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末世，但是在大唐》 第1章 程暮 雨天，总是适合睡觉的。 如银链一般的雨水落在灰色的瓦片上，随后汇集在雕刻着怪异兽首的瓦当上，变成了更大更粗的水流。 它们直直流下，落进檐下巴掌大的水渠之中。 空气的湿度似乎很大，在屋顶上已经汇集起了水雾气。 这幅画面很美，带着一丝丝的烟雨气。 然而，一双手却破坏了这样的美感。 这是一双沾满了血的双手。 它突兀的伸进水滴银链之中，合成一个手碗。 当手碗中的雨水接了差不多一半之后，它的主人便迫不及待的将雨水扑在了自己脸上。 一个男人，就和他的双手一样，他的脸上也沾染着大片血迹。 这样的血污，一手碗的水根本无法洗净。 因此，他重复了伸手接水的动作很多次。 因为雨水的作用，男人脸上和手上的血污渐渐消失。 一张看起来还算清秀的脸出现在了这个世界。 这里没有镜子，不过男人似乎迫切的想看看如今自己的模样。 他想了一下，单膝跪地，去看地上的水洼。 由于水滴的关系，水洼里的水并不稳定。 除了一张因为水波而不停扭曲的脸，男人没有看到想看的东西。 皱眉叹息一声之后，男人左右看了看。 在檐廊转角处放着一个木盆，往里面?上一些水，静置一下后应该是能当做镜子。 说干就干，是男人的性格。 男人名叫程暮。 他很快在地面的水洼中?了小半盆雨水，里面虽然有些杂质，但是只要待水平静，也能在盆中看清自己的模样。 盆中之人，面部线条僵硬，喉结上还沾着一块没有洗净的血迹，眼球浑浊，瞳孔周围遍布的血丝几乎已经看不到眼白，仿佛是个红眼病病人一般。 整张脸，如果不看眼睛，整体看下来和正常人无异，标致的五官组合在一起称得上帅气，只不过嘴唇有些乌色，虽然刚刚洗过脸，但是也能看出皮肤的干燥。 他总体给人一种脆弱的病感，如同一片将要离开树枝的干枯秋叶。 “为什么会这样?” 虽然盆中人的模样和程暮记忆之中的自己相差不大。 但是也还有一个点点区别。 比如现在这张脸，为什么右眉中间有一条断痕。 比如他曾经眼角那颗小小的黑痣去哪儿了？ “还有……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周遭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味道，以及一丝难以言说的气味。 环顾四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造型相当古朴的四合院天井。 中心摆着一口大缸，大缸四周摆着许多盆栽盆景，它们正接受着雨水的洗刷。 “我这是在什么地方？” 这个略带一些哲学的问题，让程暮的脑袋变得晕乎乎的。 为了搞清楚状况，程暮开始回忆出现在这儿之前的最后记忆。 工作上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内容和往常一样，看邮件，回复消息，和同事聊一些遇到的奇葩客人，然后偷瞄一下财务部的大美女。 “啊，对，是在加班。” 程暮想起来，自己好像是在公司待到了晚上十点多。 因为要处理一个比较紧急的问题。 “下班之后呢？” 路上一切正常，没发生任何意外。 没遇见车祸，也没有遇见什么忽然出现的白光。 作为网文爱好者，程暮面对自己现在的处境，想到的首先就是自己穿越了。 “现在搞穿越都这么……草率的吗？” 一脸疲惫的程暮，背靠在檐廊的立柱上，小声说着。 他的大脑，依旧在思索着，希望能够找到一点自己出现在这个地方的原因。 “一点点就好，哪怕是让我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也好啊！” “我……应该是安全到家了！对！我安全回了家，洗了澡之后，就坐在电脑前……” “我开了steam，然后看见一款打折95%的游戏……” 想到这儿，程暮布满血丝的眼球之中的瞳孔开始放大。 “对了，我购买了那款名叫《大唐末世录》的游戏。” “还挺好玩的。” 《大唐末世录》确实是一款不错的游戏。 看简介似乎还是一个国内的独立游戏制作人完成。 售价不过2.5元。 就和很多独立游戏一样，《大唐末世录》的玩法是丧尸末日沙盒类型。 玩家需要从头建立一个自己的角色，高自由度从角色建立开始就体现的淋漓尽致。 除了外貌、身材这些可以自定义之外，个人属性更是有整整30项之多。 同时随着游戏进行，个人属性还会成倍增加。 根据制作人的说法，这款游戏的属性数量能有上万！ 而且，这款游戏最吸引程暮的还是它设计的世界观。 丧尸末世并不稀奇，只不过将丧尸末日搬到了大唐年间，这就是非常稀有得了。 甚至于……可以说是根本没有！ 作为一个沙盒类游戏的狂热拥趸，加上第二天是周六，程暮坐在电脑前玩了整整一个通宵。 直到早上七点，才关上电脑睡觉。 “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程暮想着，伸出右手食指放在嘴里咬了一下。 痛感的出现让他晕乎乎的脑袋变得有那么一点点的清醒。 “看来是真的穿越了呀！” 网文爱好者程暮，很快得出了一个听起来并不靠谱，但是在当下这种情况下唯一还算合理的结论。 “既然穿越了……那我应该有那个东西吧？” 程暮自言自语之后，便开始各种掐诀念咒。 是的，他打算呼唤出自己的系统。 作为一个穿越者，系统应该是必须存在的东西。 “出来吧，系统。” “系统开启!” “主神，你在吗？” “阿里巴巴开门！” “白光闪！” “……” 差不多十多分钟后，程暮放弃了。 因为没有什么声音出现在他的耳边。 周围安静，他只能听见雨水低落的声音。 “等等……” 忽然之间，程暮的瞳孔再一次放大。 他慌忙的将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 “我去……” 似乎有些不愿意接受现实。 程暮又把手指按在了自己脖子上。 放大的瞳孔猛地收缩。 这是一个人极度惊恐的表现。 “没有！什么都没有！” 哪怕是微弱的跳动或者震动也感觉不到。 ——程暮什么都感觉不到。 也就是说，他现在没有心跳！ 这怎么可能？！ 他明明能动能跳，还能思考，怎么会没有心跳？ “难道我死了吗，我现在是一个尸体？” “可尸体怎么会动？” “等等...” “我睡觉之前玩的游戏叫什么来着？” “我靠！” “我变成丧尸了？” 第2章 像是死了一样的世界 “心态，程暮！要保持心态！” “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你是不是丧尸还没个定论呢。” “说不定只是心脏衰竭呢，心跳微弱一点也很正常嘛。” 为了推翻“尸体在说话”这个结论，程暮开始做进一步的验证。 他张开嘴，凑近水盆里又仔细看了看自己的牙齿和口腔。 牙齿虽然不能算说是洁白，但是也没有牙斑。 上下共四颗犬齿没有任何异常，虽然尖，但长度和其他牙齿相差无几。 随后，程暮放弃了观察牙齿，毕竟这东西看再多次也就那样。 牙齿，它就在那里，不卑不亢，不离不弃，从它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就和嘴唇结为了夫妻。 放弃看牙之后，程暮把自己的关注点放到了视力和嗅觉上。 毕竟，在他看过的很多丧尸类网文之中，丧尸的视力是极其低下的，而它们的嗅觉又超越常人。 站起身眺望，程暮看见了雨帘，看见了瓦片上的青苔，看见了在一棵盆栽绿植上，一片小小绿叶在水滴的作用下抖动着。 视力，是没有问题的。 那么……嗅觉呢？ 程暮一边抽着鼻子，一边将视线转向了天井之中的那口大缸。 因为那里正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虽然现在的雨很小，但是却很密集。 程暮不知道是因为那大缸里的东西太臭了，以至雨帘都无法阻挡。 还是自己的嗅觉……很灵敏。 程暮自然是比较希望是第一种的。 毕竟他不希望自己现在是一只丧尸。 因为人类对丧尸这种生物，有着一种本能的排斥。 嗯……这个结论也不对。 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丧尸类网文主角开始流行起反套路了。 那就是以丧尸为开局，一步步变回人类。 “哎，去看看吧。” 程暮喃喃着，朝着天井大缸走去。 雨落在了身上。 当程暮走到距离大缸还有四五步距离的时候，他便不自觉的抬起手，捂住口鼻。 因为大缸中物，仅仅是看起来，就让人觉得“臭不可闻”。 一条已经发胀腐烂的死狗漂浮在其中。 狗身上有许多因为膨胀而外翻的伤口。 一大片白色如米粒般的东西正在其中蠕动。 同时，在缸中的水面上，也有着许多类似的“白色米粒”在漂浮着。 咽喉的肌肉在紧缩，程暮感觉到自己的胃里如火烧一般难受。 后退，远离。 当视线中不再能够看见那条死狗之后，呕吐感开始消退。 这是很好的现象。 毕竟在程暮的认知中，丧尸可不会因为看见了一坨腐烂的尸体而想要呕吐。 “所以……我现在到底是在哪儿？” “我到底是谁？” 两个非常富有哲学意味的问题，再次困扰起程暮来。 “呼……” “呼……” 忽然，一阵微弱的喘息声传入了程暮的耳朵。 这个声音很小，很弱。 但是也依旧有着穿越水帘雨幕，震动程暮耳膜的力量。 “谁！” 程暮猛地转过身，将目光死死定在了一扇木门之上。 他所处的地方，是处十分古朴的四合院的天井。 虽然现在是白天，但是由于云层太厚，程暮也无法通过阳光来分辨东南西北。 他并不知道，传来微弱呼吸声的那扇实木雕花木门，到底是这个四合院的哪个门。 就像他不清楚那呼吸声到底出自什么生物一样。 “咕噜……” 又一个声音传来。 不过这次，程暮可以很清楚的知道这个声音是什么，它来自哪里。 这是他的肚子正在向他诉说饥饿的痛苦。 饿，来的很突然，就像雕花木门之后的那个声音一样。 程暮的性格是很谨慎的。 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去选择做一名活动策划。 程暮的工作能力很强，每一次为甲方公司策划的活动都能收到对方褒奖。 因为程暮在工作中……或者说是在工作和生活中有一条不可以逾越的红线。 那就是“绝对的可控”以及“绝对的安全”。 不过有的时候，人的底线可以很灵活。 比如现在的程暮。 虽然并不太清楚在那扇门后发出声音的生物到底是什么。 它对自己是否会存在着危险。 在饥饿的驱动下，程暮还是不自觉的抬起脚朝着那扇门开始移动。 饥饿来的很突然，也很凶猛。 以至于让程暮觉得自己再不吃一点东西，下一秒就会饿死一般。 死亡很可怕，但是对于现在的程暮来说，又不是那么的可怕。 因为他现在完全处于一个非常懵逼的状态。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不知道现在的时间，不知道现在的地点。 甚至于不知道现在自己控制的这个身体到底是谁。 以及……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 所以，如果门后的生物很危险，会危及自己的生命，转头想想也是一件好事儿。 毕竟在这个懵逼世界中死了，或许他就可以回到自己熟悉的世界了！ 这也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那要死的话，程暮为什么不就地坐下，把自己给饿死呢？ 因为饿死……很难受。 生活在和平年代的程暮自然没有饿死过。 但是饿到快要死的感觉，他体会过。 整个人处于极度亢奋、清醒的状态。 但是全身无力，胃里如同火烧一般。 那次之后，程暮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吃饭。 距离雕花木门越来越近。 那个呼吸声也越来越清晰。 呼吸声出现的非常突然，然后它就没在消失过，一直萦绕在程暮的耳边，清晰得已经超过水滴落在水洼中的声音。 当程暮距离雕花木门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那个声音停了一下。 随后变得更加清晰，同时也更加急促。 很明显，这是门后那个发出声音的生物发现了程暮，或者说感应到了程暮的反应。 “唔……” “唔……” 声调的改变，让程暮的眉头一皱。 因为这个声音，有些熟悉。 一条……狗？ 吱呀... 随着程暮推门，门节发出晦涩的响声。 门打开了。 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扑面而来。 有因为潮湿而产生的发霉味道。 有一股浓烈扑鼻的尿骚味。 推开门后，程暮看见了一个布置非常古朴的房间。 房间的墙角遍布着蛛网，发潮的墙皮要么变为墨绿色，要么剥落，一副卷轴水墨画挂在墙上，虽然能够看出来画的是竹林，但是大块大块的霉斑，已经让这幅画完全失去了美感。 实木的雕花木床，实木的书案以及红色的木质椅子，都在显示着房间主人的审美。 这个房间的主人应该还算有那么一点点格调。 但是不多。 因为一个有格调的人，应该不会把狗栓在房间里吧。 程暮想着，目光死死的落在那条被拴在书案桌腿上的大黄狗身上。 大黄狗并没有因为程暮推门进入而变得亢奋。 相反，它只是呆呆的趴在地上，双眼带着无尽的哀伤。 在大黄狗的身周围，有许多块比地砖颜色深得多的区域。 这应该是它的尿迹吧。 大黄狗的情况很不好，身材可说是骨瘦嶙峋。 呜呜声，正式从它的嘴里发出的。 一人一狗对视着。 外面很安静，雨幕虽密，但是不大。 聚集起来滴落的水滴声，也在大黄狗的呜咽声中变得细弱。 这个世界，像是要死了一样。 第3章 系统来了 程暮盯着下一刻仿佛就要饿死的大黄狗抿了抿嘴唇。 狗…… 自然是能吃的。 但是，经过程暮不算太缜密的判断，他就能得出一个结论。 他就算现在杀了这条狗，似乎也不能消减自己太多的饥饿感觉。 因为这条大黄狗，太瘦了。 大是因为体型，瘦是因为身材。 两者并不冲突。 忍耐着强烈的饥饿感，他抬起脚，又朝着房内走了几步。 大黄狗并没有任何动作，甚至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它只是呆呆的看着程暮。 虽然这条瘦的皮包骨头的大黄狗对自己不会产生什么威胁。 但是程暮还是打算先不要靠近它。 他朝着雕花木床走去。 床上叠着被子，灰蓝色的床单平整，看不到一点褶皱，枕头也是规规矩矩的摆放在床板的中轴线上。 这些，无不是在向程暮传达，这个房间主人是一个有着强迫症的人。 只是……强迫症会让自己的床上有这么一层厚厚的灰层吗？ 程暮看着自己的手指。 当他抹过床单之后，手指指肚便染上了黑灰色。 这灰太厚了，就好像这个房间很久都没人动过一般。 床上没什么发现。 程暮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身后。 视线落在了书案和大黄狗的身上。 虽然在房间的另一边，有着一大排木柜。 但是程暮现在还是想先去看看书案上的东西。 不过在抬脚前进之前，程暮还要确认一件事情。 那就是这条大黄狗不会忽然起来攻击自己。 蹲下身，程暮对着大黄狗伸出了右手。 “咗咗咗。” 程暮的嘴里发出了类似吸螺的声音。 大黄狗没有任何动作，它就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程暮蹲身挪步，往大黄狗的方向靠近了一些。 “咗咗咗。” 大黄狗动了。 不过它动的仅仅是自己的双眼。 它把自己的视线从程暮身上移开，无神地盯着门外。 这个动作，就好似大黄狗在和程暮说：我妈让我不要和傻子玩。 程暮微微点了点头。 他现在可以很确定，这条狗不会威胁到自己。 站起身。 不知是饥饿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程暮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他站在原地大口喘息着。 差不多半分钟后，眩晕的感觉才消失。 挪步，朝着书案走去。 当程暮走到书案边后，他发现大黄狗依旧没动。 即便现在，它只要站起身，朝前挪动半步，就能咬到程暮的小腿。 这条大黄狗也依旧保持着趴地的造型，双眼无神的看着屋外。 程暮开始放心的检查起书案来。 书案放着很多的物件，黑色的砚台，以及一根不需要确认，从外观就可以看出笔头已经干硬了的毛笔，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压在镇纸下的一张宣纸。 米黄的宣纸上，程暮看见了一个个娟秀的汉字。 “吾兄见信安，妹至家中，发现此地已人去楼空，心中甚是欢喜。只是爹娘兄长，现在身在何处？小妹欲往扬州城去，若兄见此信，定要来找我。妹，苏瑾儿笔。” 宣纸上的笔迹并没有标点。 不过阅读这样的东西，对毕业于中文系的程暮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 程暮脑袋更晕了。 因为这封信。 首先，在他曾经生活的年代，写信本就是凤毛麟角的事情。 更别说用这种近似文言，用毛笔写出来的信件了。 另外，什么就叫做“人去楼空心中甚是欢喜”。 不需要经过什么复杂的推理。 程暮就能够判断出，这里是留下这封信的苏瑾儿的家。 一个女子，回到家里看见家里没人，为什么要欢喜呢？ 她应该伤心才对啊！ 虽然这封信很诡异，但是程暮还是从中发现了让他稍微有些宽心的信息。 扬州城…… “还好，还好，我现在还是站在祖国大地上，不是出现在什么异次元的世界。” “嗯？” 就在程暮打算放弃检查面前书案，去另外一边的大木柜里搜索一番的时候。 一个东西忽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根放在书案角落的棍状物，像是一个卷轴。 卷轴不长，也就三十厘米左右。 在卷轴上，贴着一张细长的，已经发霉的宣纸。 程暮依稀能够看出上面的文字。 【唐江南东道江州府陵水县图】。 “这东西，是地图吧？” 程暮小声的嘟囔着，伸手将书卷拿了起来。 打开之后，他发现这书卷果然是一副地图。 和他熟悉的某德某度地图不一样，这幅地图看起来也像是人用毛笔一笔一笔画出来的。 有些地方，甚至还有断墨的迹象。 忽的，异象出现了。 一道并不刺眼的白光出现在地图上。 随后这幅“唐江南东道江州府陵水县图”之上，便出现了许多符号标注。 忽然出现的符号让程暮楞在当下。 他眨了眨眼，确认自己有没有看错。 符号标注依旧在那里…… “我去！这是饿的头晕眼花了吗？” 程暮小声的说着，随后又一幅让他惊讶的画面出现了。 系统，终于来了。 【名称：程暮】 【身份：无】 【称号：无】 【容颜：超凡（对于女性角色，你有非常大的吸引力）】 【当前生命状态：快死球了】 属性状态： 【饥饿（重度）】:你极度渴望进食，如果再不吃点什么，你就死球了； 【丧尸化】：丧尸会把你当成同类。不过不用担心，这个状态会在六十天后自动解除（剩余天数60）； 【天生多动】：一出生就格外好动，这让你有了一个好身体。 【心无恻隐】：面对他人疾苦，心中不会产生一丝同情。简单来说，你不容易被旁人的情绪影响自己的判断。 【先天气体】：身具先天之气，不增不减，空而不空，这会影响到你的修炼功法速度； 【疲惫（中度）】：你现在很累，需要好好休息，当然不休息也可以，毕竟丧尸为什么要睡觉呢？ 注：当疲惫属性变成重度，你会有随时晕倒的风险。 技能： 【长枪精通】：当你修习长枪类秘籍时，速度会很快； 【刀类精通】：当你修习刀类秘籍时，速度会很快； 【意念通达】：你有一定概率感应到隐藏的危险； “我去！” 当程暮将那些忽然出现在面前的文字通读之后，他的瞳孔又一次缩小。 因为这些文字并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他记得，自己在玩《大唐末世录》的时候，给自己建立的游戏角色，开局状态和这一模一样！ “我尼玛穿越到了游戏里？” 第4章 穿衣服才叫文明人 【公元六九零年，武瞾改唐为周，立年号为“天授”。 天授二年秋，天降异象，活人死，死人活。 天下大乱！】 站在书案前的程暮，回忆着《大唐末世录》建立完角色，点击【进入游戏】后，黑屏期间出现的简短剧情文字说明。 然后，他对于自己穿越到了游戏之中这种事情，不再有任何的疑问。 因为他想起来，游戏开始之后，游戏角色的出生点，也是在一个四合院天井之中！ 只是，在他的记忆之中，四合院天井的水缸中没有死狗，在一旁的厢房里也没有快要饿死的狗。 “所以,你现在就是一堆数据？” 程暮扭头看着趴在地上的大黄狗。 他伸出手，抹在了大黄狗的脑袋上。 这一摸，让大黄狗的身体猛地一震。 不过大黄狗除了惊抖了一下之外，也没有再多的反应。 它依旧趴在地上，望着屋外。 狗毛有些硬，狗头有些温热。 触感很真实。 “所以，我现在能退出游戏吗？” 程暮心念一动，全是汉字说明的属性栏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找了很久，他都没有找到任何退出游戏的交互设计。 “所以……我似乎被困在了这个世界啊。” 作为一个有工作的游戏宅，程暮开始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手中的地图上。 卷轴地图上有着各种各样的符号。 对于熬了一个通宵玩《大唐末世录》的玩家，他对这些符号很熟悉。 “？”代表着未知，有可能是特殊事件，也有可能是遇到敌人和奖励事件。 不过在这份县城地图上，唯一一个“？”距离他的位置很远。 看地图说明，“?”是在陵水县衙上。 “宝箱”代表着可以免费获取的宝物。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的符号，例如代表物资的包袱符号等等... 在《大唐末世录》中，有时还能遇到限时事件，难度随机，奖励也很丰富，这样的随机事件会以“宝剑”的形式出现在地图上。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丰富的内容，让程暮在电脑前坐了整整一个通宵。 不过目前这份陵水县地图上，并没有宝剑符号。 看完卷轴地图，程暮想到了自己现在的属性状态。 他的状态很不好，用系统的话来说就是“快死球了”。 而让他快要死球了的主要原因，就是“饥饿【重度】”。 “所以现在，要赶快找到食物啊！” 程暮看着手中的地图。 这幅地图很贴心的标注了“程暮”这个玩家的位置，从地图上来看，在他所处的四合院中，就有三个“包袱”一个“宝箱”。 距离他最近的一个包袱，就在不远处的木柜之中。 这还需要犹豫什么呢？ 程暮控制着“快要死球”的身体，跨过大黄狗，径直朝着木柜走去。 打开木柜，一股霉味铺面而来。 木柜之中整齐的叠着很多衣服。 当看见这些衣服之后，程暮才想起来一个很严重的事情。 他的身上现在是什么情况!? 低下头，程暮首先看见的是一双满是污泥的大脚丫。 然后是有些浓密卷毛的双腿。 再往上是一条白色的裤衩。 “还好还好，最紧要的部位没有暴露。” 程暮长出一口气。 然后他又拉开裤衩看了看。 “还好还好，最紧要的部位也还在！” 他身体上的布料也就裤衩而已了。 一眼就能看见的六块腹肌，显示着他的上身并没有任何遮挡。 “真是脑袋有些晕啊，我刚才就一直这么袒胸露背着？” 程暮将手伸向了木柜中的一件衣服。 【装备名：长袖白衫 品级：凡品 “这是一件很普通的衣汗衫，它并不能为你挡住什么伤害，但是至少可以让你体有衣遮。”】 看着这装备说明，程暮点点头。 “确实，文明人，应该要文明一点。” 程暮将长袖白衫穿在了身上。 【装备名：布袴 品级：凡品 “《释名·释衣服》说：“袴，跨也，两股各跨别也。”简单来说，这就是一条裤子！”】 【装备名：六合靴 品级：凡品 “原为胡服，于隋朝年间穿入中原。”】 当把靴子也套入脚上之后，程暮就此罢休。 按照唐朝时候的服装礼数，他现在的造型严格来说，只能算作穿好了内里衣衬。 外袍他还没穿。 不过，他也不打算穿了。 木柜里的几件袍子，都是大衣大袖的款式，虽然好看，但是穿上之后行动并不方便。 而且就和内衬一样，这些外袍布料虽然看起来不错，但是都是【凡品】，穿上之后也没有任何特殊的效果加成。 同时已经【丧尸化】的程暮也感觉不到冷热。 如今，在系统属性中，程暮已经确定自己是丧尸的状态。 不过他却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和恐惧。 毕竟，就像系统解释的一样，六十天后，【丧尸化】这个增益效果就会消失。 是的，这个【丧尸化】对他来说是一个很明显很有用的增益效果。 毕竟在这六十天内，丧尸将不会对他发起攻击。 这效果在丧尸横行的世界，无疑是无敌的。 程暮还记得，在原来的世界之中，为了在创建人物的时候把这个效果给刷出来，他点了足足一个小时的【随机】按钮。 没想到呀，如今穿越到游戏世界，我把自己建立角色的属性都带了过来。 一个小时的点击，不亏！ 再次打开卷轴地图，程暮发现地图上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小包袱图标已经消失。 嗯…这个木柜里有用的东西，应该只是衣服而已。 那么接下来，就是隔壁房间了。 从地图上的显示来看，隔壁房间有一个宝箱，一个包袱。 第5章 龙鳞，习作 推开隔壁房间的木门，霉味瞬间涌入。 这个房间的布置也很简单，面积不大，近门处放着一张四方桌，桌上摆放的筷篓，其中插着十几支筷子。 程暮走近，用手指划一下桌面，桌面上立刻出现了一条深色的直线。 再看指肚，已经染成了黑色。 “这地方，也应该很久没人来过了。” 这也是自然。 如果这个世界就是《大唐末世录》的世界，那么根据游戏设定，游戏开始的时间，其实已经是丧尸危机爆发四年之后了。 把注意力从桌面上移开，程暮接着看向了房间的另一边。 一个齐腰高的石垒土灶，一条矮凳放在灶眼的位置。 在矮凳后面是一个一人高的木柜。 “这地方，有道具我能理解…宝箱？” 带着疑问，程暮走到了木柜面前。 柜分两层，打开上层之后，程暮发现里面摆放的都是各种碗杯，其中还有一个捣蒜用的石臼。 【装备名：定窑瓷碗 凡品。 说明：定窑，唐朝四大窑之一，主要生产白瓷。不过此物并没有什么价值。】 放下瓷碗后，程暮打开地图，和他重叠在一起的包袱图标依旧存在。 《大唐末世录》的游戏机制就是这样，游戏里的所有东西都能互动捡取，但是地图上显示的道具图标，只有拿到特定物品之后，图标才会消失。 所以，包袱图标代表的并不是瓷碗。 程暮一手拿地图，一手又拿起一个瓷杯，然后放下。 包袱图标依旧没有消失。 所以，包袱图标代表的，应该不是这些东西！ 程暮想着，蹲下身打开了下层柜门。 然后程暮看见了两个半米多高坛子。 泡菜坛？ 程暮伸出手往坛沿里摸了摸，干燥异常。 坛沿水已经干了。 他的表情瞬间一跨。 “这泡菜坛里面的泡菜，如果没有坛沿水隔绝空气，铁定坏了吧。” 虽然知道泡菜吃多了不好，也不可能让他的【重度饥饿】状态消失。 但是，吃点，总比不吃好呀！ “啧啧！” 程暮咗了咗牙花。 明知道自己会吸入一阵腐败的臭味，但是他还是揭开了一个泡菜坛的盖子。 臭味没有。 嗯？ 程暮疑惑着朝里看了看。 瞬间，失落的心情变成了欣喜若狂。 因为他看见了白色的米粒！ 有些不合时宜的，天井中心大缸里那些蠕动的白色小生物出现在了他的大脑里。 喉咙又一次开始紧缩。 用力甩了甩头，将那些画面甩出大脑，程暮伸手从坛子里捏出了一粒米粒。 米粒质地坚硬，不似那些柔软的蛆虫。 这些是真的大米！ 终于发现了食物的程暮，开心的将两个坛子拿出木柜。 坛子里米粒并不多，只有坛底的薄薄一层。 站起身，从上柜里取下一个瓷碗。 程暮小心翼翼将坛里的大米转移到了瓷碗之中。 当最后一颗米粒入碗之后，程暮叹了口气。 “哎，这量也太少了。” 一个直径差不多十五厘米，深八厘米的瓷碗，也就装了三分之一不到的米粒。 而且看米粒的颜色发黄，这些米粒已经是陈得不能在陈的陈米了。 “也不知道味道好不好？” 程暮小心的将瓷碗放在土灶台上。 打开地图，包袱符号已经消失不见。 现在，程暮可以很肯定，那个包袱图标，就是代表着这些大米。 【道具名：陈米 品阶：无限接近废品。 说明：这玩意儿，吃不吃都无所谓，不过正确的料理方式还是可以让食用者获得一点点饱腹感。】 程暮看着漂浮在瓷碗边的道具说明。 正确的料理方式？ 米还能有什么料理方式？和水一起煮不就行了？ 这么点米，就只够喝粥吃稀的！ “不对！” 忽的，程暮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一部末日生存类小说。 里面提到过一种大米的处理方式。 把米碾成米粉，然后上锅加水煮。 基本上半碗米粉，能煮出两大碗的米糊糊。 这个办法，可以试试，而且这间厨房里就有石臼！ 反正现在程暮手上就只有这么一点大米物资。 也存在浪费不浪费的问题。 料理方式确定以后，程暮并没有立刻开始行动。 虽然尽快消除饥饿状态，避免自己“死球”是很紧要的事情。 但是，程暮还是打算尽快找到地图上显示的那个宝箱。 这个房间的布置很简单。 木桌，土灶，木柜，矮凳。 仅此而已。 木柜他已经看过了，木桌也不可能有什么宝贝，那么这地图上显示的宝箱，无疑就是说的土灶了。 土灶…这玩意儿能藏什么宝贝啊？ 按照《大唐末世录》的设定。 一般类型的道具，只会用包袱的标志来显示。 而一些特殊道具，则会用宝箱来代表。 特殊道具？这口锅吗？ 程暮摸了摸土灶上的大铁锅锅耳。 【道具名：铸铁大锅 品阶：凡品 说明：很普通的铸铁锅，除了炒菜，没别的用处。当然，锅如其名，它是铁做的，分解它可以让你得到一些材料。】 锅的道具说明，很明显就是在告诉程暮，如果他有工具，也可以把这口锅变成材料。 只是他现在没这个闲心。 又看了看，土找台上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那么…这个宝箱，就只能是在土灶的火塘里了。 走到土灶的半圆形灶眼前，程暮朝里看了看。 就着屋外投进来的光线，他发现在火塘之中有一层厚厚的柴火燃烧后形成的灰烬。 这里面埋着什么东西？ 程暮想着，扭头看了看。 在他所坐的矮凳边，有一大块区域，地上凌乱散落的干枯树枝显示着这里曾经应该是房主人堆放柴火的地方。 捡起其中最长的一根树枝之后，程暮便径直将其插进了柴灰之中。 一插，到底。 “滋！” 程暮咗了咗牙花，开始用树枝在柴灰中横扫。 两下之后，他便停下。 因为树枝碰到了一个东西。 从树枝传来的触感，那个东西很硬。 三刨五拨之下，那东西终于被程暮刨到了灶眼处。 是一根三十厘米长的黑棍。 棍身表面沾满了黑灰色的柴灰齑粉。 “呼。” 程暮吹了一口。 随后，他后悔了。 他的本意是想把黑棍上的炭灰给吹掉，却不想角度没有掌握好。 这一口气，虽然吹掉黑棍上的炭灰，但是同样也把土灶里的炭灰给扬了起来。 黑灰扑面，程暮本能的屏息，左手遮着双眼以防灰尘进到眼里，右手不停在前扇动。 然后，他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猛地站起身。 黑灰依旧在飞扬，但此时的程暮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 他左手捏住鼻子，右手捂住嘴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被扬起黑灰开始慢慢消散，它们有的飞向更高处。 有的，则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落向地面。 捏鼻捂嘴的程暮，眼神中满是激动。 他已经很久没有呼吸了。 估摸着时间，应该也有五分钟了。 但是他却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他……现在完全不需要呼吸！ 嗯，说来其实也是有道理的，毕竟现在他正处在【丧尸化】的状态之中。 丧尸是不需要呼吸的。 程暮觉得之所以自己现在才发现这个特性，原因还是因为“本能”。 当某些习惯变成本能之后，它便很容易被忽略。 一个很简单的比方。 经过科学研究，人类的视线角度有很大一块被自己的鼻子给遮挡。 鼻子，就在那里，每个人都能够看见自己的鼻子。 但是它在视线中为什么会毫无存在感呢？ 因为从出生开始，人类就一直在熟悉它的存在，直到“本能”的将它忽略。 呼吸这个动作也是同样的道理。 如果甲提醒乙注意呼吸。 那么乙的呼吸将会变得异常别扭。 因为呼吸是人的本能，刻意提醒，反而会让“本能”消失。 放下双手，程暮低头看着土灶眼处的黑棍。 伸手拿起，沉甸甸的。 当他将黑棍拿在手中仔细看了一圈之后，程暮发现手中之物并不是什么黑棍。 而是一个包裹在黑皮中的棍状物。 慢慢拨开包裹在外的黑皮，一个反射着金属光芒的东西出现在了程暮的眼前。 【道具名：龙鳞（习作） 品阶：上品 道具说明：这是一把极其锋利的匕首，出至李成欢的之手，虽只是他的习作，但已比普通匕首锋利百倍。 【锋坚并存】：若非故意，它不会轻易损坏 “当苏林渝被罢官之后，他从洛阳离开时，随身带着的物件，就只有这把龙鳞。”】 第6章 白色的 将龙鳞拿在手中仔细观察。 这把匕首，刃长差不多有十五六厘米左右，握把稍短。 全长不到三十厘米。 或许是因为锻造技术的原因，两指宽的刀身上满是如鱼鳞般的花纹。 龙鳞之名，应该就是因为这些花纹。 “上品？” 程暮记得在《大唐末世录》这款游戏之中，所有道具，包括武器装备，都是有品阶之分的。 最次为废品，其上为凡品，再其上就是下中上三品。 最稀有的品阶，一为极品，一为先天。 看着手中上品龙鳞，程暮小声道：“这李成欢是谁啊？一个练习的作品就能被系统定义为珍贵的上品？那他全力以赴的匠心之作，岂不是就能达到先天品阶了？还有，这苏林渝……” 想到这儿，程暮扭头四下看了看。 “是这间四合院的主人吗？” “嗯，应该是了，毕竟回家寻亲，留下笔墨书信的人名叫苏瑾儿。” 《大唐末世录》这款游戏的设定就是如此。 它没有传统意义上的什么主线任务。 整个世界都可供玩家随意探索，但是想要弄清楚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天授二年发生了什么异象，导致天下丧尸横行，这其中的秘密，只能通过玩家不停搜集道具，通过道具说明中的只言片语来自己推理解惑。 不过现在，程暮所处的环境并不允许他开展什么头脑风暴。 首先，获得道具太少了。 其次，他太饿了。 将龙鳞小心收好之后，程暮便从木柜中拿出石臼，将好不容易收集来的米粒全都倒了进去。 一手捂住臼口，防止米粒蹦出，一手开始做上下运动。 捣嘛，捅嘛，上下来回嘛。 这动作，程暮很熟悉。 约莫十多分钟后，米粒已经变成了米粉。 接下来应该就是烧水了。 如今，天在下雨，收集雨水并不是什么难事。 程暮直接拿上了五个瓷碗，走到檐廊滴水量最大的区域，摆碗接水。 至于这水干不干净，能不能喝。 这显然不是如今的程暮考虑的问题。 他都快因为饥饿而死球了，还管这些？ 五个瓷碗均接了一半之后，程暮觉得差不多了。 一次端着两个碗，将盛来的水都倒进了土灶上的凡品铸铁大锅里。 接下来的问题，是柴火。 穿越之前的程暮可说是没有一丁点野外求生的经验。 不过他却很喜欢看德爷贝爷的荒野求生节目。 想要得到火，很容易。 程暮用龙鳞直接将房间里的木桌给拆了！ “我去，这匕首，真快！” 使用龙鳞拆桌子的时候，程暮发出了由衷地感叹。 龙鳞仅仅只是一把匕首，用一把匕首一刀劈断桌腿儿，显然是非常不合理也不太可能发生的事情。 但是仅用四刀，就能把直径四厘米的桌腿给劈断，龙鳞的锋利度可见一般。 拿着差不多有一米长的桌腿，程暮坐回了土灶眼前，开始像削铅笔一样用桌腿儿削木花。 “哦，我的天呐，你们一定要记住，永远不要想着直接点燃这么粗的木柴，即便它本身已经不含水分，这也是非常错误的举动。伙计们，你们需要做的就是像我这样，削出足够多的木花。看见了吗？西蒙，把摄像机拿近一点！就像这样，这些木花是非常好的引火材料！” 贝爷的谆谆教诲，程暮牢记于心。 弄出足够多的引火材料之后，程暮接下来需要面对的问题，就是怎么弄出火。 【旅燕上云归比塞，家人钻火用青枫。】 这是唐代大诗人杜甫所写的清明诗。 其中钻火，说的就是钻木取火，而青枫指的就是枫树。 所以，在唐代的时候，人民群众所使用的取火方式，大多还是最原始的转木取火。 至于金石火镰，那是有钱人才用的起的。 现在可供他选择的办法也只有钻木取火了。 虽然转木取火这种方式对他这个生活在打火机遍地可买，在天然气灶台上随便扭一下就能得到火焰的现代人来说是极其困难的。 但是，他相信，只要按照贝爷的方法来，自己应该是能够成功的。 反正动作是很简单的嘛，只要双手握着那根棍，对准那条缝，用尽全身的力气压上去，开始一前接着一后，循环往复。 摩擦就能产生热量。 而热量积攒到一定程度之后，就会喷发……嗯，就会引燃引火物。 人，有的时候不能太自信。 因为这样的自信往往前面会加上一个前缀，那就是“盲目”。 不过有的时候，人也必须自信。 那就是在面对不成功便成仁的时候，相信自己，孤注一掷，有的时候时候奇迹是会发生的。 程暮就看见了奇迹。 当他做了足足半个小时的往复运动之后，火星终于出现。 他欣喜若狂，学着贝爷的样子，双手小心翼翼的捧起引火物，轻轻吹气。 白烟出现，随后是火焰。 “成了！” 程暮开心的将手中的火团丢进土灶眼中，然后拿起早就准备在一边的小柴枝，将其丢进土灶眼中。 生火，绝不能着急。 循循渐进，才能让火焰旺盛。 先用小柴巩固火焰，然后再丢大柴，这个流程绝不能乱。 拆了一张四方木桌，得到的柴火完全可以煮好并不多的米粉糊糊。 水在沸腾的作用下蒸发，这个效果在料理中俗称为“收汁”。 米粉糊糊变得浓稠。 直到最后留在锅底下变成小小的一摊。 程暮觉得可以停下了。 不然的话，这玩意儿就tm得从糊糊变成糊了！ 他直接用瓷碗当做勺子，将锅中的米糊给舀起来。 瓷碗剐蹭铁锅，发出了让人心焦的声音。 不过程暮此时的心情，是很好的。 因为他闻到了米香。 当铁锅中不再能看见白色之后，他得到了一碗半的米糊。 “不知道这么一点，够不够让我的饥饿状态消失？” 程暮觉得这个问题答案是肯定的。 不能！ 毕竟，米糊太少了。 不过如果能减轻饥饿状态，让他不至于随时都有可能“死球”，那也是好的。 米糊晾凉到合适温度之后，程暮仰头将米糊倒进了嘴里。 白色，粘稠，温热的果冻状体瞬间充满口腔。 随后舌头上顶，配合着喉咙肌肉的收缩，米糊通过食道，进入了程暮的胃里。 “舒服！” 仅仅一口，就不由得让程暮畅快的喊出了声。 三口，一碗米糊被程暮喝的干干净净。 然后，他还剩下半碗。 第7章 任务来了 吃完了米糊后程暮仍然觉得不够。 不过现在不够也没办法，他没什么东西吃了！ 唤出属性面板。 【饥饿（重度）】已经变成了【饥饿（中度）】。 后面的状态说明，也已经变成：“虽然你现在依旧很饿，不过不用再担心随时有可能会饿死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用意念关闭属性面板之后，程暮拿出了卷轴地图。 现在，这个四合院里还有一个包袱符号。 “包袱”的位置，是四合院中最大的房间，在北面。 程暮一手握着龙鳞，走出了厨房。 雨依旧在下，没有减弱，亦没有变大，好似永远不会停下来似的。 阴沉的天空压得很低，让人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不过现在这样的天气对程暮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毕竟在他的属性状态中，还有一个【心无恻隐】。 虽然状态说明是他不容易受到旁人的情绪影响。 但是这个说法其实是很宽泛的。 程暮觉得，自己不仅仅不会受到旁人情绪的影响。 其实在这世间，任何事物、天气、景象大概都不会影响到自己的心情。 总结来说，他现在就是很冷血！ 而且…… 如今【丧尸化】的程暮，根本不需要喘气儿。 所以阴沉的天空又怎么可能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呢？ 直接穿过天井，程暮走到四合院中最大的屋门前。 里面没有任何声音。 在他的属性之中有一项【意念通达】，让他有一定概率感应到隐藏的危险。 虽然不知道这个“感应”的效果的是什么，但是程暮可以肯定，绝对不是如今这种心如止水的状态。 慢慢推开门，这应该是这间四合院的客厅，正对着大门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山水画，再其上是一幅匾额。 “光耀千秋”。 供奉着菩萨的方桌边摆着两张太师椅，如此的布置，让这个房间显得异常的庄重肃穆。 不过庄重，也仅仅只庄重了这一块区域。 客堂很大，和其他房间的整洁不同，这里的地面上到处可见翻倒的家具和碎物。 倒在地上的博物架，破碎的花瓶以及被踢翻的木箱。 这一切都显示着这个房间曾经经历过一场混乱。 “为什么会这样呢？” 走进客堂之后，程暮开始思考。 拴着大黄狗的房间和厨房都很整洁，为什么独独这个房间如此凌乱？ 程暮在脑子里开始构建一副画面。 四合院曾经主人，应该是接到了通知要离开这里。 然后他们开始整理打包，把所有的东西都先放在了这个客堂之中。 原本一切都是有条不紊的，结果忽然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们变得慌乱。 不过突发事件并没有引起什么伤亡。 因为程暮没有在客堂中发现类似血迹的地方。 他们还是走了，只是从有条不紊，变成了慌忙离开。 在客堂之中，程暮每经过一样东西都会用手去触摸。 每次触摸之后，便会去看一下手上的卷轴地图。 直到当他摸到那尊放在方桌上的佛像之后，地图上的包袱图标消失了。 “系统要我来找这个东西？” 程暮看着面前差不多三十厘米的瓷制佛像，皱眉想着。 将卷轴地图和龙鳞放在方桌上，他双手拿起佛像开始仔细观察。 【道具名：瓷佛立像 品阶：下品 道具说明：浙江越窑出产，瓷器胎质细腻，釉层均匀，手感浑厚滋润。 “苏家六口人，在听见官府的消息后慌忙离开。礼佛的苏夫人想要带走佛像，却被苏老爷阻止，他说这个东西，要留给女儿。”】 程暮看着佛像的说明，歪了歪头。 “原来，四合院里的人是听见了官府的消息之后才慌忙离开的。” 程暮对着佛像说道：“可是为什么，苏老爷说要把你留给女儿呢？这天下大乱的年岁，留下一个佛像能有什么用？拜佛求保佑？” 程暮摇了摇头。 作为一个华夏人，他很清楚华夏人对于信仰的观念。 总结为一句话。 “华夏人不养闲神”。 管他什么天王老子玉帝老儿，只要不帮我消灾减难，那就挥手说拜拜吧！ “嗯？” 就在程暮拿着佛像仔细观察的时候，他忽然感觉佛像的手感有些不对。 摇了摇佛像，他感觉这佛像里面有东西。 没有多想。 毕竟穿越而来，身怀系统的程暮可不相信什么牛鬼蛇神。 他直接举起佛像，用力的朝着地上砸去。 “噢！我的上帝呀，对不起，手没拿稳，我不是故意的。” 程暮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 瓷制的佛像碎成了大小不一的七八块，而在碎片之中，有一个明显不是瓷片一样的东西。 一个木牌。 程暮一脸疑惑着将木牌捡了起来。 瞬间，道具信息出现。 【道具名：宝相花纹木牌 品级：？？ 说明：一块由上等黄花梨木雕刻的木牌 “苏瑾儿出生后，当时还在朝廷做官的苏家老爷命人雕刻了两块木牌，宝相花纹牌给了女儿，鸟衔花草纹牌给了儿子。这块木牌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作用。”】 就在程暮阅读完道具说明之后，一排小字出现。 【任务：明月出天山 开启 “将此牌交给苏瑾儿” 任务完成奖励：？？ 任务失败条件：木牌丢失或者苏瑾儿死亡】 “这么……简单的吗？” 程暮看着手里的木牌。 这木牌的一面有四朵规律对称的花朵，看得出来雕工的手艺极好。 可是在程暮看来，这个“明月出天山”的任务是不是有些太过简单了。 任务描述只有八个字，任务奖励也没有显示！ 不过转头想想，这任务的难度其实就和描述一样简单。 因为在卧房里发现的那封信，让他知道了苏瑾儿在什么地方。 扬州城！ 第8章 死亡的味道 有时候，一个清晰明确的目标，会让人变得亢奋。 当知道自己将要去往扬州城之后，程暮感觉肚中的饥饿感都消减了不少。 不过他也并没有立刻离开四合院。 因为他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准备。 同时如今外面阴雨绵绵。 现在他所处的时间是丧尸横行的大唐。 武周时期，同样属于唐朝。 简单来说，武则天的权力是来源于李唐王朝，最后又还于李唐，所以她建立的武周政权并不能独立于唐朝之外，而是属于唐朝一部分。 大唐时期，可没有高铁，没有飞机！ 甚至丧尸末日小说里常见的废弃汽车也不可能有。 如果只能靠双腿赶路，那么他必须要等待天气转晴。 同时，他还需要知道，扬州城的方位。 他手中的地图只是陵水县城地图，并非大唐全境图。 另外，他还需要弄到更多的物资。 总不能两手空空的就走吧？ 一路上吃什么，喝什么都必须准备好！ 程暮觉得，自己至少要准备好三天的食物，同时在这个小县城中，将饥饿状态完全消除，才能离开。 不过时间必须要抓紧。 毕竟这个任务虽然没有时间限制但是有一个非常苛刻的条件。 那就是必须在苏瑾儿活着的时候，将木牌交给她。 如今这个世道，一个人死不死，什么时候死，那是完全说不定的。 在县城里收集物资的速度得加快呀。 想着，程暮返回了拴着大黄狗的卧房之中。 大黄狗看了一眼程暮，移动双眼，继续盯着屋外的雨暮。 看着大黄狗的状态，他叹气道。 “看来也要给你找到吃的呀。” 程暮是喜欢狗的。 不过他的喜欢非常克制。 他不是一个狂热的动物保护者，也不是极端狗奴。 他只是觉得，把大黄养下来，这狗不仅可以调节一下自己的生活，同还能够成为预备狗粮。 嗯，仅此而已。 当回到卧房的时候，天空的颜色已经变成了深灰。 要天黑了吧。 看这天气，程暮今天不打算出门了。 他拆了卧房里的书桌，从厨房中夹来一块火种。 看着在屋中燃烧的篝火，程暮呆呆出神。 现在已经【丧尸化】的他，其实并不需要这堆篝火。 毕竟，他的身体完全感觉不到寒冷或者炎热。 除非是像刚才喝下的那碗米糊。 刚出锅的时候，他还是咽不下去。 因为他并不是无法感知温度，而是对温度的感觉没有常人灵敏。 太烫了，还是会有感觉的。 毕竟感觉是一回事，身体又是另一回事。 太烫了还是会起泡，太冰了还是会冻伤。 虽然只穿着单衣的他并不感觉冷，但是作为一个人，他觉得自己必须点燃这堆篝火。 火和衣服一样，是文明的象征。 在这间卧房之中，不仅仅只有程暮在注视着不停跳动的火焰。 大黄狗也在看着它。 程暮已经松开了拴住大黄狗的绳子。 但是大黄狗依旧没动，它就趴在地上。 如果不是在解绳子的时候，大黄狗站起身抖了抖身体，程暮甚至会觉得它是不是瘫痪了。 大黄狗有了名字。 黄粮。 不管大黄狗喜不喜欢，程暮反正觉得挺不错的。 因为以后饿极的时候，他还可以吃“黄粮”。 时间，在火焰的跳动下慢慢流逝。 柴火燃烧的噼啪声，似乎蕴含着某种魔力一般，让程暮的眼皮变得沉重。 他做了一个梦。 一个应该发生在夏天之前的梦。 他梦见了一个身材和容貌都很绝赞的女人，她慢慢退去了程暮的衣服。 纤细修长的手指从他的胸口一直滑动到他下巴上。 …… 程暮醒的很早。 天还没亮的时候就醒了。 当然，他醒得很被动。 因为在那个梦里，他刚刚要开始和那个绝赞的女子交流一些问题的时候。 他醒了。 程暮看着将他弄醒的源头。 “哎哟，你干嘛！” 好梦被打扰，程暮有些生气。 而站在床边的黄粮则是一脸的呆滞。 面对程暮的质问，黄粮的回应是转身，然后慢悠悠地走到卧房门口，开始轻摇摇尾巴。 作为一只狗来说，摇尾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已经让黄粮变得疲惫不堪。 没摇两下，它便爬在了地上。 “是饿了吗。”程暮问道。 黄粮用前爪前伸抓地来回应。 “哦哦，是想出去吗？” 程暮又问道。 这一次，他没有等黄粮做出什么动作，就直接翻身起床。 首先，查看自己的状态。 饥饿还是中度。 丧尸化的剩余天数只有五十九天。 疲惫状态已经完全消失。 “所以从现在开始，我可以好几天都不用休息了？” 起床之后，程暮穿好六合靴，便直接走到了卧房的门前。 程暮有吃早餐的习惯，甚至于他对于吃早餐这件事到了极其执拗的地步。 因为他从小就听过一句话，早上要吃饱。 但是在这个世界，他无法保持自己的这个良好习惯，或者说是……格调。 毕竟，现在他手上什么吃的都没有。 嗯…… 如果他狠狠心，黄粮倒是可以做出一锅狗肉骨头。 不过现在还不是吃黄粮的时候。 跨过黄粮，程暮拉开了房门。 风涌入，无法灵敏感知温度的程暮并不知道这股风有多冷。 但是有的时候，人类的视觉是可以传达温度的。 比如当一个人去看雪山的照片时，身体会本冷的感觉到寒冷。 当程暮看见屋外的景色时，他觉得刚才那股风的温度，应该很低。 天还没有完全亮。 深蓝色的天空，似乎是夜晚在做最后的挣扎。 昨天的绵绵细雨已经停了。 睡的很好的程暮不知道这雨是什么时候停的。 如今，天空上已经没有了液体的下落。 用力扩张了一下自己胸腔，夹着雨水特有的味道的空气涌入鼻腔。 是的，虽然现在的程暮其实不用呼吸也能够生存。 但是他还是下意识的收缩起伏自己的胸口。 因为他发现如果自己不呼吸的话，他完全闻不到任何味道。 五感，对于人类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即便在这五感之中，嗅觉被认为是最没用的感觉。 但是它依旧为人类的生存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比如，如果程暮不强迫自己的呼吸的话，他昨天晚上就不会闻到黄粮这条傻狗被屋里的篝火给燎坏了后腿上的一片毛发。 侧过头，程暮就这已经快要熄灭的微弱的篝火亮光，看着黄粮右后腿上的那片黑色。 “真是一条傻狗啊！” 打开房门之后，黄粮并没有立刻离开房间。 程暮好奇道：“怎么了？你不是想出去吗？” 黄粮看了一眼程暮，随后便直勾勾的看着天井之中的水缸。 “哦，对了，那里面有一条死狗。”程暮同样看着水缸，问道：“它是你的朋友吗？” 黄粮呜咽了一声，算是回答了程暮的问题。 “说起来，”程暮忽然有些好奇得说道：“你们到底是谁送来的？苏瑾儿吗？应该不是，从她留下的纸信上的灰尘来看，她离开这里应该已经很久了。虽然你现在饿得皮包骨头，但是仔细想想，卧房里面没有水，一条狗不喝水的话，也就只能活个两三天吧。” 说着，程暮一步跨出了卧房。 他看着依旧站在门后的黄粮，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黄粮盯着水缸扫了扫尾巴，双眼中满是哀怨。 程暮似乎明白了黄粮的意思：“我明白了！” 说完，程暮走到昨天自己发现的那个木盆边，拿起木盆后，又屏息走到水缸前。 他尽力不让自己去看水缸里的东西，然后将木盆扣在了水缸上。 “现在可以了吧？” 瘦的只剩骨头的黄粮在卧房中转了一圈之后，终于慢慢走出了房间。 看来确实是这样啊。 程暮看着黄粮贴着檐廊行走，尽力远离水缸的模样，心说道：你是害怕闻到自己同伴死亡的味道吧？ 第9章 绿色丧尸 四合院，昨天的时候程暮就已经搜索了一遍。 这里的出口，他自然也找到了。 就是客堂正对的房间。 那房间应该是个会客厅，面积不大，一共有两扇门。 一扇门直连天井，另外一扇就是走出四合院的唯一通路。 四合院的大门不大，虽是左右双开，但是每一扇也就半米来宽。 木制的门栓斜靠在门边。 这是自然，毕竟苏家人全体逃亡，是没有人会待在四合院里把门栓插上的。 对于这扇门外面锁没锁上，程暮也没有担心。 因为他能够透过一指宽的门缝看到一点点外面的景象。 他看到了一条土路大街。 他没有看到任何铁链门锁连接左右房门。 终于要踏出第一步了。 程暮深吸一口气，他并没有立刻推开面前的门。 站在门口，他慢慢闭上双眼。 所有的精神力都集中在了“来来来，开始感应”这一点上。 两三分钟之后，程暮睁开双眼。 他什么特别的感觉也没有。 所以，外面应该没有危险。 他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黄粮，最后又检查了一遍全身的装备。 龙鳞就握在右手上，地图则牢牢拴在腰带上。 作为任务道具的木牌，程暮则是用旧衣服的布料做了一条绳子，挂在了脖子里。 身后是一个当做背包的包袱，里面现在什么也没有。 这些就是他仅有的东西。 检查完毕之后，程暮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房门。 此时天空已经从深蓝色，变成了灰蓝色。 天快亮了。 推开大门，门外的土路大街上寂静无声。 对于黄粮，程暮给了它完全的自由。 他没有给黄粮栓绳。 不过，此刻通往外面大门已经敞开，黄粮却依旧站在他的身边。 “走吧，不会回来了。” 程暮说着，一脚跨出了门栏。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雨水和泥草的味道。 同时里面还夹杂着一丝很淡的血腥味。 顺着味道找寻过去，程暮在大门右侧的地面上，发现了一摊褐红色的血液。 “嗯？” 程暮有些好奇的走到血液旁边，伸手摸了一下。 虽然血液已经干枯，但是却还是有一点点粘手。 抬头看了看天。 如果这个世界最近都在下雨的话，那么这摊血确实不会这么快就完全干竭。 所以…… 程暮果断的下了判断。 “这血留在这儿不会超过两天！” 血液并不是只有一摊。 程暮还发现了一滴滴只有硬币大小的血滴痕迹，一直延伸到了土路上。 “看来，这个县城还是有活人的。至少两天前还是由活人的。” 站起身，程暮看向了面前的土路。 血滴一直延伸到了路上。 不过因为下雨的关系，程暮并不能顺着血滴去找到滴血之人。 似乎是因为长时间没人走过，土路上已经长满了高矮不一的杂草。 土路上翻到的桌椅，打开的木柜，以及坏掉的板车随处可见。 所有的东西都已经肉眼可见的朽烂。 程暮领着黄粮在这萧瑟的土路上走了不过十几步，目光顿时便被一个地方给吸引。 那是一栋两层楼高的木楼，木楼的双开大门已经损坏，一块趟在地上，一块斜挂在门框上，它看起来似乎也坚持不了多久就会躺倒在地上。 在这死寂县城之中，吸引程暮目光的自然不可能是这么两扇随处看可见的破烂木门。 他看到的是，贴在躺地木门上的白纸。 程暮走到木门边，低头注视着那张白纸。 很幸运的，木门并没有倒在屋檐之外。 因此白纸并没有被雨水浸泡，上面的字迹如今依旧可见。 【告示 尸潮已过平江，不过二日即会抵达本县，明日全县撤离。 陵水县衙】 尸潮过平江？ 全县撤离？ 原来让苏家人慌忙离开的原因是这样啊！ 另外……全县撤离？ 陵水县衙曾经组织过大规模的撤离么？ 这个世界爆发的丧尸危机，难道并不像很多网络小说中所描写的那样，是在一瞬间，很多活人忽然就变成了丧尸！？ 还是说，在丧尸爆发之后，这个陵水县曾经是一个人类聚集地？ 这些问题的答案，如今的程暮还并不知道。 因为他现在掌握的线索太少了。 仅有的几条线索，也都是前后不搭。 难怪这么大一个县城，连一点“人”的气息都感觉不到。 退回到土路大街上，程暮领着黄粮继续往前。 刚走了没几步，黄粮忽然停下了，脑袋望着一个地方。 程暮顺着黄粮的方向望过去，是一条小巷，小巷深幽，差不多二十多米外，便到了头。 “怎么了” 程暮疑惑着走到小巷口，忽然一股浓烈的臭味从中传来，使他一阵作呕就想吐出来。 “这是尸臭？” 作为一个生活在华夏的普通人，程暮自然是没有闻到过尸臭的。 不过他也从很多地方了解过，尸臭基本上是这个世界上最臭的味道。 即便是没有问过尸臭的人，只要闻到难以形容，不自觉就会想要呕吐的味道，那八九不离就是尸臭了。 可是…… 屏息的程暮望向了小巷的尽头。 他能看见尽头的土墙。 而在他和土墙之间，他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取下挂在腰间的卷轴地图，打开之后，程暮发现了原因。 原来在小巷的尽头，还有一条向西拐弯的小路，小路不长，走过之后，就能够走到另外一条大路上。 从地图上看，那条大路应该是这县城的繁华地段。 因为程暮看到了很多包袱符号。 “你是要我去哪儿吗？” 程暮低头问了一下黄粮。 黄粮吐了吐舌头，同时扫了两下尾巴。 “可是那里很臭，确定要去吗？” 黄粮又扫了两下尾巴。 “那就去吧。” 程暮点点头。 他并不害怕那条隐藏的小巷里会有什么危险。 反正他现在还处在【丧尸化】的状态，如果那里有丧尸，他根本不会有任何危险。 如果只是腐烂的尸体，那就更不会伤害他了。 嗯…… 也不一定。 腐烂的尸体，还是有碍观瞻的。 右手握着龙鳞匕首，收好卷轴地图后，程暮走进了小巷。 每走一步，浓烈的臭味就会加重一下。 当走了五步之后，程暮感觉自己快要被臭死了，索性直接不再呼吸。 再走了十步之后，程暮听见了声音。 咯吱吱，咯吱…… 像是有人在磨牙一般。 所以，这浓烈臭味的源头，不是腐尸，而是丧尸吗？ 想着，他扭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黄粮。 这只骨瘦如柴的大黄狗并没有退缩，但是程暮却能很明显的看到它压低的身体在颤抖。 见此，程暮蹲下身，摸了摸大黄的脑袋，随后手后移，用巧力将黄粮压趴在了地上，小声说道：“在这儿等我。” 不得不说，黄粮是一只极通人性的土狗。 程暮说完之后，它没有在起身，而是露出它特有的幽怨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土墙。 很好！ 看见黄粮的反应，程暮心中暗暗点头。 在丧尸末世的环境下，“听话”是一种非常难得的品质。 他看过很多末日类型的小说，一旦剧情中出现了一个不听话，喜欢我行我素的角色，那就是让人血压升高的存在。 而主角要是还执意将这种人带在身边，没有杀伐果断的话，那程暮铁定是会弃书的。 毕竟他来看书，是为了爽，而不是为了治疗低血压。 确定黄粮不会起身之后，程暮开始独自一人朝着小巷深处走去。 如今的他已经屏蔽呼吸，所以味道他自然是闻不见的。 但是每走一步，磨牙声就会加强一些。 这让他不觉得开始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是紧张吗？ 程暮想着，或许是兴奋吧！ 毕竟，他将要见到的，是他穿越到这个世界所看见的第一只丧尸。 不是电影，不是小说想想的画面。 而是一只真真切切的丧尸！ 当接近土墙以后，程暮果然看见了右转的通路。 潜行，对于人类来说也是一种本能。 虽然现在丧尸会把程暮当成同伴，完全不会威胁攻击他。 不过程暮还是很自然的侧身将后背贴在了墙上。 探出头，程暮果然看见了一只丧尸。 它全身赤裸，身体的皮肤呈现出一种灰绿色。 眼前的丧尸并没有电影或者电视剧所呈现的那种孱弱。 相反，程暮在它的身上看见了很明显的肌肉线条。 虽然不似漫威超英电影主角那么夸张，不过也比大部分普通人的肌肉要好。 程暮在丧尸的身上没有看见一根毛发，皮肤甚至还有些反光。 它光溜溜的，就像用绿石头雕刻出来的雕塑作品。 程暮发现丧尸一直仰着头，双眼无神地看着天空。 它的眼睛和正常人没有区别。 有眼白，有瞳孔。 【生物名：植尸 品阶：凡品 说明：天授三年春出现的变异丧尸，比起普通丧尸，它们拥有更为强大的力量。它的弱点，同样在大脑。 “觉远大师的死，是他对自己失误最大的补偿。”】 注：系统说明试用完毕，今后你需要触摸物品才能看见系统说明。 当程暮阅读完漂浮在丧尸身边的文字说明后，那些文字便很智能的消失，不再阻挡程暮的视线。 磨牙声就是从这只植尸嘴里发出的。 视线往下，程暮看到了一具已经高度腐烂的尸体。 不是人类，而是一匹马。 所以，恶臭的来源是它吗？ 程暮收回头，定了定神后，他走进了植尸所处的小巷。 程暮的出现，似乎惊动了正在仰头晒太阳植尸。 它猛地低下头，看向了程暮。 不过它的眼神中并没有对程暮发出任何警告。 程暮在植尸的注视下抬头看了看天。 天空阴沉，那里什么也没有。 “所以你在看什么呀？” 植尸没有回答程暮。 它，没有对程暮表现出任何威胁，即便此刻的程暮，龙鳞举在胸前，做出了随时可以前刺的攻击动作。 走前两步，植尸依旧木讷地盯着程暮。 再往前走了两步，程暮将自己的距离和值尸拉近到了仅有四步。 值尸用终于动了。 这突然的动作让程暮一惊，连退两步之后才停下。 惊变成疑。 因为他发现丧尸的动，并不是要攻击他，而是…… 值尸慢慢的蹲下身，它每动一下，程暮就能听见让人牙齿发酸的吱呀声，就像木桌在木地板上拖动的声音。 值尸以极其缓慢的动作蹲下身后，伸手抓住腐马的一条腿。 接着，它用力扯下，将腐烂得已经滴水的马腿放在嘴里啃食起来。 这画面让程暮差点吐了出来。 因为他看见，植尸扯下马腿的时候，不仅仅有液体滴落，同时还有很多白色的蛆虫掉下。 太恶心了，你怎么吃得下！ 程暮想着，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更加吃惊。 只见植尸吃了一口腐烂的马肉之后，竟然抡起手臂，将剩下的马腿肉朝着程暮丢了过来。 幸好程暮精神集中，堪堪躲过，莫不然的话，这块烂肉就会砸在他身上！ 程暮低头看了一下落在地上的马腿，此刻正有许多并不可爱的白色小东西从马腿中蠕动而出。 抬起头，程暮对着植尸用力摇了摇头：“无福消受，您自己得着吧。” 面对开口说话的程暮，值尸没有任何的反应。 或许，在它看来，眼前的程暮只是一只发音比较奇怪的普通丧尸而已。 它不再去管程暮，而是继续抬起头，望着天空。 第10章 驴还是骡? 植尸虽然对程暮没有表现出任何恶意。 甚至还十分友好的分享了一条马腿给程暮。 但是，就像这条马腿程暮是不会吃的一样。 友好的植尸必须死。 举着龙鳞匕首慢慢走向植尸。 这个全身绿色的生物似乎对程暮已经完全没有了兴趣，它只是呆呆的望着天空。 植尸也属于丧尸，不过只是一个变异体而已。 所以，它的致命弱点和丧尸一样，都是脑子。 程暮盯着值尸绿色，光秃秃的脑壳。 他一直都听说，额头是人类最坚硬的骨头。 也不知道龙鳞能不能一下就刺穿？ 程暮想着。 此刻，他距离植尸只有三步不到的距离。 不行，还是得一击毙命。 程暮觉得，虽然现在丧尸不会对自己发起攻击。 但是如果自己没有一次就让丧尸归西，他也不能确定丧尸会不会反击。 所以，不能攻击它的额头。 程暮又将自己的视线移动到植尸的头上，寻找着自己的下刀点。 太阳穴？ 后脑勺？ 嗯…… 还是眼球吧！ 最终，程暮把下刀点选在了植尸的右眼上。 要说最快最顺利的刺进植尸大脑的路线，那只有是从眼球入手了。 在他的大脑记忆中，人类头骨两个眼窝的位置，似乎是没有骨骼的。 距离植尸还有一步。 程暮站定，对着植尸的右眼慢慢举起手中的龙鳞。 手举至一半，程暮停了下来。 因为现在的他是正手握刀，而植尸和他的身高差不了太多。 动作有些别扭。 “你可别动啊！我换个姿势。” 程暮一边说着，一边将正手变成了反手。 “哎，这就顺手多了。” 面对程暮的念念有词，植尸依旧没动。 它还是呆呆的望着天空，嘴里不停发出让人牙寒的磨牙声。 似乎，天空中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它一样。 “现在也没太阳，你在这儿晒个什么……” 忽然之间，程暮停止了自己的吐槽。 与此同时，不停朝着植尸眼球逼近的刀尖也停止在了半空中。 植尸…… 阳光…… 行动时，身体发出的吱呀声…… 你他娘的这是在进行光合作用吗！？ 程暮盯着植尸，心中想到。 这就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了。 在一般的情况看来，丧尸之所以不合理。 其中一个重要的因素就是能量的转换。 程暮记得自己曾经看过一篇文章。 文章的主要内容就是假设丧尸真的存在，那么人类需要怎样才能消灭他们。 最后得出来结果，就是什么都不用干，好好呆在家里就行。 在那篇文章之中，假设了一些丧尸的设定。 其一，丧尸不会蚕食同类。 其二，因为它们是人类转变而成，所以也是碳基生命。 那么最终的结论就是，如果丧尸出现，人类只需要在家里呆一个礼拜，丧尸便会因为无法摄入足够多的能量而变得能力低下。 不论它们的新陈代谢再如何的缓慢，差不多三周之后，它们也会完全失去动能。 到时候，丧尸就只能变成任人宰割的东西。 虽然现在的程暮处于“游戏世界”。 但是植尸的出现，还是让他大为震撼。 如果丧尸能够靠着光合作用获得能量，那将会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不过，这个结论也只是程暮心中的臆想。 现在，他需要立刻杀了面前这个植尸，来确定自己另外的猜测。 想罢，刀尖继续往前。 当刀尖移动到植尸右眼差不多还有一掌的距离后，刀尖再次停住。 程暮右臂开始发力，他要尽量保证自己一击必杀。 “就是现在……” 意外，往往是一个人觉得不会出意外的时候意外出现。 当程暮刚刚准备发力将刀尖刺进植尸的右眼的时候，一个声音意外的响了起来。 “嗯哈！” 这声音尖锐刺耳，让植尸猛地转头看向了身后。 “我靠！什么玩意儿？” 这声音程暮觉得有些熟悉，但是大脑之中却怎么都无法找到匹配这个声音的名词。 当他扯过头，看向声音的来源时候，他愣住了。 “我靠！这玩意儿……” 程暮看见了一头驴。 或者说是骡子！？ 生活在城市之中程暮，自然无法分辨站在小巷出口的那个黑色生物倒地是什么。 他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那玩意儿肯定不是马。 因为太小了，模样也有些太猥琐了。 驴骡的出现，让原本一脸呆滞的植尸忽然变得兴奋。 桌脚摩擦地面的声音再次出现。 这代表着植尸动了。 它以极其缓慢和别扭的姿势朝着驴骡走去。 行走的样子，就像是睡觉睡得全身发麻的人一般。 那驴骡见此，不但没动，反而是发出了更大的叫声。 “它把你当成食物啊！你还这么兴奋？” 程暮说了一声，两步绕道植尸面前。 抬手，出刀。 刀尖捅在了植尸的右颧骨上。 墨绿色的血液流出。 然而植尸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双眼中满是对肉类的渴望。 对于脸上那倒恐怖的伤口，它根本不管不顾。 程暮见此，心中也就没什么担心的。 他本以为，自己一击不中的话，还会激怒植尸呢。 现在看来，这植尸根本感觉不到痛啊！ 面对植尸的反应，程暮也变得越发大胆起来。 他左手掐在植尸的脖子上，右手的龙鳞刀尖再次对着植尸的右眼球猛刺。 噗！ 刀尖刺入眼球的感觉，就像是用筷子插果冻一般。 再深入一些，程暮感觉刀尖像是碰到一个坚硬的东西。 这时候，已经没有在来一次的可能了。 因为植尸墨绿色血液，已经快要流到程暮的手上了。 他觉得恶心！ 右手发力。 忽的，拿到坚硬的屏障被突破。 接下来，就是一马平川。 当刀刃全部没入植尸的眼睛之后，植尸便软踏踏的后仰倒地。 耳边，什么声音也没响起。 程暮抽出匕首，站在已经死掉的植尸身边，唤出了自己的属性面板。 其他的属性，均没有什么变化。 只是在【称号】之下，多出了一个属性。 【击杀：1（当击杀数达到100，开启一次属性选择）】 “嗯哈！” 就在程暮查看自己状态的时候，那刺耳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第11章 没有晶核 击杀植尸让程暮确定了一件事。 那就是他的系统是可以升级的。 在得到系统之后，程暮就一直有一个疑问。 那就是他没有在系统中看到任何关于属性升级的说明。 这就是一个相当严重的问题了。 如果他的系统不能升级，那这个系统不就完全没有什么大用了吗？ 诚然，在程暮看网络小说的时候，看见那些简单粗暴的升级流系统金手指，会觉得这玩意儿简直就是打乱代入感的糟粕。 让小说毫无乐趣可言。 反正系统让做什么任务，主角跟着做就行了。 完成任务，得到奖励，主角牛逼。 如此往复。 毫无意义。 但是呢。 当他自己真的穿越，并得到一个系统以后。 他又无比希望他的系统升级简单，奖励粗暴。 这样他就可以更好的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击杀数达到100就能获得属性？ 程暮关闭了系统页面，低头看着植尸。 所以，这个击杀数是单指的丧尸呢？ 还是…… 程暮抬起头,看向了还立在小巷口的驴骡。 这牲口看见程暮杀了一只丧尸,竟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恐惧，眼神中只有清纯和愚蠢。 所以，如果我杀了这牲口，击杀数会不会提升呢？ 程暮想着，回过头蹲下。 这个问题，他以后会有很多机会去实验。 现在他需要验证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程暮对准植尸的脑袋出刀。 呕…… 程暮很庆幸自己现在肚子里没什么能够吐出来的东西。 莫不然的话，在这丧尸末世，呕吐其实也是一种不可饶恕的浪费。 食物多珍贵呀！ 屏蔽了呼吸的程暮完全闻不到味道。 让他发出干呕的原因，是植尸的大脑。 作为一个普通人，程暮自然是没有见过真实的人类大脑的。 但是他在电影和图片中也看过不少。 他可以肯定，真实的人类大脑和现在他面前的这个东西完全不沾边。 植尸的天灵盖已经被程暮用龙鳞给撬开。 他看见的并不是白花花的帽子，而是一坨淡绿色的，同时里面还夹杂着一丝丝棕色絮状物的粘稠液体。 是的，粘稠液体。 有些像是被绞肉机绞过的果冻。 程暮将龙鳞插进植尸的脑袋，然后把那堆黏糊糊的玩意儿给掏了出来。 “什么也没有啊！” 经过仔细的检查之后，程暮没有在植尸的脑子里发现任何坚硬的，如同水晶一样的东西。 没错。 程暮在找的东西，就是晶核。 我不知道是从那本丧尸小说里开始的。 只要是打丧尸，那丧尸的帽子里基本就必须出现晶核。 不然的话都不好意思出去和别的丧尸打招呼。 而这些晶核也必定会成为主角成长路上的一大助力。 吃了这东西，要么能够提升自己力量或者速度，要么就能获得什么异能。 程暮站起身，看着脚边那摊绿色粘稠物体。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现在的心情。 失落？ 嗯，是有一点。 毕竟现在，他想要提升自己的能力，唯一的办法就是提高击杀数。 庆幸？ 也有一点。 因为植尸没有晶核，所以他不再需要做什么心里建设，把从丧尸脑子里掏出来的东西给吃进肚子里。 抬起头，清楚又愚蠢的驴骡依旧站在小巷口。 程暮看着它，他的眼神与驴骡相反。 全是阴险和狡诈。 程暮伸出手，对着驴骡出发了嘬嘬声。 对方完全没有反应。 程暮左右看了看，在一处夹角，他看见了一堆杂草。 草不高，也就十多厘米左右。 走过去之后，程暮抓起一把拔了下来，然后对着驴骡招了招手。 “你想吃吗？” 程暮也不确定这草对驴骡有没有吸引力。 毕竟，在这几乎已经没有人类活动的县城，杂草满地都是。 草食动物在这地方，应该是不缺吃的。 然而，这傻牲口似乎对程暮手里的东西十分感兴趣，哼唧一声之后，便抬起蹄子朝着程暮走了过来。 “真是一直傻牲口呀。” 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驴骡，程暮不住小声说到。 然而，就在驴骡距离程暮还有十多步远的时候。 这傻牲口忽然停下了脚步。 随后一对尖尖的耳朵动了动，发出一声巨大的嗷叫之后，转身跑了。 与此同时，狗吠也响了起来。 程暮一惊，连忙跑到来时的小巷查看。 然后，他看见了让自己震惊的一幕。 丧尸。 七八只丧尸！ 第12章 听话的黄粮 新出现的丧尸，就和程暮在行尸走肉电视剧里看见的没什么两样。 身形瘦弱到可以用骨瘦如柴来形容，皮肤呈现深灰色，看起来干干巴巴的，完全没有水分的样子。 丧尸们基本都是衣不遮体的模样，身上布料最多的一个丧尸，是一个看外观有明显女性特征的丧尸，除了衣袖有些和下装下摆有些破烂之外，其他几乎没有损坏的地方。 不过……污渍还是很严重的。 已经完全看不出布料原本的颜色。 这些丧尸的移动速度缓慢，看起来就和老奶奶逛街一样。 当程暮看见它们的时候，他们拥挤在巷子口。 当程暮把它们的数量数清楚了之后，它们依旧拥挤在巷子口。 虽然它们所有尸的表情都是用力的，这份对黄粮的渴望，就像普通宅男看见单身的新垣结衣，索隆看见剑客一般。 趋之若鹜啊！ 面对这些恨不能把自己生吞了的丧尸，黄粮的表现是身体瑟瑟发抖，但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嘴里不停的发出绝望的呜咽。 “你傻呀！它们是来吃你的！你过来呀！” 程暮的话音刚落，便看见黄粮如同得了懿旨允许撒尿的大臣一般，撒丫子跑了过来，缩在程暮的两腿之间。 这时，程暮才想起来，他刚才给黄粮的命令是绝对不能动。 听话，很重要！ 特别是在丧尸横行的世界。 黄粮变成狗肉火锅的几率又小了不少。 看着躲在身下的黄粮，程暮忽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从黄粮的表现就能看出，这狗很怕丧尸。 那它…为什么不怕我呢？ 按理来说，现在我也是一只丧尸才对呀。 毕竟，在丧尸眼中，他就是一个同类。 那……我在黄粮眼中，是个什么样子？ 这是一个哲学的问题。 程暮一直觉得，哲学问题，就是扯蛋问题。 他不喜欢迈大步走，所以不会扯蛋。 “待在这儿等我！” 对黄粮下达指令以后，程暮提着龙鳞朝尸群冲去。 7个击杀数，怎能不要？ 两军对战，什么杀伤力最大。 程暮一直都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内鬼”。 就像玩撸啊撸。 要是队伍里有个内鬼，那这一把比赛就别想赢了。 而要是撸啊撸有队友伤害…… 那画面简直无法想象。 但是，如果自己是那个内鬼的话，游戏体验就会直线上升了。 握着龙鳞创入尸群的程暮，没有受到任何特别的关注。 丧尸们就像是看不见他一般，依旧用着老奶奶散步的步伐，朝着瑟瑟发抖黄粮走去。 屠杀，开始。 闯入尸群的程暮，就像是开了外挂一般，手起刀落之后，便是一只丧尸倒地。 七只丧尸，他夺走它们生命的时间，不过十几个呼吸。 当丧尸全部倒下，身边不再有任何嘶吼声出现之后，程暮开启了自己的呼吸。 “呼……” 仅仅是吸了半口气之后，他的呼吸再一次被自己给屏蔽。 周围的空气，太臭了！ 丑的就像是在化粪池里倒了十几罐鲱鱼罐头，然后再用慢火熬住了五六个小时味道一样。 呼出属性面板。 如今，他的击杀数已经变成了“8”。 距离获得一个全新的属性，还有92个差额。 看着躺在地上的丧尸，程暮想了想，蹲下了声。 虽然明知道自己的努力将会是徒劳，不过程暮还是想试一下。 结果，自然是徒劳无功。 程暮看着地面上那些被他搅得乱七八糟的脑花。 他没有从里面找到晶核。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动作，还是因为程暮放不下吃晶核就能让自己变强这样的设定。 不过现在，不得不放弃了。 放弃之后，程暮走到黄粮身边，对它说道：“行了，丧尸都死了，不用害怕了。” 说完，他扭头看了看杀死植尸的小巷。 驴骡已经不见踪影。 想必是被忽然出现的尸群给吓跑了吧。 话说这些尸群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我记得来时，我没有看见任何丧尸的踪迹啊？ 当然，这也是一个比较哲学的问题。 程暮不回去多想。 驴骡不见，程暮也并不担心。 虽然这么一只体型比黄粮大得多得预备口粮跑掉，但他心中并没有激起太大波澜。 因为他很笃定，自己应该会再次遇见那个傻驴骡的。 “走吧！我们去那条主街看看！” 程暮低头看着骨瘦如柴，可能随时都会因为饥饿而死球的黄粮，说道：“去给你和我找点吃的。” 大街上依旧空无一人，马路上杂草丛生，一些大树的根系已经撑破了地面。 这条街的情况要比四合院前的大街复杂很多。 街宽约莫有十米左右。 两边建筑有很多已经坍塌、街道上到处都是杂物，以及……尸骨.。 是的，尸骨！ 程暮看见的是已经发灰的尸骨。 从形状和大小上来看，有人的，也有动物的。 只不过走了五分钟，程暮就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灾难”。 双眼所见之画面，让他有了极大的想象空间。 拥挤的人群，混乱的拥挤在一起。 牛马的叫声混合着大人的吵闹，孩童的惊叫和哭喊。 县城的人大部分似乎没有及时撤离，他们被堵在了这条大街上。 直到丧尸大军的到达。 因为经过程暮的检查，他发现无论是人类的白骨，亦或是牲口的尸骨，其上都看到了很明显的牙印。 和他吃排骨时候，故意咬骨头留下的一模一样。 在这条街上行走，程暮几乎可说是走不到两步就能踩在白骨。 这里曾经是一副怎样的炼狱场面，可想而知。 走了几十米后，程暮停下了。 面前是一家门脸款大的店面，从门楣上摇摇欲坠的匾额来看，这里应该是一家当铺。 富锦典当。 当铺的曾经应该是很气派及辉煌的，因为程暮发现这里是整天大街上最大的建筑物之一。 可现在…… 当铺的大部分门板已经倒地，巨大的匾额也是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的模样。 一辆类似板车的东西一扇门框中，碎木块散落一地。， 程暮看到在板车上也有一具白骨。 站在当铺门前的程暮再次确认了一下卷轴地图。 “宝箱”，就在当铺的位置上？ 所以这个“宝箱”里会是什么呢？ 程暮想着，蹲下来，摸摸黄粮的头，指着当铺破损严重的大门，表示自己要进去。 黄粮领会了他的意思，站在门口嗅了嗅，随后咬住了他的裤腿，往后扯了扯，里面似乎有什么让它感觉到危险的东西。 程暮皱眉：“你有闻到了什么吗？没关系的，丧尸不会攻击我。嗯…至少五十多天里不会。” 第13章 恒念果 而且他又不是手无寸铁的，有龙鳞在身，加上【丧尸化】这个逆天的属性，他现在基本就没什么好怕的。 “不过你就别跟我进去了！如果里面真有丧尸，你的存在反而会让它们变得疯狂。” 程暮说完，走进了当铺。 首先看见的是一面巨大的木质高墙，差不多有一米六左右，其上是一根根木制栅栏，只有正中间，有一个半圆形的开口。 这和程暮在一些历史古装剧中看见的当铺装潢差不多。 在木墙的右边，他发现了一扇小门，门板呈现打开的状态。 弯腰走进小门，程暮已经来到了当铺的后区。 这里的置物架上空无一物，整个房间都是空荡荡的，像是被土匪洗劫过一般。 不过程暮知道，造成如此场面的应该并不是土匪，而是县城官府忽然发布的通知。 是即将抵达县城的尸潮。 当铺的后区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穿过一扇规制正常的木门之后，程暮来到了一个面积差不多是当铺前厅两倍有余的房间。 从这个房间的装饰来看，这里应该是当铺的仓库，一个个木质货架上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唯一有的东西，是一棵树！ 是的，程暮在一个光线昏暗的房间看见了一棵树！ 它就长在仓库的中央，裸露在外的漆黑根系足足有五六平方米左右，盘根交错如同一条条黑色的蟒蛇一般。 裸露在外的根系就如此庞大，那隐藏在地面之下的树根规模，程暮根本无法想象。 然而，和这庞大根系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这棵树的树干。 树干粗细还比不上程暮的小臂，一人多高，十几片巴掌大的树叶挂在上面，叶片很厚，有些像是多肉植物的叶子。 最让程暮惊讶的，是在树干上挂着一颗果子。 褐色硕大丰满的果实足足有篮球大小。 程暮完全无法想象，这么一根细长的树干，怎么就能挂住这么大的果实。 这棵怪树，让程暮犯起了难。 因为他无法判断，这玩意儿有没有什么危险。 从黄粮的反应来看，它确实是在害怕当铺中的某样东西。 而经过程暮的查看，这当铺之中发现的异样，暂时也就这棵树而已。 “难道是一棵食人树？我只要一靠近，那些黑色的树根就会忽然动起来，把我给缠进去绞死，然后以我的尸体为养分？” 这并不能怪程暮有如此奇怪的想法。 而是很多丧尸末世类型小说，在作者觉得打丧尸写的有些累了之后，便总会设计一些千奇百怪的变异生物，将其加入到剧情当中。 站在仓库与当铺连接处的房门前想了想，程暮返回当铺捡起了一块木板。 随后回到当铺，将木板扔向了怪树。 邦！ 邦邦！ 木板很精准的打在了怪树顶端的果子上，随后掉落在它庞大的根系之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棵树没有任何动静。 木棍也静静的躺在树根上。 应该没有什么危险吧？ 程暮想着，用力扩张了一下自己的胸腔。 空气的涌入，同时带来了这间仓库中的气味。 霉味、木制品的味道清晰可辨。 然后，就没有别的味道了。 皱了皱眉之后，程暮慢慢朝着怪树走去。 当走到怪树庞大根系的边缘，他弯下腰，用龙鳞在树根上割了一下。 没有冒血。 “呃……看来就是一棵树啊。” 说着，程暮右脚踩了上去。 树根也并没有他想象中那样开始蠕动扭曲。 程暮开始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了树干的厚实的叶片和果子上。 他这时候想象的画面，是当自己距离怪树足够近之后。 那些树叶会忽然裂开，里面包着白色尖锐的牙齿。 同时，果子也开始向外散发绿色的毒雾。 然而想象，终归只是想象。 当程暮走到怪树边的时候，他脑子里的那些画面也并没有出现。 “焯！想到多了啊！” 将手摸到了果子身上时，系统的说明文字出现。 【道具名：恒念果 品阶：中品 效果：仅仅一小口，就能让你获得饱腹感 “觉远大师发现这种神奇的植物时，他觉得大唐有救了。” 】 这东西，能吃？ 说明文字消失之后，程暮迫不及待的把鼻子凑了过去。 虽然他现在很饿，但是理智还是告诉他。 不管再饿，也不要什么东西都放进嘴里。 毕竟觉远大师的名字虽然只出现了两次，但是通过目前不多的线索，程暮还是能够判断出，觉远大师似乎和植尸的出现有着一定的关系。 鼻子轻抽，一股淡淡的木香味传来。 “好香啊！” 木香的味道并不是很浓烈，淡淡的。 但是当这味道涌入程暮的鼻腔，他瞬间便感觉到一股莫名的畅快感觉游遍全身。 “神奇！神奇啊。” 因为木香而全身舒畅的程暮，一脸惊奇的看着面前如篮球般大的褐色果实。 第14章 恒念木 吃！这东西能吃！而且必须得吃！ 不过，它应该怎么吃呢？ 程暮想着，用手摸了摸果实。 果实表面的感觉很硬，和摸在木头上的触感别无二致。 嗯？这木头能吃吗？感觉这外壳有点厚啊！ 还是说，这果实只是看着大，其实里面的能吃果肉就没有多少？ 程暮一边想着，一边将果实给扯了下来。 篮球大小的果实，重量也和篮球差不多。 这份量，让程暮的心凉了半截。 因为，这篮球里面可是中空的呀！ 抱着果实左右看了看，程暮发现这当铺仓库里面已经没有了别的有用的东西，便想着退出去，在街上仔细研究一下果子怎么个吃法。 吃瓤，还是吃子儿。 出于习惯，他右手抱着恒念果，左手拿起卷轴地图看了看。 这一看，他发现当铺上的宝箱符号依旧存在。 这宝箱，指的不是恒念果？ 程暮惊讶：“可是这库房里除了木架子之外，就没有特别的……” 话还没说完，他的目光便落在了那棵比他小臂还要细上不少的怪树之上。 “难不成宝箱符号说的是这个？” 程暮伸出手。 【道具名：恒念木 品阶：上品 说明：密度极高的木材，其硬度堪比上等的钢铁，万年不腐。 “天策军用其制作长枪，在洛阳天都抵御了丧尸足足三十多天。”】 “嘶！” 程暮看着系统文字说明，倒吸一口冷气。 想不到此树竟然恐怖如斯。 后退半步，再看怪树 程暮嘴称奇道：“想不到这怪树的品阶竟然比手中的果实都要高！和龙鳞一样！” 万年不腐！ 这是好东西啊！ 程暮小心放下手里的恒念果，用龙鳞去砍了一下恒念木的根部。 挥刀猛砍，匕首与树干碰撞，竟然发出了金属之声。 检查了一下挥砍处，程暮发现树干上竟只有一点点凹痕，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好木头！好木头啊！” 而且这树干的长度差不多有一米六到一米七的样子 俗话说得好，一寸长，一寸强！ 要是能把它弄下来，装上一把枪头，配合上他的长兵精通…… 那他程暮在这丧尸世界，可说是更加畅通无阻。 只是…… 现在应该怎么把它给弄下来呢？ ！ 程暮对着刚才的位置又砍了三下。 检查之后发现，挥砍处完全看不出来什么损伤，只有一点点的并不明显的凹痕。 看来得去找个铁锯子才行啊。 程暮在大学虽然学的是文科。 不过还是参加过金工实习的。 他很清楚，加工金属零件，铁锯是必不可少的。 而且这木头再如何的坚硬，它始终也是木本植物。 一物降一物，只要自己能找到锯子，应该可以把这根上品恒念木弄到手。 打开卷轴地图，程暮看了一下，便锁定了两个区域。 一个是县城的打铁铺，一个是县城的棺材铺。 程暮觉得，这两个地方应该可以找到他想要东西。 抱着恒念果离开典当铺，他一出现，原本趴在地上的黄粮便立刻站了起来。 “来来来，看看我找到了什么好东西！吃的！” 然而，当程暮说完之后，发现已经瘦得皮包骨头的黄粮，竟然汪叫一声，低眉折耳，夹着尾巴连连后退。 程暮见此，停下了脚步。 “你怎么了？我说的好吃的不是你！是这个……” 忽然，程暮不再说话。 他看了看黄粮，又看了看手里的恒念果。 一开始，黄粮不愿意进去当铺，程暮以为是店铺里面有丧尸，丧尸的味道让黄粮害怕。 可是当铺里面除了怪树之外什么都没有！ 看着黄粮一副害怕的模样，程暮指着手里的恒念果说道：“你在害怕这个？” 第15章 应急口粮 黄粮呜呜叫了两声后，又往后退了几步。 “这就是个果子，有什么好怕的？” 程暮说着，一屁股坐在了当铺大门前的台阶上：“我不知道你在怕什么，但是系统说了，这东西可以吃的！” 不管黄粮，程暮一手扶着恒念果，一手举着龙鳞，将其一刀插进了恒念果中。 虽然恒念果外皮如木般坚硬，但是龙鳞毕竟是一把上品兵刃，插入其中之后，顺势下切，还是非常轻松。 如同切西瓜一般，程暮将恒念果切成了两半。 瞬间，浓郁的木香便涌进了程暮的鼻腔。 “我的天，太香了！” 程暮看着切成两半的恒念果。 果子的外皮差不多有一指厚。 再里面，便是布满了大小不一孔洞的果瓤，看起来如同切开的吐司面包一般。 难怪，这栋果子看起来这么大，重量却没有多重。 “所以，这东西就是吃这果瓤的吧？” 程暮想着，用手扯下来一块果瓤。 手指触碰果瓤的质感，竟然也和摸在吐司面包上一样。 将扯下的果瓤放在放在鼻前闻了闻。 木香扑鼻。 虽然黄粮面对这恒念果露出的恐惧模样很诡异。 但是闻到着木香，想到系统说的吃上一点就能获得饱腹感，程暮再也忍受不住，张开嘴，讲果瓤塞进了嘴里。 嗯… 有些干，口感和吐司面包几乎一模一样，不过味道却很奇怪，浓郁的木香中还带着一丝丝的腥甜，就像牙龈出血时的味道。 吃下果瓤没多久，程暮便感觉到小腹开始发热，饱腹感很快出现。 他兴奋的打开自己的属性页面。 跟随了他差不多有一天半的【饥饿（中度）】属性已经消失不见。 “终于啊！” 程暮坐在石阶上兴奋的自言自语道：“不用随时担心自己死球了！” 只是…… 程暮低下头，看着还剩下不少果瓤的恒念果。 “也不知道玩意儿的保质期能有多久！” 程暮记得，保质期最长的水果——苹果，一般可以保存三周以上的时间。 这么好的东西，程暮自然要本着节约的精神，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尽量不吃。 但是这样的话他就要面对一个水果保质期的问题。 别到时候自己省吃俭吃，到了不得不吃的时候，这玩意儿已经变质腐败了。 那这就不是节省，而是浪费了！ 浪费是可耻的。 程暮伸手摸了摸果肉。 “不过就凭这果肉的干燥程度，保质期也应该不会太短吧？” 影响食物保鲜期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就是其中的水分含量。 水分含量越少的食物，保鲜期在理论上就会越长。 莫不然的话，众多保鲜手段中，也就不会出现脱水冻干这些技术了。 程暮觉得，就凭这果肉的干燥状态，其保鲜时间应该也以周作为计算单位的吧？ 现在的程暮，可以说是暂时解决了食物问题。 心情大好的他，对着站在十几步之外的黄粮说道：“你确定不来吃点？” 黄粮作为一只狗，一只和自己接触不过一天的狗，程暮要说对他有感情，那绝对是假话。 如今这年时间里，可不是丰衣足食的和平年代。 动物保护主义或者素食这种事情，那只能吃饱了撑的状态才可以进行的。 如今程暮手握“恒念果”这样在末世环境中如此重要的战略物资，要他分一点出来给仅仅只认识了一天的狗，理由是因为它也是一条生命。 这就是完全的扯淡。 不过，他还是希望黄粮能够尽可能跟着自己一段时间。 原因有二。 其一，是程暮很清楚，在唐朝这样的时间段，面对丧尸末世，幸存者不会太多。 所以，他认为自己会有相当长一段时间会过得很孤独。 而孤独，是会害死一个人的。 反之，如果身边有一个还能说话——虽然对方无法对程暮的言语做出太多的反应，但是至少它是一个可动的生物。 在很大程度上，也会缓解一个人的孤独感。 其二，就是“应急”。 嗯…… 程暮现在还是把黄粮当做一个应急口粮。 这样的想法，程暮觉得并没什么问题。 还是那句话。 如今是丧尸末世，而且是古代的丧尸末世。 在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保质期长达几年的罐头，脱水大米一类的“科技产物”。 面对程暮的询问，黄粮的表现依旧如刚才一样。 低眉折耳，尾巴夹在后腿之间。 不过程暮还是能够看出来，黄粮对自己手中的果肉还是很觊觎的。 难道它猜出来我把它当做应急口粮这件事了？ 程暮想着，对着黄粮笑道：“想吃就来吃一口吧！你放心，我保证，在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是不会把你做来红烧的。” 黄粮依旧没动。 不过这一次，程暮可以很明显的看到从黄粮的嘴角流出以哈喇子。 “哎，你这小东西。” 程暮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从果壳里揪出一点果肉，抛给了黄粮。 质感如吐司面包一般的果肉落在地上。 黄粮见此，先是盯着程暮看了一眼。 随后它似乎完全无法抵御诱惑，压低身体慢慢爬向了果肉的位置。 当它黑色的鼻子接触到果肉之后，便立刻伸出舌头，将果肉给卷到了嘴里。 程暮见此，摇头笑了笑。 他取下背在身后的包袱皮，将两半恒念果合拢在一起，放在了包袱皮中。 把如篮球般大，外壳坚硬的恒念果背在身后，说实在的感觉很不舒服。 “哎，这背具也是需要尽快结局的问题啊。” 程暮自言自语道：“不过这唐朝也肯定没有我那个时代的背包吧……嗯？也不是，唐朝人不是有那种用竹子制作，头顶上还有遮阳棚的背包吗？” “不过以前看电视，感觉那玩意儿背久了，也应该不是很舒服啊。” “要是能够找到一匹马什么的，就好了。” “吃好了吗？吃好了就快走！” 第16章 箱笼 棺材铺的位置，距离典当铺并不太远。 同样位于县城的主大街上。 这一点，就和程暮原来的世界完全不一样。 曾经在程暮所住的小区，小区主要出口的大街上便开了一家白事店。 程暮觉得这并没什么。 相反，他反而觉得这是挺好的事情。 毕竟那个小区位于老城区，小区内住的也大部分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 他认为，如果那家老人出了点什么问题，想立刻找到能够操持白事的大拿对于老人家属来说也会异常方便。 然而，事实却完全和程暮所想的背道而驰。 那些老人的家属们非常抵触白事店，刷油漆、贴告示、砸玻璃等等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目的，就是为了让白事店开不下去。 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开这样一家店看起来晦气。 但是实际上程暮了解到，那些家属们真实的想法是害怕这样一家店开在小区附近，会影响了小区的房价。 很现实的想法。 走到棺材铺门前。 程暮发现这家名为荣恒生的棺材铺，毁坏程度比起当铺更加严重。 它似乎经历过一场大火，到处都能看见已经烧成木炭的木材。 整个棺材铺的大门只能依稀可辨。 之所以程暮知道这家棺材铺的名字，是因为他发现了落在地上的匾额。 匾额长约一米五左右，右边三分之一已经被烧焦。 不过由于是凸出雕刻文字，所以程暮还是能够从一片漆黑中分辨出最后的“生”字。 虽然棺材铺的前半部分已经烧毁严重，但是程暮还是能够从一片废墟中发现棺材铺的后院保存相对完好。 至少，房屋还是存在的。 “怎么样？你现在还是不敢和我进去？” 程暮看着十几步外的黄粮。 黄粮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 自从程暮从典当铺里出来之后，它便不像一开始那样，一直跟在他的身边。 反而，它一直和程暮保持着是十五六步距离。 虽然心中不解，程暮也没有因为黄粮这样反应而做过多的呵斥。 “反正你别乱跑，不然的话，被我抓住，我就立刻把你红烧了！” 站在棺材铺已经焚毁的大门前，程暮对着站在大街中央的黄粮说道。 黄粮趴在地上，吃过恒念果的它，虽然身形依旧瘦弱。 但是整体给人的状态感觉，已经比起昨天一人一狗初见之时要好上了不少。 黄粮盯着程暮，摇了摇尾巴，算是对程暮的威胁做出了承诺。 见此，程暮满意了点了点头，一脚跨进了棺材铺的废墟之中。 咔嚓，咔嚓。 曾经在这里烧起来的大火，应该是很严重的。 程暮不管踩在什么地方，都能听见咔嚓声。 根据卷轴地图的现实，这棺材铺里也有一个“包袱”图标。 抬头看向天空。 湛蓝的天空中漂浮这片片白云。 棺材铺的屋顶也因为大火而坍塌。 漆黑的瓦片满地都是。 不过这样的场景让程暮也并没有心生焦虑。 相反，因为能够看见蓝天，他的心情比起昨天只能看见阴雨绵绵，要好上不少。 这焚毁严重的棺材铺前办部门，程暮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右手触摸手后，出现的系统文字提示全都是“废品”。 小心翼翼的跨过废墟，他来到了棺材铺保存得稍微完好的后半部门， 从分解除的状态来看，大火应该是在短时间熄灭的。 “难道是因为这棺材铺烧到一般的时候，天空就开始下起大雨了？” 程暮自言自语道：“还真是幸运啊！要是没有大雨，就凭这条大街上的木质建筑群，我根本不可能在这地方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嗯……也不知道恒念木防不防火？” 自言自语间，程暮踢开了一扇房门。 这个屋子应该是厨房。 “原来在古代，这大部分商铺采用的都是前店后家的布局啊！” 前店后家，顾名思义，便是院子的前屋用来开店做买卖，后屋用来生活居住。 走进厨房之后，程暮首先打开了所有柜子查看了一番。 他什么东西也没发现。 米缸空空如也…… 几乎所有的瓶瓶罐罐都是空空如也的状态。 找了一圈之后，程暮便推出了厨房。 然后进入到另外一个房间。 在这个房间的搜索，让他消除了卷轴地图上的“包袱”图标。 他找到了一个很有用的东西。 竹篾背箱！ 造型和《倩女幽魂》中宁采臣背的那种一模一样！ 【道具名：箱笼 品阶：凡品 道具说明：《老残游记》第二回：“老残 略道一声谢谢，也就收入箱笼，告辞动身上车去了。”竹编的盛衣器具，放置衣物的器具，竹制雉笼。】 “原来这玩意儿的学名叫箱笼啊！” 程暮看着摆在面前的箱笼。 高约70厘米，大小和旅行长差不多，就和宁采臣所背的一样，在箱子的顶端还有两根高约30厘米的细小竹棍子，作为小遮阳顶棚的支撑。 打开箱笼之后，里面共分为等分的上下两层。 找到了这箱笼，程暮便不再使用自制的包袱。 将包袱里面的不多的东西转入箱笼之后，程暮挎上布制成的背带试了试。 虽然后背依旧膈的厉害，不过背负感要比背着自制包袱好上太多。 “可以！可以！虽然没在这棺材铺中找到锯子，但这箱笼也算是不错的收获了！” 就在程暮自喜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打破了平静。 “汪汪汪！” 清晰的可辨的狗叫声，让程暮瞬间起跑。 是黄粮！ 这狗不会无缘无故的大叫！ 第17章 女丧尸 程暮背着箱笼冲出了棺材铺之后，立刻便愣在当场。 站在道路中央的黄粮依旧在狂吠，而它狂吠的目标，是一个同样站在道路中央的丧尸。 一个……很特别的丧尸！ 丧尸身穿一件暗红色的圆领长外衣，腰上带着一条巴掌宽的黑色腰带。 长发及腰，脸上和手上露出的皮肤呈现出如同初雪一般的白色。 这是一只女性丧尸，从她隆起的胸部程暮就能做出判断。 而且这个判断绝对不会有误。 因为很大！ 之所以说她是一只很特别的丧尸。 是因为当程暮见到她的时候，她便一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就好像狂吠的黄粮对她没有任何吸引力一般。 这就是非常神奇的地方。 在小巷中的时候，程暮已经见识到了丧尸对新鲜肉类的渴望是怎样的强烈。 它们见到黄粮，就像是听说超市免费送菜油的老人一样！ 然而，现在这个女丧尸，竟然可以面对狂吠的黄粮做到站立不动。 这样的反应，让程暮着实有些惊讶。 而之所以能够确定她是丧尸而不是人，是因为程暮在女丧尸身上看到了一个极其恐怖伤口。 女丧尸的暗红色长衣右摆已经破损，里面的黑色长裤亦是同样的遭遇。 在她雪白的右大腿上，程暮看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伤口。 如海碗一般大，皮肉外翻，能够很清楚的看到大腿骨。 伤口里的血肉已经呈现出黑色，没有看见任何血液流出。 一个正常人，身上是不可能挂着如此恐怖的伤口的。 狂吠的黄粮在看见程暮出现之后，便立刻安静下来。 程暮看得出来，它很想靠过来，但是出于某种不知名的原因，让它不敢接近自己。 进退两难的黄粮，只能低眉折耳，嘴里发出委屈的呜呜声在原地打转。 程暮见此，抬起手示意黄粮坐下，随后朝着诡异女丧尸慢慢走去。 龙鳞被程暮举在了胸前，因为这只女丧尸的反应太过诡异了，他无法确定自己的【丧尸化】对其是否有作用。 毕竟，在很多丧尸类小说中都会有一个设定。 那就是有些觉醒丧尸，是会吃同类，以此让自己变得更为强大的。 程暮不清楚在《大唐末世录》这款游戏中是否有这样的设定。 毕竟，他玩这款游戏的时间也仅仅只有一个通宵。 只能算是刚刚摸到了游戏的一些门道而已。 距离丧尸越来越近，程暮便能越来越清晰的听见女丧尸嘴里发出的呼呼声。 当程暮走到距离还是十步之遥的时候，女丧尸似乎才发现了程暮的存在。 她猛地抬起头，用那对完全看不懂眼白，眼球全是黑色的双眼死死的盯着程暮。 这丧尸果然和别的丧尸不一样！ 程暮心中说道。 不过这女丧尸也仅仅只是发现了程暮而已。 她除了看向程暮之外，并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甚至于，她的身体站在原地根本就没有动弹一下。 程暮见此也不敢冒进，他手握着龙鳞站在原地和女丧尸对视着。 诡异就这样江铃在了陵水县的主大街上。 一条名叫黄粮的狗，心怀不安与恐惧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一个名叫程暮的穿越者盯着一只诡异的女丧尸一动不动， 一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是和普通丧尸有着明显区别的女丧尸盯着程暮一动不动。 风不知道从什么方向吹起。 它扰动了大街上肆意疯涨的杂草，让它们发出了凌乱中又带着一点节奏的“莎莎”声。 它从后向前的卷起了女丧尸的头发与衣摆。 它把程暮箱笼上的遮阳布吹得哗哗作响。 风很大。 终于，女丧尸动了。 她在程暮的注视下以极其缓慢的动作举起左手，指向了黄粮的方向。 紧接着，她发出了让程暮瞳孔极具收缩的声音。 “不……不……不……能……吃……” 随后，大街上再一次陷入沉浸。 死一般的沉浸。 可以称呼为“死寂”。 她……在说话！ 程暮一脸震惊地盯着举手指着黄粮的女丧尸。 深吸几口气之后，程暮对着女丧尸用极其缓慢的语速说道：“你是在说那条狗？” 女丧尸没有回答程暮的问题。 她以极其缓慢的姿势将手放下之后，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大街上的气氛，?一次诡异到了极点。 程暮可以肯定，刚才这个女丧尸是在说话。 虽然她的语调并不清晰，语速也是缓慢到了极点。 但是程暮还是可以肯定，刚才从女丧尸嘴里发出的声音不是无意义的呢喃。 而是在和他说话！ 不能吃？ 从女丧尸手指的方向，她所指的“不能吃”的东西，很明显是黄粮。 可是…… 黄粮怎么就不能吃了？ 你这厮还是个动物保护者吗？ 或者说，你觉得现在的黄粮太瘦了,不如等到养肥了再杀？ 程暮有不下九种方式让一个人说话。 但是…… 他现在面对的是一只丧尸啊！ 让一只丧尸开口说话的办法，他是一点都没有！ 现在摆在程暮面前的，就只有两个选择。 或者说他自己现在有两个计划。 计划一，走上前去，伸手摸一下女丧尸。 她是如此的独特，那么系统一定会给出一些线索的。 计划二，就是故意激怒她…… 第18章 可攻略 程暮最终的计划，是先看看二，然后试试一！ 谁规定的计划一二必须分开执行？ 没这个道理！ 盯着女丧尸，程暮用同样非常缓慢的语速说道：“为什么不能吃？我饿！” 果然，这句话之后女丧尸完全看不见瞳孔的漆黑眼球中闪过了一丝杀意。 嗯…… 这杀意，是程暮感觉到的，并非他看见的。 差不多十几个呼吸之后，女丧尸终于重新发出了声音。 “吃……会……让……你……沉……沦……” 吃会让我沉沦？ 当女丧尸不再说话之后，程暮侧着脑袋，又是一脸的不解。 女丧尸的话说的很有哲理，但是又有些太有哲理了。 哲到程暮根本就不明白她话中的含义。 哲学家就是这样。 屁大点的事儿总喜欢弄得神神秘秘。 吃会让我沉沦？ 她的意思是吃了黄粮会让我沉沦？ 嗯…… 综合前因后果，应该是这个意思。 可是…… 吃了黄粮我能沉沦到哪儿去？ 它就是一只狗啊！又不是什么迷药！ 无法理解女丧尸话中含义的程暮，又开口说道：“你为什么不想吃它？” 同样是十几个呼吸之后，女丧尸又一次开口：“忍……得……很……辛……苦……” “啊！” 女丧尸的话让程暮恍然大悟：“原来你一直在忍着啊！不对！” 盯着漆黑一片的女丧尸的双眼，程暮眉头紧皱。 忍？ 也就是说她对于黄粮的渴望其实还是有的。 只是因为自己强压住了内心啃食的欲望而已。 忍，这一个字，本身就是极其高级的情感。 在自然界的动物之中，能够忍受住饥饿的动物可不多。 由此一点，程暮就判断出，这女丧尸的智力……不低！ 太好奇了！ 程暮对于这女丧尸的太好奇了。 现在该看看系统的解释了！ 想着，程暮盯着女丧尸的胸前，开始朝对方缓慢移动。 对于程暮的动作，女丧尸并没有太多反应。 或者说……她想做反应，不过由于对身体的控制并不灵活，所以她的反应很慢？ 当程暮走到距离女丧尸仅有半步的时候，他开口说道：“摸你一下，可否？” 这句话其实并不是询问，而是通知。 在“否”字刚刚说完的时候，程暮便抬起了手。 虽然他的双眼一直注视着女丧尸的胸前，不过他还是很绅士的将右手放在了女丧尸的右肩上。 手指触碰到女丧尸肩膀的瞬间，系统说明文字立刻出现。 【林晓晓 状态：丧尸化 好感度：初相识 “作为七秀坊的弟子，林晓晓在门派之中是个十足的边缘人物。所以她只能被迫让自己成为那些东西的朋友”】 “我靠！” 当阅读完系统文字之后，程暮一脸震惊的右手收了回来。 这个女丧尸果然不一样！ 还记得查看植尸的状态的时候，系统显示的第一个属性可是【生物名】！ 而现在，女丧尸的第一个属性竟然是一个名字！ 林晓晓。 而且，状态【丧尸化】也和他的一样。 还有…… 好感度是什么意思？ 程暮近距离看着林晓晓仿若初雪一般的白色面庞，心中叹道：这女的……能攻略？ 系统让我攻略一只丧尸！？ 程暮视线向下，看向了林晓晓右腿上那个裸露在外的恐怖的伤口。 或者说…… 她的丧尸化状态，也是能够解除的？ 她……可以变回正常人? 如此多的问题，让程暮的脑袋有些疼。 他盯着林晓晓，问出了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你是七秀坊的人？” 这个问题，程暮问得很巧妙。 面对此事的林晓晓，程暮觉得自己就像是在面对一个失忆，或者说大脑受损的人一般。 而对这样的人，他自认为应该多说一些能够激发对方记忆的词汇。 果然，十几个呼吸之后，林晓晓又说话了：“是……” 足以关上“死寂”二字的安静又一次出现在大街上。 程暮自认为问得很巧妙的问题，却似乎并没有让林晓晓忽然变得激动，激发出对方太大的波澜。 那么他只能几乎把话题引导到黄粮的身上。 “我饿了。”程暮盯着林晓晓说道：“很饿。” 第19章 嗯? 程暮说完之后便仔细的盯着林晓晓。 他期望林晓晓能够因为自己的这些话而做出一些反应。 或者说…… 系统会因为他的这些话做出一些反应。 程暮玩过几款对话类的恋爱游戏，不过不多。 他很清楚，在任何有好感度设定的游戏中，一旦玩家做出了会影响好感度选择，系统在这个时候一般都会给出相应的提醒。 比如出现一个小爱心。 或者出现一个裂开的小爱心。 很显然，林晓晓是不愿意程暮去吃了黄粮的。 那如果这个时候，程暮执意要吃，林晓晓的好感度肯定会降低吧？ 时间在沉默中一分一秒的过去。 终于，林晓晓慢慢抬起手，抓住了程暮的手腕：“”不……要……” 她说。 程暮直视着林晓晓那对漆黑的眼球，道：“饿，很饿。” 为了让自己的饥饿显得更加真实，他一边说话还一边用左手揉着肚子。 又过了好一阵，林晓晓道：“”跟……我……来……” 很简单的三个字。 但是却听得程暮浮想联翩。 就和“肘，跟我进屋”差不多的效果。 林晓晓说完之后，也不等程暮拒绝，便拉着他的手慢慢转身。 对此，程暮其实也没办法拒绝。 毕竟现在，他也很想去看看林晓晓到底要拉他去什么地方。 太好奇了呀！ 然而，当跟林晓晓走了差不多十分钟后，程暮的这份好奇心便荡然无存。 剩下的只有焦虑和烦躁。 原因无他，林晓晓走的太慢了！ 虽然林晓晓和其他的丧尸有很大的不同。 懂得忍受血肉食物的诱惑，能够说话，对程暮的询问也会做出对应的解答。 但是，她的行动速度和普通丧尸差不多。 走的太慢了！ 十分钟的时间，她拉着他也就走了三十几步，平均每一分钟就走三步！ 这让近乎是常人的程暮怎么受得了？ 程暮被林晓晓拉着，扭头一脸无奈地看向了十多步外，一直压低身体跟着他的黄粮。 黄粮此时的表情也是一言难尽。 这尼玛是要走多久呀！ 程暮心里想着。 他在跟着林晓晓走了五分钟之后，便问过林晓晓这个问题。 对方没有回答。 林晓晓说话的频率都不能算是惜字如金了。 那是惜字如钻石！ 又是十多分钟后，转机出现。 林晓晓尽然把程暮给拉回到了当铺大门前。 看着眼前这熟悉的建筑，程暮有些不解地问了一句：“你带我来这干什么？” 问话完全是出于一种本能。 和林晓晓走了这么长的时间，虽然没有多远的距离吧。 但是程暮基本对林晓晓开口说话已经放弃了。 反正她想要开口的时候，她自然会说。 这次的提问，程暮等来了林晓晓的回答。 就在两人一前一后走上当铺台阶的时候，林晓晓说道：“吃。” 这里面有吃的？ 程暮看着林晓晓慢慢向前的背影。 她说的不会是那颗恒念果吧？ 尴尬了…… 程暮想到现在放在自己后背箱笼里的恒念果，再想到自己走了这么长的时间，就莫名的有些尴尬。 不过来都来了，又能怎么样呢？ 程暮转过头，用没被林晓晓拉着的那只手，对着黄粮做一个掌心向下压的手势。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不过程暮觉得黄粮这个条颇有灵性的狗应该知道自己这个手势的含义。 不再去管黄粮，程暮跟着林晓晓慢慢走进了当铺。 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虽然他从这里离开的时间短到只能用小时来计算。 但是当再次身处当铺之中，程暮还是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恩…… 反向的恍如隔世。 走进当铺之后，因为有建筑物的隔绝，程暮觉得周围变得更加安静。 林晓晓的每一步都几乎无声。 看向林晓晓的双足。 这位七秀坊弟子穿着一双灰蓝色的布靴子。 七秀坊？ 程暮记得在一款名叫剑侠情缘的网络游戏中，就有一个可供玩家加入的门派叫七秀坊。 不过…… 程暮看向林晓晓的服装。 布料厚实的暗红色长服。 我记得游戏里的七秀坊门派服装都是粉色系，而且轻飘飘的，看起来就和仙子下凡似的。 大部分都还露着大腿啊！ 她这身穿搭，看起来更像天策府一些。 胡思乱想的时间，林晓晓已经把程暮拉进了当铺仓库。 程暮一眼就看见了那棵如今只剩下厚实叶片的恒念树。 林晓晓自然也看见了。 然后，她背对着程暮做出了一个可以萌死人的动作。 歪头，同时嘴里发出了一声带着疑惑的“嗯”。 第20章 我的时间有些长 不知为什么，当程暮听见林晓晓的这声“嗯”之后，身体忽然一紧。 就像是偷吃巧克力被发现的孩童一般，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咳……是有什么东西不见了吗？” 林晓晓的回答自然也是让程暮等了许久。 “还……有……” 这一句话，让程暮顿时惊道：“还有？” 恒念树上长着什么他很清楚。 毕竟，那个对抑饥饿有奇效的恒念果现在还装在他的箱笼里呢。 林晓晓的意思是这恒念果还有？ 而且…… 她知道在什么地方？ 程暮思考间，林晓晓已经转过身，将他往外拉。 程暮自然跟随。 不过，这一次林晓晓却并没有把程暮带出典当铺。 当林晓晓拉着他回到当铺的前端客堂之后，后者竟然看见在两扇墙壁的夹角，有一个正方形的开口。 程暮惊讶地看着那个边长差不多有一米的开口。 他记得自己来时并没有发现这个地方啊…… 啊！ 我想起来了，当时这里盖着几块木板！ 看着拉自己慢慢走向地面开口的林晓晓。 程暮脑袋中构建出了一个画面。 前不久，当他小心翼翼地走近当铺之后，画面开始向下移动，穿过了地板，来到了一个地下空间。 一家当铺拥有一个地下室，这是很合理的事情。 就像踢球的汽车维修工身上带着扳手一样合理。 而在这个地下室中，站着一只丧尸。 或者说，一个近乎于丧尸的生物。 她自然是听见了程暮弄出的声音。 不过由于在她的嗅觉之中，程暮也是一个丧尸同类，因此她并没有太过在意。 然而，另一个味道却惊动了她。 那就是黄粮的味道！ 出于某种原因，她不希望程暮这只丧尸吃掉黄粮。 因此，她决定离开这个地下室。 由于她缓慢的行动以及从地下室走上地面需要爬上一大段台阶，因此她在途中耽误了很长的时间。 当她返回大街时候，黄粮和程暮早已离开。 不过味道还在。 她跟着味道寻找，最后在棺材铺门前的大街上看见了黄粮。 当这些画面构建完毕之后，程暮看着林晓晓的背影。 所以……黄粮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是它以前的主人？就是你把她拴在苏宅的？ 程暮觉得这个想法存疑。 毕竟，黄粮在看见林晓晓的时候，眼神中露出的恐惧是掩藏不住的。 黄粮害怕林晓晓。 哎？ 不对啊！？ 程暮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那就是自己在黄粮眼中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是的，他又想到了这个问题。 虽然现在，黄粮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对他有些敬而远之。 但是在之前，黄粮可是愿意让他摸，让他靠近的。 如果我在黄粮眼中就是一只丧尸，那么就说明黄粮是不害怕丧尸的！ 所以…… 它为什么又要害怕林晓晓呢？ 还是说我的丧尸化，仅对丧尸有用？ 思考间，林晓晓已经拉着程暮走到了地面开口前。 透过屋外投射进来的阳光，程暮看见了一条笔直向下的楼梯。 可视距离并不长，两米之外，便是一片漆黑。 这样的视线让这个开口仿若是一条通向未知深渊的通道。 亦像是一只怪物的血盆大口。 吞噬着阳光，吞噬一切。 “小……心……摔……” 林晓晓用缓慢的声音提醒着程暮。 然后，程暮便看到了让他目瞪口呆的一幕。 只见林晓晓刚把“摔”字说完，朝着开口迈步之后，整个人便瞬间从程暮的面前消失。 咚！ 咚！ 两声闷响之后，当铺地下室的入口处便只留下了目瞪口呆加上满头黑线的程暮。 林晓晓摔下去了。 出于礼貌和关心，程暮对着洞口喊道：“你没事儿吧？” 良久，林晓晓的声音传来。 “摔……下……来……很……快……” 摔下去，很快？ 程暮看着黑黝黝的洞口，小声说道：“这速度确实挺快呀，不过就是以断胳断腿为代价而已。” 对于丧尸有没有痛觉这一点，程暮在小巷的时候已经实验过了。 是完全没有的。 对于他自己有没有痛觉，他在苏宅的时候同样通过掐自己来感受过。 他的痛觉有，但是不多，只有一点点。 对此，程暮是庆幸的。 因为痛觉并不是一个什么不好的感觉，相反它对于人类来说非常重要。 因为只有能够感觉到痛，人类才会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从而抓紧时间进行救治。 试想一下，一个完全没有痛觉的人可能连自己生病都不知道。 人类是一台极度精密的仪器，几乎没有多余的零件和功能。 听见地下室林晓晓传来的声音，依旧是那么的缓慢，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程暮也听不出来对方有没有受伤，只能抬脚走进了洞口。 楼梯不长，也就十五六步而已。 站在最下一级楼梯上，程暮伸手还能依稀看见自己的五指。 不过再往外，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光线骤然消失。 问题出现了。 林晓晓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下行动自如？ 一直以来，关于丧尸五感的设定，都是作者和读者们比较喜欢讨论的一个问题。 在有的作者的设定中，丧尸的视觉是完全退化的，它们仅能够靠嗅觉和听觉捕捉猎物。 这是最常见的设定。 但是在有的作者的设定中，丧尸的视力并没有完全退化，反而是变成了类似蛇类一样只能捕捉动态物体。 所以，这个世界的丧尸，能够在漆黑一片中看见东西？ 不对！ 林晓晓不能算是一只标准意义的丧尸。 程暮忽然想到了林晓晓那对漆黑没有眼白的眼球。 林晓晓和普通丧尸的不同，不仅仅是她会说话，还有一个明显的特征，那就是双眼。 普通丧尸的双眼，是没有瞳孔，一片灰白的。 和林晓晓正好相反。 所以林晓晓因为她特殊的双眼，让她可以在漆黑一片中看清东西？ 嗯… 有这个可能。 不过我不行呀！ 程暮对着面前的黑暗说道：“我看不见你。” 如果在以前的世界，面对这样的情况，程暮可能下意识的就拿出手机，点亮屏幕作为光源。 如果还看不清，那么他就会选择打开手机的手电筒。 但是现在身处大唐，手机自然是不可能有的。 在这个世界，照明一般使用的就是有灯，蜡烛和火把。 这些东西，他现在都没有！ 哎…… 又要上去摩擦摩擦了呀！ 如果这个地下室是林晓晓一直生活的地方，那么程暮还是想仔细看看的。 找找有没有关于林晓晓这个人的线索。 说不定可以解开她身上诸多的谜团。 比如她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比如如何让她尽快恢复成常人。 然而，就在程暮打算转身回到地面去做摩擦运动的时候，林晓晓的声音响起。 “蜡……烛……” 听见这句话，程暮一脸惊讶地转头看向黑暗，对着林晓晓声音穿来的方向道：“你有蜡烛。” 林晓晓没有回答，在几分钟的安静之后，她在黑暗中突兀的出现，手里握着一根全新的红色蜡烛。 看起来有些像是进庙拜佛点的红烛。 有蜡烛就好了！ 程暮接过蜡烛以后，再次陷入沉默。 好个屁呀！想要把蜡烛点燃，不也要生火吗？ “你等我一下……我的时间可能有些长。” 说完这句让人浮想联翩的话之后，程暮便拿着蜡烛回到了地面。 第21章 恒念果的答案 关于生火这种事情，有过一次成功的经验之后，第二次、第三次就要容易不少。 在当铺里，程暮仅仅只用了差不多一刻钟的就升起火堆，将蜡烛点燃。 至于火堆，他并没有熄灭。 因为他觉得，自己今天应该会在当铺过夜了。 点燃蜡烛之后，程暮举着蜡烛回到了地下室。 在蜡烛微光的照射之下，他看清了这个地下空间。 面积不大，不到二十平方 。 地面铺着地砖，四周的墙壁上也是用灰色石砖堆砌起来，并非裸露的泥土。 程暮看见了很多木箱。 其中一些打开，一些关闭。 关闭的木箱上，都锁着一个铜锁，同时在箱体箱盖的接缝处都贴着写有当铺名字的白纸条。 这些白纸条，应该具有封条一样的作用。 地下室中看起来能吃的东西，程暮没有看见。 林晓晓的样子，在这个地下室中更加恐怖诡异。 身穿暗红色长衣，披头散发，一对纯黑色的瞳孔隐藏在凝固打结的发丝后若隐若现。 和岛国恐怖片的女鬼几乎一个模样。 程暮以前看恐怖片的时候其实思考过一个问题。 嗯…… 听起来有些龌龊的问题，或者说是想法。 在岛国的恐怖片里，其实女鬼的身材都蛮不错的…… 俗话说的好，有些东西，关了灯都一样。 还有一句俗话又说，鬼怕恶人磨。 那么问题就来了。 要是一个胆大包天的人，撞见了一个身材不错的女鬼。 在求生欲的作用下，心中邪念一起。 想着反正都是死，一不做二不休，把女鬼嘿嘿嘿了！ 反抗，兴许还能有一条活路呢？ 这个办法是否可行？ 程暮没有遇到过鬼，他自认为这辈子也不大可能无聊，所以这个答案基本无解。 看着如红衣女鬼一般的林晓晓，程暮问道：“你说的吃的在哪儿呀？” 林晓晓秉承着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态度，抬手指向了一个打开的木箱。 端着蜡烛，程暮走近林晓晓所指的那个木箱之后，双眼瞬间瞪大。 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东西。 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那个东西躺在木箱中的一堆衣服上，已经被人用不知名的办法砸开。 木色多孔的果肉，看起来和吐司面包无异。 这是一颗已经被吃了一半的恒念果！ 难道……这玩意儿也是上面那棵树上长出来的？ 还是说在县城里还有别的恒念树？ 程暮还是比较倾向于前一种想法。 因为他现在身处的地方是典当铺的地下室。 林晓晓之所以会在这儿，可能就是为了守住那颗恒念树。 忽然，一个身影无声的出现在了程暮的身边。 不用多想，这个人自然就只能是林晓晓。 如果是其他人，程暮可能就会被吓死了。 “吃……这……饱……饱……” 听着林晓晓毫无语气声调的话语，程暮小声的吐槽道：“叠叠词，恶心心。” 对于林晓晓的邀请，虽然程暮现在并没有饥饿感，不过他还是没有一点客气。 伸手扯下一块果肉之后便塞进了嘴里。 在末世的环境下，永远不要觉得自己吃饱了。 因为下一顿很有可能是非常遥远的事情。 咽下果肉之后，程暮对着林晓晓问道：“这果子你放了多久了？” 虽然程暮现在很想弄清楚恒念果的保质期，不过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他现在并没有抱以太大的希望。 毕竟林晓晓是一个近乎于丧尸的人。 丧尸有时间观念吗？ 应该是没有的吧？ 就算有，如果林晓晓在摘下了这个恒念果之后，一直待在这个地下室，不见天日，那么她对于时间的流失也应该是模糊的。 果然，林晓晓的回答是很简单的两个字。 “很……久……” 程暮听见，无奈的笑了一声：“那确实是蛮久……”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忽然愣住。 随后，他伸出手摸向了恒念果。 系统说明再次出现。 【道具名：恒念果 品阶：中品 效果：仅仅一小口，就能让你获得饱腹感 “觉远大师发现这种神奇的植物时，他觉得大唐有救了。” 】 觉远大师……觉得大唐有救了？ 如果说，觉远大师想要拯救的是已经陷入丧尸危机的大唐…… 那么这个果子…… 程暮想着，扭头看向了身边的林晓晓。 那么吃了这个果子，是不是可以让丧尸变回人！？ “你最近都在吃这个东西！？”程暮看着林晓晓，有些激动的问道。 为了让惜字如钻石的林晓晓开口回答自己的这个问题，程暮接着说道：“请一定回答我。” 林晓晓的回答并没有让程暮等太久。 也就几分钟的时间吧。 “一……直……吃……吃……果……子……就……不……吃……人” 听见林晓晓的回答，程暮再次惊讶的看向了箱子中的恒念果。 吃这个东西，真的可以让丧尸变回人类？ 然而，接下来的林晓晓的话，让程暮如坠冰窟。 “不……能……多……吃……变……木……头……” “不能多吃？变木头！？” 程暮盯着林晓晓，道：“你说这个东西吃多了，会变成木头！？” 这一次，林晓晓用微微的点头来回应程暮的问题。 瞬间，有一个画面出现在了程暮的脑袋之中。 恒念果吃多了会变木头…… 觉远大师…… 拯救大堂…… 植尸…… “觉远大师的死，是他对自己失误最大的补偿。” 他想起了关于植尸的系统说明。 将这些不多的线索串联起来，程暮想到了一个关于植尸和恒念果的答案。 觉远大师发现吃恒念果可以让丧尸变回人类…… 不！ 他应该只是发现了吃恒念果可以让丧尸恢复一些理智，变得像是林晓晓这样。 因此，他当时觉得被丧尸蹂躏的大唐有救了。 然而，他最后却发现，事情朝着与他完全相反的状态发展。 吃多了恒念果的丧尸，进化成了植尸！ 一想到这儿，程暮心中胆寒。 因为他已经吃了一些果肉，还让黄粮也吃了！ 不不不！ 程暮开始摇头。 林晓晓是怎么知道吃多了会变成植尸的？ 第22章 等我回来 如果林晓晓拿到恒念果之后，一直都是待在地下室没有和外界接触。 那么她只有可能是在自己变成丧尸之前，看见或者听过吃了果会变成植尸…… 啊…… 也不对啊。 程暮盯着林晓晓。 关于恒念果与植尸是否有联系，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清晰。 脑袋有些疼。 不仅仅是有诸多问题没有答案。 同时，程暮现在还要面对一个新的问题。 本来他在发现恒念果后，以为靠着其中神奇的果肉可以暂时缓解一下食物危机。 不过现在，他对这玩意儿就是能不吃就不吃，能少吃就少吃了。 想要敞开了吃，至少也要等他弄清楚恒念果吃多了会不会变成植尸才行。 在原来的世界，网络营销号横行。 这些营销号为了获得流量和关注，往往会把一些东西进行夸大处理，然后取上一个耸人听闻的标题。 什么“震惊！这件事情没人会告诉你！wifi辐射会致癌！”“请转至相亲相爱一家人！西红柿不能和虾一起吃！”。 这些文章或者视频，往往都是抛开剂量谈毒性。 程暮看见了都是嗤之以鼻的。 而且按照他的性格，要是发现亲戚朋友将这些东西发到了“相亲相爱一家人”群里，他还会阴阳怪气一番。 恒念果如果和植尸有关系。 那么也应该谈到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那就是计量。 吃多少会变成植尸？ 还有，恒念果吃了会变成植尸，是仅对丧尸生效，还是对人也有同样的效果？ 啊！ 烦死了！ 这日子，太难过了！ 程暮心中感叹，随后看了看周围。 近十个大小不一的木箱静静的摆在地下室中。 其中最小的一个，也高至程暮的膝盖。 大的，差不多能到程暮的腰部。 “这些箱子，我能打开看看吗？” 程暮说完，便看着林晓晓。 从关闭带锁木箱上的白色封条就能看出，这些东西都是属于当铺的财产。 和林晓晓没有任何关系。 之所以他会询问一下林晓晓，也是秉承着先来后到的规矩。 礼貌礼貌，总归是要的。 即便林晓晓给出的答案是“不能”。 程暮也会默不作声的去打开这些木箱。 不过既然林晓晓是一个对他有好感度设定的人。 那么现在该客气还是要客气一下的。 “你…随……便……” 听见林晓晓的回答，程暮耸了耸肩，他选择首先去检查那些打开的木箱。 一共四个，里面装的几乎都是衣物，这些东西对现在的程暮没什么大用。 不过他还是找了几件布料厚实的衣服，将其折叠好放进了箱笼之中。 然后，程暮开始开锁。 有龙鳞在手，那些铜锁对他来说根本就是毫无作用。 三砍两撬，他便将一把铜锁破坏。 打开箱盖，程暮看见了满满当当一箱子的线装书。 作为一个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学生，书，程暮自然读过不少。 而且他本生也十分喜欢读书。 没有偏好，只要不是什么成功学、心灵鸡汤，他都可以读得下去。 以至于程暮感觉自己都要变成一个杂学家了。 没什么精通的技能，但是却又什么都懂一点。 “我去，竟然是整整一箱的《东观汉纪》！？” 程暮拿起一本。 《东观汉纪》为东汉历朝安排学问最渊博名望最高尚的大家连续接力，用时百多年撰就的国史。 同《史记》、《汉书》并称三史，资料繁富，洋洋大观，史学价值无与伦比。 在隋时尚存完帙，唐朝似乎已有残缺，北宋还有四十多卷存于私家，靖康之变后全散！ 想不到，我竟然能够在一个小县城里的当铺里找到。 程暮有些兴奋的翻开书页，然后表情立刻变得沮丧。 虽然书中文字还在，不过已出现了大片霉斑，有的书页之间还因为潮湿发霉而黏在一起，根本分不开。 “可惜了，可惜了呀。这《东观汉纪》虽经过后世辑遗整理，最终整理除了二十四卷的内容，但据《隋书?经籍志》着录﹐全书可是一共又一百四十三卷之多啊！” 程暮感叹着，将书放回了木箱之中。 接着打开第二个带锁木箱。 程暮发现里面装的都是画卷。 和旁边那箱子书一样，其中的画大多都已发霉腐朽。 一边惋惜摇头，程暮一边走向了第三个带锁的木箱。 地下室带锁的木箱一共有六个。 当程暮将其全部打开之后，发现里面装的全是书画。 虽然其中不乏在他生活的年代已经失传丢失的珍本孤本。 不过对于他现在所面临的丧尸末世，除了能点火之外，几乎找不出第二种用处。 “要是能有点演义杂谈还能在物料的时候解解闷，这全都是史书纪要啊……” 程暮总算明白，为什么这当铺有一个放满箱子的地下室，为什么在卷轴地图上却没有显示“包袱”或者“宝箱”图标了。 因为确实没用。 还是先去搜寻物资吧。 估算了一下从苏宅出发到现在的时间。 程暮觉得现在最晚也就下午两三点的样子，距离天黑还有几个小时。 还可以去铁匠铺看看能不能找到铁锯。 “我出去逛逛。” 和林晓晓见面的时间不长。 程暮现在也并没有把她当成伙伴。 不过作为一个可攻略的目标，以及目前来说唯一一个可以和他说话的“人”。 他觉得还是有必要多从林晓晓身上听到一些关于这个世界信息。 哪怕只有寥寥数条，对他也有有着天大的帮助。 因此，程暮在进入这个地下室之后，便打定注意，今晚就和林晓晓住在地下室了！ 手腕被抓住。 林晓晓道：“你……还……要……吃……肉……” “不会的！那条狗叫黄粮，我现在还没有吃它的打算。” “黄……粮……” 程暮点头：“对，我给它取得名字。我天黑就会回来，你不会走吧？” 林晓晓慢慢摇头，然后慢慢转身，用她那对漆黑的双眼看着地下室的楼梯：“爬……很……累……容……易……饿……” “那就等我回来。” 第23章 不像末世的末世 走出地下室之后，程暮往他刚才为了点蜡烛升起的火堆中丢了几根随手可得的粗木。 随后仔细的检查了一番，确定火堆即便燃得再旺也不会将当铺点燃之后，便走了出去。 趴在地上得黄粮看见他之后，迅速站起身。 程暮每走一步，黄粮便会后退一步。 见此，程暮皱着眉头说道：“嘿，你这厮，到底在发什么神经？” 黄粮什么话也没说。 当然，要是它开口回答了程暮的问题，程暮觉得自己也会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要出去逛逛，你是跟着我，还是就在这儿？” 黄粮用摇动尾巴回应。 “随你吧！” 说完，程暮取出卷轴地图。 铁匠铺并不在他现在身处的县城主路上。 而是在主路中段，一条向西的岔路。 目测走过去，也就只需要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剑出鞘，恩怨了，谁笑。” “我只求今朝，拥你入，怀抱。” “红尘客栈风……呃……” “起高了。” 程暮嘴里哼着歌，一脸悠闲的走在街上。 如果不去看他周围满地的杂草，随处可见的白骨，以及那些烧毁倒塌的房屋。 那么他现在的模样，根本就看不出来是身处在丧尸末世。 黄粮依旧跟在他身后十多步的位置，没有靠近哪怕半步。 对于黄粮，程暮已经不想去管了。 “这里，应该就是铁匠铺了吧？” 程暮站在一栋已经烧的完全看不出原本样貌的建筑物前。 掏出卷轴地图看了看。 卷轴地图有一个挺不错的功能，那就是可以实时显示他自己的位置。 “嗯，我的图标就在铁匠铺旁边，应该是这儿没错了。” 收好地图，程暮找了一根较长的木棍，走进铁匠铺废墟开始翻找。 他就像一个拾荒者一般，用木棍在已经烧成一堆焦炭的废墟中左刨右掏。 一把木制握把已经被烧成脆炭，只留下金属部分的镰刀被掏了出来。 程暮蹲下身看了看，镰刀的刃部也有细密的锯齿。 也不知道这能不能锯得动恒念树。 程暮只能将其放在一旁，继续寻找。 【道具明：斧头（损坏） 品阶：废品 道具说明：握柄已经完全烧毁的斧头，修复之后才能趁手使用。】 程暮看着渐渐透明消失的系统说明，自言自语道：“木制握把倒是好找，斧头砍树也算是合规合矩，只是那棵树用斧头应该砍不下来吧？毕竟我的上品龙鳞也只能在前面留下小痕迹。还是得找锯子才行。” 又将斧头放在一边以后，他继续当起了拾荒者。 “黄粮啊，你说这地方真的有锯子吗？” “……”黄粮趴在铁匠铺废墟之外的街上，闭眼嗮着太阳。 “如果能找到，它真的能锯断恒念木？” “……” “你知道，在一千多年后的世界，你们这些狗的日子，过的比人还好。” “……” “别不信，真的呀！我隔壁的大妈就养了一条狗，金毛！听说血统还挺纯正的，拉出去配种都要收钱那种，你知道它每天吃啥？白水煮牛肉！吸溜，不能说了，说得我都流口水了。” 黄粮终于做出了动作。 它慢慢举起自己的右爪，然后盖在了自己的双眼之上。 看样子，它是不太想听程暮的吐槽。 站在铁匠铺废墟中的程暮自然看不见黄粮的动作。 他依旧如同自言自语的说道：“还有，你知道在我的那个世界，什么东西最贵吗？房子！虽然我不用为房子发愁，不过那东西让很多人都焦头难额呀。哎，说起来，这个时代的房子贵吗？嗯……虽然现在应该没人会为房子的事情发愁了。” “找到了！” 程暮弯腰从地上捡起来一块铁片。 铁片宽有一掌，长约有一米左右。 不厚，厚度不到龙鳞的三分之一。 程暮用手指摸了摸铁片一边的锯齿，虽然其已经被烧得漆黑，但是锯齿依旧尖锐。 这铁锯还能用！ 找到了想找的东西，程暮很兴奋的走出废墟，对着收爪子盖住双眼的黄连说道：“走走走，回去试试这玩意儿！” 黄粮有些慵懒的移开爪子。 当它用慵懒的眼神瞄了一眼程暮以后，整个人……不，整个狗都不好了。 它瞬间起身，然后夹着尾巴不停后退。 程暮见此，转头向后看了看。 发现身边没什么异常之后，他对着黄粮喊：“这玩意儿不是用来试你的！你害怕干啥？” 听见程暮的话，黄粮立刻翘起尾巴，往前走了几步。 不过，它依旧在距离程暮十多步的位置停下，不再前进。 程暮对黄粮的这种举动，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一手拿着铁锯，抬头看了看天空。 今天天气不错，从太阳的位置来看，距离天黑应该还有两三个小时的时间。 如今恒念果暂时不能吃了，要不要趁着天还没黑，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吃的？ “黄粮，你是狗。”程暮垂下头对着黄粮说道：“要不要动用一下你的鼻子，闻闻看哪儿有吃的？” “ 第24章 又一佛像，但是很大 程暮把找到食物的期望放在黄粮身上，这一点是非常不现实的。 这个，其实他自己也清楚。 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现在所处的时间是几年几月。 但是通过那些白骨，废墟以及杂草，他也能判断出县城已经荒废了至少半年以上。 半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若是他经历的是发生在现代社会的丧尸末世，那么就算在荒废了一年的城市中，他也有可能找到罐头食品，脱水保存的食物。 虽然在他的时代，普通人听到防腐剂就脸色大变，嚷嚷着这些玩意儿就是毒药。 但是，那也是只有在食物足够的情况下才会表现出的健康焦虑。 根据马斯洛的人类需求理论，自我实现和生理需求之间，还隔着三个层级呢！ 就算安全需求，也是在生理需求之上的。 现在的程暮是身处在大唐，或者说武则天时代的大周。 这个时代里没有罐头食品。 诚然，在唐朝时期，粟米饼最高的保存期能够达到9年，常常用作军粮发放。 但是他也觉得自己不大可能在这县城中找到。 毕竟，这个县城并不是在一瞬间就被丧尸攻破的。 县城的人是在听到了衙门的通知之后，统一撤离的。 虽然时间紧迫，但是也足够他们将自己家中的可用物资整理好了并搬走了。 而这些人，虽然部分因为某些原因没有逃出县城，但是那些被破坏的物资，暴露在外风吹日晒，也大都变成了大地的养分。 两个条件相结合，程暮觉得，黄粮想要找到食物……难！ 所以，他让黄粮用鼻子闻食物，主要是为了打发一点时间而已。 “汪！” 不知道是什么吸引了黄粮，这条狗竟然停在了一栋小木屋前。 这不似苏宅那样的院子，而是一栋两层楼的建筑。 很小，从外观看就像一些学校或者工厂大门口的岗亭一样。 只不过，它是两层楼。 程暮看着站在小楼门前吐着舌头的黄粮，问道：“你这叫声和反应，是因为这里面有货呀？” 一边说着，程暮一边拿出了卷轴地图。 地图上并没有对这栋小楼有任何文字标注。 同样，也没有包袱和宝箱的图标。 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两天了，程暮发现，其实物资的探索不能仅仅靠着地图上的显示图标。 因为他并非身处在游戏世界。 而是一个真实的大唐。 这里的东西，只要他想，都可以拿在手中，都可以为它所用。 对人，有一句话叫天生我材必有用。 对物，其实也是同样的道理。 例如当铺中的那些货架。 它们就完全没用吗？ 其实不然，材料都是好木头，根根都刷了漆，拆下一根来就可以当成木棍使用。另外，它们也可以生火。 程暮走近小楼，黄粮很自然的让开。 用推开小楼木门，所见之景象让程暮不自觉的后腿了两步。 他转过头对黄粮说道：“你带我来这地方，是有什么企图？” 对于程暮的提问，十步之外的黄粮一直吐着舌头，一条长尾巴摇动不停。 虽然它不能说话，但是程暮还是从它的表情和动作中读出了一些东西。 黄粮仿佛在说：这里面，有好东西！ 看着黄粮如此殷切的目光，程暮一脸不解的走进小楼。 从外部看，这小楼差不多有两层。 因为在它的门上两米左右的位置，还有一扇不大的窗户。 然而当程暮置身其中之后，才发现这小楼只有一层。 之所以修这么高，是为了能够装下一个很高的东西。 一尊佛像！ 站在小楼入口处的程暮仰头看着年前的佛像。 不知道是心里原因还是别的什么。 当他看见佛像的脸时，心中竟然莫名的变得平静。 佛像很高，也大。 底座几乎就占据了整个房间三分之二的面积。 高度更是已经快要顶到小楼屋顶。 佛像是一尊站立的全身像，程暮上手摸了摸，是石头的触感。 【道具名：寒水石佛像 品阶：中品 道具说明：在陵水县东面有一大湖，湖底巨石无数，捞起上岸，无论各种天气，石身都冰凉异常。陵水县人采石雕像，陵水石雕因此远近闻名。 “当罗大发到这儿的时候，他已是穷途末路。在大理寺的人冲进来之前，他把自己的所有都给了佛像。” 嗯…… 文字说明消失以后，程暮再一次抬头看着佛像微微低垂的头。 佛像的脸雕刻得极为巧妙。 乍看之下是面无表情。 但是细看五官，又能感觉它在露出慈祥的微笑。 罗大发是谁？ 大理寺的人？ 在大唐时期，凡事遇上重大案件，就会由大理寺卿与刑部尚书、侍郎会同御史中丞会审，称三司使。 大理寺的人冲进来？ 从系统给出的文字说明来看，那罗大发应该是大理寺要抓的人吧？ 犯人？ 逃犯？ 程暮抓了抓头发。 其实系统给出的文字说明，其他的信息他都不是很在意。 唯一有一点，就是系统说明的最后一句话。 他把所有都给了佛像？ 这大唐的人，都喜欢吧东西藏佛像里吗？ 程暮想着，走到佛像一侧朝后看了看。 半人高的底座后部紧紧靠着墙壁。 程暮没发现什么异常。 将背上的箱笼取下，随后用力推了一下佛像。 没有任何意外，佛像纹丝不动。 嗯……会不会大理寺抓到人了之后，对这个小楼已经仔细检查过了？ 再次绕回佛像正面之后，程暮又一次看向了佛像低垂的脸。 忽然，他发现了不对劲。 第25章 狗比人有用 程暮盯着佛像的有些略厚的嘴唇。 佛像雕得慈眉善目，看起来没什么特别。 但是…… 程暮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喃喃自语道：“佛像也会嘴唇干裂吗？” 在佛像的下唇上，程暮看到了一条根明显的裂口。 要说这佛像上的不对劲，程暮觉得就只有此处。 毕竟，这石头雕刻成的佛像，全身上下都是光洁平滑的，除了一些刻意雕刻出来的衣服褶皱和皮肤肌理，他再也看不到其他裂痕， 事出反常必有妖，上去看看！ 打定主意之后，程暮开始寻找能够爬上佛像的路线。 小时候，程暮是经常爬树的。 和家属区的那些同龄孩子们，爬树陶鸟窝的事情没少干。 98年出生的程暮，幼年时的经历和很多小孩不太一样。 由于生活在一个效益并不好，同时地处偏远国营厂家属区。 因此他的童年并没有什么游戏机一类的东西。 娱乐方式反而有些复古。 爬树，打弹珠，悄悄跑去一个废弃露天矿坑积池里游泳。 佛像的后面和墙壁靠得很近，可以以此借力爬上佛像。 天空在碧蓝中渐渐转向了灰蓝。 当程暮爬到佛像的左肩时，距离天完全黑下去可能也就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了。 不过天不天黑对他来说其实并不重要。 一只丧尸会害怕天黑吗？ 应该是不会的。 而且，很多小说的丧尸还有一天天黑之后会变得活跃的设定。 也不知道这里丧尸会不会这样？ 程暮骑马似的坐在佛像的肩膀上。 然后一手扣住佛像的耳朵，身体尽力往佛像的嘴唇伸过去。 这……尴尬了。 程暮发现佛像的下唇并没有什么问题，看起来就是一条非常正常的裂口。 不死心的他伸手往摸了摸。 太尴尬了！ 手指触感让程暮发现这就是一条非常正常的裂口，而且宽度根本就放不进任何东西！ 在佛肩坐稳，程暮眉头紧皱。 难道是我把事情想复杂了？ 这就是一尊非常正常的佛像。 被大理寺缉拿的罗大发也并没有把什么东西放在佛像里。 他当时仅仅只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真的皈依佛门了。 我去！ 陈慕看着距离他足有四米的地面。 这费心劳神的爬上来，亏死了！ 程暮返回了地面。 嗯…… 很平静的返回了地面。 途中并没有发现什么上来时自己没有注意到的暗格一类的东西。 他本以为自己会发现什么。 毕竟，自己都穿越到了这个世界，按理来说自己应该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天选之子。 天选之子不都应该是充满了意外，但是所有的意外又是情理之中的吗？ 比如自己若是某天意外摔下一处悬崖，但是他却意料之中的没有死，反而意外的发现了一本绝世秘籍，然后又是意料之中的，他是非常适合修炼这本秘籍的人。 嗯…… 这才是主角，是天选之子应该经历的呀！ 返回地面的程暮将箱笼背好，走出小屋之后，带着怨气对黄粮说道：“这里面什么也没有！” 十步之外的黄粮对着程暮歪了歪头，随后往前走了两步，又往后退了两步。 程暮看着黄粮的举动，道：“你想进去？” 黄粮没说什么，程暮也没说什么。 他只是后退几步，将进入小屋的通路让了出来。 黄粮立刻窜进了屋里。 赫拉赫拉…… 当程暮转身看向小屋内时，他发现黄粮正站在佛像下用力的刨地。 小屋的地面没有铺砖也没有铺木，就是泥土地。 不过应该是经过夯实的。 看着黄粮奋力刨地的身影，程暮一手扶着门框，好奇问道：“这下面有东西？” 黄粮没有作答。 身为一只狗的它自然也不可能对程暮作答。 它只是不停的刨地。 “哎，这下面有东西你就早说嘛！你这小胳膊细腿儿的，要刨到什么时候去？” 说完，程暮举着龙鳞正想进入小屋帮助黄粮，却不想“赫拉赫拉”的刨地声变成了“可大可大”的声音。 这是爪子碰到木头的声音。 “我去……” 还没进入小屋的程暮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黄粮。 黄粮也随即转过头看向程暮。 然后，黄粮愣住了。 因为它发现自己和程暮的距离很近，不到四步。 “嗷呜！” 黄粮发出一声惊叫，随后猛地冲出小屋，对自己刚刚挖出来的东西不管不顾。 程暮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十多步外的黄粮。 “我背上是背着鬼吗？要吓死你啊！” 吐槽完之后，程暮转身走进了小屋。 因为比起举止怪异的黄粮，程暮更对它挖出来的东西感兴趣。 第26章 有些书，要少看 黄粮并没有刨多深。 当程暮站在那个小坑面前的时候，发现它也仅仅只有三公分不到的深度。 就着已经所剩无几的光线，程暮看见了木纹。 黄粮刨出来的小坑宽度也不大。 面积和一张a4纸差不多。 蹲下身，程暮将手中的龙鳞在木板上敲了敲。 咚咚声传出，表示着这下面是空的。 所以这倒地是个箱子还是别的什么，程暮现在并不知道。 因为a4纸大小的小坑只是露出了木板而已，并没有将其全部面貌完全呈现出来。 所以…… 还得挖呀！ 由于并不知道木板之下是什么，程暮并不敢使用暴力砸开木板。 万一下面要是放得什么瓶瓶罐罐呢？ 好在龙鳞坚硬锋利，用它刨地速度不慢。 当把木板上的所有泥土都清理干净之后，程暮看见了一个木箱。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 好在这箱子并不大，体积也就和小学生的书包差不多。 重量也差不多。 嗯…… 小学五六年级学生的书包。 从坑里提溜出来木箱，箱子的合缝处拴着一把铜锁。 程暮抱着木箱看了看屋外。 目前的月光，仅仅只能将周遭的事物勾勒出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 “还是拿回家开箱吧。” 程暮口中的家，其实就是林晓晓所在的当铺。 人，或者说华夏人就是这样。 有着非常严重恋家情节。 只有有了一个“家”，华夏人心里才会觉得踏实。 因为在华夏人的心目中，家是温暖的，是可以依靠的，是能够遮风挡雨的。 即便那个家里什么都没有。 因为有月亮的存在，室外总归是要比室内稍微亮一点点。 虽然一路上会时不时的踩在已经发脆的白骨上，但是程暮还算顺利的返回了当铺。 当铺前堂的火堆还在燃烧着，不过火苗已经变得很微弱，仿佛下一秒就会熄灭一般。 黄粮也进入到了当铺之中。 不过它依旧没有靠近程暮，没有靠近程暮面前正在散发着热量的火堆。 它蜷缩在当铺的角落。 程暮将手中的木箱放下之后，从旁边取了些木板，将其架在了火堆之上。 想让火堆上的小火苗和微碳点燃木板，恐怕需要很长的时间。 程暮打算去地下室取一些画作为助燃物。 将箱笼取下，和木箱一起放在墙边，程暮转身走进了地下室。 白天他点燃的那根红烛依旧在散发着亮光。 这红烛很粗，烛芯用的又是很普通的白线，因此燃烧时间可以非常长。 不过其亮度却不高。 当下到地下室后，程暮发现林晓晓正背对着自己。 她的这幅模样依旧有些吓人。 在灯光昏暗的地下室中，身穿红色长衣，披头散发。 喜欢胡思乱想的程暮，觉得仿佛下一刻林晓晓就会忽然转过身，然后面露狰狞的朝着自己扑过来。 十分标准的恐怖片吓人套路。 “咳咳！”为了避免出现这种情况，程暮轻咳一声，对着林晓晓说道：“我回来了。” “哦。” 林晓晓的声音传来。 起初，程暮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他快步朝着一项装满发霉画卷的箱子走去。 他的心中还在向着那个木箱里会是什么。 抱着木箱回来，程暮感觉这木箱之中装的很多东西。 金属和陶瓷的都有！ 然而，当他走到那大木箱旁边之后，他猛地转过身，一脸震惊的盯着林晓晓的背影。 太快了…… 林晓晓刚才的回答…… 太快了！ 今天白天的时候，程暮和林晓晓对话，往往都是他说完话之后，要等上几分钟才能等来林晓晓的回复。 然而，刚才林晓晓回复的那一声“哦”，却几乎就是在程暮说完话的小一秒。 难道在这个世界的丧尸，天黑之后身体机能真的会变强一些？ “你……在干什么？”程暮对着在烛光中显得有些诡异的林晓晓背影问道。 从程暮一进入地下室，他就只能看见林晓晓的背影。 脖子有一点点前倾，一直低着头。 同样的，几乎就是在程暮问题结束后的下一秒，林晓晓的声音传来。 “看……书……” “看……书？” 因为林晓晓的回答，让程暮说话也变得和对方差不多，有些结巴。 不过林晓晓的结巴，应该是身体机能所致。 而程暮，完全是因为被林晓晓的回答给震撼了。 程暮几乎把林晓晓为什么现在可以如此快速的对自己的问话做出反应这个问题给抛在一边。 因为他需要面对一个全新的问题。 林晓晓在看书？ 你个类丧尸的生物，还能看书！？ 程暮快步走到林晓晓身边。 她发现林晓晓果然背对着烛光，双手捧着一本书在看。 红烛的亮光本来就暗，林晓晓又是背对着红烛而站，这种站位导致她的身体几乎已经把烛光给阻挡了九层。 程暮根本无法看清林晓晓在看什么书。 “你也是，为什么要背对蜡烛看书？就不怕对眼睛不好吗？” 程暮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立在地上的红烛前，将红烛给端了起来。 然而，当程暮举着蜡烛刚想走到林晓晓面前，给他光的时候。 只见林晓晓慢慢的转了一下身，依旧用后背遮挡住蜡烛的微光。 “蜡烛……太……亮……了……” “啊？” 程暮站在原地，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红烛。 只有小指头一般大小的烛火无声的跳动着。 看来林晓晓的丧尸化，真的让她拥有超强的夜视能力啊。 程暮后退两步，将红烛重新放回了地面。 他虽然目前也有着【丧尸化】的状态，不过他却并没有得到林晓晓那样，可以在几乎全黑的环境下看书的能力。 他在夜间的视线，和常人无疑。 不过他还有一项可以不通过光亮，就能查看到林晓晓在看什么书的办法。 摆好蜡烛之后，程暮走到林晓晓身旁，伸出食指在轻轻摸了一下林晓晓手中的线装书。 【道具名：《天道交合经》（残缺） 品阶：中品 道具说明：来自天竺伽摩宗的经书，其中除了用栩栩如生的绘画画出了各种男欢女爱的姿势之外，还撰写了一套十分独特的练气之法。不过此书因为发霉，关键部分已不可阅读】 “我去……” 看着渐渐消失的系统说明文字。 程暮抬头看了一眼被红烛微光勾勒出来的，林晓晓的身形。 “你看的这书，多少有点少儿不宜啊！” 第27章 一箱子值钱玩意儿 林晓晓今年多少岁，程暮并不知道。 因为系统给出她的相关信息中并没有【年龄】这一条。 从林晓晓的外貌，程暮更不可能分辨其年龄。 毕竟，她的皮肤色如初雪，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人类的范畴。 另外程暮也并不知道林晓晓紧致的皮肤，是不是因为丧尸化的缘故。 回想在小巷中遇见的那只植尸，身上的皮肤紧致得已经反光了。 胶原蛋白的感觉，够够的。 不过从林晓晓的身高和笔直的后背，以及…… 嗯…… 程暮瞄了一眼林晓晓胸前的挺翘。 她现在应该是在一个女人的黄金年龄段吧。 那就是成年了！ 程暮心中想着，随后对林晓晓说道：“这书好看吗？” 在原来的世界，程暮是个单身汉。 不过他却也品尝过爱情的滋味。 就和很多普通人一样。 高中初恋，毕业即分手。 大学chu夜，毕业即分手。 工作之后醉心于事业…… 或者说双亲的离世让他不得不拼命工作。 以至于完全没有去谈恋爱的时间。 虽然程暮大部分的时间都被工作占据，但是作为一个成年男性，他也总是需要一些发泄的渠道的。 奖励自己的方式，也和大部分人一样，是通过那些嘴上说的“一库”，心里却毫无波澜的职业老师们进行一些视觉上的交流。 程暮问林晓晓这个问题的目的，并不是希望林晓晓把这本书给他看看。 而是想了解一下，为什么这样一本书会吸引林晓晓？ 被微弱烛光照射着后背的林晓晓依旧保持着低头的姿势。 “看……书……身体……好……热……” “呵！” 程暮嘴角抽搐，尴尬一笑，用力点点头：“正常反应，正常反应。” 这时候，他终于想起来自己应该提出那个“正经”的问题。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你现在的反应要比下午快多了？” 林晓晓微微摇头：“不……不……知道……” “不是因为天黑？以前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林晓晓摇头：“不……是……” “好吧！” 程暮叹了口气。 他抬起脚，继续朝着那个装满了画卷的大木箱走去。 既然林晓晓的变化这个问题他现在搞不明白。 那么他就要去搞明白另外一个问题了。 那就是楼上那个小木箱中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 “我要上去了，你呢？” 程暮弯腰一边捡着画卷，一边问道。 “我……慢……慢……上来……” “好吧。” 十多卷画用一只手抱住，程暮觉得这些数量就差不多了。 走上楼梯的时候，程暮瞄了一眼林晓晓的背影，心中说道：看不出来，姑娘你还好这口啊！ 回到当铺前堂，火堆处已经冒起了一阵灰烟雾。 这是因为填进去的木板燃烧不充分导致的。 不过好在这个当铺可以说已经破得四面通风，因此程暮也并没有感觉到眯眼。 至于烟雾呛人？ 程暮并不知道，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用扩张胸腔来呼吸过了。 不过看房间角落黄粮平静的模样，烟味应该并不浓烈。 走到火堆边后，程暮并没有一股脑的将手中的画卷丢进其中。 生火是一门非常有学问的技能。 想要火势稳定、可控、并且不会产生呛人的烟雾，更是非常需要技巧。 首先，程暮找来了一根木棍，将其斜着插进火堆的底部，然后小声的上抬了一段，撬起了一个小小的空间。 接着，他用另一只手抽出了一根画卷，将其置入了这个小空间中。 想要得到旺盛的大火，程暮完全可以将画卷展开，然后撕成条状物，揉成一个并不紧实的纸团。 但是这样得到的火焰虽然旺，不过持续时间并不会太长。 几乎可以用转瞬即逝来形容。 它不可能引燃两指厚的木板。 当画卷进入火堆之后，最外层的宣纸瞬间变黑，随后开始卷曲燃烧。 火焰开始一层层的向内蔓延。 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之后，程暮又投进了两根画卷。 华夏画卷的装裱，其两端的卷轴也均是采用的木头。 当把所有画卷都投入进火堆之中后，最开始投入的三幅画卷的木卷轴已经开始燃烧。 而最上层的木板，也因为火焰的炙烤出现了碳化。 这时候，程暮才放心的站起身，伸了伸懒腰。 转过头看向地下室的入口。 在火光的映衬下，程暮隐隐约约的看见了一个人影。 不用想，这肯定是林晓晓。 程暮呆呆的看了一会儿，发现林晓晓的身影并没有移动半寸， 嗯…… 想必她被某个台阶拦住了吧！ 不管林晓晓，程暮将那个从佛像身下挖出来的木箱拿到了火堆边。 有龙鳞在手，木箱上那把小小的铜锁根本就拦不到他。 将龙鳞插进连接处，接着用力一翘。 咔哒一声。 铜锁落地。 不知是不是错觉。 当程暮打开木盖之后，他仿佛觉得自己的脸都被照亮了。 这木箱之中装的自然不可能是什么灯泡或者长明灯。 程暮看见的，是白花花的银子和各种珠宝。 珠光宝气，一眼鉴真！ “我去，这罗大发还是个江洋大盗吗？” 程暮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了一坨和自己拳头差不多大的银锭。 银锭和他在电视剧里看见的完全不一样，完全不是那种饺子型的元宝，而就是一块极厚的银饼。 翻转看了看底部，程暮看见了【武德三年制银饼三十两】。 “武德三年？那就是唐高祖时期啊。” 程暮看着手中的沉甸甸的银饼，道：“距离如今的天授年，也有近七十年了啊。” 一块重三十两的银饼，若是在唐朝太平年间，差不多等于六万至十二万的华夏币了。 之所以中间的跨度会如此之大，是因为在唐玄宗时期，出现了一次极其严重的通货膨胀。 唐太宗贞观年间，一斗米只卖五文钱，而一两银子可折一千文铜钱。 而在玄宗时期，米价已经涨到了十文一斗。 至于天授年的米价，程暮印象中自己并没有看过相关书籍。 “可是……” 程暮将银饼放在一旁，又拿起了一块未经雕琢，但是在火光的映衬下色泽也是极其纯净的深红色宝石看了看。 “一个江洋大盗犯得着大理寺出动？这罗大发怕不是偷了武则天吧？” 第28章 百鸟朝凤 将木箱中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之后，程暮发现这小木箱中装着的都是在太平年间才有用的东西。 银子不少，金子也有，宝石一大堆！ 然而，这些东西在如今这年岁，那就是真真儿的毫无用处了。 就像很多丧尸末世小说里说的一样。 在末世之中，最没用的就是钱！ 哎…… 不对！ 程暮看着面前的银锭金条。 “这些东西和纸币还不一样，再怎么说也是金属啊？不知道能不能打出一些什么东西？” 程暮想着，打开箱笼，捡了两块银饼和两根金条放进去。 这些玩意儿虽然重，但是由于密度大，占不了什么空间。 背着也就背着，万一以后能用呢？ “这就完了？” 程暮小声的嘟囔着，随后拿起木箱看了看。 木箱里已经空空如也。 难怪呢，地图上没有在那栋小楼里显示包袱或者宝箱的图标。 这些个东西，还真就“一文不值”。 就在程暮打算让这个木箱发挥最后一点用处，那就是丢进火堆维持一下火焰的时候。 他忽然发现不太对劲。 举着木箱里里外外看了一遍之后，程暮一手伸进箱内，一手撑着箱底儿这么一量，发现不对劲在哪儿了。 这箱子底儿太厚了！ “这里面不会夹着东西吧？” 程暮一边说着，一边把木箱放在地上，然后拿起龙鳞撬底儿。 三两下之后，木箱底便松动。 再三两下，这木箱底就被完全撬开。 当看见箱底之时，程暮瞬间两眼放光。 与此同时，一段不男不女不老不少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恭喜找到隐藏秘籍【百鸟朝凤枪法】】 【如在二十日之内将此枪法习会】 【将开启隐藏奖励】 【道具说明：该枪法为东汉末年一代宗师童渊，字雄付所创。童渊籍贯荆州襄阳，寒门出身，从而在仕途上没有很大成就，何况荆襄久无战事，报国无门。童渊便把“百鸟朝凤枪”传给两个入室弟子张任和张绣。张绣习得之后，在宛城大战中突袭曹操，致使曹操大败，并且损失大将典韦、长子曹昂、侄子曹安民，号称“北地枪王”。张任则任川军大都督，掌管益州军事，是刘璋手下头号战将。】 【其关门弟子更是有名，姓赵名云字子龙，家住镇定府常山县，百战百胜，后封为常胜将军，五虎上将。子龙长坂坡前，一场鏖战，身穿白盔、白甲、白旗靠、坐骑白龙马手使亮银枪，七进七出救下少主刘婵。后汉水之战威震曹军，一身是胆，老年力斩韩德七将，宝刀——未老！真正可称为……】 【常山有虎将，智勇匹关张。 汉水功勋在，当阳姓字张。 两番扶幼主，一念答先皇。 青史书忠烈，应留——百世芳！】 “好！” 听完系统的话，程暮都忍不住叫好。 “看不出来，你这系统还会说贯口呢？天津卫来的系统？” 对于程暮的吐槽，系统并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那箱中书页已经有些泛黄的秘籍一阵亮光之后，程暮便急急打开了自己的属性页面。 属性页面的变化并不大，该有的一个不少，只是在最后多出了一条【武学】的属性。 【武学：百鸟朝凤枪法】 【当前熟练度：0%】 关闭属性页面之后，程暮拿起了木箱中的秘籍，翻开之后，他大致看了一下。 整本秘籍之中，文字不多，图画不少，其中大部分的招式套路都是用图画的方式表现，一旁的文字说明几乎都是一些心得感悟。 百鸟朝凤枪法一共分为五式。 一式凤凰来仪。 二式凤凰展翅。 三式朝阳鸣凤。 四式凤凰于飞。 第五式，也就是最后一式，就点了这部枪法的题眼，名为“百鸟朝凤”！ 一目十行的看完枪谱之后，程暮抬了抬眉毛。 这武学方面的知识，他可说是完全不懂，也就是平时无聊的时候看过一些武侠小说和武打电影。 “百鸟朝凤枪法？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啊！？” 程暮盘腿坐在篝火边，小声的自言自语：“不过听系统那段贯口，貌似还真是在华夏历史中出现过的啊？张任张绣，还有赵云练习的都是这枪法？拿着枪法很强咯？” 要说张任和赵子龙，那在三国历史上可是响当当的人物。 而张绣，了解的人并不多。 谈的最多的也就是曹操看上了他婶婶。 其实在真实历史上，张绣武力可不低。 莫不然的话，在民间也不会有【三国二十四名将】这首打油诗了。 “神枪张绣与文颜，虽勇无奈命太悲”。 这打油诗诗中，说张绣可是以神枪为前缀的。 “练！这枪法肯定得练！” 程暮看着面前跳动的火苗。 “而且我练习枪法，可是有先天优势的，毕竟系统给了我一个【长枪精通】的技能，联系枪法类秘籍，速度会很快！” “而且，在这冷兵器时代的丧尸末世中，一寸长一寸强。虽现在因为【丧尸化】的属性，我并不害怕丧尸，但是这属性两个月之后便会消失，到时候若是没有武艺傍身，肯定会落的个变成真丧尸的下场。” “而且现在，就在隔壁的房间，当铺的仓库里就有一根上好的枪杆！到时候把它和龙鳞一结合，不就是一柄上品长枪了吗？” “哎？为什么要等‘到时候’？我今天不就是出去找锯子了吗？” 想到这儿，程暮噌的一下站起身，火急火燎的拿起了今天在铁匠铺废墟中找打的锯子。 他这举动，着实把本来已经昏昏欲睡的黄粮给吓了一跳。 这狗看见程暮手拿锯子，一脸邪笑的模样。 嗷呜一嗓子，折耳夹尾的缩在当铺前堂的角落瑟瑟发抖。 程暮见此，嘬了嘬牙花，道：“你这么害怕干什么？我又不是要锯你！你在前堂守着，有什么时就叫唤，我去锯树了！” 说完，程暮扭头看了一眼地下室的方向。 林晓晓的呻吟还停留在一开始的地方，根本没动过。 “看来这姑娘想要走到地面上，得是后半夜的事情去了！” 第29章 跟我走不? 一物降一物，铁锯断硬木。 这锯子果然天生就是为了断木而生的。 恒念木就连锋利坚硬的龙鳞，也只能砍出一个看不太出来的小痕迹。 但是面对程暮从铁匠铺废墟中找出来的，已经烧得漆黑的铁锯，它还是无法坚持自己的挺立。 不过该说不说，这木头是真真的硬。 一掌能握的粗细，程暮也锯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将其锯断。 再花了一个小时将顶端的分叉树枝清理干净之后，一根笔直，长度差不多有一米五的木棍便出现在了程暮手中。 一开始，程暮的计划是把恒念木和龙鳞相结合，做成一柄长枪。 但是现在想想，这个计划可能需要暂时搁置了。 因为他现在并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能够把恒念木与龙鳞连接起来。 “还是得想办法找到真正的枪头才行啊！” 程暮一边提着恒念木走出仓库，一边说道：“虽然现在也可以把龙鳞的刀柄给去掉，然后用最简单的捆绑方式让其变成枪头。不过牢固程度肯定是个问题！” “而且这两天我用起龙鳞来也非常顺手，把它给变成长枪枪头，确实有些暴殄天物了。” 回到当铺前堂，火堆里的那些作为柴火的木板已经被烧穿。 火焰比起一开始已经大了不少。 “不过要练习枪法，一根长木棍也是可以的。” “咕噜……” 忽然间，一个有些不太和谐的声音出现在了当铺之中。 程暮肚子叫了起来。 本来，他并没有什么感觉。 但是这肚子一叫，程暮忽然就感觉饿了。 “哎，真是烦死了啊！” 程暮不住感叹：“本来以为找到了恒念果，可以暂时缓解一下自己的粮食危机。可是现如今……” 摇了摇头，程暮掏出了卷轴地图。 现在，整个陵水县地图上，还显示有可用道具的地方也就两处。 一处名为八方客栈，一处就是陵水县衙门。 扭头看了看屋外的一片漆黑。 “这两个地方，里里外外搜索一番，最多也就花费了半天的时间。” “明天一早就去，若是还没有找到吃的，那就只能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活物了。” 程暮想到了今天遇见的那匹驴骡。 忘了在哪儿看到的一部纪录片。 纪录片的名字叫做《人类消失后的世界》。 讲述的就是如果人类因为灾难而灭绝，那么世界将会变成什么样。 为了这个“课题”符合现实逻辑，纪录片的制作团队咨询了很多学者。 得出的结论就是，人类消失之后，生态系统将会迎来一次爆发。 就像那部着名的末世电影《我是传奇》一样，男主角还扛着枪在城市中打猎呢！ 人在什么时候最容易胡思乱想？ 那肯定就是饥饿的时候。 刚开始还在想着根本没有打猎技巧的自己，能不能通过打猎让自己吃上一点肉的程暮，不知道怎么的，他的思绪又落在了林晓晓的身上。 这陵水县城，程暮是绝对不会一直呆在这儿的。 诚然，很多丧尸类末世小说都是描写的主角划地为王，通过自己一步步的努力，变成一方霸主的故事。 但是那至少也应该是一个好的地方，一个可以自给自足的地方。 有水有地好防御。 这破败不堪的陵水县，肯定不是。 而且，如今的程暮还有一个任务在身呢。 他肯定是要走的。 那林晓晓呢？ 带着上路？ 程暮想着，扭头看了一眼刚刚从地下室冒出一个头的林晓晓。 虽然也不是不行，但是她走的可太慢了啊！ 另外林晓晓愿不愿意和他走，这也是个问题。 程暮站起身，走到地下室入口边蹲下，看着全身都在努力走楼梯的林晓晓，问道：“你愿意和我走吗？” 很直接了当，没有弯弯绕绕。 因为程暮觉得这个问题没必要弯弯绕绕的。 林晓晓可是有【好感度】设定啊！ 程暮看电视剧和小说的时候，是最讨厌在关键时刻当谜语人的角色的！ 明明可以一句话就把事情说清楚，编剧非要安排角色当谜语人，然后牵扯出一系列的问题。 简直是强行制造矛盾！ “去……哪儿？” 程暮耸了耸肩：“扬州城！” “去……” 没有任何扭捏，甚至于没有太多犹豫。 林晓晓的回答是那么的直截了当。 对此，程暮心中甚是欣慰。 毕竟如今每说一个字儿中间就要间隔五六秒的林晓晓，若是说出一套什么长篇大论。 诸如“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你就让我跟你走，是不是有些草率了？”或者“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林晓晓要是说这样的话，那程暮觉得自己今晚可能就别想睡觉了。 随后，程暮问出了另外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你知道扬州城怎么走吗？” 程暮可是一个现代人。 不知道哪位高人说过一句话。 “科技的进步，完全是因为人类的懒惰”。 程暮生活在一个科技极度发达的时代。 饿了点外卖，出门靠导航。 让他在大唐时代，从一个具体位置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的陵水县，走去扬州城，无疑是天方夜谭。 “知……道……出城……后……往” “行了！你知道路就行了！” 程暮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还在爬楼梯的林晓晓，叹了口气：“你这样子，能走到扬州城吗？” “难……” 听着林晓晓的话，程暮抽了抽嘴角：“我看也是挺难的。那咱们明天下中午就出发吧！” 程暮的计划，是明天上午去搜索一下客栈和县衙。 不管有没有收获，明天中午的时候就启程离开陵水县。 一夜无事。 或者说没发生什么大事。 也就是在后半夜，程暮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了一声巨响。 检查一番之后，才发现是林晓晓又摔回到地下室里去。 程暮其实是很想帮一下林晓晓的。 但是对方却无论如何都不愿意。 违背女性意志这种事情，程暮是干不出来的。 因此，他很心安理得的继续睡觉。 再次睁眼时，当铺外的天空已经变成了灰蓝色。 天快亮了。 起身之后，程暮首先想到的就是去查看林晓晓的状态。 嗯…… 她所处的位置，和程暮昨天睡觉时候所站的楼梯一模一样！ 程暮叹了口气，道：“你加油！我出去了！可别再摔下去了，你这么个摔法，我怕我这辈子都走不出陵水县啊！” 第30章 客栈里的水井 “八方客栈”按照地图上的显示，其中有三个“包袱”和一个“宝箱”。 而且，这家客栈就在当铺不远的位置。 去了那儿之后，出来再往前走上不到百米，就能抵达拥有一个“包袱”和一个“宝箱”的陵水县衙门。 程暮在空无一人，如同一座死城一般的县城大街上走着。 有些不合时宜…… 或者说他完全是有意的，开始在这安静死寂的县城中唱起歌来。 “四更鼓儿翻！” “我和哥哥配合欢。” “……” 程暮唱的，是小曲儿《探清水河》的四更词。 大俗大雅。 唱的那叫一个欢快。 他就是希望自己这破锣嗓子，能惊动一些丧尸。 然而，这一路从当铺走到客栈门口，什么都没出现。 期间黄粮可能确实有些听不下去了，对着程暮狂吠两声都没引出丧尸。 “这县城里，怕不是一只丧尸都没有了吧？” 站在客栈门前，程暮喃喃自语道。 客栈的破败程度在这县城中还算不错。 不知从哪儿燃烧起的大火，并没有烧到客栈的位置。 不过就和其他那些没有过火的建筑一样。 客栈的门板窗户，大都已经破损。 有的挂在门框上摇摇欲坠，有的已经躺倒在地上。 “你还是在这儿等我，如果有危险，就自己跑回当铺去，听明白了吗？” 十步之外的黄粮点点头。 随后，程暮双手拿着恒念木，腰间别着龙鳞走进了客栈。 客栈之中的场景，依旧是那样。 桌椅板凳凌乱摆放着，有的翻倒，有的歪斜。 走向柜台，他发现这里的情况更加糟糕。 地面上有许多破碎的酒坛，写着各种菜品的水牌，它们原本应该是挂在墙上的，如今也是散落一地。 一把算盘放在满是浮灰的台面上。 这家客栈的人离开时同样匆忙，就连最重要的账本都忘了带走。 丧尸末世最重要的是什么？ 首先，绝对是物资。 其次，就是情报。 如今的程暮，对这个世界所知甚少。 所以，有任何纸质类的东西出现，他都是要看上一看的。 账本中的内容，记录的都是很平常的账目信息。 起始年是天授二年四月十六日。 “所以说这个时候丧尸还没有出现？” 程暮一边想着，一边一页页的看着账本。 一直到天授二年八月，他发现了问题。 【真是见了鬼了，天都洛阳的瘟疫看来是止不住了。桂花酿没了。】 随后依旧是日常的记账，不过每日收入明显要比之前少了一半以上。 “所以…” 程暮摸着自己的下巴。 “这世界的丧尸危机并不是突然爆发的，而是在天都洛阳先出现，然后蔓延开的？” “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那就是丧尸病毒首先伪装成了瘟疫，或者它一开始本身就是瘟疫。” “只不过在一个时间，忽然变异成了丧尸病毒！” 继续看账本，在天授三年的元宵，异常再次出现。 “鬼老爷！死老爷！家娘们被狗艹的东西！这任何人不得进出县城，还让我们客栈怎么做生意！那些死东西不是已经被挡在关外了吗？！” 这一条被写在账本边缘，类似备注的文字，又给程暮提供了一条信息。 那就在天授三年元宵节的时候，丧尸就已经出现，不过倒是没有对陵水县城造成什么影响。 “那个时候，丧尸对县城的影响并不大，莫不然的话这客栈老板也不会有心思在账本上来编排县太老爷了。” 账本的记录，一直到天授三年七月末停止。 程暮开始根据这账本上的信息捋顺思路。 天授二年八月或者之前，天都洛阳出现了某种瘟疫。 天守三年元宵的时候，丧尸已经出现了一段时间，只是被防在了关外？ “嗯……这一条不对呀！瘟疫不是出现在天都吗？那丧尸又怎么被防在了关外的？” 关外一词，每个朝代的解释都不相同。 秦汉定都陕西，关外一般指的是函谷关或潼关之外。 而到了唐朝，关外一般指的是雁门关外的漠北之地。 “这……地点对不上啊！” “有没有一种可能……” 程暮用右手食指的关节在柜台上又节奏的敲击着，自言自语道：“洛阳出现瘟疫之后，为了防疫瘟疫影响到皇城……或者整个中原国土，把染疾之人全都拉去了关外？” “嗯！有这个可能！” 在程暮的记忆中，洛阳距离雁门关差不多有六百公里的距离。 把洛阳城内的病患拉过去，也不是不可…… “嗯……” 程暮摇了摇头，这个想法被他自己给否定。 原因无他。 太费神了！ 这个时代是大唐，就算它再如何的博大、开明、盛世繁华，它始终都是一个封建王朝。 为了保证皇家的绝对安全，朝廷何必要费心费力的把洛阳城内的病患给拉倒雁门关之外去呀！ “那么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账本里的‘关外’，指的并不是雁门关！而是别的什么关。丧尸爆发后，洛阳沦陷，大唐版图被重新定义。” “嗯……” 程暮点了点头，敲击柜台的手停止：“这个想法还靠谱一点！” 那么接下来就是。 天授三年七月末，陵水县城危机。 之后，苏瑾儿回到县城……… 在捋顺了时间线以后，程暮如今迫切的希望知道自己所处的年月。 哪怕只能确认现在是几几年也是可以的。 合上账本之后，程暮继续在客栈的柜台里翻找。 柜台下的抽屉里，程暮发现了一把小秤，一张抹布。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程暮拿起小秤左右看了看，脑子里实在是想不出这玩意儿在丧尸末世中能有什么作用，叹了口气后将其丢在了柜台之上。 打开卷轴地图，原本三个“包袱”图标，现在仅剩两个。 “看来这其中一个‘包袱’指的就是这账本啊。” 离开客栈大堂，走进后厨，程暮开始翻箱倒柜。 这一次，他没有了在苏家那般的幸运，还能找出一些陈米做米糊糊。 这八方客栈的后厨，简直就如同被蝗虫洗劫过一般。 干干净净，除了厨具木柜之外，什么都没留下！ 走出后厨，是一个不大的小院，有一间饲养牲口的草棚，有一口井。 “嗯…这布局……” 程暮看了看草棚和竖井的位置。 “这尼玛不是同福客栈吗？” 程暮嘴上吐着槽，走到水井边看了看。 井下能够看见水面的反光。 他弯腰拿起井口边的提水桶，将其丢了下去。 然后抓着绳子左右乱晃。 二十多岁的程暮，可没在井里打过水。 用桶打井水，就和烧火一样，也是有技巧的。 程暮显然是没有掌握这项技能。 不管他怎么晃动桶绳，水桶口始终都没有接触到水面。 渐渐的，程暮乏了。 如果是在现代社会的丧尸末世，程暮对这种暴露在外的水井肯定看都不会看一眼。 毕竟，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掉下去过什么脏东西，有没有被丧尸病毒污染。 如果是现代社会的丧尸末世。 获得水资源，他首先一定会选择包装没有破损的瓶装水。 其次是小溪小河里的活水，但这他也不会直接饮用，而是会选择收集蒸馏水。 现如今在大唐，瓶装水肯定不用想。 那是吴某某脱裤子，一点儿也看不见！ 此地对他来说又是人生地不熟，程暮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可以碰到小溪小河。 所以井水和雨水，也就成为了他获取水资源的首选。 不过他还是会做蒸馏，以保证水的干净。 废了很大的力气，程暮终于将水桶口晃到了水面之下。 井水的灌入，让水桶迅速下沉。 当水桶完全没入水中之后，程暮便开始上提水桶。 满满一桶井水，他惊讶的发现自己提上来时并没有费多大的力气。 “我的力量似乎很大啊！” 《大唐末世录》的设定中还有一个区别与其他游戏的设定。 那就是整个游戏之中没有什么数值设定。 生命，完全看的就是身体状态。 比如程暮一开始的饥饿状态，那就是可以威胁到生命的。 在玩游戏的过程中，程暮有一次和游戏中的野猪搏斗，虽然最后杀死了野猪，但是他的游戏角色也得到了一个【出血】的状态。 没过多久，游戏角色便死了。 和生命一样，在游戏中也没有攻击力的设定。 攻击力的体现，完全靠的就是否熟练的掌握一门兵器，以及秘籍的修炼程度。 武器熟练度和秘籍修炼度越高，配合获得越多说明中有【增强力量】的属性，就越能够对丧尸进行一击必杀！ 同时，它们也会影响到人物的力量和速度。 在游戏中的体现，就是是否可以推开某些特定的障碍物，以及行走速度和奔跑距离。 程暮看着被他拉上来的水桶。 想必这就是我属性中【天生多动】所带来的影响吧。 得到井水之后，程暮伸长脖子闻了闻。 没闻到什么异味。 将装满水的水桶提到厨房，随后将其倒进大锅之中，然后再从厨房中找来最大的瓷碗将其放在锅里。 由于碗太轻了，它并没有如程暮预想的那样沉底儿。 程暮想了想，又找来一把筷子，将其平放垫在锅底。 半圆形的铁锅，平铺上筷子，这就形成了一个简单的锅垫。 打来的井水，刚好没过筷子。 将瓷碗放在筷架上之后，程暮在客栈厨房找到了这口大锅配套的盖子。 锅盖为木头制作，想要得到更多的冷凝水，其实金属和玻璃是最好的材质。 玻璃，在这大唐年间，程暮不觉得自己能够找得到。 虽然最早的玻璃制品出现在公元前3700多年，而华夏也是在公元前1000年就有了玻璃。 但是，这和现代意义上玻璃也并非同一物品。 在唐朝，那些制作精美的玻璃制品。 如萨珊玻璃、伊斯兰玻璃，那都是王侯贵族才能使用的。 在这小小县城，想都不用想！ 而和锅口大小相同的铁器，同样也不好找。 程暮不想在这里耽误太多的时间。 因此，他直接从箱笼中拿出了几根布条——这些，都是他从苏家四合院的衣柜的衣服上割下来的。 离开苏家四合院之前， 程暮做了很多的准备工作。 比如割了很多布条已备他用。 将布条编成一根手臂长的辫子之后，程暮用龙鳞在木盖上挖了一个小洞，将布条一头塞入其中，而另外一头则放在了锅中的瓷碗里。 “应该差不多了吧？水烧开后的水蒸气被布条吸收，瓷碗就能接住……” 程暮看着自己弄出来的简易蒸馏水搜集装置。 说实在的，他也不知道这玩意儿到底能不成功。 不过弄都弄了，总得要试一试的。 就和很多人去旅行，结果到地儿发现和想象中风景完全不一样。 大多人还是会选择去逛一逛。 原因就是很简单的一句话。 “来都来了！” 程暮现在也是这种心境。 花了这么大的功夫，又是打水又是做手工，这要是不点起火来试一把。 他会觉得自己刚才做的一切都是很傻。 钻木取火，这又消耗了程暮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 在土灶中丢了几根大柴之后，他便离开了客栈厨房，回到了后院。 后院除了水井草棚之外，还有一间独立的不大的小屋。 程暮推开门，发现这小屋是一间卧房。 有木箱木柜和土炕。 翻箱倒柜一番之后，程暮又消除了地图上一个“包袱”图标。 【道具名：牛革腰带 品阶：凡品 说明：一条很普通的皮革腰带，这玩意儿唯一的优点就是结实】 程暮扯了扯腰带，发现它果然如道具说明所说，很结实。 “大爷的，我翻箱倒柜这么久，就给我一条腰带？” 程暮看着手中的腰带吐槽。 不过既然拿都拿到了，他虽然不胜满意，但是也不能随手丢弃。 将腰带捆在腰上之后，程暮又一次回到了后院。 现在，这家八方客栈他唯一还没有搜索的区域，也就是客栈的主楼的二三层了。 返回客栈大堂之前，程暮首先去后厨看了看他的蒸馏水。 揭开锅盖，一股带着热气的浓雾冒出。 等待水雾散开之后，他往锅里瞧了一瞧。 只见此时的瓷碗中，已经接了一层清水。 “有效果！” 第31章 热，好热 一天多没喝水，程暮早就已经口干舌燥。 莫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的做这么一个蒸馏水收集器。 忍着瓷碗烫手，他将瓷碗拿出了铁锅。 然后对着瓷碗猛地吹气。 待瓷碗和碗中蒸馏水吹凉之后，他便端起瓷碗，将其中还有些烫口的水给倒进了嘴里。 水并不多，也就一口不到。 不过这些也够缓解一下程暮现在的口干了。 将没有任何味道的水咽下肚子之后，程暮发出就像嘬了一口白酒一般的声音。 把瓷碗放回铁锅之中，并把锅盖重新盖好之后。 程暮望着从锅盖缝隙中冒出的水气，小声说道：“要是能在这客栈之中找到水囊就好了。” 如今，程暮虽然暂时解决了口渴的问题。 但是他同样也要面对一个全新的问题。 那就是水，怎么携带？ 在大唐，他自然不可能找到塑料瓶子。 不过以前看古装剧，那些古代的大侠和行者，在远行的时候都会在身上带着一个水囊储水。 程暮希望在这客栈之中，就能找到那玩意儿吧。 回到客栈大堂，程暮一眼便看到了一道向上的楼梯。 在小巷面对过植尸和丧尸之后，他已经确定了【丧尸化】状态下，丧尸真的不会对他发起攻击。 此后，他的行动也变得大胆起来。 人的胆子，一般都是一步步变大的。 昨天的时候，程暮凡事还是会小心翼翼。 但是今天，他算是彻底放开了。 噔噔几步走上楼梯，他看见了一条走廊过道。 今日天阴多云，就着从走廊尽头窗户外投射进来的光亮，程暮细数了一下。 这客栈二层一共有五间客房。 距离他最近的房门上，挂着一块写着地字乙号的木牌。 伸手推了推房门，程暮发现这房门竟然推不开。 这就有点意思了！ 按理来说，如果这个县城的人都是在同一时间同时撤离的。 那么这家客栈的小二和掌柜一定也会通知在店的住客。 住客走之后，小二和掌柜为了以后能够回来重操旧业，锁门是很自然的举动。 但是要锁门也应该从外面走廊上锁才对啊！ 程暮看着没有锁头，没有挂栓，什么都没有的木门，又推了推。 门依旧纹丝不动。 很快他得出了结论。 有人从里面将门给锁上了！ 或者说，用什么东西，把门给抵住了！ 想明白这个道理，程暮顿时来了精神。 他用手中的恒念木敲了敲门，随后将右耳紧贴在房门之上。 他什么声音也没听见。 “嘿，奇了怪了。难道里面已经没有生物了？在里面把门给堵上的人，没有变成丧尸，而是从别的地方走了？” 小声的嘟囔一句之后，程暮又用脚大力踢了一下房门。 随后再次将右耳贴在房门上。 依旧没有别的声音。 这房间必须进去看看，太奇怪了！ 想罢，程暮看了看房门与门框的连接处。 关的很死，没有一点缝隙。 程暮后退半步，用右脚抵在门板上，随后用力向前压。 一阵吱呀声响，房门被他推开了一道缝隙。 缝隙不大，仅有一指。 程暮见此，立刻停止了用力。 他收回右脚站定，半眯着双眼静静等候着。 刚才推门所发出的声响虽然不大。 但是在这个死一般的客栈之中，也算是尖锐刺耳了。 程暮在等待。 等待刚才那声刺耳的吱呀声后，自己会不会听到别的什么声音。 被吱呀声惊动的丧尸，或者别的什么生物。 虽然他拥有【意念通达】的属性。 不过这属性到底是个什么感应法，他从来没有体会过。 发现植尸是因为黄粮。 发现小型丧尸群是因为黄粮。 发现丧尸化的林晓晓还是因为黄粮…… 我去！它不会就是我的【意念通达】吧？ 程暮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站定良久，完全没有呼吸的他也完全没有听见任何响动。 “那就再来吧！” 这一次，程暮直接后退了两步，接着深吸一口气，随后抬脚前冲，当身体距离房门还有大半步的时候，抬起右脚，朝着房门用力踹去。 咚！ 一声闷响之后，房门原本只有一指宽的缝隙被踹开到了半米左右。 这个宽度，已经足够程暮侧身进入房间了。 但是，他还是没有动。 站在走廊之中屏息凝神，程暮再用自己的听觉去感受。 然而，他依旧什么也没听见。 嗯……看来这客栈之中没有丧尸啊！ 安静的客栈让程暮有些沮丧。 因为现在他已经开启了击杀奖励。 只有击杀，才有奖励。 没有击杀，谈什么奖励？ 系统开慈善机构的吗？ 侧身钻进地字乙号客房，这身体还没有完全进去，程暮便一脸的目瞪口呆。 他看见了一副可说让自己永生难忘的场面。 …… 热…… 好热…… 陵水县城的典当铺中，林晓晓看着面前已经熄灭的篝火。 站在无火的篝火边，按理来说她是不应该感觉到热量才对的。 林晓晓也很清楚，现在她的热不是来自于外，而是内。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自大腿被咬后，从她【沉沦】在那无边的混沌之中，到灵魂重新回到身体。 她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热了。 用力的抬起手。 林晓晓看着自己白的就像刚磨好的面粉一般的手。 还是很吃力。 仅仅只是做低头抬手这样最简单的动作，都让她感觉非常吃力。 在说书先生的嘴里，常常用“反掌观纹”来形容一个人做了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不过现在，反掌观纹对林晓晓来说，几乎难于登天。 还是不协调吗？ 林晓晓想着，慢慢扭过头。 她看向了当铺地下室的入口。 在哪个地下室中，有一本经书。 经书里的内容，林晓晓已经倒背如流。 过目不忘是她的天赋。 也正因这这样的天赋，让她在门派之中并不受待见。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林晓晓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但是在武学上却没什么天赋，武功怎么也没办法精进，这让她成为了门派的边缘人物。 “所以……是因为那本经书吗？” 林晓晓自言自语。 她说话的语速又比昨天快了不少。 “应该……是吧……” 一想到经书上那些让人面红耳赤的图画，林晓晓便感觉体内发热更加严重。 这一热，让她感觉自己灵魂对身体的控制力度又强了一分。 第32章 末世谈文学，就是有病 程暮一脸震惊的走进地字乙号客房。 他的目光盯着客房的中央。 他看见了很多人…… 死人。 四条麻绳从房梁上掉下，它们的另一头都拴着一个人的脖子。 四根绳子，四个人。 程暮本能的想要呼吸。 可是当他正打算扩张胸腔的时候，他看见了一个吊死鬼的脚。 漆黑，干枯。 同时，在这双悬空的脚垂直地面的位置，程暮在地板上看见了一滩黑色的印记。 想必这里的味道不太好闻吧。 程暮心说着，走到客房的窗户边，用力将其推开。 虽然他不用呼吸，但是他觉得这个空间应该还是需要打开窗透透气。 通过皮肤的触感，程暮感觉到了空气涌入。 转过身，他开始仔细观察起客房中的四具干尸。 四具被吊起来的干尸，身体已经完全脱水变成了灰黑色。 从身形大小来看，应该是两大两小。 “一家人？” 程暮喃喃自语着，绕着尸体走了一圈。 随后，他拿起恒念木在一个成人尸体的小腿上敲了敲。 硬邦邦的感觉。 四具尸体，身上的衣物都已经发脆。 看样子，这些人应该在这里死了挺长的时间了。 程暮今天的时间是很紧，毕竟下午的时候，按照计划他就要带着林晓晓离开县城。 而且八方客栈只是他的第一站，还有一个县城衙门等着他去呢。 程暮理应不该也不能在这些死尸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但是…… 他很好奇。 这家人到底经历了什么？ 为什么会吊死在这家客栈的客房里？ 程暮扭过头，看向客房房门。 从他们用立柜抵住房门的动作，就能看出来，他们是不希望外面的什么东西进来的。 但是，外面又有什么呢？ 丧尸？ 程暮撇了撇嘴：“要真是丧尸，被我遇见该多好啊！” 说完，程暮走到被用来抵门的立柜前，拉开了柜门。 他看到了很多折叠整齐衣服。 将衣服随意扯了出来，然后他发现面前这左右对开的木柜右边柜子里，装的都是衣服。 然后是左边柜。 里面不是衣服。 但全是折叠整齐的褥子。 程暮一脸无语的转过头，对着那些悬挂在客房中心的尸体说道：“你们也是够闲的！都被堵在屋子里了，还有心思把衣服褥子折得这么整齐！” 随后，他的目标又落在了客床上。 地字客房，应该不算高档房间，客房里的布置很简单。 一个双扇对开门的立柜，一张四方桌，三把木椅，一张双人木床。 仅此而已。 四方桌和木椅上什么也没有，一览无遗。 唯一还能藏东西的地方，也就是木床了。 走到床边之后，程暮眯眼看了看。 床上虽不整洁，褥子和枕头凌乱堆放，但是他也没看到什么不应该出现在床上的物件儿。 蹲下身，程暮看向了床底。 瞬间，一个东西将他吸引住。 一个黑色的布包。 将恒念木伸进床底，把布包掏出来之后，他便坐在床边。 布包很大，如果硬要说一个相近的比喻。 程暮首先想到的是两箱啤酒。 这布包的大小，就和两个啤酒箱拼在一起似的。 好在这个木床够高，莫不然的话，这玩意儿可能都塞不进床底。 “嘿，这有点意思啊！” 坐在床沿上的程暮，一遍用恒念木敲打着布包，一遍盯着那四双悬空的干脚：“你们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事情？客栈的客房可是不会准备衣物的啊！而且为了减少损耗，一般也不会把客栈的褥子就这么放在客房里。所以，那衣柜里的东西一定是外人带进来的。” 程暮说着，站起身，抽出挂在腰间的龙鳞，一刀将大布包的结扣给割开。 然后直接用龙鳞将布包挑开。 映入眼帘的依旧是一堆很随意揉在一起的衣服。 程暮用龙鳞挑起一件看了看。 不是什么好布料，就是很普通的麻布衣服。 和衣柜里的那些衣服比起来，便宜不少。 再看向四具尸体上的衣物。 程暮什么也看不出。 尸体身上所穿的衣物，很有可能被尸体渗出的尸水尸油给浸透了一遍。 经过时间的摧残，完全看不出本色和布料来。 “一边是锦衣华服，一边是普通老百姓用来遮体的布料。” 程暮小声喃喃着，用龙鳞把布包里的衣服一件件挑出来：“你们家的成分，还有点复……” 他的话还没说完，嘴和手便同时停下。 嘴停的原因是因为手。 手停的原因是因为龙鳞在布包里碰到了一个东西。 握着龙鳞的右手微微抬起，随后轻轻放下。 一声若不可闻的“咚”声传来。 一抬双眉，程暮连忙用龙鳞将衣服拨开。 然后，他看见了木纹。 又是一个木盒？ 当程暮将那个东西拿起来之后，才发现自己的想法错了。 包在衣堆里的东西并不是木盒。 而是两片木板，夹着两本线装书。 看得出来，书主人对这两本线装书很珍惜。 不然的话，不会用这样的保存方式。 真是连一点折痕都不想有！ 木板很干净，因为上过清漆，因此表面看上去还算光洁。 不过板上没有任何文字，它们对程暮来说也没有任何用处， 程暮本想把上层的木板拿开，看看里面夹的到底是什么书。 然而轻轻一动，便感觉手感不对，同时听见了一声“撕拉”声。 细细瞧了瞧，他发现可能是书封和木板压在一起的时间太长，导致两样东西粘在了一起。 想要看书，这书皮可能就保不住了。 程暮也没有过多的犹豫，直接把上层木板给揭开。 【道具名：云溪随文笔杂记 品阶：凡品 道具说明：赵拾义的随手杂记，文不雅，笔不劲，完全没有任何文学艺术价值。 “赵拾义的怀才不遇，完全是因为自认为自己有才。在被困陵水期间，他依旧笔耕不停。”】 “我去！” 当程暮看见系统文字说的最后一句话时，他双眼瞬间发亮。 随后开始认真阅读起面前这本被系统定义为“没有任何文学艺术价值”的杂记来。 丧尸末世，谈什么文学？！ 能搜集到有用的信息才是关键！ 第33章 会动的尸体 【天授三年，七月初三。 陵水县衙门发布告示，县城所有人不得进出。 告示发布当天，可谓民怨沸腾，县衙大门被围得水泄不通。 若非那秦捕头抽出刀来震住百姓，恐怕县老爷得被打的鼻青脸肿百姓们才能消气。 这事对我来说，并无太大影响。 赵某云游四方，天下之大何处为家，又处处是家。 在此地多歇些时日，也是极好。 只是身上的盘缠越发少了。 如今天下大乱，城中百姓各个都在为生计焦虑，撂地说书已赚不了几个钱。 计将安出？】 坐在床边的程暮，一目十行的翻阅着手中的杂记。 两本杂记，第一本，也就是被他撕坏了封皮的那一本中，全都是随笔杂谈和一些打油诗，没有一点儿关于丧尸的线索。 第二本前半部分，也是如此。 关于丧尸末世的记录，便是从天授三年七月初三开始的。 根据文中的描写，天授三年七月初三，陵水县城已经封城。 程暮开启系统时得到的卷轴地图，对陵水县城的全貌都有描绘。 这陵水县可不是他印象中那种四面通透的县城聚落，反而有些相似城池。 县城四面都有高墙，东西纵向有两座城门和瓮城，是进出县城唯二的通路。 连接东西两门的街，就是县城的主干道。 八方客栈和县衙，便在在这条大街之上。 “所以这陵水县要想封城，也是极简单的啊。” 程暮喃喃自语：“东西两门一关，加上高墙，只要这个世界的丧尸没有变成生化危机里的暴君或者舔食者，全都类似于美剧行尸走肉里的丧尸，那么这县城之中也算安全。嗯……只要能够解决食物的问题。” 说完，程暮翻页。 【他乡遇七夕，相逢无时期。 期有外来客，寻听凡间音。】 看着书页上的五言绝句，程暮皱了皱眉。 很明显，这首诗是写在七夕节，也就是七月初七的时候。 诗句表达了作者对当时世界的无奈，同时十分期望能够遇见城外人，打听一下当今世界局势的心情。 不过这对于程暮来说，没什么用。 “大哥，别再倒墨水了，写点日记啊！我要看日记啊！当个不正经的人，行吗？” 程暮一边吐槽，一遍翻页。 【出大祸事了。 今日听客栈的掌柜说，那些个死人，昨已游荡到了郭家村了。 全村上下近百口人，就四个人跑了出来。 希望罗妥河能挡住那些死人哟。 莫不然得话，这陵水县城也是要凶多吉少了！】 这篇文章，字不多，但是却也给程暮提供了很多信息。 那就是丧尸距离陵水县已经很近了。 虽然他并不知道郭家村在何方何地，但是前一天被丧尸攻陷，第二天陵水县就能收到消息。 这就表示两地相隔并不太远。 至于是谁传递的这个消息，是不是逃出来的那四个人，程暮就不得而知。 另外…… “我说大哥耶，你也日记的时候能不能写上日期啊！日记的格式都不明白吗？某年某月某日，什么天气，这些都要些明白啊！” “一看这日记，就知道赵拾义不是什么正经人。” 再次翻到下一页，程暮发现杂记的主笔人终于没有发疯，去写什么绝句古诗。 而是一篇记录着准确年月日的日记！ 程暮没有细看，他快速翻到下一页。 发现后面均是如此的记录。 这让他心甚慰。 因为这代表着他能够从这里面找到很多关于这个世界的线索。 但是…… 不是现在！ 程暮将杂记小心收好，为了方便自己行动，他将箱笼放在了客房外。 把杂记夹在腋下，程暮抬头看了一眼悬空的四具干尸，道：“所以你们之中……有一个人是赵拾义？” 这个问题，他并不需要弄到准确的答案。 虽然很好奇这四具干尸身上有着什么样的故事。 但是程暮还是一个很理性的人。 他知道轻重缓急。 有的时候需要刨根问底。 而有的时候，则需要学会把问题“抛在脑后”。 用一个及其别扭的姿势掏出卷轴地图。 如今，地图上的八方客栈只剩下一个“包袱”和“宝箱”。 “要加快进度了呀！” 离开那间挂着四个吊死鬼的客房之后，程暮将杂记小心放在了箱笼之中。 随后逐一打开了客栈二层其他的客房。 八方客栈的二层，均是地字号客房。 从乙开始，到己结束。 这让程暮又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甲乙丙丁戊己。 这传统历法的十大天干可是从“甲”开始的呀。 为什么这客房的门牌没有“地字甲号”呢？ 从己字号客房中走出，程暮背起箱笼之后，抬头看向了木质天花板。 “难道地字甲号客房在楼上？” 客栈二层其他的房间，程暮完全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东西。 其他四个房间，都是非常正常的。 房门外拴着门栓，预示着它们是被人从外面锁上的。 还应该就是客栈的工作人员所为。 走过二楼，踏上通往三楼的楼梯。 木板变形发出的吱呀声异常刺耳。 然而除了这吱呀声之后，程暮再没听到其他声音。 走到二楼走廊，程暮发现八方客栈的三楼只有三个房间。 走廊的长度和二楼相同。 如果房间数和二楼一样，但是房门却只有三扇。 那就是说三楼的房间不是二楼那样的单间，而是由多居室组成的套房。 距离他最近的一扇房门上挂着“天字乙号”的门牌。 已经有经验的程暮视线下移，首先去看房门的门栓位置。 门栓插着，看样子这个房间程暮也不会有任何收获。 往前走，来到“天字丙号”房门前，他看见了异常。 丙号号房的门栓已经布置去向，原本应该筐着门栓的榫头破损。 而且…… 从破损处的颜色来看，它被破坏的时间应该不长！ 木纹的颜色和周围有着鲜明的对比。 “嘶！” 程暮一边倒吸着气，一遍抽出龙鳞握在手上。 右腿膝盖轻轻抵在房门上，随后向前用力。 房门慢慢打开，同样伴随着木头之间摩擦所产生的吱呀声。 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程暮很困惑。 按理来说吧，自己穿越到这么一个大唐年代的丧尸末世。 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经历一些非常惊心动魄的经历。 这样才比较符合穿越者的设定。 打个很简单的比方。 如果程暮以后那天回到了原来的世界，学着那些网文作者将自己的穿越经历写成小说放在番茄上。 他的这段经历，读者们可能都不太爱看。 因为太平淡了！ 穿越到这儿两天多的时间，唯一能够算是意外的，也就是在小巷中忽然出现的尸群了。 在丧尸末世，没有意外，那就太意外了！ 然而当房门房门完全打开一半，让他可以看清屋内的之后。 程暮又一次愣住了。 就和他进入楼下的地字乙号房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我去……又一个死人？” 程暮背着箱笼，手握龙鳞，歪头站在房门口。 他看着正对面，一个背靠着墙壁的“尸体”，道：“就不能让我遇见一只丧尸吗？” 然而，这句话说完之后，程暮就再次看见了让他目瞪口呆的一幕。 那个尸体，动了！ 第34章 大还丹 就在程暮的注视下，那个背靠墙壁的“死人”脑袋微微动了一下。 随后，他的双眼慢慢睁开。 程暮看见了白色的眼白，黑色的瞳仁。 然后是嘴。 “死人”已经发白的嘴唇慢慢的开合着。 他…… 是想说话！ 瞬间，程暮拔腿跑进了客房。 这躺着的哪里是什么死人，分明是一个活人啊！ 只是看他这个状态，应该是快死了。 程暮可不是一个有同情心的人。 或者说，他不会把自己的同情心用在完全不认识的人身上。 加之现在所处的世界。 “末世先把圣母杀”，这可是一条能够让自己活得更久一点的铁律！ 程暮之所以会如此激动，完全是因为他终于在这个世界遇到了一个活人！ 林晓晓？ 嗯……她现在还不算！ “你怎么了？” 程暮冲进房间之后，疾步走到那人身前蹲下，询问着对方的情况。 他蹲下的位置很讲究，距离那人差不多有三步的距离，靠的并不近。 这样，就算是对方是在耍什么诈，程暮也能够有短暂的时间做出反应。 那人还带着一点点的生气的双眼，无神的盯着程暮。 发白的嘴唇依旧在缓慢开合。 “我听不见。”程暮很诚实的传达出了自己的所闻。 他是真的什么都听不见。 那人似乎无力做任何动作，眼球移动，瞄向了自己的大腿。 程暮不解，顺着那人的视线看去，才发现在对方的右大腿上有一片猩红的血迹。 是……受伤了吗？ 程暮看着那片血迹想着。 你这受伤的位置……还真是……挺巧啊！ 如果那边血迹之下就是对方的伤口，那么这伤口位置几乎是和林晓晓一模一样！ 在末世受伤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别说大唐了，就算是在科技高度发达的现代末世，受伤之后若不能得到及时充分的治疗。 那么受伤之人最终的结果，就只能是一个字。 死！ 程暮站起身，他先盯着面前那人看了两秒。 随后转过身看了看周围的布局。 现在他所处的位置，应该是一个客厅。 方桌躺椅小立柜一个不少。 在房间的东墙有一扇门。 木门敞开，程暮能够看见门后房间的大致布局。 那个房间应该是卧房。 因为程暮看见了木床的一角。 客厅布置的关系，这个房间是没有能够藏人的地方。 所以，如果有藏人，那么只能是藏在卧室里。 退后半步，程暮目光注视着卧室的方向，嘴上用十分焦急的语气说道：“你是伤到大腿了吗？让我看看！” 没人出现。 这不怪程暮如此多疑。 在一个丧尸末世，多疑并没有任何不好。 因为在一个丧尸末世，人类永远是比丧尸更加可怕的东西。 因为丧尸，并不会欺骗。 “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转过身，程暮顶着那个随时都有可能死求的人，用听不出任何情感的声音说话。 背靠木强而坐的那人，抬眼看着程暮。 他的嘴唇依旧在动。 不过这一次，程暮听到了一点点声音。 “药……” “药？” 程暮摇了摇头：“我身上没有任何药。” “床……” “哦！明白了。”程暮微微点头：“你是说在那个卧房的床上，有药？” “是……” “你想让我去拿？” 面对程暮的问题，那人露出了一个“那不然”的眼神。 看着那人，程暮笑了笑：“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走进卧房之后，忽然就被人砸了闷棍，然后你和你的同伙把我给洗劫了？” 还是那句话，在末世，多疑才是正确的。 不过程暮在说话的同时，还是慢慢朝着卧室的方向前进。 因为他不愿意放弃这个人。 毕竟他需要情报，需要信息。 走到距离卧室房门还有三步距离的时候，程暮停下了脚步。 他首先用恒念木将半开的房门完全推开。 随后向右平移两步。 卧房里的床完全进入了他的视线之中。 床上有些凌乱，一个白色十多厘米高的瓷瓶异常显眼。 床架之下的空间一眼可看全，藏不住人。 随后，他又向着左平移。 他看见了衣柜。 看见了木桌木椅。 以及，放在木桌上的长刀。 长刀套在刀鞘之中。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也就是说，那个房间中唯一能够藏人的地方，也就只有那个衣柜了！ 静步走进卧房，程暮双眼死死盯着衣柜。 左手拿着恒念木，右手举着龙鳞护在胸前。 程暮用恒念木在衣柜门上敲了敲。 “若是有人就出来吧。” 没有任何回应。 走前两步之后，程暮以极快的速度拉开了衣柜门。 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因为衣柜之中，没人！ 不去管衣柜里的凌乱，程暮立刻转身跑向木床。 现在他必须抓紧时间。 抓紧时间把那个药送到那个人的嘴里！ 手接触的放在枕头边白色瓷瓶的瞬间，系统的文件说明出现。 【道具名：大还丹 品阶：上品 道具说明：由诸多珍贵药材炼制而成的丹药，对重伤者有着吊命的奇效。它并不能让重伤者痊愈，仅仅只是吊命而已。】 跑到那人身边，程暮一把撤掉了瓷瓶上的布塞，翻转瓷瓶，一粒念珠大小的红色药丸落在了他的手心之中。 瓶子里的大还丹，仅有一粒。 第35章 秦川 将大还丹放进那人口中之后，仅仅只过了十五个呼吸的时间，程暮便看见面前那个原本随时都可能要死求的人，脸上竟然很神奇的出现了一点儿血色。 “呼。谢谢。” 他的声音虽然依旧虚弱。 嘴上道谢，他显然是没有将程暮刚才的举动放在心上。 “这……就好了？” 程暮一脸惊讶。 这大还丹的效果，有这么神奇吗？ 哎……为什么我有种亏了一千万的感觉？ “在下秦川，多谢公子搭救。只不过……我的时日也并不多了。” 秦川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一脸惨笑：“这瓶子中所装的大还丹……” 程暮摆了摆手。 对于大还丹的作用，他已经通过系统了解得一清二楚，不需要秦川多做什么解释。 大还丹只能吊命，不能治病。 也就是说，如果秦川在大还丹药效期间得不到有效的治疗，那么他的结局还是只有一个。 死！ 嗯…… 其实，所有人的结局都只有一个。 那就是死。 只是有的人活得长，有的人死的快罢了。 “你这是怎么了？因为大腿上的伤？” 面对程暮的问题，秦川点了点头：“是，因为大腿上的伤口。” “被丧尸咬了？” “丧尸？”秦川先是一脸不解，随后恍然大悟道：“你说的是那些活尸吧？不是……咳咳……” “那是什么？”程暮有些不解。 秦川并没有立刻回答程暮的问题，他的咳嗽剧烈且凄惨。 咳嗽声中伴随着很重的胸腔回音，仿佛就像是要把整个肺都咳出来一般。 程暮见此眉头紧皱。 心中开始有些打起鼓来。 我去，这兄弟这么个咳法，不会是肺痨吧？ 想着，程暮往后挪动了几步，同时抬起手遮住了自己的口鼻。 咳嗽过后，秦川叹了口气：“看来这大还丹，也吊不了我多久的命了呀。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自作孽？此话怎讲？” “公子，看你不是我陵水县人吧？” “这能看出来？” “那是……咳咳，我在这陵水县衙门当了二十多年的差啊！” 听见秦川的话，程暮一愣，随后说道：“你就是秦捕头？” 秦川点了点头：“正是鄙人。” 听见对方的身份，程暮顿时来了精神。 现在，他最希望的就是能多获得一些线索。 只有得到越多的情报，那么他在这个世界存活下去的机会才会越大。 如今的程暮，仅仅靠着一些零散得不能再零散的信息拼凑出来的“真相”，这让他的末世求生变得非常艰难。 而现在，面前躺着的整个人，竟然就是赵拾义杂记中的陵水县衙门秦捕头。 程暮觉得，自己一定可以在这个人身上得到很多有用的信息。 “你是怎么搞成这个样子的？” 面对程暮的提问，秦川摇头叹气：“这就是自己作孽啊！” 随后，秦川用及其简单的描述，向程暮讲述了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 天授三年九月，陵水县发布了全县撤离的命令。 和程暮一开始的整理的信息不同。 其实在天授三年的七月末，丧尸便已经将陵水县包围。 不过由于县城的围墙，丧尸对陵水县城内并没有造成什么威胁。 由于当时的情况未定，陵水县衙门的老爷将全县所有的粮食都给搜集在了衙门之中进行统一分配。 他们一开始的打算，是坚持到入冬。 因为据说那些活尸极怕严寒，只要能够挨到冬天，这些活尸自然就会散去往南方走。 “等等！” 听到这儿，程暮抬手打断：“丧尸怕寒冷，谁说的？” 秦川皱了皱眉，狐疑道：“公子……你连这都不知道？” “我为什么必须要知道？” 秦川道：“活尸怕冷，这是朝廷监天司发布的公文中所写的内容。我大周各大县城都必须公诸百姓。” “哦，你说这个呀？” 程暮自然早就想好了说辞。 面对这么一个只要大还丹药效已过，就会登天撒手人寰的人，程暮说道：“我并非你们大周人士，我穿越来的。” “穿越？”秦川恍然道：“倭国来的？” 程暮一脸厌恶：“你这是在侮辱我了。” “那是天竺国？” 程暮又摆手：“别说这个，你都快死了，怎么滴？还要查户口啊？” 秦川面无血色，但是眼神却极其坚定得说道：“秦某既食朝廷俸禄，检查生人通录，乃是本职……咳咳……” “哎哟哟，快别本职了！”程暮说道：“你要是现在再不说，那过几时可是想说都说不出来了。” 秦川叹息一声，道： “原本一切都还算正常，县中百姓每日分得的口粮虽然不多，但是也不至于饿死人。” “可是哪里想到，这重阳前后，事情就不对了！” 程暮问道：“怎么个不对法？” 秦川道：“聚集在城外的活尸越来越多，没有散去的迹象，加上城中几个大户人家的鼓动，百姓们开始闹事，要求拿回自家的粮食。” “呵。”听到这儿，程暮冷冷一笑：“恐怕这些大户人家，是希望把这些粮食都据为己有吧？” 秦川点头：“公子聪明呐。那些人对百姓们说什么我们衙门贪墨了公粮，其实……咳咳……我们衙门的人……每日领到的口粮，只有一般百姓的七层！” “说说重点吧，之后呢？我来陵水县城的时候，看见街上贴的告示，不是说陵水县整体撤离，是因为尸潮过了平江吗？” 秦川摇了摇头：“时间错了！” “错了？” “正是！当时我们在听到尸潮过了平江之后，却是想过全县撤离，往南边去找生路的。但是告示发布之后，还没过夜呢，就听到新的消息……咳咳……” 秦川再一次剧烈的咳嗽起来。 这新的消息是什么，就被他的咳嗽声给打断。 这让程暮可说是抓心挠肝上的难受。 同时他总有一种错觉。 按照一般的小说电视剧套路，这秦川捕头不会话都没说完，就哏屁着凉了吧？ 好在现实并非小说套路。 在咳嗽一阵之后，秦川深吸一口气，道：“告示发布的当天夜里，我们就听到了新的消息，全县撤离这法子并不实际……因为……庐阳山的官道，被截断了。” 第36章 血雨腥风陵水县 根据秦川的描述，庐阳山上的官道，可说是陵水县城向往南边走去寻条生路的必经之路。 陵水县位于淮南道泸州与寿州交界处。 县城周围都是高山深涧，道路极其难行。 全县两万多口子人，若是不走官道而走小路，日行恐怕不过二三十里。 这速度根本就走不赢可以日夜不停地尸潮。 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衙门便连夜派人，敲锣打鼓的告诉县城百姓，撤离计划取消。 然后就有了衙门搜集全县粮食，准备过冬的打算。 而在重阳前后，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冷，但是县城外的活尸却越来越多。 百姓便开始有些躁动。 其实，城外的活尸越来越多，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毕竟，朝廷监天司发布的公文所说，那些活尸是畏惧严寒的。 因此越接近冬天，活尸便会越往南走。 根据县老爷的估算，他们只需要再熬些时日，到了大小寒期间，县城周围的尸群便会消失。 因为它们会再往南去，躲避严寒。 到时候，我们全县百姓，也就可以望着反方向，北上去求条生路。 然而，这个计划却被城内的张陈两大家族给破坏。 他们妖言惑众，鼓动百姓要抢了县衙搜集来的公粮。 最可恨的，还是这群人竟然污蔑县老爷，说他搜集粮食并不是为了统一分配，可以让有限的粮食吃的久一些。 而是想占粮拿权，以此控制全县百姓为奴。 秦川说到此处，那可是咬牙切齿。 “马大人他为官清廉，从没有贪墨搜集来的一粒公粮！而且，在全县两万多口子人里，他分得的每日公粮是最少的！仅仅只有普通百姓的五成不到！” “公子你可知道，尸潮围困县城期间，全县唯一饿死的人是谁？是马老爷的娘亲！因为身患重病，每日马老爷拿回家的口粮又少，解决不了一家上下的温饱，马老爷的娘亲就……就积重难返……哎！” 听到这儿，程暮叹道：“这马老爷，是个好人啊！然后呢？” “然后，也就是立冬前后吧。那天天降大雪，张陈两家人带着上百百姓冲进了衙门，质问马老爷，这天都下雪了，为何城外还有活尸。” “天地良心，这明眼人可都能看出，城外的活尸已经少了不少。马老爷就说，活尸已渐稀少，只要再坚持一阵，城外就安全了。” “然而，张陈两家人却拿出伪造的证据，污蔑马老爷贪墨，说要拿马老爷法办。” 听到这儿，程暮打岔道：“他们敢吗？马老爷怎么说那也是朝廷命官啊！哦……对了，现在还有没有朝廷都另说呢！” 秦川抬着眉毛：“公子这话说的，怎么没有朝廷呢！” 听见秦川的话，程暮也抬了一下眉毛：“朝廷在哪儿？” “听……听闻是在江南道泉州一带。” “还是的，你这都是听闻，又不能确定。” 程暮说道：“行了，不纠结这个问题了，继续说说马老爷吧。” 在秦川的讲述中，下雪那天的陵水县，可说是挂起了一阵血雨腥风。 支持张陈两家的百姓不少。 同样，相信马老爷为人绝对不会贪墨，赶来衙门的百姓也有之。 两拨人就这么在衙门里吵得不可开交。 马老爷眼看着两拨人吵得越来越凶，即将要打起来了，就彻底泄了气。 “公子有所不知，老爷的娘亲去世之后，这心里已经早就扛不住了。当天在衙门上，老爷当着众人的面，脱去了自己的官服，说从此以后，不再担任陵水县衙的知县。” “然后，马老爷和张陈两家人商量了一个法子，愿意支持他的百姓，依旧每天来衙门领取公粮。信了张陈话的百姓，签字画押，将自己以前交的粮食按一定比例领走，从此两拨人互不相干。” “一开始，张陈两家人允了这法子……可是那里想到，这竟然只是他们的计策之一！” “分粮之后，县城也就过了不到四天的平稳日子。当时城外的活尸只有剩下千数不到。眼看着全县百姓马上就能出城去北边找活路了。可是……可是哪想到，张陈两家人……竟然……竟然……” 秦川似乎是要说的什么悲痛欲绝的事情。 一脸年近五十的男人竟然在程暮面前痛哭流涕起来。 见此，程暮也不好催促，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 我说大哥耶，你可别哭死在我面前啊！ 缓过气来之后，秦川呜咽道：“他们竟然派人，把马老爷给杀了！” “这么歹毒？”程暮听到这儿，一脸震惊道：“杀了马老爷，可对他们有什么好处？你刚才已经说了，县城里支持马老爷的人也是有的呀！杀了马老爷，可不是就激怒了这些百姓吗？” 问题一说完，程暮瞬间一愣。 因为他自己立刻就想到了一个答案。 随后，程暮冷颜道：“这其实就是张陈两家人的计策，激怒支持马老爷的人，然后促使这群人和支持他们两家的人打杀起来，用自己手上不沾血的办法，抹去县城的人口？人少了，分粮食的人自然就少了！” 秦川点点头：“公子聪慧啊！要是当天县城的百姓都有公子这样的慧能，那……哎！这张陈两家人在分了粮之后，并没有立刻将粮食都占为己有，相反他们还连着两日给支持他们的百姓多发了很多粮食。马老爷一死，支持马老爷的百姓便跑去张陈两家的人府上讨要说法。这自然就引起了那些从张陈两家人手上拿到好处的百姓的不满。然后……” 说到这儿，秦川不停地摇头。 “全县上下两万多口人啊！活尸没吃了一个，反倒是被自己人给杀了近八千！八千啊！” “然后呢？” 秦川道：“然后？还能有什么然后？县城死了八千多人，尸首自然不能留在城里。不知公子知不知道，这人死之后如果不处理，三日之后就会变成活尸！” “啊？三日？” 程暮瞪着眼：“这么久吗？” 在一般的丧尸末世小说里，人死之后，如果死因不是因为脑子被爆了，那么转化成丧尸也就是转眼的事情。 想不到在这个世界的设定，人死之后变成丧尸，还要三天！？ 第37章 一路走好 八千多口人…… 程暮听到这儿，那可说是被惊得目瞪口呆。 他心中叹道：此地民风如此彪悍的吗？县城居民械斗，这就能打死8000多人？ 秦川似乎看出了程暮的疑问，凄惨道：“公子是不相信吧？一开始我也不信，直到最后，我在城中看见了那些来不及被处理的尸体……哎……不知公子能否明白，我们县城的人本来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马老爷的死更是把一些人最后的弦儿给崩断了。” 程暮在这时点点头：“是呀，人在高压环境下一旦待久了，本身就会变得暴躁易怒，这个时候只要一点小小的火星，就能让一个人，从人变成野兽！而且，当天晚上张陈两家人应该丢出的不是一个小火星，而是火上添油吧？” “公子真真聪明！”秦川弱弱点头：“杀多些人，就能多分些粮食，就能吃饱饭！这话就是那张陈两家人在吼的。” 一个被丧尸围困数月的县城，城中居民每天只能分到维持生存最低的粮食，当这群人听到只要杀人，多杀人就能吃饱之后，他们将不再是人。 华夏大地上，饥饿从来都是可以让这里的百姓爆发出强大力量的动因。 纵观历史，封建王朝的衰落，几乎都是从“吃不饱饭”开始。 而一个王朝的落幕，也都是从吃不饱饭的人越来多开始！ “那么后来呢？” 程暮看着秦川。 虽然对方刚才已经说了一个足够让人震惊的故事，但是程暮觉得，这还没完。 “还能有什么后来呢？” 秦川说道：“打架可不是老弱妇孺能上的，死的八千多人，可都是县城的壮劳力！让剩下的老弱妇孺以及不到千数的壮劳力，在三日之内把尸体丢到城外，公子觉得可能吗？要知道，县城里还有千数的伤者要照顾呢！” 程暮摇了摇头。 秦川说道：“所以，张成两家人在把县城的粮食全数收车之后，带着自己的人跑了。” “跑了？” 秦川点头：“一开始，他们还是假模假意，说是要把县城清理干净，重建家园，然后就安排人在一天之内丢了两百多具尸体在东城门外。” 他们还故意用尸体，从城墙上把西门的活尸引向东门。然后，他们仗着自己人多势众，搜罗了全县的牛马骡子和粮食，从西门走了。” “人多势众？他们的人没在械斗中丧命？而且百姓们没有阻拦？” “有，不过不多。”秦川说道：“全县剩下不到千数的壮劳力，基本都是张陈两家的家丁，另外他们两家人还有些武艺高强的门客。这么一伙子人，加上他们自己的族人，近两千数人，就靠着县城里剩下的那些老弱妇孺和伤员，怎么可能拦得住？就是有些胆大的，横在他们的队伍面前，让他们留下一些粮食，让城中的妇孺老幼能够有一条活路，也都被他们活活打死了！” 程暮点点头，随后他问出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那么你呢？县城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我左听右听，都没听出当时你在干什么，作为陵水县衙门的捕头，你不应该只是一个旁观者！” 程暮一说完，便瞧见秦川一愣，脸上露出了慌张的神情。 不过这样的表情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随后，他的脸上便露出了释然且无奈的惨笑。 “都这般境地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当时我在护着一个人。其实从活尸围困县城开始，我就一直在县城东南角的一个小院子里护着一个人，县城里发生的那些事，我都没参与。” “护着一个人？谁？你老婆孩子呀？” 秦川摇头：“秦某虽然年近五十，不过还没婚配呢。” “那是谁？” “一位姑娘。” “情人？” “可不敢，可不敢。” “那是谁？” “她姓武，公子还要再问吗？” “姓武又怎么了？姓武的要多一条腿……” 程暮话还没说完便愣住了。 他就像打哈欠时不小心吞了一只苍蝇似的，表情微微扭曲，道：“和武则……不是，和女圣人有关系？” 秦川点点头：“所以……还打算继续问下去？” “当然……不！还是算了吧！” 程暮并不知道秦川还剩下多少时间。 与其打听什么皇家八卦，不如多了解一点实际的情况。 程暮开口道：“你说你因为护着她所以没有参与县城的械斗？那张陈两家人走之后呢？” 秦川摆了摆手：“公子不想听，但是我还是要说。” 说话间，秦川上下打量着程暮，随后道：“我看公子一表人才，虽然对你的来路还不清楚，但是现在也是没法子的法子了。公子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 程暮一抬眉毛：这任务不会是来了吧？ 秦川道：“此事说来话长，但是我还是长话短说吧。” “县城内发生的种种事情，秦某人都没有参与，原因依然是为了护住小主。 张陈两家人离开后，县城里的人也发现呆这儿是活不下去的，先后离开了县城，去外面寻活路去了，留下来的，都是已经不能长途跋涉的老弱病患，或者在那场械斗中身受重伤，已经无路可走之人。 而秦某人，也是离城的那一批。不过我并没有随着张城两家人往外北走，我的目标是往南！因为……我要护着小主去南京。 刚才我说了，朝廷还是有的，这个消息我虽不知真假，但是我的身份和小主的身份，让我不信也得信。秦某的托付，就是希望公子……你能送小主去南京看看！” 哦！原来是个护送任务呀？ 那么奖励呢？ 就在程暮心中念叨的时候，系统不男不女的声音便在他耳边响起。 【可选择任务开启：不识草见人，忽闻龙光现。 任务要求，将武宣送达南京城。 任务奖励：特殊属性 任务失败条件：武宣死亡 是否接受。】 听完系统的话，程暮并没有立刻接受任务。 他对着秦川闻到：“你口中的小主现在何处？” 秦川道：“城外十多里，有一座王叟山，山上有一山神庙，我与小主离开县城之后，便一直住在那儿。” 程暮侧头：“为什么你不带着她直奔南京？” 晴川摇了摇头：“因为走不了。” “走不了？” 秦川点头：“我和小主出城以后，原本就是打算直奔南京城的，结果……小主却在路上摔断了腿，走不……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又一次出现。 程暮听着秦川胸腔内发出的难听的声音，忍不住问道：“对了，你还没说你到到底是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的呢？” 十几个呼吸之后，咳嗽声渐渐停下。 秦川很艰难的咽了口唾沫，道：“都说是自作孽了。原本，小主的腿伤已经差不多痊愈。三日之前，我想着终于可以走了，本打算回衙门取一样东西，确不想在进城的时候遇到了尸潮，慌不择路下，从城墙上坠下，摔断了右腿。最后没得办法，只能在这八方客栈中等死了。” 说完，秦川撩起自己的裤腿。 当宽松的裤腿被撩至大腿根后，程暮被惊得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在秦川的右腿上，一个灰白色的，如同折断的木棍一样的东西破皮而出。 这骇人的伤口应该已经有些时日了。 因为程暮发现，伤口周围的血液已经变黑结痂，而伤口处的皮肤组织也已经肿大化脓。 伤口这样的表现，别说在唐朝了，就是在程暮穿越而来的现代社会，想保住姓名，恐怕除了截肢之外，也是别无他法。 而且，秦川说自己是在三日之前受的伤。 这么几天，他的伤口都没有得到及时有效的处理。 那么秦川很可能已经染上了一个可怕的疾病。 败血症！ “这还只是腿伤，从城墙上摔下来的时候，我感觉自己还受了内伤。” “要不是每天用一粒大还丹吊命，我恐怕早就死了。” 三日之前。 程暮问道：“现在是何年何月？” “公子连这都不知道？” 程暮很诚实的摇头，然后撒了个谎：“对啊，我脑子受过伤，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秦川惨笑道：“看公子的脸色，也确实白的渗人。具体的日子我也不太清楚，现在大概是在天授四年惊蛰前后吧。” “啊？” 程暮听着秦川的话，一脸惊讶。 陵水县城出事是在立冬。 从立冬到惊蛰…… 这秦川和武宣在那个什么王叟山待了近小半年了！？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再次响起。 程暮发现秦川的模样已经非常不好。 原本被大还丹勾起来的生气血色已经消失，整张脸变得惨白。 这种白不似林晓晓那样的白得诡异，白得纯粹。 而是一种……死人身上才能看见的灰白色。 “噗！” 就在程暮打算关心一下秦川的时候。 剧烈的咳嗽让秦捕头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啊……” 秦川完全不管挂在他下巴上的鲜血，浑身颤抖着对程暮说道：“公子，我时日已无多……一开始，这大还丹还能让我坚持小半天的时间。可是现在，还不到一个时辰了……命啊！” 说着，秦川抬起右手，在自己满是鲜血的下巴上抹了一下，随后用沾血的手指在木质地板上边说边画：“公子要去王叟山，虽然从东门出去最快，但是那里聚集着不下六十多只活尸，为了你的安全，还是从西门出去吧。自西门而出后，公子贴着城墙走，走到东门的位置，能看见一条向东南延伸的官道大路，顺着走上半个时辰，就能看见一条上山的小路。走小路上山，遇岔路就选左，差不多一个时辰，就能看见一个山神庙……” “公子，小主身为女圣人之后，性格有些不好，你还请见谅。若她不信与你，你转身便走就是……莫要害她……” 秦川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 同时他手指在地上画出的血色线条也越来越淡。 直到最后，当秦川口中说道山上的路线时，其实他的手指已经画不出任何线条来了。 “莫要害她……” “莫要害她……” 秦川不停重复着同一句话，直到最后彻底变得无声。 程暮看着背靠在墙上，低垂着脑袋，粘稠血液从口中滴出的秦川。 他看了他很久。 直到秦川的嘴里不再有鲜血滴下，程暮才探出手去，摸向了这位捕头的脖子。 没有任何意外的，程暮没有摸到跳动的脉搏。 很明显，秦川死了。 “我……接受任务。” 【叮，任务已接受】 对于秦川的死，程暮内心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毕竟他和这位捕头认识的时间可能还不够半个时辰。 两人之间，谈不上什么情谊。 但是程暮觉得自己此时应该还是要显得悲伤一些。 因为…… 和秦川的交流，让他有了一种自己还是一个人的感觉。 诚然，林晓晓也是能说话的。 但是…… 她毕竟半天也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啊！ “一路走好吧。” 站在秦川的尸首面前，程暮说出了自己对他最后的祝福。 随后便返回走到了卧房，开始翻箱倒柜起来。 秦川说自己是在三天之前，为了回衙门拿东西，才冒险回到的县城。 进城时为了躲避尸群，从城墙上落下摔倒重伤，不得已只能到这客栈之中等死。 从时间上来看，秦川此人也是在丧尸末世之中混迹了半年多的人。 程暮不相信他敢什么都不带就离开自己的构建的安全区。 翻箱倒柜之后，程暮果然发现了不少好东西。 【道具名：烤饼 品阶：凡品 道具说明：用小麦粉混合树皮木屑烤制而成的干饼，虽然能够果腹，然而吃多之后，有便秘的风险】 【道具名：风干牛肉 品阶：下品 道具说明：将牛肉切成大片，抹上粗盐晾晒脱水后，再用炭火熏烤。口感极硬，但是越嚼越香。】 【道具名：横刀 品阶：中品 道具说明：横刀之名出自于《唐六典·卷十六·卫尉宗正寺》：“刀之制有四：一曰仪刀，二曰鄣刀，三曰横刀，四曰陌刀。横刀为直刀，是大唐普通兵士佩刀。即：皇宫士兵、衙役、捕快、守城站岗士兵、巡逻士兵所配之刃。 “此刀虽然无名，但也为秦川祖上传下，因此对其爱惜有加。比之其他捕头的官配横刀，要好上些许。”】 【道具名：猪皮水囊 品阶：凡品 道具说明：使用猪皮制成的水囊，没什么特别的。】 将搜集来的有用的东西全都收好之后，程暮拿出卷轴地图看了看。 八方客栈上的包袱和宝箱图标已经完全消失。 摸了摸挂在腰上的横刀，程暮返回客厅看着秦川的尸首，小声说道：“哎……秦捕头啊，你说你也是，咽气咽得这么快，到最后也没交代交代我应该怎么处理你。” 秦川的致死伤要么是因为大腿骨折后的感染，要么就是坠落后伤到了内脏。 不管怎么说，他的脑子还是完好的。 这就有问题了。 按照秦川的说法，三日之后他就会变成丧尸。 又按照一般丧尸末日小说中的情节，那些被咬了或者因为受了其他无法医疗的外伤的配角，一般都会在生命的最后阶段，对主角说道：别让我变成那些不似人的东西，给我一个痛快！ “你也应该不想变成那样吧？” 程暮说着，抽出龙鳞，一手扶着秦川的脑袋，匕首抵在其太阳穴上。 “还是那句话，一路走好！” 第38章 婴哭 走出客栈，程暮抬头看了看天空。 斜挂的太阳，显示着距离正午应该还有一个时辰。 黄粮看见程暮以后，立刻从地上站起身，并不断的摇着尾巴吐舌头。 看见黄粮的这副模样，回想起秦川刚才的那些话。 风不合时宜的吹起来。 不大，但因扰动了大街上疯长的杂草，发出的沙沙声，让程暮皱了皱眉。 他慢慢抬起右手，手掌心朝向风吹来的方向。 他并不是想要抓住风。 而是想要感受一些温度。 已经惊蛰了吗？ 可是，我并不冷呀。 关于秦川说的那些话，程暮是八成相信，二成不信。 这个比例其实已经很高了。 在末世时代，永远都保留着一颗质疑之心，可以让一个人活得更久。 “走吧，我们该去衙门看看了。” 黄粮虽然对程暮表现出了亲近，不过它依旧和程暮拉开着十多步的距离。 县衙距离客栈并不远。 程暮感觉自己只走了五分钟不到的时间，便看见了一个气派的建筑。 陵水县衙门，到了。 “你还是在这儿等我吧。” 走上衙门前的九级石台阶后，程暮指着大门檐廊的一角，道：“有事就喊，有危险就跑！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交代完之后，程暮便转身走进了衙门。 首先来到的，是一个面积巨大的天井。 不过和苏家的天井不同，在这里的中心位置，并没有摆放着水缸。 威武牌端端正正摆在木架上，让人望之一眼，便能够感觉到一股威仪感。 天井之后，便是衙门的审案大堂。 八根刷着红漆的立柱撑起了它。 红木大案之后，是一幅巨大的日出东方图，在其上，挂着一副牌匾。 明镜高悬。 走进大堂之后，程暮看到了很多电视剧才能看见的东西。 惊堂木，官印，装在木桶里的木签等等。 它们和笔墨纸砚都整齐的摆放大案上。 程暮转过身，又看向了天井。 这两天，他去过了县城的很多地方。 这县衙和那些地方很不一样。 它很干净，所有的东西都是那么规整。 如果不是家具物件上都蒙着一层浮灰，单单身处在这个空间中，程暮根本不会想到，外面已经是一个丧尸末世。 有人……打扫过这里。 程暮回忆着秦川的话。 县城陷入混乱的起因就是张城两家带人来衙门闹事。 四日以后，马老爷被杀。 随即，杀戮开始。 如果秦川说的句句都是实话，那么……作为杀戮爆发的起始点，陵水县衙不可能是现在这般模样。 想着，程暮双手握着恒念木，将戒备心提到了十二分。 审案大堂后有两个通道，程暮自左门而进，发现大堂之后，又是一个天井。 不过面积比起前面的要小上不少。 而且，这个天井要更具生活气息一些。 程暮看见了水缸，石桌石凳。 甚至，他还看见了一座差不多一人半高的假山瘦石。 风再次吹起。 它们以极快的速度穿过假山上的那些不规则孔洞。 程暮听到了很多声音。 呼呼如虎啸，呜呜似老妇人恸哭。 其中，他还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一个不应该出现。 或者说…… 和现在的末世光景非常不搭的声音。 “哇！” 程暮…… 听见了婴儿的啼哭。 第39章 管你锤子事 婴儿的哭声是那么的真切。 真切到程暮反而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风起突然，停下得也很突然。 当那些如鬼哭狼嚎般的风过孔洞声停下之后，婴儿的啼哭声变得更加清晰。 程暮看着四合院的东厢房，哭声是从那里传来的。 此时程暮的表情可说是精彩非常。 疑惑中带着一点兴奋。 惊恐中带着一丝喜悦。 婴儿，在任何环境下都是不可能独自存活的。 有婴儿，就代表还有大人！ 只是，这大人心也是够大的呀。 虽说这几日我没遇到多少丧尸。 当时丧尸再少，那这不是完全没有。 这县衙大门都不关，也不怕有丧尸游荡进来？ 程暮一边想着，一边走到东厢房的门前。 门前的房门严丝合缝，程暮看不见里面是什么情况。 而那些雕花木窗后都钉满了木板。 依旧是严丝合缝。 程暮依旧什么也看不见。 婴孩的哭声在持续。 程暮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 除了婴儿的哭声之外，他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这…… 程暮看着木门上精美的雕花纹样，眉头再一次皱起。 这……科学吗？不科学吧？ 虽然他没有孩子，但是他的常识也在告诉他，现在屋子里的孩子这么哭是很不科学的事情。 别说是在一个丧尸末世了，就是在平常时候，家大人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孩子这么大哭而不管不顾。 这嗓子都会哭哑吧？ 难道……这其中有诈？ 瞬间，程暮脑海中出现了一个诡异的画面。 当他打开房门以后，两眼便会看见一副诡异骇人的场景。 这东厢房里其实没有什么婴儿。 而是一棵奇形怪状的变异植物或者变异生物。 婴儿的啼哭声就是从它的嗓子里面发出来的。 这些变异物种，就是靠着模仿婴儿哭声，吸引人类前来，然后将其猎杀。 嗯…… 程暮觉得自己的这个幻想，可能性还是蛮大的。 端着恒念木，程暮小心后退了两步，开始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这房间，他是肯定要进的。 毕竟在所有游戏中，有怪物守着的房间，一般都是有好东西存在。 只是…… 应该怎么进呢？ 这东厢房的木门是一整块木头制成，不似那些电影电视剧的那样，有用纸糊的窗裱。 若是那样的话，他程暮还可以用手指沾唾沫的办法，捅开一个小眼，看看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嗯…… 直接冲进去？ 反正我现在也是丧尸化的状态。 不行…… 万一这些变异生物他娘的吃的就是丧尸呢？ 在很多丧尸小说里不是都有这样的设定吗？ 不过现在想想，这房间中的东西，应该不是变异动物。 毕竟，我刚才已经贴着木门听里面的动静了。 如此近的距离，要是动物的话应该已经可以闻到我的味道了…… “哎呀呀，一天就知道哭！” “不知道你一天天的在哭啥！” “这鬼地方真是的气死人了！” “放这么一个破石头干啥？” “一吹风就鬼叫鬼叫的！” “有病！” 程暮脑子里的胡思乱想还没结束。 他便看见了一幕让自己下巴足以落在地上的画面。 一个身穿破衣烂衫的小女孩，双手端着一个和自己身体不成比例的大盆，从走廊的一头出现。 那个盆里装着的满满一盆清水。 似乎是害怕盆中水撒出来。 小女孩一直盯着手中的木盆，以至于她根本没有发现站在天井中瞠目结舌的程暮。 “咚！” 小女孩将木盆抵在了东厢房的门上。 “吱呀。” 被木盆推开的木门推开，发出的刺耳的摩擦声。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要是再哭我就不管你了！我自己一个人找活路去！” “哐当！” 伴随着小女孩的吼声，房门合上。 此刻，县衙的后院的天井中，只有程暮一个人。 他目瞪口呆。 他百思不得其解。 这是个什么情况？ 我又穿越？ 现在已经不是丧尸末世了？ 程暮用手拍了脸，确定自己还是清醒的以后，对着东厢房喊道：“里面的小姑娘！” 啼哭声戛然而止。 就如同它突然响起一样，停止得也是那么突然。 程暮叹了口气，道：“你别捂住小孩的嘴了！会捂出问题的！你知道我看过一部电影……嗯……用你们这边的说法，就是看过一部戏，讲的的小鬼子进村扫荡，一个小媳妇儿抱着自己只有几个月大的孩子躲进干草堆里。因为害怕孩子忽然哭闹引来了小鬼子，她就用手捂住了孩子的嘴巴。小鬼子走后，你猜怎么滴？孩子被活活捂死了！” “哇！” 程暮说完，便重新听到了婴儿的啼哭。 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程暮对着东厢房继续喊道：“你那边是个什么的情况？孩子这么哭下去，你就不怕引来丧……嗯……活尸吗？” “管你锤子事！” 听见这声从东厢房内传来的骂声，程暮可说是经脉通畅，全身舒展。 原因无他。 这五个字的发音太标准了。 身为渝州人的程暮，感觉自己就像回家了一样！ “你一个小娃儿，带个奶娃，你屋头大人呀？” 程暮用同样的方言对着东厢房喊道。 “管你锤子事！” 爽！就是这个味道！ “莫在嘞点锤子锤的，我是好人。” “好人？好人有手上握棍棍儿，腰挂刀刀的嘛？” “现在这个世道，我身上不带个东西，怕是早就死求了哟。而且我也不相信你身上撒子武器都没得！” “有！老子有长枪有弓箭！要不要试一下嘛？不想死都滚！” 程暮笑了笑。 我巴蜀的妹子果然刚烈！ “滚？滚哪点儿去？出来说话！你这女娃儿，看起来也就十岁的样子，说话一口一个老子？” 巴蜀人，不管是女子还是男子，性格不仅刚烈，还很耿直。 程暮说完以后，不过几个眨眼，便看见东厢房的门打开。 那小姑娘手中端着一把木质弩站在门口。 这武器倒是不错，但是这箭槽里的弩箭有些太草率了吧？ 程暮发现，弩槽中的弩箭，就是一根被削尖的木棍。 弯弯扭扭，甚至都不直！ 看着这很弩箭，程暮努力忍住不让自己笑出声，对着小女孩道：“我说了我是好人，你还拿弩箭指着我？好人就改被弩指着吗？” “好人？”小女孩面无表情的盯着程暮，道：“这世道好人都命不长！” 程暮用力点头，这话说的一点没错。 孺子可教呀！ 程暮对着小女孩道：“可是你觉得我像坏人吗？” 小女孩上下打量了一番程暮以后，原本戒备的眼神，在瞬间柔和下去。 看见女孩的变化，程暮觉得应该是自己的“容颜”起了作用。 容颜：超凡，对女性角色有非常大的吸引力。 只是没想到，这属性对小姑娘也有用呀！ 程暮对着女孩道：“刚才你端盆子进房间的时候，我就在这天井之中，这你都没发现？我该说你心大呢，还是脑子有坑呀？” “管你锤子事！” 小女孩的眼神虽然柔和下去，不过嘴上却依旧强硬。 “那好，我不说你什么，但是你转头想想，我要真是什么坏人，刚才你没发现我时候我就动手害你了！” 此话一出。小女孩瞬间一愣，随后道：“那……那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你难听不出来我也是巴渝人？你现在在干什么？要不要我帮忙？” “你……你有吃的吗？” 吃的？ 程暮自然有。 刚才在八方客栈中，他搜出来了四张大饼，加在一起差不多有四斤左右。 风干牛肉差不多也有半斤。 吃的，现在程暮已经暂时不缺。 就算每天吃半张饼，他也可以坚持一周的时间。 让出去一点，完全没有问题。 不过要让，也得让出价值。 程暮可不是一个会让别人占他便宜的人。 看着手端弩箭的小姑娘，程暮点头道：“吃的我自然有，不过不多，你想要，得拿东西换。” “你……想干什么！” 程暮的话，让小姑娘再一次警觉起来。 她的眼中又一次出现了戒备。 同时还有另外一种情绪。 那就是厌恶。 “嗯……很简单，给我讲讲你的故事。” …… 王叟山，山神庙。 武宣站在庙门处焦急的张望着。 秦川秦捕头已经离开三天的时间了，如今却还没回来。 武宣觉得，他多半是已是凶多吉少。 但是内心的主观意愿，让她并不太愿意接受这个结果。 秦捕头虽然做事太过一板一眼了些，但是人很好。 对武宣的种种要求，只要不危险，都会尽量满足。 而且在她摔伤修养的这段时间，若不是秦捕头的照顾，恐怕她已经去见列祖列宗了。 这次他冒险返回县城，并不是为了武宣，而是为了他自己。 “我想回去一趟，回县城。” “我知道很危险，但是我还是想回去一趟。” “回衙门，去拿一样东西。” “它对我很重要。” “那是马老爷的东西，在活尸还没出现过之前，马老爷就嘱咐过我，如他有什么三长两短，便要将那个东西拿到杭州城去，给一位名叫‘徐文婷’的人。” “我知道，她可能已经死了。但是若她还活着呢？” “我曾经允诺过马老爷，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这是……小主，这可是大还丹！你在摔伤的时候，若不是这些大还丹，你的腿也好不了啊！如今剩下三颗，你给了我，你可怎么办？” 第40章 呵呵一笑尸来到 小姑娘的名字叫刘东平。 一个完全不像是女孩该叫的名字。 出生于巴南郡。 家世不能说是显赫，只能说是威震八方。 其父名为刘守业，经营着一家镖号。 规模也不大，大唐境内，也就三十五家分号而已。 镖号的名字叫镇西镖局。 屋子里的婴孩，和刘东平没有任何关系。 那是她在逃难的途中随手捡的。 刘东平今年九岁，由于天性爱玩闹，完全静不下来。 父亲刘守业害怕把她放在家里惹出什么祸事，自刘东平六岁开始，就带着她一起走镖。 丧尸爆发的时候，她正跟着父亲走镖。 从天都洛阳，运送一批东西去杭州。 在洛阳接到生意的时候，丧尸已经出现，不过都在关外漠北。 但是即便如此，天都洛阳里的那些达官贵人商贾巨擘们，似乎已经闻到了危险的味道，纷纷举家南迁。 刘守业亲自坐镇运的镖，就是洛阳一个富贵人家的家财。 洛阳到杭州，1000多公里，虽然镖队有牛马驼行。 但是由于辎重太多，最快也要两个半月的时间。 走了差不多一个月，镖队行至高邮湖时，听闻北都太原府已经出现活尸。 再走半月，官道上的人越来越多。 刘守业问过之后，才听说，上党也出现了零星的丧尸。 按照它们日夜不停的行走速度，怕是再过半月就能摸到天都洛阳了。 大人们口中的活尸，刘东平并没有见过。 