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之影》 第1章 姜正和他的朋友们 姜正揉了揉惺忪的双眼，起身用力摆动双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浑身骨骼发出清亮的咔咔声。 扭头环顾四周，同学们该干嘛还是在干嘛，睡觉前和睡醒后周围似乎没有发生什么变化，真是令人安心。 “大哥，你比我还能睡啊！你知道你把一节数学课完整的睡过去了吗？”颇为无奈的声音在姜正耳侧响起，语气中充斥着满满的羡慕。 “是么？”姜正挠了挠略显迷茫的脸庞，看了一眼讲台的上方悬挂的钟表，话语突然一转，“路明非你怎么没叫我啊！” “老师都没叫你，我又何必多此一举。”路明非翻了个白眼，手中随意翻动着书本，哗啦啦的声音惹人心烦。 “怎么了，路大少爷，谁又惹您生气啦？”姜正打了个哈欠问道。 路明非没有理会姜正的调侃，轻叹一声，幽怨道：“我爸妈写信给我了...他们大概还是回不来。” “这样啊。”姜正点点头表示自己听进去了，随即开口：“看开点，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再说了，你总不能指望一个连爸妈都没有的人来安慰你......想想开心的事，过两天月考完就能放假了，回去一起上网，我请！” “你说的！我记住了啊！”路明非眼睛一亮，恶狠狠道：“我还要加蛋加肠的方便面和两瓶营养快线！” 姜正大气地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对了，那个月考...”路明非还想说点什么，忽然感觉班里的气氛有点安静，风吹得又有点冷...明明都快要到夏天了，怎么温度变化还这么大？莫不是班主任悄悄摸到了后面？ 路明非悄悄低头斜着眼朝后门看去，并没有看到班主任，反而看到一个身材圆胖的男生大步从后门跑进教室里面，一步一步地仿佛整个地面都在晃动，这样的身材他们班里只有两个人拥有，就是不知道是这位到底是徐岩岩还是徐淼淼。 路明非觉得古代宫里传皇帝旨意的太监也不一定有他现在这样紧张和迅速。 “徐岩岩，干嘛？”姜正淡淡说道。 路明非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两个人区分出来的。 徐岩岩剧烈喘息，脸上的肥肉在轻微颤动，最后努力蹦出来几个字：“楚...楚师兄找你。” 话音刚落，班里原本没有朝外看的同学们开始把视线和注意力有意无意的转移到了教室门外笔直站立的男生身上。 男生有着一张线条明晰的脸，挺直的鼻梁和有力的眉宇搭配上一头温顺的黑发，任谁看到都会在心中赞叹两句。面对来回同学的问好，男生也会一一点头回应。 “还真是皇帝旨意啊。”路明非小声嘟囔。 以楚子航在仕兰中学的地位，称一声‘小皇帝’倒也没什么错的。 在《仕兰校史·神人篇》中，楚子航也算是极具传奇色彩的一位了。 学习成绩优秀，‘市三好学生’获得者、各种竞赛奖杯拿到手软，长相更是无可挑剔，一张亚洲莱昂纳多的脸庞足以让任何原本对其有意见的女生放下成见，而且他尊师、敬长，是个校长见了都要点头微笑打招呼的主。 唯一缺点大概是性子比较冷，沉默寡言、待人礼貌却疏远。当然，在仕兰中学的女生们看来，这是实打实的优点，谁不希望自己的梦中情人可以和那些乱七八糟的男（女）生少些瓜葛呢？ 女生们喜欢，男生们自然便不喜欢楚子航了，于是乎在广大男同胞的努力下，“此獠当诛榜”第一位便是这位。 尽管姜正的学习成绩和外貌都不输于楚子航，但在讨女生喜欢这方面就差得有点远了，也许是和姜正总是被通报批评有关？路明非思绪逐渐发散。 果然现在的女生还是更喜欢好男孩一些，对性格暴躁、目无遵纪的坏男孩还是敬而远之的吗？ “哦，知道了。” 姜正在抽屉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笔记本，起身朝外面走去，连声谢谢都没说，徐岩岩也不在意，找到班里面的另一位和自己外貌、打扮几近相同的胖子看着外面的两人小声议论着。 不只是他俩，班里几乎所有人的话题都放在了走廊里的两人身上，目光时不时朝外看上一眼，而后又迅速挪开。 路明非鼓了鼓腮帮子，却又很快泄了气，趴在桌子上像颗长歪的白萝卜，还是营养缺失、发育不良的那种。 “上一节下课你没来。” 楚子航看着走出来的姜正，目如点漆，眼睛清澈得仿佛能倒映出云影天光。 他的语气有点冷，这样的话如果说给别的同学听，他们大概会觉得自己做错了天大的事情，然后心急如焚地赔礼道歉。 不过姜正知道，这就是楚子航的说话方式，简单粗暴，像是一条永不会弯曲的直线。 “太困了，睡着了。” 姜正把手里的笔记本递给了楚子航，“我打电话问的叔叔，然后手记了下来，可能有点不全，不过重要的东西都有。” 楚子航接过笔记本的时候呼吸骤然加速了几分，坚实有力的手带着些许的颤抖，强忍着现在就打开笔记本的冲动，郑重的将其收起来，又把手里的盒子给了姜正。 “古驰今年的最新款钱包，我妈妈在他们店里有会员，昨天拿到的。” 姜正点点头，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接过这个低调而不失奢华的小盒子，打开后，一个黑色的双折钱包静静地躺在其中，清晰的纹路抚摸起来手感极好，左下角有两个半身重叠的字母‘g’。 确认无误后，姜正满意道：“既然是交易，那我就不给你钱了啊。” “嗯。”楚子航不在意这些东西，反正家里每年会多出很多这样的奢侈品，‘爸爸’和妈妈都喜欢买这些能彰显或提高自己身份的物品。 同理，他们也不介意楚子航去买这些。 “我叔叔还说了，既然你已经做好决定，就不再劝你什么了，如果有什么需要，或者在美国那边待得不舒服，尽管找我们。”姜正说：“我叔叔还没回来，这周你还是先不用来，等我通知。” “好，我知道了。谢谢！”楚子航一脸诚恳道。 姜正摆摆手，不再多说什么，转头回了教室。 班主任已经早早地来到教室，站在讲台上，看到回来的姜正轻轻点头，倒不是对其有什么意见，只是对这个学生，他实在是很难扬起嘴角。 老师们常说，学习是学生的天职。 姜正可以说把自己的天职完成到了极致，但是在其他方面，就不太令老师们满意了。 上课睡觉只是常规操作，旷课、缺课、谈恋爱、打架...仕兰中学校规里的几条‘高压线’几乎是全给扯了一遍，这些事情要是放在班里其他任何一个人身上，估计早都被开除了，可谁让人家有一个疑似权势滔天的叔叔呢？ 路明非目光偷偷瞟了一眼老班，似有所顾虑，深吸口气，终于还是开了口。 “姜...” “姜正，你和楚子航很熟悉吗？”说话是班里有‘钢琴小美女’之称的柳淼淼，路明非只好把话咽回肚子里。 “关系还好，有时候一起打篮球、打游戏什么的。”姜正一本正经的胡扯。 “他来找你是...” “刚才是借的他的笔记，我上节课忘记去还了。” “这个是？”柳淼淼目光移到黑色的钱包盒子上。 路明非也看了过去，拜自家叔叔所赐，他对这种男士的‘象征’极为熟悉，虽然不知道里面具体是什么，但想来不是什么便宜货，更何况还经了人家楚子航的手。 “托他买的。”不知道姜正是因为接连的问话有些烦躁还是起床气没有发泄出来，说话几乎到了最简。 柳淼淼道了声谢，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人家好歹是三大班花之一诶，要不要这么不给面子啊。”路明非大侠为钢琴小美女打抱不平。 姜正看了他一眼，语气不善：“喜欢就去说啊，光搁在心里想着有什么用，还等着人家主动来找你吗？” 路明非莫名心里一紧，气势不由得变弱了不少，“说出口人家不答应多尴尬，人家不要面子的啊。” “追呗，好女怕郎缠。反过来，都是一个道理。”姜正摇头叹息，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模样。 “可是...”路明非张口欲言。 “路明非！上课铃声是不是打给别人听的！明天月考看你能考什么样！” “徐岩岩！徐淼淼！还吃呢？扔出去！说过多少遍教室里不能吃东西！还弯着腰？以为我看不到你？” “王一帆！怎么坐的？要不要把家里的沙发给你抬过来？”讲台上的老班开始大发神威，逮住在下面有小动作的人就是一顿输出，最后看着在座位上百无聊赖的姜正说道： “姜正去办公室吧，安老师在那里。” “好。” 姜正起身，扫了一眼坐立不安的路明非，左手放在身后虚握了一下，而看到这个手势的路明非顿时安心，扭了扭屁股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连老班严肃的面孔都觉得亲切起来。 班里的同学都见怪不怪，这是姜正在学校的一项‘特权’。 每月学校组织的月考，姜正都可以提前一天独自考完，随后在接下来的两天考试时间及后续的假期中都不需要来学校。 虽然看似只是多了两天的假期，但有这样的特权总归是引人侧目的，更别说每次的年级第一都是他。 姜正之所以能有这样的特权，全拜托于将自己从孤儿院里领回来的叔叔。 姜正向远方眺望，漆黑如墨的眸子此时深邃而平静，仕兰中学的天蓝色校旗在风中摆出波浪，天空上似乎笼罩了一层淡淡的薄雾，阻挡了太阳倾斜而下的光芒最终留下了一片金色的朦胧。 “要下雨了...” ... “小正来啦。”教数学的安老师看到姜正到来后顿时笑容满面，指了指旁边整洁的桌子，“卷子和笔准备好了，不用着急，慢慢写就好。” “嗯。”姜正轻声答应。 他和楚子航有一点很像，就是不喜欢说太多话，楚子航是性格冷漠、对一切似乎都有着一种淡漠，而姜正是单纯的比较懒，对不感兴趣的事情提不起劲，对班级、学校活动也不热衷，老师们也不知道他会对什么事感兴趣，私下在办公室里常常会当作闲聊的话题。 姜正看了一眼黑色的腕表，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三点三十分，放学时间是六点五分，两个多小时做完几套试卷时间确实有点紧，估计要拖上一会儿了。 “早知道就选理科了。”姜正小声嘟囔了一句，坐下随手拿过一张卷子开始闷头书写。 ... 放学铃声早已敲响，仕兰中学的操场上此时空无一人，哦不，还有一个脑袋耸拉着的小贼在花坛边鬼鬼祟祟地走动，看到某个老师经过便立即将身子俯下，借花坛掩盖自己的踪影。 “路明非？你怎么还没回家？”一个温婉轻柔的女声从路明非背后传来。 路明非吓得一个激灵，转过身看到眼前的女生顿时变得手足无措。 如果是别的时候发生这种偶遇他大概会很高兴，但现在他只想迅速离开或者是让女孩离开，毕竟，总不能让告诉人家自己是想要从好兄弟手中拿到月考答案吧。 “我等姜正呢，我们不是住一个小区吗？谁知道这家伙怎么还不出来。”路明非支支吾吾道。 女孩穿着米白色的针织开衫，下面搭配了一件格纹半身裙和黑色小皮鞋，露出一截纤细的小腿和白皙的脚踝，红润的脸蛋透着果冻般的质感。 路明非一直觉得陈雯雯和白色是绝配，无论是什么款式的白衣服在她的身上都能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魅力，好像在吸引他去一亲芳泽。 呸！ 路明非在心里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姜正应该还要好久吧，虽然现在政史地综合在一起了，但是几门课加起来估计也要做到很晚了。”陈雯雯说话依旧是细声细语，在路明非耳边犹如微风轻抚。 “没事，以前我也都会等他的，你先走好了。” 路明非朝校外瞅了一眼，想看看陈雯雯家里的那辆帕萨特有没有开来。 陈雯雯倒也没想寻根究底，说了声早点回家之类的话便转身离开了。 路明非长舒口气，这是他第一次看陈雯雯的背影没有恋恋不舍的感觉。 “喂！兄弟！这么好的机会，你不把握？” 路明非终于听到了自己想听到的声音，可这几句话却让他再度陷入到惊恐之中，“你瞎说什么呢？少诽谤我...诽谤人家，我都没怪你出来这么晚。” 姜正无奈扶额，这家伙不会觉得别人看不出来吧，恨不得天天跟在人家屁股后面，帮人家做事，教导主任都看得出来，更不要说每天见面的同学了。 这陈雯雯也是，即使不喜欢好歹应该给个准话，不能欺负人家傻就吊着人家啊。 或许这就是文艺青年男女之间的看破不说破？ “喜欢就去追呀，你以为下午我说的话不是给你说的？刚刚你就应该直接送人家回家，一来二去地才能有成功的可能哇！答案大不了我回头送你家去，还用在学校一直等？” “你也没有谈过恋爱，哪里来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套路？哪来的资格教我做事？”路明非继续死鸭子嘴硬。 姜正不忿回怼：“我怎么没谈过？只不过就谈了一次，而且这不是没在一起吗。” “好你个姜正！我们小学二年级就开始做同学，没想到你谈恋爱这种事情还瞒着兄弟？” 路明非似乎是找到了对方的把柄，开始大肆攻讦。 “我记得给你提过一嘴的，当时还没上高中呢，谈了不到一个月，她说家里有事需要转校回家乡，只能不了了之了，就这还被教导主任给抓到通报批评了...” 姜正说着说着自己也开始有点不确定了，仔细回忆却只能想起片个画面，这对记忆力超常的他几乎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喃喃道：“可我总不可能意淫出来一个对象吧...” 西下的夕阳映红了天边的晚霞，最终留下一片暗红，道路两侧的柳树随风微微晃动，于凉薄中产生一种温暖的荡漾。姜正和路明非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不再言语，唯有脚步踩在地面上的踏踏声和笔尖在纸上迅速划动的沙沙声。 路明非还在回想姜正之前说过的话，是不是自己勇于追求会更好一些，或者至少要将心意表达出来... 就这样继续走着，他忽然觉得自己走的不再是一条普通的马路，而是一条人生之路，若是以后真的能修成正果，自己可以在这条路上做一个标记，将来带着儿女来到这里时可以对他们说： “你爸爸我当初就是在这里下定的决心，其中你们姜正叔叔的点醒起了很大的作用...” “写完了。”姜正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扔在路明非愈加肃穆的脸上。 “牛批！” 路明非瞬间破功，拿起写满“abcd”的纸张大声赞叹，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姜正展现超凡的记忆力，但依旧不影响自己表达惊讶和羡慕。 语数英和文综，加起来上百道选择题，仅做过一遍便将其完全记住，这份能力不亚于三个小时写完四套卷子。 “作文是上上周你们文学社内部让写的那篇，我就直接没写，回教室里把你写的直接交了上去。”姜正提醒道：“明天你写的时候注意点，换个立意重新写一下。” “你就是这么坑兄弟的啊！”刚刚还欣喜不已的路明非欲哭无泪，“咱俩字都不一样，老师没说什么？” “说了，老师说你写的不错，就是立意有点偏差，说你喜欢钻到一个方向出不来。”姜正一本正经回答。 “话说回来，不是哥们有意要打击你，一直这样混日子可不行，我听说星际争霸不是有很多比赛嘛，叫什么nsl还是stc的，你整天说自己打遍天下无敌手，去打职业不香吗？如今这互联网发展的这么快，这条路以后肯定越来越宽的。” “打职业么...”路明非小心翼翼的把记着答案的纸张折叠后放在口袋里，挠了挠发油的头发。 “我不是没考虑过，只是觉得那样的生活对我而言太空泛，太虚了...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就像在房间里隔着玻璃去看天空，你可以看到它的颜色，它的形状，它在每时每刻发生的各种变化，但是你没有办法真真切切地体会到它的内在、它的温度、它的组成...因为你在房间里，它在外面。” 姜正颇为崩溃地扫了这位文艺青年一眼，深深地痛斥自己为什么要多嘴。 “好吧，其实我没想过。”路明非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就这样玩着学着也挺好的，高考考不上一本找个二本上也行，大学毕业不至于找不到工作，白天工作、晚上回家打会游戏，要是...” 要是能和陈雯雯一起生活就更好了，路明非在心里想。 他没有说出来，因为他怕好兄弟会开玩笑嘲笑他不自量力，配不上陈雯雯，劝他放弃。 两人步行回到小区里，在两栋相邻的单元楼分开。 “姜同学，家里没人做饭的话可以来我们家，不要客气啊！”一位中年妇女毫不掩饰自己的大嗓门。 “好，谢谢婶婶。”姜正笑着感谢了一句。 路明非被叔叔、婶婶夹在中间，连句道别的话都没来得及和好友说，只能看着对方的背影缓缓走进昏暗的楼梯间。 “走了！有什么好看的！”婶婶没好气道。 这话不是对路明非说的，而是对叔叔说的，从几人见面到刚刚，叔叔便一直盯着姜正手里的那个黑色盒子，口中时不时呢喃一句新款之类的。 “算了，钱包这种东西不太好拿出来，不重要，不重要。”叔叔轻摇着头走进了楼梯间，脸上带着丝丝的落寞。 姜正站在家门外，听着从屋内传来的震天的呼噜声，轻轻地扯了扯嘴角。 第2章 猎人网站 窗外的天空已经被深深的黑暗覆盖，清凉的微风透过窗纱吹进房间内轻轻徘徊，直至消散，莹蓝色的光芒照亮了姜正的脸庞，鼠标的哒哒声和键盘的啪啪声组成了独特的乐章。 姜正不是在上网冲浪，而是在准备找任务。 自从上了高中，叔叔便要求他每个月需要完成一次任务。 任务的来源来自一个叫做‘猎人市场’的网站，也被称作猎人网站。 ‘猎人’并不是指的那种上山打猎的猎人，他们是特指某个人群，受雇帮人解决问题。 猎人包括但不限于雇佣兵、亡命徒、艺术家、先锋文艺青年和黑社会成员，成分非常复杂...当然，还有学生，比如姜正。 网站上定期会公布一些任务，这些任务由委托人经网站向全世界的猎人们发布，自信能接任务的注册会员可以回复站内邮件，附上自己的简历。这个过程叫“投帖”，委托人会在投帖的猎人中选择自己‘心仪’的猎人。 如果雇主满意你的履历，你就会收到来信。做完之后，佣金会自动打到你的账户上。 姜正输入了自己在猎人网站上的账号和密码，随着一声响亮的回车键，页面自上而下刷新，风格凌然一变，漆黑的背景给人以严肃与神秘，深红色加粗的字体彰显着任务背后隐藏的血雨腥风。 用姜正的话来说，网站设计者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里是干‘坏事’的地方。 悬赏的任务大多和不合法的文物流动有关，还有拜请驱邪捉鬼的。 这里一般并没有直接了当的暗杀任务，大多数任务介于非法与灰色之间，主要以盗窃、挖坟和劫掠文物为主。 除此之外，这些任务多半有点怪力乱神，若是没有点‘天赋’是干不了这行的。 姜正在这方面是很有天赋的，不然叔叔也不会把他从福利院里领养出来，以至于叔叔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老婆——这是叔叔自己说的为什么找不到老婆的原因。 用叔叔的话说，这些人...包括姜正和他自己，都可以划分至一个名为“混血种”的第三群体。 人类是第二群体，而第一群体是一种名为“龙”的生物。 混血种是介于人类和龙类之间的异种，拥有人和龙的双重血统。 至于活着的‘龙’长什么样子姜正还没有见过，目前能联想到的是有爪子、可能有翅膀、可以腾云驾雾的老龙王形象。 龙族的血统使他们拥有远超于常人的身体素质，在智力、外貌等方面往往都有很大的提升，最重要的是，让他们能够“窃取”龙族那超越常人认知、甚至无视世界物理规则的力量。 也许正是因为姜正经历过太多，拥有着超乎寻常的力量，才使得他在学校里表现得愈加无法无天，如今能一直维持着遵纪守法的样子还全拜托叔叔给他找了个心理医生。 姜正在任务区和闲话区来回跳转，时不时打开邮箱看看自己曾经的辉煌‘履历’。 猎人市场很少有长期堆积下来的任务，但真的遗留下来的任务无不是经历过众多猎人的死亡来证明其危险性，尽管姜正自视甚高，但还是没有选择去‘挑战’它们。 如果真要有那么容易，自己那个守财奴叔叔肯定早早就把任务做完换赏金去了。 随着鼠标滑轮的转动，一个以绿色字体为核心的任务缓缓出现在了页面之上。 绿色，代表这是一个保护任务。 保护任务并不代表着简单，而且保护的对象往往也千奇百怪，就姜正所接过的保护任务中，最离谱的是护送一只柯基犬从英国送往新加坡。 全程没有任何坎坷，两次航班都很顺利，就连气流颠簸之类的都没有遇到。 那次任务的佣金是三十万美元。 虽说捡钱是一件很令人愉快的事情，但姜正收到佣金后并不开心，因为在一行中报酬与危险总是成正比的。 任务报酬的高低代表着遇到危险的大小，姜正一路上没有发现任何危险，也就意味着当危险真正发生时，他没有办法做出任何有效防备。 而现在的这个保护任务的佣金是100万美元！ 很久以前他便成为了一名资深猎人，在资历上已经称得上是“老人”。 一百万不算多，在姜正目前所能接取任务金额的范围内只能说是中规中矩。 猎人级别足够的话有权查看案子的细节，再决定要不要接取任务。 “保护时间：五天。” “地点：埃及全境。” “注：猎人性别要求为女。” “具体内容：...” “艹！居然还要求是女的！”原本认真的姜正忽然看到一条任务细则后突然破防，不由得骂出声来，下一刻又皱紧了眉头。 “可...为什么我能接啊？” 姜正看到任务‘具体内容’下面呈金色的“接取”字样后一脸茫然。 “难道是因为未成年？” ...... “你看过《印第安纳·琼斯》么...我一生的梦想就是那样，老爸在前面开车，儿子在后面架着机关枪扫射...” “如果我死了，我留在这个世界上的东西只有你，你如果也死了，我在这个世界上就什么都没有了...” “儿子，要相信老爹，你活下去，我们才能有再见的日子！” 孔雀邸。 楚子航坐在窗前，眼睛盯着远方翻滚的黑色云层，脸上一如既往的没有什么表情，但手臂上凸起的青筋却暴露了他不平静的内心。 桌子上摆放着一个摊开的笔记本和几张泛黄的报纸方片。 报纸片上报道了04年7月4日的一场交通事故，他搜集关于那个事故的一切资料，却始终找不到合理的解释，直到高中后见到了姜正和他的叔叔，才逐渐了解到龙族的秘密，并在姜正家里跟随他叔叔学习剑道和防身术。 他没有把这场事故告知对方，只是草草以‘可能遇到了龙类’的理由解释了父亲的离去。 倒不是因为不相信之类的，而是楚子航不想把他们牵扯进来。 毕竟，他面对的是‘神灵’那样的东西。 翻开的黑色笔记本上只是记了寥寥两页东西，但仅仅是这些，便是他曾经几年追寻未果的东西。 两页纸上经常重复的是“血统”、“学院”、“执行部”等等字样，而在它的第二页末尾有两个电话号码。 “卡塞尔学院招生电话（学院秘书诺玛）——1-626-952-5225。” “执行部电话——1-506-738-1754。” 在下面还有一排逐渐狂放不羁的大字，大概是对方写到最后没有耐心了。 “（ps：你的父亲很有可能是执行部成员，所以建议你先打给执行部，说不定能有优待！！）” 楚子航这些年一直坚持不懈地寻找那所以半朽世界树为校徽的学院，全是因为那个男人...那个在暴风雨夜一刀劈向神灵的男人。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去哪里，明明在国内也很好。 原本在姜正叔叔的安排下，自己等上了大学，就可以开始尝试接任务，正式进入名为“混血种”的圈子。 但是他拒绝了，并表示希望得到名为卡塞尔学院的信息。 要问为什么？或许是因为那个男人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为了那一点点、虚无缥缈的可能。 楚子航拿起书桌上的手机，手指缓慢而坚定地按下了执行部的电话号码。 这是姜正给他的建议，毕竟那个男孩从来不说废话，既然说要先打这个号码自然有一定的道理。 “爸爸，我要来找你了。”男孩罕见的无力地依靠在椅子上，轻声呢喃。 ...... 第3章 战争实践课 美国芝加哥。 卡塞尔学院，美国伊利诺伊州芝加哥远郊的私立大学，和芝加哥大学是联谊学校。 该学院致力于向有特殊才华的学生提供高质量的教育，并且推荐工作，只是它采用的是古典的封闭式教育，学生必须住校，与其说它是一所学院，不如说它是一座军事堡垒。 芝加哥位于西半球，与华国的时间相比慢了近10个小时，在华国夜幕降临时，这里正值晌午。 守夜人讨论区。 一条红色字体的帖子突然出现并迅速上升成为了热度第一的话题贴。 这样的帖子往往有管理员的特殊权限加持，而想要得到管理员的加持也很简单，给钱就可以了。 发帖人是位大一学员，他在入学之初懵懂无知的时候，被某学长前辈花言巧语借了不少钱，后来发现这些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看来这位学弟是忍受不了债务人的死皮赖脸，选择了以这种方式让其进行偿还。 这条帖子的标题很简单，“我们的新生实践课在哪里？！” 很快，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这条帖子下面出现了上百条的回复，这种情况在现在时间段相当罕见，因为每周在这个时间进行的是曼斯教授的课程，他上课的严厉程度在学院数一数二。 “话说，咱们今年的实践课还进行不进行了？再拖下去就没得玩了。”有大一学生愤愤不平道。 新生实践课又名战争实践课，是卡塞尔学院每年的固定节目，课程目的是为了让新生们近距离感受到“龙族”的力量与“屠龙”的使命。 战争实践课往往会在大一上学期进行完毕，最多拖到下学期开学，如今这种再有两个月就要升大二可仍然没有进行战争实践课属实不多见。 “学弟放心好了，肯定会有的，即使真的没什么任务，也会安排你们去学院动物园的鳄鱼池照顾鳄鱼的。”有过来人回复道。 “还有蛇类饲养池，里面有眼镜王蛇、亚马孙巨森蟒和原矛头蝮，都挺乖的，不咬人。” 眼镜王蛇的剧毒不必多提，被咬上一口就可以立刻开始说遗言了，不能用写的，写的时间不够；而成年的亚马孙巨蟒体长可达16米，能轻松绞死水牛，但在这群学员面前，这些极度危险的生物似乎成了可以放在手里把玩的宠物。 “学长说的是人话吗？瞧瞧我们前两届的战争实践课都是什么，前年是探索未知的龙族遗迹，据说有位学长在里面发现了传说中的再生金属（虽然最后被装备部的狗给强行要走了）；去年则是在德克萨斯州抓捕一位危险混血种，因其堕落程度过高，已不可挽救，于是将其当场击杀...” “做人啊，最怕对比，混血种也一样。”有人幽幽道：“大家在进入执行部之前都很少有出任务的机会，等以后进了执行部，别人问‘师弟你以前都做过什么任务啊？’我恐怕都不好意思说！” “现在的学弟们这么卷了吗？我那个时候是巴不得分配一个简单点的任务，以免死翘翘了。” “不可能真让去鳄鱼池吧，我们这届学员中可是有...恺撒啊！” 讨论区一瞬间陷入了沉寂。 恺撒，全名恺撒?加图索，加图索家族的继承人，是个如太阳般耀眼，将要君临世界的男人。 在入学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他挑战了学院里无数的领袖级人物，拿到了包括但不限于剑道、搏击、游泳、柔术的学院第一，并在一个月前通过竞选以全票的绝对支持率取得了学生会主席的位子。 他向世人阐释了什么叫做生而天才且努力的怪物，“独占鳌头”这样的词来形容凯撒似乎已经不够格了，或许只有“绝世无双”才合适吧。 唯一值得大家安慰的是他的学科成绩并不理想，只是到了人家这个地步，成绩显然已经不重要了。 “喂！芬格尔人呢！你加精的帖子你不出来说句话吗？” “在呢，在呢！”立刻有人回复。 说来奇怪，明明听不到声音、看不到样子，但从几个汉字来看便觉得这个人贱兮兮的。 对了，这所位于美国的学院全员都说的是中文，前些年他们推行了‘中文校园’的举措，中文成为了每位学生的语言必修课。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嘛，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我这个穷逼呢。”这人的中文水平很高，各类俗语出口成章，“不过我确实有点小道消息要和大家分享。” ...... 一个脑袋秃得发亮的小老头推开图书馆二层中央控制室的大门，却未引起里面任何人的关注。 几十人在上百台电脑前各司其职，一个人面对数个终端却能做到有条不紊，偶尔有短暂的交流，在之后马上便会重新进入亢奋的工作状态。 “施耐德！你疯了！”小老头快步走到一个男人面前，将手中的文件“啪”的一声狠狠地摔在桌子上。 “曼施坦因教授。” 施耐德看都没看他一眼，嗓音沙哑：“即使你是风纪委员会主席，也不能如此随意进出中央控制室。” “这是你安排的任务？那不是四代五代这种可以掌控的东西，而是位尊贵的三代种！是纯血龙族！”曼施坦因愤怒地大叫，此时的他没有一点大学教授的儒雅和风度，反倒像个路边吵架的泼妇，“你居然要将一群大一新生放进讨伐三代种的任务里！” “我当然知道那是三代种！”施耐德冷冷道：“可我们是什么？” “我们是秘党！秘党的宗旨是灭杀一切纯血龙族！” “我听说他们不是对自己可能去动物园当义工很嫌弃吗？所以，想必我安排的战争实践课他们会喜欢的。” 施耐德铁灰色的眸子意味深长地看了曼施坦因一眼，淡淡道：“龙族的复苏已经开始，我们没有时间玩过家家的游戏了。” “卡塞尔学院培养的是与龙族的厮杀的战士，不是锦衣玉食、养尊处优、不可一世的公主和少爷。” “为什么不是王子？”曼施坦因一愣。 “这不是重点！”施耐德转过身去，不想再去看这个脑袋神回路的家伙，“我难道不知道纯血龙族和混血种之间的差距有多大吗？” “但我们的战士需要锻炼，以目前执行部正式专员的综合素质来看，他们恐怕很难完成接下来一系列的屠龙任务。” “怎么会？执行部专员的测试考核不一直是由你亲手审核的吗？” 曼施坦因吃了一惊，这可是大事，要是传出去搞不好会引起动荡，甚至秘党的敌对势力都会忍不住在明暗面上下绊子。 “我了解执行部的每一个人，但你总不可能要求一个b级血统的专员去完成由a级血统才能完成的任务。” “你的意思是？” “执行部的可活动人手太少了！尤其是具有优秀血统的专员”施耐德从金属柜子里取出一份文件丢给曼施坦因，“每年有大量的学院毕业生被分配至世界各地的分部，留在学院本部的却少之又少。” “虽说这样有效减少了各地区危险混血种的杀人案件，学院也因此获得了大量的信息和资金来源，却终究不利于真正的屠龙行动。” “执行部是秘党的刀，可如果一把好刀被重新熔铸成一套刀具，是好是坏谁又说得准呢？”施耐德重新看向曼施坦因，“我在执行部听说大一新生中有一个叫恺撒的，很出名，他是否真的有像学院里传得那么‘神’，我很快会知道。” “用一句中文来说，‘是骡子是马，牵出来遛遛’。” ...... “芬格尔，你说的真的？” “比珍珠还要真！如果是假的，天打五雷轰！” 芬格尔信誓旦旦道：“我的消息什么时候出错过？或许今天，或许明天，学院便会发通知下来，我只是提前把这个消息传达给了你们。” 屏幕前的学子们不约而同的点点头，虽然芬格尔这个人没有下限，做出的事情经常可以和狗这种动物联系在一起，但其消息的准确度确实没有可以质疑的地方。 “既然如此，那我就撤了，感谢主席友情援助的一个月豪华宵夜。”芬格尔发出了一个敬礼的表情，随后系统显示他下线了。 当然芬格尔是否真的下线也没有知道，毕竟他是论坛管理员。 诺顿馆。 一个年轻男人半靠在宽大的沙发上，将玻璃杯子里的红酒倒入口中，瑰红的液体顺流而下直至腹中。 男人有着金子般灿烂头发，俊美无俦的脸庞好似由雕塑家精心刻画，海蓝色的眼睛里只能看到无尽的深沉。 恺撒关闭了守夜人讨论区，平静地躺在沙发上，得到战争实践课的内容是他今天起床后最大的收获。 入学以来，他看似以不可阻挡的气势、皇帝般的威严在学院里出尽风头，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面对了多么大的压力。 卡塞尔学院没有庸才，即使是大家口中的‘败狗’芬格尔依旧能以一手堪称出神入化的新闻八卦和信息资源混得风生水起。 他是a级，学员中没有s级的存在，a级便是封顶，但a级学员并不算少，至少十几个还是可以凑出来的。 不过，压力也正是恺撒想要的，他来到卡塞尔学院的初衷就是为了更好地证明自己。 他不惧怕、甚至欢迎别人的任何挑战，因为他相信自己一定能获胜。 恺撒从小便接受了最顶尖的教育，游泳、格斗、马术等等，一切都是最顶尖的，但那只是在人类社会中。 一个混血种就算在纯人类的世界里混得再成功，在别的混血种的眼里大概也只是个二流货色... 恺撒最初选择的社团并不是学生会，学生会也不是卡塞尔学院最大的社团。 学院中规模最大、资历最老的社团名为“狮心会”，一代又一代的屠龙精英大多出自狮心会当中。 可惜，他和目前那个大四的狮心会会长很不对付，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做任何低头的事情，所以他选择加入了学生会，并要将其打造为学院的第一社团。 因此，他需要一场能够证明自己的战役。 “纯血龙族么...我很期待。” ...... 第4章 买卖 “您有一封未读邮件。” 姜正点开了页面右上角不断闪烁的提示窗格。 好吧，他还是接了那个保护任务，反正雇主没有拒绝，自己又何必在意这么多呢？ 赚钱嘛！不寒掺！ “现在前往埃及首都开罗，在机场门口等到我，无论任务完成与否，会支付你任务总佣金的百分之十。” 姜正扫了一眼这封简单的邮件。 分阶段任务？ 有些雇主喜欢将任务分成多个阶段，将信息一点一点交给所雇佣的猎人，这样有助于雇主更好地掌握任务发展进度。 猎人们见钱眼开、杀人越货这种事情也曾出现过，在一定程度上，雇主们承担的风险并不小。 “可惜，五天时间有点长，不能去上网了。”姜正挠挠头，随后充满歉意地给路明非发了一条信息： “咕咕，上网鸽了。” 姜正不打算收拾太多东西，只是简单背了一个双肩包，开罗这个季节不冷不热，穿套运动服去就可以，即使真的需要，过去再买也是一样。 “小正，出门？”一个男人刚从对门屋子里出来，看到了正在换鞋准备出门的姜正。 男人胡子拉碴，头发散乱，外套随意地披在身上，只有还算刚正的脸庞和一身健硕的肌肉让他看起来不是那么寒酸狼狈。 这个男人名叫李荣坤，是姜正的叔叔，也是他在法律上的监护人。 大约十一年前，李荣坤发现了身怀龙族血统的姜正，收养并教授他关于龙族和混血种的知识。 “嗯，接了个任务。”姜正抬头回答，又补充道：“一百万。” 李荣坤似乎还没有睡醒，眼角处还带着点白色芝麻糊，轻咦一声。 “你都能接级别这么高的任务了...早去早回，有事打电话，我再去睡会。” 姜正觉得没能看到叔叔震惊的神情有些可惜，叔叔在明面上对钱是非常看重的，而且花钱很仔细（抠门），不然年入起码千万美元的他也不会住在这种中等小区。 “等一下。”姜正叫住李荣坤，把一个黑色盒子抛了过去，有些生硬道：“礼物，叔叔生日快乐。” 李荣坤意外地接过，打开盒子看了一眼，神色感动道：“好东西啊，不枉我含辛茹苦养了你十来年，赚了钱都能给我买东西了。” “没花钱，和楚子航拿消息换的。”姜正实话实说。 “呃...什么钱不钱的，能记住叔叔我生日就很满足了。”李荣坤挠了挠胳肢窝，不知是安慰姜正还是在安慰自己，过了一会儿忽然问了一句奇怪的话： “你哥哥现在在这里嘛？” “哥哥不在。”姜正摇头说。 李荣坤挑了挑眉问：“不在？去哪里了？” “之前他说要出去一趟，可能要出国。” 李荣坤微微低头，嗯了一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姜正随手带上门，向对面单元楼看了一眼，隐约能听到某个衰仔的哀嚎。 轻轻笑了笑，姜正加快了脚步，他需要先坐车去沪市，再乘坐前往开罗的航班，由于没有直达航班，中途还需要换乘，先到迪拜，再到开罗。这一来二去又要耽搁不少时间，希望雇主不要是个坏脾气的家伙，不然...唉！ 姜正走后，李荣坤并没有立即回到床上睡觉，而是打开了另外一台电脑，以相同的操作登录了‘猎人市场’网站。 李荣坤眼睛半眯，脑袋时不时一点一点，一副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睡着的样子。 他轻车熟路地打开了和一个人的私聊窗口。 “nido，帮我查一下id“月光”的猎人在刚刚接了什么任务。” 对方没有立即回话，李荣坤也不着急，这这样默默等着，十分钟后，一个任务的详细信息出现在李荣坤的聊天窗口上。 “保护任务...埃及...”李荣坤关闭页面，回到床上，摇晃着脑袋自言自语：“埃及有什么？‘法老’的古棺？亚历山大的‘图书馆’？摩西留下的石碑？都不太对...时间也差了点...现在是零几年来着...” “有龙类可能要苏醒了？小问题...”李荣坤给自己比了一个大拇指，转而又疑惑道：“不过...似乎还忘了点什么...” ...... 埃及，开罗国际机场。 埃及时间，上午10：35。 姜正下了飞机走快速安检通道来到机场大厅，刚想摸出手机给雇主发短信就被一个身材魁梧的黑人小伙拦住了去路。 “嘿！boy！埃及纪念品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 姜正歪着头看了这个短发黑人一眼，淡淡说：“i’m chinese，get away.” “哦！华国人！”短发黑人立刻把英语换成了蹩脚的中文，神神秘秘道：“窝有好东西，需要快点粗手，你懂的。” 姜正回头望着零零散散从快速安检通道出来的人，绝大多数人并没有受到这样的‘待遇’，偶尔有‘贩子’拦住他们但在摆手拒绝后便识趣地离开，不知道眼前这个人为什么对自己这么锲而不舍。 “可以，拿出来看看。”姜正不想在机场就捅出什么幺蛾子，想了想答应道。 黑人小伙带着姜正来大厅的一处角落，在一堆行李中拉出了一只绿色的箱子，小心翼翼输入密码将其打开。 “兄弟来看看！”黑人小伙再度换成了英语，想来中文只会说那几句用来拉客，“价格好商量，东西我们还有。” 姜正轻笑一声，听不出是真的开心还是嘲讽。 这黑人青年上一句话暴露太多东西了，如果这些东西是假的，说明他只是想要赚点小钱，坑一下来旅游的外国佬；如果东西有真的，则说明黑人青年身后有一股不小的力量，大概是当地黑社会之类的，在某个地方盗了墓或是偷了东西，现在出来分批销赃。 行李箱中的东西很杂很乱，有埃及的国徽‘萨拉丁雄鹰’袖章，生锈的铜器、铁器，彩色玻璃和装饰品，让人眼前一亮的是一件精美的黄铜手杖，手杖上面雕刻的是一个狮头半人身。 姜正在飞机上看了一本有关埃及文化历史的旅游杂志，知道这个是埃及神兽之一：斯芬克斯。 “这件怎么样？”黑人小伙将手杖拿起道。 “不要，假的。”姜正说话很不客气。 随后将一块半个巴掌大红水晶状石头拿起道：“这个石头多少钱？” 黑人小伙眼中闪过一丝诡异，咽了口吐沫，语气不自然道：“10...10万...美元！” 姜正没有出声还价，又拿起一块铁片，看着黑人小伙的眼睛平静道：“这个呢？” “也是10万美元...”黑人小伙皱眉，举起手又放下，扶着行李箱盖子的手臂有些僵硬，似乎有要收拾东西跑路的想法了。 “这里面只有这两样东西是真的，其余都是假的。”姜正微笑，一副自信、胜券在握的样子，“很不巧，我是这方面的专家，全世界同年龄段找不到一个比我更懂行的人了。但是，我愿意买下这两样或是一样东西，不过...我希望你能给出一个合理的价格。” 安迪耶很震惊。 今天他像往常一样提着老大安排的东西来到机场的快速安检通道前卖货，从这里出来的人都不会是差钱的人，机场安保人员在组织的运作下像往常那样对他视而不见。 安迪耶选择了一个亚裔男孩作为今天的第一单生意，这个男孩虽然是简单的一身黑色运动服，却都是大牌子，尤其是手表，居然和老大戴的一毛一样。 众所周知，如今的亚洲人，尤其是华国人当中，有钱人很多。 可他没有想到，今天遇到了个真正的行家。 他们卖的货里面基本上都是真假掺着卖，比如他带来的三十多件物什中有两件是从“真墓”中拿出来的，结果两件东西都被这华国男孩找出来了。 真的东西倒也不是不能卖，只要箱子里面的东西总共卖到一定金额就好。 “其实这件也是真的...”安迪耶举着金色权杖，似乎还想再挣扎一下。 “手杖外面一层是金的，里面是铜的，估计值个几百美元，且没什么收藏价值。”姜正看都懒得再看一眼，“报个价吧。” 此时安迪耶粗矿的脸上写满了纠结，嘟囔道：“你只买这两样东西，之后让我再怎么卖呀？” “平常怎么卖以后就怎么卖，而且我是大顾客，你可以把我介绍给你身后的人，如果交易成功，你还有可能得到更多的重视。”姜正循循善诱。 安迪耶无奈地瞄了一眼这个气度不凡的男孩，似乎认命道：“一个5万美元，两个加起来10万。” “10万？10万埃及磅还差不多。”姜正嗤笑。 “10万埃及磅才5000美元左右，单纯一件都不止这么多！”安迪耶脸色不善。 “咔嚓！” 他看到黄铜手杖被男孩握在手中，然后面无表情地被他用两根手指折断，雕刻拙劣的斯芬克斯猫被双手来回捏成了一个球。 安迪耶来不及心疼，惊呼道：“功夫！？” “红水晶8000，铁片5000，算上不小心断掉的手杖500，一共美元。”姜正直接从背包里开始摸钱，数出厚厚一叠印着富兰克林头像的纸币塞到安迪耶手中，又把两样东西放在自己包里。 “你的电话号码。” “哦哦。”安迪耶忙点着头，看着手里一大卷钞票有些不知所措，这可是一万多美金！换成埃及磅足足接近三十万！ 刚刚男孩报出10万埃及磅时他其实是心动了一下的，他们也不清楚这些东西的真实价格，只能根据所盗墓穴的规格来大致判断，老大交给他的任务是所有东西卖到15到20万埃及镑就可以收手。 这个华国男孩毋庸置疑是识货的，在几十件仿制品中准确找出两件真品便说明了他的能力，而他花大价钱买下它们则意味着它们的实际价格会更高。 安迪耶有点想反悔，可男孩随手将黄铜手杖折断捏成球的这手功夫实在是有点吓人。 铜的延展性很好，一般可以被折弯但不会被折断，而被折断代表什么？安迪耶没怎么上过学，但也明白这不是简单可以办到的... “好。”安迪耶打算回去后就把这件事告诉老大，让他把这批货的价格适当提一提，“有需要打我电话，我叫安迪耶，价格好商量。” 姜正记下电话号码，拿起背包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又耽搁了一会儿，希望雇主不要发脾气才好，自己刚刚都没砍价呢。 第5章 伊迪琳 开罗国际机场门口，一个女孩孤零零地坐在休息的长椅上，附近的几个位子没有人坐，来来往往的行人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她，眼神温柔而带着向往。 人们都喜欢美丽的事物，无论是物、景还是人。 女孩有着一双天蓝色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白皙的皮肤将薄薄的双唇衬得娇嫩欲滴，腰间挂着一个棕色小包，polo领的条纹开衫内搭白色衬衫使得整体充满性感的魅力，淡金色的长发在正午阳光下熠熠生辉。 是个被安拉宠爱的人，像是安拉用光所创造的天使。 不过‘天使’现在受到了骚扰。 一个相貌俊俏的亚裔男孩径直走了过去，一边拿出手机边看边在说些什么，女孩表情有些惊讶和不可思议，从腰间的女士包中拿出手机对照许久。 令人大跌眼镜是，天使般的女孩在男孩三言两语之后便跟着他离开了。 留下的是一地被正午阳光烤熟的下巴和人们难以置信的神情，两人之前肯定是不认识的，现在这种情况，总不会是网友见面？ 姜正看着身边这位容貌惊艳的女孩道：“你居然会说中文，而且这么熟练，完全听不出来口音。还有不好意思，转机花了不少时间，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女孩轻轻摆手，袖口微微下落，露出莲藕般的白皙手臂，神色认真道：“我叫ediline，伊迪琳，瑞典人。是你本次任务的雇主，你的任务很简单，就像介绍的那样，保护我五天时间，差一天都不行。” “暗中？还是在明面上？”姜正打量着这个漂亮女孩，不知道她有没有十八岁，清纯、乖巧、俏丽，她凝聚了花季少女几乎所有的美好。 单从外貌来看，仕兰中学里应该只有‘小天女’苏晓樯能和她拼一拼，陈雯雯和柳淼淼都差了一筹；女孩身高在一米七左右，比姜正低了一点。 “没有必要暗中，依照你一贯的行为方式便好。”伊迪琳眼睛在开罗的街道上四处乱晃，像是在仔细欣赏这座城市，脚步轻盈，像是从森林中走出的精灵。 姜正还想问点什么，比如可能遭遇的危险，又要到哪里去等等，可这个女孩似乎对此没有一点想说的，他也只好把话憋回去。 两个人走在路上，像无头苍蝇一样乱飞...嗯，比作苍蝇不合适，至少也是蝴蝶这种生物才行。 “你了解这座城市吗？”伊迪琳突然说。 “开罗是人口千万级别的大城市，同时也是非洲最大的城市，保留了大量的伊斯兰古代文化建筑，城市面貌古今兼容......” 姜正说：“这是我来之前在书上看到的，在我个人看来，开罗是一个‘大杂烩’城市。” “大杂烩？”伊迪琳眨着好看的眼睛问道。 “大杂烩本是一道菜，将很多种蔬菜、肉放在一起炖成的菜，同时比喻各种不同的事物拼凑在一起的混合体。”姜正指着附近的cbd区域和远处的贫民区，“开罗，看似兼容并包，但实际上是埃及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不匹配得到的畸形产物。” “它既是经济和金融中心，同时也是政治中心，但在马路上却连红绿灯都没有完善，司机们肆意畅行，行人想过马路只能看司机心情；社区天桥下大量的流浪者得不到妥善安置，墙上喷着‘反抗’的标语；路边随时可以看到瘦骨嶙峋的流浪猫...而且居然还有不少骑马和骑驴的...至于墙角的垃圾和‘地雷’我就不说了。” 姜正放慢脚步，看向了街边的一家旅馆，口中继续道：“而政府应对的措施简单又粗暴，向外扩建以减弱、转移矛盾，最终造就了现在的开罗。” “当然，可能是我们华国现在发展得好了，用更前沿的目光会看到更多东西，就像八九十年代很多外企来我国沿海地区投资一样，想必他们当时的眼光也是格外超前。” “你好会啊！”伊迪琳有些惊讶，提议道：“这样的话你顺便做我的导游吧。” “导游？”姜正收回目光，看着这个雀跃的女孩。 “我来开罗就是为了玩的啊，不过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不知道去哪里玩。” “金字塔、狮身人面像、庞贝石柱...”姜正随口说：“这些旅游景点不是随便找的吗？” “金字塔要等到最后一天看，其他的景点没什么意思的。”伊迪琳神秘说道。 导游吗... 姜正想了想，摸出手机，拨打了自己半个小时前刚刚存入的一个电话号码。 ...... 开罗四方旅馆，卡塞尔学院临时驻点。 在芬格尔放出消息不久，学院发出了大一新生集体停课参加战争实践课的通知，在简单准备后，便与执行部的正式专员们乘专机来到了开罗，这样的紧迫感不由得惹人多想。 有人大骂芬格尔消息太慢，于是得到了一周的禁言套餐。 凯撒来此倒没有说什么，这个消息至少让他和学生会干部们开了一次临时会议。 旅馆三层的一个普通房间里此时居然有二十多个年轻人，有男有女，统一穿着黑色的风衣、腰带和长裤。 房间里原本的设施家具已经被腾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樱红色长桌与一块巨大的战术白板，人们分别坐在长桌的两侧，只有一人靠在玻璃窗边，一头金发格外引人注目。 “凯撒，该入座开会了。”长桌尽头处的男人淡淡道，他的目光和他的表情一样冷峻。 这个说话的男人好似根本不存在，明明眼睛可以看到他却无法将这个信息返还到自己的大脑神经中。 “教官，我在想，我们是不是被发现了。”凯撒嘴角洋溢着古怪的微笑。 “你发现了什么？”男人皱眉。 在克雷格得知纯血龙族讨伐行动中要加入大一新生时是极为抗拒的，即使其中有凯撒这种所谓的天之骄子。 他也曾经历过热血上涌、对屠龙抱有强烈愿望的阶段，直到同伴的鲜血将心中的火焰扑灭... 但克雷格知道凯撒不会无的放矢，凯撒可能会和他争夺领导权，却不会以如此拙劣的方法。 “有个男孩刚刚突然放慢脚步，然后朝这个房间看了一眼，或者说看了我一眼。”凯撒回想着刚才看到的那双漆黑眸子，一抹凝重从脸上一闪而逝。 “这里是埃及分部为我们提供的临时指挥所，它看似是普通旅馆，但建造时参考的标准可是学院的副控室，外面的人是无法通过玻璃看到里面的。”有人回答。 “以凯撒的敏锐力在这种事情上是不会出差错的。”桌子对面立即有人发声。 凯撒在克雷格右手边的第一个座位落座。 屋里的这些人算是本次行动的指挥者了，左侧是执行部的正式专员，右侧是参加战争实践课的大一新生，泾渭分明。 克雷格有点头疼，他们从芝加哥来到开罗，这样的小摩擦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执行部的正式专员们对待这群新生的态度自然是不以为意，虽说让他们以临时专员的身份参与纯血龙族的讨伐，但基本上还是以放哨等闲散位置为主，真正的主力还是他们这群正式专员。 而这群大一新生大多数来自以凯撒为首的学生会，在他们看来，凯撒才是他们的领导者，而少数几个狮心会和其他社团的人，为了能有机会参与到战场上，也是选择了站在凯撒这边。 虽说凯撒明面上服从自己这个教官的命令，但如果抓到自己的失误，这个男人恐怕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踢下去。 克雷格沉吟了一会儿说：“莫雷尔，去监察室，有必要可以使用言灵。” 被叫到的男人点头起身，无声离场。 “会议继续。” ...... 第6章 导游 “姜正，要不我们回酒店吧。”伊迪琳委屈巴巴地蹲在马路边，全然没有刚见面时的清冷模样。 “哪里来的酒店？你订酒店了？”姜正将手中剩下的面包扔向远处的一群小野猫，那群可怜的小家伙们窝在街道的阴影处，弓着身子探出头，甚至不敢迈出步子将食物叼走。 “我快没钱了。”伊迪琳一脸扭捏，不好意思说：“我第一次在猎人市场上发任务，没搞明白，那一百万美元基本上就是我这个月全部的零花钱了。” 呵呵哈哈...看着女孩的样子姜正捂着脸差点直接笑出声来。 这话要是让路明非听到的话他一定会大肆控诉资本主义的罪恶，然后很不要脸地去问对方家里父母缺干儿子不缺。 “我找的导游马上到了，他可以带着我们去一些地方玩。”姜正看到手机里发来的短信道：“至于酒店，之前来的路上我看到一家不错的酒店，钱可以我先垫着，事后记得还我。” “嗯嗯。”伊迪琳乖巧点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伊迪琳问姜正以前都做过哪些任务，姜正说了一些不重要任务的内容，女孩便很认真在听，似乎对任何事情都有着很大的好奇心；姜正问她为什么要出来玩，还要请保镖保护，伊迪琳说自己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以前小时候就很少有机会出来，不久后又要进入大学深造，更加没时间了，请保镖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谁知道那个网站怎么这么坑... 一辆银色的五十铃皮卡在马路上‘横冲直撞’，不少汽车被这辆皮卡折腾得不得不减速甚至紧急停车，和这辆车的司机相比，其他司机此时都变成了遵纪守法的好市民。 “嘿！boy！又见面了。”驾驶座的黑人小伙摘下墨镜冲姜正挥手，下一刻手却突然僵在半空中，脸上立即换上了猥琐乃至谄媚的笑容， “哦！美丽的天使！有什么是我能为你效劳的！” 伊迪琳默默起身退回姜正的身后露出半个小脑袋，像是出门在外依靠哥哥的妹妹。 姜正打开皮卡后座的门，示意女孩先上车。 安迪耶麻利地起身用毛巾扫去了后座的烟灰和杂物，态度真是比狗腿子还要热情。 “开罗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姜正坐在副驾驶问。 “啊？”安迪耶疑惑道：“不是要去找我们老大买货吗？我刚刚才和老大通过电话。” 伊迪琳面露古怪，觉得自己仿佛进了什么贼窝，什么老大、买货...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生意。 “买货不急，给我们当几天司机和导游吧。”姜正坐在车里不急不躁说道：“有偿的。” “那还行...”安迪耶嘟囔一句，随后像个地摊商贩一样大声夸耀：“我们开罗名胜古迹可多啦，世界级旅游城市，像什么金字塔群、卡什么克神庙、国家博物馆...” “这些我们都不去，去点接地气的...亲民的地方。”姜正摆手拒绝，思索道：“我看一些电影上，有那种灰色赌场，还有那种往左轮里放子弹打脑袋，一颗子弹就几十万上百万的，你带我们去那里吧。” “这个我也看到过！”伊迪琳眼睛一亮，赞同道。 安迪耶从后视镜看了一眼欢脱的两人，神情愕然，你总不能认为我是黑道的就觉得我混得很开吧？ 银色皮卡车在市区穿过着名的汗·哈利利集市，这里大多是埃及本地人，懒散悠闲的氛围展现了埃及人的日常生活状态。 同时，汗·哈利利市场是中东地区最大的集市，也是具有伊斯兰风情浓郁的古市场。 “还好现在是中午，也不是休息日，不然的话我们是不能从这条街走的。”安迪耶尽心尽力地完成自己目前身为导游的职责。 伊迪琳趴在摇下车窗，趴在汽车边框条上看外面的世界，到处都是摩肩接踵的人群，一眼望不到尽头，让人有一种要延伸到地平线的错觉。 女孩蓝色的眼睛有种说不出的迷人，白皙的皮肤被太阳晒得发红却丝毫不在意，人们看到这个女孩后会给予她最礼貌与和蔼的微笑，女人们不会表现出嫉妒的神色，男人们也不会做出吹哨之类的猥琐动作。 “我听说这里大多数东西其实是来自我们华国。”姜正看到一处摊位上正在大肆还价的老板与游客不由说道。 “确实是这样，毕竟华国现在好像是世界上最大的商品制造国家。”安迪耶开着车，脸上流露出一丝向往，“以后等我有钱了，我就去华国，找个不大不小的城市当英语老师，或者阿拉伯语老师，保证正宗！” “那你的中文可能还需要练练，来我们华国，不会中文可不行。” “他们买东西为什么要一直吵架啊。”伊迪琳突然指着刚刚的摊位问。 “不是吵架，是砍价。” “砍价，指买方要求卖方在原有价格上削减一部分，是买方的消费行为。这是汗·哈利利市场的‘特色’，一件商品的价格如何大家心里大多有数，老板表现出的吃亏和无奈往往是配合的表演，让游客觉得自己占了个便宜。”姜正收回看热闹的目光回答，随后又顿了顿道： “如果你这样游客去买东西而且不讲价，老板反而会有些不适应，不过卖还是会卖给你的，是否全价卖你要看老板的心情了。” 伊迪琳没有认为姜正拿她举例子不礼貌，反而认真地道了声谢谢。 这让姜正愈发觉得这个瑞典女孩涉世未深，或者是她的家人把她保护的太好了。 安迪耶在驾驶座上听着两个人用中文相互交流，能听懂的单词仅限于‘的’、‘价格’之类的词，他很不理解为什么不用英文交流，这样大家都能听懂。 “快到了。” 安迪耶指了指远处的一座尖顶建筑说：“那里是爱资哈尔清真寺，是埃及的第一座清真寺，再往前走就到了‘死人城’，我们的目的地就是两者之间的‘销金窟’。” “死人城？” “销金窟？” “那里原本是墓地及守墓人家族居住的地方，所以叫死人城，而现在它是开罗最大的贫民窟。” “自从政府允许私人资本进入房地产，开罗的房价越来越高，很多人没钱买房，就住在这里，之前虽然也有很多人就住在死人城了，但后来情况愈演愈烈，最多的时候甚至有超过一百万的人口。”安迪耶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在默默讲述一个事实。 姜正从车窗探出头，超远的视力让他清晰地看到远处一排排的‘平房’——有些甚至没有屋顶，只是在四周围上墙壁，隐约可以从墙壁的缺口处看到里面有妇女和儿童在里面居住。 前一条街还是几层数十层的现代化高楼，后一条街便是破旧不堪的砖垒房，地下埋着死人、地上住着活人，真是阴阳一线隔！ 姜正突然想看看伊迪琳的表情，可是当他转过头时，意外地发现这女孩依旧是在默默看着窗外，眼睛里仍然闪烁着光亮，并没有流露出怜悯、伤感的神色。 “至于销金窟则是我们的一种俗称了，它的正式名字叫做‘earthly paradise’，人间乐园的意思，表面上是一家酒吧，实际上还兼营着拍卖会、赌场博彩和毒品交易。我们这种干黑活或是经营灰色产业的人或多或少都与它有些业务上的往来，而一些政府的达官贵人，商业大咖也喜欢来这里找点乐子，一掷千金。” 安迪耶认真介绍，说完扭头看了姜正一眼示意道：“你朋友如果到那里可能会遇到点麻烦。” “没关系，我是她保镖。”姜正毫不在意，伊迪琳同样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让安迪耶觉得自己提醒了个寂寞。 姜正一直觉得像现在这种正常的保护工作体现不出来自己的实力和作用，如果能有一群不开眼的来练练手就好了。 记得语文老师讲课时说过，狮子还是老虎到了一个新的环境，就会把那里所有的动物尽可能都吃上一遍，看自己处在食物链的哪个位置。 而一个地方的黑社会便是重要的参考标准，如果地方黑社会势力过强，说明当地政府偏弱，做事会有许多顾虑，反之亦然，如果当地黑社会成员各个都是小心谨慎，如过街老鼠一般，就可以得到当地政府做事就很强硬、治理能力强。 即使姜正真的被通缉了也不用担心什么，找条船偷渡回国，其余的事情交给叔叔就好。 第7章 销金窟 ‘销金窟’从外观上看是一座类似ktv的建筑，悬挂的霓虹灯并没有点亮，看上去灰扑扑的有些暗淡，设计风格有点像姜正家乡的那座洗澡城，或许的建材用料的不同，米黄色的大理石和周围的环境巧妙地融合在了一起，反倒显得有些低调。而紫色的半透明玻璃大门与尖塔形斜顶的造型又使它在周围一众古典建筑中脱颖而出。 安迪耶没有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而是选择停在路边，交给一个老妇人二十埃及镑作为停车费用。 “嘿！史瑞夫！哈立德！”安迪耶大步走向乐园大门前和别人热情地打招呼。 门口是两个穿着简易西服的黑人壮汉，安迪耶也称得上是健硕，可和这两个人比起来差得就有点远了，胳膊上隆起的肌肉简直要突破衣服炸出来一般。 两人看到安迪耶后露出了堪称‘和蔼’的笑容。 埃及虽位于非洲，却属于白人种，是欧罗巴人种地中海类型，国内的黑人算是少数，秉承了天下黑人是一家的传统，遇到事情大家都不介意帮上一把。 “安迪耶，这次又有什么好东西带来吗？上次你可是大赚了一笔！”叫做史瑞夫的男人道。 “少来这套！”安迪耶顿时又转换成另外一副面孔，满脸的不屑与鄙夷，趾高气扬的样子要多讨厌有多讨厌。 史瑞夫两人也不在意，继续吹牛打屁，只是他们一直在用阿拉伯语交流，姜正只能听懂一部分。 “老大让我带客人来这边玩玩。”安迪耶眼神示意了一下后面跟着的两人——安静地站在阳光下的伊迪琳，某个嫌热把外套脱下拿在手上的路人甲。 优雅气质的伊迪琳被史瑞夫两人一眼便认定为尊敬的客人，眉宇间有种超越年龄的美丽，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像两把小刷子，淡金色的长发温和而高贵，散发出让人挪不开视线的魅力；一身黑衣的姜正则被认作可有可无的小跟班。 “好，改天再一起聚聚。”史瑞夫低头小声说，仿佛害怕因为自己的大嗓门惊扰到那女孩。 “愿真主保佑您！”哈立德为三人拉开了玻璃大门，面带笑容轻微躬身。 安迪耶在前面带路，穿越一个长而昏暗的走廊后，眼前豁然变得明亮起来，不过照亮他们的不是阳光，而是无数宛若星辰的灯光。 姜正仔细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他们所在的是一处有着足球场大小的会场，由黑色的泰国乌梅木雕刻将整个大厅分为三个区域，中间由半圆形的拱门连接，地面上铺着深红色的木板，这大概就是安迪耶之前所说的赌场、拍卖会和酒吧区域；在二层周围是几处凸出的房间，能够居高临下清晰看到整个会场发生的一切。 “我们现在是在负一层？”姜正问道。 “你怎么感觉出来的？”安迪耶诧异，旋即解释道：“严格来说是在负半层，这里的二楼是正半层。” “从进入大门后，我们先是下了三个台阶，在之前的长走廊中，可以明显感受到它是有一定坡度的。”姜正指了指远处人员聚集的地方道：“那边在干嘛？” “哦，那边是赌场区，有你们来之前最想看的。”安迪耶笑了笑。 “这里乱不乱？” “朋友在开玩笑吗？赌场哪里有不乱的？” “开设赌场，骗人进来赌博，设杀猪盘，每一个进来的人到最后都会输的倾家荡产，然后他们趁机放贷，这家赌场势力不小，养了很多打手，不怕钱收不回来，哦，死人除外。” “懂了。” “我们...”姜正想找伊迪琳一起去，可转过头来发现对方已经消失不见，环顾四周后再那人群的外围看到了正在踮脚向往里面看的女孩。 “艹！这哪里是保护任务，分明是带孩子。” ... 姜正三步作两步快速来到伊迪琳身边，轻轻拉着对方的衣袖，伸出手臂随意将周围的人拨开，人群一下子变得人仰马翻，被推开的人全都怒视着这个黄皮肤小子，可是看到他拉着的女孩后强忍着怒气没有发作，悻悻然地重新围上去找位置准备‘看戏’。 安迪耶满脸愁容，这个来自华国的男孩虽说会传说中的功夫，可是也不兴这样搞啊。 中心位置是一张暗红色的木制长桌，有些像老挝的大红酸枝木。 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带着白色暗纹格子的头巾，手上检查着一把左轮手枪，而他的对面站的不是美丽的埃及女郎，而是穿着白衬衫系领带的英俊男人。 “这个游戏就是你们在电影里看到的那个，俄罗斯轮盘赌？”安迪耶不知何时也挤了进来，用下巴朝着矮小男人仰了仰道：“他很有名的，在最近。” “他本来做生意投资破产了，用最后一小笔钱来这里想赌赌运气，可是玩什么输什么，最后还倒欠了赌场几万埃及磅。估计是最后心态崩了，就玩轮盘赌去了，赌了一颗子弹，运气不衰，没死，把赌场钱还了之后就离开了。谁想到第二天这家伙又来了，还是一颗子弹，没死，得了十万埃及镑；之后少则三天，多则一周他便会来上一次，如今估计要有十来次了。” “一颗子弹才十万埃及镑？”姜正脸色暗淡，一副大失所望的样子。 安迪耶嘴角抽了抽，难道你还想十万美元不成，十万埃及镑不少了好吗？一条人命才值多少钱？发生人身意外保险公司也就赔几十万埃及磅而已。 “一颗十万，两颗二十万，三颗四十万...它是翻倍的。”安迪耶解释。 “这样还行。”姜正点点头，自语道：“那六颗就是三百二十万...大约是十六万美元。” “......” 安迪耶挠了挠头，不知道是自己思想出了问题还是对方出了问题。 六颗？选五颗都可以说对自己的运气有信心，选六颗的那就真的是找死了。 “各位！今天迪尔先生将迎来他第十二次轮盘赌挑战！这是位被真主所眷顾的男人！他的好运会一直维持下去吗？今天是迪尔先生再次从容带走10万元，还是幸运之神会从他的身边离去？”白衬衫男人来到中央的台上主持，台下有人的眼睛中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芒。 安迪耶回头看向一块悬挂的电子屏幕说：“应该是开盘了，否则不会这样宣传...嚯，生的赔率是1赔0.2；死的赔率是1赔1！翻两倍了！” “老板你看得懂阿拉伯语吗？需不需要我翻译一下？”姜正看向伊迪琳，表现出奶妈般无微不至的关心。 “看的懂，在家里学过。”伊迪琳笑了笑，仿佛整个世界都明亮了不少，小心翼翼道：“咱们要压注吗？” “小压怡情，压一点。”姜正看了看赔率道：“从伪概率来讲，他这是第十二次玩轮盘赌，虽说每次只赌一颗子弹，但获得生的几率只有百分之十一左右，而从真概率来看，本次他获得生的几率是六分之五。” “所以我们是压他能够活下来么？” “不，我打算压他活不下来。” 第8章 迪尔 姜正刚做好决定就看到安迪耶急匆匆跑去一个窗口。 “他不是听不懂中文吗？”伊迪琳好奇又惊讶。 “一些常用语还是听的懂的，不过我想他应该是明白我做出的手势了。” 姜正两人跟上去并在押注窗口分别买了价值二十万和一百万埃及磅的票券。 “你不是说没钱了？”姜正低头看了一眼手中两张红色的特殊纸张，又看了下对方手中金色的卡片，高下立判。 伊迪琳神色平静整理了一下斜挎包，弱弱道：“我只是说快没钱了，又不是一点没有。” “你家里很有钱？” “瑞银集团知道吧？我家是第二大控股。” 伊迪琳眨了眨蓝色的眼睛，目光在酒吧柜台的冰激凌机上游离，“像这样控股企业还有几十家，主要涉及军工、航天和生物制药。” 姜正扶额，他以为这是个离家出走无所依靠的富二代少女，结果是金融帝国的公主。 瑞银集团即是瑞士银行，名头很响，连续几年被评为全球最佳私人银行了，姜正在猎人网站上得到的赏金每次也都是汇往他在瑞士银行的账户。 姜正之所以会这么想，大概是因为两人相处的感觉和路明非一起的时候有点像，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想说话一直冷场也不觉得尴尬，相处起来很舒服。 因为当初自家叔叔神出鬼没，加上不做饭又常常忘记给他零花钱的缘故，上初中之前姜正经常去路明非家里蹭饭，路谷城叔叔有时会很大方地给路明非二十块钱让两个人去街上吃点喜欢的，而路明非会在出门后一个劲的“蛊惑”自己拿这笔钱去上网。 可上网的话，姜正就必须要接受饿肚子而且不知道下一顿饭在何处的窘境。所以，路明非很讲义气地只买了一份饭给他，然后两人各开三个小时的机子。 有句话说得好，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不过说起来，你看起来像是俄罗斯人，不像我见过的传统西欧人。”姜正回想着以前见过的俄罗斯人，肤色白、眼窝较深、嘴唇轻薄、高挺的鼻梁、金黄色微卷的长发...大致上都能和伊迪琳对的上。 伊迪琳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冰激淋机处收回，沉默了一会儿道：“那你知不知道，俄罗斯人和瑞士人大多都是欧罗巴人种，你认为的传统西欧人，细分的话应该是地中海人种，比如埃及人便是地中海人种。” “是么。”姜正漫不经心回答，看着安迪耶从拿着一杯带吸管的饮料缓缓走来，指缝里有着一张和姜正手中相同的红色票券，摸了摸口袋道：“喝点什么，我有零钱。” “我要冰淇淋！”女孩雀跃，甚至发出了小小的欢呼声。 五分钟后，两人手中各自拿了一支甜筒冰激凌，上面撒满了五彩的巧克力碎。 回到了长桌边后有人想要上前找伊迪琳搭讪，只不过安迪耶那家伙便把人拦了下来，根本不需要姜正开口。 姜正则是在观察那位迪尔先生，他的眼部带有明显的黑眼圈，双目浮肿、毫无光彩，神情略带憔悴，像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而造成以上特征的还有另外一个可能是吸毒。 十万埃及磅在开罗算不上什么巨款，但如果以满足基本的衣食住行为需要，足够一个人较高水准地生活几个月了，这个男人不到一周便花光了这笔钱，吸毒几乎可以说是板上钉钉。 微微朝这个男人靠近两步，用力嗅了嗅，隐约能闻到他身上发散的金属异味，虽说空气中尽是弥漫着草本的香水气味和辛辣的酒香，但其中的一抹独特却是掩盖不了的。 附近人群的吵闹声令人嘈杂不安，有人大笑着调侃迪尔这次紧不紧张，会不会像第一次那样尿裤子；原本在赌场其他地方的人们也都聚集过来，像是要来捧个人场。 “我感觉这个人其实是想要死的。”伊迪琳小口吃着冰激凌，眉眼间有着一抹难以察觉的鄙夷。 “瞎说！人活得好好的，怎么会想要死呢！” 说话的是安迪耶，他居然听懂了这句中文并且成功插话了进来，也不知道他之前是真的没听懂还是装的。 “他现在的生活不好吗？不用干活还有大把的钱花，我看了都羡慕...”安迪耶不依不饶诉说着。 伊迪琳不理他，继续吃着冰激凌。 “那谁...安迪耶。”姜正受不了一个大男人的喋喋不休，解释道：“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比死还要痛苦的事情有很多，当人们无法承受痛苦时，选择自杀便成为了一件普遍的事情。” “你也说过，他做生意破产了，可能家庭也因此破碎，如果没有想要东山再起的野心，一蹶不振是很正常的事情。看他的样子很可能沾染了毒品之类的东西，与其浑浑噩噩的活着，死亡反而是一种解脱。” 安迪耶听完，手指放在下巴认真思索，半响道：“我不理解，但我大为震撼，怎么会有人愿意放弃生命呢。” 突然，一段紧密的音乐将人们的注意力吸引过去，白衬衫男人高声道： “各位，在刚刚关于迪尔先生的赌局已经封闭，其中赌场获利的5%将赠予迪尔先生。” 迪尔坐在红木长桌前的椅子上，脸色平静，看起来对稍后的轮盘赌没有丝毫担心。 “开赌场真的是很赚钱呐。”安迪耶痴痴地看着赌局双方的赌资，眼睛发直，羡慕道：“压生的一方有三千多万，死的一方是九百万，无论结果如何，赌场至少能赚三百万，如果这家伙死了，赌场直接能得到近两千多万，真是血赚不亏。” “我以后有钱也要开个赌场。” 姜正哭笑不得，这家伙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知道是真的会这样做，还是为了一时的口嗨，“我们华国大陆不允许赌博，是违法的。” “那我就去澳门开赌场。”安迪耶哼哼。 澳门...那可是寸土寸金的地方，而且博彩业几近饱和，外来人很难在当地发展下去，姜正懒得打击这家伙。 “话说回来，赌这家伙‘死’真的靠谱吗？我可是压10万块呢，要是输了，我这个月可就白干了！”安迪耶望着桌子上的那支柯尔特转轮手枪，恨不得直接装上去六颗子弹，如果能顺便给那个矮小男人一枪就更不错了。 姜正瞥了安迪耶一眼，淡淡道：“带你捞钱是看得起你，再话多，就揍你。” 白衬衫男人将柯尔特手枪拿起，将弹仓向左90度转出，一共六个弹巢。他从一个小盒子中拿起一枚亮闪闪的黄铜子弹，在众人的目光中缓缓将其放入其中一个弹巢内，左手猛然拨动弹仓，弹仓飞速旋转发出轻微的‘滋滋’声。 黄色的子弹在银色的弹仓中划出一圈圈流光，姜正眼睛紧紧盯着那一抹金色，似乎要将其分解、洞析。 男人‘啪’地一声将弹仓合上，柯尔特44口径的枪管直接对准迪尔的额头中心，轻声道：“迪尔先生，您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我相信您已经准备好了，死亡并不能吓到您，但如果‘意外’发生，这也能成为您告别世界的最后话语。” 迪尔低头思索，不语。 姜正挑了挑眉，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当地宗教的一种独特习俗，但男人的话却很符合自己的心意。 “怪了，刚刚的子弹似乎并没有进入预射弹道，可这个男人眉宇间的死气反而加重了。” “好吧。”这位身材矮小的男人叹了口气，原本暗淡无光的眼睛此时却明亮了几分，脸色逐渐红润，颇有几分回光返照的意味。 迪尔抱着手臂，像是一个犯错准备挨骂的中学生，“赞美安拉！我确实不害怕死亡，因为死亡带给我的不是痛苦，而是解脱。” “但是我并不勇敢，不然我也不可能一直只选择一颗子弹。我是一个无能的人，无法给予家庭保护；我是一个怯懦的人，无法面对以后的生活，甘愿迷惘自我消沉......” 周围的人们静静地听着，无人喧闹，偶尔会有人抿上一口酒，或将杯子里的液体轻轻摇晃，埃及人大多信仰伊斯兰教，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会为这个男人保持沉默。 姜正的眼睛低垂，惊心动魄的金色在眼底流淌，柔软的额发垂下来遮住了他的双眼，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关注一个亚裔小子。 黄金瞳，混血种在点燃自己的龙族血统时眼睛会变成诡异的金色，这也是辨别混血种最好的方法。 一道细细的黑影从姜正的影子上缓缓析出，它如头发一般微不可见，延伸、顺着红木桌子向上攀爬，最后与左轮手枪的影子融为一体！ 大厅里的灯光以红绿黄色共同组成了较为暗淡的中色调，没有人注意到这一丝阴影。 “运气真好。”姜正低声道。 迪尔的声音微微提高，抬起头却不直视任何一人：“我们来自安拉，我们归于安拉。我不值得安拉的庇佑！但我希望死亡之后能回归真主的怀抱，祈求祂的原谅，我愿意接受世间最残酷火刑的惩罚！只愿能够洗去我身上的污垢。” 姜正抬头，黑曜石般闪亮的眸子倒映着红红绿绿的光以及众多的人影，那一道阴影瞬间消失不见，好似根本没有存在过。 “赞美安拉。”白衬衫男人微笑，看上去阳光灿烂令人亲近，但姜正却觉得他的笑容带着戏谑和讽刺，“愿安拉宽恕你，免遭火狱的刑罚！” “砰！” 第9章 言灵 钟鸣般的响声在大厅爆发，人群中的每个人都呆呆地看着前方令人作呕的画面，一些人手中的酒杯掉落在地上却浑然不知，任由那些液体在价格昂贵的皮鞋和裤子上流淌。 下一刻，大厅中的埃及女郎们最先呕吐出声，她们大多是这里的‘服务人员’，小部分是客人自己带来的女伴，现在她们竞相跑去厕所，看来那里又要排队了。 “没事吧。”姜正低头询问。 在男人笑的那一刻他便发觉事情的不对劲，可是却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等到第二时间的时候，子弹已经出膛，他只能抓过身旁的一个男人来到伊迪琳的面前挡住血腥的一面，无论她是否希望看到，自己作为保镖做了总比不做要好。 那被抓住的人大概是被枪声吓到了，被拽出去两三步后也没有开口斥责这个亚裔男孩。 “没事。”伊迪琳轻轻摇头，从包里拿出一块蓝色的丝巾捂住了口鼻。 “阿蒙！”有人恼怒呵斥开枪的男人：“你们在搞什么！” 正常的44口径柯尔特即使对人的脑袋发射，这种原始未经改良的手枪大多只会在额头留下一个血色的弹孔，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直接炸开。 现在这种情况，不是对枪进行了改装就是在子弹上动了手脚。 迪尔先生的无头身体倒在地上的血泊中，红的白的混合在一起，显得惊悚又恶心。 “谁知道呢。”阿蒙对自己身上的血污毫不在意，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微笑，“大概是迪尔先生真的触怒了安拉，真主降下了可以焚灼世间的火刑于其身，” “将迪尔先生的遗体带下去，我们会为迪尔先生举办隆重的葬礼，让他的灵魂安息，在真主的审判之后能够得以重生。”阿蒙句句不离安拉，不知道的人恐怕真的会以为这是一个虔诚的穆斯林，但熟悉的人知道，这是个无法无天的家伙，本来今天看到阿蒙的时候他们都以为看错了，堂堂‘销金窟’的二把手，怎么会来主持一个小小的轮盘赌。 轮盘赌如果没有死人的话，主持者其实是很没有面子的，因为赌客的好运战胜了‘邪恶’的持枪者，而现在看来，一切都在人家的掌控之中呢。 “我以为阿蒙今天来是为了迪尔的第十二次轮盘挑战成功，然后押了‘生’五百万，结果猜错了！”远处沙发上一胖子懊恼道。 “放宽心，五百万而已，对您来说只是洒洒水啦。”有人举杯大声笑起来。 迪尔的残酷死法在最开始震慑甚至恶心到了不少人，但在他们缓过来之后，鲜血与死亡会更大的刺激他们内心的黑暗，各种行为都会比以往更加放肆。至少，现在已经至少有五拨人开始对伊迪琳指指点点，眼神中的猥琐与贪婪仿佛要化为野兽，汹涌欲出。 “有没有觉得不舒服，我们可以离开先回去。”姜正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是来人来玩的，看着女孩轻声询问。 “我是在乎那这些杂碎目光的人吗？”伊迪琳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但说出的话却十分寒冷。 姜正的眉宇间带着一丝凝重，在听到伊迪琳的话后非但没有减消，眉头反而皱的更紧了。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陷入一个言灵当中了，是具体是什么言灵他不清楚，不过目前的效果表现出来的效果是可以激活并放大心中的黑暗面。虽然可能也只有这一个效果，但能够影响到伊迪琳，足以证明这个言灵不容小觑。 另外，那个叫阿蒙的男人也是一个混血种，在刚刚同样使用了言灵。 言灵·欺诈，使用者对人甚至物品进行欺骗，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达成某种意义上的真实，这是一个能够凌驾于世界规则的言灵。 在刚刚，阿蒙对弹仓中的子弹使用了言灵，使子弹‘误以为’自己是位于将要发射出膛的弹仓中的子弹，使子弹在弹仓中换了位置。 这也是为什么，姜正在当时看到子弹明明在左下方的弹仓中，阿蒙扣动扳机却能发射子弹的原因。 之所以姜正能认出这个言灵，是因为姜正在国内遇到过使用这个言灵的混血种。只不过那是一个邪教头子，只能运用言灵对群众进行欺骗，让人们更相信他说的话，与阿蒙能够对子弹这种死物进行欺骗相差太多。 言灵，是因龙族基因产生，龙类、混血种所特有的特殊能力，是龙族运用元素对世界法则的操控与修改的能力，每个言灵效果各不相同，效果有强弱之分，但最终还是要看使用言灵的人。 对于伊迪琳是混血种这件事，姜正是没有任何怀疑的，能和他这个独人走到一起，而且他不厌烦的，基本上都是混血种。 虽然不知道伊迪琳血统的高低，但想来不会太差，而这个言灵使用者能对她造成轻微的影响，释放者的血统大概在‘地’字位靠下，与阿蒙是一个量级的。 姜正看了一眼正在嘻嘻哈哈数钱的安迪耶，神色不解。 这个家伙...不知道他是一点没受影响还是本性就是爱钱。 “既然不急的话，那我们玩一局游戏再走。” ... 此时轮盘赌的主持已经换成了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修长的大腿外裹着超短皮裤，大片的肌肤在彩色的灯光下展现出迷人的魅惑力。 “我要玩这个。”姜正走到女人面前，脚下踩着尚未干涸的血迹。 女人的脸好像热情绽放的红玫瑰，嘴角带着浓浓的笑意，溢着满足的愉悦。 “真是个帅气的男孩子。”女人微微弯腰伸出手指在姜正胸前虚晃，胸口露出嫩滑的雪白肌肤和一道不见底的沟壑，可惜姜正那张冰川似的脸此时并没有任何要融化的迹象。 “只是有点不可爱了呢。” 一些赌桌上的客人们注意到了轮盘赌这边，其他的赌桌即使赌注再大，也只是赌钱，而轮盘赌却是赌命，因此轮盘赌的长桌位于整个赌场的中心位置。 妩媚女人从抽屉中取出盒子打开，揭开盖在上面的红布，露出了那支不久前刚刚打爆迪尔先生脑袋的44口径柯尔特手枪。 “那么，这位俊俏的小哥，你想赌几颗子弹呢？”女人红唇轻启，缓缓开口。 “六颗。” 附近好像突然陷入了一片死寂，远处的人们注意到了这边的安静，纷纷放下手中的扑克朝这边眺望。 “扑哧！”有人突然憋不住，笑出声来，随后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猖狂。 笑声像是有传染性一样在人群中传播，每个人都在笑，即使是那些衣冠楚楚自持身份的人，此时也不由得笑出声来。 “那里来的毛孩子，是和你家大人出来玩走散了吗？需不需要叔叔我帮你找警察啊！哈哈哈” “你们说他是不是要赌左轮手枪卡壳啊！” “别闹，说不定人家不知道那把手枪里能装几发子弹呢！” 姜正的年纪实在太有迷惑性了，加上身后的背包，看起来就像一个放学回家迷路误入进来的中学生。 女人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大家都在笑，尽管嘲笑的对象不是她，可是却让她有种被耍的感觉。 “好！” 女人面色阴冷地拿出一盒黄铜子弹，将弹仓旋出，狠狠地把弹巢一个接一个填满，不再旋转，直接‘啪’的一声合上，曾对准迪尔先生的枪口现在瞄向了姜正。 “喂喂！华国男孩！你真的要六颗子弹呐！我以为你说着玩呢！”安迪耶突然又开始了喋喋不休。 二楼的包厢里，两个男人手中各自拿了一杯加冰块的马天尼，其中一人便是刚刚主持轮盘赌的阿蒙。 “不去阻止一下吗？看起来那个孩子还是未成年。”一个男人淡淡道。 阿蒙从眼睛里取下两片黑色美瞳，再次睁开眼睛，眼底荡漾着淡淡的金色，像是蜥蜴或者蛇一样的眼瞳。 “是他自己要玩的，有人逼他了？而且现在下去阻止的话，安妮会埋怨我的。” “也好，鲜血会使人们更加躁动，看来今天的营业额不会低了。” 随后包厢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两人透过包厢的玻璃默默看着下面的大厅。 这时，姜正突然扬起了手臂，“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我听说六颗子弹有三百二十万埃及磅的。” 安妮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看了姜正几秒钟，如果按照他们这里的规则，的确是三百二十万。 她随后点头招手，两个男人抬来一块金属托盘，上面整整齐齐码着大量的现金，200埃及镑面额的纸币在上面堆积成一座小山。 “如果你不死，它就是你的。”安妮再次举起手枪，准备扣动扳机。 姜正满意地点头道：“嗯，你随时可以开枪了。” 有了上次经验，陪酒的女郎们迅速拉开距离，甚至不愿去盯着姜正那张清秀俊俏的脸庞，害怕下一刻眼前就会出现一滩模糊的碎肉。 男人们知道这不再是一个小孩子的玩闹，或者说这个小孩子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尽管这个男孩看起来比那个迪尔还要镇定，他们紧紧盯着姜正的黑发，渴望有大量的鲜血能够喷涌而出，满足自己内心的欢愉，甚至姜正身边的伊迪琳都失去了特殊的魅力。 伊迪琳安静地看着姜正，冰激淋早已吃完，只剩下一个不能吃的纸筒拿在手上，不知道是不是想要找个垃圾桶扔进去。 “再见了，其实人家本来是不介意和你开心一下的。”安妮舔了舔鲜红的嘴唇，这一刻的她倒像一个蛇蝎美人，“可惜...” 安妮手指缓缓发力，左轮扳机不断向后压去，眼睛死死盯着前面那张安静冷漠的面孔。 想象他炸开的样子...会是什么样呢？ 肯定要比刚才那个身材矮小的男人美丽吧？ “砰！” 柯尔特的枪管喷出本不属于它的火舌，震耳欲聋的枪声犹如钟鸣声在大厅里回响。 还是刚才的那把枪，只不过... 不同的是，那个亚裔男孩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依旧是一副淡然的样子，现在看起来，这副样子真是有够装的。 “阿蒙，你用言灵了？”包厢里的男人冷不丁说道。 “别开玩笑了，我还做不到这一步，骗术就是骗术，它可以进行对事实进行蒙骗，但却做不到将无化为有，或者将有化为无。” 阿蒙耐心解释，皱着眉头：“我如果对安妮使用言灵，倒是有可能让她产生男孩位置不在那里的错觉，继而使子弹出现射偏的可能。” “但问题是，发射出的子弹不见了...” 阿蒙起身，淡淡的黄金瞳扫视着大厅，无论是男孩身后的墙壁亦或者脚面的地板都没有子弹的痕迹。 安妮不可思议地看着手中的枪和面前的男孩，轻微颤抖的手腕告诉她刚刚确实开枪了，巨大的后坐力甚至让她的手臂陷入一瞬间的痉挛，可男孩完美无缺的脸庞告诉她对方活着的事实，难不成自己打偏了... “你没有打偏，子弹也没有消失不见。” 姜正打开手掌，一抹阴影悄无声息地退去，掌心的黄铜子弹展现在人们的眼前。 第10章 月光 “既然如此，那么我就不客气了，承惠！三百二十万。”姜正放下背包，招呼安迪耶过来装钱。 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白这个男孩是怎样做到了，或许是来自东方的魔术？ 安妮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不仅是自己的颜面尽失，更重要的是让组织蒙受了不小的损失，原本垂下的手臂缓缓抬起，手枪的枪口再次要对准正在开心装钱的姜正。 大厅里自然有人看到这一幕，却无人开口提醒姜正，这家‘人间乐园’的势力很大，在开罗的地下势力中都是数一数二的，是真正的地头蛇。 安妮伸出舌头舔舐嘴唇，表情愈发狰狞，在她要扣动扳机时，一只强健有力的手臂握住了即将要再次喷吐火焰的枪管。 “谁！”安妮又惊又怒，转头看到手臂主人的时候一切情绪都消失不见，躬身颤声道：“老板...” 男人穿着黑色的西装，鼻梁高挺、眼眶微陷，瞳孔是浅浅的褐色，他是这家乐园的老板和幕后主持，穆罕默德·埃米尔。 将背包塞得鼓鼓的姜正此时转过身来，身后是抱着一堆钞票的安迪耶，桌子上的托盘干干净净。 “有点没规矩了。”姜正咂咂嘴，发出了嘲讽的冷笑。 “是。”埃米尔轻轻弯腰以作歉意，安妮手中的柯尔特不知何时来到了男人手中，下一刻，随着‘砰’的一声，安妮的右手不见了。 剧烈的疼痛让她在地上挣扎扭动，眼睛中充满血红的丝线，身体产生剧烈的抽搐，却死死咬紧牙关，不敢发出痛苦的咆哮，只能用沉闷的‘呜呜’声来代替。 “这样如何。”埃米尔收枪，目光盯着姜正的脚面，看起来格外谦卑。 “凑合吧。”姜正吹了一声口哨，从口袋里掏出红色的赌注票券挥了挥：“换钱，我们要走了。” 埃米尔露出和善的微笑，眼睛却并未抬起，“已经做好了，在刚刚我们将各位赢得的赌金都打在了您几位之前提供的银行卡中。” 姜正嘴里嘟囔着什么，声音极小，一旁的安迪耶勉强听到了‘草...’、‘傻...’之类的中文词汇。 轻轻拉着伊迪琳的衣衫袖口，姜正三人在所有人的注目礼之下离开了这座‘人间乐园’。 埃米尔终于抬起头，一双褐色的瞳孔带着狼一般的狠厉，招手道：“来人，把她带下去。” 从一旁迅速有两人上前将安妮抬下去，至此这女人仍然没有因疼痛叫出声。 “各位，‘乐园于’今天晚上将迎来史上最尊贵的宾客，半个小时后会清场，还请大家合理分配时间。”埃米尔态度十分友好，“夜晚降临以后，希望大家能玩得开心。” 有人似乎还没有缓过神来，刚刚那一幕对他们的冲击着实有点大了，原本在他们眼中高高在上的‘乐园’主人，会对一个被众人嘲笑的亚裔男孩如此尊敬，这样的转变，真是现实生活中能发生的？这难道不应该只是存在于二三流小说当中的烂俗剧情么？ 埃米尔没有去管大厅中众人逐渐发散的思绪，说完话的他直接离开，来到顶楼的阁楼。 阁楼中硕大的落地窗大开着，窗外的阳光肆无忌惮地闯进屋内，将光亮洒满整个房间。 “他走了？”阿蒙从阳光中起身，来到角落唯一的阴影处，狠狠吸了一口空气，“我也很不喜欢白天啊。” “走了。”埃米尔点头，走进阳光里盘腿坐下，无奈道：“保险起见还是多呆一会儿吧，谁能想到‘moonlight’会来到埃及呢，他一般都是在亚洲和欧洲区域活动的。” 埃米尔回想起半年前在猎人网站论坛区的一篇帖子，这篇帖子仅被挂上了五分钟便被删去，但是内容却被埃米尔刚好看到。 moonlight，月光。猎人市场上近几年新崛起的资深猎人，凭借完美的任务完成率赢得了近乎所有雇主的赞美。 在其他猎人们纷纷出现杀人越货的劣迹时，一个重视雇主命令的优秀猎人就显得难得可贵。 ‘月光’的行动以高效律、残忍和猖狂闻名。据说，月光做任务从来都是在晚上进行，但却不做任何伪装，即便如此也从未有人看到或是摄像头拍下他的脸。 直到去年新年时期，月光似乎接受了一个盗取英国博物馆文物的任务，似乎是因为雇主时间要求紧迫，月光只能选择在白天展品运输的时候盗取。与其说是盗取，不如说是硬抢，伦敦查令十字街上的每个人都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站在运输车上暴力地砸开每一个展柜，将里面的文物一件一件放入身旁的麻袋，随后一团黑影闪过，文物和盗窃者都不见了。 至于看守的警察，老早就被打昏或者打残丢到了街道一旁。 但是，‘月光’的脸却被文物展柜上的摄像头给拍了下来，一张棱角分明的亚洲人脸庞，且大概是华国人，而且当时被抢走的文物大多都是华国的。 因为这场事故，其能力也开始被圈子里的人所了解，与影子有关，弱点大概是阳光。奇怪的是，伦敦博物馆与警方并没有颁布对‘月光’的通缉令，除了这一事件本身被媒体大肆报道外，并没有半点盗窃者的信息流出。 而猎人网站上这篇帖子的发帖人，听说在不久后被人给打进水泥桩了。 “猎人市场上什么任务没有？别说埃及了，去北极、南极的任务都出现过不少。”阿蒙靠着墙蹲下，似乎放开了不少，身上全然没有之前主持轮盘赌的那股邪魅，反而多了几分痞气，“话说回来，我们也好几年没接过任务了吧，算不算金盆洗手了？” “别说什么金盆洗手，晦气！”埃米尔皱眉道：“我们只是从猎人变成了背后的雇主，猎人网站是一个无底的黑洞，进去不易出来更难。” “好好准备晚上的拍卖会吧，如果能讨那位客人开心就再好不过了。” “怎么不提前准备？不觉得时间太紧了吗？”阿蒙起身来到落地窗前，看到了坐车远去的姜正一行人。 “刚刚才得到的消息，这些大人物就是这样，性格怪异、喜怒无常，安妮眼中的我们不也是这样的吗？”埃米尔注意到阿蒙的目光，凝重道：“阿蒙！别乱想点子！做好我们的事就好！” “我知道。”阿蒙并没有生气，听话地点头答应。 这时，他看到有只柽麦蛾从打开的落地窗飞了进来，摸出一张扑克牌将其精准地钉在地面的木板上，“把窗户关上吧，这季节柽麦蛾开始羽化了，到时候夜晚大街上飞得到处都是。” “嗯。”埃米尔看到姜正乘坐的皮卡车消失后，心中的最后一丝不安也逐渐褪去。 阿蒙离开房间时随手弯腰将地板上的扑克牌拾起，身体的影子与扑克柽麦蛾尸体重合，一点微小的暗影在其中游荡，仿佛进入到什么地方。 阿蒙如触电般将手缩回，将自己从上到下扫视过来一遍，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怎么了？”注意到阿蒙奇怪的动作，埃米尔开口问道。 “没什么。”阿蒙揉了揉手指，将扑克牌扔进垃圾桶，不在意道：“这蛾子太丑了，浪费我一张魔术扑克。” ...... 第11章 开房 四方旅馆。 一个年轻女孩在走廊上快步行走，紧身的黑色作战服勾勒出纤细的腰肢，褐色长发扎成马尾在脑后高高束起，随着步伐的轻轻甩动。 下一刻，她突然转向，在即将撞上走廊的墙壁时，伸手将‘墙壁’推开，一扇门打开转而又迅速合拢。 这是一个充斥着各种信息化设备和电子屏幕的房间，也是这次行动的指挥部，女生环顾四周，快步走向一位金发男人，崇拜之色溢于言表。 克莱拉，学生会成员，少有的a级血统，她在入学后便接受到学生会和狮心会的邀请，而她之所以会选择学生会，就是因为身边这位金发男人。 “主席，我们的人已经分散到开罗周边的各个区域进行监控，对几个疑为龙墓的地方开展深度探查。”克莱拉开口道。 “我知道了。”凯撒沉稳点头，目光在屏幕上的各个监控区域移动，“稍后我要出去一下，我在一家拍卖场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很可能来自龙族遗迹。” “需要我们以执行部的身份与他们交涉吗？”克莱拉警觉。 “没有必要。”凯撒说：“埃及是世界上盗墓贼最多的几个国家之一，除却金字塔以外，帝王谷等地埋葬了大量法老和贵族，其中不乏龙族的遗迹，一些小型的盗墓团伙盗取古墓后，会寻找当地的黑市或拍卖会以尽快脱手。” “告诉我这件事的人说这次的‘货物’质量很不错，其中甚至包括有‘骨’和‘血’之类的东西，时间上如此巧合，说不定会与纯血龙族的复苏有关。”凯撒似自语般低声喃喃，突然想起了什么，道：“之前会议上我提起过一个男孩，莫雷尔说什么了吗？” “没有。”克莱拉回忆了一下，缓缓开口道：“不过那个男孩确实往会议室的方向看了一眼，需要的话可以让我们的人去调查。” “果然还是没有上心吗？”凯撒嗤笑一声，“我有预感，很快会再遇到那个男孩的。” ... “姜正，我们今天赢了这么多钱怎么不去住酒店，为什么来这种低级旅馆啊。”安迪耶把身子从狭窄的半身门挤进来，看着装饰寒酸的前厅一脸嫌弃。 整个前厅没有待客休息的区域，只有一个柜台，两侧摆放了几盆绿植，墙壁上挂着开罗当地政府颁发的营业住宿许可证明，此外还有一幅画，画上是一棵巨树，巨树的枝叶一半枯死一半繁茂。 或许具有某种宗教意义，那些画就是这样云里雾里的...安迪耶心想。 “出去左转没多远就是开罗凯宾斯基尼罗酒店，你可以自己去住，刚好省了我一间房费。”姜正这边朝着安迪耶重拳出击，另一边向伊迪琳解释道：“其实这里面的房间还是不错的，只是前台这片看起来一般。” “你好，三间单人房。”姜正屈指成拳在柜台上轻轻敲击。 此时正伏在桌上酣睡的前台小妹小刷子似的睫毛颤了颤，睁眼醒来，呆呆地望了几人一会儿，茫然的眸子恢复神采,支撑着身子坐起，看着姜正平静的脸莫名有些底气不足，弱弱道：“开房...几间？” “三间单人房，其中有两间要相邻。” “哦哦，好的。”前台小妹理了理散乱的头发，露出了一张娇俏可爱的鹅蛋脸。 “给...”她刚做好登记，拿出几张房卡，下一刻手臂突然僵硬在空中，脸上挂着惊愕和后怕的神色，小声道：“那个...我突然想起来这几间房在装修，气味很大，住不了人，你们要不要换一家。” 姜正没有说话，女孩说话声音愈发小了，宛如蚊子哼哼一样：“真的是为你们的人身安全和健康考虑的，实在不行我可以给你们推荐几家旅店。” “没关系，就住这几间了。” 安迪耶在一旁看着女孩急得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忍不住道：“要不我们换一家吧。” 女孩立刻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令他大为受用。 姜正冷漠看了安迪耶一眼，让他把接下来仗义执言的话语吞了回去，想了想说：“我和今天三楼的那个金发男人认识。” “凯撒？”女孩脱口而出一个名字。 突然，前厅侧面的楼梯间传来巨大的踩踏声，剧烈“咚咚”的声宛如地震。 “你们听，真的是在装修。”女孩信誓旦旦道。 “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突然从楼梯间冲了出来，大约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浓眉大眼，卖相很不错。 男人目光在姜正三人迅速移动，在伊迪琳身上微微停留一瞬，最后看向了姜正，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全身肌肉紧绷，如临大敌。 “莫雷尔？”被叫做‘简’的女孩立即意识到眼前这三人并没有自己想的那样简单，很可能是混血种，可是哪有混血种敢主动来执行部的地盘？ 莫雷尔的言灵是血系结罗，对龙类血统有敏感的感应，可迅速发现龙族血裔，也是这次行动探寻纯血龙族复苏的重要成员之一。 “我们要三个单人间。”姜正敲了敲柜台，耐着性子将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嗯？”莫雷尔愣了一下，快速思索后点头道：“好，没问题。” “简，给他们办理入住手续，二楼还有空房间。” 莫雷尔盯着三人走向二楼的房间后再次来到前厅柜台处。 “简！怎么回事？” “我睡着了，醒来的时候他们就在这，说要开房间，当时我忘记你们今天到了，之后想起来打算请他们离开，可是那个男孩态度很坚决。”简哭丧着脸，低头说：“而且我感觉他眼神超可怕，我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莫雷尔叹气：“你好歹也是个混血种，这么低级的失误居然也能犯。” “我血统评级只是c+级，当初执行部考核都是运气好加上部长高抬贵手才通过的。”简撅着嘴，委屈道：“而且我平时的任务就是看家，哪里遇到过危险嘛。” “确实怪不了你，即使你一开始拒绝他们大概也不会离开的。”莫雷尔眉头紧皱，“克雷格和大多数正式专员都不在，凯撒他们说是有线索发现也离开了，整个指挥部就剩下几个武力不强的文职和半文职专员。” 简抬起小脑袋，问道：“凯撒也离开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是前台我是前台？人走了你都不知道。 莫雷尔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女孩红着脸再次羞愧地低下了头。 “我上去监视着他们，你联系教官，顺便用我的权限向诺玛申请调查三个的身份。”莫雷尔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黑色卡片，“我的权限诺玛升级为了‘b+’，基本上够用了，通知其他专员，在克雷格和凯撒回来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那个男孩的血统阶级很高吗？”简小心翼翼接过黑卡，脸上带着些许的羡慕。 莫雷尔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只是无力地摇摇头。 言灵·血系结罗发动后，在释放者眼中整个世界会成为一个倾斜的平面，凡是有龙类血统的人只要在这张‘网’上出现就会立刻被他发现。 莫雷尔加入执行部有好几年了，对言灵的运用已经颇为得心应手，血系结罗的范围大致能笼罩以旅馆为中心向外延伸上百米，仅单向延伸甚至能更远。 血系结罗的消耗不算太大，他每个小时都会开启5分钟来探查。 在他的‘眼’中，这栋旅馆是一座发亮的灯塔，里面有十几枚或明亮或暗淡的灯泡，周边偶尔会出现一两只‘萤火虫’，但当这个男孩出现的时候，整张网上好像出现了一轮燃烧的烈日！所有的灯光都被他的光芒掩盖！ ‘眼看着’太阳缓缓移动到旅馆位置，莫雷尔甚至一度认为是纯血龙族苏醒并直接找上门来了，所以才匆匆下来查探情况。 a级他不是没有见过，克雷格就是a级，凯撒在学院中更是a级中的佼佼者，但都没有给他过这种感觉，或许那个男孩是传说中的s级？ 莫雷尔浑身冒出冷汗...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一下起身回到监控室。 ... 第12章 天惑 “刚才那个男人眼神很凶呐，一看就是能杀人的狠角色，即使放在我们组织里估计也能成一号人物。” 安迪耶进入走廊后低声道：“倒是那个前台服务员长得蛮好看的，就是看起来有点不大聪明的样子。” “去睡你的吧。”姜正把一张‘203’的房卡扔给安迪耶，“我住202，伊迪琳你住201？” 伊迪琳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待会儿我先去房间里检查检查，然后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行程。”姜正说。 两人来到房间门口，房卡在电子门锁上滑动，随着‘叮’的一声，铝合金的房门打开一道缝隙。 入眼是樱桃木的柜台和酒红色的羊毛地毯，透明的玻璃酒柜中摆满了水晶般的酒具，宽大的沙发前方是一台不知道三十寸还是四十寸的液晶电视，再往里是一张大床，上面铺着白色的山羊绒毯子。 看到这番场景的姜正不禁愣了一下，第一想法是：原来装修真的这么好！我家的电视都还只是大头机。 第二想法是：忘了问房间价格！ 伊迪琳对此没什么反应，在门口换上了拖鞋，取下腰间的小包放在沙发上，安静地取出酒柜里的杯子接水喝，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姜正来到202房间，装饰大体上和201没什么差别，一样的奢华。 “摄像头是阳台上往外面拍的，房间里面没有监控设备。” 两分钟后，姜正把两个小型摄像头的‘残骸’扔进垃圾桶里，冷不丁问道：“你是欧洲哪家的混血种。” “咳咳！”伊迪琳一阵猛咳，好像都有眼泪要出来了，在眼睛里蒙上一层水朦朦的雾，可稍后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抗议道：“我是你雇主！你不能打听我的来历的！” “可以，那换一个。”姜正本来也没想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你这次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玩...”伊迪琳话还没说出口，就在姜正严肃的目光中败下阵来。 “真的是玩！只是想看的东西有点特殊...”伊迪琳连忙解释。 姜正盯了她一会儿，确认没有撒谎后，说：“和龙族有关？” “你就这么说出来了？我家里人常常叮嘱我不让我在外面提及龙族的存在的。”伊迪琳讶然，小巧而高挺的琼鼻向上微提，弯弯的细眉好像要连在一起。 “大家都不是什么小白，没有必要遮遮掩掩的。”姜正摊手，在书包里拿出一个本子：“今天一天，除了你我。上午我在这家旅店三楼感觉到有混血种存在，下午在‘人间乐园’又遇到了至少两位能够释放言灵的混血种，晚上来在这家旅店又看到了两位。安迪耶那家伙可能也是，他背后的老大也有可能...这样的混血种密集度，是完全不合常理的。” “除非当地有大型的混血种组织，再或者就是...有关于龙类的‘大事’发生。集聚效应让这些混血种们从世界各地来到此处。” “安迪耶也是混血种？”伊迪琳小嘴微张，脸上写满了‘我不相信’：“你对混血种这么敏感，难道是侦察类言灵？” “不是，我有我的方法。”姜正并不打算说出自己的秘密。 伊迪琳用左手托着脸，右手在沙发上来回摩擦，纠结了一会儿后认真说道：“因为我听说有纯血龙族要复苏了！” “什么？”姜正皱眉，突然有想要收拾铺盖跑路的念头。 难怪在这座城市中聚集的大量的混血种，纯血龙族的复苏确实算得上是一件大事了，“是次代种吗？” “不是吧...”这次换成伊迪琳一脸惊吓，“你别吓我，你听谁说的？我听说只是三代种而已。” 那还好，姜正暗道。 叔叔曾经带着他下过一次龙墓，虽然当时没有遇到活着的龙类，但仅仅是留下的炼金矩阵便让他们在龙墓里折腾了好几天，最后进入主墓室才发现那仅是一位次代种的分墓。 龙墓有主墓和分墓，主墓和分墓都是由龙类自己建造而成，只不过分墓埋葬的一般是龙类的后代。 次代种的后代大概率是三代种，却也可能是次代种，这个姜正一直搞不明白，叔叔对此也是一知半解。 唉，误人子弟。 “然后呢？”姜正继续问。 “然后我就想来看看活着的龙长什么样子！”伊迪琳冰蓝色的眸子里充满了好奇与渴求，“我的言灵不具有攻击性，没有自保能力，可我又不想让家里人知道，所以就想找个保镖喽。” “不过目前看起来你很能打，我相信你一定能完成任务的对不对？”！ 女孩低头，双手合十作揖，“拜托了！好不好！” 姜正不由得心软了不少，可下一刻他突然警觉，这种感觉有点像‘人间乐园’老板的言灵手段，他的想要生气但脑部神经给予不了反馈，无法产生任何情绪。 “你对我用言灵了？” “啊！”伊迪琳像只受惊的兔子，抬头时原本冰蓝色的眸子已经变成的淡金色，她迅速后退蜷缩在沙发，抱头求饶：“别打我！我错了！” 如果是平常有人对姜正释放言灵，姜正至少会狠狠地揍他一顿，但此时的他像是一尊无欲无求的僧佛，没有愤怒的感觉，连打人的想法都难以产生。 “我不打你，你把言灵解除了吧。”姜正无奈叹气，“我可是百分百好评的猎人，怎么可能会打雇主呢？” “真的？”伊迪琳泫然欲泣。 姜正呲了呲牙，看这女孩古灵精怪的样子完全不像涉世未深的少女，跟他在日本遇到的那个离家出走的女孩相差太大了。 “嗯，你把你的言灵效果给我讲讲，今天白天我们好像就遇到这个言灵了。”姜正感受到了这个言灵的可怕，心中重视了起来。 “言灵·天惑，或者说另一个名字你会想起来，希腊神话中的爱情女神阿佛洛狄德。”伊迪琳的黄金瞳消去，变为一双好看的蓝色眸子，“我可以往周边环境种植入一种情绪，恐惧、愤怒、平静、喜悦等等。” “掌控七情六欲么？” 阿佛洛狄德又称维纳斯。 神话中她的忠实随从小爱神爱罗斯手持弓箭，被其金箭射中者即与随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坠入情网，而被其铅箭射中者会对另一个人产生莫名的仇恨。 “没有那么厉害。”伊迪琳摇摇头。 “言灵，用的虽然是语言，生效的还是和语言共鸣的心。而我基本上没有使用过负面情绪的植入，久而久之，平时即使不使用言灵，也会散发一种温和的喜悦情绪。” 姜正恍然，难怪白天遇到的路人对待伊迪琳态度都非常友好。 伊迪琳继续说：“下午那个人应该是植入了‘欲望’的情绪，我当时没注意，一不小心着了道。” “我知道了，我会保护好你的。”姜正点头，起身出门，“不过‘龙类’你不一定见得到，龙类在沉睡时一般是以人的形态，而非龙的形态，想要孕育巨大的龙身则需要恢复至几近巅峰的实力以及充足的‘营养’，以混血种对龙类的围剿态势来看，这种情况大概率不会发生。” “好好休息，有想去哪里玩可以提前跟我说。” 截至到晚上，总算是将任务搞明白了，问题是那只三代种苏醒的地点存疑，到时候如果伊迪琳没有见到龙类会不会不开心。 伊迪琳的血统很可能达到了‘地’字位或者说是‘坤’字位，在欧洲混血种里对应的是‘a’级，华国的混血种世家以‘天地玄黄’或‘乾坤离坎’来命名血统阶级，欧洲是sabcd... 听起来华国的要厉害不少，其实姜正知道，这名字其实也只是世家里的风水师随口起的，没什么实际含义。 安迪耶的血统可能要低上一点，下午他疯狂数钱不是他免疫了言灵，而是他最大的欲望就是钱？ 姜正在心中默默将安迪耶的危险度调低了一些。 ... 第13章 拍卖会 “是这里了。” 男人轻声说道，声音温和。 “他们是来迎接我们的？”坐在副驾驶身着华丽衣裙的女孩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车窗外。 一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快步走来打开车门，略微躬身的同时用眼睛的余光打量着车上的两位，男人有着金色丝绸般的头发，一张漂亮柔和的脸，海蓝色的眼睛安静又亲切，女人...或者说是女孩，清澈的眸子仿佛一面冰镜，年轻的脸蛋难掩高冷华贵，身段玲珑浮凸，曲线诱人。 “‘人间乐园’欢迎您的到来，我是这里的话事人，穆罕默德·埃米尔。拍卖会的各项工作刚刚准备完毕，只待您的落座。” “帕西，为什么我们不直接和他们交接将东西买走？非要参加这个拍卖会？还有，主席怎么没有和我们一起？”克莱拉跟在身后，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你不觉得那样会失去很多的乐趣吗？”帕西先是温和回答，随后同样低声道：“我们这次是以加图索家使者的身份来参加拍卖会的，少爷他...不太喜欢。” 帕西的脸上少见的露出无奈的神色，大概对凯撒来说，他可以允许自己去代表加图索，但无法忍受用加图索三个字去代表他。 “加图索家族的身份？！”克莱拉点头释然，她是知道加图索家族是什么样的庞然大物，在任何地方都能称得上过江龙，翻个身便能引起惊涛骇浪。 走在前方的埃米尔在听到帕西的话后无声地苦笑，心中感叹权势的同时不禁加大了对它的向往。 原本的酒吧和赌场区域此时消失不见，两者合并在一起组成了规模堪称宏伟的拍卖场，拍卖场中横排的座椅全被拆去，取而代之的是分散在会场各处的上百张圆桌和椅子。 会场中央的正上方不知何时挂上了一盏巨型的水晶吊灯，柔和的暖光驱散了所有的黑暗，原本的红木地板此时铺上黑百合花纹的羊毛地毯，四周墙壁上挂满了至少为国家级的名画真迹，少部分人知道，这些都是‘乐园’老板的珍藏。 女郎们在台上跳着节奏紧密的舞蹈，舞衣下的肌肤在灯光下格外诱人，包着头巾的服务生在会场的各个区域为在场的客人们服务，。 会场里不乏商业的大亨或是矿产的老板，这些人相互寒暄，展示着自己最优秀得体的礼节，名媛们在场中走得婀娜多姿，尽力展露着自己的身材，礼裙下露出的小腿弧线美得恰到好处，与其说这里是拍卖场，倒不如说是一场大型的社交晚会。 他们都知道今天‘乐园’要来一位尊敬的客人，尽管不知道他是谁，但能让乐园老板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招待甚至是讨好，那无疑是人类社会中天花板的角色，如果能得到对方的赏识，将会是一步登天。 所以他们即使在这里等候了许久依然没有人发出不满，依旧在耐心等待。 下一刻，音乐散去，女郎退场，‘乐园’的二把手阿蒙上台，大家意识到正主已经来了，于是井井有条地回到自己的座位，静候拍卖会的开始。 阿蒙穿着黑色燕尾服，戴着白色手套，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身材笔直，眉眼锋利如刀。 “女士们先生们，大家晚上好。欢迎各位参加‘人间乐园’拍卖会，拍卖会即将开始，我是本次的拍卖师，请握好自己的号牌，它将是您今晚身份的唯一证明。” 他没有去介绍那位尊贵的客人，甚至没有进行太多的寒暄直接开始了今晚的主题。 “接下来我们将展示今晚的第一件拍卖品。” ... ‘人间乐园’大门。 史瑞夫与哈立德在老板迎完贵宾后重新回到大门口看门，为了乐园的牌面，老板甚至给他们两个门神搞了两套名牌西装，不再是之前的那种杂牌衣服，可惜两人穿上之后只能相互欣赏。 “史瑞夫，你说老板会不会之后把我们的衣服要回去啊。”哈立德小心翼翼的抚平衣角的褶皱。 史瑞夫一脸鄙夷：“你这是在羞辱老板！衣服才值几个钱？老板差这点钱？” “我在手机上搜了，光这套衣服就好几万，鞋子更贵，九万多！”哈立德说着蹬了蹬脚下的黑色皮鞋。 “好好做事吧。”史瑞夫嘴角带着不知是揶揄还是欣喜的笑容，“不出差错，一切都好说；出了差错，以后的谒墓节我会去看你的。” 哈立德想说什么，看到前面有人正在走来，只好先闭嘴站好，史瑞夫说的确实没错，如果他们给乐园丢了脸，老板不会留自己的。 哈立德首先看到的是男人笔挺考究的白色西装，口袋里插了一支鲜红的玫瑰，金色的头发在黑夜里依旧灿烂生辉，风姿卓越，英俊的让人无法直视，手中拿了一个好像面具一样的东西，黑色的在晚上看不清楚。 史瑞夫看着男人的脸则是想到了之前在乐园拍卖的一件古希腊雕塑，两者都是那样的完美无缺。 “您好，您...”史瑞夫态度恭敬，可话还未说完就被男人打断。 “开门。”男人语气冷淡。 哈立德深吸了一口气上前，恭敬道：“请问您有带请帖吗？今天是乐园的拍卖会，需要请帖才能进入。” “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也不要让我说的话重复第二遍。”男人目光深邃，如同高高在上的帝王，俯瞰民间的一切。 史瑞夫两人直觉得如山如海的威严扑面而来，恐惧和敬畏不可遏制的从心里涌出，只能打开门以寻求解脱。 目送男人离去，如海潮般的压力退去，两人靠着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昂贵的西装和内搭的衬衫被汗水打湿。 “我们好像出差错了。”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哈立德开口。 “艹！”史瑞夫抱头大骂，“你这家伙，怎么就把门打开了！” “妈的！我看你比我还想开这扇门，只不过是我离得比较近！”哈立德不甘示弱。 “现在怎么办？”两人骂了一会儿之后异口同声问道。 “要不跑路吧。”哈立德眼中闪过一丝凶狠，“那个男人一看就是个硬茬子，手里还拿个面具！拿面具干嘛？肯定是不想暴露自己身份！” 史瑞夫再次大骂：“老子就知道你这家伙有反骨，不是个好东西！” “开个玩笑，你去通知老板，我继续在这里守着。”哈立德笑了笑。 “行！”史瑞夫想了想点头进门，留下哈立德一个人看门。 ... 四方旅馆202。 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被姜正一一摆在沙发上，其中两件是白天从安迪耶手中买回来的，分别是铁片和红色水晶。 这两样东西都是龙类的‘遗产’，铁片是一件炼金武器的碎片，虽然刻画的炼金矩阵已经完全崩坏，但上面仍有残缺的铭文存在，估计在当初整件武器中，这块铁片也是位于核心的地方了。 而且炼金武器再破烂也是炼金武器，无论面对龙类还是混血种，用普通的钢刀砍上一刀，或许还比不上用这碎片划一条口子造成的伤害大。 至于红色水晶...则是第五元素‘精神’，传说中的贤者之石。 成品的贤者之石姜正没见过，这种未打磨的半成品倒是见过几次，不过姜正手中这块品色一般，没有办法炼制镶嵌进刀具上，炼制成子弹的话大概能有两三枚的样子。 总的来说是血赚。 话说我白天对安迪耶态度是不是太差了些，我可能还要在他老大手上买东西呢，姜正嘀咕。 姜正拿起一张黄纸，上面画着类似鬼画符一样的东西，深红色的墨迹在符纸上组成了一只看似扭曲狰狞的怪物。 “快用完了，回头用这块半成品贤者之石估摸着能再换个几张。” 姜正接着在一个纸团中倒出一枚有些变形的褐色子弹头，是今天下午打爆迪尔先生脑袋的那一枚，上面的血液已经干涸，将黄铜子弹染成了深褐色。 他把弹头上的血迹连带铜末轻轻刮下，放进一个古朴砚台中，加了点清水，随手拿一个笔杆轻轻研磨，淡红色如丝线般在水中蜿蜒游动，很快化成一滩淡红色的血水。 这件砚台名为龙血砚台，由一位三代种头骨打磨制成，其本身在炼制及后续过程中吸收过大量龙类与混血种的血液。 如果继续加入龙类血液仍会被砚台吸收，混血种也是一样。出门在外，这是姜正想要精确查看一个人是否是混血种的方法，有点麻烦，不过一直很准确。 龙血砚台本身是一件炼金物品，它的作用和黄纸上画的符箓有关。凭借龙血，中国世家中的一些风水师可以刻画符箓或炼金矩阵，但如果使用龙血砚台，便没有必要使用龙血，直接借助砚台研墨即可。 姜正平静地看着砚台内依旧是淡红色的液体，夹杂的铜末此时已经被龙血砚台的毒性溶解，而迪尔的血水此时因为长时间不融于砚台也开始出现排斥反应。 “原来不是混血种？” “无所谓了。”姜正拿出一把刻刀在手指上划一道口子，一滴瑰丽如宝石的血液从伤口中流出，被滴入先前放在沙发上的黄纸符箓中。 鲜血瞬间融入黄纸，整张纸此刻都被染成了鲜红色，原本的鬼画符似有所扩展，黑红色的线条在上面如蛇般爬行，在符箓中间出现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影’字。 混血种想规避正常社会的法规简直不要太简单，常人一辈子难以得到的金钱、女人、权力对于混血种来说不过是唾手可得—如果他愿意无视世界秩序的话。 1967年欧洲秘党与华夏世家双方定下的《新约》的七十五条，混血种为获取自身利益对不相关的普通人使用言灵致人死亡，将处以十年以上监禁。 “甭管什么条约！出事老子担着！野生混血种里面的垃圾太多，能直接清理就直接清理了！留着看到不嫌恶心吗？”李荣坤是这样给他描述新约条例的。 姜正深以为然。 他将符箓扔向空中，口中念出敕令：“日灵月灵，斗下交并，天罡正炁，来灌我形，出邪入正，万鬼伏藏，急急如律令！” 红纸符箓在空中燃烧，却没有留下一丝灰烬。 ... 第14章 斯芬克斯与图特摩斯三世 “下面是今晚的第七件拍品。” 阿蒙低沉的声音通过话筒与扩音设备传遍整个会场。 “古埃及法老的黄金权杖。” 随着阿蒙揭开红布，露出下面的黄金手杖，会场中的人无不错愕哗然。 黄金权杖在古埃及是法老标配的权力象征物品，在法老死后，专属的权杖是必不可少的陪葬品，在一位法老的墓中陪葬品中，权杖的价值至少能排得到前三位。 只是这件手杖未免保存的太过完好，好到仿佛是昨天刚从加工厂里拿出来的一样。 即使是埃及的国宝，图坦卡门黄金面具也有着多处损坏，埃及博物馆邀请过各国的专业团队进行修复，之后才向公众展出。且法老手杖上雕刻的一般以象征权力的眼睛王蛇为主，而这把手杖上居然是一只猫？ 如果姜正在这里会发现，这把手杖和安迪耶在机场拿给他看的一模一样。 权杖手柄大约成人一指粗细，通过大屏幕的投影可以看到上面绘着精致的纹路与晦涩的文字，权杖上端雕刻着一只狮头半人身的奇怪生物，两只眼睛以红宝石镶嵌，在灯光中折射着诡秘的光。 “这是假的吧？”有人低声自语。 “看起来完全没有瑕疵，像是拙劣的仿制品。” “不过它看起来很美啊。”有位红衣女郎对身边的男人撒娇。 “喜欢的话我可以试着把它买下来。”身旁男人立即回以绅士般的微笑。 会场中有位裹着长袍的中年男人，听着众人的话语面露苦色，他是今晚这场拍卖大部分物品的提供者，也是安迪耶的幕后老大。 面对众人的质疑他也很无奈，当接过从这把手杖的时候也很惊讶，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了墓穴，他也难以相信。 黄金化学性质稳定，却不意味着不会出现变色、‘生锈’、‘长斑’的情况，在空气中上千年的氧化、腐蚀，手杖内部或许无事，但最外表的一层基本上避免不了这几种情况。 “它的样子诸位想必已经看到了，简直是...一言难尽。”阿蒙轻笑道：“但幸运的是，我们已经充分了解它的历史。” “埃及一共有过31位法老，这位手杖的主人正是埃及法老之一，图特摩斯三世的生前所有物。这位法老距今3500多年，是古埃及时期最尚武的一位，他一生共发动了15场战争，每一次都能给埃及带来惊喜，他在位期间是埃及历史上版图最大的时期。但在埃及人的认识中，这是一个自高、放纵的法老，而西方很多国家的学者都将其称为‘古埃及的拿破仑’。” “起拍价两千万埃及镑，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百万。”阿蒙轻轻落槌。 场内嘈杂的同时伴随着不安的骚动，大家对这件拍品的真假无法判断。两千万的价格对在座的各位不是什么大钱，若是假的也无所谓，充其量会被人嘲讽两句；可如果是真的，那就是几百上千倍的利润，君不见图坦卡门面具都吹到十万亿美元了吗？ 大家下意识看向二楼中间的一号包间，那里坐着乐园的贵宾，听声音是个温和的年轻人，在前面六件拍卖品中拍下了其中的五件，出手极其阔绰，如果他们可以给这位贵宾打评分的话，那么印象分无疑是满分。 “你怎么不喊价了？”克莱拉坐在沙发上吃着精美的水果，见帕西迟迟不吭声开口问道，两人都是学生会的干部，在这里没有什么上下级之分。 在之前的拍品中，都是帕西喊价之后场中的其余人才会跟价，而当帕西喊出一个极高的价格后，便无人再敢举牌。 “我和少爷约定好了，如果拍卖品是普通的文物，那么就可以由我拍下，如果是龙族物品，就交给少爷。”帕西眺望整个会场，却没有发现那个男人的身影。 “这件东西是真的？还是炼金产物？”克莱拉正在进食的手在空中停顿。 “真的。”帕西郑重点头，“手杖上的雕像你认识吧？” “认识啊，斯芬克斯嘛，很有名的，不过这只是猫头，难道是斯芬克斯猫？”克莱拉笑了笑，张大嘴巴把手里的水果再次一口吞下，饱满的汁水在口腔中肆意流淌。 帕西不知道这个女孩为什么这么能吃，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在吃，还好房间里准备的酒水、果品充足不需要人来换，不然他可能没有勇气去面对服务生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你可以试着点燃血统后再去看它。” 克莱拉愣了一下，闭上眼睛，半秒后，一双金色的瞳孔在房间里点亮。 “猫头变化了，变成了人面狮身像！”她看向台上的黄金手杖，半响后低声呼喊：“又变成羊头狮身...鹰头狮身...” “对，没想到三种变化你都能看出来。”帕西点头肯定，顺便赞扬了她一波，“图特摩斯三世是混血种还是纯血龙族我们暂且不去追究，但据学院的研究后发现，他的血统并不高贵。” “因为他是图特摩斯二世与次妃伊西斯之子。” “血统不纯。”克莱拉瞬间便明白了。 他们在大一上半学期都上过学院的《龙族血统论》课程，在繁衍后裔的血统方面，纯血龙族与混血种一样，后代的血统取决于父母双方，图特摩斯二世的血统或许很尊贵，但伊西斯大概只是普通的龙类，这让图特摩斯三世的血统变得驳杂。 “可最后是他坐上了法老的王位，甚至对外作战，开疆扩土，这样的战绩即使在龙族都足以刻下丰碑。”克莱拉说道。 “结果是没有留下。”帕西幽幽道：“因为据说图特摩斯三世和恶魔做了交易，私自改写了自己的血统。” “改写血统？这在混血种世界里是禁忌吧...”克莱拉手指不可见地抖动了一下，顿时没了胃口，手里的甜点都觉得不香了。 “在纯血龙族的世界里一样是禁忌的存在。”帕西静静说着，似乎正在说的不是什么隐秘，只是家常便饭的闲聊，“血统的事情暴露后，图特摩斯三世被自己的母亲甚至是自己的孩子所厌恶，尽管他立下了赫赫战功，将埃及的名号传向世界。” 帕西缓缓道：“而斯芬克斯在希腊神话中是一个雌性的邪恶之物，代表神的惩罚...” “你是说，和这件手杖有关？”克莱拉脑袋机械般转向黄金手杖，好像听神话听着听着发现那不是神话，而是现实。 “是的，所以我猜测图特摩斯三世也可能是即将苏醒的三代种。有幸运儿误入了他的陵墓，并将这些陪葬品带了出来。” “可是图特摩斯三世的木乃伊据说在19世纪末期被发现了啊，一起发现的还有图特摩斯一世、二世，拉美西斯一世、二世、六世等等。”克莱拉的历史显然很不错，能轻松说出众多埃及法老的名号。 “克莱拉，永远不要低估龙族，也许我们看到的，只是他们想让我们看到的。”帕西脸上不复温和。 “两千万。”有人举牌，声音冷漠。 “主席！”克莱拉惊喜地丢下甜点，隔着单面的巨大玻璃在人群中寻找心心念念的身影。 “凯撒...” 原本同样欣喜的帕西在看到如此浮夸的克莱拉后无奈叹气，他也不知道学院里为什么有这么多痴情怨女，原本听家族长辈说，学院应该是一座军事堡垒...听说凯撒在这次回学院后打算成立一个什么蕾丝少女团？不知道家族里是何反应... 再次叹气后帕西却又轻轻笑了笑。 第15章 暗影 一号包间里燃起的小激动外面会场的人是无从得知的，他们早已等得发狂了，只是奈何贵宾和拍卖师阿蒙都没有说话，两座大山压制了他们的热情， 这件手杖开始散发自己的力量了，在龙族的炼金产物面前，普通人几乎无法抵御它的‘美丽’，会如同发病的疯魔一般去尽可能得到它。 “两千五百万！” “两千八百万！” “四千万！” 人群仿佛疯了一样的加价，短短几次叫价便把起拍价翻了一倍。 阿蒙在台上听着人群的急迫叫喊声，似乎在享受这股金钱的浪潮，他们每个人都掉入了这件黄金手杖的泥潭，难以自拔。 “一亿。” 淡漠的声音再次响起，字语中的冷静格外突兀，如刀一般将所有的报价拦腰切断，像是在翻滚的热浪上泼上一盆冷水。 一亿埃及镑换算成美元是五百多万，价格对这些商业老板依旧在承受范围之内，但如果真的是买回一个赝品难免会遭人耻笑。 有人发现，到目前为止，一号贵宾包厢一次价格也没有出过，是不是意味着这件手杖入不了他的眼或者它是假的？ 人们回头看向这个‘胡乱’叫价的人，发现这个男人居然戴了一张佐罗的半脸面具，但是男人金子般灿烂的头发识别度实在太高，大家一眼记住了他。 “黛儿，刚才出价的人是谁？”埃米尔坐在二号包厢里开口问。 “老板，他刚才举的是零号牌！” 埃米尔身旁的音响中传来一个娇媚的女人声音。 “零号？有什么问题吗？”埃米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们这次拍卖会并没有将零号牌发出去...” 零这个奇怪的数字是古代印度人发明的，是数学史上的巨大突破。它与其说是一个数字不如说是一个概括，代表...不存在！因此埃米尔一般不会将这种可能会遭人忌讳的数字牌发出去，可是现在它出现在了下面那个男人手中。 “需要我们去交涉吗？” “不用了，能参与到拍卖说明他在我们这里有预存的银行账户。”埃米尔看了一眼手机消息道：“我知道这位是谁了，不要去打扰他。” 有人在冷静过后选择了退出，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但仍有不少的人选择涌入浪潮当中。 “一亿一千万！”有个胖子脸憋的红红的，紧紧盯着手杖上的猫眼，恨不得现在飞上去将它拥入怀里。 “一亿两千万！” “一亿五千万！” 叫价的人变少了，加价的幅度却越来越大，每次叫价都是数倍于起拍价格。参与叫价的人大口呼吸尽量使自己保持冷静，解开西装和衬衫的纽扣透气，未参与竞拍的人默默听着拍卖金额翻滚到一个可怕的数字。 “三亿！”13号举牌，高声报价。 会场陷入一片寂静。 拍卖师阿蒙扬起拍卖锤，正欲砸下第一次。 人们以为这件拍卖品可能终于要得到一个结果时。 冷漠如帝王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无可匹敌的威严。 “十亿。”零号举牌。 这是个疯子...人们在心中怒骂这个家伙。 这种势在必得的口气和霸道的占有欲真是令人讨厌，但是迫于男人的压迫力没有人开口呵斥。 和零号处于同一桌的人扭头看向他，发现他此刻竟然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在假寐！ 13号摊在椅子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显然是打算放弃了。 没有人再试图举牌，他们无一不拜倒在这个皇帝一样的男人脚下，无论是气势还是在金钱上。 帕西扶额：“有些乱喊价了，家族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 克莱拉则是一幅星星眼的样子看着凯撒。 “十亿第一次。”阿蒙落槌。 “十亿第二次。” “十亿...” 当阿蒙第三次落槌时，变故发生了。 一张长方形的红纸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空中，缓缓下落的同时没有被风吹起任何波澜，干脆的纸张上画着歪歪扭扭的字符和中央的汉字。 阿蒙也注意到了这张红纸，因为他是距离最近的，而且是看到符箓字符一面的人。 符箓中的‘影’字从红纸上灵巧地跳了出来，明明漆黑如墨却散发着诡异的光亮，就像日全食，月亮遮蔽了日光，但明亮的冕依旧从月影得到四周逸散出来。 阿蒙身体中突然析出了一点黑色并在空中融入‘影’字，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将拍卖锤掷向空中转身欲逃，巨大的恐惧在他的内心滋生蔓延。 下一刻，红纸破碎燃烧，瞬间爆发出庞大的黑暗，将整个拍卖台笼罩进去形成一个圆球，里面并没有传来男人的嘶喊，眨眼间的功夫，黑暗无声退去，阿蒙、拍卖桌和黄金手杖均消失不见，只在拍卖台上留下一个向下凹陷的黑色半圆。 “阿蒙！”埃米尔惊怒交加，紧接着大吼：“快！把所有的灯打开！” 他脱光自己的衣服，跑进一处三百六十度全照明的房间，上上下下检查自己身上是否有“影子”的存在。 会场中的人们脸上带着彷徨不安，惊呼声此起彼伏，眼睛时不时瞟向两侧的出口，刚才有人想要离开，结果被拍卖场的工作人员暴力拦下了，他们手上拿着大口径手枪和军用电棍，脸上带着汹涌的煞气，可眼底深处却隐藏着不安与恐惧。 暴力短暂压下了这些客人，不过如果再发生类似的情况，恐怕拍卖场人群会立即如鸟兽散。 佐罗面具下的凯撒脸色凝重，只是他关心的不是危险会不会再次发生，而是自己刚刚拍下的物品去哪里了... “帕西帕西！你看到了么！”克莱拉伸出一根手指捅了捅身边男人的大腿，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道：“那是什么？言灵么...” “当然不会是言灵。”帕西缓过神后温和解释：“空中的那张红纸应该是某种书写了炼金矩阵的道具，包括刚刚从拍卖师身上跑出的一点黑影，两者都是必不可少的要素，所以不必担心会再来这么一次，这个拍卖师应该是被人盯上了。” “那就好那就好。”克莱拉抚了抚颤抖的胸口，心有余悸道。 然而帕西的内心并不想他表现出来的这样平静，在看到红纸的一瞬间，强烈的危机感让他想要不顾一切地逃走，在那一瞬间逃离的意愿甚至压下了心中保护凯撒的念头，在发现攻击的对象只有那个拍卖师阿蒙后这种危机感才逐渐消除。 单以黑影展现出来的速度和破坏力，至少是高危言灵才有可能做到。 三分钟后，埃米尔大汗淋漓地走出，这个房间是今天新装的，没想到立刻就用上了，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黛儿，上台继续主持拍卖，今天后面的几件拍卖品不再收取手续费，我要先去1号包厢看看。” ... 姜正一脸疑惑地看着手中的黄金手杖，这是他第一次在打出符箓，收回‘血影’时发现东西，而且这件东西他见过。 是安迪耶在机场拿给过他的斯芬克斯手杖，只是那件假的被他捏成了一个金球，这件却能完美抵抗自己的符箓攻击，显然不会是凡物。 不过拿在手上并没有什么感觉，上面的纹路他看不懂，也不打算用自己的血液试试。 如果不是炼金术师，在不清楚炼金道具的作用前，最好不要随意试探它的作用，这是姜正用无数血液与疼痛得出来的结论。 算了，睡觉睡觉，自己还在发育期呢，不能影响身体健康。 姜正把桌子和沙发上的东西一股脑地扔进背包里，他带的都是些小物件，不占地方，就是有点重。 第16章 偷家 吉萨金字塔群。 天上缀满了闪闪发光的星星，像细碎的流沙铺成的银河斜躺在青色的天宇上，一望无际的沙漠上矗立着高耸巍峨、气势雄伟的金字塔和狮身人面像，这是埃及最着名的金字塔群，第四王朝的的三位法老胡夫、哈夫拉和孟卡拉在这里建造了他们的金字塔。 卡塞尔学院执行部临时营地。 “克雷格教官怎么还没出来？我们明明对金字塔使用μ介子断层扫描并成像，里面没有什么龙类嘛，为什么还非要亲自下去探查，搞得我们现在根本联系不上他们。”年龄不大的男孩托着腮帮子，脸蛋黝黑，稚嫩的脸上挂着忧心忡忡的神情。 “索恩，耐心点。不行的话吃点东西。”旁边青年嘴里嚼着下午过来时买的皮塔饼，长相看起来人畜无害，面容清瘦。 “我不是急躁，我是担心临时指挥部，凯撒和我都不在那里，谁能对付得了人形暴龙。”名叫‘索恩’的男孩摸了摸身旁长约1.5米，宽约0.6米的巨大黑箱，过了一会儿干脆把箱子抱在怀里，像极了小孩子搂紧心爱的玩具。 “呃...”青年顿了下说道：“如果莫雷尔的说法没有夸大，你回去也没有用，除非对方是一个没有经受过训练的莽夫。” “可恶。”索恩一拳砸向脚下的岩石，紧接着拳头在空中变换了方向，朝着松软的沙砾重重的砸下，一时间沙尘飞扬，“狮心会的人可以败，可以死！不能不战而退！” “有我们这些前辈在，还不需要你们拿命上去拼。”青年说。 “叮咚叮咚叮咚！” 急促的警报声在两人面前的电子设备中发出。 “教官他们出来了！”青年大喜，动手在设备上操作，“可是为什么他们的位置那么奇怪？” 索恩看了两眼便看不下去了，各种奇怪的数字和符号闪得眼花缭乱，没点熟练度操作不来这玩意。 五分钟后，营地百米远的一座土丘轰然炸开，露出一处地下暗道，一队黑衣男女从里面狼狈地爬了出来。 “教官？”索恩看着眼前灰头土脸的魁梧男人有些不确定。 “是我，帕特里克·克雷格。”男人咳嗽两声，每一声都能咳出少许的沙砾。 这就是执行部的精英团队吗？这样一副残兵败将的模样真的能去打纯血龙族吗？男孩的脑袋上出现了无数个问号。 面对男孩质疑的目光，这位执行部教官有些尴尬道：“我们误入了龙类布下的炼金领域陷阱，金字塔内部空间发生变化，被集体转移到沙漠的地下，所幸队伍里有人可以使用“沙流”，借助言灵我们打开了一条向上的路。” 他又看了看自己所处的位置，推测道：“应该是龙类设下的一个传送矩阵，将闯入的盗墓贼送到无边的沙海中，这样一来，无论是空气窒息还是上百吨的沙土都可以轻松杀死他们。” “啊对了！”索恩突然想起旅店的事情，“上午凯撒见到的那个男孩晚上主动来到我们指挥部了。” “哦？莫雷尔怎么说？那个男孩是混血种吗？”克雷格自然乐得岔开话题，主动问道。 “是的。”索恩心中响起电话中莫雷尔惊恐的咆哮，“他说男孩的血统极其可怕，绝对不是寻常的a级，可能是s级！” “什么？！”克雷格之前就比较黑的脸此时像是蒙上了一层铁锈，罕见的有些不知所措，继续问道：“然后呢？凯撒呢？” “凯撒在我们来之前说过下午要参加一场和龙族物品有关的拍卖会。”索恩觉得教官的心有点大，“那个男孩和他的朋友要了三间房，现在应该睡着了。” “睡...睡着了？”克雷格捂着脑袋，“我的上帝啊，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 “什么叫大喘气？”索恩表现了充分的求学好问。 “回学院里自己好好学中文吧。”克雷格单手将男孩提起，转身向正在整理、检查设备的同伴们大声道：“不要因为一时的失利让你的信心蒙尘，现在回指挥部，开会！” “是！教官！” ... 人间乐园大门。 凯撒看着‘乐园’的服务生将自己拍来的物品搬上车，老板埃米尔在一旁充当临时指挥官，他已经知道了这位手持零号牌的男人才是今晚最重要的贵宾，对此他也只能报以苦笑。 凯撒对今天的收获还是很满意的，唯一可惜的是第一件黄金手杖消失了，那件手杖的造型还是比较喜人的。 “埃米尔，无意冒犯。”凯撒挥手将男人唤来身边，“今晚拍卖台上的黑影你怎么看？” 埃米尔抿了抿嘴，犹豫道：“今天下午，一个id为moonlight的猎人来到了我们赌场...” “阿蒙他开枪打死了那个男人，原本他是不用死的，但是阿蒙用了言灵...” 埃米尔选择了实说实说，包括阿蒙的初衷是为了愉悦场中的氛围，‘月光’后来又玩了一次轮盘赌并徒手抓下子弹，唯一隐瞒的是自己同样使用了言灵。 凯撒点头，半响道：“‘月光’和那个男人认识吗？” “我想是不认识的。”埃米尔恭敬回答。 “有‘月光’的照片吗？”凯撒似乎起了点好奇心。 很少有人知道，凯撒也是个猎人，十五岁时便注册了“猎人市场”的 id。他成为猎人自然不是为了像其他猎人一样为了赏金拼命，即使是最残酷任务的赏金也不过是堪堪买下今晚的一件藏品而已。 他只是觉得猎人网站上的人和事情很有趣。 ‘moonlight’他知道，因为在他注册猎人市场id时，这个名字便已经小有名气，是很早注册的账号，后来凯撒在听说他的年龄不大时对这个人的兴趣就更浓郁了。 而在伦敦查令十字街文物抢劫案中，‘moonlight’暴露了自己的长相时，他特意花钱在保存这张照片的人手上买了过来。可惜，虽然男孩脸上没有做任何掩饰，但依旧是模糊不清，唯一能确定的是他的年纪大致在16至18岁，这是一个很可怕的年龄。 凯撒想起来上午看到的亚裔男孩。 埃米尔拿来一张洗出的照片，想必下午在‘月光’光临之后便去调监控洗照片了。 “果然。”凯撒看着照片轻声道。 帕西快步走来，在眼神示意下埃米尔躬身告退，“少爷，出了点事。” 他将旅馆发来的消息转达给了凯撒，并解释了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消息的原因。 凯撒将照片递给帕西沉默良久后开口： “你说，我们这算不算被偷家了？” 第17章 校董 四方旅店地下一层，临时会议室。 上次的会议室地点算是被发现了，这也给在座的执行部精英们提了个醒，于是迅速将会议室转移到了地下，至少在这里明面上是看不见的。 “首先说一下我们此行发生的事情。”克雷格衣冠整齐地坐在首位，“各位手中是在探寻龙墓过程中记录下的影像照片以及文字。” “比较可惜的是，经过诺玛的数据库比对，今天探寻的龙墓并不是即将要苏醒的纯血龙族墓穴，与秘党在四百多年前探索的一座龙墓相似，可惜当时那个年代受技术所限，只留下了文字记载，无法确认。” “因此，我们还剩下两处可疑点，分别是卢克索的帝王谷以及阿拜多斯的最后一座金字塔。” “两座城市距离开罗大约有700公里，所以我们要离开这里？”凯撒问。 “没错，诺玛为我们定了机票，明天早上七点钟起飞，于上午八点五十分降落在卢克索国际机场。”克雷格补充道：“我已经和施耐德部长进行远程通话，在接下来的两次龙墓探索中，部长将进行远程指挥。” “有部长指挥，看来之后不用担心被埋到沙子里面了。”一个女孩打趣。 “如果部长的指挥是错误的呢？”凯撒提出质疑，“毕竟，不在现场的人是无法了解所处的环境的。” “你还是第一个如此直白的提出这个质疑的人。”克雷格笑了笑，随后肃然道：“如果现场指挥与部长远程指挥出现不一致，以现场指挥官的命令为准。” “是！” 克雷格点点头，“下面是第二件事情，关于在我们离开时进入旅店住宿的三人看法与解决措施。” 什么三人？什么住宿？ 有人还不知道他们家已经被‘偷’了的事情，他们大多是跟着克雷格下龙墓被埋的那一批人，经过身边的人解释，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堂堂卡塞尔学院的精英团队，被三个人大摇大摆地闯入了埃及分部驻地？而且还占了他们晚上的房间！ “报告教官！”有人义愤填膺起身大声道：“我建议立刻将他们押起来审问！居然还住到二楼去了，我都没有住二楼！” “他们中有个人龙族血统比例极高，可能是s级...”莫雷尔幽幽道。 “我...我没有什么有用的建议。”这人沉思三秒后，坐下。 凯撒嘴角带着玩味的笑容。 “是不是s级现在还不确定，说不定只是强大的a级混血种。”克雷格看向莫雷尔，“他们的身份调查了吗？诺玛怎么说。” “我的权限不够。”莫雷尔叹气。 诺玛是学院的中央控制系统，是一台拟人电脑，在网络上是近乎无敌的存在，五角大楼的信息库是她的后花园，世界上任何地方的信息是她随时可以拿来品尝的甜点。只是在一些被设定等级权限的重要信息中，如果你没有达到权限等级，那无疑是望洋兴叹。 克雷格皱了下眉，想了想说：“既然如此，那我们一起来听下好了。” “诺玛，查询四方旅馆201、202、203居住者的身份信息。” “是，克雷格专员，您具有a级权限，正在为您搜索资料。”温和的女声在房间响起，“目前埃及分部驻地203房间， 姓名：斯尼夫鲁·阿贝德·安迪耶， 性别：男， 年龄：27岁， 开罗着名盗墓团伙‘死人墓’成员... 血统阶级：无血统。” “202房间，姓名：姜正， 性别：男， 年龄：16， 华国东南沿海城市...六岁之前生活在晨光儿童福利院，后被***领养，高中就读于仕兰中学...频繁活跃于猎人网站... 猎人网站的猎人，id：‘moonlight’。被猎人市场上的人称为‘东王’。 血统阶级：无法判定。” “201房间...抱歉，您的权限不足。”诺玛歉意道。 会议室里此刻很安静，大家似乎还在回味着刚才名为姜正的华国男孩信息。 201房间的女孩，a级的权限都查询不出来了？ 总不能又是一个s级啊？ 至于203房间的那个安什么玩意？血统都没有的人我为什么要关注他？ “确实很牛啊！”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引来了众人的一致点头赞同。 15岁就开始在猎人市场上接任务，且都是单人完成任务，这意味着他在更小的时候便完成了血统的觉醒甚至接受了大量的训练。 虽然血统觉醒的早晚对血统阶级没有影响，但觉醒带来的痛苦与感受却是大多数人无法承之重。 “‘月光’此行的目的能推测出来吗？”克雷格没有去纠结201房间那位女孩的身份。 “依照他往常的时间安排，现在他处于执行猎人网站任务的时间。”诺玛说。 “这都能推测出来！好厉害！”克莱拉惊叹。 “不，这非常好推断，因为姜正以往在做任务时，都是仕兰中学的月考时间。”诺玛认真说道。 会议室内的临时专员和正式专员们面面相觑，对卡塞尔学院大部分学员来说，大一的战争实践课是仅次于大四执行部考核的难关，而这样类似的难关在别人看来似乎只是家常便饭。 “好吧，可能他和我一样不喜欢考试。”凯撒耸了耸肩，“诺玛，为什么在他的生平履历中少了很多重要的东西，比如他的领养人和目前的监护人，性格、言灵等等。” “很抱歉，他的领养人身份保密级别同样是s级，至于少的东西...”诺玛罕见的表现出无奈的样子，“我的资料库里没有任何关于不到他上网聊天、浏览器搜索的记录，所以无法给出判断，言灵未知的理由同上。至于弱点...有人说他在阳光下能力会大打折扣，但实际上该说法毫无依据。” “那他的血统阶级至少是a级对吗？”克雷格问。 “是的。”诺玛肯定道：“即目前表现出的能力已有a级水准。” 专员们皱着眉，神色紧张，在他们的世界中，a级便是天花板的存在，即使凯撒那么耀眼也只是a级...毕竟听说距离上次出现s级学员已经是在几十多年前了，现在突然出现一个疑似s级的人，大家心里多少有些不适应。 就像一个小城镇的学习天才，某次考试考了99分，结果有人告诉你，外面的世界有很多孩子考试都考100分，你的第一反应是不愿意相信，因为在你的小城镇里，你就是最优秀的。 “能不能让他加入学院呢？华夏每年也有不少人加入卡塞尔学院吧。”凯撒脸上涌现一抹兴奋与战意。 “他今年是高二，学院招生办是完全的自主招生，如果能经过三位教授以上的同意，明年这个时候我可以向他发出学院的招生通知。”诺玛尽心尽职道。 克莱拉和索恩几位少有的a级新生学员同样深以为然的点头。 他们可以承认别人很强，但不会承认自己是弱者；可以承认对方的胜利，但不会认为自己就输了，这是天才的骄傲。 “既然如此，那我说说我的看法。”克雷格敲了敲桌沿，诺玛无声退场。 “既然‘月光’本身是为猎人网站的任务而来，我们在明天出发前会与其进行交涉，如果在不影响我们本次战争讨伐的情况下，双方没有必要发生冲突。谁需要补充或者有不同的意见？” “附议。” “附议。” 包括凯撒在内没有人提出别的意见。 虽然克雷格说只说了‘不影响战争讨伐’的一种情况，没有说‘两者的任务存在冲突’的情况，但每个人都对第二种情况的处理方法心知肚明。他们在一对一的情况下或许完全不是这位混血种的对手，可他们并不是一个人，他们是执行部的成立的特别行动小组，代表着卡塞尔学院乃至秘党，不可能对一个混血种做出妥协与让步。 “201房间的女孩呢？”有人通过之前监控上的照片看到了女孩的惊艳容貌。 “关于这个女孩，我知道一些。”凯撒以一个放松慵懒的姿态倚在座椅上，“听说今年有位校董往学院里送来了自己的后辈。” 校董？ 这群临时专员和正式专员们今天不知道是第几次流露出惊讶的神情了。 一座学院的学员和这所学院的校董，听起来两者似乎并不遥远，但如果深究校董的背后身份，那么他可能就是欧洲托拉斯和辛迪加的掌控者，是世界财富运转的真正操控者亦或是在历史中留名被写入史诗的屠龙者。 他们的一句话可以让一座小国的经济面临崩溃，也可以让一家名不经传的小公司眨眼间成为国际巨擎。 “这样说的话，其实他们能算半个自己人？”克莱拉看向自家主席。 “倒也未必，每位校董背后都有自家的力量，而学院是所有校董共有的，在面对巨大的利益时，他们当然会更想着自己的家族。”凯撒毫不留情的揭示着高高在上的校董会。 在能够独享猎物的情况下，谁会愿意分一杯羹出去？ “凯撒！校董会的事情要有绝对的保密性。”帕西在一旁低声谏言。 “有什么可保密的，说不定芬格尔那批狗仔们早就挖出来了。”凯撒笑了笑，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提起芬格尔，在座的各位都露出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笑容。 “芬格尔还没有毕业吗？”克雷格挠了挠额头的发丝，“我记得他好像只比我小一级来着。” “没呢，今年他已经降到c级了，如果还不能毕业，就要变成d级啦。”克莱拉笑嘻嘻说。 “不过这家伙的八卦手段却是有一手，守夜人论坛的八卦趣闻芬格尔要承担一半的责任。” “唉，当初那家伙和我一样可都是a级啊...” ... 第18章 哥哥 晨光儿童福利院。 夏日的阳光洒满大地，天空澄碧、纤云不染，不大的院子空空荡荡，没有枝繁叶茂的大树遮阳，也没有百花齐放的花圃，只有不断席卷而来的热浪和一个孤零零站在太阳下的小男孩。 男孩穿着一件印着米老鼠的黑色短袖和深灰色短裤，两手托着圆润可爱的脸颊蹲在地上，嘴里不停在嘟囔什么，隐约有口水要从嘴角流出来滴在地面上。 男孩似乎有所察觉，在口水即将拉丝的时候抬起手臂擦了擦嘴角，在手背上留下一道晶莹的水渍。 与院子里相反，屋子里面的气氛则要欢快的多，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孩子们在房间里玩抢椅子的游戏，由于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空旷的环境反而成为了夏日里不错的娱乐场所。 然而若是亲眼看到孩子们做游戏的画面，大概不会有人露出欣慰的笑容。 这些孩子最小的五六岁最大的不过十一二岁，他们有失去手臂的、有失去脚掌的，他们有人听不到、有人看不到、有人在神智上有问题，他们或被父母遗弃、或因天灾人祸剩下孤身一人，如今他们聚集在这小小的儿童福利院里，衣着朴素，脸上却洋溢着纯真的笑容。 房间门打开，进来一位二十多岁的漂亮年轻女孩，穿着白色帆布鞋，浅色窄口牛仔裤和白色t恤，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仿佛春风拂面。 “孩子们，午饭准备好啦，大家进厨房排队领餐，今天有鸡腿哦，每个人都有，不要着急。” 孩子们发出高兴的欢呼声。 “谢谢子涵姐姐！”有年纪大一点的孩子高声道，随后是孩子们齐刷刷的感谢声。 厨房里有一位中年女性，眉目慈祥，五官柔和，眼角有着细密的鱼尾纹。 “都排好队啊，不排队的可没有饭吃哦。”女人将饭菜盛入一个个碗中，看到走进来的子涵柔和笑道：“子涵，你快去吃饭吧，这里有我就好了。” “没关系的院长，我们来之前已经吃过了。”女孩把饭菜双手递给每一个孩子，有时会弯下腰轻轻抚摸孩子的头顶。 “院长，是不是少了一个孩子。”女孩突然道。 正在刷锅的中年女人愣了下，叫住最后一个领餐的孩子问道：“小正是不是没吃饭呢？” “他在院子里呢。”被叫住的小男孩指了指门外。 “这孩子，这么热的天，怎么净往太阳下面钻呢？”中年女人叹气，接着道：“浩浩乖，去把小正叫到屋里吃饭。” “我不想和精神病说话，院长。能让别人去吗？”浩浩苦着脸拒绝。 “不准这样说！”中年女人板着脸呵斥，“你们都要成为生活中的好朋友、好伙伴知道吗？去叫小正来吃饭，不许让别人替你叫。” “不是我说的...以前我们找他一起玩的时候他总是说什么我还有个哥哥能不能一起来玩，然后又说他的影子会动，最后说什么影子就是他哥哥...”浩浩想争辩什么，最后在院长严厉的目光下端着碗闷闷不乐地走出去。 女孩将一切看在眼里默不作声。 不到半分钟的功夫，院子里的小男孩‘蹬蹬蹬’地跑进厨房，开心道：“阿姨，今天我们吃鸡腿饭吗？” 男孩长相很漂亮，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白皙的皮肤，肉肉的圆脸，可爱的宛如一个瓷娃娃，让人不自觉想要抱起来狠狠‘蹂躏’一把。 “子涵姐姐好。”小男孩朝女孩挥手，性格看上去很开朗。 “小正好呀。”子涵蹲下身捏了捏男孩的小脸，柔软的感觉简直令人爱不释手。 院长并没有把午饭递给男孩，而是将他叫到身边，“小正啊，我问你，你为什么要一直和其他伙伴们说你有个哥哥，还有影子会说话之类的。” “因为就是这样哇。”男孩瞪着圆溜溜的漆黑眸子，认真道：“我之前还和哥哥说过话呢！” “那你让他和我说说看。”院长掐着腰，不客气道。 “哥哥他不喜欢陌生人，只能和我说话。”男孩依旧是一本正经的样子。 子涵姐姐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这谎话还能说得再假一点吗？ 院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和孩子一般见识，以利蛊惑道：“小正，如果你说你没有哥哥，我就给你两毛钱去小卖铺买一块雪糕，怎么样？” 男孩脸上露出挣扎的表情，微微撅着嘴，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下一刻，男孩跑到子涵的身边，轻轻抱着她的腿，可怜巴巴道：“子涵姐姐，你把饭给我吧，我好饿呢。” “这...”女孩实在不忍心看到这么可爱的小家伙哭出来，把餐盘里的最后一份午饭拿给了他。 “谢谢子涵姐姐，院长再见！”男孩如变脸一般恢复了笑容，哧溜地跑回院子里，接受着太阳的沐浴。 “这孩子哪里都好，是院里最正常的孩子，就是有点神经兮兮的。”中年女人忧虑道：“以前我发现他喜欢在太阳下自言自语，以为是和自己说些悄悄话，没去管他，没想到现在发展成了这样。” “您有带他去看医生吗？”女孩问。 院长的脸色更难看了，难为情地说：“隔壁裁缝铺的王姐给我推荐过一个什么心理治疗医院，我去问了问，说了小正的情况，他们说可以先治一个疗程试试看。结果一个疗程居然要三四千块钱！院里每月的生活就够拮据了，上哪里整这几千块钱呢。” 女孩想了想，提议道：“我在大学里学过心理学课程，要不待会我和小正单独聊一聊，看看又没有什么办法？” “真的吗？这太好了，不愧是在国外留过学的大学生，就是厉害。”院长大喜过望，“对了子涵，你在国外哪里读的大学？” 女孩顿了顿，犹豫了一下说道：“是卡塞尔学院。” 院长并没有因为没听过表现出失望的神情，依旧是欣喜的样子，在她眼中，出国读的大学总不会差了，如果还比不上国内的大学，那何不在国内读呢？而且国外的人均教育资源丰厚也是人尽皆知的。 “以后孩子们要是有本事了，我让他们也去考这个卡...卡塞尔学院，不仅懂得多，而且有善心，有责任心更重要...”院长开心地挥了挥手里的丝瓜刷子。 ... “小正，你在这里干什么呢？”刘子涵在院子看到了正在吃饭的小男孩。 “我想和哥哥说话。”小男孩指了指地面上自己的影子。因为男孩蹲下的缘故，他的影子只有小小的一团黑色，下面有两条细细的小腿影子连接地面。 刘子涵盯了一会儿男孩的影子，又看了看自己的影子，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之处，“那他和你说了些什么呢？” “他跟我讲外面的世界，那里有很多漂亮的花、又高又大的山、很白很白的雪还有各种各样的动物。”男孩静静说着，脸上带着憧憬，眼里闪烁着惊人的光彩。 刘子涵不紧不慢地问道：“那你现在能和他说话吗？” “哥哥应该出去了。”男孩摇头，“每次他回来之后才能和我说话。” “所以你呆在太阳下也是为了能和你哥哥说话，是因为这样影子才会显现出来是么？” “嗯嗯。”小男孩扒饭的同时点了点头。 刘子涵等小男孩吃完饭，认真说：“你可以不和别人提起你哥哥吗？” 迎着男孩略敌意的眼光她继续说：“你看，大家都不相信你有一个哥哥，而且我觉得你哥哥也不想让你对其他人提起他吧？” “哥哥确实这样说过。”男孩低下头，“但是因为别人都不相信，所以我想证明哥哥是存在的，其他人如果不相信哥哥存在，那我就不和他们玩。” “听你哥哥的话，也听子涵姐姐的话，以后就不和别人提起你哥哥的事情了好吗？”刘子涵循循善诱道：“就把它当作是自己的小秘密。” “那...好吧。”小男孩艰难答应。 刘子涵满意地揉了揉小男孩的碎发，回去找院长‘复命’去了。 半个小时后，一辆白色的大众汽车停在福利院门口，院长和其他孩子在门口迎接，一个青年打开后备箱，里面装满了小孩子们穿的衣服和学习用品，还有不少的玩具。 “小冲，真的是太感谢你们了！”院长热情地拉着两人的手连连道谢。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也是能做到的。”赵冲穿着一身篮球衣，个子很高，肩膀上露出的肌肉坚实有力，笑起来很阳光。 “院长我们要走了，以后有空的时候我们还会再来看孩子们的。”刘子涵向孩子们挥了挥手。 不需院长提醒，孩子们便朝这两位哥哥姐姐大声说着再见，有几位小女孩眼睛里甚至闪烁着泪花。 那小男孩也在队伍之中，只是有点无精打采，院长只以为子涵的心理辅导起效了，没有说什么。 目送两人坐车离去，孩子们在院长的指挥下，将衣物、学习用品、玩具拿回了屋子里。 “不知道这群孩子以后能否有条好的出路。”刘子涵坐在副驾驶，通过后视镜看着逐渐缩小的儿童福利院。 “放心吧，祖国发展的越来越好了，只是由于发展过快，小方面的弊病太多，一时间无法全部整治处理和完善。”赵冲安慰道。 “那个男孩怎么样？” “算是稳定吧。”刘子涵迟疑了一下说。 “算是？”赵冲不悦，“这很关键的啊，很可能对他以后一辈子产生影响的。” “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独自一人杀死数名成年街头混混，这样的情况为什么就派了我们两个人来？”刘子涵苦笑，“他认为，或是幻想自己有一个能到世界任何地方去的影子哥哥，放在别的孩子身上谁都会当作是玩笑话吧？” “那他的精神状况呢？” “很好，特别好。语言条理清晰，精神饱满，活力充足，而且超级讨人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完全不会想起这个小孩是‘城隍庙街案’的凶手。”刘子涵摊手回应，“队长呢？” “他说他遇到了国内的混血种，似乎也在调查这件案子。你知道的，按照秘党与华夏混血种的最新协约，国内发生混血种案件时，如果是国内混血种先发现并调查，秘党无权插手；如果是秘党，即学院驻中分部发现，则具有调查的主动权，但对方可以安插人手进来，且最后需要将案件的备份交给对方。” “这次秘党的让步很大啊！”刘子涵在笔记本电脑上开始对今天的调查访问进行总结与汇报。 “国内的混血种貌似也进入了一个高速发展时期，不是刚建国的那段动荡时期了，双方最好不要发生冲突。”赵冲叹了口气。 “如果真发生冲突你帮谁？”刘子涵一脸八卦道。 “你的这个问题居心叵测啊。”赵冲瞪了她一眼，“如果是面对纯血龙族，我自然是站在混血种的一边，这是混血种世界的铁则；如果是混血种两边因利益分配问题，谁有理我帮谁；如果将背景进一步上升，我自然是选择祖国。” “唉呀！”女孩痛心疾首，“亏学院花了大把的资金和心血将你培养为一名合格的执行部专员，结果是头白眼狼呀！” “我没有！你不要胡说，曲解我话里的意思。”赵冲连连否认，“我这不是还在给执行部做事吗？今天你还把学院的名字说出去了，也就是队长不在语音频道里，要不然你又要挨一顿批。” 刘子涵缩了缩脑袋，“那我们现在干嘛？” “继续调查。”赵冲换挡提速，“我调取了当时附近的监控录像，虽然没有直接拍摄到案发画面的录像，但是在城隍庙街路口的监控显示，案发前两分钟，有一个六七岁大的孩子背着书包从那里飞快跑过，动作狼狈，似乎在逃避什么东西，那个孩子可能会有什么发现。” “孩子？”刘子涵有些惆怅，“如果是孩子看到了案发场景，心理会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吧？” “应该没有。”赵冲说：“因为在第二天那个孩子还是正常去上学了，看上去没有什么异常。” “那就好。”刘子涵透过车窗看着远处的吊机和不断向上垒起的高楼胚子，心里愈发感叹这座城市的进步，“待会还是我去问？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 “叫...路明非。” ... 在赵冲和刘子涵两人离去不久，一辆崭新的黑色奔驰停在了晨光儿童福利院的门口，一个男人从车上走下来，穿了件白色衬衣，黑裤子和黑皮鞋，英俊而优雅，带着一股凌厉的军人气息，从烟盒里拿了根香烟叼在嘴里，目光打量着福利院和院子里的孩子。 “院长！大黑车！有坏人来啦！”有个年龄稍大一点的孩子大声朝屋里喊，一些胆小的孩子甚至哭着躲在了门后里。 叼着香烟的男人动作有点僵硬，最终还是还是忍住了想要去收拾那几个毛孩子的冲动。 “谁！敢动孩子们我就跟你们拼命！”院长手里拿着一根铁锹一边跑一边大喊，试图吸引街坊邻里的注意。 在她看来，来福利院的坏人基本上都是偷小孩的，开着一辆面包车，下车跑到院子里把小孩掳走，在电视里可没少发生过这样的事。 所以当她听到“大黑车”，“男的”这样的词汇时，下意识以为有人来偷孩子了。 接过跑到院子里后，发现事情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大黑车确实是大黑车，只是这辆‘大黑车’有些不一般。 她见那些商业大老板经常开这种车，在电视里看到的时候牌面很足。 “您是这家福利院的院长吗？”男人把烟熄灭，走上前礼貌询问。 “啊啊，我是我是。”院长连忙把铁锹放在地上，又瞪了一眼刚刚来‘报案’的孩子。 “大妹子啊！有需要帮忙的吗？”隔壁裁缝铺门口站着一个女人，手里拿着一把大剪刀。 看到这把剪刀，男人不安的向后退了两步。 “不用了王姐，不是坏人。”院长歉意地笑笑，“孩子不懂事，麻烦你了。” “不碍事，有事你吭声，姐肯定马上到。”‘王姐’瞅了男人两眼，扭头回去了。 自始至终，院子里有个男孩始终没有离开自己的位置，只是在男人下来的时候看了他一眼。 院长办公室。 说是办公室，实际上是卧室，在一张已经掉漆了的桌子后面就有一张床，上面铺着一张凉席，床的一角已经断掉了，用几块红砖在下面垫着。 “不好意思，比较简陋，您将就着坐。”院长将房间里唯一一张椅子搬到了办公桌对面。 “没关系。”男人本想再点根烟，却是忍住了，“我就直说了吧，我想在你们这里领养一个孩子。” “这...”院长有些不好开口，因为福利院的孩子大多是有残疾或疾病在身，并不适合领养，“如果孩子愿意跟你走，我这边没有问题，不过到时候我要和你一起去派出所登记信息。” “这是当然，前两天下午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大约六岁大的孩子，他帮了我一个忙，我很喜欢他，在打听到他在贵院后，将手头的事情处理完我就立刻来了。”男人语气很诚恳，令人信服。 “您说的是姜正吧？”院长恍然，福利院的孩子们很少会出去，而两天前她让姜正去两条街以外的油铺打油。 如果让院长说一个可能会被领养走的孩子，那无疑是姜正；但最不想被领养带走的孩子也同样是他。听话、懂事、长相漂亮、会讨人开心，谁会不喜欢呢？ “是这个孩子。”男人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面是一个小男孩的背影，手里提着一小壶油，夕阳在背后将男孩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好像不见尽头。 “没错，是小正。”院长点头肯定，脸上浮现一丝落寞，抿了抿嘴道：“先生您的条件我能看得出来自然是极好的，您能让这孩子过得像城市里的其他孩子一样吗？而且您家庭里的其他人同意这件事吗？” “我叫李荣坤，是个自由摄影师，常年在世界各地奔波，没有老婆孩子，可能以后也不打算找了，所以来领养一个孩子。”男人递上自己的名片做起自我介绍，“我可以向您保证，以后如果找的另一半，孩子不喜欢她，我不会娶她。” “言重了言重了。”院长大惊失色，“娶妻生子是人生大事，不能给祖宗断了后，那就是不孝了呀。” “啊？”李荣坤没想到自己在一番恳切的保证之后突然就不孝起来了，信誓旦旦说：“总之我肯定会把他当亲儿子养的。” 接着他和院长聊了好久，又回车上拿出自己多年拍的照片，有在北极拍摄的极光、太平洋海底珊瑚和稀有鱼类、甚至还有珠穆朗玛峰的仰拍，各种名胜古迹的照片更不用多说。 “好好。”院长松了口气，放松道：“既然如此，我把姜正那孩子领过来，你们相互之间熟悉一下。” “对了，还有一件事。”院长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姜正认为自己有一个‘影子哥哥’，怀疑他精神上可能有点问题的事情说了出来，“今天有个外国毕业回国的大学生来做了下心理辅导，不知道有没有好转，如果您领养他后，希望您能带他去正规医院看看。” “大学生...”李荣坤先是低语了一句，随后开怀笑道：“小事一桩，您放心。” 随后他将从车里拿下的一个文件包打开，取出两个厚厚的信封，“我是个粗人，就不去给孩子们买衣服零食了，这里有十万块钱，是我对咱们福利院的一点支持。” “十万？”院长原本将要伸出的手立刻缩了回去，她来到福利院之后就没见过这么多钱，而且这钱拿着烫手...别人将孩子领走时候给一笔钱，这不和卖孩子没什么两样吗...... 李荣坤看出了院长的顾虑，笑着开导：“现在卖孩子能卖十万块钱吗？这笔钱一方面感谢是对您和福利院在姜正小时候的照顾，另一方面是对咱们福利院其他孩子们的关心和帮助。” 最后他板起脸：“您要是不要，我就去买十万块钱的衣服和玩具让人开车拉过来。” “别别，全买衣服和玩具那钱不就是打水漂了一样嘛。”院长急忙拉住男人的衣袖，紧接着又立马放开，深深鞠躬感谢。 李荣坤侧身没有接受这一鞠躬，“我出去和姜正那孩子说说话，他应该还记得我，今天先不接他走了，让他和其他孩子们告个别，明天我再来接他，顺便去派出所把各种手续办好。” 院长没有多想，答应道：“是该让这些孩子们告个别。” 李荣坤来到院子一角，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小家伙，“小不点，我们又见面了。” 姜正没有搭理他，甚至没有抬头。 “我已经向福利院申请领养你了，从明天开始，你就要归我管了，开不开心？”李荣坤此时露出了贱贱的笑容。 “我有权利申请拒绝领养。”姜正抬头道。 “呦呵。”李荣坤嗤笑了一声，“那你知道杀人是犯法的嘛？故意杀人是要被枪毙的。” “第一，不是我杀的，是我哥哥杀的；第二，我是正当防卫，对方手里有刀且是多人，我反杀他们甚至不构成防卫过当。”姜正声音稚嫩，思绪条理极为清晰。 “厉害厉害。”李荣坤敷衍的赞叹，“从哪里学的？” “电视节目，《东方大律师》，之前打油的时候在油铺里的电视机上看到的。” “嗯。但是我要告诉你，普通的法律虽然无法惩治你，但是有混血种的法律却可以对你做出惩罚。”李荣坤得意的笑了笑。 “然后呢。”姜正头又低了下去。 李荣坤觉得这孩子实在不可爱，摊牌道：“所以你必须要接受我的领养，明白吗？” “可以，但还有我...”姜正咽了口吐沫，没有继续说下去。 “还有你哥哥？” “嗯？”姜正意外地扬起小脸，“对。” “行，还有问题吗？” “没了。” “明天我来接你，晚上收拾收拾东西。” ... 傍晚，院长买回了一大袋子菜和一只鸡、一条鱼，这对中午刚吃过鸡腿的孩子们来说无疑是过年了。 在餐桌上，院长将姜正离开的事情告诉了其他孩子，他们也不懂是什么意思，至少这顿饭他们吃得很开心，倒是有两个大孩子悄悄把中午分得的玩具送给了姜正一件，分别是一个小风车和一个小陀螺。 深夜，姜正依旧呆呆地坐在院子里的一角，不是很结实的泥土地已经有要被做凹下去的迹象，在他的身旁，是他淡淡的影子。 “哥哥，你回来了吗？” “哥哥，我们要搬家了。” “哥哥，明天走的时候你如果没有回来会不会找不到我了呀...” 姜正自顾自地说着，但现在是上帝都要睡觉的时间，没有人来管他。 他也很困，蚊虫不叮咬他，却一直在耳边发出嗡嗡的讨厌声音。 过了一会儿，他睡着了。 弦月如钩，夏虫脆鸣，空中悬挂着繁星围绕在冷月四周，微风挟裹着凉意翻动，轻纱般的云层漂浮不定，好像隐藏着什么仙庭宫阙。 突然，天暗了下来，远处有黑色的云层翻滚而来，星星不见了，只留下一牙银月在黑夜中孤独沉默，最后就连那最为明亮的冷月也被黑暗遮盖，如此微弱的光芒怎能抵抗黑夜的覆没？所到之处一切都化为了黑暗，一切颜色都失去了意义，漆黑如墨，像是在昭示着某位存在的到来。 他可以是黑暗之神厄瑞玻斯、堕落天使路西法、死神塔纳托斯、昼隐夜出虚无缥缈的夜游神。 没有盛大的雷霆骤雨作为他降临的礼炮，静默是对他最高的崇敬和致意；他没有臣仆亦没有王座，然而世间的一切尽皆臣服在他的威严之下。 “哥哥，你回来了么？”男孩缓缓睁开眼睛，清澈如许的双眼在黑暗中绽放出如万花筒般瑰丽的金色，仿佛是冥界深处恒古不灭的灯烛。 “我回来了。” 第19章 认识一下 开罗的春季是干燥带着点微冷，深夜的城市不复白天车水马龙，闪闪灭灭的灯光在中心大楼的落地窗倒映着几个发型凌乱的身影。大街上有时会出现几个流浪汉的身影，无助的朝向天空吼上那么两嗓子以发泄心中的哀怨。 绛蓝色的天空像是在经过泼墨后的大肆渲染，晦涩的压抑着。 姜正在羊绒大床上醒来，穿上拖鞋走到窗台边看着这座城市的夜晚之景，屋子里弥漫着好闻的熏香，像是在漫山遍野的草木香和花香混合在一起，墙壁上挂着颇有年代的西洋钟表，牛皮纸表盘有些龟裂，鎏金也已褪尽但品相依旧完美。 “哥，你回来了么？”他突然道。 “回来了。”有声音回答他。 这句话明明刚刚响起，却亦如当年，在经历数年之久的时光蹉跎没有任何变化。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姜正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在窗台边的椅子上坐下，脚下的影子不断发生着形状上的变化，最终汇聚成一个立体的人形在另外一张椅子坐下，每一根黑色发丝都可以清晰分辨，一双黄金瞳在黑影脸上点亮。 “在你睡着没多久，这次去的地方和开罗挺近的，所以回来的比较早。”说话的声音很温和，只是一团黑影，却能感受到他的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怎么突然醒了？” “做梦了，梦到当初在福利院时候的事情了。”姜正轻声道。 影子伸手扶着头做回忆状：“啊，那个时候我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然后你经常在那里自言自语，搞得我睡觉不安稳。” “这次去了爱沙尼亚的希乌马岛，真是有被恶心到。” “我听说爱沙尼亚不是空气质量最好的国家吗？森林覆盖率都快达到一半了。”姜正说：“怎么回事？” “现在讲不合适，怕你以后吃不下饭。”影子拿起水杯喝水，杯子里的水顺着喉咙流下，像是进入了某个黑洞。 姜正挠了挠头发，“无所谓了，可惜今天下午你不在，用不了言灵，白费了一张七杀影符，不过意外得到一根手杖，‘血魄’没能把它给磨灭掉。” “那应该是好东西了。”影子招手，一块深红色的阴影跳到他的手上，缓缓融入进去，“斯芬克斯手杖，我在一座图书馆里看到过它的记载，传说中能进化混血种的血统，价值不菲，但对我们没有用。” “那回头卖了吧。”姜正没有放在心上，转而说起另一件事：“这次任务的雇主是一个瑞典女孩，来自欧洲某个混血种家族，听说埃及有纯血龙族的三代种苏醒，想来看看，因此在猎人网站上雇人保护。” “这所旅馆应该是北美卡塞尔学院的产业，今天...昨天我在这里感受到了大量的混血种，数量至少有二十起步，想必他们是为了杀死纯血龙族而来的。” “有冲突吗？”影子问。 “没有，现在还住着人家的房间呢，怎么会发生冲突。”姜正翻了个白眼。 “发生冲突一样能住。”影子笑了笑，随后说：“我要睡一会儿，这次长途跑的太累了，之后你可以自由使用我的能力，三代种对你没有威胁，不过一切还是要小心行事，我们的敌人是阴沟里的老鼠，难缠得很。” “嗯，晚安。” “你也晚安，天还有好长时间才会亮，再去睡一会儿吧...啊唔～”影子打了个哈欠，在一瞬间又化为了一团黑影，融入姜正的影子里。 ... 莫雷尔脸上露出慷慨赴死的决意，毅然决然地抬起右手，用食指和中指的指关节敲了敲房门。 “咚咚咚！” “话说回来，你们执行部里的人都这么喜欢给自己加戏吗？”狮心会大一新生索恩站在他的身后好奇问道。 “这不是显得更有仪式感嘛。”莫雷尔尴尬地笑了笑。 半分钟过后，房间门被打开，尚未洗漱的男孩出现在门口，通过衣服上的褶皱可以看出是开门前匆匆套在身上的，一头黑发蓬松而散乱。 “要退房了吗？时间应该还早吧？” “额...不是。” “我是卡塞尔学院执行部专员，莫雷尔。”莫雷尔打开自己的执行部证件，特意露出有照片的一面。 “猜到了。我叫姜正，是一名猎人。”姜正淡淡道：“我自认为还是比较了解你们卡塞尔学院的，如果是有事要谈，让你们队长来才够格。” 莫雷尔被一股无形的压力按下了脑袋，昨天言灵释放时的血统被碾压的阴影历历在目，他甚至没有去看这个男孩的眼睛，可受到的压力却感觉无限大。 其实如果他真的看了姜正的眼睛或许压力反而没有那么大，毕竟现在这双黑色的眸子边上还沾着一点芝麻糊。 索恩眼见执行部前辈就要退缩，立刻走上前直面这个冷着面孔的男孩，大声说：“我是执行部临时专...” 姜正看了一眼这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少年，眼底闪过一刹那的赤金色，“你难道不知道随意插话是不礼貌的吗？我不负责教你，但我可以让你认清这个道理。” 索恩喉结滚动，脸色苍白，血统的高低在一瞬间分出了胜负，卡塞尔学院的a级学员顷刻间落败。 “哎哎，我错了我错了。”索恩点头哈腰。 他在那一眼中看到尸山血海，扑面而来的杀机使他的脖子被掐住一般，如果不选择臣服，仿佛下一刻就会被掐断脖子窒息死亡。 狮心会是学院最大的暴力社团没有错，但狮心会也是最崇拜强者。 在此之前，索恩最崇拜的是卡塞尔学院的校长，被誉为‘天命屠龙者’的男人，第二崇拜的是如今狮心会的会长。现在他心中崇拜的地位发生了变化，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华国男孩在自己心里的崇拜位置排在了第一和第二中间。 “如果他进学院，就把他拉到狮心会！”索恩心中不由得产生这个念头。 监控室。 “既然重视他，就不要想着用简单的话语就能将其打发。”凯撒看着屏幕上的两人嗤笑道：“勿以军重而轻敌，勿以独剑而为重，勿以佃说为必然，祸莫大于轻敌。” 克雷格沉默不语，凯撒的嗤笑自然不是针对上面的两人，而是针对自己这个安排指挥的人。在他看来，只是为了询问对方的目的，甚至连警告都没有打算给的情况下，是无需派遣重要专员，可惜在对方的血统压制下甚至连话都说不完整。 这还是混血种吗？是人形龙王吧... “我去解决。”克雷格丢下一句话离开了监控室，凯撒同样跟了出去，他已经迫不及待要见识一下这位东方的混血种了。 第20章 第二站:卢克索 “怎么了啊。”旁边203房间的门打开，只穿了一条大裤衩的安迪耶走了出来，揉了揉眼睛，看到了姜正和两个站姿如大头兵一样的‘老外’：“话说回来，这里的房间真的不错，装修贼大气，酒柜里还有好多红酒，都是我没见过的牌子，年份久的吓人。” “你喝了？”姜正眯着眼，眼底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没有没有！”安迪耶忽然打了个哆嗦，睡意全无，连忙道：“我不喜欢喝这玩意，我喜欢啤的，是要走了吗？我现在回去收拾收拾。”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 姜正转头看向楼梯口，不到两息，一位身材魁梧的男人走进二楼，原本还算得上宽敞的走廊顿时变得拥挤了不少，紧跟其后的是一位金发男人，他的模样比第一位男人更加吸睛，一张希腊雕塑般的脸，冰蓝色的眼睛和姜正对视一眼，前者轻轻点头，后者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我是卡塞尔学院执行部指挥官，帕特里克·克雷格。”克雷格深灰色的眸子直视面前男孩的眼睛，“你的优秀血统值得我们给予尊重和重视，但我们希望你不要与我们为敌，那样的后果将是你无法承受的。” “我了解到你们这次的任务是为了猎杀即将复苏的三代种。”姜正毫不在意对方的威胁。 克雷格的眼神变得愈加危险，执行部风衣下的肌肉块块隆起，如猛虎猎食前的蹲伏，扑杀猎物只在一瞬间，凯撒没有要开口的迹象，靠着墙壁像是要等着看一出精彩的表演。 “我的雇主希望能在中近距离看一下纯血龙族长什么样子。”姜正毫不在意对方的态度，语气轻松道：“不介意的话我想和雇主与你们同行，在此期间，我可以出力为你们解决麻烦作为报酬。” “毕竟纯血龙族复苏的地点真的是很难找，找到的时候往往就是对方苏醒的时刻，如果龙类不跑还好，逃跑的话可能找半个地球也难以找到。” “吱～” 又一声房门打开的声音，201房间的房门打开了一条缝隙，从里面钻出一个如瓷娃娃般精致的小脑袋，女孩的眼睛在走廊的每一个人身上扫过，同样，每个人也都看到了这位有着天使容颜的女孩。 伊迪琳小心翼翼地走出来轻轻关上门，已经洗漱过的脸蛋素白,宛如冰晶雕琢不见瑕疵,鼻子线条又挺又美，唇瓣红润，荡漾着水灵的光，她上身套了一件深色卫衣，下面是一条牛仔裤和卡其色靴子。 她想要来到姜正这边，只是中间隔了两位身材魁梧的男人。 凯撒当即为其让出足够的空间并露出绅士般笑容，在他眼里，美丽动人的女孩就像是拥有卓越才华的男人，都应该给予最大的尊重。 克雷格很不想让自己塑造的严酷形象崩塌掉，可是看到女孩水灵灵的蓝色眼睛时，无奈之下让出一条路来，只是这样一来的他的身子就几乎完全贴在一侧的墙壁上，看起来像是立正的大兵。 伊迪琳来到姜正的身后，小声道：“这些人要干嘛？” “他们来自卡塞尔学院的执行部，这位是我的雇主。”姜正不相信这些人不知道对方背后的身份，卡塞尔学院虽地处北美，每年为其提供资金的却是欧洲的古老家族与大财阀，昨天听伊迪琳说起背后的家族势力，规模同样不小，两者之间不会没有交际。 记得伊迪琳之前提到过她接下来要去一所学院读大学，十有八九就是卡塞尔学院，这也是姜正提出加入这个团队的原因，他没想进入其中参与决策什么的，能顺利完成任务拿到百万佣金才是最重要的。 “我想看看能不能以外援的身份暂时加入他们，这样就不要费力去找那条该死的龙了，等他们找到，你在外围去看看就好了。”姜正解释了原因，想看看伊迪琳的想法。 “卡塞尔学院？”伊迪琳此时显得有些犹豫，最后想了想小声道：“我都可以。” 克雷格同样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按照‘月光’在猎人市场上百分百的完成率来看，他是个任务至上的家伙，为了完成雇主的任务而加入他们这件事并没有什么问题。 另一方面，执行部团队虽然从未接受过‘外援’，但这个在诺玛那里档案保密等级极高的女孩可以看作半个自己人，在保证‘月光’不会反水的情况下多一个强力外援对讨伐纯血龙族的帮助自然很大，前提是‘月光’听取执行部团队的命令。 “我会将这件事向施耐德部长汇报，你们是否能加入我无权做出决定。”克雷格适当给出一点消息，“我们现在要乘机前往卢克索探查，开罗只会留下小部分专员，如果你们想去观看龙类的话，建议你们可以去买机票了。” “啊？卢克索？龙类不在开罗？”姜正皱眉。 “我们在开罗并没有探查到龙类复苏的迹象，按照预先推断，接下来的两个地点均在卢克索地区。”克雷格放缓了语气，“不过我要事先提醒你，执行部从未有过临时加入不熟悉的人员，所以你需要做好单打独斗的准备了，即使部长同意你加入进来，你需要保证遵守整支队伍的纪律，如军人一样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啊这。”