲,牧少爷还只是普通人,小薇就有责任保护牧少爷。我们虽然只是牧家的下人,但我们和牧家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牧家没了,我们的下场又能好到哪去?所以,无论遇到什么危险,哪怕是死,也绝不能让牧少爷死在小薇前面。不然我哪还有脸再见牧将军?百年之后,你又有什么脸面下去见夫人?” 小薇的母亲被训斥的一言不发,只在那里埋头抹着眼泪。 以我穿越者的眼光来看,这完全就是愚忠,这就是把自己孩子置于险地啊。 但转念一想,哪有父母不心疼自己孩子的? 这正是这个时代里,这个尔虞我诈的世界上最可爱的一种品质。 这种忠诚,是一种无形的力量,它如同磐石般坚定,无论风吹雨打,始终屹立不倒。它是一种无声的誓言,一种内心的执着,一种对信仰和原则坚定不移的承诺。 小薇躺在床上,眼泪顺着眼角流在枕头上,她也对我说:“少爷,只要你不嫌弃小薇,小薇就永远在你身边保护你。” 事已至此,我还能说什么? 我走过去抹去小薇的泪水,对她说:“放心吧,少爷我以后不会把自己陷入绝境了。” 小薇笑了:“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牧将军说我将来最有希望突破化神境了,我好好努力,等到了那一天,就再也不怕有人刺杀你了。” 我摸了摸她的头:“傻子,你不是说到了化神境就要飞升成仙了吗?那时候你就要去仙界住了,还怎么保护我?” 小薇郁闷的挠挠头:“是啊,怎么办呢?那我就修炼到牧将军那么厉害就够了。” 我心里苦笑,小薇也太单纯了。按照老爹的说法,修仙者力量、速度、和反应能力的提升是不需要修炼的,只要随着时间的推移,修为会自动增加。 修仙者修炼的无非是战斗的技巧和心态,也就是他们所说的功法。 也就是说,如果小薇能突破化神境,那么她是必定会突破化神境,这事不会因为她的意志而改变。 而且看样子在封国,到了化神境的人,是一定要参加飞升仪式,到达仙界的。 仙界?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到底是天堂还是地狱? 我不由得对那个地方更加好奇了。 正在这时,外面有一个家丁敲了敲门,对着屋里喊道:“艾管家,有人上门闹事,你快来看看吧。” 艾锋眉头一皱:“这就去。”然后又对我说:“牧少爷,我先去看看什么人敢来将军府闹事。” 我也很奇怪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胆子,便说道:“我也一起去看看。” 然后我和艾锋一起往将军府大门口走去。 这一路我才注意到,将军府内除了我和小薇住着的地方,其它地方到处都挂着白色的灯笼和黑白相间的孝幔。 很多地方还挂着黑色的挽联,上面写着对我二姐的哀悼,只是不知道灵堂设在了哪里。 下人们也都穿着麻衣,面色凝重。 跟着那位家丁来到将军府门口,只见大门外站着一群身穿孝服,头绑孝带的人,在人群后面还放着一口棺材。 我一时都有些懵了,这是什么情况? “来者何人?竟敢来牧将军府闹事!”艾锋见面便大声对着外面的人呵斥道,他虽然也是普通人,但在将军府当了多年管家,身上那股子气势还是有的。 只见对方有一人开口喊道:“少废话,把我娘子交出来我就走。” 我定睛一看,这不是李骆嘛,他这副打扮,我还真没认出来。 原来是我二姐的前夫哥,这是上门来要我二姐的尸首来了? 艾锋也认出了李骆:“李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别装了,牧灵芝嫁给我,生是我李家的人,死是我李家的鬼。我知道我娘子人已经死了,但人死了总得把尸首还给我吧?你们牧府扣着我娘子的尸身,到底是什么意思?” 艾锋也一时语塞:“此事万不可能,李公子请回吧!” 很明显我二姐的丧事,我老爹打算自己操办了,现在我老爹不在,没人敢做主把我二姐的尸身交出去,这种霉头没人敢触。 “今天我必须把我娘子的尸身带回去,”他一指身后的棺材:“我连棺材都带来了,你们要是再敢阻拦,别怪我……” 说到这,他似乎还没想好怎么说,一下子停了下来。 我就接过他的话问道:“别怪你怎么样?” 其实他早已经看到我了,但只是和艾管家说话,一直没理我,大概发现在我身上讨不到便宜。 此时我开口了,他才愤怒的看着我说:“别怪我……,别怪我告到天翊府衙去。” 他嘟囔半天就说出这么一句话,我笑着看着他没说话。 他可能自己也觉得这句话对我没什么威慑力,便又说道:“我和牧灵芝情投意合,我们可是有父母之命和媒妁之言,她是我经过六仪之礼明媒正娶回家的少夫人。我们可是有婚契在身的夫妻。” 说着他真的拿出一张婚契在我们面前展示,他指着上面对我说:“上面可是有天翊府衙的大印。这事就是告到刑部,告到大理寺去,你们也得把我娘子的尸身还给我。” 第108章 带节奏? 我是看出来了,他和我二姐是一点感情都没有,和我二姐结婚,纯纯是为了有一天能够霸占牧家。 他今天上门,名义上是为了讨要牧灵芝的尸身,实则就是来找事,来恶心我们牧家的。而且他不敢在我老爹面前跳脚,还专门挑一个老爹不在家的时候闹事。 以我对李骆的了解,他绝对没这个胆量,也没这个脑子,背后一定是有人在指使着,不出意外,就是他那个做户部尚书的老爹。 真好啊,我二姐刺杀我的事,你们李家也有一份吧?我还没去找你们,你们倒是迫不及待的先跳出来了。 周围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了,我看到有几个李骆的狐朋狗友们在吃瓜的人群里喊着。 “快把人家的娘子还给人家吧!” “没想到牧家这么霸道啊!” “怎么牧家连人家娘子的尸身都要霸占呢?牧家这是什么怪癖?” “……” 诸如此类的话不断从那些人嘴里喊出来。 不明真相的老百姓们很快被他们带起了节奏,小声的对着我们这边指指点点。 将军府倒是有修仙者在场,但他们和艾锋一样,此刻都愁眉不展的看着这场面,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现在来硬的肯定是不太合适。 李骆似乎对他这些安排非常满意,脸上流露出得意的神色。 他指着我喊道:“大家看,这个人叫牧灵均,仗着自己驸马的身份欺行霸市,胡作非为,现在居然都不让我见我娘子最后一面。” 他说完这几句话,明显人群的骚动更大了,对我的指指点点也更多了。 很好,跟我玩上舆论战了是吧! “牧灵均!今天就是翊阳公主来了,你也得把我娘子的尸身还给我。”李骆对我怒目而视。 “你是在找我吗?” 这时我背后响起一个声音,我回头一看,翊阳公主从将军府里走了出来。 李骆看到翊阳公主后,眼神闪过一丝慌乱,他后退一步,深吸一口气,试图保持镇定,但脸上的肌肉却不自觉的抽搐着,暴露出他内心的不安。 显然他对翊阳公主还是害怕的,就像一头猪看见了屠户手里的杀猪刀。 李骆先是对翊阳公主行了一礼,然后对翊阳公主说:“公主殿下,您可要为草民做主啊,这牧灵均太可恶了,扣着草民娘子的尸身不还,还威胁草民。” 在那次李骆挑拨我和翊阳公主的关系之后,翊阳公主就已经对他充满了厌恶,今天又上门闹事,还惹来这么多人观看,她对李骆的膈应可想而知。 翊阳公主的火爆脾气,立刻就想给他一点颜色看看,只见翊阳公主对她那两名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两名丫鬟就要上手。 我赶紧拦了下来,现在要是把李骆揍一顿,那不就坐实了将军府是以势压人,故意欺压他了吗? 但就是这一拦,撕扯到了我背后的伤口,疼的我眼泪直流。 “夫君,你没事吧?”翊阳公主扶住我问道:“都怪我。” “放心吧,没事!不怪你。” 我对翊阳公主说完,然后朝着那些围观的老百姓拱了拱手开口道:“各位父老乡亲,我牧家绝不会做那种以势压人的事情,即便是想做,那也压不住啊,各位可知道这位是谁吗?” 我指着李骆:“这位可是户部尚书李刚之子——李骆。” 话音刚落,人群中就不断出现小声的议论。 我趁热打铁:“自从我二姐嫁给这位李骆李公子之后,李骆经常仗着自己是修仙者,对我二姐拳打脚踢。” 李骆目瞪口呆:“你……” 我看都不看他继续说:“李骆公子最喜欢在那些风花雪月之地流连忘返,还买了很多贵重的首饰送给那些风尘女子。大家如果不信可以去打听打听,李骆公子还有一个外号叫:天翊城射手!” 李骆脸色铁青。 “在我二姐发现他这些事之后,他不仅不悔改,还对我二姐施以家庭暴力,我二姐数次逃回将军府,但他李骆居然追到将军府里还要行凶。” “你你你……你放屁。”李骆颤抖的手指着我骂道。 呵呵,胡说八道谁不会啊? “我二姐一次次的在将军府里以泪洗面,一次次的原谅他,相信他,但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我二姐施暴。就在几天前,他拿着刀再一次追到将军府对我二姐行凶,我拼了命的保护我二姐,但我终究不是修仙者,只是一个普通人,即便我为我二姐挡了一刀,却也还是没能救下我二姐,她最终还是死在这个畜生刀下。”我眼中含泪指着李骆说道。 二姐啊,你在天有灵,无论你生前的口碑是什么样,老弟这一把都给你掰回来! 此时的李骆已经目瞪口呆,他已经失去了辩解的能力,仿佛也被我胡说八道的功力所震惊。 但其实也不算冤枉他,我背后这一刀最起码有他们李家一半的功劳。 我话说完,掀开单衣,露出后背,然后转过身背对着那些吃瓜群众。 后背上面还包着厚厚的纱布,隐隐有鲜血渗透出来。 这一瞬间,那些吃瓜的人群中炸开了锅。 我知道,同情弱者是人的天性,尤其是绝大部分老百姓都是普通人,所以我一直在强调李骆是修仙者,我是普通人,但绝口不提我二姐是不是修仙者。这种情况下,那些老百姓会自然的偏向我。 这一下,给李骆扣上了杀人的帽子,我后背的伤也有了出处,我二姐的死也有了缘由,这一箭几雕我都不敢想了。 虽然骗不了高层的人,但在百姓口中口口相传,最终让刘全有认为我不打算再追究被刺杀的事,也就够本了。 舆论的风向就这样被我轻松的逆转。 跟老子玩舆论这一招?在前世的某音上,你这种带节奏的选手,老子见过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跟我玩你也算是找对人了。 他以为裹挟着民意就可以给我施压,殊不知民意就像是墙头草,是会随着风向摇摆的。 翊阳公主小声对我说:“夫君你也太厉害了吧?感觉什么事都难不倒你!” 我苦笑,要不是生活所迫,谁又愿意把自己弄的一身才华呢? 此时,我示意翊阳公主可以动手了。 第109章 勉强够格 翊阳公主眼神里充满愤怒,就好像我背后这一刀真的是李骆砍的似的。 “小红、小绿,给我揍这个无情无义的渣男!” 翊阳公主那俩丫鬟得令后冲过去就对着李骆拳打脚踢。 那每一拳和每一脚都好像是砸在了李骆的音量键上似的,每一下都伴随着他凄厉的惨叫。 来时你是心高气傲,被打时你是哭爹喊娘。 公主的命令,李骆身边那些人也根本不敢拦,只能看着他挨揍。 “好!” “打的好!” “……” 后面那些围观群众也都满脸兴奋的大声叫好,似乎我的胜利也变成了他们的胜利。 看着打的差不多了,我喊停了小红和小绿。 李骆从地上爬起来,头发蓬乱,几缕发丝贴在额头上,沾着点点汗珠。皮肤下隐隐可见青紫的淤血,脸上还有几道血痕。 好家伙,女人打架果然还是这样,就连修仙者也免不了揪头发和指甲挠,这大概也是基因里传承的绝活吧。 李骆捂着挨打的地方,忍受着疼痛的折磨,但还是喊道:“报官!我要报官!封国难道没有王法了吗?公主就能随意打人吗?” “报官?官府是解决事情的,不是解决你这种搞事的。”翊阳公主呵斥道:“你刚刚不是说想要回你娘子的尸身吗?那意思只要不是你娘子,就跟你没关系了对吧?” “拿笔墨来!” 翊阳公主说完,很快有人拿来笔墨,当下就要研墨。 “不用麻烦,这就够了。” 翊阳公主拿起笔在一张白纸上唰唰写上“休书”两个大字,一甩手扔到李骆面前:“你被休了,以后牧灵芝跟你再没有一点关系。” 李骆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我……我被休了?还是被一个死人休的?” 翊阳公主:“对,把你的婚契给我拿来。” 丫鬟小红:“公主殿下,我已经把婚契拿来了。” 李骆目瞪口呆的在自己身上翻找着,但什么都没找到。 翊阳公主:“还是你最懂我的心思。” 说着便接过婚书,撕成碎片,随手扔在地上。 别说李骆了,看着满地的婚契碎片我都惊呆了,这主仆这是什么配合? 此刻我都有点心疼李骆了:“李骆啊李骆,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健忘真的是人类的一大缺陷,时常忘记自己处在何种地位,拥有何种实力;时常忘记对手是多么的强大,旧伤是多么的疼。 李骆怒道:“好好好,牧灵均,我会记住今天的,我在你这失去的,总有一天我会全部拿回来。” 他可能已经气昏了头,当着翊阳公主的面威胁我这个驸马。 翊阳公主听到他的话,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你父亲是什么官来着?” 李骆听到后,顿时也感觉自己言辞有些冒失了,便没敢接翊阳公主的话。 倒是旁边的小绿开口道:“公主,他父亲是户部尚书李刚。” 翊阳公主点点头:“嗯,勉强够格了。” 听到这话,我还正纳闷是什么意思呢,李骆便迫不及待的问:“够什么格了?” 看样子他比我急多了。 “我相公抄家,尚书起步,你父亲勉强够格了。虽然上一个抄的就是尚书,按理说下一个应该抄个更大的官,但再抄一个尚书的家也不是不行。”翊阳公主回答道。 原来是这个意思,翊阳公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幽默了? 钱博被我抄家并夷三族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所以李骆听到公主这话,头脑马上清醒起来。 一句话不敢多说,带着他的人就走,连他带来的那口棺材都没带回去。 我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好心提醒道:“这次当点心,下次当心点!” 随着李骆的逃离,看热闹的人也悻悻的离开了。 他们边走还边聊着,今天的所见所闻,会成为他们接下来一段时间的谈资。 相信今天的事情,用不了多久就会传遍整个天翊城。 “艾管家,把这副棺材劈碎烧火,真晦气!”我对艾锋说。 艾锋立刻招呼家丁收拾棺材,我转身走回将军府。 回到我的厢房之后,我才痛的龇牙咧嘴,刚刚应该是把伤口又崩开了一点。 “夫君你怎么样了?我帮你看看。” 我把上衣解开,她惊叫一声:“夫君,你伤口又渗血了,我去给你喊太医。” “不用那么麻烦,应该不严重,请个别的大夫来就行。” 翊阳公主吩咐她的丫鬟去叫请大夫。 不一会就来了一个大夫,也是那晚在将军府上的其中一个大夫。 他打开我伤口上的纱布,给我换了药,又重新包扎好。 “牧少爷,情况还好,并不严重,最近还是要避免做剧烈运动啊!”他说完还看了看翊阳公主,仿佛这话不是对我一个人说的。 你那是什么眼神?又想到哪里去了? 关键是翊阳公主不仅没有解释,还红着脸腼腆一笑,更让这大夫露出一副“我懂”的表情。 我属实是曹丕的岳父不说话——甄姬爸无语啦。 等大夫和翊阳公主走后,我一个人趴在床上思考着。 李骆弄这一出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坚信李骆自己没有这么大胆子,那八成就是他那尚书父亲指使他这么做的。 俗话说大难不死,等于没死。 既然刺杀我已经失败了,我二姐也死了,这件事背后也一定有着李家的影子。 按照正常逻辑来说,他们现在不应该是夹起尾巴低调做人,祈祷这件事就此结束? 况且,这件事其实对于他们李家来说,只损失了一些修仙者,本质上并没有对他们李家造成什么根本的伤害。 不对,不是这么一回事。作为朝廷大员,并且是一个贵族家族的一家之主,一定是无比理智的,他们无论做任何事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且有自己的原因和目的,绝不会无的放矢。 或许,他们之所以反其道而行之,是在试探将军府的态度?试探将军府对刺杀我这件事的了解到底有多深? 我认为很有可能,因为这些情况正是他们现在急于知道的。 第110章 蓝海市场?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恐怕像今天这样对待李骆毫不客气,甚至又打又骂,反而会让李家放下心来,没那么担心了。 如果将军府今天对李骆礼遇有加,甚至处处忍让,反而会让李家摸不着头脑,更加焦虑和忐忑。 很有可能就是这样,这户部尚书李刚老谋深算,玩权谋也是一把好手。 殊不知我和翊阳公主就是单纯的不愿意吃亏,单纯的看不起李骆而已。 这就像一个小孩赢了一个围棋国手,国手以为下的是围棋,小孩却和国手下五子棋。 你王者预判,但不好意思,我青铜。 典型的菜逼克高手。 …… 果然,只过了一天,李骆便带着重礼来将军府谢罪来了。 老爹没出面,这事还是由我和翊阳公主来办。 我连将军府的大门都没让李骆进,先把晾他一会再说。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我和翊阳公主才出来见了他,他就带着一帮下人带着好些东西在将军府门口等着,脸上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样子,这让我疑窦丛生。 这家伙不会又要给我玩什么花招吧? “李公子又有何事?” 李骆脸上带着谄媚的笑,上前走了两步:“没事,没事,我是专程为昨天的事来道歉的。” “哦?李公子何错之有啊?” “这……是这样,我不该来将军府胡搅蛮缠,不该在牧公子和翊阳公主面前口出狂言。公主说我被休了,那就是被休了,公主金口玉言亲自办这事,那是小人的荣幸。 “不要你娘子的尸首了?” “不要了,不要了。” “不当我姐夫了?” “不敢,不敢。” “哥以后要是找你麻烦,你不会生气吧?” “不生气,不生气。” “不报官了?”翊阳公主接着问。 “不了,不了。” 李骆的态度极其卑微,让我一时都无法接受,怎么感觉他一夜之间成熟了许多。 “那就请回吧!”我下了逐客令。 “还希望牧公子和翊阳公主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小人昨日的鲁莽和不敬。” 他指了指身后那几个箱子:“这些是小人的一点心意,还希望二位高抬贵手。” 翊阳公主冷哼一声:“你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还是太不把我俩当回事了?” “不敢,不敢,小人说的都是真心话,您二位就把我当个屁放了算了。” 翊阳公主又冷哼一声,显然对他非常不满。 “原谅是不可能原谅,这样吧,东西我领了,心意你收回去。”我开口道。 “谢牧公子,谢公主殿下。” 李骆喜上眉梢,留下他带来的几个箱子,带着他的人急匆匆的就走了,好像生怕我反悔似的。 这几个箱子虽然不大,但里面可都是真金白银,还有一箱子珠宝,可以说诚意很足了。 我吩咐下人把箱子搬到我的厢房。 回去的路上,翊阳公主问我:“夫君,你怎么就这么放他走了?”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她,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以李骆的智商来看,他背后肯定是他爹在给他出主意。我虽然没见过李刚,但目前来看,他是个胆大心细,但又多疑的人。对待这种人,你不能把他逼的太紧,也不能放的太松,话不要说死,就这么吊着他,他最难受了。” 翊阳公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还没回到厢房,庞光又来了。 还真是忙碌的一天。 庞光在我耳边说:“刘全有有消息了。” 我转头对翊阳公主说:“你看,又有人需要我吊着了。” 翊阳公主白了我一眼,庞光则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回到厢房,我问庞光:“怎么说?” “刘全有听说您受伤了,问问您还好吗?还说想见您一面,有重要情报向您汇报。” “不见。” 对于刘全有暂时不能给他什么好脸色,让他有点危机感,先吊一吊再说。 “刘全有还说,如果您不见他的话,他让我告诉您,天翊城外来的教徒已经超过一千人了,自然神教内最近的气氛也变得越来越凝重和压抑,恐怕很快就会有大动作。牧大人您看是不是?” 这个白眼狼准备的还挺充分,事情大概是真的,但应该没有他说的那么玄。 他想要的不过是见我一面,探探我的口风。 我岂能如他的愿?我不可能被他主导了节奏。 “不见,我的伤还没有痊愈。我的原话转告他。” “小人明白了。”庞光应道。 不仅要吊着他,还要在他最害怕的地方提一嘴,先把他脖子上那根绳子给他紧一紧。 “你最近盯着他,有没有什么发现?” “没有,”庞光摇摇头:“他还和以前一样。” 我点点头,这一点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 庞光走后,我陷入了深思。 对于被压制了八百余年的封国来说,自然神教的教义、纲领以及思想,对封国百姓来说属于是降维打击了。 这种思想,几乎每一条都正中封国百姓的心窝。 对于自然神教来说,封国同样是一片未被开发的蓝海市场。 研究者这种超越边界的低成本策略,会给自然神教带来长期的成功。 思想传播这种东西,就像病毒,绝不是简单的一加一而已,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之后,会迎来一个爆炸性的扩张。 那个过程会异常恐怖和震撼。 现在还没有到那个时候,必须做点什么。但是以我个人的力量,还不足以撼动自然神教。 因为自然神教中本身就有许多高官,就连二皇子都牵扯其中。 我苦思冥想不得要领。 我又不太想见皇帝,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强烈的气场,让人不敢直视,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压迫着周围的空气,让人感到窒息。举止间流露出一种自信和强势,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让人感到无力和渺小。 而且听皇帝说话就像是雾里看花,他总是不把话说透,让你自己来琢磨,你还时刻得猜测他的想法和情绪,还得注意他的心情,着实累人。 其实我对皇帝的那种感觉也并不是讨厌,就是不太想面对他。 第111章 公主的好办法 翊阳公主似乎看出了我的苦恼,开口问道:“怎么了夫君?” “没什么,有些话想和父皇说,但又不想进宫怎么办?” “那夫君可以给父皇写道奏折啊!” 我一拍脑门,是啊,可以写奏折啊。 但一想到上次我让王公公给我带了句话,皇帝直接就给我颁了道圣旨,我就瑟瑟发抖。 这次写个奏折,不会再给我来道圣旨吧? 但现在,好像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好,那就给父皇写一道奏折。” “我给夫君研墨。” “我的字不好,我说,公主就直接写吧。” “好。” 接下来我把我对自然神教的担忧,以及我的建议等都告诉了她,她一一写到奏折上。 翊阳公主写完疑惑的问我:“这样写有用吗?” “当然有用,我的措辞如此激烈,建议如此激进。到时候早朝一开,必然会有人质疑我的建议。” 我在奏折中向皇帝建议,在自然神教羽翼未丰之时,尽快对自然神教进行打击,力求连根拔起,在有刘全有做内应的情况下,此事应该并不难。 但八百多年前修仙者和研究者的战争是每个官员都知道的事实,这件事对一个国家的巨大影响绵延数百年,这是每个封国人心中的痛。 尤其此事可能还要涉及到文字狱、封禁言论和思想的事情,在现在对自然神教的规模还不太明确的情况下,贸然做出如此激进的举动,后果难以预料。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所以我才说必然会有人质疑。 “要是没有人质疑呢?”翊阳公主明显没领悟到精髓,才有这种疑问。 “没人质疑那就自己质疑啊!” “额……?” “凡是奏折,都有没有解决的问题,要是没有问题,那还上奏折干什么?” 翊阳公主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可是我看夫君在奏折里写的挺清楚的,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吧?” “当然有问题!” “什么问题?” “那些还没提出来的问题啊!” “……?” “比如说,有人会贬低奏折中的建议,说它不足以作为长期计划的基础。或者说没有足够信息进行有效评估。又或者说,当前政策不需要推倒重来,与现有做法区别不大等等。” 翊阳公主满头问号,连眼神都清澈了起来。 “总之,问题很多的,不是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但只要我的奏折被拿出来讨论,我们就算是成功了一半以上。” 翊阳公主眨巴着清澈的眼神看着我:“虽然妾还是不太明白,但我感觉夫君说的好有道理。” “这就叫不明觉厉。公主你能这么想让我很欣慰。” “夫君,那我们俩就亲自把奏折送到父皇手中吧!” ……我满头黑线,公主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就是不想面见皇帝,才听你的写奏折。 但这话我也不能直接和翊阳公主说,万一传到皇帝耳中可就不好了。 “我看就不必了吧?按照正常流程交上去就行了。”我对翊阳公主说。 “如果按照正常的规矩办,夫君的奏折得先经过缉虎监的审核,确保内容无误,格式规范,审核之后加盖缉虎监大印。之后奏折还要送进内阁,由内阁大学士复审,复审时大概率还会提出修改意见,最后视奏折的紧急程度分先后呈给父皇。” 翊阳公主说的头头是道,看样子对这些事情非常了解。 “有些奏折,如果内阁认为是一些可有可无的事情的话,会直接筛掉,父皇根本就看不到。即便奏折最后到了父皇手上,上面必然会有内阁的批注和意见,父皇也多多少少会受到一些他们的影响。”翊阳公主说道。 我的手指在桌子上有节奏的敲着,这确实是个麻烦事。 我既想让皇帝尽快知道这些事,又不想亲自面见他,这既要又要的事确实不好办。 “公主,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把奏折交给王德发公公,让他帮我转交父皇。” 翊阳公主摇摇头:“这事王公公不敢做的,如果开了这个先河,那以后是不是谁都能通过他给父皇递折子了?他这属于宦官涉政了,这种罪名王公公不敢担的。” 她说的确实有道理,是我想的太简单了,看样子只能通过正常流程走了。 “还有一个办法。”翊阳公主说。 “什么办法?” “可以把你的奏折交给枢密院,让枢密院代你把奏折呈给父皇,就可以绕开那些繁琐的程序。” “这能行吗?” “当然可以,枢密院直属父皇,不需要任何官员的监管和审核。” “这样啊,但是据我所知,缉虎监也是直属父皇管辖吧?为什么奏折还要经过内阁的审查?” “缉虎监虽然也直属父皇,但它终究还在官僚体系之内,能面见父皇的也只有蒋缉查史一人。内阁大学士都是父皇从全国找来的人才,他们可能并不一定是修仙者,但也都是父皇的心腹。缉虎监也并不能绕过内阁审查,缉虎监在全国每天那么多案子,父皇可不愿意什么事都亲自过问。” 懂了,内阁属于是皇帝的高级顾问和助手,协助皇帝处理国事。 翊阳公主继续说:“枢密院可就不同了,它完全不在官僚体系之内,枢密院的官员甚至都没有我们通常所谓的品级。他们是父皇真正的武器,是用来监察百官的工具。缉虎监和内阁也在他们的监察范围之内,他们的事情当然不需要经过任何审查,直接交于父皇,父皇也会对他们直接指示,中间不会受到任何人的影响。” 原来如此,枢密院才是皇帝的亲儿子。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可是缉虎监官员的奏折通过枢密院呈给父皇,是不是有点不太好?会不会让父皇认为缉虎监在和枢密院勾结?” “别人当然不行了,但夫君你行。” “我?” “因为你有我啊,无论奏折里写了什么内容,是谁写的,枢密院到时候都会一五一十告诉父皇,是翊阳公主命令枢密院转交的。这样父皇自然就不会多想了啊。” 第112章 大事开小会 “那只好这么办了。” 我对翊阳公主的办法表示认可。 翊阳公主随机派了一个丫鬟去通知枢密院。 枢密院总旗冯业凡亲自来将军府取奏折,期间除了对我和翊阳公主行礼,一句废话都没有多说,什么问题都没有问,装好奏折就走了。 这让我十分好奇,就连枢密院这种机构都任由翊阳公主使唤,甚至连原因都不问。 要是位皇子我还勉强可以理解,说明皇帝有心将皇位传于这位皇子。 可这只是一个刚刚年满十五岁的公主啊,难道皇帝对她的宠爱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想不通的事就暂时不去想它,起码奏折的事情算是办了。 剩下的我也只能在家等消息了,如果皇帝重视这件事,那么近期一定会让我上朝,与众大臣讨论。 当然这样最好了,奏折送出去之后,我也一直在家里想着该如何与众大臣雄辩。想着他们会提出什么样的问题,我又该如何回答。 果然,两天之后王德发公公亲自来了将军府。 我心里想着,一定是皇帝的圣旨来了,八成就是来宣我上朝的。 接过几次圣旨,流程我都熟了。 见到王德发进了《福寿园》,我从厢房出来,埋头就跪在门口。 心里想着:好了,你可以开始宣旨了。 谁知王德发过来把我扶起来:“驸马爷这是何意啊?您这不是折煞老奴吗?” 我疑惑的看着他:“不是要宣旨吗?” “驸马爷误会啦,没有圣旨,老奴只是奉陛下之命把这折子交还给驸马爷。”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份奏折,我定睛一看,这不就是我的那份奏折吗? 我接过奏折:“王公公,陛下这是何意啊?” “驸马爷看过就知道了。” 我赶紧把王德发引进厢房,让下人给他上了茶,我才打开奏折看了起来。 的确是我让翊阳公主写的那份,只不过有些地方留下了皇帝用红笔写的批注。 奏折上在我写到对于自然神教来说,封国是一片未被开发的市场时。 皇帝批注:“市场”这个比喻用的巧妙,但是弱小的那才叫市场,强大的那叫禁区。 在我写到关于封国的普通老百姓会被自然神教的教义和思想所影响,甚至会被洗脑,成为自然神教的傀儡和牺牲品时。 皇帝批注:那些愚民也不必担心,礼部会和他们讲道理的,那些典籍上的道理会教他们做人的。 看到此处,我对皇帝这几句话表示深深的怀疑,我怎么看也不觉得他是那种和蔼可亲,以理服人的皇帝。 结果我的怀疑还没结束,便看到了他的下一条批注:愚民嘛,不怕书本上的字,但怕书本卷成的棍。 这才对嘛,他要真是那种谦逊有礼,能耐心倾听别人诉求的皇帝,那都对不起他那篡位夺权的劣祖劣宗。 看到皇帝这些批注,我心里已经明白了,他根本没把我的奏折当一回事,更没打算上朝时把这件事拿出来让群臣探讨。 皇帝更是在奏折的最后批注到:居安思危和杞人忧天是两回事! 此时我真不知道该说皇帝是自大呢?还是无知呢? 大概都不是,他是傲慢,极致的傲慢。 不过也能理解,这种事别说见过了,他估计听都没听说过。 我不能站在我这个穿越者的角度去揣摩他的心思,结果一定是南辕北辙。 看完奏折后,我轻轻把奏折合上。 “王公公,奏折里的内容你看过了吗?” 王德发摇摇头。 我把奏折递给他:“王公公也看看吧。” “这可不行,宦官不得干政,驸马爷这是让我犯错误啊。” “没关系,您整天在陛下身边,什么事能瞒得过您?这件事在陛下眼里更是不值一提,你就放心看吧。” 他这才接过奏折看了起来。 等他看完之后,我问道:“王公公,像这种事真的不需要上朝时让诸位大臣研讨研讨吗?” 王德发思考了一会对我说道:“驸马爷你有所不知,在陛下那,向来是小事开大会,大事开小会。那些不值一提的小事情和小政令才需要上朝时让诸位朝臣商榷;再大一点的事就是陛下和几位重臣在御书房里开小朝会做决定;最重大的事情,一般都是陛下自己一个人就拍板下定论了。” 王德发这几句话让我彻底懵逼了,那自然神教这事在皇帝眼里,到底算是最重要的事,还是连朝会都不值得上的小事中的小事? 要说是那种大到让皇帝一个人拍板的事,我觉得倒也不至于,但要说是小事中的小事,那也不能够吧? 最起码值一个小会吧? 这时王德发说:“陛下还有一句话让我带给驸马爷。” “王公公您说。” “陛下说,驸马爷以后有什么事情直接进宫和陛下面谈就行。不要玩这些小聪明,还动用了密探,犯不上。” “多谢王公公,灵均记住了。” 看样子皇帝对别人动用密探还是有些不高兴的,毕竟那属于他的私人力量,即便是他最宠爱的公主。 我小心翼翼的问王公公:“是不是这次利用枢密院送我的奏折,让陛下不高兴了?” “那倒没有生气,只是陛下说你这么做和他显得生分,你和陛下本就是一家人,这样做可是伤陛下的心啊。” “额……”这一下把我也整的不会了。 “陛下还让我问问驸马爷的伤怎么样了?” “托陛下洪福,灵均已经好多了,没什么大碍,相信过不了几日就可以回缉虎监当值了。” “那就好,那就好,这下陛下可以放心了。”王德发朝虚空中拱拱手。 “灵均谢过陛下,王公公也代我向陛下问好。” “好的,好的。诶~驸马爷这是做什么?也太客气了吧……!既然话已经都带到了,那老奴就先走了。”王德发手里攥着我塞给他的银票说道。 “王公公慢走……” 等王德发走后,我突然想到老爹说过,封国的每一任皇帝都是能预测未来的天选之子。 难道皇帝他已经看到了未来,所以才如此不屑? 我揉了揉太阳穴,缓解一下疲劳和压力。 对于预测未来,我还是完全不能相信。 第113章 以色侍人 在家休息的日子确实无比惬意,期间刘全有托庞光给我带话,希望能见我一面,说有非常重要的情报要向我汇报。 他甚至说可以亲自来将军府见我。 他一直弄不清我的真实想法,看样子是真急了,也是真怕了。 但我觉得时机未到,依旧以身体原因拒绝了他。 我二姐的尸身也下葬了,葬礼非常低调,没有邀请任何人,只是在将军府内做了简短的法事,举行了一个简单的仪式。 她的尸身也进不了牧家祖坟,父亲把她葬在一处向阳的山坡上,与我母亲的坟墓遥遥相望。 我二姐下葬那日,我又见到了老爹。 短短数日不见,老爹的容颜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皱纹深深地镶嵌在他的额头与眼角,仿佛一夜之间便刻画出沧桑的印记。昔日的神采奕奕也已被疲惫所取代,双眼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显得深邃而疲惫,仿佛承载了太多的故事和苦痛。 那曾经挺拔有力的身躯,如今也已经变得颓然而消沉。 老爹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沉重而苍老的气息,仿佛时光在他身上留下了无法抹去的痕迹。 短短几日,老爹就像老了十几岁。 我二姐下葬的时候,父亲看着我,拍拍我的肩膀,似乎有千言万语要对我说,但终究什么都没说。 但他的眼神像在对我说:“孩子,这些都不是你的错。” 那一刻我知道,父亲没有怪我,他也从来都没有怪过我。 …… 过了几日之后,我在家休息的时候,韩冰又派人来找我,说有人想见我。 韩冰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毕竟人家帮我不少,不管是谁托他见我,最起码还是要见一下的。 今天便是赴约的日子,为了我的安全,老爹把胡大安排在我身边,由他驾车。 我的马车毁了以后,我又有了一辆新马车。 坐在车厢里,看到车厢每个边角都用丝绸包了起来。我敲了敲,坚硬异常,还隐隐有一种沉闷的金属声。 我想,这大概就相当于前世赛车上的防滚架吧,这样我的马车就再也不会像之前那么容易散架,即便倒了,车厢也会保持完整,车厢里的人也不会受伤。 之前的单乘现在也变成了双乘。 到了凤徘徊,我下了马车之后,胡大便消失不见,我知道他一定还在暗处保护着我。 我没有见过他出手,但胡二都那么厉害,他也一定不差。 虽然现在我只身一人,但是安全感十足。 进了凤徘徊,上了楼,推开我和韩冰约定好的包房门。 只见韩冰和二皇子妃正坐在桌前聊着天,两个人脸上满是笑容,韩冰的嘴角都快咧到耳垂那了。 二皇子妃还不时拿起桌上的水果和点心喂到韩冰嘴里。 一副狗男女的样子。 韩冰看到我之后冲我喊道:“牧公子来了,快坐,快坐。” 我冷着脸坐在他俩对面:“韩冰你是不要命了吗?二皇子妃你也敢染指?” 韩冰听到我的话,不仅没有一丝害怕,还哈哈大笑起来,就像听到了什么非常好笑的笑话。 二皇子妃换了个位置,坐在了我的旁边,双手伏在我的肩膀上:“牧公子何出此言?” 我想起了那次,她夜半时分趁我睡着时闯入我卧房的事情,所以对她没什么好气,也不想理她。 “一边骚去。” 我呵斥了她一句,又问韩冰:“这么看来,今天又是二皇子要见我?” 韩冰听完没回答我,反而笑的更加放肆。 我心说你今天莫不是吃上喜屁了?什么也不说,就是一个劲的笑。 “没有什么二皇子,也没有什么二皇子妃了,我被休了。牧公子切莫再唤我二皇子妃了,以后还是唤奴家彩霞吧!” 此刻她并没有笑,但两只弯弯的眼睛,眼神里带着一丝戏谑和神秘,呈现出一种似笑非笑的状态,让我猜不透她的真实想法。 “休了?那你一个女人来这种地方干什么?” “因为这就是我工作的地方啊,而且也是我约牧公子来见面的。” 听完她的话,我大脑宕机了两秒。 “工作?不会是我想的那种工作吧?” 她轻轻一笑:“正是牧公子心中所想。有的女人是大家闺秀,有的女人小家碧玉,有的女人才情出众,还有的女人温婉可人。” 韩冰在一旁用欣赏的眼睛看着她。 她继续说:“这些都不是我喜欢的,我要做便做那妓女,算不上头牌,勉强有几分姿色,擅长以色侍人。寻常恩客,收钱办事,清秀公子,多卖点力。若是遇上动心的……那就不收他银子,取他一样身外之物留作纪念。若是再能遇到有才学的,那便让他给我写首诗,说不准日后还能成就一段佳话。但绝口不提沦落风尘的原因,只道是天生浪荡胚子。” 她这率性真诚的性子倒是让我刮目相看,在这个世界,有哪个女人敢把这些话像她这样直白的讲出来? “彩霞姑娘的率性,本公子非常佩服,但勉强有几分姿色这话我不认同,姑娘的姿色即使在这凤徘徊,也必是头牌无疑。我在这里预祝姑娘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只是彩霞姑娘今日见我又有何事?” 她莞尔一笑:“牧公子谬赞了,难道公子你还看不懂我的心思吗?牧公子长相出众,就连才学也是一等一的出色,彩霞早已倾心于公子。只是碍于之前二皇子妃的身份,就如牧公子所言,之前我们如果乱来那就属于乱伦。现在彩霞已是自由之身,以后也要在这风尘之地求生,只是希望牧公子能做彩霞的第一位恩客,彩霞分文不取。” “这哪是什么魅惑人心的妖精,她分明就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妹妹啊!”韩冰在一旁感慨万千。 我心说,人家都是临场发挥,就你是临床反应。无论什么人,只要长得漂亮,在你眼里就是好妹妹。 彩霞的话我是一个字都不信,这不是拿我当傻子玩吗? “如果只是这件事的话,那不好意思,要让彩霞姑娘失望了,我自己清楚自己没那么大魅力。” 说完我起身就朝外面走去。 第114章 触类旁通 “牧公子是嫌我脏吗?为什么你们男人总是希望自己的女人越多越好,却认为女人必须对一个男人忠贞?就连牧公子也是如此想法吗?” 她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声音带着哭腔。 她要是这么说,那我可就要和她辩辩经了。 我回过头来看着她:“脏?一个人脏不脏不在于他的外表,而是她的内心。我对彩霞姑娘的勇敢非常欣赏,对你的选择我也非常尊重。” “那牧公子为何……?” 我挥手示意她听我说。 “不知你听说过军队中有一种叫骑兵的军种没有。每一个骑兵都有一匹自己的专属战马。战马和骑兵同吃同住,一起训练,骑兵和战马互相都非常了解。骑兵知道什么时候该策马奔腾,什么时候该让战马歇歇脚。战马也能明白骑兵的各种指令,甚至只需一个眼神,战马就知道自己是该掉头还是该前进。他们心意相通,互相理解,配合默契,不分彼此,像是合为一体一样如臂指使,这样才能够在战场上发挥出最大的战力。骑兵也绝不会把自己的战马外借。” 我喝了口茶继续说道:“假如让一个外人骑了自己的战马,那不是自己的战马怎么会爱惜呢?那还不是怎么过瘾怎么骑?战马想纵情驰骋的时候,你压着不让它跑,战马筋疲力尽的时候,你反而用力扬鞭,甚至站起来骑。你说,这样能好得了吗?” 她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人也是同样的道理,两个人在一起要互相匹配,心意相通,在一起才能舒服,否则那就是互相折磨。彩霞姑娘这国色天香的容貌,这细枝结硕果的身材,本公子当然也很喜欢,但我们不合适,明白吗?” “牧公子都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合适?”彩霞满是不服的质问我。 “彩霞姑娘刚刚说,女人有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等好多种,但你知道男人也分好多种吗?” “愿闻其详!” “一种被称作小奶狗,这种男性通常外表可爱,性情温顺,依赖性强,他们往往会展现出一种天真无邪,渴望关爱的样子。” 我喝口茶:“另一种被称作小狼狗,他们通常拥有出众的外貌和强烈的个人魅力,同时又性格强势,独立自主,他们充满自信,勇于挑战和冒险。” “那牧公子是哪一种?”她问道。 “哪一种都不是,还有一种土狗男孩,单纯又热烈。你给他一个深深的拥抱,他就能决定要和你过一辈子。如果有一天你要离开他,离开你们一起生活的村落,去寻找更广阔的天地,他也会梗着头问你还会不会回来,你说可能会,也可能不会,他就会在你们的村子里等你很久很久。你到了大都市里,半夜伺候完别的老爷,那老爷会让你穿衣服赶紧滚。这时你可能会想起村子里的土狗男孩,他不仅不会让你滚,还会牢牢抱紧你。这个时候,你很难过,但你不会后悔。” 彩霞流着泪说:“牧少爷,你的意思是……?” “你说他们俩能在一起吗?”我问道。 她流着泪着摇摇头,想必这话触碰到了她心底深处柔软的地方。 “我要的不是你的身子,我需要的是情绪价值。我们俩注定不可能在一起,与其留下什么让人遗憾的回忆,那还不如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点点头:“牧公子,我明白了,可我不信,你对我就没有一点点非分之想?我不信这天下真有这样的男人,真有不偷腥的猫。” 我呵呵一笑:“想当年,有一位叫做孙行者的男猴……人,七位仙女一动不动,任他采摘,孙行者只是嘿嘿一笑,摘了几颗桃子便拂袖而去。我这又算得了什么?红尘炼心练的就是本心,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为人能够克服本能的欲望。如果守不住本心,压制不住欲望,那与禽兽又有何异?” 韩冰在一旁嘀咕:“怎么听你俩说话,感觉我就像是个傻子?” 我和彩霞姑娘谁都没有理他。 韩冰看没人理他,便问我:“牧少爷,怎么你昏迷了那么多年,年龄也比我小这么多,懂的东西比我还多?” “我这叫触类旁通,再说了,你不也当了这么多年傻子么?” 他有些不高兴:“我自己可以说自己傻,别人能随便说吗?” “韩帮主误会了,傻子一词通常带着一些温馨和亲昵,往往是在关系非常亲密的人之间使用,通过巧妙的词汇应用表达情感的温度。只有傻逼一词才是斥责那些观念上偏离真理,行为上表现出无知的人。” 韩冰眉头皱着,脸上带着困惑的表情,但又不想表达出来,害怕让人看出他的无知。 不知道“傻逼”这个词是谁发明的,有点感谢他。 笨蛋、傻瓜、傻子这些词都带着一丝宠溺和暧昧,只有“傻逼”一词戾气十足,褒贬分明,十分耐用。 “傻逼”一词发明后,让别的近义词都显得黯然失色。 彩霞感觉气氛有些不对,便出来打圆场:“既然此生与牧公子无缘,那彩霞便给牧公子献一支舞吧,希望未来牧公子还能记得彩霞。” 说着她便扭了起来。 “哥不白看,哥祝你未来每一天都清爽、干燥、无异味。” 彩霞:“???” 韩冰:“???” “咳……咳……我的意思是,彩霞姑娘你美则美矣,但美人计也不是这么使的。在你们眼里的美人计,就是找一个身材火辣的绝色女子,性感妖娆的诱惑你。其实这都落了下乘。真正的美人计,是某天你遇到一个七分像她的女孩,一袭白裙,站在你面前,歪着脑袋调皮的对你说:‘嘻嘻,好久不见啊!’” 他们俩瞪大眼睛震惊的看着我。 “你们看什么?所有的计策都是要用脑子的,不是一拍脑门想一出是一出。尤其是美人计,是要对目标进行背景调查的,不是随便找个人就上。那叫配种,不叫美人计!”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对他俩说道。 第115章 妙极了 “可是,男人真的会对初恋念念不忘吗?”彩霞若有所思的问道。 我点点头,她能说出这话,说明她还算聪明,是一个可塑之才,一下就听出了我话里隐藏的信息。 “人终将会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韩冰幽幽的开口说道。 韩冰这话倒是让我有些诧异,没想到他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 “世人皆知我风流倜傥,狂放轻浮,只当我是因为仗着家世显赫才纵情花丛,谁又能知道我心底的苦涩……” 没想到贵为前宰相之子,居然也有不堪回首的青涩回忆。 我一抬手:“请说出你的故事。” “犹记得那年白昼,阳光明媚,微风轻拂……” 我正好奇的听着呢,他停下来看着我说:“唉,不提也罢。今日听牧公子一席话,也算是茅塞顿开。” 我拍拍他肩膀:“韩帮主说的没错,人终将被年少时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但也会因一事一物而解开一生的疑惑。” 彩霞也在一旁夸道:“牧公子真是博学多才。” “哪里哪里,二位谬赞了。不过彩霞姑娘以后要在这凤徘徊里谋生,这做妓女和美人计其实也有共通之处。” “此话怎讲?” 他们俩人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 “韩帮主,你看看你这里的姑娘们,都是喊着大爷来玩啊,大爷舒服吗?下次记得再来找我。俗,恶俗,俗不可耐!就这种话术,哪家不是一样?怎么可能给客人留下好印象?” “那依牧公子而言,该如何是好?”韩冰问道。 “你们不如站在消费者的视角考虑考虑问题。” 我转过身对彩霞说:“比如你可以这样说,哥,以后这种地方少来,存点钱对自己好点,多孝顺孝顺父母。就这句话,最起码就值二十两银子,大哥下次再来,必须还得找你,否则都对不起自己的父母。” 彩霞黑着脸,一副恶心的样子。 韩冰却拍着手直呼:“妙啊,妙啊,牧公子说的简直太妙了,如果是牧公子开青楼,我看这天翊城的青楼就都不用干了。” “其实做鸡和做计都有共通之处,都是要用脑子的。彩霞姑娘入这一行也算是老天爷赏饭吃了,就凭你这容貌和身段,再配上我这话术,别说这小小的凤徘徊的头牌了,就是放眼整个天翊城,那也是这个。” 我对彩霞竖起大拇指。 彩霞脸上一副‘没想到你这么恶心’的样子对我说:“可是这与我坦荡的做人风格不符。” “彩霞姑娘此言差矣,我可有教你说谎?没有吧?句句是实话,但顾客如何选择那可不是你能左右的。再说了,挣钱嘛,不寒碜。” “牧公子说的太好了,会说你就多说点。” 韩冰就差拿个小本子出来记了。 “算了吧,本公子也只是略知一二,但我相信彩霞姑娘一定会成为这一行中的翘楚。彩霞姑娘,你也算是一失足成千古风流人物了啊!” 她对着我苦涩一笑:“呵呵,多谢牧公子提点。” “彩霞姑娘,我再教你一招:‘父赌母病弟读书,他不忍心让你哭’。这招可是绝杀,千万不要轻易使用。” “为什么?” “因为这招的因果太重,我怕你承受不住!” 他们俩人愕然的看着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看韩冰的表情,就差对着我喊六六六了,可惜他的词汇量没那么丰富。 我心中冷笑,她如此这般挖空心思的勾引我,必然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甚至她今天说出了要投身青楼这种话,是想博取我的同情吗? 一个漂亮的女人对一个男人使用同情心攻击这招,确实是绝杀,成功的概率也的确非常高。 但对我行不通,毕竟我前世经历过无数个卖茶女的洗礼。那卖茶女有的父母双亡,有的从小被酗酒的父亲毒打,有的跟爷爷相依为命,还有的居然是上市公司老总。 没玩过还没见过吗? 她这招跟那些卖茶女相比,也只是换汤不换药而已。 我现在可不是什么三言两语就能被哄骗了的那种小男生。 既然今天我已经来了,不如把话给她说透,让她知道这招对我没用,彻底打消她的念头。 即便她真的能听进去我的话,给我做背景调查,但不好意思,我的背景还在上一世的地球呢。 在这个世界,我只有背影,没有背景。 至于她为什么像一条疯狗一样想尽办法往我身边凑,说实话我还真的不是很想知道,毕竟疯狗的心路历程没人关心。 我现在想知道的秘密太多了,比如人为什么有修仙者和普通人之分?太阳的运行规律为何如此诡异?皇帝为什么对我如此宠溺?研究者的大本营到底在哪? 她这点事在我这真算不上什么。 说到研究者的大本营,封国近百年来一直还在命令缉虎监寻找,但从来没有过重大线索,找到的一些也只能被称作据点而已。 有没有一种可能,封国内研究者的大本营早已被灭杀干净了? 就像前世在地球上,专家们一边在考古为什么楼兰古国突然就消失了,人们还在为它的消失不断寻找着各种自认为合理的理由。 另一边学生们又在语文课本中学着“不破楼兰终不还”这种古诗。 稍微想一想,我觉得那个地方极有可能是被攻破了,屠干净了。 就像现在的封国,缉虎监遍布全国各地,但只能抓住一些零星的研究者。 大概率封国境内的研究者早已被屠戮干净了,之所以还有源源不断的研究者,我认为他们的大本营一定不在封国境内。 也正因为如此,之前的王都统才会为那一份虚无缥缈的修仙者名单而激动不已,甚至连本该有的警惕也放下了,最终身死道消。 要是真的能拿到这么一份名单,那必然是滔天的功劳。 对于皇帝对自然神教的不作为,我也更加理解了。 这是几百年来研究者唯一一次如此大规模的暴露出来,皇帝也一定想乘这个机会把研究者以及和研究者勾结的封国官员一网打尽。 第116章 沈云雷 皇帝像是一只耐心的猛虎,等待着猎物进入他一击必杀的范围之内。 但研究者也不是普通的猎物,他们这次是带着千年的仇恨和万全的准备而来。 这次研究者和修仙者的对冲一定是惊天动地的。 我在想,皇帝这么沉得住气,他是不是过分自信了? …… 从凤徘徊出来,我和胡大说我想走一走。 胡大便驾着马车跟在我后面。 穿越到这个世界以后,除了去缉虎监入职之前的那几日,小薇带着我和小花在天翊城里玩了几日之外,就再也没有好好的看过这座璀璨的都城。 我从城东沿着大道走着。街道宽敞整洁,商铺林立,人流如织。 高大的城墙巍峨耸立,象征着封国的尊严与力量。远远的能看到城北高耸的赤腾台,还有气势磅礴金碧辉煌的宫殿群,无不彰显着皇家的尊贵与荣耀。 天翊城中,文化繁荣昌盛,艺术瑰丽多姿。到处可以看到舞蹈、音乐、杂耍等街头表演,不时有叫好声传出。封国各地的文人骚客也云集于此,吟咏着风雅之词,创作着不朽的文学作品。 此外,天翊城也是封国的经济中心,商贾云集,货物丰富。金银器皿、珠宝首饰、珍稀药材、丝绸瓷器应有尽有,琳琅满目的商品令人目不暇接。 天翊城中生活着各种各样的人,他们的生活状态和社会地位各不相同。贵族们过着奢华的生活,享受着权力和财富带来的便利。普通人则过着平凡而充实的生活。 然而,这繁华背后也隐藏着许多的问题。贫富差距悬殊,不公的社会现象也时有发生,一些人为了私利采取不正当手段。血腥的暗杀和龌龊的交易也充斥其中。 但也是这些不同阶层的人相互交织,共同构建了这座城市的繁荣景象。 以我的观点来看,天翊城无疑是一座充满活力的文化、经济以及政治的中心之城,它见证了封国历史的变迁和文明的发展。 它也同样是一座包容的城市,无论你是哪种人,以何为生,都可以在这座城市生存下去。 除了研究者! 我不敢想象不久的将来,当研究者与修仙者的战争开始之后,这座城市会变成什么样。 封国八百多年没有什么大的变故,老百姓已经对战争没有了概念,但我不同,作为穿越者,我是知道战争的残酷的。 我虽不愿见到战争的发生,但我作为一个小人物,改变不了任何事。 在这种历史大势面前,甚至皇帝也无法改变,更不要说我了。 我苦笑着摇摇头,继续向前走去。 迎面走来六七个骑着高头大马衣着华丽的富家公子,后面还跟着一队穿着盔甲骑着马的人。 看样子是宫里的禁卫军,我进宫的时候见过。 我皱了皱眉头,在这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就这么策马扬鞭实在不妥。但对方有禁卫军的人在,我也没有多管闲事,默默的让到路边。 谁知这一队人马走到我旁边却停了下来,我抬头一看,这不是纪伯常嘛。 就是整个封国除了小薇之外的另一个觉醒者,也是一个驸马。 胡大跳下马车,警惕的站在我身后。 纪伯常坐在马背上低头看着我,眼神里满是“你凭什么也能和我一样当驸马”的眼神。 上次见面我还只是缉虎监里一个七品的小参事,名不见经传,他当时已是封国成名已久的觉醒者以及驸马爷。 现在我已经是能在天翊城里搅动风云的人物,并且和他一样是驸马,同时备受皇帝器重,甚至还特许我在朝中任职。 “牧参事,如果我没记错,你们缉虎监还欠我一条舌头吧?”他坐在马上,完全没有要下马的意思,蔑视之色毫不遮掩。 “纪驸马好记性,的确有这回事,需要的话你随时去取。” 他神情一滞,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回答。 但对于我来说,他要的是白羽墨的舌头,又不是我的舌头,关我屁事。 再说我和纪伯常无仇无怨,平时也没有任何交隔,为白羽墨得罪纪伯常实在是划不来。 “牧参事,你们缉虎监的人,你都不保一下吗?” “纪驸马说笑了,他对你口出狂言,得罪了纪驸马,那是他自作孽,实属活该。况且,你们俩这属于私人恩怨,和缉虎监可无关噢。” 纪伯常一时语塞,反倒是他旁边的另一名年轻人开口了。 “你就是牧灵均?” “正是在下,有什么事吗?” “就是你写的那什么‘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是吧?家妹每天在家念叨几十次,我看要不是你已经是驸马了,家妹非得上门给你倒贴去。” “额……”他这话倒是把我也说无语了。 “我就奇怪了,不就是一句诗嘛,有什么了不起的?话说回来,你连修仙者都不是,凭什么能当驸马?照这么看的话,我不是也能娶个公主了?哈哈哈哈……” 他算是把纪伯常的问题也问出来了,他周围的其他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虽然我心中不悦,但他敢这么讥讽我,肯定也是有嚣张的底气的。 我不想把同是驸马,也是觉醒者的纪伯常得罪死。况且他们人多势众,我也并不想把事情闹大。 正所谓小不忍则遭大罪。 “敢问这位阁下是……?” “在下沈云雷,家父乃平国公,当朝尚书令——沈未寻。” 说起这个,他显得十分骄傲。 “原来是沈公子,失敬失敬。你还记得我吗?咱俩小时候谁也不认识谁。” 看他和我年龄相仿,还开口讥讽我在先,那我也逗他一逗。 “额……?我们小时候见过吗?” “你忘了吗?小时候你在你家玩,我在我家玩。” “额……”他摆出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 我实在是有点绷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他疑惑的问道。 我心里暗道,这是云雷吗?这分明是山炮嘛。 “牧灵均你够了!”纪伯常脸色铁青。 我耸耸肩,摊开双手摆出一副不关我事的表情。 他旁边另一名年轻人开口对我说:“纪驸马现在可是禁卫军西副统领,你休得在此放肆。” 第117章 天策宝殿 禁卫军西副统领?怪不得身后跟着一群禁卫军士兵。 但我听说驸马不可以做官啊,我是皇帝特许的,难道他也是? 我看了看他们,几人脸上满是愤怒的样子,其实我心里也很不爽。 但我想了想没必要,本来我们之间也并没有什么矛盾,无非是纨绔子弟之间的攀比心理作怪而已。 这么闹下去,闹的不可挽回,不死不休,然后再闹到父辈那里去,让父辈之间再争斗,最后变成门第之争和党派之争? 真没那个必要。 所以我开口对他们说道:“禁卫军西副统领又如何?我还不是想滚就滚吗?” 说完我不理他们一群人惊愕的样子,转身拍了拍胡大的肩膀,走向我的马车。 拍胡大肩膀的时候,我发现他浑身肌肉紧绷,早已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上马车时,背后传来沈云雷的声音:“回去我就告诉家妹,别在念叨那个牧灵均了,他完全就是一个废物,哈哈哈……” 我笑了笑,进了车厢。 其实我真不是怕他们,最大的原因还是没必要。其次,他们人多势众,万一最后真动起手来,我只带着胡大一人,那不是白吃亏嘛。 有了小薇的前车之鉴,我要尽最大的力量不再让身边的任何人因为我而受伤。 所以我认怂一次又能如何? 如果说勇气是强者的赞歌,那么认怂就是弱者的底气。 …… 回到将军府后,翊阳公主找到我,问道:“夫君,你去哪了?” “韩帮主找我有点事,之后在街上随便转了转,怎么了?” “前一会你是不是遇到纪伯常了?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翊阳公主语气里有些急切,又有些担忧。 “没对我怎么样啊,为什么这么问?” “纪伯常那个人,刻薄又狠毒,整天目中无人。妾听说你俩相遇了,恐怕他免不了要对你奚落一番,妾害怕你们之间起冲突,相公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怕相公吃亏。” “这才没多久的事情,你从哪听说的?” “刚刚枢密院总旗冯业凡告诉我的。” “哦,这样啊,那纪伯常说话确实挺招人烦的,不过没关系,不算什么。” “回头我就告诉父皇,让父皇警告他,对你客气一点。”翊阳公主愤愤不平。 “别了,这点事没必要麻烦父皇。再说我和纪伯常也进行了坦诚的交流,对于白羽墨舌头的去留也交换了意见,也算是一次积极、务实、富有建设性的战略沟通。”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虽然尿不到一个壶里,但保证不尿到对方身上。” “……好吧。夫君,刚刚冯业凡来传话,说父皇让你明日参加早朝。” “哦?父皇有没有说为什么突然让我参加早朝?” “据说明天早朝要讨论的事情,和你们缉虎监有关。” 难道皇帝要对自然神教动手了?采纳我的建议了?想到此,我还有点兴奋。 “好。” “夫君第一次上朝可能有些不熟,明早妾亲自送夫君去早朝。” “好的。对了,不是说驸马不允许在朝中任职吗?今天怎么听说纪伯常现在是禁卫军西副统领。” “夫君理解错了,驸马是不可以当外臣,就是六部中或者府衙里那些官职。但是可以做皇城里的内臣,哪怕他现在阉了去当太监总管都是可以的。他没有资格参与朝中事务,更没有资格参加朝堂议事。” 我心里一阵恶寒,听翊阳公主的语气,确实挺讨厌这位纪驸马的。 “像纪伯常做到禁卫军西副统领这样的职位,基本上也就到头了,父皇不会把统领和大统领的职位交给驸马来做的,避免外戚权力过大。” 我点头表示同意,皇帝还是很有远见的,禁卫军统领这种关键职位肯定还是自己的心腹比较放心。 “公主,你再和我讲一下朝中的官职是怎么样的,我在缉虎监里没怎么接触过别的官职,不太了解。” “其实也简单,六部各自管理与自己相关的事宜,尚书就是各部的最大官职,尚书令统管六部。宰相属于文官之首,统领尚书令以及内阁。另外就是缉虎监,不归六部管辖,但宰相有权力调动。所以缉虎监缉查史也需要上早朝,很多事情都要请示父皇和宰相的意见。” “那枢密院呢?”我问道。 “枢密院就完全不需要上朝,只向父皇一个人交代就行。任何官员都没有权利调配和指导枢密院的所作所为。”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这么说,缉虎监除了我之外,就只有蒋缉查史和副缉查史两个个人上朝了呗?” “是的夫君,你是第三个。以前缉虎监的钱款以及人员和兵器用具,几乎都是蒋缉查史一个人从百官面前争取来的。” 怪不得赵佥事之前说朝堂的压力由蒋缉查史顶着。 原来早朝上只有他和副缉查史两人孤军作战,压力可想而知。 …… 第二天,我还在睡梦中,就被敲门声叫醒了。 我刚开门,翊阳公主就带着小红小绿冲进来给我洗漱更衣梳头发。 我迷迷糊糊的问翊阳公主:“现在是什么时辰?” “现在是卯时,夫君第一天上朝可别迟到,等等吃完早餐就该出发进宫了。” “怎么这么早?”我疑惑问道。 平时我都是听着辰时的钟声起床,然后洗漱吃早饭,再去缉虎监工作,通常这会我还正睡的香呢。 “早朝辰时准时开始,可不像夫君在缉虎监一样了。” 我心说,这哪是早朝啊,这分明是班前会。 吃完早饭后,我和翊阳公主上了马车,小红和小绿驾车去往皇宫。 “夫君要是困的话,在车上再眯会。” “不必了,醒来就睡不着了。” 到了皇宫门口,下了马车,我和翊阳公主走进宫里。 已经有许多大臣正在陆陆续续的赶往大殿,看着翊阳公主一路与我同行,我好奇问道:“你不会要和我一起上朝吧?” “当然不会,妾把夫君送到天策殿门口就离开了,散了朝我再来接夫君。” “好的。” 说话间离大殿越来越近,巨大的牌匾上“天策宝殿”四个大字映入眼帘。 第118章 属他最烦了 虽然是第一次上朝,但一想到等会就要舌战群儒,我还有点小小的兴奋。 走进大殿,已经有一些官员在殿内站着了,三五成群的聊着天,我进来后也没人搭理我,只是好奇的看看我而已。 过了一会蒋缉查史和另一个人进来了,但没有人和他打招呼,看来缉虎监还真是不受人待见。 之前在王都统葬礼见过他一次,虽然只是匆匆一面,但已经足够我记住他了。 我上前给蒋缉查史行了一礼:“见过缉查史大人。”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年轻有为。” “缉查史大人过誉了。” 他指了指他旁边那个人:“这是袁副缉查史。” 我连忙行礼:“见过袁副缉查史。” “免礼免礼。” 说完之后我们三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就这么尴尬的站着。 好在辰时的钟声很快响起了,随着王德发尖利的一嗓子:“皇上驾到。” 众大臣利索的站好队列山呼万岁。 皇上从后面出来,坐到龙椅上:“免礼。” “谢陛下。”众人齐呼。 我站在袁副缉查史后面,探出头偷偷的看了一眼皇帝,没想到他也正在看我,吓的我赶紧缩了回来。 “今天上朝来了位新人,缉虎监参事牧灵均,亦是朕的驸马。牧灵均,你站出来让大家认识一下。” 皇帝说完这话,大殿上的臣子顿时议论纷纷。 无非是说些“一个参事怎么配上朝”,“驸马当官本就不合规矩,怎么还上殿了”之类的话。 我也没想到皇帝会当众介绍我,但还是站出来说道:“缉虎监参事牧灵均参见陛下,见过各位大人。” 其他官员纷纷转过头来看着我,有些官员还冲我拱拱手。 我暗暗记下和我拱手的官员,他们这种人说好听点叫慕强,说难听点叫趋炎附势,以后有什么事说不准还可以争取一下。 接下来就是众官员给皇帝汇报工作,我站在那听着,也没我什么事。 直到王德发说:“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这就要结束了?不是说今天有关于缉虎监的事情吗? 这时,有一个官员站出来说:“陛下,臣有事起奏。” “讲。” “又到了每年给缉虎监批银子的时候了。每年批给缉虎监的银钱不受六部监管,而且缉虎监每年所需巨大,臣斗胆请陛下削减缉虎监开支。” 来了,正题来了,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蒋缉查史,你怎么说?”皇帝问道。 “陛下,臣认为,缉虎监的开支不仅不能减少,还需要增加。” 这一句话瞬间让一旁的六部官员炸开了锅,都在那里对着蒋缉查史指指点点,就差开口骂人了。 但蒋缉查史依然面不改色,显然已经习惯了。 袁副缉查史小声跟我说:“看到了吧,这就是咱们在朝堂上的待遇。” 我点点头:“二位缉查史还真是不容易。刚刚说话的这位是?” “那就是统领六部的尚书令——沈未寻。” 怪不得他一开口,六部的人纷纷附和,原来他就是沈云雷的父亲沈未寻。 看着蒋缉查史还在和六部众官员据理力争,我真是有点心疼他了。 就是铁打的战士也扛不住流水的稀呀! “其他人倒还好说,就是户部尚书太烦了,每年定下的数额,他总要找各种理由卡着不放。” 袁副缉查史恨恨的说。 “户部尚书是那个个子不高,瘦瘦的,面色阴沉的人吗?”我偷偷指了指一个还在滔滔不绝的讲话的人。 “你认识?”袁副缉查史疑惑道。 “不认识,但我觉得属他最烦了。” “额……牧参事说的有理,我也有同感。” 其实我能认出他,是因为他的长相和李骆长得有七分相似。 看着乱糟糟的朝堂,我一脸懵逼。 本以为的朝堂是庄严肃穆且高大上,每位官员都温文尔雅,以理服人,又或者据理力争自当雅量。 但没想到这朝堂宛如菜市场一般,要是皇帝不在,我看他们能打起来。 还好还好,要是前者的话,我还真不太适应。 后者的话,这种节奏可太适合我了。 皇帝扶着额,明显也有些烦了。 看着蒋缉查史已经站在那里闭口不言,袁副缉查史也正要上前开口与六部官员理论。 “肃静!”这时王德发尖利的一嗓子,让现场安静了下来。 “牧参事,你第一次上朝,这事又和你们缉虎监相关,你有什么看法?” “其他人不知道缉虎监的情况,臣自然是了解的,所以臣也觉得蒋缉查史说的对。” 我话音刚落,六部官员叽叽喳喳的都把矛头对准了我。 “黄口小儿,你懂什么?” “你知不知道土部今年又是大旱之年,拨给缉虎监的银两不如拿来救灾……” “……” 类似的话不断充斥在我耳边,确实特么的烦人,也不知道两位缉查史是如何忍到今天的。 “去年国库一共才收回七千余万两白银,你们缉虎监就拿走五百多万两,今年还要增加,缉虎监是把封国当摇钱树了吗?” 说话的正是户部尚书李刚。 “尚书大人此言差矣,缉虎监非但没有把封国当做摇钱树,反而是因为有缉虎监的存在,维护了封国的稳定和谐,国库收入才能逐年增加。人口增长了,国库收入增加了,缉虎监也需要更多的人员来维护社会稳定,所以批给缉虎监的银子也要相应的增加,这不是合情合理嘛?” “胡扯,如果没有缉虎监,国库会有更多的钱用在别的方面,封国会发展的更好。现在也不要求缉虎监解散,只是削减一些缉虎监的开支难道还有错?如果有难处,那就精简人员,人少了开支自然会降低。” 我听他这话,怎么感觉不仅是削减开支的事情,我感觉这是要削弱缉虎监的力量啊! 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了,这是在大战之前进一步削弱缉虎监,好让研究者的成功率更高? 也不知这些官员是被利用了,还是和之前的刑部尚书钱博一样,已经是研究者的人了。 第119章 孤高游侠 想到此,我开口道:“缉虎监的人一个都不能少,反倒是你们六部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员是时候该精简精简了。” 他没想到我居然敢这么怼他,气的吹胡子瞪眼。 手指着蒋缉查史:“你看看,这就是你们缉虎监培养出来的精英,以下犯上、出言不逊、目无尊长……” 李刚那小成语一个个不停的往外蹦。 我偷偷瞄了眼皇帝,发现他毫无反应,反而还好像在偷笑,等着看我笑话似的。 陛下,您要是这么着,那我可开动了啊! 我打断李刚:“你知道你现在是在跟谁讲话吗?说我出言不逊,我看出言不逊的人是你吧。” 他疑惑的看着我:“我又没有老眼昏花,难道还认不得这是蒋缉查史?” “错,大错特错!” 我指着蒋缉查史说:“他是封国的铁壁,也是陛下的利剑;他是和平的扞卫者,也是研究者的掘墓人;他是封国振兴的弥赛亚,也是缉虎监的武财神。是自由的明珠,是安定的冠冕。是行走在人间的主,是活着的圣,是全体封国百姓的财富。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对蒋缉查史毫无尊敬。” 这一番话说完,六部官员呆若木鸡。 就连两位缉查史和皇帝都目瞪口呆。 “牧大人,您能把刚刚说的话再重复一次吗?”旁边记录的史官小心翼翼的问。 “当然可以。”我走过去跟他又说一次。 史官把毛笔放在嘴里舔了一下,开始奋笔疾书。 “牧参事你好大的胆子,你把蒋缉查史抬到如此之高的地位,你把圣上放在了什么位置?你是何居心?”李刚不依不饶。 “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圣上怎么能和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相提并论?陛下是俯瞰人间的真神,是天上地下的最高统治者,也是一切秩序的最终裁定者。” 我边说还边朝斜上方四十五度拱了拱手,算是把戏做足了。 李刚气的脸色铁青,面色更加阴沉了。 “好好好,本官还从未见过如此巧言令色之徒。你这么能说,那你倒是和本官说说,每年拨给你们缉虎监那么多银钱,你们都用来干什么了?如果你说不出来,本官是不是可以认为你们缉虎监官员把很大一部分银子都装进了自己的腰包?” 这老登,说不过我就不停的转移话题,现在居然又让我们缉虎监官员自证清白。 我要是真的开始自证,岂不是掉进了他的自证陷阱? “老登,缉虎监银钱的去处还真不是你配知道的。” 他给自己顺了顺气:“你们缉虎监连可信的银钱调度都说不清楚,凭什么开口就要这么多钱?凭什么让百官信服?凭什么让陛下安心?” 老登还给我道德绑架呢? 前几天让李骆上门闹事就是用的道德绑架这招,怎么今天还是?没有新鲜的了? 不过我有经验,对付道德绑架这招,一棍子打死就是。 “混账!待银钱到账,我缉虎监自有定夺!” “你……你你你……你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你该死,你真是该死啊!” 李刚指着我,后退两步,眼中透露出一股无法遏制的怒意,身体微微颤抖,仿佛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显然已经气急败坏了。 “尚书大人,你未免也太过分了吧?”我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 “我……我过分?” “难道不是吗?我不过是想要你们户部仨瓜俩枣,你怎么还要我三长两短啊?” 听到这,皇帝也绷不住了,很明显能看到他在努力憋笑,但还是笑出了声。 李刚听到这更是嘴唇抿成一条线,白眼一翻,差点昏了过去。 几名官员扶着李刚,顺便还对我大声斥责。 但我充耳不闻,只要皇帝不说什么,你们这些虫豸的话我就当放屁了。 “好了,今天就议到这吧,下次再议,退朝。” 皇帝说完拂袖而去。 殿内群臣立刻站好,弯腰行礼:“恭送陛下!” 其实我心里清楚,皇帝不可能削减缉虎监的开支。 修仙者和研究者的对立,是封国的基本国策,也是立国之本,削弱缉虎监等于是在动摇国本。 皇帝走后,群臣也都朝殿外走去。 蒋缉查史行色匆匆,也没打招呼就离开了。 “缉查史大人说的没错,牧参事果然是年轻有为。陛下让牧参事上朝实在是大大加强了我缉虎监的战斗力,简直是太明智了。” 我刚刚的表现,让袁副缉查史大为赞赏。 我是看出来了,袁副缉查史热心开朗,在缉虎监内像是一个管家的角色。 蒋缉查史不苟言笑,更像是缉虎监的定海神针。 “袁副缉查史谬赞了,属下这不算什么,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您和蒋缉查史才是缉虎监的顶梁柱。” “不必自谦,今天是许多年来缉虎监在朝堂上最风光的一次。六部那些小人牙尖嘴利,若不是陛下一直以来力挺缉虎监,恐怕缉虎监早已不复存在。” 我不置可否,今天在朝堂上,我也见识到了那些老登们颠倒黑白、混淆是非和转移话题的能力。 没有一个强大的心脏很容易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袁副缉查史,我看蒋缉查史怎么总是一副皱着眉头严肃凝重的样子?陛下始终偏向我们缉虎监,蒋缉查史也没必要一直这样吧?” “哎,说来话长。其实蒋大人年轻的时候不是这样,是在一场行动中伤到了要害,失去了一颗睾丸。伤好了之后,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怪不得,原来是孤睾游侠……” 我猜测,蒋缉查史的另一颗睾也在那次受伤中坏死掉了。 知情人只知道他是少了一颗,实际上他很可能已经完全失去了作为男人的生物属性。 一个男人发生这种变故,以至于性情大变,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你说什么?”袁副缉查史问。 “哦哦,没什么?我是没想到缉查史大人还有如此变故。不过蒋大人在朝堂舌战群儒,确实是一睾人胆大!” “这件事你知道就好,千万不要在蒋大人面前提起,这可是蒋大人的逆鳞。” “我懂,我懂。” 第120章 平头老百姓 我和袁副缉查史边聊边朝外面走着,天策宝殿外面不远处,那些官员都围在那里不知在干什么。 我俩也走了过去,看到每个人手里都领了一份用纸包好的东西。 我俩过去的时候,别人都已经领了,袁副缉查史拿了一份后就没有了。 人人都有,只有我没有,我知道,这是在给我一个下马威。 我也确实有点尴尬。 袁副缉查史对分发东西的太监呵斥道:“怎么少了一份?你们内务府是怎么办事的?” “奴……奴才也不知道啊,奴才只是按照吩咐办事。”那小太监畏畏缩缩的说道。 “牧参事,你看这事闹的,要不把我这份给你?” 袁副缉查史是为了避免我尴尬才要把他的给我,但我要拿了,不就更尴尬了吗? “多谢袁大人,不过不必了,大概是内务府的疏漏而已,小事一桩。” 我说完后就打算离开。 没想到尚书令沈未寻走到我面前对我说:“牧大人,陛下素来爱喝茶,这是木部今年进贡的新茶,陛下吩咐内务府分给诸位大臣尝尝。内务府大概也没想到牧大人能上朝,所以准备少了,牧大人不要见怪。要不……就把我这份给了牧大人?” 说完还把那用纸包着的茶饼递到我面前。 沈未寻这话看着是在关心我,话里话外挑不出一点毛病。实际上就是在给我上眼药,让我在众臣面前出丑,为他们在殿内的劣势找回场子。 还想要向我证明他们都是皇帝的肱骨之臣,受陛下重视,我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角色而已。 殊不知,我喝的茶一般都是皇帝亲自沏的,你们都是些什么驴马烂子? 本来我已经打算走了,既然他们这样戏弄我,把我也惹出了火气,那我也不打算和他们客气了。 我一把接过沈未寻手里的茶叶,然后歪着头问道:“那就多谢沈大人了,不过,沈大人的给我了,那我的呢?” 他大概也没想到我会是这种反应,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我接着说:“在下官小势微,要不沈大人再去陛下那,把在下那份也帮我要回来?” 不就是阳谋嘛,在下也略懂一点。 现在的情况就像是前世看过的“《顶级厨师》之九转大肠”。 你不吃没法淘汰我。 你吃了没法原谅我! 沈未寻眼睛里闪烁着凶狠的光芒。 果然,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这……这……以老夫看,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吧?” “沈大人此言差矣,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和尚书令大人可没法比啊,那苍蝇再小也是肉,捡到篮子里的就是菜。” 我这话说完,沈未寻的目光从愤怒变成惊诧,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平头老百姓?你还能再不要点脸吗?”的意思。 但很快他就冷静下来,然后轻蔑一笑:“牧参事在说什么胡话呢?你们牧家一门双爵,也能自称平头老百姓?要这么说的话,那老夫也可以说自己是平头老百姓。你们说对不对?哈哈哈……” 他身后那些六部官员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诶~沈大人此言差矣,您可不是什么平头老百姓,您是秃头老百姓。”我盯着他那稀疏的头顶说道。 我话说完,现场立刻变得寂静无声。 就连袁副缉查史都瞠目结舌的看着我,任谁都没有料到,我会把尚书令沈未寻往死里得罪。 我的话顿时让沈未寻脸色铁青,额头上青筋暴起。 我知道,他现在气的恨不得把我八字抠出来。 但我无所谓,在这皇宫里谁敢动我? “沈大人怎么了?是突然想到什么伤心的事了吗?” 六部官员都用一副看死人的样子看着我。 袁副缉查史也拍拍我小声说道:“牧参事,这话说的有点过于直白了吧?这老头虽然确实很讨厌,但你当着六部官员的面这样说他,可就没有退路了。就算要羞辱他,你多少也该迂回着点吧?” 我心说我这才哪到哪啊,还让我迂回? 你是没有见过我们前世网络上评论区那全盛时代是什么样子的。 那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犹在眼前。 就我这水平,给黄金时代的网友们提鞋都不配。 我要是输给了这群虫豸,那可真是枉费在地球上走那一遭了。 “驸马爷!驸马爷……” 就在这时,王德发边喊着我的名字边跑了过来。 “王公公慢点,何事急成这个样子?” “驸马爷,你果然还在这,陛下召见,快跟老奴走吧。”王德发气喘吁吁的说。 “王公公且慢,这内务府给众臣分发茶叶,怎么没有我的呢?” 王德发错愕的看着我:“有这种事?” “那我还能胡说不成?” 王德发走到那俩分发茶叶的小太监面前,愤怒的质问道:“我不是专门吩咐过了,多准备一份给牧驸马,你们怎么回事?” 两个小太监吓的跪在地上,抖如筛糠。 “回话!” “小人忘记了……” “小人该死……” 两个小太监磕头如捣蒜,嘴里也在不停的求饶。 怎么可能两个人全都忘了,是谁搞的鬼,一目了然。 六部官员的这点小伎俩被当众戳穿,众人脸上也都面露尴尬。 “驸马爷,回头老奴肯定好好收拾他们这些不长眼的狗奴才,要不您先移步御书房?”王德发转过头来谦卑的说。 “行吧。” “驸马爷请。”王德发说完又回头对那俩小太监说:“回头再收拾你俩,打不出屎来,算你俩拉的干净。” “诶~他们做下人的也不容易。” “还是驸马爷心善……”王德发赔着笑。 “可别轻饶了他们!” 王德发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一时回不过神来。 我说完也没管他,大步朝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只听见身后王德发的声音:“都散朝了,你们还都待在这干什么?是都没事做么?” 语气丝毫不客气。 今天王德发出现的也太是时候了,而且表现也非常完美,不枉我平时那么疼他,果然没让人失望。 这一下,不用我多说,那些官员心里也多少该有点逼数了吧? 我竟然有一种“自有大儒为我辩经”的自豪感。 第121章 独断专行 片刻之后,我来到了御书房,一名衣着华丽的贵妇人从御书房离开,我和她擦肩而过。 奇怪的是,这名贵妇从头到脚都堆满了黄金。 黄金做的头饰,黄金项链,黄金手镯,指头上的黄金指环,就连衣服上的金凤大概也是金线编织而成。 全身上下连珠宝和玉石都看不到,除了黄金还是黄金,整个人仿佛都闪着金光。 我感觉这个人对黄金有一种变态的执着,她身上这些黄金加起来起码得有好几斤了吧?她不累吗? 她整个人身上的那种高傲气质毫不掩饰,我俩擦肩而过,她都没有正眼看我。 等我进了御书房之后,看到翊阳公主和蒋缉查史也在里面。 皇帝看到我来了之后热情的招呼我坐下。 “公主,刚刚那位是?”我在翊阳公主耳边小声问道。 “刚刚出去的是沈贵妃,也是尚书令沈未寻的亲妹妹。” “哦~这位娘娘是住在五金殿吧?” “夫君说什么?” “没什么?她来御书房做什么?御书房不是父皇办公的地方吗?” “还能干什么,替他哥哥在父皇面前吹耳旁风呗!” 明白! 皇帝娴熟的沏着茶,永远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灵均啊,怎么还给朕递上折子了呢?朕不是说过了吗,皇宫你随时可以来,这也是你的家。” “额……孩儿是觉得父皇日理万机,不忍心再叨扰父皇。” “哪有什么日理万机?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六部官员那么多,朕养他们是干什么吃的?” 我连连称是。 “倒是六部所提的今年削减缉虎监开支的事情,你们怎么看?” “削减缉虎监开支的事情,往年六部也屡有提及,但陛下从未在属下面前提过此事,难道陛下是打算……?”蒋缉查史皱着眉头问道。 “不错,朕正有此意啊。” 前一会我在大殿上和李刚辩论之时,我还笃定的认为皇帝不可能削减缉虎监的开支,没想到打脸来的如此之快。 难道是刚刚沈贵妃的耳旁风这么快就起作用了? 不能够吧?在我眼里皇帝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沉溺美色,会被后宫影响决策的人啊。 “臣以为不妥。牧参事说的没错,缉虎监是维护封国安宁稳定的重要力量,万不能随意削弱。尤其是在自然神教如此猖獗之时,更应该加强缉虎监的力量,而不是削弱。” 看来蒋缉查史也看过我的奏折了。 “灵均你呢?” “父皇,儿臣也认为万万不可缩减缉虎监的开支,最起码也要维持住现在的规模。” 皇帝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说:“朕意已决,你俩不必再说了,削减缉虎监开支势在必行。” ???你既然决定了,那还征求我们的意见干什么? 王德发说的没错,有些事情果然是皇帝自己就拍板决定了,别人说什么都没用。 “今年的缉虎监开支暂定三百万两。”皇帝继续说。 我和蒋缉查史面面相觑,这一下就比去年缩减了近一半的开支,这缉虎监该如何运行下去? 皇帝似乎听到了我俩的心声,缓缓开口:“明天开始,缉虎监所有的活动和行动全部取消,上下所有官员的俸禄按最低标准发放,能节省的开支就节省下来,维持基本运转就行。缉虎监官员随时保持待命状态。” “父皇,这么突然降低待遇,儿臣害怕引起虎卫们的不满。” “无妨。” 皇帝嘴里总是能蹦出令人发指的“无妨”两字。 脸上总是带着令人发指的自信。 我在想他这次会不会玩脱了? 事实证明,修仙者也是害怕枪的,只是在枪的数量和威力很小的情况下,修仙者可以凭借速度和反应来抹平这种差距。 假如遇到的是成建制带枪的士兵呢? 刘全有的情报告诉我,那些铁箱子里装的都是枪,而且是威力更大的长枪。 我可以想象到几千带枪的士兵和拿着冷兵器的士兵摆开阵势交火是什么情况。 因为在前世的地球历史上真正发生过这种事情。 结果是八千使用火器的部队打败了几十万的冷兵器部队。 即便这个世界使用冷兵器的是修仙者又如何? 在枪林弹雨面前,冷兵器的神话终究会破灭。 蒋缉查史在旁边一言不发,眉头皱的更深了。他知道,皇帝一旦做了决定,是不会更改的。 我能猜到,皇帝这一切计划,应该都是为了对研究者和封国内鬼的一网打尽而准备着。 类似我之前对付钱博那样,但我是内紧外松。 皇帝这次不同,我看他的样子这是内外全松。 难道皇帝也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紧着呢? 靠谁?枢密院吗? 我觉得不太可能,枢密院的组织和作用就决定了它的规模不会很庞大,绝不会像缉虎监这样分工明确,组织严密,在针对性和专业性上,更不可同日而语。 因为很明显枢密院的装备、衣着和地位比缉虎监高了不止一个档次,在俸禄方面我觉得差距会更加巨大。 缉虎监一年都要消耗五百余万两白银,如果枢密院的规模和缉虎监相当,那消耗的银钱将是天文数字。 皇帝就是再牛逼,也不能凭空变出钱来吧? 一个帝国的崩塌,一个政权的瓦解,往往就开始于一个错误的决定,一副傲慢的态度,一场本不该发生的战争。 国恒以弱灭,独汉以强亡。 帝国的崩塌就如大厦将倾,曲一响布一盖就走了,有时候速度快的骇人听闻。 我猜,是因为封国这八百多年历史,都没发生过什么重大变故,以至于历任皇帝都有一种天下无敌唯我独尊的错觉? 但我不同,地球上几千年的人类文明和历史,几乎把能发生过的任何事情都发生过了。 所有的王朝兴衰与更替不仅能在历史中寻找到类似的事情,就连答案也都在历史中写着。 藩镇林立、外戚专权、宦官乱政、后宫干政、穷兵黩武、内部党争、外族入侵、傲慢自大、自然灾害、土地兼并等等,任何一件事情都有可能成为帝国崩塌的导火索。 第122章 心神不宁? 从御书房里出来,我问翊阳公主:“这么大的事情,就这么决定了,父皇一直这么独断专权吗?” “就我所知,这事在父皇眼里还不算什么。” “好吧。” “我明天就不必上朝了吧?” 翊阳公主奇怪的看着我:“怎么可能呢,既然已经开始上朝了,以后每天都要去的。” 我心里暗道不妙,怎么给自己整了这么一个差事。 记得之前皇帝说以后要把缉虎监都交给我,他不会是认真的吧? …… 第二天上朝之后,陛下当众宣布了削减缉虎监开支的事宜,朝堂一片哗然。 就连六部官员都满是惊诧。 这件事情六部官员几乎年年都在提,但每年提出之后就像是石沉大海,再无音讯。没想到今年居然成功了。 满堂都是六部官员“陛下圣明”的呼声。 六部官员从惊愕逐渐变得狂喜,几乎每个人都用幸灾乐祸的目光看着我和两位缉查使,眼神里满是胜利的喜悦和得意。 我和蒋缉查史提前已经知道结果了,所以表情并没什么变化。 但袁副缉查史和六部官员一样也是刚刚才知道,他眼睛瞪的大大的,嘴巴微张,不可思议的说道:“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牧参事,陛下昨天召见你,说的是不是就是这件事?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袁副缉查史回过神之后便对我问道。 我点点头。 “陛下这是何意啊?” “袁大人,属下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削减开支只是表面,陛下的深层用意才值得琢磨。近些年我们缉虎监虽然案子不断,但一直比较平稳,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你我都没什么政绩,最好的结果也就是个平稳落地。但最近天翊城里暗流涌动,各方势力都蠢蠢欲动。在这个节骨眼上,削减缉虎监开支,还让所有虎卫都处在待命状态,更能说明缉虎监对于陛下的重要性。表面上看是削弱缉虎监,实际上在政策上还是偏向缉虎监的,因为现在更容易出成绩,说明陛下对缉虎监还是有很大期望的。当然不是说削减缉虎监开支是对的,只是说,在资源更少的情况下做出更大的成绩,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机遇,缉虎监往后的路也会更加海阔天空嘛!~” “牧参事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那必须有道理,你不能只看到陛下削减了缉虎监的开支,我问问袁大人,我们的陛下是昏君吗?” 他摇摇头。 “那你说,陛下不重视我们缉虎监吗?” 他又摇摇头。 “这就对了,不能只看陛下做了什么,我们做臣子的也要体谅陛下的难处,也要明白陛下的心意。” “牧参事大才,袁某受教了。” 我笑了笑:“哪有什么大才,我不过是作为驸马和陛下走的近了些,更明白陛下对我们缉虎监的重视和心意。就好像传说中某博的一些福利姬一样,曾被曝出生活中又黑又胖,还有照片为证。但并不妨碍她们勤奋的p图,出了很多漂亮的好作品。她们丑就不能给别人发福利了吗?并不是!只要p的够努力,一样可以发福利。” “牧参事的意思我好像明白了,但怎么越听我越不明白了呢?” “不重要的,我只是想说陛下削减了缉虎监的开支就不能重用缉虎监了吗?不是的,只要圣意还在我们这边,不要在意这一时的得失,我们的前途必然是光明的。” “袁某好像明白了。”他若有所思的说。 我和袁副缉查史还在交流,六部官员话里话外,明里暗里的还在嘲讽我们三个。 我们三人都没有反驳,事已至此,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也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直到尚书令沈未寻开口:“臣沈未寻,身为陛下之臣,深感责任重大。自受命以来,臣便深知此行非比寻常,关乎国家之兴衰,百姓之福祉。因此,臣始终秉持着忠诚与勤勉之心,日夜兼程,夙夜匪懈,为的只是能够更好地履行臣的职责,为国家尽忠,为百姓谋福。虽然没什么体力劳动,但也是一日都未曾懈怠,近日始终感觉有些力不从心,心神不宁。户部尚书李刚德才兼备,公正廉明,臣手下正缺一位尚书给事,臣恳请陛下将李尚书调给臣做尚书给事,协助臣处理六部事宜。” 沈未寻说完,李刚马上接道:“臣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为封国尽忠职守!” 我笑了,尚书给事这个职位看似比尚书的品级低,实际上是个更加重要的职位,因为能当上尚书令的官员往往都有一段尚书给事的履历,要想做好尚书令,首先要能做好尚书给事。 就好像地球上华夏国的外交部部长,往往都有一段驻阿美莉卡全权大使的履历。因为地球上最重要的两国关系,就是华夏和阿美莉卡的双边关系,能处理好这两国的关系,才能做好外交部部长。 这是明目张胆的在提拔自己人啊! 削减缉虎监开支的事情刚刚得逞,怎么还得寸进尺了? 我记得李骆之前对我说“你别得意,家父也开始努力了”,原来就是这样努力的,傍上了沈未寻。 而且沈未寻的话里不仅抬高了自己人,还暗暗贬低缉虎监都是些只会使用体力的莽夫。 这就让我不能忍了。 我开口对沈未寻说:“既然沈大人心神不宁,那最好的办法就只有告老还乡了吧?比如你把尚书令的位置让给我,我来受累。我再给你买根鱼竿,你去河边钓鱼,慢慢的心就静下来了。” 这话说完,全殿哗然,六部官员纷纷对我进行问候。 但我无所谓。 “牧参事,你这是什么态度?闭上你的嘴!”皇帝似乎有些生气。 不过我的话也确实过分,尤其是在这个场合,实在不合时宜。 “陛下,牧参事狂妄至极,目无尊长,陛下一定要严惩啊!否则如何展现我封国乃礼仪之邦?”李刚跪在地上痛心疾首的说。 皇帝没有理他,对我说:“牧参事性情中人,难免犯错,朕念你赤诚,不忍责罚,望汝自省。” “谢陛下!” 皇帝面露不悦,显然对沈未寻得寸进尺的行为也非常不满:“你说的事之后再议。” 皇帝说完转身就走了,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王德发:“退朝!” 第123章 隔离管控 “牧参事,你这样做,是真的没什么在乎的人和事了吗?” 袁副缉查史一副担心的样子问道。 虽然我也知道他是在关心我,但是怎么感觉他这问题怪怪的。 “人生的较量才刚开始,胜负还未可知。” 说完我就大步离开了天策神殿。 …… 散朝之后我又去了缉虎监。 “庞光,是时候见见刘全有了。见面的事你来安排。” 我隐隐感觉自然神教的一切行动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时间对我越来越不利了。 这时候也不好再吊着刘全有了,没有情报支持,我的心里总是有点发慌。 “牧大人……刘……刘全有……他……”庞光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吞吞吐吐的做什么?有话就说!” “刘全有他失联了……” “什么?” 我第一反应是我吊他吊过头了,把这小子吓跑了。 “大人恕罪!” “恕什么罪?起来说话。” “牧大人,三天之前,刘全有回了自然神教之后,就再也没出来过,本来以为只是暂时的,现在三天过去了,属下以为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再也没出来过?” “对,而且之前他也什么都没说,最近也一直没有消息传递。” “你们平时是怎么传递消息的?” “城东靠近城墙有一棵大槐树,树上有一个废弃的鸟窝,以前我俩有什么消息就放在鸟窝里。因为您出事之后,对他进行了全方位的监控,那棵大树也有人监控,所以他只要一放了消息,属下立刻就知道了。” 我仔细思考着,这么看来刘全有并不是逃出了天翊城,他还在自然神教内。 难道是他卧底的身份被发现了? 我不禁为他担心起来,担心他死的太痛快了。 “刘全有很有可能是暴露了,此事不能怪你,你不必自责。” “谢大人。” “既然如此也没办法了,最近自然神教有什么动静没有?” “自然神教最近非常平静,甚至没有任何人出入。” “嗯?从封国各地来的那上千个自然神教教徒呢?” “人数太多,无法全部监视起来,但可以确定他们大多分散住在天翊城各个客栈,还有一些就在自然神教教总部和周边的一些民房内。” “他们有动静没?” “没有,他们近几日也全部都闭门谢客,也不出门。” 不对,不对,我总感觉哪里不对。 脑子里好像已经有了一点头绪,但那一点头绪像飘在风中的云朵,怎么都抓不住。 我皱着眉头,一点一点的捋着,思考着。 “牧大人?您没事吧?” 马亮看我一副凝重的样子,不禁问道。 “别吵,我在思考。” 他们赶紧都闭上了嘴站在那一动不动,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突然脑子里灵光一现,那一丝缥缈的头绪被我抓住了。 这情况,大概率不是刘全有暴露了,而是被隔离管控起来了。 就像我前世,一旦某个组织有什么重大行动,行动之前的几天,所有相关人员上交手机,不准离开,不准回家,不准与外界联系,最大程度上防止泄密。 什么事能让自然神教对所有成员进行隔离管控?那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自然神教能对如此多的教徒进行隔离管控,而且效果相当好。 说明自然神教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宗教,而是一支组织严密,纪律严明的军队,并且,每一个士兵都能做到令行禁止。 这样的一支军队还拥有火器,他们的战斗力毋庸置疑。 既然已经开始了隔离管控,说明自然神教的行动马上就要开始了。 而现在没人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开始行动,有可能是白天,也有可能是晚上,有可能是明天,也有可能是十天后,甚至有可能是现在。 想到此,不禁让我胆寒。 不知不觉,我的冷汗都流了下来。 “陛下要削减缉虎监开支了,除了搞侦查的兄弟,其余虎卫全部收缩回缉虎监,保持待命状态。” “啊?” “啊?” “……” 他们几人显然也没有想到缉虎监的开支会被缩减。 不要有什么怀疑,按我说的做。 之后我又把这件事情通知了赵佥事。 他们虽然不理解,但也全都照做了。 皇帝在缩减缉虎监开支的同时就让我们保持好待命状态,说明皇帝也早已料到这一点了。 想到这,我还稍微安心了一点。 办完这些事我走出缉虎监,胡大驾着马车立刻带我回了将军府。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我总感觉路上的行人皆行色匆匆,鬼鬼祟祟,看谁都像是自然神教的人。 虽然我是一名穿越者,对这件事也早有预判,但在面对这种历史大变局之时,还是难以抑制的紧张,紧张到了极致。 在历史的宏观叙事下,是多少人的浮生一梦啊! 回到将军府后,发现老爹并不在家,我立刻就想冲到城防军去找老爹。 但冷静想一下,我的行为似乎有点过于反常了。 我深吸了几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一些。 这一下午,是我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最煎熬的一下午。 傍晚的时候,一名家丁来通知我,老爹终于回来了。 我一秒钟都不耽搁,立马去找老爹。 见到老爹的时候,他刚刚卸下盔甲,正坐在会客厅里喝茶。 看到老爹,我的心里才感觉好了一些,仿佛找到了依靠。 我走进会客厅:“父亲!” 即便是这样,我的声音依然带着一丝颤抖和紧张,老爹也明显能感觉到我的神态和语气不太对劲。 “均儿,怎么了?来,有什么事坐下说。” “你们先下去吧。”我对几名丫鬟和家丁说道。 等他们都出去了,我才坐在老爹旁边的椅子上。 “出什么事了?”老爹问道。 “父亲,要来了,要来了……” “什么要来了?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开口道:“研究者要和封国开战了!” 接着我把最近发生的事,还有我的分析仔细和老爹说了一遍。 老爹摸摸我的头,慈爱的说道:“均儿别怕,有爹护着你呢。再说陛下也早有准备。” 第124章 变局已至 “哦?”我满是惊讶:“陛下是怎么准备的?” “陛下前几日就给我发了密旨,让我驻守天翊城外,保护好天翊城,无论城内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理会,只管做好城防军的职责就好。” “啊?” 老爹的话让我更加凌乱了。 “均儿你放心,城防军还不至于外界传言的那样不堪,前线在哪里,城防军就在哪里。作为封国男儿,背后就是亲人和家乡,城防军会战斗至最后一个人。” 老爹语气里甚至带着一丝兴奋。 是啊,封国八百多年无战事,老爹当了十几年将军,愣是没打过仗,好不容易遇到战事,可不是会激动嘛。 我心说老爹你可真是个大忠臣,皇帝和你就不一样了,他只需要坐在皇宫内什么都不用做,前线就会自动向他移动。 这皇帝也太离谱了吧?他不会以为自然神教是要从城外攻城吧? 我心里直呼造孽,跟着这样的皇帝,那他妈不得是一天饿三顿的节奏? “父亲,错了,都错了啊。” 我不理老爹疑惑的目光,继续说:“自然神教是把所有教徒都化整为零隐藏在天翊城里了啊!” “爹就掌管城防军,近期可并没有大量可疑人员进城!” “父亲,研究者为了这一天已经准备许久了,他们往天翊城里的渗透恐怕已经持续了数个月,甚至数年之久。自然神教为了这一切的准备可以说是严密至极,天翊城上百万人口,自然神教的教徒隐藏在这其中,就如石沉大海一般,您当然没那么容易发现。” “如你所说的话,那还真有点难办。”父亲用手指轻轻敲着茶杯。 “父亲,自然神教随时可能行动,为今之计,只有暂时把城防军调入城中,以解燃眉之急。” “不可。” “为何?” “不遵圣旨,带兵进城,形同谋反!” “这这……” “均儿,你可知自然神教有多少人马?” 我想了想:“起码在一千五百人以上。” “哈哈哈,均儿你这不是多虑了嘛。皇城内有一万两千禁卫军,加上刑部和大理寺的兵卒,天翊城内起码能凑出一万五千人的军队。而且禁卫军可都是精锐。区区一千多人,何足挂齿啊?” 我心里焦急不已,连忙把关于枪和掌心雷的知识强行给老爹科普了一波。 “即便他们有枪,不足两千人凭什么和上万修仙者相提并论?爹认为陛下说的没错,天翊城外一定还有别的研究者和他们里应外合,才能成事,陛下让爹死守天翊城外是对的。”老爹脸上满是对皇帝的信任和对研究者的不屑。 他这一席话把我都整的不自信了,难道真的是我错了?真的是我太敏感了?真的是我大看了自然神教? 这时爹又小声说道:“你忘了?陛下身边还有枢密院,那是连爹都看不透的神秘存在。” “父亲,你想过没有,如果研究者真的成事了,那以我们牧家先祖的所作所为,我们该如何自处?牧家又该何去何从?” “胡说八道!” 父亲可能感觉他语气有点重了,拍拍我的肩膀,又温柔的说:“放心吧,不可能的。千年前牧家先祖能把他们斩尽杀绝,今日为父也能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封国千年基业,岂是他们一朝一夕说改就能改了的?” 操!又是这令人发指的自信。 虽然老爹的话给我也增加了不少信心,甚至对自己的判断也产生了一些怀疑,但我作为穿越者,终究还是更相信“枪杆子里出政权”的道理。 “父亲,要不您给陛下写一封折子,调一部分城防军回城里守着?” “太麻烦了,大可不必!爹最近都在城外巡守,胡大和胡二都留在你身边,暗处还会有几名暗卫护你周全。” 老爹宠溺的摸摸我的头:“你放心吧,爹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了。” 此刻我的心里,一边是感动,另一边又恨不得大声对老爹喊一句“麻烦您动动您那发财的小手写封奏折好吗?” 但终究我还是什么都没说,事已至此,那就听天由命吧! …… 又过了两天,自然神教依然没有动静。 这对我来说是一种巨大的精神折磨,因为我始终处在神经紧绷的状态。 就好像拿着黄牌的卡牌并不可怕,手里有达不溜的卡牌也不可怕,而是正在切牌的卡牌才威慑力十足。 当今的封国正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当口。 我一方面兴奋于即将要见证历史;一方面又对牧家和我自己的未来充满担忧;一方面又对即将发生的战争充满了深深的恐惧。 正当我感觉我就要被这一系列的精神压力逼疯的时候,变局来了。 就在朝堂上六部官员还在喋喋不休,皇帝正听的昏昏欲睡之时。 一名身着甲胄的禁卫军士兵冲进大殿,单膝跪地:“不……不……好了陛下,二皇子带人冲进皇宫了。” 士兵话音刚落,满殿哗然! “慌什么?” 皇帝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声音里没有一点慌张,表情也毫无变化。 我不禁感叹,虽然你失算了,但确实有那么几分帝王之相。 就这份胆识和这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魄,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陛下,禁卫军西副统领纪伯常正在殿外与二皇子的叛军对峙!” 我在脑中推演过无数次自然神教的进攻方式,也万万没想到最终会在百官慌聚一堂的时候被一网打尽。 听到士兵的话,殿内所有官员都回头望向殿外,我也不例外。 殿外空旷的广场上,能看到穿着黄红铠甲的禁卫军背对着天策神殿,正在与远处的自然神教对峙。 从士兵站立的缝隙中,隐约看到对面一片鲜绿色。 自然神教的教徒好像穿的都是绿色的衣服。 看到此场景,大部分官员都紧张的不知所措,有些官员甚至浑身发抖。 “让禁卫军退下,放老二进来吧!” “陛下不可啊!” “臣等誓死保卫陛下。” “这可如何是好啊?” “……” 大殿上响起此起彼伏的各种声音。 第125章 口含天宪 “朕意已决,传令!” “是。”那名士兵说完转身跑了出去。 片刻后纪伯常跑了进来:“陛下,臣等三千禁卫军将士正欲死战,陛下何故先降?” 这纪伯常虽然令人讨厌,倒也确实忠心耿耿。 不过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他是驸马,他的一切都是皇帝给的,如果皇帝倒了,他的好日子也就结束了。假如自然神教掌权了,他那觉醒者的身份自然也就一文不值了。 “无妨,执行吧!” 纪伯常咬着牙根:“遵旨!” 纪伯常出去后,三千禁卫军如潮水般退去,大殿和自然神教之间再无屏障。 那些自然神教教徒冲上台阶,把天策大殿围的水泄不通。 从殿内向外看去,绿压压的一片,每个教徒手里都拿着一把长枪指着殿内。 六部官员都慌乱的躲进大殿柱子之后,脸上全是惊恐之色。 倒是内阁大学士们反而都站在龙椅下方,面对大殿门口组成人墙。 内阁大学士皆是读书人,里面几乎没什么修仙者,人人手无缚鸡之力,但此刻都忠诚坚定,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与旁边那些大多是修仙者,但此刻却惊慌失措,被吓破了胆的六部官员形成鲜明了对比。 教徒中分出一条路,二皇子带着几个人大步走进殿内,然后在大殿中央停下,抬起头看着皇帝。 看到这一幕,我心中暗叹大势已去。皇帝这是彻底躺平了。 我想过研究者可能会出成功,皇帝可能会为他的傲慢付出代价,但没想到居然会这么顺利,皇帝会放弃的如此彻底。 跟着这样的皇帝,从之前的一天饿三顿变成了现在的三天饿九顿。 “二殿下真是意气风发啊!”皇帝开口说道,语气里带着嘲讽。 “对不起了父皇,这都是您逼的。” “哦?呵呵!”皇帝不屑的笑笑。 这时,我注意到,皇帝脸上没有一点点的畏惧或者惊慌的情绪,甚至连紧张都没有,他对二皇子的态度除了不屑还有一点厌恶。 这让我感觉非常奇怪,怎么形容呢?难道这就是战略定力? 别的我不知道,反正电影里的boss越是嚣张跋扈,气急败坏的说要干这个干那个的时候,往往是最弱的时候。 反观另一种boss往那一坐,风度翩翩,吃饭的时候不小心被服务员泼了脏水,也是和和气气的,这一种才是最恐怖的。 