不过看大人们那惊魂炸毛的样子，应该是很个厉害，杀人不眨眼的角色。 南逃的人越来越多。 官道上也越来越拥挤。 带着很多辎重的镖队速度也就越来越慢。 直到最后，当他们距离庐州城还有五十多里的时候，官道彻底走不动了。 停步的人群前不见头，后不见尾。 刘守业打听之后知晓，原来这些人都是等着进入泸州城内避难的难民。 那个时候，从交州算起，汉中、汉阴、陈留、鲁郡之内都已经发现了活尸。 而整个大唐的北部，包括河西道、关内道、河东道、河北道、陇右道已经和北下的活尸大军打得不可开交。 因此，大唐北方之民众只能南下求活。 然而有些路可不是那么好走的。 就比如五十多里外的泸州城。 当城内官员发现南下难民越来越多，泸州的承载量已经到达极限之后，便派出城内的唐军，在离城二十多里的地方设卡拦截。 方法很简单，任何人不得过卡半步，否则杀无赦！ 泸州地处淮南道要地，往东可前往扬州苏州杭州，继续南下过了饶州鄱阳湖之后，便可前往福州泉州。 等在官道上的人，很多都是从北方一路逃难下来的。 他们很多都是见识过活尸的可怕。 如今被拦在泸州城外，听说不得进入之后，他们大部分人便选择调头往西，绕去潭州之后再往下。 刘守业不仅仅没有见过活尸，同时还有镖运任务在身。 那个时候，刘守业也是没有见过活尸的。 虽然一路上，各种关于活尸的公文被贴得到处都是。 但是刘守业认为，还是先把镖送到地方才是紧要的事情。 毕竟，这招标之人的身份，可不简单。 因此，镖队只能选择原地扎营，等到大部分人都散去之后，再去打点一下守卡的官兵，让其行个方便。 意外往往都是在人们觉得不会发生意外的时候意外发生的。 刘东平说，当时它们镖队正在官道边一个南下难民们自己零时建立起来的聚集点扎营过夜。 三更天的时候，营地忽然乱了起来。 什么声音都有。 那天晚上，刘东平第一次见到了活尸。 和她脑子里想象的那种武林高手形象不一样。 她看见的活尸都是那种皮肤灰白，行动缓慢，感觉就像是傻子一样的“人”。 但是它们不惧刀枪，仿佛杀不死一般。 那个混乱的夜晚，营地内死了很多人。 幸运的是，刘东平仗着父亲的保护，在那一场混乱之中并没有受伤。 营地彻底被毁，一夜之间，成千人的规模，被突如其来的活尸冲击得只剩下不到百人。 这百人重新集结起来之后，有了一个相同的目标，那就是无论如何都要进泸州！ 泸州城，单单城墙就有二十多丈，他们所有人都相信，只要进了泸州城，城墙自然会保他们的安全。 然而，当这群人走到泸州唐军在管道上的拦路关卡时，却发现这里的情况，比起那个临时营地要更为可怕。 满地都是尸首，满地都是趴在尸首上吃人肉的活尸。 而那些吃人肉的活尸之中，有很多还穿着泸州唐军的盔甲！ 幸存下来的百人，远远看见这幅如人间炼狱般的场面，开始出现了分歧。 一部分人还是觉得应该去泸州城，他们相信现在的泸州城应该还是安全的。 而另一部分人则希望能够脱单自己逃命。 他们的说法是，现在这年月，人越少目标就越小，就越安全。 而且这活尸出现得诡异，原本官府的公文说，只有被活尸咬了的人，死后三日才会变成活尸。 那个临时营地，入营的规矩就是先进行身体检查，身上有伤的，患病的，都不得入内。 然而，活尸还是出现了。 这就说明官府的文件并不准确，谁都不敢保证，身边人会不会忽然就变了！ 还有一部分人，也就是刘东平的父亲，他的想法是继续东进，但是绕过泸州城，直接去杭州扬州等地看看。 杭苏扬三州，土地肥沃且水网发达。 这些活尸虽然不惧刀剑，但是行动却不灵活，看它们这个样子，杭苏扬三州的水网，对它们就是天然的屏障。 而且活尸在漠北出现的时候，天都洛阳内的很多达官贵人们便开始举家搬迁至杭苏扬三州。 刘守业认为，去到那里，应该是活路！ 个人有个人的说法。 个人有个人的思想。 当一群人意见出现分歧，同时谁也不能说服谁的情况出现之后。 那么分开就是必然的。 从此以后，刘守业便带着刘东平开始了流浪。 以杭苏扬三州作为目标的流浪。 那个小婴儿，便是刘守业父女两在一个破败的村子中找到的。 他们前前后后去了很多地方。 有全是死人的村子，有表面上一派祥和，但是背地里却在赶着吃人勾当的山顶寨。 半月之前，刘守业为了保护刘东平身死。 从此，刘东平就只能背着小婴儿，在这乱世中找活路。 虽然父亲已死，但是她却也牢牢记住了父亲的那句话。 “只要能到了杭苏扬三州，就能找到活路！” 她之所以会出现在这儿，也是因为这句话。 因为陵水县城，是通往杭苏扬三州的必经之路。 县衙的东厢房内，刘东平咽下最后一口饼子，对着程暮说道：“我的故事就这样，你觉得该能不能值半张饼？” 程暮一开始也就给了刘东平半张饼。 这种混合着木屑的饼子，这小女娃也不就水，四口便将其全都吃进肚子。 看她吃东西的样子，确实也是饿坏了。 程暮摇了摇头：“不能，倒不是我吝啬，而是这饼子里混有木屑，你再吃，恐怕会被自己的屎给憋死的。” “切！”刘东平一脸不屑：“木屑又如何？我饿得受不了的时候，还吃过那种果子呢！” 程暮一台眉毛：“那种果子？哪种果子？” “就是这么大！”刘东平用她小小的双手，比了一个大小，看起来就像她抱着一颗看不见的篮球似的。 “外壳很硬，里面的果肉看起来就像冻豆腐一样！吃起来比你刚才给我的饼子还干。不过那玩意儿是真的香！” 听着刘东平的描述，程暮觉得，小娃说的应该是恒念果。 程暮立刻好奇：“怎么了？听你的意思，那果子还不能吃？” “哇！” 就在这时，躺在床上的小家伙忽然大哭起来。 刘东平叹了口气，走到床边，抓住小家伙的双腿提起来看了一眼之后，生气道：“你这死小孩，刚给你换好的尿布，你怎么又尿了！” 刘东平虽然嘴上抱怨着，但是手上给小婴儿换尿布的动作却极其熟练。 她甚至已经熟练到可以一边换尿布，一边和程暮对话。 “那东西是不能吃耶。听大人说，那东西吃多了，脑子会吃出问题。不过当时我是饿得快死了，就吃了一小口。你还别说，味道还挺好。” 看来……恒念果是真的不能吃了呀！ 程暮叹气摇头，从箱笼中拿出他存放的恒念果。 “大爷的，亏我还把这玩意儿背了几天！” 刘东平看见以后，呵呵一笑：“哈哈，你也吃了这个的？是不是味道还挺香的？别担心，只要你吃的不多，还是没问题的。听大人们说，吃了这一个果子之后，脑子就会变得不好用，而且别的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吃进去就吐，那个时候，就只能吃这种果子了。越吃越多，吃到最后，整个人就变成绿油油的，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知道了！” 说话间，刘东平已经给小家伙换完尿布。 程暮看着坐在床沿上，因为身高的关系，两只脚都只能踮着才能接触到地面的刘东平。 “你说你也不大，自己都饿的不行了，还带着这么个婴儿……你刚才说他多少岁来着？” “一岁半。嗯……还应该是吧？反正当时我和爹爹发现他的时候，他身边有一个纸条，就写了他的生辰八字。” “啊！对！一岁半！”程暮道：“你给他吃什么呀？” “米粉呀！”刘东平说着，指了一下放在床上的一个脏兮兮的包袱：“我给他吃的都是米粉糊糊呢，我自己都舍不得吃。不过现在也不多了，只有三四两了。” 听着刘东平的话，程暮打趣道：“你这小娃儿，就这么没有戒备心吗？你和我很熟吗？你就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告诉我？” 似乎是垫脚踩地的姿势有些不太舒服，刘东平右脚盘在床沿上，左脚直接大大咧咧地踩在床边。 “因为你不是坏人啊！”刘东平说道：“你别看我小，但是这世道上的坏人我可见多了！刚才我找你要吃食的时候，你可知道若是坏人会怎么说？” “怎么说？” “他们一般会说，哎呀，我身上也没吃的。然后会反问我，你呢，你身上有吃的没？你家大人在哪儿？你就一个人吗！” 听见这话，程暮笑了笑，随后他接着问道：“那在这样的世道，你带着一岁半的小奶娃，你就不怕他拖累了你？” 刘东平摇头：“不怕，带着他反而安全。” 程暮好奇：“怎么个安全法？” 刘东平道：“这小家伙可能是啥神仙转世，可灵得嘞…只要他一笑，那准是附近有丧尸！” “嘎嘎！哈嘎嘎！” “对！”刘东平一脸兴奋：“就是这么笑……” 刘东平的话并没说要。 她在小婴儿的笑声中转过头和程暮对视了一眼。 然后，程暮立刻抽出龙鳞。 而刘东平也翻身下床，拿起了那把木弩。 第41章 跟我走吗? 不得不说，小家伙是真的灵。 因为程暮真的看见了丧尸。 细数了一下人头……不，尸头，一共十一只。 程暮很开心。 因为这代表着他距离开启击杀奖励又近了一步。 不过比起这个，程暮更开心的是他看见了熟人。 驴骡！ “要死了要死了！” 站在衙门台阶上，端着木弩的刘东平，指着脚步蹒跚，嘴上发出嘶吼的丧尸：“它们是要吃那头驴子！” 驴骡现在很危险。 因为它被困住了。 而困住它的，是街边的一块木板。 不知何种原因，驴骡的两只前腿踩进了一块破烂的木板之中。 然后它的两只前腿便被木板给锁住，怎么挣扎都无法脱身。 反而越挣扎，那块木板就越往上走，将驴骡困得更死。 程暮扭头看了一眼黄粮趴着的位置。 大黄狗现在模样让他很失望。 它不叫不吼，而是折耳垂尾的缩在角落，一副害怕模样。 刘东平看程暮没动，急说道：“快走快走！别看了！这驴子还不够这么多丧尸塞牙缝的！这么近的距离，它们肯定已经闻到我们的味道了，到时候它们吃完了驴子，就会来吃我们了！快走呀！” 程暮一脸轻松地转过头，对着刘东平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是驴？万一它是骡子呢？” 刘东平想不到此时的程暮还有心思考虑这个问题，跺着脚道：“长耳短鬃短尾巴，这就是驴嘛！哎呀我和你说这个干啥？你不走，我走了！” 啪！ 程暮伸出手，一把按在刘东平的肩膀上：“怕什么？有我在，还能让这些活尸吃了你不成？不仅仅你，就连那只驴子，有我在丧尸也吃不成它！” “嗯啊！” 驴子发出惨叫，因为距离它最近的活尸已经只有五步不到。 “看好了！” 说完，程暮便右手握着横刀，左手反拿龙鳞，朝着距离驴子最近的活尸冲去。 程暮虽然现在已经拿到了一本武功秘籍。 百鸟朝凤枪法。 当时他还没学呢。 因此功夫套路这些他依旧是不懂。 不过俗话说的好，一力降十会。 程暮仗着【丧尸化】后，丧尸不会攻击他的特点，以及天生多动带来的力量增强。 一刀一匕首，拿在手里，身处尸群中也是砍得虎虎生风，断肢乱飞。 这场面，吓坏了刘东平。 也同样吓坏了那只前腿被木板困住的驴子。 “太残暴了！”刘东平说。 “嗯啊嗯呐！”驴子不停嘶吼，生怕沾染着尸血的刀砍到自己。 如果这畜生可以说人话，那么它一定是在说：哎哟喂，我的老天爷，你看着点呀！别砍到我了！我艹呀，你差点炫了我的屁股啊！ 屠戮来的很突然。 停下的也很快。 当最后一只活尸被程暮粗暴的脑洞大开以后。 大街上还站着的就只有程暮和驴。 虽然现在程暮可以不用呼吸，但是剧烈运动之后，他的体温会急速升高。 只有快速呼吸让空气不断进入体内，才能让体温下降。 不停的喘着气，程暮打开了自己的系统页面。 如今，他的击杀数已经来到了【20】…… 嗯？ 程暮关闭了系统界面，又重新数了一下地上的尸数。 没错呀，十一具尸体，加上我在小巷子里杀的七只丧尸和一只植尸，不应该是【19】嘛？ 怎么就【20】了？系统出bug了？ 猛然间，程暮愣住了。 系统自然是不可能出bug的。 那么他击杀数中多出来的一个，唯一的解释就是秦川。 只是，秦川到底算是人还是丧尸呢？ 应该还是算丧尸吧。 毕竟我摸过他的脉搏，当时的秦川确实已经死了。 所以，在一个人死后，开始三天的转化过程，我在这期间捣毁了对方的脑袋，也算一次成功击杀。 程暮的心情很不错。 他一脸微笑的转过身，看着依旧被困在木板中的驴子，大喊道：“愣着干什么？去找根绳子来！” “啊？哦！” 刘东平反应过来程暮是在和自己说话，连忙转身跑回了衙门。 驴子在挣扎。 它就像在大街上看见了班主任的翘课学生一般，努力的想要挣脱那块木板，逃离这里。 见此，程暮走前一步，将满是尸血的横刀搭在驴子的脖子上：“再动一下，我今晚就吃驴肉火烧，往后一个月就吃驴肉干。” 似乎是驴肉火烧和驴肉干勾起了程暮肚子里的馋虫。 他对着驴子咽了咽口水。 驴子似乎听懂了程暮话，瞬间不动也不闹 见此，程暮满意的点了点头，收刀以后，伸手摸向了驴子的脑袋。 【生物名：家驴 品阶：上品 “如果不是因为误食了那样东西，它也只能是凡品生物。想说什么就对它说吧，它能听懂。”】 “来了！来了！绳子来了！” 刘东平拿着一条拇指粗的麻绳跑了过来：“还要绑啊？不如直接宰了，我去起锅！” 这小女娃有着和她年纪不符的彪悍。 这也说得通，毕竟在这样的世道，不彪悍一点，可能已经死翘翘了。 “谁说我要宰它了？” “啊？”刘东平一脸疑惑：“不吃呀？” 程暮道：“吃了它，谁帮我驮行李呢？” “你……要走？去哪儿？” “先去南京城，再去扬州城。” 说着，程暮一脸认真的看着刘东平：“你要和我一起吗？” 刘东平抬头看着程暮。 她的眼中满是不解：“你要带上我？” 程暮点点头：“你不是也要去那儿吗？既然目的地相同，为什么不一起呢？” “你……不担心我一个孩子带着一个奶娃，会成为你的拖累？” 刘东平说话时的表情极其认真。 程暮耸了耸肩，用下巴指了一下衙门的方向：“你刚才说的啥来着？带着他有好处。先说断，理不乱，我可以带着你，但是你得听话。” 刘东平年纪不大，还是个小孩子， 在任何末世环境中，小孩子大部分就是一个拖累。 更何况还有一个一岁半的婴孩了。 但是，刘东平和东厢房里的那个小家伙却不太一样。 那个小家伙的本领，程暮已经见识过。 虽然只有当下这一次，但是已经足够证明他的能力。 能够感应到丧尸？ 那个婴儿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觉醒者？ 当然，在追求极度真实的《大唐末世录》游戏中，可是没有觉醒者这样的设定的。 但是，在程暮如今身处世界会不会有这样的设定，那他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带着他，对程暮来说并没有什么问题。 趁着丧尸化，他需要多杀丧尸，多拿奖励。 那么那个可以感应到丧尸的孩子，就变成了一个天然的寻尸雷达。 丧尸化效果一旦消失，那婴孩的特异功能，又会成为一个预警雷达。 作用很大！ 其次就是刘东平。 小姑娘的年纪虽然不大，但已经展现出了超越同龄人的成熟。 加上她独自一人带着一婴儿，在这末世中还能活下来。 程暮觉得，这其中除了有婴儿的特异功能帮助之外，刘东平本身也应该有许多过人之处。 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刘东平能说话！ 只是……应该怎么和刘东平介绍林晓晓呢？ “可以，你什么时候走？” “今天下午。” “那我去收拾一下。” “对了，你几时到的衙门？” “昨天晚上。” “衙门上上下下你都搜索过了？” “没呢！那里有时间！” 嗯？ 这就是奇了怪了？ 程暮不解。 当他看见刘东平的时候，他还以为衙门内如此干净整洁，是因为刘东平收拾过呢。 然而小姑娘是昨天晚上才到的。 那就和家具上的浮灰，对不上时间了。 算了，不想了！赶快看看地图显示的包袱和宝箱是什么吧！ “先把它拴在衙门门口！”程暮说道。 第42章 尸臭扑鼻 “嘿，你这东西，怎么现在愿意跟着我了？” 程暮一边推开后院西厢房的房门，一边好奇的看着站在身边的黄粮。 这狗是真的奇怪，在他杀了那些丧尸以后，它便忽然不再排斥程暮，变得和最开始一样，愿意紧贴着程暮同行。 黄粮自然不可能回答程暮的问题。 当西厢房的房门被推开以后，黄粮抬着鼻子闻了闻，便趴在了地上。 “怎么？里面没啥东西？” 看着黄粮的动作，程暮一边问，一边跨进了屋子。 看房间内的装饰布局，程暮觉得这应该是一间书房。 空空荡荡的书房。 书架上空无一物。 书桌上空无一物。 白色墙壁上，有几块颜色明显干净一些的长方块。 看样子，应该是这里原本挂着画而留下的印记。 退出西厢房以后，程暮直接走向北厅。 此时身材瘦小的刘东平正用一条布袋将身材更加瘦小的婴儿背在身后，站在北厅中张望。 “怎么样？有找到啥有用的东西吗？” 刘东平摇了摇头：“没有，这地方被整理过，所有柜子都是空的。” “那你给小家伙烧水的地方在哪儿？也是什么都没有？” 程暮说话的时候，双眼一直盯着刘东平后背上的小娃。 小娃正同样一脸好奇的盯着程暮。 “哇哇，噗噗！” 小哇的嘴里，不停的发出各种意义不明的声音。 他看了一会儿程暮以后，又看向了黄粮。 随后，他的小手便伸得笔直，对着黄粮一抓一抓的，样子看起来很是可爱。 “就在东厢房旁边的厨房里。那里也是什么都没有，连碗筷这些都没！” “哎，刘东平，这小娃叫什么名字？留在他身边的纸条上没说吗？” 刘东平摇了摇头：“没说，就写了一个生辰八字。我觉得那玩意儿是不是他的生辰八字都还说不定呢。” “哦？怎么说？” 说话间，程暮已经走到了北厅的后门处。 伸出头看了一下，发现北厅后面又是一个小院。 刘东平跟在他身后，道：“一听你这么说，你肯定就没带过娃。一岁半的娃娃，怎么可能才这么小一点。” 程暮扭头看了一眼，走进小院：“也不一定呀！如今这是世道，一天天又吃不饱，他应该是营养不良吧？” “营养不良？啥意思？” 程暮走进一个房间，心中想到：营养不良这个说法，在唐朝没有？ “嗯……怎么解释呢，就是没吃到好的，给瘦成这个样子了！” “哦！原来如此！”刘东平点点头。 她随着程暮走进小房间后，立刻皱眉道：“什么味道？” 一边说着，刘东平一边退出房间，捏着鼻子道：“你……你没闻见臭味吗？” 程暮扭头看着房门外的刘东平。 味道，他确实没闻到。 因为他并没有呼吸。 被刘东平这么说，程暮主动夸张胸腔。 当空气进去程暮鼻子以后。 他便立刻停止呼吸。 无他，太臭尔！ “我尼妈，怎么这么臭呀！” 程暮一边叫着，一边退出了房间。 他的样子，把刘东平背后的小家伙都给逗笑。 “呵呵……” “他又笑了！”程暮道。 刘东平摆了摆手：“这么笑没关系的，不用紧张。要刚才那样，大呼小叫的怪笑才是有丧尸在附近。” “哦哦！原来如此。”程暮点头。 随后，他又一步跨进了房间之中。 停止呼吸后，房间里的味道对他不会再产生任何影响。 不对静。 很不对静！ 这房间怎么可以这么臭啊？ 程暮心中嘟囔着，在房间中转身。 这就是一间很普通的房间，屋内甚至连一件家具都没有，空荡荡的，就像个毛坯房。 那股浓烈到难以形容的味道，程暮闻见过。 上一次是在发现植尸的那条小巷中。 这……是尸死的味道。 只是……死尸在哪儿了？ 程暮抬头，房梁上什么也没有。 随后低头，程暮看着一块块地砖。 难道在地下？ 手中的恒念木像是拐杖一般，抬起后落下。 哒！ 反馈回来的声音，预示着脚下这块石板就是贴在夯实的地上。 不过这也仅仅只是脚下这块！ 往前走了一步，踩在另一块石板上，程暮如法炮制。 哒！ 声音依旧比试。 哒！ 哒！ 咚！！ “这声音不对味哈！” 站在屋外的刘东平，不知什么时候，鼻孔已经塞进了布条。 她不仅模样滑稽，说起话来，也是嗡声嗡气。 “这下面是空的。” “我听出来了！” 程暮说着，又用恒念木敲了一下那块响声异常的石板。 咚！ 确定声音不对以后，程暮蹲下身看了看。 这块石板和其他石板的交界处，也有很明显的区别。 其他石板之间的接缝处，都塞着泥沙。而面前这块石板和其他石板的接缝处，什么也没有。 抽出龙鳞，将其插入石板接缝处，接着轻轻一撬，石板便被撬起。 三尺见方的石板被撬起来以后，程暮感觉到了风。 不是从石板下方吹出来的风。 而是外面的风被吸进去了。 虽程暮是个文科生，不多由于很喜欢看书，而且看的书也杂。 他知道，这种现象说明在这石板下面，是一个很大的空间…… 两边气压的不等，造成了吸风的效果。 有点意思！ 程暮将石板完全抬起。 看向了黑洞洞的洞口。 这洞口不似当铺的地下室，有着一条向下的楼梯。 而是直上直下，洞口边缘也看不见任何修整的迹象。 凹凸不平，麻麻赖赖。 洞口，吸收了光。 让程暮完全看不见底，不知其深浅。 或许是因为压力得到了平衡，吸风停止。 “哎呀呀呀！” 屋外的刘东平大叫着：“太臭了，太臭了！塞着鼻子都闻到！” 程暮没去管大呼小叫的刘东平。 他蹲在洞口处，捏住恒念木的一头，随后将其伸进了洞中。 恒念木长有一米五多，触不到底！ 转过头，程暮对着屋外的刘东平喊道：“你在这儿过了一夜，有没有生火？” “有……yue！太臭了！”刘东平在屋外说道：“生了火的，你要干啥？洗澡呀？” “大白天的我洗个屁呀！那几根火来，我照一下！” 说完，程暮便站起身退出了房间。 这到不是因为他嫌弃房间里的味道。 他没呼吸。 他闻不到。 程暮退出房间，是怕被炸死！ 这下面的味道如此难闻，如果真的是尸体腐烂所致，那么他就必须考虑到一个问题。 那就是尸体腐烂后产生的沼气。 别到时候为了看路，带着火把下去，自己反而被炸得尸骨无存了。 第43章 当我死了 很快，刘东平便一手举着一根燃烧着火焰的木棍走了过来。 “给我一根。” 站在屋外的程暮从刘东平手中接过一根火把以后，站在屋外瞄准，随后用力一抛。 火把带着呼呼声，划出一道弧线。 然后，重重的落在地上，溅起了无数火星。 气氛有些尴尬。 程暮转过身，对着刘东平说道：“再给我一根。” 呼呼声响起。 这一次，火把落在了墙壁上，溅起火星。 然后落在地上，溅起火星。 气氛更加尴尬。 不过刘东平似乎并没有看出程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躲在程暮身后，一脸严肃的看着小屋里那两根因为撞击，火焰变得微弱的火把。 “怎么了？你是在做什么法事吗？那间屋子里有脏东西？” 刘东平的话，差点让程暮尴尬得把鞋底儿抠穿。 “不是！” 程暮说话的语气冰冷，毫无感情。 他面无表情的走进小屋，随后捡起一根火把以后，又退了出来。 现在，会不会被炸死已经不重要了。 完全是程暮身为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 气成丹田，程暮双眼死死盯着那个洞口。 肩膀用力，手腕放松。 火把再一次朝着洞口飞去。 哒！ 啪。 火把首先落在墙上，然后落在地上。 反正它就是没落进洞口。 “怎么样？那脏东西死了吗？”刘东平还在一本正经的问道。 程暮终于撑不下去了。 “你再去拿根火来。” “行！”刘东平转身以后，一边走一边说：“看来这脏东西法力不浅呀，这大白天日正当头的，都能出来做乱。难怪你个小家伙一进这衙门就总是尿床。” 刘东平的话，再次让程暮满头黑线。 封建迷信，害死人呐！ 不消片刻，刘东平再次举着两根火把过来。 “你……准头如何？” “啊？我？”刘东平举着火把，道：“还算可以，怎么了？” “那屋子里的洞你可看见？” 刘东平朝小屋看了看：“嗯！看得见。” “丢只火把进去！” “我啊？” “那不然是我吗？” “行吧！” 和程暮丢火把之前还要做很多准备动作不同。 那刘东平的“行吧”二字一说完，她便站在原地将火把丢了出去。 燃烧的火把划出一条弧线，然后准确无比的落进了洞中。 就像投三分，不沾篮板不打篮筐的空刷一般。 “进去了！然后呢？要念啥咒语不？”刘东平一脸认真地问道， 程暮很是尴尬的摇了摇头，随后走进了小屋。 当走到洞口边后，程暮看见了火把的亮光。 虽然已经很微弱，但已经足以让他判断出洞的深度。 差不多有两米不到。 “哎哟！这地方还真有脏东西嘿！你看这火的颜色都是蓝哇哇的！” 一个嗡声嗡气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程暮自然不可能告诉刘东平，蓝色火焰是因为一氧化碳浓度过高所致。 他说：“脏东西快走了，再等一下吧。” 随后，两人退出了小屋，开始去检查这衙门后后院的其他房间。 在一个卧房内，程暮成功消除了包袱图标。 【道具名：大唐全域图册 品阶：下品 道具说明：很普通的地图册，该图册并不属于系统道具，因此不会显示道具宝箱和任务等信息。】 虽然这玩意儿没有卷轴地图的功能，但是对程暮来说也是异常有用。 图册并不是那种展开以后一大张的地图。 而是一本线装书。 将大唐以“十五道”为目录，详细描绘了整个大唐的地图。 程暮在江南道中找到了陵水县城的位置。 地图使用细线方格作为比例尺，边角注释“一方折算二十里”。 数过方格之后，程暮算出，从县城出发，到达南京直线距离差不多要180里，也就是90公里。 自南京城再到扬州，差不多又要走120里路。 最恼火的是，南京去扬州，还要过长江！ “你看看这地图，你觉得我们这一路走过去，要多久？” 刘东平根本没看地图：“就这两地方你还要我看地图？你是不是有些太看不起我这镇西镖局小东家的实力了？从陵水县走路去南京，如果顺利，走官道最快十二天，南京去扬州就恼火了，如今长江可不好过！你非要去扬州吗？到了南京以后，如果还要走，往苏州城去反而方便些，不用想办法过江。” 听见刘东平的话，程暮一脸惊叹道：“可以呀！活地图呀？” 刘东平扬了扬下巴：“那是，我不上私塾，爹爹教我认字就是用的地图！别的地方我不敢说，都畿道，江南道，剑南道，关内道和山南道，这几个爹爹常走镖的地方，不看地图我也能找到方向！我可是活地图！” 虽然刘东平自称“活地图”，不过程暮还是把《大唐全域图册》小心收好。 然后两人又找了一整，发现已经没有可用之后，便去了其他房间。 用了近半个小时，程暮在衙门的其他房间同样没找到有用的东西。 那么现在，卷轴地图上那个宝箱可能在的地方，就只有那个洞下的空间了。 回到那个弥漫着臭味的小屋，程暮又丢了一根火把下去。 火焰燃烧得颜色明黄。 看样子，下面的氧气含量已经正常。 可以下去…… 忽然间，程暮愣住了。 当他想明白一个道理以后，他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 我管下面氧气含量多少干什么？ 我管下面一氧化碳超标干什么？ 我尼玛可以不用呼吸呀！ 哎！不对！ 我可以不用呼吸，但是火焰燃烧可是需要氧气的。 我又没有林晓晓那样的夜视能力。 啊…… 还好，还好没有扇自己呀！ 程暮想着，从箱笼中拿出一根小臂长的红烛。 坑底的火把还在燃烧着，看火焰还很旺，一时半会儿应该也熄不了。 所幸，就下去点蜡烛吧。 程暮想着，扭头对刘东平说道：“我下去，你在上面守着。” “啊？你不要我下去？” 程暮看着刘东平以及她后背上因为臭味而做着鬼脸的小家伙：“带你下去？算了吧！万一下面有危险，我还得照顾你们两个！” 刘东平点点头：“也对哟！那行吧，我在上面等你，你几时上来？” 在末世的求生团队中，听话是很重要的属性。 刘东平的回答让程暮很是满意，他想了想，说道：“最多也就半个时辰，如果下面很长，我是不会走太远的，我也惜命。” “要是半个时辰你还没上来，怎么办？” 程暮说道：“那就当我死了，你自己走。千万别下来找我！” 第44章 你吼那么大声干嘛 洞口的边缘虽然不平整。 但是程暮还是在其中发现了几个人为刨出来的小坑。 从排列上来看，正好是可以让人踩在上面在洞口上下的。 将蜡烛别在腰上，借着墙面的小坑下到洞底之后，程暮抬头看了看。 如今在他的视线中，只有一井之天。 压抑，十分的压抑。 对着蹲在洞口的刘东平点了点头后，程暮弯下腰利用火把残留的火焰将蜡烛点燃。 洞口之下，还有一个平行的小洞。 小洞不高，同样也不矮，程暮只需要弯着腰，就能在其中前进。 在这样逼仄的环境下，长兵器并不好施展。 但是程暮还是带着恒念木和龙鳞。 他只把横刀留在了上面。 因为他觉得，如果洞下都是这样的低矮狭窄的通道，遇到什么不可知的危险，拿着恒念木往前捅，那也是可以的。 虽然端头平整的恒念木不能对“危险”造成什么伤害，但至少可以抵挡住对方前进，让自己和“危险”保持一个距离。 左手提着恒念木，右手举着蜡烛，程暮弯腰走进的坑道之中。 身后的光越来越暗。 但是程暮发现自己的思绪却没有任何波动。 难道…… 是因为我属性中的【心无恻隐】的影响？ 【心无恻隐】：面对他人疾苦，心中不会产生一丝同情。简单来说，你不容易被旁人的情绪影响自己的判断。 虽然系统之中并没有明确说明。 但是身处在这个低矮的坑道中，程暮觉得【心无恻隐】这个属性，同样也影响到了他的胆量。 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最清楚这个问题的肯定是自己。 就比如程暮就很清楚，他其实有轻微的幽闭空间恐惧症。 虽然不严重，但是当他坐电梯时，还是会不自觉的有一种憋闷感。 另外，他对于任何溶洞类的景点都是毫无兴趣的。 那是一种因为恐惧幽闭空间，而产生的自然排斥。 如果放在以前，让他举着蜡烛来走这样的坑洞，他肯定会用力摆手，然后说一句“老子又没疯”！ 然而现在，身处在如果没有蜡烛就伸手不见五指的坑道之中，他却真真的感觉到自己内心并没有任何波澜。 蜡烛摇曳且微弱的光线打在坑道凹凸不平的墙面上。 前方是一片黑暗。 为了测算自己行走的距离，程暮每走一步，都会在心中默念数字。 当程暮数到五十的时候，地面消失了。 同时消失的，还有头顶和左右两边的墙壁。 见此，程暮并没有着急冲过去，而是在心中默默计算着。 我弯腰行走，一步差不多只有三十厘米左右。 五十步，那也就是说，这条坑道也就只有十五米左右？ 那也不长嘛！ 想着，后背紧贴着墙壁，向身后看了看。 他并没有看见任何亮光。 也就是说，这条坑道并不是笔直的。 来时，程暮一路行走并没有发现任何明显的转弯。 这就说明，这条坑道只是略微带着一点弧度。 那么，现在该确定坑道的尽头是什么了！ 想着，程暮将手中蜡烛一分为二，点燃之后，将一截蜡烛放在了尽量距离坑道口近的地方，接着后退了差不多两米之后，气沉丹田。 “艹你奶奶的！” “什么脏东西在骂人？程暮！是你吗？”刘东平模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程暮不管，双眼依旧死死盯着洞口的那根蜡烛。 它的烛火平稳，只有上下的跳动，没有左右的摇摆。 “嘿！你大爷的，什么比玩意儿？修炼成精了还会骂人？你踏马有种出来！看我泼不泼你就完事儿了！” 刘东平的叫骂声依旧模糊。 但是却听得程暮满头黑线。 这小娃有些彪悍的过头了呀！一个女娃，这嘴怎么就比我还脏呢？ 程暮想罢，对着坑道外的黑暗又骂了一声：“艹你爷爷！” “嘿！你大爷的！老子泼死……” 程暮并没有听清刘东平之后说的那些话。 因为他忽然间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没来由的全身汗毛直立。 一股凉意从尾巴根儿直冲天灵盖。 然后，他看见两只惨白且肿胀的手从黑暗中伸出。 紧接着是一张膨胀扭曲的丑陋面庞。 这是……一只丧尸！ 不过这只丧尸和程暮遇见的其他丧尸有很大的不一样。 其他丧尸，都是那种皮肤灰白，瘦的皮包骨头的模样。 而它，身上的皮肤和看起来像是从面粉堆里掏出来的林晓晓差不多。 手臂和脸看起来，就像是被吹了气一般，肿得已经有些反光了。 丧尸…… 所以，我刚才那突然出现的寒意，就是启动了【意念通达】的属性吗？ 既然是丧尸，那程暮也就没什么担心的. 他双手平举着恒念木，慢慢朝着坑道洞口走去。 “嘿！下面的脏东西，你怎么不说话了？怕了呀！？” 刘东平的声音依旧模糊。 这小女娃的气性怎么这么大？ 而且她就没想过说话的是我吗？ 程暮想着，感觉自己已经走到了一个合适的距离。 恒念木的一端，穿过了肿胀丧尸胡乱挥舞的双臂，慢慢接近了它张开的嘴巴。 随后猛地一个前突，恒念木准确的插进了肿胀丧尸的嘴里。 恒念木的两端都被程暮修整得非常平整。 前突捅刺，无法对丧尸造成任何伤害。 当然，程暮也并不期望现在就是一根棍儿的恒念木可以对丧尸造成什么伤害。 他只是想把丧尸给顶出去，仅此而已。 随着双脚和手臂的发力，被恒念木顶着口腔的丧尸慢慢后退。 程暮也在慢慢前进。 当他走到坑道口后，他首先是轻轻一脚，将放在坑道口的蜡烛给踢了下去。 很幸运的，烛火并没有熄灭。 他平躺在地面上，继续为程暮提供着光亮。 坑道口外的空间地面，距离坑道口并不远，约莫也就一米不到。 翻身跳下之后，程暮双手一松，同时右手去摸腰间的龙鳞。 抽出龙鳞，程暮想也没想，直接往前突刺。 这一刺，准头正好。 龙鳞从肿胀丧尸的左眼进入。 握刀的手掌左右一扭，那肿胀丧尸便立刻瘫软倒地。 程暮收刀后跳，迅速的弯腰捡起地上的蜡烛，随后一下又钻进了坑道中。 他左手握着蜡烛在后，右手反握龙鳞在前，仔细观察着前方的一举一动。 程暮觉得，自己刚才的那套动作太帅了！ 行云流水！ 然而，很不合时宜的，一个声音响起。 “你奶奶的，你上来啊！你敢骂不敢来吗？” 程暮彻底无语，他转过头，对着身后的一片漆黑喊道：“你吼那么大声干嘛！？” 第45章 地牢 “哎呀！你还顶嘴？泼死你！我泼死你！” 听着刘东平模模糊糊的声音，程暮皱了皱眉。 这小女娃在泼什么东西呢？ 摇了摇头之后，他将自己的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了面前的漆黑空间。 “哈！” 程暮对着黑暗大吼了一声。 如今拥有【丧尸化】状态的他，自身并不会引起丧尸的注意。 因此，他只能用声音来吸引丧尸。 那些可能躲在暗处的丧尸！ “哈！” 程暮又喊了一声。 “！” “！” 很多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 程暮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面前的黑暗之中。 良久，什么东西都没有从黑暗中出现。 嗯？ 程暮疑惑着，对着黑暗又喊了一声“哈”。 “！” “！” “哗啦！” 又是很多声音响起。 嗯？ 这声音？ 程暮眉头微蹙，侧着脑袋想了想。 这声音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呀？ 大脑开始飞转，他努力的想要将记忆里的画面和那些声音进行重合。 很快，一个画面出现在了程暮的脑海之中。 是一只丧尸。 一只身处于绝对黑暗中的丧尸。 由于身处一个绝对黑暗，且安静的空间，它完全没有任何行动的目标可言。 它就这么站在黑暗之中。 然而，某一天，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哈！” 这个声音，让它有了目标。 它开始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移动。 “！” 他的前进的身体撞到了一个东西。 冰凉，坚硬。 是铁栅栏。 一道铁栅栏阻挡在了它和那个声音之间。 让它无法再前进一步。 对此它并没有太过生气。 因为它并没有闻到食物的味道。 那个声音不是食物，它仅仅只是一个声音而已。 “哈！” 声音又一次想起。 因为循声的本能，让它再一次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挪去。 “！” 它又撞倒了铁栅栏。 与此同时，它旁边的丧尸们也同样听到了这个声音。 “哗啦。” 其他丧尸在挪步的同时，牵动了某样东西。 是……铁链！ 程暮目光如炬的看着面前的黑暗。 对了！ 这是牢房！ 这里是陵水县衙门的地牢！ 八九不离十了！ 程暮心中说道：我就说在搜索衙门的时候，怎么感觉这么奇怪，总感觉少了什么东西。 原来是一直都没找到地牢的入口啊！ 这陵水县县城，常住两万多人口，而且又是前往南京、扬州城和苏州城的要道，县衙怎么可能没有地牢。 想必这地牢的入口应该不是在衙门之中，而是在另外的地方。 想明白这一点，程暮举着蜡烛慢慢挪向坑道的出口。 自己刚才喊了这么两声，除了听见铁栏被撞以及铁链的声音之外，并没有看见丧尸或者别的什么玩意儿出现。 那也就说明，这外面是暂时安全的。 从坑道口下来之后，程暮将两节蜡烛重新融合。 其实很简单，就是用一根蜡烛的底儿按在另一根蜡烛的烛火上。 融化的蜡烛重新凝固之后，两根蜡烛便会粘合成一根。 烛光很小，并不能照亮太大的区域， 走前一步，弯腰捡起地上的恒念木之后，程暮后退到了坑道口。 这次，他并不是打算重新回到坑道之中。 而是去查看一下坑道周围的墙面。 坑道口周围的墙面，没什么特别。 没有砌砖，没有封木，就是一面很普通的黄泥墙壁。 泥质和坑道内的一模一样。 将手中的蜡烛举高，靠着微弱的烛光，程暮看见了天花板。 依旧是黄泥。 程暮贴着泥墙走了五步之后，立刻便看见了四五根粗大的木桩。 首先抬头，木桩的顶端是一根横向的木梁，一头插进黄泥之中，一头延伸向黑暗。 视线向下，程暮发现木桩与木桩之间的间隔极小，一厘米都不到。 这让他完全无法看见这“木桩墙”的隔壁是什么。 贴着木桩行走，七步之后，程暮发现面前又出现了同样大小，同样间隔的木桩墙。 “嗯？” 看着面前的木桩墙，程暮发现了问题。 他是贴着土墙开始走的。 走了不长的距离之后，便被木桩给拦住。 然后，他有顺着木桩墙走。 按理来说，接下来他发现得应该就是牢房的铁牢门才对。 怎么又是木桩墙呢？ 不对劲。 程暮疑惑着，继续贴着木桩墙走。 走了三步之后，他看见了牢门。 不是铁，而是木。 只不过牢门的木头比木桩墙的木头细上不少。 木桩墙的木头有腿粗。 牢门的木头，仅仅只有其一半左右。 牢门不高，门顶沿只到程暮的腰部。 也就是说，进出这里的犯人，必须蹲身弓腰才能进入。 木牢门和木桩墙之间，用铁链连接。 看见拇指粗的铁链，程暮暗暗松了一口气。 一开始，他还一直在担心，若是牢门和木桩墙的锁头在牢房之外的话，就凭木桩墙极小的缝隙，他根本就不可能把手伸出去，用龙鳞破坏锁头。 如今这铁链，拦不住他！ 不过程暮并没有立刻破坏铁链出去。 他依旧贴着木桩墙走。 然后又遇到了木桩墙。 依旧贴着走，程暮便看见了熟悉的黄泥。 再走几步之后，更加熟悉的坑道口出现。 “确定了！” 在脑海中构建出了自己所处位置的地图之后，程暮心中说道：“那坑道并不是地牢的出入口，而是后挖的。” “如此大的规模，肯定不可能是地牢还在正常运转的时候挖出来的。应该是大雪之后，陵水县城出现混乱之后开挖！” 程暮边想边走，当他走到肿胀丧尸的身边后，便蹲下身，用手摸了一下肿胀丧尸的胳膊。 系统文字并没有出现。 那也就是说，这肿胀丧尸身体虽然奇特，但是也就是普通种的丧尸。起身之后，跨过肿胀丧尸，很快程暮便走到了牢门前。 他弯下腰，用烛火仔细观察了一下铁链。 “一个人，可以挖出这么大的工程吗？十五米长，可以容纳一个人弯腰行走的坑道……是一个人可以挖出来的？如果陵水县城陷入危机，所有人都开始自顾不暇，这地牢中的犯人谁会来管？既然不会管，那么这里的犯人可能连吃的都没有！那么又是何人，可以在饿着肚子的情况下挖出这么大一个坑道工程？” “还有……” 程暮扭过头，看向了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的肿胀丧尸。 “你又是谁？为什么没有从坑道中跑出去？你是一开始就变成丧尸的？丧尸又怎么可能挖洞呢？如果是一个活人挖的，这世界又有谁可以在一个丧尸存在的地方，在丧尸的陪伴下挖出一个坑道呢？” 太多问题了。 程暮摇了摇头。 这个地牢之中，又太多无法解释的问题了！ 种种无法解释的问题汇集在一起，让这个地牢变得无比诡异。 放下恒念木，抽出龙鳞。 随着咔哒一声，铁链被龙鳞切断。 “吱呀！” 看着打开的牢门，程暮心道：先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吧。 第46章 不可名状之物 弯腰从牢房中出来之后，程暮的面前依旧是一片黑暗。 烛火的光亮太微弱了。 得想办法把这里照的更亮一些才行！ 为了保证自己的退路安全。 程暮首先将牢门上的铁链取下，接着又钻进牢房之中，将肿胀丧尸给拉到了牢门的位置。 试了一下，确定牢门因为肿胀丧尸的阻隔不可能关闭，程暮才放心的点点头。 烛光，微小。 能够照亮的区域仅仅只有程暮身边三四步的距离。 因此，他并没有乱走，而是贴着牢房的木桩墙，选定一个方向之后前进。 七步之后，程暮看见了又一个低矮的牢门。 牢墙依旧是靠得极密的木桩。 再往前走七步，有一个牢门 情况和之前一样。 再走，程暮便看见了泥墙。 终于到头了呀。 顺着泥墙，程暮走了两步之后，发现了一方木桌。 木桌紧靠泥墙而放，在木桌上，他看见了两个陶制水杯。 杯中无水，但是在杯底有一层厚厚的长着绿斑的东西。 想必应该是发霉的茶叶吧。 方桌边有三条长凳，看起来没什么异常。 视线看向墙壁，在方桌的正上方，程暮看见了六个铁质挂钩钉在墙上。 两个钩空，四钩上挂着东西。 两串钥匙，一本线装书以及一条铁链镣铐。 线装书，程暮很感兴趣。 不过现在，他首先要完成的任务是尽快找到地牢原本的出入口。 这地方仅靠一根蜡烛，太暗了。 他需要更多的光亮。 绕过方桌之后，程暮贴着泥墙继续往前。 走了差不多有十步，他看见了金属。 一根根拇指粗的铁棍，以五厘米的间隔排开，组成了一个铁栅栏。 走了三步之后，一只丧尸出现在了程暮的视线之中。 它身材高大，差不多有七尺。 身体和程暮击杀的那只一样，肿胀得厉害。 此时，这只被关在铁牢中丧尸，头顶在两根铁柱之间，灰白色的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 程暮举着蜡烛走到了它的正对面。 它与丧尸的距离不过一臂。 然而，那只丧尸却像没发现他一般，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视线向下，程暮发现这只丧尸的两脚空空，没有镣铐。 也就是说，刚才的“哗啦”声不是你发出来的。 程暮想着，将龙鳞捅进了它的脑子。 丧尸倒地，除了沉闷的声音之外，没有发出任何额外的声响。 这并不是程暮想要的。 他垂眼看着那只丧尸，用龙鳞在铁柱上敲了一下。 金属碰撞发出的声音本就尖锐。 在这个安静的地牢之中更加刺耳。 随后，很多声音出现。 铁柱被撞击的声音，以及铁链在地上拖动的声音。 程暮顺着铁牢门走。 不过几步之后，他便在另一个牢间看见了一只丧尸。 这只丧尸身高五尺，身体同样肿胀。 它的脚下，拴着镣铐。 一刀解决，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再往前走，程暮在下一间铁牢中又看见了一只脚上带着镣铐的丧尸。 杀了它之后，程暮的击杀数已经变成了【24】。 再走两步，铁栅栏消失。 程暮又看见了一方木桌。 不过这张木桌上很干净，什么东西都没有。 顺着墙壁往前走，他看见了向上的楼梯。 “这里……应该就是出口了吧？” 没有任何犹豫，程暮直接走上了楼梯。 虽然在这个铁牢之中，他有很多地方都没探索。 就比如那些铁牢。 烛光微弱，让他只能看见铁牢的一部分。 还有那些木牢里有没有什么东西？ 这些，程暮现在都不知道。 但是他并不打算继续举着蜡烛待在这个地方了。 他现在需要更多的光亮。 程暮觉得，自己的这个选择才是当下的最优解。 毕竟，这地牢一没垮塌的风险，二没逼近的大火。 程暮也并不赶时间！ 虽然在地牢中杀了四只丧尸。 但是他估摸着自己下到地牢的时间也就半个小时不到。 现在出去，找到刘东平，然后带上尽可能多的火把，再下来搜索才是正确的选择。 何必用这根小蜡烛呢？ 走上差不多只有一米宽的台阶通道，向上走了十几步之后，程暮看见了一扇木门。 门缝处微光透出，这预示着这里就是出口。 抬手按在门上，轻轻一推。 木门打开。 忽然的大亮，让程暮的双眼有些刺痛。 闭上眼适应一会儿之后，程暮走进了光亮之中。 当重新走上地面之后，程暮愣住了。 他盯着面前的那个东西，可说是目瞪口呆。 他身处的位置，是一个四合院中心小院。 身后，就是通往地牢的楼梯。 地牢的入口在小院的东北角，无靠无遮，就这么裸露在天地之间。 而小院的中心，立着一个生物。 是的，生物！ 一个完全不应该出现在地球上的生物！ 那东西不高，不过六尺左右，还没有小院的围墙高。 它看起来像是一棵树。 但程暮发誓，地球上不可能长出如此奇怪的树！ 它的树干极粗，直径差不多有两米往上。 配合它的高度，让它的比例极不协调。 而更加奇怪的，就是它的树枝。 在它极粗的树干上，长着十几根软踏踏的树枝，每根树枝上，满是海碗大的瘤状凸起。 如果硬要程暮对这个怪东西找出一个比较贴切的比喻。 那么他肯定会说：“就像一个巨大的，脑袋朝下的章鱼，那些瘤状凸起就似吸盘一般！” 倒头章鱼树那些如触手般的树枝极长，每根都已经拖在了地上蜿蜒着。 这么一个怪异的东西，程暮之所以会首先想到它是“树”，完全是因为在那些触手树枝上，零星长着一些绿色的，如芭蕉一般的叶片。 “我去……” 望着这棵怪东西，程暮不住感叹道：“我到底是在丧尸末世，还是克苏鲁神话啊？” 没错。 这个怪东西，让程暮首先想到的就是拥有许多不可名状之物的克苏鲁神话。 太像了！ 软踏踏的触手，以及触手上那些瘤状凸起。 这活脱脱的就是一个不可名状之物嘛！ 由于不知道这怪东西是否有危险，程暮小心翼翼的后退两步之后，弯腰捡起地上的石块，随后对着怪东西扔了过去。 石块落在了一个瘤状凸起上。 紧接着，程暮听见细弱的“啵”声。 瘤状凸起应声破裂。 绿色的粘液流出，其中还夹杂着许多白色的絮状物。 怪异的感觉再次出现。 从尾巴根儿直达天灵盖的很冷，让程暮身上的汗毛炸起。 不好！ 有危险！ 当这个感觉出现之后，程暮看见那个怪东西所有的触手树枝都开始抖动起来。 第47章 自作孽 触手树枝在颤抖一阵之后，全都开始向树干收缩。 仅仅一两个眨眼，怪东西便缩成了一个直径差不多有三米，满是瘤状凸起的不规则球体。 紧接着，程暮看见了让他更加吃惊的一幕。 那些芭蕉叶一般的叶片，直硬起来，如同绿色的巨刀一般，胡乱挥舞。 “这……” 程暮看着那些刀叶，他开始有些尴尬。 是替那个怪东西尴尬！ 因为…… 程暮和怪东西的距离起码有六米，而那些刀叶最长的也就一米左右。 所以它的挥砍，根本就伤不到程暮！ 这不尴尬吗？ 怪东西极力的想要用刀叶砍死那个弄破它瘤状凸起的家伙。 然而，凶手此时却站在一个足够安全的距离，悠哉哉的看着它。 它越努力，气氛就越尴尬！ “就这？你长得这么唬人，结果就这？” 程暮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随后他弯下腰，又捡起一块石头，对着怪东西丢了过去。 石头穿过了那些挥舞的叶刀，落在了缩成一团的触手树枝的瘤状凸起上。 啵。 粘液和絮状物流出。 刀叶挥舞得更快，更凶。 “我艹……真的就只有这！？” 程暮感觉自己都要替那个怪东西尴尬死了。 然而，怪东西却依旧不知疲倦的挥舞的刀叶。 距离，不仅仅会产生美。 同样也会产生安全。 程暮贴着四合院的边缘行走，直到走到了院子的大门处，那怪东西依旧在不知疲倦的挥舞刀叶。 它完全不知道，弄破它瘤状凸起的凶手，已经快要离开。 “我都替你害臊！” 留下这么一句话之后，程暮推门走出。 屋子外是一条小巷。 四合院没有挂匾，不过想来，这院子应该就是陵水县衙的牢房所在。 犯事之人，在衙堂结审之后，便会被拉到此处关押。 从小巷走出，程暮回到了主大街上。 仅仅走了不到两分钟，他便回到了陵水县衙门大门。 拴在衙门大门口的驴子，看见程暮之后，发出了一声嘶鸣。 然后，黄粮变成衙门大门后窜出，对着程暮摇尾吐舌。 程暮对着两个畜生点了点头，说道：“嗯，我回来了。” 随后便径直走进了衙门。 按照记忆，他很快走到了那个坑道所处的小屋门口。 站在小屋门外伸头一看，他发现刘东平正蹲在洞口处。 刘东平面对洞口，后背自然就只能对向小屋房门。 背上的小家伙看见了程暮，开始挥舞双手，哇哇叫着。 “哎呀，你别叫了！” 刘东平没有回头：“你要是把那脏东西叫出来了，啷个办？” 呵！ 看来刚才只是吼的凶，其实心里还是害怕呀？ 程暮想着，恶作剧心起，垫着脚悄悄走进了小屋。 当蹑手蹑脚走到刘东平身后之后，程暮由于害怕自己吓到刘东平，让她脚步不稳，背着小家伙摔进坑中。 因此，瞬间伸出手，抓住了刘东平的肩膀，接着嘴上大喊道：“老子回来了！” “哎呀，我的妈耶！” 刘东平果然如程暮所预料的那样，失声大叫。 然后发生的事情，就是程暮没有预料到的了。 只见刘东平在尖叫的同时转过身，接着右手一挥。 一泼水从她手中的瓷碗飞出，扑在了程暮的脸上。 空气凝固了。 刘东平看着脸上满是水迹的程暮。 而程暮则是脸上挂水看着刘东平。 两个人都没说话。 小屋中唯一的声音只有刘东平背上的小家伙发出的“呵呵”笑声。 脸上挂着水，程暮完全是本能般的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有些咸。 “是你啊。”被程暮抓着肩膀的刘东平说道。 程暮点点头：“那是啊，我刚才说的不就是我回来了吗？”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那是啊，没发生什么危险，倒是看了些很有趣的东西。” “真的吗？能带我去瞧瞧不？” 程暮点头：“这是自然，我回来本就是打算带你去瞧瞧的。” “那咱们走吧。” 程暮摇了摇头：“先不慌，走之前我能问一下，你泼我脸上的是什么吗？” 刘东平眼球移动，看向了一侧。 她不敢和程暮对视。 “嗯……能辟邪的！” “哦！”程暮点了点头：“所以是……什么呢？” “童子尿。” 程暮恍然：“我就说，怪咸的！” 俗话说得好，自作孽不可活。 当冰凉的井水从头浇下，淌过程暮全身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是谁为了保住自己的面子，说坑道下有脏东西的？ 是他。 是谁忽然恶作剧心起，打算吓唬一下刘东平的？ 是他。 是谁最后被小家伙的童子尿泼了一个满面的？ 还是他！ “哥，真的不用给你烧热水吗？现在天气还挺凉的！” 刘东平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此时小姑娘站在一根立柱后面，背对着程暮。 凉？ 程暮没什么感觉。 【丧尸化】的他对周围的温度并没有太多感知。 即便刚才被冰冷的井水当头浇下，他也只是微微的感到了一点点凉意。 完全没有那种冰冷刺骨的感觉。 按照秦川所说，当下正是惊蛰天。 换算成公历，也就三月上旬。 温度也应该之后十五六度上下吧。 此时的程暮，身上脱得干干净净。 用手胡乱的抹了一把脸后，便拿起了搭载箱笼上的白色裤衩，和黑色外裤。 衣服，是肯定不能要呢。 因为领口一圈已经沾上了小家伙的童子尿。 为了尽可能腾出箱笼的空间，他把从苏家院子里带出来的衣服都放在了当铺。 如今，他只能赤膊。 “算了算了，我也不责备你，毕竟是我先吓你的。可以转过来了，我穿好裤子了。” 程暮摆了摆手，背起箱笼，道：“跟我走。” “呃……”刘东平看着头发还在滴水，上身赤裸的程暮，道：“你这样真的没问题？可别弄感冒了！” 程暮摆了摆手：“没问题，不用担心，我带你去看个好玩意儿。” 走出陵水县衙门的组合，有些怪异。 一个年级看起来二十出头的男人，左手举着一只火把，上身赤裸，脚上套着一双黑色的六合靴，他的头发还湿漉漉的，表情似乎有些严肃。 或者说…… 闷闷不乐。 一个身穿破衣烂衫的小女儿跟在男人身边，她左右手各举着一只火把。一条粗布做成了简易的背带，让她瘦小的身躯可以背上一个更加瘦小的奶娃。 奶娃的目光清澈而又好奇。 他笑呵呵的盯着跟在男人身边的黄狗。 还有一直脖子上套着麻绳的驴，驮着一个箱笼和一根长棍，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而麻绳的另一头则拽在男人的右手。 男人的名字叫程暮，一个穿越者。 小女儿的名字叫刘东平，镇西镖局小东家。 大黄狗的名字叫黄粮。 小男孩暂且无名。 他们所处的年代名为大唐。 丧尸横行的大唐。 第48章 牛伤 当程暮领着刘东平来到衙门地牢所在的小院外之后，他首先将驴子拴在了路边的拴马石上。 然后，他招呼着刘东平尽量离小院的大门远一些。 黄粮似乎已经察觉到了小院内的不寻常。 折耳垂尾的缩在一旁，不敢靠近半步。 瞧见黄粮这副模样，程暮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傻狗，怎么胆子这么小？ 不会连看家护院的本事都没有吧？ 刘东平举着两根火把站在路边，一脸好奇的对着程暮问道：“咋啦？你说的好玩意儿是啥子？” 程暮似笑非笑，用下巴指了指小院关闭的大门，道：“好玩意儿在那里面！” “是吗？”刘东平歪着身子看了看，随后跨前一步，道：“那你让我站在这儿干啥？带我进去瞧瞧呗！” 伸手拦住刘东平，程暮说道：“就在这儿看！我去开门，你在这儿也能瞧得见。” 目前，那怪东西所展示出来的攻击方式，仅仅只有如刀一般的大叶胡乱挥砍。 只要保持一个安全距离，它的威胁性几乎为零。 但是程暮不敢保证，怪东西是否还有别的攻击方式。 比如它感应到人之后，会不会展现出另外的攻击。 他现在是【丧尸化】。 而刘东平可是一个标标准准的人。 让刘东平保证不管看见什么，也要站在原地一步不动之后，程暮便径直朝着小院的大门走去。 “你可看好了！” 程暮说完，双手用力推，小院门开。 “哎呀！”当站在远处的刘东平，通过门洞看见小院里的那个怪东西之后，立刻便发出了一声惊叫。 此时，那长在院子中的怪东西已经恢复到了一开始程暮发现他的模样。 触手树枝弯弯曲曲的拖在地上，露出它高宽比例极不协调的树干。 “嗯呐！嗯呐！” 被套在拴马石上的驴子也开始大叫起来。 程暮皱了皱眉，他本想呵斥一下那个畜生，让它安静一些。 却不想，当看见驴子的时候，他一下便愣住。 原本，程暮觉得那傻驴子忽然大叫，是看见这小院中的怪东西后，心生恐惧，想要挣脱拴马石，远逃而去。 然而当他看向傻驴子之后，发现这傻驴子很是奇怪。 它的模样，也确实是在挣脱拴马石的模样。 只是方向和程暮所想的不一样。 它不是想走。 而是一直朝着小院的方向在扥！ 什么情况？ 就在程暮还在疑惑的时候，刘东平的声音传来。 “这……这是……这是……” 站在小院入口处的程暮，看着双手举着火把的刘东平一脸吃惊的模样，皱眉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 刘东平用力点点头：“晓得！晓得！是……是……” 刘东平说话间，程暮已经从小院大门处走到了她的面前。 然而小丫头还是没有“是”出个所以然来。 “到底是什么？”程暮催促道。 刘东平举着火把，侧着脑袋：“你别着急，你等我想想！” “怎么？这事儿还要从盘古开天辟地说起呢？” “哎！对！对！” 程暮的话本来只是一句玩笑，可是哪想到，这刘东平忽然双眼一亮，对着程暮用力点头：“就盘古！就盘古！那书叫啥名字来着？山海经！对山海经！那东西叫牛伤！” “牛伤？” 听见这名字，程暮更加疑惑。 牛伤确是《山海经》中记载的一种植物。 但是书中记载，大苦山中生长着一种名叫牛伤的草，其叶子与榆树叶相似，茎干却是方的，上面还长满了尖尖的剌，它的根茎上长有青色纹。据说吃了这种草的根茎，人就不会患上昏厥病，还能避免兵刃之灾。 这…… 程暮扭头看了一眼小院中的怪东西。 这玩意儿和山海经中记录的牛伤草外形有一丁点像，我这脑袋就不要了！ “哎呀，可惜了！可惜了！” 程暮回过头，看着一脸惋惜的刘东平，道：“可惜什么？” “咱们身上没有盐巴！” “要盐巴干什么？” “你不知道？” 程暮觉得好笑：“我需要知道什么？” 刘东平举着火把，对着小院扬了扬下巴：“你看见那些瘤子了吗？” “哪哪儿都是，能看不见吗？” “那瘤子里裹着的粘液和絮絮儿，可是比鲸油都好的东西咧！”刘东平道：“把木头插进入，裹上一裹，点燃之后，能燃十多天呢！” “你怎么知道的？” “我和爹爹逃难的时候见过。” “哦。”程暮又问道：“那盐巴又能干什么？” 刘东平继续解释：“你瞧见那些大叶子没？那玩意儿就跟刀似的，只要它身上的瘤子一破，就会开始乱砍啊！很吓人的！但是有盐巴就就不同了，只需要这么一把，往它身上一洒，它就傻了，怎么弄都不会动。” “这么神奇的吗？” 刘东平点点头：“那是呀！我可是亲眼所见的！当时我和爹爹在驼铃山一个寨子避难的时候，那寨子外面就长着一个这个东西，寨子里的人可都是用它瘤子里的东西当油点灯的！不过……” 说到这儿，刘东平目光变得黯淡：“那寨子里的人都不是好人，他们……吃人。” 驼铃山…… 程暮今天已是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了。 第一次同样是从刘东平的口中。 小丫头的父亲，就是死在驼铃山。 当父女两人行至驼铃山的时候，受到了盛情的接待。 原来他们以为自己找到了一出相对安全的地方，然而却没想到，那个寨子背地里却干着吃人的勾当。 发现这个秘密的时候，父女两人已经被关进一个巨大的铁笼之中，等待着被宰杀烹饪。 幸得刘守业用计，让父女两人成功的逃了出来。 不过在跑下山的途中，刘守业被寨子的人用弓箭射中后背，还没到山脚便撒手人寰。 程暮看着因为一个熟悉的名字而想起了那段不愿想起的往事的刘东平，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他岔开话题问道：“那你知道那傻驴子是什么情况？” 刘东平摇了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就算了吧。” 程暮说完，便从刘东平的手上拿过一根火把。 加上他原本举着的一根，他现在已经变成了双持战士。 “你干啥？” 程暮道：“还能干什么？既然那东西瘤子里的粘液还能起火，那就起一把大火呗！地牢的入口在院子里呢！” 第49章 刘泰山 当一根火把划过一道弧线，落在牛伤的触手树枝上时，火把打爆了一颗瘤子。 火把是程暮扔的。 虽然如他所想的那样，打爆了瘤子，但是准头依旧偏得离谱。 因为他想扔的，是隔壁的隔壁。 瘤子破裂，其中的粘液和絮状物流出，当它们接触到火把上的明火之后，便立刻开始燃烧起来。 火焰的跳动引爆了更多的瘤子。 而瘤子中的粘液又让火焰变得更大。 不过几个眨眼，怪东西便完全被裹进了火焰之中。 火焰的最高点，有三层楼那么高。 不过还好，它的燃烧面积并不广。 程暮返回小院大门处看了看，贴着墙走，还是可以安全抵达地牢的入口处。 呼吸。 我去！这什么味道？ 又臭又香的！ 臭，是因为程暮闻到了一股尸臭味道。 香，是因为其中又夹着一点点烤肉味。 “嗯呐！嗯呐！嗯呐！” 傻驴子的嘶吼声和坏东西燃烧所发出的噼啪声交相呼应。 程暮被吵的烦了，走到傻驴子面前，皱眉说道：“你再叫，我就趁着火大，把你给……” 话并没说完。 因为程暮看见了眼泪。 傻驴子的脸上不知何时出现了泪痕。 同时在它的脖子上，程暮也看到了因为用力扥麻绳而出现的破皮伤口。 驴的脸型和人类不同。 程暮自然无法分辨出傻驴子现在的表情如何。 但是他却从傻驴子的双眼中读出了“悲愤”与“释然”。 原本应该两不相靠的词，同时出现在了傻驴子的眼中。 就像一个母亲，她含辛茹苦的养育了身患重病，被病痛折磨的孩子多年。 当这个母亲听到自己孩子去往天堂时，应该会是什么表情？ 是悲愤。 因为她的孩子死了。 是释然。 因为她从此以后无需再如此操劳，不需要再每天看着孩子被病痛折磨而又无能为力。 程暮看着傻驴子眼睛。 他完全不敢相信，这样一个复杂的眼神会出现在驴的眼睛里。 但是仔细想想，这一切又都是合理的。 【如果不是因为误食了那样东西，它也只能是凡品生物。想说什么就对它说吧，它能听懂。】 这是傻驴子的系统说明。 因为吃了那样东西？ 程暮转过头，看向了正在小院中燃烧的怪东西。 你不会……吃的是它吧？ 这个问题，程暮现在搞不清楚。 他也并不打算弄清楚。 因为如今他需要弄清楚的问题太多了。 轰隆。 天空传来闷响。 程暮抬头，这时才发现原本一片晴朗的天空，不知在什么何时已经乌云满天。 “要下雨了呀。” 程暮喃喃道，他抬起手拍了拍傻驴子的脖子：“别扥了，再扥你会受伤的。” 说完，他转身走向一旁的刘东平：“把火把给我吧，快下雨了，要抓紧时间。” “抓紧什么时间？” “去地牢再看看呀？” “看什么？” “我刚才举着蜡烛，你觉得能看见什么？“程暮道：“正因为什么都没看见，所以才会上来找你，拿点火把下去！” “哦，原来如此！”刘东平道：“那要我一起吗？” 程暮道：“现在看天要下雨了，你有两个选择，带小家伙回衙门躲雨，或者和我下去。我随你的便。” 刘东平抬头看了看天，随后又看了看衙门的方向：“我还是和你一起吧，不想走回头路。” 说着，刘东平很随意的从自己身上的破衣烂衫撕下两条布条。 卷吧卷吧之后，塞进了鼻孔之中。 “走！” 瓮声瓮气的童音传来。 惊蛰天的雨，说下就下。 但却是有些雷声大，雨点小。 当三人走近地牢通道的时候，雨便从天际落下。 不大，雨点只有米粒般的大小。 很绵，雨点几乎连成一条线。 刚下两步楼梯以后，程暮便伸手拦住刘东平，他看着刘东平背上的小家伙：“先等等，让小家伙感应一下，下面有没有丧尸。” “哦哦。”刘东平用力点头。 十几个呼吸之后，小家伙嘟着嘴，不停用上齿扒拉着下嘴唇，流出的口水满下巴都是。 他没有发出怪笑。 “行了，走吧。” 程暮转身，领头朝着深处走去。 火把的光亮，确实要比蜡烛强上不少。 当走前的程暮下道地牢以后，火把光亮照射出的是一个陌生又熟悉的空间。 陌生是因为整体。 熟悉是因为局部。 首先看见的是一个面积不大，只有十五六平米的空间。 那张什么都没有的方桌，便摆放在这个地方。 脑袋向左程暮木看见了铁牢。 向右是泥墙。 而那些木牢，则在通道的正对面，距离程暮七米不到的距离。 原来这铁牢这么小啊？ 此刻，程暮所处的位置是铁栏的侧面。 从铁栏的侧面看，它最多也就两米左右的样子。 嗯…… 想来也正常。 这可是大唐呀。 金属应该是很宝贵的东西，完全没必要用这些东西来做地牢。 “怎么样？害怕吗？” 程暮举着火把走在前面，他的目标很明确，另一张方桌墙边的钥匙和书册。 走在后面的刘东平道：“害怕？为什么要害怕？” 程暮道：“因为这里很黑呀！这些长得如此恶心的丧尸。” 刘东平道：“不害怕！人比这些可怕多了。” “这……” 程暮一边走一边扭头，看着身后的刘东平：“人不大点，还搞哲学来了？” “啥子哲学？为啥要搞他？” 程暮道：“就是和孔老夫子，孟老夫子一样，喜欢研究些关于道理的东西。” 地牢走廊并不长。 当程暮走到尾端，从墙上的铁钩取下钥匙和书册后，他把书册递给了刘东平。 自己拿着钥匙开始试着打开木牢的牢门。 “对了，说回那个问题。”程暮一边试钥匙，一边说：“我们还是得给小家伙取个名字吧？” 刘东平左手拿着书册，右手举着火把，想了想，道：“有这个必要吗？” “哈？程暮说：“一个人活在这世上，还是有必要拥有一个名字的。” 刘东平有气无力地说道：“行吧，你觉得叫啥合适？” 铁环上一共有六把钥匙。 程暮试了三把之后，第四把终于可以在锁眼中扭动。 咔哒，锁头打开。 虽然已经让小家伙确认过，这个地牢中应该没有丧尸。 但程暮还是提醒刘东平注意安全。 看着小丫头退后半步之后，程暮拉开了低矮的木牢门。 当火把伸进牢门之后，伸头张望的程暮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 这间木牢中什么也没有。 抽手直起身，程暮一边走向隔壁间木牢，一边说道：“他既然是你找到的，而且你也一直在照顾他，按理来说应该随着你姓刘吧？” “嗯嗯，可以”。 “你怎么了？程暮停脚，仔细看了看跟在身后的刘东平。 此刻小丫头的状态有些不对。 脸颊有些红，眼皮看起来很重似的，半睁半闭。 “我去！” 刘东平的状态让程暮一惊，他立刻绕道刘东平身后，去看小家伙。 还好，此时的小家伙并没有任何不适的模样。 一对大眼睛满是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吓死我了，还以为这地方有什么毒死呢。你怎么了？感觉精神不好呀！” 刘东平摇了摇头：“还不是昨天没睡好，加上堵着鼻子，感觉困死了。” “缺氧？“程暮道:“要不你还是去地牢口等我吧，那儿的空气怎么说也要此这儿好一些。” “不要！” 刘东平摇了摇头：“反正你快一点就行了！” 既然刘东平自己说不要，程暮也不再多说什么。 他几步走到牢门前蹲下身，开始试钥匙。 “所以呢？小家伙名叫什么？”刘东平问道。 程暮道：“这我哪儿知道？你想一个！” “我想呀？要不叫泰山？我挺喜欢泰山的。” “刘泰山？自己觉得好听吗？” “确实有些不好听呀！”刘东平道：“感觉这名字，听起来就像一个络腮胡汉子一样。我的孩子，应该是一个翩翩少年。” “呵？” 程暮一笑：“你才多大点，这就想当妈了？他最多就算你的弟弟！” 程暮吐槽间，第二间木牢打开。 他举着火把伸头看了看。 “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程暮说着，弯腰走进了牢房。 第50章 刘泰乐 引起程暮注意的，是这间木牢角落里的一堆布料。 走近之后，他才发现是一堆衣服。 【破衣烂衫 品阶：废品 道具说明：完全没用，就是拿来做抹布都嫌太碎。 “周元杰很后悔，如果当初他没有因为冲动闯进那个房间，他也就不会沦落至此。】 周元杰又是谁？ 蹲身的程暮左手举着火把，右手小臂放在膝盖上，心中吐槽道：一堆品阶废品的破衣烂衫道具，也能有故事？ 起身，转了一圈之后他发现这个空间已经没别的东西。 程暮一边朝着牢门走，一边隔着木桩墙对刘东平说道：“小丫头，你看看给你的书册里写的是什么？是犯人的名册吗？” “啊……我看看……” 程暮弯腰走出木牢，发现此刻的刘东平正蹲在地上，一手举着火把，一手翻阅摆在地上的书册。 程暮也没有催促，继续往前走。 路过第三间木牢的时候，他看见了老朋友。 那只被他用来挡门的肿胀丧尸。 这间木牢，就是那个坑道的所在地。 这里，程暮自然不需要查看。 那么现在就只剩下两间木牢了。 “找到了！找到了！” 就在程暮走到倒数第二间木牢，蹲下身准备试钥匙的时候，刘东平说道：“还真有一个周元杰耶！” 程暮将一把铁钥匙插进锁眼，问道：“都有什么信息？” “嗯……说这个人是……因为挖掘陵墓被捕的，罪当斩首，花名已经……已经上报朝廷。呃……只要圣人披红，就秋后问斩。” “盗墓的？” 程暮手上动作不停，心中想到：难道那个坑道就是周元杰挖的？ 不对呀！ 如果那堆衣服是周元杰的，那他的牢房就应该是那间，而坑道牢房，可是在他隔壁呀！？ 而且那两间牢房的锁都是锁上的。 怎么滴？ 那小子还会穿墙术，白天在隔壁挖地道，晚上回来睡觉？ 这显然不可能呀！ 程暮打开了倒数第二间木牢的铜锁。 还是一样的动作，先将火把伸进牢房，然后伸头往里查看。 “你说这些人是咋想的？怎么就会干上挖坟盗墓的勾当呢？也不怕坟里的脏东西找上门来？” 刘东平将书册合上之后，并没有立刻起身。 因为她害怕自己起得太猛了会晕过去。 没办法。 她本就饥饿，虽然前不久吃了程暮送给她的半张饼子，算是有了七分饱。 但是架不住之前吃得太少，身体虚弱可不是一顿饱就能恢复的。 加之在这恶臭弥漫的地牢中堵着鼻孔呼吸不畅。 要是她猛地站起，保不齐就会因为晕眩而倒地。 刘东平蹲在地上，一边慢慢起身，一边看着同样蹲在地上的程暮的背影。 “哎，我想到了！爹爹以前说泰山还有一个别名，叫泰岳。不如，小家伙就叫刘泰岳怎么样？嗯……不好不好，要把丘山岳改成乐府的乐！” 刘东平说完，背后的小家伙忽然发出了笑声。 这让她为之一惊。 不过细听之后，发现小家伙的笑只是很普通的“呵呵”笑，不尖不刺，不急不促。 这才让刘东平放下心来。 “刘泰乐！你刚才突然笑起来，都吓死我了，你知道吗？” “呵呵！” 背上的小家伙更加兴奋，一边笑着，一边挥舞双手。 感觉到小家伙的兴奋，已经完全站直起身的刘东平笑了笑：“看你这兴奋劲儿，是喜欢这个名字吗。刘泰乐？” “哈哈！” 小家伙变得更加兴奋。 “刘泰乐！” “啊哈哈！” 刘东平已经背着小家伙走到了蹲在木牢门前的程暮身后。 她带着一脸笑意的拍了拍程暮的后背。 “你看，你看，他喜欢这个名字！” “他喜不喜欢这个名字现在不重要，你来看看这个！” 一直没有开口的程暮终于说话了。 “怎么了？” 刘东平一脸疑惑的在程暮身后蹲下。 透过程暮的身体缝隙，刘东平看见了牢笼中的景象。 刘东平也不再说话。 此刻，整个陵水县衙地牢之中，只剩下刚刚得到名字的刘泰乐的欢喜。 雨，在下着。 它不大。 但是已经足够清洗这个世界。 陵水县当铺中，林晓晓从昏厥中苏醒。 昏迷之前，天空晴朗。 苏醒以后，雨点不断。 当铺的破败，让它的屋顶和墙壁已经失去遮风挡雨的功能。 雨水从屋顶的破口处落下，落在一块翘起的木板上。 哒！ 哒！ 哒！ 有节奏的声音回荡在当铺之中。 听着这声音，林晓晓心中首先想到的问题是：今天还能走吗？ 她记得，今天应该是那个男人带她离开县城的日子。 应该要走的吧。 林晓晓想：天只会越走越好的。 天只会越走越好，天只会越走越亮。 这句话是林晓晓的师傅常常对她说起的。 在七秀坊，边缘人物并不是只有林晓晓一个。 还有她的师傅。 既然要走，应该带上一些衣服吧？ 想着，林晓晓转头看向了当铺地下室的入口。 我记得，下面有个箱子，里面装的都是衣服。 林晓晓开始朝着地下室入口走去。 抬脚，然后摔倒。 麻。 面朝下摔倒在地上的林晓晓只感觉自己全身酥麻，就像盘腿打坐睡着后的那种感觉。 疼。 倒下时，她没来得及用自己的手臂做支撑，因此脸和胸那叫摔得一个结结实实。 痛…… 趴在地上的林晓晓脑子飞转。 她感觉自己好久没有感觉到痛了。 双手前移动至胸的位置，手心朝下，用力撑起之后，林晓晓继续往地下通道走去。 如果此时程暮在当铺，一定会一脸惊讶。 因为林晓晓的行走速度很快。 当然，她的快是相对的。 今天的林晓晓比昨天快。 而昏迷之后苏醒的林晓晓，又要比昏迷之前快。 一阵风出过，撩动了她的衣衫。 右腿伤口处的布片飞起。 在其下，是一大片暗红色的血痂。 在昨天的时候，这里还是烂肉。 呼吸。 呼吸。 林晓晓从自己所站的位置走到地下室入口，四步的距离用了两个呼吸的时间。 呼吸、 林晓晓从地下室入口下到地下室，只用了一个呼吸。 因为她是摔下去的。 毕竟，这样虽然会疼，但是速度很快！ 第51章 我去，只是语气助词 程暮蹲在倒数第二间木牢门前，他的表情可说是异常精彩。 “告诉我，我不是在做梦。” “……” 刘东平没有出声。 “呵呵。” 地牢中，程暮只能听见泰乐（yue）的笑声。 程暮回过来，他发现此时的刘东平双眼瞪的比铜铃还大。 看来也是被木牢中场面给震撼到了。 确实。 这样的画面，任谁来看都会被吓得半死。 或者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程暮在木牢中看见了很多生物。 有人，有畜生。 或者说应该是近似于人或者畜生的生物。 因为它们的外形是模糊的。 木牢天顶中有很多长满瘤子，手臂般粗的树根壮东西破土而出。 它们垂直向下，最长的一根，已经拖到了地牢的地上。 但是更多的，是垂吊在半空，以及…… 裹缠着各种生物。 这就是程暮只能给出“近似于人”这种说法的原因。 那些满是瘤子的根须，就像是蛛网一般，紧紧包裹着很多生物。 有的外形像是人，而有的可以确定是偶蹄目生物。 因为程暮看见一个根须茧的缝隙中，伸出了一个蹄子。 根须茧很多，大大小小不下七八个。 无一例外，它们全都悬吊在半空中，距离地面最近的也有一米左右。 “我去……” 眼前的所见，让程暮不自觉的发出感叹。 “你……要去哪儿？” 刘东平的声音终于出现。 同时，当刘东平声音响起的瞬间，程暮感觉到一只小手抓住自己的胳膊。 “你要进去呀？”刘东平说话的声音满是担忧。 “不去哪儿，‘’我去’只是一个情绪助词。就和‘我艹’‘我叼尼玛’差不多，但是想想你毕竟是个小娃儿，‘我艹’和‘我掉尼玛’还是要少说。”程暮解释道。 “啊……可是你刚刚说了两次！”刘东平说道。 程暮摇了摇头，随后站起身：“你还是离远一点，让我看看这东西是个什么玩意儿！” 说完他抽出挂在腰上的横刀，然后躲在木牢门后，伸长手臂，用横刀砍了一下距离他最近的根须。 横刀不快，但是由于程暮力大，因此这一砍，也把小臂粗的根须砍出一个缺口。 看样子，只要再砍一下，根须就能砍断。 然后…… 什么都没发生。 程暮没有看见胡乱鞭打的根须触手，没有看见根须末端分裂成长满白色细牙的不可名状物。 甚至于被他砍中的根须中也没有流出什么液体，落在地上冒起白眼，以展现它的汁液是具有腐蚀性的。 以上这些，都没发生！ 连瘤子中也没有流出粘液和絮状物。 嗯？ 程暮扭头看了一眼刘东平。 刘东平鼻孔塞着布条，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咋了？要不要我跑？” 程暮摇摇头，他想了想，随后回过头，又挥一刀，将那根根须彻底斩断。 根须落地，程暮用横刀将根须从木牢中刨了出来。 他并没有立刻就用手指去摸。 而是先用横刀刀背拍了根须两下。 传递来的触感很奇怪。 又软又硬！ 软，是因为这东西一拍，程暮便能很清楚的看见它被拍变形。 硬，是因为程暮同时能够听见“哒”“哒”的声音。 就好像是刀背拍在木板上一样。 嗯？ 程暮又扭头看了一眼刘东平。 此时，刘东平依旧一脸严肃：“怎么？现在需要我跑吗？” “不是！”程暮皱了皱眉：“你就这么想跑吗？你要害怕就明说，去地牢通道里等我就是了！” 刘东平道：“我也不是害怕，只是担心看了这玩意儿，晚上做噩梦。” “这还不叫怕？” 刘东平摇头：“担心不是怕！” “随你！随你！” 程暮无奈摇了摇头，随后继续把精力放在那根根须上。 再拍了根须两次之后，他也没发现这根须忽然动起来。 想了想，他对着根须伸出了手指。 【道具名：牛伤树根（残破） 品阶：废品 道具说明：毫无用处】 牛伤……树根？ 程暮看见渐渐透明消失的系统说明，脑袋瞬间抬起。 这…… 这地方…… 对了！ 在大脑中构建出一副简易地图之后，程暮忽然想明白，这间木牢的正上方，不正好是小院吗！？ 所以，木牢中如此庞大的根系，就是上面的那颗牛伤树的！ 有点意思！ 程暮一边想着，一边捡起树根，随后对准了木牢上方的一个根须茧丢过去。 依旧什么都没发生。 看来这些根须并不会对他产生什么威胁。 或者说，因为小院中的牛伤树已经被大火吞噬。 它……现在已经死了！ 想罢，程暮走到了最后一间木牢的牢门前。 用钥匙打开木牢之后，他伸头看了看。 这间牢房之中什么也没有。 所以这陵水县卷轴地图上最后一个宝箱，应该就在隔壁那个房间里了！ “现在怎么个说法？” 刘东平看着程暮又返回到倒数第二间牢房，忍不住问道：“咱们什么时候走？” 程暮道：“马上！” 说罢，他左手提刀，右手举着火把，一下钻进了倒数第二间木牢之中。 程暮并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 在做任何事情之前，他都会做最充分的考虑和计划。 但是只要备无可备，那么他就会绝不犹豫！ 钻进木牢之后，程暮任由那些根须接触着自己赤裸的上半身。 根须并不会动。 只不过由于它们长得太长太密，因此他在此间行走，就好似走在一个挂满了珠帘的房间之中一般。 程暮首先检查的是地面。 走了一圈之后，他没有在木牢的地面中发现任何有用的东西。 那么…… 会不会在那儿？ 程暮抬起头，看向了距离他有半米左右的一个人型根须茧上。 那根须茧的造型很别致，就好似一个人上半身蜷缩着，但是下半身又四仰八叉的劈了一个一字马。 根须茧距离程暮并不远，举起手之后，发现刚好能够摸到。 触感冰凉。 用横刀试了试，完全割不断根须。 用力挥砍，程暮又害怕弄坏里面的东西。 想了想，他还是抽出了龙鳞。 “割！” 随着一阵如同撕布一般的声音，那造型别致的根须茧被程暮割出一条长口。 随后，一个包裹着粘液的东西从中落了出来。 “我去！” 刘东平很会现学现用：“为什么这么臭啊！” “哇哇哇！” 不仅仅刘东平，一个孩子的大哭声也同时从木劳之外传来。 第52章 皮袋 臭吗？ 没有呼吸的程暮并不知道现在周遭空气的味道有多难闻。 但是，人的好奇心是无限的。 或者说人的作死心是无限的！ 特别是对于气味。 很多人都是如此，明明知道某样东西很臭，但是总会不自觉的想去闻一下。 比如刚刚脱下的袜子，亦或是扣完脚趾缝的手指。 “能有这么臭吗？” 程暮一边疑惑着，一边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扩张胸腔。 然后，他就为自己的举动后悔了。 因为那味道已经臭到难以形容。 浓烈程度堪比尸臭。 味道就像是把牙结石晒干了磨成粉，再用鲱鱼罐头里的汤水冲泡之后，又用一个月没洗过的，每天都穿的臭袜子过滤了一次似的。 臭得有风格，臭得世间再难遇见！ 强忍住想吐的冲动，程暮立刻停止呼吸。 闭目凝神好一阵之后，他才重新睁开眼。 然后…… “不行！熏眼睛！” 这味道已经臭得可以进行物理攻击了。 说着，程暮退出了木牢。 此刻，木牢之外的刘东平已经不见踪影。 程暮很清楚在哪里可以找到她。 几步走到地牢通道口，他便看见刘东平右手扶着墙，左手举着火把，佝偻身体，不停说着“要死了！要死了！”。 而刘东平背后的泰乐，也是被臭得五官扭曲，哇哇大哭。 走到刘东平身边，程暮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这眼泪是他为自己的莽撞付出的代价。 现在他们位置，刚好能够看见小院中燃烧的牛伤树，又不至于被雨水淋湿。 火依旧在燃烧着，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 即便现在外面正在下着雨。 “好点了吗？”程暮关心道。 刘东平喘着粗气道：“好个屁！闻了这玩意儿，晚上不说做噩梦，只怕睡着了都会忍不住起来想吐啊！你在里面，到底干了什么？拉屎呀！？” 程暮道：“在那种地方拉屎？我心还没这么大！我割了一个根须茧。” 刘东平一脸不敢相信的盯着程暮：“你这举动，比起拉屎有过之而无不及！你没事儿割那玩意儿干啥？” “找东西。” “找什么？你可别告诉我里面还能有吃的！” 程暮盯着刘东平道：“你还别说，真有！你要吃吗？” 这自然是一句玩笑话。 刘东平当真了。 她梗着脖子，道：“我刘东平就是饿死，从这儿冲出去跳进那大火之中被烤成肉干，也不会吃！不是我说，真……有吃的？” 程暮道：“骗你的！好了，你就在这儿等我吧，最多一盏茶的功夫，我就出来。” 说完，程暮便一个人回到了木牢之中。 臭味依旧熏人。 今天，程暮才算明白，原来气味不仅仅只是嗅觉。 视觉也是能“闻”见味道的。 现在他已经完全屏蔽了自己的呼吸，任何气味分子都不可能进入他的鼻腔，扰动嗅觉细胞。 然而当他站在木牢中，看着脚边的那一坨东西的时候，“味道”还是直接出现在了他的大脑里。 面前的东西是一个人。 一个已经高度腐烂……或者说被消化的人！ 程暮已经完全看不见他身上的皮肤组织，只能看见在火把光亮下呈现出淡粉色的肌肉。 有些地方，比如手肘，膝盖和额头，甚至连肌肉都没有，程暮能够看见的，只有白色的骨头。 虽然觉得很恶心，但是程暮还是伸手去摸了一下那具尸体。 【道具名：被消化的人尸 品阶：废品 道具说明：不会有任何人会觉得这玩意儿有用！ “顾大被牛伤树的藤蔓拉进去的时候，首先想到的还是翠萍，他觉得自己死了，翠萍也不会独活。如此也好，这世道死了反而解脱。”】 被消化的……人尸…… 程暮抬起头，看向半空中其他的根须茧。 所以这些玩意儿里包裹的，真的都是人或者畜生？！ 他们是被牛伤树吃进去，慢慢消化的！？ 地上的尸体，不可能藏着什么宝贝在身上。 毕竟，这位名叫顾大的兄弟，身上一块布片，一块皮肤都没有，总不能有什么好东西藏在他的胃里吧？ 先破了牛伤树的胃，再让我去破一个人的胃？ 这种恶心的事情，程暮不想再去做第二次。 他走到另外人形根须茧边上，接着用龙鳞将其割开。 哗啦。 这一次，从根须茧中掉出来的人，状态要比顾大更加恐怖。 肌肉组织已经被消化的差不多，几乎就只剩下白骨，以及上半身被骨头包裹住的五脏六腑。 他落地之后，程暮很清楚的看到被消化了一半的肠子散落一地…… 恶心。 这种状态的尸体，程暮根本不打算触摸他。 就算他身上的故事比海贼王都要精彩，程暮也没有半点兴趣。 因为太恶心了！ 他眉头紧凑的抬起头，看着剩下的根须茧。 如今，还挂在天上的根须茧，从外形上看已经没有人类了。 难道宝箱不在这儿？ 宝箱还是在衙门里？ 通过牛伤树，程暮已经发现地牢的位置并不在衙门之中，而是在衙门隔壁的小院里。 但是…… 衙门里我已经看过了，没有发现特别的东西呀！难道说还有暗道暗格？ 这就有点麻烦了呀！ 如果“宝箱”真的在什么暗道暗格中，按照陵水县衙门的面积，程暮就是找一天一夜恐怕都找不完！ 想着，程暮抬手破开了那个有一只蹄子从根须中露出的来的根须茧。 哗啦哒！ 一匹马从根须茧中滑出，落在地上。 马身上满是粘液，不过程暮发现，这一匹马的身体相对来说还算是完好的。 毛皮完整，鬃毛马尾的毛发都还在。 全身上下，也就是眼球被消化。 “嗯？” 程暮看向了马尸的后背。 在那里，他看见了一套完整的马鞍，马鞍一侧的锁扣上，挂着一个沾满了粘液，小学生书包大小的皮袋。 “我去……发现宝箱就这么随意的吗？我刚刚就是随意一割耶！” 程暮蹲下身，忍受着熏眼的臭气，用龙鳞扒拉了一下那个皮袋。 有东西！ 在龙鳞的拨弄下，程暮立刻就感觉到这并不是一个空皮袋！ 里面是装着东西的！ 第53章 顾大是谁 【道具名：鎏金驼纹银壶 品阶：中品 道具说明：壶高二十厘米，造型仿制西域牧民储水用的皮囊，白银质地重约两斤。 “身为农夫的顾大在废墟中找到它的时候，便对其爱不释手，毕竟这物件对原本只是一个种地农夫的他来说，是一辈子都不能买得起的稀罕玩意儿。”】 【道具名：花鸟纹银球形香囊 品阶：中品 道具说明：银制香囊球，不仅仅纹样制作极为精巧，内部更是巧夺天工。将香料放入球内香盂，无论佩戴者如何晃动，香盂总能保持平衡，不至倾覆。 “顾大将它放进皮囊的那一刻，想到依旧是翠萍。那婆娘应该也是会喜欢这小玩意儿的。如今这世道说来也不错，至少这些个以前摸都不敢摸东西，现在可以随便把玩。】 【道具名：锁阳延春滴露 品阶：中品 道具说明：皇家秘制，龙抬头，一日不垂。】 雨依旧在下。 它打在傻驴子的头上，雨水蜿蜒流下，流过它的额头，流过它的眼角。 以至于程暮完全看不出来，此时的傻驴子是否还在哭。 还算完好的马鞍被程暮安在了傻驴子的背上。 马和驴子的体型终究差距有些大，以至于马鞍并不能很好的贴合驴背，每走一步，马鞍都会晃动。 程暮很担心。 装在瓷瓶里的锁阳延春滴露，不会洒出来吧？ 箱笼被挂在马鞍的左边，从马尸上搜出来的东西，被挂在马鞍的右边。 虽然它们有皮袋保护，本身依旧完好，但是味道还是挺大。 程暮把他们这么挂着，希望雨水能够冲刷掉那些让人恶心的味道。 雨依旧在下。 它们落在一块横置的木板上，发出了凌乱的哒哒声。 上身赤裸的程暮举着一块木板挡雨。 他并不害怕雨水淋湿。 毕竟现在的他，可是连温度都感觉不到。 这块木板，主要是为了刘东平和泰乐举的。 当然，黄粮也成为了受益者。 “哎呀，傻狗！你走快一点！” “不是，大哥，你能不能把木板举平呀！我左边都淋湿了！” “哇哈哈！” “嗯呐！” 人，狗，驴的声音在雨幕中不时响起。 打打闹闹，一派祥和。 行至半路，程暮在路边发现了一架还算完好的板车。 板车只有尾端的护栏有一处损坏，最为重要的两个轮子和拉把完好。 程暮让刘东平在一家铺子的屋檐下躲雨，自己一个人将板车给套在傻驴子身上。 马鞍自然丢弃不用。 完成之后，一行人继续朝着当铺的方向走去。 “今天这雨下得，咱们应该不用走了吧？” 程暮扭头看了一眼坐在板车上，双手举着一块小木板遮雨的刘东平，道：“那肯定的，天雨路滑，这时候走不安全。” “那要是雨一直下呢？” “怎么可能！这世界哪有一直下的雨！反正天晴了就走吧。前面，就是当铺了。” “快快快，让傻驴子走快一点，我手都举酸了！” “别急！” 程暮没有快赶傻驴子，反而是拉着板车让傻驴子停住了脚。 “你先在这儿等我一下。” 刘东平抗议道：“啊！为啥子呀？天在下雨耶！” “不为啥子，家里乱！我收拾收拾。反正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说完，程暮便跑进了当铺。 “家里乱？也是该收拾收拾……哎！不对呀！”刘东平举着木板，坐在板车上抗议：“这天下哪儿不乱呀！” 跑进当铺之后，程暮并没有看见林晓晓。 篝火已经完全熄灭，连烟都没有。 不知从哪儿落下的雨滴，打在不知放哪儿的木板上。 哒哒声极有节奏。 林晓晓应该还在地下室吧！ 想着，程暮转身朝着地下室的方向跑去。 他之所以不让刘东平现在进入当铺，就是为了先帮林晓晓化化妆。 林晓晓连黄粮都不愿意让程暮吃，那么她自己肯定也对刘东平没有任何兴趣。 但是，她现在的状态终归是一只丧尸。 皮肤颜色，白得已经不正常。 这程暮倒还好解释。 “她一直都这样，一白遮百丑嘛！白点好看！” 说话和行动缓慢，程暮也可以说：“她就这样，脑子不好！” 但是她那灰白色完全没有瞳仁的双眼，以及大腿上那个恐怖的伤口，若是被刘东平发现，那程暮是怎么都不可能解释清楚的。 而且刘东平在丧尸末世中游荡的日子比他还久。 是人还是丧尸，她应该一眼就能看出来。 因此，他需要先一步将林晓晓打扮一下。 打扮，也很简单。 找块布把眼睛蒙上，刘东平问，就说：“她脑子不好，眼睛见不得光。” 再找块把腿上的伤给挡住，刘东平问，就说：“知道她为什么脑子不好吗？就是从山崖上掉下去，摔断了腿，不过别担心，养上三五个月就好了！” 这个谎言，有起因有结果。 程暮自认为完美！ “晓晓！” 程暮一边下楼梯，一边下意识的喊着。 “在呢。”林晓晓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在就好！在就好啊！”程暮道：“你这也是，怎么不点蜡烛呢？黑漆漆的!” “我也在找蜡烛，没找到。” 程暮恍然大悟：“忘了，蜡烛今天我出门的时候带走……” 然后，程暮停在了楼梯上。 他看着地下室的黑暗，看着林晓晓声音传来的方向，一对眸子瞪得老大。 不对劲…… 程暮觉得很不对劲。 然而，他一下子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晓晓，是你吗？” “是我啊？你怎么了？怎么不过来？” 我去！这对话太不对劲了！ 程暮下意识的后腿了一步。 身在一个地下室的楼梯上，面前是一片漆黑。 而在黑暗之中，一个女声幽幽说道：“你怎么不过来。” 这太恐怖片了！ 下一秒，一个身影从黑暗中走出。 她的走路姿势异常怪异。 两条腿像是不能弯曲一般，直挺挺的前后移动。 她穿着一声红色长衫。 她披头散发，程暮只能从她的发丝间看见一对没有瞳孔只有眼白的眼睛。 “那我过来。” 她幽幽说道。 从黑暗中出现的人，不是林晓晓又能是谁呢？ 当程暮看向林晓晓的腿时，他的眼睛瞪得更大。 “你……你的腿……已经结痂了！？” 程暮结结巴巴的说道。 第54章 都依你 “你……” 盯着林晓晓的腿，程暮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摔得好疼。” “摔得好疼？”程暮扭头看了一眼向上的楼梯：“你……上去过？然后又摔下来的？” 林晓晓已经完全走进了光亮之中。 她对着程暮点点头：“对啊，摔下来快一点。” “哈！” 程暮扶额。 这下好了，摔坏脑子这种事情，如今不算撒谎了。 不对！ 程暮再次瞪眼看向林晓晓。 还是不对劲！ “你……你到底怎么了？”程暮继续问道。 林晓晓抬起头，一对灰白的眸子盯着程暮道：“其他就没什么了呀，腿好疼。” “不对。”程暮摇着头：“你没发现，你说话的语速……” 是的。 林晓晓此刻说话的语速，虽然依旧比不上常人。 但是已经比昨天半天憋不出来一个字儿的说话速度，快上不少。 至少他提出问题之后，便能立刻听到林晓晓的回答。 一秒钟，差不多能说两三个字。 怎么可能！ 程暮看着林晓晓，一个人，怎么可能在短短的一夜之间，就能有如此大的改变…… 哎，不对…… 林晓晓现在应该不能算是人吧。 可是，从丧尸变成人，就这么快速的吗！？ 从人变成丧尸，要三天耶！ 程暮一脸疑惑的伸出手。 此刻，他已经管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直接将右手按在了林晓晓的肩膀上。 【林晓晓 状态：丧尸化（渐消） 内力：天道交合功（一层） “源自天竺伽摩宗经书《天道交合经》的内功心法，修炼之人可加速体内血液流动。修炼极为简单，只需要摆出经文中的姿势，在配合独特的呼吸之法便可。后演变为【瑜伽】” 好感度：有想法】 看着漂浮在眼前的系统说明。 程暮慢慢收回手。 林晓晓的变化真的很大。 首先，就是在她的【丧尸化】状态后，出现了“渐消”二字。 这是昨天没有的。 渐消？ 渐渐消除？ 对此，程暮不得而知。 然后，林晓晓最大的变化，就是她比起之前多了一个【内力】属性。 天道交合功…… 《天道交合经》…… 瑜伽！？ 这些文字同时出现，让程暮更是摸不着头脑。 诚然，他以前是看过一篇关于瑜伽起源的文章。 其中是有谈到瑜伽的起源是天竺宗教文化中的性崇拜。 但是那篇文章，其中观点漏洞颇多，根本没有实际性的证据可以立足。 因此并不为大众所接受。 “难道……《大唐末世录》的作者采信了那个说法，并将其加入到了游戏设定当中！？” 虽然现在的程暮经历的一切都无限趋近于真实。 然而他自认为自己还是身处在一个游戏世界当中。 毕竟，唐朝已经被历史洪流淹没。 在此期间发生的一切，都已经是既定的实时。 真实的唐朝，没有发生丧尸危机。 大唐的破灭也不是因为丧尸。 所以…… 在这个世界的设定中，练习【天道交合功】，可以让人从丧尸恢复成正常人！？ 不对！ 程暮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因为昨天在遇见林晓晓的时候，她已经与别的丧尸有很大的不同。 练习【天道交合功】，应该只是会加速她从丧尸变成常人的时间而已。 想明白这个道理，程暮对着林晓晓正色道：“有些书，还是要多看啊！” “书？”林晓晓歪着头：“你是说《天道交合经》，不需要了……我已经全部记下了。” “哦！了不起！”程暮点头。 然后，他想起来自己还没干的正事。 他抓起林晓晓长衣的一角，用力一撕，撤下一块布条。 原本，程暮是打算从地下室那一箱衣服里随便找块布条给林晓晓包扎大腿的。 然而，由于他忘记蜡烛放在箱笼里，地下室深处又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所以为了赶时间，他只能从林晓晓身上找补。 这很正常嘛！ 承受能把大腿给摔烂的伤，衣服破点事很正常的。 “就在这里吗？” 当程暮撩起林晓晓红色长衫的时候，林晓晓小声说道。 “啊，就在这儿，就在这儿。” “轻点。” 当程暮开撕林晓晓长衫的时候，林晓晓依旧小声说道。 只是她的脸颊出现了一片红晕。 不浓，但是配合她如雪般的皮肤，看起来就像是落在雪地上的桃花。 当程暮撕下一块布条，并把布条绑在她眼睛上之后，林晓晓声音沙哑地说道：“还要蒙着眼睛吗？” “蒙上，蒙上！” 程暮附和着。 更多的血气开始上涌。 《天道交合经》里那些用细笔描绘出的画面，不停出现在林晓晓的脑海之中。 只不过那些画面中的男女，变成了程暮和她。 林晓晓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这只是一种本能。 作为一个姑娘，作为曾经权倾朝野的大理寺卿林怀仁的爱女。 她的家教不允许她对一个刚刚认识不过两天的男人，幻想那样的事情。 然而，她就是忍不住。 被红布蒙眼的林晓晓，又感觉程暮撩起了自己的长衫。 这次…… 真的要来了吗？ 林晓晓很害怕。 毕竟在她有限且混乱的记忆中，她应该是并没有体验过那些事情的。 但是她有很兴奋。 兴奋是一种本能。 撕拉！ 布料撕破的声音再次传入了林晓晓的耳朵。 还要来吗？ 林晓晓心中想着。 随后，她感觉到一双没有什么温度的手摸在了她的腿上。 体内的血液奔涌得更快。 她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可以了！上去吧！” 上去吧？ 上面不是当铺吗？ 为什么要上去？ 在地下室里不好吗？ 啊…… 我想起来了，在《天道交合经》里有一段注释。 “在山林之中，在草野之间，体悟野性的回归。” 所以……他也看过《天道交合经》吗？ 林晓晓想着那些无比疯狂的画面，奔涌的血液让她的大脑又一次陷入混乱。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听见了男人的声音。 “哎！？什么情况！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缓缓说道：“凡事都依你。” 第55章 别听，更别看! 当铺中，篝火燃烧。 火焰不大，只有足球大一团。 坐在篝火边的两个人，一脸尴尬。 程暮用树枝插着半张饼，举在火上烤着。 鎏金驼纹银壶，被他用雨水洗干净完全没有味道之后，做成了烧水壶，放在了篝火边。 银壶嘴已经开始冒出热气，不需要多久，里面的雨水应该就能沸腾了。 刘东平坐在程暮的对面，火光跳动，照的她的脸时明时暗。 她用牙齿撕下了一小根风干牛肉丝，眼睛看着银壶。 “大哥，你确定这玩意儿是洗干净了的哈？”刘东平问道：“这水可是要给泰乐（yue）泡米粉糊糊的。” 程暮点点头，看着已经被火焰炙烤的有些焦黄的饼子，道：“确定，我里里外外洗了不下六次，还用火烧了一遍，一点儿味都闻不出来。” “啊！嗯！啊！” 程暮说完，一个有些不好言说的声音从地下室中传来。 刘东平尴尬转头，看着地下室入口，道：“真的……没问题吗？那个林姐姐一直在叫耶！” 程暮尴尬地摇了摇头：“没……没关系。你知道，摔坏了脑子，腿上又有那么严重的伤，发骚……不是，发烧是难免的。” “啊……”刘东平道：“那该给她擦擦身子，用湿毛巾降降火呀。” 程暮摆了摆手：“降不了！她的火降不了！” 为了岔开这个话题，程暮指着银壶说道：“去准备碗和米粉，水要开了。” 好家伙的。 程暮看着刘东平在她自己包袱里翻找的背影，心中甚虚。 因为要是被这小丫头看见林晓晓此时的模样，那指不定会有多少的问题呢。 “林姐姐睡觉为什么是这种姿势啊？” “为什么林姐姐的脸这么红？” 这些问题，程暮都不好和小丫头回答。 因此，他坚决不让刘东平下到地下室中。 哎…… 程暮皱眉看向地下室的方向。 这到底是怎么了？本来好好的，怎么就忽然晕倒了？ 而且…… 晕倒就晕倒，怎么晕倒之后反而……反而像变了人似的！？ 天道交合功的后遗症？ “啊！嗯啊！嗯！” 思考间，地下室中又传来林晓晓的声音。 程暮默默低下了头。 刘东平还小，不懂。 她只觉得林晓晓这是在痛苦的呻吟。 可是程暮他明白呀。 这呻吟并不痛苦，而是因为到达了一个自身愉悦的临界值，而发出的畅快的嘶吼。 就和东边倭国，一千多年后那些为了人类而牺牲的老师们，在片场中兴奋的时候发出的声音一样。 “哎呀呀呀，怎么听起来叫的越来越凄惨了？要不我下去看看？我是女孩子，没事儿的。” “不！” 程暮完全不管面前跳动的火焰，身体前探，伸手按住了手拿瓷碗的刘东平：“千万别，林姐姐绝对没事儿，你相信我！” 为了转移刘东平的注意力，程暮只能继续岔开话题：“要不趁现在大家还没有睡觉，咱们来聊聊明天的计划？” 雨已经停了。 停的可说是恰到好处。 天刚黑，它就不下了。 老天爷差不多就是指着程暮的鼻子说：嘿，我今天就是不让你走！ “啊？这个不是已经说好了吗？”刘东平道：“明天咱们去东门，你说你要杀丧尸。” “啊对对对。”程暮点点头，转动脑筋：“那要不你说说，从陵水县走到南京要几天？” “这个也说了呀！你忘了？” “啊对对对！”程暮继续点头，彻底词穷的他，说道：“那我还有什么没和你说的吗？” 刘东平道：“你都没和我说，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没和我说？” “啊！嗯！” 林晓晓的呻吟再一次响起。 程暮一把抓住正欲起身的刘东平：“坐好！来，咱们给泰乐泡米糊糊。这米糊糊可有讲究啊！不能用开水，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开水会破坏米粉中的营养物质，开水冲泡那喝下去就没多少营养了！而且，这开水烫嘴呀！你知道什么温度是小朋友最合适的吗？来，我教你！你看，这水倒在手背虎口的位置，要是感觉烫，那小朋友喝进去就烫，感觉冷也不行……” 为了压住刘东平，程暮可说是使尽了浑身解数。 他从给刘东平科普什么温度的水适合婴儿喝开始，一直聊到海贼王的顶上战争。 听得刘东平一愣一愣的。 最后还发出感叹：“那倭国的人，功夫也不低呀！那黑胡子怕不是修炼的吸星大法哟！” 深夜，火焰跳动。 看着在门板上熟睡的刘东平和泰乐，程暮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今天他经历了太多的事情。 客栈中的秦川，衙门里的刘东平，地牢中的根须茧，以及林晓晓身上的巨大变化。 这一切都是发生在一天之内。 今天的程暮过得不可谓不精彩。 有些疲倦，然而程暮却不想就此睡下。 他强打精神起身，从箱笼中拿出枪谱，又提上恒念木，走到了当铺之外。 雨后的天，月朗星稀，即便没有火把和蜡烛，程暮也能看清枪谱。 几百米外，牛伤树燃烧的火焰清晰可见。 它似乎比下午的时候烧的更旺了一些。 视线回到身边，黄粮趴在当铺门口，无精打采的看着他。 已经卸下车套的傻驴子，同样趴在栓马石边无精打采的看着他。 “你们呐，都这么无精打采的，能不能有点激情！?” 话刚说完，地下室中林晓晓的呻吟便传进了程暮的耳朵。 “好了好了，练枪！练枪！别去想那些东西！她还是丧尸！” 三里之外，盛昌山，一凉亭中。 一身高六尺半，身穿红漆革甲，腰挂虎头战刀的男人扶刀而立。 他遥望着三里之外，陵水县中的火光，道：“颜参军，你说现在陵水县中还有活人吗？” 在男人的身后，凉亭的石凳上坐着一个灰袍男人。 他并没有立刻回答男人的问题。 灰袍男人从腰袋中掏出一根火棍，揭开盖子吹了两下。 火光瞬起。 火棍压在烟斗上，起起落落。 不消片刻，烟斗内的烟丝便被点燃。 灰袍男人吐出一口白烟之后，才开口道：“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我只关心那娃儿在什么地方。呼……” 一口白烟又被吐出。 “若是被我找到带走那娃儿的人，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盔甲男冷冷一笑：“若是一个女子呢？” “女子！？”灰袍男人抬了抬眉毛：“那就先睡了，再将她碎尸万段！” 第56章 一个清晨 黑夜即将离开。 程暮抱着恒念木坐在当铺门前的台阶上，他看见东方已经出现橘红，觉得应该去叫醒两个小家伙了。 他就这么在石阶上坐了一夜。 他依旧很有精神。 其实程暮早就发现了，自己可以不用睡觉。 只要不进行剧烈的运动，不睡觉对他的脑子不会有任何影响，没有疲倦，不会影响思考。 想必，这也是【丧尸化】状态的影响吧。 但是这两天，只要入夜他还是强迫自己进行睡眠。 原因无他。 他希望自己像个人。 而现在，在结交了刘东平之后，他不需要再靠着睡觉来提醒自己还是一个人了。 对话和交流，以及对刘东平和泰乐的血肉没有任何渴望，已经明确的告诉他。 他只是【丧尸化】，不是丧尸！ 小家伙的鼾声如雷。 这也是程暮昨晚选择不睡的原因。 太吵了！ 刘东平年纪不大，身材瘦小，但是那鼾声却和牛叫没什么区别。 加上浪叫了一夜的林晓晓。 程暮怎么可能睡得着？ 倒是泰乐这小家伙，他可是就睡在刘东平身边的。 面对鼾声如牛，声大如雷的刘东平，竟然安安稳稳的睡了一夜。 不得不让程暮佩服。 这一夜，程暮也不是抱着恒念木坐在台阶上度过。 他已经将自己的《百鸟朝凤枪法》熟练度，提高到了“9%”。 熟练度虽然只有9，但是程暮已经可以在不看枪谱的情况下，磕磕绊绊的将五式枪法给完整的打一遍。 起身之后，程暮首先将傻驴子叫醒，然后把板车车套给套上。 之后回到当铺，将所有装备在板车上码放好，同时留出一块区域坐人。 随后，他首先去了地下室看林晓晓。 浪叫差不多是后半夜停止的。 此时的林晓晓，躺在地下室中，胸口微微起伏，粉唇微张开，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小心的走到林晓晓身边，程暮正准备试着叫一下对方。 却不想林晓晓首先开口：“是你吗？” 三个字，很简单，不过在程暮听起来，却感觉像是在骂人。 “是我，程暮。” “我知道，我闻到你的味道了。” “我的味道？” 程暮抬起胳膊扩张胸腔。 一股子霉味进入鼻腔。 昨天回来之后，他已经在地下室的木箱中找出了一件衣服。 霉味，就是衣服上的。 “你醒了吗？现在感觉如何？”程暮关心道。 林晓晓板板正正的躺在地上：“还好，只是动不了。” “动不了？这叫还好？”程暮觉得林晓晓是不是脑子真有什么问题。 林晓晓道：“就是全身酥麻，动不了。” “好吧，天快亮了，我们准备走了。” “可是……我现在动不了。” 程暮道：“没关系，我有驴拉车。” “谢谢。” 面对林晓晓的感谢，程暮没有说什么，他走上前去，将林晓晓从地上抱了起来。 姿势，自然是公主抱。 公主抱，不管是什么方向，头朝左还是右，抱的人的手臂总会碰到被抱之人的大腿。 当程暮将林晓晓抱起走上楼梯时候，他心中疑惑道：怎么这么湿哒哒的？这地下室这么潮的吗？ 走上地面，刘东平的鼾声依旧如雷。 “她是谁？”林晓晓在程暮怀中问道。 程暮边走边说：“一个小丫头，我们同伴，活地图！” 说着，程暮低头看向了林晓晓的粉嫩双唇。 他问出了一个听起来很诡异的问题：“你不想吃她吧？” 林晓晓道：“不想。” “那就好，那就好！” “还有一个人，他又是谁？” “一个奶娃，一岁半左右，活雷达！”程暮又问道：“你想吃他吗？” 林晓晓依旧道：“不想。为什么你总问我吃不吃？你想吃人肉了吗？” 程暮用力摇头：“从没这种想法。” 说话间，程暮已经将林晓晓平方在了板车的空隙上。 为了让这个区域坐起来更加舒服，程暮还特意垫了几件衣服。 “我能看看你吗？”程暮问道。 “我妈？是我娘亲吗？你为什么要看她？我娘亲死了很久了……” 程暮用力摆手：“什么跟什么呀？我说的是，我想看看你。” “你现在不是在看着我？” “我是说你的眼睛。” “哦！原来如此。请便。” 得到林晓晓的允诺，程暮掀开红布条看了看。 林晓晓的眼球依旧灰白。 “还是盖上吧。”程暮继续说道：“我能看看吗？” “看什么？” “你的大腿。” “请便。” 随后，程暮又撩开了林晓晓腿上的绷带。 腿上的血痂已经开始掉落。 看起来，再过一两天，血痂就会完全剥落。 对此程暮只能啧啧称奇，完全找不出一个科学的解释。 在进入房间叫醒刘东平之前，程暮对着林晓晓提醒道：“小女孩名叫刘东平，还是个人。” “我知道，闻得出来。” “所以……一定别让她看你的眼睛。” “我知道，会吓着她。”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 交代完之后，程暮便回到了当铺之中。 刘东平的鼾声依旧。 只是泰乐不什么时候，已经醒了。 他睁着眼睛，躺在木板上玩耍自己的手指。 右手食指似乎和左手拇指发生了冲突。 两个指头当着泰乐的面打起来了。 然而泰乐似乎并不在意，他呵呵笑着。 太阳似乎已经露出了半个头。 明黄色的阳光透过当铺墙壁开裂的缝隙，正好投射在了泰乐的额头。 看见泰乐的天真无邪，程暮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真是一幅人间喜乐的画…… “哼——” 就在程暮心中感叹还没叹完的时候，一个声音破坏了当下的美感。 程暮皱眉，看向了不和谐的声音源头。 “喂喂喂！起来了！起来了！” 程暮蹲下身，推了推刘东平。 “一盏茶!在让我睡一盏茶的时间。”刘东平闭着眼睛翻了个身，右手搭在了泰乐的肚子上。 “一盏茶？”程暮点点头，对着刘东平说道：“好啊，我现在就把茶水泼你脸上。” “哎哟……” 刘东平双手乱挥地坐骑身，看着程暮，道：“你干嘛！” 一个清晨，就这么开始了。 第57章 小黑子 “哎，大哥哥，你说的小黑子到底是啥子意思？” 走在路中间的程暮，双手轻轻搭在挂在腰间的横刀上，想了想，对着身边的刘东平道：“中分头、说唱、篮球、两年半还有‘哎哟你干嘛’，不管是谁，只要你以后听见有人说这些话，别管他是谁，你就说他是个‘小黑子’准没错！” “中分头、说唱、篮球？”刘东平脸上的疑惑更多。 她放慢脚步，和靠躺在板车上的林晓晓平行而走，问道：“林姐姐，你知道是啥子意思吗？中分头……脑子从中间裂开啦？那多吓人！” 双眼蒙着红布的林晓晓微微摇头：“我也不知道啊。” “好吧。”刘东平有些郁闷得看向坐在板车上玩手指的泰乐，道：“你就更不用问了，你肯定更不知道。” “呵呵哈。”泰乐发出了普通的笑声。 今天的天气很好，万里无云，碧空蓝天。 “嗯？什么味道，好香啊。” 靠躺在板车上的林晓晓，腰部以上的酥麻已经消失，脖子和脑袋已经可以活动。 她转头看向味道飘来的方向，抽着鼻子，道：“像是烤肉。” 程暮扭头，看着衙门旁小院内燃烧的大火，道：“是树。” “树？为什么会有烤肉香味？是恒念树烧起来了吗？” 程暮摇头：“不是，是牛伤。” “牛伤？没听说过。” “哎，林姐姐，你是哪儿的人呀？听你说话好温柔。”刘东平好奇问道。 “啊？我……我是……” 面对刘东平的问题，林晓晓支支吾吾。 “她是……” “啊，我想起来了，我是天都洛阳人。” “啊？” 程暮扭头看着林晓晓。 原本，他打算代林晓晓回答这个问题，告诉刘东平她是七秀坊的弟子。 然而在程暮刚刚开口之时，林晓晓便自己说出一个答案。 一个程暮并不知晓的答案。 “啊？天都洛阳？可是你的口音听起来并不像洛阳的口音啊。” “那是因为她是七秀坊的弟子。”程暮终于找到缝隙，插进话题。 刘东平一脸惊讶：“七秀坊？怪不得咧！这里距离七秀坊还蛮近的。” “哦？”听见刘东平的话，程暮来了兴趣：“有多近？” “就在苏州城边上的太湖里的一个岛上呀。”刘东平道：“我和爹爹还去送过镖咧！不过没有登岛进坊。七秀坊的规矩怪的很，男子一律不准登岛。” 程暮道：“你又不是男子。” 刘东平道：“我爹是啊！难不成你让我我一个人进去？” “是，是。”似乎是被刘东平的话勾起回忆，蒙眼的林晓晓点着头：“是有这样的规矩，男子不得登岛。” 听见这话，程暮好奇问道：“听你们的话，这七秀坊是在一个岛上？” “对啊！”刘东平点点头。 “也不是。”林晓晓摇头：“准确来说，应该是在一艘船上。” “船上？” 程暮和刘东平同时发出疑问。 林晓晓道：“对，我想起来了，是在船上，一艘很大很大的船！七秀坊其实说的就是那艘大船！演武场、藏经阁都是船上……旁边的秀岛上，只有几块门派的田地和供客人休息的楼阁而已。” “听你这么说起来，我还真想去看看了。一个建立在船上的门派？挺有意思的。” “那我们去了扬州之后就去呗！”刘东平兴奋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 “哈！哈哈哈！” 忽然，一个怪异的笑声响起。 走在傻驴子身边的程暮立刻伸手抓停了驴子。 走在程暮旁边的黄粮，则是立刻折耳垂尾，钻进了板车下的缝隙。 看见黄粮的这幅模样，程暮忍不住摇头：“胆小的傻狗。” 年纪不到十岁的刘东平则是默默拿出了她的木弩，拉弓上弦，将一根并不直的木箭放在了弩槽之中。 林晓晓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为什么泰乐在怪笑……不对……快跑！快跑呀！有丧尸！” 林晓晓的话，让程暮一惊。 “嗯？林姐姐，你这么知道有丧尸。” 程暮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现在的林晓晓，脸上蒙着红布。 而且…… 在众人面前并没有丧尸，只有两扇高大的城门！ 城门距离他们足有五十步之遥。 按照秦川的说法，在这城门之后，有很多丧尸。 具体有多少，程暮并不清楚。 不过，应该也不会让我马上就能拿到击杀奖励吧。 其实算起来，程暮进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一手可数。 他连自身系统中所带的那些属性都还没有完全熟悉，根本不用如此着急得到新属性。 但是，人嘛，总是这样的。 如果不给他明确的说明，程暮绝对不会多想，他只会好好的按照“末世求生”唯一的标准【少惹麻烦多吃饭】来制定自己的所有行动。 可是当他一旦有了一个系统给出的清晰目标，即便任务条件在如何的危险，他都希望可以尽快完成。 就算他身上没有【丧尸化】的状态，也是如此。 就像程暮很讨厌手机app右上角的红点！ 不把那玩意儿消除，他浑身不自在！ 城门的右下角还有一个小门，约摸六尺高，两尺宽。 小门插着门栓，程暮独自走近之后，发现门栓已被铁钉钉死。 不仅如此，长有五米，人腿粗的大门门栓，也是钉死的。 这种情况，要是放在一般的丧尸末日小说里，主角见此，肯定会找出一百种理由，绕老远的路，比如爬墙呀，或者从城墙角楼登上城墙。 然后不出所料的，主角肯定会在这过程中遇到危险和冲突。 程暮咧嘴摇头，摸了摸小门门栓。 虽然门栓钉得很紧，根本晃不动。但是这玩意儿在怎么说也是木头的，用脚踹，最多五脚，就能把门栓踹断。 所以…… 需要绕路吗？ 完全没这个必要！ 小说里强行让主角降智，制造冲突，就是水字数！ 程暮转过身，走回板车便，对着刘东平道：“你把车拉远一点，我要踹门了！” 第58章 旁观者不一定清 身穿红漆革甲的罗成熙，站在陵水县东门翁城的城墙上。 他站的位置，刚好可以看见东门翁城内的景象。 额头开始流下汗水。 作为申屠军三大营第三营的营长，死在他刀下的活尸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活尸，他自不会害怕。 即便现在翁城之中差不多有三十多只活尸，他也没有感觉到一点紧张。 这些活死人，行动缓慢，杀不赢，罗成熙还是自觉能够跑得赢这些活尸的。 如今的天气凉爽，汗水也不可能是因为穿着红漆革甲闷热难当而流。 汗，是因为恐惧…… 罗成熙盯着翁城中的那个怪物，咽了口唾沫，听着自己胸内如雷般的心跳声。 他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 为什么……这个翁城里会有蜚兽？！ 罗成熙看着那个身高八尺，全身肌肉如蟒缠身一般，两条手臂更是粗壮的和身体不成比例的怪物。 蜚兽全身赤红，双眼看不见瞳仁，只有眼白。 最可怕的是它的嘴。 蜚兽没有上下嘴唇，无比尖锐的白色牙齿就这么裸在外面，看起来异常恐怖。 罗成熙曾经见识过一次蜚兽的恐怖。 那是申屠军准备出营征粮，半路上蜚兽杀出。 征粮队整整五十多人，无一幸免全都死于蜚兽之手。 申屠将军得到消息后，率三大营共五百余人出营讨之，其中还包括五十铁骑。 那一战，申屠军折损百人，折二十六骑，才算杀了蜚兽。 申屠军营寨，共千余人，青壮男丁，六百有余。 在他们所盘踞的岳州一带，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势力。 蜚兽一役，加之一开始征粮队的五十多人。 虽申屠军一下就折损了一百五十多人，以及宝贵的二十多匹战马。 但是申屠军在岳州一带的实力却不降反升。 因为蜚兽血有奇效。 生饮下之后，可得到单手举鼎之力。 罗成熙自幼习武，年少时还曾在嵩山少林做过俗家弟子，一手破戒刀法耍得那叫虎虎生风。 莫不是有这身武艺，他也不可能在乱世之中，于申屠军里谋得一个营长的职位。 蜚兽血之奇效，并不是它全身上下的血都有。 蜚兽心旁有一血囊，有孩童拳头的大小，只有喝了里面的血，才会得到奇力。 那一战，杀了蜚兽之后，申屠将军喝了大半，剩下一点，赏给了三大营营长和包括其下参军。 虽然没人就分了黄豆大一点，但也让罗成熙功力大增。 申屠将军更是一跃成为岳州一带的强者高手之一。 如果说，此刻有申屠将军在场，再加上三大营的弟兄，即便最后只能分得一点润润嘴唇的蜚兽血，罗成熙也会举着刀嗷嗷叫着冲上去。 原因无他，那种功力大增的感觉，太诱人了。 如今这年岁，强者为王！ 就拿将军来说，他本是岳州城外的樵夫。 天下大乱之后，偶得一朵奇花，服下之后得到了百人之力。 靠着一把长斧在岳州建起了申屠军寨。 力量，就是当今天下的唯一！ 有了力量，那就不用饿肚子，就可以随便玩女人！ 可是现在，他只有孤身一人。 以他现在的实力，绝不可能杀了蜚兽，独享兽血。 反而，若是惊动了蜚兽，那么他的结局就只有一个。 被蜚兽巨大的双拳砸成肉泥，然后被它吃进肚中。 走！ 必须马上走！ 此刻，那骇人的蜚兽站在翁城中间，双臂垂地，脑袋也是低着，似在休憩一般。 不能让它发现我。 这翁城城墙，挡不住蜚兽！ “咚！” 然而，就在罗成熙打算悄悄离开，绕道自西门入城的时候，一个巨大的声音传来。 他一脸震惊地看向县城东门。 “咚！” 城门处又是一声巨响传来。 罗成熙看见，瓮城中的活尸，都已经被这声响惊动，开始朝着城门的方向缓慢移动。 而那身高九尺的蜚兽，也从休憩的状态惊醒，脑袋望向了城门。 蜚兽的习性就是如此。 虽然它是由活尸吃了奇珍变异果之后进化而来，但本身并非活尸那般，只要有一点响动，就会无条件的朝着响动声源移动。 蜚兽拥有一定的智慧。 它会首先确定声源到底是什么，若是其他丧尸，它便会继续休憩，若是人类…… 那么它将疯狂的发起进攻。 “咚！” 又是一声巨响传来。 这一次，罗成熙终于算明白了，让城门发出巨响的并不是别的什么凶兽，而是……一个人！ 当第三声巨响想起的同时，城门下方的小门洞也被随之踹开。 一个人从中走了出来。 右手握着横刀，左手拿着一把匕首。 他穿着很普通的圆领深蓝色长袍，腰间绑着皮带。 “我艹！” 那人一出门洞，便看见了瓮城中间的蜚兽，发出了惊讶的喊声。 完了！ 罗成熙发现蜚兽的双眼已经看向了那个男人。 他，已经离死不远了。 “啊！吓死我了，灰色眼睛，那就是丧尸！” 然而，面对蜚兽的凝视，男人却并没有表现出一定惊慌。 说话的语气中，反而听出了一点轻松。 而蜚兽，完全没动！ “这人就是找死啊！” 躲在城墙石垛后的罗成熙，看着那个男人，心惊道：“看见蜚兽还不跑！？” 男人接下来的表现，让罗成熙不仅仅只是心惊了。 而是全身汗毛炸裂。 他竟然一脸轻松的晃着手里的横刀，朝着蜚兽走了过去！ 蜚兽，竟然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在罗成熙的注视下，男人慢悠悠的走到蜚兽面前。 接着，他抬起手，摸了一下蜚兽粗壮的手臂。 在此期间，蜚兽完全没有动过。 在男人触摸蜚兽后的下一个瞬间，罗成熙看见男人脸上露出十分欣喜的表情。 是的…… 他竟然可以站在能够瞬间诛杀百人的蜚兽面前，露出欣喜的表情！ 随后，他慢慢举起横刀，将刀尖对准蜚兽的右眼球之后，猛地一推。 蜚兽…… 倒地！ 罗成熙彻底的懵了。 蜚兽就这样死了！？ 那可是蜚兽啊！ 是在申屠军三大营围剿下，还能诛杀百人外加二十多匹战马的蜚兽啊！ 就这么……死了？ 被一个年级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男人，用一把横刀轻描淡写的捅死了！？ 而且，男人从城门走到蜚兽面前的这段时间里，蜚兽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没有攻击，甚至发出没有嘶吼！ 这一切若不是亲眼所见，只是从旁人口中听说，罗成熙根本不会相信。 毕竟说书先生编出来的故事都不会如此离谱！ 忽然间，罗成熙想到了一个词。 “魔教！” “那人怕不是西域魔教之人？” “是了！是了！听闻西域魔教之人，会修炼一种魔功，仅凭与人对视，便能摄人心魄，让人动不动，言不能言！” 第59章 心头血 程暮看着倒在地上的蜚兽尸体，喜悦已经溢于言表。 原因无他。 根据系统的文字说明，这蜚兽的“心头血”喝下之后不仅仅能让力量增强，同时杀了它，还增加了程暮整整30的击杀数！ 加上原本的【25】，他现在的击杀数，已经变成了【55】！ 扭头看向四周。 这瓮城中普通丧尸的数量，差不多还有三十。 赚大发了呀！ 程暮心中想着，忍不住大吼一声：“爽！” 大吼，也是他有意为之。 虽然这瓮城不大，还不到半个足球场。 但是懒惰，可是人的天性。 能少走一步，程暮那是绝对不会多走的。 当吼声落地，瓮城中的普通丧尸便开始摇摇晃晃的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太慢了！快点！” 程暮又吼了一声。 十多个呼吸之后，丧尸已渐渐对他形成包围圈，距离他最近的一只丧尸，只要抬手就能摸到他。 不过由于此时的程暮正处在【丧尸化】的状态之下，因此伸手就能摸到他的丧尸并没有对他发起攻击。 丧尸只是看着他而已。 “差不多了。” 小声嘟囔一声后，程暮开始左捅右刺。 杀得忘情的他并不知道，此时他的形象已经深深的印刻在了一个人的心中。 当最后一只丧尸倒地，程暮站在瓮城中央。 杀戮之后的他并没有喘气。 因为他不需要喘气…… 跨过躺在地上的丧尸尸体，程暮重新回到蜚兽身边。 “心头血？” 横刀已经入鞘，他右手握着龙鳞，视线看向了蜚兽如双开门冰箱一般宽阔的前胸。 “那就应该是在心脏上的吧？” 【生物名：蜚兽 品阶：中品 说明：由普通丧尸进化而来，破坏力极大，但其自身攻击欲望并不强。喝下它的心头血，将会使人力量大增。哪怕只是一滴，效果也是明显的。注意保存，离开血囊一盏茶的功夫，心头血就会变质。】 系统对蜚兽的说明很简单，但是其中的信息量很大。 龙鳞入体，程暮用力下拉。 在龙鳞的锋刃之下，蜚兽的骨头就像酥饼一样。 刨开胸腔之后看着蜚兽体内的一团乱麻，程暮皱眉伸手探入。 “心头血？” “血囊？” 回忆着系统说明，程暮在蜚兽的心脏位置摸索着。 “是……这个？” 不消片刻，他就在蜚兽的心脏上方摸到了一个网球大小，软软的东西。 扯出来一看，是一个外皮呈暗红色球囊。 【道具名：蜚兽心头血 品阶：中品 道具说明：饮之可使人力量大增。 “郭有亮在喝下心头血后，功力大增。他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去找那人报仇了。”】 看着漂浮的系统文字说明，程暮心中欢喜。 “好东西，好东西！” 按系统说明，这心头血离开血囊后一盏茶的功夫就会变质失效。 那就说明只要自己现在不破开这血囊的外皮，那么保质期应该会长一些。 可是…… 它长一些又有什么用呢？ 我现在就要喝！ 程暮左手握着血囊，右手举着龙鳞在血囊上轻轻一刺。 血囊破口，殷红色的血液瞬间涌出。 这玩意儿一点都不能浪费呀！ 程暮边跑边喝。 跑出瓮城之后，他脚步不停，继续朝着已经退到距离城门百步之外的众人跑去。 还别说，这心头血的味道甘甜如蜜浆，没有一丝的腥臭味道。 “张嘴！” 跑到刘东平面前，程暮只说了两个字，接着便不管刘东平想要提问的表情，身处右手扶住了她的下巴。 “啥玩意儿？你给我喝……吧吧吧……” 刘东平的话还没说完，一流心头血便流进了她的嘴里。 小丫头吧唧着嘴，回味道：“哎呀，好甜呀！” “别管是啥玩意儿！反正就是好东西！” 随后，程暮转过身，将剩下的心头血分别滴进了泰乐和林晓晓的嘴里。 心头血的系统说明很清楚，能够增强饮用者的力量。 它并没有限制年龄。 没说！ 没说那就是全年龄段的！ 至于林晓晓，那就更不用说了。 反正她现在的状态是丧尸，喝了有效果，是最好的。 如果没效果，也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副作用。 “怎么样？有啥感觉不？” 确定血囊中的甜血一滴不剩之后，程暮扭头对着还在回味的刘东平问道：“说一下呀。” 刘东平道：“就是感觉挺甜的呀。” “其他呢？没感觉全身发热，或者全身上下酸痛无比？” 刘东平摇头：“没有。” “嗯？” 程暮一脸疑惑的看了看手里空血囊。 他也是喝了心头血的人，而且喝的应该是最多的。 感觉，他同样也没有。 按照一般网络小说中的设定，吃了或者喝了什么可以增强自身力量的灵丹妙药，总会立刻感觉全身发热，或者骨骼肌肉酸痛无比。 这是身体正在变得强大表现。 然而在喝下心头血之后，他却什么感觉都没有。 “这玩意儿真的有用？” 程暮心中想着。 “噗。” 程暮看着站在面前的刘东平：“你……放屁了？” 刘东平摇摇头：“没有啊……我去！你放屁了？好臭啊！” “臭？” 程暮主动扩张胸腔。 确实，身边有一股恶臭弥漫。 “哎呀！”刘东平惊叫一声，跑向坐在板车上双眼含泪的泰乐：“小东西拉了！你这小鬼，出门的时候不是问过你要不要大解的……哎哟……不行……我肚子也疼起来了！你给我们喝的啥啊！” 对于这个问题，程暮也不好回答。 因为此时的他也是腹痛难忍。 就像有条蛇在肚子里缠绞肠胃一般。 这是…… 心头血起效了？ 第60章 颜真卿还没出生 程暮一行人是刚刚日出山头从当铺出发的。 然而当他们走出陵水县城的时候，却已经是日正当头。 陵水县城并不大，按照刘东平的说法，从东门走到西门，就是散步也用不了一个时辰。 耽误如此之久的原因，是因为拉肚。 程暮、刘东平和刘泰乐（yue）可说是拉昏天暗地，拉得气势如虹。 大人拉完孩子拉，孩子拉完奶娃拉。 奶娃正在拉的同时，大人又忍不住开始拉。 如此反复，足足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才算消停。 不过这场拉肚，却并没有让众人虚弱无力，双脚发麻。 反而，程暮有了一种神清气爽，精神百倍的感觉。 这应该就是蜚兽心头血的效果。 记得在一本丧尸类型的网络小说中看过一个情节。 那本小说的设定是相对偏向真实性的。 没有能够喷火放电的异能者，更没有系统。 小说主角在偶然间得到了一个可以让自己力量大增的道具。 程暮记得好像是雨水。 主角在喝下雨水之后，便开始拉肚。 拉出的流体漆黑，同时恶臭无比。 按照小说里的解释，这是拥有特殊效果的雨水正在帮助主角排除体内积攒的污垢。 “哎呀我的天，我怎么现在还能闻到那个臭味啊！” 走在官道上，刘东平抽着鼻子，走到板车边查看泰乐的情况：“是你又拉吗？” 看着正在给泰勒检查屁屁的刘东平，程暮说道：“不会吧？小家伙要是再拉，可就没有换洗的衣裳了。” “没有没有！”刘东平摇了摇头：“没拉。” 随后，小丫头转头看向已经可以靠自己力量坐在板车上的林晓晓：“林姐姐，你也喝了那东西，咋没看见你拉肚子呢？” 确实，小团队中的四个人都喝了蜚兽的心头血。 而拉得昏天暗地的人中并不包括林晓晓。 对此，程暮觉得可能是因为林晓晓现在身份。 她还是丧尸。 “我没什么感觉。”坐在板车上的林晓晓很诚实的回答道：“只是感觉肚子里有一点点热而已。” “哦，好吧。” “东平。” 如今周遭的景色，可算得上是风景宜人。 官道宽约四米左右，虽然不如现代社会的沥青柏油路，但官道铺的也是经过夯实的泥土，走起来并不累脚。 同时在官道上还有四条二十公分深的沟渠，板车的车轮正好可以碾入其中。 当年始皇帝嬴政，统一天下之后，干的两件大事“书同文、车同轨”，轨，说的就是这车碾沟。 在天下还未大一统之前，各国这轮间距都不相同。 一条路上，车走得多了，出现车碾沟是很正常的事情。 按照封建时期的劳动力，又不可能安排人随时填平这些官道上的车碾沟。 而为了方便和防止侧翻，走车之人便喜欢把车开进车碾沟里赶路。 “轨”，便这样形成。 而在始皇帝统一天下之前，各国的车轮宽度都不相同。 这就给各国之间的贸易往来造成了极大的麻烦。 比如楚国的车开进秦国境内，由于轮宽不同，无法将两个轮子都开进车碾沟，若是不换装车辆，强行赶路，那就有极大翻车的可能性。 毕竟若是一个轮子不小心开进车碾沟，一个轮子进不去，那不就是一高一低翘起来了吗？ 程暮视线越过板车，看向了官道右侧的宽有五米的小河。 小河那边是一片农田。 不过现在田中只有低矮的杂草，只有那些笔直的田埂，才能让程暮想象出在丧尸没有出现之前，这里曾经也是一片丰收之地。 官道左边，是一片起伏的丘陵。 今日阳光正好，可视距离极远。 看着满眼的绿色，程暮心中可说是愉悦得很。 “东平啊，王叟山就在前面？” 程暮说着，用下巴指了指官道正前方的那座横向绵延的山脉。 按照秦川的说法，出城走上十里路之后，便能到达王叟山山脚。 “对啊。”刘东平一边说着，一边抽鼻子：“我怎么始终都能问臭味呢？” “你心里别去想，自然就闻不到了。”程暮说道。 刘东平道：“说的轻巧，能不想吗？泰乐的屁股可是我擦的耶！” “那不然呢？”程暮道：“难不成你让他自己擦？” “喂喂喂，为什么你就不能说来帮帮我？” 程暮一笑：“我怕臭！” 两人吵闹间，忽然一声鸣叫响起。 程暮和刘东平同时转头。 一只白鹭从空中略过，它的翅膀微收，速度极快的扎进了官道边的小河中。 再冒头时，白鹭的嘴脸已叼着一条食指大的小鱼儿。 它仰头轻点，小鱼儿边顺着滑进了它的喉咙。 振翅起飞，白鹭重回天空。 见到这番景象，程暮忍不住说道：“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 “公子这诗做的真好，只有两句吗？” 一只没怎么说话的林晓晓开口。 程暮点点头，道：“有啊！下两句是‘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这是首词，词牌名是《渔歌子》。” “渔歌子……” 坐在板车上，眼前蒙着红布的林晓晓道：“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这意境可真好。想不到公子还有这张口成诗的本领。” “啊？” 面对林晓晓的夸赞，程暮尴尬一笑：“这词可不是我做的，张志和你们没听说过？” “没有。”林晓晓摇头。 “啊？”程暮又道：“他可是颜真卿的好哥们儿……哎！不对！” 这时候，程暮才想起，颜真卿出生于709年，也就是唐中宗李显嗝儿屁的前一年。 现如今是天授年间，差着岁数呢。 想着，程暮扭头对着刘东平说道：“东平，你年级还小，应该能赶上趟，以后要是遇到一个名叫颜真卿的人，一定要多求几副字。那玩意儿值钱！” 程暮说的话，刘东平现在自然不懂。 小丫头皱着肚子，道：“你刚才就从那白鹭身上看出了诗，没看出点儿别的？” 程暮道：“没啊！怎么？你还看出那白鹭是公是母了？” 刘东平道：“我哪儿看得出来！？不是，我是说你没看见它吃的什么？” “鱼啊！”程暮道：“我又不瞎！” 刘东平道：“那还是的，咱们还没吃午饭呢。” 第61章 翻身下车直接躺 钓鱼这件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很难。 反正就是一个极其矛盾的运动。 简单，是因为最极致的钓鱼，可以只用一根绳子外加钩子，就能坐在岸边垂钓。 困难，是因为就算世界顶级钓手，用上最好的鱼竿、最好的吊线以及最好的钩组和饵料，运气不好可能最终也只能落一个“空军”的下场。 毕业之后有一段时间，程暮迷上了钓鱼。 但是他又是一个钓运极其不好的人。 以至于在那段时间，他以钓鱼为名号，干坐在岸边从头开始，读完了超过一千万字的网络小说《垂钓的神》。 《垂钓的神》读完了，钓鱼佬程暮也没钓上一条鱼。 恼羞成怒的他卖掉了鱼竿线组，发誓从此退出钓鱼界。 程暮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在丧尸横行的大唐天授年间，程暮蹲在岸边，看着一旁用恒念木作为鱼竿，衣服上拆下来的棉线作为吊线，用官道边低矮灌木树杈削尖作为鱼钩的钓鱼佬刘东平。 他蔑笑道：“我就不说你的鱼竿和鱼线了，就说你用的鱼钩，那木叉子比挖出来的蚯蚓还粗，这能钓到鱼？” 刘东平盯着没入水中的棉线。 对了，这套线组连浮漂都没有！ 上没上鱼，纯靠手感。 “那不一定，鱼儿要是饿了，就要吃蚯蚓！” “行吧。”程暮摇摇头，站起身，一边朝着停在官道上的板车走去，一边说道：“我反正就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不过我觉得呀，你肯定是要空军的！知道空军是什么意思吗？就是鱼护空空……” “哗啦!” 程暮的话还没说完，他便听到了浪声。 真实世界打脸，是从来不会考虑什么主角或者天选之子的。 它对世间每一个人都很公平。 当程暮转过身时，他看见了一条差不多长有四十厘米的大鱼从水中跃出。 “这……” 看着刘东平一脸欣喜的举着恒念木后退的模样，程暮心中暗暗庆幸。 还好！还好没把话说完。 程暮没说出口的话是“你这样要是能钓上鱼来，我给泰乐擦一年的屁股”。 抬起头，他看着碧蓝的天空，心中说道：感谢老天爷！ 然后，程暮便又被打脸了。 在刘东平用极为简单的钓具钓上一条大鱼之后，他觉得这条小河里的鱼情应该是极好的。 所幸自己也折了根树枝，绑上棉线，和刘东平坐在岸边一边烤鱼一边垂钓。 这一顿，程暮吃了两条烤鱼，刘东平和林晓晓各吃了一条。 都是三十厘米到四十厘米大鱼。 都是刘东平一个人钓上来的。 在丧尸横行的大唐天授年间，程暮依旧是个空军！ “你真的好笨啊！” 饭饱之后继续赶路，刘东平忍不住吐槽道：“一条鱼都钓不上来！” 程暮舌头舔着牙齿，道：“你要搞明白，这和笨不笨没多大关系。钓鱼这种事情，靠得是运气！而且，你现在应该还在新手保护期。” “啥意思？” 程暮道：“简单一点来说，就是老天爷为了把你拉入钓鱼的深坑，在你第一次钓鱼的时候就疯狂上鱼，等你有了钓瘾之后，再去钓，那就什么都钓不上来了。” “可是我不是第一次钓鱼了呀？” 程暮转过头，看着刘东平：“你不拆我台会死呀！？” “略略略！就要拆，就要拆！” 不管刘东平，程暮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现在他们虽然依旧走在官道上，不过已是深入到一片密林当中。 程暮在思考一个问题。 那就是丧尸去哪儿了。 按照秦川的说话，他在进城的时候，在县城东门可是发现了六十多只丧尸。 而且秦川的描述中，可没有提及蜚兽。 如此重要的信息，他为何不说？ 是故意还是不小心？ 亦或是…… 秦川入城之时，盘踞在东门瓮城的丧尸之中并没有蜚兽！ 确实，在程暮杀完瓮城里的丧尸，带着刘东平他们从瓮城出城的时候，发现瓮城大门破损严重，左右对开的城门，左边一扇已经完全破损，右边也有一大半破成了木块。 所以…… 程暮想，应该是秦川在入城的时候，瓮城之中是只有六十多只普通丧尸。 而在他受伤这段期间，蜚兽到来，同时其他丧尸自瓮城城门游荡出城。 嗯…… 应该是如此。 那么……那三十多只丧尸去哪儿了呢？ 程暮皱眉看着面前在密林中延伸的官道。 自出城后一路走来直到现在。 他根本就没有发现哪怕一只丧尸。 要知道，在进入密林之前，官道两边的视野是极好的。 如果丧尸不是因为被某样东西吸引追逐而去，而只是无意识的游荡的话，他应该可以发现才对。 “大哥！” 思考间，刘东平的声音将程暮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怎么了？” 走在板车边的刘东平手指前方，道：“小路，小路！” 顺着刘东平手指方向望去，程暮果然看见了官道边出现一条小路，蜿蜒山上。 刘东平虽然自称为“活地图”，不过她所熟悉的也只是城与城之间连通的官道路线。 对于这些小路，她也并不是完全清楚。 回忆着秦川的话，程暮觉得这条小路八九不离十就是上山前往山神庙的路径。 只是…… 回头看了一眼傻驴子拉的板车。 “这玩意儿可弄不上山啊！” “是呀。”刘东平点着头：“林姐姐，你现在能走路了吗？” “可以。” 板车上的林晓晓站起身后，一个空翻落地。 嗯…… 程暮看着躺在地上的林晓晓，不住摇头。 这空翻动作看起来很帅，有点武林儿女的感觉了。 可是这落地怎么直接就躺了？ “林姐姐！”刘东平一脸关切：“你没事儿吧？哎呀，你…你这蒙着脸，要小心一些呀。” 刘东平即便表现得再着急，手都没有去碰林晓晓的眼罩。 对比，程暮颇为满意。 因为他和刘东平说的是“林姐姐的眼睛有点问题，见不得光，要是眼罩扯点了，林姐姐就瞎了”。 刘东平的举动，很明显说明她把程暮的话放在心上的。 这很好。 “没事…没事。” 林晓晓一边摇头一边起身，道：“我就是想告诉你们，我能动了。” “哎呀，”刘东平道：“你这……要是又摔伤了了怎么办？” 第62章 血有效果吗? 林晓晓的进步很大。 非常大。 最直观的体现就是她能够和正常人一样爬山了！ 只不过由于她脸上蒙着红布，山路地形又不是靠着嗅觉就能分辨出来的。 因此，她只能拽着程暮长袍的衣摆，跟着前进。 刘东平背着泰乐走在队伍中间，傻驴子驮着他们的行李走在最后。 程暮没带着上山的东西也就那架板车，以及用来当坐垫的旧衣服。 虽说那山神庙并不太远，程暮一人上山，找到武宣可能也就一个时辰的时间。 再用一个时辰下山返回。 他其实完全可以把刘东平她们放在官道上。 刘东平能够带着泰乐在这末世中求生，以她这样的本事，就算遇上普通丧尸肯定不会有什么危险。 林晓晓更不用说。 她自己现在就是丧尸。 但是程暮觉得，既然现在大家已经聚在了一起，就没有理由分开。 恐怖片里，主角团莫名其妙的分头行动，基本就是降智的表现。 从分头行动，最后落得一个分头的下场。 山路上，黄粮跑得极为欢脱。 虽然它的身材依旧瘦弱，不过看的出来，黄粮的状态要比程暮刚刚见到它的时候好上不少。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蜚兽心头血囊的作用？ 丧尸末世，没有任何东西是没用的。 在县城里喝完了心头血之后，程暮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最后把血囊丢给了黄粮。 傻狗闻了一下以后，直接伸出舌头将血囊吞进了肚中。 这是一个很神奇现象。 在前几天，程暮也杀过丧尸。 但是黄粮对那些丧尸尸体根本不闻不问。 如今能够吞下从蜚兽身上割下的血囊，那不就说明，某些特殊丧尸身上的东西，是可以吃的吗？ “黄粮，走慢点！” 程暮说道。 由于他需要带着林晓晓，因此行动速度快不了。 “大哥，”刘东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有没有觉得黄粮有点奇怪呀？” 听见这个问题，程暮点点头：“这还用觉得？是人都能看出它上山之后变得欢脱了不少。” 岔路出现。 出现的毫无征兆。 “遇到岔路就选左……” 程暮回忆着秦川的话，随后看向了左边的分叉。 黄粮已经站在其上，对着他吐舌头。 “嗯？” 程暮看着黄粮，回头对着刘东平道：“你有没有发觉，黄粮好像知道路！？” 刘东平紧了紧绑着泰乐的背带，点点头：“是有一点。” 程暮回头，看着吐舌摇尾的黄粮，喊道：“你来过这儿？” 黄粮依旧是摇尾吐舌的模样。 程暮接着说道：“你选的路是对的，继续走吧。” 再行了两盏茶的功夫之后，岔路又出现。 这一次，走到前面的黄粮同样选择了正确的道路。 左边那条…… 见此，程暮可以确定，黄粮真的来过这儿。 它不是乱选的。 虽然上山的小路并不陡峭，但毕竟是向上的山路。 程暮和林晓晓两“人”倒没什么感觉，不过跟在后面的刘东平已经开始大口大口喘气。 就连傻驴子也气喘吁吁，嘴角挂着白泡沫。 “我们休息一下吧。” 看见刘东平和傻驴子的模样，程暮只能选择暂时歇歇脚。 刘东平这小丫头还是累的。 毕竟她还要背着泰乐。 “哎呀，我的老天爷，累死我了！” 刘东平一边说着，一边松开背带，将泰乐放在地上：“大哥，还要走多久啊？” 此刻，一行人已经走到了半山腰视野极好的地方。 放眼望去，可以清楚的看到陵水县城。 县城中一缕黑烟直冲天空。 牛伤树的大火，还在燃烧着。 程暮摇了摇头：“你问我，我问谁去？怎么？走不动了？要不要我来背泰乐，你来拉林姐姐？” “行！” 休憩一阵之后，众人重新上路。 程暮背过了泰乐，当然他也没有让刘东平拉林晓晓。 刘东平还是个小丫头，累坏了身体可不行。 而且，程暮还在思考一个问题。 那就是刘东平喝下蜚兽心头血之后，力量到底有没有增加！ 如果她的力量增加了，按理来说应该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才对。 力量增加，是一个很笼统的说明。 人类是一部很精密的仪器。 按照很多游戏中的设定，力量等于攻击力，这是很不切实际的表现。 因为力量，在真实世界影响的可不仅仅只有攻击力这么简单。 肌肉控制力、耐力、跑步速度等等，这些都和力量直接挂钩。 如今的程暮，在【丧尸化】以及【天生多动】的属性影响下，背上泰乐爬山，根本就没什么感觉。 看着卸下了重担的刘东平走在他的面前，脚步轻快。 “我说刘东平，”程暮问道：“你喝了蜚兽血，又拉了肚子，现在感觉身体有啥变化吗？” 刘东平转过身，双手背在身后，道：“有啊！就是感觉现在身体变得蛮轻的。” 身体变轻？ 程暮点头心中暗暗想道：嗯，这也能算是自身力量增强的一种表现。 蜚兽血起作用了…… 哎…… 不对。 忽然，程暮想到了以前看过一本漫画。 鸟山明的经典之作《龙珠》。 在小悟空阶段，悟空和克林在龟仙人处学习功夫的时候，龟仙人让二人必须背着一个四十公斤重的龟壳进行修炼。 在天下第一武道会前，龟仙人让两人取下龟壳之后，悟空和克林也同样变得身轻如燕，一跳数十米。 刘东平一直以来不管做什么，都不放心把泰乐单独留下，从来都是用背带把泰乐背在背上。 现在她卸下了泰乐这个包袱，感觉身体变轻也是很正常的。 这不能作为蜚兽血起效的依据。 程暮想着，左右看了看，用下巴指着路边的一块石头说道：“你试试能不能把它推下山！” “它？”刘东平走到程暮所指的石头。 这块石头，靠在小路的山体一边，高和刘东平的身高差不太多，宽约两尺左右。 这么一块石头，就算密度不高，那少说也有一百多斤。 一个正常小丫头绝不可能将它从靠近山体一边，推过宽约一丈的山路，再将其推下山路另一边的悬崖陡坡。 “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刘东平道。 程暮道：“哎呀，试试嘛！试一下又不会少你一块肉！” 第63章 生而为人 “有病！” 刘东平虽然嘴上吐槽，但是身体还是按照程暮的指示，走到石块边，双手扣住石块之后，开始发力欲将其从山体边搬出来。 “喝呀！” 伴随着刘东平的大吼，石块也出现了松动。 它紧靠山体的一边，已经和山体出现了一条一指宽的缝隙。 “喝呀！” 刘东平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然而，石块和山体之间缝隙完全没有变大。 “哎呀！” 终于，刘东平放弃了，她双手叉腰，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搬不动！” 看着因为刘东平收力而重新嵌回山体的石块，程暮皱眉说道：“不应该呀。按理来说，你现在肚子已经拉了，以前积攒在体内的毒素污垢也排出来了，按照一般的小说设定来看，你现在应该也已经力量大增了呀！” 刘东平听着程暮的话，道：“可是完全没有啊。” “难道这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出效果？” 程暮低头小声嘟囔一声之后，抬首对着刘东平道：“行了行了，还是走……” “汪汪！” 程暮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阵急促的犬吠给打断。 “黄粮！？” 心中一惊，程暮拔腿朝着犬吠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程暮和刘东平试着推石头的位置是在山路上的一个拐角处。 而犬吠传来的方向，是在拐角的山路的另一边。 对于那边的情况，程暮一无所知。 不过背上的泰乐并没有发出怪笑，想来应该不是丧尸！ 在冲过刘东平身边的时候，程暮说道：“看好林姐姐还有傻驴子！” 程暮并没有放下背上的泰乐，因为来不及！ 他背着泰乐冲过山路拐角之后，眼神瞬间变得犀利。 “把狗放开！” 二十多步外，一个岔路口上，黄粮正在挣扎。 它挣扎的原因，是因为在它的身上盖着一张白网。 白网有多大，程暮已经分不清了。 因为黄粮的挣扎，让网子已经和它的身体纠缠在一起。 而两个衣衫褴褛的男人，一人手里拿着镰刀，一人双手端着锄头，正在朝着黄粮靠近。 程暮的出现以及呵斥，让他们停在原地。 其中一个留着光头的，身材瘦高的男人说到：“等会分你一条腿。” “分我一条腿？” 听见光头瘦子的这句话，程暮瞬间明白，这两人是打算吃了黄粮。 程暮听见这话，笑了笑：“这条狗的名字叫黄粮，我也确实把它当做应急食物在养，不过我却没想过现在要吃它。” “汪汪。”被网子缠住的黄粮，看见程暮之后，又叫了两声，像是在求救。 “废他妈的话，现在这条狗是我的了。” 拿着镰刀的男人说道。 他的身材明显要比光头男人好上不少。 光头男人，现在的模样除了有瞳仁之外，几乎和丧尸没什么区别。 皮肤蜡黄，骨瘦如柴。 而那个拿着镰刀的男人，就要壮硕一些。 他右手举着镰刀，一脸凶狠的对着程暮说道：“再多废话，我把你一起宰……” 镰刀男的话没说完，他直勾勾的程暮身后：“把你背上的奶娃放下。” 听见这话，程暮的脸瞬间变得冰冷。 这两人看样子，应该是饿极了。 虽然镰刀男的体型要壮硕一些，不过也仅仅是和光头男对比起来。 他们应该是饿极了。 饿到抓住黄粮之后，发现黄粮有主人，还没有收手。 而且……程暮左腰上挂着横刀，右腰别着匕首，这些东西明显要比他们手里的农具更像杀人的武器！ 这般情况下，他们非但没有退却，反而还变本加厉，让程暮把泰乐放下。 除了饿得昏了头，程暮想不出别的解释。 “放下他？你们想干什么？”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程暮还是希望能够确定一下。 镰刀男看了一眼被困在网中动弹不得的黄粮，随后举着镰刀走前一步，对着程暮道：“不为什么！不为什么！你放下就是！” 噌—— 程暮抽出横刀目光冰冷的盯着镰刀男。 镰刀男这句话说出口之后，他就已经决定了自己的结果。 死。 很明显，他的样子，他眼中的急迫，都在显示着他正在想着一件让程暮足以怒不可遏的事情。 呵！ 我需要吗？ 我看起来像是饿急了的样子？ 丧尸末日类的网络小说的看点，即是次序崩坏后的人。 有的作者为了刺激读者的多巴胺，也会故意创造一个不那么正面的主角。 好干坏事，抢抢物资，玩玩女人。 这些情节出现在小说中，也不会引起读者得不适。 但是，不管主角再如何得坏，丧尸末日类小说一条不了触犯的铁律，即是食人！ 别说主动了，就是间接原因造成的主角发生这样的事情，只要这一情节发生，读者也会毫不留情的弃书。 因为这已经不是主角坏一点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这是有悖人伦！ 镰刀男快死了。 虽然如今的程暮手上也只沾着丧尸的血，穿越到此，他还没有背负上人命。 不过他觉得自己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心理障碍。 抛开【心无恻隐】不谈。 镰刀男的表现已经如此明显，杀了他，程暮觉得自己也不是在杀人。 任何食人者，都不再是人。 看了一眼被困在网中的黄粮。 程暮表情瞬间一变，从冰冷变成一脸谄媚笑容。 “听这位大哥说起来，你还吃过呀？” 他一边说着，一边解开了背带。 “咋的啦！咋的啦？” 刘东平声音传来的同时，程暮发现那镰刀男的眼睛都发亮了。 “这些是什么人？” 提问的不是刘东平，而是镰刀男。 很明显他是在向程暮提问。 程暮笑了笑，隐藏着目光中的阴冷。 看一个死人，需要有多大的热情呢？ “我妹妹，还有我家娘子。” “娘子……妹妹……哈哈哈！” 镰刀男忽然大笑，他转过身对着光头男笑道：“他还有娘子，还有妹妹呢！哈哈。” 镰刀男笑得疯狂。 但是程暮又从他的笑声中听出了悲凉。 “这两人是谁呀！哎呀！黄粮！” 刘东平很明显发现了如今黄粮的窘迫。 “呆在那儿别动！” 虽然背对刘东平，程暮并不清楚小丫头现在的举动。 但是他很清楚，现在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刘东平冲上来。 那两个人，对他没什么威胁。 程暮可以在丧尸群中杀个七进七出，可以面对蜚兽脸不红心不跳。 但是现在他必须保持冷静，因为他现在面对的是人。 他们不会像丧尸那样，因为程暮是“同类”而不管不顾。 不过这两个人，应该无法对他造成什么威胁。 看他们蜡黄的脸，微微颤抖的手，程暮杀了他们，如反掌观纹一般简单。 但是…… 程暮保持着笑意，看向了镰刀男身后。 那个举着锄头的男人距离黄粮太近了。 现在，他只需要跨前半步，手中锄头落下，就能带走黄粮的命。 “这两位大哥，只是想吃点东西罢了。” 程暮双眼冰冷，最强带着笑意，说道。 第64章 在末世不圣母 王叟山山腰。 今天，晴空万里，微风习习。 然而在这样一个和煦的日子。 通往王叟山山神庙的小路上，却发生了一些不太和煦的事情。 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程暮打算杀人。 因为对方不仅要吃了他的狗，还打算……。 后一件事，是程暮的逆鳞，不可触摸。 杀狗吃肉，同样也是他的逆鳞。 虽然黄粮名字中带着一个“粮”字。 但是黄粮什么时候变成红烧狗肉，必须由程暮说了算！ 对方是两个人。 一个手拿镰刀，距离他差不多十步。 一个手里端着锄头，距离他十五步，距离被白网纠缠的黄粮仅仅三步。 而在程暮身后，刘东平距离他有五步。 那个镰刀男，程暮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他的身体虽然要比锄头光头男强壮一些，但是应该同样过着每天食不果腹的日子。 他脚步虚浮，双手颤抖，眼白的部分带着淡淡的泥黄色。 如今刚刚两条烤鱼下肚，精神百倍的程暮，怎么可能不是他的对手？ 程暮担心的，是那个锄头光头男。 他距离黄粮太近了，程暮担心若是他发现什么不对劲，一锄头下去，自己今天可真就要吃烤狗肉了！ 必须把光头男引过来。 程暮脸上带着笑：“你们是饿了吧，与其杀狗剃毛，再生火烤肉，不如吃点现成的东西如何？我还有牛肉干呢！” “啥子呀？他们要吃黄粮？”刘东平的吼声从身后传来：“我弄死你们！” 程暮无奈转头，看着一脸义愤填膺，左手拉着林晓晓，右手拉着傻驴子站在山路拐角处的刘东平，心中说道：小丫头气性能不能不要这么大？ “东平，别这么说。”程暮说话时，眼睛眨得就像有蜜蜂在眼前飞舞一般：“两位大哥饿了，饿了就要吃，那不是很正常？” 说着，程暮回过头，看向了那个光头男。 “风干牛肉，来吃点吧。” 食物，对一个饿极的人来说，它的诱惑是无限大的。 程暮觉得，自己只要抛出了风干牛肉这个大杀器，那两个将死之人的关注点自然会从黄粮身上移开。 “牛肉……” 果然，光头男在听见程暮的话后，两眼就像是进了青楼的单身汉，单纯的用“放光”两个字，都已经无法形容。 光头男嘴里念叨着，脚步开始朝着程暮移动。 “你踏马饿死鬼投胎吗？”镰刀男忽然大叫：“他说他有，你就真相信有？我还说我身上有女儿红呢！” 镰刀男盯着程暮：“拿出来看看。” 此刻，光头男距离黄粮，四步！ 拿出来看看？ 程暮盯着镰刀男，这个要求，太简单了。 他左手抱着已经松开背带的泰乐，随后将横刀直插在地上，转身朝着刘东平走去。 风干牛肉，在傻驴子背上的箱笼里。 程暮走到刘东平身边，小声道：“别乱动！” 随后，他将泰乐交给乐刘东平。 “怎么了？” 就在程暮取箱笼中的风干牛肉时，他听见了林晓晓的声音。 “没什么，遇到了两个人而已。” “我闻到了，是陌生人的气味。听东平说，他们要吃黄粮？” 程暮已经取出风干牛肉，同时为了彻底勾起那两个人的馋虫，让他们在食物的诱惑下彻底失去思考能力，他还把饼子也拿了出来。 “对，他们用网子网住了黄粮。” “要杀了他们吗？” 程暮道：“我可以，你别动。” 林晓晓的话，让程暮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说话的声音并不大，程暮完全不用担心那两人听见。 程暮无语，是因为这林晓晓怎么也和刘东平一样，开口就是杀。 虽然那两个人确实要死，但是林晓晓应该也不知道他们打算把泰乐给…… 她只知道他们要吃黄粮啊…… 我身边的都是些啥人哟。 人均疾速追杀里的约翰·威克？ 为了一只狗，消灭一个黑帮？ 拿上装有风干牛肉和饼子的包袱后，程暮转过身，走回了插在地上的横刀边。 “你们看，这是风干牛肉，这是饼子，想要吗？” 程暮说话间，看见那光头男眼睛都已经直了。 光头男朝前走了一步。 看样子，他们真的是饿急了。 此刻眼中之后牛肉干，而没有看见程暮脚边泛着寒光的横刀。 “丢过来！” 镰刀男变得歇斯底里：“快给我！给我！丢过来呀！” 程暮笑了笑，弯腰将装有牛肉干和饼子的包袱放在地上。 不用装了。 因为现在，拿着锄头的光头男已经走到了镰刀男的身边。 在他们身后，五步之外，被网子缠住的黄粮不停的发出哀嚎。 “让你丢过来，你放地上干什么？” 程暮已经站直了身体：“不为什么呀，拿着这些玩意儿，我怎么拔刀？” 说着，程暮抽出插在地上的横刀。 笑容已被收起，他的脸上此刻只有冰冷。 “而且，死人，为什么要吃东西？” 程暮在说“死人”两个字的时候，便已经提刀前冲。 他现在，枪法还未练成，熟练度只有9。 在曾经那个世界，打架也只有童年时有过。 但是他也知道一个道理。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以及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只要够快，够突然，他是可以从面前这两个手拿“武器”，饥饿到已经失去理智的人手中全身而退的。 冲至锄头光头男面前，程暮左手握刀右手成掌抵住刀把前推，将横刀插进了对方的咽喉。 或许是因为极度的饥饿，光头男根本就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命就这么没了。 然后，是镰刀男。 程暮并没有抽出插在贯穿光头男脖子的横刀。 他反而松开了握刀的手，握成拳之后，直接朝着镰刀男的鼻子打去。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这个快，讲的就是要在对方还没做出反应之前，一击制敌。 光头男脖子上插着横刀倒地的同时，镰刀男也哀嚎一声捂着鼻子后退。 他手里的镰刀，自然也落在了地上。 威胁，已经解除。 程暮一脚将地上的镰刀锄头提向一旁的悬崖陡坡，随后弯腰从光头男的脖子上抽出横刀。 “东平，把黄粮放出来吧。” “好。” 刘东平应了一身之后，便跑向了黄粮。 程暮一步上前，抬脚踢在了蹲身捂着鼻子的镰刀男身上。 镰刀男后仰倒地。 再上前一步，程暮踩着镰刀男的胸口，道：“等下就不会痛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死人是不会痛的。” 这句话之后，程暮看见镰刀男眼中的惊恐。 “别……别杀我……” 程暮笑着摇了摇头：“不用求饶，死你肯定是会死的，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选择，你想要痛痛快快的死，还是死得很不舒服。” 第一次杀人的程暮，心中并没有太多波澜。 甚至于看着镰刀男的求饶，他心里根本没有泛起一点怜悯之心。 应该是【心无恻隐】属性的作用吧。 程暮想：这个属性，真好！有了它，我绝不会变成圣母。 第65章 易子而食 “别，别杀我呀！” 镰刀男依旧在求饶。 程暮抬起脚，将厚底六合靴踩在镰刀男的嘴上，他一边发力，一边说道：“这不是我想听到的话。” “汪汪！” 犬吠传来。 程暮抬头，发现黄粮已经被刘东平放出了白网。 此刻，这条傻狗龇牙咧嘴的咆哮着，同时朝着镰刀男冲来。 “啊！” 镰刀男发出了痛苦的嘶吼。 因为黄粮正咬着他的小腿用力摆头。 “行了！” 程暮对着黄粮说道。 得到主人的命令，黄粮立刻松开嘴，折耳垂尾的退到一旁，用极其委屈的眼神看着程暮。 不管黄粮，程暮低头对着镰刀男说道：“你看，人终归是要死的。如果现在是我躺在地上，而且还有得选的话，我肯定会选痛痛快快的方式，而不想死前还受尽折磨。所以，你选什么?” 镰刀男哀嚎着：“别杀我啊！别杀我啊！” 程暮摇了摇头：“你咋就这么油盐不进呢？” 说着，他一边转动手里的横刀，一边说道：“现在我提问，你回答。” 横刀是插在镰刀男左手手掌中的，程暮的扭动，让他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叫声。 “你……吃过人，对吧？” “是！是！是！” 或许是因为吃人这件事，让刘东平又回忆起了她不愿回忆的事情。 她瞬间抬起头，盯着程暮道：“他刚才说什么。” 程暮并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如你所听的那样，他干过那件事。” 随后，在镰刀男痛苦的哀嚎声中，程暮将刘东平没有听到的那些对话告诉了小丫头。 “挨千刀的！” 当刘东平听到这人竟然把主意打到了泰乐身上，怒得可说是血灌瞳仁，咬着牙说道：“我杀了你！” 言罢，她便冲到程暮面前，伸手去抢横刀。 程暮拦住刘东平，道：“他会死的，不过等我问完话。” “怎么了？又怎么了！” 镰刀男又一次变得歇斯底里，他躺在地上满脸是血：“这世道不那样干，能活吗？能活吗？为了活，只能干那些事情。” 听着镰刀男的话，程暮冷笑一声：“没文化真可怕！库鲁病听过吗？一种朊病毒引起的海绵状脑病，它会使患者的脑组织退化，让身体变得不受控制，从我看见你们开始，你们就一直在颤抖，应该就是病发后的症状。库鲁病可能会导致瘫痪、大小便失禁等，染病的大多数人会在一年内死亡。” “好了！”程暮说道：“现在科普完了，继续来聊聊你的事情吧。你住在什么地方？” 镰刀男和已经断气的光头男，虽然衣衫褴褛，但是身上的衣服只是破旧，并不脏。 这就说明，他们应该是居有定所的。 丧尸末世，所有情报都很珍贵。 镰刀男似乎并没有听清程暮的问题，他依旧歇斯底里的喊着：“是为了活下去！为了活下去，有什么错？而且那些孩子本来就要饿死了，他们本来就要饿死了……” 听见这话，程暮强压住内心的怒火。 他猛地伸出手，抓住了刘东平的手腕。 此刻的刘东平，不知在什么地方捡起了一个石块，高高举起，做势要砸下去的样子。 “你干什么拦着我！你没听见他刚才的话！？” 面对刘东平的质问，程暮点点头：“当然听见了。但是……你就不想听听后面的吗？” 说着，程暮再次扭动横刀：“你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你住在什么地方。” 蜚兽血起效了。 程暮感觉到了一个强大的力量。 来自于刘东平这个小丫头的力量。 若不是自己全力以赴，程暮感觉他可能根本就抓不住刘东平的手。 “罗家村！罗家村！”镰刀男哀嚎着，眼泪、鼻涕和血液糊满了整张脸，让人心生厌恶：“我不想死啊……不想……” “村里，现在还有多少人？” “二十多口人，二十多口人。” “他们都吃过？” “都吃过！都吃过！” 镰刀男吼得已经声嘶力竭，他用沙哑微弱的声音说出了一段让人胆寒的话。 “对……都吃人……都吃过……东家吃西家，西家吃南家……我吃了我二哥的，我的给了我爹……我婆娘让给了村长家的小子……有错吗？不吃会饿死的……” 程暮想问的问题已经问完。 想听的也已经听完。 他抽出横刀，随后将其压在了镰刀男的脸上。 他右手慢慢加力，横刀一寸寸慢慢没入镰刀男的脸。 痛苦的哀嚎声响彻了整个山腰。 …… 王叟山对面的山腰。 罗成熙躲在一颗大树之后，他的身上又一次渗出汗水。 今天虽然碧空晴天，但是温度也不高。 汗水自然不是因为闷热而流。 他又见到了那个男人， 那个穿着圆领深蓝色长袍的男人，就在对面的山腰上。 说来也是巧合。 在县城，罗云熙看见这个魔教徒轻描淡写的就杀死了一只蜚兽之后，本来像隐蔽在瓮城城墙上，等着这魔教徒离开，然后自己再去找颜参军汇合。 他们这次离开岳州的目的，是为了寻找一个孩子。 他可不想和这魔教徒发生冲突。 然而，当这魔教徒带着蜚兽血返回县城的时候，他躲在城墙上看见了一副奇怪的画面。 这魔教徒竟然还带着家眷。 他看见了一个小丫头，一个蒙面的女人，一条狗、一只驴以及……一个奶娃。 不用再走了。 当时躲在城墙上的罗成熙，发现自己这次外出的目的已经达到。 他看见了申屠将军日思夜想的孩子。 申屠将军的命令是把那个孩子带回去给他。 但是罗成熙觉得以他的功夫，可能无法将那个孩子从魔教徒身边带走。 因此他只能躲在城墙上，等着魔教徒一行人离开之后，去与自西门入城的颜参军汇合。 等了需求，这魔教徒拉完之后，罗成熙在县城西街一个院子中找到了颜参军。 颜参军当时正盯着小院天井水缸中，一条爬满驱虫的死狗呕吐。 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告诉颜参军之后，他的这位直系下属并不相信他所说的话。 “太离谱了！罗哥，你这编的，比营寨里的说书先生都要玄啊！” 颜参军虽然不相信罗成熙的话，但是对方毕竟是自己的上级。 罗成熙要回营寨，他自然也不可能拦着。 两人就这么离开了陵水县城。 然后，就是在半山腰上，看见了对面半山腰上那个魔教徒的杀人现场。 全身冷汗直流的罗成熙对着身边的颜参军道：“瞧见了吗？啊？是不是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啊？” 第66章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 当横刀从镰刀男的头上抽出，程暮抓住刘东平的手同时松开。 就像瞬间脱力一般，刘东平踉跄地后退几步，背靠在山路一边的山体上。 石块从她的手中落下，滚动几圈后停在了镰刀男的脚边。 刘东平看着程暮，眼中布满血丝。 “唔哇唔哇！” 泰乐的哭声响起。 程暮看了一眼坐在林晓晓腿边的泰乐。 小家伙正一边大哭着一边努力朝着刘东平的方向爬来。 泰乐哭的很惨，他就像一个被自己父母丢弃的婴儿，正在追逐那两个距离他越来越远的背影。 他一边爬着，一边伸手抓向刘东平。 泰乐确实被丢弃过。 现在，他应该是害怕刘东平再把自己丢弃吧。 “他应该很担心你。”程暮一脸平静地看着刘东平：“让他别哭了，会哭坏嗓子的。而且这山路一边是悬崖陡坡，小心他摔下去。” “嗯！” 刘东平用力点点头，她抬起手抹了抹眼角以后，朝着泰乐跑去。 回忆，是不可能忘记的。 科学家曾经做过研究，一个人是不可能出现真正意义上的“遗忘”。 所经历的一切，他看见的，听见的，闻到的一切都会被大脑记录。 只是由于随着时间的增加，接收到的信息变多，有些记忆会变得模糊，被藏在记忆宫殿的最深处。 这些画面、声音或者气味都没有消失。 它们只是被藏了起来。 有意的，或者无意的。 当被外界某个特定的事件、画面或者气味刺激到之后，这些记忆就会被从记忆宫殿中扯出来。 如果是美好的记忆，人只会会心一笑，然后感叹时光的流逝。 如果是糟糕的记忆，那么人就会心痛得撕心裂肺。 “吃人”这两个字，或许就勾起了足以让刘东平撕心裂肺的记忆吧。 程暮想着，走到光头男身边。 他的死是因为脖子被刺穿。 他的大脑完好，按照这个世界的设定，三天之后他将重新爬起来，成为一只丧尸。 程暮自然不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而且他还需要在光头男身上做一些实验。 这个实验，是在被横刀贯穿大脑的镰刀男尸体上无法进行的。 打开系统页面，程暮看着自己的击杀数。 【85】。 刀起，刀落。 横刀的几何型刀头自光头男脑袋的左边进入。 【86】。 当程暮扭转横刀的同时，系统上的击杀数随之变化。 看来补刀确实有用呀。 抽刀之后，程暮转身。 此刻，刘东平已经将泰乐抱在怀中。 小家伙依旧在哭，只不过不再是刚才的嚎啕，而只是低声抽泣。 程暮挥刀震血。 这个动作，他不知道自己做的标不标准。 应该是挺不标准的。 因为他发现，刀身上的血并没被他甩掉多少。 不管了，反正这动作挺帅的。 程暮一边将刀入鞘，一边想到：帅是一辈子的事！ 走到刘东平身边，程暮看着刘东平布满血丝的双眼，询问道：“你怎么样？” 小丫头抱着泰乐左右摇晃着身体，安抚着泰乐的情绪：“没什么。” 程暮也不多说什么，点点头后走到林晓晓面前：“走吧，人已经死了。” 林晓晓露在红布外的嘴唇微微颤抖：“我闻到了……血的味道。” 程暮道：“是，死了人，肯定要流血的。” 林晓晓的身体也开始颤抖，就像穿着单薄的衣衫站在雪地里一般。 她的双臂抬起，将自己抱住。 “血……” 听见林晓晓小声的呢喃，程暮瞬间醒悟，他急忙转身，朝着横躺在路中间的那两具尸体跑去。 “怎么了？” 在程暮将光头男的尸体踢下悬崖陡坡的同时，刘东平发问。 程暮一边处理剩下的镰刀男尸体，一边说：“没什么，这两个东西摆在路中间，怪挡路的。” “确实，有碍观瞻！”刘东平咬着牙说道。 处理完尸体以后，程暮还是有些不放心，他用脚踢了一些泥土，将地上的血迹掩盖。 随后，他又跑回林晓晓身边，问道：“怎么样？现在还难受吗？” 林晓晓微微摇头：“好多了。” 听见这话，程暮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林晓晓毕竟还是一个丧尸。 血液，特别是人类的血液，对它们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林晓晓刚才的反应，应该就是那两人的血，勾起了她身为丧尸内心最原始的欲望。 吃人的欲望。 太危险了！ 程暮一边整理着行李，一边转头看向刘东平。 这要是林晓晓在刘东平面前露出本性，那程暮可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整理好行李以后，程暮宣布继续开路。 泰乐还是由刘东平背着，程暮则拉着傻驴子和林晓晓走在后面。 当路过“案发现场”的时候，程暮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不久之前，这里刚刚发生过命案。 不久之前，这里还躺着两具尸体。 然而现在，一切的痕迹都已消失。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丧尸末日，人命如草菅呀。 程暮心中感叹着，看向了一切的源头，黄粮。 此时，这条傻狗已经完全没有了一开始的欢脱模样。 它就像是犯了错被家长混合双打之后的顽皮孩子一般，紧紧跟在程暮身边，满眼的委屈。 气氛似乎有些压抑。 程暮不喜欢这样的压抑。 他清了清嗓子，道：“想不想听我唱歌？” 刘东平点点头：“好呀。” 林晓晓道：“都依公子。” 刘泰乐：“嘎嘎呀！” 傻驴子：“嗯呐。” 黄粮：“汪汪。” 当身边的所有生物都发表完意见之后，程暮唱道： “越过山丘，虽然已白了头。” “喋喋不休，时不我予的哀愁。” “还未如愿见着不朽，就把自己先搞丢！” 刘东平用力摆手：“算了吧，算了吧，” 林晓晓外露的嘴唇满是尴尬：“确实有些不太合辙押韵呀。” 泰乐道：“呵呵。” 程暮转头看向了黄粮以及傻驴子。 这两畜生和程暮凶狠的视线对视之后，低下头默默行走。 黄粮更是尾巴夹紧。 程暮抬头道：“不是，我唱的这么难听吗？这首歌叫《山丘》，很好听的。” 刘东平道：“不是一般的难听。” “嘿，你这小丫头！” 男人，怎么可能轻易认输呢？ 程暮扩张胸腔，开始呼吸。 唱歌，呼吸很重要，刚才的《山丘》肯定是因为没有呼吸，所以产生了影响。 “来来来，我再给你们唱一首我的成名曲！《曾经的你》！”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 “看一看世界的繁华。” “年少的心总有些轻狂。” “如今你四海为家。” …… 第67章 封建礼制要不得 山路蜿蜒。 在秦川嘴里只要一个多时辰的山路，程暮一行人却足足走了两个时辰才看见山神庙的大门。 山神庙的大门极为简陋， 庙门只有五尺来高，程暮想进去，感觉都要低头弯腰才行。 庙门紧闭，但是门板与门板之间的缝隙，有的大到程暮可以将自己的拳头都塞进去。 透过门缝，他看到庙门后是一片不大的院子。 院子后，才是真正的山神庙。 也不大，就是一个破小屋。 退后几步回到山路上，程暮左右看了看，庙门两边是不高的围墙。 这山神庙不大，程暮站在门外叫门，武宣应该是能够听见的。 “有人吗？” 程暮的大喊声，让这密林变得躁动起来。 枝头有小鸟飞起，草间有虫子跳跃。 但其中，就是没有应答声。 “喂喂！” 程暮有些暴躁了。 他走到庙门前用手拍门。 在啪啪拍门声的伴奏下，程暮微微仰头：“开门呐！” 刘东平道：“大哥，你要找的人不会是出去了吧？” 程暮伸出右手探进门缝。 他的手指勾出一条铁链，对着刘东平道：“你见过有人出门，门链子是锁在里面的吗？” “也对哟！”刘东平说着，走到程暮身边。 小丫头抬起腿，脚尖踢在门上。 咚的一声巨响之后，刘东平嘴巴贴着门缝，朝里大喊道：“死了还是怎么滴？再不开门我可就踹了哈！” “不是我说！”程暮看着刘东平：“你脚没事儿吧？刚才那一下没把自己踢疼吧？不是我说，你这小丫头一天天的，气性能不能别这么大？” 刘东平道：“不然咋办？要是咱再不下山，太阳就下山了。” “公子！” 忽然，林晓晓的声音传来。 “怎么了？”程暮走到林晓晓身边。 林晓晓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要不让我去试试？” 程暮立刻明白了林晓晓的意思，她拉着林晓晓的手腕上带着她走向庙门。 “小心点……注意了，这有块石头。” 拉着林晓晓走到庙门前，程暮看见林晓晓抽了抽鼻子。 “公子，里面有人。” “哎呀呀，林姐姐，你咋知道的？就闻出来的？你这鼻子也太灵了吧？” “那是呀！”程暮打着哈哈：“你没听过一句老话，老天爷给你关上了一扇门，肯定会给你打开一扇窗。林姐姐眼睛不好，但是鼻子可就灵了。” “公子，我……我还闻到了别的味道。” “别的味道？” 程暮一抬眉毛，一手拉着刘东平一手牵着林晓晓，将两人拉着后退了几步，问道：“什么味道？丧尸？” 还不等林晓晓说话，刘东平仰着头道：“啥丧尸呀！我背上的泰乐都还没笑呢！” “你闭嘴！”程暮用手背轻拍了拍刘东平的额头：“听你林姐姐说！” 蒙眼的林晓晓侧着头，似乎像是在回忆：“那味道很浓……比人的味道都要浓，不过不是丧尸，有些刺鼻，但是挺香的。你们没闻到吗？” “啊？没有呀？” 随后，三人又一次回到了庙门前。 三个“人”，一男一女一丫头同时开始抽鼻子。 山路上，趴在傻驴子身边的黄粮见得这场面，一脸不解的看向了傻驴子。 黄粮用眼神问：他们是怎么了？要变成我的同类了？还有，这么明显的酒味闻不出来？ 傻驴子眨了眨眼，回了黄粮一个“他们可能脑子有病”的眼神后，便立刻低下头吃草。 “我啥也没闻到呀？”刘东平说。 程暮眉头拧成川字，看向林晓晓摇头：“我也是。” 刘东平似乎已经没了耐心，伸手摸了摸门缝里的铁链，道：“要不我看，就一脚把这门踹开得了！” 踹门，自然是一个办法。 但是现在有这个必要吗？ 程暮觉得没有。 看现在的时间，反正他们今天应该也下不了山了，如果不出意外，今晚他们将会在这山神庙里过夜。 虽然这破门板拦不住什么东西，但是毕竟也是门板，能让它完好一点，就完好一点吧。 而且他想要进去，还需要踹门？ 这小指粗的铁链子，龙鳞两下就能斩断。 “啊，公子，我想起来。” 林晓晓忽然说道：“那味道，是酒。” “酒？” 程暮一愣，又将鼻子抽到门缝前嗅了嗅。 除了泥土和植物的味道，他什么也没闻到。 “酒？是不是里面的人喝醉了？”刘东平道：“大哥，你要找的是啥人呀？这世道还有胆子喝酒喝醉了？怕不是个酒蒙子哟？” 这次上山找人，程暮并没有告诉刘东平和林晓晓自己找的是什么人，连武宣这个名字都没说。 原因很简单。 刘东平和林晓晓都没问。 既然她们没问，程暮为什么要说呢？ 如今，程暮想了想，对着刘东萍闻到：“女孩子能喝酒吗？” 刘东平道：“为啥不能？” 林晓晓道：“公子要找的是个女孩子？” 程暮点头：“是，姓武，听说和女圣人还有关系。” 咚！ 刘东平在程暮话音落地的瞬间双膝跪地。 “小女年幼，无意冒犯公主！” 看见刘东平这样子，程暮皱眉道：“站起来，跪啥跪呀？哎，晓晓，你抖什么？” 林晓晓道：“既然里面的人是公主，民女也理性跪下的。就是现在膝盖还有些酸麻，公子可否帮我一下？” 听见这话，程暮翻了个白眼。 “不是，你们这样子我都不知道咋说。天下都这样了，还想着封建礼制那一套东西呢？” 程暮摇着头，将刘东平拉了起来，道：“不管了，踹门！” “啊？”刘东平皱眉头：“这不好吧？要不咱们翻墙进去？这墙也不高，翻进去没什么难度。” 程暮摇头：“我不！就踹！” 随着一声巨响，山神庙的庙门整个倒在地上。 门外的程暮和刘东平一脸震惊。 程暮扭过头，看着刘东平：“你这……” 刘东平摆摆手：“我可不是故意的！” 程暮当然知道刘东平不是故意的。 毕竟任谁都不会想到刘东平这么一个小丫头，一脚就能把门给坏！ 程暮预想中的画面，应该是钉在门框上的铁链，在刘东平的脚踹之下吃不住力脱落。 然后，他们可以推门而入。 然而现实却是，门板，铁链，门框被刘东平一脚飞。 蜚兽心头血，效果这么好的吗？ 程暮想着。 第68章 大理寺卿的女儿 走进山神庙的小院之后，蒙眼的林晓晓指着那间不大的庙屋。 “酒味更浓了，是从那边传来的！” 庙屋的木门关闭，看不出来上没上锁。 程暮让刘东平就在院子里守着林晓晓和两只畜生，自己抽出横刀走向小庙。 “哎哟，大哥！你拿刀干啥？那可是女圣人的亲属耶，你不要脑袋了？” 刘东平压着声音对程暮说道。 程暮哼笑一声：“都说了，这世道还有没有朝廷都不一定了。还有，什么圣人亲属？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刘东平道：“你刚才不是说是姑娘吗？哪儿来的种？” 林晓晓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是陈胜吴广起义反秦时候说的一句话，意思就是那些高居庙堂的人，难道就要比老百姓高贵吗？” 刘东平抬了抬眉毛：“哎哟，那这还是一句好话呢。” “但是秦二世怎么能和女圣人相提并论？”林晓晓道：“女圣人可是让咱们女子都能考取功名、在朝为官、参与时政的存在呀。” “林姐姐，你说现在女圣人还在吗？” “我想肯定是在的，女圣人身边可是有十二卫护着呢，她一定没事的。” 刘东平和林晓晓谈话间，程暮已经有到了小庙屋的门前，用横刀捅了一下，房门慢慢打开。 扩张胸腔，一股浓烈的酒味灌入鼻腔。 程暮不由自主的皱起眉。 视线不需要移动太多，因为这庙屋面积不大。 屋内的布置很简单。 一个矮桌上摆着一尊和刘东平差不多高的神仙泥像，这就相当于是神坛了。 泥像看得出来，刚刚做好时也是带着颜色的。 不过现在，大部分漆水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风化，只有衣袖和头冠的位置，还带着一点颜色。 出于本能，或者是最近几日的遭遇，程暮走前一步，将手放在了泥像上。 【道具名：东岳泰山天齐仁圣大帝泥像 品阶：废品 道具说明：东岳大帝、又称泰山神、五岳君，排玉清元宫之第二位，冠五岳之首。】 嗯…… 泥像的系统文字中并没有特别的故事，那也就是说这泥像之中应该也没有别的道具。 站在泥像面前往右看去，有一个木板床。 此时一个少女正躺在其上呼呼大睡。 木板床边的地上，摆着一个解了纸盖的泥色坛子。 扑鼻酒味就是从中散发出来。 坛子足球大小，翻倒在凹凸不平的地面，看着样子，坛子中应该也是没什么酒了。 而在木板床的床尾，依墙靠着八个同样大小的坛子。 下面五个，上面摞着三个。 这些坛子，纸盖都还没解开。 这几乎就是庙屋的全部。 床上的少女不能说衣冠不整，但是也可以用衣着凌乱来形容。 青蓝色的绸布裤子裤腿被拉至膝盖处，露出了少女白如汉玉的小腿。 她躺得四仰八叉，长衫的腰带散开，一头压在左臂下，一头则缠在腿上。 这幅模样，怎么看程暮都不会将其和大周皇帝武瞾的亲戚联系在一起。 少女的胸口微微起伏，梦口水顺着嘴角流到了脖子下。 看样子应该是醉得不轻。 “喂！”程暮对着少女喊了一声。 少女没有任何反应。 将横刀入鞘，程暮走前一步，拍了拍少女肩膀：“丧尸来了！” 少女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低头看了一眼脚边的酒坛，程暮说道：“这也不怕把自己给喝死！” 说罢，他将手掌放于少女的额头。 在查看少女体温的同时，他也在查看系统对少女的说明。 【醉酒的少女】 这…… 程暮收回手，看着体温微热的少女。 “你的系统说明，是否有些过于简单了！？” 摇摇头，程暮转身走出庙屋。 林晓晓和刘东平还在交流女圣人治理下的大唐的种种。 语气之中，满是对曾经那繁华盛世的怀念。 看见程暮走出庙屋，刘东平立刻跑来。 背在她身后的泰乐，被颠得呵呵笑着。 “大哥！”刘东平跑到程暮面前，猛抬双眉。 她的这副模样，程暮一看就知道有事，蹲下身小声道：“怎么了？” “你知道刚才林姐姐给我说了啥子？” “她和你说了啥子，我怎么知道？”程暮好笑道：“有屁快说。” “她说她爹是大理寺卿……哎不对！”刘东平像是忽然醒悟过来：“什么叫有屁快说？我这嘴是拿啥啊?” “这个问题不要纠结！”程暮按住刘东平的肩膀：“你刚才说什么？” 刘东平道：“是不是很惊喜！林姐姐，说她爹是大理寺卿！” “不对吧？”程暮皱眉道：“我记得武瞾时期，大理寺卿不是姓侯吗？” “哎？”林晓晓好奇道：“公子也认识侯大人？” “不认识，就听过。”程暮道：“反正写武瞾的历史小说，基本都会有那个姓侯的出场。” “哦？侯大人竟已被写进了书中？”蒙眼的林晓晓侧着头道：“真是稀奇啊。” “不是！” 程暮直起身，道：“我和你们聊这个干啥？东平，你快进屋看看那位姑娘吧，感觉都快喝死过去了！” “啊？”刘东平一脸惊讶，一路小跑进了庙屋。 程暮则一脸好奇的走到林晓晓面前，问道：“你爹真是大理寺卿？” 林晓晓点头：“公子不信？” 程暮摇头：“为何不信？你的老爹，你自然最清楚。只是，为什么之前没听你说起过？” 林晓晓道：“我也是才想起来的，并非有意隐瞒公子。” “才想起来？” 林晓晓点头道：“之前不知为何，脑子里一片混沌，就像在得了很严重的风寒后还喝了很多酒似的。也是最近这几天才渐渐清醒。” 程暮听着林晓晓的话，低头沉思片刻之后，道：“那你知道你为何会这样？” 林晓晓道：“自然。” 程暮问：“为什么？” 林晓晓道：“因为……我被活尸咬了，已经变成了活尸。” 听着林晓晓的话，程暮好奇道：“这你都想起来了？” “是。” “那你是怎么被咬的？” 林晓晓红唇露出一个微笑：“因为我的师姐，是她将我推进了尸群当中。” “啊？” 程暮不解道：“她为何要这样做？” 林晓晓摇头：“这我就没想起来了。公子切莫多想，我是真的想不起来，并非刻意隐瞒。” “没事儿，没事儿。”程暮微微摇头：“我没多想，只是很好奇，一个师姐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师妹推进尸群。” 这里面，肯定有事！ 程暮心中想着。 第69章 明月夜 夕阳西沉，将大半个天空染成了橘红色。 被刘东平踹坏的山神庙大门，已经被程暮修好。 说是修，其实也就是立起来，让它不倒而已。 小院中，一团篝火燃烧着。 不得不说，有了刘东平之后，程暮每天轻松了不少。 就比如生火。 刘东平这小丫头很有一手。 升起一堆篝火，用不了一盏茶的时间。 “大哥，你确定这门不会再塌吗？” 刘东平将小半张饼子用削皮的木棍串上，架在火上撩烤。 程暮仔细品味着一小块风干牛肉，道：“你与其关心这个，不如想想咱们明天怎么去搞点储备粮吧。” 经过整理，现在食物已经不多了。 饼子还剩下两张，风干牛肉还有差不多巴掌大的两块。 今天程暮吃的很饱，原因是刘东平钓起来的鱼。 但是这样的意外收获每天都会有吗？程暮觉得不可能。 俗话说的好，手里有粮，心里才不慌。 既然要在这丧尸横行的世界远行，身上尽量多的带着耐储存食物，是非常必要的。 而且，他们这个小团队还有一个问题。 那就是泰乐。 他吃的米糊糊，刘东平说最多只能再吃三顿了。 混入了木屑的饼子？ 这玩意儿泰乐自然可以吃。 但是吃了它百害无一利。 泰乐虽然年纪不大，却是这个小团队的宝贝。 特别是当程暮和林晓晓的丧尸化状态完全消失后，他对丧尸的预警能力，绝对会让程暮的安全度成倍增加。 所以，当下最紧要的事情，还是食物。 这是丧尸末世中永恒不变的主题。 “明天一定要补充一些耐储存的食物。” 程暮看着跳动的篝火：“还有就是盐。想想都觉得亏了一个亿！今天小河的鱼情这么好，要是有盐的话，咱们还能想办法看能不能做一些咸鱼干。” 光用烟熏的方式，程暮在河边的时候也试过。 发现熏制需要很长时间，最后也只能作罢。 “说得轻巧。” 刘东平将烤的酥脆的饼子放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说道：“这世道，盐巴怎么可能好搞呀。” 程暮点点头：“所以我想去罗家村看看。” “啊？” 刘东平抬起头，林晓晓也把脸对向程暮。 目前还身为丧尸的林晓晓，对吃人这种事却也是百般厌恶：“公子，我们去那地方做什么？” “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程暮笑了笑，道：“无利不起早，当然是去找盐巴了。” “那群狗东西都吃人了，还能有盐巴？” 趴在火堆旁的黄粮似乎是听懂了刘东平的话，起身对着刘东平呜呜了两声，像是对她将自己和那些吃人的货相提并论提出抗议。 刘东平撕下一小块烤饼丢在黄粮的面前，接着道：“我恨不得杀光那些狗东西！” 黄粮又抬起头，它看了一眼刘东平，随后又看了看地上的烤饼。 还是吃烤饼吧。 “这傻狗！”程暮无奈摇头：“怎么如此没有原则！” 转头看向刘东平，程暮道：“你可知道有句俗话怎么说的？井盖不问来路，钢缆不问出处。罗家村的人吃人固然该死，但是这影响我去抢他们的盐巴吗？” “抢？”刘东平抬了抬眉毛：“那没问题。不过我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啥是钢缆？” 一旁的林晓晓也点点头：“确实我也很好奇呢。公子的话中有些词，我也是从未听过。” 程暮起身称了称腰，道：“怎么说呢？就是铁做的线。” “那为什么不问出处？” 程暮白了一眼刘东平：“你一天天的问题咋这么多？打个比方，你偷了衙门官配钢刀，拿去市场上卖，要是买家一直追问你这刀是哪儿来的，你还卖吗？” “当然不了！这可是杀头的罪名。” “那不就得了！”程暮道：“你因为害怕被论罪，所以这买卖自然就做不成。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就是，有些东西，大家心知肚明就行，没必要刨根问底。” “哦，这样啊。” 林晓晓也点头附和：“原来如此，公子有学问。” “东平，吃完了吗？吃完了就去看看武宣！” 躺在床上的那位少女到底是不是武宣。 这个问题程暮还不知道。 毕竟，他不可能让一个烂醉如泥的人忽然坐起身，板板正正的回答“我是谁”这个问题，回答完后再继续躺下烂醉如泥。 但是作为在这山神庙中，程暮找到的唯一之人。 他也就姑且认定她就是武宣了。 程暮双手环抱胸前，背靠在庙屋的门框上，抬头看着天边所剩无几的橘色。 月亮早已出现。 今夜的它，明亮圆圆。 “今夜会是个安静的夜呀。” 站在一边，穿着红色长衫的林晓晓下意识抬起头。 她似乎忘了，自己眼前蒙着红布。 抬头的林晓晓嘴上露出无奈的微笑，摇了摇头：“公子，现在夜空很漂亮吗？” 程暮微微点头：“你想看看吗？” 林晓晓道：“不用，天空又不会跑，它就在那里，以后会看见的。莫要吓着东平了。” 程暮扭过头看向庙屋内。 刘东平正在照顾武宣。 很简单的照顾，也就是用沾了凉水的毛巾给她擦擦脸，擦擦手心什么的。 泰乐放在庙屋的另一边，地上垫着一件衣服，奶娃就坐在衣服上玩耍。 还是用自己的手指打架。 “东平，她怎样了？” 刘东平道：“还是那样，醉的挺深的。” 程暮叹了口气：“真是的，喝这么多酒干什么？” 篝火依旧在跳跃，程暮觉得自己守在门口也没什么事，便回到小院的篝火边，练习百鸟朝凤枪法。 昨天，他已经利用一晚上的时间，将枪法招式记在了脑子里。 如此快的速度，程暮觉得应该是因为自己的系统属性中有一项【长枪精通】。 一晚上增加9%。 程暮认为，按照这个速度，即便往后提升枪法熟练度的难度会增加，自己用一个月的时间，怎么也可以将去其升到60。 五式套路已经记住，程暮开始从第一式拆解练习，尽量将每一式，每一招都做到和枪谱上所绘的图片一样。 月亮悬当空。 庙屋内传来刘东平震耳欲聋的鼾声。 在鼾声的伴奏下，程暮平举恒念木，向前突刺。 突刺之后，枪头虽然悬空，但是平稳，没有一点抖动。 程暮深吸口气，收棍站直。 打开系统页面查看。 熟练度16。 今天差不多了。 程暮缓缓呼吸，为自己的因为练枪而升高的体温降温。 他在练枪时，林晓晓就安安静静的站在篝火边。 将恒念木放在手边，程暮坐在从庙外搬来的当做凳子用的石块上，对林晓晓问道：“你是七秀坊的弟子，那你也应该会一些功夫咯？” 林晓晓嘴角挂着惭愧的笑容，摇头道：“会，但是并不好，我依稀记得自己是坊船上功课最差的弟子。” “哦。” 程暮又问道：“我很好奇，你身为大理寺卿的女儿，为何又要拜入七秀坊门下呢？按理来说，天授年间可是太平盛世，你家也是权贵，为何要去一个江湖门派？” 林晓晓道：“太平盛世下，也有暗流涌动。公子问得这个问题我记得，爹爹送我去七秀坊是为了保护我。” “保护你？” 林晓晓点头：“爹爹在朝中得罪了人。” “啊！”程暮点头：“武侠小说常见的套路！在朝为官的父亲因为得罪了政敌，担心后代安危，将其送进一个江湖门派。然后在一个雨夜，家中发生灭门惨案，在门派中的后代勤学苦练数载，最后终将仇人血刃。” “公子说的这书真真有趣，叫什么名字？” “那名字可就多了。”程暮道：“【穿越落魄弟子，出山只为复仇】，【爱上仇人之后，我杀伐果断】，【出山后被病弱世子气的吐血】……哎呀太多了，说不完，说不完！” “这……” 林晓晓侧着头：“公子说的这些书我都没听过，是哪位大家写的？” “大家？”程暮想了想：“也能算大家吧，有些作者日收上万……” “哎呀！救命！” 被打断说话的程暮，扭头看向尖叫声传来的方向，随后回过头对着林晓晓说道：“行了，不聊这个了，那位醉鬼醒了。” 第70章 你去南京(打赏加更新) 少女躺在木板床上，一脸惊骇表情。 已经和泰乐睡着的刘东平，鼾声如雷。 小丫头的睡眠质量太好了。 刚才这样大的尖叫声，竟然都没将她吵醒。 苏醒的少女自然是要惊骇的，毕竟任谁从醉酒状态醒来，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同时自己手脚又都被绑住，那不惊骇才怪咧。 手脚是程暮让绑得。 刘东平动的手。 一开始，小丫头还不愿意。 觉得这完全是多此一举。 程暮的解释是：若你在这儿带着泰乐睡着了了，她忽然醒过来，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个人。 你觉得她是会一脸贤惠的摸着你的脸蛋，说小妹妹真可爱，还是会找武器防身，甚至直接先打你一顿？ 刘东平当时说：“应该会觉得我很可爱吧。” 程暮让刘东平别废话，按他说的做。 刘东平也真的没再废话，用背泰乐的背带，将少女给绑了个严实。 现在，看着躺在床板上不停扭身挣扎的少女，程暮说道：“你放心，我们不会害你，要害你，你还能醒吗？” 少女盯着程暮，恶狠狠地说道：“你们是谁？你们知道我是谁？” 面对少女的问题，程暮走近庙房：“我是谁，我自己自然知道，至于你是谁，我马上也会知道。” 说罢，已经走到少女身边的程暮，对着躺在床上的少女伸出手。 他想看看，系统在她醒了之后，是不是对其介绍也不一样了。 程暮右手的目标，是她的肩膀。 但是此刻程暮的动作，任谁看了都像是要非礼这位少女一般。 因此，少女开始尖叫也是情有可原的。 “啊！你别碰我！” 刺耳的尖叫声传来。 “哼……呼……” 之后是刘东平如牛一般的鼾声。 “啊呀？” 然后，是泰乐的疑惑。 能在刘东平鼾声中入睡的泰乐醒了。 足以见得少女的尖叫声有多厉害。 而刘东平还在睡，这也同样足以见得小丫头的睡眠质量有多好。 “公子，怎么了？” 最后是门外传来的林晓晓的询问。 程暮才不会去管少女的尖叫，他的手已经碰到了少女的肩膀。 【武宣 状态：宿醉 好感度：厌恶 功夫：柳絮剑法（40%） “大周皇帝武瞾之女，不过知道她身份的人并不多，甚至在天都后宫，很多人都只称呼她为“小姐””】 看着漂浮的系统文字。 程暮眯眼看着木板上的少女。 武瞾之女…… 在见到武宣之前，程暮考虑过很多关于武宣身份的问题。 比如武瞾的侄女，或者别的什么关系。 唯独他没有考虑过的，就是武宣和武则天是母女的关系。 在真实历史上，武则天确实有两个女儿。 一个安定公主，唐高宗李治与武则天的长女，永徽五年出生，同年去世。 早夭。 一个便是大名鼎鼎的太平公主。 她虽出生年月不祥，名字也不祥。 但是史学界也有一个定论，就是太平公主本姓李氏。 姓武…… 还是武瞾的女儿…… 这…… 程暮想了想。 也不对呀！ 这武宣的年纪也不过才十七八岁的样子，如今是天授四年惊蛰天，也就是694年。 武则天624年出生，现在是七十岁。 若如系统所说，武宣真是武则天之女，那不就是说武则天差不多是在五十岁出头的时候怀的她！？ 我去！ 程暮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那就是武则天五十多岁，正是上元年左右，即674年左右。 李治的风眩症已经非常严重， 根据《圣济总录》卷十六记载：“风头眩之状，风邪鼓于上，脑转而目系急，使真气不能上达，故虚则眩而心闷，甚则眩而倒仆也。” 这种状态，李治还能让在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都可以称为高龄的武瞾怀上…… 想到这儿，程暮忍不住对着躺在木板上挣扎的武宣说道：“你爹妈真棒！” “你说什么！？” 不对！ 不管武宣的质问，程暮自顾自的想。 也有一个可能，他爹会不会不是李治呢！？ 李治崩于685年。 674年，虽已二圣临朝许久，但李治也还是大唐天子。 这期间，武则天还能怀上别人的孩子…… 程暮又忍不住说道：“你妈真棒！” “你到底在说什么！” 哎，还有没有一种可能！ 程暮依旧不管武宣。 她或许只是武则天的养女也说不定呢？ 嗯……这个可能性还是比较靠谱的！ “放开我呀！” “哼……呼……” 在刘东平如牛般的鼾声中，程暮回过神来。 他盯着愤怒异常的武宣，说道：“秦川让我来的。” 此话一出，武宣瞬间不再挣扎。 让一个歇斯底里的人冷静，其实很简单。 只需要说出一句足够震撼的话，对方自然就会因为震撼而变得冷静。 程暮其实很搞不懂，为什么很多电视剧或者小说中，主角在面对歇斯底里的人时，偏偏会去说一些无关痛痒的安慰，或者让对方变得更加歇斯底里的所谓“解释”。 “秦川……他现在在哪儿。” 程暮很诚实地说道：“死了。” 庙房瞬间变得安静。 不过这份安静下一刹那便被刘东平的鼾声打乱。 屋外篝火闪烁，火光映照在武宣瞪大的眼睛上，它渐渐变得暗淡。 当然，篝火燃烧依旧。 它变得暗淡的原因，是武宣的双眼慢慢的失去神采。 “哼……呼……” 刘东平的鼾声依旧。 不合时宜，震耳欲聋。 “怎么死的？” “为了躲避丧尸，从陵水县的城墙上摔下去了，大腿开放性骨折，同时可能还有内出血。” 程暮不知道自己的这些话武宣能不能听懂。 “他让你来的？” 程暮点头：“他让我带你去南京。” “我不信！” 躺在穿上的武宣用力摇头。 虽然她嘴上说着不信。 但是程暮知道，她不是真的不信。 而是不愿接受秦川已死的结果。 人就是这样，在面对一个无法接受的现实时，人往往以“不相信”来作为逃避的理由。 程暮双手抱在胸前：“随你。” 慢慢地，摇晃着脑袋的武宣开始留下泪水。 “秦捕头武功很好，做事谨慎，我不相信！” 程暮说道：“我说了，信不信都随你。你相信，秦川已经死了。你不相信，秦川也已经死了。” “他……最后说了什么吗？” 程暮道：“他让我带你去南京。” 第71章 养女 今夜注定又是无眠。 因为武宣醒了。 刘东平的鼾声还在继续。 不过她睡觉的地方已经从地上转移到了木床板上。 毕竟武宣醒了，她可以不用占据庙屋里唯一床了。 林晓晓坐在床边，脸对着屋外坐在篝火边的程暮。 程暮问过，林晓晓目前也不会产生困意。只是长时间不睡觉，她的意识会一点点进入到混沌之中。 一两天不睡，无碍。 篝火的对面，武宣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小腿，她下巴放在膝盖上，眼泪婆娑地看着跳动的火焰。 听完她不长的讲述之后，程暮算是明白了身为武则天的女儿，她为什么会对秦川的死有如此大的反应。 武宣是武则天的养女，并非亲生。 十岁之前，她居无定所。 十岁之后，她一步登天，富贵荣华。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武宣自己也说不明白。 “或许是女圣人希望我能保护她吧，被千牛卫带进天都之后，我每天最重要的功课就是和从峨眉山来的苦庵大师学习剑术。” 武宣如此说道。 今年的武宣，十六岁，长得已是亭亭玉立。 虽说身为女圣人的养女，但是她并没有在女圣人身上感受到多少的温暖。 养母与养女连见面的时间都很少。 女圣人最多也就是在每月月初的时候，到她的院子来，问问苦庵大师她学剑的进展。 若是认真，女圣人便会夸奖几句。 若是偷懒耍滑，女圣人责备起来也是毫不留情。 养母甚至不知道养女的生日。 当然，这个日期武宣自己也不知道。 武宣曾经向女圣人提起过，能不能就像给她名字一样，给她一个生日。 女圣人的回答是不能。 “生日唯一的用处，就是提醒一个人又老了一岁，你不需要这个时间。” 十岁之前她无父无母无名无姓。 十岁之后，她有了一个名字，有了一个养母。 但是她依旧没有感觉到太多亲情的温暖。 但是这种感觉，她在秦川身上体会到了。 这几个月，秦川对她照顾有加。 甚至在秦川听说她连生日都没有的时候，为了安慰当时还躺在床上养伤的武宣。 秦川给了她一个生日。 “要不就每年的上元节吧，正月十五，可以赏灯，可以看戏还可以踏歌，热闹得很。这天过生日，全天下的人都会给你庆祝。” 武宣虽然很清楚秦川对她好，不过是因为两人身份悬殊的结果。 不过她还是在秦川身上体会到了家人的感觉。 至于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她为什么要去南京，那里是否还存在朝廷，她也并不知道。 “天都出现瘟疫以后，女圣人便让我先行一步离开了天都。女圣人只说让我去南京等着她，其他的一概没说。” “之后天都发生了什么，女圣人现在身在何地，我也不清楚！” 听完武宣的讲述，程暮对面前这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女的身份，变得更加好奇。 十岁的时候，莫名其妙的从一个居无定所的流浪孤儿，一跃成为女圣人的养女。 入宫之后又只限制她在特定范围内活动。 而且每天也只是练剑，不见人，不离宫。 武则天收养她的目的是干什么？ 为了培养一个贴身侍卫？ 武则天大可不必如此。 而且，培养贴身侍卫有必要赐姓？ 这背后，肯定还有事！ 程暮望着面前的篝火：“那么现在你想好了吗？我们明天天亮启程，你跟不跟我走。” 虽然程暮早就已经接受了护送武宣去南京的系统任务。 但是他还是想问一下。 武宣主动跟他走，和他绑着武宣去。 这一路上的轻松程度是完全不同的。 也不知道现在的武宣，对我的好感度还是不是【厌恶】。 程暮想着。 “我……”武宣看着面前的篝火：“我能去看看秦铺头吗？” 程暮果断摇头：“不可能。” “可是我想……” 程暮面无表情地打断道：“这世间的人，想的事情很多。但是很多事也仅仅只能想想。我带你回陵水县城，不会有什么问题，也不存在什么危险。但是……没这个必要！秦川死了，你去看他一眼，他也不会复活。” 眼泪慢慢流出。 武宣开始无声的哭泣。 “秦捕头……死的痛快吗？” “不痛快，或许是败血症，或许是内出血，这两个伤，死的都不痛快。” 程暮实话实说。 泪流得更快。 武宣抽泣道：“你……说点好听顺耳的不行吗？” 程暮摇头：“让一个人从悲伤中走出来，与其说安慰人的假话，不如让对方接受残酷的现实。现在这个世道，坚强是无比宝贵的性格。” 一雷惊蛰后，林间现虫鸣。 惊蛰时期的林中之夜很是热闹。 虫鸣不断。 后半夜，程暮就这么坐在篝火边，在虫鸣声中，看着武宣从悲伤的落泪，变成毫无情绪的凝视。 程暮并没有打扰她。 因为程暮知道，她需要时间去接受现实。 东边的天空出现一点光亮。 天快亮了。 程暮看武宣站起身，慢慢走向庙屋。 “蹲了一夜，你腿不麻吗？” 武宣摇头：“在宫里的时候，每天扎马步都是两个时辰起。” 武宣走进庙房后，程暮首先听见了两个女人礼数有加的互相问候。 “林晓晓，见过公主。” “我只是有一个和圣人一样的姓，不是什么公主。” “能被圣人赐姓，那是莫大的荣幸。” “听外面的哥哥说，令尊还在朝中担任要职？” “回公主，是，家父官职大理寺卿。” “林墨笙林大人？” “是。公主有见过家父？” “没有，只是听圣人提起过。” “哼……呼……” 喊声之后，是一阵很长的沉默。 “她……睡得可真好。” “丫头还小，礼数不勤，公主见谅。” “无妨，无妨，倒是姐姐你，眼伤好些了吗？” “慢慢会好的。” “是啊，慢慢会好的，都会好的。” 武宣回到庙房是为了整理行李。 在这山神庙中生活如此之久，武宣能够带着上路的东西却没有多少。 两张混着木屑的饼子，巴掌大一块的牛肉干，一把两尺长剑。 之外，再无其他。 武宣说，就算程暮今日没有出现，她也打算离开此地的。 因为山神庙中没有水了。 庙中这些米酒，是本就在这庙中的，至于山神庙里为什么会存有这么多米酒，武宣和秦川也不知道。 昨日她之所以会喝得如此烂醉，就是因为水已全部喝完，被憋得口干舌燥的她只能以酒解渴。 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直到醉得昏天暗地不省人事才罢休。 “你为什么不出去找水？” 面对程暮的这个问题，武宣的回答是：“秦捕头不让我离开山神庙，他说外面危险。” 当程暮听到这个回答，微笑着点头。 听话，很好。 已经背上箱笼的程暮重新进入庙屋，伸手摸了一下庙房里一坛还没有解盖的酒坛。 【道具名：米酒 品阶：凡品 道具说明：市面上很普通的米酒，酒精含量不高】 程暮看着米酒的系统说明皱了皱眉。 正如武宣所说的那样，在一间山神庙里出现这么多米酒，确实可疑。 原本，程暮还觉得自己可以从系统提示中发现一些端倪。 然而这些米酒的系统说明，却并没有对应的故事。 着实奇怪。 “哼……呼……” 一阵如牛般的声音传来。 程暮撇了一眼还在睡觉的刘东平：“这小丫头，睡眠质量太好了！你尖叫没醒，你挣扎咒骂的时候没醒，现在天都快亮了，她都睡了一整夜了，你把行李都收拾完了，她竟然还没醒！” 第72章 阴气有些重 从山神庙下山回到官道，程暮发现板车并没有丢失。 这玩意儿，也应该不会有人拿走吧…… 将行李转移到板车上码放好，程暮对着正在把泰乐放在板车上的刘东平说道：“罗家村，你知道怎么走不？” 刘东平摇摇头：“一个村子，我啷个知道怎么走？” 程暮无奈：“还说自己是活地图，自从出县城以后，问你两地方，一个罗家村，一个山神庙你都不知道！这还地图个屁呀？” 刘东平走到程暮面前，昂着头：“我已经说了，这种小村子我啷个可能知道怎么走！” “那你就不是活地图！” “不！我就是！” “那你说说罗家村怎么走？” “我不知道！” 站在板车边的林晓晓微笑道：“你们俩就别吵了。” “哎？晓晓，你怎么还不上车？” 虽说现在林晓晓已经可以如常人般行走，但是由于蒙着眼看不见路，还是有诸多不便，因此程暮还是让林晓晓坐在板车上。 这样安排，他们赶路的速度也要快一点。 毕竟，他现在除了要把武宣送到南京之外，还要把一个木牌送到扬州去。 听见程暮催促自己上车，林晓晓的脸转向另外一边。 在傻驴子的右边，站着武宣。 “这车……还是让公主坐吧，我跟着慢慢走就是了。” 听见林晓晓说到自己，武宣急忙道：“不用不用，林姐姐你眼睛不好，车你来坐，我走路就行。” “这怎么行？” “行的，行的。” 武宣走到林晓晓身边，伸手扶着林晓晓：“而且我已说过多次，我不是什么公主，林姐姐不用对我如此客气……哎……林姐姐，你身上怎么这般冰凉，是穿得少了吗？” 听见这话，程暮急忙上前，伸手扶着林晓晓：“车就还是你坐吧，不要再推脱了。” 说着，他转过头看着武宣：“她这样已经几日了，身上冷的厉害，你看这板车上垫着这么多衣物，就是给她御寒的。” 自己是个什么状态，林晓晓自己最清楚。 为了不让武宣发现什么端倪，她也不再客气，顺着程暮和武宣的搀扶下上了板车。 将林晓晓扶上板车之后，武宣转头对着身边的程暮，问道：“你们要去罗家村？” 程暮点点头：“你知道在哪儿？” 武宣嘟了嘟嘴：“也只是知道一个大概的方位。” 程暮瞬间收起平日嬉笑打闹的模样，一脸严肃地问道：“你为什么会知道？” 武宣道：“罗家村的人，来过几次山神庙。” “来干什么？” “应该是无意间找来的。当时我腿伤还没好，躺在庙屋里，是秦捕头接待的他们。” 武宣微微仰头，像是在回忆：“后来又来过两次，是来给我们送东西。” “送东西？” 武宣道：“是呀，不然你觉得我们的风干牛肉是怎么来的？” 听见这句话，程暮如同被一盆凉水浇头一般。 他瞪着武宣，道：“那些风干牛肉，是罗家村的人送来的？” 武宣的摇头，让程暮呼出一口气。 虽然他还没有听见武宣的回答，但是只要摇头，那就代表着那些牛肉没有什么大问题。 “不是。”武宣道：“秦捕头是用山神庙里的米酒，和罗家村的人换了一些盐巴。” 呼…… 程暮又长出一口气。 只是盐巴，那就没问题。 “那你们的牛肉又是怎么来的？” “秦捕头抓到的，一只小牛，还没这驴子大，没出多少肉。” “那你见过罗家村的人吗？” 武宣摇头：“没有，他们来的那几天，我腿伤还未好，只能躺在庙屋里。秦捕头也从来不让他们踏进山神面，罗家村的人最后一次来，他们好像还和秦捕头因为吃的事情吵起来了，后来就再没有来过。他们可能连我在山神庙里都不知道。” 因为吃的事情吵起来了…… 程暮眉头紧蹙。 难道是秦捕头知道他们吃人的事情了？ 对于这个问题，现在已经无从考证。 而且武宣已经明确说明，罗家村人来的那几次，她都在庙房里养伤，只是依稀听见了秦捕头和他们的对话，再多的事情，也不知晓。 继续问下去，完全没什么必要。 程暮道：“那你怎么知道罗家村怎么走？” 武宣道：“也是听了个大概，好像村子就在王叟山的另一边，顺着官道走，走出王叟山之后，就能在路边看见一颗老槐树，从槐树方向往里走，差不多一个多时辰吧，就能看见他们的村子。” 既然方向有了，程暮自然没有继续呆在这儿的道理。 而且听武宣的话，那罗家村既然可以用盐巴来换酒，这不就正好说明了他们手上是有盐巴的吗？ 本来，程暮只是打算去罗家村看看。 确定一下那个村子是否如镰刀男所说，村民全都吃人。 若是事实，那就全杀了然后补刀。 二十多口人，应该可以让他完成击杀奖励。 之后能找到盐巴最好。 找不到他也能得到击杀奖励，反正都不亏。 而现在，从武宣口中听说了罗家村的情况以后，这地方不去都不行！ “开路！” 程暮说道。 这两字，他说的慷慨激昂，语气就像即将出征战场的将军。 但是现实的画面却没有一点慷慨激昂，热血沸腾。 毕竟，这个队伍的组成就完全激昂不起来。 林晓晓坐在板车上，端庄乖巧。 刘东平走在板车边，指勾弩弦，用发出的嘣嘣声逗乐泰乐。 武宣右手提着剑，走在傻驴子的一侧。 她的情绪不是很高，应该是还没有从秦川死亡的悲伤中走出来。 除了程暮之外的人，就只有这么些。 畜生还有两个。 黄粮似乎忘了昨天发生的事情，很欢脱的跑在最前面。 傻驴子走得很慢。 这倒不是因为它拉着板车，加上车上的林晓晓和泰乐，让它步履艰难。 主要是这傻驴子不知道为何，好像不会跑似的。 这就是当下这个小团队的情况。 如此这般，怎么可能慷慨激昂，热血沸腾？ 哎…… 程暮心中无奈叹气。 这团队，阴气太重了！ 第73章 教育黄粮 弩弦崩动。 一支小臂长，小指粗，并不笔直，一端用刀削成锥尖的弩箭破空而出。 因为不直，弩箭一出弩槽便开始剧烈抖动。 它飞出差不多十米之后，便开始向右偏斜。 “吱！” 一个杂草堆中传出了一阵尖锐的叫声，同时伴随着齐腰高的杂草剧烈的抖动。 “中了！” 站在官道边的刘东平，端着木弩，踮脚伸头看向那剧烈抖动的杂草。 因为身高的关系，她其实什么也看不见。 不过她还是一脸自信地说道：“铁定没错，中了！” 蹲在刘东平身边的程暮一脸的不可置信。 “啊？这就……中了！？你这弩箭射出去都飞歪了啊！” 刘东平点点头：“对啊！我知道它会向右歪，所以故意往左移了两指。” “哈？” 程暮转头看了看臀靠在板车轮上的武宣。 此时的武宣，则是一脸欣喜模样：“东平，你确定真的中了？可别骗我们呀！” 刘东平一手提弩，一手指着二十多米外的已经停止抖动的杂草堆：“真的中了！不信我去拿给你们看！” 此时，程暮他们还没走出王叟山的范围。 当一行人刚刚走到这一处地势稍微平坦，夹在两山之间的山谷地时，刘东平叫停了程暮。 刘东平说，她看见一只兔子窜进了一个杂草堆。 程暮虽然什么也没看见，但是一想到烤兔肉，便说想办法把那兔子逮住。 刘东平则摇头表示不用，拿起板车上的木弩，将那根弯曲曲的弩箭放进弩槽，走到路边便开始瞄准。 看见那弩箭放在弩槽中，因为弯曲而翘起的样子，程暮本想笑话一下刘东平，“我不说兔子了，你这弩箭能射进那杂草堆，以后打到的所有猎物，不管是什么，腿儿都让给你！” 然后就发生了上面的一幕。 程暮是一言九鼎，驷马难追的人。 一想到从此以后就告别所有腿了，他的心情就变得不好。 “你要觉得射中了，就捡来吧。”程暮站起身：“我去捡柴火。” “东平，我陪你去看看。”武宣边走边说。 刘东平看着武宣道：“公主，兔子可是有四条腿儿呢！我们和林姐姐分！” “东平，不用考虑我。” 坐在板车上的林晓晓嘴角带着微笑，摇头道：“你们三人吃便是，我……不喜吃肉。” 此时，程暮已经走到板车边。 他们停车的这个地方，位于两山之间，一边空地全是杂草堆，另一边则树林。 程暮要捡柴，只能往林子中去。 看见武宣已陪着刘东平走下官道，程暮对着林晓晓小声问道：“真的一点都吃不了吗？” 林晓晓微微点头：“吃肉不好。你们吃风干牛肉时，我闻到那味道，就感觉脑子里乱的很，好像有个人一直在我耳边不停说话，吵得我心情烦躁，总想发火，总想……咬人。” 听着林晓晓的话，程暮瞬间想到了一个词。 精神分裂症。 或许现在的林晓晓，脑子里就是有两种意识吧。 一个是作为人的意识。 一个……是丧尸。 想着，程暮伸出手压在了林晓晓的肩膀上。 “那行吧。反正现在饼子还有一些，我和东平少吃一点便是。” 当手掌接触到林晓晓肩膀的瞬间，程暮同时启动系统。 他手扶肩膀的动作，并非是为了安慰。 而是为了查看系统。 【林晓晓 状态：丧尸化（渐消） 内力：天道交合功（一层） “源自天竺伽摩宗经书《天道交合经》的内功心法，修炼之人可加速体内血液流动。修炼极为简单，只需要摆出经文中的姿势，在配合独特的呼吸之法便可。后演变为【瑜伽】” 好感度：有想法】 林晓晓的系统说明，没有任何变化。 文字消失，程暮对着林晓晓问道：“你最近这两日，没有练功吗？” “练功？” 程暮点头：“对啊，天道交合功。” 林晓晓侧着脑袋，不解道：“我……没有学习过这种功夫呀。天道交合……公子可说的是《天道交合经》？” “啊？” 程暮一脸不解的看着林晓晓。 没学过？ 可是系统文字明明白白的写着呀！ 程暮自然不会考虑对自己的好感度是“有想法”的林晓晓会对自己撒谎。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林晓晓真的不知道自己修习了《天道交合功》。 很快，程暮想到了一个解释。 那就是在地下室中，林晓晓看《天道交合经》的时候，丧尸意识占据主要位置。 林晓晓是在丧尸意识下，无意间学会的《天道交合功》。 而现在，作为人的意识占据大脑。 虽然林晓晓记得《天道交合经》的所有内容，但是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学会了《天道交合功》。 “嗯……有趣，真是有趣啊。” 程暮收回手，对着林晓晓道：“我记得你说过，你已经将《天道交合经》的所有内容都记在心里，那你没事儿的时候就想想。这样的话，我觉得你很快就能重新吃肉了。” “啊？” 这一次，是林晓晓变得有些疑惑。 同时，程暮看见林晓晓白若初雪的脸上，瞬间出现一片红晕。 “公子，《天道交合经》上的内容……可有些……有些……” 看过那本经书的程暮自然明白林晓晓吞吞吐吐原因。 他摆了摆手：“这有啥？我都说了，那玩意儿可能会让你更快的恢复如常。要不就今天晚上，今天晚上等东平和武宣都睡下之后，你就试试！好了好了，我去捡柴火去了。黄粮，走！” 说罢，程暮便转身走向树林，只留下坐在板车上一脸绯红的林晓晓。 看着走在身边的黄粮，程暮说道：“傻狗，你知道你最近这几天的表现让我很失望吗？” 黄粮似乎听懂了程暮的话，做出折耳垂尾的动作。 “你想想啊，咱们这个小团队，你也算是第一个跟着我的。怎么就这么胆小呢？你是狗吧！还是只土狗！我也不要求你有别的本事，但是看家护院至少得会吧？” 程暮看见一根枯树枝，弯腰捡起后，继续教育黄粮：“就拿昨天的事情来说。你是狗耶！这么两个大活人，你就一点都没闻到？要不是昨天我跑得快，你现在可能已经变成……” 忽然间，程暮停止了说话。 因为他感觉到了寒冷。 从脚底开始，贯穿天灵盖的寒冷。 第74章 有些人，会死得很痛苦 程暮的面前是树林。 林子并不密，从树与树之间的缝隙，就能很清楚的看见远处的山体。 脚下是堆积起来的落叶。 眼前，程暮看不到任何实质性的危险。 没有丧尸，没有野兽，也没有外形根本不像植物的植物。 可是那寒冷的感觉却是真真切切的。 【意念通达】…… 程暮想着系统中的这项属性，慢慢后退一步，目光如炬地扫视着面前的树林。 什么异常都没发现。 抬头。 今日碧空晴天，薄云如纱。 天空之上，程暮也没有看见什么能够将他身处险境的东西。 嗯？ 低头看向黄粮，傻狗此时的眼神清澈而又纯真。 程暮看着黄粮这副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小声说道：“你知道我感应到危险了吗?” 黄粮的眼神，依旧清澈纯真。 “傻狗！” 程暮骂了一声之后，后退一步，正打算转身跑回官道，让武宣和刘东平尽快动身。 却不想脑袋一动，便瞬间停下。 他看见了不该出现的闪光。 不是来自于森林深处。 而是就在他面前十步之外的地面上，那些已经开始腐朽糟烂的枯叶之中。 横刀出鞘，盯着枯叶中的诡异反光，慢慢走去。 然而刚走两步，黄粮便一下冲到他面前，横挡住了程暮前进的道路。 低下头，程暮发现此时的黄粮，依旧是折耳垂尾的模样。 它的表情中，有因为阻拦主人前进害怕被责骂的心虚，同时又有害怕主人受伤的担忧。 程暮见此，心中一暖，蹲下身摸了一下黄粮的脑袋：“别担心，我知道小心。” 说罢，他跨前一步，再次向前走。 当程暮距离那诡异反光只有一步时，他竟然感觉到了右脚小腿上传来拉力。 低头一看，发现是黄粮正咬着他的裤腿，将他向后拉。 距离如此之近，程暮已经能够看出那隐藏在枯叶之中的东西是什么。 一片半指多长的三角金属片。 “这是……” 程暮疑惑着蹲下身，将横刀伸出，开始在面前的枯叶中拍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东西应……” 啪！ 一声炸响之后，枯叶飞起。 程暮看着从枯叶中弹出的东西，扭头看了看一边的黄粮。 埋在枯叶中的东西，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样，是一个捕兽夹！ 捕兽夹不大，因为程暮的拍打触动了机关，如今已经合上，大小看起来也就只有a4纸的一半左右。 而且这捕兽夹应该也不太好使了。 合上之后，两边的尖齿并不能完全啮合，因此它并没有伤到横刀刀刃。 中间的缝隙，差不多有三指宽。 但是这也足够让它夹住一些腿粗的猎物了。 程暮伸出手，摸向捕兽夹。 【道具名：捕兽夹 品阶：凡品 道具说明：普通的铜制捕兽夹。 “当罗家宝用枯叶将捕兽夹隐藏好之后，他幻想的画面并不是抓住这山谷中成堆的野兔，他希望能够夹住一个人。”】 罗家宝…… 程暮起身，用横刀挑起捕兽夹。 捕兽夹上还连接着一条铁链，链子的另一头拴在了距离最近的一棵大树根部。 铁链同样用枯叶掩盖。 这个姓，加上系统说明的最后一句话，让程暮可以很确定，这东西是罗家村的人放的，而且他们真的在吃人！ 程暮曾经看过一个伪科普，无法保证正确性的文章。 说是当人吃太多的人肉之后，再吃其他肉类，都会如同嚼蜡。 咽不进，吞不下。 从此以后，只能吃人肉才有感觉。 嗯…… 看来这《大唐末世录》的制作人，也接受了这个设定。 刀尖向下，捕兽夹自然滑落掉在地上。 扭头看向黄粮，程暮已经没有一开始的严厉目光，眼中只剩赞许。 “虽然时间还是有些晚了，在我的意念通达发动以后，你才提醒我有危险，不过已经有进步了！” 黄粮的眼中满是清澈与纯真。 然而，这样的眼神转瞬即逝。 黄粮猛地转头看向官道，随后，在官道那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尖叫。 “大郎！” 听见这称呼，程暮瞬间清楚叫喊他的人是武宣。 在唐朝，称呼男子，若对方没有官职，且年龄相近，多以郎，公，君，卿称呼。 而呼“郎”，为了不显太过生分，一般会加上被称者在家中的排名。 程暮是个独生子，他在家中自然就是排老大。 跑上官道，林晓晓也已经从板车上站起身。 因为着急，她已经将眼前的红布拉下至鼻上。 她一边下车，一边对着程暮喊道：“公子，我闻到了人血味！” 程暮面无表情，在跑过林晓晓身边的同时，他看了一眼林晓晓的眼睛。 纯白的眼球上有一个淡淡的灰圆。 这样的眼睛，和常人比起来，还是太过怪异了。 “晓晓，守住车还有泰乐！” “黄粮！你也呆在这儿，有事就叫！” 程暮已经冲下官道。 武宣和刘东平在杂草堆边。 不过却并不是一开始刘东平弩箭飞入的那团杂草堆，而是更加靠近山体的一堆。 此刻的刘东平坐在地上，一脸痛苦模样。 而武宣则是蹲在她的身边。 由于武宣是背对着程暮，因此他并不知道武宣现在是什么表情。 “怎么了？” 程暮边跑边问。 刘东平转头看向程暮，小丫头的脸已经变红，额头上满是汗水。 武宣也转头看向程暮，她急急道：“被夹住了！东平被夹住了！” 听见武宣的话，程暮脸色瞬间一沉，速度加快。 当跑到刘东平身边之后，程暮停下。 他的身体热得就像将要烧开的水一般。 不过这般热，他的身上却没有一点汗水。 他一把解开圆领长袍的衣扣，快速呼吸意图用将自己的体温降下。 刘东平仰着头，双唇已经因为剧痛而变成乌色。 她应该很疼的。 毕竟刘东平的左脚上，夹着一个捕兽夹。 和程暮在官道那边找到的捕兽夹一模一样。 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夹着刘东平左脚的捕兽夹，铁齿的啮合也并不紧密。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刘东平也应该只是受了一些皮肉伤。 “大……大哥……我……我不知道这里有这个……” “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 程暮面无表情。 他蹲下身，查看了一下刘东平的伤势。 捕兽夹合隆，左右两边各一片夹齿插进了她的小腿肚之中。 深度约有一个指节。 “还好，还好。”程暮转头看向满头大汗的刘东平，道：“没有伤到骨头，但是现在得弄出来！” 第75章 人的味道 由于捕兽夹本身啮合得就不紧，两齿之间的缝隙很大。 因此，程暮只需要将捕片撑开，让咬近刘东平小腿肚的铁牙抽出来，小丫头就可以脱身。 “很疼，但是忍住！” 程暮面无表情地说着，将横刀摆在一边。 左右手分别扣住两边捕片无齿的地方。 “我数一二三，行不行？”程暮对着刘东平问道。 刘东平点点头：“好！哎……” 程暮在看见刘东平点头之后，便撑开了捕兽夹。 刘东平一脸惊讶，痛道：“痛痛痛痛！你……你啷个没数呀！” 程暮很惊讶，因为他发现自己撑开捕兽夹根本没有花费多少的力气，就和扭开瓶盖差不多。 武宣同样很惊讶。 因为她发现程暮撑开的方式非常暴力。 他不是顺着捕兽夹的机扩将捕兽夹的捕片展开，而是直接把金属制的捕片给掰弯了！ 捕兽夹的捕片厚度差不多有半寸，能轻描淡写的就将这半圆形的捕片掰弯。 这程暮……力气是有多大！？ 力气有多大，这个问题程暮自己也不太清楚。 但是他明白，之所以自己会有这样的怪力，应该是因为蜚兽心头血的原因。 抱着刘东平返回官道，程暮发现林晓晓已经从板车上下来，走到了距离板车二十多步远的地方。 她应该是害怕闻到刘东平血液的味道，激发起自己体内的丧尸意识。 程暮也暂时管不了她，将全身是汗的刘东平放在板车上坐好之后，他一边撕开刘东平的裤子，一边向武宣问道：“为什么会搞成这样？” “那个杂草堆里没兔子，但是有血。”武宣道：“东平说看血迹，应该是射中了兔子的，只是没中要害，我们便顺着血迹在找。然后找到那个草丛的时候，刘东平就被捕兽夹给夹了。” 裤腿已被撕开，两股殷红的鲜血已经流到了刘东平的布鞋里。 程暮又脱去了刘东平的鞋子和袜子。 “哇！” 忽然间，一个小孩的哭声传来。 “泰乐乖……泰乐不哭，姐姐没事儿……就是破了些皮。” 刘东平对着坐在板车上的泰乐安慰道。 程暮抬起头，看了一眼正盯着刘东平伤腿大哭的泰乐。 他面无表情，语气没有任何起伏波动：“武宣，带泰乐去旁边！” “好！好！” 武宣离开之后，程暮抓起放在板车上的一坛米酒。 下山时，程暮带上了三坛，没想到现在就派上了用场。 用手捅破纸盖之后，他对着刘东平说道：“会有些痛。” 刘东平道：“不是……你这次一定要数一二三！让我有些准备！” 程暮点头：“好，你来数。” “一！” “儿……哎！” 刘东平的“二”刚刚发出一个音节，程暮便将米酒顺着刘东平的膝盖往下倒。 “你不识数啊！”刘东平疼得大叫：“我才数到二呢！” “出其不意，你反而疼痛感会弱一些。” 程暮蹲下身，一边检查刘东平的伤口，一边解释道：“让你做好准备，你的注意力反而会集中，人的意识越清醒，疼痛感反而会加强。还好……” 程暮缓缓呼出一口气：“两边的伤口都不长，只有半指，看起来也不太深。下面是该你给我说了，当下应该怎么做？米酒度数不高，消不了毒。你和你爹爹常年在外走镖，你应该懂一些这个的。” “消毒啥子意思？” “用什么法子可以防止伤口变疮化脓。” “金疮药……” \\\"没有！”程暮打断了刘东平：“你应该很清楚，我们现在身上有什么。” “那就……只能用草木灰了。” 程暮用手轻轻捏着刘东平的伤腿，抬头对着坐在板车边的刘东平问道：“保险吗？我记得草木灰可不是随便用木头干草烧出来的烟灰，那玩意儿也是十几味中药燃烧后的产物。” 刘东平喘着粗气点头：“现在只能这样了。我记得爹爹帮一个镖师处理过伤口……哎哟……你能不能别捏了！好痛的！当时也是什么都没有，就是用的最寻常的干草，不过得勤换。” “好！” 程暮站起身。 在板车上找了一件白衣之后，撕掉袖子，将其轻轻的绑在了刘东平的伤口之上。 随后，他转身对着武宣说道：“生火，会吗？” 武宣抱着还在哭泣，不停对着刘东平伸手要抱抱的泰乐，点点头：“会。” “需要多久？” “半盏茶的功夫。” 在古代，人们常说的“一盏茶”的时间，差不多就是十分钟。 而一炷香则是三十分钟。 武宣生火只需要半盏茶，明显要比程暮需要一炷香短上不少。 在这种事情上，程暮绝不会逞强。 他抱过泰乐后，便让武宣赶快生火，越快越好。 “公主，板车上有钻木，我平时用的。” “哦，那就好，那就更快了！” 看着武宣忙碌，从没抱过孩子的程暮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抱着泰乐。 在他的怀中，泰乐依旧对着刘东平伸长手臂要抱抱。 见此，程暮只能左右摇晃身体，嘴里说道：“哦，不哭不哭，姐姐没事儿，等下就能抱你了。” “泰乐不哭，泰乐不哭。”刘东平也在安慰着泰乐。 一阵风吹过，撩起了程暮头发。 武宣的火，并没用半盏茶的功夫便升起。 她不停搜集着路边的干草，希望尽量多的得到干草灰。 在刘东平的安慰下，泰乐已经不再哭泣。 不过程暮发现，小家伙的一直嘟着嘴，一副委屈模样。 转过头，看向距离板车二十多步外的林晓晓。 她此刻低垂着头。 红布已经被她重新拉回了眼前。 林晓晓一动不动，只有双手紧紧捏在一起，像是在为刘东平的情况而担忧。 黄粮则是站在另一边的官道上，距离板车十米左右。 “汪！” 忽然，犬吠声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黄粮。 除了林晓晓。 当犬吠声响起的同时，身穿红衣，眼前绑着红布的林晓晓猛地转过身。 一阵风迎面吹来。 林晓晓在这风中闻到了一股味道。 是人的味道。 很熟悉的……人的味道。 第76章 鬼! “大朗！有人来了！” 武宣指着前方说道。 程暮点点头，走到板车边，将泰乐放在板车上后，对着刘东平说道：“注意别让他碰到你的伤口了。” 刘东平道：“没事，泰乐很乖的。” 看着刘东平将泰乐抱起架在臂弯中，程暮对着蹲在火边的武宣说道：“八九不离十，那群人就是罗家村的人，捕兽夹是他们放的。” 程暮一边说着，一边拿起靠在车轮上的横刀。 “罗家村的人？太好了，咱们可以问问他们有没有金疮药什么的。” 听着武宣的话，程暮咧嘴一笑：“问他们干什么？杀了之后，直接去村子里找便是。” “啊？” 武宣一脸惊骇。 看着武宣这般表情，程暮说道：“他们想吃我的狗，你觉得该不该杀？他们放这些捕兽夹就是为了抓人，然后吃了，你觉得该不该死？他们还易子而食，你觉得该不该……死！” 这一番话，让武宣的双眼瞪大。 “现在我问你一个问题。” 出现在官道上的八个人，距离板车差不多五十来步。 这些人手里都举着农具，一脸戒备地朝着板车慢慢走来。 程暮面朝着那些人，对着武宣说道：“你觉得这样一群人，该不该死？” 说吧！ 回答吧！ 只要你敢说一个“不”字，然后再和我扯上一大堆什么他们也是迫不得已，他们也是身不由己的话。 管他什么系统任务！ 管他什么女圣人之养女！ 连你……我一样照杀不误！ “公子！” 林晓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程暮回过头，发现在林晓晓那边的路上，也出现了手拿农具的人。 不多。 也就四个。 风起。 它将武宣面前的火堆吹得左右乱摆。 卷起草灰胡乱升空。 风停。 火焰不再摆动，它们只是向上翻腾。 “该。” 听见武宣的回答，程暮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那就遵了公主的命！” 说着，他走前几步，对着官道一头的八个人喊道：“你们是谁！” 这群人皮肤蜡黄，每个人都是骨瘦如柴的模样，同时拿着农具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这副模样，和镰刀男光头男别无二致。 他们八九不离十就是罗家村的食人者。 不过程暮还是想确认一下。 虽然杀错了人，在如今这世道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不过总归是不太好的。 “别动！”为首一个年轻汉子，手里举着草叉，对着程暮喊道：“把刀放下！是不是孩子受伤了？交给我吧，我们村里有药！” “孩子受伤？” 程暮看着那个说话的年轻汉子。 “你怎么知道有孩子受伤了？啊！我明白了，一直躲在一边看，对吧？所以这算你不打自招了，捕兽夹是你们放的。” 拙劣的谎言被拆穿，那汉子表情一怔，随后五官扭曲：“废话！废话！废话！快把刀放下！我不杀你！我只要那两个！” 汉子精神应该已经出现了问题。 在他说话的时候激动得浑身颤抖，右脚不停跺地。 真踏马是吃傻了！ 看见那汉子这幅模样，程暮眼中只有厌恶。 “四郎！别……别和他废话……了。”一个手拿犁地耙子的中年汉子，站在年轻汉子身后，急切道：“一个多礼拜没进肉了，村子里……人……都快废了……” “啊！受不了了！受不了了！弄死这个男的，别废话了……” “是！别废话了！脑子疼……我娘子还等着我送肉回去……” 那伙人，癫狂得已经不似常人。 程暮脸上的厌恶之表更深。 他抬手看了看横刀，随后他目光一冷：“都踏马是该死的货！” 那群人停步发癫的地方，距离程暮四十步。 程暮回头，看向了林晓晓的方向。 她那边的三个人，也不再前进。 他们距离林晓晓，二十步。 程暮的脑海中开始构筑画面。 如果现在自己对这八个人发起攻击，那么最坏的情况，就是官道两头的人同时向他们冲来。 四十步，对二十步。 不管程暮身手多块，林晓晓都有危险！ 让武宣去帮林晓晓？ 这虽然是一种解法，不过其中也有风险。 那就是如果他们漏掉了罗家村中的任何一个人，而这群人饿得发疯，眼中只有刘东平和泰乐的话…… 那板车那边就会有危险。 这……局面无解……吗？ 不！ 程暮怒目圆瞪，对着四十步外的那八个人喊道：“谁是罗家宝！” 为首那汉子一怔，喊道：“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为何？”程暮面冷如冰：“阎王爷手里，怎么会没有一本生死簿呢？” 话音落地，程暮踏步前冲。 “晓晓！扯眼罩！” 眨眼间，程暮已经冲出二十步。 如此快的速度，程暮觉得这应该也是得力于蜚兽心头血对身体的改变。 再冲五步，身后传来尖叫。 不过不是女人，而是男人。 “鬼啊！鬼啊！四郎，这女人……是个……” 此时，程暮距离那八个人，还有十步。 此刻已经不需要担心林晓晓那边的安全了。 因为，程暮的计谋成功了。 林晓晓的双眼，任谁第一次看见都会被吓一跳。 同时，林晓晓又穿着一身红衣。 她的这幅模样，会让人本能的想到一个字。 鬼！ 这些食人者，干得那些事情会没有心理负担吗？ 程暮觉得这绝对不可能。 因此，他们看见林晓晓之后，会本能的产生一种恐惧。 心虚的恐惧。 即便现在天光大亮。 当一个人心生恐惧。 他便会本能的远离让他恐惧的源头。 哪怕只有五步…… 不！ 哪怕只有一步！ 所产生时间，已经足够让程暮把他们恐惧放大。 他现在，就是要当个活阎王。 就是要把这山谷地，变成人间森罗殿！ 他提刀冲到了一个人的面前。 这人的年龄应该不小了。 眼角皱纹如沟壑一般。 他的手里举着一把锄头，污浊昏黄的双眼盯着程暮。 他好似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而此时的程暮，面无表情。 手起，刀落。 殷红的血液喷涌而出。 枪法，不管招式如何演变，其主要动作也就是拦、拿、扎、点、崩、挑、拨、缠、舞。 将这些动作用在刀上，同样适用。 程暮的这一刀，对准那人的咽喉，先点后拨。 在横刀刀尖刺入那人的咽喉一寸之后，扭刀横拨，将那人的咽喉开出一条口子。 随后程暮双腿交叉，力从地起，顺势转动腰身，以自己为圆心，画出一个圆。 这是百鸟朝凤枪法之中的火凤燎原套路。 这一转，又让几团血花在他身边炸起。 刀很快。 快到让伤者第一时间根本没有疼痛的感觉。 力很大。 大到一支拿着柴刀的右手落在地面时，拇指和食指还在不停抽搐。 当下一个瞬间，痛苦的哀嚎声响起的同时。 程暮已经冲到了为首的那个年轻汉子罗家宝面前。 刚才的那一舞，伤到了他的左胸肋骨。 不过并不致命。 如此也好，他不应该这么轻松的死去。 横刀刀尖向下，程暮用枪法中的缠字诀，在罗家宝的右小腿上用力划了一下。 随后左脚抬起，朝着罗家宝的左腿膝盖踹去。 让人胆寒的骨骼断裂咔哒声传出之后，程暮脚步不停，继续朝着其他人冲去。 杀戮开始之后，便不会在轻易停止。 休战的信号，只能是生或死！ 第77章 临终诗，隋，灵裕 痛苦的哀嚎，响彻了整个山谷。 程暮站着。 而周围的人，都躺着。 有的人已经死，而有的人还在苟活。 横刀刀尖斜着向下，殷红的血液一滴滴落下。 程暮转过身，看着左腿扭曲躺在地上哀嚎的罗家宝，咧嘴笑了笑：“很疼吗？” 罗家宝此时的表情，就像见到阎罗降世一般。 他一边用还能动的双手撑地后爬，一边对着程暮说道：“你是谁！？你是谁！？” 程暮抬起头，看向了林晓晓的方向。 原本她的那边有三个罗家村村民，而现在只剩下一个。 那人躺在距离林晓晓二十步之外的地上一动不动。 应该是被林晓晓的模样吓晕了。 反正不会是林晓晓主动所为。 因为程暮发现，她的位置一步没动。 板车边的篝火还在燃烧，不过火势已经很弱。 武宣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程暮。 坐在板车上的刘东平，怀里抱着泰乐。 因为位置的关系，她是以后背对着程暮。 “碧玉小家女 不敢攀贵德 感郎千金意 惭无倾城色。” 刘东平口中所唱的词，程暮知道。 是魏晋南北朝的民歌《碧玉歌》。 刘东平的唱调儿低吟婉唱，如在耳边的窃窃细语。 透出一派炽情蜜绪。 这小丫头，唱词儿全是感情，没有技巧呀。 不过这清丽小品的情歌调，却被一个男人的哀嚎声给破坏。 “痛啊！好痛啊！” 程暮回过头，看着已经爬出五六步的罗家宝。 在他身下的地面上，有一条长长的血迹拖痕。 程暮依旧面无表情，他走到一开始被他破喉的老人面前，一边看着罗家宝，一边问道：“痛不是很正常吗？你右胸和右腿有刀伤，左腿膝盖也被我踢断……这样的伤势，痛是很正常的。想不痛，很简单！你看他。” 程暮用下巴点了点身前的死尸，随后一寸一寸的将横刀插进了他的脑袋。 或许是因为异物入脑，触动了死尸的神经。 这被横刀破喉的人，竟然猛地抽搐了两下。 “还有！” 在确定系统击杀数更新之后，程暮抽出横刀，走到一个空口有十字刀伤，此时正躺在地上呻吟称唤的男人面前。 程暮说道：“你说你痛，我的人被你安放的捕兽夹给夹伤了脚，她不痛吗？” 说着，横刀向下。 程暮先用刀刺穿了他的心脏。 因为此人还未死亡，因此他身体的抽动比起一开始的那个，更为猛烈。 用力一扭，那人便彻底不动。 这系统击杀判定，还真是麻烦。 若是正常人，必须先让对方死，让其进入丧尸转变的状态，其后再破坏他的大脑，才能算成击杀数。 抽出横刀，在罗家宝恐惧眼神的注视下，横刀又一次入脑。 【88】。 “别……别……” 罗家宝的两腿之间出现了水迹。 程暮摇摇头，走到另一个人身边。 这人便是被程暮挥刀一旋，而斩断手腕之人。 当他看见程暮走到他的身边之后，脸色已经吓的惨白。 “别杀我！别杀我！” 那人不停求饶，随后身体忽然一抽，嘴里喷出一口绿色的污秽之物。 他睁眼躺在地上，不再动弹。 “啊！你看。”程暮对着还在向后爬的罗家宝说道：“他就很聪明，自己吓破胆死了。” 为了保险，程暮还是首先刺烂了他的心脏。 横刀入脑，系统击杀数字再次更新。 就这么一个个的，程暮将除了罗家宝之外的七个人，尽变成了系统击杀数。 八十六加七，等于【93】。 不过程暮很清楚，最多也就一炷香后，这个数字就会变成【95】。 因为现在还有罗家宝，以及那个被林晓晓吓晕过去的村民没有处理。 如今的罗家宝，怎么可能逃出这个地方？ 即便他身下的血迹以及拖了足足有十多步长。 如此距离，程暮眨眼之间就能赶上。 人最为恐惧的是什么？ 程暮认为，是给将死之人一点活下去的希望。 然后再亲手把那个希望给打破。 程暮一边朝着林晓晓走去，一边说道：“跑吧！爬吧！我先去结果那边那人的性命，如果转身之后，没看见你，你兴许还有活命的机会。” 哀嚎声再次响彻山谷。 这并非程暮又在罗家宝的身上增添了什么新伤口。 而是听到有活下去希望的罗家宝，开始完全不管自己从膝盖被折断的右腿，在地上奋力爬行所至。 他的右小腿，就像被折断，但是又有树皮连接的树枝，拖在身后，左右摆动。 当走过板车的时候，程暮看见武宣正捂着自己的耳朵，脸色煞白。 而刘东平，则抱着泰乐，继续唱着一首南朝民歌调儿。 “夜长不得眠 明月何灼灼 想闻散唤声 虚应空中诺。” 刘东平怀中的泰乐，一脸乖巧的望着刘东平。 程暮对着武宣留下一句话。 “双手捂耳，并不能让你什么都听不见。以后这样的声音会很多，因为这世道本就如此。那盛世已经不在了！它以后会重新出现，但不是现在！火已熄了，你想让风把草木灰吹走吗？” “还有，”程暮已经走过了板车，他看着林晓晓，对着身后的刘东平说道：“你这小丫头，年级也不大，怎么就会唱这些情歌调儿吗？来点童谣啊！” “管你锤子事。” 走到林晓晓身边后，程暮发现林晓晓正用双手捂着鼻子。 见此，程暮好奇道：“你不能屏息吗？屏息之后，不就什么都闻不到了？” 林晓晓摇头：“屏息自然可以，不过屏息之后那混乱心烦的感觉，比起闻到血味有过之而无不及。” 程暮道：“那好吧，我们尽快离开这儿。” 说罢，他便走向那个被林晓晓吓晕之人。 两刀将他变成了击杀数。 随后转身，程暮看见武宣已经开始在给刘东平的腿伤“敷药”。 还在哀嚎的罗家宝，此时才爬出去二十步不到。 现在，程暮距离罗家宝，差不多有七十步的距离。 “晓晓，你会念诗吗？” “公子……自然是会的。”林晓晓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 “那就念首诗吧，随便什么都行，只要大声一些，让我能听清。” “自然可以，公子……公子要我什么时候开始。” “就现在！” “命断辞人路，骸送鬼门前。” 林晓晓嘴里念得，是前朝随时由灵裕法师所写的《临终诗》。 当林晓晓刚刚念到第二句的“鬼”字时，程暮已经冲到了罗家宝的面前。 这便是程暮想要的。 以诗计时，测算一下自己现在的极限速度。 林晓晓的诗念得很慢。 但是也有一秒两个字。 也就是说，程暮仅用了三到四秒的时间，就跑过了七十步的距离。 一步按七十厘米算。 那就是四十九米上下！ 第78章 清澈，愚蠢 罗家宝的声音如蚕丝般细弱，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断气，他哀求着： “快……让我死吧。” 想听的，程暮已经听完。 可以给他一个痛快了。 一刀心脏，一刀头。 当击杀数变成【95】后，程暮转身回到了的板车边。 武宣已经帮刘东平处理好伤口。 而泰乐竟然在刘东平的吟唱下睡着了。 “晓晓，走吧。” 程暮对着依旧站得很远的林晓晓大喊。 看见林晓晓朝板车方向走来，程暮又转头看向武宣。 她此时的模样并不太好。 虽然脸色已经不再是煞白，但是眉头紧锁，自程暮回到板车边后，就没有与他有过眼神的交流。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程暮看着刘东平小腿上绑得十分规整的绷带，说道：“在我这儿，不用在心里藏事。” 这句话之后，武宣终于开口：“那些人固然该死……但是……不应该这么折磨他们。” “为什么不应该？” 程暮说：“刚才罗家宝说的那些话，你也听到了，对吧？” 武宣没有逃避这个问题，点点头。 “那他们有没有考虑过被他们抓住的人的感受？” “为了保证肉的新鲜，割肉时避开要害，完了还要给那些人上药！” “我也只是让他们体验了一下同样的绝望而已。你觉得有错吗？” 武宣低头看着右手长剑的剑柄。 当林晓晓走到板车边后，武宣才开口说话：“你至少不应该在刘东平和泰乐面前这样。” 程暮摇摇头：“我刚才已经说了，盛世已经不在，往后的日子我们会看到更多有悖人伦的事情。逃得了今天，逃不了下一次。” 程暮不打算再说下去了。 原因之一是因为林晓晓。 此地血腥味浓重，待久了，程暮担心林晓晓会出现什么异常。 原因之二，就是他已经在武宣那儿听到了自己想听的答案。 她并不反感程暮杀了罗家宝一众人。 只是她不希望程暮在刘东平和泰乐面前做这样的事情。 这样，就够了。 …… 走出山谷之后，眼前是一片宽阔地。 看样子，这里曾经应该都是农田。 不过现在这里已变成了杂草地。 一棵巨大的槐树拔地而起，在这宽阔地中显得异常显眼。 带着泥土、草味的空气涌入程暮的鼻腔。 这一次他主动扩张自己的胸腔，仅仅只是为了呼吸一下这里的新鲜空气。 刚才的感觉，太奇怪了。 从刘东平受伤，到连杀九人。 程暮内心一点波动都没有。 他很清楚，这是【心无恻隐】属性的造成的结果。 可是程暮觉得这个属性给他带来的改变太奇怪了！ 在一瞬间，人的七情六欲被剥离身体。 当时他的感觉，奇怪到程暮根本就没办法用任何语言和文字来形容。 如果简单一点来说。 程暮觉得自己那个时候，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系统属性中的【丧尸化】，还是【丧尸化】带来的对温度感知的不明显，以及不需要呼吸的特性。 这些效果对程暮来说无疑是正面的。 这样的改变给他带来了很多便利。 但是，程暮还是希望自己像一个人比较好。 这种想法的动因，有两个。 一个感性，一个理性。 感性是程暮觉得自己本就是一个人，他已经做了二十多年的人。 系统属性让他越来越不像一个人，这种感觉十分别扭。 理性是他害怕自己有一天真的会变得毫无感情。 人活一世，情感很重要。 人们喜欢看网文，是为了爽。 女人喜欢看帅哥，是为了爽。 男人喜欢看美女，是为了爽。 甚至那些抛弃了七情六欲，只为感悟天道或者佛法的僧人们。 在真的参透某个道理的时候，程暮认为，在那一瞬间，他们的感觉也是爽的。 简简单单一个爽字，其实就是人类对愉悦的最高追求。 爽，很重要！ 由此推导出一个结论。 那就是做一个人，情感很重要！ 如果没了七情六欲，无法再感受爽所带来的愉悦，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行至老槐树边，程暮叫停了众人和两畜生。 抬头看向天空，原先如纱一般的白云已经消散大半。 大片大片的碧蓝让程暮心情愉悦。 他在好好享受这一刻的愉悦。 因为程暮很清楚，一个时辰之后，当他走进罗家村的时候。 七情六欲将会被再次剥离身体。 “你看啥呢？”刘东平的声音传来：“现在怎么安排？” 程暮低下头，看着坐在板车边沿的刘东平：“还能怎么安排？我带着你，你拿着弩，咱们杀进罗家村，找药找盐巴！” “啊？”刘东平嘴角一抽，指着自己的伤腿：“你这没人性的家伙，没看见我有伤呀？” 程暮点点头：“那不就得了？你刚才那句话就是多余问！你，泰乐还有林晓晓，只能在这儿等我，对吧？” 说着，程暮扭头看向了武宣。 她的表情依旧不太好，似乎心情有些沉闷。 “你们只能在这儿，那公主自然也就只能在这儿。” “啊？” 似乎是听见程暮再说自己的名字，武宣瞬间抬起头，当他看见程暮之后，眼前立刻移开。 “需要……我做什么。” 程暮道：“守着他们，你说你练了六年的剑，应该不是什么套路假把式吧？” 武宣摇头：“不是。” 程暮道：“所以守着她们！别让谁再受伤了。” 武宣点头，简简单单地说了一个字：“好。” 得到了武宣的答复，程暮不再多言。 他拿着横刀，朝老槐树的方向走去。 背对着官道上的众人，程暮挥了挥手：“从这儿去罗家村要一个时辰，来回两个时辰，差不多太阳刚刚下山的时候我就会回来。若是没回来……东平，你知道怎么做吧？” “知道，知道，就当你死了！烦死了！”刘东平不耐烦地声音从身后传来：“记得给我找药，别一天就想着死死死的，不吉利。” “汪汪汪！” 犬吠声响起。 随后，程暮听见了有什么东西极速略过杂草的声音。 低下头，发现是黄粮已经跑到了他的腿边。 傻狗的眼神，清澈，愚蠢。 第79章 坑位 武宣站在官道边，看着一人一狗不停走远的背影。 她缓缓说道：“他好奇怪。” “是很奇怪。”刘东平一边逗乐小憩后醒来的泰乐，一边道：“他这人，有时候从嘴里说出来的词儿，那是听都没听过。对吧，林姐姐。” 已经下车的林晓晓，小心翼翼地退到距离板车五米之外的地方。 虽然刘东庆的伤口已被包好，同时还敷有很多草木灰。 不过林晓晓还是可以闻到很明显的血味。 “是啊。特别是公子唱歌，那些词不合辙不押韵，甚至都不符合五声音律，但是细细品来，又觉得蛮好听的。” “真是个奇怪的人呀。” 武宣喃喃着。 此刻，一人一狗的身形已经完全消失。 “哎呀！” 武宣忽然回过神来，她转身快走到刘东平身边：“你这伤，什么时候再换草木灰？” 刘东平一笑：“公主不用这般着急，两个时辰一换即可。” “都说了，不用叫我公主。” …… 程暮走在一条两边长满齐腰高的杂草的田埂上。 他现在准备骂人。 不…… 应该说是骂狗！。 “我说你这傻狗！能不能别走两步就撒尿？我们以后都不会来这儿，你画地盘干啥？” 被程暮一骂，黄粮立刻做出那副标准的折耳垂尾的样子。 