姜正揉了揉眉角，提出自己的要求： “雇主安全是第一，在保证她安全的条件下没有问题。” “我的安全你们不用考虑，如果我因为救你们付出了一次性的炼金道具，你们要照价赔偿。” “龙类的遗产我不需要，若是几乎我以一人之力获得且你们无力获得，你们可以拿钱来买。” “我见过几次你们学院的专员，很有钱，无论是消息还是物品都是买买买。” 一旁的凯撒挑了挑眉毛觉得男孩的话语带有极强的暗示性与针对性，可惜他没有证据。 克雷格也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凯撒，在整所学院里，最奢侈最豪迈无度的人大概就是这位了。 “你的要求我会如实提交给部长，房间你们可以继续住下，如果有消息我会让留守的专员通知你们。”克雷格进行了最后的结尾工作。 “你说的龙类到底是在开罗还是在卢克索。”姜正伏在伊迪琳耳边小声问道，温热的暖风吹的女孩耳根子和脸颊红红的，像浅浅的湖泊浸入璀璨宝石，晶莹而动人。 “我不太确定啦，我当时听说好像是在埃及金字塔什么的，下意识以为是在开罗了，可能真的是在卢克索？”伊迪琳低声说。 “开罗昨天下午和傍晚我们玩得差不多了，要不然去卢克索玩玩，顺便看看他们的探查有没有进展，如果是在开罗，到时候我们再回来。”姜正分析着当前游玩的形势。 凯撒站在二楼走廊的尽头，眼睛在看着窗外的日出，耳朵却有着轻微的颤动。 姜正与伊迪琳说话的声音低不可闻，即使是血统优秀的混血种也难以听清他们说的话，可这对凯撒来说并不困难。 他的言灵是镰鼬，名字源于日本神话中的风妖，作用类似于雷达，镰鼬可为使用者带回放大精确的声音，并可藉此判断一定范围内声源的方位，血统越精纯，领域范围越大，传说古龙借助这个言灵，能在九天之上聆听人类的私语。 当然，凯撒不可能为偷听别人说话而开启言灵，镰鼬为他被动增强的听力便足以将所有的话语收入耳中。 或许是姜正的游玩计划起了作用，伊迪琳想了想后答应了，“好，那就这样。” “那谁！克雷格？你们有多余的机票没！”姜正冲克雷格离开的方向喊。 “应该是没有的。”被众人无视的莫雷尔站出来发声，“我们的机票是由学院秘书诺玛统一安排购买。” “这样啊。”姜正露出遗憾的神情，他现在和伊迪琳关系不错，算得上是朋友关系，等到任务结束的时候，中途玩乐花费的钱有点不好意思找她去报销。 “我有架私人飞机停在开罗的机场，可以借给你们用。”正在‘旁听’的凯撒适时加入进来，他的笑容很完美，不会让人觉得这是来自富二代的施舍，而是一个有钱人朋友的关心帮助。 “哦！我记得你，那天上午，你的金色头发给我的印象很深”姜正开心道： “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不会是假客气吧？” “假客气？是什么意思？”凯撒的中文很不错，但华国人用的一些俚语词汇还是了解有限。 “就是你真的愿意给我们用吗？你们部长还没说我可以加入你们呢。” “当然。”凯撒眼睛里流露出些许战意：“我喜欢和优秀的人交谈，如果能与之成为朋友我会很开心，如果不能，成为敌人亦会让我欣喜。” “那感情好啊，我朋友不多的。”姜正伸手，“我叫姜正。” “凯撒·加图索，你可以叫我凯撒。”凯撒伸手与之相握。 有了免费机票，姜正心情更不错了，“你也是执行部的专员？怎么不是指挥官？我觉得你很有领导者的风范啊。” 凯撒耸了耸肩，“很遗憾，大一的新生是没有资格成为战争实践课指挥官的。” “如果你更优秀呢？” “即使你更优秀也一样。”凯撒肯定道：“卡塞尔学院培养的是屠龙的军队，在军队中，你能接受一位年龄不大，经验不多的精英人才成为你的上级吗？” “当然不会。”姜正附和，“所以执行部其实也是一个排资格论辈分的地方。” “或许是的。”凯撒笑了笑，“不过，它更信奉力量，龙族是崇尚力量的种族，继承了龙血的我们同样如此，如果你能用拳头打服所有人，他们自然会听你的。” “姜正！姜正boy！”安迪耶拿着手机兴高采烈的从房间里冲出来，嘴角里还有没洗掉的牙膏沫，“我老大刚跟我打电话了，之前的一批货昨天卖出去了，卖了一个天价！按照帮规，我能分到上千万磅诶！真是爽翻了！” “啊？卖掉了？”姜正有点可惜，他本还想买点值钱的东西再倒卖一手，结果昨天玩得有点晚，忘记了。 “是啊。”安迪耶努力想做出伤心的表情，可是两侧的嘴角不可遏制地上扬，“我可能当不了你们的导游了...” “这个没事，我们接下来要去卢克索玩，抓紧时间去找你老大领钱要紧。”姜正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理解。 “卢克索？”安迪耶喃喃道。 “怎么了？” “没事没事，卢克索好玩的也多着呢，玩得开心啊！”安迪耶做出一个蹩脚的抱拳礼。 ... 第21章 首次外援 成群结队的执行部专员们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远处私人飞机下畅聊的三人，或者说是两人。 他们大多数没有见过姜正几人，只是从同伴的口中听到了一些消息，八卦和奇闻异事永远是传播最为迅速的。 此时，空客a340—300庞大的机身缓缓行驶到停机坪上，与波音相比，空客飞机体型要更大一些，这代表着它有更宽松的空间和舒服的环境，安全性能与噪音均要比老牌波音好上不少。 “怎么样帕西，可以起飞吗？” “‘玛丽’号虽然被家主很早以前停放在这里，但这架空客在机场里保养的很好，各项功能在检查中没有出现问题，而且空客本身不太依靠飞行员的操作，我完全可以驾驶。”帕西从飞机舱门走出，戴着白手套和深蓝色的帽子，帽沿处露出柔软的金发。 “那就走吧。” 凯撒打了个响指，向姜正和伊迪琳招手，“这家伙是好些年前的老东西了，不过显然还是能起飞的。” 姜正坐私人飞机还是头一回，这次遇到了来自意大利的土豪...富豪朋友还是蛮不错的。 飞机内部装修极其豪华，柔软的皮革座椅、全尺寸卧室，甚至有遥控影院、浴室以及双人的按摩浴缸。 “要来一杯吗？” 凯撒在酒柜中取出一瓶带着不知哪国语言品牌的葡萄酒，“德国作为冰酒的发源地，eiswein在葡萄酒中的地位是毋庸置疑的，托某位种马的福，这次路上不缺酒喝了。” 他取出三个杯子，在每个杯子里倒入合适的分量以让其与空气最大接触，酒液色泽清澈金黄，散发出淡淡的果香和花香，芬芳馥郁，像是一位优雅含蓄的贵妇人。 “我挺少喝葡萄酒的，以前喝得最多的是黄尾袋鼠葡萄酒，回我叔叔老家吃席，给我们小孩和女人那桌放的就是那种酒，价格很便宜，只要几十块钱一瓶。” 姜正在凯撒的示意下拿起一杯，伊迪琳倒是不拘束，优雅地取走一杯酒后便静静地看着窗外，逐渐加速起飞的空客飞机将一切甩在了身后，宛如流光掠影。 这个女孩和凯撒一样有着金色的头发和蓝色的眼睛，如果放在平时凯撒一定会郑重的邀请女孩喝一杯，只是现在凯撒有了更重要的目标。 “黄尾袋鼠在世界范围内都很出名，作为入门酒再合适不过了，有喝过它的经历想必能让你这次体验更好。”凯撒立刻接上话，语气丝毫没有对几十块廉价葡萄酒的贬低，即使此刻手中拿着数千美元一瓶的红酒。 姜正觉得凯撒实在太懂说话的艺术，相处起来不必拘束，轻轻抿上一口淡金色的酒液，口感清新，果香在牙齿间留存。 “清淡可口、果香四溢、优雅脱俗。”姜正绞尽脑汁想出几个形容词。 “口感清爽却缺乏变化，这是德国葡萄酒的最大特点。”凯撒微笑道：“有想过来卡塞尔学院吗？” “没想过。” 姜正实话实说，随后他想到了同在叔叔门下的楚子航，“不过我有一个朋友要去卡塞尔学院了。” “能与你成为朋友，想来他也会是个天才精英？”凯撒来了兴致。 “这要看凯撒兄你对天才精英的理解了，不过他确实算得上是天才，学习好、实力不错，战斗意识很强，剑道切磋时出手果断不会畏畏缩缩。”姜正为楚子航师兄背书，如果学院里能有人帮忙姜正也会放心不少，尽管以楚子航的性格大概并不需要。 “天才吗？”凯撒闭上眼睛想了想说：“在我心里，努力型天才的分数是要比天赋型天才的分数低上一些。真正的优等生是不会牺牲玩乐的时间和死读书的学生比拼成绩的，他们有时间学习琴棋书画，走的路要更多，从长远来看，这样可以最大地激发我们的创造力。” “所以最天才的是努力的天赋型天才喽。”姜正了然，“这样说的话，你们或许能合得来。” “不对！”姜正改口：“他的性格和凯撒兄的性格在某种程度上似乎有点相反...” 这位名叫凯撒的大男生性格很直观明了，他对一切的人都会表现出极大的骄傲，并不会针对某个人，在通过一定的了解后，当他发现你有与他称兄道弟的能力资格后，他会向你伸出一只象征友谊的手或是一把锋利的刀—由你来进行选择，成为凯撒·加图索的朋友或者对手。 “如果成为敌人也很好。”凯撒并不在意：“学院里狮心会的某个家伙要毕业了，他走了之后，狮心会大概会成为群龙无首的状态，说实话，战胜那样的敌人属实没有挑战性，你说他的性格和我有点反，狮心会或许很适合他，不过前提是他要有加入狮心会的资格。” “话说回来，你们...” 姜正想说什么，突然飞机出现了一阵颠簸，好在几人都是身手不凡的混血种，即使没有系安全带也稳定住了身形，尽管身形狼狈了一些。 而那瓶价值不菲的冰酒因为放在卡槽里的缘故得以幸存。 “飞机刚刚进入了扰动气流层，问题不大，算是正常现象，接下来我们会在平流层一直飞行。”凯撒快速说了一句。 姜正肩膀上出现了一个莫名的织状物，似乎是一件满是灰尘的黑色女性内衣？ 伊迪琳定神仔细地看了一眼，清澈的眼眸中透露着古怪的意味，最终选择拿起酒杯默默走向了后面的影院。 “这个...衣服没放好啊哈哈。”姜正用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挑起内衣重新塞回背后座椅上面的夹缝中。 “大概是一位种马和他的某位情妇在激情之中不小心留下的产物。”凯撒干巴巴地解释。 相比姜正，他神情更是尴尬，虽说在他那种马老爹的私人飞机里发现一些女性物品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但这架飞机至少放在开罗机场五年以上的时间，可负责定时清洁的人居然没有打扫到这里！ “凯撒兄你是姓加图索？”姜正突然想起什么。 凯撒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 姜正恍然，露出一副难怪如此的表情：“啊！我知道！加图索家主的‘西西里种马’口碑很出名的！” ... 卡塞尔学院中央控制室，与开罗专员的跨洋连线。 硕大的屏幕上是克雷格严肃的面孔。 无论是学院里的学员还是日后成为执行部里的专员，没有人可以在面对施耐德时摆出一张轻松写意的笑脸，平时多么无法无天的学生在被请到执行部喝茶的时都会温顺如绵羊。 “以上是混血种猎人“月光”在开罗的全部行程与接取的任务，经过诺玛的信息数据截取对比，基本属实，关于我们是否要答应他的要求，按照执行部规章要求，涉及第三方势力，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需要由部长或值班室教授组进行决定。” 施耐德沙哑的声音透过氧气面罩传出：“答应他。” “是，部长。我会拒绝...”克雷格按照自己的想法下意识回答，可话说到一半发现似乎有点不对。 “答应他。”施耐德少见的将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本次行动由我进行远程指挥，克雷格作为现场指挥官，凯撒为副指挥，执行细则已经由诺玛编辑发到每一位执行部专员的手机上。” ... “叮咚。” 凯撒身边座椅上的平板电脑屏幕突然点亮，他点开这条短信： “执行部临时专员凯撒·加图索： 这条短信是通知你关于任务编号a0的人员变更情况： 总指挥兼远程指挥：冯·施耐德； 现场指挥官：帕特里克·克雷格； 副指挥官：凯撒·加图索； 正式专员：莫雷尔、霍图...... 临时专员：克莱拉、索恩...... 特邀人员：姜正、伊迪琳·卡佩。 您诚挚的，诺玛·劳恩斯。” 凯撒放下平板，看向对面正昏昏欲睡的男生说：“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和那位卡佩小姐已经成为我们的本次任务的人员之一了。” “哦是吗？”姜正努力将自己的眼皮睁开，“卡佩是谁？伊迪琳吗？” 他一直很喜欢睡觉，不知道是不是受‘哥哥’的影响，每天平均有十二个小时在睡觉，平时在学校里至少要睡上四节课。 “伊迪琳·卡佩，卡佩算是她的姓氏，不过我猜测可能故意伪造的。”凯撒将平板放在姜正面前，点出一个视频播放，视频上是一个拍卖场的图像，“既然大家显然已经是盟友了，有些事情我想要和你了解一下。” ... “哦哦好的。”克雷格听着屏幕音响中不断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呼吸声有些犹豫。 “还有什么事情吗？”施耐德说。 “按照执行部规定...非紧急情况，不可将任务透露给非执行任务专员，非生死存亡之际，不可让非秘党混血种参与到任务中来。”克雷格试着以规定试探施耐德部长的态度。 在他的认知中，施耐德部长是最不可能通过这条报告的人，无数次的任务中，部长对其他一切混血种势力保持着高度的敌视，所以他本就没有想过姜正可以和他们成为‘一伙人’。 “看来凯撒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你。”施耐德说着将一份文件，准确来说是视频发送给了克雷格。 “视频时间为11个小时前，于开罗时间晚上22：39分发生，地点是开罗爱资哈尔清真寺南500米的‘人间乐园’，乐园的两位老板是混血种，早年是猎人网站上的猎人，后来由猎人转为幕后雇主，一直在我们的监控名单上。” 视频很短，从拍卖师第一次落槌，接着是一张小小的猩红色符箓出现，到最后黑影爆发，在巨大的拍卖台上留下一个巨大的半圆深坑，一共只有不到短短一分钟的时间，可只有克雷格这种经历过多次高危任务的混血种才明白这股力量究竟有多么可怕。 如果从黑影爆发开始计算，整个过程不到3秒钟，如果以黑暗完全笼罩那个拍卖师来看，可能只有不到一秒钟，单是要再如此短的时间内造成如此规模的伤害，便至少是高危以上的言灵，而场地上留下的完整半圆，说明了这股力量的精准度...他不敢往更高位的言灵去想。 如果它是某个混血种释放的言灵，那无疑这个混血种对言灵的使用达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不过这一切的来源似乎只是一张空中悬浮的红纸... 克雷格问道：：“部长！视频中的红纸是什么！” 通过诺玛的慢放，他也看出来了那张红纸才是黑影爆发的真正原因，释放者可能只是从旁辅助，通过引动拍卖师体内飘出的那点深红阴影最终造成了这一恐怖。 “那是一张符箓。”施耐德说。 “符箓？” 这显然涉及到克雷格的知识盲区，尽管卡塞尔学院的每个人都算得上半个华国通，但对这种连华国本土人也不太了解的东西就有些力不能支。 诺玛的声音在克雷格的电脑中响起：“符箓是华国本土宗教道教的一种法术，有接近两千年的历史。符箓术的思想基础是鬼神信仰，称其有召神劾鬼、镇魔降妖之功效。” “不过现在民间的符箓基本都不可信，往往是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用其坑一些思想观念陈旧的老人或乡下人。”施耐德补充了一句。 克雷格觉得自己知识大涨：“所以这张是真的？” “符箓名称：未知。 效果：未知。 内容：未知。” “未知？” “因为此前从未有观测到该符箓的出现，自然无法得出结论，符箓在华国可能也只有寥寥数人掌握其技术。”诺玛说：“而这张符箓的使用者是姜正。” 诺玛最后一句用的是陈述句，似乎是在说明一个事实， “怎么会？”克雷格质疑道：“他当时可是在我们的临时指挥部，两所建筑直线距离至少相隔了上万米！” “除了他，找不到第二个可以使用、有能力使用符箓的人。”施耐德也不相信有这种隔着数十年千米可以轻松取人性命的炼金道具，可是将所有不可能的选项排除，剩下的便是真正答案。 ... “可你的目的呢？我听说你在昨天下午和他们发生了一些不愉快。”凯撒好奇问道，“总不会是因为这点小事吧。” 姜正叹了口气，故作高深道：“说来惭愧，一时的少年意气罢了。” “果然如此吗。”凯撒露出‘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所以那个消失的拍卖师怎么样了？放心，我也很讨厌这种依仗血统对无辜的普通人施以暴行之人。” “大概被死的连渣滓也不剩了。”姜正摸了摸鼻子。 “这样吗？”凯撒想起拍卖场上那个黑色半坑，遗憾道：“可惜了那件拍卖品了，挺有趣的一件东西，我当时差一点就买下来了。” “是一件黄金手杖吗？它没事，在我包里。”姜正从包里拿出斯芬克斯权杖，轻轻丢给凯撒。 “据说这是一件能强化混血种甚至龙类血统的道具，被批判为‘邪恶’或者‘不详之物’。”凯撒拿在手中仔细观摩，轻声赞叹它的精美造型后还给了姜正。 凯撒内心是很想将其买下来的，对于强化血统他没什么兴趣，因为任何与改变血统有关的资料或者道具都会被打上“禁忌”的标签，一个弄不好就会堕入无底的深渊。 他想买下来只是因为这件物品很特殊、很珍贵、听起来很牛*，和这三项沾上边的东西他都喜欢，想买来收藏，然后放进展柜里吃灰。 一个小时后，卢克索国际机场。 机场的工作人员在两个小时前收到了‘玛丽’号即将降落的消息，于是紧急开会并抽调出一组乘务人员与安保人员来服务这架飞机上的客人。 可是当他们看到‘玛丽’号降落地面打开舱门后，看到的只有一位机长装束的金发男人。 “很抱歉，少爷他们已经提前下飞机离开机场了。”帕西歉意地微笑。 提前下飞机？怎么个提前下法？难道是跳伞吗？机场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 ... 第22章 小世界 卢克索索菲特冬宫酒店。 这里曾经是历代埃及皇室过冬的地方，在楼顶能直接看到帝王谷和神庙，大厅前摆放着两个玉制的雕像，喷金的墙壁，深紫色的沙发煞是惹眼，大红的地毯一路铺到尽头，折射着阳光的水晶吊灯将整个大厅映照的金碧辉煌。 “话说回来，有必要包下整层的总统套房和商务套房吗？那边好多房间都没人住，浪费可耻啊。”姜正疲惫地趴在阳台栏杆上眺望远处的帝王谷。 他发现，逛街真的是一件费心费力的事情，来到卢克索的两天时间里，陪着伊迪琳逛遍了各大旅游景点和商场，东西买的倒是不多，就是太累，叔叔安排的魔鬼训练和这个比起来都差了不少。 “我们主席一直都是这样，从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可以用钱解决的事情上，这才是可耻的行为。”克莱拉和伊迪琳坐在阳台另一侧的藤椅上品尝着午饭后的甜点—埃及面包布丁，当地人将烤酥皮或面包与牛奶和糖放在一起，加入坚果、葡萄干、椰子片、黄油或动物奶油，在埃及的婚礼上经常能看到它。 “你怎么不跟着他们一起去寻找龙类苏醒的位置？”克莱拉问道。 “你是指带着各种仪器在那些景点里瞎胡乱跑吗？”姜正回到客厅让身体深陷在柔软的沙发里，“我们昨天上午一来不就去了帝王谷吗？然后什么也没发现，木乃伊倒是看见了不少。” 帝王谷听着霸气，实际上也只是一处凹陷的长方形大坑，两侧是接近90度的垂直墙壁，神庙中有斑驳的壁画，没有被完全修复，相比起来观赏性反而不如一些被当地人为开发建设的新古代建筑。当地政府仿制埃及古代的宫殿，打造复刻出它们供游客参观。 帝王谷内部的墓室一个接着一个排在一起。至今开发的墓穴已有五六十座，木乃伊更多，在一次勘探中，在一个墓室里就发现了三十多具木乃伊，想来如果这些木乃伊真的是混血种或者龙类的遗体也真的是有够凄惨的。不但三千多年来一直受到各种盗墓贼的光顾，而且连个安稳睡觉的地方都没有，甚至还要许多人挤在一起。 “真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精力，而且这样的效率很低啊。真正的古龙在苏醒前都会在自己身边的区域形成一个隔绝外界的屏障，在空间里创造出一个独立的‘小世界’，寻常的生命勘探设备完全没有效果。”姜正面不改色的从桌子上顺走了一份面包布丁。 “什么意思？”克莱拉听得一愣一愣的，不禁问道：“那应该怎么做？还有小世界是什么？” “找个风水师来看看喽，我说的是真正懂行的，不是那种滥竽充数的骗子。”姜正哼哼道：“‘小世界’在你们的资料里面叫做尼伯龙根，也是一种特殊的炼金领域。” 死人之国尼伯龙根？ 克莱克下意识咽了口唾沫，那不是传说中的地方吗？ “尼伯龙根有很多个，而真正的死人之国只有一个，每一位尊贵的纯血龙族都有创造尼伯龙根的实力，尼伯龙根的大小与规则完成度主要看他们炼金术的掌握程度，像这种三代种，估计有这么一层楼大吧。”姜正不介意给他们普及一下知识。 要知道，他从小就接受了完备的混血种知识，从指甲缝里随便露出点就够这些学习未深的学生震惊半天，这也是姜正没有考虑过去卡塞尔学院学习的原因。 可惜震惊的只有克莱拉这个不着调的女孩，伊迪琳虽说很认真在听，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惊讶的样子。 “你怎么不早点说！而且现在什么要去华国找风水师吗？”克莱拉顿时没有了进食的欲望，于是整份的面包布丁被伊迪琳三两下从盘子里取走吃掉。 姜正将脑袋抬起来放在沙发的扶手上，看着阳台上的两个女孩：“那倒不必，据我所知，这几位有能力的风水师是不会因为三代种就出远门的。因为它是可以被暴力破坏的。‘小世界’所依附的自然是这个主世界，如果使用大规模的毁灭性武器，‘小世界’自然会失去依靠的对象，说不定坍塌的时候就会把未苏醒的龙类给砸死，空间乱流可不是闹着玩的。” “学院的装备部听了你的话一会把你奉为知己。”克莱拉扶额，“然后呢？” “第二，看运气。” “运气？” “你们这么多人在帝王谷的墓道里探测，说不定有人与这个‘小世界’有缘，不小心就进去了，如果运气再好点，搞清楚它的规则，还能再出来。” “第三，等到这只龙类彻底苏醒。刚苏醒的龙类实力不在巅峰期，等到‘小世界’无法彻底掩盖自己的气息，就会被你们找到。我想，之前至少百年间，秘党的对纯血龙族的讨伐战争大多是与苏醒后的龙类进行的战斗，真正将其在襁褓中杀死的没有多少，可能只是四五代种那些对龙族自身能力不熟练的小东西。” 克莱拉手脚冒汗，这个家伙说的还真对，她的家族虽不是什么着名的混血种世家，但也算得上传承有序，每代人都会将自己最优异的孩子送到卡塞尔学院进修，因此知道一些秘党屠龙的秘史，和男孩说的基本没差。 她立刻起身拿出手机和电脑，将得到的资料发给自家主席和克雷格教官。 “我能把这份资料发给主席他们吗？”克莱拉在发送信息前再次看向这个不太熟悉的亚洲男孩。 施耐德部长同意姜正和伊迪琳参与到屠龙任务当中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而对这两个不速之客大家在好奇的同时依旧抱有着些许的敌意与不信任。 伊迪琳凭借惊艳的外貌与身上自带的平和气息让众人放下了成见，而姜正沉默寡言的性格显然不能很快的融入进去，大家知道这个男孩血统强大，在不了解的情况下也不会主动找话聊，倒是那个狮心会的小个子男生三天两头过来问好。 “随便，有不懂的可以来找我。”姜正此时看起来很好说话。 五分钟后，一通电话打向了克莱拉的手机上。 “主席！”克莱拉拿起电话接通的同时下意识站起身来。 “克莱拉，你发送来的信息是从姜正那里得到的？”凯撒语气沉重。 “是的，他刚刚亲口说的。”克莱拉意识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什么发现吗？” “有两名专员失踪了，多重排查后没有发现他们，只能确定两人消失的地点。”凯撒说，“我们现在正在回酒店的路上，准备一下，召开全体会议！记得喊上姜正和伊迪琳。” 第23章 战前会议 卢克索索菲特冬宫酒店，作战会议室。 总统套房的客厅被改造成了一间宽敞简约的会议室，然而酒店方面并没有表达任何不满，摆出了‘只要少爷您开心就好’的态度令凯撒极为受用。 最初大一的新生加上执行部的专员们有多达上百人，考虑到与纯血龙族的作战的最低标准，b级血统以下的新生都被派往了放哨、观察、与当地政府官员沟通等位置。毕竟，总不能让龙类吼一嗓子就失去战斗力的学员们踏上正式战场，那样不仅是送命，还会连累更多的人。 因此此时会议室中的近三十名专员便是讨伐纯血龙族的主力军。 “各位手中是关于纯血龙族尼伯龙根的部分资料，在各位观阅之后记得集中粉碎销毁，这份资料的保密程度为a级，它来源于本次的特邀专员姜正。”克雷格依旧是坐在长桌的尽头，右侧是凯撒，不过凯撒旁边不再是克莱拉，而是姜正。 “你们没有尼伯龙根的资料吗？”姜正好奇的问凯撒。 “应该是有的，但是很少，至少就我所知，现在秘党里没有任何一个人进入过龙族的尼伯龙根，像你这种资料卖给秘党估计能卖出一个天价。”凯撒说。 听到天价，姜正顿时觉得整个人变得不好了，闷闷不乐道：“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一个亿。” “如果觉得不满，事后你可以向执行部提出补偿申请。”克雷格淡淡道：“现在开始会议的正式内容。” 得到一线希望的姜正立即正襟危坐。 “我们在刚刚有两位专员失踪，分别是索恩以及劳伦斯，他们两人为一小组，负责对一些曾开发过的墓穴及地下进行探查，根据热感应成像技术与超声波定位回馈确定了两人的消失地点大致位于雅赫摩斯一世的墓穴口。” “所以这次复苏的龙类大概是这位？”有人问。 “只能说有可能。”克雷格回答。 “如果这些法老都是龙类，为什么不干脆把帝王谷给炸掉，这样以后这里就不会再有龙类复苏了。”凯撒说。 “如果你有认真听校长的《龙族谱系学》的话你就不会问出这个问题了。”克雷格首先表达了自己对凯撒这种在课堂上不认真学习的不满，接着回答： “且不说这些法老是否都是龙类，大多数的纯血龙族是不会轻易使自己进入沉眠，战争是龙族历史的主旋律，使自己进入沉眠意味着对当时时代的逃避，同时会使自己陷入实力的低迷期，谁也无法保证上千年醒来之后天还是那样的蓝。另外，他们是不会将自己的沉眠之地安放在一起，纯血龙族之间的战争是最为残酷的。” 凯撒耸了耸肩。 姜正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在他的龙族知识学习中，关于纯血龙族的战争了解是很少的，华国很早的时候便是混血种世家的天下了，而在封建社会之前的奴隶社会也很少出现纯血龙族的身影。 有些世家提出过某些朝代或帝王是纯血龙族的观点，但只是猜想，根本没有确凿的证据来证明。 原始社会实行的是禅让制，领袖的位置往往是有德者有才者居之，而且领袖们都是为了部落里的人民或整体大局尽心竭力，如果说他们是纯血龙族似乎有点不可能，想让龙类让位？不经历一场你死我活的一场战争似乎怎么都说不过去，更不要说为了部落中的普通人民而努力了。 后来到了奴隶、封建社会，才隐约出现了纯血龙族的身影，但发生的都是纯血龙族与混血种之间的战争，龙类自相残杀的事件并没有记载。 “那么索恩他们是误入了尼伯龙根了吗？” 有学生会的成员此时居然有些羡慕，在他看来，能进入传说中的尼伯龙根，那是能吹一辈子的事情，如果进去侥幸杀死还在沉睡中的龙类，说是光宗耀祖都是小意思的，说不定还会被人写进历史的长诗。 至于不幸遇难？委实不在这批混血种的考虑范围之内。 不是因为自大与对生命的淡然，而是对荣耀和同伴认同的渴望，华夏混血种世家同样有这样一群对家族的尊严荣誉愿意誓死维护的人。 “准确来说是炼金领域。”姜正想了想还是解释一句：“在你们的印象中，尼伯龙根是真正的一方天地空间，而不是这种不稳定的‘小世界’，不过他俩大概确实是进入到龙类的沉眠之地了。” 会议桌上的大一新生们遗憾的神情变得更重了，恨不得能和索恩互换身份，而学生会成员则是严阵以待，狮心会的人进去了而学生会的人没有，在一定程度上就是落后了，他们此次战争实践课是主席亲至，无论如何都不能被狮心会的人给压下来。 “姜正，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也进入到炼金领域当中或者是将他们两人带出来的方法。”克雷格询问道。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姜正身上。 “炼金术我不太懂...”姜正摸了摸下巴，“暴力破开你们不会接受，代价太大了；如果你们有特别懂炼金术的人可以尝试去破除，就像破阵一样。” 众人相互看了看没有说话，他们在学院里学习过《炼金工程学》和《炼金化学》等学科，但这点知识比起浩瀚如海的炼金术来说连条小溪流都算不上。 已经毕业的学员或是一些对学院比较了解的新生可能会知道他们学院里有一位副校长，他的名字叫做尼古拉斯·弗拉梅尔。 如果是这位亲临的话想必没什么问题。 看到没人吭声姜正也知道没有人懂，继续说：“第二种方法是利用炼金道具，专门来破解领域的道具更好，如果没有使用同样可以激活炼金领域的武器也可以，这种方法类似暴力破除，不过造成的破坏更小，如果把龙类的炼金领域比作一面墙，我们就是在拿锤砸开一个洞。” “我的狄克推多是炼金武器，内部铭刻有炼金领域存在。”凯撒扬了扬身旁随身携带的黑色猎刀。 最近的两天时间里，凯撒一直随身携带着这把猎刀和一对银色的沙漠之鹰，炫酷的造型加上不俗的相貌在各大景点经常被一群前来旅游的小女生以及中年妇女请求合影拍照。 令姜正意外的是，凯撒居然很是礼貌的配合了拍照，他的解释是：作为优雅的绅士，应该学会尊重美，尤其是女性的美，无论她的年龄大小、相貌如何。 “猎刀...还是算了吧，太珍贵了，这种方法会使炼金武器本身的领域受损，不值得。”姜正为凯撒考虑道。 “好吧，若是真的没有办法我倒也不介意，武器本身便是要上战场的，折断了又有何妨？”凯撒淡淡说。 “第三种方法，我身上有带来的符箓可以暂时破开领域的一角，让我们进去。” 姜正露出难为情的笑容，“只是这符箓有点贵，需要报销。” 凯撒和克雷格眼神一亮，他们都想到了在拍卖台上看到的那张血红符箓。 “多少钱？”克雷格率先问道，这是执行部的任务，一切费用支出都会上交给学院财务处，最后提交到校董会，他们显然是不缺钱的。 “你们是用美元结账的吧？”姜正作出思考状：“五百万怎么样？这种符我只剩一张，能够维持一定时间，如果时间过了还没有出来就出不来了，不过若是在里面杀了那条龙，自然无妨。” “五百万嘛...”克雷格点点头，价格可以接受。 他是见过符箓威力的人，那样的力量是无法用普通的导弹爆炸威力来对比的。 “我出八百万一张，你还有吗？”凯撒低声问。 座椅另一侧伊迪琳似乎也比较感兴趣，手指轻轻捅着他的肩膀，小声呼喊着他的名字。 听到身旁的低语，姜正忽然觉得自己要价低了，如果他那天晚上在乐园的拍卖会上见到凯撒的大手笔，大概能定一个‘合理’的价格。 “不同的符箓使用的材料不一样，我这里还有几张，分别是寻人、安神、封印，作用不大，而且都是针对我的能力书写的，你们用不了。”姜正想了想说：“回头我可以送两张给你们。” 两人也不再强求，类似功能的炼金物品家里其实应该也有，只是见到新鲜的事物比较感兴趣。 “稍后我会向执行部申请，支票或是银行转账都可以吧？”克雷格问。 姜正欣然点头。 “接下来向各位介绍稍后需要用到的屠龙武器，它来自...装备部，据说是他们的最新研究，在撒哈拉沙漠实验成功后立刻将原型产品送过来了两颗。”克雷格拍了拍手，房间里的屏幕点亮，上面是一件近一人高的火箭筒照片，旁边是两枚一米多长的导弹。 “该武器被命名为“银色之陨”，改造的原型是atacms战术导弹，可搭载于潜艇、舰艇、轰炸机和陆地多管火箭系统。装备部简化了它的发射装置，将其实现单体发射，不影响精准度的同时威力得到小幅度增强。” “两枚都配备了炼金弹头，对未使用防御言灵的三代种完全可以造成致命伤害，而其中一枚弹头中加入了炼汞、精炼的硝以及圣婴之血，除了应有的爆炸伤害外，还会产生大规模的剧毒物质，令吸入毒气的龙类受到致命毒杀。” “缺点是，两枚弹头的威力不好控制，尤其是产生的剧毒不仅对龙类有致命伤害，混血种吸入后的下场同样不会好到哪里去，一个不小心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里还有装备部送来的操作手册和使用说明书...” 会议室里的专员们大眼瞪小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要先开口的意思，虽然大家已经预想到装备部给的东西不会那么好用，但这么暴躁的装备真的不是要把他们和纯血龙类一起留在尼伯龙根里吗？ 克雷格无奈道：“其实这武器还不错，我们在三代种的尼伯龙根中，使用武器大概不会威胁到现实世界。” “嗯。”凯撒同意：“我们可以远远的先给那龙类来一发，然后大家上去和它血拼，拼的过就皆大欢喜，拼不过再来第二发，大家一起死。” “最后是分组。”克雷格将会议快进到最后一个环节。 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屠龙计划也是一样，执行部从来不会只安排一套计划，即使任务失败或是出现不可控因素，在后面往往还有更多的准备。 抛去索恩和劳伦斯一共有二十七人，克雷格所在的a组十三人，包括了小部分执行部专员和狮心会新生两人，其他社团新生成员若干；凯撒所在的β组十四人，包括学生会新生和大部分执行部正式专员以及姜正和伊迪琳。 这是克雷格在之前就考虑好的分组，抛去姜正和伊迪琳，两组的战力是相差无几的。姜正的加入并没有影响他的分组，对他来说，姜正是个不可控因素，即使施耐德部长给予了信任但他不得不有所防备，凯撒和姜正关系不错，所以干脆让姜正两人分到凯撒那一组好了。 姜正和伊迪琳换上了执行部的作战服，黑色束身衣和战术背心，外加一件黑色风衣，据他们说这一身衣服在一定程度上甚至能防弹。 “有点紧诶。”伊迪琳从更衣室里出来，轻轻拽了拽领口。 姜正瞅了一眼被勾勒出曼妙身材的伊迪琳，没想到这个年龄不大的女孩发育的倒是蛮不错的，之前她一直穿着宽松的衣服看不出来。 “不是说你可以不用穿的吗？”姜正把黑风衣递给过去让她披上。 “这样不是比较有意思嘛。”伊迪琳不安分地拽着衣服。 克莱拉翻了个白眼，安慰道：“习惯就好，装备部的东西一直都是这个鸟样，而且当你找上门的时候他们会大声地说‘我们打造的令世界颤抖的武器，想要舒服，那就去找裁缝铺，以后武器炸了可不要怪我们’。” “衣服里面有炸弹？”姜正立刻从裤脚一寸一寸地摸了上去。 “或许？”克莱拉不确定道。 “需要什么武器？冷武器还是热武器？” “给我把剑好了。”姜正说。 “很可惜，没有剑。执行部的制式装备是巴雷特、pmx 9mm冲锋枪、柯尔特和格洛克，冷武器是长刀、短刀以及匕首，其它的武器的武器需要申请，再由装备部打造。”克莱拉遗憾道。 冷兵器是装备部采用新型的超合金一次铸造成型，再用机床开刃，最后用金刚砂轮打磨，一水的优秀制式武器，而且刀刃很不容易损毁，深得执行部好评。 “那就长刀吧，质量好就行。”姜正泰然自若，“武器什么的不重要啦，重要的是看使用武器的人，像我这样的人，拿把刀片都能在龙巢里杀个七进七出。” 伊迪琳看着突然变得有些骄傲的男孩不由得笑出了声，她觉得现在是这个男孩最真实的一面，平时里沉默寡言、高冷只是个假象，真正的他实际也只是一个渴望表现自己，希望得到别人认同和赞扬的大男孩。 每个人都有许多张面孔，职场上对同事、领导、下属的不同态度，家庭里对父母、孩子的语气作风，对生活中发生各种事情的立场表现等等，有时候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那个是真实的自己，他们只是拿出别人希望看到的一张面孔，去微笑、去握手、去讲话。 能让别人拿出友好的态度对待你不一定说明你们关系好，但如果你以最真实、最轻松的态度对待别人，那他倒最可能是你的真心朋友。 “喂！你们看外面！”有人大喊出声。 姜正几人闻言望去，大块的积云雨挡住了太阳那正发散光芒的脸，晴朗蔚蓝的天空顷刻间被乌云吞没，大地顿时变得黑暗，低空中的云层呈漩涡状，而漩涡的中心下方正是着名的帝王谷！ 空中的风向变了，原本舒适惬意的微风骤然增强，风刮在脸上如刀子划过，城市外围的沙漠挂起了旋风，将这座城市包围，肆意奔驰的飓风如利箭般呼啸，黄沙在街道上飞扬，雷电在云层中泛着灰蓝色的光，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每个人的头上都笼罩着一层阴影，就如同外面糟糕的天气一样。 “居然是元素乱流...这种威势，可不像是三代种的规格啊。”姜正低声喃喃道。 在龙类引以为傲的言灵与炼金术两大能力中，元素是必不可少的内容，包括地、火、风、水以及精神五大元素。 比如凯撒使用镰鼬时，空中的风元素会化为他的眼睛，将一切捕捉到的声音的交给他，如果此时还有其他的龙类或混血种发动言灵，引动的元素与风元素相悖，就会出现元素紊乱现象，如果有几十上百个混血种同时发动言灵，剧烈的元素波动在空中爆发，便能产生小规模的元素乱流。 元素乱流是纯血龙类苏醒前的独特象征之一，它可以扰乱各种无线波与通讯设备信号，利用天灾形成一个对外半隔绝的苏醒之地，也只有纯血龙族的苏醒才能够引动天象的变化。 帝王谷周边数公里已经被执行部与当地警方彻底清场，几个小时前这里还是人山人海，此时却连一个人影也看不到 卢克索当地的警察驱车停在交通要道，他们接到了疏散民众保持街道无人的命令，附近的各大酒店同时被下达了禁止任何人外出的要求，每个人的手机上都接收到暴风雨预警短信，提醒民众迅速回家、请勿在外逗留。 突然爆发的诡异天气倒是为清场提供了便利，在这么恶劣的天气下，想来也不会有人外出乱跑，至于那些在楼上拿着手机拍照的当地人和游客倒也无所谓，即使真的拍到了什么，诺玛会将那些照片解决好的。 “传闻龙动静时有风雨随身。”凯撒走进阳台，“现在风是有了，雨却是没有，是不是能够排除这不是海洋与水一脉的龙类了？” “或许吧。”有人冷冷道，说话的声音如生铁摩擦般刺耳，同时伴随有滋滋的电音与刺啦声。 “部长！”专员们看向自己的手机。 “当地的信号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干扰，诺玛将你们的频道接入了锁眼—12卫星中。” 施耐德站在中央控制室中，他的身旁是格尔德?鲁道夫?曼施坦因与曼斯?龙德施泰特，他们三人组成了此次屠龙行动的指挥团，身后是上百位技术员，他们同样将为这次屠龙行动贡献自己的力量。 “女士们先生们，戴上耳麦，是时候踏上属于你们的战场了。” 尼罗河沿岸的三艘小型船舰揭开了蒙在上面的黑布，银色的铁甲反射着冰冷的光，数十人在其中严肃以待，舰艇上的奥托·梅莱拉76mm舰炮正在调整炮管的角度与方向。 如今的尼罗河处于枯水期，无法容纳大型舰艇，水上武装方面学院能派出这几艘轻型舰艇已经是短时间内所做到的极限了。 “鱼群准备就绪，请指示。” 数架全副武装的ah—64阿帕奇武装直升机在甲板上缓缓起飞，朝着帝王谷的方向飞去。自诞生之日起，ah—64以卓越的性能、优异的实战表现一直位于世界武装直升机综合排行榜第一名，阿帕奇拥有着强大的夜视能力，正如300年前北美移民惊恐的诉说“印第安阿帕奇人拥有夜晚”一样，伊拉克人、阿富汗人同样惊恐于“阿帕奇”统治了夜晚。 在经过装备部的改装后，阿帕奇真正成为了恐怖的飞行坦克，狂躁的黄沙与飓风阻挡不了它的步伐，ah—64像是黑色的苍鹰，在落日余晖中突破一切。 “鸟群已到指定位置，请指示。” 驾驶室中戴着白色头盔的男人看着下方的一切，努力在空中稳定这个钢铁巨兽的身形，即使是以他的驾驶水平，在这样的环境下执行任务，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在帝王谷周围的山地上，有十多个黑色的人点，他们卧倒在地，手持mag—fed反器材狙击步枪，使用的子弹口径达到了20毫米，弹头被涂成了危险的红色，这种子弹在射击飞行2.5公里后仍可以保持超音速，可以发射特种穿甲弹和其他大口径狙击弹药，威力已经接近于火炮的范畴。 “蜂群准备就绪，请指示。” “狼群的a组与β组已到达帝王谷入口，请指示。”克雷格轻轻按着耳麦。 “这里是执行部，我是指挥官冯·施耐德，本次任务编号a0。”施耐德静静看着被分成数个部分的大型屏幕，轻声道： “祝各位好运。” “屠龙行动开始！” 第24章 中国混血种 “你们真够下血本的，我刚才看到外面还有直升机。”姜正紧贴着右侧墓道走着，中指和无名指在墓道墙壁的石头上划过留下淡淡的印迹。 “那是必要的保险措施。”克雷格走在队伍最前方。 “如果真的需要用到他们，大概也意味着我们的任务失败了，他们会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在龙类离开龙穴的瞬间，所有的武器攻击都会投向它。” “这里岂不是立刻会化为废墟？”姜正说。 “龙族的秘密不能外泄，这是所有混血种都遵循的潜规则。”克雷格低声道：“秘密外泄的后果是难以想象的。” 姜正默然。 诚然，如果将龙族的秘密公布于众，屠龙的进程会大大加快，人们讨论的话题会从八卦娱乐转移到龙族异闻，到时候估计电视上都会播放： “震惊！某国再度发现龙族遗迹，专家在探索史前文明！” “某某某地区龙类复苏！” “谁谁谁子嗣出生，竟为...” 但在人们无法看到的一面上，是否有人会觊觎龙类的力量？ 答案是肯定的，所有人都会想得到这股力量，无论是富豪，亦或是普通人，他们渴望拥有混血种的寿命与身体素质，一些混血种会被抓起来研究，从血液、基因、骨骼、大脑... 有人会以此进行实验，从细胞开始，然后到动物，最后到人... 人类与混血种之间的战争将爆发，国家间将开展关于龙族文明的军备竞赛！ 最后，世界上会多出另外一批混血种，他们会为了自己的隐秘统治再次将龙族的秘密封锁淡化人们观念，周而复始。 “到了，就是这里。”有人开口。 所有人望向了队伍中央的男孩。 “让让！让让！我来看看。”姜正大手大脚地推开身边的人走过去，一副江湖大哥的做派。 事实上姜正刚才便发觉到这附近的元素有紊乱，他仔细感受着周围的环境与元素波动。 ‘小世界’可以理解为龙类给自己打造的私人领地，而领地必定与外界有交汇之处，即依附点，只有找到依附点，才可以找到尼伯龙根的入口。 当然，拿了人家家里钥匙的人不算。 “你能感受到元素的流动？”克雷格轻声问。 “勉强吧。”姜正随口回答。 克雷格点头不语，心里中姜正的评价又提高了一个档次。 在真正的龙族眼中，是能够看到空中的各种元素流动，红色的火、蓝色的水...他们能够直接看到世界的本质，通过控制元素来掌控整个世界。 大概是这里了...姜正在空中一块区域缓缓挥臂摆动，虚握手掌。 ... “这孩子能行吗？”曼施坦因通过大屏幕看着这个大男孩折腾，脸上充满质疑。 “华国大概是世界最神秘的混血种聚集地了。”施耐德回答的似是而非：“我们在华国只有一个简单的分部，但每年都能招收到几位混血种，且都是散人，并非是来自混血种世家。” 曼斯教授了然：“这意味着华国的混血种基数很大？” “可是...他们人多啊。”风纪委员会主席曼施坦因挠了挠反光的头顶。 “混血种数量多，相对应造成的危险事件就会多，然而华国很少会有混血杀人事件或者龙族复苏事件。”施耐德转而说起另一件事。 “在互联网普及后，诺玛监测到华国发生的混血种杀人事件只有数十起起，是少得可怜的两位数。而在北美，相同事件发生的案件有多达四百起！相反，在华国，未伤人的灵异事件却到达了一千三百七十六起，北美则是九百八十起。” 施耐德沉声道：“华国的混血种比我们想象的要多得多，而且他们非常懂得隐藏自己，混血种失控这种事情似乎很少发生到他们身上。” ... “你要是在我们华国，接受个九年义务教育，你也会这样的。”姜正从背包里拿出一张黄纸，“除非是真的碰到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然后受害者又刚好是混血种，这样估计才会引起失控。” “而且我们法律意识杠杠的。”姜正拍了拍胸膛，竖起一个大拇指给凯撒看，“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大家崇尚英雄，有了能力当个无名英雄之类的事情是常有的...这大抵是因为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思想吧。” “我查资料说，符箓根据纸张颜色有等级之分，由高到低是金银紫蓝黄五类？”凯撒看了一眼姜正手中的或金或黄的符箓。 “是么？你在哪里看的山野资料？”姜正略显茫然道：“那我这是金的还是黄的...” 用炼金术炼制的符箓类型可以分为三种，灵符、血符、魂符，品质则是根据炼金术师的能力与材料的好坏而改变。 姜正单手行诀，脚下步伐在狭窄的墓道内不断游走变化，口中低声诵道： “吾受天师心宝印，受佩自然，出幽冥上彻洞天。吾行禹步，得道升仙。急急如律令！” 金黄色符箓弹射而出，立于空中，打开了一道两米高、三人宽的一道门户，距地面约不到一米高，隐约能透过门户看到里面的景象。 有人盯着符箓上的笔墨画法，却一眼陷了进去，神情疲惫几欲昏厥，所幸身旁有人提醒，立刻低头不再去看。 凯撒随即也移开目光，他观察的不是其中的内容，而是在观察和上次在拍卖场中见到的血红符箓的区别，刚刚说出符箓颜色等级之分也是为此，因为红色符箓不存在这个等级排列中的。 另有种说法是红纸符是请神送神用的诚心祈求符，但这似乎和之前那种暴躁的杀人符箓有很大的区别。 “符箓能维持两个时辰，也就是四个小时，应该足够了。”姜正重新背上包，轻轻拉过正兴奋探头打量里面的伊迪琳，“我们就先进去探探路，你们安排任务吧。” 专员们目视两人在门户一阵波动后消失不见。 “基顿、德里克...”克雷格点出几个人的名字，“负责留守在门户与门外，看守联络设备并负责接应。” 他们二十多人有一半的人身上都背着沉重的仪器设备，但除了武器装备外基本是非必要携带的。 “可可...你...” “报告！我认为前线更需要我。”身材高挑的女孩脸色倏然严肃，眼神狠厉，只是声音却是与外貌不相符的可爱娃娃音。 “那好。”克雷格思虑后点头，可可虽然是女生，但血统是和他一样的a级，言灵更是战斗型言灵，在正面作战里更能发挥自己优势。 “所有人跟在我身后有序进入。” “明白！” 第25章 幻境 “吱~” 路明非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回头小心翼翼瞥了一眼正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圆球表弟，见他没有任何要醒的迹象后轻轻舒了口气。 隔壁房间里有隐隐约约的呼噜声传来，一重一浅，分别来自他的叔叔和婶婶。 摸了摸口袋里的二十块钱，路明非放下心来，迈开双腿在小区里肆意奔跑，一直到马路上，沿着街道两侧的路灯向着自己心中的伊甸园跑去。 夜里跑出来上网吧这样的事情路明非不是第一次干了，从初中开始，每次回家都会从自己平时攒下来的小金库里拿出来一点上网包宿用。 晚上的网费便宜，二十块刚好够包宿加上一桶泡面和一瓶营养快线的了。 可惜这次某个王八蛋放了他的鸽子... 路明非思绪飘飞，腿脚习惯性地跑到一处颇为寂静的路段，停下来走两步缓解有些疲惫的双腿和起伏的胸腔，街道旁不是商铺而是前两年新建的湿地公园，凉风吹起来甚是舒适，清凉的银辉静静泼洒在大地，隐约能听到公园内流淌的水声。 艹！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路明非嘴巴微张看着不远处的一棵歪脖子柳树，皱着眉头神色有些痛苦。 他之前常去的那家网吧不知怎么搞得居然没营业，只能舍近求远来另外一家，结果路过了这里... 还是抓紧时间到网吧比较重要，这都已经过了包宿的点，每晚一分钟就意味着他亏一分钟的上机时间。 他刚想起步走，身后传来了两个人的紧凑一致跑步声，想来是出来夜跑锻炼的。 “不知道怎么想的，在这里建了一个公园，平时都没人来。”身后的脚步声忽然停了下来，一个女声说道。 “等这片开发开发不就有人了？基础设施一旦完善，自然会有人投资...”另外一个男人道。 “不是啊，那边死过人的！”女声神神秘秘，语气中夹杂着嫌弃与恐惧。 “你听谁说的？别扯了！”男人不以为意。 “真的！我爸妈那辈的人都知道，死了好几个人，都是一二十岁的小伙子，死得可惨啦...当时那边全都是血！好多路过的人都看到尸体了...老辈的人说是湖里的水怪上岸吃人...” “更扯了。”男人被逗笑了。 “我们回去吧，别往前面跑了。”女人不情愿道。 “好吧好吧，时间也很晚了，回家吧。”男人答应。 两人脚步声变得驳杂，你一脚我一步地踩在柏油路上。 路明非突然打了一个寒蝉，胳膊上一层鸡皮疙瘩，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听到后面两人说话就停了下来，下意识将他们的对话全听了进去。 而且两人居然一直没有跑到他的前面...回过头，两人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哥哥...” 飘渺的声音在路明非耳畔响起，他像炸了毛的猫一般骤然跳起，警惕而惊恐的眼神地环顾四周，连大气都不敢出，心脏砰砰直跳，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哥哥...”那个声音再次出现，这次听得更清晰了。 “妈呀！你不要过来呀！” 路明非撒开腿狂奔，当初学校五千米比赛的时候他也没拿出来过这种速度，他不敢回头，好像身后真的有幽灵在追着他，每当进入一块黑暗的地方立刻又加快速度，怕黑暗中藏匿着魔鬼。 终于，路明非看到了不远处街道上网吧里透露出来的黄色灯光，再次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过去。 推开玻璃门的一刹那，路明非觉得身后的黑暗顿时退去了。 与深夜的寂静不同，网吧里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电脑机子前的少年或是大叔在肆意敲打着键盘和鼠标，像是挥剑的侠客，酣畅淋漓，好不潇洒。 果然，鬼怪都是阴性的玩意，遇到这种阳气重的地方立马溜走了，路明非喘气着想道。 “哟！这不是路明非嘛！好久没见你了！”网吧柜台后的一位中年大叔笑着和路明非打招呼。 “高中没那么多时间来上网，学校管得严。”路明非擦了擦头上冒出的虚汗，“包夜，加上一瓶营养快线。” “以前那个经常和你一起来的男生没来么？”大叔给路明非一张开出的包宿临时卡，“泡面要不要？” “他有事来不了，泡面先不要，晚会再说。”路明非接过卡和饮料。 “行，要的话在晚上两点之前说一声。” 路明非应了一声，看了一眼机子的号码，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身体与精神的双重疲劳得到缓解，在握住鼠标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瞬间满血复活。 “明明，老二呢？怎么就你一个人上线了？”一个id叫做“老唐”的家伙在好友聊天窗口中给路明非发消息。 “姜正没来，被放鸽子了。\/气死小爷\/怒。” “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老唐问。 “不知道，他没说。” “行吧，看来今天我这个频道第一高手没办法刷榜了，今天我已经把第四到第十打过来了一遍，就差你们两个。”老唐得意洋洋。 “黄口小儿安敢放肆！今天就让你折戟于此！速度来切！”路明非豪气万丈。 “来！切！” ... 空灵剔透。 这是进入门户后每一位专员心中出现的词语。 这是一个正七边形的宽阔墓室，墙壁不是石质，而是半透明的天然水晶琉璃，脚下不知是由什么材质建造，各色光芒在其中变幻闪动。 姜正看到了奢华雄伟的古代宫殿，飞檐上盘踞着两条金龙，活灵活现，似欲腾空飞去。楼阁被一汪池水半绕，浮萍满地，碧绿明净。 殿内中央有一金漆雕龙宝座，上面坐着一位看不清面容的人影。底下，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古琴涔涔、钟声叮咚，歌舞升平，衣袖飘荡... 所有人的心中涌出不真实的感觉，他们在进入之前想象过里面的景象，或是和外面一样的墓道；或是尸骨累累的血腥战场，但谁都没想过这里居然这么的...美丽？像是神话中的众神享乐之地。 “怎么办！他们这是...陷入幻境了？”曼施坦因紧紧盯着屏幕中进入门户后分毫未动的众人。 “克雷格！克雷格！”施耐德沉声呼喊，然而耳麦中不断传出的声音无法将他唤醒。 秘党在近百年的时间里面对过数次纯血龙族的复苏战争，其中不乏有三代种甚至次代种的出现，他们使用的高危言灵可能会给秘党成员、周边城市造成巨大的损失和破坏，但从未像现在这样无从下手，学院派的众人第一次认识到龙族炼金术的诡异可怕。 原本三代种是不需要秘党投入如此大的人员精力，否则也不会将新生的战争实践课安排进去，但克雷格汇报中提到的‘小世界’与尼伯龙根引起了学院背后的关注，这才进行了多方位的武装布局。 “门户外面有基德留守，要不让他们进入...”曼施坦因揉搓着自己的光头。 “文职人员少来捣乱！这是人能提出来的解决办法？”曼斯急躁地大吼。 曼施坦因敢怒不敢言，尽管曼斯在职位上比不上他，但在屠龙行动经验上确实要比他丰富得多。 “有人解除幻境了。”施耐德突然道。 屏幕画面投影来自专员携带的设备录像，由于角度问题，可以清楚看到最前方的那个中国男孩揉了揉自己脖子，又四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联络设备不是能用吗？联系他。”曼斯沉声道。 “他没有携带专员使用的耳麦。”施耐德少见的沉默了一会儿道：“不过姜正会叫醒他们的。” ... “这什么垃圾炼金术，古埃及哪里会出现古华夏的建筑和物件，粗制滥造的东西。”姜正骂骂咧咧地踢了一脚在地面上立放的玉墩，这个不知道是什么造型的玉雕头部被‘咔’的一声踢断并在空中划出优美一道抛物线，随着‘砰砰’两声落在地面上。 “熊孩子！” 曼施坦因在中央控制室气得跺脚，这孩子是不知道那一个玉雕的价值吗？如果是什么珍贵文物怎么办？不对...尼伯龙根里的一把沙土在外面都能卖出天价好吗？ 施耐德和曼斯并不在意这些，他们关注点在姜正能否唤醒其他人。 姜正先是走到离他最近的凯撒身旁，这个男人此时在微笑，似乎陶醉于某件事物中，可眉头却紧紧锁在一起。 “砰！” 姜正一拳打在对方健壮挺拔的胸肌上，凯撒被这一拳砸得连连后退，捂着胸口不断咳嗽。 半响，凯撒愕然抬起头，当即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到什么了？很开心啊！”姜正打趣道。 凯撒缓缓吐出一口气，神情怅然轻声道：“看到了我和我妈妈在阿尔卑斯山的山原上漫步，聆听着世间万物的声音，我知道那是假的，但是舍不得醒过来。” 姜正颔首，旋即明白了这片炼金领域的意图...幻境的目的并非是让进入者深陷其中，而是展现了内心想要的东西。 可是自己看到的是怎么回事？咱又不是那种物质的人，酒池肉林吸引不了自己的。 “怎么把他们叫醒？”凯撒环视四周，除了他们两个没人醒来，其他人紧闭着双眼，流露出或欣喜或沉思的神态。 “给上一拳就醒了。”姜正扬了扬自己的拳头。 “真是不够绅士啊。”凯撒呲牙，下意识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胸口，五指合拢成拳走向最近的一人。 凯撒接连叫醒几人，控制着力道避免打伤同伴。 姜正则是找到角落里的伊迪琳，正想着怎么叫醒她时，女孩立即一手捂头一手拉住他握拳的手臂，嘴里急忙喊道： “别打我！我醒了的。” “什么时候醒的？”姜正笑着问。 “刚醒的。”伊迪琳目光移向别处，嘴巴像红润的樱桃一样秀气可爱。 姜正不相信伊迪琳的鬼话，这女孩性格很特别，说她狡猾吧，可平时娇柔清纯的姿态，让人下意识的想呵护；说她乖巧吧，偶尔顽劣的同时还会撒点小谎；对世界充满好奇却不会沉溺其中。 “这里是什么地方？”伊迪琳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相机，对着四周开始拍照，快门按得咔咔响。 “如果按照我见过的‘小世界’，龙类一般是不会在大门口设置陷阱，这个幻境不是为了困住闯入者，因为它太容易识破了。”姜正没有压低自己的声音，“它将心中美好的事物显现出来，当意识到这是假的后，便可以轻松脱离出来，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克雷格被同伴唤醒，走到队伍前方的时候对姜正轻声道了声谢。 “报告指挥官，a组与β组已进入龙墓。” “各项设备无问题，信号良好，安排留守人员，探索龙墓，寻找索恩与劳伦斯两位专员，找到主墓室，消灭龙类。”施耐德干脆利落地安排好任务的大致内容。 第26章 钢铁壁画 整合完毕的执行部队伍沿着墓道前进，与帝王谷的墓道相比，这里的墓道显然要宽敞许多，高度上更是达到10米，莫不是因为龙类的身子比较大，走的路也需要更高更宽一些？ 每位专员手中拿着特制的手电筒，来回移动的光柱将漆黑的墓道映照得无比明亮，看起来不像是屠龙小队，更像是一支科研考古团队。 几十双脚步在地面上踩踏只是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寂静得惹人心慌。 “那个，能说话么？” 突然有个声音开口打破了平静。 “自然可以，你有想说什么的？”克雷格看向姜正。 “没啥想说的，就是太安静了，不得劲。”姜正没有拿手电筒，提了一把一米多长的钢刀，在手里轻轻舞动。 克雷格心中轻叹，他也知道这种封闭的环境容易造成心理恐慌，但若是闲聊放松警惕，很可能在危险到来之际没有足够的准备。 “执行部规定，执行团队任务时专员不得在频道中闲聊。” “啊~那真是没意思的很呀。”姜正作遗憾状。 “教官！看前面的墙壁上！”克莱拉突然出声。 所有人的灯光照射在百米开外的两侧墙壁上，混血种的视力并不会因血统得到太大加强，和普通人相比并无太大差别，甚至还会近视，他们仅能看到墙上好像刻画着什么东西。 “所有人，小心推进！”施耐德在频道中适时发声。 众人将手电筒亮度拧到最亮，狰狞绚烂的壁画被照亮展现在他们眼前，同时也展现在中央控制室教授团的视线中，壁画向前延伸不知道多少米，仿佛是无尽的历史画卷。 壁画墙壁所刻的不是石头，而是暗灰色金属，在灯光的照耀下反射着苍青色的光，使得壁画上的形象更加栩栩如生。 “这是铁。”凯撒抚摸壁画表面，笃定道：“而且铁的含量很极高，至少占据有95%以上的含铁量。” 人类最早发现的铁是来自天空落下的陨石，陨石含铁的百分比很高，是铁和镍、钴的混合物。 考古学家曾经在古坟墓中，发现陨铁制成的小斧；早在古埃及4000年前的第五王朝至第六王朝的金字塔所藏的宗教经文中，就记述了当时太阳神等重要神像的宝座是用铁制成的。铁在当时被认为是带有神秘性的，最珍贵的金属，埃及人干脆把铁叫做“天石＂。在古希腊文中，“星”与“铁”是同一个词。 “铁制物件最早发现于公元前3500年的古埃及，有资料表明它们来自流星。”凯撒在这一刻展现出了作为加图索家族继承人应有的博学，“古代小亚细亚半岛的赫梯人，是第一个从铁矿石中熔炼铁的，这种坚硬的金属带给了他们经济和政治上的力量，一些铁矿石包含钒，他们使用这种铁矿石生产出了着名的大马士革钢。” “可如此大量的铁，是当时世界上任何地方都不具备的吧。”克莱拉和伊迪琳两人在一旁，其中一人咔啪咔啪的拍照片，两个人站在一起看起来像是来旅游参观景点的好姐妹。 姜正在心中默默估算，一立方米的铁有7.85吨重，即使假设这面墙的厚度只有20厘米厚，这长达数百米的墙壁至少需要有上千吨的铁。 “传说中，青铜与火之王的宫殿便是以数千吨的钢铁熔铸而成，莫非这一位同样是青铜与火之王一脉的龙族？”那个名叫‘可可’的女孩轻声道，软糯的娃娃音让姜正忍不住多注意了她一下。 “克雷格！将壁画内容完整地记录下来。”施耐德抿了抿嘴唇掩饰内心的激动，“诺玛，对壁画及文字进行分析解读！” “该死！我应该申请作为现场指挥教授的！”曼斯两眼放光，急得满头是汗，不断摩擦着的双手难掩心中的火热。 曼施坦因更是恨不得把脸贴到屏幕上去观察这面钢铁壁画。 “明白！即刻开始对壁画内容进行解读。”沉稳的女声响起。 姜正回过头来从壁画重新开始看，抛却奇奇怪怪看不懂的文字，出现的第一个人形图案是巨大的带翅膀生物，之所以能看出来带翅膀，是因为人形的背后出现了许多分叉并组成两面扇形。 他手持权柄，脚下匍匐着千万生灵，往后面出现的是山川、河流、火焰；到了壁画的中段，出现了大片的人簇拥着一人与另一片人群进行战争；接着后面是大大小小的战争，直到壁画的尽头，一位刻画极重的戴冠人影出现，他带领着人们赶走了侵略者，再度手持权杖，子民臣服。 “这是古埃及的历史？”凯撒仰头看着最后手持权杖的戴冠人影。 “既然是这位龙类家里的壁画，想必记载的会是他的生平经历，分析一下，大概能推测出这位在历史上的身份了。”克雷格应和一声，“诺玛，分析出来了吗？” “壁画上记载的是埃及龙族的诞生与发展历史。”诺玛回答。 “什么！”曼施坦因大惊，“上面的文字是龙文吗？” “不，不是龙文，是古埃及文式的象形文字。” “在远古的蒙昧时期，一位神灵出现在了这里，祂将山川河流定型，赐予了人们火焰与大地上的恩泽，祂在离去之时在这里留下了血脉，当地的人们尊奉祂的子嗣为统治者、国王，即埃及历史上的法老。”诺玛温和的讲解着壁画的内容。 “但后面的战争却无法准确判断，埃及历史上被多次占领，前1720年至前1570年，遭受希克索斯人入侵，被称为“太阳神不在的统治”，前525年，第二十六王朝被波斯王朝灭亡...马其顿人...阿拉伯帝国...奥斯曼帝国...法国...英国...” “按照时间推断，最有可能的是前1720年至前1570年与希克索斯人的战争，第十八王朝的法老阿赫摩斯一世（雅赫摩斯一世）赶走了希克索斯人，埃及进入新王国时期。” 施耐德问：“能判断是这位法老的墓穴吗？” “很抱歉，无法判断。”诺玛歉意道。 “雅赫摩斯一世的木乃伊不是都被挖出来了么？”克莱拉举手在公共频道中发问。 曼斯坦因点点头：“他的木乃伊据说还遭到了盗墓贼粗暴的破坏，头从身体上被扯了下来，鼻子被打碎。” “卡塞尔学院的第一堂课应该教有你们。”施耐德沉重道：“龙类，永远无法被人类预测。” “继续前进探索。” 壁画能够探讨的东西还有很多，比如开头的那个人身份是谁？是龙类的‘先祖’黑王尼德霍格，又或是某一位尊贵的初代种？与他们进行战争的人又是在谁的带领下？能否通过壁画推断出其他龙类的所在？ 但这些是以后交给学院那群教授的事情，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依旧是—屠龙！ 第27章 尸守 姜正一行人穿过钢铁壁画走廊，再次进入一个新的墓室，在踏入房间的一瞬间，墙壁上数盏油灯忽然被点亮，昏暗的黄色灯光竟是压下了装备部配发的高流明强光手电筒。 “花里胡哨的...”姜正嘟囔。 凯撒一跃而起，黑色利刃在空气急闪而过，“嚓”的一声，猎刀好像划破纸张一般刺入墙壁，固定身形后他在大腿外侧取出一把匕首，在灯盏中剜出一片几近凝固的油脂，放在鼻前嗅了嗅，跳下后转手递给了姜正。 姜正把小块油脂碾碎，闻着略带腥气的白色油脂道：“据说秦始皇陵中存在千年不灭的油灯，司马迁在《史记》上有‘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称油灯里的燃料是鲛人油，秦始皇生前就猎杀了大量的鲛人，将它们炼制成了可燃烧的油脂，进而成为了长明灯中的燃料。至于为何我们进来之后它才亮，大概又是龙类耍的一个小手段。” “那这样还是蛮节约的。”伊迪琳开了个玩笑。 其他人没有说话，这间墓室里除了油灯空无一物，连块破石头都没有，他们的关注重点自然而然的落在墓室两侧的两扇半开大门上。 克雷格说：“选一扇吧。” 凯撒观察一番后，选择了距离自己近一些的右侧门。 “诺玛，将a小队与β小队频道分隔开。”克雷格平静地说：“路上注意查看有没有劳伦斯他俩留下的执行部标志，遇到龙类不要轻举妄动，如果他还在沉睡的话。” 两队人就此分开，没有人留下说什么告别之语，转身跟着他们的队长踏向了未知的道路，即使有可能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次相见。 “说实话，你们选的有点快，我还没来得及观察。”姜正双手放在脑后。 伊迪琳很想捏捏男孩那张淡然的脸庞，却被对方一个闪身躲开，只好将手放下：“这有什么好选的吗？两扇门一模一样，不同的只有方向，此外没有任何可以参考的东西。” “按照龙墓的一贯风格，两扇门分别为生门和死门。”姜正想在这片墓道中寻找什么东西证明自己的想法，“我们这扇门大概是死门。” “生死门？”凯撒并未停止前进的脚步，“死门就是一定死的吗？” 即使这是死门又如何，对凯撒来说，他是不会允许自己选择退缩，路是他自己选择的，他自当会一路走下去。人是可以选择如何活着的，而凯撒只会要求自己以英雄那样活着或者死去。 懦弱的人只会裹足不前，莽撞的人只能引火烧身，只有真正勇敢的人才能所向披靡。 “当然不会，生门和死门都会遇到危险，死门中遇到的危险会更大罢了。”姜正也没有流露出任何想要扭头离开的想法，“这‘小世界’没什么意思，没有我以前去的好玩。” 见伊迪琳感兴趣地望来，姜正接着道：“我以前去过一个墓地，里面许多炼金产物封印着活灵，它们遵守着整个炼金领域的规则，在规则之内，你可以和它们做游戏。如果输了，会受到惩罚，如果赢了，它会告诉你一个关于那里的秘密。最后你可以像游戏解密一样，将整座遗址的真相挖掘出来。” “真是令人向往啊。”凯撒微笑，海蓝色的眼睛闪过一丝憧憬。 “叮咚。” 一滴半透明液体从穹顶上落下。 下一刻，凯撒手背上青筋暴露，狄克推多突然出现在他的手上。 拔刀出鞘、挥舞成圆！ 猎刀在空中划出一道漆黑的刀光，刀刃在‘敌人’身上擦出一串火花。 但凯撒没有砍出第二刀，因为在他砍出第一刀的时候，另外一把银灰色钢刀便已经刺穿了敌人的头部再接上一刀将其斩首，只有少许漆黑如墨的血液喷洒出来。 这个敌人有着巨大版的人类体型，体长超过两米，身体被颜色驳杂的鳞片覆盖，手臂已经完全没有人类的特征，钢铁般的利爪取代了手掌，身后拖着长长的尾巴。 它一直在墓道的最上方等待，那里是小队手电筒最不常照射到的半死角位置。 只是在它发起偷袭的刹那便被队伍中的两人洞悉，并作出有效的反制。 紧张严肃的气氛在一瞬间笼罩了β小队，悠闲的科考小队化为狼虎般的战斗之师。 “死侍？”执行部的一位资深专员上前察看这具尸体。 “不是，我没有听到它的心跳。”凯撒摇头否定，“这是尸守。” “传说中，龙类的尸体死后很多年都不会腐化，龙族用炼金术炮制同类、混血种的尸骸，用它们充当城市的守卫者。” “或许是因为用尸体炼制有侮辱先辈的意思，所以被列为禁忌的技术，古埃及的时候有人类还试图重新用这种技术炮制法老和贵族的尸体，试图令他们不朽，但他们只是能够保存尸体，却不能保存神经和肌肉的活性，所以他们无法制造出真正的行尸。没想到现在见到了真的。”说着凯撒鞋尖踢了踢这具难看的尸体。 凯撒海蓝色的眼睛被炽烈的金色替代，他释放了镰鼬，风妖们在空中疾驰，为他带回了墓道中的一切声音。 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正常情况下完全听不到的声音在镰鼬的状态下全部暴露出来。 利爪在开合间的碰撞...躯体在墙壁上爬行的摩擦...这是它们数千年后醒来的首次舒展身体... 言灵·镰鼬，在言灵周期表上排名第59位，血系源流来自天空与风之王一系。 不过，即使凯撒不使用言灵也能够发现这群守墓人了，数十双黄金瞳在远处的空中点亮，宛若鬼火。 β小队的专员们同样点亮着黄金瞳，两方互相对峙，隔着不足百米的距离遥遥相望。 在短暂的凝望后，尸守群伴随着尖锐如婴儿般的哭喊嚎叫声中似潮水般涌来。 ... 卡塞尔学院图书馆 中央控制室已经变得一团乱麻，所有的技术员对专员们遇到的危机进行分析，只为了能在危机关头提出有效的帮助。 “凯撒说，这是尸守？！”曼施坦因惊恐地看着与专员近距离搏杀的畸形怪物。 “的确是尸守。”施耐德肯定道：“死侍与尸守最大的区别在于一个是活的，一个是死的。它们的脑部已经死亡，但神经系统、心脏和肌肉还完好，它们的嗜血属性和攻击性比生前还要旺盛，经过炼金术处理的躯干和骨骼比生前更坚韧，是完美无缺的杀戮机器。在秘党的历史中，尸守出现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因为它们的特性，会杀光看到的每一个活着的生物，它们与闯入者只有一方可以活下来。” “凯撒他们能解决吗？”曼施坦因紧张万分。 施耐德不经意地看了这位风纪委员会主席一眼，虽然曼施坦因在学院里对学生百般苛责，但实际上他是最在乎学员死活的人。 “尸守即使得到身体上的强化，却也只是没有脑子的武器，更重要的是要看它们生前的血统与炮制它们使用的炼金术水平，不过是一位三代种的手下，大概不会有难缠的角色吧。”曼斯拿到了关于尸守的资料，对局面进行了简单分析。 “那便好。”曼施坦因放下心来，可见到屏幕上传来的有些混乱的录像后又坐不住了，半响喃喃道：“这...这人怎么连黄金瞳都没有？” 他说的是姜正，在枪火声咆哮，刀剑齐鸣的战场上，姜正只是站在原地守着身后的伊迪琳，如果有不开眼的倒霉尸守以他或者是他身后的女孩为目标冲过来，就会被男孩一刀刺穿心脏后接上一刀斩首。 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可最令人惊诧的是姜正那平淡的面孔和漆黑的眸子，击杀数只尸守就像吃饭喝水那样简单，甚至还有功夫回头安慰一下身后的女孩让她别担心。 整个战场俨然被分成了两半，尸守们似乎意识到这只猎物的难缠，分出更多的‘兵力’攻向另一边，但凯撒已经率领小队众人组成了坚固的防线，近战拉扯抵抗加上远程火力输出，将毫无章法可言的尸守群打得抬不起头来。 凯撒从尸守攻击的力量和速度大致推断出它们的综合素质在b+左右，三十多只悍不畏死的b+级混血种...不适合进行消耗战,需要速战速决！ “更换汞核心破甲弹！”凯撒再度挥刀砍翻了面前的这只尸守，抽空回头大喊。 汞核心钝金破甲弹，是卡塞尔学院专门研发来针对龙类的子弹，如果使用得当，对三代种以下都是可致命的危险武器。本次行动除了钢芯弹外，专员们还携带了这种子弹，它能够钻透龙类的鳞甲，和龙骨碰撞的时候会沿着十字花纹分裂，里面的液体汞对龙类来说是剧毒。 这群尸守生命力实在过于顽强，普通的钢芯弹甚至无法击穿它们的骨骼，心脏破碎根本不足以造成致命的伤害，唯有像姜正那样将脑袋砍掉才能彻底解决。 最先更换破甲弹并开枪的是一个来自沙特的阿拉伯男孩，名叫莱因哈特，是凯撒在亲自邀请后选择加入学生会的成员，他这一届一共5位a级学员，其中3位都加入了学生会，在成员纳新方面是首次击败了狮心会。 “砰！” 这位长相俊美甚至带点阴柔气息的男孩手持着一把大口径的柯尔特蟒蛇，他把枪口直接贴着一只尸守的脑门发射，巨大的动力将尸守轰出数米远，他的手腕似乎丝毫不受后坐力的影响，转身将枪口对准另一只尸守，嘴里呢喃着来自太古的咒语，黄金瞳如火炬般燃烧！ 言灵·不朽，强化使用者自身肉体，甚至能将身体强化到钛合金级，一拳就能打穿防弹钢板！ 不朽的存在是他可以和尸守近距离搏杀的底牌，虽然这个言灵在效果上不如它的上位言灵·青铜御座，但是后遗症更小，使用后只是会有短暂的脱力。 莱因哈特在射击尸守时不经意间看到了悠闲的姜正，脸上出现一刹那的错愕，分明对方站在更靠前的位置，可没有神智只有杀戮本能的尸守却产生了本能的畏惧，选择绕开这个连黄金瞳都没有点燃的男孩。 “凯撒这边没有问题了，不会出现专员死亡，最多会出现五名左右的轻重伤员。”施耐德为这场小规模战斗提前画上了句号。 “对了！”曼施坦因忽然想起了什么，“告诉克雷格他们凯撒这里发生的事情了吗？两条路，不可能只有一条路上有敌人。” “早通知了。”曼斯心情放松，惬意地点燃了一支雪茄，吐出一个完整的烟圈。 施耐德看了一眼空中不断扩大消散的烟圈，似有所回忆，接着胸部的紧缩感与剧烈的咳嗽便将他唤回了现实。 “哦哦，抱歉抱歉。”曼斯急忙掐灭了手中的雪茄，“忘记了你的肺功能不太好。” 施耐德摆了摆手没有说话，烟草对他来说确实和毒药没什么区别。 “报告指挥官，发现执行部专员劳伦斯。”克雷格的声音在频道响起，只是听起来有些悲凉...有些愤恨... 第28章 镰鼬 在墓道的一侧贴墙蹲坐着一个勉强还能称之为人的东西，看上去像是木乃伊，开裂的皮肤包裹着骨头，全身找不到一块血肉，或者称为人干更合适一些。 身上穿着的执行部风衣破破烂烂，作战服也被划开了千百条伤口，只有寥寥几块连接在一起没有让它完全脱落。 下垂的骨手握着一把格洛克手枪，弹夹中的子弹已经被打完，衣领内侧用银线缝着他的名字，弗里德·劳伦斯。 执行部专员，弗里德·劳伦斯宣布死亡。 “劳伦斯是文职人员吧。”可可轻声道：“让一个文职人员跟着我们乱跑，真是难为他了。” “敌人呢？是龙类吗？”有人扫视四周，愤怒的黄金瞳染上一抹血色。 另外一位狮心会新生问道：“发现索恩了吗？还是说他突围出去了？” “嘘！”克雷格将食指放在嘴边，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他的心情是怎样的，“注意听。” 执行部a小队专员压下心中的愤怒，以蓄势待发的姿态聆听着。 “咔咔~” 像是岩石开裂脱落的声音...专员们相互对视，主动缓步上前，声音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密集。 在墓道的两侧，无数根细骨突破岩壁从里面伸展出来，几根细骨连在一起居然组成了扇形的翅膀，骨骼间黏着透薄的膜，随着细骨舒展，它的模样也完全显露在人们的视野中。 它们的骨骼在手电筒的灯光下反闪着美丽的古铜色光泽，像鸟又像是长着膜翼的爬行类动物。它们的翼端长着利爪，利爪是如人手一样的五指，锋利的宛如刀锋。 “蝙蝠？” “是镰鼬！”施耐德在频道中大吼，“注意你们的上方，那里有大片已经苏醒的镰鼬！” 几位专员立刻将手电筒上扬，看到的是上百双极小的淡金色瞳孔，那是之前为攻击劳伦斯而苏醒的镰鼬，它们在长时间的的沉眠中苏醒后享受到了美味的血食，对鲜血的渴望没有停止，于是悬停在墓道上方没有回到岩壁中沉睡，现在它们成为了镰鼬军团的先锋军。 “开火！” a小队大多是训练有素的执行部专员，他们在迅速调整好阵型后对镰鼬进行了火力压制，汤普森冲锋枪和乌兹冲锋枪喷出噬人的火舌，在两侧大量镰鼬尚未起飞前将其击成碎片。 但镰鼬的数量实在太多，即使在第一波攻击后杀死了大半，依旧有千百只镰鼬成功展开骨翼飞了起来，它们飞行速度极快，加速后在空中留下一连串的虚影。 镰鼬们在付出巨大的牺牲后冲进了人群，张开利爪在猎物们的身体皮肤上轻轻拂过，留下数条极其轻微的血痕，血痕在几秒后逐渐扩大，鲜血从中溢出。 “注意，镰鼬每次的攻击并不致命，但每次它们会割开数道伤口，如果伤口过多，可能会缺血死亡。”施耐德提醒。 镰鼬们在空中盘旋，发出猎食前欢快兴奋的尖叫，声音犹如乌鸦般嘶哑尖锐。 “该死！老娘应该戴个面具的。”可可用娃娃音说着粗鲁的话，一刀将一只镰鼬在空中砍成两端，又朝着空中连开数枪，准确命中了那些飞舞的掠食者。 她的脸上被抓了三条血痕，手臂和大腿上也有不少伤痕，作战服起到了不错的防护作用，身上的伤口很浅。 古语在空中震荡，低空的空气此刻居然产生了肉眼可见的压缩和变形，附近的镰鼬来不及逃离，消亡在剧烈的爆炸中。 言灵·阴雷，序列号17，能够压缩空气产生类似于炸弹的大范围冲击波效果。 在不适合使用炸弹的狭小环境里，阴雷无疑是此时最好的言灵选择之一。 爆炸的一瞬间在人群上空产生了一个真空地带，给了专员们极大的喘息机会。 克雷格在前方挥舞着一长一短两把刀剑，他身上没有伤口，镰鼬只要进入他的攻击范围便会成为几节死去的枯骨。 他回头看向释放言灵的可可，无奈道：“第一次痛恨自己的言灵不是大范围攻击类型的啊。” ... ‘小世界’门户。 基德和德里克人手一把乌兹冲锋枪在门户前来回巡逻，在这种狭隘没有掩护物的墓道，训练有素的执行部专员有把握将整整一个弹夹的子弹全部送进目标体内。 他们的位置可以说是整个行动最废物的，毕竟是作为尼伯龙根内部战场与外部战场的连接点，内部战场他们插不上手，若是里面战败，指挥官会通知他们做好撤退的准备，届时，他们只需要在门户处安置好监测装置便可以退出至外部战场，待龙类走出尼伯龙根的那一刻，进行全方位的火力覆盖。 但他们清楚此次行动的重要性，依然没有放松警惕、没有闲聊，只是时不时抬头望一眼正持续发出光芒的破阵符箓。 “德里克，你有感觉到什么吗？”基德突然低头看着地面的沙砾，“我感觉好像有人进去了。” 德里克诧异地看了对方一眼，轻轻摇头，想到基德做事一向细心，建议道：“联系一下另一侧的两人？” 基德再三思虑后说：“诺玛，联系‘门户’内部的欧文和乔治，我有事情要询问他们，帮我建立一个联络频道。” “明白，基德专员。”诺玛在他的耳麦中单独回答。 “联络频道已建立。” 基德按着耳麦说：“乔治，你们在门户内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就是挺黑的，有点吓人，不过还好我不怕黑。”乔治讲了个冷笑话。 “那你发现有什么人进去了吗？”基德不死心问道。 “你们哪里有东西进来？”乔治警觉。 “应该没有，只是有感觉。” “那还好，我这连感觉都没有哈哈。” 乔治两人在频道随便里聊了几句便挂掉了联络频道。 “有什么发现吗？”德里克问道。 “没有。” “放心好了，诺玛和教授团制定的计划不会出差错的。” 基德没有说话，只是眼睛仍然盯着脚下有些散乱的尘土。 ... 第29章 酒德麻衣 “薯片薯片，我已经进来了，听到请回话。” 一个声音压得极低的女声在墓道中响起，可明明这里什么都没有，漆黑一片。 “收到，长腿长腿，现在你需要跟上卡塞尔学院那帮人的脚步，不过别靠太近，他们里有能够使用镰鼬的，距离太近的话你会被发现的。” 另一个声音出现了，相比前一个声音，这个声音更低，经过特殊处理的耳麦产生的音量在外人听起来恐怕比几十米外的蚊子振翅声音还要小。 “怕什么，对付镰鼬，只需要压制心跳，他们就会成为真正的盲人。”妩媚的女声淡淡说着，不经意间透露着一股女王的霸道。 “是是是，麻衣大人最厉害了，恩曦小宝宝做不了这些呢，只好在酒店里做着spa远程指挥喽。”苏恩曦用最怂的语气说着最欠打的话。 “小皮娘屁股又痒了吧，等老娘回去再收拾你。” 酒德麻衣在墓道中高速移动，让教授团垂涎三尺的壁画她看都没看一眼，数百米的距离仿佛只是在眨眼间便走完。 可是当她踏进前面一间墓室的时候，里面的长明灯突然亮了起来，忍者的应激反应使得她不假思索地做出了战斗姿态，两柄小太刀反握在手中。 “真是倒霉，这么说我们走的还真是死门，走到最后居然是死胡同。” 一个有着耀眼金发的男人与酒德麻衣几乎同时踏进墓室并打了一个照面，但金发男人却好像没有看到她一样，转变方向走进了另一扇门。 酒德麻衣认得这个男人，加图索家族的继承人，名叫凯撒，言灵正是刚刚提到过的镰鼬。 他的身后簇拥着十几位穿着黑色风衣的专员，女生较少，只有三人。 “我们加快速度吧，克雷格教官那边的战斗还没有结束。”有一人上前对凯撒轻声道。 “嗯。”凯撒淡淡点头，“我正想去看看活着的镰鼬是什么样子的，希望过去的时候能给我留两只活的。” 酒德麻衣不知道这里的长明灯点亮机制，差点因此暴露。 正当酒德麻衣庆幸凯撒没有释放镰鼬想要舒一口气，随执行部队伍一起暂时退出墓室时，那扇门又走出两个人。 和前面一批人相比，这两个人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分明穿的的同样的作战服，男孩却像是在景区跑得疲惫的游客，在身边女孩的拉拽下不情愿地走路。 酒德麻衣心中不由得恶狠狠的想要上去给这男孩一记手刀。 可这个想法刚出现的瞬间，她看到这个男孩突然变了，上一刻他还是懒洋洋的景区游客，下一刻就成为了冷酷无情的屠龙者，淡金色在他的眼底消失又出现，接连闪烁，酒德麻衣不知道黄金瞳的这种表现意味着什么，只觉得那双眼睛如千年古潭，古井无波，深不可测。 “怎...怎么了？”伊迪琳见到姜正眼底闪过的金色，以为是男孩烦躁了，弱弱道：“你别生气啊，只是我要是也跟着他们跑，就剩你一个人在后面了...倒不是我担心你...” “没事。”姜正笑了笑，看着女孩吹弹可破的皮肤轻轻在她的脸蛋上轻弹了下，引得女孩神色羞赧。 明明姜正比伊迪琳要小一岁，表现出来却是更像哥哥。 姜正盯着来时的墓道口，发出一声嗤笑，随后在伊迪琳再三催促下跑步跟上凯撒他们。 “长腿长腿，你怎么不说话了？难道是遇到麻烦了？”苏恩曦在耳麦里喋喋不休。 酒德麻衣与姜正两人同时退出墓室，蜡烛熄灭，没好气道：“叫魂呢！老娘被发现了，都怪你！” “啊，被发现了？”苏恩曦怪叫一声，“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不会用沾水的小皮鞭打你了？麻衣你这样的大美人要是落到男人手里，那不得生不如死啊！” 苏恩曦越说越放飞自我，酒德麻衣可以想象到这女人躺在床上眉飞色舞的样子。 “他能发现释放冥照的我。”酒德麻衣喃喃自语，“是言灵还是仅凭感知？或者是发现了什么？” 听到酒德麻衣仍在纠结被发现这一问题，苏恩曦明白刚刚对方说的是真的。 作为忍者，对自己的隐匿、刺杀手段要有完全的了解，忍者执行的每一个任务都是在刀尖上跳舞，不能忽视任何一处差错，否则轻则遍体鳞伤，重则万劫不复。 苏恩曦小声安慰：“是那个叫凯撒的？听说这位加图索家族的继承人血统极其优秀，在出生之时便被选为家族继承人，麻衣你被他发现情有可原啦。” “不是他。”酒德麻衣想起开始遇见的金发男人，不屑地笑笑：“一个刚成年的大男生而已，想超过我？等他毕业再说吧。” “你知道猎人网站的‘月光’吗？” “猎人网站？不清楚不了解不知道。”苏恩曦摇晃着脑袋，碎碎念道：“老板又没让我们往猎人市场发展，我干嘛要往那里钻？闲自己累得轻吗？你以为维持几百个亿的资金周转很轻松么？你知道我这次为了抽时间出来做spa花费了多少心血吗？” “无路赛无路赛！”酒德麻衣打断管账丫鬟的喋喋不休，顿了顿说道：“我现在知道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月光’就是姜正。” “姜正！那个冷面小郎君？”苏恩曦大吃一惊，“那些中国混血种怎么放心让他一个人来这里？这孩子出门不配百八十个保镖我自己都不放心啊！他要是死了，姜家几千年的混血种世家就无后了诶！” “这是什么奇怪昵称？”酒德麻衣轻笑一声，“你也说了，姜家就剩他一个人了，哪来的人去保护他。” 苏恩曦娇声道：“中原李家，南方的郑家、陈家，北方的王家...实在不行，我老苏家也可以出人的嘛，只要这小子能安安心心呆在家里好好传后，当一匹拉风帅气的...种马。” “你不是自己一个人长大的嘛？还和苏家有联系？”酒德麻衣挑眉。 “那倒没有，不过如果进行血统验证的话，我当然是能回去认祖的啦。”苏恩曦坏笑：“你说，要不要你去勾引勾引他，把他拉到我们保姆团里，刚好他和小白兔的关系不错。” 酒德麻衣撇撇嘴：“得了吧，刚才我正面遇到他的时候，冷着一张别人欠他几千万的脸，危险性简直爆表！我觉得他一个人就能轻松收拾掉这只三代种。” “先不说了，他们应该走远了，我需要赶快跟上去了。” ... 第30章 重明 “原来这就是活的镰鼬啊。”凯撒拎起一只死透的骨骼组成物，叹气道：“比我想得要丑上不少，我觉得言灵释放出来的镰鼬应该会好看一些吧。” β小队赶过来的时候勉强蹭到了镰鼬战场的尾声，所剩不多的镰鼬无法再组织起大规模的冲锋，被专员们盯死了飞行轨迹随后一一斩落。 a小队无专员死亡，但每人都是轻伤。 “汇报β小队的伤亡情况。”克雷格看向凯撒。 凯撒将手中的骨头架子扔到一边，“一人重伤，五人轻伤。” “重伤者撤退回门户。”克雷格看向队伍后面被搀扶的汉子，“还能走路吗？” 汉子呲牙道：“我自己能走回去。” 这位阿拉伯壮汉背后被尸守开了道口子，伤口几乎贯彻了整个背部，大腿也有部分骨折，用随身携带的药物简单进行了包扎，基本不具备了继续作战的能力。 克雷格没有看到姜正的身影，问道：“moonlight呢？” 凯撒知道这位中国男孩不太勤快，刚想帮他说两句话，就听到身后的墓道里传来的不大不小的呼喊声。 “在呢在呢！” “你来得晚了，没能看到活的鬼车鸟。”凯撒笑道。 “镰鼬是有这种叫法。”姜正点头。 京师鬼车鸟昼夜叫，及月余，其声甚哀，更聚鸣于观象台，尤异。关于鬼车鸟的传说很多，褒贬不一。《山海经》中记载的鬼车鸟“有神九首，人而鸟身，名曰九凤”，但鬼车鸟并不是九凤，而是在九凤的基础上演变得来的。 同时亦有“鬼车，或云九首，曾为犬啮其一，常滴血”的说法，即鬼车鸟曾有十个头，被吃掉一个，除九个鸟头外还有一个鸟脖子在滴血。 “没有镰鼬女皇吗？”姜正搜索一圈，没有在地上发现自己想看到的东西。 “镰鼬女皇？”凯撒对这个名字很感兴趣。 “这种成群的镰鼬里会有至少一只镰鼬女皇，它才是真正的鬼车鸟。它的体型要更大，有九个脑袋，叫声很大很难听。”姜正描述着它的相貌，“尸体算是不错的材料。” 克雷格认真听完之后摇了摇头道：“没有。” “没有...没有就算了吧。”姜正惋惜。 “没事，等我以后见了，把尸体留给你。” 凯撒此刻靠在墙上点燃了一根雪茄，两场战斗过后确实需要稍微放松一下，神经绷得太紧是会断掉的。 “原地休息十分钟。”施耐德下令，“加西亚返回门户，我已通知接应人员。” “收到。”加西亚叹了口气。 其实他还想撑一会儿，这样就能到战场上看纯血龙族一眼，但他也知道如果真上了战场就是送死，可能还会连累队友，退回外界才是最好的选择。 “祝各位凯旋！”加西亚挥手告别，步履蹒跚地向外走去，背影挺直却有种说不出的落寞。 “回头会拍几张照片发给你的，”有人挥手。 a小队与β小队再度汇合，专员们相互包扎伤口，十分钟的时间不足以恢复体力，更多的是为了让他们为接下来的战斗做好准备，牺牲自己或是牺牲同伴的准备。 克雷格和凯撒两人聚在一起，说出了劳伦斯死亡的消息。 “索恩的言灵是炽，序号列77，少见的高位言灵。”克雷格低声道：“这个言灵能释放大量的烈焰，我们发现了不少被烧焦的镰鼬尸体，他应该是逃出这片区域，向更深的地方去了。” “无论是尸守群还是镰鼬群，五人以下小队遇到几乎代表着死亡甚至团灭，能突围出去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凯撒心中不禁高看一眼那位狮心会里个子不高的男孩。 克雷格瞟了一眼姜正说：“他在战斗中使用言灵了吗？” “没有。”凯撒耸肩，似乎是想起了好笑的事情，突然笑了起来。 “怎么了？” “没什么，走吧，下一个战场。” 战斗中沸腾燃烧的血液尚未冷却，执行部队伍再次踏上屠龙的道路。 五分钟后，按照仪器的记录他们走了近三千米时，墓道出现了弯道，转过去后，他们发现了墓道的出口。 “前面有光。”有人轻声道。 墓道的出口处有淡淡的银色光芒洒落，泛起薄薄的轻雾，像是笼罩轻纱的浅梦。 出口不知距离有多远，他们只觉得走过了数个春寒。 奇怪的是，墓道的两侧并没有朝圣般的壁画，只是和之前的墓道一样的装饰和花纹，甚至在不远后，连装饰花纹都不见了，只剩下光秃秃的墙壁，临近出口时，就只是简单的泥土堆积，甚至凹凸不平。 可此刻没有人再去关注那些，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所有专员以及中央控制室的观看者们。 一处四面封闭犹如罗马广场般巨大的露天之地，一座数百米高的金字塔矗立在广场中央，这种感觉远比在平地里建起一座百层大厦更显巍峨雄伟。 四周是巨大的狮身人面像和各种石雕，金字塔的两侧是无头的持杖甲卫，拱卫着主上的陵墓。 没有满天繁星，只有一轮皎洁明亮的圆月悬挂在广场的正上方，照亮大地的银色光芒来自于它，静穆的夜空深邃迷人，朦胧飘渺。 “这里是主墓室？”有人颤声道。 “不要被吓住了！”姜正突然出声，平静道：“月亮并非真实的，这里是一个被创造出来的庞大空间，龙类就在这里。还有，我闻到血腥味了！” 队伍在无声中散开，手中握着刀剑，枪械火炮随时可以发射。 姜正提着已经出现细小缺口的钢刀，全身的肌肉绷紧拉出刀锋一般的线条，只是扫视着眼前的范围，身后的部分则交给双耳。 他本不应该如此紧张，可踏入这里的时候，却感觉到了未知...伊迪琳还想拿出小相机拍照，被姜正瞪了一眼后，只好委屈巴巴地收回去。 凯撒将狄克推多从皮鞘中抽出，两把沙漠之鹰固定在两肋的枪套里，眨眼间的搜寻无果后，他闭上了双眼，镰鼬释放！ 无数的风妖飞往四面八方，它们无声无息无形，镰鼬们在一轮的飞行后将获得的声音带回给自己的主人，可这间主墓室实在太大，镰鼬的领域无法将这个数十万平方米的空间覆盖。 龙类会在哪里？是已经苏醒还是仍在沉睡？沉眠之地会是在这座金字塔中吗？ “金字塔顶端有一副悬空的黄金棺材。”一人在联络频道中轻声道。 他的黄金瞳光芒似乎要比其他人亮上许多，细看之下会发现每只眼睛中居然有一实一虚两只瞳孔。 言灵·重明！ 序列号58，比镰鼬低了一位，但不意味着它的能力弱于镰鼬。 如果说镰鼬是在听力上的极致，重明便是在目力上的极致。 该言灵的名字来自中国古代神话传说中的重明鸟，形如鸡、鸣如凤、双目双瞳，搏逐猛兽，辟出妖邪。重明拥有世间生物中最远的目力，被视线锁定之人将无法挣脱。 至于位序低的原因，或许是因为它没有上位言灵。 卡文迪许凭借重明最远单方向可以看到千米外的树叶纹路，理论上不存在视线死角，在锁定目标后只要对方不超过一定速度和距离就无法挣脱。 他在卡塞尔学院四年里一直是枪法射击第一，如果这次行动没有凯撒，他才是队伍的副指挥官！ “棺材...是打开的！” 主墓室穹顶之上的月亮洒落着淡银的光辉，空中似乎弥漫着雾气。 姜正看了一眼手腕的黑色手表，壳子上面凝结了水珠，空气湿度很高。 “空的！” 他没有耳麦，但隐约可以听到卡文迪许的低语。 “棺材里面什么都没有！” 第31章 游戏 古老恢弘的颂语响起，响遏寂寂群山，洞彻浩浩云霄，如钟声般浑厚声声撞击执行部专员的心中，悠远肃穆，它不属于任何人种国家的语言，而是龙语。 凯撒的镰鼬最先将声音捕捉发现了龙类的身影。 那是一个半裸的青年男人形象，他有着一张棱角分明的邪魅脸庞，鼻梁高挺，眼瞳中闪烁着千百年前的景象与回忆，凄凉而迷离，细看之下犹如深海漩涡般令人无法自拔。 他的背后张开着一对两米长的黑色骨翼，轻轻托着他的身子，背后的巨鹰雕像暂时成为他重新降临世界的王座。 在执行部队伍进入墓室的那一刻龙类便注视着他们，直到刚刚主动显出了身影。 “三千五百年。”姜正神情凝重：“他沉眠之时是在三千五百年以前，他是位有爵位的龙类，可能不是三代种。” “什么意思？”凯撒低声问。 姜正开口道：“他刚才提到了一句话，大致意思是有位无上的君王曾为他戴上冠冕，这意味着得到了封爵，三代种一般是得不到爵位的，龙族里往往只有次代种才可以得到这一项殊荣。” “你们的情报可能出错了！” 凯撒震惊的瞪大双眼，不仅是针对姜正能理解这位龙类说的话，更是惊诧于他们的讨伐的对象竟是一位尊贵的次代种！ 他们携带的武器和弹药对三代种及以下的龙类都有着致命的威胁，但无法保证它们是否可以对次代种造成伤害，因为次代种之上，是人类未从探索也无从探索的领地。 或许，只有带来的那两发‘银色之陨’可以？ 按理说，在纯血龙族与混血种双方见面的瞬间便是不死不休的战场开端，这是混血种生而存在的铁则，而纯血龙族同样憎恶着这群卑劣的盗窃者。 在龙族眼里，混血种是偷偷窃取他们力量的蝼蚁，如今更是将他们曾经拥有的世界给夺走，并且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将每位龙类杀死或是让他们陷入无尽的沉眠。 可是现在一方在回忆着数千年前的经历，一方在尽力搜刮着对方的信息，谁都没有要率先发起攻击的意思。 男人...或者说是龙类，从回忆中缓过神来，好似大梦初醒一般，嘴角挂着似嘲讽似挑衅的浅笑，眼底流淌着如金水般灿烂的光芒。 “我想，之前应该有个男孩来到了这里。”凯撒淡淡说道。 “是有这样的一只蝼蚁。”青年竟出奇的好说话，认真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的脚下忽然出现了一个浑身浴血不断挣扎的男孩，是索恩。 索恩的腹部有着一个巨大的贯穿伤，双臂如麻花般扭曲，两腿歪折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嘴巴张开露出残缺的牙口，可他的眼睛却死死盯着身旁的男人，黄金瞳因大脑充血变得一片血红。 “砰！” 汞核心钝金破甲弹从卡文迪许手中的雷明顿m24sws狙击步枪手中发射，它在长长的弹道上飞行，目标直指数百米外的龙类！ 可男人只是轻轻偏头，子弹在他身后的墙壁上留下一个小小的弹孔，他的速度极快，在刚刚甚至拉出了残影。 “很有趣的东西。” 男人消失在原地，数十枚子弹姗姗来迟在石雕上溅起大片石碎，这里的建筑物是真实可以被打碎的。 执行部专员们没有再度开枪，施耐德和克雷格都没有下达开火的命令，刚才的开火算是试探的攻击。 “言灵·冥照，言灵·刹那，都是天空与风之王一脉引以为傲的言灵。”姜正分析着龙类的能力，“掌握着复数的高位言灵，甚至无需过多的龙文吟唱。” 言灵·冥照，序列号:69。通过折射光线，改变领域内的光线轨迹，使释放者与周围环境切合，移动时只能看出一缕淡淡的的黑雾，但无法无视物理攻击，包括气味和声音，最后仍会在空气中残留淡墨般的痕迹。 酒德麻衣便是使用这个言灵成果潜入进来，但她却遇到了对黑暗最为熟悉的姜正，空间中每一缕的阴影在姜正看来都是如此熟悉，所以即便酒德麻衣压制了心跳仍会被发现。 言灵·刹那，序列号:72。在领域内加速自身，使释放者自身速度提高至2倍，可重复叠加（每叠加一次，就提升一阶，速度变为前一阶的2倍），最终能提升到多少阶尚不明确，据说这是一个没有极限的言灵。 使用者会有极限，但刹那没有。 次代种先是利用冥照隐藏自己和索恩的身形，再使用刹那进行高速的移动，他的刹那能提升到几阶多倍速？八阶的256倍？还是九阶的512倍？ “这就是龙族的力量？”凯撒轻声道。 男人出现在金字塔上，一脚将黄金棺材踢开，露出下面的青铜王座，随后缓缓坐了上去。 姜正刚想吐槽这位次代种的王座材质，可是下一刻次代种的黄金瞳炽烈耀眼，磅礴如的精神威压笼罩在每一个人身上，古老、狂暴、恐怖、令人战栗的气息在场中肆虐，他的心脏跳动如鼓声般震耳欲聋！次代种恣意挥洒着血脉中的意志力量！ 这是纯血龙族的精神领域，来自灵魂深处的压迫与攻击，专员们在这股高压下瑟瑟发抖，半跪于地无法站立，即使是克莱拉和莱因哈特这种a级血统同样跌坐于地，脸色煞白如纸，大口喘息却无法消除窒息感，在这种压迫下不要说进攻，连开口说话都成为了一种奢望！ 凯撒想起了曾读过的《荷马史诗》。 《荷马史诗》中的主角都是英雄人物，每个人都威武不屈、气势不凡，现实之人在他们面前黯然失色。 然而，‘英雄’不是《荷马史诗》讲述的唯一。 “神”的出现使所有的“英雄”顿然呈现初凡人的特征，阿喀琉斯被射穿脚踵而死，阿伽门农贵为众王之王也难抑自己的贪欲，而奥德赛，这个古希腊最聪明的人，也在归家的途中一次次迷失。 但场上依旧有人站立，手握刀剑直视王座之上的龙类。 王座上的男人对这个世界感到陌生，他沉睡的太久了，什么时候盗窃的蝼蚁居然有了称得上不错的力量？甚至是向自己拔刀挥剑的勇气？！ 在各种神话中都不乏以凡人之躯逆伐神灵的人类。 其中有成功的例子，后羿射日、圣乔治屠龙...但更多的是凡人不敌遭受神灵的怒火。 塔米里斯在诗歌大会挑战缪斯，输了之后被刺瞎双眼；玛耳绪阿斯与阿波罗比赛演奏，落败后被倒挂在树上，活扒了皮；塞壬三姐妹有着美妙绝伦的嗓音，恃才傲物，向神灵挑战，结果被拔去身上的翅膀！ “一、二...五、六。”男人伸出手指一个一个的认真数出场中站立之人。 “曾经，也有过像你们这样的混血种来反抗我的统治，打着解救人类奴隶的口号来刺杀我。我把他们和人类奴隶关在像现在这样的一个封闭之地，然后告诉他们：我会一个接一个地杀死那些奴隶，在将奴隶杀光之前不会对他们出手，在我出手的时候他们有一次出手的机会，如果在奴隶死光之前他们未能如愿杀死我，他们就会死。” “明明可以直接杀死他们，却非要做这种无聊的游戏？”凯撒冷冷道。 “你说的对，就是游戏。”男人笑了。 “现在轮到你们和我玩这个游戏了。” ...... 第32章 爆血 在进入主墓室时执行部团队一共有二十六人。 ‘猎人’六人，姜正、凯撒、克雷格、卡文迪许、帕西和伊迪琳，‘诱饵’二十人，‘捕食者’一位——纯血次代种。 现在‘诱饵’已经死去三人，姜正没有出手，伊迪琳被他安排在一个安全的角落，凯撒三人试过预判次代种的攻击位置和撤离路线，结果无一成功，均被被次代种成功‘逃离’，卡文迪许寻找到一个合适的狙击位置，重明持续在释放，却根本无法发现次代种的身影。 精神领域冲击带来的影响逐渐消退，可可、克莱拉几人已经恢复了战斗力，但她们依旧是‘诱饵’，随时会成为被攻击的对象。 “‘诱饵’们小范围聚集在一起。”克雷格看着刚刚被利爪拦腰斩断的一位专员后说道：“他说过要‘一个接一个地杀死奴隶’，所以每次只会杀死一个人，之前的进攻也说明了这一点，聚在一起可以缩小我们的攻击判断范围，他出手时也会更加小心。” “可以！”凯撒眼睛一亮。 这样将选择权给予敌人的做法或许确实有些幼稚，但对于龙类这种性格高傲的生物来说也的确好用。 专员立即行动，聚为一个刀尖朝外的铁桶阵型，外围的专员手持冷兵器，内部专员们则是握着枪械。 “毫无意义的拙劣想法。” 一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从空中划过，冥照解除，刹那释放，次代种选择的是姜正身旁的一个女孩，是那个有着可爱娃娃音的可可。 在次代种眼里，这个始终表现得从容不迫的男孩大概是这群人里唯一能对自己产生威胁的，无论是能够听懂龙语、还是正面面对精神领域冲击，都证明了男孩血统的不凡。 在次代种接近的瞬间，一直不动的姜正骤然暴起，正手挥刀斩出，在空气中划出银色的清光。 剑四，金雁横空。 钢刀如飞鸿般与利爪相撞，可刀身无法承受这股速度与力量的冲击，发出令人牙酸的颤鸣。 和龙这种生物相比，大雁还是显得太过稚嫩了。 男人一击未果后并没有停留，他的目标本就不是姜正，噬人的杀机直逼瘦弱的女孩，这位女孩强忍着血脉深处的恐惧竖起手中短刀，可刹那加持的利爪速度实在太快，根本没有留给她反应的时间。 下一刻，‘狄克推多’与‘雪暴’出现在利爪之下，凯撒和克雷格在千钧一发之际赶到战场挡下次代种的攻击。 可他们低估了次代种的力量，利爪挟裹着山岳般的力量重重拍下，人群轰然炸开，向四方倒射而出。 迎受最大冲击力的可可摔落在远处，双臂血肉模糊，作战服破碎露出腰间雪白的肌肤，随后有鲜血流过，像是雪地里的一抹嫣红。 她努力挣扎着起身却再次倒地，没能站起来，嘴里发出自责的痛骂。 “不错，真不错。”龙类的身影在远方出现，他笑得更开心了：“这样才有意思啊，为了奖赏你们，这个人在结束之前我不会杀她，我会让她看着你们死去。” 隐约又绝望的气息在人群中蔓延，无论是力量、速度亦或是言灵，这位次代种以完全碾压的姿态胜于他们。 “不！不会的！” 克雷格弯腰将挣扎的可可身体轻轻放平，黄金瞳里缠绕着诡异的赤色。 “我会在此之前杀了你！” 狮心会血统精炼技术，一度爆血！ ... 红色的刺耳警报声在中央控制室不断鸣响，在那位次代种展开精神领域的瞬间，一半以上的技术员因为看到了那双黄金瞳而昏迷过去，剩下的一半也是目光浑浊，脸庞惨白，他们本就属于混血种当中的‘老弱病残’类型，如果他们在现场，当场变成白痴恐怕都是有可能的事情。 “怎么办？怎么办！”曼施坦因人整个傻掉了。 不是说是三代种吗？怎么会突然变成了次代种！明明之前的一切都那么顺利！这个中年小老头懊恼地蹲下身捶打着光秃秃的脑门。 “通知校长了吗？”曼斯教授低声问。 施耐德淡淡道：“校长在巴黎，每年这个时候他都会在巴黎度假，出席最新的时装发布会。” “我去他妈的！”曼施坦因浑身颤抖着破口大骂，“什么玩意！什么勾八狮心会的最后一人！天命屠龙者？结果就让学生冲在战场最前面？傻逼东西！度他妈的假！” “没有办法就不要在这里添乱！”施耐德怒声呵斥。 曼斯颇为无语地看了这位风纪委员会主席一眼，虽然你说的话有部分我也蛮赞同的，但你不能就这样说出来啊，你能保证诺玛不跟校长偷偷打小报告吗？不过这位同僚貌似是副校长的儿子，骂了也就骂了吧，事后最多也就是批评教育一番。 “校长赶到最快也需要五个小时。” “可是a和β小队坚持不了这么长时间！”曼斯不安道。 “我们也无法指望他们坚持五个小时。”施耐德轻声道：“校长会成为接下来的第二套屠龙计划。” “那他们...是被放弃了？” 曼斯神情有些呆滞，他是有带学生的，他无法想象放弃自己学生时是怎样一种感受，也无法想象如今身处屠龙战场中的专员和大一新生们面临着怎么的巨大压力。 “当然没有！”施耐德低喝：“他们是执行部的优秀专员！我们还可以尽可能帮他们寻找龙类的弱点，制定计划。” “银色之陨！” 曼斯想到了装备部提供的武器，这是能够杀死三代种的武器，如果能正面命中，对次代种同样能造成致命的伤害！ “克雷格，克雷格！” 曼斯在联络频道中呼喊，却没有得到回应。 ... 记得那是一个清爽的午后，刚进入卡塞尔学院的帕特里克·克雷格参加大一的战争实践课，拥有着a级血统的他被分配到了一个能与危险混血种正面交战的位置，这是信任，也是压力。 而同年级和他一样拥有a级评级的可可被分配到了放哨的位置，因为这是战争，所以没有人提出抗议，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 他和几位狮心会的执行部前辈们闲聊，听对方讲述在世界各地执行过的任务。 “如果当时前辈不救那个女孩是不是任务就完美成功了？”克雷格说。 “可如果女生死了，任务一样不是完美的啊。”前辈轻笑。 “可前辈明明告诉过她有危险的。”克雷格撇嘴，心直口快道：“女人就是累赘！帮不上忙还添麻烦！” 这番一时的无心之言刚好被路过的可可听到，然后狠狠的在克雷格大腿上踢了一脚，并放话： “再敢瞧不起女人，下次废了你的前面，让你当不了男人！” 克雷格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哪受得了这等委屈，与女孩大吵一架，在几位前辈的劝解下才得到暂时的和解。 “嘿！别这么小气，男人要大度一点。”执行部前辈笑道。 “我们既不是完全的人类也不是完全的龙族，我们是游离于两者之外的混血种。” “我们不是拥有着超能力的superman，而是一群经受过人间苦楚觉醒血统聚集在一起抱团取暖的流浪人儿。” “每位混血种心中都有一块不可被侵犯的领地，那里或许住着他最心爱的人或事物。” 克雷格沉默许久，点了点头。 在随后对危险混血种的追捕中，由于位于闹市区，而那位危险混血种的言灵是‘鬼魂’，能够使自身产生类似鬼魂的虚无效果，极大降低自身存在感，有时候即使专员从敌人面前经过也无法发现他。 他在城区借助地形和言灵上蹿下跳，将追捕团队耍的团团转。 最后，这位危险混血种站在千米外的钟楼顶嘲讽身后群追捕者时，被一枪击穿眉心。 开枪的人是之前和克雷格吵架的可可，她也是那次战争实践课的ace。 在结果已定的时候，没有人会去质问你为何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开枪，执行部是重视规则的地方，但如果你拥有镇压一切的暴力，你说的话在执行部就是规则。 后来怎么样了呢？克雷格思绪有点飘散，龙血在他的身体血管里炽烈沸腾，龙类的血液在体内占比激增，人类血液比例减少，杀戮意志逐渐侵蚀他的脑海，脸庞狰狞扭曲好似恶鬼，联络耳麦滑落地面被他一脚踩碎。 大概又会被处分的吧，如果能活下来的话，克雷格想着。 细小的鳞片在他的手腕和脖颈上长出，如呼吸般有规律地开合，不过克雷格丝毫不担心外面的人会看到他现在的模样。 言灵·冥照，冥界的烛照！ 传说冥界的最深处是绝对黑暗，即使冥界中真的有一只蜡烛，它的光也会被绝对的黑暗吞噬干净。 他的身体同样与环境融合直至消散，留下一抹残墨般的阴影，随着空气的流动，这一抹阴影也被吹散。 他现在成为了真正的猎人！。 想起来了... 克雷格在‘诱饵’外围如幽灵般游荡。 他努力的在课程与实战双方面力求战胜那个女孩，一年下来有胜有负，两人的关系并不算僵硬。 大二的时候，他成为了狮心会的副会长，在狮心会藏书阁的最深处，有一份被灰尘掩盖着的羊皮卷，作者称它是“魔鬼的启示录”！ 这是以精神手段瞬间提升血统纯度的技术，当你熟悉了借助它的力量，它也就侵占了你的身体，克雷格凭借这项技术在执行部的任务中屡立奇功、所向睥睨，它是毒药和智慧之果，领会过它魅力的人将无法抗拒它。 克雷格很感谢自己的言灵是冥照，这样就不会有人看到自己爆血后的样子。 “封神之路...”龙类顿步凝眸，一字一顿道：“居然还存在着！” 凯撒的沙漠之鹰在一秒内清空了弹夹内所剩的子弹，却被次代种的高速移动躲开，即使不使用刹那，这位龙类本身的速度同样能达到一个惊人的程度。 男人正视起那个在人群中并不算耀眼的混血种，不是因为他的力量，而是那条绝对不允许出现的道路！ 那条在黑色皇帝死后被长老会下令列为禁忌的道路！ 是先杀了他还是继续游戏？次代种稍稍有些犹豫。 他是那位大人分封之下的法老，长老会的手伸不到这里。 但是这群蝼蚁恢复之后如今俨然已经有了可以伤害到自己的力量，一旁那个有着‘重明’言灵的人更是麻烦，稍有不甚就会被锁定，即使是刹那也无法摆脱，只有使用冥照隐藏。 他不是那种死板的老旧派系龙类，在龙族内，他是有着强烈战争欲望的激进扩张派，经历过无数战役的他知道大意的后果。 “凯撒！克雷格呢？”曼斯接入凯撒的联络频道。 “他似乎发生了点变化。”凯撒熟练地为沙漠之鹰换好弹夹，“不过看起来不是坏事。” “不用管他了。”施耐德似乎早已料到事情的发展，迅速说：“凯撒，将‘银色之陨’准备好，那是真正能够击杀次代种的武器，克雷格能拖住次代种。” 他能拖住次代种？凯撒有些惊讶，但却没有多说什么。 “银色之陨吗？”凯撒点头，“我看过它的使用手册，但我还需要一个人来协助我。” “我可以，少爷。”帕西出声，在此之前他的存在感出奇的低。 凯撒不太喜欢这个家族派到他身边的这位同龄人，因为他无疑是家族用来监视自己的工具，不过既然能够承受住次代种的精神领域，想必不会拖自己后腿。 “话说，谁能借我把好点的武器。”姜正向诱饵们摊手。 执行部的钢刀在几次碰撞之后此时已经接近崩毁。 凯撒本想将狄克推多扔过去，却发现已经有人先完成了这一步。 看样子献刀的这位专员是日本人，跪坐在地面上，在之前他受到次代种攻击的余波，身体出现了大量骨折，鲜血将衣服浸透。 “拜托了！”日本人跪坐俯首，双手捧刀。 姜正看了眼刀茎，上面有“和泉守兼定余铁锻造之”的铭文。 居然是和泉守兼定的影打！姜正挠了挠眉毛，没有拒绝。 古代时刀匠在打造刀时通常一次会打造数把，其中最成功的作品叫做“真打”，剩下来的叫做“影打”，这些略微次点有可能会埋于地底或赠送他人，“影打”的刀茎一般会加上“xxx余铁造之”等铭文。 青黑色利爪划破空气，掠食者再度向他的‘猎物们’发起了进攻，可是他再度遭受到阻拦，雪白的刀弧诡异的出现在他的眼前，与龙鳞擦出火花，甚至有要切入的迹象。 双翼鼓动，高速移动的次代种违背了力学规则，速度毫不衰减的偏转了方向，克雷格化身阴影中的刺客，在次代种的前进之路上不断挥刀进攻。 龙威爆发，‘诱饵’自然抵挡不住这股如山如海的威压，身体在不由自主地战栗，原本将要吟唱或已经吟唱出口的言灵被打断。 男人如愿听到了利爪进入人类身体将心脏搅碎的愉悦之声，又是一名‘诱饵’死亡。 但是他发现自己无法离开了。 随着一声愤怒的吼声，黑色的半圆屏障将他们几人覆盖在内，诡秘的符文在屏障上缓缓流动，组成了隔绝外界的牢笼。 言灵·金刚界。 序列号81，冥照的上位言灵，可施加一个结界，常用于保护，但用结界来困住敌人显然同样没有任何问题。 克雷格的一度爆血并没有将自己的言灵升阶，所以他现在...开启的是二度爆血！ 第33章 讨伐终焉 没有了冥照的克雷格身形显露在外面，青色的鳞片突破他的皮肤将全身染红，大大小小的伤口却又在一瞬间愈合，作战服被撕得粉碎，钢铁般的肌肉又节奏地起伏着，骨骼居然在不可思议的再度生长，金色的瞳孔掺杂了大量不稳定的赤色，像是灼热燃烧的不屈之火，他的血液在体内如狂龙般涌动，改造着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心脏如战鼓雷鸣般跳动！ 他忍不住痛苦嘶吼，发出的居然是类似龙类的吼声。 磅礴的力量在他的身体内积聚，如今的克雷格已经没有了任何对纯血龙族的敬畏之心，有的只有嗜血的狂怒！ 男人将手中的尸体松开，双翼轻轻拍打浮在空中，目光凝重地看着逐渐与自己并驾齐驱的混血种。 “话说，你们单挑怎么把我也关进来了。”有个不合时宜的声音说着不合时宜的话。 “你这是超级赛亚人变身？”姜正惊奇地望着变化极大的克雷格，“你的龙血的比例已经占据大半了诶！” 克雷格没有说话，赤金色的眸子不带任何感情地看了姜正一眼，他现在的神智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每说一个字都是对理性的巨大考验。 次代种向后拉开距离，他很容易便发现克雷格的状态几近崩溃，最多不超过十分钟，剧毒的龙血便会将他变成一具只知道杀戮的死侍。 “人类就是人类，即便拥有的高贵的血也难以驾驭，甚至要为此需要付出超越生命的代价。”次代种闪躲着克雷格毫无章法的攻势，嗤笑道：“现在的你能坚持多久？十分钟？还是五分钟？” 十分钟？我觉得能坚持三分钟都算好的，姜正暗自腹诽。 可下一刻克雷格却再次提速，打了次代种一个措手不及，在一阵如爆炸般的轰鸣气浪中，将次代种狠狠的击飞了出去！ 连续的言灵使用对次代种也是高强度的作战，最重要的是他刚刚苏醒，力量在三千多年的沉眠中损耗了大半。 烟尘散去，其中并没有次代种的身影。 “后面。”姜正提醒。 克雷格骤然转身，然而次代种并未以鬼魅般的速度偷袭，而是来到了之前杀掉的‘诱饵’处，狠狠地咬在了这具尸体上，尸体的血液快速流进次代种的体内，待克雷格再度袭来，男人已放下尸体，躲开了致命的一刀。 纯血龙族毫无疑问是骄傲的，但在生与死之战斗面前，如果化身猛兽可以杀了对手，那他们绝对会选择成为最凶狠野蛮的兽类，用爪子和牙齿将敌人撕得粉碎！无所不用其极！ “真是有够难堪的啊！居然被一只蝼蚁逼到这种地步...” 男人吐出一口血沫，胸口刚刚遭受的深入骨髓的刀伤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克雷格二度爆血得到的治愈能力只是对方轻而易举便可得到的恢复状态！ 这是龙族最为原始的力量获取方法，吞噬同类的尸体，不断补全自己的龙族血统，并试图迈向更高的地方。 吞噬混血种的尸体无法强化他的血统，却能够加快他的恢复速度，每次呼吸之后龙类的伤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可克雷格继续着疾风骤雨般的进攻，他已经抛弃了‘雪暴’，全身上下从拳头到膝盖，每一处坚硬的地方都成为了他的武器，在次代种身上留下一处处伤痕。 次代种同样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利爪在克雷格的腹部和大腿接连留下了两处贯穿伤，鳞甲破碎，数不清的血液在流淌，姜正可以透过伤口在一边看到另一边的景象，更重要的是各种器官破碎，在次代种的攻击下变成了一堆血污。 尽管克雷格受到的伤更重，但是在攻势方面却隐隐占了上风。 他不需要考虑其他的，只需要不顾一切的进攻，即便不能杀死龙类，将次代种打残后凯撒他们应该能够处理的了吧...至于以后其他专员们会怎么看他... 反正他也要死了，无所谓了。 屠龙的英雄也好，主动进入深渊的恶龙也罢，那不是他帕特里克·克雷格需要关注的事情！ 克雷格顶着次代种的利爪狠狠地咬在了男人的脖颈上，那双可以称为利爪的手掌刺入次代种的胸膛并不断试图搅碎着对方的体内的内脏。 龙类的双眼同样染上了象征疯狂的血色！血食！他需要血食！ 可金刚界内没有“诱饵”的存在，意味着他无法瞬间击杀寻常的混血种。 古老森严的语言从男人口中吐出，无数透明风妖充斥在金刚界中。 言灵?镰鼬。 这是这位次代种使用的第三个言灵，相比刹那，镰鼬更适合在这种狭窄的空间里战斗。 风妖们为他带来克雷格每一息的声音，他可以通过声音轻松推断出对手的动作轨迹，以及...五个心跳的声音！ 次代种狰狞的黄金瞳环视一圈，这才发现角落里有个存在感几乎为零的女孩，手中拿着一个方形的黑色盒子，盒子上时不时亮起一个白色的光点。 女孩看到自己的目光后立刻把黑色盒子收了起来，跑得更远了一些。 第五个心跳声来自哪里？他没有时间去思考，鼓动双翼，八阶刹那！256阶神倍速！ 黑色利爪已经接近了那个女孩，百米的距离在不到0.1秒时间里缩减接近于无，可女孩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0.1秒的时间甚至不够女孩做出逃跑的动作，自然也做不出什么表情。 银色的刀光如流星划破了黑暗！却又带着来自地狱的寒意！ 剑七，千古人龙！ 和泉兼守定的刀锋刺破龙鳞将龙爪洞穿，次代种沿刀身看去，是一双暗金色的瞳孔，黄金瞳本应是纯净的金色，而它却染上了漆黑的暗影，如万花筒的眼睛竟令他感到隐隐的惊惧，男人可以预想到，将阴影抹去后的这双黄金瞳会是多么的璀璨耀世。 “混蛋！”男孩脸庞森冷幽寒，“你要干嘛！” 次代种迅速恢复了冷静，但他第一次觉得局面不在自己的掌控中了。 挣脱了和泉守兼定之后的他在半空中剧烈喘息，刚才的那记刀斩几乎斩断他的整个手爪，这样的伤势即使以他的恢复速度也无法快速愈合。 克雷格的黄金瞳忽明忽暗，心跳开始变缓，理智与疯狂在他的脸上不断切换，金刚界开始出现如水一般的波动，这是言灵几近崩溃的征兆。 “打晕他。”姜正突然说。 “好吧好吧，谁让我也被困在这里了呢。”慵懒魅惑的御姐声在金刚界里响起。 酒德麻衣露出一张‘怎么这么麻烦’的明艳脸蛋，一身漆黑的紧身衣勾勒出超模般的身材，两柄小太刀被她提着手上，长发束成高高的马尾。 在她说话的同时，一记手刀重重地砍在克雷格的后颈。 克雷格身体轰然倒下，黄金瞳渐渐暗淡，鳞片开始从身体脱落，利爪重新变成了人类的手掌。 每个硬着骨头敢以命拼搏的人，都有一个柔软的理由，而我的理由是什么呢？ 当然，要是可可那个笨蛋女孩能理解我就再好不过了，他在昏迷的最后时刻心想。 姜正没想到隐藏起来的是个女孩，还是个身材爆炸好的御姐。 “很可惜，你不是全盛状态，否则今天还真让你大开杀戒了。”姜正凝望着空中的次代种。 次代种无言，事实确实是这样。 他至此一直没有使用过高危级别以上的言灵，除了言灵带来的巨大负担，环境的劣势更是占了重要原因。 在这种狭小的环境中风元素能发挥的空间委实太小。 姜正没有再多言，中段持刀，将刀收于腰间好似入鞘，杀机如海水涌向空中的男人。 拔刀术。 这是姜正会的为数不多几种刀术之一，因为它很简单却又很实用。 和各种名家流派的刀术不同，拔刀术并不需要太多的技巧，速度和力量才是决定它能够产生的威力。 力量如水一般在姜正的骨骼中流动，视觉和听觉在无声间强化数十倍，时间的流逝都随之变缓，龙血沸腾燃烧的力量被他掌握，如臂所使。 远处伊迪琳的黄金瞳里缠绕着紫罗兰般的花纹，言灵无声中释放。 男孩冲刺，一跃而起，不可思议的刀速挟裹着无与伦比的霸道，刀身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 无法躲避！次代种发觉自己根本来不及做出防御！ 九阶刹那，512神倍速！ 可堪称神速的速度却依然无法躲过姜正这集尽精气神力的一刀，伤势严重影响了次代种的身体机能，最终所展现出的速度只不过勉强比最初的八阶刹那强上少许。 和泉守兼定将持刀者的暴戾尽皆宣泄而出，凌空的一刀切入次代种的龙躯，斜向而下。 斩翼！断臂！ 龙血抛洒在空中落向地面，次代种鼓动着左翼调转方向，即使姜正的血统再过优异，在空中也无法做出太多的动作。 次代种咆哮着挥出仅剩的左臂，直刺男孩的后心，姜正大意了，或者是说低估了次代种爆发的实力。 漆黑的忍刀下斩，酒德麻衣出现在一侧，意欲将次代种的另一只龙爪斩断。 次代种猖狂大笑，利爪间隐约有细小的雷电流淌。 酒德麻衣亦是低估了次代种的决意，直刀斩破鳞片切入三寸无法再进一步，刀身被龙骨锁死。 鲜红的血花在姜正身后爆开，而他在冷静中反手再次挥出的和泉守兼定终究是起到了些许的抵挡作用。 一击不成，在次代种迅速抽离龙爪，遁离出去，只是他没有发现的是，一团黑色的阴影随着血液依附在他的身上。 次代种用左爪封住右臂的巨大缺口，血被止住，但伤口一时半会儿无法愈合。 姜正落地没有血振，龙血沿着刀身缓缓流下被吸入其中，赤色的纹路遍布刀身，和泉守兼定发出愉悦的颤吟，渴望着能够再度沐浴其中。 “艹了！”姜正痛得呲牙。 “小弟弟欠我一个人情哦。”酒德麻衣吐气如兰，身影再度消失在黑暗中。 克雷格释放的金刚界从最上方开始破碎，次代种必须要在金刚界崩塌前脱离出去，否则迎来的会是猎人与诱饵蓄势已久的攻击。 可是次代种此时却是呆滞地看着左爪上的鲜血，神情忽而悲伤忽而愤怒，宛如演出台上的戏子，表演着不同的曲目。 “卑贱的！窃命之人！”次代种吐出咬牙切齿的咆哮之语。 “百死莫赎！” 次代种的黄金瞳更甚以往，暴怒的瞳孔死死盯着姜正，像是要将其生吞活剥一般。 姜正不知道为何龙类突然摆出一副和自己血海深仇的样子，但他知道金刚界外的众人在等待着，他要做的是拖住次代种。 他冲向次代种，不断地挥刀，刀光稠密如疾风骤雨，这种近身的情况下没有人能脱离这个战场，即使是次代种的刹那也做不到。 令他意外的是，次代种完全没有要逃离的想法，拖着残缺的身体也要在姜正的身上不断地留下伤痕。 两人在高速移动中化为模糊的虚影，利爪与和泉守兼定在接连的碰撞中火花四溅。 砰！ 金刚界完全破碎！ “凯撒！四眼！”姜正大喝。 卡文迪许的黄金重瞳有些模糊，像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战场上的两个人影他有点看不清了。 但是没有关系。 言灵·重明，已经锁定！ 他扣动扳机，雷明顿m24sws狙击枪射出汞核心钝金穿甲弹，目标直指次代种的眉心。 “命中，队长。”卡文迪许轻声道。 汞核心钝金穿甲弹确实命中，次代种的身体猛然一顿，剧毒在他的体内疯狂肆虐，但次代种并未死去，龙类的神经不止是在大脑，在脊椎处隐藏着龙类的第二个大脑！ 可在雷明顿发射的同时，无数的汞核心钝金破甲弹和钢芯弹在众人的武器中倾泻而出。 在姜正脱离战场的一瞬间，凯撒精准捕捉到这一信息，‘银色之陨’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 或许在卡文迪许命中的时候便是发射的最好时机，但他无法忍受此战英雄可能会死在己方炮火中的可笑死法！ 强烈的危机感笼罩在次代种身上，想要离开时，却发现他被死死地束缚在原地，脚下不知何时出现一团黑色的影子，但却不是他的影子！ 银色之陨在空中便释放出炽热的温度，如降世的长矛将次代种钉在原地，数十米高的黑色蘑菇云冲天而起，燃起的火焰将整座广场照亮。 即使这一发银色之陨不会爆发剧毒气体，近6000度的高温和爆炸的烈度仍在不断摧毁那接近残毁的龙躯。 所有人将手中武器的弹药倾泻完毕，火焰中没有龙类的痛苦嘶吼，想来是应该死了吧。 卡塞尔学院的中央控制室中传出激动人心的欢呼，尤其是装备部的几人，高昂着脑袋，嘴角挂着‘纯血龙族不过如此’的轻蔑笑容。 正当凯撒想要说几句放松的话时，他听到来自太古洪荒的颂语如天国使者的吟唱，声音在整个广场中回荡，不知名的领域扩张并将所有人笼罩在内，森严的杀意宛若实质，天上地下无所不在。 未知的言灵，而且毫无疑问是某种高危言灵，在濒临绝境之时，次代种终于用出了自己的底牌。 “怎么会？”克莱拉难以置信，手中的武器举起后又无力垂下。 这种程度的炮火也能够活下来...这真的还算是生物吗？ “没有希望了...他是杀不死的！杀不死的...”有新生跪倒在地上，嘴里喃喃道。 没有人痛斥他的懦弱，因为此时所有人的心里无不充斥着绝望。 火焰中隐约有一个近两米高的黑色身影在低头颂念着古老的语言，他全身几乎没有了血肉，只剩下一副坚定立于战场的骨架。 庞大的风元素凭空出现在墓室之中，燃烧的火焰和弥漫的硝烟眨眼间熄灭，次代种以自身为中心形成了风暴之眼，狂暴的飓风如漩涡般吞噬着广场中的一切，坚硬的碎石在空中便被摧毁成了粉末。 专员们将武器插入地面勉强稳固着身形，无数的伤口出现在裸露的皮肤上，黑色作战服被划成破烂的碎布，有几位没有及时稳定身形的专员被吸入风眼刹那间切割成一片血雾。 凯撒手中的狄克推多忽明忽暗的闪烁着，“帕西！” 帕西将手中的漆黑猎刀猛然掷向凯撒， 这是一柄和恺撒的“狄克推多”一模一样的猎刀，唯一不同的是刀上的铭文。 这是同一位刀匠的双生作品，分别以恺撒大帝的尊号“狄克推多”和屋大维的尊号“奥古斯都”命名。 两柄猎刀碰撞在一起，中间有紫色的、蛛网般的细丝闪灭，就像是静电击穿空气，一个新的炼金领域出现了，对次代种的言灵展开对抗。 “姜正！”凯撒想让那个中国男孩来到这边。 姜正忽然放弃了插在地面的和泉守兼定，任由身体被吸入飓风的漩涡，手指间出现着一张金色的符箓。 “五雷天罡！慑伏诛魔！” “镇！” 在接近飓风之眼的刹那，姜正诡异出现在次代种的身后，将符箓贴在龙骨的脊柱之上。 强大的“灵”在一瞬间溃散，高危言灵被强行中止！ 次代种没有作出任何反应。 事实上他已经死了，银色之陨确实摧毁了他的生命，只是次代种通过某种方法让他仍然能够释放高危言灵，企图拉着所有人，尤其是那个男孩给他陪葬。 寻常的攻击无法突破言灵的影响对他造成伤害，但他忽视了混血种几千年对炼金术的研究与探索。 ‘慑伏诛魔’之魂符，在一定程度上相当于低配版的‘戒律’，在魂符中也是珍贵至极的一种。 言灵·戒律，序列号106，释放者构成以自己为圆心的领域，释放期间禁止领域内血统比施放者低的龙类血裔使用言灵。 慑伏诛魔咒的中断只有一瞬，在生效下一刻变成为了一张无用的废纸，但正因这一刻，将次代种的临死反扑扼杀在摇篮中。 天空与风之王一脉次代种，正式死亡。 第34章 龙骨之变 “言灵...中止了？” 死里逃生的专员们小心打量着凌乱的战场，巨大的坑洞中只有一副骨架和一位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的少年。 稀稀拉拉的掌声在人群中响起，由凯撒带头，执行部专员们向这场战役中的英雄致以问候，他们无不被这位来自中国的混血种所折服。 当然，凯撒想要招姜正到自己麾下的心情更加强烈了。 “队长！”有执行部专员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他没死呢！”姜正没好气道：“会医疗知识的去那边看看。” “还有上边那个叫索恩的小个子别忘了。” “对，我还可以抢救一下。”虚弱低沉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这个小个子男生紧靠在次代种的棺材旁，多亏了这具棺材他才没有被刚才的高危言灵卷走。 ... “英雄！他们都是英雄。” 曼斯感叹，瞄了一眼正欣喜若狂的曼施坦因，低声道：“可是克雷格的身体特征怎么回事？别告诉我你没有看到！那毫无疑问是龙血越过临界线的标志！校董会那边肯定会来人查的！” 施耐德没有说话，良久后，意味深长道：“英雄永远都会是英雄！” “至于其他的，还是不告诉你比较好。” 曼斯撇撇嘴，不爽道：“谁稀罕！” ... “薯片薯片！你不知道我看到了一场好戏！”酒德麻衣长吐一口气，“没想到姜正那个小家伙居然这么能打！而且手段千奇百怪。” 她想到的是姜正拿出的符箓，以及禁锢次代种的能力。 或许其他人没有注意，但一直紧盯战局的她却发现了这一点。 “那是！几千年的发展，有些积累不是很正常？”苏恩曦得意洋洋，‘咔嚓咔嚓’的声音从耳麦中传来，“不过很奇怪诶，三代种居然会变成次代种，秘党在情报这方面居然出错了。” “真是害死老娘了！”酒德麻衣愤愤不平的同时心有余悸道：“次代种出来的那一刻我好像体内的血液都变凉了，还好这位次代种脑子有坑，不然想出去就难了。” “还是很奇怪。”苏恩曦开始了她的碎碎念，“秘党的情报是谁提供的？这次居然会发现次代种的尼伯龙根！这玩意可不是这么好收拾的...” ... 姜正走向伊迪琳，她的身上也是破破烂烂的，黑色风衣勉强罩着她出挑的身材，清丽脱俗的脸蛋沾上了不少灰尘和伤口，像是在地面上打了滚的小白猫。 伊迪琳并不在乎，朝姜正得意地扬了扬手里的小相机，露出狡黠的笑容。 “不害怕吗？”姜正轻轻拍了下对方的小脑袋。 “不害怕啊。”伊迪琳眨了眨眼睛，“本来还是有点害怕的，然后我看你一点都不担心，感觉到你的情绪很稳定后，就不害怕了。” “看到纯血龙族，满意了吗？”姜正轻笑。 “没有。”伊迪琳突然拉下脸蛋，闷闷不乐作沮丧状道：“我想看那种长得很高很大的龙，这个和人差不多大，不好玩。” “好了，准备准备要离开了。”姜正哭笑不得，却也只好安慰着。 他随后看向正在有序打扫战场人群，回想着克雷格爆发的惊人力量，喃喃自语：“真是很厉害呐，封神之路？” “姜正，这个尼伯龙根会一直存在吗？”凯撒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边，这位并没有参与到专员们的庆祝或是救助中去，指挥官昏死，他暂时成为现场专员的指挥者。 “不知道。”姜正再次抬头看了看假月亮，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观察无果后摇摇头：“一般情况下，尼伯龙根主人死亡，尼伯龙根不久后也会坍塌。” “龙骨我们需要带走，过后学院会对你进行补偿。”凯撒纠结再三后说出了学院下达的命令。 老实说，这种命令凯撒很讨厌，上一秒大家还是在同一个战壕中并肩作战的战友，下一秒就要对战争后的胜利果实进行讨价还价般的分食。 他是不在乎这种东西，但是学院里尤其是校董会的那群老东西却在乎得紧。 本来让克雷格来说是最好的，可惜那家伙被包扎成了木乃伊躺在某个女孩的背上。 “嗯，没问题。”姜正点头。 次代种的龙骨对他来说虽然同样是不可多得的珍贵材料，但他也懒得大费周折地将这具骨头架子运送回国。 “诶，这么大的东西你们装到哪里去了。”姜正看向次代种的死亡之地。 此时那里空无一物，只有炮火留下的巨大坑洞以及掉落在里面的一页黄纸。 凯撒皱眉，他前脚才和姜正说好龙骨的事宜，后脚就有人将龙骨收走了？这是派来给学院抹黑的吧！ 不对！他突然察觉到了什么。 即使是卡塞尔学院的新生也知道龙骨的重要性，没有他的命令专员们是不会将手伸向不该伸的地方。 而专员们在打扫战场的时候也确实特意避开了那里。 可龙骨却不见了。 “警戒！”凯撒大喝。 专员们不明所以，但严格服从命令的他们在第一时间进入了战斗状态，受伤的人也艰难地拿起了武器。 “咦，被发现了吗？” 有个贱兮兮的声音在广场中金字塔的低端一角传来。 那是个高大的男人，身上罩着宽大的阿拉伯长袍，脸庞被遮住，看不清面容。 化为青铜色的龙骨被男人粗鲁地扛在肩上，或许次代种也想不到，自己在死后还会受到这样的僭越。 男人是故意说话出声给他们发现的。 在场的任何人，无论是拥有强大血统的次代种和姜正亦或是拥有侦察型言灵的卡文迪许与凯撒，他们都未发现战场上有这样一个人。 他不仅在战场上一直潜伏着，而且在最后近乎以一种光明正大的方式将龙骨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带走，如果不是他突然发声，或许仍无法发现他。 “复合言灵？冬以及冥照？”姜正盯着远处的男人道。 “厉害！是这两个言灵没错啦，不过不是复合言灵，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男人嬉笑望着远处的卡文迪许，故作害怕道：“不要对我开枪哦，我可没有刀枪不入的本事，被打上几枪就要死翘翘了。” 男人似乎毫不介意说出自己的实力水平。 金字塔下巨大的石块在‘轰隆隆’震荡中移开，他的身后出现一个漆黑的道路。 “你是混血种还是龙族？”凯撒问。 “这可不能告诉你。”男人笑了笑。 “看在你们辛苦帮我把龙骨送上门的面子上，我愿意请你们看一场盛...表演。” “放心，很快的。” 男人猖狂地大笑冲入背后的黑暗，龙骨在他肩上一上一下地晃动，有种说不出的滑稽，数十吨重的石块合拢，道路封闭。 卡文迪许没有开枪，疲惫道：“他的身体处于一种半真实半虚幻的状态，重明没有办法锁定他。” 第35章 巨龙 事情的发展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谁能想到，在故事的最后结局居然出现了如此巨大的转折。就像电影看到了末尾，观众们已经准备起身离场了，却发现反派又复活了，电影还有一半没播完。 “恐怕欧·亨利也写不出这么出人意料的结尾。”姜正吐槽。 “你还有战斗能力吗？姜正。”施耐德在耳麦中问道：“我知道你能听得到。” 克雷格完全失去战斗能力，姜正作为现在己方的最强战力，他的行动意向决定着接下来的计划部署。 “这要问我的雇主了。”姜正说。 伊迪琳点着脑袋，看上去还不舍得离去。 “她能有你这么称职的猎人真是好运。”凯撒苦笑。 接收到回复的施耐德继续下达命令：“凯撒、卡文迪许、帕西...七人留下，其余人带着伤员迅速离开，有人已经来接应你们了。” “凯撒等人随时做好撤离的准备，十分钟后龙骨盗窃者如果没有出现同样撤出尼伯龙根。” 符箓打通的出入口没有遭受破坏，留守的专员没有发现有人进出过的痕迹，当然不排除盗窃龙骨的男人是从其他地方进入的。 通过诺玛的数据推算，如果男人可能有着不下于三代种的实力，或许他才是本次任务的讨伐对象？施耐德心中惴惴不安。。 若是男人有次代种的实力，恐怕不会选择偷偷摸摸的方式盗走龙骨。 目前战场上有姜正几人在，撤退是能够做到的，而且能够为外面的专员提供实时信息。 “不要意气用事，校长将在一个小时后抵达卢克索。”施耐德最后提醒后关闭了联络频道。 “校长！”凯撒眼睛一亮。 不仅是他，在听到校长后，整个队伍都充满了一股昂扬的斗志。 希尔伯特·让·昂热，卡塞尔学院的第一任校长，第一批狮心会成员，秘党的代言人。 在校的学员无不对这位校长崇拜有加，视其为精神领袖，即使是凯撒这样骄傲的人，也不会拿自己去和昂热比较，这就像是一位刚刚崭露头角的年轻物理学家去和爱因斯坦相提并论一样可笑。 或许在曼施坦因这样的少部分教授眼里，昂热是个花花公子式的大混蛋，但他们依旧无法否认昂热的各种卓越功勋。 在接到次代种苏醒的那一刻，昂热便登上的他的专属座驾，斯莱布尼尔号。 他自诩为教育家，将自己打造成为一个花花公子或是彬彬有礼的绅士，但是在接收到龙族复苏消息的那一刻，嗜血的杀戮之火便在他的心底燃起，唯有龙族的鲜血才能平息，亦或许这团火焰从来没有熄灭过。 斯莱布尼尔号以最大急速从巴黎朝卢克索赶来，原本正常飞机需要近五个小时的航程被生生压缩到两个多小时。 施耐德在庆幸校长能够快速赶到的同时为斯莱布尼尔号的机师静静地默哀了三秒钟。 执行部专员有条不紊地撤离，凯撒从衣服内侧几番摸索找出一支雪茄点燃。 尽管这支雪茄的仿佛遭受了莫大的摧残，包裹烟草的纸被之前飓风划成数段，里面的烟草丝散落开来，但在这样的环境下加图索家的公子倒也不讲究什么。 “有校长在的话，我们的活会轻松很多，说不定还有机会看一场屠龙盛宴。”凯撒说。 “昂热校长的名望确实很大，能见识下天命屠龙者也算不虚此行了。”姜正将伊迪琳带到临近撤退通道口处的位置。 这个女孩的自我保护能力不弱，姜正不需要时时刻刻守着她。 “吼！” “听到了么。”凯撒闭上眼睛，镰鼬无声开启。 镰鼬们无法进入封闭金字塔的内部，但这股声音却能够穿透近百米的层层岩石，可以想象得到声音主人的雄浑力量。 “很存粹的龙吼声。”姜正说：“这次的敌人可能会有点不一样。” 金字塔顶部轰然打开，整个墓室随之颤抖，黄金棺材与青铜王座随着碎石从高空坠落重重跌至广场并深深地嵌入地面。 一只近二十米长的怪物从缺口中爬出，他头角峥嵘，青灰色的鳞片有规则地布满全身，钢铁般的肌肉轻微起伏，巨大的身体却透露着无比的曼妙与优雅、美丽而狰狞。 巨龙背后的双翼展开，于空中飞舞，在空中银光的照耀下，宛如巨大的十字架。 灼热狰狞的黄金竖瞳如太阳照亮大地，他在天空中飞行，每次鼓动双翼都伴随着雷鸣般的音爆，这意味着他的速度能在瞬间突破音速。 凯撒能够清楚地感受到镰鼬们传递来的恐惧感，它们不敢靠近这个恐怖的怪物，一旦镰鼬靠得过近，凯撒便无法再接收到传来的声音。 卡塞尔学院控制室的教授组呆呆地看着屏幕中飞舞盘旋的巨大怪物。 怎么会？ “撤离！凯撒小组撤离！”施耐德嘶哑着大吼，这种如同堕入冰窖的感觉，让他仿佛再次回到了多年前的格陵兰海。 他能够猜到了那个男人夺得龙骨是为了吞噬它以使自身的血统进化，这在龙族中是很寻常的事情，但是施耐德没有想到男人只花了几分钟便完成了本应该长达数天甚至更久的血统进化，甚至塑造了巨大化的身体。 和人形暴龙相比，拥有巨大化的身体才是龙类力量巅峰的代表，在巨大化的身体下，龙类能够肆意挥洒自己磅礴的伟力，人类形态所能发挥出的实力远远无法与这样状态的龙类媲美。 又或许，他在之前已经孕育了巨大化的身体？ 男人，或者是龙，他并没有着急着进攻甚至没有主动释放精神威压，杀死镰鼬的只是他的龙躯自然散发出的龙威。 他刚刚踏入全新的领域，还没有来得及感受血统进阶带来的力量，他在空中狂舞，像是个小孩子，因为得到了心爱的玩具而欢喜不已。 甚至似乎在故意摆出几个优雅的姿态让下面的女孩能够更好地拍照。 无处不在的威严如海水般充斥着广场，凯撒低头看了一眼握刀的右手，手指在止不住地颤抖。 “耳麦给我一个，你们带着伊迪琳先走。” 姜正对着另外一个金发男人伸出手掌，记得他好像是叫帕西。 帕西僵硬的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将耳麦摘下轻轻放在姜正手中。 “别纠结了，我不会死战的，三分钟后我就会撤离，你们在外面做好伏击准备。”姜正看出凯撒的犹豫，主动劝说。 凯撒深吸一口气，轻声道：“撤退！” 卡塞尔学院入学以来，他一直保持着心中的那份骄傲，但在今天，这份骄傲似乎变得一文不值了。 学院里没有人知道，凯撒小时候其实并不是生活在家族的百依百顺之中，无论是母亲的地位，还是家族继承人的位置，都有一批不甘寂寞的人站出来挑衅与抵制。 凯撒知道，这不过是家族里那群老不死的在自导自演罢了，他们想要告诉自己，自己获得的一切是他们给的，他们要将自己掌控在手中。 当初面对母亲的离去他无能为力！面对老不死的操控他无能为力！如今面对纯血龙族的他依旧无能为力，只能选择懦弱地逃走！ 他不想给自己找什么掩饰的理由。 凯撒以为自己早已将“无能为力”这个词汇从自己的字典中删除，但时至今日，他才发现，这个词汇其实一直都存在着，只是被自己一时遮挡住了，从始至终，他都不曾摆脱那被愤怒和不甘支配的童年！ 伊迪琳小心翼翼地收好相机，朝姜正挥了挥小手后被克莱拉牵着胳膊快速离去。 “就剩你一个了？不逃走吗？” 龙类吐出的每一个字眼都如古钟轰鸣。 姜正嗤笑一声，带上耳麦，手持和泉守兼定，看着逐渐下落的巨龙认真道： “来！让我看看获得力量的你又有多大的本事！” …… 第36章 小世界坍塌 帝王谷。 噬人般的飓风逐渐消失，闪电接二连三地照亮乌云，天空中下起稀稀落落的小雨，细小的雨滴中却带着透骨的寒意。 人与龙的碰撞在墓室广场上空激荡，双方都没有释放言灵，每一次都是肉体间的碰撞。即便如此，龙类却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龙躯并未占到太多便宜。 “看来你的实力也不过如此，莫说是次代种的巅峰，便是那具龙骨生前的实力都没有达到。”姜正踩在地面上仰望在空中振翼的龙类。 龙的血和他自己的血混合在一起从银白的刀身上流下，在两种鲜血的沐浴下，和泉守兼定泛着邪异的红光，竟隐隐有向妖刀蜕变的迹象。 姜正剧烈喘息，他受的伤不轻，胸前肋骨大概断了几根，后背有一道深见骨髓的伤口，他没有夸张的自愈能力，血统只能勉强做到止血的效果。 龙类的伤势和他相比看起来就凄惨得多了，龙躯上大片的鳞甲破碎，无数个孔洞流淌着鲜血。 但姜正明白，这种伤势根本算不上致命伤，心脏、大脑、脊椎神经，龙类的三处致命弱点都未遭受强烈的攻击。 龙类对这几处弱点保护得很好，宁可被姜正白白攻击也要对这几处进行防御，完全没有之前那位次代种的凶狠与狂暴。 他呼吸进大量的空气进入身体，压迫伤口愈合。 “姜正！不要恋战！撤退！”施耐德第三次对男孩发出撤退命令。 姜正不是执行部专员，按照特邀专员的协议，他没有强行命令的资格。 两者战斗的场景他看不到，但通过姜正的呼吸与剧烈的心跳可以判断出此时的战斗绝不轻松，甚至是落于下风，每一个失误都可能导致死亡，因此他也只能在两人战斗喘息的间隔说话以免打扰到对方。 “施耐德部长是想要把这条龙放在外面？那样造成的后果卡塞尔学院有控制的把握？” 施耐德默然不语，校长尚未到来，以目前帝王谷外的武装力量能够击杀这位新晋次代种的概率不超过七成，能够不暴露龙族隐秘击杀它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那样的话，无论次代种死活，明天的新闻头条大概会是《帝王谷被恐怖分子夷为平地》。 “秘党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补偿我吧。” 姜正摘下耳麦，想了想学着克雷格的样子将其一脚踩碎。 他扯下残破的执行部作战服，露出精悍的肌肉，手掌在背后的伤口上抹了一把鲜血，以手为笔，在胸前涂抹着诡异的符号。 龙类察觉到男孩所做之事，竟没有发起攻击，反而是飞向天空中的那一轮银月处，巨大的龙爪将其拿在手上。 银月的光辉收敛，看上去像是一颗巨大的夜明珠，莹如翡翠，内有浮云飘动。 炼金武器，镜水之月。 随着银月被取下，四周荡漾着如水一般的波纹，整个广场顿时变了另外一副模样，金字塔和各种巨型雕像残破不堪，它们是用普通的石料制作，并非炼金物品，加上先前的战斗摧残，能维持大致原貌已是实属不易。 毕竟只是个‘小世界’，比起传说中时间不会流动的尼伯龙根还是差了不少。 “原来是你搞的鬼啊，难怪路上遇到的尸守和镰鼬都不强，看来是被你偷梁换柱了。”姜正恍然道：“三代种复苏的消息也是你放出去的吧。” 龙类不语，除了龙躯身体素质的提升，新获得的言灵与炼金术他还没来得及去感受。 他知道外面有着大批的混血种，和之前刚刚苏醒的次代种不同，他知道这个世界已经不再是由龙族统治的世界，群龙升空狂舞的时代早已一去不复返。 姜正上半身此时布满紫红色纹路，它们不是死物，具备着旺盛的生命力，如蛇如龙般游走，美得像是一幅绝世画卷。 平时它们隐藏在姜正皮肤下血脉中，唯有姜正的血液才能将它们唤醒。 “当初为了收服它们我可受了不小的罪呢。”姜正自言自语。 这是他从试炼之地中得到炼金法阵，姜正以前只用过一次，结果是完全毁掉了一整座大楼，他也因此被当地的混血种实力所通缉，差点没能活着回来。 幸运的是那次没有产生无辜人员的死亡，死掉的人都是该死的。 这次也一样。 黑暗自他的脚下向四面八方蔓延，紫红色的纹路仿佛鱼儿入水一样轻快地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龙类无法阻挡阴影的延伸，眨眼间，一个只有黑暗的世界形成了。 镜水之月在这里面变为了一个发着黯淡光芒的灰扑扑石球，任由龙类催动却毫无反应。 姜正站在这个世界的中央，沉静的面容不夹杂着一丝感情，如君王的威仪让他仿佛成为了审判诸龙的裁决者。 巨龙发出响彻的咆哮之声，龙是骄傲的、高贵的族类，它们醒来就是要咆哮世间的，用无与伦比的暴力毁灭一切敌人，它们不屑于用阴谋。 而这位龙类显然是个异类，他甚至没有打算组织反攻的手段。 “真没想到，人类居然能将炼金术推到这样的高度。”巨龙开口。 男孩的身形和他的龙躯比起来是那样的渺小，可却蕴含着极为恐怖的力量。 黑暗的壁垒此时突然出现了水波般的涟漪。 姜正猛然一惊，在他的认知里，不应该有力量能够撼动这个黑暗的世界，至少眼前的次代种没有。 这股毁灭的力量姜正目前只有借助阵法才能勉强使用，他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言灵的力量，因为他不需要龙语的吟唱，并且目前只有哥哥在的时候才能够使用出来。 巨龙的龙首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小世界’是不稳定的，弱小的次代种甚至没有开辟空间的能力，但他们可以通过一些炼金物品来稳定‘小世界’。 镜水之月便相当于这个‘小世界’内的定海神针，如今‘小世界’要坍塌了，里面的一切都将在空间的作用下不复存在，黑暗的力量也不例外。 “影葬！” 姜正挥刀，遮天蔽日的黑影随着这一刀如恶鬼阎罗般扑向巨龙，而龙类则是找到了壁垒的薄弱口，挥舞双翼咆哮着想要在被黑暗吞噬前拼死逃出去。 ‘小世界’的门户已经消失不见，贴在虚空中的符箓飘落在地面上闪烁着微光。 整个帝王谷都处在剧烈的震荡中，地面出现巨大的裂缝，地动山摇，昏天黑地。 尼罗河水面上离奇却随意地卷起十数米高的大浪，沿岸的民用船只与观光船只被尽皆打翻，卡塞尔学院调来的几艘小型舰艇也难以稳定身形。 “是龙类出来了吗？”脸庞颇为稚嫩的男生站在甲板上不安询问身边的同伴。 “不知道，但肯定和那东西脱不了干系！”执行部的前辈跑回驾驶室随时准备待命。 “话说你不也是中国人吗？你认识那个叫姜正的人吗？”甲板的另外一位新生眼睛中迸发出强烈的崇拜光芒。 “不认识。”男生摇头苦笑：“我要是认识这样的人物早就吹上天了。” 空中的元素气流疯狂地涌入到某个未知的地方，无序的粒子乱流阻碍了所有的通讯信号，卢克索与外界包括卡塞尔学院本部的联络被迫中止。 “怎么回事？地震了？”克莱拉牙齿打颤。 探索龙墓的专员们此时坐在安排好的医疗车里包扎伤口，眺望着窗外那宛如末世到来前的征兆。 “或许是某种言灵吧。”伊迪琳幽幽地说。 克莱拉张口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有言灵能做到这一步吗？显然是有的，传说中的神级言灵每一个都有毁灭一座城市的力量。 轰！ 帝王谷突然坍塌了！ 古建筑与上空的连接处出现一个巨大黑洞，周围的风速在瞬间达到了每小时数百公里，上千吨的泥土和岩石被吸入其中，仿佛是择人而噬的怪物，欲把整个世界吞下。 数位在墓道口处等候的专员被瞬间埋入地下，他们本是狙击龙类的第一道防线，如今建功未果生死不知。 轮换飞行的阿帕奇战斗机由于距离过近，无法摆脱黑洞的吸引，驾驶员无奈之下选择了跳伞，恐怖的张力和斥力在空中将这个庞然大物引爆，火焰尚未出现便被吞噬的一干二净。 好在黑洞只持续了短短几秒钟，那位驾驶员落在了废墟的上空，性命勉强能保住，但一个残疾是跑不了了。 第37章 任务完成 伊迪琳瞪大眼睛，清丽的面容上第一次出现了慌乱的情绪。 “小姐？”一侧穿着黑色燕尾服的老人轻声躬身询问。 “没什么。”伊迪琳摇摇头，精致秀气的眉毛皱在了一起，目光忧愁地看着远方。 凯撒起身，如战前规定的那样承担起临场指挥的责任，“帕西，组织一队人随时准备搜救。卡文迪许，你在外围掩护我。” 在离开‘小世界’后，他获得了和施耐德同等的权限，姜正那里发生的事情他都知道，并且由于听力出众，他能够捕捉到的信息反而更多。 姜正和次代种发生了激烈的碰撞，目前双方发生死不知。 如果是前者活下来了，那他现在大概重伤被埋在废墟下了；如果是后者，那凯撒就需要送他走上最后一程。 “少爷，现在已经不是战争实践课的内容了。”另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老人拦在凯撒的面前。 在得知次代种出现的那一刻，加图索家便派人赶往卢克索，并对卡塞尔学院安排大一新生参与纯血龙族的讨伐这一事件进行了责问。 他们没有对情报的错误发起谴责，因为三代种苏醒的消息就是加图索家率先得到的，最初他们对开始的战争实践课安排也没有提出异议。 在加图索家眼里，地中海一带几乎算得上家族的后花园或者游泳池，家族继承人在后花园打个猎又怎么会出现危险呢？ 可在得知后花园出现误入的“大虫”时，加图索家里的老家伙便坐不住了，下达了必须保证凯撒安全的死命令。 如今在确定凯撒安全的情况下又怎么会再让凯撒陷入险境呢？ “让开！”凯撒冷声道：“或者说加图索家能在学院里说一不二了？” 他现在心情特别暴躁，那个男孩留下来给他们断后生死不知，而他真的成为了被掩护撤退的“老弱妇孺”！ “这个老头要被打了，凯撒现在是一个一点就炸的火药桶，分分钟发作的那种。”伊迪琳低着头小声嘀咕。 燕尾服老人神色无奈，稍稍挪动身体挡在了伊迪琳的面前。 眼睛死死盯着担任家族管家职位的老家伙，一股无名业火出现在凯撒心里，好像有个恶魔在蛊惑着： 他凭什么敢拦下你？因为他身后有家族的老人给他撑腰啊！ 你在家族里又算什么？继承人又能怎样？即使未来成为家主又如何？家族里的事情不一样要看那群老家伙的脸色？ 说起来你的父亲才是真正的枭雄啊！借着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样可以随心所欲地做任何想做的事，可以把大大小小的事情甩给他的弟弟，时不时还能给老家伙们甩脸色。 倒是你，以你的性格成为家主后恐怕更容易被控制吧... 黄金瞳无声点燃，西装老人被压制得连连后退，他虽是加图索家的管家之一，但龙血的比例很低，身体素质不比普通人强上多少。 此时他被凯撒暴怒的黄金瞳压制得几乎喘不上气来，在精神几近崩溃的时候，压力消失了。 凯撒忽然闭上眼，再度睁开眼睛后黄金瞳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海蓝色瞳孔，不含感情地看了老人一眼，大步朝坍塌的帝王谷中走去。 伊迪琳抬起头，诧异地望了一眼凯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们能包扎伤口吗？不收钱的那种。”有个男孩站在医疗车外问道。 伊迪琳抬头看向声音主人，旋即露出笑容向男孩跑去。 燕尾服老人没有制止伊迪琳的行为，也没有露出为难的神情，只是迅速跟上恭敬地站在女孩身后。 “你没事啊！我以为你死定了呢！”伊迪琳眼眶泛着雾气，看着男孩赤裸上身露出的肌肉线条脸颊红润秀气。 “有事啊，疼死了。”姜正呲牙的同时指着身上的各种伤口，一点没有硬汉的风格。 远处的凯撒惊喜地回过头，忽然露出一个灿烂得有些傻逼的笑容，没有上前搭话，领着一队人去帝王谷搜寻伤员去了。 “姜正先生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不过那位...现在怎么样了？”帕西走过来温和地问道。 “重伤？或者死了？那家伙把‘小世界’的稳定核心取走了，不知道跑出来没有，没有出来的话大概是被卷入空间乱流了。”姜正沉吟道：“施耐德部长要是问的话就这么回答好了。” 帕西眼中闪过一丝震惊，点头说：“我知道了，多谢。” 黑色西装老人低头摩搓着右手大拇指和食指，眼神不断变幻，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姜正进入医疗车后受到了英雄般的欢迎仪式。 男生眼中的崇拜与尊敬，女孩眼中的好奇与钦慕，就连克莱拉频频走近搭上几句话，引得一侧的伊迪琳眼神颇为不善。 崇尚强者，这很卡塞尔学院，姜正暗暗点头。 “你的刀。” 姜正将和泉守兼定抛给那个日本人，遗憾道：“有点损坏，可能需要重新回炉锻造了。” 雪白的刀身上面有着大片的裂纹，血迹他已经处理过了，次代种的血液无所谓，但自己的血液样本不能随意流出。 “此乃其之荣耀。” 日本人再次跪坐俯首，双手接过。 “这里是...卡塞尔学...院中央控制室。” 断断续续的声音在医疗车里响起，车载电脑屏幕上出现一个戴着面罩的男人面容。 片刻后，施耐德的声音再次出现，“姜正，我们需要你陈述当时的情况，这很重要。” 通过医疗车内部的监控他能够看到正在接受包扎的姜正，伤势很惨烈。 出于人道主义，他不应该如此着急，但事关次代种与混血种社会稳定，任何事情和道义都应为其让路，至少是在他看来。 “真没人性啊。”姜正叹气，随后大义凛然道：“我动用某种手段本欲和他同归于尽，他硬抗了此次攻击并使用了某种特殊手段致使‘小世界’崩塌，我借助原本在外面的定位坐标顺利脱离回归，至于次代种就不知道了。” “能确定是次代种吗？”施耐德沉声问。 “他没有使用言灵，但那具龙躯显然不是三代种能够拥有的。”姜正耸耸肩，“况且如果是吞噬了一具次代种的龙骨，怎么着也能晋升到相同的水平吧。” “还有问题吗？” 施耐德在屏幕中消失了一会儿，回来之后说：“没有了，说说你的要求吧。” “嘿嘿。”姜正开心地笑了笑，这个时候他表现得才像一个十七岁的高中生。 “嗯...你们也没能拿到什么东西，鉴于最后给你们造成了不小的损失，需要不菲的善后费用，给你们打个一折好了。”姜正看着外面的大土堆，全然没有帝王谷往日的气派与辉煌。 “五千万吧，两个小时之内我就要，支票或者转账。” “好。”施耐德没有讨价还价，答应的很爽快，反正出钱的不是他。 一侧曼施坦因脸拉的贼长，尽管这笔钱最终是校董会出，但想到要这笔钱会经过他的手，就莫名觉得很心疼。 不过如果能用五千万换一条...两条次代种的命，大概全世界的混血种势力都会争先恐后地雇佣他。 此外帝王谷的修缮和赔偿恐怕是另外一个天文数字，和这个相比，五千万反倒不值一提了。 “姜正先生，猎人网站上的佣金已经按照双倍份额打入您的账户，感谢您对小姐一路的照顾，让您费心了。”燕尾服老人适时说道。 姜正不在意地摆摆手，“没有，前几天我玩的也挺开心的。” “既然任务已经完成了，那我就离开了。” “啊，这么突然吗？”伊迪琳皱眉道：“早知道就先不给你结算任务了。” “嗯，走啦走啦。”姜正轻轻拍了拍女孩的脑袋，找了件外套披在身上。 “我以后就要在这个卡塞尔学院读大学啦，你有空可以来找我玩。”伊迪琳期盼的眼神看着男孩。 “行，我在美国认识的有朋友，以后可以去找你玩。”姜正没有多想，答应下来。 “现在有回酒店的车吗？顺路稍稍我。” …… 第38章 收尾工作 黑色宾利在卢克索的街道上行驶，或者用狂飙来形容更为准确，每小时三百多公里的速度显然不是寻常人能够驾驭住的，更何况飙车地点是在城市中心地带。 只能说幸好卢克索的禁令仍处于生效当中，街道空无一人。 宾利无视了帝王谷外围的风衣专员们径直驶入包围圈内，执行部专员们昂首挺胸像是等待检阅的士兵，凯撒等人来到车前迎接。 车门打开，一只高档黑色皮鞋率先跨出车门，笔挺的黑色西装口袋里插着一朵娇嫩欲滴的血红色玫瑰，银发、老人、气势如雄狮。 “同学们好。” “校长好！” “凯撒和卡文迪许留下，其他同学如果没事的话可以去参观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 凯撒两人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与自责。 “干嘛要露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呢？结局不是很好吗？这是属于你们的胜利。”昂热微笑。 胜利吗？卡文迪许摇头苦笑。 伤亡人数在刚刚已经统计出来了，死亡十四人，重伤九人，轻伤三十一人。 就以往百年里讨伐次代种的战役损失对比来看，这次的人员损失无疑是最小的。 “胜利是我们的，但荣耀是属于另一个人的。”凯撒轻声道。 “怎么，连你也有被打击的时候吗？这可不像是我知道的凯撒啊。”昂热语气和蔼，搭配上一副棕色眼镜使他看起来慈眉善目、平易近人。 “打击倒不至于，只是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凯撒耸肩，“话说回来，这样优异的年轻人校长不打算招进卡塞尔学院吗？” “可惜我们和中国世家没有建立长久的合作关系，不过我会考虑去招收他的。”昂热目光远眺。 “可惜我没有机会和他一起学习了。”卡文迪许叹气，“我的毕业考核算是完成了吗？” “当然，你在本次考核的成绩会是满分，这在每年的毕业生中可不多见，期待你加入执行部后的表现。” 几人步行来到坍塌的建筑下，巨大的陵墓群像是被一只大手反复蹂躏生生摧毁，背后的垂直岩壁出现一个半径数十米的半圆缺口。 凯撒知道校长不会关心这些古建筑的修复问题，他是杀胚，关心的只有纯血龙族的死活。 “我们使用了装备部研发的最新型生命探测器，方圆五公里，地下百米内没有强大的生物存活，甚至反常的没有植物存活。侦察卫星与外围的红外线扫视仪同样没有发现，据诺玛的初步判断，那头龙死亡的概率达到82%。”凯撒顿了顿，说：“我有个问题想要问校长。” “是那只次代种的行为方式吗？” “没错。”凯撒点头， 一侧的卡文迪许露出倾听的姿态，能被校长单独授课是不可多得的机遇，就像是古代的江湖浪人，在接受武学宗师的一番教导点拨之后茅塞顿开，最后成为一代大侠。 “首先你们要明白，龙类，是智慧生物。他们拥有着不逊色甚至远超于人类的学习能力，混血种大多学习成绩不错便是跟此有关。” “你们可能听说过在之前的纯血龙族讨伐中出现过龙类生吞炮弹的情景，这并不代表着他们智力不高。龙族自千百年的沉睡中苏醒，面对外界翻天覆地的变化可能会有些不适应，但对危险的本能反应和惊人的学习能力让他们每次都会重创我们。” “你知道为什么那头龙类会生吞炮弹吗？”昂热笑了笑没有卖关子，接着道：“因为他是大地与山之王一脉的三代纯血龙族，在吞下炮弹的时候，使用了某种强化身体包括内脏的防御言灵，他的胃道硬度超越了金刚石，然后张开龙口近距离朝向天空的直升机...” 昂热没有说出结局，但凯撒两人可以猜到结果：炮弹爆炸产生的能量如光柱般从龙口喷出，将直升机变为燃烧的火球。 场景是蛮喜感的，可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昂热声音低沉：“明面上苏醒的龙族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隐藏在人类社会中的那些龙类，他们学习了先进的科学知识，甚至与炼金术相结合...他们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会有一队人常驻在卢克索进行监控，学院为你们安排了最好的治疗方案，享受本学年最后的时光吧。” …… 芝加哥南北纪念医院。 顶层的vip病房中，无论是病房里还是外面的走廊都是静悄悄的，身材健硕的汉子穿着白色病服躺在床上，身体蜷缩在一起，有点小鸟依人的既视感。 克雷格睁开双眼，看到的是白色的墙壁和蓝色窗帘，他不会认为自己是上了天堂，因为这样的场景已经见过很多次了。 平均每三次任务他便要进一次医院，再从昏迷中醒来，在执行部他也有着“拼命三郎”的外号。 “难怪在学院的时候你会选择住单人公寓，是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睡姿？”带着笑意的声音从病床一侧传来。 克雷格大窘，看到说话之人时惊讶的想要坐起身却被老人制止。 “次代种死，任务完成。”昂热用简练的话语说出了结果，“想知道具体过程的话可以问一下你的同伴，虽然这次任务的保密程度会比较高，但你作为直接参与人，有知道内容的权利。” “那就好。”克雷格释然地笑了笑，随后道：“是因为那个叫姜正的人吧。” “哦？为什么？”昂热饶有兴趣问道。 “直觉。”克雷格沉声说：“我能感觉出来他的实力很强，面对次代种的时候能够保持从容不迫。不是我小觑凯撒他们，但如果说有谁能杀死次代种，我想只有那个男孩了。” 克雷格没有说的是，在他二度爆血后，各种能力达到此生前所未有的巅峰，次代种在他眼里是平等的生物，却感受到男孩给他带来的巨大威胁。 怎么说呢...就像是体内藏着一个怪物。 昂热从床头柜上的水果篮中拿出一个苹果，不急不缓地削起皮来。 克雷格不知道校长大人的意欲为何，只好看着窗外的天空发呆，他在学院里是那种默默学习的好学生，因为有秘密，不敢和太多人有交际。 “掌握那种能力多久了。”昂热突然说。 克雷格心中一惊，在想校长说的是否是爆血一事，二度爆血的时候自己的模样被姜正和那个女孩看到了，他不能确定对方会不会给自己保守秘密。 “战斗的部分画面被诺玛记录到了，不过知道的人不多，加上我不超过五个。” “四五年了吧...大三的时候在狮心会的藏书阁里发现的。”克雷格不再抱有侥幸心理，“我会被开除学籍关起来吗。” “不会，学会一份武林秘籍而已，而且又不是偷学的，为什么会开除。”昂热开了个小玩笑。 是啊，校长是第一批狮心会成员，藏书室中怎么可能有他不了解的东西呢？克雷格释然。 “你能进行到哪一步了。” “这次是二度爆血，但只能坚持几分钟，几乎控制不住。” “如果还想活着的话就不要继续使用它了，五年的时间你没有变成死侍已经算是幸运的了。”昂热低声说。 “我听说你一直想调往南美？是因为某个女孩吗？” 克雷格点头。 “我批准了。”昂热抽出一张纸巾垫在削好皮的苹果下面，拍了拍克雷格的肩膀，轻声道：“多为自己想想，你不是我，不要把自己活在仇恨中。” ... 昂热走出病房后没有离开医院，而是来到走廊尽头的一间病房，病床上躺着一个大肚腩的中年男人，一身上世纪的牛仔风格打扮，吊着一瓶葡萄糖，时不时发出哼哼的呻吟声。 男人听到门响后，默默将病床调高，毫无神采的眼睛盯着走来的昂热。 “见过了？合适吗？”男人随口问道。 昂热拉过一张椅子坐下，脸庞坚硬如钢铁：“血统稳定性不错，但未来进阶希望渺茫，二度爆血是他的极限。” “那确实可惜了。”男人对此并不在意，转而问道：“你怎么突然对找继承人的事情这么上心了？你不是立志要将四大君主送回墓地的男人吗？怕死了？” “死亡对我只是一种解脱啊朋友！只是不拉上几位君王一起死我怎么能甘心呢？”昂热淡淡道：“我的敌人只有龙族，但总有人想成为我的敌人。” “通过这次战役便可以看出来了，能够战胜纯血龙族甚至是龙王的，不会是一支军队，而是某个实力强大的个体，就像能够匹敌龙王的梅涅克一样！” “the-one！一人成军！” 男人哼哼唧唧嘟囔着什么，从枕头下摸出一瓶白兰地红酒，“啵”的一声拔出木塞，酒液大口大口的往喉咙里灌。 “只是白跑了一趟而已，至于吗？”昂热看了一眼男人手背上的输液针。 “至于吗？至于吗！”男人忽然激动起来，针头从手背上跑了出来都没发现，他大声吼道：“这是白跑一趟的事情吗？不是啊！那是尼伯龙根！尼伯龙根啊！死人之国！炼金术师心中的无上圣地！你他妈在里面拉的粑粑都能变成黄金！” “这样的事情居然没有叫上我这个炼金大师！而且他妈的居然被毁了！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粑粑能不能变成黄金我不知道，但那似乎并不是传说中的死人之国。”昂热打量着失态的男人，尽管对方一直在学院的钟楼里不出来，但世上已经很少有能够让他失态的事情了。 “按照中国的叫法，是叫小世界。” 男人又灌了一口酒，不满道：“我当然知道那不是死人之国了，但即使是这种劣质的尼伯龙根，对我们炼金术师都是无穷的宝藏，有人还说这次屠龙没有收获，哼哼，空见宝山不自知。” “加图索家的小子不是表现得也蛮不错的，怎么不考虑考虑他？”男人把针头随意地插回手背。 “凯撒能力足够，但身份不合适，加图索家族继承人的身份注定了他无法将屠龙放在第一位。”昂热摇头否定，“我要去一趟中国，要不要跟我一起？” “中国？干嘛？把那什么姜家的小子招收到学院？”男人重新躺回床上，把针头插进手背，“说起来，姜家的人不是全死在1937年的上海和南京了吗？他们家主当年我还见过一面，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年轻。” “或许是侥幸存活下来的后辈吧。”昂热起身，“李家的老爷子似乎还活着，你去了刚好可以和他探讨一下炼金术，你们都是在炼金术领域登堂入室之人，应该会有共同语言吧？” “还活着呢？我四十多岁的时候他不是都过百年大寿了吗？乖乖！”男人目瞪口呆，连连拒绝道：“那我就更不能去了，和我爷爷辈的人有什么好聊的，有代沟！” “不去就快回学院，少在这里无病呻吟，没有你的话戒律维持不了多久。”昂热冷冷道 “切！小看我？就算我不在学院，单靠我布置的炼金矩阵一样能压住那群小子。” 男人拿着酒瓶，双眼依旧无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第39章 安迪耶 埃及，开罗。 蓝色棚顶的‘嘟嘟车’沿着公路停靠在路边，这种三轮车凭借体积小巧的优势，在拥堵的道路上灵活地钻来钻去，让堵在路上的人看得既气愤又羡慕，当地人又把它们称作‘tuktuk’。 “到地方了朋友，七十五磅。”中年男人扭头认真说：“你知道的，我们这一行现在越...” “不用找了。” 面容冷峻的亚裔男孩将印着狮身人面像的一百面额埃及磅拍在中年男人的驾驶台上。 “哦！感谢你的慷慨！祝你拥有一个红玫瑰般的夜晚。”中年男人开心地对着男孩的背影喊道。 姜正走进一座半废弃的工厂，走起路来有些不自然。 老实讲，他现在已经累的快睡着了，几场战斗下来便是个铁人也累的够呛，可惜事情没有办完，还不能休息。 浓重刺鼻的血腥味直往姜正的鼻子里钻，在工厂门口就能闻到，越往里走气味便越重，他不想往里面走了。 “讨债的来了。”姜正停下脚步开口。 “来得这么快！我也是才刚到诶。” 语气轻佻的男人从工厂车间里面走出来，白色的穆斯林长袍被鲜血染红。 “别的不说，先给钱。”姜正不耐烦道。 男人隔着数十米的距离扔来一张钛合金卡片，“一亿美元，零头我没算。” “里面的钱还多亏那个金发的混血种了，真是有钱，把我放出去的东西都买了。”男人咂咂嘴感慨。 “反正是没有什么用的观赏物品，留着也是废物。”姜正嘴上毫不留情，随手接过卡片揣进兜里。 “怎么能这么说呢？这些都是我当年的陪葬品，在我家陪了我几千年呢！”男人瞪眼，“当初你看到几十万埃及磅都很开心，现在我给你一亿美元就不能给我个好脸色？” “钱这种东西，少一点用起来才开心会珍惜，太多的话就只是一个数字。”姜正淡淡道。 “有道理，学会了。”男人认真点头。 “血腥味有点重了，不处理一下？”姜正看向工厂内部车间，地面上横七竖八躺着数十人的尸体，血液汇集成片在地面缓缓流淌。 男人跺了跺脚，生气道：“这群人渣！亏我之前把他们当兄弟，居然贪我的钱。明明东西都是我拿出来的，按帮规我能分到四成，结果老大就分了半成给我。” “我不满意想讨个说法，他们还想教训我！真是不知死活！” 男人骂骂咧咧，不断问候着那群人的祖宗先辈们。 “至于怎么办？嘿嘿，我掌握的是水的权能哦！” “原来你是海洋与水之王一脉的三代种。”姜正点头。 “错啦，现在已经是次代种了。”男人骄傲地更正对方的错误说法。 “给你两个选择。” 姜正沉声道：“第一，你不是传统的纯血龙类，可以给我当合作伙伴；第二，把那个像银月盘的武器交给我，以后我们就是陌路人，见面厮杀无所谓。但无论是选择哪一种，都要遵守三条规矩。” “真是狮子大开口，你知道那东西多珍贵吗？那东西叫镜水之月，即使是四大君主掌握的炼金术也难以炼制出来，如果不是我实力不够，无法发挥出它的全部能力，否则怎么可能和你妥协。”男人笑了笑，继续问道：“哪三条规矩？” “第一，无论什么情况，不得伤害我身边的人；第二，不得故意伤害普通人，坏人除外；第三，你每到一个地方，就要遵守当地的法律法规。三条原则的重要程度依次排列。”姜正直视男人的眼睛。 “怎么这么麻烦？”男人挠挠头，不服气道：“我看你们也不会完全遵守法律法规吧。” “我们有我们的理由。” “懂了！”男人恍然大悟，“有合适理由的时候就可以不遵守了。” “如果你无法遵守违反规则，我会找机会杀了你。” “很有自信啊。我现在可是满状态！”男人撩开血淋淋的衣服，展示着身上健硕的肌肉。 姜正不语，只是从背包里取出了一个黑盒子。 “别介啊！我口嗨的！”男人跳脚，求饶道：“开个玩笑而已。我选择第一个，不过我需要相当大的自由权。” “好。”姜正没怎么思考便答应下来，他也不需要男人跟着他，那样反而处处是麻烦。 男人突然说：“其实如果刚才你因为杀那些人类责怪我的话，我宁可把镜水之月给你，也是不会选择和你合作的。” “虽然我是龙族中的异类，但却始终遵循着龙族的行事准则，而你想要发展壮大，就需要让自己活得像一条龙，我可不打算跟随一个...嗯，圣母角色。” “如果他们是正常生活的普通人，又没有做错事，我可能会为他们讨个公道，可他们一来和我没关系，二来又经营着违法犯罪的勾当，我为什么要管他们的死活。”姜正用轻松的语气说着冷漠的话语。 姜正一直都是这样，笑容是展现给身边人的，对待敌人与陌生人只有残忍与冷血。 “真棒！放在我那个年代想必你也能活的很滋润。”男人赞叹。 “现在应该怎么称呼你？安迪耶？还是其他乱七八糟的名字。” “还是安迪耶吧，这个名字我用了二十多年了，怪舍不得的。”男人抬头望天，故作深沉说道。 姜正看着表演欲极强的男人，心中颇为无语，二十几年的名字就这么不舍得了，那以前用的名字怎么就舍得抛弃了？ 安迪耶，姜正刚来到开罗时遇到的贩卖假文物的帮派成员，后来做了姜正和伊迪琳几天的导游。 现在想来，姜正在他手上买下炼金武器碎片和不纯净的贤者之石也是这家伙故意安排的了。 安迪耶在一开始便发现或者是怀疑姜正混血种的身份，并拿出这些东西去试探他。 这样看来安迪耶还真是挺大方的，贤者之石都能送出去。 “说说你的身份经历吧，好让我对你有个大致了解。”姜正找来一张椅子坐下，当着对方的面开始自顾自地处理伤口，包扎用的纱布被血液染红。 “没想到你受的伤这么重，看来是我占上风了啊！”男人眨眨眼，脸色十分欣喜。 姜正没好气道：“不管是混血种还是纯血龙族，像你这么苟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先说我苏醒前的身份吧，其实我还是挺有名的。” 安迪耶席地而坐，目光清明，这一刻的他真的像是一位统治着万众苍生的法老君王。 “我的尊号是图特摩斯三世。” “古代世界的拿破仑？”姜正不敢相信，“就你？” “呵呵，其实实力强大的龙类在历史书上往往很少会留下关于他们的笔墨，记录的越多就暴露的越多，所以我这个三代种反而成了最出名的那个。”安迪耶低笑两声。 第40章 龙族隐秘 “龙族社会不是父系社会也不是母系社会，龙族是崇尚力量的种族。我的后母哈特谢普苏特，居然还敢妄称我的生母，呵，一个贱人，不提也罢。” 安迪耶咬牙切齿吐出怨恨的话语。 “总之年轻时期的我上台之后开始对那女人的政党开始肃清，从龙族到人类，将她一切的痕迹从大地上抹去。” “但是王朝的局面不容乐观，政局不稳，而卡迭什王国正企图组织反埃及同盟。所以我开始了对外的战争。”安迪耶得意地讲述着战争的经过。 他在军事会议上力排众议，冒险越过一条峡谷，突然出现在敌方大本营米吉多城下，迫使卡迭什王国投降。 花了近20年的时间反复征讨，确立了对西亚地区的统治，而他的征服严重刺痛了西亚大国米坦尼，强强相碰终不能免。 可惜，米坦尼王国的悲哀在于它的对手是军事力量如日中天的埃及第十八王朝图特摩斯三世。 数次大战埃及都取得了压倒性优势，其中公元前1472年图特摩斯三世还一度渡过幼发拉底河追击对手。最后米坦尼屈服，这使整个西亚地区大为震动，亚述和巴比伦都同埃及修好，巴比伦还将一位公主送给图特摩斯三世为妃。 “世俗的权柄在我眼里已经算不上什么，战争的胜利不过是随手为之，也就是那个贱人才会把局面搞得一团糟。” 安迪耶低声道：“我开始试图将血统提升。” “你以为龙族的起源是黑王吗？其实并不是！即使是黑色皇帝也没有走到世界的终极！” 姜正心脏仿佛被突然握紧，空气变得如胶状般凝实，四周寂静而幽寒。 “把你的小伎俩撤了！”他低吼一声。 “哎呀，这样讲故事不是有感觉吗？” 安迪耶挥挥手将几近凝固的空气驱散，清冷干燥的空气重新钻入姜正的身体。 “龙族的血统就像是一条登天之路，黑色皇帝站在哪里我不知道，但无疑目前能达到的最高点。” “往下面是白色皇帝、诸国的王权长老、分封的四大君王、数不清的纯血龙族，次代种、三代种...” “血统进化的方法简单而粗暴，吞噬同类。” “有点像打游戏不断进阶升级。”姜正评论。 “每条纯血龙族的龙骨上都烙印着最原始的血统晋升路途。黑王将自身的五大元素能力剥离，精神、地、火、风、水，诞生了白王与四大君王，他们又产生后代子嗣，将自己的权柄稍稍分离出去，如果能不断吞噬，将他们都吞噬掉，是不是就是新的黑王了？”安迪耶吐出一口气，“这是我当初的猜测，但是一直没有办法付诸实践。” “而事实也大致如此，在我把那具次代种的龙骨吞噬之后，我获得了一些关于风元素的权能，从言灵到炼金术。” 姜正想到刚刚将空气凝固化的能力，接着问道：“按你这么说，黑王把权柄都分出去了，自己实力大减，无法镇压龙族的叛乱与人类的逆伐，这才被杀死？可他又为什么要将权柄分出去？黑王死后龙族为什么没有进入全盛时代反而迅速衰落？” 安迪耶无语，“你觉得这种事情是我可以知道的吗？” “封神之路是什么？”姜正冷不丁问道。 安迪耶沉默了一会儿道：“封神之路同样是一条登天之路，和纯血龙族的晋升之路相似，但只是封神之路只有混血种才可以走。” “没有人知道这条路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反正我是不知道，我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是我成为法老不久后，由长老院派来的人对进行我加冕，然后告诉我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其中有一条内容是...” “封神之路不允许出现，凡是踏入封神之路的混血种，见之则杀！” 不允许出现？ 当时克雷格身体的龙血比例大幅度提升，以致于盖过了人类血统，身体出现了部分龙化，可在姜正看来这个状态和死侍化没什么两样，因为他们几乎没有神志，随时处在失控的边缘。 这样的路，会是封神之路？ 还是说方法不对，走偏了？ “之前那位次代种说克雷格也踏入了封神之路，你怎么不去杀他？”姜正问。 “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长老院早就成为了过去式，我为什么还要听他们的话？当年就是他们说我用了不该用的禁忌之术，剥夺了我的称号。”安迪耶气愤道：“所以我才没有像其他法老一样建金字塔，而是被驱逐到卢克索另修了陵墓！” “什么禁忌之术？” 姜正化身为好奇宝宝，觉得自己的问题很多，之前想问的还没有问完，接着又出现了新的问题。 “就是那个猫头手杖，里面封印了一个灵魂。听那灵魂说，他是来自最初的远古，黑王在当时都还未出现，他掌握着早期血统晋升方法。”安迪耶讲述着手杖的秘密，“虽然我不相信他，但还是从他的手里套出来了一些有用的东西，我能够迅速吞噬龙骨晋升就是依靠他说的方法。” “现在又几千年过去了，上次苏醒我在手杖里没有得到他的回应，也不知道他死了没有。” 姜正脸色古怪，提醒道：“手杖被你卖了，你不记得了？” “呃...”安迪耶想了想，尴尬道：“好像是的哦...卖了就卖了吧，我觉得也套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算了，先不问那些了。说说你苏醒之后的事情吧。”姜正觉得龙族的隐秘实在是太多太大，就像冰山，表面露出的体积还不到整座冰山的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 “那就简单了。”安迪耶忽然来劲了。 “刚苏醒的时候，我记忆有些混乱，晃晃悠悠地从陵墓里出来，就是你们进去的那个，那其实是我家。” “好家伙！那外面的变化！忒大了！那好吃的！那好玩的！以前的我哪里见过这些？” 安迪耶熟练的中文中甚至夹杂着些许的方言，而他在一周前只会一点少得可怜的词语，这让姜正不禁在心中感概龙族的得天独厚。 “刚开始我还蛮心惊胆战的，生怕被别人认出我不是人来着，结果在城市里转了半个月也没人发现，于是我就放开了手脚。 这半个月里，我熟悉了人类社会，没钱就回家拿几块带文字图案的石头拿去卖上一笔钱，这也让我加入了当地的一个盗窃贩卖走私文物的帮派。” “原本我可以甚至打算一直这样生活下去，直到有一天我感受到了雅赫摩斯的气息...他居然没有死，而是和我一样进入了沉眠，快要苏醒了。” “雅赫摩斯的意思是‘月神之子’，这和那件镜水之月有关系吗？”姜正问。 “有屁的关系，他也配？”安迪耶不屑地哼哼：“镜水之月是一位极其尊贵的大人留下来的，与此相对应的还有一件日阳之冕。” “我先是拿到了镜水之月，它就在我的陵墓里，它是法老的传承之器，只不过后来被我偷偷私藏了。” “接着我又找到了雅赫摩斯的棺材，将它移入进我的陵墓，靠着镜水之月的虚实幻境，雅赫摩斯至死都没发现他苏醒的位置不对哈哈哈。”安迪耶捧腹大笑。 “后面的就简单多了，虽然我不是他的对手，但我知道世界上还有许多的混血种存在，纯血龙族与混血种的战争关系依旧没有改变。” “我放出三代种复苏的消息，这样的话混血种一定会派出能杀死三代种实力的人和兵器，他们会重伤实力未完全恢复雅赫摩斯但又无法杀不死他，最后实力全盛的我借助镜水之月便可以轻松杀死他。” “可惜喽。”姜正揶揄。 “龙算不如天算，如今混血种里面居然出现了你这样的怪胎，各种手段层出不穷，竟能近身搏杀次代种不落下风，若是我没进化之前，你杀我的话岂不是如吃饭喝水般简单？” “当然，雅赫摩斯实力甚至还没有达到巅峰期的一半。” 安迪耶哀声叹气，“为了拿走龙骨，我只好做出妥协，再演一出金蝉脱壳的戏码，否则以外面的飞机导弹，不死也要脱层皮。” “最后一个问题。”