表面笑嘻嘻,背地里却准备好了要杀人全家。 想到这些,我心说难道皇帝还留有后手?但是看现在的情况,怎么都是绝路一条了啊! 从大殿里看不到殿外所有的自然神教教徒,但能看到密密麻麻的全是拿着长枪的人,大殿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最起码也有一千以上的持枪教徒堵在外面。 我完全想不到生路在哪,也看不到后手在哪。 皇帝拍了拍龙椅上的扶手:“你想坐这个位子?” “父皇,不知从何时起,我们李氏皇族挑选继承人,总是挑选那些最差的皇室子孙。那些优秀的皇室子孙虽然有的也会被委以重任,但从来没有登上过皇位,他们就好像和皇位绝缘了一样。宫里的每一个娘娘都会教育自己的皇子,越烂越好,越不着调越好,导致皇室子孙从根上就已经烂掉了。但儿臣不愿意那样,儿臣也是读圣贤书长大的,儿臣可以明辨是非。封国能维持到现在,完全都是侥幸,照这样下去封国总有一天要完蛋的,儿臣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望父皇体谅儿臣的一片赤诚之心。”二皇子并没有正面回答皇帝的问题。 “不错不错,还得是你啊,能把谋逆叛乱说的如此有理有据的,也就是你啦!” 二皇子没说话。 “圣贤书上就是这么教你的?教你弑父夺权?”皇帝的气势陡然提升,声音响彻大殿。 大殿里鸦雀无声,所有人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不过是皇位而已,你想坐的话就和父皇说嘛,没必要这么大动干戈,怎么还和研究者勾结上了?” 不知为何,我感觉皇帝目光里透露出一丝不舍和不忍。 “父皇,您觉得可能吗?如果不是儿臣自己的努力,你会把皇位传给谁?是我那吃喝嫖赌的六弟?还是开设赌场,放高利贷压榨百姓的七弟?” “哈哈哈……好一个自己的努力。至于皇位?都有可能吧,朕也还没想好,哈哈。你告诉父皇,你篡权夺位什么的父皇其实都能理解,你为什么要和研究者勾结呢?” “因为儿臣想,儿臣所热爱的封国应该是展翅高飞的雄鹰,而不是那令人生厌的秃鹫。明明研究者有更好、更先进、更加节省人力的新发明和新设备,为什么在我们封国完全不被允许?在封国这种制度下,所有的百姓都活的战战兢兢,对新鲜事物不敢有一丝想法,整个封国的思想如同一滩死水,毫无生气。这样的封国,儿臣不喜欢。” 没想到二皇子能说出这样的话,他的疑问同样是我的疑问,他的想法其实也是我的想法。 如果我站在缉虎监参事和封国臣子的角度,我应该大声斥责他被自然神教洗脑太深。但如果我站在穿越者的角度,我又想为他大声叫好,因为他说的确实没毛病。 把我都整纠结了。 “好好好,好一个不喜欢。老二,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也是在利用你。” 皇帝用手指了指二皇子周围那几个自然神教的人:“等将来研究者在封国地位稳固,大权在握的时候,他们也会像今天你这样对朕一样,把你一脚踢开,或者把你当成一个傀儡。” 皇帝也同样没有正面回答二皇子的疑问,反而又提出一个问题。 二皇子没有说话,但他旁边一位自然神教的老者对二皇子说道:“在即将诞生的科技帝国,您是绝对的皇帝,所有人都是您的臣民,包括我在内。您走到哪里,哪里就是您的帝国,您的手指就是王杖,随便点到哪里,哪里就是您的领土。您口含天宪,言出法随,普天之下的万物生灵,都是您的子民。直到您的生命尽头。” 第126章 滋铀皿煮 我是听出来了,这名自然神教老者的意思是,将来二皇子一定会是皇帝,但也只是他而已,等他死后,下一任皇帝就不一定是他的子孙了。 二皇子对这名老者的话也并没有提出异议。 我想,他们之间一定是达成了某种共识和默契。 二皇子依靠修仙者得到皇位,修仙者在封国得到合法的权利和地位。 但正常来说,现在大事还未成,修仙者不应该是保证二皇子世世代代都是将来的什么科技帝国的皇帝才对吗?何必要多此一举又补充一句“直到您的生命尽头”? 因为我的家族的原因,我一直对研究者和自然神教抱有极大的警惕心理,甚至一直以来都把他们当作敌人。 但此刻他们的坦诚倒是让我心生好感,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君子协定? 难道是我一直把政治斗争想的过于肮脏和无耻了? “我不在乎我以后会不会是傀儡,甚至不在乎我能不能当上皇帝,但我知道将来每一个封国人都要学习新的知识,学习科技的知识,那是打开另一个世界大门的钥匙。” 二皇子的脸上闪烁着憧憬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美好。 这时,一名内阁大学士站出来指着二皇子说:“二殿下所说的科技也好,还是封国所谓的奇技淫巧也罢,学了有什么作用?又有多少百姓能够用得着?” “作用就是筛选掉问这个问题的人!”二皇子表情坚定,一句话把那位大学士怼的哑口无言。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是的,未来的科技帝国,应该有一个全新的,正义的新秩序。”那名老者又说。 他这话说的,立刻就把自己摆在了正义的道德高地上,虽然单看他这话好像没什么毛病。 但结合二皇子刚刚所谓的“筛选掉”这个概念,就不免让人浮想联翩。 是站在正义的新秩序上筛选?到底是怎么个“筛选掉”?直接筛选进地府? “寄生虫不会想着把宿主杀死,它们只会寄生在宿主身边不断地吸食宿主的营养,并借此繁衍后代,直到把宿主吸干。”皇帝说道。 那名老者不卑不亢:“研究者是一个坚韧不拔的民族,早在八百多年前,研究者就没有放弃为自己正名,为自己的存在呐喊。魔鬼的尖刀锋利无比,残忍异常,但到底不能使研究者屈服。研究者并未因自己所处的地区如何恶劣,自身的发展如何窘困而软弱。相反,研究者在一次次伤害中迅速成长,不断反抗。这样的精神是全人类的骄傲,这样的研究者必然不会倒下,必然会铭刻于人类的历史丰碑之上。现在,我们回来了,是来改变这个世界的,而不是来毁掉这个世界的。特立独行不是我们的错,错的是这个迂腐的世道和政权。” 这一席话说的铿锵有力,让人动容。 我在他身上似乎看到了前世先辈的样子,那永不放弃的精神,那传承近千年的意志和精神。 “呵呵,痛苦的人总是带着傲慢与偏见,幸福的人,总是多一份宽容和理解。朕倒是想看看,你们要把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子。”皇帝讥讽道。 “不好意思,那您是看不到了。我听说你们李氏皇族的皇帝,都是在驾崩的前一天选定继承人,第二天一定会驾崩,然后新皇登基。我不想知道原因,但我希望陛下继续遵守这个传统。也省去了血流千里,伏尸百万,对你我,对封国百姓都是幸事。今天趁着文武百官都在,陛下可以宣布二皇子就是下一任的皇位继承者了。”那老者说着还朝皇帝行了一礼。 这就是赤裸裸的逼宫了,现在让皇帝宣布继位者,不就是让皇帝明天就去死? “哈哈,不管你们信不信,朕一定可以看到。还有,血流千里,伏尸百万?你们也配?不过……朕还是可以如你们所愿。” “陛下不可……” “陛下万万不可……” “……” 内阁大学士们纷纷出来劝阻,有些人甚至嚎啕大哭。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可一世的皇帝陛下就这样就要死了?就这么简单? 此刻巨大的精神刺激和紧张感让我的脑子昏昏沉沉,心中满是不敢相信,我甚至觉得自己是在梦里。 皇帝绝不能就这么死了,他身上还有太多的秘密没有解开。 最重要的是,假如皇帝一死,接下来一定会是以二皇子为首的研究者们清除异己,党派倾轧的开始。 而我作为得罪过二皇子也得罪过研究者的人,祖上还是屠杀研究者的罪魁祸首,我的下场一定非常惨,而且来的也会非常快。 今天他们能这么轻松的杀进皇城,出来阻拦的禁卫军竟然也只有纪伯常率领的三千人,六部官员个个躲在柱子后面,就好像不关他们什么事一样。 二皇子的势力之大可见一斑。 皇帝不仅是封国的灵魂,旧派的主心骨,他要是死了,修仙者一派乃至缉虎监都完了。 而且,皇帝还是我和二皇子他们之间的屏障和缓冲。 皇帝不死,他们一定不会动我,也顾不上动我。 假如皇帝今天驾崩,明天二皇子登基,恐怕后天就轮到我玛卡巴卡了。 我岂是坐以待毙之人? 我站出来对皇帝说:“陛下,万万不可。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以妥协求和平则和平亡。能敲开和平大门的只有武力,妥协只会敲开灭亡的大门。曾经有一个强盗民族,以自由和民主之名登陆了一个叫硬地庵的地方。硬地庵人以为这个强盗民族真的是来扞卫民主和自由,能给他们带来先进的文明和幸福安康。所以在一开始硬地庵人竭尽全力给予了这个强盗民族最大的帮助。但在这个强盗民族站稳脚跟之后,却举起了滋铀和皿煮的双刀,对硬地庵人犁庭扫穴,绝其苗裔。为了自由和民主这一理念,硬地庵人献出了地皮和头皮。这与封国现在何其相似?” 皇帝赞赏的看了我一眼,但没有和我说话,反而转头对二皇子说:“老二,父皇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想好了吗?你确定要坐这个位子?” 第127章 大便雕花 有那么一瞬间,二皇子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终究还是点点头说:“是的父皇,儿臣确定。” 皇帝哈哈一笑:“好好好,非常好,那朕就如你所愿!” 这一刻,我分明看到皇帝眼中的不忍和不舍闪亮了一下,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众臣听令!朕躬承天命,统御万民,今思宗庙社稷之重托,念及子孙继统之重任,特于今日立储,昭告天下。兹恪遵天命,俯顺舆情,选定二皇子李非晚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系四海之心,谨告天地、宗庙、社稷。皇太子日表英奇,天资粹美,德行兼备,深得朕心。朕深信,他必能承继大统。朕望皇太子在今后的岁月里,勤勉学习,修身齐家,以德治国,为天下树立楷模。同时,朕也希望朝廷内外的官员百姓,同心协力,辅佐皇太子,共同开创封国万世基业。” 立储诏书皇帝张口就来,中间都没有一点犹豫和中断,仿佛在他心中已经默念了无数次。 二皇子跪在地上:“儿臣谢父皇成全。” 说完深深的叩拜下去。 这恐怕是史上最简单的立储仪式了。 但是都这时候了,还在演什么父子情深的戏码? 此刻,我悬着的心也落地了,不是落到地板上,而是落到了十八层地狱。 自古以来,成大事者,一定是洞悉人性之人。 万万没想到皇帝居然如此不通人性,他死了不要紧,效忠他的人恐怕都难以善终。 枉费我老爹那么信任他,还让我千万不要在皇帝面前上蹿下跳的玩花活,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现在我知道了,只要你玩的足够花,你就死不了,看二皇子玩的可他妈太花了。 就好像在前世阿美莉卡的眼里,只要你足够恐怖,你就不是恐怖组织。我说你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你最好真的有。 “诸位官员都还在等什么?听不到吗?” 老者话音刚落,只听到殿外一阵“咔咔……”的声音,那是子弹上膛的声音。 大多六部官员看到这场面,都站回原位,跪在地上。 但也有一些官员和内阁大学士对着二皇子和自然神教的人破口大骂。 皇帝伸出手向下压了压,大殿里静了下来。 “不用多说了,朕累了,都接旨吧!” 所有官员都站回自己的位置,然后下跪齐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很多内阁大学士都是哭着喊出来的。 “都退下吧!”皇帝说完起身,由刘全有扶着离开了。 “诸位爱卿也可以走了,明天记得来参加新皇登基庆典。”老者对大殿里的众官员说道。 大多官员都松了一口气,然后颤颤巍巍的向殿外走去。 外面的自然神教教徒果然让出一条通道。 我也跟在众人后面就要离开。 在我路过二皇子他们身边的时候,那名老者对我说:“牧参事请留步。” 我心里咯噔一下,似乎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这就要来了吗?皇帝还没驾崩呢,就要拿我开刀了? 还好蒋缉查史和袁副缉查史看到我被留下,也停下脚步等着我。 这让我心里的恐惧稍稍降低了些。 “有事吗?” “牧参事果然年少有为,刚刚那几句话说的更是铿锵有力,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我感觉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就像是二十年单身汉看到了性感美姬,又如印度老哥看到了孟加拉巨蜥,让我不寒而栗。 “老先生过誉了,外面那些关于我的传言您千万别信,实在是名不副实。我这个人,要外貌有外套,要长相有洋相,要学历有病例,要谈吐会吐痰,要智商有痔疮,不值一提。倒是您,虽然年纪大了,但眼神深邃明亮,话语逻辑清晰,让人无法反驳,显然是经过大风大浪且有大智慧的人。” “你听说过我的故事?” “没有,但您的眼里写满了故事。” “额……” “老先生留下我是有什么事吗?” “牧参事刚刚讲的那个强盗民族和硬地庵的故事能给老夫详细说说吗?老夫很感兴趣。” “没什么,都是我编出来的故事而已。老先生不必当真。晚辈倒是有一个疑问,不知老先生可否解惑?” “牧参事但说无妨。” “假如您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在研究者已经拿到了如此压倒性的优势,满朝文武包括圣上都是瓮中之鳖,武器方面也有巨大代差的情况下,为什么不用武力和战争让胜利来的更彻底,更加没有后顾之忧,反而还要让二皇子继续当皇帝?” 老者略微思索了一下说道:“年轻人,你把战争想的太简单了。知道为什么战争要讲究师出有名吗?历史上的太多战争都证明了,除非是那种掠夺式的不义战争,否则持续不断的使用武力一定是亏本的。而掠夺式的不义之战虽然可以在短期内有限的增强国力,但会极大动摇中枢权威和统一思潮,而且对社会风气的败坏作用极大。只有师出有名,才能最大限度的团结一切力量,最终达成战略目标。” 他的话让我心头一震,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可以说我们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 人家的思想,人家的眼光,比我要深的多,也远的多。 跟人家一比,说我是鼠目寸光也不过分。 “可是战争总有结束的一天,结束之后可以重新开始,也可以重新教育和引导普通民众的思想。” “大便上雕花也还是大便。”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我哑口无言。 “老先生说的对,这么说来,我们这些前朝旧臣也都不会有性命之忧了?” “那是自然。”他再次露出了那种让我不寒而栗的笑容。 “那我可以走了?” “当然。”他继续笑着说。 “牧参事的很多想法和创意老夫也非常欣赏,尤其是消音方面的……”他瞅了瞅蒋缉查史和袁副缉查史:“算了,以后有机会我们单独聊聊。” 这老头点到为止,但那眼神和语气,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多想。 纯纯是给我挖坑呢。 第128章 黄昏见证虔诚的信徒 而且他之前一定是仔细调查过我的,甚至他能说出消音这俩字,很明显还有小花的手笔。 我不过是个小小的缉虎监参事,但他对我如此客气又上心,反而与缉虎监的缉查史和副缉查史一个字都没说,这会让我两个上司怎么想? 果然,出了天策宝殿之后,袁副缉查史就走到我旁边问道:“牧参事,你好像和自然神教关系不错的样子?” 我连忙回道:“绝对没有,属下怀疑这是自然神教有预谋的想要在我们缉虎监内部制造误会和矛盾。” 袁缉查史没说话。 我继续说:“这自然神教要的是和平演变,他们并不想在封国杀的血流成河你死我活,他们只想一直站在道德的制高点静静的观看王朝的崩塌,默默的保存和壮大实力,最后作为裁决者和守护者的身份,摘取最终的胜利果实。要想实现他们的战略目的,他们一定会在我们封国高层内部制造矛盾和混乱,让我们之间不再互相信任,并且互相敌视。今天这只是一个开始,以后这种事情一定会越来越多。我们自己不能乱,要是我们自己先乱了,反而正中自然神教的下怀。” “牧参事说的有理,是本官肤浅了。” 之后我们笼罩着浓浓的阴沉之色,各自分开。 …… 我来到缉虎监之后,把马亮他们几人喊来,然后把刚刚发生的事告诉了他们。反正这事也瞒不住,明天就是二皇子登基,皇帝昭告天下的时候。 虽然缉虎监的虎卫们我不能全部通知,但马亮他们已经跟了我许久,我们之间也有很深的信任在,所以我希望他们能提前有所准备,一旦变故到来的时候,最起码可以保全自己。 他们几人听我说完之后也震惊不已,但都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并没有很慌乱,比上朝时的六部官员要好多了。 从他们口中我还得知,今天一大早,赵佥事就通知缉虎监官员全部留在缉虎监待命,任何人不得外出。 听到此消息,我更加震惊。 这种安排明显是提前知道了自然神教的行动后做出的安排,而且这种安排,明显感觉是在避战,或者是在给自然神教创造更好的造反条件。 但据我所知,知道今天要谋反的人,应该只有自然神教内部的人吧?最多再加上一些提前投效二皇子的人。 难道浓眉大眼的赵佥事也叛变了?或者是有更高层的人叛变了,赵佥事只是执行命令而已? 但缉虎监这个部门,赵佥事上面也只有蒋缉查史和袁副缉查史两个人了吧? 虽然宰相有权利调配缉虎监,但也不会越过两位缉查史直接给佥事下命令。 总不可能是皇帝自己叛变自己吧? 想到这些,我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诸位,我告诉你们这些,是因为我也不能确定未来会朝哪个方向发展,我们未来的命运究竟如何,谁也说不好,甚至可以说,我已经自身难保了。但告诉你们这些,是为了让你们提前有所准备,如果我们缉虎监真的遭到清算,最起码要把命保下来,活着才有希望。” 他们几人齐声说道:“牧大人仁义!” “今后我们就要各安天命了……” “牧大人,庞光愿誓死追随大人!” “牧大人,马亮也是一样!” “牧大人,赵子越愿为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牧大人,董英虽不才,但只要牧大人不嫌弃,属下愿永远追随牧大人。” “牧大人,这么多年来,只有您真正把我等当做兄弟,我等又怎会贪生怕死,弃大人于不顾?”穆白也说道。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他们七嘴八舌的发言打断了。 看着他们那坚毅的神情,我的内心也感动万分。 他们虽然各自都有各自的问题,武力值在修仙者里也不算顶尖,甚至年龄也不在巅峰状态,但他们这份忠勇,是无法用其它东西来衡量的。 正所谓:巅峰产生虚伪的拥护,黄昏见证虔诚的信徒。 我抬起手示意他们停下。 “兄弟们的情义我都懂,既然如此,我们便携手共渡难关。” “誓死追随牧大人!”他们齐声喊道。 “这个时候,我们最重要的就是保全自己。我做如下安排,从现在开始,你们几个保持低调,缉虎监里的任何行动,能不参加就别参加,但也不要显得太刻意。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提起我们以前的关系,如果有人来缉虎监打听我,你们一定要主动揭发我,关于我的任何事情都不必隐瞒,都可以说……” “大人,属下不干!”穆白说道:“这种出卖兄弟的事情,穆白死都不会干!” 其他人也都连声附和。 “糊涂!你们想想,缉虎监里普通虎卫不提,张择和白羽墨只知道搞钱,赵佥事和尚禾兢兢业业,只有我,搅和在这风雨雷霆之中。你们只有这样才能把你们和我的关系撇清,才能保全你们自己。而我,你们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在缉虎监里,他们几个跟我走的最近,我不想有一天因为我,让曾经他们用到别人身上的酷刑,再让别人用到他们身上。 几人沉默不语,但我知道,这个决定对他们来说太难了,而我自己又能有什么好办法呢?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另外,庞光你还记得城东靠近城墙的那棵大槐树吗?” “属下当然记得。” “以后如果我有什么计划,会把消息放在那棵树上的鸟窝里,你隔段时间就去看一眼。” “可是牧大人,那个地方是之前属下和刘全有传递情报的地方,那个地方不安全了吧?” “没关系,刘全有肯定也是这么想的,但我们就是要出其不意,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 庞光点点头。 “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牧大人请说。” “你去铁匠铺一趟,告诉小季最近就待在铁匠铺不要回将军府了。你俩之前在一个屋子里住过一段时间,你的话他能信。再给那个老铁匠拿些银子,让他帮忙照顾小季。” 说完我掏出二百两银票递给庞光。 第129章 脆弱的亲情 小季只不过是一个心智有缺无关紧要的人,只要他离我远一点,相信这些事就不会再波及到他。 安排完这些事,胡大驾着马车带着我回到了将军府。 回了将军府后,我把小薇一家和大姐都请到了议事大厅。 翊阳公主此时还在流波院学习,小红跟着她一起去了,我让小绿出发把公主叫回来。 现在老爹不在,将军府上就是我说了算,看着坐在厅里的众人,我深感自己责任重大。 待我把今天的事情和他们讲完之后,发现他们并没有表现的多么慌张,甚至都没有太大的反应。 果然他们都没什么政治觉悟,更没有什么政治敏锐性。 这使得他们在面对政治事件时,难以准确判断形势,把握正确的方向。这就很有可能无法做出正确的反应,容易被错误信息误导,从而采取不当的行动。 在他们眼里,大概只是换了一个皇帝罢了,与之前的几百年里的新皇登基也没什么两样。甚至新皇登基后,通常还会出一些惠民政策,或者大赦天下,很多人高兴还来不及呢。 小薇的母亲说道:“听牧少爷的意思,那翊阳公主岂不是要失去父亲了?公主才刚满十五岁吧?这么小就没了父亲,也太可怜了吧!公主要是知道了,她该有多伤心啊?” 小薇和艾锋听完后,也纷纷为翊阳公主担心。 好好好,你们的关注点还真是清奇呢! 只有大姐牧灵澜思索了一番后,问道:“小均,你说父亲会不会有危险?” 众人听到牧灵澜的话后,才开始真正担心和焦虑起来,因为父亲才是大家真正的主心骨,也包括我在内。 然后他们都瞪大眼睛看着我,等着我回答。 “或许有,或许没有,我不知道,我也不敢确定。”我扭头对胡大问道:“你能不能找到我父亲?” 他摇摇头:“现在全城戒严,任何人不得出入天翊城,我也没有办法联系到牧将军。我们只能在家里等着牧将军的消息。” 其实我现在也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论武力,将军府上现在只有胡大和胡二两个高手,旧伤还未完全痊愈的小薇也发挥不出多大的战力。 府上倒是还有十几名修仙者,但他们也都是老爹从江湖上还有城防军退役官员里请来的护院,防防普通人还行。无论是二皇子还是自然神教,拿捏将军府这点战力绰绰有余。 正所谓,江湖上的顶级剑客也顶不住经过专业训练的正规军一个班。所谓一流,只限于江湖,上不了庙堂,差距太大了。 论对大局的把控和影响力,现在只有我勉勉强强可以说对大局有那么一点把控。至于影响力,换了皇帝之后,恐怕是一点都没有了。 思索间,小绿带着翊阳公主走进了议事大厅,看到这么多人正襟危坐面色凝重,她问道:“夫君,出什么事了吗?” “有件事要告诉你,但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怕你一时接受不了。” 她点点头:“放心吧夫君,我没问题的!” 李氏皇族的自信是有遗传的吗? 我再一次把今天上朝时发生的事情简单告诉了她,但着重把皇帝即将要驾崩的事情讲了一下。 她听完愣了一下,但表情没有特别大的变化,我隐约好像听到她呢喃了一句“这么快吗?”,但不敢确定。 “你说什么?”我问道。 “哦。没什么。”她边说边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看着她无所谓的表情,我大受震撼。 之前我是确确实实能感受到皇帝对她的喜爱,以及翊阳公主对皇帝的依赖。 但此刻,我在她眼里只看到了平静,甚至有一些冷漠。 这就是皇族吗?我还是小看皇族子弟对于感情的淡漠。 或许,在皇家的深宫之中,亲情的纽带已经被冰冷的权利铁链所替代。高高的宫墙之内,隐藏着无数的秘密和阴谋,而亲情,这本该是最温暖人心的情感,却在那里变的脆弱又敏感。 或许,皇族内部,兄弟间的的亲情在权力的斗争中显得微不足道。在宫廷的权谋斗争中,本就不多的亲情也被消磨殆尽。 亲情成为了他们必须舍弃的一部分。 薄情寡义,亲友背叛对于我们普通人来说痛彻心扉,但对于他们来说却是日常经历。 翊阳公主从小耳濡目染,变成这样,也就不足为奇了。 但我还是不死心,毕竟我和她的关系不同于别人,要深入许多。 所以我问道:“你没事吧?我们的父皇就要驾崩了,不,是明天就要死了,你一点都不伤心,不难受吗?” 她看着我顿了一下,似乎在想该如何回答我的问题。 “我当然没事,伤心难过也没有办法,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这是每个皇帝的宿命。” 她的回答让在场的每个人都瞠目结舌,每个人都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她的回答也让我如坠冰窟,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直冲天灵盖。 这些日子,我和翊阳公主相处的可以说非常好,无论她对待别人是蛮不讲理也好,是心狠手辣也罢,但在我面前,她始终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她总是把我的事情和需求放在第一位,在任何人面前都在维护我,让我感觉,我对于她来说就是最重要的人之一。 虽然我之前也怀疑过她的动机,但说实话,在这样的温柔呵护之下,就是一块石头都已经捂热了,何况是我呢? 她此刻的漠然,让她之前对我的好都变得刻意起来,变的充满了目的性。 她对自己的父亲都是这样,这世界还有她真心对待的人吗? 一个没有人性的人,那还是人吗? 虽然我至今都想不通皇帝和翊阳公主对我如此之好的目的所在。 我脑中一片混沌,记忆中温情脉脉的公主无论如何也跟眼前这个人合不到一起。 我现在对她的心态从之前的信任变成现在的恐惧。 我揉了揉因用脑过度而疲惫和头痛的太阳穴:“最近大家尽量都不要出将军府了,保持低调,一切等我父亲回来再做定夺。” 说完我离开了议事大厅。 第130章 夜半诡声 回到我的厢房,躺在床上,我想好好休息一下,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但辗转反侧,脑子里永远都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最近的坏消息实在太多了,一个接一个,不给我留一丝的喘息之机。 我实在是静不下心来,之前我对沈未寻说,给他买根鱼竿去河边钓钓鱼心就静下来了,现在想想我这话是多么的讽刺。 不行,我还是要看看翊阳公主,哪怕看到她偷偷抹眼泪,我心里也能好受一些。 我从床上起来,走到门口,就在我拉开房门的时候,看到翊阳公主和她的两个丫鬟端着饭菜站在门口正打算敲门。 她抬起头看着我:“夫君该吃饭啦。” 我木然的侧过身,看着她们把饭菜端进厢房放在桌子上。 然后小红小绿退出房间关上了房门。 我呆呆的看着像没事人一样的翊阳公主,反而她先先坐下,然后招呼我:“夫君快来吃饭啊!” 我坐在她旁边:“公主,你真的没事吗?” “嗯?有什么事?” “父皇他……” 她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仔细的嚼着,眼观鼻,鼻观心,似乎在仔细的想着该如何回答我。 等到她把那口饭菜仔细嚼碎,咽进肚子里之后,才转过头来缓缓开口:“夫君,你是不是想问,父皇就要驾崩了,为什么我作为父皇最疼爱的公主,反而一点都不伤心?” 我没有说话,默认了她的猜测。 “其实,很多事情你都不懂,可能说出来你也未必会相信,但我猜,你很快就会知道的,所以不必担心。” 说完之后,她又开始吃起了饭。 但她这几句话,给我一头雾水上面又加了一层阴云。 在前世小的时候,看过很多关于古代帝王家族的秘史。 说到帝王秘史,我脑海中总能浮现出一幅画面。 在深宫幽幽的密室中,隐藏着古代帝王的秘密。这些秘密如同黑夜中的幽灵,无声无息,却又无处不在。它们或许是关于权力斗争的阴谋,或许是关于宝藏传说的秘闻,又或许是关于皇室血脉的秘密。 密室内陈设古朴,檀香木的桌案上摆放着泛黄的竹简和玉玺,每一件都透露出岁月的沧桑。墙上挂着的是历代帝王的画像,他们目光深邃,仿佛在审视着后世的一切。 密室的角落里,堆放着一些尘封的书籍和卷轴,上面记载着帝国的龙脉所在,亦或是足以改变世界的宝藏。这些书籍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 小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能了解到那些秘密该有多好啊!不是为了什么金银财宝,只是那年少时强烈的好奇心让人对那些秘辛忍不住浮想联翩。 但当我真正有机会窥探到皇族秘密的时候,才发现现实比想象更离奇。哪怕只是掀开了盖在这庞然大物上的一角,偷偷向里面瞄了一眼,里面的东西都可能是普通人穷尽一生的想象力都无法想象得到的存在。 翊阳公主看我愣着,还是没有动筷子的意思,便拍了拍我:“夫君,真的没事的,快吃饭吧。” 也是,帝王家的事情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何必操那些心?我能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努力在这场变故中保全自己以及自己身边的亲人。 无论结果如何,只要我尽力了,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如此想着,便也有了一些胃口,翊阳公主也还像以往一样热情的给我夹着菜。 我们边吃边聊,她和我说了很多关于他们皇族的事情,还有封国历史上的一些名人事迹,还讲了一些前朝宰相韩景行的事情。 之后她又讲到了她的姑姑昭阳公主,说她从小几乎都是被昭阳公主教导长大的。 我总感觉她话里有话,但她都没有说透。我知道,即便我问了也是白问,她也不会告诉我的,所以也懒得再研究他们皇家的事宜,权当做故事听听算了。 …… 晚饭过后,厢房只剩我一人,在紧张的情绪下难以入睡,辗转反侧了很久,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在梦里,那无尽的黑暗中,我感到自己的身体逐渐失去了重量,如同漂浮在虚空之中。四周是一片死寂,只有偶尔传来的低沉呻吟,像是来自地狱的召唤。 我试图睁开眼睛,但眼前却只有一片朦胧的黑暗,仿佛有一层无形的黑色迷雾笼罩着我。我试图移动,但身体却像被无形的枷锁束缚住一样,无法动弹分毫。 突然,一阵冷风吹过,我感到一阵寒意袭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我。我想要尖叫,但嘴巴却像被堵住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接着,我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它缓缓向我走来,每一步都伴随着诡异的声响。我想要逃跑,但身体却像被钉在了地上一样,无法动弹。 当那个身影走近时,我终于看清了它的真面目——它是一个面目狰狞的鬼魅,它的双眼闪烁着幽绿的光芒,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它伸出长长的手臂,向我伸来,我感到一股强烈的恐惧感从心底升起,仿佛要将我吞噬。 那个鬼魅越来越近,我感到它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冰冷而刺骨。 就在我独自在这恐惧的深渊中挣扎,即将陷入绝望之际,一个声音传入我的脑中。 “翊阳公主……翊阳公主……”一个声音正在小声的喊着翊阳公主。 我大感困惑,是谁在呼唤翊阳公主? 就在这时,周围的一切都变的模糊而扭曲,我仿佛置身于一团黑色的水雾中。空气中那令人窒息的恐怖气息也逐渐消散。 我缓缓睁开了眼,从梦中醒来,迷迷糊糊中,那个呼唤翊阳公主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吓得一激灵,脑子也瞬间清明不少,这声音是真实存在的,不是梦中的声音。 刚刚松懈下去一些的神经,立刻又紧绷了起来。 我连忙起床,披上一件衣服就冲出房门。 外面还是艳阳高照,我看到王德发公公站在翊阳公主门前,翊阳公主也已经穿好了衣服站在门口。 俩人不知正在说些什么。 第131章 深夜出逃 他们俩看到我出来,王德发向我行了一礼:“是不是老奴把驸马爷吵醒了?驸马爷恕罪。” “无妨,王公公深夜前来,是有什么事吗?” 王德发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翊阳公主,然后才开口说道:“陛下驾崩了,二皇子召见翊阳公主。” 一股强烈的震撼感瞬间击中我,我心脏狂跳,全身颤抖,忍不住跌退两步。 我他妈刚把六部官员从上到下得罪了个遍,得罪了个死,一点退路都没留,本想着再怎么样也有皇帝给我兜底,结果转眼他就抛下我撒手人寰了? 皇帝这是太喜欢我,以至于想让我给他陪葬吗? 翊阳公主过来把我扶住:“夫君你没事吧?” “我没事。”此刻我思维混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是口中呢喃问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么快?” “驸马爷节哀!”王公公说。 “陛下是怎么死的?是不是被歹人所害?二皇子就这么心急吗?”我忍不住向王德发问道。 “驸马爷误会了,陛下和封国历任皇帝一样,都是在睡梦中仙逝。” 梦中仙逝?还历任皇帝皆是如此?这是如何做到的? “陛下……陛下是服毒了吗?” 王德发脸色一沉:“驸马爷多虑了。” 翊阳公主也对我说:“夫君不要乱想,也不要担心,我先跟王公公去见我二皇兄。” 我把翊阳公主拉到一边:“公主,此等剧变,你知道二皇子召见你所为何事吗?” 她摇摇头表示不知。 我握着她的手:“公主,万事小心。无论如何,保全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夫君,没那么严重的。” 我压低声音:“不,一切皆有可能。不管是什么结果,如果可能的话,你留个信,就放在我们《福寿园》的牌匾后面,我会看的。无论是什么结果,我都可以理解,也都可以接受。” 皇帝驾崩,二皇子第一时间就召见翊阳公主,恐怕是因为二皇子想要对我动手,但他碍于翊阳公主的身份又不太方便对我动手,以免被人诟病兄妹相残。 但只要把我和翊阳公主剥离开来,让我失去驸马的身份,他对我动手便再无顾忌。 我不知道二皇子会用什么方法让翊阳公主离开我,规劝?利诱?恐吓?威胁?不管是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 虽然我不知道翊阳公主对我是什么感觉,她到底是不是我想象中那种无情无义的皇族子弟?这些也都不重要了。 但我不是那样的人。 我想,就算一个人拥有权倾天下的地位,拥有超凡脱俗的能力,但没有与之相配的道德和责任感,失去了人性,那又有什么用呢? 人性是每个人都应该坚守的底线。 所以我才会对翊阳公主说无论如何都要保全自己。 我的话说完之后,翊阳公主马上问道:“夫君你要去哪?” “嘘!小声一点。”我看了看王公公,他好像也并没有关心我和翊阳公主在说什么。 “我去哪公主不用管,我会保护好自己,你也一样。”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记得给我留信。” 她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又走到王德发身边行了一礼,对他说:“麻烦王公公照顾好翊阳公主,拜托了!” 王德发赶紧将我扶起来:“驸马爷这是做什么?驸马爷就放心吧,这都是老奴份内之事。” 看着翊阳公主跟着王德发走出福寿园,我心里五味杂陈,对未来迷茫至极。 老爹不在,翊阳公主也不在,现在我该怎么办? 我现在能做的,只有把大家保下来,不然,等父亲回来的时候,家里一个亲人都没了,那该是何等的绝望? 这个时间大家都还在睡觉,但没办法,我还是得把他们都喊起来。 等到了议事大厅的时候,众人都还在迷茫的状态中。 “大家都清醒一下,皇帝刚刚驾崩,所以我决定,我们这些人都要出去躲一段时间,任何事情等我父亲回来再做抉择。” 众人听到我的话之后,立刻睡意全消。 “牧少爷,那我们什么时候走啊?我好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啊。”小薇的母亲问道。 “婶子,什么都不要收拾,拿些银钱就好。” “啊?那我那么多……” 她话音未落便被艾锋打断:“你闭嘴,听牧少爷说!” 小薇的母亲委屈的撇撇嘴,然后没再多说什么。 虽然如此,但我还是对她解释道:“我们都只是依附在牧将军周围的人,包括我也一样。等我父亲回来,如果我父亲安然无恙,那我们之前所拥有的一切,一毛都不会少。如果我父亲也受波及,我们现在就是拿着万贯家财也没有用。” 看到他们都不反对,我继续说:“现在皇帝驾崩了,新皇对我们牧家是什么态度还未可知,值此权利更替之时,我们能做的就只有先保全好自己,剩下的一切事宜日后再论。将军府的目标太大,一旦要对我们动手,容易被一网打尽。只要我们躲起来不被发现,相信他们也不会为难府上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下人,这样对谁都好。” “小均,那明天的新皇登基大典你也不去参加了吗?”大姐牧灵澜问道。 “嗯,不去了。” “那新皇会不会定你个大不敬之罪?” “不重要,如果新皇不打算动我,这种罪名也是可有可无,如果新皇要动我,那我去了恐怕就回不来了。” 大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胡大,你留在将军府里,如果什么事都没有,你就安心等着我父亲回来之后通知我。如果发生什么意外,你不要冲动,直接逃走就好了。以你的能力,相信你要逃出来不是什么问题。” 他点点头。 “还有,我父亲走之前,说在我身边还有几名暗卫保护我?你能不能找到他们?” “是的,少爷。他们一直在暗中跟着你,现在也就在周围。” “你告诉他们,别再跟着我了。” “那少爷你的安全事宜……?” “无妨,我自己会小心,况且接下来我大概会和大姐夫还有小薇在一起,不会有事的。之后我打算装扮成普通人,总有几个暗卫跟着一个普通人,目标太大了,一旦其中一个暗卫被发现,那就全暴露了。” 胡大点点头。 第132章 庞光的密信 “其他人,现在、立刻、马上,带些银子,今晚我们先找一个隐蔽的客栈住下,明日再从长计议,都去换一身朴素点的衣服。” “牧少爷,我在城东有一处宅子,要不我们先去那儿躲着?”艾锋说。 小薇的母亲听到这话,不满的瞥了一眼艾锋。 艾锋看到她的眼神后怒斥:“你瞅啥?我们的一切都是牧将军给的,饮水思源的道理你不懂吗?” 我没理会他俩的争论,只是问道:“安全吗?” “绝对安全,我买下那所宅子本打算是将来养老的时候用,这几年也一直没人住过,也没有人知道那所宅子的主人是谁。” “那再好不过了,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大家快去换衣服。我就在这等着你们。” 我抬起左手看了一眼手腕,哎,一紧张就容易犯错。 我悻悻的揉了揉手腕:“大家速度快一点,丑时之前一定出发。” 说完我又让艾锋把他宅子的地址告诉了胡大,这样胡大有什么消息也能有地方找得到我。 等他们都出去收拾东西之后,我和胡大说:“胡大,还有一件事情要你帮忙。” “少爷请讲。” “你每隔一天,就去我《福寿园》的牌匾后面看一眼,看看有没有一封信留下,如果有的话,你就想办法把信交给我。” “少爷放心,我会办好的。” 我拍了拍他的胳膊:“我把你留在府上,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我都明白。” “那就好,保重!你记住,你的命不比我的命贱,保护好自己。” 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 虽然是在半夜时分,但我们一行人还是绕着天翊城中的犄角旮旯去往艾锋在城东的宅子。 但其实我发现我多虑了,天翊城的老百姓都已经进入了梦乡,虽然太阳当空照,但大街上一个人都看不到。 一路上除了我们一行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整个世界透露着一种诡异的安静,甚至连平时夜巡的城防军都看不到。 一路上异常顺利。 等我们到达那所宅子以后,我紧张的心情才有所缓解,众人也都困的够呛,简单的分配了一下房间,大家就匆匆休息了。 但我还没敢睡,我深知谨慎才能活的长久,未雨绸缪方能前行无碍。 来的路上我就仔细观察过了,宅子周围也都是别人家的宅子,这个地方住着的人都不是什么大富之家,但也应该小有资产。 艾锋的宅子虽然不小,但在这一片也并不显得突兀。 宅子分为前院和后院,前院有会客厅和厨房,还有两间佣人住的地方。后院是一座二层小楼,是主人家住的地方。旁边还有一座厢房,周围有一些造型别致的奇石和绿植点缀。 宅子虽然没有很大,但看起来既温馨又有生气。 围墙有近三米高,这个高度,修仙者要翻越也得费一番周折,对于我这个个子不高的普通人来说,独自翻越这光滑的围墙几乎不太可能。 后院倒是有一个后门,外面是一个小巷子,但那巷子小到不足以通行一辆马车,出去之后几乎是条死路。 这所宅子的隐蔽性倒是还不错,但根本没有什么退路,如果被包围了,只能是束手就擒。 所以,藏在这个宅子里也并不是长久之计,必须要另寻出路。 “少爷,你怎么还不休息?” 就在我还在仔细观察着宅子的布局时,小薇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我转过身:“小薇?你怎么还没睡?你的伤……?” “少爷不必担心,我的伤早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我可是觉醒者呢!倒是少爷你,这些日子不见,你憔悴了不少,都有黑眼圈了。” 小薇摸着我的脸,眼中噙着泪。 “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们。”我低着头愧疚的说。 “没事的,只要能和少爷你在一起就好。”她说着就钻进我的怀里,抱着我的腰,头靠在我的肩膀上。 我本想躲开的,但一想到我什么都为她做不了,难道她想要一个拥抱我都要躲开吗?那我还是人吗? 所以我没有躲,还不由自主的伸出双手也反抱住了她。 …… 我们这些人大多都养尊处优惯了,在柴米油盐的生活方面几乎都没有什么经验。只有小薇的母亲勉强会做些饭菜,而且味道也并不怎么样。 因为我、小薇、大姐牧灵澜还有艾锋我们几人,之前在将军府的时候,露脸频率过高,见过我们的人太多,我轻易不让他们出门。所以住在这的这些日子,买菜做饭的活就都交到了小薇母亲的身上,她又免不了多有抱怨,不过我们都能理解。 至于胡二,让他杀人还行,买菜做饭?那还是算了吧。 而且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每日去城东大槐树上的鸟窝里看看有没有密信。凭着他的身手,遇到危险也一定能够自保。 这几日老爹一点消息都没有,翊阳公主也没有任何消息,只有鸟窝里有一封庞光给我的密信。 信中,庞光和我说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是:二皇子登基后并没有对缉虎监进行清算,反而还恢复了缉虎监之前的待遇,他们几个和我走的近的虎卫,也没有遭到任何的盘问和审讯。 坏消息是:我牧灵均被通缉了,罪名是在寒夜之时研究奇技淫巧之物,窝藏研究者,以及对觉醒者隐瞒不报,还有不参加登基大典的大不敬之罪。 抓捕我的事宜就由缉虎监全权处理。 庞光还在信中嘱咐我,一定要躲好了,现在天翊城缉虎监就只有抓捕我这一件事。 我看完之后满脸问号,对我来说哪有什么好消息?这不全是坏消息吗? 等于说是,二皇子登基后给缉虎监拨款抓我,缉虎监只有我一个坏人是吧? 我这些罪名,除了没参加二皇子登基大典的大不敬之罪,其它两个不是早就在老爹和我的斡旋之下解决了吗?隐瞒小薇是觉醒者的事情,先帝不也早已赦免了吗?现在又重新翻出来整我? 而且更让我疑惑的是,二皇子登基,现在不应该是研究者掌权?即便我真的研究奇技淫巧和窝藏研究者,那不应该是功劳吗?怎么还拿这个借口通缉上我了? 第133章 有这么明显吗? 二皇子掌权了,通研还能是罪名?这不是明摆着就是要办我吗?还找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还有,缉虎监没被清算就算了,怎么还被保留了下来?待遇也恢复了,难道就只是为了抓捕我? 用的着这么大阵仗吗?也太夸张了吧? 缉虎监的能力我心里还是有数的,整个缉虎监只有抓捕我这一件事,那我住在这个宅子里,被抓住是迟早的事。 我似乎已经被逼入一条绝境。 看着艾锋的这座宅子,我浑身发寒,心中满是绝望。 我心中绝望的想着:“老爹,你怎么还没回来啊!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会有生路的,一定会有一条生路的! 想到小薇他们,我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 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我身边并没有什么朋友,即便是那些信的过的人,现在他们也没办法帮到我,甚至不被我连累就算好事了。 这具身体的原主由于长年的昏迷,也没有什么朋友。 生路!生路到底在哪?我在脑海中苦思冥想…… 翊阳公主或许能帮到我,但自从她那天进宫之后便毫无音讯,不禁让人猜测,是不是为了抓捕我,她也被软禁了? 这个世界,和我地位相仿的朋友,大概也只有韩冰一个人,但他又能帮到我什么? 给我提供一些情报支持?那也无非是延缓我被抓住的时间罢了,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改变。 他不是修仙者,也没有在朝廷任职,有一些势力也只是那种上不了台面的江湖势力而已。 只因有一个前任宰相的爹,才让他有了如今的地位而已…… 不对不对,韩冰的老爹……? 突然一道灵感如闪电般划过我的脑海,让我眼前一亮,心中一阵激动。心情也从最初的沮丧和绝望转变为充满期待。 犹记得我那次遇刺,是韩冰带着不灭帮帮众前来营救我,虽然最终没起到什么作用。 当时我就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为什么会来营救我,韩冰说是他的父亲,也就是老宰相派他去的。 虽然我没有见过韩冰的父亲,也并不了解他,但显然,韩冰的父亲一直在关注着我,而且关注的非常细致且隐晦,否则也不会在我正好出现危险的时候就派韩冰前去营救。 之前因为事情太多,脑子太乱,早已把这件事抛到脑后,现在我意识到,老宰相或许正是解决我这场危机的关键所在。 此刻我不由得激动起来,虽然脑子里还充满了疑惑,但那已经不重要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试试再说。 我立刻找到小薇他们,告诉他们我要出去办点事。 “牧少爷不行啊,我昨天出去买菜的时候,看到有很多地方已经贴上了你的画像,你一出去就会被抓的。” 小薇的母亲虽然在小事上多有矫情,但在这种大事面前还是非常向着我的。 “没关系,我一定要去,这件事关乎我们所有人的身家性命!” 小薇的母亲听到我这么说,也就不再说话了。 “小均,到底是什么事?让你姐夫替你去办。”大姐牧灵澜说道。 “我要见一个人,有重要的事情谈,这种事没办法找人代替的。” “那少爷我和你去,我来保护你。”小薇急忙说。 “不行,人越少越安全。你们不必再说了,我自己一个人去。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搏一搏,永远没有机会。小薇你和姐夫在家里保护好大家的安全,我会没事的。” 几人沉默不语。 “小均,既然你已经决定了自己单独去,那也得乔装打扮一番才行,就这样出去和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之前我和你姐夫在外面为你寻药的时候,为了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也经常乔装打扮。你放心,一个人只要稍微改变一些装扮和气质,寻常不熟的人就很难认出来了。再加上你刻意遮掩一下容貌,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大姐对我说道。 “好,灵均听大姐的。” 大姐说的没错,这样最起码更安全一些。 经过大姐的一番装扮,把我的皮肤涂抹的黑了一些,脸上点了一些麻子,发型也梳成了普通人束发的造型,再穿上一身普通人穿的麻布衣服。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与之前自信的富家公子模样一对比,还真是判若两人。 小薇的母亲不知从哪又找出一顶破烂的草帽戴在我头上:“再戴上这个,你个子又低,戴上这个别人连你的脸都看不到,这样就更安全了。” 婶子,伤害人你可真有一套。 我把帽子摘了下来:“倒也大可不必打扮的这么寒酸。” “这孩子,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这么在乎形象呢?”小薇母亲不满道。 我心说我可不是在乎形象,我是怕打扮的太寒酸的话,连凤徘徊的大门都还没进去,就被韩冰手下的不灭帮帮众撵出来了,那还怎么去找韩冰谈事? 但我没说出来,我害怕误会变得更深,让他们这些不了解情况的人,以为都这个时候了,我还有心思去那种地方。 “大家放心吧!我会没事的。”说完我就离开了宅子。 这一路上,我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行走在巷子里,不时还能看到墙上贴着画着我画像的通缉令。 好在一路上有惊无险,直到我走到了凤徘徊外面,看到了守在门口的不灭帮帮众。 我犹豫了一下,走上前去低着头卑微的说:“能不能帮忙通报一下,我有点事要找韩帮主面谈。” 我手里捏着两张一百两的银票,打算在遭到拒绝的时候,随时使用钞能力。 这个不灭帮的守卫身材魁梧,由于我低着头,他不得不半蹲下,然后又仰起头看了我一眼。 “你是牧灵均牧公子吧?”他语气里带一丝惊喜。 但我怎么感觉他眼神里还带着一种“果然如此”的神情是怎么回事? ??? 我听到他的话之后,满脸呆滞,大姐给我精心打扮了半天,怎么这一下就被认出来了? 那大姐说她之前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乔装打扮,岂不是一直都是在自欺欺人? 我呆呆的看着这名守卫:“有……有这么明显吗?” 第134章 呵!男人 “倒也没那么明显,主要是在下对牧少爷太了解了。”他眼神里依旧带着惊喜。 ???我满头问号,对我太了解了?我可是好像一次都没见过你啊。 还有你那脸上的惊喜是怎么回事?这是打算拿我去缉虎监换赏银? “怎……怎么说?”我小心翼翼的问。 他回头看了看周围没什么人,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我的通缉令来:“韩帮主给我们这些守门的兄弟每个人都发了一份牧公子的通缉令,帮主说假如牧公子来找他,一定要把牧公子亲自带到韩帮主面前,谁把这事办成了,还有赏银呢。” 他满脸都是崇拜,嘴上还嘀咕着:“我们帮主果然智深如渊,神机妙算,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算计。” “那我这装扮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认出来吧?”我还是不甘心的问道。 “主要是您的气质风华绝代,宛如一朵盛开的白莲花,清新脱俗,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气,让这些身外的俗物也不能轻易遮蔽……” “好了好了,现在还不是拍马屁的时候。” 不灭帮的人果然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 他讪讪一笑。 “既然你都知道我现在被通缉了,怎么还对我如此客气?” “只要韩帮主认牧公子这个朋友,那牧公子就是我不灭帮的贵客!”他表情突然严肃起来。 “很好很好,韩帮主会给你多少赏银?” 他伸出一只手:“五十两!” 我拿出一百两银票递给他:“本公子给你一百两,你做的非常好。” 他嘴上说着“这怎么好意思呢?”手上却还是把银票接了过去。 “好了,快带我去见韩帮主吧!” “谢牧公子,谢牧公子,咱们这就走,您请!”他殷勤的带我上楼去见韩冰。 …… 我在楼上那间墙上挂着《人有所操》的房间里见到了韩冰。 “这不是牧少爷吗?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 韩冰看着我的装扮惊奇的问,但我看他眼神里是止不住的笑意和幸灾乐祸。 “让韩帮主见笑了,都是无奈之举。不过韩帮主的手下也确实厉害,我都乔装打扮成这样了,还是被你的手下一眼就认出来了。” 现在有求于人家,所以我尽量把姿态放低一些。 “我之前说什么来着?牧少爷身上那股猥琐的气质,那是遮都遮不住,现在信了吧?” 我忍! “韩帮主能不能帮个忙?” “行!当然没问题!牧少爷,你的命运呢比较松弛,但你的择友呢又弥补了这一部分。能交到我这样的朋友,那可真是你三生有幸啊!” 说着,他还拍拍我的肩膀。 这可算让他找着个机会损我了,就我这来了没几分钟,你们听听,这几句嗑让他唠的,总共那人话含量不超百分之三。 “韩帮主,想必你也知道家父带着城防军在城外守着,可是现在音讯全无。不知韩帮主能不能打探到家父的消息和近况?” 我本想直接提他爹的事,但直接提感觉又有点突兀,怕被他拒绝,所以迂回一下,先从我爹提起。 “牧少爷,这事恕哥哥我无能为力啊!你也知道最近天翊城一直在封城中,那是一只老鼠都进不来啊!再说我们不灭帮也只做天翊城内的买卖,天翊城外的事情概不过问。” 他的回答在我的意料之中。 “既然家父的消息弄不到的话,那韩帮主您父亲的消息总是有的吧?” “???咱俩的父亲之间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吧?”他一脸懵逼的看着我。 “韩帮主,你这话说的没有逻辑。” “逻辑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你先别管逻辑是什么意思,我先问你,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来找你?” “那当然是因为我拥有无与伦比的智慧,和一双能看穿一切的眼睛,以及深厚的战略思考能力,让我无时无刻都能料敌于先,克敌制胜……”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还记不记得上次你带人去救我,后来咱俩都被抓了那次。” 他点点头:“当然记得。” “我记得当时我问你,怎么那么巧会去救我?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我……我怎么回答的?那当然是……” “行了,你还是闭嘴听我说吧。”我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崩不出什么好屁,还不如我痛快点直接说明白。 “你当时说,是你父亲让你来救我的,你还告诉我你父亲比你大五十岁,你们俩之间有道鸿沟。想起来了没?” 他挠挠头:“有吗?我有说的这么具体吗?” “别装了,你说实话,这次是不是也是老宰相告诉你,我一定会来找你的?” “大概……应该……牧少爷要是这么说的话,那……那也没错。” 他吞吞吐吐,但还是承认了。 听到这我松了一口气,看来我没找错门,老宰相果然是我的一条生路,也不枉我冒着被抓的风险跑这一趟。 虽然我不知道老宰相总是帮我的原因是什么,但我也必须牢牢把握住这条生路。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多像我父亲和你这样的聪明人,把我衬托的像个傻子。” 韩冰还在不停的抱怨着。 “韩帮主也不必妄自菲薄,我听说智商越低的人,内个越长,在内一方面就越是雄姿英发。” “真的吗?”他眼睛一亮。 “当然是真的,要不然您是天翊城射手呢!” 呵!我身为男人,最了解男人了。跟那方面比起来,智商根本什么都不是。 男人,你可以说他傻,但不能说他不行。你夸他行,要比夸他聪明效果好的多。 “牧少爷,那你说……有没有那种又笨又短的?”他若有所思的问。 “额……” 我心说你不会就是那个万中无一的绝世天才吧?我这是拍马屁没掌握好姿势,拍成了千年杀? “韩帮主,是这样的。智商越低呢,学的就越多,学的越多,懂的越多,懂的越多,智商就越高,所以智商越低智商就越高。所以哪有什么又笨又短的人,根本不存在,韩帮主懂我意思吧?” 他眉头紧锁,仿佛在思考着什么深奥的问题。 第135章 性能怪兽 “韩帮主,咱们言归正传。既然老宰相如此关注我,我想请韩帮主帮忙引荐一下,让晚辈可以和老宰相当面请教。我现在的情况韩帮主也知道,想必老宰相也是知道的,再不请教,晚辈怕以后没机会了。” 韩冰回过神来:“这事我可做不了主,不过我可以帮牧少爷转达,成不成我可不能保证。” “那是自然,韩帮主愿意转达,已经是帮了灵均大忙了,不论结果如何,灵均都欠您一个大人情。” 我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就往他手里塞。 他斜着眼瞅了我一眼,然后把我的手连同银票一起推了回来。 “你当本帮主真缺你这点银子啊?之前一直和你在钱上面过不去,主要还是因为不服气,跟钱的关系不大。说实话,就这点钱在我凤徘徊敞开了玩,都不够一晚上消费的。为兄知道你现在也不容易,钱你收回去吧。” 虽然他的语气和眼神都带着不屑,但我感觉此刻的韩冰身上发着光,照亮了周围的一切,也照亮了我,那是人性的光辉,充满了正能量,传递着温暖和希望!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牧少爷最近一定提心吊胆,紧张坏了吧?既然来都来了,要不要放松一下?为兄帮你安排,保证你流连忘返,陶醉其中。” 韩冰现场给我表演什么叫一秒破功,我对他的崇敬还没维持三十秒,就被他主动打破了。 我都纳闷了,猥琐和高尚这两个截然相反,又天差地别的品质,怎么会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这个就大可不必了……” “那行吧,今天我就请示父亲,明日还是这个时辰,你再来凤徘徊,成与不成我给你一个结果。” “灵均谢过韩帮主。”我给他深深鞠了一躬。 “不过,既然我来都来了,韩帮主能不能给我讲讲老宰相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万一真的能去见老宰相,作为晚辈,我心里最好能有点逼数。” 韩冰点点头:“当然可以。” 接着他向我讲起了他的父亲,前任宰相韩景行的事情。 他开口之后,神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他的眼神中,满是那种儿子对父亲的敬仰和崇拜。 在生活中,如果我们遇到一个很优秀的人,一般会称之为牛人;如果更优秀一些,他会被称之为超人;如果再优秀一些,往往会被称为天才。 但对于前任宰相韩景行来说,只有一个称号适用于他,而且必须得用汉语加英文一起才能形容。 那就是——挂b。 韩景行的家乡位于火部一个叫火云镇的小地方,这个地方靠近沙漠,因白昼时经常能看到壮观的火烧云而得名。 在这个穷的荡气回肠的边远地带,韩景行出生在当地一个小家族内。他的父母都是修仙者,所以当地虽然穷,但韩景行一家过的还算是可以。 随着韩景行慢慢长大,他的父母逐渐发现了自己这个儿子好像有点特别。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韩景行的学习成绩和我一样,从来没拿过全校第二。 从上学开始,韩景行就能在所有考试中取得满分,而且,所有教过他的先生们也一致认为,满分只是卷子的极限,而不是他的极限。 之后,从乡试、会试到殿试,韩景行都轻松获得了所有第一名,成为了百年难得一见的三元及第。 如果你认为韩景行只是一个读书人,那就大错特错了。 韩景行不仅学上的好,而且还是一名修仙者,从小就武德充沛的爆棚,他精通拳法和剑法,在近身搏斗方面,在火云镇与他同年龄段的人群里那也是无敌的存在。 韩景行连中三元来到天翊城之后,业余时间又学会了下围棋,顺手又得了一个“天翊城棋王”的称号。 中状元的时候,韩景行只有十九岁。之后从那时开始,他就被下放到地方任职,封国一共八部,他在其中的四部都任过职,职位也是由低到高各有不同。 三十岁时韩景行被调回天翊城,拜在当时的宰相门下。之后又分别在刑部和吏部任职,最后从六部又干到内阁。 在他的恩师卸任之后,韩景行以不到四十岁的年纪接任宰相之职,成为了封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宰相。 总之,跟韩景行的人生经历比起来,爽文都显得不太爽了。 但就是这样一位天才,在史书上也不过就记录着“韩景行,三元及第,是为宰相,上佐天子,理阴阳,顺四时,下遂万物之宜,外镇抚四夷,内亲附百姓,使卿尚书各得任其职也。”这寥寥几句而已。 果然,史书上一笔带过的名字,都是我们普通人穷极一生都无法达到的地步。 这样一位人物,我真是无法想象他怎么会生下韩冰这么一个儿子。 同样的基因,是怎么造出来韩景行和韩冰这两大性能怪兽的? …… 从韩冰那出来后,我低着头往城东的宅子赶去。 当我走进城东那密如蛛网般的巷子以后,刚拐进一处巷子,就看到巷子的另一头,有两个穿着缉虎监官服的虎卫正在往墙上贴着什么东西。 如果我现在掉头就走,肯定会引起他们的警觉,跑我肯定跑不过虎卫,打那就更别提了,所以我只能硬着头皮朝着他们走去。 我走到他们身边的时候,看到他们往墙上贴的东西正是我的通缉令,我赶紧低下头侧过身子,准备绕开他们俩。 我心里紧张的要死,但还是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哎!你等一下。” 就在我绕过他们俩马上就要走开的时候,其中一名虎卫喊住了我。 我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仿佛快要跳出了胸膛。 “啊?两位大人是在叫我吗?”我捏着嗓子回道。 “你转过身来!” 我极不情愿的转了过来。 “抬起头!” 我缓缓抬起了头。 “牧参事?果然是你。” 我心中惨呼,怎么又被认出来了?到底是大姐的化妆术太差了,还是这封国人都长了一双火眼金睛啊? 就在这时我背后响起一个声音:“你们俩在这里干什么呢?” 第136章 噩耗传来 “尚副都统,属下抓到了牧参事。”其中一名虎卫对着我身后说道。 我转过头,看到尚禾正站在我身后。 我心想,这下完了,落尚禾手里了,这还能有个好? 尚禾盯着我看了两秒,说出了一句让我意想不到的话:“你们俩认错了,这不是牧灵均。” “尚大人,这分明就是牧参事啊,他只是把脸涂黑了一点,您看他脖子还很白。” “难道你们俩比本官更了解牧灵均?靠近城门那边的通缉令都贴好了?就跑这里偷懒,是不是以为我不知道?” “尚大人,都已经贴好了,属下不敢偷懒。” “再去四周看看,把通缉令都给我贴到位了,确保天翊城每一个人都能看到。” “是!”两名虎卫应下之后就跑走了,很快就消失在巷子尽头。 尚禾看他们俩离开之后,也转身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 他妈的,是个人就能认出我来,要说尚禾没认出我,打死我都不信。 我愣了一下,小跑几步追上尚禾。 “尚禾,你为什么要帮我?” “你不是牧灵均,我缉虎监还能乱抓无辜不成?” 尚禾头都没回,直直的向前走去,他身材挺拔,步履矫健,每一步都迈的很大,我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 “你不是一直都想抓住我吗?现在名正言顺,我也已经是瓮中之鳖,你怎么反而放弃了?” 尚禾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我:“以前我一直以为你是研究者的一员,认为王都统的死你也有责任,所以一心想要抓了你给王都统报仇。后来,看到你对和研究者有关的钱博一家的狠辣,听说了你在天策大殿上为了缉虎监与六部官员据理力争,甚至不惜把尚书令往死里得罪,我就知道我冤枉你了。即便之前你身边那个丫鬟真是研究者,那也一定是她欺骗了你。再加上你是牧乾安后人这一身份,想想当时的我,还真是可笑。” 果然最了解你的人往往不是你自己,而是你的对手。 “灵均谢过尚都统了。”我给他行了一礼。 这一礼是我发自内心的一礼。 很早之前,我就认为尚禾是一个真正能做朋友的人,但因为各种误会,导致我们俩一直处于敌视的状态,没想到,最终我俩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之下和解了。 “没什么好谢的,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了,不过你要小心张择和白羽墨,他俩正等着拿了你领赏。听张择说,只要能再立一功,他就能调到金部做佥事了。” “他妈的。”我恨的咬牙切齿,他这是拿我当经验宝宝刷了,他的都统之位还是在我的帮助之下才当上的。 我这落魄才没几天,张择就显露出忘恩负义的本性,开始对我落井下石了。 “灵均明白了,今天放我走,不会牵连到尚大人吧?” “放心,我没事的,今天我们俩也并没有见过。” “保重!”尚禾说完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他步伐矫健有力,行走间带着一股不可阻挡的气势。夕阳洒在他身上,仿佛为他披上了一件金色的铠甲,使他看起来更加英气逼人。 看着他的背影,我口中呢喃道:“你也保重!” 与尚禾分开之后,我匆匆赶回了城东的宅子,用约定好的节奏敲门后,很快有人给我开了门。 但我发现大家的情绪都不太对劲,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两个字。 此时我还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喜悦中,而且今天去找韩冰更是确认了老宰相一直在关注我,也算是找到了一线生机。 我数了一下人,人还都在,看来也并没有谁出事。 看着大家的表情,我小心翼翼的问:“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人回答我。 “说啊!谁来告诉我出什么事了?” “你说。”艾锋用肩膀碰了一下小薇母亲。 小薇母亲扭捏了一下:“你怎么不说?” “平时不就你话最多?” “我来说吧。”胡二看了一眼我大姐,然后对我说。 “今天天翊城解封了,城外传来消息,前几日城防军与研究者在城外遭遇激战,牧将军不幸中弹,壮烈牺牲!” 我呆呆的看着他们,完全不敢相信我的耳朵,这是什么天方夜谭?老爹是无敌的,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 “这是谁传来的消息?” “少爷出去后不久,胡大传来的消息。”艾锋回答。 大姐在一旁听着,开始抹起了眼泪,我看她的样子,已经是哭过了。 “胡大看见我父亲的尸体了?” “没有,据说尸体被送进皇宫了,皇帝要为牧将军举行国葬,这是封国这数百年来首位为国捐躯的将军。”艾锋说。 “假消息,一定是假消息……” 我的手微微颤抖,攥在手里的银票都被汗水浸湿了。我的眼神闪烁不定,四处游移,想要寻找逃避的出口。 我试图保持镇定,但急促而紊乱的呼吸和身体的异常反应已经出卖了我内心的慌乱。 小薇红着眼过来握住我的手:“少爷你别这样,你冷静一点。” “我知道,我很冷静,这都是二皇子的伎俩而已……”我嘴里喃喃自语。 我嘴里念叨着回了我的房间。 周围安静下来后,我的脑子才从刚刚那懵逼的状态中恢复了一点清明。 也正是脑子的清醒,让巨大的悲痛感整个向我袭来,这种痛苦是一种深深的失重感,仿佛我正在朝一个无尽黑暗的虚空中跌落。 虽然我嘴上一直说着不可能,但我的潜意识里还是认为这件事大概率是真的。 因为假如老爹还活着,那么胡大带来的就应该不是老爹的消息了,而是直接把老爹人带来了。 老爹那种人,怎么可能看着自己儿子的通缉令贴的满街都是,而又无动于衷呢? 我感觉我的生活都失去了意义,未来变得模糊不清,我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未来的日子,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前行。 坐在椅子上,过去和老爹相处的画面,像幻灯片一样在我脑子不断播放。 第137章 老宰相有请 虽然我和老爹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爱是真实存在的。 在这个世界,只有爱可以穿越时间,穿越空间,穿越维度,不受世间任何外力的作用,准确的落到自己身上。 而我们对爱的唯一反馈,就是用同样多的爱去爱对方。 门口响起敲门声,小薇推开门进来,把一份简单的晚餐放在桌子上:“少爷,你吃点东西吧!” 小薇说完就退了出去,轻轻的带上了门。 坐在餐桌前,我晃了晃神,眼前将军府的丰盛晚餐变成了馒头和粥,我就着一旁的咸菜咬了一口馒头一口咽下,味道很咸,分不清是眼泪还是咸菜。我知道,以后回家没有人再准备好饭菜等着我了。 我想,躯壳一定就像是一副沉重的牢笼,所以他才抛弃了它,飞向天空,与日月共舞,飞鸟齐乐。 父亲在这世间挣扎了那么久,终于不用再撑了。 如是这样想着,我心里才好受了些。 以后,父亲守护的人,父亲守护的家族,父亲守护的信念,将由我来守护。 …… 第二天起床之后,他们看到我也不太敢和我说话,或者是不知道该和我说什么。 我看到他们也都是愁眉苦脸,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我知道,这都是因为突然之间失去了父亲这个主心骨的表现。 在之前,之所以大家虽然有迷茫,也有害怕,但都还比较乐观,是因为相信牧将军一定还会回来,到时候一切都会好起来。 现在,这个梦碎了。 此时此刻,我必须振作起来,因为接下来所有人的未来都系于我一人身上,我会接替父亲的位置,变成他们新的主心骨。 我找到大姐,让她再给我画一次妆,虽然还是很容易被认出来,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今天去找韩冰,就确定能不能见到老宰相了,这是我目前能看得见的唯一生路。 大姐什么都没说,默默的站在我身后,给我梳起了头发。 我感觉到有液体滴在了我的头上,我知道那是大姐的眼泪。 我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大姐正在给我梳头的手,用力的握了握。 她擦了擦眼泪,在我肩膀上拍了拍,然后接着给我梳头。 我们俩什么话都没说,但彼此都明白了彼此的心意。 …… 出了宅子后,我穿梭在通往凤徘徊的小巷中,有了昨天的经历,让我更加谨慎了一些。 专门找那些僻静的小巷子走,每次经过拐弯的地方,我还会先伸出头去小心的看一眼,确认没有危险,我才会继续前进。 在绕了很多弯路之后,终于前面就是通往凤徘徊的大街了,再也没有小巷子可走了。 我伸出头看了一眼,没有发现缉虎监的人,我往高提了提衣领,低下头,最后这段路我打算快速通过,以免夜长梦多。 我深吸一口气,就要走出巷子,就在我刚刚抬起腿的时候,有人从后面拍了拍我的肩膀。 这一拍不要紧,这让本来就处于极度紧张状态的我被吓得脸色苍白,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全身不由自主的紧绷起来。 我回过头,发现是王德发公公。 “王公公?怎么是你?” “那驸马爷希望是谁呢?” 王德发在我面前永远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情和状态,也让人难以琢磨他的真实意图。 “我还以为是……算了,王公公在这里干什么?” “在等驸马爷啊!” “等我?等我干什么?”我满头问号。 “驸马爷不是想见老宰相吗?老奴特意在这里等着驸马爷,带驸马爷去见老宰相。” “您……?” “怎么?驸马爷难道还信不过老奴?” “没有没有。” “那就跟老奴走吧。”王德发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愣了一下,然后还是跟着他走出了巷子。 就在巷子口旁边,就停着一辆双乘马车,刚刚从巷子里朝外猫的时候,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所以根本没有注意这辆马车。 这时才看清楚,马车上挂着皇宫的徽记,车夫穿着枢密院的制服。 王德发在马车边上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上车吧,驸马爷。” 事到如今,不管结果如何,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硬着头皮上了。 我坐进车厢后,王德发也坐进了车厢。车夫马上驾车前进。 这辆马车虽然豪华,但我发现车厢里没有窗户,可以说十分反常了。正常的车厢都会在左右留一个窗户,有些马车甚至在后面都会有窗户,供车厢里的人透气或者看风景。 这个车厢没有窗户,也看不出修补过的痕迹,说明设计之初就是这么设计的,我猜是为了不让车厢里的人知道他即将要去哪。 马车走了一会停了下来,很快就又开始前进,但速度明显比之前快了不少,外面街道上的嘈杂声也听不到了。 马车应该是出城了。 虽然知道让我坐这马车的本意就是不让我知道目的地,但我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王公公,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王德发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驸马爷别问了,这不是老奴能说的,待会你就都知道了。” 说完他靠在车厢上,闭上眼睛假寐了起来。 我没再多问,我知道问了也是白问。 我在想,难道这就是皇帝所谓的后手? 难道皇帝在生前已经料到有这么一天,然后制造了一个应急机制,现在他死了,这个应急机制就启动了? 这个应急机制就是由王公公和老宰相还有枢密院,他们这些皇帝的心腹组成? 但既然料到有这么一天,那为什么不早点把研究者扼杀在摇篮里呢?做这么多脱裤子放屁的事干什么?还搭上自己的性命。 最重要的是,还把我老爹的性命也搭进去了。 我在车厢里胡乱想着,马车一刻不停的狂奔着,目的地好像很远的样子。 大概过了有一个时辰左右,我明显感觉马车是在上坡,速度也慢了下来。 马车晃晃悠悠又走了一会才停下来,那名密探打开车厢门说:“王公公,到了。” 第138 枢密院指挥使 我和王德发下车以后,发现我们现在正在一座山的山腰上。 前面还有一条通向山顶的小路,隐隐约约看到小路的尽头还有一些建筑,但马车确实是上不去了。 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我一共就出过三次城,三次还全是葬礼,所以我根本分不清现在具体在什么位置。 “驸马爷,上去吧,上面有你想见的人,也有想见你的人,老奴就不陪你了。” “谢王公公。”我转身给王德发行了一礼。 然后看了一眼前面的小路,略作迟疑,便迈开步伐坚定的向前走去。 我沿着小路走到山顶,山顶地势平坦,风景优美,回过头能看到远处的天翊城,它像一只巨兽匍匐在大地上。 向山顶这块平地的远处看去,林中有一个亭子,隐约能看到亭子里有一些人,但看不清楚模样。 更远处的林子中,隐隐绰绰还有些别的建筑,但已经看不清楚是什么了。 我朝亭子走去,走到近处的时候才看清楚,亭子里是二皇子正在和一名老者对弈。 附近的林子中还不时传来金属交鸣声和呼啸的风声,偶尔还有人声传来,听不清具体说什么,好像是远处的林中有人在交手。 我心里咯噔一下,二皇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但来都来了,既来之则安之,索性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顺其自然吧。 我走进亭子里,站在他们两人旁边,看他俩对弈。 他们下的是围棋,老者执黑子,二皇子执白子。 棋盘上黑白两种棋子都是十二枚,现在该老者走了,他手里捏着一枚黑子,皱着眉头,久久不肯落下,而二皇子只是在对面微笑的看着他。 他们两人一定都知道我就在旁边,但谁都没理我,只是认真的下着棋。 老者犹豫许久后,终于还是落子了。 黑落十三夺魂魄,白定十二守阳元;汹汹瘟霾黔技尽,白余一子妙回春。 这是一个典型的围棋定式,黑棋十三枚,下一步该白棋走,白棋走完就是赢棋。意味着黑棋该用的手段已经用完了,白棋一出手就能决定最终的胜败。 果然,二皇子捏起一枚白子随意落下。 白棋胜! 此时我脑中还在想,二皇子难道是通过这种方式告诉我,我该玩的手段已经玩完了,准备束手就擒吧? 这时老者开口了:“陛下棋艺精湛,老臣自愧不如。” 二皇子摆摆手:“你也算是少有的能跟我对弈的人了。 说完这才抬起头看向我:“灵均来了啊,给你介绍一下,”他指了指老者:“这是上一任宰相,现任枢密院指挥使——韩景行。” 其实我刚来就猜到这老者应该就是韩景行,但没想到枢密院的最高长官指挥使也是他,这让我大为震惊。 听韩冰说韩景行还号称天翊城棋王,居然在下棋上输给了二皇子,不知是二皇子棋艺高超还是韩景行在主动让他。 我对韩景行行了一礼:“晚辈见过指挥使大人。” “不必多礼,随便坐吧。” “谢大人。” 韩景行语气和神态都非常随意,似乎他才是这里的主人,这里是他的主场。 待我坐下之后,韩景行问我:“你不是要见老夫吗?有什么事就说吧!” 妈的,我见你是为了在你这求一条生路,你现在把要抓我的人都叫来了,让我怎么说?说什么?能不能别让二皇子抓我了? 我支支吾吾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磨叽了半天说出一句:“倒也不是非见不可。” 他们俩人听完我的回答后哈哈大笑,只有我像个傻子一样呆在一旁。 笑了一会之后,二皇子从旁边拿出一个金属盒子,然后打开递给我,示意我拿着。 我接过来之后,发现这个盒子通体用黄铜打造,入手沉甸甸的,只在盒子里铺着一层软垫。 软垫中间有一点凹槽,里面放着一根透明的像火柴棍一样的东西。 “拿出来看看。”二皇子对我说。 我把那根小棍子拿起来,这根透明的小棍子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长度和粗细都和火柴棍相仿,但不是圆柱体,一头是尖的,整个造型是一个细长的圆锥体。 表面异常光滑,捏在手指尖没有一丝颗粒感。 质地也非常纯净,内部没有任何杂质,完全透明,刚开始我没仔细看,都没发现盒子里有这么一个小玩意。 我还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透过这个物体看别的东西,那些东西居然都没有变形,仿佛这玩意融进空气里似的,这让我大为震惊。 这已经完全打破了我对物理学的认知,以我对物理学粗浅的认知,光线从一种透明介质进入另一种透明介质时,由于光在两种不同的物质里传播速度不同,故而会在两种介质的交界处传播方向发生变化,产生折射现象。 尤其是这种不规则的,带弧形的物体,折射现象会更加明显。 但这个东西不同,它完全没有产生折射。 我把它举起来对着阳光,除了他表面微微产生的一些反射光线能看出这个东西真实存在,其它毫无变化,仿佛这个东西就是用空气做的一样。 “你有没有见过这种东西?”二皇子问我。 何止没有见过,这种突破我认知的东西,我听都没听过。 “完全没有。”我老实回答,然后把那东西放回盒子,还给了二皇子。 “没见过就对了。”二皇子说着把盒子盖上,然后又给了韩景行。 “……” 这是什么意思?二皇子的话把我都给整懵了。 “你相信人能永生吗?”二皇子继续向我提问。 我摇了摇头,这就更突破我的认知了,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无论你是皇帝还是乞丐,生死的限制都无法突破。 “如果我告诉你永生是可以实现的,当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永生。” 我错愕的看着他,眼神里满是震惊,你他妈不会在和我开玩笑吧? 怎么实现永生?用刚刚那个小玩意吗? 那个玩意虽然神奇,但如何使用?吃下去吗?长生不老药噻? 第139章 所谓永生 “朕给你讲个故事吧。”二皇子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一口饮下。那娴熟的手法倒是和他那驾崩的老爹颇为相似。 “在封国还没建立的时候,那时候还是北国,当时的宰相名叫李由……” 有一天,李由在梦中梦到一位老者,那老者须发皆白,但面色红润饱满,没有一丝皱纹,浑身闪着金光,完全就是一副人们想象中神仙的样子。 老者在梦中对李由说,李由在不久的将来会建立一个强大的帝国,并且李由本人也会在他的祝福之下得到永生。之后所有达到化神境的修仙者都可以飞升成仙,和他一样成为仙人。 这种大逆不道的梦,李由自然没敢和任何人提起过。 但接下来的每一天,李由都做着同一个梦,这让他不得不重视起来,但他依然不知道该怎么做。 二皇子说,那梦的感觉不像梦,就好像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一样。 通常人们做过的梦,在醒来的时候就会忘个差不多,即便能记得,过段时间后也就忘记了,因为毕竟不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大脑不会让这种无用的信息占用太多内存。 但李由的梦不仅真实,醒来之后也记得非常清楚,甚至他和仙人的对话都记得一清二楚,而且在多年之后依旧如此。 在后来的梦中,那位仙人指引李由去找牧乾安共商大事。 李由就试着去找了牧乾安,然后隐晦的和牧乾安讲起他的梦。没想到牧乾安也同他一样,做了类似的梦。不同的是,仙人对李由承诺的是永生,对牧乾安的承诺是飞升成仙。 俩人这样一对接,从此对仙人的话深信不疑。 在巨大的诱惑下,两人着手朝着仙人所说的目标开始行动。 在梦中他俩和仙人有商有量,但仙人好像对人间的事宜并不是十分了解,对人性的弱点和坚韧更是一无所知,给出的建议往往也是粗暴而野蛮。 但李由非常了解人性,他知道如何利用人性,如何把握人心,如何利用不同的人的不同的需求,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所以李由先是以意识形态划线,制造矛盾,挑动对抗,把研究者和修仙者弄成了两个对立的阵营,然后把他们之间的矛盾逐渐激化,从中为自己捞取好处和资本。 后来就有了封国人都知道的研究者和修仙者的大战,最后修仙者大获全胜,李由如愿建立了封国,成为了封国第一任皇帝。 封国建立两年之后,牧乾安也如愿飞升成仙,从此再没有在人间出现过。 此后在仙人的要求下,李由鼓励修仙者之间共同繁衍后代,以求能有更多的化神境修仙者飞升成仙,并且施行了许多具有建设性的,对修仙者有实实在在好处的政策。 二皇子说,那些仙人做了这么多,还让李由当上了皇帝,但仙人自己好像什么都不求,什么都不要。 李由当时在梦中对仙人说,他要为仙人建庙立祠,把仙人当做封国的最高神供奉起来,但也被仙人拒绝了。 仙人好像只对飞升成仙感兴趣,更准确来说是对化神境修仙者感兴趣,仙人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让李由想办法创造更多的化神境修仙者,然后让他们飞升成仙。 这也成为了封国之后修仙者和普通人几乎完全不会通婚,完全割裂的原因。 之后的许多年,仙人再也没有在李由的梦中出现,就好像之前也没有出现过一样。 但李由知道那都是真的,李由还记得仙人承诺他的永生。 时光如梭,几十年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李由也越来越老,身体越来越差,他开始怀疑几十年前的梦是不是真的是一场梦,那个仙人是否真的出现过。 李由垂垂老矣,他觉得自己随时都有可能挂掉。他越是害怕死亡,就越是能清晰的记起仙人对他的承诺。 他开始变得暴躁易怒,变得气急败坏。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越来越绝望,绝望的他终于还是在众臣的劝说之下立了太子。 李由想,可能仙人早已忘记了他这个如蝼蚁一般的凡人了吧? 他又开始羡慕起了牧乾安,想着牧乾安现在一定也和那位仙人一样在仙界了吧! 李由能感觉到自己的生机像沙漏里的沙子一样,一粒接一粒的从自己的身体里流走…… 终于有一天,李由在梦中又见到了那位仙人,几十年过去了,那位仙人还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面色红润,毫无变化。 在梦中,李由跪在地上抱着仙人的脚痛哭流涕,那哭声中有绝处逢生的喜悦,也有道不尽的委屈,还有说不出的怨念。 仙人抚摸着李由苍老的头顶对他说:“没事的,你现在脑子里想一个人,仔细的想,用力的想,把他刻在你的脑子里。” 李由按照仙人的指引,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自己的太子。 那是李由最喜欢的儿子,聪明、仁德、理性、坚强,遇事有自己的见解,不会轻易被人蛊惑。如果李由得不到永生,将来死了,一定会把皇位传给这个儿子,李由也相信,他这个儿子比他更适合做皇帝,一定会成为一代明君。 李由抱着仙人的脚边哭边想,忽然,他发现自己抱着仙人脚的胳膊空了,他抬头一看,仙人已经消失了。 他在梦中绝望的呐喊着:“不~!不~!” 但仙人再也没有出现。 喊着喊着,他感觉有人在摇晃他,他睁开眼睛,发现太子妃正在摇晃他,李由满头疑惑,太子妃怎么会在自己的床榻之上?这成何体统? 太子妃嘴里还焦急的说着:“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您怎么了,您没事吧?” 李由这时才发现,自己以前模糊的眼睛,此刻看的异常清楚,李由已经好多年没有看的这么清楚过了。 李由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跳下床榻,发现自己几乎已经不能行动的双腿此刻也异常矫健。 他来不及想太多,跑向镜子,看着镜子里那太子的模样,李由几近崩溃,他顾不上还坐在床上疑惑的看着他的太子妃。 不由自主的大喊:“不!~” 原来,所谓的永生,是这样的永生。 第140章 圆形伤疤 太子妃跑到李由身边:“太子殿下,您这是怎么了?刚刚您在梦中就在一直喊不,到底出什么事了?” 李由一把推开太子妃:“你别管,朕没事!” “朕……?”太子妃嘴里疑惑的小声嘀咕。 这时,外面有一个太监边跑边喊:“太子……太子殿下不好了,皇上驾崩了……” 李氏皇族每一位继承者都有能看到未来的能力的传说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 之后李由再次继位变成了皇帝,并亲自主持了自己的葬礼。 葬礼上,李由哭的格外伤心,巨大的悲痛让他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 所有人都夸太子不仅人品好,能力强,还孝顺,真是封国之幸啊! “后来的封国就有了一个传统,皇帝在宣布继承者的第二天一定会驾崩,然后新皇登基。” 随着二皇子话音落地,我变得脸色苍白,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不可思议,巨大的震惊让我身体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足足缓了有十几秒,我才结结巴巴的问道:“难……难……难道……你……你就是……李……李由?” 二皇子缓缓点了点头:“没错,朕就是李由。” “那……那陛下您续命……不是,我的意思是,那您进入别人身体之后,这几百年来,就没有人发现什么端倪吗?” “忘了告诉你了,朕不仅可以靠别人的身体续命,朕还能得到那个人全部的记忆!” “这……”我被惊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但看了看一旁的韩景行,他的表情毫无变化,还坐在那吃起了点心,显然是早已知晓了这些事。 我深呼吸缓了口气又问道:“那……那陛下您这个能力是只能对自己的子嗣使用,还是对谁都可以用?” “没有限制,对任何人都可以用,包括你在内。也没有时间限制,随时能用!” 他这话说的让我头皮发麻,假如他要是进入到我的身体里,然后得到我的记忆,看到我脑子里都是什么“三上悠亚、高桥圣子、朝天日葵、松本一香……”之流,那可如何是好哇? “陛下,您这技能……不对,您这能力难道没有冷却时间吗?” “什么是冷却时间?” “就是两次使用,中间间隔的时间。” “没有,只要朕想,可以一直用,在任何人身体里都可以任意穿梭。” 一直以来,皇帝自信的来源困扰了我许久,我想过无数的原因,但唯独没有想到他自信的来源居然如此玄幻。 怪不得之前在大殿上,皇帝对自然神教的人说他一定可以看到那一天;怪不得立储诏书他张口就来,因为这八百多年间他已经念过无数次了;怪不得皇帝称呼韩景行这样一位八十多岁的老者为小崽子。 别说韩景行了,就是把他八辈祖宗挖出来,李由也照样能喊他祖宗一声小崽子。 这也让我明白了之前在大殿上,皇帝看着二皇子,那眼神中的不舍和不忍从何而来。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李由的意识进入一个人身体,得到这个人的记忆,然后李由的意识再从这个人身体里离开,那这个人会怎么样?会死吗? 想到此,我便把这个问题向他提出来了。 李由说:“那个人会昏迷不醒,身体活着,但灵魂已死。” “但……陛下您第一次进入太子的身体后,您李由那具尸体……身体好像是直接死了?” “那只是朕那具身体正好寿终正寝了而已。” 李由如此笃定,说明他已经试验过很多次,才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这特么才叫真正的无敌,这才叫转念之间灭你全家如探囊取物般简单,直接从灵魂上抹杀一个人。 再牛逼的武力,在李由面前都如孩童的游戏般幼稚。 “灵均啊,难道你没有想到什么吗?”李由边摆弄着茶具,边问我。 想到什么?听到这个问题,我一时有些蒙圈。 不对,不对,我神情一滞,牧灵均这具身体也是昏迷多年,然后我才穿越到这具身体里,难道…… 我瞠目结舌:“难道我……?难道陛下您……?” 李由依旧冷静,仿佛任何事情在他心里都无关紧要,不会让他的心泛起一丝涟漪。 他晃了晃茶壶,给我倒了一杯茶:“没错,你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被占据了身体,还能醒过来的人。” 我心头一震,茶杯里的茶水洒了大半:“那您?我当时只有十一岁吧?您进入我的身体又有什么用呢?” “你以为这世上只有朕一人有这能力吗?” 李由越说越离谱,但事实又让人不得不信。 “即便还有人和陛下您一样有这种能力,那您又如何确定我不是普通的昏迷,而是被人……被人附身之后又离开了呢?” 我把脑子里所有的词汇都搜索了一遍,也没办法找到一个准确的词汇来形容这种事情,大家将就着看吧。 “刚刚给你看的那个小东西,你所谓的附身,其实就是那个小东西在人与人之间穿梭。” 李由越说我越糊涂,那个小玩意虽然神奇,但和附身这事又有什么关系? 李由转过身,背对着我坐下,然后他把发髻上的簪子拔出来放到一边,双手掰开头发。 我赫然看到他后脑勺中间靠上的位置,有一个正圆形的小伤痕,已经结痂,但血痂还未完全脱落,显然这个伤痕形成的时间还不太长。 这算什么?脑机接口?赛博皇帝? 我摸着自己的后脑勺跌坐在地上,浑身汗毛直立,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李由在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摸我后脑勺,他是在找我这块伤疤。 怪不得我那次惊吓过度昏迷之后,他会紧张的亲自带着太医来给我看病,他也是来看我有没有新的伤疤。 我十一岁昏迷的时候,他也一定看到了我后脑勺上那个小玩意离开时留下的新伤。他之所以能确定我不是再次被附身,一定是我醒来之后,他派人看了我的后脑勺,我的后脑勺没有新伤,没有那小玩意进入后留下的痕迹,所以他现在才敢说我是唯一一个被占据了身体还能醒过来的人。 第141章 永生阶梯 李由将双手放下,长长的头发披在背后:“就是这种东西从朕的脑袋里带着朕的记忆进入到别人的脑袋里,靠着别人的身体继续活着,然后等这具身体不行的时候,再找下一个身体,如此循环往复,达到永生的目的。” 这就是永生阶梯!用生命铸成的永生阶梯。 该怎么形容呢? 这个东西就好像一个内存无限大的u盘,插入一个电脑时,它会把电脑里所有的东西都下载下来,离开时,他还会释放病毒,把电脑原来的系统完全破坏。 然后到下一个电脑,继续下载,继续破坏。 “这么说,这个小玩意它不是陛下您的?” “当然不是,朕的灵魂也在这样的一个小东西里,如果它不在朕的身体里,朕现在怎么和你说话?” 我点点头:“陛下,那您觉得,除了您谁还会有这种能力呢?” 这种能力绝不会随便给人,因为这种能力不仅能让人达到永生的目的,更是杀人的利器。 人都是有情绪的,仇恨、欲望,甚至爱都有可能成为杀人的理由,如果得到这种能力的人太多,早就天下大乱了。 这种能力也只能给像李由这种情绪稳定,对世俗又没有什么欲望的人。 “朕认为这天下有这种能力的,还是只有朕一人。”李由缓缓开口。 “那……那些宕机,哦不,昏迷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以为故事结束了吗?其实,故事才刚刚开始!”李由幽幽的说。 他的眼神和语气让我不由得心中一紧。 …… 李由在自己的太子身上重生之后,继续当起了皇帝。 失去爱子的悲痛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淡忘。 人的欲望总是无穷无尽,李由有了这种能力之后,不仅得到了永生,慢慢的,他也更加不愿意在一具苍老的身体里活着。 所以之后的封国皇帝都很短命,往往在五十岁之前,刚刚过了壮年之后就驾崩了。 为了不被其他人发现端倪,李由会从他的子嗣中挑选一位比较优秀的,然后附身,虽然痛苦,但次数多了,也就麻木了。 我们普通人的一生大多只有短短几十年,而李由的生命无穷无尽,每隔几十年就要经历一次附身。 每次附身前,他会先喝下毒酒,然后躺下附身。 这种事情,次数多了,自然会有端倪出现。 李由每次附身结束之后,他都会看着他之前的尸体被抬走,有时候枕头上会留下一滴血迹和一些白色粉末。 最开始的时候李由也没有在意,直到有一次,他不仅在之前的尸体枕头上发现了血迹和白色粉末,也在自己新身体的枕头上发现了血迹以及白色粉末。 这样李由才起了疑心,才让他觉得一定有什么东西从之前身体的脑袋里,跑到了新的身体里。 李由说到这的时候,我还打断他,问了一下难道他感觉不到疼吗? 李由的回答是:完全没感觉。 之后他开始注意这件事情,为了证明自己的想法,他甚至多次往外人身体上附身,经过多次验证,最终确定了这件事情。 李由开始琢磨,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唯一看到这个东西的方法就是砸开自己的脑子。 他不敢冒险,自己也做不到,其他人更不敢这样做。 直到有一天,李由听说了一个大臣的家眷昏迷不醒,出于礼貌,李由派了一位太医去帮忙看病。 这件事情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慢慢李由也淡忘了。 过了很久之后,又听人提起来一次这件事,李由脑子一抽,突然就想到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李由以帮忙看病的名义,立刻又派了一位太医去问诊,特意嘱咐太医看一看那个人的后脑勺。 太医回来报告,那人后脑勺上果然有一个米粒大小,形状规整的圆形伤疤。 李由当时的第一反应和我一样,那就是仙人当时还赐予了别人同样的能力。 李由首先的想法就是恨! 这种超凡脱俗的能力,我作为皇帝可以有,你们凭什么有? 第二反应就是,这也不算全是坏事,李由不敢开自己的瓢,还不敢开你们的吗? 这个人已经昏迷好久了,说明他脑袋里的东西早已没了,但也说明这个东西有很大概率已经到了另外的人身上。 那只要把那个人找到,不仅可以绝了他的永生,还能看看那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 想到这,李由甚至有点兴奋,他立刻派人秘密寻找后脑勺上有圆形疤痕的人。 这就是枢密院的由来。 枢密院本身创造出来,就只是单纯的为了李由寻找后脑勺上有圆形伤疤的人而已。 但我们都知道,要想让一个孩子将来娶妻生子。 那我们首先要让他学会吃、穿、走路这些基本技能,然后开始上学,从小学一直上的大学,期间还要学会自理,学会与人相处。大学毕业后再找一个工作,有了养活自己的能力之后,最后才是娶妻生子。 李由这事也一样,一个陌生人要想看你的后脑勺,你的第一反应大概是这人神经病吧?第二反应可能是滚一边去,你他妈谁啊,上来就要看我后脑勺,还要扒开头发看头皮,拿我当硬地庵人呢? 所以枢密院要想随意看别人头皮,就得赋予他们别的更大的权利。 比喻可能不太恰当,但理儿是这么个理儿。 因为李由的缘故,枢密院的权利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大,其实一个机构的权利如果过于巨大,往往最终的结果是反噬自身。 但好在李由的能力让他没有那些顾虑。 任何小概率的事件,只要把时间轴拉的足够长,就一定会发生的。 在漫长的上百年时间里,枢密院先是发现了几名已经已经昏迷了的被附身者。 终于有一天,枢密院抓住了一名后脑勺有伤疤的活人,那个东西一定还在这人的脑子里无疑。 那人刚被抓住的时候还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但李由根本不给他机会,命令枢密院直接开颅。 然后就在那人的脑子里找到了那种小玩意。 第142章 酷刑 发现那个小玩意之后,李由也不认识那是什么东西,枢密院也没人知道那是什么。 所以李由就暂时把那个小玩意放进一个红木盒子里。 没想到,到了第二天,那个小玩意就消失了。那小玩意并不是凭空消失,而是在木盒上留下了一个边缘极度光滑的小孔后消失的。 盒子内外都留下了极其细腻的木屑。 那木屑细腻到什么程度呢?据李由说,手指头稍微粘一点,手指一搓都没有颗粒感,再一搓,肉眼都看不见了。站在旁边,呼吸稍微重一点都会把那木屑吹走。 那是比灰尘更加细小的灰尘。 李由看不明白,我可是能听明白,这根本不是靠蛮力撞开的木盒,是这个细长圆锥形的小玩意像电钻一样旋转起来把木盒钻了一个小孔后离开的。 这完全就是一种开颅的方法。 这玩意用开颅手术的方法开了一个红木盒子。 但我想,即便是在地球上,用全世界最精密的手术器具加上技艺最高超的主刀大夫,也达不到这种效果吧? 这件事着实让李由紧张不已。 因为当时李由根本没给那个人思考的时间,直接开颅,那人完全还没有附身到别人身上的机会,就被噶了,但是那小玩意之后还是能自行离开。 也就是说,这个小玩意不完全是由自己控制,还有别的什么东西也能控制它。 能控制这玩意的是什么?不用多说,也知道只能是仙人了。 因为这事,李由恐慌了很久,他不知道此举会不会激怒仙人,他不知道仙人会不会也控制着他脑子里那小玩意离开。 又或者是控制着他脑子里那小玩意进入到一只畜生的脑子里。 李由胡思乱想了各种后果,提心吊胆的的他,以至于把枢密院都解散了。 但一直过了很多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仙人好像并不在意这件事情。 李由也逐渐放下了警惕,又做回了一个普普通通的皇帝。 在几百年的时间尺度上,一个人都不需要太聪明,只要他活的够久,最后都能修炼成一个文武全才之人,只要随便往那一站,看着就异于常人。 都说人越老越妖,更别说是李由这种本身就胸怀雄才大略之人,熬了几百年,指不定妖成啥样了,谁的心眼子能有他多? 对于李由来说,厚黑学只是儿童读物,潜规则也不过是过家家,别人放个屁,他都能闻出配方。 几百年来封国没有发生什么大的变故,李由当居首功。 从这方面看,李由的确可以说做的相当好了。 但人这种东西,真活到一定岁数,必然会有活腻歪的想法。 虽然李由通过这种永生阶梯使得他的身体一直保持健康,永远都不会萎,但人的心会萎,更会衰老。 就像我们一样,年少时喜欢的东西,长大后就不会再喜欢了;年少时爱玩的游戏,到了三四十岁就再也玩不下去了。 普通人害怕死亡,想要永生,是因为世界上还有许多精彩的事没体验过。咱们普通人普遍认为,我们只要熬过最开始那一百年,等到身边熟悉的亲人朋友乃至儿孙相继离世,后面的时间就可以作为一个观察者去观察整个世界。 这意味着我们可以看到文明的变化,看到人类不断突破科技的瓶颈,见证人类的发展或者灭亡。 看世间潮起潮落,我自风平浪静。 这种情况下,我们的好奇心会不断的得到满足,心永远是年轻的。 毕竟,史书记得再全,也记不住声音和画面,何况还有野史混淆视听。 但封国不同,封国禁止研究奇技淫巧,几百年间,生产力几乎没有明显的提高,人们的思想也毫无变化。 李由看到的历史只不过是对过去的不断重复,期间还要忍受亲人朋友和子孙的不断离去。 当一个人看惯了生离死别,他的心就仿佛是在太上老君炼丹炉旁烧了五百年的锅炉一样,变得冰冷无情。 人的心对于这种不断重复的历史,兴奋感会逐渐消亡,即便肉体还有激情,心也了无情趣了。 对于李由来说,永生逐渐变成了一种酷刑,一种折磨,任何事情都无法让他的情绪再起波澜。 李由甚至尝试过自杀,他喝下毒酒,放空大脑,静静的等待着死亡。 随着意识的模糊,他以为自己终于得到了解脱。 但是,他终究还是醒来了,在自己最喜爱的孩子身体里醒来。 他不知道这是对他的警告还是只是随机的附身。 现在,他的死活已经并不能由他自己做主了。 从此,李由不敢再亲近自己的任何一个儿子,他害怕有一天在那个孩子的身体里醒来。 对于李由来说,做皇帝的日子枯燥且乏味,政务只要按照这几百年来的传统按部就班的进行下去就可以。 他只要在一些关键的大事上做出抉择,以免封国这架大车偏移轨道。 这就有了后来王德发对我说的,皇帝是小事开大会,大事开小会,更大的事皇帝一个人拍板做决定。 直到有一天,事情出现了变化。 