然后，它跟着程暮再走十几步后，黄粮折耳垂尾的抬腿撒尿。 “傻狗！” 程暮没好气的骂道。 “你踏马骂谁呢？” 忽然，一个愤怒的声音从草丛中传来。 “罗营长，我没说话呀！” “放屁，老子明明听见你在骂我傻狗。” 程暮慢慢蹲下身，同时对着黄粮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我真没说……噗……舒服！” “舒服你大爷！我就说那东西别吃别吃，闻着味儿就他娘的不对。你说的什么？啊对对对，就是这个味儿！我嬲你妈妈别！拉死老子了！” 罗营长？ 味儿不对？ 听见这两个关键词，程暮的右手慢慢摸向了腰间的横刀。 是罗家村的人？ 然后，他又听到了一段让他杀意瞬消的对话。 “罗营长，不是我说，那果子的味儿绝对没问题！我小时候经常摘来吃，就是那个味儿！” “那你他娘的告诉我，我们现在是在做什么？” “拉稀！” “那不就得了？老子今天就吃了你摘的果子！连水都没喝！” “哎，罗营长，你说那罗家村真能有吃的？” “不知道！” “那我们不会白跑一趟吧？” “没吃的，老子也去拜拜他们的宗庙祠堂，不行吗？” “嘿，你又不是这儿的人，拜他们的祠堂干什么？” “妈的，因为老子姓罗！” 听见其腰高的草丛中两人的对话，程暮扭头看向了一眼黄粮。 黄粮耳朵前后动了动，他咧嘴吐出舌头，表情像是在笑。 这两人，不是罗家村的人？ 想要确定这个问题，很简单。 直接开口问便是了。 “你们是谁？” 男人至死都是少年。 既然是少年，恶作剧的心就不少。 程暮的声音出现得很突然，同时音量也很大。 “哎呀卧槽！” 草丛中传来一声惊叫。 “你马的笔！谁？” 程暮已经站起身，然而他并没有看见任何人从草丛中冒出头来。 只有在十五六步外，有两个被压倒杂草形成的草坑边的长草在抖动。 “噗……” 一阵屁声传来。 这应该不是一个干净屁。 因为程暮同时在屁声中听出了一点点气泡声。 “谁？踏马的谁？老子要将你碎尸万段！罗营长？你在哪？” 没有人回答。 “罗营长！” 发出声音的这人，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焦虑和恐惧。 程暮有些看不下去了。 “他应该就在你左边五步的草坑里，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回答你。不会是吓死了吧？” “吓死你妈！说话的人是谁？别走，等老子起来了弄死你！” 噗……又是一阵长屁，带着水声。 “颜参军，把你的水壶给我。” “啊？罗营长，什么意思？你拉完了？看见说话的人是谁了吗？” “没有！”程暮站在田埂上说道：“我没看见任何人冒头。” 一阵沉默之后，一个男人咒骂声传来。 “大爷的！你别走！等老子清理一下！嬲你麻麻，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卸你一条腿！颜参军，把你的水壶给我！” 一个皮囊水壶，从一个草坑飞起，落进了另一个草坑。 得到水囊的那人依旧骂骂咧咧。 “给老子站住了哈！就算你他妈跑到天涯海角，老子也要抓住你！” 一个人冒出来头来。 他双手提着裤子，盯着程暮一动不动。 “你好。” 程暮对着那人说道。 那人穿着一身红色袍子，头上戴着一顶皮质头盔。 面对程暮的友好问候，那人没有任何回应。 他保持着双手提裤子姿势，盯着程暮呆呆地站在草坑里。 一阵风吹过，将这片草地吹出了草浪。 男人默默低下头，随后默默地又蹲了下去。 程暮的面前，不再有人。 只有风吹草浪。 “罗营长！” 忽然，另一个草坑中响起惊叫：“罗营长！你在哪？怎么不出声了？罗营长！！” “别激动！他没走！”程暮说道：“他刚才站起来了！看了我一眼之后，不知道怎么又蹲下了！你们是来拉屎的吧？” “非他妈的话！你谁呀？别动啊！等老子起来了，要你碎尸万段！” “闭嘴！” 忽然另一个声音响起。 “哎，罗营长，你在呀？是又拉了吗？没关系，我已经差不多了，老子去教训……” “颜参军！我踏马求求你了，闭嘴吧！” 另一个人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哭腔。 程暮听得，转头看着黄粮，小声说道：“你看，别乱吃东西，这都拉哭了。” 程暮说话声音虽然小，但是在这空旷的杂草地还是能够传得很远。 被称作颜参军的那人顿时骂道：“嘿！踏马的，拉哭个屁！罗营长，你别管了！你先拉着，老子去把他碎尸万段！” 随后，程暮看见了又一个人冒出头来。 他身材瘦弱，披头散发，穿着一件黑袍子。 当他站起身看向程暮之后，这人也是怔。 随后他转头看了看另一个坑位。 接着他慢慢蹲下。 “你们……是认识我吗？” 程暮说着，一把抽出了腰间横刀。 因为这两人看见他的反应，明显不对！ 第80章 打架斗殴 程暮坐在田埂边一块有卡车轮胎大小的石块上。 黄粮趴在他的脚边。 这两人着实有趣。 戴头盔的名字叫罗成熙，披头散发穿着一身黑袍的叫颜参军。 他们两人都是来自于岳州一个名叫申屠军的寨子。 罗成熙因为有一身武艺，在寨子里混成了小头目。 颜参军因为有一个好名字，被寨子的老大安排在罗成熙手下当参军。 罗成熙和颜参军站在十五步之外的下风口。 这两人，特别是罗成熙，身上太臭了。 “所以，你们是从岳州来这儿找东西的？” “是是是！”罗成熙点头如捣蒜：“爷爷说的是。” “我说了，别这么叫我！我又不老。” 罗成熙一脸谄媚笑容：“好好好，大哥说啥是啥？” “找什么东西？” 面对这个问题，罗成熙和颜参军对望一眼。 罗成熙扭捏道：“也没啥，就是咱们申屠将军要的一个小玩意儿。” “拿出来我看看。” 程暮对着罗成熙说道。 很明显，罗颜两人的对望，以及罗成熙说话时的扭捏态度，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们在隐瞒什么事。 “啊？”罗成熙又扭头看了一眼颜参军：“这……不好吧？” 程暮点头微微侧头。 经过询问，他已经知道两人为什么看见他会做出那样的反应。 因为害怕。 因为他们看见了他在陵水县瓮城，以及王叟山上的杀人的场面。 程暮觉得这应该是真话。 得亏这两人没看见山谷里的事情。 莫不然得话，现在应该都不敢和我站着说话了。 既然这两人是怕他，那事情就好办。 程暮拿起摆在一边的横刀看了看，随后拔出一小节，看着横刀上自己模糊的倒影，道：“你们既然是出来找东西的，如今又打算回去了，那东西就应该带在身上。既然你们不愿意给，那我也不勉强吧。把你们杀了，我自己找！” 说罢，程暮站起身。 “爷爷！” 罗成熙跪下的动作很迅速。 快到程暮都没反应过来。 “别激动！”罗成熙左手抱着右手，两个大拇哥立直指着天空：“实话告诉爷爷吧，咱们要找的东西……不！应该说是人，就是爷爷你队伍里的那个小娃！但是我们现在不打算找了！原因自然是因为打不过爷爷你。爷爷你可别问我找这小娃做啥，我也不知道。这命令，是我们寨主申屠将军的命令。以上，全是实话，若有半句妄言，罗某愿受五雷轰顶之罚！” 听着罗成熙的话，程暮皱着眉头：“我队伍里的小娃？男的女的？” “女的。” 女的？ 刘东平？ 程暮盯着罗成熙。 他们找刘东平做什么？ 他认识刘东平的时间算起来，也不长。 但是程暮也并没有在刘东平身上发现什么问题。 这小丫头，也就比同龄人成熟一些，坚强一些。 这两点，都可以用刘东平带着泰乐在这末世中求生，因此性格变成如此来解释。 另外，刘东平所说的关于她的经历，程暮也并没从中发现任何不合理的地方。 所以，一个岳州的山寨老大，派人出来找刘东平做什么？ 关于罗成熙所在的所谓申屠军。 程暮在他们走出草丛之后便已经问过。 名字听起来很唬人，其实也就是一个名叫申利军的家伙，靠着自己的能力建立起来的幸存者山寨。 在岳州一带还算有点势力。 寨子中所有人加起来，有千数。 男女老少都有，寨中之人虽然过得辛苦，时不时的青壮年要出去“征粮”，但是也没做过什么特别伤天害理的事情。 就连颜参军常常说要把人碎尸万段，其实也就是说说而已…… 他们的“征粮”，就是去抢其他势力的粮食。 跟儿戏似的。 几十个人，拿着棍棒，去其他寨子或者村子“抢”。 流血伤人，肯定是有的。 死人的情况也不是没出现过。 但是岳州一带的幸存者，都有一个心照不宣的规矩。 那就是打架可以，拿棍棒允许，但别动用铁器，尽量少死人。 毕竟“征粮”这事儿，大家都是一样的。 今天东家抢西家，明天西家抢南家。 大后天，可能北家又把东家给抢了。 左手倒右手的事情。 而且几个大势力的掌权者，也都明白一个道理。 有人才有奔头，才有活法。 地得有人来种吧？ 猎得派人出去打吧？ 今天为了一口吃的，把人给杀光了，得不偿失。 当然，这丧尸末世，杀人屠村的事情在岳州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但那已经很早之前发生的事情了。 在岳州干这种事，就得做好被几大势力围剿的准备。 所以…… 这么一个地方的势力老大，派人出来找刘东平图什么？ 图这小丫头的气性大？ 拉回去天天变得番的怼自己？！ 被虐狂啊？ 程暮左思右想，不得其解。 那就不解了！ 横刀入鞘，程暮对着罗成熙道：“那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做？” 罗成熙依旧跪地，抱拳拇指指天：“那自然是回去如实禀告将军，爷爷你武功盖世，我们打不过，自然就从你手上抢不了人。” 程暮点头：“你还真是实诚啊！行了，起来吧！” “谢爷爷！” 罗成熙这三个字儿，说的理直气壮。 “爷爷，那我们俩可就走了？” 程暮摇摇头：“哎，慌什么！我刚刚听你说，你要去罗家村？” “是，爷爷耳朵真灵！” 程暮道：“我刚好也要去罗家村，不如一路同行，如何？” 程暮怎么可能会现在单放这两人离开呢？ 既然他们已经说了自己出来就是找刘东平的。 虽然不了解其中的原由。 但是他们要是在官道上看见了刘东平等人，加上程暮不在，会不会下手硬抢？ 程暮可不会拿这两人的承诺去赌刘东平安危。 所以不如先把他们带在身边。 “爷爷既然发话了，我自不会推辞。”罗成熙道：“只是不知道爷爷去罗家村做什么？” “杀人。” 程暮的这两个字，说得轻描淡写。 但是听得罗成熙和颜参军那是听得心惊胆战。 “呵呵，爷爷真会说玩笑。” 程暮一脸真诚：“没说玩笑啊，前不久，就那山谷地，我杀了他们九个人。真的！你别用这眼神看着我，我还会诓你不成？先用这刀，捅进心脏……就这儿。慢慢捅进去的，可不快啊！快了就听不见他们嚎叫了。捅之后，再这么一拧！那人就死了。但是可不能就这么结束哦，还得插脑子，不然三天之后他们会变成活尸的。” 说完，程暮看见罗成熙和颜参军两人已经面色惨白，抖如筛糠。 “你们不想问问我为什么要杀他们？” “爷……爷爷做事儿，自然……自然有爷爷的道理。” 程暮点点头：“那我问你们一个问题。易子而食，在官道上放陷阱抓人，就为了吃肉，该不该杀？” “死有余辜！” “很好！那就随着我去罗家村吧。” 第81章 人间?森罗殿 罗家村。 这并不是一个大的村寨。 在太平年间鼎盛时，全村上下加起来也就八十多口人，青壮年只有三十多数。 村子里的人都姓罗，自称是云阳罗氏的旁脉，家族中最有名的人物，就是罗艺罗成父子。 当然，其真实性并不可考，村民们只是自称。 反正罗家村人是想攀上这门亲戚的，因此在村子里的祠堂内，最中间的牌位就是罗艺罗成两父子的。 他们觉得，只要自己拜罗氏父子俩的时间够长，慢慢的，后人就会觉得他们真的是罗氏父子的后代。 为了把这事儿做的更真一些，在祠堂之中甚至还供奉着一柄五钩亮银枪。 这枪，并非罗成所用那柄。 村里人都知道，这把枪是开耀元年上元节，全村上下集资，去找的扬州城内的锻铁名匠所制。 罗成，卒于武德五年。 中间隔着近六十年呢。 但是这枪，却也是镔铁凝钢打造，花了罗家村近一百五十两雪花银。 此枪长丈二，枪头一尺八，通体雪白如银。 雪白的枪缨内暗藏了五个倒钩，因此得名“五钩亮银枪”。 由于枪身上下全有镔铁打造，枪重三十七斤七两七钱。 后面这几个七字儿，配的就是罗成“前朝隋时第七条好汉”的名头。 村里人拿得起它的不少，能耍得动，没有！ 罗家村人，在太平年间日子过得也算是不错。 在陵水县周边算的上是出了名的富裕村子。 虽说村里人拜罗艺罗成父子，但是村子里人做的都是草药行当。 上山采药，晾干之后再卖给药号医馆，有时还会帮着熬煮一些市面上销量不错的膏药，家家的收入也算是不错。 不过这好日子，在天授三年算是到了头了。 天都洛阳染瘟那段时间，他们村子赚了个盆满钵满。 死人逆天复活之后，让他们村子变成了人间地狱。 “老六，你……你可不能这样！啊！我娘可是你娘的大姨，你可能不能这样！” 罗家成一边后退，一边看着面前的这位老表。 被称作老六的年轻人，一边摇头，一边举着柴刀朝罗家成走去：“别提我娘！别提我娘！你可是吃的最欢的！现在我借你一条腿，不为过吧？啊？不为过吧？！” 与此同时，罗家村的另一间屋子。 一个表情癫狂，双眼满是血丝的中年男人，一边剁肉，一边说道：“大侄子，你可别怪三叔啊！确实是现在饿的不行了！你放心，没事儿的！三叔……三叔这刀可快！完事了，三叔给你上药！哈！乖！你可别怪三叔！三叔这刀，可快！” 中年男人不停强调自己的刀很快。 然而已经疯了他却并没有发现，他手里拿着的是一把崩了口的斧子。 如此的人间惨剧，同时在罗家村各处上演。 有人提着柴刀冲进房间，砍死了“喂养”了许久的娘亲或者媳妇。 有的人，则是摇头傻笑着“被骗了，被骗了”，一头栽倒进院子的水井中。 今日，罗家村外出十一人去查看捕兽夹有没有夹住“猎物”。 然而却只有两人跑了回来。 他们带回来了坏消息和坏消息。 第一个坏消息是罗家宝那九人死了。 第二个坏消息是被他们吃的那些人，变成厉鬼回来索命了。 这两个坏消息，成为了压垮罗家村仅剩村民的最后一根稻草。 虽然他们早已变得疯癫，但是总还想着法活下去。 他们觉得，只要挨过了这世道，天下太平，有些事情总会被淡忘。 就像他们拜罗氏父子，拜多了，事情就成真了。 他们也相信，那个僧人说的那些话是真的。 然而，如今听见厉鬼索命。 他们便放弃了活下去的希望。 毕竟，人，怎么可能躲得了鬼呢？ 当一个有意识的疯子，开始等待死亡的时候。 他们只会在等待的这段时间，变得更加疯狂！ 罗家村如今已是变得连森罗殿都自愧不如的地方。 …… 程暮站在罗家村的村坝上。 华夏国，每个村子都有这么一个村坝。 这里是村民闲时聚会消遣的地方。 而这样的村坝，一般都有一颗大树作为遮阳放榜贴告示之用。 罗家村也是如此。 程暮扭头，看着从树枝上垂直落下的铁链，足足有九根。 每根的末端，都挂着一个钩子。 三幅骨架，挂在三个钩子上…… 当进入到罗家村之后，【心无恻隐】属性启动。 七情六欲被剥离身体，在罗家村的所见所闻虽然骇人，同时也让程暮杀意炸起。 但他本身的情绪没有任何波动。 程暮提着横刀走到一个躺在地上的中年男子面前。 刀刃入脑。 击杀数变为【100】。 【恭喜玩家，达成击杀数100成就】 【开启属性奖励】 【以下系统属性三选一】 【选择一】 【策马崩腾：你将瞬间精通骑术】 【选择二】 【一任自然：此属性能够让你更快的领悟道家经典，附带属性是厨艺提高】 【选择三】 【幼年玩火：你的生火速度会变快】 程暮虽然如今没有了七情六欲，整个人已经进入“非人”的状态。 但是当看见完成击杀任务得到的奖励之后，他还是很想骂人。 这三个属性选择，对他现在有一点用吗？ 精通骑术，我现在有马吗？我只有一只驴！ 手握长枪，骑驴冲入尸群，杀个七进七出？ 这画面怕不是准备把丧尸给笑死！ 领悟道家经典…… 我领悟这玩意儿干啥？ 开宗立派修身养性？ 还有加快生火速度，我现在有刘东平在身边，需要它吗？ 我选一！ 程暮做出了选择。 三个可选属中，程暮觉得最有用的应该是策马奔腾了。 虽然现在他没有马，只有驴。 但是以后肯定会有的。 就像现代丧尸末世，要是主角不会开车，那这主角基本上就可以说是一只脚已经踩进鬼门关了。 选择完奖励之后，击杀数更新。 下一次，程暮想要得到奖励，需要完成500击杀。 奖励同样也是属性三选一。 …… 罗家村内。 罗成熙走进一个房间，然后退出， 他的脸色很难看。 他想要呕吐，但是肚子里早就没什么东西给他吐了。 这村子里的人该死，该千刀万剐！ 因为他的所见，所看太过骇人。 人，不应该活成这样！ 无论如何…… 都不应该这样！ 罗成熙也读过一些书。 罗家村发生的这种事情，从前也有过。 《左传·宣公十五年》中便有描写，“宣公十五年，楚伐宋。宋人不降，敝邑易子而食，析骸以爨。” 《汉书》记载，西汉刚建立时，“民失作业，而大饥馑。……人相食，死者过半。” 但是…… 发生这样的事情，往往都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 而罗家村的村民，就罗成熙在村中的发现，应该是还没有到达走投无路的。 因为罗成熙找出了足足五斤面粉，还有很多盐巴！ 提着装有面粉和盐巴的布包，罗成熙面色铁青的退出了房间。 这地方，他一秒都不想多待。 “真他妈该死！” 罗成熙站在一个小院中，看着院中小树完好的书皮，咬牙切齿。 第82章 睡不好 “大哥，这村子东头我里里外外都看过了，只找到这些东西。” 村坝的大树旁，罗成熙将几个布包放在地上。 “有麦面，有盐，这一袋子里装的都是晒干的草药还有已经熬好装瓶的膏药。” 程暮面无表情的点头。 颜参军还没回来。 他看着罗成熙，道：“麦面你带上一些吧。” “这……” 程暮摆手：“想想你们一开始在草堆里的感觉，再说要不要。” 听见这话，罗成熙也不客气，从身上掏出一块蓝布，三捆两绑之后做成一个布兜。 这位岳州申屠军的营长，一边装面，一边说道：“不瞒大哥，这话我只对你说。先前你在草坑边那一嗓子，吓得我直接一屁股坐了下去！” “别说了。”程暮面无表情的阻止了罗成熙。 “喏！” 最终，罗成熙就装了差不多半斤麦面。 “这么一些，可够？” 罗成熙点点头：“够了，够了。大哥我可没客气啊，这么些够我和颜参军吃了，这一路上再抓点野鸡野鸭什么，紧够了。该说不说，罗家村的人真该死，他们完全不需要做那种事情的！” 程暮面无表情：“是呀，我在来时的路上就差点抓住过野兔。陵水县城外的小河里，鱼情也是不错的。想要吃肉，怎么都有办法。” 罗成熙把装有面粉的袋子小心拴在腰上：“是……比先前我在岳州的时候，情况好多了。啥都没有，饿得受不了的，只能抱着刚长出来小树啃树皮。” “所以……他们为什么会干那种事情？”程暮皱眉想着。 颜参军抱着一柄长枪跑过来。 “爷爷，你看我这是在村里的祠堂找到的！” 程暮看着颜参军手里的长枪，单手接过之后，那颜参军立刻说道：“爷爷好大力啊！这枪起码得有四十斤咧！” 【道具名：五钩亮银枪 品阶：中品 道具说明：重三十七斤七两七钱（注，唐时一斤计600克），通体镔铁打造，仿自罗成手中兵刃。】 罗成？ 程暮看着系统说明，想到：这……历史上没有罗成呀！他只是《说唐》里虚构的人物，原型为罗士信。该是《大唐末世录》的游戏制作者，把罗成加入到了游戏世界观中。 想着，程暮双手持枪，舞了一段《百鸟朝凤枪法》中的锻炼套路。 枪如游龙，身似火凤。 这兵器趁手！ “好！大哥好枪法！” 辈分一直在变的程暮，收起架势之后，看着站在一旁叫好的罗颜二人。 他道：“今日之事，多谢二位了。” “爷爷客气。而且……”罗成熙扭头看了一眼周围的死尸：“爷爷都是亲力亲为，我们俩也就是帮着搜刮了一些东西而已，没出什么力气。” 程暮的辈分又变了。 “我还有一事，望两位成全。” “大哥你说！” 程暮一边将那些装有物资的布包挂在银枪上，一边说道：“很简单，在这儿待到天黑……” “啊？” …… 离开罗家村，程暮扛着挂有物资的长枪走在田埂上。 今天很顺利，除了突然冒出的罗颜两人之外，他几乎没有耽误什么的时间。 在草坑边因为他俩耽误的时间，又被他俩的合力收刮给找补回来了。 这一趟，程暮不仅仅完成了100击杀任务，拿到了一个现在没什么用，但是以后会很有用的属性之外。 还找到了一把中品长枪，食物和药材若干。 总之，收获颇丰。 只是他的心情却怎么也好不起来。 因为【心无恻隐】已经消失。 因为他在罗家村的所见，所闻。 正如罗成熙所说的那样，罗家村物资其实并不匮乏。 他们完全可以不用做那伤天害理，有悖人伦的事情。 人的转变，很奇怪。 有时候来得突然且毫无征兆。 就好像一个平时随意惯了的人，会在某天忽然想打扫干净房间一样。 程暮并不知道罗家村发生了什么事，让村里的人开始“人相食”。 程暮觉得，应该是因为那些丧尸。 在罗家村好几处房子里，程罗颜三人都看见了被铁链或者麻绳捆住的丧尸。 而从那些被他抓住准备处死的村民口中，程暮了解到，那些丧尸都是村民自己养着的。 他们捕人，有一些肉就是分给那些丧尸吃。 “他们会活，活过来，就没事……” 当程暮来到罗家村的时候，这里的人已变得疯癫狂躁。 根本就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回答不了他的任何问题。 而利用手去触摸，触发系统对道具的说明。 程暮也仅仅只拿到了几个关键词。 天授三年仲夏、罗庚金杀妻、寡妇王氏自缢以及神秘僧人的拜访。 其中唯一有用的线索，也就是系统说明标注的“神秘僧人”。 当看到那条“系统说明”的时候，程暮立刻联想到了一个名字。 觉远大师！ 回到官道和刘东平汇合的时候，太阳的下圆弧刚刚碰到西边的山脉。 “哟哟哟，收获不少呀！有药吗？” 程暮将几个布包放在板车上：“有，但是不知道那些是对外伤用的，你们谁懂？” 武宣拿起一个小瓷瓶，揭开木筛闻了一下：“这是追风膏，治风湿酸痛的。” 盖好瓶盖，武宣又拿起一个瓷瓶。 “这个！这个是万应膏，可用！” 看着武宣一脸笃定的模样，程暮好奇道：“你还懂医术？” 武宣摇了摇头：“不懂，只是小时候在一家药铺打过杂，就是帮着熬药膏，每天能拿两个笼饼呢！” “笼饼？啊！想起来了，是馒头吧？”程暮看着武宣道：“那行吧，你帮东平换药。” “哎哟哟哟！” 在武宣帮刘东平换药的时候，小丫头疼得不停叫唤。 程暮看见刘东平吃呀咧嘴的模样，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笑容。 “有这么疼吗？脸都歪了。” “管你锤子事！” 刘东平转头看着板车上的银枪：“这东西也是你在罗家村里搞来的？” 程暮点点头。 刘东平又问：“一个小村子还能有这玩意儿？” 程暮耸了耸肩：“你问我，我怎么知道？要不我送你下去，你自己问问罗家村人？” “爬！” “公子。” 林晓晓的声音传来，程暮转过身，看着站在路边的林晓晓，道：“怎么了？” “今天还赶路吗？我刚才偷偷揭开眼罩看了一下，天不早了。” 程暮扭头看着西边的太阳，道：“不走了，看这天应该不会下雨，大家就在此地过夜吧。” 今晚的饭，很香。 麦面糊糊加上撕成丝状的风干牛肉。 洗碗的事情，是由武宣来做。 虽然刘东平和林晓晓听见程暮这般安排，连连摆手说使不得。 但是架不住武宣自己也要抢着干这活。 因此两人也只能作罢，不再阻拦。 如今这地方，并不近水，水囊里的净水自然也不可能用去洗碗洗锅。 不过，这倒难不倒武宣。 晚饭本来就没什么油水，把木炭倒进碗中干洗一下，再用干土擦，最后用一点点米酒洗净。 干净又卫生。 这一夜，程暮打算睡一觉。 练了四次枪法套路，将《百鸟朝凤枪法》的熟练度提升至【21%】后，他便将不要的衣服垫在地上，背靠着官道边的老槐树准备休息。 林晓晓口称说睡不着，将板车让给了刘东平和武宣，自己在路边打算坐一夜。 如今有她在，程暮也无需另外安排人守夜。 眼皮合上之前，程暮提醒林晓晓记得默诵一下《天道交合经》。 林晓晓点头不语。 其实程暮完全可以不用睡觉。 毕竟现在他的系统属性中【疲劳】一栏还是灰色。 连轻度疲劳都没有！ 不过他觉得反正也没什么事儿，不如就睡觉得了。 翌日。 程暮背靠在老槐树上，双手抱着亮银枪，看着太阳升起。 武宣一脸疲惫从官道上的板车边走到他面前：“你……昨晚睡得好吗？” 程暮摇了摇头：“练完枪本来想睡两个时辰的，结果被吵得睡不着。” 武宣点点头，扭头看向板车上正在给泰乐喂米糊的刘东平：“小丫头的喊声，太凶了！林姐姐说她也是一夜没睡！再这么下去，我们仨怎么办呀？！” 程暮看着武宣的黑眼圈，心中想到：没有仨，只有你…… 第83章 危险在哪儿 重新赶路，程暮扛着亮银枪走在板车后。 走了一上午，一行人可说是闹了一上午， 程暮想把亮银枪放在板车上。 但是只要一放，傻驴子就不走了。 哼哼叫唤。 程暮嚷嚷着要驴肉火烧。 唯二的畜生黄粮，只能咬着程暮的裤腿不松口。 武宣挂着黑眼圈，吐槽刘东平睡觉的动静太大。 刘东平恭敬的称呼武宣为“公主”，然后说“管你锤子事”。 武曌之女，虽然要带个“养”字，但是在这个小团体中，已是毫无牌面。 黄粮和傻驴子也吵了一架。 因为今日太阳毒辣，黄粮想走在板车下的阴凉处，傻驴子只要一发现，就左拐右拐，不让黄粮乘凉。 傻驴子全然不顾，程暮要吃驴肉火烧时，是黄粮拉住的他。 真畜生。 今日太阳确实很大。 程暮和林晓晓都觉得晒得脑袋疼。 拿起水囊晃了晃，水声很大。 这就说明水囊内的空间很大。 身为两个【丧尸化】状态的人。 程暮发现他和林晓晓在天热时候的喝水量是极大的。 暴晒下的体温升高，如果不饮入凉水。 仅靠呼吸循环空气来降低体温，用处不大。 体温升高的后果，程暮是会感觉体内如火烧般难受。 而林晓晓，则是对程暮说“那让人发狂的声音会出现”。 抿下一小口凉水，随后将水囊递给板车上的林晓晓后。 程暮快步超过了板车。 他独自一人走到板车前方五十步的位置，举目远眺。 随后，程暮向后伸手，做出了停车的手势。 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是一座大山脉的下山坡上。 坡并不陡，很缓。 程暮发现从他所处的位置走到平地，差不还有两里路。 此处和平地的落差，也就三百米左右。 若不是因为视线好，都看不出是个下山路。 坡上没大树，基本都是低矮的灌木与杂草。 视线良好，程暮一眼就看见了在这缓坡的半山腰上，立着一栋木屋。 那屋两层，屋前是一块明显经过平整的空地，紧挨着官道。 一根齐楼高的木杆立在屋旁，看样子这木杆应该是挂什么东西的。 这建筑的布局，让程暮想到了两样东西。 茶摊或者客栈。 热风吹拂，将亮银枪白色的枪穗吹起打在程暮的脸上。 同时，这风也吹动了那些丧尸身上破烂的衣衫。 在半山腰上的小屋边，有十多只丧尸。 这还是程暮目光所及之处能够数出来的。 那小屋的背后还有没有，他便不得而知。 “怎么了？”武宣提着剑跑到程暮身边。 当看见了那些盘踞在小屋边的丧尸之后，她秀眉一挑，小声道：“好多活尸，这可怎么办？” 程暮枪尾杵地，耸了耸肩：“还能怎么办？这小屋就立在官道边，咱们要走官道，就必须经过，冲下去把那些丧尸杀了呗！” “丧尸？”武宣道：“为什么你总喜欢把这些活尸叫做丧尸啊？不别扭吗？” 程暮道：“习惯了！怎么样？你行吗？” “你让我去？” 程暮点头：“你不说你已经学了六年剑了？让我看看你的剑术如何。” 武宣仔细打量着小屋的方向：“应该没什么问题。” “你有杀过这东西吗？知道要害在何处？”程暮问道。 武宣点点头：“知道，脑……” 忽然，程暮看见武宣脸色一变，抬手指着小屋喊道：“有人！” 听见武宣的话，程暮立刻回头。 果然，他也看见了人。 在小屋二楼的窗户边，一个人不停对着程暮和武宣挥舞双手。 他的手似乎不小心碰在了窗框上，惊动了楼下的丧尸。 那些丧尸开始朝着小楼移动。 程暮看见，有一只丧尸走进了小楼之中。 救还是不救，这不是一个很难的选择题。 就像程暮刚才说的那样，要走这条官道，他们就只能从小楼面前经过。 “走吧，我陪你去。” 说着，程暮提起亮银枪。 而武宣也是宝剑出鞘。 “东平!让傻驴子在坡上等我们！前面有丧尸！” 说罢，程暮在前，武宣在后，朝着小屋冲去。 枪出如龙，重三十七斤七两七钱的亮银枪被程暮耍得虎虎生风。 一枪直刺，尖锐枪头擦着一只丧尸脑袋而过。 准头还是差了一些啊。 程暮并未收枪，而是顺势横扫，镔铁打造的枪杆直接打在目标丧尸的右脑上。 那丧尸就像上半身被车撞了一般，身体侧弯倒在地上。 现在收枪，程暮枪头压地，快步移动到另一只丧尸面前。 这丧尸的目标，是武宣。 当时只能是武宣，毕竟现在的丧尸，还把他当做同类。 如果丧尸有思想的话，肯定会对程暮破口大骂 “苟日的，这尸奸！” 右手紧握枪尾，程暮将亮银枪耍成了棍子，抡圆了朝着丧尸的脑袋砸去。 一砸命中。 程暮不仅仅听见了让人胆寒的骨裂之声，同时还看见被砸的丧尸瞬间矮了一头，脑袋也是变形严重。 虽然他现在枪法并不熟练，但也架不住一力降十会。 加上这重快有四十斤的亮银枪十分趁手。 程暮在丧尸堆里，看起来也是威风凛凛。 他自我感觉，要是此时他身穿白盔白甲，说是子龙在世，也不是不行！ 嗯…… 把长枪玩成锏的赵子龙。 再看武宣，和程暮的大开大合不同。 在尸群中游走的她，更像是在荷叶间穿梭的鱼儿。 手中长剑如风吹柳条般，左抽右甩。 每出一剑，便有一只丧尸倒地。 程暮看见，被武宣击杀的丧尸，每只身上都并非只有额头一处伤口。 几乎全身上下，都能看见形似柳叶的剑伤。 柳絮剑法，该是因此得名的吧？ 程暮想着，抬枪前刺。 这一刺，他准确的将枪头刺入了一个丧尸的脑袋。 如今，程暮目光所及之处，看见还站着的丧尸也就还剩下一只。 程暮打算把它让给武宣。 虽说现在他有击杀任务在身。 不过完成任务的数量已经变成【500】。 多着一只不多，少着一只不少。 相反，留下这么一只丧尸，程暮还能继续欣赏一下武宣的剑法。 然而，就在这时，寒意忽然出现。 程暮猛地抬头看向小屋幸存者所在的窗户。 那人正一脸欣喜笑容的站在窗户边，指着武宣：“还有一个了，还有一个了！” 再甩头，程暮看向了缓坡上的板车。 刘东平和林晓晓的身影都在，板车周围没有其他异动。 程暮提枪转身。 周围全是低矮的灌木和杂草。 他什么都没看见。 所以…… 危险，在哪儿？ 第84章 夸张演技 长剑入鞘，武宣抬起头，对着二楼的窗边人喊道：“这里已经没有活尸了！” “再看看！再看看！看看一楼有没有！”窗边人指着楼下说道：“再看看里边。” 听见这话，武宣有些无奈，道：“我们俩在外面打杀这么大的动静，就算里面有丧尸，也该被引出来了。而且你这一楼，窗户门板都敞开着，一眼就能看见头，没看见活尸。” 程暮站在原地看向屋内，发现从小楼一层通往二层的木梯已被拆得只剩一副骨架。 活人还可以攀着骨架，费些力气爬上二楼。 而丧尸是绝不可能威胁到二楼活人的命的。 “那就好，那就好！”窗边人不停点头：“你们是打算去哪儿？” “扬州。”程暮插进话头。 寒意依旧存在。 现在的程暮，唯一需要担心的除了对他有敌意的人之外，那也只有猛兽了。 如今四面八方都是开阔地，虽有杂草灌木，但是也隐藏不了什么猛兽之类的。 草间的毒蛇毒虫？ 程暮又不去大小解，系统何必让他寒意浸体？ 所以…… 程暮望着二楼窗口后的那个男人，道：“我们打算去扬州城。” “扬州城……”窗后的男人问道：“那块儿可还有活人，可还有活路？” 程暮微微摇头：“不知道，所以要去看看。” “啊……”男人扭头看向了缓坡之上，他似乎在找太阳。 忽然，程暮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异样。 “那是……驴吗？还有小娃？” 程暮点点头。 “扬州是个好地方呀。”男人站在窗边喃喃自语。 扬州确是程暮的目的地，不过不是当下，而是先要去升州。 末世之中，对陌生人还是要少说真话。 男人道：“兄台，你们……你们身上可有吃的？” “有，不多。”程暮看着窗后的男人，道：“这位老兄如何称呼，是想和我们换点吃食吗？” “是！是！是！”男人用力点头：“我姓罗，叫我老罗就行！” 男人说完，程暮一把抓住身旁武宣的手腕。 他看着二楼的男人，手指一紧一松的提醒武宣，“别说话”。 “老罗，”程暮点点头：“这世道，可没得好心的施舍哟，粮食我自然可以匀点出来，不知道老罗你这儿能拿什么来换？” “换？好啊！换！兄台……水可要？我这儿有水！” 程暮点头，取下挂在腰上的水囊晃了晃：“我这水可是真见底了。行吧，也不劳烦老罗你下楼来了，你就说水井在哪儿，我自己打便是，完事儿了，我匀你一些麦面。” “兄台莫慌……莫慌。”窗后的老罗说道：“后面的井水脏，我这儿有开过的水，你把水囊丢上来，我给你盛！” 程暮拉着武宣，一把将水囊丢了上去。 这一次，他的准头不错。 看见老罗弯腰捡起水囊之后，程暮便对着缓坡上打手势。 傻驴子拉着板车，开始朝程暮走来。 “他说他姓罗。” 武宣在程暮身边小声道：“会不会是……罗家村的人？” 程暮望着已经没人的二楼窗户，回道：“我还希望他是呢。那罗家村里太过古怪，但是村子里的人我去的时候都已经疯疯癫癫了，他若是就正好问问他，知不知道村子里发生了什么。” “怎么问？” 程暮小声道：“等会儿假装喝水。” 这小楼全是木头，那老罗又说他有开过的水。 水是如何开的？ 劈家具当柴火？ 固然可以，但是这木楼就不怕被点了？ 老罗的水，不对！ “公主！” 板车载着刘东平、泰乐和林晓晓行至了小楼边的官道上。 刘东平坐在板车上，一脸兴奋地说道：“公主的剑法，好漂亮！” 程暮转过身，疾步走到板车边，压低声音道：“等一下假装喝水，一点都别沾在嘴唇上！” 此话一出，刘东平立刻抬起眉毛：“啷个啦？” 程暮正欲开口，却不想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喊声：“兄台，你的水！哎……这么多……人呐！” 程暮用手摸了摸刘东平的脑袋，毫无表情的脸上瞬间挂起微笑：“是，人多，拖家带口的逃难找活路嘛！” 说着，程暮走到武宣身边，对着二楼窗户喊道：“家里人都渴得受不了了，老罗你水可装好了吗？” “好了！好了！”老罗举起手里已经装的鼓囊囊的水囊：“只是你们这么多人，这一个水囊喝了，可就见底了，路上又怎么办？” 程暮摆手道：“那还不简单，我们先喝一轮，完了你再给我盛一囊可好？” “好！好！”老罗连连点头：“你可接好了，莫要掉在地上。” 说罢，老罗便将水囊抛给了程暮。 程暮凌空接住水囊，一边扯开瓶塞，一边道：“老罗啊，你这心也是够大的，你就不怕我拿了你的水，不给你麦面，直接跑了？” 窗后的老罗连连摆手：“不碍事儿，不碍事儿，就是水而已，快喝吧。” 程暮一笑，大拇指堵住水囊口，仰头将大拇指含在了嘴里。 手离口的同时，大拇指回缩，程暮大喊一声：“舒服！” 随后，他转身将水囊递给了武宣：“喝吧，喝了我拿去给姐姐妹妹。” 武宣学着程暮的样子，用手指堵着水囊口，假装喝水。 不过她却没有程暮那般夸张的喊出声，而是用绑着腕带的衣袖沾了沾嘴唇。 接过武宣还来的水囊，程暮转身朝着板车走去。 由于是背对小楼，此时程暮的表情可说是精彩。 眨眼挑眉，努嘴卷舌。 程暮首先走到林晓晓身边，在她鼻前晃了晃水囊。 随后用手捏了林晓晓的肩膀一下。 有时候默契就是如此奇妙。 虽然程暮和林晓晓认识时间不长，但是两人之间已经开始学会用暗语交流。 “大哥，早上吃的野果子，嘴里发苦，不想喝。” 林晓晓的苦字说的极其巧妙。 有重音，但是旁人也听不出来她在刻意强调。 苦？ 那这水就是真有问题。 程暮一笑，道：“那怎么行？嘴里再苦也要喝，你看看你嘴都干成什么样子了？” “是，是，是。”老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哎哟，这姑娘眼睛怎么了？” 程暮不回身不回头：“也没什么，被沙子迷了眼！” 林晓晓接过水囊，在程暮的半遮半挡下，假装喝了一口水。 随后，才是刘东平。 小丫头似乎乐在其中，程暮手中的水囊刚刚递过去，小丫头便哈哈一笑：“好呀好呀，终于有水喝了！大哥，谢谢啊。” 然后，刘东平举起水囊，假装喝水。 “甜！” 刘东平也学着程暮的夸张做派。 四个人喝一囊水，接过水囊还鼓囊囊的，是人都看得出来有问题。 程暮接过刘东平水囊的瞬间，假装手不稳，让水囊落在地上。 “哎呀，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小心？” 程暮一边说着，一边弯腰去捡。 虽然他并不清楚这水到底有什么问题。 但是既然剧情已经演到这儿，为了勾那老罗下楼，程暮觉得不晕是对不起观众。 捡起水囊之后，程暮一个踉跄，手掌扶额。 “哎呀，晕……” 随后，程暮躺地。 “哥哥……你……” 是武宣的声音。 “这……这水……” 是林晓晓的声音。 “哎呀，你们啷个了？啷个都睡……哎呀……我的脑壳晕……哎呀……要晕！要晕！” 是刘东平夸张的表演。 黄粮趴在板车下乘凉。 当他看见程暮晕厥倒地之后，一下冲出了板车。 然后，它看见除了泰乐之外的所有人都闭眼晕倒。 傻狗看着傻驴子：什么情况？就地休息？ 傻驴子甩了甩脖子，随后低头继续吃草。 第85章 要抱抱 放在窗沿上的手不停颤抖着，罗庚铄看着平坝上倒得横七竖八的人。 有些是活尸的尸体。 有些是杀了这些活尸的人。 起……起效了？ 罗庚铄咽了咽唾沫。 水里确实有问题。 懵醉散，罗家村家家都会配置的一种粉药。 方子是以东汉末年医家华佗的麻沸散为基础，罗家村先民们自己改良而来。 剔除了不太易得的曼陀罗花，改为更加常见的药材。 这东西一开始做出来还是为医疗所用。 魏晋南北一百多年，中原大地上就没安生过。 年年打仗，年年死人，也年年有伤人。 懵醉散便是为了当时给伤兵，挖烂肉割烂疮所用。 味微苦，用水服下，一炷香内保管醉晕过去。 若是用酒，那平日喝酒千杯不倒之人，也保管三杯之内即倒！ 虽然感觉楼下平坝里的人，醉倒的时间不大对头。 但罗庚铄也等不了了。 他转过头，急急跑到隔壁房间。 此过程中，他打翻了仅有的一瓶装有懵醉散的瓷瓶，药粉散落一地，他也没在意。 推开隔壁房间的房门，一股腐臭味道传来。 罗庚铄对着房间中坐在板凳上的人说道：“有吃的了！有吃的了！” 板凳上那人没说话，她只是对着罗庚铄张了张嘴，发出毫无意义的低吼。 “厄……厄……厄……” 她想动，因为在她的眼里，罗庚铄就是食物。 但是因为身上的绳子，她动不了。 她…… 是丧尸！ 罗庚铄关好门，跑到下楼的楼梯前。 自从躲进这茶摊以后，他便拆掉了连接一二楼的楼梯板。 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现如今，想要重新下楼，罗庚铄只能小心翼翼的踩着木梯的骨架。 下到一楼，罗庚铄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一张烂桌子边，弯腰从桌下捡起一把屠夫用的斩骨刀。 斩骨刀锈迹斑斑，这东西还是他三月之前到这儿时，打活尸丢在这的。 算得上是他唯一傍身的东西了。 提着斩骨刀走出小楼，罗庚铄目光死死的钉在板车上，那个正呵呵笑着，拍打一个小丫头的奶娃身上。 那个老和尚说…… 那个老和尚说……喂活尸吃这个，就能活过来，就能活过来…… 罗庚铄觉得自己现在很可笑。 三个月之前，他就是受不了罗家村人的种种，所以带着娘亲跑出了村子。 奈何在此地遇上十多只活尸拦路，只能躲进小屋里，拆了木梯苟活至今。 从村子里带出来的吃食，四天前就已吃光。 他每天就只能靠水续命。 幸得水井距离小屋不远，罗庚铄在二楼就能把打水桶丢进井中，然后用绳子提上二楼。 本来他今天已经做好了打算。 与其如此活着，不如死了，变成和娘亲一个样子。 懵醉散混水喝下。 只要超过了剂数，人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没啥痛苦。 造化弄人。 三个月前，罗庚铄不愿意做那样的事情，跑出了罗家村。 三月后的今天，他却要去干那件让他恶心作呕的事情。 距离越来越近。 罗庚铄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当他走到板车边的时候，他的全身都在随着心跳而抖动。 当。 锈迹斑斑的斩骨刀落地。 罗庚铄双膝跪在地，他双手扶着板车车轮。 程暮已经站起身。 当老罗走过他身边，朝着板车径直走去的时候，他就已经站了起来。 程暮怎么可能让泰乐受到一点伤害。 就在程暮刚刚抽出腰间用布袋包裹的龙鳞时，他却看见老罗丢掉了手中刀。 “呕……” 老罗似乎什么也吐不出来，他只是扶着车轮干呕着。 “娃儿，别怕。娃儿……别怕。” 泰乐并没害怕。 他对着老罗伸直双手，做出要抱抱的姿势。 老罗低着头，他似乎并没有发现站在身后程暮，也没有看见要抱抱的泰乐：“他们只是醉晕了，娃儿别怕。” 啪！ 一声脆响。 是老罗在扇自己。 啪！ 又是一声脆响。 “呜啊！！” 随后是老罗的伏地嚎啕。 “对不起！对不起！娘啊！对不起，娃儿做不到……做不到……” 伏地的老罗嘶声力竭的大喊。 “你刚才，给自己捡了一条命！” 程暮站在老罗身后幽幽说道。 …… “你说三个月前，一个老和尚到了罗家村，告诉你们吃人，可以让丧尸变回活人？！” 程暮坐在小楼一楼的椅子上。 他的表情震惊异常。 “那老和尚叫什么名字？” 罗庚铄摇头：“不知道。” “是不是叫觉远？” 罗庚铄摇摇头：“不是。他好像是叫什么什么空，三个字的法号。” 程暮又问：“然后呢，细说和尚的事情！” 罗庚铄道：“那老和尚一到我们村，没用两天，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把村里人都给蛊迷住了，为他是命……然后……村里的老人家，一夜之间就都死了。” “啊！？” 一旁的武宣倒吸一口凉气，问道：“是那老和尚干的？” 罗庚铄点点头：“是，老和尚没有否认。他说他这也是为天下苍生！做一件大善事。他用毒……毒死的村里老人，五十五岁以上的，全被他下了药。” “村里人……没找他拼命。” 罗庚铄摇头：“没有，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村里人就听他的，就连那些老人，也是知道他们吃下的是毒药……他们自愿吃的！我娘也是。他说这很正常，外面的世界就是如此，老人总归是要变成活尸的。现在变成活尸，以后就快一点变回活人。只要听他的话。” “他的话，就是杀人吃肉？” 罗庚铄点点头：“是！” “被蛊惑得，连自己的娃……”武宣已经惊得脸色煞白，咬肌不停鼓缩。 “也不是，”罗庚铄摇摇头：“那事儿是老和尚走了之后才发生的。不过，和他也有关系。他走时留下一句话，若你们不想变成活尸，也要学着吃……” 说到此处，罗庚双手抱着脑袋：“你们可知道，那个时候村子里的人就已经疯了！路上抓不到人了，就……就开始……交换……” “我不信……我不信……”武宣用力摇头，她眼里擒着泪：“哪有这样的道理？哪有这样的道理？” 罗庚铄道：“是没道理，但是那时候，他们已经疯了……而且我感觉，吃了那玩意儿之后，就吃不下别的东西，吃了就吐！” “你吃过？”程暮说话的时候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但两眼之中的寒光，冷得让人不自觉发抖。 “没有！这东西，看都看的出来。”罗庚铄道：“我亲眼看见的，那些吃了那肉的村民，再吃别的东西，比如笼饼野果什么的，没一会就吐出来了。肉要好一点，野兔鱼肉这些好一点，不会马上就吐，但也在肚子里也待不了一个时辰，还是会吐。” “我……我就是受不了这事儿，带着我娘跑出了村子。我没吃过……一口都没有……我娘也没有……” 说到这儿，罗庚铄抬起头，看着程暮，目光灼灼。 “该说的，我都说了，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程暮点点头。 他知道罗庚铄要去哪里，要干什么。 他将身后挂在椅背上的布袋丢了出去。 连带着还有一个今早做好，已经冷掉的笼饼，也抓在手里递给了罗庚铄。 罗庚铄站起身，从地上拿起了那根布带，从程暮手里接过笼饼。 带长三尺，够做个环，把脖子套进去了。 笼饼不大，够他在自己娘亲面前吃了。 第86章 顶针续麻 看着罗庚铄如抽离了灵魂的行尸一般爬上二楼，程暮开始在脑海中捋顺自己得到的信息。 三月之前。 罗家村的日子虽然过得辛苦，但是靠着打猎摘果，以及家家户户的存粮，日子还能算是过得去。 而且罗家村的地理位置偏僻，不挨大道不靠关隘，因为天气而南下的大规模尸群，也没有惊扰到这里。 然而这一切，都因为一个老和尚的到来改变。 不知用了什么戏法或诡言，罗家村的人全都以老和尚马首是瞻，唯命是从。 然后老和尚开始了他的行动。 一夜之间，用毒害死了村中的老人。 然后等待老人全变成活尸之后，开始蛊惑村民在官道上猎杀逃难的人，以其血肉，喂养丧尸。 随后，老和尚离开。 离开之前还丢下一句话。 “若想不变成活尸，食人血肉，方可。” 之后罗家村便成了人间森罗殿。 现世狮驼岭。 “这……” 当程暮将罗庚铄的话捋顺之后，他忽然想到了一个词。 实验！ 是的，这老和尚到了罗家村的一举一动，都像是在做实验！ 他并非是知道以血肉喂养丧尸，可以让丧尸变回人。 而是实验这个可能性！ 甚至于他离开时丢下的那句话，都像是在做一个实验。 一个社会实验。 看看一个人，会疯成什么样子！ 或者是一个长时实验，等个一年半载，再回罗家村，看看实验结果如何。 “娘，你看！娃儿在吃笼饼！娃儿在笼饼呢！娃儿不饿了！娃儿不饿了！” 忽然，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啕从二楼传来。 程暮知道，这声音来自罗庚铄。 “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都说。能不能给我一点吃的，我想让我娘看看，我没饿着……” 当他将罗庚铄带进小楼问话的时候，这个汉子哭着哀求：“她每次看见我都说饿……她是怕我饿着……就像小时候我不吃饭一样……” 吼声渐弱，变成了哭。 程暮也知道，不久之后，他会听到板凳倒地的声音。 “走吧。” 在罗庚铄的嚎喊中，程暮对着默默流泪的武宣说道：“该走了。” …… 烈日当头，当程暮完全走下山坡，走上平地之后，他转身回望。 那个小屋就立在那里。 在小屋的二层，一只丧尸死了。 而一个人已自缢，三天后他会变成丧尸。 程暮走在板车边，看着板车上的刘东平。 小丫头的手里，拿着一本书册。 这东西是众人准备离开时，二楼的罗庚铄丢下来的。 他丢下这本书的时候什么也没说。 仅仅只是把它丢了下来，然后转身没入了阴影之中。 当程暮弯腰捡起书册的时候，二楼传来板凳倒地的声音。 【道具名：陵水罗氏誊抄药方录 品阶：凡品 道具说明：集合诸多常见药方的书册 “世代以采药为生的罗家村人，很多人的开蒙读物，便是此书。”】 “怎么样？看出什么门道了吗？”程暮问。 刘东平默默将书本合上，随后塞进箱笼，摇摇头：“看不出来，好多字在地图上都没有！所以不认识！” “呵呵！” 程暮点头笑道：“那是呀，罗家村的人以这药方书作为开蒙，你是用地图，两不挨着。” “你怎么知道他们用这书开蒙？” 刘东平好奇问道。 程暮道：“我有什么不知道？” “你真就什么都知道？”刘东平白了程暮一眼：“我不信。” 程暮好笑，一边对着刘东平说：“你不信就算了呗！还要我求着你信啊？” 一边，他悄悄将亮银枪放在了板车上。 枪上车，驴停。 程暮拿起枪：“老子今天非吃驴肉火烧不可！” “算了算了，你把它炖了，谁来拉车啊。” 拦住程暮的人，是武宣。 她脸上的泪痕已干。 “而且它也是够累得了，你看看这一个板车，要拉着林姐姐，还有两个小家伙，还有这些行李……它够累了。” 这些事情，程暮怎么不知道？ 虽然这亮银枪的重量对他来说，根本不是事儿。 但是他就是不愿意拿着枪走路。 原因，是觉得造型不好看！ 他们这队伍，人不多。 若是不算泰乐的话，那就是四个。 四个人，加上一只驴。 远远看去，很像打算去西天取经的队伍。 关键是远看的话，其中还有一个人扛着一根棍！ “你说你啥都知道，那我来考考你！” 刘东平坐在车上无事，开始骚扰程暮。 程暮把亮银枪横在肩膀，双手从后绕过搭在枪杆上，道：“有话快放！” 刘东平眼珠一转，道：“人情已厌南中苦，下一句是什么？” 听见刘东平的问题，程暮扭头，看着刘东平，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 刘东平呵呵一笑：“啷个？不晓得了哈？” 程暮道：“鸿雁那从北地来。就这？就这？” “人情已厌南中苦，鸿雁那从北地来？”车上的林晓晓复诵一遍之后，赞叹道：“真是好诗，公子，这后半句是你自己想的吗？” “不是啊！”程暮摇头：“王勃王子安的《蜀中九日》嘛，全句是九月九日望乡台，他席他乡送客杯。人情已厌南中苦，鸿雁那从北地来。” “你怎么知道的！” 刘东平一脸惊奇：“这是王伯伯和我爹登玄武山时做的诗，你是如何知道的？” “王伯伯……和你爹？” 程暮回忆着书本上的关于《蜀中九日》的创作背景。 咸亨元年重阳，客居西蜀的王勃与友人一起登玄武山遥望故乡。时逢重阳佳节，勾起了他的浓郁乡愁，于是作了这首诗…… 这友人……是刘东平的爹！？ “你快说呀！你是啷个知道的？” 面对刘东平的追问，程暮想了想，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知道很多事情。” “那公子，我再来考考你如何？” 这次说话的是林晓晓。 程暮无奈道：“你也要来跟着凑热闹？” 看着前方官道的一马平川，程暮无奈叹气，点点头：“行吧！不过可说好了哈，什么宫廷秘史后宫传言的别来！” “这些我知道呀！”武宣道。 “不会，还是诗词。”林晓晓道：“我出个上句，公子对个下句，不过公子的下句的第一个字，得是我的最后一个字，如何？” “顶针续麻？可以！”程暮点头。 “有趣有趣，我也来，我也来！”走在板车另一半的武宣道。 这位公主似乎已经学会了程暮的“生活哲理”。 过去的事情别多想，能开心就开心，命会长一些。 “行，都来，都来。”林晓晓温柔道：“那我可就开始了？三生石上旧惊魂。” “嗯……林姐姐最后一个字是“魂”……这魂……” 武宣用剑柄尾托着下巴，双眼看天，像是在思考。 三生石上旧精魂…… 这句子，程暮自然是知道，最早记录文字上的出处，是在晚唐时期的小说《甘泽谣》中。 全句为：三生石上旧精魂，赏月吟风不要论。惭愧情人往相访，此生虽异性长存。 不过这可不是对后半句，而是顶针续麻，要程暮以魂字开口，做出下句来。 嗯…… 既然是情诗，那就得往情情爱爱上靠！ 华夏大地上最优美的爱情故事是什么嘛？ 那就是梁祝和鹊桥会了！ 程暮一抬头：“有了！魂化双蝶不留痕！” 第87章 不齿的不齿之人 离开坡上小屋四日之后。 官道边。 程暮双手垫在脑后，身下是柔软的短草。 他一脸悠闲地看着碧蓝无云的天空，嘴里叼着中指长的嫩绿草叶，一会儿在左嘴角，一会儿又被舌头顶到右嘴角。 “东平啊……” 程暮含着草叶说道。 “有话快放！” 刘东平学会了他的口头禅。 程暮问道：“有收获吗？” “有收获吗？”刘东平语气不悦：“你不会自己死起来看啊？” 程暮好笑：“死了还能爬起来看你，你不得吓死呀？” 有什么东西出现在了头上。 程暮微微仰头抬眼。 他看见了一对巨大的鼻孔。 “傻驴子！”程暮一下坐起身，抬手一把拍在“火烧”的驴脸上：“吃草吃我头上来了！？” 在这四天之中，小团体没发生什么事情。 没遇见丧尸，也没遇见人。 没遇见不像树的树，也没遇见变异的畜生和没变异的畜生。 这天下，就好像只剩下了他们几个似的。 唯一的大事就是傻驴子有了一个名字。 议，是刘东平提的。 她觉得黄粮都有了一个名字，傻驴子不应该只叫傻驴子。 武宣表示同意。 公主说：“名字很重要。” 双眼已经恢复许多，但还是必须戴着眼罩的林晓晓温柔点头，表示同意。 最后程暮拍板，决定赏给傻驴子一个和黄粮很般配的名字。 火烧！ 被程暮拍了一巴掌的火烧，根本不管，依旧低头龇牙咧嘴的吃着河边的青嫩草叶。 “行了！”程暮站起身，一边拍打沾在身上的断草，一边对着蹲在河边的刘东平说道：“走啦走啦，别钓了，今天还是吃笼饼吧！” 停脚休息的地方，是在河边。 见到河，刘东平就不淡定了。 说什么也要钓上一钓，整点烤鱼，备点咸鱼。 程暮还是给她半个时辰的时间。 如今时间已到，刘东平成为了光荣的空军佬。 “今天风水不对！” 刘东平一边将棉线绕在恒念木上，一边为自己的一无所获找借口。 程暮等着刘东青收好杆，走过他身时，用手揉了揉刘东平的脑袋：“小小年纪，就开始信风水了？” “烦死了！你不知道小娃儿的头不能乱摸吗？把顶火摸灭了没了阳气晚上撞鬼怎么办？”刘东平看着低头吃草的火烧：“吃吃吃，就知道吃，我想吃肉！” 程暮道：“说起来，你说前面就有一个城镇？叫啥名字来着？” “南江。”刘东平已经走到了板车边：“去升州的必经的镇子，过了那儿后，再走十日左右，就能到升州了。” “好啊，终于能找到有屋子过夜的地方了。” 自从过了那坡上小屋，这几日程暮他们每天都是风餐露宿，就没看见有顶的房子。 幸而天公作美，这几日都没下过雨，莫不然的话，他们几个可有得罪受。 这几日，程暮想了想，应该要去找一块能够隔水的玩意儿。 因为他觉得，自己接下来两三个月都应该是在赶路。 到了升州，完成护送武宣的任务之后，他还要去扬州，把脖子上的木牌交给苏瑾儿。 啊……真是忙碌的末世生活呀。 程暮心中感叹。 “公子，到了南江镇后，记得我给你说的话。” 程暮对着板车上的林晓晓点点头，嘴里叼着草叶：“知道知道，找月布嘛！记得的！” “哎呀！” 忽然，武宣羞红着脸大叫：“林姐姐，你……你怎么把这事儿给他说了！” 不等林晓晓解释，程暮便道：“你当我傻呀？我从陵水县带出来了六件干净衣裳，有两件没了袖子。一件我还知道，是给东平拆了当绷带缠脚，另一件怎么回事，我不问清楚吗？当闹鬼呀！” “哎呀！”武宣红脸跺脚。 “这有啥？”未来人程暮一脸无所谓：“不就是来月信吗？这有啥？” 刘东平一脸好奇道：“月信是啥？公主，谁给你写信啦？是圣人吗？” 程暮摆手：“就是下面流血了。” “啊？”刘东平瞪眼看着武宣：“咋啦？自己练剑的时候把自己给割伤啦？” “哎呀！” 武宣被程暮和什么都不懂的刘东平气的直接往前走，不再理会众人。 刘东平大喊：“公主，严重不？要不给我看看！给你上点药！” 真诚才是必杀技。 林晓晓责备道：“公子，月信这事，污秽不齿，你还是去给公主道歉吧，让她莫要生气了。” 听见这话，程暮正言道：“有何不齿？这是你们女孩子都会经历的事情，不能因为这事儿只出现在你们女孩身上，还是从那地方流出来的，就把它看成污浊，看成不齿！相反，我觉得你们女孩子每月都有经历这样的事情，忍受那样的腹痛，是很伟大的！另外，该不齿的，是把这事儿当成不齿之事的卫道士和小人们。” 程暮说完，看向了武宣。 此时的武宣已经不再往前走，而是站在官道中间。 程暮道：“你看，她都被我的话感动了。” “大哥，你……你来看！” 听见武宣的喊声，程暮眉头瞬间一皱，抓起靠在板车边的亮银枪，便跑了过去。 跑到武宣身边，程暮看着前往顺着河水蜿蜒的官道。 “怎么了？” 武宣抬起手，指着前方道：“那……那里有个东西。” “哪儿？”程暮什么也没看到。 武宣道：“官道中间，那个小黑点。” 经过武宣这么一说，程暮还真看见了一个黑点。 不过距离他们很远，程暮并不能看清是什么东西。 “怎么了？有什么奇怪的？” “我……我刚才看见它动了一下！” 听见这话，程暮走前一步，道：“回去，守着板车，我去看看。” “好！” 那黑点，距离程暮所站的地方起码有五百米远。 前一百米，程暮是提着亮银枪一路小跑。 后两百米，变成了快走。 最后两百米，他又变成了小跑。 因为程暮发现，那个黑点是一个人。 躺在地上的人。 当距离变成二十米的时候，程暮发现这人年纪不大，因为身长和刘东平差不多。 当两人的距离变成零之后，程暮对着五百多米外，同样变成小黑点的武宣她们招了招手，并大喊道：“过来！是个活人！” 第88章 我饿 篝火跳跃，程暮将表面已经烤的焦黄的笼饼掰成小块，放进装有热水的碗里。 这几天，他们把风干牛肉吃完之后，每天就只能吃笼饼。 换着法吃。 早上吃蒸的，中午吃烤的，晚上吃泡的。 夜宵再来个沾盐的。 简直完美。 “东平啊。”程暮掰完笼饼，做了一碗泡饼之后，端起走到板车边：“这娃儿怎么样了？退烧了吗？” 说完，他喝了一口笼饼泡。 刘东平扭过头，右手摸在躺在板车上男孩额头上，一脸疑惑的问道：“你在干什么？” 程暮又喝了一口泡馍：“喝这个呀，怎么了？” “你……不是给我掰的吗？” 程暮一愣：“哎呀！哎呀呀呀！你看……这……我给你说哈，这玩意儿端手上就很顺口！嘿，你哪儿说理去？” “哎呀！”刘东平一跺脚：“林姐姐！” 篝火边的林晓晓温柔一笑：“东平，你莫要怪他，他可能也是饿了。别着急，姐姐给你掰。” 说着，她便走到放在篝火边的箱笼前，打开箱盖，去找放在里面的碗筷。 一天前，林晓晓便把眼罩换成了较透的薄纱。 白天的时候她就闭着眼，等入了夜，再睁开眼。 如此这般，刘东平和武宣也没有发现她双眼的异常。 而且到了晚上，她的行动也方便一些。 “哼！”刘东平鼻哼一声：“烧倒不烧了，就是脉搏还有些弱。他身上的的伤也无大碍，都是一些淤伤，看起来像是被细木纸打的。” “你还能看出来是细木枝？” “怎么？我以前身上就有，被我爹打的。” “原来是有经验啊！”程暮点点头，端着碗走到武宣身边，喝了一口泡饼后，对着武宣怀里的泰乐皱了皱鼻子：“小泰乐呀，是不是想睡觉了？都打哈欠了。” 泰乐看着程暮，伸直双手，奶声奶气：“抱抱。” 程暮摇了摇头，同样奶声奶气的说：“不抱，端着碗呢。” 武宣道：“小家伙该是吃不惯麦面糊糊，今天都没拉呢。” 程暮叹了口气：“再等等吧，到了南江，看能不能找到他能吃的东西。” “哎？”刘东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公子。”林晓晓的声音，随后响起。 程暮和武宣同时转身。 刘东平的表情很无奈，因为有一双手正掐着她的脖子。 不过那手应该没有用力，因为程暮并没有看见刘东平的脖子凹陷下去。 男孩醒了。 他蹲在板车上，双手框柱刘东平的脖子，一脸戒备的看着众人。 看见这画面，程暮心中毫无波兰和担心。 他歪头对着身边的武宣说道：“你看，我说别把武器放板车上是对的吧？” 官道边的草地上，黄粮抬起头看了眼板车，随后扭头看着低头吃草的火烧：男娃要遭罪。 火烧抬眼看了一下板车，低头继续吃草。 黄粮抽了抽鼻子，扭头看了一眼火烧的屁股：你是怎么做到边吃便拉的？教我！ “男娃！”程暮把最后一口泡饼喝进肚：“我劝你最好别这样！你现在威胁的人呐，可不好惹。” 开玩笑。 刘东平可是喝过蜚兽心头血的丫头。 她的力量增幅虽然没有程暮大。 但现在至少可以和一个成年男性扳扳手腕。 扳不赢刘东平的武宣，抱着泰乐点点头：“是！她可厉害了。” 林晓晓端着已经装满碎饼的瓷碗站起身，道：“你放心，我们不是什么坏人。你昏迷刚醒，可别动了气。” 男孩的手依旧没有离开刘东平的脖子，只是他的双眼已从林晓晓手里的瓷碗上移不开了。 他的这幅模样，任谁都能看得出来，是饿极了。 程暮见此，道：“想吃东西吗？那就把你的手放开。” 男孩没动，他盯着林晓晓的手，开口道：“我……我现在在哪儿？” 程暮好笑：“现在可不是你提问的时候，开放你的手。” 已经忍无可忍的刘东平咬牙道：“老子蜀道三！” 程暮抬起双眉，提醒刘东平：“别打死了！我要问话！” 终于，男孩的手放开，他双眼依旧盯着林晓晓手里的瓷碗，咽了口唾沫之后，道：“蜀道姗，对不起。” “啊？”刘东平摆出了歪头杀，她看着程暮，用手指着自己的脸，问道：“他在叫我？” 程暮耸了耸肩：“反正不是叫我！” 林晓晓端着碗走到板车边：“行了，松手就好。饿了吧？饿了就吃点，不过别吃太快，小心噎着。你要是饿了很久，那更要慢慢吃……哎，你这孩子……” 刘东平站在男孩身后，看着男孩一手端碗，一手不停将碎饼往嘴里送的模样。 她急忙道：“林姐姐，我的呢？” 林晓晓一怔，急忙道：“我再去给你掰。” “我饿”的吼声，响彻夜空。 …… “蜀道姗，刚……”蹲在篝火边，被笼饼噎着男孩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刚才对不起。” 刘东平鼓着气，喝了一口泡饼，正要开口。 程暮抢问道：“吃饱了，就该我问话了。你哪儿来的？” “南江。” 男孩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抬眼小心翼翼地看着程暮。 “叫什么？” “潘安。” 听见这个名字，程暮肃然起敬。 不过转头一想，也不对。 历史上的潘安是西晋文学家，他现在应该不是那种穿越历史文里常见的套路。 遇见名人小时候。 只是同名同姓而已。 程暮又道：“南江来的？为什么会晕倒在这儿？南江待不住了？” 潘安点头。 程暮挑眉问道：“是有很多活尸？” 潘安摇头。 林晓晓问道：“那你为何跑出来？那里是没活路了？” 潘安点头。 “别总是点头摇头，说话！”程暮道：“怎么个没活路，说清楚。” 潘安抬起头，缩着脑袋说道：“官府的人……不给吃的。” “官府的人！？” 坐在板车上，正在诓睡泰乐的武宣惊道：“南江还有官府？” 潘安继续点头。 男孩的这个回答，让程暮眉头一皱。 他看着潘安瘦弱的身躯，以及回忆着他还在昏迷时，众人检查他身体发现的条状淤青。 程暮问道：“你身上的伤，是那些当官的打的？” 男孩先是点头，随后摇头。 “也不是，是马老大……不过他也是为官府的人做事。干不好就不给吃的，还要被打。” “你一个小娃，他们究竟让你做什么？” 问话的是林晓晓。 “做爆竹。” 第89章 乌泱泱的活尸群 “现在怎么办？”武宣问道。 刘东平此时坐在板车上守着已经睡着的泰乐。 小丫头还没睡，因为她很想告诉潘安自己不叫蜀道姗。 谁会叫这么难听的名字？ 有人会姓蜀吗？ 如果刘东平向程暮问这个问题，她肯定会得到一个点头。 “有啊！《姓氏考略》收载,据《路史》注云:帝喾支子封蜀,为蜀侯,有蜀氏。蜀姓人，还算得上是我们巴蜀人的先人呢。” 不过刘东平却没有这个机会，因为潘安此时正被程暮他们拉在篝火边问话。 根据潘安所说，南江如今还是太平的。 人口差不多有两千多。 掌权者是一个名叫洛常升的“都水丞”。 听见这人的官职，程暮忍不住冷笑。 “我当是多大个官儿呢，结果就是一个都水丞？” 都水丞，官名。 官阶从七品上，主事为治理河道。 掌河渠、津梁、堤堰等事务。 就这么一货，也敢代表官府！？ 当程暮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潘安接着说出了一段让他、林晓晓和武宣都更加震惊的话。 洛常升也是听令于升州朝廷。 护送武宣任务的目的地升州，还有更多的活人，数量上万，甚至还有大官儿，还有皇族。 不过具体情况如何，潘安也并不知晓。 天下大乱之后，他就没去过升州了。 升州有上万人，这都是他从那些“闯升州”安全回来的人口中听说的。 他说，在三月之前，升州城和南江就少有联系。 因为两地之间出现了几个规模极大的尸群，其中还有很多异兽。 在它们出现之前，两地之间还有人员物资往来。 南江会把做出来的爆竹送到升州。 然后再带回来一些粮食和生活必需品。 “不过也不是完全切断，有些不要命，为了吃饭，还是会冒险往返两地。只是这些人十不存一，丢命的多。” 潘安如此说道。 丧尸，程暮自然不怕。 当他听到潘安说“几个规模极大的尸群”这几个字的时候，他脑子里想的全都是“经验值upup”。 不对…… 是击杀数upup。 《大唐末世录》这款游戏，可没有经验值的设定。 “还能怎么办？” 程暮双手抱在胸前，道：“潘安已经说了，南江还保留着社会秩序，他们也不会拒绝外来者，我们为什么不去？难不成绕过南江直接去升州？你要清楚，咱们的麦面也就剩三斤了。再怎么样，也要去升州城内补充一下物资。” 在潘安的口中，南江目前还是安全和稳定的。 因为那几个大规模的尸群都盘踞在升州城外，虽已无法通过和升州城进行交易拿到粮食。 但是南江人外出打猎摘野菜野果，还有每日上交佃钱，也能在都水府哪儿领到一些吃的。 南江镇，原本人口三千有余。 自闹起活尸，以及去年那次活尸南迁之后，便只剩600余人。 潘安的父母亲人，也在一次守城战中殒命，自此成了孤儿。 如今，靠着收留逃难的人，南江人口又过了千数。 但比起盛世年间，还是差了不少。 城内的屋子，空闲很多。 都水丞洛常升也并不拒绝外来者进城，只要守规矩和每日交佃就行。 交佃就是收租子，无论何物，只要有用，都水府都收。 有能力的，就外出打猎捕鱼。 胆子大一点的就去周边有丧尸活动的村子里拾荒，南江人称为“捡落”。 再胆子大点，不怕死的，就是“闯升州”。 在南江，只要交佃，都水府的人就不会找你麻烦。 但是只要一日交不出来，那就铁定会被赶出城的。 潘安一个孤儿，年纪才不到十岁，他外出打猎捕鱼都困难，更别提去有丧尸盘踞的村子空城“捡落”了。 因此只能在城里一个叫马老大的手下做爆竹。 这次之所以跑出来，是他确实受不了马老大的粗暴对待。 潘安的原话是：那马老大性子爆得很，只要我手上动作慢一点就拿棍子抽。在马老大那儿做工的，都是些没能力打猎“捡落”“闯升州”的老弱妇孺。他和他手下的那些打手，对我们可差可差了。 “还能怎么办？”程暮对着武宣道：“去城里碰碰呗！” 武宣叹了口气，用下巴指了指蹲地抱膝的潘安：“那他怎么办？” 这潘安，虽然刚醒之后，确实做出了威胁他的举动。 还是拿程暮的老乡蜀道姗威胁他！ 但是这也很正常。 毕竟如今这世道，就算是程暮晕倒，苏醒之后看见身边有人，他首先想到的这人是不是再对自己图谋不轨。 想劫财、想害命还是想劫色？ 而且后面潘安也松手了，蜀道姗脖子上连痕迹都没有。 可见他也没想真的下手伤害蜀道姗。 人后来不是还一直在道歉吗？ “带他回去吧！也是条命啊，还是娃儿。” 程暮做了决定。 然而潘安却蹲在地上，下巴搁在膝盖上，道：“回不去了。” “怎么滴？擅自跑出南江，回去之后还会被拉去杀头呀？”程暮道：“你刚才不是还说南江进出自由吗？” 潘安微微摇头：“不是……是我……是我出来的时候遇到了活尸，心里害怕，就丢了爆竹……结果爆竹声引来了更多的活尸……把官道都给堵了。” “更多的活尸！？” 程暮挑眉，双眼放光：“是多少？” 潘安道：“好多好多，乌泱泱的一片……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活尸忽然多起来了……” “哎哎哎？大哥，你去哪儿！？” 武宣惊道。 此时的程暮，已经从篝火中拿出了一根大柴作为火把，提着亮银枪，走出了十多步。 他回头问：“是往这边走吗？一直走吗？你说的乌泱泱的活尸？算了，你带我去！立刻！别耽误了！别让那些活尸走散了！” 第90章 少年将军 最终，程暮还是没有在晚上带着潘安去涨经验。 林晓晓拦住他，说：“天已经黑了，太危险。” “而且潘安不是说了吗？最近这莫名冒出很多丧尸，你走了就不怕我们遇到危险？”武宣说。 听见两人这么说，程暮也就只能作罢。 当刘东平如牛的鼾声响起之后，程暮和已经将眼罩挂在脖子上的林晓晓，坐在距离板车十步之外的篝火边。 为了防止晚上有丧尸被刘东平的鼾声吸引到这儿，他们两个正在逐步摆脱【丧尸化】的“人”，只能醒着守夜。 今夜终将无眠。 程暮看着林晓晓想：干点什么呢？ 透过跳跃的篝火，程暮看见林晓晓的眼球已经从一开始遇见她时的纯黑变成了灰色。 瞳孔的黑色圆环中间，也出现了一个米粒大的黑点。 林晓晓正在好起来。 “进了南江城之后，白天的时候你可能又要带上那块完全不透的红布了。毕竟若是被城里的人发现了你的异样，会很麻烦。” 林晓晓点点头：“听公子的。” “怎么样？最近又想起来一些新的事情了吗？” 林晓晓点头：“想起来了一些，公子要听吗？” 程暮耸耸肩：“当然，不然这漫漫长夜，怎么度过？听东平的鼾声吗？总得干点什么吧。” “嗯……最近想起来的，都是一些小时候的事情。” 林晓晓微微仰头，眼睛看着夜空中的繁星点点，像是在回忆。 跳跃的火光将她的脸照的忽明忽暗。 林晓晓有一对弯弯的柳眉，此刻长翘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 虽然如今双眼和常人还有很大的不同，但是她那眼神优雅、娴静，双眼回盼流波。 若是让程暮为此刻的林晓晓赋上一句诗。 他会毫不犹豫的想到：宋时向子諲所着的《南歌子·郭小娘道装》，经珠不动凝两眉，铅华销尽见天真。 林晓晓身上就是有这样的魅力。 恬静、温柔、知礼、细腻。 “记得是一个冬天。” 林晓晓道：“那年下了很大雪，院子里积的雪，足足没到了我的膝盖。父亲那时该还不是大理寺卿。因为在雪地里，那位将军叫父亲……中丞。” “父亲和那位将军好像在说顶重要的大事情，我和妹妹在院里玩雪的时候，因为太过吵闹，还被父亲训斥了。” “妹妹？”程暮好奇道：“你还有一个妹妹？” 林晓晓点点头：“好像是的。” 说着，林晓晓脸上泛起淡淡的微笑，摇摇头：“只是现在……想不起她的名字了。她应该是顶喜欢和我玩儿的，我记得我带她骑竹马、抛彩球。她功课应该不好，父亲检查功课抽问的时候，她总答不上来，被父亲责骂。” 林晓晓恢复的记忆就是这样。 都是一些碎片式的画面，前后不靠着。 上半夜，程暮都在听对面那位越像人，就越漂亮的女子述说回忆。 下半夜，程暮和林晓晓则靠在一起搞研究。 研究身体。 “好黑呀。”林晓晓说。 程暮点点头：“这东西，有点奇怪。” 林晓晓点头：“是没见过呢。” 程暮用手撩起一缕头发。 “不是，这人该不是唐人！”程暮道：“唐人男子该是不会再辫子上辫珠子……吧？” 林晓晓点头：“该是不会的。” “外国人？” 程暮歪头看着躺在地上的死活尸。 他怎么可能和林晓晓互相研究身体呢？ 想什么呢？ 这只活尸，是在四更天时出现的。 在它距离板车还有七八十步的时候，林晓晓发生的它。 该说不说，林晓晓的夜视能力是真好用！ 一枪击毙活尸之后，程暮边和林晓晓聚在一起研究尸体。 因为他们两人都发现这活尸身上的装束很奇怪。 不似程暮之前遇见的活尸，要么身上衣服已经糟烂完，赤身裸体。 要么就是身上挂着破衣烂衫，随时都有可能赤身裸体。 这活尸身上的衣服虽然脏，但是全都完好无损。 感觉应该是刚变活尸不超过一个月！ 而且他身上的装束，不像是中原唐人。 为了维护统一和稳定，唐朝对周边各国都实行了灵活的政策，充分地兼顾了他们的宗教信仰、文化习惯、自治权利等方面的需求。 长安和洛阳城内，更是随处可见各国各族的商人。 配合刘东平的经历，在天都洛阳还没被丧尸攻陷之前，就有不少达官贵人举家南迁，逃往江南一带。 此地出现非汉唐人，也并不稀奇。 但程暮还是觉得这活尸奇怪。 因为它的装束，不像常人，更像是……士兵！ 手摸其身上的衣服，出现的系统提示也并没有说明它是哪国人。 …… 夜。 寅时。 升州东城折冲府内。 一少年身穿山文铁甲，站在府内花园亭中。 一柄装饰精美华丽的横刀，放在亭中的石凳上。 少年听见了脚步声。 随后是大口大口的喘气。 “陈都尉已经睡下了？”少年问道。 “回张团，刚才服了药，已经睡下了。”身后那人，一边喘气，一边回答。 张子安点点头，长出一口气之后，道：“今天鲁王的话，确实太过分了。” “是。” 少年身后那人似已喘匀了气：“让我们折冲府两千人，半月内想办法打开通往苏州城的路，这怎么可能？那过三万数的尸群，还有蜚兽、英招混迹其中，我们怎么可能……” 张子安无奈笑道：“那又能怎么办？现在升州城的局势，你还看不清吗？鲁王和林卿已经勾结在一起，咱们这升州城内，兵数五千余，我们折冲府两千三百，鲁王一千八百，林卿手下有千数，若是他们两人不想办法把咱们除掉，又怎么能独掌升州呢？毕竟是鲁王啊，咱们又无法抗名，能如何？” “那就真的要让兄弟们去送死？” 张子安问道：“如今军械库里的爆竹，还有多少？” “只剩下五千枚了。” 张子安道：“那叫让骑旅的兄弟每日照旧，用快骑在尸群边扔爆竹，尽量让尸群分散一些。还有……明天随我去一趟燕子楼。” 听见燕子楼这三个字，那人一挑眉毛，表情变得有些异样。 欣喜中带着一点恐惧。 他双手抱拳，拇指指天，回到：“诺。” 第91章 铁狼骑 程暮收枪，一只“脑洞大开”的丧尸倒地。 击杀数【94】。 随后，他一个“火凤燎原”，近十多只丧尸被他扫倒。 不过他的击杀数却并没有更新。 这也不奇怪，毕竟想弄死丧尸，必须让其脑洞大开！ “嗨嗨嗨，爷爷来啦！” 程暮大笑着，提着亮银枪前冲，给一只丧尸开了脑洞。 他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应该有那么一些些变态。 丧尸并不会伤害他。 因此，冲入这黑压压一片的尸群之中，程暮的眼前还带着系统页面。 光杀丧尸，他提不起一点兴趣。 索性就开着系统页面看击杀数更新。 系统页面虽是半透明，但是这么开着也十分影响视线。 因此他的捅刺撩拨，准头就会差点。 比如明明想捅眼球，却不小心捅到了丧尸的脖子。 然后把丧尸给来了个头身分离。 这系统，该是有一个bug的！ 因为就算丧尸头身分离了，击杀数也不会更新。 他只能被迫用脚去踩爆丧尸的脑袋。 百步之外，潘安看着程暮在尸群中冲杀的背影，脸色煞白，全身抖如筛糠。 “他……他这是怎么？” 潘安也是见过人和丧尸搏杀的。 但是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搏杀。 程暮看不出一点惊慌，全身上下都透露的兴奋。 刘东平盯着潘安，道：“我刚才给你说的话你听到了吗？我叫刘东平！” 武宣抱着长剑，对林晓晓问道：“大哥是有什么亲人被活尸吃了吗？他这模样，该是恨死活尸了！哎呀，又飞起来一个头。” 林晓晓温柔道：“妹妹，这世道谁人不恨活尸呢？好好的日子被它们搅得这般狼狈。” 刘东平瞧见潘安没有回话，用力拍了一下对方的后背：“喂！我和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我！叫刘东平！不叫蜀道姗！” 潘安回过头，一脸认真道：“刘东平？这不像是个女娃的名字，我倒是觉得蜀道姗很好听的。” 刘东平气道：“怎么不好听了？怎么不像女娃儿的名字了？我家开的镇西镖局，我爹爹还想把东边也给镇了，所以给我取名叫东平，不可以吗？” “那你怎么没叫刘镇东呢？”武宣问道。 刘东平对着武宣气道：“这更不像女娃儿的名字！” “镇西镖局？” 潘安道：“那南江城里该是还有你们家的伙计呢！” “什么！”刘东平惊道：“我们家的伙计，真的？” 潘安点点头：“是啊，我记得有个闯升州回来的人，好像就是镇西镖局的，现在日子过得可好咧！” 刘东平急问：“叫什么名字？” 潘安挠着耳朵想了想：“叫啥我倒是没问过，就听旁人都称他为李瘸子。” “李瘸子？”武宣插话道：“一个瘸子还能闯升州顺利回来？” 潘安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他也不是真的瘸子，只是他喜欢拄着一根拐走路，那根拐还是铁做的呢。” “是李叔！是荆州分号的李叔！” 刘东平一脸兴奋，跳着脚对正在尸群中搏杀的程暮喊道：“大哥，快点整归一呀，南江城里，有熟人！” “几分熟？”程暮一边踩碎一颗丧尸头，一边大喊反问。 不喊不行啊。 【丧尸化】让他对丧尸没有任何吸引力。 只有通过喊声才能让丧尸聚堆。 …… 【132】。 当亮银枪捅进最后一只丧失的脑袋之后。 系统的击杀数定格在了132这个数字。 “呼！呼！呼！” 剧烈的运动，让程暮体温升高，身体整个躯干部分如被炭火炙烤一般难受。 快速呼吸也无法缓解。 他对着百步之外众人挥了挥手，随着指着官道边的小河道：“等我一下！” 说着，程暮也不等林晓晓她们回答，便解开衣扣，朝着河边走去。 当身体完全没入河水，程暮长长呼出一口气。 身体的炙烤感迅速消失，让他大脑也变得不在狂躁。 是的。 之所以程暮会如此火急火燎的下水。 就是因为他刚才感觉自己就像熬了一个通宵，但是又因为喝了十多杯浓缩咖啡外加浓茶，根本睡不着一样。 莫名的想要发火。 如今冷静下来之后，程暮不知为何，忽然想到了尸群南迁。 “所以，尸群南迁，不仅仅是因为冰雪天会对它们的身体造成物理伤害，同时还有精神攻击？” “嗯……温度与丧尸活性之间，肯定是有联系的。” 程暮又想到了林晓晓。 《天道交合功》加快了她恢复为常人的速度。 这功是个什么玩意儿？ 讲得就是那些事儿。 那些事儿…… “对了！血流速度！” 程暮泡在冰凉的河水中，自言自语道：“人在情绪激动，或者剧烈运动之后，心脏泵血频率加快，血流速度自然就快了……所以，想让林晓晓更快的恢复……” 程暮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些刘东平和潘安不易的画面。 然后，他的身体出现了一些非常正常的反应。 “好了吗？” “我艹！”泡在水利的程暮猛地回过头，虽他只有脖子以上露在水面上，但是他还是本能的用手捂住了小小程…… 不！ 大大程！ 程暮看着蹲在河边武宣，问道：“你要吓死我呀！” “你也会害怕？” 程暮眯着眼：“不是害怕，是害羞！有话快放！” 武宣白了一眼程暮，举起手中的一块铁牌：“你看看这是什么？” 那铁牌半掌大，可能也就半厘米的厚度，整体造型是一支张嘴咆哮的狼…… 或者是狗！ 因为这铁牌的雕工不是太好。 看不出来是狼是狗。 “不就是一个铁牌牌吗？哪儿捡的？” 武宣表情严肃地摇了摇头：“在你杀的一只活尸身上，我看它的衣服特别新，而且不似唐人打扮，便搜了一下！这是突厥铁狼骑的腰牌！” “突厥？” 武宣点头：“是！” 程暮问道：“你怎么知道？” 武宣道：“圣人教我的，若是我的功夫练得好，她也会和我聊聊战事。” “那你说说，这铁狼骑怎么回事？” 有感觉了啊！ 程暮看着武宣手里的狼头铁牌。 就他所知，历史上的突厥有虎豹鹰三师。 其中没听过什么铁狼骑。 这明显就是《大唐末世录》的制作人自己加入的设定，就和这个世界有罗成一样。 《大唐末世录》这款游戏在steam上的标签，除了末日、丧尸、高自由度外，还有一个，即是“战争”。 第92章 想说却还没说的，还很多。 “铁狼骑是突厥大可汗【执师脱】亲掌的一支部队，人数不到三千。” “圣人说，这支部队里的士兵都是从小培养，而且经历极其残酷。” “好像是个什么部的女人，只要怀孕之后，都会抽签，若是中了签，那她将会得到最好的食物，最好的照顾，好好保胎生育，喂养生下来的孩子。” “不过断奶之后，这些孩子便会从娘亲身边被带走，而这些孩子的父母也会就地处死，目的是断了这些孩子们家的念想。” “然后他们被带入铁狼骑，除了武艺之外，什么都不会教。” “他们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 “听闻在他们长到十六岁的时候，会被丢弃在草原上一个名叫狼谷的地上，没水没吃的，只给一把刀。” “只有从狼谷出来的人，才算得上是真正的铁狼骑！” 听见武宣说到此处，程暮想到：《大唐末世录》的游戏制作人，怕不是看了《斯巴达300勇士》哟。 “这支部队，算得上是执师脱亲卫中的亲卫，精锐中的精锐。” 武宣说着，看了一眼手中的狼头铁牌。 程暮问道：“然后呢？有什么奇怪的？” 武宣道：“铁狼骑基本上不会离开执师脱，你看这铁牌，上面连一点锈迹都没有，那人应该是刚变成活尸没多久。” 听见武宣的这句话，程暮瞬间明白她想说什么了。 “你的意思是说……突厥大可汗执师脱到江南来了！？” 武宣点点头。 这…… 确实是个挺严重的事情啊！ 突厥之于唐朝，就如同匈奴之于汉朝，蒙古之于明朝一般的存在。 在封建时代，他们同其他北方游牧民族政权一样，也热衷于南下烧杀抢掠。 五陇阪、泾阳、阴山、渭水。 那可都是历史上唐突之间有名的战役。 如今在这个游戏世界，大唐因活尸而乱，突厥可汗出现江南一带。 只有两种解释。 一，北方草原也不安生。 二，趁虚而入！ “麻烦！麻烦咯！” 泡在水里的程暮，最后总结道。 “喂喂！”武宣站起身，将狼头铁牌放进衣兜，道：“你还泡多久？咱们还要赶路呢！” “等会儿！” 程暮嘴上对武宣说话，心中对大大程说道：你冷静一点啊！ …… 【道具名：狼头铁牌 品阶：凡品 道具说明：铁制，由突厥擅长冶铁技术的阿支氏所打造】 程暮将手中铁牌交还给武宣。 他心中吐槽道：这系统说明，越来越敷衍了！ “潘安，还有多远到南江啊？” 潘安扭过头，怯生生地看着程暮，道：“不远了不远了，前面应该就到断桥了。” “断桥？” “对啊。”潘安道：“一座石桥，为了阻断活尸，给拆了，过了断桥再走一盏茶的功夫，差不多就能看见南江了。” 程暮皱眉，扭头看了一眼火烧和板车：“那我们这车，怎么过去？” “好过的，好过的！” 潘安道：“其实下面的河水不深，有一处地方最深处才到我的膝盖，不过这车上的东西，可就要卸下来慢慢过了，不然车轮被水里的石头绊住翻了车，可不好弄。哎哎，你们看，前面就是了！” 程暮伸头，发现前方果然有一座石桥。 造型和安平桥差不多，不过并没有安平桥长，桥墩只有七个。 石桥最中间的地方，已被敲掉。 在潘安的带领下，程暮等人下了官道，走到河边。 然后每人都带着几件行礼，抱着先趟过约有三十米宽的河滩。 独留火烧和林晓晓在河边。 过河的时候，程暮好奇道：“这河水如此之浅，你们拆了石桥也挡不住丧尸啊？它们不也能从河滩中趟过来吗？” 潘安抱着两件袍子，道：“是这样的，我们拆了一节桥面之后反应过来了，所以后面的桥面都没拆了。” “哈！？” 程暮背着箱笼，左手提抢，右手抱着泰乐：“这种情况需要拆了一节桥面之后才反应过来！？这事儿谁主持的？” 潘安道：“就县令大人啊。” “县令？”程暮趟着水：“南江不是镇吗？怎么又冒出来县令了？啊……不用说了，我想起来，两千户以下，为下县。先不说这个，这位天才县令如今在何处？” “死了。”潘安道：“去年入冬前，尸潮南迁，县令大人晚上巡城的时候死了。” 此刻，程暮已经走到了岸上，他一边把泰乐交给刘东平，一边问道：“怎么死的？” “天忽然打雷，大人害怕雷声惊扰活尸，爬上城墙查看，结果被劈了。” “这……” 听见这话，除了潘安和泰乐之后，程暮三人都在努力憋笑。 该说不说，这县令大人是负责的。 晚上亲自巡城，听见雷声还上城墙查看情况。 但是…… 这死法…… 程暮深吸一口气，压住笑意，将亮银枪放在地上：“我去接林晓晓。” 回到对岸，程暮蹲下身，挽起林晓晓的裤腿后，一手拉着林晓晓，一手牵着拉空板车的火烧，重新过河。 “公子，”林晓晓声如黄莺出谷：“你身上有什么东西，弄得我有些疼。” “啊？” 听见这话，程暮扭头。 这才发现，别在腰上的横刀刀鞘，一只杵在林晓晓的大腿上。 他连忙掰了一下横刀，随后重新牵起林晓晓的手，好奇道：“你能感觉到痛了？” 林晓晓微微点头：“是。” “好啊好啊，这说明你越来越好了。” “公子。” 走在前面的程暮无法看见，此时的林晓晓微微低头，脸颊潮红。 冰凉的河水流过她白皙如雪的双脚。 她的心，如今却是火热。 “嗯？” 眼前已经重新带上不透红布的林晓晓，小声道：“公子可否答应我一件事情？” “你说。” “待我完全恢复之后，能否……能否……给我唱唱你的那些词曲。” “等会儿再说！” 想说的还没说出口，程暮便打断了林晓晓。 随后，林晓晓感觉程暮前行的速度加快。 怎么了？ 她心想道。 接着她听见了程暮的喊声。 “武宣，那人谁呀！？” 第93章 老套，太老套 武宣站在岸边，抬头看着二十多步外，站在缓坡顶上男人。 他穿着一身枣色圆领长袍。 不过此刻，男人的袍子大敞着，露出了他赤裸的胸膛和黑色的绸布裤子。 看得出来，男人身上的衣服材质极好，若是在太平年间，应该不是便宜货。 然而，这男人脚上的草鞋，让他的这身搭配看起来极其怪异。 “潘安？你还死呢？” 男人说话的声音很模糊，大舌音明显。 潘安手上抱着衣服，道：“不关你的事情。” “哟哟哟！”男人眼睛忽然一亮，抬手指着潘安道：“手里抱着的什么？拿上来我看看。” “这不是我的。”潘安包衣扭身体，不看那男子。 “不是你的？”男人又指了指武宣和刘东平：“他们的？喔噢，这小娘子面可生呀！多大了？” 武宣道：“关你锤子事。” 刘东平抱着泰乐，对武宣说：“你这发音不标准哟，说事字的时候不要卷舌头儿。” “怎么了？” 此刻，程暮已经走上了岸，他走到潘安身边问：“这人你认识？” 潘安点点头：“是南江城里的人，岳伦仃……” 说着，潘安抱着衣服转过身，背对着缓坡上的汉子，随后小声道：“这人不好！好色得很，南江城的花街，这人可是常客！” 程暮瞪着眼：“千把人的南江，还能有花街？”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应该是没有控制好。 以至于武宣走到程暮身边，用她手里得剑柄捅了一下程暮的腰子：“咋？你还很有兴趣啊？” 程暮转过身：“什么叫兴趣？我表现得像是有兴趣的样子吗？” 坡上的岳伦仃哈哈大笑：“嘿！嘿！这位小哥，南江城花街的娘们，可没你身边的这两位小娘子俊哟！嘿，这拿剑的小姑娘，嫩！这眼前蒙着布的娘子，俏！小哥好艳福啊！小哥，你看我身上这件衣裳，上好的织锦，菱纹格的，我让给你，把那位蒙着眼罩的娘子给我品品，如何？” 听见这话，程暮一脸的无奈。 有这个必要吗？ 他在心中对着系统说道。 这人是你刷出来的npc，还是怎样？ 嘴上污言秽语，其实屁本事没有，出现的意义除了让我打脸之外，毫无别的作用！ 有这个必要吗？ “你这嘴巴，老子给你撕烂！” 刘东平抱着泰乐，一脸凶狠地对着坡上的岳伦仃道：“信不信老子一箭射死你个龟儿！宝皮龙！给老子爬！” “东平。”林晓晓道：“别和这种人一般见识，我们不理他就是了。” 岳伦仃有恃无恐，他双眉一抬，看着刘东平道：“哎哟，没看出来，这还是个小丫头啊！？嫩是嫩，可惜了，年纪太小。小哥，你们一行人可是你做主不？是你做主就放个话，我刚才的提议如何？” “如何？”程暮看着岳伦仃：“先不说这个，你身上的衣服很值钱吗？” “那是啊！”岳伦仃一手撩起袍子，道：“菱纹格织锦，你瞧瞧你面料，多滑！嘿嘿，就和小娘子的手一样！这衣服要是放在太平年间，卖个七八十两银子可没问题。现在你拿去都水府交佃，怎么的也能换上三天的口粮。” 程暮侧过头，对着潘安道：“这人在南江城可有什么背景？” 潘安道：“就和一群地痞无赖混得熟，他们其中一人是马老大的弟弟。” 果然呐！ 程暮点点头。 但凡看过网络小说的人，对这套路都太熟了！ “那行吧！”程暮一扬下巴：“这衣服，我要了！” 此话一出，武宣立刻瞪眼恨着程暮，双唇微微张，打算说点什么。 刘东平一手抱着泰乐，一手拉住武宣：“别着急，他肯定没瘪好屁。” “好！好！一言为定！” 岳伦仃一脸欣喜，边脱衣服边疾步走下缓坡。 “小哥，接着！” 贵重的菱纹格织锦枣色袍子，就这么被丢向了程暮。 然而，它却并没有被接住。 袍子落在了程暮面前的河滩碎石上。 岳伦仃也没多管，他赤裸着上身，一脸坏笑的朝着蒙眼的林晓晓走去。 “小娘子这身材，带劲！比花街那些骨头架子强多了！小哥，可真是好艳福啊！” 黄粮看了一眼火烧：还看啥呢？不赶快退，等着溅一身血啊！？ 火烧这次很听黄粮的话，驴臀顶着板车退了好几步。 “你看这个大哥，好似听不懂人话。”程暮看着刘东平：“我只说了要衣服，还有答应别的事情吗？” 刘东平白了一眼程暮：“别废话了！早点解决早点进城！我要吃肉。” “你什么意思！” 岳伦仃看着程暮。 程暮笑道：“没别的意思啊，把衣服捡起来，放我板车上，然后跪这儿，说一百次奶奶我错了。” “你可知道戏耍我的后果？老子能让你在南江城混不下去！” 程暮又是一脸无奈。 你这系统啊！设计冲突，设计npc能不能走点心！ 冲突剧情能不能有点新意！ 啊？ 设计个npc是瞎子吗？ 看不见我身上这些能要人命的家伙什儿吗？ 搞出来的反派都是脑残吗？ 我能一个人带着这些人在末世行走，他就不会想想我的本事有多大吗？ 还让我混不下去？ 这台词也是太老了！ “哎！” 程暮一边摇头，一边抽出腰上的横刀。 “捡，还是不捡，你给句准话！” 面对血都没擦干净的锋利横刀，岳伦仃有恃无恐道：“潘安，你对南江城熟，给这不长眼的说说，老子的兄弟都有谁。” 程暮摇了摇头，道：“那里去扫听扫听，我兄弟是谁。” 此话一出，岳伦仃眯眼道：“你兄弟是谁？” “我兄弟姓系。” “姓系？混哪儿的？” 程暮笑道：“混主神空间的……玛德！行了行了，不和你废话了，这对话尴尬得我都快扣出一套四合院了！” 言罢，程暮横刀入鞘，走前一步，一巴掌抽在岳伦仃脸上：“捡！” 岳伦仃懵了！ 他捂着自己的左半边脸：“你打得是我呀？” 啪！ 岳伦仃双手捂脸：“你踏马……” 这一次，他的话没有说完。 因为程暮左手抓着他的头发，右手捏着他的门牙。 “啊！” “啊！” 痛苦的哀嚎声响起。 程暮看了一眼手中那颗玉米黄的门牙，厌恶丢下：“再说话，我让你以后只能喝稀的。” …… “奶奶…我…错了。” “奶奶我……错了。” 岸边缓坡顶上。 程暮粗略的检查一遍行李之后，一拍火烧的屁股：“开路！” “这不像你的风格！” 刘东平一边走着，一边扭头看了一眼跪在河滩上，嘴里含糊不清的岳伦仃：“不像！” 程暮好奇道：“怎么就不像了？” 刘东平道：“我觉得你怎么也会废了他的两条腿，然后把他丢在这岸边，让他静静等死。” 听见这话，程暮用力摇头：“不行！得让他回到南江城的。” “为什么？”刘东平好奇道。 程暮说道：“得让他回去告状，不然后面剧情接不上！这事儿还有后续，不信你瞧着吧！” 第94章 搭伙过日子 当黄色的城墙出现。 无需潘安多说什么，程暮也知道南江到了。 作为一个下县，南江的城墙自然比不上陵水县的石头城墙。 满眼的泥黄色，一看便知其是用泥土垒成的。 南江紧挨着河边，虽然现在的视线无法看到那边的情况。 不过程暮猜想，这南江城靠河的那头应该是没有修筑城墙的。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 虽然如今南江已经出现在了视野之中，不过估摸着走到城下，应该也还要花上一炷香的时间。 程暮便对着潘安问道：“河那儿是没有修城墙的，对吧？” 潘安点点头：“对啊，河那儿可是南江码头！怎么可能修城墙呢。” “那我就有疑问了，”程暮道：“你们不怕丧尸从河中摸到南江城内吗？那些东西，可淹不死哦。” 在如今【丧尸化】的状态下，程暮自己就不用呼吸。 他也自然知道丧尸是不用呼吸的。 潘安道：“还是怕的。但是河岸那一块儿太宽了，现垒城墙也不行，所以只能空着。不过岸边那一带水也深，又没有浅滩缓坡，水下暗流也多，到现在还没有出现过活尸从河里摸进城这种事情。” “大郎。” 忽然，一个声音出现。 在这个团体中，称呼他为“大郎”的，就只有武宣一人。 他转身，看着站在路上不再前行的武宣。 “怎么了？踩狗屎了？” 武宣一脸无奈：“你来一下。东平，你带他们往前走，我和大哥说点儿事。” 当程暮走到武宣身边，两人和板车的距离已经拉开到了二十步。 武宣一边缓步前走，一边小声道：“进了南江城，你……你能不能不要说我的身份？” “为什么？”程暮好奇道：“你圣人养女的身份，不是挺好的吗？指不定你登高一呼，这南江城就归于你的麾下了。” 武宣看着程暮，严肃道：“我是女圣人的养女，我姓武，不姓李。” “啊！明白了！” 程暮瞬间了然武宣想要说什么。 大唐毕竟还是一个封建社会。 即便它对女性的态度再如何的包容，在武则天之前，它毕竟是一个男权为主的社会体系。 二圣临朝时期，已经有诸多人对武曌不满。 她登基之后，虽然也有人对她拜呼“圣人”。 但是同样也有人，认为她是窃国之贼。 欲杀之，还政于李唐。 如今天降大灾，死人复生，活人难活。 不知有多少人，会把这异象推到武曌身上，说这就是“天罚”，是武曌窃国落下的天罚！ 而武宣这样的身份…… 确实会招来诸多麻烦呀。 毕竟不是人人都同林晓晓一般，对女圣人尊敬有加的。 “行吧。”程暮点头：“这事儿你和林晓晓她们说了吗？” 武宣道：“已经说了。” “那你现在的身份是什么？” 武宣道：“林宣，晓晓姐的妹妹。” “好！” 当距离南江城越来越近时，程暮才发现，这座城抵御丧尸的不仅仅只有城墙。 他看见了密密麻麻，已经失去水分，变成黄色的竹竿。 这些竹竿，长短不一，朝向不同。 不过都被削尖了顶端。 程暮很兴奋。 他兴奋点，倒不是因为看见了这些黄色的，大部分都是翘起来朝天的竹竿。 让他兴奋的是那些插在竹竿上丧尸。 密密麻麻！ 城门左右两边各长约百丈的土墙下，竹竿上少说也插着近两百多丧尸。 其中，有些还没死。 还张嘴呢！ 这些都是经验呀！ 官道被高有十四五米左右的土楼城门拦住。 门高约有五米，在其上是两层土木混合的城门楼子。 在城门上方，刻着“南江”两个大字。 “潘安，你还是回来了？” 城门前十步左右，拦着一排木制拒马，拒马后一个手拿竹竿长矛，穿着鳞甲，士兵模样的青年男子，对着潘安笑道：“昨儿我就说了，你跑出去了铁定还得回来！你看你这是何必呢？出去遭这么一天的烂罪！被这些人给捡回来了？” 潘安站在拒马前，小脸憋的通红：“何玉林，你别说笑我！你在马老大收下做活试试？让你带我守城门，你又不干。” “你？”被称做何玉林的青年，道：“你看你有这拒马高吗？我怎么带你？” 说着，何玉林转过头，看着程暮等人道：“你们是逃难来的？哪儿来的？” 程暮道：“从陵水县一路走来的。” “陵水？”何玉林疑道：“那地方不是早就没人了吗？” 程暮道：“我们几个是在陵水相似，本来都是各地方逃难的，我和我妹是巴蜀人，这两姐妹是洛阳人，如今一起搭伙过日子。” “哦，这样呀！”何’玉林点点头，随后看着林晓晓，一手持矛，一手指着自己眼睛：“她是怎么回事？” 程暮一笑：“逃难的路上风沙迷了眼睛，如今见风见光就流泪。” “哎哟。”何玉林道：“那可还好得了？若是眼睛好不了了，在这世道可遭老罪咯。” 程暮道：“该还是能好的。” 何玉林又问：“潘安这小子，是你们找到的？” 程暮点头，将自己遇见潘安的经过简单说了一下。 听见断桥那边出现丧尸，何玉林惊道：“潘安，这事儿可是真的？” 潘安点头：“真的，莫不是这位程大哥，我可能都得绕小路回来了。” “那些事儿我的去给洛大人汇报了。这狗日，咋西边也有活尸了？对了，你给他们说过咱们的规矩吗？” 潘安点头：“不过只说了交佃，他们对这没啥意见。” 何玉林“嗯”了一声。 他一边用力拉开拒马，一边说道：“门后去登记，多的事情，那边的兄弟会和你说。” 程暮等人走过具马走进在城门以后，发现这里也并非南江城内。 城门通道有内在两扇城门。 如今内门紧闭，站在门洞中的程暮，并不能看见门后的景象。 在这门洞内，摆着一张长桌，桌后坐着两个装束和何玉林一样的男人。 一中，一老。 “潘安。”中年男人坐在椅子上，看着潘安道：“你小子还是回来了，既然回来了，那今天的佃，你可得交呀。” 潘安的事情，路上已经商量好。 程暮跨前一步，从板车上拿下那件由岳伦仃亲手送上的织锦袍子，道：“这可够了？” “哟？”中年士兵摸着面前的袍子：“这可是好料子啊，潘安今日的佃，你负责了？” 程暮点头：“是。” 中年士兵道：“行吧，你们几个叫啥名？” 第95章 米酒留下 登记的信息很简单。 也就是每人说了一下自己的名字，哪里的人。 中年男子在一本册子上记录完后，又在木桌上展开了一张画在绢布上的地图。 “想住哪儿，自己选，”中年男子懒洋洋地说道：“写了名儿的都是有人的，找没名字的地方，” 程暮盯着桌上的地图，强压内心激动，问：“这名字上画了红圈的是什么意思？” 中年士兵道：“以前有人住，现在人没回来，懂了吧。” 程暮点头。 “这儿吧。”他指着地图上一处看起来还算大的院子。 中年士兵也没说什么，将程暮、刘东平、刘泰乐、林晓晓、林宣五个名字，用十分标准的楷体字写在了那院子上。 接着，中年男人推了一把身边的老人。 “老赵头，你带他们去！” 中年男最后说道：“每天戌时到都水府交佃，要是戌时末了佃册上没你们的名字，那我们可就只能敲门赶人了。还有，你们是第一次，今儿这衣服我就算是你们五个加上潘安的佃交足了，虽然我们什么东西都收，但是现如今，能吃进嘴的最值钱，然后是铁器。要是特别有价值的，都水府还能发点粮。行了，多余的不说了，看你的年纪，还在身上带的家伙，也是能出去捡落的，以后慢慢就明白了！” …… 被称为老赵头的老年士兵推开内城门后，程暮这才算是看清了南江城内的模样。 格局和陵水差不多，也是一条主路官道笔直的穿城而过。 主路两边是一排排房屋。 不过这城的规模，可要比陵水小上不少。 程暮如今站在西门，就能看见东门的城门楼子。 官道主街上没看见一个人，安静的很。 “咱们这儿，白天就是这样，清净。” 老赵头走在前面，双手背在身后：“城里的人白天要么在别处捡落，要么就是在西坊那儿做工，所以白天大街上基本都见不到人。晚上，晚上会热闹些。如今这世道，都是活一天算一天，大家每天交了佃，若是还有剩下的东西，都会晚上的时候在都水府门口交换。” “那儿，你看那儿，就是都水府，”老赵头指着南边一个青石瓦片屋顶，说道：“潘娃子是知道怎么走的。还有，最好别在家里放吃的，这里饿死鬼投胎的多，小心被偷了。你这还带着狗，牵着驴，出去捡落的时候最好也在家里留个人。你该懂我意思。” “行了，你们的院子就在这儿，门锁坏的，自己想办法吧。” 老赵头把程暮一行人领到一个小院门前，便背着手离开了。 小院的泥土围墙，高也就两米左右，还不及程暮的亮银枪。 院门不大，火烧的板车将将好能够进去，若是再宽一点就只能放在院子外面的小路上了。 院子差不多有一个篮球场大。 在院子东南角，有井一口。 程暮走到边上看了一眼，能够从井下看见自己的倒影。 这院子，一面为墙，三面为房。 程暮四处转了转，院子可睡人的房间一共四间。 外加一间厨房，一间客堂，一个茅房。 “被骗了。” 程暮回到院子中，对着正在整理行李的众人摇头道：“看那地图，我还以为这院子不小，结果就这么大一点。” 武宣道：“差不多了，比我在山神庙住的破屋好多了。” 程暮白了一眼武宣：“你不想离东平远一点呀？” 武宣一愣，随后转头对着潘安问道：“这屋子选定以后，还能换吗？” “喂！”刘东平道：“公……姐，你什么意思？” 程暮笑道：“还能有什么意思？就说你睡觉打鼾很响呗。” “啊？”刘东平歪着头：“我？睡觉打鼾？” 程暮和武宣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刘东平。 “你……不知道你睡觉打鼾？” 刘东平摇头：“我不道啊！” “也对！”程暮点头：“她每天睡觉都像挺了尸似的，鼾声敢和雷比高，她能知道才怪……哎哎……潘安，你干什么？” 程暮还没吐槽完刘东平，只见潘安一下双膝跪地，额头顶在小院的泥上。 “几位恩人，谢谢你们了。” 程暮摆了摆手，几步走到潘安面前，弯腰拉起潘安道：“小事儿。你真要回家？” 在进城之前，潘安便说了，这次回来他还是会自己的屋子住。 毕竟父母的牌位都在哪儿，虽然是他自己用木头做的，但那至少也只自己对父母的念想。 潘安点点头，没说话。 程暮对潘安这小子，谈不上有坏坏印象，既然他自己决定要回去，程暮也不强留，道：“行吧，反正你也知道我们住在什么地方，有什么事儿，就来找我。” “恩人，那……你明天要出去捡落吗？” 程暮点头：“要啊。” “那……那你能带上我吗？” 程暮道：“也不是不行，但是有一个条件，听话。我让你站住你不能走一步，让你憋着你一口气都不能喘，就算活活憋死，也不能喘一口气。能做到，我就带着你。” “我能！”潘安用力点头。 程暮道：“那行吧，明天你来找我。” 看着潘安开心离开的背影，程暮回过头，跟着几个女人一起搬运行李。 小院可睡人的房间有四个。 泰乐和刘东平绑死在一起，自然不会分开睡。 因此这房间分配起来，也不困难。 程暮所选的院子，距离南江人群较为集中的南边有一些距离。 这是他特意挑选的。 因为安静。 简单的整理了一下屋子之后，程暮便让武宣和刘东平一起做饭，自己在井里打了一桶清水洗澡。 时至中午，饭做好了。 还是笼饼。 几人聚在厨房的木桌边啃笼饼。 刘东平道：“大哥，咱们吃完饭就出去逛逛呗。” 武宣道：“我也去，我也去！” 程暮一边掰饼，一边说道：“吃完午饭去哪儿逛啊？你们没听那老赵头说吗？这白天，城里一般是没人的。怎么？让我陪你们出去看土墙啊？晚上，直接去都水府。还有，我一个人去。” “为什么？”刘东平道：“你是不是想去逛花街！” 程暮道：“滚蛋，我对骨头架子没兴趣！你仔细想想，我带你去了，带武宣去了，就留晓晓在家看着火烧和黄粮吗？你们没听老赵头的吗？别在家里留食物！会被偷的！” 趴在院子里的黄粮立起脑袋，看向火烧：我们是食物？ 火烧扇了扇耳朵：你以为呢？你叫啥名，我叫啥名？ 厨房里，程暮已经掰好了笼饼，走到土灶前加热水：“晓晓，咱们现在的物资还有多少？” 林晓晓道：“麦面还有两斤，米酒还有一坛，还有几瓶膏药。其他的，都是你从陵水县带来的书、衣服和一些碗筷。” 林晓晓目前就是小团队的大管家。 程暮沉思片刻后，道：“那我看看能不能用米酒换来一些东西吧。武宣，你要月布，东平想要肉。其他的呢？晓晓，你有什么需要置办的？” 林晓晓摇头：“我没有，公子，你可别忘了泰乐，要给他换些米粉回来。” “啊！对对对。”程暮点头：“怎么把他给忘了。这么些东西，一坛米酒可能不够吧？” 武宣道：“要不你还是匀一斤麦面吧？然后带瓶药膏，那追风膏治疗风湿的，对我们来说没什么大用。米酒……还是留下吧？” “米酒留下？米酒对我们来说还有用？” 武宣梗着脖子道：“我要喝，不可以吗！？” 程暮喝了一口笼饼泡，笑道：“看不出来，公主你还好这口!” 【全文……打错字了】 【第一篇章《起风》，完】 【下一篇章《日升之盟》，开始！】 第96章 不要套路了 天授四年，春。 剑南道升州城西南三百里处，有一名叫南江的小镇。 曾经这里住着有近三千多人。 当然那是在太平盛世年间。 如今这天下，已不太平。 圣人不知在何处，大唐各地已和朝廷断联许久。 有些地方还恪守着大唐的规矩，在这末世之中艰难求活。 有些地方早已经自立山头。 夕阳触摸着地平线，向这个世界散发今日最后的一点光亮和温度。 南江城西坊的中心，一捆捆腰粗的竹子被点燃。 噼啪声不绝于耳。 在当下，蜡烛和火油都是宝贵的，用来当做公共照明，似乎有些太过奢侈。 好在南江多的是竹子，南江的统治者洛常升便想了个用竹子当灯的法子。 “老李，你这是啥东西呀？就一破烂铜锁！还想换我的野芋头？想啥呢？” “张家三郎，你可想好了没有？我这靴子换你的刀。” “余大姐，你可别这么客气！咱俩谁跟谁呀？不就是一条鱼吗？不碍事的！听说你家床响得厉害，要不要现在我去给你修一修？” “小娘子，你自己想想，你男人死了，我娘子也死了，咱俩搭伙过日子，可有什么不对？” 南江西坊一派热闹景象。 由于竹子燃烧发出的噼啪声太响，这里人不管说什么，都是极大声的。 全然不顾身边人。 当然，在如今这世道，过了今天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过的状态，旁人的想法和议论，已不重要。 “这位小哥，你用三两麦面换我两只野兔，这买卖我亏了呀！” 腰间挂着横刀的程暮，看着面前脖子黢黑的汉子，道：“兔子肉可不管饱呀！这东西也就能解解肉馋虫，没得油荤，就三两麦面，换不换？” 汉子道：“小哥面生，今天刚来的？” 程暮点头，眼睛看着不远处一个老人手里的提着的大鲤鱼。 汉子道：“行吧，换！” 一手交货，一手交货。 那汉子拿到麦面后，便转身跑出了坊市。 他的方向是一条小巷。 几个女人站在巷子口，一见那汉子走来，便立刻招手，脸上挂着媚笑。 不用说，那地方应该就是“花街”。 “嗯……确实如岳伦仃所说，那些姑娘都太瘦了呀。” 程暮还是比较喜欢稍微有一点点肉感。 提着兔子继续逛坊。 “嘿！嘿！这位小哥，你今天刚来的？” 就在程暮打算去看看能不能用追风膏换了那老人手里的大鲤鱼时，一个尖嘴猴腮贼眉鼠眼的男人叫住了他。 “是刚来的，怎么了？”程暮问道。 那男人搓着双手：“不怎么，不怎么，就想问问你身上可还有麦面？” “有啊，还有最后二两。你想换？” 男人点头：“那肯定呀，已经几天了，在外面都没捡着好落。” 听着男人这话，程暮好笑：“那你想用什么换我的麦面？你自己呀？” 男人一愣，随后挺直了身体：“也不是不行！” “滚蛋！” 男人又开始搓手：“别呀，我若是入不了小哥的法眼，那你往那边看！” 说罢，男人抬手指向了某处。 程暮顺着男人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坊市西边的角落里，站着一个女子。 身穿墨绿色长衫，虽然因为距离的关系，她的模样看起来有些模糊。 但是身材却是极好的。 和林晓晓不相上下。 “小哥，那人是我小妹，若是小哥你看上了，不妨去我家小憩一会儿，喝喝水，如何？” 男人一脸淫笑地举起两根手指：“二两麦面，绝对值当的！哎！秦老头，可别来抢我的买卖！” 秦老头就是那提着鲤鱼的老人。 在被男人呵斥之后，他欲言又止，转身离开。 秦老头的模样，程暮看在眼里。 他心中一笑，对着男人道：“就是喝喝水吗？” 男人大笑：“哎呀，小哥！你看你这话说的，还能单让你喝水吗？” 程暮道：“头前带路！” 在两人走过那个卖鱼老人的时候，程暮清楚的看见他对着自己皱了皱眉。 随后，男人指着老人说道：“秦老头，信不信我撕了你的渔网！嘿嘿，小哥，别看他呀，一个老头有什么好看的？你看我家小妹，多俊俏！” 女人是俊是俏，程暮没看见。 因为当他随着男人走到距离那姑娘还有十多步的时候，她便转身走进了一条巷子里。 “小哥，我家稍微微的有些远，不过你放心，最多也就走一盏茶的功夫不到！” 看着越来越幽静的小巷，程暮笑着点点头：“不急，不急。那事儿，好慢不好快的。” 竹子燃烧所发出噼啪声完全消失。 爆竹为什么叫“竹”？ 其实就是华夏先人们，发现竹子燃烧时候会发出巨大的噼啪声。 《荆楚岁时记》中有记载，“正月一日是三元之日也，谓之端月。鸡鸣而起，先于庭前爆竹，以避山臊恶鬼。” 当时的爆竹，就是把竹子放在火里烧，用燃烧产生的爆裂声来驱鬼怪。 当程暮随着那人再次拐入一条小巷之后。 他透过依稀的光亮，看见了十多步外，那个姑娘的背影。 姑娘和先前的快步疾走不同。 此刻，她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要开始了吗？ 程暮想着，转过头。 此时，那男人站在他身后四步之外，而在男人身后三步，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另外两个陌生男子。 “怎么？”程暮看着那脖子黢黑的男人，问道：“在这儿做呀？你还卖票了？” 男人一笑，此刻已经没了刚开始对程暮的那种谄媚。 他盯着程暮，道：“做什么做？识相点就把东西放下，然后滚。” 男人说着，向后伸出手，从身后一个男人手中接过来一把长刀。 “哦！” 程暮做出恍然大悟状：“所以我被仙人跳了，对吧？” “什么仙不仙人的？”男人有些不耐烦：“我再说一次，东西放下，让后滚！” 程暮回头看了一眼那姑娘的方向。 此时那边的巷子口，也出现了两个手拿长刀的汉子。 而那姑娘已经不知去向。 “哎。” 程暮叹了口气。 随后，他将手中的兔子放在了地上，接着取下背上的箱笼。 那个黢黑男人见此，道：“对嘛！听话就不会遭罪。看你是第一次来咱们南江，给你一点教训。这教训就是别随便相信任何人！” 程暮解下挂在腰带上的横刀。 横刀带着刀鞘，刀尖杵地，他的右手很自然的握着刀柄尾端，看起来就像杵着拐杖似的。 “我能问个问题吗？” 黢黑男人笑道：“问吧，问了把刀也留下。你这刀看起来，也不错。” “你们这熟练程度，看起来也不像是第一次干这事儿的，都水府不管吗？” “管呐！”男人一脸轻松：“所以我才要把你引到这儿来嘛！只要都水府的人没看见，权当没发生。所以啊，以后在城里记得走大道，别穿小巷。” “哦。”程暮道：“我还以为你又和都水府里的什么人沾亲带故呢。” “行了，别废话，还不快滚？” 程暮摇头：“慌什么？第二个问题，那我要是反抗，你们把我给打了，都水府也不管？” “不管！不管！”男人明显没了耐心：“这世道，我就算把你给杀了，趁天黑丢城外边，谁人又知道你是被我杀的？好啦好啦，快滚，我不想在说话了！” 程暮点头：“我也不想问了。” 言罢，程暮双脚踏地，朝着黢黑男人冲去。 蜚兽血带来的力量增幅，不仅仅让程暮能够轻易舞动近四十斤的亮银枪。 同时还让他的速度远超常人。 几乎就是眨眼一瞬，他便冲到了黢黑男人面前。 右手上抬，横刀刀柄的瑞兽铜尾用力砸在了黢黑男人的下巴上。 随后他双腿交叉一转身，绕过黢黑男人，闪身到另外两人面前。 以刀为枪前刺，刀鞘砸在一个男人的小腹的同时，程暮踢出左脚，踹在另一个男人的右大腿上。 程暮并没有下死手。 毕竟一个人抬三个尸体丢出城，挺累的。 而且，他留着这些人还有用。 不过他如今的力道，就算收着力，也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 转瞬间，三人倒地。 一人捂着下巴，一人捂着肚子，一人捂着大腿。 哀嚎声响起。 程暮转过身，右手举起横刀扛在肩上，看着小巷另一头的两个男人，喊道：“是你们走呢，还是我过来呢？” 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 那两人什么也没说，转身遁逃。 见此，程暮微微摇头：“就这胆子还出来劫道呢？” 说着他跨前一步，走到黢黑男人身边，蹲下身：“现在，我能不能说话？” 黢黑男人双手捂着下巴，疼得不停在地上打滚。 程暮叹了口气，用横刀轻轻敲了一下对方的脑袋：“再动一下试试？” 男人很听话，瞬间如挺尸般躺在地上，双眼中满是惊恐。 “问完话我就走，一刻都不耽误。”程暮道：“你们这团伙，多少人？” “就……就我们五个。” “五个？”程暮疑道：“那姑娘呢？” “花街临时找来的。” “好吧。认识李瘸子吗？” 男人点头。 “知道他住哪儿？” “知……道……” “不是，你现在说话怎么慢吞吞的？刚才口齿不是挺利索的吗？” “疼……” “哦，对哈。”程暮道：“那好吧，去告诉李瘸子，让他明天晚上到西坊市来，就说他们家小东家到南江了。” “好……” 程暮又道：“认识马老大吗？” 男人接着点头。 “知道他住哪儿？” 男人还是点头。 程暮道：“那好，立马去告诉他，就说岳伦仃的门牙是我拔的，他想出气报仇，就来找我，我叫程暮。如果他和都水府的关系真的硬，一查便知我住的地方。就这两件事，听明白了吗？” 男人，点头。 “行了，走了，不用送。” 说罢，程暮朝着放在地上的箱笼和野兔走去。 有些事情，早了早好。 按照一般的套路，程暮觉得岳伦仃回到南江之后，肯定会先去和马老大的兄弟告状。 然后呢。 这群人肯定会跑来报仇。 被他收拾之后，马老大的兄弟又会跑去和马老大告状。 然后呢？ 马老大会亲自带着手下人来报仇。 反派，总是越来越强的。 不然一直收拾小虾米，怎么能体现程暮他的强大呢？ 只是程暮觉得这套路……太老旧了！ 老旧到他甚至都不想亲自体验一下。 毕竟，以前看网文的时候，他就已经把自己带入到小说里的那些角色身上了。 现在亲身经历套路，那不如一步到位！ “等等！” 刚刚把箱笼背好，准备去捡野兔的时候，程暮忽然想到：与其等他来，我为什么不现在直接找上门呢？ 第97章 会飞的门板 马老大，名马武才。 乱世之前在升州城内开着一家武馆。 武术之于华夏，有两个十分重要的时期。 一是唐，一是民。 自从汉朝衰落，三国开始，经东西两晋、五胡十六国、南朝北朝后到隋。 这期间，可说是华夏大地最为混乱的时期。 而后诞生的大唐，自然极其崇尚武力。 比如边塞诗，在唐朝形成了单独的一派。 诗人们一个个“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甚至中唐的名将浑瑊，十二岁就陷阵杀敌，立跳荡功。 开元格，临阵对寇，矢石未交，先锋挺入，陷坚突众，贼徒因而破败者，为跳荡。 如此的尚武精神，教授武义的武馆，在唐朝境内各城均有。 武林门派更是如雨后春笋。 历史上有据可查，成立于唐时的武林门派，便有南少林、丐帮、崆峒等。 升州开武馆的马武才，之所以会出现在南江，全是因为洛常升。 身为都水丞，一个七品小官，洛常升于天授二年春受命自升州来到南江，查看南江码头河段的水情。 离开升州时，洛常升带上了自己的发小马武才。 两人商量着，这趟出门公差就全当是游玩了。 哪想到，这一出来，就回不去了！ 天下乱了！ 原本的南江县令被雷劈死之后，洛常升便成了南江的主事。 他的发小马武才也谋得了一个顶好的差事，为升州督造爆竹！ 马武才一介武夫，性子本来就爆，外加自己的发小成了南江的头头，还是为升州的那位大人物办事。 他自然横行霸道起来，成了南江一霸。 “马老大耶，这哪儿是打的我的脸呀！这可就是打的你的屁股啊！” 南江竹韵楼内，马武才大刀阔斧的坐在一把木椅上。 他眉头紧锁的看着跪在面前的岳伦仃。 这小子因为门牙不在，说话都漏风。 肿得高高的脸颊，看起来就跟偷吃了稻米的老鼠似的。 “大哥！这事儿要是不平，咱们在南江还能有脸面吗？” 岳伦仃身边，站着一彪形大汉。 身材也就比壮硕如牛，身高六尺快七尺的马武才稍差一些。 此人名叫马有材，南江本地人。 和马武才没有一点血缘关系。 只因为两人都姓马，乱世之后，原本在南江就是一个普通渔民的他，认了马武才当哥。 竹韵楼内，不仅只有马武才三人。 其余十五六个汉子，其中有马武才手下的打手，也有跟着马有材混的地痞无赖。 马有材一说完，其他人便七嘴八舌的嚷嚷起来。 “就是！咱们在南江怎么能受这气？” “大哥，你开口，我现在立刻去找那小子！没了规矩怎行？” “是！我也同去！拔了他的门牙，给岳老弟按上！” “岳老弟不是说，那不长眼的身边还跟着两个小娘子吗？我也给老大接回来！” 听见“小娘子”这三个字，马武才挑了挑眉毛。 出手伤了岳伦仃的男人，他倒不在乎。 这小娘子……不能不见！ 马武才看着跪地一脸委屈的岳伦仃，沉声道：“那两个小娘子，可真比南江城里的婆娘长得俊俏？可别跟上次一样，说是美若天仙，结果还是个三角眼啊。” “俊俏的！”岳伦仃点头如捣蒜：“年小的那个模样英丽，蒙着眼的那个……那身材……” 马武才道：“蒙着眼？瞎子啊？哎……算了，瞎就瞎吧，只要不是骨头架子就行！有材，你带几个弟兄去吧，去给岳老弟出出气。” 马有材道：“好！我这就去都水府，看看那小子住什么地方！” 马武才摆手：“这种事情，就别麻烦都水府了。刚才岳老弟不是说了吗，那小子是带着潘安一路的，你去找潘安，那娃定知道那不长眼的家伙住什么地方。” “行！哥哥，你先好好休息，今晚来个一龙戏双凤！” 说罢，马有材拉起岳伦仃，点了六个人后，便气势汹汹地走出竹韵楼。 这竹韵楼，本是南江城内的客栈。 一楼打尖，二三楼为客房。 如今已是马武才一伙人的大本营。 马武才住在三楼的天字号客房。 一想到今晚将会有一番云雨，他便想着提前回房休息一下，养精蓄锐，静待自己的小老弟把那两个小娘子送到自己的房间来。 然而，马武才刚刚起身走了没两步，便听见楼外传来马有材的声音。 “哎哟！这不是夏达老弟吗？来找我哥哥有事？哟哟哟，这是怎么啦？被人打啦？哎，你身边这小子是呀？面生！什么！岳老弟你说什么？他就是……哎！” “啪嗒！” 一声巨响从身后传来。 马武才惊讶转身。 只见一开始跪着岳伦仃的地方，此刻躺着自己的小老弟马有材。 他的这位小老弟应该还活着。 虽然翻着白眼，但是脚还在抽呢。 再往前看，马武才看见了一块门板。 它本来应该是按在门框上的。 再再往前看，他看见在竹韵楼的大门外，站着一个外貌不错，年纪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出头的面生男子。 那男子腰间挂着一把横刀，双手环抱胸前，抬头道：“竹韵楼？名字还挺好听。” 说着，男子看向楼内，与马武才对视后，又道：“呵，不用说了，看你的外貌，你就是马武才吧？” 马武才懵了！ 他瞬间大脑起飞智，也没想出来男子是谁。 “啊！是啊！我叫马武才！” 男子抱胸点头，一步跨过门槛走进楼内：“那就说说吧，你打算怎么收拾我？” “啊？” 男子无奈，问道：“我看岳伦仃从你这儿出来，想必他已经把自己的事儿都给你说了吧？” 马武才点头：“是啊。” 他还在努力回忆，这男的是谁。 男子笑道：“那你听了，肯定气的不行吧？觉得自己脸面没了，对吧？” 马武才又点头：“对啊。” 男子道：“刚才从楼里气势汹汹的出去这么一大帮子人，肯定就是去找欺负了岳伦仃的人报仇出气，对吧？” 马武才道：“没错！” 男子一耸肩：“那不就对了！我来了！” “啊？” “我的天爷！”男子一边摇头，一边走到那块躺的门板边。 他弯腰用单手捡起巴掌厚的门板，道：“你这脑子还没想明白吗？我，就是你打算报仇出气的那个人！” 说罢，马武才看见男子右手一甩。 一块门板边朝着自己飞来。 第98章 悲剧的注定 竹韵楼内。 程暮大刀阔斧的坐在一把椅子上。 他看着跪在面前，左半边脸高高肿起的马武才，问道：“没想到吧，我自己找上门来了。” 马武才摇摇头：“没想到。” 程暮一笑，转头看向竹韵楼大门。 马武才的手下，此时正将楼外的人抬进楼内。 “你现在怎么想的呢？”程暮看着马武才，又问：“我把本来想打我出气的你给打了，你还打算找我麻烦吗？” 这句话程暮说的很拗口，马武才愣了好一会儿，才用力摇头。 摇头的动作似乎是拉扯到了他肩膀的伤，疼得他“嘶”得一声，倒吸一口凉气。 程暮好奇道：“这就不想了？不应该呀！我可听说你和现在南江的主事洛……洛什么来着？” “洛常升。” “啊！对！”程暮道：“你和他关系不是挺好吗？就没想过去他那儿告状，让他来找替你出头？” 反派被打脸后总是会拉出更大的反派出来，这是很常见的套路。 马武才轻轻摇头：“大哥，我真没这想法。” “为什么？解释解释，我在南江还得住一阵，今天之后我不想有任何麻烦找上门。” 马武才道：“洛哥他……最近没空管这些事情。” “最近都没空？”程暮似乎找到了一个关键词：“他最近很忙？” “是。” “忙什么？” 马武才道：“不知道，出去了。” “出去了！？”程暮道：“这世道他不在南江好好待着，跑出去了？你这话我怎么不信呢！” 说着，程暮站起身，抓起身下的椅子。 马武才见此，一屁股坐在地上，也管不得左半边身体被木板砸过，虽没见血，但是肯定淤伤不少。 他伸出双手，掌心对着手抓木椅的程暮，委屈道：“哥哥，我……我真没乱说呀！洛哥他真的出去了！前天他带着几个府里的士兵出城了。说……说五日之后回来！也没和我说去干什么！走的神神秘秘……我说的都是真的呀！” 面对程暮和程暮手中的木椅，马武才这高大魁梧的汉子脸上的委屈就像被抢了冰糖葫芦的小姑娘。 这表情，一般人想装都装不出来。 不像是在撒谎。 哐当！ 程暮把木椅放回地上，他站在木椅后，双手撑着椅背，道：“那现在南江谁负责？” 马武才道：“黄师爷，他现在负责都水府的事务，其实也就是每天收收佃，咱们南江也就这点事。” “那你呢？”程暮看着马武才道：“我听说你在南江城内，干的唯一的事情就召集一些老弱妇孺做爆竹，做来干什么？” “这玩意儿是升州要的，那边尸群多，用爆竹来分散尸群。” 和潘安说的一样。 程暮长吟一声：看来从这马武才身上也问不出太多的东西来了。 “你能进都水府吗？” “啊？” 程暮又抓起木椅。 “能！哥哥！能！” 程暮放下木椅，道：“那你能接触到南江城的地图吗？就是写着谁谁谁住在哪间房子的那张？” “能！” 程暮点头：“那好，拿出来，明天晚上送我家来。” “啊？！” 程暮又抓起椅子。 马武才连忙道：“送！送！一定送！” …… 那个名叫程暮的男人走了。 背着箱笼，手里提着野兔，造型就像那些赶考的书生一样。 马武才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抬手摸了摸肿起的左脸。 疼！ 他扭头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手下小老弟，道：“人都他妈走了，你还跪着干什么？” 小弟回答很简单：“大哥，脚腿麻了。” 马武才叹了口气，扭头看向另一边。 马有材还躺在地上，白眼虽然不翻了，但是依旧处在昏迷当中。 下手太狠了！ 现在的马武才很困惑。 直到现在，他都没明白自己这顿打，为什么会挨！ 因为他派人准备去打程暮，然后抢了他身边的两个小娘子？ 是！ 他也承认，自己干的不是什么人事儿。 但是…… 老子的人刚刚跨出竹韵楼啊！ 老子的人其实什么都没干啊！ “大哥，现在怎么办？” 马武才闻声转头，说话的人是那个因为腿麻而无法起身的小老弟。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马武才心有余悸的说道：“一块木门板起码六七十斤，他能单手抓起来，还他娘的能扔！你能吗？你不能！那你说还能怎么办？赶快起来去找黄师爷，把南江城地图借出来。” “大哥……” “怎么了？” 被打了一顿的马武才心情不好。 小老弟道：“腿麻，起不来……” …… 离开竹韵楼后，程暮心情极好。 因为明天他将会有大收获！ 今日白天进城登记的时候，他清楚的看见中年士兵展开的地图上，有一个泛着金光的宝箱。 这宝箱形态，是他在陵水县地图上完全没有看见过的。 泛着金光的宝箱，里面的东西肯定不简单。 不过由于他对南江也不熟悉，而且那中年士兵写字极快，程暮也就看清那金光宝箱是在北城靠河道一带，一间无人居住的屋子里。 因此，想要拿到那个宝贝，必须得搞到那张地图。 马武才的悲剧，就是在那一刻注定的。 回到南江主路大街，程暮远远看两个士兵蹲在路边聊天。 他们也没管程暮，看了他一眼之后，便继续自顾自的继续聊天。 站在主路大街上，程暮扭头看向西门方向。 土垒城墙上，有点点火光正在缓慢移动。 想来应该是在城墙值守的士兵。 好久没有见过这么多人了。 程暮心中感叹着，继续朝着如今属于他的小院走去。 明天的安排还很多。 如今，【丧尸化】属性的剩余时间还有52天。 他必须趁着这个顶天好的buff还没消失，尽可能多的完成击杀任务，拿到奖励。 “也不知道我再喝蜚兽心头血，力量还能不能得到增幅？” 自言自语间，他已走了小院门口。 还没开门，他便听见了一阵声如牛吼，气势如雷的鼾声。 “刘东平这小丫头啊！” 程暮一般叹气摇头，一边推开了木门。 “大郎，你回来了！” 武宣急急走到程暮面前，羞涩问道：“我要的东西，换到了吗？” 程暮取下箱笼：“换了两件还算干净的内衬，你烧锅水烫一下……算了，还是我帮你弄吧。” 武宣如今还在月信期间。 让她这不过才十六岁的姑娘自己烧水烫布，程暮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哎？” 程暮看了一眼小院，问道：“你林姐姐呢？” 武宣皱眉道：“林姐姐有些不舒服，在房间里休息。” “不舒服？” 丧尸还能怎么不舒服？ “我去看看！” 第99章 近人 程暮一脸焦急地推开了林晓晓房间的房门。 当他跨进屋子，看了一眼林晓晓的床后…… 他一脸尴尬的退出了房间，然后关上了房门。 “怎么了？”武宣抬眉瞪眼：“你这么快啊？” 程暮眉头一皱，怒道：“什么叫我这么快？” “你就往里走了一步就出来了！” 程暮摆手：“没事儿，没事儿！你林姐姐……没事儿！” “她那个样子能叫没事儿？” 武宣急道：“她的脸红得就像烤了一天的火似的，身上也全是汗，而且不停哼哼。这叫没事儿？” 程暮拉着武宣走向厨房。 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和武宣说的清楚？ 和这个十六岁大的姑娘说：你林姐姐现在已经进入了一种超然的状态？ 真是越来越夸张了！ 程暮回忆着刚刚进入房间，看见的林晓晓摆出的姿势…… 她竟然一边哼哼，一边在床上摆出了瑜伽中下犬式动作！ 这《天道交合功》……太邪门了！ 不过转头一想也是好事。 因为上次林晓晓在陵水当铺哼哼一夜之后，第二天整个人便有了极大的改变。 也不知道明天，她的状态会变成什么样。 “真的不用去看看吗？” 被程暮拉进厨房的武宣，一脸担心。 程暮摇头：“不用！我拍着胸脯保证，你林姐姐绝对没事！现在我们两个来起火烧水，烫衣服，烤兔肉。其他的，你别管！” …… 翌日。 程暮是被刘东平叫醒的。 当他在床上睁开眼之后，看见刘东平脸上挂着笑。 “怎么样？怎么样？昨天换到肉了吗？” 程暮从床上坐起身，伸了伸懒腰，道：“换到了呀，两只野兔子。” 刘东平双眼放光：“哪儿！？” 程暮站起身，伸了伸懒腰：“现在……应该在黄粮那儿。” “黄……黄粮那儿？” 程暮点头：“对啊，我和武宣昨天烤着吃了，剩下的骨头给黄粮了。” “两只……野兔子你们都吃了？” 程暮点头，一脸理所当然：“对啊！我和武宣两个人，一人一只，不是很合理吗？” “你去死啊！林姐姐！” 刘东平一边叫着，一边朝着屋外走去。 程暮见此，几步上前拉住刘东平，问道：“你林姐姐醒了？” 刘东平用力扭身挣脱，气鼓鼓地说道：“去死啊！别碰我！” “东平，怎么了？” 一个温柔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在如今这个小院中，说话声如此娓娓细腻的，除了林晓晓还能是谁呢？ 程暮不管刘东平，走出卧房。 此时的林晓晓，一手提着木桶，一手拢成碗状，正将桶中清水舀出，洒在小院的黄泥地上。 她的脸上……没有红布！ 程暮看见了一对清澈的眸子。 眼明正似琉璃瓶，心荡秋水横波清。 林晓晓看见程暮走出卧房之后，提着水桶直起身，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 “公子，昨天可睡的安稳？” 程暮微微摇头，看着眼前的林晓晓，不知该说些什么。 真要说起来，他在这个世界第一次对话的“人”。 就是林晓晓。 现在，程暮还清楚的记得他第一次看见林晓晓时的模样。 漆黑的双眼，完全看不见眼白，和别的丧尸灰白的双眼完全不同。 还有大腿上那块让人观之心惊的伤口。 然而现在，仅仅几日之后，她已经恢复成了与常人无二的模样。 嗯…… 也不完全是。 程暮走近几步，看着林晓晓白如初雪一般的细腻皮肤。 常人的皮肤再白也不会白成这样。 “你的眼睛……彻底好了？”程暮小声问道。 林晓晓温柔一笑：“公子觉得呢？我看不见自己的眼睛，而公子可以。” 程暮笑道：“在我的眼里，你的眼睛已经好了。” “那可真好。” “喂喂喂，你们两个悄默默聊什么呢？”刘东平走到林晓晓身边，嘟嘴气鼓鼓地看着程暮：“晓晓姐，他和公主昨天晚上把换来的野兔子烤了，都没叫我们！自私鬼！” 听见刘东平说这事儿，程暮顺着问道：“你怎么样？现在闻见肉，还恶心吗？” 林晓晓心领神会，轻轻摇头：“是，还是吃不了肉。” 嗯…… 程暮看着林晓晓，他伸出手，轻拍在林晓晓的肩膀上：“那就别吃，如今肉也金贵，吃吐了就太浪费了。” 手掌接触，系统说明出现。 【林晓晓 状态：丧尸化（近人） 功夫：云裳鞭法（一层） 内力：天道交合功（三层） “源自天竺伽摩宗经书《天道交合经》的内功心法，修炼之人可加速体内血液流动。修炼极为简单，只需要摆出经文中的姿势，在配合独特的呼吸之法便可。后演变为【瑜伽】” 好感度：倾慕】 系统显示中的林晓晓变化很大。 首先，就是【丧尸化】状态后面的说明，从“渐消”变为“近人”。 然后《天道交合功》从一层变成了三层。 另外还多出了一套名为《云裳鞭法》的功夫。 鞭法？ 剑三里七秀坊的武器不是剑吗？ 最后的一项变化，即是“好感度”。 倾慕？ 这是已经对我很有感情了？ 程暮想着，正想开口问一下林晓晓《云裳鞭法》的问题。 却不想两唇刚刚张开，便听见敲门声。 “程哥哥，我来了！” 是潘安在叫门。 “行了行了！”程暮看着刘东平，道：“不就是野兔子吗？我今天再给你弄点回来，犯得着这样？” 说着，程暮走到门前，拿下门栓。 开门之后，站在门外的潘安一脸兴奋。 他手里拿着一柄杆长差不多有一米的柴刀，道：“程哥哥，我们走吧！城里捡落的人好多都已经出城了，晚了我们就找不到什么好东西了。” “不急！” 程暮道：“先吃了早饭再说，另外我还要问你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 “先进来吧，边吃早饭边说。” 对于早饭，程暮是有执念的。 在他的认知中，一天不吃早饭，这一天就不算开始。 坐在小院的厨房里，程暮一边吃笼饼，一边对着潘安问道：“城里人捡落，一般都是去那些地方？” 潘安道：“嗯……郭子村、临江还有七华。这三个地方活尸少一些。” “有用的东西也少吧？” 潘安点头道：“是啊，所以咱们得快快出发。” 程暮摆手：“还有没有别的地方？丧尸多不碍事。” “青阳县。但是……”潘安皱眉道：“那儿的活尸很多很多的！程哥哥想去？太危险了！” 第100章 青阳 程暮离开南江的时候，带着潘安和黄粮。 其实他是想带着火烧的。 毕竟身为一头驴，火烧还能驮东西。 不过那傻驴子像是吃错了药，怎么拉它都不动。 就算程暮把横刀比在它脖子上，傻驴子也没挪窝半步。 最后程暮只好作罢，带着黄粮出城。 青阳是县，不过听潘安说，青阳在太平年间人口差不多有四千。 按照唐时的地方行政制度，青阳可划为中县一档。 青阳距离南江，走官道差不多要一个时辰。 不过潘安知道一条小路，可将行程足足缩短半个时辰。 “我们从郭子村的后山翻过去，就到青阳了。” 一路无事，当程暮跟着潘安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便看见了一个不大的村落。 想必这里应该就是潘安所说的郭子村。 程暮发现，距离村落百米的距离，站着一个年纪差不多四十岁的妇人。 她身穿一件翻领左衽胡服，手里提着篮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满是焦虑。 “李婶婶，你怎么了？” 程暮两人行至那妇人身后，潘安便开口询问。 被唤作李婶婶的挎篮妇人转头看见潘安后，便跺脚说道：“祸事了祸事了啊！秦老头你知道吧？他怕是今天要出事哟！” 秦老头？ 程暮听见这个名字，脑海中瞬间出现一个手拿大鲤鱼的老人身影。 昨晚，他被夏达诱骗的时候，那秦老头的样子明显是想提醒程暮有危险。 “秦爷爷怎么了？” 李婶婶道：“被霍成礼那帮人欺负了！原本秦老头就在城外的河边打鱼，霍成礼说要借他的渔网用用。渔网秦老头怎么可能借啊！那可是人家吃饭的家伙什。然后霍成礼那帮人就把秦老头揪到这儿来了。” 打鱼？ 借渔网？ 听见这两个词，程暮觉得李婶婶嘴里秦老头，八九不离十就是昨晚那个想要提醒他有危险的老者。 “借渔网到这儿村子来干什么？这村里还有鱼塘？” 提问的是程暮。 李婶婶看了一眼程暮，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劝过霍成礼那群人，秦老头年纪已经六十多快七十了，那渔网就是他活命的本钱，可经不起你们这么折腾。小哥你可知道霍成礼说什么？他们让我别多管闲事，不然就扒了我衣服拿回去交佃呢！” 程暮看着李婶婶。 很标准的中年妇人身材。 这群人也是不挑啊！ 闲事儿，程暮他本不想多管。 不过秦老头昨晚有心提醒他有危险，虽然最后碍于夏达的威胁没有开口。 但是这份心，程暮还是记在心上的。 再说了，潘安说过他们本就要穿过郭子村，翻山去青阳县。 去看看秦老头到底怎么了，那也是顺道的事情。 “走吧，去看看！” 潘安听见程暮这样说，抬头对着李婶婶道：“李婶婶，你今天的落可捡着了?” 李婶婶摇头：“还没呢。这不本来想去河边看看能不能挖到点野芋头嘛，结果撞上了这档子事儿。” 潘安道：“那你去吧，别耽误你交佃。” “哎哟，对对对！”李婶婶用力点头：“潘安，你身边这位小哥看起来功夫不错，看见秦老头了，若是真有麻烦能帮就帮帮，老头子人不错的。” 潘安点头，目送着李婶婶转身离开后，对着程暮小声道：“程哥哥……你……” 程暮摆手：“先进村子看看吧。要做什么，该做什么，我自己会有决定。” …… 郭子村不大，太平年间，全村上下加起来差不多有一百七十多口人。 在村中一家大宅门前，一个眉发花白的老人正死死拉着一个年轻人的手腕。 “霍家二郎，你可不能这么做，不能这么做呀！我这是渔网，网不得人！霍家二郎，你可是忘了？上上月，有一天你交不起佃了，我还给过你一条鱼咧。” “滚一边去！” 霍家二郎全然不顾老人的年龄，用力一推，将老人推到在地。 他看着身旁手拿渔网的同伴，咬着牙小声道：“踏马的一条鱼还要老子感恩戴德呀？当时老子也没求着你给我鱼！别耽误老子赚钱！还有，别在这儿嚷嚷，这村子里的活尸可没清理干净，要是把那些玩意儿招来了，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霍家二郎。”摔倒在地的老人爬行几步，抓住霍家二郎的右腿：“你把渔网还我，这事儿开不得玩笑，它要是坏了，老头子我就真的没活路了。” “他姥姥的！” 霍家二郎似乎是被老人缠得犯了，抬起右腿往前一蹬，将老人蹬翻，随后冲上去一脚踢在老人的胯骨上：“再说一句话，老子就把你推进去喂活尸……哎……” 忽的，霍家二郎一愣，转头看了一眼手拿渔网的同伴，道：“这还是个法子啊！起来！跟老子进去。” 说话间，霍家二郎伸手抓住老人的衣领，将其提了起来，开始往大宅的方向拖。 “秦爷爷。” 就在这时，一个孩童的声音传来。 霍家二郎一愣，随后转身。 发现是南江的潘安正一脸焦急的跑来。 霍家二郎竖眉瞪眼，对着潘安说道：“他姥姥的，你要死啊！？不知道这村子里还有活尸吗？喊什么喊！？” 潘安似乎也知道自己情急之下犯了错，连忙捂着自己的嘴。 他跑到霍家二郎身边，伸手去抓霍家二郎的手，小声道：“你把秦爷爷放开，他都快七十了，你放开他。” 霍家二郎一把推开潘安，道：“刚整服一个老的，现在又来个小的。给老子滚，别耽误老子赚钱！” “赚钱？赚什么钱？这世道钱财可还有用？” 霍家二郎抬起头，一眼便瞧见了说话之人。 肩上扛着亮银枪，身穿枣色圆领袍子，腰间皮带上还挂着一把横刀。 此时，这年级和他差不多的男子，正一脸悠闲的朝他走来。 距离他还有十步时，男子停住了脚。 看见这男子一身要人命的家伙什，霍家二郎的心脏开始狂跳。 姥姥的，今天踏马出门没看黄历呀！ 秦子弱和潘安，这一老一小，他倒是没什么忌惮。 但是这忽然出现的小哥，他不可能不管。 “这位兄弟，凡事都得讲个先来后到的规矩，这地方是我先发现的，你若是想捡落，就到别处去，可好？” 霍家二郎一说完，瞧见那男子呵呵一笑，举起通体亮银的长枪，单手翻转枪身，随后用力一砸，将枪头插进地面。 噌！ 空出手来的男子，抽出腰间横刀，道：“什么先不先来，后不后到的？现在是我在问你问题。这世道……钱财可还有用？” 第101章 想活命，就得拉个垫背的 “这位兄弟，没必要把事情闹得这么僵吧？” 霍家二郎看着男人手里泛着寒光的横刀，心跳急疾。 武器，他自然有。 毕竟敢出城捡落，不带点傍身的家伙什在身上，那是脑子有问题。 他的武器，和男子一样，是把横刀。 功夫，他也会。 九岁时开始和家中的叔叔学过一套《日月八门刀》，不过并不精通。 十三岁时，叔叔离家闯江湖后，他便没再练习过。 刀法稀碎，但是摆起架势还是能唬唬人。 而身边的同伴朱昌，虽有一把杀猪刀傍身，但是功夫那是一点没有。 一对二。 霍家二郎觉得自己这边虽然人数占优势，和这男子打将起来，最后就算赢了，但是过程中哪怕被划伤一点儿，在如今这世道，都是能够要人命的。 还是把他吓走为上策。 霍家二郎大脑起飞智，道：“这位兄弟，行走江湖可不能这么冲，会吃亏的！” “哎哟哟，听你这话，你也是上面有人的人物？” 上钩了！ 霍家二郎轻蔑一笑，道：“知道就好，现在快走，我不说什么。” 男子一笑：“走我是肯定要走的，毕竟看你这样子也不可能留我吃午饭。但是你总得告诉我你上面的人是谁吧？” “马老大！” 霍家二郎这三个字说得掷地有声。 其实，他挺瞧不上马老大这人的。 私底下他常常对自己几个要好的兄弟说：那莽子，一看就是个没本事儿的主，仗着和洛常升是发小，捞了个好差事在城里横行霸道，他就是个屁！ 霍家二郎霍成礼曾经也算是个纨绔子弟，家族势力以前在南江也不小。 然而如今天下大乱，一切都已重新洗牌。 曾经衣食无忧的他，现如今也要靠着出城捡落，按时交佃过活。 心里不平衡，那是肯定的。 他这样的人就是很典型的“见不得别人好”。 但是当下这种情况，就算心里百般看不起马老大这人。 他也不得不把马老大搬出来。 谁叫人家是南江一霸呢？ “你乱说！你乱说！”潘安转过身：“程哥哥，他根本就……” “给老子闭嘴！” 眼见潘安这小子要拆穿自己，霍成礼一脚揣在潘安的后背上：“在踏马说一句话，老子弄死你！” …… 程暮看着扑到在地的潘安，举刀叹气：“这一脚也该你受，刚才你要跑过去，我就让你别，这么快就忘了我昨晚和你说的话了？” 趴在地上的潘安小脸通红，眼里包着泪。 他正欲开口，程暮打断，道：“行了，我原谅你一次，但是也仅仅是这次，后面你再不听我的话，我便不再管你。” 言罢，程暮抬起头，看着霍成礼道：“你说你和马老大很熟，那你可知道，昨晚马老大被人打了？” 霍成礼一挑眉，道：“你放屁！昨晚我和马老大还在竹韵楼喝酒呢！” “是吗？” 程暮也是挑眉，道：“那我昨晚上打错了人了？看来今晚得回去重新打一顿，那不要命的货，竟然敢冒充马武才！” “啊？” 霍成礼的震惊刚刚露出，程暮便提刀前冲。 他的目标并非霍成礼，而是他身边抱着渔网的同伴。 仅是一个眨眼，程暮便冲到了那人面前。 横刀下挑，程暮面无表情地将那人的左脚脚筋割断，随后跨前一步冲到霍成礼身后，反手持刀，刀刃架着霍成礼的脖子。 片刻的安静之后，一个男人痛苦的哀嚎声响起。 “我的脚啊！” 程暮看着抖如筛糠的霍成礼，对还抱着霍成礼腿的老人说道：“赶快拿上你的渔网走吧。” 老人一愣，随后猛地惊醒过来。 他一边站起身走向渔网，一边说道：“谢谢！谢谢！” 程暮笑道：“这算是还了昨晚你的情，听闻你还送过潘安一条鱼，出手救你，也算是帮他报个恩。快走吧，这人流了血，还嚎得如此大声，这村子里的丧尸，该是要来了。” 老人此时已经抱起了渔网，他转过头看着潘安，道：“潘家娃子，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快随我出去!” “秦爷爷，你莫要管我，你快走！我和程哥哥是一起的！” “这……” 程暮点头道：“潘安我来看着，你要走便快走。” “好！好！”秦老头用力点头：“潘家娃子，你可小心点。” 看着老人一瘸一拐努力快走的背影，程暮沉声道：“现在该来说说你的事儿了。兄弟，你可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呀！这世道，钱财可还有用？” “爷爷，爷爷！”霍成礼声音颤抖：“你快放我走，这可闹不得玩笑！活尸闻见血味，会找来的。哎呀！” 霍成礼斜眼等着自己的同伴，咬牙低吼道：“你别嚎了！” 听着霍成礼呵斥同伴，虽然此时程暮站在他的身后，但是也能想到他现在的表情应该非常精彩。 “怕了？怕了你就快回答我的问题呀！” “没有！钱财没用！” 程暮道：“那你刚才为什么还说别耽误你赚钱呢？” “吼！” 忽然，一声嘶吼传来。 程暮循声望去，发现在六十多步外，一只丧尸正蹒跚朝着这边走来。 这丧尸一出现，程暮这边的情况可说是水滴进了热油锅，炸了！ 那个被他割断脚筋的男人，爬起身，一边大喊“疼”，一边用好脚往村外蹦。 血滴了一地。 而潘安，则站在原地，背着他的长柄柴刀，双手死死捂住口鼻。 被程暮用横刀架着脖子的霍成礼，更是狼狈。 因为程暮闻到了一股尿骚味。 “快快回答我的问题吧，那丧尸距离我们只有五十步了。” “后……后面的大宅里，有三只活尸，身上都穿着盔甲和兵刃！”霍成礼的声音已经抖得不像话：“我抢秦子弱的渔网，就是想网住那三只活尸……好……好杀了它们，拿东西。” “好！” 程暮不需要考虑霍成礼的话是否为真，反正大宅就在他的身后，真假与否，他进去看一眼便知。 程暮取下霍成礼腰上的横刀，扔向的出村的方向。 哐当一声，横刀落地。 它的位置，正好在村路中间。 距离那个跳跳男二十多步，距离程暮他们三十多步。 “那位兄弟，你这速度可能走不赢活尸的！你想活，就得拉个垫背的。” 说着，程暮收刀，将霍成礼的脚筋割断：“现在就看你们俩谁先抢到刀了！谁抢到，谁能活命的机会就大。” 说完，程暮跨过痛苦哀嚎的霍成礼，拔起了插在地上亮银枪。 回到大宅门前，程暮对着潘安说道：“现在跟我走！” 在跨进大宅时候，他看了一眼那只丧尸。 此刻，它与霍成礼的距离，还有四十步左右。 第102章 字 当程暮走进大宅之后，屋外的哀嚎声依旧清晰。 “等等我！等等我！” “等？等你就是死！” “我们俩能活！都能活！你等等我！朱昌！你干什么！你把刀放下！咱们可是拜过把子的兄弟！” “兄弟？霍家老二，别踏马以为我不知道！当年你家在南江城干河运买卖的时候，我爹的渔船就是被你们家的货船撞翻的！我姐也是被你哥给糟蹋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以为我不知道！？” “哎哟！朱昌！你真敢砍呀！别这样！大家都是兄弟……别！别！别走，救救我啊！” 争吵声停止。 大宅之外只能听见霍成礼的哭嚎。 看来，他在那场横刀的争夺中输了。 程暮一边观察着大宅的局势，一边对着身边的潘安说道：“你可瞧见了？在这世道，输的下场就是这样。而大多数人之所以会输，就是因为不听劝和不听话！” 程暮说完，低下头。 他看着脚边的黄粮。 这傻狗，又开始表现出一副折耳垂尾的模样。 他看着黄粮双眼所瞧的地方。 那是大宅东边的厢房。 厢房雕花房门紧闭，两门之间似乎还钉着一块木板。 “在这儿等我。” 程暮向潘安发令之后，便朝着东厢房走去。 在距离房门还有七八步的时候，他便透过雕花镂空木门看见厢房内有人影在动。 那些“人”的移动速度很快，比起丧尸的蹒跚挪步。 他们的速度更接近正常人的快走。 程暮盯着那些不停移动的人影，眉头紧蹙。 他轻轻将亮银枪放在地上，右手拿着横刀，左手反握龙鳞，慢步朝着厢房移动。 这不怪他如此小心翼翼。 完全是因为厢房里的人影太过异常。 穿越到这个世界虽然还不到十天，但是程暮也算是见过许多丧尸。 普通丧尸的移动速度，没有这么快。 而特殊丧尸，他也见过两个， 一个植尸，一个蜚兽。 植尸的速度，和普通丧尸差不多，同时它活动起来，会发出巨大的木头摩擦声。 而蜚兽…… 程暮没见过他动。 因为在陵水县瓮城中杀死那只蜚兽的时候，它基本就是处在懵逼的状态下被程暮毁掉了大脑。 随着距离一步步的拉进。 程暮看见了雕花木门中透出来的金属反光。 难道里面的东西就是霍成礼所说的穿着盔甲的丧尸？ 数不对啊！ 程暮只看见了两个人影。 可是他清楚的记得，霍成礼说这大宅里有三只丧尸。 当程暮走到雕花木门前，他闭上一只眼，看向了雕花木门的镂空缝隙。 厢房内，两只身穿盔甲的丧尸正在房内意义不明的来回“闲逛”。 其中一只丧尸，腰上挂着弯刀。 而另一只，腰上挂着一个装满弓箭的箭筒。 这两只丧尸身上的盔甲制式，不是唐兵。 又是……突厥士兵？ 程暮想着，用脚轻踢了一下面前的雕花镂空木门。 他的力道虽轻，但是也让木门发出了两声低响。 房内的两只丧尸，似乎完全没有听见这声音。 它们依旧毫无意义的乱走着。 嗯？ 程暮心中生疑，猛吸一口气后，沉思冥想。 寒意没有出现。 “！！” 这次，程暮直接用横刀刀柄的凶兽铜尾猛敲了两下木门。 声音很大。 然而，厢房内的两只丧尸还是没有被声音吸引。 真是奇怪呀！ 程暮心中想着，后退半步，抬起右脚用力踹向面前那扇雕工精美的镂空木门。 一声巨响之后，门上的木条断裂。 程暮箭步冲进屋内，直接横在了那个腰挂箭筒的丧尸面前。 双眼瞪大，瞳孔缩小。 程暮一脸震惊地看着正在朝着自己快步走来的箭筒丧尸。 这丧尸…… 没有眼睛！ …… “张团，你为何今天舍得来我们燕子楼了？” 升州城，燕子楼。 这栋高有九丈，一共六层的木楼，在升州城内也算是高楼。 顶楼名为“燕子坪”，四面通透，只有六根腰粗的大柱支撑四角屋顶。 一个身穿襦裙，两臂上挂着绿色丝带的女子站在楼栏边，看着升州城紫霞湖，一脸似笑非笑的模样。 今日的张子安依旧穿着他那套山纹铁甲。 这位少年将军盘腿坐在蒲团上，看着女人的后背，道：“姑娘在看什么？” “看紫霞湖。” 虽然张子安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不过这女子也并不生气，她幽幽道：“若无紫霞映天晴，春燕回坪无所依。这两句话，张团可知道其中的意思吗？” 张子安道：“紫霞湖上的大船，和我们折冲府毫无关系，那都是鲁王命人造的。” 女子的似笑非笑，变成了嘟嘴微笑：“若是这般，那鲁王可真是该死啊。” 说着，女人一甩双臂，转过身，看着张子安道：“张团，彩奴可知道你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但是有些话，可得你自己说啊！” 张子安盯着恢复到似笑非笑的彩奴。 那句话真的要说出来？ 张子安很清楚，只要那句话一出口，便不会再有回头路。 折冲府两千三百的兄弟……将不再有回头路。 同时，升州城内的数万百姓，也将卷入到血雨腥风之中。 他不过只是折冲府的团正…… 有些后果他承受不起。 但是，那句话不说…… 折冲府就完了。 “既然彩奴姑娘知道我想说什么，又何必要我说出口呢？” 彩奴微微摇头：“张团，这升州城内的武林人士加起来有近八百，我燕子楼门下的姑娘有一百，而彩奴我能左右的其他门派弟子加起来，两百有余，总不过半数。今日天明时分，我收到消息，公羊子时已经去了鲁王府，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林大人的轿子也进了鲁王府。张团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张子安点点头。 彩奴又道：“那张团现在可有什么话和我说吗？” 张子安看着彩奴，说出了八个字。 足可以决定折冲府两千三百军士，以及升州城数万百姓命运的八个字。 “和我联手，杀了鲁王。” 一只归巢的春燕，落在了燕子楼顶层的木栏上。 它歪头看着彩奴的后背。 在彩奴的右肩上，它看见了一块让人不寒而栗的烫伤疤痕。 巴掌大，虽已复原，但是模样依旧让人害怕。 若是春燕识字的话，它应该可以看出，这烫伤的疤痕像是一个字。 第103章 摸鱼系统 【生物名：药尸 品阶：下品 说明：弱点大脑。比起普通丧尸，他们行动速度更快，但听觉和视觉全无。 “对于突厥士兵，铁成明月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仇恨，当他把青尸滴露喂进突厥士兵嘴里时，他想到了蛇。”】 “果然，这三个士兵都是由突厥士兵转化而来呀。” 蹲身的程暮看着渐渐消失的系统说明，随后伸手抓起面前丧尸的脑袋。 这是腰上挂着弯刀的丧尸的脑袋。 他的两个眼眶中空洞洞的，除了一点点黑色的烂肉之外，什么也没有。 “青尸滴露……” 回忆着系统说明，同时想着这类丧尸的名字。 程暮觉得，所谓的青尸滴露应该就是造成这丧尸变异的直接原因。 行动速度更快，但是却没有听觉和视觉。 “只有嗅觉……” “这药尸的威胁，也不是很大！” 程暮说着，脱下了三只药尸身上的盔甲。 这厢房内确实如霍成礼所说的，有三只丧尸。 只是其中有一个丧尸，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已经无法站立行走。 所以它一直趴在地上，程暮一开始没有发现。 取下盔甲与武器之后，程暮将其放在了大宅的大门后。 “好了，现在可以走了。” 程暮对着潘安说道。 这小家伙还算听话，在自己进入厢房之后，他真的站在原地一步也没挪动。 “程哥哥，这些东西就放在这儿吗？” 程暮点头：“不然呢？我们不是还要去青阳吗？这么大一堆东西，带在身上可不方便。你提上这筒弓箭就行，其他的都放在这儿，回程的时候再来拿。” “我们……还要去青阳吗？”潘安问道：“这些东西已经足够我们交佃了。” 程暮笑道：“佃够了，经验还不够。行了，别问了，箭筒拿好。” 经过程暮的查看，这些盔甲和突厥弯刀、弓箭都是凡品。 放在这儿被拿了也就拿了，他不会在意。 不过弓箭要随身带着。 这东西稍微改短，就能当成弩箭用。 铁头的弩箭，杀伤力可要比刘东平自己削的木棍强多了。 走出大宅的大门，程暮向左边看去。 一只丧尸此时正匍匐在霍成礼的身上撕咬着。 说实话，这还是程暮穿越到这丧尸末世，第一次看见丧尸吃人！ 不过由于【心无恻隐】的存在，他的内心毫无波兰。 身边的潘安，对这样的场景似乎已经见怪不怪。 他后背背着长柄柴刀，一手提着箭筒，一手捂住口鼻，不停对着程暮挤眉弄眼。 程暮蹲下身，小声问道：“你是想说，捂住口鼻那丧尸就不易发现我们？” 潘安用力点头，一个极细弱的声音从他的指缝中冒出。 “快走……程哥哥……我们快走，别让丧尸发现了。” 程暮一笑，同样小声道：“你往前走几步吧，我去聚个怪。” 随后，他在潘安震惊的目光中，朝着正大快朵颐的丧尸走去。 “尸兄，吃着呢？” 当走到丧尸身旁，程暮笑着说道。 那丧尸猛地转头，它用自己灰白的双眼看了一眼程暮之后，便回过头，继续大快朵颐。 它正在吃霍成礼的大腿。 “救……救命……” 霍成礼还没死。 这是自然。 毕竟，一个人的大腿上，除了那条大动脉，可没什么能够致人死地的要害了。 程暮看着此时霍成礼的模样。 他因为剧痛而不停颤抖。 他因为剧痛而脸色煞白。 他的双手在地上划拉着，求生意志还在驱使着他移动。 远离这个正在啃食他大腿的丧尸。 “救你？好啊。” 程暮点点头。 霍成礼的眼里出现了光。 程暮蹲下身，他用手拍了一下丧尸的肩膀：“尸兄你慢点，别噎着。” 随后，他看着霍成礼道：“你说我现在砍了你的腿，你还能活吗？你知道，在很多末世小说中都有这样的设定，一个人的手或者脚被咬了，要是立刻将其砍断，那人就不会因为病毒感染而变成丧尸了。” 程暮的这句话，让霍成礼的颤抖更加剧烈。 他的脸已经不能再白了。 所以他现在只能用更加剧烈的颤抖，来表达内心的恐惧。 “它……它……为什么不吃你？” “为什么？这不是你该知道的问题。” 程暮笑着站起身，俯视着霍成礼：“回到我的话题，我觉得这个世界应该是没有砍断手脚就可以阻断病毒这种设定的。不信？那我们来试试如何？” 说着，程暮举起亮银抢，朝着霍成礼那条正被丧尸撕咬的大腿根扎去。 痛苦的哀嚎覆盖了整个村庄。 殷红的血液飞溅，沾在了程暮的衣摆上，沾在了正撕下一块肉的丧尸的脸上。 枪，并不是刀。 就算程暮如今的力量再大，他也不可能一扎弄断一个人的大腿。 他足足扎了五下。 当霍成礼的腿彻底脱离身体，当大动脉的高压血液呈喷射状时，程暮对着喊声已经嘶哑的霍成礼说：“继续吼呀，我需要你的声音，需要你的血，需要你，给我引来更多的丧尸！” 说完，程暮将亮银枪扛在肩上，在霍成礼绝望的注视下，一路跑开。 当离开郭子村时，程暮看见潘安的脸还是煞白。 他应该是被自己刚才的举动吓到了。 “你不想问问为什么活尸不会攻击我吗？” 走在上山的小路上，程暮背对着潘安，问道：“我觉得你应该很好奇。” 潘安没有说话。 程暮看着面前蜿蜒的山路，笑道：“你应该很想知道的，对吧？” 潘安依旧没有说话。 程暮又道：“是不想问，还是不敢问？” 终于，潘安的声音传来：“我……我不敢。” “很好。”程暮点点头：“想在一个动乱的世界中活下去，能够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是十分重要的。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你应该懂得这个道理吧？” “懂……” “那就行了。” 程暮扛枪前行。 他其实很不明白，为什么很多网络小说中的主角都要刻意回避自己系统的存在。 当然，有些小说作者写了，要是系统的存在被发现，那么宿主将会被抹杀。 我……应该不会有这样的担心吧？ 毕竟，我的这个系统一天天的太摸鱼了。 思考间，当程暮转过一个弯道后。 他的眼前豁然开朗。 不远处一座城池赫然出现。 青阳，已在眼前。 第104章 护着你 走在下山的小路上，程暮看着青阳的格局。 城修得四四方方，不靠水也不靠山。 两条宽阔的主路交叉，配合其与南江相同的的土垒围墙，让它远远看去，就像一个田字。 作为中县，青阳的规模自然要比“下县”南江大上不少。 “这青阳是个什么情况？城里完全没活人了？” 今天的天气不错，程暮能够很清楚的看到青阳城内有许多小黑点。 若那些黑点都是丧尸的话。 那就是说，青阳已完全沦陷。 面对程暮的这个问题，潘安道：“听说是因为一场大火，原来住在城里的活人都跑了，有些还跑到我们南江来了咧。” “大火？” 程暮皱着眉。 他确实在青阳城城内看见了一大片的黑色。 不过现在距离不近，他一开始还以为这就是青阳城内屋坊的本色。 再行了五六分钟后，两人一狗已经走下了山。 小路延伸百米，汇入直通青阳的官道。 零星的丧尸，映入眼帘。 程暮一边活动筋骨，一边对潘安道：“从现在开始，你走在我前面，一边走一边大喊。你放心，我会护着你。” 程暮这趟出门，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拿经验，顺带收捡一些东西回去交佃。 交佃这种事情，经过他昨晚和马武才的友好交流。 他认为自己在南江城，交不交都已经没什么大问题。 大不了让马武才帮他交嘛！ 所以，拿经验比较重要！ 而如今的他，又是丧尸身，丧尸对他的态度，就像是老嫖进青楼，看见其他老嫖一样。 看一眼就完事儿，不会过多在意。 固然，程暮可以自己大喊聚怪。 但是效率也不高。 所以不如让潘安成为诱饵。 “我？”潘安战战兢兢，不过小家伙却没有拒绝程暮：“好！我去！” 说罢，潘安便一步一步朝着官道走去。 看着潘安瘦小的背影，程暮蹲下身，对着黄粮小声道：“你说，我要是在他身上拉道口子，是不是可以聚集更多丧尸？完了聚怪的速度还快！” 黄粮用看禽兽的眼神看着程暮。 此时，潘安已经走出了二十多步。 程暮用手揉了揉黄粮的脑袋：“确实，他还是个小娃呀，我要这么干，那就不是【丧尸化】了，那是【畜生化】！所以……我在你身上拉条口子？” 黄粮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屠夫。 程暮揉着黄粮的脖子。 这傻狗，长肉了。 “你觉得我会干这么不是人的事？所以……你还楞个干什么？去帮忙呀！你是狗耶，不会看家护院，汪汪叫也不会了？” 说完，程暮拍了一下黄粮的屁股。 差点被那些话吓死的黄粮，如箭一般冲出，狂奔到潘安身边后，它左右看了看，随后冲到一只路边丧尸五步之外，汪叫一声后，就跑向另一只丧尸。 而与此同时，潘安也在颤抖着不停大喊。 一人一狗的聚怪效果很好。 不消片刻，程暮便看见官道边十多只丧尸被他俩的喊声吸引，不经意间形成了一个直径差不多二十米的包围圈。 该出手了。 咔咔！ 程暮双手举枪，扭动一下脖子之后，忽然启动。 扎、挑、崩、批。 程暮每一次出手，就会有一只丧尸倒地。 如今，他《百鸟朝凤枪法》的熟练度已经是29%，不多日将可以突破30大关。 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系统的bug吧。 在系统中对功法的表现，就程暮现在看见的，并不统一。 他和武宣系统中的功法，都是以百分数来体现。 比如他的枪法，如今是29%，武宣的《柳絮剑法》是40%。 而林晓晓的系统说明，不管是《天道交合功》还是新出现的鞭法。 都是以几层来标识。 同一个东西，两种显示方式。 这系统也是够草率的呀！ 用脚踩碎一只丧尸的脑袋。 当系统击杀数定格在【157】后，程暮收枪，看着潘安道：“你看，我说过，我会护着你！朝前看，别害怕，从这里到城门口，还有很多丧尸呢！” 潘安看着身边那些倒下的丧尸。 此时，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了害怕。 因为程暮已经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他没有说谎。 他……会护着我。 他会护着我！ 喉头开始发苦，鼻头开始发酸。 自从父母家人在那场抵御活尸攻城的夜晚殒命之后。 潘安就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生活。 被别人欺负，他不再有机会去找人告状。 因为这世间已无人可以为他撑腰。 他在马老大手下做爆竹，因为手慢而被木条抽打的时候。 他只能默默忍受。 因为那个所谓的家里，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而现在…… 当他听到一个人对他说：朝前看，别害怕，我会护着你。 这短短的十一个字，让他重新有了一种自己还有人保护的感觉。 虽然…… 说话的这个人是让他用肉身吸引活尸。 但是这又如何呢？ 有的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的。 “嗯！” 潘安齿咬嘴唇，用力点点头。 他转过身，仰天大喊。 他一边喊，一边往前走。 没有片刻犹豫，没有一点害怕。 回忆着潘安转身之前的眼神。 程暮暗暗叹气。 末世之中的孩子，果然都是最坚强，也是最脆弱的呀。 然后，他看向了黄粮。 这狗，如今两眼中也是波光闪烁。 “傻狗！你在这儿感动什么呢？还不快去帮忙！？”程暮举起亮银枪，枪头指着黄粮：“我可告诉你，刘东平现在想吃肉已经想魔障了哟。” 南江城内。 坐在小院台阶上，看泰乐左手打右手的刘东平打了个喷嚏。 “东平，怎么了？”正在小院中劈柴的林晓晓转过身，担忧道：“可别是着凉了，厨房锅里该是还有些热水的，你要不要去喝点热水。” 刘东平摇了摇头：“没事儿，林姐姐，就是不知为何忽然鼻子有些痒。” 林晓晓举起武宣的长剑，劈开一块圆木，默默点头：“那就好，这天气可莫要得了风寒。” “嗯。” 刘东平看着泰乐。 小丫头正想告诉泰乐，他不管怎么弄都分不出胜负的时候。 忽然，刺耳的叮咣巨响传来。 “还没出城的，拿上家伙什儿，来东门！” 第105章 增幅奖励 【193】。 当最后一只丧尸倒下之后，程暮抬头看了一眼并不巍峨，也不高耸的城门。 一路杀将至青阳门下。 他的身体已经炙热难当。 同时伴随的，还有内心陡然出现的烦躁感。 程暮喘着气，一边解开衣扣，一边对着站在他身后，距离城门二十多步的潘安说道。 “城里你不用跟着我去了。” “啊？”潘安刚想问为什么，却忽然闭上嘴，用力点点头。 如今，他已经很清楚。 这位名叫程暮的大哥哥的命令，不容置疑。 程暮看见潘安的样子，挤出一个微笑：“你去山路上等我，就在那个弯道那儿。那边视野开阔，而且山路陡峭，一有危险马上就能发现。” 潘安点了点头。 程暮接着说道：“天黑之前我会回来，若你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直接回南江，别管郭子村的东西。若是出现这种情况，你今天的佃，就去找刘东平她们要一点东西交了。” 如今小团队里的物资虽然不多，但是也还有一点。 比如还有一些从罗家村收集来的膏药。 这东西，都水府该是喜欢的。 潘安接着点头：“我这就去…程哥哥，你小心一些。还有……黄粮呢？它怎么办？” 程暮看着坐在潘安身边，吐着舌头的黄粮，道：“傻狗，跟着潘安走！” 交代完后，程暮看着潘安和黄粮渐渐走远的背影。 呼…… 他重重呼出一口气。 烦躁的感觉减轻。 转头看向青阳城门。 两扇高约五米的厚重木门间，有着一条差不多半米的缝隙。 透过缝隙，他能看见城内官道上有更加密集的丧尸。 在城门外站了片刻，待内心的烦躁感和身体的炙热消失大半后。 程暮从缝隙钻进了青阳城内。 屠杀又一次开始。 不过这次，为了让自己体温保持在正常范围。 程暮的击杀是相对缓慢的。 毕竟，现在他也不需要保护谁。 同时这些丧尸也不会威胁到他。 程暮就是举着枪，走到一只丧尸面前，捅脑袋。 然后，再走到下一只丧尸身边，捅脑袋。 轻松，惬意。 就像在超市选货，还不用担心价格的土豪一般。 就这么一路捅刺过去。 当击杀数变成【298】后。 程暮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青阳城“田”字的中心点。 再往前，便是一片漆黑。 那场让青阳变为空城的大火，如今近距离观察，程暮才发觉十分严重。 过火区域的大部分房屋，已经完全焚毁。 就连坊市的土墙也已经被烧得干裂坍塌。 站在十字中心点，程暮抬头看见。 日正当空，高悬于头顶。 该吃东西了。 走到一处屋檐下，程暮拿出挂在腰上的小布袋，这里面装着一个拳头大笼饼。 这就是他的午饭。 其实程暮想带三个笼饼出门的。 不过在刘东平的抗议下，三个被缩减成了一个。 “大爷的！想我一个成年人，大中午就吃一个笼饼，完全不顶事啊！” 就着皮囊里的清水，三口就吃完笼饼的程暮，一边抱怨，一边举起亮银枪，开始继续收经验。 他的计划很简单。 如今青阳城内的两条交叉主路上的丧尸数量，已经足够他完成当前的击杀任务。 那么他就先清理干净主路上的丧尸。 不去钻那些小巷支路。 然而，当他将击杀数提升到【331】的时候，他忽然停住脚。 站在主路上的程暮，提枪看着一条小巷的尽头。 在那里站在一个高大的人型生物。 它半眯着眼，粗壮的双臂垂落在地上。 蜚兽！ 看见这位尸兄，程暮可说是欣喜若狂。 这不是想瞌睡就遇到枕头吗？ 他刚想验证一下再喝蜚血，还能不能增幅自己的力量，蜚兽就出现了！ 小巷中的丧尸，也很多。 一路如逛超市一般轻松的捅杀过去之后。 程暮站在蜚兽身前。 抬头仰望，此刻的蜚兽尸兄正半眯着眼看着他。 蜚兽慢慢抬起手，用那它那如同人类小臂一般粗的手指挠了挠自己的下巴。 它的这个动作，让程暮想到了猩猩。 “我去，你不会是猩猩变的吧？” 带着疑惑，程暮伸手摸想了蜚兽的短粗的大腿。 随后出现的系统文字，让他的双眼再次瞪大。 【生物名：蜚兽（缓慢进化中） 品阶：中品 说明：由普通丧尸进化而来，破坏力极大，但其自身攻击欲望并不强。喝下它的心头血，将会使人力量大增。哪怕只是一滴，效果也是明显的。注意保存，离开血囊一盏茶的功夫，心头血就会变质。】 系统说明文字，几乎和他在陵水县瓮城中击杀的那只没有任何区别。 让程暮震惊的是，这只蜚兽名字后面的括号内容。 缓慢进化中？ 蜚兽……还能再次变异！？ 很多丧尸末世网文，为了剧情发展，都会给丧尸做上一个进化或者变异的设定。 这是因为这类小说最核心的买点，就是丧尸、末世以及末世之后人类社会相应的改变。 如果作者不做这样的设定，通篇都是“普通丧尸”的话，剧情发展到中后期，很容易陷入瓶颈。 丧尸这个小说的核心买点丧尸，就会变成背景板，道具人。 整本小说，最后也就变成了“势力争霸”类型。 而丧尸的进化或者变异设定，终究无法绕开两个方向。 一是更快更强。 一是开始拥有智力，甚至能够指挥其他普通丧尸！ 所以…… 你的缓慢进化，方向是什么呢？ 程暮想着，举起手中亮银枪，朝着面前蜚兽的右眼捅去。 虽然很好奇。 但是程暮也没傻到把这位蜚兽师兄留下来，看看它最终会进化成什么样。 轻松击杀后，他抽出龙鳞匕首，得到了蜚兽尸兄的心头血囊。 浓稠的血液流入口腔。 拳头大小的血囊被程暮喝的一滴不剩。 系统文字在眼前出现。 【支线任务更新】 【完成8次异兽丧尸击杀】 【你将会获得一次增幅奖励】 【增幅奖励：将任意道具物品的品阶，提甚至“上品”】 第106章 牵马执鞭 增幅奖励？ 看着眼前渐渐消失的系统文字。 程暮看向了手中的亮银枪。 然后，他又看了一眼挂在腰间上的横刀。 现如今，程暮随身携带在身上的武器有三。 上品的龙鳞匕首，中品的亮银枪和横刀。 这增幅奖励，只能是把一样道具的品阶增幅为上品。 那么龙鳞首先就可以排除了。 所以…… 枪和刀选哪个呢？ 程暮一边想着，一边走回主路上，开始继续捅丧尸。 要说他现在用的最多的武器，枪和刀其实不分伯仲。 枪主要用来杀丧尸。 而刀，主要用来对付人。 就系统面板来说，他同时拥有【长枪精通】和【刀类精通】。 目前来说，枪唯一的优势就是他正在练习《百鸟朝凤枪法》。 而刀法，他还没找到。 “八只异兽丧尸，想要完成这个任务，该是需要花点时间的。” 程暮捅穿一只丧尸脑袋之后，自言自语道：“在此期间，看看能不能找到一本刀法功谱吧……嗯？” 又是一条主路边小巷。 不过这次吸引程暮目光的，并不是他又在小巷中看见了蜚兽，或者别的什么变异生物。 而是丧尸。 普通丧尸。 很多很多普通丧尸。 之所以普通丧尸会吸引他的目光，是因为它们的都面对的同一个方向。 一个院子的大门。 很明显，这院子中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各位尸兄。 或者应该说先前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它们。 因为程暮发现，这些盘踞在院子门口的丧尸，如今并没有表现出发现食物的“狂躁”。 它们呆呆地站在原地。 穿越到这个世界已有些时日。 程暮对普通丧尸的习性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在没有被活人或者活物吸引的时候，丧尸基本不会乱动。 或许这就是他们身体机能造成的特点。 带着疑惑，程暮走进小巷。 这么大一片经验，不能不收。 那院子内的异常，不能不看。 当杀至院子门口，将这一片的丧尸全部清理干净之后。 程暮当前的击杀数，已经来到了【364】 距离【500】的击杀目标，只剩下一百多了。 若是顺利，今天他就可以完成任务，再次开启【属性选择】。 不过他还是要先看看这院子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走到院门前，程暮立刻闻到了一股很浓的酒味。 抬手推了推院门，院门纹丝不动。 抬起右腿，将脚抵在门上，发力之后，这院门依旧没动。 “这感觉……门后像是用什么东西抵着呀！” 院门贴合的极为紧密，门与门框之间的缝隙几乎没有。 而门下，也有两掌高的木踏门栏，让程暮无法看清里面的情况。 后退一步，左右看了看。 这小院的围墙高差不多有两米五左右。 我现在……应该能够跳上去吧？ 蜚兽心头血和【天生多动】为程暮带的力量增加，可不仅仅只是让他能够舞动近四十斤的亮银枪。 还为他带来了超越常人的速度。 这是自然，毕竟腿部力量越强大，奔跑速度也会越快。 我的跳跃能力，现在也应该增强了不少吧？ 程暮退到小巷的另一边，当后背碰到另一处屋子的土墙后，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两腿。 随后朝前狂奔。 当距离小院围墙还有差不多一步半的时候，两腿合拢，膝盖弯曲。 起！ 艹！ 起跳的程暮，心中不住暗骂。 因为他的力用大了。 起跳高度有些高了。 小院围墙高有两米五，而程暮这次起跳的顶点，高有四米。 程暮惊骇于自己现在力量。 同时露出震惊表情的，还有另一个人。 他站在小院中，抬头看着飞起的程暮。 他的嘴唇张开，震惊的眼神就像是在看降世的神仙一般。 当向上的动能消失之后，所有的东西都是无法摆脱地心引力的。 程暮在院子里那人的注目之下，稳稳落地。 然后……尴尬的气氛弥漫在这个酒味浓重的小院之中。 小院里的是一个男人。 年龄和程暮相仿，差不多也就二十出头，身上穿着盔甲。 看质地不是金属。 那人没戴头盔，一头长发披散下来。 他的手里握着一把刃长约有五尺，柄长差不多三尺的长刀。 “这位兄弟……好功夫啊！” 终于，尴尬的气氛被盔甲长刀男打破。 “这位兄弟，夸奖了。” “不！”盔甲长刀男用力摇头：“不夸奖！不夸奖！你这轻功不差的。” “看这位兄弟的打扮，你的功夫也该是不差的。” “……” 尴尬的气氛又一次出现。 毕竟两个年纪相仿的男人，又是以这样的方式见面，又能有多少话说呢？ 不过两个男人也不能这么干站着看着对方。 毕竟把尴尬气氛转变为桐的气氛，那就更尴尬了。 程暮举枪抱拳：“在下程暮，不知这位兄弟如何称呼？” “在下升州折冲府骑旅二营张德帅，幸会！” “幸会！幸会！” “折冲府？” 听见张德帅的话，程暮一挑眉毛，道：“张兄为何到这来了？” 张德帅尴尬一笑：“自然是为了躲活尸。程兄，现在外面情况如何？看程兄这么跳进来，也是被活尸追赶至此的吧？” 男人总是如此。 虽然张德帅心里很清楚，程暮大概率不是被活尸追赶到这院子来的。 因为院外的活尸数量，他可比谁都清楚。 躲活尸，总得往活尸少的地方跑。 怎么可能往他这丧尸密集得就像赶集似的地方跑呢？ 所以…… 张德帅明白，程暮兄弟应该是已经把外面的活尸都清理干净了，想查看院子里的情况，因为推不开门，所以才选择跳进他避世的这个院子。 “被活尸追赶？” 程暮听着张德帅的话，一脸真诚地摇了摇头：“没有呀，我是看这儿活尸多，专门跑来看看，外面已经没活尸了，我都杀光了。” 沉默。 程兄…… 你这话说的，显得我很弱呀！ “哈！”张德帅尴尬大笑一声，举刀抱拳：“程兄武艺高强，在下佩服，不知师承那位高人？” 程暮脑筋一转：“我乃巴蜀郡人，年幼山上砍柴时偶遇一个老爷爷，他姓席名童，瞧我聪慧，便交了我武艺。如此，也谈不上师承吧。” “嘶。” 张德帅道：“席童？是是是！听闻那巴蜀群山中确有一位室外高人姓席，此人神出鬼没，居无定所，但武功造诣极高，程兄真真是遇到好机缘了呀，着实让张某佩服。” “啊？” 听见张德帅的话，程暮满头黑线。 他在心中说道：你大爷的，系统，还赚外快呀？ 系统自然不可能回答他的问题。 程暮看着张德帅，摇头笑道：“什么好机缘呀，我那师傅一天也没什么正形，随心所欲，教我不到一个月，就云游四方去了。” “世外高人皆是如此。” “张兄，你刚才说你是折冲府的，为何会到这青阳来？是迷路了？” 这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 程暮现在实在没什么闲话扯了，便只能把话题往正根儿上面引。 “青阳？此地是青阳？哎。”张德帅叹气摇头：“实不相瞒，我是和兄弟们走散了，单枪匹马闯进这儿的。” 随后，张德帅在这酒气弥漫的院子中，向程暮讲述了一个既紧张又逗比的故事。 故事的起因，是昨日他们接到任务，每人带上三十根爆竹，前往升州东南那处规模巨大的尸营，用爆竹将聚集的活尸尽量分散，以便以后能够打开一条前往苏州城的通路。 然后，在丢爆竹的过程中，张德帅被尸群中的英招盯上。 所谓英招，也是一种异兽活尸。 比起蜚兽，英招身体更为修长瘦弱，同时后背肩胛骨高高隆起，看起来就像是折叠起来的翅膀一般。 因此得名英招。 由于那东西的速度极快，被它盯上以后，张德帅只能鞭马躲避。 然后这一跑，就和大部队走散了。 升州东南那一带，几乎可说是五步一活尸。 骑马的张德帅只能全神贯注的控马，穿行在活尸之中。 当逃出尸营，张德帅再看，已经完全迷路。 都说老马识途，张德帅胯下的马也才五岁多一点。 算不得老马，自然也是不识途。 而张德帅虽然一直都在升州城当差，但是…… 在天下大乱之前，他只是升州城内一牧丁。 这职位说白了就是养马的。 后天下大乱，他因为会养马被折冲府招入。 成为了一名骑兵。 养马，他门清。 骑马，他熟络得就像拿筷子吃饭。 但是，操控一匹刚成年的马儿从一个他都不知道的地方穿越尸群返回升州。 这任务的难度，对他无疑是有些大的。 一人一马也就只能往没有丧尸地方走。 然后误打误撞来到了青阳。 一人一马抵达青阳的时候是在晚上。 张德帅犯了错。 犯了一个经验主义的错误。 他以为自己到的是南江。 然后，他在城门下喊了一句：“这里是南江吗？” 这一喊，让他得到了青阳城活尸的热烈欢迎。 一人一马就这么继续跑。 然后闯进了这个院子。 “这事儿就是这么离奇呀。” 张德帅看抬头看着天空，一脸惆怅：“要不是在这院宅中找到了许多米酒，我将其泼在院墙上掩盖我和不落酥的气味，程兄到此，可能看见的就是我尸首了。” 程暮点头。 也可以这么说，毕竟这个世界的丧尸转化需要三天。 “那张兄现在如何打算？”程暮道：“院外的那些丧尸，我已经帮你清理完了，你现在要回升州吗？” 张德帅摇头道：“怕是有些难哟。” “怎么个难法？” 张德帅说：“首先，升州城外围的活尸数量已经相当恐怖，前些日子，尸群与尸群之间还有些距离。不过就是最近，我们发现，尸群几乎融汇在了一起，将升州给围起来了！其次……不瞒程兄……我害怕。” 程暮看着张德帅。 你小子还挺诚实呀。 一个男人。 一个二十出头的男人，能够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害怕，很难得。 “程兄，你现在是什么情况？游走四方的侠客？” 程暮摇头道：“不是，我现在暂居南江。” “南江？那片现在情况可好？说起来，我已经有好久没听到南江的消息了。” 程暮向张德帅简单介绍了一下南江的情况以后，张德帅那表情，可说是喜上眉梢。 “程兄，那咱们还等什么呢？走吧！” 程暮摆了摆手。 他站起身后，道：“此地，可有茅房？” 蜚兽血，起效了。 当程暮在张德帅的指引下来到后院时，他看见了一匹马。 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 “这马叫什么名字？” “不落酥。” 程暮强忍腹痛：“确实是个枣的名字呀！” 进了茅房之后，程暮的喷发可说是剧烈。 那声音，惊天动地！ “程兄……好身体！” 茅房外的张德帅道：“我去前院等你。” 片刻之后，张德帅的声音又起。 “程兄，我没别的意思哈！就是撒撒酒，压压味。” 这一拉，程暮足足拉了半个时辰。 当然，他不是一直在茅房蹲着。 他是在茅房门和茅坑之间往返跑。 彻底通畅之后，程暮神清气爽。 张德帅叹道：“程兄果然不是凡人呐。越拉越精神，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程暮摆摆手。 他伸手拿起靠在茅房门外的亮银枪。 枪上手的感觉，确实比以前轻了不少。 还有用！ 我现在喝蜚兽血还有用！ 不！ 应该说只要我喝了蜚兽血之后还拉，那就是还有用！ 张德帅瞧见程暮拿枪，问道：“程兄，现在咱们可以出发了？” 程暮看向了后院那匹枣红大马。 这马，他挺喜欢。 四腿粗健，肌肉分明。枣红的皮毛光滑，就像用油抹过一般。其脖子上的鬃毛一根一根地按顺序垂下，根根发亮！ 再加上上次拿到的击杀奖励是【策马奔腾】。 他现在距离cos赵子龙，那就差一匹马了。 但是这马又属于张德帅。 杀人抢马，这对程暮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 他挺喜欢张德帅的。 因为感觉这人脑回路和他差不多。 两人脑电波能都对上！ 就比如把自己的宠物都取了一个食物的名字！ 这就很对程暮的胃口。 而且说起来，这张德帅也算是个人才。 会养马，那不就和会修车一样吗？ 这可是技术性人才呀！ 程暮一点头：“出发！” 张德帅走到不落酥身边，一个翻身上马之后，对着程暮说道：“程兄要不要一同骑马？如此速度也快些。” 程暮摆手摇头：“我上马，骑哪儿？骑你面前，你抱着我？骑你后面，我抱着你？咱们两个大老爷们儿，不太好看。男男授受不亲！” “也对！”张德帅又翻身下马：“程兄，你杀尸有功，这马你起了，德帅为你牵马执鞭！” 第107章 攻城 有时候激昂，往往只存在于喊出激昂话语的那一瞬间。 就像一群人为一个人庆祝生日。 当生日快乐歌唱完，蜡烛吹灭之后，现场往往都会立刻陷入短暂的沉默。 程暮和张德帅最终没有激昂的走出院子。 张德帅确实为程暮牵马执鞭。 不过距离有一些短。 就只是从后院牵到了前院。 然后，他就开始整理用来顶门的杂物。 程暮骑在马上，看着张德帅一人干的热火朝天，他也有些尴尬。 便翻身下马，和张德帅一起热火朝天。 清理完杂物之后，程暮也不想上马了。 因为他还要清理丧尸拿经验。 虽然在【策马奔腾】的属性加持下，他感觉现在自己控马就像骑自行车一样。 但是若是自己一不注意跑远了，留下张德帅在后面，这位兄弟也恐有危险。 见程暮不愿意骑马，张德帅也就只能牵着马和程暮一样开十一路。 从院子小巷出来之后，程暮有意将张德帅往丧尸多的地方带。 张德帅也无愧他的那身刷漆皮甲，双手持刀，看着距离百步之外的丧尸，道：“程兄，咱们俩看来得在这儿大战一场了！” 这话，程暮听起来很别扭。 太桐了！ 程暮握枪，对着张德帅道：“张兄，你莫要去，在这里守着马便是！这么点儿活尸，我一个人绰绰有余！” 张德帅也不客气，持刀一步躲到马后，道：“程兄辛苦了！” 这退缩，果断，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程暮提枪，冲进尸群。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 程暮站在原地，枪尾杵地。 系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恭喜玩家完成500击杀任务】 【下次开启击杀奖励数为：8192】 【500击杀属性选择奖励开启】 【选择一：云游天下。】 【该属性可以让玩家在露天睡觉时，不容易感染风寒】 【选择二：聪明谢顶】 【该属性可以让玩家武林秘籍修炼度增快，以掉光头发为代价】 【选择三：双鱼玉佩】 【一次性道具，玩家会获得一枚鱼形玉佩，只要将其放置在上品以下道具或生物身上，口念两次“双鱼复制”，玉佩在两个时辰之后，即可变化为该道具或生物。注意，此玉佩不可转变玩家。】 三！ 三！ 三！ 这三个奖励选择，还需要考虑吗？！ 需要吗？ 当程暮在心中做出选择之后，他立刻感觉到左手掌心出现异样。 抬手一看，一枚拇指大小的鱼形玉佩出现在了掌中。 嗯？ 系统不是说这东西的名字叫“双鱼玉佩”吗？ 怎么只有一只鱼啊！？ 不是出bug了吧？ 程暮想着，将玉佩放进衣怀之中收好，随后看向了不落酥和张德帅。 他主要看的是不落酥。 【生物名：蒙古马 品阶：中品（有升上品之姿） 道具说明：与“昭陵六骏”之一飒露紫同种。“飒露紫””石刻，现藏于白头鹰宾夕法尼亚大学博物馆，其为六骏之中惟一旁伴人像之石刻。1914年，白头鹰人毕士博勾结国内不法文物商人将“飒露紫”盗运出国。 “不落酥其实挺不喜欢自己这个名字，因为它不喜欢吃枣。”】 这是程暮在院子中骑上不落酥后，出现的系统文字说明。 这不巧了吗！ 他刚遇见不落酥，就拿到了500击杀奖励的双鱼玉佩。 这系统奖励道具，就像是为不落酥量身定制的一样。 只能复制上品以下道具或生物。 不落酥，恰巧就是一匹中品马！ “程兄的枪法，真是出神入化，枪势如龙，让张某好生佩服啊！” 张德帅牵着马，走到程暮身边，彩虹屁便开始吹起来。 程暮摆摆手：“张兄夸赞了，我也只是遇到一个好师傅，一段好机缘。” 说着话，两人朝着青阳城外走去。 …… 与此同时，南江县东门城墙上。 刘东平手里拿着一块拳头大的鹅卵石，朝着城下丢去。 她的准头极好，加上如今力量也大，鹅卵石的飞行轨迹几乎就是一条向下的直线，它准确落在一只丧尸的头顶上。 那丧尸被石头砸中之后，原地晃悠一下，随后继续朝前走路。 “不行不行！这石头太小了！砸不烂活尸的脑子！” 刘东平转身大吼。 然而，此刻城墙上并没有人回应她。 因为所有人的注意力，此时都在城墙之下，那些密密麻麻的活尸身上。 刘东平看见了武宣。 这位真实身份是女圣人养女的“公主”，正拿着一根两丈多长，一头削尖的竹竿，朝着城下的丧尸捅去。 公主并没有捅死活尸，因为竹竿太软。 刘东平也看见了林晓晓。 她这位今天双眼刚刚恢复的姐姐，将一块西瓜大小的石头举过头顶，随后扔下了城墙。 这块巨并没有弄死一只活尸。 它只是砸碎了一只活尸的左肩。 “南边快来人呀！这边叠起罗汉来啦！” 一个妇人的尖叫声，传入了刘东平的耳朵。 她双手趴在墙垛上，伸出头向南边看去。 果然，在南边一处城墙下，活尸已经依靠着土墙叠摞成一个尸坡。 后面的丧尸努力向上着爬着。 尸坡的最高点，距离城墙墙垛，还有一丈。 活尸就是如此。 它们行动速度缓慢。 若是落单，一个十多岁的孩童，只要心中没有恐惧，用长柄武器也能将其杀死。 但是一旦活尸聚群，那它们的破坏力将是惊人的。 因为它们将会组成一支不知疼痛，不会胆怯，眼中只有活物的“军队”。 幸好！ 幸好这忽然出现在县城东门的活尸群中，没有异兽活尸！ 刘东平一边在心中安慰自己，一边跑到林晓晓的身后，她双手轻巧的抱起一块巨石，朝着南边那处出现险情的地方跑去。 此刻，在城墙上抵御丧尸的人，大多都是老弱妇孺。 南江的士兵以及马老大的人，几乎都在城门外的拒马阵后，用装有铁矛头的长竹竿通杀活尸。 城门外的拒马阵处绝对不能失守。 因为当丧尸聚团之后，它们的冲击力是极其巨大的。 潼关、函谷关这样的雄关都能被南下的活尸冲破，更何况他们这个小小的南江县城了。 刘东平抱着巨石跑到出现险情处后，一步跨上墙垛，双手高举巨石，瞄准尸坡顶端，将巨石朝下重重摔去。 巨石如同炮弹一般，将尸坡最顶上的活尸脑袋砸烂。 顺带着，又将其下的活尸后背砸的凹陷下去。 然而尸坡并没坍塌。 后面的活尸顶上，将尸坡与墙垛的距离，又拉近了一尺。 “不行……守不住了……活尸太多了！” 刘东平听见身边一个中年女人说道。 转过头来，刘东平发现一个中年女人正一边摇头，一边后退。 “受得住！得守住！” 刘东平对着那中年女人吼道：“我好不容易……我好不容易有一个屋子可以睡觉了！” 刘东平喘着气，对那中年女人吼道：“火油！你知道什么地方有火油吗？烧死它们。” “火油……”中年女人像是即将淹死的人发现了浮木一般，激动道：“都水府有！” “尽量拖住，我去取！” 刘东平说完，便朝着东门的城门楼子跑去。 身为一个独自在末世之中求生的孩子。 刘东平很清楚，在这种时候一定不能慌，更不能浪费时间。 她从来没去过都水府，更不知道火油放在都水府的什么地方。 要她现在一个人去都水府现找火油，恐怕这城也不用守了。 因此拉上一个熟悉都水府的人一同前去，是速度最快的办法。 冲进东门的城门楼子，刘东平看见三个手拿弯弓的都水府兵士。 他们均是左手持弓，右手捏着弓箭。 不过，即便如今城下情况已经到了危机关头，他们手中的弓箭依旧没有射出一支。 这是自然。 毕竟，他们的目标是异兽活尸。 普通丧尸太多了，就算他们把身边弓箭射光，对城墙的局势也不会有太多的改变。 没看见…… 冲进城门楼子的刘东平没有看见那个什么黄师爷。 “不应该啊，他刚才还在这儿的！” 刘东平一脸疑惑的对着三个弓兵喊道：“黄师爷呢？” 一个弓兵回过头，左右看了看后，也是一脸疑惑：“不知道。” 刘东平也不废话，直接跑向二层。 这里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回到一层以后，刘东平直接冲上前去，拉着一个弓兵道：“不管了不管了，你是都水都的人不？你可知道火油放在都水府的什么地方？” “火油可不能……” “南边城墙都快爬上来活尸了！还谈什么能不能？如今只能用火烧！我们得坚持到外出捡落的人回来！” 那弓兵还想说什么，心急如焚的刘东青直接跳起来，抓着他的衣领，将弓兵拉得弯下腰。 刘东平直视着那弓兵的双眼：“我现在好不容易有家住了，我的小弟娃好不容易不用睡露天坝了，我管你们留着火油干什么？现在，带我去拿！” “东平，你怎么了？”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听见这声音，刘东平心中没什么激动。 因为说话人的是林晓晓，不是程暮。 如果……他在就好了。 刘东平转身，看着林晓晓也不废话：“我让他带我去找火油。” “火油？好！是个办法！” 刘东平点点头，随后几乎是抓着那个弓兵的衣领，将他拖出了城门楼。 林晓晓看着刘东平跑下城墙的背影，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东平妹妹，也在努力呀。” 林晓晓随后跑下城墙。 东门城门，如今只开了二分之一。 人腿粗的门栓木放在一边，若是城门外的拒马阵失手，那么它将会成为南江低于尸潮最后的依仗。 南江……不能失手。 林晓晓对于所谓家，没什么概念。 但是她知道，自己必须护住刘东平，护住武宣，护住现在还拴在小院卧房中的泰乐。 她要为程暮，护着这些人！ 走出城门，三十多步外的拒马阵后，留在城里没有出去捡落的男人们正在用竹竿长矛捅杀活尸。 他们手上的竹竿长矛，可要比城墙上的女人们好得多。 每一根都装着铁矛头。 只是折断的竹竿在拒马阵后丢了一地。 完好的竹竿已经剩得不多。 他们应该也有想要护着的人吧？ 林晓晓想着，带上红色面纱，翻过了左边的拒马，随后朝着城墙南边的尸坡走去。 马武才的手有些麻，有些疼。 因为前不久，一根承受不住捅刺而弯折爆裂的竹竿，割伤了他的手。 按照南江城的规矩，任何见血的伤者，不能靠近城门半步。 然而现在，这条规矩并不适用。 如今在东门守城的人，还不到百数，而且其中老弱妇孺占了一大半。 因此即便马武才现在手上带着伤，流出的血液会引得丧尸发狂。 他也不能退。 没人了！ 咔! 手中的竹竿长矛因为压力而被折弯。 马武才也管不得手中的割伤，收回长矛之后，一边取下铁矛头，一边喊道：“换竹干！换竹竿！” “大哥……竹竿快没了。” 身后一个小老弟一边将一根长有一丈的好竹竿递给马武才，一边说道：“现在剩下的竹竿，只有二十来根了！” “大哥……要不……咱们跑吧。” 站在马武才身边的马有材，手端着竹竿长矛，后退一步后，脸色煞白地说道：“太多了，太多了……守不住了。” 听见这话，马武才一巴掌扇在马有材脸上。 “废他妈话！跑？跑哪儿去？满天下都是这些鬼玩意儿！你能跑哪儿去？” 马武才并不是什么好人。 他心里也没什么大义可言。 驱使他如今玩了命的在这儿守住拒马阵的原因很简单。 若是南江没了，他又能去哪儿享受如今这般的生活呢？ 在一个城里，有那么一点点威信，每天身后跟着一群小老弟拍马屁，还有一群娘们小孩等着他发活过日子。 没有！ 这天下，不会再有这样的好差事等着他了！ 所以这南江，必须要守住。 坚定守住，就有办法。 只要等到外出捡落的人都回来，南江可保！ 马武才将铁矛头重新装好后，眼角余光看见马有材竟然又往后退了一步。 他一下怒起，转身一把抓住马有材的脖子。 在他怒吼之前，他迟疑了一下。 因为他看见，在城墙下的活尸群中，出现了一抹红色。 那红色在一片灰黑的尸群中清晰可辨，手中长剑上下翻飞。 是个使剑的女人。 她的剑法拙劣，剑使得也不稳。 但是因为她的出现，让那个尸坡的增长停滞。 这娘子……胆可够大的…… 马武才想到。 第108章 不讲武德 武宣站在城墙上，她看着用她的长剑杀进尸群中的林晓晓。 要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但是她现在不能下去帮她。 林晓晓在拿走她的剑时，对她说：我去挡住尸坡下的活尸，不用为我担心，我不会有事。你带着几个人，尽量把这尸坡弄塌……如此，这城还能守上一阵子。 武宣跟着程暮的时间并不算长。 但是仅仅这几天的时间，让她学会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听人话，吃饱饭。 “如今这个世道，不听话不听劝的人是死得最快的。” 回忆着程暮的话，武宣手持长竹竿，对着身边的妇人们喊道：“用竹竿，把尸坡上的活尸推下去！快！” 与此同时，都水府大门前。 刘东平已经放开了那个弓兵。 因为他已不再反抗，并答应带着刘东平去拿存放在府内的火油。 “这府门……怎么开着？” 名叫陈长乐的弓兵，一脸疑惑的看着大开的府门，他扭头对着刘东平道：“我们上城墙的时候，明明把府门关上了呀。” 刘东平心里挂念着城墙那边的势态，一边朝里走，一边说道：“城墙上不在的人，我只知道那个黄师爷。这事儿还需要多想吗？肯定是他回来开的门！” “也对！” 陈长乐说着，几步超过刘东平，在前带路：“府衙收来的火油都存放在后院的库房里，不过不多，只有三担。” “三担？”刘东平一边跟着陈长乐快走，一边问道：“火油还能用竹担装着？” 陈长乐点头，道：“我们在里面加了蜡。府衙收来的火油，都是要匀给马老大做爆竹的，不会用来点灯。爆竹里加上火油蜡粉，声音响！” 听见这话，刘东平眉头紧锁：“加了蜡的火油，还能轻易点燃吗？” 此时，两人已经走过前院。 陈长乐道：“还能！还能！我们都磨成了细粉，撒在活尸身上，用火点，也能轻易点燃……哎……库门怎么开了？” 陈长乐一把拉住刘东平：“小丫头，你等等，我觉得不对头！” 说话间，陈长乐左手握弓，右手下意识摸向身后。 然而他却发现，自己的腰后并没有挂着箭筒。 那玩意儿被他放在了城门楼里。 “怎么了？” 陈长乐看着打开的库门，喊道：“谁在库房里？不知如今东门事态危急吗？” 听见陈长乐这句话，刘东平瞬间明白。 现在是一个不该出现人的地方和时间，出现了一个人。 刘东平取下背在身后的木弩，拉弓上弦后，走到一处盆栽边，捡起里面一块拇指大小的石头，放在了弩槽中。 她那些削尖的木棍，早在登上城墙后，便全都射了出去。 而陈长乐则将木弓换到右手，以弓代棍。 他又对着库房喊道：“谁在库房里！再不答应，我可冲进来抓人了！” “喊什么喊！” 一个声音从库房中传出。 几个眨眼之后，一个刘东平熟悉的身影站在了库门门口。 “黄师爷？” “师爷，你……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陈长乐戒心已消，他一边往前走，一边道：“啊！是来拿竹竿的吗？我下楼的时候是瞧见拒马阵那儿的竹竿损坏得快。师爷你也是的，怎么不叫上点人。” 黄师爷站在门口，盯着陈长乐道：“你来这儿作甚？还带着个小丫头！” 陈长乐连忙解释道：“师爷，这小丫头是来取火油的，城墙南边快失守了，活尸靠着墙叠起了尸坡，小丫头想用火烧的办法，先把城墙上的危给解了。” “火烧？” 黄师爷瞥了一眼还端着木弩的刘东平，微微点头：“火烧是个办法。不过都水府库房可不让闲人入内，就算当下这种情况也不能坏了规矩，你自己进来吧，拿一担火油去。” “好！好！” 陈长乐一路小跑走进了库房。 都水府后院之中，只留下刘东平一人。 “师爷，你可是要拿竹竿？这火油蜡担子也不重，我帮你拿上一些……” 刘东平站在后院之中。 她看着敞开的库房大门。 依稀能够看见库房内堆放这许多东西。 有成捆的木棍，混乱堆放在竹篓里的衣物…… 安静。 整个都水府后院之中安静得就像日升之前一般。 “陈长乐！” 刘东平大吼一声。 没有任何回应。 举弩后退，刘东平此刻已经感觉不妙。 “陈长乐！” 又一次大喊。 这一次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不过都水府库房门后，却出现了一个人。 黄师爷穿着一声灰蓝色长衫，和刚才出现不同。 现在，他的身后背着一个箱笼。 “陈长乐呢！？” 刘东平用卡着石块的木弩瞄着黄师爷，问道。 黄师爷瞥了一眼刘东平，跨步走出库房。 他说话的声音毫无感情：“死了。” “为什么？” 刘东平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她只是不明白，黄师爷为什么要杀陈长乐。 因为自觉南江守不住了要跑？ 可是他现在的样子，并不慌张。 “你这小丫头，问题还挺多。” 黄师爷一边走着，一边笑道：“我和你说了，你懂吗？鲁王要夺下升州大权，南江就必须破，这其中的道理你自己去想吧。” 嘣！ 弩弦崩响，那拇指大小的石指朝着黄师爷的飞去。 紧随其后的是刘东平的木弩。 “记住了刘东平，我这打架的技巧可就说一次！如果你遇上一个不知功夫深浅的人，又不得不和他打一架的时候，一定要出其不意。永远不要让他猜到你下一步要做什么。” 黄承看着飞向自己的石子和木弩，右脚踢起自己的长衫下摆，随后左手抓住下摆，用力一挥，用下摆将石子和木弩尽数包裹。 然后，黄承有些懵了。 因为他发现一个半人高，里面还装满了泥土的陶瓷花盆朝着自己飞了过来。 还有高手！？ 黄承的真实身份，乃是鲁王府下的门客，两月之前，随着一个绰号李瘸子的人从升州来到南江。 能成为鲁王门客，黄承自然是有一些真功夫在身上的。 面对这忽然飞来的巨大瓷盆，他不闪不避，单掌伸前，在手掌接触到瓷盆的瞬间，手臂收力，手背贴着瓷盆扭腰震手，改变了瓷盆的飞行方向。 瓷盆落地，砸了一个粉粉碎之后，黄承背着手，双眼打量一番。 发现这后院之中，除了那小丫头之外，并没有旁人。 一个不过十岁左右的小丫头，怎么可能扔得动如此重量的瓷盆。 肯定有高手！ “是谁？”黄承说道：“若有胆子就现身出来，偷偷摸摸的，算什么英雄？” 刘东平听着黄承的话。 她知道，自己的计谋成功了。 “还有，刘东平，你要记住，和人打架若是到了拼死拼活的地步，那就别讲什么武德！去偷袭，去骗都行！讲规矩，会死的。” 回忆着程暮的话，刘东平道：“什么英雄狗熊的？我哥哥就喜欢使阴招，不想死，就快滚！” “呵……”黄承一笑，道：“走了好让你进去拿火油蜡？我刚才不是都说了吗，鲁王想让南江城破。” 此刻的刘东平心急如焚。 城墙那边的态势瞬息万变，可容不得她在这儿耽误。 她斜眼看了一眼库房，随后对着黄师爷说道：“那你带我走如何?” “啊？” 黄承一脸疑惑：“带你走？” 刘东平瞬间站直了身子，对着黄承点点头：“城墙那边态势危急，我要是拿不到火油，可能撑不了半个时辰。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跟你走呢？留在这儿干什么？等死啊？” 黄承看着一脸诚恳的小丫头：“这……我带着你？” 刘东平再次点头，她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我很听话的！而且我家以前是开镖局的，江南道一带的路我熟悉得很，你既然是俸了鲁王的命来搞破坏，现在事情完成了，不得回升州会命吗？我真的很听话，而且我还很会照顾人！” 黄承看着一边说话一边走的小丫头，当她走到距离自己还有一步的时候，黄承脸色一沉，猛地抬脚向前踹出：“雕虫小技！” 面对黄师爷势大力沉的一脚，刘东平忽然沉身，随后大喊：“动手！” 这一喊，让黄承瞳孔收缩，心念：不好！ 不过此时脚力已出，再难回收。 黄承转前蹬为下踩，他计划先稳住重心，再看那藏在暗处的高手有何动作。 至于面前这小丫头…… 他就没放在眼里。 一个十岁大的丫头，就算学过功夫，又能有多大力…… “哎哟！” 黄承感觉自己的左腿就像是被小牛犊撞了一下似的，整个人向前倾倒。 是那个高手？ 不对！ 当黄承看清撞自己腿的东西之后，他的瞳孔再次收缩。 还是那个小丫头！ 躲过黄师爷前踹，同时用计让其分神之后，刘东平便弓腰前冲，用自己的肩膀撞在了黄师爷的左腿上。 “搏命的时候，一定要记住，不要给对方还手的机会，用牙咬，插眼，掏裆，什么招式能让对方最快失去战斗力，你就用什么！” 程暮在闲暇时教了刘东平很多东西。 诗词歌赋，海贼王后半段的剧情分析等等。 而刘东平最感兴趣的却是打架。 在小丫头的心里，程暮是个高手。 但是程暮会打架吗？ 穿越到此之前，他也就在小学初中的时候和人打过王八拳。 因此在所谓的功夫上，他没什么正经东西能教刘东平。 百鸟朝凤枪法？ 他自己都只是算个入门呢！ 所以只能另辟蹊径。 去讲一些不讲武德的东西。 这就害苦了黄承。 这位鲁王府的门客，怎么可能想到面前这小丫头是喝过蜚兽心头血的一号人物！ “那地方不行！” 重心不稳，往前倾倒的黄承，看见那力大如牛的小丫头，竟然猛挥右拳，朝着自己命根打来。 南江东门城墙之上，正在用手中竹竿将尸坡上的活尸往下推退的武宣，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她猛地转过头，惨叫声已经消失。 是幻觉吗？ 武宣想着，将自己的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了尸坡上。 虽然林晓晓提剑杀进尸群不过一支烟的功夫，但是现在的尸坡已经比起先前矮了两尺有余。 可以了，该是可以了！ 武宣再推下一只活尸后，对着尸坡前的林晓晓喊道：“晓晓姐，回来！快回来！” 城下的林晓晓回过头，看了一眼尸坡之后，对着趴在墙垛中的武宣点点头。 还好！ 还好！ 现在活尸还不会攻击我。 虽然如此，但是林晓晓自觉自己不能就这么收剑从活尸缝隙中返回城内。 毕竟现在城墙上站着很多人，要是她现在就这么从活尸群众返回。 是个人都能看出其中的异常。 做戏做全套，林晓晓一边笨拙的挥剑乱砍，一边朝着城门方向缓慢移动。 她现在的样子，在旁人看来，就像是一个正在奋力杀出尸群的人一般。 然而，往前走了三步之后。 林晓晓忽然感觉自己心脏猛抽了一下。 随后是忽然出现的炙热难当。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 林晓晓一边挥剑，一边用空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她……感觉到了心跳。 好久都没感觉到的心跳。 而她身边五步范围内，那些原本正朝着尸坡移动的活尸，也在瞬间停住脚步。 它们慢慢转过头，看向了林晓晓。 …… “程兄，这城里人是不是都出去了呀？” 张德帅抬头看着紧闭的城门，说道：“没人呀！” 潘安摇头，道：“不可能！都水府的守城军士是不用交佃的！” 说着，潘安伸手用力拍了拍城门，喊道：“有人吗！？” 无人回应。 程暮皱着眉，将手放在门上，用力推了推。 即便他现在力大非常，这城门也是纹丝不动。 “肯定在里面插了门栓。”程暮道：“城里出事了？” 潘安又摇头，道：“不应该的，不应该的！不管出什么事，城门处都会留兵值守的。半月之前吧，东门那边忽然来了一群活尸，当时城里的人大部分都出去捡落了，就剩下五六十人，我们全都上东门城墙守城，这西门内也留着两个士兵的！” 张德帅点点头：“是，是这个道理。留着两个士兵，若是这边出现问题，也好奔走报信，见到外出回来的人，也好给他们开门。这问题……有点古怪了。” 第109章 铁拐 程暮后退几步之后，抬起头看了看城墙。 这城墙……他能攀上去！ 刚才在青阳，他遇见张德帅之前，起跳的高度是四米左右。 东门的土墙，高也就六米左右的样子。 而且土墙并非完全垂直于地面。 程暮觉得，按照现在他的力量，全力冲刺之后，对着城门来一击坤拳绝学铁山靠，城门不倒也能松。 花点功夫，多靠几下，程暮自觉可以正大光明的从城门入城。 但是这西城门在短时间内，肯定是修不好的。 程暮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他想自己可能在南江还要住上一阵子，这门能不能破坏就不破坏的好。 如此条件下，进城的办法也就剩下爬墙了。 抽出龙鳞，程暮走出门洞，站在土墙前。 他先在右腿膝盖的高度，挖出了一个凹洞，随后又在左肩高度的土墙上挖了一个差不多凹洞。 后退九步，程暮右手反握龙鳞。 前冲！ 当他冲至土墙后，他并没有用力屈膝蹬地，而是轻巧一跳，右脚踩进第一个凹洞后再发力向上，让左脚再踩进第二个凹洞。 这时候程暮才将全身力量汇于左腿，猛地往上一蹬。 他整个人便贴着土墙往上窜了近四米的距离。 土墙已快到顶！ 当向上的动能消失，程暮感觉自己将要下落的时候，他抡圆右手，龙鳞用力朝着土墙扎去。 龙鳞刀刃没入土墙一半，这就让程暮有了新的发力点。 右臂紧绷发力，就像在做单手引体向上一般。 程暮最终攀上了城墙。 “程兄，好轻功呀！” 程暮攀墙的动作虽然多，但是速度极快。 在旁人张德帅看来，他就是一蹬一拉，然后就上到了墙顶。 程暮伸头，对着墙下的张德帅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嗯？ 程暮站在城墙上，看着都水府的方向。 我刚刚……好似听到了一个男人的惨叫呀。 南江不大，站在西门城墙上，就能看见东门的情况。 此刻，程暮可以清楚的看到东门城墙上的那些黑点。 是人？ 或者……丧尸？ 真的是东门出事了！ 见此，程暮一刻也不耽误，直接冲下城墙楼梯。 当他进入门洞之后，瞳孔猛地收缩。 他看见了两个死人。 一个是昨天守在城外拒马阵后，和潘安熟识的少年何玉林。 而另一个，则是带着他们去小院的那个老年士兵。 之所以程暮一眼就能看出他们已死。 那是因为这两人的脖子都已被明显的折断。 像是被人重击脖子所至。 程暮箭步冲到紧闭的外门前，单手抬起人腿粗的门栓木，随后将厚重外门拉开一条可供人马通过的缝隙，对着潘安喊道：“快进来！出事了！” “怎么了？” 潘安一惊，首先冲进门内。 当他看见倒在地上的尸首时，潘安一愣，随后跑到何玉林身边：“何玉林……你……你……” 随后进门的是不落酥和黄粮。 最后是憋红脸扛着亮银枪的张德帅：“程兄，你这枪……可太重……哎哟！这……” 走进门洞的张德帅，将亮银枪递给程暮后，一步冲到潘安身边。 身为军兵，他自然要比潘安冷静许多。 他首先将潘安拉开，随后伸手摸了一下何玉林的脖子。 接着又探了探他的鼻息。 “这人死了。”张德帅扭过头，看着潘安：“你认识他？” 潘安点头：“乱世之前……我们两家人……是邻居。” “节哀。” 马嘶刺耳。 张德帅转过身，发现程暮已经骑上了他的不落酥。 而这不落酥则好生奇怪。 程暮这个陌生人上背之后，它竟没有表现出任何抗拒。 仅仅只是嘶鸣一声，摇了摇脑袋之后，便乖乖站在原地。 此时的程暮，坐在马背上，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提着亮银枪。 “潘安，我先骑马去家里看看，然后就去城墙上，你带着张德帅也去我家！到了之后，就别再乱走！张兄，这马就先借我一用！” “自然可以！程兄小心些！” 程暮点头，两腿在马肚上一弹，不落酥便立刻狂奔起来。 “对了！”程暮骑在马背上，扭头对着门洞中的潘安喊道：“人死会复生，你应该知道要做什么！张兄，劳请出手，帮个忙！” 如今，南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程暮是两眼一抹黑，完全不知道。 因此他只能先去家里看看情况，若无情况，转头再去东门城墙。 让潘安和张德帅到了家里之后就别再乱走，也是因为若他发现家里只有刘东平、泰乐或者林晓晓一人，张德帅和潘安留下，也算是有个照应。 不落酥四蹄狂奔，当程暮控马拐如一条小巷之后。 他猛地一拉缰绳，不落酥长鸣一声，前腿高抬，急停下来。 小院还有二十步。 程暮看着站在小院前的男人，抬枪指问道：“你是谁？” 那男人约莫四十岁左右。 他面对小院院门，侧身对着程暮。 男人转头，看着马背上的程暮道：“你这马……挺好。” 说着，男人转过身。 程暮看见，这男人右手杵着一根铁拐。 第110章 被动 看见铁拐，程暮心中瞬间出现一个名字。 李瘸子。 心中戒备慢慢放下。 程暮对着男人问道：“是马老大让你来的？不是说晚上吗？” “马老大？”男人道：“如今东城门情况危急，全县所有人都得上东门去抵御活尸，马老大也不例外。我是奉黄师爷的命，来看看谁躲在家中，没有出力的。” “东门情况危急？抵御活尸？” 听见这话，骑在马上的程暮，立刻对着小院喊道：“晓晓！” 无人回应。 小院的围墙不高，如今程暮坐在马背上，能够看见小院内的部分情况。 他看见了一个水桶。 然后…… 什么都没了。 原本栓在院中的火烧，也不见了身影。 还不等程暮叫出刘东平的名字，男人便抬起手中铁拐，指着程暮说道：“听不见刚才我的话吗？立刻去东门抵御活尸！还有，下马，把马留下。” 听见这话，程暮脸色瞬间一沉。 还不等程暮发问，小院之中忽然传出啼哭。 “泰乐！” 不用多想，这哭声肯定来自泰乐。 奇怪。 太奇怪了。 坐在马背上的程暮，觉得现在面对的这些事情太奇怪了。 东城门外发生丧尸危情，如今掌管南江事务的黄师爷让全城人都去抵御丧尸。 这没什么问题。 但是为什么要让李瘸子来检查是否有人留在家中，没有去东城门出力？ 他又不是都水府的官兵！ 这些事情，需要他来做吗？ 还有，就是李瘸子为什么要他下马？ 若现在东门情况危急，程暮骑着马赶去，支援速度不是更快？ 还有…… 西门被打断脖子的何玉林和老兵…… 程暮看着李瘸子手里粗细和他的恒念木差不多的铁拐，直接了当的说道：“我是出去捡落，刚刚回来，从西门进的城。” 听见这话，李瘸子眉头一皱，两眼中全是藏不住的杀气。 “现在下马，留你一条命，南江城保不住了，乘早逃命去吧。” 泰乐的哭声依旧。 程暮骑在马上，笑道：“既然要逃命，我为何要下马？骑着马不是跑得更快？” 李瘸子笑道：“因为……我想骑马！” 言罢，李瘸子将手中铁拐用力扎进脚下地面，随后右脚对着铁拐一蹬。 被铁拐带起沙石，如天女散花般朝着程暮和不落酥飞去。 程暮见此，猛地拉缰绳，让不落酥后腿。 同时自己踩着马镫起身，站在马鞍上一个鹞子翻身，从马头前跃过。 身体旋转让他的衣袍下摆很自然的展开。 飞起的石子和沙土大部分都被衣袍挡住。 落地瞬间，程暮感觉一个黑影已经压到了他的面前。 同时右侧传来风啸声。 定眼一看，发现是李瘸子用他手中的铁拐，朝着自己的脖子用力挥来。 程暮见此，竖举银枪格挡。 他怎么可能是一个被动防守的人？ 在他教刘东平那些专走下三路的格斗技巧时，程暮就说过：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和人打架若是一直被动防守，气势在防守中减弱，最后就只有一个字，败！一有机会就主动出击，别管其他的，反正这世道，只要打架那基本都是搏命了！命只有一条，要么他的，要么你的！ 挡住李瘸子的拐打之后，程暮一步上前，几乎和李瘸子到了脸贴脸的地步。 李瘸子也算正经江湖门派出身。 他所学的游龙锏法，那可是和胡国公秦琼师出同门。 他哪里见过男人这对招套路的？ 明明用的是枪，被他这用锏的人近身了，不想着拉开距离重新找回枪的长路优势，反而是一步上前，前胸贴前胸。 找死！ 一击被挡，李瘸子来了一个灰熊抱树，抱住男人。 他一手持着抓着拐把，一手握着拐尾，然后猛地一收，打算用坚硬的铁拐去撇男人的后背。 为了放防止男人用额头撞自己，李瘸子还首先发力，用头顶住了男人的眉心，让其没有发动头撞的空间。 可是他哪里能想到，这男人竟然张嘴一下咬住他的鼻子。 人之五官，这鼻子被人打一拳，或者用力拍一下，都会酸痛无比加上眼泪恒流。 更何况是被人咬呢？ 李瘸子大吼一声，松开铁拐，右手插进两人中间用力往前推。 不过由于两人贴的太紧，李瘸子的手根本没有发力的空间。 感觉自己的鼻子块被咬断的李瘸子，只能更不讲武德，抬手去扣男人的眼珠。 程暮见此，立刻松嘴，先发制人，左手成爪，扣在李瘸子的脸上之后用力往下一抓。 说实在的，程暮自己也觉得这次他打架的样子一点都不帅。 但是当下这种情况，他也很无奈。 用鹞子翻身下马之后他连造型都没摆出来，这李瘸子的铁拐就抡过来了。 挡下铁拐之后，程暮本打算跨前一步来个头槌撞心窝的。 可是哪想到，这一步跨多了。 头槌没撞成，还和李瘸子来了个脸贴脸。 然后他便感觉到李瘸子用铁拐从后背给他锁住了。 坚硬的铁拐压得他后背生疼。 外加李瘸子先发制人，用头顶住他的眉心，让他无法发力撞击。 情况危急，程暮只能施展出咬人计。 他本来是想去咬李瘸子的脖子或者肩膀。 可是刚张开嘴，李瘸子竟然让了一下。 李瘸子的鼻子是主动近他的嘴你的。 当时那一瞬间，程暮唯一的想法就是。 你大爷的，你可千万别感冒啊！ 第111章 姐姐 提枪的程暮，一边后退一边往外吐唾沫。 而李瘸子则是双手握着铁拐横挡胸前，用力眨眼，不停将眼眶中的泪水挤出，以此来让自己的视线不至于被眼泪遮挡。 “哎，程兄，你在吐什么呢？” 程暮转过头，发现是跑得满头大汗的张德帅和潘安两人。 “混蛋！混蛋！” 程暮正打算说话，李瘸子便咆哮着举拐朝程暮冲来。 “张兄，退后！” 程暮说着，提枪前冲，他左手在前，右手在后，枪头斜着向下。 当李瘸子的距离拉近之后，亮银枪头猛地上抬，以挑势首先发起进攻。 李瘸子也是实战经验丰富，若是一般人遇到这样的情况，肯定会选择一边保持前冲的态势，一边侧身躲避。 然而这李瘸子却朝前跨出右脚，一脚踩在亮银枪的白色枪穗上。 随后再迈左腿，就如同走钢缆一般，以亮银枪为线，朝着程暮走来。 两步之后，李瘸子感觉距离已够近，右脚猛地发力生根，随后以此起劲，扭动腰身，抡圆铁拐朝着程暮脖子砸去。 李瘸子的招式好生凶猛，虽然现在只出了两拐，但是两次都是直奔脖子而来。 程暮见此，再次秉承着绝不后退的搏命态势，双手一松，左手在下，右手再上，如同抱着一颗不存在的球一般，右脚前跨运气至右肩。 坤拳绝学，铁山靠。 程暮也不是小黑子。 他穿越来这个世界才几天时间？ 功夫也就是《百鸟朝凤枪法》。 实战经验方面，杀那些根本不会对他有威胁的丧尸自然不算。 罗家村的那些人，本身都是村夫常人，他用速度就可碾压。 而制服马武才，他用的也是忽然出手，打的就是措手不及。 如今面对李瘸子这么一个明显武学修为不差，还知道如何克制长枪的人。 他也就只能用出常人打架最常用的招法。 炮拳、膝撞、鞭腿、肩顶。 当下这种情况，肩顶是最合适的选择。 他真不是小黑子。 “噗！” 如今喝过两次蜚兽心头血的程暮，用肩膀的全力一顶，岂是常人能够承受？ 那李瘸子就像被汽车正面撞到似的，整个人后飞出去。 然而他的铁拐同样打在了程暮的胸口。 程暮也侧飞着，撞在了小巷的墙上。 疼…… 但也不是太疼。 如今还在【丧尸化】状态下的程暮，本身痛觉敏感度并不高，就和他对温度的感知一样。 但这也是十分危险的。 毕竟一个人的痛觉感官，其实也是一种预警装置。 它会提醒人：大哥，你这儿受伤了嘿，疼得要死了，快去看看吧！ 特别是外伤。 如果没有痛觉，那么这个人将会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让自己的伤口变得更加严重。 程暮靠在墙上，看着十多步外躺在地上的李瘸子。 如今他已管不得对方死活，他一边摸向自己的胸口，一边大喊道：“潘安！进院子看看！” “好！好！” 看着潘安跑过自己身边，程暮一把扯开胡服，开始检查自己的伤势。 见血外伤，程暮没看见。 但是他却在自己胸口上看见一条很明显的红印。 顺着红印摸了一下之后，程暮感觉自己肋骨都还完整，没有变形。 就这么着把！ 程暮没学过中医，自然不会摸骨辨伤，反正只要不断，肋骨锉肺，那就万事大吉！ 不管地上的亮银枪，程暮抽出腰间横刀，几步走到李瘸子面前。 此时的李瘸子躺在地上，他的内伤应该是比自己严重的。 因为程暮看见，李瘸子的口鼻中都已经流出了鲜血。 看着李瘸子此时的样子。 程暮深吸一口气。 肺部没什么异样，吸气也不疼。 李瘸子该怎么办，这是个问题。 如果放在平时，这平白无故的对自己发起攻击，而且从他的功夫已经听到自己是从西门回来后的反应。 这人肯定与何玉林以及老兵的死有关系。 程暮肯定会让他变成经验值。 只是…… 这人有和刘东平认识…… 这就让程暮很难办了。 杀了他？ 这自然没什么问题。 但是这会不会在刘东平心里留下芥蒂，程暮不知道。 “程哥哥……” 潘安跑回小院门前，急道：“都不在，刘东平他们都不在，只有泰乐在屋子里，用布带拴在床上！” “火烧呢？” “哦，对！还有火烧，火烧被关在厨房！” 听见泰乐和火烧无恙，程暮呼出一口气。 “那好，你现在就在院子里守着，还是我刚才说的那样，那儿都不要去！” 说着，程暮转过身，对站在小巷口牵着不落酥的张德帅道：“张兄，这就是我家，听说南江东门外出现了许多活尸，我要去看看。我的家，就麻烦你看守着了……还有……” 程暮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李瘸子：“这人帮我绑起来！” 说完，他横刀收刀，走前几步捡起地上的亮银枪后，对着不落酥身边的张德帅又道：“有劳张兄了，来到南江还没让你喝上一口水。” 张德帅摇了摇头：“不打紧，不打紧。如今这世道，世事难料，程兄所托我定全力以赴，不过程兄你的伤……” 程暮摇头道：“不打紧，不打紧，一些皮外伤，还要不了我的命。” 说罢，程暮接过张德帅手中缰绳，翻身上马之后，对着已经后退几步，让出路来的张德帅说道：“张兄，有劳了！” 张德帅持刀抱拳：“程兄小心，小弟我就在你家里，等你回来。” 程暮也不多言，两脚后跟踢了一下马肚之后，控马朝着南江东门飞奔而去。 …… “你放开我！” 南江东门城门前三十多步，武宣一脸激动。 她瞪眼看着只有不到三尺缝隙，而且还在慢慢合拢的城门，大喊道：“你们放开我！” 抱着武宣柳柳细腰的老妇人道：“姑娘！你这样救不了人！那红衣姑娘没得救了！” 武宣愤怒转头，她看着那个老妇人。 此刻，她也管不得什么尊老孝老，直接将那老妇人推开：“我姐姐还在外面！” 说罢，她一边朝着城门疾奔，一边对着正在关门的男人们大喊：“谁敢关门，我杀了谁！” 狂奔十步之后，两个高大的黑影忽然横在武宣面前。 救人心切的武宣，脚步不停。 她首先左跨一步之后，身体重心立刻右倾，从两个黑影中间轻巧钻过。 “他吗的傻傻娘们！” 武宣身后，一个沙哑的声音怒吼道：“给老大拦住她，腿打断！” 现在的武宣，心里只有林晓晓。 而她情绪的内核是恐惧。 她恐惧于被活尸包围的林晓晓，可能会再也见不到。 而当一个人的恐惧到达极点，就会变成愤怒。 一个人愤怒到极点，便会失去理智。 武宣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现在举动，几乎就是徒劳。 林晓晓倒下的区域，是在尸群最密集的地方。 而守护拒马阵的男人们，因为所有竹竿都已经报废，只能被迫退回城内防守。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如今南江东门之外，只有林晓晓了。 而现在手无纯铁的她，即便冲出去也只能是死。 这些…… 武宣都知道。 但是…… 又如何呢！？ 倒在尸群中的人是林晓晓！ 而她武宣，现在又叫林宣！ 又一个黑影出现拦路。 此时，武宣距离只剩两尺缝隙的东门外门，还有十五步左右。 那柄女圣人赐给她的剑，还在林晓晓的怀里。 “妹妹，记得拿回你的剑！” 这是武宣冲下城墙时，听见的，最后的林晓晓的声音。 化手为剑，以手做柳。 这次面对黑影的阻拦，武宣不闪不避，并拢的五指直接朝着那黑影腹部刺去。 “哎哟！” 那人捂着小腹后退，通路再次打开。 距离城门合拢，还有不到一尺半。 “快来帮忙啊！活尸……活尸在推门了！” 听见关门的男人们的喊声。 武宣只觉得天旋地转。 她想让自己的速度快一些。 然而如灌了铅的两脚却怎么也快不了。 身体失去重心，武宣前扑倒地。 “姐姐……” 此时，距离城门合拢，还有不到一尺。 “用力！推！” 男人们的声音传入耳朵，同时还伴随着木头摩擦所发出的吱呀声。 这声音让武宣的身体再一次变得炙热。 她艰难的爬起身。 可是背上忽然出现的重量，让她重新趴回了地上。 “这娘子长得还算俊俏，但是脑子不好啊。” 一个声音传来。 “你想他吗害死我们吗？打断她的腿！” 有什么东西快速的划破空气。 “姐姐……” 城门，只剩一线。 破空声消失了。 紧随而来的是身边男人的怒吼：“他吗的，谁！” “你奶奶我！” 这个声音…… 是刘东平！ 趴在地上的武宣猛地向后看去。 一根通体银白色的长枪，斜插在她的腿边。 一个站在她腿旁的男人，手里拿着半截木棍，身体瑟瑟发抖。 而站在身旁那个高大的男人，此时也是一脸恐惧。 “马武才，你可知道你脚下踩的人是谁？昨天晚上，打还没挨够是吗？” 一个更加熟悉的声音传入武宣耳朵。 眼前开始变得模糊。 那是因为眼泪正在快速的充盈眼眶。 “大朗……姐姐……姐姐还在外面。” 第112章 死计 南江城，东门城墙。 如今已经入夜，但是程暮的面前却很亮。 同时也很热。 光亮和热都是来自于火。 正在城墙下熊熊燃烧的大火。 而让大火如此持久和旺盛的燃料，是丧尸。 站在身边的刘东平抬手摸了摸眼睛。 她的眼眶很红。 程暮转头看着刘东平，道：“能不能别哭丧着脸？你林姐姐不是没事儿吗？” 刘东平转过头，道：“被烟熏得，不可以嗦？” 程暮笑了笑，背手转身。 站在他身后的马武才瞬间跪下，额头顶着地面，全身瑟瑟发抖：“大哥，有何吩咐？” 程暮看着马武才宽大的后背，道：“也没什么吩咐，就是想问问你，那两人现在醒了吗？” “回大哥的话，”马武才抬起头，道：“两个人都已经醒了，不过……” “不过什么？”程暮问道。 马武才尴尬道：“黄师爷的状态不是太好……一直都在拉黄汤，有时候还拉红的……感觉活不了多久了。” 听见这话，程暮转头看了一眼刘东平：“你这下手，太重了！” 刘东平梗着脖子：“怎么了嘛！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力气这么大呀！” “算了算了。”程暮看着马武才，道：“反正不管拉得是黄汤还是血，现在带我见他，我有话要问。你要一起吗？” 后面一句话，程暮是在问刘东平。 刘东平点点头：“我……想去看看李叔。” 关押黄师爷和李瘸子的地方，就在都水府的捕快班房。 南江，作为一个下县，怎么可能建立一个专门的都水府衙门？ 这里其实就是南江县衙。 只不过当洛常升成为南江主事之后，他便按自己的习惯，将这里改称为都水府衙门。 走进衙门之后，程暮便能听见一个男人的哀嚎。 “哎呀！” “哎哟！” “我的宝贝耶！” 听见这哀嚎，程暮又转头看向了跟在身旁的刘东平：“下手太重了！” 刘东平理直气壮：“是你教我的！” “我也没教你直接把……把……啊！你打爆了，也是我教你的？” 刘东平依旧理直气壮：“啷个？我现在力气大，不行吗？” “行行行！你厉害，你有理！” 说话间，三人已经走到了捕快班房的门口。 这里站着两个人。 一个穿着常服，一个穿着和何玉林一样的军服。 常服男人见到马老大，微微躬身，道：“老大，你可来了！那黄师爷到底怎么弄？醒了之后就一直喊，而且……味太大了！” 马老大一步走到常服男人面前，伸手拍了拍男人的脑袋：“你问我干啥，问我大哥呀！” 说完，马武才转过身，近两米身高的大汉弓着身，搓着双手对程暮问道：“大哥，你说这怎么办？我小老弟说了，里面味儿大的很，你看看你想问什么，你告诉我，我帮您问？” 程暮摆手。 味大？ 与我何干？我可以不用呼吸！ 程暮转头看着刘东平。 他本来想和刘东平说一下，要是里面味儿太大，就别进去了。 结果，这小丫头竟然已经开始把细碎布条塞进鼻子里面。 “不是……你这些东西哪儿来的？” 刘东平瓮声瓮气地说道：“一直准备在身上的呀。” 程暮转过头，对着马武才说道：“行了，开门吧！” “好勒！” 马武才躬身点头，随后转身推开了班房房门。 然后，马武才从常服男人手中接过一根火把，走班房之中。 黄师爷双手捆着麻绳，绳子一头绕过班房横梁，整个人被吊起。 不过他的脚却是能踩到地的。 但是可能因为某样东西爆了，外加盆骨骨折的原因。 程暮能够清楚看见黄师爷的两条腿，已经完全失去了支撑身体的作用。 同时，他还能看见在黄师爷的脚下有一大滩污秽之物。 而在黄师爷身边，李瘸子则是被绑在一口泥制大缸上。 那缸看起来像是酱油厂用来嗮酱的一样。 “李……” 刘东平一眼就看见了被绑在酱缸上的李瘸子。 不过刘东平刚刚出口一个李字，便被程暮阻拦。 见到有人进屋，那黄师爷忽然大喊道：“哎哟，快弄死我吧……难受啊！” 看见黄师爷这般模样，程暮脸上带着微笑。 他点头道：“弄死你？没问题，但是你得把你知道的东西都告诉我。我知道的越多，你死得越痛快。” 听见程暮这句话，班房里全身一紧的不仅仅只有黄师爷，还有马武才。 “说？你要我说什么？” 黄师爷脸色惨白，不过他此时看程暮表情，却带着戏谑：“鲁王要是知道你们这群人坏了他的大事，你们死得只会比我更痛苦。” 听见这话，程暮不怒反笑。 他耸了耸肩：“我无所谓呀，至少我会带着我的宝贝过奈何桥。” “死丫头！你这死丫头！” 程暮的话，让黄师爷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身边的刘东平身上。 “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杀人诛心的本事，刘东平可不比程暮差多少。 小丫头也是耸耸肩：“随便啊，反正你就算做了鬼也不能爬我被窝，我怕啥？” “啊！啊！” 黄师爷开始无能狂怒。 而在黄师爷毫无意义的大喊声中，程暮注意到被绑在酱缸上，同样脸色惨白，感觉随时都有可能归西的李瘸子，用惊讶的眼神看着刘东平。 “这声音……是小东家？” 刘东平对着李瘸子点点头：“是，李叔。” “小东家！”李瘸子瞪着眼：“东家他……” 刘东平微微摇头：“爹爹没了。” 程暮慢慢走到李瘸子面前，他蹲下身，看着黄师爷，对李瘸子说道：“那你来说说吧，感觉你知道的事情并不比黄师爷少多少。” 李瘸子扭过头，眼眶中满是血丝。 “你和小东家认识？” 程暮点头：“我在陵水县找到的她，然后她就一直跟着我。进城之前，我们就听说你在这儿，如果没发生这档子事，我们本打算今晚在外面的坊市和你见面的。行了，现在说说你知道的事。” 然而李瘸子却并没有立刻回答程暮的问题。 他看着刘东平，道：“我活不长了，你的那一撞，让我有了严重的内伤。” 程暮点头道：“我清楚，在你昏迷时，我已让城内懂医术的人来看过，你的情况我清楚。” 李瘸子微微点头，一脸释然：“你想知道什么。” “你是因为上次‘闯升州’时，和鲁王搭上线的？” 李瘸子道：“是。当我进了升州城之后，鲁王便叫去了他的府内，然后……” 李瘸子看了一眼身旁的黄师爷：“然后让我把黄承带到南江来。” “就为了……让南江城被丧尸攻破，成为一座死城！？” 李瘸子点点头：“是！” “为什么？” “为了夺权。” “夺谁的权？” “升州城的权！” 程暮微微摇头：“我不明白，鲁王为了夺升州城的权，为何要让南江破？这里面有什么关系？” 李瘸子道：“自然是有的。南江城内的势力，并非只有鲁王一支，还有折冲府。在明面上，升州城内的大小事务都有折冲府来定夺，鲁王想要夺权，就必须除掉折冲府。” “那折冲府又和南江有何关系？” 李瘸子摇头道：“没什么关系……咳咳咳……鲁王要的是活尸……很多很多活尸。” “活尸？” 李瘸子点头，道：“鲁王在升州城内造了很多大船，明面上他造这些大船，说是为了东去苏州，寻找圣人。其实他的计划，是为了用那些大船，将折冲府的人都运到南江来……咳咳咳……” “咳！我闯升州的时候，升州城外的活尸就已经多得形成了一片片巨大的尸群，而且活尸的数量还在不断增加，这些活尸其实都是鲁王命人用引尸散吸引来的，他的目的就是让升州成为一座困城。” “然后，他再向折冲府发难，说他们灭尸无功，照这样下去，升州几时才能和苏州城取得联系。而折冲府杀活尸，很依赖南江做的爆竹。鲁王此计的核就在爆竹身上。如果升州和南江彻底断了练习，折冲府拿不到爆竹怎么办？” 程暮道：“他们要么以身犯险，冲进尸群中厮杀，要么……想办法到南江来！” 李瘸子点点头：“不管折冲府选那一边，结局都是死！选不用爆竹杀活尸，自不用多说。鲁王给南江留的计，就是让这里尸满为患。当折冲府提出要到南江来拿爆竹的时候，鲁王打造的那些大船就用了。” “他会提出将这些大船借给折冲府，让他们走水路来南江，这般安排之后，南江就会成为折冲府官兵的死地。” “等等。”程暮皱眉想了想，道：“按你所说，升州和南江可以走水路相通，那为何闯升州还会困难重重呢？” 李瘸子道：“因为两地之间要经过几个水情凶相的地方，小船渔船开过去，那就是送死。鲁王派人做大船，也是这个道理。而且就算我和黄承的计划失败了，鲁王也能通过在那几处凶险地带故意帆船，来达到毁灭折冲府的目的。” 第113章 药师 “升州城内之所以折冲府会成为主事，就是因为他们人多，只要能让他们在人数上不再占优，鲁王的计就算成了。” 听着李瘸子的话，程暮点点头，道：“确实是一个两头都能占便宜的计谋啊。” 借用失败的man里的经典台词。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既然升州城内百姓听命折冲府，那么折冲府就要有承得了这个权的力。 但凡折冲府有一点德不配位的表现，那么鲁王就有了拉拢人心的由头。 鲁王的计，虽然听起来天衣无缝。 但是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折冲府的人要他们的面子。 这要是但凡遇上一个不是那么看重“名誉”的主。 管你天塌地陷，老子就是不出城，你能奈我何？ 百姓闹事？ 那就抓！ 闹一个抓两个，杀一个留一个。 “现在你们的计划没有成功，该如何给鲁王禀报？” 李瘸子瞥眼看了一下一旁的黄承，摇头道：“不需要禀报，我刚才已经说了，南江只能算是一个计后计。只要折冲府的人借船来南江，在那几处水情凶险的地方，他们就会死伤大半，鲁王给我和黄承的命令，就是确定活尸围南江后，便各自散去，能不能返回升州，就看我们的命。” 程暮又道：“那……若是折冲府什么都不干呢？比如换做是我，明知是让自己手下的兄弟去送死，我先下手为强，杀了鲁王……他不怕吗？” 此话一出，李瘸子和一边奄奄一息的黄承都惊讶的转过头，瞪眼盯着程暮。 “不是……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程暮不解，回头看了一眼刘东平和马武才。 这两人的表情也和李瘸子一样。 “就是这个道理呀！”程暮道：“这鲁王想要害我，我还不能先出手了？” 李瘸子道：“那可是鲁王李灵……高祖皇帝的第十九个儿子，垂拱之乱的大功臣……” “垂拱之乱？鲁王李灵？” 程暮疑惑道：“高祖皇帝李渊的第十九个儿子不是叫李灵夔吗？垂拱之乱，你说的可是越王李贞叛乱？李灵夔不是因为牵扯其中，坐罪流放振州，在途中自杀了吗？” “哥哥耶！” 马武才疾跑到程暮身边，眼角抽搐，急道：“有些话可不能乱说啊……” 看着马武才着急得心惊的模样。 程暮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那就是《大唐末世录》的游戏制作人修改了一些名字，同时以史为根，自己创造了一个剧情事件。 想着，程暮好奇道：“马老大，你知道垂拱之乱？” 马武才连连点头：“知道，那可是震惊天下的大事，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你来说说，怎么个情况？” “呀，我记得是垂拱二年的时候吧，贼子李贞……不！虺贞！贼子虺贞起兵谋反。” 嗯……到这儿还和历史一样。 李贞在谋反失败薨了之后，被赐姓虺氏。 虺音灰，意为毒蛇。 “你继续。” 马武才又道：“没什么然后了，贼子虺贞的叛乱，被鲁王和娄师德楼将军一起联手镇压了！” 这…… 程暮看着不像是在随口乱乱编的马武才，心中想道：看来《大唐末世录》这款游戏的制作人，还真的自己创作了一些架空的历史故事啊…… 若是如此的话，那折冲府的人还真就不太好和鲁王火拼。 毕竟在华夏，凡事都讲究一个师出有名。 鲁王首先为李唐宗室，另外又护女圣人有功。 这双重buff加起来，折冲府若是敢动他。 那就相当于是叛乱谋反了！ 程暮站起身，看着李瘸子，道：“该问的我已经问的差不多了，不过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刚才你说升州城外的活尸都是鲁王派人用引尸散吸引来的，那今日南江的危情，是否也是如此？” 李瘸子点点头，没有说话， “那引尸散还有吗？” 李瘸子摇头，看向黄承：“这就要问黄师爷了。” 程暮转头对着黄承道：“黄师爷，说说吧，引尸散可还有？” “有……” 黄承似乎已处在弥留之际，他双眼无神地盯着刘东平：“在我所背的箱笼之中。” “马老大，他的箱笼现在何处？” 马武才用力摆手：“大哥，可别这么叫，可别这么叫！他的东西，我们都收在库房里！” 程暮点头。 既然在就好。 引尸散，光听这名字就知道它的作用是什么。 若今天东城门外的这些活尸都是引尸散吸引来的，那程暮就觉得这玩意儿对他太有用了！ 今日进攻南江东门的活尸不下五千。 而当世程暮救人心切，杀进尸群抱着林晓晓返回城内之后，便让刘东平带着马老大和他的手下人，在城墙上洒下火油蜡粉，以火攻之。 不下五千的活尸，其中成为程暮击杀数量的，只有五十不到。 刚才他站在城墙上看着那些在大火中变成焦炭的活尸时，心中忍不住暗道可惜。 而现在，若是能用引尸散引来活尸。 那他完全就不需要可惜了。 “这活尸散，怎么做？” 虽然明知自己的这个问题不会得到答案，但是他还是想试一下。 果然，黄承道：“除了药师之外……没人会做。” “药师？这人就没一个名字吗？” 黄承摇头：“不知……他也是鲁王的门客，他对人都是以药师自称……不过我听鲁王唤过他为……为……什么什么空。” 听见黄承的这句话，程暮瞪着眼睛问道：“此人是不是一个和尚！？” 黄承点头：“是，我们其他的鲁王门客，都叫他药师和尚。你还想问什么，就快问……问完之后，给我一个痛快。” 程暮没有在理会黄承。 他走到刘东平身边，蹲下身，平视着刘东平，道：“你的李叔时日不多，那位王大夫的话你当时也应该听到了，肋骨断裂似戳伤了肺脏，神仙难救。你现在有什么话要对他说的，就去说吧。” 随后，程暮起身，将马武才叫出班房。 “大哥……有何吩咐？” 程暮看着马武才，道：“等会儿我那小妹出来之后，便给那两人一个了断，然后丢进东城外吧……” 东门外的大火，程暮觉得应该还要再烧上一些时日。 “好！”马武才用力点头：“一定照办，一定照办！” 第114章 限时任务 程暮回到小院的时间，差不多已是亥时末。 当走进小院之后，他首先看见的是正眉来眼去的不落酥和火烧。 黄粮则站在中间，有些好奇的打量着一驴一马。 张德帅和黄粮见程暮返回，立刻迎了上来。 张德帅道：“程兄无恙？” 程暮点点头：“劳张兄牵挂，我没什么事情。” “程哥哥，到底怎么了？” 程暮看着潘安和张德帅。 这两人，进城之后便真的一直守在小院之中，没有离开半步。 就算中途程暮抱着林晓晓返回小院，他们也没多问什么，继续帮着他守院门。 潘安自不必多说。 张德帅的举动，让程暮觉得这人值得一交。 程暮活动了一下肩膀，扭头看了一眼厨房，道：“你们俩要不先去厨房等我，我去看看林晓晓，随后来找你们。” “行！哎，不对。” 张德帅道：“若是程兄觉得劳累，要不就先去休息。我，你自然不用多管，潘安和我说，他家还有空房，我去他那儿住。” 程暮摆了摆手：“张兄且慢，有些事情我还要我还要和你聊聊。” “何事？” “关于升州城，关于鲁王。” 说罢，程暮看见张德帅挑了挑眉，随后这位升州折冲府的骑旅军士点头，道：“明白，那我就在厨房中等你。” 看着张德帅和潘安走进厨房，程暮转身朝着林晓晓的卧房走去。 推开房门之后，程暮看着坐在床榻边的武宣。 她眼眶通红，双唇已完全看不到一点血色。 当武宣见到进屋的是程暮之后，立刻站起身想要说什么。 见此，程暮连忙摇头，一边将房门关上，一边走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只穿着一套白麻内衬的林晓晓。 “大……大郎……怎么办？” 武宣声若蚊蝇，其中还带着颤抖：“林姐姐怎么办？” 程暮并没立刻回答武宣的问题。 他伸手放在林晓晓的肩膀上。 系统文字立刻出现。 【林晓晓 状态：丧尸化（近人-） 外伤（重度）：需要尽快治疗，拖延下去恐有危险。 功夫：云裳鞭法（一层） 内力：天道交合功（三层） “源自天竺伽摩宗经书《天道交合经》的内功心法，修炼之人可加速体内血液流动。修炼极为简单，只需要摆出经文中的姿势，在配合独特的呼吸之法便可。后演变为【瑜伽】” 好感度：倾慕】 林晓晓的状态，目前就是如此。 变化最大的不仅仅是出现了一个需要尽快治疗的重度外伤。 同时，还有【丧尸化】近人状态后出现的减号。 系统文字消失之后，程暮搬起林晓晓。 让她整个人趴在床上。 随后，他对着武宣说道：“让我看看。” 武宣心领神会，也不说话，伸手从下往上，慢慢撩起了林晓晓的上衣。 一道恐怖伤口出现在程暮的眼前。 伤口的位置在林晓晓的左肩胛骨上。 巴掌大的一块皮肉完全被扯掉。 程暮在白天，听到林晓晓有危险后，立刻冲上城墙跳下。 当他杀掉二十多只活尸，冲到林晓晓身旁时，他就看见了这道伤口。 当时的程暮，可用如坠冰窟来形容。 然而让程暮惊讶，同时还有围绕在林晓晓身边那些活尸的反应。 它们一会儿对着林晓晓嘶吼。 一会儿又楞在原地。 程暮现在觉得，那时候的林晓晓应该是在活人与丧尸两种形态种不停转变。 才引得丧尸有如此反应。 被丧尸咬伤就会变成丧尸。 这是丧尸末日小说中绝对不会有任何改变的设定。 不过程暮还是抱起林晓晓，通过尸坡返回了城内。 毕竟他很清楚，林晓晓以前就是丧尸。 她后背肩胛骨的伤口，还比不上程暮初见她时，她大腿上的伤可怕。 程暮看着武宣，道：“就这么趴着吧，我记得我们应该还有一些从罗家村搜来的万应膏，你找出来给晓晓敷上……” “可是……”武宣双眼擎着泪：“晓晓姐她……她是被活尸给咬……” 程暮伸手，放在武宣的肩膀上：“送她回来之后，我就告诉过你，她不会有事儿，我们先只管她的背伤就行，你忘了？” 武宣微微摇头。 程暮道：“所以，按我说的做就行。你不想林晓晓有事，而我……不会让林晓晓有事！现如今在这南江城内，应该不会有人敢贸然进入这个院子。所以不用再让林晓晓躺着遮盖伤口了，这么趴着对伤口恢复有利。你……要听我的话！” 武宣看着程暮，随后抿着嘴用力点头，随后说道：“万应膏我已经提前放在床下了。” “那现在就给她上药，我先出去。” 说罢，程暮转身离开林晓晓卧房。 走出房间之后，他抬头看着繁星点点的夜空，长出一口气。 这世间也只有程暮自己知道。 刚才他说的那些话，其实只是为了安慰武宣，让她莫要着急。 系统的文字说明没错。 不过万应膏却不能治疗林晓晓的重度外伤。 因为程暮在抱起林晓晓的瞬间，接到了一个【限时任务】。 【限时任务开启】 【尽快找到“三阳生骨膏”为林晓晓治疗】 【任务完成奖励：特殊道具*1，林晓晓好感度up】 【任务失败惩罚：林晓晓变为活尸】 【任务限时：一百四十四个时辰】 一百四十四个时辰，那就是十二天的时间。 程暮抬头看着夜空中的繁星点点。 必须在十二天内找到“三阳生骨膏”啊。 他想着，朝着厨房走去。 …… 张子安抬头看着夜空中的繁星点点。 他的脸上和铁甲上有很多血。 其中有他敌人的，也有他兄弟的。 握刀的右手在颤抖。 他太累了。 累的不仅仅是身。 还有心。 张子安垂下头，不再去看夜空，他看向了不远处那个与他穿着同样款式山纹铁甲的中年男人。 “陈都尉……你可知……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谁？” “为了谁？” 被唤作陈都尉的中年男人摇了摇头：“我只知道咱们这升州折冲府内，听你话的人，比听我话的人多啊。” 张子安一脸无奈：“我千算万算，却还是算漏了……鲁王竟然还能有分化你我这一计……他给了你什么好处？或者说，他是如何说我的？” “好处？” 陈都尉摇头：“他能给我什么好处？” 听见这话，张子安双眼瞪大，他看着身边的那些尸首：“不是鲁王？” 陈都尉眯眼一笑：“当然不是！” 第115章 摸到极致 “事情就是这样。” 程暮掰开一小块笼饼放进嘴里，对着一脸震撼的张德帅道：“从李瘸子和黄承的反应来看，李瘸子的话应该不是撒谎。所以，张兄可否和我说说，升州城内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张德帅点点头，开始向程暮和潘安讲述他所知道的关于升州的情况。 原来折冲府能成为升州城内的主事，并不仅仅是因为人多。 在天下闹起活尸之后，折冲府便一直守卫着升州城， 鲁王一派，是去年中秋之后才入城的。 当时他的队伍浩浩荡荡，除了自己的府兵门客和家眷之外，还有一些朝中大臣以及衙兵。 加起来差不多有三千人。 鲁王作为后来者，而且在入城之前，折冲府陈都尉为了升州的安稳就和鲁王约法三章，内容就是不管鲁王的身份如何，不管与他随行的大臣官阶几品，城内的大小事务还是由折冲府负责。 当时鲁王是点了头的。 “想不到……想不到鲁王他……” 张德帅一脸愤怒。 程暮道：“你说鲁王是去年中秋之后入城？他们是从神都来的？” 张德帅摇头：“不是，听闻是从扬州南下，到的我们那儿。” “扬州南下？” 张德帅道：“对！具体的我也不是太清楚，毕竟我不过只是一个小兵而已。但是听兄弟们私底下说，鲁王从扬州南下，并不是为了躲避活尸，他们本来是打算去苏州城找圣人的，结果在常州一带被活尸拦住，只能转头到升州来了。” 圣人…… 苏州…… 程暮看着火塘中燃烧的篝火。 这两个词，他从李瘸子那儿也听到过。 不过连接这两个词的“找”字，就很有说头了。 是听到传闻圣人在苏州城，所以要去找？ 还是确定圣人就在苏州城，所以才去找？ 程暮的脑子，有些乱。 他想到了正在另外一个房间中照顾林晓晓的武宣。 作为武曌的养女，为什么系统又要让他带着她去升州呢？ 护送她到升州之后的后续任务是什么？ “张兄，那别的……你可还知道什么？” 张德帅摇头：“没了。程兄，我就是一个小小骑兵而已，他们那些大人的事情，我怎么会清楚啊。” “那鲁王进城之后，可有表现出什么不对的地方？” 张德帅摇头道：“也没有啊。鲁王府在城内的桃花坞边，他带来的府兵也在附近扎营，距离百姓居住的西坊市和南坊市有些距离……鲁王府除了管家侍从会时不时去坊市买些家用之外，基本不会出现在西南两坊市。” “说到这个，”程暮对张德帅问道：“你说升州城内，加上后来进城的鲁王，一共有六万多人，如此多人，你们靠什么过日子？特别是活尸困城之后？” “鱼，还有一些家畜家禽。”张德帅说道：“而且我们折冲府还存有很多粟米饼，胡饼。鲁王进城时，也带着许多军粮，再加上在城内玄武湖边开垦出的田地，吃的我们其实从来不缺。” 听见张德帅这话，潘安点头：“怪不得我们这边，以前爆竹就能换来许多粮食啊。” 听见潘安的话，程暮忍不住说道：“那你们怎么就没想到开垦田地？” 潘安解释道：“我们以前也有过这个想法的，不过……我们南江这么小，城内没办法种地，只能把庄稼都种在城外。