姜正站起身准备离开，“为什么那个雅赫摩斯突然发了疯地想要杀我？” “我无法肯定。”安迪耶犹豫了一下，解释道：“你的血里可能有那位大人的气息，我地位低，没有见过那位大人，不过雅赫摩斯应该是见过的，然后认了出来。他怀疑那位大人的血统被混血种窃取了，自然会很愤怒。” “知道了，走了。” 姜正看了一眼天空中的明月，身影如墨一般融化在黑暗里。 第41章 上网那点事 “啊～呜～” 姜正狠狠地伸了个懒腰，身下是简单的蓝格子条纹床铺，书桌上整齐地排列着各种书籍，窗外依旧是皓月当空。 在离开埃及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坐了十个小时的飞机，回到这座城市的时候又是接近傍晚，叔叔不在家，姜正沾着枕头便开始睡起来，以致于现在他时差有点倒不过来。 “在，出来上网。” 姜正拿出手机发送消息。 “透！明天还要上学呢！” 对方过了好久回复。 “赶紧！老地方，机子都开好了。” 姜正打字。 “行行行，我马上来，泡面饮料都给咱准备着。” 不到半分钟，对方的头像变成了灰色。 姜正跳下床，不急不躁地换鞋子，网吧离他们小区的直线距离很近，如果选择直接跨越两条街，只要一百多米而已。 十分钟后。 路明非气喘吁吁的来到姜正一侧的机器座位坐下，打开桌子上的一瓶营养快线狠灌两口，“本来我都要准备睡了，结果看到你发的消息，要换个人说什么我都不会出来。” “除了我还有谁会叫你出来？”姜正笑道。 路明非被呛得一滞，“那也是我够义气啊！” “确实确实呢。”姜正在噼里啪啦地打字。 路明非吹了吹键盘上的烟灰，斜眼看到姜正聊天窗口中一闪而过的淡金色长发美女，震惊道：“网恋不可取啊兄弟！小心被骗财又骗色！” “咳咳！”姜正无奈道：“这是真人，我前几天旅游认识的。” “真有这么好看？羡慕死兄弟吧！” 路明非倒不怀疑姜正说的话，自己这位死党，要长相有长相，要钱有钱，经常出国玩，除了似乎没什么家庭背景几乎全身都是优点，哪天就算有人说某集团财阀女儿成了对方女朋友他都不带惊讶的。 “你怎么样了？表白没？” 姜正回复完消息后关闭了聊天窗口，他也不知道伊迪琳从哪里找来的自己qq号，对方聊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题，比如我到家了；爸爸不准我在我开学前出门了（哭）... 路明非神色一僵，“表什么白啊，好好学习呢！” “算了，上号！别忘了叫上老唐。” “这么晚了老唐不一定能玩吧？” 姜正露出如同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美国现在那边是白天，地理白学了吧。” “喔喔，是嘞哦。” 星际争霸聊天频道。 “二弟去哪里了二弟？几天不见，甚是想念啊！”不二兮兮的话语在频道里不断被发送。 “去埃及玩了几天。”姜正打字。 “好活？”老唐发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语。 “不好搞。”姜正回复地同样莫名其妙。 “你们在说哪门子语言？怎么我一个字也没看明白。”路明非觉得自己反而成了另类。 “我们这是在聊大人之间的事情，明明还小，等你长大了就告诉你。”老唐语重心长道。 “好你个老唐，我待会要乱杀你！”路明非摩拳擦掌。 尽管路明非自己有时也觉得自己是个衰仔，可即使是衰仔也有自信的地方，而路明非靠的就是一手出神入化的星际争霸支愣起来的。 他和老唐的对决中虽然一直是输多赢少，但那是路明非没有尽全力的结果，毕竟能有一个实力不错的对手自然是需要惺惺相惜的。 至于姜正，游戏前期他自带“众生平等”buff，无论和谁打都是五五开，拖到大后期对方精疲力尽、猪脑过载的时候，一波行云流水的操作将对方带走。 星际争霸对手速、脑速要求很高，一局游戏一二十分钟就结束了，谁也不想费尽心思玩上半个小时、甚至一个小时到最后输掉游戏。 因此频道里没多少人愿意主动来找姜正切磋技艺。 姜正对此不以为然，看了一会儿路明非的开局操作后开了一把天梯，鼠标的轻快点击与键盘的敲打让他开局的apm达到了接近三百每分钟，是sc选手的两倍。 如果路明非扫一眼姜正的屏幕，会发现姜正的操作和他开局操作一模一样，就连鼠标在屏幕上的点击位置都完全相同。 姜正的对手被这一套操作直接给打懵了，在他还在挖矿升级基地的时候，姜正已经菌毯铺设完毕、握补农民、全力暴兵，最后大军压境。 十分钟结束游戏，算是打破姜正星际最短时长的记录了。 隔壁的战斗也随之结束，老唐不敌路明非遗憾落败。 “虫族现在太bug了，神族暴兵速度太慢，后期又非常依赖科技树...”老唐在努力解释这一局落败的原因。 “呵呵，就这？要不要下局我玩神族，给你来一波正反手教学。”路明非得意洋洋。 “算了，要去工作啦。”老唐知道星际的种族平衡性没什么问题，或许三族之间相互克制，但总体而言依旧是众生平等，这也是星际的魅力所在。 “好吧好吧，下次再切。”路明非回复。 “注意安全。”姜正打字。 “收到。” “注意安全？”路明非疑惑，难道老唐的工作很危险？ 姜正一本正经地解释道：“美国那边最近不是又有枪击事件了吗？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也是。”路明非点头，“来切一盘？” “来吧。” …… 芝加哥奥黑尔国际机场，世界唯一的双中枢机场，同时还是美国联合航空公司的总部所在地，是美国面积最大、客运最繁忙的机场。 这里是七条跑道最长的一条，身材高大的男人穿过登机口在候机坪上静静等待。 男人穿着纯黑色西装，脸上戴着奇怪的铁丝面罩，浑身散发着排外肃杀的冰冷气息，在以他为圆心半径十米内没有任何人愿意主动靠近。 而不远处的另一位老人与中年男人的处境截然相反。 老人身姿挺拔，银白色的头发梳得整齐发亮，银灰色的眸子深邃而迷人，尽管岁月让他的皮肤饱经风霜、布满皱纹，但脸部线条依旧坚硬，黑色西装前的胸袋里插着一支白色的玫瑰。 两名姿态优雅的贵妇一左一右在他的身边，时不时地掩嘴轻笑。 一名少女跟在其中一位贵妇的身后，偶尔偷看一下这位富有魅力的老爷爷，脸颊羞红可人。 男人和老人登上头等舱，两人的位置是左右挨着的，仅隔了一条过道。 贵妇们依依不舍地告别，老人微笑挥手。 “没想到昂热校长也会有一天来坐公共飞机，让外人看到了恐怕还以为秘党克扣学院经费，到了连专机都乘坐不起的地步了。”中年男人冷不丁说道。 “哦，施耐德教授。这我就要为学院的校董们说句话了，学院在他们眼里是自己私有物，怎么会克扣自己人的钱响呢？”昂热笑了笑，“因为这次要去的地方比较多，乘坐斯莱布尼尔号有些不方便。” “那么施耐德教授此行欲何？连氧气瓶都没有带着，若是执行部少了你的话短时间我可找不到能够替代你的人。” “在中国发现了一名血统优异的年轻人，按照学院规定至少应派出一名以上的教授前往招生，带着氧气瓶难免会影响学员对学院的第一印象。”施耐德淡淡回答：“至于安全问题校长大可放心，上周我刚做过新的塑料肺管更换手术，短时间离开氧气瓶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波音747突破天际，飞出浓雾般的云团，淡蓝色的天空格外清澈洁净，向下隐约能看到密歇根湖，一艘艘船只如同宝石点缀其中。 “人生在世必遇患难，如火星飞腾。”昂热轻声道。 第42章 邀请 “路明非！站起来！才刚上课你就睡觉！怎么不在家睡够了再来学校！” 路明非晃晃悠悠地站起身，脑袋如小鸡啄米不停地点头，看了一眼一旁空缺的座位，神情委屈无奈。 早上他和姜正一起从网吧出来后，本想着大家直接一起去学校，结果姜正这个杀千刀的居然回家睡觉了。 尽管姜正当初只请了四天的假，现在时间早已过了，但学校里的校规条例根本奈何不了他，对他来说，只需要回学校之后补个假条走走流程。 “路明非！出去！”任课老师看着仍在点头打瞌睡的路明非满脸恨铁不成钢，“就你这种学习态度，考什么大学？” 路明非叹了口气，拿着书本来到了走廊里，从教室窗口歪头看着里面穿着白色棉布裙子的女孩。 女孩似乎是注意到路明非的目光，稍稍转过头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 路明非顿时觉得自己被罚站到走廊外面也没什么不好的，反而可以一直看着教室内的陈雯雯，熬夜带来的疲惫感都瞬间消散。 在喜欢的人面前，哪怕是她不经意间的一个笑容，都可能让你自作多情。 ……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笃...笃笃...” 过了许久，敲门声再度响起。 姜正从床上爬起来，听着锲而不舍的敲门声万般郁闷。 这个敲门的人极有耐心，似乎如果没人回应的话就会一直敲下去，且敲门礼仪颇为优良。 姜正家里一般没什么人来，收水电费的人一般只会“咚咚咚”地大力拍门，生怕里面的住户听不到。 “咯吱。” 姜正打开门，门外是一位面容苍老和祥，身姿挺拔的老人。 这老头有点帅啊...姜正心中感慨。 从打扮来看老人像是英国人，一举一动透露着绅士般的优雅。 “你好，找谁？”姜正问道。 “我找你，姜正。当然，还有李家三代子嗣中的李荣坤。”老人微笑：“对了，我叫希尔伯特?让?昂热。” “原来是昂热校长！”姜正瞳孔微微收缩，惊讶道：“我叔叔目前不在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不嫌弃的话昂热校长先进来坐会儿吧。” 虽然姜正很早便听说过希尔伯特的大名，了解过他平生的大部分事迹，但如今真的见面后还是避免不了惊讶与心中的崇敬。 毕竟按照资料信息显示，昂热的年龄已经有一百三十多岁了，难以想象这样一位老人仍然有着狮虎般的血性，能够拔刀跃起砍下龙类的脑袋。 之前在埃及的时候他需要尽快回到开罗找到安迪耶，因此没有在卢克索停留，错过了这位名扬混血种世界的屠龙者，现在人家居然主动找上门来了。 “他是从地狱里归来的男人，所以他无惧死亡。‘不要与昂热为敌’这句话在全世界都受用！”这是当初叔叔在向姜正介绍昂热时令他印象最深的一句话。 姜正拿出叔叔珍藏的茶叶，在客厅的茶盘里熟练地摆弄起茶具，他不喜欢喝茶，但看过叔叔沏茶的流程后，基本上也就学会了。 “武夷山母树大红袍？”昂热轻嗅着空气中弥漫着的茶香，赞叹道：“听说九龙窠母树大红袍已经禁止采摘了，如今市面上的正宗大红袍都是几棵母树培育繁殖出来的后代产的茶叶。” 世界茶叶生产的基本规律是“南红北绿”，较低纬度地区适宜生产优质红茶，较高纬度则适宜生产绿茶。国际茶价历年是绿茶高于红茶，但对于这种顶级红茶显然是不适用的。 “应该是的，我不懂茶叶。”姜正端起茶杯放在昂热面前，犹豫了一会儿问道：“昂热校长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你不是已经猜出来了吗？”昂热将茶水含在嘴里数秒后咽下，茶香在唇齿间萦绕，“我希望你能加入卡塞尔学院。” “猜到是猜到了。”姜正点头，“但仅仅是招收一名学生想来是不需要校长您亲自出马吧。” “普通的学生自然不需要，即使是血统优异的年轻人，学院会派出一个教授团来表示出极大的重视，但你的身份不一样。”昂热把玩着手中的紫砂杯。 “姜氏家主，地位等同于秘党的家族领袖、学院校董，这样的身份自然值得我亲自来一趟。” “现在哪里还有姜氏？一个人也能称作一个家族？”姜正反问。 “一个人一样能称作一个家族。”昂热言辞凿凿：“你能通过姜氏的血统验证、获得家族信物的认可、通过姜氏的试炼之地，那你就是姜氏家主。” “另外，我很好奇，你通过试炼之地的评级是天地玄黄中的哪一位次？” “呃...是就是吧，反正我也没有把姜氏发扬光大的想法。”姜正挠了挠有些凌乱的头发，“评级的话，昂热校长就当是天位好了；至于是否要加入卡塞尔学院，要看我叔叔是否同意。” 昂热沉默了一瞬。 天位！ 能通过试炼之地便代表着有着相当于s级的实力，给予的天地玄黄位次考验则是对潜力的再一次评估。 昂热曾经从一位中国友人那里听说过姜氏试炼之地的难度有多么夸张，当时他们几个伙伴年纪不大且自视甚高，却也不认为自己能够通过天位级的试炼，还曾吐槽过这么难的试炼怎么可能有人通过。 “居然是天位...我以为会是玄位或是地位。”昂热轻声感叹。 “你想不到的事情多着呢！学院的事我同意了，小正可以去。” 慵懒的声音在姜正背后响起，而在此之前，无论是昂热还是姜正，都没有听到有第三个人的声音。 …… 仕兰中学。 楚子航端坐在教室正中央的座位，双臂交叠放在桌子上，目光随着讲台老师手中粉笔的移动而移动，时不时点头对老师的话语给予回应，老师也偶尔对其投去赞许的笑容。 “嗡嗡...” 楚子航察感受到裤子口袋中手机的震动声，震动只有两声，是一条短信。 仕兰中学没有禁止学生带手机进入学校的校规，但如果在课堂上玩手机或是产生声音依然会受到批评。 没有犹豫，楚子航无声地摸出手机低头点开短信查看其内容： “我在人民路南山咖啡厅。——施耐德教授。” 古井无波的脸上浮现出激动与欣喜之色，楚子航将手机塞回口袋。 作为仕兰中学的风云人物，尽管楚子航自己不这么认为，他的一举一动牵扯着班里大多数同学的目光。 没有人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去举报楚子航上课看手机，如果真的有的话，那么他应该‘活’不到放学。 当然，女生们只在乎是什么事情会让楚子航即使是上课也要查看手机。 楚子航九十度举起右手。 “子航？怎么了？有事吗？”颇为年轻的女老师放下粉笔微笑问道。 楚子航起身走向讲台来到老师身侧微微垂首低声道：“老师，我有件急事需要去处理。” 女老师看着楚子航温和的黑色眸子不由自主道：“好，你去吧，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告诉老师。” “谢谢老师。” 楚子航道谢后直接快步走出教室，随后班内的学生开始窃窃私语，有人将楚子航看手机和离开教室联系起来。 有人说是楚子航前些天参加的竞赛奖发放了； 有人不怀好意地猜测是楚子航家里出事了； 有些同学结合如今临近高考的时间猜测是不是国内的知名高校来提前招生了... 楚子航来到班主任办公室请假。 他当然可以直接翻墙出去，但事后免不了老师们琐碎的叮嘱，如果传入‘爸爸’的耳朵里就更麻烦了。 “好，老师相信你。”班主任老师将假条盖章递给楚子航，“不过老师能问一下是什么事情吗？” 楚子航沉默一下道：“是一所国外大学的招生，他们安派了一位教授来对我进行面试。” 在那天的电话打过之后，他这些天的时间里被陆续开放了一些关于卡塞尔学院的信息，比如学院的历史、学系类别、学科导向以及一个名为‘守夜人论坛’的网站。 卡塞尔学院的名字并非是不能对外人说出口的禁忌，只要不涉及到某条线之内的东西，别的透露出去也无妨。 “真的！”班主任老师大喜，连说三四个‘好’，“那子航你就快去吧。” 人家国外的教授愿意亲自来招生，这样的诚意不可谓不满，他也相信以楚子航的能力完全可以通过面试，如果连楚子航都通不过，那世界上恐怕也没几个人能通过了。 班主任没有询问楚子航是否有人来接他去，在他眼里，这种事情肯定是提前和家里人商量好的。 然而楚子航至今还未将这件事告诉‘爸爸’和妈妈。 ... 李荣坤在沙发上坐下，拿起一杯茶水一饮而尽，叹了口气说：“我的好茶叶啊，平时都不舍得喝的。” 此时的他换了一副行头，黑色的针织开衫搭配上黑色衬衫，脚下是一双锃亮锃亮的皮鞋，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头发焗了油梳得整整齐齐，眼睛深邃有神，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 “好茶自然是需要懂得茶的人来品尝，如果只是放在柜子里不为人知，又怎么能体现出来它的价值呢？”昂热双手合十，似乎意有所指。 李荣坤淡淡说：“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猎枪，李氏作风一直如此。” “叔，你说我能去卡塞尔？” 姜正傻眼，他觉得叔叔是最不会让他出国上学的人了，所以在之前和昂热的话语中表达一直是委婉的拒绝之意。 “小正可以去卡塞尔学院，不过毕业之后不会留在你们的执行部。”李荣坤盯着昂热的眼睛。 “当然可以，卡塞尔学院本就是一所教书育人的学院，只是由于学习内容的因素导致我们不得不为他们提供就业岗位，用中国的话讲叫做‘包分配’。”昂热微笑，接着提出自己的条件： “不过我想姜正同学可以直接入学了，根据他的高中成绩完全可以跳过高三进入大学。” “你们本来不就是打算让他今年便入学吗？否则也不会这个时候来了。”李荣坤翘着二郎腿惬意地躺在沙发上，“老爷子一百八十八大寿在下个月，别忘了。人可以不来，礼不可以不送。” 姜正坐在一旁默默地刷手机聊天信息，他在家里一直没有什么话语权，虽然叔叔平时不怎么说话，但一旦做下决定便是他没办法拒绝的。而他不选择反抗的原因，是因为叔叔做出的决定确确实实是为了他好。 卡塞尔学院吗？他随即想到凯撒、真‘四眼’卡文迪许、爆血的克雷格，还有即将入学的伊迪琳和师兄...想来应该不会无聊。 他能够猜出叔叔的目的，国内的混血种世家基本上是各自为政，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会派遣家族中的嫡系或旁系子弟去拜访串门，除此之外包括炼金技术、屠龙武器在内的各种龙族秘密都是对其他家族严防死守。 虽然李家对他不错，各种事情愿意帮衬照顾着，李家老爷子就差把他收作衣钵传承人了，只是他不终究姓李，可以被动接受别人给的，但不能主动去要。 组成秘党的几个欧洲家族尽管同样藏有部分核心机密作为家族的重要武器，但他们有卡塞尔学院这个庞大联合体存在，学院为秘党培养优秀的混血种人才、收集研究关于龙族的一切信息、研制新型的杀伤性武器。 叔叔曾经告诉过他，秘党现在是一个即将步入老龄段的中年人，而卡塞尔学院执行部是秘党的猎狗，由于昂热的缘故，这条猎狗可能不会按照秘党的指令去捕猎，但秘党依旧需要不断给他喂食、提供住宿，因为年迈的他们需要靠着猎狗才能捕捉猎物。 秘党需要一个能为他带来活力的人，像一支肾上腺素注射进中年人的体内，让他重获年轻时的力量。 至于昂热...大概是需要自己帮着屠龙？ 姜正不觉得自己能够成为给秘党带来活力的人，最多是成为一支催化剂，帮助秘党发掘出那样的一个人。 就像是鲶鱼效应。 昂热和李荣坤接着商讨着其他杂七杂八的事情，两人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算得上是宾主尽欢。 “次代种？！五千万美元！”李荣坤震惊地看向姜正，心痛道：“你这么有钱怎么不告诉我！” “还有次代种什么时候就值五千万了？股市崩盘都没见跌得这么狠过。” “你刚回来，我怎么说？”姜正翻了个白眼，“只是杀了一只次代种而已，卡塞尔学院没有获得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什么时候次代种成了大白菜一样的东西？还只是？而已？这就是年轻人的凡尔赛文学吗？”李荣坤在昂热古怪的眼神中伸出了右手。 姜正轻哼一声，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张铂金质地的卡片扔了过去。 “小孩子拿这么多钱干嘛，放我这里给你存着，以后给你娶媳妇用。” 李荣坤不知是在向姜正解释还是向昂热解释... 待送走昂热后，李荣坤脱下外套鞋子躺在沙发上翘起腿，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 “我最近要回村子里，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住在这边了，未来几年家族里面的事情也不会少，估计没人能照顾你...虽然平时我也没怎么管过你...” “不如送你去国外读大学，刚好子航也去，有他帮你收拾一些烂摊子我也能放心。” “我什么时候需要师兄帮我收拾烂摊子了？”姜正回怼。 “哎，你这孩子，咋还会顶嘴了。”李荣坤唉声叹气。 “下个月老爷子大寿你别忘了去，老爷子亲口叮嘱我的...这段时间学校想去的话就再去几天，不想去就不去了，找个时间请同学们吃个饭...隔壁那栋楼的一个男生你们玩得不是不错吗？临走前送人家个礼物什么的。” 李荣坤闭着眼睛不断说着对姜正接下来时间的安排或是建议。 有些唠叨，但姜正认真点头倾听着，能让男人为之唠叨的人或事不多，孩子的前途未来算是一个。 李荣坤知道自己尽不到一个“父亲”的责任，所以让姜正喊他叔叔，可其实他心里一直想给这个从孤儿院领养回来的男孩多一些关心爱护的。 …… 第43章 朴实无华的招生流程 南山咖啡厅。 现在时间是上午11：20，是咖啡馆一天当中人数最少的时候，只有寥寥三两人零零碎碎地散坐在各个位置，拿着手机看电影或是处理着工作文件。 其中唯一比较惹人注意的是一位外国男人，戴着铁丝面罩的他进门后用沙哑却标准的中文点了一杯咖啡，无视了服务员的引导主动选择坐在了咖啡厅的最里面。 在近半个小时的时间里没有看一眼手机或是电脑，偶尔拿着勺子在杯子里轻轻搅拌，咖啡一口没有喝。 好吧，他根本连脸上戴着的面罩都没有取下来。 女服务员虽然对此非常好奇却没有上前询问，有些人来咖啡馆只是为了想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喝咖啡只是顺带的。 “叮铃铃～” 门口悬挂着的风铃借着开门的微风轻轻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一位穿着高中校服的男生走了进来，视线在咖啡馆里有人的地方稍作停留又旋即离开。 女服务员认出了这是仕兰中学的校服，作为当地最有名的私立高中，想认不出来都难。她其实也刚刚高中毕业没几年，只是学习成绩不好，早早寻了一份工作。 男生身材修长，脸庞线条明晰、前额开阔、鼻梁挺直，模样堪比青春偶像剧中的男主角，女服务员一时间犯了花痴，忘了上前服务问询，因此她也没有注意到男生一直在注视着咖啡厅尽头的西装男人。 等女服务员反应过来想要上前时，她忽然觉得男孩好像变了一个人，同样的五官和表情，明明刚才还是优秀三好学生的模样，现在却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厉气息。 女孩下意识退后一步，手中的记录板掉在地面木质地板上发出轻闷的撞击声。 然而撞击声并未引起男生的注意，他的目光孤独而狰狞，仿佛有金色的怪物想要撕开那黑点漆的眼瞳突破出来。 时间仿佛静止。 西装男人和男生的见面宛如草原上的两头孤狼相遇，嗅着对方的气味缓缓迈动步伐游离在一个巨大的圆环之上。 最终，西装男人朝男生招了招手，示意男生过去。 男生走过去，步速既不快也不慢，中途不忘捡起掉落的记录板轻轻放在女服务员手里。 施耐德铁灰色的眸子看着男孩说：“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冯·施耐德，是卡塞尔学院的教授之一，负责每年大一新生与大四准毕业生的实践课程，你可以称呼我施耐德教授。” “我叫楚子航...”楚子航沉默了一下开口，却被施耐德抬手打断。 “我知道你有很多东西要问，这些问题会有人为你们解答，不过现在还是先等另一位到来一起说吧。” “你们？另一位？” 楚子航一愣，这座城市里还有和自己一样的同类？ “哎呀，师兄来得这么早啊。” 脸上带着点痞坏笑容的男孩走过来然后很不客气地直接在沙发椅坐下。 ... “姜正？” 楚子航疑惑地看了对方一眼，姜正的身份他是知道的，卡塞尔学院的事情就是从这位师弟的口中得知，在之前几年的时间里，对方也时不时透露些小‘秘密’给他。 只是他没想到姜正也要去卡塞尔学院？ “叔叔不要我啦，回村子娶媳妇去了，结果钱不够，然后就把我卖到卡塞尔学院换彩礼了。”姜正毫不留情地抹黑正在家里收拾行李的叔叔。 楚子航没有回答，他听出姜正话里的玩笑，虽然师父的性格不着调，但还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叙旧的话语以后再说，现在先办理入学手续。”施耐德从公文包里拿出一部手机，和一叠文件，文件纸上用英语和阿拉伯语或是拉丁语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直接对着手机说‘我接受’，然后在文件的底部签名。”他的语气冰冷生硬。 如果有卡塞尔学院的其他教授在一定会大声痛斥施耐德不负责任。他们往往花费千言万语甚至是费尽心机的让那些优异学生说出的三个字，在施耐德这里仿佛成了如此简单的事情。 但也不得不说，这很符合执行部的作风，作为卡塞尔学院最大的暴力机关，他们一直以此为荣，‘暴力机关’这四个字是对他们的褒扬与赞同，而施耐德恰恰是这个暴力机关的暴力头子。 楚子航罕见的在低头犹豫着，这是他数年来寻找的事物，现如今它近在咫尺却又忽然觉得茫然，这是另外一条路，与人类社会道路相悖却通向真实世界的路... 在选择这条路之后，他将会和学校里的同学、老师，自己的妈妈成为真正意义上两个世界的人，甚至有可能永远对他们说出再见... 施耐德淡淡说道：“想好再做出选择，这是你人生的分岔路口，一旦做出了选择便没有回旋的余地。” 姜正显然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他一直都行走在这条道路上，拿过手机道： “我接受。” “声纹验证通过，选项开启。姜正，出生日期1991年06月08日，性别男，编号 ai0s，列入卡塞尔学院名单。数据库访问权限开启，账户开启。” “我是诺玛，卡塞尔学院秘书，很高兴为您服务，您的护照和签证将在三周之内送达，结合您的实际情况，机票将于下学期开学前送达，欢迎加入卡塞尔学院。”温婉的女声从手机扬声器中发出。 此时此刻，与这座城市远隔最大海洋太平洋的北美，卡塞尔学院中的各项权限向姜正开放，图书馆的所有书籍、资料档案的阅读借阅权限、创建社团、冰窖的通行权，危险炼金物品的使用权... 卡塞尔学院在某方面的确是一个阶级学院，对于等级高的学员，自然会给予开放数据库、计算资源优先这样的特权。 而对于某些等级低到离谱的学员，权限可能仅拥有在学院里订个餐、查查学分之类的功能了。 与此同时，学院校董会中的每一位校董的手机上接到了这样的一条短信。 “中国混血种世家姜氏之家主姜正，于2008年05月02日入学卡塞尔学院，血统阶级：s。” 姜正并不知道，他加入卡塞尔学院的同时也意味着中国混血种世家与欧洲秘党的联盟。 昂热不只找了李荣坤和姜正，包括李家在内，陈氏、苏氏都同意了与卡塞尔学院的联盟，五大混血种世家中的三家同意，剩下实力稍弱的郑氏和王氏是否同意便显得无关紧要了。 …… 意大利，波涛菲诺。 它是意大利西北部里格连海岸东面着名的旅游海港小镇。在意大利语中，portofino的本意是边界小港口。 可这里却吸引了世界各地许多非常着名的政界要人、金融巨头、明星名流。 它是一座非常惬意的城市，这里所有的房子都错落有致，且至少有一扇窗户朝向蔚蓝的海湾。政府修建的公用设施，全都充满了个性和特色，采用了鲜明亮丽的的色调来表现他们对生活的热爱。 一条盘山公路通往的山顶酒店里，有着海蓝色眼睛与灿烂金发的男人躺在柔软的羊绒大床，初升的晨光照射在男人赤裸的胸口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古老陈旧的羊皮卷逐渐出现在阳光下，外表烫金的字体熠熠生辉。 在中世纪，这样的一份羊皮卷能够换下一座庄园，而判断一个富豪有多少财富，便是看他收藏的羊皮卷数量。 而现在这样的羊皮卷在男人身旁堆积成了一座小山，甚至有一些被随意地放在了地面木板上。 凯撒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吃力地解读着上面的文字，拉丁文、古埃及文...甚至有些文字语言他根本没有见过， 如此晦涩难懂的文字他已经看了一整个晚上，按照往常的时间，他一般要睡到太阳晒屁股才会起床。 凯撒他对自己实力的提升有些急躁，或者是因为对前途毫无头绪，才造成了这股焦虑。 加图索家族的继承人对自己的前途感到迷茫，这样的消息传出去可能大家只会当成一个笑话听。 然而事实确实如此，在战争实践课结束之后，他没有回学院，而是直接请假回到了波涛菲诺。 加图索家族里收藏有不少羊皮卷，这种羊皮卷记载的东西大多与龙族有关，凯撒记得小时候在某份羊皮卷上看到过一个用拉丁文书写的词语，那个词语的意思是“血统”。 拉丁文是加图索家族继承人的必修语言，他们相信拉丁语是世界上最优美的语言。 当时凯撒上第一节课的时候觉得这种语言无趣又难懂，于是便逃课进家族的地下酒窖里，可没过多久那个拉丁文老师和管家便来到酒窖找他。 为了不被找出来，凯撒继续往酒窖深处跑去，来到了家族的禁区之一，储藏有龙族历史与隐秘的藏书馆。 不过凯撒跑进去后发现里面的各种书籍中全是自己看不懂的单词，随便翻了一下便没再看了，只是有一个单词记在了他的脑中。 “血统”。 这是他学习的第一个拉丁文单词。 “找到了！”凯撒精神一振。 家族图书馆虽然进去的人很少，可是能够进入的几个人里面总会有那么一两个把各种藏书弄得乱七八糟，有时候难以将其送回原位，只能另外放置，这也造成了凯撒这一夜的辛劳。 “洗礼。” 羊皮卷的首行用某种动物的鲜血写出的这两个字，看到的第一眼凯撒觉得眼睛仿佛被蜜蜂叮了一口，弯弯扭扭的字符背后隐藏着不可用言语述说的秘密，只能以此为记录方法。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轻柔的男声在门外道：“少爷，有件由家主转告给您的事情。” 凯撒放下羊皮卷，神情不悦，冷冷道：“什么事？” 加图索家族如今有两个家主，一个是正牌家主，凯撒的父亲，加图索?庞贝，是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兼家族种马；另外一个是代理家主，凯撒的叔叔，加图索?弗罗斯特。 但无论是两人当中的哪一个人，凯撒都不想给他好脸色。 “家主说：‘那个叫姜正的男孩加入了卡塞尔学院，听说他和我亲爱的儿子关系不错，就把这件事告诉帮我转告给凯撒吧。’”男人轻声道：“这是家主的原话。” 凯撒一愣，没想到居然是那个二百五的种马老爹。 “我知道了。”凯撒嘴角流露出一丝笑容，重新展开名为“洗礼”的羊皮卷。 以龙血沐浴为之洗礼。 凯撒大致看下来只能总结出这一句话，其中的大部分内容难解其意，这并不意外。 就像《翠玉录》当中的“下如同上，上如同下；依此成全太一的奇迹”、“从地升天，又从天而降，获得其上、其下之能力”诸如此类的话，一直到现在，各种分析理解的版本多达上百种。 以龙血洗礼，凯撒知道有这种方法。 北欧神话中的齐格飞，也叫齐格弗里德。他以自己打倒的龙之血沐浴，并吃了龙的心脏，因而成为了拥有刀枪不入之身的男人。 全身只有肩上一处被椴树树叶盖住的地方没有沐浴到龙血，这是他的致命弱点，后来也因此而死。 加图索家族的记载中同样有过沐浴龙血的混血种，有些当场被龙血中的毒性侵略变成了死侍，有些暂时获得了强大力量却难以自控。 或许还有另外一支家族...贝奥武夫家族！ 算了。 凯撒揉了揉眼角，他可不想和疯子打交道。 男人躺在床上，海蓝色瞳孔中荡漾着温柔与渴望，“妈妈，你会支持我吗？” …… “诺玛是学院的秘书，虽然是人工智能，但可以把她当作真人来看待。”施耐德介绍。 楚子航眼神愈加坚定，深吸一口气，“我接受。” 诺玛的声音再度响起：“声纹验证通过，选项开启。楚子航，出生日期1990年06月01日，性别男，编号 ai0a，列入卡塞尔学院名单。数据库访问权限开启，账户开启。我是诺玛，卡塞尔学院秘书，很高兴为您服务，您的护照和签证将在三周之内送达，结合您的实际情况，机票将于下学期开学前送达，欢迎加入卡塞尔学院。” “编号后面的a和s分别代表着什么？”楚子航敏锐地察觉到两段话中的不同，尤其是编号。 字母ai在签署的文件首页上有：abraham indenture，意思是亚伯拉罕血统契约。 编号后面的数字是由生日加上另外两个数字组成。 “是你们的血统的预估等级，s级最高，往下依次是a级至d级。”施耐德说：“在入学之后，会给所有新生安排一场血统评定考试，简称3e考试。” “考试后会按照你们的成绩评定血统等级，这个等级会伴随你们学院的四年生活，如果期末考试不通过会被降级，但不会升级。” 楚子航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血统等级他是知道的，守夜人论坛有人说过，记得当时那条帖子在讨论说有人的血统等级要跌到史无前例的e级了？ 施耐德将签好名字的文件收回去，起身道： “诺玛会安排你们的学籍从正规渠道转入，在此之前你们可以继续在高中读书，想体验一下高考也没什么问题，等暑假结束可以来学院报道，鉴于你们是新生，可以提前几天入校，以免时间不够用。” “最后要说的是，学院实行的是导师制，你们两个的导师是我，在学院里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通常我会在学院图书馆的中央控制室。” 2008年5月2日，姜正、楚子航于东南海滨城市加入卡塞尔学院。 …… 第44章 巧遇 “下课，同学们抓紧时间去吃饭吧。”年迈的地理老师一脸慈祥。 徐岩岩和徐淼淼两兄弟率先夺门而出，其他同学们或小跑或快走的往食堂赶去。 路明非想了想，走到陈雯雯身侧的时候问道：“陈雯雯，要不要我去帮你占个位置？” “不用啦。”陈雯雯整理着书本，没有从座位上起身，轻声道：“路明非你快去吃饭吧。” “嗯嗯好，那我先去了啊。”路明非摸了摸鼻子，撒开腿大步跑向食堂。 赵孟华看着路明非的野狗撒欢式的背影轻蔑地笑了笑，来到女孩身边说：“雯雯，我上午课间提前订好位置了，过去就能点餐，不会耽误下午上课。” “嗯，我们走吧。” …… “师兄你还没给阿姨说这件事吗？” 姜正和楚子航并肩走在回仕兰中学的路上，沿途大街上时不时有女孩投来火热好奇的目光，只是碍于两人冷若冰霜的面孔，没有人上来要联系方式。 “没有。” 楚子航实话实说，“不过‘爸爸’之前说过我可以去考国外的学校，上学期的时候考了托福，现在和他们说起这件事应该也容易接受。” “也对，只是卡塞尔学院名气不是很响亮，到时候可以给他们介绍一下学院的师资力量...咦。”姜正忽然顿了一下。 楚子航顺着姜正的目光看去，远处一男一女两人并肩走进了一家西餐厅，男的帅气、女的漂亮，路人回头率颇高。 “陈雯雯和赵孟华。” 楚子航竟是说出了这两人的名字，“你的同班同学，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不熟，没必要。”姜正连连摇头，“现在回学校估计快没饭了，咱们就在这边吃点吧。” 说着姜正也走进了这家餐厅，名字他没看，想来不是什么知名餐厅。 这年头洋流比较盛行，从汉堡薯条披萨到牛排红酒，不少打着正宗西餐名号的餐馆在城市开店营业。 正宗不正宗先不说，价格倒是不便宜，随便点一些就是几百上千块，家庭一般的还真消费不起。 赵孟华的家境优越，每月的零花钱起码有个万把块，偶尔家里亲戚又会发个红包之类的，这种级别的餐厅只能叫食堂。 赵孟华打个响指叫来穿着白衬衫和黑色马甲的服务生，学着父辈见面时的做法努力摆出一副成熟的样子，“服务员，8号座位，有预约。” “赵孟华先生，这边请。”服务生确认信息后将两人引到座位上。 “雯雯你想吃点什么？”赵孟华递过菜单，体贴问道。 陈雯雯没有接，理了理耳边的柔软发丝，“我随便吃点就好。” “按我以前点的，双份，再把红酒换成橙汁。”赵孟华没有执着，合上菜单递给服务生。 服务生轻轻躬身后离开。 “来的路上我听说楚子航...师兄似乎是要去国外上大学。”赵孟华寻了个话题开口。 “我也听说了。”陈雯雯点头，颇有兴趣道：“是从高三老师那边传出来的，而且有大学教授亲自来面试。” “楚师兄确实厉害，这种教授亲自来面试的基本是稳的，或者说是来抢学生的，说不定还会许诺一些入学优待。”赵孟华赞叹。 赵孟华在仕兰中学是被称为“有可能成为楚子航第二”的男人。 他对这个称号是很不齿的，但赵孟华讨厌的不是成为“楚子航第二”，而是“有可能”这三个字。 即使同样作为男生，赵孟华也不能否认楚子航的才貌双绝。可惜他和楚子航不认识，未来无法亲手从辣个男人的手中继承这个称号。 赵孟华突然皱了下眉。 他想起了班上另外一个人且和楚子航很熟，或者说全校最熟也不为过的男生。 姜正。 一个几乎处处压了他一头...乃至几头的男人。 相貌、成绩、身体素质...甚至楚子航同期时都有些不如，而且他性格恶劣，整天一副“世界我最大”、“不是我看不起你们，是你们不值得我看一眼”的模样，真是有够欠揍的。 但赵孟华打不过他...雇人都打不过的那种。 仕兰中学神人榜第一位，初一的时候一人痛扁整支高中足球队的视频至今在仕兰中学贴吧的视频站中的播放量一骑绝尘，只是当时的拍摄者距离较远，手机像素拉跨导致画质不太清晰。 过程手段极其残忍，事后态度极度恶劣。 即便如此，人家依旧在学校过得好好的。 除此之外，姜正还有令人讨厌的一点是，他在班里唯一的朋友是路明非！ 一个谁都可以踩上两脚的狗尾巴草！ 路明非，成绩倒数，长相不说是大众脸但也差不多，至少在仕兰中学这等学校只能勉强挤进中游。 如果说姜正和楚子航关系不错赵孟华还可以理解，但姜正和路明非关系好他就理解不了了。 真是有够贱的啊！ 不过或许也就是因为路明非那软懦的性子能忍得了姜正。 碍于姜正，赵孟华有些事情不太好做... 门口那家伙怎么和姜正有点像...赵孟华目光微凝。 玛德！就是那家伙！ “怎么了？”陈雯雯察觉到赵孟华脸色有些不对劲。 “姜...姜正。”赵孟华下巴朝门口的方向扬了扬。 “楚师兄也在诶，我们去打个招呼吧。”陈雯雯说。 “没必要...如果他们经过这里的话再打招呼吧。”赵孟华对上姜正的时候总是莫名其妙的心虚。 姜正在前面散漫地走着，看都没看两人一眼，楚子航经过的时候倒是对两人点头致意。 赵孟华见两人坐的比较远，心中放心了不少。 楚子航认识姜正几年，了解他的脾气，对此倒是不感到奇怪， 其实姜正是极度的利己主义者。 他小时候愿意对早餐店老板昧着良心夸他几句英轻帅气，以希望对方能够多给自己一些分量的食物；在孤儿院的时候讨院长欢喜让自己能过得更好一点。 他懒得和赵孟华两人打招呼，最大的原因是这两人对他“无用”，其次才是不喜欢他们。 至于路明非？符合他性格，能带来欢乐这一条还不够吗？ 第45章 奥丁 见姜正点完餐，楚子航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听说路明非喜欢陈雯雯。” 姜正翻着菜单，对刚刚逝去的四百多块钱格外心疼，“暗恋而已，没什么希望的，师兄还知道路明非呢。” “以前我来找师父的时候，在你家里见过几次。”楚子航说起话来直来直往：“不去帮帮他吗？” “怎么帮？我还能让陈雯雯喜欢他吗？别逗了师兄，谁还没暗恋过几个漂亮女孩呢？”姜正无奈地托脸。 楚子航默然不语，他确实没有暗恋过，问道：“你暗恋过别人吗？” “勉强算有过。” 姜正没想到师兄面瘫的面孔下还隐藏着一颗八卦的心，可以感觉到楚子航的眼睛刚刚明显亮了一下。 只是姜正接下来说的话让楚子航期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僵硬。 “长得好看的身材好的我都喜欢，简单来说就是个颜控。” “仕兰中学的四个校花你们班占了三个。”楚子航说，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师兄你还知道四大校花呢。”姜正笑着揶揄，接着道： “她们漂亮是漂亮，单从相貌来讲我也确实挺喜欢的，但这不意味着我就要和她们拉近关系或者搭讪。可能因为性格不喜欢，或者两人干脆就不是两个世界的人，很难在一起，也不想在一起。” 楚子航神经捕捉到敏感的词汇：“两个世界的人？” “体现在各种方面，不过对我们来讲...”姜正顿了顿，接过服务生手中的菜品，见其远去后接着道：“血统之异便是这两个世界的屏障，如果你找了一个普通人做女朋友，即使你愿意隐藏自己成为一个普通人，但你能保证和龙族有关的事情一辈子不会找上你？不会影响她？” “懂了。”楚子航点头。 他想到了爸爸或许便是这样，隐藏自己的身份与能力在这座城市中成为了一个窝囊的司机，为了躲避某些东西，甚至“抛妻弃子”，却依旧没有躲过... 不！不一定是要躲避什么！楚子航仿佛幡然醒悟。 奥丁那神明般的力量的确强大，但却不等于一定要去躲避祂。奥丁当初找上门来是为了什么？ 箱子！后备箱中带着半朽世界树徽章的箱子！ 正是因为那个徽章和爸爸那句“不要申请卡塞尔学院”，他才一直寻找着卡塞尔学院的踪影。 所以爸爸待在这座城市可能同样是为了得到什么！或许便是那个箱子，可箱子里是什么？ “你知道...奥丁吗？”楚子航抬起头轻声道 “奥丁？北欧神话里骑马的那个独眼龙？”姜正说。 “是的。” 楚子航声音低沉，“我的血统来自我的爸爸，他叫楚天骄……” “什么！你们在高架桥上遇到了奥丁？”姜正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你讲的这些就像是忽然说孙悟空、三清这样的人物是真实存在的一样。” “你不相信么？”楚子航神色遗憾。 “这倒不是，师兄不像是会在这方面撒谎的人。”姜正摇头，“这么说师兄和你父亲是误入了或者是被故意引入了小世界。” “是尼伯龙根？” “师兄知道尼伯龙根？”姜正惊讶。 “卡塞尔学院中有一个守夜人论坛，上面最近发布了一篇关于尼伯龙根的帖子，描述的很详细。”楚子航说。 “是么？这样的话就简单了。”姜正说：“小世界是由纯血龙族以精神力量与造诣极高的炼金术创造，不少纯血龙族在历史上会有自己的身份，从王朝里的帝皇将相到神话传说中的神只，北欧神话主神奥丁便是那位龙类的身份。只是...” “只是什么？”楚子航语气焦急。 “能以神明奥丁为身份，那位龙类在龙族的身份想来极其尊贵...” 奥丁是北欧阿斯神族的至高神，诸神之王，手持永恒之枪昆古尼尔...直到在诸神黄昏中被巨狼芬里尔吞噬而死。 单从格位上看，众神之首奥丁是不逊色于尼德霍格的存在！而尼德霍格是龙族的至高皇帝！ 想到一位堪称神明的龙类就隐藏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姜正顿时有种不寒而栗、如坐针毡的感觉。 “脚下埋藏着一个几乎笼罩整座城市的尼伯龙根，真是令人担忧啊！”姜正神情有些忧愁：“不过这么多年那位龙类都没什么大的动作，或许最近也不会有什么动静吧。” “奥丁很强对吧？”楚子航问。 姜正用牙齿狠狠地撕下了餐盘里的一大块牛肉，“你之前提到过“你身边的一切都变慢了“？” “爸爸的言灵，按照守夜人论坛中的描述提及，应该是时间零。” 这段时间他几乎将这个论坛上的帖子翻了个遍，就差整理成书一本《卡塞尔学院信息指南》和一本《卡塞尔学院八卦大全》。 “和校长一样的言灵啊。”姜正感叹，“这么说的话，奥丁至少会是一位初代种级别的古龙了。” 时间零，天生的刺客型神速系言灵，曾经是言灵序列表中的漏洞，直到1972年最新版的言灵周期表中将其列为第84位。 即使楚子航父亲的实力与言灵熟练度不如昂热校长，但凭借时间零的诡异和强大，绝不是一般次代种可以留下的。 “初代种...”楚子航沉默。 “这件事先不要告诉学院，尼伯龙根会在进入过它的人施加烙印，拥有烙印的人能够再度进入尼伯龙根，学院的背后是秘党，那是群利益至上的战争贩子，不值得给予信任。”姜正认真道。 楚子航点头说：“我明白。” 餐桌上的大半食物都进入了姜正的肚子里，楚子航此时没什么心情，吃了一份牛排便放下了刀叉。 赵孟华和陈雯雯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中午的时间不多，不是谁都和姜正和楚子航一样拥有特权的。 “现在一起回学校吗？”楚子航提议。 “算了，我要回去想想奥丁的事情。”姜正找了个理由回家。 “哦，对了。叔叔以后不在家了，不过周日的时候可以来找我切磋一下剑道。” “好，多谢。” 目送楚子航离开，姜正来到一处隐蔽的胡同，摸出手机拨打了一个手机号码。 “喂！安迪耶，你不是说要来中国吗？什么时候来？” “对，8月份我要去北美上大学了，如果你这段时间来的话我可以帮衬一下。” “ok！说好了！” …… 第46章 现实之语 姜正坐在小区楼顶的天台上，空调外机发出“嗡嗡嗡”的噪音。 说起来这几天气温升的有点快，短袖短裤已经给自己安排上了。 夕阳余辉透过朵朵云层，像万道金光，如霞光万丈，把天空白云染得红彤彤，把大地山河映得金灿灿。 温吞吞的太阳被市中心黑太子集团的大厦挡住大半，金红色的余晖美丽而温馨，行人走在洒满流金的街道，可姜正此刻只觉得这种美丽分外凄凉。 奥丁的事情他暂时没有告诉任何人，说了也没太大用处，几个混血种世家还能联合起来跑进尼伯龙根里面屠了奥丁？那样的话不如说是想毁掉这座城市。 想必奥丁不会闲的没事干去找普通人的麻烦，所以他倒不是很在意城市里这些陌生人的死活，只是单纯因为一位龙王级别的存在随时可能出现在自己身边而担忧，碰到的话估计就要死翘翘了吧。 希望叔叔不要成为那个倒霉蛋吧，姜正心想。 左侧单元楼的天台走上来一个无精打采的熟悉身影，靠在墙边坐在地上。 姜正跨过两栋楼之间的伸缩缝，来到另外一栋单元楼的天台上。 这种缝隙叫天斩煞，亦称天堑煞，是风水学术语。两座大楼靠得很近，致使中间形成一道相当狭窄的空隙，远远望去就像是被从天而降的利斧所破，一分为二似的即为天斩煞。 “发呆呢。”姜正轻轻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 路明非头已经懒得抬了，他知道只有自己那位好友才会来这里，轻轻嗯了一声当作回应。 两人就这样看着云彩、夕阳、川流不息的汽车或者是任何东西发着呆，谁也没有开口的打算却不觉得尴尬冷场。 路明非今天听语文老师讲作文，其中有一句话是‘一个时代注定要有英雄，也注定会有那么一两个悲情人物’。 他觉得姜正就是那个英雄，而他路明非则是那个可怜的悲情人物。 如果语文老师听到路明非的内心独白，一定会耐着性子跟他解释：即使是悲情人物也是可以青史留名的，你路明非充其量是历史洪流中的路人之甲乙丙丁。 可路明非忽然想到英雄般的人物现在一样和自己在天台上发呆，让时间白白流逝，便又有觉得些好笑。 班主任和其他同学私底下经常会嘲讽他，‘别看人家姜正现在和你关系好，敢不敢再过十年看看？姜正家里有钱有权，自己有本事，未来想做什么做不了？你路明非不好好学习，等着喝西北风？’ 偏偏这个时候是路明非最没办法反驳的时候，只能吊着一双三角眼回应老班。 “老班问你什么时候回学校。”路明非想起放学后老班将他单独留下给姜正捎的话。 姜正有气无力道：“不知道，不想去，去了也是睡觉。” 啊这...我也很想说出这样的话并付出行动，路明非心想。 “楚子航要去国外读大学了？还是人家国外教授亲自飞来的？学校里都传疯了，而且好像真的有大学和咱们学校联系转学籍的事情。”路明非好奇问道。 “是啊，亲眼所见。”姜正说。 “真牛啊。”路明非感叹。 他和楚子航不熟，只是见过几次，但姜正和楚子航关系不错，按照朋友的关系原则，他和楚子航多少也能攀上点关系...呸！路明非你真是没出息，怎么就这么好意思呢？ 路明非在心里暗暗鄙夷自己。 “学校运动会要开了，我在想要不要报名。”路明非说。 姜正冷笑一声：“陈雯雯报名了？” “她报的长跑。”路明非嘿嘿笑着点点头。 姜正没有说话，他知道路明非是个重感情的人...好吧，在爱情这方面算得上“舔”了。 小学初中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这孩子有这方面的毛病呢？姜正头疼。 他拿出手机，打开了一个聊天窗口，上面的聊天信息时间是今天下午。 “冒昧地问一下，你是不是和赵孟华开始交往了。” “现在还没有。” “你知道不知道路明非喜欢你。” “知道一点。”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给路明非一个答复，即使是拒绝。不过希望你能看在他为了你做这么多事情的份上不要说太狠的话，毕竟...那个衰仔已经很衰了。” “首先，除了正常的工作事务外，我没有要求路明非做过任何事；其次，为什么要我为路明非的一厢情愿买单，做那个最后的坏人。最后，我想说，如果说一个人最初的付出是为了索取，那么说到底心里不过是为了自己。” 姜正文学不怎么样，大概也就比只会引用名言词句的楚子航好一点，他不想喜欢聊这些，而且乍一听陈雯雯所说的蛮有道理，于是草草结束了对话。 你每天对女神嘘寒问暖，以为她会很感动，可事实上这只会让她感觉到苦恼，甚至会觉得你很烦。 可这是一份感情啊，不是一份买卖，它是双方的付出与相待，可偏偏单方面的付出往往得到的不是自己所期待回应和尊重。 正当路明非以为好友不打算提供建议的时候，姜正开口道：“中午我看到陈雯雯和赵孟华去一家西餐厅吃饭了。” 路明非愕然，咽了口吐沫有些不知所措，心里有什么东西好像要飞走了，两者相连接的线被拉的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只是吃个饭而已，又不代表什么；自己不也曾和陈雯雯单独在一起过吗…或者说，或者说… “别找理由进行心理安慰了兄弟，接受吧。”姜正说的每一句话直击路明非心坎，“普通朋友会一直拉着手？不去食堂去西餐厅？她陈雯雯家境不差，缺这一顿饭？” 线断了… 原本凉爽的风忽然变得寒冷刺骨，路明非蜷着身子抱着腿，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保留下身体的温度。 天上缀满了闪闪发光的星星，像细碎的流沙铺成的银河斜躺在青色的天宇上，小区里的街道寂静无声，偶然有一两声狗叫传来。 他喜欢陈雯雯吗？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在上了高中后，路明非一度觉得人生中最幸福的事，就是能被陈雯雯喜欢，然后娶了陈雯雯，甚至有段时间他觉得愿意为陈雯雯做任何事。 他也想过陈雯雯是不是不喜欢自己，可每当他想要放弃的时候就会看到隐约的希望让他坚持这份喜欢。 可现在想来，人家从来没有对自己做过什么承诺，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既然如此何必给他希望呢？ 他是一个满嘴烂话、好吃懒做、无所事事的烂人；赵孟华学习成绩万年老二，长相在班里男生算得上数二数三，是家境优渥的金牌小生。 两者相比，后者不知道比前者好了几百倍，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可笑的是，他路明非竟然的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和赵孟华竞争一下。 路明非掐着喉咙，有种想要干呕的感觉，脑袋里不断闪烁过奇怪的画面，巨大到看不到边际的青铜墙壁...介乎图形和文字之间的蛇形花纹。 有无数的小人围绕在他的身边叽叽喳喳地吵闹，像是地狱十殿阎罗中夺魂索命行刑的小鬼，牛头马面在他的耳边放肆吼叫，而他是祭祀时宰杀的牲畜，场面一时间居然称得上是盛大欢腾？ 他们在路明非的耳边吵闹，如恶魔的低语。 “够了！闭嘴！”路明非捂着脑袋大吼。 当画面消失、睁开眼睛的时候，路明非看到姜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顿时手足无措：“我不是说你啊，我是说…我刚才脑子里有小人说话，我是在吼他们。” 路明非觉得自己好没出息，可是又无法改变什么，喃喃道： “我喜欢谁不重要吧？重要的是谁喜欢我？” 他为什么会喜欢陈雯雯？不是因为陈雯雯有多好！是因为女生当中只有陈雯雯会对他好！哪怕这种好比不上她对别人好的万千分之一。 “我想跟你说的是，一个人只是呆呆地坐着，空想着自己所得不到的东西，是没有用的。” 姜正摇摇头，像来的时候那样轻轻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轻声道：“我要走了。” “行吧，是有点晚了。”路明非见姜正没有生气，顿时放下心来。 “我要去美国了，卡塞尔学院，就是楚子航去的那所大学，今天上午他们校长亲自来我家劝说的，我叔叔也答应了。”姜正说。 路明非口干舌燥，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最后好不容易憋了一句：“可你不是才高二吗？” “高二、高三对我有区别吗？”姜正笑了一声。 也是，路明非舔了舔干得翘皮的嘴唇，学习这么好，真的差这一年？ “那...挺好的啊。”路明非干巴巴地恭喜：“牛啊兄弟！比楚子航还牛！人家校长都亲自来招生！” “走了，过几天再去学校。”姜正跨过天斩煞，回到自家所在的单元楼。 路明非又坐了一会儿，最后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躺在地上，呆呆地看着天空，死鱼般的眼睛黯淡无光。 …… 仕兰中学神人篇之楚神人。 关于楚神人，仕兰中学的每个人都有话要说。对女生来讲，他是每个女孩心中的白马王子；对男生来讲，他是此僚当诛榜上毋庸置疑的首位。 他沉默寡言又礼貌疏远，没有人敢说自己很了解楚子航，或许有人真的了解，但是不愿意说。 老爸名下有多家公司，上下学操场中那辆时而出现奔驰s500就是他家的；老妈气质高雅、貌美如花，在一次全校的家长会中艳压全场，即使是小天女、柳淼淼在其面前同样成了青涩的少女，至于陈雯雯之流更是无法相媲美，大家也知道了楚子航帅的像匹马的英俊脸庞是如何得来的。 什么奥数、英语竞赛就不多提了，这种在别人看来值得大肆夸赞的东西在楚神人眼里不过是稀疏平常的事物。 按理说，这样的人物再做出怎样夸张的事情都不会令人震惊。然而而最近，楚神人身上又发生一件惊叹不已之事。 来自国外的私立贵族大学卡塞尔学院向其主动招生并面试成功。 仕兰中学里不乏见识广博之人，在多方打听、东拼西凑之下大致了解了卡塞尔学院。 它是芝加哥大学的联谊学校，与哈佛、耶鲁、剑桥、牛津等诸多世界名校有着广泛的学术交流，每年有大批名校的终身教授希望能够转入这所大学，然而每年进入的名额寥寥无几，而成功转入之后并不代表着一劳永逸。 即使哈佛大学的终身教授进入卡塞尔学院之后也不过是助理教授，只有成功带出一名优秀学员之后才能评上终身教授的职称。 哦对了，它实行的是导师制，走的是绝对的精英路线，实行完全的自主招生。 也就是说，即使你的学习成绩再优秀，得过的奖项再牛叉，过不了学校安排设立的考试与面试一样无法入学。 除此之外，这所学院不仅不会像别的国外高校一样收取高昂的学费，反而还会发放上万美元的奖学金给楚子航。 介于楚神人家里根本不差钱，所有将这条放在了最后。 仕兰中学神人篇之姜神人。 这是位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神人，却比楚神人还要给具传奇色彩。 入校那年凭借一己之力一拳一脚打服整个高中足球队，难以想象一个刚上初中的小孩居然能打赢平均比他高一头多的大男生。 对于当年在场亲眼见证这件事情的校友们如今想起仍无不震惊于男孩拳脚之狠厉、身法之敏捷。 这般大的事情也就是当年的网络不健全加上男孩身后之人的运作，搁到现在视频早传得满天飞了。 事后经校方调查，男孩反而是占理的一方，最后给予了不痛不痒的留校察看处分。 尽管姜神人学习成绩一直处在年级头名，不过在各种竞赛奖项方面，便比不上楚神人了。 但是即使没有这些，却依旧不会让这份‘履历’显得单薄。 “不请假却连续两个月不来学校。” “课堂上‘真’从未听课却什么都会。” （ps：如果真的有生而知之这种人的话我一定会投姜神人一票。） “长得极帅却没有女朋友。” （ps：据姜神人狗腿透露，姜神人其实是有过女朋友，但出于严谨考虑，找不到证据的一律按照胡说八道论处。） … 在无数信息的最后一条也就是最新的一条：姜神人于高二末，免试进入卡塞尔学院，并获美元奖学金。 …… 第47章 大李庄 清晨，空气弥漫着淡薄的雾气，金色的阳光照在这座海滨城市，折射出灿烂的霞光，淡青色的天空上还镶嵌着几颗稀稀落落的残星。 姜正拿着毛巾把头发擦干，对着镜子轻轻拨了拨凌乱的额发，随手关掉了刚刚发出半声惨叫的人形闹钟。 闹钟是前几天路明非送的生日礼物，是海贼王娜美的手办样式，至于闹钟的声音… 反正姜正从未让它发出过完整的一个音节。 换上一身新的黑色短袖和裤子，姜正迎着晨光走出了家门。 现在的他和楚子航已经不去学校了，原本以为师兄至少会体验一下高考，结果楚子航淡淡地说了一句‘没有必要浪费时间’，然后就去练习剑道和守夜人论坛冲浪。 真乃吾辈楷模。 汽车站。 姜正带着买来的包子找到记忆中那辆熟悉的蓝色长途大巴，在司机大叔和善的目光中坐在了前排的位置。 他小的时候叔叔便领着他坐这辆长途大巴“走亲戚”，早上五点多出发直至中午才能到目的地，勉强能赶上午饭。 “大叔吃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吃点？”姜正将提着包子的塑料袋递过去。 “不用啦，吃过了，也是吃的这一家的包子。”司机大叔笑着摆摆手，“再过两分钟咱们就走。” “好。”姜正摇下窗户，大口地吃着包子。 李家老爷子过生日，需要回一趟中原。 当然，过生日不是主要的，李家老爷子不是在意这种东西的人，快两百岁的人了，生日过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按照以往的惯例，一般是在安排家族事务之后一群小辈聚在一起吃个蛋糕，喝碗长寿面，可以让原本紧张的气氛变得和缓。 不过据说这次涉及到李家权力掌控者的换代，不知道能不能顺利进行。 上午十一点，姜正在中原汽车站下车，在站口侧面停留的一排三轮摩托里找了一位年龄较大的。 “大李庄走不走？”姜正被正午的太阳晒得有些睁不开眼睛。 “大李庄？”操着一口中原话的老大爷脸色诡异，上下打量了姜正一番，点了点头说：“走！不过这十几里地哩啊！起码得二十五块钱！” “那就二十五。” 姜正跳进三轮车，坐在上面的小板凳上，在铺着的草席上拿了一顶麦秸秆编织的草帽戴上。 三轮摩托在大马路上呼呼地奔驰，迎面吹来的风带走了皮肤表面的温度，马路两侧是一望无际的金黄色麦田，看着麦浪此起彼伏，这种感觉舒适而惬意。 “小伙子去大李庄弄啥嘞。”老大爷在前面大声问。 “我一个长辈过生日，去看看他。”姜正说。 老大爷露出原来如此的面容，深以为然地点头说：“是嘞，那得去看看，给大李庄那地方可不好受。” 姜正嘴角抽搐，他知道这位老大爷想歪了，但是没有办法。 大李庄没有外来住户，基本上都是李氏自己人，唯一出名的是“大李庄精神病院”，名号响彻周围几个县。 但凡提到大李庄，外人便会联想到精神病院，而除了这家医院，外人也想不到其他什么东西了。 “只管到这了，再往前面去不了。”大爷将三轮车停在一座石桥外面，如果过了前面这座石桥就算进了大李庄。 马路边立着的地标杆上的蓝色牌子上同样写着“大李庄”三个字。 “中吧。”姜正点点头，从裤子口袋里摸出准备好的二十五快钱递了过去，“谢谢大爷，大爷路上慢点啊。” “哎，不值当提。”老大爷在布袋里掏出塑料水瓶喝了口水，开着三轮车重新往县城的方向跑去。 姜正在四周环顾了一圈，在马路对面的小树林里看到了数十辆平时难以见到的豪车，迈巴赫、宾利、劳斯莱斯…这些车大多是舒适型的轿车或商务车，可以猜到它们的主人是从事商业的中年人。 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辆红色的兰博基尼跑车静静地趴在远处，与众多豪车看起来格格不入。 石桥有二十多米长，却只有不到两米宽，三轮车勉强能过去，但这些豪车就不用想着能开进去了。 姜正缓步走在石桥上，石桥下有潺潺的流水声还有青蛙的呱呱声，大李庄路边两侧种满了杨树、柳树还有香樟，繁茂的树叶遮蔽了炽烈的阳光，留下斑驳陆离的树荫。 走过石桥就能看到一扇巨大的门户，其中一侧有面生锈的铝质牌匾，上面清楚地写着“大李庄精神病院”。 好吧，其实真不怪别人提起大李庄就想起精神病院，因为这个村庄根本就在这个精神病院里面。 这个精神病院里面有着大面积的耕地、普通的平房、两层或三层的小楼、老式的木质房子… 李家老爷子不是李氏的家主，却是大李庄的村长兼精神病院的院长。 精神病院里的病人其实也并不是得了精神病，而是李家族内血统不稳定的族人。 整个大李庄三十多平方公里的面积被简单的铁丝网围起，各式各样的建筑房屋安置在中央，耕地在四周环绕着，如果有人在土地里走路一眼就可以看到，根本没有供人藏身的地方。 真挺像个囚笼。 村子里还没有修水泥路，弯弯曲曲的小路上嵌着砖头蛋子和碎石子，一行一步之间荡起黄色尘土。 姜正后悔换了双新鞋。 “小正！咋来嫩晚！” 戴着草帽的中年人在路边搭的棚子下招手，棚子下放着一张简易的木板床和一堆颜色翠绿的西瓜。 “八爷爷，我叔叔呢？”姜正笑着问。 “我日他斗！那七孙！回来就往家里面一躺，天天睡到那上午头个才起来！” 中年人怒骂了几句，平复心情后说道：“吃西瓜不，你三爷爷家种的，贼甜！等再过个把月，无子的下来，给嫩一家送一布袋。” 这位八爷爷是叔叔李荣坤的父亲，爹骂儿子，姜正是没办法的，更何况人家说的是实话呢。 “西瓜先不吃了。”姜正摇头，“八爷，这麦子怎么还不收？再不收的话等到麦粒脱落，一亩地少说要减产百十斤。” “坤子那个懒松，喊他他不来。”八爷坐在板凳下，看起来愤慨又难过。 姜正叹了口气说道：“等到傍晚吧，我帮八爷收收麦子，现在天气太干燥，收麦容易脱粒。” “还得是你啊小正！这孩子好！”八爷大喜，竖起大拇指，“我上午找老四老五老七家的孩儿过来结果一个人没来！” “八爷爷，我先去村里了。”姜正离开前打个招呼。 “行，去吧，你那几个爷和叔伯都在呢！”八爷摆手。 其实这八爷也是个懒货，种地、浇水都不积极，叔叔的这股懒劲就是跟他老子学的。 第48章 诺诺、秘党 姜正走进村子里，街道上打扫的很干净，只有少许飘落的树叶，几个老大爷搬着小凳子扎堆在路边树荫下乘凉，抽烟唠嗑或是围在一起下象棋。 这些人姜正基本上不认识，大李庄光算村子里就有几千人，而他来的次数又少，能叫的上名的其实不多。 村子中央是一座造型古雅的三进院落，也是他二爷爷，如今李家家主的住所。 “二伯，你怎么蹲这里了？”姜正看着在大门口石狮子旁蹲着抽烟的西装男人道：“我叔叔在里面吗？” 男人狼狈地站起身，把烟头握在手里随意揉搓几下扔在地上，用昂贵的皮鞋铲了点土盖上去，讪讪道：“没事，在外面抽会烟，老八在里面呢。” 姜正刚往门里看一眼突然有只黄狗冲了出来围着他蹦跳打转，尾巴摇的飞起。 “发财。” 姜正俯身撸了撸发财的狗头，在眉间的“天眼”上轻轻顺了顺，原本棕黄色的毛隐隐发红。 “当初这狗可是我起的名，结果现在都不认我了。”二伯在一旁有些吃味。 “发财！你这臭狗！别跑！” 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跑出来，手中提着一袋精装的骨头狗粮。 女孩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脚下是一双白色运动鞋，浑身充满青春活力的气息，眉宇间透露着一股英气，没有化妆，耳垂挂了一对银色的四叶草耳坠，五官有着中原女子少见的立体感，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身后披散着的天然暗红色头发。 “吃了老娘这么多骨头就想跑路！”女孩掐着腰怒视发财。 发财委屈巴巴地缩在姜正身后，全然没了刚才那股兴奋劲。 “是诺诺啊。”二伯对女孩点点头。向两人分别介绍道：“这位是陈家的大小姐，陈墨瞳。” “他叫姜正，是我八弟收养的孩子。” 二伯脸庞僵硬，双目无神，只是公事公办的介绍，全然没有长辈相互拉扯牵线的热情。 诺诺挑了挑眉毛，看着姜正道：“你可以叫我诺诺，不过在此之前，先把你身后的狗乖乖交出来！” “它怎么你了？”姜正的目光在诺诺的红色长发上停留了一瞬。 “我和它说好了，我给它吃的，它去给我逮兔子。” 诺诺恶狠狠地看向发财，后者夹紧尾巴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结果它吃完事先的一半之后居然直接跑了！” 发财很聪明，几乎完全能够听懂人的指令和话语，而且这样的事情它也不是第一次干了，只是以前没遇到会和狗较真的人，这次是踢到铁板了。 姜正扶额，无奈道：“好吧，不过村后面的兔子是大伯家里养的，不是野生的，最好不要杀了吃。” “哼，放心吧。”诺诺伸出白皙的手臂抓住发财命运的后脖子将其提了起来，发财嘴里吐出可怜的呜咽声。 “求饶？晚了！敢白吃老娘的你是第一个！”诺诺提着发财进了院子，大概是去找狗绳之类的东西去了。 “这陈家小姐性格蛮活泼的。”姜正评价了一句。 “喜欢吗？喜欢的话老头子可以帮你去提亲。” 苍老的声音在姜正身后响起，语气中带着淡淡的笑意。 “老爷子？” “老祖宗！” 姜正惊讶地转过身，一旁的二伯则是直接一鞠到底。 老人皮肤黝黑，是那种长时间被太阳光晒的深古铜色，瘦瘦巴巴的骨架，本就不高的身子略微佝偻着，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眉毛稀疏，眼睛中却异常明亮，犹如星辰闪烁。 和昂热相比，李老爷子的模样更符合一位老人的特征。 毕竟一百八十多岁了，再不老，真成妖怪了。 “长辈就要有长辈的样子，整天死气沉沉的做甚？”李老爷子不悦地训斥二伯。 “主要是我管理不来家族的事情…在外面这么多年也没有什么经验，老爹的位置我继承不来。”二伯吞吞吐吐地解释。 “那你就负责家族外围产业好了。”老爷子淡淡说。 “诶？好嘞！”二伯一愣，立刻挺起胸膛，信心满满道：“请老祖宗放心！无论是哪位兄弟做了家主，我一定认真辅佐。” “滚吧，晦气东西！” 老爷子赶走了兴奋的二伯，摇头说道：“如今这一个个的都不愿意待在村子里，对权力更是避之唯恐不及。” “时代在发展，在村子里虽握有权力，但却很少出村，丧失了体验外界的精彩。”姜正轻声道。 “不提这个了，反正我早就不参与这些了。”老爷子笑呵呵道：“刚才那女娃觉得怎么样？” “啊？”姜正第一次见老爷子问出这种问题，想了想道：“应该不太合适，我喜欢文静一点的。” “嗯，文静点的也好，有喜欢的要抓紧，别像你的几个叔叔，多大的人了还是光棍一条。”老爷子认真叮嘱。 “老爷子放心好了，遇到喜欢的我肯定不放手。”姜正保证。 他忽然想起了路明非那个衰仔，那天过后路明非确实颓废了好些日子。这种情况在姜正喊着他通宵一场之后似乎好了不少，从他每顿的饭量可以看出他大概走出这场还未开始便已经结束的“失恋”中了。 “昂热上个月来找过我了，对于你去秘党那边历练一番我还是比较赞同的。” 老爷子领着姜正走向一座水塘，在即将踏入水面时身影如水波般消失，姜正面色如常地跟着走，同样消失在原地，而路过的人们却没有丝毫察觉。 眼前画面荡漾转变，两人进入一处的木质小楼，在小院子里各自找椅子坐下。 “次代种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所幸是有惊无险。但这是好运所眷，不可大意。” “在北美那边惹了事情不用担心，有秘党作为后盾还是很可靠的。” “能惹什么事？”姜正挪了挪屁股，换了个舒服的坐姿，“秘党不是在那边一手遮天吗？” 老爷子摇摇头说：“你以为秘党为什么被称作欧洲秘党？在欧洲他们确实手眼通天，能轻松影响到皇室决议，但在北美还不行。” “秘党最初对北美的重视程度不高，直到二十世纪在夏之哀悼事件过后秘党在北美筹备建立了卡塞尔学院，但学院成立后的发展尤其是招生环节并不顺利，受到了北美混血种家族的集体排斥，他们对秘党进行打压与封锁。卡塞尔学院起步很艰难，能走到今天和一个人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昂热。”姜正轻声说出这个人的名字。 “没错，昂热是秘党推出来的代言人，他拥有绝对霸道的武力，一场又一场明里暗里的战争打响，死了不少人。”李氏老爷子淡淡地讲述那段血腥的历史。 “胜利者显而易见，如今北美的混血种家族只能在商业上耍点手段，不敢和秘党正面开战，这也让秘党在近百年的时间里迅速占据了北美的半壁江山。” “秘党对龙族文明的探索与我们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小正你要坚持在学习上做到做到淡泊明志、宁静致远啊。” 第49章 李氏族会 师兄做到这些是完全没问题，让我做到可太难了，姜正在心里吐槽。 老爷子继续说：“这次除了你，陈家和苏家也会有子弟去卡塞尔学院，陈家的便是刚刚你见到的女娃。” “苏家去的虽是一位旁系子弟，但血统很优秀。原本其他小家族想以交换生的身份再送去一些适龄子弟，不过被我否决了。” “是不是有大事要发生了？”姜正低声说。 “唉。”老爷子挠了挠稀疏的白发，笑道：“说的有点多了，被看出来了吗？不过这事情和你们没什么关系，照顾好你们自己。” “家主信物带着吗？” “带着呢。”姜正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四边形扁状菱形物体，外表呈现青灰色，隐隐散发着清冷的光。 “没错，是初代种的逆鳞，上面还铭刻一个简易的炼金矩阵。”老爷子接过后翻过来，上面刻了一个字，不是“姜”，而是一个工整的“正”。 “不愧是姜家，家底就是厚啊！别的家族能有一块就会当成宝，他可倒好，每位家主的还不一样。” “初代种在历史上一共也没出现过几次，哪里会留下这么多逆鳞？”姜正有点不相信这玩意是初代种留下的。 “嗯，的确不应该说是初代种，这是黑王直系的称呼，但除了黑王直系之外，龙族中还有不少的古龙，他们同样有着王之封号，拥有不逊色四大君主的力量。” “这已经是姜家第九次出现初代种逆鳞，九乃天阳之数，阳数之极，上九，亢龙有悔。” “说起来姜氏的家主信物千奇百怪，有差一点的是次代种的鳞片，有些是巨大的龙首骨、龙爪、心笼骨…历史上最奇葩的信物是龙的那玩意…似乎是在讽刺当时的姜氏家主娶了十八房。” 老爷子哈哈大笑，“据说姜氏家主气的脸都绿了，回去后直接把那东西剁碎喂狗了。” “以前姜氏这么猛？这得屠多少龙？”姜正震惊道：“这么牛的混血种世家在历史上不可能这般默默无闻啊！” 李老爷子收敛了笑容，幽幽道：“你怎么就能肯定，姜氏的祖先不是纯血龙类呢？” …… 李氏家主大院，静寒厅。 大厅中充满古色古香的韵味，四周由锦木丝绸屏风隔开，屏风上分别绣有烟林寒树、雪夜归舟、深山萧寺、渔庄清夏的景象，幽冷中透出宁静。 “荣坤来了，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先说，说完就开会。”坐在首位的中年男人开口道。 内厅里坐着不到三十号人，清一色的大老爷们，装束打扮不一，皮鞋领带黑西服、草帽短袖大裤衩…… 李荣坤在男人左手边的第八个空位坐下，他们这一侧的男人看起来年龄普遍较小，其中虽有混血种衰老缓慢的原因，但他们本身年纪平均也就在三十岁左右。 而坐在他们对面的人显然比他们长了一辈。 姜正之前在门口遇到的二伯率先举手说道：“我先说一下，我以后会安稳发展家族外围产业，为家族建设添砖加瓦！家族内部事务及村子便有劳各位兄弟和叔叔伯伯了。” “小源，不是我针对你，可你在做生意这方面可比起我差远了，要不要让各位叔伯评评理，看看谁更适合负责家族产业？”左侧的第四位年轻人道。 “四哥此言差矣！正是弟弟本事不大才更要管理相对不重要的外围产业，而且我家小妹可以帮着打理嘞。”李源很开心地说：“老祖宗亲口说我可以去管理外围的。” 听起来两人的称呼有点乱，排行老二的李荣源叫老四“哥哥”，这主要和李家的传统有关。 李家嫡系共有十三家，十三家不分尊卑贵贱，只是单纯的数字不同。 比如李家如今的家主是十三家中的第二家李睿鸿，他的儿子在同辈中无论或早或晚出生都会是排行老二。 李荣坤的父亲是第八家，所以他排行老八。 李家掌权的人只有三代，其他的世家戏称这三代人为：老爷、爷、少爷。 老爷一代，主管村子内部的事务，基本算是已经淡出权力中心，但在家族大事当中依旧有决定投票的权力。 爷这一代，即是家主的一代。作为家族的管理者不只需要时刻关心村子内的大小事务，李氏在世界各地的各种商业公司、科研机构、慈善福利事业、资源挖掘开采等等，反正就是管天管地管空气，上到纯血龙族复苏、下到过年世家之间串门访友，都要由他们做出决定，总之事情很多。 少爷一代，也就是李荣坤目前所属的一代，负责在外“开疆扩土”，随便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若是家族里有事情，可以帮忙跑个腿打个杂。 三代之下老老实实发育，三代之上如果还没死的话，可以留在村子里或是出去和自家小辈们享享清福。 正因为这种权力事务分配方式，让如今李荣坤这辈的三代子弟根本不愿意触碰琐乱纷杂的家族事务。 若是十三家中有人无后，比如李荣坤若是未来断了第八家的脉，便会在旁系中挑选近年来事务做的最好的一脉成为新的第八家。 前七家的几人窃窃私语，老祖宗是超脱于三代之外的存在，李家当今的定海神针，虽然不参与家族政务，但他的意见却是具有近乎绝对的命令性。 李家之所以能在中国混血种世家中拥有最大的话语权，便是这位当今世上第一炼金师的功劳。 平时大家在村子里是很少能见到这位老祖宗的，而老爷子也总是神出鬼没，偶尔能听村子哪家的老人说彼此见过一面，相互说了几句话。 第九至第十三家的人没有说话，这五家掌握家族‘武权’，听从命令、然后负责打打杀杀，通常不会有大的权力变更。 第八家的李荣坤和他老爹两人面对面坐着，互相看着对方大眼瞪小眼。 “既然老祖宗这样说了，家族产业可以交给你。”李睿鸿看着自家的胖儿子叹口气，“按老规矩来，老四带他几年，小源好好跟你四伯学。” “好嘞！”李源春光满面，一改之前沉默寡言的模样。 “还有谁有事要讲？”李睿鸿例行公事地问道。 “我有件事要说。”李荣坤无视老爹不断给自己使的眼神，淡淡道：“混血种世家姜氏墓址及传承试炼之地被我找到了。” 厅内鸦雀无声。 谁也没有想到李荣坤突然抛出这样一个爆炸的消息，称其惊世骇俗也不为过。 姜氏尽管在近代时期没落，但那只是姜家没有人能够通过家族试炼而已，一旦有人通过，姜氏会迅速壮大，这是数千年来姜家兴衰的定律。 近代当时的那位惊才艳艳的年轻家主可以，只可惜没有进入试炼之地的机会。 上古时期姜氏往试炼之地里藏了多少好东西他们不知道，只能判断出从中随便漏出来点便能够造就一个实力不弱的混血种家族。 如果能够完全发掘姜氏遗址，能从中获得的力量不可估量。被埋葬的龙族历史，通天彻地、改生换死的禁忌之术、握住即掌握生杀予夺权力的炼金武器、龙族的工程学和建造学，开启甚至创造尼伯龙根的方法… 现时代科学的快速发展让混血种们拥有了能够对抗龙族的武器，可没有人会小觑炼金术，那是跨越时代的技术，记载了一个文明的不朽宝藏。 “荣坤真是语惊四座啊！”李睿鸿淡淡的声音打破了平静，他扫了一眼众人眼中火热的眼光于心中冷笑。 李家的三代子弟对权力没什么兴趣，但不意味着他们不在乎力量。 崇尚力量，这是混血种...是龙族铭刻在龙骨上的精神烙印。 就像卡塞尔学院的血统精炼之术，爆血。使用者明知爆血的后果是不可逆转的沦为死侍，却仍然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使用，不仅是痛恨面对强敌的无助，更是自己对力量的渴望。 “八哥，然后呢？”第十二家的三代青年耐不住性子急切问道。 “什么然后？”李荣坤反问，两手一摊，“没了啊！事情说完了。” “你不应该继续说下去吗？怎么找到的…在里面又发生了什么…”李源忍不住说道。 “你以为是讲故事呢！还搞什么前因、过程、结果？”李荣坤冷声道。 “荣坤火气别那么大。”有二代长辈劝导，“这确实不是小事，你们没有接触太多家族事务，近些年姜氏墓址、试炼两地的消息在各混血种家族中的重要程度不亚于四大君主。” 厅内的两代人没想到一场普通的家族权力交接的族会居然会产生一种剑拔弩张的感觉。 此时李荣坤将椅子的前两腿高高翘起却依旧保持着平衡，没有一丝紧张，淡淡说道：“给你们说了也没用！墓址那地方没有姜家血脉认可你进不去，试炼之地以你们的实力进入就是死，你说，告诉你们有什么用？” 他们人当中不乏有人懂得辨别真言之术，能判断李荣坤此时说的是真话，就是说在李荣坤眼里，他们进去之后的确是死路一条。 “看来荣坤已经进去过了，有什么独特的发现吗？”李睿鸿平静问道。 李荣坤瞥了一眼自己的老爹，淡淡说道：“试炼之地位于一处小世界中，在取得当代姜氏家主信物后任何人皆可入内，若无姜氏血脉且无法通过试炼者只有死路一条，通过者则可以获得活灵给予的奖励。” “那孩子通过试炼了吗？”李睿鸿问了一句让大家伙不太明白的问题。 李荣坤领养了一位姜氏遗孤并亲自扶养的事情李睿鸿是知道的，其他人或多或少知道一点，见过几次面却都没有放在心上。 “自然是通过了，否则我也进不去。”李荣坤嘴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那个孩子真是姜氏遗孤？”有人回想起来李荣坤这些年回村时总是带在身边的一个小孩子。 混血种的记忆力不弱，在座的各位更是混血种中的佼佼者，凡是见过的人在脑海里会有一个模糊的印象，大家陆续想起了那个在饭桌上沉默寡言的孩子。 姜正与秘党在埃及讨伐次代种的消息他们听说了，不过秘党没有告诉他们战争的具体细节，震惊次代种不声不响陨落之余只当姜正是其中可有可无的存在。现在看来，他们是太过小看那个姜氏遗孤了。 …… 第50章 承影 “老爷子，你喝假酒了？”姜正半信半疑。 纵然是心理素质不错的他也被李老爷子这一本正经的面孔给唬住了，心中甚至不由自主产生自家祖上莫非真的有纯血龙族存在的想法。 “老头子我可不是危言耸听吓唬你，这是有凭有据的猜测，你想想你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李老爷子恢复了笑呵呵的模样。 特别的地方？ 除了有一个‘哥哥’、实力比较强之外，姜正和别的混血种最大的区别应该是…他可以听懂龙语。 “每位姜氏族人天生便识得龙文，通晓龙语。”李老爷子说。 “当然，姜氏的第一代家主不会是纯血龙族，再往上几代可能就不一样了，不过没必要多想，老古董的事情了。” 姜正点头不语，心中却在不断思索。 莫说黑王或黑王以前的时代，即便是黑王死后，强大的混血种世家一样是无法与纯血龙族相抗衡的，只能在龙族衰落之后的渐渐强大，而姜氏能留下数量如此夸张的炼金物品与武器，委实令人惊奇。 若从世界混血种的历史来看，人类使用某种阴暗甚至是令人作呕的方法从龙族身上窃取了血脉，尽管当时多数的龙类对身为奴隶的人类的这种僭越行为而感到愤怒，不过亦有部分龙类认为人类奴隶在拥有力量后可以让自己更好地发动战争。 历史上，混血种曾与四大君王等龙族一起推翻黑王统治，混血种在其中究竟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是纯血龙族的合作伙伴，还是充当战争炮灰的奴隶？ 如果是合作伙伴的身份，意味着混血种在那时便已拥有不俗的力量，老爷子的话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姜正沉默了一会儿道：“没有生殖隔离吗？” “呃。”李老爷子没想到姜正居然会问这种问题，认真想了想说道：“应该没有，高等纯血龙族是有人类形态的，这个你是知道的。” “不说这个了，姜氏试炼之地的活灵给你什么好东西了？” “没给。” “没给？怎么可能？”老爷子摇头，脸上写着‘你看我相信不相信就完了’的表情。 “真没给！”姜正再次肯定地说道：“不过叔叔通过后得到了一把装饰很奢华的剑，有点像是传说中的纯钧，不知道是不是仿制的。” “这样啊，大概不是仿制。”老爷子点点头，若说姜氏试炼之地空了他可不相信，现在看来没给东西是活灵另有打算了。 “荣坤天赋不错，虽然心性欠佳...咳咳！但还是能够担当大任的。既然姜氏给了我们好东西，按照李家的原则，你可以选一样相同价值的东西带走。” “对了！”姜正从包里取出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说：“这次去埃及淘了不少东西，老爷子看看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你这孩子真是不客气啊，又来薅老头子的羊毛。” 李老爷子看着在地面上放置的东西哭笑不得，随手拿起一个石头后脸色发生轻微变化，“这是未打磨精炼的贤者之石？” “怎么样？我在拍卖场花大价钱买的！童嫂无欺！绝对物有所值！”姜正信誓旦旦说道。 李老爷子没好气道：“你花多少钱买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还压你价格是怎样着？有贪你那三瓜两枣的功夫我多写几张符不好吗？” “这块贤者之石分量是不少，但精神元素驳杂…而且提纯会很麻烦…” “这不已经开始压价了？”姜正小声嘟囔。 李老爷子胸口起伏，吹胡子瞪眼睛道：“我这是在阐述事实！算了，不和你这毛孩子计较...算你四张灵符，之前你赊过一张，稍后你自己去拿三张。” “这个铁片…实用价值几乎没有，但可以深入考究它背后的炼制技术与背景，算你一张半。” “这个半张…这个一张…” 姜正已经在心里将老爷子的这种抠门行为偷偷拿小本本记上了。 “咦，这手杖是个好东西。”李老爷子露出了老女人看镯子的表情。 “怎么样？是不是能值个一百张？”姜正期待地问道。 “你在想屁吃！”李老爷子骂道：“搁以前，一张灵符随随便便能卖出几百两黄金！光是制作用的龙骨、龙血都是有价无市的东西！昂热过来商讨联盟建立我也就只是送了两张意思意思！” “这么贵？完了！我亏大了！”姜正顿时一脸惆怅。 “手杖算十张吧，加上一张魂符，等我研究出来会把消息告诉你的。”李老爷子暂时把手杖放在一旁，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计算器，随着一声“归零”，干枯的宛如树皮般的手指生疏地按动着。 “等于十九点五。”机械的女声报出最后的计算结果。 “多给你半张，二十张符，加上一张魂符。”李老爷子挥挥手，地上那堆东西便顷刻间消失不见。 “老爷子，我前两天过生日了，你再多给张魂符呗。”姜正憨笑。 “今个还是老头子的寿辰呢！怎么不见你送点东西？”李老爷子朝屋子里招手，一个雕刻着龙纹的玉匣从中飞出落在他的面前。 魂符和一般的符箓不同，除却正常制作符箓的材料与步骤外，还需要一位活着的高阶混血种！ 将这些准备完毕之后，再加上如今混血种巅峰的炼金技术，才有不到三分之一的概率炼制出这样的一张魂符。 魂符上会铭刻着那位高阶混血种生前的言灵，例如姜正打断次代种言灵所用符箓施加的戒律效果，意味着在那张符箓上，一位言灵为戒律的混血种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只不过被炼制成符这件事是他自己自愿还是被迫的姜正就不知道了，但想来不会有混血种会主动选择如此可悲的死法。 “看在未来几年你远离他乡的份上，两张就两张吧。”李老爷子走向院子后面的小屋子，“跟着来，顺便来选把剑。” 姜正立刻跟上，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自己完全找不到对一个活了一百八十多岁且很可能是混血种首富客气的理由啊！ 进入简陋的小屋后入眼可见的是一幅不知是何方神圣的画像，下方的桌子上摆放着小香炉和瓜果之类的贡品。 素青色屏风将本就不大的客厅分隔为两部分，视线穿过屏风可以看到其背后摆放的几排兵器架，刀剑枪戟均罗列其内，清冷带着浓重古意的寒气丝丝钻入两人的身体。 “现在还剩下八剑五刀两枪两戟，喜欢哪个拿哪个。” 老爷子挥手让姜正自己去选，自己则是在桌子上的香纸盒中拿出几根立香，恭恭敬敬地朝着画像鞠躬作揖。 姜正没问老爷子拜的是谁，因为整个李氏在祭祀日中的祭拜对象中从未有过这位，显然这是老爷子自己的秘密。 屏风内这些武器无一不是炼金产物，是老爷子多年行走游历、探索龙墓得到的，这次比上次来的时候少了一剑一枪，不知道是被谁取走了。 剩下的两把枪分别是朔寒天罡枪与神威烈水枪，无论是枪本身还是其主人的名号在历史上可谓是如雷贯耳。 可惜姜正一直跟叔叔学习的是剑法，所以只能选剑，他近来经常和楚子航切磋，虽能将刀法完美复刻下来却不得其神。 炼金武器自然有优劣之分，检验其分水岭的标准为是否具有炼金特性、以及能否施展炼金领域。 比如凯撒用的那把狄克推多和帕西的便奥古斯都两者结合便有着炼金领域，具体表现姜正猜测应该与“风雷”有关。 姜正伸出手指在第一把剑的剑身轻划而过，俯视剑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飘渺而深邃仿佛似巨龙盘卧。 “七星龙渊…” 此剑为欧冶子和干将两大剑师联手所铸。为铸此剑，凿开茨山，放山中溪水，引至铸剑炉旁成北斗七星环列的七个池中，又名“七星”。 关于七星龙渊的历史故事不多，出圈的仅有一件伍子胥与渔夫之事，被称为诚信高洁之剑。 事实上此剑历史上多被帝皇持有作为供奉之剑，斩杀的混血种与龙类不多，名气却很大。 “招魂…元夕…鸦九…破山…” 姜正依次往后轻吟剑之所名，这些剑没有剑鞘，在简朴的武器架上裸露着剑身却不着灰尘，直至最后一把藏于木鞘之剑。 姜正随手拔出，一道黯淡残影忽闪而过，手中分明握着青铜剑柄然却无法清晰看到它的外貌，也就是姜正对阴影极为敏感，否则连其形体都难以判断。 “无形之剑…承影？”姜正望着地面上剑身的影子低语。 承影剑与含光、宵练同为殷代天子之剑，上品含光、中品承影、下品宵练。 含光剑，看它看不见，你完全感觉不到有实体。 承影，在清晨或天暗时，面向北观察它，会发现淡淡地似乎有件东西存在，但看不清它的形状，它从体内经过，不会觉得疼痛。 宵练，白天能看见它的影子但看不到亮光，夜间能看见它的亮光，但看不见它的形状，它触碰到身体，只一下然后又将合起来，虽感疼痛，刀刃上却没有一丝血迹。 但其实这三把所谓的宝剑却只是指人的三种状态，是抽象的，指的是不同的几个力量，代指的是三个符号。 没想到有炼金大师真的利用炼金术造出了三把剑之一的承影！ “选好了吗？”李老爷子上完香走了过来。 “老爷子，这是承影剑吧？”姜正随手挽了个淡黑色的剑花。 “嗯。”李老爷子点点头说道：“虽然无法看到铭文并借此予以证明，但这独一无二的特性是做不了假的。” “我发现你这小子特别喜欢和黑暗有关的炼金物品，当初的符箓一半以上要的都是遮影符，莫不是和你的言灵有关？” “没什么关系。”姜正脑袋立刻摇的像拨浪鼓，“只是这样搭配很容易在晚上行动。” “随你吧。”李老爷子没有问到底，混血种里面谁还没有点秘密呢？不过有关黑暗的言灵不多，鬼魂、冥照、金刚界、黑炎牢狱、黑日… 黑炎牢狱与黑日只是外在表现是黑暗，事实上却是火元素成分居多。 李老爷子和李荣坤可以各算姜正半个老师，姜正在猎人网站上执行的任务他们大多了解，有些令人难以相信、甚至超出他们预料之外的事情自然也是知道的。 不过这样的事情往往是被迫知道。 比如姜正有次因直接毁掉一座楼惹下的大麻烦，这样夸张的力量很容易让人怀疑姜正的言灵是危险甚至是高危言灵。 可这种级别的言灵散发的力量往往很难控制。 如果是毁掉一座楼，位阶极高的黑日可以轻松做到，但它逸散出的力量会将周围街道的房屋均破坏的不成样子。 而姜正却是制造出了完美的犯罪现场，大楼离奇“消失”，周围的草坪未收到半点影响。 李老爷子递出一个精致的小玉匣说道：“十五张遮影、三张破阵、两张天卦，魂符分别是‘血系结罗’和‘催眠’。” “本来想给你拿‘钥匙’的，不过考虑到你的血已经足以打开世界上绝大多数的门，钥匙带在身上难免有些鸡肋，给你换成了‘催眠’。” 姜正接过玉匣小心翼翼放进背包夹层里，再将承影剑斜着插进去，露出剑柄在外面。 承影剑全长不足两尺，属于短剑，剑身稍阔，剑脊略薄，刺削并重，饰以铜格。 “你了解关于承影剑无法杀不死人这件事情吗？” “杀不死人？”姜正闻言再次抽出承影，将剑身轻置于手中。 传说中，含光三剑都不可以杀死人。 是其刀锋不够快吗？快的已经如光、如影、如风；光不可见，是因时光如梭快比闪电，瞬间可通天地使人无察；影只存形，是为气随机行，容形而存影迹似有还无；风有留余，寒热风湿之入体即合其身，且皆有症状。 时光、气机、风行都是与人相关之物，各有其制，都不会要人命，却也是时时可取人命，只是它们也是在按照命体本身在行事罢了。 姜正突然后退一步，提剑、直刺、归鞘！ 这一剑犹如闪电疾驰却无雷声轰鸣，地面上的无形之剑影距老爷子不足分毫，然而老人表情淡然，丝毫未感意外。 “不错。”李老爷子点头称赞，“理解的速度很快啊，不跟着老头子学炼金术可惜了。” “剑中没有活灵？需要自己去承担杀人之后的因果？”姜正收剑于后背包。 人之生死乃世间因果大事，承影三剑脱离因果且不受制于因果，但杀人之后的所有因果会被其主承担，与剑本身无关。 “因果出自佛教用语，号称除无为法之外，一切事物皆受因果律支配。看似虚无缥缈，但却冥冥存在，少用它为好。” “我明白。” “至于炼金术还是算了，学的东西太多了！老爷子饶了我吧！”姜正告苦求饶。 “是不是没事了？你也赶紧滚吧！”李老爷子瞪着眼睛，神色不耐地开始赶人。 …… 第51章 精神病人 大李庄田间地头，小土路边的野花清香袅绕，又是一年麦黄时，金黄的麦浪像似在传递金色的讯息，一波一波地跟着往远方滚去，和着六月的风，在空气中氤氲生香。 “发财，好狗！” 一红发女孩兴冲冲地接过发财口中叼着的肥兔子，被当作工具狗的发财则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哼，看你还敢不敢耍小心思！”诺诺揪着发财的狗脸猖狂地大笑，嘴角露出可爱的虎牙，“今天先回去吧，暂时放过你了。” “嗷呜呜呜！” 诺诺左手提着兔子，右手牵着发财的狗绳，回到自己的“临时营地”，可此刻营地里似乎是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好兄弟！是我对不起你！” “我快死了！可我还不想死！帮帮我！帮帮我！” 惊慌失措的哽咽声自营地的木屋后面传出。 诺诺顿时警觉，眯起眼睛，将兔子轻轻丢在脚边，无声地拾起一根粗树枝并给发财使眼色。 发财的狗脸上写满了拒绝，鼻子皱起呲牙，双耳下压变成飞机耳，全身黄毛炸起，眼睛的瞳孔变窄，狗眼瞪大惊恐地盯着木屋后面，嘴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 “好兄弟！我给你磕头！我给你磕头了！” “砰！砰！砰！” 沉闷的撞击声传进诺诺的耳朵里，一听便可以判断出是人的额头与土地的碰撞声。 “既然好兄弟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我…要把你吃掉啦！” “！！！” 残暴的撕咬声、骨肉扯离声、磨牙吮血声… 没有时间让诺诺思考，她握紧木棍迈动长腿准备杀至营地后，她不知道李氏族地为何会突然出现混血种失控的现象，但眼下回村子里叫人是来不及的。 可她刚刚迈出一步便难以再继续前进，一只有力的手臂抓住了她的肩膀，手臂传来的力量如钢筋水泥般将她焊死在原地无法动弹。 “这是李氏家里的事情，你不要管。”男孩平淡的声音在她背后传出。 诺诺扭头看了一眼胳膊上被抓出的一圈红痕，不满地撅起嘴然后狠狠瞪了男孩一眼。 男孩没有理她，大步走向木屋后面，诺诺的好奇心驱使着她跟了上去。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瞬间让诺诺双眼泛红，“我的兔子！” 一个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的中年男人大口撕咬着从笼子里抓出来的兔子，胸前被染红，左手剩下一只兔腿，右手上的兔子正被他送入口中，骨头被嚼得劈啪作响，鲜血淋漓！ 兔子后腿挣扎了几下便没了生息，被扯出来时只留下半个兔身！雪白的皮毛与血红的鲜血强烈更渲染了男人理智的失控。 “你不要过来！” 男人看到姜正立刻大叫起来，血肉和碎骨填满了他的口腔使他的话语含糊不清，“他们不是我杀的！真的！求求你相信我！” 男孩无言，闪身至男人身后一记手刀砍在其脖子上，颈动脉受到的巨大压力使得男人大脑供血、供氧不足，昏迷倒地。 “为什么不带他回去？”男孩盯着路边的杏树说。 “79号尚处在可控范围之内。”一道人影在树上显露身形。 “可控？” 男孩左手一翻，一块银质手牌变戏法般的出现在他的手上，手牌背面刻的是一副农村繁荣兴旺的图画，正面是一个“法”字。 “带他回去，然后自己去领罚。” “是。” 树上之人没有再度辩解，跳下树背着男人迅速离去。 李氏第八家，掌家族刑司。 “你叫姜正是吧。”诺诺皱眉指着一地的鲜血和笼子里受惊昏迷的兔子，脸色如常道：“这些怎么办？” “会有人来收拾的，李氏族地除村庄以外的地区皆为半危险地区，陈家大小姐还是不要乱跑。”姜正淡淡说道。 发财欢快地摇着尾巴跑到姜正脚边，狗头蹭着后者的小腿，这谄媚讨好的模样看得诺诺翻了个白眼。 诺诺提着之前扔下的兔子耳朵跟着姜正往村子里走，想了想道：“刚才那个男人是真的吃过人。” 她用的是陈述句，语气笃定。 “也许吧。”姜正低着头走路，话语间有些落寞，“反正他一辈子是无法从村子里走出去了。” 姜正曾看过一眼79号的“病历”，因为79号是叔叔抓回来的。 在一处遗迹探索中79号遭遇了不明生物的袭击，79号被龙血污染了。 根据现场的种种迹象，推断出的结果是他吃掉了随行的几名同伴以及那只不明生物。 按理说79号会被刺激为不伦不类的畸形怪物，可他被发现的时候依旧是正常人类的样子，没有出现任何龙类的特征，血统依旧稳定，但他的脑神经组织出现了不可逆转的衰竭与坏死。 79号大概是大李庄精神病院里最像精神病的病人了。 这样濒临失控的混血种李氏族地中大致维持在二百至三百多人，他们不再有名字，一个数字编号会伴随他们接下来的时光，等死了之后编号还会空出来留给以后的人继续使用。 龙族血统带给混血种的不仅是超凡的力量，更多的是血之哀带来的孤独和悲伤。 …… 李氏家主大院，夜雨厅。 十几位正值壮年的中年人与皓首苍颜的老人身穿正装坐在两排对立摆放的木质座椅上，年轻人则是笔直站立在自家长辈的座椅后面，他们或许是家族中优秀的小辈，在自己的圈子里是众星捧月的存在，但在这里他们得不到一张属于自己的椅子。 而首位坐着一位长相貌美的妇人。 妇人一身天蓝色旗袍，开岔到小腿位置，双腿优雅地交叠在一起，眉目慈祥，眼角有着细密的鱼尾纹，颇有年长女性的魅力，手中拿着一柄碧色团扇，并不和厅中的其他人言语交谈。 这些人来自中国各大混血种世家，陈、苏、王、郑都有家族二把手与嫡系子弟前来，有些小家族甚至是家主亲自到场。 所有人都很关注李氏的下一代领导者，希望能得到第一手消息，而李氏每次也不介意把这些消息告诉别人，长此以往便形成了各家族的一次共同汇聚。 厅中央摆放着一个类似沙盘的模具，上面是李氏各权柄的位置，上一代家主及各派系领头人的名字已经被抹去，化作沙尘被无形的风扫去落在周边的‘沙堆’中。 炼金道具，权之沙盘。它只有很简单的功能，但却是各家族无法掌握的技术。 目前仅在‘商业’上面有着“李源”两个字。 李源是原李氏家主的儿子，加上李氏自愿、择优的原则，其实是有大可能出现父位子承的情况。 外围的产业管理事务不少，虽说掌管财政大权却也抵不过家主的只言片语，各家族的商业项目一般都是分配给不是那么重要的成员管理，不知道这李源是怎么想的，大厅内的男人们窃窃私语。 此时一男孩一女孩走进厅内，跟随的黄狗并未进入，在门外挑了一处阳光明媚位置卧下打盹。 “诺诺。” 坐在右侧第一位的中年人开口，神情略带不满。 诺诺大大咧咧地走到男人身旁空出的位置坐下，丝毫不在意男人蕴含怒意的眼神，她不相信男人会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训斥她，那样丢的只会是陈家的脸面。 其他家族的年轻人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位行事风格简厉的女孩，而早已得到陈家大小姐资料的人把目光停留在了于门口驻步的男孩。 第52章 姜氏家主 姜正看着坐得满满当当的大厅颇为烦闷，他向来不喜和陌生人打交道，尤其是抱着不怀好意的目的接近他的人。 “小正坐这边吧，他们还要聊上许久呢。” 坐在首位的妇人轻轻招手，示意身边的侍女在她身侧再放置一把椅子。 “谢谢伯母。”姜正没有拒绝，在妇人身侧规规矩矩坐下，让人一看就是在学校里认真听话的好学生。 沭槿是家主夫人，放在古代地位可以等同于王府王妃，行事谈吐自然大方得体，待人做事更要滴水不漏。 尽管姜正只是每年过年过节偶尔跟着叔叔来蹭顿饭，但每次都会收到她赠送的红包和压岁钱。 不是谁都知道李氏老爷子看重姜正的，大概也就叔叔李荣坤和李氏家主知道。 “听说这位小友是姜氏遗孤？”之前开口叫诺诺的中年人看向姜正。 姜氏遗孤？ 大厅内众人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姜正。 姜家从中国混血种世家行列消失了接近百年，不是没有混血种家族打听过是否有姜氏子弟在当年存活，甚至收留了不少疑似有血统的姜氏孩子，试图复刻当初姜氏屡次自微弱中崛起的例子，结果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久而久之大家便放弃了这一想法，选择去寻找姜氏留下的遗址与试炼之地。 在场的年轻人没有人见识过当初的姜家实力有多么强大，只知道姜家在近代愈发落魄、几近绝后。 “可能？又没有证据去证明。”姜正挑了挑眉，轻笑道：“我没见过父母，一个孤儿知道什么呢？” “不需要什么人证，能通过姜氏遗址的血脉验证便是最好的证明。”中年人自信微笑。 姜正不由得多看了这男人两眼，长得倒是成熟稳重、人模人样的，怎么这么不会说话？ 这男人目的是什么？单纯的确认身份还是简单的拉拢？明眼人皆能看出李氏和他关系好，联系最为密切，若是想半路摘桃坐享其成李氏肯定不会答应的。 他通过遗址与试炼之地的事情李氏中只有老爷子和叔叔知道，昂热那边也知道一部分，大概是从秘党传出来的消息，陈氏和秘党搭上线了？或者是秘党中的某个家族？ “啊对对对。”姜正极为敷衍地点头。 中年人听到这满含嘲讽意味的回答脸色难看，眼神中有寒芒闪过，而诺诺则是捂着嘴在座位上偷笑。 “第八家没有变化。” 一位老人看了眼出现变化的沙盘上的名字，轻声道：“李荣坤自小游历世界各地，呆在李氏时间极少，与其余兄弟关系并不亲近，执掌家族刑司再好不过。” “萧家主，此番邀请你们来已经是老祖宗念在家族旧规，有些话可不要乱说，小心祸从口出。”沭槿轻摇团扇，淡淡道。 “是在下妄言了。”萧氏家主立刻认错。 … “李氏第七家，负责管理族内人员事务安排。” “李氏第一家，负责族内祭祀及与其他世家的交流往来。” … “李氏第三家，李佑濡执李氏家主之柄。” 李佑濡？ 没什么印象啊？姜正挠了挠眉毛，这位似乎在这第三代的十几位兄弟里是最没存在感的啊，不会叔叔们合伙起来欺负老实人吧？ 厅内其他人面面相觑，这个结果和他们预想的相差很大。 按理来说第四家的李桀锐与第八家的李荣坤是最有可能继承家主之位的。前者在短短几年时间将自己的资产发展为一个足以匹敌世家的庞然大物，侵吞了不少世家的商业资产；后者则是在武力上碾压众人，名字在世界各地的混血种群体内皆是如雷贯耳。 这李佑濡是何许人？难道又是一个李睿鸿之辈？大家伙没怎么搜集他的资料啊。 “馨儿，把三房的韵滢请来，以后她便是家主夫人，先来认认人也是好的。”沭槿吩咐身边的侍女道。 不多会儿，一位年轻女人牵着一个三四岁小女孩儿从侧门进入，来到沭槿行礼问好。 女人的五官极为出彩，脸蛋素白，唇薄而润，鼻挺而秀，气质婉约，身段丰腴有致，发型梳着复古的朝天髻。 小女孩儿则是鹅蛋脸，眉眼如画、灿若繁星，小刷子似的睫毛轻轻颤动，藏在母亲身后打量着厅内的众人，看到姜正的时候悄悄挥了挥手打招呼。 “韵滢不必多礼，佑濡担任李氏家主一位，你今后便是家中主母，今日在座的各位皆是世家大族中人，我来与你介绍一番，以后不可失了李氏风骨。” 女人小嘴微张，对沭槿说的话似乎难以相信，但也只好跟在沭槿身后为一些人问好递茶。 而受到问好之人会毕恭毕敬的行礼，不敢有丝毫矜高倨傲之意。 “正正哥，这是怎么回事呀。”小女孩来到姜正身边怯生生地问道。 “你爸爸要当家主了，开心吗？”姜正揉了揉小丫头的脸蛋。 姜正记得她的小名叫沫儿，李氏嫡系当中年龄比他小的孩子不多，沫儿算是一个，也是极特殊的一个。 小女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吃吃地笑起来，眼睛弯的像月牙一样，随后开心地附在姜正耳边说道：“爸爸以前跟妈妈说过傻子才去当家主呢，那他现在是大傻子了耶！” 李氏各家派系自主性很高，加上李氏老祖如今还活着，家主之位掌握的权力确实与以往相比相差甚远。 如今的秘党世家联盟、纯血龙族大规模复苏、尼伯龙根、奥丁… 姜正并不想考虑太多，先过好自己的再说。 “正正哥你不开心么？”沫儿趴在姜正的大腿上，伸出白嫩的手臂想要触摸他微皱的眉头。 “我没事。” 姜正刚说完却突然站起身，将沫儿抱起来放在椅子上，眼睛看向门外。 “哒！” “哒！” 大厅内客套寒暄的众人不约而同停了下来，坐在椅子上玩手机的诺诺手腕一抖，一台新款的omnia砰砰两声摔在了地上。 门外一个身形佝偻的老人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走进来，拐杖随着步伐一下一下敲打在青石上，却仿佛敲打在众人的心脏一般，这股力量似乎能辨人施压，姜正、沫儿、沭槿几人并无太多感受，而一些年轻人却面如土色，呼吸紊乱。 “老祖！”沭槿反应过来，快步上前搀扶。 老爷子没有拒绝，佝偻着腰低垂着头缓步走进屋内，没有看众人一眼。 陈氏到来的两位中年人相视一眼，脸色难看，李氏老祖居然还活着？十几年没有这位的消息传出来，各家都以为李氏的这位老祖归去了，或者暗地里用“棺材”续命。 而用了“棺材”和死了也差不了多少，对李氏不会再有什么帮助，还需要消耗大量资源。 李老爷子声音沙哑道：“你们不需要知道老头子我是谁？我只是来告诉你们一件事，你们把话带回去就行。” “姜氏从今日起再回华夏世家之列，族人姜正为姜氏家主。” “有话，不要跟我说，让你们当家的去找现在的李氏家主。” …… 第53章 各自的路 没有多言，李老爷子说完便离开了，沭槿与韵滢前往相送，只留下几个侍女为众人添茶倒水。 “完了呀，正正哥，你也要变成傻子了，不要呀！”沫儿小脸激动，小手拽住姜正的衣角使劲摇晃。 我变成傻子你这么激动干嘛？姜正无语。 老爷子这是在搞哪一出？想提升我的地位？可是没必要啊！自己马上要出国读书了，很少有时间回国，而且实力才是在混血种世界说话的底气，其次才是势力与财富。 “小正！走了，回家。” 李荣坤不知何时来到姜正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八爷爷已经在家主院的门口等着了。 “哦，好。” 姜正看到一大波人陆陆续续来到院子里，一些世家子弟和其长辈争先恐后上前攀谈，像是来到了熟悉的社交场合环节，只是对于他们来说这里的环境恶劣了点。 诺诺独自一人呆坐在原位无所事事，看到发财那条土狗屁颠屁颠地跟在姜正后面不由得呲了呲牙。 八爷住在庄子东面，旁边挨着农田，是一处占地不大平房，用红砖水泥草草建成，墙上甚至连漆都没有刷。 “叔，你怎么没当上家主？你不是说自己是最能打的那个吗？谁要是不服就给他打趴下。”姜正明知故问。 “都怪我爹，几十年没干出来什么功绩，没能给我的万里江山打下基础。”李荣坤满口不着边际：“我可是为了你常年奔波在外，四处颠沛流离，你可要好好努力。” “老爷子露面公开承认我是姜氏家主了。”姜正道。 “我知道。”李荣坤叹了口气，“当时族会还没开完呢，听到老祖宗出面，真不知道你这小子有哪点好了？值得老祖宗花这么心思？难道我天赋不高吗？” “你们两个够了！”八爷在前面回头训斥，“什么老爷子？都串辈了！玄祖做什么事自然有他的道理，该干嘛干嘛，没事干去帮小正把麦收收。” “等明个再收不耽误。”李荣坤推辞。 八爷眼睛一瞪，骂道：“你奶奶个腿！你上个星期就是这么说的。” 三个人进了屋，客厅凌乱的样子简直不堪入目，随意丢放的衣服、没有刷洗的碗筷、木桌上满是油渍，几人各自找了个勉强能落脚的地方坐下。 “我听我爹说，如今的时间大致处于古代龙族复苏的一个高峰期，三代种、次代种甚至初代种都有可能再临世间，秘党与世家的联盟大抵也是因此。”八爷缓缓开口，“这一代的家主很可能是九死一生，我拦下荣坤没有去竞争。” “而二祖当年给佑濡那娃子算过一卦，说他会一生平安，所以我把自己的那票投给了他。” “老爹，危险和机遇是并存的，二祖的卦术算的是不错，但还没到出神入化的境界。”李荣坤淡淡开口道：“若是真杀了初代种，拿了他的龙骨直接来煲汤，咱们爷仨直接分着喝了，免得到时候这群混血种又是争又是抢的。” “叔，你打的过初代种吗？”姜正拆台。 “诶！你这孩子！”李荣坤削了姜正一个头皮，“你管老子打不打的过？我口嗨一下不行吗？” “行啦。”八爷不知道如今的世道怎么回事，慈孝之道怎么演变成这样了。 “小正去那什么学院之后好好学习，多找几个女朋友，姜氏如今就你一个光杆司令也不好看，或者等着其他世家给你送上门来也行。” 不等姜正回话，又接着对自己儿子道：“家族这边事情不多，小事有刑堂处理，大事有我看着，真遇到什么事别一个劲往前冲，一个连半点攻击力也没有的真言术拽什么拽？” “另外，瞅到合适的抓紧时间结婚。当初你们一个个喊着要自由婚姻，结果你们现在这一辈结婚了的有几个？老三家的孩还是他爹安排的，瞅瞅那姑娘，多俊俏。” 李荣坤一本正经道：“老爹，其实我在外面已经找很多了，只是怕她们在一起打架，没敢带回来。” “滚蛋！信不信老子大嘴巴抽你！” …… 仕兰中学。 清脆悦耳的放学铃声在校园回荡，身着清凉校服的少男少女三五成群的离开教室叽叽喳喳走在回家的路上。 一群男生大摇大摆占据着楼道的中间位置，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中间的赵孟华。 “老大！今年高考你要参加？” 赵孟华身旁的一位小弟惊讶出声。 “只是随便试试而已，顺便感受一下高考的氛围。”赵孟华笑道。 “那到时候老大考上什么不错的学校不会就不管我们了吧！”一小弟叫苦。 “瞎说什么呢？清北对老大来说都只是台阶，区区不错的大学也配得上老大？”另一小弟捧啃。 “嗨，大学更多的是提供我们一个良好的平台，即使大学排名不高进入社会后未必便混的差了。”赵孟华嘴上谦虚着，脸上的笑容却显得这番话十分受用。 有人悄悄指了指在走廊边趴在栏杆上的路明非，赵孟华瞥了一眼毫不在意，并不打算做些什么。 “陈雯雯，我有点话想问你。”路明非转过身来，看着走过来的女生轻声道。 赵孟华皱眉，神情不悦道：“路明非，你又闹什么幺蛾子。” 路明非低垂着脑袋，本就缺少打理的头发垂下来挡住了眼睛，他没有去看赵孟华，淡淡道： “和你没关系。” 赵孟华瞬间气血上涌涨红了脸，他和路明非说话居然被回怼了！以前他这样问话哪次路明非不是一边赔笑一边解释原因。 “是文学社的事情吗？”陈雯雯主动说道，随后望了赵孟华一眼。 赵孟华稍稍平复心情后不再理会，和一群小弟走着聊着，不知道说到了什么突然大笑起来。 “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喜欢过我？”路明非抬起头，眼睛直视着陈雯雯那张吹弹可破的脸庞，轻声问道。 “啊？”陈雯雯没想到路明非会问这个问题，犹豫道：“我们一直不是同学吗？” “嗯。” 路明非点点头，提了提有些松垮下来的书包，“我知道了，谢谢，没事了。” 说完，路明非挺了挺瘦弱的身板朝校门外缓缓走去，脸庞如静水、如冷铁、无喜无悲，似乎自己刚刚只是问了个‘你今天有没有吃饭’的简单问题。 我抓不住这世间的美好，只能装作万事顺遂的样子。 路明非记得高一政治课上讲第一章供给需求关系，供给大于需求的时候，市场价格便会下降，当你喜欢一个人喜欢得太满，所以很难得到珍惜。 学校门口停放着满满一排接学生回家的车，其中一辆黑色的大切诺基走下来一位西装男人，殷勤地接过书包，揽着路明非的肩膀笑道：“哎呀！明非，放心吧，来我们这你不会后悔的，我会让你的天赋震惊所有人！” 路明非坐在车子后排，轻声道：“嗯，我和家里人说过了，东西收拾好了，回家拿上行李就可以走。” 他看着窗外马路边上由学生组成的人流，感觉自己从未融入过其中，像是一只来自大森林的动物误闯进人类世界，纵然学会了人类的语言却在生活习性上依旧格格不入。 透过窗外路明非突然看到人流中一个稚嫩男孩儿的面孔，不是他自己的，也不是自己所认识的任何一人，可就是发自内心觉得这张脸是那么的熟悉，仿佛是曾经自己身边的最为亲近之人。 男孩望了过来，与车窗内的路明非对视，他的双眼像那西边缓缓降落的夕阳，如五颜六色的焰火溅落人间。 第54章 心理医生。 “叮咚！叮咚！” 门铃声响起，开门的是一个年轻女人，穿着白色丝绸睡裙，赤着两条优美浑圆的修长玉腿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每次弯腰在洗衣桶里拾起衣服搭在阳台的衣架时，胸前便会露出大片如玉的白色和一条足以令人沉醉的深壑，丝毫不避讳进屋的男孩。 “杨医生。”按响门铃的男孩点头道。 “终于舍得来了？先坐一下，让我把洗好的衣服搭在阳台。” 男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偶尔也会在女人的身上停留一会儿，但更多的时间是在望着头顶上悬挂的吊灯发呆。 “需要我换一下衣服么。”杨医生搭完了衣服，走进屋内。 “随便。” 不多一会儿，女人再次回到了客厅，此时的她多穿了一件白大褂罩住了睡裙，长发优雅地挽在一侧，脸上画了点简单的淡妆，让那张本就漂亮的脸更加美丽动人。 “好的，姜正同学，听说你不久前17岁了，虽说有些迟，但还是祝你生日快乐。” 杨医生把一份病历档案放在桌面，“那我们开始本次的问答环节喽，鉴于你已经四个月没有来进行心理辅导，所以问题可能有点多。” “嗯。” … “最近有没有出现想要虐杀生命的想法。” “偶尔。” “具体症状明显吗？” “不明显。” … “交女朋友了吗？” “没有。” “依旧保持着对异性的强烈渴望？” “嗯。” “平时有过类似‘手’这样的发泄吗？” “没有。” “可以完美忍耐吗？是否产生过‘推倒’的画面或念想。” “可以；没有。” 杨医生每听完一个回答便在纸上写写画画，看起来不像是在写字。 “与你哥哥聊天频次高吗？” “不高，最近只有两次。” “对金钱的价值观有发生过改变吗？” “没有。” “有交到朋友吗？” “多认识了一些人。” … “好的。”杨医生合拢钢笔，整理一下手中的几张纸。 “本能与欲望是人与生俱来的，理想与价值是后天建构的，所以在关于杀戮欲望与追求异性快感的这两种感觉在一定程度上是会并存的。” “最初在接手你的时候，我原以为是那种较为常见的幻想型或是第二人格型，毕竟从你的外表与行为上完全看不出任何问题。” 姜正默默不语，像是正在接受父母或老师训话的孩子，没有办法逃避只能硬着头皮听。 “听说你要去国外读大学了，未来几年很少回来，那我们这次便对你的情况做一个总结。” “我是知道一些关于你们这些人的事情的，我父亲或许便属于你们，否则你的叔叔也不会把你送到我这里来。” “最初，我认为你们是类似‘威廉斯综合征’，这种病症是由于基因排列失常造成一部分人拥有相比常人更出色的音乐和数学天赋，但也有人患上了精神分裂症等精神疾病。” 姜正附和地点点头，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很聪明，仅凭部分信息便推出混血种的大致特征。 而尽管在混血种的认知中，普遍认为带给自己力量的是血脉，以及源源不断进行造血的骨髓，即常说的血和骨，但若究其深处，谁知道和基因有没有什么关系呢？ 杨医生接着道：“因此，我从未怀疑你是故意捏造了一个虚假的哥哥。” “虽然你现在也会无意识地盯着我的大腿和胸部，但次数与时间要比最开始减少许多，这并不是你在有意控制或是兴趣的转变…包括你第一次来问诊时对医生的厌恶、对血液的畏惧与狂热两种极端反差……” “综上…”杨医生深吸一口气，清冷的眸子看了姜正一眼：“你现在的一切，包括智商、外在的身体素质到对各种事物的感触乃至抵抗力，都处在一个超乎人类数倍甚至更多的一个趋势发展。” 杨医生抽出其中一张纸，上面是一幅简单的随笔人像画，与姜正有七成相似，而在他的身后有另外一个人，简洁凌厉的画风寥寥几笔勾勒出大致外形。 “这种现象产生的原因不仅是因为你身体发育和年龄的自然增长，更大的原因是你和你哥哥可能正在逐渐变为一个人。” 姜正猛然抬起头，盯着女人，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的喜好、优缺点，在和你本身的特性融为一个新的你。” …… 姜正走出杨医生住的小区，和来时的淡然相比，此时的他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徐淼淼，有空吗，帮我做件事。”姜正摸出手机，响铃不到两秒钟便接通了。 “姜正？”电话那头的徐淼淼很是吃惊，掐着颇有点马仔的语气道：“哎，什么事？能做到我肯定做！” “我打算请班里同学吃个饭，你知道有没有什么合适的饭店，不用考虑价格。”姜正道。 “请吃饭？”徐淼淼显然是愣了一下，等大脑从宕机中恢复过来后立刻说道：“咱们班几十个人的话，要是偏娱乐点的话，披萨店、汉堡店都不错，要是想正式一点，可以去黄龙饭店或者国宾楼，只是前者有点贵，后者要有点门路。” “还有外环那边新开了一家‘红浪漫’商场，听说它的老板买下了一整条街，其中有家红玫瑰餐厅刚重新装修好开业，听说饭菜味道贼棒。” 红浪漫…红玫瑰…姜正嘴角一抽。 不是因为这些很像洗浴中心的名字，而是这条街是安迪耶来中国后发展的产业。 不得不说，安迪耶动作还是很迅速的，当初接到他的电话立刻订机票飞来中国，直接打着外商投资的旗号住了下来，听说还有高官接待。 姜正刚好路过cbd区的国宾楼，说道：“我订在国宾楼了，时间放在周日中午吧，你帮我通知一下班里的同学，路明非那边我自己去说就行。” “好嘞，刚好路明非不在班里，想通知他也麻烦。”徐淼淼爽快答应。 “路明非不在班？去哪了？” “啊这个…”徐淼淼说话突然支支吾吾起来。 “有话就说。”姜正皱眉，语气逐渐烦躁。 “路明非前天不是退学了嘛…我想着姜正你这边肯定知道的…”徐淼淼莫名心虚。 说实话，不只是徐淼淼，包括陈雯雯在内几个人这两天上课都有点心神不定。 谁能想到那天过后路明非直接退学了？陈雯雯觉得这件事和自己有很大的关系，时不时反思自己做的是否欠妥。 而赵孟华心不在焉的原因自然不是对路明非感到亏欠，他巴不得路明非死远点好。 只是他有点担心姜正会不会因为这个找机会揍他一顿，毕竟对方家大业大，而且马上要出国了，根本不怕什么。 以至于赵孟华这几天放学回家一直是让家里人开车接他，根本不敢走偏僻小路。 “那…还吃饭吗？”徐淼淼没听到回话，过了一会儿弱弱问道。 “吃，我待会订好房间把号发你。” 姜正挂了电话喃喃自语：“退学了？怎么忽然下定决心了？” 第章 言灵序列表 这一章是之前又发错卷了，没办法，为了避免浪费，给大家罗列了一下目前龙族的言灵。 信息来源：实体书修订版＞实体书原版＞江南公众号＞网络版小说＞漫画＞网络书友猜测 有错的大家一笑而过即可，求求大家键下留情~狗头保命~ 118种言灵，以类似元素周期表的形式排列，在1972年最终完成，‘莱茵’这个名字也是1972年才确定的。 113号以后的言灵即使曾经被观察到，也不会公开其资料，危险性不可估算， 但最高阶的几种言灵，人类至今对它们所知甚少。言灵周期表是人类基于自己对言灵的理解而建立的表格，一定有某些言灵是在周期表之外的，所以还有言灵是在118号之上的，目前已知的序列号最高的言灵，是121位的\\\"神谕\\\"，那是专属于白王的言灵，而在言灵周期表中还没黑王的专属言灵 言灵·皇帝 序列号：01 血系源流：黑龙·尼德霍格 ... 冬 序列号:1 效果:降低身体机能，可将呼吸与血流降至极限，仅维持生存所需，甚至部分肢体瘫痪。 ... 言灵·血系结罗 序列号：02 血系源流：黑龙·尼德霍格 ... 言灵·鬼胜 序列号：09 血系源流：白王 ... 催眠 序列号:14 效果:深度催眠他人，控制他人意识，使他人沉睡，甚至能修改记忆。如果对方的意志力或精神力强大的话，效果会减弱，甚至会无效。 ... 言灵·阴雷 序列号：17 血系源流：天空与风之王 ... 钥匙 序列号：22 效果：打开一切的门或类似门的东西。 ... 言灵·炽日 序列号：28 血系源流：青铜与火之王 ... 言灵·王选之侍 序列号：29 血系源流：黑王·尼德霍格 ... 言灵·真空之蛇 序列号：37 ... 言灵·阴流 序列号：41 血系源流：天空与风之王 ... 言灵·深血 序列号：47 血系源流：未知 ... 言灵·镰鼬 序列号：59 血系源流：天空与风之王 ... 吸血镰 （饮血真镰） 序列号:71 血系源流：天空与风之王 ... 言灵·无尘之地（修订版更名为离垢净土） 序列号：66 血系源流：天空与风之王 ... 言灵·冥照 序列号：69 血系源流：天空与风之王 ... 言灵·刹那 序列号：72 血系源流：天空与风之王 ... 言灵·风王之瞳（修订版更名为风暴角） 序列号：74 血系源流：天空与风之王 ... 言灵·炽 序列号：77 血系源流：未知 ... 金刚界 序列号：81 效果：言灵·冥照的升阶。可施加一个结界保护。 ... 言灵·剑御 序列号：82 血系源流：青铜与火之王 ... 言灵·时间零（又名 永恒\/时零） 序列号：84 血系源流：黑王·尼德霍格 ... 言灵·青铜御座 序列号：87 血系源流：黑王·尼德霍格 ... 言灵·君焰 序列号：89 血系源流：青铜与火之王 ... 言灵·梦貘 序列号:91 血系源流:白王 ... 言灵·王权 序列号：92 血系源流：白王 ... 言灵·天地为炉 序列号：96 血系源流：青铜与火之王 ... 言灵·戒律 序列号：106 血系源流：黑王·尼德霍格 ... 言灵·黑日 序列号：110 血系源流：白王 ... 言灵·审判（修订版更名为断罪） 序列号：111 血系源流：白王 ... 言灵·莱茵 序列号：112 血系源流：黑王·尼德霍格 ... 言灵·烛龙 序列号：114 血系源流：青铜与火之王 ... 言灵·归墟 序列号：115 血系源流：海洋与水之王 ... 神寂 序列号:116 使用者:黑王·尼德霍格 ... 言灵·湿婆业舞 序列号：117 血系源流：大地与山之王 ... 言灵·神谕 序列号：121 血系源流：白王 未明确给予序列号的言灵，后面的数字为猜测。 不朽 效果:强化自身肉体，甚至能将身体强化到钛合金级，一拳就能打穿防弹钢板。 ... 先知 效果:预知未来所发生的事，能预知到的时间限制和事件种类尚不明确。 天演 疑似33 效果:强化大脑思考运算能力，在脑海中迅速构建巨大的模型，将数百数千个数字或其他信息放进去，高速运算。 镜瞳 55 效果:可快速解构机器或炼金机关装置结构，并以此快速获取该装置拼装及使用方法，目前有可以复制他人知识或他人言灵的推测。 雷池 92 效果:控制环境中的一切电荷，一般需先从附近带电物体吸引电荷\\\"充电\\\"，可以瞬间释放电荷形成电离通道，如同释放闪电，也可以造成静电屏障，隔绝屏障内的声音外泄，高危言灵 圣裁 93 效果:不明，校长称无把握躲过此言灵，疑似有必中属性 涡 97 效果:控制水流，聚成包裹自身的球状漩涡水壁，漩涡爆炸时有高爆炸弹级别的杀伤力，同时爆射出的水具有很强的穿透性，水系高危言灵 血脉牵引 107 苍雷支配 108 黑炎牢狱 109 八歧 效果:强行提升血统获得八岐大蛇般完美的身躯，通过操纵血统得到近乎永生的躯体，永不枯竭的再生能力，神话中的言灵，威力甚至超越审判。 森罗 效果:一种只有白王血裔才能用的罕见言灵，事实上是用眼睛控制对手的精神，把自己脑海中所想写入对手的脑海，释放者可诱导甚至强迫目标看到任何景象，熊熊燃烧的地狱，或已辞世的亲人，一眼之间，森罗万象 言灵·因陀罗 效果：名称来自佛教二十诸天第二位天主帝释天，发动该言灵，释放者的瞳孔不再是黄金瞳的金色，而是被电光的炽白色（蓝白色）给掩盖了原本的金色。释放者浑身流淌着刺眼的雷电，不只是释放者，连他周围的空间也都被高度地电离化，空气中的尘埃因为电离而闪闪发亮，不时有细长的电弧击穿空气，从释放者身上连到周围的物体上，释放者可以控制这些雷电攻击对方 言灵·风舞（漫画原创） 序号：不明 效果：在背后构造一对淡蓝色翅膀进行飞行，犹如风中起舞，并能控制风的流动，与阴流相似 言灵·风舞（漫画原创） 序号：不明 效果：在背后构造一对淡蓝色翅膀进行飞行，犹如风中起舞，并能控制风的流动，与阴流相似 言灵·胶凝 效果：使领域内的空气凝结成类似塑胶的状态 言灵?九婴 序号：不明 效果：凝聚九婴的意识，利用周围的水元素分别凝聚成九婴的九个头，最终完成时对敌人造成巨大伤害 本书新增 言灵-欺诈 使用者对人甚至物品进行欺骗，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达成某种意义上的真实。 言灵·蛊惑者，可以往周边环境种植入包括恐惧、愤怒、平静、喜悦等情绪。 言灵·重明。 序列号58，比镰鼬低了一位，但不意味着它的能力弱于镰鼬。 如果说镰鼬是在听力上的极致，重明便是在目力上的极致。 言灵的名字来自中国古代神话传说中的重明鸟，形如鸡、鸣如凤、双目双瞳，搏逐猛兽，辟出妖邪。 重明拥有世间生物中最远的目力，被视线锁定之人将无法挣脱。 言灵·傀儡操演，序列号63。 不同于王之侍的身体强化，傀儡操演是通过操控并强化尸体，因为是尸体，所以强化可以不需要顾忌承担者的极限，并且傀儡完全听从自己的指令，在战场上是真正的bug言灵； 缺点是所用的尸体必须是自己或是自己的傀儡杀死的才行，而且傀儡不可修复，只能使用一次。 第55章 启航、梦 沪市浦南国际机场。 “mua！mua！” 一个漂亮女人搂着身前的男孩不断亲吻对方的脸颊，最后男孩忍受不了路人千奇百怪的目光，主动挣脱开来。 “子航，你在美国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每天都要给妈妈发邮件哦！”漂亮女人叮嘱。 “子航，美国那边开销大，钱不够的话及时说。”一旁的西装男人扶了扶眼镜。 “嗯。”楚子航点头，示意把两个人的话都听进去了，“那我走了，我朋友还在等我。” “妈妈再见，爸爸…也再见。” 随后，两个大男孩背着大包小包拉着行李箱来到机场柜台办理登机手续，尽管两人一个个都摆着一张冷巴巴的脸，奇高的颜值却依旧引得路人频频注视。 “师兄，我们非要去这么早吗？还有大半个月才开学呢！”姜正办理完行李托运，单独拎了一个包背在身上。 “现在是学院的小学期，在上学期挂科的学生这个时候已经开始返校了，教授们也都在学院，只是不上课。”楚子航解释。 “好吧，我在家也待腻了，路明非那家伙不声不响地跑去打电竞了，听说还是一家挺有名的俱乐部。” “有人说你给赵孟华摆了一桌鸿门宴。” “脑补怪罢了，那家伙也值得我这么大费周折？”姜正撇嘴。 楚子航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不过这件事在学校里传得蛮热闹的，国宾楼被姜正包下了整个大厅，据说赵孟华去的时候带了一块浪琴作为“送别礼物”，刚好姜正之前戴的表在埃及毁掉了，直接换了一个新的。 无独有偶，暑假开始前，楚子航‘爸爸’在黄龙饭店办了一场谢师宴，请了仕兰中学的校长和楚子航的众多老师参加，这两场饭局在学校里被传的沸沸扬扬的。 两人找到自己在经济舱的座位，这是由诺玛订的机票，在没有特别要求的情况下，诺玛总是会选择相对最优方案，包括经济方面。 楚子航透过舷窗最后看了眼外面的城市，12个小时之后，他就要远离这片土地，来到另一座相隔万里的陌生城市，在那里，他会认识到许多与自己相同的人，见到更多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 “飞机票太贵了！还好有诺玛订票，不知道我们自己订票学院给不给报销。”姜正在空间狭小的座位上扭了扭身子。 “我以为你会抱怨经济舱的环境不好。”楚子航说道。 “怎么会？师兄你为什么这么觉得？我住的房子只是普通小区诶。”姜正拿了一份身旁的杂志随意翻动。 为什么会这样觉得？楚子航默然思索，可能是因为平时姜正穿的用的都是价值不菲的大牌子商品？对金钱的表面重视而实则漠视？ “师兄不知道我小时候的事情吧？” 姜正合拢杂志轻声道：“其实我很小很小的时候血统就应该觉醒了。” “我的记忆最早是在三岁左右，当时我穿着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或偷来衣服在不知名的小城镇和农村里像无头苍蝇似的乱跑。” “饿了就跑人家的地里偷菜、偷果子吃，有时候会在晚上钻进鸡栏里面拿点鸡蛋，饿得特别狠的时候还会抓只鸡或是小羊。” “我力气很大，能很轻松把它们抓在手上拧断脖子，不过我不会生火做饭，只能抱着生啃，经常把身上弄得全身是血。” 楚子航打了个冷战，想象着那个画面顿时浑身上下结起了鸡皮疙瘩，震惊地看着姜正，“你有过血统觉醒时的印象吗？” “没有。”姜正摇摇头，接着道：“但当时血统赋予了我极强的生命力，嗯…简单点说就是像野兽一样活着。” “后来我走过几个村子，没有人会怀疑这种的事情是一个三岁的小屁孩做的，别人见到我只会以为是哪家不负责的大人没看好孩子，弄得一身脏。” “直到有一天我听见一个男人对身边的女人说‘城市里有孤儿院，那里不愁吃喝，可以把孩子放在孤儿院门口’。然后那天晚上我跟在他们身后进了城，去了一家孤儿院，真正生活了两年。” “我在孤儿院里可鸡贼了。”姜正自嘲地笑了笑，清澈的眼睛里仿佛埋藏着噬人的漩涡，“我不喜欢和其他孩子玩，但对院长和附近邻居大人们的话言听计从，因为在他们那里我表现的越听话懂事，就越有机会得到奖励。” “有人告诉我，我已经受过很多的苦，不要让自己再继续苦下去，而我也不愿再受苦，所以我从不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很幸运，叔叔他除了喜欢暂时保管我的任务佣金外，很少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 “恭喜…”楚子航干巴巴说了一声，“听起来你的身世有很大的谜团。” “无所谓了，活在当下嘛。”姜正笑了笑。 “嗯。” 楚子航暗中环视四周，乘客们大多在闭目养神，他们说话声音极低，没有人注意这里。 “睡觉吧，一觉醒来，芝加哥那边刚好是白天，不用调时差了。”姜正拿出眼罩仔细戴好。 楚子航闭上眼睛思绪万千，总是无法将脑海放空，睁眼看向舷窗，外面的天空不知何时暗了下来。 他们这一程航班刚起飞不久，短时间不会经历黑夜；飞机在平流层飞行，而平流层几乎不存在水汽，所以极少会有云存在，怎么天会突然变暗？ …… 1942年，位于世界之北的红色巨人—苏联。 莫斯科城内的烟筒发出了呜呜的怒吼，寒风像刀子似的猛刮，凄厉地呼啸着，雪花在空中飞速盘旋、左躲右闪，灰色的阴云低低地压在地面上，暗黑的天空同雪海打成了一片，搅得整座城市惊惶不安。 这是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它和这个冬天一样，来得要比以往都要早。 一处房屋的门被打开，风雪发狂似地朝着屋内猛钻，开门的是一个英俊的年轻男人，鼻梁挺直、眼窝深邃，倍显坚毅和执拗，棱角分明的脸庞以及一双璀璨如宝石的绿色眸子。 他戴着厚实的手套和皮帽子，老旧的皮靴被擦拭的异常光滑明亮。 沙哑急切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同时还有“砰砰砰”的拐杖拄地声。 “不！不要去！我亲爱的奥列格！你答应过我，要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 “奶奶，您别出来！外面风很大！”青年连忙关上门，来到老妇人身旁搀扶着。 “亲爱的孩子！”老妇人眼中闪烁着泪光，伸出干枯布满皱纹的手掌轻轻拂去青年脸上的雪花，“不要去！好好活着！” “这个国家需要我！”青年握住老妇人的手掌，神色郑重严肃。 “不！它不值得你这样做！”老妇人情绪激动，脸色涨红。 青年将老妇人搀扶到炉火边坐下，自己蹲在她的面前，认真道：“米妮奶奶，我们的国家正在受到侵略，战火席卷了国内无数的城市，如果无法阻止他们，下一个就是莫斯科。” 老妇人眼中充斥着痛苦与恳求，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死死地抓住青年的手，手指因为过度用力充血变得通红。 “我会和彼得一起，他的姐姐每天都会来奶奶您这里的照顾您的。”青年缓缓挣脱妇人的手掌，接着从桌子上拿起一个收音机放在老妇人的手中，它是这个家庭最昂贵的东西。 “它会为您带来胜利的消息。” 青年露出一抹阳光的笑容：“我会活着回来的…一定。” … 第56章 斯大林格勒 青年走出房子，一个身材壮硕的男人已经在附近的屋檐下等着了，那是他的好友彼得。 “嘿！奥列格，准备好了吗？”彼得神情有些雀跃。 “嗨，彼得。”奥列格勉强微笑一下，“我们走吧。” “放心好了，我姐姐会照顾好你奶奶的，她还让我偷偷问问你愿不愿意娶她。”彼得嘿嘿笑道。 奥列格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房子，透过昏暗的玻璃似乎能看到一个朝这边张望的女孩，轻声道：“如果能平安回来的话…应该会吧。” “哈哈！”彼得开心地大笑，“那姐姐一定开心死啦！” 奥列格和彼得来到了征兵处后面的大营，他们之前便已经通过了征兵的条件。 这是国家发出征兵的军事动员后的第二个月，数百万的预备役被召集起来，凭借以老带新的传统可以让他们迅速投入一线战场。 几个军装男人大步来到奥列格等人的面前敬礼，他们的皮靴上沾满灰尘，青灰色的坚硬脸庞上遍布战争的痕迹。 “我是下士马尔科?梅德韦捷夫?伊万诺夫；下士，格奥尔吉...” 奥列格等人挺直身板回礼。 几位士官各自念出几十个名字，其中一人声音低沉道：“念到名字的分属各自的队长，我们将是你们的长官，现在上车，执行命令！” 奥列格焦急地看向彼得，对方同样担心地望着自己，两个人被分到了不同的士官手下，虽然这在军中是很常见的事情，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两人都没有人向士官提出异议，在任何部队的要求中，服从命令永远是军人的天职。 那位名叫马尔科的下士是奥列格的长官，他与十几位年轻人坐进一辆卡车，挨个拍了拍众人的肩膀。 “听着，小伙子们！没有时间让你们在后方慢悠悠地进行训练，你们是预备役，你们的第一场战斗便是在前线。” “我们要去哪里？”有人举手发问，他身材瘦小，看起来像是个未成年的大男孩。 马尔科顿了顿，沉声道： “斯大林格勒。” 斯大林格勒？ 奥列格抿了抿嘴唇，他上过大学，清楚知道斯大林格勒在苏联地理位置重要性。 斯大林格勒是苏联中央地区通往南方重要经济区域的交通咽喉，若德军攻占斯大林格勒和高加索，向北可攻莫斯科，向南可出波斯湾。而斯大林格勒以西、以南是苏联粮食、煤炭以及石油的主产区。 如果德军占领这一地区，那他就会成为一匹脱缰的野马，广袤的土地任由德军驰骋；苏联则会失去战争所需要的重要资源，如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德军不会放弃对斯大林格勒的争夺，红军更会拼死坚守，那里会成为一处由战火硝烟组成的绞肉机！ 奥列格第一次觉得自己可能无法回去见奶奶了，还有那个隔壁偷偷喜欢自己却一直未曾表明心意的女孩。 “喂，小子，你读过大学吗？” 马尔科很久之前便注意到车厢内神情严肃的奥列格，不是因为他的相貌，而且这个青年在所有人中是衣冠最整齐，打扮最干净的。 苏联的七年全民义务教育未普及太久，只有家境稍好的家庭才有条件供孩子读书深造。 “报告长官！奥列格?叶夫格尼?贝尔科夫，毕业于莫斯科罗蒙诺索夫国立大学！”奥列格起身回答。 “喔！” 赞叹声在车厢内此起彼伏，那是苏联的最高学府，创建已经近两百年，是无数学子的向往之地，即便是远在西伯利亚的猎户们，也知道有这样的一所大学。 “奥列格…我喜欢你的名字，希望你的到来能拯救这场战争。”马尔科开了个玩笑， 他接着考了奥列格几个战场常识，奥列格对答如流。 “会德语吗？” “会英语、德语和意大利语。” 马尔科想了想说道：“若是我在执行任务期间意外死在战场上，则由奥列格担任小队指挥，负责未完成任务。” 几辆绿皮卡车在数个小时的奔波后进入到另一座城市，城中已经没有太多民众，这些奥列格在来的路上已经见到。 迁移的民众排成长列沿着马路向着莫斯科的方向在雪地里亦步亦趋地行走，泥泞的冬天田野上布满伤口样的战壕。 奥列格等人跟随着马尔科在军备库中领取了武器，发放武器的是一个性格豪放粗犷的胡子大叔，脸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他一边把武器塞到新兵蛋子的怀里一边大声地叫喊： “抱紧你们的家伙儿，从现在开始！像爱护自己的命根子一样去爱护它！就是死也不要撒手！” “庆幸吧！你们来的够早，还能人手一把武器，等再过段时间，你们可能只能拿着铁锨上战场了！” 众人皆是人手一把辛纳甘步枪，马尔科代表他们班领了四把“波波沙”冲锋枪、七把托卡列夫手枪以及一百枚rgd-33手榴弹。 如今苏联红军是以老带新的模式，不再以传统‘班’的人数作为衡量标准，比如他们这个小队，有接近三个班的兵力。 有前线的德国战俘被押送进城内，他们低着头，双眼无光，被苏联士兵暴力地推搡着行走。 “嗡——！！！” 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在营地内响起，远方的空中出现几十个黑色斑点， “德国佬的飞机来了！新兵蛋子们躲到防空洞里面去！” 奥列格还正站在原地愣神，一条有力的手臂粗鲁地拽着他往防空洞里跑。 等到奥列格来到一片昏暗的巨大空间内，他才有机会观察身旁之人。 这是个和他一样的年轻人，相貌平平，身材并没有那么高大，但双眼灵动有神，很难想象那厚重的衣服下面有这样大的力气竟能直接拖着他跑动。 “多谢了。”奥列格轻轻拥了拥青年表示感谢。 “没事。”青年找到一处角落坐下，咧嘴笑道：“我叫阿列克谢，来的时候坐在你们后面的那辆车上。” 奥列格听着外面不断响起的枪火与爆炸声，越来越多的人来到防空洞，不断有伤员被抬进来，轻则被子弹擦伤，重则四肢被炸断，随时有失血过多的可能，呻吟声与痛苦的哀嚎声充斥在这里。 “怎么？还不适应这个环境吧。” 或许是看出奥列格的不适，阿列克谢主动说道：“你为什么来到战场？我听说莫斯科那边还没有强制性征兵。” 奥列格轻声道：“莫斯科有我的亲人，斯大林格勒不能丢。” 阿列克谢可能不明白两者的因果关系，憨笑两声道：“我听说从战场上回去的话种地有政策补贴的，我想多种些地，到时候分的粮食多点…” “所有人！” 有位肩扛少尉军衔的男人来到防空洞里，低吼道：“凡是可以动的！拿起你们的武器，回到上面战斗！现在！是生死存亡的时刻！” …… 第57章 阿列克谢 “奥列格上尉，你在上次战斗中英勇表现得到了将军的嘉奖，等回到莫斯科，会由将军亲自为你授勋！”一位少校微笑着拍了拍面前青年的手臂。 奥列格低头看了一眼被拍的地方，立正敬礼，无声离去。 这是奥列格来到斯大林格勒的第十九天，他从一名士兵升职成了上尉，速度快得吓人，可在这里却没有泛起任何波澜，授职只是上级的口头一句话以及事后补上的一纸公文。 “恭喜！回去能领勋章啦！” 奥列格身边走来一人，是之前拉他一起进入防空洞的阿列克谢，当初来的那一批新兵大概只剩他们两人活着了。 阿列克谢脸庞麻木僵硬，刚刚恭喜发出的笑容似乎只是肌肉的蠕动，声音中隐隐透露着倦意。 斯大林格勒已经进入深冬，在这里，再热烈的血液也无法沸腾燃烧。 士兵们或抱着或挎着枪在楼房里临时驻扎的营地内活动，大量的伤员被包扎得像木乃伊一样。 有人忍不住哭泣，他们是幸运的，因为还能够哭，可以大声发泄。 城市外面喷涂黑色浓烟的货运火车趁着夜色一辆接着一辆地驶来离去，带来愈发稚嫩的新兵与武器，带走伤残的老兵。 两人在楼道里缓缓地无声走着，奥列格率先打破平静道：“在想什么呢？如今你不是也升少尉了，回去之后种多少地都可以。” 阿列克谢点燃一根烟，抽了几口后，递给了脚边看着自己的伤员，良久道： “什么也没想…想太多会发疯的，所以什么也不想。” 奥列格从楼房内向外张望，外面此时处于深夜，也只有晚上双方才有些许停火的时候。同时仍需要严密防守敌人的偷袭，枪火随时会响起，睡着的士兵会迅速捡起武器，吹灭身边的蜡烛投入战斗。 城市内到处是残垣断壁，街道上无数楼房被炸毁的只剩下主体，门、窗户早已随着战火化为了燃烧的硝烟。 再往前推进不足二百米，那里是与德军交战的最前线，双方围绕着工厂楼房进行着巷战，精神高度紧绷的情况下，射杀战友在这里是很常见的事情，炮火和子弹在如此近的距离内，不分敌我。 ‘举起手来’这种话更是毫无意义，无论是军规还是法律道德，在这里完全形同虚设。 “艹！今天做的饭真难吃，凉了之后简直像是马粪！” 有士兵半夜被饥饿所唤醒，端着铁饭盒靠在墙边吃着由各种乱七八糟的谷类熬成的稀饭。 奥列格没有斥责士兵，他在两天前还是中尉的时候手下有一百多人，现在只剩下十多个，能活下来对于他们已是最大的奢望。 更重要的是，他也觉得这饭的味道很像马粪。 …… 奥列格与阿列克谢来到在前线坚守的工厂，对面的几座大楼便是德国佬驻扎的位置，双方仅隔了一条街的距离。 街面上的几处被炮火点燃的火焰在孤独地燃烧，到处是凹凸不平的陷坑，残尸遍野，血腥味扑面而来，这里每前进一寸的土地都需要数十上百条人命的堆积。 “我们能扛过这个冬天吗？”有位士兵看到奥列格的肩章，有气无力地问道。 “你应该问那群德国佬能不能扛过这个冬天！” 奥列格笑了笑，看着愈多士兵将目光投向这里，大声道：“我们身后就是莫斯科！祖国会为我们最大限度地提供武器粮食和兵力补给，可那群德国佬呢？他们想派点兵过来简直比让他们吃屎还难！” “我们是和平的守卫者，他们是自私可憎的侵略者，我们必将胜利！” 奥列格的话为身心疲惫的士兵们注入了些许的希望与喜悦， “看来明天有望能够再攻回一两个据点了。”阿列克谢抿了抿嘴唇。 “那再好不过了。” 奥列格和士兵们一样席地而坐，蜷缩着身子闭目休憩，战火与寒冬不断摧残着这里的每个人。 不知不觉，奥列格居然进入了熟睡之中，这是他来到斯大林格勒战场后第一次这么放松，四肢百骸中的每个细胞都在发出愉悦的欢呼。 他做梦了，他梦到自己带领战友们赢得了胜利，梦到莫斯科的人民夹道欢迎战争归来的士兵，梦到元帅亲自为自己授勋！ 可是为什么会有哭泣声？ 奥列格在莫斯科红场下的人群中看到了自己祖母的身影，她被人群孤立在外面…为什么会这样？她难道不是应该和自己一起享受荣耀吗？ 祖母风烛残年的身体蹲在地面上，泪水布满她的脸庞，她的脚下是一具倒在血泊中的尸体… 奥列格发疯一般地冲进人群来到祖母身边，看到了那具尸体时瞬间愣住了，那是他自己！ 奥列格猛然睁开眼睛，耳边不是往常战友们的呼噜声与呻吟声...... 利刃穿过血肉、军靴与地面沙尘的摩擦、那是死神的低吼！ “敌袭！！！” 奥列格抓起身边的波波沙冲锋枪跃进身后的房间，朝天开枪，枪口喷射出尺长的火光！ 然而剧烈的枪声并没有唤醒正在熟睡的苏军士兵，他们在睡梦中被敌人用冷兵器肆意地屠杀！ 奥列格这一系列的行动并没有引起敌人特别照顾，似乎敌人根本不担心士兵们会突然醒来。 他万分谨慎地侧头从门户向外望去，所谓的敌人只有一个男人。 男人披着德军军衣，手中提着一把细长的剑，剑把很粗，上面镌刻着银色的花纹。 那是把双刃结构的西洋剑，但这种剑的作用并非是在战场，它的主要目的是防身和决斗。 男人侧对着奥列格，一剑毫无阻碍地刺入最后一名士兵的咽喉，剑身抽出的同时轻松带走了一条生命。 为什么值守的人没有发出警告？为什么所有人昏死了过去？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奥列格大口喘息使自己冷静下来，或许是德军使用了某种化学毒气，士兵们在消无声息中中毒了…他试图猜测出敌人的进攻方法并进行反制。 直到那个男人转过身来，一双金色的眼瞳与奥列格进行正面对视。 奥列格瞪大双眼，他难以遏制地瘫倒在地面上，手中的冲锋枪颤颤巍巍地与墙壁发生碰撞，这是因为他那不断颤抖的双手。 不要说反制手段了，他在这个敌人面前连举枪都难以做到！ “居然有人醒过来了。” 男人自语一句，随后提着剑缓缓向奥列格走来，那双黄金瞳中不夹杂任何人类的感情，更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像是人类以完全俯视的姿态去看地面上的蚂蚁。 这是…神吗？ 原本对唯物主义深信不疑的奥列格心中的观念开始动摇、崩塌！ 在男人准备一剑刺在他的喉咙时，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身后，波波沙冲锋枪抵着男人的心口疯狂发泄，直至弹夹中的子弹打光。 那原本宛若神灵的男人金色瞳孔颜色黯淡下去，最后轰然倒下。 奥列格难以置信地看着手持冲锋枪的人，喃喃道： “阿列克谢？” 可是这人和平时的阿列克谢有很大的不同，他仿佛变了一个人，变得和刚才的男人一样，包括那双诡异的金色眼瞳。 “啊，是我。” 阿列克谢满不在乎地点点头，给冲锋枪换上新弹夹。 “我知道你可能有很多事情想问，但很可惜，没时间和你解释太多了，如果你还能动，就拿上枪吧。” “真正的战争，或许现在才刚开始。” 第58章 审判 斯大林格勒城外，两个人站在隆起的雪丘上，宽大的黑色长袍遮住了两人的身体，外披着一件圆形斗篷固定在肩膀，足以轻松致人死亡的寒冷似乎完全影响不到他们。 “马修的生命迹象消失了！怎么会？” “你们总觉得还活在上个世纪，却不知世界早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混血种早已不是凌驾于凡人的存在，被子弹打到致命位置一样会死…把实验体全部投入进去。” “可实验体还不稳定，我们根本没办法控制他们！” “为什么要控制他们？对别人来说这里是地狱，对他们来说这里可是天堂！” 男人放声大笑，转身离去，笑声未传出多久便被风雪冲散消失在天地间。 … “这些尸体怎么会这个样子！” 奥列格惊恐看着眼前的一摊碎肉，只有一块铁质铭牌能判断出他的生前身份是当晚值守的哨兵。 “我们大概遇到硬茬子了。”此时阿列克谢远比奥列格紧张，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下，还未落在地上便被寒冷的气温冻结化为亮闪闪的冰晶。 “你离开工厂！从城下的排水道回到大本营去！找到维克托上校，告诉他。” “天国已开！” 可未等奥列格点头答应，一个男人来到了工厂车间的大门。 或许他根本不能称之为人，它的身材庞大而臃肿，近乎堵住了两米多高的门户，五官扭曲，裸露的皮肤上布满鱼鳞一样的细小甲片，手指却细长干枯如柴，长长的黑色指甲上滴着鲜血，淡金色的眼睛如毒蛇一般却又夹杂着疯狂。 他看到两人，嘴巴咧开，发出狰狞喜悦的大笑，尖锐刺耳的声音像是乌鸦的叫声。 很快，工厂其他地方同样响起同样的笑声，声音在城市回荡。 他们是如同怪物般的猎食者，而奥列格和阿列克谢是他们在这里寻找已经的盘中餐食！ “是死侍！” 阿列克谢抓着奥列格的衣领朝下水道跑去，回头开枪，子弹打在疯狂奔跑的死侍身上只是让他的步伐略微踉跄。 能够打通一座城市的不止是在地面修建的马路，还有隐藏在地下连接各处的排水系统。 奥列格两人钻过七弯八拐的低矮通路，来到一人多高的主管道，下水道中的污水漫过了小腿，湿冷的环境与刺鼻的气味不断摧残着两人的意志。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奥列格狠狠摸了一把脸，听着身后传来的咆哮声心有余悸，那双金色眼睛给他带来的感觉就像是赤手空拳面对嗜血的野兽。 阿列克谢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死侍，你只需要知道他们是杀人的强大怪物。” “是德国佬在生化工厂制造的武器？”奥列格还认为这些是德军用来进攻的武器，殊不知这些怪物在进攻工厂前最先杀光的就是城内的残余德军。 “生化工厂？”阿列克谢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算是吧。” 下水道上方传来沉闷的脚步声，在两人的头顶突然停下，奥列格和阿列克谢对视一眼，同时屏住呼吸，凝结的水珠不断落在水中，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几个呼吸后，在身后的怪物即将进入主管道追上来时，上方的脚步声缓缓离去。 “吼！” 后面持续寻路无果的死侍直接撞破墙壁进入主管道扑在水面上溅出巨大的水浪，而上方的脚步声再度密集起来，意识到猎物就在身下的死侍们开始轰隆轰隆地砸着穹顶。 “该死！” 阿列克谢逆着向死侍奔去，一尺多深的水似乎无法影响他的速度，在眨眼间来到跌倒的死侍面前，直接暴力地踩在对方的头顶并将冲锋枪的枪管捅进了死侍嘴里扣动扳机。 黄铜子弹击破的死侍的皮肤与血肉，在骨骼上溅出大量的火花，死侍临死前的几次挥击被阿列克谢轻松躲过，速度之快几近拉出残影。 “嘶嘶～” 奥列格站在原地不知应去何处，只好继续朝着管道尽头跑去完成阿列克谢交待的任务，他隐隐约约听到了蛇吐信子的声音。 下水道里有蛇吗？大脑一片空白的他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口中叼着手电筒，左右手各一把枪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水池里迈动步伐，动作艰难，速度异常迟缓，他要把消息带到后方大本营，否则…这场战争、这座城市乃至这个国家甚至都可能会失败！ 突然一个巨大的身影扑在奥列格身上，遭受巨大冲击的他轰然跌倒在水中，手电筒沉入水池留下一个光点。 是在上面！奥列格突然想到。 这委实不能怪他，下水主道的高度足有三米，而且是弧形的穹顶，任谁也不会想到上面可以藏人，然而他的敌人们本就已不是人类了。 剧痛从奥列格的左肩袭来，敌人轻松刺穿了厚实的冬衣和他的皮肤，人的骨头在这个怪物的手中只是可以轻松捏碎的枯叶。 奥列格任受着疼痛右手持枪抵住怪物畸形的牙齿，钢铁被咬地咔咔作响变形，左手翻转手腕扣动扳机，他不需要瞄准，敌人就在他的身上，更不要说那双金色的眼睛在漆黑的环境里如灯泡般明亮。 不知是习惯还是什么原因，他对这样的黄金瞳孔已经不是那么害怕了。 枪口倾泻出大量子弹，火光照亮了怪物青面獠牙的模样…刺穿他肩膀的不是利刃，而是一只巨大的爪子，和之前身后追逐他们的死侍不同，这个怪物身后拖着长长的尾巴，如蛇尾一样摆动。 怪物中弹后发出尖锐刺耳的哭喊，黄金瞳被密集的弹幕瞬间摧毁，黑色的血液溅在奥列格的脸上。 两把枪的子弹全部打在怪物的身上，直至其没了生息，奥列格将打空弹夹的枪丢在水里，捞出手电筒后继续前进，精神浑浑噩噩，意识深处的潜意识告诉他要执行阿列克谢的命令。 可是下一刻，远处管道上方的穹顶坍塌了！ 大量的水奔涌而入，同时带进来的还有大量的怪物，原本宽敞的道路顿时变得拥挤不堪，数不清的黄金瞳在黑暗中闪烁，他们低伏在水面上，随后哭喊着如潮水般涌来！ 到此为止了，城市其他地方大概也早已沦为人间炼狱，奥列格突然放松了下来，在心中自语。 或者在战争开始时便已成为炼狱了也说不定，他自嘲地笑笑。 突然，一只手抓起奥列格的肩膀将他猛然丢到后面，还未待他从水中起身，一个方形的黑色方块状的东西被扔在他的怀里。 “阿列克谢！” 居然又是他！奥列格想破头皮也想不明白阿列克谢为什么要屡次救他，一次两次可以说是顺手而为，可冒着生命危险多次帮他是为什么？ 如果只是传递一个消息，他完全可以自己逃走。 此时阿列克谢的黄金瞳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炬，脸上的黑色血液像是祭祀涂抹的花纹，邪异而神秘，一时间死侍群竟不约而同地停止了前进，徘徊在他的周围，居高临下的样子让奥列格想起了欧洲人信奉的基督教中的上帝。 “这是个录音机，找个没人的地方打开它，那里面有你想要的答案。”阿列克谢似乎洞穿了奥列格的想法，淡淡说道。 他手中提着一把残缺破的红军制式短刀，可见之前，他就又与一批死侍展开了近身厮杀。 奥列格张开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说‘谢谢’？还是‘为什么’？ 呵。 奥列格低吼一声，狼狈地爬起，跌跌撞撞朝后面跑去。 “希望你真的能够不辜负我们的期待。”阿列克谢望着跑步姿势宛如丧家犬般的男人轻声道。 又有几处的通路被死侍群暴力撞开，数以百计的死侍将阿列克谢围得水泄不通，背后早已蠢蠢欲动的死侍潮再也无法忍受对血肉的渴望，随着一只死侍的飞扑发起了潮水般的进攻 古老高亢的语言在阿列克谢的口中吐出，一个红色火环凭空出现在他的身边，炽热燃烧的火焰轰然填满了整个管道，如一颗凝固汽油弹在这里被引爆，上千度的高温将最前面的几只死侍融化成干枯的尸骨！ 一场又一场的爆炸轰击着死侍群，一片又一片的火海被点燃，可更多的死侍冲入阿列克谢的身边，将他重重砸在地上。 … 奥列格回到工厂的一处小房间，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一个活着的人，即使对方是德军恐怕他也会兴高采烈地和对方打个招呼。 死去的士兵们血液流淌在地面上，待血液温度降低后再被严寒冻结，他们有些还有着全尸，有些只剩下几条断肢和某些身体部位，各种器官被踩碎成一片血污。 奥列格蹲在角落里，拿出收音机，他这时才发现，这和他家里的那台收音机一模一样。 这里面能有什么？战争结束的消息？还是德国佬被偷家被迫投降了？他抿了抿嘴唇，然后狠狠地按下开关。 一个沙哑和蔼的女声从中传出，奥列格瞬间判断出这是他祖母的声音。 “孩子…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很抱歉瞒了你这么久，我留了一封信在家里，上面记录着你的一切…” “好好地活下去，这是你答应过我们的。” 米妮奶奶的声音戛然而止，接着是一个年轻的男声。 “欢迎来到真实的世界，它糟糕的要命，但我相信你会爱上它！” 奥列格不知道这样的两段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收音机突然在中间裂开，零件崩毁。 盛大如古钟轰鸣的声音在空中响起，犹如雷霆翻滚！那是自天国中传出的圣言，那是神灵的恩赐！它充斥在这片天地中，无处不在又无形不可见，它是不属于世间的语言！ 北面的天空挂着数千道璀璨夺目的彩色极光，命运女神于繁星之夜空，将光芒投下，使其亮如白昼！ 奥列格低着头，神情怔然，大颗大颗的泪水从他的眼角留下，他想起了自己曾被封存的记忆，痛苦与不甘填满了他的思绪。 孱弱的身体开始苏醒，无尽的力量在他的身体内流动，他睁开了眼睛，眼底如融化的金水流淌，他抬起头仰望天空，炽烈的金色照亮了剩下的半边天空！ 他木纳地起身，身上的伤口早已愈合，空中的古语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与伦比的威严。这座城市、这片战场此时是那么的安静，甚至连火焰的燃烧、空气的流动都要仰其鼻息。 他一步一步地行走着，水流在他的面前分开出一条路来，原本狰狞可怖的死侍恭敬地跪俯在地面温顺如小猫。 在之前阿列克谢阻拦死侍群的地方，此时是一具倒下的残缺身体，已经没有了呼吸与心跳，在他的四周是数十的死侍尸骸。 他挥手轻易地打开了连通地面直达天空的通路，将阿列克谢的身体抓在手上。 他如神降临世间，并于天穹之上对这个世界下达了命令。 “死亡。” 灭世的乐章在这座城市奏响，无论是死侍亦或是侥幸活着的士兵，乃至立于寒冬之中的植物，名为死亡的镰刀肆意地剥夺生命，将他们化为一团团雾气融入风雪。 …… 第59章 赫尔佐格 1945年4月30日，德国柏林。 钢铁洪流般的苏联红军与德军展开了又一次的巷战，如三年前的那样从街头打到巷尾，从这栋房子打到那栋房子，只不过战场由斯大林格勒来到了柏林。 如今的柏林市区很难找到一座完整的房子，自1943年，美、英、苏等国对柏林进行了数百次的空袭，每隔几天就会有轰炸机光临德国的上空，而在当前的“柏林战役”期间，空袭的频率与力度达到了最大。 在疯狂的轰炸下，柏林真正成为了一座人间地狱。柏油马路和电车玻璃统统被烈火烧焦和熔化，惊慌的逃难者躲到地下室被毒气憋死后活活地被烧成灰烬，有的则被活埋在废墟中丧生，城市中到处都是尸体烧焦的气味。 “其实我第一眼的时候还不敢相信这里是柏林。” 身姿挺拔的青年军官慢悠悠地走进城市内，一辆辆汽车从他的身旁驶过，绵延不断的枪声在城市深处传来，那里的战斗还未停歇。 “我记得唯一一次来柏林还是在小时候，那里有一棵特别特别巨大的橡树，据说是我的祖父亲手栽下的。” 军官身边是位衣着普通军装、面容狰狞的男人，他的上半脸戴着面具，仅露出的下半脸布满伤口痊愈后的疤痕与针线缝合留下的痕迹。 男人默默地跟在青年军官的身后没有说话，如野狼般凶狠的目光扫视着四周。 如今纳粹德国的覆灭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它的首都柏林则要跟着这个曾经强大的国家一同陪葬。 两人如散步般走到市中心的位置，这里遭受的破坏更为惨烈，印有法西斯图案的牌子从百米高的大楼落下，希特勒的铜像被一一拆除。 幸存的老弱妇孺或是躲在防空洞里的重要政府官员和国会议员们举起双手被苏联士兵持着长枪赶出来，苏联红旗被插在了国会大厦的圆顶。 上百万苏军欢呼庆祝着这场难得的胜利，同时他们的眼中夹杂着愤怒，脑海中自己亲人被蹂躏杀害的景象反复重现，他们要对德国军民们展开残忍激烈的报复，将受过的苦痛加倍奉还！ “将军！” 有军官来到青年面前敬礼，尊敬道：“阿道夫?希特勒在总理府地堡于下午服毒并开枪自杀身亡。” “确定是他的尸体吗？”青年淡淡道。 “目前正在由医生对火化后的尸骨进行鉴定，根据他的贴身侍卫与秘书所述，确实是希特勒本人。” “如今是不是他又有何妨呢？”青年将军笑笑，转头看到了几个苏联士兵正在粗暴地对待俘虏的德国民众。 “是否需要对士兵们进行约束？”军官上前一步低声道。 “约束？为什么要约束？”青年挑了挑眉，烦躁地挥手示意军官离开，“我们死去了超过三千万同胞！我的士兵不需要约束！” “战后各国会发出抗议与谴责吧。”一直跟在青年身边的男人轻声说道。 “那就让他们谴责去吧！” “元帅也会不满的…” “哦！你提醒我了阿列克谢！告诉元帅，我辞职归乡了！” 男人潇洒地摘下头顶的军帽，拍了拍上面的尘土，随后扔进了一旁燃烧的火堆中，“相信一位将军的免职，也足够堵住那些政客的嘴了。” “在战争结束的那一刻，无论是士兵还是将军，他们存在的意义就已经发生了改变。” … 1965年冬，红色苏联，圣彼得堡，彼得夏宫。 夏宫位于俄罗斯圣彼得堡西南约30公里处，面向芬兰湾，由彼得大帝开始建造，后历经各代沙皇不断加建，最终形成了今天的规模。 彼得大帝曾对巴黎凡尔赛宫的富丽、典雅印象颇深，发誓要在俄国修建一座胜过凡尔赛宫的皇宫作为避暑庄园，其建筑风格是俄国文化与西欧文化的结晶。 宫殿一侧是洋葱头金顶的圣保罗信使教堂，金色“洋葱头”上耸立着十字架，另一侧是金色三头鹰风向标徽章为顶的徽章楼。 这种巴洛克风格主要集中在圣彼得堡地区，夏宫的大宫殿即是典型受荷兰巴洛克影响的彼得巴洛克建筑。 如今的夏宫不仅偶尔会对外开放进行展示，也会被封闭起来当作政府官员间会议商讨的场所，而此刻的夏宫被用作上流社会的达官贵人与世家名媛的交际晚会。 今天夏宫的主人是苏联上将戈利奇纳将军，他的家族在军中有多位将军级别的技术军官，权势滔天。 大彼得夏宫的宴会大厅成为今天的舞厅，那些如火焰般缠绕的金色雕饰延伸进紧靠大楼梯的宫殿舞厅，精致的镀金雕像与装饰，将空间衬托的金碧辉煌、五彩缤纷。 大理石铺就的地板大气厚重，鎏金装饰的墙面奢华无比，窗间镶缀的明镜映照着框边飞绕的金纹。 现场乐团演奏的是柴可夫斯基的第一交响曲“冬日之梦”，音乐带动着彬彬有礼的男士与妆容精致的女士在舞池中翩翩起舞。 在舞厅一侧的楼上，两位身穿军装的男人俯视着舞池中的一切。 其中一人半点心思也没有放在这奢靡的场所中，恭敬道：“戈利奇纳上将，您最为精锐的工兵团已经为我们打开了通往天国的大门，恕我直言，我们所谈话的每一分钟都是在浪费生命。” “赫尔佐格博士。”戈利奇纳上将手中端着一杯伏特加，轻笑道：“那里确实藏着神的秘密，我的家族相信你，也愿意支持你的研究。” 未等赫尔佐格表明衷心，戈利奇纳上将接着道：“但要做这件事，我们还需要得到一位大人的许可。” 大人的许可？赫尔佐格呆住了，以戈利奇纳上将的地位，还需要称什么人为大人？ “跟我来吧，不要多说话。”戈利奇纳上将把手中的红酒杯放置一旁，顺着折曲贴金的鸟铁梯栏往上步去。 赫尔佐格快步跟上，在走廊中他看到了巨大的天花板壁画，似乎在歌颂着神话传说中的女神与天皇。 依旧是熟悉的洛可可火焰织纹飞腾，勾幻作藤叶，在巨大镜子的映照下捺乱得炫惑；且因厅的面积不大，更使其缀密如珠钻，宛若坠入不切实际的幻境。 戈利奇纳上将在一处房门外停下脚步，曲指轻轻敲门。 这是彼得大帝的橡木书房？赫尔佐格尽管对奢华品不感兴趣，但却熟读历史，知道这是夏宫真正主人的所在。 “请进。” 年轻有力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戈利奇纳上将推开房门进入，然后双手放在身前恭敬地站在一旁。 书桌后坐着一位穿着睡衣的男人，正将手中的笔合拢放回笔架，似乎在开门前一刻对方还在写什么东西。 赫尔佐格在看到男人后立刻低头走进来，态度极其谦卑。 “这位是赫尔佐格博士，曾是德国科学院里最年轻的科学家，由我们选出，将担任的黑天鹅港的唯一负责人。”戈利奇纳上将介绍道。 “赫尔佐格博士？”男人饶有兴趣地打量着。 赫尔佐格立正敬礼，朗声道：“是！荣格?冯?赫尔佐格！愿意为您献上所有的忠诚！” “我记住你的名字了，但愿你不要辜负我的信任。”男人笑了笑，“北西伯利亚终年严寒，环境恶劣，戈利奇纳会支持你的，希望你能完成这项伟大的事业。” 男人挥挥手，赫尔佐格与戈利奇纳两人随即离开。 他把玩着一块老旧怀表，突然说道：“我们的另一处研究进行的如何？” “遇到了瓶颈。”墙角的阴影处无声走出一个黑衣人。 “那就暂时停一下，等得到黑天鹅港的初步数据后再开展深度实验。” “是！” 第60章 意料之外的来客 姜正在一片漆黑中的虚无中醒来，四周是望不到尽头的黑暗，至上至下，至前至后，双手无法触摸到任何东西。 他没有慌乱，习惯般的在原地等候，安静闭上眼睛后似乎能感受到这片空间独特的律动，宛如心脏的跳动。 渐渐的，周围开始发生了变化，黑暗退去，姜正回到了入睡前的飞机座椅上，只是原本客舱中的人全都消失不见，而在他邻座位置上坐着一个黑色的影子。 “哥你做梦了。”姜正说。 “嗯。”影子挠了挠头，轻声道：“做了个讨厌的梦。” “你是不是会像杨医生推测的那样，最后消散掉？” “可能？” 姜正皱眉，眼神伤感而无助。 影子将手放在姜正头上，语气柔和道：“我自从被创造出来就没有身体，需要依托宿主活着，发生的这一切是早已注定的，只是当初我在这么多人中，选择了你而已。” “要问为什么会选择你的话...”影子自顾自地说着：“单纯地觉得小时候的你太单纯又太无助了，明明那么小一点，可想活下去的愿望却那么强烈。” “所以我选择了你，带着你从那个地方逃了出来。” 姜正金色的瞳孔点燃，仿佛眼里有灼热的熔浆流淌，起身愤怒大吼，“那就告诉我啊！敌人究竟是谁！那个地方到底是哪里！” “你的实力不够，而我暂时没有实体也发挥不出太强的力量。”影子摇摇头，“等你的实力强大起来，加上我融合给你的东西，或许有希望。” “怎么样你才可以不死？” “谁说我会死的。”影子一脸惊讶。 姜正愣愣道：“你不是说会消散吗？” “只是以后只能存在一份意识，不能像现在这样用影子自由活动罢了，等到有机会找到一个合适的身体说不定还能正常活在世界上呢。” 姜正盯着黑影，似乎察觉对方确实是认真的，逐渐放下心来。 “你就不怕到最后是我取代了你？还有空担心我？” “那也要比你死了好。”姜正轻声道。 “其实有时候我都快忘了我们甚至不是亲兄弟。”影子说。 “我不记得了。”姜正回忆：“自我记事起我就只知道身边有一个哥哥。” “安心，在那些人的眼中，我其实早就已经死啦，所以现在是你在明，我在暗，他们各占一半。”影子哈哈大笑。 … “看你的样子是昨天没睡好？”楚子航看到无精打采拉着行李的姜正。 姜正没有否认，看了眼手机突然说道：“我有个在美国的朋友开车来芝加哥了，师兄要不要在芝加哥玩两天再去学院？” 楚子航犹豫了一会儿道：“还是算了，听说刚入学会有不少手续要办，我先把行李帮你带进学院，到时候你进学院的时候可以省些力。” “师兄你可真是贴心啊！” “……” 楚子航与姜正告别，因为有一位意想不到的人来接姜正了。 一辆破旧的福特汽车，开车的是位年龄不大的亚洲人，耸拉着眉毛，长相很喜庆，一头中国式的黑发，想来是位在美国居住的华裔。 对方临走前朝楚子航挥了挥手，楚子航向对方轻轻点头示意。 “老二！你这朋友性格好高冷啊！”年轻人从车窗收回探出去的脑袋。 “他性格确实冷了点，不过人还是很仗义的。”姜正坐上副驾驶，“去哪玩啊，老唐！” “仗义好啊！交朋友最重要的就是仗义！”老唐打开车内的音响，播放的不是动感的dj舞曲，而是堪称洗脑的最炫民族风。 老唐身子跟着音乐抖动，嘴里大声吼出歌词，看起来极其带劲。 “去哪都行！说实在的，平时没事的时候我都是窝在家里打游戏，很少出去的。” “这样啊！那你应该存了不少钱吧？我上周听说你接了个大单子。”姜正问。 老唐闻言支支吾吾：“存钱…倒是没存多少，够花就行。” “也对，要是谈女朋友谈的多的话确实花销比较大。”姜正点点头。 老唐脸红了一下，理直气壮道：“干咱们这行天天满世界乱跑，哪里还有空谈情说爱啊！” “说起来明明那边感情不顺利啊！”老唐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 “唉，路明非那孩子打小没太多突出于人的地方，平时又内向，自然没有那么讨女孩喜欢。”姜正如操心孩子的父母一般叹气。 “确实，我和明明都是长相内敛的类型，和老二你这种卖相好的比不了。”老唐仿佛感同身受，随后大笑道： “上高中的时候我也曾经幻想过，以后会不会同时有两个女孩让自己陷入艰难的抉择。可后来我发现自己唯一拥有的只有手之后，我就成熟了！” “明明现在怎么样了？” “退学去打职业电竞了。”姜正说。 “打电竞？”老唐惊讶道：“虽然明明水平不错，但打职业还差了点吧？他要是能打职业，那我岂不是也能打？” “他平时是让着你的。”姜正毫不留情地戳破了老唐的念想，“他在家里的时候和别人大多都是用红点打的。” “艹！变态啊！谁用红点啊！这不是找罪受吗？”老唐大声抱怨，“老二你不会也隐藏实力了吧？” “我可没有，我和谁都是五五开。” 老唐、姜正和路明非算是打星际争霸认识的好朋友，之后老唐非要按他们的年龄排一个位次，所以他理所应当的成为了老大。 老唐全名叫罗纳德·唐，美籍华裔，高中的时候辍学了，之后一直生活在纽约布鲁克林区的穷人区里。 因为一次任务的偶然见面，加上后来线上的一次视频，姜正和老唐相互知道他们明面身份下的另一重身份—猎人网站上的猎人。 值得注意的一点是，姜正并没有从老唐的身上发现任何属于混血种的特征，连身体素质只是比一般人好一些，甚至比不上经过长期训练的特种兵。 可是偏偏老唐在猎人市场混的不错，资历什么的都快比得上自己了，莫非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是八字够硬？ 第61章 cc1000次快车 芝加哥火车站。 这座火车站有着近百年的历史，教堂般的穹顶与古朴典雅的设计让置身其中的人们觉得仿佛穿越重回到了上个世纪。 楚子航翻开了《卡塞尔学院新生入学指南》，再次确认自己的规划行程准确无误后，便坐在候车大厅的长椅上等候不存在于列车时刻表1000次列车。 他本着不浪费每一分钟的思想，拿出在家打印的《魔动机械设计学（一级）》看了起来。 这是他在守夜人论坛里发出的第一次‘悬赏’，希望有人可以将大一的课本内容拍照后发给他，悬赏金额是500美元。 但是很长一段时间没人理他，正当楚子航以为是因为学院授课内容的保密性原因不能泄露时，一个id为“小明的爸爸”拍了一本《魔动机械设计学》的内容给他。 楚子航没有在意他的id，大概是某人私下里创的小号，这在守夜人论坛里很常见，在将500块打在对方的卡里之后，楚子航用自家的打印机将图片打印出来装订成册开始了自学。 课本上的知识内容不难，只是有些地方楚子航不理解，他拿笔一一标注起来，准备到学院之后问老师。 他忽地皱了皱眉，在身前不远处有个女孩提着行李在人群中不停地来回走动，行李箱的小轮子滚动着发出“呜呜”的声音。 这点声音自然不会影响到他，只是这女孩和他同样是一副亚洲人的面孔，黑发黑瞳孔，扎着高高的马尾辫，神色焦急地四处张望，不知所措的眼神如猫一般警觉地打量着陌生的环境，仿佛随时会被人群的洪流淹没。 女孩再一次路过时注意到楚子航的目光，停下脚步急忙道：“对不起…啊，sorry，i…” “没事。”楚子航打断了她的歉意之语。 “嗯？你也是中国人？”女孩眼睛发亮，像是在沙漠旅途中见到了绿洲。 楚子航点点头当作回应，“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女孩低头想了想，小声道：“我在1000次列车，可是我在列车时刻表里也没有找到，然后我去大厅窗口那里问了，结果他们说没有这班列车。” 楚子航沉默了一会儿道：“卡塞尔学院？” “对对，我是今年刚入学的新生，我叫苏茜。”女孩惊喜，宛如找到组织一般，“你是学院里的学长吗？” “不，我也是新生，楚子航。” 楚子航说：“学院建在半山腰上，想进入学院的话只有乘坐直升机1000次支线快车，但需要向诺玛提前汇报行程，她会根据时间安排列车准时到站。” “大概还有10分钟列车会到站，你可以坐这边等一会儿。” “谢谢，你知道的真多。”女孩感激道。 这应该连基础知识都算不上吧，楚子航心想。 很快，尖锐的气流声响起，狂风席卷月台，墨绿色与银色混合的流线型列车稳稳停了下来，黑色的车身，耀眼的银白色藤蔓花纹在黑色漆面展开，这一刻似乎它和这座火车站融为了一体。 楚子航收齐书本提着行李箱起身走向列车，苏茜在身后连忙跟上，而除了他们两人之外，还有另外两人同样走向列车。 他们互相注意到了对方，在列车打开的入口处停下，谁也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1000次快车，乘客请准备登车…” “今年怎么这么多人？” 身穿墨绿色列车制服的人从列车口走下来，手中摇着金色的小铃，帽子上别着金色的列车员徽章，他手中拿着刷卡机，观察着四人。 “你们谁先来？” “女生优先。”一个相貌英俊的白人男生朝着苏茜点了点头。 “谢谢。”苏茜看了楚子航一眼，小心翼翼将在手中早已握得出汗的车票递了过去。 随着车票划过验票机，‘嘟’的一声，绿灯亮起。 “a级？”列车员赞叹出声，“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什么叫人不可貌相？我长的很差吗？会不会用成语？”苏茜小声嘟囔，进入车厢。 “你是姜正？”白人男生突然问道。 楚子航知道他是在问自己，淡淡道：“不是。” 说完，将自己的车票递给列车员。 “嚯！又是个a级！”列车员笑着点头，“看来论坛的帖子上说的有可能是真的了。” 楚子航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因为守夜人论坛如今的帖子前三名分别是： “惊爆！时隔数十年的s级新生！” “天命屠龙者！大一新生实践课的真正ace！” “学院与中国混血种世家建立长期合作关系！多名中国混血种将于今年入学！” 楚子航对中国的混血种世家不太了解，只知道师父李荣坤是李氏之人，姜正也是世家血脉。 “这样不是才有意思吗”白人男生笑了笑，递出车票。 “不会又是a级吧？这一会儿都几个了？” 列车员接过车票，绿灯亮起，a级。 “果然呐！” 直到最后一个黑人男孩沉默着将车票递了过去。 “哦，b级啊…”列车员咂咂嘴摇头。 你这是什么语气啊！b级怎么了？我来之前查过了，b级已经是很高的级别好吗？男孩涨红了脸，大步走进列车。 好吧，其实这脸黑的是否红了也看不出来。 列车员关上车门1000次快车启动，驶离月台，眨眼间冲入了前方红树林中。 车厢是简约的欧式风格，车内是维多利亚风的花纹墙纸，舷窗包裹着实木，墨绿色真皮沙发上刺绣金线。 “各位都是受过一定教育的人，不需要常规的入学辅导，在签署保密文件后放在桌面即可，入学后请各自办理入学手续，然后根据自己导师或诺玛的建议自行安排时间。”列车员将一份份印着拉丁文与英文的双语文件放在车厢内的几人面前，随即便退了出去： “壁柜中有各种饮料与酒类，请各位随意享用。” 楚子航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孩儿，此时她正愁眉苦脸地对着入学登记表格发呆。 这种表情他经常见到，高中考试时，当楚子航写完试卷检查过后，习惯性朝外看天空，便会看到身边的同学用这副表情盯着自己大片空白的卷子。 他把自己写好的文件表格轻轻移了过去。 “啊！谢谢！”苏茜小声感激道。 四人在各自签署完文件之后便安静地坐在原位，其中身材高大的黑人男孩是最为坐立不安的那个。 “我叫兰斯洛特，来自法国。”白人男生率先打破平静。 黑人男孩暗自舒了口气，跟着说道：“我叫拉肖恩，来自巴哈马。” “我叫苏茜，来自中国。” “楚子航，中国。” “冒昧问一下，你们两个谁是来自中国世家的？” 苏茜微微举了下手，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是苏家旁系的，因为直系那边没有适龄的人选。” “没事。”兰斯洛特温和笑道：“在混血种的世界里，实力才是衡量地位的标准，进入学院之后大家都是同学。” “嗯嗯。”苏茜用力点头。 “你认识姜正吗？” “不认识，只是入学前听家里人说过一两次。” “后面的几节车厢是干嘛用的？”拉肖恩插嘴。 “那些是运送学院平时所需的各种物品以及自全球各地的食材…”兰斯洛特回答道。 楚子航没有参与进对话当中，在打量一番车厢后便闭目养神。 这让兰斯洛特没劲可使。 在入学前，他最欣赏的人是凯撒，尽管听说他是个花花公子，但他在学院获得的战绩却不得不让人佩服，而前不久震惊欧洲秘党的次代种复苏事件中，凯撒亦是有着堪称亮眼的表现之后，兰斯洛特心中的这种追逐目标、棋逢对手的感觉达到了极致。 有趣的是，上一届卡塞尔学院新生的战争实践课并没有选出ace，有人说是因为克雷格直面次代种武力、胆魄与凯撒临危不乱的调度与致命武器准确命中两者各有千秋，无法评出谁的贡献最大，执行部也没有选择出面解释。 直到几天前守夜人论坛的帖子出炉，里面说真正的ace其实是一个尚未入学的新生！其表现超越了经验丰富的执行部王牌与学院的冉冉新星，这样的人怎能不让兰斯洛特好奇？ 包括兰斯洛特在内的众多新老生，都想要亲自见见，认识一下这位人未至名先到的中国男孩。 第62章 丧尸? 而引起无数人好奇的姜正在和老唐偷偷摸摸地靠在一起。 “唉呀！跟你说了老二你不用来的！我自己一个人就行！”狭小昏暗的空间里，老唐小声抱怨。 “别废话了，往旁边点，快被挤死了！”姜正踢了踢老唐的后背。 两人此时正在一座大楼的通风管道中艰难爬行。 老唐这次突然从纽约跑来芝加哥并不是单纯来接姜正玩的，主要是接了一个任务，而地点刚好是这里。 姜正一听，这兄弟好不容易来一趟，哥们不得直接帮你把任务给完成了？于是直接拽着老唐先来做任务了。 “话说你接的任务是啥来着？怎么还让跑到这警察局里面？”姜正问。 “是要拿一份文件资料，据雇主说是因为他原本安排的人莫名其妙被警察抓了，顺带着资料也被收走了。我们只需要把资料拿回来就行，人不用管。” 老唐丝毫没有为雇主保守秘密的想法，直接一股脑儿把信息全抖了出来。 “放心好了！我干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是哥们吹牛，五角大楼我以前都去过一次！一点事儿也没有！”老唐给自己竖个大拇指，“待会老二你帮我望个风，就看着哥表演好了。” “行。”姜正点头。 这种任务在猎人网站上很常见，相比某些探索遗迹和怪力乱神之类的事情危险性反而不高。 这条通风管的路是老唐提前踩好的点，直通资料室隔壁的洗手间，两人腿上绑了特制的垫子，在铁皮上爬行不会发出声音。 老唐打开百叶窗在通风管口小心翼翼地张望，判断无人之后利索地跳下然后招呼姜正，“老二！