那是距今三百多年前的一天,李由又进行了一次附身。 这次附身的人是他一个普通的儿子,这个儿子不到二十岁,他之前甚至都没有过多的关注过这个儿子,话也没有说过几句,连长相都记得不太清楚。 只是在立储的时候召见了这个儿子,对他进行了仔细的观察,这也是为了附身他做准备而已。 李由这个儿子有一个妃子,这个妃子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如果按照大部分人的审美来看,她都不算是特别漂亮的那种。 但李由附身到他这个儿子身上以后,他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的落在她的身上。 每当靠近她时,李由连心跳都会加速。 他总是在不经意间想起她,甚至只是日常的一个动作,一个笑容,一个随意的回眸。 这种感觉对于李由来说太陌生了,他已经有几百年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他甚至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这是爱情。 第143章 李由的幸福人生 李由那冰冷的心逐渐开化,就像是一棵死了百年的老树又长出了新芽。 他本以为这种感觉会很快消失,就如地上的雪一样,太阳一晒,就什么都没有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那种感觉却越来越强烈,丝毫没有消退的迹象。 李由欣喜若狂,他异常珍惜这种感觉。 因为李由的能力可以得到被附身者的全部记忆,所以也并不会引起怀疑。 他开始试着对那位妃子示好,很快便得到了那个妃子更加强烈的回应。 幸福,这本身就是一种美妙而又难以捉摸的感觉,但李由从来都没有想过,幸福居然可以如此具象化,如此的细腻而又深刻。 巨大的幸福感让李由甚至产生了眩晕感。 那是李由几百年来最开心的日子,他觉得之前的几百年都算是白活了。 但福祸相依,更大的快乐往往伴随着更大的灾难。 李由和这个妃子没羞没臊的过了两年之后的一天,那是一个清晨,李由睁开眼看着躺在他旁边的妃子还在恬静的睡着。 这时的妃子已经怀有身孕,她本身觉就少,怀孕之后更是没睡过一个好觉。 看她睡的那么香,李由也不忍把她叫醒,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她的脸上还挂着淡淡幸福的微笑。 此刻的他们仿佛不再是什么皇帝和皇妃,就只是一对普通的夫妻而已。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李由渐渐发觉有些不对劲,他试着叫醒她,但无论李由如何大喊大叫,用力的摇晃她,她都没有再醒过来。 脸上依旧只是挂着那淡淡的笑容,像是蔑视,又像是嘲讽。 李由脑中一片混沌,他越是不敢往那个地方想,就越是忍不住往那方面想。 他颤抖着双手,惊恐万分的把妃子翻身侧过去。 枕头上是一小团殷红的鲜血,上面还残留着一些白色粉末。 李由轻轻扒开她后脑勺上的头发,看到一个米粒大小的血洞。 任何语言都无法描述李由当时的绝望、愤怒以及悲痛。 他虽是皇帝,但此刻,他有的只是深深的无力感。他能做的,只是把这妃子照顾好,希望她能醒来。 但几百年来,从来没有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醒来,李由只能祈祷奇迹的发生。 好消息是,昏迷之后的身体虽然没有任何意识,但还有本能的吞咽功能,可以喂进去一些流食,可以保证身体不死。 从李由的描述中,我猜测,或许是营养不良,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原因,胎儿率先死在了妃子体内。 死亡的胎儿又引起母体的感染和各种并发症,最终妃子的身体也死了。 这件事,最让李由不能接受的不仅仅是仙人夺走了他的最爱。 还有一点,李由不知道仙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甚至不知道仙人是不是人。他也不知道那个小玩意是什么时候进入到妃子的脑袋里的。 他不知道这么久以来,他到底是跟一个不知是男是女的什么怪物,每日卿卿我我谈情说爱,还相互媾合,甚至有了孩子。 一想到此,李由就恶心的想吐。 人啊,一旦通过某种外部原因获得了某一种不该他拥有的力量,最终一定会被这股力量所反噬。 自此以后,李由对仙人的心态也再次发生了改变。 从最开始的敬畏,变成后来的恐惧,最终演变成现在的仇恨! 李由是一个理性的人,他坚信,那所谓的仙人一定也有所图谋。 通常我们所谓的帮助别人,是出于同情的心理。 但对于李由和牧乾安来说,他们两个人本身地位就很高,完全没有需要被可怜的地方。 李由想了很久,他和牧乾安只是被仙人选中的人而已,至于仙人的目的,一定会有,只是他暂时还没有想明白而已。 李由是个聪明人,他重组了枢密院,并且给了枢密院更大的权利,大到让除了皇帝以外的所有人都望而生畏。 从此枢密院不止是帮李由寻找后脑勺上有洞的人,还在李由的授意之下,通过各种方法来试探仙人的底线,挖掘仙人的秘密,寻找仙人的目的。 因为李由自己后脑勺也有血洞,所以他自己也在通过自己不断的寻找答案。 从那时起,他试过不管朝政,试过荒淫无度,也试过大兴土木。 他每次选继承人,也一改之前的择优录取,每次都选择最差最抽象的那一个皇子。一方面降低了李由的负罪感,另一方面用来试探仙人。 这也是封国皇帝从三百多年前开始,为什么选皇位继承者都选最差皇子的原因所在,也是皇子们比烂的开始。 但这些事,仙人好像完全都不在乎,根本没有做出过什么反应,也没有对李由进行警告或者威胁,更没有在他梦中出现过。 但是,只要时间足够长,没有什么东西是露不出破绽的。 神也不例外。 随着时间越来越长,发现的被附身者越来越多,李由和枢密院也逐渐的发现了一些规律。 仙人从来不会往修仙者的身体里附身,被附身的人全部都是普通人。 几百年间皆是如此,不可能是无意的,只可能是仙人有意避开了修仙者。 刚发现这个规律的时候,李由以为仙人是有什么禁忌,因此附身不了修仙者。 但李由很快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李由本身也是修仙者,他每次选继承人的时候也会选一个修仙者附身。 没道理他都能做到的事,而仙人做不到。 枢密院还发现了两个被附身者同时出现的情况,这说明仙人也不是只有一个,最起码有两个,甚至更多。 这样看来,所谓的仙人,更像是一类人,或者一种人,而不是单独的个体。 枢密院还发现,仙人们对待普通人的态度非常随意,可以说根本没有把普通人当人看。 仙人在普通人身上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完全不会手软,对生命的漠视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就连活了几百年的李由都感觉骇人听闻。 从这个角度来看,仙人附身故意避开修仙者,更像是在保护修仙者。 第144章 橙鹿 那么原因是什么? 是因为每个修仙者都有可能会飞升成仙?最后变成他们的同类? 仙人们好像特别在意化神境修仙者。 难道他们只是单纯的为了帮助那些人飞升成仙? 李由完全不相信有人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即便对方自称仙人。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 就算是李由自己,仙人给了他永生,也是要让他干活的。 比如管理封国,把修仙者和普通人割裂开,从而产生更多的修仙者,以至于产生更多的化神境修仙者。 李由更像是仙人们的代理人。 像洛基那种,上千岁的神了,统治地球还得自己出面,实在是太low了。 真正的大佬哪个还没个代理人了? 有了这个想法,李由便开始着手验证自己的想法。 仙人们对自己的意图似乎也没有做过多的掩饰,所以没过几年就又发现了一条关于附身者的规律。 那就是,实力越强的修仙者身边,就越有可能出现附身者,甚至可能不止一名附身者。 他们可能是那位强大修仙者的亲属,也可能是他亲近的属下或者贴身的丫鬟和小妾。 仙人们本身对人间的一切事物都毫不关心,他们似乎是在通过这种方法来监督或者监视那名强大的修仙者。 当李由讲到这的时候,我立刻就想到了我自己。 我是老爹唯一的儿子,恰好还是个普通人,仙人当时也一定是通过我来监视老爹的。 通过这个发现,李由确定了仙人们只对强大的修仙者感兴趣。更准确的来说,是对那些化神境以及有很大概率能到达化神境的修仙者感兴趣。 最终,李由做了一个破釜沉舟的决定。 李由把十年一次的飞升仪式取消了。 飞升仪式是在寒夜举行,本身也是封国的一场盛会。 那个时候,天翊城的普通老百姓,包括特意从别的地方赶来的老百姓,都会等着看流波山山顶的那束七彩神光,还有化神境修仙者顺着神光飞升进入仙界的场景。 在封国对于仙界如何美好的刻意宣传下,那犹如神迹般的场景,是每一个封国人心驰神往的地方。 但这一次,李由把所有化神境修仙者都留在了皇宫,找了个借口取消了飞升仪式。 那些化神境修仙者皆是满心疑惑,但迫于李氏皇族的威压,也没人敢多问什么。 那一天,流波山山顶的七彩神光准时出现,那场景就像是天空破了一个洞,仙界的一束神光通过那个洞照耀在了人间。 但这次,只有神光,没有要飞升成仙的化神境修仙者。 以往的神光,一直是柔和而温暖,神性十足,让人看着就感觉宁静又祥和,似乎可以缓解一切紧张的情绪。 但那一天的神光,在流波山山顶亮了一整天。而且亮度极高,颜色也在不断变幻,还在不停的闪耀,充满了暴戾的感觉,似乎是在宣泄着心中的愤怒和不满。 当天晚上,几百年没有出现的仙人,就再次出现在了李由的梦中。 在梦中,仙人的形象也不再是高高在上,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而是近乎歇斯底里的对李由进行了一番训诫和警告,甚至威胁李由要断了他的永生阶梯。 如果是一百年前,仙人对李由这样威胁,李由大概会欣然接受,然后结束自己那漫长而又无聊的一生。 但现在不行。 李由没想到困扰自己几百年的问题,答案居然如此简单,就是这么简单一件事情,竟然足以让仙人破防。 他现在有着对仙人刻骨铭心的仇恨,也有着对仙人目的的好奇心,所以李由现在不想死。 仇恨和好奇心是人类两大前进的动力来源,它们可以激发人们的斗志和勇气,推动人们去追寻正义和真理,让人在逆境中屹立不倒。 所以李由在梦中装作惶恐的样子,对仙人依旧毕恭毕敬,承诺在第二天立刻补办飞升仪式,这才安抚住了暴躁的仙人。 于是,在那个十年,是封国历史上唯一一次,人们连续两天看到流波山山顶的七彩神光。 这一次,那神光又变回了安宁祥和的样子。 李由的故事讲到这,以前很多想不通的地方现在也豁然开朗。 但知道的越多,疑问也会相应的变多。 “陛下,照您这么说,仙人几乎可以说是无所不能,他们对化神境修仙者又是那么重视,那他们为什么不亲自统治封国?这样不就完全杜绝了各种意外,也不会再有人能取消飞升仪式。他们现在的这种做法,似乎是在给自己增加羁绊,等于让陛下您卡住了他们的脖子。” 我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李由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番,然后缓缓开口:“这个问题朕也想过很久,一直不得其解,直到朕有一年去了木部,见到了一种鹿,才获得了灵感,或许和仙人对待我们的想法是一致的。” “什么灵感?”我焦急的问道。 李由示意我别急,他喝了一杯茶后开始给我讲起那种鹿:“在木部有一种鹿,名叫橙鹿,因其毛色鲜艳接近橙色而得名。” “在木部,有很多人养殖这种鹿。雄鹿的鹿茸、鹿鞭、鹿血都可以入药,雄鹿的毛皮也更加鲜亮,可以制衣,肉可食用,是很多木部家庭重要的经济来源。相比雄鹿,雌鹿的经济价值就低多了,几乎只有产仔和食用的作用,雌鹿皮因为毛色晦暗,市场上的价值也不足雄鹿皮的十分之一。” “橙鹿是群居动物,每个鹿群大概有七八十只鹿。这种鹿体型不大,但争勇好斗。每个鹿群都有一头头鹿,每当头鹿因为各种意外死亡或者受伤之后,鹿群里的其它雄鹿就会陷入内斗,直到选出下一头头鹿。这种雄鹿的内斗极其惨烈,轻则断胳膊断腿受重伤,重则身死当场。因内斗死亡和受伤的雄鹿,往往皮毛也破烂不堪,经济价值大打折扣。而且雄鹿的出生率本身就比雌鹿要低很多,所以每次鹿群的内斗都会给鹿民带来巨大的经济损失。” 第145章 橙鹿理论 “有些鹿民就开始想办法了,要想减少损失就得保持鹿群的安宁稳定,要想保持鹿群的安宁稳定,就得有一只头鹿持久的存在,震慑鹿群。这就是朕存在的意义!” 我顿时明白了李由的意思,他是把封国比作鹿群,头鹿就是皇帝,雄鹿是修仙者,雌鹿就是普通人。 只有整个封国的大环境保持和平稳定,才能稳定的产出修仙者和化神境修仙者。假如封国连年征战,那必然会减少修仙者的产出。 “可是这也并不能解释为什么仙人们不亲自统治封国啊?”我问道。 “你继续听朕讲。”李由说道:“鹿民首先想到的办法就是保护好头鹿。但很快鹿民就发现这个方法并不好用,因为鹿民也不可能十二个时辰一直看着头鹿。而且头鹿面对着鹿群里蠢蠢欲动的挑战者,还有自然界的各种天灾和意外,再加上头鹿本身的暴躁天性,这个办法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所以鹿民又想到,能不能用别的东西代替头鹿的位置。为此鹿民特意挑选了受过良好训练的几种猎犬,希望用猎犬来管理鹿群。但事实证明这方法同样是不可取的,当鹿群发现鹿群内有别的生物的时候,会群起而攻之,直到对方死亡或者雄鹿死绝。有的鹿民甚至想要亲自充当‘头鹿’来管理鹿群,同样也会被鹿群围攻。” “最后终于有一个聪明的鹿民想出了一个办法,他用金属制作了一头栩栩如生的雄鹿放在鹿群里。当其它雄鹿发现这只‘雄鹿’无论它们如何撞击、撕咬、踢打都不能伤它分毫,发现这只‘雄鹿’不可战胜之后,它们会自然而然的把它当成头鹿,围绕在它周围,自此以后,鹿群也就平和了下来。” “所以如今当你有机会去到木部之后,你会发现每一群橙鹿里,都摆着一头庞大的,岿然不动的金属雄鹿。” 听完李由的话,我头皮发麻,冷汗直流。 “灵均啊,这下你明白朕的意思了没有?” 我木讷的点点头:“我好像懂了。” 还是刚刚的比喻,李由的意思是,我们人类如果面对的是一个强大的同类来统治我们,在没有办法战胜对方的情况下,我们人类也会选择服从,选择臣服。 但统治我们的如果是异类,我们人类往往会战斗到底,不死不休。 试想一下,你能够接受一头猪,或一条狗来统治你吗? 一头猪,一条狗最起码还在我们可以理解的范围内,真实的情况可能会更加抽象,人类和仙人的差异可能大到突破我们的想象。 而且在现实中,别说是异类了,就是让异族来统治我们,都会让我们难以接受。 再试想一次,你能接受黑皮肤或者白皮肤的人来统治你吗? 然后就又回到了橙鹿理论的逻辑上了,鹿群不接受猎犬的统治,鹿群就不会稳定,鹿群不稳定就无法稳定的产出鹿皮和鹿茸,而无法稳定产出鹿皮和鹿茸,这是鹿民万万不能接受的。 所以鹿民需要一个不可战胜的金属橙鹿来统治鹿群。 仙人也需要一个不可战胜的人类代理人来帮助他统治人类这个族群。 “所以朕认为,仙人一定与我们有巨大的不同,最起码在外表上,我们之间存在着截然不同的外形和面貌,这才让他们不敢直接统治封国,只能通过寻找代理人和附身者这种间接的方式来统治封国。” “陛下,那仙人为什么没有通过附身的方式来统治封国?他们只要附身到几个封国高层上就可以统治封国了,而且他们还能得到被附身者的记忆,这不是更方便他们通过附身的方式来统治封国吗?” “你能想这么多,说明你确实是个聪明的孩子。但是你想过没有,人类之所以和别的动物生活习惯、思维方式完全不同,就是因为我们的身体结构和外表有着巨大差别。换言之,假如一条狗得到了一个人类的记忆,它就能够按照人类的生活习惯和思维方式继续生活吗?一个人要是得到一条狗的记忆,这个人就能按照狗的思维方式和生活习惯继续生活吗?你稍微一想就知道完全不可能。假如仙人用附身的方式统治封国,那只会暴露的更快,和用本体统治封国完全没有区别。” 李由的话让我陷入了沉思,他说的太有道理了,竟让我无法反驳。 而且李由现在明显已经不把那所谓的仙人当做神仙看待了,而是当做一种异类看待。在封国这种思想环境之下,他能跳出封建愚昧的思想圈子,做出如此理性又客观的分析,实属难得。 “陛下,这么多年了,难道您一次都没有见过那些仙人吗?”虽然我知道事实可能就是如此,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李由摇了摇头:“没有,一次都没有,朕只是在梦里见到过仙人,或者是见过仙人所附身的人,仙人们从未以实体的形式在朕面前露过面。” 有些东西,以封国人,以李由的思想,他们一定想不到,但我不同,我是穿越而来,我脑中有更全面更先进的思想和理论。 李由说了这么多,反而给了我更多的启发和灵感。 既然那七彩神光是从天外而来,那么仙人会不会也就住在天外,他们根本没有住在这颗星球上。 或许他们没有亲自统治封国,也并不是因为什么橙鹿理论,而是这颗星球根本就不适合他们生存,甚至这颗星球的环境对他们而言有着致命的威胁。 即便这颗星球的环境适合他们,两个不同的独立的文明贸然碰撞,后果也大多是灾难性的。 文明的碰撞,往往是以低端文明的彻底消失而结束。 想想“五月花”号,只是故意传播给硬地庵人一些天花病毒,就杀死了很大一部分硬地庵原住民,更不用提后面那臭名昭着的“猎头令”了。 当然,李由的橙鹿理论也非常有道理。 又或者,仙人们的不直接统治,是这两种原因皆有。 第146章 钝角 李由的事故讲完了。 我看着眼前二皇子的模样,一时有些恍惚。 有时候真分不清一个人他到底是小哥哥还是祖爷爷。 想着此刻他的脑子里还有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玩意在“操控”着他,再想到我脑袋里曾经也有过一个那种小玩意,我不由得头皮发麻。 难以想象,那么一件像完美的艺术品一样的小玩意,看起来又是那么脆弱,却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带走了多少人的性命。 也难怪现在这个小玩意要用黄铜打造的盒子来装了,原来是怕它又不翼而飞,但黄铜盒子真的能防止它“逃脱”吗? 而且,既然那个小玩意已经“逃脱”了,那现在的这个小玩意又是从何而来? 我忍不住向李由提出了我的疑问。 “黄铜盒子能不能阻止它离开朕也不确定,因为自从发现了它之后,它就再也没有动过。” “这……这不太符合常理吧?” “这个小玩意是朕见过的第二个这种东西,也或许它和朕见过的第一个这种东西是同一个,谁又知道呢?能发现它,是因为在今年赤腾节过后,内务府一个太监得了怪病,不吃不喝,浑身颤抖不止,嘴里念叨着一些不似人话的声音。后来王德发发现了他后脑的圆形伤疤,杀了他就得到了这个小玩意。”李由语气平和的说道。 王德发果然也是一名知情者。 “陛下,这个太监应该是仙人用来监视您或者您身边人的吧?如果附身在王公公身上,岂不是更好?” “你猜猜朕身边为什么没有仙人的附身者?枢密院都是吃干饭的吗?” “额……” “况且,王德发也是修仙者。” 我擦嘞,尊嘟假嘟?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修仙者都是贵族出身,再差一点也是贵族的旁系,有着朝廷的供养,怎么着也都是衣食无忧的主儿。真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修仙者会去当太监。 有点不太对劲,想想封国的宰相,枢密院的正副指挥使,牧家的历任家主,还有祖传太医吴清子。 也就是说李由身边这些重要的人物,全都传承有序,那王德发这太监大总管会不会也是祖传的? 不能够,太监怎么可能祖传? 想到之前王德发收养的那个儿子,我不禁为他担忧起来。 “陛下,那您把这一切都告诉我,又是为了什么呢?”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李由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灵均啊,你不觉得你很特别么?” “我?特别?陛下何出此言啊?” “你是唯一一个被附身后还能醒来的人,这还不够特别吗?” 听到这话,我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我特别想告诉他,我是穿越而来的,可不是什么附身后又再次醒来。 想到这我心头一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这应该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附身吧? “这……只能说是个意外吧?”我眼神闪烁,心中毫无底气。 “不,你虽然只是仙人的一个意外,但是很多看似无懈可击,密不透风的防守,往往就是从一个小小的意外开始崩塌的。朕认为你就是解开关于仙人一切秘密的那把钥匙。” 我心中直呼冤枉,但穿越的事情又无法说出口,不由得心中郁闷。 “陛下,那……那我该怎么做?” “朕想过很多,也做过很多,这八百多年间,朕和枢密院探究了封国的每一寸土地,除了附身者,没有发现任何关于仙人的蛛丝马迹。朕一直在想,或许关于仙人的线索根本就不在封国之内,而是在研究者那里。朕一直想找一些人将打进研究者内部,虽然成功过多次,但始终无法触及研究者的核心,更没有去过研究者的大本营。直到你的出现,让朕又看到了希望,你不仅仅是仙人的意外,同时你还备受研究者高层的关注,这简直就是天意啊!虽然朕不清楚为什么研究者那么重视你,但冥冥之中让朕感觉,你天生就是来做这件事的。” “……我……我?” “怎么?你不愿意为朕做事?” “不……不是,我只是想问,我能不能不去?” “难道你不想知道仙人要那么多化神境修仙者用来做什么?难道你不想知道研究者的大本营在哪?难道你不想知道沙漠的尽头到底是哪里?” “我当然想,但我又不想去,还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我小声嘟囔。 李由面露微笑,然后身体前倾:“你说呢?!” 看着李由这诡异的微笑,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因为我知道,李由给出的选项是: a、愿意 b、同意 c、好的 d、钝角 我牧灵均只是拉了,又不是傻了,谁能往死里得罪,谁不能得罪,我心里拎的门清。 我总不能傻到去选钝角吧? 对于这个活了八百多年,对人世间的一切都不感兴趣,对于感情也淡漠到了极致的人。如果我敢拒绝他,让他这几百年才看到一丝的报仇希望破灭,我毫不怀疑他会立刻弄死我,甚至包括我认识的所有人。 他杀人只需一个念头,只需让那神奇的小玩意进入别人的身体再离开,就能让那个人变成植物人。 而且任何人都无法防备和反抗。 “陛下,让我进入研究者组织,这个应该不是难事,很容易就能做到,可是他们带不带我去他们的大本营,这个我也没办法控制啊!”研究者对我的重视我自己也有所体会,所以才敢这么说。 我这话说的等于已经默认选了abc选项。 李由智深如渊,自然不会再在我愿不愿意为他做卧底的事情上多纠结,而是来了一个战术后仰:“你放心,朕早已给你准备妥当。在研究者眼里朕就是刚刚登基的二皇子,他们自以为已经掌控了大局,而朕则可以趁着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开始对他们进行清洗了。” 果然和李由以前说的一样,等研究者和封国内部那些与自然神教勾结的官员全部暴露之后,李由就要开始对他们进行全面的清剿了。 可是,这与能让我进入研究者大本营有什么关系? 第147章 点子王 “陛下,现在研究者势力也不小,如果您现在开始对他们进行清洗,研究者势必会殊死反抗。这与在他们发动叛乱之前对他们进行剿灭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就差把“你为什么要脱了裤子放屁”写在脸上了。 “当然不一样,封国之前内部的官员,随便找些借口先把他们一个个都诛了九族。至于研究者和自然神教,那就要一点一点清除他们,让他们在不知不觉中灭亡,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无法进行有效的反抗。” 李由说这些话的时候喝着茶,面无表情。 “可是,这与我能不能进入研究者大本营有什么关系?” 在我疑惑的提问时,李由一手捏着茶杯,同时也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眼神中还有一种“为何要问这种低级问题”的表情:“你到底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到时候只要朕留下一些研究者和自然神教里的重要人物不杀,当封国完全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时,你猜他们唯一的退路是什么?” “只能是退回他们的大本营了。” 他手里转动着那个精致的茶杯:“那个时候,只要研究者足够重视你,就一定会带你一起走的。如果不是因为你,你真以为研究者能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发展到这种地步?你醒来之后,发生的这么多事,死的那么多人,包括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和死的人,全部都只是因为你一个人。” 我整个人如遭雷击,眼睛瞪的老大,眼神里满是惊恐和不可思议。 现在我才明白,怪不得皇帝对我表现的那么亲近,愿意把最疼爱的公主嫁给我,破例让我这个驸马做官,还让我的品级升的飞快,他就是要让我在封国出名,并且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在他面前是多么受宠。 然后再在附身到下一任皇帝身上之后,把我从峰顶贬到谷底。 甚至就连二皇子的谋反也在他的谋划之内。 一个在封国如此着名的驸马发生这种事,必定会引起所有人的关注。 毕竟吃瓜是老百姓最喜欢的事,尤其是这种大瓜。 这一切看起来都顺理成章,同时也就打消了研究者对我的怀疑,让我能更加顺利的加入研究者。 但实际上,这只是我被迫参与的一场苦肉计。 想想我当初为了把刘全有打造成一个卧底,只是花了五千两银子,牺牲了钱博三族而已。 而李由为了把我打造成卧底,却是要用无数人的生命为我铺路,并且谋划许久。 与他的手笔比起来,我还真是小巫见大巫。 “那么,现在出现了一个小问题。朕这次附身之后,自然神教当然还认为朕是当初的二皇子。所以自然神教要求朕在封国内扶植自然神教,但朕的打算却是要逐步消灭自然神教,这就产生了矛盾。而且朕也不想这么快就和他们打成明牌,这事让朕很是头疼啊。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李由眉头紧锁对我问道。 我心中冷笑,你想让我当卧底,还告诉我早已为我准备妥当,结果还没开始就出现了麻烦。 李由看我不说话,便又对韩景行问道:“指挥使,你有没有什么办法破解?” “……啊?” 韩景行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李由是在和他说话。 李由和我讲故事的时候,韩景行一直默不作声,我都差点忘记了他的存在。 “哎!老了,不中用了,最近总是集中不了注意力,情绪也总是起伏不定,时常还会感到莫名的忧郁。”韩景行幽幽的开口,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这么长时间,八成他都睡了一觉了。 “老来得emo,很正常。”我小声嘀咕。 “牧驸马说什么?老夫有点耳背。”韩景行问道。 “没什么,我说陛下在问您话呢!”我大声对他说道。 “哦哦……”韩景行眯了眯眼:“陛下问什么呢?可否再说一次?” 于是李由把那个问题又说了一遍。 韩景行沉默不语,过了片刻他才开口:“办法倒是有。” “什么办法?”我急切的问道。 在我看来这是一个几乎无解的题目,他居然这么快就有办法了? 韩景行不紧不慢的说道:“很简单,查办假自然神教,扶植真自然神教。” 卧槽!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要不然您能当宰相呢,要不然您能当枢密院指挥使呢,这是人能想出来的办法? 众所周知,单独一个男人容易被蒙在鼓里,两个男人在一起的话容易生成猜疑链。 但是三个男人在一起的话就完全不同了,会自动生成一个点子王。 很明显,韩景行就是那个点子王。 “那该如何分辨真假呢?”李由接着问道。 “关于如何分辨真假,老臣还真有一个小巧思。” 韩景行喝了口茶:“自然神教不是遵从自然选择么,所以,能在残酷的自然选择中死里逃生的,那才是真自然神教,逃不了的自然就是假的。陛下您想想,假如一个人自称是自然神教教徒,然后我们把他抓进天牢里严刑拷打,如果他扛不住,并且否认自己是自然神教教徒,那就不必再审了,肯定是假的。如果扛得住,那就让他一直抗,最终能死里逃生的,那说明他就是真自然神教教徒,我们就扶植他。” 还得是你啊老登,还得是你这种老登才能想出这种小巧思,原来这也能被叫做自然选择? 哪个大神能在这种自然选择中活下来? 这哪是什么小巧思,这分明就是催命符啊! 明明看着就是个慈祥的小老头,居然能想出如此歹毒的办法。 也或许,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枢密院指挥使吧。 虽然以前从未见过韩景行,只是听说过他的事迹,但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他就给了我足够的震撼,让我相信那些关于他的传说一定都是真的,甚至还有所谦虚。 “妙极!就按韩指挥使说的办,灵均你觉得怎么样?” “我……我觉得也还可行,但这做法是不是太极端了?” 第148章 赴汤蹈火啊陛下 “你还记得朕和你说过的话吗?对敌人的善良就是在挥刀自宫。” 额……您当时说的好像是“挥刀自戕”吧?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一强遮百丑,贫弱万事休。”李由感慨的说。 韩景行又说:“陛下,这事不如就交给蒋烎来去做吧,反正他们缉虎监现在也无事可做,况且这种事他们也擅长。” 李由点点头表示同意。 看来蒋烎来就是蒋缉查史的名字,而且这些事情蒋缉查史应该也是知道的。 正在我们三个还在谈论的时候,亭子后面的树林里响起了脚步声,几个人影正在穿过林子向我们这边走来。 等他们走出林子,我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林子里一共走出三个人,分别是:昭阳公主,翊阳公主,还有……还有我的老爹牧明卓。 我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不可思议的眼神里噙满了泪水:“父亲!” 老爹走过来双手拍了拍我的胳膊,他的目光柔和而充满力量:“均儿,让你受苦了。” 我抬起胳膊擦干眼泪:“父亲,孩儿以为你……” “放心吧,为父没事。” 老爹注视着我,那目光就像是有魔力一般,能够驱散我所有的恐惧和不安。 这时李由插嘴说:“朕的骠骑将军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了?都是做给自然神教那些人看的。” 翊阳公主也跑到我身边挽住我的胳膊,然后小声叫了一句:“夫君……” “怎么不给我留个信呢?让我白担心了这么些天。” 她低下头歉疚的说:“还不是父皇不让我告诉你。” 我给她整了整稍微有些凌乱的头发,然后对她露出一个“没关系”的笑容。 看样子我听到的林子里交手的声音,就是他们三个人发出的,估计是昭阳公主和我老爹正在训练翊阳公主。 “马上就是要做枢密院副指挥使的人了,怎么还是一副小女孩的样子?你就不能像你皇姑一样稳重一点?” 听到这话我大为震惊,翊阳公主要做枢密院副指挥使?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翊阳公主却小声嘟囔:“我才不想做什么副指挥使。” “胡闹!”李由假装不悦。 “陛下,这是怎么回事?翊阳公主为什么会做枢密院副指挥使?” “牧驸马有所不知啊。”韩景行开口道:“枢密院的指挥使是由每一任宰相兼职。实际上,每一任宰相都是从整个封国挑选出最优秀的那个人,然后由上一任宰相培养。等我退下去的时候,指挥使就会由现任宰相接替。实际上,他现在也在培养他的接班人。因为指挥使不仅需要武力,而且需要谋略,最重要的是,还要对封国的官僚体系和封国现状有深刻的了解,所以宰相是指挥使的必要履历。” 懂了,说来说去,指挥使还是封国的点子王。 “而副指挥使,就是枢密院里统领武力的最高长官。陛下在每次附身之后,都会从下一代的公主里选出一名最优秀的公主,然后由上一任副指挥使,也就是她的皇姑来培养。” 说到这我就想明白了,怪不得翊阳公主使唤枢密院的密探那么随意,还能让总旗帮我传递奏折,这谁敢拒绝啊?将来翊阳公主就是他们的顶头上司。 怪不得她有的时候会表现的狠辣果断,杀人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不知她从多大开始就要经历那些残酷的训练了。 也怪不得她听到皇帝驾崩的消息一点都不难受,原来她早已知道了皇帝不过是换了一具躯体而已。 她年纪还小,悲伤的样子恐怕她演都演不出来,所以干脆就表现出一副冷漠的样子。 这让我想起了给她过生日的时候,她在小薇怀里埋头痛哭时的样子。以李由和昭阳公主那冷漠的性子,恐怕翊阳公主长这么大也没体会过那种家庭的温馨。 当时李由特意托王德发告诉我翊阳公主的生辰,或许也是想让她在担任枢密院副指挥使前能够体验到一些真正的温情。 因为一旦当上了副指挥使,柔情和温存这种东西只会离她越来越远。 我看看昭阳公主那冷漠且不苟言笑,如同机器一般的样子,就能想象到未来翊阳公主是什么样子的。 看着此时还活泼可爱充满人情味的翊阳公主,我不禁用力握住了她挽着我胳膊的手,仿佛这样就能留住她的灵动可爱。 哎,生在帝王家,也未必是什么幸事。 “牧明卓,在你的先祖牧乾安飞升之前,朕答应他,若朕真能得到永生,便保你们牧家世世代代永享富贵,朕是否做到了?”这时,李由对老爹发问。 “牧家上下近千年受陛下庇佑,才能世世代代富贵显赫。陛下一诺千金,令臣无比信服。” 老爹俯首跪地,对李由说道。 看样子这些事老爹也早已经知道了,我的先祖牧乾安毕竟是和李由一起起事的人,恐怕这也是牧家家主世世代代传承下来的秘密。 也难怪只有牧家家主进宫可以携带兵器,因为历代牧家家主都知道皇帝是杀不死的,绝对不会行刺皇帝,所以对于牧家家主而言带不带兵器根本没有区别。 “但朕现在迫不得已要借你的儿子牧灵均一用,你可愿意?” “臣……臣……臣愿意。” 老爹心中纵有万般无奈,但也不得不同意。 李由转头又看向我:“牧灵均,你有什么意见?” “臣……臣也没意见,赴汤蹈火啊陛下!” 虽然心中有千万个不乐意,但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李由等于是拿我们父子俩互相做人质。 与其最后无奈妥协,倒不如痛痛快快的答应他,起码还能落个好。 “快起来吧!”李由双手扶起老爹,显得非常高兴,一副君臣相得的场面。 “朕向你们保证,无论灵均此行是否成功,结局如何,朕依然保你们牧家世代显赫。” 李由看了看我又说:“如果你能活着回来,朕保你做牧家家主,谁敢打你牧家的主意,那就是和朕作对。无论你牧家后代有没有修仙者,只要朕活着,朕就保你牧家无忧。” “谢陛下隆恩!”我和老爹同时给李由行礼。 第149章 别叫父皇,叫皇兄 “灵均,你从这里离开之后,对你的通缉会一直存在,不过你不用担心,即便被抓了也没事,自然会有人保你平安无事,做这么多只是为了麻痹研究者那帮人。” “没关系,在外面有编制,在里面有编号,都差不多。”我小声逼逼。 “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我说陛下英明神武,考虑的实在周到。” “这个朕知道,不必多说。但你也要尽快融入研究者内部,等你彻底取得他们信任之时,就是朕对他们全盘清洗的开始,到时候封国将再无他们立锥之地。” “臣都明白了。” 李由站起来拍拍我的肩膀:“你放心的去,你在封国的家人和朋友朕会保他们平安无事。不过你独自在外,就都要靠自己了,朕能给你的,就只能是除了支援以外的一切支援。” 听完他这话,我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只是觉得这话怎么说的这么绕口呢? 稍加思索后我目瞪口呆,你们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你不如直接告诉我,给不了我任何支援不就得了? 这时翊阳公主开口对李由说:“父皇,那我怎么办?” “以后别叫父皇了,叫皇兄。” 我站在一旁惊愕不已,这……这就改口了? 不过想想之前李由曾经还爱上他附身儿子的皇子妃,还爱的死去活来,刻骨铭心,这些也就不算奇怪了。 纵观古今中外,皇室总是能把剧情从院线电影搬进固态硬盘。 没想到穿越到另一个世界之后,剧情不能说是各有千秋吧,也可以说是伯仲之间。 “哦……那皇兄我该怎么办?”翊阳公主又问。 “什么怎么办?你准备接你皇姑的班吧,还能怎么办?”李由转身又对昭阳公主说:“你啊,大概是枢密院成立以来退休最早的副指挥使了。” 昭阳公主笑了笑:“那就谢过皇侄了,我会尽快把副指挥使的事宜交接给翊阳,争取让她早日上手。皇侄就放心吧,翊阳虽然年纪尚小,但比我当年要出色很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李氏皇族这凌乱的关系让人看着着实头疼。 不过,这倒是我第一次看到昭阳公主露出笑容。 其实昭阳公主挺漂亮的,看起来也只有三十岁出头,只是她总是那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就劝退了所有想要亲近她的人。 在她这个淡淡的笑容里,我看到了如释重负,这一刻,仿佛所有的压力和束缚在她身上都已烟消云散。 “皇兄,我不是说这个,我的意思是,我做了副指挥使之后还能做灵均的娘子吗?我看我皇姑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有嫁人……”翊阳公主声音越来越小,似乎也感觉自己的想法有点不太可能。 李由叹了一口气:“只要他能活着回来,只要到时候你还愿意做他的娘子,朕会成全你们的。” 翊阳公主听到李由这话,双眼闪烁出惊喜的光芒,紧接着她又微微低头,嘴角勾起一抹羞涩的笑意。 我微微叹了口气,等我回来的时候,翊阳公主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到时候她这些小女儿家的情绪也恐怕早已经深深的埋藏起来了。 “既然副指挥使也能嫁人,那为什么皇姑至今都没有嫁人?”翊阳公主好奇的问。 李由看了一眼昭阳公主离去的背影轻声说:“你皇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和你一样心有所属,而且比你要热烈的多,只是那人做了太多不好的事,最后被诛了九族。那个人……也是你皇姑亲手杀的。” 翊阳公主和我听完李由的话后,都嘴巴半开,震惊又唏嘘。 怪不得刚刚李由说起昭阳公主时会叹气,我以为是在为翊阳公主叹气,没想到却是昭阳公主。 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是吧? 这不会也是你们李氏皇族又一个什么奇葩的传统吧? “皇兄……那……那灵均留在天翊城里最后的这段时间,我能和他在一起吗?我可以保护他。”翊阳公主小心翼翼的问。 “不行,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和你皇姑交接,尽快接手枢密院。” 翊阳公主听到李由的话后嘴唇紧闭,嘴角微微下撇,显得既委屈又脆弱。 看到翊阳公主的样子,李由摸摸她的头又说:“接下来你夫君很有可能会被抓,无论是被缉虎监还是刑部,甚至是城防军的人抓到,都需要你出面把他救出来。你尽快接手枢密院,才是对你夫君最好的保护。” 翊阳公主听到这话使劲点了点头。 看起来李由好像是给翊阳公主创造见我的机会,实际上,冷酷的李由怎么可能这么好心?只不过是剧情需要而已。 在研究者看来,我和二皇子素来不和,我的老爹又死了,如果我被抓了,谁去保我都不合适。 只有年纪尚小且情窦初开的翊阳公主,念着夫妻之恩去保我,才最为合情合理,也不会引起研究者的怀疑。 无论是谁,在李由手里都是一枚棋子。 这个时候韩景行咳了两声说:“好了,事情都交代清楚就出发吧,你在天翊城里消失了一整天,也不是什么好事。枢密院会把你送到天翊城外十里的‘聚雅亭’,冰儿会在那里接应你。” “冰儿?”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犬子韩冰,他今天带着不灭帮在城外狩猎,到时候你就混在不灭帮帮众里回城。” 这不灭帮的团建活动还真是丰富多彩! “指挥使大人,韩冰兄接应我,对他……不会有什么影响吧?不会连累他吗?”韩景行让自己的亲儿子接应我,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没关系,那孩子打小就聪明,这点事难不倒他。他是普通人,从小也没什么朋友,老夫能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老夫也没几年可活了,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多做点自己喜欢的事也好。愿意跟着你就跟着你吧。”韩景行语气里带着一些无奈。 能看得出来韩景行的神情里满是对韩冰的溺爱,但您说他打小就聪明,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第150章 太他妈雅了 果然是自家孩子,怎么看都顺眼。 之前有传言说韩冰连皇帝晚上翻哪位妃子的牌子都能知道,我现在是彻底相信了。 有这么一个做枢密院指挥使的老爹,还对他如此溺爱,我上我也行。 要是这样都做不了天翊城情报王,那也太废物了。 “跟着我?”我满脸诧异。 “对,冰儿从小好奇心就强,总是对那些神神秘秘的东西感兴趣,你身上有太多神秘之处了,对于冰儿来说,你就是一个宝藏男孩,等待着他一点一点去挖掘。” 额……指挥使大人您的描述还真是清新脱俗呢。 李由也插嘴说:“是啊,那孩子虽然不太靠谱,但也有一颗仁心。朕一直想着要给他安排个差事,再赐他个爵位,但他一无功名,二无寸功,实在是不好安排。若他这次能助灵均一臂之力,那也是大功一件,朕必赐他高官厚禄。” 韩景行摇摇头:“陛下有心了,但那孩子志不在此,他只想靠着本能和本心活着。冰儿今年都快二十八岁了,心性还跟个孩子似的,连个夫人都没娶过。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长大,才能不让老夫为他操碎了心。” 我心说,那您可想太多了,就这么说吧,您死了,他上坟还得要您保佑他。 “好了,去吧,此行看似危险万分,实则全都在计划之中,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李由对我说。 “臣此行虽远,但心系君国,愿为陛下尽忠。” 我向李由行完礼,便转身离开。 老爹和翊阳公主跟在我身后,为我送行。 一直走到平坦山顶的边缘,那条小路的尽头,我才回过头对他俩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就到这吧,别送了。” 老爹看着我感慨道:“我的小均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 然后拍拍我的肩膀:“活着回来!” 一向威严的老爹此刻却红了眼眶。 我看着老爹的眼睛对他说:“一定。” 此刻的翊阳公主早已满脸是泪,看到她的样子,我也不由得鼻子一酸。 她双手抓住我的手:“夫君,妾等你回来,妾等你回来……” 我抬起手抹掉她的泪水:“纵有千般不舍,万般无奈,公主泪眼相送,此情永不敢忘。” 说完我转身下山。 等我走到山腰时,那驾马车还在那停着,旁边站着一位枢密院密探。 就在我准备上车之际,山顶传来翊阳公主的喊声:“夫君,一定要记得我们的三年之约!” 我抬起头看向山顶,老爹还在山顶看着我,翊阳公主还在向我挥手。 我赶紧低下头把眼泪抹掉,然后上了马车。 王德发没在车厢里,车厢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感觉到马车掉了个头,然后听到那名密探大喝一声“驾!”,身下的马车开始沿着下山的路极速狂奔。 马车走了好一会才停下来,那名密探打开车厢门:“牧驸马,到聚雅亭了。” 我下了马车顺着密探手指的方向看去,隐约能看到远处的密林里有一座亭子,还有炊烟袅袅升起,在戌时复又升起的太阳的映照下,呈现出淡淡的金色,然后与天空中的云朵交织在一起,就像一幅流动的画卷。 密探驾着马车掉头离去,我朝着密林中走去。 这一路上,我才注意到很多树叶都已经泛黄,地上也有一层薄薄的落叶,想必是这个世界的秋天不知在何时已经悄然来临。 我穿过密林,那亭子在我眼前逐渐清晰起来。 聚雅亭矗立在密林中,仿佛一位隐士静静的守望着这片宁静的天地。 它古朴大方,线条流畅,看起来庄重而优雅。聚雅亭顶上覆盖着青瓦,阳光透过密林的缝隙洒在亭子和附近的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给人一种神秘而梦幻的感觉。 随着我逐渐靠近聚雅亭,各种嘈杂的声音纷纷进入我的耳朵,让亭子生动了起来。 我看到亭子内外有十几个人正在忙碌着,亭子外还有几处篝火着着,上面或烤或煮着什么东西。想必在远处看到的炊烟就是这些。 亭子里的人也看到了我,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朝我看来。 亭子里坐着的韩冰也放下手中的吃食向我走来,他依然是那一身贵公子的打扮,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哟,牧公子总算来啦,本来打算等你来了再开席的,结果你这来的也太晚了,兄弟们都饿坏了,只好先开动了。” 韩冰边说着,边向我走来,张开双臂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没关系,韩帮主有心了。” “这是哪里的话?我们是什么关系?我爹说接下来让我照顾你,你就瞧好吧!” 我满脸黑线,对他的自信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接下来韩冰拉着我走进亭子,然后非常有礼貌的向众人介绍我:“来来来,大家都看这儿,这位,就是封国大名鼎鼎的通缉犯——牧灵均,牧公子。” 那些人都好奇的看着我,有的人还从怀里掏出一份通缉令来回比对:“哇!真的是牧公子,果然和通缉令上一模一样!” 你他妈到底在兴奋什么? “都愣着干什么?喊人呐!” “牧公子好!”那些人齐声喊。 韩冰还在我耳边说:“这些都是我不灭帮的好兄弟。” 我心说这点眼力价我还是有的。 此情此景,让我想起了前世看过的电影里,黑道大哥刚出狱,之前的小弟带着一群马仔来接大哥出狱的场景…… 待我在亭子里坐下之后才注意到,亭子里的一角居然还坐着三名歌姬。 韩冰殷勤的给我倒上酒,然后对那些歌姬说:“都愣着干什么?接着奏乐,接着舞,给牧公子表演起来。” 越来越像了…… 我扭头看看韩冰,他面露微笑,似乎对他的安排很满意。 亭子内歌姬舞乐,亭外还有一群大汉,那些人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高谈阔论。 他们的话题也无非就是银子和女人。 雅,实在是太他妈雅了,聚雅亭果然名副其实。 我忍不住在心中感慨,他妈的,这才是生活啊! 我竟然开始羡慕起了韩冰。 第151章 老子不玩了 韩冰搂着我的肩膀:“这些都是我们今天的猎物,怎么样?” 怎么样?我分明看到你们烤的都是些鸡肉和猪肉,另一边还有一只烤全羊,还有那边那一大锅汤,闻味道应该鱼汤吧?怎么?你们来狩猎,还猎上鱼了?猎的全是食材是吧? 这哪是秋狩啊,这分明是秋游加芭比q啊! 虽然已经看出了他的小伎俩,但嘴上还得说着:“不错,不错,韩帮主的狩猎才能果然卓越。只是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城了?再晚的话城门都要关了。” “牧公子这不就多虑了嘛,哪有本帮主进不去的门?” 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我便不再多想,安心吃起了东西。 我不知道韩冰是怎么宣传我的,但感觉他们对我都很尊敬的样子,纷纷前来对我敬酒,喝完还要和我来一个不灭之握。 大家都对我毕恭毕敬,我也不好意思驳了他们的面子,所以敬我的酒我都一一喝下。 原本对于我这个穿越者来说,这些度数并不太高的酒是不太能把我喝醉的,但今天不知为什么,酒过三巡之后我便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直到失去意识。 或许是最近紧张的情绪突然得到缓解,或许看到老爹没死让我心情激动,也或许是离别的哀伤让我黯然神伤。 总之直接把我干断片了。 等我再恢复一点意识的时候,是被马车的颠簸摇醒的。 我迷迷糊糊中睁开眼,看到马车里还坐着那三名歌姬。 她们看到我醒来之后都偷偷捂着嘴笑着,让我一时有些迷茫。 等我看清自己的穿着之后才恍然大悟。 我自己也穿着一身歌姬的衣服,我伸手摸了摸头上,还有一些发饰,看样子是把我也打扮成歌姬的样子了。 其实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还给我怀里塞了一支琵琶,我就是抱着这把琵琶睡了一路的。 过了一会马车停了,能听到韩冰在和城防军交涉,但很快便争吵起来。 一名城防军:“韩帮主,不是不给您面子,上面交代了,进出天翊城的所有车辆都要例行检查。” 韩冰:“你看清楚了,我拿的可是宰相大人亲手写的文书,上面是有宰相大印的。” “韩帮主,这个时辰城门早已关闭,按道理来说现在已经不准任何人进城了,您有宰相的文书,可以让您进城,但例行检查还得照旧。您就别为难小人了,例行看一眼就过去了。” “我可是给宰相大人去办事的,耽误了宰相大人的事你们能担待的起?” “那就不是小人该考虑的事了。得罪了,韩帮主,例行检查!” “好好好,那你们就查吧,等过了今晚我们走着瞧……” 韩冰的话还没说完,便有城防军打开了马车门,然后对我们四名“歌姬”说:“你们几个下来。” 这一下,把我酒都吓醒了一大半。 那三名歌姬乖乖的下了马车,我没办法,只好抱着琵琶也跟在她们后面下去了。 我个子不高,皮肤也白,低着头站在她们三个旁边倒也并不算特别突兀。 韩冰在一旁板着脸看着我们几个。 “你们都叫什么名字?把身份簿拿出来。”一名城防军对我们说。 “青蓉。” “紫烟。” “红袖。” “彩霞。” “问你们真名,不是问你们艺名。重说!” “李胜男。” “王招娣。” “刘……” “等一下,刚刚那个叫彩霞的是哪个?”另一名城防军问道。 我们四人都没说话。 那名城防军抽出腰间的刀:“要我再说一次吗?” 看到这情形,我只好低着头向前迈了一小步。 “你叫彩霞?” “嗯……” “再说一次你的名字。” “彩霞。”我捏着嗓子又小声说了一次。 “抬起头来!” 这时韩冰走过来推了我一把:“你说你声音难听就少说话,把军爷都吓着了吧?还不滚回马车上去!” “韩帮主且慢。”那名城防军走过来拦在我面前,然后用食指勾起我的下巴把我的头抬了起来。 就在我俩对视的那一刹那,我俩同时都怔了一下,目光一触即分。 操了,我就知道跟着韩冰没好事,这就是韩景行口中的打小就聪明? 如果听我的早点回城,趁着进城的人多说不准还可以蒙混过关。 现在城门口就我们这队人,就好像和尚头上的虱子一样,明摆在这,想混都混不过去。 韩冰每次都是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但每次又都操的不太稳。 那名城防军惊恐的后跳一步:“来人,给我拿下。” 韩冰和一众不灭帮帮众拦在我面前:“这个人你们不能抓。” “为什么?这可是陛下点名通缉的要犯。” “不……不为什么,反正你们不能抓。” “韩帮主,看在老宰相的面子上,你窝藏通缉犯的罪名就不追究了,但牧灵均今天必须留下。” “你敢!……” “行了,”我一把揪下头上的头饰扔在地上:“老子不玩了,抓吧!” 其实,在今天和李由聊完之后,对于我会被抓这件事,我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一点都不意外。 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来的这么社死,让我在这种情况下被抓。 “牧公子,你……” “韩冰啊韩冰,谁他妈让你趁我喝醉把我打扮成这个样子的?”我气急败坏的质问他。 “就是怕你不乐意,所以还专门给你酒里下了点药,等你睡的不省人事之后,再给你打扮……”韩冰支支吾吾,毫无底气的小声说道。 卧槽了……这还真他妈像你干的事。 “军爷,跑我肯定是跑不了了,能不能让我和韩帮主说几句话再跟你们走?”我对那名像是一个小头目的城防军说。 “牧少爷言重了,牧将军之前对兄弟们都不错,城防军的兄弟们也不想蹚这趟浑水,但要是让陛下知道了朝廷通缉的要犯在天翊城城门内外来去自如,那兄弟们也都要吃不了兜着走,还望牧少爷体谅。” “理解,完全理解。” “那牧少爷请便吧。” 第152章 当场社死 我对韩冰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韩冰走过来在我耳边小声说:“兄弟,你说为兄该怎么做?劫大牢还是劫法场?” 劫你个头啊,我他妈还到不了法场那一步。 “……什么都不需要做,你帮我回去给我大姐他们带个平安,就说我没事,让他们不要担心……” 韩冰惊恐的看着我:“报平安?兄弟你没事吧?都这种情况了还报平安?你让我怎么报?就说你虽然被抓了,但是很平安?” “……少废话,老宰相把我交给你照顾,结果你就把我照顾成这样,你还是考虑考虑你怎么和你爹交代吧!” 韩冰撇撇嘴,眼神里透露出些许不安。 “你就和我大姐他们说我没事,也让他们回将军府吧,不用在那躲着了,他们的危机解除了,以后没人会为难他们。地址是……” 韩冰点点头:“为兄记下了。” 说完我朝着城防军走去,韩冰也转身带着不灭帮众人进了城。 “牧少爷,您不要乱来,兄弟们就不给你上枷锁了。” “好,谢谢。” 之后他们把我请上了城防军的马车,还贴心的帮我把琵琶也带上了,然后也进了城。 走了一会,我感觉方向不太对,便问那名城防军小头目:“我们这是要去哪?这好像不是去城防军大营的路吧?” “的确不是,送您去缉虎监,您之前在那当过差,想必缉虎监的人也不会太过为难您,咱就不必去刑部了。” 我点头不语,看着窗外。 现在想想,当初缉虎监参事这职位恐怕也不是老爹为我求来的,应该也是李由的要求。 …… 过了一会到了缉虎监的大门口,我一身歌姬的装扮,披头散发怀抱着一支琵琶走下马车,就像一个疯子。 守在门口的虎卫呆呆的看着我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看样子他完全没有认出我来。 我突然悟了,怪不得古时候诸如庄子、范蠡、唐伯虎这些聪明绝顶之人都是靠装疯卖傻才能逃避世俗的纷扰。 再高明的化妆术始终都有破绽,但唯独装疯卖傻这种特殊的生存策略往往会有奇效。 因为疯子和傻子这类人会让别人本能的排斥和忽视,这就使得这类人在一定程度上脱离了主流社会的视线。 再加上人类本能的同情和怜悯,使旁人至少不会主动去伤害这类人。 大道至简,返璞归真啊! 有些事不能考虑的太复杂。 待城防军向虎卫说明来意之后,那名虎卫才不可思议的又看了我一眼,然后跑回缉虎监里通报。 过了没几分钟,白羽墨带着几名虎卫小跑了来,他看到我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牧参事这是什么时候又有了这种小癖好的?” “哎,许久不来,还怪想缉虎监的,说实话,这缉虎监就像我的家一样。” 我没有回应白羽墨的讥讽,反而走到缉虎监大门前,摸着门口的柱子发出感慨。 “那就里面请吧牧参事。” 我没理他,直接迈过大门门槛,进入缉虎监里面,大步朝缉虎监深处走去。 “哎,哎……牧灵均,你注意你的身份,叫你声牧参事,你就真以为自己还是缉虎监参事呢?这里面岂是你现在可以随意乱闯的?”白羽墨跟在我后面朝我喊着。 “不劳白副都统费心,去审讯室的路我自己认得。” 缉虎监的规矩就是如此,抓回来的犯人绝不隔夜,无论什么时辰抓到的犯人,立刻开始审讯,把压力给到极致。 在缉虎监里值夜的虎卫们应该也是都听说我被抓回来了,所以纷纷出来看热闹。看着越来越多的虎卫,我不禁又加快了脚步。 社死啊! 造孽啊! 我甚至在人群中看到了赵子越的身影,他也在用狐疑的目光看着我。 白羽墨和那几名虎卫都紧紧的跟在我后面,形成了一幕诡异的画面。 一个穿着歌姬服饰,怀抱琵琶,披头散发,不知男女的人在缉虎监里低着头步履匆匆的赶路,像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在催促着他,后面是五六名虎卫紧张的跟随着。 直到我看到了前方的地下有几双脚站立着,我才停下脚步抬起头来。 原来是尚禾带着几个虎卫拦在了我去往审讯室的路上。 尚禾没有理我,直接对我身后的白羽墨说:“白副都统,这是要干什么?” 白羽墨似乎有些害怕尚禾,脸上露出谄媚的表情,笑嘻嘻的说道:“这不是把牧灵均抓回来了嘛,念在以前都是同僚的份上,就暂时没给他上手段,这不是现在就要去审讯室审讯了嘛!” “可惜啊,白副都统审讯经验尚且不够丰富,此等陛下钦点的要犯,不如就交给本都统审讯吧。” 尚禾眼神坚定,语气里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气魄,这气势震的白羽墨神情为之一愣。 白羽墨缓了一下神才又开口道:“尚副都统,你一来就要抢我的功劳,这不太合适吧?” “牧灵均是人家城防军给送到缉虎监大门口的,你哪来的什么功劳?简直是大言不惭!” 尚禾语气严厉又直指要害,白羽墨脸色由白转红,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和迷茫,他张开嘴想要反驳,但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经历了上次的事情,我知道尚禾不是想争什么功劳,他还是想要帮我。 尚禾说完走过来抓着我的胳膊就要带我走,他力气极大,这随意一抓,就抓的我生疼,让我忍不住叫出了声——啊费! “慢着!” 这时从后面传出一个声音,众人都停下了动作,我转头看去,发现是张择带着几名虎卫来了。 尚禾看着张择不说话,毕竟张择是他的上司。 此时,气氛紧张的几乎能拧出水来。 张择率先开口,他的声音有些尖锐:“听闻尚副都统从来不与别人争功,怎么今日倒反常起来了。” “张都统也知道,牧灵均很有可能和杀害我师长的人有关,所以属下不得不争。”比起和白羽墨说话的语气,尚禾和张择的语气明显好了不少。 “不好意思了尚副都统,牧灵均还是不能交给你。” 第153章 厚颜无耻 “难道张都统为了立功升官,真的连同僚情义都不顾了么?王都统死了可还没多久,你们都忘了,但我可还记得。” 尚禾心直口快,直接把张择是为了升官发财的事说了出来。 被一言道破心思的张择气急败坏,瞪大眼睛不甘示弱的回敬:“荒谬,实在是荒谬,王都统的死,缉虎监早有定论,你在这里旧事重提是何居心?还有,你上次故意放走牧灵均的事情,你以为本官不知道?本官还没问你,你倒是先反咬一口。你和牧灵均之间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张都统,缉虎监是讲证据的地方,是谁说的这话,让他来和我当面对峙。” 普通虎卫自然不敢和尚禾当面对峙,那等于把尚禾得罪死了,即便是当面对峙,虎卫也拿不出实质性证据,尚禾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有恃无恐。 张择心里也清楚这一点,所以立马转移话题:“好,这个先不提,但像牧灵均这种陛下钦点的要犯,为表重视,由本官这个大都统亲自来审问,又有什么问题?” “圣上要的是结果,而不是由谁来审讯!像你这种除了用刑丝毫审讯技巧都没有的人,又能审出来多少有价值的线索?” “你……你……你这是对圣上的大不敬!”张择说不过尚禾,只好又搬出皇帝来压人。 “照你这么说,那牧灵均该由蒋缉查史亲自来审……” “……” 看着他们俩针锋相对,剑拔弩张的样子,我赶紧出来打圆场:“都不用争了,张都统说的对,尚禾你一个副都统有什么资格来审我?” “可……” 尚禾还想说什么,但被我一个眼神制止了。 本身我就不会有什么事,但尚禾不明真相,所以力保我,但我不能让他因为我再惹上更多的麻烦。 张择得意的看着尚禾,似乎在说:“你看,连罪犯自己都不愿意让你审。” 尚禾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些许担忧。看到我冲他微微点了点头之后,他才带着部下转身离去。 接下来,我不出意外的被带到了审讯室,坐在了一把椅子上。 这把椅子好像还是刘全有坐过的那把,我心中苦笑,没想到我也会有这么一天。 张择坐在桌子后面看着我,脸上露出了一丝神秘的微笑:“牧参事,本官知道你为什么会选择我审讯你。” 他神态自若,脸上满是自信的光芒。 “哦?这是为何啊?”我反问道。 “曾经在缉虎监的时候,你与尚禾不合,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但你与本官的关系还算融洽,所以你选择本官来审讯你,是觉得本官不会难为于你,对不对?” 我心中冷笑,但嘴上还是说着:“呵呵,被张大都统看穿了,大都统果然慧眼如炬。” 张择冷冷的说:“虽然你我曾经是同僚,但法不容情,你要是不老实交代的话,本官执法如山,照样会对你用刑!你可明白?” 果然是个只会用刑的废物,这几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真是对这几个词莫大的侮辱。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放心,我不会让你有给我用刑的机会。” 张择翻开一个册子看了看,然后猛的拍了一下桌子,对我厉声问道:“牧灵均,寒夜之时,有虎卫曾在将军府听到一声巨响,后来你父亲牧明卓为你狡辩称是玩火把水缸烧至爆裂,有无此事?” “确有此事。” “水缸爆裂是假,实际上是你在研究奇技淫巧发生了意外,是不是?” “是。” “那你……” “……” 接下来张择问我的话,我都一五一十全部交待,包括救了小花,以及小花有枪的事实。 现在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了,况且,对于张择说的会对我用刑的事情,我丝毫没有怀疑,我可不想因为这些事再受些皮肉之苦。 “好你个牧灵均,你私自制作奇技淫巧之物,营救以及窝藏研究者,帮助研究者逃脱缉虎监的抓捕,你意欲何为?” “我当时什么都没有想,只是看她可怜,想救她一命,仅此而已。” “呵呵,”张择冷笑一声:“就这么简单?你把本官当三岁小孩糊弄呢?依本官来看,你就是因为自己不是修仙者而得不到重视,因而心生不满,暗中勾结研究者,密谋反叛,企图颠覆封国政权,本官可有说错?” 我愕然看着他:“一派胡言,信口开河,我本身就是封国贵族,颠覆封国政权对我有什么好处?” 张择探过头来对我小声说:“该怎么回答,还要本官教你吗? 语气里满是威胁之意。 然后他又坐回椅子上继续说:“钱博不也是封国贵族,还官至尚书,不还是照样谋逆叛君,最后被夷三族。这案子还是你亲自办的,你怎么解释?” 张择这一句话把我说的哑口无言,我瞪大眼睛半张着嘴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我明白了,他是要给我定一个谋逆反叛的罪名。 抓到一个研究奇技淫巧之人,和抓到一个谋逆反叛之人,这功劳可谓天差地别,他要利用我给他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其它罪名我都可以认,因为那些罪名只关乎我一人,我也相信李由很快就会把我弄出去,对于李由来说,我现在比任何人都重要。 但谋逆罪我可不敢认,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这罪名要是落实了,将军府那些人都有危险。李由可以想办法偷偷把我弄出来,我可以跟着研究者一走了之,但我的家人朋友还有将军府那么多人怎么办?到时候,恐怕李由也不好明着保那么多人,不然会让天下人觉得谋逆也不过如此,这对皇帝的统治绝对是巨大的威胁。 任何一个智商在线的皇帝都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张择,你不要太离谱,你别忘了,你能当上大都统,还是我在背后帮你的。”我心中愤怒,也顾不上许多,直接开口怼了回去。 “荒唐至极!本官能当上大都统,是圣上的恩宠,是缉查史大人和赵佥事大人多年的栽培,是本官的能力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张择厚颜无耻的说道。 第154章 加官进爵 “呵呵,你想让我把谋逆的罪名也认下?简直是痴心妄想。” “好好好,到了这种时候还不说实话,简直是冥顽不灵,死不悔改。本官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本官倒要看看你到底能抗到什么时候。” “你……人不能……至少不应该……如此的忘恩负义吧?” 我还在试图唤醒他内心的良知。 但很明显失败了,而且更加激起了张择的愤怒,他的神情瞬间变得阴沉而狡黠:“忘恩负义?你于本官何来的恩情?来人,给我大刑伺候。” “你敢!?”我大声喝道。 “本官有什么不敢的?你还以为自己是三品参事呢?你的将军父亲已经死了,你现在也不过是个阶下囚而已,你还敢威胁本官?给我上!” 旁边的虎卫上来拧住我的两个胳膊,就要把我带到刑房。 “等一下!” 那两名虎卫停下来脚步。 “怎么?想好了?要招了?”张择漫不经心的说。 “张择,你别忘了,虽然圣上下了旨要通缉我,但圣上一没革我的职,二没夺我的爵位,按理来说,我现在依然还是三品参事,翊阳郡公。你可想清楚了,你确定要对我用刑?” 这句话说完,张择也明显变得迟疑起来,他的脸色变得阴沉而凝重,呼吸也变得深沉而缓慢,仿佛在调整自己的情绪和思维状态。 过了片刻,张择的脸色舒展开来,对我呵呵一笑:“本官怎么能对牧公子用刑呢,不雅,实在是太不雅了。” 我这才心里一松,想必自己是逃过了这一劫。 谁知张择话锋一转:“缉虎监里有很多不留痕迹的酷刑,牧公子应该也有所耳闻吧?我们先从最不痛苦的开始。” 张择心里一定认为,只要不在我身上留下伤痕,即便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我也没有证据,只要他死不承认,谁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把赵子越给我叫来!”张择对一旁的虎卫说。 他妈的,叫赵子越来干什么,傻子都想到了。 不一会,赵子越就跟着那名虎卫进来了,他进来之后茫然的看着审讯室里的众人不知所措。 “赵子越。” “属下在。” 张择用下巴指了指我:“呐,你认识的,快去给牧参事扩大一下他的圈子。” ???这又他妈是什么奇怪的表达方式? “不行啊,张都统。”赵子越哭丧着脸说。 “怎么不行?你不是就好这一口吗?今天牧参事还给你穿上了女装,你不应该更兴奋吗?怎么?还得让牧参事给你弹上一曲?哈哈哈……” “不是不是,张都统误会了,小人今天已经来过好几次了,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张择面色一沉:“再来一次,你要知道,刀越磨才越亮。” “张大人,属下实在是一滴都没有了啊。”赵子越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 “一滴都没有?你特么就是挤也得给我挤出一滴来!” “张大人,挤不出来,真的一滴都挤不出来了啊!” 张择自然能看出赵子越的不情愿:“都他妈什么时候了,还在这给老子表演主仆情深的戏码呢?” “张大都统冤枉啊,真的冤枉属下了……” “牧灵均意图谋反的时候,我看你也有参与吧?给老子打,老子看你有多硬的骨头。”张择气急败坏的大喊大叫。 旁边的几名虎卫立刻扑上去,对着赵子越拳打脚踢。 赵子越双手抱着脑袋倒在地上,任凭那些虎卫对他大打出手。 他虽然被打的鬼哭狼嚎,倒在地上不断求饶,但自始至终没有一点要妥协的意思。 我知道张择这是打给我看的,看着赵子越挨打,我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如果是别的事,我大不了豁出命去也扛下了。 但这事……哥是真扛不住啊! 所以我只能对张择大喊:“张择,你有什么本事冲我来,有本事弄死我,殴打一个无辜的人算什么本事?” 听到我的话,张择并没有反应,反而赵子越忍着痛苦说道:“牧……牧大人,小人……小人没事,咱……咱可是……刀枪里滚出来的,咱可……可不能……不能丢份儿。” 赵子越可能是被打糊涂了,什么话都敢说。 果然,张择听到后更加生气了:“好像谁他妈不是刀枪里滚出来的似的,老子看你能抗多久。” 我忍无可忍,举起手中的琵琶就朝打赵子越的那几名虎卫头上抡去。 以我的力量并不能给那几名虎卫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他们也不敢还手打我,所以根本没有理我,继续殴打着赵子越。 “好了好了,既然牧参事这么急,那就先伺候牧参事吧,先给牧参事来一套‘加官进爵’试试。”张择挥挥手让虎卫停下。 “加官进爵”这种刑罚实际上就是所谓的“贴加官”,是一种极其残忍的酷刑。 这种刑罚首先是将犯人平放在铁床上,并将其双手双脚固定好。然后,行刑者拿一张草纸覆盖到犯人的脸上,将脸完全盖住。盖住后,行刑者会喝下一口烈酒,然后将烈酒吐在犯人的脸上,这时贴在犯人面部的纸张会因为潮湿而变得湿软起来,紧紧贴在人的脸上,导致呼吸困难。 如果犯人还不招供,就继续往上叠加纸,基本上在第五张纸喷上烈酒后,脸与纸之间基本就没有了缝隙,强烈的窒息感和死亡的阴影会让被行刑者的心理防线受到猛烈的冲击。 当犯人死亡或招供时,便将所有的草纸一同撕下,纸张印出五官的形状黏在一起,像是古代“跳加官”时使用的面具,这就是“贴加官”这个名称的由来。 那几名虎卫把赵子越扔到墙角之后,就要带我去刑房。 “不用去刑房,就在这,本官倒要亲眼看看,他能扛到第几张纸。” 很快,一名虎卫搬来一条长凳,两名虎卫把我按在长凳上,让我不能动弹。 我用愤怒的眼神瞪着张择,但随即一张硕大的草纸就盖住了我的脸,只听“噗~”的一声,另一名虎卫一口酒水就喷了上来。 第155章 别丢份儿 现在我的肺里还有空气,只是感觉到黏糊糊的草纸粘在脸上,让我一阵恶心。 紧接着,第二张纸又盖了上来,然后又是一口烈酒。 肺里的氧气消耗殆尽,我张大嘴使劲吸气,从纸张的缝隙还能吸到一点残留的空气。 然后是第三张纸,此刻我已经有了很强烈的窒息感,但再也吸不到一丝空气了。 当第四张纸铺上来的时候,强烈的窒息感让我本能的挣扎,但虎卫都是修仙者,在他们的压制下,我根本动弹不了一点。 那种窒息感就仿佛被扼住了喉咙,让我痛不欲生。 我努力伸出舌头想把纸张顶破,但草纸的弹性和水的张力让我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 紧接着,下一张纸就又铺了上来。 这时的我,脑子里已经听不到别的声音,只能听到我自己急促又沉闷的呼吸声和心脏猛烈的跳动声。 这两种声音又更进一步放大了我的恐惧和痛苦,让我感觉到一种无法言喻的无助。 这种痛苦和屈辱,让我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崩溃。 但我知道,张择一定不敢弄死我,我必须坚持下去,渡过这场磨难,才能有未来可言。 这成了我坚持下去的唯一动力。 这时,我脸上的草纸被掀开,我急忙大口吸气,感受着呼吸顺畅的舒适感。 我第一次感觉到,原来顺畅的呼吸居然可以让人感到如此幸福。 “牧参事,想好了吗?招还是不招?”耳边响起张择的声音。 “张择,我操你妈!” 张择挥挥手,湿漉漉的草纸又盖在了我脸上。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声音响起:“张择,你在干什么!?” 声音响起后,脸上盖着的草纸也被掀开,按着我的力量忽然也松动了。 我赶紧撑着长凳坐了起来,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顺手抹了一把脸上残留的酒水和纸屑,这时才看清楚,原来是赵佥事来了。 “赵大人,这不是抓到牧灵均了嘛,圣上钦点的要犯,属下不敢怠慢,连夜就开始审讯。” “审讯就审讯,谁他妈让你用刑的?”赵佥事边说边走到我身边,看到我没什么事,他似乎才松了一口气。 “赵大人,不是属下想对他用刑,是他死不招供,属下不得已才对他用刑的。” 好一个不得已。 “你还知道是圣上钦点的人?要用刑也是圣上下令,你算什么东西?胆敢私自用刑!”赵佥事语气里带着怒气。 “咱们都是为了圣上分忧,属下不过是把将来要做的事提前为圣上做了。再说,属下用刑也有分寸,牧灵均他不会有一点外伤,只要赵大人不说,谁又能知道我们对他用过刑?” 听完张择的话,赵佥事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刑是你用的,别带上本官。” “哟,原来赵佥事不是来抢功劳的啊?属下还以为赵佥事也想捞点功劳,在圣上面前表现一番呢。” 张择话音刚落,赵佥事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他暴喝一声,猛的从地上干拔起来,一记乌鸦坐飞机跃过审讯桌朝张择的面门袭去。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赵佥事出手,没想到看起来身材略显臃肿的赵佥事身手如此矫健,行动如此迅速。 赵佥事劈头盖脸对张择一顿暴揍,不知是张择没有反应过来,还是他根本不是赵佥事的对手,总之张择被打倒在地,连手都没还。 赵佥事速度极快,打完之后就退了回来。 张择从审讯桌后爬起,用袖子抹掉嘴角的血迹:“赵佥事,你是不是疯了?我知道你和牧明卓关系不错,但他现在已经死了,你为了一个通缉犯和我动手,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张择情绪激动,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低沉而有力的咆哮,已经处在爆发的边缘。 但能看出来,他也在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怒气。 然后就在此刻,门外响起了拍手的声音。 我扭头看去,袁副缉查史边拍手边走进了审讯室:“厉害,厉害,不愧是我缉虎监的人,这还没当上佥事呢,这佥事的气势都已经这么足了?” 此刻,审讯室里的众人看到袁副缉查史后表现各有不同。 赵佥事面色如常,只是正常对袁副缉查使行礼,显然早已知道他就在外面。 张择却大惊失色,忙不迭的朝袁副缉查史行礼,脸上满是慌乱的神色。 那几名刚刚对我用刑的虎卫也早已吓得不知所措。 难怪赵佥事如此愤怒,甚至不惜对张择动手。袁副缉查史就在门外听着呢,张择是一句人话都没说出来,揍他都算是克制了。 这下好了,也不需要证据了,谁都知道张择对我用过刑了。 袁副缉查史进来之后先到我身边看了看我:“牧参事你没事吧?” “还好袁大人来的及时,您要是再晚来一会,属下可就被他们玩死了……不是,弄死了啊!” 他的目光在我身上扫了一遍:“还好没什么大碍。” “袁大人有所不知,这‘贴加官’之刑,伤害的不仅是肉体,受伤害最重的其实是心理和精神。这一番下来,属下就像是在黄泉路上走了一遭。”我委屈的对他说道。 他拍拍我肩膀:“好了,现在没事了,不要怕了。” “不知袁副缉查史大驾光临,属下有失远迎,望袁大人恕罪。”张择颤颤巍巍的朝袁副缉查史行礼。 “本官看你不是有失远迎,是有失威仪吧?陛下的确是下旨抓捕牧参事,可没有别的旨意,你私自审讯都是僭越,谁他妈给你的胆子对牧参事动刑的?” “属下也是想为陛下分忧,并没有私心,还望袁大人明查。”张择惊恐万分,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带着颤音。 “张大人不也是刀枪里滚出来的吗?精神点!别丢份儿。我还是喜欢你刚刚桀骜不驯的样子,你恢复一下。”我幽幽的开口。 赵子越不知从哪找到一块毛巾,正给我擦着脸,一想到脸上还沾着别人的口水,我就一阵恶心。 第156章 逻辑闭环 “袁大人我……”张择带着愚蠢又清澈的眼神,还想解释什么,但被袁副缉查史打断了。 “行了,不用废话了,如此胆大妄为,那就先停职再说吧。” …… 袁副缉查史带我出了审讯室,朝缉虎监外走去。 “袁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按照和李由的约定,我本以为会是翊阳公主来保我,没想到来的却是袁副缉查史。我也不知道李由的那些秘密他知不知道,所以只能含含糊糊的提出疑问。 “你小子运气好,有人保你。”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还是之前的剧本没变。 “袁大人,那张择怎么处理?” “你想怎么处理?” “属下听袁大人的。” “他好歹是个五品都统,没有什么理由我也不好直接把他一步按死。不过你放心,有我和蒋缉查史压着,晋升他是不要想了,先停了职慢慢处理吧。” 我点点头:“这样也好,留着我以后亲自办他。” 我对张择充满了怨恨,不亲自处理他,实在难解我心头之恨。 “袁大人,二皇子登基后,对您怎么样?” “倒是和以前也没什么变化,只是现在研究者变成合法的了,自然神教势大,我缉虎监本就是为了铲除研究者才存在的,以后也不知道缉虎监该何去何从,那么多并肩作战的虎卫兄弟又当如何安顿。” 我心说您不用这么消极,缉虎监马上就要有新活了——分辨真假自然神教。 呃~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和以前的活也没什么区别。 “袁大人不必担心,您会没事的,缉虎监也会没事的。”那些事我不能明说,只能隐晦的安慰他。 “怎么可能不担心,就是到了现在这种生死存亡关头,缉虎监内部居然还有人为了晋升而不择手段。”袁副缉查史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袁大人不必多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哎~!”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牧参事的通缉令已经撤了,以后便是自由之身。虽然本官与你相识时间不长,但本官一直认为你不仅聪慧过人,而且有原则、有底线,这都是一些极为难能可贵的品质,尤其是在聪明人身上,更是如此,希望牧参事能不忘初心。” 他说的这些话让我一头雾水,怎么好端端的说起了这些?而且我的通缉令这就撤了?我还没进入研究者内部呢,现在就撤了通缉令,好像不太合理吧? 虽然我脑中满是疑惑,但还是恭敬的回答道:“灵均谨记。” “好了,前面就是缉虎监大门了,本官就送你到这吧,外面有人等你。牧参事多保重,但是要记住,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他越说越让我迷茫,但我也不好直接质问他,只好按照程序回答:“灵均谢过袁大人,袁大人也要保重,灵均告辞。” 说完之后,他又走回了缉虎监,我朝缉虎监外面走去。 出了缉虎监,外面空无一人,只有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现在这个时辰,不出意外的话就是这辆马车上的人在等我。 我走到马车旁边,车上坐着的车夫跳下来对我说:“牧公子,请上车。” 我走过去打开车门,只向里面看了一眼,便转身就走。 车厢里面的人看到我走了之后,从车厢里面出来站在马车上朝我喊道:“回来!牧灵均你给我回来!” “怎么是你?”我转过身问道。 “那你以为是谁?你以为现在谁还会来救你?” “无论是谁都好过是你。”说完之后我便打算离开。 “你给我回来!”她边喊着,车夫也赶着马车追了上来。 “牧灵均,你混蛋,我有话要对你说。” “我不想听。” 小花红着眼眶,咬着嘴唇,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委屈:“难道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吗?如果你就这么走了,你会后悔的!” 听到这话,我停下脚步看着她,她急忙又说:“你先上车,上车我和你慢慢说,不然是要在这大街上谈吗?” 我想了一下,还是上了马车。 “圣女,我们去哪?” “就去我的宅子吧。” 随后,马车便缓缓向前走去。 听到这话,我诧异的看着她,原来小花就是自然神教圣女? 难怪刚刚袁副缉查史和我说话阴阳怪气,这自然神教圣女亲自来保我,在他心里一定认为我早已和自然神教勾结在一起了。 也难怪我的通缉令就这样撤了,李由估计还在想着怎么给我制造机会把我送给自然神教,结果我刚被抓,自然神教就迫不及待的来收我了,这不是巧了么,刚瞌睡就有人给递枕头。 过了一会马车停了,我也分不清我具体在天翊城的什么位置,下了马车后就跟着小花进了她的宅子。 “万万没想到你就是自然神教圣女,你不是有事要和我说吗?赶紧说吧!” “你不需要先休息一会吗?”小花小心翼翼的问我。 “完全不需要,我现在非常清醒。” “小薇她还好吗?” “很好。” “这么久以来,在你身上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了,你不要太难过。” “你放心,我很好,倒是你,我早就听说二皇子李非晚想要迎娶自然神教的圣女,没想到竟然是你。” “对,不然的话你以为二皇子为什么会对你恨之入骨?” “???这有什么关系吗?” “你傻啊,是因为二皇子一直喜欢我,而我不喜欢他,我喜欢的是你,所以他才对你充满敌意,以至于他刚刚登基就下令通缉你,用的理由也是那么牵强。” “……” “还有,要不是我亲自为你求情,你以为为什么他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你?还把你的通缉令也一并撤销了。” 说到这,她似乎还有一点自豪。 但着实是让我惊呆了。 本来有些事情我还担心会有破绽,让自然神教产生怀疑,因此会影响李由的计划。 现在好了,什么都不用担心,逻辑闭环了属于是。 真可谓是: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那二皇子后来为什么没有娶你?” 第157章 没兴趣,不入 “本来我就不愿意嫁,我们研究者也没有包办婚姻这种恶习,但教里商议之后,还是决定让我嫁给二皇子,将来做封国皇后,这样就可以让自然神教和二皇子绑定的更加牢固。为了自然神教,也为了研究者的未来,最终我也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小花顿了一下,脸上露出纳闷的表情:“后来自然神教和二皇子都商议好了,在他登基之后就迎娶自然神教圣女,并立为皇后。之后二皇子李非晚把他的妃子也主动休了,就等着登基之后娶我。但不知是怎么回事,李非晚登基以后就好像换了个人似的,再也没有提过娶我的事情,即便是大主教主动提起,李非晚也会以各种理由推脱掉。可能是他接受不了我心里还有别人吧。” 我心说你自信点,把“好像”去掉,根本就是换了个人。 李非晚或许是真的喜欢小花,但李由根本不可能娶她,小花是我和自然神教之间的重要枢纽以及纽带。 客观来讲,我需要通过小花取得自然神教的信任,自然神教也需要通过小花来取得我的信任。 虽然已经明白了一切的我信不信任自然神教已经不重要了,但戏还得演下去。 李由要是娶了小花,那不是自己给自己使绊子么。 “你是不是还挺失落?”我问道。 小花瞅了我一眼:“我失落个屁,我高兴还来不及,谁愿意嫁到深宫之中做一只金丝雀啊?简直是有病!” “话说,李非晚之前的妃子也是你们自然神教的人吧?有她和李非晚绑定在一起不就得了,何必休了她再娶你,多此一举呢?” “彩霞是我妹妹,她比我漂亮,也比我聪明,本来圣女的位子也该是她的。但随着她越长越大,才发现她是先天修仙者体质,所以我才能当上这个圣女。她就只能派到封国,来和当时的二皇子联姻。但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各种计划也在逐渐调整,最终发现以彩霞那没什么重要身份的身份和二皇子联姻不太合适。恰好二皇子也喜欢我,由我这个自然神教圣女来和未来的封国皇帝联姻再合适不过了,象征意义也足够强大,所以才休了彩霞,换成了我。” 听完她的话我瞠目结舌,我以为我知道的够多了,没想到还是太自负了。 现在仔细看看,小花和彩霞眉眼之间还确实有那么三分相像。 二皇子李非晚也不愧是李由的子孙,玩的就是花,娶了人家妹妹,还想娶姐姐。 颇有一些魏武遗风。 要不是李由有那特殊的能力,还真让他得逞了。 “原来是这样,你不是有话要和我说吗?现在说吧。” “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吗?” “什么话?” “那时我对你说,封国的李氏王朝就要覆灭了……” 我漫不经心的打断她:“现在你们的皇帝不还是李氏皇族的李非晚吗?” “……”小花一时有些语塞。 “有事就说,没事我就走了,别说那么多废话。” 小花抿了抿嘴:“我以自然神教圣女的身份,正式邀请你加入自然神教。” “就这点事?” “嗯。”小花点点头。 “其实我也特别纳闷,之前二皇子邀请我加入自然神教,我还可以理解,那时我是缉虎监参事,家父是城防军将军,假如我加入了自然神教,对自然神教必然会有很大的作用。但现在家父已经死了,还是你们研究者杀的,现在我也是废物一个,你们依然执着的邀请我加入自然神教,是不是有什么大病没治好?到底是为了什么?” “牧将军的事,我代自然神教道歉,对不起,但那都是意外。”小花低着头愧疚的说道。 看着她的样子,我也十分疑惑,明明老爹还活着,却能让自然神教对老爹的死深信不疑,李由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我摆摆手:“不必多说了,刀剑无眼,战场上的事虽然我没有亲眼看见,但也可以理解,再说我的祖上也杀了你们不少人。你还是说说为什么非要让我加入自然神教吧。” 小薇拿出当初我给他做的消音器:“正是因为这个。消音器设计之简洁,功能之强大让人叹为观止,我们至今都不能完全明白其中的奥秘。再加上李非晚登基之后,很多事情都解禁了,让我们知道你仅凭一己之力,曾经还在将军府内制作出了类似掌心雷的东西,这让研究者高层对你十分重视。” 我寻思那是解禁吗?那是李由知道你们的痛处,故意透露给你们的。 再说你们这研究者也不行啊,大几百年时间过去了,连消音器这点东西都一时半刻搞不明白。 小花说的这些研究者对我重视的原因,其实在那日自然神教攻入大殿时,那名自然神教老者对我提起消音器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到了。 一切都是配合她的演出。 “我们本想着循序渐进,让你慢慢接受我们,但没想到李非晚他登基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对你进行通缉。这段时间以来,我们自然神教也一直在找你,但终究比不上封国皇室经营了近千年那无孔不入的势力。在得到你被抓到的第一时间,我就代表自然神教去找李非晚要人了。”小花继续说。 我沉思片刻:“这么说来,不是你救了我,而是我自己救了我自己,对吧?” 小薇瞪大眼睛看着我:“也……也可以这么说。” “呵呵。” “如果你加入我们自然神教,成为我们研究者的一员,你的那些才华,那些天马行空的创意,都可以得到最大程度的施展,所有人都会尽最大的努力配合你。封国以后也会变成一个科技帝国,你会有很多学生,你的发现和发明会被一直传承,你的名字会流传千古。” “就这?” “这样不好吗?” “没兴趣,不入,告辞!”说完我起身就要离开。 我深知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现在我还没有到了绝境,如果就这么轻易就加入了他们,反而会让他们起疑。 第158章 双赢 所以,现在看似正是加入他们的好机会,但不是完美的机会,我要的,是一个完美的时机。 或者,也可以被叫做欲擒故纵吧! “你等一下!”小花也站起来叫住我。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但马上我就把我嘴角那得意的笑容压了下去,转过身皱着眉头问道:“还有事吗?” “如果……我是说如果……还有别的理由让你加入我们呢?” “别磨磨叽叽,还有什么借口,都一并说出来。” “我……我……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小花说完红着脸低下了头。 我皱了皱眉:“你应该知道我已经成婚了吧?对方还是封国公主。” “我知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但我也明白,你们的婚姻不过是为了维系贵族和皇族的统治而进行的一场政治联姻而已,那根本算不得爱情。我还知道你们成婚之后一直都是分房睡的,难道你就甘心这样过一辈子吗?” “甘不甘心是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牧灵均,你听我说,”她抓住我的手:“以前我见不得光,也配不上你,但现在不同了,封国换了皇帝,研究者合法了,不必再躲躲藏藏的了,我可以和李非晚求情,让他解除你和翊阳公主的婚事,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她抓着我的手抓的很紧,我使劲才把手从她手里抽出来:“我还能相信你么?” “为什么不呢?”小花眼中带着困惑。 “我问你,如果我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普通人,也从来没有制作出过消音器,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在我被抓的第一时间就去找李非晚求情,来把我救出来吗?” “……我……我……一定会的。”小花磕磕巴巴的说。 “你犹豫了!如果是那样的话,可能也会救我,但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及时。” “不会的,我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去救你的……你救过我数次,我早已对你心有所属……”她眼中含着泪水急着向我解释。 我伸出手示意她闭嘴:“这个先不提,再说彩霞,也就是你的妹妹。在她还是二皇子妃的时候就开始勾引我了,这个你不会不知道吧?这也是你们研究者对我使的美人计吧?” “对,我确实知情,但那不是我的意思,是自然神教高层的意思,他们想通过这种方式把你笼络进来……” “呵呵,你们是不是认为只要是个男人就都吃那一套?” “没有,没有,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小花使劲摇着头,极力否认我的说法。 “还有,我就只配刷他李非晚刷过的锅是吧?”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她的力量也被逐渐抽走。 “那是怎样?冒昧的家伙你真的很冒昧!从第一次我救了你之后,你先是拿我牧家当做藏身之地,这期间我还给你制作了消音器,后来坤美布庄案发后,又是我帮你解决掉麻烦,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不是掉脑袋的事情?最后你不但不辞而别,还让白沐霖来恶心我。你让我如何信任你?” “我不辞而别是有苦衷的,那时候天翊城的研究者出事之后,自然神教就派来了白沐霖。他是大主教的儿子,并且一直在追求我,我不答应,他就通过神教内部找理由软禁我……” “呵呵,本以为你们研究者是一群开放、平等、自由的人,每个人都可以自由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没想到你们也尽干些这种腌臜之事。你好好看看你妹妹彩霞,好好的一个姑娘让你们折腾成什么样了?先给了二皇子,二皇子不喜欢她后,又硬往我这里塞。怎么?彩霞是个物件吗?哪里需要放哪里?你们真是让我恶心。” “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小花呜呜的哭了起来…… 她今天穿了一身鲜绿色的衣服,戴了漂亮的首饰,画了精致的妆容,但此刻她满心委屈,哭的梨花带雨,妆容也都花了,看起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可谓是:出门的时dy gaga,回到家之后sorry mama。 看到小花这个样子,我也有些于心不忍。 我也觉得我的话说的有些过于重了。 我知道她也不是什么坏人,更不是那种诡计多端善于操控人心之人。这些事情对她来说也都是无奈,也并不是她能做的了主的,把这些事的原因都归咎到她身上的确是太残忍了。 但没办法,剧情演到这了,必须得让你受点委屈,只有这样,以后我加入自然神教,加入你们修仙者的时候才不会有人起疑。 细节决定成败。 我心中想着,我努努力,争取在下次见面的时候,创造一些和谐友好的剧情画面,到时候再给你好脸色吧。 “好了,不管怎么说,今天我都要感谢你把我从缉虎监救出来。” “灵均,”小花朝我走了两步,但她似乎又觉得有点不妥,马上又停下了脚步:“我们……我们可不可以重新开始?就当……就当我们今天才刚刚认识。给我个机会,这次我一定会得到你的信任。” 看着她期待的眼神和楚楚可怜的样子,这个时候我也实在再说不出什么重话了。 我这个人,什么都能抗拒,除了诱惑。 “以后再说吧,今天就先这样。我有点急事先回去睡了。” 说完我便转身离开,她也没有再挽留我。 这一回合,看似是我赢了,实则算是平局。 谁都没能达成自己的战略目的,但同时也都向自己的战略目的靠近了一大步。 总得来说,算是双赢吧? 我拉开房门走了出去,发现彩霞就在门外站着,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 彩霞表情平静,微微欠身给我行了一礼:“彩霞见过牧公子。” 她虽然表情平静,但目光中给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好像有千丝万缕的情感交织在一起,又仿佛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涌动,让人感到既好奇又害怕。 我对彩霞拱了拱手,一句话都没说便落荒而逃。 第159章 李由的小心机? 从小花那出来之后,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我随便选了一个方向便出发了。 天翊城很大,这是我今日才有的感觉。 以前我的活动范围基本上就是将军府周围,那里都是天翊城里最有权有势的家族聚居的地方,其次就是缉虎监和皇宫的周边,以及它们之间的路途中,再然后偶尔还会去城东那一片天翊城里最繁华的商业地区。 我一直以为我对天翊城已经足够了解了,天翊城里应该也没有我没去过的地方了。 但今天我从小花那出来之后,转了一段时间,居然没有看到一点我熟悉的场景,我就像一只无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转。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天翊城是如此之大,以前的我像一只井底之蛙,只是把自己常待的地方了解了,就感觉自己了解了全世界。 我苦涩的摇摇头,连一个天翊城都让我如此吃惊,这个世界那么大,该有多少我没有见过的人和事,有多少我一辈子也未曾见过的场景。 我想到了土部沙漠里的翼宣和危振,韩景行老家火部火云镇的火烧云,木部的橙鹿和草原,天翊城外的流波山。 单是封国,光我听说过的,就有我作为穿越者都没有听过见过的东西,更别提那从来没有封国人去过的研究者大本营。 那里,可能又是一大片沙漠里的绿洲吧。 那里可能有和封国完全不同的气候环境,再加上人文地理完全不同,又该有多少令人惊叹的“景色”? 人啊,总是以自己浅薄的知识和见识来推断自己从未见过的事物和风景。 现在想想,我这些经历或许并不是什么坏事,或许在不久的将来我真的可以去到研究者的大本营,看到自己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事物,领略别人永远都见不到的风光。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知道了真相的我现在连通缉令也被撤销了,心理压力顿时减弱了许多。 所以才有心思想了这么多无关紧要的东西,才有心情看看这路上不同的风景。 看看这明媚的阳光,人间值得! 我脚步轻盈,慢慢的走在石板路上,反正也不认得路,就当是在散步,看样子也快到辰时了,过一会街道上就热闹了,到时候再问路吧。 “牧公子是不认路吗?要不要我送送你?”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到是彩霞跟在后面。 “你跟踪我?是你姐姐让你这么做的?”我皱着眉头质问她。 她小跑两步到我旁边:“那倒没有,只是担心你路上会遇到危险,我可以保护你,再不济还能帮你求援。” “就你?” “怎么?你看不起我?” 听到她的话后,我脑子浮现出了她半夜去我房间里勾引我时做俯卧撑和开合跳时那脸不红气不喘的样子,还从她身上掉出了雷能杖。 再加上前一会小花和我说的那些话,我这才意识到她其实也算是个修仙者,即便没有经过专门的训练,但是配上她的舞蹈功底,那比起我这个普通人来说肯定也要强多了。 “没有,没有,在下怎么敢呢。” “走吧,别跟个老鼠一样四处乱窜了,你要去哪?我送你。”她看着我,脸上带着调皮的笑容。 我也被她的笑容感染,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放松。 “回将军府吧,反正我的通缉令也解除了。” “好。”她说完就向前走去。 我跟在她后面两步远的地方走着,想起之前她给我使过美人计,我还为她在凤徘徊上班出谋划策,顿时感觉到有些尴尬。 可能她也有同感,所以我们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对了,我发现一个问题。” 她突然的开口让我猝不及防,我脑子里还在天马行空的想着别的事情。 “啊?什么问题?” “我发现封国每一任皇帝长得还都挺好看的,你看看刚刚驾崩的皇帝和现在的皇帝李非晚,人品怎么样先不提,单说长相可都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怎么?封国选皇帝不是看能力,而是看长相吗?” “你不过就见过封国的两任皇帝,也不能代表所有吧?大概只是凑巧。”我不屑的回答道。 “不是的,我刚刚当上二皇子妃的时候,李非晚带我去皇家祠堂祭祖,那里面有封国历任皇帝的画像,除了第一任皇帝李由之外,其他个个看起来都是气宇轩昂,英明神武。当时我就发现了,可一直也没敢找人问问。” 作为男人,以前我还真没注意过这个事情,听彩霞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如此。 我不由得在心里吐槽,看样子这个李由还是有点小心机的,每次附身都还要找一副好皮囊,强行改变基因是吧? 但这话又不能直接说。 我略做思考回答道:“这个可以被称作面相学。在封国,别说是皇帝了,做官都讲究要有威仪,长得歪瓜裂枣尖嘴猴腮跟一只地老鼠一样的话,能有什么威仪?皇帝就更是如此了,如果长成刘全有那样面目可憎,别说当皇帝了,找媳妇都难。” 彩霞捂着嘴嘿嘿的笑了出来:“你说的还蛮有道理的,我觉得你说的对。” “那是自然,你想想,就那种望之不似人君的家伙,即便让他当上了皇帝,又能干出什么好事来?” “哈哈哈,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没想到你还知道刘全有呢?”彩霞爽朗的笑声打破了横亘在我俩之间的尴尬。 “那必须知道,再怎么说,我当初也是搅的天翊城满城风雨,大名鼎鼎的缉虎监参事。” 我现在已经开始给刘全有挖坑了,等我加入自然神教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拿刘全有清理门户。 “哈哈哈,以前见过几次面,也没发现牧公子是个如此有意思的人。” “我也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 “你说。”彩霞止住了笑声,但笑容还在脸上挂着,温暖而明媚,让人感到无比的愉悦和舒服。 “怎么感觉你们自然神教好像很爱穿绿色的衣服,那天攻入天策大殿的时候,所有的自然神教教徒穿的也全部都是绿色衣服。” 第160章 吃不着粑粑说粑粑香 今天小花就穿着一身鲜绿色的衣服,彩霞现在虽然外面是一套黄色的长裙,但在衣领等地方可以看到她里面穿的也是一件嫩绿色的衣服。 彩霞收敛了笑意:“呃~其实这个是有讲究的。” “哦?怎么说?” “其实这个事和你们封国也有关系。” “那你细嗦一下。”她成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彩霞想了想:“你们封国皇室喜欢黄色,爱穿黄色的衣服,黄色在五行中属土。五行之中,木克土,绿色在五行中属木,所以我们自然神教就都爱穿绿色的衣服。即便外衣不穿绿色,也会在内衣、内衬里带一些绿色,或者戴一些绿色的荷包或者饰品等。” 要想生活过得去,身上总得带点绿? “原来如此,我一直以为你们研究者都是尊重自然,尊重科学,没想到也这么迷信。”我不屑道。 她立刻反驳:“这怎么能叫迷信呢?这是五行学,和你刚刚所说的面相学都是一样的。” “额……好吧。”这一下倒是让我哑口无言了。 “牧公子是不喜欢绿色吗?难道你拒绝加入自然神教,就是因为不喜欢绿色?” “那倒不是,你想多了,我最喜欢绿色了。绿色是大自然的颜色,和生命力紧密相连,代表着青春、生机与活力,传递着和平与希望,让人感到宁静与舒适,我怎么会不喜欢呢?” 彩霞露出欣喜的表情:“那太好了,等寒夜来临,天气转冷之后,我亲手给牧少爷缝制一顶绿色的帽子,让牧公子在万物凋零了无生机的寒夜也能感受到如白昼一般茂盛的生命力。” 我连连摆手:“这就大可不必了。” “怎么了?牧公子刚刚还说最喜欢绿色了。”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失落。 “我……我不是不喜欢绿色,我是不喜欢戴帽子。” “原来是这样。”彩霞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嗯,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对了,你和小花是亲姐妹吗?” “当然是啊,为什么这么问?” 