去年冬天，那场活尸攻城后，城外的庄稼都被霍霍死了。” “行吧。” 程暮将最后一点笼饼放进嘴里，起身对张德帅说道：“张兄，时间不早了，你还是先去潘安家休息，有什么事情我们改日再聊。” 潘安和张德帅起身离开后。 程暮独自坐在院子里。 差不多一炷香之后，刘东平回到小院。 小丫头眼眶发红，似是哭过。 程暮走上前，对刘东平闻到：“你李叔的事情……可都处理完了？” 刘东平不言，只是默默点点头。 看着刘东平的样子，程暮叹了口气，道：“今日白天……” “我知道。”刘东平抬头看着程暮：“李叔都已经和我说过，我不怪你，他也说自己是自作自受。” 听见刘东平这话，程暮道：“那就快些去休息吧，明天还有很多事情。” “好……你不睡吗？” 程暮微微摇头：“我晚些睡，等人。” “等谁？” “马武才。” …… 当刘东平进屋之后，程暮一个人在院子里等着无聊，便拿起亮银枪练枪法。 刘东平的卧房没有亮灯。 但是程暮并没有听到那熟悉的鼾声。 小丫头，还没睡。 林晓晓的屋子亮着灯。 武宣该是也没睡。 今晚，这个院子中一半的人可能都睡不着觉。 程暮练枪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因为他的动作极慢。 慢到一个很简单的端枪平刺，都要做上五六分钟。 这种练枪之法，是他在枪谱上找到的。 “枪法套路，拢共不过扎、刺、挞、抨、缠、圈、拦、拿、扑、点、拨、舞十二式。百鸟朝凤，不过是将这十二式基础枪路进行排列组合，创出以凤为题的五式枪法。” “得此枪谱的有缘人，若想练成此武功，必不能只练百鸟朝凤枪路，还需练习枪法基础十二式。” “慢练，便是我所创出练习基础十二式的一种方法。取一实心铁杆，越重越好，练习时将每一式的速度放慢到极致，期间好好体悟每种枪式的身体运动之要点。” “长此以往，勤加练习，最后能做到慢练还能保证实心铁杆不摇不晃，再换一般长枪，即可发现巨变。” 回忆着枪谱倒数第二页上的文字。 程暮慢慢打出缠枪式。 缠枪，一脚在前，一脚在后，一手在前为辅，一手在后为主。 辅手不动，主手画圆，以此让枪头也画出圆圈。 此式便称为“缠”。 属枪法中的防御手段，绞缠对方武器之后，再用扎或刺。 程暮虽说如今喝了两次蜚兽心头血，力量已不是常人可比。 平时舞起着近四十斤的亮银枪，完全没什么难度。 但是如今使用慢练之法，练了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感觉全身炙热难耐。 收枪，吸气。 程暮站在夜空之下，用夜晚的凉风，让炙热的身体降温。 差不多十分钟后，他再次举枪，又练起“圈”式来。 枪之万变，不出一圈。 “圈”在用法上分两种。 一是后手紧贴身，借用腰力划圆或弧线，主要用于防守，拨开逼近的兵器。 或是杆离开身体，利用腕的灵活划圆或弧线，主要用于躲闪，避开对方之防守。 如今，程暮的《百鸟朝凤枪法》，在系统中的熟练度已经变成了【34】。 现在他发现，提升枪法熟练度，不仅仅只有练习一个方式。 在实战中只要用了枪，只要用了百鸟朝凤中的招式套路。 熟练度也能提高。 今天，算起来不过是他得到《百鸟朝凤枪法》的第九天。 枪法熟练度就提高到【34】。 其中肯定有【长枪精通】的作用。 不过…… 还得加快进度呀！ 收枪休息降温的程暮，心中说道：毕竟，只要我在四十天内将《百鸟朝凤枪法》练成，还会得到一个特殊奖励呢！ “系统，你不会以为我忘了吧！？” 程暮对于自己的这个摸鱼系统，已经没什么槽可吐了。 别的小说里的系统，恨不得变成一个保姆，事无巨细的帮助穿越者。 而他的系统呢？ 那是能摸鱼就摸鱼。 能少干事儿就少干事儿。 连最基本的【查看任务】功能都没有！ 接受的任务，不管什么，都需要他自己牢牢记住！ 这不是摸鱼，是什么？ 程暮想着，忽然听见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第116章 金色宝箱 来人正是程暮等的马武才。 这马武才一出现，便表现出一个唯唯诺诺的样子。 他抬手擦着额头汗水，站在院门外对程暮说道：“嘿，大哥，你吩咐的事情都已办妥。” 程暮道：“东门城外的火势可有减弱？” 马武才摇头：“没有。不过大哥你放心，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在东门城墙上准备了水桶，今晚城内绝不会走水的。” 程暮点点头：“还是要提醒那些人注意城门的情况，别让城门烧起来了。” 马武才用力点头：“不会！今晚我也会守在城墙上，大哥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马武才。”程暮站在院门内盯着马武才，缓缓道：“你可知道，今日你对林宣所做的事情，放在平日里，我已经把你给办得妥妥的了。” 听见这话，马武才又是抬起手擦了擦汗水：“大哥宽宏大量。” “不！”程暮道：“我这可不是什么宽宏大量，而是觉得……你做的也没错。” 今日白天，马武才阻止武宣出城有错吗？ 如果放在一个完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马武才什么错都没有。 甚至于他的举动，保护了整个南江城。 如果他程暮遇到马武才当时的情况。 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女人，为了救城外另一个他同样不是认识的女人。 就要阻止城内的人关门，拉着一个城的人和她一起去死。 程暮的动作只会比马武才更残忍。 打断腿？ 死人要腿做什么？ “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 听见程暮的话，马武才用力点头，左手伸进衣怀中，抽出一根卷轴，双手捧着恭恭敬敬的递到程暮面前。 “大哥，这是你要的地图。” 程暮用手接过之后，道：“多谢马老大！” “哎哟！哎哟哟！”马老大瞪着双眼摆手道：“大哥可别这么说！如今这南江城，咱们这千口子人，还指望着你呢，一张地图，谢谢我干什么？” 听见马武才的话，程暮用卷轴地图挠了挠头。 对于身处乱世之中人来说，发生的很多事情都是阴差阳错，或者毫无准备。 比如今天的程暮。 他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成了南江城的主事！ 用马武才的来说就是：“洛常升如今生死未知，黄师爷……呸！那畜生今天又干出想杀了我们全县人这种畜生事，现在他命不久矣，这南江谁来说话？我？哎哟，大哥可别这么说……有你在哪能轮到我呀？” 然后，还不等程暮说话，马武才便对身边的都水府军兵说：“你们派人去西门守着，外出捡落的人回来之后都知会一声，告诉他们今天黄承那王八蛋干的混账事情，然后告诉他们，那王八蛋被我大哥弄死了，如今这南江城听我大哥的！” 程暮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当上了南江主事。 “大哥，你还有什么吩咐？若是没了，我现在就去东门城墙守着了？” 程暮点点头：“没什么事儿了，你去吧。” “好嘞！”马武才一边后退，一边对着程暮道：“大哥可别忘了，明天早上辰时末，西坊……” “知道知道！” 马武才走后，程暮站在院门前打开卷轴地图。 看着地图上那金光闪闪的宝箱，他一脸欢喜的将地图卷好。 随后，他走到林晓晓的卧房前，轻扣房门。 看着武宣开门后，程暮问道：“还没睡？” 武宣摇摇头：“我怕晓晓姐有什么意外。” 程暮微笑道：“都说了，她不会有什么意外，我不会让她有意外的，别把自己也累坏了。” “我知道。” 程暮道：“我出去一下，最多就半个时辰。” “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程暮道：“睡不着，出去走走。” 对此武宣也多说什么。 离开小院之后，他便重新打开卷轴地图，朝着那个金色宝箱的位置走去。 来到一栋靠近南江码头的小屋前停下。 就这手中火把的亮光，程暮看着面前那旧破小的屋子。 屋门前有一个木架，其上挂着一张已经烂的不成样子的渔网。 而在这木架边，小屋的墙上靠着一艘木制小船。 这船底破了两个大洞的小船，还没他人高。 这玩意儿…… 只能算是舟吧？ 程暮一边想着，一边推开屋门。 小屋之中更是简陋。 面积和他的卧房差不多。 但是在如此小的空间，却垒着一个土灶，放着这一张木床，木床紧靠着一张小方桌。 “这屋子的主人，也该是个苦命人啊。” 程暮感叹着，利用火把的光亮搜索起来。 以前在陵水按图搜索物资，其实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因为陵水县内的房屋，几乎都被其主人整理收拾过。 毕竟那些人提前得到了要撤离的通知。 虽然最后没有撤成。 而现在程暮搜索的这间小屋，简直可以用杂乱来形容。 屋内的家具陈设虽少，但是杂物却多的数不清。 木桶竹篓，破衣烂衫，甚至程暮还在木桌下发现了一个板车木轮！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卷轴地图上的金色宝箱图标，终于消失。 程暮看着手中东西，一脸惊骇。 “这……金色宝箱……就这？” 第117章 儿戏 【道具名：青霄寒玉 品阶：上品 道具说明：寒玉原石，不论何种天气，这玉石都是冰凉沁心。 “张驼子从河里网捞起这块石头后，便将它丢在了床下。因为他觉得，这石头一文不值，还不如网起来三条大鲤子。”】 程暮拿着只有李子大小，表面凹凸不平的黑石走出小屋。 这东西，他看不出是玉。 从外表看完完全全就是一块墨黑色的石头。 程暮想起了那些加工翡翠的短视频屏博主。 这东西应该还需要打磨才能显出玉肉吧？ 青霄寒玉…… 冰凉沁心…… 那它目前唯一的用处，就只能是为我剧烈运动后快速降温了。 弄个宝石形状，然后在亮银枪或者横刀上开个孔，镶嵌上去？ 程暮觉得，就凭这石头微微冰凉的感觉，应该不可能给他的武器带来寒冰附魔的效果。 回到小院。 程暮听到刘东平的鼾声。 他看向林晓晓的房间。 灯火依旧。 程暮叹了口气回到了自己的卧房。 黑夜中，一只春燕落在了小院的屋顶上。 它歪头看着院子中的马和驴，还有趴在它们中间的大黄狗。 随后它振翅起飞。 一个小小的东西从它的脖子上落下。 那是一根被掏空的芦苇杆。 只有小指一根关节的长短。 翌日。 程暮起床梳洗一番之后，便立刻去看武宣。 公主的眼眶已经从昨晚的发红变成了乌色。 “一晚没睡？”程暮关心道。 “睡了一下。” 程暮抬手拍了拍武宣的肩膀：“你现在必须睡觉休息！若你再熬出病来，谁照顾晓晓？” 武宣看着程暮，点点头。 看武宣关门之后，程暮转头去找刘东平。 泰乐已经醒了，正自己一个人坐在床上，用左手打右脚，右脚干左手。 当他看见进屋的程暮之后，立刻呵呵笑着对程暮伸出双手：“抱抱。” 而把自己当做人型床栏睡在床沿一侧的刘东平，此时鼾声依旧。 程暮对着伸手要抱抱的泰乐笑了笑：“抱抱。” 说着，他一手抱起泰乐，接着用另一只手将刘东平整个人提了起来。 鼾声还在继续。 “站直了！” 程暮将刘东平提溜到卧房的木架前，强迫刘东平站直。 刘东平似乎是睡懵了：“嗯？” “洗脸！” 程暮一边说着，一边将挂在木架上的棉帕丢进了木架上木盆中。 盆中有水，不多。 “洗脸？” 刘东平依旧在睡梦和现实之间徘徊：“为什么要洗脸？” “你今天可是要干大事！” 程暮抱着泰乐说道：“快洗啊！我出去一下。” “干……大事？” 在刘东平的一脸不解中，程暮抱着泰乐走出卧房，随后径直朝着小院角落的不落酥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拿出“双鱼玉佩”在手上。 走到不落酥的马头前，他便将“双鱼玉佩”贴在其额头上，小声的念着口诀。 念完之后，程暮看见原本只有一条鱼的“双鱼玉佩”，瞬间变为两条鱼。 两条鱼头尾相连，正好形成了一个太极阴阳图案。 “原来双鱼玉佩是这个意思啊！” 两个时辰之后，这玉佩就会变成不落酥。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时程暮应该独自一人在城外的某处。 他之所以没有在昨天晚上一个人的时候复制不落酥，完全是因为这件事情很不好解释。 若是昨天晚上复制，那么现在这个小院之中就会有两匹长得一模一样的马。 这被刘东平、张德帅他们看见了，程暮怎么解释？ 说这匹马是昨天晚上闪过一道亮光之后忽然出现的？ 程暮不傻。 刘东平和张德帅等人也不傻。 因此他只能现在复制，在忙完城里的事情之后，独自出城。 等马出现后，再骑着马回来。 那时候有人问起，就说是自己在外面找到的野马。 将变成完全体的双鱼玉佩放在衣怀兜里，程暮又抱着泰乐回到了刘东平的房间。 鼾声依旧…… 看着坐在地上，背靠着木架又一次进入梦乡的刘东平，程暮无奈摇头。 “这小丫头，别是有什么病吧？” 不打算等刘东平洗漱的程暮，走上前去直接将小丫头扛在了肩上。 回到小院，他在刘东平的鼾声空隙之间，对着林晓晓的屋子喊道：“我去西坊了，带着刘东平和泰乐一起！” …… 当刘东平站在都水府衙门的台阶上时，她的脑子还是有些不清醒。 昨晚，她睡的很晚。 现在她只想睡觉。 “啷个了？” 她对着怀中的泰乐问道。 然而此时的泰乐，却一脸好奇的看着台阶下密密麻麻的人群。 这场面他还是第一次看见。 “昨天，马老大和我说，是谁杀的黄承那个王八蛋，谁就有资格成为南江的主事。” 程暮站在台阶上，对着聚集在西坊南江幸存者们喊道：“我知道，在如今这个世道，一个像我们南江这样的地方，必须要有个带头的。若是按照马老大的话，那么我有必要告诉诸位，弄死黄承，从我身后的都水府中拿出火油蜡粉火烧活尸的人，是我身后这位……刘东平！” “啊？” 刘东平听见程暮叫出她的名字，迷迷糊糊的往前走了两步：“你喊我干啥子？” 议论声开始从坊中人群里传出。 这是自然。 毕竟这里大部分的人都和刘东平一样，是懵的。 昨天一早出去捡落，回来之后发现南江已经变了天。 黄师爷竟然引来活尸，准备把南江变成一座死城。 而一个叫程暮的，刚来一天的家伙把黄师爷弄死了，顺带着还解了活尸攻城的危情。 然后都水府的衙兵还通知他们，昨天的佃不用交了，今日一早来都水府听话。 这些人，其中很多都是从各地逃难来的南江。 在来南江之前，有些也在别的寨子或者县城待过。 改天换日的事情，他们也有经历。 甚至有些人，就是在原本待的地方，改天换日之后活不下去了，才逃了出来。 不过…… 他们却从来没有经历过眼下这种事情。 一个男的，放着南江主事这般肥差不做，反而要让给一个抱着奶娃的小丫头。 还说这小丫头是杀了黄师爷，救下南江的英雄…… 这让他们怎么可能相信！？ 然而，当他们看见站在那男人身旁，一脸毕恭毕敬的马老大。 他们又不能不信。 马老大是个什么德行，他们清楚的很。 “李老二，我没听错吧？那小哥的意思就是说……咱们以后听那个小丫头的？” “应该是这个意思！” “这不儿戏吗？一个小丫头懂什么？” “哎哟哟！罗家老三，祸从口出，祸从口出哟！” 在小声的议论声中，程暮扭头看着刘东平，咧嘴一笑：“没啥子，只是以后，够你忙的了。” 说完，他转头对着马老大说道：“我让你找的人，你可找到？” 马老大点点头：“就在衙门的大堂上。” 程暮道：“那行，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反正我就是那句话，以后南江城听我刘姐的！” 丢下一脸懵逼的刘东平，和同样一脸懵逼的马老大，以及一脸么懵逼的都水府衙兵，程暮转身冲进衙门。 衙门大堂，程暮知道位置。 走进之后，他便看见一个白发老者站在那里。 “王大夫久等了。” 这人便是昨天为李瘸子检查伤势的王大夫，王永。 见到程暮，王永抱拳躬身，急忙道：“老朽见过程……程……” “你就叫我程暮就行。” 王永依旧躬身，道：“程公子！不知叫老朽来此，是有何事？” 程暮也不啰嗦，直接开口问道：“王大夫，你在乱世之间也是病坊的坐馆大夫，你可曾听说过三阳生骨膏？” 王永点头：“听过。” 听见这话，程暮一抬眉毛，急问：“你现在可有？” 这一次，王永摇头：“老朽都这把年级了，带着这东西作什么？” “你这话什么意思？” 王勇上下打量程暮，后道：“公子这般年轻，是有难言之隐？” “啊？” 程暮看着一脸慈祥微笑的王勇，小心翼翼地问道：“听王大夫的意思，三阳生骨膏是治疗那种病的？” 王永微微一笑：“也不能这么说，三阳生骨膏，故名思议，用的便是三味药性极阳的药材调配而成。混水服下，滋肾补气……若是涂在玉箫之上，确实有活血麻痹之效。” “嘶！” 听见王永的话，程暮在心中忍不住骂道：你这系统，太变态了！ “那……若是涂抹在患处呢？刀伤！” 王永皱眉歪头：“涂抹伤处？哎呀，程公子万万不可呀！此药药性刚猛，若是涂抹在伤处，恐怕不能止血，反而会血流如注！公子切莫要试！” 药性刚猛…… 血流如注…… “不管了！不管了！王大夫，你可会调制三阳生骨膏？” “若有药材，此药不难做。” 程暮微微点头：“需要哪些药材？” 王永回道：“刚前草、黑藤钻、雀脑芎……就此三阳。” “嗯……” 程暮盯着王永，道：“王大夫，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药材你那儿都没有对吧？” “公子说的没错。” “好！好！”程暮又道：“如果我还没猜错的话，你又恰恰知道在哪儿能找到这三味药材，对吧？” 王永又点头：“公子果然是人才！” “行了！” 程暮摆手打断王永，道：“那书案上有笔墨纸，你把三味药材在什么地方取写在纸上吧。” 看着王永转身走向书案的背影，程暮不住在心中吐槽：你这系统……真就不会设计一些新的桥段吗？ 约莫一支烟的功夫之后，王永手拿一张纸回到程暮面前。 “公子，那三味药材在哪儿，老朽知道的也就这些。” 程暮结果王永递来的宣纸。 【刚前草叶成三角，叶缘有刺齿，绿黄色，闻之有羊臊味。】 【黑藤钻长如小指，通体泥色，身有米粒大小木瘤无数，味似铁锈。】 【雀脑芎一般已经切片，通体泥色，片心成乳白色，味苦，微辛，有麻舌感。】 “程公子，这纸上写的是三味药材的形和味，你可要好生记住，至于这是三味药在哪儿能找到，你可以去七华和临江两县的医庐饼馆找找……哦对了，青阳的无疾庐也可以去看看！” 听见王永的话，程暮一边将纸折好，一边点头道谢。 返回衙门大门，程暮发现这里的状况依旧是一片懵逼。 不过气氛要比他进衙门之前热烈不少。 “刘姑娘，你的意思是……咱们以后……都不用交佃了？” 刘东平站在衙门的台阶上，手里抱着泰乐：“不用啦！你们出去捡落，要是能用能吃的东西，自己用自己吃不是更好吗？” “这……都水府不会赶我们走？” 刘东平道：“不会啊！他们现在不是都听我的吗？” 听见刘东平和百姓们的对话，程暮便知道，自己离开的这短短一会儿功夫，这小丫头就颁布了她上任南江之后的第一个命令。 “哎哟……我的大哥耶。” 马老大见程暮出来，一脸愁容的小声说道：“大哥你这玩笑……可开大了呀！这不收佃可怎么行？” 程暮双手环抱胸前，眯眼看着马老大：“你觉得有何不妥？” “这……” 马老大不知该如何解释，双眼转了两圈之后，道：“都水府这么多衙兵，可是要靠着佃过日子呀！” 程暮明白马老大的意思。 守城同时维护南江治安的衙兵，是不可能安排他们出场捡落的。 他们要是出去了，南江出现情况怎么办？ 就比如说昨天那般的情况。 不过程暮觉得，叫佃本身就是一个很不科学的制度。 如今的南江城内，有一千一百多人。 这么些人，每天不想着如何把县城弄好，就想着出去周边村落县城捡落，或者外出挖野菜钓鱼。 这完全就是坐吃山空！ 因此，程暮觉得这佃不交也罢！ 不过刘东平所说的“自己捡的落自己吃”，也不是一个什么好制度。 南江想要繁荣，就不能只想着今天吃饱，明天再说。 程暮走上前，当着千人之面，弯腰对着刘东平道：“我说刘大都统，你以来就整这凶，是没睡醒吗？” 刘东平抱着泰乐，很用力点头：“是啊！我现在还米糊呢！” 程暮无奈，道：“那我来帮你说吧。” 说完，程暮站起身，对着南江众人说道：“从今天开始，佃可以不用交了！但是每个人都会有新的安排，至于怎么安排，两天之后会在都水府衙门发布，还是今天这个时间！” 第118章 辣条 程暮坐在青阳无疾庐的石台阶上，看着手里的黑藤钻。 在青阳的搜索很顺利。 他在无疾庐里就找到了两味草药。 黑藤钻和雀脑芎。 期间他没遇到危险，反而把击杀数提高到了【317】。 限时任务，限时十二天…… 这找三味药材，需要十二天吗？ 等待双鱼玉佩变化成为不落酥，程暮看着大街对面的丧尸说道：“尸兄，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我的摸鱼系统不太想管我，又害怕我完不成任务，所以故意把时间弄得很长？” 那只一只手被啃得只有白骨的丧尸，发出一声低吼。 “你也这么认为的？对吧？” 程暮道：“我说说你听听，现在我身上的任务，送木牌给苏瑾儿，没有时间限制。送武宣去升州，没有时间限制，击杀特殊丧尸，没有时间限制。提升枪法熟练度……这玩意儿倒是有时间限制，不过也是四十天的时间，如今才过十天我的数量度就已经提高到了34，而且还是在我没有勤快练习的情况下。这任务设置，若是遇上肝帝，人家十天可能都已经拿到奖励了！” “啊哦。” 独臂丧尸低吼一声吼，抬头看向天空。 程暮随着抬头，发现天空中有成群的小鸟飞过。 “不是，师兄，我在和你聊天，你这心不在焉的，很不给我面子啊？” 程暮现在很无聊。 他在无疾庐中已经找到了两味药材，而这青阳县，也只有这一间病坊。 所以，想要找到最后一味药材刚前草，他就只能去七华或者临江的医馆病坊看看。 然而，这两地方他都不知道怎么走…… 因此，他便只能坐在无疾庐店门前，等双鱼玉佩完成对不落酥的复制，然后回到南江，找一个人带他去七华临江两地。 估摸着时间，应该还有一盏茶左右的功夫。 这么短的时间，他也不好去杀丧尸青阳城内的丧尸。 因为，他完全不清楚双鱼玉佩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变成不落酥。 是天空一道闪电劈下，落在玉佩上，不落酥出现。 还是时间一到，玉佩爆炸，烟雾散去之后不落酥出现。 亦或是玉佩变成一团扭曲翻滚的血肉，然后膨胀变成一匹马。 这种方式就十分的克苏鲁。 反正不管哪种方式，程暮觉得自己都不可能把玉佩戴在身上。 万一是闪电呢？ 他又没吃橡胶果实！ 扭头看着摆在十步之外，大街地上的完全体双鱼玉佩。 程暮对着独臂丧尸说道：“师兄，等下我可能就要弄死你了，你可别怪我，毕竟我的马出来之后，你可能会要吃了它的。” “吼……” 独臂丧尸仰天嘶吼一声之后，开始朝着一个方向慢慢移动。 嗯？ 看着尸兄的反应，程暮一脸疑惑地站起身。 他弯腰随手捡起一块小石子，朝着尸兄的脚边丢去。 日子落地，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一只肮脏的脚踩在了小石子上。 那是尸兄的脚。 他没有被石子落地的声音吸引。 程暮看着尸兄步履蹒跚的模样，扭头朝着它行走的地方看去。 尸兄移动的方向，是另一个坊市。 他看到了宅院，商铺，甚至还有一栋三层木塔。 如果近在咫尺的声音都无法吸引丧尸的注意力，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尸兄闻到了活人……或者活物的味道。 程暮站在原地，看着用十几个呼吸的时间走出十几步的尸兄。 如今的他很尴尬。 他很想去看看尸兄是被什么东西吸引。 但是，双鱼玉佩幻化的时间又如此之近。 程暮走到街面中心，看着让师兄趋之若鹜的坊市，静静聆听。 他什么声音也没听到。 不对…… 程暮计算着他与坊市的距离。 别说那些坊中的建筑了，就是坊市的土墙，它和程暮的距离也足足有六七十步。 转过头，此时师兄的位置才和程暮平行。 将右手食指放在舌头上，随后举起放在空中。 没有任何冰凉的感觉。 无风。 所以…… 程暮看着努力前进的师兄，小声道：“吸引你的到底是什么？一个受伤的人？一个正在流血的动物？” 可是为什么，我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当师兄走到那个坊市的土墙边，开始搜索进入坊市的通路。 更多的丧尸出现，它们就和独臂丧尸一样，被这坊中的某样东西吸引。 时间……到了！ 就在程暮看着独臂师兄摸到坊门进去之后，摆在地上的双鱼玉佩忽然抖动起来。 玉佩之上的空气开始变得扭曲。 0和1两个数字密密麻麻的闪烁出现。 几个眨眼之后，无数01组成了一匹马的轮廓。 又几个眨眼之后，程暮看见了不落酥。 模样和张德帅的不落酥看不出一点区别。 只不过如今站在他面前十步之外的不落酥身上，光溜溜的。 没有口嚼、没有缰绳、没有马鞍。 那枣红大马出现之后，便一直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程暮。 有三只丧尸被棕红大马吸引。 它们脱离了进入坊市的队伍，开始朝着枣红大马的方向蹒跚走来。 程暮看着十步之外的马，轻唤道：“不落酥，过来。” 枣红大马没有任何动作。 它依旧站在原地，一对三角耳朵前后移动。 那三只丧尸，距离它还有四十来步。 “啊！”程暮看着枣红大马，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你是想要一个新的名字，对吗？” 枣红大马晃了晃脑袋。 程暮看着距离马还有三十步的丧尸，道：“我现在有两只宠物，一条大黄狗，名叫黄粮，一只傻驴子，名叫火烧……所以你应该清楚，你的名字不能特殊对待……那么让我想想，有什么红色的美食。” “车厘子？看来你不是太喜欢啊……” “草莓？也不喜欢？” “火龙果？” 程暮看着一动不动的大马。 随后又看了看距离它还有二十步不到的三只丧尸。 程暮默默抽出了腰间的横刀。 “甜的不喜欢吗？” 程暮将刀扛在肩膀上：“那红色的食物，还有就是辣的咯？” 终于，大马有了一个反应。 它的右前蹄开始不停刨地。 “所以你是喜欢辣的？”程暮说道：“这我熟啊！辣子鸡！” 大马没动。 “火锅？” 大马依旧没动。 忽然，脑海中一个名词闪过。 程暮看着大马，开口道：“辣条！” 马的长嘶声在大街上响起。 程暮看见，辣条以后腿站立，两个前蹄挥舞两下之后，一个转身，跑向了那三只丧尸。 “你干什……” 程暮的话还没说完，便看见辣条用后腿踢翻了一只丧尸之后，兴奋地朝他跑来。 第119章 引尸散 辣条在踢翻一只丧尸后，便几步奔到了他的面前。 程暮一手扛着横刀，一手摸着马脖子。 “你这厮，感觉能和黄粮与火烧成为很好的朋友啊！” 程暮看着被辣条踢翻，慢慢爬起身的那只丧尸。 辣条的后腿踢力很大，那只丧尸的胸口出现了一个可怕的凹陷。 在程暮说话间，辣条用脖子摩擦着他的脸。 “行了行了，那三只丧尸距离你的屁股只有十步不到了。” 一边说着，程暮一边轻轻推开辣条。 随后他举刀前冲，一刀砍断一只丧尸的脑袋之后，刀尖朝前，刺向了另一只丧尸的左眼。 噗！ 横刀的几何刀头从那丧尸的左眼进入，脑后刺出。 就在他打算抽刀再去结果那只胸口凹陷的丧尸时候，冰冷的寒意出现。 有危险！ 几乎是出于一种意识感觉到危险之后，身体做出的本能反应。 程暮没有急着收回插在丧尸脑子里的横刀。 他微微躬身，将自己身体的全部都隐藏在了丧尸的身体之下。 噗噗！ 两声轻响从丧尸的后背传来。 程暮伸头一看，发现在丧尸的后背插着两支笔直的木棍。 是弩箭！ 程暮朝着弩箭尾端直指的方向看去。 是吸引丧尸进入的坊市中的三层木楼！ 破空声又出现，虽然微弱，但是躲在丧尸身前的程暮能够听见。 嘭！嘭！ 又是两声轻响之后，程暮看见在辣条的脚边，出现了两支斜入地面的弩箭。 不是…… 射箭之人不是在帮我杀丧尸！ “辣条！躲进去！” 程暮一手掐着已死丧尸的脖子，一只指向敞开的无疾庐的大门。 辣条也是聪慧，二话不说，便朝着无疾庐狂奔。 而程暮也举着丧尸挡在身前，同时朝着无疾庐快步移动。 嘭！嘭！ 又是两声轻响。 举尸移动的程暮，看见在他的脚边出现了两支弩箭。 这人是想弄伤我或者辣条呀！ 程暮一边想着，一边抽出丧尸脑子的横刀，一把将丧尸推在大街上。 此刻，辣条已经躲进了病坊之中。 而他也躲在了无疾庐大门前的一根大柱之后。 这根直径差不多有八十厘米的大柱，正好能够遮挡他的身体。 程暮一边用袍子的下摆擦干净横刀上的尸血，一边看着那只还在朝他蹒跚走来的胸凹丧尸，大喊道：“木楼上的兄弟，怎么了？是想射伤我或者我的马，来帮你引开尸群吗？” “吼！” 程暮的话音落定，回答他的，是那只胸凹丧尸。 “不想说话？还是不敢说话？” 程暮嘴角勾着笑：“我和我的马，现在都安然无恙，倒是你，算算时间，如今应该已经被尸群困死在了木楼上了吧？我现在可有的是时间，大不了等天黑，等你视线不清无法瞄准的时候，我带着我的马安然出城。而你就不一样咯……就算你把木楼的楼梯拆了，丧尸暂时上不来，但是你也被困在楼上，进退不能，你早晚有一天会死的。” “你知道你会怎么死吗？” 程暮背靠着木柱，扭头看着站在无疾庐中的辣条，继续喊道：“我觉得大概率会是饿死！你知道一个人活活饿死的什么感觉吗？我告诉你！那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因为没有食物为你补充能量，你首先会不安、狂躁，这种感觉会持续两三天！之后，你会感觉浑身无力，想要睡觉。不过你要相信我，那个时候你完全睡不着，因为你的脑子会告诉你，别睡，睡着了就再也起不来了！” “然后……差不多就是五天之后吧，你的身体会开始出现水肿。当出现这种症状的时候，你的肾脏也就开始慢慢坏死。同时，你的胃会剧痛无比，你会在清醒与昏迷之中来回切换。在你清醒的时候，你会开始想尽办法尽快结束这一切，你会开始自残。不过请你相信我，你不可能自杀成功的，毕竟在那个时候，你连举起一把小刀的力气都没有。” 说到这儿，那只胸凹丧尸已经走到了程暮的身边。 它的目标是无疾坊里的辣条。 横刀平刺，将胸凹丧尸的脑袋捅穿。 程暮看着躺在面前的胸凹丧尸尸体，继续大喊：“你要知道，我上面说的那些话可都是真的。要不是最后，我打开房门，爬到客厅吃了一点面包并打了急救电话，我想我还可以给你描述描述一个人被活活饿死最后的感觉是什么！对了，若是你连水都没有，那你会更痛苦。” 程暮不再说话。 他手握横刀，等待着木楼的回答。 他相信当木楼里的人听见自己的这些话后，会给他一个回答。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沙哑、急切、带着浓浓的求生欲。 “救救我们！” 我们？ 背靠柱上的程暮，扭头看着正在嗅无疾庐中药屉的辣条：“傻货！那些是药材，别乱吃！你们是什么意思？木楼上有几个人！？” “七个！有七个人！” 程暮看着被他呵斥后，一脸委屈的辣条，接着喊道：“七个人？有谁受了伤吗？” “没有！” 啊？ 程暮看着辣条。 没有人受伤？ 那城里的丧尸为什么会这么疯狂？ “你们从哪儿来的？”程暮接着问道。 “升州！” 又是升州？ 昨天我在这儿遇见了升州来的张德帅。 如今又遇到了升州来的七个…… 等等！ 程暮盯着辣条，小声道：“他说他们去升州来的，他们没有人受伤……” 深吸一口气后，程暮大喊：“你们和鲁王有什么关系！？” 升州以及没人受伤。 这两个关键词，让程暮联想到了另一个名词。 引尸散！ 第120章 威胁我? “鲁王……” 木楼里的那个女声迟疑了一会儿。 然后，程暮听见了争吵。 “你干什么？那人能想办法救我们！我们现在被困死在这儿了！下面的活尸起码两百！我们身上没吃的！” 然后是一阵沉默。 木楼里的人应该还在对话，只不过由于程暮和木楼有些距离，所以听不到对方的声音。 想办法救他们？ 背靠柱子的程暮对辣条做出一个“他们脑子没问题吧？”的表情。 “救他们？我脑子有问题吗？” 辣条没有回答程暮的问题，它盯着地上一个装满不知名黄叶的药屉，满眼渴望。 “那些是药，不能乱吃！”程暮提醒道。 嘭！ 身边传来的一声轻响。 程暮看着斜插在地上，尾端还在微微颤抖的弩箭，小声笑道：“真是打灯笼进茅房，找死呀！” “那位兄弟！这是我们最后一根弩箭！” 这次传来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能想办法，帮我们引开活尸吗！”这次是女人的声音。 “对！引开他们！” “快想想办法！” 男人的声音不断从木楼那儿传来。 程暮看着很想吃那黄叶的辣条，道：“什么意思？我欠他们的吗？” “喂！那边的人说话呀！”这时候，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说什么？”程暮喊道：“你们想让我说什么？” 对方的人似乎把说字，听成了做。 女人急切道：“你放点血，或者给你的马放点血，活尸会过你那边去的！” 听见这话，程暮已经无力吐槽。 他点点头：“好！然后呢？” 木楼那边的声音，出现了很明显的喜悦。 “然后……然后你帮我们把活尸引开就行了！” “不是，诸位！”程暮喊：“你们再让我流血耶！让我以身犯险，用肉身帮你们引开丧尸耶！就没点好处吗！” 沉默。 十几个呼吸之后，一个男人喊道：“婆娘！我给你个婆娘！” “申怍！” “怎么了？我们现在这样子是因为谁？不是因为你吗？小五是因为谁死的？我们不想帮你了！陵水你自己去吧！” “你们不能这样！你们答应我的！” “答应你？”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不是你背着我们悄悄把折冲府的菜地给踩了，让我们在城里待不下去，我们能陪着你出来冒险吗？苏瑾儿，我可告诉你，老子从升州带着你一路出来，已算是仁至义尽！现在，老子不伺候了！” 随后又是一阵争吵。 程暮完全没听。 他瞪眼盯着闻黄叶的辣条：“苏瑾儿！？” 他右手伸进衣领，勾出挂在脖子上的木牌。 木楼里的人是苏瑾儿？！ 啊！？ 程暮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有这个可能！ 因为系统给他的木牌任务，只是让他把东西送给苏瑾儿。 系统可没说苏瑾儿在什么地方！ 他之所以认定她在扬州，全是因为苏瑾儿留在苏宅的那封信！ 苏瑾没有到扬州，她在走到升州的时候，就已经走不了了！ 如今，心里挂念着家里的亲人，用计让几个男人在升州待不下去，然后再让这些人护着她回陵水！ 这个想法，可能性很大！ “喂！你可想好没有？” 这时，又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想？ 想什么？ 我要完成任务拿到奖励啊！ 哎…… 不对！ 程暮回忆着系统的木牌任务说明。 系统只是让他把木牌交给苏瑾儿，又没说别的！ 那我冲到木楼下，把木牌丢上去，算不算是交了？ 想着，程暮说道：“苏瑾儿？你不是要去扬州吗？” 短暂的沉默以后，一个女人大吼传来。 “你认识我？你是谁？” “你的牌牌在我身上。” 程暮并没有直接回答苏瑾儿的问题。 因为他需要掌握主动权。 “牌牌……牌牌……苏河，是你吗？” 苏河？ 是苏瑾儿哥哥的名字吗？ 程暮笑道：“原来他叫苏河呀！反正是一个男的把木牌给我的，上面有一些奇怪的花纹，他让我去扬州找你，把木牌给你。” “是哥哥！是哥哥！他看到了我留在家的信！他在哪儿？他现在在哪儿？” 程暮笑了笑。 “在南江！” “南江……你来带我去？南江只有他一个人？我爹娘呢！？” 听见那女人的声音以及说话的语气，程暮的表情可说是难看到了极点。 我来带你去？ 你真是连一个求字和请字都不会说啊？ 原来这种人，自古有之。 反正觉得周围的人都欠着他们什么，提出的所有要求都是理所当然，旁人也要对其倾其所有。 不帮？ 不帮就是渣，就是下头！ “喂，那边的男人。”程暮站在柱子后面，喊道：“你们送我姑娘，样貌如何？” “好！”一个男人大喊：“国色天香！” “怪不得！”程暮点点头，道：“你们听到刚才她对我说的话了吧？嘴里连个劳烦，连个请都说不出来，弄得好像是我欠她似的。本来呀，我还打算救你们的，不过因为那个女人的态度……算了！” “什么！” 程暮的话，让木楼那边炸开了锅。 咒骂声、争吵声以及女人的尖叫和嘶吼声混合在一起。 这些声音，也让木楼下的丧尸变得活跃。 虽然没有看见，但是程暮仅仅凭借着丧尸此起彼伏的嘶吼，就知道诸位尸兄们现在是何等的饥饿。 “那边的兄弟！你别走！要是这货惹得你不高兴了，我们帮你杀了她！你别走！” 就在木楼方向传来男人的声音之后。 程暮的耳边忽然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注意，苏瑾儿遭受危险，明月出天山任务即将失败。】 听着系统的提醒，程暮无动于衷。 “啊！不要！你们干什么！不要！” “他吗的傻婆娘，这一路上老子已经受够你了！干什么？把你丢下去喂活尸！” 【注意，苏瑾儿遭受危险，明月出天山任务即将失败。】 系统再次响起的提醒，让程暮撇嘴一笑：“失败就失败呗，又如何？” 【明月出天山任务条件更新】 【任务失败惩罚，玩家将被抹杀】 “哦。” 程暮一脸平静地点点头。 他在苏瑾儿的尖叫声中举起横刀，将锋利的刀刃比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那里有一条颈动脉，只要被切断，那么结果就是必死无疑。 “威胁我？” 程暮面带着微笑，看着对面的红漆木柱小声说道：“你为什么会觉得威胁我有用？抹杀？你觉得我会怕死吗？” “不要！不要！你们快放开我！放开我呀！” 此时的苏瑾儿应该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 不过程暮依旧在和系统对峙着。 “请你搞明白一点，我！程暮！并不是依附着你系统活着，这狗屁世界，我死了不是反而是一种解脱？我还要谢谢你呢！反而是你，没了我，你算个什么东西？！” “求求你们，别这样！我想见我哥哥，见我爹娘……别这样！” 苏瑾儿终于学会了祈求。 【明月出天山任务条件更新】 【任务失败，玩家将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明月出天山任务奖励更新】 “呵……” 程暮慢慢放下横刀：“没人可以威胁我，记住了，系统！” 说完，他将横刀扛在肩上，在苏瑾儿的求饶声中一步一步走出木柱。 此刻，在坊中木楼的三层，一个女人正双手抱着护栏。 而三个男人，则在用力搬开她的手指。 “好了！” 程暮对着木楼大喊：“儿戏结束了，聊聊正事吧。” 第121章 苍茫云海间 程暮的出现让木楼那边的混乱结束。 双手死死抱住栏杆的女人，脸色煞白的看着他。 而在女人身边的三个男人，则是一脸愁容。 “这位……” “别废话！”程暮打断道：“想活命，就给我等着！” 说完，他几步走回无疾庐。 在病坊里的辣条，看见程暮之后立刻垂下头，鼻子对着药屉中的不知名黄叶抽了抽。 程暮有些疑惑的抓起几片黄叶放在鼻前闻了一下。 一股刺鼻的味道，有些像辣椒。 “这些玩意儿是药，不能乱吃！” 程暮将黄叶丢掉之后，伸手摸着辣条的额头：“我去办点事儿，你就在这儿等我，若是有危险，就跑！听明白了吗？” 辣条走前半步，用脖子摩擦着程暮的脸。 “听明白了就好，走了！” 离开无疾庐后，程暮在木楼顶层人的注视一下，慢慢朝着坊门走去。 当走到坊门口时，他看见了密密麻麻的丧尸。 “距离他最近的一只，差不多有十五六步。” 这些丧尸都面朝着木楼。 它们拥挤着，就好像木楼里有免费鸡蛋一般。 抬起头，他看见了几双殷切的眼睛。 然后他看向了木楼二层的屋檐。 屋檐铺着青石瓦片，离地差不多有三米的样子。 这些人，不会以为我要把丧尸杀了吧？ 想着，他后退两步，接着向前猛冲。 当冲到一只丧尸身边时，他奋力起跳。 咔！ 落在青瓦上的程暮，落脚处的瓦片被踩碎。 没有片刻的停留，他右肩在前，朝前一冲，撞开了二楼的雕花木窗。 站在二楼之中，程暮看见了凌乱摆放的桌椅，以及连接一二楼的楼梯上已被堆成山的木桌木椅。 原来你们就是用的这些东西，挡住楼下的丧尸呀。 噔噔噔！ 程暮听见楼上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不消片刻，两个男人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通往三楼的楼梯上。 一个年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国字脸，留着络腮胡。 而另一个年纪明显要小上不少，差不多只有十七八岁的模样。 国字脸络腮胡看见程暮之后，语气吞吞吐吐：“你……你就这么上来了？” 程暮看着络腮胡手里的斧头，点点头，道：“不然呢？你们要我怎么上来？你们找个八抬大轿把我抬上来？” “你这么上来，要我们怎么出去？外面还有很多活尸在！” 听着络腮胡的话，程暮微微摇头。 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呐。 你和那苏瑾儿还挺般配的。 想着，程暮肩扛横刀走到楼梯前。 他抬头看着站在楼梯中断的络腮胡，道：“放心，我有办法让你们下楼的，先让开！” 络腮胡没有二话，他手握斧头后退着上了楼。 程暮走上三楼之后，看见了五男两女。 此刻还站在楼边，双手死死抱住栏杆的女人，不用多想，应该就是苏瑾儿。 该说不说，苏瑾儿的模样确实不错。 但还配不上国色天香。 一群骗子！ 程暮想着，用手指勾出脖子上的木牌。 随后一把将挂着木牌的棉绳扯断。 “这是你的东西！” 说着，他将木牌丢了给苏瑾儿。 木牌落地，苏瑾儿一步前冲，跪在地上将木牌捡起。 “是我的！” 【恭喜玩家完成明月出天山任务】 【任务完成奖励：上品道具转转乐】 【转盘开启，游戏时间暂停】 忽的，周遭的一切都变安静。 程暮什么声音也听不见。 再看其他人，他们全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 没有眨眼、没有呼吸。 面前的空气开始扭曲，许多0和1闪烁出现。 约莫十秒之后，一个就像商城搞促销活动的转盘道具出现在程暮面前。 【玩家转动转盘，转盘停止后，指针所指区域，即为玩家获得奖励】 “用你说？” 程暮说着，朝前走。 他绕过了转盘，朝着正跪地手捧木牌的苏瑾儿走去。 “时间暂停？”程暮看着苏瑾儿：“那就是说……” 想什么呢？ 程暮一笑，一边走回转盘，一边说道：“让我来康康有什么奖励？” 转盘一共被等分成了十个区域。 每个区域内都用汉字写着对应的奖品。 程暮看见了一些熟悉的东西。 【双鱼玉佩】、【道具增幅器】。 同时，还有些他没听过的玩意儿。 “雁行刀法、吐息功、不念心诀……这些玩意儿应该秘籍吧？” “龙胆（枪头）、破山大剑、玄蛇洞地图……” 程暮看着转盘上的文字，右手放在转盘边缘，接着用力向下一抹。 转盘开始飞速旋转。 当转盘完全停住，程暮用力跺了跺脚。 “怎么转出来个这玩意儿！” 转盘在程暮吐槽声中重新变成闪烁的“0”和“1”。 约莫五六秒后，他的奖励便静静躺在地上。 【明月出天山后续任务开启】 【苍茫云海间】 【任务说明：将苏瑾儿带到云海间】 第122章 抛开事实不谈 【道具名：玄蛇洞地图 品阶：上品 道具说明：记录着萨保秘宝的地图。 “屠龙圣手宇文护，字萨保，他之一生都没做过皇帝，但是却立了很多皇帝。这样一个人，将会藏着怎样的宝藏？】 系统说明消失之后，那些声音重新出现。 时间暂停结束了。 络腮胡看着程暮：“你手上的是什么东西？” 程暮耸了耸肩，一边将卷轴放进衣兜，一边说道：“关你什么事？” “你！”络腮胡咬着牙，道：“现在说说吧，我们怎么出去？” 程暮摆手：“这个先不急，我想问一下，刚才是谁射我的？” 对于这个问题，现场没一个人说话。 “怎么？都不想说吗？” “你想干什么？” 络腮胡紧了紧手上的斧头，左脚后撤半步，道：“当时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好一个迫不得已！”程暮双手环抱胸前，走到护栏边。 他扫视一圈之后，道：“因为你们的迫不得已，就要杀了我，还想杀了我的马？现在还想让我救你们下去？” “你在废话什么？”络腮胡子忍不住了：“若你想要个道歉，我给你说便是！能不能不要废话了，现在说说你的办法！” 听着络腮胡的话，程暮面无表情，道：“下去的办法，自然是有的，不过先回答我的问题，谁射的我！” 那络腮胡子明显是这群人里的掌事。 他道：“我都已经道歉了，你还想如何？” “不如何！” 程暮一脸轻松道：“我再问一遍，谁放的弩？” “我！” 终于，一个穿着灰蓝色短打的汉子开口了。 他现在手里什么都没拿：“是我射得。” 程暮点点头：“那是谁想出来的馊主意，想把我或者我的马给射杀，将活尸从这儿引开？” “我娘子。” 那个男人说话的同时，将另一个女人护在了身后。 程暮没多说什么，他双手抱在胸前，朝着男人走去。 男人一脸惊骇，吼道：“你干什么？你别动！” 随后，程暮听到络腮胡的声音：“妈的，弄死他！把他尸体丢出去，一样能把活尸引开！” 接着他听到了凌乱的脚步声。 哎…… 这群人的脑回路…… 是真有点问题呀！ 想着，程暮垫步后退。 一把斧头从年前划过砸向地面。 随后，他感觉到来着身后的危险。 现在是要立威了， 想着，程暮奋力前冲。 他一个绕身到络腮胡身后。 此刻，他手里的斧头还卡在地面木板之中。 拳打右腰。 络腮胡的脸瞬间变青。 攻击停止。 当络腮胡的脸色从青转红，弓着腰跪在地上的同时。 其他几个男人，也都不在前进。 此刻程暮所站的位置，恰好是在楼梯护栏处。 他用脚踩着络腮胡的后背，坐在护栏上。 苏瑾儿并没有参加这次攻击，她依旧跪在地上，手握着木牌。 “我很好奇，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问题是对苏瑾儿提出的：“你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是不存在了，而我差不多是你现在唯一的依仗。他们要杀我，你就没想着来帮帮忙？不要说什么你是一个女子，帮不了什么忙。你刚才，可是连一句不要都没说呀。” 苏瑾儿转过头：“说了也没用……” “嗯。道理是这么个道理。”程暮站起身，踩在络腮胡的背上：“不过一句话都没有，总归是让我很失望的。” 前冲！ 俗话说得好，力从地起。 而程暮的地，是络腮胡的后背。 六合靴坚硬的鞋底直接扯烂了络腮胡后背衣服的布料，并在他的后背上留下了一个恐怖的伤口。 在络腮胡痛苦的大喊声中，程暮站在那男人面前。 他一把掐住男人的脖子，道：“信守承诺，送你下去！” 随后，他右臂一甩，将男人直接丢出了楼外。 男人的尖叫声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 当重物落地声响起之后，整个木楼都陷入了死寂中。 程暮听见了丧尸的嘶吼。 尸兄们应该是被男人的死尸吸引，趋之若鹜了。 “该你了。” 程暮转过头，看着那个一开始被男人护着的女人。 女人面色惨白：“别…别……” 她连滚带爬的跑到络腮胡身边：“申大哥，救救我！救救我！” 络腮胡此时，已经被左腰和后背伤弄的神志不清，除了哀嚎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那女人见此，又跑到苏瑾儿身旁：“明明是你！你一开始也说了，要是有个人能舍身，冲下去引开活尸，我们剩下的人都能活！我是看到那人在街上训马，才说可以杀了他，用他的血帮我们引开活尸的！” 苏瑾儿低头看着手中的木牌，没有理会女人的歇斯底里。 女人又跑到另外一个手拿短矛的男人身边，她抱着男人的脚：“翟哥哥，救救我！现在秦明死了！我是你的人了，翟哥哥，救我啊！” 末世会改变一个人。 让一个知书达理的人变得暴虐无道。 让一个孱弱胆小的人变得坚毅勇敢。 让恋人变成仇人。 让仇人并肩对敌。 这一切的改变，都不过是一个目的。 不想死。 对此程暮并没有什么看法。 若是一个人为了不想死，弄死了程暮。 他绝对不会有什么怨气。 他只会责怪自己不小心，以及技不如人。 但是，若那人没弄死他。 那么他将会睚眦必报！ 那翟姓男子看着面无表情的程暮，声音颤抖的对着女人说道：“滚开！滚开！” “你……放过她吧。” 忽然，苏瑾儿的声音传来。 程暮转过头：“你舍得说话了？” 苏瑾儿双眼看着程暮腰间的横刀：“她只是不想死而已。” 程暮点头：“是，她不想死，所以打算弄死我。但是她失败了，我还活着，所以还不允许我报仇吗？” 苏瑾儿侧过头，不看程暮：“你现在毫发无伤，有什么仇可报？” “哈哈！”程暮大笑：“你这话说的，很像那句经典的话术‘抛开事实不谈’。你是不是还想说我也有责任呐？如果当时我不出现在街上，你们就不会伤害我了？” 话音落定，程暮已经闪到那个女人面前。 他用手掐着女人的脖子，盯着苏瑾儿，道：“请你弄明白因果关系，我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我的功夫和能力，而不是因为她！” 又一个人从木楼三层自由落体。 现在，整个木楼还有五个人。 “好了。” 程暮走到一把翻倒的木椅前，将其摆正之后，坐在上面对着不敢看他的苏瑾儿问道：“现在说说，你们是怎么走出被活尸围困的升州城的？” 第123章 肺痨 “我们是从一条小路来的，那路上没有活尸。” 回答程暮问题的是短矛男。 “小路？没有活尸？”程暮盯着短矛男，道：“被活尸死死围困的升州城，还能有一条没有活尸的小路？” 另外男人道：“一开始我们也觉得奇怪，不过那条路上真的没有活尸。” 奇怪…… 程暮看着回答他问题的两个男人。 他觉得这两人看上去不像是在撒谎。 “那你们一路上还有遇到活尸吗？” “有的。”短矛男点头：“很多活尸。” “它们可有什么异常？” 另一个男人道：“有！有！那些活尸追着我们不停，不管我们跑多远，都不会放弃。” 嗯…… 那就对了。 程暮暗暗想到：这群人身上，应该是有人带着所谓的引尸散。 程暮：“那你们有想过，为什么会这样吗？” “为什么？” 那个拿着短矛的男人看着程暮，表情疑惑道：“难道不是因为我们是活人？” 程暮轻蔑一笑：“亏你们都是在这末世中活了这么久的人！看看你们左右吧，你们身上都没有伤，怎么可能引来这么多活尸。” 短矛男垂眼思考片刻之后，道：“确实……确实有些太过诡异了……难道……” 他扭头看向苏瑾儿：“你来月信了？” 苏瑾儿用力摇头：“没有！” 短矛男又看向了木楼外。 “难道是她……” 程暮问道：“对了，你们为何要离开升州城？” 连将两人丢出木楼，同时还让络腮胡子躺在地上不敢动弹。 程暮展现出来的恐怖实力，已经完全震慑住了其他人，他现在可以说是完全掌握了木楼中的主动权。 剩下的这几个人，已不敢对程暮说一个“不”字。 更不敢催促他，让他尽快带他们离开这里。 短矛男恨了一眼苏瑾儿，道：“就是她！她在我们几个喝醉迷糊不清的时候，说带我们走条小路回家，结果踩踏了折冲府的菜地……我们不得不从城里逃出来。” “逃出来？” 程暮皱着眉头，问道：“没有人找过你们？给过你们什么东西？” 短矛男摇摇头：“没有，我们是偷偷溜出来的。踩踏田地，在升州可是死罪。” 如今这末世，食物永远都是最宝贵的东西，升州有这样的严苛律法，也不足为奇。 而踩踏田地之后，害怕被杀头，偷偷出城，也符合逻辑。 程暮暗暗想到：难道我猜错了？他们身上并没有引尸散？不可能，他们身上都没有外伤，只是普通的活人，不可能将几条街外的丧尸也吸引过来。而且他们也说了，这一路上丧尸一直追着他们不放，这也不正常。 想罢，程暮又问：“你们在升州城时，有谁和鲁王府有关系？” “鲁王？”短矛男摇了摇头：“我们这几个都是普通百姓，没人和鲁王有联系。” 程暮自觉应该找到了答案， 因为他在问出这个问题之后，看了一眼苏瑾儿。 这个女人，在听到鲁王两字时，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 苏瑾儿低着头，将木牌放进了腰带上的小皮囊里。 随后，她又将木牌取出，胡乱的擦拭一番后，将其放进了衣怀兜中。 程暮站起身，朝着苏瑾儿走去。 横刀终于出鞘，刀刃搭在苏瑾儿的右肩上。 “皮囊里装的什么？” “没……没什么！” 苏瑾儿侧头看着地板。 程暮面无表情地说道：“给我！有没有什么，我自己会看。” 面对锋利的横刀，苏瑾儿用双手捂着腰间的如芒果般大的皮囊，用力摇头：“真的没什么。” “好吧。” 程暮收起横刀，重新走回椅子上坐下。 他说道：“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过一种东西，叫引尸散？” “没……没有。” 程暮道：“我听说过，而且昨天还亲眼见识了它的威力。原本没什么异常的南江东门，来了数千活尸。” “什么？” “南江……我哥哥，我爹娘他们没事吧？”苏瑾儿瞪眼急问道。 程暮看着苏瑾儿，道：“你在问我吗？真是可笑，我有什么义务告诉你？” 苏瑾儿站起身，走前一步，急到：“这有什么？你只需要告诉我他们是否安好就行了！” 程暮冷笑一声，看着短矛男道：“你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如此多的活尸吗？因为有从升州来的人，用引尸散把城外几里地范围的活尸引了过来。” “我在问你话！” 忽然，苏瑾儿对着程暮吼道：“我哥哥和爹娘怎么样了！？” 不去管让他已经起了杀心的苏瑾儿，程暮对着短矛男说道：“所以，你现在应该明白我想说什么了吧？你们身上无伤，却又莫名其妙的吸引了如此多的活尸，为什么？还有，想想为什么被活尸围困得密不透风的升州城，你们可以毫发无损的走出来，又为什么这一路上遇见的活尸，会追着你们不放！” 不需要程暮再多说什么了。 短矛男和另外两个男人都扭头看向了苏瑾儿。 “你皮囊里装的什么东西？” “我就说这一路上为什么这么奇怪，活尸就像认定我们一样，穷追不舍！” “是！是！这位小哥说的是！咱们从升州出来之后，你说走那条小路没有活尸，我当时还奇怪你是怎么知道的！” 苏瑾儿看着那三个目露凶光的男人，一边捂着皮囊后退，一边摇头道：“这里面……这里面不是什么引尸散！你们别听他胡说。” “胡说？那就把皮囊给我看看！”短矛男对着苏瑾儿伸出手。 苏瑾儿此时退到护栏前。 她已退无可退。 “这个不能给你们，这是给我娘亲的药！” “药？什么药？”另一个男人问道。 坐在椅子上的程暮，一脸悠闲的看着眼前出演的这场戏。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这不就是诗仙李白的《关山月》吗？ 虽然现在他已经厌恶苏瑾儿到了极点。 但是，由于【苍茫云海间】这个任务的目标，是送苏瑾儿去到一个名叫【云海间】的地方，因此他现在还不能杀了她。 诚然，现在杀了苏瑾儿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大不了就是无法完成一个任务，无法获得奖励。 但是程暮觉得，这个任务还有很多后续！ 李白所写的《关山月》，可是足足有六句一十二段之多啊。 按照程暮的游戏经验，这个系列任务，应该会有非常大的信息量。 它会告诉他，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样。 同时，任何游戏，一个长系列任务完成之后的奖励，都是丰厚的。 既然现在不能杀了苏瑾儿。 那么程暮也只能让她收些皮肉之苦了。 “是治我娘亲的肺痨的药！” 听见肺痨二字，那三人都是齐齐后退，同时抬手捂住口鼻。 “肺痨可是不治之症！我还从未听闻有药可医！” “这个可以！这个可以！” 苏瑾儿激动道：“那个和尚说，这个药就可以！” 和尚？ 程暮盯着苏瑾儿。 又是……和尚！？ 第124章 头大 “是鲁王府的那个药师和尚？” 程暮坐在木椅上，对着苏瑾儿问道。 听见程暮说话，那几个人都不再逼迫苏瑾儿。 他们甚至还让出了一个空隙，让程暮可以看见苏瑾儿。 苏瑾儿看着程暮，鼻翼颤抖：“是！” 果然，又是他啊！ 程暮深吸一口气，问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给你了所谓能够治疗肺痨的药，同时还告诉你，某日某时升州城城外的某条小路上没有活尸，那将是你离开升州的唯一办法，对吧？” 苏瑾儿闭口不言。 程暮不管，接着说道：“然后，你就用计，让他们这些人背上了踩踏田地的罪名，不得不和你出城。你的目的就是一路上有人可以护着你？对吧？” “玛德！” 听见程暮这话，那短矛男怒目圆瞪，对着苏瑾儿作势欲打。 不过，他可能想到了此时程暮还在场，不敢有任何动作。 他紧紧咬着牙，对着苏瑾儿吼道：“回他的话！” 苏瑾儿脸色通红，梗着脖子反吼道：“是！是！怎样？我哥哥和爹娘不知生死，我给他们留的信是让他们去扬州找我，结果我被困在升州，我心中挂念，想回家看看，有错吗？” 短矛男吼道：“那我们呢！我们呢！我们在升州活得好好的！亏我们还把你当朋友！你就把我们的安危当做儿戏！” 苏瑾儿继续诡辩道：“朋友？我没和你们说过吗？我没有好好和你们说过吗？就让你们陪我去一趟陵水，你们……是你们不愿意，我才想出这个法子的！” 我靠…… 程暮听着苏瑾儿的话，一脸震惊。 此刻，他的三观都可说被苏瑾儿的所作所为给打得粉粉碎。 这世间……真有如此自私的人？ “苏……” “够了！” 见短矛男还想说什么，程暮出声打断：“事情已经够清楚了，那个所谓的肺痨药，八九不离十，就是引尸散。虽然我不知道药师和尚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引尸散，正是药师和尚所做。” “不可能。”苏瑾儿摇着头：“他说这药，就是治疗肺痨的！” 程暮看着苏瑾儿，冷笑道：“这世间不可能的事情多了。就像……” 他实在不喜欢这个苏瑾儿，便实话实说道：“南江有没有你的兄弟爹娘，我也不清楚，我在你家看见了你留下的信，然后在一尊瓷佛像中找到的木牌……我根本就没见过你兄弟爹娘。” “你……” 此刻，苏瑾儿的表情复杂。 有愤怒，有绝望。 “你骗我！”她歇斯底里的大喊。 程暮耸肩，道：“怎么？我骗你就是错的，你骗他们就是事出有因，情有可原？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双标？” 说着，程暮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行了，累了！” 此话一出，现场的所有人都摆出一副复杂的表情。 因为他们不知道，这个性格乖张，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接下来会做什么。 为了泄愤把他们都杀了？ 他有这样的能力。 不管他们，自己一个人逃出木楼。 他也有这样的能力。 在这群人的注视下，程暮走到通往二楼的楼梯口。 “对于苏瑾儿这个人，我讨厌得都不想碰她一下。” 程暮一边走下楼梯，一边说道：“所以，你们剩下的三个人有福咯。绑上她，跟我走！” “我……我……” 就在程暮走下四步台阶时，一只手忽然抓住了他的肩膀。 侧过头，他看见是倒在护栏边的络腮胡。 此刻，这个男人依旧躺在地上，一只手伸过缝隙，死死抓着他。 “你？你刚才可是想用斧子砍死我呀！” 说罢，程暮伸手抓住络腮胡的手腕，接着用力一撇。 在骇人的咔嚓声后，是络腮胡的痛苦的哀嚎。 “最后说一句。” 在络腮胡的哀嚎声中，程暮说道：“你们能跟上就跟上，跟不上我也不会管你们。” 下到二楼之后，程暮看了一眼堆在楼梯上的杂物。 基本都是桌椅板凳。 桌腿椅腿横七竖八的交叉着，清理起来很是困难。 他便走到一开始被他撞开的雕花木窗前，翻过窗沿，直接从二楼跳下。 站在尸群当中，程暮抽出横刀。 他活动了一下脖子和肩膀后，轻声说道：“又能收割经验了，真好。” 话音结束，杀戮开始。 …… 南江。 未时初刻。 刘东平抱着泰乐站在都水府衙门的院子中。 她现在头很大。 “小东家……城里的婆娘都在问，那现在还做爆竹吗？若是不做，她们每天的口粮怎么办？” “还有，现在东门那边的火小了一些，我们看了看，发现活尸基本都已烧成焦炭，现在可不可以泼水了？” “小东家，外面现在有几个百姓，再问以后不用交佃了，那自己捡来东西，还可不可以来衙门换，现在都等着你发话呢。” 站在刘东平面前的有三个人。 一个马老大，两个是陵水县衙门的捕头。 刘东平感觉头都要痛死了。 她低头看着泰乐。 此刻的怀中的泰乐，笑呵呵的看着马老大的脸。 “你还有有心情笑！我都快烦死了！” 刘东平抬起头，对着马老大说：“先给那些女人还有老人……哎呀！反正就是在你手下做工的人，每人发一顿口粮！至于还做不做爆竹，明天再说。还有东门那边，只要火还没烧到城门，就别去管它！明天再说！然后……你……你刚才说的啥来着？” 一个捕快说道：“就是还能不能百姓还能不能来换衙门库房里的物资。” “哦！对！让他们先等等！明天再说！烦死了！我回家了！” 刘东平真的快被烦死了。 今天早上莫名其妙的成为南江主事后，她就没有一刻是清净的。 先被一个名叫徐有宝的捕头，拉着清点了一下衙门库房内的物资之后，又被马老大拉着去看了一眼东门外的火势。 刘东平完全无法理解，这火势有啥好看的？ 她看一眼火就能灭了吗？ 就连中午吃饭的时候都不得安宁。 总有人跑来问东问西。 “王八蛋！”刘东平抱着泰乐走向衙门大门。 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对着马老大说道：“程暮那个王八蛋回来之后，马上告诉我！我骂死他！” “你骂我干什么？”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衙门外传来。 第125章 南江主事是个娃儿 程暮站在衙门口，看着一脸愤怒的刘东平。 “你这王八蛋，还舍得回来！” 刘东平抱着泰乐，几步冲到程暮面前：“你知道我今天有多烦……哎……她怎么了？” 程暮转过头，看着被两个男人架着，眼眶红的发乌，面如死灰的苏瑾儿，他对刘东平道：“哦，我在青阳找到的。” “她怎么了？”刘东平抱着泰乐朝前走：“是受伤了吗？” “别管她！” 程暮拦住刘东平，随后对着跟在刘东平身后的马老大说道：“这衙门里，有地牢吗？” 马老大用力点头：“有！有地牢。” 程暮道：“那就把他们几个，丢地牢去！” “啊？”刘东平走到程暮面前，抬眉问道：“怎么了？这么严重，还要丢地牢？” 程暮弯下腰，逗着泰乐，对刘东平说道：“空了和你说。倒是你，怎么样？如今成为一城之主，很好玩吧？” “为什么要关我？为什么？” 苏瑾儿的声音嘶哑。 然而，还不等程暮说话，马老大便恢复了地痞恶霸的态度。 “嘿，你这人，我大哥要关你还用想为什么？你们俩愣着干什么？帮忙呀！” “哦！来了！” 两捕快走上前，一人帮着马老大押着苏瑾儿走进衙门。 另外一人，则带着三个男人紧随其后。 今日的南江，变化极大。 以至于许多人都没有外出捡落。 程暮扭头看了一眼站在衙门前广场的那些人，直起身对刘东平说道：“先进去喝口水，慢慢和你说。” …… 衙门大堂内，程暮坐在县老爷审案的大桌后，心惊胆战的看着在桌上趴着玩的泰乐。 “这么一个自私自利的货，你带回来干什么？” 程暮已将自己在青阳的经历告诉了刘东平。 刘东平站在大堂中央，叉着腰：“你是不是不舍得动手！？” “哎哟哟，我的小祖宗，你可小心一点！”程暮将欢脱的泰乐从桌边拉回中心后，对着刘东平道：“怎么？你帮我？” 刘东平看着程暮。 良久，小丫头转过身，背对着程暮说道：“算了，要不我去打她一顿吧！” “行了行了！” 程暮说道：“那些人我自然知道怎么处理！现在来说说你的事儿吧？我怎么就王八蛋了？” 刘东平转过身：“你还知道说！你知不知道我今天都快被烦死了！” 随后刘东平将自己在南江遇到的问题，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程暮。 程暮听完，笑道：“哈，我想的果然没错，做个一城之主，真的很麻烦！” 玩笑开完，他对着刘东平正色道： “首先，给城里的老弱妇孺发一顿口粮，这安排就不妥当。” “为什么？” 程暮又将泰乐从桌边拉回中心，道：“你给他们发了，那其他人会怎么想？这世间所有矛盾几乎都是从三个字‘不公平’开始的，你给老弱妇孺发了口粮，那么其他人就会觉得不公平。” “那怎么办？”刘东平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个问题，对着程暮说道：“我刚才看见马老大已经让人担着半担麦面出去了！” 程暮道：“这不用着急，晚上再给其他人补上就行。一顿口粮也不多，你清点了衙门库房之后，不是说库里的粮食足够南江人吃上四天的吗？” “是！”刘东平点点头：“那东门的大火呢？” “这事儿你还要问我？叫人灭了呗！” “好吧！那换物的事情呢？” 程暮皱眉道：“换物这种事，以后就别做了。如今库里的东西已经没多少了，要是还和以前一样，拿衣服这些就能换点粮食，倒最后没换的了，城内有些人依然会闹事。” “对！对！是这个道理。” 程暮道：“你不是说有一位捕头给你看过南江百姓的名录吗？在哪儿？” “哦，在这儿！” 刘东平走到大堂书案前，从里面抽出一本线装书，翻开之后对着程暮说道：“你是不晓得！我今天差点死在这儿，柳捕头真是一个人一个人的给我介绍，说名字，说他们以前是干啥的，年纪多大！” 听见刘东平的话，程暮挑眉道：“那不是挺好的吗？城里的所有百姓名录……哎……不对！” 程暮发现了事情的华点，问道：“这名录上还记录着所有人活尸出现之前的工作？我记得我们进城的时候，没人问过我们呀！” 刘东平道：“柳捕头知道呀！这人还真是个捕头呀，挨家挨户的问，然后记录呀！” 随后刘东平按照书册上的名录，和程暮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南江城的情况。 现在南江城内共有九百七十二人。 其中男性有七百零二，女性二百七十。 在这近千数人中，年纪在十二岁以下的二十人不到。 五十岁以上的，不到百数。 听到这儿，程暮微微点头。 唐朝，作为华夏历史上最辉煌的王朝之一，共享国二百八十九年。 程暮记得以前看过一篇文章，根据对5100个确认为唐代的墓志铭进行统计，其平均寿命为59.3岁。 同时，根据《我国历代人平均寿命和预期寿命》考，夏、商时期人平均寿命为18岁，周、秦大约为20岁，汉代22岁，唐代27岁。 因此，当程暮听见刘东平特意提起五十岁以上的百姓数量时，他并没有太过惊讶。 在程暮所生活的时代，五十岁可能人生才走过五分之三。 而在大唐，五十岁已经能算作人生暮年。 毕竟“五十而知天命”。 程暮用手指关节敲着书案，道：“那你就这般安排。将全城百姓分为十组，老人和小孩混为一组，其他人按百人一组，分为九组。每组每日的工作都不一样。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解决吃什么，安排五组人，每日外出挖野芋头、抓野兔、网鱼，不过一定要告诉他们，这些东西要活的，要能够在城里养起来的！” “然后，再让三组人，在城内码头一线，弄出些塘子和湿地，把野芋头和抓来的鱼都养起来。然后城内的空屋，找出几间来养兔。老人和孩童，就负责照看喂食这些事吧。” “另外一组人，就每日在城内巡逻守护，守城巡逻组每日一换，不能让一组人独享。然后城内人的口粮，由衙门统一发放……嗯……外出组的想要拿到足额的口粮，就必须找到足额的东西，至于这个额是多少，你就和马老大还有柳捕头他们商量吧。” “哎……不是？” 站在书案前的刘东平双手叉腰：“你让我来安排？那你干啥？” 程暮抱起泰乐，道：“我要出去玩呀！” 第126章 皇权正统 程暮最终用“别胡闹，你真以为我是出去玩？你林姐姐的药不找了吗？”这样的解释，让刘东平安静下来。 酉时末刻近黄昏。 南江都水府衙门的大堂内有十几个人。 其中年龄最小的刘东平，坐在县老爷审案的木椅上。 程暮双手抱在胸前，站在刘东平身边。 小丫头现在的表情很奇怪。 她想让自己严肃一点，但是感觉实在憋不住笑。 所以眉头紧锁，双唇紧闭，眼神飘忽。 程暮心叹：看来这小丫头以后处理城内事务的时候，得抱着泰乐才行啊……感觉她抱着泰乐，要自在轻松不少。 而在堂下，则站着马老大，柳陆两位捕头，张德帅以及七个衙兵。 “小东家……” 程暮弯下腰，唤着刘东平。 小东家这个称呼，是刘东平自己要求的。 “干嘛？” 程暮笑道：“你说句话呀，总不能我们几个在这儿大眼瞪小眼吧？” “咳咳……”刘东平轻咳两声，道：“那……让程大哥来说吧。” “我……” 程暮看着刘东平。 小丫头此时则是一副“你来弄死我”的模样。 叹了口气之后，程暮将今天下午他在衙门大堂和刘东平所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以后城内的安排就是如此，诸位有什么话大可畅所欲言。” 短暂的沉默之后，柳捕头说道：“程公子，你和小东家的安排听起来是好的，但是……我怕城里有些人会不干呀。” “为何这么说？” 柳捕头，全名柳乙，四十二岁，活尸出现之前，便在南江衙门当差。 要说在大堂内对南江最熟悉的人，就是他了。 柳捕头道：“这事儿解释起来也很简单，这每个人的能力不同，出去捡落的收获也不同，年轻力壮的，每天都能吃的饱饱的，手上还能有余粮去花街耍耍……” 不用柳捕头把话说完，程暮已知道了他想表达什么。 他摆手道：“那就让花街从南江消失，让他们没地方耍不就行了？以前，南江能够维持住交佃的制度和城内的稳定，靠的无非是能够用爆竹在升州换来物资。既然现在这条线断了，那么改一个制度是理所当然的。” “如今城内近千数人，我思来想去，也只有这般安排让大家都不至于饿肚子，同时未来的日子还能有一个盼头。如今这年岁，日子能有盼头，难道不是最好的吗？” “是，是。”柳捕头微微点头：“那……明日贴了告示之后，若有人闹事，该怎么办？” 程暮一笑，转头看向马老大。 马老大一愣，随后对着柳乙道：“这事儿交给我了！” 刘东平坐在大椅上，对着程暮道：“你要姓马的去打人呀？这不太好吧？” 程暮微微摇头，对着马老大道：“马老大，若是有人不愿意，你让他出城便是，不用打不用骂。记住一点，你要提前向城内百姓说明，不遵此制者，即刻离开南江。” 马老大点点头：“明白。” 随后，程暮对着柳陆两位捕头说道：“今晚还要烦请两位带着衙门的兄弟，写上几份告示明日一早张贴在城内各处，以示说明。” 柳捕头点头：“这没什么问题，陆兄弟的字儿，写得不差。” “还有，”程暮补充道：“两位捕头今晚还要将百姓的分组草拟出来，原则就一条，相熟相识之人要分开，不能在一个组里。” 两位捕头同时点头：“喏”。 “然后。” 程暮看着张德帅说道：“张兄，你这几日就帮着马老大。” “行！” “那个……” 忽然，名叫陆鸿的捕头走前一步，对着程暮说道：“程公子，我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程暮耸了耸肩：“直说无妨。” 陆捕头双眼一转，问道：“若是洛大人回来了，怎么办？” 此话一出，堂内瞬间无声。 洛常升的问题，程暮也有考虑过。 如今的他生死未知，现在城里的人之所以能够听程暮的，对刘东平尊称一声“小东家”，完全是因为黄师爷作妖，死了之后城内暂时群龙无首。 若是洛常升忽然出现，加之城内变化如此之大。 这城里肯定有人会用刘东平的身份做文章。 一个小丫头，无官无职，凭什么能够领导众人？对众人发号施令？ 诚然，师爷一职，连品阶都没有，不过是县令为了方便自己办事，私招的幕僚。 不过洛常升的都水丞，那是正儿八经的从七品上。 如今再怎么说都是一个封建社会。 人们对于正统以及皇权，依旧有着一种强烈归属和依附。 程暮看向了马老大。 此刻，这位洛常升的异姓兄弟，低头不言。 程暮道：“如今天下，百姓十不存一，大家伙聚在一起，无非就是能有一个安全感，日子能够好过一些。洛常升回来也就回来了，我还想问问他和黄师爷有何种关系呢！” 这句话，程暮已经说得不能再明确了。 他抓住了一个让人没办法反驳的问题。 那就是洛常升和黄师爷是什么关系？ 他知不知道黄师爷计划。 再交代完一些小问题后，程暮单独留下了柳捕头和张德帅。 “柳捕头，你可知道如今南江城里，可有制玉工匠？” 柳捕头微微摇头：“这……没有。怎么？公子是打算给小东家雕枚印？” “不是不是！”程暮一边摇头，一边将【青霄寒玉】拿了出来：“我只是想让人把这石头的皮给我去了，然后打个孔，穿个绳子好挂在身上。” “哦？” 柳捕头没有伸手，而是弓腰看了看程暮手中李子大小的原石，随后道：“若只是去石皮打孔的话，我倒是知道一个人，他应该能办到。” “谁？” 柳捕头道：“姚宗仁，此人以前是居住在陵水县，他自称活尸出现之前，是在陵水学习石雕手艺的。” 陵水…… 石雕…… 听到柳捕头这话，程暮瞬间想起挖出《百鸟朝凤枪法》的巨石佛像。 对！ 那巨石佛像的系统说明中有说过，在陵水县东面有一大湖，湖底巨石无数，捞起上岸，无论什么天气，石身都冰凉异常。 而陵水石雕还是蛮有名的地方特产。 “好！那就劳请柳捕头将这原石给他，反正不用雕出什么形来，只要去皮打孔，能够让我穿绳挂在身上就行。” 将上品的青霄寒玉就这么交出去，程暮也并不心慌。 毕竟这东西，在如今这世道，对于姚宗仁这种普通百姓来说，可能还不如两个笼饼来的重要。 柳捕头领命离开之后，程暮便走到张德帅面前，问道：“张兄，你说你会养马，那你可会修补马鞍？” 张德帅一脸疑惑的看着程暮，道：“不落酥的鞍子……坏了？” 程暮摆手，一把抓住张德帅手腕，道：“和不落酥没有关系，张兄你来看看！” 第127章 味苦、辛，性微寒。 辣条被拴在衙门后院畜棚里。 当张德帅看见辣条的时候，对程暮一脸疑惑的问道：“程兄，不落酥的鞍子确实是没坏呀……这都不见了！是被谁偷了？” “哎！” 程暮拍了拍张德帅的肩膀，道：“你再好好看看，这是不落酥吗？” “哦？” 张德帅皱眉往前走了一步，靠近之后仔细观察了一下辣条，随后点头道：“确定了，这就是不落酥！” 程暮笑道：“张兄看来对自己的马还是不熟啊，你的不落酥如今还好好的拴在我家院子里呢。这马名叫辣条，是我今天在外面找到的。” “辣条？” 跟着程张二人一起来后院的刘东平道：“你起的名字啊？” 程暮看着小丫头，点头道：“对啊，这取名的风格还不明显吗？” “哈！”刘东平冷笑一声：“俗不可耐！” “嘿，你这小丫头，那你来取一个，我看看你能想出什么大雅的名字！” 刘东平双眼一转，道：“雁荡！” 听见这名字，程暮撇了撇嘴：“我就知道，反正就是离不开地名。” “总比你离不开吃的好！”刘东平梗着脖子：“说起来，辣条是个啥？我还没吃过，好吃吗？” 不和刘东平斗嘴，程暮走到张德帅身边，问道：“张兄，这马我在野外发现时身上就没披马鞍，你看它现在脖子上套的都还是我回来之后，在衙门库房里找到的笼头和缰绳。库里还有一套马鞍，不过似乎有损坏，不知张兄能不能修？” 张德帅抬头摸着辣条健硕的后背，问道：“程兄……这真不是不落酥？你别看我年纪和你相仿，但是养马也有十年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两匹马能长得一模一样啊。” 辣条就是不落酥复制出来的，能不一样吗？ 程暮心想着，嘴上说道：“这真不是你的不落酥。” 张德帅言归正题：“马鞍我倒是会修，你把那套坏鞍给我便是。” “好！” 程暮点头，转身从畜棚外的地上拿出一套马鞍来。 随后三人牵着辣条离开衙门，朝着小院走去。 从今天开始，交佃这种制度在南江已变为历史。 不过城里的人应该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 当程暮走出衙门之后，发现在衙门外的坊市广场上，依旧有许多百姓在以物换物。 马老大和陆捕头则支起一个摊，给今天外出捡落的人发放那一顿补粮。 竹子燃烧的爆裂声很大，加上人群的嘈杂，让这坊市呈现出一派热闹景象。 “怎么样？张兄，升州城内可有这里热闹？”程暮牵着辣条，好奇问道。 张德帅扶着放在辣条后背上的坏马鞍，道：“那还是比这儿热闹些。” “说起来，张兄，升州城内有数万百姓，那升州城实行的是什么制度？” 张德帅道：“每人每月固定可在折冲府领十个铜板，这点铜板也就够在折冲府买两天的口粮，想要多的，就得去干活。” “这么说来，升州城的物资，都是有折冲府统一管理？” 张德帅摇了摇：“也不是。升州比这儿的环境复杂，就算鲁王那帮人没有人进城的时候，升州城内还有很多江湖人士，我们折冲府只能说控制着城内六层的物资吧。” “原来如此。” 程暮听着张德帅的话，心中感叹道：掌握着六层物资，那就是掌控着升州城内一大半人的命。 每月发放十个铜板，就相当于是向市场投放最基本的流通货币。 而这十个铜板，又只够买上两天的口粮，城中百姓想要坚持到下个月，那就必须干活。 百姓拿到钱的之后，基本也只能从折冲府手上购买粮食，那在市场上流通的货币，又会回到折冲府手中。 这等安排，可不仅仅只是铜板的一出一进这么简单。 而是…… 折冲府在升州手握着一项非常重要的权力。 定价权！ 这折冲府里有高人呐！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程暮三人便回到了小院的小巷之中。 趴在院门口黄粮，见到程暮之后，立刻起身跑来。 然后，它楞在了距离程暮五六步的位置。 黄粮歪头看着程暮身旁的辣条。 随后转身疾跑进了小院。 “黄粮怎么了？”刘东平不解道。 程暮笑道：“该是回院子里确定不落酥在不在吧。” 当程暮拉着辣条进入小院之后，辣条和不落酥面面相觑。 火烧一步一摇头的走到辣条身边，随后伸出舌头舔了舔辣条的脖子。 然后，火烧看向了黄粮。 黄粮则两步跑到辣条右前腿边，低头闻了闻，接着又跑到不落酥右腿边闻了闻。 黄粮盯着火烧：我靠，味儿都一样嘿！ 火烧脑袋上下摆了摆：程暮出去给大红枣找了一个双胞胎回来。 不落酥打了个响鼻：都说了别叫我大红枣！ 辣条：这位兄弟喜欢吃辣吗？ 不落酥眨眼：喜欢！ …… 今天的晚饭是笼饼加烤鱼。 刘东平终于吃到了肉。 当她把白色如蒜瓣一般的鱼肉咽下之后，程暮看见小丫头做出了一个十分夸张的表情。 就像将要渴死的人，忽然喝到了冰可乐一样。 鱼是今天张德帅和潘安搞来的。 捞鱼的主力是秦老头，张潘二人不过只是最后的时候帮着拉了拉渔网。 他们两人从秦老头那儿，得了三条大鱼。 听张德帅说，秦老头打鱼真的有点东西。 他好似知道哪片水域下有大鱼似的，只要下网，就没有拉上来空网过。 鱼，是在小院中央临时搭了个篝火，边烤边吃。 因为张德帅和潘安也在，院子厨房实在坐不下。 武宣手里拿着笼饼，双眼盯着跳动的篝火，不言不语。 程暮知道武宣心中担心着林晓晓，也不多说什么。 吃完了一个笼饼之后，武宣便说自己要回房陪着林晓晓。 众人也没有多说什么。 武宣进屋关门之后，刘东平对着程暮小声说道：“你说，我要是明天让林二姐跟着我去衙门处理事务，她心情会不会好一些？” 程暮摇头：“没这个必要，就让她在家里陪着林晓晓吧。” “程兄，明天你还要出城吗？” 程暮点头：“是！能够治好林晓晓的药，还差一味药材，我明天打算去七华县看看。” 张德帅道：“若是这般的话，那要不我把不落酥的马鞍用在辣条身上吧。程兄你给我的鞍子，一两天可修不好。我最近跟着马老大办事，也不会出城，自然也不会骑马。” “好！” “程兄……还真是不客气呀。” 刘东平吃着鱼：“他可能都不知道客气两个字怎么写！” 院子角落，辣条看着不落酥：红枣兄弟，你是不知道，我今天在一家病坊里闻到的那一抽屉胡椒叶……那味道！嘿！别提了！地道！但是程暮不让我吃，说那是药材，会吃出问题的。 火烧：兄弟你口挺重呀，胡椒叶这般苦辛，也能吃的下？ 黄粮：胡椒叶？能够骨头好吃？哎，下雨啦？ 黄粮抬头，发现是不落酥正在流口水。 第128章 作死 躺在自己卧房的床上，程暮看着手中的卷轴地图。 这地图材质用的并不是纸，而是绢布。 展开之后面积不大，宽约有20厘米左右，长差不多五十厘米。 地图上不仅仅标注了洞窟的所在地，同时还有七华县的位置。 刚好他本就打算去七华为林晓晓找药。 原本他的计划是让潘安带路陪他去，现在有了这份地图，他也就可以一人前往了。 清静，同时一个人行动还不用操心别的事情。 “呃啊——” 一个哈欠，让程暮感觉自己的眼皮变重。 看来，今天需要睡觉来恢复体力了。 咚咚咚。 就在他刚刚把卷轴地图卷好，放在枕边准备睡觉休息的时候。 房门忽然被敲响。 “喂，你睡了吗？” 是刘东平的声音。 程暮好奇：“这个时间了，你怎么还不没睡？” 一般来说，刘东平都是他们之中睡得最早的一个。 门外的刘东平说道：“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好东西？” 程暮疑惑着拉开门栓：“什么好东西？” 刘东平左手举着蜡烛，一下钻进程暮的房间，坐在床边。 砰砰。 小丫头用手拍了两下床沿之后，说道：“坐下说。” “我去，什么事情，搞得这么神秘。” 程暮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床边坐下，右脚赤脚踩在床沿上，接着道：“怎么？潘安给你表白了？” “啊？”刘东平一愣，摇摇头：“什么表白？关潘安什么事？你看看这个！” 刘东平将一张拇指大小的小纸条塞进了程暮手心。 一脸疑惑的程暮捏起纸条看了看。 【危，速回】 简单的三个字，看得程暮一头雾水。 “这……你写的？练习写字儿呀？” “滚！”刘东平摇头：“我练习写字会写这么小吗？我的字，就和我这人一样，大气，豪迈！” “不是你写的？” 程暮不管刘东平在一边吹牛，拿起小纸条仔细看了看。 纸条微卷，放在手心会很自然的卷成一个小直筒。 这说明这东西应该是长时间卷成小棍状的。 “你在哪儿捡到的吗？” 刘东平点点头：“对啊！就在我门旁边，刚刚泰勒想尿尿，他急的很，我看去茅房可能来不及了，便把着他在我门前尿的，当时我就看见了这个东西。” 飞鸽传书？ 程暮脑袋有些晕。 这飞鸽传书，是给谁的呀？ 和程暮一样有些晕的，还有雪客。 虽已入夜，但是他穿着一身白衣站在自己的草庐中，看着立在食指上的春燕。 这燕子他可以很确定，是来自于自己的小师妹彩奴。 以春燕传递信息，是他们燕子楼门人的独特手段，江湖之中没人效仿。 “彩奴师妹……这是怎么了？” 雪客食指一勾，那春燕便轻巧地飞上他的肩头站立。 随后，他走到书案边，撕下一张小纸条之后，提笔写到：“燕至无信。” 他将纸条卷成小棍，然后小心翼翼的藏在春燕脖子上。 “回燕子楼！” 雪客捧着春燕，往高处一抛，春燕便展翅消失在黑夜中。 看向升州的方向，雪客忍不住摇头叹气。 “还真是对不起这燕儿呐，飞到我这草庐来，连口吃的都没有。” 雪客自言自语的走到草庐木屋一角，揭开一个陶缸的盖子，其中白色米粒只有寥寥数十颗。 “看来明天得去一趟七华了。” …… 翌日，程暮天还没亮就起了床。 其实他也没怎么睡。 因为他住在刘东平隔壁。 小丫头的鼾声，让他根本就没办法进入深层睡眠。 身在【丧尸化】状态下，他的心情并没有因为没睡好觉而变得暴躁。 但是一想到再过四十多天，【丧尸化】状态消失，重新变回人类。 那时候他每天都要听着刘东平的声音入睡，心情瞬间就不好了。 穿戴好衣服，左腰挂着横刀，右腰挂着龙鳞。 拿上亮银枪走出房间后，他径直走到小院角落的辣条身边。 牵马出屋。 当院门关闭之后，刘东平的鼾声依旧清晰。 “怎么办？” 程暮翻身上马，摸着辣条的脖子：“要不咱哥俩这次出去之后就别回来了，再外面睡几天好觉？” 辣条打着响鼻，脑袋一上一下，像是同意程暮的决定。 看来这马也被刘东平的鼾声扰得不太安宁。 在太阳出山之前最安静的时刻，程暮控马，朝着南江东门走去。 越接近东门，空气中的味道就越难闻。 有一股浓重的焦糊味。 马至东门前，城墙上一个男人手举火把急跑下来。 是马老大的兄弟，马有才。 “程大哥，这么早就要出去吗？” 程暮骑在马上，微微点头：“是，城外的火灭了吗？” 马有才站在马边点头哈腰：“已经灭了，已经灭了，那个……那个夏达，给程大哥开门，他要出去！” 一个高瘦男子用力点头，随后拉着一个衙兵一起去推城门。 夏达也不是陌生人，就是程暮刚到南江那天，晚上准备仙人跳他的那伙人的头。 他推门的动作有些迟钝，看来应该是身上的伤还没好。 城门打开一条差不多两米宽的缝隙之后，夏达转过身，对着马上的程暮说：“大哥，这门只能开这么大，外面的活尸尸体堵着呢。” “你这不要命的，程大哥何等样人，你让他钻出去呀？快去带人把外面的活尸清了……” “不用，”程暮抬起长枪挡在马有才身前：“天还没亮，若是外面还有没被烧死透的活尸，他们这么出去，恐有危险。” 说着，程暮夹了一下马肚子，让辣条前进：“等天亮之后，你们再出来清理活尸，注意安全。” 南江现在人口只有九百多。 诚然，这个数量，已经比很多丧尸末世争霸类型小说，主角自建聚集点的开局人数多不少。 但是程暮觉得，如今城内每个人的命都是宝贵的。 夏达和马有才也没犯下什么不可饶恕到必须死的事情。 一个是想跳他仙人，一个不过只是为了帮自己的兄弟出头。 完全没必要杀了他们。 已经走出城门的程暮，听着身后传来的吱呀声，心中想道：当然，只要他们没有因以前的事怀恨在心，想报复我，这两人还是可以好好活着。 马有才和夏达，又怎么可能想要报复程暮呢？ 他们现在，因为自己惹了程暮，还能安安稳稳的住在南江，对程暮那可说是感恩戴德。 不过有一个人，对程暮是恨不得对其敲骨吸髓。 那就是被程暮擦掉门牙的岳伦仃。 岳伦仃坐在床上，牙龈上传来的巨疼，已经让他好几天都没好好睡过觉了。 “呸。” 吐出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岳伦仃布满血丝的眼中全是杀意。 他站起身，拿出床下的柴刀。 “弄不死你，我也要弄死你身边的小丫头！” 在这个太阳还没出现的临晨。 有的人因为还活着而庆幸， 有的人因为还活着而怨恨。 第129章 异装癖 辣条是一匹好马。 或者说程暮因为【策马奔腾】的属性，对骑马这种事已经驾轻就熟了。 反正一路从南江骑到七华，他没感觉到任何不适。 没有头晕，没有胃酸，两腿也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 按照地图显示，七华县是顺着一座名叫七华的山修建。 玄蛇洞在七华山的北面，一个名为灵蛇谷的地方。 而七华县，则在山的西面。 程暮还是打算先把林晓晓的问题解决之后，再去玄蛇洞寻找宝贝。 毕竟，系统需要的药材是膏，而他现在找的是材。 从材变成膏，应该还需要一些工序。 林晓晓早点好，武宣也能早点好。 她们两个，也能帮着刘东平处理一些南江的事务。 说实在的，程暮还不想现在将自己的末世故事，发展成占地为王的争霸流。 他肯定是要走的。 是要离开南江的。 就算没有武宣，没有苏瑾儿，他都不可能一直待在南江。 但是他觉得自己的故事到了最后，肯定也会变成争霸流。 毕竟就目前所知道的一切情况，突厥军队已经进入了江南腹地。 日后，他肯定会和突厥人遇见。 这一遇见就免不了一场大战。 所以有南江这么一个据点，再好不过！ 而且…… 程暮坐在马背上，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七华县，他自言自语道：“我可是身在丧尸末世的大唐呀，一直当个独行游侠，能有什么游戏体验？” “要么位极人臣，重塑大唐荣光。” “要么自立为王，开创一个新的盛世王朝！”’ “我去！” 距离七华还有百米左右程暮猛地一拉缰绳，让辣条停住。 “你看见了吗？刚刚？” 面对程暮的提问，辣条脑袋上下移动了一下。 “是吧！你也看见了吧？我去，有个人在……哎哎！又飞起来了！” 程暮看着七华县内，一个身穿白衣的身影。 那人身上的衣服，白得就像林晓晓的皮肤一般。 他的手中拿着一柄长剑，姿态轻盈的从地上跳起，落在一间屋子的屋顶之后，便如风中白纸一般，飘向另一个屋子的屋顶。 “好轻功！” 见得那人在屋顶穿梭前行的模样，程暮忍不住赞叹。 “可是……” 程暮看着那人跳进一个院子，小声道：“潘安不是说七华内的活尸已经没多少，因此南江城内的人才喜欢到这儿来捡落。这人……用得着这么跳来跳去的吗？” “看他手里的剑，感觉此人的功夫应该也不差，遇到零散的活尸，直接杀了便是。” “啊，我明白了。该是害怕尸血弄脏了自己的衣服吧。” 程暮说完，双腿一夹，辣条即可极奔前进。 这人很有趣，程暮想去会会。 七华虽然依山而建，不过县城局势并不陡峭。 不似他穿越而来的山城。 骑马进入县城，程暮在马上杀了两只丧尸之后，便见到了那个白衣人。 他身上的白衣明显是女款。 他脸上的胡子不像是假的。 所以，这人是个男的…… 见到白衣男的时候，对方正打算从一栋楼屋顶飞过街道。 他刚刚准备起跳，便看见骑马出现的程暮。 单手持剑负在身后，白衣男站在屋顶问道：“你是谁？” 程暮骑在马上，抬头看着白衣男人。 他的吐槽之魂在燃烧。 因为这个男人有太多的槽可以吐了！ 男人脸上的胡子扎里扎煞如钢针一般。 他眼如铜铃，眉似虎豹。 这模样，可说拿上蛇矛就是张飞，提着板斧就是李逵！ 然而，就这么一个英武霸气的男人，身上却穿着一件白纱襦裙！ 卷曲的胸毛露出一半，看起来异常扎眼。 程暮骑在马上，那人站在屋顶上。 两个男人就这么相顾无言。 “吼。” 一只被辣条吸引的丧尸从小巷中走出。 程暮看着屋顶的白衣男人，提枪斜刺，将那只丧尸变成了击杀数。 终于，程暮说话了。 “这位……兄台……见礼！” “你迟疑了！” 屋顶的男人也说话了。 他右手拿剑，左手捋着胡须，道：“我这模样，还需要你有什么迟疑吗？” 程暮瞪眼：“正因为你这身打扮，我才迟疑的！” 男人一甩白纱衣袖：“相马失之瘦，相士失之貌。我这身打扮又如何？” 程暮道：“没什么，就觉得不搭。” “我喜欢！” 男人说着，右脚一踏，整个人便如风中柳絮一般，轻飘飘地落在大街上。 “你是哪儿来的？” “南江。” “南江？”男人疑道：“你还有马？” “我踏马还有爹呢！”程暮气道：“会不会说话呀？” “不是！”男人自觉刚才的提问有异，摆手道：“南江城的人我也见过，可是从来没见过骑马来这儿的，你是第一个。而且，你的马鞍上，还有升州折冲四个字……所以……” 男人举剑对着程暮：“你到底是什么人？” 程暮一笑，学着男人，道：“我的模样，是什么人，还需要问吗？” 男人笑道：“嘴上无毛的家伙。” 在古代，男人留须，不仅仅只是为了美观而已。 首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胡须作为身体的一部分，是不能轻易剃掉的。 在汉代，男人以留胡子为美。 西汉权臣霍光，就因为有一把漂亮的胡子，被评为当时有名的帅哥。 《汉书·霍光传》，便有“疏眉目，美须髯”这种句子。 而到了魏晋南北朝，男人们又开始刮胡子化妆，以此为美。 《颜式家训》中，便有“梁朝贵子弟，多无学术，无不熏衣剃面，博粉施朱。” 时尚是轮回的。 虽然在唐朝，人们已经不在将刮胡子和孝顺联系在一起。 不过崇尚武功的唐朝男人，还是觉得留胡子才时髦。 毕竟胡子是展示男性特质最显眼的标志。 名为“翘脚胡”的造型，在唐代最为流行。 听见男人的话，程暮一笑，道：“是是是，你嘴上有毛，跟鸡窝似的，也不怕落在床上被人误会。” 程暮的现代车技，明显把男人说懵了。 他疑道：“胡子落在床上，为何旁人要误会？” 程暮看着男人，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第130章 搓连招 有时候，两个男人从陌生人变成仇人，可能只需要一个眼神。 那就是“你愁啥”？ 同样的，两个男人从陌生人变成朋友，可能也只需要一个眼神。 那就是“你也喜欢这个”？ 在七华县中的隆祥客栈，程暮坐在长椅上，喝了一口微甜，完全没有酒味的米酒之后，对着雪客说道：“雪客兄你也是个苦命人呀。” 雪客喝酒用的是海碗，而非小杯，就和他的胡子一样豪迈。 这奇装异服的男人，名为雪客，今年三十有八。 程暮称对方一声“兄”，没毛病。 雪客自幼无父无母，是在升州城内的一家青楼中长大。 燕子楼，便是那家青楼的名字。 那地方，说是青楼，其实不如说是一个门派来的准确。 而且据雪客说，燕子楼在江湖中还是有着那么一点名气。 楼主九皋处士的功夫，在江湖上也能排进前二十。 门下弟子人数过千。 雪客介绍，大唐境内青楼花街，几乎都有他师傅九皋处士的徒弟。 这就是相当恐怖的势力了。 不说别的，就说九皋处士能够掌握到的情报资源，那就不是一般江湖门派掌门所能比的。 然而，他的师父，如今却生死不明。 雪客觉得，九皋处士现在应该还活着，毕竟她武功高强。 不过程暮觉得，她应该是嘎了。 毕竟他说自己的师傅，天下闹起活尸之前，是在洛阳办事。 恒念木的系统说明，可说的是天策军士在洛阳抵御了丧尸足足三十多天。 而现在又有传闻女圣人在苏州。 那不就说明，洛阳已经沦陷了吗？ 身为燕子楼的门徒，雪客之所以会住在七华山上的草庐之中，那是因为他的男儿身。 燕子楼除了那些外聘的厨子之外，几乎都是女的。 他这般英武的长相，在楼中确实太煞风景。 试想一下，一个公子哥儿本打算进楼消遣一番，结果迎面而来的是一个留着络腮胡的彪形大汉。 那就扫兴致了。 剃须？ 九皋处士也尝试过。 雪客面无须髯一样吓人。 因此，九皋处士便只能让他搬出燕子楼，到七华山来居住。 帮着燕子楼打蛇，好酿燕子楼出了名的蛇胆酒。 “实不相瞒，我当时看见公子你马鞍上的字，还以为你是升州城内出来的呢，心中那别提有多欢喜了。” 雪客一边给自己海碗倒酒，一边说道：“自从天下闹起活尸之后，我便再没有回过升州。” “不对呀！” 程暮用手盖着小杯，表示自己不能再喝了：“我看雪客兄你的轻功如此之好，难道还进不了升州城？” 雪客摇头：“活尸围城之前，还是能进，不过当时我那彩奴师妹说，让我就待在山上，她在城内我在城外，互相也有个照应。后来活尸围城之后，那纵向绵延数里的活尸，我的轻功就算再好，也没有用武之地。” 听着雪客的话，程暮点点头。 这里毕竟是一个低武设定的游戏世界，要是出现一个人能用轻功飞行数里地，就太超模了。 程暮看着雪客仰头喝下一海碗的米酒，大赞道：“雪客兄好酒量！比杯下肚，不知雪兄能不能带我去县里的病坊看看？” “走！” 穿着白纱襦裙的雪客，一手护住袖子，一手抹了抹胡子上的酒水。 程暮看见，在他的胸毛上，也挂着几滴晶莹的水滴。 “雪客兄，说起来我还想问你一下。”程暮道：“你的这身打扮，是自己喜欢，还是迫不得已？我的意思是说，这城里就找不出一件符合你这样貌的胡服吗？” 雪客抱起还剩大半的酒坛，重新封盖后将其藏到了客栈柜台后的暗格中。 “程老弟，我是真真喜欢穿这衣服。”雪客对着客栈门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自小在燕子楼长大，在我还没长胡子的时候，楼里的姐姐们总喜欢将我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我知道，我这模样多少有些怪异，因此我一般都在七华山，少有下山。闹起活尸后，我也一般是天近黄昏才来县里找东西。我这模样，程老弟想笑便笑，我无所谓！” 程暮走出客栈，道：“笑？雪客兄这身打扮自然引人发笑，不过爱穿女装者，老弟我已见多了！” “哦？” 雪客走前带路。 在两人谈话间，一只丧尸从小巷中走出。 雪客抱拳拱手，抽出长剑后垫步向前，一记精准的直刺，结果了丧尸性命。 “程老弟从哪儿来的？听口音不想江南道人呐。” 程暮道：“巴蜀。” “巴蜀？”雪客疑惑：“巴蜀爱穿女装的男子还很多？” “吼！” 又一只丧尸出现。 这一次，换成程暮抱拳拱手，随后他举着亮银枪，松开辣条的缰绳。 冲至丧尸面前之后，他首先来了一个火凤燎原，用枪将那只丧尸扫倒，随后枪头斜插地面，接着用力一挑，将丧尸挑飞至半空。 举枪平刺，丧尸在半空中被程暮结果了性命。 杀一只丧尸，程暮完全不用这么麻烦。 之所以会搞出这么一套花里胡哨的连招，全是因为男人的表现欲和胜负欲作祟。 “那是呀！巴蜀那边……爱女装的男子不少，还有太古里，奇装异服者，比比皆是！” 第131章 屠龙圣手 程暮随着雪客走进一家病坊。 随后掏出王大夫给他的白纸，开始找药。 “程老弟要找什么？我帮你看看？” 程暮也不客气：“刚前草。” “啊……” 程暮抬起头，看着雪客一脸尴尬模样：“怎么了？” “程老弟随我上山吧。” “为什么。” 程暮右手悄悄放在臀上。 雪客道：“这病坊中的刚前草我早就全都拿去我的草庐了。” “你不早说！” “你也没问呀！” 上山，仅有一条小路。 路不窄也不陡峭，可以走马。 但是程暮还是牵马前行。 不骑马的原因还是那个老问题。 他一人骑马，让雪客甩十一路，有点不好。 邀请雪客二人同骑…… 那就更不好了！ 上山的途中，程暮看着路边的密林，问道：“雪客兄，你在这山上住了多久？” “二十多年了。” 程暮再问：“那你可知道玄蛇洞？” 雪客点头：“当然！” “雪客兄去过？” 雪客摇头：“没有，那地方不敢去，毒蛇太多。我酿的蛇胆酒，普通草蛇之胆即可，犯不着去惊扰那些毒蛇。” 听见这话，程暮心凉了半截。 他现在，之所以做这么多事都如此顺利，就是因为他所面对的都是丧尸和人。 因为丧尸化的加持，让他可以轻松击杀丧尸获得奖励，获得蜚兽血，让自己变强。 变强之后，只要不是强得可怕的人，对他也不会有任何威胁。 但是…… 玄蛇洞里都是毒蛇，这就让现在的程暮有些难办了。 曾经程暮想过，在丧尸化状态下，他唯一需要担心的威胁就是毒虫猛禽。 “那就没有什么法子能够驱蛇嘛？”程暮直言不讳：“那地方，我想进去！” 雪客转过身，挑起眉毛：“程兄去那儿做什么？你想要蛇胆？我帮你在山上抓蛇便是。” 程暮摇头：“我也不是要蛇胆，只是……” 说到这儿，程暮看了雪客。 他不过和雪客认识才一个多时辰。 虽然雪客现在的表现，就是一个喜欢穿女装的络腮胡猛男，心眼也不坏，甚至害怕自己这身打扮吓到前来七华捡落的南江人，从来都是黄昏时分才下山。 今天之所以白天出现在城里，全是因为家里确实揭不开锅了。 但是…… 知人知面不知心。 谁知道他听见玄蛇洞内有宇文护的宝藏，他会不会起什么歹心呢？ 屠龙圣手…… 宇文萨保…… 那不就是南北朝时期，北周的权臣宇文护吗？ 在真实历史上，宇文护是个极其矛盾的人。 他杀人，而且爱杀皇帝。 他杀西魏皇帝拓跋廓，改魏为周。 又杀当时不过十六岁的北周皇帝宇文觉。 再杀北周皇帝宇文毓。 作为一个权臣，一个能连杀三个皇帝的权臣，宇文护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当皇帝。 而且，他把持朝政十余载，除了皇帝换得快之外，算得上是北周朝政最稳定的时期。 而且他立的都不是幼主，而是成年人。 十六岁被砍的宇文觉？ 《大戴礼记·保傅》中书，“束发而就大学，学大艺焉，履大节焉。” 古代十五岁即为束发，就可以上“大学”。 十六岁，已经“大二”了。 宇文护当时心中所想如何，没人知道。 宇文护如此身份，他的秘宝怎么可能不吸引人呢？ 只是…… 北周承接西魏政权，大体控制黄河以西，秦岭以北的土地。也就是所谓的关陇地区。 宇文护的宝藏，怎么会被藏在北朝时期，位于陈国疆域内的七华山呢？ 这个问题，暂且不谈。 程暮看着雪客道：“哎，我是去找人的。” “找人？” 程暮牵马前行，对着雪客点点头：“兄弟不才，如今在南江城内还算说的上话，我无官无职，雪客兄可知道为何？” “不知道。” “那是因为曾经的南江主事洛大人，失踪了！”程暮愁眉道：“听闻他就是为了进洞找东西。” “哎呀呀！”雪客的络腮胡惊得颤抖起来：“那恐怕这位洛大人现在已经……” 程暮摇头道：“不管如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毕竟是朝廷命官，若我不找到他的尸首下落，恐怕会有人说闲话，想我是为了南江主事的位置，故意害了洛大人。” “不可能！”雪客看着程暮摇头：“我看兄弟仪表堂堂，定是正人君子！” “多谢雪客兄夸奖！” 雪客随后皱眉捋须道：“驱蛇的办法倒是有不少，避蛇丹，黑白兽精，都能有用，只是那玄蛇洞深不可测，这两样东西恐怕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不如直接烧！” 听见雪客的这句话，程暮一愣。 “这么简单粗暴吗？” “对呀，火烧可是最简单的办法。”雪客道：“在洞口堆上湿柴，点燃之后烧它几天，火烤烟熏，洞内毒蛇能够死掉大半，到时候身上在带着避蛇丹，擦上黑白兽精进洞，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好！雪客兄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呀！”程暮道：“只是这避蛇丹和黑白兽精是何物？好弄吗？” “好弄呀，我的草庐中便有！” 第132章 臭鼬 当程暮来到雪客位于七华山上密林中的草庐后，当他看见那只所谓的黑白兽，以及知晓黑白兽精是何物后。 他退却了！ “雪客兄，难道我就不能只佩戴用雄黄做成的避蛇丹进洞吗？” 程暮一边将一个装着刚前草的布袋挂在马鞍上，一边对着雪客问道。 雪客摇了摇头，他用一根树枝逗弄着面前的生物，道：“避蛇丹的效果，可没黑白兽精好！” “可是……” 程暮看着那只如猫大的长尾生物。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玩意儿的学名叫臭鼬。 而根据雪客所说，黑白兽精就是臭鼬的尿液。 “墨白！来！” 随着雪客的召唤，那臭鼬一下窜到他身后，接着爬上雪客肩头，开始舔自己的皮毛， “程老弟，你大可不用担心，到时候用布条滴上一点香油塞在鼻子里，你什么味道都闻不到。最多就洗十日的澡，那味儿就没了。” 洗……十天的澡…… 听见这话，程暮已经能够想到刘东平捏着鼻子，嘲笑他的模样。 不行！ 不能让我自己受这罪！ 程暮好奇问道：“雪客兄，这黑白兽精气味如此之大，你可曾想过把它涂在身上，以此来避开活尸？” 雪客道：“想过，也试过，不过不行，活尸反而引得更多了。” “好吧。” 程暮一脸郁闷。 这就不能骗刘东平，说黑白兽精能够驱散活尸，让她涂在身上了。 他看着挂在马鞍一侧的布袋，好奇道：“雪客兄，你把七华县病坊内的刚前草都拿到草庐来是为何？” 雪客说道：“还不是为了小家伙。” 雪客说着，将肩头的臭鼬取下抱在怀里：“若是不用这东西泡水给它洗澡，它身上的味道遮不住。” 这…… 程暮闻着布袋中弥漫出的羊骚味道，心想：这算是以毒攻毒吗？ “雪客兄，你真的不随我去南江？” 在得知雪客一人居住在这山林草庐中时，程暮便邀请过雪客去南江居住。 如今程暮拿到刚前草，准备返程之时，再次提起此事。 原因是因为他觉得雪客是个蛮有趣的人。 而且这人轻功不凡，加之在七华县内杀丧尸，面不改色心不跳。 功夫想来也不差。 若是他能住进南江是再好不过的。 然而，雪客却抱着臭鼬摇头：“感谢程老弟邀请，我一个人在草庐住习惯了，而且我师妹的春燕只认得我这个地方。不过程老弟放心，等我无事时，定来南江拜访。还有，程老弟准备几时去玄蛇洞？” 程暮想了想，道：“如今城内事务繁忙，我先把手上的事情做完……五日之后吧。” “好！”雪客将臭鼬放在地上，抱拳拱手：“五日之后我在草庐等你，带你去玄蛇洞！” “那么后会有期！” …… 下山之后，程暮策马急奔。 如今，三味药草已经全部找齐，他需要尽快将这些东西交给王大夫，让其制药。 当程暮返回南江东门时，发现有许多人正在清理城外已经烧成焦炭的活尸尸体。 其中还有柳捕头的身影。 程暮控马走到柳乙身旁，道：“柳捕头。” 柳乙转身，发现是程暮之后，立刻抱拳说道：“程公子，回来了？” 程暮点点头，道：“今日贴完告示之后，情况如何？” 柳乙叹气笑道：“大部分人还是没什么怨言，只有少数不太愿意。” “那有让他们离开吗？” 柳乙摇头：“没有，那些人听说不守新规就要离开南江后，也就没在说什么。” “如此是最好的。”程暮骑在马上，看着那些收捡尸体的南江百姓，道：“如今南江城内百废待兴，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我先去衙门了，你在这儿提醒他们小心一些，搬运活尸之前要先确认活尸是否死透，别被咬了。” “喏。” 进入城内，程暮直接骑马来到衙门。 衙门大门前聚集着不少人，一个个都伸头看向衙门内。 这些人见到骑马而来的程暮，纷纷让开一条路。 “公子回来了，看看英姑娘是什么下场吧？” “什么下场？背着自己男人出去偷吃，要我说就该丢河里去！” “黄老六也不是好东西！” 人群七嘴八舌的议论，让走过其中的程暮一头雾水。 第133章 家务事 当辣条走到衙门大门前，一个守在门口的衙兵便立刻迎了上来，拉过缰绳。 程暮翻身下马之后，刚要开口询问。 那衙兵便抢先说道：“公子，你可快去看看小东家吧，感觉小东家可有点受不了了。” “怎么了？” 衙兵牵着辣条走进衙门：“小东家在断案，是黄老六……啊，他本名黄六，把人给打了。” “打人？为何？” 此时，程暮和衙兵已经走到了衙门大堂前的广场。 他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衙门大堂内，刘东平坐在县老爷的木椅上，头顶高悬着一块上书“天地正气”的木匾。 刘东平也看见了归来的程暮。 此时，小丫头的眼神就好似要将程暮生吞活剥一般。 而在大堂之上，跪着两个人，一男一女。 躺着一个人，男的。 两边站着四个手持长棍的衙兵，都是男的。 “还能为何？”衙兵牵马说道：“那跪着的妇人叫英绯，跪着男人就是黄六，那躺着的是卢书瀚。黄六撞见自己的老婆英绯和卢书瀚在和奸，然后就出手把卢书瀚和自己的老婆都给打了。” 和奸一词，出自《唐律·杂律》。 “诸和奸，本条无妇女罪名者，与男子同。” 谓男女双方无夫妻关系，自愿结合。 听见衙兵的话，程暮皱眉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公子，我姓尉迟，单名一个乔字。” “尉迟乔……若我现在让你把马缰给我，然后当我没来过，可以吗？” “这……” 尉迟乔扭头看了一眼坐在“天地正气”下的刘东平。 当一个畏惧的眼神和郁闷得想要杀人的眼神发生碰撞之后。 畏惧的尉迟乔用力摇了摇头：“公子，你……你还是去看看吧！” 说完，他便牵着马，转身跑向后院的畜棚。 “尉迟，拴好马之后，去帮我看看王大夫在哪儿，让他来衙门找我！” 程暮看着尉迟乔消失的方向，转头走向衙门大堂。 一个有夫之妇和奸夫搞在一起，被原配撞见了，原配出手打了奸夫和自己老婆。 这种剧情太狗血了，程暮连听一下的欲望都没有。 不过…… 审案大堂上端坐的刘东平，已经凶得就像要吃了他一般。 他现在要是转身跑了，小院今晚恐怕都别想消停。 走到大椅边后，刘东平咬着牙道：“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儿！” 那个姓卢的躺在地上，不停小声哀唤。 黄六和英姑娘则跪在地上，低着头。 刘东平的话，让程暮瞬间一愣。 他道：“你这就是诬陷了，我可什么都没干。” “你！”刘东平咬牙切齿：“现在怎么办？你给我出出主意呀！”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我就在外面听了个大概。” “哎烦死了！”刘东平右手拍在书案上：“那个……你！黄六，你为什么打人？” 那跪地的男子抬起头。 程暮从他的脸上看到了疲惫。 “大人……不是……小东家，这事儿我都说了两遍了。见到你说一次，马老大来说一次，现在程公子回来还要说一次……这是很光彩的事情吗？” “哎呀！别废话了！快说！” 然后，黄六异常疲惫的，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将尉迟乔给程暮说的那些话，自己亲口说了一遍。 末了，他扭过头恶狠狠地盯着身旁的英姑娘，咬牙到：“等回了家，看我怎么收拾你！” 英姑娘抬起头，用求助的眼光看着程暮。 她的右脸有一大块乌紫色，嘴角上还挂着血痂。 她的眼神哀怨，像是即将被卖入青楼的良家女子。 程暮可是有【心无恻隐】的属性存在。 这样的眼神，激不起他内心一点波澜。 他转头，看着刘东平，问道：“此事可当真？” “那……”刘东平并没有直接回答程暮的问题，小丫头看着堂上一个捕快衙兵，道：“那个……哥哥，你叫啥名来着？” “回小东家，我叫朱春立。” “啊，对！那个朱春立，你给程暮说说，你听到的情况。” “喏。”朱春立微微转身，对着程暮说道：“回公子，虽然当时我并不在场，但是现场其他南江百姓都说看见英绯和卢书瀚衣冠不整。” “衣冠不整？”程暮问道：“在什么地方？” “西门城外河边的芦苇荡。” “既然如此，按照《唐律》该怎么罚？” 朱春立拱手：“依照唐律，和奸者，男女各徒一年半;有夫者，徒二年。” 程暮点头，转头看向英绯，道：“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咚！ 英绯并没有说话，而是一头猛地磕在大堂的石转上。 随后，她保持磕头的模样，道：“大人……民女知和奸之罪，或罚或杀，民女都无怨言，但只求大人能够放了书瀚，他无罪！” “臭婆娘！” 忽的，黄六伸手一把抓住英绯的头发：“书瀚书瀚，你个贱货叫的还挺亲热哈！大人，你可看到了！这臭婆娘自己都承认了！” 程暮微微点头，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黄六：“她是亲口承认了，但是我觉得她还有话要说。” “哼，我倒要看看你这臭婆娘还能说出什么狗屁来！” 英绯的头发乱如鸡窝。 她目光无神的看着大堂顶上的匾额。 “大人，书瀚并不知我和黄六还为夫妻……他并不知道……我骗他说，黄六已经将我休了。” “大人，书瀚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是说不知者无罪吗？民女恳请大人，放了书瀚……所有的罪都由我一人承着。” 说罢，程暮看见英绯嘴角忽然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随后双眼中重新出现了光彩。 她深吸一口气，脑袋微微靠后。 接着，她的额头朝着地面猛地撞去。 一个人，是真心求死，还是以死相逼，从他的力气就能感觉出来。 当程暮用手撑住英绯的额头时，他感觉英绯是真心求死的。 【英绯 状态：轻伤 好感度：不可攻略 “她披红挂彩的走进黄家大门，和黄六行合髻之礼时，没有宾客看见，她眼中闪过的哀伤。”】 用手撑着英绯的额头，程暮看着渐渐消失的系统文字，道：“刚才朱春立不是说了，和奸之罪，最高也不过才徒二年……何必寻死？” 英绯没有抬起头，她依旧固执的想要将额头顶在石砖上。 她的声音和身体一样，在颤抖。 “徒刑，我不怕。死，我也不怕。可是待在黄六身边，生不如死让我很怕。” 第134章 不知心 有的时候所谓真相，从来都不是真正的真相。 历史研究者，将历史事件进行了两种划分。 即第一历史和第二历史。 所谓第一历史，就是真实且唯一的历史真相，这个真相无法为人所知。就算由亲历者诉说，其实旁人所听到的，也不一定就是“历史真相”。 第二历史则是通过考古发掘、史书搜集外加逻辑论证得出的历史样貌。 在黄六口中，英绯是一个不检点、毫不知礼，到处勾引男人的放荡女人。 而在英绯口中，她自己就变成了一个可怜到无时无刻不是在想着寻死的女人。 他和黄六之所以能够成为夫妻，是她的父亲为了十头牛。 而黄六愿意花十头牛娶来英绯，是为了她的美貌。 这对夫妻之间，从来没有爱。 英绯不过是黄六发泄的工具而已。 而为了发泄，黄六从来不管英绯是否愿意，甚至……他完全不管当时英绯的身体情况是否能够承受得起。 只要英绯说一个不，黄六就打，打到她愿意为止。 南江人都听到过英绯的哭喊与求救。 但是他们又怎么管得了呢？ 清官都难断的家务事。 他们这些旁人怎么可能插上话？ 最多也就是瞧见英绯被打得已经不似人的时候，出言劝阻几句。 卢书翰并非南江人，他是天下闹起活尸之后，从其他地方逃难来的南江。 就和所有的狗血电视剧一样。 英绯看上了卢书翰。 卢书翰也对这个面容中隐隐带着一点让人不自觉怜爱的女子，产生了一些感情。 然而当卢书翰听说英绯已经婚配之后，便遵照礼数，不再和英绯有任何来往。 真实原因到底是思春心切，还是因为爱情，这谁也不知道。 反正英绯就是对卢书翰扯下弥天大谎，说自己已与黄六毫无关系。 两人便在芦苇荡中苟合。 所以说，这场事件唯一的受害者，其实只有年纪二十有八的卢书翰…… 当听完英绯的话后，程暮走到刘东平身边，问道：“这事儿很清楚了呀，你怎么感觉像是下不了决定似的？” 刘东平看着程暮，小声问道：“是吧？你也觉得英绯很可怜吧？” 程暮点头。 确实，英绯可怜。 嫁给了一个并不爱她，还有严重暴力倾向的男人。 刘东平道：“所以……所以，我能不治她的罪吗？” 程暮摇头，小声说道：“不能。可怜并不能成为一个人犯错的借口，甚至于成为逃脱律法制裁的说辞。” “可是她能怎么办？”刘东平问道：“她不过是一个女子。” 这一次，程暮不再小声说话，他大声道：“做错了事，就该罚，不然律法就失去了它威慑的作用。你问我英绯只是一个女子，她很多时候无能为力？怎么可能，你看她刚才连死都不怕，既然如此，她寻死之前为什么不想办法弄死黄六呢？对吧，死了也拉个垫背的呀！” 程暮的话，让大堂内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最终，英绯被关入了衙门地牢。 徒半年。 黄六仗十之后，被放回归家。 在这个世界同时被关入地牢的人，还有张子安以及手下部将一百三十多人，彩奴及门下弟子四十六人。 罪名是谋反。 鲁王原本是打算杀了这群人后一了百了。 却不想他极为器重的门客，药师和尚却告诉他：“这些人，不能杀，要留下。” “为何？” 药师和尚站在燕子楼的楼顶阁楼，看着远处紫霞湖上那些已经接近完工大船，笑道：“王爷，你可听说女圣人如今在苏州城的消息，已证实为真？” 站在一旁的鲁王点点头：“自然。” “那你现在如何打算？” 鲁王伸手指向紫霞湖上的大船：“待这些大船完工，便扬帆东出，去见圣人。” “那你到了苏州之后，圣人该是还活着呢？还是死了呢？” 此话一处，鲁王一下抽出腰间佩刀，轻轻放在药师和尚的头顶。 “大逆不道，你不怕我替圣人杀了你？” 药师感受着头顶的冰凉，呵呵笑着。 他越笑越狂，直到后面，笑的都跪在地上用力捶地。 而鲁王，也跟着吃吃笑起来。 “王爷……”药师笑的气息不匀，喘气说道：“王爷这话，说得真是漂亮，真是漂亮啊！” 鲁王收起刀：“毕竟这天下人，都认为我是武后一派，即便如今这样，天下大乱之时，只要天下还有活人，戏就还是要演下去的。” “所以……哎呀，王爷让我喘口气。” 笑的摊在地上的药师和尚，深呼吸几下之后，看着鲁王说道：“所以王爷到了苏州之后，打算如何？” 鲁王笑道：“当然是找到圣人，然后……杀了她。” “那折冲府和燕子楼的那些人就杀不得。” “为何？你总得给我说个缘由出来！” 鲁王冷眼盯着瘫在地上的药师和尚。 这个和尚是他的门客，是最近他极为器重的门客。 然而，他感觉自己看不透面前的这个和尚。 他真名如何，他来自何方，他目的是什么。 这些鲁王一概不知。 “你私自联系折冲府陈都尉的事，以为我不知？” 鲁王看着药师，刀再次对准了药师：“为何要这么做？” “王爷到现在还没想明白？” 鲁王摇头：“你的计，太诡！” “哎，那我就和你说吧。” 药师和尚看着面前泛着寒光的刀尖，道：“鲁王想要夺下升州，折冲府就是最大的阻碍。而折冲府内军职最高的陈都尉并不如张子安说话有用，王爷知道为何？” “因为他父亲是苏定方的爱将。” 药师点头：“是，而陈都尉则是从小兵一路爬上来的。当张子安来到这儿的时候，他就清楚，自己的都尉一职，早晚会交到张子安身上，因为背景身份，张子安就能一路平步青云，而他最多也就只能当个州城折冲府都尉，陈都尉的心，自然是不服气的。折冲府的大小事务，他都不怎么过问，全交由张子安来安排。一个对自己手下心怀恨意的将领，我又有什么理由不去用好这人呢？” “那你既然想到内部瓦解折冲府，又为何要我秘密派人用引尸散去吸引周围活尸，把这升州城困得密不透风，为何还要让我派黄承去南江？不要告诉我是什么有备无患，是你为张子安留下的后计！我不会信。” 药师和尚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住王爷啊。引来活尸困城，是为了让外界不知道升州城内的情况。让黄承去南江，则是为了接下来的一件大事做准备。” “什么大事？” 药师和尚站起身，看着紫霞湖边，正在忙碌的折冲府军士：“王爷你看，你抓了张子安后，陈都尉是不是很听话了？” “哼，这人对外表现得一身正气，实际上不过是个贪恋权力的小人而已。”鲁王道：“如今张子安已收监关押，张子安手下的那些亲卫也是死的死，关的关。折冲府已经失了势，他不听话还能如何？” “哈哈，王爷天真了！”药师和尚摇了摇头：“陈都尉现在如此听话的原因，可不是失了势，是我告诉他，现在暂时不要露出什么锋芒，同时假意向你示弱效忠，等大船造好，我们东出前往苏州见女圣人的时候，王爷你为了稳妥，肯定会带上他和折冲府军士。到时候见到女圣人，陈都尉再跳出来揭发王爷，对圣人如实禀报王爷准备弑君自登大宝，这护驾的功劳……陈都尉可是贪念得很呐！” 听得药师的话，鲁王双眼圆瞪：“你到底想干什么？” 药师一笑：“王爷不必如此愤怒，我既然把这话和你说了，那就说明我现在还是站在你这边的。而且我最终的目的和王爷一样，都是想杀了那个妖后。王爷放心，我现在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让那个妖后死！让黄承去南江是如此，让黄承把那瓶要随便交给一个妇人是如此……让张子安现在留下命来，也是如此！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妖后死！” 第135章 住角楼 当把自己找来的所有药材一并交给王大夫后，程暮回到审案大堂。 刘东平坐在大椅上，问道：“怎么样？林姐姐要的药，王大夫说他几时能够做好？” 程暮说：“说是要熬上一夜。” “好！好！”刘东平拍着手：“林姐姐能早些醒来，是最好不过的。真是万幸呐，在尸群之中没被咬到，只是晕过去了。” 这天下人中，知道林晓晓被丧尸咬了的人，只有程暮和武宣。 这种事情，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在这个世界，被丧尸咬了一样会变异为丧尸。 这种说法，程暮自然没有亲眼见过。 但是周围的人都这样说。 因此，林晓晓的真实情况他只能隐瞒下来，连刘东平都不告诉。 现在全城的百姓，只知道林晓晓是在城外被活尸包围时吓晕了。 幸好当时程暮及时赶到救了她。 “怎么样？今天是南江新政实施的第一天，效果如何？” 听见程暮的话，刘东平翻开面前的一本台账，有气无力地说道：“入库了一百五十六条鱼，其中一半养在了城内河段的鱼篓鱼箱中，另外一半做成了鱼干。还抓到了三十二只兔子，还有两只野鸡，都养在西北角的一个院子中。” “河岸边的房子拆了有二分之一，那地方泥中有许多碎石，还不好种野芋头，只有把碎石清理干净之后才行，所以今天找来的三百斤野芋头和一百斤野菜，我都放出去给百姓了。如今天气越来越热，野菜也不好存，三百斤野芋头，每人才分三两，很多人都在喊饿。” “所以我在想……”刘东平看着程暮，问到：“明天的收成要是还是如此，要不要从衙门库里拿出点存粮来？” 程暮道：“可以拿，但不是每个人都分。” “啷个说？” 程暮到：“如今这世道，有得吃就不错了，还想顿顿就吃饱？如今城内的人分组干活，每天六组外出，那就定下个规矩。外出组中，每日收获最多的一组，可多领一些口粮。” “原来如此。” 刘东平一边点头，一边在一个小本本上写写画画。 差不多写完之后，刘东平道：“然后还有一个问题，今天柳陆两位捕头都在和我说，问我们能不能搬出小院。” “为什么？”程暮道：“我们才住进去没多久耶。” 刘东平道：“因为我们看了下，北城那边的房子基本要拆掉三分之二，腾出地来种野菜野芋头什么，剩下的屋子就要改造成鸡棚鸭舍……哎，我还告诉你啊，今天听闻丁组在外面发现了野猪！现在正想办法怎么活捉呢！” 对于搬家，程暮没什么问题。 不过要搬去哪儿，他还是打算好好看看。 毕竟他是一个喜欢清静的人。 在现实社会时，他就不喜欢买房子在市中心，反而希望在交通便利的前提下，尽量往人少的区域买。 今日时间还早，程暮带着刘东平，登上城墙后，便在城墙上散步。 一边散步，一边看房。 南江城，面积约180公顷。 差不多0.00006个通辽。 其中大小房屋800多间。 整个县城被东西走向的主街分割成了北城和南城。 北城临河，除了有南江码头之后，基本都是一些木屋小楼。 程暮现在所住的小院，在北城还相对不错。 南城房屋多石泥混制，在加上有西坊街的存在，对比北城要繁华不少。 程暮指向一个院子：“那地方有人住吗？” 刘东平踮着脚，从墙垛中看向程暮所指。 随后，她贴着墙面展开一张地图：“那不行，那院子现在养着兔子呢！只有等这边的兔舍做好以后才腾空出来住人！” “嗯……那儿呢？” “那地方现在是柳捕头和他儿子女儿在住，要让他们换吗？” “算了算了，这种事情就别做了，影响形象。” …… 程暮在城墙上绕着南江走了一圈。 最后他烦了。 “你什么意思？刘东平，你是在报复我吗？我选的房子不是不能住人，就是有人住！那我不搬了，行不行！” 刘东平摇头：“都说了不行！咱们的院子以后要改成畜棚，要养牲畜，百姓和我要顿顿吃肉！” 程暮学着刘东平嚷嚷说话的样子：“你吼那么大声干嘛！” “我着急呀！我想回家和泰乐玩！” 程暮一抬头。 忽然愣住。 因为他看见了一栋楼。 如今，两人所处的位置是在东城墙和南城墙的交界处。 而让程暮发愣的楼，就是城墙角楼。 角楼高有四层，外形和长安城墙角楼没什么区别。 只是颜色没有那般鲜亮而已。 它每一层的面积也不小。 程暮记得先前走过的时候，一楼差不多也有半个篮球场大。 在看角楼前面，有一条十五度左右的缓坡，延伸到城墙下。 坡宽有一丈左右，刚好能够走马。 这地方……可以！ 只不过想要住人，还需要修修改改一个东西。 “东平呐。” 程暮抬头望着角楼，双手背在身后：“你说……以我们现在为南江做出的贡献，让南江百姓帮咱们把这角楼拾到拾到，让其能住人，不过分吧？” “你对南江有啥子贡献？” “我破了丧尸攻城之危呀！” “你想怎么改？” “叫马老大来！” 南江城里的人，程暮还是喜欢和马老大说话。 因为……轻松。 马老大基本不会对程暮说一个不字儿。 怪不得有些皇帝会宠幸那些除了听话什么都不会的宦官。 程暮看着站在身边弓腰挂着笑脸的马老大，心想：要是把他给阉了，他会不会更听话一些？ 抛开脑中不切实际的想法，程暮开始向马老大说明自己的改建想法。 “这大门口给我修一个小木屋，黄粮住。然后再修一个马棚，辣条和火烧住。” “这角楼里面我已经看过了，没有厨房没有茅厕，你看着在这楼外给我修一间厨房和一间茅厕来。你瞧，这城墙宽有两丈，面积该是够了。” “然后，就是角楼一楼做成客厅饭堂，二楼三楼四楼都弄成卧室。” “怎么样？有问题吗？” 程暮看着马老大。 马老大同样看着程暮，那眼神仿佛是在说：您都发话了，我敢说有问题吗？ 第136章 南江日常 当太阳升起之后，程暮坐在窗户边，看着窗外一望无际的平原。 今天该是春分了。 南江近水，每天早上都能瞧见水雾气如白纱一般盖在大地之上的景色。 远方的山脉若隐若现。 如今，距离程暮的【丧尸化】状态结束，还有35天的时间。 今天，是程暮搬进角楼的第一个清晨。 这角楼住的，程暮很舒心。 主要是视线不错。 不像是在县城内的房子，每天早上起床之后，看见的不是泥墙就是就是泥墙。 而且经过马老大修缮后的角楼，也很适合居住。 虽然角楼上下楼只有一道木梯，不过马老大每层都用木板做了隔断，二三四楼的私密性也非常不错。 “喂，你醒了吗？” 楼上传来刘东平的声音。 程暮端起放在面前小方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后，将头伸出窗外，对着楼上说道：“早醒了！认识你之后，我就没睡过懒觉！” 这楼唯一的坏处就是隔音不行，刘东平的鼾声太大。 程暮打算，让马老大空了再把另外一个角楼的顶层改成一间卧房。 以后被刘东平鼾声扰烦的时候，就立刻转移阵地，去另一栋角楼睡觉。 完美！ “醒了就走！”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程暮穿戴整齐的站在城墙上。 他腰间挂着去皮后的青霄寒玉，正向外散发着丝丝凉气。 每日辰时初刻，程暮和刘东平在城墙上检查，已经变成了例行公事。 “公子，小东家，你们来了。” 当走进东门城楼后，一个守卫的衙兵便迎了上来。 程暮右手扶着横刀，对着衙兵说道：“怎么样？昨晚还算太平吧？” 衙兵点点头：“太平，一共射杀了六只游荡到门外拒马阵中的活尸。” “六只？”刘东平背着泰乐，抬眉问道：“一晚上就六只？” 衙兵点头，道：“是，数是没错的，天越来越暖和，活尸也越来越多了。” 程暮撇了撇嘴，心中想到：六只还是太少了呀！ 如今，程暮的击杀数是【3941】，距离开启下次击杀奖励，还需要杀四千多活尸呢。 检查完城外防卫之后，程暮和刘东平便下墙前往衙门。 武宣已经站在衙门大门前等候。 当王大夫将做好的三阳生骨膏交给程暮，随后程暮将其涂在林晓晓的患处之后。 系统便提示林晓晓的【重度外伤】属性消失。 不过【限时任务】的奖励，特殊道具*1以及林晓晓好感度up，程暮却没有拿到。 根据系统说明来看，林晓晓的丧尸咬伤是不需要担心了，但是还需要康养一段时间才算恢复。 那个时候，他才能拿到奖励。 因此提前搬进角楼也只有程暮和刘东平。 武宣和林晓晓，则继续住在小院之中。 她们俩要等林晓晓痊愈之后才会搬入。 “林宣姐姐，晓晓姐怎么样了？” 武宣看着一蹦一跳朝她跑来的刘东平，笑道：“你背着泰乐呢，可别把他颠坏了。晓晓姐也好多了，昨晚上还下床走了一会儿呢。” “那是快好了，那是快好了。” 程暮在一旁附和着，同时他对着武宣挑了挑眉。 武宣心领神会，摸了一下刘东平的脑袋之后，便走到程暮身边。 程暮低声说道：“昨晚上，你林姐姐没犯病吧？” 武宣红着脸，道：“犯了……嗯哼了一夜，我半夜还给她换了床单……” 听见武宣这话，程暮满头黑线。 这林晓晓也是。 昏迷期间吧，让人担心。 上了药之后也不让人消停。 他之所以会提前带着刘东平泰乐入住角楼，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上了药后，林晓晓就开始犯病了。 梦中修炼《天道交合功》。 而且阵仗比以前还大！ 程暮不得已，总不能让刘东平和泰乐两个孩子每天晚上都听林晓晓哼哼吧？ 便命令马老大加急角楼的修缮。 马老大也挺给力。 带着人仅用了三天时间，便完成了角楼的改建。 程暮看着武宣的黑圆圈，心疼道：“要不今晚你去角楼休息吧，我在小院看着你晓晓姐。” 武宣看来也确实是累坏了，微微点头，说了声“行”。 随后四人一同进入衙门，开始一天的公务。 “小东家，今天码头那块的地就能完全平整出来，你看看是不是可以栽种些野芋头了？” 坐在县老爷大椅上的刘东平点点头：“种！一刻都别耽误了！” “那今天城内百姓的口粮，你看怎么办？” 刘东平看向了一旁的程暮。 程暮对着柳乙道：“这几天大家伙该是都累坏了，今日就从衙门库里拿麦面分发吧。” 随后，柳乙开始例行公事，向刘东平汇报南江的存粮物资情况。 “汇入昨日进账，如今城内饲养野兔两百二十只，野鸭野鸡共八十六只，野猪一头。” “河中鱼笼已下了九十个，按每个装鱼十条来算，共计九百。” “无活人入城。” 柳乙说完，程暮问道：“我昨天看北城的鱼塘不是已经挖好了吗？为何还在用鱼笼？” 柳乙道：“回公子话，秦老头说鱼塘虽已经挖好放水，但是还需要养塘子，莫不然现在放鱼进去，鱼也活不长。” “原来如此。” 程暮点点头，道：“如今城内鱼获不少，前几日秦老头也说，用鱼笼养鱼，鱼不能畅游，死得也快，你今天也让秦老头带人拿出四十个鱼篓来，给大家伙儿打打牙祭吧。” 说完，程暮扭头看着刘东平和武宣，道：“剩下的事情你们看着安排。” “你咋啦？出去杀活尸？” 程暮看着武宣，摇头道：“我去地牢看看。” 南江地牢。 当程暮举着火把进入其中，便听见一个男人说道：“大哥，放我出去吧！真受不了了，放我出去吧！” 程暮没有理会这人，他径直走到最深的牢房前。 在其中，关押着苏瑾儿。 此刻在程暮的眼中，苏瑾儿蓬头垢面，蜷缩在什么也没有的牢房角落。 她的皮肤在火光的照射下，呈现出一种十分诡异的橙黄色。 第137章 公子好热 苏瑾儿蜷缩着身体，她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程暮道：“你现在有什么想说的？” 这是他第二次和苏瑾儿见面。 说来很神奇。 苏瑾儿，可以说是他在这个世界知晓的第一个名字。 若是用见字如面来算的话，她是程暮在这个世界认识的第一个人。 然而，现在程暮却把她关地牢里。 “给我道歉。” 苏瑾儿蓬头垢面。 不过她的语气却很倔强。 “呵。” 程暮冷笑一声，随后做出了“傻比”的嘴型。 “我给你道歉，我又没做错事。” “你骗了我。” “你知道云水间是什么地方？” 程暮不想再和这个脑回路有些问题的女人纠缠。 他直接说出了这次下到地牢的目的。 关山月的任务线，下一步是将苏瑾儿送去一个名叫云海间的地方。 然而这几天，程暮问遍了身边的人，翻烂了在陵水县衙门找到的大唐全域图，也没找到云海间在何处。 所以，他只能来问任务的核心人物苏瑾儿，看她是否知道。 程暮本以为，这苏瑾儿在地牢关了这么些天，身上的锐气也还消得差不多了。 可是哪想到，这女子一张口就是让他“道歉”。 有病！ 苏瑾儿看着程暮：“给我道歉！” 程暮看着苏瑾儿，道：“看来你是还没有被关够啊！过几天再来问你吧。” 想着，程暮转过身。 在他身后的牢房中，关着英绯。 对于这个女人，程暮没什么厌恶。 对她，他的同情反而会多一些。 嫁给一个有暴力倾向的男人，她本身已经够可怜了。 好不容易遇见自身所爱，不能正大光明，还需要用欺骗来让对方接受自己。 那就更加可怜。 但是，程暮必须关她。 法不容情，没了规律的话，南江城在这丧尸横行的世界只会变得更乱。 人只有约束，才能称之为人。 当失去了约束之后，有些人甚至会变得比野兽更为凶残。 “你还想寻死吗？” 程暮看着牢房中的英绯。 英绯背靠在墙上，她的脸色有些不好，惨白惨白的。 “不想了，如今这世道，能够活着，已是祖上积德。” 程暮问道：“你是生病了吗？需不需要我让大夫来看看？” 英绯摇头：“不用，再有几天就好了，全都会好了。” “狱卒每日可都有送来食物？” 英绯的状态很不好，甚至比起在大堂上被审那天，感觉还要虚弱。 程暮想会不会是狱卒克扣了他们的粮食。 这可是很严重的事情。 程暮没让他们死！ 那么这些人就必须活着。 英绯摇摇头：“没有，狱卒每天都会送来一个笼饼。” 一个笼饼，就是这地牢中羁押犯人的一天的伙食。 数量是没错的。 程暮呼出口气：“那好吧，我看你的样子……若是有不舒服的，就叫狱卒找大夫来。” “谢公子关心。” “公……公子……”就在这时，同苏瑾儿一同而来的男人们趴在牢门上：“你放我们出去吧！” 程暮看着被关在一个牢房中的三人，道：“看吧。” 离开地牢后，程暮骑马出城，朝着七华山赶去。 今天，是他和雪客约定好，让对方带他去玄蛇洞的日子。 …… “雪客兄，你今天这衣服，还真是别致呀！” 来到七华山的草庐，程暮一边从马鞍上取下一只兔子，一边看着怀抱臭鼬的雪客。 今天，这位老兄穿着一声粉绿色的襦裙半臂穿戴。 雪客对程暮笑道：“怎么样？程老弟，这衣服的料子可是上等的十纹绸。” 程暮尴尬一笑…… 雪客果然是在女人堆里长大的呀。 见人谈衣服，先说料子如何。 将手中已经放过血的野兔递给雪客，程暮说道：“雪客兄，这兔子算是程某的一点见面礼，今天就要劳烦你带我先去看看那玄蛇洞了。” “程老弟客气了！” 雪客一手抱着臭鼬，一手接过野兔，将其挂在草庐的门上。 而后从腰带里捏出一枚珍珠大小的姜黄色药丸。 “程老弟，此物便是避蛇丹，你放在身上即可，一般的小蛇闻到这味道，便不敢靠近你。从我这儿往玄蛇洞去，一路上蛇可不少，程老弟可要跟紧我！” 从草庐出发，程暮在一条山间小路足足走了差不多有一个时辰才停住脚。 这一路上，雪客共抓了三只超过两米的大蛇。 “今天的晚饭有着落了，程兄要不要留下来尝尝烤蛇？” 这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眼神极好而且心思细腻。 路边草丛任何动静皆能知晓。 而且仅从草叶树枝的抖动，他便能分辨下面是蛇还是别的什么动物。 程暮看着雪客手中的长蛇，摇头道：“无福消受，无福消受。” …… “程老弟，你看到那个大坑了吗？那边就是玄蛇洞。” 站在半山腰上，雪客指着面前山谷底的一个大洞。 程暮张望一番后，瞪眼对着雪客说道：“这……洞口这么大？” 现在，程暮雪客两人和谷底洞口的距离差不多有五六百米。 如此之远，那洞口也依旧清晰可见。 洞口直径，那少说也有十米左右了。 “雪客兄，这洞口如此之大，用柴火将其填满，那要填到什么时候啊！” 雪客摇头：“程老弟领会错了，那是玄蛇洞的入口不错，不过进入之后，是一个面积巨大的溶洞，里面虽有蛇，不过并没有多少，再往里走，会有一个两米高的小洞，我们用柴火堵得，其实是那个小洞。” “哦！原来如此！” 程暮点头，道：“那雪客兄，咱们今天就先去磊上一些柴火烧它一烧呗！” 下到谷底之后，程暮便和雪客一起砍柴备用， 如今他的位置已靠近玄蛇洞，谷底的蛇虫可以用猖獗来形容。 几乎每砍一根柴，程暮就能看见周围的草丛中闪出三四条蛇影。 不过因为身上带着避蛇丹，那些蛇影全都是远离他，而非靠近。 同时，雪客也担心程暮遇到什么危险，他自己在一边搜集柴火，让臭鼬墨雪守在程暮身旁，以防万一。 当砍上一摞柴后，程暮便会抱着柴火走到那大洞前，将其丢在门口。 大洞几乎是水平于地面。 里面是怪石嶙峋的四十五度斜坡。 斜坡之中蛇影无数，有些地方甚至还出现了纠缠在一起的蛇团，看得程暮头皮发麻。 而在洞内差不多四五十米处，洞穴空间急速收窄，最后变成了一个直径只有两米左右的小洞。 这地方，曾经该是来过人的。 因为在那小洞上方，歪歪斜斜的刻着两个大字“玄蛇”。 刻字的笔锋刚劲有力，看得出来刻字者的书法造诣极高。 收集到足够多的柴火之后，雪客站在大洞洞口，对着程暮说道：“程兄稍稍后退，我要让墨雪去给咱们清清场了！” 程暮点头，后退半步之后，雪客蹲下身抚摸着墨雪的后背：“去！” 那墨雪极通人性。 雪客仅仅只是说了这么一个字儿，甚至都没用手指洞，它便知晓雪客的意图，一下冲进大洞之中。 随后，一股极浓的尿骚味传来。 接着，程暮便看见了让他头皮发麻的一幕。 无数大小不一的长蛇从大洞的游走出来，密密麻麻。 它们快速扭动着身体，钻进了洞口周围的丛林之中。 其中没有一条经过程暮和雪客的身边。 程暮发现，有些蛇一开始的行径轨迹确实是朝着他而来。 然而当爬到距离他五步之后，那些蛇便像忽然感应到了什么似的，立刻转头，朝着其他地方爬去。 这用雄黄所做的避蛇丹，果然对蛇有奇效啊！ “程老弟，这些蛇其中虽然也有毒蛇，不过都是些小蛇小龙，避蛇丹就能让他们退避三舍。” 雪客对着程暮说道：“不过这玄蛇洞内，白眉蝮、赤尾青竹、银环长蚺比比皆是。我以前还听闻七华县城里的捉蛇人说，这洞里还有一条白鼻蝮虫呢！” “白鼻蝮虫是什么？”程暮不解。 雪客解释道：“一种剧毒的巨蛇，一般来说，蛇越毒，体型会相对越小。但是这白鼻蝮虫可不是，这玩意儿最大听说能长到十丈多长，而且它的毒还不是口中白牙，而且在鼻子上的一根白色骨刺里。” “教我捉蛇的师傅说，白鼻蝮虫嘴最喜捕食山中野鹿野猪。白鼻蝮虫的捕食方式也和一般的巨蚺巨蟒不同，它可从来不用身体去绞碎猎物，而是利用鼻上的白色骨刺去扎！” 听到雪客的介绍，程暮啧啧称奇。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之后，墨雪出现在了洞口。 雪客道：“行了，里面已经干净了，程老弟，我们赶快搬柴吧！” 而后，两人又用了半个时辰，将对放在大洞门口的湿柴全部垒到小洞门口。 在程暮将随身带来的火油蜡粉撒上一些后，吹燃火折，将柴堆点燃。 呛人的黑烟瞬间升起。 不过程暮发现，这些黑烟竟然全部涌进了小洞之中。 还不等程暮发问，雪客便说道：“听进过此洞的捉蛇人说，这洞内通路虽然曲折，但是只有一条，走到头后，便是一个巨大的溶洞。不过那溶洞里面是什么样子，还有没有路，那就没人知道了，因为没人进去过。” 想要用烟闷死洞内的毒蛇，仅仅是这么一堆柴火可不行。 雪客说，怎么也要连续烧个五六天。 程暮便和雪客约定，之后每天中午都来。 离开七华山草庐，回到南江时，已经黄昏时分。 程暮没有回角楼，而是直接去的小院。 毕竟，今天早上已经和武宣说好，今晚他来照顾林晓晓。 在小院内看见林晓晓的时候，对方正坐在一把木椅子上。 “公子回来了？” 林晓晓的脸色依旧很白。 程暮点点头，左右看了看：“就你一个人吗？武宣不再？” 林晓晓说道：“公……小妹她刚才才走，听说今天南江来了几个新人，她去帮忙去了。” “哦。” 程暮点着头，走到林晓晓身边，蹲下身后，问道：“你现在感觉如何？” 林晓晓温柔一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两脚还是酥麻得厉害。” “就和我们刚从陵水县出来的时候一样的感觉？” 林晓晓道：“一样的感觉。” 程暮叹了口气，道：“那你现在可想吃什么，我去帮你做。” 林晓晓看向小院的厨房：“公子不必操劳了，小妹从衙门赶回来，就是为了给我做吃的，在厨房的锅上温着的，公子你吃了吗？” “我也还没有，一起吧。” 为了方便林晓晓，程暮直接将厨房里的桌子搬到了小院里面。 晚饭是盐水煮野菜，外加白水煮芋头。 南江周围水系发达，每天收获最多的就是芋头和鱼。 很多穿越到古代的小说，如果主角遇上饥荒问题，那么解决之法往往都是种植土豆。 不过土豆，若是背景设定在明清两朝的穿越小说，那还算说得过去。 要是小说背景是唐宋或者再早一些的春秋秦汉，那就会被读者说不严谨了。 因为土豆是在明朝万历年间传入华夏的…… 而芋头在公元前2200年左右，也就是商代晚期就出现在了华夏人的食谱当中。 在秦汉时，芋头便成为西南川蜀一带百姓的主食之一。 唐代时，芋头种植面积扩大，广泛在中原地区种植，芋头的发展进入鼎盛时期。 关于芋头，还有一段有趣的历史传说。 那就是“中秋吃芋艿”。 据说在明朝年间，戚继光奉命率领官兵抗击倭寇获大捷。 当时恰逢中秋节日，将士们欢庆胜利。 可是不曾想到，后半夜流窜的倭寇趁机偷袭。 戚将军与众将士被围困在山上，在众将士饥寒交迫之际，偶然发现山上有野芋头，其饱腹感强，全体将士在饱餐之后，士气大振，一举击溃倭寇，顺利突围。 后来，世人将这种食物称为“芋艿”，谐音“遇难”，借此来纪念那次战役中牺牲的将士。 程暮将芋头掰开塞进嘴里，感受着它逐渐变粘便滑。 咽下之后，他开始对林晓晓讲述最近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当林晓晓听到关于苏瑾儿的事之后，这位温柔细腻的女子也不自觉的皱起眉头：“苏瑾儿这位姑娘，是有些太不讲理了。” 程暮笑道：“是啊，今天我去见她，哪怕她有一点道歉的意思，我都会放她出来，结果她一开口就是让我给她道歉……哎……你怎么了！？” 程暮站起身，放下手中的芋头，疾步跑到林晓晓身边。 当手接触到林晓晓的身体时，程暮只感觉到热。 林晓晓的眼神忽然间变得迷离。 她坐在凳子上，举起双手抱着程暮的脖子，道：“公子……好热。” 第138章 作诗 搀扶着林晓晓的程暮，感觉到她身体的温度高的已经有些不太正常。 他的手掌，感觉到了烫。 要知道现在的程暮，可是还在【丧尸化】状态。 他对温度的感知，并不是太灵敏。 “你怎么样？” 程暮一边将林晓晓扶回她的卧房，一边问道：“哪里不舒服？” 对于来自于现代社会的程暮，他很清楚一个人的体温对身体的影响。 正常成人的体表温度，也就是在36至37度之间。 一旦身体温度超过40度，即可被判断为超高温。 身体温度到达45度，就会进入深度昏迷状态，全身发热发烫非常严重，脸色发红。 同时…… 大脑会受到不可逆的损伤。 只是……超高温对丧尸会有什么影响？ 程暮将急速喘息的林晓晓平放在床上。 此刻，林晓晓身上的衣物已被汗水浸透，脸色发红。 她双眼迷离的看着程暮，两只眼睛仿佛无法聚焦一般。 “公子……” 林晓晓嘴唇开合：“好热……” 根据程暮之前的判断，林晓晓之所以可以在短时间内从丧尸状态变成“近人”，完全是因为《天道交合功》的原因。 血液流速、体温和丧尸化有很大的关联。 但是…… 程暮将右手手掌按在林晓晓的额头上。 烫手！ 不行！ 这样不行！ 程暮小声道：“温度太高，会烧坏脑子的。” 秉承着这个算得上是常识的想法，他转过身，想要拧一块湿毛巾盖在林晓晓的额头上。 然而，他忽然一愣，随后一跺脚，从腰上取下青霄寒玉。 我有这玩意儿，还要湿毛巾干甚？ 将青霄寒玉放在林晓晓的额头上，程暮问道：“这样好些了吗？” 林晓晓依旧在快速喘息着。 她瞳孔涣散，微微颤抖着：“公子……” 随后，程暮感觉有两只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你干……” 程暮的话没有说完。 因为他说不完。 毕竟，任谁的嘴被堵上都不可能说得出来话。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就像全身被微弱的电流过了一遍似的。 在那种感觉下，程暮只想作诗一首。 《闺笫》 唐，程暮。 明月透窗笼，荧火点碧空。 罗纱遮初雪，葱指捧玉童。 鸳鸯水中舞，汗露滴滴落。 眉目羞平聚，朱唇暖相融。 无力移踝腕，多娇点点揉。 青竹遇风挺，床笫尚嫣红。 …… 翌日。 当程暮在小院中看着东边的天空出现亮橘色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脚很麻，很算，也很软。 一阵微风吹过，程暮抬起手，感受着风从指缝略过的感觉。 他很诧异于昨晚发生的一切。 他倒不是后悔了，或者不愿意承认那些事情。 他只是在考虑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林晓晓算什么！ 算一个人吗？ 一个人的体内温度不会如此之高。 算一个尸吗？ 那么什么丧尸会折腾一晚上都不嫌累的？ 摇头叹气之后，程暮返回了林晓晓的卧房。 此时的林晓晓，双手贴在一起，枕在脸下。 她粉唇微张，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消散。 “公子……你……” 当程暮走进卧房之后，林晓晓细弱的声音传来。 “啊，是啊，还要去衙门。” 程暮有些尴尬。 毕竟这事儿放在谁身上都会很尴尬。 “公子……你……小心一些，天色还有些暗。” 程暮笑了笑，走到床边后摸向了林晓晓的额头。 没有任何烫手的感觉。 【林晓晓 状态：丧尸化 功夫：云裳鞭法（一层） 内力：天道交合功（五层） “源自天竺伽摩宗经书《天道交合经》的内功心法，修炼之人可加速体内血液流动。修炼极为简单，只需要摆出经文中的姿势，在配合独特的呼吸之法便可。后演变为【瑜伽】” 好感度：魂牵梦绕 限时任务已经完成，距离任务奖励结算还剩六个时辰】 看着漂浮在林晓晓身边的系统说明。 程暮对林晓晓说道：“你的烧该是已经退了，你一个人在家可还行？要不要我们武宣回来看着你？” 林晓晓微微摇头：“不用麻烦公主……公子，今天你还在小院住吗？” “这……” 程暮的两腿微微抖了一下，随后道：“我去问问武宣吧。” 第139章 永别 南江衙门。 程暮坐在大堂的椅子上。 他伸直双腿，右手握拳轻轻捶在大腿上。 站在一旁抱着泰乐的刘东平皱眉问道：“你这是咋啦？” 程暮道：“昨晚练枪，累到了。” “哦哟哟。”刘东平道：“你还会累啊？” “行了，不谈这个问题！”程暮看着只有他和刘东平及泰乐的衙门大堂，问道：“怎么今天柳捕头他们走得这么早？” 程暮在抵达大堂的时候，发现这里只剩下了刘东平和泰乐。 问过之后，才听说柳捕头他们已经汇报完了例行公事。 “走的早？”刘东平斜眼看着程暮：“是你来的太晚了！” “啊？” 程暮道：“晚吗？” 看着自己两腿酸软的腿，程暮想到：确实，今天可能走得不快。 “那今天有遇到什么问题吗？” 刘东平将泰乐放在地上，随后走到书案前，从一个竹筒中抽出一块上书“斩”的木签。 她一边将木签在地上敲出声音逗乐泰乐，一边说道：“没什么大事儿，倒是昨天来的几个新人，有点麻烦。” 这时，程暮才想起林晓晓说，昨天武宣忽然从小院返回衙门，就是因为城里来了几个新人。 “什么麻烦？” 刘东平道：“昨天太阳刚落山，从东门来了五个人，你知道来的是什么人？” 看见刘东平又开始卖弄关子，程暮皱眉道：“有话就快放！能不能别总是问这么无聊的问题，我要知道来的是什么人，我还用问你吗？” 站在大堂中央的泰乐，看见刘东平手里的木签之后，张开双手，乐呵的朝着刘东平摇摇晃晃走来。 刘东平道：“那群人说他们是万花派的弟子！” “万花派？” 听见这三个字儿，程暮想到了林晓晓的七秀坊。 “什么万花派，你确定不是万花谷？” 刘东平将手里的木签交给泰乐，让他自己玩。 随后小丫头站起身，看着程暮道：“万花谷在哪儿？万花派不是在谷里呀，他们是在岭东一处名为桃源坪的地方啊。” “啊……” 程暮听着刘东平的话，心中想到：那就是《大唐末世录》的游戏制作人借用了七秀万花的名字，门派设定和剑三没什么关系。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凌雪阁？如果有，求求游戏制作人可千万别改凌雪阁的设定呀！ 程暮对雪姨小姐姐，没一点抵抗力。 “行吧。”程暮看着刘东平，问道：“这些万花弟子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刘东平道：“有一个被活尸咬了。” …… 太白山上。 一处修建于悬崖边的巨大阁楼。 此楼的大小比之麒麟阁，也可算作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楼前，有一个面积巨大的广场。 广场边上立着十二根高有四丈，粗约有八尺的黑漆木柱。 一个身材婀娜的少女，腰上挂着一把短剑，站在广场中央，对着阁楼喊道：“姬哥哥，你准备好了吗？” 片刻之后，一个身穿黑袍，容貌俊朗的男子便从楼中走出。 “好了好了，也不知道你急什么？” 少女说道：“能不急吗？我们俩可是要下山了耶。” 男子道：“你以为下山是好事儿？” “总比待在山上强！” 男子笑道：“到时候你遇见活尸，可别嚷嚷着要回来。” “怎么可能！”少女说道：“师傅可是让我们必须找到女圣人的下落，才能回来呢！” 听见少女的话，男子一愣，随后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巨大阁楼。 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惆怅。 因为他觉得自己和周师妹，恐怕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回到太白山了。 此去，将是永别。 “咱们第一步先去哪儿呀？” 周淑怡看着姬十八，好奇问道：“师傅说现在女圣人在苏州，咱们是坐船去吗？” 姬十八点点头：“走水路应该是相对安全的，先到南江看看情况吧。” “好勒！” 偌大的凌烟阁，如今只能听见周淑怡和姬十八的声音。 因为这个创立于上元元年，由皇帝亲自掌握，主要工作是监视朝廷重臣和藩王的机构，如今也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凌雪阁阁主，文姬已于昨晚坐化归天。 同时，和“故乡”永别的人不仅仅只有周淑怡和姬十八。 在大唐西南，一个名为永安的小村之中。 一群活尸正在疯狂的撕咬着一只蜚兽。 那蜚兽的全身上下，已经血肉模糊。 不过，这些对它来说，只是皮外伤而已。 面对同类想要置它于死地的撕咬，那只蜚兽也仅仅只是不停哀嚎。 对那些活尸，它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一个穿着苗服的貌美女子，站在一处屋顶上。 她歪头看着那蜚兽，摸着挂在腰上的一个竹筒，道：“七只眼，你快点来看那个大块头，它还真的不会攻击这些活尸耶！” 一只巴掌大的黑色蜘蛛从竹筒里冒出头来。 “有了这些粉粉药，我们这次去苏州，应该要安全不少了！” “马上要出巴蜀州界咯，以后我们两个还能不能回来哟？” …… “为什么要把他们关在这儿而不管在地牢里？” 在南江城城墙上，程暮一边朝前疾走，一边对身边的武宣问道：“此处是否安全，你可看过？” 武宣道：“这角楼还算安全的，你不是让马老大带人将这里改出一间卧房来吗？他刚把楼上做了隔断，正好可以关人。” 程暮看着武宣，语气带着责备：“为什么不把人关进地牢？” 武宣叹了口气：“我也想过，但是如今衙门地牢只有一间空牢房。” 南江衙门的地牢，确实只有四间木牢。 距离角楼还是二十多步的程暮，看着守在楼前的四个衙兵，对武宣问道：“你说说那几个万花派的人是什么情况？刘东平只和我说其中一个人被活尸咬了，其他的没说明白。” 武宣道：“他们是昨晚来的，被咬的那人是在昨天白天时候被咬的。这群人很实在，没有隐瞒自己同伴被咬的事实。” “你可有派人检查过？我的意思是说，真的只有一个人被咬了？” 武宣点头，道：“我也担心他们有故意隐瞒，只抛出来一个伤势最明显的家伙，其实其余人还有不明显的咬伤。我让王大夫仔细检查过他们几个，确实只有一个人的大腿被咬伤了。” “那人现在情况如何？” 武宣道：“今天天还没亮我来看过，被咬的人有些发烧，其他的都还好。” 说到此处，程暮和武宣已经走到了角楼门前。 看守的衙兵见得两人，拱手道：“程公子，林姑娘，你们可是要进楼？” 程暮点点头，他抬手指着堆放在门外的一堆木弩和弩箭，问道：“这些东西放在这儿是什么意思？” 那衙兵道：“这些都是里面那些人随身带着的东西。” 程暮听闻，深吸一口气，道：“麻烦你们用脑子想想，里面的人若是有什么不轨企图，他们冲出来就能拿到这些东西！全都送回衙门库里！” 武宣拉着程暮说道：“你莫要责怪他们，这事儿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到。进城之前，我让人搜过他们的身，当时这衙兵还问我要不要把这些木弩送回衙门，我当时想尽快把人送到角楼来……” 程暮看着武宣，道：“行了，开门吧，他们是关在几楼？” “顶楼。” 走进角楼之后，程暮看着向上的楼梯，扭头对着武宣说道：“你这安排真是太不妥了！我们要去见他们，还要从下往上走，若是这群人心怀不轨，守在楼梯上，那可是易守难攻啊。” 武宣也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她微微点头：“是我疏忽了。” 程暮抽出腰间长刀在手，道：“不过这件事情倒是提醒了我，等会儿你去通知马老大，让他暂时先别管改建这个角楼了，先在东西两个城门处各修一间屋子……找现成的屋子也行，不用太大，但是得牢固，窗户全部封死！从今往后，任何打算来南江找活路的生人，都先安排在里面居住！” 第140章 万花弟子不入杭州 走上角楼顶层之后，程暮看见了那些万花弟子。 他们五个人，其中一个身上拴着绳子，被绑在角楼角落，另外四人则是被关在一个房间之中。 程暮见此，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武宣，心中想到：还好啊，你还知道把被咬的这人绑着，和另外四人分开关押。 顶楼隔出的房间，用的是雕花木门。 程暮一登上楼，便看见有一人站在门后。 “林姑娘！林姑娘！你来的正好，可否帮我看看我崔师兄？” 听见这话，武宣急问：“他怎么了？” 门后那人道：“就一炷香之前，他开始说胡话了。” 程暮瞥了一眼木门，门外挂着铜锁。 见此，他放心的转过身，对着已经跑去检查被绑住那人的武宣问道：“他怎么样？” 武宣抬手摸了一下那人的额头，随后拉过对方的手腕，将食指中指压在他的腕脉之上。 几个呼吸之后，程暮看见武宣转过头，对他摇了摇头：“大郎，这人恐怕不行了。” 来到这个世界差不多快一个月了，关于这个世界的丧尸设定，程暮已经了解七七八八。 这个世界的人，不管有没有被咬，只要停止呼吸确定死亡，那么三天之后便会转化为丧尸。 而被丧尸咬中者，也会死亡。 不过致死原因应该不是什么尸毒一类的。 而是败血症。 丧尸口腔之中，似乎带着某种病菌。 只要被丧尸咬伤，那伤口不需要一日就会腐烂化脓，接着高烧不退，最后死亡。 程暮听人说，这被丧尸咬中者，等死的时间也不尽相同。 短的不到十个时辰，长的能够坚持两三天。 以上症状和败血症几乎没有区别。 这个设定就十分像是现实世界的科莫多巨蜥。 这种生活在科莫多岛，世界最大的蜥蜴品种，由于长期吃腐肉，它们的唾液中含有大量的细菌。 被它咬中的猎物，也都大多死于败血症。 程暮觉得，《大唐末世录》的游戏制作人，应该就是把这个设定安在了丧尸的身上。 皱眉走到那人身边，程暮对武宣问道：“他被咬的地方在何处？” 武宣指着那人的左腿，道：“就在腿上。” 果然，程暮在那人的左腿上看见瞧见了一摊黄色的印记。 为什么……会是黄色的？ 疑惑着，程暮撩开那人的裤腿。 他看见了那人腿上的绷带。 黄色印记就是从绷带上浸染出来，沾在裤腿上的。 “崔师兄被咬后，我们当时就给他做了包扎，连带着还换了裤子。” 身后传来一个人的解释声音。 程暮一笑，道：“当下那种情况还费这般功夫，想必是另有目的吧？” “这位兄弟说的没错……我们一开始……并不打算将实情相告，不过后来我们觉得有些太不君子了。” 程暮站起身，走到木门前。 门后这人，年纪看起来和他差不多。 头上戴着黑色的幞头，身穿一套湛蓝色的翻领胡服。 这般模样和剑三游戏里的花盆完全不同。 程暮笑道：“有时候诚实真的可以救命！为何要改变主意，告诉我们你的师兄被咬了？” 那人叹了口气：“毕竟这城内还有百姓……” “你们可是听到了什么法子？” 程暮盯着门后那人，道：“大家都是在这乱世之中活了这么久的人，你们发现自己的师兄被咬了，一开始的打算是想瞒下这件事情进城。若是你们没有任何法子，那你们的师兄早晚都会身死成尸。如此情况，瞒或不瞒又有什么改变呢？所以你们是听到了什么吗？听到了一种可以治疗尸咬的办法？” 程暮说完，看见门后那人叹了口气，随后转身看了看屋子里的另外三人。 那三人的装束和他一样。 “这位公子说得没错。”那人说道：“不过现在看来，那个法子也不管用。” 程暮点头：“是！就你崔师兄的情况，恐怕撑不过今日。说说你们来路把。” 被咬的崔师兄，如今身体已经极其虚弱。 随时都有可能咽气。 败血症，即便是在现代社会也是一种致死率极高的疾病。 根据不完全统计，蓝星每年有一千万人死于败血症。 而治疗败血症的方法，早期发现后就必须使用专项的抗菌药物，严重一点的还需要用血液净化。 在古代换上败血症，那可说是神仙难救。 崔师兄现在的情况，基本就是等死。 而程暮和雪客约定的时间又是中午，距离现在约莫还有一个半时辰。 从南江骑马去七华山，差不多要一个时辰不到。 程暮还有半个时辰听故事的时间。 这五人，是从建州一路南上来到的南江。 建州，位于泉州西北。 他们是半年前启程，那时候建州的情况只有人间森罗殿可以形容。 南下躲避严寒的丧尸，在建州所在的岭东道称得上随处可见。 一开始和他们从江州城出来逃难的人，差不多有两万左右。 不过这人，每天都有死的。 当他们耗时三个月走出岭东道，进入江南西道时，人数已经变成了一万左右。 他们本来计划去往江安西道的饶州，看看那边是否有活路。 饶州靠近鄱阳湖，水系发达，即便那边的情况也不好，还可顺水北上，经过湖口之后进入长江。 然而，当他们渡过信江抵达上饶时，忽然出现的数千异兽活尸拦路，把他们这个近万人的队伍给冲散。 他们身边只有百人不到。 当下的情况，去饶州已不可能，这近百人便打算北上去苏州城看看。 一路上艰难险阻。 近百人变成五十人。 五十人有变成二十人。 直到最后，走到南江的时候，就剩下他们五个万花的师兄弟。 “现在想来，当时真该和洛姑娘一起，转头去杭州啊。” 说话的人名叫刘雨石。 崔学海被咬之后，他变成了剩下四人中的主心骨。 “对啊！” 程暮站在门后，对着屋内的刘雨石道：“你们从建州北上，到杭州的距离应该还近一些啊！为何不去那边瞧瞧？” 刘雨石露出一个惨笑：“公子有所不知，我们万花弟子不能去杭州。” “啊？” 程暮料想过很多种可能性。 比如什么去杭州的路上有很多活尸，或者去杭州的路被泥石流冲断，被巨石封住。 但是他从来没想到过，他们不去杭州的理由竟然是“万花弟子不能去杭州”。 怎么？ 全真教和古墓派啊！？ 就在程暮打算问问他们万花和杭州城又有怎样的故事时，身后忽然传来武宣的声音。 “大郎……这人……死了。” 第141章 女装大佬入南江 崔学海的身体烫的厉害。 不过程暮在他脖子上已经摸不到任何跳动。 用手指抹开他的右眼眼皮，程暮看见了一个扩散无神的瞳孔。 还有满是血点的眼白。 心跳停止，散瞳。 仅靠着这两项，程暮就可以确定崔学海已经死亡。 握着横刀，他转过身看向了小屋：“你们需要确认吗？” 站在门口的刘雨石微微摇头：“不用了，劳烦公子你了。” 程暮耸耸肩。 这有什么麻烦的？ 我收经验耶！ 横刀入脑，随后一拧。 系统显示的击杀数更新。 一边用崔学海的衣服擦掉刀上的血迹，程暮一边问道：“现在说说你们到底是被谁骗了吧。” 擦干净横刀后，程暮站起身。 屋内的刘雨石道：“也不是被谁骗了。只是我们在路过黄山时，遇见了一个同样北逃的生人，我们遇上他时，他正在破一只活尸的脑壳，我们问他在做什么，那人说他在收集活尸的脑液，说那东西包治百病，他的喘鸣病，就是靠活尸的脑液吊着的。” 喘鸣出自《黄帝内经》。 “喘鸣肩息者，脉实大也，缓则生，急则死。” 可以算作是哮喘的别称。 “这怎么可能？” 程暮如今已经杀过无数活尸。 活尸的脑子是个什么状态，他很清楚。 和过期的豆腐打碎之后没什么两样。 那玩意儿能包治百病？ 刘雨石道：“这种事情我们也是不信的，不过在崔师兄被活尸咬后，我们也没别的办法，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公子看见绷带上的黄印，就是活尸脑液染上的。” “你们现在什么打算？” 刘雨石看着程暮，不解道：“公子什么意思？” 程暮道：“你们还想去苏州吗？若是想，我立刻让人放你们出来，把你们的木弩都还给你们，放你们上路。还是……你们想留在南江城？” 刘雨石朝后看了看，似乎是在征求其他三人的意见。 片刻之后，刘雨石回头，对着程暮说道：“公子……不知这南江能不能容得下我们？” 程暮道：“如今南江百废待兴，很多事情都需要人做，不过想要留在这儿，就得守南江的规矩。” “我们守规矩！” …… 时日已经不早，程暮还要赶去七华山找雪客。 因此之后的事情便只能交给武宣来办。 比如处理崔学海的尸首，以及向另外四人讲解想要留在南江都需要守那些规矩。 一路无事。 来到草庐之后，程暮和雪客便马不停蹄的赶去玄蛇洞砍柴堆烧。 虽然雪客一再强调，他自己一个人待在山上，本就无聊无事。 如今帮着程暮，反而还能解解闷，让程暮以后不要带东西上山。 不过程暮今天还是提了一条鱼来。 两人忙到傍晚，本来程暮打算趁着天还没黑，快些赶回南江的。 然而推不掉雪客的盛情邀请，只能留下来尝尝这位女装大佬自称的拿手好菜“烤蛇”。 “雪客兄。” 程暮看着盘成一团丢进火堆中的菜蛇，问道：“你也算得上是江湖人士，你可知道为什么万花弟子不能进杭州这规矩？” 程暮在问完问题之后，将南江来了几个万花弟子的事情告诉了雪客。 雪客用一根树枝拨着木炭，道：“好像是因为万花派的创派祖师，当年在杭州城内还有一段姻缘。” 听着雪客的话，程暮暗暗点头。 果然又是什么狗血剧情吗？ 雪客道：“不过这事儿我也不太确定。程老弟，虽然我是燕子楼门人，不过我对江湖中事了解也不多，抱歉了。” “雪客兄何必道歉？这里两日你帮着我处理玄蛇洞的事情，都已让我感激不尽了。嗯？” 程暮好奇的看着雪客的肩膀。 一只燕子在程暮说话期间落在雪客肩头。 雪客放下拨炭的木棍，伸出右手掌心朝上，吹了一个口哨之后，燕子便一下跳到雪客的掌心上。 “哈！程老弟，这是我彩奴师妹的燕子！” 雪客一翻手，那燕子便灵巧的站在他的手指上。 “哎？” 雪客用左手小指轻轻拨了燕子的脖子一下，疑惑道：“为什么还是没有书信？” “书信？” 程暮好奇道：“什么书信？” 雪客解释道：“程老弟有所不知，我们燕子楼的门人传递消息就喜欢用燕子，在燕子楼还有一种专门用来控燕的功夫……哎，不过我不行，师傅说我的性子太糙，学不了。我彩奴师妹可是一顶一的控燕高手……哎？我上次写的信已经不见了呀，这就说明师妹看见我的信了，为何没有回话呢？” 程暮看着雪客手中的燕子，忽然想到刘东平那晚在小院中捡到的纸条。 他对着雪客问道：“雪客兄，这用燕传递书信，是不是只用这么大的纸条？” 程暮一边说话，一边用拇指掐着小指关节。 雪客点头道：“对，程老弟你也看见了，燕子体型比不上信鸽，带不了多大的纸卷。” 听见这话，程暮深吸一口气，随后将那纸条上的内容告诉了雪客。 “危，速归。”雪客一下站起身，急道：“程兄弟，那纸条现在何处，能不能给我看看？” 程暮回忆一下之后，道：“应该还在我房间！” 雪客也不多说什么，直接用脚将火堆中的烤蛇给踢了出来，接着几脚踩灭篝火，将墨雪唤上肩头之后，对着程暮说道：“雪客失礼，事关重大，这烤蛇只能改日再请程兄弟品尝了。不知现在，程兄弟能否带我回南江？” 程暮摆手：“雪客兄别说了，上马，我们走！” “马我就不骑了，如今天色已晚，我们还是走的下山路，程兄一个人骑马，相对安全些。你别管我，只管在前带路，我跟得上！” 废话不多说。 程暮和雪客，一人骑马狂奔，一人用诡谲怪异的轻功跟随。 仅仅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回到了南江城。 两人自西门进城，期间雪客的打扮还吓到了正在西门监督改建生人入城暂住房屋的马老大。 两人赶到小院时，林晓晓正在打扫小院的清洁。 当小院门被推开，她看见程暮领着一个人进院之后，两眼有种说不出的情绪。 “公子……这位姑娘。” 然而当林晓晓看清跟在程暮身后竟然是个男人后，她的两眼中全是不可思议。 “公子……这位是……” 第142章 刚交的朋友要进屋 程暮心中有事，看见林晓晓后，也不好详细介绍，便对着林晓晓说道：“啊，晓晓，这是我前不久刚交的朋友。” “刚交的……朋友？” 林晓晓一脸诧异的盯着女装大佬雪客。 因为一直在跟随策马狂奔的程暮，此时的雪客已是满头大汗。 他心中也挂念着升州城内的情况，想尽快确认一下那纸条是否出自彩奴师妹之手，便对着林晓晓微微点头之后，对程暮急急问道：“程兄，你的卧房在哪儿？快快带我进去吧。” 听见这话，手握扫帚的林晓晓更不淡定了。 她心中惊道：还要进卧房！？ 还不等林晓晓发问。 程暮便一招手，说了声“这边”后，领着那人走进了自己的卧房。 独留下林晓晓站在小院中胡思乱想。 “找到了，就是这个！” 走进卧房中的程暮，在床边小木桌上一眼就看见了那张纸条。 雪客接过纸条之后，展开一看，脸色瞬间一惊，对着程暮急道：“这是我师妹的字！程兄，这纸条是几时发现的？” “两日之前！” “两日之前？”雪客道：“是了！是了！两日之前，师妹的春燕就来过我的草庐，当时我还说为什么燕子身上什么都没有呢！原来是书信掉在这地方了！师妹遇上危险了！” 程暮看着一脸急切的雪客，道：“雪客兄莫要着急，你现在想想，春燕两日之前到你的草庐来，带走了你的回信，如今它又飞回来，你的回信不在了，是不是就是说，有人将它取下来了？” 雪客点头：“肯定是，我的回信绑得很牢，不可能中途掉落。” “那这燕子也不会落入他人之手吧？” 雪客摇头：“也不会，春燕聪明同时机敏，它根本不会让陌生人抓住它。更何况这是我彩奴师妹从小养大的燕子，它还会躲网呢！” 程暮道：“那雪客兄现在就不用着急了，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的师妹现在应该还活着，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她收到了雪客兄你的回信，但是无法写信，所以只能让燕子空身飞回你的草庐。” 听见程暮的分析，雪客一抬眉毛：“对对对！程兄说的有道理，只是我彩奴师妹武艺高强，她得了我师父八成真传，她会遇见什么事情，没办法回复我的书信呢？” 关于被大片活尸包围的升州，程暮如今掌握的线索也就只有鲁王府和折冲府的权力之争，再多的他也不知道。 思考片刻之后，程暮对着雪客道：“雪客兄随我来。” 说着，程暮便拉开了自己卧房的房门。 “晓晓，怎么了？” 程暮一开门，便看见站在他卧房门外，表情有些尴尬的林晓晓。 “公子……没什么，我在打扫院子，想着明天搬去角楼，将这里打扫干净些……” “哦，原来如此。” 程暮点头，道：“我出去一下，晚些回来。” “好！” 程暮领着雪客离开小院之后，从小巷的阴影中走出一个人。 他手里拿着一柄磨得锃光瓦亮的砍刀，看着小院打开的房门，咧嘴笑着。 他的嘴里，少了几颗牙。 …… 潘安所住的院子，面积比起程暮的小院要小上不少。 卧房也只有两间。 在潘安家的院子里，张德帅皱眉看着雪客：“这位姑……不是！这位大……啊……不知如何称呼？” 雪客一摆手：“德帅兄弟，你叫我雪客便是。” “啊，雪客大哥……”张德帅扭头看向程暮，问道：“程兄，你到我这儿来是有何事？” 程暮道：“德帅兄弟，你可知道燕子楼？” “知道呀！”张德帅用力点头，随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起来，我的饷银有不少都花在那了呢。” “这位雪客兄就是燕子楼的人。” 张德帅懵了。 他退后半步，上下打量着雪客。 随后，他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 “还好！还好啊！我去燕子楼只是喝酒。” “什么和什么呀！”程暮随后向张德帅简单的说了一下雪客和燕子楼的关系，以及落在他家里的那张纸条。 “如今的升州城风雨飘摇，我觉得你所在的骑旅在活尸困城的情况下，还被安排出城清理活尸，其中应该也是有鲁王的因素。而燕子楼作为城内的一股江湖势力，虽然人数不多，但也不能无视。因此，现在想问问德帅兄弟，在升州城内，燕子楼和折冲府与鲁王府，关系如何？” 张德帅听完之后，道：“原来如此。雪大哥，我觉得你们燕子楼……和咱们的折冲府，关系该是不好的。” “如何说起？”雪客问道。 张德帅道：“因为我们张营长不喜府内军士去燕子楼喝酒，他还几次去燕子楼抓过人，阵仗闹得还挺大。而且……说来不怕两位笑话，我们张营年纪不大，好几次都被燕子楼那位后背有烫伤的姑娘调戏得面红耳赤。” “后背有烫伤，那就是我彩奴师妹！” 张德帅道：“她便是彩奴吗？雪大哥，你与其担心燕子楼卷入折冲府和鲁王府的纷争，不如担心宴海帮。” …… 升州城内。 公羊子时扯下一条烧鸡腿后，对着面前的手下招了招手。 那手下心领神会，抓起一个双手绑在背后，满身是伤的年轻女子，将其拖到公羊子时面前。 那女子如今的模样很是狼狈。 全身是伤不说，衣服也是破破烂烂。 公羊子时张开嘴，他嘴里的牙齿全都尖锐无比，看起来异常诡异。 用尖牙撕下一块鸡腿肉，公羊子时将脚踩在了女人的脸上。 “燕子楼地库的钥匙。”公羊子时拖着长音说道。 即便如此狼狈，女人也没有任何求饶。 她恶狠狠地盯着大力，咬着牙说道：“鸟儿没丝蚕大的家伙，你是没吃饭吗？这么小的力气还当一派之长？” 女子说完，公羊子时一怒，抬脚朝着女人胸口撞踹去。 “咳咳！” 在女人的咳嗽声中，公羊子时撇眼睛看向了手下：“把她的牙，都拔了，赏给兄弟们耍耍。” “是！” 那手下点点后，扯着女人的头发将其拖出了房间。 与此同时，一个身穿胡服的男子走进。 见到这男子，公羊子时脸上张扬跋扈的模样瞬间不在。 他站起身，单腿跪地，露出一副谄媚笑容：“鲁管家，你来了？” “宴海帮帮主公羊子时听令，命你明日带二十燕子楼反贼午正出城，药师会给你们开一条通路，将此二十人送去南江，一月后的午正时，在城外侯着，见哨箭飞天以后，前往哨响区域，方可进城。” 第143章 咬 “宴海帮在升州城内干的主要是河运生意，他们确实一直和我燕子楼不对付。不过，就凭宴海帮那群人的功夫，不可能伤到我师妹的。” 听完雪客的话，程暮道：“所以，现在升州城内的局势会不会变成这样？折冲府和鲁王，为了增强自己的势力，开始拉拢城内的江湖人士？” 张德帅点头道：“有这个可能！按照升州的局势，折冲鲁王两边想要打破平衡，拉拢城内的江湖势力是最简单的办法。” 程暮微微点头，随后看向一边的雪客：“雪兄，现在你有何打算？” 雪客道：“如今升州城内情况不明，虽然程老弟你一开始的分析没错，不过……我还是想去升州看看。” 张德帅道：“那可不行呀，雪大哥！我是从升州出来的，如今升州城是什么状态，我很清楚，城外的活尸密密麻麻，你这么过去恐有危险！” 雪客道：“去看看吧，若是有办法进城自然最好，若是没办法，那我也只能祈求师妹平安了。” 程暮看着雪客，道：“雪客兄弟，这两天你帮我不少，明日我陪你去瞧瞧！” “程兄，要不我也去和马老大告个假，和你们一起？” 程暮看着张德帅。 他一同前往也不是不行。 三人一起，互相也算有个照应。 而且如今南江城内的诸事也算上了轨道，百姓也没有出现不认同新政而出来闹事的。 程暮点头：“行，明日一早辰时初刻，我们西门会合！雪兄今晚不回七华山了吧？” 雪客摇头。 程暮道：“好，我现在给你安排住处。” “有劳程兄了。” 雪客的住处，是安排在马老大居住的客栈。 那里面空房不少。 忙完雪客的事情之后，程暮便回到了小院。 林晓晓卧房亮着灯火。 程暮走近，敲了一下门后，轻声唤道：“晓晓，你可睡了？” 无人回应。 嗯？ 程暮带着疑惑，又敲了两下房门：“晓晓，你在吗？” 忽然，他感觉从手指上传来的异样。 就着屋内的灯光，程暮发现，自己的右手手指上竟然有血。 这…… 用力扩张胸腔，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道传进他的鼻腔。 “晓晓！” 程暮惊叫一声，直接撞开房门。 当看清血腥味的源头后，程暮完全愣住。 只见在林晓晓的卧房中，身穿红衣的林晓晓背对着程暮跪在地上。 而在林晓晓的面前，躺着一个人。 王岳仃…… 是被他在城外的河滩便拔掉牙齿的王岳仃。 此时的王岳仃双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他的身体会时不时的抽搐一下，而每一次抽搐，都会有鲜血从他的嘴里涌出。 林晓晓所跪的位置处在王岳仃的腹部。 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林晓晓在吃什么东西。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林晓晓和王岳仃这般模样，无疑不是再说明一件事情。 林晓晓再吃王岳仃…… “晓晓……” 程暮脸色煞白。 他不愿承认这样的事实。 林晓晓变成丧尸的事实…… 明明再过一会儿……再过一会儿我就可以拿到限时任务的奖励了呀！ 程暮想着，走前一步。 那没有死透的王岳仃似乎也发现了程暮。 他的两眼中重新焕发出神采。 “救……我……” “不要啊！” 忽然，林晓晓大吼一声。 站在身后的程暮，看着林晓晓高高举起右拳，在林晓晓的手臂上，有一道深深的牙印。 印记很深，有的地方，甚至已经破皮流血。 高举的拳头重重落下。 它砸在了王岳仃的胸口。 程暮听到了骨骼断裂的声音。 咳噗！ 更多的鲜血从王岳仃的口中喷出。 “晓晓！” 程暮疯也似的冲上前，抓起林晓晓，让她与自己面对面。 在烛火跳动的微光下，程暮看见了一张被泪水和血污弄脏的美丽的脸。 林晓晓紧紧皱褶眉头，泪水不停从她的眼眶中涌出。 她将自己的右手小臂放在嘴里，死死咬着。 “这……” 程暮疑惑的转过头。 他发现王岳仃的身上没有外伤。 “公子！” 当林晓晓看清面前的人是谁之后，她咬着自己的小臂，恸哭流涕：“忍得好辛苦……”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程暮用手抚摸着林晓晓的脸，柔声说道：“你把嘴放开，你咬伤自己了。” 然而，面对程暮的劝说，林晓晓却用力摇头。 她的嘴咬的很死，摇头的时候，程暮甚至看见她嘴角有很多血液流出。 “没事儿，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程暮依旧安慰着林晓晓：“你快把嘴松开。” “公子！” 忽的，林晓晓张开双手一把抱住程暮。 “带我出去……” “又走不动了吗？” “不是……他的血……让我控制不了我的身体。” 听见这话，程暮瞬间明白，林晓晓之所以会一直跪在这儿，是因为王岳仃的血液让她身为丧尸的意志控制了她的身体。 然而，林晓晓残存的人类意志，让她没办法做出吃了王岳仃这种事情。 因此，她只能跪在王岳仃身边，靠着仅有的人类力量，咬着自己的手臂不松口。 “我知道！” 程暮说着，一把抱起林晓晓，将她抱出了客房。 当把林晓晓的放在自己卧房的床上之后，程暮对着林晓晓柔声问道：“怎么样？现在好些了吗？” 林晓晓眼泪依旧。 她微微点头：“好些了。” “到底怎么了？” 程暮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放在房间角落的箱笼前，从里面拿出万应膏后，走到床边，开始给林晓晓处理手臂上的咬伤。 咬伤并不严重，程暮只发现了两个牙痕刺破了皮肤。 林晓晓侧头看着程暮：“我不知道……你和那个奇装异服的男人离开后没多久，这人就提着刀出现了，他嚷嚷着要杀了我泄愤。” 听到这儿，程暮紧张道：“你没受伤吧？” 林晓晓摇头：“没有，那人功夫差得很。我只打了他一掌，他就口喷鲜血。然后……然后我脑子里就乱的厉害。” “没受伤就好，没受伤就好。” 程暮安慰着林晓晓。 处理好了林晓晓的伤口之后，程暮站起身，道：“我出看看王岳仃。” 林晓晓微微点头：“公子，早些回来。” 第144章 欢情陋室 程暮走回林晓晓的卧房之后，看着躺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王岳仃。 这人此时应该已经到了生命最后弥留之际。 他眼神涣散，血液不停从嘴里涌出。 走到王岳仃身边，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一遍。 他没有看见外伤。 造成如此局面的原因，应该是他胸口上的凹陷。 林晓晓的力气这么大吗？ 对喔！ 这时候，程暮想起，林晓晓也是在陵水县喝过蜚兽心头血的人。 “你说你，又是何必呢？” 程暮说着，将手放在了王岳仃的胸口上。 “我的人你也敢动？抛开你不知道林晓晓的能力不谈，你就没想过，你要是真的伤了林晓晓，甚至……杀了她，你自己的后果会是如何？” 咔哒！ 让人胆寒的骨裂声传来。 王岳仃的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 他不会很快死掉。 因为，程暮下压的力量虽大，但是速度却慢到极点，就像调整了速度的液压机一般。 程暮说：“是心里不服气吗？你在河边的时候出言不逊，我不过是拔了你的牙而已，还没全部拔完，留下不少让你以后依旧可以吃东西。你至少还活着呢。” 咔哒！ 有一声骨裂声响起之后，王岳仃发出了痛苦的大喊。 他快死了。 他很想对程暮说，他一开始的目标是跟在程暮身边的那个小丫头。 可是却听人说，那小丫头功夫深不可测，竟然以一己之力打残了黄师爷。 然后，他又把目标转向了那个年纪稍小一些的姑娘。 可是那个姑娘每天都拿着剑在身，他感觉自己也不是她的对手。 便只能把目标放在了林晓晓这个盲女的身上。 可是哪想到，林晓晓这个盲女，如今眼睛好了不说，还一拳直接打碎了他的胸骨…… 此时的王岳仃痛苦至极。 他甚至感觉到了碎裂的骨刺刺破肺脏，刺破他的心脏…… 然而他却还活着。 漫长的死亡过程，让王岳仃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 然而，他并不知道，在程暮面前，绝望从来没有终点。 下压的力量完全消失了。 程暮面无表情的看着王岳仃。 “就这么躺着吧，你总归是会死的。” 王岳仃模模糊糊的看着程暮站起身，然后走出了房间。 周围的安静让他的心落到了谷底。 他的心很痛。 每跳一下，就会剧痛一次。 他的肺很痛。 每呼吸一下，就会伴随着钻心的剧痛。 他现在好像死…… 他想要大喊让程暮快杀了他。 然而，他现在已经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 驱使程暮离开的，并不是他想让王岳仃在绝望中死去。 毕竟他的双眼也没有x光功能。 他根本就不知道，他的下压恰好将两根碎骨刺破了王岳仃的心脏和肺脏。 让他每多活一秒就痛苦一秒。 程暮转身离开房间，是因为他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限时任务完成】 【奖励结算】 【奖励林晓晓好感度max】 【奖励特殊道具：玉女心经】 程暮看着手中凭空出现的竹简。 【道具名：玉女心经 品阶：绝品 道具说明：玉女心经修练成功后，学者身轻足健，出手快捷，常人发出一招的时间，学者可连发三四招。《玉女心经》须得男女二人同练，互为辅助。练功时全身热气蒸腾，须拣空旷无人之处，全身衣服畅开而修习，使得热气立时发散。】 看着竹简上漂浮的文字说明。 程暮抬头看向了自己的卧房。 这又是全身热气蒸腾，又是需要男女两人合练的…… 这不就是给我和林晓晓准备的吗？ 想着，程暮扭头看了一眼林晓晓的卧房。 王岳仃的伤势，肯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哎，不管他了，等他死透了在去收经验吧。” 程暮说着，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卧房。 “你怎么样？” 一进屋，程暮便对着床上的林晓晓问道。 林晓晓用手撑起身，看着程暮说道：“好多了。” “哎哎哎，你起来干什么？躺着好好休息啊。” 林晓晓微微摇头：“坐起来舒服一点。公子……那人死了吗？” 程暮耸肩道：“离死不远了，等他死透了，我再去收尸。既然你受伤也不严重，那不如我们来研究研究这个吧。” “研究……什么？”林晓晓歪头看着程暮。 程暮拿着竹卷坐到床边：“这个。” “玉女心经？”林晓晓看着卷轴上的刻字，问道：“是经书吗？” 程暮摇头：“不，是功法！” “功法？”林晓晓好奇道：“那一派的功法？” “古墓派。” 林晓晓摇头：“没听说过。” 嗯…… 程暮想道：古墓派的开山祖师林朝英，似乎是出生于北宋年间啊…… “这你就别管了。” 程暮一边说着，一边展开竹简，道：“此功需要两人合练互补阴阳，而且修炼之时，全身会热气蒸腾，因而身上不能着衣……” “啊……” 听着程暮的话，林晓晓低着头，羞道：“公子……你……你这是要林儿修炼什么邪门功夫？” 邪门功夫？ 程暮看着林晓晓，心想道：你的天道交合功比这邪门吧！ “不过……” 没等程暮解释，林晓晓一边羞脸低头，一边退去了身上的衣衫：“既然公子要练，我陪公子便是……” “不是……” 程暮侧过头道：“你刚刚受了伤，我只是想和你看看这功法上的内容，为以后修炼打打基础……” 话还没说完，一个柔软的身体便扑了上来。 “公子……是这般合练吗？” 这一夜，真可谓是： 晚风云雨水潺潺，木声吱吱。 琴瑟和合，油烛照面羞凝视。 指过青丝抚冰肌，欢情陋室。 笑问暮郎：再枕幽梦情浓时。 第145章 步战马刀术 当东边出现光亮的时候，站在小院中抬头看天的程暮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真的不行。 太伤身体了…… 快到与张德帅雪客约定的时间，程暮走进林晓晓的房间。 将已经死透的王岳仃变成击杀数后，拖着王岳仃的脚回到小院。 “晓晓，我出去了，你今天就搬去角楼吗？” 程暮的卧房内，林晓晓的声音传来：“公子……搬去角楼了，该如何练功呢？” 听见这话，程暮瞬间感觉两腿一软。 “再说吧，再说吧。” 随后，他拖着王岳仃的尸首，逃出了小院。 昨晚，能够给他加攻速的《玉女心经》，那是一点没练。 反而是林晓晓的《天道交合功》，在程暮的陪练，提升到了六层！ 太疯狂了！ 现在的南江，每天早上的时候，全城人都会到衙广场前听候安排。 这也是程暮要求的。 虽然在现实世界他也很讨厌开会。 但是他讨厌的是无意义的会议。 南江现在有六个外出组，三个工程组，要是不给他们分配好每日任务的话，效率极其低下。 骑在辣条背上，如同拖麻袋一般，将王岳仃的尸首拖到衙门前广场上的程暮。 看着面露惊恐的南江百姓，还有站在衙门大门前的武宣刘东平等人。 “这人，你们该都认识的，王岳仃。昨天晚上进我家里，想要害我，原因嘛是因为他出言侮辱我的人，我拔了他两颗牙，他心中不服气，想打我又打不赢，就想着去谋害我的身边人，然后，他就成这样了。” 程暮说着，松开手。 王岳仃软软的瘫在地上。 程暮双手撑在马鞍的鞍头上：“请诸位记住，若是诸位对我有什么不满，大可冲着我来。那边站的刘东平和刘泰乐，林宣，还有我家里的林晓晓，甚至我的狗黄粮我的驴火烧，动他们，我会让他死的很不痛快。” “我很清楚，如今南江实新政，有些人心怀不满。比如没了花街，有的男人无处消遣了，比如每个人都要干活，有些不想干活不想出城冒险的女人，就没办法靠着自己的嘴靠着自己的身体来换粮食了。” “甚至于有人，从以前可以对人吆五喝六，到现在变得和其他人一样，身份的落差，让人对新政有怨，这都是人之常情，我很理解！” 程暮看着马老大，问道：“对吧。” 程暮的这一问，让马老大瞬间炸毛。 站在刘东平身边的他，一下跪地，道：“大哥……我妹这些想法呀！” 确实，程暮也很清楚，马老大没有这样的想法。 这几日，马老大对他是言听计从。 而且马老大也几次和程暮说，如今的新政确实要比之前交佃来的合理得多。 至少感觉未来的日子有盼头了。 而不是以前那样，过一天算一天。 但是南江人口近千，这么多人，其中就没有对新政有怨者？ 程暮觉得这不可能。 所以，必要的威慑还是需要的。 而马老大就是最合适的一个人。 没程暮之前，他是南江一霸。 所以敲打他，自然可以震慑住其他人。 更何况王岳仃本来就是马老大手下马有才的人。 自己的手下没看好，能怪谁呢？ “行了，起来吧。” 程暮对着马老大说道：“这是儿也不怪你。柳陆两位捕头，如今南江百废待兴，衙门的人也在做事。但是这治安还是得好好弄呀，不能只想着看着城外的活尸，而不管城内的人了，你们今天商量弄一个城内巡逻的办法出来吧，我回来看。” 柳陆两位捕头抱拳低头：“喏。” 说着，程暮一夹马肚，骑着辣条朝东门跑去。 原来…… 当一方霸主就是这种感觉吗？ 骑在马上的程暮想着。 一群人听着他说话，同时对他说的话不敢有任何意见。 难怪，末世小说中的基地建设流会这么火！ 东门城下，张德帅和雪客已经等候在此。 两人见到程暮后，同时抱拳行礼。 见此，程暮坐在马上回礼道：“久等了，张兄雪兄。” 雪客摇头：“我也是刚到，德帅兄弟是最先来的。” “嗨。”张德帅摆了摆手，右手摸着架在马鞍一侧的长刀：“我心中也是挂念着折冲府兄弟的情况呀。” “那我们就出发！” 整个南江就两匹马。 一匹名叫不落酥，属于张德帅。 一匹名叫辣条，属于程暮。 而出城的，有三人。 南江去升州，就算马奔不停，也要七八个时辰。 三人预计，他们再怎么快，也要明天才能看见升州城外那恐怖的尸群。 如此长的距离，雪客自然不可能靠着他的轻功，一直追着骑马的程暮和张德帅。 那么他，骑谁的马，就成了一个问题。 …… 正午。 官道上。 程暮坐在马背上一边吃着笼饼，一边看着远处朝着他们摇摇晃晃走来的七八只活尸。 “我们才出城不到两个时辰，一路上已经杀了有三十多只活尸了吧？” 坐在张德帅生后的雪客点头，道：“三十一只，程兄杀得多，有十八只，我杀的少，只有十三。。” “这七只，该我了。” 张德帅翻身下马，右手抽出马鞍上的长刀，左手摸着自己的后脖：“雪客兄，你看看我脖子，是不是红了？” 坐在马背上的雪客伸头一看：“哎哟，是呀！你这是怎么呢？” 张德帅道：“大哥你胡子太扎人了！” 看着张德帅拿着一人高的长刀，一边挠着脖子，一边朝尸群走去的模样，程暮道：“德帅兄，你一个人行吗？” 他们三人之中，张德帅的功夫是最差的。 至少，系统显示是如此。 程暮自不用多说。 在系统显示中，雪客会两种功夫。 【归燕剑法，熟练度85%】 【莺吟燕舞身法，熟练度100%】 而张德帅，只会一种【步战长刀术】，熟练度也只有30%。 张德帅举着长刀，在距离尸群二十步左右停下。 他右手握着刀柄末端，虎口朝向刀尖，右手握在刀柄中段，虎口对着右手。 这握刀的方式，让程暮挑眉。 他依稀记得自己看过一个电影解说，解说的电影就是《绣春刀2》，其中反派的握刀方式就是如此。 解说介绍，这种握刀法是真实存在的，发明人乃是抗倭名将戚继光。 “程兄，方才看你和雪大哥出手，我就知道我们三个中，我的功夫最差。我也不逞强，到时候你们发现我漏了什么空档，可要来帮我呀。” 活尸距离张德帅还有十五步左右。 “放心！” 听着雪客的话，张德帅深吸一口气后，大吼一声，长刀拖地朝尸群冲去。 第146章 比试 “德帅的刀法，大开大合，其中不仅有步战的招式，同时还有马战的刀法，刀势很狂呀！不过……” 已经下马准备随时支援张德帅的雪客道：“他的刀耍得还是太笨拙了。” 雪客看的是张德帅的刀。 而同样已经下马的程暮，看的则是张德帅的势。 作为一个折冲府士兵，张德帅基本可以算作是大唐最基础的战斗力。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通过观察他，程暮自觉可以判断出，这盛世大唐为何会被南下的活尸弄得不得安宁。 张德帅冲到活尸群最前的一只尸面前后，立刻上扬抬刀。 那活尸被刀给带倒，张德帅转过刀身，自上而下，朝着倒地活尸的脖子砍去。 刀落断头。 杀了一只活尸之后，张德帅原地蹲着马步，化刀为枪，朝着一只断臂活尸捅去。 长刀穿透了活尸的胸膛。 见此，程暮叹了口气，提枪上前。 因为张德帅的势，已经停了。 虽然张德帅捅穿了断臂丧尸的胸膛，但是活尸只有破坏大脑才会死。 长刀穿胸，不仅仅不会让活尸死，反而让张德帅的长刀没了用武之地。 因为活尸和活人可不同。 人被穿胸之后，虽然也不会马上死去，但是因为疼痛和失血，也会丧失战斗力。 活尸是不怕痛的， 断臂活尸被穿胸之后，依旧朝着张德帅前进。 同时，丧尸也不会害怕恐惧。 其他丧尸看见断臂丧尸被穿胸后，没有一丝退却，依旧朝着张德帅移动。 抽不出长刀，再加上其他丧尸近身，张德帅已无攻势。 曾经，程暮想过一个问题。 那就是如果自己手下有一支千人的长枪队，在一个平地上，能够挡住多少活尸。 现在通过张德帅面对活尸的反应来看，恐怕五千都悬。 对付丧尸，看来还是远程攻击手段最有用呀。 七只活尸，在程暮和雪客的加入之后，被轻松解决。 看着地上的活尸，张德帅惭愧道：“张某还是学艺不精啊。” 听见这话，程暮安慰道：“张兄别这么说，一人有一人的专长，你对马匹的熟悉，那就是我和雪客比不了的嘛！” 三人检查了一下活尸尸体，没从里面找出什么可用之物后，便重新上马，朝着升州赶去。 考虑到两马的体力问题，张德帅让不落酥和辣条都是慢慢行走。 这一次，雪客坐在了程暮的身后。 不得不说，雪客的胡子是真的扎人！ 慢走半个时辰，三人下马原地休，让两马回复体力。 然后就是快跑半个时辰。 再休息一段时间后，三人又骑马慢走。 如此往复，三人骑马赶路到晚上，才扎营休息。 在路边砍了四根长树枝作为支撑，再搭上从南江带出来的沾布，这就算是一个建议的帐篷了。 程暮用树枝拨弄着篝火，对雪客问道：“雪客大哥，你这次出城，把墨雪留在马老大的客栈里，真的没问题吗？” 雪客摆摆手：“程老弟不用担心，墨雪聪明，我让它待在房间里，它就不会出来。” 说着，雪客站起身，看着程暮道：“程老弟，现在体力如何？” “还好啊，怎么了？雪客大哥是想让我先去前面探探路？” 雪客摇摇头：“不不不！你和德帅兄弟都是陪我出来，就算要探路那也该是我去，我是想说，程老弟要是还有体力，我们俩比划比划如何？” “比划比划？” 雪客点头：“我看程老弟的枪法精湛，手上技痒啊！自从天下闹起活尸之后，我就没和人比试过了，每天练习套路，可是很无聊啊！” 听见雪客的话，程暮也来了兴趣。 对啊！ 现在我的枪法熟练度已经修炼到了72%。从穿越到这个世界至今，和我交手的不是丧尸就是普通百姓。 马老大？ 是，根据系统显示，他练习的一门名为【长袖拳】的拳法熟练度也有80%。 但是程暮唯一一次和马老大交手，用的也是“会飞的门板”，来的一招出其不意。 而和李瘸子的交手…… 那也不能称得上太正式！ 仔细想想，他还真的没有和人正式交过手。 “行啊！” “哎，雪客大哥，程兄，刀剑无眼啊！”张德帅在一旁提醒。 程暮摆手：“没事儿！” 说着，他抽出龙鳞，随手砍了两根树枝，短的交给雪客，长的留下来自己用。 程暮走上官道平路，道：“雪客兄，来！” 站在官道边露营地上的雪客爽朗一笑，垫步以诡异的身形“飘”上官道：“程兄，有礼了！我使的是剑，那就先攻了？” 程暮点头：“可！” 话音落定，程暮便看见雪客身影诡异的朝着自己“飘”来。 在火光的映衬下，雪客就像是一张被狂风吹起的宣纸一般。 程暮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雪客的诡异身法了。 当雪客快速“飘”至程暮的长枪范围之内后，他右腿后退一步，手中长棍向下直刺雪客的两脚。 力从地起，身随脚动。 虽然没有太多的实战经验，但是程暮觉得，想要破解雪客的诡异身法，那么首先就是要破解他的步伐节奏！ “想破我的步？” 雪客一笑，随后双腿交叉，接着手中木棍插地，整个人竟然靠着手中的细支木管支撑着倒立起来。 同时他双腿发力一绞，人便以木棍为圆心旋转起来。 听着耳边响起的呼呼风声，程暮心中暗叫不好，两脚交替快速后移。 刚刚后退两步，倒立的雪客便用腰部发布，整个人凌空旋转一圈后，将手中的木棍劈在了程暮刚才所站的位置。 “雪客兄好心思啊！”程暮摆出中平枪起手式，道：“用飘逸的衣衫来干扰视线，然后乘机出剑。” 雪客落地站稳后，对着程暮笑道：“程老弟能看穿我的招法，也不一般呀。” “程兄，你是如何看破的？” 站在路边观战的张德帅也是好奇，问道：“你们俩刚才对招，电光火石，我是什么都没看见呀！” 程暮举枪笑道：“因为声音！刚才雪客兄倒立扭转转身的时候，我听到了一声很轻的‘沙’声，当时雪客兄可是全身仅靠着手中的树枝支撑，那一声轻微的‘沙’声，只能是树枝摩地产生的。而且雪客兄倒立以后，看起来全身上下都是破绽，怎么可能没有攻击的手段？” “哈哈！程暮好好耳朵。” 雪客大小一声：“那下面这招，程兄该如何破解呢？” 说完，雪客两腿一弯，整个身体前倾趴地。 随后右手持剑指前，左手和两脚同时往前一抹，整个人贴地朝着程暮飞来。 程暮见此，左手回收，两手握住长棍末段，将长棍上抬一段之后，向下用力砸去。 第147章 先攻后攻 面对雪客的贴地攻击，程暮的选择是以反攻应对。 因为…… 他就不是一个会防守的人。 在现实世界，程暮不管玩什么游戏，防具的数值基本不看。 他培养角色的规矩就一条。 攻击拉满！ 就连玩fifa自建球队模式，他也喜欢将场上球员，除了守门员之外，全都换成进攻手。 一场比赛丢五球？ 没关系，只要进六个，还不是能赢！ 程暮可算得上“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教派的忠实信徒了。 啪！ 一声清脆响声从左腿传来。 程暮的棍打，还是慢了。 他被雪客的木棍击中左脚。 收棍站定，程暮看着已经起身的雪客，道：“雪客兄的身法真是快呀。” 雪客握着树枝，大笑：“程兄，你对我进攻的选择也是有趣，竟然不闪不避，以反攻应对，我这次能打中你，也只是快了你半步而已。” 程暮唤出自己的系统面板。 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枪法熟练度和雪客这么比试一番之后，竟然提高了1点。 变成了73%！ 欣喜之余，程暮对着雪客道：“雪大哥，再来！” “行啊！”雪客似乎也是兴致满满，后退一步之后，举着树枝横在胸前，道：“这次换程兄攻，如何？” 程暮也不客气，点头之后踏步往前。 他左手箍着长棍，右手握着棍尾一边往前刺，一边扭腕旋转。 雪客以棍身横挡，成功之后往前连踏两步，平举树枝前刺。 长枪对剑，想要获胜就不能让用剑者近身。 虽然程暮依旧可以采用当时对阵李瘸子的办法，用自身非常人可及蛮力来破雪客的招。 但是如今毕竟是在通过和雪客对练精进自己的枪术。 程暮自然要用枪术来破。 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树枝，程暮右手画圆，用棍身干扰雪客的刺剑。 雪客的应对之法，是又一次压低身体。 在程暮画圆的同时，他伏身绕到了长棍的另外一侧。 抽剑横砍。 雪客手握树枝朝着程暮的脖子直直砍来。 看着雪客的剑路，程暮一笑，弯腰后倒，同时收棍格挡。 啪！ 树枝与木棍相碰，发出了清脆响声。 挡下雪客这一击后，程暮双手握住长棍往前一推，接着使出基础枪法十二式中的“半马步枪”。 程暮身体稍左转，踩出半马步后，左手随臂外旋，使枪尖向上，右手握把贴于右腰侧，手心向里，随腰转动，以腰发力将枪前推。 他枪头的目标，是雪客的右肩。 雪客见此，侧身闪避，然后前步近身。 剑对枪，想要赢，就必须和枪手拉进距离。 程暮看着突进而来的雪客，转刺为扫，棍身朝着雪客的腰部扫去…… …… “呼……呼……” 雪客站在官道上，气喘吁吁的看着程暮。 “程兄……不来了，不来了！” 程暮用棍撑地，他看着雪客道：“雪兄，这就不行了？再来呀！” 现在的程暮心情极好。 因为他不仅仅将自己的枪法数量度提升到了87%。 甚至，他现在身体完全没有任何炙热的感觉！ 伸手摸了一下挂在腰上的青宵寒玉，玉感冰凉。 这东西，不愧是在地图上以金色宝箱呈现的呀！ 丧尸化状态下，程暮只要食物充足，他的体力几乎就是无限的。 其中唯一的阻碍，就是剧烈运动之后，体内的高温会让他心烦意乱，暴躁如雷。 然而现在，有了青宵寒玉之后。 程暮惊讶的发现自己和雪客连续不断的对了一个时辰的招，体内完全没有任何燥热的感觉。 只是…… 程暮心中想到：还有一个月，我的丧尸化状态就消失了，到时这青宵寒玉还能有什么用呢？ 一个时辰的过招。 程暮先是一直输。 不过随着雪客的体力下降，以及他自己枪法的熟练度越来越高，天平就渐渐开始朝着程暮倾斜。 直到最后小半个时辰，程暮是赢多输少。 看雪客确实已经无力再战了，程暮也不好强求，便将手中木棍折断，丢进了露营地的篝火之中。 如今，距离《百鸟朝凤枪法》的特殊任务结束，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 今天一晚上，一个时辰的时间，程暮便将自己的枪法熟练度从72提升到了87。 如此快的速度，这是他平时自己每天晚上练枪无法比拟的。 哎呀！ 早知道和人对练，熟练度提升得如此之快，我之间完全可以去找武宣啊！ 这一夜，三人每一个半时辰换一班岗值守。 东方天边刚刚出现些许光亮，三人便收拾好营地重新上路。 临近午时，当程暮骑着辣条，在张德帅的带领下登上一个高差不多五六十米的山包后。 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得合不拢嘴。 十几里地外，一座巍峨的城池立在那里。 左右望去，程暮竟看不见它城墙的头。 今日视线极好，无雾无尘。 虽然距离城池足有十多里，但是程暮依旧能够看清城池中那些高于城城墙的建筑。 一座城，自然不会让程暮目瞪口呆。 程暮看的是活尸。 是从目光所及之处，一只延伸到城市城墙下的活尸…… “这……这……” 坐在张德帅身后的雪客同样被面前的景象吓到：“这升州城外，何时变成这般模样了？从这里到城下，活尸恐怕得有二三十万了吧！” 张德帅挠着自己的后脖，道：“就这三四个月吧，城外的活尸是一天比一天多。雪客大哥，别说你被吓到了，就连我……也是啊！我才离开升州几日，现在这尸群的密度，比起前几日我离开时，又密集了不少啊。” 程暮看着混在尸群中的蜚兽。 现在他恨不得立刻下马，提着枪冲进距离他们一里之外的尸群中。 这些活尸对他来说，那都是经验啊！ 嗯？ 那些身材细长，后背像长着肉翅的，也和蜚兽一样，是异兽丧尸吗？ 程暮想着，忽然听见张德帅道：“哎！雪大哥，程兄，你们看哪儿，有人嘿！” 第148章 公羊子时 “有人？” 程暮疑惑着，扭头看向张德帅。 只见此时的张德帅，坐在马背上，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指着山包的左边。 顺着张德帅的手指看去，程暮确实看到了人。 而且还是一大队人马。 他们行走的地方是在一片齐腰高的草丛中。 走在最前方的两人，手里拿着大刀，左右横挥，斩草开路。 而在他们身后，则是跟着三四十人。 其中有人骑马，有人走路。 奇怪…… 程暮坐在马上，看着那些走路人。 她们全都是女子不说，而且每个人都低着头，双手手腕交叠在身前…… 这姿势，那些女人不会是被绑着吧？ 那群人距离程暮他们足足有两里地的距离，而且周围的草丛也高，程暮也看不真着。 那群人在草地中砍出一条步道，看方向，他们的目标应该是山包下的官道。 “这群人……” 程暮顺着他们砍出的路看去，草路的入口，竟然是在尸群之中！ 他们是从尸群里面走出来的！？ “不对！不对！” 忽的，程暮听见张德帅道：“那匹灰马不对！” 在那群人中，确实有一个人骑着一匹烟灰色的大马。 程暮让辣条走到不落酥身边，扭头看着眉头紧蹙的张德帅：“德帅兄，怎么不对了？” 张德帅抬手指着那烟灰色的大马，道：“那匹马，看起来好像是钻千山！” “钻千山？” 张德帅道：“是，是我们折冲府的马……对！没错！那匹黑马，两眼中间有块白斑的，是汉白！那匹米黄色的，是闪菊！那些人骑得马都是我们折冲府的！” “都是折冲府的马？” 程暮双手靠在马鞍鞍头上，道：“那骑马的人你可认识？” 张德帅微微摇头：“太远了，看不清，不过看他们的衣服，不像。” “既然如此，那就看清了再说。” 程暮说道：“看他们行径的方向，应该是打算转到山包下的官道上，反正他们都要来，不如我们就在这儿等着，等看清来人是谁在说！二位觉得，如何？” 张德帅和雪客同时点头。 程暮注意到，雪客表情凝重，便问道：“雪客大哥，你又是怎么了？” 雪客用鼻嗯了一声，两眼看着草丛中的队伍，道：“那些姑娘们的衣服……” 程暮道：“像是燕子楼的？” 雪客点头，没有说话。 这事情有点复杂了。 先不谈这群人是不是从升州城出来的。 也不谈他们若是升州城内之人，是如何走过这密密麻麻的尸群的。 就谈这群人的配置，那对程暮来说就是个麻烦事儿。 雪客说，那群姑娘的衣服像是燕子楼的。 而张德帅又说那些人骑得马都是折冲府的。 若两人都没看错，那现在的情况不就是说折冲府的人正压着燕子楼的人在赶路吗? 程暮用手抚摸着辣条的脖子，心中说道：我说辣条呀，到时候雪客和张德帅打起来了，咱们怎么办！？ 关于这个问题，程暮很快得到了答案。 当草丛里的人距离官道还有不过两百米，距离山包顶还有五百米的时候，雪客首先说话了：“那些女子……都是燕子楼的人！” 随后是张德帅：“骑马的人不是折冲府的，那人……那人是……” 就在张德帅吞吐的时候，雪客咬着牙说道：“公羊子时！” 随后，程暮看见一团绿色从不落酥的背上飞起。 程暮他们所站的山包并不是光秃秃的一片，而是长着许多桦树。 莫不然得话，就凭他们这三人两马的配置，走在草丛中的人，恐怕也早就发现了他们。 雪客腾空之后，借着人腿粗的桦树树干，不停往前。 程暮和张德帅则是控马跟随。 “公羊子时是谁？” “宴海帮帮主！” 听见张德帅的话，程暮抽出架在马鞍一侧亮银枪。 接下来难免一战了。 因为让雪客忽然暴起失去理智的原因，是那个骑在汉白身上的男人，不知为何，忽然举起手中的马鞭抽在了一个姑娘的后背上。 男人下极重，把那位姑娘都给抽疼在了地上。 雪客已飞出桦树林，落地之后，脚步不停，继续朝前狂奔。 随后冲出林子的程暮，发现草丛中的那群人也发现了他们，除了那些姑娘之外，其他人纷纷举起了兵刃。 程暮喊道：“雪客大哥，莫要冲动！” 第150章 劝你们自刎 风，自西而东。 坐在马背上的程暮转头看向东边。 差不多在一里地外，便是围困升州城的巨大尸群的边缘。 活尸无数，不过其中没有异兽丧尸。 也不知道，这阵风会不会把张德帅和雪客的味道吹过去，将那些活尸都吸引过来。 程暮想着，扭头看向前方。 在差不多五十米之外的草丛中，除了那些被麻绳绑住手腕连成一列的姑娘之外，其他男人手里都拿着刀身有巴掌宽的大刀。 公羊子时所乘的马就是米黄色的“闪菊”。 此刻他坐在马背上，他手中的大刀比起其他人的要更宽更长一些。 “哈哈哈！想不到你这妖獠竟然还活着呢。” 说人是獠，在唐朝差不多就是骂人极狠毒的话了。 其中最有名的例子，就是当年高宗李治跟大臣商议，要废了原配王皇后立武氏时，宰相褚遂良死也不同意。 君臣俩正吵着呢，武则天在帘子后面听得火大，出口成脏：“何不扑杀此獠！” 面对公羊子时的嘲弄，雪客没有理会。 他手持长剑站在官道上，盯着那些姑娘道：“各位师妹，你们如何弄成这个样子？” “雪师兄！救命啊！” “师兄……燕子楼……燕子楼……” 女人们七嘴八舌的声音，让程暮根本就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 没有骑马而是站在地上的雪客也是着急万分。 不过他还是听从的程暮的话，没有贸然冲上去。 “吵死了！” 忽的，骑在马背上的公羊子时大吼一声，一拉马缰，冲到一个女人身边，抬脚就朝着那女人的后背踹去。 那女人朝前摔倒，由于手腕上的麻绳，连带着她前后的姑娘也被带倒。 雪客见此，那可说是血灌瞳仁，怒得浑身颤抖。 马背上的公羊子时一脸嘲弄的微笑，对着雪客道：“这就气的不行了？哈哈，你这妖獠要是知道如今燕子楼的情况，怕不是要气死过去？没阉干净的货，要不是鲁王有命，要我把这群婆娘活着带去南江，我倒是会在这儿就让你见识一下，我在城内是如何玩耍她们的！” 鲁王有命？ 活着带去南江？ 听见这话，程暮就不能当观众了。 毕竟这其中已经牵扯到了他的南江。 “喂，把他们带去南江意欲为何？” 公羊子时斜眼看着程暮：“我为什么要回答一个阉货的朋友的问题？行了，本大爷还要赶路！” 程暮看见那公羊子时说到这儿，扭头看了一眼一里地外的尸群：“把马和兵刃留下，自己滚！” 公羊子时的这一眼，让程暮确定，这货该是不敢在这里见血的。 他应该是害怕杀将起来，人血引来活尸。 嗯…… 那这群人是怎么从尸群中走出来的呢？ 程暮想着，笑道：“你这母羊也是没常识，你给我说说那个阉人能长出络腮胡子来？” 比嘴强？ 程暮自觉这群大唐人是嘴不过他的。 大儒来了都不行！ 抗压吧十六级吧友，假的喏？ 祖安封号斗罗，假的诺？ 果然“母羊”这称呼一出，公羊子时瞬间怒得脸色通红。 “你找死！” 程暮一脸真诚的点头：“对啊，就找你！想找你问问如今升州城内是个什么情况。” “我为何要告诉你！” 程暮依旧一脸真诚：“你不是屎吗？” “你！” 程暮看着公羊子时怒极的模样，笑着张开左手：“是不是很气？是不是很像干掉我？那你来呀！” 宴海帮的这伙人，随身带着的兵刃都是大刀，程暮没有看见弓弩，因此五十米开外的他有恃无恐。 “怎么？不敢呀？”程暮做出一脸嫌弃的模样：“哎哟，我们这边就三个人两匹马，你加上你手下可是有十七个人，十四匹马耶，都不敢来动我一下？” 公羊子时又看了一眼尸群的方向。 见此，程暮笑道：“啊！我明白了，你是怕打起来流了血，把那边的活尸引来吧？母羊帮主，还怕活尸呢？” “你是谁，留下名来！” 公羊子时等着程暮，恶狠狠地说道：“逞一时口舌之快，只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是吗？比你还难看？” “你是谁！”公羊子时咬牙吼着。 程暮没有理会公羊子时，他歪着身子，对雪客小声问道：“雪兄，这母羊的功夫如何？” “不如我师妹。” “那你师妹和你比如何？” “不相上下。” “行吧。” 程暮直起身，看着怒气冲冲的公羊子时，道：“等下出手，德帅兄你去护着那些姑娘，带她们跑得越远越好，雪兄，你有把握尽量把他们耗在这儿吗？” 雪客看着公羊，道：“程兄要如何出手？” 程暮瞄了一眼活尸：“他们人多，我们人少，所以得叫些帮手来。” “谁？” 程暮道：“那边的活尸！” 程暮看向张德帅：“德帅兄弟，发挥你长处的时候到了，等会儿引些活尸来，可好？雪兄你放心，没什么问题的，听母羊的话和他刚才的举动，他应该不想……应该是不敢伤害那些姑娘。我们等会打上去，你一定要注意，无论如何都不要把注意力放在那些姑娘身上，让他们只关注我们。然后德帅兄，你引来活尸后，就立刻去解救姑娘们，就想我刚才说的，带她们跑就行！” 程暮的这个计划，并没有说的多详细。 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详细的计划是什么样子。 搏命的时候，局势瞬息万变。 程暮现在只需要给出一个大概的方案，然后更具实际情况安排即可。 程暮也不等张德帅回答，便驾马上前，对着公羊子时喊道：“玩笑开够了！现在该说正事儿了，除了公羊子时外，其他人就地自刎。” 此话一出，宴海帮的众人瞬间大笑起来。 公羊子时看着雪客：“原来你这阉人交的朋友，脑子也有问题！” “不是啊！”程暮道：“你们的目的地是南江，对吧？我呢，在南江城内还算说得上话，我只要发话不让你们进城，南江城内没人敢卸下城门门栓，所以鲁王的任务你们自然完不成了，那你们不如就地死这儿，免得跑冤枉路！” 说着，程暮转过头，对着张德帅道：“去！” 第151章 没打起来 张德帅没有一点犹豫，猛拉缰绳，骑着不落酥朝着尸群疾奔而去。 草地中公羊子时先是一愣，随后两眼圆瞪，像是明白了什么，举刀大喊：“上官道！那人想把活尸引过来！挡住那个阉人！” 按照丧尸的行走速度是百米八十秒计算。 张德帅把一里地外的尸群吸引过来，差不多需要六分半左右。 那也就是说，公羊等人要趁着这六分半钟的时间，从这里跑得越远越好。 同样的，程暮和雪客需要在这儿坚持拖住公羊六分半的时间。 他看见，公羊在下令之后，根本没有挪动位置。 他依旧骑着闪菊站在那群姑娘后面。 和他一样没动的人，还有三个骑马的宴海帮帮众，以及在草地中负责用刀开路的帮众。 看来他是害怕这些姑娘逃走啊。 不太对啊…… 黄承是鲁王安排的。 而黄承的任务是让南江被尸群攻破。 黄承死了才几天？ 在升州城内的鲁王，怎么可能知道黄承的任务成功或者失败？ 而看公羊对那些燕子楼姑娘的态度。 在面对程暮做出吸引活尸到此的举动时，他甚至没有以伤害燕子楼姑娘的作为要挟，让程暮他们赶快让出一条路。 而只是让手下人挡住程暮和雪客。 这么看来，鲁王给公羊子时的命令，是让他把这二十个燕子楼的姑娘，安全的送到南江。 这……鲁王不会是有什么精神疾病吧！？ 思考间，宴海帮的帮众便已经冲上官道，将程暮和雪客包围。 “帮主！” 其中一个坐在钻千山背上的帮众高喊一声之后，那公羊子时便用刀背拍了一下一个姑娘的肩膀：“快走！” 其余三个骑马的帮众和两个走地负责开路的帮众，也是吆喝着让燕子楼的不要耽误，将姑娘们往官道推搡。 站在辣条旁的雪客，手拿长剑看着围困住他们的十人十马，道：“程老弟，现在怎么办？” 程暮笑道：“雪大哥，他们现在害怕得紧，只想着在活尸赶来之前快些离开这儿。但是呢，他们又不想……或者不敢动手，毕竟刀剑无眼，和我们打起来之后，谁要是被伤了，哪怕只是被划出一条口，那也会被抛弃。诸位，我说得没错吧？” 程暮看着骑马的十人。 这群人的表情很复杂。 有的单手持刀，一手拉着缰绳，一副跃跃欲试，想要上来和程暮雪客“比划比划”的模样。 而更多的，则是眼睛不停瞄着尸群的方向，紧张得好似只要公羊一开口，他们就会立刻调转马头逃走。 程暮扭头，看向张德帅。 此时的张德帅，正控着不落酥，十步一停，在和尸群保持着安全距离的同时，将尸群往这边拉来。 尸群距离此地，还有四百米。 现在就是一个非常尴尬的局面了。 公羊子时不想打。 面对张德帅引来的大群活尸，这位宴海帮帮主只想着带着燕子楼的人尽快离开这里。 而程暮又不可能让他离开。 因为他们和宴海帮在人数上本来就不平衡。 若不是因为此地距离尸群过近，让宴海帮的人有所忌惮。 程暮觉得他和雪客恐怕已经和对方苦战在一起了。 而且程暮也有忌惮。 那就是燕子楼的姑娘们。 虽然现在公羊子是表现出来不会杀了她们的样子。 但是若他发现自己的任务不可能完成，手下死的死伤的伤，最后为了自己活命，会不会用燕子楼的人来要挟的程暮和雪客呢？ 答案是肯定的。 同时还有一个难题摆在程暮面前。 那就是公羊必须活着。 这人该是知道不少升州城以及鲁王的情况。 就单说一点。 他们这么大一帮人是怎么安全走出尸群，就足够让程暮暂时留下他的命，问个清楚的了！ 骑马的公羊已经上了官道。 他瞥了一眼程暮和雪客之后，又伸头看了看尸群的距离。 “让这些婆娘走快一点！” 第152章 养尸 程暮瞧见已经有一个燕子楼的姑娘，在宴海帮帮众的推搡下走上官道。 他觉得不能再等了。 现在这场面有些过于沉闷。 虽说公羊子时的目的是把她们安全送到南江。 但是程暮若不在这儿把问题解决，这群宴海帮的人抵达南江之后恐怕麻烦只会更多。 虽说程暮完全不知道鲁王派出公羊子时带人去南江的目的是什么，但是这群人毕竟是升州城出来的。 若是他放他们到南江再解决问题。 南江的百姓听闻他们的身份之后，还会不会听程暮的命。 这就成了一个问题。 以前的南江，完全靠着升州的物资过活。 要是南江百姓听闻升州城内，有人有法子押着二十个姑娘走出重重包围的活尸群，那他们还会不会听程暮的？ “雪大哥！上！” 程暮说完，一夹马肚，辣条便飞也似的朝着一个宴海帮弟子冲去。 同时，雪客也动起他那诡异的身法，攻向一个宴海帮弟子。 那十人见此，齐齐举刀防护。 在辣条距离目标还剩下一个马身的距离时，程暮猛扯缰绳，拉停辣条，接着两脚一松，脚掌从马镫中抽出，左手用力一撑，整个人高高飞起后，手中的亮银枪便朝着目标刺去。 辣条可是程暮的宝贝。 虽说程暮因为【策马奔腾】的属性，只要骑在马背上，几乎可以说是到了人马合一的地步。 但是刀剑无眼，就程暮所知，古代两队骑兵拼杀，很多人都会选择先攻对方胯下的战马！ 步兵对战骑兵，也是先砍马腿。 那宴海帮弟子见得程暮如天神下凡一般的攻击手段，脸色瞬间大变，猛挥手中大刀，想要打开程暮的亮银枪。 当！ 金属碰撞声响起。 亮银枪的枪路没有任何改变。 反而那宴海帮弟子的大刀被弹开。 就这力气，还想拨开我的枪势？ 开什么玩笑！ 锃光瓦亮的枪头，直接捅穿了那人的左臂。 手腕扭转，程暮直接将那人的左臂搅断。 如今，他的【百鸟朝凤枪法】熟练度已经到了87。 准头已不是刚刚练枪时那般差劲。 之所以程暮没有要了那宴海帮弟子的性命，只是断其一臂。 完全是他有意为之。 因为一个发出痛苦哀嚎的人，比起一个死人，更能够扰乱旁人的心智。 人少对人多又想要赢，让对方恐惧，乱了阵脚，是有效的办法！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当那断手的宴海帮弟子扭头看着站在身边手握长枪的程暮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左臂已经断裂。 “啊！” “当啷！” 哀嚎声和大刀落地的声音同时响起。 因为剧痛，那宴海帮弟子不自觉的用力夹紧了胯下的战马。 那匹泥色战马或许是因为血腥味，或许是因为背上人夹肚，忽得发出长嘶声，在原地跳跃起来，像是要将背上人给摔下去一般。 程暮向左闪身，在避免被受惊的马匹伤到的同时，攻向下一个骑马的宴海帮弟子。 这一次，程暮的目标，是一批油亮亮的黑色战马。 左肩贴在黑马的后臀，他双脚踩地发力，就像推箱子一般，将黑马推动起来，撞向再远一些的枣红大马。 如今可是大唐。 丧尸末世下的大唐。 战马是何等宝贵的资源，整个南江，目前也就只有辣条和不落酥两匹马，程暮怎么可能伤害它们。 程暮贴身推马，不会让马受伤，只想它们受惊。 果然，推了不过两步，那油亮亮的黑马便抬起两脚，发出嘶鸣。 “下来！” 程暮大喝一声，抓着马背上的宴海帮弟子的脚，硬生生将其给拽了下来。 仅仅是拽人下马，他又何必撞马呢？ 拽下那人之后，程暮将其直接丢在了黑马的前腿之下。 咔哒。 马蹄落下，踩在那人后背，发出骇人的骨裂之声。 “噗！” 一口鲜血，从那人口中喷出。 抬头再看公羊子时。 此刻，这位宴海帮帮主骑马站在官道上。 他与程暮的距离，差不多有六七十步，正一脸惊诧的盯着程暮。 燕子楼的姑娘，走上官道的已有三人。 公羊子时的惊讶，或许是因为他完全没有想到，程暮真的敢在尸群边出手伤人。 而且他似乎还故意没有没下死手。 血液的味道和人的哭靠，只会让尸群兴奋！ “那嘴上没毛的家伙，是想让我们都死在这儿吗？” 公羊子时又看向远处。 张德帅骑马诱来的尸群，距离已经只有三百米左右。 “阉人”雪客，眼下也在一个骑马弟子面前左右腾挪，躲避着弟子的刀劈。 “快！快！快！” 公羊子时将注意力放在身前，举起手中大刀，翻转刀身，用刀背打在一个燕子楼姑娘的后背上，以此催促其他燕子楼的门人快些走上官道大路。 公羊子时害怕活尸，多余害怕活人。 十五岁习武，如今三十有八的他，一手《鸿门刀法》耍得不能算是出神入化，那也可称得上名震一方。 遇上五六只活尸，他自可全身而退。 但是…… 那张德帅现在引来的活尸，足足有上百！ “一群疯子！” 公羊子时咬牙咒骂这程暮等人：“难道他们就有能力在这上百活尸的围困下全身而退？” 公羊子时不相信！ 药师和尚的避尸水何等珍贵，就连鲁王的身家资源，他也只做出了半个酒坛。 而且…… 避尸水是什么人都会做的吗！？ “啊！” 又一声哀嚎传来。 公羊子时猛地转头。 发现是自己的又一名弟子，被那程暮手中的亮银枪给捅穿了肩膀，此刻正被那程暮用枪挑着举在半空。 而雪客，也凭着他的诡异身法翻上了一批战马的马背，用脚将原本坐在马背上的弟子踢了下去。 “死！死！死！” 公羊子时大吼一声，翻身下马，手中大刀架在一个燕子楼姑娘的肩膀上，对着程暮和雪客吼道：“停手！莫不然，老子杀了她！” 听闻此吼，程暮将挑着人的亮银枪慢慢放下 那肩膀被他捅穿的宴海帮弟子落地之后，一边哀嚎着，一边朝着公羊子时爬去。 “帮主，救命……救命……” 程暮看着站在燕子楼姑娘背后的公羊，笑道：“哟，你终于想起你手上还有人质啦？早点这样，不好吗？” 公羊子时懵了。 他似乎没听明白程暮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不是来救人的吗？ 为什么我现在拿燕子楼的人要挟他，他反而是衣服轻松的模样？ 猛然间，寒意浸体。 “喝呀！” 听着从身后传来的声音，程暮头也不回，直接用枪尾向着身后盲捅。 当枪尾碰到什么东西而停滞的同时，一个人呕吐的声音也同时传来。 这时，他才慢慢转过身，看着身后七尺之外，一个捂着肚子的宴海帮弟子，道：“你也是不听话，你的老大都让停手了，你出什么头呢？他一个月给你多少工钱啊，你这么卖命？” 随后程暮看了看左右。 宴海帮前来拦住他们的十人，如今只剩下五个还骑在马背上。 不堪一击啊！ 程暮想着，对着公羊子时远远喊道：“这些弟子门人，你可还要？你若不要，我现在就弄残了他们，给后面的活尸们留口吃的。” 此话一出，那骑在马上的五人均是一脸惊骇。 其中一人猛拉缰绳，打算调转马头，跑向公羊子时。 “你们帮主刚才说了别动！” 程暮一边大吼，一边踏步向前。 前冲两步之后，马身刚刚转过一半。 程暮随即出枪，枪头舞出一个半圆，重重砸在那人的肩头。 见那人被打下马背之后，程暮直接冲上前，踩着他的后背，对剩下四人道：“不听你们老大的话，那我就替他出手教训教训你们！母羊，你觉得我做的对吗？” 公羊子时此刻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那使亮银长枪的人，功夫强的没边不说，人还疯疯癫癫，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他现在都不知道这人的目的是什么！ “你想干什么！” 程暮扭头看了一眼面色紧张的雪客，随后对着公羊说道：“我就想让你活啊！” 程暮的话，说的苦口婆心，就好似一个劝阻儿子莫要惹事的老娘一般。 程暮的这七个字，不仅搞懵了远处的公羊子时，连雪客都有些不解道：“程老弟，你这话……” 程暮对着雪客微微摇头。 这一切，都是他的计划。 或者应该说是他随机应变的结果。 虽然看出公羊子时因为领命鲁王，不敢轻易伤害燕子楼的人。 但是每个人都是有一个底线的。 若鲁王的给他的命令是完不成任务，就是死的话。 那么当他自己的生命因为别的事情受到威胁，可能会死的时候，他还会把鲁王的命令放在心上吗？ 答案，是当然会！ 就比如现在的公羊子时。 他虽用燕子楼姑娘的来要挟程暮，但是却也并没有伤害她们。 仅仅只是把刀架在其脖子上，让程暮等人停手。 这种情况若是放在程暮身上，为了要挟尽量能够达到效果。 他肯定会先砍死一个燕子楼的姑娘，然后再把刀架在其他人脖子上，以展示自己刀下不留情的决心。 然而公羊子时却没有。 这就说明他现在应该还想着尽量完成鲁王的命令。 这般情况，就好办了。 既然你想活，那我就告诉你我根本没想弄死你！ 阁下该如何应对呢？ 程暮踩着那被他打下马背的宴海帮弟子，对着公羊子时喊道：“你说你要去南江，我有说不让你去吗？啊？我一开始的意思是我在南江能说上话，我让开门就开门，我不让开门，就不开门！你说你们这么一大帮子人，去了南江，我能不能招待？我那南江，最多接待十人，所以……母羊，你动手吧！把燕子楼的姑娘砍死一些，然后我再帮你把这边你的门徒弟子弄死，加上你留下十人，我送你去南江！” 公羊子时被程暮说的瞪大双眼：“我怎么可能！” 程暮恍然大悟：“啊！是舍不得你的手下吗？那也行，我这边你的手下没缺胳膊少腿的还有四个，你那边加上你六个，刚好十个。要不你把燕子楼的人都杀了，我送你们十个去南江！” “鲁王命我把这些婆娘一个不少的送去南江！” 听着公羊子时的话，程暮一跺脚，急道：“哎呀呀，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说了，人太多了，我接待不了！” 公羊子时也急道：“送不去我就是死！” 程暮急道：“你都到南江了，你怕什么！大不了不回来了！” 年近四十的公羊子时急的跺脚：“我要解药！” 要解药？ 听见公羊子时这话，程暮脑子里瞬间冒出一个词儿。 生死符。 “鲁王还给你吃药了？” “冰魄残阳水，四十日内不吃解药，全身血液会凝结如膏，死前痛不欲生。” 听见公羊子时的话，程暮看着被他用刀架着脖子的燕子楼姑娘，道：“她们也吃了？” 公羊子时摇头：“她们没有……” 听到这儿，程暮和雪客同时呼出一口气。 还好。 若是这些姑娘也喝了那什么冰魄残阳水，那就麻烦了。 然而，公羊子时接下来的话，确认雪客浑身一紧。 “鲁王给她们，吃了别的东西。” …… 升州城内，鲁王府。 鲁王李灵负手站在一凉亭中。 在他的身边，一个侍女左手捧着一小坨煮熟的大米，右手捏着米粒丢向凉亭外的池塘中。 一条身上长着几块红斑的锦鲤漂在水面之下，对准米粒一张嘴，便将其吸进了肚中。 看着那条锦鲤，李灵微微一笑，道：“林卿，我觉得你刚才的话，是多虑了。” 在鲁王身后五步，站着一个年进五十的老者。 他身穿一件红色袍子，头戴硬裹幞头，面色凝重道：“王爷，莫要怪我多虑，那药师和尚性子古怪，又有一手引尸避尸的本事，若是太放任他了，我恐有乱！” 李灵又笑：“林卿你大可放心，对药师这人，我也是防着的，现如今我要诛杀妖后，还需要靠他呢！” “王爷，这也是我想问的问题，如今那窃国妖后已经确认在苏州城内，药师和尚为何抓着一个小小南江不放？先是派黄承潜入南江，以引尸散破城，后又亲自送药去给南江一妇人，今天又让宴海帮送二十个服下青尸滴露的姑娘去南江，他倒地想干什么！？” 李灵道：“为了养尸。” 第153章 杀够四千 李灵似乎觉得那侍女喂鱼的手法不对，他脸上带着怒气，一把抓过侍女手中的米团，随后揪住侍女的头发。 “听闻这池中养了二十多条锦鲤，你左喂来右喂去，就引来了一条！没用！” 说罢，李灵将手中的米团一下全丢进水池当中。 池中的红白锦鲤一口无法吸入孩童拳头大小的米团，便只能游在一边，不停张嘴。 更多的锦鲤出现在水面之下。 李灵见此，微微一笑，右手一甩，将侍女丢在一边：“去问问管家，药师是否回城了！” 看着侍女屈膝躬身离开的背影，李灵坐在凉亭内的石凳上，对着林卿道：“既然林卿对药师心有芥蒂，那我现在就将他的计划告诉你吧。林卿可见过蜚兽？” 林卿点头：“自然见过，因为药师和尚的引尸散，如今城外的蜚兽已有不下千只。” 李灵又问道：“那林卿是否知道，蜚兽心上有一个血囊，喝下其中的血液可使常人力气大增，就连孩童都有扛鼎之力。” 林卿又点头，道：“这传闻自是听说过的，不过却没有见过有这样的人。” “林卿请看。” 说罢，李灵伸出右手，摊开之后放在面前的石桌下，随后轻描淡写的便将面前的石桌用单手抬了起来。 “这……这……” 李灵一脸微笑地将石桌轻轻放下：“举重若轻，方为大力。林卿你现在可算见识了蜚兽心头血的效用？” “王爷你喝了？” 李灵点头：“不仅仅本王喝了，王府亲兵中有五十人都喝了。林卿觉得，本王带着这五十人去苏州城，拿不拿得下妖后的命？” 面对此问，林卿抬眉露笑：“王爷有此神力，定能把江山从妖后手中夺回来！” 然而，李灵却摇了摇头：“还不够啊！想要杀了那妖后，还不够！林卿知道为何？因为根据本王得到的消息，推事院那些狗腿子们都已喝了蜚兽心头血。所以……本王海需要更大、更多的力量！” 说到这儿，李灵站起身望着凉亭梁柱上的荷花：“药师的底细，本王自然清楚，他们那伙人唯恐天下不乱，真心帮我夺回李氏江山？哼！狗屁！待药师和尚在南江培育出那东西来后，本王第一个杀的人就是药师和尚！” “药师和尚在养的是何物？” 李灵道：“蜚兽心头血虽是好物，但却不能多喝，我曾让一人喝下三颗蜚兽心头血，那人的结局是全身血管爆裂而亡。药师如今在养的，是一只比蜚兽更凶，更强大的异兽活尸，若是养成了，什么武林十杰，什么来俊臣，在本王面前，不过蝼蚁一般！” 说着，李灵低下头，看着林卿：“所以，药师和尚要什么，林卿你就给他什么，五十人不够！本王要在这乱世之中，建立一支血军！本王杀了妖后，还要横扫天下，要重回东都，要……天下归李！” …… 升州城外，程暮看着懵圈中带着紧张神色的公羊子时。 此时，张德帅距离他还有不到两百步。 而上百只活尸，跟在张德帅二十步后。 它们蹒跚着、嘶吼着一步步的前进。 活尸大多身体干瘦，看样子便知道肌无力。 但上百只活尸慢慢走来形成的压迫感，是足以让常人吓破胆的。 就比如被程暮踩在脚下的宴海帮弟子。 他的伤仅仅只是肩膀骨折，比起被程暮用枪搅断手臂，被黑马踩断脊椎，以及被亮银枪挑起来的兄弟，好上太多。 当他看见那些距离越来越近的活尸后，他的脸色煞白，嘴唇抖得像是寒冬腊月赤身站在雪地中一般。 “放我走……放我走……” 程暮垂下头。 此时，他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走？去哪儿？你是害怕活尸吗？哦，对了，你只是肩头被我打伤了，两条腿还是好的，现在我要是放了你，你自己跑也能逃出活尸的追赶，对吧？可是……” 程暮抬起头。 他盯着不远处的公羊子时，道：“今天，不把话说清楚，谁都别想离开这儿！” “你不怕我杀了她？你不怕我杀了她！” 面对越来越近的活尸，公羊子时也变得越发疯狂。 他手中大刀的刀刃已经划破了那名燕子楼姑娘的脖子。 虽见了血，但是不深，现在不会致命。 对活尸的恐惧，已经让他快要忘记鲁王的任务。 毕竟那什么冰魄残阳水，四十日之后才会要他的命。 而他现在再不走，大群活尸今天就可以让他去奈何桥上尝尝孟婆汤的味道。 “程老弟……” 程暮转过头，看着雪客。 此时，他的属性【心无恻隐】已经发动。 他对着雪客说道：“雪客兄不用着急，区区上百活尸而已。” 程暮的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却让现场所有人都露出惊骇表情。 “区区……上百活尸而已？” 公羊子时哈哈大笑：“若你不怕活尸，那就让我的人回来！” “回来？” 程暮回头看着公羊子时：“话没说清楚之前，谁都别想走！” 公羊子时说，他在出城之前，他和自己的这十几个手下都喝了冰魄残阳水。 程暮觉得，鲁王此举的目的就是为了束缚住公羊等人，让他们必须认认真真完成自己交办的事情。 但是…… 燕子楼的姑娘们吃了什么呢？ 这是程暮想要弄清楚的问题。 就目前得到的情报所知，虽然他不清楚活尸是怎么来的。 但是他知道“药尸”和“植尸”，可都是人为制造。 比如……青尸滴露。 鲁王派黄承引尸攻城，通过某种手段知道了黄承失败，所以又派公羊子时带着二十吃了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姑娘来南江…… 这鲁王到底想要干什么！？ 仅仅只是为了构筑一个陷阱来坑害折冲府？ 程暮看着周围的那些战马。 如今，这些原本属于折冲府的战马已经为鲁王的人所用。 这不就说明折冲府已在和鲁王的争权之中失败了吗？ 所以…… 南江到底还有什么作用，可以让鲁王如此上心？ 程暮眯眼看着公羊，道：“鲁王到底给她们吃了什么！” 公羊看着距离越来越近的活尸。 此时的心情，可说是急的快要炸毛。 他道：“我说了，我不知道！我只是依稀看见王府的人在把她们交给我的时候，给她们喂了药！活尸越来越近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 程暮扭头又看了一眼跟在张德帅身后的活尸。 距离，不到两百步。 活尸从那边走到这儿，估摸着还要两分钟左右。 程暮不疾不徐的问道：“你可知道现在南江的情况？” 当一个人越是心急如焚，那么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就越真。 程暮现在有很多问题需要弄清楚。 当然，他完全可以不用急这一时，想办法活捉了公羊，到时候找个地方慢慢问，以程暮的手段，他不怕公羊不说。 只是如果活捉不了呢？ 这也是程暮需要考虑问题。 绝对的可控，是他做事的风格。 某些小说电视剧中，主角往往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做到某些事情。 不过当真正开始实施计划，局势的变化又往往会让“应该”变成“不应该”。 “活尸来了！活尸来了！” 脚下的人开始很“配合”的发出大喊。 公羊子时的表情变得急切：“知道！不知道南江的情况，我出来干什么！” “什么情况？”程暮的声音依旧听不出任何缓急。 公羊道：“黄承的任务没有成功！如今的南江还是太平的！一个名叫刘东平的女娃成了南江主事。” 嗯…… 听着公羊子时的话，程暮心中想到：果然，鲁王虽然身在被活尸围困的升州城内，但是还是有办法搞到南江的情报。 所以，他这次派公羊子时去南江，目的还是和黄承一样？ 这个问题，以后会清楚。 踩着宴海帮弟子的脚松开。 那人先是一愣，随后猛地站起身，一手捂住肩膀，跌跌撞撞地朝着公羊子时跑去。 程暮忽然放人，让公羊子时也是一愣。 程暮看着公羊的表情，笑道：“母羊，你现在可以走了，去南江吧。” “程兄……这……”雪客瞪眼看着程暮。 程暮转过头，道：“雪大哥放心，我还是那句话，我会和你一起救下你的师妹们。” 随后，他扭头看向也处在疑惑中的公羊，道：“想走可以，但是马全得留下。”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程暮笑道：“你自然可以不听我的，不过下场就是……我会不顾那些姑娘的安危，和你拼命！你想赌吗？” 说着，程暮扭头看了一眼正战战兢兢调转马头，准备离开此地的宴海帮弟子。 他嘴角露出冷笑，双脚一曲朝着一人猛地冲去。 枪头斜着前刺。 这一次，程暮没有给那人留命，而是直接将用枪头穿透了那人的脖子。 随后，程暮一手持枪，一手拍了一下马臀。 那战马就像是收到什么指令一般，嘶鸣一声后，超前急奔。 程暮顺势翻转手腕一拧，那宴海帮弟的脑袋便被战马前奔产生的力量给深深扯下。 战马驮着一个脖子喷血的无头男尸狂奔几步后，停下。 而程暮，则将插着人头的亮银枪用力一甩。 人头划过一道弧线之后，落在了那被公羊子时架着脖子的燕子楼姑娘脚边。 马背上的无头男尸，以及滚落面前的人头，应该足够骇人了。 程暮单手举枪，染血的枪头对着公羊子时，吼道：“你！可！想可我赌吗？赌我杀不了你？还是说赌我把燕子楼人的命看得很重？杀不了你，我就把她们都给杀了，到头来你回去复命，任务未成，还是一死！试与不试，我听你的。” 现在，程暮就是典型的给一颗甜枣，然后打一棒子。 公羊子时想活，想要离开这儿。 那程暮就给他这样的机会。 不过前提是把马都留下。 这是甜枣。 在公羊面前用残忍手段杀了一人。 这是一棒。 程暮断定公羊子时在当下这种情况，不会再多说什么。 事情的发展也和程暮料想的一样。 公羊子时眼珠一转，随后对着自己手下说道：“下马！下马！下马！这就是个疯子！” 当身下的宴海帮帮众全都下马之后，程暮枪头点地，笑道：“好了，现在你可以走了。去南江的路你可知道？顺着官道走是最快的，可要抓紧时间啊，莫不然的话，这日夜不停地活尸，可能会追上来哟。” “快走！快走啊！一群傻婆娘！” 此刻的公羊，已经没有了一开始对燕子楼人的“温柔”。 他拉着绳头，如牵养拖狗一般，拉着燕子楼的姑娘前进。 “师兄救我”的喊声不绝于耳。 程暮慢慢转过身，看着距离他还有百步的尸群，对着眼眶中满是血丝的雪客说道：“雪大哥现在切莫要的心急，你的师妹们吃了东西，她们吃了什么，会不会害命，我们全不知道。从刚才公羊的反应来看，他说他只看见姑娘们被喂了药，至于被喂了什么，他也不知，这话应该是真的。雪大哥一定会问，我现在为什么要放他们走。” 说到这儿，程暮呼出一口气，道：“那是因为，南江该是被人监视了。莫不然的话，鲁王在升州城内不可能对南江的情况如此了解，他还知道刘东平呢！所以，我必须放这群人进入南江，让鲁王误以为他这次的计划成了。雪大哥想替自己的师妹们报仇，也要在南江内秘密进行。” 站在程暮三步之外的雪客，看着被拖得越来越远的师妹们，说话的语气仿佛是要把牙齿咬断一般：“程兄说的话，我能理解。” “这……这是怎么了？” 当诱尸的张德帅看见公羊等人转身离开，而程暮和雪客又不追不赶后，便不再去管身后的活尸，骑着不落酥极跑到程暮面前。 程暮看着马背上的张德帅，道：“没什么，先放他们走而已，等有空了再和张兄详说，张兄现在不管活尸了，可不能不管这些马呀，速速把马儿都聚起来，我去把那些活尸清理了。” “程老弟还管那些活尸作甚？我们骑上马赶快离开此地。” 程暮摇头：“活尸可不能不管，毕竟我们要等几个时辰才走。” “等……几个时辰？” 程暮道：“当然，公羊等人现在可是只能用脚赶路，我们现在骑马离开，不消片刻就能赶上他们，雪大哥觉得，公羊那时看见我们，心里想的会是什么？” 雪客微微点头：“程兄的意思我明白了，那……你可要我帮忙？那边可是有上百活尸啊！” “上百？”程暮淡淡一笑：“我今天，可要杀够四千！” 第154章 垫脚尸 【恭喜玩家】 【完成《百鸟朝凤枪法》特殊任务】 【目前枪法熟练度100%】 【开启奖励】 当程暮在尸群中左捅右刺，将自己的击杀数变为【7804】的时候，他的枪法任务，率先完成。 时间停滞，程暮看着周围那些呆滞在原地的活尸…… 嗯…… 虽然他在冲进尸群之后，它们一样呆滞。 毕竟程暮现在不是人嘛。 但活尸们还是身上还是能够看见动作的。 比如嘴巴的开合，比如鼻翼的抽动等等。 可是现在，当系统的提示音响起之后。 活尸的这些小动作都不见了。 因为这个世界的时间，已经停止。 “该不会又是幸运大转盘吧？” 程暮喃喃着。 然而当他等待了几个呼吸之后，面前什么东西也没出现。 “喂！系统，你出bug了？我的奖励呢？” 程暮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现在他的击杀数已经达到了7804，距离击杀【8192】只活尸的目标，也就剩下388只活尸。 抬枪前刺，在时间停滞的状态下，程暮捅杀一只活尸。 系统显示的击杀数并没增加。 所以……在【时停】的状态下，我杀丧尸不算数吗？ 想着，程暮再次催促道：“摸鱼系统！快给我奖励呀！” 终于，系统不男不女的声音传来。 【击杀奖励结算中】 【因为系统结算出现bug】 【此bug修复时间持续两个时辰】 【修复期间，世界时间将会暂停，玩家可自由活动】 【但在此期间击杀活尸将不计入击杀数】 【修复期间，玩家不可进行任何少儿不宜违规操作】 【bug修复完成时，玩家需回到初始位置】 忽的，一道红色光柱将程暮包围。 退后两步之后，程暮抬起头，看着这道直冲云霄的光柱。 “这东西，就是所谓的初始位置吧。” “不是，我说系统呀。” 程暮看着那红色光柱，说道：“你这系统出现bug了，需要修复两个时辰，也就是四个小时。修复期间我实际上什么都不能干，那这算不算游戏停服？你要知道，一般的游戏停服，重新开服可是都有补偿的呀！比如……发个三百原石什么的。” 说完，等待了十多个呼吸之后，系统不男不女的声音传来。 【bug修复完成之后，《百鸟朝凤枪法》特殊任务奖励*2】 “好！” 程暮点点头：“还算你有点诚意，那么现在……我干什么呢？” 四个小时的活动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从这儿回南江，显然不可能。 更别说利用时间停止，进到玄蛇洞去找宇文护的宝藏了。 去追公羊子时？ 何必呢？ 在捅杀活尸的时候，程暮就已经想好了怎么处理那个家伙，现在赶过去，浪费时间！ 嗯…… 程暮向右平移一步，看向了升州城的方向。 “此地距离升州不远，我若极速奔跑，可能也就只要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去升州！” 打定主意之后，程暮并没有立刻动身。 他先走到光柱前，将亮银枪插在光柱之中。 如今这个世界已经暂停，武器已经没什么作用。 而且程暮觉得，他这次进城，应该能带出不少好东西来。 系统也只是提醒他不能进行任何少儿不宜违规操作，又没让他不能拿东西。 没说？ 那就是允许！ 将腰间横刀也挂在亮银枪上之后，程暮身上只留下龙鳞以防万一。 随后，他在原地假模假式的做了一下热身运动后，便朝着升州城极奔而去。 有青霄寒玉在身，程暮完全可以一直保持极速奔跑的状态，而不用担心体温升高的所带来的风险。 差不多十多分钟后，一座巍峨的城门便出现在程暮面前。 这城门的高足足超过南江城门三倍有余，顶上的城门楼比南江的衙门大堂还要大上不少。 城门上雕着“升州”二字，笔锋如剑。 此刻，城门紧闭，门前还立着许多一动不动的活尸。 “这升州城的情况，还真是复杂呀！” 如今已经到达城下，程暮也不用再极速赶路。 他转过身，看向那跟直冲云霄的红色光柱，自言自语道：“这一路过来，有些地方的活尸密度已经到了寸步难行，摩肩接踵的地步，这场面，升州城内的人没被逼疯，也算是有点心里承受能力啊。哎哟，尸兄不好意思啊，倒着走路，没看见你。” 程暮跨过被撞倒在地的丧尸，几步走到城门前。 伸手一推，毫无疑问的，城门纹丝不动。 左右看了看，这城门上也没有开出一个可供单人出入的小门。 “嗯……” 程暮一脸疑惑着退后几步。 “哎哟，不好意思啊！又踩到尸兄你了。” 踩在倒地丧尸的背上，程暮左右看了看。 公羊子时毫无疑问是从升州城内出来的。 “他们这么一大帮子近四十人，不走城门而出，还能走哪儿？” “爬墙？” 抬头看向城门左右两边的石垒城墙，墙高差不多有十米左右。 “不可能！燕子楼的姑娘们手可是被绑着的，让她们爬墙根本不可能！” 