快！麻利点！” 姜正听着老唐跳下去“砰”的一声差点没被惊掉下巴，赶紧跳下去示意他噤声。 好歹是cpd的大本营，里面少说有上百条枪，多少给点尊重啊！（cpd:芝加哥警察局的缩写） “老二你就在这里等着吧，闲的没事干的话可以上个厕所，我去去就回。”老唐拍拍姜正的肩膀，然后把一个红色按钮扔了过去，“要是听到有人往资料室走，你就按它，我身上的触发装置就会轻微振动一下。” 姜正想了想收下了按钮，“要是有危险你就大声喊我名字。” “然后你就赶紧跑是吧！” 老唐笑着给了姜正肩膀一拳，然后打开洗手间的门探出脑袋，见安全后直接闪身出来到资料室门口。 说实话，老唐见姜正愿意陪他来做任务心里还是很感动的，毕竟猎人网站上哪一个任务不是暗藏杀机，在刀尖上跳舞？所以他打算尽量不让姜正掺和进来。 老唐掏出费大功夫得到的资料室门锁的复制钥匙准备开门，可是接触到门锁的一刻他忽然愣住了。 门是打开的！ 里面有人？ 正当老唐打算先回洗手间躲着等待机会的时候，走廊尽头传来清晰的脚步声，看墙上的影子应该是两名警员。 不能回洗手间，时间来不及！ 老唐心中一横，从小腿外侧抽出一柄黑色匕首，进去之后反手把门锁住，放轻脚步在房间里开始搜索可能存在的警员。 资料室不算大，前后不过四五十平米，几个高大的柜子将其分割成了一个个半开放的小房间。 很快，老唐就发现了屋内的人，因为对方发出的声音实在太大，刺耳的纸张摩擦声和成堆文件放在地面上的沉闷响声在本该安静的资料室中格外明显。 老唐持刀于胸前，缓缓的悄无声息地靠近，透过柜子每层之间的缝隙，老唐可以看到对方的后背和他身边堆积如山的文件纸张。 走进对方的视野之后还有三步的距离，必须一击毙命！ “临兵斗者皆临阵在前！”老唐在心中默念一遍自己的保命咒语。 老唐一步跨出，来到和对方同一处‘小房间’里，正欲杀敌，突然愣住了。 对方正呆呆地望着自己，而真正让老唐止步不前的原因是对方的相貌——脸色惨白，嘴唇黑紫，牙齿尖锐枯黄暴露在唇外，脖子从前到后被砍断了一半，粘稠的黑血污染了他身上的白色短袖，一双充满死寂意味的淡金色眼睛几乎要翻出眼眶… 其实附近的地面尽是黑血，但是老唐注意力一直没放在地面，所有一直没有发现。 “你tm的是丧尸吗！” … “砰！砰！砰！” 姜正坐在洗手间的马桶上，在手机上正看着楚子航发来的入学注意事项，突然一连串的枪声在走廊响起，随后是激烈的打斗声和柜子倒塌砸在地面的巨大响声。 “擦！动静这么大？” 姜正在洗手间里环顾一圈，将角落里的拖把折断后拿着根棍子走了出去。 隔壁资料室的合金门被暴力扯掉躺在了地上，里面巨大的文件柜尽皆倒塌，两位cpd警员倒在血泊中，胸口被打出一个透明空洞，其中一人手放在腰上，甚至连枪都还没有掏出来，屋子里没有老唐的身影。 这不是老唐做的。 倒不是怀疑老唐的本事，只是这个动静确实太过夸张，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姜正轻嗅着充满血腥味的空气，在其中敏锐地闻到了一股疑似腐朽酸臭的氯化氢气味。 这是堕落混血种的血液味道！ 走廊中传来大量急促的脚步声，想来这么大的声音确实会引起cpd的注意，而且资料室中有多个摄像头。 姜正摸了摸脸上戴的黑色头套，心里安稳了点，捡起地面上的墙壁碎片，将几个摄像头一一打碎。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与叫喊声，姜正化作一团黑影走进倒下柜子的阴影上，两者重合起来看似没有丝毫变化。 这一招姜正只能附在死物和植物的阴影，附在活物上会立刻被发现。 十几位cpd警察手持伯莱塔手枪和防爆盾牌谨慎地来到资料室，在发现场面的混乱与警员离奇的尸体后震惊的之余眼神中夹杂着恐惧。 搜寻确认凶手不在，其中一人拿着对讲机一通喊话，留下两个人看守现场后带队迅速离开。 两名警员目光悲痛地望着地上的警员尸体，想来几人是极为相熟的。 姜正自阴影中无声走出，提起放在手边柜子夹缝里的棍子啪啪两棍将两人打晕过去。 老唐不在这里，可能是逃走了，可能是被堕落混血种抓到了。 警察局怎么会有失控的混血种？而且还在资料室… 因为那份资料？ 姜正呲牙，果然不应该乱插旗的吗？ 第63章 傀儡操演 夏日炎炎，烈日当空，挥洒在大地上的光芒炽烈，牢笼般的酷热使人提不起一点欲望，高温炙烤下的城市建筑如同蒸锅里的搭建的积木，路边看不到太多行人，几辆甲壳虫般的车子在街道上呼啸疾驰而过。 姜正原地思索一番没有动弹，目前最稳妥的方法是等警局哪里出现问题后迅速到达现场，自己乱跑反而容易引起警察的注意。 正想着，枪声再度响起，地点似乎在警局内院的停车场？ 待姜正走出资料室门来到走廊尽头的窗户朝外看去，几位警察已经前盾后枪列好阵型乱枪将一个浑身是血的陌生男人击毙，警员无一人伤亡。 死了？这么轻松？ 姜正不否认普通的手枪子弹同样能够对混血种造成致命伤害，可这委实不符合一位失控混血种最后的疯狂，根据资料室大门被摧毁的程度，凶手至少拥有一身不逊色于b级混血种的怪力。 而后院的警察在击毙陌生男人之后并未放松警惕，持枪在警院与四周房屋仔细搜索。 “砰！砰！” 又有枪声在不远处传来，而地点居然是在警局大厅中，除警察之外的工作人员如同惊弓之鸟一哄而散，场面极度混乱。 姜正下楼后隔着玻璃勉强能看到尸体，他的身上穿着深蓝色囚服，是原本关押着的罪犯？ 是越狱出来的？可什么样的囚犯会在越狱完之后不赶紧离开而是出现在警局大厅？监狱里发生了什么？居然能让普通囚犯脱离狱牢的束缚。 “轰！” 再次响起的不是枪声，而是重物撞碎玻璃的声音，姜正远远地看到一个人以极快的速度冲向马路上，被一辆来不及踩刹车的汽车撞飞，跌落在地没了生息，一众早已被折腾地焦头烂额的警察只好再分派几个人过去处理这场事故。 姜正本想离近一点看看尸体的情况，但又忽然停下了脚步，重新折返回到资料室，沿途不忘顺手敲碎了一个又一个摄像头… 尸体少了一具！ 原本资料室两具警员尸体只剩下一具，而原本被打昏的警员此时却被杀害，单从伤口来看是被用刀割断喉咙而死。 地面上的血泊被拉出了一条长长或深或浅的痕迹，痕迹出门之后进入了隔壁的洗手间… 姜正站在洗手间门口还在思考是否要立刻进入查看的时候，门被开了，两人四目相对。 未等对方做出反应，姜正手中的木棍已经如闪电般捅出，断裂的木刺击穿了他的喉咙将其钉死在墙上，少许的黑红色血液缓缓流下。 而对方胸口上不断滴血的透明空洞证明了他本应该是躺在资料室的两具尸体之一。 … 卡塞尔学院，中央控制室。 曼施坦因很担心学院内的状况，今天是学院小学期开学的第三天，不少因为挂科或是上学期做出违法乱纪事情的学生这个时候便会提前来到学院，补考或是做一些好人好事争取一个良好表现减轻处分。 可是这些人往往不知什么样的事情算是好人好事！帮助装备部评测武器算是做好事吗？搞得乌烟瘴气，还不如去校园的红树林去投喂一下松鼠！曼施坦因心情郁闷。 而且听说华夏的世家子弟和一些新生也选择了提前入学，其中血统预测为a级的学生大有人在，希望不要再是凯撒?加图索之流的学员了。 “教授！芝加哥警察局有突发情况！”有技术员朝着坐在中心位置两手托腮的光头小老头大声道。 “芝加哥？警察局？”曼施坦因眨了眨眼睛。 芝加哥不就是咱们这里吗？警察局能有什么突发情况？袭警还是劫囚啊？ 你说这话就好像古时天子脚下的京兆尹府里面出现了命案一样。 “从半个小时前至刚刚，cpd内已经出现了七位警察殉职、三名囚犯死亡、一市民死亡、数十民众受伤！” “什么！”曼施坦因瞪大眼睛。 皇上！京兆尹府被人炸了啊！ 技术员继续汇报：“据诺玛对现场情况的分析，有81.23%的可能性是混血种作案。” “那…”曼施坦因终究只是一个文职人员，“执行部呢？立刻安排执行部专员封锁现场！” “施耐德部长不在，教授你一个人没有权利代替发布执行部命令，至少还需要两名终身教授的一致同意。”技术员尽职尽责地给出回复。 曼施坦因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大声质问道：“施耐德人呢？我说今天怎么就我一个人值班！” “施耐德部长的学生今天入学，按照规定，导师是需要给学生做入学辅导的。” “艹！”曼施坦因心态彻底爆炸，“那你还愣着干嘛！快点去找他啊！” … 姜正将浸入鲜血的木棍抽出，解决掉了最后一具尸体。 算上洗手间门口的那一具，一共是四具尸‘活’了过来，他们的身体素质得到了大幅度的强化，姜正想要测试一下‘复活’后尸体的强度，所以稍微用了点时间。 “大概知道你在哪里了。” 根据警局大厅墙壁悬挂的地理位置路线图，姜正找到了通往监狱的路。 如今的警局里面空无一人，或许警员们也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现象，所以干脆包围了警局，所有人在外面等待上级的命令。媒体记者和小部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围观群众隔的远远地坐在车里观望，随时准备驱车逃离。 警局被封锁…这应该是cpd创立以来的第一次吧。 警局内部的监狱环境还算不错，就是颜色有点单一，没个花草什么的，气氛太过压抑，姜正一边点评着，同时一脚跨越一具尸体。 “啪！” 尸体突然活了过来，一只手抓在姜正的脚脖上，只存在于混血种身上的黄金瞳出现在尸体的身上，姜正见怪不怪，资料室中的几个人都是这样的。 驻步，一脚踩碎尸体的爪子，手臂骨骼被这一脚彻底碾碎成渣子，随后将尸体如破麻袋一般踢进旁边打开的狱门里。 尸体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从始至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出来吧，别玩躲猫猫的游戏了，我赶时间。”姜正说。 “卡塞尔学院的人？”说话的是另一具尸体。 姜正没有否认，轻笑道：“有些人，躲在幕后的时间长了，胆子就会变得越来越小。” “你说的没错，我胆子确实不大。可你戴着头套是什么意思？卡塞尔学院的人什么时候这么见不得人了？” 监狱里所有的牢房前站满了穿着囚服的犯人，淡金色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姜正，坚固的牢门被他们轻松掰弯，然后四肢僵硬却不失灵活地走出牢房。 “这些人都被你杀了？”姜正惊讶问道：“你花多久办到的。” “三个晚上而已，几个警察花的时间久一些，毕竟要做的足够巧妙。”所有人同时说道。 “素胚勾勒出青花…” “喂！哪位？”姜正接通了电话。 “冯?施耐德，你应该是存了我的号码的。”沙哑的声音从话筒传到了安静的监狱。 “哦，存是存了，但是没备注。”姜正实话实说，“有事吗？没事我挂了，我这边有事要办。” “我看到你的位置了，你在芝加哥警察局的地下监狱里。” 姜正抬起头，看到了走廊尽头的摄像头，又扭头看了眼背后的，不解道：“我戴着头套呢！你们怎么判断是我的？” “在之前的资料室，你有一次近距离面向摄像头，拍到了你的眼睛，诺玛根据虹膜识别与身材比对确定是你。” “原来如此！学会了！下次我会注意的！”姜正认真点头。 “知错能改就好。”施耐德一本正经道。 “你需要多长时间？” “干嘛？” “等你结束之后，我会通知我们的人进去处理现场，最后再让cpd的人应对新闻媒体。” “有组织的果然不一样啊！”姜正笑，“大概三五分钟吧，当然如果你着急的话30秒也不是不行。” “结束之后记得打电话给我。” 施耐德那边挂了电话。 “你很有礼貌啊，没有趁我打电话的时候发起攻击。”姜正把手机放回口袋。 “没什么，我也想看看，能不能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其中一人回答。 “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自大的认为30秒可以解决掉我？”另一人问。 “言灵?傀儡操演，序列号63，王之侍的上位言灵。”姜正说：只要解决掉言灵释放者，所有的傀儡都会失效！” 不同于王之侍的身体强化，傀儡操演是通过操控并强化尸体，因为是尸体，所以强化可以不需要顾忌承担者的极限，并且傀儡完全听从自己的指令，在战场上是真正的bug言灵； 缺点是所用的尸体必须是自己或是自己的傀儡杀死的才行，而且傀儡不可修复，只能使用一次。 姜正速度快得惊人，几个闪身便穿过了这群由弱b级傀儡组成的人海，手中沾血的木棍轻易地抽飞每一个扑向他的人。 傀儡拥有着远超常人的机动能力与身体素质，它们以身体为武器化作铜墙铁壁，却被人拿着一根木棍轻松凿穿。 直刺、力劈、平截、正击…十三基本剑式在狭小的环境丝毫不受影响，木棍挥舞带起赫赫风声。 他闲庭信步般往牢房深处一步步推进，十、二十、四十…傀儡的数量在姜正面前是毫无意义的堆叠！ 傀儡们悍不畏死地冲向姜正，却只是如飞蛾扑火那般自取灭亡，鲜血染红了监狱墙壁，无数歪七扭八的尸体堆积躺在地面，一步踏出竟难以找到落脚的地方。 姜正也不知道自己打飞了多少人，只觉得手蛮热的，很舒服，心情舒畅。 随手扯断最后一件牢房的铁门，一棍穿透面前毫无反抗之力的男人心脏。 傀儡操演对言灵释放者本身并无任何力量加持。 正当姜正准备拿出手机打电话时，被穿透心脏的男人忽地睁开了眼睛，一字一顿道： “我记住你了，我会再来找你的。” “哦，好的，欢迎下次再来。”姜正又是一棍敲碎了男人的脑袋，红白物质搅和在一起。 蹲下身用手指抹了点男人的血液放在鼻前，的确是新鲜的、刚出炉的，为什么他要说再来找我？ 男人身后还有人姜正自然能猜出来，可他身后的人也能听到今天的对话？ 姜正摇摇头，拨打电话：“结束了，派人来洗地吧。” … “卧槽！” 曼施坦因看着屏幕上男孩一连砍翻近百人，这种视觉震撼感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而且这百人不是什么歪瓜裂枣，个个都有着b级混血种的身体素质，可在男孩面前宛若随意把玩的玩具。 埃及卢克索屠龙的场景除了当时在现场的人外无人看到，仅能听声音靠想象…只能说想象力有限。 刚刚施耐德打电话的时候曼施坦因还曾数次想要阻止这种荒谬的方案，现在想想莫非真是自己只能当个文职人员了？ “boom！” 中央控制室的屏幕进入滋啦滋啦的黑白灰条纹形画面。 摄像头被打爆了。 “施耐德！这就是你的好学生！目无法纪！乖戾嚣张！” 施耐德点点头，“关于这点我会告诉他应该怎么做的。” … 姜正并没有离开警局，而是重新回到了资料室，一是因为他觉得事情的起因就是因为那份文件，想找找文件的去向；二是因为…老唐到现在还没有找到！ “砰！” 洗手间的门被忽然打开，又忽地关上，姜正没有反抗，放松身体被里面那人给拽了进去。 “老唐？”姜正一脸惊讶。 事实上他也确实非常惊讶，人家警局里面打枪都打好几轮了，囚犯警察加起来死了上百，你一点事儿都没有？谁信啊！ 老唐食指放在嘴边一个劲猛‘嘘’，轻轻拍了拍胳肢窝夹着的文件袋，笑道：“东西到手了！走！兄弟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我艹！？你真丫的是命运之子啊！”姜正难以相信事情结果居然会是这样，“你跑哪去了？” 老唐一边爬上通风管口，一边悄悄道：“我进入资料室后，发现里面有个人，凑近了一看，那模样贼像电视里演的丧尸！给我人都吓傻了！” “然后门突然被撞开了，两个警察看到我们就要拔枪k了我们。结果这丧尸哥们奋不顾身啊，冲上去就和那两个警员干。” “我本来想直接跳窗跑的，然后眼睛往旁边一瞄，呦呵！这不就是我这次要找的文件吗？直接顺手拿着了。” “跳下窗之后我看到外面到处是警察，于是又爬了回来，用勾子吊在半空，一点一点往洗手间这边挪了过来，可把我的胳膊累的。” 说着老唐就要脱掉衣服展示一下，被姜正连忙阻止。 “我这边运气也不错。”姜正毫无底气说：“监狱那边有大批囚犯越狱，和警察干起仗来了，两边都死不少人。” “怪不得！”老唐深以为然地点头，“我说这枪声怎么一阵又一阵的，我寻思自己偷个文件资料也犯不着这阵仗啊！” “行了！我们快溜！这趟大单，300万！” “多少！！？” “300万！美元！”老唐炫耀般地比出一个数字三。 姜正心里暗骂，这么大的单子你也敢接！真不怕死了啊！ 从头到尾老唐不是没遇到危险，资料室直面傀儡的时候就有很大可能嗝屁，可人家愣是一点事儿没有！ 等等！ 老唐遇到的是傀儡吗？如果是，为什么没有杀老唐，牢房中的男人看起来不是什么信男善女，不可能会心慈手软，难道是因为后面出现的警员威胁程度更高？ 资料室中飘散的血液中有堕落混血种的气味，然而监狱中的言灵释放者并非堕落者。 姜正想到了几种可能，但没有合理的依据，随即放弃了思考。 两人此时已经离开警局，坐上了那辆小破福特。 “这文件资料是什么东西？能值300万！”姜正故意提了提手中的塑料袋说。 “这谁知道呢。”老唐心情不错，哼着小曲，“反正猎人市场上的雇主们人傻钱多，赚他们的钱心里痛快！没负罪感。” “老二你想看的话晚上回酒店再看，到时候我弄点印泥重新封上去就行。” “这样能行？”姜正倒是有点担心上面有什么防伪标识，打开后如果破坏了防伪标签老唐不好交差，若是引来了那混血种的背后之人对老唐更是麻烦。 “这有什么不行？我以前都偷偷看过好几次了！乱七八糟没什么好看的，现在就懒得看了。”老唐开车一路狂飙，没想到这小福特马力还挺足，“等老二你看的多了，以后就不想看了。” “算了，说不定是哪个国家的文字，都上大学了，不想再当文字翻译了。”姜正把袋子放在脚边。 “玩去！爷要把芝加哥玩个遍！”老唐哈哈大笑，猛踩油门。 福特车再次加速，车尾喷出黑色的废气，在公路上左转右扭，频频闯红灯。 …… 第64章 赫菲斯托斯之锤 两天后，伊利诺伊州北部。 在山下古老繁茂而人迹罕至的密林中修建着一座现代化的火车站台。 1000次快车平稳地减速，缓缓停在了月台旁边，这趟列车只悬挂了一节车厢，因为是临时调度，没有多余时间去安排拉载其他应运送进入学院的货物。 列车门“噔”的一声打开，一个大男孩握着可乐罐走了下来。 “诶！还有专人接送？” 姜正看到了月台上站着的两个人，推着一辆装载呼吸机小车的施耐德和笔直站立如松竹的楚子航。 “如果没人来接的话只能等每30分钟的自动导航游览车才能进入学院。”楚子航说。 自红树林中的火车站到山腰的卡塞尔学院还要走一段距离不短的盘山公路，没车的话确实很不方便。 “你的行李我放在宿舍了，宿舍是两人间。” “啊，谢谢师兄。” “我们现在是同级，你不必叫我师兄的。” “没事，我叫的是家里边的称呼。” 姜正三人坐上了一辆jeep牧马人，楚子航在前面开车，大概率是无证驾驶，毕竟十八岁的生日还没过多久，整天沉浸在训练之中根本没时间去考驾照。 “这车不错啊，是谁的？” “是一位热心的狮心会学长，他说…他叫索恩。” “我记得他，是个小个子的男生。”姜正把喝光的易拉罐拍扁，降下窗户准确飞进几十米开外的垃圾桶中。 “师兄你加入狮心会了？” “还没有，学院的几个社团都在拉人，但最后应该会选择狮心会。” “凯撒没派人来邀请你吗？还是他不在学院？”姜正笑道。 “来是来了，本来学生会也在我的考虑当中，只是加入学生会的的规矩有点…” 楚子航脸上罕见地露出‘这件事很难办’的神色，看了一眼后座的施耐德教授低声道：“他们要求加入学生会的男生需要脱光衣服在学院外的盘山公路上裸奔，其他学生会的成员还会在路边拍照留念。” 姜正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嘴角一点点被无形的力量抚平。 “嗯，我大概也不会选择学生会了。” “好了先生们，叙旧的环节暂告一段落。”施耐德开口道。 之前在电话里只觉得这位执行部部长的声音比较沙哑，现在近距离听到简直像在不断抽拉破损已久的风箱。 “首先是芝加哥警察局事件，记得写一份报告交上来。” “喂喂！怎么做好事反而要给惩罚啊！”姜正叫屈。 施耐德接着说：“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如果执行任务时不想被拍摄到，除了做好伪装，需要第一时间将摄像头等监控设施摧毁，其中子弹是最好的方式，距离远、速度快。” “执行部推断身份除了面部识别、虹膜识别外，还有现场采集的指纹、毛发等。” 姜正扭着头气呼呼地不说话，楚子航则是若有所思地点着头。 几人进入学院后在一座酷似教堂的建筑前下车，刚进门就看到一个面容认真严肃的中年男人双手放在身前等着他们。 “原本是不打算再对你进行新生辅导的，但楚子航说可以等你一起，所以这次会去火车站月台接你。” 施耐德朝着中年男人点头，示意开始。 男人扶了扶眼睛，依次对着三人鞠躬，露出社畜般的微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富山雅史，卡塞尔学院的心理辅导教员，接下来由我对几位进行龙族炼金物品的观赏环节演示。” 富山雅史转身后又忽地扭过头来，认真道：“姜正同学，我在您的入学资料中看到您有长期的心理辅导疗程，如果有需要，随时可以联系我！我将为您提供全天24小时一对一的辅导。” “大概用不到吧…我没什么事的。”姜正捂脸。 “请务必重视！”富山雅史再次重重鞠躬，“学院上一个s级出现在四十多年前，但因为心理问题在大二吞枪自杀，这是全人类的损失啊！” “好吧，如果有需要我会找你的。” 眼见楚子航和施耐德意欲开口劝说，姜正连忙答应下来，否则再过一会儿就真要成为有心理问题的病人了。 “考虑到姜正同学拥有s级的权限，所以本次借出来的藏品在冰窖保管等级都比较高，还请各位理性观赏。” “冰窖？我听说你们的好东西都藏在冰窖里面。”姜正眼睛一亮。 “可以这样说。”富山雅史道：“冰窖里存放着上万件炼金物品，不过据我所知，需要拥有s级的权限才可以进入。” “第一件，由着名的炼金大师亨尼格?布兰德打造的赫菲斯托斯之锤。” 赫菲斯托斯是古希腊神话中的火神、砌石之神、雕刻艺术之神与手艺异常高超的铁匠之神。 他善于建造神殿，制作各种武器和金属用品，技艺高超，被誉为工匠的始祖，以及锻造的庇护神。在利姆诺斯、西西里等岛屿最初尊他为地火之神，据说当大地轰隆震响、火山喷发之时，就是他在打铁。 富山雅史戴上手套打开大理石展台上的一个黑色长盒，露出里面的紫红色锤子，球形锤头有人的脑袋大小，上面刻着血色铭文。 “神话中的赫菲斯托斯或许指代的便是那位掌控火焰与极致炼金术的君王，布兰德大师将锤子取名为此也是在向那位表示无限的敬意与憧憬。” “这柄锤子自带‘碎’的特性，锤柄的尖刺是一块剧毒的龙血结晶，存放用的盒子必须使用特制的石墨烯，即便如此也需要频频更换。”富山雅史看向沉默不语的楚子航，“要不要试一试？” 楚子航上前一步，试图单手拿起赫菲斯托斯之锤，锤子的重量俨然超出了他的预料，只是抓起了锤柄，锤头依旧安静地躺在盒子里。 不知是否是幻觉，楚子航隐约听到了锤子内发出的嘲讽声。 他一言不发，默默调整好呼吸，由腰部发力，凝神守一，握住锤柄将锤子举起，朝着侧面猛然砸出又突然停下，在空中轰出一片蜘蛛网般的巨大裂缝，随后又瞬间愈合。 “额…”正推着一块实验钢板走来的富山雅史尴尬地笑了笑，“没想到楚同学已经可以驾驭住它了。” “没有，只是勉强能用。”楚子航将赫菲斯托斯之锤平稳地放回盒子。 一旁的姜正目光看向存放锤子的盒子，可以清晰察觉到锤子与石墨烯盒子发生接触后，石墨烯内部结构出现了大量的碎裂崩毁。 第65章 罗马十二面体 “楚同学不必谦虚，能够拿起它并在空中砸出空间裂纹是驾驭住它的最主要表现。当然我知道，谦虚是你们中国人的传统美德…” 楚子航摇摇头，没有说话。 “好吧，接下来是第二件。”富山雅史推出一辆展览小车，上面是一个圆柱形的玻璃瓶，“这是一只红龙的幼崽。” “喔！”姜正小跑到玻璃瓶面前，瞪大眼睛看着来自造物主的神奇之作。 这只幼崽形似蜥蜴，约有人类婴儿般大小，身后长着修长的尾巴，身上的鳞片尚未成形，两面薄薄的翼膜折叠紧紧贴着后背，闭着眼睛安详的被浸泡在黄色的福尔马林溶液当中。 楚子航同样凑近观看着龙类幼崽，问道：“龙类很难被杀死，那如果是幼年状态呢？” “即使是龙类，在生命力脆弱的幼崽时期依旧是很容易陨落的，也正是因此，我们宁可选择花费代价去保留它，而非选择杀死它，一劳永逸。”富山雅史说：“龙类生命力强大主要体现在高贵的初代种和次代种身上，即便毁掉他们的身躯，却也难以消灭灵魂。” 楚子航想到刚刚那柄锤子里若隐若现的笑声，里面是否隐藏着一个灵魂？ “这条红龙幼崽捕获于1796年，这条红龙幼崽大概在孵化后不久被一条巨蟒吞下去了,当地的农民杀死了巨蟒,从它的肚子里得到了这个幼崽。” “你这么一说，确实看起来很好吃啊。” 姜正盯着幼崽舔了舔嘴唇，似乎在他看来眼前真的是一顿丰盛可口的美味佳肴。 富山雅史当即抱着玻璃瓶往后退了十几步，看着姜正一副严防死守的样子。 “开个玩笑，别人吃过的我可不要，怪恶心的，还有别的吗？” “还有第三件。”富山雅史推出了第三件物品，盒子的一角上镌刻着“s”的编号，‘s’意味着它在冰窖收藏的藏品中也是最顶级的，数字则表示它是在1990年收入的第37件藏品。 “罗马十二面体。” 这是一个中空的十二面体，每一面都是五边形，中间都有一个孔洞，外缘有圆形的突起，用青铜制成。 罗马十二面体被首次发现是在1739年。总共有116个十二面体被挖出来，发掘地远及英格兰北部和匈牙利，大部分是在高卢特别是莱茵河流域，即现在的瑞士、法国东部、德国南部和低地国家。 这个十二面体高度大约有20厘米，比一般的十二面体都要大，孔径约有40毫米。 富山雅史欣喜地介绍这件炼金道具：“普通的罗马十二面体作用与意义我们不去探讨，而这件十二面体是一件兼顾封印与杀敌的道具。” 他拿出几个圆形的青铜片，上面刻着精美的图画，有波涛汹涌的海浪、有全身不着片缕的男人和女人、有相互厮杀至死的战士... “这些青铜片原本应该一共有十二个，但在回收过程中不慎遗失了几枚。” 富山雅史将青铜片与十二面体的孔洞相比对，显然是刚好可以放进去的。 “十二面又分别对应一天的十二个时辰，如果在某个时辰将对应该孔洞的青铜片嵌入进去，便能够唤出隐秘中的存在。” “根据秘党的实验记载，召唤出来的存在是具备生前的战斗意识、拥有强大战力的混血种战魂，他们掌握着不同的言灵，即使战死只需要一定时间便可以恢复。” “如果想要完美操控这些战魂则需要一个控制中枢，据我推测它应该存在于罗马十二面体的中间，只是很可惜在执行部专员发现它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控制中枢。” 富山雅史介绍完后便准备将这些东西放回去，毕竟无论损坏或是丢失了哪一件物品都不是他可以承担得起责任的。 “哎哎！”姜正见富山雅史要走，急忙从后面喊住他。 “怎么了？姜正同学，还需要再欣赏一下吗？”富山雅史耐心道。 “你不打算展示一下看看吗？”姜正指了指青铜片。 “啊？” 富山雅史目光呆滞地看着姜正，是我刚才说的不清楚吗？需要控制中枢才能够操控战魂啊！现在放他出来不是纯属作死行为吗？ 他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执行部负责人，“施耐德部长，您看？” “既然我们的s级想看，那就给他看看，学院内无法释放言灵，战魂能够造成的破坏有限。”施耐德淡淡道：“而且炼金武器不是用来收藏的，能够投入到战场才算得上武器。” 啊这？富山雅史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工作风险性有点高，需要向学院申请保险资金了。 “既然如此…”富山雅史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把刻着飞鸟湖泊景色的青铜片塞进姜正手里，“现在是下午3：35，十二时辰中属于申时，姜同学你把这个放进罗马十二面体对应的圆形框格中就好。” “行，没问题。”姜正接过青铜片，抱着罗马十二面体来到大厅中央放下，找到申时的框格，“啪”的一声将圆片按了进去。 罗马十二面体像是摆脱了地心引力一般缓缓升空，内部闪烁着忽明忽暗的光亮，在对面墙上投下放大数十倍后的黑白图画，投影至墙上的飞鸟仿佛活了过来，煽动翅膀盘旋飞舞，静止的湖泊出现被风吹动的波纹。 可原本这应该是一片祥和惬意的环境却散发着阴森诡异的气息，富山雅史躲在施耐德的身后露出半个脑袋，眯缝着眼不敢看。 “怎么没人啊。”姜正回头过来问道：“是不是坏了？” 霎时间，一把形似三棱军刺的武器突破画面直射姜正后心。 “小心后面！”楚子航大吼。 姜正探手将黑色军刺牢牢抓在手上，任由利刃割破手掌，脸色神情并不意外，“嗯，确实是有自我意识的魂体，毕竟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保留战斗意识。” 富山雅史胸膛剧烈起伏，他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脏在砰砰砰地跳动，见一人一战魂僵持住，探头小声道：“他拿的是三隅矛，在《诗经?秦风?小戎》中有记载，上世纪出现的三棱军刺便是依此为原型。” 手持三隅矛的是一个身披轻甲的年轻男人，头戴武冠，长发束起，系着腰带，腿扎行滕，脚上穿着短靴，是很经典的战国时期秦国武人装束。 和正常人的唯一区别是，战魂浑身上下只有一种浅紫色。 战魂松开三隅矛后退，拔出腰间的环首刀，长达一米，刀身装饰错金花纹和错金铭文，而三隅矛在空中化作晶莹的微粒消散。 “你能说话吗？”姜正好奇道。 战魂持刀不语，眼神凶狠地盯着面前的姜正，而他身后投影在墙壁上的画面已经被鲜血染红，无数人被杀害，他们的尸首如草芥般被丢弃在湖泊中。 飞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在天空中盘旋的秃鹫，它们张开尖利的喙发出无声地叫喊。 “看来是不能了，若是能说话，恐怕有些秘密就不是秘密了。”姜正自顾自地说着。 战魂踏出一步，挥刀的速度并不快，可这一刀挟裹着数千年前的杀气，那是在战场上斩尽无数军士磨砺出的杀意，纯粹而霸道！ 除了姜正，楚子航是距离战魂最近的人，他在一瞬间产生了幻觉，宛如穿越千年回到墙壁投影上的战场，成为战魂的敌人再度迎面承受死亡之前的一刀，不可力敌的念头出现在他的脑海！ 他想让姜正快跑，即使他知道以对方的实力是不惧怕这一刀的，可内心却难以遏制地感到恐惧。 “轰！” 战魂被姜正一个肘击狠狠撞在了墙壁上，画面的投影破碎，可战魂还在场上，他摔落在地面不断翻滚卸力，等到他再度抬起头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不断放大的鞋底。 “砰！” 战魂破碎成了满天的紫色微粒，罗马十二面体摔在地面上，青铜圆片掉落出来，若不是大厅内留下的凹陷龟裂的墙壁和破碎的地板，仿佛那战魂从未出现过。 “有什么感觉？”施耐德轻声问道。 姜正看向施耐德教授，这个男人在刚才的战斗中没有产生任何慌乱的情绪，想来也是，能做到执行部部长这个位子自然不会是无能之辈。 “实力还不错，在战场上一对一应该要比克雷格强上一线，我说的是他没有超级赛亚人变身之前的状态。” “这样看来战魂的实力不会随着时间增长或衰退。”施耐德说：“当初拿到它的时候，执行部专员提到过战魂平均有着资深a级混血种的实力。” 姜正捡起罗马十二面体和青铜片在手中轻轻抛起，“不过一次只能释放一个战魂的缺点太大了，如果能一次性释放十二个…” “你以为它为什么会被列为s级藏品？”施耐德淡淡道。 姜正眨了眨眼。 楚子航震惊地咽了口吐沫。 富山雅史教员在刚刚战魂的一刀中受惊昏迷了过去，目前还没醒。 … 第66章 芬格尔 看完了十二面体召唤出来的混血种战魂，姜正怀着不错的心情办完入学手续，领取校服和学生证回到寝室。 楚子航则是在中途被一个漂亮女生拉走了，似乎是狮心会的新生。 “303…304，到了。” 姜正找到一区304宿舍，走廊里很安静，不少寝室的门是被锁住的状态，不知道是学员暂时没来还是房间根本没有住人。 宿舍里面有阳台和独卫，两张床同向摆放，经典的上床下桌，实木的衣架、餐桌、衣柜，不知道是学院安排的还是楚子航在这两天里买的。 他的行李箱和背包整整齐齐放在床边，地面、窗台也被打扫干净。 “真舒坦啊！” 姜正铺好床，把脑袋埋在枕头里，享受着夜晚到来之后的安逸。 “笃笃笃！” 听到敲门声，姜正翻了个身，再拿出手机放在手里，“进，门没有锁。” 两个男生看到房间里的陌生面孔愣了下，礼貌问道：“你好，楚子航不在吗？” “不在，他被一个女生拉走了。”姜正如实告知。 “可恶！肯定是苏茜。”身材高大的男生握紧拳头，恨恨道：“狮心会这群人居然使用美人计！” 另一个男生长相倒是文质彬彬的，然而此时同样愤慨道：“可惜主席的蕾丝白裙少女团还没筹备完成，否则…哼哼！” “诶诶！同学，什么蕾丝白裙少女团？”姜正插话道。 “学弟你是新生吧。”高大男生说：“我们是学院社团之一学生会的成员，你问的那个是我们主席打算在社团内部成立的一个舞蹈部门。” “学弟好，我是学生会文学部副部长。”文弱男生递过来一张名片，“我们学生会对学院学员持完全开放的欢迎态度，和某些私设门槛的社团不同，如果你通过3e考试后，愿意来学生会的话可以直接打我电话。” “好的好的，谢谢学长。”姜正受宠若惊接过名片。 两人很快告辞离开。 “凯撒真会玩啊！蕾丝白裙少女团？这真男人就是豪爽，丝毫不遮遮掩掩的。”姜正感慨。 “师兄怎么还不回来？” “下午怎么没去看看食堂在哪呢？” 姜正自言自语起身出门，刚好看到对门寝室走出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 “同学…好。”姜正僵硬地和对方打招呼。 他判断不出对方是学院的学生还是误闯进学院的乞丐，不说这男人长相太成熟，明明一米九的大个子却没有一点学生的朝气蓬勃之感，一脸的络腮胡子不知道多久没有刮了，头发油腻的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穿的半袖格子衫上面遍是油污和酒渍，短裤下面露着两条大毛腿，脚踩一双凉拖。 姜正在芝加哥街头见到的乞丐和这位一比打扮都算得上是光鲜亮丽了。 “学弟好！学弟好！”男生眼睛闪亮，赔笑着靠近姜正，“学弟，商量个事。” “学长你说。” “师兄的样子你也看到了，主要是因为师兄近日在寝室专研写论文，没有时间梳洗打扮，可现在不是开学了吗？师兄要注意形象了，学弟能否借点钱...” “你是芬格尔！”姜正一口道出对方的名字。 “啊这！”芬格尔呆在原地，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硬着头皮说：“学弟怎么知道？” “听克莱拉说过新闻部有个很厉害的人，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就叫做芬格尔；然后他很喜欢借钱，不还。” 姜正没有说的是，芬格尔的新闻八卦技能点满，上至校长野史，下到食堂饭菜克扣了多少份量，没有他扒不出来的。 前半句话让芬格尔极为受用，不自觉露出腼腆的笑容，后半句话让他大惊失色。 “师弟冤枉啊！”芬格尔换了更亲切的叫法，“其实师兄欠的钱基本上都还清了，只是刚好欠她的没还而已，所以她才在别人背后说我坏话。” “真是个坏女人！” 你这样说真的好吗？如果学院是法外之地，兄台你已经被乱枪打死在街头了吧？ “师兄你饿了吗？”姜正问。 “饿呀！”芬格尔头点如捣蒜：“师兄这几天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这学院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借钱就算了，我请师兄吃晚饭吧。”姜正想了想说道。 “哇唔～师兄爱你！” …… 学院的巴洛克风格食堂此时空荡荡的，或许是因为它太大了，足以容纳上千人同时就餐，而学院内所有学员加起来也不过五六百人。 餐厅中央气势恢弘的天顶上，是一幅《诸神的黄昏》。 末日的巨龙尼德霍格从世界树的根部浮起，双翼挂满死者的骷髅，夕阳就要沉落在地平线下，诸神之王奥丁骑着八足的骏马奔起来，对着黑龙投出永恒胜利的长矛。 而在这大气磅礴的图画下，是两个正在奋力进食的男生，烤鸡、牛排、鹅肝...各种荤食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旋，惹得偶尔路过的学员或是教职工频频皱眉。 其中一个人是芬格尔他们知道，另一个人是谁，又是一个被坑的新生？ 摇摇头，没有理会，自顾自走去。 开始时，芬格尔在吃肉的同时还会来上一盘蔬菜沙拉和土豆泥，可是看到对面学弟风卷残云般地洗劫餐桌上的各种肉类后，大呼上当，急忙加紧步伐以求赶上。 “不行了！不行了！吃不下了！”芬格尔用尽全身力气将最后一块西班牙火腿肉配着一口香槟塞进嘴里，认输投降。 “嗯，没事师兄。”姜正头也不抬，“歇一会儿再吃也可以的。” “谢谢师弟，嗝～” 酒足饭饱的芬格尔打开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登录了自己的管理员账号，巡视起论坛里发生的事情。 “楚子航加入狮心会了！”芬格尔惊叫道。 隔壁长桌一男生说道：“芬格尔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惊小怪了？这可不像你啊！” “没什么，我不是开盘了嘛，楚子航选择狮心会我赢的钱就少了。”芬格尔唉声叹气。 “意料之中。”隔壁桌男生笑了笑，似乎并不关心楚子航去哪个社团，甚至理智分析了一波，“凯撒如今才二年级，学生会主席的位置没有人可以撼动，而狮心会会长已经毕业了，加入狮心会后有无限可能，如果我是a级我也会选择狮心会。” “说不定就可以单车变摩托了呢？” “那是摩托吗？那分明是豹式坦克啊！”芬格尔拿了一根牙签剔牙。 “对了芬格尔，那个叫姜正的s级新生到学院了吗？” “不知道，昨天我问对面寝室的楚子航他说没来。“芬格尔晕晕乎乎地摇摇头，看着姜正道：“师弟你也是中国人吧？你认识姜正吗？” 姜正歪着脑袋目光紧盯着芬格尔，“你狗仔之王能没他照片？我不信诶。” “照片？”芬格尔眯起眼回想，拍手叫好：“对啊，我能先把他照片弄到手啊！” 隔壁桌男生突然也来劲了，“我听大二的学员说他住过执行部在埃及分部的酒店！” “黑进去！”芬格尔挺着肚子又吹了瓶啤酒，豪气万丈道：“联系新闻部所有人，今天就要把他家底给扒出来！” “老大威武！” 敢情这男生也是新闻部的人，怪不得会给芬格尔叫好。 “师弟你继续吃，师兄先走了，到时候有消息第一个告诉你哈！” “学弟再见。” 不等姜正挥手，两人便兴高采烈的奔出餐厅。 喝了口柳橙汁，擦了擦嘴，打了个饱嗝。 姜正笑了笑，芬格尔是他身边第二个说话絮叨却不觉得厌烦的人，第一个则是路明非。 芬格尔说话给姜正的感觉像是作为草原上的旅者在看蚂蚁搬家、大象迁徙，时而弱小废柴、时而强大勇敢。 第67章 后遗症 “姜正。” 这清晰平静的声线不需要回头就知道是楚子航，他身边跟着几个男女生，目光或惊奇或挑衅地打量着自己，大概是狮心会的前辈或是同级的新生。 “哈喽啊！” 姜正心中烦闷，又到了他最讨厌的客套环节，而且今天真是打招呼打到累，干脆道：“我吃好先走了，各位慢慢吃。” “麻烦等我一分钟，我带回去吃。”楚子航说完便立刻去窗口买饭。 “你好，我叫苏茜，是苏家旁系子弟。”黑长直女孩小心翼翼地主动伸出手。 “客气客气，在学院里不必管家族里的关系。”姜正触指即离。 “约瑟夫，大四，现狮心会副会长。” “威廉姆斯，大四，现狮心会副会长。” “兰斯洛特，新生，一直想认识一下来自中国的s级混血种。” 姜正耐着性子和几位握了握手。 约瑟夫上前一步，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直视面前的男孩道：“姜正，愿意来狮心会吗？如果你加入…” 不愿意！滚！ 问问问，问你大爷！ 姜正心里莫名其妙地感到愤怒，仿佛有一团火焰要炸开，血液炙热滚烫！渴望杀戮的欲望在体内疯狂滋长！想要撕碎他们的身体！看到他们的血如喷泉奔涌！ 约瑟夫只觉得无数的刀剑环绕在身旁，仿佛置身于修罗炼狱！ 兰斯洛特几人同样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杀气压迫地难以说出话来。 一道赤金色闪过，面前的男孩已经消失不见，留下几人凌乱粗重的呼吸声。 “姜正离开了吗？”楚子航买了一份三明治和热狗走过来。 “嗯，他可能心情不太好？”兰斯洛特捏着干涩的喉咙，抿了抿嘴唇，不愿回想刚才的感受。 “楚子航，你和他是朋友，能劝说尽量劝说。”威廉姆斯看了一眼约瑟夫，顿了顿说道：“不过一切依照他的想法，不必强求。” “我知道了。” 学院钟楼，穿着牛仔服饰身材发福的中年男人破口大骂： “艹你大爷的昂热！你他娘的放言灵就放言灵！你别破坏老子的炼金矩阵啊！” … 姜正没有回到宿舍而是一头栽进学院里面的人工湖里，夏日的湖水温暖舒适，但这不是他现在想要的。 姜正的影子脱离了他，化作了一个人影于湖内站立在他身边。 “弟弟。” 轰！ 短短两个字却如古钟彻鸣，在他的脑海回响，各种欲望顿时烟消云散，不见了踪影。 “前些天你不该那样无节制地释放杀戮欲望的。” “我不是想着压抑久了释放一下也是好的嘛。”姜正浮出水面嘿嘿笑道，像是做错事情的孩子。 “姜氏祖地的试炼对你影响太大了，不该这么早去参加试炼的。” “我也不知道影响这么大，当初想着有哥哥你在身边，就直接选最高难度了。” 影子拖着姜正回到岸边，轻轻抚了抚男孩湿漉漉的刘海，语气沉重道：“刚才我的力量被人发觉了。” “嗯？” “这座学院被一个庞大的炼金矩阵所覆盖着，释放者的血统和你叔叔相近，在炼金领域内，他可以禁止所有血统在他之下的混血种的言灵释放。” “而我的力量带有侵蚀性，会不可避免地破坏到炼金领域。” “听说卡塞尔学院副校长的言灵是戒律，而且是位炼金大师，这座炼金矩阵应该是他的手笔。”姜正从李家老爷子那里听说过卡塞尔学院的弗拉梅尔导师。 “至于言灵…在学院里又遇不到什么危险，若是肉搏，估计除了校长那个老怪物，其他也没人是我的对手，用不用都一样啦。” “凡事总要小心为上。”影子笑了笑，神秘道：“而且你有自己的言灵，没必要一直用我的啊。” “我没有啊！”姜正瞪大眼睛，认真道：“真的没有！” “其实在之前的几次战斗中你已经表现出了自己言灵的雏形，只是没有注意到而已。” “现在没有展现出来是因为你以往没有受到过什么正儿八经的龙文共鸣，这个3e考试我在资料中看过，它是一次全面性的龙文共鸣考察，考试过后你会正式拥有自己的言灵啦！回去期待一下吧。” “平时多和别人接触接触，不要这么反感别人，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不要做血统的奴隶，要成为它的主人。” 影子如水般落下，在姜正脚下凝结成一团阴影。 宿舍楼一区304寝室。 姜正还未走进房间，便听到了房间里撕心裂肺的忏悔哀嚎。 “我对不起师弟啊！对不起他啊～” “师弟请我吃晚饭，我却把他的照片和信息曝光在网上！” “我狼心狗肺！我不是个人！啊啊呜～” 除了芬格尔的，还有另外几个男生的哭喊。 楚子航大概也没见过这丧葬队般的阵仗，干巴巴地安慰道：“学长你们先回去吧，反正你们不是删帖了吗？” 几个男生停止哭泣看向芬格尔。 “不行！我要我师弟亲口原谅我！啊呜呜～咳咳！” 忽地一阵风吹过，正坐在地上假哭的芬格尔只觉尾椎骨泛起凉意，猛然打了一个哆嗦。 “芬格尔师兄？”姜正开口。 “师弟！咦，师弟你身上怎么全湿了。”芬格尔一脸着急道：“快点把湿衣服脱了，不然会着凉的！” 姜正看了一眼旁边几个拿着摄影机和照相机的男生，淡淡道：“出去。” “哎。” 几个男生当即听话地拿着设备起身出门，顺便轻轻把门关上。 “你拍了没？” “没拍呢。” “我艹！这么好的素材你不拍？到时候包装一个s级美男出浴的噱头，卖爆！” “滚远点！”姜正朝外面吼一声，随后叹气道：“芬格尔师兄我待你不薄，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师弟，我发誓！”芬格尔伸出四根手指头，“我开始真不是有意要发出去的，是真没注意到。” “那现在这一出呢？”姜正瞥了一眼芬格尔正在闪光的口袋。 “这是师兄真的没活路可走了，真没钱了！现在又该开学了，师兄连饭钱都凑不出来。” 楚子航歉意地打断问道：“不是有奖学金吗？怎么会没钱呢？” 这下芬格尔哭的更伤心了，不像是演出来的，“不瞒二位师弟，这已经是师兄第四次上大四了，师兄已经大七了啊。” “这里根本就是一所阶级学院…奖学金…那是阶级高的学员才有的！永远不可能轮到我们！他们是资本家！他们吃人不吐骨头啊！” “行了行了师兄，不管干嘛，回头利润分我三成。”姜正拍了拍芬格尔的肩膀，却不小心摸了一手深褐色的酱汁...... “两成可以吗师弟，师兄还有人要养。”芬格尔诉苦。 “你还有女朋友？”姜正大吃一惊。 “是二次元妹子啦。”芬格尔扭捏道。 “行，看在妹子的份上两成就两成，你走吧。” 姜正挥挥手，终于将这坨腱子肉赶了出去。 “真是…”楚子航盯着芬格尔坐着的地板盯了半天，想说什么最后轻叹口气又咽了回去。 “正常啦师兄，如今社会没钱和没命几乎可以划等号，不过学院里的这帮人是不会缺钱的，芬格尔可能是真的穷，但只是他不想通过歪门邪道去搞钱罢了。” “阶级才是在学院里最重要的东西，你是a级，那b级的就会低你一等，即使你没有任何看不起他的地方，然而血统的规则就已经让他低了一头。” “我以为阶级高低只是影响在图书馆能观看借阅书籍的多少；部分活动的参与和举办…”楚子航轻声道。 “血统这个东西，是生来注定的吗？可能是、可能不是，有人出生在罗马，有人生来就是牛马，但后天的努力终究有那么一丁点可能将两者的距离拉进一点？一些？甚至更多？” “师兄知道反木桶原理吗？”姜正问。 “知道。”楚子航点头。 “木桶的最长一根木板会决定它的特色和优势，在一个小范围内成为制高点，对于个人或组织而言，凭借其超乎寻常的特色能力，就能跳出游戏规则，独树一帜建立自己的王国。” “听说芬格尔甚至有能力搞到校董会那帮东西的八卦信息，这样的能力说明了什么？” “数学很好，是计算机方面的超级天才。”楚子航说完后低头思索不语。 “可能他在其他方面表现出来的实力确实很废材，给别人留下了刻板印象，但必然是有部分学员和教授清楚他的能力，只是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姜正脱下湿衣服丢在盆里，顺手拿出学院发的校服，白色的衬衣，墨绿色的西装，领口是银色的细边，金色的衣扣和袖口闪亮，胸口处有用银线刺绣的徽章。 “别说，这校服穿着蛮舒服诶。” 楚子航说：“外面没有下雨，你怎么湿着回来的。” “今天晚上突然想起来之前在cpd内混血种杀人的案子，里面的凶手可能不是一个人，背后很大可能是一个组织，然后我把这些补充送给教授去了。”姜正脱口而出道。 “然后...” “哦！”姜正突然发觉自己回答的不是楚子航问的问题，而是在回来路上预先想好的‘你怎么没有等我’的回答。 姜正谎话张口就来，立刻道：“回来路上遇到装备部实验新武器，观望了一会儿，结果他们把水管给炸了，被溅了一身水。” 楚子航点头表示了解，没有再问。 … 第68章 s级写真 夜幕降临，皓月当空，繁星闪烁，皎洁的月亮躲在柔和似絮，撒下了素洁的光辉，轻均如绢的云朵间害羞地看着那宁静的世界，大地悄悄地融入一片温馨的夜色之中。 夜晚正是守夜人论坛闲聊水帖子的高峰期，已经来到学院的学员们会在论坛里讨论白天发生的种种事情。 还呆在家里的学员常会登录上线看看有没有新鲜的趣闻，说不定看到什么吸引自己的事情直接订下机票飞来学院也不是不可能。 而早已加入执行部被外派往世界各地的毕业生们亦是喜欢在深夜看看自己曾留下深刻回忆的学院每天发生的奇闻异事。 隔着屏幕看到学弟学妹们肆意散发青春活力的同时，执行着艰苦的任务、与危险的失控混血种厮杀。 突然，一条加红加粗的帖子被迅速置顶，悬挂在最上方。 “惊爆！s级新生已驾临学院！比加图索皇帝更为耀眼的存在！” 大量用户访问，帖子的评论区内容正在高速刷新，往往上这条评论还未来得及点进去，下面又更新了数十条回复将它淹没在留言楼中。 “3e考试还没有开始，所以先不谈这个s级是否存疑，但能扯上凯撒我是没想到的，经典踩一捧一是吧！”有人不满地回复。 “爷这辈子除了校长没见过第二个s级，你说这人能比肩校长？可笑！” “吸引眼球嘛，当你开始生气打字评论的时候，他就已经达到自己的目的了。” 表达不满之意的大多是学生会的老生，关于新生实践课的内容他们因任务保密情况不得而知其中细节，最多知道任务中有位来自华夏的特邀专员。 而此时的大二生们已经开始了欢呼，尤其是狮心会的某些人。 “我滴超人！终于看到有关你的消息了！来狮心会吧，我愿为马前卒！”一个id为‘黑色炽天使’的人发言。 有人@黑色炽天使，“索恩你可是我心中未来狮心会的领袖人物之一，怎么能如此卑躬屈膝！” 黑色炽天使没有回复，大量的评论涌入将其掩盖。 “这消息保熟吗？我一天都在学院里怎么没听到半点风声！” “已经订机票了，马上到！” 在进行最初的畅所欲言之后，更多人开始观看起帖子中的内容。 这条帖子中详细描述了姜正在次代种讨伐中作出的卓越功勋：单枪匹马与次代种近身搏杀不落下风；以超凡手段中止龙类高危言灵表现的从容不迫；面临未知存在以身犯险掩护执行部专员撤退；有着与敌人同归于尽的胆魄与血性… 而不少亲身参与到那场战斗的人则是表示了内容的可靠和真实性，其中有克莱拉、莱茵哈特、索恩等众多a级佼佼者。 “之前那篇说新生实践课的ace另有其人的帖子居然是真的？” “那场面对纯血龙族的战斗我恐怕一辈子都难以忘记，如果没有姜正在，我们能够回来的人或许十不存一。” “话说芬格尔不怕执行部找麻烦吗？” “他们自己保管信息措施不到位导致的泄露怎么能怪罪到别人身上？”有人站出来为芬格尔说话，成分不明。 帖子下方，还附带了姜正在猎人网站上执行任务过程的经典事件： 大英博物馆伦敦查令十字街抢劫案中表现出的家国情怀； 中亚沙漠对执行部专员给予关键帮助的无私奉献； 只身对抗东南亚黑暗势力的嫉恶如仇… 总之在这篇帖子的吹捧下，姜正此刻成为了一个近乎完美无缺的人物。 “虽然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可上面每一件真实发生的事情却容不得我去质疑。” “这样的人，我吹爆好吗！” “未见其人先闻其名，真想与这位促膝长谈一番。” “谁有s级照片？私我一下。”有人留言。 宿舍一区活动室。 “快快快！都准备好了吗先生们？精修！一定要精修！”芬格尔火热地看着正忙碌一片的新闻部成员。 “放心老大！即使是头猪我们也能给他精修成人见人爱的花朵，更何况s级本就帅得像匹马！”一男生自信道。 “嘘！不要命啦！”有人压低声音说：“s级就住在我们这层楼呢！” “s级的言灵难道也是镰鼬？不然怎么可能听到我们说话？”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要防患于未然啊！” “就你懂中文是吧！” 芬格尔挨个检查众人的手艺，满意地点头，大手一挥。 “发布！” “s级照片首次曝光！全方位立体写真俊美如铸！” 随着这条帖子的发布，尚未沉寂的论坛再次被丢下一颗重磅炸弹。 点击进入的首张照片，一位亚裔男孩单手插兜正站在一辆列车的门口，列车是每位学员都熟悉1000次快车。 他的背后是茂密如海的红树林，伊利诺伊州正午的阳光穿透林叶间的缝隙洒下金色的光芒照射在男孩不羁的额发与精致清冽的锁骨上，漆黑的眸子直视前方，嘴角流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看着照片仿佛能看到下一刻男孩的灿烂笑容。 第二张照片是男孩坐在学院餐厅中拿着筷子、刀叉看着一桌子美味佳肴喉结微动的画面。 男孩眼中的小小渴望与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稚气成为其中的点睛之笔。 而第三张照片风格突变，男孩只身面对狮心会两大副会长与大一学员中的两位a级新秀。 冷漠的眼神中仿佛随时有恶龙腾飞而起，隔着屏幕看着男孩目光同时便如他看着你，感受到山岳般的压力扑面而来，而狮心会四人当时正面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所有人都对看到的每张照片喋喋称赞，三张照片分别展现了姜正三种状态下的不同模样，他可以是平静如水、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可以是纯真无邪、天真烂漫的邻家男孩；可以是杀伐果断、残酷无情的屠龙者。 当你再继续往下滑动转轮时，会看到一把小锁，将接下来的内容锁住，无法滑动。 当使用鼠标点击解锁时，会出现一个50块的支付跳转页面，当你点击放弃支付时，出现一个文字弹框。 “s级湿身写真，全网首发！” 卡塞尔学院的学生大多不差钱，直接购买的大有人在，有人则是想要通过技术手段另辟捷径，但多番尝试无果之后只能回去购买，且购买后三天内照片无法截图、转发、下载，其他一些试图省钱的路子完全走不通。 “呲溜呲溜～帅爆了！” “呜～姜正同学缺女朋友吗？学姐可以的！” “学长也不是不可以啊…” “我宣布，姜正粉丝后援团成立了，我要当第一任团长！” “我一个男的不由自主地就花钱买了几张照片，而且买完之后居然还觉得赚了！” “狮心会的人开始尝试招募s级了？不过看这针锋相对的样子似乎没成功。”有人分析照片中的内容。 “狮心会已经前两天将兰斯洛特、苏茜拉入会，今天楚子航也加入了，而我们学生会只拉进一个a级…” “芬格尔你想钱想疯啦！不怕明天被乱棍打死在小树林吗？”黑色炽天使发言。 “请各位理性审美，谨慎发言。” 芬格尔给予警告后立刻下线，不再理会帖子下面的回复。 “老大，已经有接近两千人购买了！”有小弟汇报。 “这么多？”芬格尔愣了下，随后不禁眉飞色舞。 一男生查看后台数据道：“除了在校生和执行部毕业生外，不少教授和教职工也买了。” “超越了昨天楚子航的七百单和去年凯撒的一千二百多单。” “明明长的都差不多帅，有身份地位的加持就是不一样！” “分钱了！分钱了！”芬格尔两眼放光。 … 第69章 餐厅会晤 卡塞尔学院，钟楼。 “这就是你不辞万里亲自前往华夏招来的混血种？”牛仔老男人喝着红酒欣赏着电脑屏幕上的精修照片，啧啧称奇： “有一说一，身材不错，有我当年的风范。” “我委实没有想到他在学院里的第一次出名竟是以这种方式。” 昂热苦笑着摇头，“其实我觉得这次芝加哥警察局事件的视频公布给学员更合适。” “艹！你别吓我了！虽然在生理意义上这些人不是他杀的，但一个人连斩百人的血腥场面你确定合适？难道不会让学生们以为他们在和一位变态杀人狂一起上课吗？” 牛仔男人瞪眼，“有空不如去调查一下凶手背后是谁。” “这还不明显吗？我们那藏在北美的敌人不安分了呢。”昂热凝视着手中的酒杯，瑰丽的猩红色酒液在其中微微摇晃。 “自从他们得知秘党与华夏世家联盟的消息后，便开始搜集双方联络交谈的信息资料，姜正他们也在其中，芝加哥的事件同时包含着对我们的试探。” “你太心急了，这一系列的动作连我都感到有些措手不及，更别说一向胆小怕事的他们了。”牛仔男人道。 “没时间了！真的没时间了！”昂热沉声道：“王的苏醒已经开始了！” 牛仔男人的手臂僵硬在空中，“李氏的老家伙说的？不是应该还有几年吗！” 昂热狞亮的目光直视着沙发对面的男人，“我的老伙计，准备好迎接第一位莅临世间的君王了吗？” “哈！该做好准备的人不应该是你吗？复仇男神？” “酋长、鬼、夏洛子爵、甘贝特侯爵、路山彦、梅涅克……” 昂热一步步往外走，口中念出当年死去伙伴和前辈的名字，眼底的火焰一点点升腾，“百年前的我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如今只是在等待敌人的赴会。” 牛仔男人望着昂热的背影默默无言，在昂热即将走出阁楼时轻轻举杯。 “相信那会是…诸神的黄昏！” …… 今天的伊利诺伊州早晨是灰蒙蒙的，像是被脏抹布浸过的水似的颜色，太阳被云深深地藏起来，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空气格外沉闷。 “学弟好！” “好。” “姜同学好！” “好。” “姜同学，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之前参加卢克索任务的学员。” “不记得。” “偶像能给我一个签名吗？” “不能。” 姜正去餐厅的这一路上不知道遇到了多少来问好打招呼的，想着哥哥说的话，一一回复。 “师弟！” 芬格尔醉醺醺的在餐桌的尽头挥舞大手，面前不知道摆放了多少空盘子和空酒瓶，他的身边是几个同样烂醉如泥的男生。 “芬学长好。”姜正淡淡道。 “见外了不是！叫师兄就好。”芬格尔一步三摇晃地走向姜正，在对方欲要避开时，手中出现了一张磁卡塞进姜正怀里。 “师兄的小小心意，不足挂齿。” “嗯。”姜正挑了挑眉，笑道：“师兄有心了。” “哎！哪里哪里，以后还要多多仰仗师弟才是。”芬格尔露出奸商似的表情。 两人心中各有所计较，寒暄过后分开。 不知为何，此时端着热狗、鲱鱼卷和慕尼黑烤白肠的姜正逐渐思念起家乡的早餐，刚坐下，便听到旁边有男生开口道：“我能坐这里吗？” 男生穿着笔挺的白色西装，上衣口袋里揣着亮紫色手帕，手中同样是一份学院餐厅窗口的早餐，他的身后跟着学生会的各部部长，如带甲上阵的将军。 “凯撒兄？自然可以，这又不是我家开的。”姜正轻笑一声，抬头看了眼凯撒觉得哪里有点不对，似乎和几个月前在埃及遇到的那个凯撒有些不一样了。 “这是绅士必要的礼节，也是对你的尊重。”凯撒放下托盘入座，他身后的部长们在其他桌子有序落座。 “你好像有点不一样了。”姜正意有所指。 凯撒眼睑微微低垂，思索了良久道：“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的？” “不知道。”姜正耸耸肩，“直觉告诉我的，你比之前…更特别了一点。” 凯撒并没有打算隐瞒，说道：“在家发现了有意思的东西，进行了一些简单的尝试，但目前没有什么进展。” 姜正瞄了眼其他座位正襟危坐的学员们，打趣道：“凯撒兄这是来拉我入伙的？这气氛很像上世纪香江片里面的黑道诶，要是我不答应的话不会直接抽刀来斩我吧。” “不，我很清楚你不是喜欢麻烦的人。”凯撒自信笑道：“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学院的任何组织团体你都不会选择加入的。” “至于学生会的成员们…今天凌晨我刚回学院，开了一个早会，因为时间仓促来不及安排早饭，所以只好来食堂就餐了。” “的确如此，听说狮心会需要处理的琐事超多。” 姜正讨厌被强加的责任，在自己有能力时，他不会介意去帮助一些经受苦难折磨的人，比如去阻拦次代种；在芝加哥警察局中寻找并杀死危险混血种；可若是有人因为自己有能力欲要强加给自己责任义务时... 抱歉，我们真的不熟欸。 “其实不加入你们学生会，主要是你们的裸奔规定太傻逼了。”姜正往前探了探身子低声道。 “没办法，不知道是学生会哪一届传下来的。”凯撒头上拉下几条黑线，“之前有几位来自中国的混血种听了这项规定后也是严肃表示绝对不会加入学生会。” “脸皮薄的人是这样的。”姜正笑。 四周又是一阵嘈杂，狮心会的新老成员出现在了餐厅大门。 狮心会的成员不多，以b级学员为主，能担任主要职位的基本都是a级，同时也愿意招收少部分有资质肯努力的c级学员进会。 即便去年凯撒进行了广撒网式的新生招收，拉拢了大批学员，狮心会今年依然没有降低入会标准。 “看来你们还算守时。”凯撒放下手中的刀叉，海蓝色眸子直视着如今狮心会的领头人。 第70章 阴雨天 狮心会副会长威廉姆斯身边是兰斯洛特和苏茜，另一位副会长并未前来。 楚子航则是买完早餐后坐在了姜正身边座位下默默吃饭，这一连串行为引得凯撒连连皱眉。 “听说凯撒想聊聊一周后自由一日的活动内容，刚好s级也在这里，不如今日便在这里确定下来。”威廉姆斯来自德国，正如大多数德国人那样，无论是他的性格还是行为作风在学院都是出了名的严谨。 自由一日？ 姜正听到了一个陌生名词，扭头看向楚子航。 楚子航先是认真想了想，随后解释道：“因为学员的特殊性，学院里面的校规很多，在一定程度上甚至要比国内的高中更为严苛，而‘自由一日’是一年一度学生们狂欢的节日，时间大约在新学年的开始。在这一天，大多数的学生纪律都可以不被遵守，学生们可以自由自在的做想做的事情。” 自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姜正眨眨眼睛，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楚子航不知道姜正此时的心理活动，继续道：“我打听过往几年的自由一日活动，除了小部分学生团体组织的活动外，更多的是围绕狮心会和学生会”两大团体展开的个人实力比拼和整体的规模性‘战争’，其他社团想要参与进来的话则需要提前向两大社团报备。” “这样啊。”姜正叹口气，神色比起刚才看起来明显失望了不少。 “两社团获胜的奖励每年各不相同，主要看对方事先选择拿出的赌注是什么。” “但雷打不动的是个人的最后胜出者将会获得学院内高级会馆诺顿馆一年的使用权、年度“学院之星”决赛权，以及在学院内追求的第一个女生不得拒绝并至少维持三个月关系的权利。” “不错的奖励，但对个人来讲有点华而不实的感觉，更像是提供给社团领袖的。”姜正评价道。 楚子航没有说话，继续低头吃饭，他的早餐选择的是三明治、火腿煎蛋以及一杯燕麦片，看起来已经适应了美国这边的饮食习惯。 “师兄你要竞选狮心会会长吗？”姜正问道。 “教授说每届的狮心会会长即使尚未毕业，便可以成为接受执行部征调的专员，拥有执行部编号。” 施耐德教授是执行部负责人，其意思不言而喻。 “师兄加油。” 楚子航道了声谢。 “类似上世纪美洲西部牛仔的拔枪对决么？” “如果是不擅长射击的人呢？”威廉姆斯看了一眼楚子航道：“大多新生没有使用枪械的经验。” “那便将战场分为两部分，如楚河汉界一般隔开，一边进行拔枪对决，一边进行刀剑厮杀，各自决出最后的一人。” 凯撒轻松说道，“如果最后之人来自同一社团自然不需要继续进行下去；如果不是，那就让这两人自己去选择最后决斗方式好了。” 他们只需要将大体玩法确定下来，后续的规则会由双方的部长们商讨，为了尽可能的公平往往会列出上百条细则，之后再进行删减浓缩，最后在自由一日的前两天将规则发布在守夜人论坛进行公示。 “说实话，战胜一个没有狮王带领的狮心会并不能让我产生什么成就感。”凯撒嘲笑般地看着狮心会的这群干部。 威廉姆斯神色如常，对凯撒的挑衅毫不在意，淡淡道：“如果谁能够在自由一日中击败凯撒，且有意竞选狮心会会长，我将全力支持他。” “要不然你们最后赢的和我打吧。”有人突然说，语气平静内容却猖狂。 凯撒和威廉姆斯将目光移向说话之人，并未觉得对方是在大言不惭。 “我对奖励还是蛮感兴趣的。”姜正淡淡说道：“若是哪位能够赢我，我个人便送他一件不逊色学院‘冰窖’里a级藏品的炼金道具。” “我觉得没问题。”威廉姆斯说。 凯撒爽朗地大笑，他清楚自己的实力是不如姜正的，但强者拔刀只会挥向更强者，雄心志四海，万里望风尘。 “真是期待！” … 夜晚降临，蒙蒙细雨，沙沙地下，像一根根透明银针，从天上掉下来，装点千山万壑，又似璀璨珍珠，纷纷而落，镶嵌着绿野大地。 这场雨如同山泉般的清幽淳朴，晶莹剔透的水珠将天与地连接起来，带着丝丝的凉意，冲散了伊利诺伊州夏日最后的一份炎热。 芬格尔嘴里叼着一根鸡腿，一只手拿着可乐，一只手在键盘上飞快的敲打，这很符合他的作风。 “芬格尔师兄，这顿餐算我送你的，不过你可以回自己寝室吗？我倒是无所谓，可我师兄可是要去竞争狮心会会长的，你影响到他的话以后小心给你穿小鞋。”姜正恶狠狠地警告。 正在阳台窗边望着天空发呆的楚子航回过神来，轻声道：“如果只是和同一届的几个人竞争的话，我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 “会长霸气！”芬格尔直接改口，竖起大拇指，“304寝室能有两位卧龙凤雏居住真是它的荣幸。” “姜正师弟待我不薄，今天师弟在餐厅大发神威，独自一人意欲挑战两大社团，气吞山河！壮哉！” “我一定要亲手书写师弟的帖子，让师弟看到我满满的诚意。” 姜正眼见劝说无果，叹了口气，关了灯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楚子航转过头去，继续盯着窗户玻璃上的水珠、沿着水痕向下滑落、与其他水珠汇合在一起、速度加快、顺着房檐坠入地面…最后啪的一下，在水面上溅起不大不小的水花。 雨越下越大，窗户上的雨点越来越大，最后只剩下雨水敲打玻璃的噼里啪啦声。 每当下雨天时，他便总是看着雨滴从天而降默默发呆，有时也会想起那个雨幕狂流的夜晚，时间似乎和现在差不多？ 一道亮着远光灯的跑车切入雨幕，灯光在车疾驰转弯的时候闪进楚子航的眼中，细细密密的水滴被灯光一照，如一幅华丽的织锦凌空展开，绣满了精细的花纹，末端垂着水花形的流苏。 女孩的声音穿透雨幕，犹如莺声燕语黄莺出谷一样清脆悦耳。 “我要去芝加哥！我要去芝加哥！有人愿意跟我一起去芝加哥么！” 跑车发动机的轰鸣盖过了大雨滂沱之声，寝室楼的每一扇窗被打开了，包括姜正他们宿舍的，男生们惊奇着打量着这位宛若雨中精灵的女孩。 “是漂亮师妹诶！”芬格尔眼神惊喜地探出头。 跑车的敞篷被开车的女孩打开，大雨落在了她那天然的红色长发上，头发被雨水浸透，裙子被打湿粘黏在身上，呈现出世间最美好的线条，她的眼睛闪亮着光。 “谁都不要拦我！”芬格尔大喊，一只手已经撑在了窗台上，“师妹是……” “砰！” “砰！” 枪声在校园回响，一个身影翻出窗户竟从三楼直接跳了下去，有人认出来了这个身影，是凯撒。 他翻滚卸力后直接脱掉湿透的西服外套丢在地上，手中依旧握着沙漠之鹰不断冲天空鸣枪，径直冲向敞篷跑车跳进了副驾驶座位。 红发女孩惊讶地看了一眼这个即使成为了落汤鸡也难掩英俊气质的金发男生，一抹笑容出现在她的脸上，美的那么惊心动魄。 可下一刻，未等两人说上一句话，跑车被紧急逼停了，数十条枪环绕着对准敞篷车上的两人。 持枪的人个个拥有着施瓦辛格般的恐怖身材，他们来自学院的校工部，是由一群退役后的海豹突击队成员组成的后勤部门。 “凯撒?加图索！”其中一人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大吼道：“你违反了校规！除自由一日外，不准在校园内使用枪械！” “很抱歉！但你现在需要跟我去一趟风纪委员会！” 凯撒挠了挠头发，朝着身旁的女孩露出一个无奈却灿烂的微笑，“我叫凯撒?加图索，希望你能记住这个名字。” “我叫陈墨瞳，你可以叫我诺诺。” “诺诺…我记住了。”凯撒笑着跳下车。 诺诺看着凯撒被带走的背影，正想再说点什么时，一个校工部的壮汉在她身边道：“虽然这样说很遗憾，但你也需要去一趟。” “为什么？我有没有开枪！”诺诺瞪大眼睛，满脸写着拒绝。 “可是在校园飙车一样是违反校规的啊！”壮汉歉意地做出邀请的手势。 女孩撅着嘴下车，和前面的凯撒一起，被送到了风纪委员会接受曼施坦因教授的亲切问候。 芬格尔吹了声口哨，感慨道：“年轻真好！真是令人羡慕啊！果然，师妹这种生物都是属于师弟的吗？” “这样的事情是不是能够发表在论坛上？”楚子航问。 芬格尔挑了挑眉毛，震惊道：“师弟你在新闻方面的嗅觉居然这么敏锐！不如来我们新闻部吧，当什么狮心会会长，以后部长的位置我就放心地交给你了！” “姜正师弟呢？美女都没来看。” 芬格尔扭头，只见姜正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头歪着靠在椅子的扶手上，眉眼清秀怜人，像是无助的孩子。 “他睡着了，小声点。”楚子航说。 “哎～好嘞～” … 守夜人论坛。 “s级一人意欲挑战挑战两大社团？自由一日胜利者已被提前预订？” “最后一位来自中国的混血种！红发巫女陈墨瞳！” “凯撒的宣示主权！混世魔王的意中人？” “双向奔赴？红发巫女选择学生会！” 姜正坐在床上揉眼睛，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看到芬格尔电脑上的帖子标题后不由出声道：“芬格尔师兄你是懂标题的。” 新的一天，芬格尔又来隔壁寝室蹭早饭了。 楚子航在给姜正带过饭之后不知道去哪里了，可能是图书馆，可能是剑道馆，总之不会闲着。 “娱乐记者，是这个世界上想象力最丰富也最无聊的记者，他们写新闻的准则就是开局一张图，剩下全靠编。对，没错！就和看图写话差不多。” 芬格尔翘着二郎腿，仰脖看着姜正认真道：“可是师兄我不一样，师兄的帖子内容全部都是有真凭实据的，标题只是吸引别人前来点击帖子的诱捕器罢了。” “喂！师兄别吃了！我还没吃呢！给我留点！”姜正从床上跳下来，抢走最后一个鳗鱼卷。 芬格尔望着光滑如镜的盘子，缩回了悬空的手臂，心里顿时空落落的，“师弟，师兄好难过啊！” “师兄开盘了吗？”姜正一口吞掉了鳗鱼卷，嘴巴被塞得满满的。 “什么盘？”芬格尔眨眼睛。 “狮心会会长的盘，自由一日胜者的盘，这么好的赚钱机会，师兄不会放过吧？” “开是开了…”芬格尔踌躇道：“不过师兄这是小本生意，师弟给留条活路吧。” “会长押楚师兄，自由一日押我，有资金需求可以找我，除本金外利润我还是要两成。你若是不同意，我就押凯撒赢，然后故意认输。”姜正走进洗手间，开始洗脸刷牙。 “艹！师弟你够狠！同归于尽是吧！”芬格尔呲牙。 “两成就两成！师弟这边我是不担心的…不过楚子航那边师弟确定没问题？不说同级有好几个a级和他竞争，大二也有几个人都是狮心会会长的有力竞选者。” “你们这几个人当中唯独楚子航不是来自中国世家，是野生混血种，而以往的中国野生混血种的血统阶级并不高的，现在已经开始有人质疑他的a级评级了，甚至有人开盘赌楚子航在3e考试之后会不会降级。” 姜正对这些消息嗤之以鼻道：“师兄的枪法我不敢保证，但在冷兵器对决中，师兄绝对会是留下的最后一人。” “楚师弟很强？”芬格尔来了兴趣，搬着电脑来到洗手间门口，一副认真倾听的做派。 “你不会又要发帖子吧？”姜正吐出漱口的泡沫。 “怎么会！这么宝贵的信息当然是要秘而不宣啊！” 姜正想了想说道：“师兄的言灵我不知道，凯撒的言灵是镰鼬，如果两人都不用言灵近战厮杀的情况下，凯撒五十招内会处于下风，百招之内落败。” “假的吧！师弟你了解凯撒的实力吗？他可是现在学院里的剑术第一啊！”芬格尔张大嘴巴，似乎不敢相信平时那位别默寡言的男生有这么强的实力。 “上学期凯撒在剑道课上以一手阿萨辛刺客杀人术击败了学院的剑道部部长，就当时的录像来看，凯撒仍未使出全力呢！” “好吧，百招确实有些激进了，以师兄的性格可能会先试探一番，等熟悉凯撒的路子后再展开进攻，二百招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芬格尔挠了挠眉毛，捧着电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是大脑cpu烧了。 第71章 自由一日之绝地求生 天空是那么的蓝，没有一丝浮絮，像被过滤掉了一切杂色，瑰丽的熠熠生辉，偶尔出现一片白云，像海上的孤帆在晴空飘荡。 有红衣主教之称的北美红鸟开始啼啭起来，仿佛在倾吐着雨后的欢悦。凝聚在树叶上的雨珠还往下滴，滴落在路旁的小水洼中，发出异常清脆的音响，初升的骄阳为晴天添加了一抹绚丽的色彩。 “索恩！你伤好了吗就来参加自由一日？”一副牛仔装束打扮的俊逸男生问道。 “早好了！要不是医院有硬性标准，达不到一定的身体恢复程度不准出院，我早去见偶像了！” 索恩同样是一身牛仔装，给手中的弹夹一枚枚地装上子弹，弹头被涂成了深红色，“布伦南，弗利嘉子弹不是炼金武器吗？你们怎么搞出来的？” 弗利嘉子弹是由装备部研发的一种炼金子弹，这种炼金弹头击中目标时，会迅速粉碎汽化，不会伤到人，只会留下血一样的痕迹。 而子弹中混入了麻醉剂，命中之后会立刻使人昏迷，不会出现身中数枪仍奔驰于战场上的好汉。 以往的自由一日他们没有办法搞来大量的弗利嘉子弹，从装备部和执行部里面走人脉靠关系才能弄出来一些，这也导致了枪战只能作为自由一日的保留节目。 布伦南低声道：“冰窖那种地方我们的确没有足够的权限进去，可有人能进去啊。” “s级？” 布伦南点点头，笑道：“除了他还有谁？讲实话，我现在也开始欣赏他了。等到暑假，我要邀请他来我的国家！以最高规格接待！” “我偶像需要你去欣赏？”索恩翻了个白眼。 布伦南来自南美的一个小国，父亲是其中最大部落的酋长，掌握着国内的矿业和对外出口的林渔业，出生在堆金积玉的家庭并拥有着极高的学习天赋，以致于他从小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天选之子，直到进入卡塞尔学院，被这里的人在各方面打击的体无完肤。 “快开始了，这块小树林是我的地盘，你赶紧找个地方待着去，不然别怪我一会儿给你一枪！” “？？？” 布伦南盯着这个比自己矮了近一头的男生，满腹疑团：“你没看自由一日的规则？我们两个是队友啊？” “没看，我只知道可以玩枪战和刀战两种模式。”索恩一本正经道。 你真把这当作电脑游戏了啊？ 布伦南无言以对，默默把手机打开调出一个页面递给对方。 “自由一日规则如下：” “时间：早上8：00开始直至活动结束或进入第二天。” “枪战和刀战场地以英灵殿、南操场、红树林、人工湖为分割界限，除图书馆、校工部等特殊建筑外均为本次活动场所。” “注：位于枪战区域的建筑仅有部分可以进入，分别是运动馆、音乐厅、餐厅、莱茵厅、宿舍以及安铂馆和诺顿馆。” “枪战最多两人一组，自行组队；当日身穿非校服人员即为参与活动人员；武器仅可使用配备弗利嘉子弹的手枪；两人均被命中昏迷即视为小组淘汰。” “刀战一人成组，不限制服饰穿着；参与人员需手持武器，冷兵器种类不作限制，刀剑枪棍斧锤等等均可；被击倒或主动认输并摘下其手臂的袖章视为淘汰。” “无论是枪战或是刀战，参与者随身需携带定位装置，可由‘总部’查看实时位置，丢下定位装置视为淘汰（总部由两大社团成员共同组成）。” “活动区域每隔两个小时会进行大规模收缩，收缩范围会由学院广播发出，若在规定时间内（5分钟）未前往收缩区域会受到‘天罚者’的追杀，直至进入收缩区域，中途若被击倒视作淘汰。 “注1：‘天罚者’即为s级；” “注2：可以攻击‘天罚者’，但后果自负；” “注3：你要是能把s级干趴了，将直接获得本次自由一日的个人胜利。（我们到时候所有人给你喊666！）” “枪战的最后一组、刀战的最后一人、s级新生姜正，三方届时根据情况自行决定最后的获胜方式。” “淦！5分钟无法到达收缩区域就要被追杀了？”索恩叫苦不迭。 “s级可没多厉害的枪械水平！”布伦南哼哼道：“这条规则一出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主动k他了！” “你别搞我啊！我可不想这么早被淘汰！”索恩警告。 “放心好了。”布伦南拍了拍腰间的两把格洛克，“我要让这群平时仰仗血统阶级目中无人的家伙认识到，枪口之下众生平等！” “砰砰砰！” 几颗子弹呈品字型贴着布伦南的头发飞了过去，在他身后的树上爆开了团团血红色粉尘，像是中枪喷出的血雾。 索恩一把将布伦南拉到地面趴着，捂住口鼻道：“别把麻醉粉吸进去了！吸进去一点就会昏迷过去的。” 学院的广播中传出慵懒充满磁性的男声：“卡塞尔学院自由一日，绝地求生之西部魔影！绝地求生之刀剑乱舞！现在开始。” “不讲武德！” 布伦南趴在地上快速匍匐前进，小树林是颇为不错的掩体群，夏日中生长繁茂的灌木丛和草地几乎能完全遮住他们的身形。 处于安全位置的索恩在冷静的观察后给布伦南打手势： 敌人，2人，剑道馆房顶，1点钟方向。 军用手语是学院的实践课上的必学内容之一。 得到敌人位置动向的布伦南持枪从草丛跳出，冷静地扣动扳机，以五枪中四的命中率带走隐藏在房顶的两人。 类似的场景在校园的各处开始上演，性格莽撞点的直接选择房顶，虽说位置高有利于捕捉敌人动向，但容易众矢之的、被多方夹击；个别喜欢苟的则是藏在某个小房间的角落，等待猎物主动送上门来。 … “诺诺！” 凯撒戴着墨西哥宽高顶的沿毡帽，身上缠着子弹带，腰部挎着沙漠之鹰的皮套，浅棕色牛仔裤和刺马的高筒皮套靴也是独具西部风情的美式装束。 他在宿舍楼走廊外开枪将一人击倒，但他不敢放松警惕，两人成组，通常队友不会离得太远，可惜他找的队友似乎有点不靠谱，刚刚才从床上爬起来，无奈之下只好来找她。 如今全学院的人都知道凯撒在追求这位来自中国的红发巫女，可人家却没有接受，这高傲的态度也让诺诺一度成为了近半女生的公敌。 “砰！” 楼道的公用洗手间里传来枪声，一个女生应声倒地，半边身子露出在走廊上，红发女孩从她的身边一步跨过来到凯撒身边。 诺诺的穿着极具叛逆感，头戴高檐毡帽，颈部围着一块色彩鲜艳夺目的方巾，裤子上挂满了铁环和铁扣，浑身上下带着一股风驰电掣的洒脱。 “今天的你看起来棒极了！”凯撒赞叹。 他不会认为这样的衣服太过显眼或是容易发出声音引起敌人注意，他只觉得这样的装束让这个女孩看起来很酷！ “别贫嘴了！”诺诺很不客气地回怼，灵动的眼睛透过窗户玻璃小心搜索敌人的动向。 “苏茜在宿舍楼外埋伏着，大概率是在盯着我。” “苏茜？”凯撒想起了这个名字的主人，在餐厅的时候见过一面，看起来是个性格颇为内向的女孩，“他的搭档是谁？楚子航还是兰斯洛特？” “都不是，楚子航和兰斯洛特在刀战区。”诺诺摇摇头，“她自己一个人一组。” “一个人一组？”凯撒挑了挑眉毛。 “无所谓了。” 诺诺检查了一遍自己的武器，确认没有问题后笑了笑，显得狡猾而飒爽：“先把宿舍里面的人清空再讨论怎么突围出去吧！” … 相比枪战区域开始的快速减员，刀战区则平和许多。 敢参与‘刀剑乱舞’的学员多半是有两把刷子的，加上两者相遇后的战斗可以尝试规避，拒绝主动迎战，以致于目前还没有人淘汰。 “卧槽！这是谁啊！这么嚣张？”一个男生看见南操场的正中央坐着一人，带鞘打刀横放在盘膝而坐的腿上，闭目养神。 “那是楚子航，想去的话可以试试，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自寻死路了。”一位黑衣男生在他身后不远处淡淡开口。 “岂可修！”男生大怒，‘铮’的一声拔出刀来，“打不过他我还打不过你？我认得你，狮心会的滚蛋！” “呵，学生会的还是不要在刀术上丢人现眼了。”男生嘲笑着拔出背后宽大的斩剑。 两人冲向对方，黑衣白影相互交缠，刀剑相碰擦出来的火花与尖锐刺耳的声音，吸引到了附近的参与者。 没有人上前干预或是埋伏着以坐收渔翁之利，大多人在观望一会儿在附近选择了自己的对手。 “新生兰斯洛特？你不去找楚子航来找我干嘛？” 身穿武士服的男生将头发在脑后束了一个高马尾，胸口敞开，露出结实饱满的胸肌，斜挎着一把大太刀，刀鞘上挂着两个被称作“足金物”的金属环，赤红色的缎带相互穿插在足金物上面以系在腰间。 “狮心会的内部争夺可以放在最后，在此之前还是先把多余的人清理一下比较好。” 兰斯洛特淡淡地取出了自己的武器，一把巨大的德国双手剑，虽然武器名字叫做德国双手剑，但它实际上最早由瑞士人使用，造价极高。 “本来以为我的武器已经足够长了，没想到遇到了更长的。”看着兰斯洛特手中的双手剑，武士男生笑着摇了摇头，拔出大太刀，躬身道： “在下新生龙马川枫，请多多指教。” 说罢，提着长达五尺的太刀逆刃攻向兰斯洛特。 大太刀是日本古代骑马武士们进行“一骑讨”等骑战时使用的马战用刀，后来随着战争的升级，武士们迫切需要更强力的武器，一些刀匠为了追求更大的杀伤力和杀伤范围，就开始放飞自我，不断加长太刀的长度和重量，甚至搞出了各种奇葩长度的“野太刀”供武士使用。 现存的流派以大太刀为主的主要有林崎梦想流的大太刀拔刀术、景流（阴流）野太刀术、古传圆心流大太刀组讨术和柳生新阴流奥传的大太刀术。 龙马川枫的抢攻为他争取到了先机，大太刀处处直逼兰斯洛特的弱点要害，然而兰斯洛特挥舞着拥有巨大尺寸的双手剑不断化解着对方的攻势。 … 自由一日总部，即图书馆的副控制室。 十几人监控着数百块大小不一的屏幕，观看着战场上实时发生的一切。 “我要看凯撒！你给老娘切回来！”一女生猛拍桌子。 “看什么凯撒？打枪谁不会啊！这边的刀战这么激烈，兰斯洛特和龙马川枫两大a级对决！”男生捂着控制器不撒手。 “嘶～这么狠？上来就找对方社团的种子选手，这不管谁被淘汰了，都会脸面无光啊。” “学弟好。” 有位女生抱着零食奶茶放在一位男孩身旁的桌子上，一样样仔细摆好。 “嗯，谢谢学姐。”躺椅上的男孩笑着点点头。 有人见s级如此平易近人，指着最大的屏幕问道：“姜正同学，你觉得他们两个谁能获胜？” 姜正看了一眼摇头道：“谁也赢不了。” “可是龙马川枫现在不是占据了上风吗？”送零食的学姐好奇道，她是学生会的人，无论是颜值还是社团因素，心里自然要偏向龙马川枫一些。 “如今大太刀使用的人不多，估计兰斯洛特很少见过，一时间不熟悉对方的刀法，被压制很正常。” 姜正淡淡解释道：“但兰斯洛特的这种德国双手剑有着与外形不相符的灵活，只是看上去很沉重，龙马川枫的速攻策略失效，使得抢攻失去了应有的价值，除非是打到力竭，否则不会出现胜负。” “自由一日刚刚开始，两人没有足够的把握解决掉对方，自然会暂时放弃战斗。” 三分钟后，龙马川枫一击横斩无果，躲避双手剑重劈的同时后仰借力拉开距离。 不知道两人又说了什么，各自朝反方向离去。 “学弟好厉害！” 一群学姐星星眼地看着姜正，搞得他有些不好意思，只好低头默默吃东西。 第72章 村雨 “有人去挑战楚子航了！” “肯定啊！敢这么猖狂？我都忍不了！” “是威尔逊！快快快！把画面调到大屏幕上面！” “威尔逊是谁？哪个社团的？”有新生不了解。 “威尔逊?马诺，大三，a级，上学期曾试图竞选学生会主席，不过在剑道课上被凯撒击败后主动退出了。” “果然凯撒才是学生会的天选领袖啊，我真的无法想象这个肌肉男成为学生会主席的样子诶。” 南操场上，手持两柄直刀，身穿棕灰色紧身服的男生缓步走向楚子航，高大如熊虎般的身躯，上身的肌肉块块隆起仿佛要从衣服里炸出来一般，浑身散发着夸张的阳刚之气。 楚子航睁开眼睛，漠然持刀起身，如果当初仕兰高中的同学现在站在他的面前甚至可能无法认出他来。 曾经温和忧郁的脸庞变得冰冷而坚硬，子夜寒星般的眼眸中满是倔强与孤傲，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原本那温顺的黑发此时也尽显桀骜。 和姜正在仕兰中学的肆意随性洒脱不同，楚子航在学校和家里需要维持着父母、同学、老师心目中的三好学生人设，他不想让妈妈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不同于常人类的怪胎，更不能让她卷进混血种的世界。 楚子航是个好演员，这几年的时间他一直将这个角色扮演得惟妙惟肖、无可挑剔，在这所学院里他终于可以抛弃演员的身份，回归最真实的自己。 遇到任何事情，他可以选择最符合内心所想的做法去完成它。 比如，用暴力打倒眼前的这个人。 “你这把刀看起来很不错。”马诺开口。 “谢谢。” 楚子航语气冷淡，并没有想要深入交流的想法。 这把刀是那个男人留给他的，在开着迈巴赫逃离高架路后，楚子航在车另一侧的雨伞槽中找到了它。 这把刀没有刀铭，拿给师父看也无法找出它的来历，只能判断出是由庖丁铁锻造，而刀上有电光形状的折纹，这种刃纹称作‘稻妻’。 后来楚子航发现如果长时间挥舞它，刀上会凝结出露水，每一次挥刀像是泼洒雨水那样。 他在网上搜索相关的信息，找到了一柄虚构的刀拥有相似的特征。 《南总里见八犬传》中的‘村雨’。 此刀拔出杀人的时候，带着杀气的刀锋会有露水。斩杀人之后，从刀锋会有水流出清洗血迹。这种情景就像村雨清洗叶子一样，因此被称为“村雨”。 “可以开始了么？”楚子航说。 “如今的年轻人都这么心急吗？” 马诺玩味地笑了笑，左右两柄直刀出鞘，“可以开始了。” 话音刚落，楚子航拔刀出鞘！ 银白的刀光在初升朝阳下如轻柔的水波在空气中荡漾开来，犹如银月于白日现于天幕。 可在马诺看起来这美妙的一幕却是千钧一发、杀机四伏之象。 拔刀术！ 与姜正师出同门的拔刀术！ 两人的距离被瞬间拉进，楚子航如幽灵般出现在马诺的面前，长刀割裂空气发出惊悚的呼啸声，带着斩断一切的气势！ 要挡住他！ 面对危机时刻爆发出的潜力使得马诺举起直刀防御，三刃相碰！强烈的震荡感传到刀柄再至手腕处，马诺第一次觉得握紧武器是那样的困难。 村雨在斩击过后没有丝毫停滞，举起在空中画了一个半弧，完成了巧妙的卸力。 再斩！ 自空中向下直劈，如鹰击长空般斩下！ 随着当当两声，直刀被打落掉在地上。 楚子航挥出的不是一刀，而是两刀，分别击中了两把刀的刀柄。 马诺仿佛丢了魂一样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无论是学习刀术还是剑术，他最常听到的便是“无论如何都要握紧自己的武器”。 他思索过自己落败的各种可能，甚至被秒杀的情况也不是没想过，却唯独没有想过被人以击落武器的可耻方式落败。 “没有砍到你的手吧？我特意避开了的。”楚子航收刀归鞘，认真问道。 马诺呆呆地看着比自己矮了大半头的楚子航，忽然‘呵呵呵’地笑出声来，笑得他肩膀剧烈抖动，不自觉弯下了腰。 “在我认识的所有学员中，你比包括凯撒在内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强！我等着你成为狮心会会长的那一天！” 马诺摘下手臂上的袖章丢在原地，拾起武器离开。 “最强？还早着呢。”楚子航轻声道。 … “假的吧？”有人不自觉喃喃道。 “我刚才眨了个眼，然后…没了？” “一个照面，马诺就败了？” “楚子航挥了几刀？一刀还是两刀？” 在总部的众人眼中，屏幕上楚子航的手放在刀柄上的一瞬间身形变得模糊起来，下一刻便出现在马诺的面前，仿佛中间的画面被减掉了。 “我把这段视频剪切下来，然后用0.1倍数放慢，你们可以看一下。”有个戴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生说道。 不过姜正知道这个男生不是什么好货，前几天芬格尔来他们寝室哭诉拍照的几个人中就有他，是新闻部的一员大将。 在放慢10倍的画面中，可以较为清晰地看到楚子航拔刀冲刺，两人碰撞后再次举刀下斩、下斩。 “三刀！” “重点是三刀吗？重点是楚子航的速度和力量啊！” 有看懂的人说道：“一次原地起跳冲刺距离接近十米，而且速度极快，后来的两刀中每一刀都能精准砍在马诺的刀柄上并使其丧失握刀的力气，有相同的时间他至少可以砍死马诺三次！” “那岂不是能砍死我五次！”有人惊呼。 “冷静点，相信我，你属实是多虑了，因为第一刀的时候你已经死了。” “楚子航，这妥妥的大黑马啊！” “我后悔在狮心会会长的人选中没有选他了。” “之前谁说楚子航会在3e考试中降级的？玛德！这波血亏了！” “两段视频准备好，回头放在自由一日集锦里面去。” “s级呢？”有人注意到后面空空的躺椅和消失的奶茶。 “这不是快10点了吗？第一次战场收缩的时间要到了，学弟他去准备啦。” 姜正站在图书馆的走廊上吸溜着最后几口奶茶，对于楚子航的战斗他一点也不担心。 叔叔传授他和楚子航剑术和刀术，两人属同一门下，但事实上两人从未共同上过一堂课，因为在楚子航高中拜李荣坤为师的时候，姜正已经出师了。 按理说，姜正才是师兄，可后来不知为何，叔叔让姜正喊楚子航师兄，每月和楚子航战斗一次，并要求他多向楚子航学习战斗经验。 尽管每次都是以姜正的胜利告终，但他逐渐发现了楚子航极其夸张的战斗技巧糅合。 各种剑术、刀术、格斗术不按照任何套路招式，只是将其全部服务于实战，做到真正意义上的融会贯通。 第73章 缩小安全区 随着学院广播大喇叭的滋滋电流声，一个好听的女声传出： “距离缩小安全范围还有五分钟，请各位自由一日的参赛者们做好准备，及时前往。” “‘西部魔影’缩小后的区域为运动馆、餐厅、红树林及人工湖以北，可活动范围包括以上建筑及周边环形道路区域，具体范围由地面上所画的红色警示线为准。” “‘刀剑乱舞’缩小后的范围包括南操场、人工湖石桥以东、奥丁广场，具体活动范围请参考地面所画的红色警示线。” “索恩，想好了没？咱们一起把s级给做掉！谁先命中的就算谁的！”一个男生朝索恩大喊，他的身后还有四五个人。 虽然规则说明最多两人一组，但是并未限制组与组之间合作，就像苏茜一个人一组那样，完全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 战场之上情况瞬息万变，这种灵活组队互相攻心防备也是学员们乐意玩的。 “开什么玩笑！你们都是学生会的，自然可以放心把后背交给对方，但谁知道你们会不会打我们黑枪。”布伦南在剑道馆楼顶开口，并未露面。 索恩和布伦南两人占据了剑道馆顶和红树林的东南角，与之前学生会的几波人展开了拉锯战，子弹都快打光了。 “开黑枪？除非是不想学院里混了才会开你们黑枪。” 男生给出具体方案：“我们仍在原位置不聚集一起，在红树林外面组成一道埋伏，待s级到来之后共同狙击他，期间不可相互攻击。” “若是没能狙击成功，则在退回红树林后的5分钟内同样不可相互攻击。” 索恩依旧在树林里没有露面，而布伦南在屋顶的红木栏杆上探出头。 “总之就是不能打黑枪呗！” “没错。”男生点头。 布伦南缩回脑袋，跑到剑道馆墙下，与猫着身子的索恩对视。 “答应他。”索恩用口型回答。 “那不是你偶像吗？你要搞他？”布伦南挤眉弄眼。 “凭他们几个也想埋伏姜正？等待会姜正一到，听我暗号行事！”索恩用凶狠的眼神下达指令。 “ok！” 布伦南转身回去和学生会的几人交涉。 … 诺诺持枪走进宿舍走廊尽头的一间储藏室，环顾一圈房间内的各种杂物、隐隐约约的军靴鞋印、打开的窗户、地面上的金属弹壳、楼下内陷的草垛。 “很显然，苏茜那妮子不打算和我们玩了，从窗户跳了下去。” “如果继续下去，她会被我们包围夹击，选择撤退是最稳妥的。”凯撒进入储藏室，抬起手腕的百达翡丽看了一眼时间道：“而且马上缩小安全区域了，继续待下去很可能会遇到姜正。” “听起来你似乎不想留下来狙击他？”诺诺回过头来。 “确实是这样，至少第一轮的时候我不会选择狙击他。”凯撒轻笑道：“第一轮选择留下的人不在少数，现在外面的枪声已经停下了，估计有不少人已经聚集在一起等着姜正主动送上门来。” “接下来我们的选择地点可以是运动馆或红树林，这两处是学生会前天开会时定下的必须争取之地，转移过去的路途中遇到的危险最小。” 诺诺眼珠滴溜溜乱转，想了想同意凯撒的决定，“好吧，不过最后我一定要找机会给他一枪。” “他之前得罪过你？”凯撒好奇问道。 “他没有，但是有一条狗得罪我了！”诺诺皱起鼻子，呲着一颗小虎牙愤愤道。 … “师弟！师弟！听得见吗？我是你在本次自由一日之‘天罚降临’活动中的信息服务员哦。”欢快跳脱的声音从姜正脖子上挂着的运动耳机里传出。 “芬格尔？” 姜正戴上一只耳机。 “扎心了师弟，你甚至不愿意叫我一声师兄。”芬格尔的声音顿时变得有气无力起来。 “行，芬格尔师兄好了吧？”姜正掏了掏耳朵，无奈道。 芬格尔开心笑道：“哎哎！鉴于师弟你任务的困难度和危险性，由我来担任师弟的‘天眼’，给师弟指出那些潜藏在安全区域之外的敌人。” 按照规则，姜正是拥有透视挂的，可以知道每个人的位置，否则一些人躲在床下，里三层外三层的给自己围起来，难道他还能真扒开来找？ “为什么不是学姐？” “学姐？师弟你等会儿，我去找个变声器。”芬格尔话说完，接着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 姜正此时正在由装备部提供的冷兵器场馆中挑选武器，其中最为显眼的是一排长剑。 据说是因为上次他在卢克索没有剑作武器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长刀，装备部中有人觉得冷兵器的种类确实不够丰富，于是选择了以汉剑作为原型，进行了批量生产。 打造出的汉剑剑体轻薄窄长且剑锋更尖锐，本身设计体现着秦汉时期大气的风格，装备部对他们的成果十分满意，就差使用武器的人了，于是在自由一日前夕送来了一批供学员们使用。 “姜正师弟好～初次见面，未来请多多关照。”清冷而柔和的女声从耳机里传出，那声音空灵犹如百灵鸟的吟唱，犹如涓涓细流一样轻快。 姜正猛地打了个哆嗦，“师兄别瞎搞啊！” “师弟不喜欢吗？算啦，时间到啦！”芬格尔哈哈大笑，“现在是卡塞尔学院s级组合肆虐自由一日的时间了！” “那就有劳师兄帮我指出他们的位置了。”姜正笑了笑，提剑出门。 可走了两步之后觉得刚才的女声有些不太对劲，人的声线可以比作一把乐器，声带构造影响着声线，而影响乐器音色的是材质而不是振动频率。 芬格尔师兄的变声器能完全改变自己的声线吗？ “安全区域缩小！‘天罚者’已进入战场，请各位参赛者进入安全区域。” “师弟！先去餐厅！那里有好多人！” “芬格尔师兄，餐厅是安全区域来着。”姜正扶额。 “这样啊，那就去正前方向的安铂馆！中途没有敌人埋伏。”芬格尔再次指路。 第74章 兄弟信我!快跑! “好久没有正儿八经的跑步了。”姜正用脚尖轻轻点了点地面。 他迈出的步子很均匀，双臂一前一后摆动，双脚越迈越快，身子向前倾斜着，可就是这样普通而标准的姿势被他跑出了远超常人理解的速度，他的脚下像生了风似的在身后留下了一连串残影。 “一楼四人、二楼三人，师弟要万分小心，他们是特意留下来要干你的啊！”芬格尔扯着嗓子大叫。 姜正蛮想知道芬格尔是在哪里说话的，宿舍是自由一日的战场，图书馆的控制室里又没有见到他，莫非是躲在某个小房间？ “他们的详细位置。” 芬格尔语速极快道：“一楼的大厅角落两个，左右偏厅各一个；二楼阳台一个，楼道口两个，还有一个居然趴在了吊灯上面！他居然穿了一身蜘蛛侠的战衣诶！” “我还是蛮喜欢这个系列电影的，不过去年上映的《英雄无归》没有达到我心中的预期。” 选择留下来伏击的人大多是大三和大四的学员，他们全都上过学院必修的《战术课》，知道在一座建筑内的哪几个地方设伏便足以掌控整座建筑内的动向。 几位男女生双手握枪，目光冷静地扫视着附近能够看到的一切区域，每次会以眼角的余光观察窗外的情况。 s级不会在自由一日里使用枪械，这是论坛里芬格尔放出的消息，有足够的可信度，毕竟他们是对门寝室。 可惜这次自由一日只能使用手枪，否则他们七人借助冲锋枪扫射出的弹幕有充足的信心可以轻松拿下s级。 “轰！” 安铂馆的大门被轰然撞开倒塌，两侧的影壁墙承受不住这股力量，浅白色的瓷片支离破碎、大大小小的碎片四处溅射！ s级的肉体力量居然能达到这种地步吗？ 大厅角落的男生在神情紧绷的状态中下意识想要开枪射击，发现s级并没有从大门正面直入后冷静下来，与偏厅的同伴对视一眼后紧贴墙壁缓缓移动，打算以先分散后合围之势锁定战局。 二楼阳台之上，姜正用长剑轻轻拍打着一位男生的脸庞，目光扫过楼道口和吊灯上几人，思考着要先从哪里入手。 被利剑‘侮辱’的男生闭上眼睛不敢有任何反抗动作，按照规则他已经是个‘死人’了，不可以故意发出声音。他当然可以开上一枪告知同伴，但他无法保证s级会不会恼羞成怒真的给他一剑。 “一楼有人出去了，师弟要不要先解决这个。”芬格尔适时提出建议。 楼道口、水晶吊灯、阳台的三角形埋伏被姜正攻破一角，但却未打破平衡。 姜正不语，夺过身边男生的枪械后直接将他拎了起来，一脚踹碎阳台玻璃踏入二楼走廊。 “不行！我已经是死人了！”男生突然明白了姜正的意图，惊恐地喊道：“你不能把我当做肉盾！这…这不人道啊！” “放心，没把你当肉盾。”姜正淡淡地安慰一句，随后如扔垃圾一般将他甩向在吊灯上匍匐射击的蜘蛛侠。 巨大水晶吊灯上的蜘蛛侠身材瘦小，所以不必担心上方的钩索无法支撑自己的重量，可是再加上一个人就未必了，尤其这个人是带着强烈的冲击力时。 蜘蛛侠没有开枪，倒不是不忍心对同伴开枪，而是因为子弹的冲击力无法阻止男生的到来，于是打算伸出一只手准备帮助同伴稳定身体核心。 楼道口处的一男一女两位‘牛仔镖客’直接对着失去肉盾掩体的s级稳稳点射，可未等他们两人将弹夹清空，姜正已经提前一步跃起，追上肉盾将其再次一把抓在手上。 “卧槽！” 蜘蛛侠错愕地望着飞来的两人。 “干掉s级！二楼摔不死！”蜘蛛侠最后一刻展现出了蛮符合他形象打扮的大义精神。 一楼偏厅的两人在最初听到声音后立即持枪跑向视线最开阔的大厅，看到的是在巨大吊灯上如同叠罗汉一般的三人。 所幸的是水晶吊灯是经过吊索与吊杆加固的，在空中不断晃动摇摇欲坠却未落下。 安铂馆内的四支枪口对准了空中的姜正，扳机不断扣动、火焰喷吐，数十发深红色的子弹如同离弦之箭在空中划出冷冽的轨迹。 他们在四个方位预判了吊灯在空中的摇晃幅度，锁死了姜正可能会移动闪避的每一条路径。 “完了完了！”芬格尔在耳机里悲呼，“不应该这么鲁莽的，师弟你要出师未捷身先死啊！你要是挂了我开的赌盘要赔死啊！” 姜正不为所动，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零碎的刘海垂下来遮住了眉眼，目光流转之间一抹惊人心魄的金色在他的眼底浮现。 这样的场面在姜正看来并非是无解之局，比这要凶险的境地他不知经历过多少，只是现在他突发奇想，想知道自己能做出多少种选择，并找出一个最优解。 在卢克索面对已经受伤的次代种时，他使用毕其功于一役的拔刀术，他本可以选择更为稳妥点方式，最大程度避免受伤保留实力，但险些阴沟里翻船。 姜正眼睛睁大、瞳孔微缩，旋转而出的弗利嘉子弹几近停滞，他仿佛拥有了上帝般的第三视角，看到了每发子弹在空中的条条轨迹，它们即将命中自己身体的哪些部位…心脏、手臂、大腿、下颚… 时间并未被放缓或停止，遗传自血脉深处的刻印力量开始复苏，诡异的灵在卡塞尔学院的安铂馆内诞生。 而姜正的大脑此时开始了足以比肩超级电脑的数据风暴！解析！计算！分析可能！ 即将要发生的无数种可能在他的大脑中模拟，在眼睛中构建组合成画面！共有三百七十五种可能，能够做到无伤脱离的有二百一十种，无伤并完成反击的有六十三种。 姜正挥剑砍向水晶吊灯的固定吊索，火花跳闪，绷直的铁索被轻易斩断，执行部的武器在基础质量上确实没得说。 净高近七米的吊灯从空中开始下坠，姜正顺势压低身子躲过第一轮最近的子弹，一楼的两人见势不妙立刻停止射击，猛扑出去躲避接下来的碎片侵袭。 ‘蜘蛛侠’和肉盾男生想要反抗却被姜正一脚踢飞出去落在二楼的跃厅，昏迷倒在地上。 执行部的格洛克手枪采用的是经典的双排手枪弹匣，弹匣容量达到17发，两位‘西部镖客’手中依旧掌握着翻盘的希望。 两人借着二楼会议室占据地形优势，s级的速度他们见识到了，继续呆在狭小的空间会让他们根本来不及完成开枪的动作便被打倒，而在宽敞的环境中…… 劲风呼啸吹过，黑色的圆环出现在两人中央，汉剑的锋刃划破两人的皮肤，点滴鲜红的血珠在空中映出他们僵硬的身影与呆滞的神情。 随着咣当一声，其中一位牛仔镖客的武器掉落在地面。 另一位女镖客则是轻轻摸了摸脸上的轻微剑痕，伤口很浅，愈合之后恐怕都不会留下痕迹痕迹，但她在意的不是这个。 在剑锋划过她的脸颊时，她只觉得那是死神的亲吻，生杀予夺全在他人一念之间。 若是真的留下疤痕，对她而言或许亦是一种刻骨铭心的鞭策与鼓励。 “你们被淘汰了。” “嗯，多谢学弟手下留情。”女生呆滞的脸庞上勉强露出一个微笑。 姜正从口袋中拿出自第一位男生手中缴获的枪械，鞋子踩在地毯上悄无声息地走向会议室尽头的落地窗，低头，四目相对。 “砰！” 楼下的男生衣服上出现一个冒烟的孔洞，从中溅出了一股鲜血。 “特效还是挺逼真的。” 姜正看着男生‘死不瞑目’倒下的样子点头道。 “师弟牛啊师弟！真不愧是我看好的男人！胆识过人！举世无双！”芬格尔大声赞叹。 “不过还有两人跑了，是一楼的那两个，师弟要不要去追。” “顺路吗？” “那必须顺路，他们肯定是往安全区域里面跑，咱们刚好一路过去直接杀进刀战区。” 姜正提着手中的汉剑，想了想在会议室的投影屏幕前将武器换成了一根细长的金属棒。 “剑居然成了如此不便之物，之前出来的时候忘记了这里是不能杀人的，出剑还要小心着控制力道和距离，麻烦。” “师弟怕什么？”芬格尔怂恿道：“即便失手干掉几个人又如何？” “芬格尔师兄你是不是在学院呆久了，怨念积聚已久无从发泄，要不然回头期末考试我帮你作弊过了？”姜正目光扫过远处的建筑，那里的几人隐藏的很好，看不出什么破绽，但可惜他开了全图的透视挂。 “师弟的好意为兄先领了，目前还是着重于眼前，师兄未来一学期的晚饭就看你的了！” “之前的照片赚的钱不够？” “那是晚上的宵夜钱啦，再干这一票，能让师兄以后每天啤酒喝到撑。” 两人就这样聊着天慢悠悠地走着，丝毫不感到着急，现在是别人想要埋伏他，没必要一副赶着去送人头的模样。 “s级正在前往宿舍楼，步行速度2m\/s，目前距离约三千七百米。” 红树林的外侧有人拿着望远镜低声汇报。 “s级是刚从安铂馆中出来，奥兰德他们大概是失败了，我看到帕克和卡伦往餐厅的方向跑了，不过根据论坛帖子上的分析，最后的区域还是会放在红树林。” “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伏击s级可能会是个错误的决定。”有个女生小声道。 身旁的男生安慰道：“放心好了，安全区域在我们身后，距离还不到百米，随时可以退进去，索恩和我们进行了口头约定，那个小子傲娇的很，说不会打黑枪就一定不会。” 转眼几分钟过去，观察员突然出声道：“有人来了，好多人！” 他们借着掩体探出头，勉强能看到远处有不少晃动的人影若隐若现。 “是狮心会的人还是我们的人？”男生开口问道。 “都有！而且他们，他们…”观察员欲言又止。 “我来看！”男生一把夺过望远镜，单手发力跳上身旁的集装箱上面。 远处的人群少说要有一二十人，但他们不是在和s级英勇作战，而是在狼狈逃窜，满脸通红的样子似乎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 几位牛仔的帽子不知去向，蓬头散发，衣服破烂沾染了大片灰尘，女生们更是直接丢弃了枪械疯狂奔跑，仿佛身后有着恶魔追赶。 他们…怎么了？ 怎么好像被放羊一般地被追赶？ 跑的最快的两个人他认识，分别是学生会的罗贝特与前狮心会副会长约瑟夫，皆是大四的a级生。 不多一会儿，一个男孩出现在他的视线里，男孩拿着一根金属棒，随意行走的速度便足以追上玩命奔跑的牛仔们，像是古代私熟先生拿着戒尺惩戒学生。 只是男孩那开怀大笑的样子委实不像是一位庄重严肃的先生所应该有的。 如果有谁掏出手枪想暗中射击，男孩会忽然出现在他的身边，用金属棒打掉手枪再补上一脚，被踢飞的学员昏迷后直接判定出局。 说好的大战s级呢？这怎么有一种大人打小孩的即视感… “前面的兄弟快跑！信我！”罗贝特扯着嗓子大喊，“学生会不骗学生会的！”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手指般粗细的金属棒落向他的大腿。 “就你话多是吧？” 罗贝特一个急刹停下脚步伸手抓向姜正手中的武器，他不能被打，之前的各种情况表明，凡是被s级这么打上一下，直接会丧失作战能力。 他很清楚这个战术指挥棒只是普通的铝制品，只要能抓住它，便可以直接摧毁掉。 金属棒在光线中反射着银灰色的光芒，罗贝特能从中看到自己的倒影，手掌距离自己的目标只差一毫之距。 “啪！” 两眼一黑，剧痛自罗贝特的头顶传来，接着是手臂、小腿，打的他连连哀嚎。 “兄弟们快跑！找到凯撒给我报仇！”罗贝特闭上眼睛直接飞扑抱住姜正的大腿，那视死如归的样子让众人心头一颤。 “砰！” 姜正一拳砸下来将他打昏过去，如大反派一般露出轻蔑的笑容道：“跑，我给你们时间跑，看你们能跑多远。” 前方的约瑟夫忽地转身朝向姜正，手中的柯尔特转轮六发连点，子弹组成了一把空中旋转的钢铁尖刀。 他的枪法很准，手枪的有效射击距离通常不过五十米，但在他的手中可以轻松达到一百米。 约瑟夫没有看到想象中的画面，六团血雾在空中如小型烟花般炸开，子弹没有命中敌人，它们在空中被打爆了。 一个鬼魂般的黑影出现在他的面前，约瑟夫握着枪械朝对方砸去，结果被一击上勾拳击中下颚，接上势大力沉的一脚如破麻袋一般飞了出去。 我的牙好像掉了…约瑟夫在昏迷前心想。 第75章 斩首行动 “淦！就你也想当英雄？” 姜正干呸了口唾沫，对方前些天在餐厅高高在上的模样自己还记着呢。 “师弟别耍帅了，那些人都要跑进安全区了，是杀还是放？”芬格尔说。 “玩的差不多了，可以放走，等他们进树林，然后去刀战区玩玩。” 姜正看了眼时间，距离缩小安全区域已经过了十五分钟，分配给刀战的面积较小，如果不是故意想要等着他来一决高下，基本上都可以进入安全区域了。 “不太行了诶！‘刀剑乱舞’的那群人全在安全区域里面，居然没有头铁的。”芬格尔轻咦一声。 “啊？”姜正皱眉，脸上写着不开心，“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这么结束啦？那在这边再玩一会儿吧。” … “我们…跑吗？”剑道馆的几人面面相觑。 “不跑留着挨打吗？你是能拳打罗贝特还是脚踢约瑟夫？” “要不要去通知索恩他们一下？”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实在？把他们两个留在这里交给s级对付不好吗？” “对呀对呀，把他们留给我对付就好了嘛。”有人开口道。 男生点点头，忽然觉得这个声音很陌生，扭过头看到来人后大惊失色，容不得他去思考s级是怎样悄无声息地来到他们背后，大吼道：“敌袭！开…” ‘开火’两个字尚未喊出口，男生被姜正一记摆拳打昏倒地，脑袋和地面来了一个亲密接触，有几颗白色的物体从他的嘴里跳出。 “还开什么火！跑啊！” 早在守夜人论坛上便提及，和s级作战要远距离采取迂回战术，近身战只会一败涂地。 可是这么快的速度真的可以迂回作战吗？每人给把狙击枪再来挺机枪或许可以做到？剑道馆顶的布伦南舔了舔嘴唇，觉得普普通通的自己与他们格格不入。 果然在这个疯子学院里面，学员越疯的就越厉害吗？ 一身黑衣的姜正轻松追上一个又一个本欲埋伏自己的学员，拿着指挥棒如同儿戏般打倒众人。 “不跑干嘛呢？” 有人在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布伦南浑身一颤，心凉了一半，可当看到姜正还在前方后又松了一口气。 “你不是跟s级关系不错吗？这么怕干什么？”布伦南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努力做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鄙视道：“还是说只是学弟你的一厢情愿？” “嗯？”索恩觉得自己被看不起了，抗议道：“我和s级可是过命的交情！” “我们确实是过命的交情，不过是他的命。” 一道黑影在两人身边掠过，身上的枪械被瞬间解除。 “偶像！” 被夺取武器的索恩没有任何反抗，像是追星的孩子一样崇拜地看着姜正。 布伦南看到姜正手中的几把枪，猛然摸向自己的腰间，手枪套内已是空无一物，立刻主动抱头蹲下，眼神诚恳道： “真不愧是传说中的s级！我看到你的那一眼，我就明白，您是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超越的存在；您的盛世美颜让我自惭形秽；同时让我真正的明白，萤火之光怎么能够比肩皓月之辉……” “说人话。” “大哥！放我一马，我不想这么早被淘汰。索恩，看在我去年包了你一整年饭钱的份上，帮我说句好话。” “哼。”索恩冷笑一声，仿佛打倒土地主翻身做主人的农奴，“现在知道错了？” 此时姜正的耳机中传来芬格尔的疯狂吐槽。 “卧槽！师弟，居然有比我还能舔的人！这小子几年级的？我居然没有发现到他！” “这等人物，呆在区区狮心会里，完全是怀才不遇、黄钟毁弃！我要让他知道，新闻部才是能够让他发光发热的地方。” 你真好意思说是看中的是人家的‘才华’？这是要把人家当长期饭票吧，姜正在心里腹诽。 “嗯嗯。”姜正点点头，用手掌在空中虚按了几下。 在高中的时候他不喜欢赵孟华身后总是跟着一群小弟，觉得这帮人就是图赵孟华一点臭钱，赵孟华追求一个面子和排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过是一件互惠互利的事情罢了，没有太多真情实意在其中。可是如今当自己收到小弟的时候，感觉居然意外的还算不错… 尤其是这帮小弟质量还很高的情况下。 “芬格尔师兄，现在安全区域外只剩他们两个吗？”姜正扶了扶运动耳机的话筒说道。 “是呀师弟，除了被你干掉的，全跑进安全区域了。”芬格尔懒洋洋地说道。 进入安全区域后，便不可再出来，否则将视为淘汰。 “你们两个的话…”姜正想了想道：“进入之后好好表现，不要这么早被淘汰，我有需要的话会找你们的。” “好嘞老大！”布伦南纳头便拜。 索恩对同伴这毫无骨气的做法万分唾弃，但很可惜他做不到纳头便拜。 目视姜正离开后布伦南瘫坐在地上，目视索恩得意道：“从今以后，我就是有大哥罩的人啦！” “呸！拍马屁最多只能得到一时的关注，要想在偶像身边站住脚跟，就必须要表现出自己的作用和价值。” “那后面怎么办？老大没把我们的枪还回来啊。” “进安全区域，找到狮心会的人汇合，之后肯定不会有人再敢埋伏s级了，核心战斗会回到学员自身，而且凯撒在‘西部魔影’区域，说服他们先干掉学生会的人。” … 图书馆，总部。 “话说回来，姜学弟这次出去干掉了多少人？”有人盯着屏幕发生的一切瞠目结舌。 负责统计计算数据的人顿了顿，开口道：“本年度的自由一日共参赛443人，报名‘西部魔影’活动364人，‘刀剑乱舞’活动79人。” “目前‘西部魔影’淘汰102人，‘刀剑乱舞’淘汰31人，被s级淘汰掉的有46人，如果不是最后s级放走了十几人，恐怕仅s级淘汰掉的人就要超过总淘汰人数的一半了。” “学弟好可恶！”有女生伤心道：“亏我买了好多吃的，结果被淘汰掉的大多数都是我们学生会的。” “你们学生会人多嘛，狮心会人就这么几十个，被淘汰掉就没了。” “紧急情况！” “狮心会在运动馆的斩首行动要成功了！凯撒被狮心会的人包围了！” 第76章 运动馆之战 卡塞尔学院运动馆，这是整个学院内占地面积最大的建筑之一，尽管由于学生整体身体素质的问题，学院从未举办过运动会，但学员们每学期的体测依旧会在这里进行。因此，运动馆内包含着世界上各种主流运动设施。 说它是运动馆，但其实更像一座体育场。它一共有四层，设有300多个房间，这里还有训练场、游泳馆、汗蒸澡堂、疲劳恢复室、科学体育研究室等设施。 运动馆屋顶呈降落伞状，由遮檐和半圆形大倾斜拱组成，建筑形式新颖独特，运动馆外有上万平方米的足球场和橡胶跑道。 阳光普照在绿草如茵的足球场，以及数十位学员身上。 “哈维拉！” 莱茵哈特提起面前黑熊般健壮的男生衣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阴柔的脸庞此刻扭曲而狰狞。 “抛弃主帅！带兵逃跑！如果是在真正的战场！信不信我直接杀了你！” 自从莱茵哈特在战争实践课回来后，这个阿拉伯男孩仿佛一夜成长为经受鲜血洗礼的战士。 哈维拉撇过头不去直视对方的眼睛，脸上带着难以言尽的懊悔之意。 狮心会的一支十一人小队驻扎在运动馆内，凯撒他们只需要将他们从中找出来即可轻易消灭，搜索如此庞大的区域自然造成了人员的分散。 凯撒吃掉了狮心会小队放出来的一个诱饵，但同时也落入了他们的陷阱中，目前在游泳池更衣室苦苦支撑。而负责全场增援的哈维拉被另一个‘诱饵’引走，没有第一时间前去支援，之后无法攻破占据有利地势的狮心会小队防守。 “莱茵哈特，现在重要的是先想办法救出主席。”原本紧盯战术板苦苦思考的克莱拉无奈之下只好暂时充当了队伍中的调和剂。 “要不要把红树林的部分成员调回来。”有人提议采用人海战术。 “不行！”克莱拉直接否决。 先不谈人海战术会造成多大的损失，红树林与运动馆是两个可能会成为最后决战的区域，且前者的概率极大。 一旦贸然撤离人手被对方势力趁虚而入占据有利位置，再想要进入的时候便要冒着狮心会的枪林弹雨，若是再不巧面临“天罚”来一个前后夹击，那就真到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半个小时前，s级在非安全区域大发神威的事情他们已经听说了，尤其是如今这批大二的学生曾亲眼目睹过姜正的实力则更不愿意与之正面较量。 “现在还有谁在运动馆里面？”克莱拉问道。 哈维拉低头思考了一瞬，说道：“应该只剩下主席同一组的那个女生。” “陈墨瞳？” … 游泳池更衣室。 凯撒并没有像学生会众人想的那样艰难支撑，事实上他现在还蛮轻松的，甚至有功夫单手持枪并点上一根雪茄。 更衣室只有一扇门，四周的窗户被封死，除此之外没有任何途径通往这里，若是狮心会成员打算强破窗户反倒是在给凯撒创造机会。 凯撒很小便开始玩枪，小时候一次生日得到了一对银色沙漠之鹰作为礼物，他只需要利用好掩体，凭借充足的弹药有足够的信息可以死守在这里， 狮心会的斩首小队处境与凯撒相似，不过他们需要守的有三条门户，坚守有余，但无法完成突围，亦无法顺利完成斩首。他们要将凯撒拖在这里，再有半个小时安全区域再次收缩，会有s级来打破僵局的。 “嗡嗡。” 凯撒的胸前口袋里发出轻微振动声，他摸出了一个有着腕表大小的塑料屏幕，这是他为了自由一日专门准备的小玩意。 本次自由一日禁止参赛者使用手机等联络设备，以弱化社团内成员间的合作。 而凯撒手中的小手机有着类似大头计算机的功能，只要事先找到区域网另一台对应设备的名称，就可以连线进行聊天，而另一台在诺诺手中。 “你在哪？”对方问。 “和狮心会的人僵持在游泳馆这边了，我在更衣室里面，你怎么样？”凯撒无声打字。 “刚把一个乱跑的‘诱饵’干掉，现在正在朝你的方向去。” “漂亮！这样的话我这边外面只剩下八个人。” 凯撒被困之前吃掉了一个，哈维拉带队吃掉一个，如今诺诺再解决一个，狮心会小队还有八人，至少知道了外面有多少人… “我到游泳馆外面了，他们全在里面。”诺诺话语笃定。 “你怎么知道？” “通过玻璃上的倒影和游泳池水面的折射，虽然有点不清晰…哎呀呀！阳光真晃眼，看得眼疼！” 凯撒嘴角微翘，顿了一下打字问道：“能确定他们的位置吗？有没有进行周期性巡逻或调换位置？” “没有，八个人各在一个位置没有移动。两人在屋顶的架起的金属横梁上，你出门的话抬头45度和75度能分别看到他们两个，两人藏在了游泳池内，另外的四人分散在四周。” 凯撒闭上眼睛，回忆着游泳池大厅的空间布局，将八人的位置在心里一一标注出来。 一轮无法全部击倒…凯撒皱眉。 狮心会成员分布跨越幅度太大，需要找到掩体进行二次射击，可对方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你能解决几个？如果你能解决四个以上的话我们可以直接上了。” “你能解决三人？”凯撒急忙问道，生怕这个女孩直接冲进去送了人头。 “我手里还有一把‘诱饵’的枪，不过左手射击的准头可能不太行，三个应该没问题。” 凯撒思索这番操作的可行性，“如果你可以将上方的两人解决，下方的人可以交给我。” “ok！做好准备等我枪声吸引他们注意。”诺诺打字：“他们的注意力更多放在了你那里，我先出去你后这样的顺序能将成功的可能性放到最大。” “不行！”凯撒直接拒绝。 无论是诺诺还是他自己，第一个先现身开枪的人一定会受到狮心会的精准打击，没有可能会幸存。 “我说我先就要我先。”诺诺语气不容拒绝，随后又威胁道：“你如果不同意我直接去送了。” 头疼…凯撒看着小屏幕上的文字哭笑不得，打字道：“那就一起进，我不会允许自己将一个女孩当作‘诱饵’。” “磨磨唧唧的怎么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娘们似的。”诺诺打字开喷：“玩个游戏都拿不出这个决心以后还能干嘛！你若是没把下面的几个人拿下才是丢脸！” “等我发出一个数字后开时记时，一分钟后行动。” “60。” …… 第77章 决战 凯撒再次打字发送却得不到任何回复。 拜托！一分钟后是你开枪的时间还是我开枪的时间啊！好歹说明白啊！很关键的好不好？ 43秒！ 骑虎难下的凯撒按照诺诺给出的计划行动，无声移动到更衣室门口约一米远的位置蹲下。 诺诺通过玻璃与水面的反射观察到敌方位置的事情给他提了个醒，再往前的话便有可能被室内衣柜的木漆映照出影子。 16秒！ 凯撒调整呼吸，两把沙漠之鹰交叉放在胸前位置，再度回忆敌人所在的位置，周围环境此刻格外安静，除了自己的心跳外，他仿佛能听到墙壁外鸟儿在树枝上蹦跳发出的轻颤，泳池内敌人沉重的呼吸声… 5…4…3…2…1！ 在他跃出更衣室的瞬间，凯撒听到了数声枪响，看到了与自己相隔百米远的红发女孩。 诺诺左右手各握一把枪，枪口处残留着暗淡逐渐飘散的硝烟，而她的身上绽放出数朵鲜红的花朵，临近正午的阳光照射在女孩的脸庞，如花朵枯萎凋谢，零星花瓣随风飘散归落尘土。 子弹的动能带着女孩向后倒去，在倒下前女孩张开嘴，嘴唇轻轻颤动，努力做出几个口型似乎在说“交给你了”。 凯撒觉得喉咙仿佛瞬间被人掐住了一般，瞪大眼睛惊慌失措的神色布满脸庞，即使他知道这是假的，可在这一刻他后悔了，输掉自由一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他不想看到女孩的‘死亡’。 诺诺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为凯撒争取到了充足的时间。 “砰！砰！” 两把沙漠之鹰，四发子弹一前一后几乎同时出膛，除泳池外的敌人被解决掉，可还有两个隐藏在水中的敌人，凯撒愣神所浪费的时间让他难以再瞬间击杀对方。 “噗通！” 巨大的水花在泳池溅起，在女孩倒下之前，二楼金属横梁上的两人被弗利嘉子弹命中麻醉昏迷身体跌入游泳池。 潜伏在水中的狮心会成员本已调转枪口锁定凯撒，但因突如其来的水浪遮挡了视线，在他们正欲调整位置的时候，两人的胸口处各自出现了一个被击穿的弹孔，身体浮在水面上，血红色物质如鲜血一般在水中丝丝蔓延开来。 凯撒精神恍惚地来到诺诺身旁，罕见地毫无形象地蹲坐在地面上，一只手捂着半边脸庞，露出的面孔狰狞而悲伤，脑袋中有种锥心刺骨的疼痛，在啃噬着他的骨头和神经。 “主席？”有人轻声问道。 克莱拉与莱茵哈特率领着一支精英小队前来援救凯撒，只是目前看上去战斗似乎已经结束了。 狮心会的斩首小队全灭；陈墨瞳阵亡，凯撒存活。 “啊。”凯撒轻柔地抱起地面上昏睡过去的女孩起身，声音却异常冷厉，“汇报情况！” “是！” 克莱拉立刻说道：“距离缩小安全区域还有二十分钟，经广播预报仅有红树林作为最后的战场。狮心会剩余人员已经全部进入，哈维拉为弥补过错已带领部分成员去支援，并成功攻下部分区域作为据点。” “所有人！前往最后的决战之地，一个小时内，我要看到胜利的归属！” “明白！” … 总指挥部，或者用八卦区域来称呼更合理。 “凯撒赢了但又没赢。”在一片沉默中，有人开口打破平静。 “感觉主席这次之后要认真了，虽然以前凯撒做事同样会拿出自己十二分的专注，但总会觉得他没有发挥全部实力。” “威廉姆斯不是凯撒的对手，‘西部魔影’是学生会赢了。”有人笃定道。 “唉，又要变成学生会和狮心会的血拼了，其实我还是挺想看某个人单枪匹马决掉眼前的一个个对手的场面。” “是s级没让你看爽？还是你觉得他的对手太弱了？” “确实。”男生点点头附和道：“平时在实战课上需要我仰望的角色，结果在s级手下仿佛成了待宰的羔羊，让我没有一点代入感……喂！你干嘛！” “五百块我删掉，否则你就等着羔羊们的亲切问候吧。” “你他***的。” 男生口吐芬芳，问候了一遍对方剩下十八辈祖宗，然后转过去了五百块。 “‘刀剑乱舞’区还需要再缩小吗？”有人问道。 “不用了吧？就剩他们三个人，还缩小区域干什么？他们如果不想打，你即使缩小到巴掌般大小的地方也打不起来。” … ‘刀剑乱舞’区，南操场。 楚子航望着缓缓走向自己的两人，神色平静，眼神如幽潭深井，胸口轻微起伏，呼吸沉稳绵长，修长的日本刀如明镜、刃光清澈如水。 龙马川枫、兰斯洛特看着丢弃在楚子航身边的十多个参赛袖章沉默不语。 三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打量观察着对手，从衣服的损坏来看，他们均受到不同程度的轻伤，但并不影响最后的战斗。 “看来这边是我们狮心会最后获胜了。”兰斯洛特看了一眼龙马川枫，淡淡说道。 “怎么能这么说？”龙马川枫抱着大太刀，轻笑道：“这应该是属于我们大一新生的胜利，你看我们三个都是新生。” “楚子航，怎么说？先一起把这个日本人淘汰掉我们再分胜负？”兰斯洛特很不满意楚子航总是一言不发的高冷模样。 马基雅维利的《君王论》中有这样一句话：君王必须要像狮子一样凶猛，像狐狸一样狡猾。 狮心会的会长职务并不单单是一个学院的社团领袖那样简单，它可以是秘党执行部对内对外的精神支柱，这个位置所真正掌握的权力以及能发挥的影响力甚至要大于某些小国的领导人！ 兰斯洛特接着道：“如果你战斗之后体力消耗过大的话，我可以等你恢复体力，不会占你便宜……” “不必了。”楚子航开口打断了兰斯洛特的话，语气平静道：“你们两个可以一起上。” 兰斯洛特面沉似水，如染冰霜，瞳孔锐利如刀锋。 龙马川枫眨了眨眼睛，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第一次觉得自己可能有机会在夹缝之中取胜。 … 第78章 以一敌二 自由一日前一天晚上。 “师兄，如果你想要在短时间内竞选上并坐稳狮心会会长的位置，就要充分展现出自己的实力，让所有反对你和与你竞争的人心服口服。”姜正撕了一条烤鸭腿大口咀嚼。 “你的意思是，我明天要嚣张一点？”楚子航手中捧着一杯热水，时不时抿上一口。 “对！甭管他是哪个社团的？有几个人？先上去打服他，不过要注意点别给人家搞残疾了。” “那怎么样才算是‘嚣张’？”楚子航神色平静认真，仿佛如探讨学术问题一般。 姜正拿肘子捅了捅一旁的壮汉，“芬格尔，别吃了，到你表演了时候了。” “师弟你这就问对人了。”芬格尔仔细地吮了吮每一根手指上的油水，“根据目前的报名情况来看，凯撒和两位前狮心会副会长都选择了枪战，所以在刀战方面的参赛者中，反而是几位新生实力更强。” “因此我推测其中最后的几人当中大概率有狮心会的兰斯洛特、学生会的龙马川枫以及新生联谊会的威斯汀。” … “给我一个理由！” 兰斯洛特死死盯着楚子航，仿佛下一刻便会扑上去与对方厮杀。在战场上因能力不足导致的失败他可以接受，但若是自身不顾大局意气用事是他绝对无法容忍的。 楚子航并不理睬兰斯洛特的话，顿了顿道：“你知道‘三十九天真男人’吗？” “混蛋！”兰斯洛特勃然大怒。 “三十九天真男人”指的是二战德国横扫欧洲时，法国仅支撑了三十九天就迅速投降了，讽刺法国在二战中仅做了三十九天的真男人。 当时法国在战争前，叫嚣着自己是“最强的陆军”！更因为马奇诺防线盲目自大，那种不可一世的姿态，怎么都有点欠揍，结果在德国闪电战下输的一塌糊涂。 这一下子反倒给德国直接给整不会了，原本以为法国很强，结果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二战中法国的表现自然成为了大家茶后饭余的笑柄。 或许对于别的法国人来说这句话最多只是调侃，但对身为法国贵族的兰斯洛特却是奇耻大辱。 龙马川枫抱着膀子忍俊不禁，拱火道：“怎么说？要不然你们两个先打一架？” 楚子航看向这位武士打扮的大男生，道：“你有想过去西伯利亚挖土豆吗？” 原本幸灾乐祸打算看热闹的龙马川枫顿时沉下脸，“八嘎！” 1945年苏联对日本宣战，日本战斗力最强，装备最好的七十万关东军被苏联打得溃败。 而当时苏联的青壮年打得差不多了，急需劳动力，家园亟待重建，斯大林便把战败的日本战俘丢到西伯利亚去劳改，而在寒冷刺骨的西伯利亚，种植最多的是土豆，这一劳改时间就是六年。 时至今日仍有“西伯利亚的土豆都是樱花味”、“提醒各位，别忘了挖土豆的日子”的梗。 楚子航可以根据历史时间想出这两句话包含的事件，但不太明白其中有什么的嘲讽含义，他的脑回路一直是这样直来直去的，如一条不会转弯的公路。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幽默？”兰斯洛特突然被气笑了，同时明白了楚子航的意图。 话语的挑衅不会让龙马川枫两人陷入愤怒的失智状态，反而直接更加容易猜出他的目的，在自由一日中一战成名，大一便可以去夺得狮心会会长的位置。 “现在可以开始了么？”楚子航轻声道。 “大言不惭！” 龙马川枫大喝一声，跃起跳斩，大太刀举过头顶带着如山一般沉重的威严暴力砍下。 在日本的镰仓末期至室町中期，武士们以使用这种夸耀威武的武器为荣，展现自己强大的腕力并给予敌人视觉上的震撼力。 龙马川枫这一刀的缺点极为明显，若是一击砍空，被敌人拉入近身战后很难发挥大太刀的优势，但他身边有一位值得信任的同伴，兰斯洛特挥舞巨大的双手剑，封锁楚子航的反击剑路。 楚子航整个人散发着凌厉气息，骨节发出爆响，他不退反进，要以一己之力正面硬扞两人的进攻！ 三把武器碰撞出的火花满天飞，杀的是红霜乱舞，如朵朵红莲迎风绽放，明月照耀。 而转眼间楚子航抛弃了之前大开大合的暴力打法，借助长刀使出的剑法如白蛇吐信，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崩。 兰斯洛特惊讶地发现自己疾风骤雨的攻势丝毫没有占到半点优势，被楚子航以某种巧妙的剑术化解，而龙马川枫那边亦是如此。 望着那随着刀光剑影不断移动的黑点漆眸子，兰斯洛特意识到他们的刀剑轨迹被对方完全看穿了，而若是想要打破这个僵局，要么是更改招数，要么是选择更加刚猛的剑技以力破之！ “龙马川枫！” 兰斯洛特撕破夹克上衣，大吼着踏步向前，虬结的肌肉和突起的青筋彰显着身体里蕴含的爆炸力量，巨大的长刃在他的手中挥舞地越来越快，如同一条银龙在围绕在他的身上盘旋翻飞。 不难想象这把剑如果击打在人的身上，会造成何等的血腥场面。 另一侧的龙马川枫未佩戴刀鞘却收刀于腰间，古传圆心流大太刀拔刀术！ 在龙马川枫来到学院的前一天，他完成了流派内一打七的壮举，取得了古传圆心流的免许皆传。 自古以来，日本剑术界在评定各弟子水平时，没有特定的模式，各个流派采用的方法各不相同。直到进入江户时代，很多流派开始授予 “切纸”、“目录”、“免许”三个阶段的证书或卷轴。 免许皆传是最高级别的许可证明。免许的升级不在于学习所花费的时间，而在于一个人对技术掌握程度。 取得免许皆传之后不用得到流派允许可以将本门派本技能传给外人，持有此称号者可以独立门户并且开道场，而他今年不过十八岁，在剑道天赋方面，除了那位尊为天照命的少主，本家同龄人中无人能出其右！ 第79章 打破牢笼 兰斯洛特以极快的速度逼近，龙马川枫在一旁蓄势待发，而楚子航此时只是持刀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全身都是破绽！他对危机的预感能够感受到两人的动作，却没有做出任何应有的反制手段。 和其他来自世界各地混血种家族的学员不同，楚子航是真正仅能依靠自己的那一小部分人，而他又没有姜正那样极为优异的血统，可偏偏他却是极度需要强大力量去完成当初未完成之事。 兰斯洛特的剑锋距离楚子航不过拳掌之距，带动的劲风刮得人皮肤生疼。 龙马川枫一步踏出，太刀出鞘！ 一道剑光划破空气宛如刹那芳华跨越数丈之距随之撕裂至楚子航身侧。 … “小航啊，我知道你心里藏着许多事情，从见到你的第一天，我就看出来你是可以为了某件事选择放弃一切的男孩。”李荣坤将断裂的竹剑捡起，与楚子航一同坐在训练室的地板上。 “你的力量不足以支持你完成心中所想，但你要记住，日出未必意味着光明，太阳也只是一颗晨星而已！” “当流星亮起来的时候，不输日月！” … 金色的太阳升至天空最高处起笼罩在楚子航身后，而他眼中的璀璨更甚于烈日！ 剑六，裁落均衡！ 村雨裹挟着暴戮的意志化身引谒归灵的死神！ 刀光稠密如暴雨，无数的刀斩穿透两人的杀招组成的网切割着他们的血肉之身，鲜血泼洒在地面如朵朵血色蔷薇盛开凋谢！ … 总指挥室的诸位望着三人如雕塑般站立在空旷的操场上，影子交汇重叠在一起，只有不断滴落的血液成为唯一的动景。 兰斯洛特和龙马川枫的裸露的胸前与臂膀处遍布狰狞的血痕伤口，但却均是皮外伤，未伤及骨骼。 巨大的德国双手剑砍在楚子航的肩胛骨却只深入了不到半寸，大太刀斩在他的腰间出现一块条状的凹陷处，并未有鲜血流出。 兰斯洛特在最后时刻选择了收力，龙马川枫使用了刀背，楚子航亦是避开两人的要害位置。 “精彩绝伦！”有人轻声道。 总指挥室不约而同地响起了掌声，不仅是对三人超乎寻常的剑术造诣，更是对他们在生死存亡之际做出的选择。 他们是渴望在任何地方胜过对方的竞争者，但未来同样是朝夕相处的同学与挚友。这是一所为屠龙而生的学院，它不只有刀剑与烈火，亦有鲜花与掌声。 … 淅淅沥沥的清水自动从村雨的刀身渗出洗去猩红的血迹，楚子航率先收回长刀，兰斯洛特紧随其后，三人没有说话，剧烈的喘息包裹着他们。 “一对二你还有心思留手？”龙马川枫雪白的武士服被血液涂染成了猩红色，但他对此并不在意，目光放在了楚子航手中清澈如镜的村雨上。 “姜正说过，最好是不要打残别人，我觉得那样造成的影响确实蛮不好的。”楚子航面无表情。 “这次我输了，狮心会会长的位置我不再去争夺。” 兰斯洛特从容地将双手剑背回身后，说完便转身离去。 “不，按照规则我们都被淘汰了。”楚子航摇摇头。 “所以我们这边是没有获胜者喽？那谁去参加最后的决战？”龙马川枫问道。 “如果你是单纯地想和姜正比试一番的话，你现在可以去找他了。”楚子航转身离开。 “你呢？” “现在的我和他差距还很大，没有这个必要，而且我们如果想切磋的话随时可以。” “在下确实想要见识s级的实力，便却之不恭了。”龙马川枫潇洒地收刀鞠躬感谢。 … 西部魔影决战区，红树林。 狮心会与学生会在这片被一再压缩的区域中展开了自由一日有史以来最为激烈的战斗。 树林里种植的北美红榆和红花槭的粗壮树干上被打出了无数的红色弹坑，鲜嫩翠绿的大须芒草和柳枝稷草坪上留下了深深的脚印被踩踏得令人不忍直视。 身穿奇装异服的学员们四仰八叉地倒在各处，宛如置身cosy的现场。 原本学生会的在人数和地理位置上占据着压倒性的优势，他们可以通过重兵合围战术轻松歼灭狮心会的残余力量，即使单人作战能力较弱，一样可以通过三三制战术弥补。 可是这大好局势却被几位狮心会的成员给打破。 索恩与布伦南从学生会后方发起突袭，迅速击毙了十多位的战场观察员和后勤人员，造成了巨大混乱。 苏茜则是一身黑衣宛若精灵隐匿在一棵大树的茂密树冠上，找准时机跳进人群，枪火四起如一颗火红的烟花绽放在学生会的中部战场。 狮心会的精英们在这一时刻展现出了应有的杰出作战素养与能力，以少敌多完成了最大程度的反攻。 而过长的战线使得凯撒等一线作战人员无法第一时间赶往支援，只能任由几人在后方肆虐。 凯撒当机立断，放弃后方人员，带队如一把尖刀刺入狮心会主力的心脏，将威廉姆斯等人包围完成全歼。 “投降吧，你们没机会了。” 凯撒冰蓝色的眼睛凝望着前方几棵“血迹斑斑”的红榆树。 苏茜、索恩两人苦苦支撑，每次反击都要面临着数十把枪的射击轨迹威胁。 “凯撒！你可要想清楚！”布伦南躲在大树后面瑟瑟发抖威胁道：“我可是有老大，拜过山头的人！” 拜山头？ 凯撒疑惑皱眉，拜山头难道不是加入帮派的其中一个环节吗？布伦南本就是狮心会的，与学生会是对立竞争关系，说这些有什么用？ “我老大可是s级！”布伦南继续毫无形象地大喊大叫，“你不能干掉我！” 姜正？ 凯撒淡淡道：“这是他一起参与进来的游戏，他更会遵守游戏的规则。” “没错，我还是很遵守游戏规则的。” 在红树林不远处的青石小路上，一个身着黑色运动衣的男孩迈着轻快的步伐走来。 双方的枪声在男孩出现的那一刻同时停歇，人们不约而同转移目光看向他，之前接连的战斗并没有让s级感到疲惫，甚至身上的衣服没有出现任何褶皱。 “老大救我！我不想被干掉！”布伦南大吼。 一旁的索恩和苏茜尴尬地转身捂脸，示意自己和这个人没有任何关系。 “怎么说？”凯撒放下枪口，来到树林小路上和姜正面对面，问道：“有新的规则吗？” “差不多吧。”姜正点头说道：“‘刀剑乱舞’区域的战斗结束了，已经有人开始往这边赶了，而且我也有点事，需要快点解决。” “想来那边应该是狮心会的人获得了最后胜利。”凯撒猜测。 “可以这么说，不过待会来的人并不是狮心会的。” “虽然有点扫兴，但‘西部魔影’活动要中止了，胜利者为凯撒组。”姜正目光移向几位狮心会的人，“如果你们有异议的话可以提出来，我会妥善解决。” “我没问题。”布伦南率先跳出来，找到自家老大诉苦道：“如果不是投降与逃兵可耻，我又不想挨枪子，才不会坚持这么久的。” 索恩则是轻哼一声，傲娇地仰起了头，对着学生会的人摆出一副“就凭你们也想干掉我”的欠揍模样。 原本苏茜想要问一下s级要怎样妥善解决，可是看到对方冷淡的眼眸后顿时明白，然后选择了沉默。 学生会的众人举枪欢呼沸腾，在凯撒带领人，他们完成了一次对学院最强社团狮心会的胜利。 凯撒蓝色的瞳孔里并没有喜悦，淡淡开口道：“自由一日的派对将于晚上在安铂馆举行，现在有劳诸位联系校工部与医务部的工作人员打扫校园战场。” 众人对视了一眼，顿时明白了凯撒、s级以及刀战区的胜者要进行最后的比拼。 虽然内心对无法观赏到这场战斗而遗憾，但没有人选择抗议，临走时顺便带走了周围的昏迷的同伴完成了简单的清场。 “凯撒兄打算怎么玩？”姜正问道。 “其实我原本并不打算和你在自由一日里战斗的。”凯撒靠在大树往沙漠之鹰的弹夹里一枚枚地压子弹，等将第二个弹夹压满，身上的弗利嘉子弹刚好用完，“因为我很清楚你我之间的实力差距不是短时间的努力可以补足的。” “不过有个女孩说希望可以给你来上一枪。”凯撒拉枪上膛，嘴角挂着令人耐人寻味的微笑，“所以我打算替她完成这个想法。” “陈墨瞳？为什么？” 姜正猜出了女孩的身份，这位陈家大小姐要干嘛？我这么友善的人一般不会得罪人啊。 “她说…是一只狗的原因…”凯撒脸色古怪，或许是因为一个这样的理由对于一个女孩来说确实有些恶劣了。 “凯撒兄进行到哪一步了？需不需要帮忙？”姜正好奇地八卦。 “嗯…”凯撒罕见地陷入了沉思，“她确实和我以前遇到过的女孩不一样，做出的选择和事情总是出人意料，我完全无法猜透她的想法，像是一本读不懂却又是内容极其丰富使人欲罢不能的书。” “恋爱真是容易使人犯罪啊！”姜正摇头感慨。 “姜正你对诺诺了解多少？包括她所在的世家，这方面我没有问过她，觉得这样私底下贸然调查并不礼貌。”凯撒此刻完全没了战斗的想法，将沙漠之鹰塞进腰间的枪袋里，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我在来学院之前只见过她一次，性格如现在一样明艳张扬、热情古怪，若是论了解程度恐怕还比不上你。至于她的家族…” 姜正突然莫名其妙地摸出手机看了一眼，继续道：“陈家是由家主一人独揽家族大权，当今的陈氏家主是位如同武士俑一般森严的中年男人，我叔叔对他的评价是阴险狡诈、人面兽心的垃圾。” “垃圾？”凯撒疑惑，能做到一族之主的人岂会有无能之人。 “在这个男人的眼里，子女对他来说只是好用或不好用的工具，听村子里面的八卦说他有好几十个孩子来着…” “啊！” 凯撒这次是真的有被震惊到，自家的种马老爹风流这么多年也没整出个私生子来，尽管其中有安全措施做的不错的原因，但擦枪走火必然是常有的事，可依旧未能有一男半女，这足以证明混血种延续血脉的困难。 “额，不是你想的那样。”姜正尴尬地挠了挠眉毛。 “他使用人工授精再找女人代孕的方法…” “好了不用再说了，我已经开始讨厌这个男人了。”凯撒冷冷地打断，脸色难看。 “正因如此，他不在乎这些子女。谁优秀，谁能够获得的地位就越高，而陈墨瞳是在其中最出色的，所以她是陈家大小姐。”姜正平静地讲述着李氏混血种世家档案中诺诺的信息内容。 “陈氏家主定下的这种上位模式注定了子女内部之间的尔虞我诈，她很讨厌这种兄弟姐妹勾心斗角的环境氛围，一直以来希望可以逃离这个牢笼。” “秘党与世家的联盟让她进入到卡塞尔学院，算是帮她迈出了逃离牢笼的第一步。” 凯撒双手环抱在胸前，想象着这样一个漂亮的红发女孩，她双瞳亮如点漆，眉宇飞扬，如同手握刀剑的天使；她拥有优渥的生活，身边却没有一个可以倾诉内心想法的人，甚至需要处处防备来自他人的恶作剧…… 不是每个混血种家族皆如李氏一般对子嗣持如此开明的态度与做法，它们更多的是要成为家族这个庞大机器其中的一枚零件，若是老了旧了破了，还会将你拆下来丢到垃圾回收站，说不定要再废物回收利用一下。 即使你这枚零件与自家机器型号不匹配，它也会将你想方设法卖出去安装在其他的机器上。 凯撒从前一直想作为一枚能够跳出机器的齿轮，甚至想要打断机器的运转，将它打得四分五裂！ 而如今他后来想明白了，自己要做的是去改变这台机器的运作方式，按照自己的想法去驱使它，自己让它生产帽子就生产帽子，想让它生产裤子就生产裤子，想让它停产就停产！ “对了，因为是代孕而生，所以她大概没有生母，只有一个关系堪称恶劣的陈氏夫人作为养母。”姜正补充。 “没想到世界上除了加图索这个混蛋家族外，还有这么个混蛋家族和它的垃圾家主！”凯撒开始怒喷那位未曾谋面的男人。 “依照陈墨瞳的性格来说，凯撒兄你即使打我一枪完成了她的想法，她也并不会因此感激或是对你刮目相看。”姜正再次低头看了一眼手机说道。 “确实如此，对于一个自立自强的女孩来说这的确无法作为一份礼物。”凯撒点点头，目光远眺轻声道：“我已经没有了战斗的欲望，现在只想立刻回到她的身边，对她说出四个字以及一句话。” “说什么话？”姜正问道。 “让我们一起打破这该死的牢笼！” … 第80章 断刀 “抱歉各位。” 姗姗来迟的龙马川枫见面先给姜正两人来了一个深鞠躬，“简单处理一下伤口，耽误了点时间。” “新生龙马川枫？”凯撒惊讶于前来的人居然是学生会的新生。 在他执掌学生会之前很少会有a级学员愿意放弃狮心会的招揽，只有极个别的人因为自身不愿屈居人下或是性格恶劣品德败坏被狮心会主动拒之门外选择了其他社团。 而这位来自日本的新生却是直接选择了学生会，据组织部的学员所说是因为他喜欢学生会不拘一格的氛围？ “这要多谢楚君，给予了在下能够与s级切磋的机会。”龙马川枫说。 楚子航？他是刀战区的最后胜者？ 凯撒皱眉，他对这位性格冷淡一副面瘫模样的男生并不感冒，即使他是姜正认可的朋友。 “你来的确实很慢。”姜正不满地撅着嘴拿着手机键盘打字，抬头道：“不过既然是切磋的话，应该花不了多少时间。” “感谢姜君的慷慨！” 龙马川枫大喜，仿佛松了口气，解下身后大太刀的缎带将刀柄握在手中，神情庄重地望着姜正，如同面对浸淫此道多年技艺已经臻至化境的大师般虔诚。 其实他对胜利的渴望远没有表现出的那样淡然，每一位年轻人都有一个不甘平凡敢于与猛虎相搏的内心。 他在蛇岐八家内姑且算得上是一个异类，不喜欢逛居酒屋、不喜欢夜总会、不喜欢家族等级森严的上下尊卑制度，平时唯一的乐趣便是练习剑道。 他没有选择加入日本分部，而是直接来到北美卡塞尔学院本部进修，尽管在分部大多数人眼中本部只是幼稚园，在这里生活学习的混血种不过是刚脱离哺乳期的小孩子。 他不在乎自由一日的输赢，楚子航与兰斯洛特对他来说不过是实力前进道路上的一个过客，大家在江湖之上萍水相逢较量一场切磋武艺，但眼前的s级不同…… “其实我之所以选择前来本部全是因为姜君你啊！”龙马川枫眼中流露出火热的憧憬之意。 “不好意思，你哪位？” 姜正搞不懂眼前这个突然变得神经质的男人，本来日本的神经病就已经够多了，以为这个是正常人，没想到只是隐藏得比较深。 “前关东支部分部长北原苍介是我的老师。” “哦，是那个垃圾啊！”姜正淡淡道。 姜正成为猎人不久后接过一个刺杀日本人的任务，而在任务描述中目标是一个给黑恶势力充当保护伞的角色，想也没想直接找到那男人干掉了他。 没想到这男人居然是黑道大佬，姜正直接被全日本警察通缉以及混血种追杀，若不是有个女孩帮忙，就差点交待在那里了。 “是的。” 龙马川枫并未反驳姜正对自己恩师言语上的侮辱，如虔诚的信徒般神情狂热道：“两年多前在姜君第一次到访日本，当天夜晚摧毁老师在郊区别墅时，我正刚好在门外下车，有幸见到了姜君展现无上伟力的场景，那是在下毕生无法忘记的一幕！” “这把‘千重’便是老师的佩刀，因为当时它被放在关东支部大楼，因此得以幸存…” “行了行了！”姜正不耐烦地打断，“几秒钟功夫的事情非要整这么复杂。” “呼～”龙马川枫长吸口气，平复心情道：“是在下着相了。” 两人相距二三十米，本欲离去的凯撒见状选择留下观看这场战斗。 龙马川枫收刀回鞘归于腰间，跪坐于地面。 “居合？” 居合与拔刀术相似却又不同，两者的核心思想均是“一击必杀”，利用瞬间高速的拔刀攻击对敌人造成出其不意的打击。 居合术一般使用长刀（大太刀或打刀），分为以坐姿拔刀的居合和以站姿拔刀的立居合；拔击、斩切对方于瞬间获胜之招术，不像剑道拔刀交剑后才争取胜败，而是交剑前已决胜负。 “古传居合流派中的林崎明神梦想流？”姜正问道。 “正是。”龙马川枫说；“在下曾与林崎甚助传人切磋剑道，得其传授。” 林崎甚助是战国时代至江户时代前期剑豪，居合剑道的开山祖师，为报父仇，苦研刀术，传闻他一生无妻无儿亦没有开设道场，在流浪和修业中孤伶伶一个人走完了全部人生的旅程。 “这刀术不错，但下一刻它就是我的了。”姜正满意地点头。 “姜君没有武器吗？” 龙马川枫突然意识到对面的男孩手中竟没有一把武器。 姜正想了想，环顾四周后跃起折断一根红榆树的树枝，拿在手中轻轻挥动两下，带起划破空气的呼呼声。 “用它好了。” “姜君…”龙马川枫目光微凝，语气低沉，“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姜正以树枝为剑收于腰间，做出的姿势与龙马川枫如出一辙，只是他选择的是立居合。 “居合嘛，很简单的看好了，这次授课是免费的！” “握刀，目视，呼吸吐呐，鲤口之切，拔付，切下，血振，残心，纳刀。” 姜正念出居合斩各环节的名字，仿佛真的是老师在教授知识并且写出做题步骤给学生提供参考。 可龙马川枫此刻全然没有聆听知识的欲望，在姜正将剑锋收敛目光直视他时，一股难以描述的心悸涌上心头，心脏加速搏动，像是要跳出胸膛，砰砰声如擂鼓响在耳畔。 红树林中三双黄金瞳被点燃，而姜正的眼瞳更是宛如烈日熊熊燃烧，来自血统的上位压制使得龙马川枫脸庞惨白，目光暗淡，他甚至无法做到直视自己面前的对手！ 姜正并未拔‘刀’，如果他在龙马川枫低头时出手，那么龙马川枫将不会再有拔刀的机会，不过他既然说了这是一场授课，那便要有授课的意义。 “喝！”龙马川枫不甘地大吼，拼命压榨着身体中的每一份力量，驱使它们赴死作战。 龙马川枫抬头，下一刻便因直视烈日而失明，热泪滚滚，但他的脸庞露出了激动甚至是狂喜，他拔刀了。 姜正向前迈出一步，金色光柱冲天而起，随之斩出的是一个黑色的半月，半月犹如天狗食日那般吞噬着所至之处的光芒。 居合极意！ 剑无不斩！斩无不断！ 拔付！斩下！ “断！” 龙马川枫连人带刀被一同切下，他未能防住姜正的一刀，即使对方用来充当的临时武器不过是一根树枝。 “铮！” 金属颤音宛若悲鸣般回响，五尺长的‘千重’被拦腰斩断，光滑的切口如明镜闪亮。 第81章 接人 斩人断刀后的姜正没有再去完成接下来血振残心与纳刀，他不信奉居合之道，任何技艺都不过是达成杀敌目标的工具。 他拿着完好无损的树枝轻轻敲打着松软的土地留下一个个凹陷的小坑，一边走一边敲，落在青石上的哒哒哒声清脆悦耳。 龙马川枫的胸前出现一条血淋淋的伤口，包扎好的绷带被再度撕开，少许的木刺挂在雪白的武士服上，他低头凝视着手中的断刀。 五尺的大太刀分为两尺的刀柄与三尺的刀身，而如今只剩下一尺的刀身。 “以后你还是换把刀吧。”姜正神情轻松道：“拿着一个垃圾的刀走不远的。” “是！” 龙马川枫此刻没有沉浸在断刀的悲伤，眼睛反而更加明亮，因为他见识到了s级的居合，或许它不是最快的居合，但却是他所见过的最强之斩，真正的无斩不断！ 无论前方是什么！是刀也斩开！是人也斩开！是山、是海一样斩开！ “多谢姜君授课。”龙马川枫跪坐在地面双手拜伏感谢，“在下受益匪浅，渴望下次能与姜君的再度切磋。” “你是怎么做到的？” 沉默许久的凯撒凝视着姜正手中不过大拇指粗细的树枝，以区区木枝击破钢铁，这委实超出了他的知识理解范围。 姜正想了想道：“速度…力量…以及精准，嗯，差不多就是这样。” “精准？”凯撒问。 “找到它最薄弱的点，攻击它，大概和力学有关。” 凯撒默然，听起来是很简单，就像是把大象关进冰箱只需要三步，但是如何才能找到一块钢铁的薄弱点？这恐怕不是肉眼所能观察出来的吧…或许与言灵有关？ “我有事要先走了，回见。”姜正挥手，脚步略显匆忙。 “有空的话晚上来参加安铂馆的派对，没有你会少许多乐趣。” “看情况！” …… 卡塞尔学院山脚下，修建在繁茂红树林中的现代化火车站。 淡金色长发的女孩乖巧地坐在月台的红色长椅上，眉眼柔和，唇瓣性感，肤如凝脂，顾盼生辉，五官立体宛如精心雕琢。 一身浅紫色长裙衬托的她高贵而优雅，脚下的水晶凉鞋一前一后轻轻晃动又显得女孩俏皮可爱。 “抱歉伊迪琳，来晚了。”姜正跳下导览车，朝女孩走去。 他之前一直有和伊迪琳保持联系，在开学前的最后一天女孩终于来到学院，本来是让姜正来接，只是某人来晚了。 “算啦，又不是第一次了。”伊迪琳撅着嘴，话语里带着满满的幽怨气。 “今天是学院的自由一日，大家都在玩，耽误了点时间。”姜正一边解释，一边把伊迪琳身旁的粉色行李箱放在导览车上。 “现在重头戏已经结束了，只剩下一些社团组织的小活动，以及晚上学生会组织的派对。” “都怪老爸，不准我提前来，在家里特别没意思。”伊迪琳如仓鼠一般鼓着腮帮子，“而且进入学院之后还是不能随便出校门。” “是吗？我觉得挺简单的啊，诺玛还会安排车送到山下的火车站月台。” 山色空蒙，金色的阳光照射在红树林上漫山红，犹如一条红纱覆盖在山间，青山绿树之间云蒸霞蔚，白云如海，整座山空灵含蓄又热情似火。 自动导航游览车在诺玛的控制下绕着盘山公路进入学院。 原本一片狼藉的校园此时正在由学院内校工部与医务部的打扫战场，医生与护士们拿出注射器给中弹昏迷的学员打针。 戴着金丝圆框眼镜、脑袋秃的发亮的小老头站在广场中央指挥，神情严肃地对清醒后学员进行训话。 “那个是学院的风纪委员会主任兼财政负责人，是学院副校长的亲儿子。”姜正猫着身子给伊迪琳指人，“主抓违规违纪的学员。” “你干嘛要怕他。”伊迪琳轻笑着用手指点男孩的肩膀。 “笑话！我会怕他？”姜正立刻直起身子反驳，“只不过是不喜欢听别人唠叨罢了。” “你们违反了‘自由一日’的特别校规！”曼施坦因大声训斥，“三条校规—不得动用‘冰窖’里的炼金设备；不得造成人员伤亡；不得带校外陌生人参观。” 弗利嘉子弹虽是炼金子弹，但装备部和执行部里面有大量库存，严格来说并不算违规，但是这次确实造成了不少学员受伤，估计学院医务部最近每天都要满员。 “s级？” 曼施坦因听到学员们抱怨姜正在自由一日上的恶劣行为，想到了一句擒贼先擒王的谚语。 当初因为未能管住凯撒?加图索这位纨绔子弟，导致如今大二学生越来越难管，今年不能重蹈覆辙，要将违反校规的风气扼杀在摇篮里。 “s级在那里！” 有眼尖的学员看到了导览车上与一个陌生漂亮女孩谈笑风生的姜正，顿时将矛头引了过去。 “停车！” 曼施坦因挥舞着手中的文件夹，怒视未曾谋面的s级，不过下一刻他突然想到了姜正在芝加哥警察局事件中表现出的战力，气势忽地一泄。 “怎么了？曼施坦因教授。”姜正走下车，淡淡道。 “这位是入学的新生吗？” 曼施坦因并未质问姜正在自由一日的表现，他担任风纪委员会主任多年，自然可以听出刚刚学员们是在故意转移火力，所以选择另寻僻径，看向导览车上的女孩问道。 “她是新入学的学员，是我朋友，所以去山下月台接她。”姜正说：“曾参与上半年的卢克索事件。” 曼施坦因头脑风暴了一番，想起了女孩的身份，似乎是某位校董的女儿…… “好吧，那没事了。”曼施坦因摆了摆手，向女孩自我介绍道：“我是学院的曼施坦因教授，新生入学后尽量把学业放在首位，平时我会多关照你的功课的。” “好的，谢谢教授！”伊迪琳甜甜笑道。 曼施坦因露出老父亲般的和蔼面孔，转身后再次对学员开始了狂喷模式。 第82章 eva 卡塞尔学院图书馆地下五十米，埋藏着巨大的计算器以及漆黑的服务器和管线，一个男人坐在小椅子上，面前的屏幕上呈现着自由一日内校园各位置发生的情况，柔和的亮光照亮了他刚刮过胡茬的脸庞。 在男人的身旁，一束从头顶上打下来的光柱里，半透明的女孩穿着墨绿色的卡塞尔学院校服，蕾丝领巾和素白的脸几乎分不出界限，丝绸般柔滑的头发垂至脚边，笑容明净如霜雪。 “哈哈哈！” 响亮的男性笑声在空间里回响，“你看曼施坦因这欺软怕硬的样子，上周这家伙还通报批评我寝室里的卫生脏乱差，这次他大窘的样子我要给他记录下来。” “好久没见你这么开心过啦。”女孩轻声给予回应。 “啊，确实。”男人后仰倚靠在椅子上，双手枕头，“你不觉得他和我刚入学时很像吗？实力都是那样强大，嗯，饭量也很大。” “你当初可比这个孩子要骄傲多了，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恨不得让全学院的人知道自己的厉害。” “所以我的自大让我受到了惩罚。”男人自语，片刻后又突然面目狰狞，咬牙切齿道：“但是我不会接受这种惩罚，我要把惩治者从天堂拉进地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女孩沉默许久，莹蓝色光芒组成的手轻轻放在男人的头发上抚摸，却不能给他带去任何触感，这些不过是光与影的幻觉。 “不说这个了，你怎么突然对姜正这么上心了，明明在之前你甚至不愿意看一眼他的资料，因为他的身份变化？” “姜氏家主身份固然尊贵，但对于他来说却没有一丝作用。”男人说：“真正让我在意的是他的经历太特别了，像是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中国的互联网建设开始于1989年，而诺玛的建成是在1990年前后，在那个年代想要隐藏一个人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女孩说。 “不不不，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男人连连摇头，“你知道吗？‘真理仪’无法预知和他有关的任何事情，你是最清楚真理仪的作用的。” “它甚至能够帮助我预知到和‘太子’相关的事情，虽然只是些不重要的只言片语，但关于姜正，却是空白。” “我不知道。”女孩说：“这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 “好吧，其实本来也没想对他寻根问底的，只是一时凑巧而已。”男人放松地笑了笑，缓缓合拢双手空握着女孩荧光透明的小手，“姜正是昂热找来的屠龙工具或者说是帮手，还是让他操心去吧。” “听说你最近通过赌博赢了很多钱。”女孩冷不丁说道。 “是啊，还要多谢咱们这位s级呢！”男人眉飞色舞。 “你总是喜欢暴饮暴食，这样对身体可不好。”女孩说。 “我知道的，可是我饭量就是很大呀，不吃会饿啊。”男人敷衍地点头，猛地反应过来，“你要做什么！那可是我的一分一毫挣出来的血汗钱啊！” “我划走了你卡里一半的钱到一个临时账户里，等你以后没钱的时候会再自动还给你，不过时间会在三个月之后。”女孩促狭地笑着。 “你不能这样，eva！”男人撕心裂肺地大叫，“没钱吃饭我会死的！” “我是按照你的饭量计算出你每天所要花的钱，只要你花钱不要大手大脚的，三个月时间肯定够啦！” “好吧好吧。”男人举手投降，“谁让我有一个妻管严的老婆呢？” 女孩脸颊羞红，一双灵动的眸子此刻只敢低吹看向自己光滑的赤足。 “我要走了！晚安，eva。”男人起身道。 “现在可是白天，还不到晚上呢。” “那…午安，eva。” …… 守夜人论坛。 “自由一日十大精彩集锦出炉！” “势均力敌的较量！狮心会与学生会平分秋色！” 十大精彩集锦分别有‘西部魔影’区域索恩与布伦南的绕后屠杀，苏茜如焰火的绚丽绽放击破学生会中段力量，凯撒与陈墨瞳在游泳馆的反斩首之战，凯撒领队孤军深入全歼狮心会主力…… ‘刀剑乱舞’区域中兰斯洛特与龙马川枫的相互试探，楚子航南操场连斩十三人，楚、兰、龙马三人的终极对决…… 包括播放量排在第一位的s级肆意屠杀的放‘羊’视频。 “我的天！我错过了什么！为什么我的自由一日没有这么精彩！” “我猜楼上的自由一日一定是‘砰砰砰砰呃呃’！” “猜的不错，下次不许再猜了！” “罗贝特和约瑟夫他们被s级放羊追着赶的样子莫非是要笑死我！” “今天的自由一日话题都集中在大一新生啊，若不是大二有凯撒、索恩等人兜底，怕不是一个集锦也进不去，大三大四的老生更是直接沦为了背景板。” “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啊。”有人感慨。 “谁说楚子航不是来自世家所以血统评级为a不合理的！站出来我给他一个痛快！这样的实力若是还评不到a，那学院里还能有几个a级？” “楼上的是我室友，这次赌局输麻了，大家见谅。” “话说回来，谁知道凯撒和s级最后战斗怎么样了？刀剑乱舞区只是说狮心会胜了，也没说谁是最后赢家。” 未等大家讨论，立刻有一条帖子发布被管理员标红置顶。 “最终胜者！超乎想象的s级实力！” 当点击进入后，一个需要花钱解锁的视频顿时映入眼前。 “芬格尔你大爷的！死要钱！” 卡塞尔学院的学员不差这点钱，只是这种感觉属实让人不爽。就像在网上看剧，看点广告无可厚非，大家还能接受，但你直接把广告塞嘴里是要闹哪样！ 第83章 爆火的论坛 骂归骂，该看的还是要看。 这玩意，好比是新闻，第一手的价值永远是最高的，等到别人给你分享再去吃瓜的时候难免会少去些许乐趣。 视频中的三人分别是凯撒、姜正以及龙马川枫，拍摄的角度是在一棵大树的枝干处由上至下的俯拍。 大概是没有声音采集器的缘故，只有画面，好在画质还算清晰，没有人大喊退钱。 密密麻麻的枝叶遮挡住了刺眼的阳光，微风吹过，树叶晃动，时隐时现。 龙马川枫跪坐在地面，s级跳跃折断树枝，黄金瞳点燃，拔刀，断刃！ 在十大锦集中，楚子航对威尔逊?马诺，龙马川枫对楚子航的两次拔刀斩速度已经难以用肉眼观察，可姜正的这一刀却是真正的神速！ “哇！好亮！我的24k钛合金狗眼要瞎了！”有好事者发言，“这金色竟让我分不清那个是阳光，那个是黄金瞳的光芒。” “画面的断层感太严重了！若是不是有摄像头旁边树叶的摇晃轨迹来证明，我甚至以为视频被剪了一刀。” “在s级的身上，我看到了校长的影子。”一个id为“昂热大班”的人发言。 “视频中两点关键，一是s级的速度，二是以木头砍断钢铁。”id为“l博士”的人开始了分析。 “跟石头和金属相比，树枝从表面上看也是硬邦邦一块，可\\\"内心\\\"很柔软，内部的植物纤维虽紧密排列，但仍有很多细微的空隙。这使它在受到剧烈冲击时，内部结构发生弹性微调，既能避免与刀刃硬碰硬伤及刃口，又能吸收一部分冲击力，不会让刀刃在接触板面的一刹那，由于反弹力过大而\\\"剑走偏锋\\\"发生侧滑……” “今天我发现有人用鸡蛋碰石头，结果他真的把石头给砸破了，然后有人一本正经跟我分析鸡蛋砸破石头的可能性与原理。”有人吐槽。 l博士继续道：“s级的速度暂时无法分析，在抛除言灵等因素外，如果能有他的各项身体指标，或许能在“硬件”上分析出部分原因。” 在一群学术宅兴致勃勃讨论s级的时候，有人突然说道： “我下午看到s级送一个女孩回女生寝室了。” “我也看到了，两个人一同乘导览车进的学院，当时还在想为什么s级能随便进出学院大门。” 很快，新闻部再度发力，开帖子上传新的文档，又是一条帖子被无数的点击量顶上前十。 “本届最后一位学员，姗姗来迟的公主殿下！” 这条帖子记录着伊迪琳和姜正一同参与的大二战争实践课事件，其中没有太多内容，甚至要比当初姜正的个人消息还要少，只有廖廖几张照片让学员们见到了女孩的绝美容颜。 而在帖子的最底部，简单写着一句话，“学院某校董之女。” 自秘党学院化之后，秘党领袖们成立了校董会，成为了学院的校董。他们掌控着托拉斯和辛迪加，拥有着足以撼动世界的经济力量，一所学院的校董身份名号或是他们众多身份听起来最平凡的一个。 “校董女儿？这群人难道不是应该把自家孩子的当宝贝一样养在金屋里面吗？”‘热党大班’发言，语气中满满是对学院幕后者们的怨念。 在卡塞尔学院有这样一群昂热的忠实拥趸者，他们自称“热党”，折服于昂热的个人魅力之下，对校长的命令几乎是无条件服从，因此一直不喜常对学院内容指手画脚高高在上的校董们。 “别这样说，凯撒可是在学院甚至冲锋在屠龙的第一线呢！” “嗯…凯撒除外。”‘昂热大班’果断补充，求生欲望拉满，他可以喷校董，反正他们不会在意这些小角色，但凯撒就在学院，不需要自己出手便会有学生会的成员教他说话。 “我劝你最好在加上这个女孩除外，否则我师弟可不一定会放过你。”芬格尔发言。 “你们怎么这样？我控诉的明明不是他们本人……”昂热大班倍感压力，弱弱道：“那我再加上她还不行吗。” “芬格尔，姜正和新学员什么关系？”有大二女生问。 在大二、尤其是大一女生眼中，姜正是早已成为了众人心目中的白马王子，现在突然闯出一个第三者，这谁能忍？ 虽说伊迪琳身份是校董女儿，相貌更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但好歹要给大家一个起跑线吧，弯道超车就没意思了啊。 “依师兄所见，目前的话两人还是朋友关系，但是能和师弟成为朋友本身便是一件不简单的事情。”芬格尔回复。 一群女生坐在床上抱着笔记本电脑扼腕叹息。 “师妹们，师兄这里还有一个消息各位要不要听一下，听完之后或许会好受点。” “说吧。” “凯撒在刚刚向陈墨瞳表白成功了，师妹们开心吗？”芬格尔贱兮兮说道。 “芬格尔你滚蛋！” 芬格尔没有回话，片刻之后又是一条帖子升入前十，直指前三位置。 “魔王与巫女的组合！凯撒表白成功！” “啊！姐妹真是要哭死了今天。”有女生发言：“自由一日还没玩多久便被s级打昏出局；醒之后又被曼施坦因教授拉入训话；现在自己心中的王子又有了女朋友，今天真的是自由一日不是灰色的一天吗？” id‘狄克推多’上线留言： “今晚安铂馆宴会在7点开始，在深夜将在奥丁广场举办篝火派对，诚挚欢迎全学院同学参加。” “主席牛批！”芬格尔对凯撒的这种土豪行为一向是大家赞赏，“我已经想象1000次列车运载着满车厢的香槟场景了。” … 餐厅。 “论坛里好热闹啊，这个凯撒是之前咱们遇到的金发男？”伊迪琳脸蛋素白，宛如冰晶般精心雕琢不见瑕疵，长发如金色瀑布般垂下，如玉的手指指着电脑上的名字给姜正看 “嗯，是。”姜正扭过头有气无力道。 “那陈墨瞳是谁？我见过吗？” “没见过吧，好像住在你对门宿舍，是个很活泼的女孩。” “你在守夜人论坛的id叫什么，我加你。” “我的？”姜正想了想说道：“影子。” “影子？”伊迪琳歪着头看向姜正，又低头看了看两人被餐桌与座椅覆盖重叠的部分影子。 “嗯。”姜正轻轻点头，眉眼间有了些许神采奕奕的感觉，起身便朝后厨大喊：“师傅！我要的饭好了吗！” “马上！稍等！”厨师大叔扯着嗓子回应，“没办法，这会儿过饭点了，要重新做。” “你怎么不吃饭？” “还不是因为去接你了。” “哦，那这顿饭我请你好不好。” “嗯，行吧。” 第84章 矿兵 中国，东部一线城市，凌晨四点。 郊区的一栋小楼中，此时二楼的客厅里仍亮着灯光，数台电脑贴墙并排摆放，大多屏幕都是黑的，只有一台电脑主机还在工作，黑色塑料甲壳里的风扇转动发出‘呜呜’的声音。 头发油光闪亮的男孩坐在电脑前手指轻快地敲打着键盘，右手食指不断移动点击鼠标。 “咕咕～” 男孩的肚子发出了抗议。 他猛地嗅了嗅，闻到一股淡淡的酸臭味道，似乎是发馊的饭菜味夹杂着劣质的香烟味，墙角忽明忽暗的光线中一些装着残羹冷食的饭盒以及方便面汤盒。 最后男孩在桌角瞄到了半盒已经打开饼干，随手拿出一块放在嘴里咀嚼发现口感还蛮脆的，于是放心地吃起来。 “咔吱～” 一处卧室的门打开了，一个胡子拉碴穿着大裤衩身材微胖的男人走了出来，因为眼睛不太适应光亮的缘故只能眯缝着眼。 “明非你还不睡啊？明天下午可是有你的比赛啊！”男人一边对男孩说话一边摸索墙壁走进厕所。 “是今天呐峰哥。”路明非瞄了一眼墙上的日历随口答道。 自从路明非选择退学登上那辆豪华顶配的大切诺基，被直接送到了这栋小楼里，开始了整日整夜没羞没臊的星际争霸征途。 反正比赛不常有，平时就窝在这里打游戏，困了回房间倒头便睡，饿了吃泡面，偶尔出去改善一下伙食。 好在这里不是他一个人，还有一位星际争霸老前辈陪着他。 “都一样，早点睡吧。” 峰哥提着裤子走出厕所，本来想要直接回卧室里睡觉，想了想又折返回到路明非身边，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路明非依旧选择的是虫族，而对手则是神族。 峰哥看上几秒钟便知道这一局大势已定，路明非前期通过虫族兵种组合的暴力疯狂偷袭对手的闪电和凤凰进行对换。 而神族成型速度慢，部队一旦损失很难补充，科技的优势没有发挥出来。 通过不断消耗扩张建立优势的路明非迅速补充兵力，指挥着虫族大军压境，势不可挡！ 而在对手焦头烂额进行防守的时候，峰哥发现路明非的目光根本没有放在正面战场，盯着地图左上方默默发呆。 峰哥忍不住开口问道：“明非你在干嘛呢？” “你看那些挖矿的小兵。”路明非眼神依旧在盯着那里。 峰哥看了过去，那里是对手的矿区，怎么说，这是要赶尽杀绝的节奏，一点机会也不留给对方？ 这个不太起眼的男孩总是会给他在游戏中带来各种各样的惊喜，提供一些匪夷所思却又真实可行的操作，峰哥揉了揉眼睛，让自己再清醒一些。 “这些挖矿小兵生下来就是矿工，因为这是系统注定了的，所以他不会变成英俊潇洒的圣堂武士，他也不配上战场，即使前线已经炮火连天，但他只能在那挖矿。人口满了，矿被挖完了，他还要被人道毁灭腾出人口资源……” 听着男孩毫无波澜的平静叙述，峰哥在一刹那仿佛真的看到了那矿区里的挖矿小兵。 他们昼夜不停地努力挖矿，即使全身疲惫精神崩溃却依旧不曾忘记自己的职责。他们有时候会偷偷望向战场的前线，看着敌我大军奋勇拼杀的壮阔场景心中时而涌起些许的向往之情，会想象着自己挥舞着宝剑在即将溃败的战场上力挽狂澜！ 可他们只能在那里默默挖矿，像路明非说的那样，等到矿挖完，没有利用价值之后，他们不会成为战场的幕后英雄，而是被人道毁灭为主力大军腾出人口…… “这也是没办法的啊…”峰哥语气干涩。 路明非惊讶地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腼腆地笑了笑，“我以为峰哥你会说我幼稚呢。” 峰哥摇摇头，宽厚的手掌放在路明非的肩膀上，“若是刚玩游戏那会或许嘲笑一番你的自作多情，不过现在我都已经结婚了，整合人成熟了不少，思考事情的角度自然要多一些。” “峰哥你居然结婚了！”路明非更惊讶了。 “是呀！”峰哥嘿嘿笑道：“两年前就结婚了。” “那峰哥怎么不在家里打游戏，一样可以参加各种比赛，还能陪老婆。”路明非说：“拿着比赛奖金，打着喜欢的游戏，还有老婆孩子热炕头，人生圆满啊！” “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也想。可是老板有要求，必须要在俱乐部里训练，有事回家需要请假，要是以前我可能不会答应。”峰哥挠了挠头说：“可是架不住老板给的钱多啊，国内这样老板可不多见。” “老板办俱乐部不赚钱吗？”路明非不了解俱乐部的运营模式。 “赚什么钱啊，你没看咱们连个广告赞助商都没有。”峰哥叹气，“像这么一栋楼，加上几位选手的工资开销，每年起码要亏损百万起步。” “百万！那他图啥啊？”路明非大为震惊。 “可能他是星际争霸的爱好者？希望能让中国的星际争霸越来越好？”峰哥耸耸肩，“我们当然不必担心老板，若是亏得太多，老板自然会收手的。如今我在星际争霸上的梦想便是希望能拿到wcg中国区的冠军。” “怎么不是世界冠军？”路明非问。 “说实话，不是我壮他人士气，但确实打不过那群棒子。”峰哥无奈道。“1998年星际争霸发售时，韩国只有300家网吧，但因为星际争霸的缘故，1999年网吧数量直接暴涨到家！” “他们还有游戏频道对比赛进行电视转播，成立正式的电子竞技协会，他们已经形成一套高度分工的人才培养体系，俱乐部的训练不像是在打游戏，而是在实验室搞科研。所以从2000年至今，星际争霸的冠军一直都是他们的。” “这怎么行！”路明非一拍桌子，“我泱泱华夏岂能让他们放肆！小爷要爆杀他们！” “行！” 峰哥看到激情澎湃、满怀壮志的男孩鼓励道：“明非你的实力绝对可以的，比赛场上稳住心态，这次先拿一个地区冠军回来！” 在相隔数十公里的繁荣市区，摩天大楼的顶层，一个口中满是洗漱泡沫的漂亮女孩，脸上画着浅浅的妆容，黑色的眼线勾勒出璀璨有神的眸子，眉眼有着少女的娇憨，她正通过笔记本电脑看着男孩充满朝气的举动。 黎明到来，遥远的东方天际上的晨曦在雄鸡的嘹亮啼鸣声中若隐若现，一缕阳光顺着漏风的窗户依偎在女孩的脸庞，如夜梦。 远方那朵半明半暗的云变成火红的天！流光溢彩、明丽梦幻，仿佛那“火焰”焚烧干净了一切陈旧腐朽的东西，给世界带来了全新的秩序。它将像这轮太阳一样,再也无法被阻止，肆意挥洒着光芒和热力，照亮了整个时代！ 第85章 宴会 夜晚，黑色布满天空，无数的星挣脱夜幕探出头来，月亮如小船般畅游在银色的长河。 安珀馆灯光绚烂，这座有着哥特式尖顶的别墅建筑，屋顶铺着深红色的瓦片，墙壁贴着印度产的花岗岩，美中不足的是它暂时没有大门。 据说是因为白天s级直接给轰爆了，短时间找不来新的大门，于是干脆将四周的影壁修饰整理一番，不再安装大门，恰好符合今日学生会广纳英才的宴会主题。 学生会的各部门干部们穿着黑色的礼服，上衣口袋里揣着白色的手帕或者深红色的玫瑰花，站在门外与走廊上迎宾。 “师弟师弟！你确定不换身正装再进去吗？”芬格尔凑到姜正身边说道。 他穿着一身黑色西服，一米九的大高个加上肩宽臂长，衬托得身材异常挺拔，狭长幽深的灰色眸子格外犀利，胡茬剃的干干净净，往常乱糟糟的头发此刻整齐地梳在脑后。 看得出来这厮为了今晚的派对下了大功夫。 “我没正装。”姜正认真道：“我之前在高中的一次开学典礼上被安排致辞，回家和我叔叔说买正装的事情，然后我叔叔说‘小孩子穿什么正装，在学校里穿校服就行’。” “而且不是派对吗？派对要什么正装？” 芬格尔早就习惯了姜正的日常辱‘叔’，“哎，师弟。你知道学校里面什么人最多吗？” “有钱人！”芬格尔自问自答。 “人一旦有钱满足物质欲望之后便会追求精神上的追求，所以他们自诩为贵族，派对在他们眼中不是娱乐，而是正式的社交场所。” “啊？”姜正停下脚步，脸上带着犹豫之色，“我以为是玩的…现在突然不是很想去了。” “不过那里有从全世界空运过来的新鲜食材由名厨亲手操刀做的超多美食！”芬格尔又说。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幽默？” “师弟别急，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带师兄进去蹭顿饭。”芬格尔扭捏着身子，满脸不好意思道。 “师兄你不是学生会的新闻部部长吗？论资历论辈分，今天的宴会无论如何都应该有你的一席之地啊。”姜正冷笑。 “虎落平阳被犬欺…啊不！有钱王八坐上席，落魄凤凰不如鸡…也不对。天无百日雨，人无一世穷！师兄以后会让他们知道小觑我的下场！” “但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若是错过了今天晚上的这场宴会，未来几天师兄的宵夜吃着都会不香的！” “师弟一个人吃饭肯定会成为众人的焦点，让为兄陪你一起分担点压力如何。” “那行，你跟着我进去吧，有人拦你我帮你解决。”姜正想了想点头。 若是整场宴会只有他一个人在大吃大喝，有人来找他搭话聊天难免会影响吃饭，有芬格尔在的话别人可能会望而却步。 无数高级轿车从安铂馆前开过去，有雇佣学院后勤部的人充当服务生进行接待，那些从落地窗里发射出来的物质光芒，几乎要刺瞎人的眼睛。 守在安珀馆门口的新闻部狗仔们胸前挂着像模像样的记者证，咔咔按动相机快门。 前来参加的男生们清一色的黑色正装，女生们则是白色的礼服，男生的头发都梳理得古典优雅，抹着橄榄香的头油，女生的头发更是精心地打理过，雍容的卷发中飘着各种不同的香水味。 “你看师弟，这些家伙一个个人上人的模样，根本不正眼瞧我们诶。” 宴会大厅的一角，芬格尔与身着墨绿色校服的姜正此刻坐在柔软的椅子上尽情享用着美食。 “师兄，平常心平常心。”姜正将一块晶莹雪白的龙虾肉放进嘴里咀嚼，“如果当不了绅士，我建议你成为流氓，因为流氓不怕任何绅士，就像亡命徒一般无所畏惧。” “如果没有别人的窃窃私语，师兄倒也不是不行有一颗平常心。”芬格尔不动声色地从服务员端的盘子里拿过一杯玫红色的酒液，用眼神示意不远处小声交流的男男女女。 “那个是不是s级啊？”二楼一个女生呼唤自己身边的同伴。 “对！我白天刚见过他在自由一日里大杀四方的样子！帅爆了！”男伴神情激动。 一位身材高挑的女生踩着白色高跟鞋匆匆朝偏僻角落走去，从裙子内侧的小兜里拿出手机，语气急促道：“我在安铂馆里见到姜正了，真人长相比在照片上还要帅！” “安铂馆？啊，我以为s级不会去的！”电话那头的女生苦恼道，“我现在换身衣服，马上到！” 姜正收回目光，他的听力虽不及凯撒，却足以听到大厅中任何人的低语，“他们不是没有说师兄你么？” “就是因为他们连提都没提一句才令人伤心啊，今天师弟的壮举分明有师兄的功劳的。” 芬格尔正说着，突然眼前一亮，指着桌子上一个造型精美的陶瓷小碗问道：“师弟，那个是什么？” “我艹！佛跳墙！师弟先吃为敬了！”姜正眼疾手快，直接起身把陶瓷小碗先一步拿到手里。 “师弟你不厚道！” 芬格尔心痛，忽地又看到远处桌子上还有，环顾四周见无人注意自己，一路小跑将这一份佛跳墙拿在手里，正欲回到原位时，发现自己的位置已经被“鸠占鹊巢”。 “你好，姜正！” 穿着粉蓝色裙子的女孩坐在了姜正身边的位置上，乌黑的头发如瀑布般垂至地披在肩上，脸蛋微微透着淡红。 她眉宇之间有种超越了她年龄的惊人的美丽，淡淡的柳眉仔细修饰过，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像两把?刷子，明亮的眼睛异常的灵动有神。 “嗯？”姜正吞下一只鱼翅扭头看向这个‘陌生’女孩，开始了自己直男发言： “你好，有事吗？” 第86章 人才 女孩并未觉得有任何尴尬，欢喜道：“我和你一样是本届的大一新生，听说了你的传说后非常想认识你一下！” “传说？你是指什么？”姜正咕噜咕噜把粘糯浓稠的金色汤汁喝掉。 “当然是卢克索讨伐次代种的事件呀，在这场战争中一位中国混血种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即使是在秘党，这依旧是足以载进历史，写入史诗的壮举！”女孩中文很不错，成语脱口而出。 “史诗不好说，但报告想必是有的。”姜正吐槽。 “你能给我一个签名吗？” 女孩拉开衣裙的肩带，露出白皙的皮肤、惹火的身材和精致如玉的锁骨。 你这是要签名吗？你这是要搞事情啊！ “不能。”姜正拒绝。 “那好吧。”女孩倒也不气馁，继续道：“我哥哥说他认识你，和他是好兄弟，是不是他在口嗨？” “你哥哥又是哪位？” “罗德里格斯?布伦南，我的名字是罗德里格斯?希拉瑞莉。” “哦，布伦南啊，我们是兄弟来着。”姜正点头肯定，在给别人面子这块他一直拿捏地很死。 “原来是真的！”希拉瑞莉瞪大眼睛，又惊又喜。 “今天晚上狮心会有全体成员会议，你怎么没去？”姜正随口问道。 “因为我不是狮心会的啊。”希拉瑞莉理所应当道：“我的血统评级预测只有c级，如果明天3e考试后能升至b级，才有机会加入狮心会。” “当然，我也不是非要加入狮心会不可，凯撒领导的学生会也很好诶，如今已经有与老牌社团狮心会分庭抗礼的力量了。” “随你。” 姜正淡淡说了一句，随后继续开吃，他的胃仿佛是一个无底洞，无论吃多少东西都无法填满。 巨大的白色光束在门外一闪而过，宴会大厅里两盏金碧辉煌的巨型吊灯从高高的红色金色的天花板垂下，吊灯上的无数个毛玻璃的圆灯大放光明，在墙上装饰着华丽的壁灯闪光耀目。 盛大的礼炮在山脚下燃放，夜空的烟花，像一朵朵秋日的金丝菊，花瓣美丽妖娆，在夜空中尽情绽放稍纵即逝的美丽。 宾客们停止了闲聊，目光移向成为花海的夜空，被姹紫嫣红的焰火装点得宛若仙境。 几辆正在倒车逼近安珀馆正门的皮卡，如瀑布的鲜红色玫瑰花从皮卡的货仓里流淌下来，江河入海似的洒在安珀馆的门前，在傍晚阴霾的天空下，一抹亮色看起来惊心动魄。 白色正装的恺撒正站在安铂馆的大门，头发如金子般闪耀，领口里的蕾丝巾上镶嵌着水钻，嘴角带着柔和的笑意，眼神在看向众宾客的同时不忘分出一部分给身边轻挽着的女孩。 陈墨瞳一身纯黑色的套裙，衣摆绣着星星点点盛开的紫鸢花花瓣浅纹，淡紫色丝绸的小衬衣，全套黄金嵌紫晶的订制首饰，暗红色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蹬着十厘米高的玛丽珍高跟鞋，每一根曲线都是那么婀娜多姿，美得不似人间之景。 “绚烂烟花、似水流年，妩媚的殇总是在每个深沉的夜晚蔓延开来，日月跌进星河。”软糯的轻语在姜正耳畔响起。 “你怎么没去参加狮心会的会议？” 姜正像是宠溺妹妹的哥哥一样轻轻揉了揉女孩的发丝。 伊迪琳开心笑起来，眉眼如画，“我刚刚才把社团申请书交上去，他们这会儿正开会没空同意呢！” “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希拉瑞莉问道。 “你觉得她开心吗？” 伊迪琳看着缓步走进宴会大厅中央的黑色精灵般的女孩，她在众人视线的交汇处，女生们羡慕与男生们的欣赏神情流露于颜表。 “如果是我的话，大概要开心死了…嗯，我家里人大概也要开心死了。”