我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虽然你们俩长得的确有几分相似,但身材和性格完全不一样,更像是堂姐妹或者表姐妹。” “不是,”她摇摇头:“我们俩是如假包换的亲姐妹。” “那为什么她是自然神教的圣女,而你却被派来做……做这种事情……?差别怎么会这么大?” 我们俩闲聊中,我也提出了自己好奇的问题,但这问题却让她瞬间黯然神伤。 “怎么了?要是不方便说的话就算了。” 看她这个样子,可能是我的问题触碰到了她的伤心事,这让我有些内疚。 她抬起头来,潇洒的甩了一下头发,然后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没什么不方便的,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 “和你们封国正好相反,在我们研究者那,修仙者才是被人看不起的人。研究者认为修仙者体内那异于常人的力量,是来源于魔鬼的力量。所以像我们这种人,从小就被孤立,正常人都绕着我们走。我还算好,因为我母亲就是上一届圣女,所以我还能稍微选择自己的命运,所以才能来到封国做这些事。其他的修仙者在我们那里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能力的话,就只剩下两个作用,一个是干一些普通人干不了的力气活,另一个就是充能。” 她拿出她的雷能杖给我看。 其实这东西在刘全有那我已经有了详细的了解,当时通过刘全有的描述,我就感觉研究者是在拿修仙者当做“移动电源”使用,现在听彩霞这么一说,更加验证了我的想法。 我整个人震惊的像被电击般僵硬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在自然神教的宣传中,他们研究者那里是人人平等,不会歧视普通人,就连我也对此一直深信不疑。 听彩霞这么一说,现在看来,确实不会歧视普通人,而是反向歧视,反过来歧视修仙者。 拥有更强大力量的修仙者反而被歧视了,各位知道这有多离谱吗? 这相当于是:女团妹妹包养财阀富二代,棒子新兵霸凌自己的士官长,南潮鲜海军司令拿枪指着麦克阿色,含国国防部长要求阿美莉卡大使跪在大极旗下道歉。 当然最后这一条在电影里已经实现了。 简直是倒反天罡。 我苦笑一下,是我一直太天真,太想当然了,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纷争和矛盾,就会产生阶级。 凭什么认为研究者那边就会是人人平等的理想天国? 现在看来,钱博他们这种修仙者贵族为了研究者而牺牲,简直是可笑又可怜。 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人倒是常见,像钱博他们这种没吃过粑粑说粑粑香的还真是头一次见。 如果钱博泉下有知能听到彩霞这些话,知道了他穷尽一生都未曾抵达的梦想国度,原来是歧视修仙者的,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牧公子,你知道我来了封国后有什么感想吗?” 我摇摇头:“不知道。” “我宁愿在封国做一个普通人,也不愿意在研究者那里做一个修仙者。” 彩霞的语气中隐隐带着一丝恨意。 从数量上来说,普通人要比修仙者多数十倍,甚至上百倍,所以在封国虽然普通人被修仙者歧视,但普通人周围也都是普通人,很多普通人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接触到几个修仙者。 在普通人抱团取暖的情况下,大部分人是不会有被歧视的感觉和经历的。甚至绝大部分感觉自己被歧视的普通人,这种感觉也都是来源于别人的诉说,并不是亲身体会,这属于作为同类本能的同情和感同身受而已。 但研究者那里不同,一个聚居地或者生活社区内,可能只有那么一个或几个修仙者,那样的话恐怕时刻都要面对歧视,那是纯纯被孤立,躲不了一点。 这样看来,在封国的普通人比在研究者那边的修仙者的确要好过很多。 不过反过来想,也正是八百多年前以李由和牧乾安为首的修仙者带给研究者那深重的苦难,才铸就了如今的这种局面。 凡事有果必有因。 第161章 神明的阶梯 不知道研究者那边的修仙者知道了封国修仙者的这种地位和待遇之后,又会作何感想? 看着眼眶微微泛红的彩霞我不禁感慨,哪有一个女孩子是自甘堕落,天生就愿意被当做工具的,她只不过是在逃离更大的苦难而已。 我想安慰她,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反倒是她笑着对我说:“像牧公子这样既有能力,又不是修仙者的人,如果能加入自然神教的话,将来一定会被重用,且前途无量。” “那你也留在封国好了,像你这样既漂亮又是修仙者的人,在封国也会有美好的未来。”我也笑着对她说。 听了我的话她也笑了,但笑着笑着就哭了:“可是现在封国也有了研究者的一席之地,我真怕随着时间的流逝,将来封国也会变得和我们那边一样。” 看着她难过的样子,我真想告诉她不会的,只要李由还活着,封国永远也不会变成那个样子。 但这话我不能说出口。 原来,要保守一个秘密,是真的很痛苦。 “没事的,都会好起来的。” 她拿出一块绿色的手帕轻轻沾了沾眼睛里的泪:“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还能再问你一些问题么?当然只是单纯的好奇,并没有别的意思。”我小心翼翼的咨询她。 她对我露出一个漂亮的笑容:“当然可以,彩霞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的乐观也感染了我,让我也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仿佛刚刚那沉重的话题并没有在我们俩之间出现过。 “今天听你姐说,因为你是修仙者,不能当圣女,所以最终才选择了她。你刚刚又说令堂也是圣女,那么令堂也一定不会是修仙者。既然修仙者在你们那边这么受歧视,你母亲又贵为自然神教圣女,怎么会嫁给一个修仙者呢?” “圣女当然不会嫁给修仙者,自然神教怎么会允许圣女和一个修仙者结合呢?” “呃……呃呃……”我瞠目结舌的看着她,一时有些语塞:“难道……难道你也是……” “没错,我就是你们封国口中所谓的觉醒者。” 万没想到在封国被当做宝贝一样的觉醒者,却是被研究者弃之如敝履。 “unbelievable!” “什么?你说什么?” “没事,没事,听你说令堂也是圣女,你姐姐小花也是圣女,难道自然神教的圣女也是像封国皇帝那样传承的?只是传女不传男?”意识到自己失言,我急忙岔开话题。 “自然神教的圣女确实也有传承,但也并非完全和你们封国的皇帝一样。” “那你再细嗦嗦。” 彩霞稍作沉思:“八百多年前研究者和修仙者的大战你一定知道吧?” 我点点头。 “那时的研究者被赶出封国,无奈之下闯入沙漠,牧公子去过沙漠吗?” 我摇摇头。 “沙漠,那是广袤无垠的死亡之地,仿佛是大自然最无情的杰作。”彩霞眉头紧锁,仿佛在回忆着什么恐怖的经历:“它充满了未知与恐怖。那里烈日高悬,无情的炙烤着每一寸沙地,热浪滚滚之下,一切生命几乎都被蒸发殆尽。沙粒在脚下滚烫,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刚刚熄灭的碳火之上。在那里,食物成为了奢侈品,水源更是遥不可及的梦想,口干舌燥的感觉让人几乎发狂。” 彩霞的描述生动有力,让我感觉也像是置身于沙漠之中。 “研究者们刚刚闯入沙漠的时候,人们无时无刻不在祈祷,祈祷翻过眼前的沙丘就会出现绿洲和水源,但现实是翻过一座沙丘前面会出现无数个沙丘,似乎永远也看不到头。沙漠中的黑沙暴更是会毫无征兆的席卷而来,将天空染成一片昏黄。狂风卷起沙粒,形成巨大的漩涡,遮天蔽日,让人无法睁眼,甚至无法呼吸。” “沙漠里还有各种毒虫和其它危险,总之那些研究者先辈在求生欲的支撑下苦苦挣扎。终于有一天,所有的人都坚持不住了,疲惫、痛苦、饥饿和干渴击倒了所有人,望着眼前无尽的黄沙和孤寂的天地,几乎所有人都绝望了,有很多人都决定放弃挣扎,原地等死。” 这是我第一次从研究者的视角来听这段历史,让我对这段历史又有了不同的认识和看法。 “虽然很多人都绝望了,但有绝望的人,就还有怀抱希望的人。其中有几位尚在哺乳期的女人,她们的孩子早已支撑不住离开了人世,当然研究者中的老弱都早已死在了路途之中,剩下的全部都是身体健康的青壮年。那几位哺乳期的女人,带着失去孩子的悲痛,还在鼓励着大家继续前进,但仍然有许多人一步都不想走了,只想留在原地等待死亡降临。那几名哺乳期的女人只能带着那些愿意走的人继续前进,她们用乳汁来喂养那些濒临死亡的同伴。虽然每个人只能分到几滴稀疏的乳汁,有的人甚至一滴都分不到,但这也成为了他们前进路上最大的鼓励。” 彩霞缓缓的讲着:“幸运的是,仅仅过了两天,当他们翻过最后一座高大的沙丘之后,眼前不再是不断重复的沙丘,而是变成了拳头大小的砾石。向远处望去,一座像墙壁一样的高原拔地而起,横亘在众人眼前,两头都一眼望不到边际。那高原就像是神明的阶梯,突兀的出现在平缓的大地上,凭空把大地抬高了几十丈。最重要的是,在这神明的阶梯上出现了郁郁葱葱的绿色,那是生命的颜色,是活下去的希望。” 彩霞说到这的时候,让我觉得,自然神教喜欢绿色可能不仅仅是因为什么五行相克,更是因为这绿色救了他们祖先的生命。 因为只有真正穿越过沙漠的人,才能真正明白绿色代表的意义。 说到这的时候,彩霞的眼睛里也绽放出希冀的光芒,仿佛她的眼前真的出现了那座绿色的神明阶梯一般。 我的心情也随着她的讲述而激动了起来。 第162章 圣女传承 “当研究者们看清了眼前这一幕之后,所有人都激动万分,他们的嗓子因为干渴此刻已发不出任何声音,但他们依然张大了嘴巴,进行着无声的欢呼。他们用尽最后的力气奔向那‘神明的阶梯’。但实际上根本用不着登上那座高原,当众人跌跌撞撞的穿过那片开阔的砾石滩之后,就已经出现了稀疏的动植物。” “那些研究者们就在高原下离高原不远的地方停下来修整,所有人脸上都带着发自内心的喜悦笑容。但他们依然没有忘记沙丘另一头那些已经陷入绝望的同伴。在修整两天,恢复了一些体力之后,他们带着少量但足以让人活下去的水和食物出发了,返回那片死寂之地,赶去营救他们的同伴。”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穿过那片沙漠,但还是晚了……仅仅过了六天,那些留在原地的人只剩下了满地干瘪的尸体,炽热的太阳带走了他们身体里的每一滴水分。” 讲到这里,彩霞黯然神伤,眼泪顺着脸庞滴落到了胸前:“研究者们清点了人数,一个人都没有少,全部死在了原地。他们也没有能力把这么多尸体带出沙漠,只能在原地把他们草草掩埋。那些活下来的人后来在最后那座沙丘的最高处立了一座石碑,上面刻着‘星河长明,浩气永存’。” “从封国离开时,研究者和他们的家眷一共有五万七千多人,到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不到一千人,不足出发时的五十分之一。”讲到这,彩霞深深的呼出一口浊气。 我也听的一阵唏嘘,这简直就是一场史诗级的死亡大迁徙,这就是人类永不言败,坚韧不摧的赞歌。 彩霞擦了擦眼泪:“后来,活下来的研究者们登上了那座高原,在那座高原上一直繁衍生息至今。活下来的五名哺乳过大家乳汁的女人,就被所有人奉为圣女,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大家对她们最崇高的敬意。在她们一个个逐渐都去世之后,后来又从她们的孩子中选出一位道德高尚,声誉良好,信仰坚定且身体健康的女孩出来,作为圣女的传承。在很早之前,那五位圣女的女儿还多,选拔圣女还要经过提名、审查、评估、认证等一系列程序,最后宣圣之后才正式成为圣女。但最初的五位圣女到了现在这一代,大多都没有了女儿,有女儿的也不太适合做圣女。所以这届圣女才会在我们姐妹俩之间摇摆。或许有一天,圣女也有可能会完全断绝了传承。” “这样看来,你们自然神教中的圣女好像象征意义比实际意义更大一些。”这话我没经过大脑,脱口而出。 “牧公子,圣女在自然神教中可能不是权利最大的,但作为拯救了所有研究者祖先的五位伟大女性的后人,她绝对是最受尊敬的。” 显然我刚刚说的话让彩霞有些不高兴了。 “可你也是那些伟大女性的后人啊!” “我……” 我的话,让她仿佛有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里出不来。 其实我并不是要怼她,我只是为她的遭遇而鸣不平。 从彩霞口中听到这些研究者视角的研究者事迹,让我更加深刻的体会到了研究者对于修仙者的仇恨。 且不提最初修仙者对研究者犁庭扫穴般的屠杀,单是这穿越沙漠历经的苦难与绝望,就足够研究者们着书立传,永世铭记了。 可看研究者现在的意思是要和封国共存,只是要对封国进行改变,而不是疯狂的报复,这让我看来,属实是有些不可思议。 实话实说,如果换做是我,不来一场惨绝人寰的报复,那怎么能解得了这跨越千年的刻骨仇恨? 现在,站在研究者的角度看的话,我也对研究者们歧视修仙者更多了一些理解。 在听了彩霞说了这么多之后,我一直感觉有些地方有点违和,但一直没想到是什么,这时我突然想到了,感觉非常不可思议,但这个问题又无法回避,所以我又向她提出了疑问。 “彩霞姑娘,既然你们的祖先逃出封国之后,历经九死一生才终于穿越沙漠活了下来,那你们现在是如何又回到封国的?” “原路返回。”她平静的说出了这四个字。 我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瞳孔中满是震惊和不可思议。如果按照她说的这样,穿越沙漠这离谱的死亡率,那他们得霍霍多少人,才能把这么些人送到封国?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和魄力? “那……那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恕彩霞不能告诉牧公子。不过事实上并不难,只是需要时间、魄力与勇气而已,相信以牧公子的聪明才智一定可以想到。” 而已? 聪明才智? 我? 你们一个个不要都这么大看我好不好? 我就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穿越者而已…… 也就是说,研究者们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跨越万里沙漠,派人来到封国,就只是为了给封国带来科技,为了给封国普通人提高社会地位,为了改变民众的思想? 这事怎么看都透露着一股子诡异和阴谋的味道。 别说是仇人了,就是素不相识的人也不会这样舍己为人吧? 这就好像在前世时,阿美莉卡不远万里去到钟东,然后说要带给钟东人民皿煮和滋铀一样。 那要是不霸占你点油田,不偷你点小麦,都对不起阿美莉卡那皿煮灯塔的伟大名号。 这两件事,怎么看都是一样的离谱。 我和彩霞就这么边聊边走着,眼前的街道和商铺在我眼中也逐渐熟悉了起来。 我停下脚步:“彩霞姑娘,就送到这吧,前面的路我自己能找到了。” 她看看周围的商铺:“那彩霞就不送了,感谢牧公子的耐心开导,牧公子保重。” “不,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谢谢你给我带路,还给我讲了这么多震撼人心的故事。”我郑重的对她说道。 “那我们现在算是朋友吗?”彩霞盯着我的眼睛歪着头问道。 第163章 制服诱惑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妖艳的歌姬服饰:“朋友不朋友咱先不提,我们俩现在看起来应该更像是姐妹吧?” 她捂着嘴轻笑:“那姐妹之间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吧?” 我也笑着说:“好。” “那我就走啦!再见。”她一边后退一边朝我挥挥手。 “再见!” 她转身蹦跳着沿着来时的路离开了。 …… 彩霞走后,我看着旁边还贴着缉虎监封条的“坤美布庄”,一种莫名的情愫在我心中涌起,似乎发生在我身上的这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的吧? 没有过多的停留,我便转身离开,直到走进一个小巷,我又停下了脚步。 这里是我和小薇第一次救起小花的地方。 不对,这里应该才是这一切的起点,我心中如是想着。 但很快我便苦涩的笑着摇摇头。 都不是,这一切的开始,可能从我在将军府里研究火药的时候就开始了。 又或者……从我穿越到这个世界,在牧灵均身体里醒来的那一刻,命运的齿轮就已经悄然开始转动…… 辰时恢宏的钟声在此刻响起,把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我不再多想,朝将军府大步走去。 …… 到了将军府门口的时候,被将军府门口的家丁拦了下来,我撩起刘海儿露出脸面:“是我。” 那俩家丁被我这操作吓了一跳,仔细看了看,才敢确认是我。 “原来是牧少爷,您……” 他话没说完便被另一个家丁拍了拍肩膀打断:“以后要叫牧老爷了。” 他还以为我老爹已经死了,所以才会这样说。 但我心里清楚老爹还健在,这么叫也太不吉利了,随即我面色一沉:“少给我抖机灵,还是叫少爷就行,叫什么老爷?” “是是是,少爷说的是……” “是是,少爷……那您……您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 另一名家丁小声说:“噢~我明白了,牧少爷被通缉,打扮成这样是为了回将军府取些细软继续跑路吧……” 他们的消息比较滞后,还不知道我被取消通缉的事情。 我满脸黑线:“你他娘的还真是个人才,这事说来话长,社会上的事你们也别瞎打听,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行。对了,我大姐他们回来了没?” “大小姐没回来过。”那名家丁摇了摇头。 大概是因为昨天回城后太晚了,韩冰还没通知到,今天应该就会回来。 我点点头便准备回去睡觉,这一夜没睡实在太困了,脑袋昏昏沉沉,感觉自己的脚步都有点虚浮。 “牧少爷,有没有需要小人帮忙的地方?”那个下人估计看我状态不太好,便小心翼翼的问道。 “……呃……还真有,帮我把这身衣服处理了。” 我说着便把外面那一身歌姬穿的长裙和对襟小褂脱了下来扔在地上,然后走进大门。 “哟~瞧这裙子这布料,还有这做工,真漂亮啊!这要是摆在商铺里的话,不得卖他个百八十两?” “何止啊……你看这小褂上还缀着珍珠呢,还有裙子上那银色花纹,那是银线织上去的吧?” 两名家丁在那摆弄着衣裙,满脸兴奋的讨论着。 “咱家少爷就是不一样,就算是女装,也得是这么华丽的女装才配的上咱们少爷。” 我:“(⊙﹏⊙|||||)。” “这么好的衣服扔了也怪可惜的,要是能让我相好的穿上,那可就太美了……”一名家丁抱着裙子,闭着眼睛,脸上露出陶醉又猥琐的笑容。 另一名家丁白了他一眼:“你可拉倒吧,就你那相好的,长得和冬瓜似的,啥好玩意穿她身上也扯淡。相比起来,我那相好的就……” 那名家丁马上反击:“是啊,哪像你那相好的,乍一看好像不怎么样,但是仔细一看,还特么不如乍一看……” “你……” 两个家丁居然争的不亦乐乎,看来无论是什么年代的男人,对制服总会有一种莫名的情愫。 如果歌姬服也算制服的话。 “呀!啊依~西八罗马……呀依尅谁给呀!!”这时我转过身对他俩吼了一嗓子。 他俩登时呆在原地。 愣了两秒才战战兢兢的问道:“少……少爷……您说什……什么?” “……啊?” “没事,还有这双靴子。” 说完,我猛的一踢右脚,靴子从我的脚上挣脱出来,划出了一道完美的抛物线飞向他俩。 接着我又如法炮制把左脚的靴子也飞了出去。 他俩一人一只接住了两只靴子抱在怀里。 我只穿着袜子便转身走向我的《福寿园》。 “这下好了,凑齐一套,齐活啦。” “就是,刚刚我还想提醒少爷来着,但没敢开口。” “瞧你那怂样。” “你不怂?你不怂你怎么不开口?” “……我……我还以为咱家少爷是鞋控,就喜欢穿这靴子……” “行了,别吵了,要不这样吧,咱俩一人一天如何?” “我看行……” 我:“e(┬┬_┬┬)3。” …… 等我躺在床上的时候,明明身体感觉很累,也可以感觉到自己很困,但就是睡不着。 我努力的想放空大脑,好好休息一番,但越是想放空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反而越是会蹦出来。 大脑这个东西非常奇怪。 我们人可以凭我们的意志控制我们的身体,甚至控制我们的呼吸,但却不能控制住我们的大脑什么都不想。 只要醒着,脑子就一定会想一些东西,大脑就像是一个没有开关的机器,永远都在怠机状态。 今天彩霞让我了解到了很多关于研究者的事情,但最后关于研究者如何再次回到封国的问题,她却没有透露,只说了“原路返回”四个字。 但她又说很简单,只是需要时间、魄力和勇气? 到底是什么呢? 首先可以肯定,研究者的科技还没有达到可以制造飞行器的地步,他们也一定不会冒着那么高的死亡率真的“原路返回”。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就不叫报仇,那叫自杀。 没有任何一个智力正常的决策者会做出那种决定。 那么,原路返回只剩下那一种可能了。 第164章 前进基地 我脑中浮现出四个字——前进基地。 前进基地,也被称作前沿基地,是军事、探险、科研、以及资源开采等领域的一种战术设施,通常由一个或多个基地组成。 顾名思义,前进基地就是设立在接近行动前线或者目标区域的临时或永久的驻地。用来给相关人员提供必要的设备、物资、医疗、通讯、以及安全的休息环境。 因为前进基地比大本营更加接近目标区域,可以减少物资补给和人员调动的时间,同时也能提供更快速的响应和更有效的行动。 彩霞所谓的“原路返回”,除了这个方法,我再也想不出任何别的办法了。 如果事实真的是这样,那得建立多少个前进基地啊!? 研究者得从他们的大本营,也就是彩霞口中的“神明的阶梯”那里出发,行进一段距离之后,停下就地建立一个可以存储水源和食物,以及可以安全休息的驻地。 这个驻地还得必须可以躲避风沙以及各种潜在的危险。 然后再以这个驻地为基础,继续用这种方式来向前推进,继续建立下一个驻地。 以此类推,不断前进,直到前进基地一直推进到封国的边境附近。 而且这驻地不光要让人可以来得了封国,还得能返回“神明的阶梯”。 因为距离太过遥远,往返需要的时间也必然会很长,所以他们的前进基地必须得按照永久驻地的标准来建设。 也因为基地在沙漠中,所以同时还必须要保证驻地能禁受的住风沙,防得住流沙,锁的住水源,还得保持适当的温度。 这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而且最难的可能还并不是上述这些问题。 茫茫沙漠之中,在没有什么明确的参照物的情况下,如何给前进基地定位也是一个巨大的难题。 在到达一个前进基地之后,如何才能找到下一个前进基地的位置呢? 还有,那么多的前进基地,这么多年以来,总得维护吧?总得补给吧?不然如何能运行得下去? 可以肯定,虽然封国人看到的只是这些来到封国为数不多的研究者,但是背后为他们服务的研究者,人数一定数十倍于他们。 饶是解决了所有的这些难题,我认为研究者们在路途之中,一定还会有人员损耗,每个跨越沙漠往返于封国和“神明阶梯”的研究者,依旧是冒着生命危险来做这件事的。 这样看来,彩霞所说的时间、魄力和勇气,说的都太保守了。 那得是极长的时间,极大的魄力,和无惧一切的勇气,才能完成这所有的这一切。 …… 这让我想起了当初我刚到缉虎监任职的时候,在甲库之中,我和老丁讨论过关于奇技淫巧案件它们之间密度不同的问题。 当时老丁对我说,封国有关奇技淫巧的案件销声匿迹了几百年,但是从一百二十多年前开始,关于奇技淫巧之物的案件又突然出现,并且逐渐多了起来,直到我当上缉虎监参事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想到这些,我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让我们来大胆猜测一下,一百二十多年前,可能正是研究者们刚刚把前进基地推进到封国边境不久,刚刚打通了从“神明阶梯”到封国的路线。 那个时候抓到的研究者,可能正是第一批从“神明阶梯”来到封国的研究者。 或许,也可以称他们为——探路者。 从时间上来推算,研究者们是在到达“神明阶梯”七百多年后才打通了这条“复仇之路”。 当然实际上打通这条通道,研究者们肯定没有用了这么长时间。 毕竟他们到达那里之后首先得保证自己的生存和发展,然后才会考虑复仇。 但是在我看来,要想打通这样一条顺畅的通道,怎么也得需要百年以上的时间。 说它是世纪工程,简直是名副其实。 老丁说的没错,利益可能会让人铤而走险,但仇恨更能让人心甘情愿去赴死。 想通了这些,让我在震惊的同时,也舒了一口气。 那些困扰我许久的问题,似乎也在对我一点一点揭开它们神秘的面纱。 渐渐的,我的眼睛变得越来越沉重,思维也开始变得迟缓。 厢房内静谧无声,只能听到时有时无的风吹过树枝的沙沙声,像是大自然的低语。 不知不觉中,我被这份宁静所包裹,进入了梦乡。 在梦中,我独自行走在广袤无垠的沙漠之中,太阳如火球般高悬于蔚蓝的天穹之上,将金色的烈焰无情的倾泻在这片干涸的大地上。 沙粒在热风中翻滚,形成一道道金色的波浪,仿佛是沙漠的脉搏,跳动着古老而永恒的节奏。 金色的沙粒被烤的如熔岩般炙热,每迈出一步,都像是踩在烧红的炭火上。 无情的阳光仿佛要将一切生命都蒸发干净。 我的嘴唇早已干裂,嗓子像被用刀子剌开般疼痛。 我取出水袋晃了晃,往嘴巴里灌了一小口水,好让那干涩的嗓子好受一些。 狂风不时的呼啸而过,卷起漫天的沙尘。 但我不敢停下脚步,我深知,一旦停下,可能就再也没有勇气重新出发。 不知走了多久,我的视线开始模糊,意识也逐渐变得混沌,眼神也有些迷离,脚步愈发的沉重,身体已经到了极限的边缘。 就在这时,我看到远处那高高的沙丘之上,矗立着一座高大的石碑。 不知为何,我的目力变得极其锐利,穿过飞扬的沙尘,都能看清楚石碑上刻着八个大字——星河长明,浩气永存。 我掏出水袋,把最后的几滴水灌进嘴里,然后用尽最后的力气,朝着石碑的方向踉跄而去。 然而,当我前进了一段路程之后,却无论如何都再靠近不了那座石碑。 我面前好像有一堵无形的墙,把我和石碑阻拦在了一个恒定的距离。 此刻,我的目光穿过更远处的云雾,甚至已经可以看到云雾后那高原上的一抹绿色。 但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再靠近它们哪怕是一步。 我的心中弥漫着无尽的绝望与无助,寂静的沙漠里,只有我孤独的脚步声和沉重的呼吸声…… 第165章 新任牧家家主 我猛的睁开眼睛,像被无形的绳索从梦境猛的拉回到现实。 此刻的我双目圆睁,瞳孔放大,呼吸急促,胸膛剧烈的起伏。 汗水顺着额头滑落,打湿了枕头,头发凌乱的贴在额头上。我的双手紧紧的抓着被子,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仿佛还未从那恐怖的噩梦中抽离。 “少爷,你怎么了?” 耳边响起小薇的声音,还有一只手轻轻的抓住了我的手。 我坐起身来,环顾四周,刚刚的梦太真实了,真实到我需要确认一下自己是否真的安全。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心跳回归正常,让呼吸变得平稳。 “少爷我没事,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 小薇拿出手帕给我擦了擦汗:“听说你被抓了,可把我们担心坏了,看到你没事就好了。” “放心吧,我没事,大家都没事了,没人敢把我怎么样的。” 小薇点点头:“嗯。” “对了,大家都去哪了?” “大家看到你没事,就各自都去忙了,只有我在这里等着你醒来。” “那就好。” “对了,大小姐说等你醒来之后,让你去祠堂找她。” 我点点头:“好,我这就去。” 我穿好衣服,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和小薇一起朝祠堂走去。 “少爷,大小姐吩咐了,只让你一个人进去,小薇在外面等你。”走到祠堂门口后,小薇对我说。 “好。” 我推开大门,绕过那面壮观的照壁,向祠堂内走去。 当我推开祠堂门的时候,看到大姐正跪在牧家列祖列宗的牌位面前。 她回过头:“小均过来跪下。” 我默默的走过去,跪在她的旁边。 这时我赫然看到,大姐已经把老爹的牌位也已经立了上去,摆在了最下面那一排。 “供奉慈父,牧家第四十三代家主,牧明卓之神位。” 还没等我从惊愕中缓过来,大姐拿出三支香递给我:“给父亲上炷香吧!” 我木然的接过香,然后走上前在蜡烛上点燃。 看着眼前老爹这牌位,我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小均,愣什么呢?给父亲上香磕头。”大姐看到我站在那发愣,忍不住提醒道。 “哦……哦……” 我恭恭敬敬的把香插进香炉里,然后退回到大姐旁边,对着老爹的牌位磕了三个头。 大姐等我磕完头后缓缓开口:“牧家列祖列宗在上,家族荣耀和血脉的延续,如同这不灭的烛火,从不中断。您的子孙,无论身处何方,心中都铭记着祖先的教导,行正直之道,怀仁爱之心,勤勉于世,不辱使命。” “无论世事如何变迁,我们对家族的忠诚和对先祖的敬仰,都如同这祠堂内的石刻,历经风雨,依然清晰。让这份血脉,如同江河,源远流长,生生不息,又如同这香火,永不熄灭。” “愿先祖们的在天之灵,安息于永恒的宁静之中,用您们无上的智慧与力量,继续守护我们的家族,保佑您的子孙如同先辈一样,不屈不挠,勇往直前。” 大姐说完,深深的叩拜下去,我也跟着一起叩拜。 看着大姐那虔诚的模样,这一刻,我仿佛也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的古老气息,仿佛能感受到家族血脉的呼唤。 紧接着大姐又对着老爹的牌位说道:“爹,您请放心吧,小均已经长大成人。他虽不是修仙者,但请相信他也一定会守护好我们的家族,延续您的血脉。您的女儿我,牧灵澜,也会对牧家不离不弃,守护在小均身边辅佐他,使牧家永不凋零。” 大姐早已泪流满面,我再次跟着她深深的叩拜下去。 我明明知道老爹还没死,却不能说出口,只能看着大姐陷入这深深的痛苦之中。 这种感觉让我也极其难受和自责。 “小均,牧家家主,你准备好了吗?” “大姐,我会做好的。”我点点头。 大姐拍拍我的肩膀:“老爹不在了,我们牧家这么大的家业,恐怕会有很多人会惦记,甚至会有皇族之人。以后的日子恐怕会很难,你怕吗?” “灵均不怕。” “好,不愧是我们牧家的孩子。”大姐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其实这个我倒并不担心,有李由的承诺在,相信这些都不是问题,如果他连这点事都做不好,那还和仙人斗什么斗? 当初还总是担心皇帝会吞并我们牧家,却没想到,其实皇帝才是牧家背后最大的保护伞。 那个时候,老爹明明什么都知道,但也总是给我灌输那种担心牧家被人分割吞并的事情。 现在想想,那恐怕也只是老爹为了让我早点生一个修仙者的孩子而找的托词罢了。 又或者,在历经八百多年之后,李由虽然一直还是李由,但牧家家主换了一代又一代,老爹可能对李由也并不是那么信任,认为力量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最好。 “还有一件事情,听说父亲的尸首还在皇宫里,大姐明天就进宫面见圣上,把父亲的尸身要回来,我们把父亲好好安葬。” 可能是我知道了老爹没死,所以早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现在听大姐提到,我才想起来。 但这要是让大姐去,去哪找一具老爹的尸身呢?这不就穿帮了吗? 所以我赶紧说:“大姐,还是我去吧,毕竟我对宫里熟,也有一些认识的人。” “大姐听说当今圣上李非晚素来对你多有怨恨,你甚至都没有参加他的登基大典。所以还是大姐去吧,他虽然贵为九五之尊,但也总不能为难我这个忠将之后的妇道人家吧?” 大姐时刻都还在为我着想,让我十分感动,但我还是不能让她去:“大姐,这件事就让我办吧,既然我现在是牧家家主,那就让这件事成为我作为牧家家主所办的第一件事吧。如果连这点事都办不好,那我还有什么脸面来做牧家家主?” 听完我的话,大姐思索片刻:“好,既然是这样,那就由你去办吧,不过你要答应大姐,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你都要沉着冷静,万不可冲动行事。” 第166章 在混乱之中创造秩序 我点点头:“放心吧大姐,我心里有数。” “虽然艰难,但你也要挺住。” 我点点头:“我会的。” “好了,睡了一天一定饿了吧,先去吃饭。” 大姐带着我走出祠堂,然后领着小薇一起离开。 …… 坐在餐桌上,看着小薇一家三口,胡大、胡二,还有大姐,我心中感慨良多。 虽然和他们只分开了两天,但感觉好像过了很久似的。 现在一切看似都好起来了,但老爹的“死”还是让他们的心情低落,整个氛围都异常沉闷。 还是大姐宣布了以后由我来做家主的事后,大家纷纷向我道喜,这才让现场的气氛稍微好了一些。 “灵均啊,听那什么,韩……韩什么帮主的说,昨天你刚回城就被抓了,有没有这回事啊?”小薇的母亲问道。 艾锋在旁边碰了她一下:“妇道人家,乱打听什么?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什么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这不也是关心小均么……”小薇母亲不满的说。 看着眼前这充满了烟火气的画面,让我感觉非常舒适。 在外面,无论是和李由还是韩景行,还是在朝堂面对六部官员,亦或是在缉虎监,好像永远都有没完没了的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 我笑了笑说道:“艾叔,没关系的,婶子也是关心我,昨天我确实被城防军抓了……” 然后我把昨天与韩冰一同进城,然后被城防军抓住的事对他们说了出来。 听到我被抓的时候,胡大把筷子用力按在餐桌上,发出“啪~”的一声:“城防军那群狗娘养的,牧将军这才走了没几天,他们居然就有胆子抓牧少爷了?我这就去问问到底是谁干的这事。” 我连忙制止了胡大:“没必要,他们不过都是些小人物,只是听令行事而已。况且他们也都没有为难我,只是把我送到了缉虎监。” 胡大不再说话,只是闷闷不乐的坐在那里。显然老爹的死和最近这些事情,让他也烦闷至极,需要一个发泄途径,所以他才会这么暴躁。 以前他可从来没有这样子过。 接着,我又向他们讲了被送到缉虎监之后发生的一切。 当我讲到被张择用刑的时候,大家都紧张的看着我。 当讲到袁副缉查史来救我的时候,大家又纷纷都舒了一口气。 他们的情绪随着我的讲述而不断变化。 讲完之后,大姐拍拍我的小臂:“小均,让你受苦了。” 我笑了笑:“没事,都过去了。你们看看,这不是一点事都没有嘛,连一点伤痕都没有。” 大家的目光都在我身上游弋,确认我确实没事,才都放下心来。 “小均,虽然你是被自然神教的圣女所救,但是大姐觉得研究者时隔八百多年之后,现在又卷土重来,绝对没有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么简单。尤其我们牧家先祖还对研究者的先祖做了那么多不好的事,所以你还是要有所警惕。”大姐放下筷子对我说道。 大姐果然也是聪明之人,一针见血的就提出了问题的关键。以她所知的事实,能想到这些也算不易了。 “大姐放心吧,灵均心里有数,只是人家毕竟救了我的命,我也不能就这么拍屁股走人,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大姐也不是这个意思,知恩图报也是我们牧家祖训的一条,我们也从来不会容忍忘恩负义之徒。只是让你对研究者,以及自然神教那个叫小花的圣女,保持该有的警惕。你现在是牧家家主,也是牧家的未来和希望,你不仅要对自己负责,也要对牧家负责。” “灵均明白,姐姐的教诲灵均会时刻铭记在心。”我对大姐郑重承诺。 大姐欣慰的点点头:“你明白就好。” 这时小薇小声说:“原来小花姐还是自然神教的圣女啊!” 大姐看着小薇疑惑的问:“小薇,你也认识那自然神教圣女?” “我……”小薇刚刚开口又停了下来,目光转到我身上,不知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说吧,没事,都是过去的事了,再说现在这里也没有外人。” 小薇这才讲了下去,把当初过完赤腾节后,我和小薇把小花救下,然后藏到将军府的事情告诉了大姐。 大姐听完,先是对我呵斥道:“小均,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知道这事要是被别有用心之人发现了,会产生多么严重的后果?姐知道你从小就善良,但现在你长大了,就不能这么意气用事了。” 我连连称是,忙不迭的给大姐道歉。 但随即大姐叹了一口气又继续说:“我还在想自然神教圣女为什么会找圣上求情来救你,原来是这个样子。或许这就是因果吧,没有你善良种的因,或许就没有今天结出的这善果,可能这次被抓你就会有大灾难降临。” “因果之间存在着不可思议的精准与平衡。每一颗种子,都蕴含着成为参天大树的可能,而每一颗果实,都是对过往努力的回报与证明。但这天地间的智慧与秩序,又岂是我等凡人可以随意参透的?小均,今时不同往日,你做事还是要以稳妥为主。” “灵均记下了。” “依我看,接下来的日子,天翊城里暂时也不会太平,还会发生剧变,甚至会有巨大的混乱,这些也都不是不可能,我们都要有心理准备。” 以前有老爹在,大姐也是在我苏醒后过了很久才回来,所以一直没有注意到大姐的才华与临危不乱的气场。 现在才发现,大姐的眼光与远见着实不凡。 我感觉我现在没有一点家主的样子,反而大姐才是大家的主心骨,大姐才更像是家主。 如果大姐是男儿身的话,恐怕这家主之位也不会轮到我。 “灵均,你怎么看?有什么筹划没有?” 我想了想:“筹划暂时没有,不过,假如未来真像大姐说的这样,那我们只能是在混乱之中寻找秩序,甚至是创造秩序。” 大姐点点头,流露出赞赏的目光:“说的好,我牧家男儿就是要有这种魄力才行。” 第167章 不欢而散 “嗯,事实就是这样,风险同样也意味着机会。要知道,风浪越大,鱼越贵。” “风浪?什么风浪?”大姐狐疑的看着我。 我这才想到,封国没有海,哪来的什么风浪。 “咳……咳……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和大家交代一下。”我赶紧岔开话题。 听到我的话,众人都放下手中的筷子向我看来。 “过段时间,我可能要出一趟远门,我走了之后,家里的一切事务由我大姐牧灵澜做主,希望大家多多配合。” 我不知道李由的计划进行的到底会有多快,所以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要在什么时候离开封国,甚至能不能活着回来,我也不想和这些我最亲近的人不辞而别,只能是先给他们打好预防针了。 大家都诧异的看着我。 “什么时候走?要去哪?走多久?有没有危险?是不是一定得去?” 大姐那灵敏的思维,让她立刻对我提出了这一系列的问题。 我尴尬的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发,目的地具体是哪我也说不清楚,至于要走多久,我想短则一两年,长则三五载吧。” “什么?”大姐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你这才刚刚当上家主,牧家前途不明,你就要走?你还没回答我最后两个问题。” “至于危险,那肯定多少是有点吧。” “一定得去?” “一定得去,大姐请相信我,我也是为了我们牧家的未来,才不得已要去这一趟,并不是为了我的个人私利。而且无论成功与否,结果如何,只要我去了,我们牧家将会迎来无与伦比的发展契机,以及永久的安定。” 这话我确实是发自内心的实话,只不过不能把真实原因说出来而已。 况且,李由的承诺或威胁就在那里,不悲不喜,不增不减,不来不去。 “好,既然你说你是为了牧家的未来才不得已去做这件事,无论到底是什么事,你不愿意说,大姐也就不再追问了。但你想过没有,你是牧家的独苗,如果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那和我们牧家消失了又有什么区别?” “这……如果是那样的话,牧家就由大姐你来做这个家主,我觉得一定比我做的更好。” 啪~大姐一拍桌子:“你在说什么屁话?” “我……” “如果你是非去不可,大姐只有一个要求。” “大姐您说。” 大姐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字清晰的说道:“给我们牧家留个后!” “……啊……?!” “依我看来,现在这个情况,你和翊阳公主的婚姻已经是名存实亡,不如还是照我们家原来的规划,你还是和小薇在一起吧。” “……啊,……这,大姐,我不一定什么时候就要出发了,大概率也不会等到有了孩子。” “不需要,只要小薇怀了你的孩子就好。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无论他是不是修仙者,总归是留了一个念想。” “小薇,你愿意吗?”大姐转头又问小薇。 小薇低着头不说话。 “不行,我们牧家男儿,尤其我还是牧家家主,自当光明磊落,怎么能做这种蝇营狗苟之事?”我反驳道。 本来我就觉得亏欠小薇许多,这种事怎么还能让她受委屈,我希望的,是有一天能明媒正娶她,而不是让她像一个地下情人一样见不得光,还要被人诟病。 “你不同意,那你就不许走,即便是为了牧家,我也不能让我唯一的亲弟弟,牧家的独苗,去身陷险境。如果你真出了什么意外,那我怎么和刚刚死去的父亲交代?”大姐有些生气了。 “大姐,你放心,我会小心的。” “小心?你要去的不是三五天,而是三五载,你让我这当姐的如何能安心?” “我对所有人发誓,无论遇到什么情况,我一定会把我的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我站起来,举起三根手指,对着所有人说道。 “不行,我不同意!”大姐放下筷子,起身走出了餐厅。 所有人都怪异的看着我,然后纷纷起身离开。 就连小薇也低着头出去了。 这顿饭,不欢而散。 …… 因为本身就没休息好,再加上白天一直在做噩梦,所以晚上这觉,才算把我的精力补充好,只是起了个大早,辰时的钟声还未响,我就已经起床了。 虽然昨天的晚饭吃的有些不愉快,但事还得一件一件的做。 昨天答应大姐要把老爹的尸身要回来,但实际上老爹还活着,这可让我犯了难。 而且以外界现在看我和当今皇帝李非晚的关系,虽然他取消了对我的通缉,但我俩最起码也应该是互有怨气,老死不相往来才对。 现在的情况是,如果我进宫去找他要老爹那不存在的尸身,他刁难我吧,不太合适,不刁难我吧,也不合适。 所以,为了演戏不出纰漏,我俩应该尽量避免见面才对。 想来想去才发现,我这想法太耿直了,我们不还有一位点子王嘛? 在外界看来他是早已退休的老宰相,没人知道他还是枢密院的指挥使,况且我俩中间还有一个韩冰做缓冲。 妥了,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那就交给点子王来解决。 我简单梳洗穿戴好便出了厢房。 发现小薇正在外面等着我。 “怎么了小薇,有事吗?” “……没事,就是少爷现在身边都没个丫鬟伺候,所以小薇过来伺候少爷。” “这倒不必,少爷自己也能照顾好自己。” “那怎么行呢?少爷现在是牧家家主,身边没个丫鬟岂不是让人笑话?” “那行吧!” “那小薇还和以前一样伺候少爷。”她一副开心的样子。 “好!” “少爷这是要出门吗?” 我点点头。 “那我给少爷备马车……”小薇说完一溜烟的跑了。 我缓缓朝将军府外走去。 到了将军府门口,过了片刻,胡大牵着马车走了过来,小薇在旁边跟着。 “胡大,怎么你也来了?有小薇一个人陪我出门就行了。” “大小姐吩咐了,只要少爷出门就让我跟着,保护牧少爷的安全。” “呃……” 第168章 文化融合 这哪是保护我,我看大姐是怕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消失了,所以派胡大来看着我。 “好吧。” 说完我上了马车,小薇也跟着我一起上了马车。 还得是自己的马车坐着舒服啊,坐别的我咳嗽…… “少爷,咱们去哪?” “凤徘徊。” 坐在马车上,看着外面一大早就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街道,我心中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感觉自己好像很久都没有看过这种景象了。 最近一直都在躲躲藏藏,深居简出,这种景象确实有些陌生了。 一段日子不见,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街上好像多了很多绿色的装饰,就连普通老百姓身上都或多或少的有一些绿色的衣物或装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研究者地位的突然提高,让老百姓都会主动去迎合自然神教的那些文化习惯。 又或者是那些外来的文化和习俗对数百年都一成不变的封国老百姓有着一些特别的吸引力。 我个人认为应该是后者,因为研究者的人数现在其实并不多,地位高主要也是体现在朝堂之上,研究者的话语权这方面的提高。 至于后者,外来的文化和习俗的独特魅力,往往在于其新颖性,无论是异国的音乐、艺术还是其它特有的生活方式和习俗都会为人们带来全新的体验和视角。 这些文化元素,如同一扇扇窗口,让老百姓得以一窥世界的广阔和多样。满足了人们对于新鲜事物的好奇心和探索欲。 甚至外来文化里的很多故事和历史,那些关于人性、梦想和爱的故事,会让本土老百姓在情感上产生共鸣。 这让那些文化在很大程度上会更快速的普及到普通老百姓中间去。 显然,在此时,研究者和自然神教的文化就如同一股清新的风,吹进了这个历史悠久的古老国度,它带着异域的芬芳,与本土文化碰撞,激发出前所未有的火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欢迎。 为什么研究者的文化和封国的本土文化没有产生冲突呢?答案其实也很简单,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同根同源的。 我想,假如就一直这样下去,研究者的文化和封国的文化逐渐巧妙的融合在一起,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会形成一种独特的文化景观。 但历史向来没有如果。 街上这些人,他们又怎么会知道,在这繁华之下,正酝酿着更大的滔天巨浪…… “少爷,你在想什么呢?” “哦,没什么,只是感觉很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我收回思绪,随便敷衍了小薇一句。 “少爷,凤徘徊到了。” “好。” 我和小薇走下马车,胡大去把马车停好。 门口守着的不灭帮帮众看到是我,热情的走上前来对我说:“原来是牧公子来了,快请上楼坐。” 我和小薇跟着他上了楼上包房坐下,很快茶水、干果、点心都一一端了上来,热情的不像话。 可能是因为上次城外的事,让他们都感觉韩冰和我关系非常好,所以才对我如此尊敬吧。 “你们韩帮……” 我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他岔开话题:“前两日进城,看到牧公子被城防军抓去,可真是让我们韩帮主和不灭帮上下都非常担心。韩帮主进城之后哪都没去,直奔宰相府,找人去救牧公子。” 小花和袁副缉查史去救我,算上中间通报的时间,尤其是在夜半时分,算是非常快了,可以说中间没有耽搁一点时间。 原来是韩冰直接去找现任宰相通报的。 现任宰相是韩景行的学生,将来也是要接任枢密院指挥使的人,所以韩冰能和现任宰相直接通报,也就不足为奇了。 但李由当天分明还和我在城外的山上聊天,姑且算是聊天吧!但我回城后,小花说她是亲自去找李非晚求情的。 也就是说,在我和不灭帮一众人喝酒吃肉的时候,李由已经悄悄回了皇宫。 我对这名不灭帮帮众点点头:“韩帮主费心了,也有劳不灭帮众位兄弟了。” “哪里,哪里,这都不重要,但您被抓这事着实是把我们都吓坏了,心里都在祈祷着您能平安归来。再说了,您和我们韩帮主以兄弟相称,哪怕说您是我们不灭帮的二当家,那都不为过啊!” “呃……”我看这就不必了吧,我心里想着。 “有劳诸位了。” “哎!”他突然叹了一口气:“要说这事也怪我。” “怪你?”我疑惑问道。 “我看您身体瘦弱,所以当时给您下药就没敢多下,导致您半路就醒了。如果给您多下点药,兴许城防军看到一个醉的不省人事的歌姬,就不会检查的那么仔细了……” 好哇,原来就是你个兔崽子给我下的药。 小薇疑惑的看了看我小声嘀咕:“歌姬?” 有点尴尬,所以我没接小薇的话,因为昨天在饭桌上我和大家说我的事的时候,并没有说我被装扮成歌姬这事。 然后小薇又看着这名不灭帮帮众:“好啊,你敢给我们少爷下药?” 小薇边说着,边站起来就要抽刀。 我赶忙拦住小薇。 其实这事肯定是韩冰的小巧思,他也不过是听命行事,和他生气也没什么用。 看看他爹韩景行的小巧思,再看看他的小巧思,这差距简直是云泥之别。 我来凤徘徊,那毫无疑问是来找韩冰的,他心里肯定也清楚,但我看他一直打断我说话,还顾左右而言他,也没有一点要去通报的意思。 本来我还在想,他是不是想从我这弄点赏钱。但看他连下药的事都说出来了,这哪是想要赏钱的样子,这简直就是在讨打。 我稍微思索了一下,看他这样子八成是在拖延时间。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懒得和他废话了:“把韩帮主帮我叫来吧,我有急事要找他。” “牧……牧公子……您看,您能不能先吃点小吃,喝口茶,稍微等一会?”他支支吾吾的说道。 我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怎么了?是不是韩帮主出什么事了?” 第169章 陪葬 他的表情和神态,让我最近刚放松下来的神经,一瞬间又紧绷了起来。 没想到他尴尬的挠挠头:“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韩帮主在睡觉的时候,最讨厌别人打扰了,小人不太敢去叫醒韩帮主。” 我深呼一口气,原来就是这点破事。 “希望牧公子能体谅体谅。”他不好意思的对我说着。 “体谅倒是可以体谅,但我确实是有急事。” “这个……” 能看出他也确实比较为难,随即我对小薇伸出手,然后食指和拇指并拢在一起轻轻摩擦。 小薇看到我的动作,拿出一叠银票,迟疑了一下,然后取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我。 我接过银票转手就给这名不灭帮帮众递了过去:“兴许这个东西,能稍稍缓解你的恐惧。” 他谄媚的笑着,两只手在胸前搓了搓:“牧公子,这个……这样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的?花钱办事,天经地义。”我向前俯身小声道:“你放心,我不会跟韩帮主说的。” “那……那……小人就却之不恭了。”他讪讪的笑着,伸出两根指头把银票捏了过去:“牧公子放心,小人就是拼着挨顿打,扛也给您把韩帮主扛过来。” “那倒不至于,你就说我有急事找他,他心里有数的。” “好,好,那您先吃着喝着,小人这就去。” “快去吧。” 他倒退着出了门,顺手还把门给带上了。 我不禁感慨金钱的力量果然强大。 它可以是梦想的翅膀,也可以是欲望的深渊。 …… 过了一会,门被推开,韩冰打着哈欠,黑着眼圈,顶着一头蓬乱的头发,随意的披着一件白色寝衣走了进来。 “大哥,这是什么时辰?我这是什么地方?哪有人大清早的就来逛烟花柳巷的?” 韩冰一进门就不满的嘟囔着。 “大哥,辰时的钟声早就响过了,你还不起床?人人都不看好你,但偏偏你自己也不争气,你看看你都堕落成什么样了?” 他摊开双臂:“争气?我现在还不够争气吗?就我现在这头衔还不够多?什么不灭帮帮主,天部情报王,天翊城射手,户部侍郎,魔法水晶弓箭手……我还需要争什么气?” 好家伙,就他身上的这几个buff,恐怕商纣王见了都要羞愧,隋炀帝见了都要流泪,美稀宗的太子爷看了都要去酒吧连夜买醉。 我随即便鄙夷的看了他一眼。 他不屑的笑了笑:“放轻松点,也就是你,压力太大了。你要是像我一样,有两个逆天的哥哥,整天把家族和朝廷挂在嘴边,每天除了家事就是公事,什么事都不用我操心,你说不定比我还堕落。” 好家伙,没想到他不仅不以为耻,还反过来教训上我了。 “哎,哎,哎,你说自己就说自己,别带上我。” “少来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要不是我只是个普通人,就凭我这智商,指不定能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呢……” 韩冰还在自顾自的陶醉着。 呵呵,依我看,只怕是老天也害怕你过于逆天,所以特意给你关上了几道门。 “行了,停下吧,我找你来是有正事的。” “说吧,今天又要求我做什么?”韩冰整了整衣领,露出一副孤傲且不可一世的样子。 对于他的自恋,我也不想做过多的评价。 “我要见你爹地。” “爹地?……哦,不是前两天才刚见过么?” “确实是有要事,麻烦韩帮主现在就跑一趟,通报一声,我今天就要见到老宰相。” 今天出来这一趟,回到家大姐问起来,无论结果是好是坏,我总得要有个交代。 我还在等着韩冰答复,没想到他一拍脑门:“你看我这脑子,我爹交代过了,他给你留了一封信,说如果你要见他,就把这封信给你。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拿。” 说完,他匆匆忙忙的出去了。 没过一会,韩冰便拿着一封信回来了。 我接过信,先在外观上翻来覆去的仔细观察了一遍…… “别看了,”韩冰点了点下巴指着信说:“呐,腊封还在,放心吧,没拆开过。我父亲特意嘱咐过的,这封信只能让你亲自打开,谁都不行,就连我也不行。他怎么防我还跟防贼似的?这点信任都没有了吗?” 其实我也不是故意防着韩冰,只是那些事情事关重大,我也不清楚韩冰到底知道多少?知道到什么程度了? 老宰相神龙见首不见尾,我又不能明着问韩冰,那不就跟告诉他一样嘛,所以只能通过这些细节来自己推测。 现在看来,韩冰知道的也并不多。 这也符合我的猜测,我要是他爹,我也不告诉他。 我打开信封,展开里面的信纸看了起来。 韩冰站在我背后探头探脑,也想要偷偷的看一看信里的内容。 我一把把信纸合上,扭过头瞪着他。 “还怪小气的,不让看就不看。以我的聪明才智,说不准还能给你们出点小巧思什么的,不让我看是你们的损失。”韩冰满腹牢骚。 “你可拉倒吧,阁下的每一个小巧思,都让我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 被我怼了的韩冰一言不发,悻悻的坐到了椅子上。 大概他也想起了前两日奉老宰相之命,带我回城,结果被抓了的事。 我打开信纸继续看内容,韩冰这回倒是老实了,没有继续偷看。 信中内容的大意就是,因为我老爹牧明卓是几百年来首位为封国捐躯的将军,又恰逢皇帝驾崩,所以李非晚特许我老爹的墓作为皇帝的陪葬墓,一同葬入皇陵。 此事对于我们牧家来说是无上的荣耀,封国的文武百官也都知晓此事。 只是下葬之时,牧家人全部都找不到踪迹,所以没有参加葬礼。 另外,此信也可以当做进入皇陵区域的通行证,让我可以带领牧家人去祭拜老爹。 韩景行的意思就是,放心吧,都给你考虑到了,这事文武百官都知道,不会有什么破绽,还可以正常祭拜。 第170章 韩冰的好奇心 不得不说,点子王就是点子王,考虑的确实周到。 甚至在我都把这件事抛之于脑后的时候,人家都替我全考虑好了。 看着韩冰那闷闷不乐的样子,我想了想这信里也确实没什么不能看的东西,便把信递给了他:“韩帮主不是想看么?给,你也看看吧。” 韩冰脸上闪过一瞬不易觉察的欣喜表情,但马上又绷住了,假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无所谓,好像谁想看似的……” 他嘴上这么说着,但手还是非常自然的把信接了过去,然后认真的看了起来。 这事貌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信里也说了文武百官都知道,说明确实不是什么秘密,但韩景行为什么要搞的这么神神秘秘的?还特意嘱咐韩冰不能看。 他的用意是什么? 这时韩冰也看完了信,把信往桌子上一拍:“这什么啊?就这点事,除了陛下和我老爹知道的最早,第三个知道的就是我了。简直是在侮辱我天翊城情报王的名头,还搞的这么神神秘秘,我还以为你和我爹之间有什么事要密谋呢!?” 韩冰提出了和我一样的疑问。 看着韩冰那失望至极的样子,我突然想起来那日在山顶和李由、韩景行聊天的时候,韩景行说要让韩冰跟着我,这事也是得到过李由认可的。 再想到韩冰的各种情报也都是从韩景行那得到的,还有刚刚那封信上完好无损的,没有拆卸痕迹的蜡封。 我好像明白了韩景行的用意。 他是在通过这件事向我传达一个信息。 那就是,他这个儿子虽然没有什么本事,很多时候也有点不着调,但绝对是一个守信并且值得信赖的人,关键时刻也是能够靠得住的。 想到此,我忍不住抬起头又看了看韩冰。 如果只论外貌,韩冰眉清目秀,五官端正,皮肤白皙,身高和身材都适中,确实可以称得上是个美男子。 而且他性格温和,情绪稳定,大大咧咧,随性而又不羁,虽然偶尔也会破防,但想必这封国能像我这样让他破防的人也并不多。 这种人确实挺招女人喜欢的。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我发现他这个人如果认真做一件事的话,其实挺仔细的,而且考虑的也勉强称得上周全。 交给他的每件事,以他的智商来看,其实完成的也算是比较不错。 客观来讲,其实他优点挺多的。 除了他时常流露出的轻佻样子,可能会让人有些不舒服以外,貌似也没什么大的缺点。 “你盯着我干什么?还有,你那是什么眼神?虽然我知道我玉树临风,才貌双全,但我警告你,你可别打我的主意!”韩冰双臂挡在前胸,貌似惊恐的对我说。 “咳……咳……” 韩冰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回过神来:“呵呵,韩帮主你想太多了,我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关于我,你那老宰相父亲,是不是跟你说过点什么?” “关于你?好像没有吧……”韩冰一副努力回忆的样子:“有什么事么?” “没有,没有,没说过就好。”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其实我并不想带着韩冰,免得出现更多的意外情况。 但如果没有的话,老宰相当时和我说让韩冰跟着我的话是什么意思? 嗨,算了,顺其自然。 “今天叨扰韩帮主了,灵均就先走了,韩帮主接着睡。”我如是想着,便站起来朝门口走去。 “先等一下!”韩冰开口把我叫住。 “怎么了?”我回过头看着他。 他皱着眉头:“如果家父真跟我说过关于你的什么话的话,那我想……应该是这一句。” “哪句?” “我记得有一次,家父莫名其妙的跟我说了一句‘冰儿,你不是很想知道沙漠外面是什么吗?跟着牧灵均,或许能得到答案。’当时我就问我父亲,牧灵均是如何能知道沙漠外面是什么的?我父亲当时回答我,牧灵均现在应该也不知道沙漠外面是什么,但有一天或许能够知道。” “这……看样子,意思是韩帮主很想知道沙漠外面是什么?” “怎么?牧公子真的知道?”他的目光中闪烁出惊喜的光芒。 我摇摇头。 他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失落了下去:“居然还不知道……也不知道还要等多久,不会是等我老了才能得到答案吧?” “韩帮主怎么这么笃定我将来就一定会知道沙漠外面是什么?” “因为家父说过的话从来没有落空过。”韩冰的语气里满是崇拜和信服,以及对我怀疑韩景行的话的一点点不满。 从他的话语里我能感受到他对沙漠外面的好奇。 这么看来,韩冰一直以来对我的要求几乎从不拒绝,而且无论任何时候对我都非常尊重,事事都向着我。 现在这些问题也都有了答案,都是因为韩景行的那一句话。 “能和我说说吗?韩帮主为什么非要知道沙漠外面是什么?”我疑惑的问道。 韩冰沉思了片刻:“嗯……牧公子也知道,出生在像我们这样的家庭,其实出生就已经在终点了,”他停顿了一下:“当然你是个例外。” “金钱、女人、权利、地位对于我来说都完全没有意义,只要是我想要的,自然会有人送到我面前。” 我点点头表示认可,的确,像他这种出生的人,人类本能的一切需求都会得到超量的满足。 更多的需求是精神上的的需求,比如情绪价值,又比如好奇心! 但,就我看他每天生活在凤徘徊里这吊儿郎当的样子,情绪价值八成也是不缺的。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好奇心了。 韩冰接着说:“后来大了一些之后,我就开始跟着父亲去了一些天翊城以外的地方,再后来我就自己带着几个手下去别的部游玩。直到现在,封国的每一个部,每一座城,我都已经去过了,封国真的已经没有我没去过的地方了,除了沙漠里……” 没想到他还是个旅游达人呢! 第171章 活地图 “在我走遍封国之后,我发现一个问题。整个封国几乎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平铺在大地上,天翊城大概就在这个圆的中心偏南一些的位置,而那些封国外围所有的部也好,或者城也好,它们远离天翊城的外侧那一面,全都与沙漠毗邻。” 韩冰兴奋拿出一张纸,在纸上画着,给我形容他的发现。 他的发现也同样引起了我的兴趣,之前我虽然知道封国就像一个沙海中的孤岛,这也在典籍之中有记载,所有的封国人都知道。 但我从没想过封国是圆的,在我的认知里,也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个国家的版图会是圆形的,而且是天然的圆形。 怎么看都不像是自然的杰作,更像是人为的结果。 但在韩冰的描述中,封国几乎是一个正圆。 谁能有这么大本事把一个国家的版图打造成圆形?而且圆形外面还全都是沙漠…… “韩帮主,封国这么大,你凭什么只靠行走一遍就能确定封国是一个圆形?又或者,这只是你的猜测?还是感觉?” “牧公子有所不知,本帮主从小就方向感极强,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迷过路,判断方向更是从来没有错过。我走过的路,似乎在我脑中能形成一张立体的地图。” 韩冰的言辞中充满了自信。 “额……” 他的描述让我想到了刑部的鲍文明,他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就是只要是让他吃过的肉,他就能判断出这块肉的产地、公母以及饲养方式。 我在想,韩冰描述的他这种能力,会不会也是他特有的一种能力? 鲍文明属于先天吃肉圣体。 你是先天gps圣体是吧?身体里住了只和平鸽对吧? 刚刚我还在想,这韩景行还真是宠韩冰啊,无论韩冰有什么样的要求,韩景行都会尽力满足,即便是想去看沙漠外面有什么这种在封国人看来几乎是天方夜谭的事情。 现在再看看,恐怕是因为韩冰这独特的能力,才要让韩冰跟着我吧? 因为,无论研究者的大本营在哪,只要韩冰去过一次,以后封国的人想去的话,随时都可以再去。 韩冰就相当于是一张活地图。 “即便如此,这和沙漠外面是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继续问道。 “古人讲天圆地方,我在想古人是不是错了?现在看来应该是天圆地也圆才对,或者沙漠是方的?古人所谓的天圆地方是把沙漠也带上了?我想验证一下沙漠如果是方的话,那么沙漠外面又是什么?外面的外面又有什么?” ……你搁这给我套娃呢?没完没了还? “沙漠的外面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沙漠肯定不是方的。” “牧公子为何如此笃定?”韩冰不解道。 “你看书是只看目录吗?就记住一个‘天圆地方’?古人还说‘天圆如张盖,地方如棋局’,棋局你见过吧?那是远古古人的‘割方术’,以山峰为界,把大地割成一个个类似棋局的小方格,这样更方便给人分地,也更容易计算大地的面积。‘天圆地方’的‘地方’应该更多的是指‘割方术’的这个‘方’,而不是整个大地是方的。” “呃……”韩冰显然有点懵了。 我继续说道:“古人还说,‘浑天如鸡子,天体圆如弹丸,地如鸡中黄,孤居于内’,这个韩帮主又怎么理解?怎么能只凭‘天圆地方’四个字,就认定沙漠边缘是方的呢?” “牧公子等等先,你这几个知识点有点密,让为兄先缓一下……”韩冰挠挠头,眼中透着一种灵智未开的美。 小薇探身过来:“少爷,虽然你说的我也不太懂,但小薇觉得你好博学啊!” “哪里,哪里,不过都是些基础知识而已。”小薇的话让我有点不好意思。 “这么说,沙漠不一定是方的喽?”韩冰问道。 “大概率不是,怎么?如果是这样的话,韩帮主还有兴趣吗?” “简直太有兴趣了,牧公子难道不觉得,这种完全的未知要比去验证一个说法更有意思吗?”韩冰挥舞着手臂,神情中满是兴奋。 看他这个样子,应该是远古血脉中的冒险血脉和求知血脉觉醒了。 如果韩冰真有这种能力的话,我倒是真不介意带着他一起走,这相当于在沙漠中带了一个卫星定位,这存活概率不得大大增加?非常的呦西。 难度在于将来我如何能把他带进研究者的团队,这个还得从长计议。 “我听说封国有很多冒险家都进沙漠探险过,甚至现在还有很多人去抓一些沙漠里一种叫‘危振’的动物去市场上售卖。既然韩帮主这么好奇,以你的能力,怎么没有试着穿越一下沙漠?” 说到这个,韩冰似乎有点落寞:“为兄的能力当然毋庸置疑,而且,就凭为兄这一骑绝尘的方向感也绝对不会迷路。只是家父一直不同意,一步都不许我踏进沙漠,害怕我有危险,作为儿子,我也不能违抗父亲的嘱咐不是?所以一直没有进过沙漠。但听家父话里话外的意思,如果是跟着你的话,他就能同意我穿越沙漠。” 我的错,我的错,我本意是想说你的财力,而不是能力,你倒是立刻就抓住了这个自我标榜的机会。 在自恋这一块,韩冰总是反应迅速,见缝插针,绝不放过任何一个装逼的机会。 让人眼前一黑又一黑。 “为什么跟着我就可以?”我随即问道。 韩冰想了想回答道:“可能是觉得牧公子聪明,跟着你最起码能保住一条命吧?” 本来我是想看看他知不知道原因,所以才有此一问,但看他这样子,显然是什么也不知道。 同时,韩冰的观点我也不敢苟同。 换位思考,如果我有一个孩子非要想穿越沙漠进行探险的话,我会怎么办? 我想我会带他进入沙漠的边缘地带,让他感受一下沙漠那恶劣的自然环境与生命禁区的恐怖之处,也许就能彻底打消他想进沙漠深处探险,甚至穿越沙漠的心思。 第172章 可悲的人生 因为再好的口头告诫,也不如一次真实的感受来的深刻和直接。 以韩景行枢密院指挥使的身份,相信他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 以他的智商,也不会想不到这一点。 但韩景行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尽全力压制着韩冰想要探索沙漠的好奇心,以及穿越沙漠的决心。 我认为,韩景行是故意这样做的,他就是要让韩冰保持着对沙漠以及沙漠外的好奇心,同时对进入沙漠的风险也没有一点深刻又直观的了解。 他就是在等着这一天,等着有一天让韩冰能跟着一个人,穿过沙漠去往研究者的大本营。 这样的话,封国就等于得到了一张去往研究者大本营的活地图。 并且这张地图精准无比,毫无偏差。 在最开始这样设计的时候,那个人或许并不是我,就像李由对我说的,他一直在安排人进入研究者组织中做卧底,但一直没有进入研究者组织中的核心,所以更没有机会跨过沙漠,去到研究者们的大本营。 但韩冰可是韩景行最疼爱的亲儿子啊!怎么这种计谋也用在了自己儿子身上了? 但转念一想,韩景行对韩冰的宠溺样子并不像是装出来的,或许这主意也并不是韩景行的主意。 在封国,像我和韩景行这种知情者,无论是普通人还是修仙者,杀不死,除不掉,但能随时夺走任何人生命的李由,对我们来说就像是时刻压在头顶的一座大山。 他不需要对我们说出任何威胁的话语,但他心平气和说出来的每一个字,甚至每一个和颜悦色的眼神对我们来说都是致命的威胁。 当时李由承诺,韩冰走完这一趟,也会给予韩冰高官厚禄。 但韩景行却以韩冰这个人自由散漫而拒绝了。 想必韩景行被李由无形的控制了一辈子,这一辈子都毫无自由且提心吊胆,他一定深感痛苦,同时又无可奈何。 所以他一定不想让他的下一代继续被控制,尤其是他这个最疼爱的小儿子。 但韩冰身上自带的这种能力,又让李由给盯上了,可以想象韩景行心中的无力感。 怪不得李由身边这些像是枢密院指挥使,缉虎监缉查史等,这些看似位高权重,表面看起来风光无限的位置,没有一个是世袭罔替,就连内务府大总管都是靠收养别人的小孩来顶替自己。 想必他们也都是一样,不愿意把自己住了一辈子的囚笼,再套到下一代身上。 这种坑,一旦掉进来,就一辈子都出不去。 有人可能会说,你们牧家不就是世袭罔替吗? 但实际上在我之前,牧家由于祖先牧乾安的关系,只是李由那种能力的知情者,而不是参与者。 牧乾安之后,没有一个牧家人参与过李由的事情。 只是到了我这辈,由于我穿越到了牧灵均这具被附身过的身体上,让李由觉得我极其特别,才被迫参与进来。 此刻,看着韩冰那眉飞色舞的期待样子,竟让我对他产生了一些怜悯之心。 他明明只是一个普通人,幸运的生在了一个富贵之家,本可以无忧无虑的过完这一生,但却…… “好了,明白了,感谢韩帮主热心的帮助和热情的款待。” 今天来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甚至还有意外收获,所以我打算离开了。 “牧公子,你打算什么时候进沙漠?” “韩帮主为何有此一问?” “不是说过了吗?因为家父说过的话从来都没有落空过。他说跟着牧公子会知道沙漠外有什么,那就迟早都会知道。但牧公子又是怎么知道的呢?还不是要去穿越沙漠?” 逻辑清晰,环环相扣,让人无法反驳。 “呵呵,可能会吧,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发。”我只好模棱两可的回答他。 “那牧公子到时候记得一定要带上我,穿越沙漠所需的所有费用都由本帮主一人买单。” 我想到彩霞和我说的那些穿越沙漠的不易,还有那漫长的补给线,和我猜测中茫茫多的前进基地,再加上路途中可能的人员损耗,这些岂是金钱可以衡量的? 这成本,大概堪比前世把人送上太空。 非举国之力不能成功。 所以我冷笑一声:“呵,钱?你能有多少钱?” “不就是钱嘛?”韩冰不屑的开口,同时还摆出一个杰克马摊手的姿势:“只要牧公子能带我穿越沙漠,把我这凤徘徊卖了都行。” 此刻,我的脑中也自动响起了“我对钱没有兴趣”的声音。 我假装考虑了一下:“行吧,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带上韩帮主。灵均我就先回了。” 韩冰脸上满是兴奋的笑容:“牧公子不留下吃顿便饭么?” “不了,改日吧。” 说完我便带着小薇走出了房间门。 韩冰还在里面冲我喊着:“那牧公子记得答应为兄的话,千万不要食言……” …… 今天算是收获不小,最重要的是老爹的“尸身”的事情解决了,回家和大姐还有其他人也都能交代的过去。 这也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个世界上,自己看来一些无解的事情,自己很珍视的一些东西,在某些人眼里,可能什么都不是。 …… 过了一会,坐着马车回到将军府,当我下了马车之后,发现守在门口的那俩家丁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目光中隐隐好像还有一些羡慕和嫉妒? 我看了看自己身上,今天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吧?又没穿女装,又没抱琵琶什么的。 所以我也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俩,他俩看到我的眼神后,马上收回了目光,没再敢继续和我对视。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我忍不住开口问道。 “……哦,没什么……” 另一名家丁接着说:“大小姐吩咐了,如果少爷回来了,让您去会客厅一趟。” “好。”说完我跨过门槛直奔会客厅。 离的远远的,就能听到会客厅里莺莺燕燕的声音,似乎是有很多女人在说话。 我心中顿时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第173章 概率学大师牧灵澜 等我进了会客厅之后,果然看到里面有十多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孩正在里面随意的或坐或站,交头接耳。 大姐也在其中和那些姑娘们聊着,看大姐那满面春风的样子,似乎特别开心。 当大姐看到我进来了之后,笑容更是完全绽放开来,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形。 “来,牧少爷回来了,大家别打闹了,都过来站好。”大姐对那些女孩们说。 说完又过来拉着我的胳膊:“小均,这些姑娘虽不都是出身名门,但也都是出生清白,教养良好,气质与修养兼具,学识与才艺兼备,相貌身板也都样样端正。” ???我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大姐。 大姐拉起其中一个姑娘的手说:“尤其是这位姑娘,虽然境界一般,但好歹也是一位修仙者,怎么样小均?” 此刻的我已经呆若木鸡。 大姐看我没反应,又对那些女孩们说:“来,见过牧少爷,让牧少爷好好瞧瞧!” “见过牧少爷!!”那些女孩齐声喊道,同时还给我行了个礼。 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好家伙,要不是我刚从凤徘徊出来,我以为我现在来的地方才是凤徘徊…… “大……大姐,这……这是做什么?” “你傻啊,大姐想过了,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要走,让小薇一个人要怀上你的孩子,可能确实有些困难。但如果多找几个呢?这么多女孩,你选几个喜欢的,当做妾室,总能怀上几个不是?” 我心说大姐你生在这个世界真是屈才了,你要是生在地球上,在我生活的那个年代,精算师不敢说,那怎么着也得是个统计学或者概率学的大师。 “这……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想想,等你回来的时候,孩子们可能都好几岁了,到时候围在你身边叽叽喳喳的,是不是想想都要开心的笑出声来?” 我倒是没笑出来,大姐倒是笑的花枝乱颤。 “大姐,就是再怎么急,咱也不能干那种逼良为娼,强抢民女的事不是?”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大姐面色一沉说道:“我们牧家怎么可能干那种龌龊的事情?你看看她们的样子和表情,有哪个像是被逼不得已才来的吗?” “额……” 我看了看那些姑娘,个个都是喜笑颜开的样子,倒确实不像是被逼的。 “那怎么会有这么多漂亮的姑娘还愿意嫁到我牧家来呢?尤其还只是做妾。” 之所以有此疑虑,是因为在我眼中,牧家已经大不如前。 在世人眼中牧将军已经死了,嫁到李府的修仙者二小姐也死了,现在牧家做主的就是两个普通人姐弟,怎么看也是一副没落之相。 这时候,怎么还会有这么多好女孩愿意主动嫁到牧家来呢? 大姐依旧板着脸:“小均,你也太小看我们牧家千年贵族的底蕴了。今天一早我把牧家家主要纳妾,而且不论是不是修仙者都行的消息放出去以后,报名者那是络绎不绝。要不是大姐我经过严格的筛选,恐怕这会客厅都要放不下那么多姑娘了。” “额……”我表示无语。 “我们牧家家风优秀,这种情况也在我意料之中,但让大姐没想到的是,在知道要嫁的人是你牧灵均之后,那些姑娘们就更加热情了。其中那些会作诗的姑娘们更是表示,她们一定会和你产生灵魂上的共鸣。大姐之前还不知道你会作诗,没想到你醒来之后已经做了这么多事情了。大姐还专门给你选了几个文采好的,以后你们还可以进行一些学术上的交流。” “……” 神他妈灵魂共鸣,神他妈学术交流,大姐这一系列操作直接给我整自闭了。 这个时候我也想明白了。 没落只是对于同级别的人和家族来说的,在大多数的普通人眼里,牧家依旧还是那个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封国顶级贵族。 就好像前世地球上的华夏一样,收入要和北欧比,军事力量要和阿美莉卡比,能源要和中东比,购买力要和刀乐比,物价要和几内亚比。 在华夏子民看来,华夏好像很普通吧,方方面面都一般般。 但在周边东南亚小国看来,十一个国家的国土面积加起来不到华夏的一半,总人口也不足华夏的一半,人均生产总值不足华夏的四分之一。 无论华夏是强是弱都是在同等对手眼中的看法,对于东南亚诸国来说,华夏永远是那个高高在上需要仰视的天朝上国,稍微喘一口气,对他们而言都是一场肆虐的暴风。 在东亚这片地界上,华夏依旧是无可争议的王者。 我晃了晃神,实在是伤脑筋,这个世界的人办事,怎么每一步都能落在我最意想不到的那个位置上? “大姐,这种小事咱能晚点再说么?” “什么小事?这事还不重要?这可关系到我们牧家千年的传承,以及未来继承人的问题,什么事能比这个更重要?” 当大姐说到“继承人”三个字的时候,我明显感觉那些姑娘们更加兴奋了。 大姐拉起一个姑娘:“这个,你别看她长相普通了一点,但她可是个修仙者,你们生出修仙者孩子的概率不就更大了嘛!” “还有她俩,”大姐又拉出两个女孩:“她们俩知书达理,文采斐然,你们一定会有很多共同语言的。” “还有这几个,”大姐指了指几个女孩:“长相出众,婀娜多姿,身体健康,一看就是生儿子的料……” 大姐越说越离谱,我却越听越上头。 哦不对,是下头。 而且我发现大姐说这些话的时候大大方方,完全没有要避讳那些女孩的意思。 千年贵族该有的傲气、自信以及从容,在大姐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相比起来,我这个穿越而来的屌丝就要差了许多。 “大姐,我是真有更重要的事要和大姐商议,这些事以后再说吧!”我无奈的开口。 第174章 实在是不甘心 “什么重要的事不能先等一等?你先看看这些姑娘们,朝气蓬勃的,温柔内敛的,热情奔放的,纯真善良的,温柔甜美的,简洁干练的,什么样的都有,大姐就不信没你喜欢的,先选几个再说。” 还几个?小薇在一旁听的都满脸黑线。 “等不了一点,”我压低声音:“大姐,我要说的事可是和父亲的尸身有关。” 听到我的话,大姐总算是严肃了下来,她皱着眉头转过身去对那些女孩们说:“你们先回去吧,有结果会通知你们的。” 那些女孩们听到之后,一个个都失落的朝会客厅外走去。 “艾管家,这些姑娘们来一趟都不容易,通通有赏。” 大姐思虑周全,贵族的从容感再次在大姐身上体现出来,换我的话,肯定不会想的如此周到。 这让我感觉,大姐比我更适合做这个家主。 艾锋听到之后,就站在会客厅门口给那些姑娘们一一发着银子。 那些领到银子的姑娘们,把银子拿在手中后又顺势掂了一掂,感受到银子的分量后,才又露出喜悦的神情。 我不禁感叹,真是一群轻财重义、不慕虚荣、视金钱如粪土的好女孩啊! 等那些女孩都走了以后,我小声对大姐说:“大姐,父亲还尸骨未寒,你现在就忙着给我纳妾,这不合适吧?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我的畏畏缩缩和大姐的坦坦荡荡这么一对比,高下立判。 “可是……你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走,又要去那么久,前途未卜,你现在连个子嗣都没有,大姐实在是不甘心……不是,不放心啊!” “额……???” 感觉大姐可能更像老爹一些,心中装着的都是家族的兴衰与前途,只是比老爹更加开朗外向一些而已。 不过这也可能和从小的教育以及生活环境有关。 “父亲尸骨未寒,灵均实在是没有心思想那些事情。”我装作难过的样子,拿出韩景行给我的那封信递给大姐。 大姐没再说什么,只是长叹一声,这一声叹息里尽是无奈与沮丧…… 因为这封信没有称呼,没有落款,没有日期,但上面却盖着宰相大印,所以大姐看完以后问道:“这封信是宰相大人写给你的?” “也可以这么说,不过不是现任宰相,而是老宰相,韩冰他爹,韩景行。” 大姐思索了片刻:“小均,你说这……这不会有什么猫腻吧?” 我还是低估了大姐对于这些事的敏锐和直觉。 事到如今,我只好强行解释:“灵均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猫腻,毕竟这不是什么秘密,文武百官也都参加了葬礼,我们只要稍微一打听就什么都明白了,根本做不了假。” 大姐点点头,但眉眼之中还有一丝疑惑,显然她的疑虑还没有完全打消。 事实也确实如此,陪葬墓制度是帝王陵寝制度中的一部分,体现了帝王至高无上的地位和对死后世界的特殊信仰。 陪葬墓中埋葬着的帝王的后妃、宠臣、亲属等,目的是为了让这些人在死后继续侍奉和保护皇帝,表示对帝王的忠诚和追随。 要说老爹的地位和功绩够不够格,那绝对是够格的,但怪就怪在帝王和臣子同时出殡,同时下葬,这就比较怪异了。 给人一种欲盖弥彰又迫不及待的感觉。 大姐明显不太了解这些,但她的潜意识里一定也会有这种感觉,再加上从始至终也没有见到过老爹的尸身,所以心里总归是有些别扭,会感觉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潜意识里的东西会让人从心底里感觉到怪异,但又说不清哪里怪异。大多时候,人们需要一点契机或者某些提点,才会恍然大悟,明白是怎么回事。 为了避免让大姐获得那种灵感,我必须马上转移话题。 所以我只好祭出感情这个大杀器:“只是因为我们前些日子一直在东躲西藏,所以才错过了父亲的葬礼。其实这件事都怪我,才让大姐没有见到父亲最后一面。如果不是我被通缉,如果不是因为我的懦弱和自私,那么害怕被抓到,就不会有这些事了。都是小均的错……” 我一时流不出眼泪,只能使劲的揉了揉双眼,让眼睛看起来比平时更红一些。 此方法果然奏效,大姐抓住我的手,温柔的对我说:“小均你别这样,这不是你的错,你也是为了保护我们大家才这样做的,大姐相信,如果父亲当时也在的话,他一定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你不要自责,这不是错误,这是你成熟的标志,假如父亲在天有灵,能看到你现在的成熟与理智,一定也会放心的把牧家交给你的。” “大姐,你不用安慰我,我自己明白……” 大姐用力的握了握我的手:“小均,牧家现在正需要你这样一位头脑清醒又处事理智的带头人。你做的一切大姐都懂,所以大姐不会怪你,我相信父亲也不会怪你的,好吗?” 大姐安慰着我,她自己反而流上了泪。 看着大姐那真诚的样子,我的内心充满了自责。 有一瞬间我冒出了一点要把真相告诉大姐的冲动,我也相信,如果我把真相都告诉大姐,大姐也一定不会向任何人说出那些事情。 但我不敢赌,我不知道当李由知道了有不该知道真相的人知道了真相之后,会产生什么后果,李由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相信这几百年来,一定是有历史教训出现过,所以像老爹、韩景行和王德发等人,他们这种知情人从来没有让不该知道真相的人知道真相。 即便是在最亲近的人面前,也依旧守口如瓶。 就像之前老爹对我一样,他宁愿编造各种理由来瞒我、骗我,糊弄我,也不会主动把真相告诉我。 我想,那历史教训一定是非常惨痛,甚至是惨烈。 其实仔细想想,我们生活中的很多规矩,甚至是一些不起眼的,约定成俗的小规矩,其实在历史上都是由血的教训才得来的。 第175章 皇家园陵 心中的内疚让我一时不敢直视大姐的目光,只是低着头不住的点着头。 可大姐却把我的头掰起来,强行让我看着她的眼睛:“灵均,不要内疚,不要自责,其实这样也挺好的,虽然和父亲天人永隔,也没有见到父亲最后一面,但也免去了生死别离的痛苦。而且能为先帝陪葬,也没有辱没父亲的赤胆忠心,对我们牧家来说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不是吗?” 我点点头:“大姐说的对。” 大姐掐着指头算了算,然后摸着我的头:“虽然头七已经过了,但我们还是要去看看父亲,跟父亲做最后的道别。” “好。”我再次郑重的点点头。 “艾管家,去准备准备,明天我们去看望牧将军。”大姐朝会客厅外候着的艾锋喊道。 “啊……?看望牧将军?哦,哦,我明白了。”艾锋说完匆匆离开,留下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 翌日,一大早起床之后,牧家上下把早已准备好的东西都搬上马车,几辆马车浩浩荡荡的向城外出发了。 今天的天色有些阴沉,太阳藏起了它的锋芒,整个天都是灰蒙蒙的。 皇陵在天翊城北方,我们从城东边的青龙门出城,然后再朝北方前进。 行进了一个多时辰以后,远远的已经可以看到皇家陵园了。 它背靠一座连绵起伏的山脉,象征着帝王家族的永世尊荣与国祚绵长。 山脉雄浑壮阔,峰峦起伏,似巨龙蜿蜒。皇陵四周山势环抱,宛如一道天然的屏障,将尘世的喧嚣与纷扰隔绝在外。 皇陵正后方是山脉主峰,主峰如同笔直的脊梁,直插入云,挺拔而威严。 陵前则是一条宽约二十多米的河流,波光粼粼,似一条玉带流过。 一座宽阔的石桥横跨河流两岸,似乎连接着人间与冥界。 饶是我不懂风水,也能看得出皇陵的威仪与庄重,更能感受到皇权的至高无上和皇族天人合一的哲学思想。 皇陵距离天翊城有相当一段距离,我们的马车都是双乘,马也都是好马,出发之前才刚给马喂饱加了豆子和蔬菜的精饲料。 饶是如此,也走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到达皇陵。 到达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 过了那座宽阔的石桥又走了不远,便看到了下马碑。 石碑由上至下阴刻一列文字——文武百官至此下马。 这里同时也出现了守陵的卫兵,引导我们把马车都拴在不远处的拴马桩上。 拴好马之后,那些卫兵就来问询我们的来意。 我把我们的来意向那些卫兵说明,并且拿出韩景行写给我的信递给他。 他看了看之后示意我稍作等待,然后向皇陵内跑去。 没过多大一会,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导的人带着几名卫兵走了过来。 走近一些后,我才发现那个人居然是纪伯常,他脸颊微红,看样子像是喝过酒。 我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他,他在这里又在干什么? “牧驸马,你终于来啦,哈哈哈……本驸马等你等的好苦啊!”还没走到近处,纪伯常就挥舞着手臂热情的冲我喊道。 “???” 这是什么情况?我和他好像也没这么熟吧? 等他走近了些,我才对他说:“怎么听纪驸马的意思好像是一直在等我?有什么事吗?” 纪伯常红着脸,眼神也有些迷离,看来确实是喝了,而且还喝了不少。 “嗝~”他还没开口,就先打了个酒嗝。 大姐捂着口鼻,嫌弃的看着他。 我也捂着口鼻疑惑的看着他,以前他见到我都是一副不可一世,盛气凌人的样子,作为觉醒者的他恨不得把我这个普通人踩到土里才肯罢休,今天倒是意外的热情起来了。 我狐疑的看着他:“纪驸马在这里干什么?不会是专程来等我的吧?” 他把胸前的盔甲拍的“乓乓”作响:“牧驸马难道还看不出来我在这里干什么吗?前些日子上面就交代下来了,说牧驸马最近可能会来祭拜亡父,如果看到一封印有宰相大印的信件之后,务必放行。” 我点点头,看着他盔甲胸前护心镜上阳刻着的“陵”字顿时明白了,这纪伯常不是禁卫军西副统领吗?怎么现在成守陵的了? 到底是哪位好心人给他安排了这么个好差事? “纪驸马在这等着我,是有什么事吗?” “哈哈……倒没什么事,就是想和牧驸马聊聊,可以吗?” “当然可以。” “哈哈……好。” 纪伯常说完给旁边的卫兵使了个眼色,旁边的卫兵便准备带着我大姐他们先去老爹陪葬陵那里。 “大姐,你们先去,我稍后便到。” 大姐点点头,带着一众人,拿着祭祀用的物品,跟着两名卫兵向皇陵深处走去。 纪伯常带着我走到不远处,这里有排房子,看样子就是皇陵卫兵的兵营。 一间比较大的房子前面有一张石桌,旁边围着一圈石凳。 石桌上摆着几盘小菜,旁边还有一壶酒和一壶茶,看起来略显寒酸。 不过,怎么样也要比含国的国宴好一些。 “牧驸马,营房闷热,我们就在这聊聊吧。” “好。” 他给自己和我分别倒了一杯酒:“牧驸马,来喝两杯?” “待会还要祭奠家父,实在是不适合饮酒,”我把杯中的酒倒掉,从茶壶中倒了一杯茶:“今日贤弟就以茶代酒,陪纪驸马喝两杯。” “好,牧驸马果然是豁达之人。” 纪伯常说着举起酒杯和我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不知纪驸马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他一直没进入正题,我只好试着问道。 “上次天策宝殿一别,牧驸马近来可好?” 我苦笑一声:“还好吧。” “哈哈哈,大概我们两个是封国历史上最惨的两位驸马了吧?”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一饮而尽。 “此话怎讲?” “牧驸马想想看,老哥我被发配来守皇陵,这在封国历史上可是头一回,哪有驸马守皇陵的?还是一个觉醒者驸马。再说老弟你,居然落了个被通缉的下场,差点成了阶下囚。你说我们两个还不是封国最惨的驸马?” 第176章 纪伯常之殇 “纪驸马说的对,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牧老弟的事迹我也听说过一二,当日自然神教逼宫,你在天策大殿上力劝先皇的事情,老哥也都知道。你说像我们这种对封国,对皇帝忠心耿耿之人,却怎么都落了这么一个下场?”纪伯常的语气中满是苦涩。 “想起往日对牧老弟的那种态度,我真是惭愧,真是无地自容啊!” 往日他对我是一万个看不起,总觉得我一个普通人不配和他这位觉醒者一样,同是驸马。 但今日他和我倒是有点惺惺相惜的意味了。 此刻我也对自己刚刚的幸灾乐祸有点愧疚。 “天威难测,圣裁难断,你我能做好自己分内之事,以求问心无愧就好了。”我这样安慰着他。 纪伯常轻笑一声:“我和牧老弟不同,你生来就在贵族家,我却是生在木部一个穷苦人家,父母都是养橙鹿的,那些橙鹿还都不是自己家的,父母只是给人干活赚些工钱,活干不好还要扣工钱。” 他喝下一口酒:“直到我出生后,家里有了朝廷拨下来的粮食和银两,日子才逐渐好了起来。从小父母就把我当作宝贝,明明靠朝廷拨的钱粮,温饱已然不是问题,但父母依然继续做工。他们要把他们能给到的最好的东西都给我。” 我现在知道他为什么要等我了,他心中这些苦闷和失落无处诉说,他可能觉得同为驸马,同样下场不太好的我,才能理解他心中的苦痛。 在他身旁那些普通卫兵的眼里,他依然是高高在上的驸马爷和觉醒者,根本理解不了他的心境。 纪伯常继续说着:“后来我又有了弟弟妹妹,寻常人家有什么好吃的和新衣服,都是先紧着弟弟妹妹,但我家不同,什么都是先紧着我来,弟弟妹妹都是吃我剩下的,穿我穿过的,但他们都毫无怨言。有时我把好吃的东西偷偷背着父母藏起来给弟弟妹妹吃,但他们都不吃,一定要等我吃够了,他们才吃,他们说我是全家的希望。” 说到这的时候,纪伯常已是泪流满面,刚刚那嘻嘻哈哈,大大咧咧的样子早已不知道抛到哪去了。 “所以,我从小就立志,将来一定要做人上人,让所有人都不敢小瞧我们纪家,不敢小瞧我的亲人,同时也能报答朝廷多年来对我的培养。” “纪驸马大气。”我说道。 “后来,我被选中做了驸马,那时我才只有十六岁。当我来到天翊城的时候,本以为这正是我一飞冲天的时候,但事实却是,公主嫌弃我丑陋,不愿意亲近我,我忍;驸马不能做官,我忍;就连那些纨绔子弟都认为我是个土包子,嘲笑我,这就让我不能忍了。” 纪伯常笑了笑:“那些纨绔子弟一个个光鲜亮丽,但实际上都是鹿粪蛋蛋面面光,他们所谓的修仙者,从小接受最好的训练的修仙者,往往在我面前过不了两招。对于那些纨绔,他们听不懂正常的语言,所以我只能用他们听得懂的语言来和他们说话。” 对于纪伯常的做法,其实我也比较认同,那些纨绔子弟我也还算了解。 他们几乎都是一副傲慢的样子,凡是可以不讲理的地方就一定不讲理,要是讲一点理的话,那也是被逼不得已了。 不和你讲道理是因为他打得过你,和你讲道理是因为他打不过你。 “后来我一步步努力,在天翊城里逐渐站稳了脚跟,后来又当上了禁卫军西副统领,出门也是前呼后拥,一般的纨绔连当我小弟的资格都没有。老家的父母和弟弟妹妹也都靠着我过上了好日子,父母逢人便讲,我不仅是驸马,还是皇宫里的将军。小时候的梦想,好像真的让我实现了……” 说到这些的时候,他脸上又满是陶醉的回忆,似乎又回到当年他年少时意气风发的时刻。 听他说了这么多,再想到他之前的样子,其实他就是个底层人突然站上高位之后的嘚瑟,就像是穷人乍富的那种报复性消费一样。 其实本质上好像也并不是什么坏人。 “我以为我就要达到人生巅峰了,我以为我的目标禁卫军大统领的位子也会离我越来越近。谁知这一场变故,不但让我前途尽毁,还被发配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守陵。这让我回家如何与父母家人交代?他们一直还以为我是个将军,现在我怎么说?告诉他们我现在只是个守墓人?老哥我现在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啊。” “纪驸马不必如此,人生路还很长的。”我安慰道。 他依然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牧老弟,像你我这等忠君爱国之人,却都落了这么一个下场。沈云雷和李骆那种卖主求荣,依附于自然神教的人却越活越滋润了,牧老弟,你说这公平吗?” 我摇了摇头:“何止是不公平,简直就是惊喜。” “哈哈哈,惊喜,确实是惊喜,说的好啊牧老弟。” “呵呵,惊喜。”我也跟着他笑了起来。 “惊喜……牧老弟,你给为兄翻译翻译什么叫惊喜?” “呃……这个……” “翻译翻译,什么,他妈的,叫惊喜!?” 纪伯常明显有点上头了,说话老弟长老哥短的,现在又大喊大叫了起来。 “纪驸马,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以你的能力,我相信迟早有一天还会重新被重用的。” 以我对李由的了解,纪伯常这么强大的战力,一定不会一直被放在这里闲置。 因为纪伯常是驸马,背景干净,出身清白,人也忠诚可靠,本身又没有任何官职和品级,没有官职调动和任免的麻烦,这种人李由用起来最是得心应手。 在需要人手的时候,纪伯常会被启用,几乎是百分之百的事情。 现在对他的忽略,一定只是暂时的,是演给自然神教看的。 我想,应该用不了多久,等李由开始肃清自然神教之时,就是纪伯常被重新启用之时。 第177章 真狂不是装狂 这些我明白,但纪伯常却不明白,听了我的话,他也只当我是在安慰他。 所以他苦笑着摇了摇头:“牧老弟啊,不可能了,现在朝廷里自然神教势力太大。你也知道,研究者们最讨厌的就是修仙者,何况我还是个觉醒者。而且,当初二皇子逼宫之日,只有我这一个禁卫军副统领带领禁卫军对他进行了阻拦。二皇子如今成了皇帝,我一定也是他最讨厌的人。” 我听纪伯常这话的意思,二皇子当初一定也拉拢过他,只是他没有同意。 所以我开口问道:“那纪老哥对当初的决定后悔吗?” “后悔?”这一瞬间他双目如炬:“陷阵之志,有死无生,如果能为国尽忠,即便是战死沙场,魂归故里,也不会丢父母亲人的脸,想必他们知道了我的事迹也会感到欣慰。大丈夫生当如此,死亦无憾!反而现在这半死不活的状态让老哥我最是痛苦。” 听到他的话,我不禁肃然起敬:“在纪驸马身上,小弟看到了真正的英雄气概,您这种人才是真正的封国脊梁。” 纪伯常摆摆手。 “哎,不提那些了,今天和牧老弟说这么多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牧老弟,老哥我是没得选,没有个人样没脸回老家。但老弟你有的选,你现在性命无虞,贵族的底蕴也还在那里,以后安安心心的做个富家翁就好,千万别再参与什么朝堂争斗,以免落个人财两空的下场。” “额……” “老哥我比你虚长几岁,你别怪老哥说话直白,因为你年轻,你没有经验,你不懂,名利这些东西都是虚妄的,这里的水太深,老弟你把握不住。” “额……” 脑子有点乱,先让我缓一下…… 但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看到他那涣散的目光一下子都有了一些神采,这让我相信,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一定是认真的,且经过深思熟虑。 此时此刻,让我觉得,纪伯常此人可交,所以我打算向他透露点东西。 看了看四下无人,我便换了个石凳,坐到他旁边,小声对他说:“纪驸马你相信老弟不?” “我认为牧老弟是个可信之人。” “那你听我说,从现在开始,纪驸马停止酗酒,保持头脑清醒,相信很快,”我掐着指头算了算,一副神秘的样子:“最多不出一个月,纪驸马定会再次得到重用,甚至比起之前那禁卫军西副统领的位置还要重要。” 听到这话,纪伯常的眼神瞬间清澈了起来,智商重新上线:“此话当真?牧驸马莫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纪驸马要是信得过我,就什么都不要问,只需要安心等待便可。” “好。”纪伯常说着又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 “只要牧老弟没有诓骗老哥我,那以后牧老弟就是我的恩人,有什么事,只要牧老弟有需要,老哥一定义不容辞。” 此刻,纪伯常还真有那么点豪气干云的样子。 “时间会证明一切。”我幽幽的开口。 “我信得过牧老弟。”他又喝下满满一杯。 我皱了皱眉头,我刚刚才告诫了你别喝酒,保持头脑清醒,你特么是一杯接一杯,没完没了还。 “纪老哥还是要少喝酒为好啊。” “哈哈,不一样,不一样,刚刚那是落寞之酒,现在这是振奋之酒。” 我把手盖在他的酒杯上:“酒确实是个好东西,老话说‘以酒会友,可通天地’,待纪驸马再次出头之日,老弟定陪你好好喝一杯,但不是现在。” “好好好,我听牧老弟的,这酒不喝也罢,老哥如若真能再次被重用,定要和牧老弟一醉方休。” “不过,说到老哥被再次重用,老弟还真有一件事需要老哥帮忙。” “什么事?牧老弟尽管开口!”纪伯常郑重的看着我。 “帮我把白羽墨的舌头割下来!”我声音低沉的在他耳边说。 “啊?”他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我记得他的舌头还是牧老弟你给保下来的吧?” “确实,但今时不同往日,我要让他以后都说不了话。” “这是为h……”纪伯常大概是想问为什么,但估计他看到我阴沉的表情,心里也明白了大半,所以也就停了嘴,甚至“为何”的“何”只读出一个“h”的音就停下了。 “怎么?难吗?” “……难?牧老弟在开什么玩笑?这算什么难事?白羽墨要是识相的话,自己乖乖把舌头割下来给我送过来也还就罢了。不然……别怪我亲自去缉虎监抓他。” 好家伙,纪伯常这句话再加上他那怪异的表情,是实实在在的狂,不是那种装出来的狂。 向来只有缉虎监抓别人的份,什么时候听说过外面的人去缉虎监里面抓人的? 其实我不太喜欢跟这种真狂的人打交道。 跟那种装狂的人打交道,看着就很好笑,但跟这种真狂的人打交道,就显得我自己很好笑。 “那老弟在这先谢过纪老哥了。” 他一摆手:“什么话这是?捎带手的事儿,本来也是我自己想干的事,牧老弟不必放在心上。” 张择和白羽墨这两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是一定要办的,他们俩一个都统,一个副都统的位置,可以说都有我的功劳在里面。 虽然当时我也有自己的考量,但事实就是如此。 我不过才刚刚落魄,他俩就迫不及待的想拿我去立功,要不是李由有着永生阶梯这种特殊的能力,我可能真得死他俩手上。 当时我穿着歌姬服饰,抱着琵琶,白羽墨还讥讽我什么时候又有这种小癖好的。 我他妈还喜欢唱、跳、rap呢,也要告诉你白羽墨吗? 那么喜欢说话,那我看,以后就不要说了,陪刘全有哑着去吧。 没想到当时只是随意的一句“你的舌头暂时先寄存在你这里”,时隔许久,如今反倒成了真。 而且,由纪伯常割他舌头,也算是事出有因,顺其自然,不会有什么别的麻烦。 至于张择,我再慢慢想办法收拾他。 第178章 没由来的心慌 我看了看天,和纪伯常在这已经聊了有段时间了。 便起身对他说:“纪驸马,时候不早了,该去祭奠家父了,想必我大姐他们也等急了,灵均就先走一步。” 他也马上站起来说:“走,我亲自送牧老弟过去。” 我连忙制止了他:“纪驸马的好意灵均心领了,但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先去好好睡一觉,保持头脑清醒。” “好,那我就听牧老弟的。” 此时纪伯常脸上的阴霾之色一扫而空。 随即他喊来一名卫兵,带我去老爹的陪葬墓。 我跟着这名卫兵,沿着皇陵里宽阔的神道走了一段时间,然后向左拐又走了一会就看到了老爹的陪葬墓。 卫兵把我带到后就离开了,我独自一人向前走去。 老爹这陪葬墓,无论规模、规格、朝向,还是风水都是按照一品武官(二品死后追封一品)的规制来建的。 墓志铭也是由当朝宰相亲自写的。 可以说,这墓里除了没有老爹的尸身,其实就是一座真真正正的一品武将陪葬墓。 想必李由和韩景行也早已想的明明白白,我们牧家人肯定不会擅自开墓验尸。 因为,即便我们有所怀疑,但万一开了棺,里面如果不是老爹的尸身还好,假如真是老爹尸身的话,那将是一件极为不吉利的事。 对逝者和长辈可以说是极其不尊重了。 他们是笃定我们牧家即便有人怀疑也不会干那样的事。 再一个,除了我们牧家之外,只要李氏皇族还在,更没有人敢来这皇陵里盗墓,那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退一万步讲,即便真有人在这皇陵里盗了墓,他还敢大肆宣扬不成? 可以说,只要老爹不主动露面,这件事就是天衣无缝了。 待我走近老爹的陪葬墓,大姐他们早已把祭祀所需的各种物品一一都准备好了,摆放在它们该在的地方。 只等我来了。 “怎么这么久?”大姐有些不满的问。 “和纪驸马多聊了一会,他被发配到这皇陵做陵园守备,心中多有不满,便和我多抱怨了几句。” “也是,这纪伯常是封国当今唯二的觉醒者,更是驸马。在二皇子登基之后,居然被发配来做陵园守备,看样子这封国真是要变天了啊。”大姐感慨道。 “是啊,当初自然神教攻入皇宫的时候,只有纪伯常率三千西禁卫军现身保护先皇,可见其它几方禁卫军早已是二皇子的人了。所以二皇子登基后才会把他发配到这种地方。” 大姐点点头,眼神里充满忧虑。 “先不考虑那么多了,先做我们的正事。” 旁边有一个铜盆,里面有一盆水,大姐示意我先净手。 净手之后,祭祀仪式就算是正式开始了。 祭祀中那些繁琐的流程就不提了,总之祭祀仪式结束之后已经到了下午。 我们把老爹的陪葬墓打扫干净,把东西收拾好,便开始离开,向皇陵外走去。 今天天色略微有些阴沉,但一丝风都没有,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静谧的美。 快走出皇陵之前,我又回头看了一眼老爹的陪葬墓。 纸钱燃烧过后,灰烬冒出的烟和香火发出的烟缠绕在一起,直冲天际,与天空中阴沉的云雾连接在了一起。 远远看去,那柱烟似乎是连接天地的通道,也像是人间与神灵和祖先沟通的桥梁。 正在这时,我感觉到一滴雨水落在了我的脸上,压抑了一整天的阴沉,也终于承受不住了。 