十米的城墙，按照程暮现在一跃四到五米左右的力量，如果能够在城墙上找到支撑点，他还是可以借着二次跳跃登上墙顶的。 走到城墙边，程暮发现升州城城墙虽然也是一个底宽顶窄的梯形结构，不过石块和石块之间打磨得极其平滑，连一厘米的突出都没有。 用龙鳞试着在石块上刻出凹槽，程暮发现这个办法也不太可能。 龙鳞虽然坚韧，但是在石块上砸出一个鹌鹑蛋大小的凹槽也要一分钟左右。 时间，对于现在处于时间暂停中的程暮来说太宝贵了。 “还是得想其他的办……这是……什么情况？” 程暮将龙鳞插回靴子里，看着面前漂在空中静止不动的小石头。 “这是……我刚刚砸城墙飞起来的小石块！？” 程暮一脸惊奇的伸手摸向那个石块。 当手指碰到蚕豆大小的石块后，那石块便朝着他手指的反方向移动了一点，随后立刻静止。 看着这石块，程暮的双眼猛地瞪大。 “对了！对了！” 他兴奋的说道：“我现在身处在一个没有时间维度的世界！除了我之外，所有的一切都是静止的！而掉落这个动作，也需要时间这个维度！” 想着，程暮后退几步，抓起一直活尸，朝着城墙用力丢去。 那倒霉活尸飞行了两米之后，便一下悬停在半空中。 “可以！” 程暮看着悬停的活尸，一拍手：“可以把这东西当成垫脚尸！” 第155章 和尚 “呼！” 当程暮登上城墙之后，心有余悸的看了看墙外。 在城墙外的半空中，漂浮着两只活尸。 一只离地一米左右，一只离地六米。 这两具活尸，便是他登上城墙的垫脚尸。 它们一开始的离地距离是两米和七米。 程暮发现，这些悬浮在空中的东西，只要自己碰到之后，便会重新被地心引力捕获。 他一开始并没有发现这个特性，所以当跃起之后踩在第一只活尸身上，活尸开始下坠，他差点摔死！ 扭头看向一只趴在地上，脖子呈现诡异扭曲的活尸。 它……就是程暮的第一只垫脚尸。 被程暮生生踩断了脖子。 “真是……对不起了！尸兄！” 程暮道歉之后，开始打量起周围的情况。 城墙上的步道差不多宽有两丈，不远处能够看见两个手持长枪的士兵。 几步冲到那两个士兵身边，伸手触摸。 程暮发现他们身上的装备都是很普通的大路货，品阶不过“下品”。 没什么大用。 忽的，恶作剧心起。 程暮抱起一个士兵便跑到他上墙的位置，放下之后将那士兵的脸正对着那只漂浮离地有七米空中的活尸身上。 随后，他又将另外一个士兵抱来。 不过这第二个士兵，程暮没有让他看活尸。 而是把他放在了第一个士兵的背后，然后拉开他的双手，让他抱住了第一个士兵。 嗯…… 很恶趣味…… 但是……程暮觉得很有趣。 做完这一切之后，程暮走到城墙边，直接跳下城墙，来到了升州城内。 升州，不愧是江南道的一座大城。 城内的情况比起南江要繁华不少。 砖屋很多，不似南江，很多都是泥房。 程暮走在一条街上，仔细观察着四周。 街上很安静。 这是自然。 毕竟，如今这个世界，唯一还能活动就只有程暮一人而已。 “只是……这升州城内，怎么没人呢？” “张德帅不是说这城内有居住着六万多人吗？” “难道这里也和南江一样，大部分人都聚集在同一个区？” 说话间，程暮走上一条大街。 这时候，他才发现升州的繁华。 大街上人很多，虽然不似《长安二十四小时》或者《猫妖传》描绘的那般繁华，但是比起南江来要热闹不少。 街道两边开着的商铺不少，大街上也有很多行人。 他们的形态各异，要么昂首行走，要么驻足观望，或者是两两成对，三五成群的围在一起交谈着什么。 程暮走到一家路边小摊前，发现这小摊售卖的竟然是咸菜！ 从瓷缸中捏起一根咸菜放在嘴里。 味道咸甜酸脆。 “啊……要是有辣椒就好了呀！” 作为一个巴渝人，程暮穿越到此已经一月有余。 他可以说就没吃过一点带着辛辣味道的东西。 他觉得自己以后也不会吃到。 毕竟辣椒这玩意儿，是在十六世纪，也就是明朝的时候才传入华夏的。 “想我巴蜀地的咸菜，酸脆的同时，还带着一点辣味。特别是涪陵榨菜，不管是喝粥，还是夹馒头，甚至剁碎了加在面条里，那都是一顶一的美味啊！” 程暮一天说着，一边将摊主已经打包好的咸菜取下两袋。 “谢谢啊，我拿回去给刘东平他们尝尝。” 提着两纸包咸菜，程暮继续在大街上逛着。 一个地方的繁荣，从该地的商业情况就能很直接的看出。 升州城内的大街上，卖什么的都有。 程暮一圈逛下来，可谓收获满满。 咸菜、风干牛肉、腊肉，他装了整整一大包。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他其实也和刘东平一样，吃芋头和吃鱼都快吃腻了！ 当一开始系统说这个世界将会有四个小时的时间停滞，程暮将自己的目标定在升州的时候，他就有想过。 根据张德帅所说，升州城内的粮食基本可以保持自给自足。 那他何不偷…… 不是！ 何不拿一些良种回去，让南江百姓试着种一下。 毕竟华夏人，还是喜吃谷物。 但是转念一想，他连稻谷小麦种子是什么样都不知道。 “要是能找到折冲府的田地，从里面直接拔出几株带泥带土的谷物，然后拿回南江，也不知道能不能种活。” 升州城内的商业街不长，走过之后，程暮发现周围的行人又开始变少。 “嗯……” “那人是……” 就在程暮打算转道去别的地方看看时，忽然在商业街的一条支线小巷中看见了两个人。 一人穿着深蓝色的翻领胡服，头上带着幞头，看面相，年纪应该是在四十岁上下。 在他面前，站着一个年纪与其不相上下，穿着灰色长衣，头上根毛没有的男人。 “那人……是个和尚？！” 穿越到这个世界，经历过种种事件之后，程暮可说对和尚已经有些生理敏感了。 不管是制造出植尸的觉远大师。 还是造成罗家村惨状的什么什么空。 还有……会做引尸散的药师。 这三人，可都是和尚！ “升州城里的和尚……那人不会就是药师吧？” 程暮疑惑着，将装有物资的大包放在地上，随后冲进小巷。 时间很宝贵，一点都不能浪费。 冲到光头面前之后，程暮伸出手放在他的光头之上。 料想中的系统说明没有出现。 “嗯？这是什么情况！？喂！系统！？” 还不等程暮说出心中疑问，系统不男不女的声音便传来：“我在修复任务奖励bug，你觉得这种情况下系统说明功能还能用吗？” “刚才明明还有的！” “现在的修复需要动用系统说明功能，该功能目前暂不可用。” 第156章 鲁王宝藏 搜身。 程暮在搜一个和尚的身。 身为一个无神论者的他，并没有什么心理包袱。 而且在这和尚身上，程暮也搜出了不少好东西。 三小瓶装着小药丸的瓷瓶，一个装满了味道刺鼻液体的水囊，以及一个包着褐色粉末的小纸包。 由于系统说明功能无法使用，他现在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 不过若这和尚真是药师的话，那肯定不会是什么差东西。 将疑似药师和尚的灰袍脱下，把那些瓷瓶水囊小心包好之后。 程暮看着和尚，道：“你这身材……不错呀！” 这和尚脱下灰袍之后，上身便没了衣物。 一身古铜色的皮肤就像擦过桐油似的，身上肌肉虽比不上马老大那般夸张，但是肌肉线条也是极其明显。 “你怕不是个武僧哟！” 程暮嘟囔着，正打算提起灰袍做成的布包离开，却忽然停止手上动作，打量着和尚对面的男人。 男人的动作有些奇怪。 他脸正看着和尚，似乎是在做点头的动作，左手食指扣着腰带，右手大拇指插在腰带里。 这动作看起来像是男人正在把什么东西给按进腰带的时候，这个世界的时间就暂停了。 程暮放下布袋，走到男人身边，把他的右手拉出了腰带。 一个拇指大小的小小竹筒掉了出来。 这竹筒，一边用蜡封死，一边塞着布条。 程暮看了一眼和尚，又瞥了一眼男人，道：“你们两个应该不会是互递情书，既然不是情书，那就无关隐私！所以我看一眼也无妨，对吧？” 说着，程暮扯下布条。 果然，在竹筒之中，装着一张纸条。 【南江尸种已下，岳州情况如何？】 这纸条的落款名有点意思。 “未羊？” 程暮左右打量着和尚和男人：“你们俩谁叫这倒霉名字呀？” 看男人的动作姿态，程暮大致可以判断出这信应该是和尚交给男人的。 如果是男人打算把纸条交给和尚，他的动作就不应该是按，而是扣了。 “南江……尸种……” 程暮小心翼翼的把纸条塞进自己的腰带中，随后他几步跑到大街上，找到一家案台上有笔墨纸砚的商铺。 用蝇头小楷写下了几个字。 “我和鲁王已成婚，岳州勿念。未羊。” 将纸条卷成小棍，放进竹筒中后，程暮便跑回小巷，将小棍重新塞进了那人的腰带中。 虽然不知道这纸信是谁写给谁的，但是从信上的内容就能看出，这东西肯定是要从升州城发去岳州。 也不知岳州的人看到这信之后会是什么表情。 将男人和尚摆出了一个华语电影界的经典造型…… 《喜剧之王》中周星星壁咚张白芝。 他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小巷。 将两个布袋放在大街中央后，程暮抬头看了看。 “我记得张德帅说过，这鲁王府好像是在什么山来着？” 程暮站着大街上看了看，发现视线不好，便跃到房顶。 【系统bug修复完成时间，剩余一个半时辰】 站在屋顶之上，程暮看着两里地外，一座海拔不高，但是绿树成片的山脉，小声道：“目前能够看见的山也就那儿了，去看看！” 一跃跳下屋顶，轻装上阵的程暮便朝着那山的方向急跑而去。 周围的建筑开始变少。 当程暮跑至山脚下，发现一条上山的小路时，他觉得自己的方向应该是对的。 鲁王府，就在这山上！ 因为程暮上山小路的路口，看见了两个全副武装的士兵。 他们身上的制式装备，要比城墙上的守卫士兵好上不少。 两人穿的都是正儿八经的山纹明光铠，右手拿着一柄长枪，腰间还挂着横刀， “好东西！” 现在距离系统bug修复完成还有近三个小时，秉承着能多拿就绝不少拿原则的程暮，怎么可能放过两副这么好的铠甲呢？ 三下五除二将两个士兵身上的铠甲褪去之后，他也没忘了展示一下自己的“雕塑”手艺。 他把两个士兵摆出了一个比和尚他们还要暧昧的动作。 士兵甲靠在士兵乙的胸口，士兵乙则是把下巴放在甲的头顶。 这画面，看起来就像是两个相爱的人离别前的最后一个拥抱一般。 “希望你们今天之后，能够敞开心扉，找到真爱。” 说罢，程暮便空手上山。 两件山纹明光铠就放在路边，反正当系统提示他修复时间还身下半个时辰时，他也会原路返回，这些东西也不用一直拿在身上。 在山路上跑了约摸五六分钟，一个占地规模极大的庄园便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庄园大门前，同样站着几个身穿铠甲的士兵。 门楣上悬挂的匾额，向外人显示着这里属于谁。 “鲁王府”。 程暮走进院门之后，便开始快步闲逛。 “鲁王的日子，过得不错呀！” 闲逛之间，程暮发现这庄园的布置繁尽奢糜。 因为他发现这庄园中许多房间内的布置，都异常豪华。 有一个房间内，甚至装的全是书画瓷瓶。 这些东西，应该都价值不菲。 而在另一个房间，程暮发现了鲁王更为夸张的藏品。 一屋子的银饼金条，还有很多珠宝首饰。 “鲁王啊鲁王，现在这年岁，你把这些东西带身上，有什么用呢？” 程暮一边说着，一边挑选出了一些最精美的首饰放在衣怀中。 再进入另一个房间之后，程暮脸上瞬间露出一副惊喜模样。 这个房间里放的，不是书画，也不是珠宝金银。 而是武器！ 这屋子，应该不是鲁王府兵士的兵器库。 “这是……鲁王自己的私藏！” 之所以程暮会做出这样的判断，是因为这个房间中摆放兵器并不多。 横刀一把，长剑两把，一柄光看刀身材质就知道不似凡物的斩马刀，一对镶嵌宝石的黄金锏。 还有一副金铲铲的明光铠！ “好啊！都是好东西呀！” 程暮一边说着，一边将这些武器用明光铠的腰带打包成一捆。 鲁王的这件明光铠，程暮是不打算带走的。 因为程暮用牙齿试过它的材质后，发现这幅铠甲是用纯金制成。 金子做的，重不说，而且还软！ 实际的防护效果，可能还不如普通士兵所穿的铠甲。 而且穿着这玩意儿上战场，是担心敌方的射手不知道自己是个大官吗？ 将一捆武器提着，退出房间之后，程暮又开始了闲逛。 【距离系统bug修复，还剩一个时辰】 第157章 相拥 提着武器的程暮，走到庄园的后院花园时。 他一眼就看见了鲁王。 鲁王，他自然没有见过。 但是在这鲁王府中，身穿华服，同时身旁还有侍女仆人伺候的，除了鲁王之外，还能有其他人吗？ 鲁王所处的位置，是在一个紧靠池边修建的长廊中。 他一人背手走在最前方。 一个侍女站在他右手边，手里拿着一个小团扇。 而在他的左手边，则站着一个中年男人，中年男人躬身提着一个木杆，木杆下挂着一个铁球。 铁球镂空雕花，白色的烟雾从中冒出。 当然，烟雾是完全静止不动的。 而在鲁王身后，还跟着六七人。 有穿官服，有穿常服。 走到鲁王面前，程暮举起手中兵刃。 “这些东西，我就收下了！” 说着，他放下武器，开始对鲁王上下其手。 程暮可不是什么变态。 只是在发现了竹筒信后，他在想鲁王身上，会不会也放着什么重要信件。 果然，程暮在鲁王的衣袖中，发现了一封信。 “王兄亲启，妖后已在苏州城重整朝廷，望兄速速来苏，诛杀妖后。弟佑亲笔。” 信的内容不多，但是信息量极其大。 比如这个“佑”对鲁王的称呼是兄，自称弟，那就可以说明，他也是李唐王室。 只是，武则天时期，王爷中有叫李佑的吗？ 同时，通过这封信，程暮也了解到了武则天已经在苏州城重新理政。 如此说来，那苏州城应该比升州还要好一些吧！？ 程暮看着鲁王，道：“看来这个李佑，应该又是游戏制作人虚构出来的人物。” 这信放在鲁王的衣袖中，而且信封也已经开封。 不用多想，鲁王肯定看过这封信。 所以，修改里面的内容，用处也不大。 将信装好，重新放回原位之后，程暮开始搜那些大臣们的身。 没什么有用的好东西。 对于鲁王，程暮不打算做什么恶作剧。 因为在他的身边，还跟着这么多侍女仆人。 若是程暮对鲁王做了什么，待时间恢复后，鲁王发现自己正在做什么搞笑的动作，会不会把怒气加于这些人身上，这是程暮不敢保证的。 这些侍女仆人都是劳苦大众，若因为自己的戏耍害了他们的命，那就有些不好了。 提起武器，程暮又继续朝着庄园深处走。 刚刚走到鲁王府中一栋大门前站着七八个士兵的木塔前，还没来得及进去看看，系统的提示音便想起。 【距离系统bug修复，还剩半个时辰】 听见这声音，程暮决定不再闲逛。 毕竟他还需要返回那个初始位置。 原路下山，在山路口拿上两副铠甲后，他又回到升州城内的商业街，将自己一开始搜集到的物资全部提上之后，便开始往初始位置跑。 由于回程身上带着许多物资，程暮的速度想快也快不起来。 不过好在，当他回到初始位置的时候，系统的修复还没有完成。 将大包物资放在地上，抽出亮银枪，佩戴好横刀之后，程暮便站在冲天的红色光柱中静静等待。 【距离系统bug修复，还剩一刻钟】 【距离系统bug修复，还剩五分钟】 【距离系统bug修复，还剩十秒】 红色光柱开始闪烁。 它每闪一下，时间就会减掉一秒。 当系统的倒数计时变为“零”的瞬间，活尸的时候声瞬间响起。 这个世界活了过来！ …… 升州城的城墙上，赵大一脸惊恐。 他用力眨了眨眼，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刚才所看见的一幕。 他…… 看见两只活尸从半空中直直落在了地上！ “邱七郎……你……你看……哎呀，你大爷！你抱着我干什么！” 升州城内的商业街。 药师和尚左手插在腰上，右手食指中指托着王府管家的下巴。 他的目光有些呆滞。 王府管家背靠在小巷的墙壁上，目光同样有些呆滞。 王府管家很想说些什么，但是他又不敢。 毕竟在组织中，药师和尚的等级要比他高太多。 阳光撒在药师和尚古铜色的皮肤上，反射着“健康”的光芒。 王府管家发现，这位“十二地支”中的“未羊君”，皮肤很好。 细腻，光滑。 “我的衣服呢？” 药师和尚依旧左手叉腰，右手托着王府管家的下巴。 王府管家现在能说什么？ 他微微摇头：“不……不知道。” 终于托着下巴的手离开了。 药师和尚低头看着自己的胸膛，喃喃道：“看来最近是需要好好休息了，我给丑牛君的信，你是否收好？” 王府管家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腰带。 坚硬的感觉让他点了点头：“在，在腰带里！” 药师和尚道：“那就好，速把这信飞鸽传书给丑牛君，一刻都别耽误！” “喏！” 王府所在地的山脚下，两个王府士兵紧紧相拥。 “哥哥，现在怎么办？”士兵甲脑袋贴在士兵乙的胸前。 他听到了急促的心跳，他感受到了一个炙热的胸膛。 士兵甲娇柔道：“我们的盔甲不见了……” 士兵乙抬起手，轻抚着士兵甲的头发：“是，军士丢失盔甲，死罪论处……” 士兵甲道：“今日知道哥哥心意，虽死无憾，但是我现在还不想死……我想和哥哥在多拥抱几日。哪怕只是几日……” 士兵乙道：“要不……我们跑吧！” 士兵甲道：“我听哥哥的。纵是刀山火海、森罗地狱我都和哥哥走！” 鲁王府内。 盛月端着一个铜盆，慢慢走向鲁王的兵库。 作为王府的侍女，她的每日工作相对轻松。 不用像其他姐妹一样，每天侍奉在性子阴晴不定的鲁王身边。 她每天只需要按时打扫鲁王私财，扫扫地擦擦刀剑即可。 “嗯？” 端着铜盆的盛月一脸疑惑的站在长廊上：“这兵库的门……怎么开着？王爷？” 盛月试着轻唤了一声。 无人应答。 “是管家大人吗？” 依旧无人应答。 她的心开始狂跳。 因为在王府之中，王爷的三间私库除了她、王府管家以及王爷自己之外，谁人都不能进入。 她颤颤巍巍的走到兵库敞开的大门前。 随后是刺耳的铜盆落地声。 “有贼！快来人呀！王府进贼人了！” 第158章 一举双欢 时间恢复之后，程暮便开始捅杀活尸。 与此同时，系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恭喜玩家完成枪法修炼任务】 【任务奖励：npc战斗力查看系统开启】 【系统bug修复补偿奖励】 【特殊属性：力拔山河】 【力拔山河：主动属性】 【属性描述：技能发动后，玩家在十个呼吸内，战斗力翻倍。发动条件，玩家大吼“山河唯我“，属性发动后将进入二十四个时辰的冷却时间】 把亮银枪从一大波活尸的脑里拔出。 程暮道：“十个呼吸内战斗力翻倍？我现在不用呼吸呀！” 【这……】 系统的声音依旧不男不女，但是程暮却能够听出那一声“这”中带着的尴尬。 【请玩家不要恶意使用系统漏洞，避免系统bug发生】 【特别说明，该主动属性当前最长持续时间不可超过三十秒。】 “你搁这儿现打补丁的做法，让我很想吐槽！” 程暮又捅死一小波活尸后，道：“发动属性还要大喊，这是不是有点太中二了？” 一边说着，程暮一边捅活尸。 枪法的修炼奖励和系统补偿已经发放完毕。 奖励挺好，补偿也不错。 程暮看着丧尸头上漂浮的文字，又忍不住吐槽道：“只是系统，你这战斗力显示，是不是过于抽象了！” 丧尸头上显示的并不是数字，而是“一人之力”四个汉字。 一边捅丧尸，一边打开自己的系统面板。 程暮自己的属性页面变化不大。 在属性栏中多了【力拔山河(可用)】这么一个属性。 然后，在名字下面，多了一个战斗力。 “二十六人之力……” 看着自己的战斗力，程暮叹了口气：“抽象！太抽象了！” 拥有“二十六人之力”的程暮，面对只有“一人之力”的活尸，杀起来很快。 8192的击杀数也很快完成。 今天，还真是收获满满的一天呀！ 当系统不男不女的声音再次响起在耳边时，程暮忍不住说道：“你会不会感觉我很烦？” 系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它自顾自的说道：【恭喜玩家完成击杀任务】 【属性选择开启】 【选择一】 【天道酬勤：提升玩家书法造诣，水平将不逊于当代大家。】 【选择二】 【风流倜傥：提高玩家容颜(注，因玩家当前容颜已达上限，所以玩家选择该属性，将提升对同性吸引力)】 【选择三】 【一举双欢：玩家可通过行床笫之事，来提高自己的战斗力。】 “好一个天道酬勤！” 程暮喊道：“我选三！” 就这三个属性，程暮觉得自己哪怕犹豫一秒，都是对“选择三”的不尊重！ 俗话说的好。 天道酬勤！只要自己努力，林晓晓配合，战斗力快快变成百人之力，应该不是大问题！ 击杀任务完成后，下一次的击杀奖励数也已更新。 …… 这击杀数，已经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了。 “哎。” 程暮一边收枪，一边抬头张望。 在他身边已经躺下了许多的活尸尸体，不过其中却没有一具异兽活尸。 异兽活尸基本都聚集在尸群的最中央，想要碰到还很困难。 “以后再来吧！今天的收获，已经够多了。” 收枪之后，程暮把地上的物资都挂在枪上，朝着尸群外走去。 张德帅和雪客，并不在他的视线之内。 当张德帅把公羊留下的战马都聚拢之后，他便让其领着战马躲到到他们一开始观察升州情况的那个小山背后。 程暮的说法是保护战马，别被活尸惊到。 他真实的想法是，不要让张德帅和雪客看见自己在尸群中左突右杀的场面。 他们两个不瞎也不傻，程暮这种不会受到活尸攻击的体质，多看两眼就能看出来。 面对小规模的活尸，程暮还可以用喊声和快速攻击来掩饰。 但是刚才，他可是直接冲进了尸群最密集的地方。 能不让他们看见，最好！ 走过山坡以后，程暮一眼就看见了那十几匹站在一起，正低头吃草的战马。 “德帅兄，雪大哥，我回来了。” 程暮的出现，让张德帅两人都是一愣。 其中雪客的表情更为复杂。 或许是因为他本来担心自己那些师妹的安全，如今又看到用亮银枪担着许多物资的程暮。 女装大佬也确实不知道应该摆出什么表情来了。 “程老弟……你这是……” 程暮看着张德帅和雪客。 张德帅战斗力“两人之力”。 雪客战斗力“十八人之力”。 程暮不知道是张德帅太弱，还是雪客太强。 将东西放下以后，他一脸严肃的看着张雪二人，道：“我要说这些东西都是我从尸群里找到的，你们信吗？” “这……” 张德帅首先说道：“程兄是让我信还是不信呢？” 程暮摆摆手：“那我就管不了了，反正我就是尸群里找到的。” 说着，他将两个布包递给张德帅：“德帅兄，你帮我把这个放在一匹马上吧。” 如今系统说明功能已经恢复可以使用。 但是他却并没有查看从和尚身上搜出来那些东西是什么。 那些药瓶子太小了，程暮害怕洒出来。 和尚的东西可以回家再看。 但是鲁王的兵刃，不能不瞧。 【道具名：画影】 【品阶：上品】 【道具说明：隋朝名臣杨素所用宝剑，剑身长两尺六寸，柄长八寸，由玄冰精铁打造，剑身泛蓝。】 【道具名：梦仙剑】 【品阶：上品】 【道具说明：隋炀帝时期大业五年，皇后萧氏赠送给隋炀帝的寿礼，剑身长两尺二寸，柄长八寸，通体雪白。】 程暮看着手上的两把剑，心说道：好东西啊！两把都是上品宝剑，已和我的龙鳞相当。不过我现在已经习惯用枪和横刀了，这画影可以给武宣，梦仙剑……给谁呢？ 想着，程暮又拿起那把横刀。 【道具名：铭骨刀】 【品阶：上品】 【道具说明：隋朝四大将之一史万岁所用之刃，开皇二十年，史万岁出关，军至大斤山，与步迦可汗军遭遇，步迦确定隋军统兵将帅为当年威震敦煌的史万岁后，慌忙引军回撤。史万岁挥马追击百余里，大破突厥军，斩杀数千，此刃便是在突厥军营中缴获。此后，这刃便和史万岁寸步不离。】 我…… 看着铭骨刀的系统说明，程暮很想骂人。 因为史万岁是在开皇二十年拿到的这把刀。 然后呢…… 这位与杨素、韩擒虎、贺若弼合称为“隋朝四大将”之一的猛男，死于开皇二十年！ 而且还是被【画影】的主人杨素给陷害的！ 鲁王啊鲁王。 程暮看着手中刃长两尺有余，刃宽三指的横刀，心中说道：你的私藏，多少沾点恩怨！ 虽说【铭骨刀】的来历不太吉利，不过毕竟是一把上品横刀，可比他现在所用的秦川的无名刀好上一个档次。 取下无名横刀，将【铭骨刀】挂在腰间之后，他便伸手摸向了那两根黄金锏。 这么出手一模，黄金锏的系统说明出现后，程暮双眉一抬。 嚯！ 这还是个宝贝啊！ 第159章 骗子 【道具名：破军双金锏】 【品阶：极品】 【道具说明：锏心为精钢锻造，外裹金皮，同时各镶嵌十二颗珍贵宝石。 “贞观十二年，秦琼病逝，太宗李世民命人打造此双锏，放置于凌烟阁秦琼的画像前，供后人敬仰。” 特殊属性：万夫莫开 属性说明：使用此锏者，立刻获得【万夫莫开】属性，镇守城门时，战斗力将得到提升。】 这……就是极品了！？ 程暮看着破军双金锏，心中说道：在《大唐末世录》这款游戏中，道具的品阶在上品之上，还有就是极品和先天两阶。而且这两阶可没有上下之分！ 万夫莫开…… 镇守城门时提高战斗力？ 程暮微微点头。 也对！ 毕竟秦琼大哥还是门神呢！ 将破军双金锏放下之后，程暮的右手探向了最有一把兵器。 斩马刀！ 【道具名：破云刀（仿品）】 【品阶：下品】 【道具说明：当朝大理寺卿为了讨好鲁王，赠送的刀刃，他骗了鲁王，说这是一把绝世好刀。鲁王信了。】 “傻波一！” 看着系统说明，满怀期待的程暮将那斩马刀直接丢在了地上。 “程兄这是怎么了？” 一旁的张德帅不解，走到那斩马刀边，将其捡起之后，道：“这刀看起来不错啊！” 程暮看着张德帅，道：“样子货，和你的刀差不多！” 张德帅所用的斩马刀……也是下品！ “德帅，这横刀我送给你了。” 程暮送的并不是那把仿品破云刀，而是秦川的无名横刀。 无名横刀虽不如斩马刀长，但毕竟是中品。 而且张德帅马战时依旧可以用他自己的下品斩马，平日里就可以用横刀防身。 程暮看着雪客。 今天他在鲁王那儿得到的宝贝，剑有两把。 画影给学习柳絮剑法的武宣。 剩下的梦仙剑给谁，他还没有想法。 反正不可能给雪客。 倒不是他吝啬，或者是和雪客的关系不如和张德帅的好。 而是雪客用不着！ 雪客自己所用的【燕尾剑】，那也是上品兵刃。 完全犯不着再送给他一把同样是上品的梦仙剑。 只是…… 当下这种情况，程暮不表示一下，又会让雪客显得尴尬。 这就好比一群朋友互换礼物。 这其中要是漏掉了一个人，那这朋友几乎可说是做不成了。 虽然程暮很清楚，以雪客的好豪爽性格应该也不会计较这样的小事。 但是表示，还是要表示一下的。 对了！ 程暮脑筋一转，从衣兜里掏出一支金色的发簪，将其递给雪客，道：“雪大哥，这两把剑我看和你的燕尾没什么区别，而且你用了燕尾如此多年，该是已经用顺手了。这根发簪也是我在尸群中找到的，我留着也没什么用，就送给你了。” 喜爱女装的雪客看着那金光闪闪，簪头还吊着一黑一白两枚珍珠的发簪。 “那就多谢程老弟了。” “没事儿。”程暮摆手，道：“反正这东西我也用不上。” “用不上？没想送过林家姐妹？或者东平妹妹？” 程暮含笑不语，心中说道：送她们？肯定要送啊！我衣兜里还有很多呢！ 想罢，程暮抬头看天，太阳已经西斜。 他对着张德帅和雪客道：“两位兄弟，现在我有两个计划，其一是立刻骑马去追上公羊子时等人。因为我们的出现，抢了公羊子时的马，虽然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半时辰，但是没马的他们应该也走不了多远。我们发现他的踪迹之后，再择机出击，帮着雪客兄弟救下他的师妹们！” 雪客道：“那计划二呢？” 程暮扭头看了一下身边十几匹战马，道：“计划二和计划一没太大区别，不过是我一个人去！雪大哥你和张德帅先带着战马绕路回南江。” “这……” 程暮瞧见雪客不解，解释道：“其实我个人比较倾向计划二，原因很简单，我一个人，目标小，好办事！现在公羊子时只能用腿走路，同时还要拉着二十个燕子楼的姑娘，无论如何他们今天都不可能走到南江。” “我明白了。”雪客道：“程老弟打算等入了夜，他们疲惫之时，出手救人，对吗？” 程暮点头。 雪客又道：“那我可以跟着你一起啊！若程老弟觉得我们一人一匹马目标依旧很大，我完全可以和你同骑。” 雪客说完之后，程暮注意到吃草的辣条猛地抬起头。 另外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程暮感觉自己的后脖子开始发痒。 他说道：“我不愿带着雪大哥一起，倒不是什么骑马的问题，而是你的身份。你毕竟是那群姑娘的师哥，你的身份就注定你不会冷静的去处理和她们相关的问题。” 程暮的这番解释，让雪客无奈地叹气。 “程老弟果然是英杰……刚才看见公羊如此对我的师妹们，我确实已经快要忍不住了，他那时若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我恐怕……哎！程老弟，我听你的，我和德帅先回南江……我的师妹们，就交给你了！” 听见雪客的话，程暮心中暗暗点头。 听人劝，吃饱饭。 雪客这朋友，值得一交！ 第160章 饮香 惊蛰的雨后，这江南道已经差不多有一个月没下过雨了。 不过看今晚的风，以及空气中的潮湿感觉。 公羊子时觉得，今晚应该是会下雨的。 此刻，他的心情很不好。 不好到了极点。 因为他的马没了！ 那可是他在听到鲁王的命令之后，亲自去折冲府的马厩中挑选出来的好马。 结果骑了还不到一天，就没了！ 他，成了没马的人！ 手下被杀？ 出门遇上疯子？ 这些事情对他来说，并没什么！ 身为宴海帮帮主，如今在这乱世之中又抱上了鲁王的大腿。 他想要门徒，只需要在升州城内贴住一张广招门徒的告示，无数人便会纳头来拜。 遇上疯子？ 这种事情更不会影响到他的心情。 如今静下来仔细思考一番之后，公羊子时反而觉得那疯子的存在，对他有好处。 好处就是，有那疯子存在，鲁王觊觎的南江城一时半会儿就破不了！ 自己在鲁王面前是个什么身份，公羊子时清楚的很。 连打手都算不上。 顶多就是一个干脏活的！ 作为一个在江湖摸爬滚打了二十年的人。 他很清楚，鲁王现在还能用自己，那就是鲁王还有很多脏活需要人来做。 就比方这次出城去南江，鲁王可能把这件事情交给自己的府衙亲兵？ 可能把它交给林大人？ 显然不可能。 坐在破庙篝火边的公羊子时伸手入衣兜，摸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瓷瓶。 解开布塞，一股奇异香味瞬间涌入他的鼻孔。 “此瓶之中装着一枚‘亢龙丹’，服下之后可让你在一个时辰之内天下无敌！若在南江遇到有人阻拦你进城，服下此丹便可。” 回忆着药师和尚的话，公羊子时嘴角露出一个冷笑。 “吃了这药之后天下无敌？那可得好好收着呢，南江城的那个疯子多存在一些时日，亢龙丹不是就能多捞几颗了？” 这就是公羊的想法。 朴实无华。 莫不然的话，他在城外走出尸群遇见那个疯子时，他便已经把丹药给吃进去了。 兹。 篝火传来的声音，让公羊不自觉的抬头。 下雨了？ 他看着一滴水从破庙屋顶的瓦片缝中滴落。 十几个呼吸之后，他听见了哗哗雨声。 今晚的雨有些大，比起上次的惊蛰雨，要大上不少。 公羊看着蜷缩在破庙一边的燕子楼姑娘。 她们所处的位置，正好在一块屋顶破损之下。 雨水落在她们身上，打湿了她们的头发和衣衫。 公羊的目光，落在了一个姑娘身上。 她湿透的刘海凌乱的贴在脸上。 姑娘年纪不大，估摸着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脸上有一点婴儿肥。 她穿着一件绿纱襦裙，如今被雨打湿后，紧紧贴在身上，若隐若现的透着皮肤。 看着那个姑娘，公羊的心中莫名的冒起了一团火。 一团让身体莫名燥热的火。 微微转过头，公羊看向了正在另一堆篝火边烤火取暖的手下。 “嘿！” 他轻唤一声，看见有个手下看向他后，公羊便用脑袋点了点燕子楼姑娘的方向。 “那个穿绿衣服的！” 他说完以后，那名手下便站起身，朝着燕子楼姑娘的方向走去。 “你干什么？！” 忽然，一个年纪稍大，差不多三十岁出头，骨相妩媚的女人大喊道：“你想干什么？！公羊子时！鲁王……鲁王可是说过，让你护我们周全的！” 女人说完，那宴海帮弟子便停在原地，转头看着公羊子时。 公羊看着妩媚女人，冷笑道：“是，鲁王说过要我护你们的周全，但是……做那事儿又不会要了她的命，怕什么？你们燕子楼的人，还会怕这个？” 绿衣姑娘听见公羊的话后，蜷缩着身体，颤抖的朝里靠了靠。 而蹲在她身边的女人们，则是紧紧把她围住，目光凶狠地盯着那四步之外的宴海帮弟子。 她们现在虽然双手都被绳子捆住，但是她们的眼神，却像护崽的母狼一般。 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去，把那宴海帮弟子给吃了。 为首的那位女子，恶狠狠地盯着公羊：“她不行！她还是个孩子，她在燕子楼只是后厨的帮工！她不行！” 公羊一笑：“哈！那不是正好了吗？我今天就帮她落红了！去！” 那宴海帮弟子听见之后，便又走前了几步。 他走到那个骨相妩媚的女子面前，垂眼看着她。 “让开。” 宴海帮弟子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鲁王说过！鲁王说过你不可以伤害我们！”那女子似乎还想用鲁王，来为自己的姐妹解围。 然而，他的话引得公羊子时笑的更加放肆。 “鲁王……鲁王……你们这群婆娘是个什么身份不知道吗？就连你们的彩奴楼主，如今被关在钟山塔内，可能也已经被玩的不知东西南北了，还想拿鲁王来压我？” 宴海帮弟子在公羊子时说完话后，便用脚踢开了那名女子，他弯腰伸手，抓着那个年纪年纪不大的姑娘，就想把她往外拖。 守在那姑娘身边的其他女子，瞬间炸了锅。 她们嘶吼着，咆哮着，用肩用头去撞宴海帮弟子。 有一个甚至直接张开嘴，咬向了宴海帮弟子的手臂。 “臭婆娘！” 那宴海帮弟子也非普通百姓，虽然入帮的时间不长，但是也跟着公羊子时学了一些本事。 他松开手避开了那些人“无力的攻击”后，一把抓住另外粉衣女子头发，随后轮圈手臂一巴掌扇在了那女子的脸上。 这一扇，让那粉衣女子的嘴角和鼻孔中瞬间流出血液。 这群燕子楼的姑娘，大多也都是会功夫的。 不过她们学艺不精，大部分人都没正儿八经的被彩礼传授过。 莫不然，她们也不会被鲁王选中，灌下药后，被公羊子时拉出城送往南江了。 “别欺负她……别欺负她……” 那被扇出鼻血的粉衣女子仰头看着宴海帮弟子：“她真的还小，没经历过那些事儿，要耍耍我！耍我吧！” 粉衣女子转过头，看向公羊子时。 她就像灾荒年时祈求富人施舍的逃荒者：“我在燕子楼虽不及白鹤子，但也是恩客喜欢取牌子的！你要耍耍我！别欺负她！” 听见粉衣女子的话，公羊子时蔑笑道：“知道，知道！燕子楼大名鼎鼎的子规嘛，你的名号我自然听说过……不过我今天就是要给那姑娘落红！废什么话呢？余正阳，你还要我等多久！？” 那名被称做余正阳的宴海帮弟子沉吟一声后，再次伸手抓向那个绿衣姑娘。 被称呼为“子规”的粉衣女子，对自己脸上的血液的不管不顾，再次阻拦在余正阳的面前。 啪！ 又一巴掌打在了子规的脸上。 当子规侧躺下后，一个蓝衣女子补上了她的位置。 咚！ 这一次，余正阳用自己的脚踢在了蓝衣女子的小腹上。 蓝衣女子吃不住疼，上牙咬着下嘴唇蹲下身。 随后，是一个穿着黑色胡服的女子。 为了保护那个绿衣服姑娘。 站在了蓝衣女子的面前。 燕子楼其他的女人们络绎不绝。 她们怕疼，怕被打。 但是她们更害怕绿衣服姑娘“饮香”被公羊子时玷污。 燕子楼是个酒色财气、物欲横流的地方没错。 生在其中的她们，为了能够从恩客的手里拿到银子，可说无所不用其极。 但是她们也有底线。 或者说…… 她们想守住心里的“白月光”。 饮香是个可怜人。 她五岁的时候便被自己的亲爹卖进了燕子楼。 她来燕子楼时，是哑的。 被自己的亲爹毒哑的。 她的卖价是一吊钱。 那老混蛋在拿到钱转身走时，对饮香说：“让你当哑巴去卖可怜，你干不来，就莫怪当爹的我把你卖到这地方来！” 那时候的饮香还小，师傅九皋处士便安排她在后厨帮工。 这一帮，就是十多年的光景。 燕子楼的规矩，绝不逼良为娼。 任何姑娘决心要做皮肉生意，都必须亲口说一句“我愿宽衣解带”，方才可以披红戴绿的住进楼阁，挂上水牌。 饮香是哑的，她自然说不出来那六个字。 饮香是个可怜人。 但是她却爱笑。 虽然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但是燕子楼的姑娘们不管在恩客哪儿受了多大气，只要见到她，心情便会变好。 她渐渐成了其他人的一种寄托。 她们都把饮香看作没有“宽衣解带”的自己。 所以，她们要护着她。 能护一世是一世。 能护一时是一时。 被打倒被推开的人越来越多。 守在饮香面前的人墙边越来越薄。 第161章 太快了 饮香最终还是被拖出了人群。 因为挡在她面前的人已经没有了。 她被揪着头发拉出来的时候，她不停地挣扎着。 无声的挣扎。 一开始那个为饮香出头的妩媚女子，看着饮香挣扎扭动的身体，她捂着自己被余正阳踢痛的肩膀，对已经露出邪笑的公羊子时喊道：“放了她，放了她……她做不来的……” 公羊子时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那种事情有什么做不来的？她都不需要动！” 说完，公羊子时站起身。 他从余正阳的手中抓过饮香，他揪着饮香的头发，将她的脸正对着自己。 此时，少女脸上的表情是悲愤，是愤怒。 公羊子时笑了笑：“这张脸，看起来还真是让人垂怜啊。” 说着，他伸出手准备去摸饮香的嘴唇。 哒！ 一声脆响来自于饮香牙齿的碰撞。 她想用自己微薄的力量护住自己的身体。 然而，她的伸头一咬并没有咬中公羊子时的手指，反而扯痛了自己的头发。 “哈哈！” 公羊子时放肆大笑：“你的这点小把戏，我还看不出来？说起来，你们燕子楼的人还真是喜欢咬人啊，你是不是有一个师姐，叫……叫什么来着？余正阳，上次我让你拔掉所有牙齿的那个婆娘，叫什么名字来着？” 站在一旁的余正阳道：“回帮主，叫舒雁。” “啊！对对对！舒雁也想咬我。”公羊子时抓着饮香的头发往下一拉，让饮香的头仰得更高：“你知道那舒雁最后怎么了？我让我手下拔掉了她所有的牙齿，然后耍了她一天一夜。” 说完，公羊子时的模样瞬间变得凶狠。 他抓着饮香头发手一甩，将饮香摔倒在破庙一个无人的角落。 随后，他猛吸一口气，长叹道：“这条件虽是破旧了一些，不过听着水声做事，该是别有一番风味的。” “阿嚏！” 忽然，一个喷嚏声传入了公羊子时的耳朵。 “哎呀呀呀！冷死了！冷死了！你们这群人，真是让我好找啊！不是都说了吗？让你们走官道走官道，怎么跑到这破庙来了！？” 这个声音……很熟悉。 公羊子时一脸惊讶的转过身。 他看见了一个熟人。 今天刚认识的熟人。 那个南江城的疯子！ 只见此人若无旁人的跑进破庙，在公羊子时以及他剩下弟子的注视下，跑到公羊子时一开始烤火的篝火边，将亮银枪摆在一边后，双手靠近火堆：“你们呐！不听话呀！要不是辣条鼻子灵光，加上你们人多，留下了脚印，我可能还真找不到这山中破庙来！哎，怎么就你们几个，你们帮主呢？哦，在后面呢？” 来人不是程暮，又能是谁呢？ 虽说在【丧尸化】状态下，他对温度的感知并不明显。 但是现在被大雨淋透了衣服，外加青霄寒玉释放出了冷气，还是让他很不舒服。 他一边烤火，一边扭头看着站在破庙角落的公羊子时。 以及一个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姑娘。 两人的这般状态，让程暮一眼就看出公羊想做什么事情。 他对着公羊皱眉问道：“就这天气、这环境、这么多人，你也有心情干那种事？你怕不是一只公羊，而是一只种羊哟！” 说着，程暮站起身，他一把抽出铭骨刀，随后一个闪身移动到一个战斗力只有“三人之力”的宴海帮弟子身边。 当他把铭骨刀架在那人脖子上后，对着战斗力“十六人之力”的公羊子时说道：“你这弟子可有提醒过你，在这种地方别做这事儿吗？” 公羊子时盯着程暮。 他的眼神可说是惊恐至极。 因为他完全想不明白，这疯子是怎么进入破庙的，又是怎么在几乎只是眨眼之间，就劫持了自己的手下门徒！ 太快了！ 这疯子的动作……太快了。 看出公羊子时的心中的疑惑，程暮微微一笑：“是不是很惊讶？是不是都没看清我的动作，就发现自己的弟子……已经死了？” 程暮说完，右手一挥。 那“三人之力”的宴海帮弟子，便瞪大双眼，两手捂着脖子。 鲜血快速的从他的手指尖流出。 那人瞪眼走了两步之后，便一下栽倒在地上。 而此时的程暮，已经出现在了另一个烤火取暖的弟子身旁。 “你安排在上山路上的两个弟子，和他们一样，也被我给宰了。” “不用这么惊讶，一个两人之力，一个三人之力，我杀了他们易如反掌！” “哎呀呀，现在就别想着耍什么小把戏了，你衣服里藏着一瓶药吧？是不是叫什么亢龙丹，服下之后可使你的功力大增？” “我怎么知道？当然是你的弟子说的呗！你安排在山路上那两个弟子，死得可没有他这么痛快！” 说罢，程暮又是一挥刀。 铭骨刀锋利的刀刃划断了他的颈动脉。 喷射而出的血液，预示着他的生命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离开这个世界。 全身湿透的程暮，一脸微笑的看着公羊子时。 如今在这破庙中还活着宴海帮弟子，还有三个。 两个三人之力。 一个六人之力。 第162章 假药 当程暮的刀从那六人之力的宴海帮弟子胸中抽出的时候，他依旧一脸微笑的看着公羊。 六人之力，在他的面前，完全没有一战之力。 公羊子时恐惧了。 因为他发现面前这个疯子强的可怕。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呢！ 白天的时候，他虽然表现出来的功夫也迅猛凌厉，但是……却没有现在这般可怕！ 瞬间，公羊子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亢龙丹还放在自己的衣兜里。 不过现在他却不敢去摸。 因为疯子的速度太快了。 现在两人的位置太近，不似白天时候，他们之间还隔着几十米的距离。 他很清楚，自己只要有任何动作，那个疯子就会瞬间出现在自己面前。 程暮看着一脸恐惧的公羊。 他的功夫，确实要比白天的时候更为精湛。 毕竟，第一次遇到公羊的时候，他的百鸟朝凤枪法熟练度都还没有到100呢！ 速度…… 一想到这个词儿，程暮便想到了自己完全没有修炼的《玉女心经》。 因为力量的加持，我现在的速度就已经如此骇人了。 这要是再和林晓晓一起把《玉女心经》练成，那我的速度不是还能再上一个档次？ 啊…… 对了！ 我现在还有【一举双欢】的属性…… 真想快点回去见到林晓晓啊。 程暮将对林晓晓的思念，变成了动力。 他把铭骨刀扛在肩上，慢慢走到公羊子时面前。 “你就这么一脸恐惧的坐着？”程暮站在公羊子时面前，垂眼看着对方：“你不该说点什么吗？” 经过程暮的这提醒，公羊瞬间醒悟：“别杀我！别杀我！” 程暮满意点头：“对嘛！这个时候，你就该求饶才对！” “别杀我！” 忽的，程暮听见身后穿来一个男人颤抖的声音。 是那个只有二人之力的宴海帮弟子。 程暮留着他的命，并不是为了南江城急需的“人力”。 而是为了威慑！ 当那人的求饶声传来之后，程暮垫步后退，背对着求饶的宴海帮弟子，反手一刀扎透了他的脖子。 在公羊子时惊骇的目光中，程暮震刀甩血。 “你知道我为什么杀他？” 程暮看着脸已经白得发青的公羊，道：“因为我想让谁死，就让谁死，想让谁活，就让谁活，明白吗？” 公羊子时用力点点头。 “很好。” 程暮将刀身上完全没沾血液的铭骨刀对着公羊子时，道：“现在我提问，你回答，说的好，活，说的不好，死！” …… 当公羊子时回答完了程暮的所有问题之后。 程暮发现，这公羊子时也并没有他想象中知道的多。 首先是目前升州城内的情况。 折冲府已经覆灭。 或者说…… 它已经不再是曾经的折冲府。 鲁王用陈都尉和张子安的矛盾，不费一兵一卒，便将折冲府收入自己麾下。 燕子楼因为在这场权力之争中选错了队，楼内大部分姑娘都已变成阶下囚。 一小部分，被鲁王赏了出去。 然后就是公羊子时是怎么出城的。 办法是药师和尚用避尸水为他们开辟了一条路后，他们从容不迫的从升州城走出来的。 听见“避尸水”这三个字，程暮瞬间想到了苏瑾儿。 苏瑾儿身上带着的那瓶所谓能够治疗“肺痨”的药，就是引尸散，这一点他已经在将苏瑾儿关进南江地牢时，通过系统弄清楚了。 之所以现在程暮会想到她，是因为苏瑾儿离开升州城时，也说有一条没有活尸的小路。 难道那条小路也是药师给苏瑾儿等人弄出来的？ 用的法子就是避尸水？ 对啊！ 程暮想到：苏瑾儿说过“肺痨药”就是一个和尚给她的！ 有点意思！ 再然后，程暮便问了鲁王为什么要安排公羊子时带着燕子楼的姑娘去南江。 公羊的回答是他也不知道。 鲁王只告诉他一定要把这二十个燕子楼姑娘安全带到南江城，进城之后便什么都不用做。 然后等待下月，他们宴海帮的人自己返回升州便可。 听完公羊的话，程暮感觉自己的头有些大。 因为眼前这件事情太过诡异了。 程暮在问话时，已让公羊交出了亢龙丹。 通过用系统观察，这东西是假货！ 【道具名：灵蛊丹 品阶：上品 道具说明：服下此丹者，在半个时辰内，体内气血会奔涌不停，在此期间功力大增。半个时辰之后，会因心竭而亡。】 虽这效果和亢龙丹差不多。 但服下之后，也就能威猛半个时辰。 然后…… 暴毙！ 回想起时间暂停时候，在鲁王府内搜刮，程暮也没发现鲁王有炼丹调药的爱好。 因此，这灵蛊丹应该也是出自药师和尚之手。 那么一个新的问题就来了。 根据公羊的描述，这丹药是鲁王亲自交给他的。 丹药的效用也是鲁王亲口说的。 那鲁王知不知道这东西其实是灵蛊丹，而非亢龙丹！？ 还有…… 那封信…… 南江尸种已下…… 说的就是被鲁王喂了药的燕子楼姑娘？ 在系统的显示中，燕子楼的姑娘们并没有任何异常。 系统只显示出了她们叫什么名字，会不会武功，战斗力如何。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雨夜，程暮没有睡觉。 他也自然没有让公羊子时睡觉。 毕竟他提出的问题，还需要有人回答。 大雨在太阳出山之前便停了。 当东方的天边刚刚出现光亮时，程暮便领着众人下山。 燕子楼姑娘们身上的绳子自然被他去掉，转而全都捆在了公羊子时身上。 当程暮表现出他并没有就地处决公羊的想法，并打算带他回南江的时候。 燕子楼的人发出了抗议。 她们七嘴八舌的讲述着公羊种种罪行。 甚至有人拿起了公羊的刀，欲杀之而后快。 不过这群最高战斗力不过“五人之力”的姑娘，又怎么可能在程暮手下带走一个人的命呢？ “听你们说起来，这人确实死有余辜。但是我现在还不想让他死！没什么理由，因为我不想！你们要想见到自己的师兄，就得听我的话，你们要想在南江安安稳稳的生活，也得听我的话！” 不知是程暮表现出的恐怖实力，还是他已经达到上限，在升高一点就可以吸引男性的【容颜】。 燕子楼的姑娘们没在多说什么。 她们唯一的要求只有一条。 就是等程暮想要公羊子时死的时候，让她们来动手。 对此，程暮完全没有拒绝。 第163章 飞禽 日正当头。 走了一上午，南江城的影子还没有出现。 这是自然。 程暮从南江出发的时候，太阳才刚刚出山。 他和张德帅雪客三人还是骑马赶路，也是第二天才看见的升州。 如今返程，他还要带着二十个只能靠双腿步行的姑娘，以及一个快被绑成粽子的宴海帮帮主。 而且他还要解决一路上不时冒出的活尸。 这速度怎么可能快得起来？ “休息一下吧。” 程暮拉停辣条后，对着燕子楼的姑娘们说道。 此言一出，燕子楼的姑娘们也顾不得自身形象，一屁股坐在官道上。 只有一个骨相妩媚，穿着脏兮兮的红纱襦裙的姑娘站在原地。 她该也是很累的。 因为程暮发现，她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湿透，脸颊红扑扑的。 根据系统显示，她的名字叫“白玄”，战斗力是这群姑娘中最高的“五人之力”。 白玄站在官道中间，喘着粗气说道：“妹妹们，现在可不是休息的时候，咱们……咱们还得找吃的呢！” 白玄说完之后，其他人便齐齐起身，开始慢慢走向官道边的泥地草丛。 “这地方……还能找到吃的？” 如今程暮还处在【丧尸化】状态，只要系统属性没有出现【饥饿】状态，饭他完全可吃可不吃。 坐在马背上，双手靠在马鞍上，程暮饶有兴致的看着燕子楼的姑娘们在草丛中左翻右找。 这一个上午虽然都在赶路。 但是程暮对这群姑娘的印象极好。 首先，她们没有因为程暮骑马，她们走路而表示过任何不满。 即便在她们之中还有一个年纪刚刚十六出头，昨晚差点被公羊子时玷污的“饮香”。 其次，她们一路上没有喊过累。 只要程暮没有放话说可以停下休息，她们再累也会紧咬牙关跟着赶路。 最后，就是她们从来没有道德绑架过程暮。 程暮的身上是带着水囊的。 他几次取下水囊喝水，眼角余光都瞧见了跟在身边那群姑娘伸出舌头舔嘴唇的模样。 但是，她们也没有说什么“能不能把水分一些给她们”。 或者“为什么你喝水的时候，就不想想我们？”这种混账话。 她们渴了，只会自己去找官道边树叶上的雨露。 更没有人因为程暮骑马而提出抗议。 “哎……子规姑娘，你们再找什么呢？” 程暮坐在马上，看着随便捡了一个木棍，挥舞打草的子规，好奇问道：“是找蘑菇吗？” 子规抬起头，对着程暮挤出一个微笑后，道：“公子，我们是在找蛇。” “找蛇？” 程暮恍然大悟：“对！你们的雪客师兄也是抓蛇好手，只是想不到你们也会这手艺啊！” 子规笑道：“没办法，我们燕子楼的蛇胆酒可是特色，每日都供不应求，光靠雪客师兄一个人在七华山上抓蛇，可供不过来。” 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燕子楼的二十个姑娘，只在周围抓了一条蛇。 所幸蛇长，每人能够分到一掌来长的蛇肉。 吃完靠蛇肉之后，程暮便宣布继续赶路。 一路上，程暮有一句没有一句的和燕子楼的姑娘们聊天。 最后他发现，身边的这群人几乎都有一个悲惨的身世。 有人是被自己的双亲抛弃，流浪街头时被九皋处士收养。 有人是被卖到的燕子楼。 有人是因为抄家之后，被官卖了。 但是她们又和很多青楼女子不一样。 因为程暮听闻，九皋处士从来不会强迫这些姑娘们卖身。 她们之所以会披红戴绿挂水牌子，全是自愿的。 “听你们这么说来，我对你们的师傅九皋处士，还真是好奇啊！” 辣条有些累了，程暮便牵马而行。 他看着前面一马平川的官道：“自己干的是花街买卖，但是却且对你们如此疼爱，不打不骂，说起来你们师傅还真是矛盾。” 子规在一旁解释道：“因为师傅也是受过苦的人。” “哦？”程暮问道：“怎么说？” 子规道：“因为师傅当年也是家道中落，被抄家后官卖到长安城内的一家青楼花街的。听说在长安的时候，师傅也受过很多苦，挨过很多打。师傅年轻时，美若天仙，后来长安的花街青楼掌柜将她卖给燕子楼。” 听到这儿，程暮好奇道：“原来……燕子楼不是你师父创立的？” 子规摇头：“能说是，也能说不是。” “燕子楼在师傅遇见那段奇遇之前，也只是普通的花街青楼。”白玄走在另外一边，说道：“后来师傅有了一段奇遇，学会了盖世武功，便把燕子楼变成了一个江湖门派。” “哦。” 程暮点点头，随后他又好奇道：“说起来，我一直都想问你们，为什么你们的名字都如此古怪？” 九皋处士、雪客、白玄、饮香…… 虽然知道这些都不是本名，而是花名。 但是在程暮的认知中，青楼女子的花名，也该是紫嫣、魅雪、云烟、魅烟这样。 白玄道：“因为这些都是飞禽的别名，燕子楼的规矩，入楼之后本名便成过去，所有人都得用一个飞禽的别名。” “啊！我想起来了！” 程暮点头，道：“是！《韩诗》云，九皐，九折之泽。九皐似乎是白鹤的别称，对吧！？” 白玄点头，道：“公子聪慧，那你可知道我的白玄是指何鸟？” 程暮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白玄道：“是海边的鸥鸟。” 一路和白玄子规聊天，程暮也不觉得累。 行至太阳落山，程暮本打算就地休息。 却不想白玄说此地距离南江也不远了，以他们的速度午夜子时之前，应该能到南江。 斟酌一番之后，程暮便招呼众人做起简易火把，在官道上继续赶路。 …… 南江城，亥末。 马老大斜眼看着站在身边的男人。 男人的名字叫雪客。 穿着一身白纱襦裙。 马老大很不自在。 因为这男人胡子比他还夸张，却穿着一身姑娘衣服，让他很想发笑。 但是想到这人和程暮关系不浅，让他又不敢发笑。 他便只能用力咬牙，眉头紧皱的憋着。 这雪客大前日和程暮出城，昨日回来之后，便一直住在城门口里。 他还不挑地儿，累了就坐在地上和衣而眠，醒了之后便直愣愣的站在门楼的护栏边，目光炯炯的望着城外的官道。 “我说……雪姑娘……不是！大哥！”马老大对着雪客客气道：“现在已经快到子时了，要不你还是回客栈休息吧，程大哥应该明日才会回来。” 雪客转过头后，马老大看见了一对浓得好似食铁兽一般的黑眼圈。 “不了，我要在此地等着我的师妹们。” 第164章 开元寺 亥末。 南江县衙地牢。 英绯蜷缩在地牢的一角。 快到子时了。 周围的牢房中早就已经响起了轻弱的鼾声。 但是她却一点都睡不着。 她的身下垫着厚厚的干草，虽然膈人，但是困极了躺在上面，还是能够睡着的。 而且说起来，她被关在这地牢中已经有几日，早就已经习惯了在干草上睡觉。 但是今天，她却怎么也睡不着。 原因很简单。 来自腹中的绞痛。 英绯用力的揉按的肚子，期望这样的动作可以缓和一下痛感。 然而却是徒劳。 痛感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变得更加清晰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肚子里长着一根刺般。 英绯伸手摸向了小腹之下。 很干…… 怎么会这样？ 她强忍着腹痛，心中想道：我的月信……为何还没有来？那个人的药…… …… 苏州城，开元寺，子正。 魏安躬身站在寺门外。 他身上的汗水还没干透。 毕竟他戌时末上山，原本只需要两炷香时间的路程，他走了足足有近两个时辰，才从山下走到寺门。 其中一共过了五道关，被查了五次身。 吱呀…… 当面前传来木头摩擦的刺耳声响后，魏安猛地一惊。 冷汗又冒了出来。 “魏大人。”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面前传来。 这不是魏安想要听见的那个声音。 他躬身看着自己的靴子，道：“臣在。” 那女人的声音不急不缓，道：“圣人问，你这么晚来找她，是有何等要事？” 听见是圣人发问，魏安立刻双手抱拳，大拇指指天：“回圣人的话，魏安惊扰圣驾，并非要事，而是……” 说到这儿，魏安微微抬起头，看向了身前。 他看见了一个美得就像从画中走出来的女人。 那女人站在庙门前的台阶上，垂眼看着魏安。 两人的眼神碰撞之后，女人便说道：“左右各退二十步，捂耳！” “喏！” 两个守在庙门外的金甲军士按照女人话走了二十步之后，便取下头上金盔，两手用力捂住耳朵，背对寺门而立。 “魏大人，可说了。” 魏安左右看了看后，重新低下头：“宣公主，找到了。” 听见这话，那女人先是挑眉，随后眉头皱再一起。 “魏大人，脱去鞋袜，随我进寺。” 随后，女人走下庙门台阶，弯腰捡起一块碎石，放在手指尖一弹。 那碎石便轻轻打在一个捂耳的金甲士兵的后背。 那金甲士兵捂耳转身后，女人对着他指了指耳朵。 金甲士兵心领神会，弯腰捡起放在地上的金盔之后，便跑到另一个金甲士兵身边。 当木头的摩擦声重新响起之时，两个金甲士兵已经重新站回到了庙门前。 开元寺，位于苏州城内。 始建于三国赤乌年间，据史志记载，乃孙权为乳母陈氏所建，始称通玄寺。 改名开元，还是在唐初时期。 魏安跟在女人身后，穿过了五六个院门之后才最终停住了脚。 在他面前十步之外，是一间不大的厢房。 房门大开，两边各站着五个穿着盔甲的女兵。 厢房里点着灯。 不过大开的门后却看不见一个人。 站在魏安面前的貌美女人，对着房门抱拳弓腰：“圣人，魏大人到了。” 良久，一个女人的声音从房内传出。 “魏大人这个时候来找我，是什么事情？” 听见略微有些苍老沙哑的声音，魏安跪地说道：“回圣人的话，宣公主找到了。” “哦？” 那苍老的声音依旧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朕的宣儿现在何处？” 魏安道：“臣将公主安排在城内的客栈，已派人守护。” “她人可还好？” 魏安回道：“公主该是受了些苦的，人瘦了。我让家女看过她的身子，没有受伤，也安排大夫把过脉，亦无内疾。只是……” “只是什么？” 魏安将自己头埋低了一些：“公主似乎有些记不清事了。” “记不清事了是什么意思？” 魏安道：“她……她不知道自己叫什么。” 听见这话，一直候在一边的貌美女人说道：“既然如此，魏大人如何确定那人就是宣公主？” 魏安道：“回秦姑娘的话，她的相貌和宣公主一模一样，而且她的右臂上有一块疤。” “朕的宣儿小时候练剑，确实割伤过自己的手臂。” 被魏安叫做秦姑娘的女人，转过身，对厢房大门拱手道：“圣人，云儿觉得还不能就此判断那人就是宣公主。” “是，就凭一个长相一条疤，确实不足以证明什么。” 说到这儿，厢房里的灯火灭了。 “时候不早了。明日你去一趟，见到宣儿后什么都不用多说，就问她，花台无半影的后半句是什么。” “花台无半影？”秦姑娘一脸疑惑，道：“圣人，这是您作的《从驾幸少林寺》，天下人皆知下一句是莲塔有全辉。如此测试那人……云儿斗胆，想问是不是太轻巧了些。” “云儿，明日你去问了，那人说的和你一样，你当场杀了她都行。若她说是别的，你回来告诉朕，朕自会知道她是不是真的。” “喏！” …… “嘿嘿，大哥，味道怎么样？” 南江城，竹韵楼客栈内。 程暮坐在一条长椅上，看着面前的红烧鲤鱼，对着马老大问道：“味道什么样暂且不谈，我问你，我走这两日，南江城可有什么事吗？” 马老大一脸谄媚笑容：“小东家加上林家姐妹在，南江城能有什么事儿？” 程暮点点头。 随后他看向了那些正坐在其他桌边狼吞护眼的燕子楼姑娘，道：“这些人今晚就安排在客栈，就同我进城之后说的一样，把你的人全都撤走，此楼只留给她们住，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能靠近此楼半步，任何人也不能离开此楼半步！不是我说，我不是让你在东西城门附近各寻一间屋子，供新进城的人居住吗？怎么还没弄好？” “哎哟，大哥。”马老大解释道：“你的事儿我可都是记在心上的，但是确实抽不开身啊。” “抽不开身？”程暮用筷子拨下一块鱼肉放进嘴里，道：“什么事情耽误了？” 马老大左右看了看，对着程暮小声道：“小东家让我在北城整块平坝出来。” “平坝？”程暮道：“干什么？” 马老大道：“说要教城里的百姓习武！” 第165章 锏和伞 “是啊！” 马老大愁眉苦脸：“小东家说，现在这世道，没点武艺傍身怎么行？就……就让我每天早上带着全城的人习武。” 听见马老大的话，程暮点点头：“好事啊！” “啊？” 马老大表情更苦了。 他现在手上的事情不少。 北城的城建工作一大堆不说，晚上还要带人协助城防。 这每天要再加上教授百姓武艺这种工作，那他不得累死呀？ 马老大道：“大哥，北城的城建事务确实很多，我看不如把这事儿交给林二姑娘？或者……那几个万花弟子？” 程暮一想，马老大的建议也不是不行。 如今南江，确实也该选出一些人来负责专项事务了。 “好！这事儿我们明天再讨论一下。” 把红烧鲤鱼吃得只剩鱼刺之后，程暮便拉着辣条往小院走。 他今天不想回角楼。 因为他有些累了。 在带着燕子楼的姑娘们走到南江城东门下时，他的系统属性中便出现了【疲劳(轻度）】的副属性。 要还回角楼，且不说在刘东平的鼾声下能不能睡着。 万一呢…… 万一林晓晓悄咪咪摸到他床上怎么办？ 他今天必须睡觉，不能再折腾了。 然而，当程暮回到小院，却看见了林晓晓。 程暮推开小院房门时，林晓晓正现在院子里，挥舞破军双金锏。 “公子！你回来了！” 林晓晓见到程暮，眼中满是欢喜。 “你……” 程暮看见林晓晓，眼中满是震惊。 首先，他震惊于林晓晓为什么会在小院里。 其次，他震惊于林晓晓的战斗力…… 十人之力？！ 林晓晓战斗力这么高的吗？ 她的鞭法不是只有一层吗？ 是因为蜚兽心头血？ 最后，让程暮露出震惊的原因是林晓晓的容貌。 不过两天没见面，程暮感觉林晓晓尽然变漂亮了。 脸上长了些肉，看起来水灵了不少。 “你……没去角楼？”程暮问道。 林晓晓将双锏放在地上，温柔道：“没有，昨日雪客他们回来之后，说有一些你的东西不知道该放角楼还是小院，我看里面有兵刃和药，害怕泰乐伤着，便让他们放在小院，这些东西总得有人守着吧？” 说话间，林晓晓走到程暮面前，温柔的将他身上的横刀取下，并拿过辣条的缰绳。 “公子这么晚回来，饿了吗？要不要我下面给你吃？” “啊？”程暮摇头：“吃过了，在竹韵楼吃过了……不对……下面给我吃？哪儿来的面？” 林晓晓牵着辣条走到小院角落的拴马石旁，一边拴绑辣条，一边说道：“是城里人在一个村子里找找到的，五百多斤小麦，出了四百斤的面粉。” 听见林晓晓这话，程暮皱了皱眉。 南江城里，如今可是有差不多一千人。 四百斤面，每人才分四两。 做成馒头也就四五个。 而且程暮和刘东平说过，找到的任何食物，只要是能够保存的都先放进衙门库房，从不易保存的东西吃起。 这小丫头，不听话呀！ 程暮皱眉问道：“你的面是怎么来的？城里每人都有分吗？” 这也是程暮最关心的问题。 要是每家都有分，那就罢了。 但若是刘东平仗着自己南江小东家的身份，私自拿得，那程暮明天得好好收拾一下她了。 程暮最厌利用特权敛财敛物。 如今他虽身在南江阶级的高位，也同样厌恶。 这倒不是他的精神有多么高尚，思想有什么洁癖。 而且偷偷摸摸的事情，他不喜欢做。 林晓晓摇头，道：“没有，麦面现在都放在衙门库房里，只是刘东平让每天拿出四斤来，当成奖励发给愿意晚上巡城的百姓。” “啊？” 随后，林晓晓给程暮说了一下他走这两天，刘东平颁布的一条新规矩。 因为岳伦仃的事情，程暮让柳陆两位捕头制定治安巡逻计划。 这计划最大的难点就是人。 如今，衙门内捕头加上捕快，人数不过二十。 这二十人不仅仅要负责城内治安，还要分出一部分，负责外出寻物小组的安全。 白天的时候，城内到还算好。 晚上若是还要他们巡城，就太累了。 然后刘东平就想出一个法子，每天拿出一点食物来，奖励给自愿通宵寻城的百姓。 此令一出，报名人络绎不绝。 而林晓晓的面，就是昨天晚上巡城后拿的奖励。 在卧房内听林晓晓说完，程暮点头：“这好，这好，只是百姓巡城，若是真遇上了事情，他们该如何处理？” 林晓晓揉按着程暮的肩膀：“公子的这个问题，柳陆两位捕头也已经考虑过，晚上的巡城，还是会安排两个捕快跟着。” “好！好！周到！周到！” 程暮用力点头：“我就说刘东平怎么忽然要让马老大教百姓习武。确实，咱们南江城内的人说起来不少，但是会武功的确不过五十。守城，巡城，甚至外出寻物，不会功夫怎么行。” “是。”林晓晓轻柔的按着程暮的肩膀：“东平一开始还问过我呢！说我是七秀弟子，能不能教大家。我自己都学艺不精，怎么可能教人？” “说起来。”程暮道：“我回来时看你在舞锏，耍得也算是有模有样，晓晓你还会锏法吗？” 林晓晓道：“我练的就是我们七秀坊的功夫呀！” “啊？”程暮疑道：“你学的不是云裳鞭法吗？” 林晓晓道：“对呀，锏又可称为铁鞭，七秀坊的功夫用的武器恰好就是双锏呢。” 程暮满头黑线：“不是，你让我捋捋哈！你们七秀坊，只收女弟子，对吧？” 林晓晓点头：“对呀！” “一群娇柔纤细的女子，舞锏……这是不是有些太不搭了？” 林晓晓笑道：“公子，其实我派的武功，有两种练法，一种就是锏法，一种你猜是什么？” “软鞭？” “不是。” “剑！” “也不是。” “你明说吧。” 林晓晓温柔点头：“伞！公子不觉得，伞合上之后，和锏是一样的吗？” “哈？” 第166章 花蝶吮花髓 “对啊！” 程暮用力点头，道：“经你这么一说，还真是的耶，这油纸伞合起来，不就和铁锏一模一样了。” 林晓晓道：“是。不过我们七秀坊弟子，只有几位掌门师傅的亲传弟子才能学习伞功，她们用的铁骨伞也是掌门师傅亲自做的。像我这样的只能练习铁鞭，也就是锏。” 程暮道：“其实这样安排也是有道理的，伞毕竟不是什么普通的武器，想要耍好，应该困难，所以先安排你们以锏代伞练习，不仅能够增加力气，同时也能看出谁比较有天赋。” 林晓晓温柔点头，道：“公子说的没错。” 之后，程暮便感觉有一双冰凉的手若贴若离的从他的肩膀滑到了胸口处。 “公子……” 林晓晓粉嫩的双唇贴在程暮的右耳边，喷着气息说道：“你不是说……要我陪你练个什么功吗？” 这一夜，程暮又做了一首诗。 恋蜜蜂入巢， 花蝶吮花髓。 鸡声破五更， 颠倒又不眠。 …… 不能这样了…… 程暮坐在小板凳上，用略微有些颤抖的手将布袋打开后，他自言自语道：“都说君子慎度，如今看来，这一男一女共处一室，也要慎重啊！这一不注意，就要亡啊！” 一夜折腾之后，程暮的疲劳度变成了【中度】。 系统显示，他现在已经有了晕倒的风险。 略微颤抖的右手摸向一个小白瓷瓶。 【道具名：灵蛊丹 品阶：上品 ……】 这是程暮检查的第一瓶药。 里面装着三粒灵蛊丹，加上从公羊子时身上搜出来的一粒。 这可让人心竭而亡的小药丸，程暮就有四粒了。 再看另一个小药品。 【道具名：亢龙丹 品阶：极品 道具说明：服下之后，可让人在一个时辰内力气增强数倍。此药不会对服用者造成任何副作用。】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亢龙丹呀！” 程暮看着手心中那两粒黄豆大小的青色药丸，自言自语道：“可以让人在一个时辰内力气增强数倍，这效果，比我的【力拔山河】技能还强！” 这两粒小药丸可得收捡好！ 按照程暮的游戏经验来说，这种“极品好物”，一般制作难度都会很高，同时所需材料应该也是异常难得。 想必那和尚能用的亢龙丹，也就仅此两粒而已。 再摸水壶。 【道具名：避尸水 品阶：上品 道具说明：一种有着极其浓烈刺鼻气味的药水，可驱离活尸。】 程暮看着漂浮在手边的系统说明。 现在，他的右手手心之中捧着一点点带有浓烈气味透明液体。 程暮的系统就是这样。 只有手指直接接触物品之后，才会出现系统说明。 若是不把水壶的液体倒出来，那么他便只能看见水壶的系统说明文字。 “看来那个和尚……真的是药师啊！” 检查完最后装在纸里的药粉是引尸散后，程暮自言自语道：“这药师和尚，果然是个药师啊！光是带在身上的，就有四种药！也不知道他家里，还有没有别的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公子，面条做好了，来吃吧。” 听见厨房里传来林晓晓的声音，程暮答应一声后，便将那些瓶罐纸包重新装好，最后包裹在布袋里。 吃过面条，程暮对林晓晓说道：“晓晓，这布包你拿回角楼放好，那一对儿金锏就送给了你了！哎哟，对了对了！” 说着，他忽然想起来什么，转身跑到辣条身边，从挂在马鞍上的一个小布袋里拿出一个金簪和玉佩。 “这是这次我出城找到的，送你。” 林晓晓看着程暮手中的金簪玉佩，低头娇羞一笑，道：“公子……可否帮我插上？” “哦，好啊。” “公子，我们今天之后，真的就不回小院了吗？” 程暮将金簪插好，又蹲下身给林晓晓的腰带上挂玉佩：“不回来了，以后咱们就住在角楼了。你去过吧？那边视线蛮好的。” “去过，去过。”林晓晓低头看着程暮，娇羞道：“那以后……我俩若想练功，怎么办？” 听见“练功”二字，程暮的手又开始颤抖。 两腿也软得厉害。 不过既然林晓晓提问，程暮就没有不回答的道理。 “东门城墙上的角楼左右各有一栋，我已让马老大把另外一栋角楼的顶楼改建成了卧室，以后练功可以去哪儿。” 和林晓晓练功这种事情。 对程暮来说是痛苦又快乐。 身负《天道交合功》的林晓晓，会得很多，也很能折腾。 这很痛苦。 因为大部分时间，都是会的比较多的林晓晓主动。 快乐是因为仅仅一晚上，程暮的《玉女心经》熟练度便到达了【3】，同时战斗力也提高成了“二十七人之力”。 这还仅仅只是一晚上啊！ 离开小院之后，程暮先送林晓晓去角楼，随后自己一人骑马来到了衙门。 虽然现在他有很多事情要做。 比如需要调查所谓的“尸种”，还有“玄蛇洞”熏蛇工作没有做完。 但是他今天不打算出城了。 就算天王老子现身，他也要好好休息一下！ 走进衙门，程暮远远便瞧见衙门大堂中站了许多人。 武宣首先看见了他。 她今天穿着一件黑色圆领胡服，手腕帮着腕带。 武宣看见程暮之后，一路小跑出了大堂，上下打脸程暮一番，问道：“大朗，你怎么了？脸色看起来不好啊！” “哎！”程暮摇头，道：“你试试一夜不睡觉，看看脸色能好不？” “一夜没睡？咋啦？是林姐姐又不舒服了？” 程暮道：“不是，你林姐姐拉着我给她讲了一夜我这次出城发生的事情，她当故事听呢。” 程暮说完，瞧见武宣双眉一抬，好奇道：“好玩！好玩！我也要！” 程暮看着武宣，无奈道：“说话说完整了，是你也要听，而不是你也要！等中午吃饭吧，我给你和刘东平好好讲讲。” 武宣长得虽然貌美，不过现在也才十六岁多一点。 虽然在古代，她这个年纪很多姑娘已经嫁人了。 但是在程暮的现代思维中，还是觉得她未成年，因此也不想和她开太过的玩笑。 伸头看了看衙门大堂，程暮问道：“人可都到齐了？” 武宣转过身，道：“早到齐了，今天一大早，马老大便挨家敲门说你回来了，让来衙门大堂议事。” 程暮点头，道：“行，这是给你的。” 取下挂在马鞍上的【画影】递给武宣，程暮接着道：“这可是好剑，你拿着用吧。” 第167章 一些安排 既然已经决定今天不出城，程暮便待在衙门大堂内和众人一起商议南江城日后的发展。 毕竟这里可以算是程暮大本营，怎么可能不好好经营一番呢？ 经过陆捕头的统计，如今南江城内的人，加上昨晚进城的燕子楼姑娘，一共九百九十八人，还差两人，就能到达千数。 程暮在简单的翻阅了一下陆捕头整理的《南江户录》后，问道：“柳捕头，如今南江城的口粮，倘若不再补充，能够供我们吃多久？” “按照一天三顿来算，四日。若是省着点，每日只吃一顿，十日。” 听见这话，程暮皱眉长叹一声，道：“如今还是不能自给自足吗？” 柳捕头道：“现在北城养的兔子已经有一百一十只，其中母兔八十七只，兔子下崽下的快，下一窝能有个五六只，等兔子繁衍起来……” 程暮打断了柳捕头：“兔子不行，那东西也就只能解解馋。倘若我们也遇上了升州城那活尸困城的情况，光吃兔子，早晚也是饿死。北城河边栽种的芋头，如今情况如何？” 柳捕头道：“都还活着，只是想要长成收获，还要等上七八月。” “既然如此，那咱们每天还是得安排人出去寻食啊。” 随后，程暮在听完马老大的北城改建进展后，道：“如今北城的改建已经差不多了，以后每天出城寻物寻食的组，增加为七组。野兔子就不用再带回来了，那东西生的快，出的肉却少，每天打草喂食都要消耗不少人力。从明天开始，外出组看看能不能多找些可以移种回北城的野菜果树什么的。鱼还是要多捞，烤鱼好吃！” 然后程暮便开始和众人商议城内各要职的人员安排。 最后确定，城内的治安还是由柳陆两位捕头负责。 白天，外出组每组安排两名捕快随组出城，负责外出百姓的安全。 身下五个捕快，便在城内巡逻。 城墙驻守的工作全部交由张德帅负责。 虽然他功夫不好，但毕竟是折冲府出身。 而城防人手，则是以前马老大的那些跟班。 到了晚上，巡城就由百姓和捕快一起来做。 不过从一开始的自愿，改为轮值。 夜晚巡城奖励不变。 城内建设，则还是由马老大来做。 衙门库房的管理，程暮则交给了武宣。 新入城的那几个万花弟子，全部分开安排进外出组中。 对这几个人，程暮还不了解，所以也不会给他们安排什么职位。 这次会议，程暮确定的一条新规便是以后每天早上辰时初和晚上酉时末，城内百姓不管男女老少都要在衙门外的西坊上练习武艺。 不告假而不来者，首次罚收一日口粮，第二次关衙门地牢徒三日，只给水喝不给吃的。 再犯者，斩！ 至于教授武艺的人，程暮决定早上由武宣教剑，晚上由张德帅教投枪。 他让马老大带人在空闲时候砍一些竹竿，每根长五尺，烤干后一头削尖，尖头那一端的竹节内灌上泥土。 “这就算是最简易的投枪了！” 程暮看着面前宣纸上他画出的竹枪，对着张德帅和马老大说道：“德帅兄，我知道你学是刀法，但是投枪也不需要技巧，你只需要监督百姓练习就行，我的要求不高，全城百姓能把竹枪投出三十米……也就是十丈，只要他们能够投出十丈然后竹枪还能插进地里就成。” 随后，程暮又对马老大说道：“马老大，今天晚饭之后送一些你们以前做的爆竹到角楼来，我试试威力如何。” 一上午的时间，程暮都在衙门大堂内议事。 到了中午，他便让其他人各自出去工作。 如今的安排还很粗糙。 但是现在程暮也没办法。 如今南江城还算太平，百姓外出寻食寻物，虽然也会遇见活尸，但是却从来没有伤亡。 他怎么可能不趁着这段时间，多收集一些物资呢？ 程暮认为，南江附近之所以会出现越来越多的活尸，可能是因为天气转暖的关系。 去年入秋之后，活尸南下躲避寒潮。 程暮就算这天下的所有活尸都到了南边沿海。 那它们就不会再北上了吗？ 就会一直待在温暖的南方了？ 程暮觉得不可能。 因为声音。 活尸可是没什么智力。 它们基本上都是以本能在行动。 打个很简单的比方。 一个聚集在南边沿海的尸群，忽然听见北边传来雷声。 这声音会不会吸引它们往北边走？ 答案是肯定的。 春雷阵阵夏雷轰。 程暮觉得，去年因为寒潮而南下的活尸，不可能一直待在南边不动！ 现在的时间不过才四月，活尸就已经开始见多。 那五月，六月，更热的七八月呢？ 程暮必须在这段稍微太平的时间里，多准备物资。 以上考虑的，还是活尸因素。 程暮筹集物资，训练城内百姓，另外一个原因便是东边的升州城。 是鲁王！ 虽然现在他还没弄明白这南江到底是因为什么，让鲁王如此上心。 但是程暮认为，鲁王在知晓了公羊子时的任务失败后，不可能就此罢休。 既然这个丧尸世界中有避尸水这种东西。 那鲁王所有的计谋用完之后，为了拿下南江，会不会用避尸水赶走活尸，然后派出他的几千兵马，直接来攻南江？ 这也是程暮需要提前考虑的问题。 南角楼外新搭的厨房里，程暮坐在木凳上，扭头看着窗外的平原，道：“故事就是这么个故事，现在我说完了，你们有什么想问的？” 刘东平就着鱼汤咽下一口笼饼，道：“那公羊子时现在在哪儿？” 程暮道：“衙门地牢呀！” “我去弄死他！”刘东平一脸愤怒：“他太不是人了！居然……居然把姑娘的牙拔掉，只为了……只为了……” 程暮看着气愤的刘东平：“他要死我早就杀了他了，他现在还有活着的价值。” “什么价值？”刘东平气鼓鼓的端起一碗鱼汤，用木勺小心的喂进泰乐的嘴里：“这种人能值几个钱？你还想用他去找鲁王换粮食啊！？” 程暮摇头：“你想什么呢？就算他值一百石粮食，我现在怎么和鲁王换？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升州城外的活尸，可是有几十万呢！我留着他，是为了弄明白另一件事。” “什么事？” “鲁王是怎么知道你刘东平的！” 第168章 千家烟火 马老大的办事效率，还是蛮高的。 晚饭之后，他不仅仅送来了二十个爆竹，同时还有两根按照程暮想法制作的竹枪。 马老大离开之后，程暮坐在角楼外的木凳上，研究爆竹。 爆竹的外壳用的就是竹子。 直径差不多在三厘米左右，长度一掌。 爆竹的两端都用黄泥封口，一条灰色的引线从黄泥中伸出。 程暮先点燃了一根，试试威力。 扔出去之后等了差不多两秒，一声脆响传来。 “这……” 从木凳上站起身，程暮走到爆过的爆竹边，捡起看了看。 两端的封口泥炸没了，但是竹子外壳除了裂口之后，几乎完好。 “这威力太小了吧？” 身为文科生的程暮，在脑子里回忆着他仅有的一点物理和化学知识。 “爆竹火药的配比是什么来着？” “啊，对了！一硝二黄三木炭！写出《千金方》的孙思邈在《丹经内伏硫黄法》中就有记录。” 程暮自言自语着，冲坐回木凳上，又拿出一根爆竹，随后利用龙鳞捣烂一端的封口泥，将其中的火药倒在地上。 随后他侧身拿起身边篝火堆中的一根细长木棍，将燃火那头放在了火药上。 呲！ 程暮看着剧烈燃烧的火药，忽然一抬眉毛。 “对！我明白了，是燃烧速度！” 倒在地上的火药量不多，但是烧完却用了差不多五六个呼吸。 程暮回忆起了幼年。 每次过年，当大人放完了鞭炮，他便会跑到放炮地方，去找那些没有爆炸的鞭炮。 那些小炮仗，由于引线太短，他也不敢点，便会搜集起来，掰断之后_倒出里面的火药，拢成一团，用香点燃“呲烟花”。 他记得，那火药烧起来，几乎就是三个眨眼的时间就烧没了！ 所以，想要这个世界的爆竹威力变大，是不是需要改变火药的配比，让它燃烧得更快？ “嗯……” 程暮长咛一声。 这种事情已经到了他的知识盲区。 “还是得找专业的人来问问。” 在南江城内，做爆竹火药谁是专业的？ 他现在只想到了马老大。 毕竟洛常升在的时候，可是安排他专门负责督造爆竹的。 若是一点不懂，怎么可能？ “明天问问吧！” 程暮站起身，又拿起了马老大送来的两根竹枪。 这竹枪的分量在他手里，轻若鸡毛一般。 右手握住竹枪中间，程暮扎马沉腰，右手向后伸直。 没有一点助跑，他直接以腰发力，随后带动右臂向前甩。 竹枪斜着向前飞出。 然后……消失在了程暮的视线之中。 “这……” 如今天色还是傍晚，视线还算不错。 可是他却是怎么也找不见自己刚才投出的竹枪飞去了何处。 二十七人之力……竟恐怖如斯啊！ 又拿起另一只竹枪。 这一次，程暮特意减了一点力。 然而，当他投出之后，竹枪还是飞了差不多两百多米才落下。 标枪世界纪录是104.8米…… 看着两百多米外，斜插在地面的竹枪，程暮点头，道：“投出两百多米，还能插进地里，说明这竹枪的重量配比不错。好啊，好啊！南江城内有几片竹林，而且竹子长得也快，多让马老大制作一些这样的竹枪，以后也可以以防万一。那……长距离类的武器，还能做些什么呢？” 程暮双手靠在城墙垛上，自言自语着。 “喂喂喂，你在想什么呢？” 转过头，程暮看见角楼二楼的窗后，刘东平趴在窗户上。 “我在想，还能给百姓们做些什么长距离的武器，让他们可以安全杀活尸。” “我这个！” 刘东平说完，随后转身回到房内，约莫几个呼吸之后，她便举着木弩重新出现在窗后：“我这个可好用了，都不需要什么技巧的。” 程暮笑道：“你以为我没想过？我早就问过城里的几个木匠师傅了，他们说用竹子做弓弩都不可能，强度不够。对了，看不出来呀，小东家你家底丰厚啊！那几位木匠师傅说，你木弩用的可是上等的相思木树瘤，说是太平年间，一辆木头一两金？” 刘东平道：“哎呀，还好啦，大唐境内也就是有三十多家分号而已。我家在益州城，也就有个七进的院子而已。” 听见刘东平的话，程暮心说道：也就七进？恭王府也才七进！ 刘东平接着道：“要不做弹弓？我爹以前就有一个弹弓，打铁珠的话，能把小树都给打断呢!” 程暮摇头：“也想过，但是搞不到兽筋。” 现在，南江城存量最多的武器就是竹竿长枪。 竹竿，这玩意儿要多少有多少。 铁枪头的话，差不多有三百。 都是活尸爆发后，城内的三个铁匠用农具改的。 不说有多好，但是胜在好用也好做。 不过竹竿长枪，都是存放在衙门库房，百姓们外出一般还是带着自己的农具。 一些有家底的，也有刀剑弓弩。 不过数量很少，刀剑不到二十，弓弩只有十二。 程暮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道：“泰乐现在在干啥？” 刘东平站在窗边，往后看了一眼，道：“左手打左脚。” 听见这话，程暮一笑：“那反正也没什么事，要不要带泰乐出去走走？” “出去，出城呀？” 程暮摇头：“想什么呢？当然是在城里！” 刘东平撇了撇嘴：“好！” “你们要出去吗！？” 武宣的脑袋从三楼探出：“我也去！我也去！林姐姐，你要去吗？” 林晓晓虽然没有出现，但是声音却响起。 依旧温柔如水：“可以。” 既然由头是带泰乐出来走走，那么自然不可能像平时赶路那样，把泰乐背在身上。 南江城的大街上，程暮看着走在最前面，每一步都左摇右晃的泰乐，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个笑容。 原因无他，样子太可爱了。 “林姐姐，你带过娃吗？” 刘东平走在泰乐身边，小心护住左摇右晃的泰乐。 林晓晓微微摇头：“我……没有呢。” “怎么了？”程暮问道。 刘东平道：“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觉得泰乐都没长高。” 听见刘东平是因为这个事情担心，程暮道：“你也不看看咱们一天天都吃的什么？缺少营养啊！” “小东家，带孩子散步呢？” 街边，一个手里端着木盆，盆中放着衣物的中年妇女，见到刘东平后，便停住脚，笑盈盈的问着好。 “啊！是！刘大姐是去洗衣裳吗？” “是！” “那行，你可当心点。” 大街上的百姓开始变多。 集中习武，是明天才开始。 今天城内的百姓们也没什么事情，便三五成群的聚在大街上闲聊。 程暮发现，几乎路过所有的百姓，都会自觉向刘东平问好。 一口一个“小东家”的叫着。 而刘东平竟然能够叫出他们每个人的名字！ “武宣。” 程暮侧头对着武宣小声问道：“刘东平现在在城内这么有面子的吗？” 武宣笑道：“对啊，百姓们还挺喜欢她的。” 林晓晓道：“公子不知，其实东平早上在衙门听完柳陆两位捕头的汇报之后，没事儿就会到处乱逛，帮城建的百姓们做做事什么的。” “原来如此。” 程暮点点头。 他侧头看着家家户户渐渐亮起的灯火，以及那些灰色的炊烟。 再看看左右两边的武宣和林晓晓。 刘东平正跟在摇摇晃晃走路的泰乐身边，生怕他摔倒一般。 一队孩童从小巷中冲出，为首的是潘安。 他手里举着一个渔网一样的东西，当跑过刘东平面前时，停下脚步，道：“东平，我们去河边捞蝌蚪，你去吗？” 刘东平做出一副大人模样：“幼稚！没看我在带孩子呢？” 听见这话，跟在后面的程暮三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再往前走了几步，一行人便到了竹韵楼。 楼前，两个穿着衙门制服的捕快站在一起聊天。 见此，程暮也没有责怪，毕竟燕子楼的姑娘很懂规矩。 她们住进楼中之后，真的没有离开半步。 安排两个捕快守着，完全是做做样子。 而在二楼的窗户后，燕子楼的姑娘们则趴在窗沿上，看着街景。 程暮一眼便瞧见了留着络腮胡子的雪客。 虽然程暮和他说过，他不用和燕子楼的姑娘一样，不能离开竹韵楼半步。 但是雪客还是说要守着自己的这些师妹。 “大郎，她们就是你从升州城外救出来的姑娘？” 程暮对着武宣点点头：“对啊。” “长得都好漂亮呀！” 程暮道：“废话！” 林晓晓在一旁问道：“那公子打算什么时候放她们出来？” 程暮想了想：“可能需要十多天……” 天色完全黑下去之后，众人便开始往角楼走。 刘东平抱着泰乐，用鼻子摩擦泰乐的鼻头，奶声奶气的说：“小泰乐，你啥时候才能长高高啊！” “你们先回去吧。” 走到衙门口后，程暮停下脚步。 “你不一起吗？”刘东平抱着泰乐，问道：“你是不是打算返回燕子楼看姑娘！” 程暮斜眼看了一眼身边的林晓晓。 她依旧只是温柔的看着他。 “想什么呢？” 程暮道：“我去地牢，你要去吗？” 刘东平：“我疯了，我带着泰乐去地牢！？” “那不就得了？”程暮转身对着林晓晓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可能晚些回来。” 林晓晓微微点头：“公子路上小心些。” 看着林晓晓他们离开之后，程暮便进入衙门。 轻车熟路的走进地牢，两个捕快正坐在地牢中的方桌边吃面。 “程公子！” 那两个捕快见得程暮，立刻不管碗中的面条，一边擦嘴一边站起身。 其中一个高个捕快有些紧张的说道：“你怎么来了？” 程暮一笑：“吃面吧，坨了就不好吃了，不用管我，我就是来看看。” 虽然程暮让他们吃面，但是那两个捕头却还是放着半碗面条不管，跟在他的身边。 见此，程暮也不好说什么。 这些人喜欢吃坨面，他也没办法呀！ “最近牢里的人，没什么事情吧？” 面对程暮的问题，高个捕快说道：“没什么事儿，只是英姑娘肚子有些不舒服。” “肚子不舒服？” 高个捕快点点头：“是，昨晚上开始的，今早让王大夫来把了脉，也没摸出什么问题。” 地牢也不大，说话间，程暮已经走到了英绯的牢房前。 此刻英绯坐在角落，脸色确实有些差。 “你怎么了？” 程暮问道。 英绯抬起头，看见程暮之后，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程公子不用为我担心，每月都会有那么一点腹痛，习惯了。” 听见英绯的话，程暮心领神会：“啊，知道了！你有什么需要，给捕快说便是。” 随后，程暮转头对着跟在身边的两个捕快问道：“你们现在，是如何安排时间的？” 高个捕快答道：“回公子的话，我们衙门的捕快太缺人手了。陆捕头安排我们子时的时候，便带上地牢的所有钥匙回家休息，每日午时的时候在带上牢中犯人一天的口粮来地牢看守。” 听见高个捕快的话，程暮点点头。 一个每天子时开始，到第二天午时，没有捕快值守的地牢…… 这听起来确实不像话。 但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南江城能用的人手太少了呀。 虽说如今有百姓近千，但是看犯人，他可不敢同巡城一样，安排百姓协助。 毕竟，百姓可不如捕快们来得铁石心肠。 “那你们子时走后，他们怎么办？” 高个捕快答道：“公子你放心，我们每天走之前，都会给他们上夹子，夹子不够就上铁链，他们这些人跑不了的！” 程暮点点头，走到另一个地牢边。 里面关着的人，便是公羊子时。 捕快所说的夹子，现在就夹住了他的脖子和手腕。 看着公羊子时现在的模样，程暮说道：“怎么样？公羊，现在想起来的点什么了吗？” 公羊子时抬脸看着牢外的程暮，道：“我说了……我真的不知道鲁王是通过什么办法知道南江城的情况的。” 听见公羊子时的回答，程暮叹气摇头：“若是想不起来，那就再想想吧。我相信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你毕竟在升州城生活了这么久，总看见、听见过一些事情的。仔细想想，然后思考一下，把那些蛛丝马迹连起来，我相信你可以给我一个答案。” 说着，程暮转过身，打算去看看苏瑾儿。 然而，就在这时，另外一个牢房中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大哥，你刚才说的……我……我应该知道！” 第169章 忍无可忍 程暮眯眼走到另外一个牢房前。 这里面，关着的就是和苏瑾儿随行的那三个男人。 现在，其中一个男人双手扶着铁牢人腿粗的木栏，脸夹在缝隙中，看着程暮，一脸急切道：“你刚才问公羊子时的问题，我知道！” 听着男人的话，程暮道：“你叫什么名字？” “安湘！” “安湘？”程暮走前一步，就着地牢中的火光，看着安湘道：“且不说你会和我说什么，我现在问问你，你要我如何相信你将说的话是真的？而不是为了离开地牢诓我的？” “我……我……” 看着安湘的模样，程暮道：“不用紧张，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反正我要觉得你说的是假话……” 说到这儿，程暮抽出腰间的铭骨刀，盯着安湘面无表情的说道：“若是我觉得听起来太假，那我不介意让你今晚就去喝孟婆汤。” 程暮的话，让安湘身体一震，随后他用力摇头：“不敢！不敢！我对天发誓我说的都是真话！” 程暮道：“对天发誓没用，是不是真的，我自己会判断。我问你，你为什么会知道？你在王府当差？” 安湘摇头：“不是我，是……是我的连理。” 连理，在唐朝算得上是一种情侣之间比较时髦的互称。 “她在鲁王府当差？” 安湘用力点头：“是，她是鲁王的侍女。” “她叫……等一下！” 程暮抬手打断了正要开口的安湘，扭头对着高个捕快道：“你上去听，让他小声说。” 高个捕快一点头，走到牢前，侧耳倾听。 当看见高个捕快对自己点头之后，程暮便走到公羊子时的牢房前，道：“公羊子时，你对王府侍女是否熟悉？” 公羊抬眼看着程暮：“知道几个名字。” 程暮道：“知道多少，就说多少。” 如今的公羊也不敢违抗程暮的命令，便开始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的往外挤。 然而，就在公羊子时刚刚说出第三个名字时，一个女人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盛月！他连理叫盛月！” 这个声音让公羊子时、高个捕快和安湘都是一愣。 随后，高个捕快对着程暮点头道：“是，他刚才说的名字，就是盛月。” 程暮转过身，看着被关押在单独一间牢房中的苏瑾儿。 他面无表情的走到木牢前，问道：“你可知道，你刚才的一句话，坏了我的计划？” “知道。”苏瑾儿一脸无所谓的说道：“不就是想通过分别询问两人，若是名字对得上，就能知道安湘说的是真话了吗？” 听见苏瑾儿的话，程暮依旧面无表情的说道：“那既然你知道，你还开口做什么？” “因为你骗了我！你骗我爹娘和兄长在南江！” “仅此而已？” 苏瑾儿扭过头，道：“若是安湘解答了困惑你的问题，你会放了他吧？” “这是自然。” 苏瑾儿道：“我不想让他走，我都还关在这儿！” “苏瑾儿！”安湘开始歇斯底里的咆哮：“你为何要这样做！你为何要这样做！我想出去！” 苏瑾儿坐在牢房角落：“我都被关在这儿，你为何要出去？离开升州的时候，不会是说好了共进退的吗？” “我说你妈！” 安湘彻底愤怒了，他用力拍打的木牢：“你设计害我们在升州待不下去了！你还说什么共进退？” “够了！” 程暮冷眼看着坐在地牢角落，一脸无所谓态度的苏瑾儿，随后对着高个捕快说道：“开门。” 【注意，苏瑾儿为游戏过程中重要角色，请玩家三思】 就在高个捕快用钥匙解开苏瑾儿地牢的铜锁时，程暮听见耳边响起的系统声音。 他面无表情的走进地牢。 苏瑾儿看见程暮进入之后，终于连上露出了一点慌张的神色。 她双手抓着自己的衣领，道：“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 程暮走到苏瑾儿面前，蹲下身，问道：“你可知道那边关着的公羊子时是谁？” 苏瑾儿：“知道……宴海帮的帮主。” “你可知道，前不久他把一个燕子楼的姑娘嘴里的牙全拔了。”程暮说着，将铭骨刀轻轻放在苏瑾儿的肩膀上：“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吗？因为担心，担心那燕子楼姑娘在被他的手下蹂躏的时，会咬伤他的手下。这么一个畜生，都还会为自己的手下考虑考虑……安湘他们不是你的伙伴吗？你坏了他的事，仅仅只是因为你没走，所以他们也不要走，要留下来陪你？” 苏瑾儿没有说话。 【注意，苏瑾儿为游戏过程重要角色，请玩家三思】 系统的提醒再一次响起。 程暮盯着苏瑾儿说道：“你知道，有人在为你求情吗？或许你不认识他，但是他一直都在和我说，让我别杀了你。” 说着，程暮将铭骨人收回刀鞘。 这一举动，让苏瑾儿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 她脸上的恐惧瞬间消失。 “我现在不杀你了，你有什么想做的？” “放我出去，给我道歉，然后帮我找到爹娘和兄长！” 程暮看着一脸认真的苏瑾儿，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 他伸出手，一把抓过苏瑾儿的右手。 他看着苏瑾儿满是污泥，但是纤细修长的手指，道：“白帮忙吗？” “你……”苏瑾儿的脸上再次露出恐惧的表情，她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把手抽回来。 然而，她却发现程暮力道大得可怕。 “你放开我！你想干什么！”苏瑾儿大吼着，随后瞪着牢门外的两个捕快：“你们俩就这么看着吗！你们是捕快吗？” “哎……”程暮摇了摇头：“你还真是连求人都不会啊！” 程暮大拇指顶着苏瑾儿的右手小指，随后一发力。 让人胆寒的骨裂声瞬间响起。 紧接着，是苏瑾儿痛苦的哀嚎。 地牢之中，除了能够听见苏瑾儿的哀嚎之外，什么声音都没有。 程暮也并不着急，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苏瑾儿。 或许是因为痛感减弱。 或许是因为已经熟悉了小指被折断的痛感。 苏瑾儿的哀嚎声渐渐变小。 她脸上已经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快被他……拉走啊！快……啊！” 听见苏瑾儿的话，程暮又是摇了摇头。 这一次，被大拇指顶断的是无名指。 哀嚎声又起。 哀嚎声又落。 程暮看着痛哭流涕的苏瑾儿，道：“现在会求人了吗？” “求求你……别……” 程暮摇了摇头：“不对！” 然后，是中指。 第170章 放人 当中指被折断的痛感又一次减弱，苏瑾儿不再干嚎之后。 程暮对着苏瑾儿说道：“折断你的中指是因为你求错人了，你该求的人不是我呀！不应该是他们两个捕快吗？” 终于，苏瑾儿用极其沙哑的声音，对着地牢外的两个捕快说道：“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这一次，程暮终于点头，一脸满意的对着苏瑾儿说道：“你看，你不是会求人的吗？既然要求人，那么态度自然要低微一些，而不是趾高气昂！” 说完，程暮转过头，对着站在牢外的两个捕快说道：“她在求你们呢，你们敢把我拉出去吗？” 那两个捕快顿时被吓得脸色煞白，不停摇头。 程暮又回过头，看着苏瑾儿说道：“你看，他们不敢！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如今这世道，捕快甚至捕头都不管用了。你知道为何？因为如今这世道，强者为王啊！所以，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再和我说话！” 程暮说完，慢慢松开苏瑾儿的手，面无表情的走出地牢。 独留下捂住自己右手小声哭泣的苏瑾儿。 他重新走回到安湘居住的牢房前。 此刻安湘的脸色，也是白得可怕。 程暮道：“别害怕，我们继续。我们说到哪儿了？啊，想起来了，你的连理叫盛月，然后呢？她和你说过什么？” “她……她……她说她在擦刀的时候，听到了鲁王……鲁王和一个人说话……” “擦刀？”程暮问道：“擦什么刀？” 安湘道：“她……她在鲁王府，是专门负责给鲁王整理私库的侍女……鲁王有……有一个私库存放着鲁王的兵器。” 听着安湘的话，程暮抬手摸了摸挂在腰间的铭骨刀。 “好，她听到了什么？” “她同我说，她听见当时鲁王在隔壁房间和一个人交谈……那人说……那人说他从南江回来，黄……一个姓黄的人的任务失败了，还说什么如今南江城是一个叫刘东平的做主。那人……那人还说让鲁王不用心急，他这次来南江……已经……已经做出了新的安排，计划不变。” 听完安湘的话，程暮并没有立刻说什么。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地牢中的安湘。 整个地牢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当中。 良久，程暮打破了沉默：“你的连理，为何要和你说这些话？她不怕被鲁王知道她在偷听吗？” 安湘道：“因为……因为我俩本打算私奔的……” 程暮道：“这理由，不充分呐。” 程暮的这句话，吓得安湘一震。 他双手扒在地牢木栏上：“真的！我没骗你！盛月她一直感觉鲁王府有个人有走出尸群的法子，所以她一直关注着。” “你们为什么要私奔？”程暮问道：“如今这天下，你们能奔到哪儿去？还有比在鲁王身边更安全的地方吗？” “因为……因为王府管家手脚不干净。”安湘说：“若我们再不想办法跑离开，盛月可能就会被那老家伙……” “停！” 程暮打断了安湘：“既然你说得这么可怜，为何这次出城，你不带着盛月？” 这个问题之后，程暮看见安湘脸上又露出了愤怒的表情。 安湘看向苏瑾儿的牢房，腮帮子鼓起来像是要吃人一般。 他右手伸出木牢，指着苏瑾儿：“她！她不让我带盛月走！” “为什么？”程暮又问：“一开始你们团队里，可是还有另外一个姑娘的。” 安湘道：“我……我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 同一个牢房内，另一个男人上来：“是苏瑾儿，出城后，有一次她和林雪谈话，被我听到了！林雪……就是你上次扔出楼的那个姑娘。苏瑾儿对林雪说，她就是不喜欢盛月，觉得安湘和盛月在一起后，都不怎么关心她了……所以这次出城，她不想带着盛月。这样的话，安湘就可以一心一意的照顾她。” 程暮听见那个男人的话，转头看向了苏瑾儿的牢房。 若这男人的话说的是真的，那么他觉得，自己现在再进牢房去折断她另一只手的手指都不为过。 现在，问题搞清楚了。 鲁王之所以知道南江城的情况，是因为有一个人可以自由出入升州城。 如果程暮猜的没错的话，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药师和尚。 他竟然到过南江？ 不……也不一定！ 程暮微微抬头，看着在火光中若隐若现的地牢顶，想：南江城的百姓白天基本都会外出，那人其实根本不用进城，只需要逮住一个出城百姓询问即可。若是这样的话……下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想罢，程暮转过身，对着身边的两个捕快道：“这三个男的，让马老大来领人，告诉马老大，就说是我说的，把这三人安排进三个外出组。” 离开衙门之后，程暮并没有立刻回南角楼。 他折道去了竹韵楼。 程暮一进楼，便偏见雪客从两张木桌拼成的床上翻身坐起。 见此，他极其尴尬的转过身。 “雪客兄，你这……肚兜挺别致呀！” 他和雪客都是男人，袒胸露乳他反而不会觉得尴尬。 但是现在的雪客竟然穿着一条粉嫩嫩的肚兜，这就让程暮有些没脸看了。 “你怎么睡在这儿？” 雪客道：“楼上都让给师妹了，男女授受不亲，我住在一楼大堂，也能让外人少些闲话。” “哈？” 雪客的话听得程暮满头黑线。 他心中吐槽道：我说大哥耶，你胸毛浓密的把肚兜给撑起来了，你还怕人说闲话？ “程老弟这么晚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程暮看着批着一条粉丝纱巾在肩上的雪客，道：“就是想来问问，明日雪大哥是否可以随我去七华山？玄蛇洞……” 程暮的话还没说完，雪客便道：“可是我的师妹们……” 程暮道：“一起！不过雪大哥，咱们可得先说好，她们还是禁足的状态，离开竹韵楼后不能乱跑，谁跑我杀谁！从七华山回来之后，她们直接回竹韵楼。雪客兄，我想你应该明白我这么做的用意。” 雪客点头：“自然，毕竟她们不知被鲁王那混蛋喂下了什么东西，让她们在城中生活，还需要观察些时日。” 程暮看着雪客，点点头。 和懂事理的人说话，就是痛快！ “那既然如此，明日早上我先看看百姓们习武，之后就来找雪客兄。” 第171章 网络八股 翌日，程暮从北角楼顶楼的卧房中苏醒。 昨晚他并没有回刘东平她们所住的南角楼休息。 而是直接来了北角楼。 毕竟，他感觉自己要是再不好好睡觉一觉，可能【疲劳】属性就要变成重度了！ 用楼中水桶中的清水简单梳洗一番之后，程暮穿上一件纯黑色的翻领胡服，腰上挂着铭骨刀便出了门。 今天出城也不是去杀活尸，而是继续处理玄蛇洞内的毒蛇，因此亮银枪也不用带在身上。 不过程暮还是拿上了恒念木。 毕竟这东西长短适中，应该也能应付一些不时之需。 离开南角楼后，程暮先直接从城墙上走回了北角楼。 刘东平林晓晓三人都不在。 “看来是已经去了衙门呀！” 程暮想着，走下城墙，朝着衙门走去。 一走到西坊广场，程暮便看见广场上站了很多人。 “哎呀，听说今天开始，小东家要派人教我们功夫了？” “是！说白天是林二姑娘教我们剑法，晚上是那个……那个张……” “张德帅！” “对！晚上是张德帅教我们投枪咧！” “嘿，刘家四姐，你还莫要说，张德帅那人长得还挺俊俏。” “哎哟哟，李姐姐，你可是对他有了啥想法不？” 当程暮走过人群时，听着身边一些妇女竟然开始谈论起了张德帅，这表情一下就控制不住，双唇紧闭，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喂喂喂，你昨晚死哪儿去了？” 在南江城里，敢这么和程暮说话的，除了刘东平还能有谁呢？ “是不是去竹韵楼了？” 已经走上台阶的程暮，看着刘东平，点点头：“对啊！我马上还要去！” “你这个不要脸的！”刘东平一脸嫌弃道：“我就说昨晚你不和我们回角楼，肯定没安好心！” 程暮笑道：“我去竹韵楼，一进门就看见了雪客，其他的什么都没瞧见。我昨晚在北角楼睡的。” “北角楼？”刘东平疑惑道：“为啥不回家呀？” “因为我很困。” “很困不更要回家睡觉吗？” 程暮伸手揉着刘东平的脑袋：“我说小东家，你觉得有你在，我能睡着吗？林晓晓她们呢？” 刘东平有些厌恶的侧身走了一步：“现在百姓都唤我叫小东家，你大庭广众下摸我脑袋，我会没有威信的！武……林宣姐姐在衙门听陆柳两位捕头汇报昨天百姓搜集到的物资情况，晓晓姐在院子里带泰乐玩。” “好吧，”程暮点点头，看着聚集在坊市广场上的百姓，道：“还是得和柳陆两位捕头说一下，工作汇报尽量找别的时间……我说小东家，这百姓来齐了吗？” 刘东平点头：“来齐啦！一支烟功夫之前吧，就来齐了。” 程暮道：“那……你不说两句？不能让百姓们在这儿干等着呀！” 程暮说完，便看见刘东平盯着他后退一步，脸色肉眼可见的变红，道：“我说两句？说啥？” “打打鸡血！让百姓们好好习武，努力寻物寻食，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就这些话呗！” 刘东平一愣，随后点点头：“好！” 小丫头今天这么爽快，让程暮完全没有想到。 他双手背在身后，饶有兴致的看着走前两步的刘东平，想看看小丫头今天能憋出什么屁来。 刘东平一清嗓子，随后对着广场上的百姓喊道：“诸位，我们请程公子讲两句！” 刘东平一说完，便转过身退到一边，一脸奸计得逞的模样。 程暮看着刘东平，道：“好好好，这么玩儿是吧？” 刘东平笑着说道：“你刚才和我不是说得挺好吗？怎么？和百姓说就怕了？” 程暮冷冷一笑，心中想道：怕？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出口成章！ 想罢，程暮前走几步，走到衙门台阶的边缘，看着近千百姓，清了清嗓子。 “咳咳咳！” 三声咳嗽之后，南江百姓都看向了程暮。 “简单说两句！” 程暮的开场白，便是足够让现代人心惊胆战，做好憋尿打算的“五个字”。 然而，现在在他面前的，是游戏世界中的大唐人。 所以，这群大唐人还不知道他们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一个个都一脸好奇的看着程暮。 “小东家让大家伙习武这件事，安排的很好！不仅仅可以强身健体，同时在如今这世道，还能更好的提高自己的生存几率！” “说得好，继续！” 站在一旁的刘东平同样不知道她将要面对的是什么，看着程暮幸灾乐祸的说道。 程暮冷冷一笑，对百姓们接着喊道：“那么习武这件事情，到底该如何落地呢？好的产品……不是！好的政策，要分析百姓痛点，击穿百姓心智，找到正确的赛道，选择正确的运行模式，才能将政策落地。” 说到这儿，程暮扭头看了一眼刘东平。 此刻，这位南江小东家的表情已经有些不对了。 刘东平皱着眉头小声问道：“词儿都是好词儿，怎么我听不太懂呢？” 程暮一笑，对着同样满头问号的百姓们说道：“习武，我们要充分发挥衙门的能力、多组联合实现深度共建，形成组合拳，打造南江习武生态闭环，以此赋能百姓。未来我们还要增加横向不同习武场景和武学种类，以剑法为切入点，从投枪发力，步步迭代升级，延长习武政策的寿命。同时纵深满足百姓需求，借助百姓的自然势能，在南江内深度渗透，达到人人会武功，人人是高手的降维打法，最终形成生态闭环！” 说到这儿，程暮看了看已经从满头问号变成交头接耳的南江百姓。 “程公子……刚才说的话都是啥意思？” “不知道！不过程公子这人应该是有大学问的。” “下面！”程暮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向刘东平：“我们请小东家总结！” 刘东平瞪眼看着程暮，咬牙小声道：“你刚才说的都是啥？我一句没听懂，我总结个屁！” 听着刘东平的话，程暮昂头说道：“网络八股！” 第172章 身孕 程暮这一篇网络八股文的效果很好。 至少在南江百姓心目中留下了“程公子不仅仅功夫好，而且学问也高”这样的印象。 当武宣听完柳陆两位捕头的汇报，提着剑走出衙门，开始教授百姓最基本的剑法套路后，程暮便离开衙门，赶去竹韵楼。 接上雪客和燕子楼的姑娘之后，这二十二人的队伍便出城朝着七华山的方向走去。 约莫中午时分，一行人才走到玄蛇洞的所在地。 简单吃了一些随身带着的干粮之后，众人开始砍树割草。 不得不说，人多确实好办事啊。 前两次，程暮和雪客两人差不多要干一个时辰才能做好的工作，在燕子楼二十位姑娘的帮助下，仅仅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完成。 当洞口的柴火堆点燃生烟之后，程暮他们也没闲着，继续在周围割草收柴。 燕子楼的姑娘们大多会抓蛇打蛇，因此程暮也不需要担心她们的安全。 约莫申时末。 雪客看着还在出烟的玄蛇洞洞口，对着程暮道：“程老弟，今天进展不错，我估摸着明天我们再来熏它一天，后天咱们就能进洞看看了。” 听见雪客的话，程暮道：“对蛇这东西，雪客兄比我懂得多，我听你的。” 一行人返回南江的时间差不多是戌时初刻。 这一次出城，程暮他们也不是空手而归。 还带着近三十条可以用来做菜的蛇呢！ 不过这些菜蛇，程暮并没有让燕子楼的姑娘们上交衙门库房，而是让她们自己在竹韵楼里做着吃了。 数量太少，带回去也没用。 而且这东西……程暮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下口！ …… “程公子。” 竹韵楼一楼大堂，程暮和雪客看见王大夫从楼上下来之后，便齐齐起身。 雪客首先问道：“王大夫，今天看出点什么来吗？” 王大夫苦笑摇头：“今日给另外十位姑娘把了脉，脉象一切正常，我号不出什么问题来，只是……” 说到这儿，王大夫双眼一转，表情有些尴尬。 程暮见此，皱眉道：“王大夫有什么话就直说。” 王大夫听见程暮发话，回道：“有一位姑娘，有身孕了。” “啊？！” “什么？” 程暮和雪客齐齐一惊，随后对视一眼后，程暮说道：“确定吗？” 王大夫道：“那姑娘的脉气滑疾而散，尺脉滑利，是很典型的喜脉，该是不会错的。” 整个南江，懂医术会号脉的人就只有王大夫一人。 程暮也不可能找其他人来验证。 他看着雪客露出衣领的胸毛，道：“王大夫能号出身孕几月了吗？” 王大夫抬手捋了捋山羊胡：“滑疾而散，胎必三月！” “三月了……该不会是因为鲁王吧。”程暮喃喃道。 “王大夫，我那师妹叫个什么名字？”雪客开口问道。 “风阴。” “不可能！”雪客摇头：“这绝对不可能！” 看见雪客的模样，程暮疑惑道：“雪兄为何如此肯定？” “程老弟，这事儿有蹊跷！”雪客答道：“其他师妹若是有了身孕我倒不觉奇怪，但是风阴绝对不可能！她……她就是因为怀不上，才被自己的夫家扫地出门，后投入燕子楼的。而且，她只是在楼内打杂，没有亲口说那几个字，没有挂水牌子呢！” 听见雪客的话，程暮顿时皱紧眉头。 一个怀不上的女子，现在有了身孕。 很奇怪…… 很奇怪…… 南江尸种…… 一想到那封信，程暮的心便凉了半截…… 尸种说得莫不是风阴的身孕？！ 一想到到这种可能性，程暮的脸色便冷得仿佛能够凝出冰来。 燕子楼做的是皮肉生意。 这种事情，放在任何时候都是不干净，不好说的。 但是…… 燕子楼的姑娘还有别的选择吗？ 若她们口中说的都是真话，那她们几乎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 没了退路，只能脱衣挂牌。 如此这般，她们的身世，可谓悲上加悲。 因为她们如今活在世上唯一的念想，就是“活着”了。 风阴…… 因不能怀孕被夫家扫地出门…… 而如今她又有了喜脉，但是这喜脉可能会害了她的命…… 一想到这儿，程暮便心生不忍。 不过这感觉转瞬即逝。 【心无恻隐】发动。 他变成了一个毫无感情的人。 “雪客兄。” 程暮看着雪客：“若真如你说的，风阴不能怀孕，如今王大夫却号出了她有喜脉，你……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雪客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看了一眼王大夫之后，道：“是鲁王给她喂的药？” 雪客并不知道尸种的事情。 他只晓得鲁王喂药。 程暮微微点头。 王大夫在一旁道：“鲁王？喂药？哎哟！那姑娘是王妃呐？” 听见这话，程暮摆了摆手，对着王大夫拱手道：“王大夫，这边没你事了，如今时间不早，你早些回去休息，以后每天都是这个时候来竹韵楼给姑娘们号脉，有任何问题都只说无妨！” “好！程公子的话，老朽记住了。” 看着王大夫离开竹韵楼，程暮面无表情的坐在长条凳上：“雪兄，虽知道你心有不舍，但是风阴姑娘……我必须带走！” “程老弟，这……就……哎……这南江城你说了算，我人微言轻。但是……我那师妹真真是命苦之人。如今她被鲁王下了药，莫名有了身孕，八九不离十该是中了什么毒，既然是毒，那就有解法……程兄能否给我几日的时间，莫要赶走风阴，我去寻药！” 说着，雪客忽地双膝跪地，对着程暮道：“给我五日！五日之后，若我没有寻回解药……那……那……” “不是，雪大哥！”程暮站起身，扶起雪客道：“你这是干什么？谁说我要赶她走了？” “啊？” 程暮道：“我只是说她不能住这儿，可没说赶她走呀！我本意是让马老大给她单独寻一间屋子，先关起来看看。如今她是不是中毒还另说呢。待我上去摸她一摸！” “程老弟还会号脉？” “试试！” 第173章 今日见得仙真颜，从此不敢入敦煌 程暮的试试，也真的只是试试。 毕竟他在破庙中救出她们时，就用看看她们是否着凉这个的说辞，摸人了一遍额头。 当时系统显示，燕子楼的姑娘们没有任何异常。 “嗯……” 程暮看着风阴身旁的半透明系统文字。 还是没有任何异常。 “程兄，可有什么结果？” 程暮摇头：“没什么结果，不过你刚才说出去寻药，你打算怎么寻？” 雪客一脸认真道：“既然是鲁王喂的药，那鲁王自然有解法！我去升州！” “升州城外，活尸可有几十万啊。” 程暮看着雪客。 他现在有避尸水这件事，这天下除了他自己以外，没人知道。 雪客敢为了自己的师妹如此犯险，去做一件几乎可以说是有去无回的事情，不得不让程暮刮目。 当然，程暮也觉得他傻。 他的师妹不仅仅只有风阴一个。 如今住在南江的，还有十九个呢。 他就没想过，他这次离去，若回不来，其他十九个师妹失去了最大的依仗怎么办？ 不过…… 雪客不能去，不代表程暮不能去啊！ 反正他现在还在【丧尸化】的状态。 此去升州，顺便还能把猎杀八个异兽活尸的任务给做了！ 若是真的从鲁王手中拿到解药，皆大欢喜。 若是不能，雪客也不会多说什么，对他程暮也会感觉欠了一笔债。 南江如今人手紧缺，若是能把燕子楼的姑娘放出来，加上雪客，更是一件好事。 程暮看着雪客，道：“雪兄不用去了，好生去弄我的玄蛇洞，升州城，我去了！” “公子！” 风阴一个跪在地上，额头顶地：“公子不可啊！我……我与公子无亲无故，公子何必为我去犯险？而且……而且风阴的身份，不值得公子这样做！更不值得师兄！” 说罢，风阴猛地抬起头，随后用力砸向地面。 一只手出现，抬住了风阴的脑袋。 程暮缓缓说道：“这里是南江，我让人死，那人定不能活。换言之，我让一个人活，谁都带不走她的命。你若执意要死，我不拦着，但是想想你的其他师姐妹们，你自缢，我让她们下去陪你。” 说罢，程暮放开手，站起身后，一边朝着楼外走去，一边幽幽说道：“我去升州，算什么犯险啊？好好活着吧！等会马老大来，会带你去另外的住处。” 走出竹韵楼后，程暮对守在楼外的两个衙门捕快说道：“你们去一个人，找来马老大，让他把带风阴姑娘去西门那边的隔离房，门窗全部钉死，每日送粮送水。” “喏！” 离开竹韵楼，朝着南角楼走去。 远远的，程暮竟然看见了一个身材婀娜的女子，提灯站在城墙缓坡之下。 那女子见得程暮之后，立刻抬手捋了捋耳边青丝，端庄站在原地，等待着程暮靠近。 “你……在这儿做什么？” “公子，你回来了。” 这女子不是林晓晓，又能是谁呢？ 她手上提着灯笼，轻轻拉过程暮的左手，道：“天色黑了，我看看能不能等着公子回来，我给你掌灯，你牵着我的手，慢慢走。” 程暮看着林晓晓的侧颜，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只能任由林晓晓拉着，慢慢走上缓坡。 走了两步之后，程暮道：“你的手，有些凉。” 林晓晓温柔一笑：“若是公子觉得凉，那便多握一会儿。” 她不笑就已经很美，如今这般笑起来，程暮感觉仿若看见了天上的仙子。 “今日见得仙真颜，从此不敢入敦煌。” 林晓晓依旧低头掌灯看路：“公子这两句，是什么意思？” “看见了今天的你，再去敦煌看那些璧上仙子，便会想起你。” 林晓晓含笑道：“公子莫要把我和仙子比较，晓晓自知不如。” “我说如便是如！明日我要走。” 程暮说完，林晓晓忽然停住脚：“公子早去早回。” “不想问我去哪儿？” 林晓晓一笑，开始继续拉着程暮慢慢走。 “公子武功非凡，又不怕活尸，当纵横天下，想去哪儿，便去那儿。” 听见林晓晓的话，程暮忽觉眼前的女子在月光和笼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美丽。 他一把抱起林晓晓：“今天去北角楼。” …… 卯时初刻。 天还没亮。 一夜云雨，程暮没有感觉到任何疲惫。 反而神清气爽。 他的战斗力没变，依旧是“二十七人之力。” 不过玉女心经的熟练度，已经变成了10%。 林晓晓的玉女心经熟练度要稍差一下，只有8%。 “公子这就要走吗？” 林晓晓合衣躺在床上：“天还没亮。” 如今程暮的【丧尸化】状态还剩下十六天的时间。 十六天之后，他会是个什么状态，谁都不知道。 程暮只能往最坏的情况做打算。 那就是【丧尸化】状态彻底消失，他不再无惧活尸。 所以，得好好利用这十六天的时间，多杀活尸，多拿奖励呀。 “是，现在就走。” 程暮说着，转身靠近林晓晓，抬手温柔的将她的刘海给捋到而后。 四目相对，林晓晓有些娇羞的低下头。 “公子莫要这般看着我。” 程暮一笑，道：“我此去升州，该是需要一些时日，短则三五天，长则十日，你在南江好好的。” “公子无需担心，南江有我，有武宣。” “想让我为你带些什么回来？” 林晓晓摇头：“自从我跟了公子后，便什么都不缺，公子快些回来便是。公子这次再去升州，只需好好为风阴姑娘找解药。” 昨晚空闲时，程暮便将此去升州的愿意告诉了林晓晓。 听见林晓晓此刻心里还想着一个从没见过的女人，程暮温柔一笑：“你莫不是真的天仙下凡。” 第174章 对不住了 这次离开南江，程暮只带着龙鳞和恒念木。 恒念木上，插着从衙门库房里带出来的竹枪枪头。 之所以没带亮银枪，是因为那东西太扎眼了。 而不带铭骨刀的原因更加简单。 因为那玩意儿是他从鲁私库里拿的！ 带着它进入升州城，不是没事儿找事儿？ 天还没亮，程暮便骑着辣条出了城门。 一路无事，当程暮到达升州城外的时候，天已经全黑。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已接近子时。 翻身下马之后，程暮摸了摸辣条的脖子。 “我说辣条，张德帅可是和我拍过胸脯保证的，你……能自己找回南江！可别让我失望啊！” 辣条打着响鼻，右前腿在地上刨了刨。 程暮见此，道：“行吧，自己回去！记住了，要是我几日之后回南江，没看见你在，你跑天涯海角去，我都要把你找出来，然后……我也尝尝马肉是什么味道！” 说完，他便一拍辣条的屁股，让这枣红大马自己回去。 程暮其实也想带着辣条一起进城。 但是升州城外的活尸数量太多，程暮杀完一只，便会有其他的活尸来填上。 他不怕活尸，但是辣条可是一匹正儿八经的马…… 嗯，一匹正儿八经的复制马！ 它的味道，对于活尸来说，无疑不是如同兴奋剂一般。 骑着它进活尸堆，那尝马肉的就该是那些活尸了。 用张德帅丢鞭炮的办法？ 虽然也不是不行，但是程暮觉得动静太大。 他这次进升州，还是想悄悄的。 看着辣条跑远，程暮举起恒念木，又紧了紧用过盈配合固定在恒念木上的铁枪头。 “那么今天晚上，就杀一晚上的活尸吧！” 说着，程暮提着简易恒念枪冲进了黑夜中的尸群。 【5649】 …… 【7653】 …… 【8992】 …… 日出时分，程暮终于把击杀数提高到了【】. 距离开启下一次击杀奖励，还剩六千多一点。 而异兽活尸，程暮一只都没杀。 因为那些异兽活尸，几乎都在尸群的最中间，而他一晚上都是尸群边缘活动。 一夜猎杀，加上前一晚和林晓晓云雨。 如今，程暮的属性栏中已经出现了【疲劳】，虽是轻度，对程暮继续猎杀活尸并无大碍。 不过他还是打算先暂停一下。 闲庭信步的走出尸群，程暮在距离尸群十多步的地方坐下，拿下挂在腰间的水囊喝水。 与此同时。 罗刹谷，幽冥静湖。 此地名为静湖，全是因为这地方终年无风，当人们发现这湖的时候，这片偌大的湖中就没出现过波澜。 静如碧玉。 在静湖中央，漂浮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竹排，其上立着这一个不大的竹屋。 岸边，一个身穿紫色长袍，头上带着兜帽，分不清男女的人单膝跪地，对着水上竹屋说道：“夫人，未羊的回信收到了。” 那紫袍之下，出来是个女人的声音。 良久，竹排边的水面出现微波。 一个清亮的女声从竹屋中传来。 “未羊在信中说了什么？” “这……” 紫袍女子的声音变得吞吞。 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从竹屋里走出，它慢慢走到竹排边缘，随后对着岸边的紫袍女子吃呀咧嘴，仿佛要吃了她一般。 清亮的女声响起，声音强势得让人不容置疑：“说！” “未羊信上说，他……他和鲁王相恋，让我们……勿念！” 紫袍女子说完，白狐瞬间收起嘴中獠牙，坐在竹排上，歪头看向竹屋。 沉默…… 沉默是今日的静湖。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之后，清亮女声响起。 “那和尚竟然还有龙阳之好，是让我没想到的。” 紫袍女子低了低头：“卯兔我也没想到。” “无论如何，事情不能耽误，现在谁距离升州城最近？” “回夫人，亥猪。” “亥猪？是，他在苏州城办事，他的事情可顺利？” “顺利，妖后已经认了那个假武宣。” “好，那便让亥猪去一趟升州，他也会养尸之术。” “卯兔明白。” “等一下！” “夫人还有什么吩咐？” “替我写封信给那和尚，就说夫人我恭喜他，百年好合！” …… 升州城外，程暮踩着一只蜚兽尸体，看着手中的血囊。 蜚兽心头血，喝了可以增加力量，是个好东西。 但是这玩意儿的副作用是有点大。 现在，他还有七只异兽没杀。 这要是喝下心头血后，在杀异兽时，腹痛难忍可怎么办？ 在尸群中就地解决? 尸兄们不会说什么吧？ 嗯…… 该是不会说什么的！ 程暮想着，抽出龙鳞刺破血囊，将蜚兽心头血挤入口中。 血囊变空之后，他立刻打开自己的属性面板。 战斗力没有变化，还是“二十七人之力”。 只不过在战斗力之后，出现了一个有规律闪烁的小加号。 “有用！我现在喝蜚兽心头血，还是有用！” 看着那个小加号，程暮心中甚是欢喜，将龙鳞收好之后，便提着恒念枪，朝着另一只蜚兽跑去。 一路跑，一路也没闲着。 反正挡在他和蜚兽之间的活尸，那是一个都活不了。 一路杀到蜚兽面前，程暮毫不犹豫抬枪前刺，结果了蜚兽之命。 如今的程暮，已有二十七人之力，给蜚兽开膛破肚根本不需要铁器。 他跳上蜚兽胸膛，举拳头往下一砸，拳头便没入蜚兽胸口。 而后一扯，一个血囊便被他取出。 “抓紧抓紧！” 程暮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抽出龙鳞：“要拉就一次拉完！别整成了喝一次拉一次！那我今天就该唱菊花残了。” 刺破血囊，将其中血液尽数吞下之后，他又朝着下一只蜚兽跑去。 就这么杀了四只蜚兽之后，程暮终于来了感觉。 没有一点迟疑，他直接在尸群中脱下裤子。 “对不住了啊！反正你们对这味道，可能也没啥感觉。” 一番酣畅之后，程暮提好裤子，往前跑了十几米，远离自己排出的污秽之物，打开自己的属性面板。 当看见自己的战斗力，他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 第175章 游戏最重要的，就是好玩! “战斗力，三十五人之力！？” 站在尸群之中，程暮看着系统界面的战斗力显示，满脸欣喜。 “好好好！” “让我算算！” “加上一开始的一只，后面杀的四只，我一共喝了五个血囊……” “我的战斗力是从二十七变成的三十五，增加了八人之力……” “八除以五，这不能整除呀！！” “所以，这玩意儿越喝，增加的力量越小？” 想到这儿，程暮暗暗点头。 《大唐末世录》中应该是有这个设定的。 莫不然的话，我一直杀蜚兽一直喝，把自己的战斗力弄成千人之力，甚至万人之力，那在这个游戏世界，不是就太超模了？ 想罢，程暮伸长脖子，左右看了看。 二十多步外，一只蜚兽傲立尸群之中。 而在它身边，紧挨着一只身高约有一丈六尺，比蜚兽还要高上一半，后背长着一对肉翅的瘦高活尸。 那对肉翅和其身高极不成比例，约莫只有一米来长。 那东西，应该就是他们所说的“英招”了。 提着恒念枪，杀了十多只活尸后，程暮站在瘦高活尸面前。 伸手探之。 【生物名：英招 品阶：上品 战斗力：二十五人之力 说明：由普通丧尸进化而来，攻击欲望极强，喜食人眼，其后背肉翅便是此类丧尸最明显的标志。 “当觉远大师把陌上草喂给普通丧尸之后，英招出现。”】 “又是这个觉远大师啊！” 程暮抬头，看着盯着升州城的英招。 如今，觉远大师这四个字，总共就出现了三次。 在植尸身上。 “觉远大师的死，是他对自己失误最大的补偿。” 在恒念果上。 “觉远大师发现这种神奇的植物时，他觉得大唐有救了。” 如今在异兽丧尸英招身上，他又看见了关于觉远大师的名字。 程暮看着英招，小声道：“结合这三条系统说明来看，我觉得这个觉远大师不像是坏人呀！感觉他好像一直在寻找一种什么东西，结合目前不多的线索，他好像一直在试图用草药治疗活尸！” 英招缓缓垂下头。 它那张已经瘦得脱相的脸，有些不解的看着程暮。 它似乎惊讶于面前这个小小的活尸，为什么可以发出如此复杂的声音。 当然，英招这样的心里活动，不过是程暮的臆想。 英招它不过只是被程暮发出的声音给吸引。 这，是作为活尸最本能的动作。 “在英招的系统说明中，没有任何多余的解释，不像蜚兽，系统还专门说明了它的心头血有妙用，看来这英招除了变成经验之后，没别的作用了！” 程暮继续自言自语。 他是故意的。 原因是希望用自己说话的声音，吸引英招把头低下来一点。 英招活尸太高了。 程暮的身高加上恒念枪，刺不到它的脑袋。 噗！ 当英招的脑袋低到一定程度之后，程暮用恒念枪穿透了它的大脑。 然后，让程暮惊奇的一幕发生。 当英招活尸倒地之后，那只紧靠着英招而站的蜚兽，以及周围二十多步内普通活尸，竟然忽的发出嘶吼，然后齐齐朝外走去。 程暮见此，扭头看了一眼升州城的方向。 他连忙跻身跑进活尸群中。 活尸以英招尸体为中心，形成了一个直径差不多有四十步的圆。 在这个圆中，看不见一只活尸。 程暮之所以会着急混入尸群，也是因为这个巨大的圆。 此地距离升州城城墙，差不多还有两里地，也就是一千米的距离。 今日碧空天晴，视线不错。 站在城墙上是肯定可以看见这个“圆”的。 混在尸群中的程暮，皱眉看着孤零零躺在圆中心的英招：“这……” 他转过头，看着身边一位下巴仅仅只有一点皮肉连接，看起来要掉不掉的尸兄。 他抓过那位尸兄的肩膀，随后将其用力往前一推。 “三十五人之力”的程暮，直接将那尸兄推到了二十步外的英招尸体边。 那位尸兄嘶吼着，仿佛全身都在用力一般，努力朝着外围走来。 “这些活尸……害怕英招的尸体？” 程暮看着已经努力走出五步的尸兄。 为了验证自己的这个猜想，他需要更多实验样本。 “对不住了！” 程暮道着歉，然后将身边的活尸都给推到了英招身边。 就连那个蜚兽活尸，都没有逃过。 当看见包括蜚兽在内的所有活尸，都嘶吼着走向圈外的时候。 程暮完全可以做出判断。 活尸…… 真的害怕英招尸体！ 这英招尸体，这么神奇的吗？ 趁着活尸还没有走光，程暮几步冲都英招尸体边，蹲下身后摸了一把。 【道具名：英招尸体 品阶：废品 道具说明：一具尸体，能有什么用呢？】 废品？ 这能驱赶活尸的效果，系统竟然只给出了一个废品的品级？ 难道……是别的东西？ 蹲在英招身边的程暮左右打量一番之后，目光边落在了英招大开的脑洞上。 “难道是那个？” 程暮说着，走到英招的脑袋旁边，随后伸手去摸了一下它脑洞旁边的粉红色脑组织。 【道具名：英招脑组织 品阶：上品 道具说明：对人来说无味，但活尸却对其避之不及。 “武后之所以能够离开神都洛阳，靠的全是这东西。不过觉远大师依旧被武后秘密处死。”】 “嗯？” 程暮看着渐渐消失的系统说明文字，整个人可说是震惊异常。 让他震惊并不是能够驱赶活尸的“英招脑组织”。 而是觉远大师死了！？ “我还以为那觉远大师，是个什么重要的人物呢！这就死了？而且……还是被武后处死的？” \\\"等等？” “武后？” “我现在不是身处天授年间的大唐吗？为什么系统说明是武后？难不成这游戏制作人，还是个反武派？” 程暮想着，慢慢站起身。 他看着英招尸体，摇头叹气。 叹气不为别的，仅仅是因为想到了很多原本应该很好玩的游戏。 “真是不知道那些游戏制作的人脑子怎么想的？游戏的首要目的，不就是好玩吗？为什么非要在游戏中夹带私货呢？可惜了《最后生还者2》还有《消失的光芒2》哟！” 程暮想着，一个箭步冲到那已经走到圆圈边缘，准备重新挤入尸群的蜚兽身后。 枪起，命落。 现在，距离他拿到【增幅奖励】，还剩下最后一只异兽活尸。 第176章 有人哀愁有人喜 “不是我说！” “系统！” “我的席师傅！你来看看你给我的是个啥！” 尸群之中。 脚踩蜚兽尸体，程暮看着右手中的物件，一脸嫌弃。 当他杀完猎杀任务所需的最后一只蜚兽，【增幅奖励】出现之后，他心中就有很多槽要吐。 手里的东西不大，约莫和一只打火机差不多。 但是这东西又不是打火机。 大唐人可能对这东西非常陌生。 但是从现代穿越而来的程暮，对这东西就再熟悉不过了。 这是一支手电！ 一支名为【上品增幅器】的手电。 一支开关只能按一次，只能亮五秒的手电筒！ “我说席师傅，你有没有考虑到一个时代性！一个背景设定在大唐的丧尸末世类游戏，出现这么一个玩意儿，是不是有些和时代背景不符？” 程暮手里握着【上品增幅器】，对着面前的空气说道：“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不知道这个道具应该以什么方式来表现，所以就直接去公共素材库里抓了一个免费素材？” 一边吐槽，程暮一边将【上品增幅器】小心收好。 这东西可不能不小心掉出来啊，若是被旁人看见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收好【增幅器】之后，他抬头看了看天。 日正当空，估摸着太阳下山，天色变黑，该是还有三个时辰左右。 程暮本来的计划，就是趁着夜色偷偷摸摸进城。 现在升州城被几十万活尸围困，若是自己从城门大摇大摆的进去，肯定会引起不小的麻烦。 程暮不怕麻烦。 加之如今拥有“三十五人之力”的战斗力，他觉得这世界上能找他麻烦的人也不多了。 但凡事都怕个万一。 还是谨慎一些为妙。 一拳打破脚下蜚兽的肋骨，取出血囊喝下之后，程暮便一边击杀普通丧尸，一边等待着拉肚。 当普通活尸的击杀数变成【】的时候，腹痛出现。 酣畅一番之后。 程暮的战斗力已经变成了“三十六人之力”。 提升仅仅只有一人之力。 看着日斜西天。 程暮觉得，自己在进城之前，完全可以再拿一项【属性奖励】。 “继续杀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很随意的抬手，捅穿了身边一只活尸的脑袋。 …… 升州城墙上。 赵大一脸疑惑的看着城外如海一般的尸群。 他很困惑。 因为他感觉，尸海中心区域的活尸……似乎便少了一些！ 从他的位置看去，那些活尸不过只有芝麻大。 所以他也不敢确定自己是眼花了，还是活尸真的减少了。 按理来说，作为主职是在城墙上观察活尸动向的士兵，不管活尸数量减没减少，他都应该把自己发现的异常汇报给上级，让他来判断。 但是，因为上次的“飞天活尸”之后，他便对自己的双眼产生了怀疑。 “邱七郎。” 赵大眯眼看着远处尸群中的一个圆，说道：“你看看那边，是我看错了吗？咋尸群中出现了一块空地呀？” 没人回应。 “邱七郎！” 赵大有些不耐烦的转过头。 然后，他便看见自己的这位同袍，正盯着墙垛发愣，对他的呼唤不闻不问。 “哎……” 赵大叹了口气。 邱七郎这样已经几天了。 自从那次他莫名其妙抱了自己之后，他便总是有些心不在焉。 赵大往邱七郎那边挪了几步，用手捅了捅对方的腰：“你这样子，当心队长又骂你呢！” “啊！” 这时候邱七郎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赵大之后，慢慢低下头。 “怎么……怎么了？” “我说，你看那边，是不是尸群兄有一块空地？” “哦？” 邱七郎的眼神不知为何，变得有些失落。 他伸头很敷衍的瞄了一眼赵大所指的方向，然后说道：“兴许是药师和尚弄的吧？” 听见邱七郎的话，赵大点点头：“也对！是听说药师和尚今天又要出城。邱七郎，你说既然王爷知道药师和尚有驱赶活尸的药水，为什么就不能让药师把城外的活尸都给引走呢？” 邱七郎似乎对这些问题并不干兴趣。 他偷偷瞄了一眼赵大之后，转过头，继续看着面前的墙垛。 良久，邱七郎像是想到了什么，对着赵大问道：“赵大哥，你可听说了顾晨和林怀银的事情？” 赵大依旧在认真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他双眼扫视着城外的尸海，点点头：“这么大的事情能没听说吗？这两小子胆子可够大的，竟然偷了药师和尚的避尸水跑了！说起来，这升州城也是邪了门了，他们两个穿戴在身上的盔甲，竟然能够在眨眼之间消失！还有王爷的私库……哎，你可听说了吗？别的东西丢了也就丢了，林大人送给王爷的那柄破云刀不见了，可是把王爷气坏了！” 邱七郎听着赵大的滔滔不绝，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他看着赵大，心中想道：你这呆子，就只想着这些事情吗？你可知道……顾晨和林怀银二人，可是私奔！ 这升州城内有人哀愁，便会有人欢喜。 燕子楼顶层。 邵景同四仰八叉的坐在一张大椅子上，满脸轻谑的看着跪在面前的二十多黑衣年轻人。 身为宴海帮的二把手，他现在可终于算是能够在升州城内横行霸道了。 为什么呢？ 当然是因为一把手公羊子时“滚蛋”了呗！ 折冲府覆灭，升州的天改姓李。 宴海帮曾经在城内最大的对手，燕子楼也因为选错了队伍，跟着陨落。 他们宴海帮，便成为了城内的第一大帮派。 其他江湖人士？ 哼！ 王爷让他们趴着，他们可敢跪下？ “小四儿呀。” 邵景同坐在大椅上，懒洋洋的说道：“昨天吩咐你的事情办好了吗？” 第一排右边，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男人抬起头，看着邵景同道：“办好了，办好了，这可是王爷吩咐下来的事情，怎么可能办不好呢？三十多个姑娘，全都没满十八岁，今天中午就送去了王府。” “好！” 邵景同点点头，扫了一眼跪地的众人：“如今这升州城，咱们只要把王爷的事情办妥贴了，吃香喝辣！” 第177章 隔墙有耳 【恭喜玩家，完成击杀任务】 【属性选择奖励开启】 【选择一】 【白手起家：玩家做的面食会非常好吃。同时，玩家做出的面食，同等重量会比普通面食更有饱腹感。对其他人同样适用。】 【选择二】 【后继有人：一次性技能。玩家可选择一位十五岁以下角色，让其战斗力翻倍。】 【选择三】 【男扮女装：玩家在男扮女装的时候，大概率不会被旁人识破。】 当月亮升起，太阳刚刚落下西山的时候。 程暮终于完成了他的击杀任务。 和前几次一样，系统给出了三个【属性】让他选择。 不过这次的三个属性，在程暮看来都很不错！ 白手起家，他制作的面食比普通面食更有饱腹感，这在物资紧缺的丧尸末世下就是一个神技啊！ 原本吃三两面条才能饱。 在选择这个属性之后，只需要吃二两甚至更少！ 而且系统已经说明了，这属性对其他人也适用。 那就是说，选择了这个属性之后，南江的面食消耗量将会大幅减少！ 只不过有一点不好。 那就是程暮从此以后可能就要告别什么“纵横江湖”“驰骋沙场”了。 他得变成一个厨子！ 专攻白案的面点厨师。 钢棍程师傅！ 每天日夜不停地和面拉面蒸馒头。 选择二【后继有人】，也是一个不错的属性。 虽然是一次性的，但是可以提高十五岁以下角色战斗力，而且还是翻倍！ 程暮想到了刘东平。 因为喝过蜚兽心头血。 她的战斗力是十一人之力。 若是把这个属性用在刘东平身上，那么他程暮将会瞬间得到一个战斗力高达“二十二人之力”的帮手。 同时，按照程暮和刘东平的关系。 这个帮手应该是不会背叛他的。 二十二人之力是什么概念？ 雪客这位燕子楼大师兄的战斗力才“十八人之力”。 宴海帮帮主公羊子时的战斗力比雪客还低，只有“十六人之力”。 “男扮女装……” 因为太阳的落山，周围的光线在渐渐变暗。 程暮站在尸群之中，一手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其实也是一个不错的属性，能够增强自己的伪装能力……只是我现在做什么事情需要伪装？而且还需要我穿女装？适用场景太少了呀！” 思考一阵之后，程暮下了决定。 “我选二，后继有人！” 随后，系统的声音响起。 【属性奖励已经发放】 【玩家只需要找到符合要求之人，双手掌心放在其后背】 【口念：恐梦似真，翻新入妙，不特不嫌沿袭，几于青胜于蓝。】 【击杀奖励下次开启条件】 【完成击杀数：】 听完系统话，程暮想象着自己回到南江，“传功”于刘东平后，小丫头不知会有多么兴奋。 对了！ 要先拉她来这儿喝点蜚兽血，最好能把战斗力提高到二十人以上。 这样，刘东平在接受程暮传功，那战斗力将会超过四十人！ 再抬头看天。 如今天色已黑，虽然西边还有点点光亮，但是感觉也坚持不了多久。 他便闲庭信步的朝着升州城的方向走去。 当距离城墙差不多还有两三百米的时候，程暮看见城墙上亮起火光。 是那是守城士兵们的火把。 见此，程暮点点头：“好啊！好啊，守城士兵点上火把，可以让我更好的分辨哪处城墙守卫较少。不过要说这升州城，不亏是有六万人口的大城啊……” 程暮看见，城墙上差不多每隔二十米就有一个火把亮光。 他的南江城，入夜之后，城墙上能找出十个火把，那都算是当晚守城士兵人数比较多了。 不过百密总有一疏。 很快，他便找到了一处火把亮光比较少的区域。 那块区域，两个火把之间的真空地带差不多有五十米。 此次出城，他特意穿了一件黑色胡服，为的就是能够在晚上行动时候比较方便。 无声走到那真空区域的城墙下。 程暮垫脚一跳。 如今，“三十六人之力”的他，一跃跳上升州城城墙已经不再需要中途垫脚。 跃上城墙之后，他一刻没停，直接前冲。 “哎！你刚才看见了吗？” “看见啥？” “我感觉有个黑影冲过去了！” “哎哟，你可别吓唬我！哪儿呢？” “可能是眼花了！” 跳下城墙之后，程暮后背紧贴着墙壁，听着墙上守城士兵的对话。 当确定他们没有发现自己之后，他才朝前走去。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升州城。 虽然他对这地方依旧不胜熟悉，但是至少知道那条热闹的大街方位在哪儿。 便按照自己记忆中的位置，朝着大街走去。 程暮作为山城人，分不清东南西北。 所以…… 他很自然的迷路了。 “怕不是跑到这升州城没人居住的荒区来咯！” 程暮记得张德帅曾经说过，活尸出现之后，升州城活下来的百姓，都搬去了某一个坊内居住。 这样也相对安全一些。 就着月光七拐八绕了半个时辰之后，程暮放弃了。 “不能再走了，现在我是中度疲劳属性，几天没好好休息，这么走下去，很可能要弄成重度疲劳了！得找的地方休息一下才行！” 程暮想着，伸头看了看。 前方十步之外，正好是一个看起来荒废很久的院子。 今晚，就在那儿过夜吧！ 想着，他便朝着那院子走去。 然而刚有没两步，便听见从一旁土墙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程暮闻听，立刻停住脚步，后背紧贴土墙。 土墙那边传来的脚步声并不大杂乱。 听声音，应该只有两三人左右。 有事儿啊？ 程暮背靠土墙，抬眉想到。 这黑灯瞎火的，又不点蜡又不掌灯，不是偷鸡就是摸鸡呀！ “就这吧，别走了！” “要不再往里走走？” 听见说话声，程暮一脸惊讶。 因为土墙那边，竟然是两个女人。 而且从声音判断，年纪应该都不大。 “可是我总觉得这里不安全，隔墙有耳。” “你一天别这么疑神疑鬼，我问你，钥匙拿到了吗？” “拿到了！你看！” “木头的？” “塔楼的钥匙就只有一把，若是我把它偷出来，一定会被发现，到时候换了锁，鲁王加强了守备，我们还怎么救出师姐？这钥匙是我用面团拓印之后雕出来的，应该能开门。” “这事儿不能有应该，得保证万无一失！要是我俩再出事儿，师姐就真的完了！” 第178章 被发现了 救师姐？ 塔楼？ 听见这些关键词，背靠墙角偷听的程暮立刻就想到：这两人怕不是燕子楼的姑娘？我记得子规和公羊都说过，她们的大师姐彩奴以及燕子楼内一些功夫较好的姑娘，确是被关在一个什么塔里。 “那我……找时间去试试。” “一定要试，要确保这木头钥匙能打开门锁，而且过程顺利，不能卡顿。你自己也要小心些。” “我知道！你那边行动如何？避尸水拿到了吗？要是没有那个东西，我就算救出了师姐她们，也出不了升州城。” 一阵沉默之后， “没有！我倒是进了药师的家里，但没在他家找到避尸水，装避尸水坛子，空了！” “哎……最近城里确是有些奇怪。先是鲁王私库被盗，两个王府军士光天化日之下盔甲不翼而飞……没有避尸水，我们几时行动？” 听见这话，“罪魁祸首”程暮靠在土墙上皱了皱眉。 进到药师家里？ 装避尸水的坛子空了？ 难道，我拿的那一壶避尸水就是药师的全部存货？ 这药师……是一点没有危机意识呀！ “谁在那边？！” 就在程暮打算再听听那两女子还能说出什么的时候，却不想一个粗暴的声音传来。 这声音一起，程暮便听见土墙那边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那两姑娘被人发现了？ 程暮被打脸了。 因为当他看见三个穿着盔甲，手里举着火把的士兵朝他走来之后。 他才确定，这哪里是墙那边的姑娘被发现了！ 这他娘的是他被发现了呀！ 程暮看着满脸戒备，越走越近的三个士兵，挤出一个笑脸道：“哎哟哟哟，三位来得可真是时候！” “啊？” 程暮的这句话，把那三个士兵都弄得一脸疑惑。 “你这话什么意思？” 程暮道：“没别的意思，我迷路了！” “嗯？你迷路了？你不是升州城百姓？” 程暮面不改色心不跳：“对！” “放你娘的屁！”为首的一个大胡子士兵说道：“如今城外的情况，你还能是从城外……” 然而，这大胡子士兵话还没说完，他身边一个矮个士兵便指着程暮说到：“现在城内实行宵禁，天黑之后不得行走，你不知道吗？还拿着个枪，居心叵测，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拿你，一点儿问题都没有！把枪放下！” 听见这话，程暮心中好笑。 若是一般当差的说这话，那就是不想拿人，而是要拿别的东西。 程暮很听话的把恒念枪靠着土墙放着，道：“三位这是打算和我谈生意呀？” “谈生意？”大胡子斜眼一笑：“是！可以这么说，你拿钱，我们给你留条活路！莫不然的话，死路一条！” 钱？ 对！ 张德帅是说过，折冲府在管理升州的时候，便实行了一个以物资为锚点的货币政策。 想不到，如今折冲府覆灭，这政策依然再执行。 要钱？ 程暮一个铜板都没有。 不是不愿意给，而是真没有！ “那要是我给不出来，三位会怎么办？” 大胡子瞪眼到：“给不出来？那就只能打死你了，律法规定，宵禁外出者，可先斩后奏！” “哎呀呀！”程暮做出一脸吃惊的模样，道：“这么严重？不对呀，先斩后奏，那万一你们杀良冒功，不管杀了什么人，事后问起来，都说对方是违反宵禁，这又有谁来核验？” “嘿！你这不知道阎罗殿在哪儿的家伙！找死！” 找死？ 程暮看着大胡子头顶上的战斗力显示。 “三人之力”。 而另外两个均是“两人之力”。 你们这战斗力。 别说加在一起了，就是做乘法都没我高。 找死的，是你们！ 程暮虽然在杀人的时候略微有些残暴，但是他却从来不会滥杀无辜。 如今，死在他手下的人，都有必死的理由。 罗家村村民，岳伦仃，苏瑾儿的同伴，宴海帮帮众。 杀死这些人，程暮心里并没有太大的心里负担。 现在面前的这三个人，也有了必死的理由。 贪赃枉法，敲诈勒索！ 看着面前的三个军士，程暮呼出一口气。 随后脚步点地，闪身冲到那个大胡子面前。 左右两手比刀，同时前刺。 两手指尖也同时刺中大胡子和矮个子喉结。 这种招法，就算是常人出招，打中之后也有可能打碎对方的喉结，更何况现在拥有“三十六人之力”的程暮？ 大胡子和矮个子被击中喉结之后，瞬间瞪眼张嘴，抬起双手捂住脖子，嘴里呜呜咽的，有出气没进气。 “哎！” 与此同时，另一个留着八字胡士兵刚想张嘴大汉，却不想两只手啪的一下，同时打在了他的左右耳上。 瞬间，八字胡士兵便翻起白眼，眼白也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呼！” 缓缓吐气，程暮看着倒在地上的三个军士，道：“行了，不用躲了。你们在这儿秘密谈事，发现被人偷听，怎么可能安安心心的跑呢？” 言罢，身后传来脚步落地的声音。 转过身来，程暮看见了两个五官立体，但是满脸戒备的美人儿。 “你是谁？” 一个穿着大红底绿菱格纹胡服的女人，厚礼我这一把一尺短剑，问道：“你在偷听我们说话？” 程暮看着女人头顶漂浮的文字。 “六人之力”，这战斗力在燕子楼中也只能算是平均水平。 而另一个穿着蓝色襦裙的女人，战斗力只有四人之力。 程暮看着穿胡服的女子，笑道：“哎，先说好，不是偷听，只是路过这儿时候，无意间听到你们说话。” 胡服女子看了一眼程暮，随后又瞄了一眼不知死活的三个军士：“我在升州城没见过你。” 程暮道：“升州城六万人，你如何确定没见过我？” 程暮说完，看见女人露出一副骄傲表情：“我说你不是，你便不是！升州六万百姓，每个人的脸，每张脸对应的名字，我都知道！你是城外来的？” 听见女人的话，程暮挑眉道：“对，城外来的。” 说着，他扭头看了一眼脚边，口漫鲜血的大胡子：“我说我是城外来的，你怎么就不信呢？” “你和药师和尚什么关系！” 第179章 弑杀之意 “我和药师和尚？”程暮看着胡服女人，摇头道：“没关系！” “你……” 那女人眉头一皱，道：“那你是如何穿过城外尸海的！？” 面对这个问题，程暮很诚实：“一路杀过来的！” “骗我，可没有好下场。” 女子说着，剑尖对着程暮。 而就在此时，那个身穿襦裙的女子将手轻放在胡服女子的肩膀上：“谛莺师姐，不可！” 襦裙女子看着地上的三具尸体：“能在一合便结果三人的性命，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听见这话，程暮点点头：“她倒是挺能看清形势的。行了，不和你们废话了！拿剑对着我，你是找死啊？现在要么拔剑放下，要么就刺过来，我送去喝孟婆汤。” “笑话！” 胡服女子轻吼一声吼，平举短剑，大步朝着程暮刺来。 寒光耀眼，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短剑，程暮一个侧身，短剑擦着他的身体掠过。 “太慢！” 程暮说着，抬起右手，食指在短剑剑身上用力一弹。 叮当一声。 那短剑竟被程暮的指弹给生生弹断。 短剑旋转两圈之后，插入一旁的土墙之中。 胡服女子见此停住脚步，睁睁看着手中从短剑变成断剑的物件。 “你的剑路太慢了！没用的废物！” “你还我剑来！” 胡服女子横挥手中断剑。 程暮右脚后撤，左手食指中指并拢，从上往下，朝着胡服女子的手腕点去。 “师姐不可！” 就在襦裙女子的声音响起的同时，程暮的指剑便点到胡服女子的手腕上。 “哎呀。” 胡服女子忍不住痛，五指张开，断剑便顺势掉落。 程暮后撤右脚发力，右手成掌，掐住胡服女子的脖子之后，直接把对方往前一推。 咚！ 胡服女子后背撞在土墙上。 距离她右耳半指距离，便是插在土墙上的断剑剑身。 若是她撞墙的位置再偏离一点，自己的脑袋恐怕就会被断剑刺穿。 程暮站在胡服女子面前， 右掌盯着胡服女子脖子：“气性这么大，在如今这世道很容易丢命的。” “公子！” 就在这时，那襦裙女子冲到程暮身边，急道：“公子手下留情，我师姐不是故意的，这短剑……这短剑是她家传的物件……公子手下留情。” 程暮深吸一口气。 看着被他抵在墙上的胡服女子。 他很困惑。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程暮眉头紧蹙，唤出了自己的系统面板。 【名称：程暮】 【身份：无】 【称号：无】 【战斗力：三十七人之力】 【容颜：超凡（对于异性角色，你有非常大的吸引力）】 【当前生命状态：健康】 属性状态： 【丧尸化】：…… 【天生多动】：…… 【心无恻隐】：…… 【先天气体】：…… 【疲惫（中度）】：…… 【策马奔腾】：…… 【一举双欢】：…… 技能： 【长枪精通】：……； 【刀类精通】：…… 【意念通达】：…… 【后继有人】：一次性技能…… 功法： 【百鸟朝凤枪法】：100% 【玉女心经】：10% 系统面板中没有任何异常。 但是…… 为什么我感觉自己这么奇怪？ 程暮看着撑住胡服女子的右手。 现在，只要他轻轻一用力，他就能够轻易的捏死这个名叫“谛莺”的胡服女子。 【谛莺 战斗力：六人之力 功夫： 归燕剑法：40% 身轻如燕功：37% 好感度：厌恶】 程暮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现在会变得……这么冲动。 若是放在以前，他肯定不会说出刚才那样的话。 通过偷听这两个女子的谈话可以得知，她们二人很明显就是燕子楼的弟子。 而自己这次来升州，不正是为了解燕子楼的危吗？ 明明自己可以直说，但是刚才我为什么要说那些话？ 程暮感觉，前一刻的自己就好似想要故意激怒那两个女人，然后…… 然后……自己可以找个理由，把她们杀了！ 就在程暮杀了那三个士兵之后，他的心中便突然生出了一股没来由的弑杀之意！ 刚才掐住胡服女子，将她往墙上推的瞬间。 若不是程暮忽然回过神来，发力将胡服女子往左拉了一点。 那这名胡服女子，便会被他推向墙上的断剑！ 可以这么说。 刚才的程暮，很希望能够看见墙上断剑刺穿胡服女子的后脑，然后从胡服女子嘴里伸出的画面！ 再次呼出一口气。 程暮松开右手。 那襦裙女子一步上前，站在谛莺面前，急问道：“师姐，你可无碍？” 谛莺左手摸着脖子，盯着程暮摇头：“无碍。” 随后，襦裙女子转过身，对着程暮不停躬身：“谢公子！谢公子！” 看着襦裙女子的模样，程暮沉声道：“我是南江来的，我和雪客认识。” 此话一出，谛莺和襦裙女子先是一愣，随后襦裙女子瞪眼问道：“你……你认识雪客大师兄！” 谛莺道：“南江……南江……子规师姐在吗！？” 程暮皱眉看了一眼那三个士兵的尸体。 难道是因为现在还在丧尸化的状态，闻道他们口中吐出的鲜血，所以让我变成这样的？ 还是因为【疲劳】属性？ 人在困倦之时，也确实易怒。 找不出问题的答案，程暮看着谛莺道：“你觉得这里是能够好好说话的地方？” 谛莺没有说话，反倒是那襦裙女子道：“是！是！公子随我来！” 在夜色中七拐八拐之后，程暮被襦裙女子逮到一个看起来就许久没有居住的小院之中。 走进小院之后，名叫百宝的襦裙女子又把他往最里面的屋子带。 “程公子，此地是升州北市泰安坊，闹起活尸之后，这里就没人居住了。自鲁王得权后，升州城实行宵禁，每日戌时起，便不可在外行走。” 百宝推开房门，走进其中后，接着道：“不过这里很安全，巡城的军士、大理寺的府兵以及宴海帮的人都不会来这儿。” 走进小屋，程暮看见百宝从腰带上取出一个火折子，点亮一根蜡烛。 此刻，程暮并没有感觉道内心弑杀的感觉有一点消散。 他撇了一眼一旁的谛莺。 这女子现在还在一脸戒备的看着他。 在她的手中，依旧紧握着那把剑身只剩下一掌不到的断剑。 长出一口气，强压内心那股没来由的弑杀之意后。 程暮看着举烛的百宝，道：“你刚才说大理寺的府兵？升州城……还有大理寺的人？” 百宝点头：“对啊！大理寺卿林贺，就在升州啊。” 第180章 准备吓死某人 林贺？ 听见这个名字，再结合他的官职。 程暮的脑子里瞬间想到了一个人。 林晓晓。 仔细问过之后，程暮内心的弑杀之意不但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加严重。 因为…… 这林贺是鲁王派的人。 而且，他的地位还不低。 现在问题就出现了。 林贺知不知道鲁王做的那些事情？ 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 若是知道…… 那程暮该如何对他？ “林贺，为人如何？” 谛莺抱着已经收入鞘中的断剑，背靠小屋门框：“无恶不作！” 程暮看着谛莺。 他现在的心情可谓糟糕到了极点，眼神极冷极寒。 仿佛下一刻就会爆起杀人一般：“何为无恶不作！” 一旁举着蜡烛的百宝见得，连忙道：“公子，这是真的！鲁王进城之后，虽然当时没有表现出想要夺权之意，依旧听折冲府的，但林贺所率的大理寺人，便已经开始在城内为非作恶。” “他们以各种名义，搜刮百姓物资，中饱私囊。以前折冲府在的时候，百姓还有告状的地方，而现在……” 百宝说到此处，低头叹气：“城中有些百姓，已经都快活不下去了。” “混账！” 程暮看着百宝，咬牙道：“他们这么弄，把升州搞坏了，他们也活不滋润。” “哼。” 谛莺冷笑一声：“那群人本来就没打算在升州过多久。” “怎么说？” “鲁王是要去苏州的。” “因为女圣人。”程暮盯着谛莺。 “不然呢？” “这些情况你们是如何知道的？” 程暮用极冰的目光扫视着白宝谛莺。 谛莺白了一眼：“雪客师兄没和你说过，我们燕子楼除了花街生意之外，最大的收入来源就是情报？” “我说！”程暮盯着谛听：“你们是如何知道这些事情的！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你们脱模钥匙，进药师家中盗避尸水的谈话，我可是都听见了！还有，燕子楼的人悉数被囚，为什么唯独你们两个没事？” 百宝走前一步，挡在程暮和谛听之间，道：“公子，我们俩是燕子楼弟子不错，不过在鲁王进城当日，彩奴师姐便安排我们进去鲁王府中办事行走，现在我是鲁王府的侍女，谛听师姐是在王府军营。” 听着百宝的话，程暮微微点头，呼出一口气后，道：“既然如此，你们燕子楼为何还会在这次争权之变中覆灭？你们就没提前听到消息？” 百宝唉声叹气：“因为这次，我们完全没有想到陈都尉这个变数。” 随后，百宝向程暮解释了升州改头换天的过程。 她知道的也不多。 和苏瑾儿子规说的没什么多大区别。 程暮听完以后，便道：“你们风阴师姐的身孕之疾，是我这次偷入升州城的原因。这事儿你们知道多少？” 百宝道：“若是用毒，那公子就不用去找鲁王，只需要找药师。” “那药师武艺如何？” 百宝道：“很强！” 程暮又道：“鲁王身边，还有别的高手吗？” 百宝道：“有，鲁王身边除了药师之外，还有三位门客，都是江湖上的高手，黑风煞手袁成兵，夺命双刀邴大城，江南妖道连山川。而且鲁王自己也会武功，还不差。” “嗯……” 听见这话，程暮长叹一声。 虽说擒贼先擒王，但是程暮却不想就这么快的和鲁王面对面。 有些人明明可以吓死，为什么要让他痛痛快快的死呢？ “今日太晚了，我要休息，你们在哪儿住？” 百宝道：“我要回鲁王府，不然明早管家点名，我无病告缺，会有麻烦。” 谛听道：“我要回军营。” “你们谁自由一些。” 百宝转头看向谛莺，随后便道：“公子有什么吩咐便和我说吧。” 程暮道：“画个地图，把鲁王身边亲近的人，那些作恶多端的人的家都给我标上，明天一早，我要！” …… 翌日，泰安坊一荒废小院之中。 好好睡了一觉之后的程暮，看着站在小院中的女子。 是谛听。 她今日的打扮和昨天一样，不过腰上的断剑已经不在。 “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 谛莺看向别处，从衣怀中掏出一张纸。 “这个！” 程暮走上接过，展开之后便看见是一张用毛笔绘制的简易地图。 其中有七个地方潦草的写人名。 林贺的名字也在其中。 “你要这东西，是有何用？” 程暮道：“一个一个杀了！” 此话一出，谛莺的表情瞬间一惊。 片刻之后转惊为笑脸：“说的轻巧，你有认真看过这地图上的人名，鲁王手下的四大门客也在其中！你杀得了他们？” 一夜好眠，程暮内心的弑杀之意虽还在，不过也已经消散大半。 他看着谛莺，道：“能不能杀了，我看一眼便知！” “好！”谛莺道：“我倒是想看看你有何样的本领，正巧我知道四大门客之一的妖道现在何处，而且还是一个人，要不要我带你去？” “你不用回军营？” 谛莺摇头：“我在王府军营本就是帮着准备每日伙食，没多少事情。怎么？怕我跟着你被我偏见你的怯懦模样？” 程暮冷眼看着谛莺：“你可知道一句话，叫祸从口出？妖道能力几何我现在暂时不知，不过我完全可以在这小院之中杀了你！当然，不杀也行，反正不管我对你做任何事情，你可都没有反抗之力。要试试吗？” “你！” “别废话了，速带我去找那妖道！” 第181章 妖道 升州城，北边罗汉寺。 天下闹起活尸之前，这里曾经是升州城内香火最旺的寺庙之一。 不过在闹起活尸之后，烧香拜佛？ 佛爷能赏赐一个馒头下来吗？ 既然不能，那拜佛还有什么用？ 罗汉寺这香火宝刹，也就此荒废。 大雄宝殿之内，一道人盘腿坐在蒲团之上。 他这次坐的还是大盘。 两脚放于大腿上，脚心朝上。 一般来说，坐大盘那就是要做长冥想。 然而，这道人却睁着眼，盯着不远处的如来佛像。 宝相庄严，道人的表情却是戏谑至极。 他拿起放在一旁的葫芦，扯开布塞之后，仰头饮了一大口。 “都说你救苦救难，可如今这天下大乱，民不聊生，你却低眉含笑，真是让人心生厌恶！” 说罢，道人放下葫芦，嘴角流出一滴粉色液体。 他高举右手，随后猛地拍下。 蒲团旁边的青石板被他一掌拍碎。 道人捡起一块碎石，在手中把玩一番以后，食指一弹。 那碎石便猛地朝着佛像飞去。 石击佛眼，半睁的佛眼竟然被石块打出一个窟窿。 道人一笑，又捡起一个石块，将如来的另一个眼球也打出洞来。 如此之后，道人哈哈大笑：“这般才算是有眼有珠啊！” 言罢，道人拿起葫芦又喝一口。 他嘴角挂着粉色液体，看着葫芦道：“你可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人血酿！好喝！用还是处子身姑娘的血，混上各种天材地宝酿制的烈酒，喝之可使功力大增！你要不要来点？哈哈哈！死佛鬼佛！我在你面前喝人血酿，你能奈我何！？” “我能杀了你！”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声音着实把道人吓了一跳。 他双手撑地，大盘不解，直接用手转身。 只见得在大雄宝殿之外，站着一个身穿黑色胡服的年轻人。 那人眉头紧锁，气宇轩昂。 “哪里来的无毛小子？可听说过祸从口出的道理？” 这年轻人不是程暮又能是谁呢？ 程暮站在宝殿外，看着坐在蒲团上的道人。 他的战斗力有“十九人之力”，比雪客还要高上一人。 不过比程暮，差了十八人之力！ “祸从口出？” 程暮笑道：“这句话我自然知道，因为常常对别人说。” “既然知道，那便快滚！”道人咧嘴眯眼：“今日贫道神功突破，心情不错，便不杀你了！” 程暮一步跨进大雄宝殿之内：“你不杀我？那我还要谢谢你呢！不过，我今天得杀你！” “杀我！？不知死活的无毛之辈！你师从何人？” 听见道人说出这句话，程暮心中一叹。 我还以为你多牛呢。 原来也是一个要先打听对方背景的家伙呢！ 程暮又搬出了他的那套说辞：“我师傅姓席。” “没听说过！” 随后，那道人依旧坐着大盘，随手抓起手边碎石，发力朝着程暮丢来。 在道人眼中，这无毛之辈双手空空，无刀无剑。 而且又是师承一个听都没听过的什么席师傅。 他便是一脸的有恃无恐。 想他江南妖道连山川，在天下没闹起活尸的时候，将江南一带便是恶贯满盈。 想杀他后再武林博得一些名声的所谓少年侠客，一年到头也见过不少。 不过都被他一一诛杀。 若要还是一个处子之身的女少侠，那更是会被他放血酿酒，用来修行他邪门功夫。 然而，当手中碎石飞出，江南妖道连山川却瞪大了双眼。 因为…… 那无毛之辈竟然从大雄宝殿门口消失了！ 随后，连山川感觉到来自身后的杀意。 “你这邪门功夫练得难道就会丢石头？” 听见这话，连山川抓起一直横放在腿上的黑毛拂尘，看也不看便朝着身后抽去。 然而，拂尘除了身后的青石砖外，什么也没打中。 “太慢！” 连山川只听得从右边传来一个声音。 下意识看去，迎面而来的，便是一张有力的手。 程暮伸手抓住连山川左肩后，系统提示立刻出现。 【连山川 战斗力：十九人之力 功夫： 融血炼骨功：91%】 咔嚓！ 骨裂声传来，连山川左肩便生生凹陷下去。 脚步不停，程暮又一个垫步闪身到连山川右侧，这一次他直接抬脚踹断了连山川的右手。 哀嚎声爆起之后，他伸手抓着连山川的脖子，将其生生提起。 这时候，连山川还保持着大盘的姿势。 “就这功夫，也要提醒别人祸从口出？笑话！” 说着，程暮拇指食指捏着连山川的下巴，随后一用力，将这位祸害江南一带多年的妖道下巴捏碎，让其言不能言，语不能语。 接着，程暮将连山川放在地上，扯掉连山川身上道袍之后，抽出龙鳞在手，用龙鳞在连山川后背上刻下四个大字。 “行了！现在我放你走，去见鲁王！让他看看你背后的字！” 不管已成为废人的连山川，程暮走出大雄宝殿，在一根立柱边找到谛莺。 此时，这位燕子楼的弟子因为在旁边看过了程暮对手连山川的全程，已经是吓得脸色煞白。 “好了，现在你该清楚我的能力了？你还知道那些人在什么地方？带我去！” …… 半个时辰之后，升州城同乐坊，东升酒家内。 酒家掌柜莫来齐一脸愁容的站在柜台后。 今日酒家的生意不好。 店里就坐了一位客人。 但是他倒希望，这仅有的客人早早离开。 因为这客人不是别人，正是王府门客之一的袁成兵。 就见得此时的袁成兵,大刀阔斧的坐在店里最中间的方桌边。 在他面前的桌上，摆着大鱼大肉。 而在他的右脚之下，踩着一个抖如筛糠的男子。 那男子穿着普通，和一身锦衣华服的袁成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莫来齐看着被袁成兵踩在脚下的男子。 这人是他店里的小二。 “我刚刚进店的时候已经说了，”袁成兵开口说道：“把你们最好的酒菜都端上来！你给老子上的什么？” 店小二一头撞在地面的青石砖上，声音颤抖：“大爷，这……这一桌真的是我们店里能端上来最好的酒菜了！” “你他吗的屁话！” 袁成兵脚下一用力，将小二踩趴在地上：“你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这桌上除了鱼是带着荤腥之外，全他吗是素的！你当老子是药师和尚吗？” 忽得，袁成兵右脚高抬，脚后跟朝着小二的后背重重砸去。 他的力道极大，这一脚若是打中，小二命休矣！ 然而，就在此时，一阵狂风将店门吹开。 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年轻人站在袁成兵身边。 那年轻人也抬着脚，他的脚放在袁成兵的脚下。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你这一脚会砸死他的！” 第182章 今晚别睡 这伴随狂风出现的人，穿着一件黑色胡服。 袁成兵见他头上没带幞头没带帽。 仅仅只是用一根木钗把头发给插在一起。 但是脸，却是看不清。 因为这人脸上戴着一张黑色面巾。 袁成兵额头冷汗直流。 因为他发现，面前这人的力气大到了已经不是人的程度。 他的脚，是从上往下踩，很好发力。 而那个男人，需要挡住他的脚踩下伤到小二，就必须悬空！ 一脚悬空，单单靠一脚踩地发力，这人竟然还能挡住他的下踩。 其力量怎么可能不让袁成兵汗颜！ “还趴在这儿做甚？准备给你面前的人上香吗？” 蒙面男子说完，那跪地的小二便跪爬着后退。 待完全离开袁成兵的脚踩范围之后，小二便一下站起身，逃到酒肆柜台边和自己的掌柜一起瑟瑟发抖。 袁成兵坐在条凳上，满头大汗的抬眼看着蒙面男子。 “你可知道我是谁？” 蒙面男子点点头，语气轻松道：“自然知道，不知道你是谁，我还来找你做什么？” 说完，那蒙面男子右脚瞬间收力。 袁成兵脚下一空，脚踩地面，竟将地上的青石砖给踩碎。 跟着青石砖碎掉的，还有袁成兵的脚掌骨。 因为那蒙面男子在袁成兵右脚落地的瞬间，自己的脚也便踩了上去。 “啊！” 蒙面男子一边碾着袁成兵的脚，一边问道：“你如此喜欢踩人，想必是因为自己也喜欢被踩吧？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嘛！所以现在，我踩得你舒服吗？” “我杀了你！” 袁成兵大吼一声，打出右掌，朝着蒙面男子的脑袋推去。 袁成兵，江湖绰号“黑风煞手”。 说的就是他身怀一套邪门掌法的绝技！ 想练此功，从小便要将双手泡在特制的药水里。 泡上三五载之后，再开始每日击打铁石！ 待到能一掌把铁石打碎，这功才算练成。 当下这一掌，为了挽救自己的右脚掌，袁成兵几乎用尽了自己的所有功力。 然而，他却打空了。 这一掌，他根本就没有碰到蒙面男子！ “你说你，怎么如此不知好赖呢？” 不知何时，那蒙面男子竟然坐到了他左手边的条凳上。 蒙面男子道：“我这一路上，听说鲁王的四大门客中，你的爱好就是欺行霸市，惹你不高兴了，便让对方跪下，用脚踩踏别人背部！你这厮真真可恶！这种方法太侮辱人了！” “啊！” 袁成兵又一次大吼起来。 原因，是他的左脚掌骨也被踩碎。 “我杀了你呀！” 袁成兵大吼一声，再朝蒙面男子打出一掌。 然而，这一掌依旧是徒劳。 蒙面男子站在他的身后，扯掉他的衣裳，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左手捏着袁成兵后脖子，道：“我现在打算写几个字，你别动，还能活，动一下，我扭断你的脖子！” …… 申时初。 鲁王府内。 一般来说，这个时间，鲁王都在后花园里赏花喂鱼。 升州城之大权，已被他一人独掌，而折冲府之前又把升州打理得极好，他根本不需要做什么事情。 坐享其成即可。 然而今天，鲁王却坐在自己王府中的议事大堂内，一脸震惊的看着大堂下趴着的两人。 这两人他都认识。 一人是袁成兵，一人是连山川。 这两人身上有很多共同点。 比如都是他的门客，比如武功都很强，比如都是一群无恶不作之徒。 但是，鲁王从来没想过，这两人身上还有别的共同点！ 比如现在上身都是一丝不挂，比如都被人刻了四个大字。 天诛鲁王！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鲁王坐在他的大椅上，此时怒得可说血灌瞳仁！ 面对鲁王的问题，连山川自然没办法回答。 毕竟，他的下巴被捏碎了。 这位嗜血妖道如今只能发出呜呜哇哇的，毫无意义的声音。 挂在肩膀上的两手，就像布条一样，随着他身体的扭动而摆动。 “王爷……王爷……” 好在袁成兵还是能说话的。 不过他的状态也不好。 由于两只脚掌骨被踩碎，他只能跪地爬行。 鲁王听找到他的王府士兵说，他们看见袁成兵的时候，膝盖和手掌都烂完了！ “王爷，是个蒙面人……是个蒙面人把我打成这样的。” “嗯？” 连山川看了一眼袁成兵：“嗯面？没嗯嗯嗯！没嗯嗯嗯！” 鲁王一脸厌恶撇了一眼连山川：“把他带下去！” 连山川被王府军士夹着离开后，鲁王盯着袁成兵道：“你说那人蒙着面，他是男是女？” “男的？” “男的？”鲁王道：“不是燕子楼残党？他说没说自己是谁？” 袁成兵此时的样子很滑稽。 因为脚，后背，膝盖和手掌都有伤。 他是站不能站，跪不能跪，躺不能躺。 只能坐在一张条凳上，腿再搁在一张小凳上吊着两脚。 面对鲁王的问题，袁成兵摇头：“没说，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没说？” “报！” 就在这时，一个王府士兵大喊着跪在议事大堂外，跪地报事。 鲁王如今的心情已是糟糕到极点，他吼道：“什么事？说！” “回王爷，林大人求见！” “林大人？带进来！” 十几个呼吸之后，穿着官服的林贺便一脸惊恐，满头大汗的跑进了议事大厅。 “祸事了！祸事了！” 林贺边跑边说。 当他看见坐在大堂内的袁成兵，以及其后背上的血字后，竟然吓得瞬间愣在原地。 他指着袁成兵，看着鲁王，道：“王爷……这……这是……” 鲁王的脸色难看至极，他咬着牙道：“如林卿所见！林卿如此匆忙，是为何事？” 林贺道：“宴海帮二当家邵……邵景同，还有王爷你的门客邴大成，也……也都和袁成兵一样了！” “什么？！” 鲁王瞪圆双眼，一口白牙就好似要咬碎一般：“怎么会事？” 林贺道：“王爷，就……就半个时辰之前，邵景同和邴大成到了我大理寺衙门……那两人，一人被打断了左手左腿，一人被打断了右手右腿，同时……后背上也被刻了字。” 林贺说着，看了一眼袁成兵：“不过和袁成兵的不一样。” “怎么意思？”鲁王看着林贺，急急问道：“他们两人后背是什么字！” “今晚别睡。” 第183章 蒙面客 泰安坊的小院内。 程暮坐在躺椅上，一脸悠闲的看着天空。 一只鸟从视线中飞过，看体态应该是燕子。 这只燕子在天空飞旋一阵之后，落在了小院的围墙上。 它低着头，看了一眼背靠围墙的女子后，便一跃而下，跳到了女子的肩头。 程暮侧头看着谛莺肩上的春燕，道：“这燕子你认识？” 谛莺微微摇头：“我们燕子楼，拥有自己春燕的弟子没有几个，这只是一只野燕而已。” “好吧。”程暮又问：“你已经跟着我一天了，你不回军营，真的没问题吗？” 谛莺又道：“你现在都已经把升州搞成这样了，我回不回军营都不会有人关注。” “哈哈！”听见这话，程暮大笑起来：“不就是弄残了几个人吗？这就叫把升州城搞成这样了？” 谛莺点头：“现在城内已经戒严。” 说着，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道：“马上天黑了，你下面的计划是什么？” 程暮慢慢闭上眼：“先休息一下，然后去看看鲁王到底睡没睡！” 听见这话，谛莺有些无奈地低下头，她看着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的程暮，心中叹道：这人真是一个完全猜不透的存在呀！ …… 升州城。 子时初。 今天升州城的宵禁……应该说是午禁开始之后，全城便变得鸦雀无声，仿佛又回到了活尸爆发初期的那段时间。 赵大举着火把，扶刀走在队列的最前面。 邱七郎则在他身后。 再往后，便是同一营帐的四位兄弟。 他们一行六人，每个人的表情都很紧张。 毕竟，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已经闹得全城皆知。 鲁王的四大门客，其中除了外出的药师之外，全成了残废。 还有宴海帮二当家邵景同。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这人背上的字！ 天诛鲁王。 今晚别睡。 简简单单八个字，可算是让城内有些人今晚真的睡不好觉了。 比如赵大。 昨晚，他在城墙上值守一夜，今天本来该是休息的。 然而发生了这等事情之后，他便被长官安排来城中巡逻。 这让赵大很郁闷。 不过稍稍让他心安的事情是…… 听驻守王府的兄弟们说，鲁王也没睡！ “赵大！” 忽的，身后传来一个同袍的声音。 “怎么了？” 赵大转过身，看着队伍最后的军士，说道：“怎么了？是瞧见什么吗？” 那军士摆摆手：“不是！我是说，咱们已经走了两个时辰了，要不歇会儿！” “是啊，赵大，歇会吧！” “太累了！” “是啊，是啊，真的太累了。” 赵大和身后的这群同袍都是最普通的军士，无官无职。 之所以他们现在累了，要征求他的意见，全是因为赵大的年纪最大，同时入伍的时间最长。 而且赵大平日里对同一营帐内的兄弟都挺照顾，这些兄弟都是服他的。 赵大左右看了看。 如今他们身处的地方是在一条小巷之中。 骑马巡城的军官们也不会瞧见他们偷懒。 想罢，赵大点点头：“行，你们在此处就地休息，我去巷口给你们看着。” “哎呀，赵大，用不着，你也跟着坐会儿！” “是，赵大哥，现在但凡队以上的军官们都守卫着王府呢！谁还有心情管我们？” 赵大笑了笑，走过已经靠墙席地而坐的诸位兄弟，道：“没事儿，你们休息着就行。” 说完，他已走到小巷口，看着巷外大街的情况。 “赵大哥，来坐会儿把。” 这个声音，赵大很熟悉，是邱七郎。 “真不用！你们坐着就好，我来看着点。” “你这人，感觉还怪好的。” 忽然，赵大听见一个声音从头上传来！ 他猛地抬起头，就看见一个一身黑衣，脸上带着黑布面罩的人，正蹲在墙上。 赵大看不见他的脸，但是通过他的双眼，赵大可以判断出这人此刻……在笑。 蒙面人的出现，让赵大这个小队瞬间炸开了锅。 他们慌忙地站起身，然后慌忙的拔出腰间横刀。 邱七郎甚至因为太紧张，腰间横刀是怎么也拔不出来。 蒙面人见此，哈哈一笑，道：“拔不出来就别拔了，省得等一下又要插回去！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啊？” 赵大抬头看着蹲在墙上的蒙面客。 他当了五年兵，在王府也干了四年。 要说歹人，他见过一些，不多！ 也听过别人说起过一些。 世间歹人千千万，各有各的歹法。 但是可以确定一点，这些个歹人若是见到官家军士，不能开口第一句就是“你们知道我是谁”这种问题。 赵大问道：“你是谁？” 蒙面客笑道：“弄残鲁王门客的人就是我。” 赵大道：“啊……是你啊！” 蒙面客道：“那就是我呀！你们可是在找我？” 赵大点头：“该算是的。” 蒙面客道：“现在我来了，你们打算如何？” 赵大道：“还能如何？按照规定，我们应该擒住你！” “你们有这个实力吗？” 赵大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们还举着刀干什么？” 赵大尴尬一笑，随后转斗对着自己同袍们道：“收刀！” 就在赵大和其他人把刀收好的时候，邱七郎的刀那是还没有拔得出来！ 蒙面客见此，一脸满意的点点头：“很好，你们还算懂得审时度势！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我的是谁，那么现在就该我说了！你脱下你的军服甲胄！” 赵大左右看了看，指着自己的脸说道：“我呀！？” 蒙面客点点头：“是啊，这里面只有你的身材和我最接近！” 听见这话，赵大一下就知道这蒙面客想做什么。 他连忙摇头，道：“这位大哥，我不管你想进鲁王府干啥，但是……真不行！” 蒙面客一笑，道：“怎么不行？” 赵大道：“我们……我们这一营帐的兄弟，可能都活不成！” 第184章 怕什么 当程暮换好军服甲胄之后，活动了一下四肢，满意点头道：“行了，走吧！” 随后，他对着已经脱得只剩下白衣内衬的赵大说道：“赵大是吧？现在就劳请你，在此地等候别乱动了，若你在天亮之前离开，你的这五位同袍……一个都活不了！” 程暮说完，对着小巷尽头的黑暗挥了挥手。 一直隐藏在其中，同样身穿黑衣，戴着黑布面罩的谛莺走出。 程暮对着谛莺点点头，随后再对赵大道：“她会在这儿守着你。” 谛莺拥有“六人之力”，而赵大只有“四人之力”。 谛莺守着他，不会有任何问题。 程暮之所以会花如此大的功夫，抢衣服抢人。 完全是为了混进王府之中。 诚然，按照如今程暮的实力，他要闯入王府，轻轻松松。 毕竟鲁王手下的四大高手有三都已经被他弄残，剩下一人如今还出了城。 而之所以他会乔装打扮，全是因为程暮觉得……时间太多了！ 今天才是他进城的第二天，鲁王就已经成了这样。 程暮还给雪客说自己会用五天的时间…… 哎！ 如今进展如此神速，是这鲁王外强中干，还是我太强了呀！ 走在队伍最后的程暮，看了一眼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的王府山。 现在已经快到子时末，不过程暮却能看到山上的点点火光。 “你们今天入过鲁王府吗？” 程暮这话一出，列队走在他前面的五人瞬间停住脚。 五人，没一人说话。 程暮见得，道：“继续走，别停下。还有，你们别这么紧张，我又不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狂徒魔鬼！我今天都没杀人呀！” 五人依旧没人说话。 不过好在队伍是重新走起来了。 程暮还是想为自己辩解一下。 毕竟谁都不希望被别人误认为是个杀人魔。 前后看了看发现街道上空无一人后，程暮便道：“而且就我所知，我今天弄残的四人，都是作恶多端之辈，你们若是没有做恶，也不需要怕我，对吧？” “是是是！” 队伍中一人连连点头。 “现在上山可能还要半个时辰，你们说说，那些人都做了什么恶？” 随后，队伍中其他人便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告诉了程暮。 欺行霸市，强抢民女，以人血酿酒练功等等。 鲁王的四大门客，以及宴海帮的人在城内几乎无恶不作。 就连他们王府军营也颇有些怨言。 通过这些军士，程暮才了解到，在王府军营中，也不全是他首夜进城遇到的那些敲诈百姓的混蛋军士。 王府军营分为三拨人。 一拨守城墙观察城外尸海的动态，一拨守王府山，一拨则是和大理寺一起城内巡守。 城内巡守的王府军士，便是一群军纪散漫之人。 而守城墙和守王府山的两营人马，是不希望和那伙人同流合污。 “哼，你们倒是会把自己摘出去啊？” 程暮道：“兴许只是你们没到那个位置呢？若你们也被安排为巡城守军，兴许也会变成敲诈掠夺百姓之辈！” “不！” 这时候，一个名叫邱七郎的军士说道：“别这么瞧不起我们！我们虽是王府士兵，但也是大唐军人！我们之所以会被安排在城墙上值守，就是因为我们做不出来掠夺百姓这种事情！” “七郎！少说两句！” “这位爷，你别听他的，你说啥就是啥！” 程暮看着那邱七郎的背影，笑道：“大唐军人？嗯，这句话倒是中听的。” 说完，程暮再次打量了一番走在他面前的五个军士，同时回忆着那个名叫赵大军士的举动。 倘若这几人品行真的端正，倒是可以多用！ “哎？是邱七郎吗？你们怎么来了？” 行至上山小路前，四个军士拦住了程暮的队伍。 这地方，就是上次时间暂停时，程暮脱了两个军士盔甲的位置。 看来这鲁王是真真害怕了呀。 程暮看着那四个平均战斗力有“四人之力”的军士。 上次，这里还只有两人，今晚守在这儿的就变成了四个！ 这不是害怕，又是什么呢？ 被守山路的军士这么一问，邱七郎支支吾吾不知该说什么。 程暮见此，立刻用手捅了一下同队中年纪看起来稍大一些军士的后背。 那人名叫谭二桥。 被捅捅的谭二桥一步走前，哈哈一笑，道：“什么叫我门到这儿来干什么？忘了今天我们临时安排的任务了？巡城拿贼呀！巡城，我们不来巡巡这王府山？” “嘿，谭二？你这话说得，你说那贼人还能藏在王府山？你可知道现在山上什么情况？三步一人呐！” “知道！知道！”谭二桥点点头：“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去山上就是瞎转转，城里待不住。奶奶的，二营那群人，又他娘的在城里为非作歹了，看得心烦！” 此话一出，那守山士兵脸上也露出厌恶之情：“二营那群畜生道投胎的东西！行吧，你们上去避避晦气，反正别往王府走就是！” 成功上山以后，程暮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三步一人”。 那守山军士所说的一点不夸张。 不过这一路上，并没有任何人对程暮产生怀疑。 这一点，程暮其实也有预料。 毕竟，一个能够打败三大门客的人，怎么可能换上军士的服装偷偷上山呢？ 这些人的认知里，那蒙面客应该大摇大摆的杀上王府山才对！ 谭二桥等人将程暮带到后山。 这里竟然神奇的没有一人值守。 “这里是什么情况？” 程暮伸头，看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王府。 此地距离王府也就五六百米，然而却没有一个士兵守备。 谭二桥道：“这位爷，也不怕你笑话，因为这地方……就算鲁王派人守备，我们私底下也是不敢来的。” 程暮听得谭二桥的话，看了一眼缩头四处张望的邱七郎。 随后，他又看了看其他人。 这里面，除了谭二桥之外，其他人的表情都是紧张和恐惧的。 程暮见此，立刻疑问道：“你们……再怕什么！？” 谭二桥深吸一口气：“其实，就是这地方不干净。” “不干净？” 程暮左右看了看。 如今，他们深处的地方就是在一条山中小路上。 往左看，能看到鲁王府。 往右看，便是在月光下若隐若现的紫霞湖。 在华夏人的口语中，不干净一般都指的是“有鬼”！ 然而一般这有鬼，也得有个有鬼的契机吧。 程暮是一没看见荒野小屋，二没看见破庙破楼。 这“不干净”从何而来？ “这位爷，”谭二桥说道：“我们已经带你上山了，刚才一路上的情况你也看见了，你想进王府，我们是真的没办法，能不能放我们回去了。” 程暮挑眉看着谭二桥。 “先不说这个！你先说说这儿有鬼是个什么情况？” 谭二桥已经完全搞不明白面前这个人了。 首先，他说他就是今天造成满城风雨的罪魁祸首。 这一点，他并不会怀疑。 毕竟一个能够无声无息出现在他们身边的人，这人的功夫便已经不是他们可能望其项背的了。 但是…… 这么一个武功高强的人，怎么感觉脑子有些放飞呢？ 谭二桥无奈道：“这后山有点邪性……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毕竟我们这营帐除了今天的特殊安排之后，都是守城墙的。但是听其他兄弟们说……这地方有时候晚上会看见人。” 第185章 后山闹鬼 “会看见人？” 程暮听见这话，好笑道：“看见人又怎么了？这人还能比活尸更吓人？” 这时候，邱七郎怯怯说道：“要是这人，不是城内百姓呢？” 程暮又笑道：“我也不是啊！” 邱七郎道：“不是……这……这怎么说呢？谭二哥，还是你说吧！” 谭二桥接过话头，道：“很简单，这地方有个人！听其他兄弟们说，以前他们在这儿值守的时候，常常会听见有人说话！然后还会看见一个身穿白衣的人，在林子里走路！这事儿连鲁王都知道，他甚至还派人白天的时候在这山上搜查过，但是什么都没发现。后来这事儿越传越邪乎，这地儿就没有同袍晚上敢来了。” “有趣！有趣！” 程暮道：“你刚才说有人说话，那听没听见这人说的什么？” 谭二桥道：“该是念得一首诗。” “一首诗？” 谭二桥点头，随后露出惨笑：“这位爷，我没读过书，就算其他兄弟们说过那首诗，我这脑子也是记不住的。” “我记得！”这时候，邱七郎说道：“云上有仙人，海波筑白城。古树影魅魅，楼外有枯坟。” “啊？” 听见邱七郎口念的五言，程暮更是一头雾水。 不过单说这五言小诗的词儿，大半夜的听见，也确实有些吓人。 又是魅魅，又是枯坟的！ 等等…… 忽的，程暮看着邱七郎瞪大双眼。 他的这副模样，着实把邱七郎，这个队伍中年纪最小的军士给吓了一跳。 “你……你要干什么！” 程暮抬手，让他别说话。 作为一个现代人，只要是上过小学的，听到古诗，脑袋里首先出现的画面肯定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块。 因为教材课本，就喜欢把诗歌一句一句的排版。 因此，当程暮听到了邱七郎所念的那首诗后。 脑子里也似是本能的将文字诡异的五言小诗，做了一个现代排版。 云上有仙人， 海波筑白城。 古树影魅魅， 楼外有枯坟。 这…… 这首小诗每句的头一个字单拿出来再组合，不就是“云海古楼”吗？ 不会吧？ 不会这么巧吧？ 在这升州城的王府山中，程暮想到了南江地牢内苏瑾儿。 关于苏瑾儿的下一个任务，不就是要将他送到“云海间”吗？ 这云海间和云海古楼……有关系吗？ 想罢，程暮立刻对着面前的几个人问道：“你们谁听过云海古楼？” 然而，谭二桥等人皆是摇头！ 看见众人这边回复，程暮也不再多问，有没有联系，他自己查查就知道！ 现在需要解决鲁王的问题！ “脱衣服！” “啊？” 谭二桥等人一愣，道：“这位爷，你到底想干什么？” 程暮一笑：“既然你们说这儿不干净，那咱们就让这儿真的不干净！把外面的甲胄都脱了，只穿白衣内衬，然后往王府跑，一边跑一边叫，就说闹鬼了！” “可是……” 程暮看着谭二桥：“可是什么？害怕？怕鲁王责罚？放心吧，这次之后这升州城还有没有鲁王都另说呢！” 抽出腰间从赵大那儿顺来的横刀，程暮脸色瞬间变冷：“脱！” …… 王府山。 鲁王寝殿。 如今已快接近子时末，但是他的寝殿内依旧灯火通明。 鲁王面如白霜的坐在大椅上，看着面前四个侍女的偏偏舞蹈。 三个乐师的奏乐，在他听来并不悠扬，反而异常刺耳。 哗啦！ 一个茶杯被摔碎在了舞蹈的侍女中间。 乐师侍女齐齐跪下。 “都滚！都滚！” 鲁王大手一挥，随后看向坐在另外一边，困意和恐惧都挂在脸上的林贺。 他想不明白，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天诛鲁王？ 今晚别睡？ “林卿。” 鲁王低沉的声音，让林贺一怔，随后急忙问道：“王爷有何吩咐？” “你的人查出点什么来了吗？” 林贺摇头：“没有，现在还没有人来回话。” “废物！还大理寺呢！” 鲁王半眯着眼说道：“你打算让本王在这殿里坐一夜！” 其实鲁王的功夫并不差，加之他喝过蜚兽心头血，功力已经比以前高上一大截。 但是奈何，今天连山川他们的遭遇太过恐怖，让他不得不把那个神秘的蒙面客放在心上。 鲁王抬起头，看着殿外灯火通明。 他自认为自己现在应该是安全的。 毕竟现在殿外镇守的，是他辛苦组建起来的血军！ 五十个喝下蜚兽心头血的亲卫士兵！ 有他们在…… 自己应该无恙！ 鲁王想着，看着大殿上刚才被他摔得粉碎的茶杯。 无奈摇头。 李灵啊李灵，这么一个蒙面客就让你失了体面，这哪里像是未来天子！？ 鲁王心中说道，深吸一口气后，再提起茶壶为自己倒了杯清茶。 然而，就在此时，殿外忽然乱了起来。 鲁王瞧见，十几个血军成员手拿兵器冲了进来，他们背对着自己，一脸戒备的看着殿外。 “什么事情！” 一血军士兵转过身，单膝跪地道：“王爷，后山闹鬼了！” 第186章 又进后花园 “什么？” 鲁王听得血军士兵的话，一下从大椅上站起身。 或许是因为疲惫，或许是因为起猛了。 鲁王只觉得自己瞬间头晕目眩，扶额要倒。 站在一旁同样被吓得站起身的林贺见了，惊叫一声，大喊道：“不好！鲁王危险！” 这么一句话，短短两个字，让原本注意力全在殿外的血军齐齐转头， 一个血军头领踏步疾跑到鲁王面前，伸手扶住摇摇欲倒的鲁王，道：“王爷，你怎么了？” 鲁王睁开眼，眉头之间的皱痕仿佛能够夹住一支毛笔。 “到底是怎么了？” 血军头领慢慢将鲁王扶到大椅上坐好：“听外面的守军说，有五个军士身上的甲胄又被扒了！” 听见这话，鲁王咬牙道：“又被扒了？！” 血军首领点头：“是，五个人，和上次一样，毫无征兆的甲胄就没了。” “王爷！王爷！” 就在这时，又一个惊叫声从外面出来。 鲁王的眉头已经皱无可皱，他看向大殿之外， 只见王府管家挤过守在殿门的血军士兵，随后穿着大气：“厨房……厨房……” “厨房又怎么了？” 这次问话的是林贺。 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鲁王已经快到极限了。 管家看着林贺：“厨房走水了！” 走水，便是着火的意思。 林贺听得，瞪眼道：“可有派人去灭？！” 管家道：“有！有！只是火势太大，厨房又和大殿相连，为了王爷的安全，还请王爷去后花园里避一避。” 鲁王，如今是不想走也不行。 他坐在大殿上，挥了挥手：“去后花园！” …… 王府厨房，如今火光冲天。 大火已有朝着其他相连建筑蔓延的态势。 百宝作为王府侍女，又主要负责清洗餐具，如今在这儿帮着灭火，很合理。 她双手端着一个装了半盆清水的木盆，走了两步之后，将其递给了一个王府军士。 那军士也同时递给百宝一个空桶。 百宝拿着空桶，转身跑到水车边，接了半桶清水之后，又朝着那个军士跑去。 “你这人，真真奇怪！” 再将木桶交给那个军士时，百宝说道：“你不趁着现在这大火去救彩奴师姐，你在这儿灭什么火呀！？” 这灭火的军士，不是程暮又能是谁呢？ 程暮接过木桶，递还空盆，然后转身跑向燃烧的厨房，对着大火泼水，再返回接桶。 这一次交接，程暮对着百宝说道：“废话，你没看见起了这么大的火吗？” 听见程暮这话，百宝的表情像是吃了黄连一般，小声道：“这火不是你放的！” 程暮并没有立刻回答百宝。 他提桶转身泼水。 百宝拿盆转身接水。 当两人再次交接的时候，程暮左右看了看那些注意力全在大火上的王府军士们，说道：“失误了，我本来只想弄个小火的！这王府不错，可不能烧了！加油，你接水，我泼水，加油！” 百宝彻底无语。 她看着程暮积极救火的背影，心中想：又是救火又是加油的！你到底想干什么嘛！ 虽然心中有诸多问题，不过百宝还是按着程暮的指示转身接水。 然而，这一次，她和程暮之间却并没有顺利交接。 因为一群人从他俩中间急切挤过。 待那群人过去之后，百宝一边递桶，一边说道：“中间那穿着紫袍的，便是鲁王。” 程暮道：“知道，见过！” “你……见过鲁王？” 程暮点头：“对啊，前不久鲁王的私库，就是我盗的。” “什……” 程暮用脸上的微表情示意百宝不要说话。 随后，他又问道：“鲁王这群人，这是去哪儿？” 百宝看向鲁王等人消失的方向：“应该是去后花园，这厨房和王府内诸多建筑相连，火势要是无法控制，王府得烧毁大半。后院的建筑和这边没有相连，他们应该是去后院了。” “原来如此！” 程暮点点头：“那得赶快救火啊！” 他又开始火急火燎的参与到了泼水的工作中。 当看见鲁王之后，程暮可说是完全不慌了。 因为鲁王如今最大的秘密…… 他的战斗力，现在程暮已经一清二楚。 十六人之力，比雪客还少二人。 而且围着鲁王身边的军士，除了一个穿着官服的男人战斗力只有两人之力外，其他乌泱泱的十几个，全都是十五人之力以上。 最高的一位，甚至也到了十九人之力，比雪客高一人！ 程暮一片灭火，一边想。 这次护送鲁王的，应该是他手底下的亲兵近卫。 近二十个十五人之力以上的对手…… 也不知道我办起来轻不轻松啊！ 火势，在“纵火犯”程暮的努力下，最终得到了控制。 不过纵火犯最终并没有用水去浇灭最顽固的几个小火苗。 当他感觉这火已经烧不起来之后，便立刻趁乱跑向了后院，去寻找鲁王。 程暮白天的动作，让他晚上省了很多事情。 鲁王根本不用找，反正看见哪儿守卫比较多，鲁王就肯定在那里。 已经脱下甲胄，仅仅之穿着一件暗红色军服的程暮，躲在王府后花园的一处阴影之中。 在他的面前，是一个面积差不多有半个足球场大的池塘。 鲁王便在池塘对面的凉亭里。 那近二十个战斗力高过普通士兵许多的亲卫将其牢牢守住。 而那个战斗力只有两人之力的官服男子，则坐在鲁王一边。 这些，还只是鲁王身边的守备力量。 差不多上百普通王府士兵，以六人为一队，在后花园中巡逻。 审视了一下当前局势之后，程暮觉得，想要接近鲁王，还是只有制造一些混乱才行。 现在就显出真身正大光明的杀过去，可能还吓不到鲁王。 一队巡逻的普通士兵从程暮前走过。 “呼呼！哎，等等！” 忽的，他们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 “你们闻到了吗？” 其余五人不约而同的开始抽着鼻子。 “没闻到啊？” “我怎么闻到有一股焦糊味道？” “嗨，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刚才前院厨房大火，咱们这儿能够闻到焦糊味不是很正常？” “不对！这儿感觉特别浓！” 那个首先闻到焦糊味的士兵看向了程暮隐藏的方向：“谁在那儿！？” 第187章 鲁王睡了吗? 听见那普通士兵的话，藏在阴影处的程暮心中并没有任何波澜。 那士兵的喊话，应该不是发现了他，只是“打草惊蛇”而已。 因为士兵的目光并不是落在程暮身上。 而是程暮右手三步之外的一块造景石。 “哎，我说你可别疑神疑鬼的啊！我害怕！” “我就是吓唬一下！行了，走吧。” 听见这话，程暮心中一笑。 走？ 都给我留这儿！ 想罢，他捏起嗓子，用毫无感情的声音说道：“云上有——仙人，海波——筑白城。古树影——魅魅，楼外有枯——坟。” 这首诗一念完，程暮便见得那一队刚刚抬脚欲走的士兵身体瞬间一僵。 随后，六人齐齐转身，抽出腰间横刀，对着程暮的方向大喊：“谁！” 王府后花园不小，不过由于巡逻的士兵人数众多，因此他们一抽刀，便引起了另外两队士兵的注意。 “怎么了！？” 就在这时，隐藏在阴影之中的程暮一步冲出，跑到三步之外那造景石后。 造景石约莫一人高，皱漏瘦透，唯独不占一个透字。 想必它就是因为不透，所以才会被丢弃在这角落之中的吧。 双手抓住造景石，如今拥有三十七人之力的程暮，将其抬起轻轻松松！ 举起造景石挡在身前，他径直朝着外面的环池石板路跑去。 边跑边说：“还我——肉身来——” 那些士兵眼下看见的画面，就是一块石头朝着他们冲来。 而且这石头还他娘的在说话！ 对岸，凉亭中。 原本吹了夜风，心情刚刚平静下来的鲁王，瞪眼看着池塘那边冲出来的造景石，那心可说是又一次狂跳起来。 常言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而鲁王的所作所为，便是恰恰与这常言相反。 他是做了很多亏心事，就怕鬼敲门呀！ 不说他在升州的所作所为，为了让药师制药，祸祸了多少百姓的性命。 单说垂拱之乱，越王李贞的叛乱，其幕后主谋便是他！ 垂拱二年，武氏虽没有正式登基称帝，但已掌握天下大权。 垂拱二年春，太后武氏下诏所有皇室成员“入洛阳、会明堂、行大典”。 李姓宗亲们都担心这是武氏设下陷阱，欲以此绝了李唐之后！ 鲁王李灵便暗通其侄越王李贞，邀其一同起兵伐武，还政与李。 越王李贞也是个实在人，想都没想，便应允了这事儿。 李贞出兵之后，武后以宰相张光辅为诸军节使，左金吾大将军丘神绩为行军主管，率十万大军阻拦越王。 鲁王李灵见武后竟然能够纠结出如此军力，立刻反水。 当年，当他把战刀砍向李贞时，这位侄儿的眼神，他至今都无法忘怀。 而当他受命去诛李贞一家时，那些和他同样流着李氏血脉的“宗族人”的眼神，他至今都忘不掉！ 更让他忘不掉的，是侄儿李贞死前的那句话。 “王叔以后，如何安睡？” 自此以后，他便常常都会做噩梦。 也正因为这句话，当鲁王今天听林贺说邴大成和邵景同后背刻字是“今晚别睡”之后，才会变得如此紧张。 如今，这位贞观五年被册封为魏王，十四年时封鲁王，转任兖州都督，高祖李渊的第十九子，已有五十五岁。 如此高龄，即便他因喝了蜚兽心头血而功力大增。 那神经紧绷一天，外加此时已经午夜，精神状态是有一点不好的！ 鲁王见得那造景石又会说话又会动，瞬间惊叫一声：“越王一家来索命了！” 血军首领见得，立刻上前护住鲁王，大喊：“还愣着干什么！过去看看！” 六个血军士兵即刻领命，提着兵刃绕池朝着事发地跑去。 “王爷莫慌！王爷莫慌！” 鲁王原本神经就高度紧张，如今被这么一吓，可说是彻底泄掉胸中那口名叫“理智”的气。 他一把抓住血军首领的肩膀，瞪眼说道：“是我那贞侄儿……是他！是他来索命了！” 听见这话，血军首领扭头看了一眼一旁的林贺。 这位大理寺卿，如今也是吓得脸色煞白。 “外面的！”血军首领对着亭外候着的侍女喊道：“愣着作甚？给王爷拿水来！” 以巨石挡身冲上石板路的程暮，自然不知道他的这个举动，已经把鲁王给吓得完全失去了体面。 他只是用眼角余光看见，此刻正有六个战斗力最高“十七人之力”的鲁王亲卫，握着兵刃朝他跑来。 来的好！ 程暮心中笑道：这边来的越多，鲁王那边的守卫便越少！ 举石前冲，程暮感觉造景石撞到一人后，便立刻停步，将造景石重重砸向地面。 造景石头和地面青石板大力碰撞在一起的瞬间，程暮抬脚奋力一踢。 三十七人之力，将造景石瞬间踢碎。 随后，程暮傲立原地，面无表情的看着围住他的王府守军。 王府守军懵了！ 因为以他们的视角来看，这石头说着话从阴影中冲出，撞倒一位同袍之后瞬间碎裂。 而后…… 出现了一个人！ 此人身穿暗红长衣，衣服看起来很眼熟。 他一脸傲然的站在石板路上，左右看了看之后，朝天大喊：“鲁王睡了吗！？” …… 出了王府后花园再走两百步。 一孤立塔楼的顶层。 燕子楼大师姐彩奴双手带着沉重的铁链，趴在窗前。 此层的所有窗户上都被钉上了一寸半来厚的木板。 其中缝隙，仅够她伸出指头。 “这是怎么了？” 彩奴努力透过木板缝隙看向外面。 然而由于视角的关系，她什么也看不见。 “什么叫鲁王睡了吗？” 虽然她看不清外面的情况。 但是声音还是能够听见。 “呵，彩奴姑娘都不知道，那我就更不知道了。” 张子安的身上同样拴着厚重的铁链。 不过比起彩奴对外界发生之事的好奇，张子安只是盘腿静静坐在角落。 因为当他被陈都尉背叛后，他的心便已经死了。 第188章 好快的男人 程暮站在已经碎的不能再碎的造景石边。 “鲁王睡了吗？”这句话，不停在他耳边重复。 原因倒不是他的喊声有多大多动听，余音绕梁。 也不是因为此地空旷，回声阵阵。 而是…… 周围的人都在重复他的这句话。 毕竟，这句话给周围王府士兵带来的震撼，不亚于改唐为周。 一个会动的石头，忽然炸裂开来，从里面冒出个人。 那么这人肯定就不是人！ 而是妖。 石妖出世，不吃人不饮血，不控法术飞天登圣。 就问一句“鲁王睡了吗？” 这怎么能让他们不震撼，不疑惑。 “你……你是谁！” 终于，一开始那个在后院池塘边说闻到了焦糊味的士兵，开口问道：“你是谁！？” 程暮缓缓转头，盯着那士兵道：“回答我的问题！鲁王睡了吗？” “不是……这……” 那士兵脸色惨白，身体颤抖地转过头，看向了对岸凉亭。 天色黑暗，加之两点距离较远，虽凉亭内点着灯，但是他也不知道鲁王睡没睡。 “我……” 那士兵又颤颤巍巍的转过头，看向石妖：“我不知道。” “你！是谁！擅闯王府，你可知是死罪！” 就在这时，程暮才看见那个几个战斗力不俗的鲁王亲卫跑了过来。 其中一个战斗力“十六人之力”，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喊道：“束手就擒，可免死罪！” “可免死罪？” 程暮歪头看着那个八字胡，怪笑一声：“我还能怎么死？” 此话一出，那八字胡便是一愣。 程暮自不会给他多想的时间。 脚步点地，他一步冲到那八字胡面前。 随后往前推出一掌，打在那八字胡的小腹之上。 只见那八字胡，脸色一白，眨眼之间又变成青色，双唇紧闭，腮帮子鼓起。 见此，程暮侧身挪步。 下一刻，一团污秽之物便从八字胡嘴里喷出。 这次跑来战斗力不低的鲁王亲卫一共有六人。 如今打吐一人，还有五人！ 下一个，程暮直接抬手握拳打向一人胸口。 那人战斗力“十五人之力”，被程暮仅用五层功力打中胸口之后，后飞十多步，直到撞在一个小树上才停止。 这时，另外四人才算反应过来，也管不得程暮到底是人是鬼，举刀朝着程暮砍来。 哼！ 四个十五人之力，加在一起并不能成为六十人之力！ 程暮看着在微亮月光以及火把光亮中若隐若现的四把刀锋。 后退闪避之后，再一步往前。 以手比刀，打向一个亲卫的脖子，同时他低扫右腿，直接将地上造景石的碎石踢出。 哒哒哒哒！ 程暮如今的脚力，踢出的石头如同子弹一般。 周围的鲁王亲卫以及一些距离较近的普通王府士兵，都痛叫着或是捂脚，或是捂腿的倒地。 暗红色的血液从他们的指缝中流出。 其中，有一个鲁王亲卫最惨。 因为程暮看见他捂着的…… 是两腿之间。 在一众哀嚎声中，程暮仰天大吼：“谁在废话，谁死！回答我的问题，鲁王，睡了吗？” 这一声吼，可说是比他刚开始还要大声！ “守住王爷！宵小之辈！装神弄鬼！我今日倒是要看看，你是人是鬼！” 忽得，对岸凉亭中传来一个男人的吼声。 程暮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头上顶着“十九人之力”的威猛汉子正朝他跑来。 这人的速度很快。 无愧于他的战斗力。 但是…… 程暮更是无愧于他的战斗力！ 威猛汉子冲至距离程暮还有八步时，身体再往前倾，上半身几乎是平行于地面。 他一手在前呈爪，一手在后握拳，朝着程暮袭来。 一般人面对这种情况，肯定会先想办法挡住一击，见招拆招。 不过程暮…… 他不是一般人！ 或者说，处于【丧尸化】状态下的他，连人都不算！ 威猛汉子距离程暮还剩下三步。 他大喝一声，呈爪的右手忽地朝着地面抓去。 他的五指深深扣入地上的青石板中。 接着，他右臂发力，整个人瞬间转向，两脚交替着朝着程暮踢来。 哼！ 你要来硬的，那我也便来硬的会会你！ 程暮不闪不避，直接举起右拳朝着威猛大汉的右脚鞋底打去！ 嘭！ 拳面和鞋底碰撞之后，程暮便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咔哒”声。 同时，他还看见了威猛大汉的系统属性！ 【戴叔伦 战斗力：十九人之力 功夫： 古佛拳法：91%】 程暮打出的拳，他差不多用了八层力。 因为在他看来，对付一个战斗力只有“十九人”的对手。 八层力，够了！ “呃！” 看着戴叔伦翻身单手撑地，后槽牙似要咬断的表情。 程暮笑道：“刚才听到了什么东西裂开的声音……是地上的青石砖呢？还是你的右腿骨啊？戴叔伦！” 戴叔伦听见程暮叫出自己的名字，猛抬双眉，双眼中带着不可思议，道：“你知道我的名字？你是谁！？” 程暮道：“你还是没懂规矩！这地方只有我能提问！” 说罢，程暮冲前一步，朝着以单脚支撑身体的戴叔伦踢出一击低扫。 戴叔伦也是个身经百战之辈。 面对程暮势大力沉的低扫踢，他并没有选择起跳躲避。 毕竟，现在他的右腿已经骨裂，现在只能单脚支撑。 这时候若是起跳，那可能就永远都落不下来了！ 戴叔伦的选择是单脚垫步后退，随后往后一躺，双手朝后触地支撑身体，悬空的左腿微微一收后，便朝着程暮左腿膝盖踢去。 这一招，似是兔子蹬鹰！ 戴叔伦观察到，程暮两次出脚，用的都是右腿。 那就是说，这人并不擅长使用自己的左脚！ 然而，他这一踢，却还是慢了。 戴叔伦的左脚距离程暮还有一臂之距的时候，他便感觉到一阵风从耳边掠过。 “宵小之辈，还想伤我？” 戴叔伦惊恐的等着双眼。 他看着站在自己身侧的程暮。 好快！ 这个男人…… 好快！ 第189章 事不过三 程暮垂眼看着戴叔伦，随后弯腰一掌朝着戴叔伦的胸口拍去。 那戴叔伦见此，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天真”！ 出掌的程暮只见得戴叔伦身体忽然一沉，随后瞬时向左边滚动。 啪！ 一声脆响之后，被程暮手掌击中的青石板，瞬间碎裂。 再转头看向戴叔伦。 只见此时，这身穿甲胄的威武大汉，已经跑到了距离程暮十多步外。 在他身后，站着十一二个普通王府士兵。 同时，还有更多收到消息的王府士兵正举着火把，朝着这边赶来。 慢慢直起身，程暮一脸轻松的看着一脸紧张的戴叔伦。 “你这人还算有点实力，比起那三个门客，要强上不少。” 如今，程暮和戴叔伦已经交手几个回合。 只要脑子不傻，都能感觉出程暮是人，而非是妖怪。 因此，他也没必要再装神弄鬼。 “你究竟是谁！” 面对戴叔伦的问题，程暮一脸平静。 虽然现在他不装神弄鬼了，但是这不代表他会一本正经。 反正自己现在身处一个游戏世界。 加之现在他在此地是无敌般的存在。 而且这里又没人认识他。 人嘴两张皮，正说反说都是他自己说！ 程暮深吸一口气，对着戴叔伦和他身后王府士兵说道：“守夜人！” …… 距升州城两百六十里。 距离南江七十里。 一处破庙中。 一身穿黑袍的男子站在长满杂草的院子里。 在他五步之外，有一个歪斜的石桌。 闭眼。 呼吸。 随后，这男子猛地睁开眼，目光凌厉。 他脑念心法口诀，体内真气急速运转。 只见得从他头顶的发丝渐冒出阵阵白烟。 五六个呼吸之后，男子右脚忽然后撤，以腰带肩，以肩带手。 右掌如朝前用力推出。 炸雷声起，而后五步之外的石桌上，顿时出现一个掌印。 “啪啪啪！” 掌声响起。 坐在破庙石台阶上的周淑怡站起身，一边鼓掌一边对着男子说道：“凌空五步能在石头上留下掌印！师哥你的功夫越来越好了！” 男子没有立刻答应周淑怡。 他运气调整呼吸，待全身奔涌的血液冷下之后，才开口说道：“还不够啊！对付一般的活尸没什么问题，若是遇上蜚兽和英招那样的异兽活尸，还不够！” 听见“蜚兽”“英招”这两个名字，周淑怡脸色瞬间一沉。 自他们离开太白山后，这一路上惊险不少。 但是靠着两人一身不差的功夫，也能够应付过来。 但是，当他们遇见了异兽活尸之后，才真正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恐怖如斯”！ 回想起自己差点被三只英招合围抓住的经历，周淑怡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哎，师哥，我们这次真不该下山啊。” 如今在这个破庙之中的两人，便是凌烟阁仅存的门人。 姬十八与周淑怡。 姬十八转头看着自己那位长相甜美，但是说话声音却有些沙哑的小师妹，温柔笑道：“不下山？那我俩恐怕现在已经饿死了。” “那不一定！” 周淑怡理了理衣衫，坐回石阶上，右手放在膝盖上撑着下巴，抬头看着夜空中的云遮月：“在山上能摘野果子能打雪兔。师哥，你说咱们这次真的能够在苏州城见到女圣人吗？” 姬十八点点头：“应该能的。” “那我们把那本书交给她之后，又去哪儿呢？” 听见这话，姬十八伸手将衣怀中的书册拿了出来。 看着书封，姬十八缓缓道：“这天下总能有咱们师兄妹的容身之所。” 书封上仅写着三个字《太玄经》。 将书册重新放回衣怀中收好，姬十八望着破庙残破的院门，缓缓说道：“考考你，现在正朝此处走来的人，是男是女？” 面对姬十八的问题，周淑怡依旧抬头看着月亮。 此时，月前的黑云已变厚。 周淑怡道：“脚步沉重，体重该有二百五六十斤以上，我猜是个男的。” “不对！” 姬十八看着庙门微微摇头：“此人体重，但是行路却只以前脚掌落地，我猜三百斤以上！” “我不信。” “赌什么？” “嗯……就赌明日你给我抓鱼吃！” “好！” 十几个呼吸之后，破庙的破门被慢慢推开。 一个身高八尺，身宽和身高差不了多少的男人费力挤进了破庙的院子中。 “嗯？你们是……” 这人看着站在破庙中的姬十八，以及坐在石阶上的周淑怡，一脸疑惑：“这地儿还有人啊？” 姬十八上下打量了那人一番之后，微笑点头：“是，行脚的赶路人，在此过夜。” 说着，他转头看向了周淑怡，对着她挤眉弄眼，像是在说：你看，我说三百斤以上吧！ “赶路人？” 那身材胖得夸张的男人皱眉道：“如今这世道，你们俩还能赶路？看来是有些武艺的！” 说着，那胖人伸手抓住院子木门，轻轻一扯。 毫无征兆的，他右手一甩，将木门朝着姬十八扔来。 “试试你的武艺！” 姬十八瞧着那木门，不闪不避，当木门飞到面前，他才伸出右手，轻巧一泄。 姬十八轻轻将高有八尺，后约有一掌的木门放在身边，道：“这块木门虽然风吹日晒已经朽烂，不过掂量起来该是也有七八十斤，你能够单手丢出，功夫也不差。敢问兄台叫什么名字？” 那胖人嘟着嘴说道：“亥猪！” “啊？” 这时候，周淑怡站起身，歪头看着胖人，道：“这是什么名字啊？” 姬十八也是摇头：“没听说过。” 亥猪点点头，他粗胖的手指从院墙上扣下一块青砖之后，双手合拢，将青砖揉成蚕豆大小的碎石。 “没听说过就没听说过吧，反正死人也不需要知道我是谁。我不喜欢和人睡在一个屋檐下，所以……送你们一程！” 言罢，亥猪双手一挥。 他手中那些蚕豆大小的碎石，便毫无章法的急速飞出。 啪！ 面对这些足够把自己打成筛子的碎石，姬十八依旧面不改色。 将那胖人丢来的门板立在身前以做遮挡。 而周淑怡则凭借自己轻功，一跃跳上破庙屋顶躲避。 啪啪啪啪！ 碎石乱飞，凡事被其击中的物体，均会留下一个不小的小坑。 “师兄啊！” 踮脚站在一块瓦片上的周淑怡，对着门板后的姬十八说道：“这人已经对我们出手两次咯，还不还手？” 姬十八一笑，道：“事不过三！” 第190章 力拔山河 戴叔伦气喘吁吁的看着程暮。 守夜人？ 他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衙门或者江湖门派…… 不过有一点戴叔伦是可以肯定的。 那就是这个所谓的守夜人很强。 强大到可怕！ 感受着右脚传来的隐隐痛感。 现在，这还是戴叔伦把右脚悬空的状态的痛感。 若是右脚踩地，让其分担自己一部分体重。 那么痛感将会增加。 戴叔伦微微转头，看向了凉亭的方向。 难道……只能吃那个东西了吗？ 可以赢的！ 戴叔伦盯着守夜人。 他有机会赢的！ 只需要他把那个东西吃下去，他的功力将会大涨。 只不过半个时辰之后，他会死。 必须吃！ 要保护王爷！ 如今天下大乱，死人复生，这就是妖后把政后，老天爷给大唐降下的报应！ 只有王爷…… 只有王爷能够结束这一切，还政于李，让天下重回正道！ 戴叔伦想着，他把手伸进自己的衣怀，从里面拿出一个油纸包，将里面的一个红色药丸放进了嘴里。 “这灵蛊丹是用蜚兽心头血混合诸多天材地宝炼制而成，吞下肚后药效立竿见影，服用者会瞬间功力增倍！不过半个时辰之后，便会心竭而亡。戴将军，吃之前你可要好好考虑清楚呀。哈哈哈！” 回忆着药师和尚的话，戴叔伦喉头一动。 当丹药入腹以后，他顿时感觉体内出现一团烈火。 烧得他难受至极！ 体内血液正在急速奔涌。 他的身体开始不自觉地发抖和变红。 两三个呼吸之后，一股强大得力量便出现在他体内，让他无比想要发泄出来。 吃！ 吃！ 吃！ 要吃肉喝血！ “啊！” 不知为何，脑子里一个狂暴的声音响起，让戴叔伦失去理智的仰天大吼。 随后，他猛地朝身后伸手一抓，抓过一个普通王府士兵到面前。 接着他几乎没有一点犹豫，左手食指戳穿了那士兵的天灵盖。 然后，他用嘴包住那士兵头顶上的小洞猛力一吸。 那士兵便全身颤抖，翻着白眼，全身皮肤肉眼可见的收缩变皱。 直到最后，变成了一个皮包骨头的死人！ “不够！不够！不够！” 已经完全失去理智的戴叔伦疯狂怒吼着，他又伸手向后抓去。 然而这一次，他是什么也没抓到。 带转过头，戴叔伦发现原本那些搀扶着他的王府士兵，此时已经一脸惊恐的退到了距离他十多步外。 “啊！不够啊！” 就像一个渴奶的婴儿一般，戴叔伦仰天大吼。 随后，它看见了一个人。 是那个守夜人。 从戴叔伦掏出油纸包，拿处里面的小药丸放进嘴里。 到戴叔伦全身发红，身材陡然增高增壮一尺有余。 到最后他抓住一个王府军士，将其吸成人干。 全程程暮都没动。 因为他想看看戴叔伦还能有什么打败他的办法。 嗯…… 他吃下那个丹药之后，也就五六个呼吸的时间。 戴叔伦的战斗力从十九人之力变成了\\\"三十八人”。 而且，这个战斗力还不是终点！ 程暮看见，当戴叔伦吸干了那可怜的王府士兵之后，他的战斗力陡然增加了一人。 如今，已经变成了”三十九人之力”！ 眼下戴叔伦的战斗力，已经比程暮高出了“二人”。 不过…… 程暮是一点都不慌！ 为什么要慌呢？ 他还有【力拔山河】这个主动技能呢！ 十个呼吸之内，可以让他的战斗力翻倍。 加之现在程暮还在【丧失化】状态，所以这个属性的持续效果就是三十秒。 三十秒内，他的战斗力可以增加至“七十四人之力”。 他慌什么慌？ “喂喂喂，别搞得好像奶娃讨奶一……” “好！” 程暮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对岸一个人的大叫声打断。 看向对岸凉亭。 只见此时一个身穿紫袍的男人，双手撑在凉亭护栏上，对着戴叔伦咆哮道：“戴将军！杀了那个石妖！杀了他！待本王日后掌权天下，本王为你筑庙！你杀了他以后，安心去也！” 喊话的人不是鲁王，又是谁呢？ 他是真的没睡呀！ “筑庙？筑庙！” 十步之外的戴叔伦重不停重复着这两个字。 陡然间，程暮发现戴叔伦的身体又增大了一尺。 嘭！ 终于，他身上的衣服甲胄再也撑不住，爆裂开来。 看着赤身裸体的戴叔伦，程暮忽然有了一种既视感。 面前的戴叔伦正在变异成蜚兽！ 身体变异…… 还有鲁王的那句话，“安心去也”…… 所以…… 戴叔伦吃的是灵蛊丹，而非亢龙丹吗？ 嗯！ 应该是的！ “对了！对了！” 忽的，对岸凉亭又传来鲁王的喊声。 “灵蛊丹服下以后，若能吸入人血，功力还会大增！你们！去给戴将军增力！快去！违令者死！全家都死！” 增力？ 程暮看着已经有些失去理智的鲁王。 不就是以血喂养吗？ 你这鲁王，我还以为是个逼格多高的人物，结果就是这么吓了一天，就失去了体面。 你的人设，塌了呀！ 鲁王的命令，并没有让那些军士前进一步。 毕竟，谁都不想死！ 而且鲁王的命令，在程暮看来很伤人心的。 让这些军士去喂养戴叔伦，结果就是必死。 他们若是不去，抗命也是必死……而且还要死全家！ 这就是真正的官逼民反呀！ 程暮看着那些不知该进还是该退的王府军士，大笑一声。 这等机会，他怎么可能不抓住呢？ “我帮你们灭了戴将军如何？” 说着，程暮夸前一步。 轻声说道：“力拔山河。” 话音落定，一股气浪以程暮为圆心炸开。 一旁的池水，都翻起浪花。 三十秒倒计时，开始！ 第一秒！ 程暮大踏步朝着戴叔伦冲去。 冲至戴叔伦面前后，程暮看见他慢慢举起双手，随后合隆。 好慢呀！ 如今已有七十四人之力的程暮，看戴叔伦的动作，就好像按下了减速键看霓虹老师的电影一样。 第二秒！ 程暮双膝微微曲，接着往上一跳。 啪！ 巨响声从脚下传来。 那是因为戴叔伦的双手在他身下合隆。 合隆的位置，正巧是程暮刚才头部的高度。 出脚。 嘭！ 第三秒！ 戴叔伦已变成一具无头巨尸！ 第四秒！ 程暮落地。 然后戴叔伦的尸体轰然倒下。 这…… 就结束了呀！ 还剩下二十六秒至强状态的程暮，看着戴叔伦抽搐的无头尸体，心中说道：怪不得现在无敌文会这么火爆……无敌的感觉，真棒！ 第191章 现在可以睡了 破庙中。 姬十八看着不远处那个全身伤痕累累，自称“亥猪”的胖人。 这人的功夫…… 比他想象中的要强不少。 姬十八扭头看着气喘吁吁，身上衣服已经变得污浊的周淑怡，道：“你怎么样？” 周淑怡捂着胸口微微摇头，盯着亥猪：“没什么大碍……肋骨断了两根。” “你们……竟然如此伤我！” 满身是伤的亥猪，如今怒得脸上的肥肉不停跳动：“你们竟敢伤我！你们可知道我是谁！” “对哦。” 姬十八这时才想起来，自己和师妹与这亥猪打了十几个回合，竟然还不知道他的背景如何。 “你是谁？我现在问一句，应该也不晚吧？” “晚了！” 亥猪咆哮一声，声浪让破庙院子中的杂草都歪倒下去：“我乃十二地支！” 随后，亥猪伸手撩起自己腹部上的赘肉，从赘肉中间掏出一颗红色药丸放进嘴里。 姬十八见此，瞪眼大喊道：“不好！师妹，打不赢了！跑！” …… 升州城，王府山后花园。 如今，程暮的周围是一片寂静。 几十步外，那些王府士兵双眼正不停在戴叔伦的死尸和程暮身上游历。 而对岸的鲁王，已经没有了声音。 程暮的【力拔山河】状态，还剩下二十三秒。 二十三秒，能干点什么了？ 他转头看向对岸的凉亭。 此时的鲁王，正一脸惊恐的盯着戴叔伦的尸体。 那就装个笔吧！ 想罢，程暮转身对着凉亭方向。 随后奋力蹬地，脚下的青石板瞬间碎裂。 飞天的程暮在夜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之后，朝着凉亭落下。 轰隆！ 凉亭上层层叠叠的瓦片碎裂，坍塌。 站在凉亭之中，程暮看着一脸惊恐的鲁王。 此时，他的状态还剩下二十一秒。 “你……你……你究竟是谁！” 鲁王声音颤抖，说完之后，他甚至等不得程暮开口，立刻对着周围大喊道：“护我！人呢！快杀了他！” 程暮再次转头，看向了那些已经退到凉亭外，战斗力不俗的亲卫。 没有一个人上前。 程暮一笑，道：“你看，他们都不敢帮你耶！王爷！” 杀人诛心，他从来都是一把好手。 踩着地上的碎瓦，程暮走到鲁王身边坐下。 此时，他的属性倒计时还剩下十五秒。 “你们愣着干什么！快来护住我啊！你们都想死吗？” 听着鲁王的咆哮，程暮看着那些不敢前进一步的亲卫，低声一笑，道：“正因为他们怕死，所以他们不敢上来呀！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身份、地位、权力都一文不值。哎，不是……身为王爷，你不可能连这么简单的一个道理都不知道吧？” 倒计时，还剩下九秒。 程暮抬起头，轻轻拍打着鲁王的大腿：“身为皇室宗亲，你应该多读读书的！” “啊！” 鲁王的惨叫，是因为他腿骨的断裂。 “对了，你知道是谁偷了你的私库吗？是我。说起来，你也是可怜啊。那把破云刀是假的，你知道吗？” “啊！” 鲁王又发出一声惨叫，是因为他的左臂被程暮捏断。 倒计时结束。 程暮重新回到“三十七人之力”。 他此刻，依旧是这里最高的战斗力。 “对了！” 不管痛的已经满头大汗，颤抖不停的鲁王。 程暮对着凉亭外的亲卫问道：“那林贺呢？” 亲卫们没有人回答程暮的问题。 见此，程暮面色不改，脸上依旧带着淡淡微笑。 他抬起头，将右手食指放在鲁王的太阳穴上，道：“他们……都不回答我的问题耶。戴叔伦可以一指捅穿一人的天灵盖，你觉得我行不行？” “说！”鲁王忍痛对着亭外的亲卫喊道：“林贺去哪儿了！” “林……林大人……” 终于，有一个亲卫答道：“林大人刚才就跑了！” 听见这话，程暮呼出一口气。 他想到了林晓晓。 林晓晓是何等样人？ 是为了黄粮，而可以阻止程暮！ 是为了护住南江，可以一人冲进尸群！ 是对每一个人都可以温柔如水的姑娘！ 而她的父亲，又是何等样人？ 至少从目前流入程暮耳中的那些话来判断。 是个烂人！ “跑能跑到哪儿去呢？”程暮站起身道：“他还能跑出升州吗？你们几个，去找到林贺，日出之前，我要在王府大殿上见到他。” “然后你们几个，把王爷送回他的卧房，王爷累了一天，可该好好睡一觉了。保证他活着，若他有任何闪失，我不会对任何人手下留情。” “还有！谁知道燕子楼的彩奴关在何地？带我去！” 后院的王府士兵和亲卫都懵了！ 一切来的太快，一切也变化的太快，让他们完全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 现在该怎么办？ 现在该不该听这个所谓“守夜人”的话？ 这是他们所有人都在思考的一个问题。 若是这个守夜人把鲁王杀了，那也罢了。 改朝换代，头上换人的事情他们可说是经历的够多了。 但是…… 这守夜人又说要把鲁王送回寝宫！ 还要保证他不死！ 这是个什么说法？ 鲁王还是鲁王？还是升州城的天？ 那刚才打打杀杀的是为什么？ 玩呢？ 程暮见得那些人都没反应，忽的一步前冲，停在一个亲卫面前：“我说的话，没听见吗？” “听……听见了……” 那亲卫浑身颤抖的说道：“去！去按照这位公子说的做！快去啊！” 看见这群人终于动起来，程暮满意点头。 “行了！那么现在，谁带我去关押彩奴的地方呢？” 程暮面前的亲卫道：“我带公子去！我带公子去！” “很好，投钱带路！” 随着那个亲卫走出弥漫着一股诡异气氛的后花园，再往前走了近百步。 程暮便见得在黑夜之中立着这个高塔。 这塔他上次来就见过。 不过由于时间的关系，他没有进去一探究竟。 结果……我和彩奴当时离得这么近啊！ “程公子！” 就在程暮距离塔楼还剩下五六十步距离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转过头，是百宝。 第192章 拿下升州 当着百宝的面扯断了塔楼外大门上胳膊粗的铁链之后，百宝便迫不及待冲了进去。 她一边抬头大喊“师姐”，一边对着跟在身后的程暮说道：“彩奴师姐他们是被关在最顶层的！” “那我跟着你上去吧。” “那……这位公子……我呢？” 程暮转身看着那个被他拉来的王府亲卫。 然后又看了看原本就守在塔楼外的值守士兵。 “跟着一起吧，楼上的人被关了这么久，下楼来该是需要有人搀扶的。” 在这个塔楼中，程暮一共救出了三十七个燕子楼姑娘。 其中战斗力最高有十七人之力的姑娘名叫彩奴。 是燕子楼的大师姐。 而其他姑娘，战斗力比起南江的子规她们要高上不少。 最低的九人之力，最高十五人之力。 这些人，算得上燕子楼的中坚力量了。 同时从塔楼出来的，还有两个男的。 一个名叫张子安，曾经的折冲府营正，战斗力同样是十七人之力。 张子安年纪看起来比程暮还小上不少。 估摸着差不多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 当他出楼之后，仅仅只是问了一句“陈都尉现在何处？”。 程暮说道：“不知道，听说他已经很久都没露面了。” 得到这个答案之后，张子安便只说了一句“多谢公子搭救”后，便沉默不言。 还有一个男的。 衣服邋里邋遢，头发蓬松，脸上的胡子也是如同杂草一般。 这男的身上，还有一股极其浓烈的酸臭味道。 【李莫来 战斗力：一人之力】 当程暮用手触摸了那个邋遢男人之后，他便对这个男人产生了极强的好奇心。 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他接触的人也有上百。 这李莫来，算的上是他见过的战斗力最少的人！ 没有之一！ 一人之力？ 这都还比不上完全不会什么功夫，只有十岁的潘安！ 这战斗力，也就和普通丧尸差不多！ 当这人走出塔楼的时候，他看见塔楼外的火把灯光，便瞬间退回塔楼之中。 “那人便是这样，我们被关进塔楼的时候，他就已经待在里面了。”重获新生的彩奴说道：“他没说过自己是谁，也没说过自己为什么会被鲁王关在塔楼之中。而且，感觉他极怕亮光，白天的时候，从木板缝隙中透进来的光线，他都不敢靠近。” “哦？” 事出反常必有妖。 程暮看着躲在塔楼一层阴影中的李莫来。 看他不停朝外张望的模样，程暮感觉他其实还是很想出来的。 不过或许是因为真的害怕光亮，让他不敢走出塔楼半步。 程暮对着李莫来说出了对方的名字。 “你……你认识我？” 程暮看着塔楼阴影中的李莫来，道：“不认识，就是知道你的名字而已。鲁王已被我弄成了废人，你到底是怕他，还是怕这光?” 李莫来微微摇头。 程暮看见他站在阴影中掐指念诀，后言道：“嗯……差不多了，李灵的命数也差不多了。” 听见这话，程暮好奇道：“我又没说我要杀了他！我只说我废了他！如今他能活多久，全凭我一句话，而不是什么命数！” 程暮说完，只见得那李莫来弯腰走前几步。 他躬身抬头上下打量着站在塔楼外的程暮。 随后，李莫来说道：“没得错了，你不会让鲁王活过两日！” “呵！” 程暮一脸不信：“笑话！两日？那我就让他活上三日！” “不肯能！绝对不可能！” 李莫来一挥右手，转身朝着塔楼楼梯走去：“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塔楼上！不然两日之后，你找不到我就麻烦了！” 听着李莫来神神叨叨的话，程暮看了看站在塔楼两边普通士兵，道：“他既然要在这儿，那你们就继续守在这儿！” 离开塔楼之后，程暮便来到了王府最大的一栋建筑之中。 鲁王府的仪事大堂。 坐在铺着兽皮绸缎的宽大座椅上，程暮向彩奴描述了一下自己为什么会来升州，以及如今她的那些师妹的情况。 “这怎么可能？” 彩奴坐在一张木椅上，百宝站在一旁，正用药膏擦拭彩奴手腕脚踝上，因为铁链而磨蹭出的伤口。 如今的彩奴，头发凌乱，因为长期被关押，可能吃得也不是太好，所以她的脸色也十分差劲，同时脸颊消瘦。 然而，即便如此。 程暮在彩奴脸上看见的，也是妩媚居多。 这…… 就是所谓的病态美吗？ 程暮想着。 彩奴皱眉说道：“风阴师妹怎么可能怀有身孕呢？” 彩奴年纪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岁出头的样子。 而凤阴听说已经快要三十。 程暮认为，这燕子楼的论资排辈，应该只看个人武艺。 程暮耸了耸肩：“正因为风阴不能怀孕，而如今我南江城内的大夫又摸出了她有孕脉，所以我才会想到这其中会不会是因为他们离开升州时，鲁王给他们吃下的药的缘故，不然你觉得我来这儿干啥！” 听见这话，彩奴急切道：“那公子可有问明缘由，李灵那混蛋给我师妹们吃了什么？” “不急着一时。” 程暮坐在原本只有鲁王能坐的大椅上，对着彩奴说道：“如今鲁王已成了一个废人，而且……他被我吓得已经有些崩溃了，现在问他，抛开他会不会对我说真话不谈，要是他脑袋一团浆糊，说错了什么事情，对你风阴师妹……也不是什么好事。而且……” 说到这儿，程暮看着彩奴道：“有些东西，一旦出现，再让其不留下任何痕迹的消失，那是不可能的！” 程暮对着彩奴说出了自己并不着急的真正原因。 【心无恻隐】属性，毫无征兆的开启。 他面无表情的对着彩奴说道：“你也是姑娘家，你也应该明白。一个女子，若是有了身孕，打胎本来就是极具风险的事情。更何况风阴因为自己的身体的原因，是无法怀孕的！那么现在在她体内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们谁都不知道！若是她现在体怀的是药师和尚所指的尸种，那么风阴这人，便是神仙难救了。” 程暮说完，看见彩奴皱眉瞪眼低下头来。 她当下可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毕竟，这世间又有多少人能够接受一个人，会用另一个人的身体来培育活尸这种事情呢？ 程暮不管彩奴，扭头看着坐在另外一边的张子安。 “这位子安兄弟，以后你作何打算？” 张子安慢慢抬起头，看着程暮。 他微微摇头：“不知。” 程暮道：“就不想回去，重振折冲府？” 张子安凄惨一笑：“我哪里还敢有这样的想法，陈都尉如今不知身在何处，而当年府中与我关系交好的兄弟们，大多都已经没了，我现在再回折冲府，有多少人会在听我的。” 听见这话，程暮笑道：“那诸位总得说说，以后这升州城，路再何方吧？” 这时，张子安一脸好奇的看着程暮，道：“程公子，你这话说的是在试探我吗？想看看我有没有和你夺权之意？你大可不必如此的！你废了鲁王，救出我等，你想在这个升州城说一，我不会说二。” “哈哈！” 程暮一笑，道：“算了吧，南江县城我都还没弄明白呢！我对这升州城，如今也没什么兴趣！” 现在程暮的想法还是没有变过。 他完全没有长久待在一个地方不走的打算。 要说他的这次穿越之旅，其实蛮随意的。 系统并没有给出一个什么明确的指令，以及任务目标。 如今唯一能够称得上“系列任务”的，也就是苏瑾儿身上的秘密。 但是呢…… 因为苏瑾儿的为人，这任务他也是完全抱着可做可不做的态度。 程暮又是一个随性惯了的人。 好不容易有了一次穿越经历，还是在这末世大唐。 他其实想去更多的地方看看！ 当然，南江和升州城这两个如此好的据点，他自然也不可能放弃。 看了一眼张子安，再看一眼彩奴。 程暮说道：“对于升州城以后路该怎么走，我倒是有个想法，不知两位想不想听？” 张子安一笑，道：“程公子这话说的……我可能不听吗？” …… 日出。 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大地上的时候。 程暮站在燕子楼的顶层，看着紫霞湖上波光粼粼，道：“彩奴姑娘，以后你便是升州城的主事了，想来心里应该也会有一个计划和安排吧？不想说给我听听？” 站在护栏边，低头看着燕子楼楼下越来越多的人群，深吸一口气，道：“公子觉得我还能有什么想法？鲁王夺权之前，城内百姓、折冲府以及鲁王带来的人加起来有六万。经过鲁王的一通折腾，我就算城内还剩下五万……那可是五万张每天都等着吃饭的嘴啊！程公子是真够聪明的，把这么一大摊子交给我，自己完全不管置身事外……而我又忌惮于被你控制在南江城内的师妹和雪客师哥，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要听……所以，这升州城内有什么安排，不如程公子你直接说明了吧。” 听见彩奴这句话，程暮一笑。 如今，这燕子楼顶层只有他和彩奴两人。 程暮道：“彩奴姑娘，我在离开陵水县的时候，遇到了两个岳州来的人。他们说，在岳州一带，大大小小的势力可有不少。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别的事情我可能不敢说，但是我敢笃定，这天下想要趁着乱世称王称霸的人，没有一百，也就八十。” “是！”彩奴道：“程公子这话，我也认同。” 程暮点头，双手靠在护栏上，感受着清晨的凉风，道：“现在，距离天下闹起活尸，该是快有两年了吧。” 彩奴点头，道：“差不多，天授二年活尸出现，如今已经是天授四年了。” “所以呀。”程暮说道：“如今大唐的活尸危机应该已经过了百姓各自求生的末世初期，而进入到了各势力开始崭露头角，同时已经有人开始考虑扩展自己势力范围的阶段。” “然后呢？” “然后？” 程暮伸出手，轻抚着微风。 “然而，他们会死的很惨。”程暮说道：“因为现在，可并不是一个选择扩展势力的好时机啊。天马上就开始热起来了，去年冬天南下躲避寒潮的活尸，总会回来的！南江城外越来越多的活尸，就可以证明我的这一个观点。这时候，最保险的办法，应该是好好巩固自己现有的聚点，多存粮食，固城防，准备做好尸潮的到来！” 听见这话，彩奴看着程暮，道：“程公子或许不知道我们升州城的情况吧？鲁王之前，折冲府便把这里打理的很好，城内六万人，不说每人都能吃饱，但是城内自己种的粮食和存粮，能够保证不饿死人。” “那我的南江呢?” 程暮看着燕子楼下密密麻麻的人头，道：“我的南江，如今还不能保证自给自足啊！” “把南江的人都接来？”彩奴说道：“程公子你也说过，如今生活在南江的百姓，只有千数，升州城可以容得下！” 程暮扭头看着彩奴，微微摇头：“你这想法，就是让我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呀！你觉得这可能吗？行了，既然你想不明白，那我就直接给你安排事务了。” “首先，清理城外的尸群！虽然如今城外的事情有几十万，每天清理一点，总是可以清完的。我也会安排南江的百姓，一起清理，紫霞湖上的大船你也要继续加固，两城之间的通路，不能够只有陆路，水路也要打通！” “另外，如今升州城里的人，那些该留，那些该杀，你心里也该有个数。比如宴海帮的人，比如折冲府那些以陈都尉马首是瞻的人！还有鲁王府的军士，大理寺的捕快等等！不能留的，一个都不能留！我要升州城绝对的可控！” 程暮说完，彩奴含笑点头：“这些事情，程公子不说我也会做！毕竟我的师妹们在我被关押期间，可是受了很多苦的。” 程暮道：“你知道便好！下面的人，已经聚得差不多了，我可说话了？” 彩奴道：“公子请便。” 程暮深吸一口气，随后对着楼下喊道：“升州城的百姓们！鲁王李灵，昨夜已被我给废了！” 第193章 炼药 当程暮重新回到王府的时候，他听到林贺已被找到的消息。 正被燕子楼的姑娘押送上山。 在百宝的陪同下，走进鲁王寝房。 程暮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床上的李灵。 走到其床边，还不等他开口说话，鲁王李灵便是立刻激动起来。 “别杀我！别杀我！” 程暮垂眼看着此时的李灵，冷冷一笑，也不和他废话，直接开口问道：“你可还记得几日前，出城的公羊子时以及二十位燕子楼的姑娘！” 听见这话，躺在床上，半边身体已废的李灵瞪眼用力点头：“记得！记得！” “你给燕子楼姑娘……吃的是什么东西？” “青尸滴露！”李灵的回答异常爽快，几乎没有一点犹豫。 青尸滴露？ 听见这四个字，程暮立刻想到了他在刚到南江的第二天，在郭子村一间老宅中遇见了那三只奇特的活尸。 药尸。 听觉和视觉全无，但是移动速度比普通活尸更快的一种“丧尸”。 “二十个人，全都喂是青尸滴露？” 李灵用力点头：“是！全都是！” “作用是什么？她们会变成活尸吗？” 程暮看着李灵。 他在郭子村大宅里找到的药尸，其中系统说明仅仅只是说了一个叫铁成明月的人，把青尸滴露滴进了三个突厥士兵的嘴里。 系统可没说，那三个突厥士兵是已经死了，正处在转化为活尸的过程中，还是那三个突厥士兵是在活着的状态下被喂进了青尸滴露，然后变成的药尸。 “为了……为了养尸！” 听见李灵的话，程暮脸色瞬间一沉。 “我知道是养尸！是我刚才的问题没说明白吗？你，喂给燕子楼那些姑娘青尸滴露，她们会怎么样？” 李灵躺在大床上，声音颤抖：“她们……她们死后会变成比活尸行动力更强的活尸。” “死后？” 程暮看着李灵，问道：“你的意思是，青尸滴露活人吃了不会致死？” “是！药师和尚是这么说的！” “好！那你来说说，你把公羊子时派去南江城的完整计划是什么！” 说到这儿，程暮伸出右手，食指抵在鲁王李灵的额头，补充道：“如实说，有一点我觉得不满意，这根手指就能压碎你的脑壳！” “我说！我如实说！” 李灵眼睛看着程暮的手指，脸色上已经被吓得毫无血色。 “这都是药师和尚的计划！这都是药师和尚的计划！与我没有太多关系啊！” 听见李灵的话，程暮眉头一皱，手指轻轻施压：“若是你下一句说的没有干货，而还是这样的废话，你就死吧！至于南江城的公羊子时，还有那二十个燕子楼姑娘……关我何事？一并杀了，什么计划都不会起作用！” “不要！我好好说！我好好说!” 李灵用力摇着头，想要挣脱程暮的手指。 然而，那根可以要他命的手指，就像粘在他的额头上一般，怎么甩都甩不掉。 “养尸！我派他们去南江的目的就是为了养尸！这是药师和尚教我！不是我想这么干！不是！” 程暮长叹一声。 看来需要给鲁王一些教训，让鲁王明白，他不是来听甩锅的，而是要听完整的故事。 想罢。 程暮将手指移动到了鲁王右耳的位置。 他食指和拇指捏住鲁王的耳垂之后，轻轻一拉。 就听得鲁王发出了痛苦的嘶吼。 程暮一笑，道：“我现在完全不关心这件事情的主使是谁！你只需要告诉我，你们在南江打算如何养尸即可。” 松手之后，鲁王的双眼中已经痛的涌出了泪水。 这位年过半百的王爷，声音抽泣，颤抖。 “公羊子时！公羊子时是关键！”鲁王说道：“药师给了公羊子时一枚‘灵蛊丹’，药师骗他那是亢龙丹！我们……我们听说南江有一个高手，按照公羊子时的功夫，他肯定不是那人的对手！公羊为了送燕子楼的姑娘进城，危机情况下肯定会吃下‘灵蛊丹’，那……那公羊子时就会变得和戴将军一样的怪物！” “哦？” 程暮坐在床榻边，轻轻擦掉鲁王额头的冷汗：“所以，你所说的养尸，就是公羊子时？” “不是！”鲁王用力摇头。 在此刻李灵的眼中，程暮虽然面带笑意的为他擦汗。 但是他看程暮，就像是在看一个阎罗殿里出来的恶鬼一般！ 不！ 这人…… 这人比恶鬼还要可怕！ 他简直就是…… 酆都大帝！ “不是？” 程暮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李灵眼中已经登上了神位。 他问道：“那你们养的尸是什么？燕子楼的那二十位姑娘？” 李灵又一次摇头。 “不是！公羊子时和燕子楼的人，都……都只是药引！” 随后，李灵在极其恐惧的状态下，向程暮讲述了他和药师制定的“养尸”计划。 李灵是喝过蜚兽心头血的。 连带着他手下五十个王府亲卫也喝过蜚兽心头血。 而蜚兽心头血，只能喝一次。 再喝不会有任何作用！ 李灵渴望力量！ 因为他要杀掉妖后，灭周还唐，成为新的大唐天子。 所以，即便喝下了蜚兽心头血，他还是觉得不够。 而所谓的“养尸”，便是为了养出一个比蜚兽更凶的异兽活尸！ 以它炼药，李灵将可以得到一种比蜚兽心头血更效力更强的灵丹！ “黄承……我安排黄承去南江，也是为了这件事！” “一开始，我们的计划很简单。那就是让南江尸满为患。养尸，并不是以人养尸，而是以尸养尸！” “但是由于活尸不会攻击同类，所以……所以只能用灵蛊丹。” “吃下灵蛊丹后，那人便会变成蜚兽。不过其中有半个时辰，他还是似人。这个时候，那人吸入的脑髓越多……不管是人还是活尸的脑髓都有作用！吃的越多，其力量就会越大！” “最开始我和药师的计划，就是安排黄承用引尸散，让南江尸满为患，然后再巧立名目，让……让折冲府的人，每人带上一粒‘灵蛊丹’去南江。他们到了南江，面对成群活尸的压力，肯定会吃下‘灵蛊丹’……哪怕只有一人吃下，那我们的尸，就算养成功了！因为发狂状态下的那人，不管是人是活尸，只要会动，都会去吸食对方的脑髓。” “但是……但是后来，药师和尚想到了一个更好的法子。” “以灵蛊丹养尸，养出来的异变蜚兽，我们还要想办法弄死它，才能将其炼药。” “而另外一种办法，则不需要……药师和尚说，有种东西……有种东西可以帮着我们炼药！” “只不过药引需要有异变蜚兽和吃下青尸滴露后，变成的药尸。” 听到这儿，程暮皱眉看着床榻上金丝木纹。 思考良久，他对着李灵问道：“现在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多一句废话，我就送你去喝孟婆汤！你们养尸，为什么要选南江？且不说这升州城内有没有地方，就算是城外，你们也应该可以找到一处隐秘，同时距离升州较近的地方。” “因为药师……我也说过，升州城外往东十里地，有一个村子，那儿就可以养尸！我当时真的说过！但是药师说，南江是最好的地方！那里……那里是阵眼！” “阵眼？”程暮瞪眼问道：“什么意思？” 李灵哭丧着脸摇头：“不知！英雄，这事儿我真的不知！虽然药师是我的门客，但是……但是他一天神秘得很，很多事情就算是我问，他也不说！他只告诉我，想要得到翻天之力，听他的就行！” “好！”程暮又道：“第二个问题，刚才你说，药师想到了一个新的法子，那异变蜚兽和药尸都变成了药引，有一个东西会帮助你们练尸，是何物？” “一棵树！” 听见这话，程暮一愣。 听到“树”这个字，程暮首先想到的就是恒念树。 以及恒念树上长的果实。 然而，仔细想想程暮又觉得不太可能。 毕竟，恒念木恒念果的系统说明他已经看过了。 虽然对这个植物他还不胜了解。 但是从目前得到的系统信息来看，它应该是没有可能吸收外界的活尸，然后再结出另外的果子的。 “什么树？” “牛伤！牛伤树！” 听见“牛伤”二字，程暮的双眼又一次瞪大。 这一次，他想到了陵水县地牢外的那个诡异植物！ 那个叶片如刀，全身上下长得脓疱，根须之中，还包裹着人畜尸体的植物！ 还不等程暮发问，李灵便说道：“是！药师和尚说，牛伤树似植似畜，任何接近它的东西，被它锋利的叶片砍死，然后拖进体内，吸收变为养分……如果牛伤吸入了药尸和异变蜚兽，自然可以将其变成我们要的东西。” “如此肯定？药师为何会如此肯定？” 李灵道：“他试过！在陵水县！他说他在那里用县衙地牢里的囚犯做了一棵牛伤树，然后再把……再把地牢里的其他囚犯喂给了树……还有……还有一个路过的百姓……叫什么……顾大……还有……还有一头驴子！” 听见李灵的话，程暮的双眼一定瞪得如同铜铃一般。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我就说！ 我就说为什么陵水县衙的地牢上会长着这么一棵诡异的怪树！ 为什么火烧在看见牛伤树后，反应会如此巨大！ 顾大？ 对！ 是有这么一个人！ 我的水壶，还有锁阳延春滴露的系统说明，都有关于顾大的描述！ 想罢，程暮对着李灵问道：“所以，你刚才说‘他把一个陵水县地牢里的囚犯做成了牛伤树’……所以……你们把牛伤树种放在了一个燕子楼姑娘的体内！？” “没有！”李灵用力摇头：“没有！牛伤树种，是在一个公羊子时出城之前就已经种下！是药师亲自做的！” “在哪儿！在南江城的哪儿！？” “我不知道！” 面对程暮的怒视，李灵用力摇头：“我真的不知道，这些事情都是药师自己去做的！不过……不过应该也是在南江城的地牢里！因为药师说过，牛伤树种喜阴，晒不到太阳的地方，树种会长得更快！” 地牢？ 可是南江地牢里关着的人…… 苏瑾儿？ 对！他们那一群人就是从升州出来的！ 而且，苏瑾儿他们能够平安走出升州城，也是因为有神秘人帮助，帮他们开辟出了一条小路。 但是…… 不对。 苏瑾儿身上只带着引尸散。 他们也没有谈过有任何人喂他们吃了什么东西。 程暮认为，虽然自己现在身处在一个游戏世界。 但是所经历过的所有事情，都还是能够找到一个符合逻辑的解释。 鲁王的原话是，把一个人做成了牛伤树。 那么药师就必然是通过某种手段，将牛伤树种植入了某人体内。 绝对不可能是什么施法这样玄幻的手段！ 忽的，程暮想到了一个名字。 英绯！ 是了！ 值守地牢的捕快曾经说过，英绯不知为何患上了“腹痛之症”。 而英绯自己的说辞，是因为每月的月信…… 程暮猛的抬起手，一把抓住鲁王的耳朵，一边扯一边发问：“你可知道我这次为何回来升州？因为你派去南江的二十个姑娘里，有一个怀上了身孕！她可是因为不能怀孕，而被夫家扫地出门，方才加入燕子楼的！” 耳垂撕裂的剧痛，让鲁王李灵发出了如杀猪般的叫声。 他一边惨叫着，一边说道：“药师！应该是药师！啊！他……就喜欢炼药！而且所练之药皆与活尸有关，他还常常让我送一些女子给他……应该是他……应该是他在没给我知会的情况下，有做了什么新药出来！” 药师？ 程暮用力一扯，将鲁王的右耳丢在地上，道：“药师的家……” 忽的，他停住发问。 因为他想起自己第一天进城那晚，自己偷听谛莺和百宝的谈话。 