希拉瑞莉眼巴巴地看着沉浸在焰火与鲜花中的女孩。 “或许？”伊迪琳说着莫名其妙的话，看向姜正说道：“你养过猫吗？” “没有，不过应该勉强算养过狗，因为狗不用管，养不死。”姜正耸肩，指了指桌子的闷罐，“帮我拿一下那个三宝鸭。” 伊迪琳蹦跳着起身双手递给姜正，轻声道：“我最喜欢养猫了，因为猫具有真正的情感忠诚，人类往往出于某种原因隐藏自己的感情，而猫却不会。” 凯撒弯腰轻轻亲吻陈墨瞳的手背，两人在进入二楼的岔口分开，后者一副大姐头的样子径直来到姜正和伊迪琳身边，两个女孩轻轻拥抱完成了一个优雅的贴面礼。 “你怎么这么能吃！”诺诺单手掐腰质问面前杯盘狼藉的姜正。 “这说明了什么？明凯撒兄派对准备的很到位啊，我超级满意的。”姜正两手一摊。 “而且这个三宝鸭特别好吃，用料口味倍正宗，你要不要尝尝。” 诺诺望着色泽诱人的鸭肉下意识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想伸手拿一块却又突然止住，撅起小嘴不满道：“算啦，先不吃了。” 恺撒轻轻敲了敲麦克风，加图索家的凤凰家徽在他身后的影壁上闪烁着红光，大厅的议论声立刻戛然而止，作为是学院里当之无愧的明星人物，拥有的号召力在某种意义上学院之最。 他是天生的领袖。 “儒勒?凡尔纳在一百多年前曾经由衷地发问：‘难道人们真的不可能用更短的间环游地球吗？’”凯撒轻声道：“结果众人皆知，无需赘言。” “人才乏于上，则有沉废伏匿在下，而不为当时所知者矣。” “什么是人才？什么是精英？”凯撒淡淡道：“人才尤其是杰出人才之所以难得，不是因为没有，而是因为凡眼不识、世俗不容。” “他们敢于打破常规，挑战权威，不按常理行事，不按规矩出牌，“扰乱”了现有的秩序，因而不易得到世人的认可。” “那么，各位呢？” 第87章 起源 大厅里所有人都是一片沉默，无论是加入卡塞尔学院前还是加入学院后，他们都是被给予厚望、被无数人仰慕的天之骄子， 而此刻在场的众人纷纷低着头开始审视自己是否具有这样的特点，反思过去的所作所为是否配的上被冠以的种种称号与所授的荣誉。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在死寂一般的沉默之中，传来骨头被咬断时清脆的咔咕声。 师弟你要死啊！ 芬格尔在悄悄放下手中有着“蚝中之王”的贝隆生蚝，心中气急跺脚。凯撒可是最讨厌在这种时候打扰到演讲氛围的人了，你实力当然不怕他喽，可师兄这小身板哪里顶得住啊！ 不少人看向了此时看似不合时宜的s级，目光中夹杂着不解和疑惑。 姜正轻轻放下手中的伊比利亚火腿，这种经过腌制和长期风干的火腿香气复杂浓郁，口感咸鲜回甘，吃着确实很爽。 然后他在众人的注视下嘴角微翘轻轻笑了笑。 有人抬头去看凯撒的表情，却发现凯撒此刻同样在看着姜正，他也在笑，笑容中并不含嘲讽与调侃之意，是纯粹的笑。 “诸位都有人类和龙类两面，血管里同时流动着白与黑、善与恶、爱与恨、和平与杀戮……”凯撒再度开口，声音平静道：“正是因此我们才能在这里相遇相逢。” “今天来到这里的每一位，都是我的客人。而我凯撒?加图索的客人，只会是世人中最为优秀之人！” 不少人已然是虎躯震动，雷霆一般的掌声响彻全场，压制住所有的声音，还有姜正再次开动的咀嚼声。 每个人的眼里都闪着激动的光，能够得到恺撒的认同，这是一种殊荣。 凯撒伸出食指指向天空，“现在，允许我以本届学生会主席的身份，欢迎你们加入为世人所不容的阵营！” 加倍的掌声响起，其中鼓掌最为热烈的不是别人，而是芬格尔，此刻他正在和身边的大一新生男女们有理有据地高谈阔论。 “古希腊哲学家曾经说过，世上最美好的事物是言论自由。谁能自由如风，谁就能风行天下；自由地做喜欢的事，喜欢的事才有价值。关在笼子里的鸟，最大的梦想是吃喝；戴着枷锁的人，最高的期待是挣脱…” “如果师弟师妹们有加入学生会下属新闻部的话可以联系我！” … “嗝～” 姜正轻轻打了个饱嗝，拿着餐巾纸擦了擦嘴唇上的油渍。 他的身边已经没什么人了，陈墨瞳作为学生会新上任的组织部部长，已经开始了自己的工作，而伊迪琳跟去帮忙了，希拉瑞莉则是兴致冲冲地报名加入了学生会。 另一边在奥丁广场的篝火晚会开始，一些人开始了转场，凯撒作为本次活动的举办者自然需要去主持一下。 姜正伸个懒腰起身，从无人关注的侧门离开。 奥丁广场前的英灵殿里，一个男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默默注视着逐渐远去的男孩背影。 “明明可以成为所有人视线的焦点，成为所有人仰慕和憧憬的对象，却愿意默默无闻地做一个平平淡淡的路人甲？” 每个人总有这样的时刻——熙攘的人群当中，你分明站立日光灼目之地，却仿佛置身潮黑深邃的暗处，世间热闹纷扰皆是与你无关。 你只是你，独自一人。 无所依傍地冷眼看人间，是仿佛可被忽略、毫无存在感的一个人。于是，你有了一个可以掩面痛苦的理由。 “力量？感情？权力？”男人低声自语。 “你想要是究竟是什么？什么样的火焰才能点燃你心中的种子？” …… 寝室楼一区304，门上的窗户透出白色的光线。 姜正推开虚掩着的房门，开口道：“师兄开完会回来了？怎么样，顺利吗？” “嗯。”楚子航放下手中的事务点头完开始认真叙述道：“我现在是狮心会的代理会长，可以行使会长的所有职权。” “想要转正成为会长还需要两次全体成员的考察，分别是3e考试和大一的战争实践课。” “之前狮心会的两位副会长已经卸位，其中兰斯洛特成为代理副会长，另一位置则是暂时空缺出来，原本威廉姆斯意欲让索恩担任，但被他拒绝了。” “理由是，他已经是你的小弟了，如果担任副会长一职，无法保证将来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不管他。”姜正轻笑。 楚子航“嗯”了一声，随后直接了当地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支持我去竞争狮心会会长的位置？教授希望我担任职位是因为执行部临时专员的名额，你有什么事情是需要这个职位才能做的吗？” “师兄果然了解我啊。” 姜正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自己在图书馆书籍的借阅浏览记录，“我之前在卢克索的时候发现其中一名专员使用了某种方法，使自己的血统发生了改变。龙族血统大比例增加，人类血统比例减少，实力更是得到了一个质的飞跃。嗯…暂时称它为超级赛亚人变身好吧。” “刚来的时候我用s级的权限把和龙族血统有关的书全借出来看了一遍，但没有发现有关这种变身的能力技术。” “接着我又调出这名专员在学院的档案记录，他曾经担任狮心会的副会长职务，而狮心会内部有一个藏书室，结合他的生平经历，我猜测他是从这个藏书室里找到了什么东西。” “而那里需要的是狮心会的内部权限，所以就要靠师兄你了。” “改变血统的技术？”楚子航皱眉，凝重道：“在学院里关于龙裔血统的一本书中，上面说凡是有关改变血统的都是禁忌的、会使人堕落的力量。” “确实如此。”姜正没有否认，郑重说道：“回头师兄你如果能找到的话复制一份拿出来，即使看得懂也不要乱用，我们可以一起研究研究。” “好，我知道了。”楚子航没有思索太久点头答应下来。 “这是什么？” 他忽地看到了姜正电脑页面中一条关于混血种起源真相的浏览记录，眼睛不自觉地被吸引过去。 “上面是秘党对混血种由来的记录，可能是真实的，可能是猜测。”姜正干脆登录学生卡账号把这本书的内容调了出来。 “和咱们中国记录的起源有些不同，师兄你看看就行，不必太在意，毕竟有点恶心。” 楚子航端正坐姿认真看起来，他拥有a级的权限确实已经很高了，但在图书馆依旧有小部分书籍无法借阅观看，而这些小部分的书籍恰恰是极为重要的知识内容。 在这本书中记载，因为一场特殊的变故，人类从龙族手中夺取了世界，这时他们本该把龙族彻底埋葬，以免遭到复仇。 但有些人不舍得毁灭龙族，龙是太过强大和美丽的生物，掌握着‘炼金’和‘言灵’两大能力，人类觊觎他们的力量，不断地研究仅存的龙类，在宗教的掩饰下，以进贡于神的名义，令人类的女性和龙类生育混血的后代，从而缔造了所谓的‘混血种’。 被进贡于龙类的女性很难活到孩子降生后，因为她们的躯体太脆弱，但孕育的孩子又太强大，她们在铁栏构成的囚笼里，在漆黑的地牢里，或者被捆在石刻祭坛上，痛苦地挣扎，浑身鲜血，最终可能无法完成分娩。 而作为容器的母体会被里面的子体突破，人类将温顺的后代加以培养，危险的后代被刺进笼子的长矛杀死，然后一代代混血，直至血统稳定。 第88章 e考试 被捆在囚笼…黑色祭坛…楚子航捂着额头，大脑深处隐约传来阵痛。 “师兄？” “我没事。”楚子航摇了摇头，神色却是有些萎靡不振，“只是觉得这样的历史确实是令人作呕。” “明天的3e考试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这种考试能准备什么？”姜正反问，他敏锐地察觉到楚子航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师兄你过于紧张了，这不太符合你处事不惊的风格。” 3e考试的缩写是eee，全称是extracyion evaluation exam，意思是血统评定考试。 3e考试主要用于鉴定学生的龙族血统，因为龙族血裔对于“龙文”会有共鸣，共鸣时会产生“灵视”的效果，也就是自然而然会看见龙族文字浮现在脑海里。 如果考试成绩不理想，即对龙文不敏感的学生经过3e考试后会被降级，成绩太差几乎没有任何共鸣出现的学员甚至会被洗脑后勒令退学。 对别人来说明天的考试或许很重要，但对于他们而言，只是上课前的一天放松时间。 “我想起了当初血统觉醒时的灵视画面。”楚子航轻声道：“脑海中有无数的线条如蛇般扭动，其中有在铜柱上被缚的女人…” “灵视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画面？” 姜正想了想说道：“灵视的画面来源于自己的血脉，就像是龙族天生便懂得炼金术，知道一些古老的历史，这是由他们的先辈传承给自己，所以龙族又是生而知之的种族。” “血统越高，灵视效果就会越强，看到的东西就会越多、越真实。” “你看到的画面，可能是由你的某位很久远的祖先所经历的一切，再往上甚至会看到龙族内发生的种种事情，毕竟混血种的龙族血统终究源于他们。” “明天考试时肯定还会再出现灵视的，不过出现的画面与造成的影响相比第一次会减轻许多。” “师兄如果你想好好准备的话，不如今天早点睡觉。” … 东方破晓，晨光熹微，随着一轮金色红日的升起，让无数学员翘首以盼的3e考试终于到来。 今天图书馆的进行了简单的闭馆封锁，二楼的一间大教室将作为考场，监考官是风纪委员会的曼施坦因教授，负责收发答卷的是学生会的克莱拉与狮心会的索恩。 宽敞的教室里坐着近百位学生并不显拥挤，楚子航、苏茜、诺诺、龙马川枫、伊迪琳等人均已经到场，只是在考场中央的目前还有一个空位，桌面上的名牌写着它位置主人的名字：姜正。 “老大你可算来了，快要迟到了！”在门外不断张望的索恩看到了远处姗姗来迟的姜正急忙迎了上去。 “快迟到而已，又不是已经迟到了。”姜正淡淡道：“这是两个概念。” “就是，即使迟到也没什么，s级有这个权利”克莱拉在一旁道。 姜正进入教室，看到唯一的空位后径直走了过去，沿途不断有人热情地打招呼， 他轻轻点头回应。 “你怎么来这么晚？”在他身后的伊迪琳小声问道。 “吃饭，不过今天恰好起得有点晚。”姜正扭头道。 伊迪琳做了个鬼脸不再说话。 曼施坦因教授冷冷地扫了索恩两人一眼，看了一眼腕表，开口道：“全部人员到齐，现在宣布考试纪律！” “作弊是绝对禁止的，违反者会被取消一切资格！不要试图偷看别人的试卷，摄像头覆盖了整个教室，没有任何死角！也不要试图携带电子通讯设备，无线电波在教室里也是被监控的！”曼施坦因教授抑扬顿挫，威风凛凛。 “这考试纪律内容还不如我们高中的考试。”姜正咂咂嘴。 “考试正式开始之前请关闭手机，和学生证一起放在桌角上。”曼施坦因宣布完考试纪律，由克莱拉与索恩两人向在座的每位考生发放一叠a4纸大小的试卷和一只削好的铅笔。 黑色的幕墙无声地从雕花木窗的夹层中移出，所有窗口被封闭起来，在教室将要陷入黑暗时，四周的壁灯亮了起来。 有人翻动试卷，紧接着倒吸一口凉气，后面的人在拿到试卷后立刻查看起来，想要看看是什么样的试题能让大家如此坐立不安，然后是一整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试卷上没有任何题目，甚至没有填写姓名和学号的下划线，这叠空白的白纸让所有人措手不及，有人举手向考官示意。 “不必怀疑，试卷没有任何问题。你们可以相互讨论，但是严禁你们抄袭别人的答案，考试期间不允许离开考场。”曼施坦因教授说，“祝各位好运。” 在得到教授的许可后，学员们开始左顾右盼，交头接耳，有人猜想会不会需要触发教室里的某个设置才能够得到答案，不过此言一出立刻被否决，他们又不是侦探，怎么会有如此可笑的寻找试题方法。 伊迪琳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地伸出手指一点一点地戳着前位姜正的后背。 楚子航坐在位置上腰杆挺直如松，诺诺一手托着腮帮子，另一只手飞快地转动着铅笔，深褐色的笔尖在空中划出一个圆。 突然，播音系统中开始播放一首陌生的旋律优美的曲子。 学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 “这是安东尼奥?维瓦尔的《四季》中的‘夏’的一章。”兰斯洛特一口叫出音乐的名字。 “这是要让我们鉴赏古典音乐写出听后感？”前排的希拉瑞莉沮丧着脸，“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太针对我这种乐盲人了吧！” “我是美术落榜才来卡塞尔学院的，可来之前没人告诉我要考音乐啊！” “‘夏’之篇章是我最喜欢的，它胜过春之勃发、秋之灿烂、冬之静穆，极尽华丽之美。”龙马川枫轻声道：“而且其中更有夏的苦涩与艰辛，甚至还有一点的悲壮。” 3e考试现场此时俨然成为了大型音乐知识交流现场。 有人在扭头讲话时不可避免地看到了中央位置的s级，却发现姜正已经开始了作答，笔尖轻快地在白纸上摩擦发出沙沙声。 考试已经开始了！试题便隐藏在音乐中！ 第89章 灵视 考场的众人意识到这一点后立刻噤声，拿着铅笔仔细聆听播放的音乐。 该说不愧是s级吗？居然这么快便进入了状态。 考场外。 “教授，以往我们不是都用节奏强烈的摇滚音乐吗？今年怎么换成舒缓的古典音乐了？”克莱拉看向曼施坦因问道。 教室被完全隔音，她听不到里面的音乐，但通过实时监控屏幕可以知道播放的曲目。 3e考试的机制很简单，利用节奏强劲的音乐掩盖龙文，需要学员集中精神，仔细去听一个低音区的副旋律，那就是龙文咒文。 “针对适应不同的试题，我们会准备不同的乐曲将龙文咒文较为完美地掩藏，毕竟龙文产生的灵视是不可回避的，不需要去考虑学员无法听到的情况。” 曼施坦因认真叮嘱道：“时刻注意教室里学员的反应，等灵视共鸣开始，让医疗队和校工部的人做好准备，有人受伤的话做好准备工作，但不要擅自闯入。” “老大怎么已经开始写了？”目不转睛盯着姜正的索恩突然开口道。 “现在应该还不到共鸣开始的时间吧？”克莱拉皱着好看的眉毛说。 “不必担心他。” 曼施坦因看了一会儿，见教室里的学员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后点头赞赏道：“今年这几名来自中国的学员血统都很高，尤其是姜正，给其他同学起了不错的带头作用。” 姜正并没有在答题，而是在画一只小乌龟打发时间，反正有这么多纸，也没有规定不准在试卷上乱涂乱画。 至于为什么是乌龟？因为乌龟画起来简单，即使线条画得不太流畅，看起来也不会太过难看。 急促而明快的一段声音在《四季》之夏的一个转折处播放，与乐曲后续衔接没有任何的违和，即使是常听这首曲的人也难以判断出来。 “言灵?蛇。” 姜正瞬间听懂了这段龙文的含义，如李氏老爷子说的那样，姜氏的每个族人都识得龙文、通晓龙语，他也是毫不例外的拥有这份能力。 可若是这样的话姜氏的每个人在秘党的3e考试当中岂不都会是s级？ 是秘党的这种测试手段不适合姜氏？还是说并不是每个姜氏族人都拥有这样的能力？ 毕竟这样的一份能力足以令所有的世家嫉妒的眼红，从混血种世界的肮脏程度来看，他们不可能不想将这种能力据为己有。 啪！ 姜正扇了自己一巴掌。 考试呢！怎么走神了呢，罪过！罪过！ 姜正提笔想要答题，却发现在刚刚的龙文中自己没有产生任何灵视画面，根本无从下手。 怎么办？ 姜正揉了揉下巴，自来到学院后第一次感到了些许的不安，万一自己到最后一道题都没写出来会不会被直接退学呢？ 如果真的被退学其实还可以接受，若是学院不答应退学，给自己一个和芬格尔一样史无前例的e级那就不好玩了。 姜正想了想，在白纸上随便画了几条像蛇一样的线条，又在上面画了几块鳞片，点上眼睛和细长的蛇芯子让它显得更逼真一点，最后在白纸上面写上“言灵?蛇”的字样。 就这样吧，姜正叹口气，无奈又带点泄愤意味地将铅笔扔在桌子上。 姜正抬起头环顾四周，发现大多数学员都进入了灵视状态，黄金瞳被点燃，淡金色的光亮照在身前的桌面试卷。 他们或是面目狰狞可怖、或是满脸悲伤痛苦掩面哭泣、或是在癫狂大笑，在座位上兴奋地挥舞着手臂险些砸到身边的其他人。 他扭头看向伊迪琳，发现这个女孩神情平静，漂亮的黄金瞳如万花筒闪耀。 “怎么啦？你是不是不会，要不要抄我的，我待会在你的后背上画出来，你记下来就行。”伊迪琳眼睛悄悄地瞄向窗外，看看是否有监考官在。 有摄像头的…你这妮子是被灵视给冲击到脑袋瓜了吗？姜正心累。 “我肯定会啊，你自己好好写。”姜正漫不经心地摆摆手。 又是一段热烈奔放的音节在高亢激昂的乐符中传出。 “言灵?王权。” 这要怎么画？姜正咬了咬下嘴唇在心中思索。 很快，他开始动笔，一个四肢不协调勉强能看出是个人的形象跃然纸上，接着他给这个人的头顶画上了尖刺倒m型的皇冠和船桨般的权杖。 王权大功告成！ “砰！” 不远处的一个男生忽然丢下了手中的铅笔，用头猛砸桌子，可以明显看到桌子地木板向下凹陷了些许，随后他又晕晕乎乎地弯腰捡起笔来，在纸上开始了写写画画。 哥们，不至于吧，不就是个考试么，怎能这样委屈自己！姜正吐槽。 前方的苏茜和兰斯洛特等人脸色略显痛苦，龙马川枫神色拘谨而虔诚，如信徒面对信仰之神佛。 … “言灵?天地为炉。” 姜正在纸上用铅笔画出由扭曲线条组成的白云天空，再通过大面积的阴影涂鸦当作大地，最后在地面画上一个冒火的炉子，还在旁边写上了“滋滋滋”的火烤拟声词。 “哈哈哈！” 姜正被自己的画作给逗笑了。 和姜正这边的轻松欢乐不同，楚子航受到了灵视冲击完全超出了他的预估，剧痛不断袭来，黄金瞳如高流明的手电筒，甚至影响到了不少身边的学员。 各种凌乱的青紫色线条像是无数蛇在扭动，仿佛古老石碑上的象形文字活了过来，精灵般在他的脑海中舞蹈。 种种他在最深的梦魇中都不敢想象的画面在眼前闪灭，额间裂开金色瞳孔的年轻人躺在黑石的王座上，胸口插着白骨的长剑； 少女们在石刻的祭坛上翻滚，发出痛苦的尖叫，好似分娩的前兆； 黑色的翼在夕阳下扬起遮蔽半个天空； 铜柱上被缚的女人缓缓张开眼，她的白发飞舞，眼中流下两行浓腥的血，在太古的黑暗里蛇群舞蹈，那些蛇用奇诡的语言向他讲述失落的历史…… 现在是第几题了？一共有多少题，八道还是十道来着？ 姜正刚想要翻动试卷看看自己创作了几张画，可恰巧这时一段磅礴恢宏的音节播放，甚至压过了描绘莽莽穹苍的万生万物的四季！ 四周的桌子不知何去，学员们像是被橡皮擦一样擦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华丽的紫木软榻，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罗衾。 “你好。” 一个身穿儒衫青年不知何时出现在姜正的身侧。 男人轻倚在软榻，天青色的衣衫绣着繁复的云纹，做工精细考究，乌发用白玉簪子束着，脸盘白净无须，温润得仿佛使人如沐春风，双眼看似清澈却内蕴写岁月洗涤出的沧桑。 “自我介绍一下，我名姜拓渊，姜氏第一百八十三代，代理家主。” 第90章 姜拓渊 姜氏家主？姜拓渊？ 印象里念叨这个名字最多的应该是李氏的老爷子，在他提起时常常脸色沉重，时而扼腕长叹，声称若是当初这位若是活下来，混血种世界的格局大概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姜正盯着眼前这个与自己有着三分相似，气质儒雅的男人，轻轻磨搓着食指与中指，斟酌良久道：“我曾经在姜氏祖地天字位的试炼入口的石碑上见过这个名字。” “嗯。”姜拓渊语气感慨又带着些许的落寞：“我选择的是天位试炼，可惜还没有完全通过，所以我只是代理家主。” “哥哥？” 姜正在心里轻声呼唤。 “如果你是在想那位影子朋友的话，他应该来不到这里，因为这是你的灵视。”姜拓渊说。 姜正猛然看向青年，惊讶问道：“你会读心？” “哈哈哈，你真有趣！”姜拓渊像个孩子一样躺在床上开心地拊掌大笑，“我可不会读心术，不过我小时候一个人经常会揣摩大人们的想法，久而久之通过观察别人的眉眼神态便能大致猜出他们在想什么。” “还有，你不必如此提防我。我早就是个死人了，现在能见到你和你说话还是托了血脉传承的福。” “这样啊。”姜正闻言放开了点，“若是如此的话，你躺在床上和我说话是不是多少有点不公平，我现在可是通过试炼的正式家主。” “抱歉。”姜拓渊当即收敛笑容，郑重道：“因为我自小体弱多病，大半时间都是在床上度过，这里应该是我最熟悉的地方，所以我才会把见面地点选择放在这里。” “你说你已经死了，那么我现在告诉你一些未来的事情你觉得有用吗？”姜正问。 “如果世界有天堂或是地狱的话大概会有用的吧。”姜拓渊耸耸肩。 “天堂地狱？你还信基督？” “我出生在1917年，那个年代大家能够接受到的先进知识都来自于西方列国，宗教知识方面也不例外。”姜拓渊苦笑，“可我父亲是个不折不扣的儒家思想的信奉者，为此闹了不少矛盾…” 在姜拓渊的口中，他出生的环境仿佛并不是一个久经数千年的混血种世家，更像是一个普通的书香门第，父亲是思想观念陈旧的私塾先生，母亲则是某家族的大家闺秀，最后男人越说越偏…… “很抱歉打扰你的生平阐述，我有别的想问你。”姜正无奈道：“姜氏为什么会灭亡？它在上古时期真的很强大吗？” “灭亡吗…我想称他为衰落更为合适。” “你知道日本混血种的蛇岐八家吗？姜氏的衰落过程有点像蛇岐八家的皇，大家不愿意生，生不出来，所以自然没人喽。”姜拓渊撅着嘴做鬼脸，看起来没有一点成熟稳重的家主样子。 “而且血统这种东西，不确定性太大了，混血种和普通人生出的后代，血统有可能被稀释，但你控制不住这种现象。比如我就是喜欢当初我们学校隔壁女子学院的一个普通女孩，我父亲怎么教训我都没用。” “再有一点我觉得应该是责任。” “责任？” “踏进姜氏祖地后便承接的责任，但每一位姜氏族人可以自由选择是否接受。” “你当年的蛇岐八家那个皇应该已经死了，现在是有似乎有一个被称为天照命的年轻人，实力蛮强的。”姜正说。 “死了？” 姜拓渊眼神变得苍茫而孤寂，喟叹道：“当初战争爆发后，我听说他们的皇回来了，本来是计划着飞到日本和他一换一呢，结果被李氏家主给拦下了。” “但那老头不是什么好货，想让我娶他女儿乖乖在后方生孩子当种马，想屁吃呢！” 姜正看着仿佛有着双重人格姜氏前代家主叹了口气，原来一个家族的衰落真的是有原因的。 “为什么你明明没有后代，本应灭绝的姜氏血脉会出现在我的身上？”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包括为什么会是由我来见你，可能是因为你的血统来源。”姜拓渊耸耸肩，“毕竟我死了之后，按理来讲姜氏便绝后了。” “所以，我的职责便是带你体验一下我的一生，希望你可以找到想要的答案。” 姜拓渊站起身，面前出现一个逐渐扩大宛如黑洞的漩涡，无数的发光记忆碎片在里面被搅碎打乱，两人被漩涡卷入其中。 … 姜正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被包裹在襁褓中的婴儿，镜子中的五官精致，眼睛灵动有神。 他无法控制婴儿的行为，只能被动地接受，婴儿看向各何处，他便看向何处。 此时他正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这个人端坐在木椅之上，大手轻轻的分别握着婴儿的小手和一个女人的柔荑，似乎正在向其诉说着什么。 “太好了！刚好是个儿子，这下姜氏的血脉不至于到我这里给断了。” “其实我还是更喜欢女儿一点，要不要以后再生一个。” “不必了不必了，一个就够了，生多了容易出事。” … 画面一转，姜正成为一个年龄大约八九岁大的男孩，浑身无力地躺在床上，嘴唇苍白，眉头紧皱。 床边是两道看不清具体面容的身影，他们穿着古朴的长衫和衣裙，其中一道身影娇小消瘦，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面容严厉，嘴角嗡动的叙述着什么，等到唇齿闭合，消瘦的身影也随之消散，留下他若有若无的自语声。 “墨青哥，渊儿的身体好差，要不要带他去找城里的西医看看。” “我说过，渊儿身体差不是看大夫可以治好的！” “可是…” “我会想办法的！” “实在不行的话我会带他到家族祖地去。” … “呼！” 一阵风呼啸吹过，眼前的景象应声吹散，又一道景象浮现。 姜正回到了姜氏祖地的试炼之地，身上是姜拓渊与他见面时穿的儒衫，年龄大约二十有余，眼神平静，面容坚毅，身旁是一个鬓角霜白的中年男人，神情愧疚而无奈。 “拓渊，踏入了这扇门，你不再是为自己而活，你要承担的责任将比天更高！现在你还有机会回头。” “父亲，你教过我的。祖宗疆土，当以死守，不可以尺寸与人！” … 画面再转，他站在一个充满了喜庆氛围的大厅，院落的各处房屋张灯结彩，无数人影站在两边，中央是一条狭长的红色地毯。 他穿着一身红色蹙金云鹤纹织金锦长袍，身边的女子头戴红纱嘴角挂笑，而他自己在笑的同时却眉宇带愁，两道身影并行着沿红毯向前方走去。 “你怎么不开心？是后悔了吗？如果你说后悔了，我绝不会纠缠于你…” “我不后悔，我只是担心无法给你幸福。” “是这样么？可是能嫁给你，和你在一起，我已经很幸福了啊。” … 画面转向炮火连天的战场，姜正突然精神有些恍惚，强烈的疲惫感充斥在全身，他的黑色长发齐肩披散，身上的甲胄布满刀口剑痕弹孔，以及烟熏火燎的痕迹。 血液从铠甲之下缓缓透出的，尽管模样狼狈，可高冷的气质非但没有内敛，眉宇间，反而透出一股难以描述的威严，如同年轻的天子披甲上阵执掌三军，湛然若神！ 他的身边只有一个中年男人，而两人被数百人包围，飞机在头顶疾驰而过畅通无阻在空中飞行，坦克和皮卡车冲破城门开进城内，数不清的狙击手埋伏在看不到的阴暗处。 那男人赤着半身立于屋中，身材匀称挺拔，一块块凸起的肌肉尽显阳刚之美，仰天长啸后无力倒下。 “呜呼！楚虽三户能亡秦，岂有堂堂中国空无人！” “父亲，你曾经说过，‘人活着，就要活到袒胸露背迎接万箭攒头犹能举头对苍天一笑’。” “抱歉了父亲，我没能尽到自己应尽的责任，但至少让我将最后所能做的做完吧。” 风魔家的忍者隐藏在暗处，小心谨慎地观察着他，等待他露出疲惫姿态的那一刻， 他不受控制地抬头望天，轻声呢喃，如情人之间的低声细语，而眼底璀璨瑰丽的金色宛如繁花盛开！ 姜正的眼神开始溃散，鼻子不停地往外溢着血，有什么东西要降临了… 轰！！！ 天空自他的头顶分开，像是被长刀切成了两半，那夹杂着雷霆的爆裂火焰瞬间往周围扩张，将天空直接化为火红之色，照亮了昏暗的天空，让这片大地重新显现出光明。 即使是自认为实力不俗的姜正，此刻依然感到无尽的力量在身体里如岩浆般迸发，肩膀乃至整个背脊都像是披着火焰披风，脚下雷云紫雷迸发，往上缠绕在他的身躯上。 方才扮演猎人角色的敌人们浑身不受控制地发抖，脸庞褪去所有血色变得煞白如纸，他们跌坐于地抱头惨叫，如临末日，像阴沟里的臭虫本能的畏惧烈日暴晒！ 敌军的飞机在空中如焰火般绽放，驶入城内的战车顷刻间分崩离析与上方的爆炸交相呼应，战场上的敌人们被禁锢在原地无法动弹，被不知名的力量下轻易抹去，一战三千里，怒杀十万人，龙族的战争向来如此。 姜正的视线不断拔高，看到了星空璀璨的银河，狂暴威严的力量顷洒在这片战场，气息如海潮、如神罚沛莫能御！ … 他四肢平躺在大地上，意识逐渐消散，但他终究不属于这具身体，在浑浑噩噩的状态中保持了一丝清明。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闲庭信步般地踏过这片经由熔浆闪电洗礼的土地来到他的身边轻笑，在一番动作之后，有什么东西好像被他取走了… “这可是世界上最伟大的血脉之一，怎么能让它这么轻易的消逝呢？” “就由我来让它在世间再现辉煌吧。” … “草你m的！” 得到身体控制权的姜正暴怒大吼，手中依旧紧握着的铅笔砸下瞬间轰碎了课桌，赤金色的瞳孔内是前所未有的杀戮意志。 他从未这么想亲手杀掉一个人！ 而在他面前，正在收卷的索恩瘫倒坐在地上，已经收上来的试卷脱离双手散落一地，双眼惊恐地望着仿佛随时化身为杀神的男孩。 周围凡是被他黄金瞳直视的学员甚至无法正常呼吸，好在伊迪琳轻轻拉了拉姜正的握紧的拳头。 感受到手指上传来的微微凉意的触感，姜正深呼吸平复心情，上前一步将索恩拉起来，看向同学以及在门外手持步枪与防弹盾牌蓄势待发的校工部成员开口道：“抱歉，灵视的后遗症有点大。” 讲台上的曼施坦因长舒了口气，3e考试中因为灵视而失控的学员不再少数，但校园内有‘戒律’的存在，无法使用言灵的学员根本掀不起什么大浪，往往很轻松被全副武装的校工部成员使用弗利嘉子弹击倒。 但如果是面对是姜正仍使用这种方法能否成功却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毕竟这是一个不使用言灵便轻松虐杀上百b级混血种的人啊。 “老大你吓我一跳，还好你没事。”索恩如同险死还生，额头上大汗淋漓，剧烈喘息。 原来是灵视，众学员心中了然，同时格外好奇s级究竟看到了什么。 姜正在把试卷放在索恩手里之前，看了一眼最后的那幅画在灵视状态下所作的画。比起之前的简单的随笔画作，这张画俨然足以被称为大师之作，画风气势恢宏，磅礴恣意。 一只双翼足以遮蔽整个天空的黑色的巨龙被刻画的栩栩如生，一棵枝繁叶茂却又尽显衰落之态的苍天大树，它的枝干无限延伸构成了整个世界，却在黑龙的啃噬下摇摇欲坠。 虽然姜正的举动不合规矩，但奈何收卷的是人家小弟，监考官也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了。 “后续的批卷任务会全程交由诺玛处理,同学们不需要担心成绩出错的问题。”曼施坦因将试卷整齐放进一个黑色的密码箱。 箱盖“啪”地合上，曼施坦因教授把密码拨乱后将箱子交给克莱拉，“送到控制室交由诺玛阅卷。” 姜正最后一个离开考场，门口处站着满脸着急的富山雅史教员，看到姜正后急忙迎上去，拉住他的手认真道：“姜正同学，如果有时间的话请务必来一次心理咨询室，我可以根据你的时间调整安排作息的……” 姜正不知道这位心理教员为什么对辅导自己心理课程这般上心，或许是因为帮助s级解决心理问题会让他更有成就感？ 第91章 选课 “居然是神寂！” 姜正躺在宿舍床上，还在思索上午灵视中出现的画面，给他留下最深印象的，除了最后陌生之人，便是姜拓渊在战场被围杀中使用的言灵。 通过这一言灵，他一举灭杀了近千名蛇岐八家的混血种与无数敌军，它的效果已经不再属于凡间，那是无限接近于甚至已经是神的领域。 人类擅自踏进神的领地自然会受到天罚，而姜拓渊最后也因为被言灵抽取了大量的生命力而陨落。 如果混血种中那些试图用物理规则去解释言灵原理的“物论派”看到当时言灵释放的一幕大概会知道自己曾经的想法有多么可笑。 无论是秘党还是世家，都从未有过该言灵的任何出现记载，甚至无法证明它的存在，有的只有一个简单的名字，而在姜氏遗址中却有过它的效果甚至是历史。 言灵?神寂，序列号第116位。 血系源流：黑王尼德霍格。 黑王尼德霍格在死人之国啃咬世界树之根，沾染世界树的神力，亦是打败白王所用之言灵。该言灵又是集杀戮、封印于一体的双位言灵，非黑王直系血裔不可使用，能力大小视血统纯度而定。 姜氏属于黑王直系血裔？姜正的心里再度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疑问。 无论是秘党还是中国世家，其实都是属于黑王血裔，龙族基因可以分为地水风火四类，分别来自掌握元素权能的四大君主。 因此他们的血脉起源大多可以追溯到四大君王的其中一位，但却没有一个家族胆敢自称自己是黑王直系，姜氏亦是如此。 而神寂在姜氏历代家主的言灵中亦是第一次出现，无法保证是姜拓渊太牛*或是他生平有过其他的机遇导致血脉出现了类似返祖之类的情况。 似乎越猜越乱了…姜正皱眉，神情茫然，在床上翻来覆去将被子床单弄得一团乱麻。 至于最后取走姜拓渊血脉的男人… 毫无疑问，姜正和他哥哥逃出来的地方主人与这个男人极大可能是同一人，即使不是，两者也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或许从某方面来讲，没有这个男人便没有姜正的出现，但是… 我就是我！不是你们为了追求力量而创造出来的工具和怪物！ “我记住你的声音了。”姜正轻声道。 … 中央控制室。 “听说在3e考试里姜正出现了极度的愤怒的情况甚至险些失控？” “校长大人何必明知故问。”施耐德戴上无线耳机淡淡说道：“但是我认为校长还是应当将愤怒和失控分得清楚一些。” “没什么。”电话那头的昂热轻笑，“年轻人有火气很正常，还是及时发泄出来比较好。” “之前听说施耐德教授抱怨执行部人手不够，既然如此便把姜正纳入执行部专员名单如何。” “大一的学员还是应以学业为重，其他学员知道后想必也会有所不满的。”施耐德看到玻璃门外敲门的两位学员，伸手示意他们稍作等待。 “没想到号称铁面无私的施耐德部长也会如此关心学员的课程教学进度。”昂热说着不知是赞赏还是揶揄的话语。 “作为一名导师，自然要为自己的学生负责，不过既然校长发话了，那便将姜正与历代狮心会会长一样作为临时专员，随时接受任务征召。”施耐德给出方案： “将芝加哥警察局事件的录像拿出来放到论坛上，以后若是有学员能够独立完成a级任务或是有极佳表现，在通过执行部考核后一样可以成为临时专员。” “校长觉得如何？” “当然可以。”话筒中传来打火机的火焰点燃雪茄烟叶的滋滋声，“不过那个视频内容有些暴力了，我们的一些学员可能接受不了，稍微修饰一下吧。” “收到。” 施耐德挂断电话，两位学员得到授权后进入控制室，沿途的技术员们激动的与其中一位男孩招手问候。 “教授。” 姜正和楚子航来到施耐德面前。 “首先恭喜你们通过了3e考试，以及楚子航成为狮心会会长。”施耐德说着恭喜的话语，可是语气平静的像是在做死者的祷告。 “3e考试上午才结束，现在已经改完试卷了吗？”楚子航问道。 “虽然成绩还未公布，但学员导师会提前收到诺玛的短信，安排学员课程等事项。” 楚子航率先向导师汇报自己的情况，“我主修的是炼金工程学系，选了魔动机械设计学、炼金生物学以及炼金化学和制图课，选修方面则是太极、格斗与达斯纳语……” 怎么莫名有点回到高中的感觉…姜正听着繁琐的汇报，像是当初叔叔某天心血来潮问姜正今天上的课程是什么。 答：语文、数学、数学、英语；地理、历史、数学、自习；自习、政治、地理、自习。 叔叔听完一大串如报菜名一般的课程后直接选择了沉默，之后再也没有问过了。 不过后来这种高强度的学习模式收到了学生家长的投诉，仕兰中学便将晚上的几节自习课取消了。 看到施耐德的目光移向自己，姜正开口道：“主修的龙族谱系学，选了言灵学、炼金术引论、古生物学史和龙族基因学，选修的是驾驶课，格斗和实战侦查。” “楚子航在课程里面再加上一门《龙族家族谱系入门》，这是由校长亲自授课，难度不大，但很有用，可以早些学习。”施耐德说。 楚子航点头，当即在手机的备忘录上面写下来以免忘记。 “龙族谱系学的授课老师是古德里安教授，这些天他不在学院，等正式开学上课你会见到他的。”施耐德说：“《炼金术引论》的挂科率高达83%，不太适合新生去选，如果你担心挂科的话可以换一门。。” “炼金术而已啦，简单简单。”姜正不以为意地摆摆手。 “差点忘了你是有炼金术基础的。”施耐德点点头，不再劝阻，紧接着道：“校长刚刚打来电话，以后你便是执行部临时专员，在学院里可能会收到执行部的征调。” “行啊，刚好在学院里越来越闷了。”姜正点头，“给你们干活有什么福利吗？” “每月有基本工资，完成任务有提成，福利方面的话，专员遗体空运回家乡姑且算是一种福利吧。” 施耐德讲了一个冷笑话，“如果是单纯想要赚钱的话，但凡上过学院的金融课并顺利结课的话，在股票金融市场可以轻松赚到十倍于工资的金钱，所以我们向来很少关注专员们的生活质量，因为他们根本不缺钱。” … 第92章 一条消息已被撤回 “芬格尔！” 愤怒的咆哮在宿舍一区三楼走廊里回荡，有人打开房门伸出头想要一探究竟，在看到如同金刚怒目的s级后缩了缩脑袋，留下一条门缝等待事情发展的后续。 “师弟你冷静！冲动是魔鬼啊！” 芬格尔抛下电脑直接蹦到上铺的床板抱着被子蜷缩在最角落里瑟瑟发抖。 “是执行部让我这么干的！”芬格尔在大危机面前直接甩锅，“师弟你是知道执行部的势力有多么庞大，分部遍布全世界各地，在咱们学院更可谓是一手遮天！任何事情碰到执行部的任务都要为其让路，师兄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这就是你在视频里把我修饰成一个搞笑角色的理由？”姜正冷笑。 这发生的一切还要从施耐德安排下属将芝加哥警察局监狱视频“修饰”一事说起。 作为堂堂执行部部长，自然是不需要亲自下场去做删减视频、美化角色这种小事，于是干脆将视频与要求下放到执行部内部。 执行部的人一看任务要求，这不是新闻部的活嘛，这种小事用得着我们动手？于是反手交给了新闻部。 新闻部的狗仔们…啊不，是成员们一看，视频主人公居然是如今学院正当红的炸子鸡，s级学员姜正！这不得由我们的部长老大亲自操刀？ 于是视频一路兜兜转转来到了芬格尔手中，而视频的要求是，让视频看起来不是那么血腥恐怖。 在芬格尔长达数分钟的努力与慷慨激昂的解说之下，一个本应该是鲜血与杀戮、死亡与使命为主题的视频画风顿时变成了s级一路升级打怪获得打龙棍最后成功斩杀恶龙… 好巧不巧，这时有人私下发消息@芬格尔，内容后面紧跟的链接便是那个修饰的视频，音频自动播放。 “哈喽大家好，我是大家的师兄芬格尔，今天给大家带来的主角是我们的s级！在我们所度过的平静的某一天里，姜正孤身奋战完成了一件a级任务！”芬格尔努力用字正腔圆的汉语去解说，如果不是画面实在太过违和，或许这家伙还真有几分解说的天赋。 “俗话说，得众人之力者即无不胜也，用众人之力者无获不足恃也。可是在s级面前，敌人溃不成军，根本无法阻止起像样的进攻！” 刚开始芬格尔的解说挺正常的，时不时引用名言和成语还蛮像那么回事，可是越往后面这货就越来越放风自我。 “我艹！牛*！” 随着视频中姜正把扑上来的一人捶飞，芬格尔直接化身怒吼天尊，如夜店喊麦一般大声咆哮，“师弟的这一拳我愿称之为最强！天王老子来了也挡不住！我说的！” “这一脚至少有五十年的功力！你拿什么挡！告诉我，拿什么！” “一百个打一个被反杀你们会不会玩！” “困兽犹斗！死到临头还不纳头便拜求我师弟饶你一命，居然还敢反抗？小小囚徒可笑可笑！” … “话说，师弟他是吃什么长大的，据我所知在中国一直有着‘吃啥补啥’和‘以形补形’的说法，而且在民间也是大受欢迎，大家说我把师弟小时候吃饭的食谱要到手作为咱们学院餐厅的常驻套餐怎么样？” 视频中止。 “师兄你真嗨啊。”姜正淡淡道。 “师弟你听我解释……”芬格尔话还没说完，@芬格尔的那位学员发来一段音频。 “老大，你让我做的bgm做完了，我整理剪切了一首名叫《pyro》的歌刚好可以作为s级视频的背景音乐，完美卡点，真的是激情四射！” “师弟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芬格尔彻底放弃了挣扎，一副认罪任凭处置的样子。 “要发视频就直接把原视频发上去，对此有不满的让他们来剑道馆找我！有一个算一个，能让他们踏进第二天的课堂教室我不姓姜！” 姜正说完直接离开了寝室。 五分钟后。 由执行部官方账号发布了芝加哥警察局的原视频，并宣布s级学员姜正不需要参加执行部考核直接成为临时专员，参加任务后在没有额外注明下将自动成为任务总指挥官。 论坛再次一片轰动。 “大家不都是学员吗？怎么就突然感觉低人一等了。” 这就像是大家明明刚上大学还是懵懂无知的少男少女，而你的某位同学却已经踏入社会，在看不到硝烟的金融战场上掀起了血雨腥风，将叱咤风云的金融巨头们斩落马下。 “不是吧？即使是历代的狮心会会长也需要参加并通过执行部考核啊。” “不止！你看到‘执行任务自动成为总指挥官’了吗，这相当于见官大一级！” “怎么？你是指望一名真正的屠龙者和你一样在这里过平淡的学习生活？”有人站出来挺姜正。 “我不知道让屠戮过次代种的英雄再去参加什么考核有何意义，过家家吗？” “冷静、残酷、坚忍、高效，姜正学弟已经具备了一名合格专员的所有优秀品质。” ‘狄克推多’发言：“我建议，从今以后不仅是狮心会会长拥有提前进入执行部的机会，学生会会长亦然，或者凡是实力允许，得到多名授课老师许可后的学员均可以参加执行部考核。” “不愧是凯撒！”有人赞叹，凯撒的话将格局上升，并把压力给到了学院。 “格陵兰阴影”留言：“每年新生战争实践课的ace；受到任务征召的学员在a级任务中有重要表现将拥有提前参加执行部考核的资格。除此之外，在实战中战胜学员姜正同样如此。” 讨论区瞬间沉默，这是执行部负责人施耐德部长的id，他的发言完全可以代表执行部，或者学院真的要进入一个新时代了？ id名为“影子”的人留言：“剑道馆、格斗馆，三天之内接受任何人以任何目的的挑战，过时不候！” “这是谁啊？这么狂他家里人知道吗？” “兄弟你滑稽掉了。”有人@影子。 id“村雨”留言：“许久没和你切磋了，明天剑道馆见。” “古传圆心流”留言：“上次切磋受益匪浅，在下时刻渴望着能再次与阁下交手。” “金色风车”留言：“我会带着午饭去观战的。” “村雨”是如今狮心会会长的id，“古传圆心流”是学生会新秀龙马川枫的id，“金色风车”是学院新生中颜值最高者伊迪琳的id，后面还有凯撒、兰斯洛特、索恩、克莱拉等人的留言。 “影子”的身份似乎呼之欲出了…… 一条消息已被撤回… 一条消息已被撤回。 第93章 古德里安教授 《龙族谱系学》作为谱系学的一个类别，龙族谱系学将传授一种分析方法，考察龙类的族群起源、龙王的血统传承以及混血种的出身和出现。 这门课程不仅涵盖了方法论，更呈现了哲学观，同时还有龙王的野史八卦内容作为花絮点缀。 授课老师为卡塞尔学院该学科最出色的学者之一，古德里安教授，以友好宽容的教学态度吸引了众多惜懂新生，并长年无偿赠送学分。 值得一提的是，《龙族谱系学》学生代表为七年未能毕业的芬格尔?冯?弗林斯，评级从 a 级逐年下降为 f 级。 “事情就是这样，陈墨瞳、苏茜、兰斯洛特等人被曼斯?龙德施耐特教授、伊什梅尔教授、格拉乔夫教授等收为学生，很抱歉我的老友，因为这批学员太特殊了，我没办法帮你留下一个学生。”曼施坦因教授在他身旁遗憾说道。 “不不！”古德里安有些激动，“这怎么能怪你呢，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施耐德教授要收两个优秀的学员，他不是执行部负责人吗？收学生对他有什么好处！” “可能因为这两位学员在大学四年期间经常需要和执行部打交道。”曼施坦因试图为施耐德辩解一下，“你知道的，s级学员姜正如今已经成为在编的临时专员，而楚子航作为狮心会会长通过执行部考核后也会收到征召。” “哦！我的上帝！”古德里安捂着自己的胸口，满脸心痛道：“几十年未曾出现过的s级学员；大一刚入学便担任狮心会会长的优秀学员，如果能分给我一个的话，是不是就能……” “好了，老友。”曼施坦因拍拍对方宽厚的肩膀安慰道：“你的学术研究可是曾得到校长的认可，终身教授也不过是一个的职称而已。” 古德里安曾是哈佛大学的终身教授，但转进卡塞尔学院十几年却还是一位助理教授。 因为按照学院的导师制要求，哈佛大学的终身教授要转为卡塞尔学院的终身教授，需要成功培养过一个学生。 所以即使他教的龙族谱系学是学生选课率最高，好评最多的课程，也仍然无法成为终身教授。 而古德里安教授带过的唯一学员，便是七年未能毕业的芬格尔?冯?弗林斯，尽管不放弃每一名学生是一位导师应有的基本素养，但坚持了这么多年委实让他身心疲惫，想要再找一名学员让他完成自己的心愿。 可惜，今年的学员是近几十年来质量最高的一年，而他没有把握住。 最终在好友的安慰下，古德里安去上本学期的第一堂课。 … “伊迪琳！你也选了龙族谱系学啊。”在学院有着红发巫女之称的诺诺看到伊迪琳后蹦跳着过去，两人在座位上拥作一团，曼妙的曲线在校服下重合。 “我看论坛上有人说这门课的授课老师待人宽厚，而且考试容易通过，所以来赚学分了。”伊迪琳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道。 “是这样吗？我以为你是看到某人选这门课后才跟着选的呢？”诺诺狡黠着眨眼睛做鬼脸。 “才不是哩！”伊迪琳附在诺诺耳边小声道：“我直接看着姜正的课程表选的课。” 教室内的男生们痴痴地望着两位聊的火热的女孩，可惜她们一个已经是凯撒的女朋友，另一个则是与s级关系极近。 一个老人风尘仆仆地走进教授，鼻梁上架着深度眼镜，一头花白的头发蓬蓬松松，因为多年沉迷于学术研究所以基本从未梳理过。 他穿着一身逸遏的西装，一条肥大的裤子，神情略显沮丧。 同学们知道，古德里安教授到了。 “今天同学们缺席情况很严重啊。”古德里安扶了扶眼睛，望着三三两两空缺的座位说道。 有人心中咯噔一下，莫非是古德里安教授往年松散的教学方式受到了学院的批评，今天欲要一改常态，先给大家来一个下马威？ 不过今天同学们的旷课确实是有原因的，因为s级在今明后三天在剑道馆开设道场比武，大多数人都去观战去了。 “缺席的同学暂且先按请假处理，回头记得向诺玛要请假条，填写信息。”古德里安贴心地指导学生们方法。 真是贴心的教授啊！有学员心中感慨。 … “我们的世界上总是会出现无法用正常逻辑解释的灾难，有哪位同学知道历史上最神秘的三次爆炸？”古德里安教授讲课讲得眉飞色舞，一时冲动下开启了提问模式。 讲台下方的学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低头盯着书本，龙族谱系学的课堂总是这样，因为它经常会涉及到书本中不存在的知识。 眼看课堂就要冷场，清越轻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三场大爆炸分别是印度的摩亨佐·达罗死丘事件，北京王恭厂大爆炸，还有俄罗斯西伯利亚通古斯大爆炸。” 姜正站在门口，依靠着教室的合金门淡淡道：“印度长诗《摩诃婆罗多》曾经记述过摩亨佐·达罗的毁灭。那曾是一座辉煌的大城，消失在一场巨大的爆炸中，长诗中说‘空中响起轰鸣，接着是一道闪电。南边天空一股火柱冲天而起，太阳耀眼的火光把天割成两半…房屋、街道及一切生物，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天火烧毁了…’ ‘这是一枚弹丸，却拥有整个宇宙的威力，一股赤热的烟雾与火焰，明亮如一千颗太阳，缓缓升起，光彩夺目…可怕的灼热使动物倒毙，河水沸腾’……” “不愧是我们的s级新生！” 古德里安一路小跑来到门口，欣喜若狂地握住姜正的双手，就差问一句‘愿不愿意掀了施耐德那东西过来跟我混’。 “早上有点事情处理，迟到了。”姜正说。 “没有没有！”古德里安揽着姜正的肩膀往教室里走，仿佛全然忘记了这是在课堂，义正言辞道：“现在上课进行了…23分钟，s级有迟到23分钟的特权。” 姜正自然可以听出眼前教授对自己的包庇和纵容，不过他已经习惯了，因为高中老师都是这样对他的。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记着两列名字的笔记本纸张，交给古德里安教授，“今天这些学员不会来上课了。” 这下连教室的学员们也开始感叹s级乐于助人的精神。 姜正找了个位置坐下，小声嘀咕道：“早上的挨打名单而已，有什么可惊讶的…” 第94章 下午茶 “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我还想着中午去看你呢。” 伊迪琳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讲台之上完全无视学生之间窃窃私语的古德里安，低声问道。 “一共有多少人？我想想…”姜正耸耸肩，“大概四十多个人，平均一个人花费三十秒，算下来也就二十多分钟，如果不是他们进入场地时喜欢问好以及鞠躬的话还可以更快。” “那你下午还去吗？” “不去了，今天要打的打完了，剩下的明天打。” 真凶残！坐在附近的学员听到姜正的话不禁在心中感慨。 “报告！”教室门外又有学生到来。 鼻青脸肿的兰斯洛特和龙马川枫相互搀扶着走进来，引起教室里学员的阵阵惊呼。 其实他们这个时候应该在医务室，大多数人被姜正打昏之后被观战的学员直接抬走，可是后面昏倒的人越来越多，以至于观看的人手不够用了。 兰斯洛特和龙马川枫醒来之后想到如果新学期第一堂课便缺席不太合适，于是顶着晕晕乎乎的脑袋来到了教学楼。 “两位同学你们怎么了！”古德里安大惊失色，放下手中的粉笔前来问候两人的状况。 “没事的教授，这是我们切磋的时候不小心弄伤的。”兰斯洛特说。 “万分抱歉！”龙马川枫鞠躬，“耽误了您的讲课时间。” 两人在教室学员的数台手机摄像头的拍摄下落座，有那么一瞬间，他们觉得去医务室包扎一下或许是更好的选择…… 下课铃声响起，有性格顽劣的学员直接翻过课桌奔向门口，可男生在左脚越过门槛的时候身体突然僵在原地不再动弹。 因为他的面前站着一个老人。 老人银白色的头发整齐地向后梳去，铁灰色的眸子跳荡着光，岁月使他的皮肤变作了开裂的古树，今天他没有穿着往常的黑色西装，而是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胸前的口袋里放着一块天蓝色手帕。 “我觉得无论何时，我们总是需要保持一份尊师重道的思想，这会让生活更有意义。”昂热微笑着拍了拍男生的肩膀，“当然，充满朝气活力的人生亦是精彩万分。” “校长！” 男生涨红了脸，既有做错事情的惭愧与羞耻，又有见到偶像的激动与紧张。 “古德里安教授，希望我的到来没有打扰你的讲课。” “当然没有！”古德里安手忙脚乱地整理了一番自己邋遢的着装，随后如同大头兵一般站在原地。 昂热在学院里教授的《龙族谱系入门》一课与古德里安的《龙族谱系学》课程关联度极大，从字面意义上龙族谱系入门应该是龙族谱系学的分支，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学员们常常表示在龙族谱系入门一课中学到的知识更甚于龙族谱系学课程，只是由于校长经常出差的缘故，每月总是会少上几个课时。 “我听说今年你没有招收到新学员的事情，对此我也非常遗憾，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明年招收的最优秀学员会交由给你来指导。”昂热许诺道。 古德里安受宠若惊道：“真的吗？不是…我是说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尽职尽责将他培养成为最出色的学员！” “相信你会的。”昂热将目光投向教室，尽管因为他的到来这堂课已经被拖了一分钟有余，但没有一位学员露出不满的神色。 “姜正。” “啊？”姜正抬头，见昂热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心说这老头要搞什么幺蛾子。 “首先恭喜你，成为如今学院唯一的s级学员。” 哗！ 教室众人无不起身鼓掌，尽管大家都知道姜正有着s级实力，但当这一刻真正发生在自己眼前时却仍然感到心潮澎湃。 “s级不仅是能力的象征，更是责任，我相信你会将自身的光辉洒向整个世界！”昂热给出高度赞赏，最后说道：“有空的话下午可以来我的办公室坐坐。” … 姜正轻嗅着空气里弥漫的淡淡木香，放眼看去都是老木头油润的色泽。 校长办公室是距离英灵殿不远处的一栋不太起眼的二层建筑，周围被树丛包围着，从外面看简陋得就像一个车库，不过里面却完全是另一种感觉。 这座小楼的一层二层是打通的，整个屋子就是个书架，四壁除了油画就是高到顶着天花板的书架，上面摆着成套的精装本和古籍拓印本，贴着书架的楼梯和平台高高低低，方便人在这个巨大的书架屋里爬上爬下。 曲曲折折的木楼梯把整个空间分割成小一块一小块，仿佛巨大的鸟笼。中央天井上是一扇巨大的天窗，镶嵌着磨砂玻璃，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外面的阳光与天空。 若是在下雨时坐在这样的一间屋子里，门外是湿冷的空气，而你可以在温暖的屋内品味香气四溢的红茶，吃着精心准备的糕点，看着天窗上无数的雨滴如针线般落下，或许别有一番感受。 “在我记忆里每一位来我办公室喝下午茶的学员都是很开心的样子，虽然不至于是大喜过望，但没有一个像你这样死气沉沉的啊。”昂热轻笑着摇头。 被校长邀请喝下午茶，在卡塞尔学院比奖学金还要让人眼红的荣誉，而姜正只觉得眼前的这个老头肯定有事情要自己去做。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校长您还是先说正事吧。”姜正看着木桌上精致的黑巧克力蛋糕不断分泌唾液，显然这场下午茶昂热是用心准备过，知道他最喜欢的甜点是什么。 “替我出趟差如何？” “去哪？” “日本。” “不去！”姜正一口回绝。 第95章 一件事、一个人 “秋季可是日本赏红叶的最佳时节，树林里到处盖满了火红的秋叶，京都、东京、名古屋、大阪等城市街边道路上随处可见热情似火的红叶，当你漫步其中，心情往往会豁然开朗。”昂热说。 “校长，你换个地方我肯定就去了，但日本真不行。”姜正苦着脸说：“上次差点就挂了，现在东京警视厅和蛇岐八家还有我的通缉令呢。” “嗯，上次东京的事情确实闹得挺大的，本部这边也有所耳闻。”昂热沉思一番，宽慰道：“可是如今你再去的身份已经全然不同了，你既是姜氏家主，代表着中国世家，同时又代表着北美本部。” “要知道，蛇岐八家成立的日本分部在明面上可是本部的下属，这次你是以监察官的身份，权力很大啊，他们会去机场迎接你，还要给你安排全日本最好的酒店和餐厅。” “道理是这样，可实际上他们是完全自治的啊！”姜正挠头，“说不定刚下飞机我就被几十条枪给指着脑袋了。” 你是皇帝派的钦差大臣不错，可架不住对方是独霸一方的封疆大吏，掌管独立的兵权和财权，你想要在他的地盘上做事还要看人家脸色的哩。 昂热没想到姜正这边的阻力会这么大，但作为一位教育家来说优秀的口才是必要的技能，继续循循善诱道：“当初你遇到的源家少主源稚生便曾在卡塞尔学院进修，如今他可以算作你的师兄。” “况且当初你的年纪还小，如今你不知道要比两年前的自己强大了多少倍，难道你不想战胜自己的心魔，证明自己么？” “好吧好吧，我去还不行吗？怎么连心魔都整出来了。”姜正终于点头答应，开始了连番盘问：“什么时候去？” “只有我一个人还是怎样？” “出差的目的是什么？” 得到肯定答复的昂热不紧不慢地喝了口红茶，说道：“时间上会在一周内，倒也不必着急。” “与你同行的会有一至两名刚毕业加入执行部的专员，他们会无条件服从你的命令。” “不想要拖油瓶，带几个实力差的人去日本还不如带个芬格尔，好歹乐子多。”姜正摇晃着脑袋。 “这个你放心，他们都是在学院上学期间便有着丰富任务经验的学员，其中一人你见过，曾参加卢克索任务的卡文迪许。” “是那个‘四眼’啊。” 姜正眼前一亮，卡文迪许的言灵是重明，拥有极为出色的狙击能力，确实算得上是不错的助力。 “至于目的嘛…”昂热收敛了笑容，目光深幽不见底，无波无澜。 “帮我确认一件事情，以及调查一个人。” … “我知道了。”听完要求后的姜正脸色沉重，如染冰霜，仿佛亏了一个亿，“我只能说尽力。” “你看过蜘蛛侠么，上面有句话我很喜欢，能力越大，责任就…”昂热侃侃而谈。 “校长，喝不下了，太撑了。”姜正忍不住打断。 “好吧。”昂热算是打住了话头，指着桌面的茶杯道：“你确定不尝尝吗？如果说作为校长请学生喝下午茶，学生却一口茶没喝，那这次下午茶未免也太失败了。” “考虑到你可能喝不惯其他茶叶，所以这次特意拿出了我珍藏多年的正山小种，它出产于中国福建省的桐木关。在制作时会采用松针或者松柴熏制，制好后的茶叶，具有独特的松烟香。” 姜正在昂热殷切的目光中拿起骨瓷杯轻抿了一口橙黄清明的茶水，天然的香气并不强烈，细而含蓄，味醇厚甘爽。 “还不错。” “想要得到一句你的赞美可真难。”昂热微笑，下一刻看着姜正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塑料袋，疑惑问道：“你拿袋子做什么？” 姜正将玫瑰状草莓雕刻的巧克力蛋糕小心装进袋子里说道：“想来校长不喜欢吃甜点，我这边直接打包带走，省得浪费。” 昂热看着空空如也的糕点盘子哭笑不得。 送走了姜正，一个身材发福的中年男人大摇大摆地走下楼梯，一屁股坐在尚有余热的座位上。 随手将骨瓷杯中的茶水泼在茶盘表面，重新倒上一杯红茶一饮而尽，目光瞥了一眼仅剩下点巧克力残渣的托盘，“这是有史以来我见过的最干净的一次，都不用洗盘子了。” “你在楼上的动静太大，他应该发现你了。”昂热起身把茶叶盒放回柜子里。 “拜托，我只是打了个哈欠好吗？”男人瞪眼，不知是再在抱怨昂热的话还是这种抠门的举动。 “那孩子太警觉，看上去平易近人，可实际上很难认清他的内心。” “你怎么没有把那技术交给他？他没有加入狮心会，想自己发现可不简单。”男人问道。 “你知道姜正刚来学院时做了什么吗？”昂热饶有兴趣道：“在图书馆将所有和血统有关的书籍找过来了一遍，不过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他的好友楚子航现在又是狮心会的会长，最近每天藏书阁里都有他进出的记录。” “合着这小子是早有预谋的啊！”男人猛拍大腿。 昂热的额头抽了抽，忍住没有发火，继续说道：“不过狮心会的藏书阁很大，上次拿到这技术的学员又把它放在了最隐秘的位置，他走之前是拿不到了。” “不过让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去日本确定没事吗？日本那群家伙可是出了名的凶残，尤其是他们两边还有仇的情况下。”男人说道：“要是他出了问题，中国世家那边可不会善罢甘休。” 昂热把玩着骨瓷杯，轻声道：“不会的。” 第96章 叶胜、酒德亚纪 “请问师弟，以一己之力占据校十大头条新闻七席之位有何感想？”芬格尔手持着录音笔站在姜正身旁问道。 “……” “请问师弟，作为刚入校便受邀与校长共进下午茶有什么感受吗？” “……” “师弟，听说执行部最近频频有任务发布，师弟是否参与其中呢？能方便透露一点吗？” “……” “师弟给个面子啊！”芬格尔放下录音笔，旁边新闻部小弟将肩膀上扛着的摄影机垂下。 “你现在的样子就像是无良经纪人忽悠尚未见过世面的艺人。”姜正淡淡道。 “没办法，师弟你现在可是咱们学院的流量担当，随便一条和你有关的帖子都能有上千的评论，凯撒和楚子航他们的流量仅限于学院之内，可师弟这边还有大量执行部的人去关注。”芬格尔垂头叹气，感叹着生活不易。 “甚至有女生开出一百美元一条的价格购买你的个人信息，一条龙信息服务下来少说能有个几千块，你知道师兄下了多大的决心和毅力才能坚守住底线吗？” “看来师兄你的底线挺脆弱的嘛。”姜正笑着揶揄。 姜正知道芬格尔说的话是真的，学院内的学生近半都是来自于世界各地的混血种家族，而他就是一只未长大的幼虎，各方无不想要把自己给搞走带回去圈养起来…然后刚好这些女生们也有这个意思，于是造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不过慑于李氏及学院的影响力，目前他还没有见过不长眼的东西上来送人头。 “扎心了师弟，你居然这么挖苦师兄。”芬格尔哭诉。 “吱”地一声，寝室门打开，一群狗仔看到来人立刻开始拍照，甭管有没有事情发生先拍几张照片也多少能搞点噱头出来。 楚子航近来的变化越来越大，气质冷峻，呆在他身边仿佛在冰箱里一般自带降温功能。 “寝室内属于私人空间，各位还是收敛点为好。”楚子航语气冷淡，空气宛若凝滞，被他目光注视的男生无不低下头避免对视。 “哎哎！好的会长。”狗仔们点头哈腰收回设备，悄声离开。 他们通过长时间的接触，逐渐摸透了304寝室两位大神的性格，关于s级只要不触碰到他的易怒点平时还是非常和蔼可亲的，而楚子航要在他提出建议的时候立刻去做，除非你有足够合适的理由拒绝他。 “师弟我先走了，你要是有意出售个人信息的话记得找我啊！”芬格尔挥舞着大手，“我三你七，放心师兄的信誉，绝对不会让那些女生知道是你主动卖的。” “滚呐！” 等外人离开寝室，楚子航开口道：“教授让我们最近几天去找他一次，说是与你出差的任务有关。” “那就现在去吧，反正下午没课。”姜正跳下床铺。 … “你好，施耐德部长在吗？” 一个年轻男人站在中央控制室的门外，他长着一张中国得不能再中国的脸，身上穿着执行部专员的黑色风衣，一头蓝黑短发，皮肤或许经历了长时间的暴晒变得颇为黝黑。 “这不是叶胜吗？”有技术员认出男人的身份，抬了抬高度数的眼镜笑道：“你怎么又来学院了，酒德亚纪不是毕业了吗？” 作为a级学员，叶胜在学院的知名度颇高，加上不错的口才和吃苦耐劳的性格，在毕业后加入执行部的一年中完成多次任务，其中不乏有a级任务存在，已经隐隐有成为王牌专员的势头了。 叶胜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有事情来找施耐德部长。” “好了。”技术员双手在电脑键盘一顿噼里啪啦地操作，“部长同意了，你进去吧。” “多谢！回头请你吃饭。”叶胜道谢后快步走进控制室。 “什么事。” 施耐德铁灰色的眸子冷冷地注视着叶胜，并未因对方一年内极高的任务完成率而改变态度。 叶胜悄悄吞咽一口吐沫，没有一位执行部专员喜欢和这位顶头上司见面聊天或是述职，他也不例外。 绝大多人会采用邮件的形式发送任务报告，不得已的情况下会进行语音或视频联络。 “我听说酒德亚纪专员被分配至日本进行一件任务，我想申请参加进这件任务当中……”叶胜看着施耐德冷酷的脸庞心里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 执行部有规定，情侣是禁止作为搭档一起完成任务的，而他和酒德亚纪的地下恋情被两人在学院里长时间的搭档练习所掩盖，大家只是觉得两人的友情深厚。 专员加入执行部的第一件任务需要按照总部的安排，根据本次任务的表现与完成程度打分，成绩优秀的专员可以自主挑选世界各地的分部入驻。 叶胜想要在酒德亚纪的初次任务中帮忙完成任务，帮她得到一个不错的成绩。 … 相貌甜美可人的女孩神情焦急地站在中央控制室门外。 “酒德亚纪？你怎么也来了？”门口的技术员主动开口说道：“叶胜刚进去不久，你若是要进去的话需要等他出来…对了，你第一次任务被安排到哪里了？” “日本。”酒德亚纪轻叹，“我们在学院的时候一直是搭档，叶胜可能是想要我们分到同一个分部吧。” “日本？”技术员下意识缩了缩脑袋，随后道：“这个倒不必担心，你们导师都是同一人，执行部肯定会考虑到的。” “或许吧…” 酒德亚纪看向不透明的玻璃大门，仅能通过不断变化的颜色深浅度来大致判断里面的人所在位置。 两位穿着墨绿色校服、相貌俊俏的男生并列朝这边走过来，酒德亚纪看了两眼迅速低下头，想到自己可能挡到了对方的路，连忙让出前台登记的位置给学弟。 只是两位的目标似乎并不是这里，其中一名男生在口袋里翻出一张学生卡，在控制室门口的门锁处轻轻划过…咦，什么时候学生卡能开中央控制室的大门了。 “叮铃铃！” 玻璃大门打开，两名男生径直走了进去。 酒德亚纪眨巴着黑珍珠般的明亮眼睛，不禁疑惑问道：“他怎么…” “他是s级啊，学生卡可以打开学院内一切的禁制。”技术员露出理所应当的表情，随后‘哦’了一声道：“忘记你这些天一直在忙着执行部的事，没空关注学院。” “s级！原来是真的存在的么…” 酒德亚纪震惊地咽了口吐沫，想要打开自己的电脑登上守夜人论坛看看自己这些天错过了什么。 “喂！那个谁！你进不进，不进我关门了。” 刚刚刷学生卡的男生扭过头来冲着酒德亚纪大喊。 “进进！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酒德亚纪急忙点头，脸庞上露出一个温婉甜美的笑容，鞠躬感谢。 第97章 保密 “本次任务是由校长亲自发布，由指挥官全权负责，如果你能得到本次任务总指挥的同意，执行部这里不会有反对意见。”施耐德淡淡道。 “校长！”叶胜的腰杆不自觉地挺直了，郑重问道：“不知是执行部哪位前辈担任本次指挥？” 施耐德说：“他就在你身后，有需要直接找他好了。 “s级？” 叶胜惊讶地瞪大眼睛，他当然知道如今在学院有一位如日中天的新秀学员，但没想到是对方负责执行本次由校长发布的任务。 只要不是因为在没有信号的深山老林里执行任务或是长时间未查看守夜人论坛的专员都知道学院出现了一位实力超乎寻常的新生。 次代种大家没有见过，实力自然也就不清楚，但姜正在自由一日轻松击败众多优秀学员与芝加哥警察局以一破百的视频却让他们清楚认识到了相互之间差距。 而之所以专员们会如此关注姜正，更多的是因为前些天执行部发布的一则消息通知，s级拥有了参加任务便自动获取指挥权的特权。 这是皇上御赐了尚方宝剑誓要斩尽佞臣的节奏啊！ 虽然有卢克索事件正面影响的持续发酵，大多数专员乐意在困难任务中有实力强大的人带飞，但有小部分人无法接受在执行任务时空降一位陌生的指挥官领导。 “你好，我叫叶胜，卡塞尔学院2003级，加入执行部已满一年。”叶胜知道s级不认识自己，主动自报家门道：“完成a级任务两次，b级任务十一次，c级任务二十六次；我希望自己能够加入前往日本的执行团队中。” “叶胜…” “你先别急，我只知道一个卡文迪许要去，其他人还不知道都有谁呢？”姜正摆摆手。 “第二个人是我，姜正君，我叫酒德亚纪。”酒德亚纪弱弱地举起右手示意自己的存在。 “哦，还不错，刚好是日本本土土着的。”姜正说：“你们都擅长什么？” “我擅长侦察、近身格斗以及各种运动。”叶胜快速道。 “我…我也是。”酒德亚纪站在原地半天最后憋出了一句话。 “她擅长的和我相同，我们在学院的时候是长时间的搭档，相互配合可以极大提高行动效率。”叶胜迫不及待地为身边性格内向的女孩补充。 “无所谓了，你想加入就加入呗，反正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的。”姜正点点头，似乎没有了继续聊下去的欲望，“回头你们两个做好准备，去剑道馆找我。” “啊？”叶胜先是被姜正随心所欲的态度作风给惊到了，随后立刻答复道：“明白！” 叶胜与酒德亚纪向施耐德告别离开。 “教授，你找我们的频率是不是有点高啊。”姜正说。 “如果不是有事情自然不会找你们。”施耐德在金属墙柜里抽出两份档案袋扔在桌子上，淡淡道：“你们两人的档案信息中，都没有填写言灵这一项内容。” “为什么？” 姜正与楚子航两人面面相觑，看着对方似乎在说“你怎么也没有填”。 “3e考试中，我并没有出现言灵课上老师所讲授的‘无法忍受想要歌唱的冲动’。”楚子航说。 施耐德铁丝面罩下罕见地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具体是怎样的？无法感知到体内有与言灵有关的龙文存在吗？” 言灵是因龙族基因产生，通过使用龙文沟通规则引发异常现象，龙族对元素特有的控制能力使得混血种在一定程度上继承了这股力量。 因此当混血种想使用言灵时便需要吟颂龙文。 楚子航想了想说道：“有龙文存在，但是我无法将它完整地吟唱出来。” 施耐德沉默了一瞬，狭长的灰色眼睛洞隐烛微，半响开口道：“以后在没有我的允许的情况下不要再去尝试吟颂龙文释放言灵。” “为什么？” 同样的语句，不过这次发出疑问的人换成了楚子航。 “因为你的言灵很可能不是处在常规范围内的正常言灵。”施耐德说。 楚子航瞳孔微缩，姜正也是不免有些惊讶，正常言灵是指言灵序列表中前88位的言灵，而89—100位，评级‘危险’；101—112位，评级‘高危’；113—118位，评级‘绝密’。 言灵的力量源于龙文与龙族血统的共鸣，并非是序号越高的言灵威力越强。 言灵序列表是以言灵的稳定程度排列，序号越高言灵越不稳定，而恰恰这些不稳定的言灵造成的破坏会更大。 就像威力越大的炸药，越不稳定，越容易爆炸，硝酸甘油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不要不放在心上！”施耐德冷冷道：“你们难道真的以为四十多年前的s级是吞枪自杀而亡吗！若是真的有人相信这种可笑的死法才是真的可笑！” “高危言灵失控？”姜正说。 “言灵?涡，海洋与水之王一脉的高危言灵。控制水流，聚成包裹自身的球状漩涡水壁，漩涡爆炸时有高爆炸弹级别的杀伤力，同时爆射出的水具有很强的穿透性。” “他在大二时参加的一场任务中，释放了这个言灵，由于操控不当，在漩涡爆炸时被炸成了碎片。”施耐德叙述的语气平淡，不过仔细四十多年前这位执行部负责人估计还没多大，与那位s级想来没什么关系。 “我知道了。”楚子航点头答应。 施耐德看向姜正，“不知道你这边有没有合适的理由？” “合适不合适还不是要看教授你。”姜正耸耸肩，“因为这个言灵对我很重要，需要保密。” “很好的理由。”施耐德竟是意外地点点头，“言灵是每一位混血种的底牌，保密性是必要的，尤其是你的身份决定了普通的档案记录保密不适用于你。” 第98章 源稚生 “叶胜和酒德亚纪是近些年执行部发掘出的优秀年轻人，其中叶胜的言灵是蛇。”施耐德转而聊起了刚刚的的两位年轻人，并罕见地赞扬了他人。 “蛇？” 楚子航的言灵课目前仅上了一节，虽然他通过课下预习记住了让无数学员为之头痛吐血的繁琐复杂的言灵序列表，但大多数言灵的具体效果却不甚了了。 “言灵?蛇，向四周探测并向并向施放者脑部直接传达信息的虚空之蛇，搜寻速度与“蛇”所处环境的导电性有很大关系，“蛇”的数量与搜寻范围与施放者血统相关，某些人认为这种能力可以解释为生物电流。”姜正在一旁普及知识点，接着道： “不管是叶胜还是卡文迪许，能力均是偏向于侦查类型，校长和教授很看重这次任务啊，那个叫酒德亚纪的女生来自日本，却不是蛇岐八家的人？” “蛇岐八家只是日本最大的混血种聚集群体，还有很多的散人混血种存在，比如富山雅史教员。”施耐德说。 “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三天之内吧。” …… 日本东京。 一场秋雨将这座城市提前带进了深秋的季节，夜空上星光灿烂绚丽，银座的璀璨灯火如梦幻般繁华，街头上霓虹闪烁，纵横交错的街道如棋盘分布，高楼大厦巍然屹立。 枫叶被雨水冲刷一片片落下，铺满整片道路，仿佛时间的终结又如同生命的枯萎。以此来迎接即将来临的寂寞冬天。 源氏重工。 身穿黑色长风衣的年轻男人赤足走在木板上，腰背挺拔，他英俊的脸庞中透着些许阴柔气，白净的皮肤有着大理石般的质感，眉宇有力。 男人手上戴着的一枚龙胆纹的银戒指代表着他的身份，源家家主，蛇岐八家少主，源稚生。 源稚生将手中提着一柄暗红鞘的长刀侧放在地面，跪坐在榻榻米上，与对面的老人注目对视。 老人的鼻梁挺直，眼睛深陷，面部线条如刀刻般清晰，跟一般的日本老人有区别，但他有着色泽纯正的黑瞳，一举一动都带着浓厚的日本味。 橘政宗，橘家家主，蛇歧八家的大家长，他是当今掌控着日本黑道的男人，挥手间便足以掀起腥风血雨。 “今年的秋雨格外寒冷刺骨，恐怕之后迎来的又是一个难熬的冬天。”橘政宗为源稚生倒上一杯热茶，源稚生双手接过，轻抿一口放在桌面上不再动弹。 源稚生透过被雨水留下斑驳痕迹的大厦玻璃看到了外面繁华而充满凌乱的街道。 在他看来，东京亦是如此，在经济繁荣的外表下，却半隐半现着无数的纷纷扰扰，杂乱无章。 橘政宗眼神迷离，轻声感慨道：“在明治时代之前，日本底层的人民无法获得足够的木材作为冬天的燃料，如果经历这样的一个冬天，恐怕又要出现无数的冻死之骨。” 源稚生双手按在大腿上低着头默默倾听着橘政宗的所言所语，大概上了年纪的大人物们喜欢点评一切，历史、季节、人民…他不喜欢却也不反感听这些东西。 他心里有属于自己的一把标尺，旁人的话语或许会让它发生左右偏移的变化，但没有事情可以逾越过它所画的界限。 “秘党又要派人来视察日本分部了。”橘政宗在片刻的沉默后突然开口。 源稚生眉头微皱，不明白政宗先生所言为何，短则一年，长则三年，学院本部便会派遣执行部专员作为监察官调查日本分部的任务完成与地区和平维持状况。 和对待学院本部送来的“孩子”不同，日本分部对待这些早已闻名于外的执行部专员们还是颇有礼节风范的，若是有王牌专员到来，临走时还会赠送给对方一些小礼物。 只要这些本部专员不要挑三拣四、想要找出什么东西，大家自然井水不犯河水，一路相安无事。 政宗先生提及此事莫非是不满秘党对蛇岐八家的掌控？想要将蛇岐八家真正独立出去？源稚生坐在位置上思绪翩跹。 “这次本部派来的检察官稚生你见过的。”橘政宗脸色平静，看不出什么东西。 “我认识？是当初我在学院的同学？”源稚生曾在学院本部进修，甚至获得过校长奖学金，自然认识一些学员。 “不。”橘政宗摇了摇头，缓缓吐出一个名字，“姜正。” 姜正？ 源稚生听到了这个似曾相识的名字，最后将名字的主人锁定为他在两年前遇到的一位少年。 严格来说，是敌人。 不等源稚生发问，橘政宗主动道出了原因：“中国世家与欧洲秘党达成了同盟共识，双方以卡塞尔学院为纽带，中国向学院输送了多名家族优秀子弟，其中便有姜正。” “而且这个孩子如今的身份与当初已是大不一样，以李氏为首的世家将他捧为姜氏家主，此行他代表着中国世家与欧洲秘党两个庞然大物。” “如果政宗先生是担心我去找他麻烦的话大可不必担心。”源稚生说：“他杀的是关东支部部长北原仓介，我向来不喜欢那人的行事作风，若非政宗先生平时的教导，恐怕我早送他去见蛇岐八家的先辈了。” “后续追杀姜正只是为了蛇岐八家的颜面不容侵犯罢了。” “稚生你成长了啊！”橘政宗赞许地点头，“但我要说的不只于此。” “你觉得如果姜正死在日本的话会发生什么？” 源稚生皱眉，想了想道：“轻则世家与秘党会向蛇岐八家索取大量赔偿，钱财不过是小事，他们可能会索要蛇岐八家的控制权，将蛇岐八家真正变为日本分部；重则开战，血流成河，虽然近些年我们强大你许多，但我从不认为蛇岐八家能够同时抗衡世家与秘党的力量。” “没错，姜正的死只不过是一个理由，但无论哪种情况都会让蛇岐八家陷入无休止的混乱。”橘政宗幽幽道：“那么，如今的日本有谁希望看到这种局面出现呢？” “猛鬼众！” 源稚生如同被惊醒的猛虎，眼神凌厉而凶残，身旁的长刀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杀意在刀鞘中隐隐颤动。 第99章 神社 “没错，猛鬼众。”橘政宗点头，“为了扳倒我们，他们甚至会选择和秘党他们合作来讨伐我们，因为他们要的只是一个混乱无序的日本，而混乱也正有利于日后秘党对日本的掌控。” “那依政宗先生的意思，我们要将他保护起来？” “差不多吧，本部已经打发来邮件，调查团正式出发时间在三天之后，于东京时间下午三点到达羽田机场。” “明白。” 源稚生懂了，这次是真的要带孩子，不仅要好吃好喝地供着，还需要专人来贴身保护，可不就是带孩子吗？ 只是一位强者真的会老老实实接受他们的保护吗？虽然姜正目前仍然是个孩子，在日本去超市买酒老板都不会卖给他，但不可否认的是，那个男孩确实有着超出寻常混血种的实力。 告别橘政宗，源稚生回到走廊上，一个女孩从角落的阴影处走出来迎接他。 女孩上身穿着黑色西装搭配修身的长裤，梳着高高的马尾辫，戴一副平光眼镜。 “久等了，樱。”源稚生轻声道。 樱轻鞠躬后默默跟在源稚生的身后不作言语，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初来乍到、在少主身边笨手笨脚的女孩了，最初在源稚生这样向她问好后，她总是会不知所措，然后是一连串原地鞠躬、道谢与抱歉。 可惜源稚生是个并不敏感注重细微之处的男人，发生在樱的身上的各种变化只会让他觉得樱平时的工作做得越来越好了。 矢吹樱，源稚生的助理，蛇岐八家少主贴身的“小姓”。 源稚生站在源氏重工的大楼前看了一会儿雨，可是这场秋雨似乎并不给少主面子，没有一点想要停下来的迹象。 “回神社吧。” 当他不知道去哪里的时候便会选择去神社，至少在那里不会有太多人，也不会有分部里繁多琐碎的任务，只有一些神官和老人。 “是。” 樱打开黑伞举起挡在源稚生的头顶正上方，淅淅沥沥的雨水砸在黑色的伞布上发出砰砰的闷响声，全然不顾自己黑长直的头发被打湿了半边。 源稚生突然一把抓过雨伞，将伞面同样罩在樱的上方，两人各占黑伞的一半。 樱的脸颊如火燎一般羞红，好在他们乘坐的悍马就停在路边，稍微走上两步便上了车，车内温暖的环境让她的心情快速平复下来。 “三天之后，去羽田机场接人，学院本部派来的检查团会到达东京。”源稚生坐在副驾驶说。 “是政宗先生安排的？”樱目不转睛盯着前方的道路，悍马的速度在短短数秒内提高至百公里每小时，在车流量庞大的街道上轻松地超越一辆又一辆汽车。 “检查团应该不需要少主您亲自去接机吧，要不要让乌鸦和夜叉去？” “他们应该完不成这个任务。”源稚生摇头道：“樱你还记得姜正这个人吗？” “姜正？” 樱对于突然从源稚生口出蹦出的这个中国名字感到有点陌生，但源稚生近些年做任何事身边都会有她跟着，短暂的头脑记忆风暴后让她想起了那个隔着一条马路与蛇岐八家对峙的稚嫩男孩。 “如果是他的话乌鸦和夜叉确实不行。”不是樱贬低这两人，乌鸦夜叉都是组织里声名赫赫的精锐，凭借浴血搏杀的汗马功劳才得以直接效忠于少主，但在那个男孩面前这样的实力还不够看。 “樱你对姜正的印象是怎样的？”源稚生问道。 “行事风格果决，有着一股斩钉截铁的意志；狠厉中却又带着点少年人应有的稚气洒脱。”矢吹樱想了想说道。 她没有说的是，如果不是因为姜正暗杀北原仓介一事，大概可以和源稚生成为不错的朋友。 悍马停靠在东京郊外的一座山中，这里是禁止游客或市民进入的区域，蛇岐八家通过东京都政府与东京警视厅开具了长达百年的封山条文，称为蛇岐八家的私有领地也不为过。 雨水在神社的屋檐上飞落划出漂亮的抛物线，园中的百年樱树的叶片已经变成了红色。 源稚生抬头看向这座古典的神社，每年家族都会对它经过细致的翻修，没有任何破落的感觉。 唯有一座被烧焦的鸟居…源稚生视线在残破的鸟居上微微停留一瞬，继续沿着石阶向上走去。 神社本殿前有一面朱红色的石壁，多年以来一直保持着如此，甚至没有人来清洗，石壁上大片大片干涸的血迹，渗进了石缝里。 他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没有人向源稚生解释，而他也不想要过问。 关于源稚生在美国留过学、喜欢的是西式生活、跟日本格格不入这样的传闻在家族中已经流传得很多，而事实确实如此，若不是身上一种名为责任的枷锁束缚，或许他早已离开了日本。 沿途通向本殿的走廊墙壁上画着各家族的家徽，分别是橘家的十六瓣菊、源家的龙胆、上杉家的竹与雀、犬山家的赤鬼、风魔家的蜘蛛、龙马家的马头、樱井家的凤凰和宫本家的夜叉。 有神官看到源稚生，踏着细步上前鞠躬后默默离开，神社中游荡着祖先的魂灵，任何大呼小叫都是对祖先的不敬。 “帮我拿几瓶酒过来。”源稚生走进供奉殿，这里除了定期打扫的人基本没有来这里，每次他都会一个人躲在这里喝酒。 在喝酒这件事情上，蛇岐八家少主的身份带给他的只有不限量的好酒，他从未去过东京那些豪华的夜总会，包括彻夜欢歌不夜天的台场和歌舞伎町一番街。 东京新宿区大大小小的娱乐场所不是属于家族旗下便是受家族保护的，若是让下面的人看到八家之一的源氏家主的喝醉场面总归是不太好的。 供奉殿的正中央供奉的是天御中主神、高御产巢日神、神产巢日神，其中高天原成一神名曰天之御中主神，此造化三神成坐而隐其身于高天原。 紧着着是伊邪那岐神和伊邪那美神，神话中是这对兄妹加夫妻让日本走向了历史的开端。 后面是天照大御神，是掌管天界高天原；月读尊掌管夜之食原；素戋呜尊，又称须佐之男，统管沧海之原。 因为神道教的影响，在日本的神话中万物皆可为神。 源稚生打算绕到神像后面去喝酒，倒不是认为在他们面前喝酒有些不敬神明，只是觉得对着几个相貌奇怪的神像心里隔应。 第100章 三剑 源稚生脚步忽地停了下来，径直走向一侧的由金丝楠木雕刻的无窗柜。 日本是个资源极度匮乏的国家，同时也是不生产金丝楠木的，但每年会选择从东南亚和中国进口大量的桃花心木、胡桃木、紫檀以及楠木。 在这个柜子里摆放的是由家族神官书写的家族历史，其中大多是对蛇岐八家历代的大家长的歌功颂德，对部分性格上有缺陷的大家长也是秉承着以真实着史书的精神直言不讳、挥毫泼墨。 柜中是大量经过防腐处理的木简和木札，还有少部分的兽皮卷，直到近代出现更加优秀的防腐技术后才开始使用纸张来书写记录历史。 其中一份牛皮纸档案袋与其他文件有着格外异样的痕迹，显然是最近被拿出来过。 是谁？有资格随意进入神社乃至供奉殿的就那么几个人，不过源稚生觉得应该不是政宗先生，因为他大概是整个蛇岐八家历代最不在乎风评的大家长了。 源稚生随手扯破档案袋上的印泥，拿出里面的一叠纸张，里面并不是如他所想的大家长风评被害记录，而是一场事件记载。 “致大家长—千人永眠雨花台。” 这是一封二战时期前线龙马家一名成员给当时蛇岐八家大家长的述职信。 二战时期，蛇岐八家是坚定的主战派，大量的混血种被派往前线，他们被混合编排至各大部队中担任高级将领，渴望着为自己的国家和家族在战争中夺得最大的成果。 而在南京郊外的雨花台，蛇岐八家的上千名混血种精锐在此集结起来编结成为一支混血种部队，而他们的目标只是一个人，当时的姜氏家主。 “姜拓渊。” 源稚生继续向下看去。 千人的围剿进行了长达数天的时间，源稚生不知道那位叫姜拓渊的人是如何与一个团的混血种能够周旋如此长的时间。 而最后在南京城破时，在他们以为胜利的天平已经倾斜至底时，这支部队的末日降临了。 天穹被撕开、大地割裂出不见底的深渊而又迅速合拢、歇斯底里的暴风雨、雷声犹如万辆战车从天边滚动… 在场的蛇岐八家混血种没有一个能够逃离当时的战场，被难以描述的神秘力量杀死！ 而根据不久后李氏放出姜氏家主身陨的消息来看，姜拓渊亦是死在那场战争中。 源稚生惊惧地看着关于这场战斗的描述，什么样的力量能抹去这支队伍？拥有神赐之血的他们使得能够参与进战争的混血种几乎尽是a级！ 他不是没有听说过这种力量，在神官书写的史书上，蛇岐八家的古代皇者或许有着与之相比的力量，前提是在这些史书没有夸大的情况下。 姜正被李氏推为姜氏家主，莫非是真正的姜氏血脉？ 源稚生突然意识到政宗先生可能忽略了一件事，昂热派姜正来日本的目的真的只是单纯的视察吗？显然不止于此。 可这方面橘政宗在之前的谈话中并没有提到，是忘记了？还是说早有准备？ 在内容最后，那位龙马家的族人选择了切腹自尽，以向蛇岐八家的影皇谢罪。 “时间：1938年1月。” “在位大家长：上杉越。” 上杉越？源稚生看着出现末端的名字，这个名字不是在信中出现的，而是后来的神官主动添上的。 作为蛇岐八家当今的少主，源稚生从未听过上杉越这个名字，按照他所接受的知识，蛇岐八家的上一代皇应该是一个名叫上杉秀夫的男人，而在二战期间乃至到二战后的数十年里蛇岐八家是没有皇出现的。 至于那位上杉秀夫在史书的记录要简单许多，没有什么重大的事迹与表现，但据说他每天都在为蛇岐八家的繁荣与新皇的诞生而努力着。 说起来倒是蛮奇怪的，强大的力量、濒临灭绝的人口数量…包括突然出现的后人，中国的姜氏给源稚生的感觉就像是蛇岐八家的皇。 …… 北美伊利诺伊州，卡塞尔学院剑道馆。 一个黑色的人影被击飞出去摔落在木板上，不断翻滚着卸力最后呈大字躺在光滑的木板上，眼冒金星。 刚踏进门的叶胜和酒德亚纪看着脚边昏倒不省人事的学员心中莫名有些发怵，在思考待会要以怎样的姿态躺在地上不会太过难看。 “来了？”姜正看到门口的两人，挥手招呼道：“后面的等一等，让这两位插个队。” 没有人表示不满，在这三天的时间里，姜正说的话已经成为了剑道馆的规则。 “是叶胜啊！”有人认出了穿着执行部黑色风衣的叶胜。 叶胜是去年毕业，学院内还是有不少老学员认识他的，两侧观战的吃瓜群众开始打听叶胜加入执行部后发生的种种事迹。 最终在由新闻部拟出的这样的新闻标题：在学院之内打遍天下无敌手的s级遇到执行部王牌专员是否会折戟沉沙？ 别搞啊！真不行的。 换了一身衣服的叶胜苦笑着手持木剑面对十米开外的姜正。 “三剑，你能撑过一剑便能参与进这次任务。”姜正用手指比出一个数字三。 “什么是三剑？”在一侧抱着叶胜衣服的酒德亚纪问。 “是姜正提出的一个说法啦。”一个相貌甜美的女孩回答：“三剑，每一剑挥出的力道和速度会依次提升。” “能撑过第一剑说明实力还算不错，在战场上不至于拖他的后腿，后来因为基本上只有评级为a的学员才能挡住或躲过。” “这也使得学院如今甚至流传出了真伪a级的说法。” “什么意思？”酒德亚纪问。 “如果身为a级却连第一剑也抵挡不住，那便是伪a级，至少在硬实力上是处于a级水平线以下的。”女孩解释道。 “那第二、第三剑呢？” “能抵挡住第二剑，说明可以成为他可靠的帮手，至于第三剑…” 女孩笑了笑，“目前姜正还没有对一个人挥出过第三剑。” 第101章 沿途的光 叶胜没有去询问对方如果挡住第二剑甚至第三剑可以怎样，好高骛远不符合他的性格，更何况自己暂时也没有这个资格。 姜正整个人看似松松垮垮地站在原地，不断将木剑抛起、接住、再抛起、再接住…剑锋旋转出数个圆，划破空气发出呼呼的破空声。 叶胜眼睛死死盯住姜正的动作，每当木剑的手柄落在男孩的手中时，衣服下的肌肉线条便不自觉地绷紧。 与跨越十米的距离主动打破僵持的冰点选择进攻相比，等待姜正攻过来可以让他有更多的反应时间。 而且在此之前已经有过学员身先士卒为大家提供了反面教材。 一位大三的a级学员趁着姜正发呆抛剑的时候主动进攻，目前人在医务室还没醒过来。 姜正又一次将木剑抛起，在观战席学员以为又要等待一秒的时候，叶胜眼中精光收敛、蓄势待发，他的力量与速度并不出类拔萃，能够在执行部屡次斩获胜利靠的是他那傲然于人的洞察力。 霎时间，男孩消失在原地，与其一起消失的还有本该在空中旋转的木剑，姜正化为一团朦胧的黑影，如同不见实体的幽灵一般闪身至叶胜的面前。 当学员们再度看清姜正时，长剑已经撕破空气发出尖锐的风啸声，这是一道自上而下的斩击。 而叶胜在斩下的瞬间先一步动了，分开的双脚向左平移，躲开了这记斩切的轨迹，同时挥剑砍向姜正的右腿，眼底的金色比穿透玻璃进入屋内的阳光更加绚丽。 叶胜选择了进攻，可在下一刻他便后悔了，因为他发觉头顶上的三尺剑锋下落的速度俨然超乎自己的预料。 回防来不及，继续维持斩击自己则会先一步被姜正击中，他不觉得自己可以在挨姜正一剑之后还保持清醒完成接下来的进攻。 “没了。”观众席上有眼尖的学员当即判断。 “可惜了，再来一次的话他应该可以挡……” 男生话还未说完，叶胜突然做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动作，使得刚刚还在姜正视线中的叶胜突然消失了。 剑锋滑落挥舞成半圆，如惊鸿一现的烟火绽放，可是这一剑落空了。 叶胜抱着剑倒在地面上翻滚，下一刻，姜正手中的木剑向下直刺而来，带动着辉煌迅疾之势，如惊芒掣电、如长虹惊天。 不过是一刹那的时间，木剑穿透实木地板钉在叶胜的脖颈一侧，这一剑，叶胜直接选择放弃了抵抗。 “你可以试试挡住它的。”姜正把木剑拔出，剑尖处飘落着灰色的石屑。 叶胜狼狈地爬起来，目光在地面上的菱形剑孔停留一瞬，苦笑着摇头，“挡不住的啦，我可不是以力量见长的专员。” 姜正没有再说话，向观众席挥挥手，立刻有小弟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把这里标记一下，让后勤部的人过来修补。” “好嘞。” 这位不知道哪个社团的成员又是叫出一帮人，头上戴着工程帽，手中拿着各种工具，宛如nba场间擦地板员工在地面一顿操作，没过两分钟，红色的实木地板已经崭新如初。 “头，地板下面的水泥也被刺破了！”有小弟惊叫。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拆开！”戴着蓝色工程帽的壮汉瞪眼，随后亲自上手开始拆地板，整块整块的红木地板被掀开，露出下面的防潮膜和深达两寸有余的裂缝。 “喂喂！要不要这么敬业啊！”姜正叫道。 “放心！我们是专业的！绝不会留有任何安全隐患！”壮汉扭过头来竖起大拇指，呲着一口白牙笑道。 “算了，今天到此为止吧。”姜正看着热火朝天的后勤部门人员叹一口气，朝观战的几十名学员遗憾说道：“为期三天的挑战活动到此结束了，各位该加油的加油，该努力的努力，总之不要对未来失去信心啊！” 观战席的学员们开始惊呼，s级真的以一己之力战胜了整座学院的在校学员，虽然只是一对一的方式，但姜正也没有使出全力，如今谁敢肯定以一对多s级就必输无疑呢！ “s级牛*！” “学弟我请你吃饭，看我一眼好不好！” “学弟能来我们寝室玩吗？三缺一诶！” “吃饭去吧。”姜正来到一个女孩身边说道。 “明明早就不想打了，却偏偏做出一番为难不情愿地样子。”女孩一边数落着姜正的行为一边吐舌头做个鬼脸，说罢，拉着身边的酒德亚纪蹦跳着离开。 “因为他们都很菜啊，谁会乐意整天和自己的玩游戏的都是一群菜鸡呢？”姜正双手一摊，无辜道。 刚穿上风衣的叶胜听到姜正的发言干笑了两声，好奇问道：“女朋友？” “朋友+长期饭票+老板。”姜正一连给出三个回答。 “关系还真是复杂啊。”叶胜挠了挠头，跟着姜正一起往餐厅的方向走。 “执行部像你这样摆烂的人多吗？”姜正问道。 “摆烂？”叶胜想了想说道：“不能说是摆烂吧，最多算是躺平吧。” “虽然我加入执行部不过一年光阴，但却足以代表大多数专员的态度。” “我们通过在学院的四年学习时间，获得了大量知识和技能，但是血统是生来注定的，一个人的上限就只有那么高，即使我是a级，但和你这种s级的天才没办法比的啦。”叶胜眼神柔和注视着前方的女孩，轻声道： “学院给了我们这些孤独的流浪者一个聚集的大家庭，所以我们愿意为了这个世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我们是混血种，拥有龙族的血统，但我们更多的还是像人，人类所渴望的爱情、幸福，我们一样渴望。” “幸福对我们来说不应该是悬挂在终点处的奖赏，它是人生道路上偶然乍亮的光。” “就像是你孤独的在昏暗的道路上行走，支撑你不断走下去的不是终点处的目标，而是路边照亮前进道路驱散黑暗的灯火。” 叶胜说完扭头看向身边，却发觉姜正已经不在身边，被落在身后数米远的位置低头思索。 “学弟？”叶胜原以为s级是被自己的话感动到了，可那如一泓清水般平静的眼神却让叶胜有点看不懂，甚至有点畏惧。 “没事。”姜正摆摆手，拍了拍叶胜的肩膀笑道：“说的不错，任务加油。” 第102章 黑色湾流 东方天际泛起的一丝幽兰，牵扯起温婉如仕女美好的晨曦，破晓似刀刃般溢动着朝阳明媚的光彩，割碎了银月以星辰构筑的无人可解的残局。 天空调色盘中原本暗淡的颜色里渐渐调进了一些赤金色，轻快如精灵的音符在玻璃窗边放纵地跳跃舞蹈，指间的青春如阳光般洒向大地，晨雾簇拥着朝露，在火红的枫叶上像是洒上了一层透明的霜。 一抹阴影闪过，切断了阳光，在空中留下淡淡的黑色气息凝而不散。 姜正盯着空气的变化，将这块黑色的阴影物体放在眼前，曲指一弹，阴影却发出了金属般动听悦耳的颤鸣。 潇洒地挽了个剑花，姜正将承影收回鞘内，留下的几朵黑色的花朵在空中静静消散。 “要走了？”楚子航不知何时已经醒来。 “走了。”姜正点头。 “我听狮心会的人说日本那边很乱，日本分部执行局的人对本部的人并不友好。”楚子航说。 “力量会让他们闭上嘴的！”姜正淡淡道。 楚子航瞄了一眼放在床头的卡其色双肩包，行李箱却依旧呈打开的状态，几件衣服被叠成方块状塞在里面，“只带一个包吗？我看天气预报上说，日本最近有冷锋过境，气温降了许多。” “不用了，过去再买也是一样。”姜正轻叹一声，说道：“师兄你不必自责的，说不定那东西就不在狮心会的藏书阁呢？” 这两天楚子航几乎是在狮心会的藏书阁呆了个通宵，可是还是没能找到有关爆血的有关技术，倒是关于龙族的稗官野史看了个够，现在他已经能够与教龙族谱系学的古德里安教授聊的有来有回了。 “如果过几天找到的话要不要在网上通过诺玛发给你？”楚子航说。 “别！”姜正一口否决，“等你看到那东西的时候就会知道它是不能被流传出去的东西，等我回来再说，师兄你拿到之后也不要擅自尝试。” “明白。”楚子航点头。 感受到裤子口袋里发出了振动，姜正摸出手机查看短信内容。 “姜正专员，这条短信是通知你，你已经被执行部安排了任务，预计在今天早晨6：30出发前往机场，有专车在宿舍楼前等你，你将乘1000次特别快车前往芝加哥。请勿担心你的考勤和学分，执行部已经代替你向各科教授请假。”发信人诺玛。 两人在寝室楼前简单告别离开，一个前往图书馆，一个坐上了看似其貌不扬的黑色商务车。 有人在窗口看到楼下的两人，轻轻挥手以作告别，即使对方看不到。 “这车有点东西啊。” 姜正钻进后座便被改装过的航空座椅和大理石地板给惊到了一瞬。 驾驶座的壮汉闻言，原本严肃的脸庞顿时土崩瓦解，开心地拍了拍方向盘笑道：“那可不是，装备部那群变态家伙改造过嘞，跑起来嘎嘎爽！” 姜正听着对方一口河南味的中文嘴角轻轻扯了扯。 这辆没有挂牌照的商务车发动机先是发出低沉的嗡嗡声，而后是强猛的高亢，尖利的呼啸声刺破了黎明时校园的宁静。 黑色汽车在弯曲盘旋的道路上奔驰，方向盘在这位校工部成员来回旋转，车身剧烈的左右摇晃，在外面的人看起来简直像是在跳摇摆舞一样。 芝加哥奥黑尔国际机场。 一位英伦风格打扮的青年拉着行李箱在候机跑道上静静地等待着。 青年有着细长的眉毛，高挑的鼻梁，尖细的下颚，一双明亮得像钻石般的眼眸时而闪着睥睨万物的神彩，像只趾高气扬的波斯猫。 精致的五官在他脸上组成了完美的长相，加上一身名牌的高级服饰使得青年在人群中特别显着。 这哪里是人？这根本就是童话中的白马王子嘛！ 远处观望着青年的女孩或是女人们一时间犯了花痴，双眼中的桃花与粉红色几乎要溢出来。 很快，又有一男一女并排走了过去，三人似乎是熟识，在一起有说有笑地聊了起来。 这两位亚裔人相貌依旧不俗，男人有着如黑曜石般澄亮的黑瞳，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论英俊程度虽不比前者但却更为耐看，时不时的微笑是他的加分项。 女人的五官颇为精致，双眸仿佛是浸在水中的黑珍珠，唇瓣透着樱花般柔软的少女粉，乌黑的发丝在脑后简单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辫。 一架黑色的湾流g550，在机师精准的操控下缓缓来到三人的身边。这种超远程商务机专为身价数十亿的商人、巨星或者政要设计，能让他们在几个小时的睡眠中飞越太平洋，且它被设计得极其静音，乘客甚至感受不到发动机的运转。 这让其他人更加好奇这三个人的身份是什么？某国的王室？或者是商业金融巨亨的子嗣？ 黑色湾流的舱门打开，舷梯被放了下来，可这三人并未登机，显然他们在等人。 无论是机师还是他们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耐，似乎可以一直地这样聊下去。 远处一个黑色的身影穿过阳光普照的草坪径直走向这架湾流，两位青年注意到了这个略微佝偻的身影，立刻放下手中的行李快步上前迎接。 那是个男孩，脸庞光洁白皙，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如果不考虑他那苍白的脸色，或许将来长大后不会比任何美男子差。 “不好意思各位，久等了。”姜正简单地挥挥手与几人打了个招呼，随即毫不顾及形象地破口大骂：“那傻*的装备部和校工部，等我回去非要揍他们一顿！” 第103章 关东支部 “听说这架湾流是校长的专属座驾，没想到会给我们用，我本来已经准备让诺玛定机票了。”酒德亚纪坐在最后面的位置，安全带规规矩矩的被系好。 卡文迪许与叶胜闻言不约而同看向正在喝橙汁的姜正，他们当然知道校长愿意让出座驾给他们使用是因为s级。 “因为路上会有点特殊的状况出现，所以不能乘坐普通的客运。”姜正淡淡解释了一句。 “轰！” 湾流在空中再次加速，发出了震耳欲聋‘咆哮’，发动机的轰鸣仿佛携裹着风雷，机翼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 姜正为了避免被橙汁洗脸，在瞬间将饮料一股脑倒在嘴里，将塑料杯子随手扔在垃圾桶。 而没有系安全带的卡文迪许和叶胜此刻四肢紧紧抱住座椅靠背及扶手避免被甩飞到机舱后排。 这架湾流由卡塞尔学院装备部改装，绰号“斯莱布尼尔”。 斯莱布尼尔是北欧神话中主神奥丁骑乘的八足天马，它掠过天空的时候，总是如火流星一般燃烧。 对校长来说，湾流唯一的缺点是噪音超标，因为这并不符合他英伦老绅士的风格，而在装备部看来，极致的速度才是精湛工艺的体现，舒适感则可有可无。 待几人调整好身形，系好安全带后，姜正有模有样地开口道：“作为本次行动的指挥官，现在对你们公布本次的任务及细节。” “本次任务由校长直接发布，任务等级：ss。” “ss！”三人惊呼。 ss是执行部中的顶级编号，比如卢克索事件，最初的任务等级也不过是a级，后来等到任务结束后，才将任务等级及保密程度提高至s-。 “啊。”姜正点点头，“按照校长的话说，作为卡塞尔学院的校长，他也是学院的校董，有权使用自己的权力，不能总是让那些家伙天天使唤执行部进行跑腿工作。” “至于任务的真实难度估计也就在a级左右。” “原来如此。” 叶胜率先接受了这个说法，虽然他没执行过“ss”等级的任务，但听执行部的一些前辈们聊起过在s级的任务上面还有一个等级，这些任务并不是有多么困难，而是因为它们由校董会直接下达。 姜正打开机舱的阅读灯，拿出笔记本电脑放在折叠桌上，调出一个空白的手绘页面，用鼠标开始了绘画。 “首先，你们会先进入蛇岐八家为你们安排的住所，大概率会是某东京某家知名酒店，然后…” 姜正顿了顿，接着道：“然后你们要去搜索一切有关蛇岐八家的情报，因为监察团的身份，你们可以要求去参观蛇岐八家的设施及执行局等等” “然后呢？”久久未等来下文的卡文迪许轻声问道。 “暂时还没想好怎么编。”姜正挠了挠额头，“总之，有需要我会联系你们，听我命令行事。” 什么叫‘还没有想好怎么编’……叶胜三人面面相觑。 东京羽田国际机场。 一辆白色丰田suv停靠在机场外的马路边上，在它前面不远处则是一辆悍马。 相貌粗犷的男人脱掉鞋子将他那45码的大脚放在方向盘上抽烟，另一个坐在副驾驶的男人脸庞阴冷惨白，鼻梁上戴着一副细框眼镜，不过至少从他那一身笔挺的西装打扮能看出几分文质彬彬的感觉。 “夜叉你可真是重口味。”眼睛男闻着从身旁不断传来的脚臭味说道：“待会你可是还要趴在上面开车的，不觉得隔应吗？” 被称作“夜叉”的男人打开窗户散散车内的烟气，不以为然道：“自己的怎么会觉得隔应？乌鸦你难道没吃过自己的鼻腔分泌物吗？” “艹！你别来恶心我！”乌鸦大叫。 “你就说吃过没吧。” “不小心吃过…” “哈哈哈！” 放肆的大笑从车内传出又很快停歇。 两人与樱一样，是蛇岐八家少主源稚生的“家臣”，其中夜叉是负责冲锋陷阵，乌鸦则是号称智囊。 虽然这次源稚生下令不准他们来，但是作为家臣就是应该在少主身前抛头颅洒热血挡子弹的，若是源稚生真的出什么意外，即使他们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可恶，什么东西嘛！居然也配少主亲自来迎接！”夜叉愤愤不已，突然道：“绘梨衣小姐应该不知道这件事吧？” “那是自然，前几天政宗先生已经把小姐接到了源氏重工里面了。”乌鸦点头。 “咻！” 一辆低趴矮身的阿尔法罗密欧跑车从他们的丰田旁边呼啸而过，改装发动机发出巨大的轰鸣，只留下一个不断缩小的车影，接着一辆保时捷与一辆金色的日产gtr紧随其后，在机场的正门处以一个潇洒的旋转漂移停下。 “见鬼！是关东支部的明智阿须矢！”乌鸦看着从阿尔法罗密欧跑车走下来的男人惊叫一声。 “还有长船、影秀和虎彻！”夜叉已经跳下了车，从车的后备箱掏出了几把家伙塞在腰间。 “关东支部的支部长和组长怎么会在这里？”乌鸦低声自语，同样拿了两把枪放在风衣里面，看到夜叉甚至将手榴弹捆在身上时连忙制止道：“没必要拿这么多家伙，先看看再说。” 关东支部的组长们都以古刀为代号，比如代号“长船”的风魔木胜是位出色的狙击手，gtr车主代号为“影秀”，明智阿须矢的代号则是“菊一文字”。 模样森冷的年轻人从车里取出一把长刀，他是家族中最优秀的年轻人之一，曾被送到卡塞尔学院进修。在卡塞尔学院，阿须矢保持着近身战无敌的记录，有着“妖刀”的美誉。 不仅是他，包括长船、影秀在内的多位组长都曾在卡塞尔学院进修过。 “他们就是要来找茬的！”乌鸦开始发狂了地奔跑，“姜正以前杀了前关东支部的支部长北原仓介，明智阿须矢是他的学生！” 机场大厅的警卫们看到来者不善的几人本欲阻拦，可是当他们看到对方手中的狙击枪、长刀以及宽大的袖口和里衬中露出狰狞的夜叉与赤裸的女鬼后却止步了。 他们是日本黑道，甚至可能是传说中的本家。 “我们很快便会离开，请各位稍安勿躁。”明智阿须矢淡淡说了一句，随后领着组长们穿过防护栏来到机场的机坪处。 第104章 高空跳伞 姜正摘下座椅旁的通话机放在嘴边开口道：“飞行员，开始降速。” “明白！”斯莱布尼尔的机师回答，“我们现在已经来到日本上空，刚刚飞过房总半岛，目前在伊豆半岛东方的相模滩上空九千四百米处，是否需要降落高度？” “不需要。” 姜正说完关闭了通话机，迅速给自己的背包套上防水袋，又潦草地穿上了降落伞。 “喂！姜正你要干嘛！”叶胜搞不懂姜正这是要做什么。 “跳伞啊。”姜正淡淡道：“我不会和你们一起进入日本，但之后会联系你们的。” 跳伞？ 跳伞通常是在五百至五千米的高度，五千米以上的高空跳伞已经属于极限运动之一了，更何况现在是在近万米的高空！ 斯莱布尼尔通常会在万米之上的平流层飞行，在这个高度跳伞，空气稀薄、气压降低、温度降低随便一项便能要了普通人的命，所以高空跳伞运动员会穿上防寒服和氧气设备。 可姜正呢…一身轻薄的运动服？而且是在高速飞行的湾流上面！ 姜正穿戴整齐后连拍两次舱门旁的按钮，舱门打开，高空中的气压瞬间涌入，机舱内部气压的急剧下降，散落在机舱内的物品被瞬间吸出飞机。 斯莱布尼尔的机师不愧是王牌中的王牌，气流导致机身的不平衡被他瞬间扭转。 “祝好运。” 姜正看向几人说了一句话，以后仰姿态一跃而下。 卡文迪许解开自己的安全带，艰难抵抗着气压的变化与强大的吸引力将舱门关闭，当他坐回座位时脸上已经挂满了一层白霜。 “姜正专员，跳机是否已经完成？”机师通过对话机问。 “这里是卡文迪许，姜正专员已经完成跳机。” “收到！现在目标为东京羽田机场。”斯莱布尼尔号以俯瞰的姿态飞行，而机师居然又一次开始了加速。 姜正以每小时超过二百五十千米的速度下降，低温缺氧对他来说不是问题，只有剧烈变化的气压会让他有些头痛，龙血强化了他的感官同时也极大地增强了他的抵抗力，炽烈的金色在他的眼底闪烁。 他的身体穿过朵朵白云，在一分多钟的自由落体下降后他已经可以看到脚下湛蓝平静的海面，远处是隐约可见的陆地及高耸入云的几座建筑。 “偏差有点大了…”姜正在心中自语，这导致他需要提前打开降落伞，借助降落伞进行一段路程的滑行缩短与陆地之间的距离。 在两千七百米的高度，姜正打开了降落伞包，伞面舒展打开，像是一朵白色的小花绽放，在天空中如白云般飘荡。 七分钟后，姜正平安降落在距离岸边五千米的海面。 姜正直接在袖口处拿出一柄小刀割了断降落伞的绳子避免被绊住手脚。 “五千米，有点远了。”姜正自语一句，突然听到有游轮发动机的轰鸣声与排水声，远处一艘游轮正调转方向，显然是要朝他这里开来。 “淦！爷这么隐蔽的潜入计划居然刚实施就被发现了！”姜正忍不住骂骂咧咧道。 “スカイダイビングはかっこいいですね！一绪に饮みましょう！” 游轮上有位戴着白色船长帽的男人向他招手，他的身边还有不少男人和女人，手中端着香槟或是红酒，大概是一群年轻人在开派对。 姜正自从上次从日本回来之后在家里自学了日语，听得懂男人的话，男人是在夸他跳伞玩的太帅了，要不要上来喝一杯。 “恭敬不如从命。”姜正淡淡回复。 有人给他抛下了游泳圈和梯子，姜正借着游泳圈带来的浮力直接跃起抓住梯子再一个漂亮的翻身如优雅的体操运动员一般落在游轮的甲板上。 这一系列酷炫的动作引起众人的欢呼，同时姜正年轻俊朗的面孔也让游轮上的女孩们好好倍增，想要直接上前搭讪。 那位戴着白色船长帽的男人穿着半袖衬衫，未扣上扣子，露出结实的腹肌和胸肌，自来熟地给姜正递过一杯香槟。 姜正看了一眼直接将这金色的半透明液体倒进喉咙里。 在男人的询问下，姜正自称自己是位极限运动爱好者，这次挑战的是五千米高空跳伞，这一说法让他得到了更多女孩的关注，毕竟一个大男孩能够在全世界各地玩极限运动家里不可能会没钱。 “很开心能认识你。”男人似乎有些醉了，“不过如果你想在这艘游轮上呆下去而不是带着救生圈在海里泡澡的话还是需要去见见我们这场派对的组织者。” 组织者？ 姜正快速扫视了一眼游轮全貌，这是一艘中型豪华游轮，根据派对参与者的年龄趋向年轻化可以判断这位组织者的年龄必然不会太大，而财力同样不俗。 希望不要是蛇岐八家的人…姜正嘀咕，提着防水袋装着的背包跟男人往游轮内走进去。 “千夏小姐，我们的派对偶遇了一位帅气的小哥哦。”男人进入船舱，脸上露出了谄媚的笑容。 “渡边，你再敢色咪咪地看着老娘，我就把你从船上丢下去！”派对的组织者竟是个女人，声音出奇的悦耳好听，如果可以刨除她言语内容中粗鲁的话。 姜正看到了这个容貌出色的女人，乌黑的长发随意披散，白裙黏在她的身体上，勾勒出完美的曲线，一张清纯可人的脸庞与魔鬼般诱人的身材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不敢不敢。”渡边急忙低下头，介绍身边的姜正道：“这是位极限运动爱好者，高空跳伞刚好落在了我们游轮旁，可能是因为降落位置出现了偏差，附近没有游艇接应，所以先把他接到游轮上来了。” “青木千夏小姐是我们这次的组织者，她就不用我过多介绍了吧，“零色蝶”乐队的创始人之一，着名歌手，待会出去之后不要乱说。” 真行啊，理由都给我找好了，姜正瞄了一眼这个叫做渡边的男人，暗自点头。 第105章 第一步 另一边的青木千夏同样在打量着姜正，单从外貌来讲姜正可以得到满分，颜值比她见过的娱乐圈演员或歌手都要高许多，但身上被打湿的衣服却是减分项，而且…有穿运动衣来高空跳伞的吗？ 青木千夏暗自冷笑。 “好吧，那你就留在船上吧。” 青木千夏如女王般伸出自己白皙如玉的右手示意对方做吻手礼。 “干嘛？握手？”姜正疑惑道。 “当然是高贵的吻手礼啊！八嘎呀。”渡边在一旁急得不可开交，恨不得自己去代替姜正完成这个礼节。 “吻手礼？什么乱七八糟的！日本还有这玩意？” “磨磨唧唧，麻烦死了！”姜正不耐地摇头，大步走出船舱一脚踩在护栏前从数米高的游轮直接跳了下去，不见踪影。 渡边和甲板上的众人趴在栏杆上惊呼，青木千夏愣了一下，接着顾不得会被别人看到，来到甲板朝下面看去，附近的海面上只有一块白色的降落伞漂浮着。 然而几分钟过去并没有人影浮上来，正当渡边带上潜水镜打算下去看看时，一个身影在数百米远的地方打破了蓝宝石镜般的水面。 姜正抹了一把脸，在水面上换口气，继续在水底潜泳，每一次他都能直接游出数百米，在这种夸张的速度下，即使是世界游泳冠军也只能望洋兴叹。 游轮上的众人对这个游泳的速度和距离感触不深，只是单纯觉得这个男孩游的很快。 渡边松了一口气，扭过头来发现青木千夏已经回到了船舱内。 二十分钟后，姜正在一处无人的成功上岸，为了避免被发现…好吧，是被岸上的人发现，他特意绕了远路，几千米的距离饶是身体素质极好的他也累的不轻。 姜正从防水袋里拿出背包，在检查发现自己的全部家当平安无事，静静地躺在里面后长舒口气。 “第一步姑且算是成功吧……” … “明智阿须矢。”源稚生淡淡叫出了对面男人的名字，“你要对我迎接的客人动手？” 场面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剑拔弩张，有的只是一个长相英俊透露着点阴柔气的男人以及一群手持武器点头哈腰的暴徒。 “嗨！” 明智阿须矢一鞠躬到底，影秀、虎彻、长船亦是如此。 “m的！混账东西！居然想在少主面前动武！”夜叉冲着几人大声咆哮，也就这个时候他能狐假虎威一番，论身份地位他是不如对方组长甚至支部长的身份的。 “在下自然不会，但他真的是我们的客人而不是敌人吗？”阿须矢轻声道。 斯莱布尼尔号停在源稚生的背后，本部派来的检查团成员尚未下机，源稚生安排樱去和他们交涉。 “是客人是敌人可不是你说了算。”源稚生手指轻轻磨搓着源家的龙胆家徽戒指，他不担心阿须矢会对自己出手，那样只会导致整个蛇岐八家在全日本追杀他。 阿须矢直起身，一身的锋锐之意尽皆收敛，平静道：“但是我这次来是得到大家长许可的。” “政宗先生？”源稚生皱眉。 “当然，否则我怎么可能知道本部监察团到达的准确时间呢？”阿须矢拿出一则凭证：“关东支部与本部友好交流切磋的许可。” 事实上，明智阿须矢从不想、也从不觉得自己有义务去给那北原仓介报仇，能让他产生兴趣的只有两件事，其中一件便是追求力量。 他渴望与那个杀了自己老师的男孩交手，只是因为他无比地渴望力量，渴望击败更强大的人去证明自己的力量！ 阿须矢还是蛮感谢如今坐在大家长位置上的那位老人，不仅愿意容忍他们每个人的各种奇葩怪癖，甚至把这种劲敌送到自己的面前！ 樱这时走了下来，脸色古怪地在源稚生耳边不知说了什么，源稚生表情亦是一再变化。 只见卡文迪许、叶胜和酒德亚纪三人从舷梯走了下来，他们的确在监察团的名单中，但却唯独少了最关键的人！ 姜正！ 斯莱布尼尔的机师仿佛知道了什么，降下玻璃发出猖狂的大笑，随后调头，机尾喷出的气流中带着明显的火光，短距加速后它猛地拉起机头，喷着耀眼的尾焰，瞬间加速到超音速，消失在上方云层中。 反正蛇岐八家的人都没守这机场的规律，这位有脾气的机师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去遵守了。 源稚生嗤笑一声，“姜正不在这里，如果你想和本部专员切磋的话可以询问他们的意见。” “歪瓜裂枣！” 阿须矢如鹰隼的锐利目光盯着三人一会儿，朝着源稚生再度鞠躬后离开。 叶胜轻轻笑了笑，对此话并不在意，酒德亚纪嘟起嘴不太满意对方高傲的态度，卡文迪许则是认真地打量了对方那四人之后将视线再度转向了源稚生。 “源稚生，2003级进修班毕业。”源稚生自我介绍道：“你们知道姜正去哪里了吗？这很重要。” “不知道，他没有说，或许我们只是这次任务顺带的。”叶胜与卡文迪许对视一眼，站出来道：“2004级学员叶胜，怪不得我好像对你有点印象。” 进修班只需要两年时间便可以毕业，除了叶胜，酒德亚纪和卡文迪许基本没见过源稚生。 “你在蛇岐八家的地位很高吗？他们好像很怕你？”酒德亚纪小声问道。 “你是日本人？” “是，在下酒德亚纪，请多多关照。”酒德亚纪立刻尊敬地鞠躬。 “应该说他们是在畏惧力量才更合适。”源稚生淡淡说了一句，随后低沉道：“乌鸦、夜叉，你们将监察团的客人们送到东京半岛酒店入住。” “樱，跟我回源氏重工。” “抱歉，因为姜正专员此时牵动着各方的目光，事关重大，还请各位配合。” “嗯，我们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按你们说的办吧。”叶胜憨厚的脸庞配上人畜无害的温和笑容看起来极好说话。 乌鸦和夜叉在一旁松了口气，他们被用到了，说明之后不会因为擅自行动被少主训斥了，可下一刻他们便对上了樱严厉的目光。 “咳咳！本部的贵客请跟我们来吧。”乌鸦咳嗽两声，站出来说道：“车子有点简陋，各位别嫌弃。” 壮汉形象的夜叉则是勤快的给酒德亚纪几人提包裹扛行李，想当年他这一双麒麟臂也是能手压机枪的，如今用来扛行李真是可惜了。 第106章 东皇与宿敌? 源氏重工。 源稚生脚步匆匆，拉开一处隐蔽的暗门，阳光透了进来洒在他坚硬的脸庞上。 此处名为醒神寺，它隐藏在大厦的一角，从地面和天空都不易觉察，唯有拉开这道拉门，才能踏入这处洞天。 它是日本神道教的寺庙，映入眼前的是一座小小的朱红色“鸟居”，花岗岩墙壁上雕刻着神道教中的诸般鬼神，从庄严的天照、月读，到威猛的须佐之男，还有形状凶恶的妖鬼，有的长着狮子般的面孔獠牙毕露，有的盘膝坐在骷髅堆上，风和云簇拥着这些，仿佛百鬼夜行。 露台上还有一道清澈的流泉，流泉周围是白石和青草组成的枯山水，悠悠然透着禅意。 “老爹，你为什么要安排明智阿须矢去机场拦截姜正？”源稚生直视着摆弄着茶具的老人。 橘政宗手里的动作顿了顿，继续着手中的洗茶环节，“稚生你不是已经猜出来了一些吗？” “猜到了一部分。”源稚生见状跪坐在榻榻米上，与茶桌对面的橘政宗相对而坐。 “老爹你将姜正到达时间和位置透露给阿须矢，以两人的性格见面必定会起冲突，但是我在机场的缘故，姜正不可能会出事，而感受到危险的姜正却是有可能会乖乖接受我们的保护。” “但是老爹你是不是低估了姜正的实力？” “我怎么会低估他呢？”橘政宗给两人倒上如竹叶般翠绿的茶水，茶香飘溢馥郁。 他猛然将茶水一饮而尽，滚烫的茶水疯狂肆虐着口腔细胞组织于与食道，胸膛宛如吞下了一个火球般灼热，嘴角露出不知是笑意还是快感或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他可是和稚生你一样拥有着伟大皇命的人啊！” “什么！”源稚生不禁惊呼。 似乎是被高温的水烫伤了口腔上颚，橘政宗讲起话有些不利索，“姜氏在中国世家的地位便相当于蛇岐八家的上三家中的源家、橘家、上杉家，甚至要比上三家更为尊贵！因为他们只有姜氏一族有资格出现皇，神话中的东皇！” 源稚生不由得想到在供奉殿看到的雨花台之战，姜拓渊使用的力量岂不就如蛇岐八家古代历史中所记载的皇命之人那般强大，甚至犹有胜之！ “老爹，神社供奉殿里面的一份事件档案是你拿出来看的吧。”源稚生突然开口。 “是我。”橘政宗点头承认，“同时也是我希望你看到的。” “我们是由那位白色的皇帝赐予的血脉，所以我们有资格、也有能力去称皇，有能够去承载皇命之人，那么姜氏呢？”橘政宗发问。 源稚生嘴唇蠕动却没有说出口。 答案或许显而易见，除了那位象征着绝对至高的黑色皇帝外似乎也找不出其他的答案。 “可这不符合龙族的历史。”源稚生冷静下来，思考着橘政宗的话，提出了质疑，“而且没有任何依据能够证明黑王在创造出四大君王后又留下了血脉或是传承。” “龙族的历史本就不是完整的。”橘政宗淡淡道：“若是想完全发掘那未知的历史，恐怕首先就要打开传说中那死人之国的大门。” “如果真的需要这样，那还是将它一直埋葬在那里吧。”源稚生冷冷道。 “老爹你怎么会知道姜氏与皇有关？” 橘政宗并未直接解释，而是讲起了历史，“两千多年前，始皇帝派遣方士徐福率领三千童男童女去寻找传说中的不死药，无论是文献资料还是历史都证实他们到达的目的地便是如今的日本。” “不老药只是一个代称？实际上指的是白王血脉？”源稚生猜测道，“始皇帝需要与黑王血脉相对的白王血脉来获得永生？” “可能？没有人知道答案。” 橘政宗继续说：“那个时候日本还没有蛇岐八家，但是当时先祖们的实力却强大的可怕，也或许是徐福原本并不认为日本会有不老药存在，总之不老药并没有被他带回去。” “再这之后，隔着海洋的两国常会开启战争，公元七世纪的白江口之战，十三世纪的元日战争，十六世纪万历朝鲜战争、甲午海战以及第二次世界大战。” 源稚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回到了历史课堂，好在他不喜欢吐槽，生来便是这副清冷性子。 “其中稚生你觉得最为危险的是哪场战争？”橘政宗看向源稚生，像是课堂上老师在考验、提问学生问题。 “二战战败？” 源稚生最为了解的便是二战后的蛇岐八家，无论是人口还是经济都出现大幅度衰落，其中犬山家更是几近灭亡，如果不是选择投靠了秘党，如今蛇岐八家能剩下几家还是个未知数。 橘政宗摇了摇头，给出了答案：“是元日战争。” “可这场战争的胜利者难道不是日本吗？”源稚生问道。 “曾经的日本混血种几乎人人都有着皇的实力，可在一场大灾难之后，皇的数量断崖式下降，为此不得不成立了蛇岐八家并分为三大姓和五小姓，只有三大姓的人才有可能出现皇。” “当时的蛇岐八家无比虚弱，而元朝实力却是无比强盛，曾三次派遣船队进攻日本，但船队屡次遭遇台风袭击，遂元不得已放弃了对日本的占领欲望。” “历史上称这台风为‘神风’。”源稚生点头附和。 “是自然灾害还是说是真正的神灵庇护我们不得而知，但姜氏与蛇岐八家的仇怨确实是积累了数千年，无论是因为仇恨还是对彼此血脉的渴望，双方可能真的是无法化解的宿敌。” “宿敌么？”源稚生轻声呢喃。 “可如今姜正不知所踪怎么办？” “动用辉夜姬的力量在全日本寻找吧。”橘政宗显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第107章 监视 辉夜姬是负责管理卡塞尔学院日本分部的云计算系统，位于日本东京源式重工大楼内部，相当于卡塞尔学院本部的诺玛。 但她是日本分部单独研制的智能系统，具有自主判断能力，入侵日本警视厅的监控系统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对了老爹。”源稚生再次挑回话题，“如果姜正今天真的在场的话，阿须矢他们可能会死的吧。” “若是那孩子依旧是两年前那般冲动的性子确实会如此。” “那老爹你怎么还……” “关东支部的问题不是已经积聚已久了吗？刚好可以趁此机会整治一下。”橘政宗表情淡然，似乎只是说了一句稀疏平常的生活之语。 源稚生没有说话，转过身离开。 他没有坐在大家长的那个位置上，没有资格去对老爹的做法指手画脚。 在不了解别人需要做什么的情况下，他也不会用自己的标准去要求别人。 只是老爹……那样真的会是一场腥风血雨啊！ … 东京半岛酒店。 特级尊贵套房的客厅里配备着三角钢琴，大理石地面铺设着精美的长毛绒地毯，雍容华贵又不失温暖舒适。 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可以俯瞰丸之内的城市街景和高耸云霄的东京天空树以及银座的繁华景观，与皇居和日比谷公园隔街相望。 “日本分部真有钱，总统套房好贵的，他们居然直接包月了。”酒德亚纪戴着一副黑色圆框眼镜，面前放着笔记本电脑盘腿坐在宽大的沙发上，像是一位知性的大姐姐或是懂事的妹妹。 “别看剧啦，这可是你加入执行部的第一次任务，得到的评价可是关系着你以后的去向啊。”叶胜忧心忡忡道。 “可是s级如今渺无音讯，我们现在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诶。”酒德亚纪合上笔记本电脑抱在怀里。 “就你懂的成语多是吧。”叶胜宠溺地揉了揉女孩的头发。 “我要出去一下。”站在落地窗朝外看景观的卡文迪许突然转过身来。 “啊，那个抱歉。”叶胜原以为是他们打扰到了对方，结果看到卡文迪许拿出了手机，上面的聊天窗口上写着： “这家酒店是属于蛇岐八家的产业，房间里可能有窃听器，对面的大楼上有狙击手！” 叶胜这才发现对方此刻戴着一副墨镜，而在墨镜下面，黄金瞳点燃炽烈燃烧，在眼睛里有着一实一虚两对瞳孔。 两座大楼相隔了数百米，但距离不足以成为阻挡“重明”的障碍。 叶胜和酒德亚纪瞬间警觉，表面上看起来不动声色，但实则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 “待会儿我们出去找个餐厅吃点饭吧，我有点饿了。”酒德亚纪双手拉住叶胜的胳膊摇晃，似乎是因为女孩的力气太大，叶胜直接被拉到在沙发上坐下。 在外人看起来这是一对情侣之间的亲密互动，可实际上是两人多年以来养成的默契配合，每当叶胜使用言灵时，酒德亚纪就会在身边这样守候着他。 言灵?蛇。 序列号：37。 叶胜的心跳速度不断下降、血液温度降低，面部呈现死灰色，唯有一双眼睛闪耀着诡异的金色平时栖息在他思维深处的“蛇”，此时如成千上万的斥候，探索者着周围的情形。 在低电阻的环境中，如雨天、金属线路密布的区域、铁轨沿线、水体内部，该言灵拥有惊人的巨大领域，而在这栋大楼中，最不缺的就是金属线路，通过对电信号的高度敏感，无数虚无状态下的蛇感知电场的变化完成探查。 “当然可以啊。”叶胜睁开眼睛，笑道：“不过就在附近找个餐厅吧。” 三人并未被蛇岐八家限制自由，但为了避免对方的过度重视，凡事还是不要引人注目为好。 三人进入电梯后叶胜再度释放了言灵，确认没有监控设备后说道：“我们的套房附近并没有人居住，窃听器在阳台上。” “看来他们确实不太重视我们，或者说人手还没有调过来。”卡文迪许脸色沉重，“可是作为总统套房的楼层难道不应该二十四小时有服务生随时待命么？显然他们刻意清空了周围的房间。” “他们居然这样监控本部专员？这已经严重违反了与秘党签订的合作条例！”酒德亚纪不满道。 “其实如果你知道其他的本部专员来日本的待遇就不会这么说了。”卡文迪许开口道。 “什么意思？” “你真的是日本人吗？连日本最大的黑道组织都不知道。”卡文迪许心累，英俊的脸上写满了无奈。 酒德亚纪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她自小被人收养长大，内向的性格使得她很少与同学接触，加上极好的学习成绩也让其他同学望而却步，直到高中毕业后收到了卡塞尔学院的招生面试通知，来到学院后她的性格才有了些许的改变。 “我来解释吧。”叶胜在这个时候自然要作为队伍中的调和剂，“日本分部的人对本部专员很严苛，据说凡是来过日本分部的专员们通常在很长一段时间会患上强迫症，见人便鞠躬，被批评时会惶恐地大喊‘我错了’……” “这已经是虐待了吧？” “他们信奉强者文化，如果你够强的话，他们会给你应有的尊重。” 卡文迪许向两人呈现出自己通过诺玛查询到的信息，“五十多年前是校长将蛇岐八家踩在了脚下，两年前姜正再度让他们丢了个大脸，所以受尊重的不是我们，我们只是这份尊重的受益者。” 叶胜在电梯门的最下面处用水果刀留下了带着微微白痕的图案，给出接下来的计划，“姜正单方面断绝了和我们的联系，我们一方面在等待他的联络，同时做好执行部的标记；另一方面向日本分部申请对执行局任务的抽查与内部人员调查。” … “本部的专员们呢？”樱站在空空如也的房间里拨通电话。 “他们说是吃饭去了。”电话那边传来了夜叉浑厚的嗓音，“樱，没必要让我和乌鸦一直盯着他们吧，这样多浪费人力呀，少主那边没了我们哥俩……” “闭嘴！”樱冷冷地打断夜叉的话，“在机场的事情还没有找你和乌鸦算账，现在又要违抗少主的命令了吗？” “他们三人在本部里都是优秀的a级专员，不是以往你们可以随意揉捏的软柿子，他们就像是蝴蝶，振翅产生的风可能在日本引起一场风暴，如果真的影响到上面的人，少主也保不住你们的命！” “我…挂掉了…” 夜叉听着电话里传出的忙音看向身旁正在扣脚丫子的乌鸦。 “樱小姐是在关心我们呢，担心我们看不住本部专员，然后一不小心触怒什么大人物。”乌鸦将双脚泡进热水池，发出一声舒服的呻吟。 “我就说嘛，樱这么温柔的人怎么会骂我们。”夜叉赞同地点头。 “话说姜正的位置找到了吗？” “没有，但有辉夜姬在的话应该很快会有线索，除非他打算永远不出现在监控之下。” 第108章 歌舞伎町 日本东京新宿。 姜正双手插兜神态轻松的在灯火通明，喧闹异常的城市中闲逛，穿过了头顶挂着“歌舞伎町一番街”的大招牌，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女人在对面的液晶屏影像中放声歌唱。 不仅是蛇岐八家，恐怕连叶胜几人也想不到，他们的实际距离会如此之近。 在这条由西武新宿线车站经新宿区至花园神社间的范围内，集中了大小无数的餐馆、酒吧、俱乐部、歌厅、影院、剧院以及风俗营业场所。 更重要的是，这条街上没有任何监控摄像头。 在这条“不眠之街”，时至深夜却依然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合法与非法活动混集为歌舞伎町的独特气氛。 穿着和服的漂亮女孩或女人站在店铺前迎送宾客，酒吧的深色玻璃门开合之时，路人不经意的一眼往往会看到里面跳舞抖胸的妖娆女人，紧身裙包裹着浑圆的臀部，下面裸露着一双白的晃眼的长腿。 女人们欢乐的尖叫与男人们的吆喝从四面八方传来。 路边源源不断有服装各异的女人在看到姜正后眼前一亮，纷纷踏着欢快的步伐来到这个男孩面前，然后被对方笑着拒绝。 这么干净的男孩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呢？大概是来参观一下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吧…女人们心想。 “小正你很开心啊。”带着淡淡笑意的声音在姜正心底响起。 “是呀，好久没有像现在自在地逛街了。”姜正一双眼睛四处张望，“东京湾太偏，银座太贵太早关门，还是新宿又方便又热闹”。 “在这里是一分钱一分货，贵自然有贵的好处，虽然也有一些比较便宜的店，但是服务以及质量方面可能不尽人意。” 影子沉默了一瞬，笑道：“其实我比较喜欢你上次在北海道去的那家泡泡浴。” 街边的一家酒吧里传出酒瓶被砸碎的声响，两群人互相推搡着来到大街中心，他们的胳膊上纹着不入流的纹身，努力装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白天的歌舞伎町和一般热闹的日本街道并无二致，可一到晚上，便如邪恶之花绽放。 即便是工作日，临近午夜依然遍地醉汉，穿着西装制服的上班族们互相搀扶着从小酒馆里踉跄而出。 此时的繁荣远比不上出租车随手拦招的泡沫时期，他们即便醉极了也鲜少坐上昂贵的出租车，而是会用尽最大的力气保留一丝清醒瘫坐在路边休息片刻，而后艰难起身，迈入地铁口搭上回家的列车。 在这个以高度文明与整洁享誉世界的城市里，歌舞伎町却是个藏污纳垢之所：黑帮林立，暗潮涌动，风俗业泛滥，暴力犯罪频出，肮脏杂乱，廉价的情人旅馆按摩店酒吧四处开花，走在路上，常能看到被食物残渣养得硕大的老鼠从一家店窜入另一家店里觅食。 半个小时后，姜正从一家拉面店吃跑喝足走出大门伸个懒腰，留下如小山般的一摞空碗以及瞠目结舌的老板与食客。 “你打算怎么做？”影子轻声问。 “老实说，我还没想好。”姜正挠了挠眉毛，打算离开歌舞伎町去找个旅馆，在这里想找个单纯的普通住宿之所反而是件难事。 “走一步，看一步吧，回头先去蛇岐八家的神社看看。” 路边有个年轻的女孩走出了昏暗的楼道，她穿着贴身的黑色西装套裙，发髻高耸，显得身段窈窕，明眸善睐。 她的衣着分明格外的保守，然而带给姜正的诱惑却远胜于之前那些露着白花花胸脯和大腿的女人。 姜正目光注视着对方，很显然，她是冲着自己来的。 她的脸上带着明媚动人的笑容，街上的男人因为看到了这个女人而驻步，眼中闪烁着野兽捕获猎物时的渴望。 女孩突然小跑地来到姜正身边，当着无数人的面半跪在他的身旁，姜正可以透过轻薄的衣物感受到从对方身体上传来的丝丝暖意。 “你有三十秒说出你的目的。”姜正对这位堪称稀世的美人似乎不为所动，淡淡道：“你的回答决定了你是否会死在这里。” 女孩听到姜正的话后并未慌张，神情更加恭敬，柔声道：“我家大人希望能和您见上一面。” “他是谁？”姜正将一根手指轻轻点在了女孩光滑细腻的额头。 女孩娇躯猛然一颤，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僵硬，却在下一刻恢复自然，神情自若道：“大人他就在附近等待着姜君的到来，或许在如今的日本，只有大人才能成为姜君的助力。” “回答我一个问题，答的好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姜正冷漠道：“你觉得歌舞伎町是什么呢？” 女孩未有太多的思考，轻声道：“歌舞伎町看似是寻欢作乐之地，却有着盛者必哀的悲凉。” “在此地游荡的男男女女如迁徙的爬虫一般，受欲望驱使，受生活所迫，如提线木偶一般。” 在她的话里，象征欢乐不眠的歌舞伎町仿佛成为世间最为肮脏，令人呕吐的地方。 “它像个庞大的蜂巢，也像一张人欲的捕蝇网，牢牢地攥着欢场与酒精的脉搏，如磁铁般吸纳着全世界欢客的血液。” 第109章 风间琉璃 “你很不错。”姜正冷漠地收回了手指，“虽然你的血让我觉得厌恶，但你的行为和这份态度值得赞赏。” “名字。” “在下樱井小暮，您叫我小暮就好。”女孩顿时笑靥如花，躬身道：“ 非常感谢您的赏识。” “嗯，小姐姐带路吧。” 姜正恢复了之前大男孩朝气蓬勃的模样，脚步轻快，樱井小暮在他身侧紧紧跟随着。 奇怪的是，刚刚在他们面前还是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的大街在此刻却空无一人，两侧的店铺中有人想要探出头观望却立刻被身边的同伴制止，孤身一人而又按耐不住好奇心的家伙恐怕将见不到几个小时之后升起的太阳。 两人短暂的谈话间，不知名的势力对这条风俗街完成了清场，日夜笙歌的歌舞伎町一番街居然寂静的阴森恐怖。 悠扬的歌声忽然响起，不是现代音乐，而是一首词的清唱。 “梦回楚汉，流沙戟，英雄长叹无眠。 彭城哀骨，言无殇，八千子弟飞灰。 青山依旧，细水长流，零乱任风飘。 千古江山，却问今夕何朝。” 歌唱者的嗓音中带着一份韵律与洒脱，如高山流水那般的一泄千里，又如梁祝化蝶那般的凄哀婉转，柔情永恒。 姜正循着声音推开一扇黑色的大门，映入眼前的一处形似祭坛的高台，无数的残兵断戟插在上面，清冽的月光成束照射在上面带着隐隐约约的血红色。 这居然是一座血与骨组成的祭台！ 上面站着一个身披盔甲的男人，长发如瀑凌乱地披散在脑后，刀刻般的脸庞布满血痕，尽管身姿狼狈，但眉宇间的威严却更甚于人间帝王。 姜正眼神恍惚了一瞬，仿佛看到了于沙场战死的姜拓渊的身影。 樱井小暮不知何时抱着一把古琴，换上了血红色的和服，如绚烂盛开的八重樱，琴弦微凉，女孩拨出了曲曲余韵绕梁的绝唱； 曲拨宫商，离人心上秋，纤指拨尽韵韵六弦，弹不尽哀婉的歌曲，月下凝眸，寒霜泪染。 “回首君王昔日，搏天翻地覆，不败项籍。 鸿门旧情，霸王泪，乌江江水逝骓。 当年得意，婵娟无处庇，自刎歌头。 一去繁华，凄凉垓下楚歌。” 那唱歌的男人转过头来，眼角有着闪烁着晶莹的泪痕，而那冷峻的眼神却邪异如妖。 “源稚生！”姜正脱口而出，随后意识到眼前的男人并不是那位黑道的少主，他的眼神更为妖媚…… 虽然有点怪，但是对于这个比女人还要漂亮的男人确实用妖媚来形容更合适。 “…是你什么人？”他又补上了几个字。 “我特意化了和他相像的妆容，没想到姜正君这么快便看出了我和哥哥的不同。”男人眼睛清澈明亮，如冰镜般映出姜正的身影，眸子里荡漾着妩媚的深情。“自我介绍一下，我名源稚女，源稚生是我的哥哥。” “虽然你长得很漂亮，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会喜欢男人，把你的眼神收一收。”姜正淡淡道：“而且我现在不想看到蛇岐八家的人。” 黑暗的角落里传来无数钢铁碰撞的“咔咔”声，隐约可以看到墙壁上折射的乌青色色光芒。 “不要将枪口对准我…”姜正眼睑低垂，柔软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轻声道：“我只会说一次。” “停止你们那愚蠢的僭越行为！”源稚女嘶哑着咆哮，精致的妆容因为脸庞肌肉的大幅度抖动而出现瑕疵，可当他将目光放回姜正身上的时候再度变得平和。 “既然这样，那便向我的贵客介绍我的另一重身份。” 源稚女脸庞肌肉扭曲，忽然癫狂地放肆大笑，仿佛与刚才是两个不同的人格，他竟直接伸手抓出了深插在高台的长戟，带着亚瑟王拔出石中剑的横扫一切的不世气概。 “猛鬼众的…龙王！” “吾名，风间琉璃。” 被无数尸骨与残兵堆积的数十米的高台在长戟拔出后瞬间开裂，一丈三尺七寸的巨大武器被男人握在手上，两者的比例是那样的不协调，可那双耀世的金色眼瞳却能驱散一切虚妄。 “霸王枪？”姜正喃喃自语。 相传项羽少时，学书不成，学剑亦不成，偏要学那万人敌！一杆霸王枪，枪锋锐利，点到必死，枪身巨重，扫到必亡。 呵，确实霸气至极！ “轰！” 风间琉璃一步踏出，本就摇摇欲坠的高台在瞬间分崩离析！霎时间狂风怒吼，满天飞砂走石狂舞！ 霸王枪如一颗流星划破黑夜，直直地朝着姜正飞刺过来。 姜正静静地看着长枪面不改色，在周围所有人以为男孩会如同破烂玩偶一般被钉在地面时，霸王枪却刺在了他的脚边，大理石地面如蜘蛛网般破碎不堪。 在场之人唯有风间琉璃看到姜正在枪锋接触他的前一刻向左侧移了半米，这种近乎如同炫耀式的反应速度与身体素质让他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风间琉璃站在废墟上，却仿佛屹立在万物众生之上，盔甲已经被他随手撕碎丢在一旁，樱井小暮踩着木屐为他穿上色彩鲜艳的和服，接着手捧猩红色的长刀为他挎在腰间。 “猛鬼众？龙王？风间琉璃？”姜正直视着眼前气度非凡的男人，念叨着几个名字，轻笑道：“歌倒是唱得不错，所以你打算做什么？” “想请你和我一起杀个人。”风间琉璃笑着开口，可言语间那股想要将对方生吞活剥的怨恨却是那般的残忍可怖。 “谁？别跟我说是你哥哥。”姜正身体斜依在身边的霸王枪上，“我好久没接过杀人的单了。” “虽然他曾经杀过我一次，但我最想杀的人不是他，毕竟他是我哥哥嘛。”风间琉璃抬头望天，眼瞳中映出一轮明月。 “我要杀的是猛鬼众的首领，王将。” “王将？”姜正摇摇头，“恕在下孤陋寡闻了。” “那看来是王将的名字还不够响亮。”风间琉璃轻笑。 “不需要你去找他，他自会来找你。，今天晚上，王将对猛鬼众的所有成员发布了对你的追杀令。” “生死不论。” 第110章 自由与鬼 风间琉璃挥手招来两个黑衣男人搬来一张矮桌、一叠榻榻米与一壶清酒，在他们的衣服胸前绣着一个“鬼”字，樱井小暮跪坐在一侧为两人斟酒。 “新宿毕竟是蛇岐八家的地盘，招待不周，还望姜君多多担待。” 姜正瞥了一眼桌子上没有任何标签的清酒，“十四代大极上诸白龙泉？” “没想到姜君居然对清酒有如此程度的了解，单凭味道便能判断出酒名？”风间琉璃惊讶。 姜正不喜欢喝酒，知道这种酒的名字只是因为当初闻到过一次。 他没有拿起酒杯，语气冷淡道：“我见过不少那些所谓的身份地位崇高的人，他们在招待我的时候总会用价格很贵的酒或是茶叶，但他们根本不了解我喜欢喝的其实只是街边廉价的饮料。” 风间琉璃的笑容一滞，正在倒酒的樱井小暮动作出现了僵硬，话题似乎僵住了… “姜君你为什么会来歌舞伎町这种地方呢？”风间琉璃放下酒杯，忽然问道。 “想来就来了，哪有这么多的为什么。”他的语气很冲，似乎是有意要挑起双方的矛盾，可偏偏对面这个漂亮男人脾气不错，愿意和姜正这样聊下去。 “如姜正君这般自由的人确实是可以随心所欲做自己喜欢的事情。”风间琉璃的眸子灿如繁星，“姜君知道吗？你是我此生所见之人中最为自由之人。” “自由？如果我自由的话现在就不会在日本了。”姜正耸耸肩。 “不…在你的眼神里我没有看到任何阻碍，遇到想做的事你会立刻去做，你想杀的人即使上穷碧落下黄泉也无法逃脱，这个世界没有什么能够真正阻拦你的事物！”风间琉璃的语速越来越快，像是精神病人癫狂的自语。 “而我一生最大心愿就是得到真正的自由！无论是谁挡在这条路上我都会杀了他！无论他是人是神或是不死的妖魔！” “嘶！” 姜正脸上闪过一丝挣扎痛苦，低垂着头无人看到他眼神的变化，风间琉璃的话像是具有某种蛊惑的魔力，总是会试图勾引出他隐藏在心底的东西。 “没想到我在‘龙王’的眼中居然这么厉害。”姜正扯了扯嘴角。 “在东京这座城市中隐藏着许多的怪物，大多数人进入东京这个城市时，个个都表现出不要被吃掉的紧张状态。” “可他们终究是螳臂当车，抵挡不住如同深渊的巨口，而侥幸存活下来的人最终会汇聚成另一个庞大群体，去吞噬接下来的外来者以壮大自己。” “前往大城市，就像从小河跳入大海的鱼，在诡谲莫测的生存环境里，虽然可能会遇到吞掉你的怪物，但是也有更大的可能创造一个绚丽的未来。” “你们猛鬼众不正是其中最大的怪物吗？而且总会吃得连骨头渣子也不剩。”姜正讽刺。 “不是猛鬼众，而是王将。”风间琉璃淡淡道：“猛鬼众的核心其实更多的是一批被蛇岐八家驱逐追杀的可怜人，我们是‘鬼’，他们是斩鬼人。” “鬼？” “已经堕落的或是血统有很不稳定的混血种，对于前者，蛇岐八家会选择毫不留情地抹杀，即使是亲人之类的关系也不例外……对于后者，他们会被终生监管，如囚徒般不见天日。” 姜正看了一眼身侧古艳妖娆的女孩，梳着漆黑的高髻，发间缠着红色丝带，和服下两座丰满挺拔的圆弧形高高耸立，隐约可见一道雪白诱人的沟壑。 “原来如此，难怪你的血不对劲，随时有爆发堕落的可能。” 樱井小暮平静的脸上无喜无悲，宛如精致绝美的瓷娃娃。 “早听闻堕落混血种在猎人网站“东王”的眼下无所遁形，果然是名不虚传，那姜君觉得我的血如何？”风间琉璃饶有兴趣问道。 “你的？”姜正上下打量着对面的男人，“血统很正常，你不是源稚生的弟弟么，皇也会出现鬼？” 风间琉璃一愣，道：“即使是皇的血统里也会出现鬼，这在蛇岐八家的历史中并不是多么稀奇的事情，如果是血统正常那边便是正道之皇，如果是鬼那便是极恶之鬼。” 姜正低头沉思了一瞬，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问道：“如果你自由之后打算做什么？” “我会在东京的歌舞伎町里举办一场史上最盛大的表演，让全世界的人都可以看到我的演出。”风间琉璃嘴角带笑。 “身为混血种中的极恶之鬼要去舞台上当演员去创作节目？” “歌舞伎町并不总让人觉得冰冷，甚至这种“血与羁绊的人生”恰恰能揭破我们被文明束缚太久的虚伪假象。”风间琉璃声音飘渺。 “而且那是我从小的愿望啊。” “姜君，就此别过吧。”风间琉璃独自饮完一壶清酒，“今天的动静有点大了，想必蛇岐八家的人很快会来到新宿。” “发布任务难道不应该先付定金。”姜正友好地提醒。 “定金没有，见面礼倒是有一件。”风间琉璃用眼神示意姜正身后斜立于地的长枪。 “哦？”姜正眼睛一亮，“原来是给我的啊，早点说不就没那么多误会了吗？” 姜正来到长度两倍于他身高的霸王枪旁，入手是温凉如玉的质感，不知名的金属打造的长枪被缓缓抽离地面，从他手臂上隆起的肌肉和暴露于皮肤表面的青筋可以看出姜正此时并不轻松。 “蛮重的啊，有没有五百斤？”姜正将霸王枪斜背在身后，跳了两下调整位置。 两者夸张的长度比例不像是人背枪，更像是人挂在长枪上面一样。 他不用枪，但不代表他不喜欢搜集各种炼金道具，像是李氏老爷子私藏的武器库，他每次看到心里其实也馋得慌。 “八百斤，即便是混血种也少有人能够凭借纯粹的身体力量使用。”风间琉璃赞叹。 “最后提醒一下，王将绝非寻常的混血种。” “怎么说？”姜正回头。 “我曾经试图杀过他，明明每次他的尸体就倒我的眼前，可是不久之后他会再度找到我，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向我嘘寒问暖。” “言灵？”姜正问。 “我不知道。”风间琉璃起身，周围的猛鬼众成员已经撤离，唯有樱井小暮还留在他身边。 “他带着一张能剧面具，面具上是一张日本古代公卿的笑脸，对我来说他是杀不死的幽灵，挥之不去的梦魇。” “其实有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杀死他。” 风间琉璃的背影逐渐缩小，声音越来越微弱。 “但是我必须要去做，我为了自由而生，我也可以为了自由去死。” 第111章 脑桥分离手术 姜正走出歌舞伎町，外面的街道依旧是流光溢彩，从居酒屋走出的下班族与兴致盎然的游客汇合的人流被背枪的男孩从道路中间简单粗暴的隔开。 “喂喂小心点啊！” “快看中间的那个男孩！” “哇欧！他好帅啊！是不是在拍摄综艺节目？” “笨蛋，我是让你看他身后的枪啊！” 有人惊叹地拿出手机拍照，甚至有些游客以为这是某动漫的cos，想要来和男孩合影。 “拜托能不能别拍照啊！尊重一下个人隐私权益好不好！”姜正苦着脸在人群里小心翼翼地来回穿梭。 八百斤重的玩意带着的惯力基本上随便碰一下普通人恐怕就要倒地下站不起来了。 我可真是个大善人，姜正感慨。 避开游人必经的道路，走上一条偏僻的小路，少了喧闹，换来一份静谧，街道商店的各式招牌透露出生活的气息，身后高耸的晴空塔与之形成了微妙的对比。 路边照亮街道的白色灯光，混合着银色的月光洒在大地，暖烘烘的小吃店里飘散的关东煮的香气。 “欢迎下次光临！” “路上请注意安全哦！” 戴着白色厨师帽和围裙的中年男人与一个女孩将深夜‘造访’男孩送出门外。 “老哥，刚才你怎么突然让我同意风间琉璃的要求，校长让我查的是橘政宗那个老家伙，和叫什么王将的没关系啊。”姜正嘴里叼着一根长长的竹签，背后则是长度更加夸张的霸王枪。 地面的影子出现了轻微如水一般的波动。 “蛇岐八家与猛鬼众作为日本混血种的黑白两面，后者更是由前者脱离出去的混血种组成，两者之间必定有极大的联系。” “而且，鬼是蛇岐八家上千年来一直难以根除的问题，但是偏偏在最近的几十年里成了气候，甚至能与黑道中的皇帝蛇岐八家扳扳手腕，由此可见那位‘王将’的手段。” 姜正给出自己的看法，说道：“混血种失控是全世界所有混血种家族无法解决的难题，一旦龙血比例超出临界血限，杀戮与混乱便会充斥在混血种的脑海，这也是成为死侍的第一步。” “而皇的最大优势是跨过临界血限的血统却依旧能够保持神志的清醒。” “因为皇的血统纯度极高，因此他们的后代出生时便足以判断出血统是否有所失控，风间琉璃的血统非常稳定，然而他却有性格截然相反的双重人格。” “我知道一种人为的技术可以使人拥有双重人格。”影子忽然道。 “人为技术？” “脑桥分裂手术，原本是用来治疗癫痫，通过把连接左右两个半脑的神经切断，使两个半脑独立工作，不再联通。” “而造成的直接影响就是人格分裂，可能分裂为‘道德自我’和‘欲望自我’两个人格。”影子顿了顿，继续道：“曾经在那座实验室里，那个人曾对一部分人做过这种手术，但是对成果并不满意，后来放弃了这种技术。” 姜正坐在了路边供游客注意的长椅上，抬头看着在路灯光芒下飘荡的灰尘微粒，轻声道：“这是哥哥你第一次主动和我提起那里的事情吧。” 本应处在平面的影子升腾化为一个漆黑如墨的立体人影，与姜正一左一右坐在长椅的两侧。 “如今你也长大了，有些事情该给你说了。” “呵，明明上个月还说我实力不够一直瞒着我。”姜正一脸嫌弃。 “这不是你言灵觉醒实力大增了吗。”黑影汗颜。 尽管只是一团不见具体面容的阴影，姜正却可以感受到对方脸上带着一丝窘迫。 “若是你去杀王将，恐怕最开心的大概是蛇岐八家吧，僵持的局面被打破，然后借此机会去接近橘政宗？”黑影岔开话题。 “那个时候他们开心与否我不知道，但是很快他们要不开心了。”姜正目光移向街道的尽头。 改装跑车的轰鸣由远及近，夸张的声音仿佛野兽的怒吼，红色的阿尔法?罗密欧一马当先在车队的最前方，它的身后是暗蓝色的保时捷、金色的日产gtr以及一辆黑色的奔驰silk。 在这种大马力跑车上根本无法看出设计的优雅与艺术，只有面目凶狠的面孔和毫无克制的力量展现。 刹车盘溅射出耀眼的火花，刺耳的急刹吸引出两侧商铺中的人掀开门帘欲要一探究竟。 可是在看到下车之人那一袭黑色风衣以及那绚烂如浮世绘的内衬与纹身，所有人无不选择关上灯光，店门紧闭。 在这些小商小贩眼中，面对黑道是唯恐避之不及。那些拿着刀子上门索要保护费的黑道基本是半大的孩子，只要拿到钱便不会多做纠缠，而这种真正的黑道才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之前那家关东煮小吃店里充当服务员的女孩看到坐在长椅上的男孩，想要挥手呼唤对方，可是在看到黑道之人的目标朝向后，好像明白了什么，小声祈福祷告后拉下了门帘。 “他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姜正看着从跑车里走下的几人。 “是之前游客的拍照？蛇岐八家不是也有一个人工智能么？通过大数据搜索很容易能找到你。” “不，如果是那样的话第一个到这里的应该是源稚生。”姜正摇头否定，随手将霸王枪插在地面，在背包里抽出一把以木鞘承载的短剑。 “话说哥哥你觉得风间琉璃能成功吗？” “我想是能的，有些鸟注定不会被人束缚太久，因为它的羽翼太过光彩夺目，前提他真的能够放下一切。” “那就祝他成功咯。” 第112章 冲突 源氏重工。 深红色长发的女孩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的游戏屏幕，红白相间的巫女服遮掩不住她玲珑窈窕的身体曲线，浑身肆意散发着青春少女的活力。 宽大的袖子下露出两截白皙的手臂，滑腻柔嫩的皮肤吹弹可破，细长的手指疯狂按动着游戏手柄。 女孩的身旁是蛇岐八家的源家家主，源稚生，而他此刻同样拿着游戏手柄在操控屏幕上的2d角色。 他们玩的是风靡在日本各大游戏厅中的《街霸》，相比于《拳皇》中花里胡哨的必杀技和轻松的判定机制，《街霸》有着更为纯粹的格斗。 源稚生使用的角色是有着‘拳之极者’称号的豪鬼，一个自称拳法达到极致的人，操纵杀意波动力量的格斗家，其真实身份是隆和肯的师傅刚拳的亲生弟弟。 豪鬼早年与哥哥一起在师傅轰铁的门下习武。因为太过于追求强大，无意间驱动了体内的“杀意波动”杀害了师父而失踪，一味往修罗之道堕落下去。 而红发女孩使用的角色是春丽，为了给父亲报仇，春丽勤练武艺，习得各种中国拳法，她在父亲传授的中国拳法里加入自己的理解，并融入各种凌厉的腿技，最终磨练出属于自己的格斗流派。 如果是平时，源稚生一定不会让女孩玩到这么晚，不过担心女孩在这里会感到无聊，再三考虑下还是同意了对方一起打游戏的邀请，没想到这一玩居然就玩到了半夜。 源稚生操作的豪鬼不断使用着“百鬼袭”配合着轻腿和重腿快速压低春丽的血线，想要迅速结束这局游戏的意图很明确。 面对敌人的步步紧逼，女孩不急不躁地使用春丽灵活的进行闪躲与防御，提升自己的气值。 源稚生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战术出现了问题，或是说对面的女孩采用了一个让自己难以招架的战术。 因为豪鬼的被动，‘追寻武道的极致’的存在，血量越低免伤越高的机制会让豪鬼越来越难以击杀，并且造成伤害越多提升的伤害也就越多，使得豪鬼可以越战越勇。 然而此刻这个强力的被动技能却毫无用武之地。 下一刻，屏幕上的豪鬼全身升起的像红色蒸汽一样的杀意波动，背后浮现的“天”字呈现出血红色。 豪鬼趁着春丽闪避结束的那一刻释放自己出的绝招，真·瞬狱杀！ 炫酷的动画播放，紫色与红色交加的黑暗力量涌动，连击数疯狂叠加。 女孩精致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目光紧紧盯住屏幕，等待动画结束的那一刻。 当源稚生看到春丽的血条还剩下一丝后面露可惜，如果他的生命值低于对方，瞬狱杀则会无视部分防御，足以轻松秒杀敌方。 下一刻，春丽开始了自己的反攻。 必杀技，气功掌！ 作为春丽的核心技能，气功掌能够造成高额伤害的同时大量提高自身的属性，是优秀的起手技能。 而豪鬼处在身体的僵直当中，根本无法防御，只能任由春丽肆意释放自己的绝招。 千裂脚+风扇华。 千裂脚可以和春丽的必杀技可以形成完美的配合，利用破甲状态打出更多的伤害。 而风扇华这一技能是春丽最强大的斩杀技能，轻松将血量已经岌岌可危的豪鬼击败。 源稚生放下游戏手柄，脸色平静，倒不是他不喜欢玩游戏，只能说自己过了那个年纪，现在更多的还是陪着身边的妹妹娱乐，而自己刚好趁机会放松一下。 “绘梨衣这次玩的很棒啊！”源稚生夸奖。 女孩没有说话，在身边的榻榻米上拿起一个小本子给源稚生看，上面写着“再打一把”的字样。 “今天玩的太晚了，该休息了。” 源稚生伸出手，女孩低头想了想，然后把游戏手柄交给了对方。 “听话，改天再陪你玩。” 源稚生揉了揉女孩的头发，刚将屏幕关闭，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整个蛇岐八家很少有人能来到源氏重工的这一层，而这般紧密夹带着催促之意的敲门声无不在说明出事了。 源稚生给女孩使了个眼神，女孩心领神会，立刻跳上床盖好被子乖乖地闭上眼睛一副已经入睡的样子。 源稚生打开门，门外站着蛇岐八家的大家长，橘政宗。 然而此刻的橘政宗眉头紧锁，黑色羽织草草地披在肩上，很难想象有什么事情需要身为大家长的他半夜起床处理。 “绘梨衣刚睡着。” 源稚生走到门外，轻轻将门关上，没有过多的寒暄，“老爹，出什么事了？” 橘政宗言简意赅道：“关东支部的阿须矢刚刚带着数位组长去了东京的新宿区，而辉夜姬也在新宿发现了姜正的踪迹。” “他们怎么会知道姜正在新宿？”源稚生立刻明白了橘政宗话里的意思。 执行局与关东、关西两大支部是直接听命于大家长，阿须矢的此番行动已经是属于违规行为。 “通过辉夜姬的监控发现，十五分钟前，阿须矢的手机上收到了姜正的位置信息，而那条信息的署名是我。”橘政宗与源稚生进入电梯，“有人故意以我的名义向阿须矢泄露了姜正的信息，他们甚至能比我们更快知道姜正的位置所在。” 源稚生吃了一惊，他无法想象猛鬼众对东京的信息掌握度会比蛇岐八家还要高。 “阿须矢与姜正的冲突不可避免，现在不是在机场，没有你的控制，两者的冲突结果无法预估。” 橘政宗轻叹，“抱歉了，稚生。” “老爹你也太见外了吧，为什么要和我说抱歉。”源稚生冲出大楼，“让辉夜姬把位置发给我，联系执行局的专员在周边待命，防止事情扩大化，做好对猛鬼众的防范。” 第113章 击溃 一共四辆跑车，六个人，跑车算不上多么顶级，人看起来也不是那么顺眼，至少在姜正看来是这样的。 几个人手中拿着武器缓缓逼近街道的男孩，像是一群鬣狗围堵受伤的狮虎。 为首模样森冷的年轻人开口道：“听龙马川枫说，如今学院里有位新生，剑术在学员中可称无冕之皇，在下不才……” “闭嘴吧！”姜正冷冷地打断：“谁派你来的？橘政宗？还是猛鬼众？” 其中一位拿着带锯齿的反钩刀的壮汉咧嘴笑，他下颌骨是金属制成的，在路灯下闪着刺眼的光，口中说着反派应有的台词，“是谁又如何呢？今天你是无法平安走出这条街道了。” 虎彻的下颌骨曾被人用刀斩断，所以换成了金属，他并不觉得这是耻辱的标记，反而刻意不给金属下颌上色，似乎在向周围的人炫耀。 明智阿须矢面不改色道：“阁下是本部派来的监察团指挥官，我等奉大家长之命与阁下进行友好交流切磋。” “又是交流切磋啊。”姜正笑，“别说什么荣幸之类的废话，按最简单的流程，先报名吧。” “既然贵客要求了，那便恭敬不如从命。”明智阿须矢躬身。 “关东支部支部长明智阿须矢，代号‘菊一文字’。” “关东支部组长风魔木胜，代号‘长船’。” “代号‘影秀’。” “代号‘景光’。” “‘小蓧’。”手中拿着短刀的女孩甜甜一笑笑，向姜正抛了个媚眼。 “‘落叶’。” 另一个女人手中则是一把长刀，与上个女孩的短刀似乎是一对孪生刀剑。 姜正点点头，手中的短剑被拔出木鞘，一道黑色的雾气闪过，剑身不见踪影。 “我会让源稚生在墓碑上面刻上你们的名字的。” 木鞘坠地，持剑者身影消失不见，巨大的危机感在几人心底迸发，宛如置身幽灵厉鬼充斥的森罗地狱。 男孩出现在虎彻的身侧，无形之剑如死神的镰刀向下挥舞斩落。 “怎么这么快！”虎彻甚至来不及转身，只能从眼角的余光看到男孩下落的手臂。 但是下一刻短剑被一道力场所阻挡，力场表面流动着高速的空气流，构成圆形的“结界”。 诡异的音节在那位代号‘小条’的女孩口中吐出，黄金瞳在夜晚如白炽灯般闪耀。 言灵?无尘之地，又名离垢净土。 序列号：66。 对范围内一切有生命无生命的事物下令，把未经允许的一切物质排除在领域之外，甚至连温度都可以短暂隔离，属于风系言灵。 释放者可以允许其他人或者物体进入他的领域而不受伤害，这个防御是可以被共享的。 随着释放者的能力提升，这个结界不但能够抵御子弹射击、火焰侵袭，甚至能从摩天大楼跳下不死，空气流会为他提供足够的缓冲。 未等虎彻庆幸自己有一个好队友，他眼前号称绝对防御的无尘之地领域居然被斩开了！ 突然，明智阿须矢的刀架在了虎彻的脖子上，金属碰撞的轰鸣声响起，男孩一击之后并未缠斗或强杀虎彻，而是选择了遁走。 “无尘之地，真是个讨厌的言灵啊。” 虎彻抬手摸了下脖子，一缕血线沿着身体缓缓流到地上，自己不知不觉间差点被斩掉了脑袋。 小条脸色苍白，黄金瞳光芒暗淡，言灵的领域被斩开，造成的伤害不亚于正面砍她一刀。 “那把剑是品质极高的炼金武器，否则不可能斩开言灵领域。”明智阿须矢脸色凝重道：“只有在绝对的阴暗处才能看到剑的全貌，一旦有光线照及剑身，那把剑便处于无形之态。” 听到阿须矢的话，长船立刻抬起手中的狙击步枪，五秒钟的时间连开七枪将半条街道上的路灯打爆，几人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可是他们却发现自己找不到姜正的身影了。 “拉开距离，长船回后边。”阿须矢冷静地发布命令。 “噗嗤！” 剑身入体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 阿须矢几人当即望向声音发出点，刚换好弹夹并欲寻找狙击点位的长船被姜正在身后刺穿了喉咙。 “你们真是作死啊。”姜正笑着抽出短剑，“是觉得难度不够大，手动提升一下？” 长船随着短剑的抽离应声倒地，第一位组长阵亡。 “混蛋，你是要和蛇岐八家开战？”景光怒喝。 “对啊，你看不出来么？”姜正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夜空，“怎么总有人觉得，我会对敌人宽容呢？” “冥照？”阿须矢问。 如果姜正的言灵是冥照的话可以很好的解释他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越过几人击杀长船，但如果是仅凭速度与压制行动的声音做到这一切，那就有些可怕了。 “你猜啊。” 姜正突然看向自己的身侧，一个拳头大小的空气压缩团在他的耳畔凝聚，下一刻压缩的空气团发出强烈的爆炸，伴随着雷鸣般的巨响席卷周围的街道。 “八嘎！” 影秀的脸上呈现出激动的狂喜，黄金瞳染上一抹癫狂的赤金色，他从刚才便一直隐藏在暗处时刻准备着释放言灵，利用阴雷，他曾暗杀过上百的任务目标，无一失手。 阴雷的爆炸冲击波威力足以于手雷相媲美，虽然没有弹片和高温灼烧，但依旧可以轻易致人死亡。 古老的曲调不知被谁轻声哼唱，如天籁一般的绝妙之音漫卷漫舒，气韵柔和飘逸、空灵悠远，空气随着歌声而起伏流转。 “知一切有情，皆含如来藏性皆堪安住无上菩提。” 男孩在阴雷爆炸的冲击波中走出，周围环绕着空气流动的力场，眼底仿佛融化的金水流淌，望着几人轻笑道：“讨厌归讨厌，但确实蛮好用的。” “怎么可能？”影秀目光呆滞地看着全身上下完好无损的姜正。 “无尘之地…”小条失声。 明智阿须矢没有动手，目光如鹰隼般尖锐，他要找出姜正的破绽。 落叶低吼一声，提着手中的长刀如雌豹般奔向姜正，口中高颂着龙文，黄金瞳炽烈燃烧。 长刀挥舞的刀光中隐约有黄叶翻转，这是一种巧妙的障眼法，这柄刀的刀背上做了错金工艺，在高速斩切中会产生了虚影，像是黄叶旋转着坠落。 姜正五指成拳穿过刀光重重砸在落叶的小腹，然而这个女人却仿佛未受到丝毫的影响，神情狰狞犹如厉鬼，长刀笔直地斩向面前的男孩。 夺魂斩将，以死证道！ 言灵?鬼胜。 在鬼胜生效期间，释放者的力量以及柔韧性都有极大的增长，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疼痛，杀戮意志也会大幅增强。 人类的能力常会被自己的痛感限制，当人类想让肌肉发挥l00％的力量时，痛感会强到让人昏迷过去，这是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但借助鬼胜，落叶可以完全不顾自己的承受力，将力量发挥到正常状态下的八倍， 同时，鬼胜能加速细胞分裂促进伤口愈合，但这跟它对身体造成的损伤相比远远不足，而且在鬼胜失效后的一段时间，释放者往往会因为巨大的痛楚直接昏迷过去，之后的几个月都得在医院度过。 姜正神色自若，握拳的手伸出一根手指点在落叶的额头，她那被杀戮意志填满的大脑瞬间变为一片空白，无力地跌倒在地面，长刀滑出，透过凌乱的黑发能隐约看到一个血孔出现在她的眉心。 一个身影径直扑向姜正，虎彻手中的锯齿刀斩下，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力狂，喜欢挥出长刀把对手的肌肉骨骼一齐斩断的感觉。 可是他的身子没有落在地面。 二百多斤重的壮汉被姜正单手提起，五指缓缓收拢，虎彻金属的下颌骨被不断揉搓的‘咔咔’变形，而男孩直视着虎彻的眼睛，脸庞坚硬如铁。 “放过我！求求你！”被疼痛反复折磨的虎彻忍不住大喊，“你不想知道是谁派我们来阻击你的吗？” “谁？” “放我下来…我告诉你！” 姜正轻笑一声，将虎彻丢在地面，可未等他开口，这个壮汉突然翻身抱紧姜正的脚踝。 长刀出鞘的清冽响声，阿须矢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出刀了，秋日深夜的空气被一道道划过的剑光撕裂成一片片，支离破碎地交叠在一起。 在卡塞尔学院，阿须矢保持着近身战无敌的纪录，有着“妖刀”的美誉。 因为他的刀很快，非常快，可是在几年前，他眼中几近无所不能的快刀却在学院里那位老人面前如婴儿般可笑，不堪一击。 如今他的刹那已经提升到了七阶，在想那位老人再次挑战前，他要先砍下眼前之人的头颅。 七阶刹那，128倍神速斩！ 对于”刹那“的释放者来说，自己行动的速度甚至可以高于思考的速度，因此神速的行动往往是在开始之前就完全想好的，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或者中途调整。 而且“刹那”对于释放者的身体会有相当大的负荷，撕裂肌肉弄断自己的骨头都是经常发生的意外。 当他以神速冲向对手并且挥舞利剑的时候，即使半途被一枪打穿心脏，也会按照预先的想法完成这段勇烈而迅疾的剑舞，所以最适合刹那的刀术是在传统剑道中并不受重视的拔刀术。 一弹指六十刹那，一刹那九百生灭！ 虎彻咧嘴猖狂大笑，嘴里不断流淌出鲜血，可是眼睛却死死盯着男孩的脸，等待着阿须矢的刀将敌人脑袋斩落的那一刻。 “做的不错，但有待提高。”姜正点评。 巨大的空气压缩团出现在姜正与阿须矢中间的道路上，周围的空气因为吸收变得粘稠凝实，压缩团中隐约有细小的电光闪烁。 看到这一幕最震惊的应该是同为阴雷使用者的影秀，阴雷之所以叫阴雷，是因为它有雷般的巨响而没有闪光，可是在姜正释放的空气压缩团中却真真切切的有电光出现。 而且即使阴雷对释放者造成的伤害很小，但这么庞大的阴雷，他自己恐怕也吃不消吧……影秀没有时间思考太多，阿须矢冲入了空气压缩团中，阴雷爆炸，强烈的冲击波在整个街道肆虐。 极阴之雷，取诸幽冥；鬼神皆辟易，金丹成齑粉。 第114章 善后、泡泡浴 凌晨四点钟，歌舞伎町一番街相隔两条街的小广场上，附近的街道商铺店家被身穿黑风衣的男人一一叫醒，然后被‘请’到隔开的小房间里谈话。 远处东京警视厅的车辆停在广场入口，有警官上前想与黑道进行交涉，表达了警视厅要接管现场的想法，再不济也要联合处理，然而此次黑道的态度非常强硬，根本不给警方任何商讨的余地。 在双方争执之际，警官的电话响起，被上级告知等黑道解决完事情之后再封锁现场立案处理。 “很抱歉在这么晚的时间打扰您，但是由于事态紧急，还是希望您可以积极配合我们。” 身穿职业黑色西装的黑长直女孩嘴上说着希望可对方以积极配合，但语气却是丝毫不容拒绝。 “没事的没事的。” 熬夜过度，眼中夹杂着些许血丝的服务生女孩摆了摆手，或许是因为向她问话的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孩，所以她心里并不是特别害怕，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照片说道：“当时这个男孩刚刚在我家店里吃完饭……” “嗯？”本是例行询问的矢吹樱突然抬头，郑重其事道：“能否详细说一下事情的发展经过。” “啊…这个…”女孩神情紧张，手指捏着身前的围裙。 “请放心。”矢吹樱认真道：“这位是我们的贵客，我们此番是为了确保他的人身安全。” 黑道的贵客吗…… 女孩支支吾吾道：“当时他一个人吃了接近五人份的关东煮小吃，其中甜不辣和牛肉丸吃的最多，白萝卜吃的最少……” “嗯，还有吗？”矢吹樱在笔记本上认真将女孩的话一一记录下来。 “他付钱之后离开了，没过几分钟我听到外面有车子急刹的声音，出去发现是一群…黑道的人。”女孩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矢吹樱，发现对方表情没什么变化后继续说道：“我本来想叫他进来躲一下的，结果发现那些坏…黑道的目标是他，我就没敢叫他了……” “非常感谢您的回答。”矢吹樱起身做出送客的手势，“您所在店铺受到的损失会由我们本家承担，到时会有专项负责人上门联系。” “没关系不用的，只是外面的招牌有些损坏，店里面的设施没有损坏。”女孩轻轻摇头婉拒。 “好的，如果您后续有需要随时可以拨打本部的热线电话，有关于那位男孩的线索也可以告诉我们。”矢吹樱没有强求，将对方送出房间。 “老大…老大！”身穿执行局黑风衣的乌鸦和夜叉跑进小房间里，看着刚坐下的樱问道：“老大呢？” “少主在后面。” 矢吹樱用眼神示意了下身后的竹帘，透过其中的缝隙隐约可以看到有灰色烟雾升腾，同时空气中还弥漫着香草气味的威士忌酒香。 “老大，关东支部组长‘小条’抢救回来了。”乌鸦在行动上丝毫没有面对主子的敬畏之心，他知道少主不是在乎这些凡俗礼节的人，感慨道：“好家伙，这女人身体里三分之二的内脏都被炸成了碎片居然还能活着，真是命大！” “小条的言灵是无尘之地，面对冲击活下来并不奇怪，只要不是当场死亡，龙血会吊住她的命。”源稚生淡淡道。 “据她所说，姜正在战斗中使用了数种言灵，分别是无尘之地与阴雷，甚至可能还有冥照。”一旁的夜叉掰着手指头说着言灵的名字。 “混血种怎么会有复数的言灵？这难道不是纯血龙族，而且至少是三代种以上的龙类拥有的能力吗？”矢吹樱忍不住开口，虽然她没有去卡塞尔学院进修学习专业的龙族知识，但混血种的基本常识她还是知道的。 “这三个言灵都不是他的言灵。”源稚生并未感到意外，“中国混血种李氏老祖是当今最强的炼金师之一，专攻符箓一道将近一百六十余年，相传最喜以活人炼符，炼制出的魂符可以释放出献祭人的生前言灵。” “活人炼符！”乌鸦张大嘴巴，脑海里自动脑补出一张蜡黄苍老的面孔，布满血丝的眼球，鹰钩鼻的巫婆形象。 源稚生懒得问乌鸦在想什么，“关于幕后之人她有说什么吗？” “没有。”乌鸦心虚地挠了挠头，“她只是说是按照阿须矢的命令行事，老大你也知道，普通的药物对混血种几乎没什么作用的，而烈性的药物……” “一个小时，我要她说出所知道的一切，尤其是关于幕后指挥者的身份。” “哈伊！” …… 东京都，上野吉原。 在众多的风俗业态中，泡泡浴被称为风俗的王者，因为它明目张胆的为客人提供本番服务。 在日本的东京、大阪、神户、名古屋、北海道……甚至于全日本范围内，你都能够看到类似的洗浴场所，而位于东京都的吉原是其中最大最有名的。 “啊～唔～” 姜正仰头发出舒服的呻吟，对身边的黑影道：“泡澡真的爽！” “而且价格很便宜。” 和东北的泡澡类似，日本人一般将他们的澡堂称为“钱汤”，一般在年代相对久远一些的老城区，你能够找到“钱汤”的存在，收费也是从100-300日元不等。 “便宜么？我刚才看价格表上一个人需要五万日元。”黑影漫不经心道。 “五万？”姜正瞪大眼睛，难以相信这个价格是否是真实的，“现在日本通货膨胀这么严重了吗？我上次去可是只要两百块啊！” “你没发现这边的环境比之前去的好很多吗？”黑影扔给姜正一张硬塑料材质的价格表，“而且它有很多另类的服务。” 姜正看着服务价格表上许多莫名其妙的隐晦单词，似乎涉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 “可我不是也没叫这些服务吗？” “不叫的话就是这个价格，叫了会更贵，而且我在书上看，日本是个熟人社会，好东西都会留给自己人。” “真坑啊！”姜正随手将价格表扔在背后的地板上，“话说回来，哥哥你一开始便知道我的言灵是镜瞳吗？” “与其说是言灵，我更愿意称它为‘血源刻印’。” 第115章 血源刻印 “什么玩意？” “血源刻印。”黑影重复了一遍。 “先不谈镜瞳本身的能力，血源刻印是一种天生天化的龙族基因，在我看过的书里面……” “老哥你在哪里看的书？我也想看。”姜正问。 “在一座图书馆里面，很可惜，你现在看不到。”黑影不无遗憾道。 “关于血源刻印，总结下来一共有几点” “第一，血缘刻印是一种类似于遗传基因的超自然力量，其能够遗传的概率极小，甚至比高危言灵的概率还小。” “第二，血缘刻印并不能像其他言灵那样通过释放者的努力进阶，比如镰鼬的上位言灵吸血镰，冥照的上位言灵金刚界。” “第三，‘物以稀为贵’，血缘刻印连系着龙族神秘血统中共生的超自然力量。” “除了镜瞳之外，另一个可称为血源刻印的言灵是‘所罗门的钥匙’。” “钥匙？是言灵‘钥匙’么？”姜正问道。 “对，身具这项能力的人能以自己的鲜血沟通炼金物品，无视其制造者规定的权限获得其控制权，譬如轻易地握着原本只有龙王级对象才能控制的炼金武器。” “但更多的用途是用在开门上，几乎所有高阶龙类的墓地和孵化场都由炼金术守卫，也就是说存在某种意义上的炼金之门，而这些极难破解的门禁都对该血源刻印的持有者无效。 ” 黑影解释道：“‘钥匙’的拥有者不需要吟唱龙文，需要的只是他们的鲜血而已。” “就像是一个‘被动技能’？” “可以这么说。”黑影说：“你从小出色的学习能力便是镜瞳的一个缩影，此外就是你的解析能力，对环境、对物体等各个方面。” 姜正回想起在自由一日在安铂馆面对几人的枪械夹击时脑海里涌现的分析画面，不由得点了点头。 “这是一份堪称‘究极’的力量，很难想象任何一个天生混血种能够拥有这一能力，因为它强得甚至可以挑战龙王。”黑影赞叹，话语间尽是对它的推崇。 “缺陷自然也有，想必你在之前已经体会到了。” “必须很接近被复制者，并且直视对方的眼睛。复制完毕之后目光的链接可以中断，复制结果会持续一段时间。”姜正嘴里咬着柳橙汁的吸管，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跟目标相处得越久解析得越透彻，对于血统弱于自己的目标，复制出来的言灵威力甚至能超过原版。” 先是超强的解析能力，它可以用来解析机械运转、复杂电路、战术法则等等等等，因此持有者同时具有惊人的学习能力。 当然，解析复杂的系统时，需要有基础的知识储备，对于完全未知之物是无法解析的。 再是近乎完美的复制能力，刻印持有者复制身边的龙类或者混血种的言灵能力，甚至龙王的言灵，而且言灵的强度也能接近被复制体。 一向挑剔的姜正也在感慨这份能力的强大。 “还有一件事你要牢记。”黑影沉声叮嘱道：“当你复制血统高于自己的对象时，会非常快地耗空自己，甚至造成生命力耗空死去的结果。” “生命力耗空？我明白。”姜正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 生命力损耗是高序列言灵的通病，但还是可以接受，最起码不是烛龙、莱茵这种自杀式言灵，没有龙王级别的防御力，敢用就敢嘎。 “另外，镜瞳这个血源刻印的拥有者，最多只会出现两人，不会出现第三个。” “嗯？这是什么原理？”姜正秉持着不懂就问的原则。 “不清楚，想必是因为某方面的特殊性。” 黑影听到走廊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如墨水般消散，水面在眨眼间恢复清澈。 “噢佳嘛西嘛嘶～” 敲门说话的是之前在大厅见到的小眼睛中年男经理，通过模糊度极高的玻璃，姜正可以看到对方挺起的肚子将黑西装和白衬衫撑起。 “我们这边有为您精心准备的服务哦，您觉得什么时候献上来比较好呢？” “我没点服务，你们搞错了吧！”姜正不想在结账时的账单上看到莫名其妙的费用。 “今天是本店的三十周年庆，在本日消费的第一、第十一、第一百一十一位顾客可以选择任意服务并且进行免单哦。”经理脸上带着猥琐的笑容解释。 “这样啊，那你给我来个果盘好了。” 姜正想起之前在价格表上看到的“果物皿”的字样。 “好的，这就为您去准备！”经理在门外弯腰鞠躬离开。 “他被人蛊惑心智了。”黑影出声，不过这次他没有显出人影状。 “是么，我能猜到个七七八八，毕竟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姜正伸了个懒腰，从水池里跳出来，身材匀称挺拔，腰部线条流畅，腹肌线条如刻，体脂低到惊人，一块块凸起的肌肉尽显阳刚之美。 半分钟的功夫，经理再度来到房间外敲门，可以隐约看到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人，手中端着一个圆形盘子。 “您点的果盘到了，现在帮您送进来吧？” “进来吧。” 姜正已经穿好了衣服，正在往脚上套袜子，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 经理推开门让开身位，他身后的女人将装满各种精品水果的圆盘放在桌子上。 女人穿着下摆极短的裙子，蹬着高跟凉鞋，走起路来带着某种令人心动的节奏感，铿锵而妩媚。 而且她的面孔不是典型的亚洲人，而是多国混血，东西方的审美全都融汇在这一张精雕细琢的脸上，身材傲人，每根曲线都婀娜多姿，这样的女人去当名模都绰绰有余，然而却是会出现在这种风月娱乐场所。 怎么想都不合理吧？姜正依在沙发上托着脸打量着女人和经理，心里默默思索。 而且我的外貌看起来并不成熟，在日本的超市甚至不会向未成年人出售酒水，更别说提供这种特殊服务了。 然而经理在进门后全程躬着身，甚至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先生，您点的服务到了，请慢慢享用，有什么需要再叫我。”男经理说完立即告退，似乎是不愿在这里再呆上一分钟。 女人没有出格的举动，安静地跪坐在桌子旁边将暗红如玛瑙的葡萄从枝上一颗颗摘下来，白瓷般的手指晶莹剔透。 有点奇怪…… 第116章 早点 晨风洗去夜和浮尘，黎明如利剑劈开夜幕，初升的阳光洒在这座海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红玫瑰餐厅vip贵宾包房。 餐桌上摆放着几盘面点，戴着白色高帽的厨师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战战兢兢地等待着老板的品尝与点评。 最先打开的是一笼灌汤包， 盖子打开，出笼后的灌汤包提起来像灯笼，放下去像菊花，小巧玲珑，十分可人，纯手工捏制的的表皮均匀分布着32道皱褶。 用料考究，制艺精湛，具有皮薄馅多，汤汁醇正浓郁、入口油而不腻的特点，开封人吃灌汤包子有这样一句顺口溜“先开窗，后喝汤，再满口香”……厨师在心里已经打好了腹稿，等待老板一会儿询问餐品的时候自己有话可说。 可下一刻坐在餐桌前西装革履的男人将一个灌汤包仰头扔在嘴里，下一刻被淡金色的汤汁烫的手舞足蹈，面容狰狞痛苦如小丑般可笑。 厨师人瞬间傻掉了，这就是我即将要效力的老板吗？人怎么感觉有点憨憨的，不过外国人不了解中华文化倒也可以理解。 “老板，灌汤包是要先喝汤的，这样会烫伤的……”厨师小声提醒。 可男人依旧紧紧闭着嘴巴不肯让一滴汤汁流出来，最终由脆弱的口腔适应了这种温度，将软嫩鲜香的肉馅咽下。 “这个不错！” 男人抬起头满脸惊喜的向身旁掩嘴轻笑的女秘书竖起大拇指。 “好的，这就给您加在早餐的食谱上。” 年轻漂亮的黑丝女秘大概已经非常了解自己这个二百五老板的性格，见怪不惊地拿起钢笔在笔记本上记下。 厨师见状长舒口气，知道这份高薪工作算是到手了，不枉他放弃原本稳定的工作选择跳槽来到这家开业没多久的餐厅。 据他一位多年的好友所言，这位老板来自埃及，是那种不在福布斯排行榜上的隐藏富豪，来中国主要是为了体验古老的华夏文化。 不过老板明明看起来这么年轻，按道理来说这个年纪的青年人应该是满世界寻欢找乐子，而不是品尝美食、修身养性。 “安老板……”厨师想了解一下自己的薪资待遇。 “和之前的那位一样，每月不算提成五万元的底薪，如何？”男人好像知道厨师想问什么，张开手掌伸出五个手指，“还有，不要叫我安老板，要叫我姜老板！” 五万块！每年的底薪就有六十万！厨师简直要幸福地晕过去了，现在别管是喊安老板还是姜老板，哪怕让他天天喊老板‘爹’也乐意啊。 一位服饰精致的女服务员小跑着进入房间，脸上带着满满的怨气，看到女秘书严厉的眼神后收敛稍微收敛了一些，“老板，经常来我们这里吃白食的那位先生又来了。” “吃呗！”