很快,雨如蚕丝般缓缓从天际滑落,绵绵细雨如同银线,轻柔而细密。 和前世地球上的秋雨也别无二致。 在这样的雨天里,不必加快脚步,也不会被淋湿,细腻的雨滴落在身上,像一颗颗细小的珠子沾在衣服上。 我们乘上马车,向天翊城返回。 坐在马车上,我看到皇陵前面那条河上已经泛起了一层如同轻纱般的薄雾。 远处的山涧之中,雾气更是如浪潮般涌了出来,然后缓缓铺开…… 这时,我突然莫名的心慌了起来,感觉好像有什么事即将要发生。 直到又过了两个时辰,我们一行人回到城中。 在天翊城内,又看到了人间烟火,看到了没有打伞在雨中匆匆跑过的路人,看到了撑着伞漫步的行人,看到了在屋檐下驻足的赏雨者,看到了在雨中嬉戏打闹的孩童。 我心中那份没有由来的慌乱才逐渐平息下来。 街道上,雨珠在树叶上跳跃,湿润的青石板被雨逐渐洗净,反射出淡淡的光影。 秋雨带来的湿润空气,伴随着薄雾,使得远处的景物变得朦胧,给城中的景色也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更增添了几分梦幻色彩。 马车停好后,我下了马车伸出手感受雨落到手心里的感觉。 雨没有一点要变小的意思,虽然本身它也不大,看样子,这雨一时半会是停不了了。 经过这一天的奔波,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已经不早了,我们这些人草草吃过晚饭,便各自回房休息。 …… 第二天,我被辰时的钟声叫醒,刚刚睁眼,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这味道给我的第一感觉是泥土和植被的清新味道,这倒不奇怪,昨天下雨下了半下午加一整夜,有这种味道很正常。 但其中隐约还夹杂着一点潮湿的灰烬味,与干灰烬的气味截然不同。 我使劲用鼻子吸了两口气,其中似乎还有别的味道,但混杂在一起之后,让人难以具体分辨到底是什么东西的味道。 只能分辨泥土的清新味和潮湿的灰烬味这两种最浓烈的味道。 这时小薇端着一盆水进来了:“少爷醒了啊,来,先洗漱吧。” 我穿上衣服走向那盆洗脸水:“小薇,这是什么味道这么奇怪?有东西着了吗?” “好像是什么尚书令家里着火了,反正一大早就有很多人吵吵闹闹的去看热闹了。” 此时我刚捧起一捧水将要洗脸,听到小薇的话后,我连手都来不及擦便跑出厢房。 后面的小薇喊着:“少爷你去哪?你还没洗脸呢……” 第179章 夏威夷奇迹 我没理小薇,出了厢房门之后,就能看到不远处还有丝丝缕缕的青烟冒着,那种奇怪的味道也更加浓烈了。 走出将军府,我朝着尚书令沈府走去,小薇追了上来,胡大也在后面跟着。 将军府所在的这片区域就是天翊城中达官贵人的聚居区,沈府也在这里,所以距离并不算远。 步行了十几分钟便看到了火烧后的沈府。 此时沈府周围已经有大量的百姓围观,人群中的人都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胡大帮我挤开人群,才让我能走到前面,看清楚沈府的现状。 由于建筑材料多是易燃的木头,所以沈府已经被完全烧毁,只剩下了一地焦黑的废墟。 即使大火已经被扑灭,但空气中依然弥漫着灼热的余温,残余的热力仍让人感受到了这场火灾的余威。 空气中充斥着刺鼻的烟味和烧焦的气味,混合着金属锈味和潮湿灰烬的气味,把雨后那泥土的清新味都遮了下去。 各种气味混合在一起,变成了一种更加奇特的味道,成为大火后的标志性气息,让人闻过一次后就难以忘怀。 我看到有不少穿着枢密院官服的人正在残垣断壁中忙碌着。 不时有密探会把烧焦的尸体从里面抬出来。 有些尸体几乎已经完全碳化,那些密探稍微一用力,尸体就会像木炭一样碎裂开来。 看的人一阵反胃。 前面的空地上已经摆了有几十具黢黑的尸体,不出意外,很多尸体都缺胳膊少腿,应该都是搬运过程中破碎的。 尸体大多都呈现出一种蜷缩的“斗鸡姿势”,那是身体里的肌肉组织在高温下极速脱水时产生的收缩反应。 再加上高温下尸体自然的萎缩,让那些尸体一个个看起来都像是十几岁的未成年人。 这也足以说明昨晚的火势到底有多大,有多凶猛。 刑部和天翊府衙都派人来了,就连大理寺都有官员到场。 其实,像沈未寻这种封国顶级官员出了这样的事,这些部门都派人来并不稀奇,但此刻这些人却都只能在外围维持治安。 真正在废墟里干活的却是枢密院的人,其它部门的人甚至没敢迈进现场里一步。 除了枢密院的密探都是面无表情之外,其它部门的那些官员,脸上的的表情各有不同。 有紧张,有害怕,有不解,还有唏嘘,甚至还有幸灾乐祸的。 让我奇怪的是,怎么那些人都不干活,偏偏让枢密院的人来干这种活? “啧啧啧~真惨啊!” “是啊,谁说不是呢。” 旁边两个人小声议论着。 “听说沈家上下老小带下人一共三百一十八人,无一幸免,全部葬身火海。” “你怎么这么确定所有人都葬身火海了?你知道内幕?”我忍不住问道。 他看了我一眼:“原来是牧少爷。” 附近住着的都是达官贵人,他能认出我来倒是也不稀奇。 “牧少爷你想啊,这么多人,要是有人活着出来,那一定早就开始求救了,有人救火的话,这火,怎么样也不会烧成这个样子啊!” 我点点头:“这位老哥说的有道理。” “还有啊,”他压低声音对我说:“牧少爷你看这沈府烧成了这个样子,那火势一定很大,但除了沈府,周围的任何建筑都没受到一点影响,这……这恐怕……” 说到这他闭口不言,没敢再多说下去,但他话里的意思,任谁都能听明白。 因为我才刚刚到了这里不久,他说的这些我还真没注意到。 由于沈府中所有的建筑全都倒塌破碎,被大火无情的撕碎成了一片残垣断壁,这样就显得周围的其它建筑高大了许多。 我朝四周看了看,果然像那人说的一样,即便是和沈府仅仅只有一条路之隔的其它房屋,除了有一些地方被烟熏黑,上面落了一层灰烬之外,没有一点被焚烧过的痕迹。 甚至路旁的树木都没有被烧,只是树身和叶子上落满了灰烬。 还有,这地方属于是贵族聚居区,平时城防军的夜巡是一定不会漏掉这个地方的。但即便是这样,这大火仍然烧了整夜,没人发现,没人救火,也没人报官。 再加上昨晚那一夜的雨,虽然雨势并不大,但毕竟下了一夜。 也给这场大火增添了更多的奇诡莫测。 仿佛这火像是有生命一般,只烧沈未寻的家。 这场面,我愿称之为——夏威夷奇迹。 而且,整个沈府几乎是一个规整的长方形,如果有人能从空中俯瞰沈府现在这个黝黑的样子。 还真有那么一点“中央公墓”的意味了。 随着一具具尸体从废墟里抬出来,空地上焦黑的尸体越积越多,直到空地也放不下,只能层层叠叠的摞起来。 看的人头皮直发麻。 直到枢密院派来了车,一车一车把那些尸体运走,只留下满地的黑“碳渣”。 我没有细数到底有多少具尸体,但我觉得三百具肯定是有的。 也就是说,那个人说的应该是对的,沈家真的是被灭了满门。 这种手笔,这种雷霆之势,这种让封国顶级权臣都毫无反抗之力的做法,事后又是由枢密院亲自收尾,是谁干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所以,饶是如此离谱的案子,现场这么多高官也没人敢说什么。 恐怕过段日子结案卷宗上面也只会写着:尚书令府上,夜间意外失火,导致沈未寻一家三百多口人全部死亡之类的话。 但很难想象,明明李由有更多更好的方法来完成这件事,为什么偏偏要用这么极端又震撼的方式来达成目的? 此刻,像昨天一样,心中那种没由来的心悸感觉又在我心中泛起。 这种心悸的感觉甚至让我忍不住颤抖起来,但同时也让我的大脑高速运转,思维的火花在瞬间迸发。 我转过头看了看将军府的方向,虽然中间有许多建筑遮挡了视线,没办法让我直接看到将军府。 但我知道,将军府和沈府的直线距离并不远。 我突然就明白了李由的用意。 第180章 烽火台 他这样做,是在向我传递讯息。 在灭了沈未寻的同时,也是在告诉我,他已经开始了。 等了几百年的李由,已经迫不及待。 如果李由用别的方法搞掉沈未寻,因为我现在既不上朝也不当差,所以,当我从别人的口中得知沈未寻被灭的消息时,信息不知已经被延迟了多久,失去了时效性,信息价值将会大打折扣。 这种信息延迟短则三两日,长则十来日,甚至更久。任何行动和计划,这么长的滞后时间,有时候会是致命的。 所以,李由用沈家三百多条人命给我点起了一堆烽火,而烽火台就是尚书令府。 这种方式无论是传播速度,还是和将军府的相对位置,都一定会让我在第一时间得到这个消息。 几百条人命,一座巨大的宅邸,就为了给我传递一个信息,让我做好准备。 这手笔…… 同时,对我也是一种无声的警告,告诫我不要耍任何小花招。 否则…… 此时,我的面前仿佛又浮现出李由那张脸,他微笑着对我说:“死的那么多人,包括以后要发生的事和死的人,全部都是因为你一个人……” 初听他这么说的时候,我只是有些惊恐和不可思议,但现在亲眼见到这三百多具烧的跟焦炭似的尸体,简直让我毛骨悚然。 李由的这一举措充满了霸道的意味,极具侵略性和震慑感。 让我再一次充分感受到了他的冷血和无情。 在他眼中,世界就像一块巨大的棋盘,每个人都是他手中的棋子,等待着他的操控和摆布。 即便是尸体,也不例外。 同时也证明了,之前自然神教圣女把我从缉虎监里救出,我却没有顺势加入自然神教,我那点欲擒故纵的小把戏在李由眼里更是无所遁形。 我们俩之间各有心思,但我又不得不按照他设置好的路线不断往前走。 雨虽然停了,但天空还是被铅灰色的帷幕覆盖着,仿佛触手可及。 此时一股凉风吹来,让这天翊城顿时有了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既视感。 可以想象,沈未寻只是个开始,封国高层即将迎来一场巨大的暴风雨,不知会有多少高官贵族会遭到清洗。 明白了这一切,再在这里看着,也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我从看热闹的人群中挤了出来,失魂落魄的返回了将军府……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我刚回到将军府,家里的佣人已经在张罗着吃午饭了。 但我毫无胃口,无论吃什么都味同嚼蜡,随便扒拉了两口,便回了厢房。 我坐在椅子上,那些焦黑的尸体在我眼前若隐若现,怎么都挥之不去,让我心烦意乱。 “少爷。” “嗯?”我抬起头看到是小薇进来了。 “大小姐让我问问你,少爷你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哦,没什么事,只是刚刚看到那么多尸体,有点恶心,吃不下饭。”我随意的敷衍着。 “哦,原来是这样,那小薇先出去了,少爷你好好休息休息,睡一觉,过一会就好了。说实话,我看完也有点恶心呢。” 单纯的小薇对我说的话没有一点怀疑。 她说完给我倒了一杯茶,然后转身就要离开。 “小薇,你先等一下。” “怎么了少爷?” “你帮我个忙?” “什么忙?少爷你说。” “帮我跑一趟缉虎监,让庞光来找我一趟。” “好,我这就去。” 小薇说完就拉开门出去了。 …… 我现在身边没有一丁点情报来源,只能等着李由和韩景行主动向我传递信息。 这样无疑是太被动了。 况且我们之间传递情报又有诸多不便。 等着事情发酵之后再传到我耳朵里的话,时效性又差了很多。 思来想去,情报方面还是只有庞光可以倚靠。 而且,现在封国明面上修仙者与研究者是平等的,缉虎监的职能和权利也不再像以前一样只局限于抓捕研究者,很多事情缉虎监也多有参与。 很多消息缉虎监拿到的也算是第一手情报。 更不用说,很多事情缉虎监的人办起来也更加方便。 庞光这个人可靠,而且机灵,所以我才要小薇把他叫来。 …… 半下午的时候,小薇带着庞光来了。 “牧大人,属下来了。” “来,坐吧。还叫什么牧大人?我早已经不是什么牧参事了。” “牧大人此言差矣,虽然您现在不当值,但上面一直也没有革您职的公文下来,而且缉虎监也并没有一个新的参事。所以,依属下来看,牧大人一定还会官复原职,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庞光还在给我仔细分析着。 我听了只是笑笑:“不可能了,别想了。” “怎么不可能?上次您出事,听说是袁副缉查史亲自来放了您的,袁副缉查史一定是有圣上的旨意才敢这么做的。张择也因为对您用刑而遭到处罚,事实就在眼前,属下和马亮他们依然还等着您回了缉虎监,继续跟着您呢。”庞光反驳道。 我摆摆手,毕竟他什么也不知道,我也不想反驳他。 “不说这个了,最近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没?” “不知大人说的是哪方面的事情?” “随便,大小事都行,你都说说。” 庞光想了想:“尚书令沈大人府邸被大火烧毁的事您应该听说了吧?” 我点点头。 “据说昨日正是先皇的沈贵妃回家的日子,所以沈府上下三百一十八口人无一幸免,是真正意义上的灭门。” 说到这些,就连庞光这个老虎卫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我脑中却浮现出之前在御书房门口和我擦肩而过的沈贵妃,她全身上下满是黄金,那时我还笑话她是住在五金殿的贵妃。 而且,听说她那个时候还挺受宠的。 人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但即便是这样,李由也没有放过她。 看来,什么爱情、亲情这种人类最朴素的情感,在李由身上都已经不复存在。 庞光压低声音继续说:“这件事情很多人猜测就是圣上命令枢密院做的,但这沈未寻本就是二皇子的人,二皇子登基后却灭了他满门,着实是让人猜不透。但也没有人敢瞎打听。” 第181章 割裂 “还有什么别的情况吗?” “还有就是张择已经被停职了,现在尚禾是代大都统,马亮是代副都统,等张择确定被免职之后,应该就能转正了。” “不错嘛,马亮都当上副都统了。” “属下现在也是侦查小队的队长,这还不是全靠牧大人提携,如果没有牧大人,恐怕属下几人这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 我心中暗自点头,庞光这个时候还对我恭恭敬敬,再想到那日赵子越宁愿被毒打,也不愿意“碰”我一下,让我心中很是宽慰。 也算是没白疼他们啊! “固然有我重用你们的原因在,但主要还是你们自己也足够努力。” “主要还是大人……” “不说这个了,还是说说别的吧。”我伸出手阻止他继续拍马屁。 “别的倒也没什么了,缉虎监现在不需要打击奇技淫巧,也不需要抓捕研究者,从上到下都挺闲的。” 庞光挠着头说:“对了,今天上面发下话来,说近日有众多假扮自然神教之人,在天翊城内坑蒙拐骗,准备让缉虎监打击那些假扮自然神教之人。具体怎么操作还没最终确定,确定之后就要开始了,让缉虎监事先先准备好。” 听到这个消息倒是让我神情一愣。 之前和李由畅聊的时候,听他的意思是要先肃清朝堂内部和自然神教勾结的那些官员,然后再打击自然神教。 但昨晚烧了沈未寻一家,今早就宣布要开始打击“假自然神教”了,怎么看都有一种要同步进行的意味。 “我们缉虎监以前是打击研究者的,现在却要做研究者的鹰犬,帮忙维护研究者的利益,打击那些假扮自然神教之人。牧大人,您说说,这叫什么事啊!?”庞光不满的抱怨着。 “庞光啊,这就是你的问题了。在这种情况不明的时刻,要转变固有思维,改变长期以来形成的根深蒂固的思考方式和行为模式,才能适应新的环境、新的挑战和机遇。这是一个复杂但必要的过程,尤其是在个人成长、职业发展、创新创造以及社会变革中尤为重要。要以发展的眼光看待问题。” 庞光不解的看着我:“牧大人的话,属下会用心体会的。” “现在来看,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以后有什么情报,及时向我通报,好吗?” “好,只要牧大人有需要,属下义不容辞,顺便还能聆听牧大人教诲。” 我从小薇那拿过五张银票放在桌上:“这是五百两银子,你拿去补贴家用。” 庞光连连推辞:“使不得,牧大人,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我抓起他的手,把银票一股脑拍在他手里:“拿着吧,你要是觉得多,就给马亮他们分分,以后免不了还有什么要用得着你们的地方。” “那也用不了这么多啊!” “拿着吧,我现在能给你们的也就是这些黄白俗物了,你要是不拿,我以后可没法开口让你们帮我做事了。” 他这才把银票收起来:“那属下就恭敬不如从命,牧大人有事尽管开口。” “好。” …… 庞光走后,我还在想李由到底是什么意思? 肃清和自然神教勾结的官员怎么和打击假自然神教同时进行了呢? 这两个行动同时进行的最大好处,就是可以加快行动的节奏。 同时,能在自然神教和封国普通老百姓还没有充分融合的时候,把真正的自然神教和封国正常的普通老百姓彻底割裂开。 而且,对于封国普通老百姓来说,也是一个强大的震慑作用,避免了普通老百姓在新鲜感和好奇心的驱使下,一蜂窝的加入自然神教。 这样,自然神教在封国中就会更显眼,变成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 也避免了很多不可控的麻烦。 为后续继续肃清真正的自然神教奠定基础。 否则,等自然神教和封国老百姓充分融合以后,肃清自然神教的时候,恐怕又要多很多冤死之人。 难道李由良心发现了? 不,我更倾向于李由是已经急不可耐了,少点牺牲只是副产品。 李由的思想里不存在只诛首恶这种想法,只有斩草除根和不择手段。 否则也不会把沈未寻家里三百一十八口人一把火点了。 当然,有好处就有坏处。 坏处就是,很可能会让自然神教提前有所警觉,提早防备。 但肃清封国朝堂内部官员时,也迟早会让自然神教发现端倪,怎么杀的这些官员都和自然神教有关? 不过也好,当自然神教警觉起来的时候,封国的老百姓早已和自然神教撇清了关系。 总的来说还是利大于弊。 想必李由和韩景行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出的这个决定。 …… 果然,从第二天开始,缉虎监里就贴出新告示——加强执法力度,严厉打击假冒自然神教的犯罪活动,保护封国百姓财产安全。 告示刚贴出来的时候,封国百姓还都没当回事,反正自己又没有假冒自然神教,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但缉虎监本身并不能分辨自然神教和普通老百姓,自然神教也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如何抓假冒自然神教的人就更无从谈起了。 那怎么办呢,缉虎监为了完成kpi,只能从自然神教的习俗和爱好入手。 自然神教最显着的习俗和爱好是什么呢? 那自然是穿戴绿色的衣物和饰品。 最近正是研究者和封国百姓文化刚刚开始融合的时候,崇尚绿色,穿戴绿色的衣物也才刚刚在民间流行起来,绿色的东西此时正是爆款。 想找一个穿碧带绿的人简直不要太容易。 缉虎监就一个宗旨,谁身上绿色的衣物多,就抓谁,不论男女。 一时间,天翊城内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试想一下,你穿着一身新买的鲜绿色衣服,光彩照人精神焕发的走在天翊城大街上。 这时,从一旁跳出两个虎卫,不由分说便要把你抓往缉虎监,虎卫力大无穷,你毫无抵抗之力…… 第182章 虎卫亲手喂碧豆 到了缉虎监之后,什么都不问,上来就是一顿大铁链子小皮鞭,三板子打碎你的时尚梦。 然后还要你写下保证不是自然神教的保证书,并在上面签字画押。 最后再交一笔不菲的罚款才能放你回家。 钱不钱的倒无所谓,主要是要让你在破碎感里夹杂着一丝破产。 你要是敢连续被抓两回,那都算你攒的家底厚啊! 就这摊子,你就说你慌不慌吧!? 随着这种人越来越多,整个天翊城的老百姓都知道了是怎么回事,没人敢再穿绿色衣服。 没人穿绿色衣服怎么办?不好意思,缉虎监抓不到穿绿色衣服的,那就看谁身上带着绿色的东西就抓,谁家里和店铺上有绿色的装饰也抓。 缉虎监的kpi是蹭蹭蹭的涨。 但天翊城里的老百姓可就惨了,明明昨天穿绿色还是时尚,今天就被抓进入了刑房。 最惨的是那些生意人,刚批发了一批绿色的衣物布匹,甚至是珠宝翡翠,准备发一笔大财。 结果还没开始售卖,就变的一文不值,甚至白送都没人要。还得想办法藏起来,以免被缉虎监发现。 流行绿色的时候,很多商家加了绿色的装饰,甚至有绿色的牌匾和墙面,现在都要紧锣密鼓的改回来。 进入深秋,树上的叶子也都由翠绿逐渐变得金黄,再加上缉虎监的行动,一时间,天翊城里竟找不到一点绿色。 甚至已经有儿歌民谣从天翊城的小孩嘴里唱了出来。 穿绿衣, 着绿裳, 缉虎监里领板杖; 戴绿帽, 挎绿兜, 虎卫亲手喂碧豆。 这一切,仅仅用了不到十天时间。 与此同时,枢密院也对朝廷官员开始肃清。 不过几日时间,就又有四名六部官员或被抄家灭族,或被流放边境。 最离谱的是禁卫军南大统领,居然是坠马而亡。 皇宫南门也是正门,自然神教攻入皇城当日,就是从南门进入的,他有此结果也就不意外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坠马而亡后,纪伯常从皇陵被极速调回,禁卫军南大统领的位置由纪伯常接任。 并且,由纪伯常率领麾下南禁卫军配合枢密院拨乱反正,肃清朝堂内外结党营私、蒙蔽圣听、祸乱朝纲的奸佞之臣。 我记得当初在御书房,李由说让我把钱博解决了的时候,让昭阳公主给我送来一本册子,钱博所犯的事,上面一桩桩一件件都记载的清清楚楚。 恐怕枢密院把所有官员犯的事都早已调查清楚了,人人都有这么一个小册子。 李由不想办他们的时候那就没事,李由想办他们的时候,随时都能找出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理由来办他们。 六部官员跳的再欢,也都只是李由砧板上的肉而已。 历史记载,还是在北国的时候,修仙者和研究者大战结束后,修仙者又对残余的研究者势力进行了无情的诛杀,当时三分之一以上的官员受到牵连,政务几乎完全停摆,有政令传达下去,也没有人来执行执行。 但我发现现在的封国,只要是稍微重要一点的职位都会有一个副手,比如枢密院副指挥使昭阳公主,缉虎监袁副缉查史等等。 即便是尚书令和宰相这种没有副手的职位,万一他们出事,也会有尚书给事和宰相的接班人这种精通这些政务的人马上替补。 恐怕这也是在经过那次恐怖的变故,得到了教训之后的李由,所做出的一种预防手段。 也就是说,李由现在对任何官员都可以随意屠杀,而不必担心无人处理政务,也没有人可以动摇李由政权的稳固。 只是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 “牧大人,牧大人……” 此时我正在院子里百无聊赖的坐着,摆弄着院子里那些花花草草,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喊我。 我刚抬起头,然后就看到赵子越跑进了福寿园。 “牧……牧大人……” 赵子越气喘吁吁,话都说不利索,显然是火急火燎一路跑过来的。 “什么事急成这样?坐下来慢慢说。” 小薇给他倒了一杯茶。 他端起茶一口喝完,然后摆摆手:“牧大人,坐……坐……属下就不坐了,出大事了,您快和属下去一趟缉虎监吧?” “到底什么事?缉虎监现在还有要我非去不可的事?” “出大事了,禁卫军南大统领,也就是纪伯常纪驸马,他来缉虎监把副都统白羽墨抓了。” “卧槽,原……”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纪伯常真是说到做到,还真去缉虎监抓白羽墨了。 但我还是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无动于衷的样子:“抓就抓呗,叫我去干什么?” “白羽墨跟纪伯常求情的时候,纪伯常说,今天能从他手里救下白羽墨的办法只有两个,一个是陛下的圣旨,另一个是牧大人您亲自过去跟纪伯常说放过白羽墨。所以白羽墨才派属下来找请牧大人。” “呃……” 着实是让我好一阵无语,距离白羽墨和张择想拿我立功的事还没过去多久,他是哪来的脸还让我去救他? 不过这纪伯常是真狂啊! “怎么?赵佥事不在么?纪伯常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缉虎监抓人,赵佥事不管?” “赵佥事在倒是在,但最近天翊城什么情况您也知道,纪伯常带着禁卫军去抓白羽墨,谁敢拦啊?赵佥事避嫌还来不及,怎么会主动和纪伯常作对?” 现在张择被停职,白羽墨的靠山倒了,连个帮他的人都没有。 “额,这样啊。” 看着我犹豫的样子,赵子越突然瞪大眼睛,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牧大人,不会是您得罪了纪伯常,他不敢来将军府找您,所以去缉虎监抓了白羽墨,再把您引诱来缉虎监。这个……这个就是您说的那……那什么……钓鱼执法对吧?” 你小子还挺能联想的。 但我看现在这情况,天翊城里除了皇宫哪里还有纪伯常不敢闯的地方? 一个没有将军的将军府算什么? 如果有必要,我看宰相府他也敢闯一闯。 第183章 太感人了 “属下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呢,属下是真该死啊,差点连累了牧大人。不行不行,如果要死的话,还是让白羽墨去死吧!” 赵子越说完转身就要走。 “你等一下,我还是和你去一趟吧。”我叫住了赵子越。 “那……那大人您?” “你放心吧,没事的,我没得罪过纪伯常。” “可那纪伯常喜怒无常,谁都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牧大人还是别去了。” “放心吧,真没事,我心里有数。” “那好吧,牧大人一定要小心纪伯常这个人,他那个人这里有点问题,还有点神经质,不讲道理的。”赵子越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 “行,我知道了,小薇备马车。” …… 依然是胡大驾车,但这车厢里坐一个人宽敞,坐两个人正好,坐三个人就有点拥挤了。 小薇大概是没有和别的男人距离这么近过,等赵子越坐进来后,小薇有些嫌弃的往一旁挪了挪。 赵子越也很有眼色,马上明白了小薇的意思,也主动往远离小薇的方向挪动了两下。 但他这样就离我更近了,想到他那特殊爱好,我马上阻止了他继续向我这边移动的意图:“行了,差不多了,你和我也最好保持点距离。” 赵子越马上缩起肩膀,并拢双腿,两只手也夹在双腿中间,一副无所适从的样子。 马车行进了一段距离后,赵子越哭丧着脸对我说:“牧大人,要不,属下还是下车跑步回缉虎监吧!?” 我看着他那扭捏又委屈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放轻松点,倒也不至于。” 但他依然保持那个姿势没动。 又过了一会,马车在缉虎监门口停下,赵子越立刻跳下马车,这才好像松了一口气。 进了缉虎监后,赵子越带着我直奔刑房,刑房外面还有一队禁卫军守着,看到是我来了,才让开一条路。 推开刑房门,就看到纪伯常大马金刀的坐在一把椅子上,后面还站着几名禁卫军,而白羽墨则跪在纪伯常前方的地上,像一条丧家之犬。 看白羽墨的样子,显然已经受过一些皮肉之苦了。 白羽墨看到我之后跪着走到我面前,一把抱住我的双腿:“牧公子,哦不,牧大人,您一定要救救我啊,不然纪驸……纪大统领他就要割了我的舌头啊!” 太感人了,你不说我还不知道。 之前我是通缉犯的时候,见了我没一句好话,张嘴就是讥讽。 现在纪伯常要割他舌头,知道只有我能救他,立刻就跪在我面前开始哀求。 真是一掐脖子就翻白眼,一松手就吹牛逼。 “白副都统,我倒是想救你啊,可我现在什么都不是,人微言轻,纪大统领怎么可能听我的呢?” “可以的,一定可以的,”白羽墨双手抓着我的衣服颤抖着:“纪大统领说了,只要牧大人开口说放过小人,那小人就没事了。” “那……那我试试?”我低头看着他说。 “好,好,谢谢牧大人,谢谢牧大人。大人的心胸竟然如此宽广,真是让小人钦佩的五体投地,以前的事都是小人的错,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听到我的话,白羽墨激动的对我道谢,脸上还挤出一些难看的笑容。 现在的白羽墨看起来就像个快乐的傻子,眼神里充满了没有被知识污染的清澈,只剩下谄媚和拙劣的演技,凸显一个被驯化程度高。 我清了清嗓子:“纪大统领,能不能给在下一个面子?” “当然可以,不给谁面子也不能不给牧老弟面子啊!上次就是牧老弟保下他了的舌头,那他的舌头就依然还是牧老弟说了算。” 听到纪伯常的回答,众人都奇怪的看着我,任谁都没想到纪伯常和我的关系居然会如此亲密。 白羽墨那就更高兴了,脸上绽放出花一样的笑容,脸颊也因为激动而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牧大人,您简直就是小人的再生父母,小人以后一定唯牧大人马首是瞻。” 看着他激动又高兴的样子,我心说白羽墨啊,你要是把我定位成是你救苦救难的活菩萨,那你这条路可就越走越远喽…… 现在就这么高兴,未免也高兴的太早了吧? 我笑了笑:“那请纪大统领一定要把白羽墨的舌头连根割掉,务必不能让他再说出一个字来。” “哈哈,这个请牧老弟放心,本官办事最是干净利落。” 白羽墨听到我俩的对话人都傻了,他呆呆的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牧大人,您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啊,您是不是想要银子?我……我……我有银子,我有很多银子,只要牧大人放我一马,您要多少银子我都给。” 白羽墨已经完全吓傻了,抱着我的腿摇晃着,大喊着。 我厌恶的想要踢开他,但他是修仙者,力量极大,此刻又在激动中,根本不是我可以撼动的。 纪伯常看出了我的窘迫,冷冷的说道:“放开牧老弟,不然你的胳膊也别想要了。” 在纪伯常的威胁下,白羽墨才不情不愿的放开抱着我腿的双臂。 “牧老弟,上次你有事在身,没有尽兴,今晚我们定要好好喝一杯,就拿他的舌头下酒。”纪伯常指着白羽墨。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不行啊,万万不可啊牧大人,小人要是被割了舌头,那不就变成残障人士了吗?那还怎么为缉虎监效力?您是缉虎监的参事,您可不能不管我啊。” 现在想起来我没被革职,还是缉虎监参事了? 看来他还是没有彻底死心。 “可你现在已经是残障人士了啊,再缺条舌头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笑着说道。 白羽墨一脸懵逼,像是对我的话不敢相信似的,低头把自己从脚看到前胸。 “牧大人,小人什么都不缺,怎么就成了残障人士?” “零件倒是一件不缺,但是你缺德啊,而且是缺了大德啦!割你舌头只是略施小惩而已,你要知道感恩。”我低下头,看着他的眼睛对他说道。 第184章 舌头泡酒 “好你个牧灵均,今天我才算真正把你看透。当初在缉虎监的时候,你在每个人面前都装出一副谦虚和善的样子,谁你都不得罪,现在看来,也不过就是个心狠手辣的伪善之徒。你那整日挂在脸上的和善与谦虚,也不过是你在人前精心构建的面具,真是让人恶心。” 白羽墨恶狠狠且气急败坏的对我说道。 这就属于是典型的钢门兜不住屎,满嘴喷粪了。 亦或是道德绑架?激将法? 呵呵,who cares? 我轻笑一声:“本公子习惯谦虚和善,但你要是真信了,那是你的事。” 听到我这话,他泄了一口气,面如死灰的瘫坐在地下,这才死了心。 纪伯常把他刚刚坐的那把椅子拉到我面前:“牧老弟,你就坐在这里观刑,看本驸马怎么把他的舌头割下来。过一会我们再去喝酒。” 我摆摆手:“喝酒行,观刑就算了,我们读书人心肠软,看不得这种场面,我去外面等你。” “好,那牧公子稍作等待,很快就好。” 我带着赵子越和小薇走出刑房。 这件事缉虎监的人肯定都知道了,但都远远的看着,没人敢走到近处触这种霉头。 只有马亮他们四人在刑房外等着,估计是听说我来了,特意来等我的。 “牧大人您没事吧?”马亮看到我出来了,立刻走上前问道。 我还没开口,赵子越便先开了口:“放心吧,咱们牧大人的面子可是大的很,那纪伯常见了牧大人都客客气气的,连一句重话都没敢对牧大人说过,开口闭口都是牧老弟。” “额……” “……” 赵子越的话让他们几个目瞪口呆。 马亮:“以前听闻牧大人和纪驸马关系好像并不怎么样,纪驸马似乎还羞辱过牧大人,怎么如今竟变得如此亲密?还称兄道弟上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俩本来就是连襟,只不过现在变成了关系不错的连襟。”我敷衍道。 谁都没有再问,大家都能看出来我是不想多说。 但唯独赵子越又继续问道:“大人这解释也太牵强了,我等又不是傻子,大人怎么拿我等当傻子骗呢?” 情商堪忧啊! 别人是不是傻子不敢说,你一定是。 但毕竟都是对我忠心耿耿的属下,算是我的嫡系,人家都问出来了,我也不好意思置之不理。 于是我想了想又说:“有这么一个故事,说有一个人问一位将军夫人,‘您是怎么当上将军夫人的?’将军夫人回答到‘在他还是普通士兵的时候嫁给他’。” 我说完,众人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这时还是只有赵子越挠着头,一副懵逼的样子。 嘶~怎么以前没发现他也这么蠢萌? 看着他挠头,我怎么感觉自己的头皮也有点痒了…… 这下我是真的懒得再和赵子越解释了,瞥了他一眼:“男人的世界少打听。” 他愣了一下,瞪大眼睛看着我:“大人,我也是男人啊!” 我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 “牧大人,您这是什么眼神?您不信啊?” “骚瑞啊,信不了一点。”我摇摇头。 “牧大人,你相信我,我真是男人啊。即便我的爱好有些特别,但我的角色依然是男人的角色。” 赵子越有些急了,但我却不再理他,昂着头假装四处看风景。 刑房里面刚开始还能听到白羽墨的求饶声和哭喊声,渐渐的又变成了“呜~呜~”的声音,显然是嘴巴已经被控制住了。 直到现在彻底没了声音。 随即纪伯常从刑房走了出来,手中捏着一条肉粉色的,软软的东西在我面前晃了晃:“怎么样?老哥我的技术还不赖吧?” 我愣了一下,但马上就意识到这就是白羽墨的舌头。 舌头在纪伯常手中软软的自然下垂,还在滴着血,看的我直反胃。 这曾经也是白羽墨用来沟通与表达的桥梁,用来吞咽和品尝酸甜苦辣的媒介,那曾经充满了生命力的柔软,如今却被纪伯常随意的捏在手里,变成了一件毫无意义的物品。 一想到此,就让我更加恶心想吐了。 “牧老弟这下舒心了吧?” “痛快了,痛快了,还得是纪老哥出马才能搞定。”我强忍着恶心回答他。 这下,无论之后白羽墨还能不能继续当缉虎监副都统,他在缉虎监已经彻底没有了威信可言。 从此,缉虎监里没有任何虎卫会服他。 不过我觉得,他大概率会被发配去当库丁,或者去刑房当值。 堂堂缉虎监是不会让一个残障人士来做都统的,即便是副的。 这时,纪伯常对那些禁卫军说:“本官的酒呢?” 马上有一个禁卫军抱来一坛酒,稍微刮了刮蜡封,然后一用力就把盖子打开了。 纪伯常捏着白羽墨的舌头小心翼翼的放进了酒坛里。 看到这一幕,我的瞳孔极速收缩,脸色煞白,整个人像被雷击中一样,惊恐的愣在原地。 我感觉我的小脑都要萎缩了,连思维都凝固了。 这怎么可能发生? 我本以为他说要拿白羽墨的舌头泡酒只是说说而已。 万万没想到,阿珍,你来真的? 这让我感觉纪伯常的狂已经不是那种一般意义上的狂了,而是有点那种变态的癫狂。 赵子越说他神经质,说的一点都没错。 这让我心中顿时生出一丝警惕,更是后悔刚刚答应他要去喝一杯的提议。 “前两日事情有点多,都没空去拜访一下牧老弟,今天才有空腾出手来取白羽墨的舌头。本来想拿着他的舌头登门拜访,没想到牧老弟亲自来了。牧老弟不会怪罪老哥吧?” “不会,怎么会呢?纪老哥这话说的太见外了。您帮我忙,是该我登门拜访纪老哥才对。” “算了,不说那些没用的。走吧牧老弟,咱们去痛痛快快的喝一杯。”纪伯常说着还拍了拍泡着白羽墨舌头的那坛酒。 他这语气动作顿时让我犹豫了起来:“这个……” “怎么?牧老弟还有事?刚刚我们不是都说好了?” 第185章 以酒会友 看着他询问的目光,再一想到他的变态和神经质,又让我踌躇了起来。 想了想还是顺着他点,别激怒他了,免得再给自己找些不痛快,他这种人恐怕确实是不讲道理的。 “那纪老哥带路,小弟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哈哈哈……” 纪伯常仰天大笑,然后跨上马朝缉虎监外走去,他带来的那队禁卫军也跟在他后面离开了。 看着他那变态的豪放,我不禁皱了皱眉,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 “我们也走吧。” 我和马亮他们告别之后也走出缉虎监。 纪伯常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一队禁卫军在缉虎监大门口等着我,看到我出来后对我挥了挥手,然后开始出发。 我和小薇坐上马车,胡大驾着车就跟在他们后面。 这一路上浩浩荡荡,纪伯常也恢复了他以前那种自大又孤傲的样子,一路上像是帝王在巡视自己的领地一般。 说实话,自从穿越来之后,我还从没见过谁在天翊城里摆过这么大排场的。 看他这个样子,我认为他的命一定长不了。 李由那个人,他的孤傲和自负不表现在表面,但他的内心也是那种目空一切的人,看待任何事物都是用睥睨一切居高临下的姿态来看的。 他一定认为自己已经不属于凡人这个范畴内了,什么东西他都不放在眼里,时常在不经意间表现出极度的自信和傲慢。 当然我也觉得他确实不在凡人的范畴内。 我甚至觉得,他现在连他所谓的那些仙人也并没有放在眼里。 李由是什么来头?你纪伯常又是什么来头? 李由一定不允许封国有这么牛逼的人存在。 只怕纪伯常这把尖刀帮李由把要杀的人杀完之后,刀也就该归鞘了。 八成又会是一个兔死狗烹的结局。 很快到了醉香阁,纪伯常踱着方步走了进去,一些禁卫军自动留下守在醉香阁门口。 醉香阁的掌柜诚惶诚恐的亲自出来迎接,正在吃饭的食客看到这场面也都大惊失色。 想走吧,不敢,继续吃吧,好像也不太合适。所以他们就都停下手中的碗筷,呆呆的坐在那,大气也不敢出。 纪伯常却面色如常,也没有任何感觉不妥的地方。 我想,他一定是很享受这种待遇和感觉吧? “纪大统领,您怎么有空大驾光临小店,有什么需要您尽管说,尽管提。”那名掌柜点头哈腰,战战兢兢的对纪伯常说道。 他的目光始终低垂,偶尔与纪伯常的眼神相遇,也会迅速移开,仿佛是在避免直视太阳的光芒。 最近这几日纪伯常的手上不知已经沾染了多少条人命了,天翊城里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奉旨查办那些“犯了事”的官员。 他现在就像一个瘟神一样,走到哪,哪就要流血。 真是人的名,树的影,纪伯常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就把这掌柜吓成这样。 “嗯?” 纪伯常这一个略带疑惑“嗯”,更是把那掌柜吓得不轻,我明显看到他整个身体都顿了一下。 “怎么这么没眼色?看不出来牧驸马才是今天的主角?”纪伯常让到一边露出我来。 ???就这情况谁能看出来我是主角啊? 我站在你身后一声不吭,说我是你抓的囚犯,恐怕也会有人信吧? 那个掌柜听到纪伯常不是来抓人的,立刻就松了一口气。 “是是是,纪大统领教训的是,是小人太愚钝了。”他点头如捣蒜,连声称是。 随即又急忙跑到我面前点头哈腰:“原来是牧驸马,久仰久仰,您看小人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 就这情况,大厅是不要想了,既影响别的食客,我也会不自在。 “给我们安排个包房吧。” “好,好,您这边请。” 掌柜弯腰低头做出请的姿势,随后亲自带我们上了楼,进了包房。 剩下的那几名禁卫军和胡大都守在了包房门口。 点菜的时候,掌柜就更加谦恭了,身体几乎弯成了一个完美的弧度,耳朵几乎要贴到餐桌上了,生怕漏掉我的任何需求。 我却合上菜单:“你自己看着安排吧,有什么有特色的菜都上一点。” “好,好,保证给二位贵客安排好。” 很快,让人眼花缭乱的各种菜肴仿佛不要钱般端了上来。 纪伯常“咚”的一声把那坛酒放到桌上,娴熟的打开盖子就要给我倒酒。 “别别别,”我急忙拦住他:“小弟有风湿病,喝不了这么潮的东西,纪老哥自己喝,小弟喝点普通酒就行。” 他面露疑惑,但听我说有病,便没再坚持,转头给自己倒了一杯。 我看到他倒出的酒水有着淡淡的粉色,这是如假包换的“口嚼酒”啊。 别的口嚼酒是把谷物放嘴里然后发酵成酒,他的口嚼酒是把嘴放酒里发酵嘴。 我一刻也不敢耽误,马上让掌柜给我上了一壶正常的酒。 等我倒上酒,他和我碰杯之后,把一杯酒一口咽下。 看着他那还略带一丝享受的表情,我血压都高了,嘴角不自觉的向两边朝下撇开。 “牧老弟,你说的可真准啊。你那天和我说完之后,仅仅过了三天,圣上就下旨把我从皇陵调回了禁卫军。”纪伯常缓缓开口。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 “牧老弟,老哥还得再感谢你一次,再敬你一杯。要不是你的提醒,怕是圣旨到了的时候老哥我还在酩酊大醉,神游天外。这可是大不敬的罪名,要不是牧老弟你的提醒,别说是这南大统领的位子了,恐怕圣上还得治我一罪。” 纪伯常说着又举起酒杯。 我忍着不适又和他碰了一次:“老弟这不算什么,主要还是纪老哥你本就是有大毅力之人,酒这种上瘾的东西,老哥你说不喝就不喝了,着实让小弟钦佩。” 彩虹屁互相吹起来。 “牧老弟你有所不知啊,这禁卫军大统领的位子,是老哥我的毕生追求,没想到让老弟帮我实现了。现在好了,梦想实现了,也有脸面面对父母亲人了,想必父母知道后脸上也一定更有光了。” 第186章 装起来了 几杯酒下肚,纪伯常脸上泛起了红晕,但掩盖不了他的高兴和激动。 我发现纪伯常这个人虽然狠辣又变态,但每每谈起家人的时候话语里总是带着无限的温情,眼神中的狠厉也会瞬间被一束柔情的光芒所遮蔽。 目光也会变得柔和而遥远,似乎正在穿越时空,与记忆中的画面重逢。 每一次眨眼都像是在轻轻触碰那些温暖的回忆,生怕一不小心,它们就会消散。 不知是他过于自负,还是根本就没有一点城府,总是把他这最大的软肋就这么随意的暴露了出来。 我觉得大概率是后者。 但他这话说的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我只是向他透露了一点内幕消息而已,怎么还成了我帮他实现梦想了? 这时,纪伯常突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又对我说:“牧老弟,没想到你竟然有能力把老哥我从皇陵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弄出来,并且比起之前还更进一步。不用说,过程一定无比艰难吧?” “额……?” 我瞬间懂了,他以为他能从皇陵里调出来,是我在背后帮了忙。 怪不得他对我如此尊重,甚至有那么一丢丢讨好的意味在里面,原来是这样。 以前我一直站在自己的角度看待自己。 假如换成别人的视角呢? 一个少年,十七岁就做了缉虎监参事,没过多久便又娶了最受皇帝宠爱的公主,然后品级像坐火箭一样,短短几个月内从七品飞速升到三品,甚至还封了爵位。 换了皇帝之后,虽然被通缉过一段时间,但官职没撤,俸禄照发,爵位也依然被保留。甚至最终被抓了之后,当晚就被释放,通缉令也撤销了,审讯他的人反而被停了职。 再加上少年的父亲死后还葬在皇陵给皇帝陪葬,牧家人也都随时可以进皇陵祭拜。 仔细想想,这少年的背景往低了说,那都得是通天了吧? 要是这么看的话,我还真有那么点神秘莫测的意味和感觉。 这也就难怪纪伯常会这么想了。 “其实……也没那么艰难吧!只是……哎……怎么说呢?这事呢,哎……也不是那么好和你明说……” 我故意犹犹豫豫说着点莫名其妙的话,纪伯常倒是很有眼色,马上就接上了我的话。 “我懂,老哥我都懂,牧老弟不必多说,老哥我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那就好,那就好……” 说实话,我是真装上了,但他那没有城府却偏偏还想要装作很有城府的样子,倒是让我看的直想笑。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以我现在的重要性,如果我想要向李由提出一些要求,哪怕过分一点,恐怕李由也不会拒绝吧? 而且不光是在李由那,即便是在自然神教那,我的要求也一定会被尽量满足。 说白了,我现在完全可以两头通吃嘛。 也就是说,我可以同时影响到修仙者和研究者高层的决策,那我可以调配的资源想必也一定是相当惊人的。 但即便如此,在自然神教和封国这两个庞然大物面前,我最好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毕竟无论对于它们哪个,我都只是一个有价值的棋子而已,棋子就要有棋子的觉悟。 不能提太过分的要求,不能让棋手感到为难,否则这个棋子失去价值之时,就是被舍弃之时。 即便要提出一些要求,也得让棋手可以理解,觉得合理才行。 否则就是在浪费自己的机会,败坏自己的好感,让棋手一步一步更加讨厌这颗棋子。 那它就离被舍弃不远了。 装逼讲究的是圆润,是润物细无声。 在向强者提要求的这方面也是同理,既不能显得自己居功自傲,又要让对方觉得合情合理,这才是最关键的。 在官场和在职场其实也是一样的,在老板左右甜言蜜语,在同事之间挑拨离间,在甲方面前画饼充饥,这都是基础技能。 现在对纪伯常需要用的,就是画饼充饥这招。 纪伯常喝了口酒,然后起身给我夹了些菜:“牧老弟,来,多吃点,这醉香阁的饭菜在天翊城那可是大名鼎鼎。” 我连忙拒绝:“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不用麻烦纪老哥,你也多吃点。” “牧老弟,不知……” “纪老哥,你有话就直说,在老弟面前不用这样卖关子。”看到他想说又为难的样子,我便把话接了过来。 “好,那老哥我就直说了。你也知道老哥我是个粗人,以后如果有什么做的不合适的地方,牧老弟可否提点提点?免得我再像上次一样,看不清形势,被贬去看守皇陵。” 我心说你上次可是做对了,不然的话,恐怕坠马摔死的就是你了。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嘴上还是说着:“好说,好说。” “那以后,有什么……内幕消息的话……牧老弟能不能……能不能再略微告知一二?” 我停下正在夹菜的手,用拳头揉了揉眉心,装出一副正在思考的样子。 纪伯常也停下手,期待的看着我。 过了片刻,我把筷子猛的拍在盘子上,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行……行吧,既然纪老哥提出来了,做弟弟的我也不好驳了老哥的面子。老弟只能说,能告诉纪老哥你的一定会告诉你,不能告诉你的,纪老哥也一定要体谅我的难处啊。” “好,好,来,老哥我再敬牧老弟一杯。” 我仰头喝下一杯酒:“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看纪老哥这劫难也熬过去了,最艰难的日子也已经过去了,未来的话,可能还会有些小的坎坷和挑战,但想必总体一定会一帆风顺的。” “哈哈哈……有牧老弟这话,老哥我就放心啦!” 纪伯常高兴的忍不住笑出了声。 看样子,饼他已经吃上了,而且对味道还很是满意。 后来我俩又进行了一些没什么营养的对话,总之这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临走时,他还一再叮嘱我,有什么需要他做的尽管开口,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在所不辞。 第187章 那就五马分尸吧 纪伯常现在对我是深信不疑,我深度怀疑,他是不是觉得我是皇帝官场之外的代言人? …… 接下来的日子,缉虎监对于“假自然神教”的严查愈演愈烈,天翊城内人人自危。 枢密院和纪伯常带领的南禁卫军对于封国官员的清洗更是如同疾风骤雨一般。 昨日的权贵,转瞬便成了明日黄花。 昨日的金戈铁马,转瞬便化为尘土。 江湖之远,庙堂之高,皆是刀光剑影。 世道如同风中之烛,摇曳不定。 每个人都仿佛置身于暗夜的深渊之上,仿佛每一步都踏在未知与危险之上,每一步都踏在刀尖与火海之上。 这世道如同翻滚的浊流,吞噬着过往的一切安宁与和平。 曾经繁华的天翊城,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道早已成为追忆,只剩下了空荡荡的石板路。 偶尔有野猫野狗出没,眼神中皆透露着警惕与饥饿。 在往年的这个季节,临近寒夜,正是老百姓储存粮食和柴火的时候,蜡烛和煤油这类商品也都正是热销的季节。 可以说,这是一年之中老百姓最为繁忙的时刻,也是市集最热闹的时候。所有人都要为漫长的寒夜做好充足的准备。 但现在,百姓们如同惊弓之鸟,家家户户大门紧闭,仿佛在对抗着看不见的敌人,对抗着摸不着的恐惧与未知。 战火的恐怖之处不仅在于它对肉体的摧残,更在于它对心灵的侵蚀,和对文明的践踏。 但和平了八百多年的封国,老百姓早已把战火的恐怖之处忘得一干二净,忘记了和平是需要用血与火来洗礼的。 以至于现在的封国老百姓心灵脆弱的像孩童一般,仅仅是面对这样完全称不上战争,最多只能称作骚乱的状况,都已经慌乱的无所适从了。 事实上,缉虎监抓了老百姓之后,大多都是教训一顿,罚点款,写个保证书就结束了,大概率不会弄出人命。 仅有的几起出了人命的事件,我想,大概率是缉虎监抓到了真正的自然神教。 原本,如果缉虎监抓到了真正的自然神教,自然神教的人去缉虎监,只要能证明对方的身份确实是自然神教的人,缉虎监就会立即放人。 毕竟李由没打算那么早就和自然神教撕破脸,用来抓人的幌子也是打压假扮自然神教的人。 时间拖的越长,自然神教和那些与他们关系密切的官员被清除的越多,对李由就越有利。 但也不知道那几个人是怎么回事,没有自然神教的人去认领,他们也不承认自己是假扮自然神教,也不写保证书,最后就被自然选择掉了。 现在可以稳坐钓鱼台的人,恐怕只有我和李由了。 李由是这一切的幕后策划者,而我是其中最关键的一个环节,只因事情的前因后果我完全清楚,所以我知道暂时这些事情还烧不到我身上。 我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李由给我创造机会。 …… 虽然无论是缉虎监的行动,还是对朝廷官员的清剿,李由都有着绝对充分又合理的理由。 但这样大张旗鼓的从民间到朝堂同时进行的清缴,很难不让自然神教起疑。 事情的转折就发生在昨天,今天韩冰跑到将军府亲口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我。 在昨天早朝的时候,有一众官员联名上书,对皇帝最近的这些做法表示了反对,列出了一大堆这些做法的不妥之处,以及后果的严重性。 但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只有淡淡的一句话:“爱卿不服啊?不服,那就五马分尸吧!” 这句话着实让文武百官半天都没反应过来,要知道,那可是十几名大臣联名上书啊,皇帝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五马分尸? 任谁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那十几名大臣更是惊慌失措。 他们多希望皇帝只是开了个玩笑啊。 但你怎么能指望一个一辈子都没开过玩笑的人,第一个玩笑偏偏和你开?况且君无戏言,那又是在天策大殿之上。 皇帝看着那十几名臣子,有些在他本来就要除掉的名单上,有些不在,但都无所谓了,皇帝不在乎。 近二十名大臣当场就被禁卫军拖了出去,就在天策大殿外的小广场上直接五马分尸了。 那小广场,也是曾经站着上千名拿着长枪的自然神教教徒,对先皇逼宫的地方,如今却血流成河,到处都是残肢断臂…… 韩冰绘声绘色的向我描述着,但我却听出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你等一下,你等一下,你怎么知道皇帝有一个名单?”我打断韩冰,好奇的看着他。 “家父说的啊,前两日我问家父,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天翊城这么乱,我的凤徘徊是一点生意都没有。每天分逼不挣,那白花花的银子还得白白往外扔。家父告诉我说,圣上有个名单,把名单上的人都解决了,这事也就结束了。” “那你怎么知道有些大臣在名单上,有些又不在?怎么?你父亲还给你看过名单?” “那倒没有,但我当时问过家父了,我说那还得杀几个人啊?我父亲当时的原话是‘不到十个吧……’,但昨天被五马分尸了的大臣可是将近二十个之多。”韩冰唏嘘的说道。 我去,那你特么还真是挺能给自己加戏的,描述的过程中居然还有对皇帝心理活动的描写,不知道的以为你就是皇帝,在亲口和我说这事呢。 “这事也是你父亲让你告诉我的吧?” “对啊。” “老宰相还有别的话让你带给我吗?” 韩冰摇摇头:“没了,家父说这些就够了,你会明白的。” 我点点头:“好,那你回吧,就不留你吃饭了。” “好像谁稀罕似的。” 他说完扭头就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转过身来:“对了,你是不是就快要去穿越沙漠了?” 脑子里正在想事情的我听到他这话大惊失色,脱口便问:“你怎么知道?” 韩冰仰着头看着门外,深吸一口气:“男人的第六感!” “……” “反正你到时候别忘了带上我就行。” 韩冰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第188章 再次被抓 我却坐在椅子上心神不宁,甚至上次被通缉时的那种不安和紧张感又在我身上出现了。 韩景行知道我对朝堂的消息来源没什么渠道,这是特意让韩冰来告诉我这件事。 我明白,他的意思就是行动已经开始了,让我时刻都做好准备。 …… 经过这近二十天的清剿,相信李由把该除掉的人都已经除掉了,所以昨天才会毫无顾忌的把那么多大臣都五马分尸。 这样做,就等于和自然神教彻底撕破了脸,也就再也没有退路了。 当然,李由也不需要退路。 但自然神教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么长时间竟然没有一点反应。 仅有的一点反应就是联名上书这种方法,结果还被一锅端了,和李由的手段比起来简直如同儿戏。 也不知道自然神教是不是一直就是这么优柔寡断? 总想着这个就是最后一个,这个不是的话,那下一个肯定就是。 结果李由杀了一个又一个,直到昨天把那十几个臣子都一起五马分尸,让血流在他们面前,才把他们惊醒? 还是当初二皇子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太好了,他们不相信二皇子会做出这种食言而肥,背盟败约的事来? 但二皇子早已不是当初的二皇子了,这就是信息不对称所造成的市场失灵和决策偏差。 李由有着二皇子的记忆,朝堂上那些偏向自然神教的人,自然无所遁形,在李由的雷霆手段之下,一定已经清除的差不多了。 也就是说,自然神教不知经过多长时间,不知费了多大力气,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庞大而错综复杂的势力,在这二十天内完全崩塌。 现在只剩下了一些原本就属于他们的微小力量。 那点力量或许是从大本营带来的人,或许是来到封国以后又发展出来的一些人,但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他们现在就像是一只被砍掉腿脚的恶犬,纵然还能对你龇牙咧嘴,但已经没有了一点威胁。 我的脑袋里胡乱的想着,身体却忍不住颤抖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逐渐转冷让我忍不住哆嗦。 之前我还在一直等着李由给我创造机会,但当李由通知我做好准备的时候,我心底却只有无尽的恐惧和不舍。 看着窗外那阴沉的天空,我的心情似乎也晦暗了下来。 真是个多雨之秋,更是个多事之秋啊…… …… 事情发展的非常快,远远出乎了我的预料。 仅仅过了一个晚上,一大早,将军府就被缉虎监的人包围了。 我在会客厅外见到了赵佥事带领的一众虎卫。 “赵大人,这是何意?”大姐和我并排站在一起,她率先开口问道。 “牧小姐,牧灵均涉嫌与自然神教勾结,本官要带牧灵均回去,还望牧家上下配合一下,切勿做出什么冲动之举。” “赵大人,以往家父在世的时候可是对你不薄啊,你就是这样回报我们牧家的?” 大姐面对赵佥事气势丝毫不落下风,说话铿锵有力。 反而赵佥事显得有些拘谨:“牧小姐,此举也并非我本意,而是圣上下旨,本官也只是听令行事而已。” 赵佥事说着把圣旨递到大姐手上。 大姐展开圣旨,我也跟着一起看了起来。 圣旨的大意就是:因牧灵均曾经制作过奇技淫巧之物,还救过自然神教圣女,所以现在要革掉牧灵均职位,削掉牧灵均爵位,押入缉虎监大牢,听候发落。 “这也就是牧将军府了,如果是别的地方本官可不会这么客气,牧灵均也是知道我们缉虎监的行事作风的。” 赵佥事继续解释道,但言语中也是不卑不亢。 我点点头,他说的也的确都是大实话。 大姐看完合上圣旨,抬起头看着赵佥事:“陛下这是何意?要对我牧家赶尽杀绝?” 赵佥事摇摇头:“圣上的旨意不是我等可以随意揣测的。不过牧小姐请放心,陛下的旨意下来之前,缉虎监不会对牧灵均审讯,更不会用刑。” “可……” 大姐还想说什么,但被我打断了:“没事的大姐,我跟赵佥事去吧。” 大姐握着我的手,眼神里满是担忧。 “放心吧大姐,我不会有事的。” “小均不要怕,大姐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大姐的眼神里闪烁着不屈的光芒,没有一丝犹豫和彷徨,只有坚定的信念。她握着我的手也握的更紧了,仿佛只要一松手,就再也见不到我了似的。 事实也很有可能就是如此,我这一去可能最终就会直接跟着自然神教去往研究者大本营。 在从那回来之前,这可能真的是最后一面了。 我点点头:“大姐放心,我会没事的。” 随即我跟着赵佥事走出了将军府大门。 向前走,前方的道路笼罩在一层朦胧的雾气中,既充满无限可能,又潜藏着未知的挑战和风险。 背后,是无法割舍的过往和遗憾…… 赵佥事和我坐上同一辆马车,他看了看我,眼神中带着遗憾:“灵均贤侄,这次恐怕你是凶多吉少了。” “赵大人,为何这么说?” “上次有自然神教圣女和陛下求情要保你,但昨天圣上就下了旨意,全面清查自然神教,以及与自然神教有染的相关人员。自然神教如今是自身男宝,怎么还会再来救你呢?” “这么说来,缉虎监又恢复了职能,和以往一样了?” 赵佥事点点头:“是啊。牧将军曾经与我有恩,所以其实我是并不想抓你的,但今天圣上亲自下了旨,我也实在是迫不得已,希望贤侄能够理解。” “灵均完全理解,不会怪赵大人的。” “曾经的二皇子,现在的圣上,我们都太小看他了啊。所有人都以为二皇子是依靠自然神教才得到了皇位,自然神教又靠着二皇子在封国寄生下来,两者是相辅相成的关系。但任谁也没想到,二皇子登基后,在短短不到两个月之内就独揽大权,稳稳的把持住了朝政。现在更是举起屠刀挥向了曾经帮住他坐上皇位的自然神教,手段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第189章 量大 “但圣上如此出尔反尔,背信弃义,岂不是会让世人不耻?以后如何还会有人信任他?”我接过赵佥事的话问道。 “这就是帝王心术,你还年轻,还不太懂。李氏皇族能到今天,能当上皇帝的就没有一个简单的。” “哎,当初我还以为封国就要变天了,心里还在担忧着缉虎监以后该何去何从,现在想来,倒是我多虑了。” “灵均贤侄,如果你这次能逃过一劫的话,切记不要胡乱揣测皇帝的心思。” “灵均谨记。”我点点头。 “相信这混乱的日子很快就会过去,等肃清完自然神教之后,封国就会恢复的和原来一样了。” “可是,恐怕自然神教以后依然会派人来封国,并且源源不断,这不是治标不治本嘛!?” “那他们将享受从入境到入土的无延迟服务。”赵佥事脸上满是不屑。 这缉虎监办事还真是随了李由的性子,杀伐果断,不带一丝感情,主打一个无人生还。 过了一会缉虎监到了,下了马车以后,赵佥事拍了拍我的肩膀:“放心吧,上次的事不会再发生了。在圣上的旨意下来之前,不会对你审讯,也不会对你用刑。你先安心住下再说。” “好,灵均谢过赵佥事。” 赵佥事说完,马亮忙不迭的跑过来对我说:“牧大……公子,咱们走吧。” “好。” 马亮把我带进一间单独的牢房,进了牢房我大吃一惊,此刻庞光和赵子越正在打扫牢房,桌子和床已经摆好了,牢房里的一应用具看样子也都是新的。 庞光:“牧大人,怎么样?还满意吗?” “满意,怎么能不满意呢?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多了,也是为难你们了。” “大人一定还没吃早饭吧?别急,董英和穆白给您买早饭去了,应该就快回来了。” “额……” 正说着话,董英和穆白就提着一大堆东西进来了。 他们把东西一一摆在桌上,有肉,有菜,还有酒。 马亮拉开椅子:“大人快坐下吃吧。” 看着他们几人拘谨的站着,我心中顿时升起一股酸楚的感觉,眼泪差点流出来。 “坐,坐,大家都坐,一起吃吧。” “没关系,大人您吃就好。”董英说道。 “这么多东西我一个人又吃不完,都坐下一起吃,你们不吃的话我也不吃了。” 听到我这话,他们才一一坐下。 他们还在当值不能喝酒,所以只有我一人喝着酒。 但每一口酒,都像是在吞咽着自己的孤独与苦涩。 正在我们吃着喝着的时候,牢房门突然被大力推开。 我们几人同时回头,看到白羽墨站在门口。 他手里拿着一张纸,看到牢房里的情景之后,明显也愣住了,呆呆的站在门口。 马亮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你干什么?” 白羽墨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你手里拿的这是什么东西?”马亮一把把他手里的纸夺了下来,看了看之后笑了。 然后把纸递给了我,我看了看,发现纸上写着:“牧灵均,没想到吧,你也会有今天,可以想象,你的下场会比我惨的多。” 我看完也真的绷不住了,他都已经不能说话了,也不忘过来恶心恶心我。 马亮轻蔑的笑了笑:“白羽墨,你不会还以为你是白副都统吧?你的嘴巴现在已经变成缉虎监里唯一的摆设了,怎么就一点记性都不长呢?” “不,马亮,你忘了他脑袋里还有一个摆设。”庞光在一旁又补了一句。 庞光说完,他们几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些话简直像一记暴击打在了白羽墨的心窝里,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憋的通红。 但可惜他已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看你这样子,你他妈的还挺不服气?”赵子越说着就想动手。 我喊停了他:“算了,让他走吧,割了他舌头,我俩的恩怨就算是解了。” 随即白羽墨就被赶了出去。 吃完早饭之后,马亮他们也都各自忙去了,留下我一人待在这牢房。 突然一声惊雷响起,深沉而磅礴,随后又是一串轰隆隆的声音响起,雷声滚滚,有如千军万马齐鸣。 这是天地间最原始的力量在宣泄。 紧接着扑簌簌的声音传来,渐渐的,雨点逐渐密集,雨声也从刚开始的稀稀拉拉逐渐连成了一片。 牢房没有窗户,我只能通过声音来判断雨势的大小。 下午的时候,我正在躺着休息,突然听到牢房门打开的声音,当我坐起来的时候,看到王德发已经进来了。 他脸上依旧挂着那职业化的笑容:“驸马爷,近来可好?” “王公公,你看我待在这个地方,能好的了吗?” “那老奴就要恭喜驸马爷了。”王德发朝我拱拱手。 “哦?何喜之有啊?” “陛下都安排好了,驸马爷很快就能出去了。” 看样子李由的进度确实是快,今天刚把我抓进来,就派王德发来了。 我点点头:“那挺好,也就是走个过场而已,什么时候把我弄出去?” “陛下是这么想的,明天让翊阳公主来缉虎监,强行把驸马爷带走,然后驸马爷再去投奔自然神教,驸马爷觉得怎么样?” 我想了想说道:“这计划听起来倒是还不错,但没有那种水到渠成的感觉,会不会刻意了点?” “不会的,驸马爷和公主情投意合,这是天翊城里大家都知道的事实,公主利用自己的特权把驸马爷强行带走,这不是顺理成章吗?” “嗯?天翊里都知道?那我怎么不知道?” “驸马爷就别装了,翊阳公主在凤徘徊把驸马爷当作一家之主来对待,驸马爷二姐去世之后,李骆上门闹事的时候,又是翊阳公主出门维护牧家,驸马爷都忘了吗?对了,还有驸马爷给翊阳公主写的那首诗,可以称得上是绝句了,字里行间用情至深,都快溢出来了,同样都是男人,驸马爷就是量大。老奴说的这些都已经是天翊城里人尽皆知的事情了,说是情投意合,那是一点都不为过啊。” 第190章 计划周密? “额……” 听王德发这么一说,好像还确实有点道理。 “那行吧,就这么办,反正我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驸马爷就放心吧,陛下的计划周密着呢,不过……” “不过什么?”我皱着眉头问道。 王德发这个“不过”让我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手握了一下似的,瞬间一紧,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隐隐中我感觉不会是什么好事。 “陛下说……驸马爷要是就这样离开缉虎监,恐怕会有些不合适吧?” 我神情一滞:“那依陛下的意思,我该怎么离开缉虎监呢?” “这就是老奴今天过来的原因了,陛下特命老奴来给驸马爷上些鞭刑,这样带着伤去投奔自然神教,想必会更加真实,也更容易让他们相信。再说,进了缉虎监没点伤就能离开,那也太不像话了。” 王德发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我看着是真想抽他。 三十七度的身体里怎么能说出如此冰冷的话语? 怪不得王德发刚刚说李由计划周密,还真是他妈挺周密的。 “我觉得陛下的计划不错,但这个就大可不必了吧?” “诶~陛下吩咐过了,务必要给驸马爷留下点伤痕,老奴也是没办法啊!” “王公公,你要是这样的话那我可就要叫了。” “驸马爷,您就是叫破了喉咙,也没有人会理您的。” “救命啊!救命啊!……” 我喊了几嗓子,本来也没打算有人会来救我,只是想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 可谁知,外面真的有人吵了起来,听声音人数还不少,隐约能听出马亮和庞光的声音。 王德发坐在那翘起了二郎腿:“看来外面那几个虎卫倒是对驸马爷忠心的很呐!刚刚我来的时候他们就在牢房外等着。” 接着他脸色一沉:“没想到他们连胆子也这么大,现在更是密探在外面都要拦不住了。” “好,好,好,我不叫了还不行吗?王公公你别动他们。” 王德发瞬间又恢复了他的笑容:“他们可都是驸马爷的人,老奴又怎么敢呢?!” 我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的盯着他。 看着他那无耻的表情,我心中有无数只草泥马奔腾而过,同时又在心里默默酝酿了一条法克鱿。 “进来吧。” 王德发尖利的嗓子朝外面喊完,紧接着进来两个密探。 王德发接过密探手中的鞭子:“驸马爷放心吧,老奴经常在宫里惩戒那些小太监们,一鞭子下去,保证只伤皮肉,不伤筋骨。有些身体好的小太监,挨完鞭子还能干活呢。” “少拿我跟太监比。” 我知道逃不过了,只好趴在床上,但嘴里还是不满的说道。 王德发听了也不生气,只是嘿嘿一笑。 我趴下之后,两名密探马上过来把我按住。 接着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吓得我一激灵。 “驸马爷别怕,老奴只是甩了一下鞭子,活动活动筋骨。”王德发幽幽的开口。 接下来,他又“啪啪”的甩了几下鞭子。 每一声鞭响,都让我心里一紧,不知道哪一鞭子会落到我身上。 这种紧张和压抑的感觉着实让人无法忍受。 “你有完没完?要打赶紧打!”我朝他吼道。 “驸马爷那您可要忍住喽~,这就来了。” “啪~”的一声响起,同时我感到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疼。 我没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这真男人就是不一样,连惨叫声都和小太监不同。” “你少他妈废话,赶紧打完了事。”心中的怒火让我也顾不得他是什么身份,忍不住爆了粗口。 王德发依旧没有生气,依旧是嘿嘿的笑着。 接下来的每一鞭子,我都忍着没有再叫。 等打完鞭子之后,我的嘴唇已经被自己咬破,满嘴都是血腥味。 “驸马爷,那老奴完成了任务,可就先回去了,驸马爷好生休养。放心吧,什么事都没有,都是皮外伤。” 我趴在床上没动,脸也埋在床上,没好气的说:“赶紧滚,赶紧滚。” 简直是草了,两世为人,头一次被人客客气气的打了一顿。 “这叫什么事呢……老奴只是奉命行事,结果平白无故就得罪了驸马爷。” 王德发嘟嘟囔囔,然后我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大概是王德发和密探们离开了。 王德发刚走,我马上就又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跑进牢房,同时还有马亮担忧的喊声:“牧大人,你怎么样了?” 我抬起头看到马亮他们几人都进了牢房。 看到我似乎只是挨了顿鞭子,他们仿佛又松了一口气。 “怎么样?严重吗?”我问道。 马亮轻轻撩开我的衣服看了看:“虽然看起来血肉模糊,但应该都没伤到筋骨,牧大人不必担心。” 马亮他们也经常给别人用刑,他这么说,我信。 看来这王德发在鞭刑上确实有两把刷子,而且刷子上的毛还不少。 仔细想想也是,他在宫中打完那些小太监,还得让那些小太监能尽快继续干活,有这技术也就不足为奇了。 也不知道他打坏了多少可怜的小太监,才练就了这一身的本领。 “可是牧大人,这……这……这到底是为何啊?” 我咬着牙:“当今圣上还是二皇子的时候就和我有过节,他这就是在存心报复我。” “哎~!”马亮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扭过头:“都愣着干什么?董英,快去拿药啊!” 不大一会,董英拿来了药,我龇牙咧嘴的忍着痛,让他们给我上了药。 等上完了药,庞光突然开口说:“牧大人,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和您说。” “我都这样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还能有更坏的消息吗?说!” “牧家大小姐,也就是您的大姐,现在……现在正……正抱着牧将军的牌位,穿着一身孝服跪在皇宫门口……” 庞光话音刚落,“轰隆隆!”一声闷雷又接着响起。 “什么?”听到庞光的话,我激动的连忙坐了起来。 “牧大人,注意您的伤。”马亮紧张的扶住我。 第191章 深夜的枪声 “什么伤不伤的,我大姐跪了多久了?” “好……好像是在您被抓来缉虎监不久,牧大小姐就跪在那了……” “也就是说,外面下着雨,我大姐已经跪在那一整天了?” 庞光点点头。 “那他妈怎么现在才告诉我?”我愤怒的喊了出来,然后起身就要朝牢房外走去。 “牧大人,您不能走啊!” “您千万不能出去啊!” “牧大人……您现在要是跑了出去,可就变成越狱的逃犯了,对于越狱的逃犯缉虎监是有权利当场诛杀的,那可就什么都完了!” “牧大人,属下也是刚知道这个情况不久,才回来告诉您的。” 我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你们现在马上去告诉我大姐,我一点事都没有,让她赶紧回家,不要再跪着了,也不要再担心了。” “是。” 庞光和董英立刻跑了出去。 我心中无比担忧,虽然我知道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我就能出去了,但大姐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的柔弱女子,在这清冷萧瑟的秋雨之中跪上两天,身体一定是吃不消的。 在我被抓之时,大姐让我不要怕,她一定会救我出来的。 毕竟我和李由只是演戏,所以大姐的话我也没当回事,但万万没想到,大姐居然是用这种方式来救我。 她太傻了,她以为能用这种朴素的感情来感动李由,但李由早已没有了人类这种朴素的情感。 我坐在牢房内,焦急的等待着庞光和董英回来,希望他们俩可以劝得动大姐,让她别再做这种无用功了。 终于,庞光和董英回来了,他们俩浑身已经湿透,显然什么雨具都没来得及准备就去劝阻我大姐了。 “怎么样?”我一看到他俩便焦急的问道。 庞光气喘吁吁,缓了两口气才开口:“牧大人,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您先听哪个?” 又来这一套? “那就先说好消息吧。” “好消息是,您身边那个丫鬟小薇一直在给您的大姐撑着伞。” ???这算哪门子的好消息? “那坏消息是什么?” “坏消息就是……牧大小姐不愿意离开,她要一直在那跪着,直到您被无罪释放。” “……你没和我大姐说,我什么事都没有,让她别担心了,回家等着就好?” “牧大人……属下说了,属下全都说了,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牧大小姐已经知道您……您被用刑了,所以……所以跪在那根本不肯走,怎么劝都没用……” 我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庞光:“我这才刚受刑没多久,我大姐怎么会知道这事的?你告诉她的?” “大人,我怎么会那么笨,把这种事告诉牧大小姐?听牧大小姐说,是王公公来给您行刑的路上,看到了牧大小姐在那跪着,也上去劝阻了,但不知怎么的,就不小心把要去给您行刑的事告诉了牧大小姐。” “……” 这哪他妈是不小心? 以王德发的脑子,不该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会说出来。 他这分明就是特意把这事去告诉我大姐的。 只要我大姐跪的时间越久,在自然神教的眼里,我和皇帝的矛盾就越深,我俩的矛盾越深,就会让自然神教更容易接纳我。 李由真的是为了把我打入自然神教而无所不用其极。 想到此,我不由的用力攥紧了拳头…… “你们该干什么都去干吧,不用在这里陪着我了,让我一个人静静。” 他们几人听到我的话后都默默的走出牢房。 “牧大人,一会我给您带晚饭。”董英在出门之前小心翼翼的说道。 接下来,就剩我一个人待在牢房里,看着白色的墙壁发着呆。 过了一会董英和马亮来了,带来了丰盛的晚餐。 马亮还带着一身干净的衣服:“牧大人,您身上的衣服都被鞭子抽坏了,还满是血污,属下帮你换身衣服吧,兴许能舒服一点。” “饭菜留下,衣服就不必换了,拿走吧。” 衣服不能换,我离开缉虎监的时候一定得是越落魄越好,否则我干干净净的出去,那鞭子不是白挨了吗? 我态度坚决,他们俩也只好默默的退出牢房。 看着一桌子丰盛的饭菜,我没有一点食欲,满脑子都是大姐捧着老爹的牌位跪在皇宫面前的场景,这一幕在我脑子里已经有了画面。 接连的几场雨,让天翊城最近的气温骤然下降,再加上冰冷的秋雨,就大姐那孱弱的身体怎么能经受的住? 但我现在又丝毫没有办法,充满了无力感。 王德发只说了翊阳公主会在明天来缉虎监把我强行弄走,但没说具体什么时间。 我只能默默祈祷翊阳公主明天能早些来,最好是一大早就来,好让大姐少受些罪。 趴在床上,脑子里一片混乱和各种担忧,一直到了后半夜,雨都停了,但我根本没有一丝睡意。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啪~”的一声清脆的爆裂声。 这声音在寂静的深夜是那么的明显。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声音。 直到深夜的寂静又被几声零星的脆响撕裂,我才意识到这是枪声。 这几声枪响凌乱而突兀,短暂而刺耳,它们在夜空中回荡,每一次响声都伴随着我紧张的呼吸和心跳加速。 让我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等待下一声的到来。 我完全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我被锁在牢房里,自然也没办法出去,只能静静的等着。 不久,枪声开始密集起来,从四面八方响起,如同密集的鼓点。 但能听出来,枪声离我越来越近,这让我愈发的紧张了起来。 我心里忍不住想着,这枪声不会是冲我来的吧? 随着枪声的靠近,隐约能听到了外面的喊杀声和金属交鸣声,这就更加可以肯定外面的交战双方的确是向我这边来的。 很快,牢房外面的楼道中响起了嘶吼声和怒骂声,紧接着又是几声枪响,地面在连续的枪声中微微震动…… 第192章 死亡的味道 枪声离我如此之近,使我不再敢平静的坐着,我猛的站了起来,看着门口的方向。 “咔咔咔擦,咔擦……”几乎在同一时间,有人在外面正用钥匙开着我的牢房门,能听到外面的人一直在试着钥匙。 终于,门锁被打开,接着门被推开,一个穿着一身绿衣的蒙面人站在门口:“牧公子,快跟我走。” 我一时愣在当场,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 “别说这么多,现在来不及解释了。” 又有两个蒙面人一边对之前那个蒙面人说道,然后一边从他旁边挤了过来,不由分说,抬起我就朝外面走去。 牢房外的空气中弥漫着火药的刺鼻气味。 很快他们就抬着我走出了大牢,猛然看到了刺眼的阳光,让我极不适应,再加上他们俩抬着我晃晃悠悠,我顿时感觉头晕目眩,几乎要吐了出来。 过了片刻我才逐渐适应,当我看清楚眼前的场景时,一下子感觉心脏一紧,让我几乎晕厥过去。 地上由远及近到处都是尸体,有穿绿衣的,还有穿着一身黑衣制服的,一看就是缉虎监的虎卫。 他们面容扭曲,有的还睁着空洞无神的眼睛,仿佛在诉说着最后的不甘与恐惧,眼中还残留着对家人的思念和不舍。 有的紧紧闭着双眼,似乎在永恒的安息中找到了平静,但那苍白的脸庞和紧握的拳头都在无声的诉说着生命的难以释怀。 远处,几声微弱的哀嚎和呻吟,那是生命在死亡边缘的挣扎,这些声音如针刺在我的心上。 鲜血流淌在尸体之间,和雨后地上的积水汇聚成一条条细小的溪流,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如同大地的伤痕,触目惊心。 血泊之中,到处可见破碎的武器和断裂的肢体,空气中混杂着火药、尘土、血腥与死亡的味道。 面对这满地的尸体和鲜血,任何语言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就在这时,从我的视觉盲区横劈过来一把刀,刀刃直直的从抬着我脚的那个蒙面人眉毛处没了进去。 他的脑袋顿时变成了翻盖首级。 红白之物洒了我一身。 我也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但我早已忘记了背后的伤口,忘记了疼痛。 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如同无形的藤蔓,缠绕在我每一寸神经上,让我的思维变得混乱和无助。 接着一声沉闷的轰鸣声在我耳边响起。 就在这一刻,世界似乎突然被一层薄纱所覆盖,所有的声音都变得模糊而遥远。我的耳朵里,如同有千万只蚊子在鸣叫,高亢而持续,刺耳且无法被忽视。 我试图分辨外界的声音,但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遥远而模糊,仿佛隔了一层厚重的玻璃,只能隐约感受到声音的震动,却无法捕捉其细节。 每一次心跳,每一次呼吸,仿佛都在耳鸣的节奏中被放大…… 那名刚刚砍翻了抬着我脚的蒙面人的虎卫,马上就被另一个蒙面人近距离一枪打在胸口,朝后面倒去。 这一声枪响也惊醒了混沌中的我,让我知道现在不是战斗的结束,而是正在进行中的战斗。 这些穿绿衣的蒙面人似乎都悍不畏死,抬我的人刚死,就又跑来两个人抬起我继续跑。 反而那些虎卫却在接连不断的死亡威胁和长枪的巨大威力面前,一个个都露出了畏惧的表情,不再敢轻易上前。 一群蒙面人就这样抬着我,护送着我一直朝缉虎监甲库的方向跑去。 途中不断有藏着的弓弩手放冷箭,那些蒙面人也不断有人倒下。 这时,从旁边一个隐蔽处又冲出来几名虎卫和蒙面人纠缠在一起。 被近身之后,蒙面人根本不是虎卫的对手,他们也根本支持不了多久,往往能在死之前开出一枪就算不错了。 但好在旁边还有蒙面人在不断的加入战斗。 抬着我的蒙面人就趁着这宝贵的一点时间,抬着我来到甲库后面。 甲库后面就是缉虎监的围墙,围墙大约有三米多高,和甲库后墙中间有两米左右的缝隙。 我想说点什么,但他们根本没给我机会,几人合力蹬着甲库的后墙和缉虎监围墙,硬是把我抬上墙头,然后从墙头上推了下去。 我大惊失色,但还没来得及从惊慌中反应过来,便落了地。 好在外面也早已做了准备,地上铺着一些柔软的稻草,上面还有几层棉被,饶是如此,也把我摔的七荤八素,后背的鞭伤此刻也疼了起来。 我抬头看了看周围,原来这就是那次小季追着要打碎我天灵盖的地方。 我还没来得及自己爬起来,就又有两个蒙面人跑过来把我扶起来,然后塞进了旁边一辆马车里。 其中一人把我放好后,马上钻出车厢驾着马车出发了。 另一个人立刻查看起我的伤势。 其实我现在疼的龇牙咧嘴,主要还是因为后背的鞭伤在刚刚摔了两次之后,疼的厉害。 身前的那么多血其实都是刚刚那个被砍成翻盖首级的蒙面人他的血,在这次战斗中我是一点伤没受,可以说,他们把我保护的很好。 但我现在这个样子,身前身后的衣服上全都是血,几乎快成一个血葫芦了,不明真相的人看着自然会有些担忧。 这个蒙面人看了看我的伤势,发现我只是后背有一些鞭伤外,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你们是……” 我刚开口,话都没有问完,就听到“嗖~”的一声破空声,然后外面驾车的蒙面人闷哼了一声,便再无动静。 紧接着马车也剧烈的晃动起来,行进的路线也不再是直线,显然是拉车的马失去控制的结果。 查看我伤势的蒙面人急忙钻出车厢,紧接着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推下马车。 然后马车又正常的快速奔跑了起来。 跑了大约二十分钟,随着那个蒙面人“吁~”的喊了一声,马车停了下来。 接着他把我拉下马车,我看到旁边是一个连马车都进不去的小巷子。 他不由分说拉着我的手就跑进巷子里。 第193章 机会只有一次 我根本来不及思考,就被他拉着在巷子里左扭右拐的跑了十几分钟。 风从耳边不断的呼啸而过,把我的脑子也吹的清醒了不少。 这十几分钟不断的全力奔跑,让我筋疲力尽,全靠被刺激后分泌的肾上腺素顶着。 等那一波肾上腺素消耗完了之后,现在实在是跑不动了,所以我一把甩开他的手,站在原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气。 他也停下来站在我面前,等了大概有二十多秒:“歇够了没有?歇够了继续跑。” 说着上来就要继续拉我的手。 “呸,”我吐出一口粘稠的唾液,然后再次把他的手甩开:“你……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来劫……劫狱救我?” “牧公子还看不出来吗?现在除了自然神教谁还会来拼死救你?” “我凭什么相信你?就凭你们都穿绿衣服么?” 他目光一愣,显然没想到我会提出这种问题:“牧公子还真是够谨慎的。” “废……废话,我……我要是不谨慎,早就死了,哪还能活到现在?” 他点点头:“也是。” “我相信自然神教对我没有恶意,所以你最好赶快证明你是自然神教的人。不然我宁愿重新回到缉虎监大牢,李非晚也未必就一定会杀我。” 他轻蔑的笑了一声:“李非晚的狠辣和无情你还没见识到吗?你不会觉得他真会留你一命吧?” “少废话,赶紧证明,否则我现在扭头就走。” 听了我的话,他显然也有些不知所措。 他的同伙……同伴被一箭射死了,他是普通人,我也是普通人,虽然他体力可能比我好些,但想无伤把我一个大活人带走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他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然后一把把蒙着脸的面罩扯了下来。 我看到他长着一张国字脸,五官端正,留着一点胡须但不长,看起来大概三十五六岁的样子。 但我确定,这个人我不认识,也从没见过。 我也一时有些懵逼:“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又不认识你。” 他没说话,接着从怀里拿出一张纸:“这是我的通缉令。” 我完全没料到他有这么一招,接过通缉令看了看,画像上的人果然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这下信了吧?来,跟我走吧。”他接过他的通缉令随便一揉又塞进怀里。 接着他向小巷深处走去,甚至都没有回头再看我一眼,仿佛就知道我一定会跟着他似的。 不过我也没让他失望,确实就老老实实的默默跟在他后面走着。 这一次他没有再全力的奔跑,只是非常快速的走着。 即便是这样,我也几乎一直是在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其实,我早就猜到了他们就是自然神教。 也根本不需要他证明什么,能这样大规模的使用枪械去劫狱,除了自然神教也就没有别人了。 再说,现在会去救我的,只有翊阳公主、自然神教,还有我的大姐。 大姐没有这种劫狱的实力,只能在皇宫门口跪着。 翊阳公主是李由本身就想好的策略,但还没到我们约定好的时间。 剩下的也就只有自然神教了。 只是我先后两次被抓,如果是依照计划来进行的话,都应该是翊阳公主去救我。 为了让翊阳公主救我这件事显得不那么突兀,李由从几个月前就开始布局和铺垫。 让整个天翊城,甚至整个封国的人都认为我和翊阳公主情投意合,恩爱有加。 谁能想到,最后一次都没用到,全让自然神教半路给截了胡。 我也是纳闷了,怎么每次自然神教都要比李由的计划快上那么一步? 看来,李由急,自然神教更急…… 跟着这个男人一直走着,最终他在一处不显眼的民宅前面停下了。 他走上前,轻轻敲了敲门,门马上就开了。 穿过一个不大的院子,走进厨房。 他抬起厨房灶上那口巨大的铁锅,露出下面黑黢黢的洞口,示意我下去。 草!这一瞬让我有了一种地道战的既视感。 我没想太多便钻了进去,里面是一个梯子,然后猫着腰顺着梯子下面的洞走了二三十米。 我感觉这距离应该已经到了另一户人家了。 果然,前方又是一个梯子,顺着梯子爬上去,从另一个院子里的地窖里爬出来了。 看了看这院子,满院齐腰深的杂草,再加上破败的房屋,任谁都觉得这房子荒废了很久,根本不可能住人。 地窖外面有个人等着我,他带我走进卧房,里面有个破破烂烂的拔步床,他走上去掀开床板,露出了床下面的楼梯。 我走下楼梯,这个楼梯下面的通道就宽敞了许多,最起码能让人直立行走。 走了十来米,前面出现一道门,我推开门走进去,里面有一张硕大的罗汉床,一个老者就坐在罗汉床的一头笑眯眯的看着我。 我见过他,他就是自然神教逼宫当日,那个在天策大殿上的自然神教老者。 “牧公子,值得吗?”他笑眯眯的问道。 他这没由来的一问,让我愣了一下,但我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这一路的紧张与奔波早就让我疲惫不堪,我大大咧咧的在罗汉床另一头坐下:“你呢?你们又值得吗?” 没想到这一晚上死了这么多自然神教教徒之后,这老头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第一,那些人已经都是暴露的自然神教教徒了,以李非晚的手段,他们不过是早死一天还是晚死一天的问题,我也只是物尽其用而已。而且他们去救你也都是自愿的,没有人逼迫他们。” 他说话的时候,眼神里没有一丝情感。 老头喝了一口茶:“第二,这值不值的,还要看牧公子你脑子里到底有多少东西了。” 他用手指了指我,然后盯着我的眼睛看着。 我明白,他这是在考验我。 如果我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人,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我抛弃,让我自生自灭,绝不会让我变成他们的累赘。 机会只有一次。 第194章 新北国 我毫不避讳他的目光:“你想知道点什么?你问吧。” 老头拿出我当初制造的那个消音器轻轻的放在桌子上:“先说说这个吧。” 我不屑的瞥了他一眼:“先声明,不是我看不起你,但我非常怀疑,接下来我说的东西你能听懂吗?” 听到这话,这老头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那牧公子就说说吧,兴许老夫能听懂一些呢。” 接下来,我就把消音器的原理用尽量通俗的语言给他解释了一遍。 但他却越听眉头皱的越深,嘴里还呢喃着:“声音居然是有速度的?这速度得有多快?” 我没理他,继续说着:“别看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消音器,但里面的学问可大着呢。这里面最起码涉及到了声学、空气动力学、流体力学、材料学、以及热力学的诸多知识。” 老头越听越迷糊:“牧公子你慢点,老夫找支笔来记一下。” “不需要,全在这里呢!”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其实看着他的表情我也越看越迷糊,我所说的这些关于消音器的原理,放在前世最多不超过一个初中生所学的基础知识。 我很怀疑,他们这几百年以来,到底发展了个什么玩意? 就这水平也敢横跨万里沙漠回到封国报仇?是不是有点过于自信了? 简直就是自不量力。 看到他这表现,也就不诧异了,自然神教的失败几乎是必然的。 就他们这点科学知识完全不足以抹平普通人和修仙者在身体机能上的差距。 “哈哈哈,”老头哈哈一笑:“牧公子果然是天赋异禀。不过牧公子所说的这些,老夫倒是也勉强可以听明白。那些这学那学的,顾名思义倒也可以理解个大概。不过老夫并不是专业搞研究的,想必我们新北国里那些专业搞研究的人,一定很容易就能理解。” “呵!”我不屑的笑了一声。 若不是我一再举例,把话说到再不能通俗易懂,像教孩子一样和他解释,我真不信他能听懂。 而且,以他这样地位的人,对这些都这么难以理解,可见他们的基础科学本身就没有发展到什么很高的地步。 老头也看出了我的不屑,摸了摸鼻子,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我也没再继续纠结他那装腔作势的样子,只是他话里出现的“新北国”一词倒是让我非常好奇。 在我的记忆里,北国算是封国的前身,新北国又是什么鬼? “新北国?”我疑惑道。 “牧公子一定知道封国之前,李由篡夺皇位之前的国号是‘北’吧?” 我点点头。 “那是一个真正自由的国度,一个普通人和修仙者真正平等的国度。”老头脸上浮现出向往的神情:“所以在我们穿越沙漠找到新的栖息地之后,就把我们的新国度命名为‘新北国’。” “原来如此,那自然神教又是怎么回事?”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就都告诉你吧。自然神教是新北国的国教,教皇是全体新北国人民的精神领袖,所有新北国人民都是自然神教的忠实教徒。在新北国,即便是皇帝登基,也要经过教皇的认证才可以。此外,自然神教的教义就是新北国人民的道德标准和行为准则,即便是法律也不能逾越这条界限。” 我大体上明白了。 大概就是研究者在被赶出封国,然后一路跨越沙漠,最后被沙漠中的另一片绿洲所救。 在经历了如此重大的变故和磨难之后,那些人自然而然的产生了对大自然和绿色的崇拜,接着就顺理成章的成立了自然神教。 然而世俗中的很多事情,只靠宗教和信仰是无法解决的,所以他们又仿照之前北国的行政体系,建立了新北国这个国家体制。 在数百年的发展过程中,行政权利和宗教权利相互纠缠,紧密结合,甚至不分你我。 最终形成了这样一个政教合一的国家。 在这种情况下,宗教和国家的界限往往都非常模糊。 宗教教义很可能会成为国家法律的核心,而国家的重大节日,往往又与宗教脱离不了关系。 想明白了这些,我便对他说:“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 “那就好,不过牧公子除了刚刚说的那些通俗易懂的,还有没有更深奥的东西了?” 还通俗易懂? 呵呵,我没纠结他到底能不能听明白我说的那些东西,这老头反而越发得寸进尺了。 “更深奥的?只怕你是一个字都听不懂啊。” 老头笑笑:“没关系,牧公子只管说就好。” “波粒二象性知道是什么不?” 老头摇摇头。 “薛定谔方程听过没?” 老头继续摇头。 “隧穿效应呢?” 还是摇头。 “量子叠加态呢?” 摇头…… “那量子力学是什么你就更是一窍不通了吧?” 这下老头终于是点了点头。 俗话说得好,遇事不决,量子力学;解释不通,穿越时空;脑洞不够,平行宇宙;风格跳跃,虚拟世界;不懂配色,赛博朋克。 呵呵,跟我玩什么深奥?这些玩意到底是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你能知道? “现在,老先生觉得值吗?” “值,太值了,牧公子大才,老夫受教了。既然牧公子有如此学识,不觉得待在封国太屈才了么?还受了这么多委屈,值吗?”老头站起来看着我满身的血污,再次对我提出了那个最开始的问题。 我把上衣褪下,转过身背对着他:“你觉得我值吗?” 看着我新伤压着旧伤的后背,他也一定没想到我一个贵族公子,身体上居然有这么多严重的伤疤。 老头一时语塞:“牧公子……这……这是……” “下面那些已经好了的鞭伤,是我在家中随意弄了一些小玩意玩,后来被父亲发现了,说是奇技淫巧,打了我一顿鞭子。” “那道最长的刀伤,是我二姐为了争夺家主之位想要杀我的时候,砍下的刀伤。” “还在流着血的新伤,是昨天我被抓到缉虎监后,李非晚派人来对我严刑拷打时,刚刚留下的新伤。” “你说我值吗?”我转过身,带着恨意盯着老头的眼睛问他。 第195章 乳臭未干? 我之所以一直表现的这么强硬,是因为我知道,一旦我表现的稍有软弱之相,那么,即便是加入了自然神教,也会变成一个工具。 大概会像一头奶牛一样,被关在牛棚里,需要的时候过来挤点奶,不需要的时候就一直关着。 只有自己表现的强硬,表现的有风骨,表现出自己是一个非常感性之人,表现的情感大于理性,才不会让自然神教小瞧,他们才会正正经经的把我奉为座上宾。 只有掌握了主动权,才有可能完成李由和我的计划。 否则的话,只是把我从一个坑扔进了另一个坑而已,那就完全失去了主观能动性。 他摇摇头道:“太可惜了,连老夫都为公子感到不值。” 我把破破烂烂的衣服披回肩上:“呵呵,连你都能看得出来不值,我自己又何尝不知道?” “那牧公子……你……?” “我是没得选。” “牧公子,以前你是没得选,现在你有的选。只要你愿意加入自然神教,随我一同回到新北国,老夫保证,到时候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的所有想法,自然神教都会全力予以配合。” “牧公子你不知道,我们新封国可是一个充满魅力和活力的地方,那里人人平等,人民的生活水平也在不断提高,无论是艺术、创新、还是科技领域,我们都在不断的取得新的成就……” “行了,行了,”我挥挥手打断了他的自夸:“你不用说了,因为现在我依然没得选。” “为什么?”老头满脸疑惑。 “因为我活着,不仅是为了我自己,还有我的亲人和朋友,有那么多在乎我的人和我在乎的人。我不能只为了自己而弃他们于不顾。我实在不敢想象,如果我就这么走了,李非晚会怎么对待他们?我不敢想象。” 我装作痛苦的样子,闭上了眼睛…… “公子生于小人之国,非公子之过也,但这种事情属实是多虑了,牧公子完全不需要担心会发生这种情况。” “哦?这话又是从何说起?”我睁开眼睛,看着他那自信的样子,不由得多了一些好奇。 “牧公子有所不知,李非晚下旨抓你的时候,就有要对你抄家的意思。但最终没有这样做,你知道为什么吗?” “怎么可能?以李非晚的性格,斩草除根才像是他会做的事吧?” “非也,牧公子想的简单了,”老头摇摇头:“当时李非晚提出这个想法之后,几乎所有官员都提出了反对,就连内阁里那些老学究们都纷纷站出来反对。他们说,牧明卓将军刚为封国捐躯不久,现在还在先帝陵旁陪葬。如果这样的人都要被抄家,恐怕以后没有人会愿意效忠天子,尽忠报国了。牧灵均他自己犯的错,就让他一个人承担就好。” “原来是这样。”我点点头,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其实那些官员看似是在为我求情,但何尝又不是在为自己求情? 最近这些日子每天都有官员被抄家,虽然都有正当的理由,但依旧让每一个官员都战战兢兢,如临深渊。 谁又敢保证自己的屁股一定干净呢? 现在刚好遇到我这么一个典型的案例,那些官员还不是就顺势让李非晚取消掉了抄家这种恶习。 万一以后轮到自己头上的时候,可以以我为蓝本和模板,来为自己求情。 朝堂上那些人毕竟都是做了几十年官的人了,没点功劳还没点苦劳吗? 毕竟也不是人人都像李由那样无情,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还是为自己的亲人考虑的更多一些。 尤其是在封国这样一个宗族观念极强的国度,很多人都愿意为了保全家族而牺牲自己。 因为在封国人眼中,世界上只有封国一个国家,是真正意义上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在没有外敌的情况下,封国人几乎已经失去了国家观念,老百姓失去了对封国的基本看法和情感认同。 而且封国人也没有民族之分。 此消彼长之下,封国人的所有集体情感都只能寄托在宗族之上,宗族情感变成了封国人集体情感的唯一宣泄口。 在这种情况之下,宗族观念和对宗族的情感认同在封国人眼中也就凸显的尤为重要。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前世时很多国家会用树立外敌的方式来缓解国内矛盾的原因。 因为面对共同的敌人时,更容易激发起民众的集体情感,还可以增强国民的凝聚力和国家认同感。 通过共同对抗外部威胁,来减少内部分歧,促进团结。 从而减少国民对内部问题的关注度,降低内部矛盾的紧张程度。 看到我恍然大悟的表情,老头趁热打铁:“所以这下牧公子可以放心了吧?您的家人是不会有事的。李非晚要是抄了您的家,那可真就寒了天下忠臣的心了。” “嗯,老登……你”我一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你说的有道理,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听你的意思,朝堂上好像还有你们自然神教的人?” “额……”老头愕然的看着我:“没想到牧公子不仅知识渊博,思维也是如此跳跃。” “哪里,哪里,小跳一下而已,不值一提。” “实话实说,朝堂上确实还有自然神教的人,不过到底是谁,可就不能告诉牧公子了。” “这个理解,我也没必要知道他是谁。” 他冷笑一声:“我自然神教在封国已经经营了上百年,他李非晚一个乳臭未干、背信弃义的年轻人,还真以为自己就这样掌控全局了?” 乳臭未干?年轻人? 怕是你要知道了李非晚的真实年龄之后,能让你眼珠子都掉出来。 这老头不会真以为朝堂上你自然神教的人是隐藏的好没被发现吧? 依我看来,就是李由故意留下那么一两个自然神教的人,好让自然神教的人能得到些这种上朝讨论的小事的消息。 “怎么?牧公子不信?”他看着我略带震惊的眼神反问道。 第196章 摊牌 “没有,没有,我当然信。只是你这样殷勤的拉拢我,恐怕也是有私心的吧?” “牧公子多虑了,老夫只是希望牧公子能有一个充满希望的未来,况且还能给新北国带来一个百年难遇的奇才,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吗?对了,牧公子能说说你的知识都是从哪里学到的吗?” “这个恕我也不能相告,希望你能理解。不过你既然极力邀请我加入自然神教,不应该对我更坦诚一些么?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还是少说为好。” 老头嘿嘿一笑:“不瞒牧公子,要说私心的话,也确实有一点。” “这样才对嘛,既然命运把我们交织在一起,让我们有了共同的命运和目标,以后甚至很有可能还要生死与共,不如早些坦诚相待,以免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牧公子说的有理,既然这样,那老夫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我们自然神教的圣女吴爱花你知道吧?” 我点点头。 “那想必吴爱花对牧公子你早已倾心相许,朝思暮想的事,你也知道了吧?” “额……略有耳闻……” “吴爱花那姑娘是老夫从小看着长大的,长得漂亮,人又善良,老夫实在是不忍心整天看着她被相思之苦所折磨。牧公子也并非修仙者,假如你能加入自然神教,并且和吴爱花那姑娘喜结连理的话,也算是了却了老夫的一番心愿。况且,这不就成了三全其美的好事了吗?” “呵呵,老先生还真是个热心肠。” “应该的,作为被指派到封国的大主教,关心所有自然神教成员,对他们的需求和想法有一个大体的了解,这本就是老夫分内之事。” 我微笑的看着他不语,他说话时并没有直视我,偶尔的四目相对,他也会马上躲开。 “况且,牧公子对吴爱花圣女也一定有点意思吧?否则当初也不会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收留和保护她,更不会冒着抄家灭族的风险给她做出了消音器这种东西。” 他拿起桌上的消音器在手上摩挲着。 我笑了笑:“见了两次面,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老先生的尊姓大名是……?” 他愣了一下,没想到我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但马上就恢复了镇静:“老夫姓白,单名一个‘拜’。” “拜拜?”我有些诧异,这又是哪个起名鬼才给他起的名字,怎么感觉像是某音评论区里求来的名字? 他点点头:“没错。” “那就拜拜了您内~”说完我站起来就朝门外走去。 之前小花把我从缉虎监救出来后,就对我说白沐霖是大主教的儿子,一直在追求她,她那时候的不辞而别也是被白沐霖故意软禁。 现在我确定了他姓白,基本也就确定了他就是白沐霖的爹。 总不能姓白的大主教和白菜一样多吧? 在新北国那样一个政教合一的国度,圣女的地位一定非常尊崇。 他放着自己儿子追求圣女不管,反而撮合我和圣女,这不是扯犊子么? 这老头是一个谎言套一个谎言,跟我搁这玩俄罗斯套娃呢? 老头看到我要离开,立马也站了起来:“牧公子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你看我像应聘的是吗?你前面说了这么多话,那是句句违反广告法,你把我当职场小白骗呢?” “这又是何意?广告法又是哪里的律法?” 我摆摆手示意他闭嘴:“我是何意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我说过了,我们最好坦诚一些,你是把我说的话都当屁放了吗?你说了这么多,里面那真话含量不超百分之二十,我还有必要再和你谈下去吗?” 他的眼睛里满是震惊:“牧公子,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呢?” “呵呵,从何说起?