当时，谛莺说过，她为了弄到避尸水去过药师的家。 她什么收获都没有。 而刚才，鲁王又说药师又常常让他送一些女子给他炼药。 若药师在家中炼药，那么谛莺在讲述她进入药师家后，一定不会是那种极其平常的语气。 一些女子用于炼药试药。 那样的场景将会是何样的恐怖？ 程暮抓着李灵的头发，他改变了自己的问题：“药师炼药的地方，在哪儿！” 第194章 放宽心 程暮在去往山下药师的秘密药庐前，还见了一个人。 林贺。 此人身穿官服，一脸落魄模样。 当他在王府的议事大堂见到林贺时，这位大理寺卿的表现，就连很多百姓都不如。 林贺双膝跪地，不停以头撞地。 他的嘴里也不闲着。 “英雄饶命！英雄饶命呀！” 程暮看着林贺这模样，心中想着待人温柔如水的林晓晓，心情莫名的就有些烦躁。 他走到林贺身边，垂眼问道：“你在升州城内做的事情，不是我能饶命的，我饶了你，百姓会如何看我？” 大理寺的人，一共有近千人。 他们入城之后，和王府二营的人一起百般刁难城内百姓。 欺行霸市，掠人财物。 折冲府还在的时候，他们还有一些收敛。 折冲府没了之后，这群人便和宴海帮的人没什么区别。 不过只是一群打着江湖门派的匪。 和一群是穿着官衣官靴的匪！ “是！是！我不是人！”林贺看起来该是很惜命的，他有以头点地：“我把府上的东西都拿出来！都拿出来！” 程暮微微摇头：“有些恶，不是褪了脏，就能抹得了的。你肯定会死！不过我倒可以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 “英雄饶命啊！” 林贺的声音中，竟然有了哭腔。 程暮对他的厌恶，更深了一层。 “听我说话！” 程暮走到林贺面前：“你是否还有一个女儿？” 听见这句话，林贺猛地抬起头。 他的额头中间，已经出现一块红印。 “有！有！英雄你可知道我女儿下落？” 程暮微微点头：“她如今在南江。” 听见这话，林贺大喜：“好呀！好呀！茉儿活着就好啊。” “茉儿？” 程暮看着林贺，心中已经升起疑惑。 茉儿是谁？ 他女儿不是叫林晓晓吗？ 对了！ 晓晓说过，她还有一个妹妹。 不过却总没想起来叫什么名字。 所以茉儿，是晓晓的妹妹？ 程暮看着林贺。 他的心里还有很多疑惑。 比如…… 比如为什么当程暮对林贺谈起他女儿的时候，他只说茉儿活着就好。 而晓晓的名字，他提都没提过！ 正常的反应，不该是“英雄，你说的是我那个女儿？是晓晓还是茉儿？” 想着，程暮面无表情的对着林贺点点头。 “是茉儿，她现在安好。但是……” 程暮的话没有说完，他在等待着林贺的反应。 “但是什么？英雄，茉儿怎么了？” 程暮微微摇头：“不是茉儿，是林晓晓……她死在凌水县了。” 程暮说完，瞧见林贺一愣。 随后，这位大理寺卿因为撞地而发红的额头皱了皱。 程暮从林贺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丝的……厌恶。 “啊，晓晓啊。” 林贺跪地看着程暮脚上的六合靴：“她死了就死了吧，一个妾生的多余货。英雄！英雄！听你的意思，你该和我们家茉儿是朋友吧？我们家茉儿貌美倾城，英雄要是有意，我这当爹的就做主了！把茉儿许配给你！” 听着林贺的话，程暮心中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他盯着林贺，就像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你也莫要这也说，总归都是自己的亲骨肉，而且林晓晓是为了保护茉儿而死的。” “啊！如此呀。”林贺道：“该！一个妾生的多余货！好呀！好呀，也算是这多余货做了点好事，不枉我送她去七秀坊学艺了。” “你送她去七秀坊学艺，不是为了保护她？我听晓晓说，你在朝中得罪人了。” “护她？一个妾生的多余货，我护她作甚？我送她去七秀坊，全是为了待她学成归来，好保护茉儿！英雄，不说那死人了，你……你觉得我刚才说的……如何？” 程暮微微点头：“我觉得你刚才说的不错。” 瞬间，林贺两眼冒光。 “谢英雄成全！谢谢英雄饶命！” “成全？饶命？” 程暮面无表情的蹲下身：“哎呀，对不起，我刚才说错了，在南江城的不是什么茉儿，而是林晓晓。而且我也不需要你来成全什么婚事，我与晓晓，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说完，程暮瞧见林贺一怔，随后又堆起笑脸道：“福气呀！这是晓晓的福气呀！” 程暮点头：“是！她认识我该是她的服气，我认识她也该是我的福气……但……不是你的了。” 看着林贺惊恐的眼神，程暮直接站起身，对着押送林贺上山的谛莺说道：“拉下去吧，和宴海帮的人一同论罪。” “英雄！饶命啊！” 林贺扑上前，一把抱住程暮的腿。 毕竟，程暮，现在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不抱住，会没命！ “英雄，我是晓晓的爹呀！” 程暮扭过头，用极冰冷的眼神看着林贺：“不，你就是个多余货。放手吧，让谛莺带你走，你该还能落的一个痛快下场。让我动手，你……可能会生不如死。” 此话一出，林贺的双手便泄了力。 “我会和晓晓说明实情，她的父亲在升州城内做了怎么样的混蛋事！晓晓待人温柔如水，在南江，她不曾欺凌过百姓，她甚至也让我，让小东家对百姓好一些。若是她听说自己的父亲在升州的所作所为，她也会理解我的。” 言罢，程暮不再去管身后大殿内仿佛一条死狗的林贺，径直朝着下山的路走去。 “公子。” “公子见礼。” “程公子。” 今日的升州异常忙碌。 毕竟改天换日，旧的掌权者倒下，总有一些事情要重新梳理。 总有一些人要被杀了以平民愤。 王府山上的鲁王府，情况就更加诡异了。 因为鲁王现在还活着，虽然瘫了，但是始终还活着。 王府内除了守住塔楼的四个府兵，其他人全都被赶回了山下军营，等待重编制。 因此，如今这王府内，最多的就是王府的侍女。 这些人，见的程暮之后，每一个都是小心翼翼的模样，一口一个公子的叫着。 “这群人，明天之后，你们燕子楼就收了吧。” “啊？” 跟随程暮下山，带他去药师秘密药庐的百宝一愣，随后说道：“我们燕子楼要不了这么多姑娘！” “想什么呢？” 程暮转头看着百宝：“我今早已经和彩奴说过，以后升州城的燕子楼不再做皮肉生意，要好好把升州打理好。要打理就得有人，而你们燕子楼本来就是姑娘居多，再收些姑娘，来协助帮着做事，有什么问题吗？” “那……折冲府那边……” 张子安下山之后，回了一趟折冲府，发现曾经人数多达两千三次余人的折冲府，如今只剩下一千不到。 大部分人要么死在陈督尉反水那晚，要么就是在鲁王夺权之后，被鲁王送去城外变成了活尸。 剩下的这千数人，全都以陈督尉马首是瞻。 他们也和宴海帮做过欺压百姓的坏事，没一个人能活。 程暮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如今的升州城也必须要大开杀戒。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保证升州的稳固。 从今以后，燕子楼将掌权升州。 而燕子楼如今，只有不到五十人！ 若不趁着自己夜闯王府，诛杀戴叔伦，废了鲁王的余威还在，把所有的可能威胁到燕子楼的人都杀掉。 那么升州可能不会太平！ 比如折冲府。 如今升州之变的源头陈督尉还没找到。 若不把折冲府的人都杀了，怎么行？ 宴海帮和大理寺自不用多说，一个都不能留。 鲁王的家眷，王府管家等，要杀百余人。 王府兵，程暮打算留下一营三营，一共九百余人。 巡城的二营，五百余人，也是一个不留。 杀了这些人，升州城内的人，便就剩下五万不到。 靠着燕子楼的不到五十人，如何管理近五万人？ 所以，燕子楼必须要补充人数。 程暮首先想到的就是王府的侍女。 总归来说，她们也都是苦命人，莫不然的话，又有谁愿意低三下四的伺候人呢？ 百宝说，王府侍女上上下下加起来差不多有两百， 这两百归入燕子楼，就能让燕子楼的实力增强一大截。 不会武功？ 这并不是问题，燕子楼的五十多人武功高强，能震得住便行！ 城外还有不少蜚兽，程暮打算杀一些，给燕子楼的姑娘喂心头血。 而如今城内残存的另外一股势力，王府一营和三营的普通士兵。 程暮打算把一营交给张子安，三营交给那个赵大。 他们每人只控制三百。 多出的三百…… 程暮打算一并带回南江！ 思考间程暮已经在百宝的带领下，走到王府山下，一个名为“云林寺”的寺庙大门前。 “公子，李灵说的地方，就是这儿了。” 程暮抬头看着寺庙大门上已经斑驳的匾额。 再透过已经朽烂的庙门，看向里面乱草丛生的院子。 “这地方……” 程暮一脚踢开庙门，随后转头对着百宝说道：“要是鲁王诓我，我就把他丢紫霞湖里喂鱼！” 事实证明，如今已经成为一个废人，是生是死全由程暮一句话的鲁王，没有诓骗他。 当程暮走到云林寺后院一个禅房之中，便立刻闻到了一股药草和腐臭混杂的奇怪味道。 然后，他在那个禅房中，发现了一和凌水县衙一模一样的地道。 程暮也就弓腰走了几步，眼前便豁然开朗。 不！ 他所看见的，并不开朗。 反而让人忍不住作呕。 这个地下空洞的恐怖程度，连罗家村都望之心叹，自愧不如！ 随他一同下来的百宝，直接被吓晕过去。 程暮将她抱会地面后，便独自一人再下。 足有上百个被开膛破肚的死尸。 足有上百个被开膛断肢的活尸…… 程暮抬头看向五六丈高的洞顶。 洞顶上很巧妙的开着七八个圆洞，不知是天然形成，还是专门敲出来的。 反正因为这几个圆洞，让程暮在这山洞之中，不用点灯，也能看的清楚。 心无恻隐属性出现。 程暮在这宛若地狱处刑房一般的山洞之中，平静的检查着自己看见的一切。 约摸一个时辰之后，程暮走出山洞，重新回到禅房。 他从山洞中只带出来一本书。 上面记录着药师和尚所有的炼药记录，以及各种诡异丹药散粉的方子。 此刻，被山洞景象吓晕的百宝已醒。 她脸上毫无血色，对着程暮问道：“公子……你……你可有发现什么？” 程暮点点头，领着百宝走出云林寺后，才开口说道：“那些被鲁王喂了青尸滴露的姑娘，无碍。青尸滴露，并不会害了她们的命，只有她们死后，才会变成药尸。”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程暮又道：“风阴……活不长了。” “什么！？” 程暮扭头看着震惊的百宝，平静道：“她该是被药师悄悄喂了一种名为尸胎的丹药……这药还在实验阶段，吃下这药的人，会……怀上一个尸胎。尸胎成长迅速，常人怀胎十月才能分娩，而尸胎……只需要两月！而且足月之后，尸胎是从母体身上破体而出，母体就活不了……” “就……就没办法救救风阴姐姐吗？那书上没写什么解法？” 程暮摇头：“没有。我刚才也说了，这药现在还在实验阶段，而验的，就是这药的解法。从目前药师的记录来看，只要吞下此药者，神仙难救。” 忽的，百宝痛哭出声。 “风阴姐姐……为何会这样！她……她因为不能怀孕而被夫家赶走……如今……如今又要因为怀上了尸胎而死吗？” 程暮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我不会因为她的的悲惨身世而对她网开一面，南江还活着近千人呢。不过我可以答你，我会让她走得没有多少痛苦。” 说完，他不再多言，朝前走着。 回到城内的热闹所在，程暮看见有几个燕子楼的姑娘正在用水桶泼地。 清水泼出，落到地上，再溅起时，便成了红色。 “这两天可别出门了，燕子楼今儿已经杀了有上百人了吧？” “怎么了？这就看不下去了？要我说，那些人都该死！宴海帮的，大理寺的！都该死！” “老张头，你女儿可有找到？和燕子楼报过了吗？” “报过了，燕子楼说帮我查查。” “哎，你也要放宽心，如今鲁王没了势，燕子楼的姑娘该是能帮你找到女儿的。” “可是……可是我听说我们家草儿被送去给药师和尚了。” “放宽心，放宽心，你可别着急。” 第195章 升州重生 程暮走上城墙。 看着城外如黑色海洋一般的尸海。 他现在的心情，怎么说呢…… 有点强行的平静如水。 如今升州城内正在经历一场“浩劫”。 但是他很清楚，不破不立。 有些事情，是升州城现在必须经历的。 身后，惨叫声不时响起。 每一声惨叫，便预示着一个生命的终结。 “终于，有了一点末世的感觉呀。” 程暮缓缓低下头，双手靠在城墙墙垛上。 “公子，如今鲁王该怎么办？” 是百宝在说话。 这位模样乖巧甜美的燕子楼姑娘，此时俨然成了程暮在升州的小跟班。 程暮看着黑色尸海：“还能怎么办？不杀了他，你们燕子楼会同意吗？” “可是……那个塔中怪人……” 百宝自从昨天晚上程暮废了鲁王之后，便一直跟着程暮。 她自然清楚那个塔中怪人做下的预言。 身为燕子楼的姑娘，察言观色是最基本的能力。 百宝很清楚，若是燕子楼现在杀了鲁王，祭那些被残害生命的师姐妹的生灵，那程暮可就真的中了塔中怪人的预言。 “不用担心我，明日晚上，或者后半夜，我就回南江了。” 程暮看着南江的方向：“我想一个人了。” “是药师吗？” “想什么呢？”程暮道：“我一个大男人，想一个和尚，会不会太不成体统了？那药师现在已没了威胁，他这次出城，若我猜的没错，应该是去了南江。 “别担心，你在南江的师姐妹们不会有什么事情的。药师和尚行事诡异，又在升州城内犯下了以人炼药的滔天罪行。但是，我觉得他这次去南江，应该也只是秘密进行，他只是看看公羊子时是否安全抵达。甚至于他可能连南江城都不会入，而只是拉住出城寻物的人询问一番。” 说着，程暮转头看着百宝：“我在此散散心，你让彩奴来见我。” 约摸一柱香之后，彩奴登上城墙。 她的裙摆深红，该是杀了不少人。 程暮淡淡一笑：“彩奴姑娘精神真是不错呀，才得自由，就大开杀戒了。” 彩奴也是淡淡一笑，欠身行礼：“公子夸赞了，若彩奴不亲自上阵，有些人姐妹们处理不了。” “今日可有遇到什么困难？” “有，但是都被我解决了。” “包括哪些鲁王亲卫？” “自然。” 听见这话，程暮好奇打量着彩奴：“你的武艺如此，为何还会被囚？” 彩奴无奈一笑：“武艺再高，有所牵挂，也会被凡夫所伤。鲁王之所以能够囚住我，全是拿捏住了我的弱点。” “什么弱点？” 面对程暮这个直白的提问，彩奴也不隐瞒。 毕竟，在彩奴眼中，她和程暮之间的实力已是云泥之别。 面对程暮，她全身上下皆是弱点，又何须隐瞒这一个呢？ “鲁王叛乱之时，我燕子楼门人也是拼死抵抗。本来，我们已经做好打算，除了那些被安插在城内各地的内线师妹们，其他门人，与楼共存。然而，那鲁王，尽然以全城女子为要挟，若是我们不束手就擒，便把城内女子，不论老幼，全部贬为奴。如此歹毒，我怎么可能不管。” 彩奴说到这儿，同样也转头看向城外尸海：“这鲁王反武已经反到了天下女子身上。” “你就没想过，若你们被擒之后，他便可以更加肆无忌惮的为锅升州了？” “公子觉得，我当时还有什么选吗？” “也是，”程暮点点头：“就像现在的鲁王一样，是生是死，全不由他自己了。” “这全仰仗公子。” “行了，不说这个了。” 程暮用下巴指着城外的尸群：“你可看见那些蜚兽活尸。” “它们在尸群中如此显眼，怎会看不见。” “看见便好。” 随后，程暮向彩奴说明了蜚兽心头血的作用。 彩奴听完，瞪眼问道：“这世间还有如此奇物？” “看你这反应，你是真的一点不知道啊。” 彩奴惭愧到：“这是我领导无方了，还说什么天下之事，燕子楼皆知。” “我今日会出城猎杀二十只蜚兽，这二十包心头血，你们燕子楼自己分了吧。” “公子可有危险！” 彩奴脸上隐藏不住惊喜。 又惊又喜。 喜的是这二十包蜚兽心头血喝下之后，燕子楼的人将会力量大增。 惊的是这程暮，说出城猎杀蜚兽，就像是说自己去赶集一般轻松。 这人的能力，到底是有强啊！？ 程暮一脸轻松：“别说二十只蜚兽了，就是这城外尸海，我要是想，也能把它清理干净！行了，血囊破损之后，蜚兽心头血不多时便会失去增力的效果，你一定要先安排人在燕子楼侯着，不能耽误片刻。这也是我为什么没有现在就去城外的原因，你们该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还有很多人要杀，尽快解决吧，明日日出之时，燕子楼等我。对了，云林寺的事情，百宝和你说过了吗？” “说过了。” 程暮点头：“那边也记得要处理一下，毕竟是个隐患。还有，别让百宝跟着我了，我想一个人静静。” 离开城墙之后，程暮再次穿城而过。 如今，城内街道上已经没有了行人。 只有燕子楼的姑娘在用水泼地。 冲洗那些粘稠的血液。 程暮踩水而行。 他现在真的想要回去南江。 心中莫名杀意一直都在。 只是一直被他强压着。 他现在很想见到林晓晓，很想和刘东平吵吵闹闹。 必须快一点把所有事情都解决才行。 重新走上王府山。 程暮这次并没有走进王府。 他来到了邱七郎和谭二桥所说的那个“闹鬼”的后山。 升州城的问题，大部分已经解决。 唯一的疑问，便是这里了。 走在山林之中的小路上。 程暮并没感觉到这里有什么诡异气息。 反倒因为树阴遮挡，凉爽的气温，让程暮感觉心情平静许多。 鸟叫虫鸣声不绝于耳。 程暮边走便想：这地方如此静怡，这怎么看都不像是闹鬼的样子呀。 再走几步之后，程暮脚步一停。 他发现了有些不对头！ 第196章 八荒六合刀法 程暮皱眉走到一棵大树前。 他发现的不对劲，就是这棵树。 抬手抚摸着人腰粗树干上的干硬树皮。 冰凉，且有些硌手。 【****】 这系统说明，也是诡异，竟然全是星号。 程暮蹲下身，伸手摸了一下树边杂草。 【道具名：杂草 品阶：废品 道具说明：这还需要什么说明吗？】 “对嘛！这才是正常的系统说明嘛！” 程暮说着，再抬头看着光秃秃的树枝。 对比周围树木的郁郁葱葱，这树便显得更加诡异。 “这……” 程暮眉头紧拧：“这是个字儿吗？” 说着，他后退三步，眯眼看着树皮上的纹路。 树皮上的沟壑，歪歪扭扭，确实是一排字！ “云……海……间……” “我靠……” 当程暮看清那些抽象文字之后，惊喜道：“苏瑾儿的关键任务，云海间真的在这儿！” 几步走到那棵无叶大树前，程暮又开始观察起了大树树干。 这次再看，程暮发现这大树上更多的诡异。 首先就是这树干。 树干粗比人腰，颜色比起周围的树木要深上不少。 而且……程暮走到另外一棵大树边摸了摸。 触感冰凉…… 不对！ 我知道是哪里不对了！ 再转身回那棵坏树前，程暮直接伸手扣住一块树皮沟壑，接着一发力，扣下一块树皮来！ 反转树皮，程暮看其断面。 “是了！这棵树……是石头做的！” 丢下手中的石头树皮，程暮抬头看了看顶上的枝丫。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呀！ 我就说这树枝上怎么连一片树叶都没有。 原来这树枝通体都是石头做成！ 这时候，程暮一笑，小声说道：“喂，系统，我现在已经发现了这怪树的诡异，再触摸之后，应该会有系统提示了吧？” 言罢，程暮再次抬手摸树。 果然，系统说明出现。 【道路名：寒水石石树 品阶：上品 道具说明：凌水县出产的寒水石所打造，工艺惟妙惟肖，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寒水石石树…… 就这么简单？ 程暮眯眼看着面前石树。 这么一个东西，上面用十分抽象的文字写着“云海间”三个字。 这字儿歪歪扭扭，几乎和树皮纹路混在一起。 这石头来自凌水，根据系统说明，也可知道这石树并非天然形成，而是工匠雕刻出来。 费这么大的功夫弄了这么一个玩意儿…… 程暮走到石树前，抬手一拳打在树干上。 咔嚓。 石裂声响。 片刻之后，石树倒塌。 看着石树倒塌后的废墟，程暮眼前一亮。 “这是……一个盒子？” 程暮看着在石树碎片中，一个酒盒大小的长方体。 弯腰捡起，感觉手上沉甸甸的。 【道路名：寒水石盒 品阶：中品 道具说明：寒水石所制成的盒子。】 “中品？” 程暮将盒子拿在手中打量：“这盒子，品阶连石树都不如啊。嗯？这是什么？” 就在程暮将石盒反转一圈以后，发现在石盒的背面，有一个四棱见方的小凹槽。 凹槽里，雕鸟刻花，工艺极其精巧。 看见这个凹槽，程暮立刻想到苏瑾儿的那块木牌！ 木牌上的花纹，和这个石盒上的花纹，一模一样。 一个凹，一个凸。 这都不需要什么提示了。 程暮只需要把木牌放在这个凹槽里，就能打开这个石盒！ 只是…… 需要如此麻烦吗？ 程暮双手握着石盒，手指开始发力。 我直接把它捏碎，不就打开了？ 然而，就在这时，系统提示音传来。 【请玩家注意】 【石盒内物品作为游戏过程重要道具】 【破坏之后，将会严重影响玩家游戏体验】 听着系统的提醒，程暮一笑：“你觉得我需要有什么游戏体验吗？我这一路走来，破坏游戏规矩的事情多了！再说了，不管你里面装的是什么，我捏出一些裂痕，然后慢慢将其打开，里面的东西不会坏的。” 胆大包天的程暮，开始pua系统。 “而且，这是你自己设计道具不严谨呐！若是里面装的重要且稀碎的东西，你不应该在外面做好提示吗？比如写个什么‘盒内物品易损，且勿暴力开启！’，对吧！是这个道理吧！” 言罢，程暮手指再次用力。 【恭喜玩家完成“苍茫云海间”任务】 【任务奖励发放】 【道具：八荒六合刀法】 【品阶：先天】 【道具说明：相传为蚩尤所创刀法，刀法大开大合，有横扫六合八荒之势。】 【玩家开启“长风几万里”任务】 【任务目标：进入神都洛阳，找到任务道具。】 系统声音结束，程暮忽的感觉手上一轻。 再看手中石盒。 它竟然在程暮没有用力的情况下，碎成了一粒粒黄豆大小的小石头。 右手轻轻一震，所有碎石便全部落下，露出了其中的竹简。 这竹简上刻着的字，不是“八荒六合刀法”，又能是什么呢？ 想着pua系统成功，程暮亲声一笑，扯掉捆着竹简的布袋，展开竹简之后，让他意想不到的异象再起！ 只见得那竹简一闪，变化为无数01数字，涌入程暮体内。 【大唐默示录游戏更新】 【本次更新功力系统】 【玩家猎杀活尸以及完成任务】 【即可获得相应功力】 【玩家可将功力值随意分配到所学功法，内力上，提高其熟练度。】 听着系统的话，程暮一脸惊讶的打开自己的属性面板。 属性面板变化有三。 其一是多出了一个【功力值】，目前是0。 另外一个变化，就是在他所学功夫功法上。 【百鸟朝凤枪法：100%】 【玉女心经：10% +】 【八荒六合刀法：0% +】 看着那两个正在微微发光的加号，不用多想，系统所说的功力值，就是通过那个加号添加到对应功法之中。 而百鸟朝凤枪法，因为他已经练到头了，因此就无法在加功力。 科学！ 严谨！ 而最后一个变化，那就是程暮的战斗力。 现在，他的战斗力已经变成了“三十八人之力”，比起一开始，多出了一人之力！ “这八荒六合刀如此凶猛的吗？我都没有练习，熟练度还是0，就给我加了一人之力！？” 程暮说完，一瞪眼，猛的转过身道：“谁！” 第197章 塔中怪人 程暮转身的同时，还抽出来腰间的横刀。 这把刀还是他从赵大那儿拿的。 让他转身的原因，是因为身后传来的枯叶破碎声。 然而，转身以后，程暮发现了让他有些惊讶的一幕。 他看见了两个男人。 高个男人穿着一身灰扑扑的单衣。 而另外一个稍矮一些的男人，有些怯懦的站在高个男人的身后。 他的身上，披着一件枣红色的长袍。 这袍子，程暮很眼熟。 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军服。 这……不是和我的军服一模一样吗？ “你们俩，几营的？” 能在升州内穿军服的，除了鲁王府和折冲府之外，还能有谁呢？ 而这两个地方的人，如今都被关在各自的营地，在完成整编之前，不能离开半步。 因此，程暮的语气很不好。 这两个士兵，怕不是偷跑出来的！ 不对…… 程暮仔细打量着那两个距离他二十多步的士兵。 他们身上的衣服很脏，还有不少破损。 两人蓬头垢面，看起来不像是刚刚从营地里跑出来的模样。 他们更像是在这城内荒山中过了好几天！ “这位……这位英雄。” 高个士兵看着程暮：“您……您是从城里来的吗？” 听见这话，程暮一歪头：“不然呢？难道还能从天上掉下来？” 高个士兵看了一眼程暮脚下的石树碎块：“也……有这个可能。” “哎！”程暮一挥手中横刀：“不说这个，你们是什么情况？” 那高个士兵脸上堆起笑脸：“这位英雄，我们在这山上躲了三天了，您身上有吃的吗？太饿了。” “躲了三天？”程暮一抬眉毛：我才进城两天呀？ 程暮一脸好奇，他道：“吃的，我有。” 说着，他从挂在腰带上的皮袋子里拿出了两块巴掌大的烤饼。 如今还是丧尸末世，程暮虽然武功高强，普通活尸甚至异兽活尸都奈何不了他。 但是他已习惯了随身带着一点粮食在身上，以防万一。 “这个可以给你们，我不差这一点，但是，你得和我好好说说，你们俩是个什么情况！” 那高个士兵看着程暮手里的烤饼，口生谗津，用力咽下一口唾沫：“我们……我们是从王府跑出来的……” 随后，高个士兵顾城将他为什么要和林怀银逃出王府，以及这几天他们在这王府山后山荒野求生的经历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听完之后，程暮看着顾城和林怀银一脸愧疚。 因为这两人，正是他时停阶段，进了升州城后，被他拔了盔甲的王府守军！ 而且，他还为他们俩摆了一个深情相拥的姿势！ “英雄，你可能不知道，但是我仅仅只是一个眨眼，下一刻，身上的盔甲便不在了。然后……” 顾城扭头看了一眼躲在他身后的林怀银。 “然后，我发现我和银儿抱在一起。不知道英雄你信不信天意。我想，我和银儿之间，就是天意吧。若不是因为盔甲不翼而飞，若不是眨眼之间我俩深情相拥，我都不知道银儿也是对我有意。” 顾城说着，扭下一块烤饼，一脸温柔的放在林怀银的嘴里。 看着林怀银落魄的模样，顾城两眼含泪：“银儿，你跟着我受苦了。” “哥哥！” 林怀银盯着顾城的双眼：“你莫要说这样的话！跟着你，我无怨无悔！” “银儿！” “哥哥！” 这肥皂剧的剧情，看得一旁的程暮瞠目结舌。 不！ 这不是肥皂剧！ 这剧情太他娘的新颖了！ 我去！ 我当时的恶作剧，还成全了一对有缘人！？ 系统，我这算不算牵线搭桥？算不算成人之美？该给点奖励不？ 系统自然不会理程暮。 哎！ 对喔！ 我当时在城墙上还让邱七郎抱住了赵大。 这两人就没什么感觉吗？ 程暮想着，看着含情对视，嘴里嚼着干硬烤饼的顾林二人，道：“如今你们两人，不用再东躲西藏了。” “英雄，此话怎讲？” 程暮看着顾城：“你们跑是因为什么？” “丢了盔甲，按军纪，该死罪！” 程暮点头：“谁来定罪？” 顾城答道：“我们俩都是鲁王府兵，自当是鲁王。” 程暮又点头：“那就对了嘛！鲁王已经被我弄死了。” “啊？” 顾林二人瞪着眼，一脸不敢相信的模样。 “可是……可是戴将军……” 程暮又道：“戴叔伦？也死了，我一脚踢爆了脑袋！所以，你们两不用再躲了！如今王府军都在重新整编，你们两之前是几营的？” “三营！三营！” 三营？ 那他们的职责就是巡守王府山，不似二营那样巡城，不用去死！ “那你们随我下山吧。” “现在……真的可以下山了？” 看着顾城还有些迟疑忌惮的样子，程暮道：“不下山也没什么，你们大可在这山上待着！做一对儿荒野求生的鸳鸯……不对！鸳鸳！” 最终，顾林二人还是随着程暮离开了后山。 但是他们却没有下山，而是随着程暮走进了鲁王府。 当两人进到王府以后，才发现他们在后山躲避的这段时间，王府内……不！整个升州城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曾经戒备森严的王府，如今已经看不到一个士兵。 只有王府的侍女正在忙碌。 “哥哥……鲁王真的死了？” 走在前面的程暮懒懒说道：“真死啦！真死啦！” “那……这些侍女还在忙什么？” 顾林二人只是三营最基础的小兵，他们也就只能在王府外巡守，没有命令，一样不能进入王府。 “清点物资，等待燕子楼的接收，然后她们也会被归入燕子楼。以后升州城，燕子楼主事！” “啊？” 程暮的话，让顾林二人的表情更加惊讶。 甚至于林怀银都小声对顾城问道：“哥哥，我们……我们真的只在后山呆了三天吗？” “银儿……你这么一问，我……我也有些懵了。” 程暮不管后面顾林二人的你情我浓，朝着王府后院外的塔楼走去。 走近塔楼，顾林二人便终于看见了熟人。 是程暮安排在塔楼在守着的两个军士。 “这……这是顾城？” 一个守塔军士惊呼道：“你们不是跑了吗！” 然后，旁边的守塔军士推了一下说话的人。 “见过公子！” 这时，开口说话的那人才算回过神来，对着程暮毕恭毕敬的说道：“见过公子。” 程暮摆了摆手：“没事儿！没事儿！我来见见那人，你们……认识？” 守塔军士点头：“是，我们是一个军帐的同袍。” “哦哦，原来如此，你们聊，你们聊！那人还在上面吧？” “回公子，在一直不曾出来。” “好。”程暮点头：“那我上去了，你们聊！” 走进塔楼之后，程暮直接登上塔楼最顶层。 一走上这里，程暮便闻到了一股异常刺鼻的恶臭，立刻停止呼吸。 “嗯？你这小娃，还会龟息功？真是让老夫惊讶耶。” 黑暗之中，一个老者走出。 他蓬头垢面，满面灰须。 “小娃，我说的可没错，鲁王活不过两天吧。” 程暮看着李莫来，面无表情道：“别装神弄鬼的，说说吧，你想要什么。” 这李莫来一出现就表现得神神秘秘。 事出反常必有妖，若是没事儿，他又何必这样？ 所以程暮直接了当，也省得和他废话。 李莫来呵呵一笑，用手捋着自己脏兮兮的胡须，故作高深道：“你这小娃，就不想和老夫多聊聊？” 李莫来说完，便忽的感觉一阵风拂面而过。 随后，凉意从脖子上传来。 程暮站在李莫来身后，手中横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他眼神冰冷：“我不喜欢废话。” 然而，面对脖子上的横刀，李莫来依旧一副笑盈盈的模样：“小娃你这功夫，好！既然如此，老夫就明说了！老夫乃是袁天罡之后人，在这里等候有缘人多时。” 袁天罡？ 听见这三个名字，程暮瞬间挑了挑眉。 毕竟，对熟悉华夏历史，喜欢一些玄而又玄东西的人，对这个名字都不会陌生！ 隋末唐初的玄学家！ 《相书》《要诀》的作者！ 后与更具传奇色彩的李淳风合着《太白会运逆兆通代记图》。 袁天纲以相术风水着称，其易学的造诣是非常深厚，算的上是华夏堪舆学的鼻祖之一。 袁天罡的后人？ 李莫来？ 程暮一笑：“你说你是李淳风的后人，我觉得还算合理。” “嘿，你这小娃，老夫姓李，就必须要和李淳风有干系？” “又是废话！”程暮震了震手中横刀，提醒李莫来现在他的处境：“我不想听废话！” “好好好，我不说废话！十年之前，我占了一卦，卦象说，癸巳年也就是今年，我会有一难，能救我于危难的人，便是我的有缘人。” 沉默。 “然后呢？”程暮道：“没下文了？” 李莫来道：“没啦！你还想我说啥？” 程暮现在真的起了杀人的心思。 什么事儿嘛？ 搞的神神秘秘，又是算卦又是有缘人。 我还以为这又是什么新的任务呢。 结果…… 什么也不是！ 浪费时间！ “哎哎哎！小娃！别冲动！” 这李莫来似真的看透程暮的心思，忽然大声嚷嚷：“有好处！有好处！” “什么好处！” “我会算卦，还会医术！” “就这？” 李莫来用力眨眼点头：“你还想要老夫干什么？” 刀锋离喉。 程暮放开了李莫来。 虽然他嘴上说着“就这”，但是这李莫来若是真懂医术，那对南江来说，也是一个人才。 如今南江近千人，就靠着王大夫一人行医诊脉，确实有些捉襟见肘。 如今正直春末，南江城百姓伤风感冒可不少。 一个瞬步绕至李莫来身前。 程暮道；“你说你会算卦，那你来算算我。” “你要算什么？姻缘？我可没学过。财运官运也不行啊，我也没学过！” 听见这话，程暮又抬起了横刀。 “算算算！小娃你要算啥？” “你说你师承袁天罡大师，袁天罡最擅相面，那你就给我相相面。” 程暮说完，就见得李莫来忽然一改吊儿郎当的模样，一脸严肃的弓腰盯着程暮。 “嗯？” 李莫来面露疑惑。 “嗯！” 随后是疑惑中带着惊恐。 “啊！” 最后李莫来一脸恐惧的后退，脚下不稳跌坐在地上。 他指着程暮，哆哆嗦嗦：“你……你是什么人！不！你不是人！我……我在你脸上看不见生气……你……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嗯？”听见这话，程暮举起手中横刀。 李莫来一下惊醒：“不是！你不是东西。” “嗯！”程暮用刀尖对着李莫来。 李莫来用力摇头：“哎呀！你杀了老夫吧！老夫看不出你是个什么！” 噌！ 横刀如鞘。 程暮一边走下塔楼，一边说道：“行了，算你有点本事，随我走吧。” 走出塔楼，程暮便见顾林二人还在和守塔的军士聊天。 其实，顾林二人主要是在听。 “怎么？还没聊完呢？” 程暮一边走着，一边好奇问道。 他进塔楼的时间差不多有一刻钟。 自己在升州城做的事情，一刻钟还说不完？ 顾林二人还有守塔军士见得程暮，全是恭敬行礼，口呼“公子”。 随后，一个守塔军士指着程暮身后道：“谁让你出来的！” 程暮转头，发现是跟在他后面的李莫来。 压了压手，程暮道：“没事儿，这人我带走了！现在，这里也没有你们的事情了，回军营去，等待整编。” 那两个守塔军士对视一眼后，点头说了声“诺”，便转身离开。 “嗯？” 程暮看着还站在原地的顾林二人，疑惑道：“你们还站这儿干什么？” 话一说完，顾林二人便一下跪地。 顾城以头顶地，道：“英雄，我……我们俩想和你一起。” 听见这话，程暮一抬眉毛：“哎！什么意思！我喜欢姑娘！” “不！不是！” 顾城抬起头：“我们……我们想和英雄去南江。” “哎呀！”程暮用手抹着胸口：“吓死我了！” 作为一个钢铁直男。 程暮的性格天不怕地不怕。 但唯独一样，怕被基佬惦记。 想不到，我要带三百人回南江这事儿，这么快就传开了？ “行了，起来吧。” 第198章 黄粮火烧 下山之后，程暮先去了一趟燕子楼。 彩奴等武功高强的燕子楼门人还在城内开展她们的“复仇行动”。 所以，楼里暂时由谛莺打理。 很多王府的侍女已经下山。 当程暮走进燕子楼的时候，谛莺正在统计这些侍女的名录。 见的程暮如楼，谛莺立刻停下手中事务，跑到程暮面前。 她一脸恭敬说道：“程公子，是来找彩奴师姐吗？她现在还在外面，你稍等片刻，我派人去叫。” “不用，不耽误她做正事儿。”程暮摆了摆手：“你们今天接收了多少人？” 谛莺答道：“一百六七十人，听说还有近五十侍女正在王府做最后的整理，明天下山。” 听见这话，程暮咋舌道：“如今这年岁，鲁王竟然还养着两百多侍女在府上，太铺张了！” 程暮心说：我都没有！ 谛莺摇头叹气：“公子言过了，鲁王哪里是养着她们呢？听其中一些姑娘说，她们三天才能领到一顿饭食，有时候……” 说到这儿，谛莺扭头向着身后看了眼。 见王府侍女距离都不近之后，便对着程暮小声说道：“而且她们也常常会被派出去服侍鲁王想要拉拢的人。大理寺、宴海帮、还有他的那些门客什么的。” “是！这事儿我可以证明！” 忽得，跟在一旁的李莫来说话了。 他捋着自己的脏胡子，小声道：“那畜生，惩罚侍女最常使用的手段就是……就是当众羞辱！只要哪个侍女让他不满意了，身边要是有男的，就让那男的把那侍女给就地……啊！这不需要我说得太清楚吧？” “这位老人家是？” 程暮看着谛莺脸上的疑惑，解释道：“和你师姐一样，是我从那塔楼里救出来。” 随后，他向谛莺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李莫来的身世经历。 这些事情，李莫来在下山的过程中就滔滔不绝的告诉了程暮。 其实程暮一点不想听。 但是李莫来好似嘴上停不住一般，一直在自言自语。 这李莫来如今已到花甲之年。 他是十八岁的时候被袁天罡收为徒弟。 然后就一直跟随其学习堪舆易术。 医术，袁天罡没教他，完全是他自学的。 原因是他不喜欢堪舆，而喜欢医术。 这也是为什么他不算姻缘，不算财运官运的原因。 因为袁天罡在教他这些的时候，他都在听天书，心里想着那些医经医典。 后来袁天罡驾鹤西游，他李莫来便继承了火井令的官职，为朝廷观天相。 而之所以他会被鲁王关在塔楼里，成为一个阶下囚，过程也是相当离奇。 前年洛阳爆发诡异瘟疫，医学相术双绝的李莫来立刻便知道这瘟疫其中有蹊跷。 他算了一卦，发现天下将因这瘟疫大乱后，便立刻上书女圣人。 然后…… 他就被鲁王给带走了。 带走得莫名其妙，没有一点征兆。 直到现在，他都没明白自己一个朝廷火井令，负责看看天相，然后上书了一篇卦象之后，就被一个王爷抓了！ 从洛阳一路带到扬州，再从扬州带到升州。 当时程暮听见这话，便有意无意的问了一句：“莫不是鲁王和这活尸的出现有干系？” 那晓得李莫来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 “不可能！鲁王其人，心比天高，思虑多疑，总以为自己运筹帷幄，实际上……脑子也不灵！他以前还问过我呢，问我算没算出来天下活尸是怎么闹起来的，还要闹多久。你听他这话问得，你就该明白，他对活尸的事情，一无所知！” …… “我现在有些事要办，这三人你先帮我安排一下。” 程暮将李莫来和顾林这对鸳鸳交给谛莺后，便离开了燕子楼。 如今，已是傍晚。 程暮抬头看了看西边那一抹橘色，慢慢朝着升州城城门走去。 …… 南江。 衙门。 “哎呀，烦死了！烦死了！” 刘东平一把丢掉手里的毛笔，然后表现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扭头看着武宣道：“公主，能不能明天再写呀！” 武宣双手叉腰，抬头看了一眼除了趴在门外的黄粮，就再无旁人的衙门大堂：“都说了多少次，就算周围没人也不要叫我公主！怎么？才写这么一点就受不了了？你自己看看你写得都是些什么？” 武宣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一张全是歪歪扭扭文字的宣纸，气道：“你自己看看！你都写的是些什么。啊？这么大个人了，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 听见这话，刘东平不干了。 小丫头梗着脖子说道：“我现在都是一城之主了！我为什么还要学功课嘛！” 武宣道：“正因为你是一城之主，所以更要学功课！现在全城人都跟着你混饭吃呢！” “那我就出去找吃的！这南江主事爱谁当谁当！我不学！我不学了！” 武宣又道：“不行！你不学也得学！不然以后柳捕头陆捕头呈上来的公文，你都批复不好！你自己看看你右边，公文都堆了多厚了！” 听见这话，刘东平扭头看了一眼书案右边那一摞厚厚的公文。 这一看，就越看越气。 她扭头对着武宣说道：“你还知道说！这里面的公文大部分都是你的！” 武宣也不示弱：“那我管着城内所有物资的入账和出库，不该有这么多公文吗？别废话了，快练字儿！” “我不！” 刘东平耍起了无赖。 坐在县衙老爷大椅上，两脚都不能沾地的她，用力晃着悬空的两只脚，指着趴在大堂外的黄粮：“我就不！黄粮，死过来，我现在宣布，南江主事是你了！这位置你来坐！” 黄粮一下站起身。 这傻狗以为刘东平是要给它吃的，吐舌摇尾的就跑了过去。 刘东平一下从大椅上跳下，拎起黄粮便将其放在了大椅上。 黄粮都懵了！ 它瞪着双眼，吐着舌头，看了看刘东平之后，又看了看武宣。 它心想到：什么情况？要我表演吗？是要表演吗？我会倒立撒尿！ 想罢，黄粮便是抬起后退，准备给武宣刘东平两人现场撒一个。 然而，却不想武宣一只手抓着它的后脖，就把它拎下了大椅。 武宣对着刘东平道：“你再这么不听话，我告诉林姐姐！” 尿来了，有时候可是收不回去的！ 打算显摆一下倒立撒尿的的黄粮，见自己被拎下了椅子，只能立刻跑出衙门大堂，去找后院马棚里的火烧。 用最快的速度跑到火烧身边，黄粮这才抬起后腿。 黄粮：怎么样？你不会吧！ 正在边嚼干草边拉屎的火烧踢了踢脚：别烦我！ 黄粮：嘿！我给你表演节目呢，怎么叫烦你呢？没意思，不好玩！辣条呢？ 火烧：被张德帅拉去大马棚了。 黄粮：哎……不好玩！ 火烧：你还想怎么好玩？又去北城的兔子棚抓兔子去？ 黄粮：算了吧，上次被逮住，老子差点被红烧了。 火烧：别说话！ 就在火烧说话的同时，黄粮也忽然立起身，看向了后院一个黑洞洞的小门。 火烧：你也感觉到了吧？ 黄粮走出马棚，盯着那个小门：感觉到了。 火烧：是那个东西吗？ 黄粮仰起头，抽了抽鼻子：是！和南江城一样的东西。 火烧：程暮那活死人，得快一点回来呀！ …… 南江，城墙。 林晓晓后背背着双锏，看着城外的平原。 东门之外的官道以一条微弱的弧线，一直延伸到了天边。 官道上，除了几只漫无目的的活尸之外，什么也没有。 “林家大姐。” 身旁，一个手里提着竹子投矛的守城百姓，对着林晓晓说道：“天快黑了，你要不还是回角楼休息吧。这天闷得感觉像是要下雨了。” 林晓晓抬头看了看。 确实，现在已经晚上，但是却感觉闷热难当。 “好吧，这天眼看着要下雨，你们在城墙上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听闻昨天外出的人找到了一些野山姜，我去给小东家说一下，取一些出来，给你们熬姜汤。” 林晓晓这话，听得周围那些守城的百姓无比感动，纷纷道谢，甚至还有人说林晓晓是活菩萨。 林晓晓温柔一笑：“可别这么说我，受不起。大家都是在这乱世艰难求活的人，若是因为守城染上了风寒，那更多麻烦事。” 说着，林晓晓便挥手告别，走下城墙。 路过西坊广场时，林晓晓看见张德帅正在监督城内百姓投枪。 如今，南江城百姓的生活节奏就是每天一大早，集体在西坊跟着武宣学剑。 然后各自工作，该出城的出城，该修房子的修房子。 出城的人，练完剑后就可以凭借武宣发的条子，去衙门大门口领一顿口粮。 在城内做活不外出的人，则是午时的时候在衙门外领食。 晚上的投枪练习，则不是集中进行。 反正完成工作之后，就可以来。 一人五支枪的机会，投中三次，便可在张德帅手里领一张条子去衙门领一顿口粮。 条子，都是每天晚上现写现裁，由林晓晓自己亲手写的诗文，每天都不一样，人也做不了假。 每天百姓们可领取食物只有两顿，也是林晓晓和武宣等人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安排。 毕竟，如今南江物资并不多，而且还要按照程暮的要求，在立夏之前尽量多存粮。 林晓晓和武宣，也为了打消百姓的疑虑，让百姓不会心生猜疑，背后说他们几个人物多拿多占，每天都会把库房里的入库出库做成公文，刘东平签字之后，贴在衙门大门口。 林晓晓自认她、武宣和刘东平已经做的不错。 但是有的人，却怎么也不会满意。 就在林晓晓背着双锏走过西坊广场时，几个排队等着投枪领票的城内百姓，便开始悄悄议论起来。 “哼，一天背两根铁棍棍，以为自己是门神吗？” “噗！你这话说的，我如此看来是有些像啊！女门神，能拦住谁？怕不是开门招汉子呢！” “祸从口出，二位，祸从口出哟。” “什么祸的？李家二郎，你可知道我今天出城差点被活尸吃咯？踏马的，咱们一天在外面累死累活的玩命，她们呢？一个个的就坐在衙门里！” “哎，谁让人家功夫好呢？” “那是程暮！这几个娘们能有什么功夫？老子一投枪扎死她！” “我说你可够了，小东家和林家二姐妹对人挺好的。” “好！？能不好吗？一天好吃好喝的，全是我们出去找的！还假惺惺的贴个告示！就凭那几张黑字白纸，就打发我们了！？怎么可能！” 这人越说越激动，声音大得都引起了张德帅的注意。 “你们几个怎么了？” 说话那人听得，忽然脸上堆起笑脸，对着张德帅道：“没说啥，没说啥！” 看见张德帅转过身，把注意力集中到三十步外的草人身上。 那人便又小声说道：“这张德帅也不是好人！哼，仗着和程暮的关系，一天神气什么？” 林晓晓自然不知道这些人背后的闲话。 当她走进衙门之后，便一脸疑惑地看着站在大堂门下的武宣和刘东平。 这两人，此时正一脸无奈地看着不停嚎叫的黄粮。 “这是怎么了？” 林晓晓不解问道。 刘东平抬起头，看见林晓晓后，便说道：“就是这傻狗子，不知道哪根筋错了，一直叫！” 武宣道：“肯定是你刚才把它放椅子上，吓到她了。” “黄粮，别叫了。” 林晓晓快步走到黄粮身边，蹲下身后温柔的摸着对方的脖子：“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耶！也有这个可能哟！”刘东平双手叉腰，点头道：“指不定跑去什么地方偷抛东西吃了！” 黄粮见得是林晓晓，忽的张嘴咬住了她的衣角，开始将她往后拉。 见此，林晓晓抬头看了一眼武宣刘东平：“刚才它有这样吗？” 刘东平摇头：“没有呢！” 林晓晓看着黄粮：“它……该是想带我去什么地方！黄粮，你放开我，我跟你走。” 要不怎么说黄粮是极通人性的狗呢？ 林晓晓说完之后，它真的张嘴松开了林晓晓的衣角，随后两步一回头的往后院走。 一副害怕林晓晓没有跟上来的模样。 林晓晓三人一脸疑惑的跟在黄粮身后。 “这傻狗，要是带我们去看它刨的坑，那我就打他屁股！” 刘东平道。 三人走进后院之后，发现拴在马棚里的火烧也是莫名躁动，哼叫不停。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小东家！小东家！来人了！城外来人了！” 第199章 火烧黄粮 突如其来的喊声，让刘东平等人都是一愣。 随后齐齐转身看向了衙门大门。 只见得一个穿着衙门捕快制服的人，一手扶着横刀，避免其因为自己的狂奔而左右摇晃。 他边跑边喊：“小东家，西城门……西城门来了两个人。” 刘东平看着那捕快，又看了看林晓晓：“两个人搞得这么惊慌做什么？” “汪汪汪！” 忽得，黄粮犬吠声也传来。 林晓晓转头看了一眼黄粮。 这狗此刻的感觉，和那捕快一样急切。 然而活人，始终都要先解决活人的问题。 林晓晓皱着眉，跨前一步，道：“你别着急，慢慢说，两个人怎么了？” 捕快停下跑步，站在距离林晓晓三步之外，喘着粗气道：“一男一女，他们身上都有重伤！让……让我们救救他们。” 一男一女。 身负重伤？ 听见这话，林晓晓扭头看了一眼刘东平和武宣。 “我去看看！对了，东平，这天眼看着就要下雨了，我想从库房里取一些山姜出来做姜汤，给守城和巡逻的百姓喝，你看着办吧。” 说罢，她便头也不回的跟着捕快跑去。 轰隆！ 天空炸雷声响起。 雨，该是要下来了。 刘东平看着跑出衙门大门的林晓晓，扭头对武宣说道：“姜汤的事情你来办，我叫雪客也去西门那儿看看，多个人多个帮手。” 武宣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点头之后，道：“我把姜汤做好了，也来看看。” 黄粮停止了狂吠。 因为它知道，它现在不论怎么叫，这些两脚兽都不会跟它走了。 两脚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黄粮无奈的走回马棚，看着火烧：怎么办？她们走了。 哒！ 哒哒！！ 豆大的雨滴开始落下。 火烧看了看马棚外渐渐变大的雨幕：完蛋了，下雨了！ 黄粮：下雨怎么了？ 火烧：你不知道？那东西下雨天会长得很快。 黄粮扭头看了一眼那个小门：我去看看。 火烧：你疯了？ 黄粮：没事儿，现在那味道不浓，应该还没长起来。而且进那地方的两脚兽，身上都戴着链子，应该没问题。 火烧：你小心。 黄粮摇了摇尾巴，跑进了雨幕之中。 冲到那小门里后，黄粮用力甩掉了自己身上的雨水。 那个东西的味道，更浓了。 小心翼翼的走下台阶。 “哎！黄粮，你来这儿干什么？哈哈！躲雨呀？” 仰头，黄粮看见一个腰上挂着刀的两脚兽，走到它面前，蹲下身后，开始揉按它的脖子。 黄粮吐着舌头：爽！用点力！别只揉脖子呀！脑袋呢？肚子呢？要不要我给翻个身？ 忽得，空气中弥漫的危险气息，让黄粮回过神来。 黄粮：我真是傻狗！现在不是来挠痒痒的！ 想罢，黄粮用脑袋拱了拱那两脚兽的腿后，便直接朝着深处走去。 “哎，黄粮，你干什么？里面可是牢房！” “嗨，你管他干什么？一条狗而已。你看它这体型，钻不进缝隙的。” “可不能这么说！这可是程公子的狗，若是有什么闪失，咱们俩可都别想好过。” “程公子……你最近听说了吗？城里可能又要不太平了。” “怎么了？” “哼，还能怎么？有的人吃饱了撑的，觉得自己每天累死累活，一天就只能吃两顿饭，给的量还不多，打算趁着程公子不在，起来造反！” “想多了吧？程公子不在，但是小东家那几个人也不好惹呀！” “不怕，听说有人得了宝贝！” “宝贝？” “哎！说好，这事儿我可只给你说，你莫要传出去，更莫要给小东家说。” “怎么？你……我可告诉你，小东家程公子对咱们都不错的，你可不能干背后捅刀子的缺德事！” “想什么呢？但是这事儿，咱们两个真不能掺和，到时候，那是神仙打架的阵仗！” “怎么说？” “有人在外面得到一个宝贝！叫什么亢龙什么的，还是丹药……” 朝着地牢深处走去的黄粮很诧异。 虽然它不懂，但是很明显，身后那两个两脚兽很明显在讨论一个并不适合公开讨论的秘密。 黄粮：这地下不是还有人吗？他们怎么就这么有恃无恐？ 当走到第一个笼子前时，它明白了的原因。 笼子里那个脖子上夹着木头的两脚兽，该是听不见他同类的谈话的。 因为他太虚弱了。 气若游丝，在昏暗的火光下，脸色是那样的惨白。 黄粮摇了摇脑袋，又朝着另一个有两脚兽味道的笼子走去。 里面关着一个母的。 她的状态一样不好。 “谁……谁来了？” “啊……是只狗啊……” “我还以为是那个混蛋呢……呵呵……” 黄粮隔着笼子看着那个母两脚兽：好可怜！看她的样子应该是饿了很久了吧。 “混蛋！” “混蛋！” “混蛋！” 笼子的那个两脚兽，似是疯了一般，不停的说着同样的话。 黄粮明白了：她是想吃鸡蛋。 扫了扫尾巴之后，黄粮继续朝着地牢深处走去。 那个危险的味道，就是来自最里面。 走到那个笼子面前，黄粮又看见了一个母两脚兽。 她的状态比前面一个还差。 脸色已不能用白来形容。 而是…… 菜色。 黄粮看见她蜷缩在笼子的角落，双手放在肚子上。 她很瘦，但是肚子却有些大。 是要生了吗？ 黄粮：可是不像呀。要生了不是应该整个肚子都圆鼓鼓的吗？为什么这个两脚兽……只有那一小块鼓了起来。 黄粮不解，但是它知道，这个两脚兽应该生病了。 好臭，好危险的味道！ 要提醒外面的两个！ “汪汪汪！” 它对着笼子大吼起来。 “黄粮！” 一个腰上挂着佩刀的两脚兽跑了过来。 “你叫什么呢？” “汪汪汪！” “哎呀……行了行了！快走！这臭得很！” “汪汪汪！” “你走不走，你再不走我可就动手抓你了！” 黄粮：你怎么都不看笼子里一眼呢？你看看呀！你快看看呀！ 忽的，黄粮停止了狂吠。 因为它忽然想起，两脚兽在晚上眼睛会变坏，不点火就看不清东西。 麻烦了！ 黄粮不管这两脚兽，直接从他身边跑过。 跑上台阶，它一刻不停，任由雨点落在自己的身上。 冲进马棚之后，黄粮甩掉身上的雨水：不行，下面的两脚兽根本就不懂！他们傻得很。哎？你怎么又拉了一堆呀！ 火烧：吃的多拉得就多。你看见那个东西了吗？ 黄粮：没有！就看见一个母的两脚兽，肚子鼓起来了。 火烧：该是了！上次我在凌水县时，看见的也是一个人肚子鼓起来，一个光头高兴死了。说什么只要一个月，树种就能出来。结果，下了三天三夜的雨后，那鬼东西就长出来了！光头吓得要死，连夜跑了。 火烧看了看马棚外豆大的雨滴。 火烧：这雨不停，就麻烦了！ 黄粮：那怎么办？两脚兽都靠不住，他们都还没我俩聪明呢！ 火烧：你能不能帮我把绳子解开？我们去找辣条。 黄粮：我试试！ 第200章 姑娘兄弟 西门城墙。 林晓晓站在城门楼边。 外面的雨很大，大到她根本听不清城外那个男人的大吼。 该不该让他们进来？ 林晓晓是想的。 因为那个姑娘的情况很不好，似是受了严重的伤，此刻被那个男人背着，看起来没有任何生气。 “他们有没有说过自己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林晓晓心善，但是她并不盲目。 如今的南江很缺人手，任何人来都能安排工作。 但是…… 如果搞不清楚他们的伤从何而来，就把他们放进城里，若是被活尸咬的呢？ 程暮还没回来。 她得替程暮好好守着南江。 “他们说他们是被一个人打伤的。” 前来报信的捕快回答。 “打伤？” 林晓晓看向城下，身上已经湿透的男人。 “是和人争夺物资的时候被打伤的吗？” 捕快摇头：“这我还没来得及问，林姑娘恕罪。” 林晓晓摇头道：“你没什么错。” 雨越下越大了。 林晓晓道：“我下去一趟，检查一下那两人的伤是否为活尸所伤，然后，若不是，你看我把双锏背在身后，便开城门。” “喏！” 林晓晓取下双锏，走向城门楼外的楼梯。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手持油纸伞，身穿素白襦裙的人飞了过来。 那人停在林晓晓面前后，粗着嗓子问道：“林家大姐，怎么呢？小东家急急忙忙叫我来，说是西门出事了！” 这人不是雪客又能是谁呢？ 林晓晓也不废话，对着雪客道：“外面来了两个人，身上有伤，不知是不是活尸所咬伤，捕快不敢放进来，我出去看看，” “原来如此！”雪客一挥衣袖，举着油纸伞便往城墙上走：“林家大姐，这事我去看，你在城楼里守着就行！” 林晓晓也不托大。 虽然没有和雪客有太多的接触，但是她从程暮口中也已经听说其人轻功缥缈如叶，便道：“行，雪客大哥小心一些，你检查那两人身上的伤不是活尸所至，便转起油纸伞，我让人开门。” “好！” 雪客说了一声之后，举着油纸伞，直接从城门楼中跳了出去。 轻盈落地。 雪客将油纸伞换到左手，右手抽出长剑，慢慢走向那个背着少女的男子。 “姑娘，好轻功！” 那被雨淋透的男子，上身一颠，将背上那个快要滑下的女子调整了一下位置之后，对着雪客说道：“姑娘是不是不信我们是被人打伤的？你自可检查！我绝不推……” 当雪客走到距离男子三步之外后，男子懵了。 因为他看见一件素白襦裙。 因为他看见了黑色的胸毛。 还有…… 扎里扎煞的络腮胡。 “这……” 男人又颠了一下，微微扭头，对着脑袋无力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少女说道：“师妹，起来看神仙了！” “啊……” 那少女似是极度虚弱，脸色惨白。 不过在听到男人的话后，少女还是无力的抬了抬眼。 然后，少女说了一声：“做人不能太攀比呀……他的胸，感觉比我还……” 少女晕了过去。 不知道是因为某些部位比不过雪客，气晕过去了？ 还是因为受伤？ 单手举着油纸伞的雪客，抬起手中长剑。 豆大的雨滴落在剑身上，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你们是谁？” 面对雪客的质问，男子也不隐瞒：“凌雪阁弟子，姬十八。身后这位是我师妹，周淑怡。” 听见这话，雪客懵了。 举着剑的他，就差给面前这二位跪下了。 雪客也算是江湖中人，凌雪阁的大名，他自然听过。 高宗李治亲创，一开始是集结了一批江湖上的能人异士，专门为他搜集情报。 后在高宗天皇大圣大弘孝皇帝永隆元年，改为一个江湖门派。 立派宗师文姬，缥缈无极功出神入化。 不过即便如此，凌雪阁也依旧为皇帝办事。 如果说燕子楼是搜集江湖情报的民间组织。 那凌雪阁，就是专为皇帝工作的官家衙门！ 而且，地位比大理寺和枢密院都高！ 雪客怎么可能不被他们的身份给吓到。 不过对方说是凌雪阁，雪客自然也不可能承认他们就是凌雪阁。 “山河覆血风波恶，吴钩拂拭与君同。” 在大雨之中，雪客对着那自称姬十八的男子念了首诗。 姬十八听闻，咧嘴一笑，道：“此身未悔补天裂，哪问青史载浮沉。这是我师傅所写。这位姑娘……不是，公子……这位姑公是什么合字？” 雪客道：“天冷往南。” “天冷往南？”姬十八喃喃道：“原来是燕子楼的兄弟……不是……姑娘！十八见礼。” “你们是如何弄成这样的？” 大雨淋身，姬十八也不着急。 毕竟他很清楚，如今这世道，江湖上的朋友也不会因为他凌雪阁的身份而有什么忌惮。 当他背着重伤的师妹来到这城下的时候，他便已经有了准备，不被盘问个把时辰，这城里的人是不会放他们俩进去的。 “来时遇上了一个怪人，那人武功非凡，我俩不敌，便逃到了这儿。” “那人是什么身份？什么合字？” “不知！” “不知？” “对，就是不知！只知道他自称亥猪。” “自称为猪？那……确是个怪人啊。姬兄见谅，我要看看你的伤！” “雪姑兄自便！只是能否快一些。” “怎么？那怪人还在追你们？” “那倒不是，他也身受重伤，我是怕我师妹，撑不了多久了！” 第201章 雷响!尸动! 天亮之后，雨依旧没停。 这雨下得，就好似老天爷头天喝了一夜的酒，没撒尿。 第二天早上起来之后，狂奔到厕所一般。 下得那叫一个通透！ 程暮站在尸群之中。 由于长衫被雨水淋透，虽然丧尸化的他并不会觉得冷。 但穿在身上着实有些不舒服。 因为现在的程暮，把长衫脱下，用袖子系在腰上，赤裸上身。 豆大的雨滴落在横刀上。 程暮看着顺刀而下，在刀尖汇集变成一股涓流的雨水，心中有些担心。 他慢慢抬头：“这雨这么下，南江不会出什么事吧？” 程暮的担心不无道理。 南江北城河岸边。 秦老头身上穿着蓑衣，表情凝重。 昨晚开始下雨的时候，他便爬起来查看过河面的情况， 那时候，河面距离堤岸一丈有余。 如今一夜之后再看。 河面距离堤岸，只剩下四尺。 他慢慢抬起头，双手扶着斗笠：“这雨在这么下下去不行啊！咳咳！” 秦老头作为一个在河岸边长大的南江人。 他又干得是捕鱼为生的水行。 对水，他熟悉的很！ 看着灰沉沉的天空，因为咳嗽，让秦老头不受控制的弓下了腰。 他转过身开始朝着衙门慢跑。 “得告诉小东家！咳咳！要加高河堤了！” 同样被大雨困扰的，还有活尸。 原本天空晴朗，它们便只会站在原地不动。 因为，没有任何能够吸引它们的东西。 包括声音。 如今天降大雨，雨滴落下，让这些活尸彻底变得狂躁。 因为声音。 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 它们嘶吼着，被雨滴声扰得四处乱撞。 若是这时，又一个比雨声更大的声音出现。 那么它们将会趋之若鹜的朝着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比如…… 雷声。 …… 升州城城墙之上。 看着地外依旧密密麻麻的活尸，程暮对着彩奴说道：“如今升州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彩奴露出一脸惨笑，捂着肚子说道：“程公子已为升州做了太多，剩下的我们自己可以解决。” 看着彩奴的样子，程暮笑了笑：“喝下蜚兽心头血后就是这样，跑肚拉稀，很正常。待你不再腹痛之后，你便会发现力量增大。” 彩奴点头：“是！彩奴明白了。” “好啦，我走了！”程暮走到城墙边：“待雨停后，你便把我要的那些人以河运的方式送到南江来。” 程暮伸手，摸了摸屋檐外的雨滴：“请你记清楚，我可以把升州从鲁王手上拿过来交给你，我自然也有能力从你的手上再拿回来。” 彩奴一笑：“自然，彩奴是懂是非和规矩的。升州的主事，是公子给我的。彩奴自然知道该听谁的。” 程暮点点头：“那行了！走了！希望我们一世盟好。” “一世盟好？” 彩奴不解。 因为盟这个字，就代表着程暮和她是在一个平等的位置。 结盟？ 难道这个程暮不是要我听命于他？ 彩奴不会隐藏自己内心的想法：“公子，彩奴有一事不解，这盟字该如何解释。” 程暮笑道：“因为南江主事名叫刘东平，我们称呼她为小东家，我不过是为她办事而已。若你认我为主，那我们家小东家岂不是又长了一辈儿？” 刘东平？ 这是一个彩奴从来没听说过的名字。 想不到这小小南江，如此卧虎藏龙。 功夫已可用登天形容的程暮，也只是这刘东平的手下人。 那刘东平的功夫，得高到什么地步？ 哎，说来说去，什么盟不盟的。 如今这天下，强者为王。 你们南江卧虎藏龙，虽然人少，但是各个精英，你们说什么，我们升州也只能听之任之。 彩奴想着，一笑道：“既然是盟，那公子可还要与我击掌立誓？” “哈哈！”程暮爽朗一笑：“誓言有用，还要老天爷干什么？我实力强，那你们自然会听我的，反之亦然。所以就不用立誓了，我的话，比立誓管用，因为这天下……没人是我的对手！” “然后这把横刀，你帮我交给赵大，这是我借他的。行了，记得雨停之后，把人送来。” 说完，程暮手拿恒念木，翻身跳下城墙，朝着城外因为暴雨而变得狂暴的尸群冲去。 而彩奴，则在程暮跃下城墙的瞬间，转身朝着茅房冲去。 这次离开南江来到升州，程暮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给风阴找到莫名怀胎的原因和解药。 然而…… 他得到的答案结果，却是风阴必死。 但是这也并不代表程暮的升州之行失败。 他的收获还是有的。 八荒六合刀法。 开启功力系统。 便是这趟出门最大的收获。 如今天降大雨，加上挂在腰上的寒玉。 程暮无论如何运动，体温都不会升高。 因此，他的体力现在几乎无限！ 朝着南江狂奔的他，打开了自己的属性页面。 经过一晚上的猎杀。 他一共杀了五千多是普通活尸，外加给燕子口承诺的二十只蜚兽。 这一夜，他共得功力6467天。 按照系统的设定，杀死一只普通活尸，可得功力1天。 而一只蜚兽活尸，则可得功力50天。 不过，程暮还没有把这些功力加到八荒六合刀法或者玉女心经上去。 因为没空。 现在的程暮归心似箭。 他如今什么也不想，只想快快回到南江，见到林晓晓。 脚步不停跑了两个时辰以后，程暮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他发现身边还有活尸！ 虽然不及升州城外活尸的密度，但是其数量也是相当可怕。 “不对呀！这些活尸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我已经跑了两个时辰，不可能还没跑出升州尸海的范围！” 停步转身，程暮回头望去。 升州城的城墙已不在视线之中。 “若这些活尸，是因为天降大雨，扰乱了升州城外尸海的活尸，让他们游荡至此，那升州城外的尸海密度，也应该降低才对。” “可是昨夜，我并没有这样的感觉！” 程暮随手抓过一只活尸，用系统说明查看。 然而，这活尸身上却没有任何怪异。 就是一只普通活尸。 随后，程暮又往四周看了看。 满眼皆是密密麻麻的活尸。 “奇怪，真是奇怪呀。” 程暮抬手抹掉了脸上的雨水。 “这些活尸真真奇怪，就好像平白无故冒出来……” 想到这儿，站在暴雨中的程暮忽然瞪起双眼。 “对了！” “我在凌水县城时，也遇到过忽然冒出的活尸！” “就在我杀了植尸后，那条小巷外忽然就出现了活尸！” “而且，活尸出现的地方，还是我进入小巷的入口！” “哈哈！” “我怎么忘记了！” “我……可是在一个游戏世界呀！” 想着，程暮扭头看着周围的活尸。 他现在可以肯定。 这些活尸，是系统刷出来了！ 就和凌水县小巷子，忽然出现的活尸一样！ 轰隆！ 就在这时，天空传来一声闷响。 程暮望着雷响传来的方向，南江！ 吼！ 雷响之后，身边的普通活尸，齐齐发出骇人的嘶吼，朝着南江的方向走去。 第202章 洪水 “快！快拿竹子来！” 刘东平浑身是水。 她赤裸双脚踩在泥泞的地上。 她面前是滚滚江水。 此时，江面距离堤岸，只剩下一臂不到的距离。 若雨再这么下下去，不减不停的话。 秦老头说最多不过一个时辰，江水就会漫过堤坝。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 秦老头说看水的涨势，并不是上游有决堤或者山洪。 要不然的话，他们哪里还有加固堤坝的时间？ 可能昨天晚上，洪水就已经进家来了。 “小东家，竹子……竹子来了！” 一个城内百姓将一捆一头削尖的竹子递了上来。 刘东平接过之后，将其将一根根并排插在了堤坝上。 刘东平喝过蜚兽心头血。 虽然她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女娃。 但是她的力量，就是七八个成年人都比不了。 将竹子按进堤坝之后，刘东平便对着不远处，正把一摞摞竹叶竹枝塞进竹桩缝隙的马老大喊道：“这边也行了！你看着点！” 说完，刘东平便往前走了两步，随后说道：“竹子！” 南江北岸的江，乃是长江的一条支流。 它自西向东，过南江二十多里后，便会汇入长江。 而南江城虽然因为穿城而过的官道，分成了南北两城。 但是，南江的局势，却是西高东低。 北城西面，地势较高，河水想要漫过，还有三丈的距离。 因此，刘东平现在只需要加高加固东面最低的这近三百步的堤岸，即可保南江无忧。 而他们的加固方案，也是因地制宜。 南江别的不多，就是竹子成片成林。 堤坝的主体便是竹子。 一头削尖以后，一根挨着一根竖着插进堤坝里。 共插三排，然后再用竹叶竹枝填补缝隙，后面再用石头泥沙加固。 这种方式，可不用消耗太多的石泥，只需要多砍竹子便是。 对于现在人口只有一千的南江来说，是最保险的办法。 不过，这样做起来的堤坝，并不能顶住太久。 若这暴雨两天还不停的话。 那刘东平就必须下令，把北城所有圈养的牲畜，都挪到城墙上去了。 竹子还没送来。 刘东平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扭头向后看。 新修起来的兔舍猪圈还有鸡棚，里面的牲畜正蜷缩成一团，在暴雨中瑟瑟发抖。 再扭头看向堤岸边的鱼笼。 秦老头和几个南江渔民，每人的腰上都绑着一根绳子，正冒着危险，把放在河里的鱼笼拉回来。 “秦大爷，你们几个可小心些！”刘东平双手拢在嘴上，对着秦老头大喊：“鱼没了就没了，反正以后还能捞！” 喊罢，刘东平再次转头：“竹子呢！” 堤岸边一个屋檐之下。 两个各抱一捆竹子的男人，偷偷摸摸看了一眼堤岸上的刘东平后，便缩回脑袋，左右看了看。 发现四周无人，一人便道：“郭二郎，干不干？” 被叫做郭二郎的皱眉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咋不是时候！”那人有些着急：“如今刘东平那小丫头就站在堤岸上，我们假装上去送竹子，趁着她注意力全在河里，把她撞下去！就算她本事再高，面对这滚滚江水，也是徒劳，十死无生！你可看清楚了，她腰上可没绑着绳子！” 郭二郎骂道：“你傻呀！你现在把刘东平弄死了，不是还有林家姐妹？那两人你对付得了？别着急！说好了等马有材消息的！你急什么急！” 那人咬牙道：“我踏马饿！我踏马一个大老爷们儿，可不想天天听三个婆娘在这儿指挥我！” 郭二郎又是摇头：“先不慌，送竹子！那和尚送来的神药只有两颗，一颗在马有材身上，一颗在英绯男人身上，我们等他们先动！你要知道，这事儿弄不好，你我可都活不了！刘东平那伙人，可不是只有那三个婆娘！还有马老大，还有张德帅，还有那个爱穿女装的怪人，这些人都是威胁！” 那人用力点点头：“是是是！是我唐突了！那还是等马有材他们先动手吧。反正这堤坝一时半会儿也弄不好，刘东平这小丫头肯定会一直守在这儿，我们机会多得很！” 郭二郎点点头：“那还愣着干什么？送竹子去！” 南江，衙门， 武宣已经是忙得焦头烂额。 这突如其来的大雨，完全打乱了南江的日常。 南江百姓，要么就是在堤坝上做工，要么就是在城里的竹林砍竹子。 而她这个主管库存的，更是忙碌。 “林家二姐，我们组头让我来领一些柴刀，又有几把柴刀坏了。” “林姑娘，坝上让我领一些铁锹锄头过去。哦对了，还有扁担和箩筐，担土用。” “林姑娘，林姑娘，你姐姐让我再来领一些面和山姜，还有红糖。” 武宣看着在堵在衙门库房等着领取各种物资的百姓。 可说是一个头两个大。 “别着急！一个一个来！一个一个来！” 只有十六岁的武宣，高举双手，对着百姓们喊道：“虽然现在情况紧急，但是衙门库房里的东西也是有数的！你们一个一个来，按规定签字画押，我会把东西给你们的！你们别着急。” 然而，就在这句话之后，人群中忽然冒出一个声音。 “都这时候，还签字画押！你在库房里是没淋雨呀！你要不要亲自去坝上看看，情况有多危险？我们要什么东西，你让开我们自己进去拿就是！怎么？是不是你知道库房里面的物资数不对，不敢放我们进去自己拿！” 第203章 暗害 大雨，隔绝了很多声音。 虽然林晓晓的位置就在衙门外的广场上。 但是大雨，却让她对于后院库房此时正在发生的事情完全不知情。 豆大的雨滴落在沾布搭建的帐篷上，打出了恼人的声音。 以至于林晓晓现在每一句话，都要嘶嘶力竭的大喊：“大家伙加把劲，火不要停，如今坝上和竹林里的百姓，都等着我们送热乎的呢！” 林晓晓看着沾布下的七八口正在翻滚冒着热气的大锅。 心中可说是无比着急。 今天日出，秦老头来汇报了江水可能要漫过堤坝后。 南江的男男女女，年轻老幼便都忙碌了起来。 林晓晓，召集了五十多个年纪大的妇女。 这些人既不能上坝，又不能砍竹子。 林晓晓便让她们跟着自己一起张罗城内百姓的食物。 吃饱饭，才能干好事！ 而且，入春之后，城内也流行起了风寒。 就比如秦老头。 仔细想想，城内一千人，和秦老头一样染上风寒的，便有五十多人。 城内百姓现在都在冒雨工作。 若是不给你们喝点暖的，风寒的人再多一些。 那这堤坝能不能守住，都成了问题。 “林家大姐，”一个身材有些臃肿的大妈站起身，双手在围裙上抹了抹：“我们这锅没有姜了，再上水，什么味道都喝不出来了。” “是！林家大姐，我们这锅也没姜了。” 听见这话，林晓晓皱眉看了看衙门：“各位大妈别慌，我让肖大姐去库房领姜和红糖了！马上就来，马上就来！” 说完，林晓晓扭头看了一眼衙门大门。 肖大姐进去已经有一炷香的时间了，却还没出来。 “我……进去看看。” 林晓晓说着，然而她刚刚转身，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 “晓晓姐姐！” 林晓晓转过身，发现是潘安。 “怎么了？” 潘安身上满是雨水，停在林晓晓面前喘着粗气：“你……你现在可有空？竹林……竹林那边出事儿了！” 听见这话，林晓晓瞪眼抬眉。 南江想要挡住疯涨的河水，竹子可是关键。 在城内各竹林中砍竹的人分为四队。 柳陆两位捕头，加上张德帅和雪客，各率50人。 潘安…… 林晓晓记得，潘安这样的小娃安排的工作就是帮忙搬运削好的竹子。 “哪队出事了？” 潘安喘着粗气道：“张德帅大哥……他被竹子压伤了！” “什么！” 林晓晓一惊，转身对着那个身材臃肿大妈说到：“王大姐，这边儿您先帮我看着，我去看看张德帅！” 说完她便让潘安带自己去看张德帅。 就在林晓晓离开之后，马有材走进了沾布棚。 “哟，诸位大姐忙着呢？” 王大姐看见来人，眉头一皱。 马有材其人，王大姐可是清楚的。 以前程暮他们还没有来南江的时候，王大姐也是在马老大手下靠做爆竹过活。 而这马有材，仗着自己是马老大亲信手下的身份，对她们这些人非打即骂。 “你不跟着你大哥在坝上修堤，来这儿干什么？” 马有材一笑，道：“来看看饭食什么时候做好，坝上的兄弟可都已经饿得有些受不了了！” 现在在坝上的人，都是南江的年轻力壮。 王大姐道：“少不了你们的！做好了就会给你们送过去！” “哦？”马有材挑着眉，伸头看向王大姐面前的铁锅：“王大姐，你这就是在诓骗我了不是？你这锅里坐的，可就是一锅清水呀！” 王大姐有些不耐烦道：“说了少不了你们的就少不了你们的！我们沾布棚的这几口锅就是用来熬姜汤熬热茶的！饭食在衙门后厨做。 “哦。” 马有材点了点头，随后趁着王大姐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的瞬间，将一个小药丸丢进了锅中。 那小药丸遇水之后，便立刻化开，没留下一点痕迹。 “行！那我去衙门后厨看看，什么时候能吃到饭食。” 林晓晓跟着潘安进了一栋破屋之后，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床上的张德帅。 此刻，张德帅的情况很不好。 脸色惨白，像是极其痛苦一般。 一个浑身湿透女人，正在小屋地上的火坑中生火。 那女人见得林晓晓进屋之后，便立刻起身：“林家大姐，你快看看张德帅吧。” 林晓晓默默点头：“我知道，你快快把火生好。” 说完，她便走到床边，看了一眼张德帅。 林晓晓没有看见明显的外伤。 “张公子！张公子！” 由于不知道张德帅伤情如何，林晓晓也不敢贸然上手，便只能对着张德帅的耳边呼唤：“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啊。” 脸色惨白的张德帅痛叫一声之后，似是极其艰难的睁开眼。 他眼神涣散，瞄了一眼林晓晓之后，便皱眉闭眼，道：“林家大姐，你怎么……怎么来了。” 林晓晓语速极快：“潘安说你砍竹时受伤了，我来看看，你伤到哪儿了？现在什么感觉？” 张德帅大口喘气，语速确实极慢：“被……被成裤捆的竹子，撞到了。” “什么！？” 林晓晓一脸惊讶：“这怎么可能？” 张德帅：“我……我当时在一个……一个坡下砍竹子……然后……然后五捆竹子从坡上滑了下来……撞到了我的背。” 听见张德帅的话，林晓晓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被五捆从山上滑落的柱子撞到后背，这可不是她能处理的问题。 “潘安！你马上去找王大夫！快！” 潘安也不废话，点头之后， 便跑出了小屋。 “林……林家大姐……” 忽的，张德帅对着林晓晓十分虚弱的眨了眨眼。 林晓晓见得，心中顿觉这是一个暗示。 随后她转过身，对着那个正在生火的女人道：“你先出去。” 看见那女人离开屋子，站在屋檐下等待后。 林晓晓便附耳到了张德帅嘴边：“现在屋子里只有我，张公子有话直说！” “竹子……竹子……是被人推下来的。有人……有人打算趁着暴雨，作乱。” 闻言，林晓晓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南江…… 程暮交给她的南江…… 她绝不会允许有任何破坏！ 她强压住内心的激动，小声言道：“张公子，你可看清是谁了？” 张德帅语气再弱半分：“没……就……就看见了一身灰衣，绑着红腰带……” 第204章 偶遇药师 大雨依旧。 “你进去吧，快快生起火来，别让张德帅感冒了，你也烤烤火。” 林晓晓走出小屋之后，抬头看着屋外的大雨。 那女子点点头，转身走进屋内的时候，悄悄看了一眼林晓晓。 然后，她便被林晓晓的模样给吓到。 此时，这位平时总是脸上挂着温柔笑脸的林家大姐，表情阴寒的仿佛是要杀人一般。 “这可是你的伞？” 女子扭头看了一眼靠在门框上的油纸伞。 她有些紧张。 因为林晓晓的声音也不再温柔。 就和她的表情一样。 冷到了极致。 “是！是我的！” “你今天在什么地方干活，还有心思打伞？” 女子连忙道：“我就是跟着张德帅大人砍竹的，这伞是今天出门时候就带在身上的，我……我没用过！林家大姐，我真没用过，我一直都在努力干活！” 林晓晓转过身，用她冰寒到极致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女子。 随后，她说道：“你一个人把张德帅搬到这儿的？” 女子摇头：“不是，还有其他几个人。” 林晓晓左右看了看，这一片都是无人居住的院落。 而在前面五十步之外，能够看到一大片伸出屋顶的竹林。 其实，林晓晓想给张德帅换个屋子。 毕竟，若按照张德帅的说法，有人推下坡上的捆竹。 那若是那人现在知道张德帅还活着，会不会继续对张德帅下手。 那人是不是把张德帅送到这间屋子的人其中一个？ 林晓晓需要考虑这一点。 但是，若林晓晓现在把张德帅换到其他地方。 潘安带着王大夫来了，找不到又如何是好？ 而且…… 若是张德帅伤的脊椎骨。 随意搬运，那他的下半生可能就只能躺在床上度过了！ 如今南江城内的情况危急多变。 可是林晓晓却只能守在这儿。 等着王大夫来，检查过张德帅伤势之后，再做下面的打算。 张德帅是程暮的朋友。 我必须得护他周全。 想着，林晓晓拿起门边的油纸伞在手。 静静看着大雨不断。 “生火！” 现在，南江城内想要烤火的人有很多。 潘安便是其中之一。 他的身上已被雨水淋透。 雨滴掉进眼里，让他极其难受。 不过年纪和刘东平差不多他，此时却对那些冰冷的雨水不管不顾。 他抬手抹掉脸上的雨水之后，继续埋头奔跑。 他先跑到了一开始找到林晓晓的沾布棚。 “王……王大姐，你可知道王大夫在哪儿？” 王大姐此时正愁眉苦脸的看着锅里冒着热气儿的清水。 “王大夫？没看见，咋啦？哎，我说小潘安，你把林家大姐带去哪儿了，咱们这儿可都等着她回来安排呢！” 听见王大姐不知王大夫的去向，潘安也不多做停留。 跑出沾布棚后，他便朝着堤坝的方向跑去，临走还留下一句话。 “晓晓姐马上就回来了！” 今天，城中百姓都没外出。 潘安又是一直在各个竹林和堤坝之间来回。 砍竹的四个队伍，肯定是没有王大夫的。 那潘安便只能去堤坝那儿瞧瞧。 从小生活在南江的他，自然清楚哪条小路去往堤坝更快。 潘安淋着雨转入一条小巷之后，刚跑没两步，便忽的被一个人从身后抓了头发。 …… 南江城东，离城八十里。 程暮身边的活尸数量已经有了明显的减少。 这让他原本悬着的心，渐渐放下。 当他发现这些活尸是系统刷出来，而且目的地大概就是南江后。 他立刻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那就是系统，正在通过它自己的手段，给他的游戏过程增加难度！ 他很担心，自己越跑，发现活尸的数量就会越多。 等自己回到南江的时候，大批的活尸已经将南江城给围死。 而更可怕的是…… 南江已经没了！ 因为南江只不过是一个小县城。 它不像升州，有高大的石墙。 上一次，黄承的引尸散引来的几千活尸，就已经让南江差点被破了城。 如果…… 如果这次系统凭空刷出来的活尸数量有数十万。 那么南江，必破无疑！ 好在当程暮看见身边的活尸密度渐渐减少之后，他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系统还没有丧心病狂到直接在南江城外刷出了一坨活尸。 而是在距离南江城差不多百里的位置，刷出活尸。 然后再利用它可以随意掌握的东西……天气，利用雷声，将活尸往南江引。 以此方式，来增加程暮的【游戏体验】。 “不过我还是不能停！” “按照活尸日夜不停地行走速度。” “加上南江与升州之间几乎都是坦途。” “这些活尸恐怕只需要七八个时辰，就能走到南江！” 想着，程暮加快脚步。 然而，当他在跑了不到三里地时，他一下停步。 百步之外，一个身穿灰色百衲衣，手举着油纸伞的男人，也停下了脚步。 此地活尸不少。 程暮右手边五步的距离，便有一只。 它对于程暮不闻不问，脸上表情狰狞的朝着南江的方向走去。 而那穿着百衲衣的男人，以他为圆心，三十步范围内没有一只活尸。 那些活尸，就好像十分惧怕他似的，纷纷绕其而行。 那男人慢慢抬起原本压得很低的油纸伞。 程暮看见了一个光头。 同时，他也看见对方战斗力。 “二十一人之力。” 光头，百衲衣。 这些特征都在告诉程暮，这人是个和尚。 而从南江方向往升州行走。 这和尚九成九就是药师。 而程暮，还知道这和尚的另外一个名字。 末羊。 和尚看见程暮之后，很是惊讶。 他皱眉看着那些可说是从程暮身边经过，而对程暮不闻不问的活尸。 他十分激动道：“你，是谁！” 程暮将恒念木扛在肩膀上：“要杀了你的人。” 程暮想到了风阴，想到了升州破庙下那些惨死的人。 他今日确实要杀了药师！ 第205章 黄粮火烧辣条 “你是从升生州出来的？” 那和尚的语气可说是惊骇非常。 毕竟，他很清楚目前升州城外的情况如何。 而整个升州城内，除了他之外，再无人有能力走出那如海的尸群。 是因为大雨？ 和尚瞄了一眼灰沉沉的天空。 难道是因为天降大雨，扰乱了城外的活尸，让尸海密度降低了？ 不！ 不可能！ 和尚很清楚，升州城外的活尸不可能就凭着雷声和大雨被引走！ 定尸阵是他亲手做的。 他很清楚其对活尸的作用！ 所以…… 这男的是从别得地方来的？ 和尚就是药师。 他正是忙完了南江之事后，启程回升州。 却没想到，竟然在返程的途中，在这尸群之中，看到了一个完全不怕活尸。 且活尸还对他还不理不睬的怪人！ 作为夫人手下的第一炼药高手。 如今的药师，心中可说是激动非常。 这人……这人值得研究！ “说话！你是什么人？” 在十二地支中，药师的武功并不好。 这一点，他自己也很清楚。 但是，面对五十多步外，那个目露凶光，手持木棍，即便是大雨淋身，也是气宇轩昂的男人，药师还是有恃无恐。 虽然他功夫不好。 但是身上药多。 莫不然的话，他也承受不起夫人赐名的“药师”了。 男人依旧没有说话。 这人…… 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药师现在很着急。 如今天降大雨，他的那些药人在湿气较重的时候会发生什么变化。 他是要检查，要记录在案。 “你是谁！说话！” 药师终于恼了。 因为这人不言不语，就这么盯着他，让他心里有些发毛。 “别说话！” 终于有人说话了。 不过他开口说出的话，却是让药师别说话！ 因为程暮很忙。 他虽然正对着药师和尚。 但是他的注意力却并没有药师身上。 他在看自己的系统属性。 药师和尚的战斗力有“二十一人”。 和程暮的三十八人有相当大的差距。 但是药师和尚，身上会不会有什么怪药，可以瞬间提升自己的战斗力，这是程暮必须要考虑到的问题。 就目前程暮得到的情报。 灵蛊丹，可以将战斗力提高一倍。 不过代价就是变成变异蜚兽。 药师和尚肯定不会吃。 然后，便是亢龙丹。 同样可以提高战斗力，而且还没有副作用。 自己和药师和尚打了起来，这和尚发现自己不是我的对手，那他大概率会把亢龙丹吃进肚中。 那到时候药师和尚的战斗力，就会变成“四十二人之力”。 比我还高四人之力。 程暮不喜欢逆风局，也不喜欢顺风局。 他只喜欢玩儿碾压局！ 如今，【力拔山河】属性还在冷却当中。 这次出门，他又没把时停时，从药师和尚搜出来的亢龙丹带在身上。 所以，他现在想要让战斗力超过吃了亢龙丹的药师。 那么他只能仔细研究一下自己的系统属性了。 升州之行后，程暮开启了一个新的系统模块。 【功力】。 昨晚经过一夜的猎杀，程暮一共搞到了6000多天的功力。 原本，他还想把这些功力留下来。 等到回了南江之后，再看看是投入到【玉女心经】还是【八荒六合刀法】身上。 但是现在，为了能够碾压药师，速战速决。 他不得不使用那6000多天的功力。 程暮现在很纠结。 这6000多天，应该给谁！？ 玉女心经，能够提高自己的攻速。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程暮不管玩什么游戏，都是”攻速党“。 这是他的习惯。 而八荒六合刀法，作为一个品阶“先天”的上古秘籍。 现在程暮都没学会，仅仅只是将其融汇进了自己的系统。 它便让自己的战斗力增加了一人之力！ 还是加到刀法上吧。 程暮做出了决定。 【玉女心经】靠着一举双欢这个属性的存在。 加上林晓晓因为修行【天道交合功】，会的也多。 提升速度会非常快。 想罢，程暮意念一动，将6000多天的功力全部加到了【八荒六合刀法】之上。 1% 2% 5% 8% 随着功力的减少，八荒六合刀法的熟练度随之增高。 于此同时，一股远古洪荒之力灌入程暮的大脑。 三十九人之力。 四十人之力。 四十一人之力。 四十二人之力。 当功力值变为0天。 当八荒六合刀法的熟练度变为8%。 程暮的战斗力，最终定格在了”四十二人之力”上。 嗯…… 程暮一边关闭系统，一边郁闷：这战斗力，也就能和吃了药的药师五五开呀。 “你到底是谁！” 哎？ 这时候，程暮才回过神来。 看着一脸通红，胸口快速起伏的药师。 这人怎么了？ 怎么感觉这么气鼓鼓的？ 程暮看着药师道：“我叫程暮，一个要杀了你的人。” 言罢，他抬脚前冲。 既然无法再战斗力上碾压，那就只能出其不意了。 他的速度，已经快到天上落下的雨滴都变成了相对静止的状态。 冲到惊骇表情刚刚做到一半的药师面前。 程暮以棍为刀，直接朝着药师的右手砍去。 恒念木的坚硬加之程暮现在的四十二人之力。 只要药师不是金皮铁骨，那他的右手，铁定就是废了。 不过那药师，也非等闲人物。 见得程暮着仿若是带着上古洪荒之力的一棒，他垫步后退，右手往后撤，避免被程暮的恒念木给打到。 看见药师和尚的应对之法，程暮冷冷一笑。 天真！ 棍路行至一半，猛然停住。 系统给出的战斗力，其实是一个非常笼统的说法。 四十二人之力。 说的可不单单只是程暮拥有了四十二人的力量。 还有他的神经反应速度。 冲刺速度。 以及…… 肌肉控制力！ 棍路停止之后，程暮一脚踏地，以地起力。 将手中的恒念木直着朝药师和尚的右手捅去。 这一变化，药师和尚是完全没有想到。 他是一个习武之人。 更是一个从小学习医药经典的大夫。 他很清楚，天下武功套路，不管拳打掌法刀法剑法。 都讲究一个顺势而为。 然而这人刚才的把挥棒立刻变为捅。 完全就是逆势！ 强！ 这人太强！ 咚！ 一声闷响之后，药师便感觉右手手掌传来钻心之痛。 脚步在退。 药师边退边说：“你这小贼子！你可知道我是谁？” 哎！怎么又是一个打不赢就开始爆身份背景的人？ 你这人，又是“药师”又是“未羊”的。 我还以为逼格多高呢！ 原来依旧也是个凡夫俗子啊！ 一击得逞。 程暮片刻不停，又把目光集中到了药师和尚的左手上。 毕竟，一个人想吃药，右手废了，不是还有左手吗？ 程暮今天是肯定要弄死药师的。 之所以现在还没下杀手，并不是他想乱棍打死药师，以这个痛苦的死法来偿还他祸害人间的孽债。 而是他想亲口问问药师。 风阴还有没有救！ 当程暮向风阴说出他要去升州之后。 风阴的跪地阻拦，让他心生怜悯。 他还是想救下这个女人的。 或者说…… 让这个因为无法怀孕，而悲惨一生的女人。 最后不是死于她腹中的尸胎！ …… 南江。 一破屋之中。 风阴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 她已经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昨天，她小腹还是平坦的。 然而一夜之后，她的小腹隆起得就像吃撑了一般。 虽然她无法怀上身孕。 但是作为一个女人。 她很清楚，一个正常的胎儿不可能有这样的成长速度。 她从升州城才出来几天。 如今，就已经变成了这样。 都说十月怀胎。 但是风阴觉得，按照她腹中胎儿这样的成长速度，她腹中的怪胎，怕不是十天就能降生！ 还能够等到程公子回来吗？ 风阴摸着肚子。 走到小屋的窗边。 通过窗上反钉的木板，风阴看着屋外的瓢泼大雨。 “雪客师哥。” “彩奴师姐。” “还有燕子楼的姐姐妹妹们。” “风阴要先走一步了！” “莫要为风阴伤心。” “因为风阴，不用再过这狗日的日子了。” 说着，她伸出手指。 在木板上用力扣了扣。 一枚中指长的铁钉被她扣下。 捏着铁钉退回房间。 风阴双膝跪地，两手捏着锈迹斑斑的铁钉尾部。 将尖头朝天。 看着尖锐，但是却满是锈迹的铁钉。 风阴心中，没有任何恐惧。 她反而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笑得释然。 现在，她只需要大力往下磕头。 铁钉便会插进她的脑子里。 她便可以和这个并不那么美好的世界说再见。 风阴不怕死。 为了自己的师哥师姐妹们，她愿意去死。 全身肌肉开始用力。 她的脑袋微微向后抬了一段距离。 这并不是因为她害怕。 而是她想拉开和铁钉的距离，可以更好的发力。 可以让自己死得更透一些。 “走了！” 风阴说着，脑袋开始用力往下砸去。 “放开我！你快放开我！” 忽得，一个声音传入风阴耳朵。 这个声音，好熟悉！ 风阴身体一歪，用力倒在地上。 肩膀好痛！ 不过，她却什么也不顾，直接站起身跑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面前是一面土墙。 土墙上的窗户已被木板封死。 “踏马的，你要是再动，老子现在就宰了你！” “你来！你弄死我！现在就弄死我！” 是了！ 是了！ 把耳朵贴在木板上的风阴现在可以确定。 外面说话的人中，有一个是每天给她送饭食的潘安。 “我已经看到你的脸了！不管我说不说，你都不会放过我！那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踏马的！” “啊！” “那几个万花弟子，还有昨晚进城的两个人，现在在什么地方！再给我说一句废话，我踢断了你的另一条腿！” 要救他！ 虽然被关在屋里的风阴不知道外面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但是他清楚，潘安是个好孩子。 他每天按时来给自己送饭。 还会和自己聊天。 而现在听潘安和另外一个人的对话。 潘安这小家伙，明显就是有危险。 要救他！ 要救这个孩子！ …… 南江。 城墙角楼。 黄粮从狗盆中抬起头：不是我说，两位高个子，你们商量出来什么对策了吗？ 火烧嘴里嚼着干草：辣条，你说说呀，现在怎么办？ 辣条打了个响鼻：这事儿有点困难。如今天降大雨，所有人都去修堤坝了，我们三个，怎么可能那坏东西的对手。 辣条看向了衙门的方向。 如今他们三个站在城墙上。 除了黄粮之外，辣条和火烧都能够看到衙门的情况。 如今衙门之内，可说是乱成一团。 但辣条也知道。 衙门的乱是因为大雨，而非那个地牢中的怪东西！ 黄粮：那咱们就这么干等着？什么都不干，等着那个怪东西长大？ 火烧：那不然呢？我们今天早上去地牢，那些两脚兽嫌我们碍事，把我们又牵回来了！小大个子，蹲下！ 火烧也不多说什么，四蹄微曲。 黄粮见势，一跃跳上火烧后背，随后又跳到辣条的背上。 站在辣条后背上的火烧，看着衙门：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看的见，反正我是能看见那小门涌出的煞气越来越浓了， 火烧：我看得见。 辣条又打了个响鼻：你们还能看见煞气？ 黄粮火烧：对呀！ 黄粮：你不知道我的血，火烧的蹄子都能辟邪？ 辣条：那要不你们俩试试，跑到那怪东西面前，弄点血出来？看看能不能把那怪东西给辟死？ 黄粮火烧：你是想整死我们，然后独占粮食吗？ 黄粮：行了，老哥几位，别废话了！现在到底咋整，给我准话。实在不行，咱哥儿几个就自己跑了！ 火烧：你个没良心的，不要程暮了？ 辣条：要走你走吧，我舍不得大白。 黄粮从辣条背上跳下，看着火烧问道：大白？大白是谁？ 火烧：马棚里一匹白母马，嘿！那腿，长得咧！ 黄粮：别犯花痴了！辣条不走，你和不和我走。 火烧摇头：不走！在这儿有干草吃，走了就是被活尸吃。 黄粮：好吧，算你们两通过考验了，我刚才就是在试探你们！现在确定，你们还是衷心的。 火烧辣条：畜生！ 黄粮：现在本狗倒是有个计划，二位想不想听。 火烧：有话快放！ 黄粮：嘿！你这畜生！计划很简单，两脚兽不愿意帮忙，那咱们就自己干！凌水县的这怪东西，程暮就是用火烧死的，咱哥儿几个，也用火！烧他娘的！ 火烧：说话归说话，别骂娘啊！ 第206章 娘 如今的南江衙门库房，可说是一片混乱。 当那个质疑武宣为什么不让百姓自己进库房拿东西的声音出现之后，那些围堵在库房门外的百姓，便瞬间炸开了锅。 “就是呀！我不就是来拿几把柴刀吗？我自己就能拿！” “林家二姐，你们几个要是没做什么亏心事，那就大大方方让我们进去！” “对对对！衙门门口的告示还在呢！不是说的可以随时让我们清点库房的物资吗？现在不认了吗？” 武宣依旧拦在库房门前。 她现在不可能让百姓进库房。 库房里的物资，不管是用的还是吃的，所有的东西账目都是清清楚楚。 武宣等人，从没有利用职务之便贪墨过一丝一毫。 之所以现在武宣拦住百姓，不让他们进库房，就是因为账目清晰！ 若是她现在不管不顾，放着百姓进去要什么拿什么。 那等着洪水过去，百姓要开始对账目和库存，她武宣可没地儿说理了。 人嘴两张皮，正反都是说。 武宣可是很清楚，南江有的百姓不是同他们表现出来的那般和蔼。 有些人表面上小东家，林家大姐，林家二姐叫得欢。 但是背地里，却说着她们靠身体上位，攀附程暮，个个都捞了个美差事。 特别是她武宣。 靠着管理库房，中饱私囊，十进九登记，剩下一个自己拿回家。 莫不然的她，他们那一大帮子人，怎么可能还有精力养一个奶娃？ 这些，她可是清楚的很。 只是因为林晓晓的阻拦，武宣没办法上去和这些人理论。 林晓晓常说，“百姓们有议论很正常，人无完人，他们要说，让他们说就是，我们自己行得正，坐的直就行”。 “林宣！我可告诉你！现在堤坝情况危急，要是没有竹子，整个南江可都保不了！” “哎呀，我算是知道了，你们打的可就是这个算盘吧？阻挠救险，让洪水过堤，到时候这衙门库房也就毁了，来一个死无对证，是吧？” “林宣！你快给我让开！老子要进去！” 看着越来越过分的人群。 武宣此时已经怒得浑身颤抖。 阻挠救险？ 你们怎么能说出这么没良心的话！ 刘东平现在还在堤坝上呢！ 晓晓姐现在还在外面的沾布棚里给百姓做姜茶驱寒呢！ 我们阻挠救险？ 武宣再也忍不住，一把抽出程暮送她的宝剑，持剑站在库房门下。 她现在也不过是刚满十六岁的姑娘。 “你们都别闹了！我们是允许百姓清点库房！但不是这个时候！库房里的每样东西都有数，都有账！若我现在不记清楚，放你们进去了，洪水以后，你们再来清盘，对不上账，是不是要赖我们偷拿？！” “现在堤坝情况危急，立刻排好队！要什么东西报数登记，我立刻给你们取！” 剑出鞘以后。 有些东西就再也说不清了。 百姓之中，一个女人看着林宣手里的长剑刃芒。 嘴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随后，她一脸惊恐的喊道：“杀人啦！事情败露！她要杀人灭口啦！” …… 风阴只感觉自己的肩膀钻心得痛。 就算雨滴落在她的肩膀上，都让她感觉到了疼痛。 风阴满身污泥的站起身。 看了看被她撞破的木窗。 身为燕子楼的门人，虽然她的功夫在楼中就是垫底的存在。 但是，她毕竟也学过功夫。 这些木板，又怎么可能拦得住她呢？ 再转过头， 风看向了那个躺在泥地上的小男孩。 此刻，他头发凌乱，脸颊高高隆起。 似是被人打的。 小男孩双手捏住自己的右腿，脸上挂着的不知是雨水还泪水。 他就是潘安吗？ 虽然这几天，每天都是潘安来给她送饭食。 但是她却从来没有看清过这个小娃的模样。 木板的缝隙，太小了。 而送饭的开口，又太矮了。 风阴只听见了他的声音。 再往边看。 此刻，一个男人站在潘安对面，正用惊讶的表情看着她。 不用多想，伤害潘安的，一定就是这个男人！ 风阴一下跑到潘安面前。 痛！ 不仅仅是肩膀。 淋雨之后，她的小腹也开始痛了起来！ 风阴护在潘安面前，盯着那个男人，忍着剧痛说道：“你……不能伤害他！他还是个孩子。” 那男人瞪眼打量了一下风阴之后，冷冷一笑：“你就是昨晚进城的人？” 风阴摇头：“燕子楼，北厢，风阴！” “燕子楼？”男人表情怪异：“哈哈！原来是程暮从外面带回来的皮肉婆娘！” 男人盯着风阴已经明显隆起的小腹：“快给老子滚开，不然老子连你一块弄死！卖皮肉的婆娘！” 风阴半步不退：“不！” 痛！ 淋雨之后小腹中传来的剧痛，让风阴忍不住皱了皱眉。 男人咧嘴咬牙，他伸手从腰后抽出一把柴刀。 “给脸不要脸的贱货！” 男人说着，便举起柴刀朝着风阴砍来。 “阿姨小心呐！” 身后，传来潘安的声音。 男人似是没有学过功夫，挥刀直砍。 风阴一个侧身轻巧躲过以后，双手成爪前探，想要拿住男人握刀的右手，擒拿夺刀。 然而，就在风行两手刚刚探出只有一掌距离的时候。 她的右肩便传来钻心般的剧痛。 “啊！” 风阴忍痛大吼，继续探手。 当她双手抓住男人手腕的瞬间，他便对着潘安喊道：“快走啊！” “走？这小子的右腿都被老子踹断了，他能走哪儿去！贱货！” 男人咆哮着，抬脚朝着风阴的小腹踹去。 咚！ 这一脚，男人踹得结结实实。 呕！ 风阴腹部吃疼，痛叫一声之后，慢慢蹲下身。 即便如此，她的双手依旧死抓住男人的手腕。 “潘安……跑……就算再痛，也要跑！跑起来，能活命。” 风阴一边说着，嘴里一边涌出了黑色的血液。 恶臭！ 跑…… 跑起来就能活命…… 听见这句话。 潘安再也忍不住。 他一边大哭，一边因为断腿的痛感而发出大喊。 他的双手不再掐住自己的断腿。 因为他需要用双手让自己动起来。 跑起来就能活命。 风阴的这句话，让他想到了自己的娘亲。 当他陪着自己的娘亲在城墙上值守的时候。 “娘，前面好黑，我怕。” “我的小潘安，别害怕，这天呐，总是越走越亮的。” 当娘亲被活尸拖下城墙的时候。 “潘安，别怕！娘会守着你！护着你。” “啊！” 此时潘安拖着断腿。 他往前爬一步。 断腿就会痛得让他忍不住叫出声。 “踏马的！” 男人看着往外爬的潘安，再看看跪在自己面前，呕出恶臭黑血的女人。 怒得鼻翼颤抖。 “给老子死！” 男人抬起膝盖，用力砸在了女人的面门。 手，依旧没有松开。 即便风阴感觉天旋地转。 感觉自己的鼻子已经不能呼吸。 她依旧没有松手。 “爬呀！爬呀！不要管我！” 大喊间，风阴感觉自己嘴里的牙都掉了几颗。 “快走啊！我帮你拦住他！” “孩子……快走！” 忽得，风阴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母亲一般。 因为。 她现在正在用自己生命去保护一个孩子。 “啊！” 潘安努力往前爬行着。 他扭头看向了风阴的方向。 此时，那个男人正不停用自己的膝盖去撞击风阴的脸。 “婊子！” “贱货！” “快给老子松手！” 痛！ 潘安只觉得自己的断腿传来钻心的剧痛。 而这痛感，让他忍不住喊出了一个字。 一个人，在恐惧在痛苦时，最本能的那个字。 “娘！” 此时的风阴，眼前是一片黑暗。 她仿佛是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坑。 不停的坠落着。 然而，一个男孩的一声“娘”。 让她的眼前出现了光亮。 她又看见了那个男人。 那个目光凶狠的男人。 坚硬的膝盖不停砸在她的脸上。 恶臭的黑血从她的口中，脸上的伤口中不停涌出。 但是现在的风阴，感觉不到痛了。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她…… 现在是个母亲。 她要保护那个叫潘安的孩子！ “啊！” 脸已经完全变形的风阴咆哮一声。 她就像保护幼崽的母虎。 把男人握刀的手腕往自己的小腹用力一拉。 已经毫无痛感的风阴，只感觉有什么东西穿过了自己的身体。 她终于放开了自己的手。 风阴猛地一步走前，将男人死死抱住。 “踏马的贱货！快放开我！” 男人用力挣扎着。 “孩子！娘亲保护你！快走！快走！” 抱住男人的风阴，用自己最后的力气，说出了她这辈子都不曾说过，也不敢说的一句话。 “娘亲保护你！快走！快走！” 男人出离愤怒了。 他把自己所有能想到的污言秽语，全部说出。 然而，这个女人却抱得他越来越紧。 手中的柴刀由于捅穿了风阴的身体。 而刀柄又顶在男人自己的肚子上，让他怎么也抽不出来。 “放手！你给老子放手！” 忽得，男人瞪大了双眼。 因为…… 因为他感觉有什么东西…… 正在抓自己的肚子！ …… “噶哈哈！” “噶哈哈哈！” 城墙北角楼。 顶层房间。 姬十八看着躺在床上师妹。 他有些无奈地转过头，看向了躺在竹篮里的小孩。 “师妹……你说这孩子，是不是有点奇怪？” 周淑怡慢慢转过头：“哎哟！痛痛痛！” 姬十八道：“我说的奇怪就是这娃的笑声，你用耳朵听就行了！转什么头啊？” 周淑怡眯眼看着自己的师哥：“你又不说的清楚，我怎么知道？奶娃怎么奇怪嘛？他笑一笑还碍着你了？” 姬十八道：“笑没事，就是感觉他……笑得挺瘆人的！” 说着，姬十八又扭头看了一眼竹篮中小娃。 此时，这个小娃正躺在垫着棉被的竹篮中，双眼看着天花板，两只小手不停在面前乱抓着。 姬十八看着小娃的动作。 感觉就好像这小娃的面前有一层看不见的布，他正在努力抓破那块布一般。 配合小娃脸上诡异的面容和笑声。 姬十八只感觉害怕。 “师哥。” 周淑怡躺在床上，同样看着天花板。 “你说你要不要去帮帮忙呀？这城里的人现在正在救险，你在这儿干坐着，是不是不太好。” 听见师妹的话，姬七八站起身，走到角楼的窗边。 楼外是瓢泼大雨。 从他站的位置，刚好能够看见堤坝的情况。 此刻，那边的情况依旧混乱。 姬十八转过身，对着周淑怡叹了口气：“我还想去帮忙呢！但是咱们进城的时候，那林家大姐不是说了吗，让我们待在角楼里，不能离开半步。” “这角楼，挡不住你。”周淑怡说道。 姬十八点点头：“是！挡不住！但是既然人家说了，咱们就得守人家的规矩。那林家大姐不错的，考虑到你受了重伤，都没把你安排在那隔离房。咱们，还是得守人家的规矩。” 周淑怡道：“我就是觉得林家大姐是个不错的人，所以我才让你去帮他们！咱们得知恩图报。” 姬十八转过身，背靠窗台。 此刻，自己的这位师妹身上哪儿哪儿都缠着绷带。 亥猪怪人的功夫，着实诡异。 当他吃下那藏在肉缝里的小药丸之后，更是瞬间功力大增。 姬十八和周淑怡两人都敌不过他。 被迫只能用了一些非常手段，中伤亥猪之后，才逃出了破庙。 看着周淑怡此时的模样，姬十八叹了口气：“我要是走了，你怎么办？这小娃怎么办？” 周淑怡道：“你还担心我呢？不就是全身骨头断了吗？躺两天就好了！我说师哥，你悄悄的下去，然后四处看看，哪儿需要帮忙就出把力。如今城内情况混乱，他们也不会认出你来的！你就出去帮一个时辰，然后再偷偷回来，林家大姐也不会发现你擅自离开这里。” 姬十八点点头：“这倒是个好办法。” 周淑怡又道：“还有这小娃，我看他躺在竹篮里挺乖的，笑就笑吧，也碍不着我什么事儿！你快快去吧！” 姬十八觉得师妹的话说得在理，便深吸一口气：“那我就去了？要不要喝水？我喂你一口。” 周淑怡摇头：“不要不要！别磨磨唧唧的，快去！” 第207章 折磨 再追击！ 程暮踏地而行，手中恒念木找准时机，便朝着药师和尚的左手打去。 药师和尚见得，心中惊骇。 因为他完全不明白这名叫程暮的年轻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有人要来杀他，这很正常。 毕竟他在升州城内做的恶，引来仇人没什么奇怪的。 在他的药人之中，也有不少逃难来升州的江湖人士。 只是药师和尚怎么也想不明白。 这人口口声声说要杀了他，但是出招却总是奔着自己的双手而来。 意欲为何？ 太快了！ 药师和尚咬牙后退。 当他堪堪躲过程暮的一次攻击之后，心中叹道：这程暮的速度太快了！比子鼠申猴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招被躲，程暮继续追击。 不过这一次，他改砍为刺，打起百鸟朝凤枪法，目标依旧是药师和尚的左手。 程暮现在很急。 因为对方的左手，不太好打。 根据药师和尚表现出来的闪躲速度，只要他不吃药，程暮想要打倒他，可说是轻而易举。 比如第一招的时候，他完全可以改变棍路，攻击药师的腿。 待对方失去行动力，再上前一棍打烂他的脑袋。 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那样的话，药师就死了！ 另一种办法，也是先攻击对方膝盖，暂时留他命，问一下风阴是否还有救。 但这样的话，那药师就有吃药的时间了。 因此，程暮现在只能先攻药师的手。 恒念木在程暮的掌心旋转着直刺向药师的左手。 那药师似乎已经看出了程暮对他的手很在意。 一个右侧步躲过。 让他这么躲下去，不是个办法呀！ 程暮看着药师。 嗯！ 得让他主动出手！ 程暮脑筋一转，随后忽得一挺，整个人直直倒下。 药师和尚见得这表面，当时就懵了。 这……是个什么情况？ 开台唱大戏吗！？ 停止后退，药师看了一眼平躺在地上的程暮。 随后瞄了一眼自己的右手。 直到这时，他才算真正看清了自己右手的伤势。 如今，他的整个右手手掌高高隆起，皮肤已被皮下的淤血给撑得发亮。 药师和尚试着动了动手指，发现一动就会出现一阵钻心之痛。 再看向程暮。 药师和尚的双眼死死盯着程暮的胸口。 这人……死了？ 他没有看见程暮的胸口有任何起伏。 脑子很乱。 现在药师的脑子乱得就像浆糊里面加了碎豆腐渣一般。 自己在南江做完事儿，回升州的途中，遇到这么一个怪人。 活尸不会攻击他不说。 而且这人一来就说要他的命。 要命就要命吧，几次出招，都奔着自己两手而来。 怎么？是想着十指连心，打我手把我给痛死？ 还有更加诡异的。 这人实力强得可怕。 但是刚刚出了三招，便就忽然一僵，躺在地上死了！ 可是…… 他真的死了吗？ 药师和尚站在原地，双目死死盯着程暮的胸口。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 药师和尚做出来判断。 这人真死了！ 因为这段时间，他完全没有看见程暮的胸口有任何起伏。 药师和尚自己也会一点龟息功夫。 他很清楚，龟息之法就算是夫人这样的顶级强者，也不能做到一盏茶的功夫不呼吸！ 这人…… 真是值得研究呀！ 药师和尚慢慢走到程暮身边，垂眼看着直直躺在地上的程暮。 他慢慢蹲下身。 为了保险，药师和尚本能的探出手，想要感受一下程暮的鼻息。 “嘶！” 右手传来的剧痛让他不得已，又探出了左手。 完全没有摸到一点进气出气。 药师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然而。 就在下一刻，他的心就猛的一抽。 因为他看见，没有呼吸的程暮一下睁开眼。 脸上带着计谋得逞的微笑，抬手抓住了他的左手。 咔咔咔！ 三声脆响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 这还不算完。 睁眼的程暮单手抓着药师左手上的三根断指，一个鲤鱼打挺起身以后，直接在原地来了一个空翻。 咔叭。 就见得药师和尚的左臂反方向拧了一圈。 看样子，这条手臂算是废了。 “啊！” 药师忍不住痛大喊，引的周围的活尸纷纷转身朝着这边走来。 不过当那些活尸走了几步以后，也不知是何原因，嘶吼一声，转过身，又朝着南江方向蹒跚而去。 程暮见得那些活尸的样子，看着痛苦万分的药师，道：“你身上，可带着避尸水？” “你……你究竟是谁？” 此时的药师，脸色煞白，坐在地上一脸惊恐地看着程暮。 他现在终于知道这人为什么要一直打自己的手了！ 就在程暮刚刚睁眼的瞬间。 他本能的想要抽手，却发觉对方力大非凡。 然后，他想到了自己身上的亢龙丹。 按照自己和程暮之间的实力差距，他想要赢，便只能去吃亢龙丹。 可是下一刻，他的心就彻底冷了。 因为他发现，就是一个简单的拿药的动作，他都做不了！ 这人…… 这人知道我的身份！ 他也知道我所擅长的是什么！ 他是为了避免我吃药，所以…… 所以才一直在打我手！ “你究竟是谁！” 跌坐地上的药师，强忍着双手的疼痛，看着居高临下的程暮。 程暮一笑，没有立刻回答药师的问题。 他只是面带微笑抬起脚，然后两脚踢碎了药师的膝盖。 “啊！” 药师的惨叫声再次传来。 这时，程暮才开口说道：“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让你死得痛快一些，有一句废话，我便让你明白什么叫生不如死。” “你……你到底是谁！我……我与你无冤无仇……” “你看，你说废话了！” 程暮脸上带着微笑，一拳打在药师的右小腿上。 咔叭一声。 就见得药师小腿一折。 “啊！” 程暮看着药师：“你给燕子楼一位姑娘体内种下的尸胎，可有什么解法？” 药师此刻，已经是脸色惨白，全身不停颤抖。 “我……我没有……没有解法！” 听见药师的话，程暮当着对方的面拿出了药师的炼药笔记。 这本书的出现，让药师又瞪大了双眼。 “很好奇是吧？很好奇我为什么有这本书？” 程暮道：“因为我去过云林寺地下那个的洞穴，你……可真他娘的不是人呀！” “想知道我为什么能够去云林寺吗？” “鲁王告诉我的。” “哎呀呀！你不会还不知道吧？鲁王已经死了，不是我杀的！但是其他三大门客，都是我杀的，还有戴将军。” “如今的升州城，我已经交给燕子楼打理了。” “对了，还有你的那个洞窟，我也让燕子楼放了把火，然后掩埋了。” “毕竟是个安全隐患，不能不除啊。” 程暮说完，便瞧见药师一脸惊愕。 同时，眼神中还带着绝望。 程暮笑道：“几日之前，升州城里的怪事那也是我做的。比如鲁王私库被盗，比如……一瞬间扒光了你的衣服，拿走了你身上的那些药……还有……偷看了你的信。未羊！” 当程暮说出未羊这个名字。 那药师脸色再白一分。 “你……你究竟是谁。” 这一次，程暮并没有折磨这和尚。 因为他也没提出问题。 他还是一个讲道理的人。 “我是谁？嗯……说起来我也不是太清楚！” “好了，你的问题我回答完了。” “下面该我提问了。” 死不瞑目，可是对一个人很大的惩罚。 程暮道：“你帮鲁王做事的目的是什么？” 刚才，通过药师的回答，程暮已经知道了风阴神仙难救。 他也便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而药师在鲁王那儿是个什么身份，这是程暮很好奇的问题。 虽明面上说，药师不过是鲁王的门客。 但程暮却觉得。 药师待在鲁王身边，有一个更大的阴谋。 药师浑身颤抖着：“杀了我！快！” “哎……答非所问！” 程暮摇了摇头，他再次举起拳头，将药师的另一条腿砸断。 断骨之痛，让药师又一次发出了嘶吼。 “我肯定会杀了你！我刚才就已经说过了。” 程暮看着药师和尚，道：“你现在选择配合我，就是在争取自己能不能有一个痛快的死法。我记得你的洞窟里，也有一些被你解剖的只剩下白骨的升州百姓，我想你也应该清楚，一个人身上的骨头可是有很多的。” 此话一出，药师和尚抖得更加厉害。 “我说……是夫人……是夫人让我接近鲁王。” “夫人？” 程暮侧着头：又是什么新的npc？还是说，这夫人就是大唐末世录的最终boss？ “慢慢说，不着急！” “反正我也不痛！” …… 南江。 一破屋门口。 撑着油纸伞站在屋外小巷中的林晓晓，已经觉得有些不对。 太久了！ 潘安离开已经太久了！ 林晓晓眉头紧皱。 她左右看了看。 如今这条小巷很乱。 乱的原因不是因为人。 而是从天而降的大雨。 噼里啪啦，水花乱溅。 小巷之中，除了她以外，再无旁人。 林晓晓的心开始极速跳动。 因为她粗略一想，便感觉这事儿有些不对。 潘安是个孩子没错。 但是他也知道轻重缓急。 若是他没有找到王大夫，他也会立刻回来告诉我！ 如今，潘安已经离开差不多有半个时辰。 南江不大。 加之潘安又是从小在城里长大。 林晓晓觉得，他潘安离开这么久，一定是小家伙遇到了什么事情！ 不行！不能这么干等着！ 林晓晓转过身，走进小屋。 那个名叫季荷的女人，早就在屋内点起了一堆篝火。 篝火熊熊燃烧，让屋子里温暖不少。 “林家大姐。” 季荷见得林晓晓进屋，立刻从床边站起身。 她低头扭着手里的白布，道：“你……你来了。” 林晓晓陌陌点头：“张德帅现在怎么样？” 季荷道：“身体很热……” 听见这话，林晓晓眉心的川字更明显了一些。 她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张德帅的额头。 有些烫手。 俯下身，林晓晓在张德帅耳边小声说道：“张公子，可能听见我说话？” 张德帅嘴唇微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然而，他最后似乎放弃了，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林晓晓道：“如今我感觉有些不对劲，我要给你换地方，现在你听我的，两手手指动一下！” 说完，林晓晓便目不转睛地盯着张德帅的双手。 就见得张德帅双手开合两下，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好！张公子，再动两脚。” 这一次，张德帅的两脚也动了一下。 不过动得很轻。 “呃啊！” 林晓晓听见张德帅的哀叹，心中一凉，连忙问道：“动起来是痛吗？还是没力气动？” 张德帅微微摇头，十分艰难的挤出了一个字：“痛。” 听见这话，林晓晓长出一口气。 痛就好！ 痛就说明他两腿还有知觉，可能只是伤到了腿上的肌肉或者骨头。 若是没力动。 那只能说明张德帅的脊椎伤了！ “张公子，你说你如今弄成这样是有人害你。” 林晓晓道：“我现在要离开去看看潘安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我要把你搬到其他地方去，过程或许有些辛苦，你忍一下！” 说完，林晓晓也不等张德帅同意，把伞交给季荷之后，用手量了一下木板床的宽度。 然后又量了量小屋房门的宽度。 刚好，可以出去！ “给张公子遮雨！” 林晓晓说了一声之后，便走到床尾，双手把住床架一用力。 一张木板床外加躺在床上的张德帅，便被林晓晓给生生的抬了起来。 季荷见得，那眼睛瞪得就像是铜铃一般。 “还愣着干什么！” 林晓晓也是在陵水县喝过蜚兽心头血的人。 当她喝完血，便感觉浑身力气大得出奇。 如今举起木板床加上张德帅，虽然吃力，但也还在她的承受范围之内。 季荷被林晓晓呵斥之后，回过神来，首先走出破屋，等在门口。 林晓晓则把着木板床尾，让床头先出。 “伞不大，你就遮住张德帅的脑袋就行！” 林晓晓一边搬床，一边指挥。 在大雨中七拐八拐之后，林晓晓将张德帅搬进了距离一开始小屋两条小巷的空屋之中。 轻轻放下木板床，林晓晓对着季荷道：“你还是在这儿守着他，点上篝火！明白吗？” 第208章 蓝孔雀 “我不是太懂你刚才话的意思。” 程暮看着已经被他折磨得不成样子的药师和尚，道：“夫人让你们这些十二地支做事，仅仅只是……不想这天下变回原来的样子？” 程暮在药师和尚口中，听到了很多新名词。 夫人。 一个武功高强到十二地支联手都没办法打败的顶级强者。 十二地支。 由夫人网罗来的十二位江湖异士，各个能力非凡。 在药师和尚的口述中。 他从来没有见过夫人相貌如何。 因为她几乎没有过离开漂浮在镜湖上的竹屋。 药师说，整个组织内，除了卯兔之外，从来都没人进过那个竹屋。 而夫人所领导的组织，也并非很多小说中所设定的那样。 什么存在了几百年。 要么是为了保护什么惊天秘密。 要么就是为了称霸天下。 没有！ 夫人完全没有这些想法。 十二地支是在活尸末世后成立的。 成立之后，夫人就说出了她的终极目标。 让天下继续大乱！ 让天下不能有一点秩序恢复。 因为这样的天下，才好玩！ 这人…… 怕不是脑子有病哟！ 程暮看着药师和尚，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开始接触到了【大唐末世录】这款游戏的核心。 那就是。 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活尸是怎么来的！ 然而，当听完药师的讲述之后。 他便觉得，这个所谓的夫人，就是一个类似于大明时期黑衣宰相道衍一样的人物。 唯恐天下不乱。 这种人是有的。 而且不少。 比如程暮还没有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 霓虹那群生儿子没皮燕子的玩意儿，不顾别国反对。 执意要将核污染水排入大海。 排水当天，互联网上到处都是口诛笔伐。 但是其中便有一些人异常兴奋。 嚷嚷着什么世界末日才好！ 大家全部完蛋才好！ 程暮简直无法理解这群人是怎么想的。 这夫人现在看起来，也是这样的人呐。 而夫人为了达成让天下继续大乱这个目标，不仅仅派出药师和尚，让其寄付于鲁王身边。 同时在苏州，岳州，巴蜀一带同样有十二地支的人正在干着各种各样生孩子没皮燕子的缺德事。 等等…… 程暮忽得一抬眉毛。 苏州岳州巴蜀…… 再加上药师和尚的升州。 这些地方不都是长江以南吗？ 不对劲！ 这几个地方的位置太巧合了。 难道是药师和尚在组织里的级别不高，没有接触到核心秘密？ 也不对呀！ 药师和尚不是说了，他们这个无名组织里，除了十二地支之外，就只有夫人。 统共加起来，也就十三个人！ 嘶！ 忽得，程暮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那就是夫人所领导的十二地支不过是一个更庞大的组织的下属组织！ 就像海军旗下的王下七武海一样！ 嗯！ 对对对。 有这个可能！ 毕竟很多小说剧情不都是这样吗？ 打败一个阶段性的boss之后，又会由这个boss引出来一个位置更高，实力更加强大的新boss。 如此反复。 莫不然，为啥现在有些网络小说动不动就几百上千万字啊？ 程暮蹲下身，把恒念木放在药师和尚光秃秃的脑袋上。 “最后一个问题，这次你去南江，又干了什么？” 药师和尚此时，可说是痛苦至极。 因为他全身上下已经没几块完好的骨头了。 如今的他，只求一死！ “去……去送药。” “送药？”程暮问道：“送什么药？给谁送药？” 药师和尚拖着长音，有气无力道：“我说了，就杀了我。” 程暮微微点头：“我会考虑的，只要你说的好。” 药师和尚道：“我……此去南江，并不是给谁送药……而是，见到谁就送给谁……” …… 蓝孔雀坐在一只水牛背上。 虽然她身上穿着蓑衣，头上戴着斗笠。 但是由于雨实在是下得太大了。 以至于她还是感觉到有些雨水渗透了蓑衣。 “憨蘑菇，你还是给我走快点要得不？” 蓝孔雀看了一眼远处，那座在雨幕中若隐若现的城池，道：“我都快淋成落汤鸡了！快点快点！” 憨蘑菇，便是蓝孔雀身下那头水牛的名字。 其实憨蘑菇已经走得很快了。 不到二十来天，它便驮着蓝孔雀和她背篓里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从巴蜀一直走到了升州地界。 “前面，该是到了南江城吧。” 蓝孔雀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对憨蘑菇说话。 “也不晓得这南江城里面有没得好人哟。” “这一路走来，千险百难，要不是我功夫好，我们可能已经变成活尸窝出来的屎粑粑，或者人窝出来的屎粑粑咯。” “牟！” 憨蘑菇发出一声喉叫。 蓝孔雀道：“是是是！你也凶！你也厉害！行了吧？满意了嘛？快点走！” 在蓝孔雀的催促下，憨蘑菇还是用一炷香的时间才走到南江城下。 死寂。 蓝孔雀看着矗立在暴雨中的城门楼。 只感觉这地方，透着诡异的死寂。 “城里有人吗？” 蓝孔雀对着城门口大喊。 她银铃般的声音，足以穿透雨幕。 “牟！” 憨蘑菇也在帮着自己的主人发声。 “难道这南江和凌水一样，也变成空城咯？” 蓝孔雀疑惑着，用手拍了拍憨蘑菇的后臀。 水牛便七拐八拐绕过那些竹子做成的拒马，走到城门下。 蓝孔雀翻身下牛之后，走到高大的城门前推了推城门。 厚实的城门文斯不懂。 她便又走到城门上的小门前。 再推。 还是不动。 “哎！看来又要用脚了。” 蓝孔雀说着，后退半步，运气于双脚。 然而，就在这时，憨蘑菇忽然发出一声喉叫。 蓝孔雀转过身，看着憨蘑菇水汪汪的大眼睛：“是有点不太好哈？万一这城里还住着有活人，我把门踢坏了，不就闯祸了？” 蓝孔雀转头看着那些竹子做成的拒马。 这东西不就显示着，南江城里是住着有活人的吗？ “这南江好奇怪哟，难道城里人平时都不在城墙上巡逻吗？” 蓝孔雀看了看城墙高度。 以她的功夫，攀上去没什么难度。 试着拍了拍门，大喊两声依旧无人应答之后。 蓝孔雀走到憨蘑菇面前，用手摸了摸憨蘑菇的脖子，道：“我进去看看情况，你就在这儿等我。” 边说，蓝孔雀边取下水牛脖子上的头笼：“还是那句老话，要是遇到活尸了，你就自己跑哟！” 将水牛的头笼丢在城门角落之后，她便一人走到城墙边。 运气起跳，蓝孔雀一跃一丈多高。 就在她感觉自己身体要开始向下落时，她朝上伸出两手。 就见得她的两只手上，拇指、食指和中指都套着一个银白色假指甲。 假指甲一头尖锐无比，插进黄泥墙中，正好给了蓝孔雀发力点。 这位手臂瘦弱的姑娘，力量却是不小。 两手用力往上一拉，向上飞起的高度，竟然比双脚起跳还要高上五尺。 蓝孔雀在城墙上轻盈落地之后，立刻左右观察了一番。 在城墙上，她是依旧什么都没看见。 几步走进城门口，蓝孔雀她便在城门篓中看见一个火塘。 火塘上架着支架，一个陶壶挂在支架上。 伸手摸了摸，装满清水的陶壶还有余温。 “看样子，这里不久前还是有人的。” 蓝孔雀自言自语：“那……那些人去哪儿了呢？” 走下城门楼之后，她走到城门内部。 取下小门上插着的门栓，她便招呼着门外憨蘑菇进来。 水牛憨蘑菇也是聪明。 它竟然还知道先去把蓝孔雀一开始丢在角落的头笼给咬在嘴里，然后再从小门挤进城中。 “乖乖，我的憨乖乖。” 蓝孔雀一边说着，一边将头笼给憨蘑菇重新套上。 随后，她一个翻身，侧坐在牛背身上，道：“走！我们两个去看看这个城头到底有什么猫腻！” …… “竹子！竹子！竹子！” 堤坝上，刘东平冒着雨大吼。 眼下，河水距离堤坝只剩下半臂不到的距离。 “小东家，竹子！竹子来了！” 刘东平接过竹子之后，抽出一根，用力将其插在坝上，对着送竹人吼道：“怎么这么慢？你是跟着谁在砍竹的？” 刘东平现在很生气。 因为竹子送来得太慢了！ 她安排了三组一共一百五十多人，在城内各处砍竹。 目的就是希望有源源不断的竹子送到堤坝上来。 不要让因为竹子不足，而耽误了堤坝上的工作。 然而，作为插竹主力的她。 每插完一捆竹子，便要在堤坝上等待许久才能再拿到百姓送来的竹子。 如今，还没有完成加固的堤坝距离差不多还有四十来步。 就凭现在的涨水速度。 若是没有源源不断的竹子送来，河水肯定会漫过堤坝。 到时候，他们做出的所有努力，都将白费。 “我……我是张德帅一组的。” 送竹人见得刘东平发火，说话都有些颤抖。 “张德帅人呢？” 送柱人道：“没……没看见！我们一组人，分成了两拨。因为我们负责的那片竹林，竹子不多，张德帅便带着二十多人，去另外一片竹林了。而且……” 刘东平道：“而且什么？” 送竹人回答道：“我们用的柴刀很多都顿了坏了，派人去衙门库房取新的来，结果一直都没回来。所以……所以砍竹子的速度快不起来。” 听见送竹人的话，刘东平可说是一个头两个大。 她心中想道：武宣姐姐在搞什么？ 她对送柱人道：“行了，我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赶快回去，继续砍竹子！” 说完，她又对着加固竹墙的马老大喊道：“马老大，这边你先盯着，我去衙门看看什么情况！” 同样已经被淋成落汤鸡的马老大点点头，对着刘东平道：“小东家，你在顺便看看姜茶什么时候能做好，好多人都说自己冷的受不了了。” 听见马老大这话，刘东平看了看堤坝上干活的百姓。 几乎所有人，如今都已经浑身湿透。 虽然现在是春末。 但是淋雨之后，也是受不了的。 刘东平对着马老大点了点头，随后跑下了堤坝。 这位年纪不过十岁的南江主事，一刻不停地朝着衙门跑去。 然而，当她刚刚跑上城内大道。 便忽的停住了脚步。 因为…… 她看见了一个东西。 一个在南江城里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 一头牛！ 虽然一人一牛的距离足有两百步。 但是刘东平还是能够感觉到这牛的身体很是庞大。 简直可以用壮硕如牛来形容！ 这牛全身皮肤黝黑，头上一对弯弯的牛角也是大的出奇。 咱们城里什么时候有牛了？ 刘东平回忆着每天武宣汇报南江物资情况。 我没听武宣姐姐说过外出百姓抓住过牛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 刘东平直接朝着黑牛的方向跑去。 然后，就在她跑到距离黑牛还有五六十步距离时，从黑牛旁的一个小巷中，忽的跑出了一个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人。 那人手上，还抱着一个孩子。 刘东平定眼一看，那孩子竟然是潘安！ “你是谁！” 刘东平看着那人大喊道。 然而，那人抱着潘安，不言不语的朝着刘东平跑来。 那黑牛见得那人之后，也拔腿跟在那蓑衣人身后。 “站住！我是南江主事！你是谁！把潘安放下！” “啥子呀？你说啥子呀！？听不清楚！小妹儿，快点跑！” 就在蓑衣人距离刘东平还有二十多步的时候。 她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而且，那女人说话的口音，还和刘东平一样。 “我喊你站到！” “站到？”那人依旧抱着潘安狂奔：“不可能站到啊！后面有怪物！” 怪物？ 刘东平一脸不解。 轰！ 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身影从蓑衣人冲出的小巷中撞了出来。 刘东平看见了一个身高一丈，双臂有人腰般粗。 肩膀七尺，但是脑袋却和常人无异的怪物。 “这……这是……蜚兽！？” 刘东平站在原地，看着那个从小巷中撞出来的怪物。 “为什么……为什么城里会有蜚兽！？” 蓑衣人此时已经跑到刘东平面前：“小妹耶，你还站在这儿干啥？跑啊！” 第209章 一剑定江山 跑？ 刘东平看着那个巨大如蜚兽一般的怪物。 跑哪儿去？ 我……可是南江主事啊！ 刘东平对着那蓑衣人大吼一声：“带着潘安去衙门！告诉林宣，城里进蜚兽了！” 说完，刘东平便和蓑衣人擦肩而过。 朝着蜚兽怪物跑去。 这里可是南江！ 是她好不容易找到的能够安安稳稳睡觉的地方！ 她，怎么可能把这里让给活尸？ “吼！” 蜚兽见的刘东平后，仰天大吼一声，气势如发疯的疯牛一般，朝着刘东平跑来。 它身材高大魁梧。 距离它越来越近，刘东平便能越清楚的感觉到地面的震动。 抬手，重砸！ 蜚兽那如鼎一般的拳头朝着已经跑到身前的刘东平重重砸下。 地面在巨拳的重击下出现龟裂纹。 然后便是无数碎石飞起。 “吼！” 蜚兽慢慢举起右拳。 那个被它拳头砸到的地面，已经出现一个凹陷一尺的深坑。 不过，里面除了碎石之外，别无他物。 啪！ 只见躲过了蜚兽巨拳的刘东平，站在蜚兽的左腿边。 她幼小的身体和巨大的蜚兽根本就不成比例。 “喝呀！” 力从地起。 刘东平大喝一声，全身发力。 只见那肚皮糟烂，流出一节肠子挂在外面的蜚兽身形一矮，面朝下，重重倒在地上。 “吼！” 蜚兽大怒，双手撑地欲起身。 刘东平怎么可能给它这样的机会？ 她爹爹从小就告诉过她一个道理。 乘胜追击，要一下把对方打怕打服！ 只见得刘东平一下跳上蜚兽后背。 随后举起自己的小拳，朝着蜚兽后脑勺打去。 当！ 拳头打在蜚兽的后脑上，让刘东平的眼神瞬间一惊。 这…… 这东西的脑袋怎么会如此坚硬！ 拳头打在上面，就像打在铜鼎上一般！ 刘东平强忍着手指传来的痛感。 举起右拳后又是一打。 当！ 这一拳，让蜚兽的脑袋重重砸向地面。 “给老子死！” 刘东平大吼一声，双拳如同雨点般不停落在蜚兽的后脑勺上。 每一拳落下，蜚兽的脑袋，便会往地面陷进一指。 咔！ 当听见一声脆响之后，刘东平的心情激动异常！ 因为这脆响是从蜚兽的脑子里冒出。 这就代表着它坚硬的头骨，现在已经裂开。 再来！ 再来！ 再打几拳！ 把这蜚兽的脑袋打爆就行了！ 然而，就在刘东平举起右手准备再打一拳的时候。 她忽然感觉右肩膀传来一阵剧痛。 刘东平扭头看去，发现一根竹枪已经扎透了她的肩膀。 “吼！” 似乎是因为刘东平伤口渗出的血液。 又或许是刘东平手上瞬间的愣神。 脑袋已经深陷路面的蜚兽，抓住这个机会，咆哮一声后双手撑地猛的站起身。 刘东平脚下不稳，重重摔在地上。 “吼！” 蜚兽转过身来，看着肩膀上插着竹枪躺在地上的刘东平。 它对着这个小家伙探手抓来。 刘东平看着距离她越来越近的巨手，心如死灰。 虽然她现在不过是肩膀受伤。 但是，如今这电光火石之间，她也没办法逃走。 要死了吗？ 刘东平心想着：是会被它如捏蚂蚁一般捏死！还是成为它的口粮呢？ 武宣姐姐……再也不能和你拌嘴吵架了呀。 晓晓姐姐……东平以后再也没办法看见你笑了。 泰乐…… 泰乐…… 姐姐没机会再照顾你了。 你可不能淘气，要好好活下去呀。 最后。 刘东平想到了程暮。 那个锤子！ 那个龟儿子！ 也不知道死哪儿去了！ 南江要没了呀！ 你…… 快回来呀！ 嗙！ 蜚兽的巨手，压在了刘东平所躺的位置。 巨大的冲击力，将路上的积水都给震起，变成水花水雾。 …… 程暮在狂奔。 身后距离他越来越远的药师则在发出痛苦的嘶吼。 因为药师和尚携带的避尸水，已经被程暮拿走。 如今的药师，已经成为了活尸的口粮。 此刻，正有两只活尸在啃食药师的身体。 “你说过你会杀了我的……” “你说过的！” 药师和尚痛苦的哀嚎着。 他的叫喊声，吸引了更多活尸的注意力。 那些被系统凭空刷出来的活尸，正步履蹒跚的朝着药师和尚有去。 程暮食言了。 因为当他听见药师和尚在南江干的事情以后，他就不打算给药师一个痛快。 这个该死的家伙，竟然把两枚灵蛊丹给城内的百姓，让他们起来造反！ 而他给百姓说的，这是亢龙丹。 程暮可是见识过服下灵蛊丹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就是那位戴将军。 虽然，城内百姓的战斗力都不高。 二三人之力翻倍也才四六人之力。 但是，药师和尚同时还给那两人喂了另外一种东西。 强骨凝气散。 服下此散之人，力大如牛，十人不可阻拦。 十人不可阻拦。 那便是十人之力。 若是再加上灵蛊丹翻倍的效果。 程暮做最坏的预测，那就是现在南江城里，有两个二十人之力的变异蜚兽！ 这还不算变异蜚兽吸食人血人脑之后，战斗力还会增加的特性。 如果…… 如果那两人是在百姓聚集起来的时候吃下的灵蛊丹…… 那么南江城的结局，程暮不敢想象。 毕竟，如今城内的最高战斗力就只有雪客。 他，十七人之力！ 必须赶快回去！ 想着，程暮脚步加快。 官道上，有两只活尸挡住了他的路线。 “给老子让开！” 程暮咆哮着，直接撞向那两只活尸。 速度快如闪电的程暮，将那两只活尸直接撞成了尸块。 黑血沾身。 程暮不管不顾。 如今的他，就像一个杀神一般，朝着南江的方向全力奔跑。 任何挡在他面前的活尸，都逃不过变成尸块的命运！ …… 武宣拿剑挡在衙门库房门口。 剑锋寒光，让聚集在库房前的百姓都不敢靠近半步。 “我说了，你们要的物资，我会给你们！” “但是你们不能来抢！” “这库房里，装着全城人的命！” “我不是要什么杀人灭口！” “我只是要做到账目有数！” “你们……现在退后！” “一个一个来，我给你们东西！” 然而，却没有人理会武宣的用心良苦。 那些人一个个怒目圆瞪看着武宣。 就好像他们已经确定了武宣就是贪墨了他们物资的罪人一般。 没有人动。 因为他们忌惮武宣手里的长剑。 也没有人排队。 就算他们明明知道，如果他们按照林家二姐的要求，乖乖排队签字画押，他们可能早就拿好物资了。 人，其实就是这样。 在程暮等人还没来的时候。 他们在洛长升的管理之下，日子虽然过得去。 但是比现在可辛苦得多。 每天要冒着丢了命的危险，出去找物资。 然后回来交佃。 虽然他们现在也要出城找物资。 其中区别就是以前是各管各的，有时候城里人为了物资还会大打出手。 而现在，是一组百人一起行动，上交的物资，也是按组来算。 程暮和刘东平的这个安排，明显要安全得多。 最重要的是，以前他们可能过的朝不保夕，有时一天一顿都不能保证。 而现在，他们每天两顿饭食，将虽然不多，但是也还算不用顾虑过了今天没明天了。 同时，城里建起来的鸡棚鸭舍，还有栽种的野芋头，也让他们看见了以后的希望。 总归来说，南江百姓的日子，比起以前已经要好上不少。 但是。 人，总是不知足的。 特别是当他们发现领导者是一个好说话的人后。 他们便会有意无意的去试探领导者的底线在什么地方。 一步步试探，一步步向前。 等真真惹恼了领导者，发现好脾气好说话的对方已经怒了，准备开始动用非常手段了。 他们便会一笑：“哎呀，我们错了，以后不敢了。” 其实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利用了领导者的善良，拿到了比之前更多的利益。 “你们快退后吧！” 武宣看着那些一点都没动的百姓，急得几乎就快要哭出来了。 然而，就在这时。 一个东西朝着她飞了过来。 武宣眼疾手快，一剑横挡，打飞了那柄从人群后方朝她飞来的竹枪！ 寂静。 当武宣打飞竹枪之后，唯一能够听见的声音，便只有外面噼里啪啦的雨声。 不过这样的寂静并没有持续太久。 当一个脖子上插着竹枪的百姓表情怪异的倒地之后。 现场便不再寂静。 百姓们惊着逃走。 “林家二姐杀人啦！” “林家二姐杀人灭口啦！” 虽然，在如今这个活尸遍地的天下。 杀人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 这群百姓之中，也有不少当年为了一口吃的而暴起杀人者。 但是，他们现在依旧以“林家二姐杀人”这样的说法，来换取更多人对他们的支持。 虽然这些人大多都没念过什么书。 但是他们也很清楚。 从他们围堵衙门库房的那一刻开始。 南江城的事情，就说不清了。 程暮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清楚的很。 若是出城的程暮回来，发现自己的女人被如此欺负。 那个杀人不眨眼，甚至还会带着微笑的地狱恶鬼，对他们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因此，他们现在只能把更多的人拉进来。 往林家二姐，林家大姐甚至刘东平身上泼脏水。 甚至…… 把她们都杀了！ 占领南江。 如今南江城内有千数人。 他们觉得这么多人，程暮外出归来，应该也不会把他们如何！ “快快！去拿投枪，拿刀！林家姐妹中饱私囊！偷了我们的东西！” “是！是！高四郎刚刚就被林家二姐杀了！我看的一清二楚！” “程暮那一家人，不是好东西！听说来我们这儿之前，他们是在凌水县的罗家村……那村子的人都被他们宰了吃了！” “我就说！我就说他们怎么对我们这么好……原来……原来是想把我们养肥了……” “拼了！得和她们拼了！” 人言总是可畏的。 特别是当说谣言的人多起来之后。 那谣言就会变成真言。 从衙门库房跑出去的人有二十多。 而这二十多人逢人便说林家二姐私拿物资的事情败露，拔剑爆起杀人。 谣言便爆炸式传开。 现在库房门口的武宣，呆呆看着那个脖子被竹枪捅穿的百姓。 她现在什么也不想说。 武宣虽然只有十六岁。 但是在天都洛阳也待了许久。 朝堂上的阴谋诡计，尔虞我诈，她也是见得多了。 被人陷害了呀。 武宣想着。 这一根从百姓身后的投枪，很明显是冲着她来的。 而当时她又只身站在库房门口。 左右躲避，不可能！ 因为门框挡住。 往后退也不可能。 因为她只要退了，竹枪落地之后，没她守着库门，百姓们冲进库房内，情况只会更加混乱。 投枪之人，应该就是看清了她这样的左右为难，所以才会出手。 乱了呀。 武宣看着那个双眼渐渐黯淡下去的百姓。 小声说道：“这南江，今天看来是要大乱了！” 说着，她提剑站回库房门口。 乱就乱吧。 如今这天下，还有哪里是不乱的呢？ 武宣忽得想到了自己的小时候。 女圣人问她：“宣儿，你可知道寡人为何要派师傅教你剑法？” “回圣人，圣人是想宣儿能够保护圣人周全。” 女圣人微微摇头：“不！不是护我的周全，是寡人要宣儿将来，能够护得这天下周全！” “天下？天下不是还有诸位将军们吗？宣儿管不了天下，就想护得圣人的周全。” “你这小丫头！寡人如今能够登上大宝，已经得罪了很多人。你要护我的周全，那就有很多人想杀了你。但若你是为了这天下，那么便没有人能够动你。这道理，你可明白？” “宣儿不是太明白。” “没事儿，寡人不会怪你。这个道理，待寡人与天地同寿之时，你自然会明白。你的一剑，可定江山！” 我的一剑…… 可定江山…… 站在衙门库房门下的武宣，想着女圣人对她说的话。 她看着从外面走进来黄粮，火烧和辣条，大喊道：“你们来这儿干什么？快躲起来！这里不太平了！” 随后，她看着那些或是拿着投枪，或是拿着柴刀冲进衙门的百姓。 武宣大吼道：“我！大周圣人之养女，宣公主武宣！圣人说，我将来可一剑定江山！我现在不想什么江山，我只要南江太平！不想死的，来！” 第210章 姬十八 黄粮看了看武宣，又扭头看了看火烧和辣条：什么情况？武宣这是怎么了？她为什么手里拿着剑？ 火烧甩了甩脖子：不知道！行了，我们快走吧！那地方传出来的煞气越来越浓了。 程暮的三只宠物，便一前一后的进入了那扇有滚滚煞气涌出的小门。 黄粮因为个子小，同时它们仨之中也只有它来过这儿。 所以黄粮在前。 黄粮走下楼梯之后，看着方桌上火光微弱，只有火苗黄豆大小的油灯：你们看，我说得没错吧！这下面就有火源。 火烧第二个走下楼梯：我去，这地方怎么如此多水？ 现在的地牢之中，地面的积水已经没过了火烧的蹄子。 因为火烧而堵在阶梯上的辣条催促道：行了行了，快走吧！外面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雨，这地方又是半地下，积水很正常。 火烧踩着水走前两步，让出阶梯口之后，看着走到角落的黄粮：傻狗，你干什么？那鬼东西在这儿吗？ 黄粮抬起后腿，一边放尿一边回答：不是，我在这地方，还没撒过尿呢。 黄粮在泥巴墙上留下一块三角形的印记之后，便对那两个长着蹄子的家伙说道：那怪东西在最里面！这里面全都是笼子，关两脚兽的笼子。 “谁！” 忽然，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幽暗的深处传来。 这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急切且愤怒。 “快把我放出去！这里都积水成这样了！快把我放出去！” 黄粮看着辣条和火烧：这里关着三只两脚兽，一个公的两个母的。那怪东西就长在最里面那母的身上。 三只宠物就这么一前一后，踩着水在地牢中走着。 当经过一个笼子时候，一双惨白的手从笼缝隙中伸出。 手上的手指，有几根黑漆漆的，看起来异常诡异。 一个女人道：“原来是三只畜生，你们看看，能不能帮我把链子咬断，这铁链子，你们来试试！来试试！” 黄粮扭头看着火烧：这母的怕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咱们这牙口，能咬断铁链子吗？ 火烧：别管她！这地方应该是两脚兽关犯了罪的两脚兽的……地牢！对，就是地牢！我们别管她，我们自己走。 “你们别走啊！你们来试试啊！” 笼子的母两脚兽歇斯底里的咆哮起来：“你们连试一下都不愿意吗？快来！快来咬一下啊！你们救了我，我……我给你们吃的！” 说着，那母两脚兽走到笼子深处，几个眨眼之后，她手里抓着两把湿漉漉的干草出现。 “来！要吃吗？要吃吗？” 黄粮看着辣条和火烧：这玩意儿……你们俩要吃吗？ 火烧摇头：我吃这个干啥？我口味没这么重！ 辣条：我也是。哎呀我草！这里面还有两脚兽呐？ 黄粮转身看向辣条所看着笼子。 那笼子里关着一个公两脚兽。 他的脖子上套着木头夹子，此时蜷缩在笼子角落，瑟瑟发抖。 黄粮：是啊，我刚才不是说过吗？这地方关着三只两脚兽。 “鸣！” 忽的，辣条发出嘶鸣。 它四蹄跳跃，在这地牢走道之中溅起了无数水花。 辣条：屁股！屁股！ 黄粮一惊，一下跑到辣条身后。 这才发现，让辣条变得如此激动的原因，竟然是另外一个笼子里的母两脚兽用手指缠住了辣条的尾巴。 “汪汪！” 黄粮对着母两脚兽狂吠起来。 嘭！ 而辣条也因为尾毛被扯得生疼，带水的后蹄用力踢在了关着母两脚兽的笼子上。 “对！就是这样！继续踢！把这木桩子踢开！” 嘭！ 又是一声巨响。 黄粮狂吠道：“你快把我兄弟的尾巴放开！不然我就咬你了！” 火烧此时也是万分着急。 作为辣条的近亲，火烧可是很清楚尾巴毛被人扯住是有多难受。 辣条一边用后踢笼子，一边对黄粮喊：别说了！快咬她！我咬痛死了！ “汪汪汪！” 不过黄粮却并没有听取辣条兄弟的意见。 黄粮：真的要咬吗？我咬了人，程暮回来会不会打我？ 辣条：不会不会！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这地方叫地牢，关在这里面的两脚兽都是犯过错的！你咬了她，程暮不会打你的！快点吧，我要痛死了。 黄粮：行！ “汪！” 黄粮狂吠一声后，一跃向前，跳起来咬住了那母两脚兽的手臂。 “啊！” 母两脚兽痛的大喊。 黄粮嘴里的尖牙，在它咬合力的最用下，刺破了母两脚兽的皮肤。 黄粮尝到了两脚兽鲜血的味道。 “你这条死狗！” 母两脚兽大吼一声后，把自己的另外一只手伸出笼子，不停捶打在黄粮的脑袋上。 然而，黄粮的嘴却是越咬越紧。 一旁的火烧见得黄粮被打，急道：傻狗！你快松口啊！ 此刻，因为那母两脚兽依旧没有松开它的尾巴毛。 黄粮咬着她的手臂挂在半空中，辣条也不敢后踢腿。 它强忍着被人扯毛的痛苦，对着火烧道：它们狗就是这样的，咬住人之后就不会轻易松开！你去咬黄粮的尾巴，它吃痛了就知道松嘴了！ 火烧疑道：我靠？它不会因为痛越咬越紧吗？ 辣条痛的又嘶鸣一声：我怎么知道？但是总得试试吧！ 火烧犹豫了一下，随后便冲到悬空的黄粮身边，一口咬住黄粮的狗尾。 “呜呜!” 辣条松开嘴，一下掉在了水中。 火烧见得，立刻关心道：你没事儿吧？ 然而下一刻，火烧便看见一只脚从笼子里伸出，重重踩在了黄粮的后背上。 “呜呜呜！” 黄粮嘴里发出呜咽的同时，火烧听见笼子里那个母两脚兽歇斯底里的喊道：“你这畜生，我踩死你！我踩死你！” 火烧看着躺在水中被母两脚兽连续踩了两脚的黄粮，心中着急。 它低头往前一撞。 只听闻咔吧一声，火烧直接将母两脚兽的右腿给撞断。 “啊！” 母两脚兽发出痛苦的哀嚎。 她一下松开辣条的尾毛，随后跌坐在了水中。 手背上被黄粮咬出伤口的血液，滴落在了地牢的积水当中。 “你们这群畜生……畜生！” 不管母两脚兽嘴里的咒骂。 辣条和火烧同时低头，舌头舔在黄粮身上。 火烧：傻狗！你怎么样了？没事儿吧？ 辣条：矮东西，你说句话啊！ “哎呀！这里……这么热闹啊？” 忽的，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 火烧和辣条同时抬头。 发现一只黑背腹白的臭鼬，立着尾巴踩着水走了过来。 臭鼬：你们好，我叫墨雪。 …… 林晓晓安顿好张德帅之后，便打着油纸伞离开小屋，朝着衙门的方向跑去。 然而，她刚刚跑出小巷。 便看见一个手里拿着竹枪的百姓看见她后，对着身后大吼一声：“林家大姐在这儿呢！” 随后，十几个手拿各种武器的百姓便围了上来。 “怎么了？” 林晓晓疑惑一声之后，顿感不对。 因为她从这些百姓的眼中，看到的只有憎恨与杀意。 “怎么了？” 其中一个手里拿着柴刀的百姓淋着雨，走前一步道：“你说怎么了！？你们的事情暴露了！”‘’ “事情败露？” 这句话，让林晓晓更是不解：“我们有什么事情暴露了？” 在林晓晓的认知中，他们一群人唯一算得上瞒着南江百姓的事情，就只有她和程暮特殊的身份。 近人近尸的身份。 而她自己现在几乎已经和常人无异。 程暮的近人近尸状态，更是不可能让旁人看出来。 “什么事情？” 那百姓怒道：“你们这群人，偷拿我们上交的物资！” “什么？” 林晓晓撑着伞，听着雨滴落在伞面上啪啪啪的声音：“诸位，我想你们一定是误会了，我们这几个人绝对没有干这种事情。” “没有？”又一个百姓说道：“哼！还在撒谎！你妹妹在衙门里都已经暴起杀人了！还在狡辩！” 听见这话，林晓晓双眼瞪大：“衙门那边发生了什么，给我说清楚！” 妹妹。 衙门。 这百姓口中说的人不是武宣，还能是谁呢？ 她的另一个妹妹刘东平，此刻应该还在堤坝上加固防堤呢！ 武宣暴起杀人？ 不可能！ “说清楚？” 百姓中有人喊道：“我们有必要和你说清楚吗？你们这伙人，一天天的伪装挺好啊！没想到，竟然也是一群贪墨成性的家伙！兄弟们，别听她废话，弄死他！” 言罢，那百姓伸手后仰，将手中的竹枪朝着林晓晓掷了过来。 然后，林晓晓便瞧得五六根竹枪紧随其后。 林晓晓见得，立刻平举油纸伞。 她脚步如舞，手中油纸伞不停旋转。 啪啪啪几声之后。 那些投向林晓晓的竹枪，便全被油纸伞给打落在地。 林晓晓虽然没有受伤，但是手中的伞面也已经破损。 如今，已经完全没有了挡雨的作用。 她按住伞扣，将伞骨合拢，对着人群说道：“你们一定是误会了什么，我和妹妹，还有小东家，还有程暮，绝对不可能做出贪墨物资这样的事情。” 百姓们见得林晓晓刚才用伞打落竹枪的功夫，脸上都是忌惮。 不过事情已经闹成这样，他们也都没了退路。 其中一人说道：“别废话了！你……你现在束手就擒，我们不伤你。” 听见这话，林晓晓皱眉：“眼下南江这情况，谈什么束手就擒？当务之急，是解南江的洪水之危。” “废话！还是废话！”百姓中又有人说道：“什么洪水之危？我们在南江待的时间可比你们长，就算河过堤，淹没的也只有北城一小块区域！” “就是，让我们一大早就起来做这做那，指不定是你们这群婆娘吃饱了没事儿做！” “不……不好了！” 忽的，人声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 就见得一个百姓在雨幕中边跑边喊：“城里出事了！蜚……蜚兽进城了！” “什么！？” 这人的话，让在场的人包括林晓晓都是一惊。 而那人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林晓晓如坠冰窟。 “刘东平……刘东平被蜚兽拍死了！堤坝也过了水，快跑吧！这南江城保不住了！” …… 刘东平躺在地上。 穿肩的竹枪，并没有让她感觉到太痛。 现在的她，只感觉冷。 蜚兽的巨手，距离她只有四尺不到。 一个男人站在她和蜚兽巨手之间。 他扎着马步，两手撑着蜚兽巨手。 “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啊。” 在蜚兽巨手的重压下，男人的表情却是一脸轻松。 程暮…… 刘东平看着那男人的背影。 不！ 不对！ 这不是程暮的声音！ 刘东平一边艰难的往后爬，一边问道：“你……你是谁？是那个进城的那几个万花弟子吗？” “万花弟子？” 男人微微摇头：“你们这南江城里还有万花弟子吗？这地方还真是卧虎藏龙啊，先是燕子楼的大师兄，又是万花派的弟子。不过我不是，我叫姬十八，是昨夜进城的凌雪阁门人。小丫头，你可爬出去了？爬出去了，那我边放手了。” 重新沐浴在暴雨下的刘东平，看了看蜚兽巨手与自己的距离。 她点点头：“放吧！” 只见那男人身影一闪。 随后刘东平便听见一声巨响。 蜚兽的巨手落地，不仅仅拍碎了地面。 同时还震起了地上的积水。 而那男人，以极快的速度闪身到蜚兽的肩膀上。 随后，他左手撑住蜚兽额头，轻笑一声：“倒！” 那蜚兽便猛地一下向后跌倒。 蜚兽巨大的身躯倒地之后，并没有身死。 它咆哮一声吼，双手朝着自己的肩膀抓来。 见此，姬十八一跃起身，跳起一丈多高后，在半空中翻掌运气。 “死！” 姬十八大喝一声的同时出掌。 刘东平就见得一股掌风轰向蜚兽的脑袋。 轰隆！ 一声巨响之后，刘东平看见了飞起的水花…… 还有…… 黑血！ 嗒。 姬十八落地之后，双手背在身后，看着蜚兽无头的躯干。 对着还在震惊当中的刘东平道：“小丫头，别担心了，这蜚兽已经死了。你就是小东家刘东平吧？” 刘东平捂着还插着竹枪的右肩：“是！” “哎哎哎！”姬十八抬手对着刘东平道：“你可别动，你这伤没大夫处理，擅自拔出，可是会要了你命的！” 刘东平点点头：“我知道。” 下一刻，就在刘东平欲起身的时候。 她身上的血液瞬间变凉。 因为她看见十几根竹枪正朝着她和姬十八飞来。 第211章 怪物 一端尖锐的竹枪在雨幕中旋转着朝向刘东平和姬十八飞来。 刘东平见得，大喊着让姬十八赶快躲开。 然而，姬十八站在原地却是一动不动。 “小东家，看来这城里有人似乎是想让你死啊。” 姬十八说话间，那些投枪距离他已经只有十多步距离。 那些投枪，在一个呼吸之后，便可以将姬十八和刘东平扎个透心。 不过姬十八却一点不慌。 他再次翻转双掌运气。 随后掌心对掌心用力一拍手。 一股气浪自他身体内喷出。 气浪之大，就连从天而降雨滴都被吹开。 可以这么说，在姬十八拍手之后，以他为圆心的十步范围之内，是完全淋不到雨的。 不仅仅是雨。 那些竹枪也在接触到气浪的瞬间，爆裂开来，变成了如发丝一般的竹丝。 哗啦！ 气浪消失，雨幕落下。 全身湿透的姬十八对着远处的人喊道：“喂，你们是故意还是不小心？我都将蜚兽杀死了，你们再投竹枪，让我很难不相信你们是想杀死我呀！” “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拨开人群。 他转过身，瞪着人群说道：“你们是找死吗？小东家还在那儿！谁让你们投枪的！？谁！” 说话之人，是马老大。 或许是因为在堤坝上干活干了太久，加上淋雨。 此时的马老大，脸上已经看不到一点血色，且浑身不停颤抖着：“找死吗？说！是谁让投的枪！” 面对马老大的质问，没有人回答。 因为这些人对马老大可是熟悉的。 他们清楚，刘东平、林晓晓和林宣三人，是有着一个好脾气的“善人”。 而马老大可是一个脾气暴躁的恶人。 他们敢对林宣，对林晓晓或者对刘东平紧紧相逼。 那是因为这几个人的好脾气。 但是对马老大，他们可不敢。 “马老大！” 刘东平艰难的站起身。 如今她的肩膀上还插着竹枪：“你来这儿干什么？堤坝……堤坝你不管了吗？” 对于这个问题，不需要等马老大开口。 姬十八转过身，对着刘东平道：“想管也管不了了。河水已经漫过堤坝了，就在你走了没一会儿。” “什么……” 听见这话，刘东平面白如纸。 “还是……没有成功吗？马老大！北城的那些家禽牲畜，你有没有派人都搬到城墙上去！” 听见小东家的质问，马老大一激灵，立刻转身，对着刘东平喊道：“安排了！已经安排了！小东家你……” 马老大的话并没说完。 因为他发现有一个东西穿透了自己的身体。 有些不解的低下头。 马老大看见了一个铁枪头。 “这……这是……” “铁头竹枪？” 这枪头马老大很熟悉。 毕竟在上次活尸攻击南江东门的时候，他便是一直在用这东西，在城外的拒马后，抵挡活尸的攻击。 “马老大！”刘东平的惊呼声穿透雨幕。 “怎么了？” 马老大嘴角开始流出鲜血。 他想要转身看看是谁在他背后捅得这一枪。 然而，那枪头却从他胸口消失。 有什么东西，随着铁枪头的抽出而被同时抽走。 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 两脚像是跪久一般，酸麻无比。 咚！ 他双膝跪地，溅起了一点点水花。 “小……小东家……” 马老大现在什么也看不清了。 他只能凭借着感觉，对着刘东平的方向说道：“救……救救我。” 当马老大倒地气绝之后。 那些震惊的百姓才缓缓转过头，看向了自己身后。 一个手里那些带血铁竹枪的人，一步一步走出人群。 当他们看清那个人的脸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因为这人，竟然是马老大的兄弟，马有材！ 马有材举着铁头竹枪走出人群之后，抬手一指远处的刘东平。 “都还愣着干什么！？事情已经闹成这样了，不趁着现在把南江城占下来，等着程暮回来把你们都杀了吗？” “马有材！” 忽的，刘东平的声音从远处的蜚兽尸体边传来。 “你在干什么！？” 听见这话，马有材轻声一笑，喊道：“干什么？杀你！小东家？狗屁东家！你们这伙人，贪墨我们上缴的物资，这事儿已经败露了！你还在这儿装什么呢？” 说着，马有材转过身，对着身后的百姓说道：“诸位南江的乡亲们，你们别害怕！升州城昨天来人了，鲁王会保着大家！只要我们能把刘东平这伙人赶出南江去！” “升州？马有材，你说的可是真的？” “升州城外不是还有很多活尸吗？还能有人走得出来？” “马有材，你可别诓骗我们！升州城真的有人来咱们南江了？” 马有材道：“当然！不然那程暮怎么可能带了一群燕子楼的浪荡货到我们这儿来？升州城现在已经没有折冲府什么事儿了，现在的升州，鲁王说了算！鲁王派来的人可说了，以后咱们南江物资，还是由升州城提供，我们以后就不用出城找东西了！” 马有材此时说的话，半真半假。 真的是，他昨天确实见到了升州城来的人。 一个和尚。 昨日，马有材在外寻找物资的时候，一个和尚找到了他。 那和尚一见他的面，便把他叫到了无人处，给了他半斤酱牛肉。 然后，和尚向马有材询问了一番南江目前的情况。 是否有燕子楼的姑娘进城。 带队的公羊子时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在酱牛肉的诱惑下，马有材可说是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盘托出。 和尚听闻，怪异一笑。 嘴里念叨着“果然不出我所料，公羊子时被关进地牢里了呀，那小东家不过是个娃娃，怎么可能想到，我也给公羊子时偷偷喂了东西”。 和尚的自言自语，马有材完全听不懂。 因为他那时候，已经完全被手中的酱牛肉吸引。 随后，那和尚便让马有材找些自己信得过的人。 马有材一共找来了五人。 英绯的男人黄六，他的三个小老弟。 以及…… 以前和他一起，干着仙人跳勾当的陈素白。 随后，那和尚便拿出六包“强骨凝气散”让六人当场服下。 这五人吃过之后，顿觉神清气爽，力气增大不少。 之后，和尚又给了马有材和黄六一人一颗“亢龙丹”，说这东西吃下之后一个时辰内，力气还可增加一倍有余。 可助马有材等人夺下南江。 是的，和尚自称他找到马有材等人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马有材杀了小东家一伙人，夺下南江。 “如今升州折冲府已经被鲁王灭了，贫僧今日到这儿，就是为鲁王而来。鲁王想让一个信得过的人主事南江！” 听见和尚的话，马有材等人可说是兴奋异常，连连点头说“自己绝对信得过”。 其实，马有材对程暮，对小东家心里并没什么芥蒂。 反正都是跟着混日子。 跟着谁混不是混？ 但是那程暮和小东家刘东平，在朝廷可不是什么挂着号的人物。 鲁王那就不同了！ 那可是当年平定叛乱的大功臣。 他马有材要是能和鲁王搭上关系，以后还愁日子不过好？ 被马有材叫来的五人，也都是这样的想法。 最后，和尚说：“看现在空气里的潮湿劲儿，我估摸着就是这两天会下大雨。下雨之时，你们便开始行动。” 临走之前， 和尚拉住马有材，悄悄告诉他。 他给黄六的药可不是什么“亢龙丹”，而是吃下之后会变成蜚兽活尸的灵蛊丹。 毕竟这南江主事只能有一个。 马有材听见这话，自己的那张嘴就更是合不拢了。 然而他并不知道。 和尚也悄悄和黄六说过同样的话！ 马有材转过身，看着倒在地上的蜚兽，冷哼一声：“傻子！” 说着，他从衣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 展开之后，将里面一颗血红色小药丸塞进了嘴里。 如今刘东平肩受重伤，功力大打折扣。 自己吃了“强骨凝气散”后本来就已经力量大增，如今再吃下“亢龙丹”，这南江城内还有谁能挡住他？ 雪客都不行！ 刚刚打死蜚兽的男人？ 马有材一边将药丸咽下，一边对着那个昨晚刚刚进城的男人喊道：“这位兄弟，我看你也是仪表堂堂，想来也是正人君子！你可知道你身后那小丫头，心肠歹毒，每天鞭打棍抽，让我们出城寻找物……” 马有材的话刚刚说到一半，便忽的停下。 随后，他瞪大双眼。 手中的竹枪落地。 马有材双手捂着脖子。 此刻，他只感觉喘不过气来。 怎么会……这样？ 咔！咔！咔！ 布料撕裂的声音响起。 吞下血色药丸之后的马有材，身体开始膨胀。 不过几个呼吸。 马有材便变成了一只蜚兽。 奶奶的，被那和尚骗了呀！ 他…… 他给我和黄六的，都是灵蛊丹！ 忽如其来的变故，让那些百姓都愣在了当场。 他们甚至忘记了逃跑。 “吼！” 马有材大吼一声，伸出两只巨手抓向了百姓。 它一手抓了两个，一手抓了一个。 百姓的惊呼声传来。 而在那些刺耳的尖叫声中，马有材几口便将手中的百姓们，吸成了人干。 “这……这是……” 刘东平扶着插在肩膀上的竹枪，瞪眼看着由马武才变成的蜚兽。 小丫头此刻，已经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姬十八相对冷静：“果然……师傅说的没错啊，这横行天下的活尸，有蹊跷！小丫头，自己找地方躲起来！” 言罢，姬十八踱步上前。 从凌雪阁一路走来。 姬十八和自己的小师妹周淑怡遇见的活尸不少。 其中异变活尸蜚兽和英招，他们也遇见过。 只要蜚兽或者英招不聚堆。 姬十八对这些落单的异兽，不惧！ 脚步点地，水花四溅。 当姬十八冲到蜚兽身后十步距离时候，他双脚微曲，随后猛地朝前一跳。 体内真气运至掌心。 【十方玄机掌，北风！破！】 半空中的姬十八将缠绕真气的右掌打出。 狂风起，雨倒升。 就见得一股狂放的飓风自姬十八的掌心喷出，直打蜚兽后背。 嘭！ 一声巨响之后，那蜚兽后背便出现了一个清晰的手印。 “吼！” 马有材明显是被姬十八的这一掌给打疼，仰天大吼。 然而，让姬十八没有想到的是，蜚兽竟然没有转身对他发起攻击。 它狂吼一声之后，便朝前狂奔而去。 暴雨沥沥，人群尖叫。 马有材变成的蜚兽，狂奔几步之后，便又抓到了两个因为脚滑而摔倒在地的百姓。 它想也没想，便将那两个已经吓晕的百姓脑袋塞进嘴里。 脑浆和血液的混合体涌入它的嘴里。 让这只还存在着一点点意识的蜚兽，心中愉悦。 因为它感觉，自己只要吃了这些人的脑浆和血液，力量便会增加一分。 力量！ 力量！ 现在的马有材什么都不要。 他不要什么鲁王的赏识！ 也不要做什么南江主事。 他…… 它要的，只是力量！ 嘭！ 身后又传来一声巨响。 然而已经吸干了六人的马有材，却并没有任何感觉。 它目光继续搜索着，搜索着哪里还有活人。 别跑！ 别跑！ 马有材看见了那些四散而逃的南江百姓。 它狂奔着向前。 我要人脑！ 我要人血！ “吼！” 又是一声巨吼。 马有材再抓两个百姓。 “给我死！” 忽的，马有材听见耳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接着，它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冲击力轰击在了自己的天灵盖上。 马有材不管不顾，依旧将手中的两个百姓，送进了口中。 脑浆血液入腹。 马有材心中无比畅快。 可是就在下一刻，马有材的便感觉脑子疼得厉害。 “吼！” 它将手中两个已经变成人干的百姓丢在地上，两只巨手捂着不成比例的脑袋。 它痛苦的狂吼着。 嘴鼻眼中，不停地渗出黑血。 要裂开了！ 脑袋要裂开了！ 咚！ 身高一丈有余，全身肌肉如蟒缠身的马有材跪倒在地之后。 整个“人”便剧烈的抽搐起来。 嘭！ 忽的，一声巨响。 马有材的脑子炸裂开来。 姬十八瞪大双眼，看着慢慢起身的蜚兽。 “这……这是什么妖怪？” 姬十八看见了一个脑袋裂成两半，有无数根须从脑子里伸出的怪物! 第212章 天授 天授元年，冬至，子时。 天都洛阳，上阳宫。 一个身影正在皇城内奔跑， 他每次都跑不了多远，便会被皇城内的金甲守军给拦住。 然而当男人亮出自己的令牌后。 金甲守军便会高呼“圣人万岁”，然后跪倒在地。 男人则会继续狂奔。 子时的皇城内，安静异常。 男人几乎只能听见自己鞋子落地的声音，以及自己的喘息声。 他一直狂奔了好久，最终才在一间与皇城内其他奢华建筑完全不同的破屋前停下。 不过这地方的守备，却要比皇城内其他地方都要严格。 男人喘着气瞄了一眼三步一岗，五步一层，一共五层将破屋围得水泄不通，身穿的铠甲的女兵， 他用力喘了几口气后，双手捧着那块代表着“圣人亲临”的铁牌，喊道：“太医署……太医令……觉……觉……远……求见圣人！” 觉远的声音，听起来断断续续。 这其中固然有他狂奔而至，造成的气息紊乱。 但更多的是因为这破屋中人的身份。 如今，大周圣神皇帝正在这破庙之中念经礼佛。 一个没穿盔甲，只穿着素色长衫，手里拿着一根木棍的女子走到觉远面前。 女子低头说道：“觉远大师，要见圣人，先把气息调稳。” “是！是！” 觉远虽领有“圣人亲临”的铁牌。 但是他一个太医令说到头了，也不过只是一个从七品的小官儿。 这素衣女人的话，他自然是言听计从。 大喘了几口气之后，觉远低头道：“觉远好了。” 女人含笑点头。 她伸出手中木棍，从觉远的头上一直敲打到他的脚上。 没有听见铁器的声音，让女人很满意。 “觉远大师，脱鞋吧，随我去见圣人。” “喏。” 觉远便一下脱掉鞋子，屈身跟在素衣女子身后，走过了层层叠叠的女兵。 走到破屋大门五步停下。 素衣女子便转过身，对着觉远道：“大师就在此地禀事吧。” “啊？” 觉远一惊，扭头看了看周围的女兵：“此……此事重大……还……还望恳请圣人，许觉远进屋细说。” 觉远没有等来屋内圣人的声音。 反而是那素衣女子微微一笑，道：“我知大师顾虑。” 说着，女人走到觉远身旁，手中木棍敲了敲地上的青砖。 “所有人听令，前行二十步，不言，不语，不听，不看！” 随着千人如一脚的踏步声，觉远看见那些女兵前行二十步之后，才停下脚步。 素衣女人优雅侧身：“大师可以说了。不用担心她们会听见，她们……除了我的声音之外，其实什么也听不见。” 听见素衣女子的话，觉远便是全身冷汗。 他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圣人，觉远来了。” “知道。” 一个沙哑的女声从破屋里传出。 “大师你从太医院跑出来的时候，便有人给朕说了。” “大师其实不用时刻都把令牌带在身上，朕赐你铁牌之事，朝中都知道，以后若是遇见盘查，你说自己姓名即可。那东西时刻带在身上，大师也不嫌累？” 觉远微微躬身。 人们常说伴君如伴虎。 有时候一句话说不好，自己就可能丢了命。 “铁牌乃是圣人御赐，觉远不敢随意放置。这东西，不重。” “大师佛法高深，怎么也学起那些人的说词来了？” 听见这话，觉远无奈叹道：“清溪入河，便会染沙。同流怎么可能不合污呢？觉远佛心不稳，让圣人失望了。” “大师可别这么说。这并非是你佛心的问题，而是那些人的问题。大师不过只是太医令，因为和朕亲近，那些人便有意无意的接近你。大师何须自责？” 觉远道：“圣人慧明。” “大师，如此时分从太医院跑出来找朕，想必是那件事情已成了吧？” 听见这个问题，觉远全身一抖。 终于……要进正题了吗？ 觉远深吸一口气，道：“成了！服下落魂草的人，刀枪不惧。” “好！好！好！”屋内那个沙哑的声音，连说三个好字，随后道：“先是吐蕃占我安西四镇，如今突厥又屡犯我大周边境，有了这落魂草，我大周将无惧外敌了。” “圣人！” 忽的，觉远额头顶地：“落魂草……现在……现在可还不能让军士们服下呀！虽根据我的观察，服下落魂草的人，会变得和那些战马一样，无惧刀枪无惧危险，只知一往无前。但是……但是同样也会变得嗜血。这草……乃是凶物！” “哈哈哈!” 破屋里传来圣人的大笑：“大师多虑了。而且大师以为，落魂草的功效，我是刚刚才听你说吗？你要知道，朕乃圣人，天下之事，远则一天，近则一炷香，我便知悉得一清二楚。” “是，觉远知道。” 破屋里传来声音：“落魂草可不是给我们大周将士吃的。” 听到这儿，觉远一下抬起头，看着破屋的屋门。 “大师。” 忽的，身旁的素衣女子提醒道。 这时候，觉远才方知自己刚才的举动闯了大祸。 连忙低头。 屋内说道：“大师应该已经猜出朕的计划了吧？” 觉远声音颤抖的说道：“圣人心思，觉远不敢妄猜。” “无妨，无妨。”屋内女人道：“明日日出，娄将军便会来太医院找你，你把手上的落魂草交于将军便是。” “喏！” …… 天授二年，立春，正午。 洛阳城内的仁德病坊。 坐馆大夫潘迎春已经是忙的满头大汗。 看不完，根本看不完。 从他今天到医坊开始，潘迎春已经看了病患过二十人。 此时，他已感觉肚中饥饿。 然而再抬头望病坊外面看去，等待问诊的病患还还排着长队。 这些人的症状全是一样。 脸色惨白，口乌齿黑。 若仔细观察，还能在这些人的眼睛里，看见不少白点。 “小罗……” 潘迎春语气疲惫的叫过来的自己的徒弟。 “老师，何事吩咐？” 潘迎春道：“你……你去给病坊的掌柜子说一声，外面这么多人，该是染上了同样的恶疾。这是我写的方子，若是遇到脸色惨白，口乌齿黑，睛有白点的病患，照方抓药便是。人太多了，看不过来。” 被唤着小罗的徒儿接过药方看了看，急问道：“老师，这……这可是青明方？” 潘迎春疲惫点头：“水煎服，每日一剂，分二次服。若是还不见好，那我也没什么办法了。” “可是……老师，这青明方是……” 潘迎春又是点头：“我知道，我知道！这些病患的脉你也号过，脉相孱弱，加之他们不管吃多少都觉得饿，全身酸麻无力，睛有白点的症状，我不给他们开青明方还能开什么？” 小罗言道：“青明方药性大，要不要先试试泻青光明汤？” 潘迎春摇头：“试过，没用。喝了泻青光明汤的病患，拉出来的东西和草根无二，而且还会腹痛难忍，那方子没用！行了，不说了，我出去一趟。” “老师是要去哪儿？不用徒儿陪着？” 潘迎春摇头：“不用，在这儿帮着抓药便是。” 离开病坊之后，潘迎春便朝着皇城的方向走去。 这一路上，他都能看见脸色惨白，口乌齿黑之人。 身为一个郎中大夫。 他很清楚，这代表着洛阳天都，闹起瘟疫来了。 当走到距离皇城大门还有百步之遥的时候，潘迎春便立刻右转，顺着内河岸边又走了几百步。 当看到岸边站着一个和尚装扮的人时，潘迎春便立刻加快脚步。 在那和尚身旁五步停下，背着药箱的潘迎春双手作揖：“觉远师哥，我来了。” 觉远见得潘迎春，也不废话，直接开口问道：“如今城内情况如何？” 潘迎春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不好！病患越来越多了。” 听见这话，觉远扶额，身体左右摇晃起来。 潘迎春眼疾手快，立刻上前扶助自己的这位师兄，关切道：“师兄，你怎么了？” 说着，潘迎春用手扣住觉远的腕脉。 脉相孱弱。 潘迎春道：“师兄，你这是多久没睡了？” 觉远似是回过神来：“师弟莫要管我，如今怎么解决城内的瘟疫才是你我的当务之急。” 潘迎春道：“解决？如何解决？你我研究了这么多天，连病因都没找到，怎么解决？” “不！”觉远用力摇头：“病因……我想我找到了！” “什么？” 潘迎春一下子精神起来：“是什么？” 觉远让潘迎春莫再搀扶，而后从衣怀中掏出一朵干花递给自己的师弟。 潘迎春接过干花，放在鼻前闻了闻，一股血腥气味瞬间涌入鼻腔。 “这……这是什么？” 觉远道：“血莲。” 潘迎春摇头：“师弟学艺不精，这花名从未听过。” 觉远言道：“北陆草原上的一种奇花，听闻只会长在冻死在雪山上的人畜尸体上，以人畜尸体为养分，养分吸收完了，这花便会枯萎凋零。” 潘迎春不解：“北陆草原上的奇花……与我洛阳城的瘟疫有什么关系？” 觉远道：“有关系！有关系！不过其中缘由复杂，我现在和你也说不清。师弟，我今日听到消息，若是城里的瘟疫再控制不住，圣人便会下令，把……把病患全都拉到关外去！” “什么？” 听见师兄的话，潘迎春满脸震惊。 把病患拉到关外？ 这洛阳城如今的病患有万余人！ 全部拉到关外？ 觉远拍着潘迎春的肩膀：“我知道……我知道你不能理解。但是我们还有时间！你速速回去，将这血莲磨成粉，给一个病患冲水服下，看看他能不能好。洛阳城万余人的命，可就在这血莲身上了。” …… 天授二年，惊蛰，午时。 雁门关。 如今，雁门关关门大开。 无数衣衫褴褛的百姓从关门中走出。 在他们身后，是自己世代生活的大唐。 而在他们面前，是一望无际的黄沙大漠。 “爹爹，我们……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呀。” 一个小女孩儿抬着头，看着脸色煞白的父亲。 女孩儿的父亲扭过头。 此刻，他的双眼已经完全看不见瞳孔，就好似眼睛上蒙着一块白布一般。 女孩见到父亲这般模样，却并不害怕。 因为在她的印象中，父亲这样已经很久了。 而且周围这么多人，几乎人人都和父亲一样。 眼睛里白茫茫的一片。 “信儿，爹爹……爹爹也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呢。” 其实这位父亲是知道的。 只是他不愿意将这个残酷的真话说出来而已。 他们染上了恶疾。 洛阳城…… 甚至于大唐都没有了他们的安身之所。 他们的目的地其实已经到了。 那就是，雁门关外！ 而如今他们还在继续走，完全是因为不知道去什么地方而已。 说来也是奇怪。 他们确实身染恶疾。 全身无力，口乌齿黑。 然而这一路从洛阳走到雁门关，万余人却没有一人落下，没有一人死在路途上。 他们这又算是染上的什么病呢？ 走吧！ 继续走吧！ 他们不过是百姓而已，还能怎么样呢？ 同日夜晚。 北陆大漠。 从洛阳城走出来的病患一万三千多人，全部身死。 杀死他们的并不是疾病，也不是缺水少粮。 而是突然杀出的突厥士兵。 那些突厥士兵骑着战马，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拿着弯刀，在这群人横冲直撞。 手起刀落之计，便是一条人命被带走。 他们杀人，没什么目的。 若是放在以前，看见有如此多的唐人，他们可是不会赶尽杀绝的。 毕竟，他们需要奴隶。 然而，当前不久那群唐商冒着被杀头的风险，用草药换了他们几千只羊后。 这些突厥士兵便变了。 他们变得嗜杀。 就好似胸口一直憋着一股放不出来的恶气一般！ 万余人杀完之后，很多突厥士兵便下马，按照惯例在死尸身上翻找战利品。 然后…… 有一个突厥士兵忽然发起狂来。 他俯下身，抓起一个唐人的尸体便吭了起来。 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 但是他就是忍不住。 因为他…… 闻到这个唐人小娃的身上，有股异香。 第213章 畜生呐! 角楼，顶层。 周淑怡躺在床上。 外面的大雨哗啦啦。 其实这样的天气很适合睡觉。 然而，全身骨骼断裂，急需要休息的她，现在却怎么也睡不着。 因为躺在旁边竹篓里的那个小家伙太闹腾了。 嘎哈哈的笑个不停。 “我说小家伙……你是真的就一点都笑不累吗？” 周淑怡今年十九岁。 她没生过娃，自然也没有带过娃。 但是在她的认知中，她觉得一个小娃儿应该也不可能同竹篓里小家伙一样，大笑不停！ 周淑怡用力扭了一下头。 当她看见竹楼里的奶娃以后。 周淑怡可说是全身汗毛直立。 因为她看见，小娃躺在竹篓里，双手和双膝不停交替。 像是在爬行一般。 此刻，在南江城内，也确实有一个奶娃在爬。 它身材瘦小。 体型差不多只有满月的奶娃一半大。 原本的它，全身都是黑血。 不过在大雨的寖淋之下，现在除了它的小肚子外，它身上其他地方的黑血已经被大雨完全洗净。 它身上的皮肤白的就像刚刚晒出来的海盐一般。 不仅仅白，而且还有一种玲珑剔透的感觉。 如玉，如琥珀。 它一边爬着，一边咯咯笑着，用它那对纯黑色的眼球，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然后它的目光定格在了一个女尸身上。 它慢慢爬到女尸身边。 女尸的小腹已经糟烂。 它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在大雨磅礴的南江城，它说出了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句话。 “麻麻。” 它就像一只小猫一般，爬到女尸身上。 “麻麻……” 女尸并没有给它任何回应。 这让它很是沮丧。 它就像一个呼唤母亲却没有得到回应的小猫一般，在女尸的身边不停绕着圈。 一遍又一遍。 它很清楚，这个女尸会醒的。 这天上落下的水好烦。 它抬头看向天空。 麻麻睡着了…… 那我去找姐姐吧。 它想着，慢慢爬着。 它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儿。 因为它能够闻到姐姐的味道。 即便天上落下的水让姐姐的味道变淡。 但是它依旧能够闻到姐姐的血味。 冰冷的雨水溅在它身上，然而它却什么感觉都没有。 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雨水淋身的难受。 它就这么朝着姐姐血腥味传来的地方爬去。 当它爬出破屋，远远能够看见外面大街的情况时，它看见了姐姐。 可是，现在的姐姐样子有些奇怪。 姐姐的肩膀上为什么会长着木头？ 太奇怪了。 小家伙依旧努力爬着。 然后，它看到了很多人。 很多很多人从姐姐的身边跑过。 那些人表情惊慌，就像是见了鬼一般。 而姐姐现在则是脸色惨白的站在原地，看着那些人跑来的方向。 那里应该是有一个怪物。 嗯！ 是的！ 小家伙想。 那个怪物的味道它很熟悉。 因为就在前不久，它才用自己的十指抓破了那个怪物的肚子。 小家伙抬起头，闻了闻自己的指头。 如今，指头上那个怪物的味道还很浓郁。 那个怪物很可怕，确实会让人惊慌失措。 可是……姐姐为什么不跑呢？ 嗯…… 因为姐姐最勇敢了！ 姐姐什么都不怕！ 它继续往前爬着。 然而，一个被怪物吓到的人冲进了小巷。 当那人跑到它面前之后。 那人先是一愣。 随后骂道：“踏马的哪来的兔子？” 也不怪这人误会， 现在，小家伙的样子确实像是一只兔子。 不管身材大小还是皮肤的颜色。 它除了没有长耳朵之外，和兔子无二。 兔子？ 听见这话，小家伙咯咯笑着。 兔子很可爱！ 然而，就在下一刻，那人忽然伸手抓向了小家伙。 “这可是肉啊！不能浪费！” 听见这话，小家伙皱了皱眉。 他是要吃我吗？ 真是可恶呢！ 小家伙想着，对着那人做出了龇牙咧嘴的表情。 别碰我！我没有让你抱抱！ 随后，它看见那人一脸惊恐的跌坐在地上，右手指着它，一边后退，一边说道：“有鬼！有鬼啊！” 鬼？ 哪里有？ 小家伙摇晃着脑袋左右看了看。 它什么也没看到。 这个人见鬼了？！ 好可怕！ 小家伙心里想着，奋力朝着小巷外面跑去。 然而，就在它刚刚爬过那个满脸惊恐的人身边时候。 那人大吼一声：“你别过来！” 随后，它便看见那人对着它踹出了右脚。 咚！ 一声闷响之后，小家伙整个人飞起来撞在了墙上。 好痛啊！ 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样！ 你欺负我！ 角楼顶层，周淑怡听见竹篓里的小娃忽然放声大哭。 “怎么了？” 她满脸不解，吃力地扭过头。 “你怎么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当她看见竹篓里的小娃时候。 她发现这小娃表情凶狠，就好似天花板上有一个仇人一般，一张小嘴不停开合，像是在撕咬什么东西，两只小手也在凌空乱抓。 小巷之中。 那浑身白如盐晶，大小如兔子的小家伙，正趴在一个南江百姓身上不停撕咬着。 血腥味道让它变得疯狂。 不过它现在内心更多的想法，是要教训一下这个用脚把它踹疼的家伙。 让你欺负我！ 让你欺负我！ 那人现在除了抽搐之外，再没有别的反应。 因为小家伙扑上来的第一口，就咬断了他脖子上的血管。 从那人脖子上喷出的血液，在小巷的墙壁上留下了一个扇形的红色印记。 不过很快，红印便被大雨冲走。 只有走近细看，才能发现一些异常。 当欺负它的人不再动弹之后。 小家伙才爬下了那个被它撕咬和抓扯得已经面目全非的尸体。 哼！ 让你欺负我！ 虽然大仇得报，但是它的心里还是委屈满满。 它看着小巷外，已经没什么人的大街。 姐姐的身影也已经不在。 姐姐去哪儿了？ 小家伙抽了抽鼻子。 它在雨幕中闻到了姐姐的血味。 随后，它手脚并用朝着小巷外爬去。 …… 南江，衙门地牢。 墨雪看着躺在地面积水中的黄粮。 它有些厌恶的抬起头，看着那匹名叫辣条的大马：你们能想办法让这个女人安静些吗？ 火烧扭头看了一眼笼子里的母两脚兽。 此刻，这个母两脚兽坐在积水中，双手捂着断腿大喊大叫。 火烧：女人？你是说这个母两脚兽吗？ 墨雪摇了摇比它身体还长的黑色尾巴：对啊！她就是女人啊。你们叫她什么？母两脚兽？真是有趣的称呼。她太吵了。 火烧：没办法。我把她的脚给撞断了，她现在大喊大叫其实蛮合理的。不说这个了，我兄弟现在怎么样？ 墨雪在女人的嘶吼中低头闻了闻黄粮：情况不是太好。 辣条急道：什么叫不是太好？是死了吗？ 火烧：不是！兄弟！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怎么一来就问是不是死了，黄粮要是死了，你信不信程暮回来之后，能把南江给屠了！ 辣条摇头：我不信，程暮虽然恶霸了一些，但是也不至于这么凶残吧？ 火烧：你还是和他接触少了呀！他不凶残？那这天下就没有坏人了！想想我们仨的名字！ 墨雪：哎，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们仨叫什么呢。 听见墨雪的问题，火烧用舌头舔了舔地上的黄粮：它叫黄粮，我叫火烧，这位大高个叫辣条。 墨雪不解：不是很普通的名字吗？有什么奇怪的？ 火烧：我们仨的名字，都和食物有关，都能吃！ 咕咕咕…… 躺在积水中的黄粮，因为出气，鼻孔在积水中吹起了一些泡泡。 黄粮：不是我说……你们……你们能说点关于我的话吗？我踏马还躺着呢！ 听见黄粮出声，火烧和辣条同时后退两步。 辣条：我靠！这是借尸还魂？ 火烧：放屁！这明明是回光反照！ 黄粮躺在地上，气息微弱：反正在你们俩个畜生眼里，老子就是死定了呗？ “嗯呐！嗯呐！嗯呐！” 火烧抬头发出刺耳的吼叫：我的黄粮兄弟耶！你死得可太惨了哟！ 辣条也是默默垂泪：黄粮兄弟，一路走好！以后你的粮食，我帮你吃了！ 墨雪明显要比火烧和辣条稳重一些。 它看着火烧：马也要吃骨头呢？ 躺在地上的黄粮道：吃个屁骨头，我现在也每天喝稀粥吃野菜！ 墨雪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低下头，舔了舔黄粮后，对着黄粮问道：黄粮兄弟，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黄粮：痛！肚子痛！ 墨雪又用舌头舔了舔黄粮的肚子。 那黄粮便立刻发出的痛苦的呜咽声。 墨雪抬起头，看着满脸泪水的火烧：你别叫了！黄粮兄弟死不了。 火烧：啊？为什么？为什么死不了？我都哭了耶，它说不死就不死了？ 墨雪有些无奈：它应该只是伤到骨头了，你伤到骨头了会死吗？ 火烧用力点头，随后看着辣条：会啊！辣条兄弟要是腿骨断了，那就离死不远了。 墨雪：它是马！它是狗！怎么能够相提并论！ 终于，不爱说话的辣条开口了：那现在怎么办？ 墨雪仰起头，看了看阴暗潮湿的地牢：得先把它弄出去吧，这地方的积水越来越深了，它躺在这儿不是个办法。 辣条点了点头：您说的在理，但是您有没有想过，如今外面大雨，哪哪儿都是湿湿的。 墨雪恍然：对哦！ 看见墨雪的反应，辣条和火烧对视一眼。 随后，两个畜生同时开口：这兄弟能处，它脑袋也不好使！ 墨雪踩着水，围着黄粮转了一圈之后，道：黄粮兄弟伤到的是肚子里的骨头，也没伤到四肢……嗯，我这儿倒是有个法子，可以保证它一个时辰生龙活虎，要不要试？ 火烧问道：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呢？会不会死？ 墨雪摇头：不会！最多就是再躺下，然后养个十天半月的伤。 火烧有些郁闷：哎，还是死不了啊？ 黄粮：踏马的，火烧！你就这么盼着我死呢？我告诉你，以后你吃的每一口干草，我都要给你加点料！ 体型最大的辣条出来主持大局：行了行了！现在都别吵了，咱们还有正事儿没干呢。墨雪兄弟，你说的法子是什么法子，我想你也应该感觉到了，这地牢煞气严重，而我们要干的事情，没有我黄粮兄弟干不成！要不你就把你的法子拿出来试试。 墨雪摇了摇尾巴之后，二话不说，便从体内放出一股气来。 火烧懵了。 辣条也懵了。 一个呼吸之后，黄粮一下从地上爬起来，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着地牢唯一的出入口跑去。 然后是火烧。 最后是辣条。 墨雪站在原地，看着身旁笼子里，正不停干呕的女人。 它对着地牢出口喊道：你们看，我的法子管用吧？臭是臭了点，但是好使啊！ “汪汪汪！” 黄粮的狂吠从外面传来：你管这叫臭了一点？我长这么大，吃过的屎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都比你放出来的味道好闻！ 墨雪：吹牛！ 说完之后，这只皮毛油亮的臭鼬便摇晃着尾巴，朝着地牢深处走去。 它今天之所以会到这儿来。 也是因为在竹韵楼里看见这地牢出入口有滚滚煞气涌出。 它的主人雪客一大清早便被叫走，说是去帮忙砍什么竹子去了。 趴在竹韵楼顶层的它，是越看这儿越觉得不对劲。 便想着来瞧瞧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结果却不想遇见了黄粮等畜生。 在弥漫的臭气与那个女人的呕吐声中，墨雪立着尾巴走到了地牢的最深处。 当它看向笼子里煞气最浓的地方时。 墨雪身后那立起来的尾巴，便忽然不动了。 墨雪大喊：你们……你们快进来！快！ 黄粮的狂吠声响起。 这声音显示着黄粮依旧站在地牢的出口处：进来干什么？闻你屁啊？ 墨雪依旧在大喊：别说废话了！快进来！ 黄粮：我不！哎，火烧，这外面怎么空了？武宣呢？还有百姓呢？ 辣条：我怎么知道？喂，墨雪，你来的时候有看见外面的两脚兽去哪儿了吗？ 辣条：会不会是这些两脚兽也看见了这地方冒出的煞气，都跑了？ 黄粮和辣条同时说道：嗯，有这个可能！ 墨雪听着三个出生在外面的对话，急道：你们快进来啊！ 让墨雪如此着急，是因为它看见地牢里，一个女尸的嘴里，长出了一棵树！ 第214章 他回来了 南江城内已是乱成了一团。 水过堤坝，让固坝的马老大不得不让人立刻把北城的饲养的兔子和家禽，以及唯二两只野猪，全都拿到城墙上去。 本来，他们以为做完这一切，已经连续高强度劳动两三个时辰的他们，终于可以在城墙上好好休息一番了。 毕竟，堤坝不用修了，竹子也不用砍了。 他们只需要在城内高处等待雨停水退，然后收拾残局就行。 然而，他们的想法却错了。 因为蜚兽出现在了城里！ 乱了。 全都乱了。 有的百姓开始四散奔逃。 有的则冲向衙门库房，准备离开南江之前，拿点东西。 而有的，则是直接跑回家中……等死！ 这些人，大多是城里的老人和孤身一人的妇女。 他们没什么本事，南江可以说就是他们唯一的依靠。 离开了南江，要去外面从活尸嘴里夺食。 那结局就是一个死。 死在外面，不如死在家里来得痛快。 当然，全城百姓数量有千，其中也有因为绝望，因为不想离开南江而愤起反抗者。 不过人数才百人不到。 林晓晓双手拿着金锏，狂奔到蜚兽身下，手中两锏抡圆了朝着蜚兽的膝盖砸去。 铛的一声巨响之后，林晓晓便觉得虎口生疼，两臂发麻。 这蜚兽就好似练了金钟罩一般，全身皮肤骨骼如铁！ “晓晓姐，小心！” 忽得，武宣的声音传来。 林晓晓抬头一看，就见得蜚兽的的大手朝着她抓来。 她脚步一垫，整个人后退两步。 那蜚兽巨兽一下打在她刚刚所站的位置上，直接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大坑。 “姑娘小心！” 声起身至。 一个男子忽然闪身到林晓晓面前，两掌看似无力的往前一推，气浪瞬起，将那些被蜚兽打起来的碎石给轰成石渣。 “多谢姬公子搭救！” 林晓晓一边说着，一边绕向蜚兽身后。 “姑娘客气，看你的功夫该是七秀坊的弟子。” 姬十八随着林晓晓而动：“不用考虑它的膝盖窝，我已试过，没用。” 听见这话，林晓晓皱眉后退。 因为此刻，那蜚兽已经转过身来，又攻向林晓晓。 “此兽诡异的很。” 姬十八身法缥缈，他边退边道：“刚才出现的第一只蜚兽，接不了我一掌。然而这只却在吸食了十多个百姓的血脑之后，一下子变成这般模样。” 姬十八说完，便和林晓晓退到了距离蜚兽二十多步的地方。 在这个距离，他们相对是安全的。 吸食人血人脑之后，蜚兽身材从一丈左右变成了一丈六尺。 全身肌肉也再次暴长，脑袋也从中间裂开成两半，长出了许多如同根须一般的东西。 看起来恐怖骇人。 但是，有长必有消。 这蜚兽的移动速度，变的缓慢无比。 原本的蜚兽，最快的移动速度和常人狂奔没什么差别。 而现在这只异变蜚兽，行动速度又变得和普通活尸无二。 姬十八看着正在朝他们慢慢走来的异变蜚兽：“林姑娘，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百姓都迁移到安全的地方。不能再让它吃人了……莫不然它再发生异变，后果不堪设想呀！” 林晓晓听着姬十八的话，眉头紧皱。 她看向了百多步外，在武宣和雪客带领下，手持的竹枪的南江百姓。 安全之地？ 林晓晓低头看了看地面上已有一指厚的积水。 现在南江堤坝过水，若是大雨不停，那么水只会越来越高，越来越深。 武宣不久之前，已经靠着一己之力守住了衙门库房的物资。 不过由于这异变蜚兽的出现，让她不得已放弃了库房。 现在…… 衙门库房里的东西，可能已经被其他百姓拿走了大半。 南江…… 就这么没了吗？ 林晓晓看着那个移动缓慢的庞然大物。 姬十八的话粗听之下是有道理的。 但是，其中有一个很大的问题。 那就是现在的南江城已经没有安全的地方了！ 蜚兽行动虽然缓慢，但是它还是能动的。 南江不大，就算一个老人，慢慢走也能用一天的时间从东门到西门走个来回。 这蜚兽已经快和南江城墙一边高了，待在城墙上也不安全。 如此这般，哪里还有安全的地方？ 林晓晓再次抬头看见。 这鬼老天！ 现在若是能够停雨，我倒可以试试用火攻的办法。 “姬公子。” 林晓晓扭头看着姬十八，道：“我们现在能去哪儿？我们倒是可以走，那你可有想过你的师妹？” 林晓晓自是不愿意放弃南江的。 说到头的一个原因，便是按照现在这样的情况，她若是带着如今还留在城里的人走，那么只能出城去找活路。 那…… 程暮怎么办？ 他回来找不到我，加之这破碎的南江…… 他若是寻不到我，加上如今这大乱的天下…… 我俩想再见，无疑是大海捞针！ 林晓晓又看向了那些站在雨幕中的南江百姓。 这些人不应该为了她的感情而受到连累。 南江水患，让城里很多人暴露了本性。 林晓晓虽然心善，但是对某些人，也是欲杀之而后快。 但是现在，站在那边的人，是支持她们的。 “林宣！” 林晓晓并不知道，武宣在前不久已经将自己的身份暴露。 “你，雪客，带上刘东平和泰乐，还有黄粮他们，领着百姓……出城！” 异变蜚兽一步一震的朝着林晓晓和姬十八走来。 两人见得，瞧准一个空档。 林晓晓用自身力量快步移动。 姬十八则使用身法。 二人绕过异变蜚兽之后，便朝着武宣的方向走去。 “还愣着干什么！快走！” 手持双锏奔跑的林晓晓，见得武宣还在原地不动，喊道：“没必要所有人都耗在这儿！” 武宣瞧见林晓晓绕过蜚兽朝着自己跑来。 迎步上前。 今天的雨太大了。 若是不走近一些，根本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 武宣往前跑了二十多步后，对着林晓晓喊道：“晓晓姐，你让我们去哪儿！？你不走吗？” “出城！去别的地方！” 林晓晓说话间便是已经跑到了武宣面前。 此时，她们距离蜚兽，差不多有八十步的距离。 或许是因为懊恼自身行动速度太慢。 又或者是感觉自己被林晓晓和姬十八这两个小人给戏耍了。 又转过身来的异变蜚兽，仰天大吼一声后，抬手一拳打碎了身一栋木屋的墙壁。 轰隆一声巨响之后，异变蜚兽抽出木屋人腰粗的木梁。 抡圆自己的右臂，将那根和自己身高差不多长的木梁给扔了过来。 异变蜚兽的力量之大，这一看便知重达百余斤的木梁，被它扔得呼呼作响，速度快如闪电。 林晓晓见此，一把推开武宣，双锏立在胸前欲挡。 “林姑娘小心！” 雪客和姬十八同时大喊一声后，纵身向前。 他们一人运起内劲，一人抽剑抵挡。 哗啦一声巨响之后。 在金锏、掌风和燕尾剑的抵挡下。 那被异变蜚兽扔出的木梁，瞬间碎成木渣。 “吼！” 异变蜚兽大吼一声。 随后它高举双手，猛力砸向脚下地面。 而后，林晓晓见得，异变蜚兽两手各抓起一把地上的碎石。 身体微微往后一仰。 “小心！” 林晓晓惊恐大喊的同时，异变蜚兽便已将手中的碎石扔了出来。 那些碎石，如同武林高手扔出的飞镖一般，划破了雨幕，朝着林晓晓等人射来。 姬十八见此，疾步向前。 啪！ 姬十八鼓掌之后，内力放出，天雨都被他放出的内力给逼退。 大部分碎石在碰到真气之后，瞬间化为齑粉。 然而，如镖一般的碎石，有一些还是击中一些南江百姓。 哀嚎声瞬起。 林晓晓转过头，看着那些倒在地上，或是哀嚎，或是一动不动的百姓们，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吼！” 蜚兽震耳欲聋的吼声，又一次传来。 林晓晓发现那蜚兽又一次双手捶地。 而此刻站在队伍最前方的姬十八，已经单手捂胸，单膝跪在了地上。 糟了！ 见得姬十八如此模样，林晓晓心中惊呼：姬公子……这是用气过度了！ 林晓晓身为七秀坊的外门弟子，并没有学习过门派的真传内功心法。 但是作为一个江湖儿女，她对人之真气还是了解的。 若把丹田比作一个瓶。 那么内力真气便是像是装在瓶中的水。 量就只有那么多！ 如七秀坊这般以锏和铁伞行走江湖的门派，内力真气的作用，便是滋体强骨。 即便是女子，一锏之力，也能碎石断水。 林晓晓虽对姬十八所在的凌雪阁不甚了解。 但是看姬十八几次出手，便是他们凌雪阁的功夫，是练习的真气内力外放。 此等功夫虽然威力骇人，但是却也有一个明显的弊端。 那便是……一个人的“瓶子”装不了多少“水”！ 一个人体内的内力一旦放完，轻则虚脱无力，重则可能当场昏厥。 捶地的蜚兽，已经又伸手抓起了一把地上的碎石。 林晓晓和雪客两人见得，疾步上前，走到跪地的姬十八身边。 “快走！” 她和雪客一人扶着姬十八一条胳膊，打算将姬十八拉开。 异变蜚兽扔出的碎石威力巨大。 如今，她们也只能就近将姬十八给拉到南江主街边的小巷中，利用屋子的墙壁躲避。 与此同时，武宣也在招呼着没有受伤的百姓丢掉手中竹枪，去把那些因为第一轮碎石攻击而受伤的百姓给拉到旁边躲避。 呼！ 当林晓晓听见从身后传来的破空呼啸声。 她便知道，一切都晚了。 蜚兽手中的碎石已经扔出。 而她现在还扶着耗内力过多的姬十八站在主街中间。 不远处的南江百姓，也没有一个人走出主街。 晚了…… 一切都晚了…… 呼！ 然而，就在林晓晓绝望之时。 又是一阵破空声响起。 不过这阵破空声比起异变蜚兽扔碎石的声音更大，更响！ 是他……回来了？ 绝望的林晓晓眼中出现了光亮。 她急忙转身。 就见得在她与蜚兽中间，站着一个男人。 他身穿枣红色的翻领胡服，腰上带着一条黑色皮带。 男人的手里拿着一个长棍。 当林晓晓看见男人的时候，那男人便已经把长棍用力插在了地上。 随后他捏着长棍一端，用棍子在地上画出了一条深深的沟壑。 那男人的力量之大，简直骇人听闻。 就见得被其手中长棍滑过的地面，扬起无数飞石。 那些石头形成一个扇型屏障，竟然挡住了蜚兽扔出的碎石。 石头落地。 雨水落地。 当那浑身湿透的男人转过头的时候，林晓晓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 这几天她日思夜想的脸。 是刚刚绝望之时，脑海中一直浮现的那张脸。 “程暮！” 经历过生死的林晓晓，如今看见程暮后是再也忍不住，视线模糊，眼眶中炙热的泪水流了出来。 程暮看着林晓晓，微微一笑，道：“看你们这样子，还真是辛苦了呢。” 说罢，程暮握棍的右手一抖，抓住恒念木的中间，随后似是轻描淡写的将恒念木朝身后的异变蜚兽扔出。 恒念木如箭一般，朝着战斗力高达“三十一人之力”的异变蜚兽飞去。 噗！ 一声闷响之后，恒念木插在异变蜚兽的胸口，辊身只留下一半在外面。 “小丫头呢？” 林晓晓看着面无表情的程暮，哭道：“她……她在角楼养伤……她被竹枪射伤了肩膀。” “竹枪？” 程暮呼出一口气：“那就说明是这城里的人干的呀……我真是对他们太好了。” “吼！” 忽得，异变蜚兽震天的吼声传来。 胸口插着的恒念木并不是杀死异变蜚兽。 这一点，林晓晓清楚。 程暮自然也是清楚的。 “这位兄弟是谁？我离开这几天进城的吗？” 程暮一边转身一边问道。 林晓晓道：“是！凌雪阁的弟子，他叫姬十八。” “哦。” 程暮看着那脑袋裂开，裂缝中长着无数根须一样的怪脑袋，点头道：“他爹妈还是聪明啊，知道在名字中间加一个‘十’字，莫不然的话，他这名字，怕是要让人耻笑了。” 程暮的话音一落地，林晓晓便见得在程暮所站的位置暴起一团水雾。 再定眼一看，程暮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异变蜚兽的面前。 一切都不晚！ 林晓晓看着自己日思夜想的背影，心中想到：只要他回来了……一切都不晚！ 第215章 花种 程暮站在那个体型巨大到不像话的蜚兽面前。 他看着蜚兽胸口插着的恒念木。 如今，他现在手中能用的武器，也就是龙鳞匕首了。 不过…… 程暮抬起头，看着蜚兽裂成两瓣的脑袋。 弄死它，需要用到龙鳞吗？ “吼！” 在一声震耳欲聋的蜚兽咆哮声响起的同时，战斗力高达三十一人之力的蜚兽朝着程暮挥出一拳。 嘭！ 一声如炸雷般震耳的巨响声响起，产生的音波震动了雨幕，让音波的形状肉眼可见。 程暮瞥了一眼的自己的左手。 此刻，他的左手握拳，立在身体左侧。 蜚兽巨大如鼎一般的右拳，则贴在他的拳面之上。 与异变蜚兽接触的瞬间，系统说明出现。 【生物名：蜚兽 状态：马有材变异体 战斗力：三十一人之力 说明：人类服下灵蛊丹后出现的变异蜚兽，比起普通蜚兽拥有更多的智慧。 “药师和尚并不知道，当灵蛊丹，雨水以及过多的人血人脑结合在一起，会发生如此奇妙的变化。夫人一直在找的某样东西，就在它的体内。”】 嗯？ 程暮用单手挡住蜚兽的巨拳。 看着系统说明。 这蜚兽的说明，和一般的蜚兽有很大的不同。 而程暮最在意的，就是最后一句话。 夫人想要的东西？ 看来这所谓的夫人，并不是药师说的那般简单呀！ “吼！” 又是一声巨吼响起。 蜚兽的左拳朝着程暮的右边打来。 哎…… 系统还说你有智力呢。 我用左拳都能抗住你的右拳。 更别提我的惯用手右手了。 嘭！ 又是一声巨响。 被林晓晓搀扶着走出主路的姬十八，一脸震惊。 他如今的脸色惨白。 这倒不是因为他消耗真气过度，虚脱无力造成的。 而是他被那个名叫程暮的男子，如此轻描淡写的就挡住了蜚兽拳击给惊到了。 他也是跟异变蜚兽交过手的人。 姬十八很清楚异变蜚兽的力量有多可怕！ 它的铜皮铁骨，林晓晓的金锏拿他都没有办法。 而这程暮，不仅仅用一根木棍插进了对方的胸口。 同时，面对蜚兽的拳击…… “这……林姑娘，这程暮是何方高人？师出何门？” 林晓晓此时，脸上挂着热泪。 泪水是因欣慰而流。 林晓晓含笑说道：“无门无派，他是我男人。” “无……无门无派？” 这句话之后，姬十八更是惊讶万分。 无门无派？ 那就是说自学成才！ 姬十八从小加入凌雪阁，受了无数苦，挨了无数打的他，方才有了如今这般成就。 虽然算不上什么江湖大名。 但是在年轻一辈中，他姬十八的名字，江湖上还是有不少人知道的。 “无门无派，自学成才就能有这般功夫……程暮兄，莫不就是传说中的天才？” 林晓晓将姬十八靠放在一间小屋的墙上，道：“这些暂时不谈，姬公子你现在有无大碍？” 姬十八微微摇头：“无妨！只怪自己修为浅薄，如今这般只是用气过度，休息一天即可。林姑娘……” 不等姬十八把话说完，一声大吼传来。 这次的吼声，并非是那异变蜚兽。 而是程暮。 “老子不打你，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姬十八一脸震惊的朝着程暮的方向看去。 就见得此时的程暮，右手扣住异变蜚兽的右手，双手翻转，两脚压弓，做出一个过肩摔的姿势。 程暮将和他体型完全不成比例的蜚兽，来了一记过肩摔。 轰！ 蜚兽以背处地的同时，姬十八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所站的位置也在震动。 要知道此刻，他距离蜚兽足足有八十多步！ 姬十八彻底震惊了。 因为程暮的这一招过肩摔，姬十八完全没有看见任何跤法技巧，完全就是硬拔生拽。 摔法，其中很多都是四两拨千斤的技巧。 凌雪阁虽然以炼气开宗立派。 但是门派内也会学到一些基础的拳法掌法跤法功夫。 姬十八很清楚，不用技巧，而硬摔一个人，所需要花费的力量，是极其巨大的。 就比如摔一个体重百斤之人。 用技巧，可能自己只需要用到五十斤的力。 而生拔硬拽的话，那要摔倒一个一百斤的人，所用的力气那就是两百斤都打不住！ 这身高一丈六尺的蜚兽有多重，姬十八不清楚。 但是他能看出，程暮可以完全不用技巧的给蜚兽一击过肩摔，其力量已经恐怖到了常人无法比拟的地步。 姬十八认为，当今武林，能够和程暮硬碰硬的人，恐怕不超过五个！ 然而，让姬十八震惊的事情还没结束。 当摔倒蜚兽之后，程暮一步走到蜚兽的有篮球大小的脑袋边，然后轻描淡写的一脚，便将蜚兽裂成两瓣儿的脑袋，踢成了无数瓣儿。 随后，他看见程暮从无头蜚兽的胸口抽出那根木棍。 木棍上带着许多粘稠的黑血。 程暮见得后，一脸厌恶的蹲在蜚兽尸体边，就这地面的积水，清洗木棍。 他这样子，哪里有一点儿武林高手，世外高人的模样！ 这…… 这纯纯就是一个市井村夫啊！ 姬十八不再去看清洗木棍的程暮，他扭头看向身边的林晓晓。 林姑娘有貌美倾城，一笑生花之颜。 而此刻，她正含情脉脉的看着蹲在地上清洗木棍的程暮。 林姑娘…… 你…… 你这是看上他什么了呀？ 力大？ “好啦好啦！” 程暮洗干净恒念木以后，便提着木棍跑向林晓晓。 见得靠在墙上，正一脸震惊看着他的姬十八，程暮脸上带着笑：“姬八兄……不！不是！十八兄弟，你没什么大碍吧？” 姬十八完全没有因为程暮叫错他的名字而生气。 毕竟…… 他没资格和能力生气。 且不说程暮是因为口误。 就算他是故意的，姬十八又能把程暮如何？ 打不赢呀！ 姬十八微微摇头：“无妨，就是用气过度。” “那就好，那就好。” 程暮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姬十八的肩膀。 【姬十八 战斗力：二十七人之力 状态：内力耗尽 功夫：十方玄机掌法（八层） 内力：山河玄真劲（八层）】 看着姬十八的系统说明，程暮暗暗点头。 你爹妈给你取得这个名字，还真是有些随意啊。 不过想来也正常。 毕竟在古代，也不是所有人都是文化人。 一些没念过书的贫苦百姓，给自己的娃儿取名，基本就是看娃出生时在兄弟中的排名，或者出生时几月几号。 这其中最有名的一个。 那便是大明的开国之君，朱元璋之本名朱重八。 “十八兄既然没什么大碍，那就别在这儿淋雨了。” 程暮说完之后，扭头看着背着双锏，浑身湿透的林晓晓。 他语气温柔地说道：“辛苦了。” 听见这三个字，林晓晓摇头叹气：“公子言重了。” 说到这儿，林晓晓抬眼看了看四周，随后低头委屈道：“你走之后，南江城被搞成这样……我无颜对公子说些什么辛苦。” “没事儿。”程暮摆了摆手：“如此这般也好，我们几人到了南江之后，所经历的一切都太过顺遂。其实细想起来，我们在南江的根基是不稳的，如今出了这档子的事儿，也是好事。” 程暮说出了孙哥的名言。 他接着道：“行了，多的以后再说，现在当务之急是处理眼下的问题。” 说罢，程暮手拿恒念木，走到那近百余南江百姓面前。 那些人在看见程暮之后，脸色都有些难看。 “不要这么拘谨。” 程暮看着站在一旁的武宣，微微点头之后，道：“你们虽然受了些苦，不过……你们也为自己争取了一个活下去的机会，不像那些逃出城的人，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程暮是从东门进城。 进城的时候，他便发现了异样。 城门大开，还有许多拿着细软的百姓逃出。 当程暮抓住一个人问起原因。 他便听见了蜚兽进城，堤坝满水的事情。 程暮自然也问过刘东平林晓晓等人的情况。 那人说：“正在城中拼死抵抗。” “那你们就自己跑了？” “不跑？不跑等死吗？” “你们能跑到哪儿去？” “升州！马有材说他前不久遇到了升州来的人！那不就说明南江到升州有通路了！” 多余的，无需再问什么了。 刘东平和林晓晓在拼死抵抗，而这些人在没人阻止的情况下，带着细软出城。 那便说明这些人是趁乱逃出来的。 逃吧！ 逃吧！ 现在系统刷新出来了规模不下十万的活尸，而这些活尸的目标就是南江。 你们逃又能逃去什么地方呢？ 因此，程暮对那些仓皇出城的百姓也没多说什么。 他甚至还笑嘻嘻的对他们说了声“一路平安”。 反正这些人在遇到活尸之后，还会回来的。 只要他们返回南江城下，程暮便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恶鬼”！ 程暮看着留在城中，此刻同样被淋成落汤鸡的百姓，他十分认真的扫视了一番，记住了每一个人的脸。 他看到了燕子楼的姑娘。 也看到了万花派那几位弟子。 他在其中没有看见柳陆两位捕头。 难道……这两人也趁乱逃走了？ 程暮叹了口气，道：“好了！我很清楚大家现在都很疲倦，不过大家暂时还不能休息。如今城内的危机已解，林宣还有雪客，你们各带一些人，去把东西两个城门都关上！南江不是茅厕，不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关门？” 程暮看着武宣，点点头：“如今两个城门都大开着，不关干什么？等着活尸进来？我可告诉你呀，我从升州城一路回来，可是有很多活尸正在朝着南江来呢！” “什么？活尸？” 不远处的林晓晓疾步走到程暮身旁，问道：“公子此话可是当真？” “当然当真啊，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 随后程暮将自己一路上的所见简单的描述了一下。 “按照活尸的移动速度，我们最快明天中午就能看见大批活尸出现在东门之外。西门那边的情况我不了解，不过两边城门现在全部关上，没有任何问题。东西两个城门关闭之后，所有人去竹韵楼！” 活尸逼城的威胁，让其他人都不再有任何犹豫。 按照程暮的要求，武宣和雪客各领一批人，分别朝着东西两个城门跑去。 随后，程暮走到搀扶着姬十八的林晓晓身边：“晓晓，你现在就扶着十八兄去竹韵楼吧。” 然而程暮却见得林晓晓摇了摇头：“不行，我还要去城墙一趟。” “去城墙干什么？” 林晓晓将堤坝满水，马老大让人把北城所有家禽牲畜都拉倒城墙的事情告诉了程暮。 程暮一听，扭头看了一眼躺在街面上马老大的尸首，叹气道：“想不到啊，这南江城里，竟然马老大还算一个好人！？城墙上的事，你看着办吧。” “公子要去角楼看看小丫头吗？王大夫正守着她，她的肩膀被竹枪伤到了。” 程暮道：“自然要去，不过我得先去处理一下那个东西。” 说着，程暮用下巴指了指异变废兽的尸体。 “对！”林晓晓点点头：“这东西，可不能就这么放在城里……公子需要帮忙吗？” 程暮一笑：“你觉得我需要吗？” “那公子小心。” 所有人都离开之后，街面上边只剩下了程暮一人。 他慢慢走到异变蜚兽的尸首边。 “就你这玩意儿……身上究竟能长出什么呢？” 按照程暮对普通蜚兽的了解，心头血就是蜚兽这类活尸最特别的东西。 “难道这异变蜚兽的心头血，喝了之后能天下无敌？所以那所谓的夫人才会一直在寻找？” 抽出龙鳞，程暮直接给异变蜚兽“敞开了心扉”。 当把血囊拿出来之后，程暮便摇了摇头。 因为系统说明显示，这异变蜚兽的心头血，品阶只是【废品】。 【毫无用处，喝了之后，你除了会吐得天昏地暗之外，不会再有多余的反应】 “嗯……夫人要找的应该不是这个！” 将心头血塞回异变蜚兽的胸腔之后，程暮看着异变蜚兽的尸首。 “若要说你你这玩意儿最大的不同，那就是脑袋了。” “难道和脑袋裂开，长出的根须有关？” 虽然现在异变蜚兽的脑袋已经被程暮踢碎。 不过从其脖子断口处，他还是能够清楚看到很多根须一样的东西。 如今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程暮也不想在此地耽误太久。 便直接用龙鳞，顺着异变蜚兽的脖子上的那些根须物往下切。 一直切到异变蜚兽的锁骨处。 程暮忽的停下。 因为当他的手指触碰到一个坚硬物的时候，系统说明出现。 【花种】。 第216章 尸胎 【道具名：花种 品阶：上品 道具说明：挖个坑，埋点土，待四季交替，它会变成什么呢？】 程暮看着系统说明。 又看了看手中那颗蚕豆大小，形似蚕豆的……蚕豆…… 这尼玛不就是一颗蚕豆吗？ 花种？ 程暮其实很想在心中呼唤系统，让怹出来好好说一下，这蚕豆埋进土中之后到底可以长出什么东西来。 但是仔细想想，他感觉自己对系统有时候确实太过苛刻了。 虽然拿捏系统的感觉很爽。 但是他有时候也真的害怕，若把系统惹急之后，系师傅会不会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程暮自己倒是无所谓。 他担心的是林晓晓和刘东平等人。 虽然程暮很清楚，她们终归到底，不过只是一串01组成的代码具象化后的产物。 但是他已经把他们当成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亲人。 经此一变之后。 程暮不想她们再受到什么伤害。 将蚕豆小心放好之后，程暮又在蜚兽尸体上翻找了一番。 然后他发现，这异变蜚兽身上，不仅仅只有蚕豆一个有用之物。 【道具名：异变蜚兽之骨 品阶：中品 道具说明：坚硬程度可比生铁，是不错的武器材料。】 如今，在南江城内使用最多的武器便是竹枪。 因为铁枪头的数量不多，所以在竹投枪上并没有安装枪头，仅仅只是削尖而已。 而这些蜚兽之骨，品阶只有中品，程暮自己拿来也没什么用。 敲碎以后打磨，能做出不少骨箭骨矛头呢！ 如此好物，可不能浪费。 索性，程暮直接就地将异变蜚兽剥皮拆骨。 将蜚兽骨头全部搬至路边一栋小屋之内以后，便朝着北角楼的方向走去。 在北角楼二楼，程暮看到了刘东平。 当小丫头看见程暮的第一眼。 小丫头便大骂道：“你还晓得回来！？” 此时的刘东平，躺在床上，右边肩膀缠着厚厚的绷带。 床边放着一个木盆，盆中盛着的是红水。 应该是刘东平的血液浸染之后造成的。 在其中，程暮还看见了几根长短不一，粗细还不如牙签的竹屑。 程暮没有理会刘东平，他转头看着正在一旁捣石臼的王大夫，问道：“王大夫，小东家的伤，现在如何？” 王大夫回道：“有好有坏。” “此话怎讲？” 王大夫放下石臼，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右肩：“小东家伤的是这儿。好的是没有伤到骨头，如今血也止住了。坏的是肉里还有很多竹签没有取出来。” 听见王大夫的话，程暮扭头看了一眼刘东平：“这不行呀，竹签若是取不干净，那可是会有大问题的。” “是。”王大夫点点头：“我也是如此给小东家说的，但是小东家……” “怎么了？” 王大夫看了一眼刘东平后，走到程暮身边耳语道：“小东家怕疼。” 听见这话，程暮无奈一笑。 他看刘东平的眼神满是无奈与爱护。 她毕竟还只是一个十岁的丫头啊。 程暮道：“这东西不取不行呀！这样，我来按住她，王大夫你下手就是。” “啊？”王大夫一脸诧异：“可是……” 刘东平很明显听见了程暮的话。 她躺在床上吼道：“程暮！你个锤子！你动我一下试试？我弄不死你！” 程暮一脸笑意的走到刘东平身边。 “想弄死我？那你就要好好养伤啊。” 说着，他的两只手便轻轻压在了刘东平身上。 现在的刘东平，战斗力十四人之力。 而且身上还有伤。 又怎么可能扭赢拥有三十八人之力的程暮呢？ “你放开我呀！” 在刘东平的尖叫声中，程暮对着表情有些为难的王大夫说道：“来！” 王大夫看着程暮，心中叹道：来？来什么来？小东家身上的绷带我刚刚缠好，意思就是让我现在又把它拆了呗？ 王大夫今天也是累了一天。 处理了不少因为加固堤坝或者砍竹而受伤的百姓。 不过既然程暮发话了，他也不敢拒绝。 毕竟南江百姓都清楚，南江明面上的主事是小东家刘东平。 但是小东家也是要听程暮的。 王大夫抬手插了插汗。 又重新揭开刘东平身上绷带。 忙活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 程暮的耳朵都快被刘东平的叫声给吼聋了。 王大夫以臂膀擦汗，直起身道：“程公子，好了，肉里的竹签已经全部清理干净了。” 听见这话，程暮长出一口气。 他看着已经满头大汗，面白嘴乌的刘东平：“好了！好了！” 刘东平此刻已经极度虚弱。 她声音沙哑：“程……程暮……我……我要弄死你！” 程暮一笑。 他先招呼王大夫给刘东平重新上药缠绷带，然后对着刘东平道：“想弄死我，那也要等你好了再说！” 刘东平的伤，虽然不致命，但也是极其严重。 王大夫说，竹枪在扎进刘东平肩膀的瞬间就裂开。 把整个肩膀搞得血肉模糊。 他根本就没办法把伤口缝合在一起。 现在的处理方式，待刘东平伤口愈合后，其肩膀上也会留下一个恐怖的伤疤。 对于王大夫的医术，程暮没有怀疑。 毕竟“疑者不问医，问医者不疑”。 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而且在古代中医，已经有非常高超的外伤处理技巧。 隋朝开始，就有了肠道缝合手术。 “哎。” 程暮转头看着刘东平：“留疤就留疤吧，总比没了命要好！再说了，咱们小东家这脾气，你还指望她能嫁人呀？” 王大夫听见程暮的话，一边在木桶中清洗双手，一边笑道：“公子可不能这么说，咱们小东家脾气是坏了点，但是人长得还是俊俏。说起来，小东家的伤，还是要比周姑娘的伤来的轻呀。” “周姑娘？谁？” 王大夫道：“程公子没听林家大姐说起过这事儿吗？” 随后，王大夫便将昨晚姬十八带着他的师妹周淑怡进城的事情告诉了程暮。 而周淑怡全身骨骼断裂，如今还躺在北角楼顶楼，王大夫也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哎。说起来，这大雨落下之后，咱们南江一下就多了三个重伤啊。” “三个？” 程暮不解问道：“刘东平加上周淑怡，不是才两人吗？” 王大夫便又将张德帅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闻张德帅在砍竹时，被人用成捆的竹撞伤，程暮脸色便一下子变得冰冷起来。 “张德帅的伤势严重与否？” 王大夫微微摇头：“没伤到骨头，不过应该也要在床上躺上一月才能下床。” “那还真是万幸。” 程暮看着王大夫，道：“如今城中三个重病患，外加还有许多百姓或多或少都有些轻伤和风寒，往后的日子可就要辛苦王大夫了。” “不碍事，不碍事。” 王大夫摆了摆手，略微有些疲倦的坐在房间中的木椅上。 这位满头灰发，面颊瘦弱的老人扭头看着楼外的大雨，道：“就是不知道这大雨，什么时候能停下……” “程……程公子！” 忽的，程暮听见楼外的传来一个人的叫喊。 程暮一抬眉，对着王大夫道：“如今城内事务繁多，王大夫我就先走了，刘东平这小丫头就交给了你，然后我再让人把张德帅也送到这儿来，如此这般，王大夫也好照顾一些。” 一边说着，程暮一边下楼。 从一楼而出，他看见呼唤他的人，竟是燕子楼的饮香。 “怎么了？” 饮香此刻正大口喘气，脸蛋红扑扑的，该是一路疾跑而至：“公子……风……风阴姐姐……” “风阴？”程暮急问道：“风阴怎么了！？” 或许，现在整个世界，知晓风阴腹中怀着尸胎的人，就只有程暮一人了。 一切的罪魁祸首药师，如今应该已经被活尸吃的只剩下骨架。 听见程暮的问题，饮香一下大哭起来：“呜呜呜！风阴师姐……死了！” “啊？” 程暮一愣，随后急急说道：“她尸首现在何处？立刻带我去看看！” 不会吧？ 应该不会吧？ 跟在饮香身后，程暮心中想到：按照药师和尚的炼药笔记看，尸胎入体之后，也要一个月才会成型分娩。 而风阴体内的尸胎，满打满算也就被种下了六七天！ 风阴之死，绝不可能是体内尸胎造成的！ 由于现在城内漫水，饮香是带着程暮从城墙上绕到的西门而下。 然后七拐八拐的走进了一个小院。 一进到院中。 程暮便看见了林晓晓和雪客。 这里再没有旁人。 程暮走上前去，发现在小院之中躺着一具女尸。 这女尸不是凤阴又能是谁呢？ 而程暮注意到，风阴的肚皮已经糟烂。 一把带血的柴刀，斜插在她的小腹中。 这柴刀插得之深，露在外面的部分只有一小截刀把。 让程暮有些诧异的是风阴的脸。 这个可怜女人的脸，如今已经面目全非。 程暮单单从她的五官，根本就看不出来她是风阴。 若不是这女尸身上的衣服，程暮离开南江之前和风阴谈话时候她所穿的衣服一样。 程暮完全不敢确定女尸的真实身份。 “公子。” 程暮走到林晓晓身边之后，林晓晓便声音哽咽的说道：“风阴姑娘……” 程暮用手轻拍林晓晓的肩膀，一边安慰生者，一边问道：“怎么会搞成这样？” 林晓晓流泪摇头：“不……不知道。” 程暮看着林晓晓此时的模样，心中一酸，道：“晓晓，这里也没有你的事情了，先回竹韵楼去。” 林晓晓似乎想要说什么。 然而一抬头，瞧见程暮的脸色之后，便微微点头：“知道了，公子。” “饮香，你陪着晓晓一起回去。” 林晓晓走之前，将手中的油纸伞交给了程暮：“公子，雨大，你现在可千万不能着凉了。” 如今，程暮的【丧尸化】状态还有最后的六天。 淋雨根本就不会让他生病。 不过这既然是林晓晓的好意，程暮也自然不会拒绝。 当看见林晓晓和饮香离开小院之后。 程暮便对着脸色同样阴郁的雪客问道：“雪客兄，这是怎么一回事？” 雪客摇头：“程兄，我也不知道。” “那咱们现在也就只能从这不多的线索中，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端倪来了。” 随后，程暮走到小院的小屋的面前。 这栋小屋不大，大门上后加钉了很多木板，只有在木门离差不多一尺的地方，开着一个小门。 小门上也带着木栓，只能从外面打开。 应该是用来给关在屋里的人送饭用的。 “程兄。” 雪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此去升州，回来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这里已经没有外人了。” 听见雪客的问题，程暮撑伞起身。 走到小屋破碎的窗户前。 他道：“想说的有很多，不过关于风阴的只有一句话。” “什么话？” 程暮看着满地的木板碎片，道：“风阴姑娘的异常，是因为被鲁王手下的门客药师下了一种名为尸胎的毒药。中此毒者，会在体内孕育一只活尸胚胎。” “什么？” 雪客听完程暮所说，立刻低头看向风阴的糟烂的腹部。 “风阴师妹……是……” 程暮从地上积水中捡起一块木板碎片，随后又看了看坏掉的木窗。 很明显，这木窗是被人从里面撞坏的。 是风阴？ 程暮起身，对着雪客问道：“风阴姑娘是被关在这儿的？” 雪客微微点头：“是！你走之后，风阴便一直住在这儿……我能够发现她的尸首，也是因为我带人关上西门的城门之后，想来问问师妹的情况……却……却不想看见了她已变成这般模样。程兄，你所说的尸胎……是……” 程暮知道雪客想说什么，他摇头道：“我认为不大可能是体内尸胎造成风阴姑娘这般模样的。” 随后，程暮将药师的炼药笔记上关于尸胎的描述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雪客。 他道：“雪客兄，你看这木屋的破窗，很明显，这只能是风阴姑娘给撞破的。根据药师的炼药笔记上的记载，尸胎要一个月才能成型，所以我敢肯定，风阴姑娘不是死于尸胎。” “那会不会是师妹感觉到了体内的异常，所以才冲破木窗，在外面找了一把柴刀，她自己……破腹的？” 第217章 蜈蚣 程暮听见雪客的话，微微摇头。 “不太可能，你看着柴刀进入肚子的方向，若是风阴自己捅的，她可能是斜着入肚吗？而且她的脸……明显就是被外人弄成这样的。” “程兄意思是说……有人杀了风阴？然后……还给她开膛破肚？” 程暮对着雪客点点头。 从现在有的线索，他只能看出这样的信息。 不过…… 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小屋的破窗。 程暮道：“雪客兄，我知道现在说这样的话，或许有些不合时宜，但是现在风阴是怎么死的，为何而死，已经不再重要。” 雪客默默点头。 程暮接着道：“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尸胎！” “什么？” 程暮看着风阴的肚子：“是，雪客兄没有听错，就是尸胎。当时王大夫号脉后的话你也听到了，风阴的脉象已经是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三个月……那体内胚胎该是已经有形了。而且我又离开了这么多天，风阴体内的尸胎应该更大一些……” “可是现在你再看看，风阴的小腹里，什么也没有！那风阴的尸胎去哪儿了？” 说到这儿，程暮深吸一口气。 尸胎现在在什么地方，在程暮看来，就是要比风阴之死更需要关注的问题。 毕竟尸胎现在的状态就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活着，一种是死了。 若是死了，那程暮要见到尸首。 若是活着…… 那事情就有些难办了。 程暮撑伞走到雪客身边，抬手拍了拍雪客的肩膀。 “风阴是你的师妹，她的尸首该如何处理，你来做决定。” 雪客道：“按照燕子楼的规定，火化成灰。” “好，这我来安排。现在……我们会竹韵楼吧。” 在回竹韵楼的路上，程暮将这次他的升州的经历以及如今升州城的变化告诉了雪客。 雪客听完，心情有明显的改善。 他对着程暮说道：“如此就好！如此就好！程兄，你可知道你吓死我了。回到南江之后，一句话都不和我多说，我还以为……升州燕子楼出了什么大问题呢！” 听见此话，程暮道：“所以雪客兄，以后咱们南江和升州两地的联系，还要靠你了呀。” 程暮指的是雪客的控燕之术。 燕子楼的控燕之术，就像信鸽一般，可以让燕子在两地传递信息。 虽然如今不能实时掌握升州的情况，但是能够隔天就收到升州传递来的信件，那也是极好的。 “好！好！程兄，我明白了，就算你不说，我也要立刻给彩奴师妹写一封信。” “如此最好，雪客兄顺道帮我问问升州如今天气如何，让她暂时不要发船到南江来，等我通知。” “明白，明白！如今这大雨倾盆，发船风险太大。” 两人谈话间便已走到竹韵楼。 一进楼中，程暮便看见了疲惫不堪的南江百姓们。 他们或坐下或躺，有的甚至已经坐靠在楼内的立柱边睡着了。 武宣，此刻也坐在一张长椅上，满脸的疲惫。 楼内的烟气很大。 因为程暮看见，竹韵楼的一楼大堂中，有不下十个篝火堆。 对于他们这种毫无消防安全观念的举动，程暮也没有责备。 毕竟，现在大家都已经浑身湿透，若是不烤火烘干，恐怕这群人明天都会生病。 收起纸伞，程暮走到武宣身边。 这时候有些看见他来的百姓已经站起身，不过大多数都还是疲惫的坐在地上烤火。 武宣见得程暮，起身后正要开口说什么，却不想被程暮打断。 “坐着就好，晓晓姐还没有来吗？” 武宣道：“来了，晓晓姐在厨房做吃的……大家伙都饿了。” 听见这话，程暮又扭头看了看那些百姓。 他甚至在其中看见了那几个万花弟子。 “确实是该让大家吃点东西呀。” 武宣愁眉道：“可是……可是衙门库房……” 程暮明白武宣想说什么。 该是在为没有管理好衙门库房而自责。 程暮安慰道：“这世间很多事情，可不是你能控制的，你能够凭一己之力守住衙门库房那么久，已经做的很好了。” “公主！公主！” 忽的，一个中年女人匆匆忙忙跑来。 程暮看着那中年女人，随后又看了看武宣。 “她……她叫你公主？” 武宣微微点头：“我已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了南江百姓。” 听见这话，程暮盯着武宣道：“你……你就这么说了！？百姓们啥反应？” 然而，武宣却没有立刻回答程暮的问题。 她起身对着朝她跑来的中年妇女道：“刘大姐，怎么了？” 那被唤作刘大姐的中年妇女，喘着粗气道：“蓝孔雀说让公主你去看看潘安。” 蓝孔雀？ 潘安！？ 听着刘大姐的话，程暮那是满头问号。 不过看刘大姐说话的表情，程暮感觉事情紧急，便没有多问。 他转身对着雪客说道：“雪客兄你先在这儿休息一下，我去看看。” 随后，程暮和武宣两人一路跟随着刘大姐来到了竹韵楼二楼。 这一上楼之后，程暮才发现，这竹韵楼里不仅仅只有一楼有南江百姓。 二楼上也有不少。 竹韵楼二楼是客房，不过此时所有房门都大开着，在所有客房中都躺着百姓。 这些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 有十多个燕子楼的姑娘正在其中照顾。 随着刘大姐走到一间客房，程暮一眼就看见了一个身穿蓝青色布衣，其款式一看便是云贵地区少数民族服饰，脚踩草鞋的女子。 这女子容貌，清新秀丽。 若要让程暮形容林晓晓，那他首先想到的词就是“温婉秀雅”。 而这个女子，则是“清秀可爱”。 进屋之后，程暮看着女子头上的战斗力显示。 心中有些惊奇。 十九人之力？ 这女子的功夫，可比燕子楼的大师哥雪客都要高啊！ 那女子见得武宣和程暮之后，用手指了指躺在床上的潘安：“我说你啷个来的这么慢哟？这小娃儿现在烧得厉害哟！” 听见这女人说话的口音，程暮便是眉头一挑，道：“妹儿你是西南三镇的人？” 女子听得程暮的话，用力点头：“对头对头！在下蓝孔雀，五毒教弟子！” 五毒？ 听着蓝孔雀的自我介绍，程暮心道：那应该是云南人士啊。 “潘安发烧了？” 武宣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潘安的头。 随后，她转头对着程暮说道：“潘安确实烧得厉害。” “那不是耶！”蓝孔雀双手叉腰：“你们城里面还有药没得？这娃儿烧要是退不下去，脑子可能都要烧坏哟！” 听见这话，程暮眉头紧锁，走到床边之后，伸手摸了摸潘安的额头。 确实烫手。 武宣道：“要不我现在去叫王大夫来看看？” 程暮抬手阻止武宣，看着蓝孔雀：“王大夫现在正照顾刘东平呢。而且这位蓝姑娘刚才不是说她是五毒教弟子吗？我想她也应该知道一些医理吧？” 程暮说完，便瞧得蓝孔雀抬眉一笑：“那是肯定的撒，俗话说得好，是药三分毒，我教弟子学的《毒经》，其中也有药学，毒死人，我会！医活人，我也会！” 听见这话，武宣激动道：“那……不知蓝姑娘，能不能救救潘安？” 蓝孔雀扭头看了一眼潘安道：“救自然是可以救的，不过俗话说得好，对症下药，这小娃儿的症是有了，那药呢？” 武宣道：“衙门库房！衙门库房应该有一些！我立刻带你去！” “我带蓝姑娘去吧。” 程暮主动出来。 他首先考虑到的问题，就是看武宣现在的样子，该也是心力交瘁得很。 如今外面大雨依旧，再让她带着蓝孔雀去衙门库房找药，万一累出病来可不好。 而且，现在这蓝孔雀虽然一副江湖儿女的模样。 但是这人的真正的秉性如何。 现在除了蓝孔雀自己之外，谁都不知道。 若她现在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假的，这女人实际是个心肠歹毒之辈，让武宣和她去衙门库房。 这不就是让武宣身处危险之中吗？ 程暮盯着蓝孔雀挂在腰上的小竹篓，道：“还是我带蓝姑娘去吧，你就在此地好好休息一下。” 听见程暮的话，武宣也没有逞强。 她太累了。 不仅仅是身。 如今她心里也是累的很。 另外，武宣一想到今天在衙门库房那儿发生的事情，心里便对衙门库房有一种本能的排斥。 同时，异变蜚兽出现之后，她为了去帮刘东平和林晓晓，当时就已经放弃了库房。 如今衙门库房内，该是已经一团乱了。 这也不需要她再去做什么物资清点。 她微微点头：“行。哥哥，你去了库房之后，顺便再把黄粮它们都接到这儿来吧。” “黄粮？” 程暮瞬间抬眉：“对啊！我回城之后，都没看见黄粮那几个牲口，它们在衙门里？” 武宣点头：“是！我记得我当时看见黄粮它们就在衙门里面。” “好！我知道了！蓝姑娘，请随我来。” “公子带路。” 领着蓝孔雀走到一楼，程暮先去和雪客说了一下自己要去衙门库房。 让其待在竹韵楼中，自己不消多久就会回来。 得到雪客的答复之后，程暮便拿起靠在门边的油纸伞，领着蓝孔雀出门。 蓝孔雀并没有撑伞，而是戴着一顶巨大的斗笠。 “蓝姑娘，你是从哪儿来的？” 蓝孔雀跟在程暮身旁：“巴蜀郡一路的过来的，听你的口音，你该也是那边的人吧？” 程暮点头：“是。现在巴蜀郡情况如何？” 蓝孔雀道：“比起这江南来说，好上不少！毕竟那边山多林多，人烟稀少，活路还是有很多的。” 听着蓝孔雀的话，程暮微微点头。 确实，在如今这样的情况下，大唐西南三镇的确是一个非常适合求生的地方。 首先就是人烟稀少。 人少，那就说明活尸不会太多。 再加上那边崇山峻岭无数，只要上山之后，靠着天险，每天就可以睡的高枕无忧。 食物的话那就更无需担心。 山上各种野货只多不少，只要勤快一些，那每天也能吃的不错。 不过这就是程暮接下来的问题了。 “既然那边情况还好，蓝姑娘为何要跋山涉水的来这江南道？” 面对程暮问题，蓝孔雀直言不讳：“教主大人让我来的撒！” “教主？” 蓝孔雀点头：“对的撒！教主让我来江南道的苏州城，说是圣人在那点！” 听见这话，程暮一下停住脚步，他扭头看着头戴斗笠的蓝孔雀。 “你们教主……让你来找圣人？” 蓝孔雀点头：“对的。” “撒子事？” 蓝孔雀道：“我为啷个要给你说呀！” 听见这话，程暮一时语塞。 对啊！ 她为什么要和我说呢？ 经过升州一乱后，程暮现在也能确定女圣人就在苏州城内。 一个大唐西南山林间的江湖门派，是如何知道女圣人在苏州城内的消息的？ 飞鸽传书？ 快马送信？ 这两种可能性都有。 但是不管是那种知晓方式，五毒教教主在知道女圣人在苏州之后，派出自己手下弟子前来苏州，那么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这其中必然牵扯到皇家。 程暮看着蓝凤凰。 不过…… 你现在不想说，我也总有办法让你说出来的。 程暮拔腿，继续朝着衙门库房走去。 他发现，自己越往衙门走，脚下的积水便就越深。 当两人视线能够看见南江县衙的时候，脚下的积水已经没过膝盖。 不过由于衙门地势较高，整个衙门建筑群是修建在一个高台上。 因此，程暮断定这积水对衙门内的影响并不大。 要不然的话，他现在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毕竟药材泡水之后，便是毫无用处。 二人趟过齐膝的积水，走上台阶之后。 程暮便指着衙门内道：“库房就在最里面，蓝姑娘请随我来。” “等一哈！” 忽的，蓝孔雀伸手拉住程暮的胳膊。 程暮扭头看着蓝孔雀，疑道：“蓝姑娘这是怎么了？” 蓝孔雀没有立刻回答程暮的问题。 她松开手后，打开了腰上竹篓的盖子。 就见得一只蜈蚣从里面冒出头来。 蓝孔雀也不害怕，直接伸手将蜈蚣从竹篓里揪出来，随后将其放在地上。 那蜈蚣往前衙门里走了一截距离之后，立刻调头爬回了蓝孔雀脚下。 见此，蓝孔雀眉头紧锁，道：“不对头！这衙门里面的感觉不对头哟！” 第218章 太畜生了! 听见蓝孔雀的话，程暮便是心中一笑。 不对劲？ 那确实是很不对劲呀！ 毕竟在这衙门地牢里，还有一棵怪树牛伤呢！ 这次升州之行，以及对药师的盘问，让程暮了解到了很多信息。 这不问不知道，一问程暮才晓得原来之前药师对南江的渗透，已经到了这般恐怖的地步。 英绯还关在衙门地牢之中。 而她的体内，被种下了一棵牛伤树。 蓝孔雀说得不对劲，应该指得就是它。 “蓝姑娘，你从蜈蚣身上哪里看出不对劲了？” 蓝孔雀道：“程公子，这个说多了也说不明了，反正这衙门里面……有鬼！” 程暮一笑，道：“确实有鬼，这里面……有一颗牛伤树幼苗。” 程暮说完，就看见蓝孔雀一愣。 这模样清秀的女子疑问道：“程公子如此肯定？牛伤树？这东西我也听过，传闻中乃是一种似兽似植的东西，你们南江……有？” 程暮点头：“有！而且还是一个幼苗！” 程暮之所以说得如此笃定，完全是因为他结合药师的炼药笔记以及药师自己的口述得知的情况。 而且，他也知道这牛伤树幼年长在什么地方。 那便是英绯的体内！ 当药师说他前不久专程来了南江一趟，并把牛伤树种给了一个妇人，并告诉她一定要找一个阴暗潮湿的地方好好待着的时候。 程暮首先想到的就是英绯。 纵观南江全城，还有哪里比得上地牢更加阴暗潮湿呢？ 原来，英绯和自己男人的闹剧，完全就是演出来的。 整个事件，唯一被蒙在鼓里的就只有卢书翰一人。 不过根据药师的说法，英绯也并不知道她吃下的是牛伤树种。 而是一种可以打掉她身孕的奇药。 是的。 药师和尚在南江种下的两个“恶果”，都和身孕有关。 最开始的英绯，是因为明知她怀有身孕。药师和尚想看看牛伤会不会和孕妇体内的胚胎融合，从而又变出什么稀奇古怪的的玩意儿。 而英绯也想打掉自己孩子。 毕竟，这孩子是她和丈夫黄六的。 她不想生出来。 毕竟她对黄六可说是毫无感情。 后来的风阴，则是完全相反。 药师和尚给凤阴种下尸胎，就是想看看一个无法怀孕之人，是不是也能孕育尸胎。 若是可以，那么药师便要实验男人是否也可以孕育尸胎。 人类的败类！ 一想到药师和尚的恶行，程暮便忍不住心中痛骂。 领着蓝孔雀进入衙门之后，程暮瞄了一眼地牢的方向。 如今，地牢大门敞开着，向下黑洞洞的入口，看起来诡异异常。 “程公子……” 跟在程暮身后的蓝孔雀，也是盯着地牢入口，表情严肃：“那个洞洞下面是什么地方？我总感觉怪怪怪的。” 程暮道：“我说的牛伤树种，就在那个下面！” “是吗？” 蓝孔雀一挑眉毛：“怪不得！程公子，孔雀这边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我？” “何为不情之请！”程暮一边领着蓝孔雀往库房走，一边道：“蓝姑娘愿意出手搭救潘安，我本就欠着蓝姑娘的人情债，有什么话，蓝姑娘直说。” “我医治好潘安以后，程公子能否带我来看看牛伤树？” 程暮疑道：“那东西有什么可看的？我还想着等你拿完草药之后，一把火把它给烧了呢！你可知道，我在陵水县的时候，便见过一棵成了年的牛伤树，那树着实诡异，叶似芭蕉，锋利如刀！” “哎呀！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蓝孔雀立刻阻止道：“牛伤树虽然危险，但是身上宝贝可多得咧！” “啊？” 说话间，程暮已经领着蓝孔雀进入衙门库房。 眼前的一切，让程暮坚定了那些外逃的南江人返回之后，绝对不开城门的打算！ 太可恶了！ 原本所有物资整理得井井有条，分门别类的库房。 现在的样子，就像是被土匪洗劫了一般。 程暮用脚踢开一个已经变空的竹篓，对着蓝孔雀道：“蓝姑娘，库房如今这个样子，我也是没有想到的。存药的地方在最里面，你小心脚下。” “好！好！” 蓝孔雀跟在程暮身后连连点头：“程公子，我说的牛伤树……” 程暮又用脚踢开一个扁担。 越往客房里走，空气中的草药味就越浓。 这是很好的现象。 因为这预示着那些逃走的人，并没有拿走南江为数不多的草药。 “牛伤树，有什么作用？” 程暮现在脸上没有表情。 因为在他的认知中，牛伤树唯一的作用就是其树身上的树瘤可以作为燃料。 其他的…… 程暮并不知道。 但是看蓝孔雀听到牛伤树后的样子，这怪树肯定不一般！ 他不会质疑蓝孔雀。 毕竟，五毒教不就是研究各种毒物的江湖门派吗？ 虽然牛伤树并不是什么毒物，但五毒教除了研究毒虫毒蛇之外，对植物也肯定有所研究。 那…… 这话就有说头了。 现在是活尸横行的末世。 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有任何东西是多余的！ 若是牛伤树真的有别的什么作用，程暮完全不介意将它养在南江城里。 毕竟再过不久，南江便会被活尸围城了。 靠着现在城内剩下来的人，程暮想要再安排人出去尽量多的寻找物资，已经不太可能。 “我也只是听说。” 蓝孔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毕竟我也没真正见过牛伤树是什么样子。但是听说，这怪树子的树瘤里面的水水可以用来做燃料。” “这个我也晓得。”程暮推开一个翻倒的货架：“还有其他的吗？” 若只是这样，那程暮可就要相当失望了。 “还有。” 蓝孔雀道：“听说……听说牛伤树的叶子，坚韧无比，若是能取下，可以做刀，还能做叶甲！而且，据说在牛伤树树心，还可入药！” “入药？” 听见这话，程暮顿时来了精神。 此刻，他已经领着蓝孔雀走到了库房堆放草药的地方。 万幸，堆放在库房里面的药材都没有被动过。 程暮让开一条通路，用下巴指着木架上那些药草说道：“我们搜集到的药草就是这些了，蓝姑娘自己看着办拿吧。” …… 南江，衙门，地牢。 这个空间中的臭味依旧浓烈。 不过黄粮辣条火烧这三个畜生，还是强忍着臭味，走进了地牢之中。 该说不说，墨雪的“屁”确实管用。 因为黄粮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像是肋骨受伤的样子。 它站在满是积水的地牢之中，不停来回走动。 黄粮：怎么办！怎么办！这可是大事儿！这可是大事啊！ 火烧看了一眼关在笼子里的女人。 此时，这女人已经完全没有了呼吸。 嘴里长出的树苗，已经有一尺来高。 火烧扭头看着有些亢奋的黄粮：不是！我死不了的黄粮兄弟，我说你能不能别走了！看得我心烦！ “你们……你们这群畜生！” 忽的，一个女人声嘶力竭的咆哮声从另外一间牢房中传来。 火烧听得之后，几步跑到那牢房前。 它对着传出女人吼声的笼子“哼呐哼呐”的叫起来。 女人自然听不懂火烧在叫什么。 反倒是辣条对着墨雪叹了口气：墨雪兄弟不要在意，我这两个兄弟就是这样，脑子有些不好使！ 墨雪看着辣条。 此时的辣条，正对着那个女人笼子大吼：你叫那么大声干嘛！你有种去吼程暮呀！你去吼程暮呀！ 墨雪看着辣条，问道：你们一直说的程暮，就是你们的主人吗？ 辣条点点头：是的，就是我们的主人。你的主人是雪客吧？那你应该见过程暮的呀，我都记得我拖着他去过雪客在山里的木屋。 墨雪点点头：见过是见过，但是却没什么交流。那人面相看起来挺和善的，怎么感觉你们都这么害怕他？ 辣条听见墨雪的话一惊：和善？你居然觉得程暮和善？哎哎哎，黄粮火烧，你们快来听听！墨雪兄弟竟然觉得程暮是个和善之人！ 因为嗅觉最灵敏，此时变得亢奋无比的黄粮，听得辣条的话，一步冲到墨雪面前，激动道：什么什么？我没听错吧？你哪点看出程暮很和善的？他就是个魔鬼！魔鬼你知道吗？你晓不晓得，要是他知道我们擅自跑到这儿来，我们的后果是什么？ 墨雪摇头，表示不知。 黄粮激动道：我被宰了红烧！火烧被宰了做成火烧！至于辣条……不是炖汤就是烧烤！反正，没有一个会是好下场！ 辣条一脸惊讶的看着黄粮：看不出来，你说话还挺押韵的。 黄粮吼了一声辣条：现在是说这个时候吗？是吗？快用你的大脑袋想想办法，现在咱们怎么弄？ 终于，几只畜生想起来自己来此的目的。 火烧也不去骂那被它撞断右腿的女人了。 它们四个重新聚集在煞气最重的笼子门外。 黄粮道：这怪东西长得太快了，昨天我来看的时候，都没长这么高！而且当时这母两脚兽还活着。仅仅一夜，这怪东西就长成这样，不正常！一点都不正常！ 墨雪道：我想应该是和大雨有关！我以前住在山里，每次下雨之后，山里都能长出很多新蘑菇。 黄粮扭头看着墨雪：可是这玩意儿的样子，和蘑菇完全不沾边啊！ 墨雪道：我知道，但是如今这天下，诡异的事情太多了。你们见过身体比马车还大的蛇吗？ 火烧惊讶道：我去，有这么大的蛇？ 墨雪点头：对啊！我见过，就在我住的山上一个洞穴之内！而且程暮貌似对那个洞穴很感兴趣。 黄粮道：那个变态！ 辣条又开始出来主持：不是我说，咱们的话题怎么又岔开了？能不能先想想现在？ 黄粮道：这还用想吗？一把火把这怪东西烧了！ 辣条一脸无奈：我说黄粮兄弟，你能看看现在的情况吗？这地牢到处都是积水，而且潮得厉害，笼子木头也都潮透了，你怎么点火？ 黄粮道：哎，你不知道，但是火烧兄弟知道！这怪东西就怕火，当时我们在陵水县的时候，程暮丢了一根火把下去，这怪东西腾的一下，就燃起来了！咱们只要能进到笼子里，用火应该是可以引燃它的。 辣条道：说的轻巧，这笼子的缝隙，你钻的进去？我和火烧就更钻不进去了！ 辣条的话音已结束，三只畜生就同时看向墨雪。 墨雪用脑袋试了试笼子缝隙。 刚刚好，它能过。 墨雪看着黄粮：这缝隙我能过，那么……火呢？ 黄粮扭头看了一眼地牢入口处：那里有一盏油灯。 墨雪表情有些为难：不是，三位兄弟，你们有没有想过，那油灯我怎么拿？用嘴叼着吗？我一叼，灯油不就倒出来了？灯芯不就落在地上灭掉了？ 黄粮点点头：你说的很在理！ 然后，黄粮看向了墨雪高高立起来的尾巴。 墨雪觉得黄粮的眼神有些不太对劲。 它扭头看向火烧。 火烧也是盯着墨雪的尾巴：这毛真多！你说是吧，辣条。 辣条点点头：确实多，这要是点燃了，一时半会儿绝对灭不了！ 墨雪终于知道这三只畜生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它踩水后退，道：你们想干什么？！我可告诉你们，你们这么玩儿，是要闹出鼬命的！ 黄粮摇了摇头：不会不会！那油灯的位置距离这里不远，你用尾巴接上火之后，马上往这儿跑，然后冲进笼子，用尾巴火把那怪东西给点燃，之后立刻在水里打滚，绝对不会要你的命！ 辣条点头：是！只要你速度够快，绝对没问题！ 火烧点头：对对对！而且你看你的尾巴，本来就黑漆漆的，就算烧一点毛，也绝对看不出来。 墨雪惊呆了。 它盯着面前的三只畜生，叹道：你们……还真是畜生啊！这么缺德冒烟的办法，也想得出来？ 黄粮用力点头：我们就是畜生啊！我是狗，它是驴，它是马，不是畜生是什么？ 墨雪道：你们别过来！我可告诉你们，我还有屁！ 黄粮道：哎呀，墨雪兄弟，没事儿的！你的尾巴毛这么多，我敢肯定，你引燃火之后，连痛都感觉不到！ 墨雪：滚！ “怎么回事儿？” 忽的，一个男人声音传来。 “这地牢怎么闹得这么厉害？苏瑾儿，你给我闭……” 程暮看着地牢深处愣住了。 “黄粮？你们……怎么都在这儿？躲雨吗？” 第219章 泰乐成鲤鱼了 程暮的出现，让四只畜生都是一惊。 不过，在这潮湿积水的地牢中，声音最大的却是那个被火烧撞断了腿的女人。 “程暮！你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她歇斯底里的喊道：“你看看你养的畜生干的好事！它……它撞断了我的腿！” “哦？” 程暮听见这话，脸上一笑，对着笼子的苏瑾儿笑道：“我养的畜生不少。真要说起来，你也是我养在笼子里的畜生，你说的是哪只畜生撞断了你的腿？” 此话一出，程暮就看见苏瑾儿一愣，随后大喊道：“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程暮走到苏瑾儿的牢笼前，表情冰冷：“说，谁撞的？” “那只蠢驴！那只蠢驴撞的我！” “驴？”程暮扭头看了一眼火烧，冷笑道：“那好，现在我问问你，我养的蠢驴，是怎么进牢房，把你的腿撞断的？” “这……” 苏瑾儿瞬间语塞。 她怎么可能告诉程暮，事情的过程是怎样的？ 程暮看着苏瑾儿咬牙不言的样子，说道：“苏瑾儿，你不说也没什么关系。我现在有一句话要告诉你，你要听吗？” 苏瑾儿表情一变，瞪眼道：“什么话？你找到我爹爹和哥哥了？” 程暮摇头：“你觉得可能吗？我要对你说的话……就是，从今往后，你想活着，就只能待在牢房里。你最好别祈求我打开牢房放你出来，因为……我一旦想放你出来，那就是我要杀了你的时候！清楚了吗？明白了吗？所以别每次看见我就让我放了你！” 说完，程暮不管满脸绝望，脸色煞白的苏瑾儿，踩水走到几个畜生面前：“墨雪也在这儿？你们能告诉我……” 程暮这次的话依旧没有说完。 因为当他眼角余光看见英绯的牢房之后，便一下子愣住。 “这……” 程暮走到牢门前，看着已变成人形花盆的英绯。 扭头对着黄粮问道：“几时变成这样的？” 看见黄粮纯洁清澈的双眼，程暮一拍额头：“嗨，我问你们这个干什么？你们也不可能知道。” 程暮说完，看见黄粮竟然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表情。 黄粮转头看了一眼火烧和辣条：哥几个，我没看错吧？这人是程暮吧？ 火烧：你问我？用你那灵巧的鼻子闻一下不就能确定了？ 黄粮猛地吸了一口气。 然后…… 这傻狗便吐舌呕吐起来。 火烧和辣条立刻欢快的哼叫起来：这傻狗！ 墨雪看见这一幕，疑问道：你们不怕吗？刚才黄粮不是还在说，若是被程暮发现你们在这儿，你们就死了吗？ 火烧边笑边道：就因为可能要被宰了，所以现在先开心一下。 程暮自然听不懂这几只畜生的交流。 他看着伸出舌头不停干呕的黄粮：“你怎么了？吃屎吃撑了？” 说着，他下意识的抽了抽鼻子。 随后，表情一变，立刻停止呼吸，吼道：“我靠！这什么味道？臭死了！” 黄粮还在干呕，火烧和辣条则是扭头看向了墨雪。 这只臭鼬，程暮自然认识，乃是女装大佬雪客的宠物。 “行了行了！都出去！” 不再呼吸的程暮，用手捏了捏鼻子，随后拍了一下辣条的马脖子：“这地方这么窄，你这高头大马跑进来，也不嫌挤得慌！” 程暮一说完，便瞧见辣条如脱缰的野马的一般，冲了出去。 然后是火烧，如同脱缰的野驴。 再便是黄粮。 它跑的就像一只看见新鲜大便的恶狗。 最后是立着尾巴，屁股一扭一晃的墨雪。 当四只畜生全部离开之后，程暮回过头，看向了牢笼中的英绯。 抬起手，程暮将牢笼上的铁链给轻松扯断。 拉开牢门之后，他眉头紧锁的走进了牢房。 “英绯口中长出植物是牛伤没错了。” 虽然现在程暮还没有用手触摸，那植物详细的系统说明还没有出现。 不过，他已经可以从小树的叶片以及手臂粗细的树干上的树瘤，确定这玩意儿就是牛伤。 “也不知道这牛伤树现在这个样子，有没有危险？” 说着，右脚一踢，地牢中的积水被他踢起一滩，泼向了英绯。 污水沾身，程暮就见的从英绯口中长出的小树树叶立刻抖动起来。 不过几个眨眼之后，树叶便静止不动。 “难道说……现在的牛伤树没有攻击力？” 程暮想着。 如今的他，和以前在陵水县时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但是，程暮也不想用自己的安危去冒险。 他默默退出英绯的牢房，随后走到苏瑾儿的牢房前。 此刻，这个总喜欢大呼小叫，嚷嚷要程暮放了她，动不动就问程暮自己父亲哥哥情况的女人，正蜷缩在地牢的角落。 她脸色惨白。 骨折的右腿已经肿大，和左腿有明显的区别。 即便她穿着长裤，程暮也能看得出来。 “你……你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当程暮的右手放在铜锁上时，他听见了苏瑾儿的惊叫声。 嗯…… 用苏瑾儿来实验牛伤幼苗，还是有些太残忍了呀。 程暮想着，松开了右手。 或许，让她一辈子关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牢，是对她相对合理的惩罚吧。 松开手，程暮转头看向了另一个牢笼中的公羊子时。 他如法炮制，用手扯断了公羊子时牢门的铁链。 踩水走近之后，程暮走到公羊子时身旁蹲下。 嗯？ 他看着脖子戴着枷锁，已经是有出气没进气的公羊午时，心中疑道：为什么他的战斗力只有半人之力了？战斗力，连一只普通活尸都比不上呀！ 想着，程暮探出手指放在公羊子时的鼻子下方。 气息微弱，若不仔细分便，程暮都感觉不到他的呼吸。 看来这战斗力显示还会根据一个人的身体状况而变化呀。 既然你都快死了，那我就送你一程吧！ 想罢程暮站起身，右手捏着公羊子时的木枷，将其拖出了牢笼。 对面的苏瑾儿看见程暮，一脸惊恐的问道：“你……你要放他出去了吗？” 听见这个问题，程暮冷冷一笑：“怎么可能？虽然这人干的事情没有你的所作所为让我恶心，但是他也不可能活着走出这间地牢了。我打算让他去喂花。” 此话一出，便见得苏瑾儿脸色更加难看。 随后，这个一贯强势的女人，竟然双手抱着头尖叫起来。 “叫吧，叫吧。” 程暮拖鞋奄奄一息的公羊子时，一边走一边大吼道：“人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好好回想一下我遇见你之后发生的那些事情，你现在这般，不都是咎由自取吗？虽是一个女子，但你也成年知理，这世间没人欠你什么，但是你对人却总是一副趾高气昂，仿佛对方欠了你多少钱的模样。哼！现在好了，你有大把的时间懊悔，若是顶不住了，就自己用头撞墙，把自己给撞死。” 说着，程暮已经走到了英绯的地牢前。 地牢外。 黄粮被程暮刚才的大吼得抖如筛糠。 它扭头看着墨雪：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这程暮是不是就是一只恶鬼？ 辣条望着外面的瓢泼大雨：这女人也是该死，你不知道，但是这女人想用弩箭射死我和程暮，然后把他们引来活尸！ 墨雪听得辣条的话，点头道：那确实是该死呀，一点都不厚道，不江湖！ 火烧：我说哥儿几个，咱们现在去哪儿？等下程暮办完事出来，看我们还没走，那就完了。 墨雪：我要回去找我主人，你们呢？ 辣条想了想：回角楼！ 黄粮和火烧都表示同意。 几个畜生，就这么顶着大雨走出了衙门。 地面的积水已经很深。 黄粮便跳上了辣条的后背，墨雪则让火烧托着。 辣条：走西门！从东门上城墙，咱们哥儿几个都得淹死！ 火烧：用你说！ 哗啦！ “嘎嘎嘎嘎！” 忽得，一阵怪异的笑声传入四个畜生的耳朵。 趴在辣条背上的黄粮首先转过头。 它看着笑声传来的方向，道：哥儿几个，快来看神仙。 另外三只畜生同时扭过头。 就见得在积水之中，一个白色的小小身影正滑动着自己的双手。 墨雪道：这是……一只兔子？ 火烧：虽然咱们南江兔子不少，但是你见过耳朵这么短的兔子吗？ 辣条：我靠！这……这分明是个小娃呀！ 火烧：那还真是一个神仙了！这大雨天，一个小娃就这么在积水里游泳，家大人心也是够野的！ “嘎哈哈哈！” 那体型和兔子一般大的小娃，在用力滑动双手，整个人往前游了一节以后，似乎觉得游泳很有趣，便又是大笑起来。 不对不对！ 黄粮一下竖起尾巴，然后从辣条后背跳进积水之中。 黄粮虽是大狗，但是现在站在水里，也只有昂着头才能保持呼吸。 它一边往小娃的方向艰难前进，一边狂吠道：你们几个还尼玛愣住！这笑声是泰乐！ 火烧一惊：我靠！辣条！快快快！救人！ 辣条也是被黄粮的话给吓到，一边踩水一边朝着小娃的方向跑去。 趴在火烧后背的墨雪，惊疑道：火烧！你慢点！我屁要被你颠出来了！你慢点！泰乐又是谁？搞得你们这么紧张？ 黄粮在前进几步以后，四肢是彻底踩不到地了，他一边划水，一边狂吠道：是大爷！真大爷！要是这小家伙被水淹死了，程暮和刘东平敢把雷公电母司雨龙王从天上拉下来杀了！ 辣条道：是是是，这小娃不能有事！绝对不能有事！ “嘎嘎嘎嘎！” 四只畜生听见“泰乐”又发出一阵坏笑，纷纷抬头望去。 就见得小家伙像是划水划上了瘾，竟然连划几次，距离黄粮它们越来越远。 长得高的辣条首先发现了问题：不行不行！这样不行！这小家伙划的太快了！这怕不是鲤鱼精转世！黄粮，你到我背上来！我疾跑几步，然后你往小家伙那边跳！ “咕噜！汪！咕噜！” 辣条听见这动静，连忙低下头，就见得到黄粮在积水中一起一浮。 辣条心中一惊，低头张嘴咬着黄粮脖子，将其从积水中叼了出来：你要吓死我呀？ 黄粮吐着舌头大口喘气：不行！我……我是游不动了……肚子痛！ 这时候，辣条才想起黄粮是受了伤的傻狗。 它扭过头把黄粮放在背上，对着火烧背后的墨雪说道：你游泳快不快？ 墨雪摇头：肯定不快！因为一点不会！ 辣条看着火烧：怎么办？ 火烧则看着越游越远的小家伙：还能怎么办？甩起我们的大长腿，追啊！ “牟！” 然而，就在一驴一马准备拔腿狂奔的时候，一个低沉的吼声从身后传来。 两只同纲类动物同时转过头。 就见的一头体型大得有些不像话的黑色水牛站在它们身后不远处。 水牛道：你们在玩水吗？拖着狗和臭鼬玩水，你们玩的挺花呀！ 辣条道：这位兄弟不知尊姓大名？ 水牛道：憨蘑菇！ 辣条道：原来是蘑菇兄，久仰久仰！ 憨蘑菇道：客气客气。 辣条道：不客气不客气！蘑菇兄要是觉得我客气，不如帮我把那边的小娃带回来！ 憨蘑菇伸头看了看，果真在三十多米外的积水中看见了一个白色的小小身影。 憨蘑菇用力眨了眨眼：行！ 随后辣条火烧就看见憨蘑菇低吼一声，狂奔起来。 由于憨蘑菇体型太过庞大，它跑起来，可说是水花乱溅，白浪翻滚。 火烧看着气势汹汹的憨蘑菇，转头对着辣条问道：这牛谁呀？你认识？ 辣条摇头：不认识！就刚才知道他叫憨蘑菇。 火烧一脸震惊：我也是刚才知道它叫憨蘑菇的！说到头了，就是刚认识呗？ 辣条点头：对呀！ 火烧吼道：你怎么敢！！这是水牛呀！它这体型，要是把小家伙伤到，咱们谁都别想活！ 辣条无奈道：你说的我不知道吗？但是现在能怎么办？ “嘎嘎嘎！牛牛！” 就在这时，辣条和火烧听见一个小孩的大叫后同时转头。 然后，一马一驴便看见了一幅让它们终生难忘的画面。 只见泡在水里的“泰乐”双手往水里一压，便如鲤鱼跃龙门一般跳了起来，然后趴在憨蘑菇头上。 第220章 雨停 小家伙一“飞”到憨蘑菇的头上，大黑牛便气势汹汹的跑了过来。 水花四溅，白浪翻滚。 这场面看得辣条和火烧是心惊胆颤，生怕小家伙一个不稳从牛头上摔下来，然后被大黑牛给踩死！ 辣条和火烧不停提醒着：蘑菇兄，你慢点！慢点！ 不过最后好在有惊无险，大黑牛憨蘑菇成功把小家伙带了回来。 小家伙还“哈哈”乐呢。 但是，这人一到场，辣条和火烧就愣住了。 因为他们左看右看也看不出来这小家伙是泰乐！ 首先就是体型。 泰乐可要比趴在憨蘑菇头上的“东西”大多了。 火烧：不是我说，黄粮！你确定这小崽是泰乐？我怎么看怎么都不像啊。 辣条点头：确实，不太像。 火烧：黄粮！黄粮！你说话……哎呀我去！ 辣条：怎么了？ 火烧走到辣条身边，伸出舌头仰头舔了舔辣条背后的黄粮：黄粮晕过去了。 憨蘑菇也顶着小家伙走了过来，它抽了抽自己的鼻子：这狗身上好臭！ 火烧道：这还算好的了！你去地牢里面闻闻，那里的味道更冲！ 此刻，臭味的源头墨雪道：各位兄弟，咱们能别在这儿聊天吗？ …… 地牢内。 程暮拖着奄奄一息的公羊子时进入英绯的牢房之后，便一掌拍断了木枷。 然后，他单手抓着公羊子时的脑袋，就像丢垃圾一样朝着英绯丢去。 公羊子时躺在了英绯的身体上。 程暮就见得从英绯口中长出的牛伤树苗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随后，原本闭着双眼的公羊子时猛地睁开眼。 他一脸惊恐的看向程暮。 噗！ 一根牛伤树根须刺破了英绯的脖子。 程暮看见它似有生命一般，蜿蜒着朝着已经恐惧到极点的公羊子时爬去。 那支根须触碰到公羊子时的脑袋后，公羊子时便立刻大喊起来。 “救命！救命！” 尖锐刺耳的喊声不停在地牢中回荡。 不过程暮却面无表情的看着。 噗！ 英绯的肚子破开。 更多根须从中冒出。 它们就像饿极了的蚂蚁一般，爬上了公羊子时的身体。 根须越来越多，直至将公羊子时的上半身完全包裹住。 程暮只能看见公羊惊恐的右眼露在外面。 此刻的公羊子时并没有死亡。 他还活着。 程暮看见了他依旧在无力的蹬腿。 同时，也能听见他撕心裂肺的求救声。 “啊！” 苏瑾儿的吼声从另外一个牢笼中传来。 同样是那么的惊恐，以及撕心裂肺！ 程暮在地牢中待了足足有半个时辰。 当看见公羊子时完全不再动弹之后，他才离开英绯的牢笼。 再次走到苏瑾儿的牢笼前，程暮看着蜷缩在角落，坐在积水中的苏瑾儿。 “好听吗？这样的尖叫你以后可能会经常听见，因为我想把那棵树养大了看看会变出什么东西来。” “不过你大可放心，我虽残忍，但是也是心善的……真的！我喂那棵树的，一定是大奸大恶之辈。” “如今这世道，大奸大恶之辈只多不少。” “所以，你要习惯这个声音。” 说罢，他便在苏瑾儿惊恐的注视下离开了地牢。 当走出地牢。 程暮竟然看见了阳光。 他抬头看着天空。 此刻，太阳已经西沉。 不需要太久，它便会和月亮完成交接。 不过，橘红色的太阳却在做最后的挣扎。 它似乎很努力的从一块云朵中露出头来，向这个世界发出今日它最后的一点能量。 “雨……终于停了。” 程暮抬头闭眼，感受着空气中的潮湿。 这场让南江发生巨大变革的大雨，终于停下。 不过即便如此，程暮也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他走出衙门，发现外面的积水还是很深。 积水水面此刻仅仅差一步台阶就能涌进衙门。 踩水朝着竹韵楼走去。 进楼之后，程暮竹韵楼中大部分百姓已经躺在地上睡着了。 少部分人手里捧着一个水煮芋头，正在细细品味。 林晓晓此刻正在柜台后和武宣商量着什么。 两人十分认真，就连程暮返回都没有发现。 程暮没有看见雪客。 “你们俩在聊什么呢？” 林晓晓首先抬头，看见是程暮之后，疲惫的脸上用力挤出一个微笑。 她道：“公子，你回来了。我正在和武宣整理现在城里剩下有多少人。” 既然武宣已经公开了自己的身份，林晓晓也不再叫武宣为林宣。 “哦？算出来了吗？”程暮双手靠在柜台上。 这也是他现在很想知道的问题。 林晓晓看着手中的账本，道：“差不多了。如今我们南江城还剩下一百二十六人，这竹韵楼中有八十九人，剩下的现在都在城墙上。” “一百二十多人……” 听见林晓晓的话，程暮叹了口气。 要知道在这场大雨之前，南江可是有千数人呐。 不过这也是好事儿。 虽然现在人少了，但是留下来的至少都是愿意听从程暮安排的人。 同时经过这次事件，以及不久就会出现的活尸围城。 这样一百多人将会是程暮绝对可控的。 再说了，升州的彩奴在收到程暮的通知之后，还会送来三百人呢！ 南江的重建工作，还是可以顺利进行。 虽然现在程暮只要愿意，完全可以带着林晓晓刘东平他们去升州居住。 但是他却也不愿意放弃南江这块地方。 南江虽小，但是地理位置却极其优越。 而且多一个据点，总是好一些的。 武宣的表情比起程暮和林晓晓更为凝重一些。 她道：“一百二十来人，虽然听起来不少，但是大郎，这其中有五十多人都有大大小小的伤，像张德帅和东平那样重伤需要躺床修养的，差不多有二十来人……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程暮安慰武宣道：“只要不是死，那便总归是会好的。而且蓝孔雀没告诉你吗？” “告诉我什么？” 程暮道：“衙门库房现在的情况。” 武宣恍然，道：“哦，说了！说库房里的药材都还在。” 程暮一笑：“那不就好了，重伤的人我们现在还有药医治。” “可是……”武宣扭头看了看林晓晓手中的账本，道：“一百二十来人的每日的餐食……怎么办？” 程暮摆手：“总会有办法的。” 说着，他转过头，用力拍了拍手。 三下鼓掌之后，那些原本已经就地睡下的南江百姓一下惊醒。 程暮看着那些有些不知所以的脸，一脸抱歉道：“不好意思，打扰诸位休息了。我知道，大家现在已经累得很，不过如今还不是能够安安稳稳睡觉的时候，外面的大雨……停了。” “啊？雨停了？” “佛祖保佑，佛祖保佑！这鬼大雨终于停了！要是再下下去，恐怕咱们这西半城都要淹掉不少啊。” 听着众人的议论，程暮又是拍了拍手。 他喊道：“所以，我才会叫醒诸位。如今大雨已停，那么我们就不能休息了，得趁着现在，去把诸位家里能用的东西都带到竹韵楼来，我想你们也不想就这么睡在地上吧？” “程……程公子。” 人群之中，一个中年男人颤颤巍巍的站起身。 他双眼有些害怕和程暮对视，瞥这竹韵楼的大门道：“你……你让我们把能用东西带来竹韵楼做什么？如今大雨已停，我们……我们不能再家里休息吗？” “不能。” 程暮面带微笑，看着那个中年男人，道：“我倒不是要把你们关在这里，难道你们忘记了，这城里可是死了人的。虽然有一些是被蜚兽吸干了血液脑子，但是你敢保证那些尸首不会变成活尸吗？” 听见这话，那个人用力摇了摇头。 程暮笑道：“那不就得了，在把南江城内的尸体清理干净之前，诸位就暂且住在竹韵楼中，这也是为了诸位的安全着想。” 程暮说完，便瞧见那个提问的中年男人微微点了点头。 “好了，诸位趁着现在太阳还没有下山，赶快回家，把睡觉的东西都拿到竹韵楼来。” 百姓们都离开之后，程暮领着林晓晓和武宣去二楼看了看。 武宣介绍，现在躺在二楼的都是身有重伤的百姓，算起来有十九人。 而雪客则是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去找张德帅了。 若是情况允许，雪客便会把张德帅抬到角楼去，由王大夫照顾。 另外，武宣安排了十个燕子楼的姑娘在此照顾其他病患。 对武宣的安排，程暮点头表示认可。 随后，三人又走到了潘安的房间。 他一进屋，便瞧见蓝孔雀坐在木椅上撑头睡觉。 三人进屋的脚步声，让蓝孔雀一下惊醒。 看见来人是程暮之后，这个苗家女子才放下心来。 程暮对着蓝孔雀道：“辛苦蓝姑娘了，潘安现在情况如何？” 蓝孔雀扭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潘安：“喂了药之后，烧是退了，不过他断掉的腿……怕是没个三五月，好不了。” “三五月……” 听见这话，程暮走到潘安身边，伸手摸了摸潘安的额头。 温热，不烫。 “谢蓝姑娘出手搭救。” “客气，客气。” 程暮说道：“听闻蓝姑娘有要事在身，不知道打算什么时候走？” “你……这是在赶我？” 程暮摆手：“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不仅仅不会赶蓝姑娘，反而还希望蓝姑娘在我南江多住几日呢。” “哦，不是赶我哈。”蓝孔雀摸了摸挂在腰上的小竹篓：“其实我也应该住不了几天！对了，你准备啥子时候带我去看牛伤树？” 程暮笑道：“住不了几天？可是我倒觉得蓝姑娘该是会在南江住上几月的。” 蓝孔雀一愣，后退半步，一脸戒备道：“你要干啥子？” “不干啥子，不干啥子。” 程暮也开始说起方言来：“我只是想告诉蓝姑娘，我刚刚从升州城回来，如今外面的情况你可能不知道。快则明天，慢则后天，咱们南江就会被活尸围城了。” “啥子呀！？” 听见程暮的话，蓝孔雀瞪大双眼，一脸的不敢相信。 程暮道：“绝对不说假话，密密麻麻的活尸，数量几万都打不住。不过蓝姑娘执意要离开，我也不会拦着。” “那我还走个屁哟！” 蓝孔雀有些郁闷地坐在椅子上，气鼓鼓地说道：“你说活尸少点，我还可以想办法，几万的活尸……那……那我就只有不走撒！” 程暮笑道：“蓝姑娘放心，虽然南江因为今天的事情，损失了不少东西，不过也绝对不会饿着你的。武宣，在楼中给蓝姑娘安排一个住处。” “好。” 随后，程暮又向武宣简单的交代了一些事情。 比如外出的百姓回来之后，即便再累，也要安排一些人守夜。 比如不要随便出入竹韵楼。 武宣都一一记下。 随后，程暮又在林晓晓的带领下，去城墙上走了一圈。 在城墙上负责守着家禽牲畜的人是秦老头。 程暮在这个老人口中了解到了如今南江活物的情况。 “兔子救上来五十七只，鸡七只，鸭两只。圈养的野猪由于太凶，都不敢动，现在还在北城的猪圈里，也不知道淹死了没。” 程暮听得，微微点头，随后他问道：“那咱们的战马呢？” “那些没事儿，那些没事儿！” 秦老头道：“大雨刚停的时候，我便去马厩看过，马厩不在东城，没被淹水……只是……” “只是什么？” 秦老头愁眉道：“马少了两只，然后草料还都被泡了水。我仔细看过，原本草料都是堆放在草料架上的，上面又有顶棚，该是有人去了马厩，自己又不善骑马，把草料架给撞倒了。” 听见秦老头的话，程暮对逃出城的那些人可说是恨的牙根痒痒。 不过现在既然已经这样了，他再恨也无济于事。 程暮对着秦老头道：“好吧！这些事情我知道了，秦大爷，你领着城墙上的人，回家里那些睡觉的家伙事儿，然后去竹韵楼好好休息一下。” “哎，程公子，这眼看天就要黑了，城墙上不派人值守吗？” 程暮摇了摇头：“暂且不用，我自己看着就是。” 第221章 蛇 微凉的晚风吹拂在脸上。 这感觉让程暮觉得舒服。 他腰上挂着铭骨刀，背靠在城墙的墙垛上。 现在程暮的视线，刚好可以看清南江的全貌。 已经入夜。 不过整个南江却只有竹韵楼一处亮着灯。 整个城仿若死城一般。 “哎……” 程暮转过身，看着黑漆漆的城外。 “哎……” “公子，怎么了？唉声叹气的？” 听见一个温柔如水的声音传入耳朵，程暮会心一笑，转头回看。 林晓晓已经从翻领胡服换成了一身素色襦裙。 程暮看着林晓晓道：“还能有什么？无聊呗！现在百姓们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吗？” 林晓晓点点头，走到程暮身后，双手轻握拳，力道轻柔的敲在程暮的肩膀上。 “都已经安排妥当了。男的都暂时睡在一楼，女的就全部在三楼。” “如此安排不错，不错。” 感受着林晓晓温柔的敲打，程暮的思绪也变得清晰起来。 毕竟他现在还在丧尸化的状态。 一般人，在累急接受人按摩以后，肯定会困倦得很。 而程暮却刚好相反。 他被林晓晓越按越精神。 “公子，想什么呢？” 林晓晓看着凝望黑夜发呆的程暮，好奇问道。 程暮道：“想南江城以后该怎么发展。” 林晓晓温柔一笑：“公子有想到什么吗？” 想到什么？ 程暮一笑。 他现在想到的东西可多了。 首先就是城内一百多口人的饭食怎么办？ 民以食为天。 如今衙门库房被人翻得乱七八糟。 就算最后能整理出来，程暮觉得里面吃得东西应该也不多。 按他自己凡事都往最坏的地方考虑之性格。 如今南江城的食物，最多能够让这一百多号人坚持十天的时间。 所以，往后的五天内，程暮必须找到补充物资的办法。 第七天，南江的食物的储备必须有进展！ 按照彩奴的说法，从升州开船来南江，最快也要七天的时间。 可是又因为大雨之后，水情复杂，程暮绝对不可能把全城的人的希望寄托在升州身上。 因此程暮现在只能想办法自救。 然后就是南江的重建工作。 在刚刚进入南江的时候，程暮就觉得洛常升给南江制定的一系列规则很不合理。 比如百姓的居住地点问题。 现在已是活尸横行的末世。 百姓们还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选择居住地，单就这一点，程暮就无法苟同。 只不过碍于当时南江百姓众多，同时他也没把心思放在这上面，因此也就是想到哪儿改到哪儿， 经历大雨风波，南江千人只留下百人。 程暮便想趁此机会，将南江以前的规则全部推倒重建！ “晓晓，我现在把我的想法告诉你，你来听听可不可行。” 林晓晓微微点头：“能为公子分忧，是我的荣幸。” 听见这话，程暮一笑：“有你相伴是我之幸。首先就是这一百来人的安排。” “首先就是由雪客和燕子楼姑娘，他们现在二十来人，在如今的城中，算是除了你，刘东平以及武宣之外，对我最忠诚的一群人了。雪客功夫不错，而且燕子楼的姑娘或多或少都学过功夫，我想让他们来负责南江城的防卫。” “让一群姑娘来吗？” 林晓晓疑问道。 程暮点头：“姑娘有什么问题？妇好，平阳公主那个不是战功赫赫的女英雄，而且我管什么是男是女，是阴是阳，只要忠心，只要功夫不错，那就是可用之人。” 林晓晓微微点头：“公子说的在理，然后呢？” 程暮又道：“然后是秦老头，给他十五个人，让他负责城内牲畜养殖，还有种粮。然后每天的城里人的饭食也由他们来准备，若要把我们南江这一百多号人看成军营，那秦老头他们便是咱们的伙房吧。” 林晓晓点头：“这个安排我没什么意见。” 程暮又道：“王大夫，就给他五个年纪小一些的，聪明一些的，让他教医术！这次城里出事之后，王大夫人累得够呛，咱们城里的大夫，还是太少了。” 林晓晓点头道：“确实，幸得城内重伤重病的不多，不然的话王大夫可能也会累病下的。” 程暮又道：“如此安排下来，城内百姓便剩下差不多九十人，我以三十人为一队，组成三队。如今这城肯定是不外出了，那么这三队人近期的任务就是修缮住房。” “从今天往后，城里人都不单独居住，每队人都住在一个大院里，这样也方便管理……” 零零总总，程暮想到什么就会说什么。 而林晓晓则扮演起了军师的角色，在一旁为程暮出谋划策。 差不多说了有一个时辰，程暮才算把南江的重建计划给敲定。 看着高悬头顶的明月，程暮心想道：有些事情，终归是要告诉林晓晓的呀。 “晓晓，你就不想问问我这次去升州的经历吗？” 林晓晓挽着程暮的胳膊，头靠在其肩膀上：“想……很想！公子的一切，晓晓都想知道。只是晓晓不愿问，因为公子想说，自然便会说的。” “我见到你父亲了。” 随后，程暮明显感觉到林晓晓整个人都僵住了。 “我爹爹？” 程暮点头道：“是，大理寺卿林贺。” 挽着的手松开。 程暮扭头之后，看着眼圈泛红的林晓晓。 “爹……爹现在可好？” 程暮微微摇头。 心无恻隐属性发动。 瞬间，他的七情六欲都被抽离了身体。 现在的程暮，就像是一个完全没有感情的人形机械一般：“不好，他死了，被我杀的。” 程暮说完之后，就见得林晓晓的双眼瞬间睁大。 瞳孔则是在缩小。 她的眼睛变得模糊，因为不停积累的泪水。 “公……公子……为什么？” 随后，程暮用十分平静的语气将林贺在升州城内的所作所为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同时，林贺再最后一次见到程暮时，说的那些话，他也是一字不差的转述给了林晓晓。 他知道这样很残忍。 在活尸横行的末世，听到了自己家人的消息。 然而这个家人却被另一个家人给杀害。 这怎么让林晓晓不会伤心哭泣呢？ 同时，当听见“杀父仇人”说，自己的父亲心里根本就没有她的位置时。 林晓晓又怎么可能不崩溃呢？ 程暮看着蹲在地上，双手掩面，身体不住颤抖的林晓晓。 他道：“你父亲在升州城的所作所为，让我不得不杀了他。不然的话，无法服众。” 林晓晓没有说话。 以后，程暮不再说话。 因为该说的他已经说完。 剩下的便是林晓晓自己如何去想。 恨他。 程暮能够理解。 原谅他。 程暮也能接受。 如今的程暮，在心无恻隐的加持下，已经冷静到了不似人的状态。 当一个人绝对冷静，毫无感情的时候。 那么他将不会被任何人，任何事物影响到自己。 约摸一炷香之后，林晓晓终于说话了。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她的声音颤抖，沙哑。 “原来，我才是记忆中那个经常被父亲打骂责罚的人。” 程暮记得，在离开陵水县的时候，就说起过一些她回忆起来的记忆。 她说她有一个妹妹。 而那个妹妹因为功课不好，常常被父亲责骂。 想不到，现实却是她把自己的经历，强加到了自己妹妹身上。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 当某些事情不愿意回忆，且又无法忘记的时候。 那么潜意识中，这段回忆便会被加载在另外一个物品或者人身上。 林晓晓是因为某种不知名的原因，从丧尸变回成人的。 她的记忆本就混乱。 因此在记忆恢复的过程中，把小时候的记忆完全搞错，也是可能。 “我记得，你还说过你之所以会变成活尸，是因为你的师姐把你推进了尸群，这也是错的吗？” 林晓晓依旧双手掩面。 她微微摇头：“不……这段记忆没有错……我甚至想起来了师姐的名字……赵燕琳。” …… 此刻。 距离南江两百里的一片山谷之间。 成片成片的军帐坐落于此。 它们远看像是刚刚冒出头的蘑菇。 近看则像是巨大的草垛。 很多衣着不似唐人打扮的军人，正在军帐中穿行。 许多军帐都已灭了灯，里面鼾声四起。 不过，在最大的一顶军帐中，却是一副歌舞升平的热闹景象。 乐师在弹奏，舞姬在跳舞。 在军帐的主座上，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坐得大刀阔斧，霸气十足。 他用手捏起一个琉璃杯，将其中的粉红色液体一饮而净。 然后，男人的脸变得有些扭曲。 “噗！” 他一口将那些粉红色液体吐在了身旁。 这一举动，让跪在一旁正在为他按摩，穿着清凉的侍女吓了一跳。 那侍女连忙匍匐在地上，用衣角擦拭着地上的水迹。 “不好喝！这酒……不好喝！”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眯眼看向客座上的一位年轻男子。 那男人穿着素衣长衫，头上戴着幞头。 这副打扮一看，便知其是中原唐人。 年轻男子一笑，伸手端起面前的瓷杯，将里面的粉红色液体浅尝一口。 他看着在大帐中央跳着胡旋舞的舞姬，道：“这桃花酿的味道，大可汗也不喜欢吗？” 主座上的霸气男人摇了摇头。 头上小辫挂着的彩珠碰撞在一起，发出了哒哒声。 “不喜欢！你们唐人的酒，太淡，哪有我们草原上的酒好喝！” 说话这人，名叫执师脱。 现在的突厥大可汗。 而那个年轻唐人男子，名叫宋青。 不过他还有一个并不是很多人知晓的名字。 巳蛇。 宋青听着执师脱的话，摇头道：“唐人也有烈酒，只是宋某不爱喝而已。” “那不行！” 执师脱大手一挥：“来人！给宋先生上一碗我们草原上的羊奶酒，让宋先生尝尝什么才是男人该喝的东西！” 不过片刻，一个留着络腮胡，头上小辫同样挂着许多彩珠的突厥大汉便提着一个棍形酒壶走进了大帐。 这大汉面色不善，揭开压在酒壶上的布塞后，便递到宋青面前。 “大可汗赏你的。” 宋青闻着棍形酒壶中冒出的浓浓的腥臭味道，微微摇头道：“这酒宋某喝不惯。” 执师脱听闻，冷冷道：“你们唐人呐，就是这么不懂规矩！在我们草原上，敬酒不喝，可是对我们的侮辱。” 宋青一笑：“怎么？大可汗是想再敬我喝一杯罚酒？” “给脸不要脸的家伙。” 络腮胡大汉咧瞪眼大吼，拿起棍形酒壶就将里面的白色奶酒倒在了宋青的头上。 倒完以后，他一把抽出腰上的弯刀，锋利的刀刃轻轻放在宋青的额头：“把酒舔干净。” 这时候，宋青低头看了看身旁。 在他所坐的客座周围，确实有很多奶白色的水坑。 不过宋青可能去舔吗？ 他可是夫人手下的十二地支之一。 被夫人冠以“最毒之人”名号的巳蛇。 若他去舔了，败坏的可是夫人的名号。 宋青叹了口气：“大可汗为何对我有这般敌意呢？” “敌意？”执师脱冷脸说道：“这天下闹成这样，难道我还要谢谢你吗？” 宋青言道：“可是据我所知，如今横行天下的活尸，也有你们突厥的一份功劳啊。” 执师脱看着帐外的夜色：“我们突厥的功劳？当初要不是那人来和我说，有办法让大唐内乱，我也不会放他去圣山。” “如今，大唐乱了吗？” 面对宋青的问题，执师陀忽然一下暴起。 他吼道：“大唐是乱了！但是我们北陆草原也乱了！若不是你们这些毒辣的唐人，我们何故会逃到这里来！” “大可汗！”那络腮胡瞪眼道：“别和他废话了！这些唐人都是一群比秃鹰还要阴险的家伙，让我砍了他，用他的脑袋给你做酒杯！” 听见这话，宋青一笑，随后对着络腮胡一弹指。 那络腮胡便瞬间脸色一变。 哐啷一声，弯刀落地。 络腮胡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躺在地上，一副痛苦模样。 音乐声停了。 跳胡旋舞的舞姬也是一脸惨白的匍匐在地上。 她其实很想退出这个大帐。 但是她没办法。 因为她只要乱动一步，执师脱就会要了她的命。 执师脱看着躺在地上的大汉，道：“巳蛇果然名不虚传，身上处处是毒呀！” 宋青微笑道：“大可汗夸赞了，一些雕虫小技罢了。大可汗，罚酒我是不会喝的，今日到此，只是为了待夫人问大可汗一句话，南江城，大可汗要不要去？宋某无意伤人，大可汗见谅。” 言罢，宋书便又是对着倒地的痛苦大汉一弹指。 那大汉就似溺水之人被救上岸一般，忽然大口大口喘起气来。 执师脱看着大汉一前一后截然不同的反应，冷冷道：“南江不过是个小城，我去那里能有什么好处？” 第222章 恐惧 翌日。 大雨之后的阳光是暴烈的。 南江城中虽然大部分地方积水已退，但是东城还有许多处水洼。 程暮很热。 热得脱掉了翻领胡服，将其系在腰上。 他赤裸着上身，虽然肌肉不如马老大那般发达魁梧。 但也可算作线条分明。 “公子，竹子来了。” 站在堤坝上的程暮转过身，从一个名叫况明新的年轻女子手中接过一捆竹子。 他道：“谢谢。” 将成捆的柱子拆开，程暮取出一根，将其用力插进了堤坝之中。 如今，虽然河面的水位已退，不过程暮觉得堤坝就这么修固一半放在这儿，也不太好看。 因此他便率领一队的百姓，将堤坝剩余还没有加固的地方加固完。 现在，一队三十人暂时由程暮接管。 因为在他的安排中，一队的队正是张德帅。 但是那小子现在还躺在床上，没个两三月下不来床。 程暮也就暂替一队队正的职务了。 把况明新送来的竹子全部插进堤坝之后，程暮便用带着叶子的竹枝混上河泥垒在竹排后面进行加固。 最后再垒上二队拆屋送来的石块。 竹墙才算修好。 程暮扭头看了看，如今竹墙还有三步就能合拢。 这么一点工程，差不多半个时辰就能完成。 抬头看了看当空烈日，程暮又看了看已经累得满头大汗的其他一队十多位队员。 “这天真是奇怪，怎么忽然就热成这个样子了？” “是啊！老詹，你水囊里还有水吗？给我喝一口。” “有个屁，刚才最后一口已经喝完了！” 由于剩下的竹子还没送来，因此程暮便只有和其他一队队员在堤坝上暂休。 听着队员们都在抱怨着忽然暴热起来的天气，程暮心中笑道：这有啥奇怪的？你们是没看见，我回南江城的时候，那些凭空刷出来的活尸呢！ 不过这忽然暴热的天气，也是印证了程暮一开始的猜想。 那便是活尸和天气的关系。 如果系统现在真的是打算让程暮经历一次活尸围城的剧情事件。 那么系统将天气修改为炎炎烈日，那便是非常合理的。 因为天气越热，活尸的活性就越高。 程暮看着面前差不多有一丈多高的竹墙，心中想道：还是多准备一些竹枪才行，万一活尸在烈日之下行动能力增强，到时候依靠着墙壁弄叠叠乐就不好玩了。 “哎呀，林家大姐来了！” 听见队员的呼声，程暮转过头。 就见得林晓晓带着三个二队的队员，每人都挑着一个扁担。 一边是陶缸，一边是竹篓，走到了堤坝之下。 “都热坏了吧，下来喝点茶水，再吃点水煮芋头吧。” 今天天一亮，程暮便让武宣带着人去衙门清点物资。 最后得到的结果并不乐观。 衙门里的药材和布料基本都在。 不过存起来的粮食，已经去了九成。 铁枪头等武器，也去了七成左右。 如今剩下的粮食，加上活兔活鸭。 比程暮预想中的能够坚持十天还少。 满打满算，也就能够撑上八天的时间。 听见有茶水喝，已经被晒得有些头昏脑胀的一队队员们便立刻来了精神，纷纷跑下堤坝，去讨要茶水。 林晓晓脸上挂着温柔的微笑，一边给队员斟茶，一边看着堤坝上的程暮。 待将让堤坝上的所有一队队员都喝上水吃上芋头之后，林晓晓便端着一碗茶水走上了堤坝。 “公子，你不渴吗？” 程暮看着林晓晓，问道：“你……好些了吗？” 这个问题一出，程暮便见得林晓晓双眼看向了手中的水碗。 几个呼吸之后，林晓晓抬头盯着程暮说道：“我并没有怪公子……爹爹做的那些事情，本就是人神共愤，公子杀了他……也算是为升州百姓报了仇。只是……只是他作为晓晓的父亲……” “我明白了。” 程暮打断了林晓晓。 因为他已经明白林晓晓想说什么了。 身为一个女儿，自己的父亲被面前的男人给杀害。 虽然明知自己父亲死有余辜。 但是，因为“孝”，让林晓晓不知该如何面对程暮。 程暮伸手拿过林晓晓手中的水碗，将其中还温热的茶水一饮而尽。 他十分畅快的大吼一声，道：“这茶不错！多的你不用再说，我心中已明。有些事情，乃是人之伦情，我明白。” 听见程暮的这句话，林晓晓微微点头：“公子体谅。” 程暮岔开话题道：“对了，现在武宣那边的情况如何？” 如今，南江三队的队正分别是暂代一队的程暮，二队为林晓晓，三队为武宣。 如此任人唯亲的安排，如今留在城内的百姓也没什么意见。 至少…… 程暮在表面上没有看到任何意见。 林晓晓接过程暮递来的空茶碗，关心道：“公子还要喝吗？” 程暮摇头：“不用了，你可知道武宣那边的情况？” 林晓晓道：“武宣还在带着三队的人在城里清理尸首……今天上午，已经在城内各处找出了十五具尸体，其中一半都是曾经的衙门捕快。然后……其中并没有发现柳陆两位捕头。” 程暮叹了口气：“哎，看来柳陆二人是真的出城了呀。那可有找到其他人？” 林晓晓点头：“有！一共找出了十来人，现在全都绑在竹韵楼中，由雪客负责看守。这些人公子打算如何发落？” “这还需要问吗？” 程暮扭头看着竹墙，道：“非友便是敌，这群人在南江最危急的时候，想着躲在家里，那么他们就是做好了等死的准备。现在南江危机已解，它们不会死于蜚兽之手，那便会死于我手。” 程暮的话说的轻描淡写。 但是就是在这轻描淡写之中，十多人性命便已经注定。 程暮接着道：“待我把这竹墙修好之后，你便通知所有人去衙门后院。” “公子，去哪儿做什么？” 程暮道：“人之所以害怕律法，是因为忌惮违法之后需要承担的后果。那么为了避免让南江以后再出现之前的情况，我……要让他们害怕！” 说完，程暮便瞧见五六个一队砍竹的人，每人托着一捆竹子朝着堤坝走来。 程暮拍了拍手，提醒正在喝茶吃芋头的一队队员：“堤坝的修固快好了，大家伙都加把劲！” …… 南江，衙门后院。 这一块巨大的空地，完全足够容纳目前所有的南江百姓。 程暮站在潮气逼人的地牢门前，垂眼看着身上反绑麻绳，跪成一排的十二个人。 烈日炎炎，无风。 但是程暮却能够很清楚的看到那些跪在地上的人身上的颤抖。 空地上，站着百来人。 毕竟如今南江城内，还有一些重伤的百姓。 程暮也没有残忍到非要把这些人都抬到这儿来，看他“杀人”的地步。 抬眼，程暮看见了姬十八以及蓝孔雀。 “你们可都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会跪在这儿？” 程暮终于开口了。 他扫视着那些站着的南江百姓，问的却是这些跪地之人的问题。 没有人说话。 程暮也不着急，他只是面无表情的低着头，看着面前一个不停颤抖的男人。 他一点都不慌。 因为程暮很清楚，当头的烈日，会让某些人开口的。 “因……因为……” 终于，人群中传来了一个声音。 程暮缓缓抬头，发现说话的人是一队的“老詹”。 “因为他们在蜚兽出现时，躲起来了。” 对于老詹的回答，程暮很满意。 他微微点头道：“对！就是这个原因，很简单的原因。这世间的道理便是如此，有很多事情就是如此简单，因为结局，就只有两个，要么生，要么死！” “我在昨日便和你们说过，因为你们选择，让你们可以活下去。而他们的选择，便会让他们死！” 当程暮的最后一个字说完，他便看见跪在他面前的那个男人颤抖得更加厉害。 而那些站着的人，没人说话。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忽然，跪在面前的男人开口说话了。 他努力扭过头，想要去看身后的程暮。 “我……我当时只是害怕……” “害怕？” 程暮听见这句话后，冷冷一笑：“那你觉得他们害怕吗？那可是蜚兽，一拳就能把人拍成肉饼的蜚兽，我想他们当时应该也是害怕的。不过他们在恐惧中做出了一个可以让自己生的选择，而你们……选择了死。” 说完，程暮便拖着那个男人走进了地牢之中。 有时候恐惧，并不需要什么具象化的血腥场面。 未知，也可以让人胆寒。 甚至于未知所带来的恐怖，要比具象化的血腥场面更让人害怕。 人就是这样。 当面对未知恐惧的时候，他会本能的想到自己最为害怕的东西。 这便是程暮要将人都叫到这儿来的原因。 他可以用这些该死的人来喂养牛伤树。 同样，也可以让南江城的人对地牢心生恐惧。 当他们害怕地牢之后，那么他们便会遵守程暮制定的规则。 因为违反规则的下场，便是被带入这个恐怖的地牢。 男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通过地牢通道传递到外面的空地。 而后，不过几个呼吸。 空地上的人便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尖叫。 “不要……不要……” 男人依旧撕心裂肺的喊着。 随后，空地上的人都听到了一句话。 “这是什么东西！？这是什么东西！？不要啊！救救我！我……我以后不敢了！” 然后，便又是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跪在地上的还有十一个人。 地牢中男人和女人的惨叫声，让这十一个人的表情变得扭曲。 他们的颤抖更加剧烈。 有的人甚至想要站起身逃离这里。 不过身上的麻绳让他们根本无法动弹。 因为麻绳的一头被套在脖子上，然后绕过肩膀捆住了他们放在背后的双手手腕，然后再绑住了他们的脚踝。 这样的绑法，让他们根本就无法使用双脚。 只要双脚一用力，脖子上的麻绳套便会被勒紧。 程暮从地牢中走出。 站的人都在惊讶。 因为他们没有在程暮身上看见任何血迹。 一个问题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脑海之中。 地牢里究竟有什么？ 面无表情的程暮又拖了一个人下去。 过程就和刚才一样。 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以及求饶。 然后是女人刺耳的尖叫。 最后是问题。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终于，有跪地的人承受不住恐惧的折磨，被吓晕在了地上。 程暮再次从地牢中走出。 他面无表情的走到那个晕倒之人的身后，拖着他的脚，拉进了地牢之中。 十二个人。 程暮一共仅仅出出了十二次。 有的人无声无息。 空地上的人，仅仅只能听到地牢之中那个女人的尖叫声。 而有的人，则是歇斯底里。 不过空地上的人注意到。 犹如黑白无常一般，从“地府”进进出出索命的程暮，脸上始终都没有任何表情。 折磨。 空地上很多人都觉得度日如年。 不过有些人心中却在庆幸。 庆幸自己当时勇敢和视死如归，为现在的自己搏出了一条生路。 当最后一个人的叫喊声结束。 程暮从地牢中走出之后，他扫视了一圈表情各异的南江百姓。 “该死的人已经死了，还能活下去的人便要好好活着！” “从今往后，‘丢入地牢’便是南江城最为严重的惩罚！你们都要记住了！” “现在，各队队正汇报今日之成果。” “我，暂替张德帅，那便由我来说一队吧。” “今日一队，已将堤坝修缮完毕，从今往后，只要不是洪水滔天，南江便无水漫之忧。” 说完，程暮看向了林晓晓。 林晓晓也被刚才的场景给吓到。 不过作为程暮的女人，她还是走前一步，道：“二队今日完成了四个院子的修缮。” 随后是武宣。 “三队，重新整理了衙门库房。” 程暮看向了秦老头。 “我……我们这边还没修好新的鸡舍兔笼。” 秦老头说完，眼神有些害怕的盯着程暮。 大棒已经挥完，程暮也不会自然也要拿出甜枣来。 “没事儿，秦大爷，你的队伍里都是一些老人，动作慢点我不会怪你，不过明天，新的鸡舍兔笼一定要修好，不能把那些东西总丢在城墙上。” 听见程暮的话，秦老头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随后用力点头：“一定……一定……” “公子！”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忽然传来。 第223章 开门 “怎么了？” 程暮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气喘吁吁的燕子楼门人子规。 此刻的她应该是在城墙上值守，而不是跑到衙门来。 “城墙出事了？” 子规点点头：“出……出逃的百姓……回来了！” “啊？他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肯定是遇到活尸了！” “看来公子说得没错啊，我们……我们南江真的要被活尸围城了。” “张家三郎，你这是怕什么？大不了和那些活尸拼命了！” 听着耳边传来的百姓议论，程暮转过头，对着林晓晓和武宣说道：“二队三队，暂时各自回营休息，有什么事情我会派人来通知你们的。” 林晓晓微微点头：“好，公子注意安全。” 程暮跟在子规身后，两人疾步朝着西城门走去。 “来了多少人？” 头前带路的子规急道：“能有五六十人。” \\\"这么多？” 咚咚咚！ 还没得程暮走上城墙，两人在距离西门城门还有二十多步时，他便听见城门被敲得咚咚作响。 同时无数咒骂声从门后传来。 “快开门！你们踏马还在等什么？外面有很多活尸！” “是啊！你们这群外来的婆娘，心肠如此歹毒的吗？见死不救！你们这是见死不救！” “哼！一群卖皮肉的臭婆娘！你们再不开门，信不信老子一把火烧了城门！到时候谁都别想好过！” “哎哟，我说姑娘们，你们可快把门打开吧！我的娃儿都吓得发抖了！” 听着门外杂七杂八的声音，程暮看着身旁面无表情的子规。 他一边登城，一边好奇道：“外面的人如此辱骂，你心里可不要多想。” 只见子规淡淡一笑，道：“公子无需为我们担心……这些话，我们听得多了。” 听到子规的回答，程暮心中默默点头。 他心道：我安排让燕子楼的人来值守的城墙，果然是没错啊。 程暮安排燕子楼的人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这群人之间互相关系不错，而且都会武功。 后来他仔细一想，发现燕子楼的人更有两项其他人不可具备的条件。 其一便是她们的心理承受能力足够强大，同时为人处世足够圆滑。 毕竟，她们末世之前的职业，让她们必须具备这样的能力。 其二就是她们入城之后，几乎就没有和城内的人有什么过多的接触。 她们不会对回城的人产生任何怜悯之情。 登上城墙之后，程暮一共看见了加上子规在内的五个燕子楼姑娘。 如今城内燕子楼的人，加上雪客刚好二十人。 程暮便将其分成两组。 一组十人，东西两门各派五人，白天黑夜进行轮换。 “公子你来看吧。” 子规将程暮引到城墙边。 此刻，已经不需要子规多说什么了，程暮一眼就能看见聚集在城门外的人。 这些人，曾经是南江的百姓。 而现在，不过是一群将死之人。 程暮瞧见，有十多人正聚集在城门口，或是用手，或是用脚。 其中，甚至还有两个在用手中的钢刀不停砍门。 “哎，我说！你们不要白费力气了，南江城门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有多厚，想用刀给砍穿，猴年马月啊？” 喊声一起，程暮便瞧见城下的人纷纷抬起头。 “是程暮！” “程暮回来了！？” “真是太好了！程公子，快开门呐！快来开门让我们进去！” “是！是！程公子，你不知道，这外面有好多活尸！乌泱泱的正朝着我们南江过来了！吓死人了。” 程暮一抬头，看向远方：“活尸？那里有什么活尸啊？” 视线之内，程暮并没有看见一只活尸。 城下的人又开始七嘴八舌起来。 “有！有很多！我们就是遇到活尸了才跑回来了！” “哎呀，程公子，你别问了！赶快开门让我们进去吧！” “是啊！是啊！快来开门吧！我们可没有说玩笑话，真的有很多活尸！” 玩笑话？ 程暮听着，嘴角一笑。 我当然知道你们说的不是玩笑话。 毕竟，那些活尸可是我亲眼看着系统刷新出来的。 只是…… 我为什么要放你们进来呢？ 程暮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他对着城下喊道：“开门？我为什么要开门？” 此话一出，城下的那些人瞬间愣住。 随后，他们叫喊起来。 “当然是开城门了！” “程公子！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想让我们进去吗？” “对啊！快快开门呀！这外面真的有很多活尸！” 程暮摇头：“不是，你们还真就是没脸没皮听不出好赖话呀？那我就把话说得明白一些吧，你们进不了城了。” 沉默。 短暂的沉默之后，就是爆发。 “程暮！你什么意思！？你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就是啊！我们就是南江人，你为什么不开门？” 程暮一笑：“为什么？南江是公共厕所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公子，公共厕所是什么意思？” “啊？”听见身边传来子规的疑问，程暮挠了挠头，道：“哎，就是茅厕，所有人都可以去的茅厕。” “哦。”子规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程暮！你开不开门！？” “对！你一个外人，凭什么霸占着我们的南江？” “就是，我可告诉你，我们家世世代代都在南江生活！我在南江撒尿拉屎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了！” 城下的人越说越激动，站在城门边的那几个又开始不停砸门，用刀砍门。 咚咚的声音，扰得程暮有些心烦。 他转头对着子规说道，随我下去开门吧。 “啊？” 子规一惊，问道：“公子此话当真？” 程暮点头：“当然当真了！” 说罢，他抽出腰间的铭骨刀：“你不觉得敲门声很烦吗？杀一个，至少能清净一些。” “明白，公子。” 子规一躬身，随后便领着程暮走下城墙。 当走到城门洞后，由于空间的关系，传入耳朵的砸门声便更是恼人心烦。 子规微微皱眉，几步走到小门边。 她双手放在门栓上，扭头看着程暮。 就见得右手持刀的程暮微微点头后，子规便将门栓给抬了起来。 “小门！小门开了！” 持刀的程暮看见小门外一个穿着灰衫的男人激动非常。 他左手撑着半开的小门，然后一只脚跨进了南江城内。 手起，刀落。 铭骨刀划出一条弧线之后，就见得扶着小门的右手忽然落地。 随后，那个男人有些惊讶看了看自己的无手的右臂。 一个呼吸之后，痛觉才开始刺激他的大脑。 “啊！” 刺耳的喊叫声响起。 声音打在城门洞的墙壁上，反弹回程暮的耳朵，这让程暮相当难受。 “李大！你喊什么！快进去啊！” “快走！快走！李大，你不进去就别挡路！” 男人身后，那些看见小门打开的人，如今口中不停咒骂着，想要推开堵在小门前的男人。 他们似乎并没有看到，这挡在小门前的男人，有一只手已经被砍断。 当程暮看见断手男人似乎无力阻挡后面的人时，他便直接抬脚，踹在了那个男人的小腹之中。 这一脚，程暮并没有用全力。 毕竟，他还需要让这个断手男人活一段时间。 因为…… 只有生不如死，才能让外面这些人恐惧！ 男人被踹之后，后退两步。 程暮连忙对着子规道：“关门吧！” 子规点点头，一下将小门合上，随后迅速的将门栓卡住。 这时候，程暮才听见门外传来的其他人的尖叫声。 “李大……李大的手被砍断了！” “是程暮吗？是程暮砍的吗？”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程暮！你出手伤人！” 不去管外面的人，程暮对着子规说道：“上城墙吧。” 几步登上城墙之后，程暮俯身外探。 就见得那个被称为李大的断手男人，此刻正痛苦的躺在地上。 而他周围的那些人，就这么站在原地，没有一个人上去帮忙。 李大的断手放在胸口，他脸色惨白的对着周围说道：“救救我！救救我……” 面对男人的求救，周围的人依旧没有理会。 忽的。 程暮看见一个贼头贼脑的男人从人群中走出。 “罗哥……罗哥……救救我！” 李大看见那个男人之后，立刻伸出手。 他就像是溺水者看见了浮木一般，两眼之中出现了光。 然而，那个被李大唤作罗哥的人，走到李大身边之后，便立刻蹲下身，揭开了李大身上的包袱。 罗哥拿到李大的包袱之后，便立刻退回到了人群之中。 “哈哈！” 瞧见这一幕，程暮立刻大笑出声。 笑声，引得城下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抬起头。 “程暮！你不是人！” “太残忍了！你竟然出手伤人！你这个外来人，凭什么占着南江！？” “别说了！这程暮肯定不会给我们开门的！乡亲们，咱们直接把外面的拒马归拢一下，用拒马当柴火，点火把城门烧了！” 听见城下之人的话，程暮又是哈哈大笑起来。 “不是我说，你们脑子回路是不是有些不太正常？用城外的拒马当柴火把城门烧了？这法子固然可行，但是你们就没想过，城门烧了之后，你们拿什么抵挡即将到来的尸潮？” 城下有人喊道：“那……那你就把门打开，让我们进去！咱们有什么话好商量！” 程暮撇嘴看着说话那人，道：“有话好商量？怎么商量？或者咱们直接一点吧，你们能有什么好处给我？” “好……好处？”那人迟疑一阵之后，怒道：“你还想要什么好处！？程暮，我可告诉你！你现在要是不开门，我们就真的把城门给烧了！到时候大家一起同归于尽！” “哈哈！” 听见这话，程暮再次大笑起来：“同归于尽？你难道忘了我的功夫了？这南江毁了，我大不了带着我的人走就是了，不过就是几万活尸而已，能奈我何？” 说着，程暮站上墙垛，随后直接纵身跃下。 稳稳落地之后，程暮一边看着手中的铭骨刀，一边说道：“刚才你们说什么来着？我占了你们的南江？嗯……确实，你们在南江生活的时间肯定比我长。但是……这是你们的南江吗？在南江遇到危险的时候，你们不想着出来抵抗，反而是拿了衙门库房的物资逃出了城。这便是你们的选择，从你们踏出城门的那一瞬间，南江便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程暮边走边说。 他就像带着一个无形的立场一般，走到哪儿，那些人便会自动远离他。 当程暮走到李大身边。 他垂眼看着因为失血过多而脸色煞白的李大，道：“哎，说得我的肚子都有些饿了。我把话给你们说清楚，以后谁要是敢敲城门，打扰我们城里人休息，那我就出来砍断一个人腿……嗯，不管到时候是不是他的敲的门，反正我当时看谁不顺眼，就砍谁的腿！像这样！” 说着，程暮手起刀落，直接砍断了李大的左手。 刺耳尖叫声响起。 “哎哎！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砍错了！” 程暮说着，便又是一刀。 这一次，铭骨刀很准确的落在了李大的右腿之上。 “哎，这次准了！” 说着，程暮蹲下身，用李大的衣服擦掉铭骨刀上沾染的鲜血。 再次起身之后，程暮环视着那些周围的那些人。 “你们都不是三岁的小毛孩了，要懂得为自己做出的选择而承担相应的后果。而且……我要是你们，现在绝对不会在这儿傻站着！活尸现在还没到南江，总有通路可以逃出去的。” 言罢，程暮扛着铭骨刀朝着南江城东门走去。 就像来时一样。 程暮那无形的立场，让那些人根本不敢靠近他一步。 很顺利的走到城门之下，程暮扭头看着那些跟在他身后的人。 他笑道：“怎么？你们是不是想等里面为我开门的时候，一个不注意的冲过来？想什么呢！？” 说完，程暮双脚用力，直接跃上了两丈多高的城墙。 登上城墙之后，程暮并没有看见子规。 他疑道：“子规呢？” 其他燕子楼的姑娘道：“子规姐姐……以为公子会从城门回来，正……正在城门后等着为你开门呢。” 第224章 南江日常(二) “子规，城下那些人应该暂且不会再来骚扰你们了。不过你还是要注意，有什么情况，立刻来角楼找我。如果情况危急……那便直接往城下投竹枪，不要可怜这些人。” 交代完后，程暮便从城墙上的步道，朝着角楼走去。 一路上，他走不了几步便会停下来看看城外的情况。 目光所及之处，他仅仅能够看到几只零星的活尸。 现在，整个南江城，不管是城内的人，还是外面的那些人，最期盼活尸到来的，应该就是程暮了。 过了今晚子时，他的【丧尸化】状态剩下的时间就只有四天。 在他更新了系统，得到【功力】模块之后。 他还没有接到任何能够获得【功力】的任务。 因此，现在的程暮想要获得【功力】，只能靠着猎杀活尸才行。 虽然现在他的战斗力，因为学习【八荒六合刀法】，已经达到了四十二人之力。 现在就算没有了【丧尸化】状态，他以人类的身份杀进尸群之中。 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不过，既然有一种毫无危险的属性在。 那么程暮自然希望在【丧尸化】状态下多猎杀活尸，拿到【功力】。 “所以说……各位尸兄，能不能走快一点！” 思考间，程暮已经走到距离南角楼只有二十多步的地方。 黄粮和火烧，不在。 说来也是奇怪，程暮自从昨天在地牢见过黄粮火烧之后。 这一狗一驴便不知道发了什么疯。 昨晚深更半夜才回来。 今早天还没亮就又跑出去了。 由于现在南江已经没什么危险。 程暮心里也没有太在意。 走进角楼之后，程暮便瞧见林晓晓从厨房端着一盆白水煮竹笋走出。 “公子，你回来了？” “大朗回来了？那林姐姐，咱们可以开饭了吧？” 厨房里，又传来武宣的声音。 虽然林晓晓和武宣二人，现在担任二三队的队正一职。 不过她们晚上还是回角楼居住。 “对，回来了。” 傍晚，城墙上微风习习。 武宣从厨房里将一张木桌搬出，支在了城墙上的空地上。 随后，武宣一边摆放碗筷，一边说道：“大朗，城墙那边的事情解决了？” 程暮点点头，很随意的坐在了方桌边的长条凳上。 “解决了！砍了个人，吓了他们一下，应该会消停一阵子。” 林晓晓从厨房里又端出来三个瓷碗，每个碗里面都装着一个鸡蛋大小的芋头。 “那要不要晚上我们再去城门那边看看？我担心就五个姑娘，要是城下的人闹起来，压不住。” 程暮看着碗里的芋头，对着厨房喊道：“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不用担心，我算着时间去看看便是，你们好好休息。晓晓，今天又是芋头啊！？咱们能不能换点别的！？” 林晓晓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公子，你觉得咱们城里现在还能有什么？” 武宣坐在程暮对面，道：“想什么呢？看见这碗白水煮竹笋了吗？我们三队的人在竹林里辛苦挖出来的！” “呵！”程暮用武宣递来的快递夹了一块竹笋放进嘴里。 土腥味很重。 除此之外，他几乎尝不出别的味道。 哎……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程暮扭头看着厨房，随后回头对着武宣问道：“你林姐姐还在忙什么呢？还有菜？” 武宣道：“没了！现在城里物资紧俏，所有人晚上的餐食都是这个量，一个芋头，半根竹笋。林姐姐在给刘东平熬药呢。” 听见武宣的话，程暮叹了口气：“这伙食这么弄下去也不行啊，明儿我得和秦大爷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每天给城里人都安排点鱼肉。” “不行，别想了。” 武宣直接击碎程暮的幻想：“我今天已经问过了秦大爷，这几天就不要想着吃鱼了，如今江水浑浊，而且流速也快，打不上来鱼的。” “这样吗？” 程暮听着武宣的话，仰着头想了想。 似乎确实从来没有见过有人在湍急的流域钓鱼网鱼。 想着最近都吃不上鱼肉，程暮便对城外的那些人恨意更深。 其实，今天从“罗哥”偷偷拿走李大的包袱的举动，他就能看出。 城外的百姓身上，或多或少都应该带着粮食。 但那些粮食，他并不打算拿回来。 如今南江城的物资虽然紧缺，但是至少可以保证八天的时间让百姓们不饿肚子。 而如果现在用强的，从城外那些人手里把粮食拿回来。 按照程暮能力，固然可以。 可这样做，城外的那些人，可就无法感受到最为深刻的绝望了。 当程暮将那颗鸡蛋大小的白水煮芋头咽下肚子之后，林晓晓才端着两碗熬好的中药从厨房里走出来。 “药就我去送吧。” 程暮站起身，走到林晓晓面前：“你先吃点东西。” 林晓晓也没矫情，将两只碗递给程暮，道：“公子小心烫手，这两碗药的方子都一样，王大夫说是补气血的，你给张公子和东平端进去喝吧。” 程暮点点头，也不多说什么，一手端着一碗药进了角楼。 如今他一楼的卧房内加了一张床。 张德帅就躺在床上，方便王大夫每日来检查。 “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程暮看着张德帅把药喝完，便随口问道。 张德帅回道：“好多了。” “狗屁！” 程暮站在张德帅的床边，道：“王大夫都说你的伤不躺三月下不来床，现在你就好多了？乖乖安心躺着吧。” 说完，程暮正打算上楼去给刘东平喂药。 却不想张德帅忽然开口问道：“程兄，马厩的马……真的丢了两匹？” 听见张德帅的问题，程暮点点头。 要说南江城里，最爱马的人，那绝对是张德帅。 这小子，在暴雨之前，在城内选的房子就是在马厩边。 “对，没了。你现在就安心养伤吧，不就是只丢了两匹吗？犯不着伤心的，而且不落酥也还在。” “可是……”张德帅叹了口气：“这好好的南江城，怎么就弄成这个样子了？” 程暮道：“人心本就是这样，在太平盛世，也有不少不知知恩图报之人呢，更何况如今这活尸横行的乱世了？” 张德帅道：“要是带走马的人也是爱马之人，也就罢了……我现在就是担心……他们……他们饿极了会杀马来吃啊！” 程暮道：“我也不是太会安慰人，但是你说的这种情况也不是没可能，毕竟那些人饿极了，杀马取肉也是有可能的。” 张德帅听见程暮的话，一脸无奈：“程兄……你是真的不会安慰人呐！” 不去理会在床上躺尸的张德帅，程暮端着药上到二楼。 刘东平的伤是在肩膀，外加可能是喝过蜚兽心头血的缘故。 虽然也就休养了一天的时间。 但是小丫头的面相看起来已经好上不少。 至少脸上有了血色。 “哎哟，你这就下床了？” 程暮看着坐在床边，用左手摇晃竹篓的刘东平，道：“你肩膀不疼了？” “疼！”刘东平扭头看着程暮，道：“疼有什么办法？泰乐这小子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没事儿就在这儿瞎叫唤,吵死人了！” 程暮端药走近，发现此刻躺在竹篓里的泰乐正乐呵呵的看着他。 小家伙两眼有些无神，像对不上焦似的。 程暮一出现，泰乐便伸出双手，奶声奶气的说道：“抱抱。” 程暮一笑，将手中的碗放在刘东平身边的桌子上，说了声“喝”后，便伸手抱起泰乐：“抱抱就抱抱吧！” “不是！” 刘东平看着程暮：“你就这么对我啊？也不知道喂我一下？” 程暮用鼻子摩擦着泰乐的鼻子，道：“你左手不是还能动吗？不会自己喝？” “没良心的家伙！”刘东平嘴上说着，不过依旧伸出左手，端起了桌上的药碗。 她闻了闻药味之后，便皱着鼻子说道：“太难闻了！” “良药苦口，别废话了！赶快喝吧。” 程暮看着笑盈盈的泰乐：“你喝完了我还要下去练刀呢！” “练刀？” 刘东平道：“你说笑呢？就你那只会砍和刺的刀法，用得着练？” 程暮把泰勒放回竹篓，看着一脸痛苦模样喝药的刘东平：“怎么？难道就不许我这次去升州搞到了绝世刀法秘籍？” “真的？” 听见这话，刘东平双眼一亮：“给我看看！” “看什么？” “刀法秘籍啊！” “没啦！” “啊？” 程暮道：“对啊，既然是绝世刀法，那就应该永绝于世，我把刀法背下来之后，就给烧了。” “你……” 刘东平似乎是被药苦的，她打了一个饱嗝之后，对着程暮道：“你……你……你真把秘籍烧了！？” “对啊！” 程暮一脸真诚的点头：“烧稀碎！灰都没了。” 刘东平彻底无语了。 程暮觉得，这小丫头要是肩膀没伤，现在肯定已经站起来捶他了。 毕竟是一家镖局的小东家呀。 身为丫头，喜欢刀枪棍棒也是正常。 程暮看着刘东平，伸手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你呀，好好养伤吧，等你肩膀好了之后，有你好处。” “什么好处？” “我教你功夫！” “哈！？” 刘东平白了程暮一眼：“算了吧，没必要，我不喜欢用枪，对刀也没兴趣。” “啊？” 程暮有些好奇的盯着刘东平：“那你对什么感兴趣？用弩？” 刘东平摇头：“不！以前我对弩感兴趣，不过现在……我喜欢这个！” 程暮看着刘东平举起自己的左手，不解道：“用手啊？” 刘东平挑了挑眉毛：“对啊！我看姬十八用掌的时候，感觉好威风的。” 听见这话，程暮笑了笑。 若是这般，小丫头肩伤好了之后，知道自己的力量能够提升一倍。 那指不定得多高兴呢。 程暮本打算回城之后，便立刻把【后继有人】这个特殊属性用在刘东平身上。 然而在看见了公羊子时的状态之后，他便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毕竟，从公羊的身上，程暮了解到人之战斗力和当时的身体状况也有直接的联系。 如今刘东平身上有伤，她的战斗力不知道有没有受到肩伤的影响。 若是现在使用【后继有人】，就算肩伤只影响了刘东平一人之力，那最后的结果，也是白白损失了两人之力。 程暮也不着急这一时。 “看你的样子，是不是想让我去问问姬十八愿不愿意教你掌法？” 程暮看出了刘东平的小心思。 刘东平用力点头。 似乎太用力了，她左手捂着右肩，倒吸一口冷气，随后咬牙道：“对对对！” 你这小丫头。 等到你伤好之后，我用【后继有人】给你战斗力翻倍。 那时姬十八还是不是你的对手都说不定呢！ 程暮面露难色，道：“这……我觉得不太可能吧。毕竟这姬十八的凌雪阁也是江湖名门，门派武艺怎么可能轻易传授外人呢？” “万一呢？反正你帮我问问呗！” 程暮撇了撇嘴，道：“行吧，看吧！” 简单和刘东平交代两句好好养伤之后，程暮便走下了楼。 走出角楼，程暮看见外面的桌椅已经不在。 如今，天色已黑，厨房还亮着灯。 黄粮和火烧那两畜生，现在还没回来。 走进厨房，程暮发现武宣和林晓晓两人正坐在长凳上做着针线活。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武宣有些哀怨的抬起头：“你说干什么？帮你补衣服啊！” “补衣服？” 林晓晓一边穿针，一边说道：“是，公子，我瞧你的几件衣服都有些破了，所以拉着公主帮你补补。” 拉着公主…… 帮我补衣服？ 听见这话，程暮感觉自己的脖颈有些发凉。 “公子可还有什么事吗？” 程暮点头：“对，想让你们陪我练练刀法。” 随后，程暮将对刘东平的那套说辞，又和林武二人说了一遍。 武宣听闻之后，立刻放下针线站起身：“好啊！好啊！” 这位公主，似乎觉得可以通过练武逃离针线活，因此显得异常兴奋。 林晓晓抬眼看着武宣，笑道：“公主，公子的武艺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到时若是输了，你今晚可又要睡不着了。” 武宣一摆手：“那也比坐在这儿缝衣服强！大郎，你等着我，我取剑去！” 第225章 闲谈 唰！ 一阵破空声响起，程暮看着武宣手中的白影，抬刀上挡。 然而，就在刀剑即将碰在一起之时。 武宣手中白如冬雪一般的长剑，便忽的调转方向。 原本，武宣的脸路是从上往下劈砍。 现在却一个折向，绕过了程暮的铭骨刀，变砍为挥，目标直指程暮的肋骨。 好快的变招！ 程暮心中叹道，随后一个垫步后退躲避。 见此，武宣持剑辞上。 武宣所习的剑法，名为“柳絮”。 按照武宣自己所说，柳絮剑法招式飘逸诡谲。 整套剑法没有一个固定的招式套路。 以手为树，以剑为叶。 见风而动，随势而为。 持剑逼近之后，武宣手腕摆动，手中的长剑便忽然左右摆动起来，同时发出哐哐的金属弹折声。 看着越来越近的剑尖，程暮立刻在脑海中检索八荒六合刀法是否有破解之法。 现如今，他的百鸟朝凤枪法已经圆满。 其实想要挡住武宣这诡谲的一剑，枪法之中的招式套路便就足够。 不过既然是练刀。 那程暮也就自我限制只能使用被系统印刻进脑海中的【八荒六合刀法】。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因为系统的印刻，【八荒六合刀法】所有的招式套路，程暮都已经牢牢记住。 但是，那些招式套路，程暮想要标标准准的用出来，却是很难。 感觉就好像学开车。 教练教的都会。 但是坐上驾驶座后，便总是手忙脚乱。 对了！ 怀中抱月！ 就在武宣的剑尖距离程暮还有一尺之遥的时候。 他忽然想起八荒六合刀法之中的怀中抱月式，似乎能够破解。 当下，程暮身体向左转，同时右腿向后退半步。 随后左腿提成左虚步，全身重心移至右腿。 在双腿移动的同时，他左手持刀与右手同时从腹前向左右两侧由下而上撩起。 刀刃接触到武宣剑身的瞬间。 武宣手中的画影剑便立刻一弯，剑尖朝着程暮的右臂点来。 面对此险，程暮心中丝毫不乱。 毕竟，他的怀中抱月可还没完呢！ 就见得程暮右手捏着铭骨刀刀背，双手再往上一提。 武宣手中的画影剑路便被生生改变。 八荒六合刀法，怀中包月式。 便一手持刀柄，一手抚刀背。 犹如抱着一个月亮似的。 此式可攻可守。 攻便是将手中兵刃如闸刀一般，朝对手压去。 守讲得就是用双手之力，改变对方攻路。 武宣一招被破，脸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 她立刻改变套路，步伐如垂柳点水，身姿轻柔持剑绕到程暮身后。 随后立刻出剑斜刺。 这次出剑，画影的剑身依旧不停歪歪扭扭，发出哐哐声响。 柳絮剑法的玄妙就在于此。 习此剑法者，每次出剑，剑身从来都不是直来直去。 而是不停扭曲。 以此干扰对手，让对手完全不知道剑路的目标在什么地方。 就比如现在，武宣很明显是在刺程暮的右脚脚踝。 然而，只要程暮出刀来挡，或者抬脚躲避。 那么武宣只要手劲一甩，剑身弯曲便会立刻转头刺向程暮的右脚脚踝。 起！ 见得此险，程暮直接双脚腾空，随后腰部发力，回身之后，挥刀朝着武宣左腰砍去。 这一次，武宣脸上终于露出了惊恐之色。 当她看见程暮双脚起跳躲避自己攻击的时候，武宣心中还在暗笑。 因为俗话说得好，力从地起。 程暮双脚离地之后，那边没了大力点。 要拿下悬空的他，武宣还不是手拿把掐？ 然而，武宣没有想到的是，身处半空的程暮，竟然可以直接用腰力，调转身形，改躲为攻！ 看着铭骨刀锋利的刀刃距离自己的越来越近。 武宣只能手剑后退。 然而，她这一退，便是攻守易形。 程暮落地之后，连追两步，便将武宣手中的画影打落。 “哎呀！你！” 武宣看着落在一旁的画影，跺脚说道：“你刚才在空中是如何办到的？双脚离地还能凭借腰力转身！” 听见武宣的话，程暮笑道：“还能怎么办到的？这不就说明我腰好呗！” 武宣嘟着嘴，弯腰捡起画影，道：“还来不？林姐姐，你说说，我要怎么破……哎，林姐姐，你脸色怎么这么红？” “啊？” 坐在一旁观战的林晓晓一下抬起头，随后又瞄了一眼程暮，羞涩道：“没什么，就是……就是热的！” 林晓晓脸红？ 程暮疑惑着转过头。 确实，此刻的林晓晓脸红的就像熟透的桃子一般。 哎…… 该是我刚才那句腰好惹的祸吧。 “公主刚才用的，可是柳絮剑法？”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发现姬十八正一脸惊讶的朝着他们走来。 武宣微微点头：“对啊，我学的就是柳絮剑法。” 程暮收刀入鞘，对着姬十八拱手行礼后，问道：“姬兄，看你的样子，这柳絮剑法还有什么说法吗？” 姬十八对程暮回礼后，点头道：“那是自然！柳絮剑法玄妙诡谲，相传乃是前朝乱世之时，以为世外高人在河边垂钓时，观察随风摆动的柳条，加上甩动鱼竿后悟出来的。那高人不争江湖威名，也不参与世俗纷争，一生就喜垂钓。因此，见过这剑法的人都屈指可数，更何况会这剑法的人了。” “哦？” 听着姬十八的话，程暮扭头看一眼武宣。 我记得武宣的师父不是很明确吗？ 乃是一个峨眉山上下来的剑术高手。 不争江湖威名，也不参与世俗纷争？ 都被武则天叫进宫里教徒了，这还不参与世俗纷争。 程暮对着武宣好奇问道：“你师父还喜欢钓鱼？” 武宣摇了摇头：“喜不喜欢不知道，反正在宫里的时候从没见过她钓鱼。” 程暮又看向姬十八：“那她师傅该不是姬兄你说的那人。” 姬十八微笑点头：“该是了，公主毕竟身份尊贵，圣人想为公主找什么样的老师找不到呢？” 程暮看着姬十八，笑道：“姬兄，你师妹现在可好些了？” “谢程兄关心，可儿本就没什么大碍。她所学的功夫就是如此，发起功来，力大无穷，就连我都不是她的对手，但只要一收力，全身骨骼便会断裂。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修养两月就好。” 程暮听闻，微微点头：“如此便好，如此便……哎……等等……可儿？” 林晓晓此时也是一脸好奇，问道：“姬公子，你的师妹不是名为淑怡吗？可儿是她的字？” 姬十八微微摇头，笑道：“非也，非也。淑怡乃是师傅给他取的名字，可儿乃是师妹的本名，我和师妹从小就认识，可儿这个名字我已叫习惯了。” “周可儿？” 林晓晓微微歪头：“这名字也蛮好听的。” 姬十八笑着走前一步，对着程暮问道：“刚才我看你和公主比武，刀法招式好生怪异，不知道程兄练的是什么刀法？” 程暮想了想，道：“我前不久去升州，遇到了一段机缘，学了一门刀法名为【八荒六合】，姬兄见多识广，不知有没有听过？” “八荒六合刀法？” 姬十八摇头道：“让程兄见笑了，这刀法姬某是闻所未闻。” 程暮一笑：“姬兄自嘲了。你身为凌雪阁弟子，见多识广，姬兄若是没听过，那想来也不是什么绝世武功，不过就是名字取的唬人而已。姬兄，天光这般十分了，你还不休息吗？” 姬十八回道：“不瞒程兄，我那师妹现在该是骨合阶段，全身痒得大喊大叫，在角楼里待着确实心烦呐，所以才出来走走，等着师妹先睡下之后，再回去休息。” 听见姬十八的话，程暮一下就想到了刘东平。 他立刻用力点头：“理解！理解！既然如此，那姬兄要不要我陪你在城上走走。” 说到这儿，程暮抬头看了看天。 明月高悬，他也该去西门那边看看情况了。 姬十八道：“如此最好！有程兄弟陪伴，我一个人也就不会无聊了。” 武宣和林晓晓两人回了角楼之后，程暮便和姬十八慢慢朝着西门走去。 “程兄，昨天我听林姑娘说，你的功夫没有师承，此话可能当真？” 程暮双手背在身后，感受着夜风拂面，道：“是，程某无门无派。” “哎呀，那……程兄还真是一个不世出的奇才啊。” 听见姬十八的话，程暮微微摇头：“姬兄夸奖了，不过就是靠着一膀子力气行走江湖而已。姬兄你的功夫，才是让我刮目相看呢。” 两个年龄相仿的男人，这么互相夸赞，让程暮觉得很别扭。 十分十分别扭。 他害怕这样的互夸还会继续下去，便立刻调转话题，道：“姬兄，今日我在衙门后院办的事情你也看见了，会不会觉得我太残忍了？” 姬十八道：“程兄想听实话？” “自然！我这人就不喜欢听假话。” 姬十八道：“那是挺残忍的……不过我也觉得程兄做的没错。如今这世道，天下已经大乱，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规矩。我和师妹下山一路行来，也算是长了见识。程兄你的这南江城，已能算是比较好的地方了。” “哦？” 听见姬十八的话，程暮抬了抬眉毛，好奇道：“姬兄能否让我也长长见识？” “自然可以。” 姬十八道：“我和师妹刚刚下山之时，去到的第一个地方，便是安永桥。那桥长约百丈，宽五丈有余。” 程暮听得，好奇道：“一座桥有什么奇怪的？” “因为那桥上，住着人。” 姬十八道：“安永桥上的百姓，都是附近十村八乡的人，闹起活尸之后，便是以桥为天险，在桥上搭棚居住。如此这般，他们便是只需要守住桥的两头，每晚就能睡的高枕无忧。” “哦？” 程暮微微点头：“听姬兄这么一说，那还真是有一些道理。那桥上的人怎么吃饭？就靠水产？” 姬十八摇头：“也不是，这人光吃水产那行？而且我和师妹路过的时候，那桥上已经住了不下千人，棚子搭得到处都是。就算桥下河水中水产再如何吩咐，那也不可能解决得了一千多人饭食不是？所以，桥上人每天就以绳索下桥入河，然后再用小船划到岸边，上岸找吃的。不过……安永桥那个地方，在我和师妹看来，应该存在不了多久了。” 程暮问道：“姬兄这话怎么说？在我听来，那安和桥对活尸来说可算的上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啊。” 姬十八道：“程兄刚才可听我说了，桥上居住着多少人？” 程暮道：“千人。” 姬十八点点头：“问题就在这儿。一千人，挤在一座桥上，还要搭棚搭屋，我和师妹路过之时，那地方已经挤得连走路都难。有人的地方，便有尊卑之分，而安永桥看一个人尊卑与否，最直观的就是看他家有多大。” 说到这儿，姬十八张开双手比划了一下，随后道：“一两米饭，就能换这么宽的一个位置，而且还只能换一夜！睡一夜之后，这地方便又归于桥上那些又权势之人的手里。苦命人想要继续高枕无忧的睡觉？那边只能想办法去搞吃的！” 听到这儿，程暮哈哈一笑，连忙将自己刚来南江时候，南江所实行的“交佃”制度告诉了姬十八。 “姬兄，这么说来，你看着南江和安永桥之间，是不是有异曲同工之处？” 姬十八道：“所以啊，我刚才便说了，程兄你的这南江城，已能算是比较好的地方了。至少能把人团结起来，一起奔活路。” “也是没办法啊。” 程暮道：“我心里也没想着什么天下苍生。说上一句算是自夸的话，以我的功夫，带着林晓晓和刘东平她们，找上一处人迹罕至的先要之地，也能闲云野鹤过完这辈子，但是想想，那日子不是太无聊了？我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大任在身，就是觉得这天下活尸总有除尽的一天，所以能为这天下多留一个人，那便多留一个人吧。” 第226章 笑 一路闲聊，程暮从姬十八口中听说了许多其他地方的奇闻轶事。 这让程暮心痒难忍。 其实，他就是这么一个人。 在一个地方待不住。 两人走到西门城门楼时候，一个年纪看起来比武宣大不了多少的姑娘迎了上来。 “公子，你怎么来了？哎，姬公子也在，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说话的姑娘就是饮香。 程暮笑盈盈的看着模样乖巧可爱的饮香，道：“怎么？没事我就不能来看看吗？” “不是！不是！”饮香用力摇头：“程公子，我不是这个意思。” 看着饮香略微有些害怕的模样，程暮笑着摆了摆手：“瞧你这个样子，我又没说你什么。现在城下情况如何？” 饮香呼出一口气：“吓死了我，我还以为公子要责备我呢。城下那些人……嗯，怎么说呢？公子你自己看吧！” 听着饮香的话，程暮走到城墙边，看向了城外。 就见得城下那些人竟然把城外的拒马都搬了过来，依靠城门围了一个半圆。 在这半圆之内，生着四堆篝火，五六十人，便围坐在那些篝火边。 程暮冷冷一笑，扭头对着饮香问道：“他们没有再敲城门了吧？” 饮香微微摇头：“没有。” 姬十八好奇道：“程兄，敲门是个什么说法？” 程暮回道：“没什么说法，我给他们定的规矩，谁要是敢敲一下城门，我就下去随便杀一个人。” “程兄……果断。” 听见程暮的话，姬十八汗颜。 程暮瞧见姬十八的表情，无奈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呀，这些人说他们已经看见了活尸，所以才逃回来的。若是不给他们一点颜色，这些人真的会做出害死城内人的举动。” 姬十八微微点头：“姬某能够理解。话说回来，程兄，活尸临城之后，你打算如何？” 程暮笑道：“还能如何？杀了呗！” …… 夜。 当程暮只身一人回到南角楼的时候，他还没开门进屋，便是听见二楼刘东平那震耳欲聋的鼾声。 完了…… 今晚又别想睡觉了！ 程暮扭头看向北角楼的方向。 原本，他让马老大在北角楼为他置办一间卧房，就是预防这样的情况。 不过现在，姬十八和周可儿住在北角楼，程暮也不可能去那儿。 要不要在城内随便找上一间房子休息？ 如今，南江城内别的都不多。 没住人的房子那是要多少有多少！ 说干就干，程暮也不犹豫。 直接转身下了城墙。 对于南江城，程暮最熟悉的地方，除了南北两个角楼和衙门之外，那就只剩下他们一行人刚刚进城时，居住的那个小院了。 程暮也就很自然的望着小院的方向在走。 他记得，当初从小院搬去角楼的时候，床和被子都没动，角楼里用的都是马老大从其他地方找来的。 走进通往小院的巷子，程暮忽然停住脚步。 随后…… 他慢慢抽出腰间的铭骨刀。 因为，他听见从小院的方向，传来了一阵细弱的……笑声。 抬起头，程暮看着天空中的明月。 估摸着时间，现在差不多已经快到子时。 在如今这南江城，城内百姓居住的地方称暮门清。 都是在南城西区。 而小院位于城内北区，同时靠近河岸。 按理来说，这里绝不可能有人的！ 手中握着铭骨刀，程暮一步一步朝着小院的方向慢慢走去。 距离小院越近，他便越觉得那笑声很诡异。 音调很高。 当走到小院紧闭的院门之后，他便猛然发现，那笑声该不是一个大人！ 而是一个……孩子！ 这…… 还是一个小鬼呢？ 程暮站在院门之后，心中想着。 他从来不害怕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其中原因倒不是因为他不迷信。 而是因为他太迷信了，所以不怕。 这话又是从何谈起呢？ 程暮自觉自己是一个“火气”很重的人。 出生在一年之中最热的“大暑”，同时又是一日之中最热的正午。 然后，就是程暮从小就相信一句话。 鬼怕恶人，君子怕小人！ 以前爷爷还在世时，程暮说自己怕鬼。 爷爷便告诉他，那玩意儿没什么好怕的，要是遇到了就骂，怎么脏怎么骂，那鬼自己就跑了！ 站在小院门口的程暮，手握横刀，深吸一口气之后，一脚踢开院门。 然后，出口成脏。 “我艹你奈奈的，吗个巴子，小时候坤巴被狗啃了的玩意儿……哎！我艹！” 程暮最后的一句“我艹”并不是脏话，而是惊讶。 因为他真的看见了一条狗。 而且那狗他还很熟悉。 全身明黄，体长约有三尺。 “黄粮！？” 程暮看着站在小院之中，吐着舌头的黄粮，疑问道：“你在这儿干什么？一天一天不着家……哎！我靠！” 又是一声惊讶。 因为程暮看见了一头驴。 “火烧？” 程暮看着从他卧房中走出来的火烧，道：“你又在这儿干什么！？” 他说完，看了看黄粮，随后又看了看火烧。 程暮像是明白了什么，叹了口气：“你们……你们俩虽然都是畜生，但是……但是不同种，有生殖隔离的。” 然后，程暮看见了从卧房走出的辣条。 这下他彻底懵了。 因为这三角关系，让他看不懂。 下一秒，程暮的看不懂，就变成了脑子冒烟。 一头牛从他的卧房中走了出来。 “你们……你们四个玩得可够花的啊！” 程暮说着，收刀入鞘，几步走到黄粮身边。 面对吐舌摇尾的黄粮，程暮不管不顾，直接拉着它的腿，然后朝黄粮身后看了看。 确定黄粮没有受伤之后，他站起身，双手叉腰，道：“说说吧，你们在这到底干什么？我刚才听到的小孩儿笑声，是谁发出来的？” 面对这个问题，黄粮扭头看了看站在卧房门口，排成wifi信号的三只畜生。 “唔……” 黄粮折耳夹尾，随后汪了一声。 “噶哈哈哈哈！” 然后，程暮便听见从他的卧房中，传出一个十分清晰的小孩儿笑声。 第227章 繁衍 在小院之中。 在曾经的自己的卧房之中。 程暮看着趴在他床上的“东西”。 此刻，他的心里有无数的话想说。 都是一些脏话。 他扭头看了看站在一边的黄粮火烧等牲口。 “你们……这是在哪儿搞到这个玩意儿？” 程暮说完，自知这几个牲口不可能回答他的问题。 他便回过头，伸手摸了一下躺在床上的“东西”。 【生物名：尸胎 战斗力：十二人之力 状态：胚胎阶段 母体：风阴 “虽然早产，但是它的身体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系统的文字已经说的很明白。 躺在床上这个全身雪白，体态和兔子差不多大的“东西”，就是风阴体内的尸胎。 程暮再次扭头，看着床下那些食物残渣。 他看见啃了一半的芋头…… “想不到啊……你竟然会被黄粮它们养在了这儿？” “只是……” 程暮又看了看地上的半个芋头。 他扭头看着黄粮：“这东西……能给这奶娃吃吗？哎，不对……它是尸胎呀！” 对于面前的尸胎，程暮已经可以确定，它完全没有威胁。 因为刚才循着笑声进屋，发现了躺在床上的这个东西之后，挂在腰上的铭骨刀便被他瞬间抽出。 然后，程暮看见了让他惊讶的一幕。 四只牲口一脸决绝的挡在他和尸胎之间。 那眼神，视死如归！ 随后，黄粮甚至还一瘸一拐的爬上床，不顾程暮的阻拦，伸出舌头舔了舔尸胎。 而尸胎对近在咫尺的黄粮，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攻击欲望。 接着，黄粮便叠着两只前爪，趴在了尸胎身边。 然后是火烧、辣条和蓝孔雀的大黑牛憨蘑菇。 这些牲口都走到床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尸胎。 它们在用这样的方式告诉程暮。 这个尸胎没有任何危险。 这就让程暮很是困惑了。 因为按照药师和尚笔记上的记载，尸胎就是活尸。 只不过它和普通活尸以及异变活尸比起来，最大的不同，就是这玩意儿……可以成长。 至于丧尸末世类小说。 程暮看过的没有两百也有八十。 不管什么类型，长篇还是短篇。 其中对于丧尸的设定，探讨至深处后，“丧尸能不能进行繁衍”都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 在很多的设定之中，丧尸都不可能进行自然繁衍。 毕竟，若是有了这个设定，那么这些小说就都不能自圆其说了。 虽然丧尸的出现本身就已经把“能量守恒”按在地上摩擦。 但是丧尸怀孕…… 这设定的脑洞可就有些太大了。 当然，也有一些小说，为了让这个设定看起来合理。 往往会先让丧尸“进化”，重新得到了生育能力。 不过这样的设定，和程暮现在经历的也完全不同。 按照药师和尚的笔记。 尸胎是以种子的形态进入人的体内。 然后，在人的体内“生根发芽”，变成的人型胚胎。 药师和尚记载，在实验尸胎的时候。 他分别在五男五女的体内放入了种子。 五个男性全部中毒死亡。 在五个女性之中，四个也死了。 而死亡的四名女性都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曾经有过分娩的经验。 唯一存活下来，并在体内成功孕育出尸胎的女子。 便是五个女性试验品中唯一没生过娃的人。 不过那个女子也在“怀孕”后第二个月死了。 因为受不了药师的折磨，自己撞死在了云林思的地下牢笼之中。 这也是为什么，药师和尚会选择风阴作为试验品的原因。 “可以成长……” “大爷的！还好我把药师弄死了！” “莫不然的话，这游戏世界出现一种出生就拥有十二人之力，而且还能不断成长的活尸，那我还玩不玩了？” 同样是根据药师和尚的炼药笔记。 程暮得知尸胎技术是药师自己实验出来的。 不谈鲁王，就连夫人都不知道。 程暮看着躺在床上，呵呵傻乐的尸胎。 “《大唐末世录》这款游戏里的活尸，现在看来就和植物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尸胎始终都是活尸啊，怎么可能对血肉没有兴趣呢？” 程暮自言自语。 “植物……” 忽得，程暮看着尸胎，道：“若尸胎真的是种子变出来的，那它以后会不会变成植尸呢？” “不对！还是不对！” 一想到植尸，程暮便想到了那条满是蛆虫的马腿。 他在这个世界遇见的第一只活尸“植尸”，对血肉也是感兴趣的。 “嗯……” 就在程暮一筹莫展之际。 床上的尸胎忽然对着程暮伸出双手。 “抱抱。” 第228章 连接 程暮一脸震惊的看着尸胎。 “抱抱……” “抱抱……” 他盯着尸胎，嘴里重复着刚才从尸胎口中听到的话。 一个人出现在了他的脑袋之中。 泰乐！ 是的。 刚才尸胎举起双手，对着程暮奶声奶气说出“抱抱”两个字的时候，他恍然间以为躺在床上的奶娃就是泰乐！ “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呢？” 程暮盯着尸胎不停摇头。 泰乐怎么可能和这尸胎有联系！？ 尸胎是从风阴肚子里出来的。 泰乐可能连风阴都没见过！ 小家伙怎么可能和尸胎有关系！？ 程暮弯下腰，对着尸胎伸出右手手指。 那尸胎见得，立刻双手抓住程暮的手指，然后便呵呵笑起来。 “像！” “太像了！” 程暮瞪眼看着正在玩自己手指的尸胎。 他发现尸胎的不论是笑，还是动作都像极了泰乐。 程暮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黄粮！” 程暮说着，收回手指。 他扭头对着黄粮道：“你在这儿守着，哪儿都不要去！听见了吗？” 黄粮伸出舌头，用头蹭了蹭程暮的小腿之后，便十分吃力的爬上了床。 傻狗走到尸胎身边后，交叠前爪趴了下去。 黄粮似乎在用这样的动作告诉程暮，自己听见了。 “好好好！” 程暮点头：“你们几个，也是如此，都在这里守着！” 程暮说完，火烧扭头看了一眼黄粮，随后又看了看辣条。 火烧对着辣条说道：这似乎有点为难我了。 不过说归说，火烧还是走到程暮身边，用它的脑袋蹭了蹭程暮的小腿，然后一下跳到床上，折腿坐了下去。 程暮懵了！ 他看着床上的火烧，完全不理解它上床的用意。 辣条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又看了看黄粮和火烧。 它道：你这就为难了？我岂不是更为难？ 火烧扇了扇耳朵：你可别废话了，快上来吧！不然明儿我就要对着你的汤哭坟了！ 辣条无奈，低头蹭了蹭程暮的腿。 辣条这高头大马，想要上床其实是很容易的事情。 前腿一抬，后腿一撑，就能上床。 不过，如今这床上已经拥挤不堪。 小家伙、黄粮和辣条，就差不多占据了半个床位。 因此，辣条摆只能小心翼翼地在床边试探。 它是先左腿，觉得不对之后又放下左腿抬起右腿。 “行了！” 程暮一掌轻拍在辣条的后背上，皱着眉道：“你想干什么？踩死它啊？” 辣条有些委屈的看着程暮：不是你让我们和黄粮一样吗？学习黄粮上床趴着呗！我说憨蘑菇，你也别愣着，一起上！ 憨蘑菇瞪大牛眼：怎么？现在是要压塌这床吗？ 程暮自然听不懂辣条哼哼唧唧的声音。 他摆了摆手：“你们就在这儿守着这东西，我去去就来！我说的守着，是不能让外人进来，更不能让着小家伙逃走！” 说完，程暮便冲出卧房，朝着北角楼狂奔而去。 回到北角楼下。 程暮在门口便听到了刘东平的鼾声。 轻轻推开房门，他瞥眼看了一眼自己在角楼的卧房。 如今，房门虚掩。 张德帅应该是已经睡着了。 小心翼翼地走上楼梯，来到二楼之后，程暮推了推刘东平卧房的房门。 木轴摩擦发出的吱呀声很轻。 在刘东平鼾声之中，几乎就听不见。 月光明亮。 程暮慢慢走到了放在刘东平床边的竹篓旁。 他看见了泰乐。 此刻的小家伙，还没睡。 他睁着自己的双眼，侧头看着竹篓边。 然后…… 程暮看见泰乐慢慢朝着自己的左手边伸出右手。 右手食指凌空钩了一下之后，便开始呵呵的傻笑起来。 我靠…… 见到泰乐的样子，夜闯刘东平闺房的程暮心中惊骇万分。 因为，他觉得自己的猜测似乎要被印证了！ 那就是现在躺在小院里的尸胎和面前的泰乐之间，有着某种……精神上的连接！ 是了！ 是了！ 刚才那一勾手，其实是在和黄粮玩耍！ 泰乐的特异功能，是在有活尸靠近的时候，会忽然发出怪笑。 所以…… 有没有一种可能。 泰乐的特异功能并不是他能感应到活尸。 而是…… 当有活尸靠近之后，他的意识会和活尸产生连接！ 他能够看见活尸所看见的。 甚至……能够控制活尸的身体？！ 对！ 很可能！ 毕竟，一个一岁半的娃娃，忽然发现自己出现在了另外一个地方，看见了另外的景象，觉得新奇而傻乐，是很有可能的！ 可是…… 程暮扭头看向了窗外。 刘东平说过，泰乐能够感应的范围最多就只有五十来步。 角楼距离小院的距离可是足足有两里多地啊。 第229章 妹妹弟弟 程暮的问题很好解决。 直接把泰乐抱起来，和尸胎摆在一起就行！ 只是…… 他低头看了看泰乐的脚。 果不其然，一条两指宽的布条绑在泰乐的右脚脚踝上。 而另一头，则捆在鼾声大作的刘东平的手腕上。 这已经成了小丫头睡觉的习惯，理由自然是担心自己睡着之后，泰乐乱爬乱动。 拴着泰乐，小丫头才敢睡觉。 一根布条自然拦不住程暮。 吹毛可断的铭骨刀，轻而易举就能将其斩断。 只是…… 扭过头，程暮看着睡熟打鼾的刘东平，心中想道：泰乐毕竟是她的弟弟，这泰乐身上的异能，不让刘东平知道，会不会不太好？ “哎。” 叹了口气之后，程暮伸手推了推刘东平：“醒醒。” 徒劳。 熟悉刘东平的他很清楚的知道，想要叫醒小丫头并不是如此容易的事情。 程暮有些无奈的伸出手，一只手捏住刘东平的鼻子，一只手捏住嘴巴。 鼾声停止。 他看着刘东平的眉头逐渐皱起。 几个呼吸之后，刘东平的身体开始扭动，眼皮子也开始跳动起来。 一般这种时候，普通人肯定就醒了。 但是刘东平可不是普通人。 这小丫头的睡眠质量，好到就算在她耳边放鞭炮，也不一定能把她叫醒的地步。 当看见刘东平的脸开始变得扭曲，眼看着可能就要彻底睡死过去的时候，程暮立刻松开手。 “呼！呼！呼！” 躺在床上的刘东平，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 然而，就算这样小丫头也依旧闭着眼。 大口喘气之后，鼾声又起。 再继续。 程暮又捏起刘东平的鼻子和嘴巴。 这一次，他终于看见刘东平睁眼了！ 不过这睁眼仅仅只有一两个呼吸的时间。 然后…… 刘东平便又闭上眼，呼呼大睡。 好了，该是最后一次了！ 程暮又捏起小丫头的鼻子和嘴巴。 当他看见刘东平睁眼瞪着他以后，他便松开了捏着鼻子的手，然后小声说道：“别吼，别闹，听我说话！泰乐可能出事了。” 这句话之后，程暮便瞧见刘东平开始用力挣扎。 小丫头似乎极力想撑起身，看看放在脚那头的竹篓的情况。 不过，由于她身上压着程暮，所以这脑袋是怎么也抬不起来。 程暮见得，察觉出自己说的话有些问题。 他依旧捏着刘东平的嘴，让她不要发出声音：“泰乐现在没问题！你别乱动，肩膀不想要了？我现在要带你和泰乐去个地方，一定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听懂眨眼！” 刘东平惊恐的双眼用力眨了两下。 程暮见得，呼出一口气：“那我现在松手，一定不要出声，和我走！” 松开手，刘东平便一下坐起身。 当她看见安安稳稳躺在竹篓里的泰乐以后，原本紧张的表情瞬间消失。 刘东平扭头看着程暮。 当她瞧见程暮眼里的严肃之后，便把所有问题吞进肚子里，默默探出脚，踩在了自己小皮靴上。 弯腰，伸手。 然而肩膀传来的痛感，让她的动作僵住。 一双大手出现在刘东平的视野中。 程暮蹲着身，帮刘东平穿好靴子以后，便伸手抱起了泰乐。 “跟我走。” 两人小心翼翼地走下楼梯，走出了角楼以后，程暮感受着徐徐凉风。 他一只手抱着泰乐，单手解开自己的袍子，披在了刘东平身上。 “怎么样？不会冷吧？” 刘东平单手拉着袍子，眉头紧皱的微微摇头。 “到底怎么了？” 如今，两人已经走到了下墙的楼梯上。 程暮在前，一边抱着泰乐，一边护着小丫头。 他道：“我……该是找到了泰乐能够感应活尸的秘密。” 脚停住了。 月色中的刘东平瞪眼盯着程暮：“什么！？” “边走边说吧，先下楼。” 程暮道：“我可不想你被吓得脚下不稳，从这楼梯上摔下去。” 下到平路上后，程暮一边走，一边将尸胎的种种都告诉了刘东平。 从药师的炼药笔记，到小院中的尸胎活体。 刘东平是越听脸色越白。 “泰乐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听着刘东平紧张的声音，程暮低头看了看怀中的泰乐：“应该……不会……” “应该？” 程暮扭头看着小丫头：“我知道你关心泰乐，我也一样！你刘东平是我妹妹，那泰乐自然就是我弟弟。” 说到这儿，程暮回过头。 前往小院的巷子口，在月色中若隐若现。 “所以，你要相信我，我不会让泰乐有危险。” 说罢，程暮十分认真的对刘东平问道：“你用一只左手，能保住泰乐吧？” 刘东平点点头：“可以。” “好，那现在你抱着他。” 将泰乐交给刘东平之后，程暮交代：“现在你就现在这儿，一切听我的安排。” 第230章 不会再单独丢下你们 “怎么样？刚才我一直在逗尸胎的两只脚。” 程暮跑出小巷，对着刘东平问道。 刘东平单手抱着泰乐，一脸严肃：“是！刚才小家伙是一直在踢双脚。” 听见刘东平的话，程暮点点头：“那好，你再往前走两步。这一次你来逗泰乐，我看看尸胎是什么情况。” 这一夜，程暮就这么一直在小巷口和小院之中来回跑。 一会儿让刘东平后退，一会儿又让刘东平前进。 亦或是让刘东平逗泰乐，又或者自己在房间里弄尸胎。 旭日东升。 程暮拖着略微有些疲倦的身体坐在小院中的矮凳上。 他现在毕竟还是在丧尸化的状态，虽然现在疲惫，但是坐着休息一下，便又能生龙活虎。 不过刘东平的样子就有些惨了。 只见的此时的小丫头，眼眶黑的就像是抹了碳粉一般。 双眼无神。 “现在要我干啥？” 程暮坐在矮凳上，看着已经有些恍惚的刘东平，他抱着泰乐道：“要不你就在小院休息一下吧，放在里房间里的褥子什么的都还在。你这样子我真怕你当着我面嘎了。” “嘎了？啥子意思？” 程暮低头看了看同样哈欠连天的泰乐，对着刘东平说道：“就是死了。” 刘东平用力甩了甩头。 程暮不知道她是在用这种方式让自己清醒一些，还是在用摇头回答程暮自己不会这么轻易嘎掉。 “你不要管我，先说说泰乐吧。” 在没弄明白泰勒的问题之前，刘东平该是不会睡的。 经过一晚上的来回奔跑，程暮对泰乐和尸胎之间的联系，差不多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 结论很惊人，但是也在意料之中。 泰乐可以通过某些手段，控制现在还躺在床上的尸胎。 小家伙不仅仅能够同步尸胎的五感，同时还能够控制尸胎的活动！ 程暮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刘东平之后。 就见得刘东平一脸疲惫的转过头，看了一眼尸胎所在的房间。 “现在怎么办？把那尸胎给杀了？” 对于这个问题，程暮也想过。 毕竟尸胎再怎么说，也是一只活尸。 如今它之所以没有表现出一点活尸的特点……嗜血。 那也是因为现在它被泰乐控制着。 如果哪一天，泰乐和尸胎的连接忽然中断了呢？ 那么它会不会对南江城造成威胁？ 现在把尸胎给处理掉，程暮觉得不会有任何问题。 倘若是是在担心处理尸胎的时候影响到了泰乐。 大不了他就让刘东平在城内看着小家伙，然后自己带着尸胎出城。 走到足够远的距离之后，把尸胎给杀了。 但是…… 真的有必要这样吗？ 多的不说。 单看如今尸胎的战斗力。 只有兔子大小的它，就已经有了十二人之力。 若是等它长大，战斗力绝对会变得异常惊人。 如果泰乐能够一直控制尸胎，那么整个南江势力，将会因为有尸胎的存在而实力大增！ “如果我说，我打算把尸胎养起来呢？” 坐在小凳上怀里抱着泰乐的程暮抬眼，他问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刘东平看着程暮。 此刻，小丫头的眼神中除了疲倦之外，还有一些无可奈何。 要说如今南江这一百多人里，她该是最了解程暮的一个人。 嗯…… 林晓晓除外。 刘东平很清楚，当程暮的脸上出现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表情时，那么便是这个男人已经做出了某个决定，而且不管旁人说什么，他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的时候。 “我犟不过你，但是你必须保证泰乐不会有危险。” 程暮低头看着不知何时已经闭眼睡着的泰乐。 他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陵水县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刘东平微微点头：“记得，你被泰乐的尿泼了一身。” “滚！”程暮道：“我说的是，我第一次听见泰乐怪笑的时候。” “啊！记得。”刘东平道：“是我们找到火烧的那天。” 程暮点头：“对。现在看来，泰乐之所以会忽然怪笑，就是因为他的意识附身在了活尸的身上。当时我们冲出陵水衙门之后，衙门外的那几只活尸可是被我当场杀死了。而泰乐安然无恙……所以我们现在只要把尸胎看好，泰乐不会有什么危险。就算某一天泰乐无法控制尸胎了，我想以我的能力，尸胎在南江也不会翻起什么大浪来的。” “如果……你不在呢？” 听着刘东平的话，程暮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不会了。” 程暮回答：“经过这次事件之后，我想……我以后都不会把你们单独丢下了。” 第231章 末世震撼教育 “那……这东西要告诉林姐姐和公主吗？” 程暮听着刘东平的话，微微点头：“当然要说，没必要瞒着她们。” “那你打算把它关在什么地方？地牢？” 程暮想了想。 虽然目前地牢算得上的整个南江最隐蔽的地方。 但是，那里毕竟放着牛伤树。 而且程暮也答应过蓝孔雀，也就是这两天会带她进地牢让蓝孔雀仔细研究一下牛伤树。 若是把尸体关在地牢，到时候让蓝孔雀看见。 那蓝孔雀不会兴奋的天天让他带着去地牢？ 他抱着泰乐站起身，左右看了看：“要不就把尸胎放在这儿吧。” “放在这儿？你确定它不会跑了？” 程暮一笑：“拿东西拴住，怎么也跑不了！” 随后，程暮让刘东平守在小院，自己跑去衙门库房里找出了几根铁链。 回到小院后，便用铁链将尸胎牢牢拴在了房间里。 这尸胎拥有十二人之力。 为了保险，程暮让拥有十九人之力的刘东平单手扥了扥铁链。 刘东平扥不断。 那么战斗力弱于刘东平的尸胎肯定也不行。 从房间中走出。 程暮看着东方的出现的橘色：“行了，你回角楼休息吧。” 刘东平看着程暮怀中的泰乐，道：“你呢？要不要我把泰乐抱回去？” 程暮盯着刘东平的右肩：“算了吧，你的肩膀还没好呢。我先去东西两门查看一下情况，然后就把泰乐送回来。” 两人在小巷分开之后，程暮便抱着不停打哈欠的泰乐朝着西城门走去。 清晨。 南江城内的空气湿度很高。 薄雾漫漫。 周围异常安静，让抱着泰乐的程暮有了一种错觉。 那便是他又回到了初入这个世界时候，在陵水县城的感觉。 周遭的安静，让程暮觉得这个世界就剩下他一个人似的。 走上城墙，程暮一眼就看见了双手交叠垫在墙垛，下巴放在手背上的饮香。 “怎么样？外面有什么情况吗？” 或许是自己忽然出声吓到了饮香。 程暮就见得这个年纪和武宣差不太多的小姑娘，身体忽然一震。 转头发现是程暮之后，有些紧张的低下头，道：“公……公子……我……我刚刚没有睡着……就是……就是闭了一下眼睛。” 听见饮香的话，程暮温柔一笑：“没事儿，我也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昨天晚上有什么新的情况吗？” 一边说着，程暮一边走向墙垛。 如今，旭日刚起。 薄雾还没有完全散开。 虽然雾气不浓，但是程暮感觉自己的视线也就只能看到五百米之外。 城下的拒马阵内，那些外逃的人大部分还在睡觉。 只有几个人围坐在火焰渐熄的篝火边，似乎在交流着什么。 “昨天晚上他们没有闹事吧？” 程暮说完之后，便发现从角楼中走出两个手拿长枪的女人。 饮香摇头道：“倒是没有闹事，就是那两个大妈，一直在让我们开门，说什么她孙子不舒服。” 顺着饮香手指的方向看去。 程暮果然看见在人群之中，一个年纪看起来差不多四十多岁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看起来和潘安差不多的男孩。 此刻，正头枕着包袱睡觉。 “是啊！昨晚就是那个大妈闹得最凶。” 城门楼出来的女人，其中一个战斗力有“三人之力”，穿着不太合身的圆领胡服的女人，道：“她还朝我们丢石头咧！” 听见这话，程暮冷冷一笑：“那就让她闹吧，等活尸出现，她们只会闹得更凶！” “公……公子……” 就在程暮打算离开这里，去东门看看，顺便把泰乐送回角楼的时候。 饮香叫住了他。 “怎么了？” 饮香瞥了一眼城外，低头道：“那……那小男孩看起来着实可怜，我们……我们能不能……” “饮香！” “三人之力”的女人手拿长枪走到饮香身边，她皱眉推了一把饮香之后，对着程暮道：“公子，你莫要责备饮香，她……她刚才的话，也是脑子糊涂了。” 程暮没有理会那女人，他看着低头的饮香，问道：“你觉得那男孩着实可怜，想放他进来？” 饮香没有抬头，她似乎在看自己的鞋尖：“是……” “饮香！” 持枪女人听见饮香的回答，转过身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快给公子道歉。” 程暮摆手：“不用。饮香，要不咱们俩来打个赌。” 这句话之后，程暮瞧见饮香抬起头，有些不解的问道：“什么赌？” 持枪女人还想说什么，却被程暮伸手阻止。 他道：“赌那个女人根本就不在乎她怀里男孩儿的安危。” “怎么可能！” 饮香道：“她说了，那是她的孩子。” 看着饮香的表情，程暮心中笑道：看来你这小妮子还是缺少一些末世震撼教育啊！ 第232章 孙火旺 清晨潮湿的空气侵入，让李五容翻了个身。 然而，地面的坚硬让她不得不又调整了一下姿势，回到了一开始的姿态。 还是睡不着！ 李五容皱着眉头睁开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蜡黄枯瘦的脸。 这张脸的年纪不大，约莫可能也就十岁左右。 和南江城的小东家刘东平差不多。 小东家…… 一想到那个小丫头现在应该正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李五容心里的气就打一处来。 凭什么？ 凭什么那个小丫头就能舒舒服服的睡觉。 有床垫身，有被子保暖？ 而她李五容就只能和衣躺在这个南江城外坚硬的土路上？ 李五容觉得这种事情很不公平。 凭什么？ 她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南江人，如今却只能待在城外？ 而那个小丫头，还有程暮、林晓晓，他们却可以住在城里？ 仅仅是因为当时自己跑出去了吗？ 她是迫不得已的！ 堤坝满水，加上城内莫名其妙的出现蜚兽。 她不跑就是找死！ 越想越气的李五容一把推开靠在自己身上的小男孩。 这个小男孩儿和她其实并没有任何关系。 李五容把他带在身边，完全是因为程暮。 南江城里的人都知道，程暮这人和很多管事的都不一样。 活尸出现之后，南江城也经历过不少。 从最开始的县老爷，到后面来的洛常升马老大的等人。 他们对孩子的态度都很一致。 就是一群累赘！ 嫌弃得很。 巴不得这些娃早死早托生。 但是程暮却不同。 他似乎从来不会为难城里的孩童。 只要为南江出了力的，每天领到的口粮从来都是足斤足两，一钱都不会少。 所以，南江城里的人都觉得程暮这小子应该是很喜欢孩子的人。 这也便成了李五容这次从城里逃出来，会随手拉着一个小孩儿的原因。 若是有一天要回南江。 程暮看着自己带着个孩子，自己又是一个妇人。 兴许会心头一软，让她回城呢！ 李五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随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小腹鼓囊囊的。 这自然不是因为她吃的太饱，或已经年过四十的她有了身孕。 而是贴身绑着的包袱里，有她活命的本钱。 趁乱从衙门库房里抢来的一些粮食。 得再试试！ 李五容扭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还沉浸在梦中的小男孩儿。 她伸出脚，用脚尖踢了踢小男孩的肚子。 “快给我起来！” 没有任何关系，那便是说没有任何心理上的负担。 李五容想如何对他都没问题。 小男孩儿有些睁开眼后，慢慢坐起身，怯怯地看着李五容。 “李……李婶婶，怎……怎么了？” 李五容白了一眼小男孩，道：“怎么了？还能怎么？不想进城啦？给我叫门去！” “李婶婶……能……能给我些吃的吗？” 名叫孙火旺的小男孩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他很饿，饿得已经有些烧心燎胃了。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 前不久，当正在竹林中砍竹子的孙火旺，通说城里出现蜚兽的时候，他想的并不是逃走。 而是拿上自己手里的柴刀和蜚兽拼了。 他年纪不大，比起潘安也就大得了四五个月。 但是他却不怕死。 或者说…… 在如今这个世道，死了才好。 可是，当孙火旺提着柴刀跑去衙门的时候，却忽然被城里的李婶婶给拉走。 然后一路跑出了城。 当脚踏出城门的瞬间，孙火旺便明白了李婶婶这是拉着自己的正逃难呢。 心里瞬间一暖。 孙火旺和年纪和潘安相当。 身世也差不多。 父母都已经不在。 危难之际，孙火旺被李婶婶拉着逃出城。 这让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在这活尸横行的天下求活的他，怎么能够不心生感动呢？ 这世上，原来还有人关心自己。 不过，当跑出城后，孙火旺便发现自己的想法是错的。 李婶婶不给他吃不给他喝，同时还要强迫他必须待在她身边。 他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孙火旺可怜巴巴地看着居高临下的李婶婶：“我真的好饿。” “饿？” 李婶婶面色不善：“饿就给我好好叫门去！别和我装可怜！去和城墙上那些人装可怜！快给我起来！” 李五容说着，便伸手将孙火旺拉起来。 她也不管孙火旺的抗拒，连拉带拽的和孙火旺走出拒马阵，朝着城门走去。 第233章 人性 把泰乐送回角楼交给刘东平之后，程暮便慢悠悠的回到了西城门。 “怎么样？那些人醒了吗？” 一走进城门楼子，程暮便迫不及待的对着已经过了换班时间却没有离开的饮香问道。 “程兄，你……你这是打算做什么呀？” 换班的雪客肩膀上扛着墨雪，看着眼眶黢黑的饮香道：“我这小师妹说话不过大脑，你可别和她一般见识。” 听见雪客的话，程暮看了一眼饮香。 只见此时的饮香，脸上挂着黑眼圈，嘟着嘴，回避着程暮的目光。 程暮轻声一笑，道：“雪客兄，我这可不是闹着玩儿呀！饮香妹妹还小，不知世间险恶，我现在可是在帮她呢。” 雪客听见这话，无奈的笑了笑，指着城下道：“那程兄你来看看吧，这群人可又开始了！” “哦？” 程暮抬了抬眉毛，走到城门边一看后便明白了雪客话中的意思。 就见得此时城下，聚集着一小群人。 其中一人，便是饮香说的昨晚带着孩子来叫门的妇人。 程暮瞄了一下城下之后，扭头对着雪客问道：“雪客兄，他们可有敲响过城门？” 雪客摇头：“没呢。程兄的话这些人还是记在心上的人，都没人敢靠近城门半步。” 不过是怕死罢了。 程暮心中想着，看着城下那些人，道：“这群人现在又在作什么妖？怎么感觉……如此奇怪？” 城下那些人的举动，在程暮看来就是非常奇怪。 他们不吵不闹，就这么无声的跪在官道上。 而在那妇人身边，程暮也看见了一个跪地的小男孩。 男孩无力的垂着头。 程暮不知道他的表情如何。 “哎。”雪客叹气道：“我也不知道，我来这儿的时候便看见他们已经跪在这儿了。” 程暮扭头看了看，如今这城门上值守的燕子楼门人，除了饮香之外，都是一些清晨来时没有看见的新人。 他便只能对着饮香问道：“怎么回事？” 饮香道：“我也不知道啊。” “不知道？”程暮疑道：“什么叫不知道？” 饮香怯怯说道：“程公子你送小泰乐回角楼嘛，公子你前脚刚走，那妇人……就是李五容，就起来和其他人说了些什么。然后……然后李五容就带着她孩子和另外几个人走出了拒马，然后就跪在了地上……她们什么也没说，所以我也不知道她们到底想干什么。” 听得饮香的话，程暮轻笑道：“这是想来道德绑架我呀？” 说完，他再次伸头看向城下。 这一看，程暮便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也就是那李五容就是打算道德绑架他程暮。 “程兄，你口中所言的道德绑架是什么意思？” 程暮道：“雪客大哥你来看，瞧见城下那些下跪了吗？” 雪客点头：“看见啦。” 程暮便又道：“你仔细看，跪地的这些人，不是老人便是女子，而且其中还有一个孩子，一个青壮年都没有，这不就是想把我程暮架在火上烤吗？希望通过这样的身份，让我觉得心中过意不起，然后给他们开门。” 听得程暮的话，雪客皱眉道：“那公子打算如何应对？” 程暮笑着扭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饮香：“还能如何应对？都说了要给饮香小妹来一次震撼教育，雪客兄你也瞧着便是。” 说完，程暮对着城下喊道：“你们跪在这儿，是想干什么！？” 声音一起，城下的人便瞬间抬起了头。 拒马阵里的人，也齐齐看向了城墙上，把目光都投在了程暮的身上。 “程公子！程公子！” 那名叫李五容的妇人，仰头看着程暮，十分夸张的往前跪行了两步。 “你终于来了！我知道你心地善良！我可求求你了，让我们进去吧！我们知道错了！下次……下次不管城里遇到任何事情，我们绝不逃跑！” 听见这话，程暮淡淡一笑：“知道错了？错哪儿了？” 程暮说完之后便瞧见李五容一愣。 她似乎是没有想到程暮说的第一句话会是这般。 这……这是打算让我们进去？ 李五容心中欣喜。 因为在她看来，倘若程暮是铁了心不想让他们这群人进城。 那么开口的第一句话应该是“别废话，就算你们跪着把头磕碎了，我也不可能开门的”一类的。 可是程暮开口第一句就是问她“错哪儿了”。 这不就说明，只要自己认识到了错误，好好反省，程暮是会开门让她进城的吗？ 想明白这个道理，李五容立刻哭丧着脸，假模假式的揉着眼睛，用哭腔说道：“程公子耶，你可莫要笑话我咯！我们这群人可还能错在哪儿？错在不该在南江最危险的时候逃出来……错……错在……” 程暮可没让李五容把话说完。 他微微点头：“仅此一点就够了。那么……然后呢？然后你想如何？” “哎？” 李五容又一次愣住了。 然后？ 然后还用我说吗？赶快把城门打开让我进去啊！ 李五容回过神来后，便再次揉起眼睛：“公子，你可快让人把门打开吧。我……我以后为你当牛做马，好好服侍你和小东家。” “哦。” 程暮摸着下巴：“确实啊！想我现在在这南江城里也算是一号人物，但是凡事都要亲力亲为，若是有个人在身边服侍着，日子倒是也能过得滋润一些，你说对吧？” “是！是！是！” 李五容用力点头：“有人服侍着，日子怎么可能不滋润呢！公子，我会！会做饭，会洗衣这些事情我可都会！” 程暮听闻，又笑道：“嗯！但是我们现在城里的物资可不多呀，若是让你们几人进来，咱们现在这些人，有些可就要饿肚子了。” 这话一说完，程暮便盯着饮香，挤眉弄眼。 用眼神说道：你可瞧好了，下面发生的事情，将会向你揭露什么是人性！ 就见城下的李五容一愣，随后激动的跪行几步，两手指着自己，大喊道：“就让我进去！就让我进去！” “李五容！你什么意思？” 和李五容同样跪地的人中，一个年纪看起来约莫有六十多的老人瞪眼道：“不是说好的我们一起来求公子开门吗？你一个人进去，我们几个怎么办？” “是！不是说好我们几个一起，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公子！我也会照顾人！我也会啊！你让我进去！我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 对于身后传来的声音，李五容不管不顾，她双手撑着膝盖站起身，仰头看着程暮，喊道：“公子，你别管他们，让我进城就行！” 或许是因为程暮刚才话中透露的出来的信息。 此刻，连拒马阵中都跑出几个人来。 其中有一个年纪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女人，瞪眼对着程暮喊道：“公子！我来！我可以来！我不仅仅会洗衣做饭……你……你让做什么我都可以！” 程暮双眼看向饮香。 此刻，这个小丫头正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城下。 城下那些人的目光中，程暮发现多出了一样东西。 不是对生的渴望。 而是对死的期盼。 这是自然。 因为他刚才的话语中透露出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放人进城，可以。 但是不能放太多。 因为城里的物资也不是太多。 那么…… 如果…… 把周围的竞争者都杀了！ 自己不就可以进城了？ 邪恶的念头出现之后，想要打消是很困难的事情。 人便是这样。 一旦主观意识认定了某件事情或者某个道理，再想要改变，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五容转过头，目光凶狠地盯着那些正仰头对着程暮呼喊的人。 以前这些人是自己的南江乡亲。 前不久，这些人是和她一起逃难的同伙。 而现在，这些人已经变成了她求活的障碍！ 怕极了活尸的李五容，此刻却巴不得活尸赶快出现。 把周围这些人都给吃了！ 如此，她便能进城。 目光移动到了跪地的孙火旺身上。 如今城下已经吵得就像每月十五的集市。 然而李五容却瞧见孙火旺这小娃，依旧低头跪在地上，不言不语。 李五容她拉着孙火旺在城下跪地，目的就是希望喜欢孩子的程暮能够因为孙火旺，把城门打开，让她和孙火旺进城。 而现在，程暮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 进城的条件已经和孙火旺没有任何关系。 那么这小娃子在李五容看来，便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价值。 “行了！” 程暮的大喊声，让城下陷入安静。 他一脸冷笑的看着那些目光中已经流露出杀意的人，道：“你们这么吵下去有什么用呢？李五容，我听说那小娃生病了？” 李五容一瞪眼，又扭头看了一眼孙火旺，随后回头对着程暮用力点头道：“是！公子，这娃是我侄儿，生病了！” 程暮一笑，道：“嗯，那可真是太可怜了。要不这样，我把他接进城里照顾，你觉得如何？” “啊？” 李五容听见程暮的话一愣，随后脸上露出藏不住欣喜。 她用力点头：“好！好啊！公子菩萨心肠！我代火旺谢谢公子！” 李五容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孙火旺身边。 迫不及待想要进城的她，直接伸手抓起了跪地的孙火旺，咬牙道：“还跪着干什么？随我进城！” “哎！等等！” 站在墙垛边的程暮说道：“什么叫随你进城？” “啊？” 李五容抓着孙火旺的手臂，扭头看着城墙上的程暮：“公子……你刚才不是说要把火旺接进城中照顾吗？” 程暮点头：“是！这话我说过，我承认。我可没说你也能进城啊。” “不是……” 李五容瞪着眼：“我……火旺是我侄儿。公子……公子你让我照顾他就行！我和他一起进城，照顾这小子，就不劳烦公子了。” “啊。” 程暮看着李五容，摇头笑道：“你看，你这人还是没把我刚才的话放在心上。我刚才不是说的很明白了吗？南江城里的物资不多了，我可以把这小娃接进城里，反正一个娃儿，饭量也不大，我还是养得起。但是你们这些大人……可就不行咯。” “什么？” 程暮说完，便看见李五容一下把孙火旺给拉到了身后。 她喊道：“这……怎么可以？可不行！火旺是我侄儿，他……他没我不行！他只听我的话！” 李五容说完，程暮又扭头看了一眼饮香。 此刻，这小丫头的脸色已经极其难看。 震撼教育的成果已经开始显现。 那边是让饮香这丫头了解到末世下的人心险恶。 末世为什么恐怖？ 不是因为杀不死的活尸。 也不是因为什么极寒、全球冰封、传送门里出来的怪物。 而是秩序崩塌后的人性！ 饮香啊，好好看看吧。 在末世之中，最不能信的便是人！ 程暮回过头，看着城下的李五容，喊道：“李五容，你可要想好了，若你真的可怜火旺这娃儿，现在就该要放手啊！如果我算的准确的话，差不多傍晚的时候，我们在城墙上就能看见尸群了，你让火旺进城，他还能活！” “不！不！” 挡在孙火旺身前的李五容用力摇头：“不行！火旺离了我不行！” 程暮笑道：“这有什么不行的？南江城里的孤儿可还少了？潘安不也活得好好的？” “公子！你……你现在可别说笑了！” 李五容又把孙火旺拉倒身前：“你让我们娘俩进城来……我们两个人，吃不了什么东西！火旺，你……你快求求公子！快啊！你给公子说说！你是不是离了我不行！你快说啊！” 可能是因为那句“傍晚就能看见尸群”刺激到了李五容。 程暮见得李五容面色凶狠的抓着孙火旺的肩膀，咬牙大喊着。 她一边喊，一边还在用力的摇晃着孙火旺的肩膀。 而孙火旺，此时却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是低头看着脚下。 啪！ 一声脆响。 李五容举着刚刚扇过孙火旺的右手，瞪眼怒吼道：“你再不说！我打死你！” 孙火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你打他干啥！” 饮香终于忍不住了。 她双手撑在墙垛上，对着城下喊道：“你昨晚不是还和我说你多疼爱他吗？你打他干啥！？现在公子已经开了口了，你单单让他进城，他能活！” 听着饮香的话，程暮道：“所以啊，饮香，你现在可明白了？如今这世道，不要相信任何人说的话！” 言罢，程暮抽出一直插在靴子中的龙鳞匕首，丢向了城外。 第234章 鱼获 龙鳞落地的声音很轻。 但是却也足以让原本喧闹的城门变得安静。 城墙上的人全都看向了程暮。 而城下的人大部分则看着躺在地上的龙鳞匕首。 程暮这一次没有让旁人来猜测自己的想法。 他伸手指着龙鳞，道：“这可是一把好匕首，削铁如泥，坚硬无比。我刚才已经说了，城里放不进你们这么多人，拒马阵里面的人，你们就别想了。刚才跪下来的求我的，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谁能最后活着，谁就能进城！” 鸦雀无声。 然而，程暮能够很清楚的感觉到，城下正在渐渐弥漫起一股名为“杀意”的雾气。 首先动起来的是李五容。 她双眼瞪着龙鳞，大喊一声之后推开面前的孙火旺，接着拔腿朝着龙鳞的方向跑去。 然后是其他人。 这群人，在还没有拿到龙鳞的时候便扭打在一起。 咒骂声，哀嚎声瞬起。 程暮注意到，孙火旺愣愣地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脚，没有任何动作。 其实程暮丢下去的龙鳞不过只是一个“药引”。 毕竟那些逃出城的人手里都拿着防身的家伙式。 杀戮开始。 城下血腥混乱的场面，并没有激起城墙上的人太多的心理波澜。 毕竟现在也并不是末世刚刚开始的时期。 这里的所有人几乎都经历过血腥的杀戮。 就连饮香也有过被鲁王和公羊子时虐待的事情。 程暮转过头，对着饮香说道：“你现在看见了吧？这就是人心，这就是人性，末日之下的人心！要是我不在，你同情了她，现在在下面打打杀杀的可能就是你了。” 饮香低着头，模样和城下的孙火旺一样。 “公子……我……我知道了。” 程暮微微摇头：“知道可不行，你还得记住！把现在城下发生的事情牢牢记在心里，以后别再心生怜悯，懂了吗？” 饮香没有说话，她依旧低着头。 程暮不再去管饮香。 他转头看着一旁的雪客，道：“雪客兄，下面闹得差不多了你就下去把我的龙鳞取回来吧。” 雪客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城下这群人，战斗力最高的也就三人之力。 战斗力十九人之力的雪客出城取龙鳞，不会有任何危险。 程暮呼出一口气，道：“好了，饮香，你也回去休息吧。” 离开城门后，程暮走去了竹韵楼。 楼外的空地上很是热闹。 起床之后的南江百姓们正按照各自的分组进行着工作。 “公子，你来了。” 走到竹韵楼大门口，站在屋檐下的林晓晓便对着程暮问好。 程暮微微点头，寒暄道：“昨天睡得可好？” 林晓晓温柔一笑，道：“谢公子关心，昨晚说起来睡得很真实不错。” 听见这话，程暮心中好笑。 昨晚刘东平都被我拉去小院了，你们在角楼当然睡得好啊。 程暮并没有将小院中尸胎的事情告诉林晓晓。 他反而有些好奇的看着在大街上工作的南江百姓。 程暮的目光落在了一个妇人身上。 这妇人此时正坐在一个矮凳上，左手拿着一个从中间劈开的半截竹筒，右手则在一个装满了泥浆的水桶中，将其中裹上泥浆的干草给捞出来塞进竹节里。 程暮看着那个干活儿的妇人，好奇问道：“她们在干什么呢？” 林晓晓回道：“做栅栏。” “栅栏？” 程暮不解道：“咱们南江需要这么做栅栏吗？直接用竹子插地里不就行了？何必弄得这么麻烦。” 林晓晓道：“是秦大爷教的。” “秦大爷？” 林晓晓点头：“北城的畜棚不是被水泡了吗？城里的兔子鸡鸭得重新找地方养着。秦大爷说，直接用竹子做栅栏，用不了两天就别被兔子弄坏，只能往里面塞东西才行。” “原来如此。” 对这些事情，程暮也不是太懂。 问了一下林晓晓今天各组的安排，感觉没什么问题之后，程暮便告诉林晓晓，自己去小院练刀，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便直接来小院找他。 只身来到小院，程暮首先检查了一下拴在房间里的尸胎。 或许是因为身处角楼的泰乐已经睡着的缘故。 现在的尸胎，全没有了任何天真可爱的感觉。 当它看见程暮之后，便立刻发出低沉的吼声。 同时龇牙咧嘴。 “嗯？” 程暮看着尸胎对自己的反应，打开了自己的系统面板检查了一下。 “不应该的呀，我的【丧尸化】状态不是还在吗？按理来说，同样身为活尸的尸胎，不应该对我有敌意才对啊。” 程暮自言自语着，走到床边，对着趴在床上的尸胎伸了伸手。 那尸胎见得程暮的手指，就像饿极的兔子看见了胡萝卜一般，一下扑了上来。 程暮立刻收手。 铁链声响起。 绷直的铁链让尸胎只能停在距离程暮一臂之外的距离。 它就像是被抢走了饭盆的狼狗一般，龇牙咧嘴，嘴里不停发出愤怒的低吼声。 “有点意思。” 虽然尸胎面目可憎，不过程暮心里却也一点不慌。 他看着尸胎，摸着下巴说道：“难道你这小子，连活尸也要吃？” 想要验证一下这个猜测，很简单。 抓一只活尸来放在床上就行。 如今，程暮的【丧尸化】状态还剩下三天时间，冲进尸群抓一只活尸回来，不是什么难事。 “那就今晚上去吧。” 这尸胎养在这里，不给吃的也不是办法。 毕竟再怎么说，也是个奶娃。 若是它能够通过吃活尸就能长大，那在这世上，可能就是最潇洒的存在了。 毕竟，如今这世道，活人可能会因为找不到食物而饿死。 但是活尸…… 那是要多少有多少啊！ 想着，程暮抬头看了看房梁。 “而且那吃饱了撑得系统，时不时还会刷新一些尸尸出来，你就更不可能饿着了！” 离开卧房之后，程暮便站在小院的空地中，抽出铭骨刀，开始练习八荒六合刀法。 虽然现在他已经激活了【功力】系统。 通过完成任务或者猎杀活尸，就能获得【功力】。 自己可以直接通过分配功力，提高所学武功的熟练度。 不过，他同样可以通过自身的练习，来提高武学修为。 八荒六合刀法，招式大开大合，凌厉非常。 几乎每一式都是杀招死招。 程暮在根据系统印刻进自己中的招式练习了半个时辰之后，便开始利用在【百鸟朝凤枪法】上找到了“慢练法”，来练习八荒六合刀法。 每一式，程暮都练得极其缓慢。 旨在将每个动作都和脑海中的画面做到一模一样。 通过一个上午的练习，程暮将八荒六合刀法的熟练度提高了1点。 不过自身的战斗力，却没有任何提高。 还是四十二人之力。 “看来我现在想提高战斗力，已经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呀。” “公子！” 小院之外，传来林晓晓的呼喊声。 不消片刻，程暮便看见林晓晓手里端着一个瓷碗走进了小院。 “怎么了？” 程暮收刀，对着林晓晓问道。 林晓晓道：“没什么，给你送饭来了。” 程暮看着林晓晓手中瓷碗里的水煮芋头，喉头一阵发酸。 “又是芋头啊！？” 林晓晓温柔笑道：“不然呢？你还想吃什么？先把他吃了点点肚子吧，今天晚上就能换换口味了。” “哦？” 听见这话，程暮抬眼好奇道：“换什么口味？” 林晓晓将手中瓷碗递给程暮后，笑道：“是秦大爷他们。今天网到了一些鱼。” “鱼？” 程暮听得林晓晓的话，皱眉道：“就算网到鱼了，那南江百多号人都能分得吗？” 世间很多事情，从来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如今的程暮，对食物其实没什么太大的要求。 若是秦老头网上来的鱼不够城里的所有人分，那他还不如不吃，而是把鱼都养起来，为马上就要开始的活尸围城做准备。 可是程暮哪里想到，林晓晓却回答道：“够！够我们城里人每人分得一条呢！” “啊？” 听见这话，程暮一瞪眼，好奇道：“这秦老头今天是怎么了？掀了龙王庙了？怎么一下子打到了这么鱼？昨天他不是还在说，由于河水浑浊，不打打鱼吗？” 面对这个问题，林晓晓微微摇头：“公子，这……我也不知道，不过那些鱼我是真真切切看见的，现在都养在北城的挖出来的池塘里呢，你吃了芋头，自己去看看呗。” “要去看！要去看！” 程暮一边说着，一边将芋头塞进嘴里。 这完全没有味道的水煮芋头，吃的程暮嘴里直冒酸水。 把芋头吃完之后，林晓晓便回竹韵楼安排其他事情。 程暮也不练刀了，背着手朝着北城的鱼塘走去。 小院的位置就在北城靠近河岸。 因此程暮也没有走多久，他便看见了同样背手站在鱼塘边的秦大爷。 看得出来，秦大爷的心情很不错，满是皱纹的脸上隐藏不住笑容。 “秦大爷。” 程暮唤了一声之后，便招手对着秦大爷说道：“听说你今天网上来百多条鱼？” 站在池塘边的秦大爷抬头，看见来人是程暮之后，便摆手朝着程暮走来。 边走边说道：“不止！不止哟！程公子，可不止百多条鱼咧。” “啊？” 听见这话，程暮瞬间抬眉，好奇道：“那是有多少？” 秦大爷指着鱼塘道：“塘子里现在放了差不多两百来条，我们组的人现在还在岸边捞鱼咧，要是运气好，今天往塘子里放三百来条鱼不成问题！” “哦？” 程暮扭头看了看还有些浑浊的鱼塘。 从没吊起过雨来的程暮，对于鱼情自然也不懂。 不过他明白一个道理。 那就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秦大爷昨天明明就说如今江水浑浊，想要从江里弄些鱼来吃难如登天。 怎么今天就一下子网起来如此多鱼了？ 把心中疑惑说出之后，秦大爷便道：“程公子，你这话说的我也不知如何回答。就今天天刚刚亮，我本来就是来查看一下水情，试着丢了一网子下去，然后就去忙着修新兔笼的事情去了。可是公子你才怎么的？就一个时辰之前吧，我来收网，这一拉网绳就就感觉不对劲！拉上来一看，嘿，好家伙，一网子全是鱼，得有两百来斤呢！我这身子骨怎么拉得上，便叫上了同组的人一起才把渔网拖上岸。” 秦大爷说话的同时，便把程暮往岸边带。 由于现在岸边已被竹墙封死。 秦大爷他们打鱼，也是通过一个简易的竹梯，上下竹墙。 下了竹梯之后，程暮瞧见五六个和秦大爷年纪相仿的老人正蹲在岸边，看着昏黄的河水。 如今，江水已退。 程暮问道：“秦大爷，打鱼的事情我不懂，但是你觉得就现在江水的情况捞出这么多鱼，正常吗？” 秦老头也不隐瞒，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样：“不正常！虽说涨水的时候也能捞着鱼，不过一下子能捞到这么多，就很不正常。而且公子你仔细看看现在的水面，虽然水已褪了，但是水流还是湍急，而且江水浑浊，那咱们这一江段想要打到鱼，那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程暮微微点头，看着从岸边一直延伸到河中的网绳：“那秦大爷，你觉得今天反常的鱼获……有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秦大爷眯眼看向下游，约莫几个呼吸之后，道：“要么上游，要么是下游出了什么事情，把鱼群给惊到了，赶到了我们这儿。” …… 宋青骑在马背上，垂眼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 那男人穿着一身唐国衙门捕快的制服，此刻全身上下都抖如筛糠。 原本，宋青的任务已经完成，今日便可启程返回镜湖向夫人复命。 却不想，刚刚准备离开突厥大营，便听闻突厥人抓到了一个唐人捕头。 “你叫什么名字？” 宋青盯着那捕头问道。 “柳……柳成影。” “从什么地方来的？” “南……南江……” “南江？” 听见男人的回答，宋青瞬间瞪大了双眼。 “宋公子。” 执师陀的声音从身旁传来：“你应该问问他为何要从南江跑出来！” 宋青扭过头，发现执师脱双眼中满是藏不住的杀意。 宋青平静道：“想来大可汗的人已经问过了，那宋某又何须问他呢？大可汗直说便是。” 执师脱言道：“南江城内出现蜚兽了！” 第235章 孤帆远影 虽然程暮和秦大爷都觉得今天能网到这么多鱼，有些不太正常。 但毕竟网上来的鱼那是真真切切的，而且也都是活鱼。 程暮也仔细问过秦大爷，网上来的鱼有没有什么不正常。 比如长了三个眼睛或者肚子里伸出触手什么的。 得到的答案是没有。 全都是正常的河鱼。 既然如此，那程暮也就没什么说的了。 告诉秦大爷小心捕鱼的时候小心一些，然后今晚城里的人每人分条鱼改改口味。 之后，他便又往城墙的方向走去。 这一次，程暮首先去了东门。 因为他是从升州回来的。 而升州又在南江的东面。 因此，他看见的那些被系统凭空刷出来的活尸群，就是在南江的东面。 东面的尸群有多庞大，程暮是亲眼瞧见过。 而西面的尸群规模，他并没有看见。 登上城墙之后，程暮走到墙垛边举目远望。 城外的平原安静异常。 微风吹过，绿草如浪。 程暮看着寂静的城外，不知不觉间陷入了沉思。 南江城现在的情况虽不算太好。 各种物资都缺。 但是重建工作还算是有条不紊。 按照一开始的计算，城内的物资能够坚持十天的时间。 不过，若是以后秦大爷那儿每天都能有鱼捞上来，那么城内的食物问题，可以得到很大的缓解。 现在，河水已经退。 程暮完全可以让雪客发信给升州的彩奴，让其按照计划，发船来南江。 虽然这会让南江瞬间多出三百张等待吃饭的嘴。 但是程暮相信，彩奴绝对不会仅仅只把人安排来南江。 他想要什么物资，彩奴都不会拒绝。 “所以……现咱咱们南江还差些什么呢？” 程暮想着，转过身，背靠着墙垛，看着城内那些建筑物的屋顶。 “系统当着我的面刷出活尸，同时通过雷雨的声音将南江周边所有的活尸都吸引过来，很明显就是打算给我的游戏经历上点强度。” “所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接下来我要面对的额困难，就是如何在活尸困城的情况下活下去……嗯……不对！” 程暮微微摇头：“我现在的力量，活尸根本就不可能奈何我。所以，系统的给我上的强度，应该不是在活尸身上……” “那……是打算通过考验城里人来考验我？” 程暮忽然想到了自己玩过的一款末世类种田流游戏。 在游戏中，程暮扮演的角色就是一个城邦的城主。 开局除了一个破茅草屋之外什么也没有。 他的任务目标就很简单。 通过修建各种建筑，吸引流浪者进入他的城邦。 然后通过系统给出的种种考验。 比如暴雪天灾啦，或者怪物围城啦一类的。 游戏时间结束之后，通过城邦内的幸存者数量结算分数。 幸存者越多，获得的游戏奖励也就越高。 “所以，这次活尸围城，系统也打算给我上这样的强度？活尸围城结束之后，通过城内的幸存者数量来结算奖励？” “嗯！很有这个可能！” 程暮想着，抬头看向湛蓝的天空，小声说道：“我说系师傅，该说不说，你要是发现我猜对了，就早点把任务给我！别总是藏着掖着！” 他，这位被系统拉到游戏世界的穿越者，又开始pua起系统来。 “咱们俩都是这么熟悉了，你说对吧？有很多东西犯得着走流程吗？非要等到活尸出现在城下再把任务告诉我？没这个必要！你想呀，按照活尸的行走速度，我估摸着今晚活尸就能走到距离南江两里地的范围。等到那个时候你再来发布任务，你说多耽误休息呀！” pua的效果出来了。 就在程暮刚刚说完话的下一个瞬间，系统不男不女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主线任务：孤帆远影开启】 【第一阶段任务目标】 【在丧尸围城期间，让南江城内的幸存者尽量少死亡】 【任务时间三个月】 【三月之后“孤帆远影”任务第一阶段任务结束】 【届时，城内每一名幸存者会为玩家程暮带来“一年功力”奖励】 【另外，幸存者人数超过500，将开启隐藏奖励。】 “好！” 系统的声音消失之后，靠着墙垛的程暮脸上笑的就像要要开花儿似的。 他看着天空说道：“系统！系师父！我敢肯定，这所谓的“孤帆远影”主线任务，绝对不是你一开始就制定好的！而是你听了我刚才的话想想的，对吧？” 系统自然不会回答的程暮的问题。 不过程暮觉得，湛蓝的天空中有一坨的云朵的样子，很像emoji表情里的“笑哭”。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想吗？” “因为这个任务目标里有一个bug！很大很大的bug！” “那就是……我现在已经把升州城给收入囊中了！” “我完全可以通过雪客传递消息，让升州城那边给我送人过来！” “而且还不用立刻就送，等到任务快结束的时候，我再让那边开船送人来。这样，完全不需要消耗我南江的物资。” “这是什么？完全就是白嫖功力啊！” “你说是吧！系师傅？” 程暮的话音一结束，系统的不男不女的声音便再次响起。 【请玩家注意】 【本次任务奖励结算，功力值不可超过五百年】 【既南江城内幸存者不可超过五百人】 【否则任务失败】 听着系统的找补，程暮笑了笑。 “可以啦可以啦，五百年公里值，差不多也够把八荒六合刀法的熟练度弄到100%了，这次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说着，程暮打开了自己的系统页面。 看着任务介绍，他喃喃道：“所以，现在我需要带领南江百姓熬过三个月吗？那食物的问题就必须解决啊！” 想着，程暮走到了东城城门楼之中。 由于东城外的情况相当简单，没有外逃者的骚扰。 因此，据守在东门的燕子楼姑娘，基本都在门楼的顶层。 那里的地势更高，能够看见的地方更远。 登上楼顶之后，程暮便对一个名黄衣的燕子楼门人说，让其时刻注意东门外平原的动向。 随后，他便马不停蹄的朝着西门跑去。 “哎……程兄，你回来了？” 当程暮跑进西门城门楼之后，便看见雪客正在和燕子楼的姑娘们说着什么。 其中并没有饮香。 想来那小姑娘，现在应该已经回燕子楼的据点休息去了吧。 雪客似乎并没有发现程暮到了，他对着自己的师妹们说道：“饮香的事情就是这样，被吓到了，你们也别多心。程公子这人其实还是挺好的，就是人……怎么说呢，有点……有点残暴！” 雪客没发现程暮，那是因为他正背对着程暮说话。 如此这般，他的那些师妹们可就是和程暮面对面了。 “咳咳咳！” 程暮看见队伍中的子规咳嗽了两声。 程暮自然知道，这是子规在提醒雪客，他现在口中议论的人已经站在了身后。 程暮见得，对着子规微微摇头，右手食指放在了自己的嘴唇上。 这是在示意子规不要提醒雪客。 “怎么了？染上风寒了？” 雪客并没有发现子规咳嗽的含义，他对着子规说道：“子规，你可得注意点啊，现在染上风寒可不是什么好事啊！咱们人手本来就少，你要是因为风寒累到了，咱们城防的任务怎么办？” 说完，雪客从腰上抽出龙鳞，低头看了看。 雪客开始睹物思人了。 话题便又转移到了程暮身上。 “刚才说到哪儿了？” “啊！对，程公子！” “他这人吧，性情是暴虐了一些，不过对自己人还是很好的。” “所以啊，但是！就算这样！你们以后见到程公子，一定也要谨言慎行！万一呢？虽然他平时没事儿的时候看起来乐呵呵的。” “万一哪天脑子抽抽了，因为你们的一句话把他给惹到了。” “到时候你们师兄我的面子，可能都没什么用！” 听见雪客的话，程暮有些郁闷。 大爷的！ 我在人民群众心目中，就这形象？ 感觉雪客嘴里应该也憋不出什么好屁了。 程暮为了不让场面太过尴尬，轻咳一声。 “不是！子规师妹，你又咳嗽什么？要不要去王大夫那儿让他给你看看？” “师……师兄……不是我咳嗽的。” 雪客道：“不是你咳嗽的还能是我吗？” “呃……雪客兄弟，是我咳嗽的。” 程暮站在雪客身后说道：“你错怪子规姑娘了。” 雪客转过身，他右手握着龙鳞匕首，看着程暮，有些尴尬的问道：“程兄……好久不见。” 程暮一笑：“呃，也不是太久吧，半天的时间。” 雪客道：“那……老哥我问一句，你什么时候来的？” 程暮道：“刚才。” 雪客：“刚才是多久？” 程暮说：“反正你说我暴虐，我是听见了。” 程暮说变，便瞧见雪客后退一步，随后抽出腰间长剑，道：“那行吧，只有打了。” “啊？” 程暮不解。 雪客却是很认真的说道：“既然你都听见了，按照你暴虐的性格，不得把我杀了泄愤？” “滚！” 程暮道：“你刚才的话就是在诋毁我！小心我告你诽谤！行了，言归正传，城下现在是什么情况？” 雪客将手中的龙鳞递还给程暮，道：“他们自己人打死了三个，打伤了两个。那李五容重伤，感觉活不成了，还有一个轻伤，不过人也算是废了。” 听见这话，程暮接过雪客递来的龙鳞，将其重新插进放在靴子里的刀鞘中，问道：“那拒马阵的那些人，有什么动作吗？” 西门城外回来的外逃者有不下五十人。 大部分都还是待在拒马阵中。 雪客微微摇头：“没什么动作，冷眼旁观。” 程暮冷笑：“就让他们冷眼旁观吧，反正有他们好受的。” 雪客道：“公子，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直说。” 雪客道：“这些人这么待在城外，始终都是一个隐患，为什么我们不直接把他们除了！那群人我看过，不会什么功夫，我们除掉他们，轻而易举。” 听见这话，程暮后退半步，对着子规她们说道：“哎哎哎！你们可听见了，暴虐的人是你们的师兄，可不是我啊！” “不是！” 雪客急道：“我也实在按照你的行事风格在出主意啊！” 程暮摆了摆手，示意雪客不要着急：“哎呀，开玩笑的。城外这些人不用管他们，只要他们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让他们活着又如何？而且，差不多今晚，活尸就会出现，这群人想靠着那些拒马挡住活尸，雪客兄觉得可能吗？” 听见这话，雪客忽然正色道：“程兄，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程暮自然知道雪客这个问题是在说什么，他眯眼答道：“今天城墙各处都要安排人看守，人手我来安排。” “要不要我让师妹们都上城墙？” 程暮摇头：“让她们好好休息吧，活尸困城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可解的，以后三个月，可有我们忙碌的。” “三个月？” 雪客一脸不解：“程兄，我知道你聪明，功夫也不错！但是你刚才的话就好像在说，三个月之后咱们就没有了活尸困城的危情……这话是不是有点说得太过了？” “过吗？” 程暮一挑眉：“要不要咱们打个赌？” “什么赌？” 程暮道：“还能赌什么？三月之后，南江就不会有活尸困城的危情。” 雪客听闻，用力摇了摇脑袋，斩钉截铁：“不赌！” “哎？为什么？”程暮不解。 雪客道：“嘿，还能是为什么？三个月啊！这么长的时间，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一个月之后外面的活尸就跑了呢？那我不是必输无疑了？” 程暮笑道：“你这脑子，还是够用的。行了，说正事吧！雪客兄，我这次来找你主要是希望你能给升州的彩奴送一封信！” 升州，彩奴。 这两个关键词让城门楼中的人都是一愣。 毕竟这里的人除了雪客之外，都是从升州出来的。 而且彩奴也是她们共同的师姐。 雪客道：“什么内容？” 程暮道：“让她尽快做好准备，一旦水情好转，立刻发船来南江！” 第236章 金色夕阳 “信中同时告诉彩奴，这次随船来南江的，除了我挑选的300人之外，还需要一些粮食，若是升州有粮种，那就再好不过了。” 说完，程暮看着雪客，道：“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吗？” 雪客的表情有些奇怪，他问道：“程兄，你刚才不是说三月之后活尸困城就会结束，要粮种做什么？让彩奴多发来一些食物不是更好？” 程暮笑道：“因为我觉得南江还算不错，不打算放弃这里。让升州城全部运口粮，自然没什么问题。但是吃完了之后呢？活尸困城饥结束之后呢？我们又回到以前那种日子？每天出去找东西吃？” 说到这儿，程暮微微摇头：“那种日子可不好过，自给自足丰衣足食。” 说着，程暮便看见雪客点了点头。 虽说升州城不论人口还是城市的建设，都要比南江高一个档次。 但是程暮还是觉得南江住得比较舒服。 另外他现在还有一个主线任务在身。 那便是前往神都洛阳，解开活尸之谜。 要去西边的洛阳，很明显从南江启程更为方便一些。 说起来，如今程暮身上的未完成的任务确实还有不少。 带武宣去升州，去玄蛇洞找东西。 哎…… 不过看现在的情况，这两个任务都需要先把“孤帆远影”给完成才行啊。 想罢，程暮对着雪客说道：“退路自然是越多越好。现在升州城是我们的退路，同样的，南江不也可以成为升州城的退路吗？” 子规这时候插嘴道：“是！公子说的对呀！而且……” 说到这儿，子规扭头看向了升州城的方向，幽幽道：“我不打算回那个地方了，南江挺好的。” “子规师妹。” 雪客看着子规，道：“你这是怎么了？” 子规对着雪客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师兄，在升州经历过了那么多事情，那地方已经成为了我的伤心地。” 子规说完，其他燕子楼门人也不约而同的开始点头。 人便是这样。 当在一个地方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之后。 那便会对那个地方产生本能的抵触。 这就是睹物思情。 抵触，也可以算作是人类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在起作用。 随后，雪客当着程暮的面，用口哨声引来了他养大的燕子。 接着用沾饱了墨的毛笔在一张手指大小的纸条上，用蝇头小楷将程暮的交代的事情变成文字。 放飞燕子之后，雪客便对程暮说，一般在三天之内即可接收到升州城的回信。 看着燕子离开角楼，程暮便走到墙垛边，看着城下的三具尸体。 夕阳西下。 那些倒在血泊中的尸体在金黄的夕阳之下，竟然产生了一些美感。 一种萧瑟的美感。 李五容的伤应该有些严重。 因为程暮看见她一个人躺在城外的官道上。 李五容的身体没有任何动作。 若不是她会时不时的抽搐一下，程暮仿佛都觉得她是已经死了。 拒马阵中的人，此刻表现得依旧冷漠。 他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 有的木讷讷的看着面前的并不旺盛的篝火。 而有的，则是在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 不管他们在说什么，想什么，以及可能会做什么，程暮都觉得今晚将是一个不眠之夜了。 因为按照计算，尸群今晚就会出现在南江城外。 对于尸群，现在的程暮并没有太多忌惮。 毕竟现在他的战斗力，只要不是遇上几十上百的蜚兽和英招聚堆。 普通丧尸…… 在他面前基本就是“功力值”。 而且，他现在还处在【丧尸化】的状态当中。 这让他完全无惧活尸。 想着，程暮扭头看了看东门的方向。 心中道：只要东西两门不是同时遭遇尸潮，今晚抵达西门的尸群，无惧！ 回过头后，程暮的目光又落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是那个名叫孙火旺的少年。 程暮离开的时候，他就站在那里。 如今返回，他发现孙火旺依旧站在那里。 几乎就没有移动过位置。 不仅仅是位置。 少年的动作似乎都没变过。 他还是低着头，双眼看着自己的脚尖。 “他一直都是这样吗？” 子规走前一步，发现程暮在看着孙火旺后，点头道：“回公子的话，是！一直都是这样。” “哎，真是个傻孩子呀。” 程暮叹了口气之后，便对着城下喊道：“你还站在那儿干什么？尸群马上就要到了！快跑啊！” 程暮的喊声，让拒马阵中的人都转过头来。 然而孙火旺，却依旧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第237章 尸至 夕阳的上沿落入西边不知道多远的山脉之下。 不过天色却没有完全黑，毕竟大气层还在折射着阳光。 程暮小时候就很喜欢春夏交替的傍晚。 不过和很多人喜欢“落日余晖”的黄昏不同。 程暮喜欢的是那种天空完全是灰蓝色的状态。 将黑不黑的时候。 原因很简单。 他觉得这时候，是一天中最凉快的时间。 孙火旺依旧站在原地。 不过与最开始不一样的是，程暮注意到孙火旺的身体已经开始出现了一些晃动。 看样子，这小家伙应该是坚持不了太久了。 对于收不收留孙火旺，程暮其实并没有太执拗的执着。 这么大的一个孩子，又能做错什么事情呢？ 放他进城，程暮没什么问题。 之所以现在还把他留在城外，完全是程暮想看看这小家伙的极限是多久。 记得小时候，程暮有一次被罚站。 原因是自己的作业被烧了。 真的被烧了！ 他本来打算烧掉自己没有做的那一本作业。 可是最后却烧错了。 他烧成自己已经做完的那一本！ 见多识广的老师自然不会觉得程暮的“实话”是一句“实话”。 然后，她就要求程暮罚站，什么时候承认自己说谎，什么时候可以坐下。 然后，程暮站了整整一天！ 因为他本来就没有撒谎，又怎么可能承认自己撒谎呢？ 放学之后，老师看程暮还不承认，便叫来了家长。 父亲怒气冲冲的来到学校，然后让程暮承认错误。 程暮的父亲是个很老派的人。 在他的心目中，老师是没有错的。 程暮自然不可能承认什么错误。 作业他真的做了。 作业也真的的被烧了。 只是其中有一些真相是不能说出口的。 然后，他回家又被七匹狼伺候了两个小时。 又被父亲罚站了一个通宵。 满打满算，那天的程暮战了差不多有十五六个小时。 第二天周六，他在床上躺了一天。 其实他很想下床。 毕竟那时候是暑期刚开学，天气还很热。 他想要去河边抓螃蟹。 不过两条腿却不允许他这样做。 太疼了！ 又肿又疼！ 秦老头带着一些人，为守备城墙的人送来了晚饭。 晚饭内容对于现在的南江来说，算的上是奢侈。 一人半条烤鱼，外加一个拳头大的白水煮芋头。 当程暮看见秦老头递过来的芋头之后，胃里一酸，口腔中不自觉的充满了清荡荡的酸口水。 芋头，虽然有营养。 常常被健身人士加入到自己的健身餐中。 但是这玩意儿吃多了是真的不舒服。 首先一点就是胀气。 程暮看着手中的芋头，然后又看了看箩筐里的烤鱼。 最终，口腔中分泌的酸水还是战胜了饥饿感。 没办法。 这大唐时代的芋头，味道口感完全比不上现代经过育种改良的芋头。 虽然顶饿，但是很不好吃！ “秦大爷，我吃鱼就行了。” 虽然这算的上是程暮回到南江之后吃上的第一顿荤腥。 不过烤鱼也有一个缺点。 那就是刺多。 同时因为缺少调味料，土腥味也是重得很。 春夏交替的傍晚，天色完全变黑是很缓慢的。 吃过晚饭之后，天色还是那样。 同样的，城下的情况也还是那样。 孙火旺还摇摇晃晃的站在原地，看起来要倒不倒的样子。 而拒马阵中的那些人，也三五成群的聚在篝火边。 “喂喂喂，你看什么呢？”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程暮转过身的同时，便听见雪客和一众燕子楼姑娘同时开口唤道：“小东家！” 刘东平！？ 程暮歪头看着刘东平。 小丫头身上披着墨色的外衣，肩膀处高高隆起。 “你来这儿干什么？你的肩伤好了？”程暮问道。 刘东平对着程暮翻了个白眼：“你瞎呀！？没看见我肩膀拱得这么高？” 程暮好奇道：“对呀，正因为看见了，所以才问你啊！你这样子一看就是伤还没好，你跑这儿来干什么？” 刘东平撇了撇嘴，走到程暮身边，伸头看了一下城下，道：“躺在床上无聊死了！而且今天蓝姐姐来看过我的肩伤，说只要不动肩膀，下地走走没问题。” “蓝姐姐？蓝孔雀？” 听见刘东平的话，程暮才想起来。 这南江城中，还有一个来自五毒教门人。 说来也是。 这两天他都没在城里看见过蓝孔雀。 “她来角楼看你的？” 面对程暮的问题，刘东平点了点头：“对啊。你傻呀，不然还能是我去找她的？” 程暮眉头微微皱起：“她来角楼干什么？” 刘东平的视线最终落在了孙火旺的身上：“说是来找你的，看你不在，就顺便看了看我的肩膀。” “来找我的？” 程暮扭头看了一眼雪客，问道：“雪兄，最近你可有见过蓝孔雀？” 雪客道：“见过两次。” “在哪儿？” 雪客答道：“城里的药铺。” “药铺？她在哪儿干什么？” 雪客道：“我也问过她，她说她做药。” “做药？” 听见雪客的话，程暮更是不解。 南江城的药铺，那是早就成了一座空屋，里面的药草早在程暮还没来时，洛长生执掌南江时，便已经全部搬运到了衙门的库房里面。 蓝孔雀在那儿，能做个什么药？ 雪客似乎是看出了程暮的疑惑。 还不等程暮开口，便说道：“我知程兄的疑虑，这事儿我也问过她。她说她身上自己带着一些药草，闲着没事儿，就用药铺的碾子这些，碾成药粉。” “原来如此……” “喂喂喂，那个男娃就是孙火旺？” 程暮扭头看着刘东平，道：“这里都知道？我有和你聊起过他吗？我印象中没有吧？” 刘东平撇了撇嘴：“你是没说过，但是不代表林姐姐没和我说过呀！他怎么了？怎么看起来摇摇晃晃的。” 程暮道：“还能怎么了？站得呗！” “你……”刘东平转头看着程暮，问道：“现在打算怎么办？” 程暮自然知道刘东平嘴里的怎么办是什么意思。 毕竟孙火旺和小丫头的年纪差不多。 两人可能在城里的时候还一起玩过。 诚然，自从程暮他们进城之后，刘东平的被迫成为了“南江的小东家”。 小丫头平时也表现得像个小大人一样。 但是她毕竟也还是个孩子。 “还能怎么办？” 程暮双手撑在城垛上，看着城下的孙火旺：“小东家你说，我听你的？” “得了吧！” 刘东平道：“反正我信你不是一个看着小孩子死的人。” “那不一定哟。” 程暮回忆起了在陵水县初遇刘东平时候的场面。 嗯…… 太怪了！ 在一个诡异的衙门里，听见了诡异的婴儿哭声。 然后就在程暮胡思乱想的时候，便看到了刘东平端着水盆骂骂咧咧的出现。 然后两人隔着房门对骂…… 太乖了！ “孙火旺其实蛮好的。” 忽然，刘东平开始说话：“没出事儿之前，天天和潘安跑衙门里来，问我有没有什么活儿给他们做，他跑出城……该不是本意。” 程暮微微点头：“我知道，然后呢？我现在开门放他进来？” 刘东平道：“不可以吗？你在顾虑什么？” 听见这个问题，程暮会心一笑。 不愧是我在这个世界遇见的第一个伙伴呀，了解我！ 程暮道：“你知道的，肯定不是顾虑拒马阵里的那些人。毕竟……今晚活尸就会出现，那些人有多少能够看见明天太阳都是未知数呢。我顾虑的，只是孙火旺。” “他一个孩子，能让你顾虑什么？” 程暮正色道：“他……自己想不想活下去。” 说着，程暮瞧见刘东平有些惊讶的抬起头看着他。 程暮笑道：“很奇怪的问题吧？但是这就是我所顾虑的问题。孙火旺这人，现在还想不想活下去？” 刘东平微微摇头：“我不懂。若是他不想呢？” 程暮耸耸肩膀道：“那我就没有放他进城的必要咯。” 刘东平道：“别再我面前耸肩膀，我看着心里难受！为什么？我还是不懂。” 程暮耐心解释：“其实就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若是他不想活，我又让他进城了，你觉得他在城里能做什么？每天依旧这么木讷讷的站着，心里想的全是怎么去死？若是他最后是悬梁自尽，或者是一个人悄默默的投河，那也就算了。如果他想的是反正都要是，不如带上几个人和他一路，怎么办？” “没这么夸张吧？” 看见刘东平一脸的不可置信，程暮笑道：“有这么夸张！” 确实。 一个一心寻死的人，就是有这么夸张。 身在现代社会的程暮，看过了太多一心寻死，发展到最后变成报复社会的案例。 而且。 退一万步来说。 如今的南江城里，出现一个成天想着死的人。 就算他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对于其他的人影响，也是巨大的。 刘东平也算是聪明，一点就透。 她听完程暮的话之后，自己满头想了想，道：“确实有这么夸张啊……” “所以，有些事情，我要等他自己开口，要让他亲口和我说一句，他想活着。” 说完这句话，海贼迷程暮不自觉的想到了一个画面。 那就是在七海之都，罗宾对着路飞他们大喊。 “我想活下去”。 “今晚……活尸真的会出现吗？” 程暮点点头，不再去看刘东平。 他的视线落到了远方。 天色越来越黑。 “会。” “那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该吃吃，该睡睡。” 刘东平看着程暮：“你这话听起来，就像是让我们等死一样。” 程暮依旧望着远方，他淡淡一笑：“怎么可能？不过我倒是真的期盼活尸快一些到这儿来呢！” 夜色又黑了一些。 现在的南江，如临大敌。 不过程暮却并没有让南江仅有的百数人全都走上城墙。 毕竟，那些人上来也就是上来了。 如今的他们，对南江的城防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同时，按照程暮的估算，今晚抵达南江的尸群应该大…… 嗯，或者说应该不多。 不会是升州城外那样密密麻麻，活尸聚集在一起，站在高处连它们脚下的地面都看不到。 今晚，应该只是一些走的比较快的活尸出现。 数量不会太多。 程暮自己一个人就能轻松解决。 所以，城里人还是该睡睡，该吃吃。 不过只有一点要求，当听见城墙上响起锣声之后，必须在一支烟的时间之内，每人拿上五支竹枪上到城墙。 若有迟到者，送入地牢！ 刘东平已经回去角楼休息。 对于活尸，程暮并不忌讳。 而且按照他和刘东平两人在丧尸末日生存的时间长短来看。 刘东平看见过的活尸也不少。 程暮让刘东平回角楼休息，主要原因是因为小丫头还有伤。 次要原因，则是他还是不太希望活尸临城之后，城下的血腥场面被小丫头看见。 小丫头已经经历了太多她这个年纪不应该经历的事情。 “程兄……来了！” 约莫子时初刻，雪客的声音忽然响起。 手握亮银枪的程暮微微点头。 距离南江西城门约有五十步的拒马阵中，那些逃出之人忽的齐刷刷站起身。 有些人开始一边大喊着一边朝着城门跑来。 而有些人，则是拿起手中武器，看着拒马阵外的黑暗。 “吼！” 一声低吼之后，一只全身灰白色的活尸出现在了篝火能够照亮的范围。 它龇牙咧嘴，细如麻杆的双手无力的在身前挥舞着。 嘭！ 一声闷响之后，那只活尸的右手打在了拒马阵一根削尖的竹竿上。 活尸没有任何痛感。 它依旧嘶吼着往前。 然后…… 一根竹竿穿透了它的胸口。 它前进不能。 噗噗噗！ 三支插着铁质枪头的长竹竿从拒马阵中伸出，将它的脑袋刺烂。 逃出之人带走了南江城里的很多东西。 这些东西，让他们在拒马阵中有了御敌之力。 同样的，这些东西也让他们再也没办法进入南江。 有时候，选择，很重要！ “开门！快开门！活尸来了！” “开门呐！救命呐！”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音波在门洞中回荡，变得异常刺耳。 “雪客兄，看好城墙！” 程暮面无表情的说着，随后提枪一跃。 不准敲门，是程暮立下的规矩！ 第238章 城下之弑 程暮提着亮银枪稳稳落地。 身后的门洞中，七八个外逃者正在奋力地敲拍打城门。 声音凌乱，扰得人心情烦躁。 程暮借着城墙上的火把以及拒马阵中的篝火，看见了远处那些活尸。 每个活尸的头上，程暮都能看见“一天”二字。 功力值，这不就来了吗？ 不过现在的程暮还不打算去杀活尸赚功力。 他首先要解决身后那些不守规矩的人。 程暮不是一个残暴的人。 嗯…… 至少对他身边的“朋友”，他还算是和蔼可亲的。 转身，垫步，抬手，拍肩。 “程暮……” 一个衣衫褴褛，面带恐惧的外逃者转过身。 他的第一眼看见了程暮。 第二眼…… 他看见了亮银枪尖锐的枪头。 第三眼…… 他看见了一座桥，桥上站着一个老太婆，手里端着瓷碗对他呵呵笑着。 人的生命就是如此，坚韧又脆弱。 不想死的人，可能怎么也死不了。 想死的人，一口气提不上来可能就嘎了。 程暮的出枪并不用力。 亮银枪的枪头也就一半插进了南江城门的木板之中。 但是效果却是异常骇人的。 枪头很准确的插进了那个外逃者的嘴里，然后从后脑穿出。 那外逃者就这么死死的被钉在了城门之上。 哭喊声和拍门声戛然而止。 程暮看着那些全身抖如筛糠，面色白如面粉的外逃者，幽幽说道：“碰门者死，我说过。” “活尸……活尸来了……” 一个外逃者壮着胆子开口。 活尸和程暮，对于他来说都是无比恐惧的东西。 但是，他认为…… 活尸不讲道理。 程暮再如何的像阎王，他始终都是一个人。 道理，应该还是要讲的。 他面对着程暮，嘭的一下双膝跪地。 随后以头抢地，磕头求饶：“我知道错了！让我进去吧！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程暮垂眼看着那人，面无表情。 或许是那人当下还活着，没有被程暮杀掉，让其他外逃者有了一种错觉。 他们全都跪下，一边磕头，一边求饶。 有的痛哭流涕。 有的自扇脸面。 不过程暮对此，都是以面无表情来应付。 身后的远处传来叫喊声。 不用多想，那肯定就是拒马阵中的人正在和抵近的活尸战斗。 “你们为什么会觉得我会放你们进去？” 程暮一脸平静的说道：“有些地方，离开了就不能再进去了。” “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 一个外逃者一脸恐惧的看了一眼拒马阵那边的情况。 随后，他身体一震，激动道：“让我进城！只要让我进城，我……我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愿意！” 附和声响起。 程暮面前的这些人，为了活下去，已经说出作为一个人能够说出的最卑微的话。 什么都愿意做！ 诚然，如今的程暮，还在进行系统给的“任务”。 完成任务的条件，是南江城中达到一定数量的继承者。 但是…… 他需要这些人吗？ 不！ 完全不需要！ 就他对升州城的掌握。 他想要多少人，那边都可以提供。 伸出手，从城门上抽出亮银枪，原本被直挺挺钉在城门上的那个外逃者瘫软倒地。 尸体落地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不过，这也足够让那些求饶的人闭嘴。 “不想死，就安静。莫不然，我就让你们安安静静。”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踱步往前，朝着尸群杀去。 现在抵达南江的活尸还不算多。 拒马阵中的十几号人，靠着手中的长枪还可以应付。 不过，他们却也有一些难处。 那边是杀不死活尸！ 这些人手中的长枪，枪杆都是竹竿。 竹子坚韧，但是一旦长度过长，那就会因为重力的原因而出现弯弧。 想要让活尸死，唯一的办法就是破坏其大脑。 用一根弯腰的长竹竿，现在拒马阵中，去捅四五米开外，一个移动的活尸的脑袋。 难度可想而知。 而且，现在还是深夜，光源只有身后火焰跳动的篝火。 因此，拒马阵中阻挡活尸的办法，是先让一人用没有装枪头的长竹竿贴底横扫。 当活尸被扫倒之后，其他拿着有枪头竹竿的人，再猛刺活尸的脑袋。 效率不高，但是安全。 虽说拒马阵中的人，都是因为恐惧而外逃者。 不过毕竟他们也是在这末世中过了这么久的日子。 打起活尸还是有一套的。 轻轻松松收了十来天的功力值后，程暮扭头看着拒马阵中那些人。 “哎，你们现在杀得欢，但是活尸不需要休息，你们又能抵挡住多久呢？” 程暮以前看末世丧尸小说的时候，自己简单的代入了一下。 他觉得，若是自己真的遇到了这样了小说里那样的情况。 他，程暮…… 嗯…… 应该会和陵水县客栈里的那四口人一样。 头悬梁，死了算求。 在那样的世界，活着太受罪了。 还不如删档重来呢！ 活尸越来越多。 这是程暮乐于见到的。 因为这代表着他的功力值也会越来越多。 程暮所站的位置，正好在孙火旺前方十多步的距离。 因此，孙火旺这小家伙现在并没有太多的危险。 毕竟他这个方向的活尸，都被程暮给挡住。 “不行了！不行了！” 拒马阵中，传来一个男人的叫骂声：“活尸越来越多了！” 第239章 吓死人了 周围的活尸确实越来越多了。 程暮一直沉迷在杀戮活尸，赚取功力值中。 对于活尸，他的想法就是越多越好。 然而他却没有注意到，周围活尸的数量，多得有些太过诡异了。 在他刚刚杀入尸群的时候，尸群的密度差不多是五步一尸。 而现在，周围的活尸密度已经骤增到了两步一尸的地步。 黑血喷溅，白色的枪穗早就已经被染成了黑色。 它失去了阻挡血液的功能。 活尸体内如墨一般的黑血顺着枪杆流下。 亮银枪的枪杆本就光滑，虽然程暮为了防滑在前面绑了一些麻布，但是如今在黑血的浸润下，麻布和枪杆之间也没了摩擦力。 枪出如龙，一只全身上下无片缕遮挡的女活尸，就被枪爆了口。 抬脚前踢，将那只死活尸踹翻在地后，程暮的注意力便放在了下一只活尸的身上。 然而，就在他刚刚抬起亮银枪，打算攻向另一只小孩儿变成的活尸时，一股凉意从头到脚。 【意念通达】属性启动。 程暮的这个属性，其实说起来从得到它开始，并没有出现过几次。 毕竟，如今的他，单就个人能力来说，差不多已经是无敌的存在。 程暮自认为，如果把自己现在身处的世界看做是一个武林江湖的话。 他应该能算的上绝顶高手了吧？ 所以，如今能够启动他【意念通达】的危险是什么？ 举目望去，周围除了活尸就是活尸。 没有看见英招，亦没有看见蜚兽。 “难道……还有高手？” 就在程暮一边杀活尸一边喃喃自语的时候，他忽然听见脚边传来滋滋的声音。 这声音很熟悉！ 然后胸腔开始扩张。 浓重的腥臭味和另外一股和滋滋声同样熟悉的味道进入他的鼻腔。 这是……火药？ 就在程暮“灵光一闪”的瞬间。 脚边传来一声震耳的巨响。 一枚爆竹在他的脚边炸响。 南江并不是什么“爆竹之乡”。 这里之所以会做爆竹，完全是当初升州城的要求。 用爆竹换粮食。 那时候升州城的人需要用爆竹来引开活尸。 南江多得是竹子。 用竹子为外壳，做成的爆竹炸时，声音响。 乱飞的竹篾虽然弄不死活尸，但若是要是飞到了人身上，轻者划条口子，重者那也是能插进肉里三分的。 程暮是人。 现在他只是处在【丧尸化】的状态之中。 低下头，当程暮看见一根插在自己小腿上的竹篾时，他的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怒吼。 程暮并没有抬头去查看怒吼的来源。 因为他很清楚，这怒吼声不是来自外界。 而是，自己的心里！ 又来了！ 又来了！ 程暮看着插在自己小腿上的竹篾，心中说道：那股在升州城时，莫名出现的狂躁感又出现了！ 而且这一次的烈度，比上次更胜。 强到他很想丢下手中的亮银枪，直接中自己的双手去将身边嗷嗷乱叫的活尸给撕成两半，或者一拳头将它们给打得脑浆迸裂！ “快！再丢！再丢！活尸过去了！再丢！” 拒马阵中的罪魁祸首们的声音传入了程暮的耳朵。 “嗷！” 一只活尸撞倒了程暮。 不过它并没有对程暮这个“同类”发动攻击。 它只是想挤开程暮，然后去“瞧瞧”刚才发出巨响的地方有什么。 滋滋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程暮抬起头，他在黑色的夜空中看见了一个快速跳动的小火苗。 那个小火苗划过一道弧线，落在了一只活尸的脑袋上。 它微弹了一下，然后便落在了密集的尸群中。 “嘣！” 巨响声响起。 响声的位置，距离程暮不过一个尸位。 原来如此啊。 程暮看着因为爆竹响声，周围已经摩肩接踵的活尸。 这两颗爆竹，原来是拒马阵里那些人丢出来的。 想用爆炸声把活尸都引到我这儿来？ 确是一个不错的想法。 毕竟是人都能看出来，我杀起活尸来很利索。 现如今将利用爆竹把活尸都引到我这儿来，拒马阵那边的压力，自然就小了。 但是…… 然后呢？ 然后你们打算怎么办？ 这次朝着南江而来的不是尸群，而是尸潮。 这些人并不知道我有【丧尸化】的能力。 所以…… 啊！ 我明白了！ 这些人，这些人是想把活尸引导我这儿来，然后让活尸吃了我！ 黑夜之中。 尸群之中。 程暮的表情开始变得狰狞。 若是现在他的面前有一面镜子，那么他一定会被自己的表情给吓一跳。 因为这是他从没有出现过的狰狞。 “都得死！都得死！” 程暮咬着牙，握了握手里的亮银枪。 随后，他就想一只刚刚度过冬眠的棕熊一般。 靠着【四十八人之力】，提着亮银枪朝着拒马阵冲去。 狂怒和暴虐已经完全将他的意识给占据。 现在的程暮什么也没多想。 他唯一想到的事情，就是……杀！ 杀光拒马阵里的那些人！ 杀光周围的活尸！ 杀光他能够看见的一切活物！ 尸潮初至南江的第一夜。 程暮整整在城外呆了整整一夜。 他一共杀掉了三千零二十五只活尸。 以及…… 二十三个活人。 同时他还吓死了一个人。 一个在五里之外的突厥人。 第240章 如梦 程暮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个梦。 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梦见自己从床上醒来，看见没关的电脑屏幕上正显示着《大唐末世录》的游戏画面。 他梦见自己刷牙洗脸，然后去上班。 他梦见自己从电梯走出来之后，便有一只活尸扑向了他。 然后…… 他被咬了。 他变成了一只活尸。 然后就这么游荡着，随着身边的活尸游荡着。 他见到了躲在一所小学中刘东平。 这小丫头也被咬了。 然后他和刘东平便一起开始无意识的游荡。 然后他见到了武宣。 在一家奶茶店里。 武宣当时还活着。 这姑娘用一根拖把阻挡已经变成活尸的他和刘东平。 她没有成功。 刘东平把武宣给咬了。 接着，他们三个尸开始游荡。 然后程暮遇见了林晓晓。 她穿着一身红色长裳，就像…… 就像程暮在唐朝时遇见她时一个模样。 只是林晓晓还是人。 她似乎认得已经变成活尸的程暮。 当一对惊恐的双眼和无神的眸子碰撞在一起的时候，程暮看见了林晓晓脸上的绝望。 这样的绝望并不是因为被三只活尸围困。 而是她就像看见了自己的爱人死掉了一般。 林晓晓眼泪奔涌，她张开双臂，慢慢朝着程暮走来。 然后…… 以程暮为首，他带着刘东平和武宣开始分食林晓晓。 “公子……公子……” 一个轻柔的声音传入程暮的耳朵。 当一个人从梦中醒来，那么他身处的世界就一定是现实吗？ 如今的程暮，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他现在所处的世界是如此的真实。 但是真实的世界，有可能会出现一个从活尸变回成人的人吗？ 应该不会吧？ 程暮躺在床上，看着身边一脸关切的林晓晓。 “我睡着了？” 林晓晓瞪着她那对明眸盯着程暮。 看得出来，林晓晓应该是熬了夜的。 白皙的脸上，黑眼圈很明显。 她应该还哭过吧？ 莫不然的话，为什么她的双眼会这么红？ 林晓晓道：“公子，只是觉得自己睡着了?” 程暮道：“对啊，还做了一个梦，很长很长的梦。” “那是挺长的！” 另一个声音传入程暮的耳朵，不是林晓晓。 躺在床上的程暮扭头看去，发现是刘东平这小丫头。 她背着泰乐，对着程暮说道：“你这一梦，做了三天！” “三天？” 听见刘东平的话，以及她背上泰乐嘎嘎的笑声，程暮惊道：“我……睡了这么久？” 说完，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从床上撑起身，道：“城外的活尸是什么情况？” 他一边说着，一边召唤出了只有自己能够看见的系统页面。 战斗力依旧是四十八人之力。 其他的属性也没什么变化。 唯一改变的，就是【丧尸化】状态已经不在。 程暮慢慢抬起手摸向了自己的胸口。 胸下有节奏的跳动，让他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为正在跳动的这玩意儿从他还是胚胎的阶段，就跳个不停。 陌生是因为这玩意儿又最近这六十天没有跳过！ “公子！” 林晓晓伸出双手放在程暮的肩膀上，轻轻发力想要将程暮压回床上躺着。 她说道：“城外的活尸无需担心，张公子、雪客、姬公子他们轮番在城墙上守着呢！不会有问题的。” 听见林晓晓的话，程暮缓缓呼出一口气。 若是城墙上有雪客和姬十八守着，那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过下一刻，他便又紧张起来。 程暮抬起头，对着站着的林晓晓问道：“我昏睡的这三天，王大夫或者蓝孔雀可有来看过我？” 还不等林晓晓说话，一旁的刘东平便开口道：“你说的不是废话吗？你自己觉得自己是睡着了，但是我们看起来你就是死了！身体冰凉，又没呼吸又没心跳的！要不是林姐姐坚持，我都打算给你立个碑了！” 完蛋！ 听见刘东平的话，程暮心中一阵烦躁。 自己似人似尸的身份，终归还是暴露了！ 哎…… 不对！？ 我现在怕什么？ 【丧尸化】的属性已经失效了呀！ 我现在就是一个人！ 华佗在世，天王老子下凡给我把脉，我也是个人！ 想明白这个道理，程暮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 他扬了扬下巴，对着刘东平道：“我饿了。” 刘东平瞪着眼：“你饿了和我说干什么？” 面前的林晓晓道：“公子也该是饿了，睡了三天滴水未进点食不沾，我这就去给公子弄些吃的来。” “哎！你别去。”程暮抓着林晓晓的手腕，对着刘东平道：“你去。” “老子要是不呢？”刘东平回道。 程暮道：“那随便你的，反正我这儿有个好东西，那就不给你了。” 程暮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自己系统页面的【后继有人】奖励。 “啥子好东西？”刘东平两眼放光。 程暮道：“弄来吃的我告诉你。” 噔噔！ 刘东平没有废话，背着泰乐便离开了房间。 如今，这卧房之中只剩下程暮和林晓晓。 抬起头，程暮刚想告诉林晓晓，自己也从活尸变成人。 却不想，程暮看见了满脸红晕的林晓晓。 “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林晓晓微微低头，羞道：“公子支开东平……可是想……” 第241章 拉了 林晓晓显然误会了。 程暮支开刘东平的目的只是想告诉林晓晓，现在他也变回了人。 不过有句俗话说的好。 将错就错。 然后…… 真可谓是： 角楼戏云雨， 不敢高声语。 恐惊楼下人， 教君随恣意。 当刘东平手里端着一碗清汤面回到房间的时候，小丫头的表情很不好。 “不是我说，这楼感觉不习惯呀？” 程暮侧头，不明所以。 林晓晓则是脸上带着红晕，有些吞吞吐吐：“东平，怎么了？” 刘东平走到程暮面前，一边将清汤面递给程暮，一边对着林晓晓说道：“我刚才感觉这楼在晃啊！” “咳咳！” 程暮听见刘东平的话，有些尴尬的咳出了声：“可能是你的错觉吧。” 为了把话题引开，程暮一面嗦面，一面对着林晓晓说道：“按照你的说话，咱们南江现在陆路就被彻底堵死了？” 刘东平的这碗面，是从和面揉面开始的。 花了不少时间。 林晓晓脸上依旧挂着红晕。 “是，东西两门外的活尸密密麻麻，东门的少些，但是数量也有五六万。”林晓晓说道：“西门外的活尸，数量差不多有十万以上！” 听见林晓晓的话，程暮的心里并没有太多感觉。 毕竟这些活尸，他可是眼睁睁的看着系统刷新出来的。 虽然现在他已没了【丧尸化】状态护体。 但是靠着他的战斗力，把这些伙食变成功力值，也没什么难度。 又嗦了一口面之后，程暮问道：“都是普通的活尸吗？里面有没有英招和蜚兽？” 这一次还不等林晓晓说话，刘东平便开口道：“没有！没有！全是普通的活尸。不是我说，你要问什么等一下再问！现在你面也吃上了，该说说你要给我什么好东西了吧？” 听见刘东平的话，程暮嗦了口面。 正当他准备开口的时候，却忽然疑惑道：“哎？我才发现，你一个人上来的？泰乐呢？” 原本被刘东平背着的泰乐，如今已经不知去向。 这让程暮很是不解。 要知道，刘东平这小丫头，对泰乐这个不同父也不同母的小弟弟，那是稀罕的很。 刘东平道：“哎呀在楼下呢，在楼下呢！” “楼下，它一个人？” 刘东平摇头：“不是啊，可儿姐姐来了，泰乐正和她玩耍呢。” 可儿姐姐，便是姬十八的师妹。 周可儿是原名，周淑怡是他师父取得名字。 “周可儿的伤好完全了？” 程暮惊讶道：“她不是一身的骨头大部分都断了，这么快就能下床了？” 刘东平道：“可不是呢！？你昏迷的第二天她和姬十八还来过呢，但是我们都想不明白，她的断骨之伤这么快就能下床？结果人家自己说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除了不能运气练武，不能快跑蹦跳之外，没什么大碍。该说不说，她练的功夫，邪门啊！” 林晓晓在一旁说道：“这天下确有一些能够快速疗伤的运气之法，也算不得什么邪门的事情。” “但是……她可是断骨也！” 程暮将最后一口清汤面条嗦完，道：“骨头断了，这么快就能下地走路？太诡异了！有空我要从姬十八那儿打听打听！行了，晓晓，你先去帮吧。” 听见程暮的话，林晓晓也不多问什么。 接过程暮递来的空碗后，说了一句“那你和东平聊完了就好好休息”，然后便离开了房间。 林晓晓走后，程暮看着头顶【十八人之力】的刘东平，心中想到：这次刚回南江时，小丫头身上带着伤，战斗力是十四人。如今她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这十八人之力应该也已是小丫头的极限了。【后继有人】这个奖励，就用了吧！ 想罢，程暮回过神来。 然后他看见刘东平对他捧着手腕，一脸期待的模样。 “嘿嘿，你打算给我什么好东西？是不是你这次去升州城找到的？是我想要的新弩吗？还是什么武林秘籍？还是绝世宝刀？” 看着刘东平的期待，程暮微微摇头：“不是！” 刘东平眼里的期待弱了两分，小丫头道：“那还是金银珠宝？” 程暮又摇头：“你觉得我像这么肤浅的人嘛？” 刘东平眉头皱了起来：“那能是啥子？好吃的？” 程暮又摇头，不过这次他说了实话：“不是！是一首词！” “程暮！” 刘东平听得程暮的话，瞪眼叉腰怒道：“你逗我玩儿是不是？是不是？我用得着你给我写诗呢？你骗我，还让我在楼下辛辛苦苦给你揉面做面条！我打死你！” 说罢，刘东平便举起右手作势要打。 程暮见得，眼疾手快，伸出手一把抓住刘东平的右手手腕，笑道：“恐梦似真，翻新入妙，不特不嫌沿袭，几于青胜于蓝！” 这词儿，出于清代况周颐的《蕙风词话》的《陈梦弼和石湖词》。 这书讲的，其实是对古往今来的诗人词人作品的赏析和比较。 说是宋代二燕之一的晏几道写过一首《鹧鸪天》。 原句为：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而在其之后，一个名为陈三聘的词人，也写了一首。 原句：巫峡路，忆行云。几番曾梦曲江春。相逢细把银釭照，犹恐今宵梦似真。 况周颐这位兄弟觉得，陈的后两句，写得好，青出于蓝！ 一词儿念完，程暮便知悉看着面前的刘东平。 就见得这小丫头忽的瞪大了双眼。 “怎么样？什么感觉？” 程暮好奇问道。 因为从他的视线中，他已经发现在自己念完小词儿的一瞬间，刘东平的战斗力便从十八人之力变成了【三十六人之力】。 他现在很好奇，刘东平战斗力一瞬间暴涨，刘东平是什么感觉？ 咕…… 一阵声响之后，刘东平的眉头出现了一个“川”字。 随后，小丫头颤抖的弯下腰，左手捂着肚子。 “哎呀……疼！肚子好疼！” 咕…… 又是一阵从刘东平肚子里发出的声响之后，程暮松开了小丫头的手腕。 因为他要是在抓着，小丫头准拉在这房间里不可。 “死程暮，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打死你！” 第242章 周可儿 刘东平的战斗力确实提高了。 她战斗力提高后的表现，就和程暮喝了蜚兽血后的状态一样。 拉得昏天暗地。 “程暮！你个死程暮！我……我今天要打死你！” 刘东平蹲在茅厕里大吼。 程暮捏着鼻子，站在茅厕距离十米的地方，他双手靠在城墙的墙垛上。 先是看了一眼城外密密麻麻的活尸，而后又看了一眼已经躲到五十多米外，抱着泰乐的周可儿。 程暮笑道：“就凭你现在的功夫，还打不死我。” 茅厕内的刘东平道：“哼！那可不一定！我可告诉你，我现在的感觉，就像当初我们从陵水县那儿喝了蜚兽血一样！” “哦？你感觉出来了？”程暮问道。 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之后，刘东平道：“真的呀！不骗你的！哎，你说我会不会是因为这次受伤，无疑打通了我的任督二脉，所以力气变大了？” “哪里来的什么任督二脉？”程暮捏着鼻子，嗡声嗡气地说道：“那是因为我！” “因为……你？” 程暮道：“对呀，我这次在升州城学会了一个冠绝天涯的‘邪门’功夫，可以让一个人的功力大增！” “我不信！” 茅厕里的刘东平说道：“这天下真要又这么邪门的功夫，你会用在我身上？晓晓姐，雪客他们不是更适合？他们可是真的会功夫耶，我也就会抡着拳头打人！” 听见刘东平的话，程暮忽然想起来，这小丫头似乎还真的没有正儿八经的学过武功。 除了会射弩箭，准头还不错之外。 拳脚功夫，也就是跟着家里的镖师们学了一下皮毛。 嗯…… 程暮暗暗想道：如今小丫头身上什么武学都没有，光是凭借着一膀子力气，就能达到三十六人之力的恐怖程度。若是要让她拜个师，学一门上等……不！就是能学上一门中等武艺，那也是未来可期呀！ 想着，程暮扭头看向了站在远处抱着泰乐的周可儿。 他记得，周可儿和他师兄姬十八学的就是拳掌功夫呀！ “嗯……也不知道我这么贸贸然的让他们教授刘东平武艺，这两人会不会同意。” 程暮小声嘟囔道：“毕竟这武林门派，不都是要讲究一个‘本门功夫，密不外传’吗？” “喂！你说话呀！” 听着刘东平的喊声，程暮回过神来。 他继续看向城外密密麻麻的活尸，道：“哎呀，你还不信我咯？那是我要告诉你，这邪门的功夫就只能对小娃有作用，而且用过一次就用不了了，你信不？” “只能用一次，还只能对小娃有作用？”刘东平道：“那确实很邪门啊！” 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之后，刘东平终于从茅厕里走出了出来。 拉得昏天暗地的她，脸上却没有任何虚弱的模样。 整个人反而看起来精神奕奕。 抱着泰乐的周可儿见刘东平出现之后，便走了过来。 不过她仅仅走了十多米后，便又停了下来。 “她怎么？为什么不过来？” 站在一旁的刘东平忽然紧张道：“她不会是想拐走我的泰乐吧？” “神经病！”程暮扭头看着刘东平：“人家抱走泰乐干啥？再说了，你看看现在城外的情况，他能走哪儿去？周可儿是觉得这儿太臭了！” 程暮和刘东平一走到周可儿身边，周可儿便说道：“小东家，你没事儿吧？” 刘东平摇摇头：“我没事儿呀！” 听见刘东平的话，周可儿立刻瞪着眼，一边将手中的泰乐交还给刘东平，一边赞叹道：“拉成这样还能没事儿？小东家的体质……果然是异于常人呐！” 听得周可儿的这句话，程暮有些好奇。 这周可儿和姬十八，难道还不知道人类喝了蜚兽血，可以力量大增？ 不会吧？ 前几日晚上和姬十八在城墙上聊天。 听闻这两人离开时师门后，虽然一直都在马不停蹄的赶路，但也是游历了一些地方的。 岳州的人都知道蜚兽血之奇效，姬十八他们会不知道？ 然而，正当程暮打算问问周可儿这个问题的时候，一个人的大喊却将他三人的注意力都拉了过去。 “小东家！程公子！你们快去衙门看看吧！” 来人是一名燕子楼的姑娘。 “衙门？衙门怎么了？” 程暮对着已经跑得满头大汗的燕子楼姑娘问道。 那燕子楼姑娘一边跑一边喊道：“树……树……” “我靠！” 忽然，程暮瞪大双眼。 第243章 疫病 当程暮赶到衙门的时候，发现衙门大门外围着许多人。 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台阶上的林晓晓。 林晓晓低着头，看着一个躺在铺在地上的破席上的男人。 那男人胸口起伏，是个活人。 只是起伏微弱。 “公子来了。” 当人群最外围的人看见程暮并吼了一声以后，人群便立刻分开出了一条通道。 “怎么了？” 程暮走上台阶，站在南江县衙的匾额下，盯着地上的男人，对林晓晓不解问道：“燕子楼的人急冲冲跑来，也说不明白衙门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林晓晓看了一下台阶下的人，眼神有一些闪烁。 程暮见此，摆了摆手：“有话直说，如今留在南江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称得上是对我们忠心的。” 听见程暮的这句话，林晓晓也只能微微点了一下头，随后她低头看了一下躺在地上的男人，道：“这人……去了地牢。” 去了地牢？ 程暮垂下眼，眼神中露出瞬间不易察觉的凶光。 他刚才说，“今留在南江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称得上是对我们忠心的”。 这句话，并不假。 毕竟经过了之前的危机，还选择留在城中的人，程暮没有理由不给他们一些保障……或者说信任。 但是，城里的人不能去地牢，这是程暮当着所有人都说过的话。 他不是什么无恶不作飞扬跋扈的恶霸。 但是他也不喜欢不听话的人。 “他为什么要去地牢？” 程暮的这句问话，语气中已经听不出任何感情。 【心无恻隐】属性发动。 要说起来，这个属性真的很不错。 一个人，最大的弱点是什么？ 便是有心。 有心便有情。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 多情的人不能说有多痛苦，但是总归会被感情所困扰，会被干扰后而做出一些错误的判断和决定。 而当【心无恻隐】属性发动的程暮，则不可称之为人。 在这种状态下，他会变成一个绝对没有感情，没有任何偏向的……神？ 嗯…… 或者说是仙。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老子《道德经》的这句话，说的本意其实是天地是没有感情的，怹对万物皆平等。 程暮此刻，便有那么一些像是“天地”。 所以，他现在必须弄明白，这人为什么要去地牢？ 他若是好奇想去看看，那么他就没什么活下来的理由。 若是有人逼他下去看看，那么他和逼迫他的人，也只能去阎罗殿挂个急诊。 而倘若他是无意识的进去的…… 呃…… 这似乎也不是他能够活下来的理由啊。 程暮想起，通往地牢的铁门是上了锁的。 一个上了锁，不能去的地方。 一个人打开门锁去了。 这人要说是他不小心的，天王老子来求情都不可能信！ 或许是被程暮看人的眼神给吓到了。 林晓晓眉头微皱，吞吞吐吐道：“他……他说是有人让他下去的。\" “谁？” 林晓晓的这句话，让程暮面无表情的扭头看向了台阶下的人群。 看不出任何感情的目光所及之处，南江城内的人全都颤颤巍巍的低下头去，避免和程暮有任何视线上的碰撞。 直到程暮看见了他…… 孙火旺。 这小子还是进城了呀。 程暮看着孙火旺，而这小子也同样看着他。 这孩子……很特别。 孙火旺是南江城的孩子，这一点潘安就说过。 但是在“南江危机”之前，程暮对他几乎没有一点印象。 之所以会觉得他特别，是因为这孩子给程暮的感觉。 不是言语，不是行为。 简简单单的只是一个感觉。 我去…… 这小子身上不会又藏着什么惊天大秘密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句话的真理度，几乎可以和“1+1=2”持平。 只是…… 一个出生在南江的孩子，身上能藏着什么秘密呢？ 这个问题，程暮现在并不知晓答案。 不过他觉得，应该会和某个至关重要的任务有关系。 算了，还是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吧。 垂下头，程暮看着躺在地上呼吸微弱，脸色煞白，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咽气的男人。 他语气冰冷的说道：“谁让他下去的？” “蓝……蓝孔雀……” 回答程暮问题的是林晓晓。 “蓝孔雀？” 虽然这个问题的答案是震撼的，但因为【心无恻隐】属性的存在，他的心境完全没有收到任何影响。 他现在只想弄明白，蓝孔雀为什么要让这人下地牢。 蹲下身，程暮一脸平静的盯着那奄奄一息的男人：“能听到我说话，就张张嘴。” 男人的嘴唇颤抖的微微张开，然后他发出了一个极其微弱的声音。 “是……” 还能说话，那就好办了。 程暮接着问道：“为什么?” “疫……疫病……” 第244章 三更月 当程暮找到蓝孔雀的时候，这位西南苗家的女子，正坐在一个独门独院的院子里，用药碾子碾着程暮完全叫不出来名字的东西。 像是草，又像是某种昆虫。 程暮是一个人来的。 毕竟如今南江城外有活尸围城，内是百废待兴。 让百姓们在这儿跟着看热闹可不是事儿。 “哎，你怎么来了？” 蓝孔雀一见到程暮，便开口发问。 而程暮一见到蓝孔雀，便抽出了腰间的刀。 “你……干什么？” 面对蓝孔雀的疑问，程暮没有说话。 这女子不过十七人之力，和现在的程暮比起来，云泥之别。 抬脚之后，也仅仅只是一个眨眼的瞬间。 原本现在小院门中的程暮，便瞬间出现在蓝孔雀的身后。 刀刃轻轻的放在蓝孔雀的脖子上。 “我现在给你三句话的机会，回答我的三个问题。疫病是什么？为什么要让龙大去地牢？地牢和疫病之间有什么联系？” 站在蓝孔雀身后的程暮，说话声音很轻。 但是他可以确定，从自己口中说出的每个字，蓝孔雀都是听得清的。 龙大，便是那个男人的名字。 如今他应该已经躺在王大夫的屋子，吊命。 蓝孔雀一脸惊骇的看着小院的大门。 那里什么也没有。 但是就在上一个眨眼的瞬间。 这南江县城的主子，那个名叫程暮的家伙就站在那儿。 好快！ 蓝孔雀在五毒教内，虽然谈不上什么得意门生，亦或是内门大弟子。 但是从小混迹于江湖的她，那也是吃过见过的。 蓝孔雀主修养蛊，兼练药理。 五毒，蛇、蝎子、蜈蚣、蟾蜍、壁虎的统称。 其中当属蝎蛇速度最快。 蓝孔雀，在门派里，蓝孔雀的只手捏蝎揪蛇的功夫，那算得上是有一号的。 为了练就自己的急眼，不至于在炼蛊时出师未捷身先死……也就是被五毒给咬死。 蓝孔雀想到了一个安全的练习方式。 站在门派后山的瀑布下，随着湍急水流而下的落叶。 开始这般练习的那一年，蓝孔雀不过是个八岁的丫头。 如今的蓝孔雀，不过十九岁。 她自认为凭着如今自己的眼力，当今世界没人能用弓弩暗器伤的了她。 可是…… 可是就在刚才。 程暮的速度竟然能快过她的眼睛！ 一股凉意，从两脚开始，直冲蓝孔雀的头顶。 全身鸡皮疙瘩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 今天天气有些闷热，感觉像要下雨了。 但是她，却冷的打颤。 刚才…… 刚才这个程暮说什么来着？ 啊！ 对了！ 是那三个问题！ 那三个能左右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的问题！ “我……” 正当蓝孔雀想要开口，挂在腰间的竹篓忽然动了一下。 蓝孔雀的腰上一共挂着五个竹篓，每个都只有拳头般大小。 其中三个装着东西。 在动的那个竹篓里，装着一只全身雪白的壁虎。 蓝孔雀给它取得名字叫“三更月”。 三更月一动，忽然打断了蓝孔雀的思路。 这壁虎是蓝孔雀十五岁时养起来的。 它本身无毒，蓝孔雀之所以养着它，是因为它能嗅毒。 《神农本草经》中载药三百六十五种，上品一百二十种，五毒。 而剩下的二百四十五只能种，皆有毒性。 三更月百年有这般能力，就算是放在竹篓中，只要十步之内有毒物毒虫，它便能够知晓！ 蓝孔雀感受着三更月的躁动，她的眉头微微皱起。 她自从今天天亮起，便一直在这院子中碾药。 期间三更月毫无动静。 而如今，三更月躁动不安…… 那便是说…… “你……身上可带着什么毒物？” 站在蓝孔雀身后的驾刀的程暮，听得这句话，咧嘴一笑：“你还有两句话的机会！” 言罢，为了表示自己的绝不会怜香惜玉的决心，程暮将刀靠近了蓝孔雀的脖子半指。 此刻，刀刃与蓝孔雀白皙的脖子已经微微贴合。 “那场大雨后，城内就流行起了疫病，我查了，不是普通的风寒热，该……该是和那些死在城里的活尸有关！” 为了保命，蓝孔雀只能暂且放下躁动不安的三更月。 “不错的开始，”程暮看着蓝孔雀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道：“不过现在也就剩下最后一句话的机会了，一句话回答我两个问题，字字如金！” “我……我让龙大去地牢，是……是想看看地牢里面的奇物到底是什么！兴许……兴许能对城内的疫病有帮助！” 蓝孔雀说完，发觉脖子上的刀还在。 她咽了口唾沫，幽幽道：“我……我说完了。” 第245章 毒疫 南江县衙地牢，如今已是面目全非。 本就阴暗，加上地面散不去的积水，让这个地方潮湿得呼吸一口气，都有可能呛水。 而且，这地方如今最让人从心底发寒打颤的，是那些花。 从最里的牢房里伸出了无数大腿粗的藤蔓样植物。 它们扭曲交错堆叠在一起，越往里越密，越往外越稀。 而在这些藤蔓上，长着许多……花。 形似向日葵，高差不多和刘东平一样。 不过原本应该长着葵花籽的地方，却是长着一坨类似肠子的东西。 诡异至极，怪异至极。 “所以，龙大之所以敢违背我的命令，下到这地牢来，全是因为他的相好染上了疫病？” 如今【丧尸化】状态已不在，虽然武力已非凡，不过程暮也不敢贸然进入地牢深处。 “是。” 程暮转过身，眯眼看着被眼前景象吓得瞪大双眼的蓝孔雀：“你这人还真是狡猾，如此有危险的事情，自己不来，让别人来给你趟雷？” “我没有……” 蓝孔雀如今的注意力并并没有放在程暮身上。 她一手捂着腰上的竹篓，一手捏着一根不知从哪儿捡来的木棍。 她用木棍捅了捅一条泡在水里的藤蔓，随后说道：“这东西……不像是木呀。” “回答我的问题。” 当程暮的声音响起的同时，蓝孔雀便感觉自己的脖子一凉。 不用多想，她又被刀给架住了。 蓝孔雀小心的咽了口唾沫。 因为程暮的刀仅紧贴着她的咽喉，这种距离，加上这把削铁如泥的快刀。 让蓝孔雀觉得她就选是咽唾沫这个动作，让自己的脖子被刀刃给划破。 “我并没有让他来地牢的……” “可是他说是你。” 程暮的语气冰冷，没有任何起伏。 倒是和这地牢中的诡异相称得紧。 “我只是告诉他，他相好的脉相着实诡异，似是疫病，又似是中毒……我便问他他相好的最近这几日都在干什么。他便说他相好的这几日都在随着宣公主清理城内垃圾……她负责的便是这衙门这一块！” 听得蓝孔雀的话，程暮眉头一皱，问道：“所以你觉得龙大相好的疫病是因为这地牢？” 呼…… 就在程暮话音落地的下一刻，地牢中那些诡异的“向日葵”，便齐齐抖动了一下。 连摇摆的幅度和方向，都别无二致。 真是…… 怪异啊！ 程暮一边用刀架着蓝孔雀，一边看着那些“向日葵”。 原本他得到的所有信息，种在那女人体内的“树”，该是牛伤。 牛伤他是见过的。 和面前这一摊诡异之物相差甚远。 难道说……这东西又变异了？ 瞥眼看向身旁的蓝孔雀。 想要探查一番，还是要等蓝孔雀走了之后啊。 想罢，程暮便说道：“别着急会的我的问题，因为问题还没完。你在小院里说的是，这城中流传起了疫病。而现在，你每句话说的都是龙大的相好……你让我如何揣测你的话？” 蓝孔雀似是也被刚才那些怪花的抖动给吓了一跳。 她又伸手摸了一下挂着三更月的竹篓，道：“因为在龙大之前，我便发现城内有些人不对劲。我拔过那些人的脉，脉浮大而数或沉细而数，疏密不匀，邪热入营血，斑色深紫！这些都是疫病的病典！但是就《伤寒杂病论》里的阳濡弱，阴弦紧，在这些人脉里我都摸不着！所以我想……这些人该是中了什么毒，然后毒变为疫。龙大相好的情况，便正巧印证了我揣测。” “怎么印证？” 面对这个问题，蓝孔雀又小心翼翼地咽了口唾沫：“龙大相好和那些人的脉相，肤色均是相同，但是她……她的两腿上长出了许多红斑，那些红斑内的血，黑如墨汁，恶臭无比。我用三更月试过，那血有毒。” “三更月？” 蓝孔雀摸着腰间的竹篓，向程暮说明了三更月这只壁虎的作用。 随后，这苗家女子便说道：“然后我根据我学的毒理药论告诉龙大，他相好的这病，怕不是常见的疫病那般简单，该是中了什么毒所至。然后龙大便说她想好的这几日，除了这衙门外哪儿都没去过。然后……” “然后……你们便想到了这地牢？” 蓝孔雀点点头：“但我也和他说过，这地牢你说过不能乱进，也该把这事儿给你说明了。我……我也没想到，他会这般急匆匆的擅自下到地牢来。” 程暮道：“你刚才的话说得通，但是我还要问你，你是几时发现的疫病，又是几时查看的龙大的相好？为何不来和我说？” 蓝孔雀道：“昨日晌午发现的不对，昨日晚上起看的龙大的相好……我本就想今天把这事告诉你的。” 刀放下了。 程暮看着面前那些扭曲的怪异，对着蓝孔雀说道：“上去等我！” 第246章 nl不分 【牛伤(异常态）】 品阶：上品 道具说明：正在发生变异的牛伤树，其花带毒，如果处理得当，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任谁也不会想到，一个阴谋，会给这个世界带来这样的改变。” 程暮站起身，将手从地面的积水中抽出。 他甩了甩手上的脏水，同时凝望着水中那些如触手般的树根。 这东西果然是牛伤啊。 只是…… 异常态又是什么意思？ 正在变异？ 或是已经变异完了？ 这些问题，程暮不得而知。 他手握长刀，一个平挥以后砍下了一朵距离它最近的怪花。 啪。 怪花落在积水中，溅起水花。 看着有一半没入水中的怪花，程暮从一边的墙上取下了一条腰带。 这玩意儿，该是以前的衙役挂在这儿的。 如今程暮已经没有了【丧尸化】这个bug一般的金手指。 所以他处处小心。 小心翼翼的将怪花包好后，他正打算转身离开。 却不想，一声凄惨的叫声从地牢深处传来。 我去！ 什么鬼？这地牢里还有人？ 程暮将包着怪花的保护放在一旁的木桌上，举刀望向地牢的深处。 密密麻麻如向日葵一般的怪花，淹没在黑暗中。 “谁！？” 一个人听见忽然发出的声音，问一声“谁”是本能。 然而，程暮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这鬼地方……我去！” 忽然，程暮想到了一个名字。 “苏瑾儿？” 这一次，似乎是程暮脱口而出的三个字触动了那个声音一般。 凄惨的长啸声再次传来。 望着地牢深处的黑暗，程暮的心再一次的变得冰冷。 他脸上的肌肉仿若是冻住了一般，做不出任何表情。 这【心无恻隐】的属性，发动得还真是频繁啊。 程暮想着，对着黑暗喊了一声：“如此这般活着，很痛苦吧？”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啊”的呼喊。 当凄惨的喊声落定，程暮便对着黑暗继续说道：“人总要为自己的决定付出相应的代价。其实仔细想想，人这一辈子，就是一个不停做选择题的游戏。不是吗？从出生开始，每一个选择都决定着这个人日后的境遇。” “啊！” 又是一声惨叫。 程暮不为所动：“你如今的遭遇，不就是因为当初做错了一个又一个选择吗？哎，想想你也是惨啊，怎么就遇上我了呢？若是遇到其他人，总会因为你的美貌，对你网开一面吧。” 苏瑾儿长得不错。 在程暮与她初见时，不施粉黛同时因为赶路与逃命，整个人显的有些邋遢。 不过也没有掩盖住她五官的柔美。 不过…… 这又如何呢？ 程暮可不会因为某虫上脑，就对她网开一面。 生死面前，人人平等。 “不过我还可以给你一次机会。” 程暮将长刀入鞘，拿起放在桌上的包袱，道：“我给你五天的时间，五天之后若你还活着，我就不把你关在地牢里了。” 不知道一个人，五天不吃，只喝脏水，能不能活下去呢？ 程暮想着，踩着地面的积水走向了地牢的出入口。 蓝孔雀正站在衙门后院的中间。 她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儿一般，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脚。 “哇！” 就在程暮走出地牢的瞬间，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还处在【心无恻隐】状态的下的他，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到。 【意念通达】没有发动。 那就是说这叫声没什么危险。 转过头，程暮看着皱眉嘟嘴的刘东平，无奈道：“你这丫头，怎么想的？以为这样能吓到我？” 刘东平看着程暮面无表情的样子，做了个鬼脸：“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 “不好玩？” 程暮提着包袱，道：“现在城外被活尸围困，你作为小东家不想着去城墙上巡防，就想着玩儿？” 刘东平撇了撇嘴：“我想去城墙，但是晓晓姐和武宣都不让我去！说我的伤还没好，太危险了！” 听见这话，程暮看了一眼刘东平的肩膀：“那你就回角楼好好休息呗。” “哎呀！”刘东平动了动胳膊：“我其实没什么问题了！哎！你今天干啥？我跟着你！反正只要别让我躺床上就行！” 程暮想了想，微微点头：“行，别添乱。” 说罢，他便提着包袱走向蓝孔雀。 瞧见程暮走来，蓝孔雀抬眼道：“哎，先说好哈，刚才可是小东家不让我告诉你她躲在门后吓你的。” 程暮摆了摆手：“我又没怪你，你忙着解释干什么？喏，这个拿着，好好研究一下。” “什么东西？” 程暮解释道：“那长得像是向日葵一样的东西。” “向日葵？” 蓝孔雀和刘东平同时发出了疑惑。 “你们不知道……” 程暮恍然。 向日葵是明朝中期才传入中国的。 明代嘉靖四十三年的浙江《临山卫志》仅有名称记载，不见其描述。 有具体描述的文件，那就要是万历年成书的《露书》：“万历丙午年忽有向日葵自外域传至。其树直耸无枝，一如蜀锦开花，一树一朵或傍有一两小朵，其大如盘，朝暮向日，结子在花面，一如蜂窝。” 蓝孔雀和刘东平这两个唐人，自然没听说过向日葵这玩意儿。 “怎么说呢，就是一种大花，花朵和盘子一样大，花瓣金黄，太阳在哪儿，它就对着哪儿！故称为向日葵！” 听见程暮话，蓝孔雀一下来了兴致：“向阳而生？那这个花药性该是阳烈至极啊！公子这花长在何处？” 阳烈至极？ 可以这么说，瓜子吃多了确实上火。 至于这长在何处…… 程暮撇了撇嘴：“荷兰！” “河南？那也不远啊！”刘东平说道。 “不是！”程暮扭头看着刘东平：“荷兰！不是河南！你nl不分的呀？哎呀，我和你说这么都干啥？不是我们中原，西边儿！很西边！反正我们到不了那地方！” “那你怎么知道那儿有向日葵的？你骗我们呢？”刘东平又道。 “我！” 此刻，【心无恻隐】的属性已经消失。 程暮被刘东平的话气得差点心梗。 他深吸一口气，道：“我上辈子去过！我投胎的时候没喝孟婆汤！所以我记得，行了吧？” 第247章 犟! 若是现在有外人穿过重重尸群进到南江县城来。 可能会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 城外有密密麻麻十多万的活尸在游荡。 甚至很多还站在城墙下，高举双手，对着城墙上的人吃牙咧嘴。 然而，城墙上的人以及城内的人，脸上都看不出任何紧张的表情。 他们每个人都像是刚刚午睡后醒来一般。 用有气无力来形容或许有些过。 但是绝对够得上“散漫”二字。 城内确实爆发的疫病了。 这一点，程暮从那些身负疫病的百姓身上就能看见。 经过统计，城内百十来号人，有二十六人，身上都长着数量不一，大小不同的红斑。 不过这疫病也着实奇怪。 那些“患者”不痛不痒，除了没什么精神，身上长着红斑之外，与常人无异。 即便如此，程暮还是把这二十六人拉到了城内一处大院居住。 每天就派蓝孔雀这五毒弟子，加上一个万花弟子以及王大夫三方会诊。 然而…… 也诊不出什么毛病来。 当然，这疫病还是很可怕的。 那就是龙大的相好。 一个名叫马五蓉的姑娘。 就像蓝孔雀所说的一般。 她身上的红斑颜色最深，用刀切开一点，流出的黑血恶臭无比。 而且马五蓉这姑娘，已经不能用嗜睡来形容。 那简直就是一天十二个时辰，能死死睡去十个时辰！ 叫不醒，摇不起。 这人好不容易醒了，也是迷迷糊糊的，像是好了几坛子酒一般。 这疫病，着实奇怪。 而关于疫病的源头，蓝孔雀、万花弟子和王大夫那也是争论不休。 蓝孔雀的论点是“由毒生疫”。 那几位万花弟子的论点是“因疫中毒”。 王大夫的论点…… 就有些唯心主义了。 “那必须是邪气入体！如今天下大乱，死人转而复生，肯定是疫鬼出世，所到之处，万物皆毙！《山海经》卷五《中山经中次四经》中记载：说这世上有座太山，上多金玉、桢木。有兽焉，其状如牛而白首， 一目而蛇尾，其名曰蜚，行水则竭，行草则死，见则天下大疫。\"” 蓝孔雀和万花弟子这些从小受药理医典熏陶的人，对王大夫的论点嗤之以鼻。 但是程暮却觉得这说法有些有趣。 毕竟，蜚兽他是见过的！ 而且还杀了不少。 只是蜚兽和疫病有关系…… 还是有些牵强。 程暮觉得，这红斑怪病，该是和地牢里的怪花有关。 只是他觉得自己这个论点也有些站不住脚。 虽然系统说明中有描写那玩意儿“有毒”。 但是，城里人为何只有马五蓉的病情最严重？ 要知道，管理衙门库房的武宣，那可是天天都在地牢周围活动啊！ 想不明白，那边索性不想。 这是程暮一贯的原则。 现在这红斑怪病也没害了城内百姓的命。 程暮也就只能先将这些人隔离在别的地方。 本来，城里的人就少，如今又少了整整二十六个劳动力。 南江的重建工作，便也只能慢慢推行。 人生在世，吃喝二字。 程暮首先关注的，还是城里人的吃食。 坐吃山空是肯定不行的。 种芋头，这玩意儿也不可能上午下地，中午就能吃。 因此南江的人便各个化身为了钓鱼佬。 除了城防的人，其他人基本每天都要去河边弄鱼。 然后下午再去城内的竹林里，看能不能挖出笋子来。 “哎哟，好烦！真的好烦！” 坐在岸边，手拿着一根竹竿钓鱼的程暮扭头看着嘟嘴皱鼻的刘东平，道：“都给你说了，挖蚯蚓钓鱼，你非要用鱼肠！这玩意儿能吊起鱼来，我就和你姓了！” 如今已是中午，其他百姓早就已经收齐鱼竿去做其他事情了。 南江岸边，就只剩下程暮和刘东平这两个空军佬。 “要你管？你说得这么凶，你还不是一条都没吊起来！” 刘东平一边反驳着，一边扯下钩上的鱼肠，换了一坨鱼胃。 程暮见此，无奈地摇了摇头：“犟！” “怎么啦？不服啊？打你哟！” 又是这句话！ 反正感觉自己也钓不起来鱼。 程暮索性也就不去看用竹叶做成的鱼漂，而是看着因为钓不起鱼而气鼓鼓的刘东平。 小丫头现在的战斗力很可怕！ 虽然还比不上他，但是因为得到【后继有人】属性的加持。 如今小丫头的战斗力已经高达“三十六人之力”。 比曾经南江排名第二的姬十八，都要高出了九人之力。 而且…… 小丫头如今的战斗力，是纯纯的蛮力！ 她还没练过任何一门功夫！ “你一天天的，有点力气就想打我，你打得赢我吗？” 程暮说着，眼角余光看见漂浮在水面上的竹叶动了一下。 随即，他猛地抬杆。 然后…… 什么也没有！ “算了！不钓了！” 看着空空的鱼钩，程暮收起鱼竿，对着刘东平道：“想不想出城打活尸？” 第248章 打打打个大头鬼 活尸之于程暮，就像鸳之于鸯。 不离不弃！ 虽然现在他的战斗力高得可怕。 但是人嘛，总是贪得无厌的。 程暮很希望自己能在这个低武世界，将自己练成中武或者高武角色。 惊心动魄固然能提高可玩性。 但是手拿把掐更能很好的装逼！ 因此，程暮这几天每天都会抽时间出去杀活尸，赚功力点数。 现在，他的分配功力点已经有五百二十三天，差不多一年半的时间。 不到一坤年。 任重道远啊！ 这些功力点，程暮都没用。 因为他发现了一个很好的装逼方法。 那就是等自己一些不大不小的危机时，立刻把功力点给用了。 想象一下那个时候的画面。 功力瞬间暴涨，惊得旁人瞪眼抬眉心中暗惊。 那画面，岂不是很爽？ “我就说为什么有时候在城里那儿都找不到你，原来你是划船出城打活尸了！？” 江面上，一叶乌篷小舟正在缓行。 舟头，刘东平怀里抱着木弩，看着十几步外密密麻麻的活尸，脸上看不到一点害怕。 舟尾，程暮手拿撑杆，按照秦大爷教他的法子撑船前行。 南江被活尸围困得死死的，这句话其实没什么问题。 但是也得有一个前置条件。 那就是“陆上”两个字。 如果把这两个字给去掉，那么南江也不算被“死死围困”。 因为水路还在。 “那不然呢？如今城里有条不紊，我也没什么事儿，不出来杀活尸，干啥？” 刘东平咧咧嘴：“你好意思说？你自己想想你一天天的做了什么正事？都是林姐姐和公主在忙！” 听见这话，程暮学着刘东平的语调：“你好意思说？你自己想想你一天天的做了什么正事？小东家！” “你！” 刘东平转过身，然而摇晃的小舟让她有些心惊。 她连忙将木弩放在两腿上，双手左右开弓抓住船舷，对着程暮骂道：“你好意思说？我这小东家是被你给架起来的！” 程暮一边笑着一边撑船，道：“怎么？不喜欢？可是我感觉你当得挺好呀，有模有样。” “那也只是有模有样！” 刘东平说着，忽然低下声，双眼幽幽地看着不远处的南江城：“我们要一直呆在这儿吗？” 看着刘东平的说话的模样，程暮淡淡一笑：“你想吗？” 刘东平微微摇头：“不想！” “为什么？”程暮有些好奇。 刘东平说：“太压抑了。嗯……怎么说呢？也不是说南江城不好，只是我不喜欢待在一个地方……” “我也是。” 程暮点头附和：“所以如果我要走，你要跟着我？” 刘东平双眼瞬间一亮：“你舍得？” “什么叫我舍得？” 刘东平用下巴指了指南江：“你舍得它？你别看我小，但是有些道理我还是明白的！如今这世道，能手握这么一个县城，城里的人对你听之任之，那可是好多人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这可是你好不容易拿下来的……这……这完全可以当做你的……哎，有的话我不敢说。” “不敢说？”程暮打趣道：“这世上竟然还有咱们胆大包天的小当家不敢说的话？” 刘东平正色道：“那自然是有的。” 程暮一笑。 通过刘东平的前言，他自然已经猜到了这小丫头想说什么。 历史的局限性。 说的是人在特定历史条件中存在的不足，人们不可避免地会受到所处社会历史条件的束缚。 这种局限性是由特定的社会历史条件造成的，当人们忽视了这种局限性，就可能会以过于理想化或片面的视角去看待问题。 刘东平的束缚，便说的是她作为一个大唐人，有些话不可能说出口。 因为这些话，大逆不道！ 不过程暮却是没有这般顾虑的。 他坦言道：“你想说，这南江城就像是我打下来的基业……嗯……甚至是以后我问鼎中原的起点，我舍得就这样放弃了？对吧？” 听见程暮的话，刘东平瞪大了双眼。 程暮耸了耸肩，满不在乎：“你怕啥？且不说别的什么，这江上小舟就我们俩个，就算大理寺监察使甚至金吾卫在我旁边站着，你觉得我会怕？” 不等刘东平开口，程暮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其实我和你一样，不太喜欢在一个地方待久了。你知道我以前有个愿望是什么吗？就是有一辆房车，有一个我爱她，她也爱我的爱人，有一些存款，然后坐着房车，想去哪儿就去那儿！在洱海边听哗哗的浪声，在天上下看日照金顶，在漠河等着大雪降临，在天涯海角看日出日落。当然，这是比较文艺的说法！用比较庸俗的说法，就是开着房车，日遍……” 说到这儿，程暮顿了一下。 他看着此时有些发懵的刘东平，道：“你懂吧？” 刘东平摇摇头：“房车是啥？” 程暮暗暗呼出一口气。 还好，还好！小丫头的关注点是房车，而不是他最后那两个字。 “怎么解释呢？就是把房子建在车上，让马或者牛拉着，走到什么地方，就住到什么地方。” “哦。”刘东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为什么不让火烧来拉呢？” 程暮道：“你想累死它呀？” 刘东平说：“你说的这日子，听起来正好。” “所以呀。”程暮看了看岸边，差不多到地方了。 他右手握着撑杆，从船尾的格仓里拿出一根绳子，将其绑在撑杆上之后，对着刘东平说道：“什么帝王霸业，我没太大的兴趣！” 咚！ 一边总结陈词，程暮一边将绑着绳子的撑杆进水里，插入河床下的淤泥中。 此处的河水并不深，撑杆插底之后，还能露出半尺在水面上。 “喂喂喂，你干什么？”刘东平问道。 程暮解释：“防人之心不可无，要是把小舟绑在岸边，若被外人寻着，偷了去，我们怎么办？” 刘东平张嘴看了一眼岸边依旧密密麻麻的活尸：“这地方……你告诉我有外人？” 程暮一手提着刀，走到小丫头面前，一把将其揽在怀里：“别废话！抱紧我！” 随后他双脚猛地一踩，小船忽得下沉。 借着小船上弹的浮力，以及程暮自身的脚力。 他便抱着刘东平一跃飞到了二十多步外的岸边。 放下哇哇大叫的刘东平，程暮举刀砍向距离最近的一只活尸。 “叫！叫！叫！快动手啊！” 程暮吼道。 第249章 好硬! “低头！” 程暮一声大喊之后，刘东平双手抱着木弩蹲下身。 而后，程暮单手持刀横挥。 两颗乌色的脑袋在刘东平的身后旋转着飞起。 就这么简单的，两天功力到手。 “小心！” 这一次，轮到了刘东平大喊。 小丫头一边喊着，一边架起木弩朝着程暮身后瞄准。 弩弦弹绷，一支由刘东平自己削出来的弩箭，以极快的速度插进了一只活尸的脖子中。 这样的伤害，并不能杀死活尸。 收刀，挥刀。 程暮轻松解决了那只刘东平没有射死的活尸。 “小丫头，你这是咋回事啊？你那百步穿杨、辕门射戟的能耐哪去啦？” 尽管周围被一群活尸团团围住，但程暮却凭借自身超凡的战力，依然能够忙里偷闲地打趣起刘东平来。 只见那小丫头一面重新上好弩弦，一面对着程暮破口大骂：“你难道不知道老子肩膀受伤了吗？手都抖得厉害！” 她的语气既愤怒又无奈，显然对自己目前的状态感到十分不满。 挥砍之后，又是五天功力到手。 “你不是说你的肩膀已经不痛了吗？” 刘东平举起已经重新上弦的木弩，对准一只活尸的脑袋扣下扳机。 不是那么笔直的弩箭，箭身微弹着飞向了目标活尸的脑袋。 这一次，刘东平没有失掉准头。 不过由于这弩箭是手削而成，都没有装铁质箭头。 所以，它在接触到了那只活尸的额头之后便被弹开。 只在其上留下了一条指上的伤口。 程暮见此，只能出刀，将这只活尸变成一天功力。 从跳下小舟到现在。 程暮已经收了八十多天的功力，也就是说他结果了八十多只活尸的生命。 而刘东平这小丫头的战绩，单手可数。 “我说小东家，你这弩箭不行呀！” 程暮一边吐槽一边杀活尸。 “就你废话多！”刘东平咬牙道：“我能怎么办？我这些自己削出来的弩箭，连铁头都没有！” 挥刀收菜。 “你离了弩箭就不会杀活尸了？再说了，上次万花那些人的弩箭，最后清点出来有两百多支，我不是让他们给了五十支给你吗？” “我不舍的用行不？” 绷！ 弩弦破空。 这一次，刘东平终于将箭射进了一只活尸的眼窝之中。 就见得那活尸像是被抽走了气的充气玩偶一般，软塌塌的倒下。 “不错不错！再接再厉！” 程暮一边说着一边砍瓜切菜。 一男一女。 一大一小。 一刀一弩。 就这么在远离南江的城外尸群中收割着一条又一条生命。 靠着强大的实力，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甚至可以说是毫无风险可言。 然而此刻，程暮却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他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经抵达了一个关键的瓶颈期。 而这个瓶颈，正是所有丧尸末世题材小说中普遍存在的难题。 具体而言，这个问题就在于丧尸在故事设定中的地位逐渐变得边缘化。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可能有两种：一种是作者担心读者产生审美疲劳，故意将丧尸的存在感降低；另一种则是由于主角自身过于强大，导致丧尸对其不再构成实质性的威胁。 经过一番自省，程暮认为自己目前正处于后一种状态。 以他现有的战斗能力来看，那些曾经令人闻风丧胆的活尸如今已宛如蝼蚁般不堪一击。 即便是像蜚兽和英招这样的强大怪物，只要它们不是成群结队地出现，仅仅三两只为伍，也无法对程暮构成太大的威胁。 哎……人生呐……难道就这么无趣吗？ 程暮一边感叹，一边砍瓜切菜，同时还一边用眼角余光搜索。 他的目标是高大的蜚兽和英招。 但是，他没有发现。 程暮觉得，如今盘踞在南江城外的活尸，应该都是普通活尸。 蜚兽和英招，目前应该还没有出现。 这样的情况，该是系统给他的一种……保护机制吧。 所有的游戏不都是这样？ 先易后难！ 当然……宫崎老贼制作的游戏除外！ 拿到了三百天功力，目前储备的总功力有芭比三十二天之后。 程暮便拉着刘东平回到了小舟上。 “现在是要回去了吗？” 刘东平一边在水里清洗双手，一边问道。 程暮同样外用河水洗刀。 在岸边那些活尸的咆哮声中，程暮说道：“不，我们休息一下，往前再走走。” “往前？”刘东平看了一眼岸边的活尸：“那这次上岸我就不去了，被你抱着跳那么老高，头晕！” 洗净刀身上那黏腻、散发着恶臭的活尸黑血后，程暮并未直接将刀插入刀鞘之中。 要知道，真正的好刀保养起来相当繁琐复杂！ 只见他先动作轻柔地用衣角擦拭掉刀身残留的水珠，然后小心翼翼地从悬挂于腰间的小巧皮囊内取出一只精致小瓶。 打开瓶盖后，一股淡淡的桐油香气飘散而出。 接着，程暮轻轻倾倒出些许桐油至掌心，并以娴熟而细致的手法将其均匀涂抹于刀身之上。 目睹眼前这一幕，一旁默默等待的刘东平并未出声催促。 她转身从放置于船中的包袱里翻找出一块早已变得坚硬无比的饼子，掰下一小块送入口中慢慢咀嚼。 待到长刀顺利归入刀鞘，程暮方才转头望向正在吃饼的刘东平，开口说道：“给我也来一块！另外，我刚才所说的向前行进，并不是让我们登上岸去，而是继续留在船上划船前行！” “往前？” 或许是饼子太硬，刘东平吃得表情扭曲：“前面有啥子？” 程暮看着小丫头咬牙切齿，一边将饼放进嘴里，一边笑道：“正行为不知道前面有啥子，所以才要去看看嘛！” 然后…… 他也开始表情扭曲，咬牙切齿。 这饼，真的太他么硬了！ 第250章 无双 前面有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程暮是真的不知道。 这几天他出城，最远的距离也就到这儿了， 再前面，他也没去过。 小舟在平静的江面上慢慢前进。 这里的水流若是再平缓一些，程暮感觉自己就像是在一片湖中一般。 “哎，我忽然想到，为什么咱们不用城里的竹造他几条船，把城里人都接出来呀？” 坐在船头赤脚打水玩的刘东平扭头看着程暮：“就算船不多，多拉几趟，不也能把城里的人都送出来吗？” 程暮撑着船杆，对着小丫头问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你说的这个法子，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我们把城里人运出来干啥？” “干啥？我们现在可是被活尸围城了耶！” “嗯！这确实是个问题。”程暮紧盯着岸边逐渐变得稀疏的活尸群，若有所思地说道：“然而，我心中仍存有一丝疑惑，那便是活尸围城究竟给我们带来了何种困扰呢？” 听到这话，小丫头顿时愣住了，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如何回应。 程暮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怎么，是不是突然觉得有些无从下手了？其实，我们不妨静下心来好好琢磨一下。你看，咱们现在待在城内，生活是否还算过得去呢？尽管城外有大量活尸，但城内食物充足，住所充裕，总体来说还是相对安全的......嗯！可以说，目前这些活尸并不能对我们构成太大的威胁。” 小丫头眨了眨眼，抬起眉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她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喃喃自语道：“哎，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啊。” “还有，我有一个必须让城里的人留在城里的理由。” “什么理由？” 程暮看着疑惑的刘东平。 他可能告诉小丫头他有系统任务，当任务时间到了之后，城里人越多，他得到的奖励越好吗？ 这…… 按照程暮的性格，也不是不能说。 但是程暮实在懒得过多解释，只是随口说道：“外面可比城里危险多了！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话，城中之人想要出城，而城外人却一心想着进城！况且，难道雪客没有跟你提起过吗？” “提什么？” 程暮回答道：“大概就在这一两天吧，升州那边会有人过来。整整三百人呢！” “啊？” 刘东平满脸惊愕：“如此重要之事，为何我竟全然不知情？” 看着眼前小姑娘那副惊诧万分的表情，程暮微微一笑：“也怪不了别人，毕竟你整天嚷嚷着不愿再做小东家了，这种事情又怎会有人告诉你呢？好啦，差不多就到这里了。” 说完，程暮收起船竿，停下船只。 刘东平随即站起身来，极目远眺。 此时船只停靠之处正处于一段河流弯道的中央。 此地河水依旧流淌得十分平稳，两岸则是乱石堆积成的河滩。 尽管岸上仍有一些行动迟缓的活尸，但数量已变得颇为稀少。 刘东平观察了一会儿，疑惑地询问道：“我们来到此地究竟所为何事？” 程暮一边收拾检查着自己身上携带的各种装备武器，同时还不忘扬起下巴对着某个方向示意一下，并开口说道：“我也不太清楚呢，过去瞧瞧那边到底发生了啥事吧？” “啊？”听到这话后的刘东平有点疑惑不解，但还是很听话地转头顺着程暮下巴所指的方向望去。 然而此时他们正身处河中央，所处位置比较低矮，视野并不是很好，所以刘东平其实也没能瞧出个究竟来，只隐隐约约看到有几只活尸正趴在地上，似乎正在进食。 “那儿有啥东西呀？”因为确实没看清状况，刘东平只好又扭过头来问程暮。 面对刘东平的问题，程暮露出一脸无语加无奈的表情。 心想这个小丫头今天是怎么回事啊？以前明明挺机灵聪慧的一个人，怎么现在变得如此迟钝愚笨了呢？ 程暮耐着性子给刘东平解释道：“你难道没看出来那几只活尸正在吃东西吗？” “哦，看出来啦！可这跟咱们又有啥关系呢？”刘东平依然没有明白程暮的意思。 程暮无奈道：“我的小东家耶，你用的小脑瓜想想，活尸能吃什么？能吃多久？咱们城外那群人，拒马阵被活尸冲破后。从一个完整的人变成骨架，也就一个时辰不到！对吧？” 刘东平点头：“对呀。” 程暮再道：“所以呀！岸上这些尸兄们，现在还趴在地上吃东西，那就是说那些东西死了不会超过一个时辰，活尸可不吃腐肉，那我该不该去看看他们吃的是什么？万一是人呢？” “啊！” 刘东平恍然大悟：“对对对！是这个道理！如今咱们城外的活尸，一眼望不到头，任谁看见了都不敢靠近！” 程暮点点头，揽住刘东平道：“所以，我的小东家，你现在了准备好了？” “好……” 刘东平的好字刚刚说出口，程暮便立刻蹬船一跃。 抱着刘东平落在石滩上后，程暮即刻松开手，然后抽出腰间长刀。 “别弄你的木弩了，把我让你带出来的爆竹点上！” “啊？” 瞧见一直活尸因为闻到了活人气味，嘶吼着朝着他们扑来，程暮一边挥刀一边道：“用声音，把那些正在吃饭的尸兄注意力迎过来！被它们吃成一堆白骨，那我还调查个屁呀？” 此刻，两人落地的地方，距离那些进食的活尸差不多有百步。 而在此之间，有五六十只活尸。 按照程暮如今的战斗力，一路杀过去用不了多少时间。 十个呼吸之内！ 但是…… 多让这些尸兄吃一口，程暮到时候能够看见的线索也就越少。 用爆竹吸引活尸的注意力，虽然可能会引来更多的活尸。 但是…… 程暮又不怕！ 活尸如今和功力值挂钩，多多益善！ 啪！ 一声脆响之后，程暮注意到那些进食的尸兄果然抬起了身子。 程暮一笑，将刘东平拦在身后：“你别乱动，看我去给你开个无双！” 第251章 是人是鬼 \"这是马么？\" 刘东平的脸色很难看。 每当她开口说话时，都会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观察周围的情况。 此刻，一只步履蹒跚的活尸缓缓向他们走来。由 于地面上布满了碎石，它的前进速度十分缓慢，每走一步都显得摇摇晃晃、踉踉跄跄。 \"不是，你问我呀？火烧是驴是骡，还是你教我认的呢？\"程暮顺口回答道，同时将双手从那具已被啃噬得不成样子的兽尸上抽回。 其实，系统早已给出了答案——眼前这团血肉模糊的东西，的确是一匹马，而且还是一匹突厥马！ 【兽：突厥马】 【品阶：中品】 【唐会要，卷二七：观其骨大丛粗，眼如悬镜，头若侧砖……】 看着眼前的景象，程暮不禁想起了在进入南江城之前所发现的那块铁狼骑的腰牌。 “喂喂喂！那只活尸越来越近了！” 刘东平一边说着，一边顺手拿起摆在身旁的木弩。 程暮蹲身扭头。 发现是一只孤零零的活尸后，便伸手将小丫头手里的弩夺下。 随后，程暮将自己的刀递给了刘东平，并笑道：“别再想着你那弩了，用这个吧。” 刘东平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接过了刀，轻声说道：“我......我试试！” 事实上，刘东平对刀剑并不熟悉。 至少程暮从未见过这个小丫头使用过刀剑武器。 他看着小丫头手提与自己身高极不相称的长刀，一步步朝着那只活尸走去时，不禁露出一抹微笑，夹着嗓子小声道：“你看看你这样......哎......” 然而，程暮的话音未落便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了一幅令人无比无语的场景。 只见刘东平走到那活尸跟前，双手高高举起长刀，接着猛地向下劈砍过去。 整套动作看起来并无太大瑕疵，但问题却出在小丫头此刻所拥有的力量之上。 要知道，小丫头目前的战斗实力，在整个南江城中仅次于程暮本人。 不过，小丫头的战斗力构成方式却与他人截然不同。 例如，雪客擅长剑法，而姬十八则精通掌法。 可小丫头呢？她根本就不会任何武功套路！ 那么，她如此强大的战斗力究竟从何而来呢？ 那是纯靠力量撑着！ 一个纯靠力量就能成为南江战斗力第二的角色，同时手里还拿着一柄上品铭骨刀。 这么一刀砍下去，那活尸的结局可想而知。 一分，两半！ 刘东平看着地上的活尸是尸体，陷入了沉默。 约摸十几个呼吸以后，刘东平转过头，对着程暮夹声说道：“我不是故意的！这刀……太快了！” “这一定是故意的！” 不远之处，一座山坡的顶上。 在那低矮的灌木丛之后，隐藏着一名身披重甲的突厥勇士，他满脸惊愕地凝视着前方的刘东平。 \"这孩子......看上去不过才十岁上下而已，怎能有如此神力，竟然能把那活尸劈成两半?\" 另一名长着络腮胡、下巴上的胡须编成小辫子的突厥武士声音发颤地说道：\"阿市呐，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那玩意儿咱不要也罢!\" 那个被称作阿市呐的武士紧咬牙关，怒道:\"你这只草原上最愚蠢的羔羊!色不脱!难道你没有听到我刚刚说的话吗?这些唐人一定是有意为之!他们已经察觉到我们的存在了?\" \"不...这不可能!\" 色不脱的脸色变得极为惊恐，\"我们藏身得如此之好，身上还挂着尸肠，哪怕是最为凶悍的野狼也绝对无法觉察到我们的踪迹啊!\" 阿市呐的目光转向了程暮：“你看那个男人，他刚才往这边瞄了很多次，边看还边在眨眼，我们被发现了！他之所以让那个小娃提刀杀活尸，就是为了告诉我们，他们两个，身怀绝技，我们是跑不了的！唐人……都是狡猾的狐狸！不！他们比狐狸更狡猾！” 色不脱紧张道：“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不是我说，你眼睛咋回事儿啊？不停地眨个没完！\"将活尸一分两半的刘东平回到马尸旁边，对正在忙碌的程暮说道，\"诶哟喂，你瞧瞧，你的眼睛都变红了！\" 程暮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手中拿着一根从地上随意拾起的木棍，正专心致志地掏马尸肉块，同时回答道：\"唉呀，你难道没有感觉吗？这个鬼地方简直臭气熏天，熏眼睛！\" 刘东平摇了摇头，表示不以为然：\"哪有那么夸张啊？而且，如果你真的觉得太臭忍受不了，那咱们干脆离开这里算了，何必还在这里折腾呢？\" 程暮皱起眉头，侧过头去眨了眨眼睛，道：\"我就是想弄清楚这匹马尸体底下藏着什么......你难道是瞎子吗？没看到下面有个包裹吗？\" 刘东平一听有宝物，顿时兴奋起来，急忙抬起眉毛向前凑近身子，急切地问道：\"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瞧见？\" 正当这时，只听得程暮突然压声说道：\"小心！\" 刘东平被吓了一跳，目光迅速转向程暮。 只见原本还蹲在那里埋头掏尸的程暮，此刻脸色骤然变得凝重，他迅速握紧手中的长刀，猛地站起身来，警惕地凝视着她的身后。 刘东平随即起身回头。 就在距离他们大约百步远的地方，有一处坡度较缓的小山坡。 在那堆低矮的灌木丛里，隐约可以看到有两个身影正静静地站立着！ 其中一人，手中紧握着一把造型奇特、引人注目的弯刀。 刘东平不禁紧张地问道：\"那......那边到底是人还是尸体啊?\" 程暮眨了眨被尸臭熏得生疼的眼睛，嘟囔道：\"我现在啥也看不清楚，你问我?我还想问问你呢!\" \"我...…我觉得应该是人吧，毕竟有个人手里拿着刀呢!\"刘东平回答道。 \"刀?\"程暮使劲眨了眨眼，试图看得更清晰一些，\"那玩意真的是刀么?我刚才还以为是条尾巴呢!如果是人那就好说了。\" 此时此刻，程暮的视力的确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当他留意到那个小山包背后似乎有什么东西时，说实话，内心着实慌乱了一下。 因为从远处望去，他依稀看见山包后冒出个模模糊糊、既像人又像野兽般的物体。 虽然具备人类的轮廓，但却拖着一条极为夸张的弯曲尾巴。 他还想呢，这鬼世道又出现新的变异尸了？ 结果刘东平说那是一个人提着刀。 悬着的心，便瞬间放下了。 “哎……对面是在干嘛？”程暮问道。 “在……和我们招手。” “招手？什么意思？” 刘东平摇了摇头：“该是……让我们过去吧。” 第252章 神仙 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程暮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散发着恶臭的马尸旁边，望着对面灌木丛后的两个“东西”。 而他之所以一动不动的原因，是因为他觉得离自己百步之遥的那两个东西有很大的不对劲。 在他与那两“东西”这段距离中间，还散布着一些零零散散的活尸。 要不是这样，他跟刘东平交流的时候，也不至于一直压着嗓子，像个夹子一样说话了。 程暮与刘东平和其他活尸之间的距离，已经远到超出了活尸嗅觉所能感知的范围。 因此，它们只能通过听觉来察觉周围的动静。 换句话说，只要控制好声音，就基本不用担心被这些活尸发现。 可是呢！让人感到费解的是，程暮清清楚楚地看见，有一只活尸离那两个神秘物体仅仅只有十五步左右。 按照常理来说，如果那里有人类存在，这么近的距离，那只活尸肯定能够嗅到人类的气息！可此刻，程暮观察到的却是那只活尸只是微微晃动着身躯，并没有展现出一旦发现人类就会立刻扑上去的特有姿态。 难道是避尸散？ 程暮希望给自己发现的诡异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现在……怎么办？” 刘东平手里端着木弩，虽然小丫头很清楚，如此远的距离，她手上那没装铁头的弩箭起不到什么作用。 但是人就是这样，在面对诡异害怕的时候，手边只要有任何武器，哪怕是一根腐朽的木棍，都能成为勇气的“增效剂”。 程暮紧紧握住手中的铭骨刀，压低声音说道：“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只能过去瞧瞧了。不过听好了，跟紧我身后，拉紧我的腰带，脚步要轻，千万不能出声，免得把那些活尸引来。还有啊，如果你不小心踩到什么东西，哪怕疼得要命，也一定要忍住！绝对不能叫出声来！” 在所有末世小说中，主角们所面临的危机，程暮不敢说自己全都了解，但至少有一大部分都是因为配角们惊慌失措、大喊大叫而引起的。 眼下前方的状况尚未明朗，所以程暮觉得，就算他和刘东平的实力再强，也必须谨慎行事。 或许有人会觉得他这样做太过怯懦，不够威风凛凛。 然而…… 若是连性命都丢了，那才真是一点也不威风了。 远处，阿市呐的目光惊恐的看着那一高一矮两个唐人正朝着他们缓缓走来。 他的心跳瞬间加速，仿佛要跳出嗓子眼一般，手中紧握着的弯刀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作为一名生长在草原上的勇士，受到长生天眷顾的子民，阿市呐深知自己此时的反应实在有些丢人现眼。 毕竟，面对区区两个唐人，而且其中还有个年幼的孩子，自己竟然会如此恐惧，实在不应该。 尤其是那个小女孩，她展现出的非凡能力已经令阿不呐深感震惊。 此刻，更令他惊愕的是，这个小女娃居然推着那位成年人走在前方为其开道！一个恐怖的想法涌上心头：难道说，这个小女娃与大唐的天后圣人间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联？ 越想下去，阿市呐心中越是惶恐不安。 是了！ 是了！ 无论是来自大唐帝国、突厥汗国亦或回纥部落和吐蕃王国等不同地域的人们，似乎都存在着某种共同之处。 具体而言，当他们面对某一问题时，如果能够自行思考并找到答案，那么他们往往会坚信不疑地认为这个答案绝对正确无误。 与此同时，这些人还会把周围发生的一切细微变化视为一种线索，用以证实自己的猜测之准确性。 这种心理状态宛如一个购买了彩票的人，在等待开奖之际，突然间注意到大数据无缘无故地开始向其推送一些理财知识。 此时此刻，此人便会情不自禁地联想到：“我勒个大靠！难道这是老天爷有意给我传递信息，暗示我此次必将中奖吗？” 人，便是如此。 “那女娃……不简单呀。”阿布呐小声道：“我们俩可能碰到大唐的皇族了。” 和阿市呐不同，当色不脱听见那女娃可能是大唐皇族之后，两眼便像是恶狼看见了落单的兔子一般。 花不脱道：“真的？” 阿市呐冷哼一声：“你这蠢笨的羔羊，我能从你的声音里听到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别想着抓了他们回去和大可汗领赏，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阿市呐很明显是误会了花不脱。 就像他说的那样，他身边的这位花不脱不仅仅是草原上最愚蠢的羔羊，同时还有可能是草原上最胆小的兔子。 花不脱看见那一大一小朝他们过来，心里想的可不是要抓住他们回去领赏。 他想的是……有这么两个人帮助，他们安全了。 虽然这想法很不耻。 但是什么勇士，什么长生天子民，在和活命比起来，都是狗屁！ 而且他花不脱，也不是什么铁狼骑，就连三兽军都不是！ 把他的军职说得再如何的冠冕堂皇，那也就是一个岁随军的工匠，干的就是搭帐篷架伙房的事情！ 看着距离越来越近的那两个唐人。 