男人淡定地喝了口米酒汤圆，“我又不是差这几个饭钱的人，正常服务就好，提成不会少给你们。” “谢谢老板！老板大气！”女服务员顿时兴高采烈地离开房间，如果没有提成的话她这一单服务就是白干，可有的话，那对方便摇身一变成为自己的财神爷了。 隔壁的vip包房里，柚木材质的餐桌上摆满了全中国各地的早餐美食，花样丰富兼具南北风味。 油条、胡辣汤、烧麦、开封灌汤包、豆皮、热干面，也有牛肉面、牛杂面、长沙米粉、牛肉豆丝、上海生煎包、米酒汤圆、豆浆、豆腐脑，甜的咸的应有尽有，论豪华程度更甚于古代的帝王。 李荣坤的胃口一直很好，不然在生活中也不会经常和姜正比拼饭量。 他的身侧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上面是和一个人的视频聊天窗口，右下角的位置可以看到李荣坤那张英俊却疏于打理的脸庞以及满满一桌子的早点。 然而对方的画面是一片黑暗。 “干嘛，吃饭呢。”李荣坤没有去看电脑屏幕，专注于眼前的美食。 “什么叫我怎么就不管你了？一般和我说这话的都是女人，你不会开始娘化了吧？” 电脑的扬声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似乎一切都是李荣坤一个人的自言自语。 “你们最近不是没什么行动吗？正所谓敌不动我不动，你这么说让我很难办啊。”李荣坤说话的语气像是八九十年代香港的街头混混，“不过我已经在想办法了，孩子们我都送出去了，没有后顾之忧，大不了我们就再干一场喽。” “哎，你跟我客气什么。大家都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你儿子我都是当亲儿子来照顾的，手把手教的功夫。” 他将油条、生煎包全泡在一碗胡辣汤里，然后端起白瓷小碗一口全部炫掉。 “现在？送到卡塞尔学院去了。对了，他前几天刚给我发了些在学院的活动照片，你要不要看看。” “应该没谈女朋友吧，那孩子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打小就不像你。” “你说那女人啊？上个月见了一次，没什么变化…挺好的。” “没有，我就隔的远远地看了一眼。” 接着又是几份面食下肚，李荣坤喉咙有着干涩，随手端起一碗粥倒入喉咙，喝完后随后重重的将碗砸在桌子上。 “坚持住啊，老楚，等着你爹我来救你！” “先生，餐具损坏是需要赔偿的……”一旁的女服务员小声道。 自始至终，她没有听到李荣坤视频聊天的声音，在她的眼里，这个男人只是在大口吃饭而已，即使服务员就站在距离他不足两米远的位置。 “不好意思，记账上吧。”李荣坤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 服务员想了想，小声道：“虽然这样说可能有些不礼貌，但是先生您总是这样赊账不太好吧，您要是没钱的话可以去一楼吃的，包厢的价格好贵的。” “你这小丫头，放心吧。”李荣坤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人说没钱，无奈道：“这个账不仅很快会被清掉，而且会是你们老板亲自来清账。” “哦，好吧。”服务员没有追问为什么，万一对方真是老板的好朋友之类的呢，何况从职业上讲，服务员与顾客本身就不在一个平等的地位上。 李荣坤吃完饭起身离开，出门的时候刚好看到斜对面的房间走出一位衣装整齐的黑人青年以及对方身边的女秘书。 两人对视了长达数秒，无事发生，各自离开。 第117章 龙马雾奈 哥哥明确告诉过我，那位经理被控制住了，但是由谁控制的并不清楚，刚刚我下意识认为杀手是这个女人… 毕竟如果要来刺杀我的话，自然要和我近距离接触，加上她的相貌的确不俗，以及穿高跟鞋走路时对身体平衡性、肌肉协调性的掌握很符合混血种的特征。 当然，经受长期训练的舞蹈生也是可以做到这一点的。 淦！为什么不直接问她呢？ 姜正敲了敲桌子，示意女人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空你七哇，你是这家店的员工吗？” “啊！” 这女人在看到姜正面容的一瞬间如受惊小鹿一般，手里的葡萄掉落在地面“噔噔”弹了两下滚落在一边。 什么鬼？你这样搞的好像我和猥琐大叔没什么两样啊！ “你是蛇岐八家的人。”姜正突然开口。 原因很简单，尽管这个女人长着一张中西结合的脸庞，但举手投足间却有着日本风俗文化的特有习惯，可见她是长期生活在日本，不是外来的游客。 日本混血种基本也就分三种，蛇岐八家、猛鬼众、散人。 如果是猛鬼众，在刚刚就直接动手了，而且姜正也能够在见面的一瞬间感受到她血统的不稳定；最后这女人能够一眼认出姜正，那便只有来自蛇岐八家这一种可能了。 “嗯嗯！”女人如找到救命稻草一般神情激动，“在下龙马雾奈，之前有幸看过您的照片，适才没有认出您来真是抱歉。” 照片？你确定不是通缉令之类的吗？ “姓龙马？龙马川枫是你什么人？”姜正问道。 “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龙马雾奈恭敬回答。 “那你老爹地位不低吧。”姜正蛮好奇的。 虽然蛇岐八家可以无视日本的婚姻法，但若是没有一定的地位，也是整不了三妻四妾这一套的。 “家父…龙马弦一郎。” 哦～龙马家的家主，现日本分部的分部长，难怪呢。 龙马弦一郎同样曾在卡塞尔学院进修，只不过那已经是83年的事情了，如今对方也是正值中年时期，年轻想来也是风流人物，混血女儿都有了。 “嗯。”姜正点点头，对问话的进度很满意，“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即使是私生女，也不至于落个被人安排陪客的处境吧。” 龙马雾奈脸颊通红，不知是羞是恼，明明身材是成熟的御姐型，性格却反而有些柔弱，“我是在昨天夜晚下班回家的路上被人打昏，醒来的时候发现被关在一个房间里，周围有猛鬼众的精锐看守，很快进来个人告诉我如果不想死的话就换好衣服去侍奉一个人。” “你就没有想着反抗反抗？” 姜正寻思着龙马弦一郎好歹是个一姓家主，血统自然是相当优异的，子嗣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就这般任人宰割？卡塞尔学院随便拉出来个女生少说能打三五个壮汉不是问题。 “我没有受过专业训练，在家族里一直负责文职工作。” 龙马雾奈撅着嘴，语气里带着黑道小姐的娇憨，愤愤道：“家族里出了叛徒！有人向猛鬼众泄露了我的路线，我每天的回家路线都是不固定的。” 姜正摩挲着下巴，没有搭理她，“所以猛鬼众这是给我安排了一个拖油瓶啊。” 龙马雾奈下嘴唇咬得快出血了，似乎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要不然…您别管我了。” “这倒不必，只是些小问题…”姜正随口宽慰了一句。 房间周围格外安静，透过墙壁上方的樱花纹路的小窗户，可以看到早晨空气中淡淡的薄雾飘舞，如丝如缕，静谧安详。 龙马雾奈继续摆弄着桌子上的水果，仿佛自己真的就是个侍奉陪酒的女郎，只是动作有点僵硬不自然，因为她穿的裙子实在太短，随意撇上几眼便能看到其中的曼妙春光。 可身旁的男孩根本没有往她这里看上一眼，自己若是遮遮掩掩拉扯裙子反而显得她太过扭捏。 下一刻，姜正忽然从背包里抽出承影剑，看起来手中只是一块手掌长的剑柄，勉强可以看到有条状的虚影连接。 至于霸王枪，因为走街串巷着实不便的缘故，被姜正寄放在一棵枯树里。 龙马雾奈缩在角落，身上没有多余的体脂，裸露的大腿浑圆白皙，线条流畅，完美的堪比艺术品，手中拿着折断的塑料盘子，如临大敌。 几个呼吸过后，一直等待着杀手进攻的姜正睁开眼睛，神色古怪。 “没人？” 姜正直接选择打开房门进入走廊大厅，整个泡泡浴店除了他们已是空无一人。 “刚刚我被带出来的时候看过一眼大厅里还有不少服务员在的。”龙马雾奈快步跟在他身后。 多辆车子的急刹声在街道店铺门外响起，车门打开与重重的关合声此起彼伏，数十人的脚步急促而紧密。 “蛇岐八家的人到了。”姜正皱眉。 猛鬼众究竟是想要做什么？送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女人到他面前有什么意义？ 指望这点时间建立一份羁绊？别闹了，他可不是什么会因为女人而心慈手软的人。 “是犬山家的长谷川上野叔叔和执行局的龙马侑李！姜正君……”龙马雾奈趴在窗户边上朝外面看去，等回过头想要寻找姜正的时候发现对方已经离开。 一分钟后，执行局的人控制了整家店铺，但没有找到任何顾客或是服务人员，只有龙马雾奈一人。 “万分抱歉！雾奈小姐。”龙马侑李躬身道：“由于昨晚在歌舞伎町一番街附近发生了紧急事件，未能第一时间发现您的失踪，属下真是该死！” 龙马雾奈身上披着一件朱赤色留袖，气质清冷，美眸含煞，淡淡道：“通知我父亲了吗？” “龙马家主已知晓。” “替我致电大家长，我有要事商议，希望能与他面谈。”龙马雾奈吩咐，又想起了什么问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 “关东支部长明智阿须矢及数位组长违抗大家长之令擅自与本部监察官姜正比斗。”龙马侑李说。 “关东支部越来越放肆了！以为仰仗着天赋和大家长对他们的信任便可以无法无天了吗！”龙马雾奈在众人的护送下坐上轿车，“结果如何？” “除组长‘小条’外，阿须矢等人尽皆命丧当场。” “！” 龙马雾奈红唇微张，如果不是自己亲眼见到姜正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恐怕她是无法相信有人能够毫发无损的击杀阿须矢等数位组长。 关东支部确实是一个问题支部，组长们喜欢飙车、沉迷毒品，还有人爱用手指为赌注跟人赌博，他们是疯子，但同时也是天才。 在年轻一代中，除了尊为天照命的少主外，阿须矢他们是绝对的第一梯次，否则橘政宗也不会对他们百般忍让，保荐他们继续待在家族。 龙马雾奈深吸一口气，问道：“家族这边是什么反应？” “听说大家长要在神社召开会议，所有家主都要参加。”龙马侑李低声道。 “要重启对姜正的通缉令？” “在下不知，但会议主要目的似乎不是这个。” “会议在什么时候？” “今晚。” 龙马雾奈思虑良久道：“提交参会申请，我要出席会议。” “那与大家长面谈的申请？” “维持不变。” “是！” … 距离黑色车队不过百米外的楼房屋顶，几双眼睛默默注视着几辆轿车的远去。 “大人，我们其实是有足够的时间发起进攻的。”身材魁梧的男人低头恭声道。 “然后呢？像阿须矢一样死掉么。”男人声音温和平静，仿佛一切尽在掌握，长发遮住了这他的脸庞，看不清面容。 “阿须矢他们真是您派去的？”男人惊讶，心中不由得感慨这位大人手眼通天的能力。 猛鬼众有三位‘成银’，他是其中之一。 在猛鬼众内部以将棋的棋子名作为代号，分别为王将\/玉将、飞车（龙王）、角行（龙马）、香车（成香）、桂马（成桂）、银将（成银）、金将、步兵（成步）。 “可惜了一张好牌。” “那大人认为什么时候出手为好？”成银态度放的极低，生怕面前的男人觉得自己有僭越之意，“龙马雾奈负责蛇岐八家的人员调动之职，我们本可以利用她打入蛇岐八家更多的内应，可现在不仅两名白白‘成步’暴露，还将她完好无损地送给了蛇岐八家。” “好色之人可用美人计拿下；重誉之人，可借挑拨离间之法；对付缺爱之人，用温暖关怀使他沉醉；勇敢之人，便以正义之名击溃；人非圣贤，必有所短。”男人轻笑，“你觉得姜正适合什么办法呢？” “这位‘东王’似乎确实是毫无破绽。”成银回想着关于姜正的任务事迹，找不到致命的缺陷。 “那便以力破之！”男人转过身，“蛇岐八家恐怕要不甘寂寞了，吩咐东京的人撤回大阪和鸟取。” “三日之后，所有干部在出云集合。” 不知何处来的风吹起了男人那头披散的黑发，他的脸上扣着一张惨白的面具,那张面具上画着日本古代公卿的脸,朱红色的嘴唇铁黑色的牙齿,唇边带着端庄的笑容。 可是这张面具却能看出他的肌肉变化…这根本就不是一张面具,那就是男人的脸！或者说那张面具根本就长在侍者的皮肤里！ （染黑齿是十二世纪初期京都上流女性化妆的重要组成部分。这种化妆法逐渐由女性扩展到男性，无论公卿还是武士，一时间均养成染黑齿的习惯。 后来的日本古代的公卿都会敷粉并用铁水把牙齿染黑,凡黑齿的才是贵族。） 第118章 忠义 源稚生站在山顶的神寺外，眺望着残阳似血的黄昏，余晖穿透朵朵云层将大地山河映的金灿灿的，带着一种忧伤与凄凉的美丽。 山脚下唯一的通道被几十辆车和上百持枪的黑道围的水泄不通，而在山腰的树林间隐藏着大量风魔家的忍者，唯有风吹动树冠，借助地面投射的影子勉强可以看到他们静止般的身影。 一身黑衣的男人们腰插白鞘的短刀，从烧焦的鸟居下经过，他们的步伐整齐划一，在本殿前朱红色的石壁下停步,深鞠躬三次,而后散开为两队夹道。 紧接着踏入神社的是以橘政宗为首的六人,他们都穿着正式的和服,男人们穿黑纹付羽织,女人们穿黑留袖,足下是白袜和水履，目视前方，步伐稳重。 本殿地上铺着榻榻米，并未供奉神龛或者佛像，内壁一圈都是浮世绘，精心巧绘笔意淋漓，画一场妖魔神鬼的战争，云气喷薄火焰飞舞，鬼物的眼睛映着烛火莹然生辉，是用磷质的颜料绘制的。 大幕前摆着八张小桌，桌上供奉着不同的长刀，刀柄上用黄金描绘着八种不同的家纹。 六位家主率先找到位置坐下，其余家族分支的成员在他们身后有序跪坐，这种规模的家族集会几十年也难有一次，每次召开集会无不意味着日本黑道势力的改写，一旦出错受到的惩罚大概不会像切手指这样简单。 待源稚生姗姗来迟，在有着龙胆家纹的小桌旁坐下，乌鸦夜叉一左一右跪坐在他的身后。 本来以乌鸦夜叉的身份是不够格出席这种级别的家族集会的，但源家只有源稚生一人，而他们作为家臣反倒是在格外靠前的位置。 矢吹樱今天要陪着本部的监察员视察日本分部及执行局的部分事务，没有出席本次集会。 至于代表上杉家的竹与雀的家纹桌子后则是空无一人，上杉家主身体不好各家主是众所周知的，大家倒没有多加关注。 “或许大家很多人不知道，其实我并不是自小出生在日本。”橘政宗目视前方，道：“我第一次来到日本，恰如现在是深秋的一日，在这几十年的时间里，承蒙各位的照顾，我坐上了大家长的位子，对待家族的每一位成员，我自认为是尽到自己最大的努力的。” “大家长为了家族不辞辛苦，殚精竭虑，是大家长照顾我们才对。”风魔家主是位穿着黑色和服的老人，整个人如同精铁锻打出来的一般,目光冷厉如刀，站在他面前仿佛被刀指着眉心。 风魔家主作为蛇岐八家的“若头”，在大家长不在的时候，有资格全权处理并决断家族事务，属于坚定不移的大家长派。 “今天，我想与诸位聊聊忠义。” “自应仁之乱开始，到元和偃武结束，日本的战国乱世持续了一百多年。在这期间，有哪怕历经七灾八难也要复兴尼子家的山中鹿介，有明知必死也要为家康守护伏见城的鸟居元忠，忠义之为的确不少，但更多的是什么？”橘政宗说。 “是松永久秀弑杀将军足利义辉。” “是明智光秀本能寺叛乱杀死君主信长。” “是今川义元争位干掉长兄。” “是武田信玄放逐生父，逼死亲子。” “是太田道灌功高震主惨遭暗杀。” “是丰臣秀吉为给儿子铺路下令侄子秀次切腹。” 神寺里的众人低垂着头，在外能震慑一方的大人物们此刻静静跪坐在地面聆听着一位老人的话。 作为黑道的领袖人物，他们更多的会用类似赤穗四十七义士的忠义之举告诫下属以更好的维护自己的统治与相对和平，而不是讲述这种谋反叛逆之事。 “直到日本的武士道精神的出现，名、忠、勇、义、礼、诚、克、仁这八个字就是延续千年的日本武士道精神缩影。”橘政宗继续道：“为什么在武士道精神出现后，近乎全日本的所有阶层的人都在推崇它呢？” “因为如果没有这种精神的存在，上层人物将永远陷在“下克上”的漩涡里不能自拔，直至身死。下层百姓朝不保夕，终日浑浑噩噩得过且过。” 源稚生忽然明白了老爹这次突然召开家族集会的意义。 关东支部阿须矢等人的违背命令狙击姜正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对家族的叛变，虽然更大程度上有猛鬼众信息的诱导，但不可置否的是，他们丧失了对‘道’的精神。 日本最为着名的赤穗四十七义士事件源稚生当然也听过，说实话，在他的心里是有些不认同的。 日本江户时代的赤穗藩藩主浅野长矩没有向吉良义央“送红包”，遭到对方的戏耍，在众人的奚落嘲笑中不堪受辱，直接就拔刀砍伤了吉良义央。 可大殿之上拔刀行凶，无视天皇与将军实乃大罪。 将军德川纲吉立刻命令浅野长矩切腹，没收家禄，撤除赤穗藩。可怜浅野长矩死时年仅三十五岁，而瞎搞事件的吉良义央后台硬，竟然没有受到任何处罚。 随着浅野长矩一死，赤穗藩也被幕府撤除，藩中家臣300多人一夜失去俸禄、土地、身份，成为浪人。石内藏助不服幕府的判决，立誓要复兴赤穗藩，同时暗中联络四散的家臣要为家主浅野长矩报仇。 事起冬天，雪花纷纷落坟前。 躲在煤炭小屋的吉良义央，被间十次郎光兴发现，当场取下首级，为主人报仇，大功告成。四十七名赤穗浪士举着吉良的首级，浩浩荡荡列队走到泉岳寺，将首级献到浅野长矩的坟上。 然而，面对幕府的兵差，四十七人毫不反抗束手就擒。几个月后，幕府下令他们全部切腹自尽。 切腹当日，大仇得报的大石与众人谈笑如故，慷慨赴死。 为主报仇无可厚非，可大仇得报为什么不各自逃散呢？就因为这所谓的忠义？ 若有人兮天一方，忠为衣兮信为裳。 “在各位眼里，何为忠义呢？”橘政宗轻声道。 第119章 战争序幕 长久的沉寂之后，风魔家主缓缓道：“如今的年轻人大多已经忘却了，在江户时代的蛇岐八家，每个人其实都是一位武士。” “武士者，须一生悬命于武士道。所谓武士道，就是看透死亡。” “武士是用日本的国花“樱花”来比喻的。既然是花，最美的时刻一定就是在盛开之时，之后就只会逐渐凋零。” “武士道八字精神中以“名”为首，为了自身的名誉，武士会尽其所能地去完成任务，无论是上刀山，下火海，只要是武士所答应的任务，武士必定会全力完成，这就是武士的“忠”。” “多谢风魔家主提醒，我等当谨记大家长教诲。”宫本家主略微低头示意。 “多谢风魔家主提醒，我等当谨记大家长教诲。” 家族的老人立刻俯拜身体，年轻的后辈们跟着效仿。 “有件事，或许在座的各位有些人已经听说了，但更多的人还不知道。”橘政宗沉声道：“在今日凌晨，关东支部支部长明智阿须矢，组长虎彻、影秀、落叶等数位组长死于新宿街头。” 早已知道消息的人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更多人如受雷击呆坐在原位，关东支部长在蛇岐八家地位仅次于八姓家主，放在古代，至少是一方王侯。 新宿又是什么地方？说是蛇岐八家的大本营也不为过，然而他们却是死在了这里。 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刺客暗杀？可什么人能暗杀以武力着称的关东支部？ “猛鬼众？”犬山家主是位头发花白，面容和蔼的老人。 “确实和猛鬼众有关，但杀人者并不是猛鬼众的成员。”时任执行局局长的源稚生开口，所有人的目光转移在他的身上却没有直视年轻男人的脸庞。 在最近几年的时间里，执行局一跃成为日本分部中的最强机构，也是最令人敬畏的机构，被家族的某些人称作杀人机构。 而作为执行局局长的源稚生无论是出色的决断能力还是令敌人胆寒的战力得到了蛇岐八家上下的一致认可，更不用说他是真正继承了那伟大皇血的天照命，在不少家主的眼中，源稚生便是大家长之位的唯一继承者。 可实际上源稚生一直是个不愿作决定的人，对黑道皇帝的位子也是半点不感兴趣，至于他的人生愿望，大概是去法国当一条卖防晒霜的咸鱼。 “两天前，北美卡塞尔学院本部派来了以姜正为首的四人监察团，但姜正却脱离了监察小组，隐藏在东京的某个位置。”源稚生说：“本是担任搜寻任务的明智阿须矢等人在今日凌晨接到了以政宗先生为名的身份发送的姜正位置信息，但发送消息的号码并不是政宗先生，且没有蛇岐八家专用的防伪标识。” “阿须矢等人拦截到姜正，结果各位已经知道，除组长‘小条’外皆死，根据对小条的审问，我们得知阿须矢等人其实是知道发送消息者非政宗先生的，而是猛鬼众。” “这是赤裸裸的背叛！”有人怒斥。 源稚生望了眼坐在龙马家主背后的年轻女人，没有说话。 龙马弦一郎作为的龙马家家主，同时担任日本分部部长，手握大权，然而这个男人长相既不形销骨立也不喷阴气，看起来是正经历中年危机的男人，头发梳得很精心,但没什么精气神，仿佛被资本轮番压榨选择摆烂躺平的打工人。 女儿明明被猛鬼众抓走差点没能回来，然而在他的脸上看不到明显的愤怒，眼神古井无波。 “背叛在任何地方都是一个很沉重的词。” 橘政宗声音平稳，可眼神中却难掩悲伤，“没有人会喜欢遭受背叛的感觉，尤其是身边最为亲近之人将利刃刺入自己的身体时，是真正的锥心之痛。” “我年轻时在执行局待过一段时间，也曾在底层黑道摸爬滚打，目睹过、经历过一件又一件肮脏而血腥的背叛，亲手斩落多年同伴的头颅。” “我站在人流如水的街头，双手空荡荡，脑袋空荡荡，灵魂也空荡荡，无所依傍。我在想，龙之血脉带给我们的究竟是什么呢？永远填不满的孤独？令人畏惧胆寒的力量？还是将我们拉入深渊的魔鬼？” “这是家族千年以来无法避免的诅咒啊。”樱井家主扼腕叹息。 樱井家的家主，樱井七海，兼任着日本分部的监察员之位。即使她穿着着保守的黑留袖，却依旧遮不住她火热的曲线，脸上戴着一副深红色的粗框眼镜，唇瓣丰润性感，纯天然的睫毛卷翘浓密。 “是的，因为这份诅咒，每年我们的身边的都会有人遭受血脉的侵蚀，成为堕落的鬼，可更重要的难道只是诅咒吗？”橘政宗声如沉雷。 “因为猛鬼众，我们才一刻不敢放松剑柄！每一个违逆我们的帮会都有猛鬼众在背后支持，也是猛鬼众不断地教咬那些血统不稳定的孩子，诱惑他们堕落。正是因为有猛鬼众的存在，我们才不得不严密监视每一个血统不稳定的孩子。执法人的刀上沾满了血污，因为我们不敢冒险留下任何堕落者，一旦他们落入猛鬼众的手中，将会成为只知道杀戮的工具！” 整个家族集会噤若寒蝉，鸦雀无声。 “昨日，龙马家主之女遭遇猛鬼众伏击，所幸执行局救援及时。但，我们决不能再容忍猛鬼众放肆下去。” “三日之内，肃清家族内部叛逆；三日之后，清扫东京、神奈川、长野至京都、大阪所有猛鬼众附属帮派！” 战争要开始了。 此前有些人已经意识到今天的议题可能比重新规划黑道格局还惊人，毕竟足足有几十年家族没有举办过这样隆重的集会了，即便是每年新年的庆典，到场人数也不过是这次集会的一半。 但没想到居然会在此拉开战争的序幕！ “谨遵大家长之命！” 各姓家主带领着家族老人躬身，后辈们相互对视，眼神惊疑不定，源稚生低着头，手指轻轻摩挲着龙胆家纹的戒指。 夜幕降临，寂静的夜，银辉毫不保留地倾洒大地，月夜的清光抚摸着这一望无垠的大地，随风飘来的几朵乌云，轻轻地遮住了月亮，神寺外的树林中透出幽寂，勾起碎零光。 大殿仅剩下橘政宗和源稚生两人。 “怎么了稚生，是觉得今天的安排太过残酷了吗？” “不。”源稚生摇摇头，“如果老爹你真的要和猛鬼众开战，至少不会像这样在明面上宣战，这次更多的还是为了清扫猛鬼众插在家族内部的眼睛，而猛鬼众大概会选择收拢势力范围，就像是一座城市知根知底的警匪，每当警方开展大排查工作时，黑帮势力也会适当抛掉一些弃子作为警方的‘功绩’。” “是啊，想来各家主也看出来了，否则命令的下达安排不会这般顺利。”橘政宗沉声道：“本部监察团的到来确实是一个机会，姜正吸引了猛鬼众大量的目光，但我们还没有做好准备。” “和平太久了，很多人不想打破这种暧昧的平衡，总是想着，既然双方能够这种平安无事下去，为什么要重启战端呢？” “可他们却忘了，猛鬼众是最不甘于寂寞的人，他们要打开的，是属于龙族的死亡大门！” “可蛇岐八家存在的职责不就是世代镇守龙之大门么。”源稚生望了眼躺在手边的佩刀，“我们怎能看着他们打开那扇门呢？” “那以后还要有劳稚生多多关照和帮助啊。”橘政宗笑容和蔼。 “只要老爹你别把大家长的位置传给我就没问题啦。” 第120章 猫 夜色吞噬天空，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雨滴沿着树叶滴到地上的滴滴答答的响声如同弹奏一首美妙的乐曲，空气中充满了湿润的水汽，雨滴晕开了天空，被墨迹朦胧的勾勒，明开夜合花容璀璨。 上野公园，日本的第一座公园，1924年由天皇赐予东京而得名，原是德川幕府的家庙和一些诸侯的私邸，1873年改为公园。 这里是东京最着名的赏樱胜地，园内樱花数目多达1200棵，最初的樱花由德川家康于400年前栽种，赏花传统自江户时代传承至今，每年樱花季节，都要在此举办隆重的“樱花祭”。 风过之处，落樱雨下，十分壮观。 不过秋季的樱树属实没什么看头，加上今天时间和天气的双重因素，此时公园里除了少许几位打伞在雨中穿梭的女孩们看不到别的什么人了。 两个互相牵着手臂的女孩打着伞在东照宫参道两侧一座六米高的“鬼灯笼”旁合影，野生的黑天鹅和大雁在身后友好出镜，园内最大的湖泊不忍池是无数鸟类迁徙停靠的地方。 其中一位女孩忽地看到不远处的藤椅上坐着的男孩，纯粹的黑衣与白皙的皮肤在傍晚阴暗的空间形成极大的反差，雨滴落在他的身上闪着莹莹的光泽，头发被打湿往下滴着水珠，可这男孩却是在雨幕中发呆。 “嗨，你好，雨一时半会可能停不了，我们借你把伞吧，这么淋下去会生病的。”女孩走过去好心道。 “不用，我有伞。”男孩侧了侧身子，露出斜挎在身后的背包。 两位女孩不知道男孩为什么有伞却要淋雨，但天色已晚，向对方礼貌告别后随即离开。 “最近天气有点反常啊，总是不按规律走。”姜正拨了拨被打湿的刘海，抬头望了眼阴翳的天空。 公园晚上是要闭园的，而且内部也没有住宿设施，除非是溜进当初供奉德川家康的东照宫里借宿一晚。 姜正缓步走到公园大门前，看到了明治时代大将军西乡隆盛的铜像，只是看起来这个雕像看起来不大聪明的样子，左手拿一把细刀，右手牵一条狗，赤脚，挺着大肚子，更像是一位山野村夫。 不过稍微了解一下日本古代那寒碜的饮食，倒也能够理解，能有这般体格，成为大将军不意外。 “喵～” “喵！” 突如其来的猫叫声在仅有雨水嘀嗒的世界里格外的尖锐醒目，姜正目光移向一旁的灌木丛，一只巴掌大、灰白相间的小东西正望着这边。 猫？ 这般大的猫估计刚出生一个月，大概是弃养的流浪猫生的幼崽，日本宠物的数量在最近几乎要超过15岁以下的儿童数量。 然而东京的人们生活节奏快，压力大，弃养宠物等行为也司空见惯，在日本有很多“猫岛”，这样小岛上居住着数百只猫，它们居住在废弃的房屋里。 日本的流浪猫很多，却很少有流浪狗，基本不会发生流浪狗咬人的事。 因为日本给会给狗上“户口”，弃养违法，最高可罚30万日元。 姜正眼神略显空洞，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事情，而灰白小猫四脚踩在水中，浑身皮毛被打湿，湛蓝色的竖瞳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的人类，却不敢迈出一步，寒冷使它的身体不停地颤抖。 “猫啊。”姜正轻轻笑了笑，回过神来朝小猫招了招手。 这小猫在得到面前人类的许可之后快速跑到了姜正脚边，见对方没有意思将自己抓在手上，挥了两下爪子以作示意后勾住裤子便往上爬，最后躲进姜正的上衣口袋里，将脑袋埋在最深处。 姜正拍了拍口袋，自言自语道：“空着手去好像不太好，去秋叶原买点东西吧，反正离得不远。” …… 东京半岛酒店。 “今天你们跟着樱小姐去执行局视察的怎么样？”卡文迪许将录音干扰器放在身旁，这种设备支持外接超声发射器，可以实现多方位、多角度干扰屏蔽录音设备，达到针对于窃听、录音设备几乎100%的屏蔽效果。 “什么视察？分明是在做戏给我们看，连我都知道日本的情况并不乐观，他们居然还说什么一年到头也没有几件混血种作乱的事情出现。”酒德亚纪撇撇嘴。 “嗯，但这也是一个好兆头，至少他们乐意做出一副和谐的假象给我们看。”叶胜努力分析好的一方面，“我们可以通过这些假象去寻找更深的真实。” “对了，今天执行局里似乎没多少人，按照他们办公室的规模及使用程度来看显然是有事出去，而不是长久空缺。”酒德亚纪补充道：“而且执行局的常驻成员名单却多达数百，所以我猜测最近他们可能要有大动作了。” “明天樱小姐安排的行程是上午去岩流研究所，中午在日本排名第一的“松川”怀石料理店吃饭，下午则是前往丸山建造所，随后在有着“寿司之神”的小野二郎本店进行晚餐 ……话说我们这样看起来好像是旅游观光的诶。” “那要不要明天提出突然改变行程？” “感觉作用不大。”叶胜摇摇头，“卡文迪许明天要跟着一起来吗？” “我还是一个人单独行动。还有，今天我遇到姜正了。”卡文迪许语出惊人。 对于他们来说这个消息确实蛮令人吃惊的，现在他们三人就是在攻克一个大型副本，而姜正则是作为我方阵营强大助力的npc，同时他的出现基本也意味着最终邪恶boos的降临。 叶胜立即开启了言灵对周围环境进行探测，确认安全后问道：“他…有安排什么任务吗？” “他让我给他找一身执行局成员的衣服，放在一个指定的地点即可。”卡文迪许沉吟了一下道：“然后让我们该玩玩，机会难得，别做假…嗯，大概是这个意思。” 叶胜自动忽略了后面的几句话，“那衣服送到了吗？我们如果主动去找执行局要的话会引起注意，或者可以想办法在他们的后勤部门偷一套出来？” “这个已经解决了。”卡文迪许开口，“我先是找到一个体型与姜正相似的执行局成员，然后打昏并扒了他的衣服。” “没有被发现吗？”酒德亚纪吃惊道。 “不好说，那家伙被我藏在酒店的地下室，如果执行局对人员检查严格的现在想必已经发现有人失踪了。” “有些莽撞了。”叶胜挠了挠头，“但事急从权，可以理解。” “嗯。”酒德亚纪点点头，毕竟姜正才是监察团的真正核心，他们几个人说白了就是辅助，“我们可以分析一下姜正要执行局的衣服是要做什么，看看能不能提前做好一些准备。” “混入执行局队伍？或是潜入一些地方？” “其实也有可能是便于逃离包围圈之类的，尤其是从你们口中得知执行局人员行动趋向之后。”卡文迪许换了个角度。 “为什么？” “因为我从那个执行局成员的口中得知了关东支部支部长及组长的死亡消息，凶手是姜正。” 第121章 玩具店 秋叶原，一个正经的电器街，慢慢成长为了“妖艳贱货”般的宅圈。 在江户时代，这里是下级武士的聚居地。1657年，发生在江户时代的明历大火是世界三大火灾之一，烧毁了三分之二的江户城，烧死了三分之一的人口。 明治二年，政府在此划定一片3万平方的防火避灾区域。并于第二年，从静冈县请来降火之神——“秋叶大权现”坐镇。从此，“秋叶”作为该地区的简称流传开来。 进入二十一世纪，随着秋叶原贩卖游戏软件商店的增加，卡通动漫中人物玩具商店的开设，使得秋叶原作为大型动漫街而出名，因而被网友公认为动漫圣地。 深夜的秋叶原人流量稀少，更多的是已经关门的商家以及还在忙碌的人们。 “星野，漫画栏的《死亡笔记》和《浪客剑心》要及时补齐呀，还有《海贼王》的新款手办也快卖完了，打电话看看能不能再订一批。”中年男人抱着装满整齐漫画书的巨大纸板箱在不算宽敞的店面里来回小跑奔波，满头大汗。 “嗨！” 年轻的女孩拿着记账本回应，笑意写在她的脸上，溢着满足的愉悦，对完账之后开始认真将漫画书一本一本地摆在货架上。 街道外，樱树的红叶飘落在地面，绯红、浅绛、浓绿的斑驳底色上，镶着乌黑花边的蛀孔，两个男生踩在水面看着被白色灯光充斥的店铺。 其中一个男生背着书包穿着蓝色校服外套，身旁的男生则是一身皮衣，挽起的袖子露出小臂上纹的半条鲤鱼尾。 “健太，你不是要买手办么？快点去吧，回去晚了舅妈又要说你。”纹身男生点燃一根香烟。 “算了吧。”健太的脚步刚迈出去又缩了回来，小声道：“我好像没带够钱，我们还是走吧卓人哥。” “要多少钱？我借你。”卓人漫不经心道。 “不用了卓人哥，我怕还不上。”健太拧着眉毛抿嘴犹豫半天，眼神却盯着店铺里忙碌的女孩。 卓人轻哼一声，道：“你高中喜欢的那个女生？看身材也就一般嘛。 “卓人哥你不懂，星野这种女孩虽然不如别的女孩那么漂亮，但内心却单纯可爱，就像奶茶那样看起来浑浊，尝起来却很甜。” 卓人没有反驳，因为这种女孩确实很难让人升起厌烦之类的情绪，很多男生都会喜欢，“难怪你这段时间买个手办还要大老远的跑到千代田区，喜欢为什么不勇敢去追求？” “她都考上大学了，我还在高中复读，差距太大了呀，而且星野说她喜欢学习成绩优秀的男生。”健太蹲下身子双手托脸。 “果然不带你混黑道是正确的，这婆婆妈妈的性子能干的了什么事。” “真正的…” 卓人弹了弹烟灰，拉起裤腿准备用自己的经历启示小弟，一道黑影从他身边掠过，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已经进入了亮着灯光的小店。 “来这边！”卓人拉过健太的身子躲在一面宽大的展牌后。 “怎么了？”健太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拎走，回过头看到店铺里有了一位穿着黑风衣的年轻人，联想到卓人急切的神态，脑洞大开，低声道：“是不是卓人哥你道上的死敌，我可以帮你跟踪他。” “笨蛋！闭嘴！”卓人低喝，脸色阴沉，“你看他的衣服，那是本家的执法人！” “本家…单靠一件衣服就能看出是本家了？那如果有人故意仿造穿在身上怎么办？”健太自然是听说过凌驾于日本所有黑道之上的本家，但对于他这种普通学生来讲，无法无天的黑帮混混反倒比讲规矩的本家更可怕。 “那他大概会在明天的日出前被浇进海边码头的水泥柱里。” “那执法人怎么会去星野她家的店里？” “可能是因为现在这条街上只有她家的店还在营业？” … “欢迎…光临。” 听到悬挂在门口的风铃“叮铃铃”的声音，星野当即转过身露出笑容，当她看到对方衣衬里绚烂的浮世绘后神情僵硬了一瞬，狰狞的夜叉和妩媚的女鬼交叉组成了一副夜叉食魔图。 姜正点点头没有说话，目光在漫画栏以及玩具柜上来回扫视，中途又看了一眼穿着哆啦a梦的员工制度女孩，觉得莫名熟悉。 “星野，又来客人了么？”中年男人端着一个保温盒出来，里面有两个握好的饭团。 下一刻男人突然将女孩拉在身后，温和慈祥的神情顿时一转，手臂上青筋跳动，冷厉而肃杀，眉眼略微低垂，“黑道什么时候开始连玩具店的保护费都收了？” “我是来买东西的。”姜正指了指墙上硕大的毛绒公仔，淡淡道：“再则说，收保护费这种事情也用不着蛇岐八家亲自做。” “诶，这样啊，那客人您慢慢选。”男人神情一滞，挠了挠钢针般的短发，不好意思地嘿嘿笑道：“我年轻的时候也憧憬过黑道中人的肆意洒脱呀，不过我也清楚底层黑道生活的艰辛，没有胆量去打拼，让您见笑了。” 姜正没有理他，看向了男人身边这个叫做星野的女孩，“你从刚才就一直看着我，是在哪里见过我？” 中年男人同样看着自家女儿，顿感不妙。 “嗯，两年前我在一家玩具店打零工的时候，你拿走了一个火影忍者暗部的同款狐狸面具…”星野小声道：“然后你没有付钱，直接跑掉了…那是我第一天打工，记得很清楚。” 玩具店一时间鸦雀无声，气氛尴尬，中年男人想把女儿的嘴捂上。 “我当时有急事，没空付钱。”姜正认真想了想解释道。 “嗯嗯。”星野用力点头，“你走后不久有好多黑道来问我是不是见过一个男生，我说不知道，你后来没事吧？” “没事，有人帮了我一把。”姜正笑了笑，想起那位站在宽阔马路口的女孩。 来往的车辆穿梭不息，繁华的城市灯火辉煌，一个个司机都在等待着红灯闪过绿灯的来临，女孩穿着一身红白相间的巫女服，眼神无助又淡漠，像是如今睡在他风衣口袋里的猫，渴望着外人伸出一只温暖的手却不敢主动迈出步伐。 姜正指着前后两面墙壁，“店里面所有的玩偶、漫画书还有游戏机我都要了。” “这位…顾客，店里有许多重复的东西，没有必要全买的。”中年男人说。 “那不重样的各来一个好了。”姜正递出一个小纸条，“先打包一部分，剩下的送到这个地址。” 中年男人接过纸条，眼皮狠狠地跳了两下。 第122章 动乱之始 “出来了！出来了！”猫着身子躲在立体展牌后的健太急忙道。 “废话，人家堂堂的本家执法人，还能对一家玩具店做什么不成。”卓人没好气道。 “他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健太问。 “执法人也是有家人的嘛。”卓人目视对方远去的身影，轻声道：“买给弟弟妹妹之类的完全有可能，只可惜…” “那他会不会没付钱？” “你这句话不是在侮辱他，是在侮辱我们整个黑道！”卓人狠狠地踹了健太屁股一脚。 “有话好好说，别动粗啊，卓人哥你说过要管好自己脾气的。”健太呲牙咧嘴，揉着屁股扭过头来准备告诉对方自己要回家的事情，却看到卓人面无表情地盯着手中发亮的屏幕。 “莫西莫西！政信哥！”卓人努力上扬嘴角做出了一个微笑的表情后接通电话，可紧接着不知道对方说了些什么，他的脸色涨红，神情激动，两眼发直。 “组长死了？怎么可能！” “本家执法人亲自出手？” “组长背叛了本家…投靠了猛鬼众？”卓人失魂落魄地蹲坐在地上，手机无意识的从手中滑落。 在他的心里，组长是拍着肩膀大声鼓励自己的黑道大哥，愿意拿钱为他的母亲治病，对于从小生活在单亲家庭的他来说，组长是亦兄亦父般的存在。 “龙平组长十年前就是上野组的成员，为本家做出了这么多的贡献，怎么可能是猛鬼众的内应？凭什么就这样被杀掉了？他们有证据吗…有证据吗！” “开什么玩笑啊！”卓人低吼一声，双手撑地狼狈挣扎地爬起来，他已经听不到身边的健太在说些什么，只是想要找到本家，面对面问问他们，然后要一个交待。 健太呆呆地站在原地，原本想要阻拦对方而伸出的手停滞在半空中，仔细看去会发现他的全身都在颤抖，因为此刻雨宫卓人的双眸之中，尽是炽烈噬人的赤金色！ …… 在东京最繁华的地带，淡雅的灰色楼群中，被铁黑色玻璃幕墙包裹的大厦显得非常突兀，它如同一块黑色的铁碑，镇守着这座海洋之上的岛屿。 姜正站在马路对面仰望着前方这座黑色的摩天大楼，大门外有着数十名全副武装黑衣警卫。 源氏重工的防备一直是如此的森严，甚至不亚于日本自卫队司令部，而今日自凌晨开始，蛇岐八家对内奸的清洗在全日本展开。 无论是底层的黑道，还是高高在上的本家中人，在辉夜姬多年来的信息搜集下，他们的身份无处可藏，在浓浓的夜色中被执法人带进阴冷潮湿的监狱，反抗者则被毫不留情的就地格杀，而执法局的刑司科会从这些人的嘴里再挖掘出更多人。 然而令蛇岐八家意外的是，他们并没有迎来想象中猛鬼众的反扑。 猛鬼众对这批人仿佛是完全放弃了一般，全面收缩了自己势力范围，眼睁睁地看着多年来插在蛇岐八家中的钉子被一个个拔起却无动于衷。 但如今的形势并不乐观，如果处决的只是本家之人，蛇岐八家可以轻松镇压一切不满，可本次清扫行动还涉及到了多数黑道组织的中高层骨干，东京及其周边各县一时间乱象四起。 姜正在背包里取出狐狸面具戴上，随后径直走向源氏重工的恢宏大门。 执行局的执法人的服饰并没有让大门外的警卫放下戒备，两人上前一左一右拦住这位戴着面具的可疑人员，而其他人则是将手臂放在衣衬中，时刻准备着掏出配枪射击。 姜正递出一份工作证件，上面是一枚圆形的金色徽章，徽章上面是一棵半朽的世界树。 其中一个男人接过并拿出一台设备核实信息，确认无误后将证件还给对方。 “辛苦！宫本泷阁下，请说出口令！” “时は今、雨が下しる。”姜正淡淡回答。（谐音:时在今日，天下当倾） “口令正确。” 两位警卫相视一眼后点头放行，并没有询问对方佩戴面具的原因，毕竟执法人从事的工作性质在哪里放着，个人隐私还是要得到尊重的。 源氏重工从一层到二十层是普通的办公楼，负责处理本家下面所有黑道势力的纠纷事件；二十层以上则是蛇岐八家自用的办公区域，进出都要凭门禁卡，还有全副武装的警卫巡逻。 即使是在深夜凌晨，一楼的大厅依旧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随处可以听到急促有力的脚步声，抱着文件夹的职员们来来往往。 靠墙的桌子上整齐地摆放着冒着热气的咖啡以及美味的宵夜便当，然而今夜的发生的各种情况却不容工作人员们休息半刻。 “五分钟前，新宿区的霞浦组、涩谷区的千叶会因为组织领袖死亡发生内部的权力争夺，已经造成了数人死亡！他们希望本家可以介入此事。” “执行局目前人手不足，最迟要等到今天早上才能派人处理。” “千代田区的大和会与朝日组发生武力火拼，原因是因为大和会之前有一条街被朝日组抢走，于是打算趁对方组织二把手被抓入执行局这个机会将自己的地盘夺回。” “通知他们，立刻停止所有武装火拼，千代田区集中了几乎所有的政府办公机构和高级住宅，如果没有控制住局面，明天会有无数人向政府甚至国会控诉我们！警告他们，如果胆敢拒绝，就让大和与朝日两个名字从此消失！” … 这里的每个人都很忙，即使有人发现了不远处一位执法人的奇怪装束也没有要上前询问的想法。 姜正打量了一番大厅的布局，将目光放在了三部电梯上，载人的普通电梯、贵宾电梯以及货运电梯。 完全没考虑过自己安全问题的姜正径直走向了贵宾电梯，毕竟即使他被蛇岐八家的人发现倒也没什么，作为监察员明察暗访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至于开启贵宾电梯所需的密码不是问题，镜瞳可以在短短数秒内破解其中的‘锁’。 然而当他走进电梯才发现，贵宾电梯正在向下运行，而且此刻已经到了三楼，透过厚重的铝合金大门姜正隐隐可以听到有声音传出。 “派往上野组的两名执行局专员在回来的路上被人拦截击杀了。” “猛鬼众终于开始了他们的反击？” “不是的，袭击者是上野组的一名成员，叫做雨宫卓人。” 第123章 鸠之羽酒 淦！是源稚生！ 姜正暗骂一声晦气，大半夜的不睡觉干嘛呢！ 电梯里一共两个人，源稚生的声音很容易辨别，另外一人的声音苍老却带着上位者的沉稳与长者的亲和。 很显然，除了蛇岐八家的大家长橘政宗也不会有别人了。 “雨宫？是野生混血种？”电梯内的橘政宗皱眉。 不是所有的混血种都能够得到辉夜姬的监控，蛇岐八家更多的是做好对自身内部的监管，毕竟全日本九成九以上的混血种都来自蛇岐八家及其下属组织，至于零星散落在各地的混血种不过是九牛一毛，能造成的社会危害有限。 但野生混血种作案也意味着他们在短时间内无法找到对方的资料并制定解决方案。 “是的，情况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复杂。”源稚生说：“根据调查的资料显示，上野组的组长龙平野藏在私下里一直有和猛鬼众合作，主要是在四国以及本州的西南地区进行枪支买卖和毒品走私。” “但他走私交易得来的钱大多被分给了自己的手下，此外他还经常接济周边一些家境困难的学生，所以龙平野藏在上野组威望很高。” “本来执行局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打算给他一些适当的惩处，但专员在龙平野藏的住所里发现了一种违禁药物。这种药物能够不断刺激混血种的血统，相比于见效极快、副作用更大的“行军丸”来说，这种药物需要长期服用，而药性一旦爆发，会在瞬间将混血种拉入不见底的深渊。” “进化药！”橘政宗低声道。 “目前这种药物暂时被命名为“鸠之羽酒”。”源稚生说，“龙平野藏定期将药物溶于酒中让上野组的部分组员喝下。” “行军丸”的名字取自一战中日军对士兵发放的一种药物，还美其名曰“觉醒丸”，能够让人在一天之内不知疲惫甚至不觉饥饿，然而这种药物事实上不过是含有冰毒的兴奋剂。 传说中，黑鸩为鸩鸟中最为稀少的一种，其毒性强而难发。普通的鸩毒人一旦饮下就会立刻发作，容易辨别，并且有解药可以医治。而黑鸩毒性缓而难察，慢慢地将人拖至死亡，而且使当事人觉查不出。 在历史传说，人们也习惯将毒酒称之为鸩酒。 无论是“行军丸”还是“鸩之羽酒”，都是一种基因药的代称，基因药在猛鬼众中又称作进化药。 这种药物能够强化混血种的血统，但也有着极大的副作用，龙血会侵蚀他们的神志，使他们成为一具只有杀戮意志的行尸走肉，无一例外。 可即便如此，猛鬼众中仍旧有着无数的成员愿意成为药物的试验品，因为他们作为‘鬼’已经无法成为正常的人类或是混血种，于是便渴求着能够成为更加高等的生物，龙。 “对，这才是他和猛鬼众交易的主要，枪支和毒品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专员们的做法没有错，绝对不能让进化药在黑道中泛滥，这是比毒品更能荼毒人万倍的东西！”橘政宗眼神坚定，“有多少人沾染了进化药？” “一共十三人。” “龙平野藏希望能够借助进化药打造一支完全服从自己命令的傀儡部队，他在私下里将服用过进化药的手下称为‘蛊’，雨宫卓人在其中服药时间最久、副作用表现最小，也是龙平野藏定下的蛊王。” “大量的进化药在极短的时间内爆发，雨宫卓人获得了远超寻常混血种的力量，却也将他迅速拉进堕落的深渊。” 源稚生正向橘政宗说明今晚发生的意外情况，突然按住腰间的佩刀目光紧紧盯着即将打开的电梯。 “怎么了？”橘政宗敏锐地察觉到源稚生的神态变化。 “外面似乎有人在等电梯。”源稚生眉头紧锁。 橘政宗没有因为这里是在他们的大本营便放松警惕，先是暂停了电梯的运行，随后摸出手机道：“辉夜姬没有发出任何警告，所有设备正常运行。” 他在手机调出一楼大厅实时监控画面给源稚生看，屏幕上面是众人有序且繁忙的工作场景。 “看来是我多虑了。”源稚生看了一眼收回目光，权当是自己刚刚的错觉。 “不过外面确实有人在等电梯。” … 不行！我就要坐这部电梯上去！ 姜正执拗的性子上来了。 现在跑过去和别人挤普通电梯很没面子诶！ 还有那边的几位小姐姐你们是什么眼神？不好好工作聚在一起咬耳朵？信不信我回头反手举报你们一波？ “你好，我是一楼事务处理的副课长。” 一个戴着眼镜的西装斯文男人快步走向姜正，语气略显急促，“您应该是新上任的执行局干部吧？这边的贵宾电梯主要供家族地位辈分较高之人与外宾参观使用，每次开启需要密码，除非特殊情况，我们办公人员以及执法人员请使用西侧的电梯。” 听起来确实蛮礼貌的，可言外之意就是你小子是不是刚上任觉得自己很牛逼找不着北了，快点滚那边去！ 一边说着，男人用眼神示意了下即将要打开的电梯，见对方依旧无动于衷，上前一步打算强行带姜正离开。 作为副课长，即便是文职人员也经历过特殊的实战训练以防意外情况的发生，所以男人对自己还是蛮有信心的，可当手掌接触到对方臂膀的一瞬间，才发现自己仿佛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年轻的执法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反倒是男人自己仓促之下被反作用力倒退两步。 源稚生，你真婆妈！电梯停在一楼半分钟了，你磨磨唧唧不开门在里面干嘛呢！姜正在心里腹诽。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副课长往里面望了一眼立刻调整面容、挺直身板站在原地垂首迎接。 大家长与本家少主深夜一同巡视！ 源稚生一双凌厉的邪眼淡淡扫视门外的两人，看到身披执法人风衣戴着狐狸面具的年轻人时愣了一下，寻思着执行局里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号人物。 正当他想要开口询问时，一颗陨星似的物体从天空坠向源氏重工的大门，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与无数四溅飞射的火焰袭向这座钢铁之碑。 第124章 卖命 黑色玻璃大门瞬间被爆炸摧毁，警卫们残破的尸体被各种碎片切割成模糊的碎肉，一辆黑色的厢式货车从外面冲进火焰撞破防弹玻璃闯入一楼的大厅，但车身却被坚固的承重柱阻拦无法继续前进。 破碎的防弹玻璃如子弹在地面与墙壁上留下无数的坑洞，大厅前台的接待员们立刻俯下身子躲在大理石柜台后面，然而坐在休息区的工作人员没有可作为掩体的地方，经受爆炸的余波后生死不知。 厢式货车的驾驶门被里面的驾驶员一脚踹飞，随着‘轰’的一声，这块方形的黑色铁皮深深地嵌入地面，驾驶员从车内跳出，四肢着地，裸露的皮肤表面分布着不规则的鳞片，如明灯炽烈燃烧的黄金瞳夹杂着混乱的赤红色。 “保护大…” 副课长还没有将效忠的话喊完便被姜正一把抓起丢到了后面。 “去办公区域将人员疏散到后面安全区域，通知楼上的警卫人员。”戴着狐狸面具的执法人开口，声音出奇的年轻甚至带着些许的稚嫩。 “哈伊哈伊！”男人反应过来后连滚带爬跑向已经出现大规模混乱的后方办公大厅。 源稚生冷静地护住橘政宗，说：“政宗先生先回电梯里面吧，我来处理这件事。” 橘政宗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神情凝重却毫无退缩之意，“敌军在前，作为大家长岂能不身先士卒？” “还没到那种时候吧？如果真是最后一战我肯定不会拦着老爹的。”源稚生仿佛在轻声自语，又转而低喝道：“现在请大家长以大局为重！” 他拔刀出鞘，利刃在空中呈现怪异的青色，其中有惊雷炸响，沉睡已久的活灵发出无声的咆哮。 源稚生想叫上那位执行局成员，却发现对方已经轻车熟路地带着橘政宗和男人去后方避难了。 罢了，就当让今晚伤亡率低上一点了…就是那个年轻人的面具隐约有些熟悉。 … 影向隆在过去的几十年中从未像今天一样将自己的罪恶的天性与完完全全的释放，可秩序的阀门一旦打开，内心邪恶的欲望便仿佛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尽管龙平野藏会给提供充足的女人让他们玩弄发泄，甚至在最后这段时间允许他们吸食大量毒品，但渴望鲜血与生命的种子已经在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生根发芽，如天河之水不可逆转。 “我要死了，阿隆。” 今天凌晨他接到了龙平野藏的电话，组长的声音出奇的平静，语气中带着看穿生死的淡然。 “很可惜，没能等到和你们一起打天下，像无双名将织田信长那般横扫四国的那天…你们自由了，带着大家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龙平野藏为他的‘蛊’提供了豪华的别墅和佣人，像古代的王侯会给自己最有谋略、最勇敢的门客武士们提供宽敞的府邸和美味的膳食。 包括影向隆在内的十二人，在得知龙平野藏死讯后杀光了别墅内的佣人和小区内的安保人员，他们要像元禄时期时期的四十六名赤穗浪士集结在江户，割下敌人的头颅祭奠亡君！ 他们用上野组的资金从猛鬼众的黑市里购买了大量的武器弹药，开着一辆厢式货车如发疯的坦克横冲直撞，奔向那黑道皇帝的大楼。 “斗牛犬”趴在货车顶上扛着rpg-7火箭筒一发轰开了源氏重工的大门，往常他们见面需要点头哈腰的本家中人在梦魇般的rpg面前一样被炸成碎片。 副驾驶的“头盔”探出身子手持一把mp5冲锋枪疯狂扫射大厅柜台和休息区的男女，看着割麦子般倒下的人们肆意狂笑。 影向隆打开车厢大门，早已如恶狼般饥渴难耐的上野组成员高举手中的武器狂呼，十几双黄金瞳在夜晚闪烁，如幽冷的鬼火。 “雨宫卓人那个毛头小子刚刚斩掉了杀害组长的凶手，现在轮到我们了…上野组的复仇，就在今晚！” 可当影向隆转身的那一刻，一柄暗青色的古刀穿透了他的胸膛。 随着持刀人缓缓转动刀柄，影向隆听到了心脏的悲鸣与寂静的风声，温热的鲜血通过古刀的血槽喷涌而出，溅射在他的脸上。 他低头，在连接刀柄的刀身上看到了“蜘蛛山中凶祓夜伏”的铭文。 蜘蛛切… 日本武士尊崇名刀古物，经常用古刀的名字来命名自己的武器，还有人仿制古刀，因此名为蜘蛛切的刀相当多，但原始版本一直珍藏在蛇岐八家，是历代大家长的礼仪刀之一。 传说中的…天照命啊！ 影向隆不敢抬头去看持刀的男人，像是失败的叛贼无法直视昔日的君主一样，而男人似乎也不着急将古刀拔出以了结他的性命。 密集紧凑的枪声响起，执行局干部拿着柯尔特出产的“眼镜王蛇”将“斗牛犬”和“头盔”两人打成了筛子，混血种的高密度肌肉与骨骼将大口径的左轮枪子弹锁死在体内，不至于被暴虐残忍的手枪轰碎成一堆烂肉。 狙击手在前后大楼占据着制高点的位置，每当有人跳下厢式货车便将一颗子弹送进对方的心脏。 “复仇…向谁复仇？本家？别开玩笑了。”源稚生淡淡道：“龙平野藏拐卖女人，走私毒品军火、勾结猛鬼众，所做的各类事情足够他死上一百次，如今这样的死法已经是便宜他了。” “那又怎样。” 影向隆突然开口，抬起头双眼直视着本家少主，嘴巴向两侧咧开，如小丑一般发笑。 “我们是什么？我们是黑道！你们这些大人物口口声声说着理解明白底层黑道的艰辛，可又有谁真的在那臭水泥潭里摸爬滚打！”影向隆抵着蜘蛛切努力向源稚生靠近，赤红的眼瞳如恶鬼般死死盯着对方，有那么一瞬间，源稚生几乎想要松开手中的长刀。 “他做了再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又如何呢？组长他总是会给我们最好的东西…住豪华的大房子、吃顶级料理、睡漂亮的女人。”影向隆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一字一顿道：“我们就该给他卖命！” “他用交易得来的进化药让你们血统失控，甚至随时有堕落的风险，你们对此难道不反感？”源稚生皱眉。 “你以为进化药是龙平野藏逼我们服下的？这是我们每个人自愿的啊！八嘎牙路！” 影向隆疯狂大笑，头发肉眼可见的生长，紫黑色的利爪取代了他人类的手掌，双臂合拢拍向源稚生的头颅，原本黯淡的黄金瞳再度被点燃，只是这次的火焰会一直燃烧，直至死亡。 倒下的“斗牛犬”和“头盔”身体如丧尸般爬起，他们的精神已经死亡，但进化药的毒性不断刺激着龙之血统使他们以接近死侍的无意识状态再度投入战斗。 货车车厢轰然炸裂，3毫米厚的铁板如纸片被无数尖刀般的利爪撕裂，上野组的成员涌向周围与执行局干部厮杀在一起。 第125章 催眠 姜正如愿以偿的坐上了自己心心念念的贵宾电梯，虽然这么说有点奇怪，但他确实从刚刚便一直惦记着这玩意。 橘政宗那老头中途在十七层下去不知道去了哪里，明明大楼20层以上才是家族高层的办公区，隶属关东关西的两大支部、执行局、岩流研究所、丸山建造所的亡命之徒们都集中在这些区域。 走了也好，不走在身边碍事，说不定还要对他东盘西问的。 话说回来，蛇岐八家的大本营都能遭人火力袭击，这黑道本家的威慑力不如从前啊。 “诺玛，辉夜姬的主机是在二十二层？”姜正在手机上发送信息。 “是的，源氏重工的22层安置着日本分部人工智能辉夜姬的主机系统。为了避免被发现，我正在调集全世界的散乱数据流对辉夜姬的防火墙进行攻击，预计最多能够影响她十分钟的时间。” “姜正专员您需要在主机房中登录自己的学院账号，开启一道“门户”，剩下便可以交给我处理，我会根据辉夜姬的系统配出一柄“万能钥匙”。”诺玛回答。 “万能钥匙？意思是你可以随时掌握日本分部的动向了？” “准确来说是辉夜姬的动向，记录在纸面上的信息与口头发布的命令我依旧无能为力。” “足够用了。”姜正戴上蓝牙耳机，将手机放回风衣口袋。 在拿到卡文迪许送来的执行局干部风衣后，姜正联系了学院诺玛并得到了源氏重工的口令并伪造了身份信息，否则想要光明正大进入这里确实不是易事。 至于要进入辉夜姬的主机房则是昂热交待姜正要做的一件事情。 虽然蛇岐八家与学院签订的是自治协议，但日本分部如今的局面可以说完全不在学院的控制范围之内，学院背后某些掌控欲爆棚的校董们自然是不乐意看到这种情况出现。 于是找到昂热说你这校长到底还能不能当，不能当我再找人来当！ 昂热表示你如果真的能找到合适的人选我也不是不能接受带薪退休，毕竟我如今一百三十多岁，这个年龄如果能分开都退休两遍了。 校董摆摆手说别这样，我们开玩笑的，应该不会有比你更适合的人了，不过这件事总是要解决的，昂热你英明一生，也不想自己晚年落下一个昏庸无能的名头吧。 昂热双手一摊，我可是个复仇者，你觉得我在乎这个？ 校董们眼见昂热软硬不吃，那你说怎么办吧，反正我们要看到最后的结果。 于是昂热顺理成章提出一系列的不平等条约，随后找到姜正表示自己已经杀好价了，咱们关系这么好就不要砍价了，五五分成如何？ 姜正本来是不愿意的，可奈何对方给的太多。 贵宾电梯的青铜合金门“叮”的一声打开，控制室中的几十位技术员安静地工作着，甚至没有因为电梯门的打开而朝这边望上一眼，展现出了作为技术宅的优秀素养。 他们是全日本在人工智能、大数据、量子计算等领域的精英人才，然而下一刻这群技术宅们遭遇了史上的最大危机。 源氏重工监控系统率先失效，随后是照明系统，整个楼层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仅有几块微弱的屏幕光芒还在黑暗的侵蚀下苟延残喘。 眨眼间，屏幕熄灭，各种流动数据在一瞬间消失。技术员们瞪大眼睛，呆滞的脸庞上布满不知所措的神情，紧接着是难以置信的惊呼，纵然他们是各领域的专家，此刻甚至不如一个普通电工有用。 源氏重工第二十二层迎来了建立以来的第一次断电，作为蛇岐八家的大脑之地，辉夜姬的控制室及机房里拥有着全年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供电与充足的电力储备。 但诺玛直接切断了二十二层所有的电路，电力无法再输送至任何一台设备上。 有镇静的人立刻拿出手机手电筒照明大声呼喊，或淡黄或炽白的灯光将控制室照亮，其中的一位负责人想打电话通知人来维修，却发现手机无法接收到任何信号。 姜正将手伸入背包，首先摸到的是一团毛绒绒带点暖意的物体，安静窝在包里的小猫挥动爪子回应，却被无情地扒拉到了一边，一张白色符箓在积压的物品中被抽出，拉链再度拉上。 “虽然有点大材小用，不过道具就是要在合适的时间和场合使用的。”姜正一手掐诀，一手将符箓掷出。 魂符?催眠。 沉睡的灵在符箓中苏醒，被炼入其中的魂朝向姜正发出充满怨毒的无声之语，庞大的域瞬间笼罩在整个控制室上空。 无论是普通人还是混血种，身体出现短暂的僵硬，眼皮不由自主的往下沉，难以抵抗的睡意袭来，技术员们纷纷倒在椅子上或地上。 催眠这个言灵，不仅仅是能够深度催眠他人，控制他人意识，使他人沉睡，若是能力开发到一定程度，甚至能修改记忆，颠倒对方的世界观。 但相对而言，如果对方的意志力或精神力强大的话，效果会减弱，甚至会无效。 如果只是需要这些人昏过去，姜正完全可以自己动手实施，但如此一来，自己的目的也就过于明显了。 姜正不仅需要他们失忆，而且要他们多出一段时间的记忆。 “居然是新炼制的魂符，里面的灵还没有散去，这货是怎么死的，怨念可真够大的。”姜正咂咂嘴，走过去一巴掌将冤魂拍散，捡起飘落在地面的符箓纸张走向辉夜姬的主机房。 第126章 辉夜姬是日本最古老的物语文学作品《竹取物语》中一位来自月亮的天女，她因未知的罪名而被贬入凡间，降生于一片竹林之中。 说起辉夜姬的主机房未免有点女孩闺房的感觉，然而事实上主机房内只有一排排黑色的机柜，其中包括计算机柜、服务机柜、通信机柜、储存机柜，作为世界上首屈一指的超级计算机，辉夜姬的机柜多达上百个。 学院诺玛的机柜存放地是在冰窖里，姜正在自由一日开始前顺路去看过一次，机柜数量可以说远超此刻辉夜姬主机房的机柜数量，但是目前诺玛所表现出的计算能力却只是略高于辉夜姬。 “姜正专员，友情提示，虽然辉夜姬的防火墙还需要六分钟才能恢复，但钥匙的配制需要花费五分钟，请合理安排时间。”诺玛温和提醒。 正驻步观望的姜正神情一顿，不悦道：“诺玛你怎么不早说？这么关键的信息难道不应该提前告知专员吗？待会任务结束自己重启一千遍。” 诺玛：“……” 十五秒后，姜正选择了一台电脑登上学院账号，诺玛在该线路放出一条“允许通行”的道路。 “‘钥匙’正在配制当中，请专员稍作等待。” 无所事事的姜正在编号zt与编号ch的机柜之间来回踱步，忽然开口问道：“诺玛，你的运算速度最高要比辉夜姬高出多少？” “如果单从每秒的运算次数来看，正常情况下我是要比辉夜姬的速度快上一倍多，但这只是放在明面上的数据。作为人工智能，并不会将自己时刻处在全速运算的巅峰。”诺玛说。 姜正点头，这倒是没错。作为巨型计算机，持续性能可以达到数亿亿次每秒，峰值性能甚至能达到十亿亿次以上。 譬如辉夜姬便是采用涡轮式设计，每个刀片就是一个服务器，能实现协同工作，并可根据应用需要随时增减，这样它才能在密集计算和海量数据处理等领域发挥举足轻重的作用。 “上次在冰窖，我看到有许多处在待机状态下的机柜，你将这部分算进去了吗？”姜正问。 “没有。”诺玛回答：“因为该部分机柜并不在我的掌控范围之内，我无权干涉其运行状态。” “无权？”姜正好奇道：“是需要学院的校董才能开启权限？” 诺玛停顿了一瞬道：“姜正专员您拥有s级权限，有权访问编号为的最高等级文件，是否继续？” “？” 姜正觉得自己莫名其妙问到了什么有趣的隐秘资料，不过既然档案等级只是s，加上可以口述传播，那么应该还是有不少人知道的。 “访问档案。” 手机上随即出现了诺玛传输过来的加密文件，输入密钥后一份不足千字的内容呈现在姜正面前。 “eva…战争人格…” 文件大致上是说，诺玛有着一个独立的第二人格，名叫eva，平时她都处在沉睡的状态中，唯有当今卡塞尔学院正副校长的两张黑卡加上授权书才能够唤醒。 eva的设计初衷是为了极致的进攻，因此也被称为诺玛的战争人格。她拥有着超出诺玛几倍乃至数十倍的运算能力，这般恐怖的算力甚至能够瞬间突破五角大楼的防守并钳制住包括核武器在内的军事力量。 最关键的是，她可以拒绝昂热与副校长发布的命令！ 作为人工智能，这一点确实让人有些不寒而栗，同时也正是eva的掌握权限超出了昂热等人，才会让更加温和的诺玛担任学院秘书。 “eva的创造时间是在2001年……” 姜正花了一分钟快速浏览了这篇资料，但资料中间似乎被人拦腰切去了一刀，文字的转述非常僵硬，而且少了一些信息，比如没有eva的建造者的信息。 正想着，姜正眼皮微跳，心头涌上一抹令人心悸的感觉…似乎是源稚生？ “诺玛，帮我调出源稚生所在位置的监控。” “源氏重工一楼大门的摄像头均已被摧毁，正在调集周边摄像头，请稍等。”诺玛回复。 两秒后，发亮的电脑屏幕上呈现了硝烟弥漫与黎明晨光交织的画面，鲜血与破碎的尸体点缀着大地，高耸而残缺的石柱上遍布着凹陷碎裂的弹坑。 单从街道与源氏重工大门前的小广场的破坏程度来看，甚至算得是一场小型战争了。 源稚生手持蜘蛛切与童子切安纲站立在战场的中央，阳光透过轻薄的烟雾笼罩了他，仿佛站在辉煌的日轮之中之如同金刚降世！ 风衣染血，内衬敞开，一幅盛大至极的浮世绘完整展现出来，巨人的尸骨躺在大地上，清泉流过尸骨的左眼，从里面生出赤裸的女神，她披着自己金色的长发为衣，手捧太阳。 周围的执行局专员们敬畏地低下头绕过这位本家少主默默地打扫战场，将战死的同伴用白布盖好抬进大楼内。 在‘鸠之羽酒’的毒性催化下，异化为死侍的影向隆等人有着不逊色于a级混血种的速度和力量，尽管他们因此无法再使用热武器进行战斗，但在这种和死侍的近距离战斗中，刀剑远比枪更有用。 源稚生收起双刀，缓步走向无人的墙边，掏出一根皱巴的香烟叼在嘴上，在上下口袋摸了半天没摸到打火机，忽然想起可能是在战斗中被打爆了，刚要放下香烟一只白皙的手掌将银色的zippo打火机送到嘴巴一侧把香烟点燃。 “是樱啊。”源稚生轻轻点头示意。 “少主您怎么样？需要现在安排治疗或休息吗？”矢吹樱为源稚生披上黑色羽织，拂平衣服上的褶皱。 “不必了，你也是一夜没睡，袭击大概到此为止了，不如早点休息。”源稚生说。 “老…” “少主！” 夜叉在远处亦是满身血污跑来，习惯性地喊出了私下里的称呼，还好身边的乌鸦一肘子打断。 这种公共场合作为家臣一定要明白尊贵有序，否则一些话进入大人物的耳中，他们是要受到家法处置的。 “千代田的几家夜总会处理的如何？” 源稚生不担心乌鸦和夜叉的安全，两人的身手放在整个执行局也是一流，处理帮派纠纷不是问题。 “本来进行的好好的，那些帮派成员见到我们还是毕恭毕敬的，可突然有家叫做‘七琥会’的小帮派中途反水，拿着枪乱杀一通…他奶奶的！这回糗大了！”夜叉骂道。 “‘七琥会’被猛鬼众渗透了，但还好只是些小角色，没翻起什么大浪。”乌鸦长吁短叹， “真是多事之秋啊。”源稚生轻叹，脸上罕见的露出了一丝疲惫之态。 事实上他已经两天没合眼了，尽管龙血使他的身体依旧保持在充满活力的状态，可对他这样懒散的人来说，精神上的疲劳更难以消除。 他不觉得自己是个合格的家族少主，也不觉得自己可以背负起庞大的家族命运。他是皇不假，可大概也是有史以来最弱的皇了。 如果能有人来为自己分担……源稚生眼睑微颤，脊背有着弯曲，从背影看像是行将就木的耄耋老人。 可等到他踏进晨光，进入他人的视野中时，展现出的依旧是那张坚硬如铁的脸庞与傲然挺立的身影。 夜叉叼起一根烟也是没有摸到火，看向正离开的樱问道：“樱，你那里有火没？” “没有。” “可我刚才看到你给少主点火了…你别走啊，先把火给我呗。” 第127章 绘梨衣 “该说不愧是天照命吗？明明每天不是沉浸在酒精就是应付繁琐的家族活动，仅靠抓捕一些寻常混血种也能有如此不俗的进步。”姜正轻笑，语气中带着揶揄。 随着进度条读取达到百分百，电脑屏幕自动熄灭，姜正抹去了自己在键盘和鼠标上的指纹。 “既然‘钥匙’配好了，那就赶快闪人，这个时候蛇岐八家大概已经有人发现辉夜姬控制室出现异常。” 姜正的运气确实不错，时间和时机挑选的恰到好处，无论是深夜的环境还是影向隆等人的间接助攻都帮他吸引了大量注意力，否则此刻就应该是他战战兢兢的等候钥匙的配置了。 “任务完成，30秒后辉夜姬将重新掌控二十二层，请专员及时撤离。” “收到。” 姜正直接将手机关机，避免被辉夜姬锁定位置，从二十二层的楼梯离开并往上面走。 “被这破事耽误了不少时间，早知道就先去送东西了…话说回来，她搬到哪一层了啊，找不到就尴尬了。” … 源氏重工的地下楼层，这里与号称铁穹神殿的东京排水中枢位于同一深度。 两者的空气中均是弥漫着潮湿的雾气，然而铁穹神殿是淡淡的腐酸，这里却是浓重的血腥气味。 这是一间摆满工具的屋子，铁迹斑斑的铁制手术台、锋利的刀具、切割骨骼用的齿轮、空中垂下来的铁钩，加上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使它看起来根本就是一处屠宰场。 “真没想到，这种早期被舍弃的二代进化药居然在积聚药力之后能产生这种效果，真是出人意料！” 身着白色防护服的男人独自在这间实验室摆弄着手中的试管，而在高硬度的石英玻璃管中流淌着的是紫红色的粘稠液体。 “可惜，影向隆这群废物死的毫无价值，居然会因为龙平野藏临死前的话跑来袭击源氏重工。” “要先解决鸠之羽酒和龙血融合缓慢的问题…但却少了一种重要的东西，就像一支能够使激活身体应激反应的肾上腺素。” 他拿着重新调剂好的试管走向一面完全由玻璃砖砌成墙壁，里面是类似水族馆的巨大水箱，上千吨的水在其中积蓄，底部则是大量的尸骨和腐烂的有机质。 浑浊的水体中隐约游动着形如幼蛇的生物，可等到接近后观察会发现它们拥有远超常人的巨大身体，身上长出白色的鳞片以及锋利的骨质爪和狰狞的肌肉。 在水箱的正上方有一个巨大缺口，男人按动开关，沉闷的齿轮声响起，水箱中的生物像鲨鱼闻到血腥味一样竞相游向上方。 随着这些生物浮出水面，它们的样子完整的显露出来，接近两米长的身子上布满的鳞片，有些死侍的身后拖着细长的蛇尾，有些死侍身体里的骨头钻出皮肤裸露在外。 失控的龙血会刺激混血种发生高速变异，初级阶段可能出现麟身畸变、骨质畸变和血质畸变，而更高级的变异则有蛇形畸变和龙形畸变。 随着上方的通道开启，大量的牛羊、鱼群缓缓被投入其中，死侍群争先恐后地争夺起食物。 一个体格较小的麟身畸变死侍率先抓住一整头牛并迅速向水箱底部游去，妄图独享这份食物。 然而在下一刻，一条长尾缠上了它的脖子，利爪刺进它的心脏，麟身畸变的死侍来不及多做反应便被彻底绞死。 这是一场属于强大死侍的盛宴，它们凭借庞大有力的身体，在战斗中无往不利，而弱小的死侍只能试着能否偷走一些食物或者选择吃最后留下的残羹冷炙，但若一直如此它们永远也无法翻身。 水箱里翻涌起巨大的波浪，不知是食物还是死侍的鲜血将水体染成一片血红。 戴着面罩、仅露出灰白头发的男人仿佛对此习以为常，慢悠悠地打开一个圆形的金属罐。 单从外观看起来这像是一个装石油的桶，然而金属罐中盛载的是一个女人。 女人的脸色苍白，脖子以及手腕附近已经出现了细小的鳞片，她似乎被注射了某种麻醉药物，深深地沉睡在干冰中。 男人将试管里的紫红色液体用注射器取出，将针头扎在女人的脖子上，缓缓推动活塞柄，目视危险的药液流进对方的身体中。 女人苍白的脸色出现了一抹不正常的猩红，紧接着开始剧烈的颤抖，从低声的呻吟到高昂的嘶吼，鳞片肉眼可见的在全身蔓延，瞳孔颜色更是纷乱驳杂，体内的骨头开始不规则生长突破皮肤，干冰瞬间被涌出的鲜血染红。 男人在笔记本上认真记录着这种变化，在女人即将挣脱束缚时打开身边的一个阀门，大量的液氮自上方倒进金属罐，待白色气雾冷却，留下一具狰狞可怖的冰雕。 “如此一来虽然加速了融合的进度，但却毫无可控之言，只是得到一具敌我不分的杀戮工具，还不如直接去培养死侍来得方便。”男人低声道。 “或许等出云遗址的东西挖掘出来后可以再针对鸠之羽酒进行深度开发。” …… 姜正觉得自己迷路了。 失去了诺玛导航之后他在诺大的源氏重工里像无头苍蝇般乱转，只好沿着步梯一层楼一层楼地摸索上去，好在没有遇到蛇岐八家的大人物拦下他问话。 目前这一层前方道路越来越复杂，但越往深处走廊却反而越开阔，通道足有七八米宽，四壁用不锈钢加固，一道没有任何标记的银色金属门挡在他的面前。 之前一路经过了好几道安全门，借助镜瞳的分析破解这种电子锁并不困难，姜正将手按在大门上，眼底犹如金水流淌，金属门内部系统设计化为无数的剖析面与数据流汇入他的脑海。 “叮咚～” 银色大门轰然中开。 一条曲折连绵密如蛛网的走廊映入眼前，像是一座没有尽头的迷宫，没有任何窗户通向外面，所有的门都用坚硬的黑色金属铸造，墙壁上贴着各种“危险区域”和“禁止入内”的标志。 通道尽头是一扇白色的圆角的气密门,明媚的白光从门上的玻璃窗里透了出来。 这种气密门一般用于医院、食品厂、工业厂房等对隔音、隔热、气密性要求较高的地方。 “看来就是这里了。” 姜正刚想开门，便听到门内有微弱的脚步声响起，左右看看发现没有任何遮挡物后猛然一跃，利刃出鞘，“嚓”的一声刺入墙壁，为姜正提供了一个支点。 “小姐最近气色好像不太好，要不要禀告家主？”一位年长的女护士在队伍完全走出气密门后开口道。 “暂时不要了，小姐身体无碍，主要是由于长时间待在封闭空间里导致的轻微烦躁和焦虑。”领队的主治医生想了想说：“听说最近家族出了不少事情，让大家长少费些心思，小姐这边我们可以多来几趟。” “对对。”有位年轻女护士立刻附和道：“我听家里人说战争要开始了，让我不要乱跑之类的。” “嘘！噤声！”主治医生低声呵斥。 年轻女孩缩了缩脑袋，示意自己知错了。 姜正望着几人离去的方向，眉头微皱，打开气密门后再迅速关上。 与外面由金属构造的走廊不同，屋子内弥漫着清新的白檀香味，地面铺着红木地板，古色古香的家具，墙壁上挂着名画，如果能抛去乱七八糟的机器，那这里倒还能称得上舒适。 在不大的客厅中，堆满了各种急救设备从最简单的氧气罐到一般人根本想不到的血液过滤车、心脏复苏机、高压冲栓泵、血管造影x射线机等等。 “真该死啊！”姜正低骂，“源稚生是在吃干饭吗？还有那个叫什么橘政宗的，真就是把心思全放在猛鬼众了啊！” “艹！打死你们活该！” 姜正没有看到自己要找的那个身影，于是将目光移向了里屋，他听到了房间里电子游戏的背景音乐以及手柄的按动声。 “笃笃笃。”他轻轻敲门。 房间里手柄按动的噼啪声顿时一停，但一秒过后声音再度响起甚至更加激烈，仿佛是要把刚刚没有操作的弥补回来。 姜正没有再敲门，深吸口气不急不躁地站在门外，等待里面的人打完游戏。 很快，噔噔噔的脚步声传来，听起来急促却不慌张。 房门打开，是一个穿着红白相间巫女服的女孩，一头暗红色的长发格外引人注目，写着“抱歉”的小本子还没有完全举起便停顿在半空中，精致的五官上布满了淡漠与疏远，唯独那暗红色的眼睛中闪过一丝疑惑与好奇。 “是我，绘梨衣姐姐。”姜正突然想起自己还戴着狐狸面具，于是摘下面具露出脸来。 看到姜正的那一刻身材高挑的女孩眼神似乎变得灵动了不少，收起小本子主动走上前来，先是看看狐狸面具，又看看姜正的脸，最后又把面具放回姜正的脸上，如此反复几遍，像是小孩子在确认是否是自己的玩具一般。 “好啦，你分明已经认出我了。”姜正无奈地拿回面具。 女孩脸上的冷漠如阳光下的冰雪逐渐消融，最后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上杉绘梨衣，十九岁，蛇岐八家上杉家家主。 “好久不见。”姜正想了想开口道：“过得怎么样？” 绘梨衣没有回答，拽着姜正的袖子穿过樱花木走廊来到屋子里的一面全身镜跟前，手掌先是放在自己的嘴唇处，又比了比姜正的头顶，拿出小本子写下“你怎么变得这么高了”给姜正看。 “很正常啦，最近几年吃的好，锻炼的多，自然长的高了。”姜正打量着周围。 屋子中间是一张被炉桌，素白的墙上没有太多装饰,只悬挂着三幅造像,分别是天照、月读和须佐之男，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什么装饰物了。 壁橱里整整齐齐地挂着巫女服，巨大的液晶电视连接着一台ps3，上面是前几个月刚刚发布的《合金装备?爱国者之枪》的游戏画面。 “对了，我给你带了些礼物。”姜正打开背包，先是将自己在玩具店买的游戏机、插卡机和各种新版游戏卡放在榻榻米上，最后把小猫放在地面。 “我还买了一些玩偶什么的，不过装不下，我填了源氏重工的地址，写的是源稚生的名字…猫是在公园捡到的，不知道姐姐你喜不喜欢小动物，不喜欢养的话我也能带走。” 绘梨衣眨了眨眼睛，蹲下身子伸出纤细的手指放在灰白小猫的额头处轻轻抚摸，肌肤在烛火中呈淡淡的金色。 小猫湛蓝色的竖瞳警惕着瞅来瞅去，陌生的环境让它有些不适应，四肢僵硬，感受到头顶带来的温暖后一个劲地往女孩的手掌下面钻。 “好小一只，很喜欢。”绘梨衣写在小本子上给姜正看，“但是它不能在我身边。” “为什么？”姜正刚刚能从女孩的眼神中读出开心的情绪。 “因为绘梨衣会伤害到身边的人。”绘梨衣低着头继续写，“以前哥哥送过一只很漂亮的、和…灰灰差不多的猫。” “有一天，绘梨衣做了一个噩梦，醒了之后，它就不见了。” “哥哥说是送给别人了。” “但我知道，它是被我…” 姜正按住绘梨衣的手没让她继续写下去。 下面的内容很好猜，无非是…被我杀死了。 绘梨衣的血统很强大，带给姜正的感觉甚至要胜于源稚生和之前遇到的源稚女。 但这并不只是因为绘梨衣的血统真的比源氏两兄弟强大，而是她的血统非常的不稳定，用蛇岐八家的话来讲，她是个随时会失控的鬼。 这样的情况即使放在中原的李氏，大概率也是要囚禁在村子的精神病院里，一辈子无法见识到外面的世界。 这样看的话，蛇岐八家的做法倒也不差，甚至偶尔会让绘梨衣出去溜达。但人家做了这么多，总不会是单纯为了留一个定时炸弹在身边，若是未来和猛鬼众开战，那绘梨衣大概会成为蛇岐八家的杀手锏被投入战场。 第128章 禁魔链与荒谬之锁 万物都有自私的天性，姜正也不例外。 若是绘梨衣与他并不相识，蛇岐八家再怎么利用是他们自己的事，姜正或许看都懒得看一眼。可既然绘梨衣帮过自己，那他就不会任由那种情况发生。 姜正在干瘪的背包里取出一个鹿皮小包，里面盘绕着一条约有小拇指粗细的紫色长链，两端带有锋利的尖刺。 单从材质看起来像是某种天然水晶，然而晶莹剔透的紫色链子里面却缓缓游动着如蛇般诡异的红色物质。 “这是我从家里带过来的，姐姐你可以把它缠在手臂上，以后在短时间就不会再出现那种情况了。” 绘梨衣接过手链，如碧波般清澈的眼神格外明亮，大多女生都喜欢这种闪闪发光、布灵布灵的小物件，即使是长年独自久居不出的女孩也不例外。 这是一种炼金道具，叫做禁魔链，被缠绕锁住的混血种血统会被严重抑制，甚至连黄金瞳都难以激发出来。 姜正主动把绘梨衣宽大的巫女服衣袖卷起直至肩膀，露出纤细如玉的手臂，将禁魔链在上臂缠了两圈后留下两端的尖刺垂下，“会有点疼，姐姐你就当是扎针了。” 绘梨衣点点头，她从小的记忆里面就一直在吃药和输水，打针更是家常便饭，然而另一只攥紧的小拳头却暴露了内心的紧张，不是因为对疼痛的恐惧，而是她的身体在抗拒手臂上的那条锁链！ “禁！” 已具灵性的禁魔链主动将尖刺深深扎入凝脂的肌肤中，没有鲜血流出，但不断有丝缕般的红丝进入手链内部，再由尾端送回女孩的体内。 “姐姐真勇敢，现在感觉怎么样？”姜正长舒口气。 绘梨衣微微晃动并打量着左臂，仿佛是刚刚经历一场麻醉手术，想要努力重新获得知觉。 “感觉很累…但身体好轻松！”绘梨衣在小本子上写道。 “嗯，这是正常现象，虚弱感会持续一段时间，大概三五天的样子。”姜正把巫女服的袖子放下来，禁魔链在衣服下看不出任何痕迹，“这样姐姐就不用担心力量失控和暴走，但相对的，你也无法去使用它了。” “绘梨衣讨厌它。”绘梨衣继续在小本子上写，“谢谢弟弟～” “不客气！” 姜正这次东行特意带上了禁魔链这件道具。 这件道具的层次很高，对姜正和他的叔叔李荣坤都能起到很强的血统抑制效果，说明对付次代种以下的龙类是没问题的，效果不弱于苏家的缚龙索。 但是它的长度太尴尬了，不到半米长…遇到纯血龙族难道是要捆在龙的手指或脚趾上？ 而且就算是绑混血种也只能绑在手臂或脚踝处，除非是实力的绝对压制，否则谁会老老实实让你绑住？ “姐姐你短时间内不要让别人看到，包括你哥哥他们。”姜正叮嘱道。 倒不是担心蛇岐八家的人会拿走，如果能让绘梨衣的血统稳定下来，他们大概是最开心的。 只是那样的话姜正立刻就会暴露，而且禁魔链的出处很特殊，李家的老爷子曾猜测它应该只是某件强大炼金武器的一小部分，完整的状态可能涉及到‘规则’。 经过这几年的探索发现，姜正大致上猜出了它的出处——北欧神话中用来绑缚魔狼芬里尔的神奇绳索，荒谬之锁，格莱普尼尔。 传说中这条锁链的制作材料有猫的脚步声、石头的根、女人的胡子、鱼的气息、熊的警觉、鸟的唾液。 由于这些材料被用掉了，所以这世上从此就少了上述的这些东西，而制造出来的就是格莱普尼尔。 虽然格莱普尼尔的外观比绳索还要细，比丝还要滑，但具有强大的魔力，魔狼芬里尔也因此被诸神所骗，被这道魔法锁链绑缚脱不了身。 另一点是，如今的禁魔链无法真正解决绘梨衣的血统问题，毕竟堵不如疏，一味的抑制最终迎来的只是更强烈的爆发。 “不会告诉哥哥他们的。”绘梨衣听话地点头答应。 “嗯。”姜正笑道：“那我就走啦，过几天我还可以再来。” 未等他转身离开，绘梨衣再次拽住姜正手臂，同时立刻在小本子上写字。 “想出去看看。” 出去？ 姜正思绪发散，想起第一次见到绘梨衣的场景。 … 当时正临近深夜，被源稚生率领一众执行局专员追捕的姜正在市区里仓皇逃窜，精疲力竭的他只想迅速脱身，哪怕将普通人牵扯进来也无所谓。 东京警视厅派来的警车上不断发出尖锐刺耳的警笛声以驱散周边的车辆与人群，使得姜正想挟持个人质都难以做到。 在又一次的全力冲刺并转弯进入新的街道后，他一眼便看到了年仅十七岁的绘梨衣。 明亮的街灯与天上的群星遥相辉映，整个东京都沉浸在一片珠光宝气之中，穿着红白巫女服的女孩独自一人站在车水马龙的繁华都市街头，显得是那样的格格不入，眼神好奇而又充满畏惧。 那车窗内、那街道两旁行人的一张张毫无表情的面孔，目光中透出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而她同样带着一身的寒意，与面色冷淡的人群遥遥相望，让那寒冷的气息灌进同样冰冷的眼眸，如月般明媚，却也如月般冷冽。 姜正戴着从地摊上摸来的狐狸面具发疯似的奔向前方的那个女孩，希冀着能够在源稚生赶来之前将其作为人质，哪怕是拖延一点时间也好。 殊不知正是这个选择让姜正真正踏入了蛇岐八家尚未完成的包围圈。 绘梨衣的每次离家出走身边都会跟随着橘政宗所安排的风魔家忍者以及狙击手作为护卫。 在距离女孩不足二十米时，狙击步枪的轰鸣在姜正耳畔响起，他观察到了黄铜子弹的射击轨迹，但自己的身体早已不堪重负，无法在极速中改变方向，仅能略微扭动避开要害。 与此同时，身穿巫女服的女孩面无表情地看着逐渐接近自己的男孩，伸出衣袖下白皙的右手，无形的风暴在掌心凝聚。 然而下一刻，血花在男孩的胸前绽放，高速移动带来的惯性使他跌倒在女孩的脚边，男孩伸出如象牙般雕琢充满骨感的的手掌想要触碰那随风摆动的裙摆，却在中途无力垂下。 “抱歉，姐姐…我要死了…” 男孩轻声呢喃道。 第129章 翘家 之所以会说这句话，是姜正对刚刚想要以女孩作为人质要挟的歉意。 而当姜正再度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身上大大小小伤口已被抹药包扎好，身边的输液架上悬挂着一瓶不知是什么的药液，通过左手的手背上的针头不断输向自己体内。 转动视线，他看到了一双平静却又带着欣喜之色的淡红色眼眸，以及女孩早已准备好的小本子，上面写着： “你醒啦！” “嗯，你是？” “我是姐姐！” “姐姐？” 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从源稚生的口中，姜正得知了女孩的身份，上杉家家主，上杉绘梨衣。 蛇岐八家不再追究姜正暗杀关东支部长北原仓介的事情，但条件是需要签署了一系列的保密协议，比如不能透露绘梨衣的存在、身份等等，最后蛇岐八家与中原的李氏进行对接，将他送走。 … 现在昂热校长交待的任务我已经完成了一半，调查橘政宗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完成的。 虽然带绘梨衣出去玩一定会暴露自己的行踪，但也能够间接掩盖自己前往二十二层“配钥匙”的事情。 此外值得注意的是风间琉璃所提到的事情，王将会派人来杀他…姜正自己当然可以不在意，但如果在身边带上绘梨衣便不得不引起重视了。 “好。”姜正深思熟虑一番点头同意了，“你给你哥哥他们留个纸条，猫也暂时放这里吧，带着不方便。” 绘梨衣用力点头，原本如木偶般无神的眼神突然灵动起来，只是将怀里的小猫放下时有些恋恋不舍。 “和弟弟出去玩了，这是灰灰，想养它。” 绘梨衣在小本子上写好拿给姜正看，见男孩点头表示没问题后撕下来用一张卡通贴画粘在液晶电视上面，进门一眼可以看到。 姜正在房间角落里找了个放玩具的大箱子，整理出一块地方把猫放了进去，免得它到处乱跑。 “你带路还是我带路？”姜正问道。 绘梨衣指了指自己，示意让她来带路。 随后两个人在大厦里面开始了东跑西窜的奔波，途中没有遇到任何警卫，但在通过一道楼梯的岔口时，姜正突然拉住了绘梨衣的手腕。 “先等一下，前面有人。” 姜正察觉到了前面的一段路程里面有隐藏在暗处的混血种。 不是在大楼中巡逻的执行局成员，而是长时间呆在某处的暗哨，也正因如此姜正才能发现他们。 “我知道。”绘梨衣低头在小本子上唰唰地写着：“可是除了这里也没有别的路可以出去了。” 这条路是绘梨衣多次离家出走积累下的经验，她没有大楼内的任何权限，无法开启任何一道加密大门或电梯，所以需要走楼梯并躲过明面上巡查的执行局专员才能开启自己的翘家之旅。 但以源氏重工的防守力量与各种监控设备，绘梨衣凭借自己的力量想要不被发现并出走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然而彻底禁止绘梨衣出门是一件很简单却又很危险的事情。 于是橘政宗和源稚生专门给绘梨衣留出了一条翘家的小路，走这条路虽然可以离开源氏重工的大门，但却会被暗处的风魔忍者跟踪，让源稚生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将出门不久的绘梨衣带回来。 “往这边走。”姜正拉着绘梨衣往反方向走。 既然他选择带绘梨衣出去，那自己的身份是肯定会暴露的，所以现在多留下一些痕迹也无妨。 姜正凭借镜瞳和那位宫本泷的身份卡，躲避监控、开启加密门户，两人一直到一楼的大厅都没有遇到任何阻拦，趁着上野组造成的一片狼藉从侧门离开。 一路顺利地让人感到些许的不安。 踏出源氏重工大门的绘梨衣眼神闪闪发亮，看向姜正的目光都带上了丝丝的崇拜和不可思议。 “想去哪玩？”姜正问。 绘梨衣拿出小本子纠结了好一会儿，最后老老实实写下了“不知道”三个字。 “姐姐你很少出来，不知道也正常…” 姜正领着绘梨衣在大街上走了一会儿，身旁路过无数急匆匆的上班族和学生们，让这座城市的早晨变得活泼起来。 有人看到绘梨衣清丽绝美的脸庞以及复古的巫女服后想要上前拍照合影，可发现她身旁男孩那一身绘满浮世绘的风衣内衬后却又选择了望而却步。 绘梨衣拉着姜正的手在大街上东瞅瞅西看看，仿佛一切事物都是那样的新奇而美丽。 在一处路口处，新宿区led显示屏突然开始播放起京都府的一则关于秋季“红叶狩”的宣传广告。 “京都——红叶之秋”。 宽大的屏幕上是火红如云的枝叶与灰瓦白墙，优美而典雅，曼殊院、金戒光明寺、北野天満宫、琉璃光院的秋季红叶景被搬映上来。 在日本人的心中，秋天的红叶与春天的樱花一样是咏叹四季流转的风物诗，日本赏红叶的风俗被称为“红叶狩”，始于1200多年前的平安时代。 日本能赏到红叶的城市很多，但最美的地方仍然是京都，无论是在古典的庭园寺庙亦或是普通的街道上，都能感受到将日本的古风古韵溶于一炉的红叶之景。 姜正回过头，发现绘梨衣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绚烂的枫红起舞蹁跹。 “很美！” “那我们去这里看看？” 女孩点头，眼神中浮动着小小的雀跃之意。 …… 源氏重工。 “你说，是因为樱井夏生喝醉了，在进入控制室之后开始大吵大闹，甚至扔砸东西，无意中破坏了电力枢纽？”矢吹樱平静问道。 “是呀！当时夏生那家伙满身酒气、哭得可伤心了，我们怎么安慰都没用…夏生组长平时在生活和工作里对大家都很好…”穿着白色制服的男人脸上露出一抹纠结之意，最后咬咬牙，像是下定某种决心，“这件事我们也有很大的责任，我愿意帮组长承担一定的惩罚。” “这种事情不是你愿意就可以的，不过我会将你的意愿禀告给少主决定的。”樱收起记录的笔和纸，“加藤先生，暂时还需要你待在这里，请配合我们的工作，稍后会有人将早饭送来。” “理解，理解。”男人频频点头，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的神情。 樱走出询问室，在走廊迎面遇到了同样从另一处房间里出来的夜叉和乌鸦。 “你们那边有没有什么新发现？”樱开口道。 “没有。”乌鸦耸了耸肩膀，“其他人那里也是这样，几十个人的口供完全一致。而且他们只是技术人员，其中没有人受过专业训练，通过观察神态、话语等可以初步排除说谎的可能。” “少主呢？”夜叉扯着脖子想往房间里面看，被乌鸦一巴掌呼到了旁边。 “少主在樱井夏生的审问室里。” 第130章 姐弟、兄妹、兄弟 三人走进一个光线暗淡的房间，隔着一面单向玻璃可以看到审讯室里坐着的源稚生和一位中年男人。 男人的脸上有细小的胡茬，小腹微微凸起，右手指尖带有被烟熏的黑色，能看得出来他长年抽烟。 他的背梁挺得很直，汗渍襟了他的衬衫，眼神有些恍惚不安，不时地吞咽口水来缓解心里的紧张。 “樱井夏生，四十三岁，樱井家第五十七代旁系子弟，按照辈分现今的樱井家主樱井七海女士是你的堂妹。” “十七岁就读于东京大学通信工程专业，二十五岁获得电子应用工学博士学位，后回到本家担任信息部副组长一职，次年与龙马晴美结婚……” “将近二十年的时间，在资历上足以称得上是家族的中流砥柱了，虽然你的年龄并不算大。” “在档案和同事的评价中，你是个对待工作兢兢业业、甚至任劳任怨，有抱负但不多的老实人。”源稚生合上写着信息档案的文件夹，缓缓倚靠在座椅上，淡淡道：“按理来说，这种低级错误不应该出现在你的身上。” 今晚的事情可大可小，辉夜姬的控制室包括主机房在内的所有设备停止运转了接近十分钟。 在这十分钟里面，凡是需要经过辉夜姬许可的任务和行动被迫推迟，同时因为缺少辉夜姬的运算，大量的信息无法在第一时间传达。 可所有的困难在十分钟之后却又迎刃而解，任务继续进行、信息在一瞬间传达至各方，唯一不同的是，它们都向后推迟了十分钟，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意外情况出现。 对于这次主机房的突然断电，辉夜姬也无法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这就像一个人在马路上走着走着突然被人打了闷棍，醒来之后除了发现头上有个大包，其他什么也不知道。 “我可能确实喝得太多了，对进入控制室之后发生的事情完全没印象。”樱井夏生苦笑着摇头。 “你平时并不酗酒，为何今晚会突然喝醉？” “因为…”男人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晦暗无光的脸上仿佛罩上一层淡淡的寒霜，显得忧伤而凄凉，最后轻叹一声，神情落寞道：“晴美在外面有别的男人了……” 源稚生愣了一下，似乎是没反应过来晴美是谁。 樱井夏生低着头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她经常会去一家叫高天原的夜总会里找牛郎陪自己喝酒，因为我平时确实没有时间陪她，所以在这方面就任由着她了。” “原本我以为大家孩子都有了，即使家庭里有一些不愉快但相互之间如果能够忍让依旧可以生活下去……” “我的女儿甜奈时常抱怨我和晴美没有陪伴她，前几天原本我去她的学校接甜奈放学时发现她交了一个混混男朋友……” 源稚生抬手捂着眉头，看着深灰色的天花板，眼皮不自觉地抖动合拢。 … 十分钟后，源稚生面无表情地走出审讯室的狭窄铁门。 “这家伙刚才居然把少主你给催眠了！”夜叉惊叫。 “哎呀，男人嘛。生活工作中的烦闷堆在一起，就像水库中的水，越蓄越多，可一旦等到开闸放水的时候，不是说堵住就能堵住的。”乌鸦在角落抽着烟感慨，“我老爹也是这个样子。” “少主，休息一下吧。”樱走上前轻声道。 源稚生想了想正要点头答应，口袋中的手机忽地开始振动，来电显示是政宗先生。 “喂，老爹。”没有犹豫，源稚生当即接通电话。 “绘梨衣失踪了！什么时候？” “好，我马上到！” 乌鸦三人相互对视一眼，在心里轻叹一声，迅速跟上源稚生的步伐。 当源稚生火急火燎地踏进绘梨衣所住的房间后，发现橘政宗神色平静地坐在榻榻米上，心里舒了口气。 他下意识认为有风魔家的忍者像以往那样守护在绘梨衣身边，“老爹，绘梨衣在哪？我马上去接她回来，最近的东京太乱了，她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 橘政宗没有说话，将一片巴掌大小的纸递给源稚生，上面写着短短一句话，是绘梨衣的字迹。 以前绘梨衣出门也总是会给他们留下一张字条，比如“想出去看看”、“出去玩，别担心”这样的话，然而这次的内容是： “和弟弟出去玩了……” “是姜正。”源稚生脱口而出，在他的记忆中，能让绘梨衣称为弟弟的只有一个人。 他忽然想到了之前在一楼大厅中遇到的戴狐狸面具的执行局成员，当时之所以会有莫名的熟悉感就是因为两年前姜正也曾戴过相同的面具，只是那张面具留下的印象远远不及姜正本人来的深刻。 “你也觉得是姜正啊。”橘政宗轻叹道：“我想到可能是那个孩子，但不能确定，现在听到稚生你的答案后倒是能确定了。” “忍者组没有跟着他们吗？”源稚生皱眉，他不明白在这个档口为什么姜正会带绘梨衣出门。 “没有。”橘政宗摇头，轻叹道：“其实以前绘梨衣也知道有人在跟踪她，但她只能走那一条路，便任由他们跟随了，而这次她有了同伴啊。” “稚生，你说绘梨衣为什么会这般信任那个孩子呢？” 源稚生没有给出自己的答案，或许是因为绘梨衣见过的人太少、心思太过单纯？或许是姜正长相和性格比较讨喜？亦或许是那一句姐姐？ … “绘梨衣，来这边，那个男孩很危险！”源稚生向马路对面的女孩伸出手，因为他无法确定此刻绘梨衣的状态。 深红色长发的女孩将重伤昏迷的男孩生拉硬拽拖到自己身旁，自己在小本子上唰唰地写字。 源稚生没有下令让狙击手开枪抹除掉姜正，因为他看出来绘梨衣很在乎那个男孩，像是对待自己所珍视的玩具。 昏迷的姜正已经不具备了威胁性，但如果绘梨衣因为男孩的死亡而失控，造成的将会是危及成千上万人的灾难！ “他是弟弟，哥哥能救他吗？” 绘梨衣举起小本子，她写的字体很大，源稚生能够一眼看到。 “不，绘梨衣。他是家族的敌人，他杀了我们很多人！” 源稚生放缓语气，“我们现在不会对他怎么样，最多把他关起来，好不好？” 绘梨衣用力摇头，态度没有丝毫松软，一只手紧紧攥着男孩的衣服，仿佛生怕他会长翅膀飞走一般，同时用另一只手在小本子上继续写字，手臂摆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字迹潦草。 “我是姐姐…他现在需要我。” 源稚生不明白为什么在短短的几秒钟里面姜正会莫名其妙地成为绘梨衣的弟弟，可是当他看到女孩坚毅的目光后却不得不选择改变自己的想法。 可能是因为从小到大，绘梨衣一直都是被保护的对象，即使她有着强大的力量，却始终被作为妹妹、女儿、后辈给保护着。 而现在是绘梨衣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所“需要”，她是一个保护弟弟的姐姐，她要担负起自己的责任，甚至愿意为此不惜让双手染上鲜血，就像当初的他一样…… “好，哥哥听你的。”源稚生笑了笑，选择了妥协，随后拿起对讲机道：“目标昏迷，已进行抓捕，任务完成！” …… 第131章 极乐馆 墙壁上点燃的蜡烛发出微弱的光芒，房间里的香炉里不断腾起白色丝状的烟雾，如薄纱般缭绕在四周。 “短时间内绘梨衣不会有什么危险，即使遇到猛鬼众，姜正大概也会保护好绘梨衣。”源稚生语气笃定。 “但是绘梨衣的身体状况和如今日本黑道混乱的局势不允许她在外面待的时间过长，我们仍然需要尽快找到他们。” “我已经让辉夜姬对各大交通要道和娱乐场所进行了监控，并且随时可以掌控东京警视厅的信息。”橘政宗赞同地点头，“之前控制室断电的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 源稚生将审讯的内容大致叙述了一遍。 “听起来似乎和姜正没什么关系。”橘政宗道。 “但是如果是外来者入侵，姜正的嫌疑是最大的。”源稚生道：“辉夜姬的自我检查有发现什么吗？” “没有发现异常，这也是我觉得不是姜正的原因之一。” “毕竟若是有相同的机会和时间，他完全可以将辉夜姬的主机房彻底破坏掉，这对我们将是致命的打击，当然，他也没有这样做的理由。”橘政宗放松地笑道：“而且他又选择带绘梨衣出去，岂不是主动暴露了自己么？” “那樱井夏生要怎么处罚？” “既然是他家里的事情，那就等他把一切处理好了再回来吧，要多给后辈一些宽容和耐心啊。”橘政宗轻叹，眉眼之间的疲惫清晰可见。 源稚生看着老人额角上那一道道皱纹如刀刻在脸上，清晰而又硬朗，他忽地意识到老爹真的老了啊。 “上野组前来袭击源氏重工的成员尽皆击毙，但之前袭击执行局专员的雨宫卓人已经不在东京了。”源稚生岔开话题。 “十五分钟前，原本脱离我们行踪掌控的雨宫卓人强行闯进了东京车站，两名安保人员死亡，十余人受伤，目前被东京警视厅下达最高等级的通缉令。据监控显示，他很可能强行登上了前往大阪、名古屋或京都三地的新干线列车。” “大阪…应该会在大阪，猛鬼众不会放过这个可以利用的孩子。”橘政宗扼腕长叹，“雨宫卓人已经失控了，必须要制止他！” “如果我现在出发，两个小时之内可以抵达大阪。”源稚生轻声道。 他的言下之意很清楚，毕竟现在的雨宫卓人至少可以被列为a级危险混血种，执行局有实力单独完成任务的人不多。 “不行！那里是猛鬼众的大本营，稚生你要记住，你是要坐镇中央的帅，不是冲锋陷阵的兵将。” “面对猛鬼众，我们要做好用任何迂回战术的准备，一旦要撕破脸，那必须是一击制胜，不胜不归！”橘政宗面如沉水，一字一顿道。 “明白！” …… “樱，你买这么多和猫有关的东西是要养猫吗？” 夜叉看着樱指挥身穿“petkit”字样制服的工作人员将各种大箱子、小箱子搬进源氏重工。 樱没有理他，接过一旁工作人员的物品清单开始一一核对并打勾，猫窝、猫砂盆、猫砂铲…… “樱不喜欢养小动物，主要是感觉麻烦。”乌鸦和夜叉蹲坐在一起肩并着肩看着认真忙碌的樱。 “呵，如果没有你们两个整天捣乱帮倒忙，我倒是不介意养只猫狗放松放松心情。”樱眨着好看的眸子暼了两人一眼。 “petkit”宠物店的工作人员将箱子拆开，熟练地把里面半成品的组合在一起，然后隔着一道防护门交给一群刚下电梯的穿着白大褂医生们。 “好像还少了猫抓板。”樱自言自语，目光在各种器具上来回扫视，看看是否遗漏掉了什么。 “乌鸦，你屁股下面坐的啥，给我坐点，这地板怪凉的。”夜叉伸手去扯对方坐着的长条状物体。 “你一个大男人这么金贵干嘛！挨点凉算什么。”乌鸦满脸的不情愿，但还是撅起屁股露出下面的红色实木板。 “有点隔的慌…诶，是要帮忙吗樱？” … “各位乘客，欢迎搭乘新干线，本列车是由东京开往大阪的希望号超特急列车。” 温婉的女声在列车的广播机响起，白色列车伴随着轻微的呲呲声与东方初升的晨光驶出霓虹熠熠的东京。 东京新干线铁道，行驶速度可达每小时200公里以上，日本以外常称新干线为“子弹列车”或是“超特急列车”，而它在保证速度的同时又兼顾了舒适和安全。 “啊？大早上就有人用厕所，真不走运！” 男人看着卫生间门上显示的‘使用中’的莹绿色字体摇了摇头，回到自己所在的车厢。 然而此刻的卫生间里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地面遍是粘稠的鲜血，仿佛装修所用的红色油漆被打翻，水龙头哗啦啦地流淌着水柱，在大理石的洗手台上溅出水花。 雨宫卓人呆呆地凝视着镜子中的人影，一张俊朗清秀的脸孔，两道剑眉斜入鬓，鼻梁高挺，嘴唇削薄轻抿，脸庞棱角分明，身材修长，唯独那双眼睛不复以往的清澈和张扬，仅留下了对未知的无助与彷徨。 他的进化中止了。 沸腾的血液冷却，理智再度掌控大脑，干燥微冷的空气被吸入进肺里，那种仿佛能够毁灭一切的力量收束回体内的某个角落隐藏了起来。 若非脖子和手腕处还残留着未褪去的鳞片，可能他还觉得之前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噩梦，待梦醒后这个世界依旧原来的样子。 今年的雨宫卓人刚刚十八岁，他在一所高中甚至还有学籍，但一直是处在休学的状态。 黑道中与他相似情况的大有人在，东京也永远不缺乏新生血液，这里是日本四十七都道府县人们争先恐后意欲涌入的地方，现在他要离开这里了。 他松开攥紧的手掌，露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用毛笔工整地写着此行的目的地。 “大阪，极乐馆。” 第132章 京都 日本四十七都道府县，二府之京都府。 这座城市古时被称为平安京，寓意和平与安宁，又称为西京，曾作为日本的首都长达1075年。 日本孝德天皇深受中华文化影响，在京都城市的设计中与长安一样做到了坊市分离，街道笔直整齐划一的棋盘形布局，甚至同样是以一条朱雀大街作为城市的中轴线，因此京都也号称盛唐在日本的投影。 一般人印象中的古都应该都是大城市，然而京都府辖区面积达四千平方公里，作为日本第八人口城市，如今总人口却不到两百万，单论人口规模的话甚至还不如中国四线城市的水平。 毕竟稍微有点抱负的年轻人都去大阪、东京这样的大城市工作生活了，加上政府又进一步推出开发沿海地带经济的法案，位于内地的京都属实不占什么优势。 黑崎川介也不觉得这地方有什么好的，如果不是工作所需，他早就在东京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身穿制式西装戴着白手套的黑崎川介双手递过高速公路的路费，年轻的女收费员同样双手接过。 “祝您一路顺风！”她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富有成熟男人魅力的司机先生了，对方那稳重且儒雅的气质总是令她难以忘怀，只是对方的年纪大概已经有家室了吧。 “谢谢。”黑崎川介微微点头示意。 黄色外漆的丰田皇冠出租车缓缓驶出收费站前的环形路口，黑崎川介放松全身，眼角流露出一抹疲惫，透过车窗抬头望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轻叹口气。 “这鬼天气真糟糕，又冷又湿。” 在眼角的余光中他看到马路边的一棵银杏树下有个男孩朝出租车这边伸出手臂，手心向下，轻晃手腕。 这是日本拦出租车的标准手势。 黑崎川介没有多想为什么会有人在这么偏僻的郊外打车，方向盘一扭猛踩油门旋即将车驶向男孩。 男孩穿着灰色卫衣和黑色长裤，背后是一个双肩包，手里提着精致且充实的大购物袋，时而有淡金色的银杏树叶从他的身旁环绕着飘落，宛如金色的蝴蝶翩翩起舞 “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拍偶像剧呢。” 黑崎川介看见这一幕小声嘟囔，汽车随着一个急刹在马路边停下，“请问需要坐车吗？” 男孩没有说话，而是以不符合他年纪的平静目光注视着这位出租车司机，黑崎川介一时间被盯得心里有些发毛。 “看大叔你长的蛮像一位明星来着。”男孩突然笑了笑。 “去市中心找家餐馆。” “什么大叔啊，我只是看着年纪大了点。” 黑崎川介莫名松了口气，那种仿佛在野外被野兽紧盯的感觉消失了，他瞥了一眼后视镜见无车驶来，按动开关将后座车门打开。 但男孩并没有立即上车，反而抬头看向远处，用手比划着身子和后座车门道：“把车再往后倒一点吧，到这里。” 黑崎川介轻微张了张嘴巴，满脸的疑惑不解，这最多三十厘米的距离还需要倒车？ “好的。” 秉持着顾客就是上帝的原则，黑崎川介强打着微笑把车门关闭，倒车，再开门。 男孩点点头，看起来颇为满意，朝银杏树后道：“姐姐，该走了。” 黑崎川介这才发现旁边这棵巨大的银杏树后蹲坐着一个女孩，柔顺的深红色长发几近垂至地面，眉眼柔和，下领线条流畅，五官细节像是精心雕琢出来，高挑的身材被浅粉色大衣包裹得严严实实，脚下是一双卡其色的靴子，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脚下黄褐色的土壤。 此时的上杉绘梨衣除了那一头深红色长发外，装束打扮和其他年轻女孩没什么差别。 在来京都之前，姜正先带着绘梨衣去服装店买了两套衣服。虽然耽搁了点时间，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否则一个穿着巫女服的漂亮女孩，在大街上想不引起注意可太难了。 尽管日本没有实行身份证制度，乘坐新干线也不需要身份证明，但车站内众多的监控设施却是个麻烦，所以这一路上两人都是分段乘坐出租车。 听到呼唤，绘梨衣恋恋不舍地小跑过来，伸手挽过姜正的手臂一起进入车内。 出租车启动离开，临走前黑崎川介好奇地看了一眼姜正之前注目的地方，那里有一杆监控杆… “刚在看什么呢？”姜正拉上后座位两侧的黑色窗帘随口问道。 “看小蚂蚁。”绘梨衣在小本子上写好给姜正看。 “蚂蚁多吗？” “嗯，它们在搬家。” … “先生您好。”黑崎川介见后面两人不再交流，主动道：“您要去的餐厅有具体的地址或要求吗？还是说随便找一家就行？” “你是京都本地人？推荐一家怎么样？”姜正道。 “原来两位是外地来玩的，最近我们京都举办的“红叶狩”确实吸引了不少外地人，听您说话有关东口音，是东京人吗？”黑崎川介点头恍然，想了想道：“上京区有家料理店是我朋友开的，做的生鱼片、寿司和天妇罗都蛮不错的。” “不是，我是中国人。”姜正摇摇头。 “这样啊，莫非您是留学生？他们那里还有味增汤和拉面，不用担心吃不惯，价格也很实惠。” “可以，就去哪里吧。” 姜正找了个话题和司机闲聊，“话说京都这边有黑道吗？前两天东京新宿有黑道火拼，听说死了不少人，还有一名学生失踪，不知道为什么新闻上没有任何报道。” 虽然日本出租车司机一般不会和乘客聊天，但如果是乘客主动提出，司机也不好拒绝。 “这种事情即便是真的警方也肯定不会大肆宣扬的。”黑崎川介干笑两声，英俊的脸庞有些不自然，“至于黑道组织，京都也有，不过都是些不成气候的小混混啦，我们京都府警还是很尽责的。” 出租车进入市区后在不算宽敞的街道上畅行无阻，与高楼大厦林立的东京相比，京都众多日本式唯美意识构建的建筑确实无愧于它的千年古都之名。 作为日本历史上最重要的城市，京都在长达一千多年的时间里经历过战乱，瘟疫，暗杀，兵变。包括织田信长，坂本龙马等，葬身京都的历史名人可是说是一抓一大把。 在京都的路边经常看到各种纪念碑，上面刻有某某葬身于此之类的文字。 所以京都又是一个阴气浓重的地方，这里流传着各种古怪奇谈与都市传说。这里不仅是日本历史文化的中心，可能也是日本有最多迷信，最多鬼怪的地方。 曾经有京都人半开玩笑的说道：京都之所以有那么多寺庙和神社其实都是为了镇压京都的恶灵。 绘梨衣依靠在车门，将黑色窗帘拉开一道缝隙，双眼透过这一指宽的距离打量着外面的世界，时而有穿着木屐的艺妓撑着各色的纸扇从街道两侧走过，大大小小寺庙与神社一路来也见过了许多，只是那双暗红色的眼眸始终平淡如水。 “那边的人搬走的是什么？”姜正看到一家抹茶甜品店的几位员工吃力地将门前圆圆胖胖的小石像搬回店里。 “是店家招财辟邪供奉的神灵。”黑崎川介目不斜视，似乎对此见怪不怪。 “为什么要搬走它？” “传说里日本的神会在十月份聚集在出云开会，所以有些人会在这段时间将神像搬走，不过除了京都，大多数地方已经不怎么在意了……今天刚好是十月第一天。”黑崎川介解释一番，又不禁抱怨道：“见鬼，怎么十月份气温就这么低了。” 这个传说姜正是知道的，毕竟出云经常会客串日本的动漫还有小说。 出云的十月份称为‘神有月’，而日本其他地方则为‘神无月’，日本民间认为八百万天神于十月在出云集会，除出云以外，日本各地都是没有神灵的。 神话有没有根据姜正不知道，反正在他看来日本怪的很，地方不大，秘密倒是不少，仿佛下一瞬间就会发生什么超乎预料的事情。 二十分钟后，这辆丰田皇冠在一家名为“百味町”的料理店旁停下，周围大多是些售卖伴手礼和旅游纪念品的小商家，远处还有家福寿店，或许是因为没有依靠景点的缘故，街道总体人流量并不大。 “您好，我们的目的地到了，请检查身边的物品，以免遗失。” 黑崎川介率先下车后拉开后座车门，手扶车顶避免两人碰到头。 “有点贵啊。”姜正小声嘟囔着走下车。 这不到半个小时的车距，车费换算成人民币的话居然要三百块！ “京都出租车里程价格确实不低，所以大家一般都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打车。”黑崎川介哭笑不得，明明对方这身上的衣服都至少要几十万日元，却会为了几千块的车费感慨。 “外面风大，把头发扎起来？”姜正看着绘梨衣那被飞吹乱的长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色头绳。 绘梨衣没有伸手，而是在拿起了身边的小本子想要写字，显然是不太喜欢头绳。 “那把帽子戴上。”姜正又拿出一顶宽沿帽。 这次绘梨衣倒是没有拒绝，接过帽子乖乖放在头顶。 其实从下车到料理店也不过十几步路，无论是扎头绳还是戴帽子都是多此一举，但前提是这家料理店里面没有出事。 第133章 旅游规划 百味町料理店。 这家店装修效果带有浓重的日式风情，整体散发出黄色的灯光给人以温馨舒适的感觉，黑色条纹木质墙壁隔开的就餐区让顾客能够有足够的隐私空间，两侧挂着的各种颜色的花篮，浪漫而简约。 浅褐色的原木柜台前或坐或站围着一圈人，而其中一位穿着厨师服的男人正举着盛满黄色酒液的扎啤杯高谈阔论，音响里传来劲爆的dj音乐。 这番场景不像是在以安静着称的日式料理店，倒经常会出现在酒吧的夜场，只差了绚烂的灯光，以及被觥筹交错间暧昧的色调侵蚀着麻醉了的人们。 当然也要忽略男人口中那不着边际的话语。 “有一对夫妻，虽然女人是个哑巴，但男人没有嫌弃女人，两人相敬如宾，后来有一位大师路过，将女人的喉咙给治好了，然而不久后，男人却非要离婚。” 众人默默听着这个讲的稀烂的小故事。 厨师男大口将啤酒灌进喉咙，随后猛然砸在柜台上，“我讲的笑话难道不好笑吗？给点回应啊！你们这群混蛋！” 随后男人周围的人立刻大声嚎叫着附和。 “好笑啊！哈哈哈！” “老大这话说到我心坎里了啊！” “哈哈哈！渡边老大总结的真是精辟！” 渡边文雄满意地点点头，又发出感慨，“对男人来说，世界上最毒的毒药就是身边有一个不断抱怨的妻子…你们老大我呀，只要一回家，那就是无休止精神攻击！快被毒闷了！” 如果忽视他脖子上狰狞的纹身，倒是蛮像一位中年男人私底下对妻子的无能抱怨。 “克比，你他妈在录音？”渡边文雄突然道。 “没有老大，这只是一个打火机。” 咔嚓！ 克比连忙按了下打火机，让火苗显露在大伙面前，内心紧张万分。 这些年，他收集了众多弟兄的不少嘴炮语录，比如： 渡边老大是个妻管严，在老婆面前卑微如一条哈巴狗；斋藤是不识字的大文盲；国井是喜欢偷窥男人的变态；黑崎是不管下属、只会画大饼的混蛋上级…… 而且中间往往穿插着不少粗口。 幸好克比把这些音频分开并加密存储在不同的手机里，否则一旦被公开，他大抵是活不过一天。 “咔吱～” 虚掩的推拉门被打开，众人纷纷停下手中的事情将目光转移过去，随后看到两位年龄不大的男女孩进入门店。 “还在营业吗？”男孩环顾一周，开口问道。 音乐戛然而止。 刚刚还威风凛凛的男人立即关掉音乐，往脖子上挂上一条毛巾快步来到两人面前。 “当然当然。”渡边文雄热情道：“我是这家店的店长兼厨师，请跟我来这边…麻美！麻美！有客人来了，快点下来！” 姜正深深看了男人一眼，拉着绘梨衣跟着男人进入到一个半封闭的包厢中。 “真羡慕渡边老大，每天店里都能有生意。”国井喝了一口酒，轻声叹气。 “我没记错的话，国井你开的不是福寿店吗？这种店的生意哪能有保证。”克比道。 “胡说！我上次可是实地调研过了，东京的福寿店生意就很好！” 国井不服反驳，想了想道：“我觉得可能是因为现在的人大多都选择了火葬，所以我决定增设一个环保套餐，订购就免费送一个骨灰盒，如果五星好评的话，再送一个花圈…嗯，骨灰盒款式可以让他们自己选，毕竟以后要住好久，需要挑个喜欢的……” 一个年轻女孩穿着浅蓝色的和服从拐角的楼梯处走下来，脚下穿的木屐与地板接触发出啪嗒啪嗒的清脆响声，和服的袖口处绣有盛开的柑橘花，白色腰带缠在纤细的腰肢上。 “各位叔叔好。” “麻美今天很漂亮啊！”众人当即抛下念念叨叨的国井，纷纷夸赞起女孩。 “嗯，过两天是我们学校的文化祭，我参加的社团有节目要演出，今天有彩排。”麻美不好意思笑了笑，小碎步进入父亲所在的包厢。 “你们这里音乐声这么大，不会有顾客投诉吗？” “很抱歉，不过请您放心，在您用餐的时候绝对不会有杂音打扰到您。”渡边文雄深鞠躬，信誓旦旦地保证。 “菜单在这里…” “不用了。”姜正直接把菜单抛向一旁的桌子上，“你们这里只要是熟的菜品每样来一份，然后烤肉要双份。” “您是认真的吗？”渡边文雄张了张嘴，“还是说您待会还有朋友要来？” “没有，我不会浪费食物的。” 渡边文雄见男孩不愿意多说，只好告退，出门看到麻美的打扮后也是一惊，了解情况后点头道：“文化祭啊，那你去给客人倒完茶就去学校吧。” “好的爸爸。” 不过麻美在进门之后看到两位客人面前已经倒好了茶水，便道歉离开。 ‘那个男生长的好帅啊！女生也特别漂亮！应该是从东京这种大城市来玩的吧。’麻美在心里感慨。 毕竟本地人是不会来父亲的料理店的。 “待会吃完饭我们先去清水寺，这个离的不远…明天早上可以去伏见稻荷大社，去的晚的话就要人挤人了…下午是去‘哲学之道’还是二条城呢？姐姐你想去哪？”姜正在各种旅游景点的宣传单上圈圈画画，像极了为了外出旅游拼命做功课的大学生。 绘梨衣拿过‘哲学之道’与二条城的宣传页，目光盯着上面给出的画面似乎在认真做出取舍，下一刻女孩的瞳孔突然略微放大，指着‘哲学之道’认真点了点头。 “想去这里。”小本子被举起。 姜正仔细看着‘哲学之道’的风景图，不知道上面哪个地方吸引了绘梨衣，按理说两者都是古代的传统建筑，没什么太大差别。 “那里有冰激凌。” 等绘梨衣再次将小本子给他看的时候，姜正发现在‘哲学之道’的拐角处，甚至是已经是属于另一条街的角落，有一处不小心拍进入的冰激凌小推车。 “好的～” 隔着玻璃，一片被泛黄的树叶随着秋风的吹拂飘扬、飞舞、远去。 这个秋天来的太早，早的令姜正感到不安，可是在进入京都这座城市后，似乎一切的担忧与烦躁又逐渐消散。 第134章 跨空间交流 “阿姨，要这么多。” 一个小男孩怀里捧着几包零食放在已经掉漆掉的不成样子的柜台桌上。 男孩五官端正，相貌不算特别漂亮，但眼睛格外明亮，看上去很机灵，从衣服露出的胳膊和小腿纤细，额头的几根刘海微微上翘。 中年大妈坐在柜台后面摇着芭蕉扇子，扒开零食扫了一眼开口： “一块五。” “再要一瓶柠檬味的汽水。”小男孩指了指对方背后的柜子。 “汽水五毛，一共两块。” “给。”小男孩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崭新的红色百元大钞。 “呦呵，小路明非，怎么这么有钱啦。”中年大妈接过钞票在阳光下仔细辨别着真假。 “我爸妈寄的钱，还有写的信！”小路明非微微扬起脖子，看起来很是骄傲。 中年女人嘴里小声嘟囔了几句，路明非听不清说的什么。 “给！九十八块钱，你数数。”女人把一沓纸币和硬币塞进路明非手心，“拿好了！可别弄丢了。” 路明非一张一张仔细查了查钱，确认无误后放进口袋，又在裤子上擦了擦手汗，抱起自己的零食离开了小卖铺。 而在小卖铺对面的凉亭下蹲着几个抽烟年轻人在打扑克，各个是杀马特的奇葩发型，眼神不善，其中还有一人的手背上还纹着一朵玫瑰花。 “诶，老大。”一个长相尖嘴猴腮的男人往正在打牌纹身男人的身上顶了顶，“那小孩好像挺有钱啊！” “一小屁孩能有几个钱。”有人不屑地嗤笑一声，“对尖！” “真的，我看着他抓着一把钱装兜里了，起码有个几十块。” “管住！对二！三个七！一个4！跑了！” 一个黄色头发的胖子将自己面前最后的一张纸币扔给了对方，骂骂咧咧道：“我和你去！几十块钱好歹也能去搓两顿了！” “那就一起过去吧，老规矩，如果他走城隍庙、乌龙巷就劫了，走步行街的话就算了。”纹身男人发话，算是确定下来了。 城隍庙和乌龙巷都是老街区，白天行人也很少，而且没什么监控；步行街就不行了，人多、还有新装的摄像头。 夏天傍晚的阳光依旧是如此灿烂，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琉璃色，晃的人心神荡漾。 从小卖铺出来的路明非的腋下夹着两包零食，手里拿着一包辣条，吃得满嘴流油。 “哈！” 他被辣得张大嘴巴，深呼口气，想起买的汽水，于是停下脚步，准备把回家之后再喝的饮料提前享用了。 “小孩！” 听到身后有人叫喊，路明非回过头，见几个大人面露不善朝他走来，下意识抱紧了自己买的零食。 “过来，来来。”一个黄毛胖子蹲下来朝男孩招手，其他几人分开站在一旁，时不时张望着四周，似乎不打算出手。 抢小孩的钱最轻松，最没有后患，但也可能最麻烦。 因为小孩子战斗力在小混混面前几乎为零，不存在反抗的可能；而且小孩儿的记忆力一般，加上被抢后一般会大哭，泪水模糊双眼，根本记不得他们长什么样子，回家告诉家长也根本无从下手。 但有的小孩护钱心理严重，把钱攥在手里就是不放手，拿刀吓唬也没用，造成的哭喊还很容易吸引来附近的人。 路明非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过去，心里的不安持续放大，像是迷途的羔羊正在迈向昏暗的洞窟。 “md！艹！让你过来怎么这么费劲呢！” 眼见男孩这几步路恨不得走一辈子，黄毛胖子干脆起身一把将抓过路明非胳膊，几包零食掉在地上，手中的辣条因为剧烈的摆动撒落一地。 路明非没有像几人预想的那样大哭起来，虽然清澈的双眼中充满了恐惧，但一只小手依旧死死握着辣条袋子，另一只手护住装钱的口袋。 虽然这几天上学的时候一直被老师教育遇到抢钱的混混时要怎么办，可如今他的大脑却是一片空白。 口袋里的东西是他目前身上最宝贵的事物，它不仅仅是象征着数字的钱币，更是父母对他跨越时间与空间的关心和期盼。 黄毛胖子看着男孩悬空的手和略鼓的口袋，当即伸出大手想要直接抢过来。 可男孩的反抗超出了他的预料，两只小手牢牢攥住口袋不让对方触碰到里面的东西，又张开嘴巴去咬眼前黄毛胖子的手臂。 “艹！” 吃痛的胖子使劲甩了一巴掌打在路明非的脑袋上，直接将他打飞了出去。 “哈哈哈！逊死了胖子！”旁边的人大声嘲笑。 黄毛胖子看了胳膊上见血的牙印，似乎是被惹恼了，狞笑道：“过来个人扒了他！老子要让这兔崽子光着回去！” 路明非跌落在地面，后背从石子地面上蹭过，火辣辣的疼，脑袋昏昏沉沉仿佛随时会晕倒过去。 他努力睁开双眼，只觉得整个世界变了，白色、黄色、黑色、绿色……尽皆消失不见，或者说这一切色彩都被染成了噬人的血红。 几个混混朝男孩走来，他想要起身却不知为何动弹不得。 周围好像出现了一层层舞动的黑暗，无数面破碎的镜子凭空出现并缓缓旋转着，它们好像都通往同一个地方，同一个隐藏在层层镜面之后的庞大世界。 这些镜像被强行串联起来，即将要完全合为一体，倒映着令人头晕目眩的光芒。 世界在重叠！ 突然一块石头出现在男孩眼见的余光中，仿佛雷霆乍惊！这块不起眼的石头摧枯拉朽般地瞬间击破了想要重合复原的镜子，世界再次变得支离破碎。 “哎呦！” 黄毛胖子哀嚎一声，剧烈的疼痛迫使他捂着头蹲下。 路明非缓过神来，发现是那块石头精准命中了胖子的额头，从那宽大的手掌缝隙可以隐约看到其中殷红的鲜血流下。 他以为是路过的大人，结果回过头却看到投掷石头的是个和他年龄差不多大的小男孩。 其他几个混混阴沉着脸，有人从口袋里掏出了弹簧刀，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仿佛吐芯的毒蛇，而黄毛胖子嘴里喷出粗鄙不堪的脏话。 路明非不知道自己刚刚怎么会有勇气保护口袋里的钱，但现在面对凶神恶煞的几名混混他只想跑得越远越好。 “钱给你们了！” 路明非颤抖着把口袋里的钱直接甩给了出去，手脚并用狼狈地爬了起来，钞票像落叶一般散落在地面，若是在家里，他铁定要偷偷喊上一句天女散花。 他宛如丧家之犬疯了似的往叔叔家的方向跑，在与男孩擦肩而过时，他斜过头用被泪水打湿的眼睛看了对方一眼，男孩也在看着他。 男孩的五官精致如瓷娃娃，身材比他更为瘦小，手里提着一个油壶，漆黑如墨的眸子平静深邃，对不断靠近的混混仿佛毫无在意。 路明非想喊男孩一起快跑，可是听着身后的脚步声他心里怕极了，张了张嘴，声音却被吞没在风中。 然而几个混混没有发疯着来追他，因为那个扔石头的男孩没有跑。 平安回到叔叔家的路明非换掉被磕得破破烂烂的短袖，好在身上没什么外伤，本以为要流血的后背居然也完好无损。 他努力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叔叔和婶婶都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晚上，路明非悄悄跑了出去，他觉得自己应该回去看看，可到了那条街上，却发现街道的一前一后都被警戒线和路障围了起来，路边还有打着灯光的警察。 有位年长的警察发现了路明非，告诉他小孩不能靠近，换个地方玩。 路明非顿时感觉全身的力气被抽空，不知所措，泪水不自觉地涌了出来，他想大声说自己有东西掉在这里了，能不能回来拿… 面对大哭的孩子，中年男人拍拍头表示束手无措，只好让队里的女警过来安慰。 …… 韩国。 昏暗的房间里唯有窗帘处有微微的光芒试图渗透进来，白色大床上的一个身影不断挣扎着，脸色痛苦，五官扭曲在一团。 下一刻，这个身影如僵尸般猛然从床上弹射坐起，塌下的刘海被汗水打湿了大半，眼角有未干的泪痕，安静的房间里仿佛能听到他扑通扑通的剧烈心跳。 “艹！” 路明非抱着头低吼了一声。 他被这个梦折磨了很久，虽然做这个梦的频率很低，大概只有两三次，甚至远不及做春梦的次数，但每次都让他记忆犹新。 “靠！为什么又做这个梦了啊！” 路明非自认自己是个烂人，认怂对他来是家常便饭，鬼知道当初自己居然还有和混混‘切磋’两下的实力。 他也不幻想着‘如果能重来，自己一定不会逃跑，而是要和几个混混决战到底之类的’。 若是人生真重来一次，估计自己会直接把口袋里的钱双手奉上，再来一句上“大爷您吃好玩好”之类的烂话。 只是不知道当初他离开之后姜正和混混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或许是没脸问，或许是不好意思，或许是不敢…… 对，梦里提油壶的男孩是姜正，和路明非从小玩到大的死党，那是两人第一次见面。而在他被抢后的第三天，路明非在班里见到了转来的姜正。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最近也没怎么和姜正聊天啊。 路明非挠了挠头，随手从床头柜上面拿起了一款魅族m8，这是他用自己第一个月的工资买的，花了他将近两千大洋！ 当然不是自己不喜欢更好的苹果和诺基亚n97啦！但是婶婶说自己毕竟已经踏入社会、有工作了，要懂得节俭…… 反正吧啦吧啦一大堆，总结下来就是，平时给的生活费少了，要存下来一部分以后要给你买房娶媳妇用。 切！稀罕！ 屏幕点亮，15：47。 嗯，有点睡过头了。 如今路明非作为电子竞技职业选手，作息时间和正常人比起来差别确实有些大，往往是凌晨两三点、甚至更晚才睡觉，然后睡到中午起床吃饭，下午开始训练。 “十二条未读消息。” 有十条是俱乐部经理和峰哥发给他的，让他睡醒之后自己找个地方吃饭，然后再打车去找他。 另外两条是姜正在几分钟前发的，而之前两人的上一次信息互动还停留在五天之前，由路明非的id“明明”发出的‘你这个干字正经吗\/狗头’。 因为前一条是姜正id“影子”发出的‘虽然之前我把学院不少人干进医务室了，但目前人缘应该还不错’。 明明：“逮到你了！现场抓捕！这次回信息太慢了吧，是不是在学校玩嗨了！？” 之前因为时差的原因，两人聊天基本上没有同时进行过，往往一个人发过消息就等于石沉大海，得到回复时大多已经是第二天。 影子很快回复：“学院在日本这边有分部，过来参观学习一下，所以有点忙。” 明明：“日本？这么好！要自己掏钱吗？” 影子：“公款吃喝。” 明明：“慕了慕了！诶，你去秋叶原了吗？” 影子：“懂，会给你带礼物的。” 路明非嘿嘿笑了两声，在床上不自觉的扭动身体，似乎心情不错。 明明：“不愧是好兄弟！其实我现在离日本蛮近的。” 影子：“韩国？” 路明非大惊，下意识睁大眼睛在房间扫视，又扒拉着床头插座，想看看自己身边有没有摄像头的存在。 明明：“你怎么猜出来的！关了吧！没意思。” 影子：“如果你在国内就不会问这样的问题，根据你目前的职业，韩国又算是电竞强国…去比赛了？” 明明：“怎么可能！哥们才刚打两三个月职业，不过目前也拿过一个区域冠军，下一步目标是全国。” “这次我是跟着俱乐部来韩国的，我们老板超有钱，直接包了一架飞机！说是要从管理层、教练到选手向他们进行全方位学习。” 影子：“打的过韩国选手吗？” 明明：“目前勉勉强强。” 对方不问了，显然是知道他输多赢少。 路明非打字努力给自己挽尊：“你也说了，人家是电竞强国，就当在对方本土给这群棒子一点面子！迟早小爷会找回来的！” 信息发出去，等了许久也不见对面的人接茬，路明非又磨蹭了几分钟，才发现“影子”的头像是暗下去的。 淦！下线也不说一声！ 路明非从床上跳下去，跑进洗手间开始洗漱，开始自己美好的一天。 …… 第135章 剧本 事实上姜正的头像一直是暗的，登录的时候默认隐身，之所以没回路明非是因为暂时切换了聊天平台。 金色风车：“今天起晚了！诺玛没能叫醒我(?_?)” “今天中午吃点什么？昨天晚上吃的德式奶酪面好腻！开始对学院的德国菜有阴影了……” “你怎么没来上课？” “人哩？” “听别人说你去日本执行任务了，回头有空记得回复呀！?(?`h′?)?” 金色风车是伊迪琳的id，头像是一幅简单的海边孤岛风景图。 知道姜正明确来日本的这件事本部只有昂热校长、施耐德教授和楚子航知道，这个留言中的“别人”大概指的是楚子航了。 姜正打字回复：“任务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但具体回学院的时间还不能确定。” 金色风车：“学院好无聊！整天都有上不完的课，想出去玩！” 伊迪琳回复的很快，如果姜正没有记错的话，现在这个时间芝加哥应该是凌晨12点。 这边料理店的厨师已经开始上菜了，牛肉寿喜锅摆放在餐桌正中央，一盘盘造型精致的寿司和以银鱼、大虾、水果为原料炸制的天妇罗环绕在周围。 绘梨衣已经开动了，目标很明确，筷子直指火锅中的牛肉，却对旁边的菜品视而不见。 毕竟是黑道公主，即便人身自由被限制死死的，但饮食上一直是由米其林、日本国宴这种级别的主厨负责，这种程度的寿司大概是平时吃的“pro min”版本了。 其他稍微能让绘梨衣引起一些兴趣的反倒是造型更普通、价格更低廉的日式煎饺、炸土豆饼还有蛋包饭… 应该带姐姐去中餐厅试试的。 姜正直接上手把寿司扔到嘴里，吃相可谓简陋，毕竟没有外人，没必要讲究太多。 他拍了张全桌的照片给伊迪琳发了过去：“在吃饭，待会儿会去京都的一些景点逛逛。” 金色风车：“好多吃的！看的我都有点饿了…” 又过了几秒钟，未等姜正回复，窗口又弹出了新消息。 “这位姐姐的手好漂亮！是在日本新认识的朋友吗？” 姜正往上翻了翻，上面拍的照片里面绘梨衣的手确实友好出镜了一下，没想到伊迪琳看的这么仔细。 把原本输入框里的内容删除，可想再输入的时候却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因为姜正本能觉得不能太敷衍地回答，否则大概会有不太妙的事情发生。 “两年前来日本认识的姐姐，当时我接了一个猎人网站的任务，差点挂了，被姐姐救了一命。” 金色风车：“原来是这样啊！有姐姐她line或者facebook的账号吗？我想加姐姐好友谢谢她。” 你谢她干嘛…… 姜正疑惑，继续打字：“她不太会用这些聊天软件，她在家里被看的比你更严，回头我帮她注册一个教教她好了。” 金色风车：“姐姐好惨！心疼姐姐！\/哭” 影子：“\/扶额…这么晚了早点睡吧，别熬夜。” 金色风车：“好吧…回来记得带礼物呀！(?′w`? )” 影子：“晚安。” 姜正长舒口气，和女生聊天就是没和男生聊天来的舒服，刚和路明非聊天的时候就很随意，想说什么说什么，根本不用这么拘谨。 诶？ 是不是忘回路明非消息了…… 算了，下次再回。 姜正把手机屏幕熄灭放在桌子上，正准备加入绘梨衣的餐桌征途，却在窗外看到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 …… 东京羽田国际机场。 头戴墨镜的女人大步走出贵宾通道，高跟鞋在地板上踩的噔噔作响。她摘下墨镜，如瀑布般的黑色长发被她扎成干净利落的高马尾，一张眉清目秀的白皙美人脸露了出来，那双眼睛清澈的仿佛是从夏日的泉水中掬了一捧。 尽管她的全身都被大衣笼罩却也无法完全遮掩那双傲人的长腿，每一位见到她的男性都为之驻步投去目光，直至对方坐进一辆加长林肯轿车。 酒德麻衣通常不会特意去隐藏自己的好身材，执行任务时除外。 她脱下大衣扔在一旁的座椅上，露出一身性感的黑色皮衣，接着舒服地躺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拨打电话，动作慵懒却又如刀剑挥舞般凌厉。 “喂！薯片，是我。” “长腿？你不是回娘家了吗？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对方电话接通地很快。 “娘家？” 酒德麻衣被说的一愣，反应过来后揶揄道：“咱们这些丫鬟们签的可是卖身契，什么时候还能有假期回家探亲了？” “废话少说！打电话干嘛，咱们各有各的活要干，相隔两地，难道还指望我去帮你忙？”苏恩曦语气不善。 “小娘皮长本事了！这是和女王大人说话的语气吗？” “哎呀！小奴婢知错啦，女王大人看在奴婢看护小白兔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过这次吧。” “哼～那便饶了你这次吧。”酒德麻衣嘴角微微上扬，随口问道：“小白兔最近怎么样了？” “嘿！提起他我就来气。”苏恩曦似乎有一肚子苦水，“老娘为了小白兔已经砸了几百万下去了，结果现在连个水花也没溅起来……这种长线的投资真令人捉急。” “你不是号称分分钟几千万上下的女人么？几百万对你这种富婆来讲，难道不应该都懒得弯腰捡吗？”酒德麻衣隐约能从话筒里听到怪异的呻吟，不由问道：“你在做什么？” “在做spa啊，要不然在韩国这小地方还能干嘛？难道要我一天24个小时盯着小白兔吗？” “我发现薯片妞你现在对做spa似乎情有独钟啊。” “还有还有，刚刚小白兔突然在房间里扒拉着想找摄像头，吓得老娘以为监控他的事情被发现了，结果是人家和小狼狗聊天闹着玩呢。” “这算什么梦幻联动。”酒德麻衣吐槽一句，随即将话题拉到了正轨上，“任务资金花完了，再打点过来。” 电话出现了一瞬间的沉默，苏恩曦过了一会儿试探道：“要不我再陪你聊会天吧，这次任务麻衣你勒紧裤腰带凑合凑合得了。” “知道你不容易，这次要用的不多，打十亿过来好了。” “十个亿你说不多？要不麻衣你杀了我吧！” “日元。” “麻衣你最好了～”苏恩曦先夹着嗓子说了一句，接着道：“老板最近似乎很关注小狼狗啊。” 听到老板两个字，酒德麻衣精致的瓜子脸上罕见地显露出正色，“老板真正关心的不是姜正，而是一触即发的日本混血种局势，只不过姜正是其中不可缺少的一环。如果这是一部电影的话，他应该算得上男主角了，至于是反派男一还是正派男一就不知道了。” “当然是正派男一啊！这么帅的角色不当正派…不对，当反派也很能吸粉啊！” “薯片妞你够了，韩国偶像剧看多了吧。”酒德麻衣无奈扶额。 “帮你缓解缓解压力嘛，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啊。”苏恩曦好奇道：“这部电影的剧本不是有人写好了？难道说老板想修改一下？” “老板可不是喜欢改剧本的人，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这场戏的编剧可能有点多了。按照老板的意思是像这样的大戏就别管质量好不好了，掺上一脚在银幕上留个名字总是不错的。” “像是老板的风格…” 酒德麻衣和苏恩曦毫无顾忌地讨论着自己的上司。因为她们是签订过契约的人，并没有被解雇的风险，而她们的老板又恰好是个…嗯，喜欢玩的人？ “编剧在创作剧本的时候，就是那个笔下世界的神，他可以在剧本里随意的设定，什么全世界最帅的男人，全世界最美的女人等等。” “三流的剧作家，自己的设定只能自我意淫。但顶级的剧作家，故事和设定一出，就仿佛世界上真有那人、那故事似的。”酒德麻衣透过车窗凝望车水马龙的东京街区，可温吞吞的太阳无法给这座城市带来太多的温暖。 “而且还有大批的投资人挥舞着票子来找你合作。”苏恩曦的声音含糊不清，夹杂着‘咔嚓咔嚓’的脆响，“可即使剧本再好，也要看导演的功力和演员的演技、名气，否则拍出来的可能也只是一部二流片子，或者评分高票房低，赚不到钱。” “可如果是大牌的导演，说不定拍戏时会把剧本改的面目全非；如果是大牌的演员，跳出戏外甚至罢演也不是不可能……全看自己的实力喽。” 苏恩曦一本正经地说着，仿佛两人真的是在谈论和电影相关的东西。 “麻衣你觉得咱们在剧组里算是演员的保姆团？还是场工？” 酒德麻衣无力吐槽，道：“我到地方了，资金记得到位。” “半分钟前就到了。唉，真是管账丫鬟的命！” … 东京城北板桥区。 这里位于东京北面偏西的位置，接近琦玉县，是个比较冷清的地方，很少有来日本旅游观光的人专门会到这个区。 因为板桥区既没有繁华热闹的商业街，也没什么有名的名胜古迹。倒是北边的工厂诸多，印刷业尤为兴盛。 一片荒芜人迹的土地，杂草灌木丛生，视线的尽头勉强能看到些低矮的建筑，很难想象这里竟也属于寸土寸金的东京。 “岂可修！居然让我们浪费这么多时间去等他！”三井诚治半靠在一辆丰田越野车的引擎盖上，本称得上不错的面孔此时有些扭曲。 他可是三井家族的人！若不是想在父辈面前多博得一些关注，何至于亲自来谈生意。 “少爷消消气，毕竟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而且对方的背景很大，您看那边国土交通部门的官员不也在等吗？”身旁类似的管家给男人递上香烟。 远处几位衣着整齐的政府官员携带着各种文件等待着接下来这场土地临时转让。 在东京没有卖不出去的地，即使是在偏僻的郊外，每平方米土地的价格也高达几十万元。 而此次买家只是对这块地进行一个为期三天的短期临时租赁，给出的价格却高达上亿元！ 饶是三井家大业大，也不会拒绝这样的一口肥肉。 不远处还有一些大型的挖机和它们的驾驶员，似乎是交易方雇来的人，素质很不错，没有聚在一起聊天打诨。 很快，一辆黑色轿车由远及近，待停靠在路边后，一群人如嗅到腥味的猫立刻围了上去。 三井诚治也在其中，作为毕业于东京大学工商管理专业的他已经准备好无数的谈判话术，势必要让对方在接下来的价格商定中吃些苦头。 车门自动打开，一条傲人的长腿率先跨出门外，酒德麻衣依旧是一身皮衣加大衣的违和风格打扮，她踩在地面如高傲的女王，冷冷地扫视周围的人，见该到的人都到了，她还算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是谈判签合同应有的装束？难道不应该是西装、衬衫和职场套裙吗？能不能尊重一下别人啊！三井诚治第一时间在心里想。 可在看到这个女人全貌时，他觉得穿什么已经不重要了，这样的人无论作何打扮在出场的一瞬间恐怕都会艳压全场吧。 酒德麻衣淡淡开口。 “合同。” 立刻有人大步走上前双手奉上文件和笔。 没错，是三井诚治。 酒德麻衣看也没看一眼直接潇洒签字。 “这位…小姐，能邀请你共进晚餐吗？”三井诚治第一次邀请女孩吃饭如此没有底气。 “呵。” 酒德麻衣发出一声不知道是高兴还是讽刺的笑声，“就这点眼力？没看到姐姐在工作么？” 三井诚治赔笑着退到一旁，全然没有半分不满。 “地契…” 酒德麻衣在政府官员提供的一份份文件资料上签字，这种临时租赁往往会更麻烦，需要签各种协议和赔偿说明，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不如直接买下来好了。 “好了，先生们。”酒德麻衣转头看向等待已久的挖机驾驶员们，“你们有五个小时的时间，谁先找到我要的东西就可以得到五百万的额外奖金哦。”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进入车里，性感的红唇吐出粗鄙的字眼：“***！怎么有人会把东西藏在这么荒凉的野外啊！” …… 第136章 工厂 世界雷都，茂物，坐落在印度尼西亚西爪哇的名城。 1817年建立的世界着名植物园及全国最大的农业试验总站，同时也是印度尼西亚的农林与生物学研究中心。 这里号称是世界上打雷最多的城市，有“世界雷都”的美名。一年365天，茂物打雷的日子平均有322天之多。 当地的房子大多数只有一两层，3层以上的建筑物都很少见。原因就是为了防雷，所以故意把房子建得很矮。 在它的西南端是有着“飞机坟场”之称的萨拉火山，它的上一次喷发是在1938年，直到现在沿途还可以看到曾经被岩浆冲击过的树林和山石，被地热蒸腾而出的沸腾的泉水，以及如狼烟四起般的火山口。 一位穿着老旧军大衣的男人在火山脚下的雨林中穿梭，他的身材并不高大，衣摆处沾上了不少泥土，脸部的皮肤苍白又布满裂纹，仿佛是由四分五裂的拼图组成，眼眶微陷，瞳孔是浅浅的褐色。 最终，男人抵达一座由钢铁浇筑的建筑前，它依山而建，甚至大半都埋藏在山内以及地下。 它自建造之后便被茂密的雨林掩盖，仿佛童话故事中永远无法被阳光照射的幽冥古堡。 “欢迎您的到来，阿列克谢先生，大人已经等待多时了。” 一个小男孩从巨树的阴影处走出，声音稚嫩清脆。 从外表上看，这不是一个讨喜的孩子。他的年龄大概十岁左右，条纹服下面是瘦骨伶仃的身体，面带菜色，唯一能称得上优点的是那双长得比常人都大的眼睛。 “嗯，带我过去。”阿列克谢开口。 天顷刻间暗了下来，云层骤然被扯开了一个巨大的破口，紧接着，一道炽热的电光鞭笞而下，宛如天罚降临。 紧接着，两人便听见一声轰鸣，挥洒着雷光的阴云陡然一震，迸发钢铁撕裂的尖锐声响。 待雷声消逝，阿列克谢看着捂住耳朵的小男孩淡淡道：“这里经常会有这样的雷吗？” “嗯。”男孩点点头，“不过我们平时在地下的时候声音很小，倒是大人这几天刚来这边，不太喜欢雷声。” 阿列克谢和男孩在不见光亮的走廊中默默前行着，左转、右转、开门…时而会听到水滴打在地面的滴答声，声音忽大忽小，仿佛是在围着一个地方兜圈子。 很快，这条不知走了多久的通道出现了光明，一个偌大的工厂出现在阿列克谢的面前。 湛蓝色与暗红色交织的光芒点亮着工厂的每一个角落，不同车间的流水线进行着不同的工作，在这般隐秘的地方建造的工厂生产的不是机械或者武器，而是人。 这是建立在地狱之上的工程…… 庞大的流水线在不断运转着，一排排的营养罐里孕育着如同婴儿般的生命。它们如产品一般，被神的手掌摆弄着，向着计划中的方向生长。 在经历完这个过程之后，它们会被神的目光锁定，审视着它们的各项指标甚至生育能力进行评定。 合格者通过进行下一道测验，不合格者送去销毁。 如是打开上帝视角顺着那条不合格的流水线向前，进入一条密封的通道，会发现在那猩红的挂钩之上悬挂着数不清的人。 他们已经死了，却好像都还活着一样，身体在不断地挣扎，绝望哭嚎，随着流水线的转动，在不断的切割和碾压之中，惨烈的嘶鸣尖叫消失，到最后，只剩下钢铁摩擦的尖锐悲鸣。 阿列克谢没有什么表情，对这些毫不在意，目光始终放在工厂中央控制台旁边的年轻男人身上。 而那个带阿列克谢来到这里的小男孩此时自顾自地走到一处角落里与另一名小女孩摆弄起玩具。 “阿列克谢，你说像我这样的人，还有必要亲自做这种事情吗？”年轻男人开口后的声音低沉而慵懒。 “我不知道。” 阿列克谢走到男人身边，微微低下头，僵硬的脸上没有丝毫变化，“但除了您之外，也没人可以代替您继续下去了吧。” “不，其实在我知道的人里面还是有两位可以做到的，这个世界上永远不会缺少天才。”年轻男人推动控制台上的一处闸门，一处升降机平台出现在两人面前。 阿列克谢跟随着男人站上去，升降机开始下降，四面的岩壁光滑而平整，呜呜的风声萦绕在耳边宛如来自地狱的哭嚎。 “有打火机吗？”男人问。 阿列克谢在短暂的愣神后在大衣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个极为陈旧的煤油打火机，青灰色的表面沾着黑色的凝固物。 “唔，都多久了阿列克谢，还留着呢，早点换个新的吧。”男人面带嫌弃地接过，给自己点上一根香烟，一点微弱的光照亮两人。 咔！ 升降机停止了运转，一个数百平方米大小的实验室呈现在两人面前，一排排的保温舱如商品一般摆放在巨大的金属柜上。 阿列克谢透过保温仓表面的石英玻璃可以看到沉睡在其中的孩子与少年。 它们…或者已经可以说是他们了。 这所建造时间超过三十年，耗费数百亿资金， 最后，从千倍以上的数量中遴选出二十三个足以被称为完美之物的成品。 “这便是nдeaльho计划中的完美产物么？”阿列克谢轻声道。 “嗯？” 听到阿列克谢的话男人似乎乐极了，开心地抚掌大笑道：“完美？阿列克谢你糊涂了吧，这种产品怎么称得上完美二字呢？在曾经创造出的真正完美之人面前这些充其量不过是残次品罢了！” 阿列克谢沉默不语，他活的时间已经不短了，而活的越久他心目中生命的价值和分量就越轻，越来越不喜欢开口。 而大人恰恰相反，越来越喜欢去寻找乐趣来取悦自己，性格也更加跳脱，也越来越…不把一切放在眼中。 “阿列克谢你的话真是越来越少了。”男人苦闷着揉了揉脸，“安排人将他们带出去见见阳光吧，顺便把这个实验工厂销毁掉，反正以后就用不到了。这地方，整天轰隆隆地吵死个人。” “另外，准备实行h计划吧。” “是。” 两人乘坐升降机再次回到工厂时，耳边传来轰隆的巨响，声音连绵不断，不像是雷鸣。 工厂角落的小男孩放下手中的玩具，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此刻荡漾着璀璨的炽金色，尽管被狠厉与恐惧等情绪影响却依旧无法掩盖它的美丽。 “小伊万，别紧张，我们要离开这里了。”男人向男孩招招手。 原本焦躁不安的男孩转眼间平静下来，三两下将自己所有的玩具装进一个大布袋里，扛在肩上噔噔噔地跑了过来。 结果男人一巴掌拍在男孩头上，怒斥道：“笨蛋！带着你妹妹啊！” 男孩挠了挠小脑袋，好像明白了什么，再次回来时身边多出了一个穿着白裙的小女孩。 “唉，真是不聪明的小孩。”男人看起来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叹气道：“还是想点开心的事情吧，我最满意的作品现在怎么样了？” 阿列克谢知道这位大人一定会问那个男孩的事情，将准备好的腹稿直接原封不动说了出来。 “米哈伊尔在今年5月2日受到希尔伯特·让·昂热和冯·施耐德的邀请加入卡塞尔学院。四天前，疑为接受欧洲秘党元老，即现卡塞尔学院校董会的任务前往日本。” “真是的，这群老东西莫不会真觉得世界就是他们的了？”男人忽然想起了什么，玩味地笑道：“我记得，我忠诚的下属赫尔佐格博士不是在黑天鹅港被炸毁之后跑去日本了吗？” “赫尔佐格…应该已经算叛变了吧。”阿列克谢目光微冷。 “他是个聪明人，也是个野心家。我看见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这是一个不愿被别人掌控的人类。”男人侃侃而谈，“但是很可惜，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论战斗力，小伊万都能打他一百个。” 伊万听到大人叫起他的名字，抬头望去，不明所以。 “这样的一个人，在能够改变世界的力量面前，又怎么能抵挡它的诱惑呢？” “大人是故意让他接手黑天鹅港，甚至假死逃走的？”阿列克谢问。 “前者是故意的，但后者倒不是。”男人摇摇头，惋惜道：“邦达列夫…嗯，我记得帕威尔给自己取的名字是这个。” “虽然这个孩子我一直没管过他，但小时候长相其实还蛮讨喜的……他在实验室中发现了部分关于黑天鹅港的资料，知道了世界上还有另一个地方进行着龙族混血种的基因研究实验。于是他利用手头的资源以及关于白色皇帝的隐秘去诱惑赫尔佐格，进而夺得那里的研究成果……可惜！” “这波啊，是狼和狐狸的博弈，赫尔佐格这条老狐狸略胜一筹。” 一行人走到地面，原本周围茂密的足以遮天蔽日的雨林正在被夷为平地，阳光穿透逐渐蔓延的硝烟第一次照射在深褐色的土地上。 数十辆履带或轮式装甲车用机关枪和火炮暴力清理着还在顽强抵抗的树木，无数的鸟类和动物逃难似地奔袭他处。 天空中盘旋着的直升机在清扫出的空地降落，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阿列克谢，你去日本看看赫尔佐格和米哈伊尔…米哈伊尔现在应该叫姜正了，这一个个的都给自己起名字，我起的名字不好听吗？当初也是费了不少心思的啊！” …… 熟悉的黄色的皇冠出租车再次停靠在百味町料理店的门外，同样的车牌，同样的司机，正当姜正想吐槽这家伙是不是要把所有接待的乘客都送到这家店时，从后座车位走下的男人让姜正心中一凛。 风间琉璃！ 这个在见面时便给予了姜正莫大压力的男人，这份压力不仅来源于实力，也来源于对方那欲要挣脱一切枷锁的胆魄。 但此刻的风间琉璃更像是一位邻家大男孩，他身材修长，相貌俊秀，隔着一身白色单衣也能到看到匀称的身材，细长的手指翻转着一张卡片，装束虽不及第一次见面时那般惊艳，但却更能体现男孩在这般青春岁月应有的美好。 风间琉璃忽然转过头来，显然也看到了姜正，隔着窗户朝他轻轻一笑。 “渡边！一碗荞麦面，速度点！”黑崎川介进门便笑着招呼起老板，两人显然是熟识。 “嘘！！！有客人在呢！”渡边文雄皱着眉头连忙低声呵斥。 “啊，抱歉抱歉！” 之前店里一群人中留下的只有克比和斋藤，几位互相打了招呼。 料理店推拉门被打开，看到风间琉璃的那一刻，店里的几人都愣了一下， 风间琉璃朝戴着白色厨师帽的渡边文雄歉意地笑了笑，“打扰了，有位朋友在这里。” “哦哦，是刚刚不久前来的两位吧，他们在里面的包厢里。”渡边文雄热情的为对方引路。 “多谢。” … 绘梨衣的餐桌征途已经结束，坐在椅子上拿着姜正的手机在学习各种软件的功能和用法，看认真程度，怕不是以后又要再出现一位网瘾少女。 风间琉璃并未进入姜正所在的包厢，而是选择在隔壁点了几份甜品和饮品。 “怎么不直接去我坐的房间。”姜正掀开包厢的门帘坐下。 风间琉璃沉默了一会儿，笑道：“原因还是不说了，若是影响到和姜君的友谊就得不偿失了。” 姜正似乎想到了什么，冷冷道：“那你最好一辈子不要说出口，否则我大概会杀掉你。” 风间琉璃没有进去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上杉绘梨衣在里面。尽管从未与绘梨衣正面接触过，但不影响他心里对绘梨衣的极度厌恶。 谁也不会喜欢自己在别人心中的地位被取代，更何况是自己最亲的人。 “希望不会有这样的一天。”风间琉璃没有生气，端起面前廉价的荞麦茶轻抿，“还是聊回正题吧。” “王将说，他在出云找到了一座大墓，直言那里连接着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道路。” “尼伯龙根？” “或许。”风间琉璃没有给出肯定答案，但显然也是知道尼伯龙根的存在，“但有很大的概率是真的。” “我想以姜君的见识或许已经猜到，蛇岐八家的血脉源于那位白色的皇帝。” 第137章 白王带来的皇与鬼 “确实猜到了，中原李氏也有相同的猜测，欧洲秘党目前还保持怀疑态度。”姜正点头道：“不过亲耳听到时还是有那么一丝不可思议。” “首先，由我简单向姜君介绍一下蛇岐八家的血脉是如何出现的吧，这还是我尚未变为鬼之前，听家族神官所讲述的。” 风间琉璃后仰靠在椅子上眺望远处，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配上他今天的穿着打扮，可谓是我见犹怜。 “传说中，那位至高的黑王以自身的伟力创造出了白王，龙族出现‘双王共治’的盛景。” “白王在日本神话中的名字是‘伊邪那美’，又被称作龙族大祭司，是“精神元素”的掌握者。作为仅次于黑王的强大龙类，白王被描述为黑王最伟大的创造，是唯一能挑战黑王的存在！” “这些小知识中国世家和欧洲秘党也有记述。”姜正示意风间琉璃讲点有用的。 风间琉璃直视姜正的眼睛，问道：“姜君觉得白王是一位怎样的龙类？” “白王叛变了黑王，想要篡夺王位；四大君主也叛变了黑王……或许是因为黑王的统治太过残酷，甚至连麾下的龙族都无法忍受？如果这般看的话白王说不定是条好龙？”姜正凭借掌握的寥寥知识进行推测。 听到姜正的分析风间琉璃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笑容温暖灿烂，但姜正却只感觉到了对方心中的残忍和寒冷。 “黑王是如何统治龙族的家族并无记载。”风间琉璃道：“白王发动了龙族历史上最大的叛乱，三分之一的龙族成为叛军，她对自己的所有血裔使用言灵·神谕，使他们可以免受黑王言灵·皇帝的血脉压制臣服。” “白王在一则预言书中描述了她君临整个世界的‘战胜之日’。”风间琉璃的声音平静肃穆。 “那一天将会是白王血裔统治世界之日，白色的皇帝端坐在几百人扛起的大辇上，她的足迹越过海洋和欧洲，去往大地尽头红色的高原，披挂着铜和金的侍从们为她扬起遮蔽了天空的长幡，敌人的鲜血溅落到那些高耸入云的长幡上，要经过足足三日才流淌到土地里。” “她所到之处以敌人的枯骨为地基立起城池，所有的城连成坚不可摧的巨墙，从此巨墙以南都是她的皇都，被征服的一切族类都被流放到巨墙的的北方，唯有在冰天雪地中哀号，祈求着太阳早一点升起赐予他们一点点温暖。” “很凶残、杀性很重。可惜，最后沦落在极北的龙是白王自己。”姜正淡淡道。 在《冰海残卷》中记载，黑王以无上伟力摧毁了白王，把她钉死在擎天铜柱上投入咆哮的冰海深处，位置据推测在如今的冰岛以北；黑皇帝在冰封的海面上划下了长达一百公里的两道裂痕，裂痕纵横交错，形成巨大的十字，命令来自两极的洋流改变方向汇聚到那片冰海，把那片海变成世界上最寒冷的海，那是为白皇帝设置的“处刑之地”，一切生物被禁止进入，连鱼群的洄游都要改道；那片海被封冻了六个纪元，永远不见天日，在那六个纪元里，欧洲大陆上的皇族向北方眺望，都会看见通天的铜柱从冰海中升起，处刑之地的上方永远弥漫着黑云，咆哮的暴风雪不断地加固着那个冰囚笼。 经过六个纪元的冰封，白皇帝的力量终于衰竭，于是黑皇帝将白皇帝和铜柱一起沉入海底的火山之中，把她化为灰烬，又吞噬了那些灰烬，取回了之前他赐予白皇帝的力量，认为自己已经彻底抹掉了白皇帝和她的血脉；黑王吞噬白王之后，痛苦地吼叫着飞到天顶最高处，又直坠入海底最深处，撞破严冬的坚冰，来回往复七次；黑王镇压了这次叛乱之后以冰海铜柱表记录了漫长的战史和叛军的下场。 “是的。”风间琉璃幽幽道：“但在那六个纪元中，有人类冒险潜入了处刑之地，并与冰封的白皇帝达成了契约，获得了白王赐予的血脉。” “那个人便是蛇岐八家的‘父亲’，白王就好比蛇岐八家的‘母亲’，所以我们用‘她’来称呼白王，它赐予了祖先神圣又肮脏的血统！” “居然是由白王直接赐予的！我以为会是残留的白王龙族血裔留下的血脉，毕竟你们除了‘皇’以外的混血种打起来也就那么回事。”姜正吃着风间琉璃点的抹茶蛋糕，听得津津有味。 风间琉璃对于姜正如听故事话本一样的态度无可奈何，解释道：“《皇纪闻》里说，在遥远的古代每个白王血裔都是皇。但一场巨大的劫难后白王血裔的血统退化了，皇只是偶然出现。” “话说你和源稚生的爹是谁啊？”姜正笑道：“就我所知，蛇岐八家在二战时有一位皇，不过他姓上杉，可能是绘梨衣姐姐的爷爷之类的。但你们还有那个橘政宗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呢？” 风间琉璃沉默许久后开口：“不知道，包括你说的那位姓上杉的皇我也从未听说过。” 他和哥哥小时候不是没有想过要去寻找自己父亲的消息，哪怕他已经死了呢？只是从小在山里长大的他们也没什么能力去寻找对方。 至于长大后…… “嗯嗯，你继续。” 风间琉璃无视了姜正略带得意的目光，道：“出云便是那一场导致白王血裔血统退化的灾难源头之一。” “你可不要告诉我出云的尼伯龙根里面是白王。”姜正满脸认真道：“那样的话，我直接带着姐姐坐飞机跑路，然后回去告诉秘党，让他们直接丢核弹把日本炸沉。” “不是白王。虽然王将这些年一直在寻找白王的痕迹，但真正有用的信息却寥寥无几。”风间琉璃将面前的点心都推到姜正面前，“据王将的推测，尼伯龙根中埋葬的是死在那场劫难中的皇者们。” “由皇堕落的死侍？” “不是死侍，而是尸守，有人将皇者们的尸体炼制为了战争工具！”风间琉璃讲述的很耐心，似乎姜正对他来说真的是一位很重要的盟友。 “白王是‘精神元素’的掌握者，它是五大元素中最神圣也最神秘的，白王和黑王的直系血裔都能够控制精神元素，即使龙族血统压过人类血统，他们强大的精神也能不被原始的冲动吞噬，所以哥哥能够跨过临界血限。” “所以皇不会成为死侍……” “那为什么你是鬼？”姜正突然扬起叉子打断，“你们说的鬼和我们称呼的堕落混血种没有什么区别，两者皆是龙族血统比例超过临界血限，被血统中属于龙的那一部分蚕食心智以及造成身体上的变异，当完全丧失神智时，便成为了死侍。” “我感受得到，无论是你还是源稚生血统比例都超过了临界血限，即50%，但你们都未失去控制。” 风间琉璃一愣，声音再次开口时居然有些沙哑，“现在的我确实可以保持神智清醒，但是在我血统刚觉醒不久后，也确实因为失控杀死了很多人，直到哥哥杀死我的那一刻才清醒过来。” “而且…猛鬼众里面同样有很多鬼，他们虽然更容易失控、陷入杀戮等欲望情绪中，但大多数时候也能够冷静地完成任务…所以我不是皇，只是由皇的血统诞生出的一个错误。” 笑死！这是一个混血种在努力向别人举例证明自己是鬼么？ “死了还能复活？我劝你好好回忆一下，是真的复活？还是当时没有死透，因为血统的恢复能力救了你？”姜正撇撇嘴，不屑道：“超过临界血限又不是立刻会化为死侍，这种状态下的混血种如果没有外物影响刺激时堕落的速度其实相当慢！” “李氏有家精神病院，专门给超过临界血限的混血种提供住宿，其中有些人平心静气、修养身心甚至一辈子都活的好好的。” “当初我看日本遍地是怪物，以为你们这是更高级的地图，结果现在发现你们这里有些地方连新手村都不如！” 风间琉璃深深吸了一口气，姜正说的一番话在他心里掀起滔天骇浪，但他不敢多想，“真相，我会去探查的，在杀死王将之后。” 如果自己不是鬼，那自己的死算什么？杀死弟弟的源稚生又算什么？ 当初他被源稚生用蜘蛛切刺穿心脏丢下深井，再次睁开眼便已被王将宣布成为猛鬼中的龙王，是复活还是血统强大的治愈能力？这和王将的不死能力是否有什么关联？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和一张卡片放在桌子上，轻声道：“信封里是关于出云的相关历史和神话，卡片是我手绘的名片，原本是想送给某一位在京都偶遇的女孩。” “偶遇？” “是啊。”风间琉璃起身，那张可以称作柔媚的脸上再度露出淡淡的微笑，“因为我的本职工作可是牛郎哦。” “牛郎？牛郎？”姜正用疑惑的语气连续重复了两遍，显然是触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 “简单来说就是女性向牛郎支付一定钱财，牛郎通过陪伴女性来排解对方心中的苦闷和寂寞，在日本也是一种特色职业。”风间琉璃笑着回答。 “呀…原来如此！”姜正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 看不出来鸭！看不出来鸭！难怪风间琉璃这次打扮和上次差这么多，原来现在扮演的不是猛鬼众龙王，而是牛郎了鸭！ “王将已经吩咐猛鬼众在京都的烽火组前来暗杀姜君了，其余各地也都有杀手前来，我想姜君的京都之旅可能会不太顺利。” “他怎么知道我在东京的？这个烽火组的人多吗？”姜正寻思着自己行动还是挺隐秘的，怎么动不动被别人找到。 “无论是猛鬼众还是蛇岐八家，在京都都没有大的黑帮组织，烽火组应该有几十号人，其中混血种可能不足五人。” 风间琉璃透过门帘缝隙看向外面，“这家店的老板是蛇岐八家青坊组的成员，需要我顺手清理掉以免消息泄露吗？” 姜正指了指门口贴的一张黄色符箓，“他们听不到，如果指望你的话，我估计源稚生已经在赶来的路上，现在我就该立刻带着绘梨衣姐姐跑路了。” “不愧是姜君啊！” 风间琉璃赞叹着离去，声音却依旧能传进包厢，“其实我很好奇王将为什么这么想要抓到姜君。如果王将用这份力量去攻打蛇岐八家，至少能攻下除关东和北海道之外的所有地盘了……” “害你爹是吧！” 姜正朝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大骂，风间琉璃最后的话在门外说是故意惊动这家店里的其他几人。 他们可能不知道王将是谁，但蛇岐八家的名字一定听过。 果不其然，渡边文雄和其余两人神色立刻警觉，显然是听到了风间琉璃的话。 其中一人独自出门想要试图尾随风间琉璃，来到街道上时却发现穿着白衣的男人早已不见踪影，另外两人脸色纠结，似乎在商讨是否要动手之类的。 绘梨衣听到姜正的骂声直接来到他身边，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询问发生了什么。 “没事，只是今天可能出去玩不了了。”姜正歉意道。 “没关系，已经很满足了。???”绘梨衣在姜正手心画了个开心的表情。 “今晚我们先找个地方住吧。”姜正直接来到正在相互推诿的老板和他的同伴旁。 “那个…我说我们其实不是黑道，客人您信么？”渡边文雄小声道。 “你猜我信不信。”姜正淡淡道。 “他们都是普通人，两位客人不要为难他们了。”有人无奈开口，是之前带姜正来到这里的司机，原本想要追踪风间琉璃的他无功而返。 黑崎川介没有因为年龄的缘故小看姜正两人，毕竟在混血种的世界里，实力与年龄从来不是什么固定关系。 “我叫黑崎川介，蛇岐八家驻京都代表兼青坊组分部头目。” “代表？就你？” 姜正真的蛮惊讶的，京都可不是什么乡下啊，好歹也是日本有名的大城市，蛇岐八家又不差几个混血种，至于这么寒酸么！而且从这人的姓氏来看甚至仅属于蛇岐八家的编外人员。 “确实如此。”黑崎川介苦笑，“在解释之前，请问您的身份？” “不好意思。” 姜正拿出一本证件，亮出有照片的一页，台词熟练道：“蛇岐八家，执行局成员，宫本泷。” 第138章 占卜 “原来是咱们自己人。”渡边文雄喜滋滋地拍了拍姜正的肩膀。 “渡边！”黑崎川介呵斥，“注意你的态度！” 底层的黑道不管见谁都敢喊打喊杀，自信而嚣张，像他这种见识过黑道本家真正实力的人说话行事反而会处处小心。 黑崎川介没有去怀疑姜正的说辞，两人在第一次见面时，他便能隐约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的危险气息，甚至要比他见过的其他执法人更为凌厉，眼下的这个答案已经是最好不过了。 “前段时间我因为执行任务受了点伤，于是局长特地给我批了几天假期，让我好好休养，所以我带着我姐姐来京都放松放松。” 姜正轻笑道：“所以不用紧张，不过我有一点比较好奇，京都的黑道发展即便不如东京，但也不至于如此寒酸吧，总不能真是因为这里的警督太厉害？” “这件事倒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时间隔的有点久，可能您不清楚。” 黑崎川介一个眼神支走了渡边文雄，带着姜正两人来到一间茶室，对会话不感兴趣的绘梨衣悄悄拿出手机，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 “大概好几年前了吧，当时猛鬼众的发展速度可谓是突飞猛进，抢了蛇岐八家不少地盘。” “而京都距离猛鬼众大本营的大阪很近，半个多小时车程而已，加上京都景点多、购物街多，适合收保护费，猛鬼众的附属帮派自然想要争夺这块肥肉，于是与原本占据京都的帮派开战了。” 黑崎川介跪坐在榻榻米上给两人奉茶，“京都的这些帮派均是以蛇岐八家为首，蛇岐八家不在乎这点利益，但必须维护自己黑道本家的地位。”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京都在日本明面上的地位不是那么简单，如果京都被划分到猛鬼众的势力范围，那就意味着猛鬼众成为了真正能够与蛇岐八家分庭抗礼的庞然大物，这是蛇岐八家作为黑道本家无法接受的。” “所以双方无可避免地开战了……” 黑崎川介低声道：“我没有参与这场战争，但听说像我这样的混血种至少死了上百，普通人更是多达数千，京都本地人每天夜晚都能听到街上传来的枪声和人们受伤发出的哀嚎。” “最初两边在火拼之后还会收拾一下局面，把死去的同伴带走。后来尸体开始横陈街头，鸭川水被血染红，很多无辜的人被卷入其中，不断有京都当地人逃往其他城市，直到议会出台新的反黑法案双方才停战。” “双方将混血种撤出了京都，仅让普通人留在这里，表面虽然还维持着帮派的名头，实际上大家早就有了自己的工作，帮派实际上也是名存实亡。” “但因为那场黑道战争，京都人非常排斥黑道分子，有纹身的话很多工作无法入职，只能自己开店，就像渡边这样，生活…勉强过得下去吧。” “难怪这家店生意不怎么好。”姜正理解这种情况。 那位厨师的手艺明明不错，但眼下快到饭点了店里却只有三两位顾客。其实对他们来说，最好的解决办法是退出黑道，然后将店开到其他的城市，但既然没有采取这种做法，想来是有其他的不舍之物。 “我们走吧，姐姐。”姜正唤了一声绘梨衣，黑崎川介在一旁送行。 “哦，对了。”姜正想起风间琉璃提到过的事情，回头提醒道：“最近猛鬼众会有人来京都，你们隐藏好自己，必要的时候可以关门歇业几天。” “嗨依！” 黑崎川介鞠躬，不知道真的听进去了没有。 …… 县，是日本的一级行政区。 比如位于本州岛西南端的岛根县，下辖8市、10町、1村，首府是松江市，另外有重要城市，出云市。 出云是一个历史悠久、富有神秘色彩的地方，有着许多古老的神社，至今保留着许多神话故事以及传统的拜祭神灵的活动 而在所有神社中最为着名的出云大社，有着日本最高的鸟居和最大的绳结，象征着大国主神的威严和力量。出云大社每年10月会举行“神在月”的活动，相传这个月份所有的神灵都会聚集在出云大社，讨论人间的姻缘。 “鹰司君！快点来这边诶！” 穿着白蓝校服的活泼女生朝着红砖小路上的一位男生招手，晃动的马尾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啊？按照以前的习惯，我们现在不是应该要去抽签吗？亲爱的桐野同学。”名叫鹰司旭的男生笑眯眯地将一捧小苍兰从背后递给女生。 “又浪费钱，买花不如请我吃好吃的呢？”桐野柒小声抱怨，可嘴角露出的笑容却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以前每年来都去抽签，抽到什么无所谓啦，听说今天小野婆婆的占卜摊又出现了，不如去玩内个！” “好吧，听你的。” 鹰司旭点头同意，玩什么活动对他来说是无所谓，只要能哄女朋友开心就好，反正他是不信这样东西的。去年自己抽签抽了个“大凶”，不还是考上了心驰已久的名古屋大学？ 占卜摊与出云大社隔了两条街道，等鹰司和桐野两人跑过去的时候那里已经排起了长队。 “人好多啊。”鹰司旭略微皱眉。 “没事啦，人多说明算得准嘛，鹰司君你先在周围转转，我去排队就好。”桐野拉着男生的胳膊撒娇。 “还是一起吧，我小时候天天喜欢往这边跑，早玩腻了。”作为出云本地人的鹰司显然没有单独逛街的欲望，而且留下桐野一个人也不放心。 “好的！” 等待的时间虽然漫长，可当目标距离自己的越来越近时的心情却是喜悦的。 眼见他们前面只剩下一人，鹰司旭碰了碰女孩的肩膀问道：“桐野同学待会想算什么呢？” “还没想好呢，鹰司君先问吧。”桐野柒眨了眨眼睛，先看起前面的人占卜的过程。 占卜摊很简陋，一米见方的桌子上铺了红布，上面放着一些占卜的道具，鹰司旭只知道一种是塔罗牌，其他的就不认识了。 眼下正在进行占卜的是一位与他年纪相仿的男生，相貌清秀，穿的衣服在这个天气略显单薄。 “这个男生蛮帅的诶，不知道是哪所高中的，鹰司君认识吗？”桐野附在鹰司耳边小声道。 “嗯？帅又怎么了，帅能当饭吃么？”鹰司旭肉眼可见地吃醋了。 “哎呀！别不开心嘛，待会请你吃冰激凌好不好！”桐野柒安慰道。 “我正在做一件事情，我想占卜一下这件事情能否顺利完成。”正在占卜的那位男生开口后的嗓音有些沙哑。 被唤作小野婆婆的占卜师看了一会儿道：“可能会遇到些阻碍，但不会影响最后的成功。” “第二个问题是，我在短期…嗯，在三天内是否会死。”男生问出了第二个想要占卜问题。 咯噔！ 桐野和鹰司心脏猛地一跳，相视一眼默默往后退了半步。 怎么会有人问这种问题啊？ “可能他得了某种绝症，又刚好有想做的事情，所以来占卜一下自己最近会不会死？”鹰司旭将猜测的结果小声说了出来。 “嗯嗯！很有可能呢！”桐野柒一个劲地点着小脑袋。 这边小野婆婆的话打断了两人的猜想，轻声道：“占卜师是不占卜生死的，因为占了也白占，可能因此害死人，甚至在那个人死之前，还会经历无尽的恐慌。” “只是看面相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吧？”男生淡淡道。 小野婆婆停顿了很长时间，缓缓道：“或许不会死。但，有生命危险。” “嗯，谢谢。”男生的脸色始终平静，也并未质疑对方给出的占卜结果。 待那名男生离开后，桐野柒便把鹰司先推到了座椅上。 “你想要占卜什么？学业？爱情？事业？”小野婆婆的声音温和，很容易令人感到亲切，随后又补充道：“对占卜的方式有要求吗？” “都有什么占卜方式？”桐野柒在一旁好奇问道。 “选择最多的是塔罗牌，毕竟来占卜的大多数年轻人。此外还有星座占卜，刚刚那个孩子选的是面相占卜，不过面相和手相通常是作为辅助，给出的结果也未必准确具体。”小野婆婆缓声道。 “那我选个塔罗牌吧，占卜的话…我想占卜自己未来的事业。”鹰司旭想了想说道。 其实他原本是想占卜一下爱情的，但是又怕眼前的这位占卜师说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让桐野听了难免会多想。 小野婆婆将一副塔罗牌随意洗了几下，放在鹰司旭面前，“请随便抽一张。” 鹰司旭抽了一张卡牌递了回去。 “你年龄应该是十八，应该在不久前考上了自己心仪的高等学府吧？” “对呀对呀！” 没等鹰司旭开口，桐野柒便拉着鹰司旭的手臂点头回答，“真的好准呀！” 鹰司也不禁有些惊讶，年龄的确很好猜，但后面考上大学的事情却不一样，他的圈子很小，除了家人也只有几位关系好的朋友知道，而对方也不可能提前收集自己的信息。 小野婆婆看着这张塔罗牌露出了微笑，“你未来从事的工作行业虽然竞争激烈，但却有贵人相助，能取得不小的成就，可以说是事业有成了。” “真的！” 桐野听到这话简直要高兴地跳起来，但被起身的鹰司旭拉到了椅子上，毫不留情地打击道：“现在大学才第一年，离工作还远着呢。” 鹰司旭心累，对方这一番话说了好像没说一样，时间这么远的事谁又能说的准呢？也就骗骗桐野这种女孩子。 “我也要选塔罗牌……” 桐野柒问了友情、爱情、学业、亲人等超多问题，而这位小野婆婆给出的答案非常准确，以致于让鹰司旭这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都不禁动摇了。 “最后，我想占卜一下鹰司君人生中最近一次遇到危险是什么时候可以吗？”桐野突然问。 “问这个干嘛？”鹰司旭不解。 “哎呀，问问嘛，今天不是没求平安符吗？” “这需要证求他的同意了。”小野婆婆道。 鹰司旭自然没理由不同意，选了一张塔罗牌递了过去。 小野婆婆接过牌看了一会儿，脸色颇为沉重，“你近期是一直在家吗？” “是，这几天学校放假回家看看父母。”鹰司旭说。 “你最近一次遇到危险可能便在最近两天了。”小野婆婆给出了答案。 “怎么会？”桐野柒瞪大眼睛，“那能推测出是什么危险吗？” “很抱歉，只能到这里了。”小野婆婆摇摇头。 “占卜有时灵，有时不灵，所以即使占卜结果不好，也请不要太放在心上。”她用沉重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好吧，多谢婆婆了。”两人道谢后离开。 鹰司旭心有不解，一路上念念叨叨，“我一直在家里能遇到什么危险，有人入室抢劫？还是意外触电？总不能是遇上地震了吧。” “鹰司君别胡思乱想了，一定是小野婆婆占卜的不准！亏我之前还这么相信她！”桐野柒大声道。 “可是她之前占卜的结果你也看到了，还是很灵验的。”鹰司旭忧心忡忡，原本对占卜不相信的他已经用上了灵验这个词。 一般来说，对待占卜结果的人通常分为两种。一种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另一种是只要是坏的，全都是封建迷信！ “要不然你这几天去我家？”桐野柒眼睛一转。 “啊？”鹰司旭有点难为情，“办法倒是个好办法，可是你爸你妈不是都在家里吗？” “怎么？难道我爸妈不在家你就愿意直接来了？”桐野柒哼哼两声，“你不住我家不就好了，第一天去看看他们就行，其他时候去住旅馆好了。” 桐野柒的家在岛根县最南部的益田市，和北部的出云市相隔着几个地区。 “嗯嗯，这样好！到时候你还可以随时来找我。”鹰司闻言满意地点点头。 “找你干嘛！你在想什么邪恶的事情啊！” “喂！我明明什么都没说啊！” “可你的表情已经透露出来了！邪恶的鹰司君！” …… 第139章 香车 雨宫卓人在这座陌生的城市街头漫无目的地散步，在去往大阪的极乐馆后，他见到一位被称作‘王将’的男人，从这个男人口中得知了很多事情。 比如龙族、血统，比如猛鬼众、蛇岐八家，比如组长龙平野藏一直都在给自己的一批手下服用进化药……这所有的一切如海水般灌入他的脑海将他原本的世界观轰击的粉碎。 在那天晚上，王将站在极乐馆的高台上，一只手轻轻按住他的肩膀，当着无数猛鬼众成员的宣布： “今天，有新的成员加入了我们，他将是猛鬼众的第二位‘香车’！” 在话语结束的瞬间，整个极乐馆传出爆炸性的欢呼，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地陷入了癫狂之中，男人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跳着毫无美感的舞蹈，女人们脱掉外套仅剩下性感贴身的内衣，其中有几位自持美貌大胆地向这个青涩的男孩抛媚眼。 雨宫卓人毫不怀疑只要自己一句话，他就能将其中一个带回今晚的房间，甚至多带几个也无所谓…然而这一切与他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他从一位蛇岐八家附属帮派的普通成员到猛鬼众的高级干部，只是这个面具男人一句话的事情。 至于香车，是日本将棋中的棋子之一，也是猛鬼众高级干部的代号。 在将棋中，香车的走法是可向前走任意格，但是不能后退。因为可以直走无限格而不能后退，它又被称为“やり”（yari，枪）。 然而看似是进攻属性拉满的棋子实际上主要是用来防守。在将棋中，香车担任着护边以及远距离护线的作用 雨宫卓人曾经在学校的社团活动中是玩过将棋的，香车这子既靠边又靠底，本身还不需要怎么移动，存在感并不高。 在他思绪发散时，突然有剧烈的枪声打断了他的出神，也打断了极乐馆的欢呼。 因为下面有人提出了质疑。 猛鬼众的等级规制甚至要比蛇岐八家更为森严，每一位成员所提升的每一层等级都是对猛鬼众所做出的贡献换来的。 眼下这个男人显然是对这种越级提拔表示了自己的不认可。 但他不知道的是，上一次被王将直接提拔的还是在数年前，那个人是猛鬼众的龙王。 雨宫卓人有些不知所措，现在自己要做什么？将对方无视掉？还是说下去给对方一个教训？再或者像高中别人竞选学生会主席时那样进行一番高谈阔论？ 在他身体里躁动的血平静后，那股仿佛无所不能的力量并未随之一起消失，反而留在了体内。 但他的内心却为此变得空虚起来，因为雨宫卓人自己的灵魂深处依旧是那位刚刚十八岁辍学的黑道小混混。 这时他身旁的王将看了过来，这位猛鬼中的领袖脸上带着一张能剧面具，面具上是一张公卿的笑脸，朱红色的嘴唇铁黑色的牙齿，唇边带着端庄的笑容。 雨宫卓人分辨不出这张面具背后之人的年龄，因为男人的身材并不瘦弱，反而隐约可见衣服下肌肉的轮廓，但他偶尔的举止表现又像是一位行将朽木的老人。 王将面向看台张开双臂，声音洪亮却又带着一丝的悲凉与哀怨。 “今天能来到这里的人，我们都有着相同的经历，从小不被认可受到监禁的我们侥幸逃离了执法人的屠刀。” “但依旧每天都过着朝不保夕、担惊受怕的日子，每一刻无不担心执法人的刀锋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脖颈处！” “我们随时都有可能突然死掉，甚至连一句遗言都无法说出口！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东西我们都带不走！也没有会记得，愿意去记得一个堕落的鬼……” “所以我们会把每一天都当成人生的最后一天过。”王将的话像是在对所有人说，又像是在对雨宫卓人解释。 “雨宫，将会在不久后，为我们打开一扇新世界的大门！这将是我们登上神之宝座的重要一步！” 新世界的大门！神之宝座！ 这对猛鬼众的鬼来说是最为致命的毒药，他们加入猛鬼众便是为了追逐那被执法人视为禁忌的存在，即使所踏上的是一条不归的黄泉之路！ 砰砰砰！ 那位质疑的人转眼间被周围的人打成了筛子，他得到了答案，也为此付出了代价。 男人的尸体很快被拖走，狂欢再次开始，这次甚至要比之前更为激烈。所有人都在欢呼雀跃，啤酒、红酒喷洒地到处都是，男人和女人激动地拥抱亲吻，像野兽一样发泄着心中的欲望。 …… 雨宫卓人走进一家悬挂着“停业整顿”的茶馆，大门未关，正当他举起手想要推开时，两扇门已经先一步打开欢迎他的归来。 两侧穿黑西装的黑道保镖鞠躬，他们的胸口钉着猛鬼众的“鬼”字徽章，黄铜徽章反射着明亮的光芒。 这些人都是猛鬼众当中的精英，比起那些随时会失控伤害到自己人的鬼，他们的自控力更加强大，身上的威严甚至丝毫不逊色于本家的斩鬼人。 “我的好孩子，做什么去了？”有人叫住了打算回房间的他。 雨宫卓人向着声音来源处望去，王将正跪坐在一间茶室的榻榻米上，手中拿着一杯冒着白色气雾的热茶，目光看向窗外。 雨宫卓人走过去随意坐在了王将的侧方，淡淡道：“出去逛了一圈，看看这里的祭祀是什么样的，结果和东京并无太大区别。不过途中看到有位婆婆占卜，心中好奇便算了一下。” “哦？占卜的是什么？”王将似乎有点感兴趣。 “我们所做的事情是否顺利完成。” “哦？结果如何？” “有点挫折和阻碍，但能够完成。” “哈哈哈！”王将大笑，将热茶倒入口中。 按理说，这种能剧面具留下的缝隙极小，甚至视野都会变得极其狭窄，但似乎影响不到男人。 王将又倒上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推至雨宫卓人面前，轻声道：“有阻碍是再正常不过了，世界上没有任何成功是不需要付出的。” “呵，这种话我在私塾上学的时候已经听老师说过无数遍了。”雨宫卓人冷笑。 “哈哈！没想到我也有教导别人反被挖苦的一天。”王将没有在意这位年轻人的嘲讽，笑道：“既然如此便教你一个学校老师不会说的道理。”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比你自己更重要。