那就从你的宝贝儿子说起吧,你有一个儿子,叫白沐霖对吧?” “对,没错。” “你这宝贝儿子一直在追求你们所谓的圣女吴爱花,这个你也知道吧?” “这个……” “接下来就要说点你不知道的了,那是几个月前的事了,那时候应该是白沐霖刚刚来到封国的时候,当时他专程在夜半时分跑到将军府,警告我不要对吴爱花再有什么非分之想,这件事他没告诉你吧?” “呃……居然有这等事?” 我摆摆手示意他听我说完:“按理来说你这个自然神教大主教的儿子和自然神教圣女喜结连理才应该是门当户对,这样对你们双方两家人一定都有好处。白沐霖追求吴爱花也一定是在你的默许甚至是授意之下,才进行下去的,我说的对吗?” “槽,这个……” 老头后面又嘟囔了两个字,我没听清他说什么,但看口型不像是什么好话。 “之前我就一直奇怪,无论是长相、身段、还是年龄,彩霞都要比吴爱花有优势的多,但白沐霖却不追彩霞,就连二皇子也要休了彩霞要娶吴爱花。当时我特别不能理解,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在你们新北国那里极其歧视修仙者,修仙者更不可能成为圣女。” “牧公子要是喜欢彩霞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放你妈的狗屁,我是这个意思么?” 我破口大骂,这老头也没还嘴,只是警惕的看着我。 “也就是说,你们自然神教本来派彩霞到二皇子那,只是单纯的美人计,而且大概率是成功了。但你们没想到事情会发展的那么顺利,二皇子对你们言听计从,居然真的有希望能当上皇帝。所以你们一定会想,假如二皇子当上皇帝,彩霞又当上了皇后的话,那还不是两个修仙者掌握权利么?这对于将来无论是封国和新北国的融合,还是研究者逐渐接管封国权利都没有丝毫好处。” 我顿了一下:“所以你们又派来了圣女吴爱花来到封国,来顶替彩霞的位置,自然神教圣女若是做了封国皇后,那象征意义简直可以说是空前绝后。所以什么二皇子为了追求自然神教圣女而休了美若天仙的二皇子妃,都是在你们的授意之下才进行的,对不对?” 第197章 你说得清楚? “那些什么吃多了山珍海味想吃馒头,霸道总裁爱上长相普通停水停电又拉闸了的我,这种桥段你觉得在现实里可能会发生吗?” “呃……” “我再给你捋一下,事情应该是这样的。你们先派彩霞来到封国用美人计成功拉拢了二皇子,同时圣女吴爱花是你心目中最佳的儿媳人选。但由于后续计划过于顺利,吴爱花因为有圣女的身份更适合做未来的封国皇后,所以你最终放弃了让吴爱花来做儿媳的想法,并且让二皇子休了彩霞,但彩霞也不能毫无用处,便又派来勾引我。但没想到二皇子登基做了皇帝之后不认账了,根本没有要娶吴爱花的意思。你们不仅没把圣女安排到二皇子身边,反而还把本身就在二皇子身边的彩霞也主动撤了回来,完全是一套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操作。我说的对吗?” 老头不说话,我就继续说。 “事情已然如此,你也无力改变。按照正常逻辑,这个时候应该是让你的宝贝儿子白沐霖继续追求吴爱花,这对你来说才是利益最大化。但你现在居然连圣女都能拱手相让,可见我的重要性已经远远大过了让自己儿子娶了圣女而得到的好处。老登啊,你遇到的危机恐怕是不太一般噢!” “是又如何?牧公子觉得你现在走得了吗?”他用阴鸷的眼神盯着我。 “呵呵,你不会以为你能用武力逼迫我就范吧?还是你觉得可以绑着我横穿沙漠到达新北国?” 我再次把上衣脱下:“严刑拷打我都挺了过来,李非晚我都不怕,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牧公子莫生气,其实老夫并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要是憋不住了,就自己在家玩,你自己定义是坨大的小的干的稀的都无所谓。但是你牺牲了那么多教徒,好不容易把我弄到这,我还在这等着你表示诚意,结果你在我面前又给我拉了一坨大的,是不是有点太过粪了?” 我说这句话的时候,老头挺直的脊梁突然弯了下去,目光空洞,仿佛失去了神采,一瞬间变得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 “虽然我现在落魄了,虽然我的价值可能也远远比不上当初的二皇子,但是你这丝毫没有诚意的做法,也让我完全无法接受。” 他拖着颓然的身体坐回罗汉床上,刚刚那个成竹在胸的样子已然不复存在,在这一瞬间仿佛就苍老了许多。 “牧公子有所不知,自然神教向封国渗透已经超过百年,期间人力物力的消耗不计其数,已经远远不是能够用金钱衡量的了了。自然神教在封国的教徒,除了本身从新北国来的人,还有这百年来默默吸收的本地教徒。” 老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默默喝下:“有很多教徒已经在封国潜伏了几代人,期间更是牺牲了无数人,这才使得自然神教在封国有了如今的规模,才在封国一些重要的职位上安插上了信得过的教徒。” “哎,这次老夫也是被这过于顺利的过程冲昏了头脑,也是过于相信了李非晚,才让自然神教在一夜之间几乎被连根拔起。牧公子只能看到天翊城内情况,其实,其它部的联络也在前两日全部中断,想来,其它部的情况也都是凶多吉少。” “作为自然神教在封国的最高领导者,老夫固然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但老夫也是万万没想到,李氏皇族居然可以以牺牲皇帝为代价来铲除自然神教,李非晚也和我们合作了许久,但却没露出一点端倪。他们的冷酷已然是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前些日子那么多忠诚的教徒被缉虎监以打击假扮自然神教的罪名抓走,你以为我们是不想救吗?是我们已经自顾不暇了啊。” “现在老夫已经退无可退,封国已然没有了老夫的立足之地,但老夫做出如此大的失误决策,使自然神教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即便是能顺利的回到新北国,老夫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呢?” “所以老夫想,只有带着牧公子这个绝世无双的天才回到新北国,才可能抵消一些老夫的罪过,才可能会有一线生机。这次拼着牺牲了这么多教徒,其实也只是孤注一掷而已,或者说是老夫的垂死挣扎。” 他说着,眼睛里已经流出了泪水。 我也明白了,之所以把我弄回来的第一时间,他就亲自对我进行试探,也是想试试我的水平到底能不能救他的命。 看着他那悲恸的样子,我这心软的读书人又产生了一丝怜悯之心,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老登,你在我身上的投资,一定是你这辈子最成功的一次投资。” “果真吗?” “果真。” “哎,只是没想到牧公子不仅聪明绝顶,而且洞悉人性,把你带回新北国,真不知道到底是新北国的幸事还是祸事……” “别唉声叹气了,未来的事谁又能说的清楚……” “我说得清楚!” 伴随着一声大吼,门被大力撞开,发出“嘭~”的一声巨响,把我吓了一跳。 我和老头白拜都转过头来,竟然是白沐霖冲了进来。 好家伙,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你说得清楚那你就说呗。” “好你个牧灵均,没想到你还真敢来这,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哪还有什么未来?” 他说着便抽出一把匕首向我走来。 白拜站起来走到我面前对白沐霖怒吼一声:“孽畜!你要干什么?谁让你来这的?” “爹,我要杀了他!” “放肆!我还在这,容不得你个畜生胡来。” “爹,你是不知道牧灵均他是如何羞辱孩儿的,你要是知道的话,你也会杀了他的。” “住口,牧公子羞辱你,那也一定是你活该。” “爹~~” 他这一声“爹”喊的是长音加颤音,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白沐霖真的是一点情况都看不清楚啊? 第198章 投名状? 他是卡了?没加载出来他老爹的画面? 这就是典型的眉毛底下挂俩蛋,只会眨眼不会看。 “滚出去!”白拜指着门口对白沐霖吼道。 白沐霖看了看他老爹白拜,然后转过头来用仿佛喷着火焰的目光盯着我…… “没听到吗?我让你滚出去!”白拜又喊了一嗓子。 白沐霖这才不甘的走了出去。 “牧公子,让你见笑了,我这儿子的性格的确有些暴躁。”等白沐霖出去之后,白拜又对我说道。 “呵呵,没关系,我们俩之间确实是有一些小误会,以后慢慢解开就好了。” “折腾了一夜,牧公子肯定累坏了吧,老夫给你找身干净衣服,牧公子先好好休息一下,其余的事明日再说吧。” “好,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 “牧公子请说。” “我要刘全有!”我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的说道。 “……啊……?牧公子是现在要他过来陪你么?”白拜一脸错愕。 “啊呸,你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我要要他的命。” 他这一下直接给我破功了,我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凶狠,瞬间被整的烟消云散。 “哦,哦,原来牧公子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最近李非晚一直在全力清缴自然神教,老夫也不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啊……” “看来你和刘全有很熟啊?” “熟?怎么可能呢,只是他是自然神教里唯一一个又丑又哑的人,给人的印象比较深罢了。” “嗯,原来如此,你放心,就凭他那个人的求生欲,他肯定还活着,你想办法把他给我弄来,但别说是我找他。” “明白,老夫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能那么不懂事么?” “哈哈哈,好。” “老夫只是有一事不明,牧公子和这刘全有是怎么有的过节?而且听牧公子的意思,过节还很大?” “这个说来话长,当初在缉虎监的时候,他差点死在刑房,是我出面保下他,说我是他的救命恩人不为过吧?” 白拜点点头。 “但我有一个要求,就是让他来自然神教卧底,给我传递信息,这个事你知道吗?” 听到我的话,白拜脸色一变:“岂有此理?我自然神教自认为待他不薄,没想到他竟然是个细作。怪不得李非晚的行动如此顺利,原来是自然神教内部出了奸细。这件事老夫一定要严查,包括是谁把他收入教内的,老夫一个都不会放过。” 我伸出手示意他冷静一点:“你别激动,我是刘全有唯一的上属,他的消息最终都到了我这。我俩也已经断了联系很久了,最起码最近这些事肯定都与他无关。” “既然如此,那牧公子为何现在把这些事说出来?难道牧公子的意思是……” 白拜用审视的目光盯着我的眼睛。 我懂他的意思,他现在一定在想,我现在和他们自然神教属于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我和白拜现在也属于是各取所需。 现在这个时候我把刘全有曾经是卧底的事情说出来,是不是把刘全有当作了我加入自然神教的投名状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恐怕他就要换一种态度和我合作了。 因为不管是什么样的人,无论是正人君子也好,狡诈恶徒也好,还是谨小慎微之人也罢,不管他们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但他们一定希望自己的合作对象是个信守承诺,值得信任之人。 这就是大部分人的双标心态,哪怕自己是一个言而无信出尔反尔的卑鄙小人,也会要求对方是一个一诺千金表里如一的忠义之士。 但忠义之士往往底线很高,桀骜不驯。 卑鄙小人的话底线会很低,逆来顺受。 他是怕认错我的人品,用错了合作方式。 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所以我迎着白拜审视的目光对他笑了笑:“呵呵,这你就想多了,我要他死,是因为我和我的丫鬟小薇差点死在他的手里。” 白拜面露惊讶:“这怎么可能呢?以牧公子之前的地位,以刘全有的能力,他怎么可能威胁得到你的生命?” “他确实是威胁不到我的生命,不过他倒是聪明,和能威胁到我生命的人一起合谋,还差点就成功了。” “牧公子能否细说一下?” “你知道这么多要干什么?” “呵呵,没什么,老夫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看来这白拜的确还是没有完全信任我,心中还藏着一丝警惕。 况且这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便把当日刘全有如何和我二姐配合,给我二姐提供我的行踪来截杀我的事情给他讲了一遍。 他听完之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这样。” 我点点头:“嗯,听他当时话里的意思,他是看自然神教发展的不错,所以不想做卧底了,打算干脆一心投奔自然神教算了。但我知道他的底细,他为了不暴露,所以才想要杀我。恰好我二姐也想要我的命,所以他俩一拍即合,才有了我背后那道深可见骨的刀伤。” “可是,听牧公子说了这么多,你好像也并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确实就是刘全有和你二姐一起配合去截杀你的吧?” 听到他这话,我向前迈了一步,凶狠的看着他的眼睛问道:“老登,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啊?牧公子这又是何意?关老夫何事?” “我他妈又不是司法单位,做事需要讲哪门子的证据?” “呃……” “当时我为了保护刘全有,和他见面都极其小心翼翼,不暴露一点行踪。可那场截杀与我和刘全有的会面时间、地点严丝缝合,而且准备充分,除了他还会有谁?况且他后续的心虚表现已经足以证明那事就是他干的。” “好,老夫明白了,这事一定会给牧公子一个交代,不知牧公子是要活的还是要死的?” “当然要活的,这个仇我要亲自报。” “好,那牧公子先好好休息,这件事老夫会尽快办妥的。” “那就有劳了……” 现在,抓刘全有变成了白拜给我的投名状了。 第199章 异想天开 白拜出去之后,折腾了一整天的我很快就在那张宽大的罗汉床上睡着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身旁已经放好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地上还有一盆水。 在这地洞里看不到太阳,根本无法分辨时间。 我在想,不会接下来的日子都要住在这地洞里吧?怎么感觉这新北国的人都这么喜欢打洞呢? 天天住在这里面,这谁受得了啊? 所以我换好衣服,简单的梳洗了一番,便朝外面走去。 掀开拔步床的床板,从下面钻了出来。 外面有一个人正在等着我。 我定睛一看,这不就是昨天把我弄回来那人嘛。 他看到我出来后,也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牧公子,睡醒了?” “嗯,怎么人都不见了?” “走吧,白主教让我带你去另一个地方。” 接下来他带着我原路返回,穿过地窖,从另一户民房的灶台里出来,然后又离开了那户民房。 昨天他带我来的时候,过于匆忙,我也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是什么情况。 现在跟着他走在这小巷里,我才发现这里就好像是前世的城中村一样,到处都是老百姓自建的各种房屋和设施。 导致很多巷子的宽度只有一米多点,如果是两个人迎头遇上,都需要侧过身才能通过。 这地方的道路更是如同蛛网般密布,完全没有一点规划,甚至连规律都没有,完全是随心所欲。 很多地方的路上连石板都没有,全靠着人们走多了以后自然而然形成的道路。 由于最近下了几场雨,地上满是泥泞。 虽然我已经很小心了,但新换的鞋子依然被泥水脏的不像个样子。 这里大概就是天翊城里的贫民窟了吧。 虽然条件非常简陋,但确实是个隐藏的好地方。 周围四通八达,人员混杂,墙头也普遍低矮,随便翻过一堵墙,就再难找到人了。 走了一会,他推开一扇破旧的木门进去了。 进了里面的房间,虽然设施简陋,但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对嘛,这才像是个人住的地方,那地洞里根本不可能长期住人。 恐怕自然神教在这里弄了很多类似的房子和小院,随时可以转移,随时也可以抛弃一些暴露了的房屋。 想到这我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想到,假如我昨天没有通过白拜的考验,恐怕那个地窖就是我的坟墓。 看清了这一切,我突然想要感谢一下前世的祖国妈妈,再次救我一条狗命。 若不是妈妈全力推行九年义务教育,恐怕我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果然,知识不仅是开启智慧之门的钥匙,关键时刻还能救命。 此刻的房间里,不仅白拜和白沐霖父子俩在,小花和彩霞也在,还有几个我从没见过的人也在这里。 “牧公子来了,随便坐吧。”白拜看到我之后说。 我随便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小花和彩霞也转过头看了看我,我没说话,对她俩轻轻点了点头。 看他们的样子像是在开会,但一个个都皱着眉头,苦大仇深的样子,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大主教,只有不到一个月时间了,根本来不及啊。”有一个我不认识的人开口说道。 “哎,那也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吧?”白拜叹了一口气回答道。 另一个人立刻说:“可是,即便我们能成功……”说到这他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白拜:“说吧,没什么,牧公子是自己人。” 那人这才继续说道:“即便我们能成功,后续穿越沙漠的风险也太大了点,几乎和送死没有区别。” “难道我们要一直在这里等着?等到明年?你觉得一年时间李非晚会找不到我们吗?”小花回怼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们可以尽快成功,那就立刻离开封国,如果成功不了,那我们就暂时先躲着。我想,这么严密的盘查,应该也不会持续很长时间吧?” 我在旁边听的一头雾水,他们好像是想离开天翊城,但因为李非晚对离开天翊城人员的严密排查导致他们无法离开。 所以他们正在为了离开天翊城想出了另一个办法,但好像是时间上又来不及。 最先开口的那个人此时又说:“我同意老姚的想法,可以双管齐下。” 这时白拜开口了:“郭成,你们那开工了没?” “已经开工了。” 这时我才知道这俩人一个叫郭成,另一个叫老姚。 “开工了就好,尽力而为吧,事情已然这样了,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诸位,我想问一下,你们到底是打算如何离开天翊城?”此时我开口问道。 “牧灵均,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白沐霖看到我开口说话,立刻就怼了上来。 “我也要跟着一起离开,你说我有没有说话的份?我可不想跟着你们死在半路上。” “谁说要带你离开了?你在想什么好事?” 白拜:“逆子你闭嘴!” 白沐霖这下才安静下来。 白拜又转头对我说:“牧公子,是这样的,我们要回到新封国,那首先要离开天翊城,但李非晚的排查过于严密,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一个自然神教的人可以离开天翊城。现在毫无办法,所以我们打算挖一条地道离开天翊城,然后再做打算。” 听到这话我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们这群自然神教的人不会都是属穿山甲的吧?怎么不管是遇到什么事,第一想法不是打洞就是挖地道? “你笑什么?”那个负责开工打地道的郭成对我怒目而视,其他人看我的眼神里也充满了疑惑和怒气。 “你们这不是异想天开吗?” “你最好把话说清楚,怎么就异想天开了?”郭成对我怒目而视。 “我问你,天翊城的城墙有多高?又有多厚?” “高十七丈,最厚处九丈有余。” 喔豁,还了解的挺清楚。 “那你知道,要承载如此巨大又沉重的城墙,地基需要打多深么?” 他迷茫的看着我。 第200章 手足兄弟的含金量 “看你的样子你也不知道。你只看到了城墙的高大,却看不到它庞大的地基。要想让如此巨大的建筑屹立不倒,地基的工程量完全不会比地面的建筑工程量小。首先地基的宽度一定会比城墙厚,也就是最起码在九丈以上,地基的厚度恐怕也不会比城墙矮多少,最起码也在十丈以上。否则,地基土质松软,地下水位变化,还有冻融循环等这些因素,随便拿出一个来就足以让城墙沉陷垮塌,它也就不会屹立近千年而不倒了。” 众人听到我的话都面露惊愕。 我没理他们继续往下说:“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地基使用的应该是多层复合结构。最下面大概是数丈厚的夯土层,增强地基的承载力和稳定性;夯土层上面再铺设大量经过精心挑选和加工过的石条,用来分散建筑重量,防止地基沉陷;石条之上再使用质地坚硬,耐久性好的砖砌结构。你觉得这样这样厚度超过九丈的地基你们能打穿吗?或者说,要多久才能打穿?” “我们可以把地道挖深些,绕过地基。”郭成依旧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我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呵呵,打深一些?你所谓的一些是十几丈?” 他没说话,只是盯着我看。 “打那么深的地道,万一出现透水事故,一个人都别想活着。更别说万一地道结构不合理的话,产生的裂缝、变形、渗水,甚至是垮塌。最最重要的一点是,通风的问题无法解决,即便其它什么事都没发生,人也会憋死在里面的。” “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还有时间上的限制,但别说是一个月了,就算是一年,你们也弄不出一个能让人安全通过的地道。你说你们不是异想天开是什么?” “我觉得牧公子说的有道理。”小花缓缓开口。 白拜也跟着点了点头,其他人虽然没有表态,但看他们的表情,显然也都同意了我的观点。 “通知教徒们停工吧,不用做无用功了。”白拜对郭成说道。 郭成缓缓的点了点头。 “我有一点不太明白,为什么你们还会有一个月这样一个时间限制?” “因为还有一个月,白昼就要变成寒夜了。”小花回答道。 “寒夜和这些事有什么关系吗?” “因为穿越沙漠需要极其精准的时间把控,一旦错过了寒夜,就不能穿越沙漠了,就只能再等下一年了。”白拜对我说。 “那这又是为什么呢?” “老夫也说不清楚,总之,时间一旦稍有偏差,就会有生命危险,就很有可能会热死在沙漠之中。以牧公子的学识,可能等牧公子亲自穿越沙漠的时候,就会明白其中原由了吧。” 我看了看其他人,显然他们也不像是知道缘由的人,便没再多问。 可能就像白拜说的一样,等我亲身经历的时候,才能明白其中的奥秘吧。 这时白沐霖冷哼一声对我说:“照牧灵均你的意思,我们就只能等死不成?” “我可没那么说,虽然挖地道行不通,但是我们可以走大门出去啊。” “哈哈哈,笑话,要是能从大门出去,我们还在这里惆怅什么?” “你做不到的事,不代表我做不到。” “这么说,牧公子你有办法离开天翊城?”白拜听到我的话,抬起头来看着我问道,神情里带着一丝惊喜。 “爹,怎么可能?你别听他胡扯,他要是能离开天翊城不早就离开了?还和我们待在一起做什么?” “你可真是个大傻逼!” “你……你说什么?”白沐霖猛的站起来指着我。 “你他妈觉得我离开天翊城,待在封国的其它地方和待在天翊城里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吗?至于为什么和你们在一起,封国之外全是沙漠,你觉得凭我自己能活下来么?”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坐下乖乖听着就行,少打岔。” 白沐霖还想说什么,但被他爹制止了,这才不情不愿的坐下。 接着白拜又转过头来对我说:“牧公子,事到如今,我们已经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有什么好办法也就别再藏着掖着了。” “那就得看你们信不信任我了。” “牧公子先说说看。” “韩冰你们应该知道吧?他是不灭帮帮主,前任宰相的幺儿,老宰相最疼爱的儿子。而现任宰相又是前任宰相的学生,韩冰的不灭帮之所以能在天翊城内外畅通无阻,就是因为韩冰能拿到现任宰相的手令。” “难道牧公子的意思是……”郭成开口。 “没错,我们只要伪装成不灭帮的人,让韩冰把我们带出天翊城即可。” “可人家为什么要冒着风险帮我们呢?”那个老姚又提出了疑问。 “诸位的消息这么闭塞的吗?韩冰可是我的手足兄弟,至爱亲朋啊,只要是我提出的要求,他就没有拒绝过。如果你们不相信的话可以问问彩霞,彩霞应该略知一二。” 我说完,众人都看着彩霞,彩霞缓缓点了点头。 “可这毕竟是抄家的风险,人家能干么?”小花表示怀疑。 “你一个女人提出这种疑问一点也不稀奇,毕竟你们女人永远也不会明白赴汤蹈火,两肋插刀,义薄云天和肝胆相照这些词的真正意义,更理解不了手足兄弟的含金量。不信你问问在座的绅士们。” 那几个人包括白沐霖都被我说的热血沸腾,眼神里流淌出认同且赞赏的神色。 不过,小花倒是让我怼的哑口无言。 之前还想着下次见面一定要给小花个好脸色,这一下可真的是无心之举啊。 “这个韩冰能信得过吗?他不会把我们都卖了吧?”那个老姚皱着眉头问我。 “这世上除了至亲,哪还有什么百分之百能信得过的人?当务之急我们要做的,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来从绝路中蹚出一条生路来,而不是畏畏缩缩,瞻前顾后,不然黄花菜都凉了。” 第201章 从来不是摆设 “你们要相信,我也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如果真出了什么事,那也是大家一起同归于尽。” “牧公子,时间紧迫,那你就说现在该怎么办吧!?”郭成对我说道。 看样子,他貌似是个急性子。 刚刚他还是一副不太服气的样子,在听过我对城墙地基的一通解释之后,现在好像对我尊重了起来。 嗯……这是一个好现象。 我想了想说:“我想办法去凤徘徊见韩冰一面,把我现在面临的这些情况告诉他,他一定会帮我的。” “不可。”白拜头也没抬,低着头摇了摇头。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他看去。 “既然离开天翊城这件事全都得倚靠牧公子,那就不能让牧公子出去以身犯险,万一你出去遇到什么意外,或是被抓,那我们所有人的希望就都没了。”白拜幽幽的开口说道。 “是啊。” “白主教说的有理。” “对,不能让牧公子涉险。” “……” 听到白拜的话,那些人立刻交头接耳的讨论起来,但也纷纷对白拜的观点表示了认可。 我心中冷笑,我现在算是白拜的免死金牌,恐怕他不光是怕我出意外,他更怕我出去之后逃走,甚至出卖他们换取我自己的活路。 不过也可以理解,不到踏进沙漠那一刻,恐怕他永远也无法完全信任我。 所以我立刻开口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只能是白主教派一个人去找到韩冰,然后让他来见我。不过……” 剩下的话我没说出口。 不过白拜很懂事的接上了我的话:“不过得派一个自然神教里有分量的人去见韩冰才行,想必韩冰也不是什么人的话都信。牧公子,老夫说的对吗?” “没错,就是这样。但是具体派谁去,白主教可一定得考虑好,这种事务必要一次成功,否则再换人去的话,恐怕连韩冰的面都见不着了。不然到了最后,还是得我亲自出马。” 白拜皱着眉:“牧公子说的有理,但到底让谁去合适呢?” “我去吧,我认识韩冰,想来我说的话,他应该能信。”彩霞站起来说道。 彩霞的确是个好人选,她和韩冰认识,也和我认识,只是她的地位不高,说话没有分量。 “不行,”小花首先站出来反对:“你没什么身份,代表不了自然神教的诚意。况且你曾经做过二皇子妃,见过你的人太多,出去之后目标太大,容易暴露。” “姐,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了啊。” “有的,”小花顿了一下:“那就是我。” “你?这怎么行?你是自然神教的圣女,把你派来封国本来就冒着极大的风险,这时候再让你去,万一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那可如何是好?”白沐霖第一个表示反对。 “是啊,圣女要是出了意外,即便能回得了新北国,可怎么和教皇大人交代?” “别说是教皇大人了,就是和新北国的百姓都没法交代。” “哎,让圣女来封国涉险,就是个错误啊,这才来了不到一年,圣女这都遇到多少危险了?” “哎,谁说不是呢,怎么轮到让圣女保护我们了?真是羞愧啊!” “……” 听到小花要出去帮忙找韩冰,那些人又嘀咕上了。 看样子,圣女在他们新北国的地位的确是不一般。 彩霞说圣女是自然神教中最受尊敬的人,看来这话没有一点水分。 “够了,”小花站了起来:“只有我去,才能真正代表自然神教,才能体现出自然神教的最大诚意。在封国,见过我的人也并不多,知道我真正身份的人就更少了,想来应该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而且,正因为我是自然神教的圣女,在遇到这种绝境之时,我才更应该像我的祖先一样站出来,拯救所有自然神教的信徒。圣女从来都不是自然神教里的摆设。” 这一刻,小花站在那里,就仿佛是一座不倒的山峰,散发着令人敬畏的光芒。 她正气凛然的说出这些话,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充满着坚定且不可动摇的信念。 小花的话说完之后,所有的人,包括白拜在内,全都对着小花跪在地上,额头触地。 齐声喊道:“圣女大善,赐予神教庇护与指引。” 他们搞这一套宗教仪式不要紧,但把我搞的就很尴尬了。 我杵在这,是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尴尬到了极致。 “牧灵均,你为何不跪?” 怎么什么事都有白沐霖这个显眼包? “我又不是你们自然神教的人,我为何要跪?”我立刻回怼道。 “圣女庇佑的是天下众生,怎么你不属于天下众生?” “这话你和坤美布庄的许掌柜去说吧。” “你……” “好了,既然已经决定让圣女去找韩冰,那事不宜迟,就赶紧出发吧,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白拜打断了白沐霖。 “好,我这就出发,牧少……牧公子,见韩冰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小花开口问我。 我略微思考了一下:“也没什么要注意的,你只需要告诉他是我请他来见一面就好。不过你应该不会直接见到韩冰,到了凤徘徊的时候,外面有把守的不灭帮帮众,你需要让他们给你传话,如果他们不愿意的话,你就给他些银子收买一下,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额……” 我说完这些后,突然发现小花脸憋的通红,一副扭扭捏捏,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我疑惑的问道。 “我……我……可是我没有银子……” 听到小花的话,我回头又看了看自然神教的其他人,发现其他人也都是眼神躲闪,害怕与我的目光相遇,一副拘谨又羞愧的样子。 这时老姚开口了:“咳……咳……牧公子别见怪,由于李非晚的镇压来的太过突然,我们逃出来的时候根本顾不上带走什么钱财,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那你们现在如何生活?” 第202章 小薇来了 “这个牧公子不必担心,我们事先准备的这些藏身之所都有粮食,暂时的温饱还是没有问题的,关键时刻还可以变卖一些随身的物件。” 不会吧?你们自然神教都落魄成这样了? 就这还要时不时的和我装个逼? 我鄙夷的扫视了白拜和白沐霖父子俩一眼,然后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递给小花:“给,拿着吧,不能因为这点银子坏了我们的大事。” “可……我……”小花抬起头看着我,这银票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拿着吧,注意安全。”我把银票塞进小花手里,然后用她的手握紧银票。 小花用力的点了点头:“牧公子放心,小花一定会成功的。” 这时白沐霖又出来了,对小花说:“圣女,今天可能还会有雨,你记得添件衣服,带把伞再去。” 小花:“嗯。” 白沐霖:“记得要按时吃饭。” 小花:“嗯。” 白沐霖:“出去以后记得注意安全,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也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小花:“好,你也要记得。” 白沐霖脸色一喜:“记得什么?” 小花:“记得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白沐霖满脸尴尬:“……” 这俩人这一番对话着实是把我雷到了,但就这还没完…… 接下来,小花转过身对我说道:“牧公子,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一定要注意安全,我一定会带你安全的回到新北国的。” ……这个情况,让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小花,你是没有自己的语言组织系统吗?你已读乱回也就算了,怎么还当着白沐霖的面就转发给我了啊!? 看白沐霖现在那个样子,恨不得连夜买票回到哥谭。 再说了,现在这样当着这么多人,尤其是他爹也在场的情况下激怒白沐霖真的好吗? 我要是白沐霖的话,那大家就都别指望活到第二天了,我立刻出去检举揭发,我们仨就一起死在这里,大家就同归于尽吧! 小花的话我心虚的没敢回,但小花好像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反而看着我的眼睛继续问道:“牧公子,我这就要走了,你还有什么话要交待小花的吗?” “额……这个……” 虽然有点尴尬,但我还是小声在小花的耳边告诉她,如果见到韩冰的话,伸出右手,然后说出“不灭之握”这四个字,他就一定会相信你的。 “好。” “还有,让韩冰谁都别带,一个人来就行,这也是为了我们的安全着想。” “还是牧公子想的周到。” “牧公子大义。” 听到我这话,白拜他们眼神中也流露出了赞赏的目光,纷纷对我夸奖起来,似乎都更信任我了一些。 小花也重重的点了点头:“牧公子请放心,小花都记下了。” 小花说完就准备走了,此时大家也都用希冀的目光看着小花,希望她能成功,能带回来好消息。 但此刻,一直被当做空气的白沐霖却破了防。 他开口对小花大声说:“吴爱花,你要是不喜欢我的话,大可以跟我直说,但别总这么吊着我好吗?” 我心说,看人家小花这样也没吊着你啊。 白沐霖垂头丧气的继续说道:“我累了,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了,你的态度让我看不到希望……” 小花平静的开口:“我不喜欢你。” 听到小花的回答,再看白沐霖那红温了的样子,我大惊失色,背后升起一股凉气。 小花你不能再这样刺激白沐霖了啊,再这样下去,可就要触发他的被动技能“背刺”了啊。 我可不想哪天在睡梦中被人抹了脖子。 我心中这样想着,但故事往往总是朝着让人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只见白沐霖憋了半天,对着小花喊了一嗓子:“我不信!” 喊完之后拉开门跑了出去。 小花给了我一个“放心吧”的眼神,然后也走了。 屋子里剩下的人都面面相觑,表情复杂。 “不成器的东西!”白拜嘴里骂了一句也离开了。 想必白沐霖这一番操作,不仅丢了自己的脸,连他爹的脸也丢光了。 明显可以感受到白拜流露出的那种失望和不满的情绪。 “咳……咳……这个……楼上有房间,让彩霞先带牧公子上去休息,过一会会让彩霞姑娘把饭给你送上去。我们也先散了,其它的事等圣女回来再说。”那个被叫做老姚的开口对我说道。 “好。” …… 吃过午饭后,本想睡一会,但可能是今天起太晚了,一直也睡不着。 到了下午的时候,我还在床上躺着,听到楼下有动静,便下了楼。 小花回来了,该来的人也都来了。 “这是什么破地方啊?牧少爷怎么找了这么个破地方藏着?” 还没看到韩冰的人,便听到了他在门外的抱怨声。 但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韩冰后面还跟着小薇。 小薇进来看到我后,她先是愣了几秒,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所见,然后眼睛立刻就红了。 她猛的向前迈了几步,然后在我面前停了下来。 小薇流着眼泪瘪着嘴:“少爷,你真的在这啊。” “少爷我在,这不是还好好的,别哭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说着我便抬起手帮她把眼泪擦掉。 “少爷,其实昨日是你的生辰,本来大姐都计划好了,要给你一个惊喜,好好庆祝你醒来之后的第一个生辰。谁知一大早你就被……” 小薇说着“呜呜~”的又哭了起来。 “别哭了,没关系的小薇。” “呜~怎……怎么能没关系呢?这么重要的日子,一想到少爷是在大牢里过的,小薇的心里就疼的紧。” 其实我对生辰这种事情看的比较淡,前世因为家庭的原因,就没好好过过生日,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就更不在意了。 但好像这个世界的人很看重生辰之日。 我摸摸小薇的头:“没关系,大姐怎么样了?没事吧?” 小薇抹了把眼泪:“听说你失踪之后大姐就回家了,身体倒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些凉有些咳嗽,就是担心少爷你担心的紧。” 第203章 又一个好消息 “那就好,等你回去之后告诉大姐,让她不要再担心我了,我没事。对了,小薇,你怎么会和韩冰在一块?” 小薇还没开口,韩冰便说道:“知道你失踪了之后,她今天一大早就跑我那去了,说我不灭帮消息灵通,让我帮忙找你。” 韩冰边说话,手里还时不时的摆弄着房间里的各种物件,偶尔还表现出一副嫌弃的样子。 “小薇非要跟着来,我想小薇一定不会害你的,所以干脆也就把她带来了。”小花在旁边也小声说道。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对着自然神教的其他人说:“我先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天翊城里大名鼎鼎的不灭帮帮主、前宰相幼子、天部情报王、魔法水晶弓箭手——韩冰,韩帮主。” 韩冰姿态挺拔的站在一旁,下巴微微抬起,流露出一副自然而然的骄傲姿态。 他貌似对我的介绍还挺满意。 “久仰,久仰……” 白拜他们听完我的介绍,纷纷向韩冰问好。 这时韩冰却做了一件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情。 只见他从衣服里掏出一沓子崭新的银票,然后给自然神教的人挨个发了起来。 看银票的面额还都是一百两的。 众人还在懵逼中就都不由自主的都接过了银票。 直到最后发到我这的时候,韩冰的银票都递出来了,我都伸出手去接了。 他却又把手缩了回去:“你就算了,我知道你不缺钱。” 我的手还呆呆的举在半空中:“……” “韩……韩帮主,这是何意啊?”白拜提出了疑问,但看他的样子,很明显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 韩冰大手一挥:“没什么,听圣女说,你们最近穷的连锅也揭不开了,便给你们发点银子。既然你们都是牧少爷的朋友,那便是我韩冰的朋友。小小银子,不值一提。” “额……” “那在下就先谢过韩帮主了。” 果然金钱的力量无比强大,韩冰这一圈钱发下来,让白拜的姿态都低了很多,自称都变成了“在下”。 完全不像昨天刚见到我时的那一副倨傲模样。 早知道这么简单的话,我昨天见了他也先给他二百两银子挫挫他的锐气再谈事。 “小事一桩,我时间有限,还是赶紧说正事吧,” “韩帮主,是这样的……” 接下来白拜把我们想要离开天翊城的事情以及困难一股脑都告诉了韩冰。 “韩帮主,您看,这事能办么?”白拜小心翼翼的问道,眼神里闪烁着希望的微光。 “你知道天翊城城防军现在有三不查吗?” “在下不知。” 韩冰清了清嗓子:“要不说你们的情报闭塞呢。城防军现在有三不查,皇宫的马车没法查,枢密院的马车不敢查,不灭帮的马车不能查,懂了吗?” “懂了,懂了。” “所以,这事你们找我算是找对人了。” “那不知韩帮主……愿不愿意……帮这个忙?” 韩冰拍拍白拜的肩膀:“放心吧,既然是牧少爷提出的要求,那本帮主一定满足。” “好,好,太好了。”白拜转身又对其他人说:“还不快来谢过韩帮主?” “多谢韩帮主……” “……” 自然神教的其他人连忙向韩冰致谢。 “免了,要谢就谢牧少爷吧,没有他我也不会帮你们。” 韩冰边说着还边向我使了个眼色,那眼神仿佛在说:“怎么样?哥们我干的不错吧?” 但我主动忽略了他那嘚瑟的样子。 自然神教那些人又连忙转过身来纷纷对我道谢。 “多谢牧公子。” “……” “不必,不必,大家现在同在一条船上,帮你们其实也是为了帮我自己。” 看来,李由和韩景行他们早料到有这么一刻,不查不灭帮的马车,也是他们提前就做好的准备而已。 “韩帮主,我们时间紧迫,最好是要在寒夜降临之前就到达封国的边境,不知您什么时候能带我们出城?” “随时,随时可以,只要坐上我不灭帮的马车,任何时候都可以大摇大摆的离开天翊城。” “那……明天怎么样?今晚我们收拾一下,准备准备,明天早上我们就出城。” “可以。” “那简直太好了!”白拜激动的都开始苍蝇搓手了。 接下来又和韩冰敲定了明天早上出城的一些细节,这事就算是定下来了。 这时那个谨慎的老姚又提出了新疑问:“韩帮主,这事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放心吧,有我在没意外。” 听到韩冰说这句话,我真想上去捂住他的嘴,让他闭嘴。 他这乌鸦嘴,不说这种话还好,一说这种话,往往就会出意外。 “可……可万一呢?”老姚还是一副不放心的样子。 看到自己屡次被人怀疑,韩冰也有些不高兴了:“出了意外关我屁事?反正又不会抓我,死的也不是我。” 白拜看到韩冰生气了,连忙出来打圆场:“韩帮主,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此事事关性命,才不得不谨慎一点。” “行了,不必说了,明天我会按照约定准时出现,如果半个时辰之内你们不出现,我就当你们主动放弃了。” “不会的,不会的,我们一定会准时出现。”白拜对韩冰说完,又回头对老姚说:“老姚,快和韩帮主道歉,横竖都是一死,这个险,得冒!” 白拜说完,老姚还是恭恭敬敬的对韩冰道了歉。 韩冰这才露出满意的表情,嘴角的弧度也上扬到了一个恰到好处的位置,既不过分张扬,亦不失真挚。 不知怎的,本来就很帅气的韩冰此刻看起来更是多了一些从容和优雅。 这时从外面进来一个人,在白拜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白拜听完之后脸上露出笑容,接着对我说:“牧公子,又来一个好消息,你要找的刘全有找到啦!” “哦?人在哪呢?” “已经关起来了,牧公子现在就要去吗?” “去,马上就去,再不去没机会了。” 然后那个人就带着我去找刘全有了,韩冰和小薇也跟在了我身后。 第204章 那不是正好? 但我发现这一路上韩冰一直低着头,捂着口鼻,不知道在干什么。 我以为他是哪不舒服了,便拍了拍他的胳膊:“诶,韩帮主,你没事吧?哪不舒服?” “呜~呜~”从他捂着嘴的指缝中传出了奇怪的声音,不知道是哭还是笑。 这让我不由得更担心了一点,便凑上去想看看他到底是怎么了。 谁知他拿开捂着嘴的手:“呜呜呜~我刚刚实在是太帅了!” 草,你特么一天不给我点惊喜就难受是吧? 跟着那个自然神教教徒走了一会,又进了另一处小院,他指了指屋子:“刘全有就在里面。” 我对他道了声谢,然后拿过小薇腰间挂着的皮鞭走进了屋子。 刘全有被反绑着双手坐在地下,门开了之后,他抬起头看到是我,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慌。 我也不废话,抡起皮鞭就朝他身上抽去。 他刚开始还只是扭动着身体躲着,但被反绑双手坐在地上根本躲不了一点。 又抽了几下,他突然伸出手来抓住了我抽他的皮鞭,嘴里还咿咿呀呀的想说什么。 我这才想起来,那时缉虎监刚抓住他的时候,连缉虎监那种特制的绳子他都能挣脱,更不用说这种普通绳子了,在他们修仙者眼中就跟玩具一样。 小薇警惕的站在我身边,防止刘全有暴起伤我。 我也不再使劲拽皮鞭,不耐烦的伸出左手示意他想说什么就赶紧说。 刘全有这才松开拽着皮鞭的手,从身上掏出他的本子和笔写了起来。 写完之后,他把本子翻过来,用手举起给我看。 上面写着:“牧大人这是为何啊?怎么一上来就送十连抽啊?” “为何?你是怎么好意思问出这话的?”韩冰对刘全有说完,然后又看向我接着说道:“这小东西长得还挺别致,别的不说,这小子是不是光凭长相,就够枪毙的了?” 韩冰边说还边撩了一下衣服,在不经意间露出了他腰间别着的金灿灿的枪套。 我点点头:“韩帮主说的在理,都这个时候了,他还特么在跟我装傻。” 说完我忍不住又举起鞭子往他身上抽去。 刘全有立刻又用一只手抓住了鞭子,然后另一只手举着笔晃了晃,示意他还有话说。 我停下手,示意他赶紧。 他拿着笔在本子上“唰唰唰”的写了起来:“牧大人,能不能让我喝点酒再打?” “???喝酒是什么意思?”我问道。 他继续低头写:“因为喝完酒挨打一点都不疼。” 行行行,我忍不住给他比了个六。 遇到困难会自己想办法,硬是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私自修改了这一方时空的天地法则。 刘全有你未来可期啊! 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他:“你随意。” 我刚说完,刘全有就解下腰上挂着的皮囊壶,打开盖子“咚咚咚”猛灌几口。 灌完之后他盖上盖子准备挂回腰上,我示意他把皮囊壶给我。 他大概以为我也要喝,疑惑的把皮囊壶递给了我。 我打开盖子把剩下的酒一股脑都浇在了鞭子上。 “牧少爷这是干什么?”韩冰好奇的问。 “这个吖……?这个叫做皮带蘸碘伏,边打边消毒。” “少爷就是心肠好。”小薇在旁边说。 呵呵,心肠好不好,那得看刘全有怎么想了。 要不是现实情况不允许,我真想在皮带上蘸点肾上腺素抽他,让他越抽越清醒。 我使劲抡起鞭子朝刘全有劈头盖脸就抽了过去。 他伸出双手胡乱的挡着,但奈何我抽起来毫无章法,这鞭子可能在脚上,下一鞭子可能就在脸上,根本拦不住。 即便是拦住了,想必抽在胳膊上也一样不好受。 直到抽的刘全有不再阻拦,而是跪在地上磕起了头,我才停下。 其实我也是抽累了,昨晚从缉虎监被解救出来之后,本来就高度紧张,又被那个自然神教教徒拉着全力奔跑了那么长时间,当时还没觉得怎么样,一觉醒来之后才感觉浑身酸痛。 此时的刘全有已是浑身血痕,他看我停了下来,抓紧时间又在他的本子上写了起来。 “牧大人,这是为何啊?你要让小人死,也得让小人死个明白啊!” 好好好,还在装傻。 “刘全有,本来,你无论是选择跟着我,还是跟着自然神教,我大概率都会给你留条活路的。但你偏偏在‘是与否’之间选择了‘与’,在‘yes or no’中选择了‘or’,配合我二姐来截杀我是吧?” 刘全有:“这纯粹是子虚乌有的事,冤枉啊大人,您一定是受小人蛊惑了是不是?” “冤枉?呵……我二姐在死之前已经都告诉我了,你不知道吧?你说你帮我办完事,拿着我给你的那五千两银子远走高飞不好吗?非要弄这么一出?放着好好的刘总不当,你想当刘某是吧?” “牧大人,小人当时只是自认为能力太小,没有办法给大人提供太多的情报,害怕大人一气之下再把小人抓回缉虎监折磨,所以才鬼迷了心窍,出此下策,求大人再给小人一次机会。” 刘全有写完之后又跪在地上,继续磕头求饶。 “好好好,好一个能力太小。你能力小的时候一点情报也给我搞不到,能力大的时候又能配合上我二姐截杀我,一会小一会大,你是根儿姬霸吗?” “牧大人,求您留小人一条命,小人还知道当时刺杀您的人跑了两个,小人帮您把他们抓回来。小人要是死了,您还怎么报仇啊?”刘全有在他的本子上奋笔疾书。 我摇了摇头:“不重要,那些人已经不重要了。最好的仇人应该是亡魂,仇人只要死了,恩怨自然也就解了,我心胸开阔,不会和死人记仇的。” “牧大人,别这样,小人还年轻,还不想死。” “那不是正好吗?”这时韩冰开口说道。 听到韩冰说话,我们几人都疑惑的看向韩冰。 “正好什么?”小薇问。 第205章 格局哥之死 韩冰漫不经心的说道:“正好可以早死几年,正好还能早几年投胎。” 刘全有:“不行啊牧大人,小人现在连个子嗣都没有,如果现在就死了,将来连个烧纸祭拜的人都没有哇。” 韩冰戏谑的看着刘全有:“没关系,总会有上错坟的。” 韩冰这几句话直戳刘全有心窝,刘全有用幽怨的眼神瞪着韩冰。 但此刻生死攸关,刘全有没有空和韩冰多拌嘴,连忙又趴在地上在他的本子上“唰唰唰”的写了起来。 “牧大人,您不妨格局放大一些,饶小人一命,小人还可以为大人做很多事的。” 好家伙,家人们,谁懂啊?怎么简简单单的报个仇还能遇到“格局哥”? “噢?那你倒是说说你还能为我做些什么事?” 刘全有:“牧大人,我还能卧,我还能继续卧底,您现在和自然神教在一起,一定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查吧?” 看到刘全有写的这些字,小薇和韩冰也都用疑惑的眼神朝我看来。 我的心中猛然升腾起一股浓烈的杀意。 有时候真不知道是该说他傻,还是该说他聪明。 我幽幽的开口:“我二姐都死了,你觉得你能活下来?奉劝你一句,不要轻易动用真本事,不然很容易让人发现你真没本事。这是在你临死之前给你的最后一个忠告,希望你下辈子可以用得到。” 说完这话之后,我突然看到刘全有眼中闪过一道凶光,我暗道一声不好。 我一直占据着主动地位,刘全有却一直是跪地求饶的状态,所以我认为自己完全掌控着大局,全然忘了刘全有的修仙者身份。 看到他这一抹凶狠的目光,我脑中已经想到了刘全有将要进行临死前的反扑,但身体完全来不及做出反应。 修仙者的速度哪是我这种普通人比的了的? 此刻,我正面对着刘全有,小薇在我左侧,韩冰在我右侧。 刘全有凭借着修仙者的巨大力量,直接从跪地状态腾空而起。 但他却没有冲我而来,而是朝韩冰冲去。 或许是小薇在我身边让刘全有感到忌惮,也或许是韩冰刚刚的话激怒了他,总之他的目标是韩冰而不是我。 我是铁定拦不住刘全有的,小薇和韩冰中间还隔着一个我,要去救韩冰,小薇首先得绕过我。 但同是修仙者,即便小薇是觉醒者,这么短的距离和时间,就绕过我的这一瞬间,就已经晚了。 高手之间的胜负往往就在于这毫厘之间。 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我甚至已经想好了,只要刘全有肯放过韩冰,我就会放他一条活路,同时还能满足他的任何需求,以后也绝不会再找他任何麻烦。 在刘全有腾空而起的同时,小薇也动了起来,顺便还朝韩冰喊道:“小心,他是修仙者!” 但刘全有冲到韩冰面前的时候却突然停了下来,直直的愣在了那里。 小薇此刻也绕过我来到了韩冰旁边。 我转过头去,看到韩冰手里拿着我给他的那把手枪怼着刘全有,枪管甚至已经塞进了刘全有的嘴里。 “你是修仙者没错,但不巧的是,本帮主也是习武之人,难道本帮主还会怕你不成?本帮主最擅长的兵器是手枪,江湖人称手枪宗师。不知阁下又擅长什么兵器,要不我们切磋切磋?” 韩冰的语气波澜不惊。 但他背在身后的左手还在微微颤抖,手心里也满是汗水。 他的呼吸看似平稳,实则每一次呼吸都比平时更加深长,这是在试图通过控制呼吸来安抚狂跳的心脏。 这时小薇抬起右脚,一记正蹬朝刘全有的胸口踹去。 这一脚,小薇的的脚如同出膛的炮弹一般,速度快的似乎都有了残影。 难以想象,小小的身体里会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 刘全有闷哼一声,手脚前伸向后飞去。 紧接着小薇紧跑两步飞身跃起,又接上一记凌空转身后摆,以快打慢,踢中了还在滑行途中的刘全有,形成了三角杀……啊不是…… 刘全有连中小薇两脚,撞在墙上,小薇的脚立刻紧跟着蹬在了刘全有的脖子上。 这些事说来话长,但都发生在瞬息之间,刘全有完全做不出任何反应,足见小薇的身手之快,出手之精准。 刘全有靠在墙上,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痛苦声音。 小薇这两脚看起来很难,实际上一点也不简单,这也就因为刘全有是个修仙者,假如换做是我的话,随便一个动作都能刷爆我的医保卡。 现在,刘全有被小薇制服,韩冰和我与刘全有中间也隔着小薇,刘全有再不能对我俩构成任何威胁。 “本帮主最擅长的就是对付他们这种修仙者。” 韩冰边对我说,边拿出一块手帕把被刘全有口水弄脏的枪管擦干净,然后小心翼翼的放回金灿灿的枪套里。 “小薇,动手吧!”我也懒得再和刘全有废话。 小薇愣了一下,看向我,看到我坚定的目光,她的眼神中露出一丝惊诧,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没看到小薇有什么大动作,只感觉她蹬着刘全有脖子的那只脚稍微用了点力,便听到了“咯…咯擦”的声音。 那是刘全有颈骨断裂的声音。 这是我两世为人以来第一次主动杀人,虽然不是我自己动的手,但实际上也没什么区别。 “全有,全有,全都没有……” 看着刘全有顺着墙壁软绵绵的滑倒在墙根,我朝屋外走去。 曾经二姐在我眼前当着我的面自戕,那个时候小薇身受重伤就在我怀里昏迷着,我心中满是愤怒,以及对小薇的担忧。 当时我认为我一点都不在乎二姐的死活,但过后,二姐泪流满面对我说着对不起的样子却深深的刻在了我的脑海里。 有的时候,有别人无意中提到了她,我的面前就会浮现出她的样子,甚至她的声音也会在我耳边回响。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的模样已经逐渐变得模糊,但我却永远记得我二姐那一双单眼皮的大眼睛。 第206章 销声匿迹 那里面满是懊悔和自责,同时也写着爱与救赎。 之后的我也时常被自责所困扰。 二姐向我道完歉到她自戕之间的那一段时间里,我一句话都没有说。 或许我说点什么,或许我当时选择原谅她,给她一些安慰,她也许就不会死了。 之后老爹和大姐也就不用那么痛苦。 二姐才二十岁,以后的路还很长,我们一家人是真的可以重新开始的。 但偏偏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现在,杀死了刘全有,同时也杀死了当日那个十七岁的自责少年…… 那个十七岁的自责少年也终于迎来了他的十八岁。 出了房间,那名带我们来找刘全有的自然神教教徒还在院子里等着,看到我们都出来之后,他跑进屋子里看了一眼,然后又慌张的出来带我们回去。 在这片凌乱的贫民区里,没有人带路是真的会迷路。 回到之前的那个屋子之后,那个教徒就急忙跑到白拜他们身边小声耳语。 虽然声音很小,但我还是隐约听到了“活活打死”和“求饶”之类的词。 白拜早已预料到这种结局,所以他的表情倒没什么变化。 倒是那个叫郭成的人听完之后满脸怒气。 随后他站了起来:“牧公子这是何意?我们才刚刚开始合作,你就把我自然神教的人活活打死,这是在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吗?” “当然不是,我肯定是有充足的理由才会这么做,否则我怎么会主动破坏我们刚刚才建立起来的良好关系?” “那你倒是把你的理由说出来听听。” “咳……是这样的……”白拜开口把我和刘全有的恩怨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郭成听完脸色变得更加愤怒。 我心说这人不会是有什么毛病吧? 只见他一拍桌子:“原来是这样,没想到我自然神教内竟有如此吃里扒外的小人。牧公子你做的对,这种事就是应该这样处理,一定要严惩受害者,才能还嫌疑人一个公道。” “额……” 没想到你这个人看起来平平无奇,但语言组织能力真的是超强的耶。 …… 之后等所有的事情都安排的差不多了,韩冰也得要回去准备准备,便向我们告辞。 “韩帮主,帮我把小薇送回将军府。”我对韩冰说。 “不,我不回去,我要跟着少爷,保护少爷。” 韩冰对我一摊手表示无奈。 我把小薇拉到屋外:“小薇听话,少爷我什么事都没有,你回去让大姐他们放心,也不要再找我了。” “少爷你……” 我压低声音:“没错,这就是我和你们说的要出的那一趟远门。” 小薇瞪大了眼睛:“那少爷你是不是真的有……” “嘘……”我用食指堵住了小薇的嘴巴:“什么都不要说,什么也不要问,回了将军府以后也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我大姐。你要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只要告诉大家我没事,安心等我回来即可,我也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听完我的话,小薇努力的控制着汹涌的情绪,但她的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轻微的颤抖。 须臾之间,她的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肆意流淌。 每一滴眼泪仿佛都承载着过往的回忆和此刻的痛苦。 小薇试图用手擦拭,但泪水似乎无穷无尽,刚擦去一些,更多的眼泪便接踵而至。 她的肩膀轻轻抽动:“少……少爷……小薇……不在你身边,你一定……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小……小薇等你回来。” 我抽了抽鼻子,然后帮她擦了擦眼泪:“一言为定,你跟着韩冰回去吧。” 她痛苦的使劲点点头,然后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一股脑把兜里所有的银票都拿了出来,然后放在我手里。 然后又解下腰间挂着的那块她从不离身的玉佩也放进我手里。 “少爷这些银票你拿着,千万别委屈了自己。这块玉佩是我娘传给我的家传之物,关键时刻也能换些银钱……” 小薇说着又“呜呜~”的哭了起来,泣不成声。 我把她揽进怀中,使劲的抱了抱她:“好了,别哭了,回去吧。” 小薇这才从我怀中出来,不舍的又看了看我,然后在一名自然神教教徒的引领下和韩冰一同离开。 手中握着小薇给我的玉佩,看着小薇的背影,我也忍不住流出了眼泪。 或许,销声匿迹才是所有告别里最勇敢的吧…… 我抹了一把眼泪走回屋内。 “刚刚那位姑娘是……?”白拜小心翼翼的问。 “那是我的贴身丫鬟,从小一起长大,还差点成了夫妻。” “噢~”白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这位就是封国那个大名鼎鼎的女觉醒者啊。” 我心说大名鼎鼎个头啊,屋里这不就还有一个女觉醒者么?只不过是你们不重视而已。 “还真是主仆情深,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白沐霖在一旁小声嘀咕。 我转过头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他才闭上了嘴。 然后我转头上了楼。 现在一切就绪,只等明天早上出发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还是彩霞上楼给我送的晚餐。 她放下晚餐后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牧公子,之前自然神教多次邀请你加入,都被你拒绝了,这次怎么同意了?” 我随意的吃着饭:“彩霞姑娘,你觉得我现在还有得选择吗?若不是李非晚把我逼到了这个份上,我也不会走到这一步。谁又愿意背井离乡,离开自己从小生活的地方呢?” 彩霞点点头,但脸上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牧公子说的有道理,牧公子的这些经历也都是实实在在的,但我总是感觉牧公子还有一些别的目的……” 听到她这话我心里咯噔一下,停下吃饭的动作,抬起头看着她。 正好她也在盯着我看。 但我下意识的在躲避她的目光。 为了掩盖自己的心虚,我连忙又低下头继续吃饭,边吃边问:“彩霞姑娘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第207章 朱雀门 她皱着眉头:“不知道,就是感觉。” “那你感觉错了。” 彩霞摇摇头:“不会的,我的感觉一向很准。再说了,牧公子你刚刚好像心虚了吧?” 听到彩霞这话我顿时紧张了起来,难道她发现了什么? 还是我哪里做的有疏漏,让她潜意识里感觉到了不对劲? 我轻咳一声,露出一种努力克制的微笑,试图用嘴角的弧度来编织一个镇定自若的假象。 “哪里有什么心虚?你在乱想些什么?” “明明就是心虚了,牧公子还有什么目的,告诉我吧,我保证会替你保密的。” “根本没有,我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已,你不要胡思乱想。我吃完了,快收拾吧。”我把筷子放下对她说。 “嘁~看你紧张的,连饭都不敢吃了。让我来猜一下,你的目的不会是为了我姐吧?”她边收拾碗筷边说。 听到她这话,直接把正在喝水的我呛住了,不过也顿时让我松了一口气。 彩霞啊,你要是往这个方向想的话,那我可就继续吃了。 “你先别收,听你这么一说,我感觉好像还真没吃饱。” “神经病。”彩霞把拿在手中的碗筷又放了下来。 “说实话,你这次随我们一同去新北国,是不是放不下我姐?心里面还一直惦记着我姐呢?” “我没有,你不要乱讲,我只是把你姐当做朋友看待。” “哦?真的是这样吗?我不信。”彩霞坐在凳子上,双手轻轻抬起,手指微微弯曲,双手托住下巴,手肘撑在桌子上,双眼凝视着窗外,像是在沉思着什么…… 她的脸上既有少女的纯真,也有思想者的深邃,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这一刻完美融合,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魅力。 过了片刻,她缓缓开口,自言自语,眼神依然望着窗外:“如果牧公子你要是就这么为了我姐离开了封国,那名叫小薇的小姑娘又怎么办呢?我看她也很喜欢牧公子呢。” 我抬起头白了她一眼,没理她,继续吃着饭。 “还有那个翊阳公主,听说你们俩之前也是恩爱有加,鹣鲽情深。虽然你出事以后,你们的夫妻身份已经名存实亡,但她要知道你为了另一个女人就这么离开了封国,她是不是也会很伤心呢?” 卧槽,我才发现,原来彩霞的戏这么多。 她接着又说:“没想到你看起来平平无奇,身边的女人倒都是鹤立鸡群,又是公主又是觉醒者的。就连现在追的女人,都是自然神教圣女。” “???我什么时候追过你姐了?我警告你不要乱说啊。” 她没理我,依旧是自言自语道:“你们男人是不是都是这样?得到过后就不会再珍惜了?” 此刻我已经吃完了饭,放下碗筷就在这坐着,静静的看她演她的内心戏。 “你表面看起来是为了逃命,实则是为了我姐,你这样做对得起她们吗?你是不是觉得她们不知道就没事?不知道就不算伤害了她们?” “???” 这时彩霞突然转过头来看着我的眼睛:“你们男人确实没一个好东西,呸,渣男!” 说完三两下收起碗筷跑下了楼。 “???excuse me?” 我特么招谁惹谁了? 作为一个男人来说,一场对决,要么和一个高手切磋,双方你来我往,酣畅淋漓的战斗一场。 没有武功的话,那就言语对轰,揪头发挖脸,也非常精彩。 但就这么被无视了半天,然后给我下了一个渣男的定论,实在是太憋屈了。 最主要的是,这憋屈还解释不清,更没处说理去。 ……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自然神教这群人早早的就出发了。 加上我一共十一个人,其中有白拜白沐霖父子,小花彩霞姐妹,老姚和郭成,还有四个我叫不上名字的人。 看这样子明显少了很多人,最起码把我从缉虎监带回来的那个人,还有昨天带我去找刘全有的那个人,他们俩就都不在其中。 “白主教,你们一共就这几个人吗?”我对白拜问道。 “嗯,需要离开的就这几个。我们先暂退一步,剩下的人还没有暴露,他们就先留在封国继续潜伏下来,以后还会有自然神教的人来接管他们的。” 呵,白拜说的冠冕堂皇,什么继续潜伏,这根本就是抛弃,把他们留在封国自生自灭。 自然神教上百年时间积累起来的成果一朝被毁,再重新建立起来需要多久? 还暂退一步?你这一退,怕不是就是一辈子。 “原来是这样,白主教果然是一个具有远见卓识的人,总能看到别人忽视的机遇。这超强的前瞻性和战略眼光着实让人佩服。” 虽然心里很不屑,但嘴上还得夸两句。 我们一行人穿过这一大片拥挤又破旧的贫民区,一走出来,就看到外面路边停着五驾马车,每一驾马车上都有不灭帮的徽章,在车门上还写着“不灭”两个大字。 今天天气很好,太阳刚刚由降转升不久,温暖的阳光照在每个人身上,给大家镶上了一圈金边。 我抬起头伸出手,试图捕捉一缕阳光:“这样好的阳光,怕是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我的感慨还未结束,便感觉有人在背后撞了我一下。 我回过头看到是彩霞,她抱着一个包裹:“让开,别挡着道,进了沙漠阳光比这要好的多,到时候你好好看,看个够。” “……” 怎么感觉她还是一副气哄哄的样子,简直莫名其妙。 四驾马车,三个人一驾,上面还能带一些随身物品。 驾车的人全都是不灭帮帮众。 我和白拜,还有韩冰坐上了其中一架马车。 “韩帮主,这一驾马车坐三个人,怎么还空着一驾?”白拜开口问道。 “你说这个啊,那辆马车上放着一些我的私人物品。” “哦,这样啊。” 说着话,五驾马车依次开始前进,向着天翊城的朱雀门,也就是南城门走去。 随着马车启动,明显可以看出白拜开始紧张了起来。 第208章 硬要参加 而且距离朱雀门越近,他就紧张的越厉害。 马蹄“嗒嗒嗒~”重重的敲在石板路上,似乎也敲打在了白拜的心上。 仿佛这马蹄声已经不再是简单的节奏,而是一种压迫,一种无法逃避的紧迫感。 韩冰撩开窗户上的帘子向外看了一眼:“前面就是朱雀门,马上就要排队出城了。” 韩冰这一句话更像是催命符一般,让白拜身上的那股紧迫感也达到了顶点,他整个人现在就像是一根紧绷的弦。 白拜重重的呼了一口气:“牧公子,老夫这一生如履薄冰,你说,老夫还能回到新北国吗?” “白主教,你……” 我刚想开口安抚一下白拜,谁知马上就被韩冰打断。 “别整那文绉绉的,你这不是在怀疑你自己,你这是在质疑本帮主的能力,少说点屁话,什么事都没有。” 韩冰一句话直接让白拜破了功,他直接低下了头,不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马车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我知道这是开始排队出城了。 我的心也不由得有点紧张了,倒不是害怕被抓,主要是想起了韩冰那句“有我在没意外”。 他那张乌鸦嘴,越是他笃定的事情,总是多少要出点意外。 这时我的左手突然被人抓住了,吓得我一激灵。 我转过头,看到是白拜握住了我的左手。 “你有病啊!?”我忍不住骂道。 白拜侧着抬起一半头,试图对我挤出一个笑容,他的嘴角勉强上扬,却无法形成自然的弧度,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拉扯,僵硬而扭曲。 最终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然后小声对我说:“牧公子一定也很紧张吧?” 我一把甩开他的手:“我紧张个屁,我紧张,简直是有病。” “嘿嘿嘿嘿~”他发出一串让人毛骨悚然的诡异笑声。 我厌弃的瞟了他一眼:“见鬼了真是……”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乱。 有城防军的呵斥声,有小商小贩的叫卖声,有马夫挥舞马鞭的声音,有小孩的哭闹声,还有普通老百姓讨好的叫着“军爷”的声音…… 此刻,我们的马车也慢到几乎停滞,白拜又想来抓我的手,被我一把拍开。 好在很快我们的马车又快速走了起来,我把帘子撩开一条缝,外面已经是城外的风景。 马车越来越快,天翊城的城墙在我眼中逐渐向后退去。 白拜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坐直了起来。 马车又走了大概两个多小时,渐渐的停了下来。 “走,下去透透气。” 韩冰说完率先下了马车,然后我和白拜也跟在后面下了马车。 马车停在了一处山脚下,抬眼望去,近处的低矮树木和灌木都被砍了个精光。 临近寒夜,封国的老百姓都在准备过冬物品,柴火是其中最重要的。 在这种生产力的时代,烧水做法,生火取暖必须都需要柴,没有柴,水都喝不上一口热乎的。 粮食种下去,到了年底总会有些收成,但森林这种东西可不是一两年就可以成柴的,而且会越砍越少,在这个时代几乎等同于不可再生资源。 小时候看电视,经常能看到一个老汉背着斧头去深山里砍柴,当时就很疑惑,为什么砍个柴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不能在家附近砍吗? 其实都是被现在到处有草有树给骗了,穿越到封国后才知道了,不跑那么远是真砍不到柴啊。 这就是为什么“柴米油盐”里面柴排在第一位的原因。 现在我站的这个地方,一眼望去都看不到一棵树,那几匹拉车的马也只能啃着地上仅剩的一点枯黄的草,聊胜于无。 “韩帮主,您的大义之举老夫会永远铭记在心,您的大恩大德老朽无以为报。出城这么远了,想必我们也安全了,所以韩帮主快回去吧,别再远送了,老朽的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白拜走到韩冰面前恭敬的对韩冰说道。 “回?”韩冰转过头来疑惑的看着我。 “不回你还想干嘛?” 韩冰怒气冲冲的走到我面前,然后咬牙切齿的小声说:“牧灵均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就要跟着这帮自然神教的人去穿越沙漠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韩冰仰着头轻叹一声:“我只是忠厚,又不是傻!不然你以为我给他们发银票干什么?还不是为了提前买通他们?” 我对韩冰竖起大拇指:“高,韩帮主果然高明!” 他把我竖起的大拇指一把打开:“别说这些屁话,你当初可是答应我,假如要穿越沙漠的话,会把我也带上。” “我可没答应你。” “可你也没拒绝啊!” “没拒绝不代表同意。” 韩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伸出手指指着我:“你你你……真没想到你牧灵均竟然是这种人。” “哪种人?” “你你你……你是怎么还有脸在我面前狺狺狂吠的?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我也一把拍开他指着我的手:“行了,我可是警告你,沙漠之中危险无比,无论是严寒还是酷热,沙暴还是流沙,都会随时要了你的性命。最重要的是,当你走到沙漠深处的时候,后悔都来不及,想回来都不可能了,到时候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 韩冰一听有戏,又喜笑颜开起来:“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探索沙漠是我从小的梦想,我是绝不会后悔的。再说了,我韩冰什么危险没遇到过?这算得了什么危险?” 我心中冷笑,就你?从小养尊处优,真不知道你对“危险”一词到底是有多深的误解。 “呵呵,即便是跟着自然神教的人穿越沙漠?” “对。”他非常认真的点了点头。 “即便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对。” “即便散尽家财也无所谓?” “对。” 没想到韩冰居然如此坚定,好好好,我是应邀参加,韩冰你这是硬要参加啊。 “好,既然你如此坚决,那我就尽力一试,待会你见机行事,好好配合我。” “好。” 第209章 一个人就能做主 我走到白拜身边:“白主教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吗?” “计划?那就是尽快赶到土部,然后从土部进入沙漠,最后回到新北国。” 我点点头:“白主教所言极是,但你有没有想过该如何实施呢?” “这个……以现在的条件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牧公子有何指教?” “指教说不上,只是有些看法而已。” “牧公子请说。” 我在旁边找了块石头坐下:“虽然我没去过土部,但听说土部毗邻沙漠,已经是封国的边境,想来路途一定非常遥远,我们怎么去?就这么一路走过去?” “这个……”白拜面露难色,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天翊城距离土部边境有多远?”我转头问韩冰。 “往南三千二百余里。” 不愧是先天gps圣体,这些数据张口就来。 不过韩冰的回答也着实吓了我一跳,没想到封国居然有这么大。 而且听韩冰说过,封国几乎是个正圆形,天翊城就在这个圆的中心偏南的位置,也就是说,三千二百余里最多也只是封国的半径而已。 “白主教,你也说过,我们最好是在寒夜降临之前到达土部,现在距离寒夜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你觉得我们靠自己的两条腿能走过去吗?” 白拜面色凝重。 “还有,我们要进沙漠的话,不能就这样就直接闯进去吧?总得需要准备一些物资什么的吧?这样空手进去和送死又有什么区别?” “那牧公子的意思是……?”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所以我有一个不成熟的小建议,那就是邀请韩帮主与我们同行,一起前往新北国。” “不行,不行,”白拜听到我的话连连摆手:“韩帮主虽然与我们有恩,但是跟我们同去新北国,恐怕也略有不妥。” “白主教你忘了我的话了吗?在现在的情况下,我们必须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不妥,什么事老夫都能答应韩帮主,但这件事绝对不行。就算老夫能同意,也要征求其他人的意见,这么大的事也不是老夫一个人就能擅自做主的。” “如果你们愿意带我穿越沙漠的话,所有的费用本帮主全包了。”韩冰在这个时候开口,趁热打铁。 但白拜依然不为所动:“不是老夫看不起韩帮主,别看我们只有十多个人,但这一路上以及横穿沙漠的费用也是个天文数字。” “我看你们对我的实力还是有些误解,要是有人愿意的话,我雇几个人把你抬过沙漠都不是问题。走,跟我来。”韩冰说完招了招手。 白拜脸上明显带着不屑,但还是跟了上来。 韩冰走到那驾存放他私人物品的马车旁边,然后打开了车厢门。 车厢里面的座位都被拆了,放着一个个大箱子,但我看到旁边还放着两个脸盆和一把太师椅是什么意思? 韩冰跳上马车,开始挪动箱子,但有些箱子显然很重,他挪的很是费力。 “牧少爷,过来搭把手。” 我跳上马车给他帮忙,顺便也打开了其它箱子看了看。 好家伙,有的箱子里全是衣服,有的里面装着食物,但我还看到了棋盘和整整一箱子书是怎么回事? 还有一个箱子里甚至装着一整套的精美茶具,和各种餐具。 您这是把穿越沙漠当成度假了? 挪开几个箱子后,韩冰把最里面的一个箱子拖到了车厢口,怀中还抱着一个小一些的箱子。 韩冰跳下马车,然后当着我和白拜的面打开了怀中的小箱子。 里面整整齐齐的摆着两摞子银票,全是一百两面值的。 韩冰随手划拉了几下,向白拜证明下面也全是银票,不是白纸。 “这里是整整八万两银票,不知够不够用?” “够……应……应该够了吧……”白拜被惊的说话都不利索了。 别说是他了,我都没有一次性见过这么多钱。 “你不会真把凤徘徊卖了吧?” “怎么可能?这点小钱不至于。” “呃……” “如果不够的话,还有……”韩冰打开了放在车厢口那个箱子:“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本帮主还带了一些现银。” “这里面都是二十两一个的银锭,一箱子有六十个,里面还有一箱子。”韩冰淡定的向我和白拜介绍着。 白花花的银锭在太阳光下闪耀着诱人的光泽,把一旁站着的韩冰都映照的明亮了起来,似乎就连他的面容都英俊了几分。 “请韩帮主一定要加入老朽的团队,天部情报王果然名不虚传啊。”白拜紧走两步,上前对韩冰说道。 “不需要征求其他人的意见了?” “完全不需要,在封国,自然神教的事宜老朽一个人就能做主。当然老朽也并不是为了银子,主要是这么多银子能让我们有更大的希望活着穿越沙漠。” 还得是银子啊,即便是白拜这种坚定的自然神教大主教,都没能抵抗得住金钱的威力。 正所谓:封建迷信嗤之以鼻,财神爷前长跪不起。 “好了,现在银子有了,是时候该对接下来的行程好好规划一下了。”我对白拜说。 “牧公子说的对,趁着现在休息,我们抓紧制定好计划,然后尽快赶路。” 白拜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我们原地坐下开会。 有一个不灭帮帮众竟然还给韩冰搬来了太师椅,韩冰也不客气,直接一屁股坐下。 白拜先是对所有自然神教成员宣布了韩冰加入的事实。 但这会还没开起来,单是这一件事就引起自然神教成员的巨大反应。 他们纷纷发表自己的的意见,但意思大差不差,都是反对的声音。 “大家安静一下。”白拜伸出双手示意。 “我明白大家的想法,但我们即将要穿越沙漠,临近寒夜,御寒之物价格大涨,我们现在连御寒的衣物都买不起,还谈什么穿越沙漠回到新北国?” 白拜说到这,韩冰小声问我:“沙漠不应该很热吗?怎么还需要御寒的衣物?” 第210章 残缺的玉 “听他们的意思是要从寒夜开始穿越沙漠,寒夜的沙漠晒不到太阳,会非常寒冷,比正常的地方还要冷的多。” “哦~”韩冰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此时白拜继续说道:“更何况,如果我们单凭走路的话,寒夜降临之前能不能到达土部都是一个巨大的疑问。” “但如果有韩帮主加入的话就完全不同了,”白拜单手伸出指了指韩冰:“韩帮主会给我们提供金钱上的最大支持,让我们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土部,然后带着最丰富的物资穿越沙漠,这将会极大的提高我们的成功率。” “不行,再多的钱也不能带外人去我们新封国。带一个牧公子本来就违反纪律了,再带一个韩帮主那可就太过分了。”郭成立刻开口反对。 “那如果是八万两呢?”白拜挑眉道。 众人听完全都当场愣住。 “大主教说的可是白银?”老姚难以置信的问。 白拜点点头:“正是白银,老夫亲眼所见。” 那些人反应过来之后,都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场面顿时变得和菜市场一样吵闹。 此时的韩冰坐在太师椅上,旁边他的手下甚至给他烧了一壶茶,他正悠然的品着茶水。 席地而坐的我们和他比起来,就像是乞丐一样寒酸。 韩冰把茶杯从嘴边拿开,旁边的手下立刻小心翼翼的接过茶杯。 “咳,咳……这八万两银票,反正带到你们新北国也肯定是不能用了。所以这一路上我们就尽量花完,千万不要给本帮主省钱。好,我话讲完,谁赞成?谁反对?” 现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看着韩冰,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好了好了,看样子是没人反对了吧?”白拜一句话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 然后他又看向我:“牧公子,我们这些人里面就数你懂得最多,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你先来说说吧。” 众人又都把目光转到了我这边。 但并没有人提出什么反对意见,显然我之前的表现,让他们对我也产生了一些信服。 “既然如此,那我就说两句吧。” 我缓缓开口:“当下整个封国一定都在抓捕我们,以我们现在这个团伙……不是,团队的规模来说,我们一路上的辎重补给肯定不少,而且要随身携带,所以我们一旦被轻装简行的缉虎监堵在城内的话,一定是逃无可逃,所以这一路上我们要避免进城。” “那我们需要补给的时候怎么办?” “诶~彩霞姑娘这个问题问得好。在这种敌强我弱情况不明的时刻,接下来就是我要说的第一条:穷则战术穿插!” “跳过这一条。”韩冰喝着茶幽幽的开口。 “???”我无奈的看了韩冰一眼:“那说说第二条:富则火力覆盖……” “我看这一条也不必讲了。”白沐霖说。 “来来来,要不你们来讲,我听着!” “牧公子别生气,你们都别说话,听牧公子讲。”小花看我不高兴了,赶快来安慰我。 此时的韩冰一副高傲的神情,满脸写着四个大字:快上链接。 自然神教的众人虽然知道韩冰有钱,但毕竟不是自己的钱,提要求也还得要看韩冰的脸色。 所以他们的脸上也写着四个大字:快讲方法。 我顺了一口气才继续开口:“我所谓的穷并不单纯指钱,是指敌强我弱的情况下,要尽量避免和敌人正面接触。放在我们现在的情况来说,就是不要进城。我们累了的时候就在城外扎营休整,补给的话,如果非要进城,就让不灭帮这几名帮众进城采买。” 众人听完都点头表示同意。 “小花,距离寒夜降临还有多长时间?” “还有二十七天。” “既然你们说一定要在寒夜降临前到达土部边境,也就是说我们要在二十七天内走完这三千二百余里的路程,平均每天要走一百里以上。所以我们最缺的其实是时间。” “虽然现在是白昼,无论白天还是晚上赶路都没有什么区别,我们这些人也可以在车厢里休息。但再好的马也扛不住日夜兼程不停的赶路。所以我们要尽量节省马的脚力,让马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关于这个问题,我倒是有一个办法。”韩冰突然插嘴道。 “什么办法?” “换马。” “你的意思是?” “没错,我们每到一个地方,就把马便宜卖了,然后再高价买几匹好马继续出发,这样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看样子韩冰是真的打算要把这八万两银子全都花光。 要知道在封国,随便一匹马都得二三百两银子,好点的马更是卖到七八百两银子都不是什么稀罕事。 我们一共五驾马车,每驾马车都是双乘,每换一次马都要换十匹。 保守估计,每匹马差价三百两银子的话,单单是换一次马最起码就要三千两银子。 手笔不可谓不大。 韩冰还真是玩上“富则火力覆盖”了。 “好,既然如此的话,那平时驾车就要让自然神教的几位多辛苦辛苦了,不灭帮的几名帮众负责买马卖马以及给我们补给物资。” “好,这个没问题。”白拜立刻应下。 “哼!自己随便说两句就什么都不用干了,个子不高,想的还挺好。”这时白沐霖又在一旁开始揶揄我了。 真是要多讨厌有多讨厌。 经过这两天的相处,我也大概明白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他自认为个子比我高,长得比我好看,出身比我好,而且他又对小花极尽舔狗之能事,小花也依然对他无动于衷,但对我却一再示好。 想必这一切都让他心理极其不平衡,所以才对我颇有意见。 我也懒得和他一般见识。 但小花却忍不下去了,开口怼道:“对,牧公子个子是不如你高大,但那又如何?再怎么样牧公子也可以称得上是一块残缺的玉,而你?哼!最多是一坨完整的屎。” “你你你……”白沐霖气的满脸通红,但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第211章 没画完的图 倒是韩冰在一旁哈哈大笑:“白公子,别担心,没关系的,你总会遇到爱你的那条狗的。” 韩冰总是这么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众人听到这话也都捂嘴憋着笑。 白沐霖则直接破了防,起身走到了远处,对着地上的石头发起了脾气。 无所谓,这会有他没他也没什么区别。 “接下来,我们要预先设定几处休整的地方,把它们当成我们阶段性的目的地,这样,只要我们严格按照预定的计划来,就一定可以按时到达土部边境。” “那些休整的地方必须得符合以下几点要求。第一,附近一定要有干净的水源;第二,不能离城池太近,免得被不怀好意之人发现我们的身份;第三,也不能离城池太远,不然的话补给物资又不太方便。你们谁有地图,拿出来给我看看。” “不需要地图,本帮主……” 韩冰听到我要地图,迫不及待的就要展示他那特殊的能力,但被我狠狠的瞪了一眼。 他总是这样没心没肺,时刻都想让别人看到他优秀的一面。 可能与他从小生活的环境有关,他的父亲韩景行自不必多说,据韩冰说他还有两个哥哥,全都是修仙者,并且同样非常优秀,还都在朝廷任职。 这就使得韩冰虽然看起来很受宠,但在亲人面前依然显得平平无奇,没有任何拿的出手的绝活,甚至方方面面都比不上他的两个哥哥。 所以逐渐才把他变成现在这样,急切的想让任何人都能看到他的优秀之处。 韩冰平时看起大大咧咧,笑容灿烂,笑声爽朗,总是最能调动气氛的那个人。 但他的内心深处一定深深的埋藏着一丝自卑。 或许,他这样的摆烂和不羁也与这方面有关系。 但他现在在自然神教面前差点暴露了自己的特殊能力,这可就太危险了。 如果他没有那个能力,即便跟着我去了新北国,别人也不过就认为他是个好奇心重一些的纨绔子弟而已。 只要我能活着,自然神教的人也大概率不会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纨绔子弟得罪我。 但自然神教要是知道了韩冰的特殊能力,那事情可就完全不同了,那是真的会对新北国造成威胁。 到时候恐怕一定会杀他灭口。 好在韩冰并不傻,反应也很快,我瞪了他一眼后,他立刻就闭上了嘴。 但鸡贼的白拜还是看出了一丝端倪。 只见他笑了笑:“韩帮主,你怎么样?怎么话说一半不说了?” “没什么,本帮主就是想说我去过土部,认得一些路。但转念一想,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有些路也未必记得准确,所以就没再往下说。” “原来是这样,没关系,老夫这里有地图。” 说完白拜小心翼翼的从他的包裹里取出一张地图徐徐展开。 这张地图很大,不知是用什么动物的皮制成的,采用了多张兽皮拼接的工艺。 地图质地柔软,薄厚均匀,表面光滑,质量上乘,不仔细看都看不到拼接的缝隙。 地图虽大,但至少有四分之三的地方只有轮廓没有细节。 地图中间是天翊城,底部是土部,在土部到天翊城这一段路程以及周边一大片区域画的非常详尽。 其中山川、河流、森林、城池都一一标注的非常清楚,甚至连大概的人口数量都有标注,即便是对地图不太了解的人,也能一眼就看明白。 看到这张图,我瞬间就明白了许多。 自然神教从土部进入封国,也是从土部离开封国。 所以这张地图其实就是自然神教在封国渗透的路线图。 凡是地图上画出来的地方,就都是自然神教渗透到的地方。 韩冰也仔细的看着地图,时不时还微微的点点头,显然这张地图非常之精准。 此时,白拜用颤抖的手摩挲着地图:“这张地图画了几代人,一百多年,老夫本以为最终会在老夫手上画完最后一笔,现在看来也都是痴心妄想了。” 他说着,眼眶也红了起来。 “白主教,这样说来,你应该对天翊城到土部的这段路更熟悉吧?” 他抹了把眼泪:“确实如此。” “那我就不班门弄斧了,你选几个适合扎营休整的地方,我来规划时间。” “好。” 接下来,白拜和自然神教的几人在这长达三千二百余里的路线上确定了十七个适合扎营休整的地方。 这些地方选的非常有讲究,它们不远处都能找到市集,最主要是可以买到马。 而且,它们之间的距离也相对比较平均,这样更容易让我规划时间,以及能让我们有规律的休整。 白拜也告诉我,并不是一定要在寒夜降临前就要开始出发,只是寒夜降临前出发的危险最小。 出发的时间越晚,危险越大,成功穿越沙漠的成功率就越低。 在沙漠中,时间就是生命。 也就是说从天翊城到土部边境,之间设立十七个休整营地的话,那就一共是十八段路程。 这十八段路程平均每段大概是一百七十余里的长度。 我们只剩下二十七天,平均一天半就要走完一段路程,还要加上休整的时间。 这时间确实非常紧迫,除了韩冰说的换马的方法,还真未必能完成这样的壮举。 “我的计划是这样,因为白昼期间,白天晚上都没有什么区别,所以我们前进一天,休整半天,这样交替进行。只有严格按照这样的方式前进,我们才会在寒夜来临之前到达土部边境。” 众人对我的计划都表示认可,没有不同意见。 “另外一点,因为我们是长途跋涉,所以不仅要快,还要保持住马的耐力。这就比较考验驾车之人的技术了,不能让马跑的太快,那样马坚持不了多久,也不能太慢,那样就纯粹是浪费马的体力,这个度要把握好。不知能不能做到?” “可以,我们这些人大部分都很有驾车的经验,大体上保持马最大的耐力应该是没有问题。”白拜说。 第212章 我保护你? 韩冰:“我的人也没有问题。” “好,最后还有一点也非常重要,这一点和你有很大的关系。”我指着韩冰说。 “啊?跟我有什么关系?”韩冰嘴巴微张,显得十分意外。 “因为我们要把这五驾马车上的东西平均存放,让它们的重量相当,以免出现某辆马车的马体力消耗过度而走不动的情况,那样也会拖累我们的行程。况且,在荒山野岭之中发生这种意外的话,会非常难处理,除了原地休息,没有别的办法。” 彩霞:“我觉得牧公子说的对。” 老姚:“牧公子思维缜密,姚某佩服。” “……” 韩冰想了一下也说道:“这个没有问题。” “咳……咳……来把你的茶给我喝一口。”我对韩冰说。 韩冰拿了一个茶杯倒满茶递给了我。 “为了让马车跑的更快更远,我们要把多余的,没有用的东西,全部丢弃。比如你这套茶具,我觉得的就非常没有必要留着。” 我喝完茶杯中的茶,松开了手,精致的茶杯立刻掉在地上,摔的稀碎。 韩冰脸上露出一阵肉疼的表情,显然这也是他的心爱之物:“我……我觉得……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吧?” “当然有,我们现在把出意外的几率降低一点,我们穿越沙漠的成功率就会高一点,这不是在开玩笑,这和每个人的生命都息息相关,不能因为某个人,而连累我们整个团伙。” “额……” 其他人也都用赞赏的目光看着我。 我继续对韩冰说:“你总不能带着你这些茶具和太师椅穿越沙漠吧?不过是早扔一天还是晚扔一天的事而已。” “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你说的还挺有道理。”韩冰的眼神清澈了起来,智商又重新占领高地。 “其他人也一样,没必要带的东西都扔了吧。” 众人纷纷点头。 接下来我们把没必要的东西全部扔在了原地,那辆装韩冰东西的马车几乎都被搬空了。 韩冰愁眉苦脸的看着他的东西像小山一样堆在地上,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痛心疾首的说:“总该给我留几件衣服穿吧?” “行,你自己挑几件喜欢的留下。” “我真是谢谢你啊!”韩冰说完打开他装衣服的箱子翻找了起来。 他边找还边嘀咕:“以后也不知道便宜哪个兔崽子了。” 我看了看丢弃的这些东西,加起来起码也值数千两银子,确实让人肉疼。 韩冰那驾本来只装东西的马车现在基本空了,也可以坐人了,所以我们又重新分配了人员。 其中两架马车各坐三个人,其余三驾马车各坐两个人。 我和韩冰坐一架马车,小花和彩霞坐一架马车,白拜和老姚坐一架马车。 两箱银子分别放在我这驾马车和小花那驾马车上。 白拜和老姚那驾马车上放着一些其它物品。 这样分配下来,五驾马车的重量基本均衡,马匹的体力差异也不会太大,更适合长途跋涉。 分配完了之后我们就继续出发了,因为每一分每一秒对于我们都异常珍贵。 调整过后,轻装简行,我感觉马车都轻快了不少。 白拜带着地图坐在第一辆马车上,以免路线出错,我们其余四辆马车跟在后面。 坐在车厢里,韩冰依然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怎么了?韩帮主?哪不痛快?” 韩冰白了我一眼:“还不是因为你,我这次出门特意把自己最喜欢的日常用品都带上了,结果就因为你一句话,全给我扔了。” “你特么有毒吧?你还真把穿越沙漠当成是旅行了?这是玩命的活计,不是度假!哪有人穿越沙漠还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都带上?这不是疯了吗?你现在要是后悔了还来得及,你把钱留下,赶紧回天翊城去。” 他转过头愕然的看着我:“牧灵均你也太不要脸了吧?你不仅不想带我穿越沙漠,居然还想坑我的钱?” “我不是不想带你穿越沙漠。” “那你为什么屡次劝我放弃。” “我那其实都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你就更应该带我去了。” “这不是正在路上吗?” “哼!”他不再理我,转头看向窗外。 过了一会,我看他依然没有要理我的意思,便主动开口打破尴尬:“诶,我问你个问题。” 韩冰头都不回:“有屁就放。” “你明知道我是要跟着自然神教的人穿越沙漠,为什么还敢跟着?你不怕他们杀了你灭口吗?” “杀人灭口?那不是更好?” “???你不是还没睡醒吧?” “你看见我带来的这几个马夫了吧?” 我点点头。 “他们都是我和家父要来的人,都是修仙者,有三个人之前还是枢密院的密探。” “卧槽,你这……” 我话音未落,韩冰马上捂住我的嘴:“你小点声,家父说这事谁都不能说,我只告诉你一个人,要是让他们知道了,肯定不愿意带我去了。” 我就说这几个人我怎么一个都没见过,原来根本就不是不灭帮的帮众。 我拿开他的手:“我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即便现在有人保护你,进了沙漠以后呢?谁还能保护你?” 他疑惑的看着我:“我不能让他们跟着我一起进沙漠吗?” “你想什么呢?你没看就是让你加入进来都废了多大事?你还想带几个随从?我看你是富家公子当惯了,还没摆正自己的位置。” “那我就让他们悄悄跟在后面。” “……沙漠里面毫无遮蔽,几里内都一览无余,你让他们怎么跟?” “……那就让你来保护我。” “呵呵……你看我这样,能保护得了你吗?况且,自然神教那几个人是修仙者还是普通人我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枪,我也不清楚。我猜,大概率是有的。” 韩冰皱着眉头:“你说他们为什么不愿意带着别人呢?难道我们自己就不能穿越沙漠吗?同样都是人,我们是比他们差吗?” 第213章 最后的轻语 “还真不是我们比他们差,研究者的祖先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才穿越过沙漠,才到达了他们现在所谓的新北国……”然后我把研究者祖先被赶进沙漠后的事,以及前进基地的事和他说了一遍。 “也就是说,他们确信在没有自然神教人员的带领下,没有人可以找到新北国。沙漠中那一个个隐藏着的前进基地,才是他们最大的秘密,要是这个秘密泄露出去,那才能让很多人穿过沙漠到达新北国。” 韩冰点点头:“牧公子说的有道理。” “况且还有很多细节我们都完全不知道,比如为什么一定要在寒夜降临的时候才能出发穿越沙漠。这些事情大概率都是自然神教死了无数人之后才总结出来的规律,我们自己贸然进入沙漠,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你说的太对了,还是你想的周到啊。” 我相信在李由知道了研究者在沙漠之中找到了另一块栖息之地,并且还成功渗透回封国之后,他也一定动过建立前进基地来找到那个地方的念头。 但这种需要耗费无数人力、物力的百年工程,不是那么容易开展的,一定会得到大部分人的反对。 而且也没有封国人去过新北国,对那边的位置和情况完全不了解,贸然的建设前进基地很有可能会南辕北辙,是极其不明智的做法。 但研究者的情况却完全不同,他们就是从封国出去的,对封国的大体情况也非常了解。 而且他们本身就都是那群被迫害的研究者的后人,回到封国报仇很可能是他们全体国民的意志。 没有人会反对,所以他们的前进基地才能不计成本的,这么顺利的建设起来。 就好像前世的华夏政府要是宣布攻打小日子的话,我相信也不会有人反对,这也是全体国民的意志。无论花费多少人力物力都在所不惜。 缉虎监的老丁曾和我说,从一百多年前开始,不断有冒险家进入沙漠探险,但一个都没回来。 当时我还在想,探险不成就不成呗,怎么还一个都回不来,全死沙漠里了。 现在想想,恐怕那些人也根本不是什么冒险家,而是李由派去寻找新北国,或者是寻找研究者的前进基地的探子和死士。 他们自知完不成任务的话,回了封国也没什么好下场,所以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最后纷纷死在了沙漠里。 现在,李由找不到也建不成的前进基地,要让我和韩冰来找到,恐怕李由是想要鸠占鹊巢。 “韩兄啊!” “嗯?” “现在你已经知道了这么多,新北国也不过是沙漠中的另一块绿洲罢了,也没什么特殊的,你还要这么执着的前往吗?” “当然,你有没有想过,穿过新封国后又是什么?还是沙漠吗?那后面还有什么?” “呃……”你倒是把我问住了。 “再说了,听到的哪比得上亲眼看到的。” 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看来你是铁了心要去了。 “对了,我也有一件事想问问你。”韩冰突然对我说。 “你问。” “像我这么优秀的人,自然神教都不愿意带我去他们新北国。但为什么反而对你毕恭毕敬,非要带着你去呢?” “这个……” “牧老弟你看啊,你不是修仙者,我也不是;你家世好,我同样不比你差;你有钱,我比你更有钱;你长相不错,但我更帅;你个子不高……” “行了,行了,差不多了,别说了。” “那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我聪明绝顶,知识渊博……” “牧灵均!”韩冰突然对我吼道。 “怎么了?”我茫然的看着他。 他深呼一口气:“你说我对你怎么样?” “很好。” “那我对你掏心掏肺,你不想说就算了,就这样敷衍我?我知道我没你聪明,但你用得着这样羞辱我吗?”韩冰嘴角微微抽动,似乎在极力克制着心中的怒火。 “我没那个意思啊,我说的都是实话。” “实话?你觉得这种蹩脚的谎言,我能信吗?” 嚯!这下真说不清了,我明明实话实说,他却当成了是我对他的羞辱。 看着破防的韩冰,我终于知道了破甲弓为什么要叫“最后的轻语”了。 “你说不是这个原因,那你觉得到底是因为什么?”我无奈的问道。 “我觉得?圣女在新北国地位尊崇,我觉得是那个自然神教的圣女看上你了,所以才要把你带回去,对不对?” “不对。”我面色阴沉的说。 韩冰的愤怒来的快,去得也快,现在又嬉皮笑脸的问我:“诶~你跟哥哥我说一下,你俩发展到哪一步了?” 我白了他一眼:“滚一边去。” “还害羞上了,这有什么?能把圣女制服,说明你挺有两下子的嘛……” “……”无言以对。 …… 韩冰带来的这十匹马确实给力,当天晚上就到达了我们预先设定好的第一个休整地点。 中间只停过一次,稍微吃了点东西,给马喂了些草料和水。 就是路况不太好,一路上感觉自己被颠的快散架了。 我下了马车,发现我们现在在一处山坡的背风处。 这里地势平缓,视野良好,不远处有一条小溪经过,非常适合安营扎寨。 我走到小溪边洗了把脸,旁边有个韩冰的手下正牵马过来饮水。 “马的状态怎么样?需要换马吗?” “牧公子,马的状态还不错,休息好之后再坚持一天应该不是问题。” “好,你要多注意马的状态。” “好的牧公子。” 不远处有个小镇,韩冰的三名手下驾着一辆马车去购买补给的物资。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就回来了,营地的篝火也升了起来。 有些人在搭着简易的帐篷,有些人在烹制食物。 小花和彩霞正熬煮着一锅汤。 过了一会,帐篷搭好了,食物也都熟了。 食物非常丰富,除了烹饪方式比较单一,主要是烤和煮,其它方面完全不比在天翊城里时吃的差。 第214章 换车 韩冰没有了椅子,坐在一块石头上,靠着背后的马车啃着一条烤好的羊腿。 其他人也都各自吃着自己手中的食物,脸上全都是满足的笑容。 一瞬间让我感觉我们根本不像是逃难的人,更像是来露营的。 所有人都围坐在篝火旁,火光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更是增添了几分原始的野性和温暖。 吃饱了饭,再喝一碗小花和彩霞熬的粥,这一天的疲惫都散去了不少,让我感觉无比的满足。 待所有人都吃饱喝足的时候,那十匹马也都吃饱了饲料,躺卧在地上,有的已经睡着了。 我们约定好出发的时间之后,韩冰的手下和自然神教的人轮流守夜,我们其他人都钻进了帐篷休息。 …… 这一觉我睡的很快,在梦中,我又回到了前世的地球。 小薇、翊阳公主、还有大姐也都跟着我来到了地球,我兴奋的向她们介绍着她们能看到的所有新鲜事物。 她们也都好奇的打量着这个新奇的世界,每一件东西对她们来说都像天方夜谭一般。 就在我打开电视给她们看的时候,电视画面里突然出现了李由的那张脸。 他对我怒吼道:“牧灵均,你在干什么?让你找的仙人你找到了么?” 我被吓了一大跳,恍惚间,我又感觉有人摇晃着我,将我从梦的深渊中猛的拽回现实。 我睁开眼,却发现自己仿佛又穿越了时空,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不清,一切景象都被蒙上了一层薄雾。 我的大脑还在梦与现实的边缘徘徊,思绪混乱,对周围的一切反应迟钝,对这个世界感到既陌生又熟悉。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才看清眼前摇着我的人是韩冰的手下。 “牧公子,时辰到了。” “什么时辰到了?” “你睡傻了吧你,梦里还一直喊着仙人,仙人的,怎么?你梦到自己成仙了啊?该出发啦。”旁边响起韩冰的声音。 “哦,哦。”我胡乱的应着,脑子这才清醒了一些。 这一觉我们一共只睡了一个半时辰,也就是三个小时,所以人人都是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 出了帐篷,看到马已经都被重新拴到了马车上,那些马显然休息的不错,个个都精神抖擞。 