花不脱几乎就要喊出声，让这两个两个唐人赶快到他们这边来，只要能帮他们把活尸杀了，其他都好说！ 不过花不脱还是有理性在的。 周围都是活尸，现在要是大喊出声，那就是自寻死路。 咽了口唾沫，花不脱做出了一个动作。 对着那两个唐人招了招手。 跟在程暮身后的刘东平一直都在侧头观察着山坡上的举动。 当小丫头发现那两个人其中一个做出了挥手的动作后，她立刻压声说道：“动了，动了嘿！” 程暮微微点头：“我看到了……所以现在问题来了，这挥手的动作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感觉像是在和我们做拜拜？” “拜拜？拜拜什么意思？你说他们在拜我们两个？啊……我明白了，是不是这两人看见我刚才杀活尸的微风，以为我是神仙？嘿……” “嗯？” 听见刘东平这话，程暮瞬间大脑起飞智。 如今有了十多步，距离也够近了，他的眼睛也已恢复。 他可以确定，山坡上那两个东西是人。 是人他就不怕。 不过为了弄明白山坡上的人的背景，自己他们为什么不引活尸，程暮不介意演一场戏。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嘛！ 第253章 不太会唐音 去往山坡顶上的路并不遥远。 但是却充满了坎坷。 脚下的碎石，让每一步都变得变得艰辛。 而周围的活尸，更让程暮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没了【丧尸化】属性，他如今也没办法在活尸之间自由穿梭了。 “站这儿别动，最后一只活尸了。” 程暮小声说着，当感觉刘东平带来了自己的腰带后，他便举刀往前，将横挡在他与那两个人之间的最后一只活尸给清理掉，变成功力值。 这只活尸，同时也是距离那两人最近的那只活尸。 如此近的距离，程暮已经看清了那两人的模样。 一个留着络腮胡，一把上的胡须还辫成了一股小辫。 他手里拿着一柄造型夸张的弯刀。 也正是这把刀，让一开始视线不清的程暮误会成了尾巴。 而另一个人，脸上没毛，头顶除了中心之外，四周也没有毛，剃的干干净净。 而其唯一的一把头发极长，梳成了辫子，从右脸搭拉下来，多余的都绕在了脖子上。 两人都穿着铠甲。 不过拿刀的大胡子身上的甲胄明显要精致不少，为铁质鳞甲。 而那个长辫儿，身上就只有一身像是皮子一样的搭甲。 看见这两人这身打扮，程暮抬头望了望天。 如今已经接近立夏时节。 程暮穿着一身圆领宽袍，里面打空挡都热的有些难受。 这两人，没被热死也算是狠人了。 而最让程暮无法忍受的，这二人身上传出来的恶臭。 就好似是把扁桃体结石取出来揉碎之后放进一双十几天没洗的袜子，然后再把二者装进蒸笼，用粪水做底，开大火蒸一般。 他大爷的，这两人怕不是大粪成精吧？ 程暮强忍着恶臭扑鼻，努力在脸上不做出任何表情，道：“你们……为何还不走？” 说话中间的停顿，是因为太臭。 这句话，程暮说的没头没尾。 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要让对方觉得他认识他们。 “你……认识我们？” 长辫儿一脸惊讶。 嗯？ 听见长辫儿的话，程暮双眉微抬。 因为他发现，这人说话的口音极其奇怪。 搭配这两人的打扮和妆容。 程暮可以确定，这两人可不是唐人。 “呕！” 忽的，身后传来一阵干呕声。 不用想，肯定是刘东平忍受不住那恶臭导致。 程暮转过身，看着扶肚弯腰，眼角挂泪的刘东平，道：“师尊，你了无恙？” “师尊？” “师尊？呕？” 第一声疑问是来自长辫儿。 第二声自然不必多说，就是刘东平。 看着刘东平一脸不解的表情，程暮微微含笑：“师尊，你怎么又忘了？我俩是蜀山梵天青云宫的修士，如今天下大乱，上座命我俩下凡扫清这天下妖邪。” “啊？”刘东平疑惑了。 随后，因为和程暮之间的默契，她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立刻直起腰，肯定道：“啊！” 再随后，程暮又听到了一阵叽里呱啦的对话声。 声音不大，不过却也听得清。 果然这两人不是唐人呀。 程暮想着，再次转头看向那两人：“你们俩还在这儿说什么？快走吧。” 此话一出，那长辫儿立刻回过头，看着程暮紧张到：“我们……我们不是唐人，我们……我们……我们走不出去了……” 长辫儿的话说的吞吞吐吐，表情扭捏。 他的样子并不是因为患有结巴病，而是对唐音不熟。 如今的程暮就是要表现出一副上届修士，不晓时间的模样。 他道：“不是唐人，那为何会出现在大唐境内？” “土……土绝……对！我们是突厥人！我们应该称呼你……仙人？对，仙人，能不能救救我们？” “闯鬼了哟，老子啷个都成你仙人……不对……他……他说……他说突厥……” 刘东平本来一开始就是低声的吐槽，而且用的还是地道的川话，因而并没有引起对面的注意。 她用手轻轻拉了拉程暮的衣角，压低声音道：“啷个办，他们是突厥人！” 可以听得出来，小丫头的话中带着恐惧。 这也难免。 武则天虽然称为一代女皇，但是从历史的角度来说，其从李治手中接手的是唐代最大的历史版图。 一千两百万平方公里。 而在武则天的政治手段下，虽然她的地位得以巩固，然却害死一众名将，以至于整个大唐缺乏优秀之将领。 在武周前期，安北都护府，漠南，漠北被突厥扩招所占领。 当然，历史总归是人书写的。 对于武周此人，历史上也并没有一个准确的定论。 有人说她只会政治不会军事，以至于大唐国土紧缩。 但是又有人说，武周时期，发军打仗二十六次，胜二十二次，败两次，无功而返两次，这还不叫会打仗？ 当然，也有一个观点，那就有些阴谋论了。 首先，要确定的是一个势力要壮大，不可能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 而纵观整个后突厥历史，可以看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 681年，宗杀害归降突厥可汗伏念，次年突厥反叛。 695年，武则天派王孝杰出征。突厥归降武周，封其可汗归国公。 虽然后又复叛，但是前面这一次，就着实被阴谋论者拿来大书特书一番。 简单概括，那就是高宗杀降，突厥反叛都是武则天的阴谋，为的便是夺权！ 历史多少事，春秋几人知。 由于不是第一历史的见证者，后人对前人的评论也都不过是根据第二历史记录者所撰写的文史书籍后的感想而已。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边是武周时期的人，一定很怕突厥！ 看看如今天不怕地不怕的刘东平的反应就能看出一二。 程暮微微一笑，心中一点不慌。 突厥怎么了？ 还不是两条腿一双手？ “救？要我们如何救？” “带……带我们离开这里……你就是我们草原的朋友！” “离开这里，又是去哪儿？带你们回草原？” “不！就在那边，那边山后就……就是我们的帐篷……我们的兄弟都在那！送我们去那儿！” 此话一出，程暮瞬间皱眉。 因为他听到了一个很关键的信息。 他的兄弟，都在那里…… 第254章 力可抗鼎 他的兄弟到底在哪里......究竟位于何方？人数又有几何呢？ 这些都是此刻程暮急切想要弄清的疑惑。 眼前这两位确凿无疑乃是突厥士兵，但令人生疑之处在于他们缘何会现身此处？ 尤其是在这长江以南之地。 “咕哒......” 只闻那位满脸络腮胡的突厥人大胆开口了。然而其所操之言对程暮而言无异于天书一般，根本难以理解分毫。 尽管顾虑到可能会引来周边活尸的警觉，此人故意将音量压低至极限，但从他脸上流露出的愤懑神情以及望向程暮时那充满不快的目光来看，显然心中已是颇为恼怒。 不过面对如此状况，程暮倒是显得镇定自若、毫不慌张。 一来，这二人联手后的战力总和也绝对超不过二十，对程暮来说，毫无威胁；二来，单就方才长辫儿所言便可得知，这两名突厥人士如今有求于自己，而所求之事无非便是一个“生”字罢了。 既然如此，那他着实没有任何理由去担忧那大胡子正在述说些什么。 反正自会有长辫儿负责替他转译过来。 然而，让程暮始料未及的是，长辫儿与络腮胡居然起了争执，而且越吵越激烈。 两人压低声音，叽里咕噜地争论不休，但具体说了些什么却听不懂。 最后，似乎还是络腮胡略逊一筹，他指了指那匹死马之后，就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恰在此时，刘东平又扯了一下程暮的衣角。 程暮转身看向他。 只见刘东平一只手捂在嘴边，踮起脚尖轻声说道：“这两个家伙都不是东西啊！刚才我听到那个大胡子说要杀掉咱们呢。” 程暮挑了挑眉。 既然刘东平已经当着两人的面跟自己说起了悄悄话，那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现场紧张的气氛烘托到极致。 他先是狠狠地瞪了那两人一眼，随后也把手拢在嘴边，压低声音道：“哦？你还听得懂突厥语？” 刘东平同样低声回应：“嘿，你忘了我家是干什么的吗？多少能听懂一些，但也不是全明白！不过刚刚那人说的‘杀’还有‘唐人’，我可是听得真真切切的！” “好，我明白了。” 直起腰后，程暮对着长辫儿微微一笑：“这位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呀？” 长辫儿道：“帮我们出去，帮我们回帐篷，我们给你金子！草原的金子！” 金子？听到这里，程暮差点笑出声来。 那玩意儿有啥用呢？ 既不能填饱肚子，也不能解渴。 况且，他从鲁王府带回来的东西，哪一样不是价值连城？ 平时拿来玩玩消遣一下，就已经足够了！ 程暮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说道：“你似乎没有理解我刚才说的话。我们两个都是修仙者，金银对我们来说只是身外之物，我们并不追求这些。” “那……你们想要什么？”长辫儿一脸疑惑地问道。 程暮再次露出笑容，缓缓说道：“你可能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们是修仙者，任何能够帮助我们踏上金身大道的东西，我们都会感兴趣。” “听不懂。”长辫儿使劲地摇着头，表示自己真的不明白。 程暮顿时感到一阵无语，搞了半天，难道说之前那些吓唬人的自我介绍，这个突厥人根本就没听懂？ 他继续脸上保持着微笑，嘴角微微上扬：“那我不妨说得更明白一些，丹药！你可明白？我们修仙之人都对丹药情有独钟啊！” 长辫儿猛地一抬眉毛，双眼绽放出明亮的光芒。 紧接着，他迅速转过头去，对着那络腮胡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通。 只见那络腮胡瞪大了眼睛，怒气冲冲。 然而，他似乎被长辫儿说服了，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长辫儿立刻兴奋地喊道：“有！丹药有！不过放在我们的帐篷里呢！只要你帮我们回到那里，我们就会把丹药给你。” 程暮眯起眼睛，一笑：“哎，急什么？先说说那丹药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别到时候你们随便拿一颗治拉肚子的药就想把我打发走。” “不！绝对不是普通货色！”长辫儿用力地摇着头，语气坚定：“这可是好东西！吃下去，能够力举千斤鼎！” 第255章 何必自己作死呢? 力可抗鼎？！ 听到这四个字，程暮心中一动，脸上却是没有任何表情。 这些突厥人随身携带大力丸？ 这怎么可能呢！ 程暮心里暗自嘀咕，当然，这也不过是他的一句玩笑话罢了。 稍作思考后，程暮觉得这件事多半和药师和尚脱不了关系。 这些突厥人会不会也是被他引来的呢？一想到这里，程暮便不自觉地联想起了城中的那个小尸孩。 尽管他已经从升州城得到了药师和尚的炼药笔记，但并没有找到与小尸孩直接相关的线索。 毕竟，如今这个世界诡谲非凡充满了变数，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程暮始终坚信，这个小尸孩日后必定大有用处，所以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揭开小尸孩背后隐藏的秘密。 除此之外，地牢中的那棵变异牛伤树同样是个未解之谜。面对如此众多的谜团，程暮知道，自己必须逐个去破解它们。主意已定，程暮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地望向远方。 “小仙既然下山，那便是为了苍生，虽你们二人是突厥人，但也是苍生一份，小仙帮你们了！” 程暮一说完，便感觉刘东平在拉自己的衣角。 小丫头神色紧张，压着声音说道：“锤子，你疯了吗？私通外族可是要砍头的！” 程暮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你呀，真是个小傻瓜！如今外族人都已经跑到江南地区了！而且，现在又有那个有本事砍我的脑壳？莫担心，一切都听我的安排！” 由于担心那位略微通晓唐音汉语的突厥人察觉到异常，所以程暮与刘东平交谈时，不仅刻意压低了嗓音，还使用了最为纯正的川蜀方言。 “哎呀，你可千万莫要轻举妄动啊，把这两个突厥人弄死就可以了！” 这小姑娘真是越发地凶猛强悍了！ 两个活生生的人，说弄死就弄死？ 程暮凝视着刘东平，轻声低语道：“相信我！” 言毕，他霍然起身，面向那两名突厥人，沉声道：“那么现在我们就出发吧！” “不行！” 长辫儿使劲儿地摇晃着脑袋，他那条长长的发辫犹如挥舞起来的马鞭一般：“马尸！在马尸的身下有一件物品，带上它，然后和我们一同返回帐篷领取赏赐！” “马尸？” 程暮转头望了一眼刘东平，接着转过头去，问道：“那下面究竟藏着什么东西？” 长辫儿回答道：“一封书信。” 马尸身下的确有一份书信。 当程暮的手一放上去，系统提示出现后，他的瞳孔便瞬间放大。 随后，【心无恻隐】属性发动，让他归于平淡。 【苏州来信】 【品阶：凡品】 【一封字迹潦草的书信，书写着屁股是在极其惊险的情况下落笔。此信似用暗语所写。】 系统提示并不多，但寥寥数语却足以让程暮激动万分！ 因为其中仅有两个字——苏州。 南江之东，日升之地，是为升州；升州之东南，既为苏。 那可是一个美轮美奂的地方啊，江南烟雨，鱼米之乡，宛如人间仙境！ 然而，如今身处这天下大变的乱世之中，程暮对苏州的唯一印象却是……女圣人就在那里！ 难道说，这封信是从苏州寄来的吗？ 程暮一脸平静地看着那个满脸络腮胡的人将沾着马血的书信小心翼翼地装进怀里，然后轻声试探道：“你们不先检查一下是否有误，万一是拿错了呢？” 络腮胡没有说话，他的双眼一直落在马尸身上。 长辫儿则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道：“绝对不会拿错！我们根本看不懂啊！” 程暮心中一阵疑惑，看不懂？ 他回想起刚才系统给出的提示，难道说这封书信的内容并不是用突厥文字所书写的吗？ 一开始，当他看到系统提示这封书信是用暗语写成的时候，他原本以为信中的内容会是突厥文。 本来还打算利用一些技巧从这两个突厥人口中套出信里的信息呢。 然而，现在看来，这两个人似乎也并不知晓信里到底写了些什么。 这让事情变得越发有趣起来！ 那么，这封信究竟是要寄给谁的呢？ 它是苏州城中的某个人写给其他收件人的，结果却被这两个突厥人中途拦截了下来？ 亦或是这封书信本身就是写给突厥人的呢？ 如果是前者，那情况还相对比较好处理。 但倘若真是后者…… 那岂不是意味着背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有点意思了！ 看来这突厥营地，是非去不可了呀！ 程暮心中想罢，对着长辫道：“事不宜迟，咱们现在走吧。他这是怎么了？” 程暮发现，那络腮胡子表情很不对劲。 他一直盯着马尸，眼神说不出的哀怨。 “这马是他的宝贝，”长辫儿解释道：“我们，草原上的人，马是最最亲密的朋友！” “哦！”程暮掉头，随后说道：“然后呢？就不走了？难不成要我现在给这这个马办个白事？让你兄弟给他摔个盆举个番？我说，小仙我时间了紧，你们要是再这么耽误下去，我们可就走了！” “不！等等！” 长辫儿有些激动。 他转头对着络腮胡一阵叽里呱啦。 那络腮胡叹息一声之后，便点点头。 从一群普通活尸中走出去，对让人来说可能困难惊险。 但对程暮来说，那就是闲庭信步了！ 让刘东平守着两突厥人，程暮一人在前面开路。 不到半个时辰，程暮便走出了活尸群。 期间，他了解到这俩突厥人之所以会跑进尸群，原因也是因为马。 马不知为何受惊了！ 然后就疯了一样跑进了尸群之中。 而至于那封信，程暮也从长辫儿的言语中了解了一些信息。 他们是在苏州城外接到的信。 而他们也只是两个传信人。 收信人，是他们大可汗的客人！ 四人再走了半个时辰，翻过一整小山之后，那长辫便指着前方说道：“我们的帐篷，就在下面。” 其实不需要长辫解释，当程暮站在山头时，便看见了山下的那震撼的场面。 连绵不绝，一眼望不到头的帐篷。 人小如蚁，马小如米。 “你管这叫帐篷？这分明就是大营……” 话还没有说完。 因为程暮感觉到一阵从脚底直冲天灵盖的寒意。 不过他也没有惊慌失措，心中只有无奈。 “我想留你们的命，你们自己作死，这就不能怪我了！” 第256章 无码?午马! 冷冽来自身后。 当能够感知危险的属性【意念通达】出现时候，程暮就感觉到来身后出现了空气被划破的声音。 “程暮！刀！” 刘东平的叫喊声传来。 无聊！ 程暮现在只觉得有些无聊。 那两个突厥人怎么这么心急呢？ 若是现在两方换个位置，程暮他绝对不可能这么心急。 再怎么说，也要等到把我带进大营里，身边有很多兄弟了才动手吧？ 这些突厥人的脑子都这么笨的吗？ 刚刚我杀活尸时候表现出的功夫，让他们觉得他们能动得了我？ 冷冽的锋近了。 程暮估摸这刀距离他的脑子最多不过三四寸。 脚步点地，一个灵巧的转身之后，程暮看见了动刀之人。 有些意外。 因为程暮看见的并不是大胡子，而是那个长辫儿。 抬手。 以手做刀，程暮重重砍在了长辫儿持刀的手腕上。 虽是用手刀作为武器。 但是程暮如今的力量全力砍下，长辫儿持刀的右手，也是在瞬间断裂。 速度很快，快到那长辫儿甚至都没叫出声来。 他只是木讷讷的听着掉在地上的握刀的断手。 表情仿佛是在说：这是我的手吗？ 脚步不停。 程暮一个瞬身行至络腮胡的身后。 此时的络腮胡正右手举刀，左手前伸。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姿势。 啊。 我知道了。 这个络腮胡不想杀刘东平，只是想抓住她。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程暮不会因为络腮胡的“善举”就饶了他的命。 他只能死。 因为络腮胡不会说唐音汉语。 这就体现了掌握一门外语的重要性！ 现在的程暮想要取一个人的性命，完全不需要借助外界的力量。 依旧是手刀，不过这一次，程暮砍中的是络腮胡的后脖颈。 一阵让人胆胆寒的咔嚓声出现的同时。 那络腮胡便像是被抽走了支撑架的宣传展架，整个人软塌塌的倒了下去。 “你没事儿吧？” 程暮看着刘东平。 小丫头望了一眼程暮，摇头道：“没事，刚才可吓死我了！” “没事儿就好！”程暮说完便转过身去。 此刻，那长辫已经躺在了地上，他左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右臂断手，在地上痛苦打滚。 长辫儿无声，他张大自己的嘴巴到了极致，但是嘴里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似乎，疼痛已经让他失声。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目前他们所在的位置，离山下的突厥大营还有一些距离。 就算长辫声嘶力竭的大喊，也不会引起大营内突厥士兵的注意。 但是程暮觉得，自己不用费神让长辫儿安静，那便是最好的。 “现在说说吧，为什么？为什么如此心急？把我们放进大营再动手明明是最好的选择，为什么要在这儿就动手？” 这是程暮首先希望弄明白的事情。 就像他话中所说的那样，长辫儿和络腮胡如此心急的动手，肯定有什么原因。 “嗷！” 终于，长辫儿早就应该出现的痛苦嘶吼出现。 这个突厥人就像要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在死后上一样，额头脖子上的青筋爆突，脸色红的就像快要落地的苹果。 该来还是会来呀！ 程暮看着声嘶力竭的长辫儿，伸出手指抓住他的门牙。 然后…… 一颗门牙被硬生生地从牙床上给拔了下来！ 那颗牙齿脱离牙龈时所带来的剧痛，让人几乎无法忍受。 然而，这并不是结束—— “如果你不回答我的问题，而只是发出毫无意义的吼叫，那么你将会再失去一颗牙齿。” 程暮的这句话如同恶魔的低语一般传来，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威胁意味。 威胁往往是有用的，尤其是当它伴随着令人痛不欲生的疼痛感觉时更是如此。此 刻，长辫儿一边吐血，一边艰难地发出了模糊不清的声音：“大汗……大汗知道我们向汉人求救，他会杀了……杀了我们的。” 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而其中所蕴含的恐惧和绝望也表露无遗。在这种情况下，他已经别无选择，只能屈服于对方的威压之下。或许只有这样，才能避免更多的痛苦降临到自己身上。 听完长辫儿的话，对这个世界的规矩并不太熟悉的程暮转头看向了“见多识广”的刘东平。 小丫头站在一旁，有些紧张的看了一眼突厥大营，随后用力点点头：“是！是听说过如今在位的突厥大汗是个极恨我们唐人的家伙，除了指定的商队，敢擅自接触唐人者，杀无赦。” 程暮点点头，随后扭头看向口吐血沫的长辫儿：“我们有一个挺不错的开始，那么下一个问题，那封信你看过吗？” 长辫儿点头：“看过！” 程暮又问道：“内容是什么？” 长辫儿并没有立刻回答程暮的问题，这个汉子眼中的泪水如泉般涌出：“痛！好痛！” 程暮微微一笑：“当然，断了手，又被人生生拔掉一颗牙，当然会痛不欲生，当然也请你明白一点，我有能力让再痛一点！比如随便找上一根树枝，把它插进您的断臂里，一直插！直到插进锁骨的这个地方。” 程暮点了点长辫儿的锁骨窝：“这就叫蚀骨之痛！” “我不知道！” 长辫儿的脸色已经由红变白，躺在地上的他用力摇头：“我们看不懂！” “小东家，去把那封信拿来。” 似乎是被程暮刚才折磨人的方式给吓到，此时的刘东平没有往日的吐槽，比如说什么“我为什么要去？” 小丫头用力点点头，随后转身疾跑到络腮胡的尸首边，从其胸怀之中掏出密信。 “喏，你自己看吧。” 蹲身的程暮扭头看了一眼小丫头：“小东家，你也认识字的，你就不能帮我看看？” “嘿，你这斯真是麻烦！” 刘东平一边吐槽，乖乖的拆开用蜡封住的信封：“是首诗耶！” “汉字写的？” 刘东平点头：“对呀，不然我怎么知道是诗？” “好。” 程暮没有追问刘东平诗信的内容，他笑眯眯的盯着长辫儿，道：“你懂唐音汉言，看不懂汉字？” 长辫儿虚弱摇头：“不懂。” 程暮垂眼思考片刻之后，对刘东平道：“诗的内容是什么？” 刘东平举着密信，一字一句的念道：“武高震四方，宣威天下扬。入朝佐安定，宫女思乡郎。午马。” “无码？步兵呀？” 刘东平一皱眉：“啥？你说的啥？” 第257章 不俗不雅 “什么意思？” 当程暮听完刘东平的话后，他便对着那长鞭问道：“你不知道？” 长辫儿用力摇头。 此刻，他的呼吸急促而微弱，每一次起伏都显得那样无力和不稳定。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绝望。 程暮不想让他死，长辫儿对程暮来说，还有用处。 “小东家，去那络腮胡的尸首上扯条布来，不能让他死了！” “哦！” 刘东平小心地将密信收好，随后跑到络腮胡的尸体边，随意扯下一条一臂多长的布条：“喏，给你。” 程暮接过布条，用挤用力捆在长辫儿的断臂上方，靠近心脏的位置。 打上一个死结后，他又取下了自己的牛皮水囊，给奄奄一息的长辫儿喂水。 刘东平点点头：“完好无损。” “咳咳！” 呛水的咳嗽声传来，程暮看着咳出血沫的长辫儿，又问道：“这封信你是打算给你？” “我们大汗……” 程暮追问：“你们大汗会看汉字？” “会一些。” 程暮再问：“那这一首诗，他能理解其意？” 长辫儿微微摇头：“应该……应该会请宋公子来看看……” “宋公子？” 听见这个称呼，程暮扭头看向刘东平。 随后两人异口同声道：“唐人？” “现在咋办嘛？要不要回……” 刘东平的话语如同一道闪电，划破了宁静的夜空，程暮的心头顿时升起一阵寒意。 他猛转过身来，眼神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决，双眼瞪得大大的，直盯着那个小丫头，声音低沉而有力：“别说那个地名！我要放他回去的！” “啊？”小丫头惊愕地抬起头，满脸疑惑地看着眼前的程暮。 刘东平则一副不解和震惊交织的表情：“放他回去？你疯了吗？那些突厥士兵少说也有上万之众！我觉得他们人数可能多达十数万……” 程暮则是微微摇头：“大军有大军的坏处，人少有人少的好处。两个人想要藏起来，十万人也不好找。” “你想做啥子？” 程暮轻呼一口气之后，双眼遥望着山下的突厥大营，缓缓道：“弄明白他们在这儿的原因。这里距离我们那里……” 说到这儿，程暮垂眼看了一眼气色虚弱，但是如今呼吸已经平缓的长辫儿，道：“不远不近，要是不弄明白突厥人到这儿干什么，如此庞大的军队跑到城下，我们巴蜀地必会生灵涂炭！” 以刘东平和程暮之间的默契，小丫头立刻明白了程暮言语的意思。 不远不近，实际上就是为了让长辫儿无法判断距离。 特意说了“巴蜀地”，也是为了扰乱对方的判断。 其实，程暮说的还是南江城。 刘东平看向山下的营寨。 确实，这里距离南江太近了。 虽然如今南江城外有数十万活尸围城，但若是被这些突厥人发现，两个麻烦加在一起，那就是更麻烦！ 因而，弄明白突厥人在这里的目的，很重要！ 见招拆招，也得需要弄明白对方出的什么招才行！ 刘东平叹了口气：“看来咱们今晚，要露宿荒野了。” 程暮笑了笑，不置可否。 露宿荒野这倒没什么，南江城那边也不需要他操心。 离开城之前，程暮便把自己要带小丫头出城杀活尸告诉了林晓晓。 林晓晓虽也担心，但是也只问了程暮几时回来。 程暮的回答是，没什么意外晚上就回，若是我和她发现了什么好玩的，那便是要多玩几日的。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面对小丫头的问题，程暮将牛皮水囊里的清水倒在了长辫儿的脸上：“现在回去！告诉你的大可汗还有宋公子，密信在我未羊手上，想要就自己来找！对了，你可记住了密信的内容？” 虚弱的长辫儿，在这一刻仿佛被注入了一股神奇的力量。 “我说，我什么都说！” 他的声音虽然微弱，但在这一瞬间，所有的恐惧和软弱似乎都已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你似乎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问你，密信的内容你可记住了？” 程暮说着，将右手食指按在了长辫的右眼皮上：“背来我听听！你若背下来，我即刻放你走，你若背不出来，我废你一眼！” 长辫儿哭了！ 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遇到了一个疯子。 他作为一个突厥人，唐音汉言本来就只会说简单的句子，需要理解其意思和韵律的诗词，他是一首不会！ 是！ 刚才那个小女娃拆了密信念了其中的内容，但是他当时已经痛得头晕眼花耳不明，小女娃念了什么，他是一句没听清。 “你……你再念一遍，我一定记住！一定记住！” 长辫儿哭嚎着。 程暮的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仅此一遍，记住便保住眼睛，记不住我戳瞎你一只眼，再教你一遍！听好了！” “早晨起床打哈欠，眼皮还在互相贴。一看闹钟吓一跳，全勤又要扣光了。复咏！” “啊……复咏是什么意思？” 程暮手指用力，压进长辫的眼眶：“就是让你重复一遍！” 长辫用力往后仰头，惊叫着：“别！我念！早晨起床打哈欠……眼皮还在互相贴。一看闹钟吓一跳，全……全勤又要扣光了。复咏！” 恐惧往往会激发一个人的潜能。 如今长辫儿的表现就证明了这一点。 程暮很满意长辫儿的表现，而且他可以肯定，在恐惧的支配下，长辫儿绝对不会忘记他随口说的打油诗哪怕一个字！ “好了！你可以走了！” …… 刘东平看着长辫儿摇摇晃晃下山的背影，道：“这人真的能走回突厥大营？我有点担心他死在半道上！” 程暮耸了耸肩：“那就是他造化了。” 刘东平问：“对了，你刚才念的那诗啥意思？听起来不雅又不俗的。” “啊？” 程暮转过头，看着刘东平道：“这还不俗？” 小丫头点了点头：“是啊，闹钟和全勤两词用的挺妙的，我都没听过，出自哪部经典？” 程暮有些无奈：“原来你以为的不俗，就是诗句中有两个听不懂的词儿？” 小丫头用力点头：“那不是？听不懂，就是雅！” 第258章 早眼一全 宋青坐在大帐之中。 自诩为十二地支中最有才气的文人雅士，他常常手不释卷。 宋青看过很多书，也有一张出口成章的嘴，七步成诗的本事。 但是当他听完断手信兵口中念出的诗后，宋青完全不知道说什么。 “早晨起床打哈欠，眼皮还在互相贴。一看闹钟吓一跳，全勤又要扣光了。” 宋青复咏一遍之后，瞪着眼睛问道：“你确定一字不差？” 那已虚弱至极的突厥信兵，似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在点头：“是，一字不差。” 宋青又追问道：“夺走了你信的人……说是自己未羊？” “是！是这个名字。” 头大！ 宋青只感觉自己的头很大！ 夫人手下十二地支。 从子鼠开始一直到亥猪。 就比如他宋青，对应的地支便是巳蛇。 未羊对应的是药师和尚，夫人手下最会炼药的一个人。 宋青与他的关系并不好。 因为宋青自认为练毒拔尖！ 可是…… 宋青皱眉低头。 夫人上次的来信中不是说那老秃驴看上鲁王，被夫人抹了名号了吗？ 如今他竟然抢了我的信！ 难道他在炼药时出了差错，导致脑子坏掉了不成？ 他难道不清楚这样做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吗？ 毕竟，坏了夫人的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 还有那封从苏州城寄来的信，是有深意呢？还是就是狗屁？ 城里的那个人本应用密信告知我他的计划是否成功，以便我能为执脱花献计献策。 这份密信是个什么鬼？ 藏头连起来“早眼一全”，这哪儿都不靠这呀！ “宋公子，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大帐中，主座。 在那件华丽的狼毫大氅之上，突厥大可汗手执脱花，眯起眼睛凝视着宋青。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和质疑：\"这些天来，你每天都重复说着同样的话，声称只要苏州城的密信一到，你就能告诉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可现在，我草原上的勇士已经死了一个，废了一个！你能否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告诉我，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大可汗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面对执脱花的质问，宋青深吸一口气，道：“这信有毛病！苏州城的人不会这么一首诗出来！” 执脱花斜靠在大座扶手上，盯着趴在大帐中央的断手信兵，缓缓道：“那你的意思是说，我的人传错了话？” 长辫儿听见这话，立刻道：“大汗……没有！我……我一个字都没说错！是那个未羊亲口告诉我的！” 宋青将手中折扇打开，看着扇骨上龙飞凤舞的诗句。 碧水悠悠映芳草，翠林婆娑鸟啼娇。春风拂面人不在，古道深幽步步遥。 合上纸扇，宋青抬起头，对着执脱花道：“大汗，我苏州城里的那位朋友，就算才气低弱，但也绝不可能写出这么一首……丢进茅坑都嫌脏的东西来！那人给信兵说的，绝非密信上的内容！” 执脱花微微点头：“然后呢？宋公子，我现在可不想和你谈什么诗词歌赋，如今我十五万大军驻扎此地，每日的粮草消耗可是很快的。我要的是该去何处？你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我便拔营往苏州去！” 苏州…… 听见执脱花的话，宋青再次皱眉。 执脱花的意思已经很明白，如今突厥大营内的粮草已经坚持不了多久。 若是再不出去，那执脱花和他的人就会被困死在这个山谷之中。 而执脱花想去苏州，毕竟妖后如今就在苏州城里。 去了哪儿，不管是擒了或者杀了妖后，对执脱花来说都是一劳永逸的结果。 但是这个结果，却并不是夫人想要的。 若是此刻苏州城局还没有布完，执脱花便杀了过去，扰乱了夫人的计划，那他宋青死一万次都不够赎罪。 “大汗！” 宋青开口了。 他合上纸扇，起身对着执脱花拱手行礼：“再给我两日时间，我定会找到抢信之人，只要夺回密信，我定会给大汗一个答复。” 执脱花并没有立刻回答宋青，他慢悠悠的转过头，对着一直持刀站在一旁的黑脸大汉问道：“我的兄弟，告诉宋公子，我们的粮草还够草原上的汉子们吃多久？” “十日！” 执脱花点点头，看向宋青：“宋公子，你也听到了，只有十日！我给你两日，那便只剩下八日！从这地方，就算骑着最快马去苏州，也要三日左右！况且我的兄弟们可不是人人都有马的，步行就算日夜不停，也要八九日的时间！这，我还没有和你算遇上活尸阻拦耽误的时间。” 说着，执脱花站起身，他十指插进自己的头发里，往后捋顺。 他道：“你一开始告诉我去南江休整，可是南江城外不知为何一场大雨之后聚集起了几十万的活尸！我的粮草得不到补给。现在，你告诉我给你两日，两日之后你还不一定会给我献出拿下苏州城的一计！这两日，你让我怎么给你？” 宋青咬牙皱眉。 他并不害怕面前这个所谓的突厥大可汗。 不过是一群为了躲避活尸而逃入唐土的懦夫而已。 如今宋青距离他不过十步，他有十种方法了解了执脱花的命。 宋青害怕的是夫人！ “那便恳请大汗给我一日！明日日出之时，我定给大汗一个答复！” 执脱花看着垂首的宋青：“那便一言为定！明日太阳升起的时候，若我没看见公子，我便会让铁狼骑快马加鞭赶往苏州城。我的汉子们已经饿了许久，孤单许久了！他们要吃肉，他们要女人！” 不管执脱花的那些话，宋青一步走到那突厥信兵面前，咬牙说道：“即刻带我去找伤了你的人！” “啊？” 长辫儿花不脱可怜兮兮地望向执脱花：“大汗……我的伤口……” 执脱花慢悠悠地坐下：“我的花不脱，你现在已经没了一臂，连刀都握不了，更不可能弯弓搭箭。所以，现在用你最后的一点力气，带宋公子去找到那个伤你的人，我会默念你的英勇，长生天会收下你的！” 第259章 静观其变 “现在啷个说？要不要走了？” 山坡之上，刘东平很随意地盘膝坐在草地上，手中握着一根树枝，百无聊赖地挥动着。 而在她身旁的程暮，则全神贯注地凝视着长辫儿走进大营的那个方向。 对于密信中的内容，他心中已经猜到了大概。 就在不久前，长辫儿被大营巡逻的守卫发现，并被扛着带入了大营之中。 紧接着，程暮要求刘东平将密信交给他查看。 古代的文章采用从上往下、从右往左的书写方式。 更为关键的是，古代并没有标点符号这一概念。 对普通人而言，阅读古老的书籍和文献可谓是一项极具挑战性的任务。 正因为如此，诞生出一门专门教授人们读书的学问——训诂。 简单来说，它所研究的领域包括音韵和文字等方面。 幸运的是，程暮曾经学习过这些知识，否则想要在以古体写成且毫无标点的密信中找到“武宣入宫”这四个字，恐怕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对于这密信的内容，程暮的感觉是不太认可。 毕竟…… 武宣入宫？ 这位宣公主现在还在南江待着呢，她入的哪门子宫？ 但是，在仔细阅读了密信之后，他又不得不认可。 因为这四个字是信中诗句的藏头，连起来之后又是能说通的。 这封信是从苏州送出来的。 那送信的人肯定清楚苏州城的情况。 目前程暮已知武后就在苏州城，而传信之人又说“武宣入宫”。 那程暮便得出了两个结果。 一，传信人能够进入皇室禁地。 二，苏州城内有一个武宣！ 虽然第二个结果十分危言耸听，但是程暮还是相信这是真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 南江和苏州城内的，哪一个才是真的武宣？ “你说武宣姐姐，真的没有问题吧？” 刘东平将手中的木棍用力挥向一朵刚刚开放小黄花。 程暮点点头：“嗯，我觉得我们南江的那个，是真武宣。” 当程暮瞧出了密信中的藏头内容后，便将其告诉了刘东平。 刘东平的反应先是惊讶，随后是不解。 当时的刘东平问：“你说武宣是假的？” 当时的程暮摇头：“不，我觉得苏州城的武宣是假的。因为一直跟着我们的武宣，没必要去冒充一个公主！你自己想想，自从我们认识武宣之后，她有利用公主的身份向我们索取任何便利吗？” 当时的刘东平摇头：“没有。” 程暮点头道：“那就对了！一个人，冒充武后的养女，当朝宣公主，却从来不用身份来索取便利，那她冒充的意义是什么？反而是苏州城里的那个，通过‘宣公主’这个身份，得到了便利。” 和程暮待久了，刘东平也全然没有了避讳。 面对程暮在天授年间，还称呼女圣人为“武后”，小丫头也全然没在意，反而问道：“什么便利？” “如信上所说，入宫！” 别说当下这个天下大乱，活尸遍地的光景了。 就算是太平盛世，能够成为皇族，那也要比普通老百姓多了太多的便利。 听闻现在的刘东平还在思考真假武宣的问题，程暮望着突厥大营，问道：“怎么？你还有什么顾虑？” 刘东平摇了摇头：“不是顾虑，而是担心。若是我们回去，这个消息要不要告诉武宣姐姐。若是告诉了她，她心中担心女圣人的安危，闹着要去苏州城怎么办？” 程暮直接回答道：“那就去呗！” “啊？你不阻止？” 程暮道：“为何要阻止，我其实也想看看武后是个什么样子!” 小摇头皱了皱鼻子：“就你这张口无遮拦的嘴，一天就要灭门十多次！” “管他呢！”程暮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不过带武宣去苏州之前，先得带她去一趟升州。” 虽然已经过了许久，但是程暮还是没忘记如今系统里还有一项是“带武宣去升州”的任务。 “不行了不行了，腿麻了！” 程暮一边捶腿，一边站起身，想要活动一下筋骨。 然而，刚刚站起一半，他便立刻坐下。 “怎么了？这就活动好了？”小丫头不解。 程暮微微摇头，手指突厥大营的方向：“人来了！” 就见得此刻，三匹骏马拖着四个人，从突厥大营中风驰电掣的狂奔而出。 刘东平仰头看了一眼，问道：“这便是里你要等的人？” 程暮又是耸肩：“不知道，不过看这些人前进的方向，该是了。” 程暮的计其实很简单。 留下长辨儿一人，放其返回突厥大营，同时告诉他假的密信内容。 长辨儿回去禀告之后，那突厥大汗只要不是脑子有坑，便定会知道长辨儿带回去的密信内容是假的。 那么，他自然会派人出来寻找程暮的踪迹。 只要这份密信对他们很重要！ 三马四人朝着程暮的方向狂奔。 当看逐渐能够看清其中一匹马上驮着的两人模样时，程暮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哎哟，你看那不是长辫儿吗？也是够可怜的！断了一臂，失血严重，还被放在马上颠簸。” 刘东平低哼一声：“突厥人，哪有可怜的？侵我疆土，屠我同胞，都该死！” 那些人越来越近。 当程暮和那些人的距离足够近之后，眼中也出现了系统对其标定的战力。 其中三人，战力最高也没超过八人。 另外一个，穿着唐人衣服，看起来书生打扮的，却有二十六人之力。 “现在怎么办？” 刘东平看向了五十步外，那个被程暮打中后脖颈而死的突厥络腮胡尸首。 如今两人的位置在一处山坡上。 他们在高处，尸首在地处。 面前是半人高的灌木。 只要伏低身子，利用灌木遮挡，那些突厥人是不可能发现他们的。 就算发现了…… 刘东平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程暮。 只要有他在，小丫头也没有担心的必要。 程暮用木棍轻轻扒开繁茂的灌木枝叶露出一个洞，以便能够查看络腮胡尸首处的情况。 “还能怎么办？先静观其变呗。” 第260章 弄死他丫 三马四人狂奔至络腮胡时候处后，还不等马完全停下，程暮便见得那书生打扮的人一个翻身跳下马来，几步冲到络腮胡面前。 书生首先伸手探了一下络腮胡的鼻息，随后又在其身上看了看。 程暮注意到，当书生瞧见络腮胡后脖颈的乌青时，便面色凝重的站起身开始四处张望。 “喂，那人看起来不是突厥人呀。” 身旁的刘东平将自己的声音压得极低，完全就是在用气息说话。 程暮点点头，没有回答小丫头这个很白痴的问题。 毕竟从书生的衣着就能看出他不是突厥人。 程暮继续观察着那些人的一举一动。 一个后背背着弯弓，腰上挂着插满箭矢的突厥人下马之后，先是对着络腮胡的尸首行了一礼。 他右手握拳按在心脏的位置，嘴里叽里呱啦的说着程暮听不懂的话，然后便低下头，用手轻轻拨弄络腮胡身边的杂草。 表情认真且专注。 不用多猜，仅从这拥有七人之力的突厥人的举动来看，程暮便能猜测出他正在通过地上的脚印和杂草被踩踏的痕迹，搜索程暮二人的踪迹。 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程暮心中想着。 因为他带着刘东平离开“案发现场时”，不仅仅特意要求刘东平到这走路，同时还用铭骨刀拨弄他走过的地方。 果然，那背弓的突厥人查看一阵之后，便一脸愁容的站起身，对着书生摇了摇头。 那书生倒是镇定，没有愤怒。 他只是忽的一下打开握在右手中的折扇，随后左手一挥。 一团白色粉末从其左手衣袖中散出。 接着，书生轻摇手中折扇，动作像是给火堆扇风。 “哎呀，那是啥子？不会有毒吧？” 程暮微微摇头，双眼盯着那些人，用同样的气息声说道：“你傻呀，没看见那书生和那些突厥人都镇定自若的吗？若是有毒他们会这样？” 不过程暮也很好奇，那书生撒的是个什么东西。 十几个呼吸之后，程暮闻到了一股异香。 这香味奇特，让程暮忍不住猛吸了一口。 “嗯……什么味道，好丑！” 身边的小丫头一边捂鼻一边说道。 程暮有些惊讶的转过头：“丑？我闻起来挺……” 香字还没说出口，程暮的脸色瞬间一变，伸手压住刘东平的脑袋，随后左手前探。 啪的一声之后，一只全身泥色，手臂长的蛇便被程暮死死抓住。 而那蛇就像是发了狂一般，拼命甩动脑袋和身子。 嘴里两颗长牙，无不在显示着它是毒蛇一种。 手臂震动，传力于掌心。 泥色毒蛇便瞬间失去生命，如麻绳一般软了下去。 “行了，那边的朋友，何必再藏呢？我已经看见你抓蛇的手了。” 不远处传来一个人的呼喊声。 听见这话，程暮将手中已经死透的毒蛇丢在地上，随后对着还不明所以的刘东平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他右手扶着铭骨刀刀柄，慢慢从灌木后站起身。 “这位兄台好手段，想必你刚才洒出来的白色粉末，是能够让蛇发狂的药粉吧？” 说话之人，除了那书生还能是谁呢？ 书生轻摇手中纸扇，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自然！地龙晒干之后磨成粉末，作以鲶鱼体液、蛰虫、土元、全虫这些腥臭味中药，最能激起蛇之狂性，就算天寒，也能引蛇出洞。” 听见书生的话，程暮皱了皱。 毫无疑问，书生的话中已经说明了他洒出来的东西，气味腥臭无比。 但是程暮敢拍着胸脯保证，他刚才闻到的味道，是奇香！ 为何如此，这个问题此刻的程暮只能抛之脑后。 他现在需要应付面前的这个人。 “你怎么知道我我还在这儿。” 书生依旧轻摇折扇：“自然是知道的！ 毕竟你夺了我的信，又告诉信兵，说是未羊夺的信，你不就是想引我出营吗？现在信给我，我让你死得痛快一些。” 一个二十六人之力的人，威胁程暮这个战斗力已经接近五十人，同时还有近九百天储备功力值的人，说让他死的痛快一些。 程暮只觉得好笑。 “你就这么肯定我夺信是要害你？若我是想帮你呢？” 如今密信在程暮手上，很多事情是他说了算的。 果然，此话一出，那书生脸色一凝，随后问道：“你什么意思？” 程暮一笑：“什么意思？我这是在救你呀！” 要说胡扯，程暮认第二，天下没几个人敢认第一。 毕竟他有时候扯的鬼话，他自己都能信！ “救我？如何说？” 程暮叹气摇头：“愚笨！太愚笨了！你可知道那信上的内容是什么？我为何要假装自己是老秃驴？你想！你自己想想！” 这种话就是鬼扯的最高境界。 什么都不说，又仿佛什么都说了。 具体话里是什么意思，那就当事人自己想。 反正程暮可以肯定，这书生该是认识药师和尚。 首先，程暮从药师和尚身上找出了一份书名“末羊”的书信。 另外，今天他劫了那份密信，书名又是“午马”。 未羊，午马…… 这不就是生肖加时辰组成的地支吗？ 那程暮便可以得出结论。 苏州城里写密信的人，认识药师。 那突厥大营里收信的人，便也自然认识药师！ 而程暮遇上药师，又是一起极其偶然的事件。 在升州与南江的交界地。 他现在也就只能赌一下，全天下人知道药师和尚死了的，也就他和听过他故事的刘东平林晓晓等人。 人有时候就怕多想。 特别是情况危急，线索复杂的时候。 这样想出来的答案，可能会离谱到突破边际。 当瞧见那书生沉默了五个呼吸之后，程暮便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 “信里说的什么？” 书生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脸色几乎冷得可以这一把周围的空气凝结成霜。 程暮一笑，道：“弄月赏花羡煞仙，死生亦可共长天，他乡遥望故人方，丫头轻歌送流年。” 说完，程暮便在心中嘲笑。 藏头诗而已，跟谁不会写似的！ 老子这藏头诗，不仅仅能“弄死他丫”，还能表达作者的思乡之情呢！ 第261章 修的坐忘道 当程暮念完自己随口想出的藏头诗后，他便看见书生表情像是吃了蛇身上的蛇虱一般。 精彩至极！ 先是听见程暮口念诗句时的惊喜。 而后是疑惑，似乎正在解开诗句中隐藏的信息。 然后是惊讶。 最后是怒目圆瞪，青筋暴突。 “把我密信给我！” 书生保持着一脸怒相，似乎是已经将程暮刚才的随口胡诌的诗句记在了心上。 不过他还是需要最后确认一下，那信上的内容真的如此。 信？ 程暮看着书生，心中叹道：我怎么可能给你？给你了你不就知道了我是随口胡说的？ 程暮对着书生摇头：“那长辨儿突厥人没和你说，我还有一个同行的丫头？” “嗯？” 书生皱眉，立刻转头看向坐在一匹马背上，被人扶着艳艳一次的长辫儿。 那长辫儿也知道现在是该自己表态的时候。 他虚弱点头：“是……是还有一个女人，一个小女人。” “你看！” 程暮不等书生说话，便开口道：“我说吧，我是来帮你的，怎么可能骗你？密信已被我师尊带走了。” “师尊？” 想要让一个人不纠结当下的问题，那么最有效的便是给他抛出一个更加震撼和悬疑的新问题。 一直趴在程暮脚边的刘东平，立刻抬起头，恶狠狠的盯着程暮，用气息说道：“老子一会儿是小东家，一会儿是师姐，现在又变成师尊了，以后你怕不是要让老子当皇帝！” 程暮憋着笑，盯着书生不言不语。 他需要书生自己提出问题。 果然，片刻之后，书生问道：“什么师尊？一个小丫头，还能称为师尊？你怕不是在诓骗我？嘴里没实话，小心我杀了你！” 杀我？ 程暮看着书生头上的战斗力，心中好笑：你没那本事呀！如今还留你一命，我也不过是想多套一些情报而已。 “哎，你看你又开始着急了。” 程暮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摇头，道：“我和师尊乃是蜀山仙界下山，准备平定这诡异乱世的修仙者，她虽然模样是个十岁出头的丫头，但半只脚已跨进了金仙大道之境，我入山不过五十来年，叫她一声师尊，有何错之？” “啊？” 胡扯终究是让书生彻底陷入了程暮的圈套之中。 程暮的这些话，其实旁人听来，一耳朵的假。 但是，这玩意儿就不怕人细想。 诈骗犯能够骗到的，从来都不是蠢人和聪明人。 自认为自己聪明的蠢蛋，才是诈骗犯最喜欢的目标。 “蜀山修仙者？”书生双眼瞬间发亮，他有些激动道：“不知道仙家投的是那个仙门？” 啊？ 这一次轮到程暮发懵了。 我靠…… 难不成这个世界还真有修仙门派呀？ 不易察觉的深吸一口气之后，程暮在飞转的脑子里想到了一个词。 “小仙修的是坐忘道！” “坐忘道？” 书生一愣：“小仙饶鄙人愚钝，我只听过昆仑、青云、琼华，似是没有听说过坐忘一道的。” 程暮微微摇头：“我门出自《庄子》大宗师篇，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通，此谓坐忘。你没听过也是正常，我门深居蜀地群山深处，这天下大乱之前，我们弟子可是从不出山门的。此次下山，也是师尊瞧见如今天下大乱，正好可以‘堕肢体，黜聪明’，便带我修行，注我成仙而已。” “庄子……大宗师。” 不怕书生多想，就怕书生不想的程暮看着书生低头念书的模样，心中好笑。 “是了！是了！”书生用力点头：“颜回与仲尼对谈，却有谈到如何成就大道！可是……想要成仙，毁坏身体，忘记学问怎么行？得道不就是为了知晓古今未来，与天同寿？” 面对书生的问题，程暮心想：我怎么知道？小说里就是这么写的！ 不过虽然不知其中奥妙，但是程暮还是会胡扯。 他道：“何谓与天地同寿？那便是化为天地!何谓知晓古今未来?那便是要将今生所学忘得一干二净，这脑子里才能装得下古今未来！” “仙家……所言极是！” 那书生听得程暮的话后，仿佛瞬间领悟一般，脸上挂着压制不住的惊喜。 程暮见得，心中有些害怕。 我勒个去……我不会把他给骗疯了吧？ 书生一收折扇，对着程暮恭敬行礼：“今日与仙家不过对谈寥寥数语，但已令小生受益匪浅。实不相瞒，小生也对修仙之事颇有兴趣，曾经也游历过蜀山仙境，不过最终发现那些所谓的仙派道门，不过也只是一些用诡谲办法习武练体的江湖门派。但今日听闻仙家的‘坐忘’之道，顿时茅塞顿开啊！小生拙名宋青，见过仙家了。” 听得宋青的话，程暮微微垂眼，对着已经听得一愣一愣的刘东平拉了拉嘴角，用表情说道：这厮脑子不好使！ 小丫头则是露出一副“这也能行？”的表情。 程暮一笑，抬起头来，对着宋青说道：“还是了！如今你知道我为何要救你了？当年你游历蜀山，表现出来的资质已刻入我门宗师心中，这次我和师尊半路截信，就是为了救下你，救下宗师心中一颗修仙的好苗子啊！” “是！是！是！” 宋青连说三个“是”后，表情一拧，狰狞道：“若是这密信内容被执脱花听见，定能知道信中表意，虽他不能要了小生的命，但是被弄的遍体鳞伤在所难免！” 宋青一说完，程暮便瞧见对方忽得打开折扇，随后脚步纷飞，一扇滑过那背弓突厥人的脖子，而后眨眼之间便如法炮制，用扇子划了一下另外两个突厥人的脖子，其中便包括长辫儿。 这突然的发难，让那些突厥人完全没有准备。 宋青站定收扇之后，程暮就见得那背弓突厥人忽得表情一震，瞪大双眼，两手在脖子上乱抓起来。 用力之大，短短几个呼吸，便将脖子给抓得血肉模糊。 这番情景在另外两个突厥人身上也同样上演。 第262章 搅局人 如今，程暮在体会道什么叫做“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当看见地上躺着的三具脖子被自己给抓得血肉模糊的突厥人尸首时，程暮微微低头看向刘东平。 小丫头则是一脸震惊的用表情传达了那句话。 这都行？ 罪魁祸首宋青站在远处淡淡一笑：“让仙家见笑了。实不相瞒，这三人虽是执脱花安排来助我寻信的，但是实际上干的却是监视我的任务。若是密信内容被执脱花知道，那便会坏了夫人大计。” “夫人？你媳妇也在呀？” 这个问题，程暮是想也没想脱口而出的。 就见得宋青微笑摇头：“仙家会错意了，我怎么敢有夫人这样的妻子。夫人不过是我等对其的尊称。” 程暮微微点头。 在得到更多情报之前，他的这场戏还是要继续演下去的。 “吓我一跳，若是你已经破了雏身，那我便只能回山，向宗师如实禀报你的情况了。” 这话让宋青瞬间激动：“不！仙家，小生如今三十有二，但还是童子之身，不曾婚配！” “那就好！那就好！”程暮点头：“看你既然出手杀监视你的突厥人，那你便是已经领悟密信中的意思？” 宋青点头：“自然！自然！不过是一封简单的藏头信，藏头内容为‘弄死他丫’。呵，想不到申猴平日嘴上常说着什么之乎者也，如今竟然也只能写出这种粗鄙之语，可笑，可笑。” 申猴？ 又是十二地支里面的名词啊。 如此说来，这宋青也该有一个代号。 不知道这其中得辰龙，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之所以会对辰龙如此上心，那是因为程暮就是属龙的。 有时候对一个情报越是在意，越想得到，那么往往就要表现得越不在意。 程暮摆了摆手，道：“我不管什么猴啊，羊的。我现在就问你，你要不要和我走？我也好通过这次游历，教你‘坐忘’之道的奥妙，助你日后踏入山门，能够更快的领悟仙家之体。” 此话一出，程暮便看见宋青面露难色：“仙家，实不相瞒，小生对修仙得道一事也是颇有兴趣，然而小生现在还有任务在身，实在是难以脱身呐。” 程暮疑惑道：“还有什么事情比修仙重要？” 宋青笑道：“自然。我乃是夫人门下十二地支之一，夫人给我的任务，不敢半途而废。” “你一直在这儿夫人夫人的，她很厉害吗？一个世俗凡人，还敢阻我仙界之事？” 宋青紧张道：“仙家莫要如此，夫人武功高深莫测，智慧超群，其资不亚于仙家，我若是坏了夫人的大计，夫人恐怕也会杀入蜀山，找出我来碎尸万段。” 终于啊！ 程暮心中感叹，演了这么久的戏，终于能进入正题了。 “大计？什么大计？” 面对这个问题，宋青显然是不想回答的。 他只是脸上含笑，轻摇纸扇。 见得书生这副模样，程暮只能叹气道：“你不说，那我也没办法。不过作为日后你的同门师兄，我还是要劝告你一句，修我坐忘一道，凡尘俗世不可带进山门，你要牢记心中。” “小生明白。” 程暮又道：“那你现在又当如何？” 宋青道：“自然是返回大营，杀了执脱花，然后回去给夫人复命。” 这…… 程暮有些犯难了。 因为现在这话说到这儿，也就算是到头了。 他要再问下去，面前这自作聪明的宋青肯定会起疑。 但是就这么放他走了？ 程暮不甘心！ 这不好不容发展出了一位道友，他还想着搞到更多的情报呢！ 简单思索片刻之后，程暮盯着宋青言道：“你没问题吧？在这突厥大营之中，要动手杀了突厥大可汗，你可有把握？要不要小仙助你？” 趴着的刘东平一下抬头，悄悄拍了拍程暮的小腿：“你吃错药啦？” 和小丫头的紧张不同，宋青在程暮说完之后，面露欣喜：“仙家所言非虚？若是有仙家助力，那小生定有十成把握悄无声息的杀了执脱花！” “一个凡夫俗子，我要取他性命如反掌观纹。只是我们俩是大摇大摆的杀进去？还是悄悄的干活。” “自然是悄悄的干活。”宋青言道：“夫人设计引突厥可汗率大军进入中原，她要的可不是突厥可汗，而是大军！” 来了！ 宋青的话让程暮欣喜。 既然这宋青又开了头，那么他便不介意追问一下。 程暮疑惑道：“杀了突厥可汗，这十多万人便是群龙无首，你口中的夫人要一群散兵游勇做甚！” 宋青轻笑：“无首，那便给他一个首，这种事情对夫人来说，同样如反掌观纹！” 原来如此…… 听得宋青的话，程暮思绪飞转。 很快便想出了一个还算说得通的解释。 苏州城的武宣肯定是假的。 那边有一个易容术极其高超的人，可以做到亲人不辨的地步。 那么宋青在收到假情报让他杀了执脱花后，从宋青的视角来看，那便是夫人要他杀了执脱花，然后派那个易容术高超之人来接管突厥大军，为她所用。 有点意思啊。 夫人……那便是女人。 一个女人，谋划这么一个大计是想干什么？ 现如今，程暮能想到的可能性就是：龙椅这鸟位，他李家坐得，武家坐的，我夫人就坐不得？ 有趣，好玩！ 思索以后，程暮对着宋青说道：“那按你的意思，我们就是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动手了？今晚能搞定不？” “自然是能！” “好！我随你去瞧瞧，看看你有何本事！” 说着，程暮一捂肚子：“等待小仙我出个恭。” 就地蹲下身后，程暮对刘东平道：“你就在此地等我，你也听见了，晚上就完事，等完事儿之后，我会带他来这儿，到时候你来打我。” “打你？” 程暮点头：“如今，我已经把这天下之局搅得乱成粥了，那就不介意把它搅得更乱一些！你……嗯……你到时候就自称自己的是恒岳宗的林王，后面的跟着我一步一步来！” 也不等小丫头发问，程暮直接假装提裤子起身。 “走！” 第263章 倒吸一口凉气 “仙家还要五谷轮回呢？” 和宋青骑马并肩走在返回突厥大营的路上。 程暮听见宋青这问题，咧嘴说道：“小仙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现在也不过只是入门而已，本就还是五谷之体，又怎么可能不五谷轮回呢？” 为了不让宋青再问自己问题，程暮反问道：“倒是你，想好如何给突厥大汗做解释了吗？你带走了三个他的人，现在却又带回来我这么一个唐人，若是他起疑了，怎么办？” 宋青一脸轻松的摆了摆手：“小仙多虑了，那突厥大可汗执脱花，视人命如草菅，死了三个人，他根本不会在意！至于仙家你，我便说你的夫人派来的送信人，他也绝对不会起疑。” 如此，程暮也不再多问，点点头后便控马前行。 走了约莫有两炷香的时间，程暮和宋青便来到了突厥大营大门之前。 在大门两边，各立着两个高差不多有四五米的简易木塔。 两塔中间，是一扇左右对开的木质闸门，高也有两米往上了。 当程暮和宋青一出现，木塔上的突厥士兵便举弓搭弦，亮晃晃的弓箭直勾勾的对着程暮。 看着木塔上一左一右两个突厥士兵，程暮心中完全不慌。 战斗力不过八人之力的小虾米，慌他作甚？ 再说了，如今他前面还有宋青挡着呢！ 大营的木栅门缓缓打开，其中一个身高差不多有两米，身形魁梧的大汉，骑着一匹肌肉线条明显，体型优美的黑马从中缓缓而出。 这壮汉，头上顶着十几条小辫儿，每条小辫儿末端都拴着一个彩色小球。 大汉的脸上，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威严。 这厮战斗力挺高，和宋青一样了。 程暮看着越来越近的大汉，目光沉稳。 那大汉行至距离两人差不多还有十步距离时，后拉缰绳，将马停住。 “宋公子，解释解释吧。” 大汉的唐音说的极其标准，若不是他的模样打扮，听声音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唐人。 宋青坐在马上，单手打开折扇，对着那大汉道：“回禀布撤浪将军，此人乃是受夫人之命而来。” 宋青说完，那被称为布撤浪的大汉忽的放声大笑起来，笑声浑厚，能透几里之地。 “哈哈哈，宋先生错了。一个唐人我管他是谁？我问的，可是随你出营的那三个突厥男儿去了何处？” 宋青言道：“死了。” “死了？”大汉面无表情，只是顶着宋青：“两个字，轻描淡写的可就是三条人命啊。” 宋青点头：“当然，如今这世道，死个把人可不就是轻描淡写吗？” 噌！ 一声金属之音后，大汉抽出了挂在马鞍一侧的长刀。 刀尖对着宋青：“那现在宋公子死，也便是轻描淡写了。” “好呀！”宋青摇扇大笑：“我的脑袋就在脖子上，你要取便来，不过杀了我，我担心你会被大汗怪罪啊！” 布撤浪又是大笑：“我杀一个唐人，又怎么会害怕哥哥怪罪？” 听得两人的对话，程暮有些受不了了。 他现在很急。 因为他答应过刘东平天黑之后就带着宋青回去找她。 虽然单凭小丫头如今的战斗力，放她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外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但是程暮可不想听两个大男人在这儿逞嘴上的能。 反正他如今给自己的定位就是一个搅局人。 不开口说话，如何搅局？ “我说这位将军，你也够了。” 程暮开口说话，惊得宋青脸色一变。 程暮对着宋青做了一个“有我在”的表情之后，对着布撤浪道：“宋青都说了我是夫人派来的，用你那大得和水缸一样的脑袋好好想想，我没事儿能登你这三宝殿？那肯定是有话要和你们大汗说呀！你在这儿嘚啵嘚啵的，坏了你们大汗的事儿，后果谁来承担？你这水缸脑袋吗？” “祸从口出！” 布撤浪大吼一声，双腿用力夹马。 黑色大马一声嘶鸣后，便朝着程暮狂奔而来。 不得不说，壮汉加上骏马全力冲刺的画面，还是颇有些威慑力的。 不过二十六人的战斗力，在程暮看来也就那么一回事。 他抽出腰间的铭骨刀后，便听见宋青的喊声。 “小心，此人力大无穷！莫要硬拼！” 这就力大无穷了？ 正好，小爷我让看看什么叫“力拔山兮”！ 自古装逼，旁边有人做倒吸一口凉气状，那才能装得完满。 两马首耳交叠的瞬间，布撤浪手上的刀便朝着程暮挥来。 程暮面无表情，立刀横挡。 当！ 两刀碰撞的瞬间，便爆发出寺庙金钟被敲响一般的声音。 不过两人手里所持的都应该不是凡品。 刀刃与刀刃直接的碰撞，程暮发现两刀竟都没有出现一点崩刃卷口。 “好刀啊！” 程暮双眉一抬，以闪电之势收刀入鞘，伸出左手，用食指与拇指掐住了布撤浪手中巨刀的刀刃。 【崩山狼牙】 【品阶：上品】 【采用北陆玄铁打造的上品大刀，刀型仿造雪狼獠牙而制。由于其重量极重，超过铁槊，因此整个北陆草原，能耍得动它的人，没有几个。】 也就上品吗？ 和我的铭骨刀一样啊！ 不过这刀型确实漂亮，收了！ 宋青此刻自然不知道程暮那惊心骇魄的想法。 因为他此时已经被程暮的举动给吓到了。 布撤浪是何许人？ 执脱花手下第一猛将！ 自己在刚刚来到突厥大营时，这厮便给立了个下马威。 生生抱起了一顶装满水的青铜巨鼎。 他手上那柄崩山狼牙重有百斤，其拿在手里也能耍得和木棍似的。 此人力大，已非常人！ 而如今呢？ 布撤浪骑在马上的全力挥砍，竟然被仙家用两个手指就给夹住了！ 这能力还只是修仙？ 这他娘的怕不是已经成仙了！ 宋青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然而，让他更加惊讶的还在后面。 只听闻仙家面不改色的说了一声“起”后，重有百斤的崩山狼牙外加布撤浪，就这么被仙家给生生举起来了！ 背上主人忽然飞起，让那匹黑马也是一惊。 它瞪着拳头大的双眼，看着身边的马，说道：怎么回事儿，我主人会飞了？ 程暮坐下骏马一脸愁容：飞他娘的屁！全压我身上了！ 第264章 五行之火 当程暮把布撤浪生生举起之后，不仅仅是宋青，就连那些突厥大营门前的士兵，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一脸震撼模样。 其中，一个军职明显较高的突厥士兵扭头说道：“别看了，马上去给大汗说明这里的情况！” 不管那个转身连滚带爬的小兵，程暮抬头盯着满脸惧色的布撤浪，笑道：“我说了，这刀我看上了，你若是不松手，会出人命的！” 被悬空举起的布撤浪，因羞而愤，他额头青筋暴起，一张脸红的就像猴屁股似的，双眼如今也算是血灌瞳仁了。 “给我死！” 布撤浪暴喝一声，双手松开刀柄，就在滞空下落的瞬间，布撤浪猛挥右臂，沙包大的拳头朝着程暮的太阳穴砸去。 太慢！ 在程暮眼中，布撤浪的动作慢的就和老太太过马路一般，对他毫无威胁。 程暮右手捏着刀，如今面对布撤浪的拳击自然只有用左手开挡。 他左手抬一扣，用力掐住布撤浪的手腕。 此刻，布撤浪的拳头距离他的太阳穴还有一拳。 “下去吧！” 程暮左手猛的向下一拉，布撤浪便以头抢地重重砸在干硬的土地上。 不得不说，这布撤浪的身体素质就是不一样。 普通人若是真的一砸，不说脖颈摔断就此驾鹤西去，那也会落地一个当场晕厥的下场。 然而布撤浪此人，也就是一阵慌神之后，立刻目露凶光，这个鲤鱼打挺起身，对着程暮所骑的马头就是一击坤拳绝学铁山靠。 布撤浪黑马见此，嘶鸣一声：兄弟小心！ 程暮所乘骏马也是一声嘶鸣：完球！今日老子要完球！ 程暮怎么可能让自己的马完球？ 这玩意儿他还想带回南江呢！ 抬腿侧踢，程暮一脚踢向布撤浪的下巴。 这一脚，程暮并没用全力。 因为他还想就着布撤浪一条命。 倒不是因为他心怀众生，菩萨心肠。 而是他今天如此英勇，总要有个见证人不是？ 啪，一声脆响之后，被体重下巴的布撤浪仰头后倒。 程暮看着躺在地上，因为下巴受到重击，已是头晕目眩，面露痴呆模样的布撤浪：“还要打吗？我就要你的刀而已，何必如此恼怒？” 一旁马背上的宋青，整个人都傻了。 这……这尼玛像话吗？ 这还是人话吗？ 就是要刀而已？ 这把刀，锻于三百年前，采用的都是上等陨铁！ 此刀历来只会给草原上最强大的勇士，由突厥大可汗亲自颁发，每位勇士继承此刀后，都会再请工匠重新锻打加料。 可以说，这把崩山狼牙在突厥的地位，不亚于他们的圣弓雪狼骨了！ 这是真仙！ 这是真仙呐！ 宋青现在看程暮的模样，只有崇拜和憧憬。 憧憬自己以后进入坐忘道，也能成为仙家这般人物。 多美好啊。 就在这时，布撤浪又已经回过神来，他再次起身，准备想办法给自己找回场子，却不想，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 “布撤浪，你不是他的对手，回来吧，回到我的身边。” 坐在马背上的程暮听见这声音，抬头望去，就见得不知何时，突厥大营门前已经站了不少人。 其中最显眼的一个，乃是身材魁梧，上身就披着一件皮毛斗篷的男人。 那男人的战斗力不低，足足有二十四人之力。 程暮骑在马上，侧过头，对着宋青说道：“刚才谁在说话？叽里呱啦的说的什么呀？” 刚才的话用的突厥语，程暮自然听不懂。 宋青看着那个披着斗篷的男人，缓缓道：“说话的那人就是突厥大汗执脱花，赤裸披斗篷的那个就是！他让布撤浪不要再和你打了。” 布撤浪从地上爬起身，满脸不服：“啦锅啦咯，叽里呱啦。” 然而执脱花却微微一笑：“俊啦俊啦，叽里呱啦！” “宋兄，你别说，我来猜猜，这布撤浪肯定在说，他能打赢我一类的话，然后执脱花则在夸奖他的勇猛，但是现在还是好好养伤，可对？” 宋青点头：“差不多。” 就见得到布撤浪一甩脑袋，瞪了一下程暮之后，便大步流星的朝着执脱花走去。 执脱花昂起头，对着宋青说道：“此人是谁？” 执脱花的唐音就没有布撤浪标准。 宋青如今有程暮在身边说话都有些放肆。 “此人乃是受夫人委托而来。” “是！” 搅局不嫌事大的程暮立刻接话道：“小仙……不！鄙人正是夫人手下五行之一火行！” 程暮的口误完全是故意的，为的就是将自己修仙门派坐忘道弟子的身份在宋青的脑子印刻得更稳固一些。 一个人什么时候会口误？ 那就是说错话的时候！ 在扯谎的时候口误，那就是脱落而出了真话。 不过宋青此刻却没有纠结程暮的口误，他扭头惊讶的看着程暮。 仙家这谎扯得真是随口就来呀！ 嗯…… 也说得通！ 五行也可称为天干。 我们是地支，上面还有五行，很合理。 执脱花道：“五行？我可不曾听闻夫人手下还有这么一群人。” 程暮一笑：“那当然啦，你都听过了，那还了得？我们四兄弟，平时都不出山，只是陪在夫人左右，如今夫人派我前来，自然是有顶重要的事。” “四个？五行不该是有五个人吗？” 程暮道：“编制是五个，但是想成为五行条件苛刻，水行如今还没有合适的人选。” 高！ 宋青一脸崇拜的看着程暮。 仙家这谎话扯得，真是绝了！ 设计这么一个缺陷，任何人听来那都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完美往往不可能，有缺陷才为真呀！ 执脱花眯眼道：“所来何事？” 程暮左右看了看：“你要我在这儿说？那我可就喊了呀。” “随我进帐！” “头前带路！” 程暮可是不会吃一点亏的。 执脱花既然要用“随”字，那程暮就要用“带”字。 执脱花转身之后，那些围观的突厥士兵便自动让开了一条通路。 程暮与宋青控马而行，当走进大营之后，程暮的目光立刻落在了一个男人身上。 他一副突厥士兵的打扮。 看装束应该是级别最低的士兵。 然而…… 他的战斗力却高的吓人。 三十人之力…… 见的那士兵眼神躲闪，随后退步隐藏于人群之中，马上的程暮微微一笑。 这突厥大营果真是来对了呀。 这里面的事儿，不简单！ 第265章 嘴里没一句实话 四方谷，突厥大营，最大的帐篷里。 执脱花大开大合的坐在主座之上。 进入大帐已经有一盏茶的时间。 然而，他却一个字都没说，只是盯着程暮，用镶嵌着宝石的牛角杯喝酒。 程暮也没说话。 当他一落座，便有衣着清凉的少女给他端来了整整一个烤羊腿。 这东西，程暮在南江哪里见过？ 既然执脱花不说话，那么他也就心安理得吃起羊腿来。 不管是系统说明，还是【意念通达】属性，都没有发现这烤羊腿有问题。 程暮吃得自然也是放心大胆。 屁股下垫着崩山狼牙大刀的程暮，用随盘一起送上来的精致小刀，切下一块羊腿肉。 放入嘴里之后，一股油脂香味瞬间充满口腔。 好东西呀，要是能带一些回南江，给乡亲们改善一下伙食就好了。 程暮开始盘算着怎么截了这突厥大营的粮库。 “你可知你吃的，是我们所剩无几的羊羔子了。” 终于，执脱花开口说话了。 啊？ 听见这话程暮顿时眉头一拧。 这意思是，你们也没多少了？ “你开玩笑呢？” 这是程暮的反问。 因为他的问题，同时懵逼的有两个人。 宋青懵逼的原因是，他怎么也想不到，仙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毕竟如今执脱花手上粮草不多，需要立刻下一步行动，他在夫人那儿已经说了许多次。 不会露馅吧？ 执脱花是另一个懵逼的人。 他这次带领大军进入中原，粮草带的很足。 他现在每天在宋青面前哭穷，也不过只是一个计谋而已。 他的粮草，如今大部分都藏在一个山洞之中，由一队精兵把守。 这是他翻天的依仗！ 为何这人会知道我在说玩笑话？他……知道蛇谷？ 执脱花面不改色：“若是你觉得我在说笑，那便请给夫人复命，我们突厥人明日就要去苏州，抢粮，抢女人！” 身为草原之主，一国大汗，执脱花也不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 这次他带领草原所有的力量进入唐土，他很清楚，自己不过是夫人的一枚棋子而已。 夫人要得是他的大军，能够推翻妖后的大军。 而反过来，夫人又何尝不是他的棋子呢？ 执脱花要得是夫人一直守着的那东西。 足够让他成为【天可汗】的东西！ 利用总是相互的。 夫人要得是执脱花在一个合适的时间，大军压境苏州城。 那么苏州城便会成为执脱花的筹码。 执脱花眯眼看着火行，心中笑道：现在我把即刻进攻苏州城这个筹码抛出来，你又该如何接呢？ 然而，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答案出现了。 程暮用小刀切下一块羊肉之后，一脸无所谓的说道：“好呀。” 宋青又懵了。 仙家……你……你这是什么话呀？苏州城的密信已经说了，要我弄死执脱花，那夫人的意思就是要来接管突厥大军。你现在让执脱花发兵苏州，损了一兵一马，夫人都要怪罪呀！ 执脱花也懵了。 因为他发现火行的话，说的轻描淡写。 有阴谋！ “既然夫人允许我进攻苏州，夫人可有带来我想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 执脱花道：“苏州城的兵力部署，城防图！” “哦！有！” 程暮点头，又割下一块羊肉放嘴里。 宋青快疯了。 仙家……我的仙家耶……这话你怎么能乱说呀？执脱花要你交东西怎么办？ 表面看起来没什么动作的宋青，此时已经暗暗做好准备。 只要情况一变，他便立刻将手中的毒粉抛撒向执脱花。 “给我！” 果然，执脱花对着程暮伸出手来了。 然而，让宋青更加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 程暮竟然点点头，起身伸手向衣怀里。 此刻，宋青仿佛出现了一种错觉。 夫人手下真的有五行，这仙家真的就是夫人派来送情报的。 程暮用手在衣怀里掏了一阵之后，这手便伸了出来，随后五指张开。 掌心上什么也没有。 宋青有些绝望的闭了闭眼。 完了，准备打架吧。 执脱花也是嘴角抽搐一阵之后，用极其阴冷的声音说道：“我……不喜欢看变戏法！” 程暮道：“这不是变戏法呀，我手里的正是苏州城的兵力部署城防图。” 执脱花道：“可是我什么都没看见。” 程暮点头：“对咯！就是什么都没有！明白了吧？什么都没有！苏州城，什么都！没！有！” 此话一出，执脱花顿时瞪大了双眼。 而程暮一旁宋青也是用力掐了掐大腿。 神仙！ 这尼玛……粗鄙！宋青你太粗鄙了。 不过我身边这位，是真神仙吗！ 这计谋……是怎么想出来的？ 聪明的宋青，一下就想到了程暮的计策。 你执脱花不是用苏州城来要挟夫人吗？ 那我就告诉你苏州城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你怎么办？ 派人去查看？ 用最快的马单骑去往苏州，最快也要三天两夜。 那个时候，你执脱花的尸体可能都凉了几天了！ 我那位兄弟也都假扮你发号施令几天了！ 高！ 执脱花抽搐的地方，从嘴角变成了眼角。 “你什么意思？” 程暮一脸无奈：“还不懂？就是苏州城里什么都没啦！空啦！空城一个，城防图兵力部署自然就是空气咯。” “你在和我说笑？这大周女皇帝…” “哎！”程暮摆了摆手：“哪里还有什么大周哟！没啦！苏州城近海你知道不？海里出怪物啦！山一样高的，全身都是眼睛，发出的声音克苏鲁克苏鲁的，不是人话！一脚下去，苏州城没啦，大周女皇帝嘎，死啦！” “不对！不对！” 执脱花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镇定，他连连摇头：“我的人才和你们的人在苏州城外交接了密信，他没有给我说过苏州城变成你所说的这副模样，密信现在在何处？！” 程暮看着执脱花伸得笔直的右手，痛心疾首道：“哎哟，我的大汗耶！哪里有什么密信哟，那就是一封明信，说的就是苏州城没了！你不信，把信兵叫来质问！” “对了！” 执脱花一脸凶狠的盯着宋青：“我随你一起出营的人呢？” 被执脱花突如其来的一问，宋青也有些发懵。 程暮见此，立刻抢话道：“你的人，自然是跑了呀！嗨，你还没想明白吗？那就由我来告诉你事情的经过！” 第267章 早生贵子 “大汗，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到这儿来？” 执脱花面对程暮的这个问题，只能以摇头回应。 此刻，这位突厥大汗的脸又恢复了冰冷的模样。 他的眼神好似看穿一切。 程暮不管，继续说道：“我的本领，大汗刚才应该已经见识过了，但是那还不是全部，真正让我得到夫人赏识的，是我有掐指一算的本事。我掐指这么一算，苏州城要出事，大汗要遭！禀报夫人之后，夫人便让我前来。” “是你抢了苏州的来信？然后编了一首诗？” 程暮摇头：“什么诗？谁编诗了？” 这个问题，程暮是对着宋青问的。 已经完全不知道程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的宋青，只能将那首完全没引经据典的诗给念出来。 宋青话音一落，程暮做出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这打油诗狗屁不通，读过书的人能写出这玩意儿？” 程暮转头，对着执脱花道：“不是我写的，我们安插在苏州城的人也不可能写出这样的狗屁玩意儿！你肯定被你的信兵骗了。” 执脱花面无表情的盯着程暮：“我的人，不会骗我。” “那就是你的人被旁人骗了。” 程暮说到这儿，转过头去，对着宋青说道：“你说说，遇见我之前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宋青瞬间领会程暮的意思，将突厥信兵回营说的那些话，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不过说到出营后，便被程暮打断。 “哦，原来如此，我说我遇到你的时候，你在山上找什么呢！原来是那三个兵跑了，你在找呀？” 宋青点头如捣蒜：“啊对对对。” 这句话必须程暮来说。 毕竟宋青如果随口扯出得谎接不上他的，那执脱花肯定会起疑。 程暮扭头，对着面色冰冷的执脱花道：“你看看，破案了不是？你听到的东西，那都是你从那一个信兵嘴里听到的，他说的真假，你如何判断？” “只要他是突厥人，是我草原上的男儿，他便不会骗我。” 程暮点头：“对呀，但是若是旁人骗了他呢？你的信兵自始至终都没看过密信，密信的内容都是未羊念给他听的，你就没想过未羊念的是假的呢？” “未羊为何要骗我？他不是和你们都是地支吗！” 程暮一拍大腿：“哎呀，你不知道呀？哎呀，消息落后了！你知道不啊？” 程暮后面一个“你不知道”问的是宋青。 宋青摇头：“我不知道啊，你要说什么？” “未羊叛变了！” “啊？” 宋青双眼瞪大，一脸的不敢相信。 “老秃驴吃错药啦？对！”宋青一下站起身：“对对对！我就说这老秃驴怎么这么久都没有给我发信说明升州的情况！原来他……背叛夫人了？” 看着反应如此大的宋青，程暮也不知道这厮是在配合他演戏，还是他真的对未羊的情况一无所知。 程暮的戏，还是要继续演下去。 程暮顿足道：“哎，谁能想到呢？那浓眉大眼的家伙，竟然……哎……我都不好意说！” “怎么了？宋青问道。” 程暮看了看宋青，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执脱花，他摇头叹息道：“老和尚给夫人发了封信，说他……说他和鲁王相恋了。” 沉默…… 沉默是今日的大帐。 宋青的表情可说是精彩至极。 他先是惊，然后是疑，接是憋笑，最后是羞。 宋青道：“我记得……鲁王是男的吧？” 程暮点头：“是呀！” 宋青摇头：“仙……火行大人，莫开这种玩笑。你这话说得，大汗都不可能信，咱们有什么直说，不用藏着。” 宋青是想提醒程暮，他刚才的这番话有些太离谱了，谎还是要往真了扯。 然而，一个声音的出现却让宋青当场石化。 “我信。” 宋青一脸震惊的看向大座上的执脱花。 面无表情的执脱花从大座的皮毛垫下掏出一个信封，很随意的丢在了地上。 执脱花道：“半月之前，你的夫人给你发来了一封信，信上的内容就是在说未羊与鲁王相恋，让你们其余的地支都给未羊送去贺信，祝他百年好合，最好早生贵子。” 宋青的表情，从惊变成了怒：“夫人的信，大汗为何不交与我？” 执脱花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些表情。 是戏谑的微笑。 “因为我不喜欢被蒙在鼓里，我入中原之后，所有的情报都是由你转达的夫人的意思，我当然要在你之前，先看看信！” 宋青不言。 他只是打开纸扇，慢悠悠的坐下。 执脱花将注意力放回到了程暮身上：“你的意思，苏州城的密信不是你截的？” 程暮道：“你怎么还在密信密信的，都给你说了，没有密信，就是明信，明说了苏州城内的情况。” “那夫人派你到此处是何目的？不会只是告诉我苏州城空了吧？” “自然不是！” 程暮做出了严肃的表情，就像是太监宣读圣旨一般，对着空气抱拳：“传夫人口令，海中出异象，突厥大军即刻返回漠北，保存实力，日后再图中原唐土！” “呵……呵……哈哈哈！啊哈哈哈！” 执脱花忽地站起身，在大帐中放声大笑起来。 他走下大座，走到程暮面前，伸手指着程暮的脸：“可笑啊……真是可笑啊！我突厥十万大军，你让我来便来，你让我走便走！当我突厥的铁骑都是三岁孩童胯下的竹马么？” 程暮看着怒目圆睁的执脱花，脸上依旧挂着微笑。 他有恃无恐：“夫人也是再为了大汗好，大汗不领情，那也便就算了。即刻，马上，咱们拔营起寨，攻下苏州城，我可亲自给大汗带路！” “哈哈！” 执脱花转身大笑：“那就不必了，火行先生！我刚才已经说了，有些东西，我需要眼见为实！布撒浪，我亲爱的弟弟，即刻去往铁狼骑的营地，让他们派出五骑，马上赶往苏州城！然后，把两位先生带去红帐，好生伺候，不可怠慢，再去苏州的铁狼骑回来之前，他们还是我们突厥的朋友！” “好好好！” 程暮用力点头：“那我便在此地等你的铁狼骑回来。” 说完，程暮弯下腰，扛起地上被他一直用来垫屁股的崩山狼牙：“带路带路，让我瞧瞧什么叫红帐！” “哥哥！” 布撒浪看着扛刀出帐的程暮，问道：“大汗……我的刀！” 执脱花摆了摆手：“我的弟弟，你放心，你现在依旧是我们草原上最强大的勇士，崩山狼牙他带不走的。” 第268章 罗织散 走出大帐之后，宋青在前，身后跟着三个全副武装的突厥士兵。 没人在前面带路的宋青，似乎对这儿也是熟悉，径直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一路无言，走了差不多百步之后，一顶嫣红色帐篷出现在程暮眼中。 “进去！” 身后传来一个别扭的声音。 程暮扭头，看着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三个突厥士兵，道：“从这儿到红帐还有三十来步，你们不送我们进去？” 宋青笑道：“火行大人有所不知，那顶帐篷之中，都是执脱花派人四处逮来的女子，没有执脱花的命令，他们这些人不可靠近红帐三十步。” “原来如此。” 程暮点点头，脑中已经出现了一些莺莺燕燕的画面。 他左右看了看，有些惊奇的发现这红帐周围似乎也没有士兵把守。 他对朝前缓步而行的宋青问道：“执脱花就不怕这些女子跑了？” 宋青道：“自然是不怕的，突厥大军入关之后，我便一直跟着执脱花，一开始还有些女孩子要跑，可是如今这世道，就算跑出去了，哪里又有活路呢？留在这儿，至少还能吃口饱饭，喝点干净的水。” 听见这话，程暮言道：“是啊，在此地受得是皮肉苦，在外面可能就是被食皮啃骨了。” 宋青点头。 两人谈话间，已经走到红帐的帐帘前。 宋青用手中折扇掀开帐帘之后，程暮想象中那副莺莺燕燕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他看见的只有一个光线昏暗的空间。 几个模糊的身影，躲在帐顶圆洞投射下来的光线无法照到的地方。 “无需担心，我是宋青。” 宋青对着帐篷说完之后，便转头对程暮说道：“仙家请。” 程暮没有太多推辞。 当他一步跨进红帐之中后，他发现那些黑暗中模糊的身影都齐齐又往黑暗中退了几步。 帐帘放下，宋请便对程暮说道：“仙家莫要恼怒，实在是这些姑娘衣不蔽体。” 程暮点点头：“明白。” 身负的系统还有光线感应的设定。 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是身影头上，并没有显示出战斗力。 “宋……宋公子，小燕……你知道小燕怎么了吗？她……一天都没回来了。” 帐篷的黑暗之中，传出一个女人颤抖的声音。 宋青摇头：“不知。” 程暮有些好奇的看着身边的宋青，问道：“感觉她们并不怕你啊？” 宋青低头苦笑：“为何怕我？宋某自小读的都是圣贤书，自然知道礼数。我入突厥大营之后，执脱花赏了我不下五次进入红帐，不过宋某也就是在此地坐够半个时辰便离开，这些姑娘们自然不会怕我。” 程暮点头：“我想起来了，你在大营外说过，你还是处子之身。” 程暮如今开始对“夫人”有了浓厚的兴趣。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奇女子，手下人的差别竟然如此之大！ 地支之一的未羊何为，他可是见过的。 拿人炼药试药，完全就是一个活该千刀万剐的主。 然而这个宋青，却是一个满口圣贤书，同时能够进入红帐而坐怀不乱的主！ “哎对了，”程暮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我还不知道你在地支中，是何称呼？” 宋青一笑，握扇抱拳：“巳蛇，十二地支中最擅制毒。” 有趣！ 有趣！ 称呼为羊的和尚，喜欢炼药，却没有想着救济苍生，拿活人来做实验。 一个称呼为蛇的书生，最擅长制毒…… 着实有趣啊！ “仙家，现在你计划如何？” 听着宋青的问题，程暮左右看了看，道：“要在此地说？” 宋青点头：“我们也只能在此地说，我了解执脱花，刚才他话中的意思，其实也就是将我俩囚禁在这红帐之中了。而且仙家也大可放心，她们会卖小生两个薄面。情面，是小生平日里为她们诊脉讨药。惩面为毒，也可以保证她们做到片语不出帐的。” “为毒？什么意思？” 宋青笑道：“她们体内早也被小生种下了罗织散，我一句话，她们就可当场暴毙。” 听见这话，程暮叹了口气。 大爷的！ 我还以为你是个什么好人，原来也是个该死的货！ 程暮看着宋青，问道：“你说的罗织散是何奇毒？为何你一句话就能要了她们的命？” 宋青笑道：“罗织二字，出自鄙人师傅来俊臣所撰《罗织经》，此毒一开始本是用来让罪人口吐真言的，小生不过是改了其中几味药，便练就了这天下奇毒。只要小生说出那几个字，中毒者便会气血逆流而亡。” 来俊臣？ 《罗织经》？ 程暮在脑海中回忆着和这两个词相关的知识。 来俊臣，雍州万年人。 因告密揭发获得武则天信任，先后任侍御史、左台御史中丞。 组织数百名属下专事告密，又设推事院，大兴刑狱，撰写《罗织经》，制造各种刑具。 采取逼供等手段，捏造罪状致人死地，大臣、宗室被其枉杀灭族者达数千家。 这厮发家，就是在天授年间。 而他所着《罗织经》更可称为一部奇书。 相传，酷吏周兴临死之际，看过此书，自叹弗如，竟甘愿受死。 一代人杰宰相狄仁杰阅罢此书，冷汗直冒，却不敢喊冤。 武则天面对此书，对天叹道：“如此机心，朕未必过也。” 来俊臣此人发明的酷刑有多恐怖？ 曾经有囚言道：“不上刑，灭门可以！” 成语“请君入瓮”的来历，就是来俊臣审问同为的酷吏的周兴，派人找来一口大瓮，用火围着烤，然后对周兴说：“来某奉陛下圣旨审查于你，请君入瓮吧！” 而且…… 周兴也是嘴欠。 来俊臣见他时先问：“犯人若是不开口认罪，周兄如何处置？” 周兴大笑：“简单！架火烧瓮，放他进去，不打自招。” 除此之外，来俊臣还有着名的“玉女天梯”。 程暮回过神来，看着宋青想到：原来……你还是那挨千刀的货的徒弟啊！ 程暮脸上的表情瞬间消失。 他盯着宋青，道：“既然你有此毒，那我们的事还不简单？你给执脱花下了便是。” 宋青笑道：“有些难，此毒名为罗织散，味重且臭，若非逼迫，不会有人下咽的。不过仙家也莫要着急，我还有一毒，无味无色，且不用人服下，仅需涂于人中出，一个时辰之后，那人便会昏睡不醒，水泼鞭打皆不会醒，最后在梦中被活活饿死。” 程暮没有把宋青后面的话听进去。 他只抓住了一个“味重且臭，若非逼迫，不会有人下咽”。 这不就说明，帐篷里这些女子中的罗织散，都是宋青强迫他们咽下的？ 想着，程暮扭头看向了那些黑暗中的身影。 “罗织经可有解药？” 宋青摇头：“无药可解。哎，仙家莫要误会，罗织散是她们自愿服下的，想的是若她们不甘受辱，小生可以减少她们的痛苦。” 你……这说话大喘气的！ 程暮看着宋青，心说道：你活啦！ 第269章 入梦来 在红帐之中，程暮看着宋青从衣袖中掏出一根指头长的竹筒。 这节竹子已经被盘得玉化，表面光洁温润，呈棕红色状。 “仙家，这里面装的就是我刚才说的奇毒，我为它取名入梦来。” 宋青道：“这东西对旁人也无害处，除了人中之外，沾到其他地方，都不会有危险，也就是嗜睡罢了。而且即刻擦洗干净，嗜睡的感觉都不会有！” 程暮抿嘴抬眉：“你把此毒给我说的如此详细，你是让我去给执脱花下药？” 宋青点点头：“小生只擅制毒用毒，如今我们被软禁此帐中，怎么出去小生都没办法，如何给执脱花下毒？不过我相信，如神人一般的仙家，一定是有法子的！” 看着宋青一脸的真诚模样，程暮无奈，只能伸手接下那管玉化竹筒。 系统说明立刻出现。 不过系统只介绍了一下玉化竹筒的信息，对其中的“入梦来”，并没有提及。 “我多嘴问一句，这东西我要是没涂上执脱花的人中，涂到了他的下巴或者鼻梁上，会如何？” 宋青严肃道：“那执脱花可就死不了了，最多也就睡个四五天的，到最后还是能醒。” “哦……明白，了然。” “你们……要暗杀执脱花？” 黑暗中，一个女人的声音颤颤巍巍的说道。 宋青扭头：“对。” 那声音又道：“那……那事成以后，宋公子可……可否带我们离开这儿？” 宋青微微摇头：“不能，你们人太多，我带不走你们。” 沉默…… 随后是一阵阵咚咚声。 程暮看见黑暗中的那些身影跪在了地上。 “我们也不强求公子，公子平日为我们诊脉断病的情，我们也不会把这事儿告知那些突厥人。但请公子现在就念诗吧……” 通过前面的宋青的交流，程暮已经知道，这些身中罗织散奇毒的女子，只要听见宋青念出那几个字便会死。 如今她们，便是在求死。 宋青急忙言道：“你们不必如此，多余的话我不会和你们说，但是你们不用求死，真的执脱花死了，但是还会有假的执脱花，你们在这里好生待着，我自会让那假的执脱花好生对待你们。” 听见这话程暮头都大了。 哪里有什么真假执脱花？ 这些都是程暮骗宋青的！ 今晚，真的执脱花会死，但是假的执脱花却不回来。 群龙无首的突厥大军会变成什么样，程暮想象不出来。 这些女子会变成什么样，程暮不敢想象。 心开始变得冰冷。 【心无恻隐】自动介入，平稳程暮心态。 现在程暮有两个选择。 一是什么都不管，继续自己的计划。 不过是一群被外族玩烂了的女人而已，管她们做甚？ 这是个保险，但是却很混蛋的想法。 因为这些女子，她们不是自愿变成这样的。 那么…… 程暮如今就只有第二个选择。 带她们走。 “你知道突厥大营的粮库在什么地方？” 心无恻隐依旧存在，程暮说话时没有任何语气，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这般模样着实吓到了宋青。 宋青吞吞吐吐的说道：“知……知道！就在红帐东边，两百步外，有重兵把守。仙家你想……” 程暮道：“我要粮草，我们两个就算有通天的本事，手抬肩扛也拿不了多少。” 这是程暮能够想到的，如今这些女子最大的作用。 帮他搬运粮草。 他想救下这些女子。 但是却又不想就这么把她们给救出去。 或许是心无恻隐属性的影响。 程暮总想她们能够体现出一些作用，如此他才能说服自己，救她们出去。 宋青道：“红帐位于大营最中间，我倒是无所谓，劫了大营的粮草，大不了杀出去而已。可是这些姑娘们，个个都手无缚鸡之力，刀剑无眼，恐难全身而退呀。” 程暮摇头：“这你就不必担心，现在你如实回答我的接下来的问题，我便自有计策。” 夜，微风徐徐。 今日夜空无星，却有明月半轮。 大营中心的红帐外三十步外，每两步就有一突厥士兵面朝红帐而站。 他们如今个个都是面红耳赤，气喘如牛。 原因便是那红帐中连绵不停的浪荡之音。 这声音就像一把刮刀，刮得他们心烦意乱。 当然，围住红帐的士兵中有些年纪稍大的，更多的是面露惊讶。 毕竟这鬼声音从唐人入帐后半个时辰响起，到现在入夜，那是响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没有停歇过。 帐帘被拉开。 突厥士兵看见，今日在营外与布撒浪将军大战的唐人，赤裸着上身从红帐中走了出来。 所有人都变得有些紧张。 他们齐齐拉弓上箭，将箭矢对准了那个唐人。 其中一个会说唐音的士兵大喊道：“回去！” 程暮疲惫的扭了扭脖子，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的月亮。 他扯着嗓子喊道：“回个屁呀！光让牛耕地，不让牛吃草吗？老子饿了！记住了，你们大汗可说了，去往苏州的铁狼骑回来之前，我还是你们突厥最珍贵的朋友！珍贵的朋友，不招待一些好吃好喝的吗？” 程暮说完，那突厥士兵便眉头一皱，转身对着身旁一人，用突厥语说道：“去和大汗禀报。” 程暮看着有士兵离开，心满意足的回到红帐之中。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那士兵便返回，用突厥语回复道：“已经禀报了大汗，大汗说他们还是我们草原上最尊贵的客人，美酒美食不可怠慢，已经通知了伙房，不多久就能送来。” 突厥士兵点点头：“如今我们的粮草也不太多了，真是便宜了那些唐人！” 又约摸半盏茶的功夫。 三个突厥人手端走进了红帐。 三个木盘，一个装着三只羊腿，一个为美酒，一个则是烤馕饼。 三人入帐之后没多一会儿，便端着空空的木盘走了出来。 这一举动引起守备红帐突厥士兵的警觉。 他抬手拦住了三个伙夫。 按照规律，守备的突厥士兵需要挨个检查一下他们的面貌，以防止其中有人唐人混出。 突厥士兵用手捏着伙房的脸，左右看了看之后，用下巴指着伙房手里的木盘：“这东西为什么现在就端出来了？” 伙房躬身摇头：“不知道，唐人拿了里面的东西之后，便让我把木盘带出来。” “有蹊跷！” 突厥士兵一把拿过木盘，左摸右看，不过也没发现什么问题。 最终，他只能挥挥手：“回去吧！” 半个时辰之后，程暮再出红帐：“你们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一个羊腿够谁吃的？再来！” 那为首的突厥士兵此刻已经被没来由的困意扰得昏昏欲睡。 他很随意的摆了摆手，对身边人说：“再去通知伙房，送些吃的来。” 还是半盏茶的功夫。 不过这一次送来的，只有一只烤鸡，没有羊腿。 烤饼的数量也比之前少了一半。 伙夫进帐后，便很快退出。 这一次，突厥士兵头领没在仔细检查。 他太困了，简单的瞄了一眼之后，便挥手放人。 然后带着倦意向身边的人抱怨道：“现在什么时辰了？换防的人为什么还没来？” 其实，若是他仔细一些，一定能够看见，为首的伙夫，两腿一直在打颤。 第270章 唐奸 突厥大营，东，伙房。 当三个给红帐送餐的伙夫一进伙房。 其中两个便立刻跪在地上，对另一个拼命磕头。 他们没有说话，因为他们知道，面前这人听不懂突厥语。 这人不是程暮又能是谁呢？ 程暮蹲下身，也不多话，从腰带里掏出一张被折得皱皱巴巴的信纸。 展开之后，亮给其中一个伙夫看。 信上内容，是程暮让宋青所写的突厥文， “叫一个士兵进来，若说我在这儿，弄死你！” 言简意赅。 其中一个人看了信之后立刻点头如捣蒜，起身就往伙房外面跑。 程暮眼疾手快，抽出靴子里的龙鳞，一把抓住那个突厥人，右手持刀放在其脖子上，左手用力按在其嘴上。 程暮用冰冷到极点的声音说道：“多进来一个人，你就死！” 虽然知道这突厥人听不懂，但是程暮要的就是一个效果。 突厥伙夫拼命点头，用手指不停地比这“一”。 程暮满意的点点头，随后他扭头对着另外一个伙夫说道：“你若敢出声，也是死！” 看着另外那个伙夫举起双手用力捂在嘴巴上，程暮终于松开手。 他站在伙房的帐门后，左手拉着伙夫的腰带，只让他的上半身能探出伙房。 右手的龙鳞则轻放在伙夫的后背脊椎上。 若是他感觉到一点不对，便可立即将龙鳞刺进这人的脊椎之中。 “哇啦！哈拉！” 伙夫上半截身子探出伙房之后，便对着帐外挥手大喊。 “锣鼓罗？” “哈拉！哈拉！” 就这几句话之后，程暮将伙夫拉进了伙房之中。 然后一人一掌击其下巴，将两个伙夫打晕。 他则一步藏在了伙房的帐帘之后。 不杀这二人，是因为程暮在红帐中时就承诺过，会留他二人一条命。 程暮是个说话算话的人。 说让人活，那人便能活。 说让人死，那人便要死。 帐帘被撩开，一个穿着铠甲的突厥士兵骂骂咧咧的走了进来。 然后他的颈椎被程暮给捏碎。 不用龙鳞是因为程暮还需要这个突厥士兵留下一套干净的铠甲。 脱下自己在红帐内扒下的伙房衣服，换上那突厥士兵的铠甲之后，程暮又在自己的脸、脖子和手上均匀的抹上了锅底灰。 突厥人大多皮肤黑，而程暮如今虽然已经没有了【丧尸化】的状态，但皮肤却依旧白如初雪。 不抹上锅底灰，旁人一看便知道他是假扮的。 最后，程暮将两人一尸全部都藏在了伙房的柴火后面，才拍了拍手，撩开伙房帐帘走了出去。 当下已是月正当空。 突厥大营里又没什么娱乐活动。 整个大营如今除了零星几队巡逻的士兵之外，便看不见其他人了。 不过即便如此，程暮也没有大摇大摆的前往执脱花的大帐。 他现在需要悄悄的干活。 张扬的时刻，还没到呢！ 因此，他没看见有巡逻士兵出现，便会立刻闪身躲进阴暗角落，待巡逻士兵走过之后，再往前行。 这一路，他走了差不多有三炷香的时间。 执脱花的大帐，帐门前左右各有两个全副武装的士兵站岗。 不过帐后却无人值守。 这些信息宋青早已告诉程暮。 又绕了一个大圈，来到执脱花大帐的后面之后，程暮傻眼了。 帐篷里传来的对话声，显示着执脱花这厮还没睡！ 更让程暮惊讶的是，执脱花说话，用的竟是唐音。 “不管如何，宋青和那个什么火行，明天早上就要死。” 说出这句话的，应该就是执脱花没跑了，因为发音极其别扭。 “可是杀了他们，会惹恼夫人。” 这句话的唐音极其标准。 “那又如何？一个手下只有几十个人，却妄想着天下大乱的女人，我为何要惧她？” “可是她手下的几十个人，各个都如布撒浪！还有，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她手下除了地支之外，还有五行这般功夫深不见底的高手。我能看得出来，那火行和布撒浪对手时，根本没用全力！” 帐外的程暮微微点头：你瞧得还挺仔细，我也就用了五层！ 执脱花沉默片刻之后，开口道：“那又如何？大不了，我让铁狼骑全营服下血莲！” 血莲？ 什么玩意儿？ 那唐音激动道：“大汗万万不可，铁狼骑可是你问鼎中原的本钱！不，我并非说虎豹鹰三师无能，而是铁狼骑各个骁勇，是百里挑一的宝贝，若是苏州城还在，火行的话是诓骗的大汗，那么能够与天策军金吾卫对抗的，也只有铁狼骑。” 听见这话，程暮可以肯定，如今在帐篷里和执脱花对谈之人，也是一个不了解情况的。 难道又是门客？ 执脱花的声音响起：“那依你之见，我该如何？宋青和火行我必杀，因为我不想再被夫人给牵制！” “那两人要杀，但是一定不能让夫人察觉是大汗你杀的。而且……那火行功夫了得，我们手下也不可能轻易夺了他命，依我之见，不如用火！虽然他叫火行，但也是肉身凡胎，在红帐之外架起柴火，倒上火油，我就不信他还能飞天遁地！到时候便给夫人说是走水造成两人殒命！” “好计！那现在就去办？” “哎，大汗，此事不能操之过急。我听闻那二人进入红帐之后，便开始莺歌燕舞，如今红帐内还有靡靡之音传出，现在就办，恐会惊刀火行。不如等他们折腾，最好是折腾一夜！等待二人筋疲力尽睡过去时，再动手也不迟！” “好！就依你的计策吧！你在我大营之中已通行无阻，什么时候办怎么办，你自可便宜行事。事成之后，你便是我突厥国师，地位可比你那什么三品国子祭酒高多啦！” “谢大汗！” 我去，三品国子祭酒？ 那便是朝廷的人呐？ 如今勾结突厥外族，那就是唐奸呐！ 那声“谢大汗”之后，程暮又在大帐外等了两刻钟。 呼声如雷。 程暮知道，自己的时机来了！ 抽出龙鳞，慢慢插入帐布之后，他四个呼吸才往下拉半指。 这个速度，程暮在红帐那儿试过，只有这样割布才不会有任何声音。 第271章 忘了 当布帐割出一条足够人钻入的口子时，程暮已经是满头大汗。 得力于【百鸟朝凤枪法】上记载的慢练套路。 程暮割帐的过程，手中的龙鳞几乎就是匀速慢进，没有发出一声布匹撕裂的声音。 大帐内鼾声依旧。 大帐内只有在角落的一根帐柱上，点着一盏油灯。 烛火摇曳。 钻入大帐之后，程暮一眼便看见了躺在一张华丽木床上的执脱花。 他的身下垫着一张绒毛细密的毛皮垫子。 执脱花的睡像还是蛮有帝王气质。 四仰八叉，在木床上摆出了一个大字。 而且这厮的枕头内没垫在脑后，而是摆在了头上的位置。 乍看之下，任何枕头又组成了一个天字。 蹑手蹑脚的走到木床边，程暮掏出玉化竹筒，将右手食指伸入，沾了一点白色粉末后，便立刻抹在了执脱花的人中上。 药效肉眼可见。 当粉末一涂在执脱花的人中处，程暮便看见已处在睡梦中的执脱花皱了皱眉，嘴唇微张，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接着便是有节奏的鼾声。 不会吧？这药效见效如此之快？ 程暮有些诧异的看着执脱花，他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将手指上的白色粉末在皮草垫子上抹净之后，程暮伸手用力掐了掐执脱花的耳垂。 就见得执脱花又是一皱眉，然后翻身继续呼呼大睡。 好东西啊！ 程暮蹲在木床边，就这微弱烛火看着手中的玉化竹筒，心中叹道：能让人如此快速入眠，然后在梦中被饿死渴死，这东西简直就能称之为天下奇毒！收了！ 食指长的玉化竹筒内，入梦来还有半管之多，只要使用得当，程暮能用它无声无息的弄死百人！ 如此好东西，他能还回去？ 解决完执脱花后，程暮依旧蹑手蹑脚。 虽然现在执脱花不可能醒过来了。 但是帐外的值守士兵还醒着，若是现在惊动他们，那也是前功尽弃。 悄无声息的走到大帐的书案边，程暮掏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突厥文书。 在红帐中时，他一共让宋青用突厥文写了两封信。 一封是让伙房引来士兵，程暮好扒衣。 一封便是以执脱花这位突厥大汗的口吻写就。 内容很简单。 “前去探查苏州的铁狼骑一返回布撒浪立杀！” 宋青边写边赞：“仙家这一手妙计，就算是天上的真仙也想不出来啊！到时候突厥大营里的人看见这封信，杀谁都要想破脑袋！到底是让布撒浪杀了铁狼骑，还是要杀了布撒浪！” 把信放在书案上后，程暮便通过帐布上的切口离开。 至于切口，就这么敞着吧。 管不管它都无所谓。 因为今夜之后，这突厥大营坏掉的帐篷可不止这一顶。 “军械库……对了，是在北边！” 程暮的下一个目标，便是突厥大营军械库！ …… 铁成明月躺在地上辗转反侧。 他的身下是厚厚的稻草杆，只要微微一动，耳畔便能传来饹馇饹馇的声音。 扰得人很是心烦。 作为突厥军队中最下层的脚兵，他的身份也就只能睡在一堆稻草上。 身边的鼾声此起彼伏。 不过这些鼾声与身下膈人的稻草，并不是让铁成明月无法安睡的罪魁祸首。 他在想一个男人。 他在想那个今天在大营之外，将布撒浪好好羞辱了一番的男人。 身为柔然后裔，铁成明月对突厥可说是恨之入骨。 “我的儿子，你要记住，若不是那群草原上狡猾的狼，我们柔然如今该有多么的辉煌。” 这是父亲在被饿死之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因为自己柔然后裔的身份，铁成明月从小便立下誓言，以命换突厥之命。 然而他孤身一人，又怎么可能灭一国呢？ 铁成明月无数个夜晚的辗转反侧后，终于领悟。 他一人不行，但是病却可以。 开悟之后，铁成明月逃离突厥炼铁奴部，潜入大唐化名铁心，访遍天下名师，只为求得能治出让突厥灭国之病！ 然后，他找到了自己的答案。 那是一年春天，年纪不过十八岁的铁成明月，学有所成的他以行脚大夫的身份，在一个名为“陈家庄”的村子给村民诊脉，以此换得一些盘缠，供自己购买医书，学居医坊。 “脉浮数，脉急而轻，该是风热了，我给你开副方子，你照方抓药，无大碍。” 就这竹笼写下药方之后，铁成明月还没将其递给患者，便被一人抢夺而去。 “连翘，金银花，牛蒡子，薄荷，竹叶，生甘草，苦桔梗，淡豆豉，芥穗、芦根。” 抢下药方的是个和尚：“此银翘散确是治疗风热的方子，不过这些庄稼人，去求散粉还是颇有不便，我倒觉得桑菊饮，对他们来说更为合适。” “桑菊饮？对！此方药材均是轻清之品，只需水煮片刻便能成药，的确对庄里的人更合适。老汉，你稍等片刻，我重新给你改个方子。” 铁成明月重新开了一幅“桑菊饮”的药方交给病患之后，便立刻起身抱拳，对着那和尚说道：“大师也懂医术？” 和尚点头：“先不说我，我看你模样也不大，就行脚看病了？” 铁成明月垂头羞道：“父母皆不在，自幼贫寒，便自学医术，行脚给人瞧病，赚来的钱，大多也都买了医书，以及给各地医坊的老师傅当做学费了。” “好！你有此心，便已经超过了很多我的学生。” “你的学生？大师也教医术？” “以后，你便跟着我吧。” 然后，铁成明月便成了觉远大师的弟子。 载初元年。 师傅觉远偶得落魂草。 服用者刀枪不惧，且身体无痛感，就算掉肉断肢，也感觉不到。 女圣人便命师傅觉远仔细研究此药，她要组建一支能横扫天下的大军。 然而，师傅却发现，服下此草之后，人的理智会逐渐丧失，并且嗜血。 随后是天下大乱。 活人死，死人活。 师傅觉远为赎罪天下，没有随女皇帝出逃，他留在了洛阳城内。 而铁成明月，则是悄悄带着他自己的研究成果，一个人离开了洛阳。 师傅为了救天下，试过血莲入药。 而铁成明月为灭突厥，则是以恒念果混入落魂草。 他造除了活尸、植尸之外，第三种尸！ 药尸。 活尸之弱，在于其速度。 植尸此弱点更胜，若没有外界影响，几乎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久而久之，还会脚下生根，变成一棵似人非人的怪树。 而药尸则恰恰改掉了前两尸的弱点。 行动迅速。 另外，铁成明月还在药中加入了能够毁掉人视觉与听觉的毒草。 其炼出的药尸，只要闻见非同类之味，便会疯了似的向其扑杀而去。 只不过，这药尸也有一个缺点。 那便是无法传染。 被活尸咬中，那人死后，便会成为新的活尸。 而被药尸咬中，那人死后还会变成药尸，不过其能力会骤减，行动速度也就比普通活尸快一倍有余。 而再被这类药尸咬中，下一次出现的就完完全全就是一只普通活尸了。 这样的效果，铁成明月想要完成灭突大业那是显然不可能的。 另外，他自从进入大唐之后，对唐人也颇有好感。 他自然不希望自己所炼的药尸，会伤及唐人。 所以…… 躺在军帐中的铁成明月又翻了一个身。 我冒充突厥人进入突厥大营，为的就是搜集其血液，炼出只对突厥人有效的药尸毒。 但是今天……那唐人…… 若是能弄到他的血，不知道能不能在药尸一类中，生出可以媲美蜚兽的药尸。 铁成明月又翻了个身。 倦意袭来。 然而，就在他的眼皮刚要合上的时候，帐外忽然号声大作。 猛然惊醒，铁成明月听见帐外一个突厥人大喊：“走火啦！军械库走火啦！” “走火？走火是什么意思？” 铁成明月用突厥语对着身边也被惊醒的士兵问道。 那士兵摇了摇头：“是不是着火了？” …… 程暮举着火把在突厥大营中狂奔。 他嘴里大喊着突厥语的“走火”。 这是宋青教他的。 他在红帐里足足学了两炷香的时间，才把这个简单的突厥语学会。 原因无他，突厥语那舌头弹起来太狠了！ 咕噜咕噜，跟水开似的！ 程暮一边举着火把大喊，一边朝着红帐狂奔。 当然，他也趁着间隙，瞧见那些被他叫醒的突厥士兵注意力都在熊熊燃烧的军械库上时，顺手把身边的军帐给点了…… 被程暮的惊醒的突厥士兵越来越多。 没有任何一个对他这个假突厥人产生怀疑。 因为现在军械库的火太大，而且燃烧起来的帐篷越来越多。 突厥士兵的所有精力都集中在了灭火上。 当程暮跑回红帐的时候，他发现红帐为圆心三十步外，依旧守着一群突厥士兵。 他们每个人都在向军械库的方向张望，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离开红帐半步。 这么敬业的吗？ 程暮看着那些士兵，心中也没有郁闷。 相反他很欢喜。 毕竟有这些人在这儿，他也不用再去找盔甲了 ！ 程暮举着火把冲到一个守备红帐的突厥士兵面前，大喊：“走火！走火！” 他的手指的是红帐。 “库拉古拉红啦？”那突厥士兵看了一眼红帐后，满脸疑惑。 程暮也不管对方说的什么，用力点头：“走火！走火！” 然后他便挣脱突厥士兵，朝着红帐跑去。 那突厥士兵一惊，大喊一声，随后招呼身边同袍，朝着程暮追去。 跑在前面的程暮一扭头，发现追他的也就五个突厥士兵。 红帐里的女子加上宋青，有十四人。 还不够啊！ 程暮一抬手，指着那些没动的突厥士兵，又大喊：“走火，走火！” 其余的突厥士兵，均是一头雾水。 程暮见此，心下一横，直接用唐音喊道：“一群白痴，快过来呀！” 然后，他看见其余突厥士兵动了，朝着他跑了过来。 程暮转身前冲，一进帐篷，他便听见了一阵惊呼声。 “我！仙家！” 程暮一边说着，一边躲在了帐帘之后，对着宋青骂道：“你他娘的教得我什么突厥语？” 宋青道：“走火呀！” “走……” 第一个突厥士兵大喊着冲进了帐篷，程暮就用手中火把，一棍将其开了瓢。 他对着宋青大骂：“我让你教我的是着火！” 突厥士兵一个个进来，一个个被程暮开瓢。 “别耽误了！换衣服换衣服！” 程暮一边说着，一边撩开帐帘。 红帐之外已没有了守备的士兵。 再看军械库的方向，大火已有了冲天之势。 放下帐帘回头，程暮看见了一群虾兵蟹将。 由于红帐中的女子各个身材瘦弱，她们穿上人高马大的突厥士兵盔甲后，就像被抓来当壮丁的伪军一般，完全没什么军容可言。 程暮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撩开帐帘之后，对着这群虾兵蟹将喊道：“目标粮库，别拿少拿干粮多拿肉！走！” 若是现在有人站在红帐外，他一定能看见一幅让他毕生难忘的景象。 就见得一个穿戴整齐的突厥士兵从红帐冲出来之后，举着火把朝西狂奔。 而后，一群身披铠甲，但是丁零当啷的“娃娃兵”跟着冲了出来。 最后又是一个穿戴整齐的士兵，对着头一个士兵大喊：“仙家！错啦！东边在这儿！” 那领头的士兵骂骂咧咧的转身，身后那群“娃娃兵”又跟着他丁零当啷的转身。 突厥大营外，山坡。 刘东平看着突厥大营燃起的大火，感叹：“像程暮那家伙能干出来的事儿呀。” 然后，小丫头就着突厥大营的大火的火光，隐隐约约看见十多号人手里抱着什么东西冲了出来。 “来了来了！” 刘东平一喜，立刻躲在灌木之后。 约莫半炷香后，程暮的声音传来。 “行了！休息一下，休息一下，那些突厥人该是都已被大火吸引，不会追我们。” “仙家……容我喘喘……仙家此计甚妙啊！只是不知道这大火有没有烧死突厥人，若是少了一兵一卒，夫人怕是会怪罪的。” 灌木后的刘东平斜眼想了想，该我出场了吧？ 嗯！ 出！ “哇呀呀！” 刘东平大喊着跳出灌木。 然后与程暮四目相对。 小丫头心中一凉。 糟了！ 程暮让我说什么来着？ 第272章 尴尬演技 现场的气氛是极其尴尬的。 程暮看着从草丛中跳出的刘东平一动不动。 因为按照他的设想，小丫头应该是首先开口的人。 然而小丫头现在却无声无息。 宋青是有些疑惑的。 这荒郊野岭，深更半夜，忽然从草丛里跳出来的小女孩，然后就不说话了。 这是个什么套路？ 劫道？ 一个半大孩子深夜在突厥大营在劫道十几个突厥士兵？ 疯了还是傻了？ 刘东平现在是激动的。 她脑子里不停回忆着程暮下午离开时的画面，想要找到自己丢失的记忆。 然而她脑子里现在什么都没有。 突厥大营的火依旧热烈熊熊。 山坡上的气氛尴尬得让这块区域的空气都降低了两度。 “娃儿，你干什么？” 宋青开口了。 沉默。 依旧是沉默。 程暮看着刘东平在突厥大营火光映衬下隐隐约约的脸。 他看见了严肃。 这小丫头是怎么了？难道是……再给自己加戏？ 孺子可教！ 刘东平此时的表情确实是一脸严肃。 她正恶狠狠地盯着程暮，用眼神告诉这个时而冷面如阎王，时而又傻缺如戏子的程暮：快给我解围！ 宋青则是有些疑惑的看着刘东平，然后顺着这个小丫头的眼神又看向程暮。 从两人的眼神碰撞中，宋青能够得出一个结果。 这两人认识。 然而……是什么关系呢？ 仙家的确长着一张俊俏容颜，虽一边眉毛中有一断口，那也是给他的外表平添了一份英武。 但是…… 仙家怎么看也有二十四五的年纪，而那小丫头最多不过十岁左右。 两人能是那种关系？ 身后那些红帐中的女子，此刻也有些困恼。 宋青这人，她们熟悉，功夫高强用毒无敌。 而那个被宋青称之为“仙家”的男人，功夫和人一样，深不可测。 可是如今又为何被一个娃娃拦住去路，且两人都不敢多言呢？ 终于，刘东平放弃了。 她觉得在这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嘴唇张开之后说道：“我……是什么派的……那个……林什么……” 僵局被打破，那么话便自然多了起来。 “原来是个傻丫头啊！”宋青呼出一口气，道：“你快快让开！” “不！” 听见刘东平的话，程暮算是彻底明白了，小丫头这是把自己说的那些话给忘记了！ 可是现在又能怎么办呢？ 小丫头的话已经说出口了，说出去的话泼出来的水，也不可能让宋青当做什么都没听见，然后再让小丫头重新说一遍。 程暮便只能硬着头皮说：“此女乃是修仙门派派的宗主，林！” “啊？” 宋青一脸震惊，看着程暮说道：“可是仙家……这……这就是个丫头啊！” 程暮盯着刘东平，表情严肃：“我刚才已经说了，此女乃是修仙门派的人。你别看她年纪小，其实已经八十多了。因为窥得金仙大道，因此有了返老还童的本领。” “嘶！” 宋青倒吸一口凉气，对着程暮正欲开口，却不想被程暮抢先。 “派与我坐忘道一门乃是世仇，当年蜀山仙境所有宗门大比，我在万妖山抢了她的法宝，她便扬言誓要杀了我。今日再次出现，一定是听到了我下山入世修行的消息，追杀至此。” “嘶！” 宋青又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一次让他震惊的倒不是刘东平的身份，而是程暮三言两语描绘出的蜀山景象。 宗门大比，万妖山，抢夺法宝…… 那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啊！ 回过神来，宋青对着程暮问道：“仙家，你说你能从她手上能抢夺法宝，那此女的本事也就那样吧？” 程暮盯着刘东平，微微点头：“我和她，云泥之别。” 听见这话，宋青一步跨前：“仙家往后退，我来与这厮会会，也好让仙家瞧瞧我的本领。” 程暮道：“我泥，她云。” 听见这话，宋青后退两步：“仙家赎罪，是我唐突了。” 宋青表情略带恐惧的上下打量刘东平，道：“仙家可有突围的办法？” 程暮扭过头，看着退后到自己身后半个身位的宋青：“倒是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程暮露出了决绝的表情：“我拼死拦住她，你伺机突围……” “什么？” 宋青一脸激动：“仙家……你……” 程暮摇头：“这是你能够活下去的唯一办法。” “啊？” 宋青皱眉：“我能活下去？那……那她们。” 宋青指的是那些红帐女子。 程暮言道：“她们不会有事，林不杀女子。就算我挡不住她，被她打的神形俱灭，这些女子也不会有任何危险。” 宋青又道：“这……只有这个办法了？可是……若仙家陨灭，那我入坐忘道的事情……” 听见这话，程暮心中叹气：我他娘的还以为你在关心我呢？原来只是担心没了我入不了坐忘道一门呐！白感动了！ 程暮言道：“你放心，你忘了我与你初识时说的过的话了？我这次下山来找你，也是宗师的意思，就算没了我，你也能拜入坐忘一门。” 宋青道：“那……我该如何找到山门所在。” 程暮道：“蜀山你知道不？” 宋青摇头：“不知道。” 程暮点头：“那你便是知道了！” 宋青愣住了：“仙家这是何意？” 程暮道：“想入我坐忘之门，最重要的就是一个忘字？忘字何解？那便是不知道！你现在不知道了，进了蜀地，走着走着就知道了！我现在送你一首诗，你一定不要记在心里，忘了它，你便能找到坐忘道的山门。春日暖阳照，桃花红雨飘。莺语鸟鸣悠，清风拂面爽！忘记了吗？” 宋青尴尬摇头：“全记住了。” 程暮叹气：“你何时能够忘了它，何时便能找到山门！我怕是时日无多了，容我在此唤你一声师弟吧！师弟，师兄去也！” 说完，程暮扭头看向刘东平，大喊：“我和你拼了！” 说罢，他一个闪身冲到刘东平面前，压低声音道：“打我。” 刘东平皱眉，同样压低声音道：“你刚才和那男的卿卿我我什么呢？” 刘东平是一边说话一边对着程暮出拳。 当小丫头的拳头打在程暮小腹，程暮立刻双腿一蹬，整个人往后飞去。 重重落地之后，程暮捂着胸口，对着愣在当场的宋青喊道：“师弟，跑！” 这喊声一结束，程暮便起身在朝着小丫头冲去。 “卿卿我我个屁，你是不知道，我这次在大营里有多精彩！往左边躲！” 程暮对准刘东平右边肩膀出拳。 刘东平按照程暮的意思散开之后，两眼发亮：“如何精彩，给我说说？我还要打你吗？” 程暮点头：“当然要打！演戏嘛！” 刘东平对着程暮小腹又是一拳。 不过这次，程暮并没有选择硬抗，他一翘屁股，随后伸出双手抓住刘东平的手腕，大喊：“师弟，我擒住她手了！你快跑！” 刘东平咧了咧嘴：“你别嚷嚷了，你刚才起身冲过来之后，那男的就跑了！” 程暮道：“演戏演全套，万一那小子还没跑远又或者躲在暗处偷看呢？咱们继续。” 瞠目既然开口了，刘东平也乐于和他一起演戏。 两人在山坡上大喊大叫，你出击我躲闪，只是两人的动作都很慢。 这场面，把那些提着羊腿腊肉烤饼的红帐女子给看傻了。 这群人之中，每一个武林人士。 要么就是村妇，要么就是待嫁闺中的小姐。 可是即便如此，打架她们也算见过。 两个拼死拼活的对头，打架哪有这么慢悠悠的？ 终于，差不多两炷香的时间之后，程暮和刘东平收手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那些红帐女子面前，程暮先开口：“此地不宜久留，先去另一边的山坡，明早随我们走吧。” “啊？” 一个红帐女子看了看程暮，又看了看刘东平：“你们俩打完了？” 刘东坡点点头：“打完啦！” 那红帐女子又道：“你们……认识？” 程暮点头：“对啊！” 红帐女子彻底有些懵了，她左右看了看，随后说了一句让程暮和刘东平差点吐血的话。 “可是你们俩没死啊。” 程暮叹了口气，看着山下依旧燃烧大火的突厥营地：“此地不是说话的时候，我说了，现在带上东西随我走，我不想再多说什么了！我能给你们活路，但前提是听话。” 山坡另一面。 程暮席地而坐，就着月光看着山下那些密密麻麻的黑影。 哪些是活尸，数不清的活尸。 站在程暮身边刘东平扭头看了一眼身后，依偎在一起，已经睡着的女人们，对程暮问道：“你为什么不知道告诉她们我们是……” 程暮瞪了一眼刘东平。 刘东平闭上嘴，一对大眼睛转了一圈后，道：“不告诉他们我们是哪边来的？” 程暮抬头看了一眼月亮，道：“那宋青对她们不错，这群姑娘很听宋青的话，若是我直说我们的来处，若是其中有一个人跑了，虽然可能性不高，但是若再遇到宋青，那我们不就暴露了？” “可是你刚才的话，会吓到她们的。” 程暮耸了耸肩：“喂，我能让她们进城就很不错了好吧？如今这世道，我们那儿难道还不算好？” 刘东平白了程暮一眼：“每天都是竹笋芋头和鱼，我都要吃吐了。” 程暮笑了笑：“有肉！有肉！我这次劫了突厥大营的粮库，让她们没人都扛了些粮食和羊肉出来！这些羊肉都是盐封的，回去烤烤就能吃！” 刘东平又白了一眼程暮：“就十几个人，最多也就十几条羊腿，咱们城里百十来号人呢，一人能分多少？” 程暮如今心情大好：“那你这小东家就别吃呗，我们还能多分一些！你们也别假装睡觉了，刚才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我们来的地方虽然不富裕，但是也算太平，而且城里姑娘众多，有我在，你们也不用做什么卖肉的勾当，只要劳动，该分的粮食一粒也不会少。” 程暮说完转头后看。 就见得那些红帐女子一个个都睁着双眼。 程暮抬头看向刘东平：“你说还真是的哈！燕子楼的姑娘，再加上她们……我们那儿还真是有些阴盛阳衰啊！” 刘东平继续白眼程暮：“那谁知道你每次出城都能带回来姑娘啊！” “哎哎哎！”程暮对着刘东平道：“张德帅和雪客也是我带回来的！” 刘东平还是翻白眼：“那也只是一个半男人！哎哟！” 刘东平开始揉眼睛。 程暮问道：“你怎么了？” 刘东平道：“翻白眼把眼睛翻腾了！” …… 一夜无事，当东方的天空出现光亮之后，程暮便腰挂铭骨刀，手拿崩山狼牙冲下山。 刘东平则守着那些女子慢慢跟随在尸群中砍杀的程暮。 程暮现在很急。 他很想快点回到南江。 原因无他。 太困了。 昨夜为了避免活尸游荡上山，他本和刘东平说好，一人守一会儿。 然而刘东平的呼声把他的睡衣全给震没。 他一个人守了一夜。 他现在想念角楼的床，就像猫想念老鼠一般。 困意让他的砍杀都充满了怒气。 如今程暮的战斗力已经接近五十人。 如此恐怖的战斗力再加上怒气，这活尸的惨状可想而知。 杀回江边之后，程暮看着漂浮在江心的小舟，心中瞬间一凉。 “完蛋了！我带刘东平上岸是抱着他直接从舟上跳上的按……这十多个姑娘……我要来回跳十多次啊！” “怎么了怎么了？” 刘东平带着女人们来到岸边后，看着一动不动的程暮，着急道：“快上船啊！活尸聚过来了！” 程暮一路砍杀，又收获了两百多天的功力，然而这地方活尸确实太多，如今又已慢慢聚集起来，朝着岸边行来。 程暮扭头看向刘东平：“你会游泳吗？” 刘东平摇头：“你问的不是废话吗？” 程暮又看向其他女人：“你们会吗？” 得到的回答是摇头。 程暮看向天空：“好吧，刘东平辛苦你了。” “啊？我？” 程暮抽出铭骨刀，递给小丫头：“对呀，我要抱着她们上船，自然就只有你去挡住活尸咯！” 第273章 数量不对 雪客站在岸边，看着浪花徐徐的江面。 他扭头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林晓晓。 林晓晓身后背着金锏，身穿男款的枣红色袍子。 袖口已经被布条给捆上，如此的打扮让这个女人身上呈现出的是英气，而非妩媚。 与林晓晓恰恰相反的，是雪客自己的打扮。 今天他穿着一件绿色的襦裙，两手的臂弯上挂着一条黄色长带。 几根卷曲的胸毛倔强的伸出襦裙，在微风中摇曳。 胸毛和他的络腮胡交相呼应。 这是一幅很奇怪的画面。 女着男装，和英气逼人。 男着女装，没有妩媚，只是让人恶心。 雪客道：“林家小姐，要不别在这儿看了，程兄武功高强，不会有什么事情的。现如今南江城内，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定夺呢。” 奇怪的雪客觉得这南江城很奇怪。 程暮在城内，无疑是说一不二的人。 但是他却又喜欢把刘东平推到台前来。 让一个小丫头做南江之主。 可是现在，程暮和刘东平都不在城内，很多事情那便自然只能找林晓晓。 虽然两人从来没有公开过。 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林晓晓和程暮的关系不一般。 但是林晓晓呢？ 这女子又凡事喜欢让人去问武宣。 是！ 武宣自称自己的女圣人之养女，身份归为公主。 在南京城无疑是地位最高的那个人。 而且武宣也属于程暮那个小圈子里面的人，凡事找她也算能说的过去。 但是…… 武宣此人有些优柔寡断，凡事又喜欢来征询林晓晓的意见。 这玩意儿便就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程暮如今不过离开了一天。 城内按部就班的工作，还能按部就班。 但是一些突发情况，那是完全没有进展。 林晓晓听得雪客的话，看着上游道：“我来定夺？昨天我不是就说了吗，有事找武宣就行。” 雪客长出一口气。 程暮这小圈子里的人，真是有够奇怪的。 他们好似对权力没什么欲望。 虽说南江不大，现在也就百十来号人。 但是能对百十来号人发号施令，那对于有的人来说也是梦寐以求的事情。 然而他们，却感觉这是一个极其麻烦的事情一般，避之不及。 雪客道：“如今城里又出了八个患瘟疫的人，原本画出来的隔离屋子已经不够用了，蓝孔雀和王大夫的意思是在划出一栋一间四合院来，但是看来看去，最终发现只有你们以前住的小院子合适。但是他们又不敢擅自决定，毕竟程暮和小东家有时候还要去哪儿，所以拿不定主意，武宣也是让我们来问你。” 小院？ 林晓晓望着江面。 她忽然想到，那地方还关着一个尸婴。 此时如今整个南江城只有程暮、刘东平和她这三个人知道。 武宣都不清楚。 林晓晓摇了摇头：“不行，那地方不行，让蓝孔雀和王大夫去另寻一个院子吧。” 雪客再次长出一口气。 虽然得到的结果不是他想要的，但是事情总算有了进展。 他对着林晓晓道：“就是不行啊！升州那边已经有了回信，我的彩奴师妹今日傍晚就会带着百来号人登陆南江，明日中午还有百来号人，这些加起来就三百人了，他们的住处现在倒是腾出来了，但是划出其中一间院子来，有些人可就没地儿住了。” 林晓晓扭过头：“怎么可能？一间院子住八个病患，也就需要另外安排八人的住宿？城内空屋还整理不出来安排八个人了？” 雪客点点头：“南江本身就是个县城，天下大乱之后，虽然空屋很多，但是经过上次的内乱和洪水，有些屋子已经住不得人了，所以屋子还是很紧张的。” “那东西两个城门楼呢？” “也都安排上人了。” 听着这话，林晓晓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本身也并不是一个决绝的人。 以她现在和程暮的关系，自己其实只需要说一个“不”。 雪客他们便自然会另想他法。 不过就是八个人在那儿睡觉而已。 就像东西两个城门楼，打个地铺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但是林晓晓为程暮考虑，她有不愿意升州来的人因为居住环境的事情，对程暮心生怨念。 人家在升州住的好好的，平白无故被拉来南江，本来心里就会有些怨言了。 “还是把升州来的人安排在城门楼之中把，等程暮回来我和他商量一下……” 林晓晓的话停住了。 因为程暮回来了。 然而让林晓晓头大的，是程暮的小舟上挤满了人，小舟已经不堪重负。 此刻要是再多上一个人，这小舟便会沉入江底。 “哎呀！刘东平你别挤我！再挤我就下去了！” “你个瘟丧！我让你在船下面，扶着船游回来，你自己不干的！” “你个灾贼！凭啥子呀？凭啥子我就要扶着船游回来？我还喊你先在岸边等我，我先送一批人回来，再回来接你，你还不干耶！” “你个宝批龙！凭啥子我要在岸边等你呀？我为啥子不能先回来呀？” “你个灾舅子！老子不会撑船！” “那对了哟！我要是下船了，那个来撑船？刘东平！你脑壳里面装的是豆腐脑吗？” 看着那摇摇晃晃的小舟，听着刘东平和程暮的对骂，林晓晓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她扭过头，对着雪客说道：“看来咱们现在不仅仅要解决八个人的住宿问题了，那小船上我刚刚数了，足足有十六个人头。” 雪客眉头紧蹙：“住宿的问题，我现在也不想深究，我现在就想问一下程兄，那小舟他是怎么装上十六个人的！” 小舟在码头上停稳后，第一个上岸的是船头的刘东平。 小丫头一站稳，她便扭头指着船尾的程暮骂道：“老子在船头，你个宝批龙在船尾，一路上就说我挤你！我们中间隔了这么多人，我挤得到你个锤子！” 床位的程暮死死把着已经插进江底的撑杆，防止小舟摇晃：“不是你挤的就有问题了!船上都站满了人，你在船头往后一靠，这些人不久往我后面倒了！” 林晓晓和雪客将船上的姑娘们一个个扶着上岸之后，程暮便一个垫步跳上了木板搭起来的码头。 然后他冲到刘东平身边，抱着小丫头便又往小舟那儿跑了过去。 将小丫头丢上小舟后，程暮双手大拇指钩在腰带上：“你还想跑？把我的刀拿上来！” “程暮，老子今天整死你！” 刘东平嘴上虽然骂骂咧咧，但也还是很“听话”的将船上的崩上狼牙给拿了起来。 不去管刘东平，程暮看了一眼林晓晓：“哟，你今天穿的这么英气啊？” 然后，他又看了一眼雪客：“雪兄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品位啊！” 林晓晓对着程暮温柔一笑：“公子却不要调侃我们俩了，这些姑娘是……” 程暮道：“哦，忘了介绍，她叫林晓晓，我的人！他叫雪客……” 还不能程暮把话说完，一个女子便震惊道：“也是你的人？” 程暮满头黑线：“你这话说的，我都想把你丢江里去了！他叫雪客，燕子楼的大师兄。” 然后，程暮对林晓晓和雪客说道：“这是我在突厥大营救回来的，都是些可怜的姑娘，以后便是咱们南江的人了。” “啊？” 林晓晓和雪客异口同声道：“突厥大营？” 程暮不再玩笑，他瞬间表情变得严肃，点头：“对！突厥大营，此事等人齐了再说，雪客兄弟，你先带着他们，把我们从突厥大营里带出来的粮食交办入库，然后把武宣、姬十八、张德帅他们都叫来衙门大堂，突厥的问题，我给你们细细来说。” 南江，县衙，大堂。 如今这个大堂，几乎将南江战斗力最高的那些人都给装了进来。 最强的程暮，自然坐在主座之上。 随后坐在两边的分别是刘东平、林晓晓、武宣、姬十八、雪客、蓝孔雀、刘雨石以及他的一位师弟。 然后张德帅和王大夫也在。 实力同样不凡的周可儿由于需要照顾泰乐，便没有列席会议。 “问题就是这么个问题，我既然能从突厥大营返回，然后乘船回来，你们也就能够想象得出，突厥大军距离我们南江有多近！” 最先说话的是刘雨石，那个带着四位师弟来南江求生的万花弟子。 “程兄，你的担忧是多虑了。如今城外活尸有数十万之巨，你有毒杀了突厥大汗执脱花，如今他们群龙无首，应该不会冒险来攻我南江城的。” 雪客微微点头：“而且程兄你说你自始至终都没有透露你来自南江，就算他们能够立刻推举出一个新的大汗，面对城外如此多的活尸，也不会冒险进攻。他们现在的问题是粮草，要清理城外的活尸进南江，对他们来说不是一个划算的生意。” 姬十八道：“两位说的话确有道理，但是……若是放着这十多万突厥人不管，对我中原唐土那便是威胁。我们唐人已经受过太多难了，如今不仅仅要面对活尸的威胁，还要防着突厥人。” 蓝孔雀道：“是，我从云南一路过来，这一路上还有不少同南江一样的小村小城，这些突厥人这么杀过去，没有任何地方抗得住。” 王大夫有些怯懦懦地开口道：“可是咱们如今自己的问题都还没有解决呢，而且我们就这百十来号人……哦对，升州那边还会来人，但是那数量和突厥大军比起来，也是九牛一毛。我们还是先顾好自己得好。如今城里病患每天都在增加。” 刘雨石道：“王大爷，我们几位都给帮你瞧过了那些病患，算不得什么大病。” 武宣道：“我觉得还是应该把这隐患给除掉，不说别的，若是他们真的向苏州城攻去……女圣人……” 此刻，坐在主座上的程暮面无表情。 【心无恻隐】属性的发动，让他站在了一个完全中立的立场上。 丧尸末世生存手册：“别因为感情而做出一个错误的决定。” 这句话他还是记在心上的。 从主观上来说，程暮还是想要去一趟突厥大营的。 因为粮食。 如今南江的粮食紧缺，虽然今明两天，升州那边就会随人带来一批粮草。 但是由于南江河道的缘故，大船是不可能开进来的。 小船，除了装人还要装粮食，粮食的数量可想而知。 南江的粮食之困，还是没有解。 程暮烧掉的只是突厥大营的军械库，粮库他可是一点没动。 若是能抢了突厥大营的粮库，南江城的人不说顿顿能饱，但是抢来的粮食也能供他们吃很久。 有了这么一段缓冲期，再考虑种地养殖什么的，细水长流周而复始，南江自然能形成良性循环。 可是问题也就随之出现。 他们这么点人，就算程暮战斗力拔尖，带上这群人硬闯突厥大营，也可以全身而退。 但是一人也就两只手，能带回来的粮食哪够南江消耗的？ 蚂蚁搬家？ 怎么可能？ 对方也是人，发现了程暮等人的目标是粮库，他们惹不起拦不住，还不能自己跑了吗？ 面无表情的程暮看向了蓝孔雀。 下毒一次性解决问题？ 就算蓝孔雀有这本事，能一次性毒死十多万人，但是这些人一死，那就是十多万只活尸了！ 哎……难办。 忽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张德帅开口了。 “程兄，你说你当时仔细数过突厥大营的粮库，一共有多少来着？” 程暮面无表情的说道：“整整六十顶帐篷，装的满满当当的！怎么了？” 张德帅皱着眉头，道：“我感觉这数有些不对啊！” 程暮道：“怎么不对？” 张德帅说：“诸位皆是武林人士，可能对军队的事情不是太了解，十多万张嘴巴，每天消耗的粮食，那可是要堆成山的！更何况突厥大营还有那么多战马，那些也是嘴！江南道一带，牧草匮乏，那么些战马的口粮，要我说就能堆满其中一半的帐篷了！粮库的数量不对！” 姬十八点头道：“张兄说的有道理。十万张嘴，六十顶帐篷，几天时间就能吃光，而听程兄你的描述，那些突厥人在那儿至少呆了有半月，他们的粮食数量和人数比起来，确实不对！这次执脱花带领如此大军进入我大唐，肯定想的是趁乱一举吞并我大唐国土。这是孤注一掷的买卖，兵法有云，军马未动粮草先行，执脱花不可能不想到这一层！虽然沿途可抢，但是如今这天下大乱的情况，粮食是每个地方都存在的问题，如果我是执脱花，要率如此大军进入大唐，至少会随军带着三个月的粮草！” 刘雨石言道：“会不会是已经吃完了？程兄不是说了吗，执脱花如今就是因为粮草的问题，想要率军进攻苏州城。” 程暮此刻摇头：“不会。如果是随军所带的粮草见底，我在突厥大营里看见的，应该会有些空掉的粮库……但是……没有！我看见的是整整六十个，装满了粮草的帐篷！” 刘雨石又道：“会不会是吃空了之后，帐篷便另改他用了？” 【心无恻隐】属性消失。 程暮脸上露出了笑容：“其实我们大可不必在这儿猜测，想要得到答案很简单……咱们去抓些突厥人回来！” 第274章 为君渡寒微 去突厥大营劫人的计划必须提上日程。 不过程暮现在还是需要把南江城的事情安排好才行。 虽然他很不愿意管，但是他推向台前的“代理人”更不愿意管…… 哪儿说理去？ “程兄，你回来了就太好了，彩奴师妹的人今天就会到……哎……这话我又得说一遍，我已经给宣公主和林家小姐都说了一遍了……” 雪客又将目前南江的住房问题说了一遍了。 “所以程兄你那院能不能绕出来？给病患居住？” 听完雪客的话，程暮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似的。 那小院，他刚刚改造好，怎么可能绕出来？ 小尸婴的房间，所有窗户和门都经过了加固，同时以小尸婴为中心延伸出四条锁链，每根锁链都牢牢固定在墙上，同时每根铁链的长度都经过计算，能够保证小尸婴只能在程暮为它特制的婴儿床上活动。 这对于并非土木老哥的程暮来说，已经算是大工程了，怎么可以绕出去？ “雪兄，我觉得这也不是什么问题不是？” 程暮看着站在雪客身后，等着“汇报”的张德帅，王大夫和蓝孔雀，完全没有上位者发号施令的快感。 只有头大。 他对着雪客说道：“北城区不住人，病患和升州来的人自然也不能住进小院。那些人就安排进城门楼子打地铺。哎，雪客兄你也别说什么居住环境不行，我让升州来人是为的什么？不就建设南江吗？三百号人，加上怎么南江自己的一百来号，到时候大家一起建个房子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程暮这话说的，虽然有些无情。 毕竟即将到来的三百号人，原本在升州过得好好的，平白无故的就被拉到南江来搞建设。 这些人的心里，除了燕子楼的人之外，那肯定是会有怨言的。 所以，程暮也就只能用集体劳动，来增加这些人对南江的归属感。 搞管理就是这样，不能为所欲为。 方方面面都得考虑。 权力的确是一个能够让人上瘾的东西。 但是所有“瘾”，都是一个囚笼。 它会把人死死的困在那个地方，不能跨出一步。 “哎，现在也也只能这么办了。” 程暮看着雪客一脸的担忧，脸上露出微笑。 他知道，雪客这是在担心升州城来的人，会不会因为这个简单的住宿问题，对南江，对程暮心生不满。 程暮对着雪客笑道：“雪兄也不用多虑，如今这个世道，能在一个地方待着，不用担心随时被活尸吃掉，但仅仅只是想要劳动就心生怨念的人，也没必要活下去了。” 程暮这话说的轻描淡写。 然而在场的人都听得心惊胆战。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这个断眉青年郎，杀起来人来是何等的雷霆手段。 若是真把他惹急了，折磨起人的手段，更是可能让来俊臣汗颜。 “我明白了。” 雪客离开之后，又是张德帅。 他反映的问题主要是马。 南江城的粮食人吃都成问题，他那儿的十多匹马，口粮就更是大问题了。 这个问题很好解决，程暮让张德帅和他的马在坚持几天，他去突厥大营拿。 最后是王大夫和蓝孔雀。 他们说的问题自然是南江城的疫病。 据王大夫和蓝孔雀的诊断，外加刘雨石和他们万花派弟子的协助。 他们最终确认，这次在城内莫名流行起来的疫病，虽然不会要人命，但是染上疫病之后，几乎可以说是劳动力全无。 王大夫和蓝孔雀说话的时候，表情是有些担忧的。 在如今这样的世道，劳动力全但是又死不了，这就代表着变成一个完完全全只能消耗粮食的废物。 两人担心的事，程暮会因为这件事而大开杀戒。 “哎呀！这么严重？可有方子能治？” 王大夫和蓝孔雀只能说“正在努力”。 程暮便道：“那就这样，凡是感染疫病的，还是按照老计划，全部隔离起来，每天的口粮还是按足量给。” 程暮这话，听得王蓝二人有些恍惚。 他们本以为，自己要是说明了当下的情况，南江难免会出现一阵血雨腥风。 而且这时候程暮大开杀戒，是完全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的。 南江城内其他的人，也会理解。 又或者城门一开，将那些人赶出去，让他们“自生自灭”。 再不济，隔离起来，缩减口粮。 然而，两人得到的回答，竟然是每天口粮给足。 这就相当于南江，要将那些完全丧失劳动力，且不知什么时候能好，能不能好的人给养起来！ 这…… 王大夫和蓝孔雀对视一眼。 此刻二人心里想到的都是一样的话。 程暮这厮到底是活阎王还是济世金仙啊？ 前一刻还在给雪客说，若是不愿意来南江好好劳动的人，杀了就杀了。 现在又再说要养下南江城的病患？ 程暮看出二人发愣的原因，缓缓道：“我知道你们心里想的是什么，他们这些人如今虽然废了，但是他们毕竟在南江最危急的时刻选择留下来，留在南江，那么南江边自然不能负了他们。不过也劳请你们二位，加把劲，一个病怎么可能让人完全丧失劳动力呢？至少也可以让他们回复一点，能够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 王大夫连连点头称好。 处理完这些琐碎事情之后，程暮终于算是有了一些空闲时间。 今天的事情还很多，毕竟升州城的船一到，他也不能不到场不是？ 程暮先去小院看了看小尸婴。 这小家伙趴在他特制的婴儿床上一动不动。 身为活尸的一类，它本来就没有呼吸没有心跳。 若不是小尸婴那对黑洞洞的眼睛正一眨一眨的，程暮都仿佛觉得这个全身毫无血色的小家伙已经死了呢！ 然后，程暮又去看了地牢里的变异牛伤。 这怪树也还是那样，除了根须更繁茂一些之外，没什么变化。 接着他走去了河边，一个装满肥沃泥土的陶瓷盆看了看。 这里面埋着从马有材变异而来的蜚兽脑袋中取出的花种。 没什么变化。 泥巴还是泥巴，看不见一点青苗破土。 “我靠，这玩意儿不会让我给养死了吧？” 程暮心中有些忐忑，抽出龙鳞预将土中的花种掏出来看看。 随即，他便想到了一件幼年时的趣事儿。 小学时候，学校发给每个小朋友一包种子，让小朋友回家种植。 程暮将种子埋进花盆之后，每十分钟就要去看一次。 嘴里念叨着怎么还不发芽呢？ 为什么还没开会呢？ 咋个还不结果呢？ 然后他便将花种用勺子掏出来挨个查看。 一包花种自然而然全死了…… 收回龙鳞，程暮站起身看着花盆，道：“算了吧，能活活，死了算求。” 看完这些小玩意儿，程暮便返回了角楼。 还没进楼，他便听见二楼传来刘东平的声音。 此刻，小丫头正绘声绘色的给人讲她在突厥大营外面的经历。 “宣姐姐，你是不知道，当时我整个人都傻啦！一下子脑袋就空啦！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想不起来。” 虽然在大堂的时候，程暮已经将自己在突厥大营所有的经历都给说了出来。 不过由于时间的关系，说得并不详细。 此刻，小丫头应该是在和武宣她们补充一些细节。 程暮乐得偷听一下小丫头该如何描述他的英勇才智。 便背靠在门柱上，双手插胸，一脸惬意的听着。 武宣说：“有程暮在你怕什么？他那脑子里，装得全是鬼点子。” 刘东平说：“没有！这次完全是我急中生智，说自己的派的林！” 狗屁！ 听到这儿，程暮笑了笑，你明明说的就是“什么牌”和“林什么”！ 你这是在说？ 你这就是在当着宋青的面问我！ 林晓晓说：“你这小丫头呀，和公子待久了，脑子也变的活泛起来了。” 武宣说：“听起来神神鬼鬼的，确实也符合当下的情况。” 门外的程暮抗议：那是我想的！ 程暮决定回去了。 自己要是再不回去，他那些急中生智的功劳，可都要变成刘东平的了。 “你个鬼丫头！” 程暮一边进门，一边抬头对着二楼喊道：“明明都是我说的！也好，计划也好！都是我！” “公子，你回来了？” 首先出现在楼梯上的是林晓晓。 这位七秀坊弟子，此刻正一手拿着针线，一手拿着一件玄色袍子，像是在补衣。 “这袍子看起来挺好，哪儿得的？” 林晓晓看着上楼的程暮，笑道：“公子的衣服都有些破旧了，我便去库房领了些布匹出来，打算给公子做一件新袍子。” 听见这话，程暮心头一暖，温柔笑道：“辛苦你了。” 林晓晓报以温柔回笑：“公子何必如此客气？我们七秀坊在江湖上本就做的是纺织生意，我为公子做一件袍子，手到擒来，谈不上辛苦。” “玉手巧如飞，丝缕寄情归。锦绣添华彩，为君渡寒微。”程暮说道：“虽只是一件袍子，但这不也是你的心意尔？” “哎呀！” 武宣抱着剑摇头：“你们俩，太肉麻了，我受不了，走了！东平，要不要出去玩玩？” “去哪儿？”刘东平两眼放光。 武宣笑道：“我城墙，投枪打活尸！你们不在这一天，我什么事儿都没做，就带着一群人砍竹子做投枪，要不要比试比试，看看谁投远投得准？” 听见这话，程暮为武宣捏了一把汗。 以下丫头如今的战斗力，投得准不准，他不敢说。 但是要说投得远…… 这南江城内，除了程暮之外，应该没人比得过刘东平！ 姬十八都不行。 毕竟姬十八的战斗力很大一部分来自于他的功夫。 而小丫头，全是蛮力！ “好呀好呀！” 刘东平和武宣走后，角楼中便只剩下了程暮和林晓晓。 泰乐如今已经成了另一个角楼，也就是姬十八和周可儿那儿的长住客。 程暮接的也没什么问题。 毕竟刘东平也没说什么，反正每天晚上还是接回角楼睡觉。 白天这小娃子在外面玩耍，也没什么。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气氛自然变得有些暧昧。 不过程暮现在却不想练功。 他脱下袍子，只穿内衬，坐到床边后，便有些疲惫的伸了伸懒腰。 见得程暮这副模样，林晓晓便立刻放下手中针线，走到沈边身旁，伸出双手帮程暮揉按。 “公子辛苦了。” 程暮摇摇头：“也没什么辛苦的，毕竟都是自找的，我不出城也便不会有这么辛苦。” 林晓晓笑道：“男儿志在四方，这小小的南江城自然关不住公子。” 程暮道：“是啊，就这么待在一个地方，不好玩！我还是想去看看这大好河山。” 听见这话，林晓晓一笑：“活尸遍地，那里还有什么大好河山。” 程暮纠正道：“活尸是活尸，大好河山是大好河山，不冲突。” “那公子打算什么时候走？” 程暮噘着嘴想了想：“也就一个月后吧，等把着南江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就走！” “公子舍得？” 程暮道：“这有什么不舍的？一个城而已，而且只要我的功夫在，我回南江之时，他们也一然会把我奉为座上宾。” “那公子可想清楚去哪儿？” 程暮道：“当然是先去苏州了，毕竟武宣的干娘还在那边呢！” 忽然，程暮发现林晓晓的表情变得有些失落。 “你这是怎么了？” 林晓晓抬手捋了捋头发：“这些日的相处，我已把武宣当成了自己的妹妹，我再想若是到了苏州，武宣不再和我们走了怎么办？是，她不和我们走自然是她最好的选择。和我们在一起风餐露宿，怎么比得上在圣人身边当一位公主。所以想想，有些伤心。” 程暮笑了笑。 如今苏州城的情况如何，谁也说不清楚。 在和众人交流的时候，他有意隐藏了一个信息。 那便是苏州城那儿还有一个假武宣！ 毕竟这个消息若是说出来。 别人暂且可以不谈，武宣肯定是坐不住的。 若是武宣吵着闹着要去救驾，如何是好？ 反正程暮觉得，经过他这一通搅和，女帝那边应该是没什么危险的。 第275章 接风宴 程暮在角楼小憩一会以后，便被雪客给叫醒。 升州城的人到了。 穿戴整齐之后，程暮腰上挂着铭骨刀走向码头。 其实他挺像待着崩山狼牙的。 但是那把刀的造型太过夸张，虽有震慑作用，但同样也能吓到那些人。 程暮还是希望给新来的人，南江是一个和谐欢乐大家庭的感觉。 “刘东平！你什么意思？拆我台呢？” 程暮看着肩扛崩山狼牙，身体和巨刀完全不成比例的刘东平，瞪眼说道：“这是我的刀！” 刘东平笑道：“哎呀，你吼那么大声干嘛？装装样子！” 程暮又扭头看了一眼进林晓晓：“晓晓，你怎么也背着金锏？” 接着，他扫视了一番在码头上等待的众人。 这些人都算的上如今南江的高层。 他们之中，除了王大夫和姬十八之外，全都带着兵器。 就连张德帅手里都拿着一柄长矛。 再看码头下的南江百姓，倒是一个个满眼期盼的望着江面。 “我说各位，咱们是来欢迎新伙伴的，你们怎么搞得这么严肃？”程暮看向雪客：“雪兄，那船上也有你的师妹们，你怎么也和他们一样拿着剪？还有刘雨石兄弟，你们万花谷的人……把弩都提上了，这有些太不成话了吧？” 林晓晓到：“公子，这些东西是我让他们带上的，你莫要责备他们。我也并非是想吓唬新来的人，确实是上次南江之危，把我们大家弄怕了。先立危，让他们本分一些，总是好的，而且我们也不全是这么拿得刀剑。” 说着，林晓晓对着码头下的百姓点了点头。 随即，便有四五个百姓从一旁的废屋中拿出了锣鼓家伙。 林晓晓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们搜了全城的屋子，也就找到这些能用的敲打家伙，吹拉的一样都用不了。该是发水的时候给泡坏了，不过聊胜于无。公子，我现在便让他们敲打起来，如何？” 程暮扭头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三艘大巴车差不多大小的船，点了点头：“也行吧。” 随着林晓晓的举手示意，锣鼓声便响了起来。 场面是有些滑稽的。 因为没有吹拉的家伙式，就没有旋律，只有锣鼓点的节奏。 以至于这本来是为了欢迎新伙伴的音乐，完全听不出喜庆，反而有一种战鼓的感觉。 程暮漫头黑线：“停停停！你们能不能别敲这么快？慢一点，慢一点。” 乐队点点头，随后慢敲锣鼓。 一阵河风吹过。 配合着缓慢但有力的鼓声。 程暮感觉到了肃杀！ 与三艘船相望，就仿佛最后决战前的平静。 算了，毁灭吧，累了。 程暮微微摇头。 三船在沉闷的鼓声中慢慢靠近。 程暮看到了其中一艘船头上的彩奴。 而彩奴的目光则是集中在了雪客身上。 “瘦了……我这师妹瘦了许多呀。” 一旁的雪客缓缓道：“不过看起来气色还行。” 南江的码头不大，就算是大小只有公交车一般的船，一次也只能停靠一艘。 彩奴所乘坐的船首先靠泊。 彩奴也不愧是江湖儿女，还不不等南江这边架上踏板拴好船绳，她便一跃跳到了雪客面前。 这二人也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顾忌，瞬间拥抱在一起，师兄师妹的哽咽呼唤。 然后，船上更多的“雪客师兄”呼喊声响起。 每响一声，便有一个妙龄女子走下船来。 “程兄。” 与雪客拥抱完后，彩奴转过身，眼眶微红的对着程暮说道：“这一船都是我燕子楼的姑娘，一共三十二人。” 程暮听见之后，问道：“这么多？那你在升州，可还有人可用？” 彩奴点头一笑：“够用的，最近我们吸纳了不少姑娘加入。” “够用便好，够用便好。” 程暮对着雪客说道：“雪兄，这些既然都是你的师妹，那便交给你来招待了，记得晚饭带来就行。” 由于需要将本次升州来人的名册交给程暮，彩奴便留在了码头上。 “剩下两艘船，都是升州城里工匠，你这边正好能用。” 听着彩奴的话，程暮连连点头：“好好好，这些人才正是我需要的呀。” 每下来一船人，点名无误后程暮便会安排南江的人，带这些新开的去住处休息。 “南江河道不深，大船开不进来，这三艘船也已经是运力的极限，只有这三艘船放完人退出去，另外三船才能进来，还望程兄见谅。” 程暮摆了摆手：“不用如此客气，大家都是自己人，什么见不见谅的。这次来的人，都没什么抗拒吧？” 彩奴摇头：“没有，我还是先贴的榜，来的这些人都是自愿报名的，他们在升州都没有亲属，没什么挂念，而且其中还有一些本来就是南江人。” “那就好，那就好。” 程暮等人在码头上站了足足有两个半时辰。 三百人外加一船的屋子才全部卸完。 升州城的情况比起南江要好上不少，但是自己也有困难。 粮食似乎是所有末世都要面对的难题。 彩奴和张子安合计一番之后，从牙缝里给程暮扣来了二十只活鸡，二十只活鸭，八头猪，粮食一百石，粮种若干。 说完这些物资之后，彩奴还想解释，却被程暮打断：“你不用解释，升州城的情况比我们复杂，人多嘴也多，你们能拿出这些东西来支援南江，已是用心了。” 听见程暮的话，彩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就同程暮所言的那般，升州的情况如今也不容乐观。 这些物资她还是和张子安商量了整整一天一夜，最终才定下来的。 虽然程暮不让解释，不过彩奴还是说道：“我们如今也在开垦荒地，日后粮食应该会有富裕的。” 然而，程暮却摇头：“那也不用，南江该有南江自己的粮田，若是连简单的自给自足都做不到，就等着吃升州的救济，那南江这些人也就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 这句话听得彩奴汗毛直立。 程暮的“没有活下去的意义”，那便是这个男人真的可以下手一夜间屠了南江城。 他做的出来，也做得到。 “对了，你们要得东西我这边也准备好了。” 程暮让武宣带人，把南江库存的爆竹，一共四千枚全都都运到了船上。 “前不久南江走了水，本来爆竹还有五千多枚，其中泡烂了大半，还能用的就只有两千不到，剩下这两千还是我们这几日做出来的。如今升州城外的情况还是很严重吗？需要用爆竹？” 彩奴微微摇头：“比之前好上了不少，爆竹是张子安想要清理出一条通道来，能够在陆路上走的远一些。” 程暮摇头，道：“那你这次回去，该给张子安说一下，情况有变咯。” “怎么了？” 程暮将四方谷中突厥大军的事情告诉了彩奴。 他最后补充道：“我们南江如今能够高枕无忧，靠的就是困城的数十万活尸。虽然升州位置上比南江远，比苏州城远，但是你们也要考虑到若是突厥人发现了升州，会不会攻过来这个问题。所以你们现在不要清理活尸，应该反其道而行，把活尸都聚集起来，让它们来为你守城。” 彩奴一脸惊诧。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这江南地会有突厥人，但是她是完全相信程暮的话的。 毕竟燕子楼，若是没有程暮那现在可能也就不存在了。 而且程暮没有理由骗她。 “好，我马上给张子安写信。” 看着彩奴撅嘴，准备唤来她的燕子，程暮拦下，道：“哎，也不用着急这一时，先去吃饭吧，也算给你们接风。” 彩奴一笑：“自然也是送行，我们明天上门就回去。” …… 今日晚上的南江城很热闹。 不过热闹得却很独特。 现在已经入夜，但是城里却看不到一点火光。 反而是南江的南边城墙上，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原本的南江居民一百来人，加上今日刚到的三百人，加起来四百多号人，此刻都聚集在南边城墙的通道上。 城里的桌椅板凳肯定是不够的。 所以有的桌子其实就是拆下来的门板，然后下面垫了一些木箱。 这个晚餐的地点，是程暮特意安排。 他不愿意将南江如今被活尸围困的事情隐瞒。 既然如此，那倒不如大大方方让新来的人看见。 让他们看一看，如今南江城外的情况。 由于南江的城墙不如升州的高。 因此，这些升州来的人站在城墙上，其实距离活尸更近。 不知是嘈杂的人声还是美食的味道。 引得城下的活尸嘶吼连连。 它们推挤着，聚集在南江城的土制城墙下。 它们高举双手，对着城墙上张牙舞爪。 仿佛在说：我也要吃，我也要吃！ “这边！这边！堆成山了嘿！快来人呀！” 当巡查的百姓看见城下某处尸群开始堆积起来，便会扯着嗓子大喊。 接着另外一些巡城的百姓便会立刻停止推杯换盏，抄起放在墙垛下的竹竿，跑到那处尸山点，用竹竿将刚刚堆积起来的尸山给捣塌。 然后这些人便会就地放下竹竿，选择一张就近的桌子，与那些并不熟悉的人攀谈吃喝。 不时的，警报声便会响起。 那些新来南江的人也会好奇，随着南江老人们一起，用竹竿捅城下的尸山。 关系就这么在生死与美食之间拉进。 彩奴手里端着一碗清水。 南江如今连粮食都不多，自然不可能用粮食来酿酒。 今晚的接风宴，推杯换盏的都是清水。 彩奴看着那些用竹竿捅城下活尸的人，对着程暮说道：“我算是明白程兄为何要把接风宴安排在这儿了。” 程暮用竹筷拨下一块鱼肉。 今晚的接风宴很丰盛，程暮命令武宣把他带回来的所有羊肉都做了，然后还让秦老头杀了一些兔子和鱼。 用程暮的话来说，那就是“南江虽然拮据，但是接风宴不能寒酸”。 将鱼肉放进嘴里，程暮道：“居安思危没什么不好的，如今还是乱世，我可不想周围的人都是一群因为安逸而忘记了这世道的人。旁人紧张一分，我便可以轻松一些。” 彩奴点点头：“看来我回升州之后，也得想办法，让升州城的人有危机感一些了。” 难得的放松。 难得的美食。 让程暮打开了话匣子。 他对着彩奴说道：“但是也得掌握一个度，莫不然下面的人被逼的太紧了，不说造反那么严重，疯都得疯几个！” 坐在一旁的林晓晓对着程暮问道：“公子，如今咱们城里多了这么多人，这每日的工作是否要重新安排了？” 程暮点头道：“自然。我已经想好了，城防的工作还是有燕子楼的姑娘们负责，如今她们人多了，每日也无需同以前那样辛苦。百姓城中巡查能够多领一人份的粮食，这个制度还是继续。然后今天来的工匠们都组织在一起，暂时由雪客领导，城里如今住房紧张，让他抓紧时间多休一些屋子出来。秦老头那边也安排一些人，年轻一点的，养鸡养鸭开垦种地也是要体力的，总靠着秦老头带着一群大娘，我都怕累坏了他们的身体。” 程暮又拨一下一块鱼肉。 “武宣那边也给一些人，如今人多了，嘴也多了，库房的管理马虎不得。” “然后也给潘安一些人，我们来之前这小娃不是一直跟着马老大做爆竹吗？就让他带着这些人做爆竹，这东西升州和我们这儿以后都用得着。” “潘安？”林晓晓皱眉道：“他还小，会不会……” 程暮摇头：“如今这乱世可不会关你的岁数，活尸会因为他是小娃就不吃他了吗？肯定不会呀。” 林晓晓点头。 程暮接着说道：“但是一定记住，别把城里的小娃安排给潘安，做爆竹毕竟是个危险的事情，还是找一些大人。” “哦对了，张德帅那边也得给一些人，虽然咱们现在也就十几匹马，但是那些都是宝贝，得养好了。” “剩下的人，就让他们每天到衙门外的空地集合，看当天谁需要人帮忙，就去谁哪儿。” 第276章 自卑感 一夜之后，天依旧黑漆漆的，仿佛刚刚研出的墨汁。 码头之上，来送别彩奴之人唯有程暮与林晓晓二人而已。 此时此刻，彩奴内心充满感动地凝视着程暮，轻声说道：\"此次行程安排紧凑，我需早早出发，但程兄仍能前来送行，着实令我倍感温暖与感激。\" 听闻此言，程暮不禁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事实上，他本不愿前来送行，毕竟前一晚他和林晓晓可是在小院屋子里研究了一夜的人生与功夫。 况且，昨晚彩奴已向众人言明，因升州事务缠身，她次日卯时初刻便要返程，毕竟要考虑到河道水情复杂。 如此一来，该说的话语昨晚早已交代完毕，该道别的仪式昨晚亦已完成。 然而，程暮与林晓晓今日之所以现身于此，也纯属偶然。 昨夜在小院里共度良宵后，程暮与林晓晓原本手牵手打算返回角楼，未曾想竟在此处邂逅了彩奴及其随行的船夫。 既然碰面，自是无法装作视若无睹。 而且他也不可能和彩奴说实话：哎，我们也不是专程送你，全是因为在小院翻云覆雨后回家，不小心碰到了！ 虽然燕子楼的属性，对这种事情那肯定是司空见惯的。 但是…… 这还是不可能说出口。 程暮便只能对彩奴撒谎：还是得来送送你，才成体统。 于是乎，程暮只得陪同彩奴及船夫一同抵达码头，再为彩奴送行，再把那些告别的话说一遍。 程暮站在码头边，目光落在那些船只上。 他先望向岸边停靠着的那艘船，接着又将视线移向下锚在平静河面上的那两艘。 这还不是此时到南江船队的全部，几里地外的长江江面上，还有几艘船静静地停泊在更为宽阔的长江江面上。 程暮转头对身旁的彩奴说：“天都还没亮呢，你们这样行船会不会有危险啊？我记得以前谁说过，南江至升州的水路水情混乱，不好走吗？要不要等天亮了再出发？” 彩奴身旁一位看似四五十岁的船夫连忙回答道：“公子您尽管放心好了，我们特意选这个时间出发，正是因为此刻虽黑暗，但沿途水情却相对稳定。像我们这样经验丰富的老水手，都是在水里摸爬滚打了半辈子，保证一路平安无事，将彩大人安全送回升州城。” 彩奴微微一笑补充道：“而且公子您别看我们这回开来的船规模不大，可选用的木材都是最上等的好料哦。” 听到这里，程暮挑起了眉毛问道：“这种好料子你们那里还有吗？” 彩奴回答道：“是还有一些库存啦，不过数量也不多了。公子您想要的话，要不要我留下一艘船在南江这边给您？” “不用！不用！” 程暮连忙摆了摆手说道：“这艘船固然很好，但咱们南江却没有一个人懂得如何操控它。就算是秦大爷也只会撑舟而已。把这玩意儿留在我们这里，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我是想说，你那里如果还有优质的木材，如果可以的话，麻烦派些人给我送过来一些，我好用它们来制作东西。我们南江这块林木不多，只有竹子。” 彩奴听后点了点头道：“好的，我回去之后马上就安排人送过来。这次我来到这里，发现咱们升南两地像这样的情况，也只有通过水路才能进行交流了。所以，多派遣几批人走几次这条路线，等大家都熟悉了也好办事儿嘛。对了公子，除了木料以外，您还需要其他什么东西吗？” 程暮沉思片刻后回答道：“嗯……我想要一辆马车！” …… 船在平静如镜面般的河面上缓缓地向前驶去，越来越远。 此时天还未亮，整个南江城一片静谧，没有丝毫声响。 林晓晓双手紧紧挽住程暮的胳膊，仿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而此刻的程暮，则一只手提着灯笼，另一只手轻轻地搭在林晓晓的手上，两人并肩慢慢地走着。 林晓晓非常享受这种宁静的感觉，没有人来打扰他们，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和脚步声交织在一起。 她和程暮之间的关系，在南江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当然，他们俩也从未想过要将这段感情隐瞒起来。 然而，有一件事却是两人心照不宣的——他们一直以\"公子\"和\"晓晓\"互称对方。 似乎只要不去刻意点破那层窗户纸，这份美好就能一直延续下去。 正因为如此，程暮和林晓晓在众人面前总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从不过分亲昵。 林晓晓难道就不曾想过要和程暮亲近一些吗？ 当然不是！ 她做梦都想着能和程暮更进一步，最好能得到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然而，内心深处却又极其不愿逼迫程暮去做任何他不情愿的事。 毕竟，林晓晓自幼便历经坎坷，失去了太多太多。 她甚至由于长期缺乏父爱，竟然忘却了曾经遭受过的来自父亲的冷遇。 自从踏入七秀坊后，她依旧备受冷落，无奈之下只能选择与那些动物交流倾诉。 这般独特的人生经历，使得林晓晓总是将他人的感受置于首位，尤其是那些能够真正走进她内心世界、理解并包容她的人。 正因如此，与他们相处时，林晓晓变得愈发谨慎小心。 她实在太害怕了，唯恐再度失去这些生命中的重要人物后，自己将会陷入无尽的孤独之中。于是乎，林晓晓始终鼓不起勇气向程暮袒露心声，道出那句深藏已久的话语：“在公子您心目中，我究竟处于何种地位呢？” 她甚至有时候会很卑微地想，如果程暮能和她说说话，能在夜深人静时陪她慢慢走，那她就算做个妾室也心甘情愿了吧？ 身为江湖儿女的林晓晓心里很明白，现在程暮的势力已经强大到令人畏惧的程度。 放眼整个武林，能与他一较高下之人，恐怕不会超过十个。 而且，这些人还得活着，不能变成活尸！ 有这样的实力，程暮完全可以被称为人中豪杰。 有些自卑的林晓晓自觉已经配不上程暮了。 更何况，程暮昨天说打算去苏州城，把武宣送回到女圣人那里。 这让林晓晓不禁胡思乱想起来。 要是女圣人看到了程暮的本事，执意要把他留在身边，让他当驸马、乘龙快婿，那她该怎么办？ 一边是实力强到足以倾覆武林的程暮，一边是手握天下权柄的女圣人，而她又是什么呢？ 不过只是一个爹不疼、师傅不爱的可怜女子罢了！ 就在林晓晓被脑海中的各种杂念搅得心烦意乱、胸闷气短之际，手提灯笼的程暮却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语气平淡地说道：“那还能做些什么呢？此番前往苏州，难不成真让你骑马前行吗？唔......倒也并非完全不可行，但我认为你最好还是乘坐马车更为妥当些，毕竟骑马实在过于劳累了。” 程暮丝毫未曾察觉到，正是他的这一番话语，引得林晓晓向他投来了无比温柔的目光。 紧接着，他又继续开口道：“此外，待我们抵达苏州后，接下来便要游历这大好……呃……如今这不能称为大好河山！反正就是去游山玩水啦！现今这天下局势动荡不安，风餐露宿于荒郊野外怕也是家常便饭之事。所以我们不妨将这辆马车稍加改造，如此一来，夜晚时分便可在车中休憩入睡，既无需遭受风吹日晒之苦，又能避免雨淋之忧，岂不是甚好？” “公子。” 程暮的话让林晓晓挽着的手臂更近了一些。 程暮越对她好，她便越害怕失去这个男人。 “我陪你去。”林晓晓小声说道：“不管外面是如何的刀山火海，只要公子要去，晓晓便陪着公子去。” “那必须得。” 程暮算的上是一个完完全全的直男。 他这种人对于“浪漫”二字，似乎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屏蔽罩。 若是遇上某些海王，听见林晓晓这番话，肯定会顺着说出一些肉麻到不真实，但是姑娘家却无比爱听的甜言蜜语。 然而程暮却不是。 他看着从灯笼中投射出的微光，道：“那必须得，昨晚练功，咱们俩的玉女心经又精进不少。不过我们也只能算是摸到了这门功夫的门槛，以后……任重道远啊！有辆马车在，咱们也好练功。” 林晓晓被程暮的话给气笑。 “公子的脑子里，就想着练功？再说了，以后就只有我和公子两人吗？小丫头怎么办？” 程暮笑了笑：“当然是跟着我们一起咯。我和她聊过这件事，她也不想一直待在一个地方。毕竟是镖局长大的娃儿啊。如果小丫头要和我们一起，那泰乐自然也得和我们一起，泰乐有跟着我们，尸婴也不可能留在南江……所以啊，这一个马车还不够呢。” 在返回角楼的路上，程暮开始畅想自己以后的计划。 “还有还有啊，黄粮我肯定得带上，那傻狗跟我相处的时间，可比你和小丫头都要长得多呢。” “然后就是火烧啦，它当然也是要跟着我们一起走的咯，那傻驴子！哼，在我们来南江的路上，让它多帮我拉一下亮银枪都不肯！我一定要累死它，然后美美的吃上一顿驴肉火烧！” 程暮恶狠狠地说道。 “至于辣条嘛……那可是我最爱的马儿，它可是天下独一无二的！” 听着程暮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这些，一旁的林晓晓始终面带微笑，静静地倾听着。 她心里想着：这样的日子真是美好啊。 有公子在，有小丫头在，有泰乐在。 还有黄粮、火烧和辣条。 这一路上肯定会很开心吧。 回到角楼后，两人并没有立刻上楼。因为他们担心上楼时发出的脚步声会吵醒睡在楼上的武宣和刘东平。于是，他们就这样静静地站在楼下，享受着这份宁静和温馨。月光如水，洒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的身影拉长。在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 辰时初刻，正在床上酣眠的程暮就被刘东平给唤醒了。 “喂，快醒醒，大懒虫，太阳都晒屁股啦！你还赖床……诶，等等，你和晓晓姐姐昨晚不是说要在小院过夜的吗？咋回来啦？ ”程暮一边揉搓着干涩的眼睛，一边没好气儿地回答道：“还睡呢！昨晚后半夜那尸婴不知发了什么疯，在婴儿床上四处乱窜，把铁链子弄得哗哗作响，吵死个人！” 程暮当然不会向刘东平坦白，其实小尸婴突然发狂是由于自己和林晓晓打闹过于激烈导致的。 “你问这个干嘛？”刘东平一脸狐疑地看着他：“我问这个干嘛？你是睡迷糊了吧？还是真的脑子坏掉啦？今天可是从升州过来的那帮人抵达南江的头一天……不对，昨天不能算！你难道不想过去跟他们打声招呼、讲几句话吗？” 程暮被刘东平气笑：“你是南江的小东家，我去讲两句干什么？再说了，我讲的话下面的人能听明白？” 刘东平被程暮这么一说，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上次程暮提到过的所谓“网络八股”。 小丫头不禁打了个寒颤，然后紧紧抓住程暮的胳膊，说道：“那可不行，就算你不说话，也得站在我旁边陪着我。我一开口就容易紧张！” 程暮被刘东平缠得实在没办法，只好无奈地起身，简单梳洗了一下后，跟着他一起走出了角楼。 此时，林晓晓和武宣正在角楼旁边的厨房里忙碌着。 武宣看到程、刘二人出来，连忙喊道：“喂，你们现在就要去衙门吗？我和林姐姐还在做早饭呢。” 刘东平点点头，回答说：“是啊，我们现在就过去。早饭的话，麻烦两位姐姐送到衙门来吧。” 程暮则转头问武宣：“今天早上吃什么啊？” 武宣手里端着一个簸箕，没好气地说：“还能有什么？水煮竹笋，再加上每人两个烤饼！你还想吃什么？升州送来的物资就只有这么多！你还想胡吃海塞呀？想什么呢？” 听到这里，程暮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嗯，看来得赶紧去一趟突厥大营才行啊。” 第277章 炼自己 刘东平确实讲话怯场。 这小丫头一现在衙门上台阶后，便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看得一旁的程暮心急如焚。 最后没办法，还是由程暮上去说了一大通关键词是“闭环”“切入点”“应用层”的网络八股。 这些东西南江老人已经见怪不怪。 但是那些从升州来的新人，便听得一愣一愣的，纷纷低头耳语。 “啥呀？这程暮说的是啥呀？” “不知道？该是一个大文豪，反正我听不懂。” “啥大文豪呀？说了这么多，每一句引经据典，狗屁不通！” 不管下面的人窃窃私语， 程暮叫上姬十八和张德帅两人后，便朝着码头走去。 想了一下，程暮觉得这次抓个舌头的计划，还是带上的人越少越好。 码头上，程暮看着跳脚的刘东平，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对着林晓晓说道：“可能也就一个晚上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林晓晓点点头，道：“即便如此，公子也请注意安全。” 腰上挂剑的武宣气鼓鼓地说道：“为什么这次又不带上我？小丫头都出去过一次了！” 程暮点头：“对呀！所以你看这次不带她，都在那儿气的跳脚了。” 武宣不服：“不行！我要去！我在城里都要闲出屁来了！” 程暮摇头：“我的好公主耶！你觉得这次我们是去做什么？出门旅游啊？我们是去偷人的！” 这话一出，姬十八和张德帅不干了。 姬十八说：“程兄，我们是抓舌头，不是偷人。” 张德帅说：“是呀，程兄刚才在衙门那边文采飞扬，出口成章的，怎么现在却说出如此粗鄙之语？” 程暮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哎，二位兄弟何必在在意这些细节。” “不！” 穿着黑色夜行衣的姬十八和张德帅同时摆手。 姬十八道：“程兄，抓舌头和偷人……这不一样！姬某我还要在江湖上混呢！”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暂不谈南江城里的吵吵闹闹的日常。 如今的宋青却是有点子脑抽的。 距南江百里之外，一破庙中。 依旧一副书生打扮的宋青蹲在地上，看着一块颜色比起周围更深的泥土。 他伸出右手拈起一指，用力搓了两下之后，放在鼻前闻了闻。 这动作，他刚才做了三次。 这一次，结果还是一样的。 “这味道……却是亥猪之血呀。” 宋青在十二地支中，号为巳蛇。 鼻子是没有戌狗灵敏的。 但是如今他之所以肯定，面前这发黑干结的泥块中有亥猪之血，那是因为血中有一股浓重的药味。 十二地支，各个身怀绝技。 他宋青使毒，不说天下第一，那也可以说是出类拔萃。 卯兔的身法，辰龙的枪术，申猴的易容术。 十二地支，各个都是人才。 而其中，善于使药的，除了他宋青和老秃驴未羊之外，亥猪也是一个当世高手。 不过三人却也有不同。 他宋青学药，是为了用毒。 老秃驴是为了炼人。 而亥猪是为了炼自己。 第278章 子鼠 宋青眉头紧皱的站起身，一边嗅着食指上的黑色泥粉，一边巡视着破庙前的这片空地。 破碎的石块以及地上凌乱的脚印，显示着这里曾经经过一场混战。 脚印…… 宋青走到一个深有半指的脚印前，喃喃道：“亥猪所修习的功夫，乃是《蝶不沾》。俗话说得好，力从地起，然而亥猪那邪门功夫，却从来不借地之力。或者说一腰为界，把自己的身体分成上下两半，下身双腿步伐如蝶，轻柔的很。可是上半身，出拳出掌的架势都硬桥硬马。” “亥猪踩不住这么深的脚印！” 宋青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 他伸手入衣袖中，从里面掏出一个小陶罐，扯下裹着棉布的木塞，将里面的白色粉末倒出一点在地上之后，便站在原地抬头望向天空。 微风。 时间流逝。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庙院之外传来嘶吼。 活尸来了。 听声音不是一只，而是一群。 面对这越来越清晰的嘶吼声，堵在站在庙院中的宋青脸上却并没有任何动作。 没有要逃，也没有要迎敌的意思。 因为他很清楚，没有这个必要。 院外的树林开始抖动。 同时传来的还有沙沙的声音。 紧接着，宋青听到了咔吧声。 活尸的嘶吼声渐少。 又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之后，一条人腿粗，长不知几何的漆黑大蟒，蜿蜒着从大开的庙门外爬了进来。 它口中吐着信子，如孩童拳头大小的双眼毫无感情的盯着站在院子中央的宋青。 巨蟒并没有立刻靠近这地方唯二的人。 它只是绕着宋青转了一圈之后，静静地蜷缩在了院墙下的一处阴影之中。 看着湛蓝天空的宋青垂下头，盯着阴影中的黑色巨蟒，喃喃道：“你这小畜生，为何来的如此之久？” “嘻嘻。” 忽然之间，已是残破不堪的庙殿之中，传来一个诡异的笑声。 这笑声，尖锐刺耳，带着不屑与讥讽。 “你这死耗子，笑声从来都让人不舒服。” 不知为何，一阵风莫来由的刮了起来。 风穿过庙殿那些破洞，发出呼呼哨声。 “你不在湖畔陪着夫人，到这儿来做什么？” 宋青望向了破庙。 然而，他提出的问题却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宋青一笑：“不说话就这么耗着吧！你以为我用引蛇散引墨斗来这儿是为了让它绞死那些活尸？怎么可能？那些活尸，也是被引蛇散的腥臭气味引来的。墨斗只是顺手绞死了他们而已。我唤墨斗来，是因为你！” 宋青脸色平静的盯着破庙，缓缓说出两个字：“子鼠！” “嘻嘻。” 那诡异的笑声又一次响起。 不过这一次，片刻之后一个身形瘦小，嘴唇上挂着两撇细长胡须的男人走出了破庙。 男人穿着一件黑色长衫，不过因为太过矮小，这长衫一大半都托在地上，看起来肮脏无比。 被宋青唤作子鼠的男人一脸紧张的看了一眼盘窝在墙角中的巨蟒之后，对着宋青说道：“我来杀人。嘻嘻。” “杀人？杀谁？”宋青一脸狐疑。 子鼠道：“一对凌烟阁弟子!” “凌烟阁？”宋青又道：“你走错了，找凌烟阁该去太白山。” 子鼠嘻嘻笑着摆了摆手：“没错，没错！亥猪便是在此地被那凌烟阁的人打伤的，夫人命我来除了他们！” 第279章 杀意 宋青的全身每一处都在颤抖。 眉毛。 鼻翼。 嘴角。 下巴。 喉结。 手指…… 甚至连胃都在不自觉地收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让他颤抖的，是夫人。 或许，他与巨蛇墨斗之间有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羁绊，蜷缩在角落里的墨斗，也向外散发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恐惧气息，仿佛它也在畏惧着什么。 “你呀，你呀，成天想着修仙。咳咳咳！”子鼠的声音带着几分讥讽，坏笑着，嘴角咧出一个诡异的弧度：“现在可好，坏了夫人的计划，我看你如今只能去阎罗殿修仙了。” 宋青猛地一晃脑袋，声音沙哑而坚定：“不可能……仙家说的有理有据，每一句话都对得上！” 子鼠的身形畸形，似年幼孩童又似耄耋老汉，咳嗽声中带着几分嘲弄：“修仙怎么可能有理有据？这件事本就不是有理的事。听我一句劝，把你最好的毒药拿出来，自己吃了，免受夫人之苦。” …… 此时。 南江。 码头上。 一叶造型怪异的小舟已经解开缆绳，静静地朝着江心飘去，仿佛一片落叶随波逐流。 程暮、姬十八和张德帅三人穿着夜行衣，坐在舟上，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 码头上站着许多人，声音嘈杂却带着几分不舍。 刘东平挥着手，声音洪亮：“程暮！说好了，下次出城带上我哈！” 蓝孔雀的声音清脆如铃：“程公子，记得我的话，要是看见了毒虫蛇蚁什么的，就给我抓些回来！” 武宣则高声叮嘱，语气中带着关切：“程暮啊，记得多拿些衣服布匹回来！” 张德帅手里捏着一张纸，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仿佛一座小山压在他的心头。 他面露难色，看向程暮，语气犹豫：“程兄，这……这一纸的东西都要咱们带回来，是不是有些为难我们了？” 姬十八瞥了一眼小舟后的木箱，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无奈：“咱们这一去，说是抓舌头，到头来弄得却像是去场上赶集。哎，一点都不江湖啊！不江湖！” 程暮摇了摇头，语气沉重却坚定：“那能怎么办？一城的老老少少，总不能不管。” 张德帅捏着清单，悄摸摸地望了一眼越来越远的码头，压低声音：“那咱们按计划行事？现在就把这清单泡水里，回去以后就说清单泡水，看不清了？” 姬十八无奈地叹了口气，摇头道：“不江湖，不江湖呀！” 随后，这位功夫在南江仅次于程暮的大侠挪了挪身子，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张兄，我给你挡着点，你快泡！” 小舟行过一段后，南江小码头已经消失在视线中，仿佛被夜色吞噬。 程暮耳中只剩下小舟破浪的水声，以及两岸活尸的嘶吼，那声音如同地狱深处的哀嚎，令人毛骨悚然。 尸群如蚁如蜂，密密麻麻，不见减少，仿佛一片无尽的黑色潮水。 “程兄，有心事？”姬十八坐在船尾摇桨，看着一言不发的程暮，忍不住问道：“程兄如此沉默，着实有些反常呀。” 程暮扭过头，余光瞥见张德帅正在检查泡过水的物资清单，微微摇头，语气低沉：“也不是有什么心事，只是感觉城外的活尸又多了一些。” 张德帅点点头，语气凝重：“是，程兄姬兄没怎么在城墙上待过，我可是看得真真儿的，城外活尸的数量那确实一天比一天多。” 姬十八望着一眼看不到头的尸群，语气中带着疑惑与不安：“这世道诡得很呐。虽说南江地处江南富庶地，但是这活尸的数量却太多了。” 程暮看向姬十八，没有说话，眼中却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姬十八继续自言自语道：“我和师妹下山后到此，也算见过看过了，也没见过如此多的活尸。我们都知道，这活尸就是人死而复生，但是两位看看这岸上，这南江一代，就算是太平盛世年间，活人也没这么多吧？” 程暮听得，心中暗叹：那肯定的呀，我可是眼睁睁看着这些活尸凭空出现的。 “是呀，”张德帅也望着岸边，语气中带着几分困惑：“两位兄弟说，会不会是天气渐凉，所以北边的活尸都跑过来了？” 程暮听闻，摇了摇头，语气坚定：“不可能。” “程兄此话怎讲？” 程暮虽然知道这些活尸是凭空出现的，但他自然不可能对张德帅说这样的话。 他有一个更加合理的解释。 “黄河，长江。” 程暮伸出手，五指浸入水中，感受着江水的冰凉：“如果说活尸确有大雁一般的习性，会随着季节往南迁徙，但是它们怎么也不可能度过长江黄河两道屏障。” 张德帅看着岸边的活尸，微微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认同：“程兄说的有道理啊，哎……两位兄弟这是怎么了？” 张德帅看着齐齐起身，不约而同看向同一方向的程暮和姬十八，问道：“可是看见了什么诡异？” 姬十八对着程暮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警觉：“程兄也感觉到了？” 程暮点头，目光凝重：“对，感觉到了。” 张德帅追问，声音中带着几分紧张：“你们感觉到什么了？” 姬十八沉声道，语气冰冷如霜：“杀意。” 第280章 避水 孤舟横陈江心，距南岸不过五十余步。 此刻，江面宛如淬火的青铜，倒映着铅灰色的天穹，船身随着暗流微微起伏。 程暮抬眼望去，一道青褐色的缓坡自江岸蜿蜒而上，形状犹如蛰伏的巨蟒，坡长百步有余，十余米的高低落差间堆叠着层层页岩。 若非遍地活尸碍眼，此地倒颇富野趣。 春天时，漫坡细碎的野花随风摇曳；秋日里，芒草翻涌似金浪，本应是文人墨客吟风弄月的绝佳之处。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却让人察觉到了杀意。 “你也感觉到了？” 程暮喉结耸动，瞳孔紧缩成针尖大小，死死地锁定坡顶某处。 姬十八点了点头：“是，感觉到了，极强的杀意。” 听到姬十八的话，程暮深吸一口气。 确实…… 确实是极强的杀意啊。 这是一种程暮从未体会过的…… 不！ 应该说其实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感觉。 【意念通达】这个属性，能够让程暮在一定概率下感知危险。 这是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就获得的初始属性。 它用途很大，但对程暮来说又有些鸡肋。 毕竟如今他的战力，已经没有多少能对他构成“危险”的危机了。 可是此刻站在船头的程暮，全身汗毛竖起，脊背上仿佛贴了一大块冰坨子似的。 寒气灌入体内。 可是…… 这种感觉无疑是【意念通达】正在提醒他，那个地方有危险！ 然而，在程暮的视线之中，那里却……空无一物。 不！ 还是有的。 有几只活尸。 它们有的低头，有的仰望，有的正看着江心的小船。 活尸对我能有什么危险？ 程暮很是疑惑。 他想不明白，就这么几只活尸，何以有能耐让【意念通达】出现如此强烈的反应。 答案很快就出现了。 站在小船上的程暮忽然看到坡顶的活尸开始左右摇晃。 然后相继跌倒滚落。 以程暮视线落点为中心，活尸的摇晃与跌倒呈放射状蔓延开来。 接着江上泛起波涛。 小船开始随波摇晃。 咔咔！ 石块崩裂的声音传来。 “地……地震了？” 张德帅一手扶着船舷，此时已是满脸惊恐。 姬十八不愧功夫高强，在如今这快速摇晃的小船上，仍能做到上身不动。他安慰道：“张兄不必如此惊慌，这般小浪，我用脚力便可保小船无忧！” 听了姬十八的话，再看看稳如泰山的姬十八，不会水的张德帅便放下了悬着的心。 然而下一秒，程暮的喊声又让张德帅的心提了起来。 “石头！” 此时飞石满天，小的如拳头，大的似石磨，它们从让程暮出现【意念通达】的地方飞起，冲向天空，然后落向江面。 同时还有一些活尸残破的肢体。 以及…… 一些绳子…… 落石的散布面积极广，有好几块直直朝着小船落来。 程暮气沉丹田，对准一块有泡菜坛般大小的石头猛地出拳。 拳到石碎。 与此同时，姬十八也对着空中出掌，用掌风将一块人头大小的石头吹离原本的轨道，落入江中。 张德帅此刻是毫无用处的。 论功夫他自然比不上程暮和姬十八。 所以他现在只能趴在地上，双臂张开死死扣住船舷，同时……紧闭嘴巴。 不让自己陷入危险，不大喊大叫。 张德帅觉得这就是自己目前最大的作用了。 “姬兄，左边那个你来！” 趴在地上的张德帅听到了程暮的声音。 下一刻，张德帅感觉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冰凉凉，滑腻腻。 然后那个东西开始蠕动，开始缠绕张德帅的脖子。 那东西…… 是蛇！ 此时张德帅想要大喊。 然而他却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蛇身已经在眨眼间缠住了他的脖子。 大爷的！！ 意识逐渐模糊的张德帅心中想道：老子不学游泳，就是怕被憋死。憋死很难受的！尼玛……谁能想到我在船上没有落水也被憋死了呢？那怪老头说我要避水……这算是灵还是不灵呢？ 第281章 地宫 第281章 地宫 死了吗？ 眼前一片漆黑的张德帅心中想着。 都说森罗地狱异常可怕，可我这眼前漆黑一片的，也看不到什么妖魔鬼怪呀。 也罢，也罢，如此也罢！ 眼不见心不烦，反正喝完孟婆汤，过了奈何桥，又是一条好汉了！ “程兄，你说这地下宫殿如此宏伟，我怎么都没听说过呢？” 耳畔传来姬十八的声音。 姬兄？他也死了？ 张德帅双眉一抬，心中暗喜。 好啊！这黄泉路上有个伴儿，倒也不孤单！ 只是……“地下宫殿”？“宏伟”？ 我怎么什么也看不见？ 难不成这地府也看人下菜碟？武功高的耳清目明，我这种武功差的就只能眼前一抹黑？ 还有……“程兄”？ 程暮也死了？ 他武功那般深不可测，竟也会死？ 那……南江的百姓该怎么办？ “姬兄这话问的，我哪儿知道？我也是头一回来。” “哦，对，想起来了，程兄是蜀地人杰。” “哎，姬兄客气了，什么人杰不人杰的，不过一介凡夫罢了。” “不是，你们把我带哪儿来了？” 憋不住的张德帅终于开口。 他脖子隐隐作痛，边说话边揉按着。 “哎哟！” 手举火把的程暮闻声转身，几步跨到张德帅身旁，空出手一把扯掉蒙在他眼上的布条：“德帅兄弟，可算醒了！身子无碍吧？” “这是……” 程暮见张德帅满脸惊愕，笑道：“我们在地下。” 张德帅颤声问：“第、第几层？” 程暮挑眉：“二十五六层吧。” 张德帅大惊：“啊！拔舌还是剜骨？” 程暮戏谑：“宫刑。” 张德帅立马夹腿捂裆。 姬十八见状忙宽慰：“张兄莫当真，我们确是在地下，却非地狱。” 见张德帅仍面色惨白，姬十八无奈道：“张兄误会了，此处是实打实的地下，并非森罗殿。” 程暮瞧着张德帅狐疑的模样，摇头叹气：“我说德帅，堂堂七尺男儿，怎就被条小指粗的蛇吓晕了？” “小指粗？！” 男人总不愿承认自己孬，即便败了，也要将缘由归咎于对手强得非人力可敌！ “胡扯！小指粗的蛇能勒晕我？能绕我脖子两圈？！” 张德帅越说越激动，跳起身双手比划个大圆：“少说也得这么粗！” 程暮转头对姬十八笑道：“瞧这精神头，铁定无事了。” 此时张德帅终于看清周遭景象。 他瞪大双眼，踉跄着往前挪了半步：“这……这是何处？！” 姬十八道：“此事说来话长。” 程暮接话：“那我长话短说。” 张德帅急切望去，却听程暮吐出四字：“我们在地下。” 张德帅嘴角抽搐——这分明是句废话！偏他又打不过程暮，只得强压火气。 好在程暮随即正色道出原委： 原来江岸巨石爆裂时，漫天飞溅的不止碎石残尸，更有无数毒蛇！ 程暮与姬十八虽护住小舟，江面却骤起诡浪，一截巨蛇尾破水而出，竟与舟身等长。二人只得带昏迷的张德帅跳上岸，又见尸群压境，仓促间躲进炸开的岩洞，一路深入至此。 三人立足处是方岩台，身后洞道高约丈余，宽逾两丈，岩壁坚固未坍。 眼前百丈空洞中赫然矗立着宫殿群——城墙巍峨，角楼耸立，四门俱全，前殿后殿历历可辨。 “这……这究竟？！” 张德帅瞠目结舌，忽觉异样：洞中火把将熄，怎能把宫殿看得如此分明？ 他猛抬头，顿时瘫坐在地，颤手指天： “那……那是天河？” “非也！非也！” 姬十八举着火把，抬头望着二三十丈外那些散发着黄光的光点道：“那并非是什么天河，其中大部分是长明灯，有一些是嵌在石缝中打磨光滑的琉璃石，长明灯加上琉璃石的放光，看起来便像是星星点点的天河一般。” 程暮看着慢慢从地上爬起身的张德帅，好奇道：“德帅兄也算是个男儿，就算是看见天河也不至于吓到吧？” 张德帅面色惨白的摇了摇头，看着程暮道：“程兄不知，咱们可能真的来到阴曹地府了……” 看着张德帅的表情，程暮扭头和姬十八对视一眼，随即正色道：“张兄莫非知道这里是何地？” 张德帅深吸一口气，道：“两位都不是我江州人，不知道在我们这儿有一个口耳相传的传说。” “天河倒挂幽冥界，鬼都督前点魂忙。 忽见金鳞破云来，口衔生死簿一张。 龙尾扫开黄泉水，龙角挑落孟婆汤。 鬼都督惊跌判官笔，生死簿上漏玄光。 童子谣，莫轻唱， 唱醒阎王要遭殃。” 第282章 困亨贞 第282章 困亨贞 黄粮趴在地上。 辣条嚼着干草。 火烧透过石墩眺望远方。 微风吹过，好一幅自在惬意的景象。 火烧似乎被辣条的咀嚼声扰得烦了，鼻哼一声后绕着辣条转圈：吃吃吃，你这畜生一天就知道吃！能不能干点有意义的事儿？ 黄粮用后腿挠了挠脖子：有意义的事儿？我们仨本就是畜生，做有意义的事儿有意义吗？ 火烧眨了眨睫毛：哎，别把我和你们相提并论！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吃过草的！ 辣条的咀嚼动作戛然而止。 这匹枣红大马一脸狐疑地盯着马槽：我现在吃的是粪？ 火烧打着响鼻摇头：不一样！我说的草和你吃的草，根本两码事！ 辣条：哪儿不一样？ 火烧：我吃的那草，香得邪乎！就像他们人形容狗肉那般香！ 黄粮不乐意了。 这懒狗难得支起身，呲牙低吼：怎么？还扯上我了？你可知人怎么说你？"；天上的龙肉，地上的驴肉"；！ 火烧急得直尥蹶子：真不一样！那草吃下去，我顿觉...顿觉灵台清明！就像他们人说的——耳聪目明！ 这番说辞让两兽竖起耳朵。 程暮养的这三个活宝，平生唯二的爱好就是吃和抬杠。 黄粮：你说的仙草在城里有吗？ 火烧摇头：没有，但方才我闻着味儿了，在城外！那香气...错不了！ 辣条：当真？ 火烧又摇头：当不得真，确定不了，城外活尸密布，我又没你的狗鼻子灵光。 黄粮忽地人立而起，前爪扒着墙垛猛嗅几下，转头兴奋道：嘿！还真有股异香！ 人兽终究同源。 领地意识、护崽本能如出一辙，对珍馐的渴求更是刻在骨子里的共通秉性。 异香勾得黄粮抓耳挠腮：要不...去探探？ 火烧：疯啦？城外活尸横行，我们算什么？你是狗，我是驴，它是马... 黄粮抢过话头：莫慌！等我！ 三个活宝的窝棚紧挨角楼。只见黄粮窜进角楼，片刻后叼着个拳头大的纸包出来。 纸包刚落地就被狗爪刨开，白色粉末随风飞扬。这憨货就地十八滚，裹得浑身雪白才起身吐舌。 黄粮：妥了！沾了这避尸散，活尸见我就躲！ 辣条瞅着白乎乎的狗子，又看看火烧：我俩咋办？ 黄粮：二位在此稍候，我去去就回！ 火烧急得转圈：你要有个好歹，程暮得疯！说不定能把城外的活尸都给屠了！顺便再把我们俩做成驴肉火烧、马肉米粉！ 黄粮：安心！这避尸散神得很，光撕个小口散味都能驱尸，何况我裹得这般严实？ 火烧：你疯啦！你糟践完这宝贝，程暮非把你做成狗皮褥子不可！ 话音刚落，黄粮瞬间已夹着尾巴缩成团。 沉默笼罩了角楼外的窝棚。 约莫半盏茶功夫，黄粮这厮突然甩头：横竖都是死，不如赌一把！去也！ …… 角楼下，一间紧靠着城墙而修的一身破烂的李莫来一脸惊恐的看着地上的铜钱。 被他丢在地上的三枚铜钱，阴面全现！ “阴气极盛，主横祸临身！” 李莫来一边喃喃，一边右手掐指。 “困，亨，贞，无咎，有言不信，上坎下兑，水在泽下，泽中水尽……” 猛地睁眼之后，李莫来低声道：“这是泽水困啊！” 第283章 断更之后 第283章 断更之后 “程兄，这首童谣歌子很是有趣啊。” 姬十八举着在天河照射下几乎已经失去作用的火把，饶有兴致地盯着远处的宫殿群，道：“歌子所说的地方，不就是这儿吗？” 程暮点点头：“确实如此！而且其中的‘忽见金鳞破云来’，以及‘龙尾’‘龙角’这些字，说的不就是我们遇见的巨蛇吗？德帅兄弟，这首童谣是什么时候传开的？” 张德帅看着宫殿群：“不知道，我小时候就听说过。” 小时候就听说过？ 程暮微微低头。 蛇这玩意儿，一般能活几年？ 思考着这个问题，程暮不自觉地喃喃道：“要是雪客兄弟在就好了。” 张德帅问道：“为何？” 程暮笑道：“还能为何？雪客兄弟对蛇这玩意儿了如指掌，别的不说，就说他住的地方，走不了多远，那群山之中便有一个……” 忽然，程暮?不再?说话，而是怔怔地盯着宫殿群。 虽然?看的是?宫殿，然而他的思绪早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 “程兄……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别吓唬我啊！” 看着程暮此刻的模样，张德帅有些紧张道：“你可是看见了什么？” 程暮并没有去管张德帅的追问。 是了…… 是了…… 一边想着，一边抬头看向洞顶的天河。 我们坐船出南江，顺江而上，遇见地裂爆炸……进入山洞，山洞的走势差不多是东南…… 是了！ 我们现在的位置，接近雪客居住的七华山！ 蛇…… 难道……这地方就是玄蛇洞！？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程暮着实?吓?了一跳。 然后他想起来，自己貌似在玄蛇洞里还有一个任务来着！ “是什么来着？” 程暮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打开了自己的属性面板。 “什么什么来着？”张德帅越发紧张起来：“程兄，你说句话呀！” 姬十八?走上前?一步，伸手示意张德帅?莫要?说话。 姬十八道：“程兄少年英杰，博古通今，现在?定是?在思考这地宫殿宇的奥妙，我们莫要吵着他了。” 姬十八完全?高估?了程暮。 说程暮少年英杰倒是不假。 博古通今？ 那就有些开玩笑了。 毕竟，他连自己还有一个什么什么秘宝的任务都没做完这件事都给忘记了。 “没有啊？” 程暮关闭了属性面板，因为他没有在里面找到任何关于玄蛇洞的信息。 不应该啊？ 我明明记得我有一个关于玄蛇洞的任务啊！ 难道我之前和雪客在一个山洞前烟熏火燎的驱蛇都是假的？ 不可能呀！ 我的记忆很清晰啊！ 啊！ 对了！ 程暮恍然大悟，是我完成明月出天山任务之后奖励的转盘，我转到了一个地图！ 是了是了！ 这时，程暮才想起来，那个地图被他放在角楼里了。 这期间又遇到了这么多事儿，把这茬完全给忘记了！ “两位兄弟。” 程暮抬起头，看了看姬十八和张德帅两人，随后道：“我们现在可能身处的地方名叫玄蛇洞。” 姬十八微微点头，看着张德帅道：“你看，我就说程兄博古通今，如今在此地这么一番思索，便知晓了这洞的名字。那么程兄，那宫殿?又是?为何？” “忘了！” 程暮说得?毫不拖泥带水?，绝对斩钉截铁。 因为他真忘了。 人有时就是如此。 脑子里明明有些线索，但是就是最关键的那几个字想不起来。 “该是个帝陵！” 程暮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玄蛇洞的任务貌似和“皇帝”有关联。 “帝陵？”姬十八疑惑道：“江州这一片，还能有帝陵？德帅兄弟听说过？” 张德帅微微摇头，?正?准备开口，却不想一声凄厉的惨叫传来。 这声惨叫让三人同时扭头看向了宫殿群。 叫声起得突然，停得?也?毫无征兆。 张德帅语气颤抖：“你们……听到了？” 程暮皱眉点头：“听到了。” 姬十八手中的火把终于熄灭。 如今这巨大似无边的地下洞穴之中，只有洞顶天河的光亮。 如此景象，让那地下宫殿显得更加诡异。 程暮眉头慢慢舒展：“两位兄弟，虽然咱们身后的洞道也能出去，外面的活尸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威胁，不过?来都来到这儿?，要不要去殿宇之中走上一番？” 张德帅心悸道：“可是……我们不是要去突厥大营……” 姬十八活动了一下脖子肩膀：“我都行，这地方着实诡异，进去看看也能解我一些心中之惑。” 程暮扭头看着张德帅：“哎，什么突厥不突厥的，凡事还不能有个意外了？” 嘴上如此说，程暮心中想的却是：张兄你是没看过网络小说，动辄百万字儿，有几个作者能保证所有坑都填上的？其中更有甚者，断更之后又重新更新的，可能前面写的什么大部分东西都忘了。人生总有意外的！咱们现在的处境，不就意外？ 想罢，程暮拍了拍张德帅的肩膀：“张兄莫慌，如果不出意外，我们应该能从这地方找到另外一条路，出去之后便是七华山，那地儿距离突厥大营也是不远的。” 第284章 地宫陵墓 第284章 地宫陵墓 俗话说的好，无巧不成书。 就在程暮与姬十八各执张德帅一臂，正欲纵身跃下高台进入宫殿群楼之际，两道身影悄然潜入这溶蚀穹隆般的巨大洞穴。 这两人，一人叫巳蛇，一人叫子鼠。 两人进入洞穴的方式是打洞。 子鼠这名号确非虚妄，他十指钢爪寒光森然，刨土如削腐木。 他们二人弃走地面实属无奈，地面的活尸潮水般涌动，纵有绝世武艺，强闯之前往突厥大营也须折损七八分气力。 而两人去到突厥大营的目的是巳蛇为了救自己。 他现在必须有一个见证者，能够向夫人证明自己的确被骗了。 "；嘻嘻，走两个时辰..."；子鼠抖落披风浮尘，爪刃缩入氅内时发出金铁交鸣：“就能出去，届时就能看见突厥大营。” 听得子鼠的话，宋青面色冷冰冰地问道：“你来过这地方？” 子鼠脖颈诡异地扭动，露出满口黑黄尖牙：“第一次。” 宋青又问：“那你如何知道再走两个时辰就能离开这儿？而且出去之后还能看见突厥大营！” 如今的宋青可说是草木皆兵。 毕竟他已经坏了夫人的大计谋。 就算现在子鼠杀了他，只要子鼠把自己听到一切如实转告给夫人，那他宋青也就算是罪有应得。 在夫人手下做事，就是如此。 十二地支各个都心怀鬼胎，巴不得其他人早点去死，好独占夫人的恩宠。 而夫人又有一个奇怪的癖好。 那就是对手下人的互相构陷从来不做任何反应。 用夫人自己的话来说，那就是：“你说他要背叛我？那你先把他杀了吧，你能杀了他，我便信你，还可以给你恩宠。” 如此这般，十二地支内部从来都没有什么团结一心，而这些人的实力又相差无几。 因此想弄死对方最简单的办法，那就是下黑手。 夫人的大计谋庞大繁杂，十二地支几乎散布在大唐各城各门派，一两年都见不了两次。 而少有的几次见面，那便是的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绝对不把后背露出给对方。 十二地支的关系可见一斑。 就连刚刚子鼠刨土挖道，都要求巳蛇先在地上等着，等他挖通之后再通知其顺道而下。 现如今巳蛇心里也慌。 毕竟这地下洞窟之中，抬头不见…… 嗯？ 就在这时巳蛇才发现洞顶忽有幽黄磷火明灭，将二人影子拉得鬼魅般摇曳。 宋青瞳仁骤缩。 子鼠枯爪遥指穹顶："；长明灯啊……帝王陵寝才有的排场。嘻嘻嘻，神奇吧？老朽我之一生挖洞无数，这般场面曾经也在其他地方见识过。” 巳蛇宋青疑问道：“是何道理？” 子鼠道：“一般的帝王陵墓均会在墓中点上长明灯，天顶那些光，该是长明灯。” “帝王陵墓？”宋青心中疑惑：“小生我阅读无数，《青囊奥语》也算精解，其中龙穴砂水四要，何曾提及先天溶洞筑帝陵？"；” 子鼠一笑：“爱信不信吧，反正你也快死了。老规矩，我前行三十步后，你再动身随我，莫不然，老朽我定杀你。” …… "；程兄，你见多识广，看看这城门上镌刻的是何文字？"； 程暮三人下了高台，行不过百步便至宫殿外围高墙之下。 巍峨的城门楼赫然矗立眼前，然此门徒具其形，整座门楼竟是由巨石雕凿而成。 虽门钉错落有致，门缝纤毫毕现，却实为浑然一体的石屏，显是建造之初便从未打算开启。 仰观门楼匾额，但见文字虬结盘曲，既非行草篆隶，也不类中原文字，倒似西域胡文。 姬十八话音未落，程暮已蹙眉近前，指尖轻触冰凉石面。 【花岗岩巨石 品阶：上品 道具说明：经百名巧匠精雕细琢，终成浑然天工之态】 这系统说明，什么也没说明! 程暮收手摇头："；不知道。"； "；二位大哥，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张德帅一边说一边抽鼻："；一股淡淡的香味？"； 听得这话，程暮也用力嗅了嗅。 确如张德帅所说，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香。 程暮觉得，有些像是刚摘的新鲜水果清洗完之后的那种味道。 "；嗯……确实有。"；程暮点头看向姬十八："；姬兄可有闻到？"； 然而就在姬十八打算开口说话之时，程暮忽然瞪眼抬手，食指竖在嘴前，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后整个人趴在巨石城门上贴耳听之。 程暮听到了沙啦沙啦的摩擦声。 像是这巨大石门之后，有人不顾剧痛在石门上抠出来的声音！ 第285章 白鼻腹虫 第285章 白鼻腹虫 听见这让人抓心挠肝的声音，程暮急急后退几步。 "；程兄，怎么了？"； 张德帅压低声音，?脸色已变得惨白。 程暮完全理解，毕竟张德帅本身胆子就不大，如今在这诡异的地下宫殿中听到本不该存在的声音，任谁都会害怕。 程暮一五一十地将听到石门后诡异声响的事告诉了张、姬二人。 张德帅顿时腿软："；我说二位哥哥，要不咱们还是原路返回吧？"； 程暮看了眼姬十八，拍着张德帅肩膀道："；张兄莫怕，开弓没有回头箭，?来都来了，如今也只能鬼来灭鬼，神来诛神！姬兄！"； 姬十八心领神会，?向前一步立刻双脚点地。 身形拔地而起，空中前冲时身体后仰，踩着墙壁便登上了城墙顶端。 转眼间姬十八便消失在视野中。 几个呼吸后，姬十八重新出现。 他站在城垛边朝下方二人挥手示意。 程暮点头会意，扭头对张德帅道："；张兄得罪了！"； "；啊？"； 张德帅愣神之际，程暮已抓住他胳膊，发力前提醒道："；别出声！小心引来脏东西！"； 说罢气沉丹田，手臂发力将人朝姬十八方向掷去。 不知是没反应过来，还是真怕引来不祥之物。 他！ 竟真的一声未吭！ "；好定力！"； 见姬十八稳稳接住张德帅，程暮不由赞叹。 随即也走到墙下，?运劲跃上城墙。 "；姬兄，可有什么发现？"； 刚踏上城头步道，程暮便急切问道。 姬十八微微摇头："；与寻常城门无异，后面也是门洞，?在城墙上难窥全貌。"； 程暮叹气："；看来还得我下去探探。"； 手握铭骨刃，程暮纵身跃下城墙。 这次落脚处已是内城。 不用什么小心翼翼，程暮大步流星的朝着门洞走去。 程暮本就不畏死，加之功力精进，行事更无甚顾忌。 步入门洞，借着天河微光，他看见...... 空无一物。 深入门洞，依旧毫无异常。 探头细看，石门背面也光洁如新，毫无抓痕。 怪哉！ 程暮紧盯巨大石门，?百思不解。 方才那指甲刮墙声分明真切，我不可能听错呀？ 退出门洞后，程暮招手示意二人下来。 这次姬十八是抱着张德帅跃下的。 程暮看见张德帅的脸更白了。 该一上一下的，要吐了吧？ 想着，程暮微微后退。 "；程兄，可有发现......"； 姬十八话未说完便戛然而止，猛地将张德帅护在身后。 与此同时，程暮亦举刀转身。 姬十八应是用双眼看见了...... 而程暮，则是用双耳听见了。 他听见身后传来的凌乱脚步声。 提刀转身，程暮看见从一座两层宫房中冲出数十男子。 这些人身披重甲，争先恐后，?不时有人边跑边回头张望。 虽身形各异，但脸上都带着同样的表情。 恐惧！ 刻骨的恐惧！ 似有可怖之物在身后追赶！ "；阿拉希得啦！"； "；托纳哈哈哟哟哒哒！"； 这群人边逃边喊，所言程暮一句不懂。 正疑惑时，身旁姬十八突然喊道："；程兄！?他们说的是突厥语！"； 轰！ 话音未落，那宫房大门轰然炸裂，一条巨硕白影窜出。 这白蛇身粗足有一丈，?通体雪鳞，最奇的是蛇首眉心处生着根与头平行的锋利尖角。 "；白……鼻蝮虫！"； 见这异蛇模样，程暮猛然忆起雪客曾说： 玄蛇洞中最危险的，便是这头生毒角的——白鼻腹虫！ 第286章 这就是神仙! 第286章 这就是神仙！ 白鼻腹虫的出现，让原本寂静如荒野破庙的地下空洞瞬间变得喧闹。 突厥人的哀嚎声。 白鼻腹虫快速前行所发出的哗啦声。 以及因为巨大的白鼻腹虫爬行产生的震动，宫殿上瓦片掉落在地的声音。 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让这个空间瞬间变得诡谲。 突厥人发疯一般的狂奔却没有脱离死神。 白鼻腹虫瞧准了一个猎物之后，身体弹射而出。 身材如此庞大的它，应该是已经完全改变了一般蛇类进食的方式。 程暮?只见那白鼻腹虫?口中?喷出如树干粗细的信子，分叉的舌头就如抓手一般，卷住一个突厥人后便迅速收回。 伸舌卷人发生的时间，近乎可以用刹那来形容。 “好快！” 一旁的姬十八忍不住感叹。 程暮暗暗点头。 白鼻腹虫的速度确实好快，就连如今速度快到可以在常人面前造成“瞬移”错觉的程暮，都只能看个模糊。 莫名的兴奋。 见到如此庞然大物，见到如此快的速度。 程暮除了兴奋之外，没有任何其他感觉。 “姬兄，带着张德帅上城墙！” 姬十八和张德帅同时扭头，姬十八震惊道：“程兄莫不是想……” 程暮瞪眼看着又卷入一个突厥士兵?口中?的白鼻腹虫，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抹笑：“是，我要去会会它！” 说罢，程暮扭了扭脖子和肩膀：“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不！应该说……” 姬十八瞧见程暮?此时?转过头看向了自己。 他身为凌烟阁弟子，十一岁被?师傅称赞为不世出的武学奇才，十六岁时力战三百马匪而衣不沾泥的姬十八，如今看着程暮的眼神，竟然感觉一阵胆寒。 “程兄……小心！” 姬十八不会也不敢多言。 说完之后，便拉着张德帅跃上了城墙。 程暮手握铭骨刃，张开双臂，深吸一口气之后，面对白鼻腹虫和那些四散逃难的突厥人大喊道：“姬兄，去也！” 说罢，程暮抬脚而出。 他如离弦之箭一般，先冲向了一个距离他最近的突厥人。 那突厥人忽然看见一个面带冷笑，手握利刃的人“凭空”出现面前，吓得张口结舌。 程暮则是不多二话，抬手一拳打在其肚子上。 他并没有忘记本次出城的目的。 抓舌头。 虽不知这些突厥人和突厥大营有没有关系。 但……那也是突厥人不是？ 能抓一个算一个。 一拳打在那突厥人的小腹上之后，程暮抬腿踹在那突厥人的膝盖上。 让人胆寒的骨裂声之后，程暮直接将其推倒在一边。 也不管突厥人能否听懂，程暮压着声音说道：“你要敢死，我去阎王?那儿?也要把你拉回来大卸八块！” 言罢，程暮再次前冲。 这一次，他的目标只有白鼻腹虫。 近敌，曲腿，踏地，腾空，举刀。 这些动作程暮做的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八荒六合，断岳！ 这一刀，大开大合，本就有举刀断山之势。 加上如今程暮那非常人一般的力量，这一刀的气势，更是如蛮荒巨兽撕开天地。 铛！ 刀刃与蛇鳞片相碰撞，竟然发出金属声鸣。 然而，被程暮这势大力沉的一刀?砍中?，白鼻腹虫的鳞片上仅仅只留下一个白印，鳞片不破不裂，那白鼻腹虫自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然而程暮却也不恼，他凌空旋腰再出一刀。 百鸟朝凤，朝阳鸣凤！ 这一次，程暮化刀为枪，刀尖直插巨蛇鳞片的缝隙。 这巨蛇能长如此之大，该是有了一些灵气。 它似感觉到了危险一般，庞大身躯原地滚动，不仅仅压死了一些突厥士兵，同时还将程暮的刀给弹开。 落地，后滑，起身。 程暮持刀看着那已经注意到他的巨蛇。 白鼻腹虫挺起小半身躯，一对金钟大的眼睛凶狠狠地盯着程暮。 而面对这庞然大物的直视，程暮不惧不恐，反而满脸兴奋道：“刀砍你不避，刀刺你就御，想来你也不是精钢不坏啊。” “唦！” 巨蛇似被程暮的话给激怒，张开巨嘴发出咆哮。 四十五人…… 四十七人…… 五十人…… 五十五人…… 在巨蛇对自己咆哮的?同时?，程暮将储存的四千多日?功力值?全部耗尽。 最终，他的战斗力定格在了五十九人之力。 “该我啦！” 言罢，程暮再次曲腿弹身。 不过这一次，他起跳的同时，竟在地面留下一个直径两米，深约半臂的大坑。 一旁角落，刚刚挖通城墙，还未将十指钢爪收入大氅中的子鼠看见这一幕，人都傻了！ 而一旁的巳蛇宋青则兴奋言道：“你瞧！我说的吧？这就是神仙！” 第287章 吞 第287章 吞 程暮冲至白鼻腹虫近前，以刀为矛，扭腰带肩，以肩甩手，全身力气汇聚一点，用力朝着巨蛇的鳞片缝隙刺去。 百鸟朝凤，凤凰来仪！ 却见同时，巨蛇也不甘示弱，它瞬间甩动身子，蛇尾绕到程暮身后，如鞭一般朝其后背抽去。 “程兄小心！” 城墙上的姬十八见得，大声提醒。 此刻的程暮哪会不知道这来自后背，很可能会断了他脊柱的尾鞭？ 之所以用上“凤凰来仪”这一式，便是因为此招还有一个后续变化。 就见得程暮在瞬间完成右脚前跨，收刀在胸前后躺仰身，再出刀的动作。 凤凰来仪变化！ 赤凤回首！ 程暮的出刀力度加上巨蛇的力道，两两相加，竟然让刀尖与蛇尾鳞碰撞一起时，二者的接触点为中心，爆发出一股强劲气浪！ 然后，程暮惊喜的看见，铭骨刃的刀尖竟然刺破白鼻腹虫的尾巴上的一块锅盖大鳞片，刀尖没入其中半指！ 如此机会，程暮怎么可能错过？ 他保持的后躺的姿势，双脚踏地前冲，同时扭腰发力，整个人以人体中轴线为圆心，带动手中铭骨刃快速旋转起来。 铭骨刃瞬如同绞肉机一般，将巨蛇已被刺破的鳞片给绞出一个砂锅大小的破洞，下面的肉？ 那都已经成了肉泥！ 此番伤害，疼得巨蛇仰天大吼。 巨尾开始用力甩动。 见到白鼻腹虫这边反应，程暮也不恋战，抽搐长刀之后，便闪身到了一边。 见得那已狂暴的巨蛇，程暮持刀而笑：“相对论，畜生！懂吗？你的力加上我的力，能破你的甲！懂吗？” 城墙之上，瞧见程暮抽身之后，姬十八不住摇头赞叹：“比不了，比不了啊！” 已经被刚才那一瞬间发生的事情惊的目瞪口呆的张德帅回过头，对着姬十八问道：“十八兄这话什么意思？” 姬十八看着还在消化疼痛的巨蛇，道：“程兄的打斗没什么章法，武学像是半路出家，连我凌烟阁的入门弟子都比不了。但是，程兄招法，不知道张兄看没看出来其中玄妙？” 张德帅用力摇头：“十八兄，莫要笑话我了，我的功夫，在南江都排不上号！有话不妨直说。” 姬十八道：“程兄的招式有一种古朴感。一开始的刀法，大开大合，没有任何多余的变化，如上古蛮人一般。而后的刀法，看起来虽大为不同，但是我敢肯定，也不是当世武学！” “武学，每时每刻都在进步。不管这天下传承多古老的门派，其弟子所学武功，和创派先祖时也定会大为不同。然而程兄的武学，却像是上百年前一般……古朴！我只能这么说！所以，我说他像半路出家！” “然……程兄的武学智慧和对身体的控制力，我却只能自叹不如了。武功，随便拉开一个人，刻苦个一年半载，招式套路也能学个八九不离十，但是让其作用在瞬息万变的实战当中，他可能就只有两眼一抹黑。但是你看程兄刚才，仅在一瞬之间就变化招式，这说就说明他其实一开始就在防着巨蛇的背后偷袭，所以才能在瞬间改变招法，同样在瞬间变招，也就说明了程兄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力到了极其恐怖的地步……我……在修行百年都不行！” 姬十八说完，皱眉看着持刀傲立的程暮。 这位凌烟阁不世出的天才，心中叹道：只是不知，如今这世道出了你，是福是祸啊。 “十八兄……你说为何程兄和巨蛇都不动了？” 姬十八摇头，在如今这般凶险境地下，他依旧有心开起玩笑：“或许，是在等我夸完程兄的武学之高深吧！” 果然！ 姬十八话音一落，程暮瞧见巨蛇吼够，对他露出凶眼的瞬间，便再次弹身。 这一次，程暮打算直捣黄龙。 任何动物，其身上最脆弱的地方，永远都是眼！ 程暮跳上蛇身，在厚硬的鳞片上跑了几步之后，便立刻跳起。 原因无他。 巨蛇对他发起了攻击。 这白身大虫，瞧得程暮上身之后，愤怒一吼，它先是蛇头往后一缩，随后猛的朝前弹出。 这次，它打算用自己眉心间那独特的长角了！ 啪！ 巨蛇的速度也非一般。 它弹射自己的蛇头瞬间，竟也爆发出巨大的响声。 程暮并不托大，当他发现蛇头发起攻击的瞬间，便脚下一滑，有意滑下了蛇身。 要说这巨蛇也是不简单，对自己的身体控制同样到了非凡地步。 当程暮滑下切身的时候，它的蛇头猛冲已近至自己的身体一丈不到。 然而它也瞬间急停，同时高抬脑袋，寻找消失的程暮踪影。 程暮哪里需要去找？ 他就在巨蛇面前！ 白鼻腹虫瞧见眼前飞起一个人，立刻张嘴伸舌，将那人用舌头卷入口中。 城墙上的姬十八见的这般画面，立刻握拳说道：“好计谋！” 第288章 黄雀在后 第288章 黄雀在后 现在的场面，电光火石。 姬十八也不需要向张德帅解释他为什么会说出"；好计谋"；三个字。 毕竟，这张德帅也是长着眼睛的。 那被白鼻腹虫卷入口中的人影，并非是程暮。 而是程暮从蛇身上下来之后，他一脚踩在了一个被巨蛇打滚碾死的突厥人，他灵机一动，立刻捡起脚下全身骨头均碎的尸体丢向了巨蛇的脑袋。 随后一跃而起，巨蛇张嘴伸舌卷进尸体之后，程暮已经站在了蛇头之上。 百鸟朝凤，朝阳鸣凤！ 程暮反手握刀，刀尖如凤凰嘴喙一般朝着巨蛇的眼球啄去。 噗！ 几乎可说是悄无声息，铭骨刃直接刺入巨蛇右眼球一尺！ 而与此同时，程暮也终于将手摸在了白鼻腹虫的身上。 【白鼻腹虫 战斗力：五十七人之力 "；白鼻腹虫真是好，全身上下都是宝，鳞片能做甲，头角能做矛，骨头能造屋，肉还能烹调，吃一块顶三天饱，好好好！"； 相传这白鼻腹虫乃是宇文护以天下各种奇毒虫蛇养育而成，宇文护死之后，其后人便将其活殉于这萨保殿塚之中，却不想这吃尽天下各种奇毒虫蛇的白鼻腹虫，已获近乎不死之身，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终长成这般惊世模样！】 这系统说明出得突然，当下这般情况程暮也不会细读，简单看了看之后，便因巨蛇吃痛开始剧烈扭动，而关闭系统说明，跳下地面。 白鼻腹虫一只眼睛已废，痛苦让它彻底发狂，巨大的蛇身左扭右甩，尾巴甚至还砸在了那扇巨石城门上。 地面颤抖...... 不过，如今的情况，可说是整个洞窟都在颤抖。 姬十八在摇晃的城墙上稳住身体，朝着程暮大喊道："；程兄，快快了结这畜生！让它这么闹下去，恐这洞窟会塌！"； 程暮点点头，随后再次前冲。 他冲至蛇头之前对准那已经破开流血的眼球再出一刀。 八荒六合，神避！ 这一式，乃是八荒六合刀法中的最后一式。 讲究不留余地，全力尽出。 长锋过处裂云纹，八荒止风刃无痕。寒光未及神先避，散作漫天孤寡魂。 这一刀横劈，程暮手中的铭骨刃直接从巨蛇的右眼刺入。 而后，他并不抽刀，而是右手握着刀柄，左手抵着刀背，如摊贩剖鳝一般，压着全身的力气顺着蛇身朝着蛇尾奔跑，打算给这条巨蛇来个开膛破肚。 咔咔咔！ 程暮抵刀前跑了五步，已从蛇眼跑至蛇脖处，却猛觉手中一轻。 抽刀再看，如今的铭骨刃，已经只剩下半截。 上品宝刀损坏，程暮也并不伤心。 毕竟破了一把刀，能换来这全身是宝的巨蛇，也算赚的！ 如今手无兵刃，他也并不后退。 白鼻腹虫此时已是强弩之末，虽然必死无疑，但任何生物临死前的挣扎都是最为剧烈的。 为了不让其破坏这地下洞窟，程暮必须尽快了结其性命。 程暮一跃跳上蛇头，双手握拳不停击打在白鼻腹虫的额头。 每一拳，巨蛇的挣扎都会减弱几分。 程暮几乎每一拳都是用尽全力。 渐渐地，白鼻腹虫安静了下来。 然而，就在程暮打算给出最后一拳，然后好好休息一下的时候，城墙上的姬十八忽然大喊："；程兄，小心！"； 与此同时，姬十八也从城墙上跳下，打算去拦住那个径直冲向程暮的黑影。 “什么鬼……” 全力应战白鼻腹虫，如今可说是消耗脱力的程暮，看着那个飞翔自己的黑影。 距离越近，他看得越是真切。 这尼玛…… 是只耗子？ 这洞里面是有什么福地洞天吗？ 耗子都能长这么大？ 然而，他在细看，却发现这不过是一个长得像耗子一般的人！ “程兄快闪！” 姬十八大吼大喝一声吼，对着那人型耗子便是一掌。 掌风凌冽，然那人型耗子，却只是一甩身上的大氅，便用厚实的大氅，挡住了姬十八的掌风。 “恰恰恰恰！” 人型耗子发出怪笑，他已经来到程暮近前：“久战脱力了吧？纵你武学盖世，无力也就无命！” 言罢，那人型耗子的十指钢爪便朝着程暮的脖子抓来。 第289章 真有坐忘道呀? 第289章 真有坐忘道呀？ 铛！ 钢爪刺到程暮的咽喉，竟然发出的是金属之声。 那人形耗子满脸惊恐。 “我去你的吧！” 一脸不解的程暮抬腿一脚，将那个人形耗子给踹了出去。 人形耗子就像一块破布一般，摔在地上，喷出一口鲜血。 “你……你……这……怎么可能……” 程暮跳下巨蛇的脑袋，慢慢朝着人形耗子走去。 每踏一步，程暮的脚步都能踏出气浪。 虽然不知道这人到底是谁，攻击自己是为了什么。 但是他清楚，这人是敌非友。 不是友，那便好办了。 自己怎么吓人怎么来，错不了！ 一开始的程暮确实脱力了。 毕竟迎战战斗力只稍逊自己一点的白鼻腹虫，不尽全力怎么可能？ 特别是他最后的拳击。 然而，这位突然发起头吸的人形耗子可能想不到，程暮是有系统的。 在程暮杀死白鼻腹虫之后，他所得到的并不只有满身是宝的蛇尸。 还有两个奖励。 【白鳞护体（限时奖励）：三天之内，刀枪不入。】 【击杀白鼻腹虫，奖励功力值500天。】 人形耗子的钢爪破不了程暮的防，原因便是【白鳞护体】。 而程暮每走一步都能产生气浪，便是他一边走一边将功力值消耗所产生的效果。 当程暮走到那人形耗子面前，居高临下俯视他时，程暮的功力值刚好用完，战斗力也变成了六十人之力。 或许是因为战斗力变成了一个整数，当战斗力变为六十人的时候，程暮不仅仅爆发出了更大的气浪，双眼还闪了一下金光。 这威慑效果，杠杠的！ 人形耗子脸上除了恐惧之外，再无其他。 不过程暮，打算再吓吓他。 他冷眼盯着人形耗子，缓缓道：“别说话。” 言罢，他伸出手，食指轻点在了人形耗子的额头上。 【肖豪知 战斗力：三十人之力 功夫：钻山裂尸功（十层） 状态：骨折】 程暮眯着眼，道：“肖豪知，你来此地作甚？” 此话一出，肖豪知的脸都惊得扭曲变形。 他一边用掌撑地后退，一边语无伦次道：“你……你是谁！你为什么知道这个名字……你……你……” “仙家！仙家！” 在这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一旁的姬十八再次警觉。 程暮看着那人，对着姬十八摆了摆手：“姬兄莫要紧张，这人我熟。” 来人正是宋青。 程暮瞧见宋青急步跑来，随后跪地磕头，不等宋青开口，他首先说道：“不是让你回去复命，然后随我上山，你在此地为何？肖豪知又你的什么人？” “嗯？” 姬十八完全听不懂程暮的话，云里雾里的看向程暮。 程暮便甩给他一个“看我眼神行事”的……眼神。 姬十八立刻冷颜，不再说话。 “仙家……我……” 随后宋青跪地将自己如何遇到子鼠，又为何要进到这地洞之中，所有经历都一五一十的给说了出来。 程暮听完，扭头对着一旁还在惊恐当中的肖豪知道：“你这肖豪知，现在可信了宋青的话？” “嗯……” 程暮说完，没有等到肖豪知开口，反而是听见姬十八发出了不太正常的声音。 扭头看去，只见此刻的姬十八眉头紧皱，下颚颤抖。 但是他的表情却是极其严肃的。 这是有话要说？ 程暮双手背在背后，后退一步，对着姬十八道：“姬兄有话过来说吧。” 姬十八赶忙拢手挡嘴，小声言道：“程兄莫要在叫那个倒霉名字了，我要憋不住了。” 程暮微微点头，面色不变。 他再次走前一步，垂眼看着肖豪知：“你不知我，心有疑虑，我不怪你，现在你可信了？我蜀山有坐忘道一派？” “嗯？” 姬十八又发出了声音。 程暮扭头看去，而姬十八却微微摇头，便是自己无话要说。 程暮再次看向肖豪知：“说吧，你现在可信了宋青的话？” 闻得此言，肖豪知发现自己还有生路，立刻用力点头，发出极其难听的声音：“知了！仙家，知了！” 程暮点头：“知了便好！知了你也便不用去什么突厥大营查看真相了，宋青乃是我门重点关注的对象，速速陪他回去，向夫人复命，我也好带他上山，成就大道！你要知道，我能观你面而知你命，便也可在千里之外知你言知你行，与夫人禀报，不可添油加醋！” “是！是！”肖豪知点头如捣蒜。 “去吧。” 程暮甩手抖袖，颇有仙家姿态。 肖豪知像是得了什么大赦一般，捂胸起身，随着宋青一同离去。 瞧见两人背影消失，程暮和姬十八同时呼出一口气。 “憋死我了。” 程暮扭头看了看姬十八，道：“姬兄，走，去看看那个突厥人还活着不？” 然而，姬十八却是没动，只是上下打量着程暮， 程暮不解，问道：“怎么？我是……外形有什么变化？” 程暮有些担心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就怕自己如今战力提升已经非人，要是外形也随之变化非人，那就很不爽了。 好在姬十八摇了摇头：“不，程兄五官依旧清朗，只是我越发看不懂程兄了。” “何出此言？” 姬十八道：“程兄不仅仅武功深不可测，学识也是如浩瀚烟海呀。” “为何？” 姬十八道：“程兄是如何知道作妄道的？” 听见这话，程暮一愣。 怎么知道的？ 网文哪！ 我还知道李水旺是白板呢！ 不过程暮却不能真的这么回答姬十八。 他只能笑笑，道：“姬兄，我平时就爱看个书，书中自有黄金屋嘛！” 然而姬十八却摇了摇头：“但是书中不可能有作妄道。” “为何？” 姬十八沉默了好一阵，最终开口道：“如今这世道，有些事情也不需要瞒了。程兄你可知道我凌烟阁为何创派？是上元元年为皇帝监视大臣和藩王的，所以……我们知道这天下很多秘密……作妄道，便是其中最大的一个。” “啊！？” 程暮有些懵了。 坐忘道他原本只是随口一说为了诓骗宋青的，可是哪里想到，这个世界还真有这个？ 不是！ 那…… 程暮想到了小说里那些末世地狱一般的场景。 我他娘的以后还要经历那些折磨？ 那不如死了算求！ 然而，姬十八接下来的话，阻止了程暮自裁。 第290章 三喜临门 第290章 三喜临门 “不知程兄你可知道定思公主暴毙一案？” 听得姬十八的问题，程暮瞬间一怔，随后道：“这个当然清楚，虽已是女圣人还是昭仪时期的事情了，但女圣人便是因为这事成功夺权，扳倒当时的王皇后，成功上位的。” 言罢，程暮瞪眼追问：“这事儿是坐忘道干的？” 姬十八摇头：“非也，非也。作妄道是在此事发生之后出现的。最开始是民间流传出一首童谣。 一更天，二更天， 谁捂锦被害娇囡？ 三更哭，四更冤， 皇后探完命不见！ 五更金銮凤钗翻， 龙椅坐稳泪擦干。 长安城头问老倌， 娃娃坟头草丈三！” 听完姬十八口念出的童谣，程暮皱眉道：“这童谣的内容不就是说武则天为了权利杀了自己的女儿？” 姬十八点点头：“是了，这童谣出现后，当时还不是女圣人的武则天暴怒异常，然后……便是一场屠杀。因此案而毙命的人，朝廷统计也有万余之多。然后，作妄道便出现了。他们宣称拥有武则天杀女的证据，要让这妖女与女偿命，作妄道的人都是当时的武林人士，朝廷便命我凌烟阁参与诛杀。作妄道一门灭门，连带他们的家人亲朋也是诛族，同时大唐境内所有关于作妄道的东西全部焚毁，连提这个名字者也是算与谋反同罪。所以，我才问程兄是如何知道这个名字的。” 听得姬十八最后一句话，程暮立刻冷颜：“姬兄现在是想替朝廷办事？” 姬十八摇了摇头：“自然不会，如今这世道，能活着可比朝廷……重要多了！而且，我凌烟阁一直都是倒后一派的。” “那姬兄为何还要带着小师妹去苏州城找女圣人？” 姬十八道：“师命不可违，师傅临终前的遗嘱，徒儿也不敢怠慢。” 如今已经清楚这个世界的坐忘道，并不是他看得那部网文的坐忘道，程暮的心也就放下了。 “姬兄，你会突厥语？” 程暮想起白鼻腹虫刚刚出现时，姬十八通过那些人的喊声，立刻就能分辨出这些人是突厥人。 姬十八点点头：“自然，我凌烟阁弟子作为皇帝秘探，这些话自然是要学的。” 程暮道：“那最好，我正好有些问题要问那个突厥人呢，姬兄来帮我当一下翻译。” “当然可以！” 姬十八点点头，随后跟在程暮的身边朝着那生死不明的突厥人走去。 然而，两人行了两步之后便同时停下。 “姬兄，我们……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姬十八眉头紧锁：“是……张兄弟还在城墙上……要不……程兄上去把他接下来？” 程暮微微摇头，背对着城墙都不敢转身。 他害怕与张德帅对视：“还是你去吧，姬兄你轻功好。” 姬十八也是有点担心，谦让道：“要不还是程兄你去吧，你的功夫也不差。” 当下这样的情况，也不是纠缠这种小事的时候，程暮忽然想到一件事儿，对着姬十八说道：“也行，不过兄弟我请姬兄帮个忙，不知可否？” “杀谁？” 程暮一愣，随后摆手道：“哎，姬兄想严重了，不是杀谁，就是我那个小妹妹刘东平，不知道姬兄能不能教她一些拳脚功夫，你们凌烟阁的独门绝学就不用了，我也清楚江湖的规矩，教些简单拳脚功夫就行。” “哦，原来如此。”姬十八点头道：“这事儿不难，程兄交给我便是。” 看到姬十八如此果断，程暮也不再废话，告诉姬十八自己想要问突厥人什么问题以后，便几步跑到城墙下，跳上城墙以后，对着张德帅抱歉道：“对不住啊，张兄。” 张德帅有些无奈的摆了摆手：“程兄，你可是吓傻我耶，我看你们两个要走，以为是把我给忘记了！” 接上张德帅后，程张二人便朝着姬十八走去。 两人站定之后，就见得姬十八和那还剩下半条命的突厥人叽里呱啦的说着。 程暮注意到，姬十八的越说越激动，那嘴角都忍不住上扬起来。 程暮等了片刻后，姬十八才转过头，对着他兴奋道：“程兄，咱们这洞窟算是来对了！” “哦？姬兄，这突厥人说了什么？” 姬十八道：“程兄可记得咱们这次出城是为了什么？” 程暮道：“抓舌头，问出突厥大营的粮草在什么地方，以解南江的燃眉之急。” 姬十八道：“那便对了！这突厥人说，他们大军的粮草就是藏在这洞窟之中！而他，就是负责守备那些粮草的守兵！” 看着姬十八的兴奋，程暮却眉头紧锁，道：“负责守备粮草的？那他和他的兄弟们为何会出现在此？是不是粮草已经被那白鼻腹虫给毁了？” 姬十八道：“非也！那些粮草在另一个洞窟之中，与此地相连的通道，人也只能猫腰前行，那巨蛇断不能过去，他们这些人之所以会到这儿来，全是因为他的同僚在无聊时发现了那个通道，进来一看发现这片地下宫殿，想着这里肯定有宝藏，所以就带着他们来到此地寻宝，却不想遇到了巨蛇。”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姬兄，你可有问问，如今还守着粮草的突厥人有多少？” 姬十八道：“问了，不到五十人！” “好！好！好！” 程暮连说三个好字之后，对着姬十八道：“姬兄，你现在告诉他，想要活命就听我们的！” 姬十八点头，在翻译之前，先对着程暮问道：“程兄现在如何打算？” 程暮言道：“粮草的事情不宜推辞，而且这巨蛇身上的肉也要尽快处理，咱们这次出城本就是为了解决城内的粮食危机，如今猎了这巨蛇，放弃不要？那就真是暴殄天物了，所以姬兄，我们先拆下这些宫殿中的门板做船，你带着张兄回去叫人，我带着突厥人去他们那儿，那边只有不到五十人，不会对我造成什么威胁，你们一来一去，加上分解这蛇尸体，我这边也早就处理完突厥人了，到时候把粮草和蛇尸一并运回！” 姬十八点点头：“行，程兄的安排可谓细致，但是我觉得不用拆门板，我一人回去便是，速度还快些！” 张德帅也是点头：“我觉得十八兄的话说的没错，他带上我可能还要分心保护我。” 程暮思考片刻以后打定主意：“干！对了姬兄，一定告诉他们，蛇身上的东西都带回去！” 程暮说完之后，心中叹道：这次真是三喜临门啊，得了巨蛇不说，还找到了突厥人的粮草，同时还可以完成一个任务！好啊！好啊！ 第291章 河北，采花 第291章 河北，采花 姬十八离开的之前，程暮让姬十八教那个突厥人学了几句唐言汉语。 一句“带我去粮仓”，一句“这条路对吗？”，一句“有猫腻我弄死你”。 为什么程暮不让姬十八教他几句突厥语？ 因为他忽然想到一个很诡叼的问题。 他现在强的离谱了，为什么还要劳心费神的学突厥语？ 那他娘的不是白强了吗？ 在姬十八开启自己的语言课之前，程暮特意强调：“姬兄，你一定要给他说清楚，学得会就学，学不会我就弄死他。” 姬十八如实照办。 事实证明，在绝对力量胁迫所产生的恐惧下，一个人的学习能力是很强的！ 不过几次牙牙学语之后，那突厥人便能带着程暮和张德帅前往那通向突厥粮草存放地的洞道。 弯腰看着那个只够一人猫腰前行的洞道，程暮对着那突厥人说道：“这条路对吗？” 突厥人用力点头：“对！” 程暮又问：“有猫腻弄死你！” 突厥人再次用力点头：“有猫腻！” 程暮疑惑：“有猫腻？” 突厥人用力摇头：“无！无！无！” 程暮扶额：“你滴，前面滴开路，敢耍花招或者求救，死啦死啦地！” 突厥人用力点头：“无敢！无敢！” 张德帅在一旁问道：“程兄，你这口音有些特点呀？哪儿的话呀？” “倭国！” 张德帅一挑眉，好奇道：“程兄还去过倭国呢？不老近的嘿！” 程暮看着突厥人撅着腚钻进洞道，他决定先等会儿，让那突厥人先走几步，莫不然的话，那突厥人一个急停，他不就吃突厥屁了？ 等待期间，程暮扭头看着举着火把的张德帅：“没去过，跟着河北老师学得。” “河北老师？”张德帅一脸你逗我玩的表情：“河北的哪位老师呀？还能教倭国话？” 程暮勾着腰看了一眼，发现突厥人已经爬进去三四米后，也撅着腚钻了进去。 他一边钻，一边道：“河北，采花！” 张德帅紧随其后：“采花？采花贼啊？程兄可以啊，这些人脉都有！” 程暮被张德帅说的有些不知所措。 河北采花老师算采花贼吗？ 她属于被采的范畴吧？ 不过他也没有和张德帅再过多解释，而是一边爬一边关注着前面突厥人的一举一动。 如今铭骨刃已断，他带出来能用的家伙就只有龙鳞匕首。 正手握着匕首，程暮通过身后张德帅火把的光亮，观察这突厥人。 爬了差不多半刻钟后，那突厥人停了下来。 洞道之中空气稀薄，且压抑得很，程暮立刻冷颜压声道：“停下干什么？” 突厥人想转过身，然而此处过于狭窄，尝试一番后发现行不通，就是抬高屁股，张开双腿，用这个怪异的姿势小声说道：“火！光！外面！看得见！” 程暮立刻明白了突厥人的意思。 看来是马上要到突出口，身后张德帅火把的光亮射出去，会引起外面突厥人的注意。 程暮感叹，这突奸，想的还挺周到。 他便也学着突厥人说话的姿势，抬高屁股，张开双腿，对张德帅道：“火把灭了。” 张德帅有些犹豫：“程兄，灭了咱们就两眼一抹黑了，身处这地下洞道，恐有不妥呀！” 程暮眯了眯眼：“无妨，我现在和他的距离，就算刺不中他，但凡他有一点异常，把匕首甩出去，也能扎他一个菊花残满地香！灭！” 张德帅也不犹豫，直接将手中火把在墙上杵灭。 周围瞬间陷入黑暗。 程暮首先听到了来自前方的攀爬声。 然后，他也便开始前行。 这一次，爬了不过几个呼吸，程暮便立刻感觉呼吸都通畅，而且周围的压迫感也瞬间消失。 火光摇摆。 爬出洞口之后，程暮看见远处有摇摆的火光。 第292章 死活不管 敌在明，我在暗。 如今的程暮的状态，就是如此。 当三人爬出矮洞之后，他们便看见了火光。 然后小心前行，三人脑袋叠着脑袋从一块石头后探出脑袋。 远处是一个和萨保殿塚一样的地下空间。 不过这个地下空间中的建筑却不如萨保殿塚那般宏伟，大多数都是一人高的木框，里面堆满了麻布口袋。 其中只有少数几个突厥帐篷前点着火把火盆。 再往深处看，程暮瞧见了一个光点。 想来那边应该就是玄蛇洞的出口。 程暮收回头，左右看了看，这洞窟确实有熟悉的感觉。 奶奶的，想不到我和雪客搬木堆草的熏蛇，最后是给突厥人做了嫁衣。 不行！ 这些粮草，都收了都收了！ 程暮打定主意之后，将那突厥人拉了回来，随后手脚并用的压低声音道：“你滴，知不知道鬼滴，是什么滴意思！？” 之所以这句话还要手脚并用，那是因为程暮说话的时候，两只手软塌塌的吊在身前，然后垫着脚原地转圈。 这便是他模仿鬼的时候的模样。 突厥人抓耳挠腮一阵之后，说道：“知道滴嘛，鬼滴嘛，人死后变得滴嘛。” 程暮听着这突厥人嘴里冒出来的孜然味道，心中大为不解。 随后，他更为不解的问道：“哎，不是……你的脚都被我弄断了，这一路上怎么没听你叫过？” 突厥人可怜兮兮：“痛滴嘛，朋友不敢叫，叫就死嘛。” 嗯…… 听着突厥人的话，程暮眉头紧皱的盯着那突厥人的脸。 这时候他才发现突厥人的脸，面如白纸，而且额头上不停有汗冒出。 再往下看，突厥人的左腿明显在用力撑着，断掉的右腿则虚垫着，不敢发力。 “行吧，如今给你一条生路。” 程暮也不打算再玩下去了，他知道自己正儿八经的说话，这突厥人也能听明白七八分。 这已经足够了。 “现在我准备大开杀戒，一个不留，你一路上很听话，我留你一命，我给你时间，回去告诉你的突厥兄弟，那些死在他们刀下的唐人冤魂，回来索命了，你自己找个地方猫着，敢动，我也送你去见阎王爷！走！” 看着那突厥人一瘸一拐的走向帐篷，程暮将龙鳞匕首握在手中。 一旁的张德帅也是无声的看着那突厥人的背影。 良久，张德帅开口问道：“程兄，那突厥人进帐篷了。” 程暮点点头：“德帅兄还是在此地等我吧。” 张德帅点头，说了“小心”之后，程暮便转身走出巨石。 那突厥人的回归，似乎惊扰到了其他在粮草营地守备的突厥士兵。 他们吱哇乱叫，有的举刀，有的一脸不知所措。 拿着龙鳞的程暮以极快的速度在洞中乱石间跳跃，随后他冲到一个突厥人面前，轻轻一刀，将其脖子划开。 鲜血呈柱状喷涌，他甚至能听到“滋滋”声。 单手抓起那个突厥人，程暮直接将他砸向了距离最近的一个帐篷。 巨大的冲击力将帐篷给砸倒，有些突厥人乱吼着冲出帐篷，当他们瞧见程暮之后，?先是一惊，随后大吼着呼叫同伴。 程暮站在原地，故意留出了让他们呼叫的时间。 当瞧见越来越多的突厥人出现之后，程暮方才深吸一口气。 “你说你们又是何必呢？” 说话间，一个突厥人殒命。 “好好的在草原上待着不好吗？” 又是一个突厥人在还没看清程暮动作的情况下死掉。 “非要来我们这儿捣乱！” 这一句话，直接让一个突厥人的胸腔内凹塌陷。 程暮收回脚，看着旁边一个面如纸色的突厥人，说道：“这不是找死吗？” 一个问题，带走一个人的性命。 当然，程暮也没有太多问题去问这些突厥人。 所以到最后，程暮只是无声的去夺取一个又一个生命。 当洞窟之中陷入平静。 程暮的脚边已是满地尸首的时候，他扭头看向了一个还算完好的帐篷。 在里面，蹲着一个人。 他双手抱着脑袋，全身正在不停颤抖。 这边是那个带他们来到此地的突厥人。 程暮是个守信的人，他说过自己会留下他的命，那么他就必然会留下。 “我们人会把这些粮草带走，现在你想去哪儿便去哪儿吧，我不管！当然，你可以拿上一些傍身的东西，粮草也能带上一些，是死是活，我不管。” 第293章 杀神再临 程暮再次看到了阳光。 他站在玄蛇洞外，看着破碎在树叶间的阳光，内心因为阴郁而产生的杀戮欲终于得到了消解。 张德帅也走出洞窟，他左右看了看之后，问道："；程兄，这里便是你和雪客兄弟之前熏蛇的地方？"； 程暮点头："；是。其实想来也没过多少日，但是又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张德帅笑道："；这世间很多事不就是如此吗！一日不见，如......那个词儿叫什么来着！"； "；如隔三秋！"；程暮说道："；行了，气也透过了，趁着姬十八他们还没来，先清点一下粮草吧。"； 随后，二人便返回了洞窟之中。 仔细清点之后，程暮可说是嘴都合不拢了。 笑的！ 六尺见方，里面塞满了鼓囊囊麻布袋的木架，这洞窟之中整整有六十多个。 按照程暮和张德帅的计算，这些粮草若让南江百姓敞开了吃，吃上一年半没什么问题，若是继续适应如今的配额制，那能吃上三年左右！ 而且这还只是用于果腹的主食，其余那些咸菜和肉干，程暮都还没统计在内呢！ 预计姬十八带人来还需要些时间，程暮便和张德帅在洞窟内，用篝火烤了一些肉干解馋，随后两人便开始了先行操作粮草。 玄蛇洞和萨保殿塚连接的洞道虽不高，但是其中洞壁也算光滑，更没有尖锐利石，想来千年万年之前，这洞中也该是有水流动的吧。 程暮在突厥人的营地中找了一些绳子，将其和突厥人牢固硬实的帐篷布摞在一起。 力大的程暮先将几木筐的粮草搬运至矮洞口，然后自己拿着绳头爬过矮洞，随后一重三轻的拉动绳子。 洞这边的张德帅便将一袋粮草搬运至帐篷垫布上，又用三轻一重的节奏拉绳。 程暮便会拉回绳子，将装有粮草的麻布袋拉至萨保殿塚之中。 实验过一次之后，程暮发现粮草布袋没有一点损坏，这办法可行。 自己力大，但是拉动一袋粮草也是轻而易举。 张德帅则只需要拉回空绳垫布，和把堆在一旁的粮草搬到垫布上，工作也算轻松。 两人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干着，洞中看不见阳光，自然也就模糊了时间的概念。 直到最后，洞那边传来张德帅的虚弱模糊的声音："；程兄，受不了了！休息一下......休息一下......"； 完全没什么感觉的程暮方才作罢。 程暮也不放心丢张德帅一个人在那边，若是忽然出现了什么，程暮在赶过去，也根本来不及。 又一次爬过洞口之后，程暮便和张德帅坐在地上休息。 到了这边之后，程暮朝着洞口的方向看去，发现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方才知道如今已经天黑。 "；程兄，姬兄该是不会来了吧？晚上行船，我们南江也没有大船，还是很危险的。"； 程暮点点头："；确实，不过我想他们应该还是会来的，毕竟......城里的那群吃货，特别是刘东平这小丫头，听见有肉吃，若是没人拦着，她能从河里顺流而上的游过来！"； 张德帅大笑："；说起来，程兄和小东家虽不是兄妹，但是关系胜似兄妹啊，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听你们俩的口音，是同乡？"； 程暮呵呵一笑："；也算是同乡吧，不过我和她也是在陵水县相识的。"； 谈起刘东平，程暮很自然的多起话来。 小丫头身上的那股子劲儿，让他很是喜欢。 当程暮说到刘东平一个不太为人所知的绰号"；蜀道姗"；的时候，变故忽然出现。 程暮就见得玄蛇洞洞口处忽然出现火光。 然后，摇曳的火光如同水银泻地一般，从那个小小的洞口中涌入。 他们迅速的散开，如同天女散花。 同时，程暮还听到了很熟悉的声音。 突厥人的声音。 张德帅一脸紧张："；程兄，这......那些是突厥人！是......是你放走的那个人回去报信了？"； 面对足足上百，同时还在不停增加的摇曳火光，程暮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微微摇头："；应该不是，那个突厥人的一条腿断了，就算他回去报信，也至少要走一天一夜。我想该是突厥人本来就打算今日来此地取粮。"； "；那......那现在怎么办？"；张德帅说道："；我们已经搬运了很多粮草过去，现在我们爬到那边，洞口不大，我们俩肯定能够守住！突厥人死在洞中，堵住洞口，他们便奈何不了我们了！"； 程暮站起身，抽出龙鳞在手，扭头看了一眼张德帅，道："；德帅兄弟，你过去吧。你可知道，我在进入此洞，看见如此之多的粮草时，我就在心中说道，这些粮草我要全部带回南江！我程暮，说话算话。"； "；可是......"；张德帅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洞口处还在涌入的火光："；他们数量不少，现在单单看洞内，就有不下两百人，洞外若是还是更多......"； 程暮面色平静："；那便杀得更多！"； 张德帅不敢再多言。 因为他从程暮身上感觉到了杀意……浓重的杀意。 那个在南江之乱中，被大雨淋透的杀神，仿佛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