哪怕是你的亲人和孩子，他们也注定有一天会离开你，甚至有可能会背叛你。所以说，更要善待自己啊。” “嗯。”雨宫卓人满不在乎地点头，“知道了。” 第140章 出游 10月2日，天气多云转晴，宜出行、开工。 清晨，曙光剪开苍穹，自东边地平线泛起的亮光将浅蓝色的天幕浸润，白云逶迤，镶嵌在天壁上。窗帘处出现一道金灿灿的线，暖暖的照进房间，把整个房间映成金色。 姜正感觉眼皮有点亮，于是翻个身背对着阳光继续睡。 然而好景不长，有人在身侧摇自己胳膊，意图把自己叫醒。姜正平时不是贪睡的人，只是今天的床铺格外柔软，让人留恋。 “才几点？再睡会儿。”他小声嘟囔了一句。 随着摇晃停止，洗漱间里传来哗啦哗啦的‘催眠曲’伴奏，姜正再次进入梦乡。但很快，水流声消失，摇晃感再度袭来，这次大有不把人不叫醒不罢休的势头。 “起床了。” 绘梨衣拿出在小本子上写好的字放在他脸前。 “困～一会儿再叫我。”姜正把头埋进枕头里。 绘梨衣稍稍歪头，似乎是在思考自己接下来是否要按照姜正的要求做。 下一刻，女孩脸上露出了一抹难以察觉的微笑，她伸出双手在男孩的脸颊上下揉搓着做出各种鬼脸。 “哎呀！醒了醒了！别揉啦！”姜正求饶。 这时姜正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透过窗帘射进来的淡淡晨曦，绘梨衣的肌肤是那么柔嫩，甚至是晶莹剔透，有几缕湿漉漉的长发黏在她红润光泽的唇。 姜正感受着脸颊上的柔软，忍不住张开嘴咬住一边轻轻吮吸了一口，等到回过神的时候在上面已经留下了青紫色的印迹。 绘梨衣没有抽出手，只是安静地看着他，暗红色的眼瞳清澈得仿佛能映照出目光所视的一切。 姜正望着眼前这张完美的脸庞，没有任何修剪痕迹的眉毛整齐又漂亮，鼻尖轻嗅还能闻到女孩身上散发的淡淡清香。 仅穿着单衣的女孩的腰真的非常纤细，与发育良好的胸部共同勾勒出极美的弧线，腿修长而圆润。 仿佛有恶魔在姜正心中蛊惑，这样美丽而高贵的身体，只要他想，马上便属于自己。可以伸手揽过她的腰肢，把她的胸部狠狠挤压在自己的胸膛上，再用手肆无忌惮去抚摸她的腿。 “唔，疼不疼？” 姜正做贼心虚般地把女孩的手握住轻轻揉了揉，让那道痕迹尽可能地减轻。 绘梨衣摇摇头表示没有关系，又把那面写有“起床了”字样的本子给他看。 “好吧，起床。” 姜正帮着把绘梨衣的头发吹干后进入洗手间，面对着镜子开始反思自己的自控力。明明昨天晚上在一张床上睡觉都无事发生，怎么在早上的时候心中出现了悸动。 要克制，要自律！ 叔叔说过，男人只要下面还能用，就不要尝试着去考验自己对美色的抵抗力。 姜正曾有过放纵一把的念头，毕竟也是有着白嫖的资本，不过在短暂思考后便直接pass掉了，他有点担心自己在放纵之后就会变成像叔叔那样放荡不羁的男人。 最起码等到十八岁再说…… 说起来姐姐真是单纯的像一张白纸，这样的女孩单独出门他一定不放心，还好这次有自己跟着。 …… “大清早吃凉的对身体不好呀！” 姜正手中捧着奶茶，而绘梨衣正小口小口地挖着圣代吃，上面点缀着白玉汤圆、鲜奶油和红豆，非常好看。此外，桌子上已经躺着两个已经被挖空的杯子。 绘梨衣秉持着“不想回应的，通通当作听不见”的原则，不理会姜正的苦口婆心。 好吧，其实是因为姜正看得也有点馋了。 今天本着让姐姐多见一些看似新鲜实则寻常的事物，姜正深思熟虑之下决定两人坐电车前往景点。 结果在京都站等电车的空闲中，绘梨衣找到了一家饮品店，并拉着姜正买到了心心念念的冰激凌圣代。 途中他们还需遇到一所幼儿园私塾举行的秋祭，可爱的小孩子穿上民族服装，跟在老师和神社工作人员的后面，有模有样的在学校附近街道载歌载舞一圈。 这样的祭祀在日本经常会出现，有些大的祭祀超过数十近百万人参加，出名的有祗园祭、青森睡魔祭、大阪天神祭等等。 日本不大，交通又便利，如果想的话，全国哪里的祭祀活动都可以参加。 伏见稻荷大社，便是姜正和绘梨衣共同选择的旅游景点，原本绘梨衣对神社寺庙类的景点不感兴趣，毕竟她从小便生活在家族的神社中，对类似的建筑设施早已司空见惯。 事情的转折点出现在昨天夜晚时刻的床上，绘梨衣抱着手机看了一部名为《艺伎回忆录》的电影。 姜正曾经看过了，于是坐在沙发整理自己的道具，偶尔扭头关注绘梨衣时，便发现女孩看得格外认真。 绘梨衣确实很喜欢这部电影，从小一直被各种动漫和玩偶包围的她，在这种演绎追逐爱情的情节当中没有太多的抵抗力。因此爱屋及乌的对曾在影剧中出现的景物充满了好奇与喜爱。 绘梨衣没有接受过教育，不知道当时发生的背景，但她很聪明。她能通过电影中展现的一些细枝末节理解其中表达的内涵。 艺伎业本是表演艺术，艺伎是艺术家，不是卖弄色情，更不卖身。然而在诋园这个风化场所是没有真情的，艺妓与旦那只是属于有钱人与宠物的关系，她们只是有钱人随时都可以抛弃的玩物。 艺妓把他们的旦那看作是可以遮风避雨的靠山，通过他们保证自己衣食无忧，在这些男人之中只有钱的情感是真实的。（注1） 但是拥有一双美丽的湖蓝色眼睛的小千代却能如此坚定不移地忠于她内心的感情，甚至可以这样说，她的整个人生不过是在桥上的那几分钟邂逅上的。 天空的云朵被风儿吹走，外面很亮，凝目远眺，双眼被阳光刺的微微作痛。 伴随着远处的电车轰隆着朝京都站驶来，沿着铁轨不断穿梭在高楼大厦的丛林中，绘梨衣坐上了人生中第一次电车。 注1：旦那:施主\/主人\/老爷\/丈夫。 1晚辈对长辈的称呼； 2妻子对丈夫的称呼； 3指艺伎的情夫，负责艺伎生活使费。 第141章 导游与周家 “日本伏见稻荷大社建于公元8世纪，祀奉以宇迦之御魂神为首的诸位稻荷神。”戴着明黄色导游帽的年轻中国女孩正在给身后的两对老年夫妇以及两位“蹭听”的不速之客讲解这里的历史。 “稻荷神是掌管着农业与商业的神明，香客前来祭拜主要是求取农作丰收、生意兴隆、交通安全。这里也是京都地区香火最盛的神社之一，如果我们是昨天一号来的话，这边的‘神幸道’要比现在人数多更多呢。” 周紫陌很喜欢带这种小旅游团参观，一来是因为价格不会因为人数的减少而降低，二来则是她不需要扯着嗓子在景点大声吆喝，惹人不喜。 另外是在服务老年人时，只要做好介绍、引导和保护工作，其他更多是给予对方足够的自由和安静的活动空间，比较轻松。 “这边就是入口，这种红色类门状的建筑叫做鸟居，眼前这座大鸟居是丰臣秀吉于1589年捐赠的。” 周紫陌回过头看着四位老年人略显迷茫的表情，讲解突然有点卡壳，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嗯…带老年人参观也有不好的地方，他们接受能力不怎么强，有时候严谨而不失幽默地讲解历史典故还不如给他们拍几张好看的照片。 “丰臣秀吉啊，就是日本统一后的一位权臣，差不多相当于咱们的宰相，曾经他对朝鲜发动过侵略战争，后来被咱们和朝鲜的联军击退。这个红色的鸟居就是他建的。” 说话的是位大男孩，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相貌俊秀的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而且绝对是站在正义那方的少年。 “喔哦～” 两对夫妇听后不约而同地点点头表示明白，显然是比较感兴趣的。 其中一位老人伸出粗糙如树皮的手掌指了指这座大鸟居点评道：“这东西不太行！太小家子气，还没咱们村的大门敞亮气派呢！” 其他几人附和地点头赞同。 周紫陌气愤地握紧小拳头。 可恶！这是来抢活的吗？刚刚就看到你跟在本姑娘的团后面蹭着，要不是看你长的……看你旁边的小姐姐漂亮，早撵你走人了！ 他的身旁的女孩穿着粉色毛衣，下身搭配灰色调的针织半裙，脸颊红润可人。周紫陌难以想象她那明媚的暗红色双眸里，会划过怎样的浮光掠影。 “小伙子！你们也是中国人？老家哪里的？”另一位老人语气颇为激动，大有异地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趋势。 “老家的话…算是河南的。”姜正想了想把叔叔的老家报了过去，“现在住在江苏那一片。” “这闺女长的真好看。” “就是，看着喜欢人！” 另外两位老婆婆看着绘梨衣，你一言我一嘴地夸赞。 周紫陌傻眼了。 这叫什么事啊？ 赴日旅游团秒变留日同乡聚会？ 还有，老太太你这话之前是不是也对我说过？ “我叫周紫陌，老家是襄阳的，相逢即是缘，要不两位跟着我们一起？”周紫陌笑着开口，打算和对方化敌为友。 几位老人也很乐意，队伍里多几个年轻人总是会更显得有朝气一些。 “我们要去的地方很杂，就不一起了，谢谢大家好意。”姜正婉拒并和几人告别。 “刚才她们在说姐姐很好看。” 两人走进千本鸟居后，姜正简单给绘梨衣翻译了一下他们说的话。 绘梨衣没学过中文，之前自然听不懂几人在说什么，姜正也没有去当面翻译，免得对方发现绘梨衣是日本人后态度变得冷淡，即使这只是很小的一种可能。 绘梨衣对这方面很敏感，再细微的情感变化也能感觉出来。 反正尽量让姐姐看到万事万物美好的一面就好，至于其他能避免的就没有必要去尝试。 “弟弟家乡的人好热情！”绘梨衣在小本子上写字递给他看。 “这还不算什么，要是遇上特别热情的，能一直抓住你的手不肯松呢！”姜正不禁大笑。 绘梨衣微微张大双眼，表情呆萌。 走过神幸道，来到稻荷大社的一座楼门前，在它的门口两侧放置的是一对狐狸石像，右边的狐狸嘴里叼的是宝珠，左边的则是叼着一把钥匙，与其它神社有很大差别。 在神社里到处可以见到各式各样的狐狸石像，狐狸被视为神明稻荷的使者，因此狐狸脸形的绘马也算是这里的一个特色。 “姐姐再往右边移一点，啊搞错了，是你的左边。” “对对对！就是这里。” “可以伸手比个‘耶’，‘耶’就是这样的……” “嗯，没错！” 姜正拿出提前买好的相机，给绘梨衣指出位置站好，然后‘咔咔咔’地拍照。 长的好看真是可以为所欲为，以姜正的拍照技术拍出来的照片此刻居然也能称得上不错了。 他第一次想要拍照留念还是在之前的埃及。 觉得出来玩一趟如果真的没有一点纪念的东西留下，仅靠存放在脑海中的记忆，未来在想起逐渐变得模糊的画面时，总是会感到有些遗憾。 毕竟，记忆从来不是什么可以依靠的，记性再好的人，也有他可能会遗忘的东西。 本殿前面的区域被一座座小小的鸟居绘马攻占，可以在缩小版的橘红色鸟居上面写下心愿悬挂起来，一个八百日元。 绘马是日本宗教独有的祈愿仪式，都是由木头制成的木牌。古时候的日本神道教认为，马是神明的代步工具，因此有奉献马匹给神明的习惯。 姜正抬头看着绘马上面写下的各种愿望，。 “希望明年可以发大财……” 嗯，很朴实无华。 …… “希望稻荷之神能够让我找到属于自己的爱情…” 姻缘应该不归这里的神管吧，而且这字有点丑了。 … “我希望以后老婆可以不再阻止我钓鱼和打麻将。” … “如果我许愿成功了，我希望自己可以喷火球，或者掌心发波也不错。” 姜正乐呵呵地看着一些人的愿望，有好玩的就叫绘梨衣一起来看，倒也没有人来阻止。 没过一会儿，绘梨衣朝他晃了晃手中的鸟居绘马，示意自己写好了。 “好，我帮你挂上去。” 姜正接过木质绘马跳起将它挂在了最高处。 “你怎么没看？”绘梨衣在小本子上写。 姜正想了想撒谎道：“如果是身边的人看到愿望的话会不灵验的。” 路过一处不知道叫什么的建筑，外面绑着红绸铃铛，下面有人在轻轻摇晃绸布似乎是用来祈求好运的。 景点永远是很热闹的地方，到处都是人。姜正此刻瞅着这人山人海略有心烦，倒是绘梨衣颇为新奇地看着这些来来往往的人们。 “是千本鸟居！”绘梨衣的眼睛如同小鹿一般熠熠生辉，匆匆写字给姜正看了小本子后便要跑过去。 当小千代在吃了会长给的沙冰后，下定决心要做一个艺伎时，她就是跑过由无数鸟居所组成的橘红色隧道回到置屋。 两人顺着石阶往上走到了千本鸟居，老朽褪色的暗红色牌坊和光鲜亮丽的朱红色牌坊密集地交织在一起，透过阳光的照射显得格外迷人，视觉上颇为震撼。 而这样紧密的鸟居绵延数公里，一直延伸到稻荷山顶，数量高达万座以上。 两侧是自然生长的树林，秋天的到来为它们染上迷人的金色，金红色相依，互相映衬，微风拂过，不时有染成红色的叶子飘落下来，落在石阶或一旁的泥土地面，铺成一片锦绣之地。 银杏枝繁叶茂，阳光没能穿透树顶，只有碎片一样的光斑落在地上。 绘梨衣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碰第一座鸟居，斑驳的阳光贪婪地亲吻她完美的脸颊。 姜正悄悄用相机记录下美好的一刻。 “因为稻荷大神是掌管生意是否昌盛的神，因此有许多工商团体会来这里祈求保佑。他们回去后赚了钱，就会来还愿，所以在这里建鸟居以还愿，久而久之，这里的鸟居就会愈来愈多，到最后，就成了这样绵延好几公里的千本鸟居。” 清冷悦耳的讲解声传来，像是被风从远处吹来的蒲公英，又像是被风卷走的细雪。 声音不大，但姜正和绘梨衣都是混血种，听力惊人，知道是之前在大门外遇到的那位女导游和几位老人到这了。 当初姜正之所以选择跟着对方便是因为她的嗓音很美。 “而每一个鸟居也都有所不同，比较有钱的就做大鸟居，没钱的就做小鸟居，所以还有的地方会一分为二……” “咦？又见面了两位。”周紫陌挑衅般地瞪了姜正一眼。 “？” 姜正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得罪对方了，还是说她觉得这样很酷？ 这位年轻的女导游相貌不差，放在仕兰中学里就算不敌小天女苏晓樯，但也能和陈雯雯之流打一打了。 可惜姜正对美色的抵御力很强，好看的女孩在他这里没有特权…什么？你说早上发生的事情？ 那只是意外。 发现弟弟不理别人，绘梨衣朝周紫陌轻轻挥了挥手，甚至歉意地眨了眨眼睛。 啊！好漂亮！我死了！ 周紫陌突然‘吃吃’地笑着露出了一副花痴的模样。 后面的几位老人则是再次拉住姜正热情地问问题，老大爷问他上大学了没有，是出国旅游还是在这边长住；老太太则是问他多大年纪了，有没有女朋友，就差说我认识个闺女，人长的年轻又漂亮，要不要…… “人家还小着呢！你看看你整天天的！”其中一位老人忍不住帮姜正说了两句话。 “我整天怎么了！”老太太不悦道：“当初让你陪我出来旅个游都不乐意，现在好不容易出门了，你又在这里嘴碎！” “我嘴碎？我嘴碎？”老人被老伴的不讲理惊的目瞪口呆，“老刘！你说说谁嘴碎！” 姓刘的老人背着手，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去你丫的！净想让我给你当挡箭牌！ 脱离苦海的姜正拉着绘梨衣往前跑，或许以后能让姜正唯恐避之不及的可能又要多出这么一种人了。 大概是，唠叨的老人家。 等到了山腰处，人流量已经肉眼可见地减少了。 因为鸟居太多了，单纯一条路已经容纳不下，所以有的地方会一分为二，由两条通往同一个地方的隧道所组成，如此可以容纳更多的鸟居。 “我们走左边吧，这边更近一点，右边有些绕路了。”周紫陌指着人流量明显更多的一条路，“待会下山的路上会有一条很热闹的售卖纪念品与小吃的街道，有很多土特产和美食，大家可以买些喜欢的。” “我和我姐姐走右边的。”姜正把相机收回包里，“我们走得快，待会有缘的话咱们下山的路上见。” 几位老人没什么意见，终究是一把年纪了，走这么多路身体差不多也疲惫了，年轻人想跑就让他们多跑跑。 姜正刚想要起步离开时却被周紫陌拦住。 “你们也走这边呗，待会我请你们吃东西！”周紫陌笑着开口，眼神却如受惊的小动物警惕地扫视着两侧的山林。 “不用啦。”姜正也笑了笑，“还是回头我请你们好了。” “给我走左边！” 周紫陌迈出一步朝着他低吼，原本银铃般的嗓音此刻有些低沉沙哑，眼神中的不安与焦急清晰可见。 姜正收敛了笑容，更靠近了她一步，在两人几乎要贴在一起时往左错开了半个身位。 “吼这么大声干嘛？” “襄阳周家嘛，我知道。”姜正淡淡道：“其实我也蛮好奇一向低调行事，家训极严的周家怎么会有人来当导游。” “哦，差点忘了，听说周家的娲主是个喜欢玩、不爱管事的。家里如果有人稍微点身份地位，而孩子的血统又比较差，倒也不是不能动用点私权，让自家孩子往自己喜欢的方向发展。” “你！” 周紫陌吃惊地瞪大眼睛，脑海一片空白，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知道周家的？ 又怎么会知道我是周家的人！难道就凭一个姓和一个老家的城市名？ 关键是，他甚至知道娲主！！！ 周紫陌也只是听说过家族中的这位娲主，但从小到大连娲主一次面也没见过，而他谈起来似乎还很了解的样子。 “好了，你们快走吧。”姜正又朝几位老人挥挥手，以免他们觉得小孩子闹矛盾了。 “不过你这个人情我可不领，我的人情可是很值钱的。” “稀罕！” 周紫陌撇撇嘴，带着几位已经累得说不出话的老人离开。 第142章 开启 进入右侧后的道路光线更加阴暗，笔直高大的树木遮住了绝大部分阳光，只有斑驳稀疏的光线照射进来。 山林里弥漫着飘忽不定的薄雾，没有虫鸣和鸟叫，阴森而寂静，仿佛从未有生灵涉足此地。 “姐姐现在能听清楚树林里有多少人吗？”姜正停下脚步，轻轻摩挲着掌心中的一颗纽扣大小的血色珠子。 他可以判断出一个人是否是混血种，是否是堕落者，但却无法找到位置和数量。 这颗珠子拥有着言灵·血系结罗的部分权能，尽管它的范围可能只相当于一位c级或b级混血种的领域范围，但当作把玩的小玩意倒也不错。 “可能有二十个？”绘梨衣略微纠结了一下。 “是三十二个啦。” 姜正笑了笑，思索道：“看来禁魔锁链对血统的压制影响程度还可以接受，应该还需要再适应两天。不过稍后回东京的时候先取下来好了，等见到源稚生确保安全再戴上去。” “我们要回去了么？”她的脸色平静，但可以从眼神中看到有一丝不舍。 “嗯，我有点事情，需要要先送姐姐回去，等过两天可以再和姐姐出来玩。” “我可以杀掉他们。”绘梨衣神情淡然的在小本子上写字。 她没有问对方是什么人，以绘梨衣的血统，哪怕有压制也可以轻松杀死世界上绝大多数人和混血种。 不过姐姐你就不怕是他们蛇岐八家的人吗，姜正哭笑不得，“这些人死不死无所谓，而且就算要杀，这种事情也不需要姐姐去做。” 姜正望着山林，颗粒状的雾气随着气流而走，宛如轻舞的薄纱。 白茫茫的雾气突然变浓，原本单一的流向变得纷杂，气流涌动，金戈交鸣。 “嗯，看来也不需要我出手了。”姜正的双眼仿佛能洞穿迷雾看到里面的景象，找了个位置和绘梨衣坐下。 “目前是九人对战二十三人。” 一双双恶鬼般的赤金色眼眸在雾中睁开，利刃划破浓雾掀起呼啸，血浆自空中爆发，将灰白色的雾气染红！ “雾主，不错的言灵，很适合在非阳光下的战斗。” “八对十七…居然是人数少的一方更占优势么。” 但很快这个人数僵持住了，血雾中不断传出刀剑碰撞发出的铮锵之声。 姜正并不着急，又拿出相机和绘梨衣一起看起之前拍的照片。 有些照片绘梨衣觉得不好看就会要求姜正删掉，但姜正说删掉可惜，还是留着好。 五分钟后，浓雾渐渐散去，仅有五人站在被鲜血染红的地面。 而带领少数人在浓雾厮杀的居然是个女人，她站在战场的中心，脚边横七竖八躺着破碎的尸体，她做出手势，其余四人接到指示后鞠躬退去。 女人丢下仍在滴血的长刀，在稍微整理服饰之后迈着小碎步来到姜正两人跟前。 “是你啊，我记得你好像叫樱井小暮来着。” 姜正对于女人的身份并不意外。 樱井小暮穿了一件酒红色长袖衬衫，胸前和袖口有非常漂亮繁芜的褶皱，黑色腰带紧紧地收束着腰部，把她胸部的挺拔完美地勾勒出来。 酒红色、黑色，还有她如白雪却被鲜血妆点的肌肤，整个人如同妖冶的黑玫瑰在绽放。 “很荣幸能被姜正先生记住。”樱井小暮笑靥如花，“之前树林中那些人是被王将派来暗杀您的，请恕小暮自作主张解决掉了他们。” “说话倒是挺好听的。”姜正不在意地笑了笑，“风间琉璃让你来做什么？时间不是在晚上么，现在就开始催人了？” “大人有些话让我转告姜正先生，他和王将错估了那座尼伯龙根的等级，里面的存在可能要比想象中的麻烦。” “麻烦？能有多麻烦？”姜正漫不经心道：“总不能是初代种吧，话说日本有过纯血龙族复苏吗？” 这次他又不是孤军奋战，自己一方不仅有不弱于自己的风间琉璃，如果牵涉到了龙族，还可以叫外援，远程呼叫卡塞尔学院。 “尼伯龙根的后续关闭问题由我家大人解决。虽说按照约定，姜正先生只要杀死王将即可，但实际要面临的敌人却不只王将一人。”樱井小暮声音柔媚。 “猛鬼众此次行动隐秘，但届时引发的异象无法遮掩，以蛇岐八家的能力，赶到出云市不过是时间问题，我们需要在那之前行动。” “让蛇岐八家介入不是更好？源稚生带领的执行局战斗力不弱。”姜正皱眉，觉得这个计划太粗糙。 “尸守都是一群没脑子渴望杀戮的机器，它们可不会被王将控制，必然会在进入人类世界后大肆屠戮，没有蛇岐八家的力量怎么控制局面？又或者说你们本就没有考虑这种后果？” “大人为了心中所求愿意牺牲之物包括生命，又何况是他人。”樱井小暮低头轻声道。 “呵呵。”姜正冷笑一声。 显然风间琉璃是打算放任尸守在城市屠戮，而他们在迅速杀掉王将之后撤离，蛇岐八家必须要先处理尸守，而放弃追捕这位猛鬼众的二号人物。 “明明不是鬼，怎么老是把自己当鬼来看呢？” … 日本石叠灯塔第一高的“出云日御碕灯塔”耸立在断崖峭壁之上，雪白色的石造墙面与蓝天碧海遥遥相映。 以往人潮汹涌的稻佐之滨此刻格外空旷，日本海上的海浪绵延不断地拍击着海岸。 “区区不到十万人，怎么比得上我们未来即将完成的伟大壮举！”戴着能剧面具的男人站在白色高塔下，不断做出癫狂的肢体动作。 “但这十万人仅仅是个开始，可能会有更多的城市和普通人被牵扯进去。”雨宫卓人低声道。 雨宫卓人心中思绪万千，整个出云市有着近八万人的常住人口，他很清楚混血种的能量有多大，尽管没有见过尸守，但仅听描述便可以想到城市被屠戮一空的惨烈景象。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孩子你是多虑了。”王将放缓声速，语气和蔼如谆谆教诲的导师。 “这个世界上总不乏有自诩为正义的人，他们有些与你我一样，拥有着足以通向神道的力量。” “然而他们却是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选择将神迹埋葬起来，这何尝不是一种故步自封呢？” “马克思曾经说过，人类社会的每一次巨大进步，都是以牺牲部分社会成员的利益为代价的。”王将语气再度一转，仿佛那面具下的神态也随之转变，充斥着政客的狡诈。 “日本的倒幕运动推翻了幕府统治，为明治维新创造了前提条件，进而剥夺了藩主特权，使日本建立了中央集权国家，走上了发展资本主义的道路，封建大名阶层归于消灭。” “而我们要做的事情远比那些要更加伟大，因为我们要改变的……是整个世界！” 雨宫卓人眉宇紧锁，他丝毫不能接受王将的话，只觉得对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像是在扮演精神分裂的演员。 “希望你的选择是对的吧。” 雨宫卓人说了一句，缓缓走向立有“日御碕”的石柱旁，发泄似的一脚将这根近一人高的石柱踢进海里。 “相信不久之后，你会庆幸自己的决定。”王将轻笑。 “现在，就请让我们等待被埋葬的世界融入现实！” 随着他轻轻挥手，隐藏在附近山上的猛鬼众成员搬来各种诡异的道具，其中有巨大的钢铁十字，又像是做工粗糙的祭坛。 雨宫卓人站在祭坛之上，黑衣人站在山顶将一块块被燃烧的岩石滚下，高温和火焰将他的皮肤烧的焦黑，血液有些缓缓流进地面，有些被火焰所蒸发。 他禁闭着双眼，寻找着那存在于空间缝隙中的世界。 言灵·钥匙。 在血统觉醒之后便根植于脑海深处的一段文字记忆，它可以打开一切门或者类似门的东西。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脱离了肉身，融入了火焰向上升腾而起，画面凭空出现连成片段，无穷地膨胀和收缩着，不断游走在破灭和重续的边缘。 很快，那毫无根据的幻影坍塌，身上的伤口顷刻间愈合，宛如一场痛苦的长梦，可他并未醒来，因为另一场梦继续再他的脑海中延续。 无数雷光迸射，自空中纵横交错，留下惨烈的痕迹！恐怖的暴风携裹着火焰席卷整个海岸在空中撕开一个巨大的黑洞！ 猛鬼众的众人不禁欢欣鼓舞，这宛若神迹的一幕让他们见证到了自己所追逐的希望。 下一刻，暴动的雷光伴随着轰鸣降临在山坡上的猛鬼众成员身上！他们来不及发出一声哀嚎，轰然爆裂，化作了千百份碎片，黑血哀鸣，被暗雷所蒸发熄灭！ 王将的公卿面具嘴角上扬，仿佛面具下同样是一副这样的表情，或许这种情况在他预料之内，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那些人的死亡。 但他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一半。 第143章 打电话 黑暗…… 不断闪动的场景…… 冰冷的仓库…无数悬浮在培养皿中的胚胎排列成阵，蔓延到了视线的尽头，睁开眼睛，是血和肉中黏连结合的生命…… 无数破碎的断片。 山中的小镇…鹿取神社…篮球场上的男孩和女孩…其中的过程被有意识地忽略了，同时被忽略掉的还有一个模糊的人影。 然而接下来的画面却宛如实质。 狂风暴雨之夜… 穿着华美和服的女孩… 血红色的狩衣… 腐朽湿润的血腥气息… 那如同恶鬼又如同稚子的神情… 废水井中的尸骨，铸铁的井盖，沉重的铁锁！ “稚女、稚女！” 躺在椅子上的男人忍不住开始大口喘息，那记忆之中的所传达的惶恐和不安简直像是潮水一样，不断地冲击着他。 “少主！” 柔软中带着温凉的小手紧紧握住了男人的手掌。 “是樱啊。” 从噩梦中逃离出来的源稚生轻声呼唤出女孩的名字，松开手掌。 源稚生不断地将那些负面的情绪从自己身上剥离，即便如此，也依旧无法阻挡那刺骨的寒冷。 “少主，回房间里休息一下吧。”矢吹樱轻声说，眼神中透露着心疼。 “没必要，只是做噩梦了。”源稚生回应了一句，盘膝坐下闭上眼睛。 在日本，武士结合僧侣的禅定来进行精神上的锻炼，意图领悟所谓的叶隐，从而让自己进入绝对的冷静状态，到最后，就出现了名为‘刀禅’的修行。 源稚生精通日本最纯正的古流刀术，刀禅对他来说亦是驾轻就熟。 “乌鸦呢？有绘梨衣的消息吗？” “暂时还……” 砰！ 休息室的门被猛然推开，穿着黑色西装的乌鸦跌跌撞撞地跑过来。 源稚生和矢吹樱微微皱眉，但没有出言呵斥，乌鸦的性格相对夜叉来说还是较为沉稳的。 “老大！有…有绘梨衣小姐的消息了！”乌鸦在公文包里掏出了笔记本电脑，调出一个页面，气喘吁吁道：“今天上午有人在京都的伏见稻荷大社旅行时拍了照片，在刚刚上传到了ツィッター（推特）上面后，立刻被辉夜姬人脸检索到。” 页面上是九宫格的图片格式，绘梨衣在其中的三张图片友好出镜。 照片上的女孩穿着今年秋天香奈儿新款的毛衣和半身裙，源稚生曾听到源氏重工的前台小妹聊起过，说很好看，但是价格很贵。 确实很好看啊……源稚生看着照片角落处露出微笑的女孩愣神。 “京都？” 他没有想到姜正和绘梨衣居然跑这么远，原本他觉得两人不会离开东京，所以执行局的人手更多的被安排去监控游乐园和类似的景点。 “怎么办少主？先让京都的人把京都的交通要道围起来，我和夜叉立马带人过去，保证把绘梨衣小姐平安护送回来！”乌鸦拍着胸脯大声道。 “京都的情况你们不清楚，蛇岐八家在那里没什么附属帮派，可以相信的人手可以忽略不计，而东京到京都有接近四百公里，再快也要三个小时赶到。”源稚生道：“我现在担心的是猛鬼众有没有发现姜正他们。” “应该…发现了吧。”乌鸦见樱没说话，纠结了一下了发表自己作为‘军师’的看法，“猛鬼众的情报信息工作一直不弱于我们，更何况关西地区本就在猛鬼众的势力范围。” “所以我们现在还是需要和姜正先生取得联系，至少要让他知道猛鬼众的威胁。”樱开口说道：“姜正先生对绘梨衣小姐没有恶意，只是大家一直没有面对面交谈过，根本无法将我们的意思传达给他。” 源稚生眉头稍稍舒展，至少现在的情况要比之前好很多，正想说什么时，穿着黑色风衣的夜叉拽着一个年轻的女孩，两人的身后还跟着一位狼狈的西装男人。 女孩穿着黑色职业套裙，手中拿着手机正对电话另一头说话，进入房间后声音下意识小了一些。 “怎么了？”源稚生淡淡道。 他能看出女孩是本家热线电话的接线生，接线生负责接听打往本家求助电话，可有什么事情是需要直接汇报到他这里的？ “是姜正…专员打来的电话。”夜叉小声道。 “把电话给我。”源稚生向女孩伸出手。 “嗨依！” 女孩立刻深鞠躬，双手略带颤抖的将手机递了过去。 樱给了后面的西装男人一个眼神，后者当即心领神会，拉着女孩退出了房间。 “课长，我有没有什么说的不好的地方？”女孩出了门低声问道。 “没有，你做的很好啊加奈子！”男人擦了擦头上的汗渍，长舒一口气。 “那我的手机还能要回来吗？”加奈子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房间。 接线员都是固定的座机，但是为了将完成对方“将电话给源稚生的要求”，只好临时转线到手机上。 “放心，下班之前会送给你一台新手机的。”男人轻轻拍了拍加奈子肩膀，“快回去工作吧。” … “姜正，你终于舍得聊聊了？身为本部派来的监察官始终不愿意正面自己的工作，却让下属”源稚生冷冷道。 “你的第一句话居然问的是这个吗？我还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会打你们的求助电话呢。”电话另一头传来硬币在桌面旋转的滋滋声，姜正轻咦道：“好吧，是姐姐赢了，中午去吃火锅加巧克力冰激凌。” “绘梨衣现在怎么样？” 听到那边的情况，源稚生也顾不得聊一些有的没的了，确认绘梨衣的状态才是最关键的。 “你问姐姐什么怎么样？听不懂。”姜正淡淡道。 源稚生皱眉，不明白姜正是在装不明白还是真的不懂，“绘梨衣有没有收到龙血的侵蚀！” “呵。” 姜正嗤笑一声，“源大少主放心好了，没有！而且以后应该也不会有了。” “什么意思？” “我说，你们蛇岐八家真是大废物！”姜正一字一顿地骂着这位未来日本的黑道皇帝，“中国世家，欧洲秘党都藏的有控制龙血侵蚀的办法，就他妈你们蛇岐八家没有？还是说你们舍不得掏资源？” 源稚生沉默了一瞬，并没有因为姜正的话语大发雷霆，更难听的脏话他也听过，虽然谩骂的对象不是他，那些不堪入耳的脏话在黑道底层是最垃圾的武器。 而且若是姜正真的能解决绘梨衣的问题，那对蛇岐八家的意义不可言喻。 “世家和秘党的相关隐秘我不知道，但如果说无法控制龙血侵蚀就是废物的话，那蛇岐八家确实挺废物的。绘梨衣的医疗工作一直是政宗先生亲自负责，我想他们已经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最好。” 源稚生轻声道：“我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兄长，但你若是真的可以让绘梨衣正常的生活，价格随你开。” 乌鸦夜叉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源稚生没有开免提，他们也不会刻意去听电话的内容。 “不需要！那是我送给我姐的！”姜正说起话来像是暴怒的小狮子，然而下一刻声调却瞬间低了下去， “有点吵？影响姐姐看电影了么？” “啊啊，好的好的，我小声点。” 听着那边姜正认怂的态度，源稚生心底又不禁觉得好笑。 “长话短说，第一件事，下午我送姐姐回东京，你们做好接送工作。”姜正想了想问道：“你觉得是打车回去好，还是做新干线回去好？” “我现在可以开车去接你们。”源稚生直接道：“如果想绘梨衣想在京都再玩一会儿也没问题。” “如果你一开始就能提出这个建议我倒是会高看你几分。”姜正轻哼一声。 “我临时有点事情，留姐姐一个人我不放心，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给你打电话？当然，你回东京后带姐姐转转也不错，不过我觉得源少主事务繁忙，回东京后应该就没空了吧。” “临时有事？” 源稚生虽然对姜正口中的事情感到好奇，但知道对方不会告诉自己，便也没有多问。 “这件事我待会告诉政宗先生，讨论过后会再给你打电话。”源稚生索性将问题推给橘政宗，“还有第二件事吗？” “有！”姜正愤愤道： “猛鬼众居然敢在京都袭击我和姐姐，我很不爽，决定去把他们首领王将的脑袋摘了！” 源稚生头大如斗，听到前半句话时他还想问对方目前的情况如何，而后半句话让他只觉得姜正是个问题少年。 他也曾听闻猛鬼众的首领是一位被称作“王将”的男人，称呼来源于日本的将棋。 可王将如果真的那么好杀的话蛇岐八家早就出手了，何至于近十年都甚至发现不了对方的踪迹。 “不要冲动，姜正。”源稚生揉着额头，语重心长地劝导，“猛鬼众不是普通的黑帮势力，他们持有各种军火，混血种的数量远超寻常势力。” “我懂，都是从你们蛇岐八家跑出去的嘛。” “我这边上菜了，挂了。” 源稚生来不及说话阻止，随着“嘟”的一声，通话中止。 “少主，怎么样？”夜叉迫不及待地问道。 “旧的麻烦没有了，但又出现了新的麻烦。”源稚生无奈，“政宗先生在源氏重工吗？” 正说着，源稚生的手机上有电话打来，来电显示是“老爹”。 第144章 出云神话 “稚生，现在来醒神寺一趟吧。”橘政宗率先开口。 “好，我马上到。”源稚生的脸色凝重，原本想要在电话里询问橘政宗的事情暂且搁置。 醒神寺位于源氏重工第30层，它隐藏在大厦的一角。 若是八姓家主在神社以外的地方开会，首选的便是醒神寺，这让源稚生意识到接下来橘政宗要谈的事情可能不会简单。 “樱，跟我去醒神寺。乌鸦夜叉去通知执行局成员，随时待命。”源稚生穿鞋起身。 “嗨依！” 源稚生来到醒神寺，发现只有橘政宗一个人，其他几位家主并未在此，矢吹樱止步于醒神寺的鸟居外，隐匿在暗处警惕四周。 “老爹，出什么事了？” 源稚生大步走向茶桌后的橘政宗，发现这次他没有煮茶。 走近后源稚生才看到此时的橘政宗满脸愁容，眼睛里布满血丝，那张布满皱纹的脸，沉重得好像一块石头压在心口上。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老爹露出如此神情，印象中老爹的脸上总是带着横扫一切的自信，在取得大家长的位置后也始终保持着运筹帷幄的沉稳，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无力？ “猛鬼众可能快要成功了。”橘政宗略微调整了仪态，沉声道。 “成功？！” 源稚生神情有些茫然，下一刻他瞪大眼睛，“难道是‘神’？” “不是‘神’。”橘政宗摇摇头，勉强微笑着招手示意源稚生坐在自己身旁。 “蛇岐八家是为了镇守龙族大门而存在，如果猛鬼众真的打算复活神，那至少要先跨过我们的尸体！” 他的话语带着斩钉截铁般的决意。 “但也正是因为不是‘神’，所以才让猛鬼众有了可乘之机。”橘政宗道：“昨天，猛鬼众的首领王将现身了，亲自率领猛鬼众精英干部前往关西地区岛根县的稻佐之滨。” “出云市的稻佐之滨？”源稚生皱眉，“那里有什么吗？” “稚生，你对蛇岐八家的历史了解多少？”橘政宗橘政宗在左手边的榻榻米上拿出一份绢布册子递给源稚生。 “差不多就是小时候经过那些神官的教导，还有壁画厅的解读，当时和……”源稚生顿了顿，继续道：“现在偶尔会在翻翻神社里的古卷。” 橘政宗轻叹道：“但事实上目前神社中的古卷大多都未记载着蛇岐八家的秘密，因为最有价值的一部分被烧掉了。” “被烧了？” “是的。”橘政宗没有深入解释，而是讲起了蛇岐八家的历史，“取得白王血脉的那个男人被我们称作伊邪那岐，他有三个尊贵的孩子，分别是天照、月读和须佐之男。” “他们与其余诸神治理麾下之地，所诞生的每个孩子都有皇的伟力。” “须佐之男素盏鸣神有一个孩子，名为大汝神，它在本家两次受到自己八十个兄弟的迫害而死亡，幸有自己母亲所护，得到复活。大汝神逃亡到须佐之男的领土，而须佐之男曾经被伊邪那岐赶出高天原，于是给予了大汝神一连串的考验，最后大汝神打败自己的诸多兄弟建立了苇原中国，被称为大国主神。” “有点像猛鬼众和蛇岐八家。”源稚生点头。 蛇岐八家中的那些血统不稳定的孩子从小会受到本家执法人的监视，甚至是监禁，被束缚自由的他们有些人打破了这个囚笼，聚集起来建立了猛鬼众，现在同样意图打败蛇岐八家。 “这个故事在《日本书纪》和《古事记》当中大体相同，在部分细节方面有所差异。”橘政宗接着道： “高天原是天，黄泉国是阴间，在这之间便是“苇原中国”代表的人间。尽管大国主神击败了他的兄弟们，但建立的苇原中国却无法和高天原对抗，在一番争斗失败后被迫向高天原让国，天照大神的孙子琼琼杵尊携带着三件神器降临苇原中国。” “而猛鬼众这次打开的便是被封印的苇原中国！”橘政宗一字一顿，目光凌然，“那里与高天原一样，埋葬着无数先辈的尸骨！” “苇原中国所在便是如今的岛根县？这件事怎么没有通知其他家主？”源稚生问。 “稍后会通知他们，但这次时间可能会相当紧迫，如果再等他们聚在一起，表决态度…说句不好听的，可能黄花菜都凉了。”橘政宗无奈道。 “我刚刚已经让乌鸦夜叉他们告知执行局专员们随时待命。”源稚生俨然如即将出征的武士。 他一直都是橘政宗手里的一把剑，橘政宗挥剑斩向何处，他便将那里粉碎。 “做得好啊稚生！等这件事结束，我也可以放心地把大家长的位置交给你了。”橘政宗目光温和地看着已经张大能够独当一面的男人。 “老爹能不能不要再提这件事了。”源稚生叹气，紧绷的神弦在老人的三言两语间又放松下来。 “倒不是我不支持你自己的想法，可黑道皇帝跑去法国卖防晒霜这种事情，听起来总会让人感到玄幻啊。”橘政宗挠了挠稀疏的白发。 “姜正在刚才给我打电话了，他带着绘梨衣去京都了，今天上午在伏见稻荷大社玩的时候遭遇了猛鬼众的袭击。” 源稚生很快交待了事情的经过，脸上带着无奈，“他说他要把绘梨衣送回来，然后去报复王将。” “确实有些孩子气了。” 橘政宗听完后轻笑，可很快他面色肃然，“稚生，这是一个机会！” 源稚生明白老爹的意思，无非是让姜正加入到此次战役当中，而姜正的实力对蛇岐八家而言确实是如虎添翼，但可能也意味着蛇岐八家的很多秘密对世家和秘党不再是秘密了。 “我明白你的顾虑，稚生。可若是能够趁此机会将猛鬼众一网打尽，便是向昂热让步又有何妨？更何况，那个时候的我们不再有猛鬼众这个内部威胁，即便是秘党也需要正视我们。” 橘政宗声音低沉，“蛇岐八家不是没有遭受过失败，但依旧能够从深渊里走出，那种情况下我们都挺了过来，此刻又怎能不抱着誓死而归的决心！” “我明白了，老爹。”源稚生缓缓吐了一口气，“绘梨衣那边呢？” “我会联系京都府警和jr公司的负责人，让他们单独安排一班从京都到东京的新干线列车。” 姜正在京都将绘梨衣送上列车，他们可以提前控制住东京站，确保绘梨衣的安全，源稚生思索一番后认为没有什么问题。 第145章 讲故事 “难道绘梨衣失控了？” 橘政宗的脸上肉眼可见的焦急，和服下的手掌因为过度用力使得指关节微微发白。 “没有，而且恰恰相反。”源稚生摇摇头，“据姜正所说，他使用了某种方法或炼金道具，抑制住了绘梨衣体内龙血的侵蚀。” “原来是这样吗？”橘政宗声音很轻，语气中带着一股释怀的意味，“没想到姜正居然愿意将这样的东西送给绘梨衣。” “老爹，我一直没向你问过绘梨衣的事情吧。”源稚生道。 他第一次见到绘梨衣是在神社中，大风吹落着漫天的樱雪，绘梨衣躺在病床上戴着呼吸机。 橘政宗告诉他这是我们找到的唯一的上杉家后裔，她的血统已经获得了家主们的认可，但她的健康状况不太好，随时随地需要医护人员在旁边，今天恰好是她不舒服的时候，你就只能这样跟她见面了。 这是个看起来发育得很健康却眼中无神的女孩，她的颈部缠着绷带，据说那是她失控挣扎的时候自己弄伤的，让人不由得感到怜爱。 源稚生曾失去了一个弟弟，空缺的位置便由绘梨衣作为妹妹来补足，而他一直以来也尽全力去保护和陪伴这个女孩。 但是绘梨衣的病太不正常了，强大的力量、随时可能失控的血统、趋向龙化的身体，无一不像是…鬼。 源稚生清楚这一点，但他将这个疑惑深深地埋在心底，唯恐有一天，像失去稚女那样再度失去这个妹妹。 所以在得到绘梨衣不需要为血统的失控而担心时，他把这个疑问放在了台面上。 橘政宗沉默良久，轻声道：“绘梨衣啊，她其实是上一任皇的女儿，那个男人的名字叫做上杉越。” “上一任皇？上杉越？”源稚生迫不及待地追问道：“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因为上杉越虽然是皇，却被蛇岐八家视为耻辱。”橘政宗缓缓讲述着一段不愿被蛇岐八家提起的历史，“上杉越从小生活在法国，接受了西式的教育，在二战时期我们发现了皇的血脉，于是将他迎回。” “家族希望他可以延续血脉，为他选取全日本最漂亮的美人，为他建造西式的宫殿，满足他在生活上的一切需求。直到日本二战战败，孱弱的家族希望他可以带领家族抗衡来自欧洲的秘党，让家族重现辉煌！” “可是不久后有一天他离开了，甚至在离开前烧掉了家族神社……仅留下了这个破败不堪的蛇岐八家。” 源稚生沉思不语，仅凭这些简短描述他无法理解那个男人的所作所为。 “而绘梨衣尽管和你一样贵有皇的血统，但是她被龙血污染了。”橘政宗扼腕长叹。 “龙血污染？那上杉越呢？他难道不应该保护自己的女儿吗？！”源稚生语气有些激动。 他和稚女从小便是孤儿，至今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上杉越是他的父亲，假如对方死了那就算了，可如果对方活着，又拥有皇的力量，却抛下自己和弟弟在山里自生自灭，他可能无法去原谅对方。 当然，如果对方有什么难言的苦衷，或许也可以原谅。 这么说可能听起来有些贱之类的，但终究是因为内心太过孤单，无比渴望着亲情的温暖。 “我不知道。”橘政宗说，“我第一次见到绘梨衣的时候她只有几岁大，被关在一间狭小的房间里，门是钢铁制造的，窗户被铁丝网封死，她努力地用双手撑在窗台上望着外面的天空。” “当时我正在执行一项盯哨任务，便分出一部分心神放在这个长相可爱却又被关在家里的小女孩身上，我当时甚至想着等任务结束后要去她的家里劝说她的家人多给她一些自由活动的空间。” “不一会儿有一只麻雀飞到窗户的铁丝上，她也看着麻雀，麻雀也歪着头看着她。绘梨衣看上去很开心，她伸出手想要抚摸鸟儿，但是中间她无意识张开了嘴。” 橘政宗的脸上明明没有表情，但源稚生却看到了悲凉的神情。 “麻雀瞬间化为一团血污炸开，血液溅到了绘梨衣的脸上。她愣住了，但没有哭泣，而是缓缓走到房间的角落里蜷缩了起来。或许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所以她没有惊慌失措，只是有着无尽的懊悔，我也知道了为什么要把她关在这样的一个房间。” “绘梨衣的童年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凄惨……不，那根本不叫童年。”源稚生轻声道。 “这还不是全部啊。”橘政宗苦笑。 “看到那一幕的我认定她是一个血统极其优秀的混血种，但也有可能是鬼。所以任务结束后我立刻上门找到了房间的主人，那是一位单亲妈妈，绘梨衣就是她的女儿。” “！” 源稚生猛然抬头，并未出言打断，等待着橘政宗接下来的话。 “我当时还不清楚她是上杉越的女儿，毕竟这位皇已经消失了几十年，而那个女人只是普通人。我见到她时，这个女人的精神已经趋向崩溃，她无比惧怕着自己的女儿。无数次想过干脆在某一天一走了之，可是内心又无法抛下自己的亲生骨肉，所以打造了那样的一个房间，每天把饭从铁门的小窗口送进去…” “当时我已经收养了你和稚女，加上我在蛇岐八家的地位并不高，即使将绘梨衣接走也无法给她更好的生活。所以我给了那个女人一笔钱，希望她可以好好照顾绘梨衣。” “期间我又去看了几次绘梨衣，每次会给她的母亲留些钱，但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等到我再一次见到绘梨衣居然会是在猛鬼众的一处基因研究室！”橘政宗的声音萧瑟凄凉。 “我原本的任务是打探清楚一处风化场所中的猛鬼众成员，但是我进去后无意中看到了绘梨衣母亲的尸体，她正被一个男人拖着装入麻袋。” “意识到什么的我立刻挟持了那个男人，从他的口中得知了这处风化场所的地下有一间研究进化药的实验室。” “当我走进实验室，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躺在白色的床上，她的身上插满了针管，四周遍地是碎裂的尸体。” “除了死亡的寂静，我什么也听不见；除了死亡的恶臭，什么也闻不到；除了诡异，好像想不到什么词语来形容。” 源稚生打了一个寒颤，“绘梨衣被龙血污染了？” “对！” “她被龙血侵蚀了，血统变得更强却又变得不可控。” 橘政宗表情有些狰狞，声音中透露着一股歇斯底里般的疯狂，“我向蛇岐八家公布了我的橘家血统，在得到三位家主的支持后，我以最快的速度夺得了大家长的位置，用手中的资源制造血清，尽可能去扼制绘梨衣体内的龙血侵蚀。” “我曾发誓，此生定要不惜一切铲除猛鬼众！” “后来的事情你差不多也都知道了。”橘政宗长吐一口气，“抱歉，让稚生你见到我失礼的一面了。” “说什么呢老爹。”源稚生勉强挤出微笑，“没想到老爹对绘梨衣感情这么深。” “你、绘梨衣…还有稚女，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如果有人问我世界上还有亲人没有，我大概只能回答你们的名字了啊。”橘政宗仰头爽朗地笑。 “谁不是呢？”源稚生也放松地笑。 “对了，老爹。如果血清对绘梨衣有效，那对鬼呢？如果可以的话，即便是付出大量的钱财，但我们依旧可以挽回无数的同胞，也不用再挥刀杀戮了！” 橘政宗望着源稚生期待的目光摇了摇头，轻叹道：“血清之所以对绘梨衣有效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身体中皇的血统，如果说一份血清在绘梨衣身上可以抑制龙血侵蚀一个月的时间，放在普通的混血种身上效果或许只能维持一个星期甚至几天。” “我们的确没有欧洲秘党和华夏世家的手段，他们是凭借着传承上千年的炼金技术和炼金道具，这种方法有效且可靠。而我们的历史和炼金技术出现了数次断层，高天原被毁灭，苇原中国被封印…依靠现代的科学技术去提炼血清已经是我们能做到的极限了。” “那我们为什么不能向他们买？欧洲混血种的血统相比我们确实更加稳定，所以欧美地区出现的堕落混血种数量并不多，这种技术对我们而言更加珍贵。”源稚生不死心，如果曾经能够给稚女提供血清，他也不会杀死自己的亲弟弟。 “稚生，放在你身上，你愿意将家族的核心技术卖出去吗？更何况，这种技术的代价并不小，否则秘党又何必每年都要花大力气清扫堕落的混血种呢？” 橘政宗幽幽道：“而且你忘记我提到过的进化药研究实验室了吗？” 源稚生心中一惊，低声道：“进化药可以诱导正常的混血种变成鬼！而且他们在不断深入开发自己的血统？” “在他们看来，那是在追求一条成为神的路。”橘政宗冷笑。 “如果不彻底将猛鬼众铲除，那我们即便大批量制造血清又如何？救人，永远没有杀人快！创造，永远没有毁灭来的快！” 第146章 躺赢真好 “嗡～嗡～” 橘政宗快速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查看。 “辉夜姬监测到出云市上空出现大规模的雷暴，信号紊乱，预计将在一个小时之后形成元素乱流！”橘政宗猛然起身，“居然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了！” “真是让人猝不及防啊！开车已经来不及了，需要准备直升机！” 源稚生没想到时间会这么紧张，从东京到出云的直线距离也要六百多公里，等开车过去，黄花菜都凉了。 “元素乱流一旦形成，任何信号无法传出，雷达无法使用，加上风暴的影响，普通直升机飞不进去。”橘政宗提醒。 “那就停在城市外面，再开车进去。”源稚生急切道：“先通知出云市相关部门疏散群众。” “辉夜姬已经借岛根县气象局向当地居民发布了海啸预警，但仅出云市就有近十万人，一个小时根本没办法转移出去，反而会导致交通堵塞瘫痪。”橘政宗忧心忡忡。 “猛鬼众这次是要孤注一掷了吗？”源稚生脸色阴沉，“这种行为会被全世界混血种敌视甚至围剿的吧。” … “唔～” 酒德亚纪躺在瑜伽垫上将双腿拉至一个夸张的角度。 龙血赋予了混血种身体上极大的柔韧性，只需要稍加练习，便能够达到能够媲美体操运动员的水准。 “亚纪，你不累吗？”叶胜在沙发上呈葛优瘫的姿态。 “有什么可累的？”酒德亚纪面无表情地做着各种高难度动作，“你是指每天带着你在东京各处逛景点么？” 叶胜表情有点僵硬，“我主要指的是心累。” 酒德亚纪不说话，大概已经被躺平思想蛊惑了心智。 天晓得自家的指挥官为什么根本不带管自己下属的，要是换成她来完成这次任务……好吧，她现在连本次任务的具体内容都还不清楚。 咚咚咚！ 清晰且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两人对视一眼后由叶胜翻身跳下沙发去开门。 “樱小姐？” 叶胜叫出来人的名字，“今天的活动不是说都取消了吗？” “出事了，叶先生。”矢吹樱言简意赅。 一瞬间，叶胜泪流满面，莫名有种“这次任务居然还用得上我”的感觉，连忙让出位置道：“进屋说进屋说。” “事情紧急，请允许我简要介绍。”樱深鞠躬道：“猛鬼众是日本仅次于蛇岐八家的混血种组织，内部有许多血统超过临界血限的混血种，他们在不久前谋划了一场巨大的阴谋，一处本该存在于神话中的世界被打开……” “很抱歉，打断一下。” 酒德亚纪有点不适应突然进入这么快的节奏，怎么就好像是突然出现了一个叫猛鬼众的组织，而且规模还不小…血统超过临界血限，难道不是向死侍堕落的意思吗？ 她小心翼翼地举手问，“樱小姐所说的‘神话中的世界’是什么意思？” “少主曾在卡塞尔学院进修，他说，在贵院的教导中，应该称为尼伯龙根。” “！” “！” 叶胜和酒德亚纪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樱继续道：“这座尼伯龙根中预估没有活着的纯血龙类，但必定存在着大量的尸守，而且最重要的是距离它完全打开可能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了。” “这件事…我们可能需要先汇报学院。”叶胜说起话来有点底气不足。 如果换个人来和他说这种话，叶胜肯定要怀疑一下，但这段时间他们和矢吹樱打交道还算不少，知道对方是怎样的人。 做事简练、不拖泥带水，责任心强，细心、谨慎，不骄不躁，作为秘书这一身份，可以说她是几乎完美的。 “当然，这也是我们所希望的。”矢吹樱点头。 叶胜他们虽然也是综合素质优秀的混血种，但在源稚生看来和执行局的精英专员们相差不大。关键的是，要将事情由他们通知其背后的秘党。 源稚生很清楚，此次没有准备的他们被猛鬼众打一个措手不及，即将在出云市发生的灾难不可避免，他们可以封锁龙族的秘密传向普通群众，却无法阻止秘党得知此事。 日本分部明面上作为卡塞尔学院的分部，向本部提交管辖范围内的事情理所应当，但蛇岐八家却始终隐瞒着猛鬼众的存在，每年提交的报告内容都是“ok！我们这里没问题”之类的。 受到秘党的问责在所难免。 所以蛇岐八家的打算是提前坦白，在秘党到来日本之前解决此事，击垮猛鬼众！ 这样一来，秘党的问责也仅限于问责而已。 “对了。”樱再次开口，“我们已经和姜正监察官取得联系，他已经在赶往出云的路上。” “学弟还活着呐…哎呀！呸呸呸！”酒德亚纪连忙捂上嘴巴，眼神惊慌失措。 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叶胜颇为无语地看了自己女友一眼，只能说还好这里应该没人会打小报告。 下一刻，叶胜感受到手机振动，拿出来一看，惊喜道：“姜学弟发消息给我了！” “啊！”酒德亚纪像个小女孩一样，战战兢兢道：“他不会是听到我说的话了吧。” 不怪酒德亚纪担心，主要是姜正给她的印象一直是强大、高冷，如果再加上一个记仇，那自己可不就要被穿小鞋了？ “瞎说什么呢。”叶胜笑了笑，查看起短信内容，然而脸上的笑容很快被抹平，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浓的自我怀疑。 “怎么了？”酒德亚纪不安道。 叶胜没有说话，默默将手机递过去。 酒德亚纪拿过手机，短信内容为： “本次任务已经圆满完成，感谢诸位的共同努力。现，本人有一事需要处理，无须担心。另，如果学长有空的话麻烦去秋叶原帮我买点东西……” 后面陈列了几十样的东西，包括但不限于各种周边、游戏光盘、玩偶…… “啊？” 酒德亚纪露出了与叶胜大致相同的神情。 圆满完成？共同努力？我们进行的真是同一个任务吗？ 这也太…好了吧！ 躺赢诶！连666都不用打的！ “樱小姐，这件事指的便是尼伯龙根的事情吧。”酒德亚纪再次将手机递给樱。 矢吹樱看完之后脸色略显古怪，但她毕竟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很快道：“是的，既然姜正监察官吩咐了，出云的事情便交给执行局负责，有劳两位帮忙联络学院本部了。” “请放心。”酒德亚纪点头。 “卡文迪许专员不在这里吗？”樱临走前突然想起没有看到另外一位成员。 “卡文迪许说自己实在是闲得慌，出去走走。” “嗯。” …… 第147章 二五仔 水谷长泽像往常一样在繁华的东京银座大街上找了一处心仪的“风水宝地”，固定好自己的摄影机。 他是一名职业摄影师，作品多次刊登在《vogue》《elle》这一类高冷、先锋、时尚风格的日本杂志，最近他喜欢去街道上、车站旁拍摄川流不息的人群。 在镜头下，人们的面孔被水谷长泽隐去了，但仍然能从照片的氛围中，感受到一种无声的压抑。 日本是世界上高自杀率的国家，沉重乏味刻板被隐藏在时间的静止当中，而人性当中，有很大的一部分，应是追求快乐和幸福的天性。 来来往往穿着西装的上班族与城市之间有种紧密的关系，仿佛他们已经将身体融入这个城市，也可以说，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构建了这个城市。 东京就像一颗永远在跳动的心脏，电车就像是心脏上缠绕的血管，嗖嗖嗖地流动着，传输着一波又一波的人们。而东京的上班族，就是血管里，排列整齐，依次通行、按部就班的小血滴。 “嗯？” 水谷长泽突然看着其中一处画面微微皱眉。 画面中出现了一位突兀的男人，同样穿西装打领带的他衣着与别人并无太大差别，可身上自然流露出的气质却截然不同。 “因为是外国人的缘故么？” 男人的眼睛和发色是正常的黑色，但是脸上的五官带着欧罗巴人的特点，如果不是水谷长泽经常接触外国同事，可能也无法区别出来。 “要不要去采访一下问问看？”水谷长泽是典型的贴近生活型摄影师，总是会不自觉想去了解这种展现出特殊之处的人。 犹豫之中，水谷长泽看到男人走进两座大楼之间的夹缝，这种地方通常是流浪汉的聚集地，即便是在东京也不例外。 很快，好奇心驱使着他跟了上去。 …… 化妆是卡塞尔学院从建设之初便设立的一门课程，对于大多数的执行部专员来说这甚至是一门必修课，不仅方便各种潜入、暗杀，而且使得专员们上能成为各种顶尖社交场所最闪耀的仔，下能化身普通群众泯然众人。 卡文迪许在这门课程中拿的是b+，没能拿a的原因是因为课程老师觉得他身上的那种所谓的“贵族气质”没有去除。 然而此刻的卡文迪许全身上下并无半点骄奢贵气，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面对未知事物的忐忑。 他伸出左手扶了扶装饰的无框平面眼镜，走进一处不被阳光照射的阴暗凹槽，一个全身被厚军装包裹的男人早已等候在这里。 “很抱歉，阿列克谢先生，让您久等了。”卡文迪许弯腰抚胸行礼。 阿列克谢转过身，那张仿佛由破布缝补而成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语气僵硬。 “东西。” 卡文迪许在口袋中掏出一个透明小袋子，里面是一个黑色u盘，“前段时间我调查了马歇尔家族和科赫家族的成员名单信息以及他们近期的行动。” 似乎是担心男人不满，卡文迪许特地补充道：“最近执行部的任务安排很紧密，没有太多的时间。” “没必要解释太多。”阿列克谢冷冷道：“毕竟本来也未指望你能打探到什么核心机密。” 卡文迪许心脏猛然一紧，想开口却被男人抬手打断。 “你会被安排进入卡塞尔学院北美总部，不需要去英国的分部了，之前你去往英国的申请会被驳回。”阿列克谢道：“任务内容会在你这次回到北美后告诉你。” “大人要帮我运作吗？”卡文迪许稍稍犹豫，“如果我想要留在学院本部可以直接提出申请，施耐德部长没有理由不会通过，这样是不是会更好？” “不要推辞大人的好意，卡文迪许。”阿列克谢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大人既然能够一句话让你那没落的家族起死回生，同样可以让它转眼间消亡。” “能让大人记得你是一种荣幸，但也不要把自己想的太重要，安排你去调查北美几个家族其实只不过是因为大人没想好让你去做什么，拯救你的家族也不过是随手布下的一步闲棋。” 阿列克谢这次说的话很长，因为他还蛮看好这个年轻人的，未来可能会发挥点作用。 “我明白。”卡文迪许沉默许久后点头，“阿列克谢先生来日本想必是有别的事情，有没有我可以做的？” “不必了。”阿列克谢转身，临走前道：“有人跟着你来了，你自己处理掉。” 望着男人迅速模糊的身影，卡文迪许捂着额头轻叹。 难道这次真的要成二五仔了么？ 四年前，背负巨额债务、眼见已经走向末路的卡文迪许家族迎来了这个男人，以签订世代效忠的契约换来了对方的支持。 随着大笔的资金注入家族，曾经的抛弃家族的合作伙伴讨好般地登门拜访，卡文迪许这个姓氏也得以再欧洲继续闪耀。 明明是要世代效忠的对象，然而家族却连对方身份是谁、来自哪里都不知道。 作为家族继承人的卡文迪许起初被安排进卡塞尔学院，以为自己要进去卧底当二五仔。 然而结果并不是，这个叫阿列克谢的男人随便安排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便把自己打发了，任务难度甚至比不上自己的毕业考核。 对方可能是学院校董会的？ 至少财力是完全匹配的。 卡文迪许抬头仰望天空走出，手腕轻轻一抖，一枚刀片从袖口滑出并随手将它送入一个男人的喉咙里，看着对方惊恐的目光轻叹。 “居然还没跑？真以为大家都是合法市民呢？” 卡文迪许在男人的身上摸索了一阵，检查是否有录音笔之类的东西，最后在上衣口袋里找到一个证件本。 源氏重工的工作证件。 “蛇岐八家的？看来兄弟你死的不怨。” 抹掉自己的指纹，卡文迪许脱掉廉价的西装外套夹在腋下走上大街，拿出手机后发现有几个未接来电，还有叶胜转发给自己的短信内容。 “任务完成了？” 他在回想这次任务的难度等级是a还是b来着，走着走着卡文迪许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好像是ss……” “唉，要是所有任务都这么简单就好了啊！” 第148章 来不及解释了，快上车 京都站。 男男女女迎来送往的人们络绎不绝，通向四面八方的铁路顺着起伏的地势划过一道弧线，凌空而过，似巨弓满拽，又似长虹横贯。 候车中的人们井然有序地排成长队做好登上列车前的准备，然而有一处站台前的列车明明已经到了，它仅有的两位乘客却还没有上车。 “上车之后找个喜欢的位子坐下，大概两个小时多一点就能到东京站，到时候会有你家里的人接你。” 姜正把一个白色的行李箱先放上列车，里面有给绘梨衣买的衣服和纪念品，回过头又将一个鹿皮小包交给绘梨衣。 “里面是之前你戴的那条紫色手链，血统受压制的情况下力量没办法完全发挥出来，保险起见等你回到东京之后再戴回去。” 绘梨衣乖乖点头，拿着鹿皮小包在身上的几处口袋比了比，最后放在上衣的口袋，保证自己随时能摸到。 “这是给你买的手机，里面装了一张手机卡，回去路上无聊的话可以看点电影。” “列车上有橙汁和零食…” 姜正想了想，觉得应该没什么要交待的东西了，笑道：“好了，快上车吧。” 绘梨衣没有走，而是张开双臂轻轻拥抱了一下姜正。她现在懂的各种常识，比如在分别时面对亲人、朋友不舍的时候可以拥抱对方。 “我会听话。” 绘梨衣在小本子上写字给姜正看，等走上列车后又突然扭头回来，迅速写道：“弟弟小心。” “好，我知道。” 姜正看着年轻漂亮的列车员将绘梨衣引导至贵宾车厢的靠窗位置，两人目光隔着玻璃再次交汇。 列车缓缓启动，绘梨衣挥了挥手，姜正也挥手。 姜正脸色平静，心中也没有什么忧伤和不舍，反正觉得处理完出云的事情明天就见面了，若是快的话说不定晚上就可以回东京。 或者说他在大多数告别的时候都是这般古井无波，总觉得叔叔出门、哥哥外出这种事情很频繁，而且迟早会回来，自己一个人随遇而安也能接受。 至于亲朋好友之间的生离死别…姜正还没有经历过太多，上次叔叔母亲病故回大李庄的时候自己也没什么感受。 平时也想过哪一天叔叔或是哥哥没能回来自己会怎么样，可最后也没想好究竟要以怎样的面孔和态度去对待这件事。 如果现在忽然有个人告诉自己，路明非在韩国出车祸了，遗体已经拉回国内了…… 噗嗤！ 姜正没忍住笑了起来，他实在想不出来路明非双手交叉、满脸庄重地躺在灵床时的样子，他不诈尸吐个槽都对不起他锻炼了十几年的槽艺。 路明非：你礼貌吗？ 姜正：真忍不住。 看到姜正露出的笑容，绘梨衣紧贴在车窗的脸庞上也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短暂的旅途，就要这么结束了。 列车远去。 “嘟～嘟～” “喂，源稚生？干嘛？” 姜正通过贵宾通道重新回到车站大厅，接通电话。 “绘梨衣？我刚送姐姐登上列车，正准备过去呢。” “这么急？” “那要不你中途接上我？” “我没开玩笑啊！我本来还想做新干线过去呢，刚刚才发现买不了票了。”姜正满脸愁容地走出京都站，忽然看到路边停靠的一辆黄色出租车和它旁边的男人，顿时眼前一亮。 “用不着你了，我看到熟人了，挂了！” 不等源稚生再开口，姜正很没有礼貌的直接挂断了电话。 姜正在男人背后拍了拍对方肩膀，“额…你叫什么来着？渡边？” “是宫本先生啊！”黑崎川介被吓了一跳，笑道：“在下的名字是黑崎川介，渡边是那位料理店老板的姓氏。” “行！”姜正打开后座车门直接钻了进入，“来不及解释了，先上车！” “哦哦。” “开车，去岛根县的出云市。”姜正给出了目的地。 “出云？很远的啊，二百多公里呢！”黑崎川介不明所以，但还是调转方向发动汽车，“而且岛根县的话，应该是归关西支部负责吧。” 关西支部？姜正不熟悉。 但从关东支部的支部长和那几个组长的实力来看，想凭借他们解决这件事情应该不太可能。 “猛鬼众在出云市搞破坏，很多平民被波及到了，需要抓紧时间去阻止呐。”姜正看着时速表上三十多公里的速度忍不住催促道：“时不待我们，争取一个小时赶到！” “一个小时？！” 黑崎川介恨不得一口血吐在仪表盘上，强笑道：“宫本先生，我这是出租车，不是超跑。” “这次是重要任务啊！黑崎君！你们…啊不！咱们少主这次亲自率领执行局干部，势必要全歼猛鬼众！” 姜正给对方科普这件事的重要程度，“放心大胆的开！车废了找本家报销，把我送到地方就算你大立功。” “立功！”黑崎川介突然挺直了身板，认真道：“能让我回东京么？” “回东京？”姜正一愣，随即手掌一挥，豪气道：“没问题，当东京当干部都没问题！我说的！” “其实我年轻的时候还玩过一段时间的赛车呢。”黑崎川介憨笑，“当然，是跟着几个大人物家的孩子玩的。” 紧接着，这辆皇冠出租车开始加速。 40… 60… 80… 在临近路口时黑崎川介猛打方向盘，过了一个拐角之后然后刹车踩到底。 瞬息间的各种挂档动作让人看的眼花缭乱，在轮胎摩擦的尖锐的声音里，左侧的车轮在短暂的腾空后再次落地。 “帅不帅！”黑崎川介扭过头来，开心地炫耀。 “芜湖！不错！”姜正为这个男人的车技欢呼。 “看前面！***！” 忽然车前玻璃闪过一辆丰田阿尔法，姜正瞳孔微缩，顿感不妙，极速的反应让他打算直接拉门跳车，可是车门被锁上了打不开。 “砰！” 黑崎川介只觉得数十倍于小时候在游乐园玩碰碰车的巨大冲击力和推背感袭来，安全气囊瞬间弹出紧紧包裹住他，同时挡住了飞来的玻璃碎片。 姜正已经踩在车顶，手中握着一柄短剑，然在常人的视线里却宛如一团幽暗的空气，脚下是一个方方正正的窟窿。 第149章 有内鬼 黑色的丰田阿尔法车内是清一色的魁梧大汉，身上统一穿着迷彩背心，脸上抹了油彩，近乎夸张的肌肉裸露在空气中。 而从这群汉子脸上茫然的脸上可以看出，这场车祸显然不在他们预料之内。 “杀了他再去完成任务！” 待一人冷漠地下令后，其余人在车内各种夹层缝隙里取出黝黑锃亮的武器。 ks-23霰弹枪，由苏联在1981年设计，1985年正式在民兵、警察和其他内务部队中装备此枪，是最常被用于控制监狱暴动的防暴武器，在狭窄空间中使用也格外方便。 两侧的人正欲拉动门把手，忽然一股难以想象的冲击力从一端传来，钢铝合金材质的车门瞬间向内凹陷变形，最终在巨大的轰鸣声中被暴力拆卸下来。 “他下来了，开枪！” 领队的男人推开身上那位正在不断吐出鲜血的同伴，以最快的速度单手持枪对准车外的男孩，直接扣动扳机。 可那少年竟再度从他的眼前消失，正当男人以为这一枪打在空处时，并没有想象中的后坐力传到他的手上，甚至手中的枪械似乎都变轻了许多。 咣当！ 半截枪身掉在了车底板。 什么鬼东西！这是被砍断的？ 男人手中的枪械出现了一道光滑的横切口，连带着弹仓被某种锋利的物体削成两半。 若只是砍断枪管，以ks-23的稳定性依旧可以发射出子弹，不过准确度要大打折扣。 要遭！碰上那种怪物了！男人心想。 “伊藤！开车！其他人…” 男人正说着，突然觉得周围安静有点可怕，他忍不住看向坐在副驾驶的胜村，却发现他和伊藤已经瘫倒昏迷在座椅上，身上有着多处凹陷，不知生死。 “居然是普通人。” 冷淡的声音在男人身后响起，当他想要扭头反抗时脖颈上传来的凉意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猛鬼众的人？”姜正又问。 “我不知道什么猛鬼众。”男人额头上不断有豆大的汗珠流下，稍作犹豫后开口：“我们是受雇主委托去完成任务，算是雇佣兵的形式。” “任务内容是什么？” “在京都站进行破坏…雇主的意思是尽可能造成足够大的动静…似乎是要我们吸引到某些人的注意。”男人断断续续地回答。 “京都站…” “吸引注意…” 姜正原本轻松惬意的表情逐渐散去，看着男人飘忽不定的眼神猛然伸出一只手掌瞬间扳倒对方。 承影剑划破男人脖颈将一滴鲜血置于剑身，一道明黄色符箓夹在手指之间，鲜血滴入符箓贴在男人额头。 一套动作眨眼间完成，男人来不及做出任何反抗。 黄色符箓上的黑色线条立刻活了过来，宛如蛇一般游出纸张后通过男人的口鼻眼钻进了他的脑海。 “嗬！嗬！” 男人惊恐地抱着自己的脑袋，喉咙发出瘆人的嘶吼，指甲不断在皮肤上面躁动地抓挠，无数血淋淋的伤口布满他的脸和脖子。 三息之后，男人瞳孔被一片苍白取代。 “我问，你答。” 姜正随手把车上其他人丢了出去，眼眸中呈现出淡淡的金色，“你们的雇主是谁？” “我们是在一个网站上接取的任务，没有见过雇主的真实面貌。”男人呆板地回答。 “除了去京都站搞破坏，你们还有什么任务？”姜正问。 “雇主曾提到要抓捕一个红发女孩，但因为不是强制性要求，加上那个女孩儿已经乘坐列车走了，所以我们并没有把它放在心上。” 男人继续说着，而姜正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各种情况在他的脑海里被剖析分解，“你们是怎么已经知道那个女孩儿已经登上了列车？” “这是雇主在我们出发之前特地打电话告诉我们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会放弃抓捕红发女孩的任务。”男人说。 “！” 姜正眼中的黄金瞳在顷刻间转变为了赤金色，满腔的怒火在体内积聚意欲爆发。 内鬼！ 他妈的蛇岐八家里面有内鬼！ 他和源稚生在一个小时前才最终确认，要选择以新干线列车送绘梨衣回东京，结果猛鬼众居然能比他更早知道！甚至提前联系了雇佣兵！ 这个建议是源稚生提议的，他相信源稚生不会是那个内鬼，那么问题便是出在了给源稚生提建议的人。 是他身边的那几个近侍？还是其他身处高位的家主？他们有足够的能力和理由去做这种事情。 “你觉得，除了你们还有别的雇佣兵吗？”姜正低沉问道。 男人在短暂的沉默之后道：“我不知道。” 姜正摘下已经变成黄色空白纸张的符箓，一脚踩在男人胸口，无数骨头迸发出痛苦的哀鸣，鲜血和破碎的内脏从男人口中吐出，但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他在男人身上的口袋里找出手机，选择电话栏中最近一次的联系人回拨过去。 嘟～ 嘟～ 对方迟迟没有接听电话，姜正也没有挂断，就这样默默地等待着。 尽管这场车祸的两辆车没有完全将马路堵死，能够让其他的车辆在旁边的路上行驶，但此刻路边依旧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正在拨打医院电话，毕竟被丢出去昏迷不醒的人有点多。 电话接通了。 浑厚的男声从话筒中传出，而背景声音中隐约有雷鸣般的震动，“这个时候你应该已经在京都站了，任务完成了吗？” “王将，是么？”姜正对着话筒轻声道。 男人的声音中带着一股强烈的自信和长期处于上位者养成的威严，这种人在猛鬼众当中应该只有王将。 “原来是你，看来计划出现了些许的纰漏。”王将微笑着回答，“姜正，我等你很久了。只是很可惜一直未能和你见面呢。” “你想要用绘梨衣姐姐来要挟我？” “唔，算是吧。毕竟我可是花废大功夫准备了一个盛大的舞台，如果你没有到的话，我可是会很苦恼的。”王将的回答非常从容，仿佛自己站在云端之上，掌控地面上的一切。 “刚好，我听说那个女孩的和姜君关系非常要好，所以特地邀请她前来一同观看这场演出。” “看来风间琉璃没有给你带去什么压力啊。”姜正突然道。 “不过是一个任性的学生罢了。”王将的话听起来对风间琉璃的反叛毫不在意，而且对此早有预料。 “你暴露了，王将。” “你去抓捕绘梨衣的真正目的并不是为了让我去出云。”姜正冷笑，“而是为了阻止源稚生赶过去吧。” 王将在蛇岐八家里安插的内应地位很高，不会不清楚绘梨衣的特殊性，必然知道仅凭一些雇佣兵或者普通混血种根本无法将她带走。 而对猛鬼众掌控程度极高的王将也很可能猜到风间琉璃找了自己联手刺杀他，加上出云尼伯龙根的开启，所以目前是姜正几乎必定会去的一个局面，王将根本不需要担心自己违背和风间琉璃的约定。 王将派人往绘梨衣那里送死是为了吸引蛇岐八家的注意，尽可能拖延源稚生带领的执行局队伍赶往出云的速度。 毕竟绘梨衣对于蛇岐八家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哈哈哈！我真是越来越想要见到姜君了。”王将抚掌大笑，“如果我的学生也有你这么机警的话，我会很苦恼的啊！” “笑你妈笑！” “老子要亲手砍掉你的狗头！” 第150章 恶劣的性格 姜正骂骂咧咧地把手机扔了出去，啪的一声摔个稀巴烂。 反正不是他的… 王将对人性的判断似乎很有把握，丝毫不担心自己的计划出现意外。 然而事实也确实如此，面对绘梨衣可能会出现的危险，即使源稚生打算不管不顾直接前往出云，姜正也会要求他先去查看绘梨衣的情况。 对于王将想拖延源稚生的的缘由，姜正只能暂时归因于猛鬼众自身的力量不足以直面他、风间琉璃和蛇岐八家。 眼瞅着车外的人越来越多，姜正不得已决定先闪人，当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溜了出去。 黑崎川介在热心群众的帮助下艰难的从破损不堪几近报废的车里钻出来，四处张望着像是在寻找什么人。 姜正悄悄来到黑崎川介的背后，将他拉出人群。 “呼！可能是开出租车开久了，反应速度什么的下降了。”黑崎川介苦笑，看着与出租车相撞的阿尔法以及周围的肌肉男，“他们是什么情况？” “猛鬼众派来的人。” “真是抱歉！要耽搁宫本阁下的要事了。”黑崎川介面露歉意。 “我有别的办法，别在意。”姜正把‘宫本泷’的证件本扔给黑崎川介，“你拿着这个回头直接交给本家，他们会明白的，给你换台新出租车、再调个职位，应该问题不大。” “啊？” 黑崎川介原以为自己这算是把事情搞砸了，不被处罚便是好的，结果依然能调回去？ 不不不，还不能开心，至少要等见到黑道宗家的人事管理后才能确定。 姜正懒得听黑崎川介继续发感慨、表忠心，直接顺着马路匆匆独自离开。 现在的他就像上学快迟到的路明非，即便是玩命的跑也没办法准时到学校，除非能有同学坐家里车路过捎他一程。 最好这个人还是陈雯雯…… 忘了忘了，路明非已经结束了那场没有结局的暗恋，陈雯雯什么的早就成为过去式了。 姜正先摸出手机打给源稚生，绘梨衣乘坐的列车已经开走十几分钟了，就算是校长那个时间零的拥有者现在出现也追不上去。 见鬼！怎么最近自己老是打电话。 “姜正？” 源稚生正在源氏重工的楼顶上，身旁是武装到牙齿的执行局专员，数十架直升机准备就绪，螺旋桨飞速转动发出沉闷的轰鸣。 “如果你实在没办法赶到的话我可以分出一支小队过去接你。” 距离上次姜正给他打来电话不足十分钟，当时他还在为交通工具发愁，现在又打电话，源稚生也只能往这个方向猜。 “绘梨衣姐姐可能有危险。”姜正直截了当地开口道：“我遇到了猛鬼众派往京都进行破坏的雇佣兵，他们知道了姐姐回东京的路线。” “不可能！” 源稚生下意识否定姜正的说法，因为这是他和橘政宗两人定下的方法，京都那边也是橘政宗亲自联系。 如果猛鬼众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不仅知道信息，而且做出来应对措施，那他们的情报网要发达到什么程度？蛇岐八家又要被渗透到何种地步？ “我管你可不可能！”姜正低吼。 “源稚生！你们蛇岐八家出了内鬼自己找！老子懒得管！” “但我告诉你，如果姐姐真出了事，蛇岐八家里凡是我能杀掉的人，我全给你砍了！” 源稚生皱眉听着电话里面歇斯底里般的威胁，他很清楚姜正表面上看起来是一个文绉绉、遇事冷静的人，但实际上这个少年很容易发疯，做事完全按照自己的善恶观，不顾一切，以及，报复心极强。 两年前姜正刺杀关东支部长北原仓介后受到执行局的追捕，起初源稚生是没有亲自参与的，但年少的姜正却对自己被下达通缉令这件事很不满意。 好哇，我帮你们蛇岐八家铲除一个毒瘤，虽然目的是为了完成自己的任务，所以也不需要你们感谢……但你们下死手抓我就过分了吧！ 于是恼怒之下反过来攻击执行局干部，这才导致源稚生带领整个执行局对进行围捕。 性格不可谓不恶劣。 “可能是政宗先生所联系的京都方面的人中有猛鬼众的…” 源稚生揉着眼角，想解释的话说到一半却停了下来，现在没必要去浪费口舌说些无意义的话。 猛鬼众正在出云市开启尼伯龙根，随时可能会有大量的尸守涌入城市，姜正不关心龙族的秘密是否泄露，那些随时可能会死去的群众对他来说更如同路边草芥，但这些是源稚生需要为之重视起来的。 “我们会先沿着‘东京-京都线’一路飞往京都，在遇到绘梨衣乘坐的列车后，我会分出一部分人掉头跟着列车保护她安全回东京。” 源稚生长吸一口气，低沉道：“绘梨衣是我的妹妹，我当然不可能看着她出事。这是我暂时能想到的最好办法，因为我必须要尽快赶到出云！” “我会立刻去出云的。”姜正淡淡道：“如果你传来的是好消息，我会还你一个好消息；如果你传来的是一个坏消息，我不介意给你两个坏消息！” “谢谢。”源稚生没有在意这句威胁，反倒是轻声地道谢：“你的消息很及时，很开心绘梨衣能有你这样一个弟弟。” 话筒传来一阵忙音，源稚生收起手机，一旁早已等候多时的矢吹樱走上前来。 她的黑色长发扎成了一个高马尾，依旧穿着制式西装，但在衣服下面却还有一层黑色的特制贴身甲胄，用特细纤维和金属丝混合纺织，就像第二层皮肤一样紧贴身体，要害处插有防护钢片和各式刀刃。 “少主？”樱轻声询问。 “更改行动路线，先找到绘梨衣乘坐的列车，同时寻找‘东京-京都线’上有哪些地方适合埋伏、爆破。”源稚生冷漠地下达命令，接二连三的意外事件袭来让他的心情也变得很差。 “是。” 樱立刻点头，并将命令传达给其他人。 没有人发出疑问，他们大多是蛇岐八家中的年轻一代，其中一半以上的人加入执行局都是仰慕着拥有皇之血统的家族少主。 源稚生登上直升机，腰背挺的笔直，宛如铁铸般的武士，数十架直升机相继起飞，像是南迁的鸟群径直掠过东京的上空。 第151章 终至 耽搁的时间有点久了。 姜正目光在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车辆身上扫视，心里甚至已经有来一波真人版侠盗猎车手的打算了。 缺点是这一路上不知道要撞毁多少车。 卡塞尔学院大一便开设的有驾驶课，据守夜人论坛里学长给学弟学妹的描述称，凡是能在驾驶课上拿到a评分的，出去后个个都是能在赛车道上叱咤风云的人物。 尽管混血种的反应速度本就远超普通人，但也说明了这门课程还算实用，只可惜姜正还没有时间去上课。 正当他将目光移至一辆‘大龄’奔驰时，巨大的跑车声浪如野兽咆哮般突然在街尾响起，化为银色的闪电席卷而来。 姜正眼睛一亮，觉得自己运气不错。 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这辆银色的跑车竟开始减速最后稳稳停在了他身旁。 啊这！ 想睡觉就有枕头送上过来，你说不是剧本很难让人相信啊！ 虽然姜正不太懂车，但倒也能认出来这辆车是阿斯顿马丁，而且是少见的四座车型。 后座车门自动弹开，面容清秀的男人微笑看着姜正。 “艹！原来你还没去呢？”姜正人有点麻。 车内的男人穿着晕染的彩衣，怀中抱着樱红色的长刀，没有化妆的素白面孔美得像是绝世天姬。 风间琉璃！ 可恶！明明自己都没出发，上午却还派人催他，信息不通的姜正现在很怀疑出云的真实情况到底是什么样的。 “上车吧，姜君。”风间琉璃轻笑。 “再晚一点的话，就赶不上王将准备好的舞台了。” 姜正也不啰嗦，直接弯腰进了车子。 开车的是樱井小暮，这次她没有再穿西装套裙或者和服，而是一身简约的休闲服饰。 按理说自家的主子此次战役事关重大，要么功亏一篑；要么获得自由，翱翔天地，怎么说也要穿上自己最漂亮的衣服去送行、祝福和鼓舞，不会这般简单随意。 但这样穿着的樱井小暮容貌清丽脱俗，好似一朵濯而不妖的水莲，倒是有点知心大姐姐的感觉。 樱井小暮踩下油门，从零至百公里的加速甚至仅用了不到三秒，这只银色的跑车在这座千年古都中肆无忌惮地疾驰，仿佛是误入的野兽。 “你和王将如今算是明牌状态了？都不遮掩了？”姜正问道。 “事实上早就明牌了。”风间琉璃淡淡道：“我曾经试过杀王将很多次，但都以失败而告终，至于他之所以能一直容忍我，可能是因为我对他来说还有用处。” “王将是一只食尸鬼，他把所有人当作食物。” “在别人活着的时候王将会压榨他的一切，等这些人失去利用价值的时候再杀了他们，而且还要把他们的尸体一个一个地吃掉，让自己越来越肥壮强大。” “哎呀，资本家的惯用套路啦。”姜正对这段‘食物论’并没有太多感触，摆摆手道：“现在的人啊，死了都要给资本家钱，更别说活着了。” 风间琉璃没有再说话，目光移向窗外，眺望着远方的黄黄绿绿的田野和丘陵山坡。 阿斯顿马丁在高速公路上狂奔，车速一度超过二百四十公里，强烈的推背感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影响，姜正甚至打起了瞌睡，但跑车座椅不太舒服，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姜君，要到了。”风间琉璃突然开口。 姜正睁开眼睛，天空不知何时变得暗了下来，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压抑得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 狂风环绕着这辆阿斯顿马丁呼啸，又在山林间凌厉地穿梭。 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他们来到了出云的郊外，肉眼不可见的特殊电磁场形成，在某种程度上隔绝了外界，而城市内部的电力系统完全瘫痪，通信系统被干扰，手机在这里找不到任何信号。 “怎么没见人？” 姜正觉得这座城市有些过于安静了，之前在路上偶尔也会遇到一些车辆。 当然，都是往外面跑的。 “大概能跑的已经跑完了吧，交通工具的载量有限，可能有些人觉得呆在家里就不会有事的吧。”风间琉璃轻声道：“女人，停车了。” “自己离开吧。” 风间琉璃和姜正下车后没有再看向樱井小暮，背着她扬了扬手，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祝大人、姜先生武运昌隆！” 樱井小暮下车后跪坐在马路上伏身行礼，她纤瘦的身影在这一番宛若末世的景象中显得格外单薄。 但她的声音却意外的高亢嘹亮，难以想象这是一位看似柔媚的女人所喊出的。 “告别这么敷衍吗？我还以为你们要依依惜别一下呢。”姜正挑了挑眉毛。 “她是我在猛鬼众当中最信任的人，我相信她不会背叛我，所以我把最重要的事情交给她做。” 风间琉璃停下脚步稍稍回头，依旧能隐约看到那个女人的身影，平静道：“若是可以真正杀了王将，或许我会把她带在身边。至于现在，还是让她离得远远的吧。” 姜正的手机忽然间有了震动，是学院打来的视频电话，在这种信号封锁的环境下，大概也只有学院本部还有能力联系到他了。 不错嘛！友军… 然而当姜正刚看到施耐德那张戴着铁丝面具的脸时，画面却突然一黑，再无任何信号。 淦！ 世界又黯淡了几分，天空中已无半点光明洒下。 “是稻佐之滨的方向。” 风间琉璃和姜正飞快地跃至一座山丘的顶峰，他们看向那远处的大海上，竟隐隐浮现出大陆和山峦的轮廓！ 尼伯龙根正在侵入现实！ 仿佛深渊的裂口在自己面前打开，择人而噬。 而在它们间隙的黑暗中,有粘稠的血浆液体缓缓渗透出来，疯狂而又缓慢地淹没了大地上的一切…… 第152章 将钥匙握在自己手里 芝加哥，卡塞尔学院，中央控制室。 凌晨三点。 “坐标北纬35°22′0″、西经132°45′60″，nss-7通信卫星的联络中断！重连请求失败，磁场完全混乱，无法与姜正专员取得联系！”某技术员大声汇报，同时十指在屏幕上不断敲击，试图能够寻找到一丝漏洞恢复联络。 然而元素乱流不是程序员编写的代码，没有bug给他们破解，空有一身好武艺却无发挥。 执行部部长冯·施耐德抬头看着被3d投影至空中的出云构造图，其中一块接近海面的地区闪烁着刺眼的红光。 稻佐之滨，叶胜报告中此次尼伯龙根开启的位置，而在不久前那里发生的诡异气象变化也进一步证实了这一点。 施耐德在看到叶胜报告后的第一时间又和他进行了视频通话，只是所提供的信息太少、时间太紧，不足以做出合理的行动计划。 本部一直以来自然清楚日本分部的自治有着大大小小的问题，但也没想到问题暴露后引发的危害这么大，甚至可能会牵涉到数万人乃至数十万人的生死。 曼施坦因急匆匆地走进控制室，环视一圈见到周围凝重的氛围后不自觉地压低声音道：“施耐德！什么事情需要大半夜让诺玛通知我？” “有一份文件需要你签字。”施耐德说：“电子签名即可，你可以直接划你的身份卡，签完后曼施坦因教授可以继续回去睡觉。” “至少让我知道文件的内容是什么吧。”曼施坦因皱眉。 施耐德挥挥手，立刻有人拿着刚打印出来的一页文件纸呈递给曼施坦因。 曼施坦因快速扫过纸上的这大几百字的内容，心中却翻起滔天骇浪，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施耐德，你知不知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这是一份直接向校董会或者说是秘党领袖们提交的方案，上面的大致意思是要求立刻做好对日本岛根县出云市实施无生命毁灭式打击的准备。 不限制任何武器！ 也就是说，在文件方案通过后，秘党所有的武器都保证随时可以投向那座太平洋上的岛屿，将那块土地上的一切都摧毁殆尽。 “当然知道，这份文件就是我申请的。”施耐德说。 “施耐德你疯了！你知道如果处理不好的话会有多少无辜的人死去吗？” “我只知道，现在那里已经有很多人死了。”施耐德嗓音沙哑，目光幽寒，“或许我应该让曼斯过来的，反正只需要三个人的签字就可以了。” “你以为我想过来吗！我管理的是学院风纪，为什么让我掺和到这种事情进来却不告诉我实情！”曼施坦因暴躁地跳脚，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第三个人是谁？还有，今天的值班教授在哪里？” 施耐德冷冷地看了一眼角落，作为值班教授的古德里安正戴写一顶圣诞老人帽子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古德里安明天早上起床后腰肯定会又酸又疼… 哦！该死！我在想什么！ 曼施坦因恨不得给自己来上一巴掌。 “古德里安的身份卡已经交给我了，不告诉你也是为了你好，如果你非要知道实情才愿意签字，那告诉你也无妨。”施耐德有些不耐烦了。 曼施坦因低着头沉思不语，施耐德说的话没错。 这是施耐德申请提交的方案，以他的性子，即便是出事了，也会自己将责任一力承担。 但如果曼施坦因知道了事件的前因后果，未来出了事，便是要担受责任的。即使真正做出决定的是校董会，但校董们可不会觉得自己错了，全是因为下面的人误导自己。 “曼施坦因教授最好快一点。”施耐德淡淡道：“毕竟，文件还要提交给校董会的老爷们看。” “你的意思是校董会大概率会通过？”曼施坦因不敢相信出云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能够让施耐德做出如此惨无人道的方案。 蛇岐八家叛乱？纯血龙族复苏？但似乎也不需要做到这种程度。 “呵呵！”施耐德冷笑，“如果他们知道了出云的情况，恐怕会第一时间打电话来让执行部和装备部去把那里毁掉的吧。” “现在，我只不过是将它作为最后的备选方案而已。” “好！”曼施坦因把自己的身份卡扔给施耐德，“把这次事件的全部告诉我吧。” 施耐德将三张身份卡分别划过卡槽，将这份关乎数十万人的方案提交了上去，“你是觉得自己父亲是副校长可以保你一下么？” “我不是他！即使在你们执行部的人看来我是个废物！但，凡是我自己做出的事，我就一定对它负责到底！”曼施坦因凶狠地瞪着这位手段凌厉的执行部部长。 “看来曼施坦因教授有些地方确实要比副校长强上一些。”施耐德并不和他对视，转过头后，将日本分部、猛鬼众以及本次出云事件的资料交给了曼施坦因。 短短三分钟后，校董会对方案的审批便通过了，落款的第一个名字是弗罗斯特·加图索。 “看来这位加图索家族的代理家主一如既往地维持着加图索家的霸道风格啊。”施耐德的语气带着些许的嘲讽。 “那我们现在是要等待日本分部执行局的消息了吗？”曼施坦因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 他还在看手中的资料，一遍又一遍。 “倒也不完全是，姜正已经先一步抵达出云，只是因为元素乱流的缘故，我们和他联络中断了。” 施耐德似笑非笑地看着校董会审批下来的文件，“要等到姜正的消息才能最终确定是否会采取最后的措施，但现在至少将这打开毁灭大门的钥匙暂时掌握在了我们手上，而不是校董会！” …… 第153章 绘梨衣的归途 日本的地形特点是中间高、四周低，以山地和丘陵为主。 因此由京都-东京的新干线是大多沿着南太平洋一侧的平原地带建设，中途会经停名古屋站、新横滨站、品川站。 “这三个站点是列车有可能遭受到袭击的地方，绘梨衣小姐乘坐的列车中途不会停靠，但依旧需要盯防。”矢吹樱推测道。 他们面前是一块雷达屏幕，上面有一个移动着的红色亮点，与他们的距离正在不断缩小。 “不。”源稚生摇头，“他们的身份是一群雇佣兵，不是猛鬼众那群亡命徒，除了完成任务之外，顺利撤退也是他们计划中很重要的一环，在这些城市内的风险太大。” 执行过无数任务、拥有丰富经验的源稚生此刻展现出惊人的判断能力，他将地图放大，标注出两个黄点，都是绘梨衣乘坐的列车即将经过的地方。 “注意这两个地方。” 竜爪山、新干线东海道大桥。 “在东海道大桥埋伏优点时间充足，但是破坏难度高、后果严重，同时以猛鬼众获取情报的速度来看他们并不需要担心时间的问题，所以基本可以排除。而竜爪山远离大城市，人烟稀少。”源稚生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 “最关键的是这里有一座很狭窄的桥，长度不过百米，如果这群雇佣兵当中有精通桥梁设计和炸药的人，只需要常见的岩石炸药便可以炸毁，而炸毁桥梁或轨道，也是最方便的举措了…” 樱在一旁默默地倾听着，将源稚生的想法全都认真记录在纸上。 …… 静冈县，竜爪山。 这里有一处没有被人们过多干涉侵扰的山林，位于赤石山脉的南部，相比那些着名的景点，它有着独属于自己的美丽和宁静。 满山树林的枫叶如火般红艳，树枝交织成一片红色的海洋，当微风吹过，树枝间传来的沙沙声如同清脆的音符，让整个枫树林充满了神秘和诗意。 来自太平洋的水汽被山脉阻挡，沿着山体流淌在山脚下的谷地汇聚形成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流并再度流回大海。 一座饱受岁月洗礼的石桥跨过这条河流，经过当地政府的多次修缮以及jr公司专家的实地测验，最终选择让它承担起东京-京都新干线的责任。 “就这破桥至于用这么多炸药吗？” 男人操着一口极具特色的美式英语，“而且是黑索金炸药，这玩意比tnt的威力还大，能和别的炸药混合在一起中和，在黑市里一直是抢手货。” “麦克，你的废话真多，反正是雇主出的货。”手中握着一支大口径狙击枪的男人将抽到一半的香烟踩在脚下，“他们出的价格很高，不要去打一些无用的小心思。” 麦克撇了撇嘴，其他人知道麦克喜欢占小便宜的性格，纷纷笑着奚落几句。 这支雇佣兵小队一共十五人，活跃于东南亚地带，大部分是亚洲人，也有几个白人，他们每个人的手臂或脖子上都戴着一串由象牙雕琢的骨链。 在泰国、老挝、柬埔寨等国家，大象曾是国王的象征，同时象征着智慧和力量，而象牙又是象身上最坚固的部分，不少东南亚人都喜欢佩戴这类的装饰。 故而这支雇佣兵小队也被同行称作牙小队。 “注意风向，黑索金炸药有毒性，我们没有准备防毒面具和防护服，不要因为一些小细节折损了人手。”站在高处的男人开口，寒潭般深邃的目光望着轨道的尽头。 与团队内的其他成员相比，牙小队首领云升的身材并不魁梧，甚至算是最瘦弱的几个人之一，但所有成员在男人说话后纷纷点头附和，显然在团队里的威信力极高。 没过多久，几个人身上绑着安全带和静力绳从桥下翻了上来。 “老大，炸药安放好了！” 云升稍作确认后点头道：“所有人，退到山林里面，引爆器给我。” …… 型号500系的新干线列车以每小时280千米的速度在轨道上疾驰。 轮轨在行驶摩擦中发出的噪音被贵宾车厢隔绝了大半，但依旧无法避免些许声音传入进去。 这辆列车唯一的乘客是一位红发女孩，美丽的面孔仿佛没有瑕疵，温柔而恬静，自上车后一句话也没有说，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 应该只有那些贵族人家的子女才能养成这种优雅高贵的气质吧…或许天皇家族的公主也仅此而已了，上野葵在心里想。 原本领导说要给她安排一项重要工作时，葵还担心自己做的不好搞砸了，现在看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呐！ … “你再也见不到他了！” “你在想什么？艺伎居然还渴望爱情？痴人说梦！” 轻蔑的话语从置屋的妈妈桑口中说了出来，冷淡的样子又仿佛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初桃全身上下被雨水打湿，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脸上写满了不甘与怨恨。 电影的声音从白色耳机里传进绘梨衣的耳朵，璀璨有神的眸子盯着手机里闪动的画面。 或许是暂时没有找到喜欢的影片，又或许是之前给她的感触太深，于是绘梨衣在列车上又重温了一遍《艺伎回忆录》。 起初第一遍看的时候，她自然将视角代入女主角小千代。被亲生父亲卖到置屋的千代，先是遭遇了初桃的打压，后又逃离未遂从房顶摔下，被剥夺了成为艺伎的学习机会，沦为了从事苦役的女仆。 她对这个小女孩的经历感到可怜和同情，又欣喜于千代最终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爱情。 绘梨衣不懂什么是爱情，但看到别人获得自己终其一生为之喜欢努力的东西时，自己也不由得感到高兴。 然而在第二遍的观看中，那个曾经让她有些小讨厌的初桃却格外着吸引自己的注意。 初桃是红极一时的艺伎，但当她想拥有同其他普通女人一样的爱情时，却也只能无奈接受“艺伎难道也想拥有爱情？”的冷嘲热讽。 初桃一把火烧尽置屋，将其化为了一片火海，她满身狼狈、凌乱不堪，双目充斥着落寞与仇恨，她要的自由和尊重她看不到，所以她就想毁灭它，就像毁灭这个世界一样。 大火烧毁的不止是那些华美的和服，还有初桃为之奉献出的整个青春。 而千代站在残垣断壁上目送已经人老珠黄的初桃，那个嚣张跋扈的、令整个京都为之倾倒的一代风华。 或许自己和初桃更像一点点？绘梨衣歪着头心想。 她似乎自记事起便仿佛是一只被关在鸟笼中的金丝雀。嗯，好像不太恰当，因为她的身体总是会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变化，得一些莫名其妙的病，还会因为不可控的力量被那些照顾自己的人视作怪物… 女生的小心思很多，而且天马行空。 绘梨衣注意力有些涣散，目光甚至移向了窗外的景色，接下来的剧情她记得很清楚，小千代努力刻苦成为一名艺伎，只为一步步离她的心上人越来越近； 可是她的艺伎生涯越高，似乎就离她的心上人越远；看似是她在努力抓住自己的命运，可实际上每次都是她被命运选择——在命运面前，弱小的千代亦或是小百合，是多么无力。 算命先生曾经对小千代说，她的命中多水，所以根本无法选择自己将要去的地方，只能听天由命 ，随波逐流，顺应大势。 那自己呢？ 绘梨衣坐在座椅上，连耳机滑落都没有注意到。 她其实也没有想这么多，只是在想，这次回家后，不知道距离下次出来玩还要多久。 不过还好，有弟弟送来的小猫灰灰陪着自己，而且不需要再担心因为控制不住力量伤害到其他人。 绘梨衣又伸手摸了摸口袋里的链子，感受到上面传来的凉意和身体对它的抗拒后，心里放心了不少。 她关闭手机放回口袋，望着窗外的那山、那水，毕竟电影回去后还可以看，但却不一定能轻易出门了，所以要把这一路的景色都好好记着。 列车行驶到一座桥梁上，绘梨衣看到远处有一只小梅花鹿在小河边喝水，听到列车的声响后警觉地抬起头望着这边。 “轰！” 剧烈的爆炸声在石桥的另一端响起，犹如晴天霹雳，又仿佛是天崩地裂，在数百斤的黑索金炸药的破坏下，三分之一的石桥断裂，其余地方也布满了大量的裂缝。 火药产生的烟雾弥漫遮挡了视线，碎裂的钢筋混凝土如同流星雨般纷纷坠落在河水中。 列车的驾驶员在发现爆炸后立刻启动紧急刹车，列车与轮轨摩擦出大量的火花，发出刺耳的刹车音，然而这么短的距离列车根本无法停下，车身在随着大地不断地颤抖着，仿佛知道了自己接下来要面临的结局。 列车的广播音响被打开，里面有丝丝的电流和微弱嘈杂声，可随着一个男人的轻叹，广播又被关闭。 作为乘务员的上野葵第一时间起身，尽管面对未知的情况脸上充满了惊慌和茫然，她从车厢最后快步来到绘梨衣身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小姐…请您不要担心，我现在去前面驾驶室向列车长询问一下情况，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告诉我。” 正当上野葵要转身向前面车厢走去时，一只白皙柔嫩的手掌拉住了她，肩膀上传来的力量让她动弹不得。 下一刻，整座列车携裹着巨大的惯性和冲击力冲进烟雾中，但不足以支撑它越过断裂的部分，车身脱离了轨道并出现了大幅度的倾斜，伴随着金属刮擦和撕裂的声音，列车无可避免地坠下石桥。 车厢内的人和事物仿佛在经受天翻地覆的折磨，野葵不受控制地跌倒在地，额头撞在座椅扶手昏了过去。 绘梨衣知道自己即将要面临危险，可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能做什么。 以往的她只需要轻轻挥动那把只是装饰所用的樱红色长刀，任何敌人都会在言灵的力量下被斩杀，但现在剑不在她的身边，那股可斩灭万物的力量也无法帮助眼下的她， 绘梨衣那双漂亮却又无神的眼睛此刻隐隐流露出恐惧的色彩，以及对生的渴求。 不知为何，她突然又将目光投向已经90度倾斜的窗外，之前河边的那只小鹿跑得更远了，远远的只能看到它小小的身子和树杈般的鹿角。 … “喔！真壮观！不过我之前还以为那些炸药能把整座桥都给炸塌呢！”操着美式英语腔的麦克举起双手庆祝，“这样就行了？太轻松了吧。” 手持tac-50狙击步枪的男人通过瞄准镜望着断桥下列车的残骸——车头的部分已经完全变形，后面的几节车厢也因为坠落带来的撞击出现扭曲，但列车没有发生爆炸，无法确认里面的人究竟是死亡还是昏迷。 “没有发现任务目标，情况待定。”狙击手无奈道。 “头儿，我带几个人下去看看？”有人提议。 云升没有说话，眼睛微眯，盯着半截车身躺在河里的列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在手下的人想要再度开口时点了点头。 “云良，你继续呆在这里，观察周围，有情况鸣枪示警。” “好！大哥小心。”云良微微扬了扬手中狙击步枪的枪口，示意自己没问题。 云升是牙小队的首领，云良是他的弟弟。 云升有些心神不宁，他刚刚愣神的原因是因为自己突然忘记了雇主的要求，是仅仅只需要炸毁桥梁让列车坠毁就好，还是必须要杀死目标？ 这种低级错误本不应出现在他的身上，但现在偏偏发生了。 而且从刚刚开始，他心里便非常的焦躁，就仿佛是地震前几个小时中那些惊慌失措、狂叫不安的动物一样。 当牙小队一伙人提着长枪短炮走出山林来到布满碎石的河滩时，夕阳落下，海平面残留在地面的最后一丝光亮消失了，巨大的恐怖携裹着某种神秘意志降临了此地。 所有人不由自觉地抬头望向天空，发现不是太阳消失了，而是有什么东西遮挡了它。 漆黑的天穹，还有如血一般静谧的枫叶林。 在阴暗残酷的天地之间，一线璀璨的金色宛如奇迹般出现在他们眼前，出现在那河里的列车上，绚丽的让人心醉。 紧接着无数条金线交织，高强度的铝合金车身如单薄的纸片被切开，宛如紫罗兰绽放显露出其中的女孩。 仿佛有太阳升起，时间停滞。 绘梨衣冷漠肃杀的面孔宛如天使，那纯粹的美甚至已经超越了性别，跨入了神圣的领域。 然而她脖颈和手腕上出现的白色鳞片以及脸颊上沾染的血滴却玷污了这一片神圣。 她睁开眼睛，瞳孔中流淌着熔铁般的金色，宛如倾尽世上一切光明所铸就，刺痛了每一双胆敢直视她的眼眸。 第154章 审判、断罪 “砰！” 远处山林间传来一声狙击枪的轰鸣，是留在山林中的云良朝天空开的枪。 “开…开枪！” 面对眼前如神灵般的存在，云升的内心近乎崩溃，弟弟的枪声唤起了他强烈的求生欲望，帮助暂时他战胜了心里的恐惧。 他的眼睛也呈现着淡淡的金色，但与前方的女孩相比却如同萤火与皓月。 牙小队的众人大多被黄金瞳带来的精神威压刺激的昏死过去，而剩下的几人选择了孤注一掷，乱枪齐发，疯狂清空着手中枪械中的弹夹。 绘梨衣仅仅是抬起手指划出一道横线，绝对的斩切意志施加其中，所有子弹在空中被斩开，他们依赖的武器眨眼间断裂成了一堆棱角分明的废铁。 她轻轻张嘴呢喃，发出动听却残酷的死亡之音。 死寂的枫叶林仿佛突然活了过来，无数的枫叶在空中飘舞，像一群自由的精灵在众人的身体间尽情跳跃！将这群在淤泥和尘埃之中的、意图僭越的贱民们处以死刑！ 无法反抗！ 云升只能任由死亡的寒冷如潮水一般将自己吞没。 枫树林的秋日，是一场无声的狂欢！它们用鲜血的红色提前点缀着大地，让牙小队的众人永远沉醉在了这无尽的美景中！ 如果姜正在看到眼前的一幕时也会被这股能力震惊得目瞪口呆，他虽然知道绘梨衣的血统很纯粹，拥有序列号至少在90以上的言灵，但却一直没有亲眼见到过。 然而绘梨衣此刻展现出的是不逊色于上一任姜氏家主姜拓渊释放言灵·神寂时的力量。 序列号111位的言灵·审判，本身便是最接近于神级的言灵，甚至可以说已经迈入了神的领域。 这是无法用科学解释的超级言灵，对弱势血统所见皆杀！ 释放者可以操纵他所见范围内的任何东西作为杀人武器，把目标切割甚至粉碎。 领域范围基本等于感知所及范围，只要能感知到目标，就能杀死目标。从某种程度上更像是对领域内的敌人颁布了死亡的命令，并强制执行！ 命名者康士坦丁·基里尔认为这是天国的意志，释放者代表天国审判罪者，惩罚世间，因此言灵又名断罪。 山林中，浑身浴血的云良丢弃了自己的爱枪，拼命地奔跑，他的内脏被看似毫无杀伤力的树叶切割成了碎片，之所以没死得益于他的言灵，生息。 这个言灵能够让使用者在临死前吊住一口气，相当于打了肾上腺素的回光返照。因为肾上腺素在现代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所以在1972年言灵序列表的修订中降低了它的序号。 云良不敢停下自己的脚步。 他此刻还能活着的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那些象征死亡的力量没有再攻击他，数不清的树叶铺天盖地的围绕在男人的身边盘旋，像是猫捉老鼠一般，同时发出哗啦啦的嘲笑声。 忽然，侧方的树林里窜出了一个黑影和云良撞在一起，同时也撞散了生息所吊住的最后一口气。 他用尽了全力睁开眼睛，发现和自己相撞的是居然一头小梅花鹿。 这头小鹿的体形匀称优美，有一对如喇叭似的可爱耳朵、一对树杈型的鹿角，淡黄色的皮毛上有梅花形状的白花点。 小鹿站起身后小心翼翼地来到男人的身边，轻轻用鹿角顶了顶男人，发现面前的这个东西彻底没了动静，便一蹦一跳地跑开了。 …… “少主，竜爪山的桥似乎被炸毁…列车也坠落了…”矢吹樱低声道。 源稚生手掌紧紧握着蜘蛛切的刀柄，抬起眼眸不安地看着前方天空中的破碎阴云，还有明月映照下隐约可见的星辰。 “在附近…” 源稚生刚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但下一刻在他的视线里似乎看到了什么，大吼道：“降下去！在河边！” 断桥下残破不堪的列车旁，一道纤瘦的身影坐在河岸边，怀中抱着粉色的金属箱。而在更远处，映入眼中是无数的血液和碎肉，那些已经失去新鲜色彩的浆液到处都是，在石头上留下干涸暗红的丑陋痕迹。 “通知其他人不要靠近，在周围搜索存活的袭击者！”源稚生又连忙补充。 毫无疑问，绘梨衣使用了言灵。 但审判这种超级言灵对释放者有反噬，可能会一定程度地缩短自身寿命，而绘梨衣的身体状况本来就不容乐观，此时有出现龙血失控的可能！ 未等直升机完全降落，源稚生在距离地面近十米的高度处一跃而下。 “绘梨衣…”他轻声呼唤。 似乎是听到耳边传来的熟悉声音，绘梨衣缓缓扭过头来，柔弱的脸庞上满是疲惫与虚弱，看到源稚生后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倒下。 “绘梨衣！” 源稚生一个箭步冲到绘梨衣身边揽住她冰冷的身体，他这时才发现绘梨衣身上穿着一件漂亮的短款风衣，但是却被打湿了大半，怀里的行李箱破损严重，不少东西掉了出来散落在碎石滩。 显而易见，这是绘梨衣回到列车厢中拉出来的。 对于绘梨衣的行为源稚生并不意外，绘梨衣喜爱着属于自己的每一份东西，甚至会给它取上名字。 “嘶！” 源稚生将行李箱拿到一旁，刚想抱绘梨衣起身时，手掌仿佛被针扎般的突然收回，手心处有鲜血缓缓流下。 他定睛看去，在绘梨衣深红色长发遮挡住的右肩处，一条紫红色手链的尖端深深刺进她白嫩的皮肤里，通过半透明的外表可以看到流淌着沸腾的龙血，其中浮动着诡异的黑色物质，并与绘梨衣体内的血液不断循环着。 炼金物品。 无论是作为卡塞尔学院的优秀进修毕业生，还是执行局的局长，源稚生接触过大量的炼金物品，很容易判断出这是一件有着封印、禁锢效果的道具。 大概是姜正给的那件。 绘梨衣在杀死袭击者后不得已戴上这条手链去抑制体内不受控制的龙血，然后又不舍得自己的那些衣服啊、玩具啊，于是又把他们从水里捞出来。 源稚生心疼的拭去绘梨衣脸上残留下的血迹。 他发现，绘梨衣好像，变坚强了许多。 “少主，山林里发现一具男人的尸体，可以判定是这支雇佣兵团伙中的一员，同时在列车内发现一位幸存者，身份是列车的乘务员。”矢吹樱道。 源稚生将绘梨衣抱回直升机的座位上轻轻放下，“樱，要麻烦你带着绘梨衣回东京了。” “那少主你…” “无妨，少几个人不会有什么问题。”源稚生轻声道。 他转身走向另一架直升机，面色冷漠而坚毅，瞳孔里仿佛燃烧着赤金色的火焰，每一次吐息都好像是地狱的风。 正如远征的皇帝那般，要对悖逆而狂妄逆臣而降下惩罚。 第155章 开幕 “我们这算是来晚了么？” 姜正望着前方，黑暗的海天之间，天穹如铁岩，暗蓝色的海洋汹涌澎湃，海浪犹如千军万马在狂怒般袭向海岸。 尸守仰天发出婴儿般的哭泣声，仿佛是对自己被杀死并且埋藏数千年的哀怨和愤恨。 它们迫不及待地从尼伯龙根的世界里涌出，仅是已经出现在海岸的便已经有数百只，而尼伯龙根中又还有多少？几千？几万？还是更多？ 老实说，不如把这个地方直接核平掉，姜正心想。 “不，时间刚刚好。”风间琉璃轻笑，目光投向远方的灯塔。 “你看，王将的戏，刚开演呢。” 日御碕灯塔孤独地矗立在海洋边，它在这黑暗中投射出遒劲明亮的光芒，而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那灯光之前，向着姜正所在的方向优雅地抚胸鞠躬，手脚变幻着怪异的动作。 “真是阴间的开场。”姜正隐约能够看到那人脸上的苍白面具，“他就是王将了吧。” “按照约定，杀掉他就可以了吧。” “是的。”风间琉璃缓缓点头，“因为一种诡异的梆子声，和曾经多次失败的刺杀，这次我不会正面对抗王将，只能仰仗姜君的了。” “等王将死了，我会去确认他的状况。”姜正听说了王将所谓的不死之身，他猜测这种情况可能是因为某种傀儡术，或者是某种言灵。 “那些尸守，有些不对劲…明明猛鬼众的人近在咫尺，而是纷涌进了城市？” “八咫镜。” 风间琉璃道：“传说中高天原打败大国主神，天照大神降临苇原中国后，将八咫镜留在了这里。” “王将知道八咫镜的存在，而即便只是将八咫镜拿在手上就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尸守，所以对他来说，打开尼伯龙根的第一件事就是获得这件神器。” “你有把握吗？” “当然。”风间琉璃点头，“我在猛鬼众里面留的有内应。” 姜正不知道什么级别的内应能在此刻派上用场，毕竟作为猛鬼众第三号人物龙马的樱井小暮都已经被排斥在这场战争之外了。 “那你最好速度快点，否则我可不一定应付得来，这座城市也经受不住尸守的摧残。” 在一阵轻笑声中，风间琉璃仿佛隐入了这片天地，唯有身体带动的风声和颤动的树叶能证明过他经过了某处。 姜正摆弄了一会儿手机，再次确认无法接收到卡塞尔学院的信号后撇了撇嘴，进入城市奔赴向海岸。 … 海浪声哀怨绵延，却无法掩盖充斥在天地间的尸守叫声，那是恶鬼们在兴奋地磨吮着牙齿，这群如同人鱼般的生物如同万蛇离巢般地在大地上留下它们的痕迹。 这些早已死去的混血种，有些完整无缺，有些则是残损的，类似木乃伊工艺但更加强大的炼金技术，把它们的活力封存在不朽的身体里，它们中有的残缺了半片头颅，有的则腹腔洞穿，似乎是一场残酷战场后留下的遗骸，太古的炼金术师们将这些遗骸当作了原料。 而如今它们在这片世界上再现！ 半数以上的猛鬼众干部倒在了海岸，他们的尸体在眨眼间被强大的尸守分食。而剩下的人在发现这群怪物不再攻击他们后，心中的恐惧顿时转化为了贪婪的野心。 他们惊叹于那片如同神禁之地的宏伟，又惊喜于这群怪物的强大。 鬼会在乎力量的邪恶么？ 他们只知道，掌握了这股力量，即便是蛇岐八家、即使是曾经令他们闻风丧胆的执法人此刻他们也不再畏惧了。 “我们的观众到了，去迎接他们吧。”王将轻笑，向着脚下的猛鬼众下令。 … “长的真丑。” 姜正挥剑将一头尸守的头颅削去，如墨如影的剑身完全隐于黑暗，仿佛只是在挥动一团看不见的空气。 该说不说，承影剑的存在帮了他的大忙，若是像在卢克索那时一样拿着装备部发的制式长刀，可没那么容易砍断尸守的脖子。 这群尸守的身体如木乃伊那样干枯，苍白色的皮肤岩石般坚硬，紧紧地裹着嶙峋的骨骼；它的五官都比人类大出一倍以上，赤金色的眼球暴突出来，巨大的嘴裂一直延伸到下颌边缘，被类似鱼筋的线严密地缝好。 尸守的体型便意味着实力，卢克索尼伯龙根中的尸守体长度不过两三米，而这群尸守的身躯长达五米，甚至更加庞大，它们摆尾的时候就像龙一般夭矫。 巨大的体格和惊人的力量让它们的冲击力堪比狂奔的犀牛，即使不凭借尖锐的爪牙，它们也能把敌人的全身骨骼撞碎，狮虎在它们面前也不过是待宰杀的肉食。 姜正可以清晰地听到周围各处房屋中传来的人们的呼喊和哀嚎，这里是最靠近海岸的房子，也是最先接受尸守潮破坏的地带。 有些人没有离开这座城市，或许是时间上来不及，或许是没有足够的交通载具，但终究为时已晚。 尸守可以轻松撕碎房屋的大门，像破坏玩具积木一般摧毁掉房子，心跳、呼吸、血液…暴露了一种便意味着室内之人的死亡。 对于原本就绝非善类的白王血裔的混血种们而言，杀戮和争斗早是铭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然而大概还有许多人不知道此刻此地的情形，磅礴的大雨、雷鸣，以及海浪的怒吼，让他们以为要面临的只是大自然的威能。 在这漫长的黑夜里，所带给他们的将是深入骨髓的恐惧和化不开的绝望。 姜正可以体会那些面临尸守屠杀之人的处境，那是一种，在一瞬间被整个世界所抛弃的恐怖绝望感。 曾几何时… 曾几何时！ 姜正没有说话，轻嗅着空气中湿润的血腥味。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感觉……血液好像沸腾了起来，在体内狂暴地奔涌着、燃烧着，如火焰般升腾，仿佛是在催促他，急欲加入这肆意破坏、杀戮的大军。 “哥哥，这也是受你的灵魂影响么？”姜正轻声呢喃。 在哥哥血统和灵魂融入的过程中，各种欲望都会在姜正内心疯狂高涨，但唯有杀戮最难以平息，这也是李荣坤为什么会给他找心理医生的原因。 因为如果是财富、权力、甚至是肉欲，对李荣坤来说都很容易帮他满足，唯有杀性在这个社会上最不容易释放。 可是杀性这东西，往往都是憋出来的！越是忍耐，杀性就会越重！ 姜正缓缓握紧了武器，承影剑迸发出愉悦的颤鸣，他不禁笑起来。 “现在这样…倒也不错？” 既然无法继续忍受，那就在这里杀个爽，杀到吐，杀到怕为止！ 自他那温文儒雅的外表上迸发出令人难以置信的凶戾，好像是狂龙在扯下了人形的伪装，暴戾的恶意缠绕在承影剑之上，迸发凄啸。 第156章 杀戮之始 数百米外，猛鬼众的干部手持冲锋枪朝着站立的姜正扫射，弹壳落在地面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他们身边围绕着一群尸守，朝着街道上那双炽烈的黄金瞳拥有者移动着。 雨，更大了。 尸守们嗅到了不远处那属于极品佳肴的气味，携带龙血的混血种对它们的诱惑更甚于毒品相对瘾君子。 然而它们现在还不敢太靠近那个混血种，拖着青灰色的长尾游离在他的周围，要像捕猎的狼群那般将对方一点点蚕食掉。 猛鬼众的人更不会去主动靠近，在经历这许许多多之后，他们比以往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 他们还想要踏上神道、获得永生，将蛇岐八家粉碎，站在世界的顶端朝着世人发泄自己心中那无穷无尽的欲望…… 卑劣的灵魂在摆脱压迫之后便要压迫别人，千古不变。 下一瞬间，姜正的身影消失在了雨幕中。 他们来不及寻找… 啪！ 宛如水泡破裂那般，一位猛鬼众干部的脑袋突然被砍掉，血浆飞迸，陌生的身影取代了他的位置站在他倒下的尸体上。 其他人当即握紧冲锋枪对准了姜正，扣动扳机。 可男孩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向左突进，完成了咫尺之间随心所欲的转折变向。 几十米的距离，瞬息便至。 姜正猛然踏步，侧身一撞，在噼啪作响的声音里，潜藏在四肢百骸之中的劲力爆发而出。 看似单薄的身体掀起一片令人窒息的风声，持枪的男人下意识格挡，可是却无从抵御那庞大的力量，被撞飞后落在地上，全身骨骼碎裂大半，内脏更是化为一团血污。 “咔嚓！” 玻璃试管碎裂的声音响起，尽管声音不大，但它却仿佛有着一股魔力，在这枪林弹雨中格外突兀。 一位猛鬼众干部手中拿着半截试管，将里面猩红色的粘稠液体倒进喉咙。 天鹅血！ 由猛鬼众研发出来，比鸠之羽酒更毒的进化药！ 单论成效，天鹅血对混血种实力的增强效果是鸠之羽酒的数倍，但是它的副作用却会让服用者两只脚完全迈进死侍的大门。 饮下天鹅血的男人是猛鬼众中的“步”，步兵在将棋中是最多的子，它在整盘棋中起到很重要的作用，是厮杀的关键。 “步”在高级干部中的地位处于最下游，但是每一位“步”，都是由王将亲自挑选出最勇猛、最悍不畏死的鬼担任。 轰！ 天鹅血在吞入身体的瞬间便如一条脱闸的狂龙冲撞着他的血管，不可思议的化学反应和生物进化在他的身体里发生，燥热冲到他的颅顶四肢末端，他听见了自己的全身骨骼正在缓慢地再度生长，青色的鳞片突破皮肤，瞳孔底部映出金色的炽烈火光。 可是下一刻，他眼前一黑，飓风扑面而来。 紧接着，在轰鸣声中，男人的胸膛溅射出大片的血雾溶于大雨，他的胸膛之上浮现着一道清晰的斩痕，新生的鳞片亦被斩开，连带着他的心脏。 一张颇为稚嫩的面孔出现在他的面前，他记不清这张脸的模样，残留的印象中唯有那双刺痛着他的黄金瞳。 “喝的什么啊？” 姜正咧起嘴角，笑容灿烂，在男人倒下后又狠狠地补上一脚将他的尸体踩碎，血肉模糊。 “好东西应该要与人分享才对，偷偷摸摸地喝是不是不太好？” 莫大的恐惧在众人的心头轰然炸开，原本以为立于不败之地的他们忽然意识到，相比于身材魁梧的尸守，眼前的少年可能是真正的怪物。 姜正随意地挥洒着自己的力量，没有半点珍惜，哪怕敌人还有许多，可只有这种毫不留手的杀伐手段才能让心中的杀戮欲望得到释放。 三分钟？ 或许一分钟？ 数十人的猛鬼众精英干部被杀戮殆尽，无法逃跑，便如同城市中此刻惨遭屠杀的民众一般。不是没有人试图吟唱龙语释放言灵来改变战局，只是那样会死的更快。 聚集在周围的尸守更多了，有些弱小的尸守悄悄拖走一些尸体准备享用时，立刻便有强大的尸守强行掠夺走开始独自大快朵颐。 姜正瞥了一眼灯塔的方向，王将安安静静坐在那里。 被拽进角斗场去面对一场生死搏斗，和自己昂首走进去是不同的，也许这两者的结局并无什么不同，但姜正要让王将知道，他究竟招惹到的是什么人。 … 王将鼓掌赞叹，“真不愧是传说中的东皇血裔。” 在他的身侧，耀眼如煌煌大日的光柱旁，是一处照射不到的阴影，一个身披黑色雨衣的男人依靠在墙壁上，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 “米哈伊尔需要时间成长，现在的他展现出的能力比起大人还差的多。” “将军大人的实力足以比肩神明！又岂是人类造物能轻易达到的呢？”王将轻笑。 虽说他是在笑，可配上脸上所戴的惨白的公卿能剧面具，男人判断不出王将是真的在奉承，亦或是在讽刺。 “赫尔佐格。” 男人直接说出了王将的名字，淡淡道：“大人没有下达杀死你的命令，但也没有说过作为叛徒的你拥有活下去的资格。” 他不会与赫尔佐格讲什么弯弯绕绕的道理或条件，他只是严格服从，甚至死板地完成那位大人的每一道指令。 王将沉默了一瞬，似乎那张面具下的脸也陷入了沉思。 “阿列克谢先生，叛徒之名，我觉得定义的为时尚早了吧。”王将缓缓说道：“严格来说，我也是黑天鹅港爆炸的受害者，若不是邦达列夫拿出了和大人有关的资料，我又怎么会遭受他的哄骗呢？” “至于来到日本，不过是为了杀死邦达列夫，拿回失窃的实验资料以及实验品罢了。” 没有人知道王将…或者说是赫尔佐格，在今晚看到阿列克谢，知道“将军”仍然存在于世之时心中所想的是什么，情绪又发生了怎么翻天地覆的变化。 将军。 那是赫尔佐格曾经认为永远也无法跨越的天堑；是在整个世界上有能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存在。 他也曾在那位将军的面前立下效忠的誓言，只是在很久之前，他便不曾收到将军大人的消息了。 第157章 棋子和面具 直到那一年，拥有钢铁洪流的红色帝国、雄壮的北方霸主倒下了，连带着赫尔佐格的半个梦想一同破碎。 但是很快，新的希望种子随着列宁号的再一次到来萌发，邦达列夫带来的资料为赫尔佐格指引了一条新的道路，让他的实验不再局限于打造混血种军团，而是意图窃取神的力量。 在这片流淌着白色皇帝血脉的岛屿下，埋葬着祂的骨骸，那是在龙族已知历史上唯一能与黑色皇帝相媲美的存在，真正的至高！ “可是您杀死我，对将军大人来说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王将诚恳道：“相信我，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给大人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他不知道阿列克谢此次前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即便对方没有阻止他去做任何事，包括获得此处尼伯龙根最为关键的物品，八咫镜。 是因为自己在日本的行动操之过急，引起了大人的关注，特意让人来警告他？ 亦或者只是单纯因为姜正？王将双眼微眯，愈发想要探究下面那位少年的秘密。 “这里隐藏着一位君主级的存在，或许是神话中陨落的那位大国主神。”阿列克谢没有回答，反而看向天空中那条犹如深渊般的裂痕，那里是虚幻与真实、时间与空间的交界。 “单凭现在未解封的八咫镜无法将其唤醒，即便唤醒也无法控制，但是如果无法唤醒它，你此次的目的也无法达成。” “你费劲力气把姜正引到这里想得到什么？赫尔佐格。” “只是有一个猜测想要证实而已。”王将缓缓道：“至于阿列克谢所说的费劲力气…我想，随手为之的事情，根本算不上什么。” 阿列克谢皱眉，他很讨厌赫尔佐格这副姿态，想透过那张公卿面具看出些什么。可是眼前的王将让他感到格外的陌生，完全找不到曾经那位天才科学家的影子，仿佛真的是一位新生之人。 如果不是大人亲口告诉他，可能他永远也不会认为王将会是赫尔佐格。 “忘了告诉你，在我出来的时候，有个小家伙闯了进去。”阿列克谢淡淡道，他来日本只是为了让局面不要超出控制范围，不是为了给赫尔佐格擦屁股的。 “无妨，阿列克谢先生在一旁安心观看即可。” 王将看向不断将战场向灯塔转移的姜正，竟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对讲机，轻微的呼吸声和雨声竟从海岸的广播喇叭中传了出来。 … 姜正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全身上下被雨水淋湿，此刻的他赤裸着上身，大雨落在身上发出滋滋的声音，鞋子也踩爆了一只，看起来格外狼狈。 原本被雨水冲洗的一尘不染的街道上内，此刻宛如被打翻了的调色盘，红的、白的、红的，还有各种各样的块状物体，任由大雨冲刷也难以抹除。 惨烈的血和骨被暴虐地抛撒在了每一个处角落，与尸守战斗所留下的恐怖痕迹将每一寸空间沾满，留下满地的破碎残骸。 在姜氏的祖地试炼中，姜正学会了充分地利用自己的每一条肌腱、每一支骨头，甚至每一个关节去战斗。 但无论是他的肌肉，还是身体，两者都是有极限的，对于混血种来说，血统本身几乎就注定了这一份上限的存在。 有那么一瞬间，姜正倒有些羡慕当初在卢克索战役中，使用爆血的克雷格。 虽然他并不太看好这种极易导致混血种血统失控的技术，但至少可以让他拥有了可以像热血动漫主角那样“爆种”的手段。 尸守仿佛是无穷无尽的，而且姜正发现它们变得越来越难杀，不是他的状态下滑了，而是出现的新的尸守愈发强大，甚至形态不再局限于蛇形尸守这一种畸变。 光是他目前已经杀死的，便已经有了蛇型尸守、蛛形尸守、龙形尸守三种形态。 毕竟是白王血裔制成的尸守，实力远超寻常的死侍，姜正在力量上无法胜过它们太多，仅能依靠速度和灵活性取胜，短剑在对抗这种数米高的怪物方面也发挥不出太大的优势。 尸守们用不了言灵，他也无法用镜瞳去复制，还真说不准是谁亏了。 王将自始至终都站在那高高的灯塔之上，抛下这些尸守先去诛杀王将并夺取八咫镜看似才是最好的办法。 但是他能感觉到，王将的身边有一位实力极强的混血种，一旦未能一击必杀，很可能与尸守包夹反而让自己形成困兽之局。 “姜正，不知道你对今晚截止到目前的作品可还满意，毕竟你是它最重要的观众。” 王将沙哑的嗓音自广播中传出，从声音的沧桑感不难判断这是一位老人，弥漫着暮气与腐朽的味道。 姜正提防着随时可能会进攻的尸守，同时抬眸看向王将。 对方戴着那张画着日本古代的公卿面具，朱红色的嘴唇，铁黑色的利齿，黑色的长发从面具背后散落而下，而王将背后的航标灯使得他的脸看起来更加阴森可怖。 “很遗憾，我委实找不到其中有什么亮点。”姜正冷冷道：“还有，你的面具贼他妈的阴间。” “其实每个人都戴着一副面具，要在不同的人面前展现出不同的自己。”王将侃侃而谈。 “龙族世界和人类世界并没有什么不同。” “即使是在龙族的世界里，出身和血统的歧视差别也是无处不在。” “高尚、卑劣，死亡和爱，以及那彻骨的恨意。” 王将用力挥舞着手臂，像是真正的戏子在上演一场极度浮夸的戏剧。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少数的几个人之外，每个人都可能沦为棋子。” “如同猛鬼众里的每个人一样，他们究竟在想什么，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在什么位置上。” “对于无足轻重之人，或搁置、或弃之都无所谓，但倘若有人心存叛，那会被冷酷无情地绞杀。” “你想说什么。”姜正面无表情，黄金瞳在雨夜中宛如熊熊燃烧的火炬，“你是要告诉我，其实你早就知道风间琉璃叛乱的事情？这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下？” “不不不。姜正，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王将似是遗憾的摇头。 “你没有野心。” 姜正不语。 我没有野心吗？我只是有点想躺平而已。 “大阪的极乐馆每年都会给猛鬼众带来数百亿的资金，在极乐馆赌钱的富商政要多如牛毛，他们想要得到连战连捷的快感，而欲望也会不断随之提高，仿佛那通天的巴别塔一般。” “他们有些人将自己输钱赢钱归结于自己当天的运气，也会有人相信是因为自己的实力。无论结果如何，我们只会拿着骰子告诉赌客这一切都是因为几率，但是却不告诉他--我从来没有扔过骰子，只需要等钱源源不断地流进口袋。” “当一个人没有野心的时候，即便他有着再强大的力量，无法成为仲裁者和决策者，那他就注定会失去一些东西。” “你该不会是想拉我入伙？那我劝你还是洗洗睡好了。”姜正凝视着那张面具，一字一顿道：“我不管什么棋子、赌钱之类的东西，但我会把所谓棋盘和骰子全砸烂在你的脸上！” “姜正，这个世界的强者有很多。”王将轻声道：“你是有机会和我一起分享整个世界的人啊。” “分享世界？就怕有些人，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而且我不认为你这样的人会愿意和别人分享东西，除非是被逼无奈。”姜正嗤笑一声，“恐怕在你得到世界之后，下一个目标便是铲除掉对方吧。” “哦，对了。” 姜正不等王将开口，继续道：“关于面具，有一点我要提醒你一下。” “面具戴太久，就会长到脸上，再想取下来，除非抽筋动骨扒皮！” 第158章 纷至 出云市东城区。 鹰司旭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雨水噼里啪啦疯狂倾泄在玻璃窗上如烟如雾如尘，甚至难以看清窗外的景象。 房间内一片昏暗，整座城市陷入了断电状态，他翻坐起身点亮手机，电量还剩下一半。 下午的时候气象局连发了好几条短信，通知当地居民有台风登陆，请有条件的住民驱车前往山口、冈山、兵库等周边县市避难。 而最后一条短信定格在了“最新气象消息，台风已临近日本海，请出云市居民密切关注变化动态，请检查屋漏，禁闭门窗，严禁出行！” “搞什么啊，日本海怎么会出现台风，就算有台风也是从太平洋刮过来的嘛。” 鹰司旭嘟囔着关闭没有半点信号的手机，抱怨着日本气象局的不作为，居然等到台风临近才发布紧急通知。 本来他是打算今天去女朋友桐野柒所在的益田市，结果父亲和母亲昨晚去了外地，临走前拜托他多留在家一段时间照顾身体不便的爷爷，无奈之下自己只好把女朋友的约定鸽掉了。 鹰司旭感到嘴巴有些发麻，走出卧室来到走廊准备去接点水喝，手掌紧贴着一边的墙壁缓缓摸索着行走，但下一刻他摸到了僵硬中带着温热的身体。 “爷爷？” 鹰司旭下意识开口，家里只剩下他和爷爷，而走廊中间也正是爷爷的房间。 他有些慌张，不是害怕，而是没有想到患有脊髓损伤、老年痴呆的爷爷居然自己独自下床了。 “小旭？是小旭吗？” 老人粗糙削瘦的手掌在黑暗忽然准确地牢牢扣住鹰司旭的手腕，力量大到鹰司旭几乎要痛呼出来。 “嗯嗯，是我。”鹰司旭尝试稍稍扭动手腕，发现无果后只能放弃，“爷爷你是不是要喝水，我待会给你送到房间里，你快回屋里躺着吧。” “走…快走！” “不！跑！快跑！跑啊！” 老人发出近乎呻吟一样的低语，却带着一股歇斯底里的感觉。 “跑什么…” 鹰司旭听着爷爷的有些摸不着头脑，是因为台风这种天气让老人的精神出现了异常吗？但他还是努力解释道：“外面刮大风了！雨下得很大！现在不能出去！” “逃！” “快逃！” 老人的毫无神采的眼睛瞪大，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嘴里不断地重复着几个字词。 鹰司旭忽然听见了墙壁之外传来了尖锐的惊叫声和伤心欲绝的哭喊，之前在房间里的时候他就听到过类似的声音，但被狂烈雨声和风声掩盖，因此他并没有在意。 他这时连忙拉起百叶窗查看街道上发生了什么。 那是一头人身蛇尾的怪物，身体有四五米长，若是直立起身子甚至能直接和正处于二楼的鹰司旭平视。它长着瀑布般的黑长发，一张惨白的尖脸从长发中凸显出来。 它似乎要欢呼又似乎要笑，因为它抓到了自认为不错的食物，青灰色的利爪下是一个穿着睡裙的女孩尸体，红色血液和雨水混合在一起流向下水井口。 鹰司旭认得那个女孩，那是自己邻居家的孩子，很惹人喜欢，刚上高中不久，听说还加入了学校网球部。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外面的景象，同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防止惊叫出来。 那长得如人鱼一样的怪物张开巨大的嘴巴，露出露出密集的、剃刀般锋利的尖齿，末端分岔的舌头像是小红蛇那样颤动。 鹰司旭从未见过任何一种生物可以将嘴巴张的如此之大，几乎可以直接把人吞腹中。 不，或许蛇是可以的。 因为蛇的下颌骨是分开的，中间由韧带连接，使蛇可以尽可能地张大嘴巴；而且，蛇的下颌部分皮肤很松散，皮肤面积比肌肉面积大，没有紧密贴合在肌肉上。 他颤抖着双手想要合上百叶窗，但下一刻，形似人鱼的怪物忽然扭过头来，金色的瞳孔中带着冷血动物的凶毒。 鹰司旭被吓得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脚止不住地发抖，甚至难以站起身。 轰！ 墙壁轰然倒塌，在这种体型庞大的怪物面前，石砖水泥筑成的墙壁宛如劣质纸张一样脆弱。 鹰司旭大脑一片空白，呆呆地看着朝着自己迎来的血淋淋的巨口。 可是当他被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缓过神来时却发现自己还活着，怪物的口中是一位行朽将木的老人。 老人的身体被那锯齿般的利齿洞穿，发出沙哑的声音，竭尽全力地呼喊着。 “逃！逃到它们追不到的地方去……好好的……活着！” 清醒过来的鹰司旭连滚带爬地起身，穿过走廊拼命向外面跑去，人鱼发出暴怒的嘶吼，将老人如垃圾吐在地上，挥舞着强壮的上肢将房子如同拆积木一般拍成碎块，不断追赶着鹰司旭。 衰朽将死的老人努力地睁大眼睛，机械般地扭动脖子想要看清自己最疼爱孙子，不知他最后是否看到自己想看的身影，那张苍老的面孔仿佛解脱了一样，露出了淡淡微笑。 鹰司旭跑到了那条狭窄的街巷中，这才发现这里已经化为一片废墟，地面上遍洒鲜血和残骸。那些死去的老人、女人和孩子们﹣﹣那些失去温度的破碎的身体躺在血泊里，空洞的眼瞳映照着世界。 他们无声地死在了这里，生命此时此刻在这里像是杂草一样轻贱！ 远处还有怪物们嘶哑着发出婴儿般的啼哭声，拖动着身后宛如蛇的尾巴徘徊巡梭着，被充斥灵魂的饥渴感催动，寻找着任何可以填饱肚子的东西。 触目所及，一片猩红的色彩。 仿佛血的海洋。 他已经无处可逃了。 他可以听到城市中无数人在绝望的呼喊或者虔诚的祈求，可是并没有神灵因为他们的虔诚而施以援手。 “呜～” 鹰司旭发出哭笑的声音，闭上眼睛静静地等待着背后的死神。 只是等待。 尸守顷刻间来到他的身后，利爪挥舞而下刮起如同地狱中的风，可是他并没有等到死亡的降临，而是震耳欲聋的机枪轰鸣！ 几十上百的子弹瞬间将尸守的身体打成了筛子，xm214重机枪宛如一门火神炮喷吐出长达一米的火舌，这种主要装备在直升机上的重型武器此刻居然被装备到了一辆越野车上。 鹰司旭甚至听到那操控重机枪的男人发出了畅快淋漓的大笑。 但即便如此尸守依旧没有立刻死亡，普通的青铜子弹仅凭数量是难以将尸守杀死的，它们已经无惧一切凡铁的杀伤。 紧接着，空中传来飞剑破空的鸣动，锐锋切割的声响！ 身披黑色风衣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尸守的头顶，长刀在他的手中挥洒，划出繁复的弧线，稍纵即逝地勾勒出血色的痕迹。 柳生新阴流——山岚！ 幽暗的青色闪过，失去了头颅的尸守依旧在蹒跚地后退着，仿佛不知道自己已经再度死去。 鹰司旭目光呆滞地看着身边这位从天而降、如同救世主般的年轻男人，而在街道的其他地方，穿着相同黑色风衣、训练有素、身手矫健的黑衣人或手持刀剑、或是各种枪械，将那些不可一世的怪物们逼至角落，杀死。 “抱歉。” 男人朝着鹰司旭轻声道。 他英俊中透着些许阴柔气，白净的皮肤有着大理石般的质感，眉宇挺拔，黑发被雨水打湿紧贴在额头，遮住了那双凌厉的金色瞳孔。 “少主，这边的尸守清理完了，机枪用着不给力，打不死这群畜生。”似乎是那个操控机枪时大笑的男人朝这边跑了过来。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口中所说的畜生其实是你数千年前的祖先…源稚生轻轻吐出一口气，没有想去纠正夜叉的说法。 夜叉看到还没缓过神来的鹰司旭笑道：“你小子运气真不错，赶上我们来了，刚刚看到我的神勇表现没有？是不是只比我们少主差一点？” “夜叉！闭嘴。”源稚生低喝。 充当狗头军师角色的乌鸦拍了拍鹰司旭的肩膀，“你可以往中心城区和南城区去，我们是从那里过来的，安全性有保证。” “如果你的家里人不幸牺牲的话，还请你节哀，目前唯一的好消息是蛇岐八家可以提供灾后重建的费用，我们回头会主动联系你的。” “唉…你们两个够了！” 不会安慰就不要安慰人了好吗？ “不要耽误时间，走了。”源稚生提刀回到车上。 还有东城区和北城区，以及那尼伯龙根降临的海岸，现在只是开始。 乌鸦和夜叉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说的好像少主你很会安慰人一样。 鹰司旭浑身瘫软地躺在地上，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其中或许掺杂了其他的液体，比如泪水什么的。 “少主！我们头上有架直升机！” 回到驾驶座位的乌鸦指着天空大喊。 源稚生从车窗探出头，看到了一架武装直升机如一只黑色的乌鸦从雨幕下低空快速掠过。 “为什么他能开着直升机直接飞进来！”坐在后座的夜叉满脸不忿，直接扛起火箭筒对准空中，“少主，那不是我们的人，要不要直接打下来！” “不用。” 源稚生双眼微眯，否决道：“能在这种极端天气，甚至是磁场严重紊乱情况下飞进来的至少是经过专门改造的武装直升机，大概不是敌人。” 会是卡塞尔学院的援军么？ 执行局专员的车队在一个路口分成两队，分别前往不同的城区。 … “朝思暮想，萤光似吾身。魂牵梦萦，点点均吾玉。” 简短的和歌带着轻柔旋律从鲜艳的红唇中吐出，酒德麻衣双眼略显朦胧地扫过下方被摧残的城市。 “这是和泉式部在祈愿之时写下的句子？”直升机的对讲机中传出另一个年轻的女声。 在元素乱流造成的混乱磁场中，这架直升机上居然有能够连接外部的通讯工具！ 仅凭现代的科技水平自然是做不到这一点，但如果借助炼金技术或某种言灵却是可以。 “薯片，你觉得生命珍贵么？”酒德麻衣轻声问道。 正托着脸盯着股票市场发呆的苏恩曦原本打算揶揄一下此时陷入感动的好友，但想到对方可能看到的某些画面，便把到嘴边的话语咽了回去。 生命珍贵吗？自然是珍贵的。 无数人都曾歌颂过生命的伟大，生命是一种神秘的力量，脆弱时像薄冰一样不堪一击，坚强时又如大山一般坚韧不拔。 但生命的价值，不仅在于生命的数量，更在于生命的质量。 “很多东西，皆已注定，麻衣。” 苏恩曦低声道：“自由是稍纵即逝的幻觉，卑微的生命也不过是神明们指尖的货币。” “一场戏剧，在开始之前就已经有了结局。而现在，不过是谢幕的时候到了。” “薯片你想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宿命么？” 酒德麻衣嘴角微微上扬，突如其来的笑容在这张无可挑剔的脸上展现，美的惊心动魄。 苏恩曦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咱们这个奶妈团队，只有你会对老板的每次命令一丝不苟地完成。至于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而宿命…我们不正是为了打破那所谓的宿命才会聚集在一起的么？”苏恩曦慵懒地舒展身体，再次躺在沙发上不禁也笑了。 “话说老板这次是要押姜正么？”苏恩曦换了一个轻松的话题，“押姜正是不错，以后还能帮我们照顾照顾小白兔。” “是不得不押姜正。”酒德麻衣纠正，“两军对垒，咱们这边就我一个人，我若是以第三方的身份掺合进去你觉得我还能活着出来？” “好吧，应该不能。”苏恩曦捂脸，她没有想到自己问了个傻问题，“你一定会被两边混合轮流先打死的！” “双方阵营中，姜正的阵营是最容易加入进去的，我们只需要把霸王枪送给他就可以表明身份了。至少不会引来他的敌视，而猛鬼众一方本就处于优势，我们帮他，他们甚至可能觉得我们是来分战利品的。”苏恩曦一顿分析来给自己找补。 “提起这破枪老娘就心烦。”酒德麻衣愤愤道：“你知道姜正把这枪埋了多深吗！四十！整整四十米！老娘找人挖的坑大到能直接填进去一座楼！” 此时直升机的下方用一根尼龙绳吊着一把数米长的长枪，枪身被浸湿的白布紧紧缠绕包裹着，两端多出来的白布还在不断往下滴着水…… 苏恩曦小声嘟囔了几句，酒德麻衣没有听清，但可以猜到大致意思是‘又不是你挖的，花的可是老娘的钱’云云。 “老板呢，他给我们拉的聊天频道自己怎么不说话。”苏恩曦说。 “说不定老板现在正偷偷听我们说话呢。”酒德麻衣幽幽道。 “噗！咳…咳咳！”苏恩曦正喝着水差点被呛到，猛地咳了两声，“别胡说，老板怎么会是偷听别人聊天的人呢！对吧，老板？” “……” “你看，老板不在吧。” “如果今晚没有老板感兴趣的人或事的话，老板大概是不会出现的。” 酒德麻衣额头拉下几根看不见的黑线，看着不断放大的灯塔，以及在无数泼洒的血色痕迹之下，一切都已经变得面目全非的大地，早已对生死看淡的她也难掩心中的不平静。 “杀胚！” “薯片，这是…真的…杀胚！” 第159章 苇原人间 尼伯龙根—苇原人间。 从外面的世界看时，只能勉强通过空中那一条巨大的裂缝窥伺到尼伯龙根中的冰山一角，然而当真正踏入其中，才发现里面是一座近乎完整的世界。 这里的三分之一是陆地，火山喷发，熔岩横流，近乎潮水一样的粘稠血浆自破碎的地面下喷涌出来了，化作暴雨，狂暴地洒向了四方，血水滴落的地方尽数长出了一根根丑陋的触须，择人而噬。 另外三分之二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无尽海洋，原始海洋在沸腾着，庞大的巨兽和怪物们彼此吞食，又在天降的雷火和龟裂大地的岩浆中化作灰烬。 天空中无数恐怖的电光和雷霆迸射，轻而易举掀起万丈狂澜，宛如数十亿年前生命尚未诞生的原始地球。 尽管如此，这里依旧不是一片死寂，陆地上的某些地方，无穷尽的尸守成群结队，仿佛幽魂一样的模糊轮廓在烈日的暴晒之下扭曲。 这是风间琉璃第一次进入尼伯龙根，在此之前，他也只是听说过这种存在于传说中的事物。 尼伯龙根，龙族真正的国度，它并非存在于正常的维度中，而是位于人类世界外，一个借助炼金术所构建的自有领地。 传说中，死人之国尼伯龙根，地面和山峦是古铜色的，由死去的土和金属构成；天空是灰色的，由死去的空气构成的；火焰是冰冷的蓝色，由死去的火元素构成；水不能浮起任何东西，因为水也是死的。 那里有城市，用死去生命的骨骼构建，第五元素‘精神’富集在里面，能够炼出传说中的‘贤者之石。 即便以风间琉璃的心性，在进入尼伯龙根的一瞬间，也被这方天地中的景象所震撼，这是数千年前的苇原中国，此刻仿佛带着延伸到天地尽头的荒凉和孤独。 苇原中国的核心区域，是在半空中笼罩在永恒迷雾中的宫城，时而随着大雾的漂浮，在一些稀薄之处便显露出自身的容貌，隐约可见到如同古代建筑一般的层层幻象。 或是古老阴森的寺庙，或是海市蜃楼一般的琼楼玉宇，再或者是灯火通明的酒肆阁楼，在迷雾的映照之下不断地变换着，稍纵即逝。 在风间琉璃在原地短暂逗留的时间里，那些涌向尼伯龙根之外的尸守们已经注意到了他，几只尸守的脑袋近乎一百八十度的扭转对向他的方向。 “啧！” 风间琉璃身影一闪而过，快速向尼伯龙根的深处赶去。 … “怎么还不来人？” “救一救啊，救一救！” 雨宫卓人双眼紧闭，跪坐在一辆没有舆的牛车上，四肢僵硬，只敢偶尔稍稍睁开一条缝隙打量着陌生的世界。 不是他胆子小。 而是在这种堪称地狱的环境中，周围还有一群外形得格外丑陋的怪物虎视眈眈地盯着你，看着你流哈喇子，无论再怎么冷静胆大的人也难以接受的了吧。 “这煞笔王将，老子早看出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把老子送进来就不管了。”雨宫卓人骂骂咧咧。 “也不知道那个叫风间琉璃的靠不靠得住。” 在前面驾车的人听到声音扭过头来，破烂的华服下居然是一具人形的骷髅，眼瞳中是两团蓝色的火焰，骨骼开阖，发出声音。 “君，可有吩咐？” “能让我走么？”雨宫卓人试探问道。 “不可。” 骷髅人动作生硬地转动了两下骷髅头，“君，乃国主亲迎之人，若抗令不遵，杀！” 就这还吩咐？吩咐你个大鬼头！ 雨宫卓人气的牙痒痒，恨不得直接三下五除二把这具骷髅人打个稀巴烂。 但也只是想想。 在尼伯龙根刚打开时，最先出来的不是那些被称作尸守的家伙，而是几个衣着古朴的男人。 尽管说是男人，但也只是勉强从外貌上可以找到一些人的特征，他们或是人面蛇身，或是百眼多足，或是兽化，行走起来仿佛大地都在震颤。 唯有王将和他踏进了尼伯龙根之内，不过雨宫卓人觉得自己应该是被卖了，就像十五六世纪的黑奴贸易。 很快，雨宫卓人被送上了这辆牛车，拉车的黑牛身躯庞大，体长四五米，高两米，四肢的肌肉充血膨胀鼓起，呈现瘆人的紫红色，与其说是拉车，不如说是驮着他走。 每当雨宫卓人打算搞点小动作或是跑路时，便会感受到难以描述的危险气息，死亡预感不断地在心中浮现。 这让他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在这里，要谨慎行事，走错一步可能就要死于非命。 但也是得益于牛车的存在和保护，那些路上遇到的尸守只敢对着他流口水。 每当有尸守靠近牛车十米以内，那个矮小的骷髅人就会拿出一根长鞭狠狠地抽打它们，尸守接触到鞭子宛如蛇被打了七寸，瞬间便躺在地面痛苦哀嚎，其他的尸守见状纷纷跪伏在地面甚至不敢抬头。 雨宫卓人并不清楚骷髅人是在炼金术之下诞生的活灵，而那条鞭子更是代表着尼伯龙根中的部分规则，足以对任何尸守施以惩戒。 牛车徐徐前行，直到登上天空中那座城池，在穿透迷雾之后，雨宫卓人忽然倒吸一口冷气，他的双眼窥见了黑暗中真正的狰狞轮廓。 最初看到的繁华的古代宫城，此刻仿佛撕裂了锦绣的幻象，展露出隐藏在大雾之后的黑暗。 支离破碎的宫城漂浮在无尽的黑暗之中，难以分辨南北左右，最深处的皇宫大门敞开，宛如一张深渊的巨口，不断向外吹动着阴风。 寺庙中的僧人，酒楼中的武将，府邸门前的公卿贵族，他们浑身腐烂，长满了蛆虫，破碎的脸庞上带着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恶毒和嘲弄，转动目光，欣赏着时隔数千年后的新人到来。 在地狱里建立和存在的城池怎么会是一片繁华之象呢？ 第160章 祭品 破碎的城池仿佛失去重力牵引般升起，阴暗的潮汐从每个角落涌出，似乎是要自下而上吞噬掉一切。 雨宫卓人剧烈地喘息着，呆滞地看着已经逼近到面前的毛骨悚然的黑潮，拉车的黑牛不知何时化为一堆枯骨，溶解在地面的黑暗之中，只留下之前乘坐的木板，摇摇欲坠。 骷髅人满脸虔诚地跪坐在一旁，但显然这份虔诚不是对他的。 耳边突然有清脆的铃声响起，仿佛带着诡异的魔力，他忽然感到一股难以遏制的的眩晕感，无数雷鸣般的嘶吼徘徊在他的意识之中，如铁一般的戒律一样，不断地带来鞭挞的剧震和雷霆一般的灼痛。 雨宫卓人赫然发现自己面前是一座巨大的朱红色鸟居，这是他今生从见过最大的鸟居，高到需要他抬头仰望。 不能进去… 绝对不能进去！ 在这座城池里，不止是各种错乱和无序，还隐藏带着令人癫狂的力量，这是那些怪物们都不敢逾越踏足的禁地。 他凭什么觉得自己进去之后可以再完好无损地出来？ 虽然他还是个中二少年的年纪，可好歹作为底层的黑道在社会摸爬滚打了几年，身上依旧会有少年人的热血，但却不会有那种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猖狂和自傲。 要不然就在这里等着，反正这狗东西也没有说话……雨宫卓人扭过头看向骷髅人。 然而骷髅人却早已不在他的身旁。 他忽然打了个哆嗦，因为自己明明没有迈动步伐，那座最深处的宫殿却在不断朝他靠近，如今已经近在眼前。 两侧的宫墙像是撑天而起的铁壁，宫门大开，一片黑暗，看不到里面有什么，仿佛是一张漆黑的深渊巨口，流动的风是它在呼吸，破败不堪的门扉是它残缺的牙齿。 恍惚之中，耳边一阵嗡鸣，无数疯狂的吟诵声杂乱地响起，汇聚成令人颤栗的尖叫，整座尼伯龙根中的活灵因为他…因为到来的鲜活祭品而苏醒。 可就在雨宫卓人打算不顾一切落荒而逃的时候，却发现汹涌的黑潮停止了，一把樱红色的长刀如流光般划过天空刺进脚下的木板，如楚河汉界一般将黑潮隔开，他再度回到了城池的外面。 “别乱动，乱动可能死的更快。” 身披华美和服的风间琉璃此刻在雨宫卓人眼中宛如天神降临。 “还好！还好！你再晚来几秒我估计就要忍不住逃跑了。”雨宫卓人大口大口地喘气，一副死里逃生的模样。 “放肆！” 跪坐着的骷髅人开口呵斥，刚要起身。 剑刃挥洒，斩落！ 骷髅人的头颅抛飞出去，滚落一旁。 “靠北！原来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货色啊！早知道我就自己干他了。”雨宫卓人觉得自己又行了。 不知为何，似乎在风间琉璃来到这里后，城池里那些噬人可怖的鬼怪都偃旗息鼓了。 什么妖魔，也不过是一群欺软怕硬的家伙罢了。 “不，它没有死。”风间琉璃摇摇头。 “它是这座尼伯龙根的规则下诞生的活灵，只要规则没有放弃它，就不会真正的死亡。” 风间琉璃盯着骷髅头的眼孔中久久未消散的两团蓝色火焰。 未死火焰。 这种火焰没有温度，却可以燃烧近乎所有的金属，是从古至今无数炼金大师梦寐以求得到的东西。 他本来应该带着雨宫卓人掉头就走的，可是体内的血脉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东西，就隐藏在那宫城中，发出了欢呼雀跃般的共鸣。 风间琉璃可以断定，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而且是自己必须拿到的东西！ 但现在进去无异于自寻死路。 “我们怎么不走？”雨宫卓人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话。 “帮我把那个骷髅头拿过来。”风间琉璃想了想，指挥起雨宫卓人。 每一个人出入过尼伯龙根的人都会留下特有的烙印，拥有烙印的人可以在之后有机会再次进入尼伯龙根。 但不是一定可以进入，尤其是这种有主的尼伯龙根。 尽管他不知道这个主人是谁。 若是可以拿到蕴含尼伯龙根规则之力的未死火焰，相当于在主人家里配了一把钥匙，还不是想来就来？ 当然，除非对方换锁。 “妈的！你和王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雨宫卓人嘴里骂着，身子却在缓缓向骷髅头靠近，眼神在四周不断张望。 “我答应你的东西事后会交给你的。”风间琉璃淡淡道：“王将让你做的事和我无关，我只是让你过来找王将而已。” “他需要你作为祭品打开尼伯龙根，在这段时间里，你提出的任何要求他都会答应，至于你有没有提要求，就是你的事情了。” “淦！这种好事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待会我出去找王将要的话他会给我么？” 雨宫卓人满脸懊恼，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几个亿。 他在极乐馆的时候可是见识过那里的奢靡，来的客人赌钱最少也是几百几千万的，一夜挥洒上亿元也是有的；店里的服务生都是前凸后翘、极品身材的兔女郎…这个算了，他总觉得那里的人脑子有点不正常。 “如果他没死的话，你可以找他问问。”风间琉璃漠然注视着前方，妖冶的黄金瞳闪烁着鬼火般的幽光。 “那还是算了。” 雨宫卓人吞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探出手，最后心一横，抓起手掌般大小的骷髅头便往回跑。 下一刻，震怒的咆哮声响起。 在雨宫卓人的头顶，虚空骤然破碎，由一道纯净的光芒开辟，交织为环，向着四方洒落森严的光芒。 这是与之前宫城中完全相悖的力量。 与此同时，一张倨傲而俊美面孔形成，带着深邃的冷漠和残忍，同时有着那种多年失意的落魄和苍白。 宛如天生的皇帝那样。 第161章 引谒归灵 尼伯龙根外面的天穹遍布裂痕，风中传出了咆哮的声音，有巨大的东西在尼伯龙根内部闪过，在破碎的天穹上投下了狰狞的阴影。 “他也是你当初实验最终留下的孩子？”阿列克谢望了一眼在天空一闪而逝的投影。 “不是。”王将看着雨宫卓人狼狈的身影摇了摇头。 “发现他，属实是一个意料之外的惊喜。” “谁能想到，在不属于上三家甚至连下五家都不是的姓氏当中，也能出现血统堪比皇的混血种？” “如果我是蛇岐八家的人，怕不是要羞愧地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白王血裔留下的三个命格，天照、月读、须佐之男，如果没有你的话，他应该可以能继承月读命。”阿列克谢说。 “太多了，就不值钱了。”王将淡淡道：“作为祭品打开苇原人间，他的价值也就耗尽了，没有命格之力的皇，不过是强大点的混血种而已。” 恐怕蛇岐八家的怎么也想不到，他们曾经寻找数十年而不得，做梦都想得到的皇，在这王将的眼中居然只是一个‘不值钱’的存在。 “价值还是有的，毕竟‘钥匙’在如今已经不多见了。” 阿列克谢想了想道：“秘党上一位‘钥匙’储备的活血恐怕要见底了，倒是中国世家中的陈家，不久前出生的一个孩子被检测出拥有‘钥匙’，大概那帮人又要忍不住去勘探开发龙族遗迹了。” “人类的世界太小，容纳不了龙族那繁荣昌盛的文明。”王将轻声道：“将军大人已经错过一个机会了，现在又在等待什么呢？” “大人自有考虑。”阿列克谢目光重新移向姜正所在的位置，“反倒是你，赫尔佐格。曾经我以为你想要复活白王，但你现在又在做什么？” “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那个拥有须佐之男命格的孩子把雨宫卓人带出来只是时间问题，蛇岐八家的人也快到了，到那时，你唯有死路一条。” 王将沉默不语，双手被宽敞的衣袖笼罩，对阿列克谢的话不为所动。 …… 姜正心中暴虐的意志渐渐被脱力感所取代，但冷静清晰的念头再度掌控大脑，像是抛入深海的冷铁，熊熊燃烧的黄金瞳穿透雨幕直视前方的人形生物。 没有其他尸守庞大、臃肿的身躯，没有利爪和狰狞的口器，就像是普通人类一般，只是全身上下已经完全腐朽，唯有眼瞳中的黄金瞳带着一丝灵动和残忍。 人形尸守。 它缓缓走动间带起浑身的骨节不断摩擦，皮肤上有鳞片开合，夸张到不像样的肌肉迅速鼓起，令它的面目竟有一丝血色，显露出了狰狞和发狂的微笑。 死亡预感从刚才到现在都疯狂地尖叫，提醒着姜正眼前敌人的威胁，可哪怕是之前上百只尸守齐聚也未曾给他带来这种如芒在背的危机感。 想必这位在生前也必定是屹立在混血种巅峰的存在，保不齐就是日本神话中某位神灵的尸躯呢。 没想到，各种乱七八糟的进化形态进入决赛圈，最后反而是人类形态获胜了么？ 轰！ 破空之声炸响，如紧绷的弓弦在一瞬间断裂，人形尸守猛然冲刺，身体挤压着空气掀起一阵阵爆响，飓风扩散开来。 短暂的平静被打破了，就好像冰面破裂，在轰鸣巨响中迸发出滔天浊浪。 数十米的距离，一跃而过，甚至就连闪电反射都无从窥见的极速！ 姜正毫不犹豫地斩出一剑，暗弧闪灭。 人形尸守握拳挥出，拳剑碰撞，气浪迸发，向着四面飙射而出，化作凌厉的飓风，宛如震撼弹凭空爆炸。 每一次碰撞、挥拳的时候都有轰鸣声迸发，大地崩裂。 以骨断骨，以血洗血！ 最后，姜正破碎的衣裤下，浮现出宛如水波涌动的肌肉，将精纯而精妙的力传达至脚下向后卸力。 他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发觉身上不止一根骨头断裂，右手手掌发麻几近提不起剑来，只好控制着身体血液加速流动不断缓解麻木感，恢复伤势。 而那人形尸守则是断了半条手臂，身体被捅了七八剑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尸守没有恢复能力，手臂断了就是断了，无法再生，看似姜正赚了，实际上亏麻了。 毕竟敌人又不止这一个。 转瞬间，巨响轰鸣，一只埋伏已久的蛇形尸守从姜正身后扑出，扭动着身体，蛇尾掀起风声呼啸，横扫而至。 姜正头也不回地挥剑，手臂陡然一震，好像有微风吹过那样。 短剑刺出，贯入喉中，横挥，挥洒出一片血色，尸守瞬间分崩离析，破碎的头颅和肢体飞上了空中。 忽然，姜正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呼吸，又缓缓吐出肺腑之中的气息，身边的雨水似乎被牵引而来形成旋涡。 持剑而立的少年展现出了令人凛然生畏的肃穆神情，以及堪称千锤百炼毫无破绽的架势和昂然的战意。 攻守之势交换。 感受的危机感的人形尸守躯壳在节节拔升，全身的骨骼发出了钢铁扭曲一样的声音，同时发出嘶哑的长啸，叱令那些游走在一旁的尸守们汇聚而来。 那一瞬间，姜正消失在了原地。 暗光迸发，雷鸣呼啸，饱含杀意。 承影剑自姜正的手中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寒光。 炼金领域，却月！ 人形尸守咆哮着抓起最近的一只尸守径直朝姜正抛了过去，以希冀着为自己争取点时间。 然而下一刻！庞大的尸守被直接斩开！断裂！ 自斩痕之中，一缕清冷的月光无声地映照而出。 瞬息间一气呵成的恐怖剑术，凌驾于肉眼所能观测的极限之上，隔着数十米，洒下了清冷的剑光。 一横、一竖。 无穷无尽的玄妙尽在其中，所有的变化最终融合成了最初始的横与竖。 剑技，引谒归灵！ 一颗钉着短剑的头颅自空中落下，在积水滩中翻滚，最后停下来，尚未熄灭的黄金瞳呆滞地凝视着昏暗的天空。 月光如钉，贯穿了人形尸守的躯壳和形骸，将在炼金术炮制之下的不甘魂灵彻底磨灭在残破的躯壳之中。 “哈哈哈！” 姜正发出酣畅淋漓的大笑，也看到了天穹上闪过的画面，可惜的是自己这边周围尸守越杀越多，根本找不到机会进入灯塔杀死王将。 “虽然不多，但总算有点进展了。” 正当姜正打算拔出尸守头颅上的承影剑时，在头顶上方听到了有直升机机翼旋转的轰鸣。 第162章 转折点 居然能有直升机飞进来？ 蛇岐八家的人？不太像。 之前，源稚生曾在电话里跟他说过，普通的直升机无法直飞进来，大概率会在进入元素乱流后出现强烈的失衡感导致坠机。 而且也不应该只有一架。 … “我已抵达目的地，正在投放物品。” 直升机上的酒德麻衣低声汇报，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啪！ 绷紧的尼龙绳被割断，一丈多长的霸王枪旋转着向下砸来，不偏不倚落在沿海的马路面，瞬间将其贯穿，一半的枪身露出地面上，以它为中心向四周裂开。 长枪上裹着的白布滑落，熔金色的枪刃之上铭刻着一层层繁杂的纹路，精致而庄严。 霸王枪？ 姜正很容易认出这把长度夸张、枪刃形似大戟的长枪。 但关键的是，这把枪不是因为携带极不方便被自己藏到东京郊外了么？怎么被挖出来了？ “不管怎么说应该暂时不是敌人，尽量快点解决吧。” 金影闪烁，一张用朱红色线条勾勒的长方形黄纸被姜正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 遮影符。 在姜正每次去找李氏老爷子讨要符箓的时候，大多数符箓都选择遮影符。 它本身的作用很简单，顾名思义，可以抹去自己的影子，表现出来的效果是可以淡化自己存在的作用。 有点类似言灵·冬，或者言灵·鬼魂的效果，属实鸡肋。如果不是姜正经常要，可能李氏老爷子都不会去书写这种符。 然而遮影符对姜正的真正作用是成为借助哥哥力量的桥梁。 只需要稍微添上两笔，再加上自己的一滴血，它便会变为另一种全新的，从未在炼金领域中出现过的符箓。 上次使用还是在埃及的开罗搞死了那个赌场老板，顺带收获了一柄手杖。 姜正干脆以血为墨在黄纸上密密麻麻的线条画上新的两笔，宛如小蛇般的线条仿佛活了过来，而由最新画上的两笔成为了它们的带领者。 成功！ 姜正不禁一喜，运气不错。 他没带多少东西过来，符箓一共就三张，放在绑在腿上的小包里。 宛如收到符箓力量的牵引，无数青紫色的细碎血管自脖颈之上浮现，向上延伸直至覆盖了姜正的面孔，好像一层层蛛丝那样的。 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血液之中的煞气汹涌奔流，向外渗透并进入肌肤，蔓延筋膜……强烈的剧痛开始侵袭，热血开始上头，只想撕碎眼前所见的一切，宣泄心中暴戾，也宣泄肉身的痛苦。 随之而来的，是源源不断的力量。 细胞自噬。 逼迫身体清除不需要的细胞，在此基础上回收并修复损坏的细胞，借此获得强大的能量，身体的各项机能可以得到质的提高。 一种对身体危害低至极点的恢复手段，在一定程度上甚至不弱于纯血龙族的自愈能力。 … “长腿你不飞远点么？” 苏恩曦在聊天通讯频道里问，虽然她看不到出云的实时画面，但通过酒德麻衣的呼吸频率和心率可以判断对方依旧处在一个神经紧绷的状态。 “这个距离没问题，我对自己的驾驶技术还是多少有些自信的。”酒德麻衣吹了声口哨，试图缓解心中的紧张。 “再远的话就无法观察到地面上的具体情况了。” 现在她的位置处于整个战场的制高点，无论是与尸守搏斗的姜正，还是灯塔之上的王将全都一览无遗。 “行吧，反正你只要远离尼伯龙根就行，否则小心被卷入虚空，神仙来了也难救。” 苏恩曦清楚酒德麻衣无惧世界绝大多数人和环境，但目前面对的事物显然不在此列。 … “又出现新的变数了？” 阿列克谢看到驶来的直升机在给姜正投下一件物品后选择了调转方向，最后盘旋在不远处的海面上，探照灯在调整角度后投向了战场。 然而下一刻，一股令人心悸的感觉在心头浮现，他一直隐藏在阴暗处的身体忍不住向前走动，望向那股力量的源头，那是姜正所在的位置。 “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将忽然大笑起来，笑得是那样癫狂！那样肆无忌惮！仿佛是要将胸口所有的压抑和苦痛都发泄出来。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 苇原人间。 携带光芒而降的人脸，白色的眼瞳被点燃，自他的那一张破碎的面孔之上，像是燃烧的地狱那样，暴戾狰狞。 世界在轰然震颤，天穹之外响起的轰鸣与巨响，自这不知何处而来的伟力之前。 雨宫卓人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在泥潭里跋涉那样，举步维艰，就连空气都变成了粘稠的液体，纠缠在四肢之上。 “我艹！” 他的面孔扭曲，已然面目全非。 “用你的血。”风间琉璃提醒。 雨宫卓人一狠心，直接在手臂上咬下一块血肉吐了出去，血液飞洒，如凝固般的空气瞬间流通开来。 紧接着，天空破碎，无穷尽的烈光自天外喷涌而出，无数血肉如树一般生长着，沿途的尸守和不知名的生物尽皆化为它的养分。 巨大的树枝深入城池的每一寸角落，那些在古代建筑间游荡的活灵发出不安的躁动和呼喊，眨眼间，凌驾于半空中的城池成为了一座树之城。 就在雨宫卓人想要喊风间琉璃拉自己一把时，看到他样子的雨宫突然闭嘴了。 风间琉璃的瞳孔里透出浓郁的血腥气，沸腾的龙血炽热燃烧，这具身体里从不是什么柔弱之徒，而是流淌着皇血，如同恶鬼那般的东西。 随着白色光芒的覆盖，风间琉璃的和服如同被腐蚀般嗤嗤作响，可随着他踏前一步，冲击而上，向着空中的面孔挥出。 然而长刀就像是搅动了一团云雾一样，斩落之处空空荡荡，但风间琉璃依旧没有任何迟缓，催发劲力！ 轰！ 那张面孔如云雾般竟意外般地被荡开，在消散前，风间琉璃好像从这张脸上看到了恶毒的嘲弄和慈悲的怜悯。 “他他他…” 雨宫卓人说起话来有点哆嗦，一只手指着空中逐渐散去的脸庞。 “怎么长得和你这么像！” 第163章 梦貘 “只当作虚妄罢了。” 风间琉璃漠然开口。 苇原人间内的海洋变成了红色，海面上跳动着紫红火焰，汹涌的巨兽、带着海潮般的力量从深海登陆上岸，它们生着獠牙，触角的脖颈如同山肉片海。 沉寂的大地中掀起巨响，空中蒸发着炽热的血气，恐怖的深渊在此刻显现出了世间极致的恶意。 而雨宫卓人手上骷髅头中的未死火焰突然黯淡了一瞬，紧接着，一股无形的气流涌到了他的身体中。 “嘶啊！” 没有任何有效手段去阻止，即使风间琉璃反应过来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属于尼伯龙根规则的一部分进入雨宫卓人的身体。 雨宫卓人嘶吼，黄金瞳忽明忽暗，像是在雨夜中风雨飘摇不定的蜡烛。 周围的黑暗中像是传来了无数的低语声，可那黑暗却在缓缓鼓动着，似乎并没有趁着风间琉璃两人此刻的状况着急出手。 而风间琉璃对此虽然不明所以，但总算是好事，他对这处尼伯龙根的了解仅限于表面。 数千年前，天照大神胁迫大国主让出他统治的出云国，即苇原人间。接连派遣天忍穗耳命、天菩比神、天若日子降临，皆未成功。 最后由建御雷神携十拳剑质问大国主，大国主把责任推给了自己的两个儿子，并将国家让给天照大神，自此苇原人间归属高天原。 数息过后，雨宫卓人的眼瞳被一片苍茫的白色取代，显然是在意志对抗上失败了。 “此人已归属吾等，汝…” 被操控的雨宫卓人声音冷厉而凝重，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被风间琉璃轻婉的吟唱声打断。 早已失传的古老语言，完全无法辨识的语法结构，却有着异乎寻常的音韵之美。 风间琉璃的声音优美清扬，好像在唱起一首和歌，透明的领域边界迅速地扩张，将他和雨宫卓人完全囊括在内。 他的瞳孔中出现繁复旋转如同紫罗兰般的美丽花纹，而雨宫卓人的的眼瞳中亦是如此，花纹以同样的速度旋转。 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机，好像风间琉璃只是在唱一首空灵的歌。 身若修罗，魂如飞鸟，开眼见世间，国目即地狱。 言灵·梦貘。 没有丝毫犹豫，风间琉璃释放出了的自己的言灵，而谁也不会猜到风间琉璃这种极恶之鬼的言灵竟然是完全不具备攻击力的“梦貘”。 白王掌控着第五种元素，精神。 而梦貘，可以称作是白王血裔的代表性言灵，把梦境当作精神牢笼，使对方长时间沉浸在梦境中无法脱困。 貘在日本神话中是一种食梦为生的野兽，该言灵的持有者就是类似“貘”的东西，他们能够储存和复制别人的噩梦，并且通过凝视强制对方入梦。 对于精神力弱小的目标来说，释放者甚至没有必要了解他的梦，并能把他带入任何噩梦中去，但对上精神强大的目标，就只能进入目标自己的噩梦里去，用东方逻辑来说，这个噩梦就是目标的“心魔”。 精神力强大的个体能够从噩梦中解脱,但释放者越是了解目标，构造的精神牢笼也就越强大，越难以逃脱。 风间琉璃很清楚，以自己的手段根本无法和整座尼伯龙根的规则之力抗衡，但这种处于虚无之中的东西也并非无所不能。 当他停止口中的轻吟时，发现了自己出现在一座乡间村落，天空湛蓝深远，空气清新甜润，村前的河水清澈见底，远处山上的森林郁郁葱葱。 环顾四周，可以看到在规模不一的水田中种植着水稻，路边还有桑树。 日本的桑树种植起源于公元前710年的平安时代，而水稻最早的种植时间可以追溯到公元前5世纪左右的弥生时代，从中国传入。 弥生时代意味着当时的人们结束了以采集狩猎为生存方式的绳纹时代，开启了一个主要依赖水稻生产维系生活的时代，同时也开启了各个小部落国家互相征讨的时代。 甚至当时仅在北九州形成的倭奴那样的部落国家便有百余个。 他极少使用过梦貘这个言灵，而如今承受它还活着的唯有王将一人，但此刻的情况自己也是第一次遇到。 这是自己回到了当初的苇原人间？ 忽然，风间琉璃眼神一动，将身体隐藏在一片桑树后。 在这片破旧村落的土路尽头，出现了几个身材瘦小的男人，穿着由几块大布剪裁裹身的衣物，扎着木棉纤维做的简单腰带，或提或背着简易的篓筐，脸上挂着轻松的笑意。 不是混血种，风间琉璃摇摇头。 虽然他没有姜正那般独特的感知能力，但仅通过肉眼去观察这几个人的身体状况、肌肉等情况也同样可以作出初步的判断。 风间琉璃没有胡乱走动，他进入的是尼伯龙根规则意识的梦，这里必定会发生重要的事情。 他看着绿野芳郁、静谧安详的环境，干脆席地坐了下来，轻轻哼唱着一首古词。 “雨打梨花深闭门，孤负青春，虚负青春。赏心乐事共谁论？” “花下销魂，月下销魂。” “愁聚眉峰尽日颦，千点啼痕，万点啼痕。晓看天色暮看云…” “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风间琉璃的脸上带着一丝哀怨，然而更多的是忧愁和急切之态，仿佛他真的成了诗词当中那担忧良人归途是否顺利、在家殷切等待良人的女子。 梦貘这个言灵的持有者往往性格极其敏感脆弱，是天生的心理医师和艺术家，而风间琉璃，可谓是将其做到了极致。 不知过了多久，一群衣着华贵的男人们出现在了一座山的顶端，体型巨大的棕熊、野猪和毒蛇为他们沿途开路。在经过村庄时，所有人出来对他们下拜，无论男女老幼。 而他们则像是古代出门狩猎郊游的皇族那般谈笑风生，目光所视的一切任凭他们予求予夺。 风间琉璃也在笑，笑声中充斥着讽刺和嘲弄。 这群人…都是混血种，他们每个人都很强，甚至丝毫不弱于风间琉璃自己。 据说在某场大灾变之前，日本的每位混血种都是皇，如此看来并非虚言。 风间琉璃没有刻意隐藏自己，而这群人也仿佛没有发现他一般。 这是好事却也不是好事，虽然他可以更加放心大胆去了解这个世界，了解这个梦魇是什么，却也意味着他可能无法作出太多干涉，进而影响到对方。 突然，这群人停了下来，隐约有些骚乱，片刻之后，有一个青年男人跑了出去，在一处凹陷的小坑里找到一只受伤的白兔。想来是受到了蛇、鹰等天敌袭击。 青年很轻松的治愈了伤口，他轻轻抚摸了白兔两下后便将它推向远处。 然而白兔在离去之前却口吐人言，一字一顿地告诉青年： “你此行，必定会娶到‘八上媛’！ 青年听到了，他身边的人听到了，风间琉璃也听到了。 但真正令风间琉璃意外的不是说人话的兔子，而是眼前的这一幕，《古事记》中所记载的，统治着苇原人间的大国主神人生经历的一幕。 第164章 大国主 若是如此，那位青年便是未成为大国主神前的大汝神，大穴牟迟。 他在出云神话中是最高神素盏鸣神之子，即须佐之男子嗣；亦有种说法是他的六世孙。 眼前所见很快证明了风间琉璃的想法，兄弟八十一人前往因幡地区，见到了当地的豪门千金八上媛，而八上媛一心倾慕大汝神。 然而本该收到祝福的大汝神却遭到其他兄弟们的愤恨。 他们用烧红的巨石从山上滚下将大汝神烫死，大汝神母亲回到高天原向神户巢日之神求救，挽回了一命。 接着其兄弟们又在一棵劈裂的树干处打进楔子，逼迫大汝神钻进去，再取出楔子，将他活活夹死。 而大汝神再次因母亲救助而复活，并逃到须佐之男命的根国，在通过须佐之男的试炼后，遥封大汝神为大国主。而大国主并没有心慈手软，在之后或驱逐、或杀死了他的诸多兄弟，建立了苇原人间。 风间琉璃觉得自己仿佛是居于时空长河之上的看客，对发生的一切无法插手，也无能干涉。 所以尼伯龙根中的规则意识是大国主？ 时间线继续跳转。 高天原见到了苇原人间的繁华，要求接管统治这个国家。 大国主怒斥到来的高天原使者。 凭什么！ 想象一下，你曾经是至高神素盏鸣神须佐之男的子嗣，数次遭到兄弟们的欺压甚至杀害却无人问津，不管不顾。 而你在逃离高天原之后在人间建立了自己的国度，成为了独一无二的人间之神，这片土地的尊荣都归你所有，广袤的大地上无处不在宣扬着你的荣光和伟大。 而现在，忽然有一个贱人，仅凭着三言两语和一纸敕令便要你让出所有的一切！ 真是可笑！ 战起。 这是风间琉璃难以想象的大战。天空中的雷电犹如蓬勃的巨龙，狰狞地舞动着锋利的利爪。暴风雨呼啸而至，黑云密布，仿佛即将吞噬一切的黑洞。 那些所谓的神灵们施展着自己的力量，挥手掀起火焰、冰霜、飓风、巨浪、岩石，彼此交织着毁灭和诞生的力量。 飓风呼啸，带来无尽的狂风暴雨，大地撕裂，使山峦崩塌，河流改道。而苇原人间满目疮痍，一片凄凉，城池被摧毁，房屋倾覆，哀嚎声充斥着整座世界。 最终，建御雷神拔出十拳剑，将苇原人间摧毁于无尽的雷光中。 大国主倒在了战场上，他失去了权力，失去了尊荣，失去了力量以及一切。 跌落尘埃。 但经过这样一场大战，苇原人间已不再适合人类生存，高天原残余的众神使用八尺琼勾玉将它剥离出这个世界，形成了尼伯龙根。 但他们惊愕地发现大国主竟未真正死亡，或者说留下了部分的灵魂。 大国主使用了什么方法他们不得而知，在商讨过后，他们在尼伯龙根当中的宫城中建造了神寺，并使用三神器当中的八咫镜永世镇压。 而如今，八咫镜被王将带出了尼伯龙根！ 此时的风间琉璃身形黯淡，仿佛只需要一阵风，便会被吹散。 他畅通无阻地进入刚诞生的尼伯龙根，来到皇宫后面的神寺，而在寺庙当中，仅有着一具站立腐朽的成人躯体。 仅是这样了么？ 他眯起眼睛，凝视着大国主躯体中的黑暗，好像错觉一样，有那么一瞬间他看到了什么，在其中有什么东西向自己投来漠然的一瞥！ “你！” 在最后一线夕阳的残光里，来不及仔细查看情况的风间琉璃身形瞬间溃散，犹如点点星光消逝在原地。 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颠簸感。 “雨宫卓人？” 他发现自己被雨宫卓人背在身后，而在他们身后是数不清的巨兽，挥舞着触角移动着臃肿不堪的身体，像是在…逃命。 因为有些巨兽甚至跑在了他们前面。 “喔喔喔！你终于醒了哇！”累得汗流浃背的雨宫卓人哇哇大叫：“快点下来！我跑不动了！” 风间琉璃没有犹豫，跳下去托着雨宫卓人的身体开始奔跑，速度瞬间提了几个档次，将那些即将靠近他们的巨兽甩了出去。 “后面那是什么鬼东西！”雨宫卓人心有余悸地回头望了一眼。 “大概是尸守在炼制过程中诞生的不可控产物。” 风间琉璃稍稍稳定了心神，问道：“你是怎么醒的。” “我也不知道！”雨宫卓人弓着腰说话避免被风呛到，“好像是你刚倒下的时候醒的，我见周围没什么怪东西，就赶紧带着你跑了。” 听到雨宫卓人的话，风间琉璃心中莫名产生了淡淡的暖意，这种在生死存亡的时候仍愿意带着你一起，总会让人感到欣喜。 “嗯，多谢。”风间琉璃轻声道。 现在他大概搞懂尼伯龙根发生的状况了。 那个什么大国主，必定牵涉到了某种禁忌，在这数千年来，他的力量没有如高天原众神所想象的那样不断削弱，反而压制了尼伯龙根的规则之力。 而拥有一定意识的规则，则迫切需要加强自己的力量，但在没有八尺琼勾玉的情况下，局限于尼伯龙根世界内显然没什么好的办法。 恰巧，王将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方法，通过利用雨宫卓人为祭品，帮助尼伯龙根打开大门并交换到了八咫镜。 雨宫卓人作为祭品提供不了什么力量，但规则意识真正需要的不只是一个祭品，而是长久打开门户的方式，需要的是尼伯龙根之外千千万万的鲜活祭品！ 现在只需要雨宫卓人离开这里，失去祭品的所谓的仪式便会被中止，尼伯龙根的大门将再度关闭。 负责镇压的八咫镜属于无主之物，也无法发挥出它的真正作用，但王将拿走八咫镜为的是什么呢？ “给我。” “你问哪个？” “刀。” 风间琉璃一把夺过雨宫卓人手中的长刀，同时加快了脚步，收割着沿途分散的尸守和巨兽。 突然，天地暗了下来，有隐约的轮廓自天穹之上浮现……那是一只翅膀，一只遮天蔽日，将整个尼伯龙根覆盖在阴影之中的羽翼！ “啊！！天…天上！” 雨宫卓人指着天空震惊地说不出话来，风间琉璃沉默不语，继续加快速度。 如今没有了八咫镜的镇压，宫城崩裂出无数缝隙，瞬间千疮百孔。 而崩溃的城池内，所有的怪物伴随着哀鸣融化为了血水……它们依靠着尼伯龙根的规则在苟延残喘了漫长时光之后，迎来了自身的结局，彻底消亡在这一片冷酷的地狱中 神寺之内，除了风间琉璃在梦貘中看到的人类躯体外，还有一位看不到面孔的身影，两者面对面站立着，仿佛恒古永存。 “我失去了那片曾经宣扬自己何其伟大的国度和领域，不得不和那些浑身散发着恶臭的垃圾们共处一室……” “倘若能够得偿所愿的话，你失去的一切完全微不足道。” 神寺再次恢复了平静，仿佛尼伯龙根发生到的一切都影响不到这里。 而在那具站立躯体的背后，风间琉璃看不到的死角处，放置着一个神龛。 整个神龛浑然天成，每一寸细节都流露出无比的尊贵与力量。龛内，一个羽翼展开的雕像矗立其中，手中捧着一枚闪耀的圣杯。 圣杯由纯净的白玉制成，完美无瑕。它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犹如明月映照在湖面，它的表面刻着古老而繁复的文字。 “我将今在永在的国留给你，盼你永生。” “自今日始，圣杯的力量，由你掌握！” 第165章 终幕 “呵呵呵……哈哈哈！” “阿列克谢先生，将军大人是不是没有给姜正做过脑桥分裂手术？”王将的笑声忽然停了下来。 阿列克谢默不作声，对王将的意图一无所知，内心的警觉感越发敏锐。 “看来是没有了。” 王将点头，很轻易地从阿列克谢的脸上读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惋惜说道：“真是遗憾，原本我还以为关于这项手术的研究能够帮到将军大人呢。” 紧接着，王将骤然起身，同时拿起一直反盖着的八咫镜，察觉到什么的阿列克谢伸手欲夺，然而王将似乎早有预料，迅速抓起身上的宽大羽织向后扔去。 阿列克谢面不改色，速度甚至更加迅猛，手掌上瞬间涌现出炽热的红色火焰，将羽织燃成灰烬。然而，只是转瞬之间，王将竟然直接从几十米高的灯塔上一跃而下。 这个高度对于普通人来说，跳下去必死无疑，即便是混血种也难逃一伤。然而，王将怀中抱着八咫镜，在地面上翻滚卸力了几圈后，便再度起身，甚至连轻伤都算不上。 “你不是赫尔佐格！” 阿列克谢下意识的否认眼前这个人的身份，他脑海里关于过去的赫尔佐格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记忆深信不疑。然而，眼下的赫尔佐格却展现出了顶尖混血种的身体素质。 “不！你…是给自己注入了龙血？”阿列克谢猜测，但对这种可能他难以置信道：“你居然能够活下来？” 他相信大人情报的准确性，大人既然亲口告诉他王将是赫尔佐格，那王将就一定是赫尔佐格。 “是龙族的胎血。” 王将抬起头，注视着阿列克谢，轻笑着说道：“普通人无论是精力、还是寿命都完全无法和混血种相提并论。” “假若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即便拥有再高的智慧，此刻也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罢了，甚至难以执掌一个庞大的组织，又该如何实现我那终极的梦想呢？” “赫尔佐格，你真是个疯子！”