马的睡眠需求与人类有着显着的不同,它们的睡眠模式是适应了它们的自然习性和生存环境。 一天内,一匹成年马匹的总睡眠时间大约在四到八个小时之间。 但与人类的连续睡眠不同,马的睡眠时间通常分散在一天中的多个短暂睡眠周期内。 这种分散的睡眠模式使他们能够在野外保持警觉,及时应对潜在的威胁。 这就是为什么人们常说的“马无夜草不肥”。 因为在自然条件下,马匹会自然的在夜间觅食,这是它们本能的一部分。 夜间喂草可以模拟这种自然行为,满足马匹的本能需求,减少马匹的焦虑、肠道疾病等一系列问题。 其实马在浅睡眠时也可以站立睡眠,因为它们腿上有一种特殊的“曲腱韧带系统”,即使在睡眠中也能保持站立姿态。 但是为了达到深度睡眠,马匹也必须躺下,深度睡眠对于马匹的体力和大脑的恢复至关重要。 成年马一天最起码需要一个小时左右的躺卧睡眠。 现在,我们为了节省时间,赶更长的路,所以需要让我们人来配合马匹的作息时间,而不能像通常一样,让马来配合人的作息时间。 因为人在马车上还能适当的休息,但马可不行。 虽然大家都迷迷糊糊的,但没有人抱怨什么,就连韩冰都没说出什么逆天的话来。 可能他还处在马上就能探险沙漠的亢奋阶段吧。 就在我即将要上马车的时候,彩霞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走到我身边:“喂,渣男,我姐让咱俩换马车坐。” “……我看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吧?” “你不就盼着这样吗?怎么?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我什么时候盼着这样了?莫名其妙嘛简直。” 彩霞没理我,径直上了我的马车。 韩冰也在一旁用“果然就是如此”的表情看着我:“快去吧,别让圣女等急了。” “你少废话。” “嘁~”韩冰白了我一眼也上了马车。 为了不影响大家的行程,我只好上了小花那辆马车。 马车缓缓前进,但我们俩却谁也没有开口,就这么静坐着。 过了许久,小花才对我开口:“牧公子,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没有啊。”我对小花挤出一点笑容。 “那你怎么对我这么冷漠?” “没有冷漠,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花对我露出一个笑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呗。” “没什么可说的。” “那我之前和你说的,就当我们刚刚才认识,重新相识,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骗过我太多次了,我已经没有办法再信任你了。” “那你要怎样才能重新信任我?” 我欠了欠身转向她:“我问你,当初我在缉虎监外被小季追杀,是你开枪救下我,你还记得么?” 小花点点头:“嗯,我记得。” “你说实话,你是在跟踪我么?” “没有,绝对没有,我当时只是知道了那两名被掌心雷炸伤的虎卫在那的医馆,我想去打探一下他们还知道些什么。我不甘心只做自然神教里的一个吉祥物,我想真正为自然神教做些什么。”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那两名虎卫在那个医馆的?” “当时我已经联络到了自然神教里的其他人,我从他们那听来的。” “那你既然已经联络到了自然神教的人,为什么不离开将军府?为什么还要拿我将军府当做你的藏身之地?” “我……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小花支支吾吾的说。 “你分明就是害怕自己暴露连累到你们自然神教,但在我将军府里藏着就没有了这种顾虑。” “不是这样的,你还记得吗?你刚认识我的时候,你就告诉我,我们是同志,我问你什么是同志,你说志同道合的人就是同志,这些话你都忘了吗?” 第215章 小花往事 “我当然没忘,但把祸患转移到自己恩人头上的这种人,既不和我志同,也不与我道同。” “没有,没有,我真的没有那样想过,我只是……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额……” 小花抬起头看着我:“那些转移祸患的事情,我压根就没考虑过。” 看着小花真诚的目光我又问道:“那你最后的不辞而别你怎么解释?” “我说过了,是白沐霖把我软禁起来了。” “但依我看来,白沐霖好像并没有那么大的权力来软禁你吧?况且你还是自然神教的圣女,我看那些研究者都对你毕恭毕敬,又怎么会软禁你?” “白沐霖没有权力,是因为现在自然神教里的人死的死,被抓的抓,他手下无人可用。在那个时候,白沐霖作为自然神教在封国唯一的大主教的儿子,权力是非常大的。而且,你也应该知道,钱博一家是直接听命于白沐霖的。有钱博给他的资金和身份支持,还派人保护着他,那个时候他权利还是挺大的。只是后来钱博一家被你杀了,他的权力才缩水了很大一部分。” 小薇说到这我就明白了,当初为什么我刚把白沐霖抓到不久,钱博就怒不可遏的来缉虎监要人了。 “最重要的是,白沐霖软禁我有合理的理由。” “什么理由?” “第一是为了我的安全,当时我很有可能已经暴露了身份,所以他说软禁我,是为了防止我被抓。” “第二是……”小薇偷偷的看了我一眼才继续说:“派我来封国的目的就是和二皇子成亲,但我却整天和你在一起,万一让二皇子知道了,也没办法解释,所以才把我软禁了起来。” 小花说到这,倒是没发现她的言语中有什么破绽,我也已经信了他大半。 小花接着说:“白沐霖之前在新北国的时候就一直在追求我,但我一直没搭理他。后来我被派到封国即将要嫁给二皇子,这事是教皇亲自定下的,他也无力改变。只是看到我来了封国,来到天翊城之后,喜欢上了你,所以才会故意跑去刺激你。他那只是一种得不到又无奈的懦弱之举而已。” “不对啊,听你这么说,你和白沐霖似乎不是一起来的封国?” 小花摇摇头:“不是,前几年白拜来到封国与上一任大主教交接的时候,白拜就跟着一起来了,而我是在去年白昼才来到封国的。” “也就是说,我救下你的时候,你是刚到天翊城不久?” “嗯。”小花点点头。 听到这我心里总感觉有些问题,仔细想了想,才发现时间是一个大问题。 刚刚小花说,要让她嫁给二皇子,是自然神教的教皇亲自定下的事宜。 但做出要把圣女嫁给二皇子这件事的决策,一定是在封国的自然神教根据实际情况才能做出这样的判断。 也就是说,封国的自然神教做出把圣女嫁给二皇子的决策之后,把这个决策交回新北国的教皇手里,教皇觉得此事可行,拍板定论之后,圣女再从新北国出发,于去年白昼到达了封国。 但封国和新北国相距遥远,这中间信息的传达就是一个巨大的难题。 难道这个决策是在几年前就已经做好了? “小花,有个问题不知道你现在能不能回答我。” “你说说看。” “从封国到新北国,需要走多长时间?” 小花想了想答道:“一年多的时间,但这只是从封国土部到新北国边境所需的时间。如果是从天翊城到达新北国的都城,大概需要两年左右的时间。” “嘶~”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也就是说,这个决策从天翊城出发,之后到达新北国的都城,即便自然神教教皇立刻同意,然后就把小花送回天翊城,这中间所需的时间起码也要四年左右。 自然神教他们穿越沙漠还要等待固定的时间,中途也要有精确的时间把控。 再加上这一来一回等待的时间,恐怕四年时间都不止,很有可能需要五年以上。 随即我便把我这个疑问向小花提了出来。 一听到这个问题,小花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小花我今年二十有四,这就是我这么大年龄还没有嫁人的原因……” “呃……” “在我们新北国,女子一般在二十一二岁就会嫁人,”小花摇摇头:“像我这么大还没嫁出去的,别说是在封国了,即便是在新北国也很难找到一个好人家了。” “在收到封国传来的请求的时候,那年我才只有二十岁……”小花的眼神变得遥远而空洞,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那个令人心痛的瞬间。 “在知道这件事之后,我心里特别的害怕,在那个时候我都没有见过沙漠是什么样子,而且从小听大人们讲,封国人也都是凶神恶煞的模样,所以我非常抗拒这件事。” 小花的眼眶中蓄满了泪光,但泪珠却迟迟不肯落下,就像内心中的苦痛,既想释放,又怕一旦开始,便无法停止。 “虽然我极不情愿,但教皇的命令没人能够拒绝,也没人能够反对,即便是圣女也不行。在我刚刚过完二十一岁生辰之后,便跟着一队护卫前往新北国边境,在寒夜降临之时出发前往封国。在去年白昼到达封国之时,我已经二十三岁了。” 小花虽然叙述的简单而又笼统,但我能看出她内心的挣扎与无奈。 那个时候她大概是才二十岁,不到二十一岁的样子,正是青春年少,春心萌动的时候。 或许她当时已经有了自己的意中人,也或许他们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那个时候的小花,可能还是个阳光开朗的姑娘,每天醒来,心中都是不一样的色彩。 每次出门,她一定都会精心挑选衣服,认真打扮自己,以求能够以最好的状态出现在心上人面前。 但现实里教皇的一纸决策便将她这一切都击的粉碎。 第216章 自命不凡的白拜 那过往的一切点点滴滴,那些简单的对话,和共同的笑声,在这残酷的现实中,都变成了她最美好的回忆。 怪不得当时老爹说她老的时候,她的反应那么大,这是触碰到小花的伤疤了啊。 看着此刻被现实逼迫的成熟、冷静,眼神里充满坚毅的小花,我不禁对她生出了一些心疼。 但小花却一抹眼泪:“不过这样也挺好的,若不是来到封国,也不会遇到牧少爷你了,你说是吗?” “或许吧!” “小花以后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叫你牧少爷吗?” “当然……随你吧。” 我想了想又问道:“听你说了这么多,你妹妹彩霞好像也不是和你一起来的封国?” 小花摇了摇头:“不是,彩霞当时是跟着白拜和白沐霖父子一同来到封国的。” “他们父子俩所图甚大,其实大主教在新北国地位已然很高了,权利也非常之大。来封国卧底这种有丢脑袋风险的苦差事一般也没有大主教愿意来,以往都是教皇指派。但白拜父子却不同,他们是主动要求来封国的。” “哦?这是为何?” “根据之前封国传回的消息,自然神教已经在封国建立了庞大的关系网络,封国的很多重要职位都有自然神教的人任职,就连二皇子都皈依了自然神教。我猜,他们父子俩是想来摘取胜利果实的。” “他们知道觉醒者在封国非常受重视,所以他们出发时就带上了彩霞,那时他们一定就已经想好了,要把彩霞献给二皇子,谋取最大的利益。” “这种事,你的父母就没有反对吗?” 小花悲戚的摇了摇头:“我的母亲也是圣女,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因为生了一个觉醒者女儿而感到耻辱,那个时候她听说彩霞居然还能为自然神教做出贡献,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反对!” “呃……” 看样子彩霞所言非虚,修仙者在新北国的地位的确是低的令人发指。 连彩霞自己的母亲都不喜欢她。 小花接着说:“如果不是出了这些意外,如果二皇子真的如他承诺的那般。那白拜的权利,无论是留在封国还是回到新北国,都将会达到顶峰。” “这样大的功劳,如果白拜留在封国,那他在封国的地位就相当于教皇之于新北国。如果回到新北国,那他也是下一任教皇最有力的竞争性。不……他绝对会以压倒性的优势成为下一任教皇。” “可惜现实没有如果,他现在只能如一只丧家之犬一般回到新北国,接受教皇和你们全体自然神教的愤怒。”我开口说道。 “是啊,也不知道白拜父子是大看了自己的能力,还是小看了封国的实力……” 听到小花这么说,我心想,这不是能力大小的问题,这是人家封国皇帝开挂了。 你们就算能力再强,操作再好,枪法再准,也斗不过一个开了锁血挂的人啊! “牧少爷,现在你可以信任我了吗?” 我想了想:“应该可以了。” “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骗你,只是有些事情当初不能,也不知道该如何对你开口。”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 就在这时,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现在是清晨时分,马匹们走了一整个后半夜,现在又该歇一歇了,我们也该下马车透透气了。 我刚下马车,就看到彩霞和韩冰也下了马车,他俩对我指指点点,不时的说些什么,甚至偶尔还会互相点点头。 怎么看他俩这样子,貌似还挺谈得来? 又好像是达成了某种共识的样子? 自然神教的那几个人和韩冰的手下,该喂马的喂马,该做饭的做饭,一切看起来忙碌但又井然有序。 白拜拿出地图坐到我旁边:“牧公子你看,现在我们已经走到这了,到现在为止,我们已经走了大约二百五十里路了。韩帮主这些马还真是厉害啊,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晚我们就能到达第二个扎营地点。” 他手指着第二个扎营的地方给我看。 “这不是挺好么?照这样下去,我们不是能提前好几天到达土部?诶,老白,我问你,如果我们提前到达土部,我们是不是可以提前几天出发?这样的话,时间也就没那么紧迫,我们活下来的几率就更大一些。” “呃……”白拜愣了一下,显然对我给他的这个新称呼还不太习惯。 “牧公子,事实上并不是这样的,我们必须在寒夜降临之后再出发,早一刻都不行。” “呃……”这倒是让我好奇了起来。 “不过牧公子说的也并非全无道理,多几天时间,最起码我们可以准备的更妥当一些,把精神养足,这样也等于变相提高了我们的生存几率。”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 “牧公子你看,当今晚到达第二个扎营地的时候,这个地方刚好完全脱离天部,处于地部和人部的交界地带。” 我看了看地图,天部的管辖范围以南,紧挨着的,西方是地部,东方是人部,这两个部的管辖范围又犬牙交错。 而我们之前设定好的第二个扎营地点,正好就在这三个部交错的地方。 “那又如何?”我疑惑的问道。 白拜皱了皱眉:“我的意思是说,这个地方正好处于三部交界之处。那里管辖权模糊,文化风俗也极不和谐,人员也极其混杂,自古以来就是极度混乱的地方。” “那你怎么不早说?”我有点恼怒的问道。 “老夫对这里的情况也并不十分了解,也是刚刚郭成对我说了之后,我才想起来的。” “那你刚来封国的时候就没有路过过这个地方?” 白拜摇了摇头:“没有,当时是有别的教徒带领的,我们为了避免产生不必要的麻烦,一般都会绕过这地方。” 我又看了看地图:“根据我们现在的位置来看,我们还没有完全进入这片区域,那我们现在也绕过这片地方,应该也还来得及吧?” 第217章 幽谷回廊 “确实来得及,但是你看这片地方,这是一大片由沟壑、裂缝、以及峡谷组成的地区,无论我们是从人部绕路,还是从地部借路,至少都要多走三天的路程,而我们现在最缺的偏偏就是时间啊!” “以我们现在的行进速度看,这一路上我们节省出三天时间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实在不行就绕路走吧!”我粗略的估算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牧公子,其……其实这个时间也并不能这样算。”白拜扭扭捏捏的说。 “嗯?那该怎么算?” “牧公子,你看,”白拜指着地图对我说:“我们前面走的这些路都是一路平坦,算是非常好走,速度快也就不足为奇。但无论从人部还是地部的后半程开始,一直到土部,是一个绵延数百里长的大上坡,那个时候马匹的体力消耗将会成倍的增加,我们的速度也一定会降下来。也就是说,我们前面节省下来的时间,在后面会被逐渐的消耗掉。” “数百里长的上坡路?”我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白拜点点头。 “你他妈真会给我出难题,这些问题不能早点想到?”我没好气的怒骂道:“把郭成叫来,我问问他这到底什么情况。” 很快郭成跑了过来。 “说说吧,怎么回事?” “牧公子,这个地方人员混杂,各种不法势力林立,但这个地方又是三部之间重要的交通枢纽,无论去三部中的哪一个部,不想绕路的话,就只能经过这个地方。所以这个地方有很多人就以抢劫过路的商队以及旅客为生。” “那以你之见,我们该怎么办?” “以我看来,我们在这里扎营的话,风险很大,所以我们最好是绕路而行,或者……” “或者不扎营,直穿而过?” “对,但是不扎营直穿而过,也不是完全没有风险,那里不光有强盗,还有马匪会拦截车队。” “可是这几匹马的体力能跟的上吗?” 郭成想了想:“体力能不能跟上暂且不论,我们的马都拉着马车,遇到马匪的话,他们都是骑马奔袭,我们是铁定跑不过马匪的。” “这样啊……” “所以,我们最好的办法还是绕路而行。” “容我想一想……” 我盯着地图仔细的看了又看,事实上也确实如他们所说,除了绕路好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但是这样的话,又要耽搁三天时间,我们拼尽全力省出来的时间,等于全部浪费了。 “你们几个在这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为什么不叫上我?” 我正皱着眉头思索着,旁边响起了韩冰的声音。 “韩帮主,是这样的……” 白拜把我们遇到的问题向韩冰又说了一遍。 “这算什么破事?能把你们愁成这样?”韩冰不屑的说。 “哦?难道韩帮主的不灭帮在这种地方也有影响力?”郭成问。 “那倒没有,不过我们按照原计划继续扎营就行,你们不要有什么顾虑。” “这种情况如何扎营?那不是等着被强盗包围吗?像我们这种陌生车队,装饰还如此豪华,如果一直往前走,兴许那些马匪心里没底,还会有所顾虑,但我们要是在荒郊野外扎了营,那必定会有强盗上来试探一二。” “如何扎营?就硬扎!” “硬扎?” “你在怀疑我?”韩冰冷笑一声:“呵呵,就你这种起步三点头,拐弯猛喊“驾”,有坑从坑过,没坑压石头,上坡不松缰,下坡猛挥鞭的选手,一看就是个新手,马匪不劫你一下,那都对不起自己的职业。” 郭成驾车技术确实拉胯,被韩冰这么一损,顿时面红耳赤。 “与其小心翼翼,倒不如大大方方的,该走走,该停停,谅他们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韩帮主说的也有道理,但要是真有那亡命之徒趁我们扎营之时包围我们,到时候恐怕我们跑都没地方跑啊!”白拜语气中依然充满了担忧。 “哈哈哈哈,”韩冰仰天大笑:“那就让他们来吧,真当我不灭帮是软柿子呢?” “蓝寿!”韩冰朝远处喊了一嗓子。 韩冰手下一名正在喂马的人立刻跑了过来。 “帮主,有何吩咐?” “你对这三部交界处熟吗?” “属下略知一二。” “说说看。” “这三部交界处也被称作‘幽谷回廊’,传说在数千年前,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咸水湖,后来咸水湖干涸了,就留下这一大片的盐碱地。这盐碱地寸草不生,更别提种粮食了,所以周围的三个部谁都不想要这块地。渐渐的就变成了一块死地,但由于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后来又有一些有商业头脑的人来这里建客栈旅舍,赚过往商队的银钱,生意还相当不错,逐渐就发展成了一个小镇。但又因为其没有官府管辖的特点,又吸引了许多不法之徒和通缉犯来这里安身,后来就逐渐变成了现在这个混乱的样子。” 那个叫蓝寿的人说完,韩冰看着我和白拜说:“这样看来,这地方还挺适合你们俩长期定居的。” 白拜讪讪的笑着:“韩帮主就别开玩笑了。” 韩冰没理他,又问蓝寿:“那凭你们几个,在这里能不能保我们这些人平安?” “帮主多虑了,别说我们这几个帮众,就是属下一人就足以保所有人平安无事。” 蓝寿满是自信的样子。 等蓝寿说完,韩冰也用傲娇的眼神看着我们几个。 韩冰跟我说他这五个马夫,全是修仙者,有三个甚至以前是在枢密院任职的。 恐怕这蓝寿就是其中之一。 我甚至怀疑他们现在依然受枢密院管辖,跟我们出来这一趟应该也算是执行公务。 一来可以保护韩冰,二来还能弄到些情报,三来,还有希望能跟着我们一起穿越沙漠。 白拜和郭成听完蓝寿的话,也是惊诧不已,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韩冰适时说道:“收起你们的疑虑,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就好。” 第218章 不是我吹 我明白韩冰的意思,他本就是嘚瑟之人,手下又有这么强的战力,恐怕早就想拿出来显摆一下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而已。 现在恰好有了这种机会,他估计心里正偷着乐呢。 再一个,我之前跟他说,担心自然神教对他使用杀人灭口这招。 现在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展示一下实力,顺便还能震慑一下自然神教的人,以免他们做出什么破坏团结的冲动之举。 韩冰说完之后,白拜和郭成也没再说什么,算是默认了韩冰的决策。 休息好之后,我们继续出发。 这次我和韩冰坐一辆马车,我俩的马车走在最前面开路,蓝寿为我俩驾车。 走到下午的时候,外面的景色逐渐变得荒凉了起来,入眼皆是灰蒙蒙的黄色。 外面逐渐出现了一些形态各异的土丘。 它们有的高大如城堡,有的低矮如房屋,还有一些脊状的土丘,蜿蜒起伏,展示着一种力量与美的结合,让人不由自主的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到后来,土丘逐渐密集了起来,往往一座脊状土丘刚刚隐没,就又有另一座脊状土丘出现在视野里。 在这些土丘之间,是深邃的沟壑与峡谷,像是大地的脉络,深邃而神秘。 这些土丘与峡谷之间布满了风蚀的痕迹,记录着千万年来自然力量的雕琢。 这是典型的雅丹地貌。 雅丹地貌的形成是风雨水共同作用的结果。 在干旱的季节,强劲的风力如同雕刻家手中的刻刀,不断侵蚀着山丘与地表。 而当暴雨偶尔降临,它们又会冲刷出一道道沟壑,将柔软的土层剥离,留下坚硬的岩石。 千万年来风与水的不断作用,最终就形成了这样沧桑又神秘的独特景观。 此刻,我们的一队马车就行走在土丘之间的沟壑之中。 周围的土丘在远处看的时候还感觉很小,但真正走到近处时,会发现土丘其实很大。 我们的马车行走在土丘之间,土丘遮天蔽日,就像是一队蚂蚁行走在水沟里的那种感觉。 土丘连绵不绝,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我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个地方会有“幽谷回廊”这种称号了,实在是太贴切了。 此时我们真的就像是行走在一个个巨大的、弯弯曲曲的、连绵不绝的长廊之中。 只有叫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这句话真的没错。 到了傍晚的时候,夕阳斜照在那些土丘和峡谷之上,整个世界都被镀上了一层金色,土丘和沟壑的轮廓变得更加柔和而神秘,美的令人窒息。 天空中风力强劲,沙粒在空中飞舞,偶尔会出现一团转瞬即逝的小龙卷风,在夕阳的照射下,金光闪闪,更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由于在这个特殊的世界,太阳在落到地平线之前就会由落转升,所以这幅美景会持续更长的时间。 到了这个时候,我们已经非常深入的走进了幽谷回廊之中,逐渐的,我在外面看见了一些零星的人造建筑。 还能看到一些人骑着马在外面狂奔,他们的口鼻上都捂着纱巾,用来阻隔风沙。 骑着马的人,在沙丘之间若隐若现,经常是刚刚出现,然后隐没到了下一处沙丘之后就没再出来。 还有的人骑着马从我们车队前面横穿而过,然后消失在另一头。 如同鬼魅一般。 “我们好像被盯上了。”我对韩冰说。 韩冰笑了笑:“我早就发现了,你才发现吗?” “主要是景色太美了,我只顾着看风景来着。” “这有什么好看的?除了沙子就是土。” “没一点艺术细菌。话说,他们要是知道了我们的马车里带着八万多两银子,会不会整个幽谷回廊的人都来疯狂的围猎我们?” “来就来呗。”韩冰一脸不屑。 “那可是八万两银子,这得让多少人为之疯狂啊!怎么?你对你那几个手下这么有信心?来多少人都不怕?” “打不过就跑呗。” 这时正好又有一个人怪叫一声,骑着马从我们车队前面飞奔而过,扬起一大片尘土。 蓝寿不愧是枢密院出来的人,在马匪这样不断骚扰,给我们制造心理压力的情况下,我们的马车依然稳如泰山。 既没有加速逃离,也没有减速躲避,甚至颠簸都极少出现。 只要我们这辆头车不出现什么慌乱的情况,后面的车队也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对面的马匪其实也是在用这种方法来试探我们的虚实,他们之所以跟了我们这么久都没有动手,一是没找到什么破绽,二是我们稳如老狗,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假如我们要是显露出一点慌乱的神色,恐怕他们早就一拥而上动手了。 我也笑了笑对韩冰说:“你看人家骑着马,轻装简行,我们怎么可能跑的掉?” “也就是马夫的技术问题而已。不是我吹,那一年我独自驾驶一辆双乘马车,两鞭子下去,马匹嘶吼着就向前冲去,越跑越有劲。后面的三个马匪骑着马抡圆了马鞭都追不上我,眼睁睁的看着我在他们面前绝尘而去,却毫无办法。” “哥们,你这属于是疲劳驾驶驾出幻觉了。”我拍拍他的肩膀说:“还有个事要告诉你一下。” “什么事?” “一般一个人说‘不是我吹’的时候,意思就是他要开始吹了。” 韩冰挠挠头,讪讪的笑了笑。 “韩帮主,看你这淡定的样子,再听你话里话外的意思,你貌似以前来过这?” “你这话说的,我不是早告你了嘛,封国就没有我没去过的地方。” “之前也被马匪抢过?” “怎么可能?上次来路过这里,还是十多年前,当时跟着家父,马车上挂着丞相府的徽记,前后都是枢密院的密探开道断后,哪有不长眼的马匪敢来抢的?” “呵呵,那你特么说这么多,我还以为你经历过。” 还是那句话,江湖上再牛逼的人物,见到正规军都得躲着走,从古至今一直如此。 第219章 人心太冷 随着马车继续前进,明显可以感觉到那些马匪已经快要按耐不住心中的悸动了。 尤其在前方远处已经能看到了一片小镇的时候,那应该就是蓝寿所说的在幽谷回廊里那些不法分子和通缉犯自发组成的生活小镇了。 但他们看到我们前进的方向并不是那片小镇的时候,他们躁动的心仿佛又平静了一些。 似乎是进了小镇以后不太方便动手?或者是害怕被别人分一杯羹? 但据说这小镇里本就全是亡命之徒,所以我认为大概率是后者。 最终我们还是成功到达了第二个补给地点,我们扎营的这一大片地方全都是连绵高大的脊形土丘。 我们选择了两片弧形土丘之间的峡谷安营扎寨,既挡风,又遮阳,不远处的背风地里还有一处小水洼,大概是下雨积水形成的。 总得来说,这里算是一处极好的扎营位置。 我们依然像之前一样,安营扎寨,生火做饭。 今天的这十匹马显然不像昨天那样精神好了,经过两天的长途跋涉,它们也都精疲力尽的全都躺在地上,急促的呼吸着,甚至由于傍晚时分天气转凉,它们浑身都蒸腾着肉眼可见的热气。 “韩帮主,今天该换马了吧?我看这些马明天一定走不了多少路了。” 我们围坐在篝火旁,白拜对韩冰说道。 韩冰先没理他,反而看向了蓝寿,蓝寿冲韩冰微微点了点头。 韩冰这才转过头来说:“先不急,我们先吃饭,本帮主猜,过一会会有人给我们送马来。” “有人给我们送马?”老姚疑惑的问,但马上恍然大悟:“韩帮主的意思是……?” “没错,我们只要在这先吃着喝着等着就好。” 韩冰和我因为已经知道了即将有马匪来袭,所以并没有什么反应,但自然神教那些人都开始紧张了起来。 饭还没有吃完,便听到了峡谷两侧传来的阵阵马蹄声,听声音人也不在少数。 很快,我们就看到了这帮马匪,峡谷两头已经被彻底封死,两侧的脊形土丘上也站了好些人。 大概扫了一眼,估计有四五十人之多。 十几个马匪骑着马从峡谷一头走到我们不远处停下,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们。 韩冰的五个手下立刻站了起来,但面色如常。 自然神教的人也都站了起来,能看出他们非常紧张,有两个人手都揣在怀里,我猜他们怀里都揣着手枪。 这时,马匪中间一个高大的男子开口了:“你们这群人是什么人?从哪来?到哪去?又要做什么?” 这就是言语的试探了,恐怕他们看我们车队华丽,人又沉稳,显然心里也没有底,所以上来先用言语试探,而不是一拥而上直接强抢。 但没想到韩冰这个老六站了起来,抠了抠耳朵,然后弹了一下耳屎:“怎么一上来就是这么严肃的哲学问题?这让人家如何回答呢?” 韩冰戏谑的样子显然让那些人不爽了,其中一个马匪立刻喊道:“喂,我们大当家在问你话,你少他妈说点有的没的,老实回答!” 这名马匪刚说完,韩冰就抬起头用恶狠狠的目光看向他。 “你他妈看什么……” 那名马匪的第二句话都没说完,只看到蓝寿如同鬼魅一般抽出腰间的宝剑消失在原地,然后一剑挑下那个马匪的头颅,又闪身退回了原地。 在蓝寿退回原地之后,那个马匪的身体才从马上栽了下来。 我注意到蓝寿用的剑是一把八面汉剑,因锻造之时剑身分八面研磨,故称八面汉剑。 相较于形制简约普通的四面剑,八面汉剑更加挺直端正,剑刃强度更高,也更显威严,是铸剑工艺的巅峰之作,在高手手中能发挥出巨大的威力。 看到蓝寿的剑,更让我坚信了他们还属于枢密院麾下。 因为这种剑铸造工艺复杂,成本高昂,除了贵族和枢密院会不惜成本打造这种剑以外,寻常人是绝无可能用这种剑的。 这时,韩冰又淡淡的开口:“我长这么大,还没人敢和我这么说话。” 对面的马匪看到蓝寿的身手,似乎也有些慌乱。 另一个马匪又开口说:“大……大当家的,他……他们好像是修仙者。” 狼怕抽刀,狗怕弯腰,普通人怕修仙者,这在封国都是铁律。 “你慌什么?我和大当家不也是修仙者么?况且死在我们手上的修仙者还少吗?你看他们这群人又是老人又是女人的,我就不信他们这些人全都是修仙者!”旁边另一个马匪说道。 “是不是修仙者你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那个大当家哈哈一笑:“这位兄弟想必就是你们这群人的头吧?” 韩冰先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看到其他人也没人反对,便答道:“正是。” “现在这个峡谷已经被我们围的滴水不漏,你们插翅难逃。这样吧,我给你们一个机会,投降输一半,你们把银钱和马匹留下,就当赔偿我那个死去的兄弟了,我给你们留一条命,怎么样?” “你那嘴臭的兄弟还真不值那么多钱……” 韩冰话音未落,那个大当家旁边的一个人开口了:“爹,我还要他当我的男宠。” 她边说着,手指指向了韩冰。 由于马匪们都用纱巾捂着口鼻,我的注意力也一直都在大当家身上,还没注意到大当家旁边这个人。 现在听声音这还是个女人。 再仔细看看,这个女人旁边的另一个人好像也是个女人,应该就是这女孩的母亲了。 好家伙,闹了半天,这还是个家族企业啊! “哈哈哈,听到了吧?我女儿看上你了。这样吧,留下银钱、马匹还有你自己,我不仅放剩下的人一条生路,还会保他们安全走出这幽谷回廊,怎么样?” 那个大当家哈哈一笑说道,似乎这种事在他眼里没什么不妥的。 家族企业文化是吧? “为什么是我?他不行吗?”韩冰伸手指向我。 你他妈的,你干的这叫人事? 真是热水太烫我不敢喝,人心太冷我不敢碰啊! 第220章 幽谷野狼王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一个巴掌拍不响,人家为什么不找别人偏找你?凡事要多找找自己的原因。要不你就牺牲一下?这种机会倒也不常有。”我幽幽的开口。 “这位小兄弟说的没错,只要你跟了我女儿,包你以后荣华富贵,吃香的喝辣的。” 韩冰郁闷的揉了揉鼻子:“行吧,别说是你女儿了,我看嫂子也是风韵犹存呐!” “诶~韩帮主,你可要说话算数,不是兄弟们不相信,主要是兄弟们想开开眼。” 韩冰立刻摆摆手:“开玩笑,开玩笑的,本帮主还没那么重的口味。” 韩冰那几个手下听完也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们找死!”那个大当家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种玩笑,任哪个男人听了也受不了。 马匪们一窝蜂的朝我们包围而来,蓝寿马上拦在我和韩冰前面迎上了马匪。 小花和彩霞过来拉住我和韩冰往后退。 “你们俩也先进马车里避避锋芒再说。” “我先避他锋芒?取刀!” “取什么刀?你可别装犊子了。” “确实不用取刀,我有枪,嘿嘿。”韩冰拍了拍腰间的枪套说道。 此时站在两侧脊状土丘上的马匪也纷纷跳了下来。 这场面再配上晚霞中幽谷回廊里这绝美的独特景观,真可谓是:秋水共长天一色,落霞与马匪齐飞。 那些马匪虽然人数众多,但明显都是普通人,其中只有三个修仙者。 韩冰的几位手下把我们围在中间,他们就像铁桶一般,坚不可摧。 怎么形容呢? 就好像是奶酪撞到了烧红的菜刀上,瞬间就会被融化。 那些普通人空有一腔悍勇和无畏,但在蓝寿他们面前,完全不是一合之敌。 枢密院里精良的武器拿在蓝寿他们手里,对面冲上来的普通人往往会连人带着他们的劣质武器一起被砍成两半。 我还注意到自然神教中那四个我叫不上来名字的人,其中有三个也是修仙者。 虽然他们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战斗起来也毫无章法,但修仙者的力量还在,冲上来的马匪经常会被他们凭着蛮力掀翻在地。 还有的马匪被他们碰一下就浑身抽搐,倒地不起。 我知道,那是自然神教修仙者手中特有的武器——雷能杖。 我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凶光,或许这就是白拜的底牌了吧? 白拜一直隐藏着这几个修仙者没告诉我们,这几个修仙者几乎连交流都不和我们交流。 白拜到底有什么意图? 我倒是不担心自己,白拜肯定不会对我怎么样,我是担心他会对韩冰不利。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战斗进行的很快,在死了一些普通人之后,那些马匪骨子里对修仙者的畏惧很快就被唤醒了,没人敢在上前一步。 马匪中那三个修仙者也完全不是蓝寿他们几个的对手。 之前那个说自己是修仙者的马匪已经被韩冰的另一个手下一枪戳破了喉咙,死的不能再死了。 剩下两个修仙者,一个是大当家,另一个就是他的女儿,也被活捉。 战斗已然结束。 蓝寿他们的刀剑架在大当家和他女儿脖子上跪在我们的面前。 “就你还要让本帮主当你的男宠?你配吗?”韩冰说着便一把扯下了她脸上捂着的纱巾。 “哟~还真配!” “……” “无耻!”彩霞在一旁怒骂道。 话说,这个女孩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大概是常年生活在幽谷回廊的原因,皮肤被晒的黝黑。 但五官其实挺好看的,身材也板正,浑身上下充满了一种狂野的美。 “这荒山野岭的,本帮主也不挑了,今天晚上就让你来陪本帮主吧!” 韩冰捏着她的下巴,低着头,阴阳怪气的对她说道。 毕竟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被韩冰这么一吓,立刻哭丧着脸转过头对那大当家的喊道:“爹,救我!” 刚刚那股子凶神恶煞要收韩冰当男宠的劲哪去了?怎么真到了眼前,自己反而先怕了? 属实是“口嗨姐”遇到了“真实哥”。 那大当家的倒也不含糊,梗着脖子冲韩冰说道:“既然今天栽到了韩帮主的手上,也不算辱没了我幽谷野狼王的名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请不要再羞辱我们父女俩了。” “爹,我不是让你这么救的……”他女儿在旁边幽怨的小声说。 “哟,这么说你认识我?”韩冰好像来了兴趣。 幽谷野狼王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又斜眼瞅了一眼我们的马车:“不灭帮韩帮主嘛,谁人不知?今日既然落在韩帮主手上,希望韩帮主遵守江湖规矩,能给在下一个痛快!” “哈哈哈哈……既然你认得我,那也就不一定非死不可了,不过……” 野狼王眼睛一亮抬起头看着韩冰:“之前小人眼拙,没能认出韩帮主,现在既已认出了韩帮主,韩帮主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小人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卧槽,原本以为是个勇士,结果居然是个近视。 “幽谷野狼王是吧?你看,其实我也没什么损失,所以饶你一命又何妨?” “韩帮主可不能这么叫,小人在您面前充其量也就是头小狼崽子,哪敢称什么野狼王。” 韩冰伸出手在他脸上拍了拍:“哈哈哈哈……你也算是识抬举的人了。其实本帮主也没什么要求,就是想和你换几匹马,你没什么意见吧?” “没意见,不用换,韩帮主想要几匹直接牵走就行。”幽谷野狼王急忙回道。 “那倒不用,我要那么多马也没用,换一下就行。” “没问题,没问题。” 韩冰对蓝寿示意了一下。 既然叫马匪,他们就人人都有马,蓝寿很快就从四五十匹马中挑选了十匹状态最好的马牵了回来。 这些马虽然看着都很精壮,状态也非常不错,但明显在个头上就比我们原先的马矮了半头,看着就不像韩冰带来的那些马那么威武雄壮。 第221章 华强北 这时韩冰已经摆摆手打算让他们走了。 “慢着。”我喊停了这群马匪:“说实话,拿我们这些马换你们的马,我们岂不是吃了大亏?每匹马让你们补个三百两差价不过分吧?” 韩冰听到我的话对我竖起了大拇指,目光里全是“还得是你”的眼神。 然后转过头去继续看着幽谷野狼王的女儿:“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华三娘。” “不过分,不过分,只是我们出来抢……抢劫,身上没带那么多银两啊。”这边幽谷野狼王还在向我解释着。 “这个好办,你和你女儿留在这等着,你派几个人回去取,正好我们还缺些喂马的精饲料,你让人一并带来。这样,我再给你减五百两,算你两千五百两,怎么样?” “没问题。” “他们不会撇下你不管了吧?” “不会的,这位大人请放心。” “那最好不过了。” “等一下,”韩冰喊了一嗓子:“再减一匹马的费用,算两千二百两好了。” “这是为何?”华三娘抬起头好奇的问道。 韩冰深情的看着华三娘:“因为你的颜值已经付过你那匹马的费用了。” 华三娘捂着嘴嘿嘿的笑了起来。 “你他妈的……”我忍不住暗骂。 “恶心!”彩霞又在一旁骂道。 “韩帮主不必如此,小人愿意如数交钱换马。”幽谷野狼王赶紧讨好道。 谁知韩冰转过头瞪着他:“本帮主给你的,你不要也得要,本帮主不给你的,你想想都是罪过。” 幽谷野狼王没再敢多说什么,连忙点了几个马匪,那几个马匪翻身骑上马便飞奔而去。 韩冰在一旁不知在和华三娘聊些什么,把人家小姑娘逗的咯咯直笑,全然忘了自己现在还是人质的身份,甚至还在地上跪着。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先让妹子跪下,然后再撩妹的。 彩霞和小花他们继续收拾着吃起了饭。 我百无聊赖,便找幽谷野狼王聊起了天。 “你说你好歹是个修仙者,朝廷发的钱粮也足够你一家生活了吧?怎么还干了车匪路霸的勾当?”我问道。 他叹了口气:“哎,这位大人有所不知,小人本名叫华强北,从小生活在人部。但在小人十岁的时候,家父不知为何落了个研究者的罪名。被人部缉虎监抓走之后便没了音讯,哎,想来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额……”就你爹给你起的这名,说他是研究者,那绝对一点都没冤枉他。 华强北继续说:“后来我们家就被缉虎监抄家了,小人的母亲散尽家财,托人找了好些关系,最终才让小人逃了出来,条件就是小人永远也不允许回到人部。到现在,小人也不知道父母是否还在世上。” 他说完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眼神中满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苍凉。 这时老姚听到了华强北说的话,开口说道:“你姓华,你的父亲不会是……” 我转过头来狠狠的瞪着老姚,白拜也在一旁拉了拉他的衣服。 老姚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情急失了言,连忙闭上了嘴。 华强北听到老姚的话之后,也警惕的看了看老姚,然后对我说:“这位大人,我这事,您不会……?”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你放心,都是上一辈的事了,再说了,你看我们像缺那点银子的人吗?我们也没功夫拿你去换那点赏银,不然的话,还不如再跟你多要点呢,你说对不对?” “嘿嘿,大人说的是。小人看各位大人也都是帮派人士,想来也不是什么官家之人,所以才会把这些事和大人说的。”他说着又瞟了一眼我们马车上的“不灭帮”几个大字。 “都是江湖儿女,放心吧,我懂。不过,你以前也并没有听说过不灭帮和什么韩帮主对吧?” 华强北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嘿嘿,都是些保命的拙劣伎俩而已,瞒不过大人。” “没关系的,不过我们的实力你也看到了,想来你们这群人在这幽谷回廊里也算是有一定势力吧?接下来我们要横穿幽谷回廊,后面的路上我们可不想再遇到这种事了,麻烦你回去之后把能通知到的都通知一下,不要找我们的麻烦。” “放心吧大人,小人回去以后一定挨个都通知到,保证让大人们顺顺利利的通过幽谷回廊。” 听到我这话,华强北也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确定自己能回得去,语气不由得激动了起来。 “嗯,那最好了。不过要是真有那种不长眼的,活够了的,那就让他们来,下次我们可就不会像这次这样手软了。” “小人明白,小人从十岁开始,流浪了三十多年,还是第一次遇见像大人这样通情达理的人。”他谄媚的对我说道。 “呵呵,说你聪明吧,你流浪了三十多年,说你不聪明吧,你能流浪三十多年……” “呃……”华强北挠着头,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这时,峡谷的一头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 华强北手下的那几名马匪回来了。 他们恭恭敬敬的把一个包裹放在韩冰面前打开:“这是两千两百两银子,您点一下。” 韩冰嫌弃的看了一眼:“怎么还有现银?银子不用点了,蓝寿你去看看喂马的草料怎么样。” 蓝寿走过去仔细的看了看草料,然后从中间随便抽出一把喂到了刚刚那个马匪骑着的马嘴里。 过了片刻,那匹马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蓝寿:“草料没问题。” 我从地上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沙尘:“好的,那就走吧。” “大人,那小女……?”华强北小心翼翼的问我。 “韩帮主,人家野狼王要走了,你不会真要强抢匪女吧?”我朝韩冰喊道。 “哪能呢,”韩冰站起来揉了揉蹲久了酸困的膝盖:“本帮主不过是和华姑娘聊的投机了些。回吧,都回吧!” “小人不是这个意思,如果韩帮主喜欢小女的话,不如就把小女留在身边,平时也能端茶倒水伺候韩帮主。”华强北谦卑的说。 第222章 真是靠北了 恐怕华强北是觉得我们这些人都不是寻常之人,他自己没有能力带他的女儿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所以才想着让我们把华三娘带走。 “这倒不必了,不过华三娘确实是个好姑娘,又是修仙者,想必你也不想让她和你一样,一辈子就做个马匪了却余生吧?这次是遇到我们了,下次恐怕就没这么好运了。”韩冰说。 “韩帮主教训的是,多谢韩帮主,韩帮主的话小人一定谨记在心。”华强北对韩冰连连道谢。 “行了,都走吧。” 华强北父女俩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牵上马就要离开。 “华强北!”我冲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嗓子。 “大人还有何吩咐?”他回过头问。 “回去改个名字吧。” “啊?” “你现在这个名字不太好,和你犯冲,将来恐会有血光之灾,甚至还可能连累家人。” “小人记下了,谢大人点拨。” 我摆摆手,示意他走吧。 他们走后,我们继续围坐在篝火旁吃着没吃完的饭。 韩冰嘚瑟的说:“怎么样?我说什么来着?说硬扎就硬扎,这下看到我的实力了吧?” 自然神教的几个人都纷纷附和。 但唯独白沐霖冷笑一声:“运气好一些罢了,如果土丘上那些马匪人手一把弓弩,我们的下场恐怕也好不到哪去。” 韩冰朝地上啐了一口:“你懂个屁!你以为制作弓弩所需的硬木、牛角、鱼胶等物品,是地上的石头吗?想捡多少捡多少?而且制作弓弩需要极其精湛的工艺,普通人即便能造出弓弩,也既没威力又没准度,造出来又有什么用?” “那也总比没有强吧?只能说他们太傻。”白沐霖反驳道。 韩冰笑了笑:“他们这群人拿起刀来,最多也就是一群流寇,要是他们一群人拿起弓弩,那可就是反贼了。你报官说有一群流寇,官府未必会管,你报官说有一群反贼,你看看官府管不管。况且,造一把合格的弓弩所需的银两,能造几十把他们那种垃圾刀剑,这还是没有算上箭矢那种消耗品。给你你怎么选?” 这下我听懂了,就好像前世,一群人拿刀的话,最多叫黑恶势力,那叫扫黑。 如果是一群人拿枪的话,那可就是恐怖分子了,那特么叫反恐。 扫黑好歹还要犯罪证据和名单,反恐可不需要。 白沐霖再次被怼的哑口无言。 “牧公子,你为什么不让这帮马匪再给我们带些吃食?两千多两银子都给了,想来再要些吃食他们也不会拒绝,也正好给我们补充一点。”老姚大概是看气氛有些凝重,便开口对我问道,想打破这气氛。 我低着头继续吃着手中的食物:“他们带来的东西你敢吃吗?” “这个……” “还有,刚刚那是怎么回事?听到那马匪姓华,他父亲是研究者,你瞎激动个什么劲?”我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 “牧公子莫生气,”白拜马上出来打圆场:“你有所不知啊,老姚有一个年少时的玩伴,十几岁时就来了封国,后来就留在了人部,一直发展的挺好。但三十多年前,不知怎么就暴露了身份,被抄了家,但听说他的儿子逃了出来,但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老姚接上了白拜的话继续说:“后来,我也来了封国,一直想找到故人的孩子,但完全没有一点线索。” “哎,”他叹了一口气:“看他这名字起的,想来这个华强北便是我那故人之后。” “现在你也不用惦记了,人家现在过得挺好,有家有室的,要是跟你相认了,反而可能会给人家带来杀身之祸。我也建议他改个名字了,我的话他要是能听进去,应该能平安过完这一生。” “我知道,我知道……”老姚不停的点着头,泪水夺眶而出。 不知道他是看到华强北还活着,内心喜极而泣,还是为自己和华强北他父亲的坎坷命运而哭。 “华强北他爹叫什么名字?” “牧公子问这个做什么?”老姚擦了把眼泪反问道。 “呵~tui!”我朝地上啐了一口:“现在对我倒是谨慎起来了?刚刚着急问华强北他爹的时候怎么不动动你的脑子?还要让人家送吃食?那时候你的谨慎又去了哪里?怎么?随便来个陌生人,三言两语就能把你的老底全揭出来?他事后要是报了官,我们跟着你全得完蛋!你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这点道理不明白?” 这次我训他的时候,白拜没有再来打圆场,显然他也认同我的做法。 “牧公子莫生气,我只是关心则乱,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随便问一下而已。”老姚的语气软了下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老姚大概五十多岁的样子,看到他这难受的样子,我也不忍心再训他了。 “我是听你说看他的名字就像是故人之后,所以才有此一问,也是好奇之下随便问问而已。” “原来是这样,我那故人名叫华建北,他叫华强北,应该没错了。” “卧槽,你们新北国人起名都这么耿直的吗?建北,强北,不用说,他爷爷一定是叫立北喽?” 老姚瞪大眼睛惊诧的看着我:“牧公子真乃神人也,这都能猜得到?” “合理推测而已,不足挂齿。” “牧公子聪明绝顶,在下心服口服。”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倒也没你说的那么玄乎,认识这也好几天了,还不知道阁下的大名叫什么?” “在下姓姚,名叫靠北。” “咳……咳……”听到他的名字,正在吃东西的我一下被呛住了。 旁边的小花连忙给我拍了拍背后:“牧少爷,你没事吧?” 这一下给我呛的涕泪横流,喉咙深处仿佛被一团火在灼烧。 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我一手捂着嘴巴,另一只手朝小花挥舞着:“好了好了,没事了。” 小花还在给我顺着气:“吃个饭,那么急干什么?” “真是靠北了……”我忍不住骂道。 “正是在下。”姚靠北又接上了。 “额……” 第223章 腌臜之地 此时韩冰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我要是封国皇帝,就先把姓名里带‘北’字的人都严查一遍,必定会有大收获。” 韩冰说完,自然神教的几人都对他怒目而视。 看到自然神教几人不友好的目光,韩冰连连摆手:“不不不,本帮主也不是这个意思,本帮主的意思是你们以后来封国最好先把名字里的‘北’字改一下……” …… 这次我们又休息了两个时辰。 经过两天的高强度跋涉,每个人都显得萎靡不振,马车上虽然也能休息,但一路的颠簸再加上车轮和马蹄发出的噪音,也无法让人好好休息。 但这十匹马刚刚吃饱喝足,看起来倒是神采奕奕。 看着比原来低了半头的马,我不禁问道:“这马比原来我们的马矮了这么多,这矮马能行么?” 蓝寿:“牧公子可别小看这种马,这种马叫胡马,别看它们个子小,但实际上它们耐力更好,比之前我们从天翊城里带来的马更适合长途跋涉。之前我们那种马,属于战马的一种,身材高大,爆发力强,更适合冲锋陷阵。因为身材高大,长相漂亮,所以天翊城里的贵族都喜欢骑那种马。” “哦~原来是这样。这么说来,反而这种胡马更适合我们现在这种情况?” “牧公子聪明,正是如此。” 我一拍大腿:“那坏了。” “怎么了?牧公子?出什么事了吗?” “先前我让华强北回去警告这幽谷回廊里的马匪和强盗不要打我们的主意,早知如此就不让他警告了,最好再来马匪给我们送一波马。” 蓝瘦嘴角抽搐:“倒也不必如此,横穿幽谷回廊一共有四百多里路,昨天已经走了将近一半,今天再走一天到下一个扎营地的时候,就已经接近幽谷回廊的边缘了,明日我们就可以离开这个荒凉之地了。如果再有马匪来耽误我们时间,能不能得着马不好说,但恐怕会平白浪费我们时间,耽误我们的行程。” “你说的有道理,是我想太多了。” …… 这次出发,因为不再担心马匪和强盗,自然神教的人见识了韩冰这几名手下的实力之后,心里也有底了许多。 所以白拜的马车又走在了最前面,我和韩冰的马车反而落到了最后。 驾车的马夫也不能再像之前一样一驾就是一天了,韩冰的手下和自然神教的几人轮流驾车,每隔一个时辰就要换一次。 越深入这幽谷回廊,远处的建筑也越来越多,时常能看到“xx客栈”和“xx酒馆”的招幌。 再配上这一望无际的连绵土丘和戈壁,让我恍然有一种来到《龙门客栈》的错觉。 看着外面的景色,韩冰突然感慨道:“真想进去喝一杯,再好好的睡一觉啊。” 其实我也有同感。 幽谷回廊这种三不管地带,根本没有朝廷官员来张贴什么通缉令,互相谁都不知道谁是通缉犯。 在这种地方,通缉犯也只是稀松平常之人,算不得什么特别之人。 这么一想,那些挂着客栈招幌的房屋,对我俩的吸引力就更大了。 正在驾车的蓝寿听到韩冰的话后,大声的对车厢里的我们俩说道:“帮主,幽谷回廊里的客栈可不是那么好住的。这里的客栈大多都是黑店,他们会在酒菜里下毒,等人昏死过去之后,他们就会谋财害命。您要去这里面住客栈,大概率不仅休息不好,还会惹一身的麻烦事。” “妈的晦气,封国怎么还会有这种腌臜之地。”韩冰的美好幻想被打破之后,悻悻的骂道。 “蓝寿,你好像对这地方很熟啊?”我开口问道。 “还算熟吧,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路过几次幽谷回廊,也在这里面待过。” “哦,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之前韩冰问他们几个能不能保护好我们的时候,他拍着胸脯保证,就算只有他一个人,也足以保证我们所有人的安全。 看来,他不仅对这地方熟,连这的人大部分是什么实力,他也非常清楚。 “牧公子,这幽谷回廊非常混乱,杀人越货、打家劫舍、草菅人命、为非作歹这些事在这里几乎天天都有,一点都不稀奇,恃强凌弱的事情更是屡见不鲜。现在我们就在幽谷回廊深处,您很可能会亲眼见到这些事情……” 说到这的时候,就听到蓝瘦剧烈的咳嗽声和吐口水的声音。 “蓝寿,你怎么了?” “牧公子,我没事,说话的时候嘴张的太大,风沙灌进了嘴里。” “哦,那你别说了,好好驾车吧。” 蓝寿刚说完没过几分钟,我便看到远处一个招幌顶上挂着一具尸体。 那尸体似乎已经挂了很久,早已被风干了水分,随着风沙在空中摇曳,看起来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虽然是白昼,烈日当空,但依然看的人脊背发寒。 现在已临近清晨,我和韩冰默默的看着窗外,谁也不说话。 又过了一会,看到远处尘土飞扬,还能听到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和马的嘶鸣声。 扬起的尘土几乎遮盖了那处画面里的所有细节。 但从混乱的声音中和刀剑不时反射出的刺眼光芒中,不难想到,那是两股势力正在短兵相接。 这时,一匹马从我们马车不远处疾驰而过,距离我们的马车不过二十米左右。 紧接着,又有两匹马也紧跟在后面从我们马车旁边跑过。 三骑快马如同黑色的闪电,划破了清晨寂静的幽谷回廊,掀起一阵阵尘土。 一开始我还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之后才看清楚,前面那匹马上骑着一个女人,大声的喊着救命。 她怀中还搂着一个大概三四岁的小孩,小孩显然被吓坏了,大声的哭喊着。 听着都让人揪心。 后面两匹马上各有一个男人,他们俩淫笑着,嘴里不停的喊着“美人,别跑了”“你跑不出我的手掌心”之类的话。 这场面气的我浑身颤抖,忍不住想要下车把这对母子救下来。 第224章 妇人之仁 就在这时,我们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我和韩冰下了马车查看出了什么状况。 只见彩霞在前面喊着:“你们都愣着干什么?快救人啊!” “彩霞姑娘,不是不救,是我们能力有限,未必能救的下来,还是赶路要紧。”姚靠北还在好言相劝。 彩霞看到我和韩冰下了马车,便不再理会姚靠北,朝我和韩冰走来。 “你们俩快想办法救人啊!”彩霞又冲我俩喊了起来。 我摊了摊手,表示做不了主。 虽然我也很想救这对母子,但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幽谷回廊里,贸然去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是一件很不明智的事情。 彩霞又对韩冰说:“你的手下功夫那么好,你快下令让他们救人,这事对他们来说肯定易如反掌。” 韩冰冷冷的回答道:“不关我们的事,上马车,继续前进。” “没想到你们都是这么冷漠的一群人,我彩霞羞于与你们为伍。” 没人理她。 她回头看了一眼还在马上喊着救命的女人,愤恨的说道:“好,都不去是吧?那我自己去!” 她说完就要解开马车上套着的马匹要去救人。 蓝瘦过来阻止了她:“彩霞姑娘,不可。” “你放开我,你不去难道还不让我去?要么你去,要么我去,你选一个。” 蓝寿摇了摇头:“我们谁都不去,彩霞姑娘,他们这些人大概率是一伙的。在这幽谷回廊里,有很多没什么势力的团伙,或者干脆就是一家人,他们专门利用路人的同情心,把路人引到他们事先设置好的地方,那里可能是陷阱、暗桩,也可能是拒马索。一旦你陷入其中,往往会摔的人仰马翻,失去反抗能力,到时候还不是人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不信,那女人明明叫的那么凄惨,孩子也哭的那么绝望,怎么可能是假的?” 彩霞虽然嘴上说着不信,但目光中还是多了几分怀疑之色。 “彩霞姑娘,你要是不信的话,你再仔细看看。他们骑着马明明比我们跑的快多了,但自从跑到我们旁边后,便不再直直向前跑,而是迂回了起来。尤其是我们现在已经停下了,他们居然还是在我们不远处迂回着。你再仔细看那两匹追人的马,好多次眼看就要追上那女人了,但好像总是差那么一点。” 我回头看了看,确实和蓝寿说的一模一样。 蓝寿说的有理有据,彩霞也不得不信了七分,只是嘴里还嘀咕着:“但怎么看也不能是假的啊!” 蓝瘦继续说:“彩霞姑娘若是还不信,我们可以稍等片刻,你再下定论。” 姚建北倒是会做人,看大家都停了下来,从马车上拿出来一兜子干粮给我们分着。 “反正已经到了早晨,我们不如先吃点东西,原地休息一会,再出发也不迟。” 一群人纷纷接过姚建北递来的干粮,边吃边看那几个人表演。 又过了一会,那些人看我们都吃起了东西,而且他们大概也演累了,终于停下了奔跑,就连小孩的哭声也戛然而止。 卧槽,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就已经是老戏骨了。 那个女人怀中抱着孩子,用毒蛇般怨恨的眼神扫了我们一遍,似乎在说:你们这群没有同情心的冷血无情之人居然敢不来救我? 然后转身骑着马跟那两个男人一起走了。 事情果然和蓝寿预料的完全一样。 彩霞更是被惊的目瞪口呆,连食物从嘴里掉出来了都没发觉。 韩冰过去拍了拍她:“看到了吧?以后把你的那些妇人之仁都收一收。” 彩霞回过头来瞪了韩冰一眼:“哼!你们封国是怎么搞的?为什么会有如此混乱阴暗,人心不古的不法之地?” 韩冰本来就被彩霞弄的心烦意乱,彩霞这句话彻底惹怒了韩冰。 他随即怼了回去:“不该打听的少问,我大封自有国情在此。” 韩冰说完,转身上了马车。 我们的车队又开始继续前进。 “等我将来回到天翊城,一定把这里的事情如实禀告宰相大人,让他出兵荡平这片法外之地。”韩冰看着外面的场景,义愤填膺的自言自语道。 蓝寿所言确实非虚,这幽谷回廊里的人还真都是: 杀人越货人人爱,砍刀斧头随身带。 一言不合决生死,共赴黄泉展气概。 客栈酒馆随处打,虎卫衙役全不怕。 盗窃抢劫仙人跳,遍地车匪和路霸。 …… 在这漫天沙尘的幽谷回廊中行走,时不时还能看到一些衣衫褴褛的流民,他们瘦弱不堪,仿佛随时都会倒在这无尽的荒凉之地。 但即便如此,流民之间也有争斗和恃强凌弱的事情发生。 状态好的,强壮一些的流民会抢夺弱一些流民的东西和食物,甚至是鞋子和衣服。 榨干他们最后一点剩余价值。 穿越而来,又一直生活在天翊城中的我,哪里见过这种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凄惨景象。 所以不由得发出感叹:“有的地方和平很平凡,就像他们获得米面油一样平凡,有的地方和平很奢侈,就像他们获得米面油一样奢侈。” 韩冰转头看着我:“你别这么文绉绉的,也不必可怜他们,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想来他们也一定不是什么好人,哪有好人来这种地方求生的?” 想想也是,韩冰说的没错。 我便没再说话。 静静的看着窗外,阳光撒在幽谷回廊中这些如同远古神只雕塑般的奇异土丘和岩壁之上,映出一片片斑驳陆离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干燥孤独的气息,仿佛连风都带着一种苍凉的味道。 就在这片死寂与荒凉之中,一道遥远的影子在我的视野尽头出现,他以一种近乎狂野的速度在远处疾驰,与我们的车队平行向前,他的身影几乎与地平线重叠。 那是一个人骑着一匹马的轮廓,马匹的四蹄在地上扬起一串长长的烟尘,宛如一道穿越时空的闪电,划破了荒漠的沉寂。 第225章 难耐的酷热 骑手的身形在风沙的裹挟下时隐时现,衣袂随着骑马的节奏飘扬,如同风中猎猎作响的旗帜。 这幅景象,就像是一幅摄人心魄的油画,将荒凉与勇气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美。 这让我不禁思考了起来,那疾行的骑手,究竟是在追寻自由,还是在逃避命运的束缚? 是命运的安排让他踏上了这条路,还是内心的渴望驱使他勇往直前? 这一抹渺小的身影如同一抹永恒的剪影,刻印在了这自然与文明不断碰撞的时间长河里…… 就在我看着这幅美景,心中无限感慨之时。 韩冰拍了拍我的肩膀:“很美吧?” 我点了点头:“确实很美。” “那你有没有感觉他好像在一直跟着我们?” 听韩冰这么一说,我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有这么点意思。 大约在一个时辰之前,这个骑马的身影就在外面出现过。 只不过后来他的身影被连绵的土丘遮挡,再后来又遇到了演戏的那伙人,便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当他是一个路过的过客而已。 “别乱想了,或许人家只是恰好和我们同路而已。再说了,他就单枪匹马一个人,还离我们这么远,又能对我们造成什么威胁?”我对韩冰说。 “距离远才更可疑,他可能知道我们的底细,而我们却对他一无所知。所以他才远远的跟着我们,或许他在等待着他的同伙?”韩冰还是满脸怀疑之色。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人家恰好和我们顺路,但看到我们这么多人,也不敢离我们太近,所以才这样远远的与我们并排而行。”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要真是害怕我们,以他的速度,应该早就把我们远远甩开了才对,但我们一个时辰之前就见过他,中间我们还停了一会,他现在居然还在和我们并排而行。难道这不可疑吗?” “额……那有没有可能是另外一种情况?” “什么情况?” “这个人和我们一个时辰之前见到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毕竟距离这么远,人和马的细节我们都看不清楚。” 韩冰看着窗外摇了摇头:“我看不像。” 在幽谷回廊中,太阳落下和升起的那一段时间里,天气还比较凉爽,但太阳升高之后,气温也会随之升高。 用前世的话来形容就是昼夜温差很大。 但在这里,白昼期间没有黑夜,所以就是太阳升起和落下的时候凉快,升高就热。 现在临近中午,气温已经热的让人难以接受。 而且幽谷回廊中的热还不同于一般的热。 这里的酷热是一种几乎有形的存在,一种可以被感知、被触摸的存在,它紧紧包裹着每一寸裸露的肌肤,让人无处可逃。 就连空气都因高温而扭曲,远处的景物也在热浪中变得模糊不清。 没有人能在这样的环境下继续赶路,坐着马车也不行,因为马也受不了。 我们只好找到一个峡谷停下来休息。 这峡谷两侧的岩壁蜿蜒扭曲,如波浪那般起伏,几乎遮蔽了所有的阳光,只剩下为数不多的缝隙。 阳光从峡谷顶部的这些缝隙中洒落,形成一道道光柱,让这片峡谷中的空地宛如一个梦幻般的舞台。 风从峡谷中吹过,与两侧的岩壁相互作用,交织成一种独特而悠长的共鸣,如同低沉的号角声。 同时也让峡谷中变得异常凉爽。 疲惫的众人都从闷热的马车车厢里出来,感受着幽谷回廊中这难得的凉爽之地。 胡马虽然擅长长途跋涉,但在这样的环境下,也都累的气喘吁吁,躺在地上不肯再动。 韩冰的手下和那几个自然神教教徒自己都没来得及喝水,连忙先给马匹喂水。 我们这一群人也靠在凉爽的岩壁上,喝着水就着干粮休息了起来。 “看样子,接下来的两个时辰都不太适合出发了。”姚靠北说道。 “那就好好休息休息,正好补充一下精力。”我说。 所有人都精疲力尽,也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白拜又拿出地图看了起来。 “怎么样?我们什么时候能走出这该死的幽谷回廊?”韩冰有气无力的问道。 白拜指了指地图上的一个位置:“韩帮主你看,我们现在在这里,如果顺利的话,我们今晚就能到达下一个预定的扎营地,休息好之后,预计明天中午之前就能走出幽谷回廊。” “好,很好。”韩冰说着又打开皮囊壶,仰起头咕嘟咕嘟猛灌了几口水,然后又往自己头上浇了一些水。 显然是热极了。 “牧公子,在这种地方,我们要省着点用水。”白拜好心劝道。 韩冰看着白拜:“我们晚上不就到下一个扎营地了?那里应该就有水源了吧,我们剩下的水今天肯定够用了。” “应该是有水源,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我们要尽量保证即便没有水源补充,我们的水也要够用到明天走出幽谷回廊才行。” 韩冰诧异道:“怎么还能有意外呢?” “哎,这种地方谁也说不好啊。” “没关系,找不到水源我们就去买,买不到就抢!” 韩冰满脸戾气,说完又喝了一口水。 “呃……”白拜大概也没想到韩冰会这么说,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 我看着韩冰那满是戾气的脸也充满了担忧,就这么一点点小小的挫折,他内心深处那种动物本能的狠厉就暴露无疑,那到时候进了沙漠里可怎么办?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身边还有五个强大的修仙者为他撑腰,到时候进了沙漠,没有强大的武力保障,自然神教那些人谁又会吃他这一套? 况且,人家自然神教里也有三个修仙者,加上彩霞那个觉醒者的话,那就是四个。 可他到时候就只有我了。 所以我忍不住开口说道:“韩帮主,稍安勿躁,这种地方抢都不一定抢的到,你把你的心态稍微调整一下。” 谁知他对我一咧嘴:“嘿嘿,我开玩笑的。” “……” 第226章 的确是一个女人 韩冰对我说完又向大家问道:“你们有没有感觉有人在跟着我们?” 其他人听到这话,大部分人都是一脸茫然的样子,显然都没注意到那个人。 只有韩冰的几个手下一脸淡定。 其中一个手下开口说:“帮主,您说的是不是一个骑着马,戴着帷帽的黑衣女子?” “倒是和你描述的差不多,但你怎么知道她是女子?” “帮主有所不知,帷帽一般都是女子佩戴,极少有男子佩戴的,所以她大概率是个女子。” “这一路你看见过她几次?”我问。 “三次。” “那你怎么确定他们是同一个人?” “虽然距离很远,但大体的身形和穿戴,还有马匹的颜色,还有行进路线都一模一样,幽谷回廊里本就人烟稀少,这么巧合的事情几乎不会发生,所以基本可以肯定就是同一个人。” “你目力真好。”我忍不住夸道。 “谢牧公子夸奖。” “那你觉得她是有什么意图?或者说,她确实是在跟着我们吗?”白拜开口问道。 “这个……这个我也不好判断,不过她应该的确是在跟着我们。” “额……” “好了,不管怎么样,你们轮流放哨的时候多留点心。”韩冰对他们几个说。 “属下明白。” “是。” “……” 几人纷纷应下。 这次我们休息了两个时辰之后,才又继续出发。 这时的太阳已经斜挂在天边,酷热也在逐渐退去。 但即便如此,走出峡谷的时候还是感觉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让人几近窒息。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自然神教要在寒夜降临之后穿越沙漠了,封国境内区区一个幽谷回廊就已经让人如此难受了,沙漠那又会是何种景象? 寒夜降临后固然很冷,但冷好歹可以靠多穿一些衣物来抵御。 但酷热怎么办?总不能扒层皮吧? 接下来的路程倒是相当顺利。 又走了三个时辰,在太阳又升到半空,幽谷回廊里再次变得酷热难耐之时,我们也到达了下一个预定的扎营地点。 这里也没有出现水源枯竭的那种意外情况,甚至已经零星的可以看到一些稀疏的植被顽强的生长在土丘和石缝之间。 这让我们一行人痛痛快快的浪费了一次水,又把路途中消耗了的水补充满。 一路上又看到过几次那个骑马的人,她依旧只是远远的“陪着”我们平行前进。 这下可以确定她的确是在跟着我们了。 只是,虽然她一直默默的跟着我们,但好像并不在意我们是否发现了她是在跟着我们,没有一点鬼鬼祟祟的意思,就那么一直大大方方的跟着。 这种情况,要么就是对方的实力足够强大,已经不在乎我们是否发现了她的跟踪。 要么就是对方完全没有恶意。 但无论是哪种情况,起码可以肯定一点,我们之间的信息是不对等的。 其间,蓝寿也提出了要去追上她,看看她到底是什么人,问问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被我阻止了,就我们与她之间这么远的距离。 在同样都是骑马,且马的体力差不多的情况下,如果她发现蓝寿去找她,她掉头就跑的话,根据“相对论”来看,蓝寿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人家的。 蓝寿就是实力再强也发挥不出作用。 远距离追击考验的终究还是交通工具,而不是人的实力。 在这个扎营地,我们第一次花钱换了马匹。 没办法,这十匹马在幽谷回廊这种鬼地方,一天能行进超过十三个小时,纵然是胡马,也有点扛不住了。 吃饱喝足休息了一会之后,韩冰手下的三个人带着十匹马去附近的一个马场换的马。 这个马场据说是幽谷回廊南部唯一的一个马场,再加上我们是低卖高买,每匹马的差价达到了四百两以上。 虽然明知道是被坑,但为了不影响我们接下来的行程,也就认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韩冰不差钱啊。 好在韩冰这几名手下都实力不俗,倒没有出别的乱子。 这一次我们休息到了寅时接近卯时的时候才算缓过点神来,能够继续出发。 这一次出发倒是没再看到那名一直跟着我们的人。 虽然依旧没搞清楚她的意图是什么,但想来她应该是放弃了。 此刻已经到了辰时,我们正行走在一个峡谷之中,这个峡谷十分狭窄,而且蜿蜒曲折,我感觉我们进入这个峡谷已经接近二十分钟了,但还是没有一点将要走出峡谷的意思。 “蓝寿啊,这个峡谷怎么这么长?”我忍不住问道。 “牧公子,这个峡谷是幽谷回廊南部最后一个峡谷,走出这个峡谷,前方就是一片坦途,用不了多久就能到达人部了。” 蓝寿的话语中带着笑意,即将要离开幽谷回廊这个鬼地方,显然他也很开心。 又过了一会,峡谷的前方已经隐隐能看到一些光亮,看样子这个峡谷也马上就到头了。 看着窗外峡谷里这高耸直立的崖壁,我不禁想到,这里绝对是一个伏击的好地方。 这么窄的峡谷,前面一封,后面一堵,峡谷中的人和瓮中之鳖没有任何区别。 仔细看看崖壁上偶尔还能看到一些白刺刺的划痕,划痕有浅有深,有新有旧,不出意外的话,应该都是打斗之中兵器留下的印记。 看来,和我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也许是为了呼应我的担忧,马车在临出峡谷的时候突然停下了。 “出什么事了?”韩冰问道。 “帮主,我去看看。” 稍等了片刻,蓝寿回道:“帮主,峡谷出口被拦住了,就是那个一直跟着我们的人。” 我和韩冰下了马车向前走去。 还没走到头车那,就看到了一个人一身黑衣,戴着一顶黑色帷帽,骑着一匹黑马,傲然立在峡谷外面看着我们。 看身形也的确是一个女人。 她这副造型倒是颇有一种神秘的美感,还有一种洒脱不羁的江湖气息。 “现在怎么办?我们要掉头离开吗?”韩冰问道。 第227章 华三娘飞马追韩冰 “帮主,掉头是万万不可的。一个马车队在如此狭窄的峡谷中掉头,本身就极易发生混乱,如果对方还有埋伏的话,那就更危险了,尤其是现在敌暗我明,我们更不能贸然掉头逃跑。” “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现在该怎么办?” “为今之计,只有属下几人从正面杀出去,看看对方到底是何方妖孽,再做定夺。” 蓝寿边说着边抽出武器拿在手里向前走去。 韩冰的其他几名手下也纷纷拿出武器跳下马车朝那骑马的女人压了过去。 我和韩冰也赶紧跟在他们后面。 现在敌我情况不明,如果后面还有人来包围的话,那我和韩冰两个废物单独待在后面可就完蛋了。 走到头车前面,才发现我们和那女人不过只有十几米的距离。 但峡谷出口处只有六七米左右的宽度,虽然只能看到一人一骑,但峡谷外面是什么情况,我们完全不知道。 白拜他们由于在最前面的马车上坐着,所以早已下了车,一直在好声好气的询问着对方的来意。 但那黑衣女子却完全不为所动。 她头上戴着帷帽,脸上蒙着黑纱,我们连她的表情也看不到。 蓝寿给韩冰其他两个手下使了个眼色,然后他们三人很有默契的就向前冲去。 不同于我前世看过的电影电视剧,那些武林高手出手的时候都要说一句什么狠话,或者大喊一声“杀”之类的东西。 他们只是经过了一个眼神交流,然后瞬间由静转动。 他们嘴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甚至把其它声音都刻意的压低了,只发出了一点脚掌蹬地的声音,和一丝丝微小的破空声。 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动作,快的令人发指。 众所周知,任何东西加速,都需要一个由慢到快的加速过程。 但是他们好像不需要,感觉像是完全抹去了中间加速的过程。 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说的难听点,就好像蟑螂一样。 你看见蟑螂在那一动不动,但当你准备下脚踩死它的一瞬间,它突然“嗖~”的一下不见了踪影,就是这种感觉。 他们就好像蟑螂一样,由静止到极速只在一瞬间就完成了。 就在他们三个向那女人冲去的一瞬间,那个女人也动了。 但她并不是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而是伸出手轻轻的摘下了帷帽。 蓝寿他们三人只是出于先发制人的想法,所以先动了手。 但这女人主动摘下帷帽,显然是没有恶意的,而且看样子是打算要亮明身份了。 我和韩冰都还没来得及喊停蓝寿他们三人,就见他们三人立刻又由动转静,猛然就收住了向前冲击的身形。 完成了一次从经典力学上看根本不可能完成的运动。 在这样的速度下突然变成静止,几乎是以相同的速度撞在一面墙上,没有任何肉体和内脏能承受得住这样的过载而毫发不损。 他们三个这魔鬼般的运动,让我想到了蜻蜓。 在我的认知里,只有蜻蜓可以在高速飞行的状态下突然变成静止悬停。 但蜻蜓是因为有外骨骼和特殊的肌肉组织和关节设计,才能承受快速改变飞行状态时的力学冲击。 这也是蜻蜓经过了上亿年的进化,优化了各项生理结构,才使得它们的身体可以有效应对飞行过程中产生的包括过载力在内的各种力学效应。 可他们三个是和我一样的,活生生的人啊! 咋的?难道他们三个是蜻蜓精? 还是人类这次进化没带上我? 这一刻我才对修仙者的强大有了更深的感悟。 以前只是觉得他们不过是比普通人(反应和速度)更快、(跳的)更高、(身体)更强、(力量)更大一些而已,其它方面也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优势。 但现在我知道了,他们不仅是更快、更高、更强,更大,他们还能做到一些普通人类做不到的事情,甚至是违反常理的事情。 此刻,他们三个在这一瞬间,几乎已经冲到了那女人的马前。 我们都瞪大眼睛看着她。 只见她摘下帷帽之后,又把面上蒙着的纱巾也扯了下来。 纱巾下露出一张我们谁都没想到的脸来。 华三娘!! 我俩走上前去,韩冰也错愕不已:“怎么是你?” 华三娘跳下马,甩了甩头发,沙尘飞扬。 远看英姿勃发,近看蒙那粒沙! “以后我要跟着你。”她昂着头,很直接的说道。 “跟着我干什么?”韩冰皱了皱眉。 “随便,干什么都行。” “你爹让你来的?” “不是,我爹不让我来,是我自己非要来的。”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你就要跟着我。” “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我都要跟着你,那天你把我们全都放走之后,我就下定决心,非你不嫁!” 我们这么多人看着她,她居然大大方方,没有一点怯场,真不愧是江湖儿女。 “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又漂泊无依的纨绔子弟,你跟着我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韩冰笑了笑,轻声说道。 “没关系,我长这么大都没出过幽谷回廊,跟着你去哪都行。” 看着华三娘这么坚定,韩冰又皱起了眉头:“那我要你又有什么用呢?” 华三娘直视韩冰:“我能为你生儿育女。” 嚯!果然是江湖儿女啊,不拘小节,把我们一群人都给看愣了。 就连韩冰也慌乱了一瞬间。 但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很快就回过了神。 他略微思考了一下:“生育并不是什么稀缺的能力,封国一半的人都有这种能力。你回去问问你的父亲,人类的历史向来是在战场上书写的,而不是在产床上书写的。” “你……”华三娘听到韩冰的话,一时语塞,但又无法反驳,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不要再跟着我了。”韩冰说完一转身对众人大喊:“继续前进!” 然后走向了自己的马车。 华三娘终究还是个姑娘家,呜呜的哭了起来。 彩霞看不下去了,过去安慰起了华三娘。 第228章 玉盘水 就这彩霞还有点不解气,又对着韩冰的背影喊道:“喂!你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吗?你听听你说的都是点什么屁话?” 韩冰听到彩霞的话后,又转过身走了回来。 “拥有美貌固然是件好事,但女人除了美貌还有很多美好的品格,比如贤淑、温良、端庄、和智慧等等,美貌随便加上另外一样都是天胡。但若一个女人只有美貌的话,往往都是灾难,甚至是死局。” 卧槽,可以啊韩冰,金句频出。 这下沉默的不止华三娘一个人了,又多了一个彩霞。 感觉自从那天化解了马匪危机之后,在我们这个团伙中,韩冰这个赠品反而越来越像一个领导者,而我这个正品则越来越像一个狗头军师了。 看来韩景行的基因还是不错的,大概只是韩冰之前没什么发挥的空间吧! 最终我们还是都上了马车。 华三娘牵着马站在峡谷口上眼睁睁的看着我们的车队离开。 我从马车的窗户向后看去,华三娘落寞的身影在我的眼中逐渐变成了一个小黑点,最终消失不见,就好像她从来都没有在那里出现过一样。 “你到底给华三娘灌什么迷魂汤了?把人家小姑娘迷成这样。”我忍不住问韩冰。 韩冰得意一笑:“这只是本帮主魅力的冰山一角而已,就把你震惊成了这个样子?别急,以后还有的是机会让你见识。” 我强忍恶心:“你那天到底跟人家说什么了?我看她那天一直在笑,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也没什么啊,我就说了‘你的眼睛很好看’,‘星星都没有你的眼睛好看’,‘你不要笑,你一笑我的心都被你融化了’之类的话而已。” “额……话说人家姑娘还小,你刚刚何必说那种话刺激人家,让她走不就得了?” “小牧啊,你忘了那天她刚见我的时候,就得意洋洋的要让我做她的男宠,这种女人想必也不是什么好女人,我又何必客气。” 神特么小牧! “好吧,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口中的男宠,和咱们所理解的男宠不是一回事呢?我看她也不像是那种人吧?” “无所谓了,谁在乎呢?再说,男宠除了那个意思还能有什么意思?” “要真是那样的话你俩还挺般配的。” “怎么说?” “老话说的好,那是龙找龙来虎找虎,癞蛤蟆找蝲蝲蛄。” 韩冰转过头看着我:“我有那么差吗?” “你要学会与真实的自己和解。” “竖子不足与谋!” “……” 我们一路向南前进,快到中午的时候,远远的已经可以看到前面稀疏的植被了。 “帮主,我们马上就要走出幽谷回廊了。”蓝寿朝车厢里面喊着。 声音里充斥着藏不住的兴奋。 虽然已经到了中午,但越往前走气温反而越来越低,虽然还是热,但已经不是那种无法忍受的热了。 这个时候才让人想起,现在其实已经是深秋,接近寒夜的季节了,而不是夏天。 风也不再是幽谷回廊中的那种狂风,充满了喧嚣和暴戾,而是逐渐平和了下来,变成了微微的清风。 吹在身上感觉非常舒适。 我们找了一块阴凉的地方,躲过了中午的酷热,然后继续出发。 到了傍晚的时候,我们已经彻底走出了幽谷回廊。 众人的心情似乎都好了很多。 马车外面的景色逐渐丰富了起来,不再是昏黄一片。 我们走进了人部地界。 之前看白拜的地图,知道了人部共有五座大城,但我们走的这条路是人部和地部交界处的人部一侧,所以前期的路线离着那些大城的距离都很远。 人部和地部是以一条河为界,这条河名叫玉盘水,它在最终流入幽谷回廊之后消失不见。 也许幽谷回廊真的像传说中的那样,在很久之前是一个咸水湖,玉盘水最终就是注入那个咸水湖的。 但随着湖水干涸,玉盘水最终也无处安放,或者隐入了地下。 天然的河流毕竟不是笔直的,所以就造成了人部和地部的管辖范围犬牙交错。 但在玉盘水的上游又遇到了白拜所说的那个绵延几百里的大坡,所以这条河在那个地方有一个向东几乎九十度的拐弯进入了地部。 拐弯之后的玉盘水又变成了地部与土部的界河。 也就是说,玉盘水这条河发源于土部,本来它是顺着那个大坡流向地部的,但进入地部不久之后被一条山脉阻挡,又改变了流向,朝东方的人部流去,在即将进入人部的时候,又遇到了那个巨大的坡,然后来了个近九十度的转弯又朝北方流去。 最终消失在幽谷回廊中。 在那个拐弯的地方,人部由于玉盘水的走向而获得了一大块肥沃的土地。 因为那个地方是土部、地部、人部的三部交界处,再加上有玉盘水的存在,那里变成了一个重要的航运枢纽。 所以人部在那里才有一座大城。 而我们的路线是在玉盘水蜿蜒的河道旁,人部一侧,取了一条直线直通土部。 那座大城正好坐落于玉盘水拐弯的突出之地上,我们的路线会从那座城的旁边路过。 虽然距离不算太远,但也不近,算是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在一路向南走的路上,在某一些蜿蜒的地方,我已经能看到远处的玉盘水了。 虽然没有近距离观察,但还是可以看出来玉盘水周边没什么植被,在水土流失和河水冲击的双重作用下,玉盘水一片浑浊,水质很差,完全和“玉盘”这个词搭不上边。 “韩帮主,你对这玉盘水了解吗?”我问韩冰。 “不了解,为什么要问这个?” “没什么,只是在知道这条河名字的时候,本以为这条河即便比不上玉带或者玉盘什么,但起码也该是条清澈的河流吧?但现在真正看到了这条河之后,顿感失望,这哪里和玉盘沾一点边?我看叫沙盘水还差不多。” “我也不清楚,可能这也是当地人的一种美好期盼吧!”韩冰回答。 第229章 人部 我正想说他说的有道理时,正在驾车的蓝寿说话了:“牧公子,玉盘水不是这么理解的。” “哦?那该如何理解?” “是这样的牧公子,传说中这条河是从一个玉盘之中流出,所以才被称作玉盘水。” 我呵呵一笑:“照你这么说的话,那得多大一个玉盘,才能流出这么多水啊!” “那就不知道了,不过听老人们讲过传说,在寒夜的沙漠里,一个玉盘静静的矗立在天边的沙漠上,水就从那个玉盘里源源不断的流出,然后就形成了这条河。” 这不就是神话传说嘛,还说的这么有模有样的。 “蓝寿啊,你好像对这些事很了解啊?” “不瞒牧公子说,属下就是人部人氏,从小在玉盘水边长大,所以从小都是听着这些传说长大的。” “哦,原来如此。” …… 到了晚上,我们顺利到达了预定在人部的第一个扎营地。 之前在幽谷回廊中食物短缺,大家都没有吃好,一路上都是吃些干粮。 现在到了人部,有一种再次回归文明世界的感觉,狠狠的补充了一波食材。 终于又吃上了新鲜的、热乎的吃食,众人应该都有同感,个个狼吞虎咽,吃的不亦乐乎。 饭后白拜又拿出地图和我一起看了起来。 看着蜿蜒的玉盘水,我向白拜问道:“白主教,我看这玉盘水直通土部,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走水路会更快一点?” “并不是,牧公子你看,这玉盘水蜿蜒曲折,走水路一是要多走很多路,二是水路的话,我们属于逆流而上,速度也快不了,尤其是离开人部之后,水路一路上坡才能到达土部,速度极其缓慢。如果是从土部顺流而下到达天翊城的话,走水路会快很多。”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白拜接着说:“最重要的是,水路这一路上的码头和渡口全由封国官家掌控,走水路的话难保不出意外。” 我点点头:“所以你才选择从人部穿过到达土部,而不是穿过地部,这也是因为走地部的话还需要找渡口渡过玉盘水才能到达土部,对不对?” “牧公子聪慧,正是如此。” “否则的话,走地部应该比走人部的路途还要更近一些。”我看了看地图说道。 “不仅如此,”白拜指着地图说:“在上这个大坡的时候,地部的坡度要更加平缓,路也更好走。走人部我们还得避开那些地势险要之地。” 我点点头,看着一望无际的大地,和蜿蜒曲折看不到尽头的玉盘水,想到这样的日子可能还要持续一年多,而且进入沙漠后的路恐怕要比现在更加艰苦百倍。 离开天翊城后的兴奋感也被这几天的匆忙赶路消磨殆尽。 我心中忍不住一阵委屈,进而萌生了一丝退意。 但一想到那些关心我、在乎我的人,再想到李由那“慈善”的笑容。 再看看韩冰手下那几名密探。 我又不得不收起自己委屈,打消退意,继续前进。 我看了看韩冰,他靠着马车坐着,悠闲的剔着牙,脸上没有一点迷茫、苦恼和挣扎的那种负面情绪。 看样子,当初李由和韩景行故意压制着他的好奇心和探索欲,效果非常好,完全达到了预想的效果。 此刻我甚至有点羡慕韩冰。 …… 人部是封国重要的产粮大省,别看人部北临幽谷回廊那片不毛之地,南接土部那种干燥贫瘠的荒凉之地,但人部却拥有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 这里拥有广袤无垠的巨大平原,肥沃的土地,以及充沛的降水和丰富的水资源,让人部成为了一个物产丰富的富饶之地。 接下来,一切都很顺利。 也许是因为人部资源丰富,老百姓面临的生存压力较小,基本生活需求容易得到满足,人们在心理和生理上都会感觉更加轻松。 也许是人部这片富饶之地教育资源和文化环境更好,老百姓的道德认知和文化氛围也相对更好。 也许是经济的繁荣,让人部官府的治理能力更加有效,法治环境更加健全,执法力度更加严格。 总之人部的老百姓普遍都很友好善良,社会氛围也是平和而轻松,不像幽谷回廊的充满戾气,也不像天翊城里的匆忙与紧迫。 物价也非常稳定而正常,就连置换马匹,那些马车的老板也没有趁机宰客,价格正常合理。 虽然我们依旧行色匆匆,但只有在人部的这几天,才让我真正有了一些度假的感觉。 就连心境也被当地的老百姓所感染,之前赶路的疲惫和在幽谷回廊中留下的心理阴影也被逐渐洗净。 由于人部地势平坦,路况也非常好,我们仅仅只用了六天时间就从北到南穿越了大部分人部地界,到达了那个大坡之下最后一个预定好的扎营地点,也是我们这一路上的第十个扎营地。 到现在为止,三千二百里的路程,我们已经走了近两千里路。 但真正难走的路才刚刚开始,虽然剩下的路程短了,但花费的时间恐怕会更多。 站在我们扎营的这个地方,向南望去,虽然坡度很缓,但已经可以明显看到远处的地势越来越高,直到隐没在云雾缭绕之中。 在这上坡前的最后一站,我们把食物尽量的多补充了一点,水反而少带了一些,因为毕竟人部的水资源丰富,不像幽谷回廊里一样,用水都要有计划的使用。 而且水要比一般的东西重的多,接下来都是上坡路,水带多了也不利于赶路。 在这一站,虽然马的体力尚可,但为了接下来的上坡路,我们还是毅然决然的换了马。 马场的老板听说我们要去土部,还贴心的帮我们选了十匹体力充沛,适合长途跋涉的马匹。 马的确是好马,为此韩冰又花了两千两银子补了差价。 老板说太多了,我们的马本来也不错,不用补这么多,但韩冰大手一挥:“本帮主金口玉言,说出来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 最后老板无奈收下了银子,大概是心里依然过意不去,又帮我们把马喂饱,还给我们带了不少精饲料。 …… 第230章 通关文牒 第二天我们继续踏上征途,向着这个大坡出发。 随着车轮滚滚向前,一片片平整的农田逐渐被我们甩在身后。 起初,只是路不再像之前那样平整,开始有了平缓的起伏。 然后,可以看到地平线随着我们的前进在缓缓的抬升,远处的山峦开始露出朦胧的轮廓。 人烟逐渐稀少,道路两旁的植被也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连绵起伏的丘陵。 平原的温柔逐渐被山峦的威严取代。 空气似乎也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比起之前更多了一丝清新与凛冽。 蜿蜒曲折的山路如一条巨龙般随着山势盘旋而上。 每过一个弯,景色就变幻一次,仿佛穿越在不同的画卷之中。 树木逐渐变得高大挺拔,山风时起时落,带着寒夜降临前和山野的凉意。 虽然去土部的路不太好走,但好在还有官道大路。 这时,我们已经在这条上坡路上又走了四天。 虽然路走了不少,但在盘旋的山路上走了那么多路,实际上直线距离并没有很远,在地图上看更是只有那么不起眼的一点。 四天时间,从山下带来的新鲜食物在第二天已经吃光,我们又开始啃起了干粮。 途中休息的时候,啃着手里略带焦黑,透露出沧桑质感的干饼子,我忍不住对韩冰吐槽:“人部可真是个好地方,想想前几日,想吃什么吃什么,路也好走。结果好日子还没过几天,现在又该吃苦了。” 韩冰也感叹:“是啊,人部确实可以说是封国最好的地方之一了。” 我小声说:“等将来再回到封国,我就来人部买块地,悠闲的过完下半辈子,我觉得比天翊城好。” 韩冰点点头,面色憧憬道:“嗯,你是不知道,人部的城里边更好,那些节目比天翊城都丰富多彩,什么龙宫探宝,倒托银枪,拦腰伐木,捧根憾树……想想都让人忍不住一阵哆嗦!下次有机会的话再带你见识见识。”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俗的我都还没玩明白,你都开始玩雅的了?” “喔?喔?喔~呼哈哈哈哈……”韩冰伸出手指指了指着我,发出一串马小在铁锅炖自己时的那种笑声:“不好意思,忘了忘了,你牧少爷还是个小屁孩,你懂个屁的龙宫探宝……” 我冷着脸:“你别忘了,你还没成婚,我可是早已成婚的人了。” 他笑的更加放肆了,甚至都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对对,你说的对,你要不说,我都差点忘了你是成过婚的人了。” “不是成过,名义上我现在还在婚内。” “哈哈,名义上……是是,我就喜欢你这自信的样子。” 我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和他有过多的纠缠,便换了一个话题:“韩帮主,你说这人部这么繁华,连我们都心动,而且我看这人部的人口密度也不太高,怎么没有别的部的百姓迁到人部来生活呢?” 这一路走来,我注意到,人部的人口对于它的面积来说确实不算高,如果各地的人都往人部迁徙一些的话,人部的人口绝对不止这一点。 那样的话,人口变多,相对的资源就会匮乏,那样会导致竞争加剧,用前世的话来讲叫内卷。 人部就绝不会还像现在这么平和,这么松弛。 “什么是人口密度?” 我一拍脑门,怎么忘了这茬了。 “就是人口稠密的程度,我的意思是感觉人部的人口也不太稠密,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你怎么这么多听都没听说过的新鲜词汇?”韩冰疑惑的问。 “……自己创造呗。” 韩冰白了我一眼:“还真有你的。” 然后又接着说:“不是那些百姓不想去,而是去不了。” “怎么可能去不了呢?我们都能走这么远,他们哪怕是条件差点,只要下定决心,怎么样都能去得了吧?” 想起前世历史上的那些人口大迁徙,尤其是明朝时期的洪洞大移民,把数百个姓氏的上百万人迁徙到了全国各地,那路程和波及的地区又何止千里万里。 这小小的人部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我才会有这样的疑惑。 “小牧啊,你会错哥哥的意了。” “……” “不是他们走不到人部,而是朝廷不允许他们随意迁徙。” “哦?这是为何?” “如果老百姓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的话,久而久之,有些地方就会变成没人的死地,相反,另一些地方就可能会人口暴涨。人多了,就更有可能产生冲突和犯罪,增加管理难度和成本。” “有道理。” 没想到封国朝廷居然能有这种远见。 “再说了,封国实行严格的管理制度,身份簿上不仅记录了一个人的身份信息,还与赋税的征收直接相关。那些没人交的赋税你来给他们补上吗?” “呃……” 韩冰说的我哑口无言,不过确实没有毛病。 如果可以允许百姓随意迁徙的话,边境那些荒凉之地的人恐怕早就跑完了,那不就等于把土地直接给了邻国了么。 当然封国倒是没有这种顾虑。 但这种事情在前世的现代社会都屡见不鲜,无法有效解决,边境地区的实际控制者时常在两国之间来回倒手。 如果封国有邻国的话,恐怕这种制度会施行的更加严格。 “这么说的话,那封国人岂不是一辈子都无法离开自己出生的地方了?”郭成凑过来问道。 “大部分人确实如此,除非有确实合理的理由,然后到当地县衙报备,拿到通关文牒,盖上县太爷的大印,才能到另外一个地方。” “那什么理由算合理呢?”郭成又问。 “比如参加科举、征兵、修仙者选拔,朝廷修建宫殿或者陵墓时征召的工匠等等。” “诶?你说的不对,我可是听说十年一次的化神境修仙者飞升仪式可是有很多别的部的人来天翊城瞻仰的,难道那时候就不需要通关文牒了吗?”白沐霖问。 此刻,众人都围在了我俩旁边聊了起来。 第231章 官场之事 韩冰又白了白沐霖一眼:“每次飞升仪式,朝廷都会严格控制各地去天翊城的人数,每个地方根据人口不同都会有不同的指标。你是想象不到一张去天翊城瞻仰飞升仪式的通关文牒能被炒到多贵。” “合着封国朝廷还要趁着十年一次的飞升仪式大赚一笔是吧?”白沐霖惊讶的大喊。 “废话,这种好机会,换你你不赚吗?” “呃……倒是也可以一赚,不过这钱赚的是不是也太不地道了?” “有什么不地道的?反正赚的都是富人的钱。要知道,能去天翊城瞻仰飞升仪式的人,也都是各地的豪绅,花些银钱对他们来说也不会伤筋动骨。但普通家庭十年的收入都未必能买得起一张瞻仰飞升仪式的通关文牒,更别提这么远的距离,来回路程上的花费对于普通人来说也是一个天文数字。” 彩霞点点头:“这样的话还好一些。” 然后她又转过头来问我:“韩帮主说的是真的吗?” 说实话,我对这些是一窍不通,所以只能含糊的答道:“应该是真的吧……” 彩霞不忿的说:“你们封国朝廷真无耻。” 我尴尬的揉了揉鼻子:“其实我也觉得这么做是有点无耻。” 韩冰看着我笑笑:“有时候真不知道你是聪明还是傻,得亏你不是修仙者,不然让你管理一方的话,你指定把那地方管理的穷困潦倒,年年都需要朝廷接济。” 我讪讪的笑笑,韩冰说的没错,那种事情并不是我擅长的,也不是我想做的事。 只是认识韩冰这么久,我发现韩冰对封国的很多事情了解的都很透彻,脑子也活络,这难道就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终极状态? 我现在觉得其实韩冰还蛮适合做官的。 他生在宰相之家,有那么一位传奇的父亲,恐怕只是韩景行的一些言传身教,就会让他比一般人懂的多的多。 “怎么?在你们封国,不是修仙者还不能做官了?”彩霞问我。 我也听到韩冰说还好我不是修仙者,话里好像确实有这个意思。 但我确实是不太清楚到底是不是这种情况,只好尴尬的对彩霞说:“这个问题,还是得问问韩帮主。” 彩霞向我投来一个鄙夷的目光,眼神里满是“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的神态。 我:“……” 韩冰倒是不含糊,听到彩霞的问题直接说了起来。 “这么说其实也对,但也不完全对。比如内阁大学士里就有很多普通人,但一个衙门,或者一个地方上的主官,一定得是修仙者,他身边的师爷或者军师倒可以是普通人。” “这又是为何?”姚靠北又问。 此时,韩冰俨然成了我们这群人的中心。 “这么说吧,比如一个县衙,里面的县尉、兵吏、刑吏一定是修仙者,封国以修仙者为尊,假如来一个普通人的县太爷,他能镇得住这些修仙者么?” 众人摇摇头。 “更何况封国基本都是异地做官,一个普通人去了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当县太爷,基本上可以肯定,他上任就是傀儡。” “韩帮主说的有理啊。”白拜感叹。 韩冰继续说:“况且修仙者要弄死一个普通人,比你们想象中要简单的多,手段也是五花八门,也可以制造各种意外。比如淹死、摔死、噎死、被动物咬死等等。” “等一下,噎死是什么鬼?也太憋屈了吧?”小花也忍不住插嘴道。 “你别管那么多,总之方法有很多。但要是一个修仙者的话,这些意外基本上都不会出现。所以,一个地方的主官要是因为意外死亡,基本上可以断定他就是被人谋害,那朝廷一定会派钦差下来,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嘁~我看也不见得。”我不屑一顾。 “怎么说?”韩冰好奇的问。 “谁说修仙者不会出意外了?前段时间禁卫军南大统领不就骑马摔死了吗?最后不还是说是个意外?” 韩冰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我:“这种事情你不会真信了吧?” “那倒没有,我只是测测你的智商而已。” “你可拉倒吧,生在贵族,官场上的事情一窍不通,就这还测我智商呢?” “咳……现在知道了,原来还有这样一层意思,封国历史上一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过吧?” 韩冰点点头:“确实如此,而且还不少。所以才有了这样一个规定。还是以县衙为例,县太爷一定得是修仙者,而县丞和主簿可以是普通人。毕竟县丞和主簿可以随时换人,但县太爷要是总换的话,会难以形成连贯的政策执行,拖累治理效率,加剧地方政治的复杂性和不稳定,以至于失去百姓对朝廷的信任,影响朝廷的公信力,长此以往,会让当地的社会秩序严重混乱。” 卧槽,没想到韩冰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以前是看韩射手吐痰,现在是听韩先生谈吐。 这尼玛还是我认识的韩冰么? 怎么感觉自从出了天翊城之后他处处抢我风头?处处压我一头? 我怎么觉得我有点后悔带着他一起去新北国了…… 日内瓦,退钱! …… 休息好后我们继续出发。 自从坐上马车,韩冰就在不断向我抱怨,说最近伙食太差了什么的。 我只想好好休息,也懒得多说:“还不都是你自己选的?” 他听了我这话也不再言语。 过了一会他又开始烦我了:“小牧啊,哥哥我怎么感觉即将要有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我睁开眼睛:“要发生什么事?” 他把脸凑过来:“你看,哥哥我右眼皮一直在跳,你仔细看……能看到吗?” 我不耐烦的推开他:“你烦不烦啊?不过是神经受激反射的生理反应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别烦我,让我好好休息休息。” “???你在说什么玩意?” 我没再理他,紧了紧衣服,把头转到了另一边。 但被他干扰了好多次,让本来在马车上睡觉就别扭的我,更加难以入睡,只能闭上眼睛假寐了。 第232章 韩冰的智慧 过了一会,他大概是无聊极了,又憋不住了,拍了拍我的肩膀:“诶!小牧,小牧。” 我本来头靠在车厢上,他这一拍我,我猛的坐直了身体,呆呆的看着前方:“别动我!” 韩冰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牧公子,你没事吧?” 我转过头直勾勾的盯着他:“没事。” “那……那你这是……?”他小心翼翼的问。 我揉了揉眼睛,凑到他面前:“没事,我就是感觉可能要有好事发生了,你看,我左眼皮一直在跳。” “我尼玛……” “哈哈哈哈……”我笑得前仰后合。 “凭什么我右眼跳就是……就是什么经……射生理反应?你左眼跳就是要有好事发生?” “凡事都有两面性,但我们要向好的一方面看,总不能让手心手背都是屎吧?” “你别说,你特娘的说的还真有点道理。” 反正也睡不着了,我索性就和韩冰聊了起来。 “韩帮主,我以前也没发现你懂的那么多,怎么自从出了天翊城,感觉你像换了个人似的。” “以前在天翊城的时候,我总觉得你比我聪明,你懂的也一定比我多,所以也没敢随便显摆。现在跟着自然神教的人,本打算是在他们面前显摆显摆,没想到连你也是两眼一摸黑,一无所知,哈哈哈……” 韩冰得意的笑着。 “我是失过忆,你忘了吗?” “确实是忘了,”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然后又神秘的对我说:“你不会以为我和他们说了那么多,就只是为了显摆吧?” “那是……难道……?” 韩冰朝我挪动了一点,然后小声说:“这么些天我也想清楚了,大概率他们是不允许我带着这几个随从一起去新北国的,所以……” “所以你打算打道回府了?” “你想什么呢?当然不是。你不是说他们有可能会对我灭口么,所以我想,只要我能展现出我的价值来,他们就一定不会再想着灭我的口了。” 我瞠目结舌的看着他,想不到他还有如此的智慧。 韩冰继续对我说:“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你带上,但只要我也展现出我是一个不可替代的人,他们也一定会像对待你那样对待我的。” “你想的倒是不错,但这些事也并不是什么秘密吧?这也未必就能打动他们吧?” 韩冰摇了摇头:“你这样想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我不需要把什么事都说出来,我只要表现的我什么都知道就行了。牧老弟你想,他们新北国对我们封国的渗透,一直是从下向上渗透,虽然这么多年下来,他们也对我们有了很大的了解,但毕竟是由下向上的仰视。这样的了解必然是片面的,是有限的,尤其是在治国理念、政治制度和特定国情方面更是如此。” “呃……”我已经被韩冰惊的说不出话了。 “而我不同,”韩冰继续说道:“我可以说是封国除了皇室以外最高等级的纨绔了,我的视角从出生起就是由上向下的,恰好弥补了新北国的另一个视角。你想想看,你要是新北国的皇帝,你是愿意听那些从封国回来的卧底唯唯诺诺的向你汇报,还是愿意听一个封国的顶级贵族在你面前侃侃而谈?” “当……当然是愿意听封国的顶级贵族……侃侃而谈。”我磕磕巴巴的回答道。 “这就对喽,最主要的是,小牧你还对这些一无所知,简直是天助我也。” 卧槽……云……云天明是吧? 重生之云天明在封国做纨绔?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到时候你我兄弟二人双剑合璧,定能在新北国也闯出一番名堂。那我们可就是最早去到新北国的封国人,甚至我们不需要多么刻意,就能收集到大量有关新北国的情报。等我们再回到封国的时候,虽然我们只是两个普通人,但我们的事迹也一定会流传千古。” “那你首先得取得白拜他们几个人的信任。”我适时的给他泼了盆冷水。 韩冰一摊手:“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我现在不正在做这件事么?” “是我太着相了,没想到作为顶级纨绔的韩帮主竟然有如此伟大的理想和抱负。你的理想不仅关乎个人的成就,更关乎着封国的安危。而且你不仅有理想,更难能可贵的是,你还有实现理想的的勇气和行动,着实是让小弟佩服至极。” 现在,我甚至怀疑韩冰也和我一样早就知道了一切,他之前的那些表现只是配合我演出而已。 他看着我:“你想说的是顶级废物吧?” “呃……这个……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再怎么样,这也是一件冒着生命危险的事情,你确定你考虑好了?” 他突然严肃了起来:“父辈的功绩足以让我纸醉金迷,可父辈的血脉却不允许我贪生怕死。” 他这一句话直接给我干沉默了。 此刻,我对于“虎父无犬子”这句话才真正有了一些深刻的体会。 老祖宗诚不我欺。 “韩帮主,有件事我……” “我们认识了这么长时间,你称呼我怎么还是韩帮主、韩帮主的?不觉得太生分了吗?”韩冰打断了我。 “那该如何称呼你?” “我比你年长十岁,你喊一声韩兄不过分吧?” “不过分。” 韩冰伸出手掌,掌心朝上,指尖对着我:“那就请吧。” “……韩兄,有个问题前一会就想问你了,但觉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又不太合适。” “现在说吧。” “听你说了瞻仰飞升仪式也要花钱,想必全国各地那么多人加起来,应该也是一笔不少的钱了吧?” 韩冰略微思考了一下:“每一张瞻仰飞升仪式的通关文牒在备案后,可以携带两名随从,但一般除了巨富之外,一般也都是带着家人。每张通关文牒的价值最起码都在两千两银子以上,每次飞升仪式前来瞻仰的人都在十万人上下。” 第233章 要往好的一面看 “如果是这样的话,粗略一算,单是一次飞升仪式,朝廷的收入就和正常一年的国库收入差不多了。” “确实如此。” “这样的话,那朝廷的收入岂不是每隔十年都会暴涨一次?”我问道。 “理论上应该是这样没错。” “韩兄,我之前失忆了,醒来之后也没经历过飞升仪式。你帮我回忆一下,我们封国是不是每隔十年就会有什么极其耗钱的事情要做?大兴土木也好,大型工程也好,招兵买马也算,哪怕是文化教育也罢,哪方面的事情都行。” 这次韩冰停顿了很大一会,一副努力回忆的样子。 “虽然我有记忆以来也只经历过两次飞升仪式,但也从来没记得在飞升仪式之后有过什么特别耗钱的事情。如果真有那种事情,家父一定知道,家父知道那就等于我知道。”韩冰自信的说道。 我皱着眉头缓缓开口:“也就是说,那些钱一定没有进了国库,而是进了皇帝私人的口袋。” “小牧你为何如此笃定?” “你能不能也别叫我小牧了?” “可以,那你说叫什么吧?” “叫……就叫贤弟吧……”我无奈的说。 韩冰一把搂住我的肩膀:“好兄弟,你总算开窍了。我们俩孤身深入敌营,做的是利国利民的大事,上慰君主下安百姓,我们自当同舟共济,生死相依才是,以兄弟相称再合适不过了。” “我看是同舟共寄还差不多……干的事也都是寄国寄民的大事……” “对啊,没错啊。” “额……好了,韩兄你先听我说。” “你说,你说。” “韩兄你想,就六部官员那群鸟样子,每年恨不得找一堆借口把国库掏的一两银子都不剩,否则那些官员上哪拿钱?你要知道,人只要有一点权利,他都会把那点权利用到极致,更何况是大权在握的六部官员。而飞升仪式那么大一笔银子假如都进了国库,六部官员要是不整点大事出来,那才是天大的怪事。” “所以……” 我点点头:“所以,只有一个原因,就是那么大一笔银子,除了必要的开销之外,剩下的必然都进了皇帝的口袋。这笔钱,六部官员动不了。” 韩冰瞪大眼睛:“哇,那你说先帝当了三十年皇帝,主持过三次飞升仪式,那得攒下多少银子?而且先帝走的突然,你说他把银子都藏哪去了?” 藏哪了?被李由自己继承了呗,还能去哪? 我心中暗想。 但表面上还是摇了摇头:“把银子藏起来等于没有,得把银子花出去,无论是收买人心,买卖物品也好,还是达成目的也罢,花出去了,那才是真银子。所以我们要想的应该是历任皇帝都把银子花哪了,而不是藏哪了。” “贤弟说得有理,这种消费观倒是和为兄不谋而合。” “所以呢?韩兄又有什么高见?” “高见谈不上,只是我知道枢密院的账目不走国库,而且枢密院算是皇帝陛下的私军,所以那笔银子应该是花在了枢密院身上。” “嗯,飞升仪式的银子肯定有一部分是花在枢密院了,但一定不是全花在枢密院了。” “也不一定吧?虽然飞升仪式赚的钱确实很多,但那也是十年才有一次啊。” “即便是十年一次,平均到每年也有大几百万两银子,这还是我们保守估计的情况。而据我所知缉虎监一年的开销才只有四百多万两银子,枢密院的规模和缉虎监比起来可是小多了,即便密探的素质再高,装备再精良,每年的开销能和缉虎监持平就算很高了。” 韩冰点点头:“贤弟说的有理。” 我皱着眉头:“也就是说,皇帝每隔十年有很大一笔钱,不知花在了何处。” “别想了,陛下的想法哪是我们就能随便猜到的。” 韩冰说的没错,就在这硬想肯定是没什么结果的,只能是徒增烦恼。 这时韩冰突然喊了起来:“快停车,快停车!” 马车很快停了下来,韩冰迫不及待的跑下马车。 我不明所以,也赶紧跟着他下了马车。 其它马车也停了下来,众人纷纷下了马车,皆是面色茫然。 “韩冰,你又抽什么疯?”白沐霖没好气的问。 韩冰没理他,而是一脸喜色的对我说:“贤弟,你说的没错,人真的要往好的一面看才对。” “???这话是什么意思?” 韩冰走到路边指着远处:“你们看,那里有人家,我们可以去买点吃食,如果可以的话,说不准还能好好休息一晚。” 我抬眼望去,不远处果然能看到两处简陋的房屋隐藏在一处山坳之中,站在现在的角度也只能看到房屋的一部分而已。 若不是刚刚的路有一个大弯,恐怕都没人能注意到这两处房屋。 白拜犹豫了一下说道:“韩帮主,老夫看就没有那个必要了吧?明日我们就能到达下一处扎营地,那里附近有个小镇,我们可以在那里好好休整一番。” “不行,本帮主这两天顿顿白水和干巴饼子,嘴里都淡出鸟了,好不容易遇见人烟,怎么着也得吃两口热乎的。”韩冰态度异常坚决。 “这一路上属实是委屈韩帮主了,要是不想吃饼子,老夫那里还有些甜的油炸麻花,这就拿给韩帮主吃。”白拜说着就要去马车上去拿。 “爹,不能给他,那是您关键时刻要补充的甜食,他吃了您怎么办?”白沐霖立刻出来反对。 合着白拜还是个低血糖? 白拜父子珍视的东西,韩冰却不以为然:“别忙活了,手心手背都是屎,本帮主哪个都不吃。本帮主要吃的是肉,要喝热乎的粥。” 喔豁,这小短句你倒是立刻就能活学活用。 “你……”白沐霖被韩冰气的说不出话。 姚靠北此时说道:“韩帮主的需求倒是无可厚非,只是这荒山野岭的,正如牧公子之前在幽谷回廊时的担忧,陌生人的东西我们真的敢吃吗?” 第234章 为吃肉一掷千金 “有什么不敢吃的?这里可与幽谷回廊不同,别看这是穷乡僻壤,但这大坡上可是属于人部地界,山中还有两处铜矿和一处银矿,这儿可是有朝廷管着的,这儿的百姓也没那么大的胆子。” “韩兄,我也觉得不太妥,毕竟这一番折腾下来恐怕又要耽误些时辰,后面的路就怕是更困难了啊。”我也出来劝道。 自然神教的众人也纷纷附和着我的话。 韩冰转过头不敢相信的看着我:“贤弟,你怎么不向着我说话呢?” 我撇撇嘴:“韩兄,你不要怪我,我实在是太想进步了。” 韩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进步个屁,你们看看自己那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怎么能干成大事?强者从不算小账,越是困难越要上。以后的困难以后再说,今天跟着我,一定让你们吃上肉。” 韩冰说完就朝有人烟的地方走去,他手下的人也赶忙牵上马车跟在他后面。 我们众人互相看了看,没办法,也只好跟了上去。 …… 走到近处才发现,这并不是单独的两处房屋,而是山间的一个小村落,非常小,大概只有二十多户人家。 我们走到了刚刚看到的那处房屋那,房主人看到我们这么多人都吓了一大跳。 拄着拐杖的老人惊恐的看着我们站在他家门前,然后屋里又出来一对年轻夫妇,后面还有一个小女孩怯生生的躲在年轻男人背后偷偷看着我们。 这应该是一家三代住着的一处院落。 那男人警惕的看着我们:“你们……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姚靠北赶紧站出来好声好气的说:“你别误会,我们就是过路的旅客,山高路远,我们想在你们这讨口便饭吃,如果可以的话,再让我们借宿一晚。” 那年轻人又看了看我们:“可以倒是可以,只是你们这么多人……” 能看得出年轻人心里是不乐意的,只是碍于我们人多势众,没敢直接开口拒绝。 其实也可以理解,我们这十六个人,大多都在壮年,饭量不小,这一顿恐怕得吃掉人家一家人好几天的口粮。 姚靠北也看出了对方的顾虑,连忙又小心翼翼的说道:“你别担心,我们会付钱的。” 很明显那男子还是不太乐意,任谁都不愿意让自己家里进来这么多陌生人。 这时韩冰忍不住了:“老姚你说什么废话呢?你是有很多事放不下么?做人要潇洒一点,要大度一点。” 然后他又对那年轻人说:“是这样,我们贸然打扰确实是有点不太礼貌了,你看我们吃一顿,再住一晚,五百两银子够吗?” 那年轻人还没从韩冰的话里反应过来,蓝寿就把一个布包塞到了那个年轻人怀里。 布包显然非常有分量,健壮的小伙子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差点都没接住。 他小心翼翼的打开布包,看着里面全是白花花的银子,他眼神中满是惊愕和难以置信,又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冲击的发不出声来。 愣了几秒,他才颤颤巍巍的拿出一个银锭递给那个老人:“爹,你看看这银子是真的不?” 老人把银锭放在嘴里咬了一口,浑浊的眼睛里瞬间绽放出一股别样的光彩,似乎是吃到了什么人间美味。 老人接着又从布包里随便拿出两个银锭咬了咬,然后激动的说:“都……都……都是真银子啊!” 韩冰笑了笑:“那还能有假么?” “这……这……这都是给……给我们的吗?” 年轻人把手伸进布包里,快要碰到银锭的时候又猛的缩了回去,仿佛担心这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 那个年轻女人反应最快,她推开年轻男人走到前面:“诸位老爷快请进,我们这穷乡僻壤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诸位贵客的,您们可千万别嫌弃。” 老人和年轻男人也反应了过来,急忙把我们迎进院里,生怕我们反悔似的。 进了院里,我看到有四五间房子,都很简陋,勉强能遮风挡雨,院子倒是不小,有一张矮桌子,还有一些小凳子,能看得出来都是自己做的,有些干脆就是一截木头桩子。 院子的栅栏上还晾晒着几张兽皮。 我们就在院子里的小凳子上坐下,年轻夫妇忙不迭的去烧水泡茶。 “韩冰,你还真是大手笔啊,一出手就是五百两银子。”彩霞在韩冰耳边小声说。 韩冰不屑的笑了笑:“这有什么?我们这一路上换一次马都要几千两银子,区区五百两银子算什么?今天谁要是能让我吃到肉,别说五百两,就是一千两本帮主也照花不误。” 这时那个小女孩还在缠着那个年轻人:“爹,你不是说给我做一把刀吗?刀还没做好呢,爹是个大骗子!” 年前男人无奈的对小女孩说:“丫头,别闹了,爹不是正在招待客人嘛,乖,听话,先去玩,明天爹一定给你做好。” 小女孩不满的嘟着嘴,但又无可奈何。 韩冰对小女孩招招手:“丫头,来叔叔这,刀有什么好玩的,女孩子舞刀弄枪的像什么样?叔叔给你个好玩的。” 韩冰说着摘下了他腰间一个配饰,上面是一串小金珠子吊着一颗樱桃大小的红色宝石。 红宝石在太阳光下熠熠生辉。 小女孩立刻就被这个东西吸引住了目光,不由自主的走过来,从韩冰手里接过这个配饰。 那个年轻女人此时给我们端来了茶,正好看到了这一幕,赶紧从小女孩手里抢下了配饰,还给韩冰。 “这太贵重了,我们已经收了银子,就不能再收您的东西了。” 小女孩本来就委屈,这下被抢了东西,直接委屈的哭了出来。 “没关系,只是一个玩意而已,给孩子拿着玩吧。” 韩冰说着就又拿起那个配饰塞回了小女孩手里。 小女孩这才喜笑颜开,然后又问韩冰:“叔叔,这东西倒是挺好看的,但它有什么用呢?” 韩冰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回答小女孩的问题。 第235章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没什么用,不过很漂亮不是吗?”我对小女孩说道。 “叔叔说的对,是很漂亮。”她捏着那个红珠子对着太阳仔细的看了起来。 我笑了笑:“不过,有这个东西的话,将来你长大嫁人的时候,你的夫君都得多给你家两头牛。” “谁有那么傻啊?会拿两头牛换这个东西。”小女孩天真的说。 听到她的话,我满头黑线,韩冰在一旁哈哈大笑。 别的不说,就这一个配饰,价值恐怕比刚刚那五百两银子还多。 韩冰也算是兑现了他只要能吃上肉,一千两银子都愿意掏的诺言。 只不过,在孩子的眼里,所有的东西都失去了金钱属性,而是真正回归了它们的本质。 年轻女人此刻又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位大人,那……那个配饰很贵吧?” 韩冰摆摆手:“不值什么大钱,给孩子玩吧。” “嘁~装什么呢?”彩霞不屑道。 “我装什么你能不知道?” “……” 这时那位老者走了过来:“几位老爷,现在虽然天色还早,但您们晚上想吃什么?我们也好提前去准备。” 韩冰手指在桌子上轻轻的敲着:“是这样,我们一直在赶路,有几日没吃上肉了,我看你们大概都是猎户人家,也不缺什么肉食吧?” “老爷说的没错,我们的确都是猎户人家。” “那就好,我的要求就一个,那就是我们这些人肉要管够,你家里不够的话去别人家买,钱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再加。” “够了,够了,绝对够了,老汉活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各位老爷等着,老汉我这就去准备。”老人忙不迭的说着。 “老伯稍等,顺便帮我们把马也喂了吧。” “好,好。” 这个时候小花站起来走到那年轻女人身边,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 “您想洗澡啊?这个好办。”那年轻女人直接大声说了出来。 小花的脸颊顿时染上了一抹绯红,她微微低下了头,掩饰着内心的羞涩和慌乱。 “妹子别害羞,我们这村的女人都在那洗,就是山里水凉,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受得住。” 小花还是害羞的低着头,嘴里小声的“嗯”了一声。 这些天风尘仆仆的赶路,没洗过一次澡,估计小花和彩霞早就受不了了,好不容易有机会洗澡,想来她也顾不得水冷不冷了。 年轻女人把那小女孩喊来:“丫头,你带两个姐姐去洗澡的那。” 韩冰嬉笑着:“我也要去。” 彩霞踢了韩冰小腿一脚:“去你的,等我们回来了你再去。” 说完和小花跟着蹦蹦跳跳的小女孩走了。 韩冰给蓝寿使了个眼色,蓝寿马上也跟在她们后面出去了。 等了好大一会,蓝寿先回来了,过了片刻小花她们也进来了。 “怎么样?水凉吗?”韩冰笑呵呵的问。 “一点不凉,太阳晒了一下午,暖和着呢,刚刚好。”彩霞也笑呵呵的答道。 “走,那我们也去洗洗。”韩冰站起来说。 但说完他又坐下了:“我们人多,分两批去吧,老白,你们先去。” “没关系,韩帮主先去吧。” “别客气了,抓紧时间,赶紧去,一会赶不上晚饭了。” 白拜带着自然神教那帮人又去了。 我明白韩冰的用意,他是怕我们分的太散,万一被人暗算,也好有翻盘的机会。 包括刚刚让蓝寿跟着彩霞她们也是一样的道理。 他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心思还是非常缜密。 等了没多大一会,白拜他们就回来了。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问道。 “稍微洗洗就好了,差不多就行,况且也不能让你们等太久。”自然神教的人看起来还是有些拘谨。 韩冰也不再管他们:“走,那我们去。” 这次那个老人家和那年轻人买肉回来了,老伯亲自带着我们去了洗澡的地方。 这地方是一个小水潭,由山涧中的一条小溪汇聚而成,水流不大,潭水也不深,但清澈见底。 小水潭三面环壁,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澡堂子。 老人家坐在岸边的一块石头上等着我们。 韩冰可没有那么拘谨,他率先脱光衣服跳进水潭。 然后马上鬼哭狼嚎的扑腾了起来。 蓝寿他们几人衣服都还没脱完就急忙跳入谭中去救韩冰。 只见他从水中钻出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恨恨的说:“彩霞那个娘们阴我,这水冷死了。” 我伸出脚探入水中试了一下,这山中的泉水确实冷冽。 韩冰还在那喊着:“等我下次再找机会要她好看!” “得了吧你,怎么还和一个姑娘家计较上了。谁让你那么轻易相信别人的?也算是给你上了一课,下回长点记性。” “这么说她还是为我好喽?” “……勉强可以这么说吧,不然下次是一池子粪水,你也这么跳进去?” “……我又不瞎。” 潭水虽凉,但对于我们这些风尘仆仆,十多天没洗过澡的赶路者,也是难得的机会了。 最主要是,这次洗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洗澡。 所以谁都没再抱怨,都仔细的洗净身上的风尘。 其实,潭水虽凉,但过一会适应了之后也就还好。 我们甚至像一群小孩子一样玩了起来。 这一幕,成为了我们这一路上难得的欢乐时光。 直到那年轻人找了过来,告诉我们饭已经做好了,可以吃饭了。 我们才依依不舍的从水潭中出来,穿好衣服往他们家里走去。 由于我们人多,吃饭也是分开两批吃的,韩冰依然让自然神教那帮人先吃。 我早已看出了韩冰的意图,其实他就是拿自然神教的人当试毒的人了。 我们已经露了富,即便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乡野村夫,也难保他们不会见财起意,所以不得不防。 白拜他们也不傻,肯定也看出了韩冰的意图,但好像毫不在意,坐下去就吃了起来。 这一家人倒也一点不含糊,菜品丰富,就连肉都有好多种做法,炖的、烤的、炒的,样样都有。 第236章 把酒话大腚 可见他们确实是拿出了最好的东西来招待我们,甚至是他们全村最好的东西。 虽然他们做的饭卖相不怎么样,但充满了劳动人民的朴实和豪放。 满院的肉香也勾的我和韩冰这波人食指大动。 但已经说好了让白拜他们先吃,所以只好先忍着。 这老人一家三口也全变成了服务员,时刻等着我们吩咐。 白拜似乎看出了韩冰的迫不及待,便对韩冰说:“韩帮主,要不你也先来吃?我们给你腾个位子。” 韩冰咽了一口口水:“没事,不着急,你们慢慢吃,但是一定要快。” 自然神教众人:“……” 终于等到他们吃完,老人一家三口迅速把自然神教吃剩的残羹剩饭收走,然后又上了一桌新的食物。 我们几人也立刻坐好,然后开吃。 正当我们吃的不亦乐乎的时候,老人端着一个小坛子走到了韩冰旁边。 然后放下一只碗,给碗里倒满了酒:“这是老汉我珍藏了二十多年的酒,一直没舍得喝,今日拿出来孝敬这位财……这位老爷。” 那酒一看就是老酒,颜色已经微微泛黄,在夕阳的映照下泛着琥珀色的诱人光泽。 陈年佳酿,酒香深邃而细腻,闻一口仿佛都要醉了。 “喂,老头,怎么我们吃饭的时候没有酒?”白沐霖又不合时宜的喊了一句。 然后马上就遭到了白拜的斥责。 “闭嘴。” 韩冰端起酒来闻了闻:“真是好酒,那我就不客气了。” 然后端起碗喝了一大口:“这是我喝过最好的酒,没想到这荒山野岭竟有如此佳酿。” 老人听了韩冰的话后,脸上立刻露出了一种被表扬后的开心表情:“那您慢慢享用。” 老人说完把小酒坛轻轻放下。 韩冰拿起酒坛朝我晃晃,我摇摇头表示不喝。 他又转过头对即将走开的老人说:“老人家,这酒既已打开,你不喝一碗吗?” 老人扭回头来,满脸惊喜:“我?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这本就是你的酒。” 韩冰拿了个空碗给老人倒了一碗。 我看这个老人似乎激动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哆哆嗦嗦的端起碗喝了一口,然后闭上眼,脸上满是陶醉的样子。 我心说不至于吧?韩冰不过是多给了些银钱而已,之前老人也只是震惊,现在怎么激动成了这个样子? 等到众人都吃的差不多了,韩冰和那老人把那一坛酒也都喝光了。 陈年老酒,虽然入口香甜,但想必后劲不小。 老人双颊泛红,缓缓开口道:“诸位老爷一定都不是凡人吧?” 我们离开天翊城的时候,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换成了普通老百姓的衣服,只有韩冰的衣服比较华贵。 但经过这么些天的奔波,我们皆是风尘仆仆,韩冰也并不例外。 此刻的我们更像是一群江湖浪者,怎么看也不像是有什么不凡的样子。 这老人能从我们的气质上看出我们不似凡人,倒也算是眼光犀利了。 我正这么想着呢,韩冰打了个酒嗝,目光迷离的问那老人:“老哥,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之前我还不敢肯定,但刚刚诸位老爷洗澡的时候我才确定了,你们肯定不是凡人。” “这和洗澡有什么关系?” 老人呵呵一笑:“诸位老爷别见怪,刚刚你们洗澡的时候,老汉我都看见了,诸位的屁股一看就不是民间的屁股。” ??? 我听的一脸茫然,这都是哪跟哪啊? 再看看韩冰的几个手下,也都是一脸茫然。 反而自然神教那些人,虽然面色中也有疑惑,但更多的是在憋笑。 刚刚我还自认为是我们气质出众,没想到这老人家是靠屁股分辨我们是不是凡人的。 所以我忍不住问道:“老人家,这屁股怎么还会有是不是民间的这种说法?” 老人面色平静,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满脸都是一副看透了别人心思的得意之色。 然后他身体前倾压低声音说:“二位老爷别见怪,刚刚你们洗澡的时候,老汉我仔细观察过了,只有二位的屁股白白净净,就连二位的几个手下都不是那样,所以只有二位老爷才是正主吧?” 韩冰好奇的问:“都是人的屁股,能有什么区别?” “二位老爷果然对凡间之事不甚了解。” 老人似乎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只要是凡间之人,就免不了要坐,我们这些山野之人更是天天就在石头上和板凳上坐着,时间久了,屁股蛋子上就会出现两片圆形的黑色印记。但二位却完全没有,想来要么是完全不需要坐,要么就是有神力护体,才不会形成那样的印记。” “啊?” “啊?” 我和韩冰异口同声惊讶的喊道。 彩霞他们已经憋不住了,开始笑了起来。 但这老人却越发严肃了起来:“二位上仙若是不信,老汉这就给二位证明。” 他连对我们的称呼都突然变了,让我更加摸不着头脑。 老汉把小女孩叫了过来,让小女孩背对着我们,扒开她的裤子露出两瓣小屁股。 我看到她的屁股上确实有两块几乎是正圆的褐色印记。 但在我看来,这不过是由于常年坐在硬物上,通过不断的摩擦和挤压,造成的局部皮肤色素沉积罢了。 众人看到这情况,好奇之外,都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屁股。 “阿爷,你扒我裤子干什么?” “没事,去玩吧。” 然后老人又对我和韩冰说:“就这印记,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有,即便是皇帝也一定会有,皇帝总不能一辈子不坐吧?大概皇帝的这种印记无非是比我们这些老百姓的小一些,淡一些罢了。” “额……” 以前听到别人说,封建社会时期的老百姓想象皇帝时,都认为皇帝是用金锄头种地。 以前只觉得这种说法反映的是普通农民对于皇帝奢靡生活的想象与夸张,以及对皇权富贵的遥远认知。 不过就是一个夸张的段子而已。 第237章 他真的,我哭死 但现在这种情况却真实的出现在我面前,甚至那种奢华已经突破了普通老百姓的想象力,是他们穷尽一生的想象力,都无法触及的天花板。 同时也让我知道了,无论多么精妙绝伦的计划和设计,都有可能会因为一个无人在意的小事而暴露。 劳动人民的智慧和他们在生产实践中总结出的经验,是任何先进科技都无法取代的。 此时韩冰听的哈哈大笑:“那老哥你觉得我们是什么人?” “人?”老人笑了笑:“上仙别开玩笑了,那位是什么老汉我也不知道,但您气质不凡,出手阔绰,就连送给丫头的那饰物也一看就不是凡物,您一定是财神爷下凡吧?” “哈哈哈,你这么……这么理解也行!哈哈哈……”韩冰笑的前仰后合。 老人在听到韩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后,立刻就要下跪:“草民何德何能能够得到财神爷的垂青……” 韩冰扶住了老人:“跪就不必了,你做的不错,饭也很好吃。” “多谢上仙夸奖,多谢上仙夸奖……”老人连连道谢。 韩冰摊摊手,看了看我,似乎在说:“你看,他还得谢谢咱呢。” 如果收买人心是一门学问的话,韩冰高低能评个院士。 韩冰话锋一转又指着我:“但你知道他是谁吗?” 老人摇摇头:“草民不知。” “他是瘟神,他走哪哪就没好事,哈哈哈……” “啊?”老人大惊失色:“这……这……财神和瘟神同时上门,这到底是福还是祸啊?还请上仙明示。” “你别听他胡说八道。” 韩冰摆摆手,好不容易才止住笑:“逗你的,别放在心上。” 老人这才舒了一口气。 自然神教那帮人也早已乐的不行。 怪不得他们不担心饭菜里有猫腻,合着人家是把我们当神仙看待了。 …… 吃过晚饭之后,老人一家都去了同村的邻居家住,把整个院子都给我们留下了。 甚至还去借了被褥,打了地铺,才勉强让我们这十几个人都能住下。 这一觉我睡的无比香甜,几乎是我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睡的最甜美的一觉。 早晨醒来之后,老人一家已经回来,连早餐都为我们准备好了。 吃过早饭之后我们就要离开了,短暂的安逸和欢乐让人流连忘返。 待我们出了老人家的院门之后才看到,不远处站满了村民,大概有百十来个人。 全村人扶老携幼都站在那看着我们。 那一片是我们离开村子的必经之地。 大概是老人家把韩冰是财神的事情宣扬了出去,这些村民一定都是闻讯前来瞻仰韩冰的。 所以我们牵着马车一路朝村外大路走去的时候,都低着头,甚至不敢多看他们一眼。 然并卵。 当我们接近他们的时候,那百十来个村民竟然齐刷刷的给我们跪下了。 “祖上积德,让草民这辈子有幸能看到财神爷。” “财神爷保佑我们等平平安安。” “财神爷万岁!” “财神爷显灵了,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 村民们都跪地上,纷纷说着各种吉利话。 韩冰没敢抬头,只是嘴里忍不住嘟囔着:“卧槽,怎么会这样?” 我拍拍他:“人家都叩拜你呢,你怎么还骂人呢?” “这不是骂人,这只是情绪的抒发!” 那些村民们也并不是全都相信韩冰是财神爷,也有一些人表示怀疑,并提出了质疑。 每当有人提出质疑,那位老人家都会站出来对质疑的人说:“乡亲们,老汉我活了这么大年纪,从来没说过一句谎话,老汉我说的话你们还信不过吗?” “是啊,老王头怎么可能骗人呢?” “老王头说的话那肯定没错。” “……” 老人家说完,舆论风向瞬间转变,那几个质疑的人也不再说话。 看来这老人家的人品在这个村子里还是有口皆碑的。 那些村民不再怀疑,但老王头的话还没说完。 他拿出韩冰给了那小女孩的饰品举了起来:“你们见过这么大的宝石吗?这可是财神爷赐给老汉家孙女的。最重要的是,财神爷屁股上没有坐斑,老汉我亲眼所见,财神爷的屁股要比婴孩的还要白嫩。乡亲们想想,这可能吗?这人能没有坐斑吗?” 老人家拿起那饰品的时候,村民们还只是惊讶,但说到韩冰没有坐斑的时候,那些村民才真正震惊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 “神仙真的没有坐斑啊?” “那一定是真财神爷无疑了。” “……” 村民们议论纷纷。 我在旁边也同样震惊到不可思议。 我穷极一生追寻的抽象,竟然被这些村民三言两语的就讲了出来。 前世越来越模糊,而现实却越来越玄乎。 “这些村民一百多个脑袋,怎么一个脑子都不长?”白沐霖在一旁说道。 白拜听到后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头上。 他转过头:“爹,你打我做什么?” “我不打你也行,要不让这些村民打你?” “……” 我们没敢接这些村民的话,继续朝着村外的大路走去。 这些村民就一直跟在我们后面。 当我们走上大路,就要上马车离去的时候,那些村民又跪了下来。 然后伏在地上齐刷刷的喊道:“恭送财神爷。” 抬起脚正在上马车的韩冰停下了脚步,他转过头看着跪了一地的村民。 那震惊的神情如同被定格的画,清晰的刻在脸上。 韩冰嘴角微微颤动,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剩下那动容的表情在无声的诉说着内心的震撼与复杂的情感。 他对蓝寿说道:“去把我那些银锭搬出来一箱,给村民们分了吧。” 蓝寿从马车上搬下来装银锭的箱子就要给那些村民们分。 那老人家立刻对韩冰说:“财神爷使不得啊,您给的已经够多了,回去之后老汉会把您给我的那些银子给村民们分一些的。” 这个姓王的老汉时时刻刻都站在韩冰的立场上,为韩冰着想。 他真的,我哭死。 第238章 进入土部 我随即对老人家说:“不必,那些银子都是老伯你应得的,况且,这些事也不必担心,他是财神爷嘛,怎么可能缺钱呢?实在不行的话,我把财神爷卖了再给大家发发福利。” 老人连连摆手:“使不得啊,这位上仙,这可使不得啊。” 韩冰也瞅着我:“我把你当兄弟,你把我当善款?” 这个时候韩冰的几名手下已经开始给那些村民分起了银子,那些村民拿到银子后,更是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感谢。 有些话说的没错,羊水才是人生真正的分水岭啊! 韩冰一出生就拥有了这所有的一切,站在了绝大部分人终其一生都未必能到达的天花板。 而这些村民却匍匐在韩冰的脚下,把他当成了财神爷顶礼膜拜。 发完银子之后,那些村民把从自家带来的吃食都送到了我们的马车上,但马车内部还要坐人,根本不可能放得下那么多的东西,那些村民就把他们带来的东西都绑在了马车外面。 大大小小的粗布包裹把原本华丽的马车“装饰”的面目全非,使马车看起来丑陋不堪。 但却更像是一队远行者了。 我们不再犹豫,登上马车继续前进。 一直到我们转了弯,即将看不到那些村民的时候,我从窗户上回过头依然能看到,他们还是恭恭敬敬朝着我们离去的方向在地上跪着。 “贤弟,你看出来了没有?那些村民是真的拿我当财神爷拜呢。”韩冰问我。 “看出来了又怎样?要我给你颁个奖吗?” 这次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继续和我斗嘴,而是转头看向窗外,眼神逐渐变得柔和起来,还闪烁着点点泪光。 我是头一次看到他这个样子,不由得有些心虚了,心里想着,是不是自己说的话太过分了? 于是我拍拍他的肩膀问道:“韩兄,你怎么了?没事吧?” 他没看我:“没事,只是突然觉得这个世间好不公平。” “每个人出生的家庭背景、地域环境和经济条件等各不相同。有的人一出生便拥有了一切,而有的人面临的则是贫困与匮乏。但这些都不是我们可以轻易改变的。” 韩冰转过头看向我:“这话是不是也太扎心了点?” “事实就是如此。” “但不知为何,虽然为兄我这次花了很多银子,但却感觉非常开心,我长这么大好像都没有这么开心过,没有这么满足过。贤弟,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我想了想答道:“因为我们人类是社会性动物,从潜意识里我们就渴望被大众所接纳和认可。所以当你帮助了别人,得到了他人的感激和大众的正面反馈的同时,也证明了自己的价值,这会让你有一种满足感,这种满足感又增强了你的社会归属感,所以你会感到非常愉悦。” 韩冰点了点头:“虽然贤弟说的话让我不是特别明白,但我觉得你说的对。所以,以后有机会的话我还会帮助别人。” 没想到这一件事,激活了他的价值感和道德感。 这银子花的倒也不冤。 “韩兄,你能这么想的话,那是再好不过了。能有这种觉悟,你未来的成就有可能会在我之上。” 他瞥了我一眼:“有自信是好事,但也要看看自己的实力怎么样。” 我:“……” …… 在傍晚时分,我们如期到达了下一个预先设定好的扎营地。 这个时候我们已经基本爬上了这个绵延数百里的大坡,虽然前方依然山势起伏,但多是雄壮,与陡峭这个词已经不搭边了。 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位置是人部边境的最后一个小镇不远处,不出意外的话,明日下午就可以进入土部地界。 距离我们的目的地土部边境越来越近了,让人不由得充满希望,心情也好了起来。 蓝寿他们几人去这个小镇补充了物资,换了马匹。 在这个扎营地点,我们一共休整了三个时辰,在子时又踏上了征程。 按照平日里的经验,子时的太阳应该高悬于头顶才对,但此刻我注意到,太阳并不在头顶。 似乎太阳并不像以往那样升到最高处才由升转降,而是还没到达最高处就已经由升转降了。 之前我感觉太阳像是一颗乒乓球一样在地平线上弹跳,每日太阳升起和落下的地点虽然都不在同一位置,但它的路径很陡峭。 虽然不是直上直下,但起码太阳的轨迹路径与地平线的夹角是一个锐角。 但在这段赶路的时间里,我感觉太阳的轨迹路径与地平线的夹角越来越大,已经超过了九十度,变成了一个钝角。 现在的太阳,不再像是一颗弹跳的乒乓球,更像是一块在湖面打水漂的石块。 这些变化很缓慢,也不是特别明显,但对于我这样一个穿越者而言,这些诡异的现象让我特别敏感,我也确信我没有看错。 队伍里的其他人似乎都没有关注到这一点,一切如常,我也就没有多说什么,继续跟着队伍前进…… 一直到下午的时候,我渐渐感觉到马车车身的颠簸逐渐趋于平缓。 马车上木质零件之间挤压和摩擦产生的“咯吱~”声也越来越少,直到完全消失。 马蹄声也变得均匀而优雅,车轮与大地亲密接触,发出轻微而连续的滚动声,取代了之前刺耳的摩擦声。 坐于车内,身体也无需再承受剧烈的颠簸,取而代之的是马车前行时所带来的轻微摇摆。 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摇曳,让人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 整个马车似乎都轻松了起来。 我知道,这是登高时的重力消失,前进时的惯性又重新回到马车上时的轻快感受。 我想,此刻我们应该已经彻底攀上了这座数百里长的大坡。 这时驾车的不灭帮帮众在外面喊道:“帮主,我们已经进入了土部地界。” 听到他的喊声,我不由得心头一震,韩冰也面露兴奋之色,我俩不约而同的撩起窗户上的帘子朝外看去。 第239章 最高尚的情感 此刻大概是下午五点钟左右,但太阳已经距离地平线不远了。 夕阳如血,将天际染成了一片壮丽的赤红,山峦的轮廓在暮色中显得愈发雄浑。 我们终于走出了这座由绵延不绝的巨山山脉组成的大坡。 回头望去,最后一道峰岭在我们的脚下缓缓下沉。 而前方是一大片开阔的土地,与身后那巨石嶙峋的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让人感觉,就连天空也仿佛变得更加广阔,云朵如一般悠闲的飘浮着。 微风轻拂,令人心旷神怡。 …… 在土部的第一个扎营地,吃饱喝足的我们围坐在篝火旁,火光映照在大家脸上,每个人脸上都透露着兴奋的神色。 我总感觉哪里怪怪的,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天色好像一天比一天渐渐的暗了下来。 我朝远处望去,太阳有一小半都已经到了地平线以下,现在的天色就像前世地球上夏天七八点钟时的感觉。 说天黑吧,天还没有完全黑,说天亮吧,但天色已经很暗了。 众人都见怪不怪,我也只当是临近寒夜时的自然现象,没有过多的纠结。 但心里总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觉。 按理说太阳正常落山才符合我这个地球人的三观,但此刻,不知为何,我又很怕太阳会突然落下去。 而且异常紧张。 白拜又拿出了他那张地图:“大家来看,我们现在在这个位置。” 他的话语把我从胡思乱想中拉了回来,我也凑上前去看着他手指着地图。 “前方的路都很好走,再不会有什么特别难走的路了,我们从出发到现在一共行进了二十一天,寒夜之前到达土部边境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白拜兴奋的脸色潮红。 “是啊,这进入土部之后的路确实好走,看看我们前一会走的那条路,并排两队出殡都有富余。”韩冰也忍不住感叹。 韩冰的形容总是能让人眼前一亮。 众人虽然无语,但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一方面发展,也就没人在乎他说了什么。 简短的小会开完之后,大家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休息,接下来就是要一鼓作气走到土部边境了。 我抬头又看了看远处的天空,太阳已经由降转升,前一会的太阳已经有一小部分落到了地平线以下,但现在又完全露了出来。 看到太阳又升了起来,不知为何,我心里那种说不明的异样感觉和那种紧张感陡然消失。 这时白拜却悄悄走到我身边,拉了拉我的衣袖。 我回过头不解的看着他。 他示意我跟他走。 我看了看周围似乎也没人注意到我俩,便跟着他离开了营地。 走到一处别人都注意不到的空地之后,白拜停了下来。 “有什么事?还要背着所有人?”我问道。 白拜犹犹豫豫开不了口,我猜想他也不会有什么好事。 “别磨蹭了,有什么话直说就好。”我不耐烦的对他说。 白拜清了清嗓子开口道:“牧公子,是这样的,我们现在已经到达了土部,不日便要进入沙漠。但沙漠里凶险异常,韩帮主龙血凤髓,身份尊贵,这要是万一出了什么岔子,牧公子您也不好交代吧?” “你的意思是想让韩冰回去对吧?” “牧公子慧眼如炬,老夫正是此意,这样对我们大家来说都是好事。老夫在韩帮主面前说不上话,接下来还得有请牧公子出面劝诫劝诫。” 这老登看似谦卑,姿态摆的极低,但摆明就是用完了韩冰又不想带着韩冰了。 现在距离土部边境也没有几日路程了,路又好走,所以他才提出了这件事情。 但我劝诫韩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知道劝不过韩冰,这事我也无能为力。 所以我只好对白拜说:“他那个人一根筋,恐怕是劝不了,不如让他跟我们一起去新北国,生死有命,无论怎么样,都与白主教无关。这也算是让我有一个伴,你也知道,我也就韩冰这么一个能谈得来的朋友。” 白拜面色凝重:“这样……恐怕也不太好,牧公子你知道的,因为新北国和封国的恩怨,新北国人对封国人非常敌视,所以韩帮主即便能去得了新北国,恐怕也会活得非常艰难。” “首先,韩冰没有招惹任何人!……” “牧公子莫急,这个老夫明白,但这是我新北国国情在此,谁也没办法改变啊!” 我盯着他的眼睛:“那你的意思是,将来我去了新北国也会遇到同样的情况,那我还有必要和你们一起去新北国吗?” “牧公子,您不一样,您不会的,您多虑了。” 白拜连忙否认三连:“牧公子是有真学识,真本事的人,新北国的老百姓最尊重您这种有真才实学的人了,所以您完全不必担忧。” 我心中冷笑,白拜几乎是把双标赤裸裸的写在了脸上。 不过仔细想想,新北国人确实对封国人有着天然的敌意与仇视。 我刚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不光是白沐霖,别人对我的态度也不好,是白拜对我的尊重,以及后来我的高瞻远瞩才赢得了他们的一些信任。 韩冰也是一样,若不是韩冰有着巨大的财富,和蓝寿他们几人的实力摆在那的话,恐怕这些人对他的态度会更差。 即便是这样,白沐霖也时常会跳出来对我们俩冷嘲热讽。 我不禁疑惑道:“近千年过去了,难道新北国人对封国人的仇恨真的可以绵延如此之久吗?况且,当初伤害你们的人只是以李氏皇族为首的修仙者而已,我和韩冰可都是普通人……” 说到这,一想到我是牧乾安的直系后人,我赶紧又闭上了嘴。 白拜却神情严肃道:“复仇,是这世上最高尚的情感。” 我不置可否,但又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 通过对他们研究者的了解,我知道,研究者们几乎是在新北国站稳脚跟之后立刻就开始了重返封国的复仇计划。 这在我看来完全是一种极其不明智的做法,也完全不可能成功。 此刻看着白拜的眼睛,我突然明白了。 这是衍生文明对源生文明天然的恐惧。 靠的太近,怕被同化,离得太远,又怕被丢掉。 第240章 健康委员? 就像面对太阳,离得太近,怕被烧死,离得太远,又怕汲取不到足够的阳光。 所以在他们稳定下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排除万难,以举国之力修建前进基地,派人回到封国卧底。 想通了这一点,很多事情豁然开朗。 新北国对封国的感情实在是太复杂了,恐怕除了仇恨,还有畏惧和自卑夹杂在其中。 可能只有真正把李氏皇族覆灭的那一天,新北国的人才能消除内心深处的畏惧和自卑,才能让他们真正挺起腰杆。 人人都想有个好祖宗,但不想有个活祖宗。 况且他们不是想认这个祖宗,而是想取代这个祖宗。 “如果韩冰不放弃,非要跟着我们穿越沙漠呢?”我问道。 “如果那样的话……”白拜没有再说,但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狠厉。 可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活着,就不想让别人活。 我冷冷的看着白拜:“然后呢?杀了他?” “怎么会呢?牧公子别开玩笑了。”白拜又露出了笑容,像个慈祥的老头。 我也对他露出了笑容:“还没有封国的贵族去过新北国吧?” “别说贵族了,还没有任何封国人踏上过新北国的土地,牧公子将会是第一个。” 白拜摇头说道,眼神里带着一种莫名的笑容,就好像这是我的荣幸似的。 我冷笑一声,淡然的看着他:“那白主教想想看,你们的教皇愿不愿意亲眼看到一个封国的顶级贵族?亲耳听他说一说封国的事情?” 白拜皱眉不语。 “如果白主教你是教皇,你是愿意听一个卧底唯唯诺诺的向你汇报,还是更愿意听一个封国顶级贵族在你面前侃侃而谈?” 我把韩冰对我说的话原封不动又说给了他。 白拜陷入了沉思。 此刻我仿佛都听到了他的心声——叮!对方撤回了一条“死了吗”订单。 看着沉默的白拜,我接着对他说道:“把我带回去,最多算是戴罪立功,功过相抵,但如果把韩冰也带回去,那也算是开天辟地的大功一件了啊!” “牧公子说的似乎有点道理。”白拜缓缓点头。 “换个角度想一想,如果你们的教皇知道了曾经你有机会能带回一个封国贵族,但却没有带回去,或者把他杀了,你们的教皇会怎么想?说是罪过都是小事,他会不会怀疑你对他隐瞒了什么?怕暴露才没有带回那名封国贵族。” 白拜对我深深的鞠了一躬:“牧公子思虑周全,是老夫想的太简单了,多谢牧公子提点。” 咱们智人的尿性大家都知道,杀头的生意都有人做,但亏本的买卖绝对没人碰。 我的一席话不仅让白拜改变了想法,同时也惊出他一身冷汗。 恐怕现在韩冰要走,他也要尽全力把韩冰挽留下来。 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则忘命,用这句话来形容白拜再贴切不过了。 “所以,遇到问题要解决问题,而不是粗暴的解决出现问题的人。”我拍了拍白拜的肩膀,对他说道。 然后我转身走回了营地…… 回到营地之后,大家已经收拾好了营地,似乎也没人注意到我和白拜的暂时离开。 休息了两个时辰以后我们再度出发。 接下来的路异常平坦,感觉比在人部时的路还要平坦。 举目远眺,几乎看不出大地有什么明显的起伏。 只是土部的土地明显比人部贫瘠许多,放眼望去几乎看不到什么高大的树木,看到的植物全都是随风飘摇的野草和低矮的灌木。 更看不到像人部那样大片大片的农田。 到处都是裸露在外的青灰色石头,可见土部的土层很薄,这可能也是这里罕有高大植物的缘由。 再加上可能是因为深秋的缘故,土部看起来一片灰黄,与前几日在人部时的生机勃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简直就像是两个世界。 “贤弟,你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吗?” 在马车里,韩冰慵懒的靠在车厢上,冷不丁的对我开口道。 “什么事?”我茫然答道。 “休息的时候,白拜那老头把你拉到远处嘀咕什么了?” 我心头一怔,没想到被韩冰注意到了。 “哦……没,没什么,随便聊了聊接下来的计划。” “其中一定有关于为兄我的事吧?” “你怎么知道?” “呵呵,我的手下听到了,就告诉我了。” 密探素质和警觉果然不可小觑。 我没说话,尴尬的笑了笑。 “贤弟啊,我一直在等着你主动和我说,但看你完全没有要主动交待的意思,很是让为兄失望啊!”韩冰幽幽的开口说道。 我脑子飞快的转着:“其……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看你太闲了,打算给你找点事做。” “什么事?”韩冰疑惑的看着我。 “我们这一行人每天一刻不停的赶路,无论是身体还心理都很有可能会出现问题,需要有一个人来监督大家的健康,尤其是心理方面的。” “然后呢?” “所以打算让你来做这个健康检查员。” “什么玩意?”韩冰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贤兄,你先别激动,你大概是觉得这件事情太小儿科了,配不上你的身份对吧?这样,小弟重新换个称呼你就知道这个岗位有多么重要了。” “什么称呼?” 我清了清嗓子:“中央督导组干部身体健康作风建设督导专员!” 韩冰听完默默低下头陷入了沉思。 实际上我也并不是想故意骗他,只是我的内心也十分矛盾和纠结。 在没有出发去新北国之前,我是一点都不想带他,怕他那大大咧咧的性子坏了我的事,怕被他连累。 同时因为我大概知道沙漠有多么危险,再加上韩冰算是我穿越来之后的唯一朋友,所以我并不想让他冒这种险。 但在我俩结伴而行这二十一天以后,我感觉我好像慢慢的有点依赖他了,并不想让他离开这个队伍。 况且,在这一行人当中,韩冰也是我唯一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第241章 荒崖镇 所以我可耻的撒谎了,我害怕韩冰知道不能带那几名密探一起去新北国会让他没有安全感。 我害怕韩冰知道白拜动过杀心后,会让他萌生退意。 那就让他自己做决定吧,如果他自己要退出,我也不会阻拦,如果他坚决要去,我也不会劝阻。 如是这样想着,才让我好受一些。 事实上,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韩冰沉思了片刻之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哎!我跟贤弟心连心,贤弟与我玩脑筋。” 我心中一紧:“韩兄何出此言?” “你找的借口首先要绕过地府,直面是非,通人性,接地气。不然道理都说不通,还如何让人信服?什么健康检查员,你觉得我能信吗?” 我低着头小声说:“对不起,白拜不想让你去新北国,并且动了杀心,我怕你因为恐惧而选择退缩,所以才……” “哦?是吗?”韩冰眼中露出一股戾气。 “不过韩兄请放心,我已经说服了他,他不再会阻拦你的。” “哈哈哈,贤弟属实是多虑了。” “其实……其实……” “其实什么?” “其实你不去真的也行,只要我能再回到封国,我一定会把我的一切所见所闻一字不漏的都告诉韩兄。但现实是,我们这一去,很有可能会一去不复返。” “贤弟为何这样说?” “且不论一路的危险,即便我们能安全到达新北国,我想,新北国那些人也一定不会轻易的把我们放走。” “如若此去会一去不复返,那便一去不复返!” 韩冰看着我的眼睛,凝重的说道。 那眼神里甚至有一丝决绝。 “我是逼不得已,非去不可,韩兄还有大好的前程,这又是何苦呢?” “只有弱者才总是希望别人帮自己完成愿望。” 韩冰的声音铿锵有力,表情严肃,与平日里的他判若两人。 让我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再加上他对新北国和沙漠的过分好奇和这过分坚决的态度。 一瞬间让我感觉有些看不透他。 我忍不住开口问道:“韩兄,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什么?贤弟是指哪方面?还有为兄不知道的事吗?” 这一瞬间,韩冰眼神里的各种情绪如潮水般快速褪去,只剩下一片干净与清澈。 然后他又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放心吧,什么都不要担心,我兄弟二人之志可吞天下!” 看着韩冰的变化,我忽然发现他好像并非像我所认为的那样纯粹与真诚。 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就像一记重锤敲击在我的心上,激起层层难以平息的涟漪。 曾经对于他所有的美好记忆,都被蒙上了一层晦暗的滤镜。 那些曾经以为真挚的笑容背后是否藏着算计? 他每一个看起来单纯到甚至有些蠢萌的瞬间,是否只是他表演的一部分? 这样的疑问就像锋利的刀刃,一遍遍切割着我脆弱的心理防线。 此刻我的心里充满了纠结与哀伤,我知道,我以后可能再也无法像过去那样对韩冰无条件的完全信任了。 虽然我一直知道不能把所有的希望与信任都托付给别人,家人和爱人也不行。 因为人虽然是群体性动物,但每一个人又都是独立的个体。 …… 之后一切顺利,数日之后我们到达了土部边境,这时我们已经走了二十四天。 距离寒夜降临还剩下三天。 这个时候我都还有点不敢相信,我们能在只靠人力和畜力的情况下,在二十四天内跨越了三千二百里的路程。 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叫荒崖镇。 难以相信在这里,沙漠和土地有一个明显的分界线。 沙漠地势低,土地地势高,大约有五六十米的落差,它们之间算是一个小悬崖。 在这个小悬崖顶上,突兀的长出一块巨大的平整石块,有一小部分甚至突出悬崖之上,下面还悬空了一部分,让人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而荒崖镇就坐落在这块巨石之上。 当走到这块巨石边缘的时候,就可以看到脚下那无尽的茫茫大漠。 阳光如同金色的绸缎,倾泻在广袤的沙丘之上,将大地染上了浓郁而又层次分明的颜色。 辽阔的沙海在脚下延伸,沙丘起伏而连绵,线条优雅而流畅。 远处的地平线上,天空与沙漠交融在一起,形成了一条梦幻般的曲线。 就像是世界的尽头。 这个坐落在土部的边境小镇虽然偏远,但人还不少。 走在小镇上,可以说是人头攒动,车水马龙。 这种情况完全不符合我对边境小镇的固有认知。 在我的想象中,边境往往意味着荒凉与寂静,与现在的热闹景象怎么样也合不到一起。 后来经过韩冰的解释我才知道,现在马上就要寒夜了,这些人都是来看日落的。 仔细想想也是,在封国一年只能看到一次日出和一次日落,对于我们司空见惯的日落,对于封国人来说也算是一个奇景了。 而荒崖镇是封国南部最适合观看日出和日落的地方。 这里地势较高,视野开阔,再配合上神秘的沙漠,所以才让很多人趋之若鹜。 这里也是封国的最南端,是很多去沙漠探险之人最后的补给站。 现在距离寒夜只剩三天,所以才让这里人来人往。 也造成了荒崖镇客栈爆满。 而且越靠近巨石边缘的客栈越贵,也越紧俏。 因为那里打开窗户就可以欣赏到沙漠的美景,相当于我前世的海景房一样。 当然,这里的这些客栈也可以被称作海景房,只不过打开窗户看到的不是大海,而是沙海。 我们不讲究那些,只要能找到一个客栈供我们休整就好。 即便如此,大多客栈也都住满了人。 好在最终我们还是找到了一个有空房间的客栈。 其实这个客栈距离巨石边缘并不远,只不过在它前面有其它几个高大的客栈把它挡的严严实实,而且客栈内部设施老旧,所以这个客栈才会有空房间。 即便如此,每个房间的价格也超过了十两银子。 第242章 楚念北 我和韩冰上了二楼的房间,韩冰走进卧室打开窗户:“这荒崖镇的沙景果然是美轮美奂啊!” 我听到韩冰的感叹之后,狐疑的问道:“是吗?我们这个客栈也能看到沙漠吗?” 然后我紧走两步走到卧室窗前,结果看到的是对面另一个客栈的墙。 上面挂着几个大字——《美轮美奂客栈》 …… 接下来的三天,我们在荒崖镇采购进沙漠需要的一切物资。 因为荒崖镇本就是进入沙漠的最后一个补给站,所以这里有很多售卖沙漠用品的店铺。 那些商家对于短暂进入沙漠探险的人已经司空见惯,所以对我们的购买行为也并不好奇。 即便如此,我们购买物资的数量以及对物资品质的要求还是大大出乎了这些商家的预料。 好在我们的要求基本上都能得到满足,短短不到两天时间,我们所需求的东西基本上都备齐了。 甚至每个人都还配了一匹骆驼。 到达荒崖镇的第二天,韩冰遣散了他那五个手下,让他们自己回天翊城。 剩下的银子也都留给了他们,让他们回了天翊城之后,能剩下多少银子,都自己分了。 然后我们只要好好休息一天,等着第二天寒夜降临之后,就出发穿越沙漠。 我的心里有一丝兴奋,但更多的是不安和心慌。 或许是对沙漠的恐惧,也或许是蓝寿他们的离开,让我失去了安全感。 我转头看了看韩冰,往日他脸上时常挂着的倨傲也不复存在,只剩下了一片凝重。 虽然他也在努力的掩饰,但那份凝重是无论如何也完全无法掩盖住的。 我和韩冰送走蓝寿他们以后,朝我们住宿的客栈走去。 在路过一个岔路的时候,我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另一个路口一闪而过。 我顾不上和韩冰打招呼,赶紧朝那个路口追去。 “牧贤弟,你这是干什么?要去哪?” 背后传来韩冰的喊声。 我没理他,继续向前跑着。 在转过那个路口之后,那个熟悉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心中满是沮丧,这时韩冰也追了上来,喘着气问我:“贤弟,你跑什么?” 我没回头,只是幽幽的开口:“我好像看到了一个我认识的人。” “你认错了吧?据我所知你在土部并没有什么相熟的人吧?” “或许吧……” 我说完之后还是有点不死心,因为我确信自己不可能看错。 我不自觉得继续向前走去。 韩冰在后面喊:“别找了,你肯定认错了,你认识的都是天翊城里的达官贵人,他们怎么可能来土部这种地方?” “没事,你不用管,我去前面看看,没有的话就回去了。” 然后继续向前走去。 在刚刚走过前面的拐角处,我突然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拉了过去,然后被捂住了嘴。 这一瞬间让我惊恐万分,明知道韩冰就在不远处,但我嘴被捂着,也说不出话来。 即便能说出来又能怎么样?韩冰他一个普通人又能帮得上什么忙吗? 就在我无比惊恐的时候,另一个人对我说:“嘘~别说话就放开你。” 然后捂着我嘴的那只大手慢慢的松开了。 和我说话的这个人戴着兜帽,捂着口鼻,我认不出他是谁,所以抬头看向了刚刚捂着我嘴的那个人。 他同样戴着兜帽,捂着口鼻,但眼睛里满是藏不住的清澈笑意,我知道我没认错人。 他是小季。 小季的身材太特别了,鹤立鸡群一般,让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还有他背上背着的那根长棍,也特别显眼。虽然外面裹着黑布,但这样的搭配,很难再找到一个同样穿搭的人。 所以我才这样执着的要追过来。 小季喊了一声少爷,然后一把把我抱进怀中,勒得我有点喘不过气,我拍了拍他,他才把我放开。 这一刻,我激动的心情无以言表,那份丢失的安全感也重新回来了。 本来想去上厕所的我,攥在手里的纸一时不知道是先擦眼泪,还是留着待会擦屁股。 本以为把小季安顿到楚铁匠那,今后怕是很难有机会再见到小季了,没想到兜兜转转,又转到这见面了。 不知道的话,还以为我俩是在转转上认识的呢。 无论曾经是上过重金求子的当,还是睡过隔壁寡妇的炕,在看到小季的这一刻,我都觉得值了。 因为我现在连韩冰都不敢完全信任,但天真无邪的小季,却是我少有的可以放心大胆完全信任的人。 之前种的善因,总算是结出了一颗善果。 但此刻的我也充满了疑惑,小季这个时候不应该还在天翊城里的老铁匠那吗?怎么会出现在荒崖镇这个毗邻沙漠的边境小镇? 而且和小季在一起的这个人也明显不是老铁匠。 所以我忍不住开口问道:“他是谁?” 我问完之后,那个人把脸上蒙着的黑布拉了下去露出一副稚嫩的面庞:“牧少爷,我们见过的,我叫楚念北。”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他是老铁匠那个年少的孙子,大概比我还小两岁。 我们确实见过,但没有交流过,所以印象并不深。 “你们俩怎么会在这?”我疑惑道。 他重新把黑布拉起来遮住脸:“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外面等着我的韩冰大概是看我许久没有回去,在外面喊道:“牧贤弟!” 由于刚刚楚念北警告我别说话,我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所以我没敢回应韩冰。 韩冰又在外面继续喊着:“贤弟?你没事吧?你可别吓唬为兄啊。” 我从墙边伸出头对他招招手:“韩兄,这边!” 韩冰小跑过来,被小季一把拉进来,然后捂住嘴。 “嘘,别喊,我让小季放开你。” 流程必须得走一遍。 等小季放开韩冰之后,韩冰也惊讶的看着我们:“你…你…你们怎么会?”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回去再说。”楚念北打断了韩冰。 “回哪?” “回哪?” 我和韩冰异口同声的问。 楚念北想了想说:“就去你们住的地方吧。” 第243章 唯一的机会 我们回到客栈,楚念北也并不愿意和我们多说什么,所以我只能问问小季,但很多事情小季也说不太清楚。 直到我把白拜也叫来之后,楚念北才彻底相信了我们现在和自然神教也是一条船上的人,才开始讲述他和小季来这里的原委。 不用说,光听他名字也知道,他也是新北国的人。 楚念北的爷爷楚不凡是修仙者,因为在新北国生活的并不好,而恰好每次有自然神教的人来封国,都会带几个修仙者同行。 楚不凡正好赶上了那一批,所以就跟着自然神教的人来到了封国卧底,以打铁匠的身份在天翊城稳定下来。 之后又在天翊城娶妻生子,但不幸的是,他的儿子和儿媳妇在很多年前就得了瘟病去世,把年幼的楚念北留给了他。 爷俩就这么一直相依为命。 算起来,楚念北算是自然神教在封国潜伏的第三代了。 如果一切正常,楚念北长大成年之后,也会为自然神教效力。 只是还没等到楚念北长大成人,封国的自然神教反而先崩了。 在我把小季托付给老铁匠不久后,天翊城里就发生了各种重大的变故。 等到缉虎监开始打击那些假扮自然神教之人的时候,老铁匠楚不凡就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太对劲。 当时他还联络自然神教的人让自然神教早做打算,但自然神教的人并没有把他的话当回事。 所以楚不凡就只能让他的孙子楚念北带着小季提前从天翊城来到荒崖镇。 因为楚不凡知道,当自然神教失败之后,唯一的退路就是离开封国回到新北国。 而荒崖镇是离开封国的最后一站,只要在这里等着自然神教回新北国的人就行。 如果事情并不是楚不凡预见的那样,也只要让小季和楚念北再回到天翊城就好了。 我抬头看了看小季,老铁匠这是拿小季给他孙子当保镖了啊。 否则这几千里路就凭楚念北一个弱小少年,怎么可能安全的来到荒崖镇? 楚念北说到这,从怀里拿出两样东西,一个是一封信,另一个是一支雷能杖。 白拜拆开信,我们一起看了起来。 信的大意就是楚念北是他的孙子,让自然神教的人带他回新北国认祖归宗,他愿意继续留在封国卧底。 雷能杖他现在留着也没什么用了,就当做是楚念北的信物。 之后就是楚不凡对自然神教的感谢,对新北国的思念云云。 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也就是说,你和小季早已来到了荒崖镇?”我问道。 楚念北点点头:“也没有太久,我和小季已经到了荒崖镇八天了。而且你们前天到达荒崖镇的时候,我已经发现你们了。” “那你怎么不来找我们?”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韩冰:“因为你和韩帮主是封国贵族,而白主教他们是自然神教的人,我不知道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 然后他接着说:“最主要的是,我在荒崖镇看到了缉虎监的人,所以更加不敢贸然的和你们取得联系。” “这就是你如此小心翼翼的原因?” “对,临走前爷爷也告诉我万事小心,少说,少看,无论做什么事都要优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你做的没错。” 我想,既然缉虎监派人来了,恐怕枢密院也一定有人在这荒崖镇。 他们此刻一定就都隐藏在荒崖镇这无数游客中间。 看样子,李由依然没有完全死心,或者是对我并不是完全的信任? 但愿李由不要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举动,否则一切将前功尽弃。 可是转念一想,如果我们这次去新北国的行动被缉虎监或者枢密院破坏了,那我岂不是不用穿越沙漠了? 不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到天翊城了?而且李由也怪不到我头上。 而且在这几千里路上,在荒崖镇,我们是唯一一次身处闹市,也是唯一一次有机会能与密探和虎卫近距离接触。 想到此,我心里忍不住一阵激动,才想起来本来要上厕所的我,被刚刚发生的这些事情耽误了这么久。 我起身和众人打了个招呼去了厕所。 在厕所里,我用头上的发簪在厕所的墙上扣了几个字:这里有自然神教余孽。 等我从厕所回来之后,小季开心的坐到我身边,在我身上到处看看,时不时还伸手摸一下。 虽然我和小季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并不是最久的,但老季在死前是把小季托付给我的,所以恐怕在小季心中,我才是那个他最依赖,最信任的人。 但我并不想让白拜他们知道我和小季的关系,所以我并没有回应小季的亲昵举动。 况且我这时脑子里还在想着怎么才能让缉虎监和枢密院主动破坏我们这次的行程。 我们明天就要出发了,仅仅靠我在厕所墙上写的一句话肯定是不够的。 我皱着眉头,手中摩挲着最后一次见小薇时,小薇送给我那块她家祖传的玉佩。 这块玉佩已经是我能够找到的,对天翊城,对亲人,对小薇唯一的念想了。 每当我想事情的时候,手里总会握着这块玉佩,仿佛它能给我一些灵感。 离开天翊城以后,这已经变成了我的一个习惯。 这时我突然感觉有人在拿我手中的玉佩,我下意识的握紧了手。 “怎么这么小气?看你天天把玩着这块玉佩,让为兄看一眼都不行?” 我抬起头看到是韩冰,便松开了手:“那倒不是,只不过,哪有人一声不吭从别人手里抢东西的?” “我们俩的关系还能那么生分?” 我没说话,他拿起玉佩看了起来。 “这玉佩也没什么特别的啊,玉料和雕工都只能勉强称得上是上等而已,你怎么宝贝成那个样子?”韩冰边看边对我说。 “这是小薇的家传玉佩,离开天翊城前,她送给我的。” “难怪呢,这绳子上编进去两根头发。” “嗯?” 我从韩冰手中接过玉佩,仔细看看,绑着玉佩的绳子里果然还编织进去两根黑色的头发。 第244章 天真的韩冰 “这有什么说法吗?” “孤陋寡闻,这意思是,一个男人如果身上长期带着一个女人的头发的话,这些头发就能克制这个男人结交其她异性朋友。” “额……你是说发…发克友?” “没错,贤弟总结的到位。” 当初小薇和我说的是,如果我需要用钱的时候,可以把这块玉佩卖掉。 但她这个行为又说明她是笃定我不会卖掉这块玉佩的。 小薇的这点小心思非但没有令我反感,反而让我对她更加想念了。 由此又让我产生了一些紧迫感。 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让缉虎监和枢密院出手来破坏掉这次行动呢? 我想到头都疼了,也没有什么头绪,总是有种野狗曰大象,有劲使不上的感觉。 这个时候,白拜在一旁和楚念北攀谈了起来,楚念北不停的向白拜提着问题,白拜此刻倒像个慈祥的老人一般对楚念北有问必答。 观楚念北的语气和表情,他的神情里充满了对新北国的憧憬和向往,在他的言语中,快把新北国说成了传说中的天堂一般。 他那个样子不像是装的。 可见楚念北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如此。 按理来说,楚不凡是修仙者,他在新北国过得并不好,所以才会跟随自然神教来到封国。 在这种情况下,他反而还教育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孙子向往新北国那个地方。 实在是让我想不通。 不过不关我的事,我并没有理会,反倒是一旁的韩冰有些听不下去了。 韩冰开口指责道:“楚念北,你生在封国,长在封国,可以说是封国把你养育成人,可你反而对那个素未谋面的新北国充满好感,同时又对封国满是嫌恶。你这不是狼心狗肺忘恩负义吗?” 听到韩冰的话,楚念北转过头不屑的看着韩冰:“恕我直言,你们封国已经在人类文明史上留下了屠杀同类的浓墨败笔,到现在为止,你们连曾经留下的道德洼地都还没有填平,又怎么好意思来指责我忘恩负义?” 韩冰被怼的满脸通红,却又一时无法反驳。 嘴里嘀咕了一声:“我就知道名字里带北字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然后气哄哄的走出了房间。 白拜看到韩冰生气了,连忙给我使眼色,让我去看看他怎么样了。 我明白,此刻在白拜心里,我和韩冰才是宝贝,而楚念北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累赘而已。 如果一定要在我们三个中间舍弃一个人的话,恐怕他会毫不犹豫的舍弃掉楚念北。 所以白拜才会如此在意韩冰的情绪。 看来,这个中央督导组干部身体健康作风建设督导专员由白拜来做才最为合适。 在这个关键时刻,无论明天我们是被缉虎监破坏掉行动,还是按原计划继续穿越沙漠,我都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再节外生枝。 所以我很配合的离开房间出去寻找韩冰了。 下了楼之后,我在客栈的后院找到了他,他正坐在一个凳子上百无聊赖,手里玩弄着一根小树枝。 我在他旁边坐下:“韩兄,怎么了?一个小孩的胡言乱语而已,不至于吧?” 他转过身来对我笑了一下,那笑容有些苦涩。 “没什么?只是心理上这突然的落差有点大,一时难以接受而已。” “你自己选的嘛大哥,后悔吗?” 韩冰摇摇头:“后悔还倒不至于,只是有点不舒服。想想在天翊城的时候,为兄家里既是朝廷官员,也是当地黑帮,谁敢这么和我说话?” “我啊。”我笑嘻嘻的接话。 他白了我一眼:“你起码是和我身份相当,咱俩又比较投缘。他一个北国余孽,边夷贱类,算个什嘛东西?” “韩兄,别气了,不值得。” “我能不气吗?蓝寿他们没走的时候,他们都指定不敢这么和我说话。” “这倒是真的,韩兄你呀,就是调起的太高了。” “哎,想想八百年前,他们研究者就那么点人,居然能活着穿越沙漠,还另起炉灶建立起一个新北国,又创立自然神教这么庞大的组织,实在是匪夷所思。现在他们对我们封国有些怨气倒也没什么不能理解的。” “韩兄,几万号人翻山越岭跋山涉水不远万里的在沙漠中找到一个新的栖息地,就是没有组织也走出组织了,更别提他们本身就是一个组织。” 韩冰点点头:“贤弟说的有道理。” 我拍拍他的肩膀:“别乱想了,也别把楚念北放在心上,在白拜他们的眼中,你可比他重要多了。” “哦?是吗?” “那是自然,你也算是白拜他们这些人的救命恩人了,你当然很重要。” 韩冰这才脸色好了一些:“还算他们有良心。贤弟你说,我们和新北国就不能和平的相处吗?就非得这么斗个你死我活才能罢休么?” “冤冤相报,仇恨难消。再说了,封国和新北国之间的阶级与习俗完全不同,甚至是完全相反。统治者所代表的利益阶级也完全不同,不会有哪一边的利益集团会放弃自己的切身利益去妥协对方,所以我们恐怕很难在一起和平的相处。” “可是再大的仇恨也过了八百多年了啊!我们不要内斗,有那些精力去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不好么?” 有时候觉得韩冰对封国的政治什么的还挺懂的,但有时候他又会很天真,像个大男孩一样。 我微笑的看着他:“听你这意思,你是想做封北之间的和平亲善大使啊?” 他挠挠头:“那倒不是,只是我个人的一些想法而已。如果我们封国和新北国共同拟定一份双方都能接受的律法和条约,只要两国人都严格遵守这个律法,岂不是就能实现和平相处了?” 听到他的话我愣了一下。 韩冰这话乍一听好像没什么毛病,但实际上完全不是这个样子。 因为自古以来,国家就不是一个慈善机构,而恰恰相反,国家其实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暴力机构。 第245章 研究者的地位 我想了想对他说道:“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大型组织之间的权益首先一定是通过暴力的方式去争取的。在暴力结束之后,双方也达到了一定的动态平衡,这时再以律法或者条约的形式将暴力划分的权益范围固定下来。” 韩冰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我没有理他那惊诧的目光继续说道:“律法和条约是暴力的延伸,而不是暴力的前因,你搞错了它们之间的顺序,也搞错了它们之间的关系。就像现在封国修仙者的优渥待遇,那都是靠着八百年前那一场修仙者和研究者之间巨大暴力冲突延续下来的。只不过是那场暴力太久远了,人们都忘却了而已。” “真的这么黑暗么?” 他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我特别能理解他对于这种黑暗的现实一时不能接受的心理。 所以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要多想了,明天就要出发了,早点休息吧。你记住,在这个世界我们只需要三个人,半死不活的敌人,命运多舛的盟友和蓬勃发展的我。” 韩冰仰头思索着,然后突然站了起来,反手拍拍我的肩膀:“贤弟说的对,不过这话该由为兄来说。” “嗯?怎么讲?” 他深呼吸一口:“贤弟你才是为兄那命运多舛的盟友啊,而为兄我,一直都在蓬勃发展!” 说完他走回客栈,留我一个人坐在小板凳上风中凌乱。 你他妈的……我要是再安慰你一次,我就是狗! …… 到了第二天,也就是白昼的最后一天,寒夜降临之日,也是我们穿越沙漠出发之时。 早晨我醒来之后走出房间,客栈一楼的大厅里人声鼎沸,看样子这家客栈也终于满客了。 看到所有的人都是一副兴奋的样子,我心中不由得疑惑,这么多人难道就没有人去过厕所吗?就没有一个人看到我在墙上写的字吗? 我带着疑问又去了厕所,这才看到,我昨天用发簪在土墙上扣出的那一句话,已经被人用匕首之类的东西全部刮掉了。 而且应该是在我刚写完之后不久就被刮掉了,否则不会一个人都没看到。 这时我才明白,荒崖镇聚集的这些虎卫和密探,他们并不是来抓研究者和自然神教的,他们是来确保我们能顺利离开封国进入沙漠的。 想到此,我心中一片冰凉,内心深处的的激动和兴奋如潮水般退却。 我苦笑一声,那些美好幻想不过都是我的自作聪明而已,李由怎么会把这么大的漏洞留给我? 在这客栈里,掌柜在柜台里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几个小二各自忙碌着,客栈的客人在大厅里或坐或站,吃着早餐,兴奋的谈论着。 他们每个人都看不出任何异样,我也完全分辨不出他们哪个是虎卫,哪个是密探。 但我知道,他们一定就在其中。 回到房间后,我看到白拜在我和韩冰的房间里。 白拜一看到我就问道:“牧公子,一大早去哪了?” “我去厕所了,怎么?有什么事?” “哦,没什么,只是今天我们就要出发了,接下来所有的一切都要听从老夫的安排,二位没什么意见吧?” “没有,这都是应该的。” 韩冰看我答应的这么爽快,也点头表示同意。 白拜神情有些诧异:“本来还以为你们俩不会同意呢,没想到你们答应的这么痛快。” 我笑了笑:“白主教是真正穿越过这片沙漠之人,而我和韩帮主未曾踏入过沙漠半步,进入沙漠以后,当然应该由白主教全权做主。” 我深知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让外行人来指挥内行人是极其愚蠢的一件事。 尤其是在沙漠这种绝境之中,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同时也在为未来自己如果要做一些他们不能理解的事情而埋下伏笔。 接下来的一整个上午,我们最后一次把我们所需要的物资都清点了一遍,直到确认没有任何纰漏。 午饭过后,我们在客栈又休息了两个时辰,直到下午最热的那段时间过去之后,我们才准备出发。 按照白拜的要求,我们把大件的物资和水都让骆驼驮着。 “这些骆驼不是用来骑的啊?”韩冰面露苦色向白拜问道。 “暂时不是,等物资少了之后也可以骑,关键时候还可以杀了吃肉。” “哦,那还好。” 韩冰这才脸色好了一些。 白拜然后又把那些重的东西都让那四名我叫不上来名字的自然神教教徒背着。 包括彩霞在内,也是大包小包背了很多东西。 而白沐霖、姚靠北、郭成、以及我和韩冰,每个人只分了一个不大的包袱,我掂了掂,并没有很重。 白拜和小花甚至什么都没有背。 这下我才反应过来,那几名我叫不上来名字的自然神教教徒全都是修仙者。 怪不得听他们讲,研究者每次穿越沙漠都要带几个修仙者,以前我一直以为是拿修仙者当保镖用呢。 现在看来,这研究者是纯纯拿修仙者当做人形牲口来用的啊! 即便是圣女的妹妹也不例外。 修仙者在新北国的地位之低也算是让我略见一斑。 这时小季走到我身边,拿过我的包袱:“少爷,我给你背着吧。” 我抬头看了看魁梧的小季,发现他身上已经背了很多东西了。 所以连忙又拿回那个包袱:“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也没多重。” 韩冰拍拍我肩膀:“小季的一番好意你就领了吧,”然后又朝另一边努努嘴:“你看,那个楚念北刚刚也把自己的包袱给小季背上了,你当然也可以。” 我转头一看,那个楚念北果然什么都没有背,就在一旁和没事人一样站着。 这一下,瞬间让我气不打一处来。 以前感觉他爷爷楚不凡还老实巴交的,没想到也是一个心思颇多的人。 拿小季给他孙子当保镖就算了,还拿小季给他孙子当牛马? 恐怕他以前想留小季在身边,也不仅仅是因为小季有打铁的天赋。 更重要的恐怕是因为小季是修仙者,能给他孙子当牛马,而且心思单纯好控制。 第246章 封国人永不为奴 白拜是大主教,年纪也大了,小花是自然神教圣女,他俩什么都不背也就算了,你楚念北算个什么东西? 想到这,我从小季身上扯下一个包袱,走到楚念北身边,一下挂在了他身上。 这冷不丁的一挂,让没有准备的楚念北一下没站稳,差点摔倒。 他恼怒的瞪着我:“你干什么?!” “你说我干什么?背着!” 他把包袱从身上甩到地上,理直气壮的说:“我不背!我爷爷说了,在我们新北国,修仙者就是用来干活的,只要小季在,我就什么都不用背,也什么都不用干。” “你他妈的……” 我上前甩手就给了他一个大逼兜。 小花和姚靠北想来阻拦,但被白拜拦了下来。 白拜自己也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干涉,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我和楚念北。 楚念北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你……你敢打我?你居然敢打我?小季,给我揍他。” 此刻,小季就站在我身后。 但我没有回头,因为我知道小季不会动我。 这就是自信。 我狠狠的盯着楚念北的眼睛:“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命令小季?” 楚念北看小季确实无动于衷,白拜他们也并没有帮他,眼神从狠厉逐渐软弱了下来。 但这时彩霞却突然开口了:“他不过还是个孩子,不想背就不要强求他了吧?” 彩霞这一句话直接给我气笑了。 我转过头看着彩霞:“孩子?你见过这么混账的孩子?再说你自己还大包小包的背着一大堆东西,被人当牛做马的使唤着,还有心思管别人?” “这有什么?在我们新北国一向都是如此,修仙者力气大,多背点东西无可厚非,就连我身为前任圣女的女儿都不例外,小季难道就与其他修仙者不同?” “呵呵……”我绷不住了:“说到不同,还真就是不同,你是你妈表明政治立场的工具,而我的小季是有独立思想的自然人。你们新北国的修仙者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但是你们要把小季当牛马使的话,我绝不答应!” “……我们就要去新北国了,牧灵均你这些不靠谱的思想也该转变转变了,自然神教的教义你也得有所了解,不然以后是要吃大亏的。”彩霞的声音逐渐小了下来。 “不靠谱的思想?吴彩霞,我看你是白在封国待了这两年。” “你……”彩霞咬着下嘴唇,终究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彩霞不说话了,但楚念北似乎是看到有人帮他出头,反而更来劲了。 “牧灵均,你不过是我们自然神教的俘虏而已,你现在别得意,等到了新北国,我要罚你把自然神教的教义抄一百遍。” “抄什么?我抄你妈!”我骂完反手又甩了他一个大逼兜。 这次他没有再还嘴,只是捂着脸恶狠狠的瞪着我。 我没有管他那愤怒的目光,指着地上的包裹对他喝道:“把包袱捡起来,把包袱捡起来!” 小季拉了拉我的胳膊:“少爷,是不是小季又做错事了?没关系,就让小季背吧,小季力气大。” “不是你的问题,你做的很好,什么错都没有。”我安慰道。 白拜也适时的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都别生气,就这点事不值得生气,念北啊,把包袱背上。” “白主教,我……” 白拜眼睛一瞪:“别啰嗦,牧公子让你背你就背。” 他这才不情不愿的把包袱捡起来背上。 我指着楚念北:“还有,你刚刚说我是什么?俘虏?” “你明明就是,不然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们去新北国?” “谁他妈这么跟你说的?” “是……” “好了,别吵了。”白拜打断楚念北的话,然后拍拍我肩膀:“牧公子,你看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出发了。” 此刻所有的人都在关注我这边,唯独白沐霖背对着我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来十有八九就是白沐霖和楚念北说我是俘虏的。 才几天没敲打他,就又开始整幺蛾子了。 果真是一掐脖子就翻白眼,一松手就吹牛逼的货色。 但出发在即,我也不想节外生枝。 只是盯着楚念北的眼睛:“不管我为什么要去新北国,但你记住,我去新北国是因为我拿命运没办法,不是拿你没办法。你个小比崽子再敢和我这么说话,嘴给你撕烂。”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该出发了。”白拜轻轻推了推我。 我这才跟着大家一起离开。 这个时候,荒崖镇所有人都朝着荒崖镇这个巨大的平坦石块的悬崖边缘处走去,等着欣赏日落。 而我们却是朝着荒崖镇的东部出发,那里有路能走下悬崖,我们就要从那里进入沙漠。 可能是经过刚刚的不愉快,也或者是即将穿越沙漠让所有人的精神都高度紧张,这一路上,所有人都默不作声。 只有韩冰走在我旁边小声对我说:“贤弟,好骂。” “什么好骂?” “刚刚啊,你骂那个楚念北,简直是太解气了,而且骂的他哑口无言,实在是高。” “小场面而已。” 韩冰还在不住的夸赞:“太厉害了,尤其是那个一语双关,太妙了,贤弟果然是才华横溢,满腹经纶。” “嗯?什么一语双关?” “就那句,我抄你妈啊……” “额……呵呵…” 说实话,我还真没想那么多。 “贤弟在一众自然神教面前不仅不落下风,反而气焰熏天,刹那间便将全场声势尽数吞没,让自然神教众人噤若寒蝉,不敢与你直视。大涨我封国之气势啊。” 韩冰依然赞不绝口,还对我竖起大拇指。 我知道自从楚念北怼了他之后,他一直想找回场子,但苦于始终没找到机会。 我这也算是为他出了一口恶气。 但他这么夸我,让我有点不好意思,也不知道怎么回他。 只好把拳一握对他说了句:“封国人永不为奴!” “好好好,贤弟不愧是和为兄齐名的封国才俊。” “……”谁特么要和你齐名。 第247章 可怕的事实 我们一行人从荒崖镇东部顺着地势一路下坡,行进了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太阳在我们这个角度看着,已经接近地平线。 此刻沙漠几乎就在我们脚下,我们只要转一个弯,再走个几百米,就完全进入沙漠了。 转头看看,荒崖镇比我们现在的位置地势高了很多,得仰着头看,我几乎能看到那块巨石侧面的全貌,这才对那块巨石的大小有了全面的认知。 远远的还能看到巨石上站满了人。 “好了,我们也休息一会,等太阳落山后再出发吧。”白拜找了一块平坦的地方坐下对我们说道。 众人听到白拜的话之后也都放下包袱,找地方坐了下来。 在眼前这广袤无垠的沙漠之中,太阳也终于开始了它壮丽的谢幕演出。 太阳缓缓下沉,渐渐的由一个耀眼的火球变成了半轮红日。 将最后一缕温柔的光辉倾洒在连绵起伏的沙丘之上,为它们勾勒出一道道金色的轮廓。 金黄、琥珀、橘红、朱砂……等无数种绚烂的色彩在天际与沙丘间相互交织。 沙丘的轮廓也在夕阳下变得更加鲜明,长长的影子拉向太阳的另一边。 随着太阳逐渐落下地平线,天空的颜色也愈渐浓郁,直到太阳的最后一丝余晖也消失在天边,整个天空像是被一块巨大的深蓝色幕布所遮盖。 然后,漫天的繁星仿佛在一瞬间出现在这块幕布之上。 怎么形容呢,就像有个人抓起一把闪闪发光的碎钻一把洒在了这块巨大的幕布之上。 可能是我也太久没有看过日落的原因,也被这波澜壮阔的沙漠日落所震撼,所吸引。 韩冰往我身边靠了靠,用肩膀轻轻撞了我一下:“贤弟是第一次看这沙漠日落吧,怎么样?是不是很壮观?” “壮观倒是没错,怎么听韩兄的意思,韩兄以前看过?” “那是当然,为兄还不到十岁的时候,就跟着家父看过这沙漠日落了,当时就是在荒崖镇看的,在那边比在这里看到的景色还要壮观许多。”韩冰指了指荒崖镇的方向对我说。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韩兄的命可真好啊!” 韩冰大概没听出我话里的羡慕之情,依旧自顾自的说着:“十年弹指一挥间,没想到再次来看沙漠日落竟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韩兄,这不对吧?你说你上次来荒崖镇看日落时还不到十岁,怎么算也应该是差不多二十年前的事了吧?怎么能是十年弹指一挥?”我转过头看着韩冰。 他揉了揉鼻子:“没错啊,十年弹指一挥间,弹了两下二十年。”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 等太阳完全落下,寒夜彻底降临之后,在白拜的指挥下,我们再次出发。 这一次我们终于踏入了沙漠。 虽然现在已经进入寒夜,但沙漠在经过几个月的太阳暴晒之后,余温还在,使得在体感上感觉非常闷热。 不过沙子是储存不住热量的,白昼的余温在迅速消散。 仅仅过了一个多时辰,气温就迅速降了下来,偶尔一阵风吹过,感觉寒气逼人,仿佛把身体里的热量也带走了似的。 大家不由自主的把带着的御寒衣物都穿了起来。 …… 在沙漠中,不必担心缉虎监和密探的“追杀”,也不必再像之前从天翊城去往土部边境时那么紧迫。 抬眼望去,周围除了沙子还是沙子,漫天繁星和沙海连接在一起,星星就像是沙漠中升起的沙粒一般。 但白拜还是要求我们尽快赶路。 沙漠里的路不再好走,我们也从乘坐马车变成了步行,但我感觉我们的行进速度依然不慢。 以前只是在书本上听说人类的耐力是哺乳动物中最强的,但从来没有过切身的体会。 在这次进入沙漠之后,才有了更深刻的体会。 尤其是在经过了最初几日的适应期后,身体似乎已经习惯了现在的长途跋涉。 我们除了吃喝拉撒睡之外,几乎在一刻不停的向前走着,双腿已经麻木,只会机械性的向前迈着步。 寒夜里沙漠的温度在刚开始的骤然下降到一定程度之后,似乎也停止了下降。 但我能感觉到,气温还是在不断的下降着,只不过速度慢了很多。 我们现在已经行进了超过二十天,在这些天里我们已经数次添加衣物,每个人都把自己裹的和一个球一样,但依然能感觉到寒气在不断的侵蚀着肉体。 这时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沙漠与封国境内完全不同。 封国境内有大量的湖泊河流,还有土地和植物。 这些东西的比热容都很大,尤其是水,大量的水可以宏观调控温度,对环境影响极大。 在白昼之时,水和土地可以把多余的大量热量储存起来,使得温度不会特别高。 到了寒夜之时,水和土地又会把白昼时储存的热量缓慢的释放出来,使得寒夜时的气温也不至于降的很低。 等到那些热量释放殆尽之后,也就到了白昼降临之时。 这样在大量的水和土地的作用下,对封国的气候起到了缓冲和调节,使得封国的气候变化相对温和。 这样才得以让人类生存下去。 但沙漠却完全不同。 沙漠主要由沙子组成,而沙子的比热容非常小。 白昼时,太阳照射沙子,沙子吸收太阳辐射后,短时间内温度就可以升的很高。 到了寒夜,失去了太阳辐射,沙子就会向外辐射热量。因为比热容小,热量散失的很快,温度会迅速下降。 因为干燥的沙漠几乎看不到液态水,就连大气水也少的可怜,对环境的缓冲和调节作用可以忽略不计。 这就是沙漠昼夜温差极大的原因。 也就是说,在这个世界这种特殊的自然法则之下,整个寒夜的气温会不断下降,在太阳重新升起来之前完全不会停止。 虽然沙漠里气温下降速度已经非常缓慢,但这仍然是一个不可阻挡的客观现象。 第248章 第一座营垒 仅仅二十多天气温的连续下降,我们就已经难以忍受。 而事实上气温会在整个寒夜不断下降,持续半年之久。 到那个时候温度会下降到一个什么程度? 那真的是人类可以抗得住的低温吗? 我不敢想象我们该如何抗住未来的极端低温,恐惧就像是藤蔓般把我勒的喘不过气来。 有句话叫知道的越多,恐惧的越多,形容的就是现在的我。 在这二十多天里,我们顶着凛冽的严寒不断前进。 只有在睡觉之前,才会把木材和碳块这些珍贵的燃料拿出来,点一堆小火,让大家取取暖。 顺便把已经结冰的水化开一些,让每个人都能喝一点。 然后在背风的斜坡上挖出一个个容身的坑洞,在里面睡上一觉。 这下我算是知道了为什么研究者们一个个都酷爱打洞,一言不合就要打隧道。 因为这就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必备技能啊。 而且研究者们打的洞都圆润且稳固,他们打的洞也完全没有坍塌的风险。 刚出发前两天的时候我和韩冰还自己尝试过打洞,但很快就放弃了,我俩打的洞不是大小不合适,就是很快就坍塌了,最终还是自然神教里那几个修仙者帮我俩打了洞。 那个时候我还感慨,说人家打的洞是真好,简直就像是艺术品一样。 韩冰也在一旁打趣说,其实打洞一点都不难,不过是熟能生巧而已,就像他单身三十年,附近哪有寡妇他都一清二楚。 我说老话说了,话糙理不糙,但这话也太糙了点,你不愧是天翊城鞭妇侠,封国人自己的西门大官人。 随着越来越深入沙漠,天气越来越冷,环境越来越恶劣,对人的身体和心理都是极大的考验。 不仅是对身体耐力的考验,还有对心理耐力的考验。 在这样压抑的气氛中,每个人的话都少了许多,就连一向贫嘴的韩冰都变得一言不发。 自然神教的人虽然经历过这一切,但也都是一脸凝重,沉默不言。 只有姚靠北和郭成时不时的催促着我们继续前进,不要掉队。 在姚靠北又一次走到队伍的最后,催促我和韩冰的时候,我叫住了他。 “老姚,这天一天比一天冷,未来肯定还会更冷,你说实话,你确定我们能扛的过去?” 姚靠北看了看我和韩冰:“别多想,抓紧前进,一定能扛过去的。” 他说完就要回到队伍的前方。 我再次拽住他的衣服:“老姚,我和韩帮主已经进入沙漠二十几天了,我们现在想回恐怕都回不去了。所以你别再和我俩打马虎眼了,现在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我俩可是在拿命在和你们自然神教赌一条活路。” 姚靠北看了看队伍前面,感觉没人注意我们,才靠近对我说:“抓紧点,明天我们就能到达封国外的第一座营垒,那里能好受许多。” 我明白,他所谓的营垒,就是我之前想象中研究者的前进基地。 那是传说中,自然神教的超级基建;连通封国的最终幻想;人类工程史上的奇迹;当代北国的观察样本;耗时百年之久的复仇索道。 只是,即便前进基地里能好受一些,我们终归还是要继续前进的,总不能一直待在里面不出来吧? 姚靠北等于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 “在这沙漠里如何建造营垒?”这时韩冰在一旁问道。 “那是一个天然溶洞,里面的温度比外面高很多,我们可以在那里好好休整一番再出发。”姚靠北答道。 “老姚,你说的溶洞是不是那种内部温暖湿润,让人进去就感觉很舒服,忍不住打摆子的地下溶洞?”韩冰又问。 姚靠北瞅了韩冰一眼,然后点点头。 我抓着姚靠北的衣服:“我想问的是,我们如何扛过这极端的寒夜?” “所以我们才要加快脚步,在被冻死之前到达温暖的地方。” 姚靠北说完不再理我,加速走到了队伍前边。 我心说你特么有病吧?这个世界半年白昼,半年寒夜,我们是要努力熬过寒夜才对吧? 这应该是一个时间问题吧? 怎么听姚靠北的意思,我们是能走出寒夜? 把一个时间问题变成了空间问题? …… 但无论如何,现在都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好在姚靠北所言不虚,第二天我们到达了他所说的那个营垒。 一个天然的地下溶洞。 完全无法想象,沙漠中居然会有这种地貌。 溶洞的入口在一座山坡上,由于在寒夜看不清这个地方的地貌,但影影绰绰间,可以看出这片地方是由很多座山和高大的沙丘组成。 这座山的表面也完全沙化,溶洞的入口是一个很窄的裂缝,实际上已经完全被沙子掩盖,我完全看不出入口的存在。 把沙子刨开之后,能明显看出人为改造的痕迹。 说是裂缝,其实它并不窄,只是相对于它的形状来说是一个裂缝。 看得出来,裂缝口曾被强行扩宽过,而且被改造成微微向内倾斜的锐角样子,入口处还堵着几块大石头,这些应该都是为了防止洞里被沙子灌满。 我非常诧异,在寒夜的茫茫沙漠之中,他们居然能精准的找到这个在外部已经完全看不出入口的入口。 待我们一个个都进入了这个裂缝之后,两个修仙者又用石头把入口堵了起来。 相信用不了几天,山坡上滑落的沙子就又会把这个入口遮的严严实实,完全看不出痕迹。 怪不得李由派出过那么多人都没有找到过新北国的前进基地。 且不提封国外的第一个前进基地就距离封国有近一个月的路程,就这隐蔽性,都是让人头皮发麻的存在。 郭成点起一个火把在前面带路,通过微弱的光亮,能看到洞中也有一些人为修整过的地方。 洞中的温度确实要比外面高不少,我们一路向下,走了很远。 渐渐的,感觉我们不再下坡,路途平缓了起来,然后再转过一个弯之后,一股热浪陡然袭来。 第249章 协调的事 这股热浪让我被冻了二十多天的脸颊微微发痒,渐渐的,全身也都暖和起来,浑身开始冒汗。 我把最外面的大棉衣和帽子脱掉,这时,一滴水滴在了我的头顶。 我抬头看看,顶子上不时有凝结的水滴下来。 再往前走,出现了一条小溪从石缝中潺潺流出,水面还冒着一股股热气。 我伸手试了一下,有点烫。 白拜带着我们继续向前走,然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 我们把骆驼安顿好,把东西放下,然后都开始脱身上的衣服。 外面是无尽的黑夜和极寒,但这里面却有体感近三十度的高温。 骤然的温差让我浑身瘙痒难耐,忍不住到处挠着,这种痒极其难受,深入骨髓,我甚至挠出了血,都还忍不住继续挠着。 小花拿着一条毛巾走到我身边:“少爷,你别挠了,用外面小溪里的水擦一擦就好了。” 我接过小花手里温热的毛巾在痒的地方擦了擦,效果立竿见影,那种针扎似的又疼又痒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我不知道原因,但就是这么神奇,可能是这水里面含有什么特殊的物质吧。 “这水能喝吗?”我问道。 小花点点头:“可以,这也是我们补充水源的地方。” 另一边,自然神教众人已经升起了一堆火。 在经过二十多天后,我们终于吃上了一次热乎的食物,浑身由内而外的暖和了起来。 吃完之后,自然神教的人开始收拾物资,我才看到这个地方原本就放着很多物资。 怪不得我们出发时带的水并不多,反而是食物和燃料带的更多。 这一次,我看到他们补充了更多的水和食物,反而是把之前我们携带的燃料都留下了一部分。 我有些不能理解,因为我们还要面对几个月的寒夜,不应该是带更多的燃料才对吗? 所以我拦下正在忙碌的郭成提出了疑问。 郭成呵呵一笑:“牧公子多虑了,那些东西我们很快就用不着了。” 说完又去收拾物资了。 “韩冰,你在干什么?” 这时不远处传来楚念北的喊声。 我循声走过去,看到韩冰的手揣在怀里,楚念北正在拉扯着他的胳膊。 韩冰看到人都向他这边走来,急忙推开楚念北:“小兔崽子,你干什么?放手,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楚念北看着白拜,手指着韩冰:“白主教,他偷东西。” 这一句话给我整懵了,这地方有什么东西可偷的? 我看着韩冰,韩冰对我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看到他这个笑容,我就知道楚念北没说谎,八成是真的。 “韩兄,你到底偷什么东西了?拿出来吧。” 韩冰这才不情不愿的从怀里伸出手,手里面拿着一把枪:“这能叫偷吗?不过是协调的事嘛……” 我尴尬的摸摸额头:“韩兄,你要这东西干嘛?” “我不过是看这把枪没人要,想拿来防身用。再说他们不也都有嘛……” “韩帮主喜欢啊?喜欢就拿着吧。”白拜说完没再理韩冰,转身忙别的事了。 我走到韩冰旁边小声问他:“你自己不是有一把吗?怎么还拿?” “为兄这不是看你没有嘛,给你也拿一把。” “我谢谢你啊,在这种地方拿把枪有什么用?你自己留着用吧。” “也是,”韩冰嘴里嘟囔着:“那个小兔崽子真不是个东西,封国把他养大,他没有一点感激之心,还对我们开大?” “行了,你这不也是没苦硬吃么?别乱想了,好好休息。” …… 这一晚上睡得格外香甜,之前感觉自己像是被冻成了一块冰疙瘩,直到这一觉睡醒,才感觉自己是彻底融化了。 第二天醒来之后,白拜指挥我们继续出发。 我以为我们还得原路返回走出这个溶洞再向前走,没想到我们是就在这个溶洞里继续前进。 向前走的路上,能看到很多人为扩宽过的痕迹。 我本以为我们很快就会在另一个出口出去,但没想到的是,我们在这个溶洞里又睡了两觉,足足走了两天多,才从另一个出口离开溶洞。 新北国的人经过扩宽,打通,几乎把这个溶洞改造成了一条百里长的隧道。 可以想象,在这个世界如此落后的技术下,这些都是一点一点全靠人工干出来的。 有多么困难就不用说了,尤其还是新北国人在靠近封国的地方施工。 走出这个溶洞之后,外面依旧是冰冷刺骨的寒夜。 在无尽的寒冷中,我的思维似乎都凝固了,连日子都模糊到记不清楚了。 我们大概又走了七八天,这时的我越来越绝望,严寒已经快要摧垮我的意志,能让我坚持下来的,只剩下本能的求生欲望。 在这一晚,自然神教的人在火堆旁给我挖了一个坑洞,我裹好棉衣就窝了进去,彻骨的冰冷已经让我失去了思考能力。 只看到白拜、姚靠北、还有小花围坐在火堆旁,借着火光在看着一张地图。 隐约能听到他们说什么“应该到了”,“就是这里”之类的话。 在迷迷糊糊之中我睡着了。 这次我又做了一个梦。 我梦到我在一个战场,但不同于这个世界的战场,好像是在地球上的战场。 到处都是残垣断壁,每个人都全副武装,穿着作战迷彩,端着步枪,腰间还挎着几颗手雷和弹夹。 貌似我也是其中一个士兵,耳边充斥着各种枪声和爆炸声,不时有子弹打中旁边的墙体,碎屑和碎石溅到我身上。 战场巨大的声音已经让我听不到别的声音。 我看到旁边有一个队友,他戴着头盔和面罩,让我无法看到他的样子。 但他在给我打手势,好像是让我跟着他一起往外冲。 不知怎么回事,我竟然没有一丝恐惧,只是麻木的点点头。 他一马当先冲了出去,我也没有犹豫,跟着他就冲出掩体。 然后,我就看到一枚手雷在空中旋转着向我飞来,在离我仅几米处爆开。 我心道:“这下完了……” 第250章 命运的馈赠 但那枚手雷的爆炸却并没有让我受伤,只是让我眼前一片煞白,瞬间什么都看不见了。 “谁他妈给老子扔闪光弹?”我大喝一声。 这一声吼把我自己都给惊醒了,等我睁开眼的时候,这才发现我只是做了一个梦,周围的人都诧异的盯着我。 我有些不好意思,缓缓的坐了起来,准备收拾东西继续出发。 但我突然发现有些不对,我为什么能把他们看得这么清楚?甚至连眼神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这……天亮了?天怎么是亮的?现在不应该还是寒夜么?我这一觉睡了多久? 我一脸懵逼,怀疑自己还没睡醒。 韩冰兴奋的扑到我身边:“贤弟,你看见了吗?天居然亮了,太阳又升起来啦,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我揉揉眼,没错,天确实亮了,赤红的太阳就悬挂在天边,像是刚刚升起。 “这是怎么回事?” “哈哈,贤弟你都不知道,我哪知道啊。” 韩冰乐呵呵的笑着,他不明白原因,但太阳却给他带来了实实在在的温暖。 此时此刻,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郭成拉着我的手把我拉起来:“怎么样牧公子?我说那些燃料我们很快就用不着了,没错吧?” 我木然的点点头:“这是怎么回事?” 他耸耸肩:“谁知道呢?天知道。” …… 带着无数疑问我们继续赶路,白拜说今晚能到下个营垒。 这一天,太阳溜着天边绕了一个巨大的弧线,从最东边绕到了最西边。 等到傍晚的时候,远远的我就看到一条蜿蜒的像是银色丝带一样的东西在前方闪着亮光。 “那……那是一条河?” “没错,今晚我们就在那里扎营。”白拜笑着答道。 等我们走到河边扎好营地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 但一轮明月却从太阳是升起的地方又升了上来。 清冷的月光洒在连绵起伏的沙丘之上,也洒在这条蜿蜒清澈的河流上。 我想起了蓝寿对我讲的玉盘水名字的来历——在寒夜的沙漠里,一个玉盘静静的矗立在天边的沙漠上,水就从那个玉盘里源源不断的流出,然后就形成了那条名叫玉盘水的河流。 我不清楚这条河与之前那条玉盘水是不是同一条河流,但蓝寿描述的场景与我眼前的场景是何其相似? 我站在这条河边朝河的来方看去,一眼看不到尽头,那轮明月就像一个发光的玉盘一样静静的悬停在河流尽头,河面反射着明月冷峻的光芒,河水仿佛真的是从这只玉盘中流出的一样。 看着这如梦似幻的场景,一道灵光如电流般穿透我的脑海,原本混沌的思绪突然被一束光芒洞穿。 心中那团缠绕许久乱麻般的困惑瞬间有了头绪,好似拼图的碎片在这束灵光的驱使下,自行找到了它们应有的位置,严丝合缝的拼凑出一幅完整的画面。 我明白了,我全明白了。 这个世界的确就像封国人认为的那样,是一个酷热的沙漠星球。 高温让这个星球的大部分地方的大部分生物都无法存活。 但大自然总会给生灵一条活路。 原本像地球一样本该寒冷的极地,在这颗星球却成为了绝大部分生物梦寐以求,温度适宜的繁衍生息之地。 而封国就在这颗星球的北极。 之前韩冰说封国的国土几乎是一个正圆形,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现在也有了答案。 这不是什么人为规划,这是纯粹的在自然规律下的不得已而已。 封国之所以半年白昼,半年寒夜,就是因为这颗星球的自转轴倾斜造成的极昼和极夜现象。 现在,我们不过是走出了极昼和极夜的范围而已。 也就是说,我们此行的目的地,研究者发现的另一个栖息地,自然神教的新北国,一定就是这颗星球的另一极——南极。 那么,新北国的版图也应该是一个类似的正圆。 八百多年前,研究者在与修仙者的斗争中落败之后,剩下的研究者举家逃亡,最终进入沙漠。 典籍记载,在研究者残余逃进沙漠的第二天,寒夜降临了。 寒夜降临意味着北半球的冬季到了。 研究者的残余幸运的躲过了北半球最热的夏季,让他们能够一路向南继续行进。 如果我的猜测没错,当他们穿过赤道进入南半球的时候,大概刚好用了半年左右的时间,这时南半球又刚刚进入冬季,他们又幸运的躲过了南半球的酷暑。 只有在这样一系列的巧合与幸运之下,他们才有一线希望能够活着到达这颗星球的南极。 我记得老丁曾和我讲过一个故事:一百年前,曾经有一队人带着足够一整个白昼的食物和水去沙漠探险。赤腾节当天出发,势必要在寒夜降临前回来,结果再也没有回来。 在北半球刚刚进入夏季的时候进入沙漠,这种情况完全就是找死,相当于寒冬腊月攀登珠峰,八月酷暑穿越沙漠。 也难怪他们这队人回不来了,在那种极度酷热的沙漠,可能在几十分钟之内就能让一个人失去意识,进而失去生命。 这就是自然神教的人为什么一定要在寒夜降临这天开始穿越沙漠的原因。 他们或许没搞清楚其中的缘由,但这是他们拿无数人命总结出的规律。 我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河流,它纤细而缓慢,像是沙漠里的一抹泪痕。 瞬间的顿悟并没有让我心潮澎湃,我的内心反而无比的平静。 这一刻,自然的伟力和人类的不屈在这一刻淋漓尽致的展现了出来。 我不知道未来的路会是什么样子,但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我突然想起了我和韩冰被自然神教的人抓住,第二天一早小花放我俩走时的那个眼神,让我至今难以忘怀。 岳镇渊渟,牢不可摧,我甚至看出了一种矢志不渝的笃定。 以前我对去新北国满是抗拒和不愿意,但这一刻我接受了命运的安排,甚至还有一些期待。 我也想看看这些为了生存能从北极徒步到达南极,在稳定的活下来之后还是要拼命想着复仇的人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人? 他们又建立了一个怎样的辉煌国度? 时间像一条河,奔流在这无言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