阿列克谢冷冷道。 所谓的胎血是龙类在诞生、进化之初的血液，这种血液的毒性很小，以混血种的身体素质若是饮下的确有可能使自己的血统完成进一步的升华。 但即便如此，它依旧不是普通人所能承受的！而赫尔佐格这种惜命之人居然会去赌那千分之一甚至万分之一存活的几率！ “很幸运，我活了下来。” 王将依旧在笑，“阿列克谢先生稍安勿躁！敬请欣赏接下来！那最后的！” “终幕！” “嘿！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有人轻笑。 瞬息之间，破空之声迸发。 王将的身边仿佛掀起了狂风，在乍现的寒意中，他猛然翻滚，试图躲闪。 清冽的剑影斩在了空处，但王将脸上的面具却在劈斩之下崩裂开一道缝隙。仅仅是一个照面，他的脑袋便险些被姜正的剑斩成两段。 可不等他反应，姜正向前踏出一步，紧握的拳头击穿空气掀起钢铁鸣叫的声音，正中眉心。 王将轰然倒飞出去，本该乘胜追击的姜正却被蜂拥而上的尸守牵制了一瞬，不得不选择罢手。 待他清理完周围的尸守后，王将已经缓缓站了起来，那张手握权柄嗜血而暴戾的公卿面具此刻支离破碎，被打的稀烂。 但即使这样，却没有一块碎片脱落掉在地上，依旧严丝合缝紧紧贴合在王将的脸上，好像真的是天生长在上面的一样。 “这都掉不下来？该说不说，戴面具的还是有几分水准的。”姜正看着狼狈不堪的王将啧啧赞叹，语气中的嘲讽意味浓厚。 遭受重创的王将没有气急败坏，也没有死到临头的不安和彷徨，反而脸上露出了变态的笑容，破裂的面具碎片随着肌肉的蠕动出现变化。 “多么美妙的力量啊！” 王将的眼瞳中闪烁着噬人的赤金色，看着姜正的目光宛如看待一件稀世珍宝。 他的这具身体不论是生命力，还是力量和速度可以说已经达到了普通混血种的巅峰，但是在姜正突然施展出来的近乎恐怖的力量面前，却被轻而易举的荡平，毫无还手之力。 灯塔上的阿列克谢来到地面，与两人保持着相同的距离，他凝视着姜正，然而此刻的姜正同样让他感到陌生，对方身上的力量，冰冷而黑暗，却又仿佛似曾相识。 “原来你们不是一伙的，害我之前担心焦虑了好半天嘞！”姜正摊手，同时打量着男人。 雨衣帽下面露出的半张脸布满缝合的疤痕，皮肤带着饱经风霜的粗糙感，身材并不高大，白色人种。 刚刚那一闪而逝的火焰是言灵么？姜正暗自琢磨。 是序列号77的炽？还是序列号89的君焰？大概是这两种其中之一。 言灵序列越高，越难以控制，而就男人刚刚施放的情况来看，显然是完全可控，熟练程度极高。 “不说话装高冷？”姜正眨了眨眼，轻笑一声。 “既然这样就不管你了，看在你没有出手的份上，可以饶你一命。” 姜正手中仍然拿着承影剑，他已经熟悉了这把剑的特性，虽然还是蛮感谢直升机上的家伙把他的‘资产’送了过来，但这个时候用霸王枪属实是吃力不讨好。 尼伯龙根出入口下面的海面剧烈起伏，波涛汹涌，重重黑浪奔涌而来，拍在沿岸的废墟上溅起白色的水沫。枝形闪电坠落在水面上，像是奇诡的巨树连接了大海与天空。 “吼！” 震耳欲聋的吼叫声不断从尼伯龙根内部传出，显然又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一只巨大的炽红色爪子率先伸出尼伯龙根，仅观其一角便足以想象到这怪物的体型究竟有多么庞大。 下一刻，姜正忽然动了，恐怖的力量澎湃，光焰如海潮一般自他的眼瞳中升起，早已经凌驾于常人想象之上的力量融入了千锤百炼的技艺之中。 剑随影至！利刃破空！ 王将的眼瞳中映照出一轮根本不存在于天穹之上的残月，还有那绝妙的月之轮廓。 隔着一张染血的面具，他仿佛窥见了少年内心比自己更加狰狞和疯狂的本质，清晰而冷酷。 他没有退后，也没有做出任何反抗，而是反转了一直藏在怀里的古朴铜镜。 八咫镜的镜面如同明亮的月光，完美无瑕，闪耀着深邃的银白色光芒，透射出神秘的晶莹之感。镜身由上百个精细的纹路交织而成，犹如一条又一条的河流，流转着古老神秘的力量。 当清澈如水的镜面照射在姜正身上的一瞬间，那双澄澈闪耀的黄金瞳变得空洞而无神，仿佛失去了灵魂的指引。 他的身体仿佛失去了支撑，瞬间变得软弱无力，无力地跌落在地，如一具失去绳线操控的木偶。 方才神勇无双可力斩的姜正此刻面容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嘴唇紧紧抿着，没有丝毫的表情，眼神中空洞的黑暗好像一片无底的深渊，毫无生气。 只有微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证明他还有一线生机，他的身体轻轻颤抖着，就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孩子，失去了所有温暖和抚慰。 即便是阿列克谢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震惊得目瞪口呆，他刚刚还在思考是否要留下赫尔佐格的命，但眼下的现实却给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一时间，寂静笼罩着整个场景，唯有风雨雷电之声除外。 承影剑似是反抗般地发出颤动，却也因为失去主人而落在地面，近乎消隐。 王将的手指轻轻划过八咫镜边缘镶嵌着精雕细琢的华丽图案。 “我说过了啊。” “这是…终幕！” 第166章 于那深渊之地 夜晚，乌云密布，如同一面巨大的墨黑帷幕，遮挡了星光和月光的璀璨。 而在这阴霾的夜幕中，一架直升机独自在海面上盘旋，狂风裹挟着暴雨呼啸而过，将直升机摇摆得仿佛随时会坠入汹涌的海浪中，它的灯光穿透黑暗，照亮了一小片海面，仿佛是一道守望的明灯。 “长腿…长腿…麻衣！” 频频得不到回应的苏恩曦在联络频道里大喊。 神情略显呆滞的酒德麻衣双手凭借着肌肉记忆，机械死板地操控着直升机，苏恩曦的低喝声令她如梦方醒。 “我在。” “怎么啦，难道看到什么好看的东西了？”苏恩曦听到对方的声音后放下心来，重新躺回沙发嚼薯片。 酒德麻衣用不可思议的语气低声道：“姜正…好像是输了？” “什么？”苏恩曦放在薯片袋里的手忽然僵住了。 “输了…输了…输了？” 她明显被酒德麻衣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搞得脑筋没转过来，不断重复着这两个字，好像这个词汇隐藏着什么惊天秘密，需要人反复琢磨思考它的含义。 “不是。”苏恩曦抓了抓头发，感觉自己的智商仿佛降为了负数，“什么叫输了？你刚才不是说他突然爆种了，开启了超神模式，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吗！” “这是你说的，老娘可不会这么说。”酒德麻衣翻了个好看的白眼，继续道： “原本姜正是有机会一剑杀死王将的，但是王将用一面镜子照了姜正一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镜子？难道是八咫镜？这东西有什么用来着？”苏恩曦嘴里小声地碎碎念道：“映照人心？暴露恶魔的本质？预见生死吉凶？” “我去！” “这玩意有这么牛的吗？照一下人就噶掉了？”苏恩曦毫无淑女形象地大喊大叫，“真要是这样我们可得抢过来啊！” “薯片妞你是不想姜正死么？”酒德麻衣轻声道。 “唔…”苏恩曦犹豫了一下，有些纠结道：“有一点吧。” “主要是一边是青春烂漫美少年，另一边是瘆人的老不死怪物，选择支持谁显而易见啊，毕竟我可是个颜控呀！” 酒德麻衣沉默不语，苏恩曦也不再说话，联络频道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直升机依旧盘旋在海面没有选择离去，她们在等。 等频道里的那个男人下达命令，即使从开始至现在他未说过一句话，但她们知道那个男人清楚这里发生的一切。 这个命令可能是用贱贱的语气让酒德麻衣撤退，找个地方把自己洗白白，然后再好好睡一觉，明天又是充满希望且美好的一天。 也可能是轻描淡写地命令她在王将和另一个男人面前将姜正带走；甚至可能是深入尼伯龙根，取走某样东西。 …… 阿列克谢朝着姜正的位置靠近，轻轻抬手，男孩的身体周围瞬间燃起一圈熊熊的火焰，纵使被倾盆大雨浇淋，火势却仍旺盛不减。 “阿列克谢先生这是要做什么呢？” 王将得意洋洋地笑，手舞足蹈，似乎根本不把眼前这个男人视作威胁。 他确实应该高兴，自己制定的计划完美无缺，即便有些意外之客的到来依旧无法影响它的成功。 “你带不走姜正。”阿列克谢淡淡道。 “带走？不不不！” 王将连忙摆手，脸上带着惊恐的神情，做出一副被冤枉着急要证明自己清白的模样，可因为表情过于夸张，面具碎片将他的脸切割地鲜血淋漓。 他的表演惟妙惟肖，完全不输于风间琉璃。 “我在乎的不仅仅是姜正啊，而是他体内的另一个…那个名为“通天塔计划”的产物！” 阿列克谢忽然瞪大眼睛，神情错愕，随即毫不掩饰那意欲杀人灭口的眼神。 “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大人亲口告诉我的。”王将稍稍收敛了自己浮夸的表情。 “你在说谎。”阿列克谢摇摇头，神情冰冷。 他很清楚那个计划的重要性，如果大人真的告诉了赫尔佐格，不可能让他独自在外面，脱离核心圈子单干。 “姜正你带不走，那东西你更带不走。” “阿列克谢先生又误会了。”王将咧嘴笑，“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带走祂了？而且，用‘东西’二字来称呼他祂是不是太过失礼了呢？” “祂？” “你在说些什么？”阿列克谢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他好像理解了赫尔佐格的意思，但不愿意往那个方向去猜想。 “你们所有人，甚至连大人都以为彻底将祂的所有意识抹灭了。”王将低声道：“但是很可惜啊，真的很可惜啊。” “你们犯了错误，那等高贵存在的灵魂岂是会随着死亡而消散的！” “不可能！” 始终保持着平静心态的阿列克谢此时手掌竟然紧张地颤抖。 “很快，你就不得不相信了，阿列克谢，让我们恭迎祂的降临。” …… 姜正在做一个梦。 昏沉又破碎的迷梦中，他在无尽黑暗的深渊之中坠落，无止境的向下。 他大声呼喊，可是无人回应。 随后，他感到了极度的困倦，最终难以遏制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痛苦、寒冷、饥饿一股脑地冲进姜正的内心，他无法继续入睡，只能在煎熬折磨中继续下坠。 紧接着是麻木、孤独、绝望，好像自己被整个世界所遗弃。 他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感觉不到呼吸，也感觉不到四肢和其他，仿佛瞬间被抛入了最深沉的黑暗之中。 永恒沉沦。 可就在这绝望的黑暗深渊之中，在他的脚下，裂开了一道缝隙。 终于要到底了么？姜正心想。 他的双脚落下，而周围依旧是黑暗，永无止境的黑暗！ 无穷无尽的负面情绪如潮水般摧残着姜正的神经意志，他茫然失措地坐了下来。 忽然想到，如果能够死掉应该也不错。 然而死亡在这里却都是奢望。 但姜正在这黑暗之中，察觉到了另一个人的存在，他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囚徒。 可姜正却可以感受到，他在那里说话，他在那里歌唱，他在那里舞蹈。 那个人走过来了！ 脚步沉闷而缓慢，仿佛每迈出一步都要费尽全身的力气。 “小正。”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姜正的耳畔响起，语气年轻而温和，在这般地狱当中犹如春风拂面。 “哥哥？” 对于这个声音的主人姜正再熟悉不过，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这里竟然能见到那个人。 “哥哥！你在这里吗？”姜正大喊，伸出双手像迷路的孩子一样在黑暗里摸索前进。 忽然有一只温热的大手轻轻揽住了他的手臂，接着在姜正的头顶轻轻揉了揉。 姜正看不到对方，唯有头顶的触感才可以给他带来一定的真实。 “抱歉，要让你在这里待上一会儿了，有人花这么大功夫想找我，不出去看看也怪不好的。”他的声音温和，同时带着些许无奈。 “没办法，藏不下去啦。” 第167章 通天塔计划 阿列克谢站在几近化为废墟的土地上，倾盆大雨落下，他感觉到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般，赫尔佐格的话语在他的耳边回荡，但他的内心却始终不愿意相信这种可能。 笑话！ 你说没有抹灭意识就没有抹灭了？你怎么知道那种存在的灵魂还能存在？ 那东西怎么可能还有意识存在！如果是真的，不仅意味着通天塔计划的失败，同时代表着姜正的出现亦是个错误！ 必须要抹除掉！ 阿列克谢在早已被浸湿的大衣口袋里拿出一部堪称古董玩意的老年机，手指慌乱地按动按键，在联系人找到唯一一个号码。 拨打！ 令人惊奇的是，在被元素乱流扰乱的混乱磁场内，居然真的拨打了出去！ 阿列克谢紧紧盯着手中那不足四分之一个巴掌大小的屏幕，王将也将注意力分散在了那上面。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 直到超过一分钟后，电话终于接通了。 未等阿列克谢开口，电话另一端的人率先开口，声音带着成年男人的低沉和浑厚。 “我都知道了，阿列克谢。” “当初我们确实忽略了一些东西，但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那一切就顺其自然好了。” “自己小心点，不要被切尔诺伯格给杀死了啊，不行的话，直接跑路也没什么的。” 切尔诺伯格，斯拉夫神话中的负面之神，该名字的意思是“黑之神”，与“白之神”贝洛伯格是对立统一的存在，象征着黑暗与死亡。 随着听筒中的话语传到阿列克谢的耳中，他的身体温度也一点点凉了下去，无法再抱有任何侥幸心理。 “嘿！赫尔佐格！”男人的声音忽然提了上，像是手机打开了免提。 “大人，属下在。”王将轻笑。 “过段时间来找我一趟，可以聊一些好玩的东西，谈谈你的梦想什么的…如果你能活下来的话。” 嘟～ 电话挂断了。 王将皱着眉头，思考着将军刚刚说的话。 那个男人从来不会无的放矢，既然这样说了，那么，更何况他同样警告了阿列克谢。 正当他沉思时，收起手机的阿列克谢猛然收束手掌，之前本欲保护姜正不被尸守分食的火焰瞬间变成了欲要置其于死地的武器。 然而在火焰接触到姜正身体之前，无数的白丝从他的身体里生长出来形成一个大茧将其完美地阻隔开来，犹如数百斤tnt炸药产生的冲击在茧外爆炸燃烧，火焰如同巨兽般张牙舞爪，狂暴地吞噬着中心的事物。 然而在这场可怕的爆炸席卷之后，火焰散去、雨水冲刷硝烟，里面白色大茧却毫发无损。 “晚了！”阿列克谢痛苦地闭上眼睛。 “赫尔佐格，你永远不会知道你今天释放出来的究竟是怎么的恶魔！” … “哈哈哈哈哈哈哈！” 歇斯底里的笑声在天空中直升机的驾驶室里回响，同时还伴随着拳头猛锤桌子的砰砰声，难以想象当事人是何等的欣喜若狂。 “笑死我了！哈哈哈！” “真他妈的是小丑啊！” “小丑！” 酒德麻衣默默把聊天频道的音量调低了一些，而正在韩国酒店的苏恩曦做了相同的操作。 “哈啊！哈呼～” 男人的笑声伴随着剧烈的喘气终于停了下来。 “小丑年年有，今天特别多！” “几十年前，有个野心勃勃的家伙，耗尽家族几千年的积累想要打造传说中的通天之塔，但我必须承认，他其实已经成功了。” “通天塔？”酒德麻衣低声询问。 她所知道的通天塔，是在遥远的公元前，犹太人的祖先在示拿地建起了巴伦城和通天塔，那座塔建成后本应通往天堂。 但神发觉后为之震怒，分隔了人类的语言，让他们从此说着不同的语言。隔阂就此产生，分裂就此产生，战争、鲜血、死亡接踵而来，从而阻止了通天塔被建成。 “你们可以称那家伙为将军。”男人此刻的心情很好，说起话来仿佛有种眉飞色舞的感觉。 “通天塔计划一共分三步。第一，打造超级混血种；第二，打通人类与龙族的隔阂之墙；第三，重铸登天之路！” 这个计划中的任意一点放在混血种的世界都足以引起轩然大波，酒德麻衣和苏恩曦两人皆被这个计划的大手笔与大目标所震惊。 “打造超级混血种，他成功了，赫尔佐格也成功了，。” “打通人龙壁垒，代价太大，收益与付出不成正比，但依然算成功了。” “至于登天之路…” 男人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你们可以理解成，是一条不断向上攀登的阶梯，直到成为黑王那等存在的道路。” “黑王！”苏恩曦惊呼。 任何一个有知识的混血种都应该知道的存在，黑王尼德霍格。 他是一条象征着绝望的黑龙，是所有龙类的祖先，创造了四大君主和白王。 他是龙族文明最深处的终极存在，以命运统治整个世界，以神之名奴役人类。 “以纯血龙族为例，三代种欲将血统推至二代种的程度，至少需要吞噬一位次代种的完整尸骨，但是次代种想要成为初代种，却几乎是一件天方夜谭的事情。” 男子的声音中又透着慵懒的韵味，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话里已经透露了龙族至关重要的秘密。 “即便他们走大运遇到了某位初代种的尸骨，再走大运完美吸收没有受到反噬，他们也最多成为位阶不低的古龙，就算实力足以与某些实力弱小的初代种掰掰手腕，但也到此为止了。” 实力弱小……初代种…… 酒德麻衣两人不说话，默默地听着自家老板在这高谈阔论。 “因为他们永远也得不到赋予的‘权’。” “这就像古代的分封制那样，即便某位侯爵的国土面积、军事实力强大到足以与公爵媲美……但候就是候，别人还是只会叫你某某候。” “哪怕他把公爵干掉了，土地吞并了，也还只是一个实力更加强大的候。” “没有王的封赏，你永远也踏不出下一步。” “与下面这些小东西不同，四大君王的双生子可以通过吞噬其中一方以此获得完整的权与力，但却永远无法达到他们的父亲黑王那样的高度，甚至连白王对他们而言也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但是这个将军可了不得呀！”男人哼哼两声，随即传来他大口饮酒的声音，语气中带着感慨：“他居然将四大君主，乃至白王的权柄都窃夺到手，尽管只有一丝，但就拥有了无限可能！” “当然，为了这些，他也把自家几千年积累的家底霍霍得差不多了。” “可惜不懂行就是不懂行，他选择直接像大杂烩一样把所有权柄糅合在一起，而不是分开融合，想来应该是发现融合一种之后就无法融合第二种了。” “按理说他永远也找不到能承受住这等权柄的人，鬼知道他在几十年前竟然成功了！真的有人承受住了这等权柄带来的苦痛与折磨！”男人赞叹，但不是对将军，而是那位承受权柄之人。 “至于把四大君主和白王全给吃掉究竟能不能成为黑王那般的存在…” “嗯，咱也不知道捏。” 第168章 破茧 “老板，你没说到重点。”苏恩曦小声道：“你不是应该说他们是怎么变成小丑的吗？” “哎呀！”男人猛拍大腿，“我忘了！一时间说嗨了，没刹住车！” “小恩曦提醒的有点晚了啊，下次要注意。” 苏恩曦委屈巴巴地撅着嘴不说话了。 “你亲手创造了恶魔，却又把他推向了深渊，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活了下来！”男人轻声说着，像是与一个人面对面的闲聊。 他的嗓音又变得低沉而浑厚，如同古钟轰鸣，回荡着神圣而庄严的气息，每个音节都仿佛承载着千年的沉淀，以无比宏大的气势传达着他的话语。 “为繁花盛开之地洒满鲜血，所经之处即是炼狱。” “光来到世上，世人宁爱黑暗而不爱光明，而这即已是审判！” … 无穷尽的大雨像是天地间的一场洗礼。每一滴雨水都仿佛混合着几千年的压抑与痛苦，无情地击打在大地上，雨滴溅起的泥浆激荡出一幅诡异而阴暗的画面。 银白色的茧丝开始以向外蔓延，它们深入大地、树木，眨眼间植物枯萎，营养物质被抽空，更多的茧丝包裹住了那些死去的尸守也贡献出最后的养分，被染红的细细的管道送回起点。 这就是位于食物链顶端猎食者的的孵化方式，把周围区域的生机都吸干，在最短的时间里达到成熟。 王将和阿列克谢不断转移着位置，躲避白丝密集的地方，一旦不小心碰到，那些茧丝就像是有生命一样拼命往他的身体里钻，而白丝带有强烈的腐蚀性，半秒钟的皮肤接触就会造成烫伤般的疼痛。 从尼伯龙根走出的尸守和巨兽们纷纷远离这片危险之地，但依旧有些被白丝抓住，拼命地挣扎、逃脱。 低沉的吼声如同自天国传来，没有语言能够形容那吼声的可怕，仿佛古老的瓮被揭开，随着封印的断裂，恶魔从沉睡中醒来，它的声音中好像混着几千年的痛苦和不甘。 当阿列克谢仰起头的时候，便能够感觉到血脉所施加的沉重威压，自山巅之上席卷而下。 阿列克谢和王将已经退到了海边，只差一步便能跃入海中，相比于陆地，通过海洋逃走的可能性或许更大一些。 但两人都未迈出那一步。 “切尔诺伯格是？”王将问。 “通天塔计划其三中唯一存活的孩子，也是你要找的，切尔诺伯格是大人给他取的名字。” 王将当然是不甘心的，如果他的目的只是为了唤出姜正体内的存在，那么他确实成功了，但是他在成功的同时又失去了自己谈判的底牌。 王将没有想到那个存在诞生之初便有着如此强大的力量，按照自己的计算，切尔诺伯格最开始的力量理应格外弱小，因为吞噬掉的权柄不允许他再拥有足够的“力”。 权与力。 当权越大的时候，掌握的力便会越小。 但是王将疏忽了切尔诺伯格当初的身体早就毁掉了，依附于姜正十几年存在的他已经拥有了不俗的力量。 “有人信心满满地觉得自己计划好了一切，结果一旦遇到问题，就显露出千疮百孔的本质。”直升机上的频道里传来男人对王将的点评。 白色的茧壳中是就连光芒都无法照到的深邃黑暗，隐约可见一个男人的身影在里面蜷缩着，眼眸低垂，好像沉浸在梦中一样。 他体内的心脏被黑暗笼罩着，每当血液流淌过心房，血液反而便会变得更加明亮，如同瑰丽的琥珀，闪耀着绚丽的辉光。 这些新生的血液不断改造着姜正的身体，内脏、骨骼、皮肤，每一个细胞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经历了数千次的死亡和重生。 他的骨骼在被重塑！龙骨状态！ 龙类可以改变骨骼结构，仍保留有几千块骨骼，有的部位即使看起来是一片整骨，实际上是由几片骨骼几乎无缝地拼在一起构成的，将力量最大化发挥，甚至能将几块骨骼紧密地合为一体或让全身关节脱臼。 身为“皇”的源稚生和源稚女便拥有龙骨状态，而现在姜正的身体拥有了常驻化的龙骨状态。 终于，如同万众期待那般，伴随着轻微脆响的“咔嚓”声，那紧闭的茧顶终于出现了一道微微的裂痕，茧壳破碎。 男人缓缓睁开双眼，黑发、黑瞳。 他的相貌与姜正有九分相似，或者说更像是姜正突然长大了一两岁，身形更显高大挺拔，肌肉线条如雕刻般修长有力，目光透射出犹如山岳般的威严与冷漠。 他踏出茧壳残骸，四周的空气仿佛因他的出现而凝固，宛如群山般寂静无声。 在这一瞬间，恰如飞鸟乘风而起，自天穹之上振翅，大雨停歇，阴云消散，显露出漫天的灿烂群星。 青年看着自己的双手，轻轻握了握，又伸出脚在湿润泥泞的土地上踩了踩，试探着虚实，像是婴儿第一次体验这份感觉，又像是重生之人再次回归这个世界。 他惊喜地大笑了起来，泪水从眼眶溢出，但是这笑声太过疯狂，令人毛骨悚然！仿佛是地狱中的魔鬼来到这个世界上，如今正依附在原本那个少年的躯壳之中，向着尘世宣泄着自己的情感。 这笑声带着不可思议的感染力，让王将和阿列克谢甚至感觉到难以呼吸。 下一刻，无数漆黑的鳞片突破那白皙的皮肤表面紧紧扣合在一起，如同身披一副黑色的战甲，紧接着背后的皮肤裂开，细长的骨骼张开，带着鲜血的大翼第一次舒展开来，背后的伤口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复原。 而从那身体中流的血液竟是金红色，仿佛是某种绝世珍宝，足以勾起任何所见之人的欲望。 “黄金圣浆…” 王将看着那挥洒的金红色鲜血喃喃自语。 在龙族，刚刚完成血统进化的个体，他的血液在几个小时内具有极高的活性而且接近无毒，在炼金术中这种血液被称为“黄金圣浆”。 青年看向脚边一具尸守，在白丝的掠夺吸收下它已经彻底成为无用的渣滓， 不对，现在对自己而言应该还有最后的利用价值。 他伸出手臂穿过茧丝，直至尸守的大脑，无数古老玄妙的文字出现在脑海，眼底炽烈的金色如同融化的金水澄澈荡漾。 第169章 盛宴 出云北城区，这里是最临近海岸的地方，也是最先接受尸守潮冲击的城区。 古朴而厚重、充满岁月和历史积淀的建筑被摧毁成大片的废墟，千年的寺庙倒塌，殿宇的残骸散落在地上，形成一道道鲜红的伤痕。 数小时的暴雨和大量的房屋残骸使这座城市的排水系统彻底瘫痪，即便此刻暴雨停歇，街道上依旧存在着过膝深的雨水无处排泄。 沿街的树木在风雨中佝偻着身姿，沾满了湿润的水珠，在阴暗的水面投下扭曲的倒影，刺鼻的血腥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这里已经见不到四处逃窜的民众，只有无数的鲜血，将这片古老而美丽的城市染成了一片深红。 如婴儿般凄厉的嘶吼从各处传来，声音穿透夜幕，无数身形似人似鱼的怪物游荡在废墟之间，皮肤如同漆黑的墨水，身上覆盖着粘稠的粘液，散发着腐烂和死亡的气息。 在未来到这里时，源稚生便闻到了这里的血腥味，浓厚到几乎令他喘不过气来。 下水道被堵塞，淹没膝盖的血水轻轻荡漾着，隐约可见水下冲刷着一张张苍白而扭曲的面孔，遍地残缺的尸骸，触目惊心的赤红覆盖了街道上的每一寸空间。 震耳欲聋的枪炮声伴随着尸守的尖啸声响彻云霄，刺骨的寒风呼啸吹过，树枝摩擦着彼此，发出刺耳的声音，仿佛是恶魔的嘲笑与嘶叫在风中回荡。 夜叉手持两把冲锋枪对着一只尸守的脑袋疯狂倾泄着弹夹，乌鸦握着一柄大口径手枪给夜叉打掩护，每一枪都带来火炮般的轰鸣，子弹在爆炸后溅射出银白色的水银烟雾。 岩流研究所出品的水银爆裂弹，贯穿力虽不如学院本部研发的汞核心破甲弹，但对付这种体型庞大的尸守却格外好用。 源稚生依旧握着蜘蛛切，面对身体力量完全超越a级混血种的尸守，也只有他能拿着冷兵器与尸守近战厮杀。 不远处，货车喇叭声响起，车头两只明亮的大灯犹如猛兽的瞳孔，光芒如锋利的匕首刺破黑夜的帷幕。 体型庞大的货车漂移横扫而至几只尸守前，驾驶席上的专员疯狂地转动着方向盘，踩下刹车，将庞大的尾端如同武器那样横扫而出。 逃之不及的尸守瞬间被掀翻出去，侥幸躲过撞击的尸守转眼间用利爪洞穿了车门和这名专员的胸膛，鲜血的味道刺激的它发出兴奋的嘶吼，而驾驶座的男人大笑着从手边摸出两枚手榴弹，拉动拉环，轻轻丢出门外。 “为少主赴死！”他大吼。 轰！ 爆炸的威力迅速蔓延开来，卷起一片狂风和灰尘，一团火焰熊熊燃烧，黑烟弥漫。下一刻，货车随之爆炸，强烈的冲击瞬间将周围的尸守清理干净。 死去的不只是尸守，还有那些执行局的专员们，越来越多的人倒下，却没有人选择后退，当他们登上直升机的那一刻，便将生死置之度外。 在公义的道上有生命，其路之中并无死亡！ 要动用底牌吗？ 面对数以百计的尸守群，源稚生此刻也不禁感到茫然和无力，如果在这里使用王权，又拿什么去对抗王将以及海岸边的尸守？ 可如果连最终目的地都无法到达，留着底牌又有什么意义？ 在源稚生怔神的刹那，一只尸守在一处房屋废墟下猛然扑出，钢青色的身躯几乎要靠在他的身上。 他反手挥刀，却依旧来不及！ 然而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突然撞在尸守的身躯上，两者一同翻滚着跌入水中。 “夜叉！” 没有狩猎到心仪猎物的尸守用钢尾紧紧缠住夜叉的身体，双目充血，这个魁梧的混血种汉子在尸守面前也不过是凡人之躯。 暗青色的刀光落下，尸守的头颅被瞬间斩下，感受到腰间力量削弱的夜叉挣脱出来，大口喘息。 仅是一瞬间的缠绕便让夜叉的腰部出现大面积的伤口，鲜血染红了风衣，疼痛感刺激的他呲牙咧嘴。 “少主…咳咳！你没事吧？” “没事，你先休息一下吧。”他轻声道。 此刻源稚生熔岩般的黄金瞳愈发炽烈，肌肉如绞紧的绳索般收缩，骨骼依次爆响！浑身热得像是赤红的烙铁，脚下的水接触在他的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和白色的蒸汽！ 龙骨状态！ 或许撤退等待第二次支援才是最优的选择，但现在，他要坚守住这条防线，他要带着其他人活着离开这片战场！ 但是在下一刻，战场上所有的尸守都忽然顿住了，它们的脸上出现了人性化的疑惑神情，转动着金色的目光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专员们也注意到了陷入呆滞状态的尸守们，拿着武器拼命地射击尸守，子弹打在它们的骨骸上发出钢铁般的轰鸣。 一只尸守仰着头发出凄厉的哭嚎声，而其他的尸守同样做出这令人诧异的动作，此起彼伏的婴儿哭声如潮水般响起。 紧接着，所有的尸守宛如着了魔一样疯狂向海岸奔去，没有进入城市而是选择在山林中肆虐的尸守同样如此，仿佛在奔赴一场鲜血盛宴！ 执行部的专员们看着这一幕有些不知所措，源稚生忽然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看向远处的海岸。 姜正么？ 源稚生是见过尸守们脸上的这种表情的，那是在几年前他执行抹除死侍的一次任务中，死侍闻到自己的血时就是这样一副表情。 尸守对鲜血的渴望是比死侍要小的，真正刻在它们骨子里的是无休止的争斗和杀戮。 而此时它们的表情，仿佛是饱受苦难的人们面对天赐甘霖，无论是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势必要得到它！ 绝对不能让它们全部离开！ 没有犹豫，在尸守们尚未迈出步伐的那一刻，源稚生便已经来到尸守最密集的地方。 他的瞳孔中流动着熔铁般的金色，古奥森严的语言从天而降，便如神的语言在天际回荡，仿佛古钟轰鸣。 一个领域正在形成，并缓慢地扩张着，边界泛着淡淡的荧光，被笼罩的数十只尸守尽皆被束缚在原地，然后战战兢兢地匍匐在地，双手痉挛着按在地上，骨头刺破皮肤在地面被碾碎！ 领域内的重力规则被强行改变，数十倍的体重作用在它们的骨骼上，除了源稚生，无人能够在领域当中站立。 言灵·王权，序列号92位。 领域中的人必须承受数十倍甚至数百倍的重量，而随着王权的力量不断上升，释放者可以让任何人的骨骼崩裂，它们的尸体与地面齐平。 第170章 疯狂的指令 源稚生当然可以选择不释放王权，将底牌保留到面对最终的敌人。 可眼下的情况却不容许他这样做了，北城区的街道几乎完全被废墟和雨水堵塞，他们开来的车也在和尸守作战的时候炸完了。 想要短时间内跨越这片城区前往稻佐之滨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而等他们这残余的十几人花费二十分钟乃至更久的时间奔至目的地恐怕一切早已结束。 但无论如何，至少要完成眼下所能做的事情！ 原本还想趁这个机会和你缓解一下关系…抱歉了，姜正。 “杀！” 源稚生沙哑着嘶吼，双手挥舞着蜘蛛切一举斩下三只尸守的躯体，在这把以薄绿之髓为材质打造的传世斩鬼刀面前，足以硬抗子弹的骨骸被轻松斩断！ 夜叉和乌鸦高吼着冲上来，其他的专员们被源稚生展现出的鬼神之力与磅礴的气势鼓舞，以残军将这批尸守尽皆剿灭。 在夜叉轰爆最后一只尸守的脑袋后，源稚生眼瞳猛然出现了一瞬间的涣散，蜘蛛切脱手而出，身体不受控制地跌倒地在废墟中，半截身子躺在水里。 “王权”固然强大，但也会给使用者带来极大的负担，此时他全身处于虚脱状态，几乎无法动弹。 “少主！” 乌鸦发了疯似的跑过来将源稚生扶起，却发现源稚生此刻身体虚弱到无法直立。 源稚生抓住乌鸦的手臂奋力起身，脚步踉跄险些再度跌倒，他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可哪怕短时间难以再投入战斗，他也还不能倒下。 “现在不用管我！快…快去后面找车开过来！抓紧时间！”源稚生语气急迫。 “少主，要不咱们等待大家长派第二批援军到来吧。”乌鸦担忧道。 “执行命令！” … 芝加哥，卡塞尔学院本部 清晨七点钟，每一束阳光都像是一把斑驳的画笔，轻轻地勾勒出树影斑驳的轮廓，整座校园仿佛沐浴着黄金般的温暖。 可是阳光却无法照射进图书馆内的中央控制室，也无法给里面的人们带来哪怕一丝的温暖。 施耐德部长用沙哑的嗓音不停地指挥着众人，不断发出一道又一道的命令，曼施坦因教授充当了临时助手的职责。 刚睡醒不久的古德里安教授如大头兵站在一旁，唯唯诺诺不敢吭声。 天知道自己不过是像往常那样在值班时打了个盹，结果睡醒发现世界似乎变了许多，但要问他哪里变了自己也说不上来。 “部长！校董会发来的最新文件！”一名技术员慌慌张张地跑过来递交文件，上面印着ss的红色加粗字母。 “他们又要做什么？还嫌乱子不够大是么？”施耐德皱眉，脸上带着不耐的神情。 他接过文件，当他翻开第一页的时候怔神了几秒。 没有再继续看下去，施耐德直接狠狠地将将几页文件撕成了碎片揉做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喂！施耐德！你这是要造反了吗？” 曼施坦因骤然变色，他被施耐德的操作惊到了，校董会发布的顶级任务就这样扔进了垃圾桶？ “当然没有。”施耐德语气平静的吓人。 “我在尽力去做最完善、最妥当的计划安排，可偏偏有人在一旁对我指手画脚，像苍蝇一样嗡嗡嗡地乱叫，难道你觉得我会同意一个比屎还臭的计划吗？” “既然我不会同意，那这个计划无疑就是垃圾！垃圾，就要去垃圾该去的地方！”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曼施坦因低吼，“你这样会被校董会罢免的！” 施耐德停下手中的事务，转过身来，冷冷地看着曼施坦因。 有那么一瞬间，曼施坦因觉得自己正在被一头古龙注视着。 “曼施坦因教授。”施耐德说：“如果你想要向校董会检举揭发我，那是你的自由，也是你的权力。但现在，请你不要妨碍我的工作。” 曼施坦因心跳不断加速、身体紧绷着，这种感觉直到施耐德移开目光才逐渐消散。 “校董会的文件我会去看的，如果我发现你有任何不正当、不合理的，我一定会去举报你！” 撂下一句狠话，曼施坦因刚转过头，看到古德里安捧着垃圾桶放在了自己面前，不禁疑惑问道： “你干嘛？” “你不是要看文件吗？我给你拿过来了，就是有点碎，可能要拼一会儿。”古德里安一边说着一边在垃圾桶里拿出皱巴巴、零碎的纸片团。 曼施坦因瞪大眼睛，胸口剧烈起伏，指着古德里安半天，想说什么最后没有说出口，一甩胳膊大步离开了。 笨蛋！又不是只有一份！ 曼施坦因直接查看了文件内容的电子原文，几页内容数千字的内容根本不重要，只有最上面的标题文字颜色那么鲜红，那么引人注目。 “关于调动驻日美军基地第七舰队全面摧毁出云市稻佐之滨的指令。” 校董会疯了？这种非人类的指令是怎么通过发布的？这种事情一旦去做，造成了影响之大根本难以掩盖！ 不对！曼施坦因的停止了无意义的思绪发散。 文件是某位校董发布的，但校董会并不一定通过它了，比如同样身在校董会的那位校长大人是肯定不会通过这种指令的。 否则施耐德也不会如此轻易地将文件撕碎扔进垃圾桶，可谁知道这是哪位校董发来开玩笑的呢？ 校董之间自然不会知道，唯一可能知道的只有诺玛。 … 于姜正身体中苏醒的人格不急不躁地端详着四周的景色，即使这样的天气和环境堪称极度的恶劣，对他而言却是极为可贵的一幕。 青年的眼皮轻轻跳动，感受到了周围剧烈波动的火元素力量，耳边隐约听到龙文的颂唱。 下一刻，炽热的火焰翻滚膨胀，在迸发的轰鸣中呼啸而至，将他笼罩在内，数千度高温的火焰瞬间融化了脚边尸守残留的血肉，化为一具熔岩色的骷髅，积水滩中的雨水被蒸发殆尽，白色蒸汽升腾，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若有若无的香味。 黄金圣浆的气息… 青年任由着君焰带来的恐怖的气浪和炽热的温度破坏着自己的身体，初生的鳞片被烧得通红，没有被鳞片覆盖的地方眨眼间血肉分崩离析，露出漆黑的骨架。 可紧接着，这具身体被毁坏的地方又重新修复完毕，火焰来不及深入伤口进行破坏，就有崭新的血肉重新从伤口上浮现。 “疼痛，真实的感觉。”他说。 第171章 平分世界 阿列克谢浑身缠绕着火焰，上身的衣物燃烧成灰烬，健硕强悍的肌肉狰狞可怖，他没有携带任何武器，也不需要任何武器。 君焰的爆发力，便让他拥有摧毁世间绝大多数事物的力量。 火焰化作暴雨，将气雾瞬间撕裂，暴虐的力量在阿列克谢的拳头上汇聚，数千度的高温没有一丝外泄，君焰的恐怖力量被他凝聚在了一点之上。 轰！ 一场恐怖的爆炸以他为中心迸发，宛如直接引爆了一枚凝固汽油弹的黑色火焰升腾，瞬间扯碎海岸旁一道道石制围栏，将周围的一切都化为齑粉。 然而阿列克谢的心却随着爆炸后一点点沉了下去，他可以肯定，刚刚自己的全力以赴的一拳完全命中了切尔诺伯格，但现在却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了。 消失了？还是言灵什么的？ 下一瞬间，冲天的火焰升腾！ 君焰再度爆发！甚至没有经过任何龙文的吟唱！ 但使用者却不再是阿列克谢。 炽烈燃烧的火焰自‘姜正’的身上爆发，将他和阿列克谢吞没在其中，在他的胸口上有着一个巨大的空洞，那是阿列克谢轰击的地方，此刻有炼狱般的熔岩光芒在其中无声地涌动着。 那张堪称俊秀的面容已经遍布裂痕，金红色的血从崩裂的五官中渗出来，看上去如此狰狞，如此残暴。 一时间似乎分不清究竟谁才是恶鬼。 阿列克谢无法再度释放君焰，身体不可避免地被爆炸产生的火焰气浪掀飞，血肉撕裂般的痛楚此刻被反之加诸其身。 相比阿列克谢凝聚一点的爆发，‘姜正’则是选择了最简单的方式，以言灵之力点燃周围环境中的火元素，狂征暴敛般地破坏元素平衡，以求达到最大程度的杀伤力， 阿列克谢的身体被严重烧伤，面容因火焰的炙烤扭曲难以辨认，皮肤已经不见了，焦黑的骨骸暴露在外，没有鲜血流淌，因为鲜血在一瞬间便被蒸发气化。 “真是…没有想到…” 阿列克谢时断时续地吐出词语，颤颤巍巍的身体仿佛下一刻就会倒下。 现在是切尔诺伯格初生时的状态，可能是他现在及未来最弱的阶段，甚至可能是抹除他最好的机会，但事实无疑让阿列克谢彻底死心。 他没有对方堪比纯血龙族的恢复能力，即便使尽浑身解数也不可能是杀死切尔诺伯格。 “你的言灵…是君焰？”阿列克谢问。 仅仅几句话的功夫，‘姜正’身上的伤势便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青年歪着脑袋想了想说：“你猜。” “算了，和你说话挺没意思的。”他又道。 他向前踏步！ 崩！ 裂！ ‘姜正’鼓动残缺的双翼，身影好似化作一团风暴，只是朴实无华地挥拳，挥拳，再挥拳！像是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重复自己的动作，将男人的身体轰碎！ 鲜血飞溅！ 无从防守，‘姜正’的速度已经远超出阿列克谢预料之中的范畴，或者说与先前尸守战斗时展现的速度根本是天壤之别。 在疾风骤雨般的碰撞和轰击之下，阿列克谢的身体几乎要被锤成一摊泥。 青年忽然停手了，看着躺在地面身体宛如破布娃娃的男人淡淡道：“怎么？这是不打算反抗了？” 仿佛是回应他所说的话，淡淡的金色火焰在男人的心脏处升起，虽然看起来只是一个小小的火苗，却似乎隐藏着足以燃烧整个世界的力量。 然而金色火焰并未继续壮大，细碎的灰烬落在这具残缺的躯壳之上，好像蒙蒙的细雪那样。 阿列克谢的生机越来越弱，最后只剩下肉体焚烧殆尽之后的灰。 “原来跑了啊。”‘姜正’轻笑着摇摇头，忽然想到什么似地看向海边。 “嗯？你怎么还没跑呢？” 王将独自一人站在海边，身后便是数米高的海蚀崖，“当然是想和您商讨合作的事情啊。” “合作？” “是的。尽管您现在的力量已经很强大了，可如果再想往上提升任何一步都是难如登天，传说中的四大君王无一不是能轻易毁灭城市甚至国家的存在。即便是您，以个人的力量也难以和那些王座上的君主争辉。”王将笑着说着自己的劝说台词，语气带着些许的谄媚。 “而且这个世界永远不缺少在幕后谋划之人，比如那位将军大人，比如看似扩张实则在隐藏实力的秘党，又比如某些阴暗里不肯露头的人。”他看了一眼天空上那架直升机，眼睛微眯，带着丝丝的冷意与困惑。 只是一架直升机居然就在天空上堂而皇之地观看了这场大戏，这让他这位导演兼编剧很不爽。 “而如果您与我合作，我可以帮您解决无数的麻烦，四大君王的复苏时间、那些未知敌人的身份信息、包括彻底抹灭姜正的灵魂，现在的您应该只是暂时压制了姜正那个孩子吧？可谁能保证他不会在某个关键时刻拼死反扑呢？” 王将轻声道：“拥有至高权柄的您前路必然是一条坦荡途径…在未来，我们将平分这个世界。” 他没有掩饰自己的企图，平分世界！ 毕竟谁会相信一个擅长谋略的野心家不求回报地帮助自己呢？ …… “靠！我们不就看个戏么，怎么就成暗地里不肯露头的人了？我们明明是光明正大地在天上看的哇！” “真他****” 直升机上的联络频道中传来男人大喊大叫的声音，显然是听到了王将对他们的评价。可明明他们之间相隔数千米…不，甚至男人根本就不在直升机上。 如果是在线下，苏恩曦和酒德麻衣两人一定会悄悄吐槽老板，可惜现在她们只能默默听着耳机里传来的语言轰炸。 等男人发泄了一阵，苏恩曦忍不住问道：“所以现在姜正是死掉了么？” “应该是灵魂被压制了吧。”酒德麻衣想了想说：“就像一个身体中拥有两个人格，而现在这个主次人格置换位置了，姜正成为了被压制的一方，而且他反盘的可能性很小，否则王将也不会用八咫镜才能唤出这个人格了。” “嗯，麻衣分析的不错。”男人赞同道： “那个叫姜正的孩子确实拥有百年、甚至近千年以来混血种的最强天赋，若李氏和秘党联合，不惜一切地将资源投入在姜正身上，他或许能够成为有史以来最强的混血种之一。” “甚至单独的一位君王可能都无法与之抗衡，或许只有两位王的权与力融合之后才能匹敌。” “啊？”酒德麻衣没想到老板对姜正的评价竟然如此之高，“这小子天赋这么强的吗？” 上一位得到老板评价的混血种是加图索家族的恺撒。加图索家族毋庸置疑是混血种世界最顶级的豪门家族，当时年幼的恺撒直接被确定为家族继承人时可谓是震惊了混血种的上层圈子。 而当她们闲暇时询问老板恺撒，对方不过是说了句“不赖，有点潜力。” “姜正的言灵…”男人沉声道：“是镜瞳。” “镜瞳？那不是咱们皇女殿下的言灵么？”苏恩曦问。 “是呀。”男人轻声说： “整个龙族世界上下，唯二的言灵！” 第172章 珍惜的事物 “镜瞳”这个言灵在混血种的历史上从未被真正观察到，而它之所以能被记录下来则是源自尼古拉斯.弗拉梅尔。 哦，这位弗拉梅尔并非某学院钟楼内那位挺着啤酒肚的花心牛仔男，而是历史上第一位弗拉梅尔导师，被誉为中世纪以来的炼金术始祖。 传说中这位弗拉梅尔导师洞悉了炼金术的究极奥秘，他的研究包括点石成金、制造万能药……甚至有人曾言在之后的几个世纪里见过尼古拉斯夫妇，而在尼古拉斯夫妇的棺材也确实是空空如也。 扯远了…… 尼古拉斯声称自己是在某本古籍中发现镜瞳这个刻印名字，而且它是少数直接从龙文而来的翻译。 但尼古拉斯的翻译未尽准确。 因为镜瞳的原意应为“某人的瞳孔”的意思，但尼古拉斯.弗拉梅尔却拒绝翻译出这个人名。 “神赐了自己的眼睛给他的女儿，因为他爱她，不惜伤残自身。” “姜正身体中两个人格谁能分出胜负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那份权柄与镜瞳已经同时出现在了一个人身上，他的未来，我也看不清了……”男人的声音在直升机舱内回荡，隐隐传向天空。 … “好好好！” 青年满脸笑容地鼓掌，掌心的鳞片碰撞发出颤鸣，点头道：“真是令人心动的合作条件。”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您可以叫我王将，毕竟我现在的身份是猛鬼众的领袖。”王将微笑，接着道：“当然，我还有着其他很多的身份，不过请恕我暂时不能告诉您，但它们在以后都会成为我们伟大事业上的重要助力！” “哦？你就是王将啊。”青年微微张开嘴巴，尾声故意拖得很长，脸上露出意外的神情。 王将诧异地问道：“莫非您在什么地方听说过我？” “嗯，听过好多遍呢。”青年顿了顿，认真道：“凡是上过姜正死亡名单的人，在我这里也是有好好记录的。” 王将错愕地看着那张神似姜正的那张脸，眨了眨眼，试图重新看清楚远处那个模糊的人影。 无形的压迫感笼罩在他周围，恐惧和不安在内心蔓延开来，王将毫不犹豫地投身跃向大海。 他听到了风声呼啸，看到了海水拍击崖岸后激荡起暗蓝色的水花，可是下一刻他的身体在空中停滞了。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后颈并重重地向那座高大的日御碕灯塔砸去，白色的塔壁轰然破裂，砖屑和水泥碎片四射飞溅，掉落在地面发出阵阵沉闷的撞击声。 王将的身体被直接砸进了灯塔内部，将楼梯和护栏撞碎散落一地，墙壁悬挂的油灯被破坏，闪烁的火花四处飘散，淡薄的黑色烟雾从残缺的窗户中涌出。 他的速度怎么会这么快？ 那个距离…在他自己的计算中，根本不可能阻止他逃脱的啊！ 身体支离破碎的王将自乱石堆中手足并用地爬出来着，鲜血在地面歪歪扭扭地勾勒出难看的图案。 “在想我为什么能抓到你么？”平静的声音忽然响起。 “不需要感到意外，因为你这种人几乎无时无刻都在思考，猜你们的想法和猜某些蠢蛋想法的难度其实是一样的，两者并没有什么差别。” 青年想了想，并没有告诉王将真正的原因在于镜瞳。 他在先前那具尸守已经死去的大脑中，复制到了尸守生前的言灵，刹那。 这种操作确实可行，但难度太大，而且对熟练度要求极高。 至于为什么没有在对抗阿列克谢的时候使用刹那，是因为他在解析言灵的途中被阿列克谢打断，于是选择了硬抗对方的一击，先复制阿列克谢的君焰，随后在与王将看似的闲聊中，将刹那彻底解析完成。 除了消耗有点大，真的可谓是完美的言灵。 逐渐消散的烟雾后，那张的如噩梦般的面孔便已经浮现在王将的眼前，如此清晰，近在咫尺。 紧接着王将就感觉到视线身不由己地向上升起，因为有一只利爪捏在了他的脑袋上，整个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就好像拔了一颗萝卜那样。 五指缓缓收紧。 颅骨在剧痛中哀鸣。 王将癫狂尖叫，胡乱地挥舞着双臂，毫无章法地反抗，他疯狂扭动起来，力量之大，颈椎甚至传来断裂的声音，只为从对方的桎梏中挣脱而出。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是我把你释放出来的！我帮了你，我还可以帮你更多！能将你捧上世界最高的王座！我们将开启新的时代！”王将歇斯底里地大叫。 “喔！真不错。” “可是没办法，毕竟之前都已经放言要把你剥皮抽筋了，实在是，难以收回。” 青年的话语似乎有点无奈，却仿佛承载了一种无可逆转的决定，如同刻在石碑上万世不朽的铁律。 “你…难道还是姜正？”王将的声音颤抖得像是被寒风吹拂的枯树叶子。 “不。” 青年摇了摇头，缓缓靠近王将的耳边，轻声道：“我是他的，哥哥。” “哥哥？” 王将整个人似乎呆滞了，仿佛是大脑宕机，又或者是不相信这个词会从对方的口中说出来。 “莫非在你们这些人眼中，我与他之间应该是处处针锋相对，不共戴天的的死敌？我无时无刻不在谋划着夺取他的身体，而姜正则担心着自己的身体某一日会被一个怪物掌控？”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扶着额头大笑，笑声酣畅淋漓，遍布血丝的眼瞳中带着地狱里熔岩的温度。 “原来你们这些人类根本不懂嘛！” “也是！毕竟，这可是我无比珍惜的事物啊。” “像你这种肮脏低贱的蝼蚁！凭什么拥有和我一样的东西！”他低吼着用利爪刺破了王将的头骨。 不论王将如何奋力挣扎，狼狈哀求或者愤怒的斥责，直到再无任何声音传来。 死寂之中，青年将尸体丢在地面，低头凝视着，然后缓缓抬起手爪，弯下腰，把王将破碎不堪的面具剥了下来。 “哦～原来是个没有脸的东西啊。” “难怪会说出要和我平分世界这种话。” 第173章 心跳 荒芜的山脉向上延伸至天际，峭壁直立，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掠过山顶，低沉的呼啸声如同鬼魅的咆哮，浓密的云雾将山脉笼罩，远方的景色变得模糊，仿佛置身于一个神秘而幽暗的世界。 雨宫卓人在山坡上奋力奔跑，他能感受到肾上腺素在不要命的分泌着，不断压榨着身体里的每一丝力量。 背后尸守的影子笼罩着他，凶残的嘶吼声仿佛来自地狱的深渊，恶狠狠地撕裂着寂静的天空，而在山谷之中有无穷尽的尖啸声回应着。 尸守群中的风间琉璃全身被鲜血几乎被染成赤红，狰狞和疯狂的面孔再也看不出之前的俊秀阴柔。 他怒吼着将樱红色长刀斩出，惨烈的声音里，一具尸守仰天倒下，血色泼洒，紧接着更多的死亡到来，混乱的咆哮和痛苦的哀鸣在残酷的蹂躏之下被湮灭。 苇原人间的世界正在崩塌，千丈高的巍峨山脉坍塌跌落沸腾的海洋，天空上的宫城正在分崩离析，好似地狱的大门轰然洞开。 无数沉眠中的尸守和龙裔苏醒，如同被囚禁在其中的罪孽和魂灵挣脱而出。 “杀不完！根本杀不完！别…别杀了！跑吧！”雨宫卓人大吼。 风间琉璃自空中落下，凭借着自身坠落的力量，手中的长刀贯入了雨宫卓人身后的尸守头顶，自鳞片覆盖的下巴上穿出被鲜血覆盖的刀锋。 “不是说让你先走么？” “我一个人怎么跑得了啊！”雨宫卓人欲哭无泪。 风间琉璃提着雨宫卓人往山顶上尼伯龙根的出口奔跑，并非是雨宫卓人离开尼伯龙根门户就会立刻关闭，而是在他离开后，现实世界的力量会不断排斥尼伯龙根空间的融入，但这需要一段时间。 如果不对尼伯龙根之内仓皇逃窜的尸守进行阻拦，恐怕会对他和姜正的行动造成巨大的麻烦。 两人登上山顶，巨大的裂隙横亘在天空之间，仿佛是天地之间的一道伤口，它的周围卷起的风暴如同恶魔的翅膀，在天空中狂舞。 风间琉璃回头望了一眼山脚下数量极其夸张的尸守群，如果真的让它们进入了现实世界，在不动用军事力量的情况下，即便是蛇岐八家倾尽武力恐怕也要伤筋动骨。 但那又他何干呢？ 风间琉璃猛然跃向天空，眼神中的赤红的杀意和疯狂更甚之前，他要亲眼看到那个男人的死亡、或是亲自拔刀斩落他的头颅，亦或是自己死在挣脱束缚自由枷锁的道路上。 … 两人从近二十米高的空中落下，无法掌控身体平衡的雨宫卓人重重摔在海边的泥土上，当他扶着酸痛的腰肢起身时，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地无以复加。 周围一片宁静，没有他想象中喧嚣和嘈杂，只有微弱的风带动海浪的声音。最先嗅到的不是清新潮湿的空气，而是远胜于苇原人间内的血腥味。 “发生了什么？”雨宫卓人的声音很轻，宛若梦呓。 他记得进入尼伯龙根前这里有着蜿蜒的沿海公路和一座极具特色的小镇，远处的山上是葱郁茂密的树林…… 然而此刻整个海岸似乎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遍地是密密麻麻的尸守躯体，它们被诡异的白丝紧紧缠绕着包裹成巨大的茧，像是被蜘蛛捕获的猎物。 雨宫卓人走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白色大茧旁，发现里面原本身长达四五米的尸守萎缩到只有两米多长，那些白丝深入尸守的血肉之内，其中流淌着深红色、像是血液一样的东西。 “风间琉璃…风间琉璃？” 一阵寒冷的海风吹过，瞬间将雨宫卓人拉回现实，他扭头去喊风间琉璃，却看到这个穿着盛大和服时刻保持着孤傲的男人正在发了疯似的沿着白丝蔓延的方向寻找某件东西或某个人。 王将！ 风间琉璃暴力扯开一个个白茧，全然不顾双手被这些白丝割得鲜血淋漓。 王将！你在哪里！ “等等我！”来不及询问，雨宫卓人急忙跑步跟了上去。 沿着海岸越往里面走，白茧的数量就越来越多，雨宫卓人胆战心惊地穿梭在其中，连接这些茧的白丝共同汇聚向一个地方，毫无疑问，那里是造成这番景象的最终来源。 可是能将这数百尸守屠杀殆尽并当作养分的又会是怎样的怪物？ “王将！我找到你了！” 风间琉璃在灯塔内部一颗白茧旁发现了那张公卿面具的碎片，他嘶吼着撕开了茧壁，露出了里面那具没有面孔、已然千疮百孔的尸体。 纵然风间琉璃没有亲眼见过王将的真面目，但他无比确认这就是王将的尸体，他对于王将身上的那股食尸鬼般的腥臭味再了解不过。 他仰天发出大笑，笑声是那样是夸张甚至造作，却又带着说不清的空洞与悲凉。 “王将居然死的这么惨！该不会是你叫来的帮手干的吧？”雨宫卓人忍着强烈的呕吐感看了一眼茧内的尸体。 他突然想起一路搜索过来没有见到姜正，是受伤过重不得已先撤退了？还是出现了什么意外变故？ “不知道。” 风间琉璃挥刀斩断钻进自己手臂伤口的白丝，将它们连着血肉一起硬生生拔出，看得雨宫卓人头皮发麻。 “这是什么鬼东西？它们一路上至少延伸了数千米！”雨宫卓人惊悚地看着地面上宛如有生命力般仍不断蠕动的白丝。 “咚！” “咚！” “咚咚！” 宛如战鼓般的轰鸣声在两人耳边响起，而这股声音仿佛有着强烈的同化力量，狭裹着他们的心跳一起跳动。 “嘶啊！”雨宫卓人痛苦地捂着胸口，“我感觉心脏好像要炸开了！” 风间琉璃几次借力跳跃来到灯塔顶端，看到了这座白之城当中如同众星捧月般的巨茧，那犹如雷鸣般的巨响是它的心跳。 心脏跳动的节奏似乎与整个自然世界所共鸣，每一次跳动都带来一股无与伦比的能量涌动，每一个节拍都像是一次天地的呼吸。 海面掀起巨浪冲击着海岸，天空中雷霆奔腾，大地发出悲鸣的颤抖，黑暗深渊的天穹上仿佛裂开了一道缝隙，有神圣的光芒照落，好像天国之门大开。 更加庞大的元素乱流出现了，不是因为尼伯龙根的关闭，而是因为某个怪物的诞生。 第174章 破浪而来 “部长！有微弱的信号！我们和蛇岐八家派往出云的第一批专员携带的电台连接上了！”忽然有技术员迫不及待地大喊。 准确来讲，应该是日本分部的辉夜姬与源稚生等人携带的电台连接上了，但诺玛获得了辉夜姬的操作控制许可，所以是由两位人工智能共同掌控。 而电台的成功连接，意味着他们能充分获取信息，因为经过岩流研究所改造的h4855电台，不仅具备常规通讯设备所有功能，还可以进行数据传输，将各种图片、定位和视频上传给指挥部。 “诺玛，呼叫源稚生，将联络频道接到主操控台。”施耐德迅速道。 “明白，施耐德教授。”诺玛瞬间接管了操作权限，“与h4855电台的连接通道已建立。” 主控制台的屏幕上显示出灰白色的条纹，等待对方发送图片或视频后第一时间将其上传解析。 然而几十秒过去了，除了隐隐如恶魔咆哮的风声之外，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怎么回事？是电台出问题了？”施耐德问。 “电台并未出现故障，可能是负责电台的专员不在。”诺玛平静回答：“电台内有记录器留存，是否读取？” 电台记录器的作用像是飞机上的“黑匣子”，能够将飞机停止工作或失事坠毁前的多种飞行数据和驾驶舱内的声音记录下来。 专员不在？大概率是牺牲了吧。 发生了什么情况，连重要的联络成员都不得已牺牲了呢？ “读取。”施耐德铁丝面具下的脸面无表情，灰色的眸子深不见底，让人看不透。 “汇报总指挥部，荼靡小队已抵达出云市内，受元素乱流的干扰，无法进行通讯活动，故将一切活动通过留言的形式记录下来。” 说话进行记录的专员很年轻，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冰冷的雪地里走出的脚印，沉稳而有力。 “出云市南城区，暂时未受到破坏…” “东城区发现大量尸守！体型平均在四至五米，数量在三十以上！大量房屋建筑被摧毁，近半居民不幸遇难…” “已在市中心区域建立补给点，同时分派人员分别前往西城区与北城区。” “现…现在荼靡小队正在北城区清剿尸守，尸守数量已达上百甚至更多！清剿工作受阻！难以抵达稻佐之滨海岸。” 联络专员说出的话已经不自觉地带着颤音，但却又努力保持着镇定，“幸存者…百不存一。” 爆炸声…尸守刺耳的尖啸…枪炮的轰鸣…以及风带来的死亡之音。 众多技术员听着这段录音，仿佛自己也置身其中，呼吸急促，他们的心跳声在寂静的控制室里回荡，如同敲击着鼓皮的声音，清晰而有力。 “荼靡小队损失惨重，可能无法…” 专员的声音带着哀伤和悲痛，对于他而言，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同伴一个个死去可能更为折磨。 “哦！！我的老天！！他妈的！他妈的！！” 专员忽然情绪高涨起来，车门推开的声音和手枪射击的声音随之传来，不难猜，这位专员是下车与尸守干仗去了。 “就在刚刚，所有的尸守忽然动作停滞了数秒，然后不要命地往海岸的方向跑！少主以一己之力拦下数十只尸守并成功斩杀！”回到车上的专员剧烈地喘息，语气激动。 听着录音的技术员们脸上也不禁露出喜色，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唯有施耐德依旧是那张冷若冰霜的面孔，一只手插在口袋里摩挲着柔软的布料。 “报告指挥部，出云市城区战斗汇总如下，荼靡小队牺牲九十三人，重伤十六人，十九人尚能作战，武器弹药已消耗九成。” 专员轻声汇报着：“少主下令让部分专员带着伤员回到城中心补给点进行救治，并开车前往海岸侦查情况，等待大家长派遣的增援部队。” “少主身体似乎极为虚弱，被佐伯龙治长官强行带回补给点。” “前往海岸侦查的一共五人，分别是我、小田切、白石、野泽…” 施耐德心中微微赞同对源稚生的做法。尸守的这种举动太过反常，它们的杀戮欲望极其强烈，即便是高位者也难以对它们施加命令。 “叶胜和卡文迪许所在的增援部队什么时候能赶到？”施耐德看向一位技术员。 技术员立刻道：“他们已经抵达出云市外了。” 施耐德轻轻点头，这批增援部队集结了蛇岐八家七成以上的精锐人员，分别从海陆空三方向赶往出云，数量接近千人，战力甚至足以攻陷一个小国家了。 正当施耐德要联络叶胜他们时，突如其来的惊恐声打断了他尚说未出口的话。 “那是什么！尼伯龙根的大门？难以用语言来描述…就像是深渊！” “茧！好多白色的大茧！一眼甚至望不到边际！” “尸守…全都死了！它们被包裹在茧里。” “这些茧丝好像是活的……白石！去看看野泽！他被那鬼东西缠上了！” “该死！别靠近它们…”专员大吼了一句，砰的一声打开了车门。 不久后几位专员气喘吁吁的回到车上，启动发动机，似乎是要往更深处看看。 “咚！咚！咚！” “什么声音？”其中一人说。 “好像是心脏搏动的声音。” “咚咚！咚咚！” 跳动的声音更加清晰了，连中央控制室的众人都能够清晰地听到。 “停…停车！别开了！感觉心脏要炸了！”有人痛苦地哀嚎。 “回去！调头回去！” “砰！砰！砰……” 接二连三的爆裂声传来，再没有其他任何声响，只留下不断高昂的战鼓般的心跳。 “我的心脏好像也要不受控制了！”一位技术员突然惊恐地捂着自己的胸口。 “诺玛！关掉记录器！” 音频瞬间切断，一群老弱病残劫后余生般地瘫倒在座椅上。 施耐德默默走到一处角落，拨通电话。 “校长。” “情况怎么样？”电话里传出昂热的声音。 “疑似古龙复苏。” “姜正呢？” “目前下落不明。” “我知道了。” …… 闪电划破阴云密布的天空，狂风呼啸而过，海浪咆哮着冲向海岸，溅起的水花犹如翻滚的巨兽，然而在这恶劣的天气中，一个不起眼的黑点出现在了远方的海面上。 那是一艘冲锋舟。 它在浩瀚宽广的大海渺小的犹如一片树叶，却不断突破着一道道翻涌的浪涛，将大海撕开一条裂痕！ 樱井小暮双手紧握着船舵，宽大的防水衣遮盖了婀娜的身材，黑色长发随风飞舞，不施粉黛的脸颊格外苍白，却带着令人惊心动魄的美。 她将冲锋舟开向近海岸，朝着风间琉璃大声呼喊，风间琉璃也看到了乘风破浪而来不惜踏进深渊的女孩。 所谓最难忘的，就是从来不曾想起，却永远也不会忘记。 风间琉璃觉得自己大概永远也无法忘记眼前的一幕，他嘴角上扬，笑了笑，抓起坐在地上不停按揉胸口的雨宫卓人扔向冲锋舟。 “不要让船被打翻掉。”樱井小暮把雨宫卓人拉上船后随口交待了一句跳入海中向岸边游去。 “大人快走！蛇岐八家的人要到了！”樱井小暮紧紧拉着风间琉璃的胳膊。 “你们先走，蛇岐八家的人对我没什么威胁。”风间琉璃轻轻拍了拍女孩的脑袋，“我要把姜正找到，当然，如果实在找不到我会走的。” “不！根本不需要找他！”樱井小暮焦急地大喊，“这个心跳声就是姜正的啊！” “什么？” 第175章 鬼齿龙蝰 “二次孵化。” 酒德麻衣操控着直升机向更高的天空飞行，眉眼低垂，“仅仅是一次孵化就已经强到难以理解，二次孵化后诞生的又会是怎样的怪物？” 跟昆虫的发育过程类似，第一次孵化后的龙类只是幼体，在他们完成第二次孵化才是成体。通常这个过程他们用来孕育巨大化的龙躯，从理论上说，龙类越是魁伟，言灵之力也越是澎湃。 “二次孵化需要大量的养分，不得不说，尸守这种东西当做养料真的是废物利用到了极致。”男人吹了声口哨。 “在四大君王未出现之前，二次孵化后的他就是力量最强的状态了…真是令人期待啊。” “这个已经开始暴走的旧时代！” 在那巨大的茧内，无数养分输送的尽头，翻天覆地的变化正发生在‘姜正’的身上。 坚硬的骨骼自躯壳中穿出，覆盖在肉体之上，随着血肉的蠕动，又迅速地在外骨骼和内脏之间形成了缓冲层，直至浑身上下流动着无数光芒的龙鳞开合奏鸣，化作宏伟的歌声。 面目狰狞的头颅上，有青铜的种子在疯狂地生长、增殖，瞬息之间化作了庄严肃冷的面具。 崩裂的声音自他后背响起，旧的骨殖破碎，新的奇迹诞生，随着尖锐的声响，火花飞迸，龙骨自他的后背之上寸寸拔升而形成巨大的龙翼。 下一刻，白色巨茧宛如水晶兰绽放一般打开。 就在漆黑的天穹和血色的海洋之间，仿佛传说之中的圣灵行走在残酷的世界之间，他缓缓将羽翼展开，庞大到仿佛要凌驾于天空之上。 他轻轻的呼吸着，似乎天和地也跟着他一同呼吸，感受着体内涨潮般的力量，他得到了难以言喻地自由和畅快，忍不住兴奋地低吼。 “真美啊。”酒德麻衣轻声感慨。 “可惜，看来养分还是不太充足，依旧只是半人半龙的躯体。”男人似乎有些惋惜。 “今日之后，隐藏在深海深处的怪物们冰都要离开洞穴觅食了，只是，不知道谁才是猎物，谁又是猎手呢？” “我们要提前开始计划吗？”酒德麻衣问。 “没有必要。” “祂的苏醒无法提前，亦无法押后。在祂到来的那一天，世界将进入崭新的时代。” 男人笑着说：“虽说等待是无比煎熬的事情，但所幸，我们的好演员路明非也要登上大银幕了。” 联络频道出现了短暂的忙音。 “老板好像走了诶？”苏恩曦说。 “或许吧。”酒德麻衣有些漫不经心，“薯片，你相信老板许诺的新时代吗？” “我？我是无所谓啦。”苏恩曦撇了撇嘴，“我只是老板从小赌场里拐来的，新时代这种大事和我一个管账丫鬟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倒是长腿，你可是咱们团队里对新世界最抱有期待和希望的，要是没了你一直以来鞍前马后的奔波，咱们这个团队怕不是要散。” “不。”酒德麻衣轻声道：“这个团队无论失去谁都不会散掉，只要有那个男人在，哪怕最后仅剩下他一人，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走下去。” “长腿你怎么这么多愁善感了？要不然干脆叫你忧郁女王得了。”苏恩曦打趣。 酒德麻衣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喂喂喂！不会是生气了吧！” 苏恩曦随口念叨了一句，沉声道：“不要在这里停留太久，蛇岐八家的人快要到了，经过充分准备，元素乱流的干扰对他们而言并非无法克服，到时候各种直升机、轰炸机一来，再想走就难了。” 雷霆般的轰鸣自空中的裂隙中传来，但尼伯龙根似乎感受到了世界力量的抗拒，纵然百般抵抗也无法改变最终被排斥的结局。 婴儿般的啼哭如潮水般随着风声流入‘姜正’的耳中，紧接着，无数身形庞大的尸守从裂缝中涌出，它们身上的腐臭气息与夜空中的黑暗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混乱而令人窒息的画面。 这群尸守是尼伯龙根中沉睡最久的，它们的身上满是锈迹斑斑的金属和模糊的炼金图案，仿佛在它们身上描绘着一个古老的诅咒，带着无尽的恐惧和死亡的气息。 尸守本是无惧死亡的工具，但受限于尼伯龙根的规则，这是在被炼制成尸守时，刻在骨子里的如教条般的存在。 而在逃出尼伯龙根之后，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息刺激着它们仅剩下杀戮欲望的神经，太多的血，太多的死亡……不论是哪一个，都足以让尸守陷入疯狂。 这些钢青色的身躯跃入海洋摆动着长尾冲向大地或是游进更深处的海底，寻找着任何可以供自己发泄欲望的生物，仅仅半分钟的时间，整个海岸和近海放眼望去无处不是尸守。 随着尸守在海里的起起伏伏，灰暗的海面上泛起银白色的光亮，波光粼粼。细看之下，会发现水面跃动着一种身体接近透明的小鱼。 龙之行刑者，鬼齿龙蝰。 在苇原人间战败后，高天原的众神用它们作为刑具，处罚那些冥顽不灵之人。 这种小鱼是在被龙血侵蚀后成功完成自身龙化并存活下来的物种，长久以来一直被龙族作为工具豢养着。 它们未被龙化前的名字叫做寄生鲶，是一种生长在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的的鱼，又叫牙签鱼。 这可能是世界上最小的脊椎动物，成体小于10毫米，体色透明，体形细长，因此很难在水中被发现。寄生鲶的名声令人谈虎色变，程度有时甚至超过食人鱼，被称为“吸血鬼鱼”。 它们在钻进猎物的身体之后它们并不急于杀死猎物，而是尽情地撕咬猎物的脏器，在猎物身体里打出纵横的通道，猎物的皮囊依旧完好，可皮囊里填充的都是这种嗜血的小鱼。 有时候当它们咬穿人类的身体，受害人可能还是活的，但是却没有任何可以反抗的手段。 而在龙化之后，它们的牙齿得到了极大的增强，甚至可以轻松咬穿钢铁。 尽管作为鱼类依旧无法摆脱生存环境的限制，但大量的鬼齿龙蝰在尸守的身体里啃咬出通道，带着它们逃离尼伯龙根。 “真可惜，为什么不早点出来呢？”青年鼓动着双翼飞向天空，令自己的全貌呈现在天地之间。 第176章 黑日 一个鲜活的生命就在尸守眼前，可是那些接近发狂的尸守却不敢太过靠近他，哪怕是嗅到了他的气息，也会仓皇地退避，仿佛面临天敌。 青年抬起手臂，龙鳞随着他的心意褪去，露出古铜色的皮肤，手指轻轻划过，一滴闪耀着纯净金色光芒的液体出现在他的指尖。 尸守们抽动着鼻孔嗅吸那神秘的香味，发出婴儿般的嘶叫声，鬼齿龙蝰在海面上疯狂向上跳动着跃出水面，甚至不惜跳上地面在雨水池中搁浅。 青年屈指一弹，那犹如黄金璀璨的血液飙射入尸守群中的一处积水滩，下一刻，尖啸声爆发了，离得最近的尸守去疯狂舔舐那积水滩上面漂浮的金色血液。 它惊喜地仰天大笑，鳞片之下的腐朽躯壳中无数肌理涌动着，身体居然开始了再度的增长…… 然而这份喜悦只维持了短短几秒钟。 它尚未体验到黄金圣浆带给自己的进化能力，一条钢青色的长尾死死缠绕在它的身体上，利齿直接咬穿了尸守的脖颈，磨牙吮血，饥渴地吮吸着那无比香甜的血液，如饿犬一般地进食。 血腥味混合着那神秘的气息让其他尸守都彻底疯狂了起来，更多的尸守冲过来，像是浪潮一般扑向了那鲜血狂宴的中心，残缺不堪的血肉和青铜色的断骨伴随着争斗激射出去。 它们彼此之间撕咬着争抢着去舔舐那股温热的血流，好像饥渴了千百年的恶鬼。 “真是丑陋啊。” 青年嘴角带着微笑，却在这副面孔上显得格外狰狞，眼底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平静。 他落地，拔出白布早已脱落的长枪，乌金的枪刃之上铭刻着一层层繁复的纹路，精致而庄严。 他举起，霸王枪自地上犁出一道深邃的裂痕，长戟嘶鸣，自空中掀起凄啸。 一丈三尺长的巨型武器此时在他的手中无比的契合，让人想到两千多年前的那位西楚霸王莫非亦是这样一副人龙之相。 血光一闪而逝。 轰鸣奏响。 他怒吼着鼓动双翼，发出巨大的音爆声，从静至动短短的一瞬，身体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弧线，而在这惊人的速度面前，就连这海天之间的天地似乎都变得分外狭窄。 短暂的距离，瞬间而至。 宛如流星那样从天而降，落在无数互相纠缠杀戮的尸守之间，暴虐的枪戟自空中一次又一次地划出转折锐利的残痕，锋利的刃毫不滞涩地破开尸守的肌肉和骨骼，一切阻碍便已尽数破碎。 鲜血飞迸。 粘稠的鲜血并未沿着肃冷的枪刃缓缓滴落，而是顺着枪身上血脉般的纹路生长，它贪婪地吮吸着尸守身体里的黑血，一声清鸣，仿佛化作龙首仰天长啸。 霸王枪的枪身再度膨胀，乌金的外表好像披上了一层鳞甲，随着呼吸有节奏地起伏着，迸发出烈日般的辉光。 被斩去身体未死的尸守发出痛苦的尖啸，然而有更多的尸守从地面、从天空朝着青年涌来，数量之多一眼望不到边际。 鬼齿龙蝰借助着尸守的身体登上陆地，在暴雨积下的水滩弹跳着不断靠近。 “光来到世上，世人宁爱黑暗而不爱光明，而这即已是审判。” 青年低声轻喃，狰狞的血光自他灼热的双目之中迸发。 他挥动着长枪划出了一个完美的圆周，圆弧赤红发亮，背后出现黑色太阳般的大圆，漆黑无光并且吞噬着周围一切的光。 一轮黑色的太阳升起，而又迅速坠落至大地！ 磅礴的杀意化作实质，随着漆黑的大日一同在着茫茫的大海与陆地上席卷扫荡，欲将一切生命尽数吞没灭杀。 炽热的光芒伴随着这轮黑日从天而降，带着将森罗万象化为灰烬的恐怖声威，降临在尘世之中。 空气发出哀鸣。 极致的温度瞬间将一切都彻底蒸发，尸守的鳞片和骨骸被烧成了焦炭，最终化为一颗颗肉眼难以窥见的细小尘埃融入那轮黑日。 宛如一场漆黑的雪。 下一刻，黑日缓缓地旋转起来，以惊人的速度吞噬空气，掀起猛烈的飓风。 建筑物的碎片和海水被狂风卷起，去向黑色的日轮后干脆利落地粉碎，近处的低山和城镇的废墟同样被一层层的撕裂，展露出其中焦黑的轮廓。 如今的‘姜正’已然在火焰中迎来最终的蜕变，超出常人想象的恐怖躯壳再度暴涨，灭世的火焰蔓延在他的背后形成日轮般的庄严轮廓。 古老的证言还在继续诵唱，他在此刻成为了行走在人间的恐怖和灾厄，毁灭一切的魔王。 在黑日面前体型渺小如尘埃的鬼齿龙蝰不可遏制地飞过去被烧为齑粉，尸守也被飓风牵引着投向那灭绝的高温与染血的长枪，随着火光一同迸射，吞没了一切。 这不是战争，只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酒德麻衣大致确定这场战斗的结局后，便要抬升直升机高度准备离开，可是突然一股难以言喻的心悸感浮现。 下一刻，巨大的牵引力出现在了这架直升机上面，旋转的机翼倾斜，机身向地面倒去，酒德麻衣透过玻璃向下看，看到了那双不含任何情绪的金色眼眸。 该死！应该早点走！她在心里暗骂。 下面的怪物身体中早已不是姜正，有没有人的思想还不好说，反正当一条龙来看准没错。 只是酒德麻衣没有想到他突然会爆发出黑日这般的高危言灵。 言灵序列号110，黑日。 它永不爆发，只是沉默的燃烧生命，凡是接触到黑日领域的事物都会化为灰烬。 而那轮诡异的黑日有着强大的吸力，周围的生命体和非生命体都因为这轮黑日的吸力不由自主地射向释放者，生命体更会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任由释放者斩杀。 它唯一的弱点在背后，因为黑日是单向吸引单向粉碎，所以背后袭来的飞行物是能伤到释放者的。 但释放者想要对付身后的敌人其实只需要一次转身。 第177章 古龙尸骸 城市不见喧嚣，寂静得只剩下心跳和呼吸的声音，如此清晰地回荡在每个人的耳畔，空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氛，这是一场空前绝后的灾难。 下一刻，天空仿佛被点燃，武装直升机在低空掠过，犹如一只只黑色的鹰隼疾驰而过。轰炸机的轰鸣声在空中回荡，巨大的身躯在天空中划过一道道轨迹，仿佛在宣告着一种不可阻挡的力量。 出云市中心城区。 “居然会这样？”酒德亚纪震惊地看着街道上流淌着无孔不入的血水和残破不堪的建筑废墟。 她可以面无表情地迎接恶臭扑鼻的气味，却对它们背后死去的无数生命感到惋惜和悲痛。 亲眼见到生命的消亡而悲伤，这是人类一种天经地义的本能，就像当兵的人上了战场，回家之后会在噩梦惊醒时痛哭流涕。 “想要世界和平，想要美好的未来，想要正义永远胜利…这种愿望太过奢侈。相反，将什么东西杀死或摧毁，其实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卡文迪许轻声道。 当龙族与混血种的战争中将普通人牵扯进来后，生命就是会变成这样脆弱且廉价的东西。 叶胜的脸上不复时常挂着的阳光灿烂的微笑，肃声道：“卡塞尔学院执行部正式专员，叶胜，编号0。” 源稚生朝他迎面走来，这位初见时威仪非凡的蛇岐八家少主脸色苍白，身体肉眼可见的虚弱，步伐缓慢却带着铁石般的坚定。 “抱歉，来得属实有些晚了。”叶胜轻声说。 “要说抱歉的人不只是你，要听这声抱歉的人也不是我。”源稚生说。 “姜正目前情况未知，绝大多数尸守都退回了稻佐之滨的海岸，但仍可能有个别的漏网之鱼活动在更远的郊区范围。” 一位蛇岐八家的成员走上前深鞠躬道：“风魔组的忍者部队会清剿城市中残留的尸守，海狼组的船队会直接前往海岸，家族的空中部队也即将到达，请少主放心！” 源稚生点点头，刚想说些什么，突然在脚下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不断向前方拉长，地面及附近的水滩出现暗淡的光影。 他愕然回头。 一轮暗红色的大日沿着海平面升起，那光芒极为黯淡，仿佛衰弱地宛如风中残烛，可紧接着，正缓缓升起的大日突然开始坠落，整座城市的风向开始改变，向海岸奔涌而去。 卡文迪许矫捷地攀至一座废墟的顶端，望向海岸，金色的眼睛中出现了一实一虚两副瞳孔，他端详着远方的黑暗，只看到无穷尽的黑暗里骤然亮起了一点光芒。 那一点炽热迅速扩散，升腾，喷薄出海量的光与热，以及燃烧生命的毁灭力量，只是他和那里实在相隔得太远，听不见轰鸣的巨响，只能感觉到远方大地传来的震荡和死亡的哀鸣。 下一刻，两行血泪从卡文迪许的眼角流了下来，难以忍受的灼热感令他不得不闭上眼睛。 “卡文迪许，看到什么了吗？”叶胜急忙问道。 卡文迪许随意地擦去脸上的血痕：“没有，什么都没看到。” …… 苇原人间。 现实世界空间的排斥，虽然不至于让尼伯龙根彻底消失，但也无异于经历一次天翻地覆般的毁灭。 宫城内玉阁栅栏不断崩溃，铜铃摇晃撞击的声音与阴森鬼魅的怨念咆哮扩散向四面八方，侧殿的墙壁坍塌，其中供奉的神明石像被撕裂成了碎片，一半的城市已经沉入海洋。 而在主殿背后的神寺大门轰然打开，黄昏落日的光辉照射在戴着深色斗篷的黑影身上，他站在灰色森冷的高墙和棱角锋锐的檐角之下，投下阴郁而锋利的影子。 恐惧、不安、痛苦、绝望…无数的灵魂如同垂死之人在不甘地发出属于自己的声音。 干枯的骸骨在浊流中缓缓起伏，很快又沉入了泥浆的深处，像是蜥蜴和蛇的人形混种，而且出现了极其严重的畸变和异化，其中的生物已经腐烂变成恶臭腊肉如同尸体，却依旧在苟延残喘地残活在尼伯龙根内。 而当他们看到黑影的一刹那，每一双还能睁开的眼瞳都布满狂热与欢喜，迫不及待地匍匐在地上，如同面对神灵般祈求着恩赐。 “是什么让你们与神明之间产生了隔阂呢？难道是患难吗？是困苦吗？是逼迫吗？是饥饿吗？是赤身露体吗？是危险吗？是刀剑吗？”他的声音宏大犹如梵音，在空中回荡。 “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被诅咒之人亦有重生之日，吾赐予尔等得以挣脱枷锁之机，去追寻飘渺无垠的生途。” 斗篷人抬手，露出手上裹着层层叠叠的白布，狂乱的血色舞动在这灰暗的天地之间，聚集在他的掌心，地动山摇的轰鸣如同千万人共同诵唱的庄严圣歌。 大地崩裂，深埋于九幽之下的怪物时隔千百年后重新现于世间，露出如山峦的空洞骨架，它有着庞大的身躯与双翼，昂首的姿态可以想象其生前的矫勇。 毫无疑问，这是一具古龙的尸骸。 下一刻，原本就庞大的让人瞠目结舌的森严骨架再度迎来了生长，雷电与火焰笼罩在躯壳之上，血肉和鳞片开始再度生长，迸发出炽烈的光芒和尖锐的巨响。 无与伦比的炼金术被施加在上面。 以这具恐怖的龙骨作为熔炉，万钧的铁锤从云端砸落，千锤百炼锻打着青铜骨骸，每一次轰鸣都伴随着它渐渐苏醒的血脉中所涌现的凶戾。 而当无数凄白的灵魂带着深入骨髓的怨恨和不甘涌入之时，铺天盖地的寒意瞬间将古龙尸骸淹没。新生龙鳞下的皮肤和筋肉发生不可控制的畸形和扭曲，像是被什么诡异的东西寄生。 紧接着，龙鳞却离奇地开始了脱落，扭曲干瘪的皮肤之下，冒出了一个个脓疮和酷似扭曲面孔的斑纹，已经生长出翼膜的龙翼上布满裂痕，如同狰狞的鬼面。 巨大的龙目缓缓睁开，黄金瞳中掺杂着不稳定的血红，饥渴地看着触目所及的一切活物。 “遗憾呐，失败了。”黑影注视着飞向尼伯龙根门户的古龙背影，突然歪了歪头，语气似乎像是换了一个人：“不过这样也挺好，死了直接埋一条龙的就行，买墓地的钱都能剩不少。” 第178章 永无救赎的绝望后 “长腿？长腿！又怎么了！”苏恩曦敏锐地察觉到酒德麻衣这边出了问题。 “不要说话！” 酒德麻衣低喝，同时不断操控着直升机试图脱离黑日的引力范围。 直升机的动力主要来自旋翼产生的升力，利用尾旋翼的可变角度和产生的扭力来改变方向，然而此时在黑日强大引力的牵引下，旋翼已经完全失衡，发出金属摩擦的刺耳颤鸣。 机身的两台涡轮轴发动机高温过热，仪表板上的各种仪表和指示灯疯了似的闪烁，稳定系统已经失灵，飞机正在失去控制。 这架直升机上面没有安装任何重型武器，而她也没有能够对付下面那个怪物的手段，避退显然是最好的方式，如果可以的话。 “砰砰！” 随着两声咆哮般的枪鸣，酒德麻衣用一把大口径的柯尔特手枪击碎了身侧的强化玻璃，再打开主旋翼顶端安装的降落伞后，纤瘦高挑的身材让她如游鱼一般穿过直径仅有三十厘米的孔洞来到直升机外侧。 她的长发在空中飞舞，扭头俯视着地面上如狂龙屠杀尸守的怪物，却发觉对方的注意力似乎不在自己的身上了。 忽然，远方天空迸发出擂鼓一样的低沉轰鸣，在那俨然已经要关闭的尼伯龙根门户内，庞大的龙首仰天长啸，龙目中流淌着熔岩般的赤金色。 它用两只龙爪撑着血红色的裂隙，下一刻，在尼伯龙根彻底关闭前，这位古老的龙裔重临这个世界。 恐怖的天灾正在酝酿，不折不扣的敌意被加诸于每一个生灵的身上，黑日引发干涸焦热的飓风无法影响到这只尸龙。 它的身长已经轻松超越了现实世界中最大的哺乳动物蓝鲸，铁铸般的龙爪践踏着泥泞的大地，地形甚至因其改变。 尸龙背后的双翼完全展开，尽情地舒展庞大的身躯，哪怕无数灵魂的涌入让它的进化走向了畸形，却无法影响到它深层的血脉力量。 没有龙鳞覆盖的上半身尽显狰狞，肌肉像是古老的岩石一样纹理分明，充满了力量的美感，粗壮的长尾随意地摇摆着，在破碎的大地上摩擦出一道道火光。 与此同时，那一轮黑色太阳缓缓缩小，引力在降低，青年手中的长枪却不曾停止挥舞，尸守随着从天而降的血雨倒下，停滞在了冰冷的风中，天地间陷入肃然的寂静中。 “粗鄙的造物，不合时宜的存在。”他淡淡说道。 神经紊乱的尸龙张开遍布獠牙的巨口冲击而至，它已经锁定了那血色风暴中半龙身躯的青年，速度快得好像火车疾驰一样，带着恐怖的速度和长尾瞬间迸发的力量搅碎了沿途的一切。 那宛如舰艇的身躯突破音速，掀起赫赫风雷，根本无需其他的武器，它自身的恐怖重量就是最好的武器！ 已然，近在咫尺！ 下一刻，轰鸣爆发。 随着惊天动地的巨响，汹涌澎湃的气浪呼啸着掀起，席卷向四面八方，无数尸守的骸骨被溅射开来，形成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庞大波澜。 而就在碰撞的中心，随着青年的大笑，他矫健的下肢已经踩住了尸龙的中段，将它踩在了脚下，而霸王枪已经彻底化为一条活龙，枪刃上的龙首发出狂暴的吼叫，不需任何驱使便疯狂撕咬着下方的巨龙。 大地陡然一震，软弱的泥浆在尸龙的践踏之下瞬间坚逾钢铁，钢铁摩擦一样的尖锐声音发生在它的骨骼当中，如鹿角一般分叉的尖锐骨质物体从尸龙的后背长出，棱角锐利。 尸龙振翼，自血水和泥泞中掀起了暴戾的狂潮，飓风呼啸着爆发，紧接着，又在青年的利爪和枪刃下撕裂，一截断裂的骨翼和无数骨刺被切断从空中落下。 “我来到世上，乃是光，但凡信我的，将永不见黑暗。” 尸龙骤然后退，青年如影随形，尸龙用巨蛇般的长尾试图纠缠住对方，却发现自己空有庞大的力量却对眼前的人龙无可奈何，又或许对方的力量本就在它之上。 轰！ 巨响之中，那一条血肉蠕动形成的龙尾被干脆利落地斩成了两段，如山林般骨刺被割草似的斩断，血浆如雨洒落，从千疮百孔躯壳中喷涌而出，将整个尸龙染成了血红。 龙脊骨下的神经中枢被破坏了。 龙类过于巨大的身躯只有大脑作为神经中枢是无法控制精微的动作的，因此他们把另一个大脑、密集的神经节隐藏在了脊柱里。 但这也意味着它们将承受更多的痛苦，尸龙仰首发出酷似哭喊的嘶吼，如此凄厉。 龙脊上的血肉支离破碎，依稀能够窥见其中庞大的器官在缓缓地搏动，饱含痛楚。 突然，一根隐藏在暗中的骨刺无声迸发，完美地抓住了青年短暂的空隙，在不知道积蓄了多久的力量之后，骨刺竟势如破竹地撕裂了青年的龙鳞，深深地钉进了他的胸口，可怕的腐朽力通过骨刺造成的伤口注入青年的身体中。 随着尸龙头颅昂起，依稀还保存着曾经轮廓的狰狞面目上，琥珀一般地巨大竖瞳中流露出无边的愤怒。 森冷的低语声忽然响起。 “没有救赎，亦没有解脱，我们都是被诅咒的，在永无救赎的绝望后，才会有真正的神迹！” 那如星辰闪耀的光芒汇聚在青年的眼中升起，澎湃的力量流淌在霸王枪的锋刃之上，龙鳞般的赤金外表上交织出华丽而繁复的图纹，转眼间迸发烈日的辉光。 崩！ 风暴、海潮、巨响，在一瞬间都戛然而止。 尸龙犹如山峰般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大地也在为之震颤，它全身肌肉被尽数斩断，大脑已经被刺穿，由无数怨灵诞生下的新生灵魂破灭，只剩下空洞的躯壳。 肯定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第179章 完美的一天 寂静中，消瘦的身影静静地躺在弥漫的黑雾里，紧闭着眼睛，无声地等待。 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事情被自己遗忘了，好像有人在呼唤自己。 “该醒醒啦。” 姜正尝试着睁开眼睛，用尽了全力，看到深渊的天穹上裂开了一道缝隙，神圣的光芒洒下，映照着那个伫立在黑暗深处的人影。 “哥哥你回来了？” “抱歉，让你久等了。” “在这里刚好能睡觉，没人管，直接睡他个天荒地老的。”姜正伸了个懒腰。 “别贫嘴了，出去吧。”黑影轻声说：“外面的世界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东西，待在那里只会让我感觉到无趣。” “对了，我突然想给自己起个名字来着。”他叫住姜正，想了想道：“姓氏的话就跟你一起姓姜，名字的话，‘默’字怎么样？” “默？”姜正表情古怪，“之前我们班上有个女生叫默默来着。” “那换一个？”黑影挠了挠头，“就叫‘陌’吧。” …… 有了降落伞减缓降落速度的直升机依旧不可遏制地快速坠向大地，酒德麻衣看向不远处的海面，踩在机身向后纵身一跃，更靠近海面的同时尽量远离下方两只怪物的厮杀。 她的眼角环顾四周，窥见了自天穹上洒下的雨水，她撞碎了水滴，向着前方飞出，宛如飞翔的那样。 无尽的黑暗中，酒德麻衣展开双臂，感受着扑面而来的风，她像是黑色的飞鸟，短暂地驰骋在黑色的天空和黑色的海洋之间。 然后开始坠落，向下，酒德麻衣努力朝着海面的方向降落，另一边直升机在空中发生爆炸化为巨大的火球。 然而滑翔的距离实在太短，酒德麻衣眼看着自己无法落入水面，只好开始收缩四肢，保护住头部和心脏，迎接着即将到来的冲击。 她们是已经签订过契约的人，只要能够不死，对她们来而言就没有不可治愈的伤势。 而就在坠落即将终止的瞬间，一只手平稳而有力地抓住了她的手臂，巨大的冲击力和反作用力令她的肩胛骨直接断裂，强烈的疼痛使得她也不禁痛呼一声。 当她落在地面睁开眼睛时，看到了全身布满龙鳞如穿戴着钢铁甲胄的青年，远处是如小山般的巨龙，被撕裂成数段，安安静静地倒在血泊之中。 战斗…居然已经结束了？ “好像断了诶，应该能接上去的吧？”青年松开了她的肩膀。 酒德麻衣看着对方那灿烂的黄金瞳，如同燃烧的地狱，但却不复之前的暴戾狰狞，不像一条龙，更像是个大男孩。 “你是姜正？” “是啊。”姜正在酒德麻衣震惊的目光中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那之前的是谁？” 酒德麻衣可以肯定之前在这具身体中的人格并不是姜正，对方骨子里透露着对生命的冷淡，对杀戮的渴望，对整个世界没有丝毫感情的漠然，这样的人不会绝对和自己心平气和地说话。 “你猜。” 姜正笑了笑，尽管笑容在这副状态下显得狰狞可怖，却让酒德麻衣感到一丝心安。 “当初卢克索欠你的人情扯平了，不过，除此之外我还有些事情想问问你，算再欠一个。” “我大概能猜到你想问的是什么，但事先说明，有些事情我也不知道。”酒德麻衣干脆坐在地上，撕下手臂上的衣袖，用另外一只手和嘴巴娴熟地给自己断裂的手臂做了一个简单的固定。 “那个‘将军’是什么人？把你知道的说说就行。”姜正问。 酒德麻衣想了想说道：“他是一位混血种，拥有极其强大的家族背景，大概不会输于加图索、李氏这样的混血种家族。” “‘将军’第一次崭露头角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之后便销声匿迹，暗中支持着很多有关混血种和龙族的实验，并且取得了不俗的成果。” “听起来你对他的资料事迹很了解啊。” “不，我几乎没有听说过这个人，上面所说也只是听组织中其他人说的。”酒德麻衣道。 “怎么感觉世界上突然冒出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组织。”姜正挠了挠眉毛，“话说你们组织有名字吗？” “没有，那个‘将军’的组织应该也没有。” “也对，没有名字更具备隐藏性，更有神秘感，而且如果组织名字不好听就太降格调了。”姜正十分赞同。 “还有问题吗？”酒德麻衣面无表情道：“蛇岐八家的人快要到了，你难道想要他们看到你这副模样？” “这可是我屠龙的象征好吗？他们敢在我面前放个臭屁试试？”姜正不满地瞪眼，“虽然确实感觉有点怪怪的，视线都拔高了不少…”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组织的目的是什么？简单的统治世界或毁灭世界？总不会是为了世界变得更好吧？” 酒德麻衣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抬起头直视姜正的目光，那双描着绯色眼影的瞳孔清澈明亮，闪耀着光芒。 “新时代！” “新时代？” “虽然不知道你说的新时代会是什么样的，但应该不会太差。”姜正思索了一会儿，朝酒德麻衣挥了挥手，“未来有机会再见。” “还有，谢谢你送来的武器。” …… “这个世界没了谁都一样，没有人是不可或缺的，我也一样。” “嗯嗯，哥哥你说的对。”姜正点着头。 “怎么感觉小正你这么敷衍？” “有吗？”姜正身上的龙鳞开始收缩，重新隐藏在皮肤下面，他在满是尸守骨骸和污秽的地面上蹦跳着前进，每一次都踩在柔软的泥巴上，像是小时候玩的跳格子那样。 “我很赞同哥哥说的话啊。” “无论今天发生了什么天崩地裂的剧变、不可思议的奇迹，太阳都会在第二天照常升起。” “太阳不会因为谁的诞生或谁的死去而停下脚步，它照耀着新的开始，也照亮那些旧的痕迹。然后，它会照常落下，将所有的好与坏都深深地埋入黑暗之中。” 忽然，东方的天空迸射出一缕金光，红日从海里冒出一个头顶，缓缓穿越晨雾，照射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层层云海被染得橙红鲜亮，如同一团火焰在沸腾。 如此温暖，如此温柔，碧蓝的天空，轻柔的海风，简直是完美的一天开始。 第180章 英雄? 一天后。 “您…您好！请问您的姓名是？” 卡塞尔学院日本分部的调查员手中拿着纸笔，满脸恭敬地看着桌子对面的大男孩。 “能不能不要问这种没脑子的问题？你是觉得我很好说话还是觉得自己很幽默？” 姜正不耐烦地把鞋子翘在桌子上，吓得这位年轻的调查员连忙拿开纸笔给对方腾地方。 “嗨！嗨！红豆泥斯密马赛！”调查员立刻惊恐地站起身频频鞠躬。 吱～ 源稚生轻轻推开审讯室的铁门，樱紧随其后，她手中端着餐盘，上面摆放着两大碗热气腾腾的拉面，搭配上鲜嫩的牛肉片、脆爽的竹笋，还有嫩滑的卤蛋，浓郁的汤汁上面飘着油花。 源稚生看了一眼准备再次鞠躬行礼的调查员：“你先出去吧。” “请慢用。”矢吹樱工工整整地摆好餐具后离开审讯室顺便带上了门。 “想吃饭的话明明随时可以去‘龙吟’，结果就在这里吃拉面？”源稚生拉出一张椅子坐下。 “先垫垫肚子，待会再去也一样。”姜正大口大口地吸溜着劲道十足的面条：“还有，若不是你非要让我来做个审讯报告，我觉得自己还能再睡一天。” “不是我非要你来。”源稚生摆手撇清关系：“报告也不是蛇岐八家要的，是学院本部的要求，而且我估计等你回到学院之后还会有人来找你的，可能是施耐德部长，也可能是校长本人。” “那还行，都认识，糊弄糊弄就过去了。”姜正不太在意回到学院后的事情，问道：“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学院本部派来了四个执行部精英小队，可惜没赶上最后的清剿工作，昨天又派来了以曼斯·龙德施泰特为首的教授组和以富山雅史教员的为首的心理健康组。前者主要负责尼伯龙根残留、稻佐之滨战场的科研调查，后者辅助蛇岐八家对当地居民进行心理疏导。” “据不完全统计，本次“苇原人间”尼伯龙根的降临导致三千余人死亡，经济损失超过两百亿日元，房屋……” “停停停！”姜正两只手做出“t”型手势：“蛇岐八家少主什么时候干起了新闻播报员的工作了？” “好吧。”源稚生顿了顿说：“战场的初步打扫工作已经结束了，你的剑放在了银座国际酒店的房间里，那把枪则是因为长度和重量的缘故暂时放在了执行局。” “关于报告，如果你不打算说的话，可以听听我们结合目前调查分析得到的结果，没问题的话稍后我会让樱把这个汇报给学院本部。” 源稚生将平板电脑递到姜正面前，一份编辑好的文稿中洋洋洒洒写了好几千字，显然撰写者的文学功底很扎实。 “简单概括一下，就是你抵达稻佐之滨后，与猛鬼众成员、尸守展开厮杀，之后尼伯龙根中复苏了一位强大的龙类，借由炼金术将无数尸守吸引到自己身边作为祭品，但最后被你斩杀。” “还不错，就是你讲故事没感情，不怎么吸引人，没这上面写的小说好看。”姜正一边吃面，一边滑动着平板。 源稚生默默地看着说话不着调的姜正，印象里这个男孩以前好像并没有这么活泼。昨天清晨见面时，姜正也没有表现出大战一场后的疲惫，反倒像是清晨去海边完成了一段路程的有氧跑步。 “这件事最终会以地震及引发的海啸公布给社会大众，我们联系了全世界多国的气象局专家出面证实出现这种极端天气可能性，但这种消息隐瞒不了各地区的混血种。” “现在蛇岐八家、秘党都知道真相，中国的世家大概也已经听闻了一些消息，再过几天世界各地的混血种都会知道你独自一人抗衡尸守潮的壮举。”源稚生轻声道： “你会被他们奉为英雄。” 姜正稍稍抬起紧挨着面碗的脸庞，诧异道：“怎么感觉你有点不对劲，你也想当英雄？你要是想当你当呗，对外的声明里把主角换成你，我没意见的。” 源稚生被姜正的话给气笑了：“很遗憾，我不喜欢当英雄…如果是小时候的话我会很乐意，但我也只会用自己的实力去争取。” “你觉得什么叫英雄？是否你统辖九卫，名振一方就是英雄？是否你一剑伏尸百万就算英雄？是否你救黎民于水火，解百姓于倒悬就是英雄？” 源稚生摇摇头：“不是，英雄是一种冷静的承诺，是在这个荒沉的世界中拼尽全力后的一点大智大勇与救赎，英雄、是来自——被侮辱与被损害！” “哦，我懂了。” 姜正明白了源稚生的意思：“这件事以后，欧洲秘党家族，包括中国的部分世家，他们会在混血种的圈子里拼命地捧我，把我抬的高高的。” “等再有龙族复苏的时候，就道德绑架我去屠龙，反正我也没什么强硬的后台，舆论都是他们在操控着，我要是不去，自己的名声便会一落千丈。” 姜正一口气喝完第二碗拉面中最后的鲜美骨汤：“你多虑啦，名声那东西又不能吃，谁在乎呢？” “不是不在乎，只是轻与重罢了。”源稚生说：“这个世界上总有你在意的人，即便他们相信你的为人，但你就愿意让他们整天听着自己的坏名声？” “你说的对。” 姜正拿起桌面上的纸巾擦了擦嘴：“就像我虽然不介意成为一个打手，但我也希望他们不要真的把我当成打手。” “毕竟打手在一个组织里地位真的不高，你看在香港社团里面，即便是再能打的人，顶天也就是个双花红棍。” “执行部里再牛叉的王牌专员，他的上面也还有部长、校长，校董这么多人。” “李家老爷子之前其实已经在抬我的地位了，让其他世家承认我姜氏家主的身份，不过秘党的校董们不主动找我，所以在学院里我只是一个学员。” 姜正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若是某一天真出现了你说的这种情况，那就让他们和我的名声一起消散喽。” “倒是忘了你已经是姜氏家主了。” 源稚生忽然释怀地笑起来，紧接着他起身，郑重地向姜正鞠了一躬，“我谨代表蛇岐八家全体成员，向姜正先生致以最诚挚的感谢！” “蛇岐八家在未来会是你永远的朋友。”源稚生向姜正伸出手。 姜正起身与源稚生握手后重新坐回椅子上，嘴角飙着烂话：“吓我一跳，我还寻思着是不是自己突然触发了主角命格，‘虎躯一震，令蛇岐八家少主纳头便拜，然后又收服一位心腹小弟’。” 源稚生沉默不语，面无表情，似乎是在心里思索着有没有能接话的烂话语录，最后发现自己可能实在说不出口，选择头也不回地离开。 “诶！怎么走了？”姜正冲着源稚生背影喊道：“绘梨衣姐姐呢？我说好要和她出去玩来着！” 第181章 新合约 日本，东京。 姜正坐在雷克萨斯轿车的后座上，透过车窗看着东京的繁华街头，这里阳光明媚，清新的空气中弥漫着混合新鲜空气和都市气息的独特气味，街头的人们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熙熙攘攘，穿梭于这座城市之间。 发黄的叶子在阳光下闪着金色的光芒，从一栋栋高耸入云的大厦间隔中，隐约可以看到远处的富士山，那座白色的山峰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醒目。 “东京也有这么多乞讨者？”姜正看到躺在街边衣衫褴褛的男人。 “他们是流浪汉，不是乞丐。”源稚生往外面看了一眼说。 “有什么不一样吗？” “乞丐是向别人伸手乞讨钱财过活，而流浪汉则是靠沿街拾取废品苟活。”源稚生认真地解释。 “这些流浪汉会将捡来的易开罐等废品卖给回收商，赚到一点零钱，再去超市买几盘打折出售的速食面、豆腐，有时还会带上一瓶清酒，最后躲去自己在大桥底下塑胶布围起来的小屋中，享受难得的美味。” “听起来这种摆烂悠闲的生活有时也蛮不错的。”姜正轻笑。 “事实上，他们可以更摆烂一点。”源稚生说：“日本政府对于贫困的国民，制订有特别的“生活保护”政策，只要生活无着落，每月可以去当地政府申请领取12万日元的‘生活保护金’。” “12万…应该是多少？” “折合成美元大概是八百元，人民币六千元。”开车的矢吹樱适时出声。 “靠！这种好事可不能给芬格尔知道了，虽然这些钱还不一定够他吃的。”姜正说。 “但除非走投无路，很多流浪汉拒绝接受这样的美事，因为他们觉得：自食其力，是做人的一份尊严。”源稚生淡淡道：“所以在东京，乃至日本全国，都看不到一位沿街乞讨的乞丐，更见不到被打断手臂腿的要饭小孩。” “原因也很简单。第一，日本人具有极其严重的羞耻心，情愿饿死也不会乞求施舍；第二，不劳而获者在日本是最被人瞧不起；第三，日本传统武士道文化中，有‘人穷不能短志’的理念。” 姜正忽然举起自己的手机：“不过近几年申请生活保护的人在不断上涨诶。” 源稚生表情一滞，瞥了一眼屏幕上呈不断上涨趋势的曲线图，在右下角还标注着图片来自日本统计局。。 “最近的金融危机确实导致不少人失业，这也算是一种周期性规律了。此外，外国人因结婚或其它原因持有永久居住资格的也可领取。” “怎么感觉你在暗示什么？”姜正义正言辞道：“区区十几万日元，不会以为我看得上吧？我分分钟几百万上下的好不好…” 他忽然眼神一动，在视线尽头的街角处看到一个身披旧大衣的中年男人走在路边，步伐缓慢而沉重，仅从背影便可以看出男人浑身充满着疲惫，每一步都像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源稚生看到将眼睛紧贴在玻璃窗上的姜正，不由得问道：“怎么了？看到了你认识的人？” 姜正继续盯着窗外，本想等到轿车靠近后再仔细看看，结果在隔着几十米远的位置，那男人突然拐进了一处巷道。 “没看清，可能之前什么时候见过吧。”姜正收回目光，看着轿车一路驶向高速公路，问道：“话说咱们是这是要干嘛去来着？” “你不知道？”源稚生诧异地看了姜正一眼道：“捣毁猛鬼众在大阪的大本营，这是蛇岐八家和秘党共同制订的战略方案。我看到名单上你是本次行动学院本部执行部团队的指挥，以为诺玛通知你了。” “哦哦，抱歉，没看邮箱。” 姜正翻出手机里的一串未读邮件，随手点了个“全部，已读”。 “猛鬼众大批精英骨干成员阵亡，首领‘王将’死亡，二号人物‘龙王’至今未知，而三号人物‘龙马’身份已确定为樱井家几年前逃出的一个孩子，目前不知所踪…可以说现在是几十年里歼灭猛鬼众的最佳时机。”源稚生轻声感叹。 “这不是你们蛇岐八家的内部事情吗？干嘛要让学院参与进来？”姜正说。 “蛇岐八家自然不愿意让本部插手，但这是政宗先生与秘党商讨的结果，而且如果想在短时间内迅速彻底地打垮猛鬼众，借助本部的力量是最简便快捷的。” “校董会那群家伙早看你们日本分部的自治制度不爽了，这次你们出了这么大的窟窿，加上如今境内尚有大量血统不稳定的混血种且不受管控，有足够的理由插手。”姜正微微颔首。 “秘党开了什么条件？” “执行局在蛇岐八家的地位大幅提升，同时，是否拥有在本部进修的经历将成为家族成员晋升的重要参考指标。”源稚生说。 日本二战战败，蛇岐八家作为主战派毋庸置疑是最大的利益受损者，昂热前往日本签订了合作协议，蛇岐八家明面上改组为卡塞尔学院日本分部，并一手组建了日本分部执行局。 而前往学院本部进修的年轻家族成员在回国之后便会加入执行局。 “这是要潜移默化地渗透你们蛇岐八家啊，我猜是校长那个老阴货提的条件，明明是个杀胚却总是自诩自己是教育家。”姜正深恶痛绝地对指指点点，仿佛和蛇岐八家站在了同一阵线上。 “确实是校长亲自和政宗先生签订的新合约。” “那校长他人呢？” “不知道。可能已经离开了，可能还在日本的某个地方，没有人会试图去掌控一位‘时间零’言灵拥有者的行踪。” “可能过不了多久，橘政宗就会把大家长的位子让给你了。”姜正忽然说。 源稚生眼眸低垂，没有说话，显然他心里也是料到了这种情况。 时任大家长的橘政宗在位期间出现重大事故，未能及时察觉敌人行踪，导致尼伯龙根的降临，蛇岐八家世代镇守的龙族大门险些失守；同时被秘党进一步侵蚀了家族内部势力，未能扞卫家族利益与威信…… 而作为家族少主的源稚生，在尼伯龙根降临时与尸守厮杀，奋勇作战在第一线；与欧洲秘党和中国世家有着良好的合作伙伴关系；深受家族成员拥戴、尊敬。 甚至在不久之后，他将亲自带领执行局消灭令家族数十年束手无策的大敌，猛鬼众…… 呵— 姜正眉毛微微抬起：“虽然我知道你不想当大家长，但咱也没必要露出家里死了人的面孔吧。” “我在想，如果当了大家长，什么时候才能去法国卖防晒油。”源稚生自嘲地笑着。 第182章 天鹅湖 阿列克谢走出巷道，喧嚣的声浪一阵阵涌来，高楼大厦、豪华轿车和热闹的人群似乎与他毫不相关，他的存在与周围的一切都那么的格格不入。 当他路过一座电话亭时，里面忽然传出“叮铃铃”的响声，阿列克谢停下脚步，站在电话亭的门口。 东京的众多电话亭虽已无人用，但依旧被政府保留了下来，成为保留的历史记忆和应急设施，有专门的保洁维护，夜灯依然会按时亮起，电话亭内的设施干净如初。 阿列克谢轻轻推开金属门，踏上木制地板，发出轻微的声响，门缓缓合拢，暖黄色的灯光照射在他身上，将他与外界彻底隔开，他拿起话筒放在耳边： “阿列克谢，你还活着！这真是值得开心的事情！”电话那头的男人似乎很是惊喜，“你在我这里失联了整整二十二个小时！” 阿列克谢张开嘴，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老老实实地汇报：“出云市尼伯龙根事态已经平息，蛇岐八家与秘党正在开展善后工作，双方合作…” “嗯嗯，这些东西全世界都知道了，阿列克谢你总是找不到汇报的重点。”男人敷衍地打断：“不过为了避免你重复第二遍，具体的情况还是稍后再说，毕竟不只我想知道，赫尔佐格那家伙恐怕早急地跳脚了。” “赫尔佐格也逃出来了？” “狡兔尚有三窟，更何况赫尔佐格这条老狐狸呢？”男人轻笑了两声，挂断电话。 阿列克谢刚将话筒放回座机上，指甲盖大小的电话卡突然弹射出来落在他的掌心，他将电话卡放在大衣口袋里，推开金属门，看到一个全身黑衣的男人站在距离电话亭不足三米的位置。 他的风衣内衬中绘制着绚烂的夜叉食魔图，青色的夜叉正残暴地把恶鬼的身躯撕裂。 黑道？是猛鬼众？或是蛇岐八家的人？ 男人走上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冻结的湖面，甚至声音都是那么僵硬平直：“阿列克谢先生，请跟我来，大人已恭候多时。” “带路。” 阿列克谢跟着男人走进一栋大楼，没有理会周围人们诧异的目光，男人拿出一张卡片打开贵宾通道的电梯，示意阿列克谢单独进入。 阿列克谢本能地扫视一圈电梯内部，踏入宽敞的电梯，当电梯门合拢的一瞬间，前所未有的静寂感包裹了他，一切声音都随着电梯的合拢被剥离。 无需按动，电梯开始缓缓地下沉，最终在轻微地失重感里停在原地。 厚重的金属门轰然打开，双簧管的柔和曲调在空中飘扬，与流泄而出的悲伤旋律交叠出如梦幻般的空间，像是夏季降下湖畔的晨雾。 天鹅湖。 即便是不懂得欣赏音乐的阿列克谢也在第一时间听出了这首曲子。 从斯大林开始，苏联每任国家领导人逝世时，苏联中央电视台都会循环播放《天鹅湖》。 包括在发生重大突发事件时，苏联电视台会停止一切节目，拿芭蕾舞《天鹅湖》作垫片，不断地循环播放，直到政府新闻定稿，这才终止其播放。 舞台两侧的交响乐演奏者身着华丽的演出服，身姿挺拔，面带微笑，指挥家站在舞台中央，手握着指挥棒，向乐队传达着音乐的灵魂。 这座大厦的地下居然拥有堪比东京都三得利音乐厅的巨大场地和舞台！ “将军大人和阿列克谢先生来得有些晚了，演出已经开始有一段时间了。”身着黑色纹付羽织的男人伸手示意自己一旁的座位。 他依旧戴着那张含笑的公卿面具，只是面具之下的人似乎有所不同，阿列克谢清晰的感觉到此刻的赫尔佐格更像一位年迈的老人，哪怕心中的蓬勃朝气也无法掩盖身体腐朽衰老的气息。 王将没有选择坐在贵宾包厢里，因为在阿列克谢到来之前，这场演出的观众只有他一人而已。 在这仅有三个座位的观众席上，阿列克谢坐在与王将相对的位置，将主位空缺了出来。 “将军大人不打算观看这场表演吗？” 下一刻，王将的内衬里忽然传出手机振动的嗡嗡声，当他将手机拿出来的时候，电话自动接通。 男人淡淡的声音自话筒中传出：“我一直很欣赏博士的审美和品味，但错过演出这种事情从来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演出重新开始！” 随着男人命令的下达，舞台上正在演出的交响乐团像是被掐断电源的机器，所有人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紧接着，他们如同启动了一部自动调焦摄影机的倒带，将正在舞台上演出的交响乐团带回到最开始时的画面。机器恢复了电源，乐手和乐器们被重新赋予了生命，重新开始演奏那天籁般的交响乐章。 天鹅湖第一曲，选自舞剧第一幕的终场音乐。 这是乐曲第一次出现天鹅的主题，旋律充满了温柔的美和伤感，在竖琴和提琴颤音的伴随下，由双簧管和弦乐先后奏出。 一曲终了，随后是《圆舞曲》、《四小天鹅舞曲》…直到第四幕的终场音乐中，这个悲剧性的主题，变得激动高昂，由乐队全奏，化为庄严的颂歌，最终成为一曲壮丽宏伟的凯歌！ 舞台上的灯光渐渐暗淡下来，仅有的几位观众为他们鼓掌，声音单薄却清晰可闻，交响乐团的成员们起身微笑着向观众们鞠躬致谢，然后转身离开舞台。 第183章 橘政宗 “我能理解将军大人事务繁忙，不能亲自到场，但是这样的电话联系是不是有些怪奇怪？”王将轻笑。 “哦，那还请博士稍等一下。” 半分钟之后，无数道蓝色的光影骤然射出，男人以演出厅上每一块玻璃为介质将自己和身边的景象投影至空荡的主座上，他看上去有些清瘦，年龄似乎颇为年轻，可是却难以具体分辨。 男人好像在海边度假，窗外就是碧波万顷的大海，可窗内的景象却是各种精密仪器设备在有序地运转，仿佛一座微型城市般的实验室。 “真是难得的休息时间。”男人惬意地躺在柔软的椅子上：“好了，阿列克谢，你可以讲述事情发生的经过了。” “大人，我还有一些疑问想要询问赫尔佐格。”阿列克谢低头道。 “当然，你可是我在外一切事务的代表，哪怕是现在擅自把博士杀掉我也不会过问。” 男人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个塑料外壳的老式游戏机，开始玩起了俄罗斯方块：“我想，如果现在再杀死一次博士的话，应该就没办法活过来了吧。” 阿列克谢对赫尔佐格一直持有强烈的排斥感，不仅是因为他曾经对组织的背叛，还有对方那与实力完全不相匹配的野心。 如果说赫尔佐格的背叛行为是让阿列克谢感到愤怒，那么对方的贪婪和妄想则是让他感到不安。 “不劳烦阿列克谢先生亲自问询了。” 王将依旧是表现的不动声色，一如既往地镇定自若：“为了得到将军大人的帮助和垂青，我当然愿意展现出自己最大的诚意。” “之前在稻佐之滨的王将并非是我本人，而是由我创造出的‘影武者’。” “影武者？” “他们有着混血种的身躯，却无自主意识，一切行动皆需按照我的设定才能进行。” 王将轻轻拍了拍手，由是一个穿着黑色和服、戴着公卿面具的人端着茶盘从角落的阴影中走出来，将茶壶和三个茶杯放在桌子上后便鞠躬离去。 “这种技术并非是我独创，在六百多年前，尼古拉斯·弗拉梅尔便利用炼金术创造了人造人，这种‘人造人’便像是拥有龙族血统的机器，而我更多的是通过现代科学，将这一技术重现于世。” “难怪你对前晚发生的一切都一无所知。”阿列克谢淡淡道：“现在你一手整合建立起来的猛鬼众正在遭受蛇岐八家和秘党联合剿灭，你非但不去主持大局，反而一直待在这里，难道是打算彻底放弃猛鬼众？” “可以这么说。”王将娴熟地给几个杯子倒上茶水，动作流畅自如，仿佛是有着数十年沉淀的茶道大师：“猛鬼众这张牌已经不适合继续放在明面上了，无论是秘党还是世界上其他的混血种家族，都不会允许一个由‘鬼’组成的组织不断发展壮大。” “干脆直接将这张牌转入暗面，虽然发挥出的能量远不如从前，但在未来某个时间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另外……” “博士。”男人忽然笑道：“倒不如直接给阿列克谢瞧瞧你如今的真面貌好了，我想他会明白很多事情的。” “感谢大人将这个秘密的述说机会留给我，毕竟这也是我如今最大的底牌了。”王将说着，不忘夸赞对方的‘英明神武’。 他很清楚，未来的日本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处在秘党的监控下，若是想要继续挖掘白王的遗产，借助外来的力量是必不可少的，就如同此刻蛇岐八家借助秘党的力量去铲平猛鬼众一般。 王将缓缓摘下苍白带着微笑的公卿面具，以往仿佛与皮肤牢牢贴合的面具被轻易地拿下来了，而面具之下的脸同样在微笑。 “是你？是你！居然是你！”阿列克谢死死盯住王将面具下的脸庞，心中的种种疑惑顿时烟消云散。 这张脸并不是阿列克谢曾经见过的赫尔佐格的面孔，但他确实是认识这张脸的。 而且这张脸所属主人的知名度远胜于赫尔佐格，在整个日本黑道中，这张脸代表的威严和权力更甚于猛鬼众的‘王将’。 蛇岐八家大家长，橘政宗。 …… 国立东京大学的后门有一条人烟稀少的街道，在寸土寸金高楼大厦林立的东京，这条小街却还维持着几十年前的模样，走在这里，会令人有一种时光倒流的感觉。 道路两边是老式的和屋，屋前种着梧桐和樱树，幽静中透着破败。 一位穿着拉面师傅特有的白麻工服老人推着木质厢车在街道上行驶着，他的白发梳成整整齐齐的分头，额头上系着黑色的毛巾，看起来好像跟拉面打了一辈子交道。 在国立大学师生们的印象里，这位老人似乎很早很早就在这里卖拉面了，但要是说具体时间，却无人能够道出。 但至少这位拉面师傅的手艺不错，熬制的酱汤香醇，有时候错过学校食堂开饭，来这里吃一碗拉面是很好的选择，称得上是物美价廉，而且他经常营业到深夜，每年都会多上一批熟客。 一个男生走出校门，目光落在已经收拾好摊位离开的老人，眼中满是疑惑：“越师傅，今天怎么收摊这么早啊？” 越师傅笑了笑，脸上满是和蔼的皱眉，“人老啦，这几天下雨浑身酸痛，回去歇息两天。” 男生似乎信以为真，点了点头：“那越师傅你可要好好休息，我上大学的几年可还想吃你这的拉面呢。” “放心，说不定明天就回来摆摊了。” 老人推着厢车走上一个小斜坡，步伐轻快，两条手臂始终稳固有力。 第184章 上杉越 越师傅推着拉面车走进一条狭窄巷道的最深处，一股微湿的空气和着淡淡的拉面酱香的味道扑面而来，似乎还夹杂着一种特殊的炊烟香气。 他拿出裤腰带上系着的钥匙打开面前这扇破旧的房门，迈步进入小院，入眼可见的是几盆已经枯萎发黄的花草，它们曾经也给这个小小的院落带来过一片生机，如今它们已成了颓败的风景。 在墙角，几袋药肥堆积在那里，无声地宣告着老人曾经为了救活花草的努力，微弱的阳光艰难地穿过四周的高楼大厦，照射在充满岁月痕迹的墙壁上。 越师傅看着这一切，心中却没有半点伤感，他哼起了小曲，轻轻地关上了木窗，拉下防雨布，将拉面车安放好，走进自己的小屋。 客厅里的电视正播放着东京电视台的新闻内容，屏幕上的画面模糊而陈旧，仿佛是从上个世纪穿越而来的时光机。电视旁边是一张宽大松软的沙发，然而沙发黑色的皮面上却许久未曾清洗，表面带着一层不易发现的污垢。 整个客厅有些杂乱无章，堆积着从上个世纪60年代至今的各种物品。墙角处有一个旧式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籍，大多是科幻、推理小说，也有一些模特杂志。 客厅两侧各有一扇门，其中一扇门被锁上了，黄色的锁漆上肉眼可见一层灰尘，可见很久没有打开过了。 客厅两侧各自立着一扇门，其中一扇门的把手上挂着黄铜的锁链，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打开过了，上面铺着一层灰尘，仿佛被遗忘在时间的角落里。 越师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随手拿起遥控器在电视上换了几个频道，可能是觉得没什么意思，又拿起一本崭新的模特杂志翻了起来，嘴角不自觉上扬。 “咔吱～” 一个突兀的声音从越师傅的卧室里传进他的耳朵里。 越师傅可以肯定，那是床铺受力所发出的惨叫，毕竟是每天和自己朝夕相处的物件，出现什么小毛病他当然一清二楚。 是小偷么？可自己刚进屋的时候怎么没有察觉到卧室有人？ 按理来说，就他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贼都懒得看上一眼，几十年来有时早上出门不锁门，晚上回家也不见什么东西丢失。 上扬的嘴角拉下，越师傅抄起客厅靠墙的扫把准备进屋捉贼，想了想换成了苍蝇拍，最后又纠结再三，把刚刚看过的杂志卷成了一个纸棒握在手上。 毕竟偷盗也算不上什么大奸大恶之事，一不小心打死对方就不妥了。 悄声来到卧室门外，越师傅猛然推开房门，大喝一声： “别动！” 然而下一刻他惊得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表情瞬间爬满了整张脸，不是因为屋里没有人，而是这个人丫的竟然光明正大地躺在自己床上小憩！ 这家伙是个男人，这点并不意外，但关键还是个骚包的老男人！ 这位老男人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银白色的头发梳得很整齐，黑色西装和玫瑰红的领结被搭在床头，刚刚‘咔吱’的一声正是男人翻身压动床板发出的响声。 “咦，你回来了？我还以为要等到晚上，刚准备睡一会儿呢。” “昂热！你他娘的给老子从床上滚下来！”越师傅举起手中的纸棒往昂热的头上砸，可挥舞了七八下，却都打在了空气上，对方只是稍稍晃了晃身子便全部闪躲开，顺便穿上了床边的黑色皮鞋。 “哎哎！好歹几十年没见面，怎么见面就打人呢？”昂热抢过对方手中的杂志，随意看了一眼扔在桌子上：“我都没嫌弃你这房子又小又破、年久失修，话说你好歹是曾经的黑道皇帝，如今就住在这里？” 在东京国立大学后门拉了六十年拉面的越师傅，上杉越。 他是中、日、法三国混血，自法国长大，在里昂大学拿到了博士学位。 因为继承了源自神的皇血，根据蛇岐八家千年不曾动摇的家规，哪怕他丝毫不了解日本文化的上杉越仍被邀请回国，成为黑道的最高领袖。 他于1934年即位日本蛇岐八家大家长，于1945年退位，历经十一年，退位前一把大火将蛇岐八家的家族神社给烧掉了。 上杉越似乎早习惯了昂热这副冷嘲热讽的嘴脸：“是！大名鼎鼎风流倜傥的希尔伯特·让·昂热能屈尊来到我这小破屋真是令人震惊，可既然我这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你还是从哪来滚回哪里去吧！” 昂热不急不慢地穿好西装，毫不客气地坐在客厅里唯一的沙发上：“我以为你至少会问问我为什么会来找你。” “我管你是来干嘛的！反正你昂热对我来说就是天底下最大的麻烦。”上杉越跟着出去，倚靠在昂热对面的桌子上。 他是真的不想见到昂热，哪怕两个人已经几十年没有见面了。 “蛇岐八家出了大乱子。”昂热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折叠起来的信封扔给了上杉越。 “几天前，‘苇原人间’尼伯龙根现世，无数尸守涌向出云市里，哪怕有我们的专员和蛇岐八家的少主率领的先锋队在，依旧有大批尸守进入城市大肆杀戮，保守估计有几千平民死亡，伤者倒是没多少，几十而已。” “我早就不是蛇岐八家的人了，他们出乱子和我有什么关系？”嘴上这么说着，上杉越还是打开了信封，倒出来的是一沓照片。 前面大多是被摧毁的城市状况，倒塌的房屋、雨水上漂浮的尸体…上杉越翻动照片的手越来越快，在每一张照片停留的时间却越来越长，直到最后看到稻佐之滨的战场之景。 仅通过照片上杉越便能感受到现场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死亡，混合着雨水，让人难以忍受。 另外有两张照片在一众照片中格外突兀，一张照片是庞大如山的龙类骨骸，它全身上下堆满了深入骨髓的伤痕，像是某种巨剑或大戟所留下的。骨骸的周围散落着破碎的鳞片和血肉，让人不禁想象出这只龙类在最后的时刻所经历的痛苦和绝望。 以及屠龙者那令人敬畏的狠厉与决绝。 另外一张则是一个巨大的深坑，由外向内均匀地凹陷，表面的泥土干燥而坚硬，仿佛经过极致的高温炙烤与风化。 除此之外，龟裂的泥土上落着一层薄薄的白霜。 虽然高温会使得泥土中的水分蒸发，形成一层薄薄的白色盐霜，这点在海边的土地以及盐碱地上格外常见，但上杉越可以肯定那不是盐霜，而是某种生物在燃烧过后留下的灰烬。 第185章 重生归世 “这不是挺好的么？”上杉越长舒一口气，感慨道：“那些尸守全被你们干掉了，尼伯龙根消失了，整个事件也告一段落。” “嗨！我早应该想到的。”他一拍大腿，“你这个屠龙的狂热分子有空在我这里放屁，显然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嘛，剩下的无非就是琐碎的善后事宜，这种事情不是你们秘党最擅长处理的吗？有钱、有人，还要找我做什么？” “如果你想提供一些支援资金，我们当然是感激不尽。”昂热微笑。 “滚你大爷的昂热！我都穷成这鸟样了你还想扒点东西下来，你是个人？” 上杉越指着凌乱的客厅：“你要是能保证以后永远不来找我，这里所有东西，包括那间屋子里的想拿什么拿什么！” “那倒不必，我也是一个老人，何必要去动另外一个老人的棺材本呢？”昂热轻叹一声：“其实在我来之前还曾想过，是不是某位隐居已久的老家伙忽然责任心爆发，不顾自身安危拼死抵御尸守群……看来是我想多了。” “只是那样的话，确实是有些难以想象。”他的银灰色眼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 “反正不是我。”上杉越摆摆手，随后看似不在意地问道：“咳！话说回来，这次的尼伯龙根尸守阻击你也参加了吧。” “不是我做的。”昂热似乎是明白对方想问的是什么：“这场战争的主力是我们的一位专员，今年刚入学，十七岁。” “据我所知，整个正面战场上始终只有他一个人。” “一个人？开什么玩笑！那种环境下把你一个人丢进去都不一定能活下来！”上杉越惊愕地瞪大眼睛。 “如果只是单纯的活下来，我想自己还是可以做到的。”昂热耸耸肩。 时间零的特殊性注定了该言灵的掌握者往往是最顶尖的刺客，而不是在战场上肆虐的战士。 作为世界上最熟悉时间零的混血种之一，昂热显然很清楚它的优势与缺陷。 “你们居然让一个未成年给你们卖命！真是万恶的资本主义！”上杉越气哼哼地继续抨击着昂热。 “我也没有想到姜正那个孩子能做到这一步，不过在痛骂资本主义之前，你最好先搞清楚自己的定位。” “你应该已经看出来了吧。”昂热幽幽道：“照片上的那处仿佛经过高温炙烤与风化的陷坑…是黑日燃烧后留下的痕迹。” “差点忘了你这家伙对黑日也很熟悉。”上杉越挠挠头，“你有那个孩子照片吗？” “诺玛的信息档案库中自然是有的，干嘛？” “看看长相，说不定他和我有点关系呢。”上杉越尴尬地笑道。 “啊？”昂热满脸疑惑，额头上似乎出现一个黑色的问号。 上杉越一本正经地解释：“你看哈，黑日这种言灵本身极为少见，对血统要求极高，即便是在历代的皇当中也不算多见。” “若是他真做到了如你所说的屠戮整个海岸的尸守，这个孩子的血统完全已经和‘皇’相媲美了，而且十七岁这个年龄，我这边…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啊？”昂热满脸疑惑，额头上似乎出现一个黑色的问号。 “如果你是想告诉我，你是一个老淫贼，一把年纪仍然控制不住自己的下半身，还要去糟蹋外面的姑娘，那么你成功了。”昂热无奈扶额：“但是我建议你不要在姜正面前说这种话，毕竟‘打老人’这种事情传出去会让大家都脸上无光。” “如果突然出现一个言灵是时间零的小家伙……” “我也不可能认为他和我有任何关系。”昂热冷冷地打断。 “行吧。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只是觉得同一个时代出现两个拥有黑日的人有点不可思议。”上杉越轻叹，深黑色的眼瞳中不动声色的隐藏起一段痛彻心扉的过往，两手一摊：“毕竟有没有人愿意给我生孩子还不好说呢。” 时代变了啊，现在已经不是那个皇能为所欲为的时代了，皇又能改变什么呢？不还是一样会死，同那些他不希望死的人一样。 昂热怔然看着上杉越那一头凌乱不堪的白发。 曾经每天都要和女人淫乐，不断试图传宗接代的皇也有缺女人的一天？或许上杉越自己就是讨厌那种疯狂、变态的人生才从蛇岐八家逃出来的吧，昂热轻轻笑了笑。 “他是中国人，姓姜，来自姜家。”昂热在客厅角落里摸出一瓶清酒，找了两个塑料纸杯倒上酒开始自饮。 “姜家？好像有点印象。”上杉越想了想。 “二战…雨花台。”昂热提醒。 “想起来了，姜拓渊。那个差点让我上战场的家伙。”上杉越很快回忆出来，显然是记忆深刻。 作为二战主战派的蛇岐八家，时任影皇上杉越经常接受觐见日本高级官员，同时目送一批又一批的家族成员前往战场，很多神枪手、王牌飞行员和英雄坦克手都是来自蛇岐八家的混血种。 虽然他当时只是一个没脑子的影皇，不需要他处理任何事务，但雨花台事件俨然已经涉及到蛇岐八家的地位甚至是生存。 二战后之所以蛇岐八家会陷入濒临衰亡的境地，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在此战中，大量年轻混血种死亡导致家族成员断代，青黄不接。 “可惜，他也没能守住南京。”上杉越低声道。 昂热继续喝着清酒，对上杉越的过去并没有寻根究底的打算，淡淡道：“我这次来找你，是想询问一些有关出云市尼伯龙根的事情，在稻佐之滨事件发生前，秘党这边甚至没有任何相关的信息资料记载，完全是一片空白。” “出云……”上杉越眉头轻蹙，摇头道：“我也不清楚。” “嗯？” 昂热一愣，他之所以会来找上杉越，就是因为对方作为正儿八经的皇，能够随意翻阅神社中的古籍，了解许多隐秘之事，同时还在家族神官的指导下学习过正统的历史。 此外，蛇岐八家的家族历史记载的较为详细和客观，那些正直到古板的神社神官们绝不会因为当权者的威逼利诱去书写虚假的历史。 “至少在我看过的古卷中没有相关记载，倒是有几次能剧和歌舞伎表演里提到过出云这个地方。”上杉越说。 “歌舞伎？你指的是那种男扮女装，脸涂抹得惨白，衬着嘴唇上的口红像血一样的表演么？”昂热问。 “哈哈哈！你也觉得很难看吧。”上杉越大笑：“我到现在也搞不明白他们手舞足蹈着的是什么东西，再搭配着怪异的音乐，我觉得巴黎红磨坊的歌舞节目能甩他们几条街。” “虽然我的确欣赏不来，但我对流传已久的文化艺术还是一直持以尊重的态度。”昂热说。 “那就让我这个不喜欢歌舞伎的人来给你讲解一下。”上杉越缓缓道：“歌舞伎诞生在四百年前，它的始祖是日本妇孺皆知的美女阿国，她是岛根县出云大社的巫女，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在最初的表演中常常会加入一些出云神话中的故事情节。” “发展历程什么的就不提了，我记得当时是由出云大社巫女与京都的几位歌舞伎演员联合汇演。虽然我看不懂表演的内容究竟是什么，但其中想要给观众呈现出的寓意还是大致了解的。” “简单来说，是一位王在失败后重新归来的故事，剧情设计很俗套，用现在的话来讲，就是爽文剧情。” “王？会是某位龙王吗？”昂热警觉。 “是那位造国英雄和民间信仰的守护者，大国主神。”上杉越说：“《古事纪》上记述着是他将苇原人间交给高天原的众神，而在歌舞伎的表演中，曾经选择做出殉国选择的他将重生于世，带领无主的苇原人间走向繁荣昌盛。” 昂热双眸深邃，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纸杯壁：“那出云尼伯龙根还有再次出现的可能么？” “不知道，实在是了解有限。如果今天换个人来跟我说这件事，我会不会相信还有待商榷。”上杉越打了个哈欠：“没什么事的话我要睡觉了，今天好不容易偷个懒结果被你搅和了。” “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昂热放下纸杯轻笑：“我挺喜欢这句话的，现在送给你了。” “你滚啊！老年人喜欢多睡一会儿有什么错？”上杉越赶着昂热出去。 昂热推开秋风中萧瑟的铁门，回头道：“今天晚上学院与蛇岐八家将会联手剿灭猛鬼众的大本营。” “猛鬼众是什么玩意？” “一个由‘鬼’形成发展的组织，但实际上他们都是蛇岐八家叛逃的堕落混血种。” “‘鬼’这种东西早该杀绝！现在的蛇岐八家真是废物！居然能让‘鬼’壮大成势，还要你们秘党帮忙！” 没有目送昂热离开，上杉越骂骂咧咧地关上门。 他回到房间里，把那份曲卷的杂志展开压在枕头下，躺在床上合上了眼睛，听着窗外的风儿和巷道中逐渐远去的脚步。 第186章 柏青哥女孩 “姓名？” “铃木玲奈。” “秋…秋祁凛！” “年龄？没有必要谎报，政府的法律管不到这里。”男人轻描淡写地说道。 “二十四岁。” “十七…”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是一个年轻男人，他穿着深色的西装，手中并没有面试常见的笔和纸，严肃的脸庞如生铁一般僵硬。 面试的是两个年轻女孩。 名叫铃木玲奈的女孩有着一张明艳的瓜子脸，画着艳丽精致的妆容，黑色的眼线勾勒出璀璨有神的眸子，修长圆润的大长腿裹着黑丝，蓬松曲卷的长发轻轻晃动。 另一位叫做秋祁凛的女孩穿着白色的短袖衬衫和粉色短裙，黑长直的秀发衬托着精致俏丽的容颜，少女的身段还未完全发育，虽不及成熟女子丰满浮凸，但胜在青春美好。 “学生？”男人问。 “哈依！”秋祁凛鞠躬，两边素白脸颊连同后面修长白皙的脖颈整个都红了，嫣红透白的煞是好看。 “学生证有吗？” 秋祁凛在腰间的小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恭敬地递过去，黑色表皮上印着‘丰岛冈女子高等学校’的字样。 “还是好学生啊。”男人啧了一声，嘴角挂着不知是嘲讽还是感叹的笑容。 日本学校以偏差值来计算学生成绩排名，在所有学生排名刚好位于中间的人偏差值就是50，偏差值越高代表排名越靠前；而偏差值越低则代表排名越靠后。 如果你的偏差值达到70以上，意味着你是整个日本排名最前面2%的学生。想要报考东京大学，学生的偏差值要达到75~78， 日本学校的偏差值普遍落在35-70这个区间，而这所丰岛冈女子高等学校的偏差值为73，算得上一等一的好学校了，想在里面上学，有钱、学习成绩好，两者至少要占一项。 秋祁凛没有说话，低着头紧紧抓着裙摆，好像要将其拧出水来。 男人把学生证扔回去，点燃一根香烟，看着风姿妖娆的女人：“能来到这说明你在其他的场馆里做的不错，经理目前不在这里，你暂时像以往那样做就好。” “她是你带过来的，规矩你教给她。” “工资每天十二万日元，周结。客人给的小费都是你们自己的，极乐馆不会从中抽取任何分成。” “如果客人要带你们出去玩，不能拒绝，明白吗？” … 两个漂亮女孩离开办公室穿过奢华的走廊来到白灰粉刷的楼梯间，墙上用鲜红的色彩涂抹上了“b1”的标识。 “好了，这就算是入职了。待会你去柏青哥区域陪着客人玩，不要死气沉沉的，要记得多笑，多鼓掌，多大声欢呼。”铃木玲奈拉着女孩的手叮嘱。 “谢谢玲奈姐。”秋祁凛道谢，随即小声说：“他刚刚说不能拒绝…” “那就是不能拒绝喽。”铃木玲奈表现的很淡然：“不过一般来说，大多数客人都是自己带着女伴，他们身边也不会缺漂亮女人。” “如果真有人瞧上你了，大不了你提一个高价，看看能不能让他们望而却步，若是不能，岂不是正好？未来你大学四年的学费都有着落了。” “要不然我还是去便利店打工吧，其实…”秋祁凛犹豫不决。 “醒醒吧小凛！这里你一天就能赚到在便利店工作一个月的钱！”铃木玲奈摇摇头，语气中透露出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庆幸自己有张好脸蛋吧！至少它让你还有做选择的机会！想想东京有多少人挤破脑袋想找一份高薪的工作，他们哪个人付出的少了？” “对不起玲奈姐，我一定好好努力，不会给你添麻烦的！”秋祁凛用力点头。 “说什么对不起呢。”铃木玲奈轻轻拍了拍秋祁凛的头顶：“一个人过生活最初就是这样艰难，等度过这段时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铃木玲奈轻轻笑了笑，走到角落给自己点燃一根女士香烟，忽明忽暗的火光在昏暗的楼梯间像是跳动的萤火虫。 秋祁凛两只手抓着楼梯扶手，除了两人微弱的呼吸声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巨大的排风扇缓缓转动着吹出令人燥热的暖风，可她只觉得浑身发寒。 她低头朝楼梯下看去，越往下面光线便越是昏暗，到最后直至一片黑暗，仿佛没有尽头，直通传说中的幽冥黄泉。 …… 铃木玲奈穿着高跟鞋在深红色的意大利大理石地板上踩得踏踏作响，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向每一位经过的客人鞠躬问好。 秋祁凛跟在她的身后，眼睛中流露出一丝畏惧以及对入目可见一切的震撼，晶莹剔透的红色水晶玻璃墙映出女孩们娇美的肌肤，这座极乐馆如同一座奢华到极致的迷宫，而她仿佛是误入其中的小动物。 大厅的一半是柏青哥区，另一半才是各种赌台。 柏青哥（パチンコ，俗称“爬金库”）是日本的一种弹珠游戏机，于1930年始创于日本名古屋，是类似于老虎机的赌博机。 这种机器并不会给极乐馆带来多少收入，但柏青哥的声音会让赌场热闹起来，营造出一种充满活力和紧张感的氛围，让赌客感到兴奋，并随着连战连捷的快感不断加大自己的筹码。 铃木玲奈领着秋祁凛来到柏青哥区，很多柏青哥机前都坐着漂亮女孩，个个漂亮得都能去拍杂志封面。 她们被称作柏青哥女孩，是极乐馆请来陪客人们玩游戏的，秋祁凛的工作和她们一样。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穿着西装的男人，他们通常是大赌客带来的随从或保镖，在自家老板进行一场又一场的豪赌时，他们则被要求离开，这是极乐馆的规矩。 他们有钱的可以在其他赌桌上下点小注，没钱的也可以去玩玩柏青哥，毕竟柏青哥柏青哥在日本是老少咸宜的博彩游戏，有几个小钱就可以玩。 “喔喔喔喔喔！” 一连串公鸡打鸣的惊叹声在极乐馆的紫铜大门前传来，穿着休闲装的俊俏少年与两个全身被黑风衣包裹的年轻男人踏进赌场。 包着印度头巾的服务生小跑上前准备接过年轻男人手中的黑箱，这种手提箱里往往装着大量的现金，有些大赌客甚至会带着几十个钱箱来赌场进行豪赌。 然而在服务生接过箱子之前，两位穿黑西装的魁梧男人从一旁走上前，拦在三人面前，他们毫不掩饰地露出袖口中黑漆漆的枪柄以示威胁。 极乐馆有黑道背景是众所周知的，掏出枪来也不至于让人感到意外，只要不触犯这里的规矩，客人就是绝对安全的。 “抱歉，您身后的两位需要进行检查。”男人面无表情道。 走在前面的少年眼神微微发冷，看得两位黑道保镖不自觉地握紧了袖中的重型手枪，就在他们想要进一步解释时，这位少年用他们听不懂的语言扭头抱怨： “都说让你们换个穿着了，还非要穿成这样！真觉得这样很酷？现在好了，被拦下来检查了吧。” 两位棕发碧眼的外国男人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标准的执行部制服，很想说他们明明是严格按照任务手册和规范上的指示去做的。 “不用解释，你们自己留这里吧，我先进去了，待会也不要找我。”少年拍了拍黑道保镖的肩膀，说话间又换到了日语：“好好检查！” 随即他轻松将两位如铁塔般的大汉推开至一旁，留下面面相觑的四人。 （ps：原文中有说极乐馆的赌场是在恺撒三人组抵达日本的两个月之前开张的，但极乐馆建造时间未知，在本文中将时间提前。） 第187章 前奏 姜正在几年前就在日本大街上见过柏青哥店，里面空间很大，通常一家柏青哥店要占据好几个常规店面。 柏青哥的玻璃窗中折射出耀眼夺目的光芒，钢珠滚动的声音如千军万马奔腾而来，带着一股排山倒海的威势！ 姜正轻轻啧声。 “先生是第一次来吧，想要玩点什么？”轻柔软糯的女声在姜正身旁响起，身着一袭长裙的铃木玲奈不着痕迹地望了一眼大门的方向道：“如果您的朋友遇到什么问题想要避免检查的话，也许我可以帮一点小忙。” 在外人看来，她的语言和行为都充满了亲和力，让人感到温暖和舒适，如同冬日里的阳光。 “呃…建议还是检查一下比较好，虽然也检查不出什么东西就是了。”姜正看了这个女人一眼，神情有些耐人寻味。 “嗯…我就是来这边玩会弹珠，消费不了什么，你们这么热情搞得蛮我不好意思的。” “先生说笑了。” 铃木玲奈的眼睛里闪烁着狡黠和神秘的光芒，嘴角微微上扬，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弧度：“无论消费的多与少，来到极乐馆就是我们尊贵的客人。” “当然，如果您有任何愿望在这里都可以实现，前提是，能赢得足够多的钱。” 她的笑容里充满了自信和魅力，仿佛自己背靠着整个世界的力量。洁白如玉的牙齿，与红润的嘴唇形成鲜明的对比，笑容如同春天的花朵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让人陶醉。 “嗯嗯。”姜正点点头，一副为对方着想的样子：“那我这里没事了，你快去忙自己的事吧。” 铃木玲奈灿烂的笑容一滞，眼神中的一丝疑惑被很好地隐藏起来。 “既然如此就不打扰您了，愿您今晚赌运昌隆，在一切赌局上无往不利。” “小凛，你留在这里好好工作。” …… 极乐馆外。 卡塞尔学院执行部与日本执行局的专员零散地分布在四周的山顶，全副武装的风魔忍者组隐藏在寂静的树林里，月光透过稀疏的树叶，洒在他们的身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源稚生静静地抽着烟，注视着脚下的山坳中的奢华楼阁，无数豪车驶过架设在山涧小溪上的木质桥梁，穿着和服的女孩和挥舞着火烈鸟羽毛的舞女热情地迎接一位又一位来自日本各地的豪强、企业家、政客。 “少主，姜正先生与阿瑞斯小队中的两名专员已经进入极乐馆内。”矢吹樱拿着一份文件来到源稚生身旁。 “包围圈已经形成，确保今晚不会有任何一个鬼逃脱！” “人数确定了么？” “现极乐馆内猛鬼众成员共一百六十七人，其中干部十九人；赌场的荷官、服务员、清洁工共计四百八十人，这批人大多猛鬼众是雇佣来的普通黑道人员；赌客六百三十人，这里不包括他们带来的保镖和助理。”矢吹樱道。 就人数规模大小而言，极乐馆比不上拉斯维加斯的一些大赌场，但这里每天的金钱流水却足以与其中的任何一家赌场媲美。 因为赌客在其他赌场只能赢钱，而极乐馆却号称能满足赌客的各种愿望！ 任何夸张离谱的心愿都可以向极乐馆提出，比如要和当红日剧的女主角共度良宵、让生意上的竞争对手破产、亲手杀死自己的仇敌…… 尽管来到这里人们很清楚这种‘愿望’是有极限的，但已然足够让赌客们去疯狂发泄并追逐实现心中那阴暗、冰冷的念想。 他们提出的心愿很快就会被付诸实现，当红的明星被送往了极乐馆楼上的雅间套房；一条又一条生命如草芥般被杀死在不见尽头的地下。 对于这种不断破坏社会规则、甚至要把法律彻底踩在脚下的混血种组织，执行部本是打算以雷霆之势将其摧毁。 但蛇岐八家考虑到极乐馆牵涉到的诸多企业家和政客，加上日本现在国内局势混乱、风雨飘摇，不宜再添动乱，于是选择了保守的作战方案。 当然，能够实行该作战方案的前提是如今留守大阪的猛鬼众成员只得知出云市遭受了重大破坏，并不清楚他们的大批精英干部在出云阵亡的消息。 “我这边也开始准备吧。”源稚生身后不远处的叶胜开口。 “这个距离可以吗？” “应该没问题。”叶胜说：“阿瑞斯小队中罗伯特专员的言灵也是‘蛇’，待会可以帮我减少点压力。” “话说回来，为什么姜正学弟会亲自担任潜伏人员，他不是指挥官吗？”一旁的酒德亚纪问。 源稚生没有说话。 “姜正先生的意思是他不喜欢指挥。”矢吹樱回答地略显犹豫。 “明白了。”叶胜笑了笑表示理解。 在姜正进入卡塞尔学院没过多久，就在守夜人论坛上一则关于‘战场指挥’的帖子下进行留言。 “有的指挥官隔着一整个战场甚至半个世界在办公室里面瞎指挥，单凭一块屏幕传递过来的信息，就让下面的人撤退或者把战线推进五十米……你以为是在玩星际争霸呢？” “况且玩星际争霸也是送啊！” 这分明是在内涵施耐德部长吧！在论坛潜水的众人纷纷惊呼。 本以为这种危险的发言会被执行部叫去谈话，结果反而引来了大量专员的匿名点赞力挺。 而最令人意外的是，在这之后，学院本部在专员们执行任务时的确给予了很大的自由度，只要任务顺利完成，过程中没有出现违反执行部规章制度的行为，出现的一些小插曲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叶胜盘腿坐在草地，闭上了眼睛。 酒德亚纪来到他的身后，展开双臂轻轻环绕着叶胜的后背，像是在呵护初生的婴儿。 下一刻，无数栖息在叶胜思维深处的“蛇”苏醒了，躁动不安的蛇在他的脑海中纠缠，鳞片泛着冷硬的青光。 言灵·真空之蛇。 叶胜平静地对它们下达指令，‘蛇群’立刻从叶胜的四肢百骸游出，如成千上万的斥候，经过土壤、溪流、石砖，向极乐馆的方向探索。 尽管大地作为一种劣质导体并不利于‘蛇’的前进，但叶胜对蛇的使用已经驾轻就熟，他的意识随着“蛇”进入土壤的每个缝隙，世界在他眼里由无数细微的管道组成，管道交汇又分开，无限延伸，他的“蛇”在管道中穿行，所到之处弥漫着灰色的雾。 第188章 中奖 “没…没了？” 姜正坐在椅子上懵逼地看着眼前的柏青哥，耳边似乎还回响着钢球砰砰的撞击声。 原先他以为会像弹珠台一样一颗一颗的将钢球打出去，没想到钱一塞进去，小钢球跟连珠炮似的突突地发射，转眼间一万日币就打光了。 心疼钱倒是其次，关键是连门路都没摸清呢！ “您要的可乐！” 秋祁凛小心翼翼地将一只透明的玻璃杯放在桌面，黑褐色的液体中不断升腾起细小的气泡，在五彩斑斓的灯光下起舞。 “哎哎！先别走先别走！”姜正挥手拦下穿着清凉制服的女孩，指着柏青哥道：“这机器你会玩吗？” “只见别人玩过，不过玩法我知道的。”秋祁凛点点头。 尽管面前的男孩之前在对待玲奈姐时表现出的态度很不耐烦。但在秋祁凛看来，他的年龄应该和自己差不多，而且行为举止不像是黑道或沾染赌博的不良少年，聊起天来没有任何压力。 “只要把钱塞进机器就能换成堆的小钢珠，机器会自动把这些小钢珠一刻不停地射出来。”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欢快，富有元气活力。 “钢珠在落下过程中会不断碰撞盘面里的钉子，从而改变轨迹，最后若是能落入指定的开奖区，就能获得开奖的机会啦。” “开奖机会？” “嗯嗯，屏幕上会出现摇奖画面，显示三个随机数字，如果三个数字是一样的话，那就是中奖了。” “？” “这不就全看机器脸色了么？概率还不是他们想调就调的。”姜正瞪大眼睛。 “虽然确实是这样的，但是听说这里的柏青哥中奖概率要高一些。”秋祁凛正说着，对面的一群女孩传来兴高采烈的欢呼声，想必是中奖了。 姜正愤愤地拿起可乐猛灌了一大口： “可恶！我与赌毒不共戴天！” 秋祁凛虽然不理解姜正突然说的这句外语的含义，但看到男孩气急的模样不禁吃吃地笑起来。 姜正翻了翻上衣和裤子口袋，一阵摸索又找出了几千日元，嘴里小声嘟囔着把钱币塞进柏青哥里继续射钢珠。 秋祁凛怀里抱着托盘站在身后，不知道这台柏青哥之前是不是已经“垫”过一些，这次姜正在认真调整角度后打出的钢珠的下落路线格外顺畅，纷纷往下面的开奖区涌去。 可小钢珠最后还是磕磕绊绊的错过了开奖区，就仿佛有一层看不见的空气墙阻隔，哪怕小钢珠已经极为接近目标处，却依旧掉在了其他区域。 “淦！” 姜正抬起手臂本打算上演一出怒锤柏青哥的戏码，突然有人将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把怒气发泄在死物上可不是什么聪明的做法啊。”男人在姜正身后轻声道。 他穿戴着极乐馆的服务生服装，颜色深沉的燕尾服剪裁如流水般自然，黑色的纯羊毛材质使它柔软且富有弹性，领口处有精致的滚边和银色的纽扣，完美地展现了完美的身材线条。 柏青哥绚烂的灯光映照出男人清秀的脸庞，眉目如画，姜正差点再一次将他错认成了源稚生。 风间琉璃！ 他的脸上画了淡妆，看起来与其他服务生一般无二，身上也找不到任何暴虐疯狂的影子。 “你来干嘛？今天难道还有你的戏？”姜正回过头淡淡地看了男人一眼。 “今夜蛇岐八家一举摧毁包括极乐馆在内的多个据点，同时猛鬼众这个组织也将在此毁灭，作为猛鬼众的二号人物，当然要亲眼见证它的落幕。” 风间琉璃淡淡地将蛇岐八家的计划说出，似乎根本不在乎被一旁的女孩听去。 “要来一杯么？” 他的手中端着银制的托盘，上面摆放着两杯红葡萄酒，酒液的颜色深邃而又细腻，仿佛是经过岁月沉淀的宝石，散发出浓郁的芬芳。 当鲜红的酒液在杯中摇曳时，透过高脚杯的晶莹剔透，可以看到酒液流淌的轨迹如同丝滑的绸带在空气中舞动。 “不太喜欢喝这玩意。”面对风间琉璃递来的红酒，姜正连连摇头拒绝。 “那真是可惜，这可是极乐馆能找到的最好的酒了，勉强配得上今晚的演出。” 风间琉璃看向秋祁凛，将托盘上的另一杯酒送到这位漂亮的女孩面前，优雅地笑道：“今晚这里注定要被火焰和鲜血所填充，便如这杯名为‘永恒玫瑰’的酒，希望你能喜欢。” 尽管是服务生的装束打扮，但此刻风间琉璃的一举一动都无不体现着女人的美。 他的美如同春天里盛开的花朵，娇艳欲滴又带着几分男儿的气概，身材修长却如同杨柳扶风，眼波流转，带着几许温柔和深情，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吸入其中。 然而秋祁凛并未沉醉其中，她听着眼前男人的话语，嘴唇紧闭，仿佛在试图隐藏那微微颤抖的嘴唇，栗色的瞳孔中反射出那未知的恐惧，柔软的双手在身前紧紧相握，手指如同纤细的柳枝，那么苍白而无力。 她不知道什么是蛇岐八家，什么是猛鬼众，但她显然明白了今天在这里有一场未知的灾难，如果这个男人不是在开玩笑。 可她的心里竟然完全相信了男人的话语，没有半点怀疑。 秋祁凛甚至不敢直视风间琉璃的笑容，如果是正常情况下秋祁凛当然会摆手推辞掉这杯酒，但此刻她的脚步仿佛被钉住一般，无法动弹，如擂鼓般的心跳狂烈地敲击着她的胸膛，使得那件贴身的在胸前起伏不定，如同微波荡漾的湖面。 “谢…谢谢！”她最终颤颤巍巍地双手接过酒杯。 “原来如此。” 风间琉璃忽然笑了，他的目光扫过女孩额前的一束发丝，轻柔地将其挽至耳后：“你是个好女孩，不该出现在此等污秽之所，只可惜娇嫩的花朵躲不开风雨的摧残。” 他转过身看向窗外的山野，目光平静而深邃，将酒液送入口中，单宁的涩感与清新感交织，柔和与醇厚慢慢铺展开来，在这奢华如宫殿的极乐馆中，仿佛他才是其真正的主人。 另一边的姜正眼瞳中呈现出淡淡的金色，一整台柏青哥在瞬间被他解析成了数百个普通零件，应该如何操作把手，以什么角度去发射小钢球……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直接塞进了姜正的脑海。 今天就算拿进球的数量堆也要堆出来一个中奖！ 半分钟后。 “芜湖！！” “欢呼吧！喝彩吧！高举你们的酒杯吧！” 姜正突然猛然一推桌子，椅子旋转着带着他向后退，高举着象征胜利的可乐一口饮下。 他之前操作的柏青哥机此刻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各种眼花缭乱的声彩光效全都了用上去，液晶屏上播放着欢快的动画，四周的喇叭里传来炸裂的音效！ 紧接着数不清数量的小钢珠噼里啪啦的从下方的洞口落在塑料筐中。 第189章 炽日 只可惜并没有太多人注意到这边，赌场里永远不缺少欢呼、咆哮和咒骂的声音，哪怕是对这群上流社会中的人同样适用。 而且赌场中的氧气浓度通常是经过特意了提高，赌客处在这样的环境中会比平常更亢奋，极乐馆会定时通过通风口往里面打氧气，提高人们的兴奋度。 “中奖了吗？看来姜君今天的运气不错。”风间琉璃回过头轻笑。 “这可不是运气，这是实打实的实力！”姜正神情认真。 言灵都用上了，你跟我说运气好？瞧不起谁呢！ 风间琉璃随手将空酒杯放在一旁，在衣服口袋中取出一张印有黑色花朵的卡片和一把钥匙扔给姜正。 “什么东西？” “钥匙是极乐馆金库的大门钥匙，黑卡能让你在极乐馆畅行无阻，不过想来在你们发起进攻之后也就无用了。”风间琉璃道。 “金库？现金吗？”姜正顿时傻眼了。 他一个人，一双手，能拿的走多少？最后还不是进了蛇岐八家和本部的口袋。 “嗯，可能也有一些金条或者美钞。”风间琉璃说：“蛇岐八家和卡塞尔学院在你住的酒店附近布置了大量的人手，若是你能提前一天离开酒店，倒是能提前将钥匙给你。” “虽然之前的约定并没有规定事成之后要付出什么，但这也是为数不多能够给你的回礼了。” “你应该知道的吧。”姜正沉默一会儿，低声道：“王将不一定死掉了，我无法保证那天死的是他本人，而不是傀儡之类的东西。” “当然知道。”风间琉璃看起来对此毫不在意，依旧在笑，笑得是那么疯癫。 “王将藏起来了，不得不说，作为一只食尸鬼他很会隐藏自己！即便现在蛇岐八家要捣毁极乐馆，掀翻猛鬼众的老巢他也不敢露面，或许只是躲在下水道里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王将怕了！曾经的他把自己伪装得仿佛无所不能，结果到头来他才是最怕死的那个人！” “我为什么要害怕一条畏惧死亡的老狗？” 他笑得太猛烈，断断续续，以至于身体的其余部分都开始颤抖，像是正在演奏一部不协调的交响乐。 “反正你有准备就好，以后有需要打电话叫我。”姜正说。 紧接着他看到之前同行的两名专员正坐在二十一点的牌桌上时不时朝这边眺望，两人面前堆积着如小山的筹码。 “没什么事的话你就撤吧，我们要干活了。” “方便的话把这个女孩安全带出去吧。”风间琉璃轻声道。 “啊？” 姜正没想到风间琉璃居然会如此关心一个刚见面没几分钟的女孩，不由得调侃：“英雄救美的话岂不是自己做会更好？” “姜君忘了我的本职工作是牛郎吗？为女孩带来快乐和幸福的牛郎啊！”风间琉璃自嘲地笑着：“他可以是任何人，却唯独不会是英雄。” 姜正看向捧着酒杯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秋祁凛，挥手示意女孩到自己身边。 “您…您好。”秋祁凛战战兢兢地鞠躬。 由于姜正和风间琉璃后面的对话是用中文在交流，她并未听懂两人说了些什么。 “不用害怕。”姜正扯了个借口安慰道：“别信他刚才的话，我们是好人来着，从东京过来专门抓捕黑道组织的，绝对会保证你的安全！” “东京？你们是警视厅的人么？”秋祁凛小声问道。 “应该差不多？我们的关系还不错。”姜正想了想说道。 毕竟蛇岐八家常会派一些底子干净的家族成员进入政府部门机关工作，四舍五入大家都算是自己人。 姜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女孩聊着天，拉着她往贵宾楼梯的方向走，中途用眼神朝罗伯特两人示意准备行动。 两人对视后直接选择盖牌离场。 “你是东京的高中生？” “东京的学生怎么跑大阪来了，是被黑道贩子拐卖了吗？真是可恶啊！” “额！原来是自己来的么…放心！只要你好好协助我，打好掩护，保证你没事，说不定还能得到一笔奖金。” “刚才那个男人？他是个很出名的牛郎，只是脑子有点……嗯嗯，你懂吧？” 姜正一手拉着女孩的胳膊，一手拿着刚刚取走的红酒杯，走路一副歪歪扭扭的样子，像极了喝醉后急匆匆想要找地方对女孩图谋不轨的浪荡子。 大厅中央那台电梯门上贴满了金箔，在赌场格外醒目。 正在与赌客攀谈的铃木玲奈察觉到两人的路线，本想上前说话。 结果下一刻男孩刷卡打开了电梯。 那是只有拥有特殊权限的人才能打开的电梯，整个猛鬼众能够登上那部电梯的人可能不超过五个。 意识到什么后铃木玲奈没有选择阻拦，而是赔笑着与赌客告别，走向通往地下室的楼梯。 “上楼后随便找个房间待着，看在你服务不错的份上只能帮你这么多了。”姜正把女孩推进了电梯间，自己留在了门外并按下关闭按钮。 而罗伯特两人已经来到了洗手间。 “唐纳德，掩护我一下。” 罗伯特叮嘱一声便坐在马桶上释放了自己的言灵，在瞬间便与附近叶胜的蛇建立了联系，双方的‘蛇’担任着信使的作用互相向主人传达信息。 极乐馆外的山顶。 酒德亚纪感觉到怀里叶胜的身体在不断变冷，心跳速度下降到每分钟三十次，血液温度也在降低，脸庞呈现死灰色，只有那双黄金瞳闪亮着光芒。 下一刻，叶胜的心跳频率开始急速回升，血液重新变得温暖起来，释放出的“蛇”重新回到他的脑海中休眠。 “他们已经准备好了，敌人基本分布在一楼以及地下室，以唐纳德释放‘炽日’为信号。”叶胜起身后开口。 “炽日么，确实是不错的先手。”源稚生点点头。 言灵·炽日 序列号：28 释放者在领域内激发火元素，迸发出强烈的可见光，其领域整体呈现出小型太阳的效果。 尽管视觉效果及其惊人，但它并不能如类似“君焰”那样的同系言灵般产生致命的高温，领域内的温度有可能因为光波加热而小幅度提升，但是程度仅止于不致命的酷热。 “唐纳德专员的言灵熟练度如何？”源稚生问。 “他的血统是b+，炽日的范围至少可以影响到整个赌场大厅。”叶胜说。 第190章 猎杀本能 此时，唐纳德已经重新回到赌场大厅，与姜正在大厅中央的贵宾电梯处汇合，罗伯特选择继续留在卫生间，等待支援部队。 唯有炽日的释放者拥有伴生的特殊视力，能在强光下视物，可以不受”炽日“的干扰，罗伯特待在大厅里很难发挥出自己的实力。 “队长，待会我释放炽日的时候您记得闭眼。”唐纳德低声提醒。 尽管他不觉得炽日会影响到对方的行动，但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 “没事不着急。” 姜正向路过的一位服务生要了一杯橙汁，扭头问道：“你叫什么来着？” 唐纳德非但不感到被冒犯，反而倍感荣幸，能被如今学院唯一的s级记住名字确实值得欣喜，尤其是这位s级学员拥有着无可匹敌的力量与战绩。 原本自诩见过大风大浪的他，在随队前往稻佐之滨海岸，看到如同尸山血海的战场的那一刻，便已经将这位未曾谋面的s级奉为毕生偶像。 “唐纳德·琼斯！队长你叫我唐纳德就好。” “刚才打牌赢了多少？” “嗯？”唐纳德虽然感到疑惑，但还是老老实实说：“不算我们带来的本金，大概有两千多万日元。” “打牌好玩吗？”姜正又问。 唐纳德认真想了想，觉得s级应该不是在考验自己执行任务时的严谨度，回答道：“还不错，平时我们执行部成员之间偶尔也会打牌消遣，队长是不喜欢赌博吗？” “这倒没有。” “人类的狩猎时代持续了上百万年，每一个现代人类身上，都潜伏着猎杀的本能。”姜正回想起叔叔对他讲过的话：“混血种亦是如此。” “紧张、刺激、快感。” “无论是普通人还是混血种仍然需要这三样最基础的情绪波动，原始的猎杀本能需要得到释放。” “我刚刚突然想到赌博这种活动很大程度上满足了猎杀本能中的一部分情绪需求，所以特意问问。” “原来如此！”唐纳德觉得s级的这番话让自己受益匪浅。 “开始行动吧。”姜正淡淡道。 “是！” 唐纳德的喉咙发出低沉的咏唱声，那是一种无法理解的语言，如同天国中的古钟轰鸣，空气中充斥着古老的力量和威严。 极乐馆中的混血种本能的感觉到不安，他们放下手中的事宜，抬起头张望，却只看到沉浸在赌局中的众人。 随着唐纳德咏唱声的逐渐升高，火元素剧烈跳动仿佛在回应他的呼唤，高达数千流明的烈光以唐纳德为中心释放出来。 言灵·炽日！ 如同一个直径数十米的巨型白炽灯被凭空投放在了赌场大厅，面对突如其来的强光所有人被迫闭上了眼睛。 而此时距离光源最近的人更是等同于进入一枚白炽灯的内部，即便闭上眼睛依旧有强烈的光影浮现，耳边隐约有蜂鸟鸣叫的声音响起。 场面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搞什么！” “可恶！我的眼睛要瞎了！” “八嘎牙路！老子的一手好牌！” 不明真相的赌客们以为这只是极乐馆照明系统出现的重大失误，殊不知他们即将被带入到战场的深渊。 极乐馆周围山坡上的所有人都看到了门窗中穿透而出的光芒，在大门附近持枪警戒的西装保镖立刻进入到大厅。 源稚生背着月光起身，庞大的影子将整个山坡都覆盖了，他戴上耳麦，沉声道： “‘斩鬼终幕’…行动开始！” …… “砰！砰！砰！” 连续的枪声使赌场的骚乱出现一瞬间的死寂，持枪的男人紧闭着眼大吼：“所有人趴在地上！否则后果…” 未等男人说完话，一道黑影在他的身边一闪而逝，察觉到什么的他本能地调转枪口，但犹如铁铸般的手掌轻而易举的撕开了男人的胸膛，血浆喷溅而出。 “真是令人快乐啊。” 姜正轻声呢喃，鲜血染红了他的手掌和脸颊，炽烈的金色瞳孔中饱含杀意，龙血燃烧！ 他随手接过正在下落的手枪转头扔给唐纳德。 作为多年执行部专员的唐纳德拿到手枪后当即分辨出枪械的型号，使用马格努姆枪弹的大口径重型战术手枪，连警察用的防弹衣都能贯穿。 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猛鬼众成员来到大厅，二话不说便朝着光源最强烈的地方开始射击，完全不在乎这群赌客的性命。 子弹疯狂倾泄而出将所扫射到的一切事物轰成碎片，被枪声和强光吓破胆的赌客们跑过去想要得到极乐馆的庇护，迎接他们的只有冰冷的子弹和刀刃。 惊恐的尖叫声和哭泣声淹没在混乱的枪声中，男人、女人，无论是来自日本各地的达官显贵、豪绅巨贾，亦或是那些穿着兔女郎装的服务生和美女荷官们。 他们狼狈地倒在地上，甚至被踩在脚下，有些人被流弹或是溅射的碎片误伤，血液染红了衣服和地板。 面对如此密集的弹幕，唐纳德也不得不紧靠在电梯的内凹处，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尽管炽日的视觉效果极其惊人，但仅靠烈光无法杀死敌人。 而且它并不能像“炽”、“君焰”那样的同系言灵般产生致命的高温和火焰，领域内的温度有可能因为光波加热而小幅度提升，但是程度仅止于不致命的酷热。 姜正借助着强光如同幽灵一般来到开枪的人群中，之前随手捡起的扑克牌瞬间划过几人的脖颈，鲜血溅射，几具刚刚还带着生命气息的尸体仰天倒下，再无声息。 其实姜正并没有办法完全忽视炽日带来的强光，但经过之前稻佐之滨一战后，他的各项身体素质以及感官感知强化到了一个令他自己都感到惊异的程度。 他甚至能感受到众人内心传递出的莫大恐惧。 “麻烦，都半分钟了，源稚生怎么还没到……” “呼！” 姜正闭上眼睛，轻声吐出犹如梵音的文字，无形的声音在空气中形成了如有实质的锋锐之物，压迫着整个大厅内的所有人。 炽日的光芒在一瞬间收缩消散，感受到强光退去的猛鬼众成员睁开眼睛，第一次看到赌场的惨烈与站立在场上的姜正与唐纳德。 什么情况！ 我明明没有中止言灵啊！唐纳德在心中狂吼。 他不停地念颂铭刻于脑海深处的蛇形文字，但空气中元素却根本不再回应自己。 这种情况他并非没有遇到过，但通常是同一系的高阶言灵对低阶言灵时产生的压制，难道说猛鬼众中有人释放火系的高阶言灵了？ 轰！ 以姜正为中心骤然亮起了宛如烈日的暴虐光芒！仿佛太阳降临在此处，又环绕着男孩形成了庄严的冠冕！ 炽日再度爆发！ 璀璨夺目的光芒已经无法用单位来衡量，姜正以一种粗暴的散热方式让整个赌场大厅的温度上升了三十度以上！ 焚风席卷，瞬间扩散到赌场的四面八方！那些早已饱受摧残的普通人在突如其来的高温下顷刻间陷入昏迷状态，任何直视强光之人的双眼都陷入暂时性的失明。 纵横交错的烈光通过极乐馆的门窗射向外界，到最后，整个深空下的极乐馆都被无处不在的炽烈光芒所覆盖。 第191章 源稚女 源稚生在山林间飞速奔跑，速度快得如同猎豹，他的身形在树木间灵活地穿梭着，目光迅速扫过每一处可能隐藏危险的地方。 方才在耳麦的交流中，他没有得到风魔组的回应，其他人也无法与之取得任何联系。 一股不祥的预感像蛇一样缠绕在他的心上，蜘蛛切被源稚生紧紧握在手中，传承千年的古刀仿佛感知到了主人的急迫，发出低沉的嗡嗡声。 没有鸟鸣，没有虫鸣，只有偶尔飘落的树叶以及和风轻轻吹过的沙沙声音。 每一声微风吹过树叶的声音，都像是在空旷的夜晚里敲响的丧钟，让人感到一种诡异的安静。 当源稚生来到风魔组事先潜伏的位置时，只看到所有人都倒在了地上，无声无息，血色染遍了周围的山林。 这支忍者组尽管人数不多，但综合作战能力丝毫不会弱于执行局的斩鬼小队，然而他们却死得悄无声息，甚至没有发出任何消息。 要么是敌人的速度太快，让他们毫无反应的时间，比如掌握着时间零的校长；又或者是和自己的言灵一样，能够让风魔组的成员在瞬间失去反抗能力。 突然，轻柔而淡漠的声音忽然在源稚生背后响起。 “吾生如朝露之梦幻，逝如飘渺之风； 忆大阪十数载风云，宛如梦中之梦。” 听到声音的那一刻源稚生猛然睁大了眼睛，心脏好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握住，刹那间血液似乎停止了流动，身体也变得僵硬而麻木，仿佛被恶鬼缠身。 这种情况他本应立刻转身拔刀展开防守，对方能悄无声息地来到自己身后，足以证明敌人的强大。 然而源稚生的脑海中早已被无数杂念充斥着，他希冀着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哪怕要以伤痕和鲜血作为代价。 “这是丰臣秀吉临死前的辞世诗。” “你还记得吗？” “哥哥。” 轻柔的呼唤声从源稚生的背后响起，将他带回了数年前的山中小镇。 源稚生转过身，看到了屹立在月光下的优雅身影，嘴唇颤抖着喊出眼前男人的名字。 “稚女…” 男人的相貌与源稚生极为相似，五官如同精致的瓷器，皮肤白皙如玉，犹如月光照耀下的玉兰花，眉宇之间是清秀而深邃的轮廓。 他身披着朱红的彩衣，如同古书中的英雄，带着一种冷冽而高雅的美。 身旁，樱红色的长刀刺进了大地，刀刃上粘稠的鲜血缓缓向下流淌。 “当然，哥哥在战国三杰中最喜欢的是织田信长啊！”风间琉璃，或者是源稚女，他笑着说。 日本人崇拜强者、完美主义以及黩武，而且他们非常喜欢悲剧英雄，织田信长则完美的符合了日本人对英雄的所有幻想。 年幼的源稚生也不例外，在学校历史课上老师曾问过大家，最喜欢的历史人物是谁，轮到源稚生时，他大声地说出了织田信长的名字。 “人间五十年，去事恍如梦幻； 天下之内，岂有长生不灭者。” 风间琉璃接着又缓缓道出同为‘天下人’织田信长的辞世诗。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冷漠，像是一座永恒的冰山，静静地矗立在世间。下一刻，双眸中闪烁着凌厉的光芒，那股威严如同君临天下的帝王，甚至凌驾于身为黑道至尊的兄长之上。 源稚生低垂着眼眸，蜘蛛切被抽离刀鞘，在空气中划出幽冷的淡青色痕迹。 多年前，他用这柄刀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弟弟，那是他杀死的第一个鬼。 “哥哥，你又要杀了我吗？”风间琉璃看到源稚生拔刀，他张开双臂大笑。 “你是‘正义的伙伴’！无敌的希卡利奥特曼！” “来！用那柄刀，刺穿我的心脏！” 源稚生没有抬起蜘蛛切，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向下低垂着，他轻声问道：“稚女，你加入了猛鬼众吗？” “是啊，王将把我带到猛鬼众，成为了我的老师，我在里面的名字叫做风间琉璃。”风间琉璃说。 “哥哥你要不要猜猜我在里面是什么位置？” “你上面有橘政宗，我的上面有王将；你是蛇岐八家的少主，而我是……” “龙王。”源稚生轻声道。 真像是…宿命啊！ “嗯嗯！”风间琉璃点头。 “不过我现在头上已经没人了，哥哥你要不要回去把橘政宗杀了呢？这样我们就又能站在相同的位置啦！” 他开心地抚掌大笑，似乎已经为看到那一幕的发生而感到欣喜万分。 源稚生没有理会稚女疯狂的想法，继续问：“所以你这次来是打算要接管王将的遗产么？” “遗产？那种肮脏的东西，大概路边的野狗都懒得看上一眼吧。”风间琉璃嘴角挂着的一丝笑容，似乎藏着些许嘲讽和讥笑。 “听说哥哥要成为蛇岐八家的大家长了，身为弟弟的我当然要前来祝贺啊。” 源稚生瞳孔微缩。 此前橘政宗虽然表述过卸任的意愿，但仅仅在私下里透露给了他和几位家主，稚女是从何得知的？还是说，仅是猜测？ “猛鬼众的覆灭，这份礼物哥哥喜欢吗？” 与此同时，两人的背后有强烈的光柱冲破了黑暗的夜空，如同炽热的太阳突然从地平线升起，炽烈的光芒照亮了整片天空，将夜晚瞬间变成了白昼！ “什么意思？” 风间琉璃没有回答，望了一眼被白光笼罩的极乐馆，提起长刀转身离去，没有半点眷恋。 “再见了，哥哥。” “现在，还不是最后的战役。希望那时候，你能抬起自己的刀。” 源稚生轻轻地张开口，想要再说些什么，问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 最后只是默默地看着风间琉璃离开，他没有信心将源稚女留在这里，不仅是因为实力，还有更深层的东西。 自始至终，源稚女都没有提起这队风魔组人员的死亡，在他看来，这群人的价值只是吸引源稚生到来而已。 而源稚生同样没有提起，这样…这样他还能欺骗自己，他已经将缠绕在稚女身上的‘鬼’杀死在了那口枯井里，而刚刚和自己聊天的人，只是自己多年未见的弟弟。 第192章 宫本玄司 当炽日再度爆发的瞬间，暴虐的光芒照亮了唐纳德错愕的黄金瞳，紧随而至的是令人口干舌燥的灼热气息，嘴唇、眼睑等薄弱皮肤出现干裂，身体发出严重缺水的警告。 尽管唐纳德没有继续强行释放言灵，但炽日赋予他的特殊视力依旧存在。 隐约能看到炽日的释放者…是s级？ 躲在赌桌下的唐纳德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看着大厅中央那个眼神淡漠到没有任何情绪的男孩，有些不敢确定。 曾经执行部里有同伴夸耀过他的言灵，说‘像是在原地投下一颗小太阳’。 而唐纳德看着姜正的背影，只觉得仿佛那是象征审判的天使在云端垂落羽翼，挥舞利刃降下神圣的纯白之光，给大地上的所有生灵带来平等的焚烧和毁灭！ 被各种嘈杂声音填充的赌场大厅只剩下零星琐碎的枪声，以及剑刃划破空气发出的凄啸。 面对一个个盲目扫射的‘鬼’，姜正的身影消失又出现，只是简单的重复着劈砍的动作，站立的人群便如被收割的麦子一样倒下，鲜血四溅！ “轰！” 变故横生！剧烈的轰鸣声爆发，姜正身侧的紫色玻璃墙壁骤然如沙砾一般坍塌，破碎的砖石和玻璃形成大面积的杀伤狂潮席卷而来！ 没有犹豫，姜正迅速收回即将砍向身旁最后一位黑衣男的剑刃，退回到数十米开外的安全区域。 而黑衣男的身体被尖锐的玻璃切割出无数密集的血痕，紧接着，这具千疮百孔的身体被其身后之人提起扔至废墟之中。 “姜正。我知道你，王将前不久公布的悬赏名单上有你的名字。” 一位穿着深色西装的男人提着长刀自口径数米的破碎墙壁洞口走出，因为炽日的存在他紧闭着双眼，却丝毫不受失明所带来的影响，说话时甚至一直看着姜正所在的方向。 “镰鼬么？” 姜正感受着空气中一道道看不见却在肆意盘旋飞舞的风妖们。 在已知的言灵序列表中，只有少数言灵之间有着上下级的联系，并无克制关系，但在卡塞尔学院的言灵课上： “镰鼬”绝对克制“炽日”。 道理自然很简单，‘镰鼬’的释放者能够掌握领域范围之内一切细小的声音，再微小的声音在释放者的耳中也会放大无数倍。 比如恺撒，他在使用‘镰鼬’战斗时往往会选择主动闭上眼睛，视觉对其而言根本不重要，甚至可以舍弃。 “如今看来，他大概是失败了。”男人听着大厅中仅存的三个心跳声，低声道：“我猜，本家的执法人彻底包围这里了吧？紧随其后的便是大举进攻猛鬼众剩余的势力。” “应该是这样的？” 姜正听到了外面嘈杂的枪声，大概是执行部的人与退至极乐馆外的黑衣保镖们发生了战斗，只是由于炽日的存在，无法彻底清扫。 “你不是蛇岐八家的人吧？为什么要插手‘鬼’和斩鬼人之间的战争！”男人微微睁开了一丝眼眸，露出了赤金色的眼瞳，朝着姜正露出狰狞的目光。 “你说的话真是有够好笑的，难道不是王将找上的我吗？”姜正顿时气笑了。 “来东京的第一天晚上王将就动用了在关东支部几位组长来杀我，你跟我说为什么插手你们的事？” “也对，看来今天便是我的末日了。” 男人捂着额头，五官狰狞的绞在一起，思绪看起来极为混乱，似乎是服用了进化药之类的东西，眼神时而清醒时而迷茫。 紧接着，他猛然撕碎上身的西装，露出了胸口的‘夜叉’家徽纹身，只是那勇健暴恶的夜叉被两条巨大的伤疤贯穿。 “我出生自蛇岐八家中的宫本家，我的名字叫宫本玄司！替我告诉宫本志雄……” “老子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抱歉，我们好像不熟吧？” 姜正以肉眼难见的极速跃至宫本玄司的面前，手中的刀剑呼啸而至，倾泄出凌厉的杀意。 空中飞翔的镰鼬捕捉到姜正的心跳声以及利刃的破空声并带回到宫本玄司耳中，但是姜正的速度实在太快，来不及做出任何反攻动作的他只能抬起手上的长刀阻挡，两刀相碰，迸发出金属摩擦撞击的尖锐声音。 犹如破山裂地的巨大力量轰然降落在宫本玄司的刀上。 无法抗衡！ 无法阻挡！ 下一刻，手中的“景光”发出崩口的颤鸣！ 宫本玄司果断放弃这把陪伴自己多年的名刀，向后退去，冰冷的刀锋划过他的额头，留下一条狭长的血线。 仅是一个照面，他的脑袋便险些被姜正的刀锋斩成两半！ 他没有传统流浪剑客那股视剑如命的情怀，刀剑不过是强大自己的工具，只是眼下看来，他与姜正的实力差距不是任何工具所能弥补的。 姜正继续向前挥舞着刀刃已经出现缺口的长刀，而宫本玄司没有再试图硬抗，而是不断向左右狼狈地闪躲，避其锋芒。 “喂喂！你这样的表现很糗诶！对得起刚刚放出的豪言壮语吗？”姜正停留在原地不由得嘲讽，“能不能给自己一个壮烈的死法？” 宫本玄司面露苦涩，在裤子口袋里摸出一支试管，试管的材质是透明的高强度石英玻璃，没有被刚刚的战斗波及。 “抱歉，能让我喝完这个吗？刚刚出场有点着急了，没做好准备。” 试管里面流淌着粘稠的墨色液体，血红色的气泡缓缓升腾破裂，仿若一只优雅而危险的天鹅，浮游在漆黑的湖面上，其羽翼上闪烁着冷硬的金属光芒。 天鹅血！在王将的研究中，毒性最强的进化药！ “虽然直接干掉你最省事，但是我同意了。”姜正淡淡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吧？” “感激不尽。” “在其他的鬼眼中，这是一种对进化极致追求的象征，是混血种们打破自身极限的希望。”宫本玄司平静地笑着，口中的话语像是在模仿某个人的演说： “它带着剧毒的甘甜，像是在生与死之间舞动的一场华丽舞蹈，每一滴都犹如炽热的火焰，照亮了我们这群走投无路之鬼渴望强大与自由的心。” 怨艾悄然而生，发觉时，化恨成岚催得花尽散。 ‘啵’的一声，宫本玄司将试管的塞子挑飞，轻声道：“于我而言，它是唯一能够依靠的东西了。尽管我还未曾得到此生意义之所在，但总归是，不来不去，无死无生！” 言罢，一饮而尽。 姜正就这样看着男人饮下致命的毒药，没有任何要去阻止的意思，外面的战斗已然停歇，不需要他去操心，而且观察一下混血种在服用进化药后的变化也很有意义。 宫本玄司将饮尽的试管扔在地上，随后一脚踩成粉碎，其中的少许粘稠墨色液体飞溅，遇到了空气，便开始迅速地膨胀，化作浓厚的烟雾，像是能够污染一切的灾疫。 ‘天鹅血’这种进化药在进入混血种的身体后仍然具有着超乎想象的活性，顺着血液循环进入脊髓后快速扩散，使人强制进入极度的兴奋状态与无法驱散的饥饿状态。 最后，体内的龙血会被完全污染，在高热之中崩溃，强制性地将肉体进行异化和器官增殖。 宫本玄司低吼，仿佛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尖锐的指甲自他的手指中弹出，在瞬间变作了刀刃一样的漆黑利爪，手掌也在瞬间长出了新的骨骼、血肉和青灰色的鳞片。 随着嘶哑的长啸，他的躯壳在节节拔升，头部的骨骼发出了钢铁扭曲一样的声音，属于人类的器官部位不断被销毁替换，浑身爆发出浓重的血雾！ 而在扩散开来的血红色雾气中，燃烧生命战斗的恶鬼咧嘴，抬起双臂，携带着利爪的钢铁臂膀如羽翼一般展开！ 第193章 落幕 因为超级“炽日”的爆发，使得事先准备热成像夜视仪等设备失去了作用，给狙击组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为了避免误伤，仅王牌狙击手拥有开枪的资格。 酒德亚纪其实蛮想作为普通狙击手一员的，但她在学院里所有枪械考试中得到的是都是a，并且在来日本前完美通过了执行部的狙击手考核。 但有些事并不是你想不做就可以不做的。 执行部的主张向来是有多大的能力，就承担多大的责任。 如果执行部专员算是一种职业，那么世界上死亡率最高的职业大概非它莫属。 执行部一直以来都会尽可能将伤亡率降至最低，但迄今为止发现最好的办法很简单朴实——让血统优秀的专员承担更重的任务。 如果今天没有s级在内部摧毁敌人防线，同样会有其他人去做，可能是叶胜，可能是她，也可能是日本分部中的某一位专员，但绝不会如此顺利。 没有专员把这种责任当作负担，而是作为自己至高无上的荣耀。 酒德亚纪亦是如此。 她的手指轻轻扣住了狙击步枪的扳机，她悄然无声地隐藏在山涧的一处暗地，心跳和呼吸都几乎与夜风合为一体，就像猎人在等待猎物露出破绽。 距离校正，风速测定，风向南偏，气压无变化，温度上升…… 酒德亚纪在心里默默地进行着一条条注意事项的确认，她是个不太自信的女孩，无论是对自己的相貌、性格或者是能力。 在狙击镜中，准星开始了微妙的调整和变化，然后轻轻按下扳机。 子弹从枪管中射出，像一道闪电划破空气。它穿过空气带起一片轻微的扰动，空气仿佛在它的路径上被点燃，留下一道短暂的火光。 紧接着，远处正在指挥的敌人身体突然一震，仿佛被无形的大锤重重地击中，男人向后倒去，再也没有动弹。 “报告！已击毙目标！”酒德亚纪舒了口气，按着耳麦在联络频道中轻声汇报。 … 执行部与蛇岐八家的进攻如同狂风骤雨般迅猛，毫无预警，犹如庞大的钢铁洪流，将一切阻挡在前的障碍物都摧毁无遗。 这是一场肃杀的盛宴，上百名猛鬼众的混血种在这场进攻中像沙砾般被吞噬。他们的力量，他们的抵抗，在摧枯拉朽般的进攻下显得是那么微不足道。 在这个属于龙族的残酷世界中，没有同情，没有怜悯，没有规则，没有底线，有的只是铁与血，死亡与毁灭。 “外围敌人已尽数剿灭，所有人在原地静候，保持警戒！”叶胜在联络频道中发出指令。 叶胜收回刚刚再度释放出去的“蛇”，大口喘息，额发被汗水打湿。 他大致探明了极乐馆赌场大厅的情况，总体而言情况是一片良好，s级的完美控场使得普通人员的伤亡数量降至了最低。 半分钟后，炽日的光芒缓缓熄灭，叶胜带领着两个执行部小组迅速从大门、窗口多点进入极乐馆内部。 在见证了刚刚炽日的耀眼光芒后，赌场内的巨大金色吊灯仿佛被蒙上了一层灰扑扑的纱布，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原本空气中弥漫着的烟草和香水气息被浓重的火药味和血腥味取代，还有沉重的悲伤和愤怒，仿佛是无处可逃的痛苦和绝望。 角落里摆放的名贵绿植在高温下变得干枯萎靡，栩栩如生的精美雕塑被打得粉碎，墙上的华美壁画被不知从何而来的火焰烧得面目全非，焦黑一片。 地面上除了昏倒的宾客外还躺着近百位猛鬼众成员的尸体，他们的脸上还保持着生前的惊恐，流淌的鲜血深深地浸入身下的大理石地板，断裂的枪支和刀剑散落一地，切口光滑无比。 在被破坏的最惨烈的区域，早已看不出人类外貌的宫本玄司四肢被刀剑钉在地面，即便如此他依旧在疯狂地挥舞着利爪，自咧开的牙齿之间，发出愤怒的咆哮，就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猛兽。 他的眼神空洞黑暗，被污染的龙血烧毁了他的眼睛。 姜正冷漠地将刀刺进他的心脏，拔出，如墨般粘稠的鲜血从宫本玄司的身体中喷涌而出。 很快，痉挛的四肢渐渐平复，随着脸上那些逐渐消退的鳞片怪异特征，宫本玄司再度恢复了意识。 姜正金色的瞳孔中涌现出辉煌的光焰，俯瞰着那一双漆黑的空洞和过分苍白病弱的面孔。 “你之前说，要给宫本志雄带的话是什么来着？” “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你？” 宫本玄司挣扎地抬起上半身，缓缓着抬起手掌，任由手臂被钉在地面的刀剑撕裂，接着抓住姜正手里的断刀刺进自己的胸口，被豁开的狰狞口器微微勾起，似是冷笑： “还有…下辈子也一样！” 下一刻，他的灵魂仿佛被抽离了身体，只剩下空洞的躯壳跌落在地。 其实像宫本玄司这种人在猛鬼众比比皆是，随便找几个人出来就会有人拥有类似的经历。 他们年幼时被检查出怀有危险血统，在父母惊恐的目光中被执法人带离温暖的家，从此开启了被监视的一生。 但凡产生暴力、血腥、淫秽的念头都将被打上红色的标记，一旦有任何反抗的行为便会被毫不留情地处决。 因为樱井小暮在猛鬼众是第三号人物“龙马”，所以姜正此前看到过她的信息档案。 樱井家樱井孝三郎的女儿，五岁的时候被确认带有危险血统，14岁从家族中叛逃。 现在她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同样因为血统的缘故被关押监视着，名字似乎叫樱井明。 其实每个混血种心中都有潜在的恶念，无论血统是否危险。 如果没有碰到特定环境的激发，他也许会体面地走完一生；但如果遭受到某种诱惑，恶念战胜了心中的意志力，那么他将会万劫不复。 蛇岐八家对待危险血统的混血种做法看似确实能够减少社会上许多危险事件的出现，然而事实却恰恰相反。 沉默了几秒，姜正随手把断刀扔到一旁，转过身看向叶胜等人，看着这批人带着敬畏与仰慕的目光，他毫不怀疑只要有一个人带头鼓掌，这里便会被雷鸣般的掌声淹没。 或许在他们的视角看来，s级专员先是担任最危险的潜伏任务，以一己之力完成了对敌人内部的破坏，牵扯大部分兵力，最后与堕落为死侍的敌人展开终极厮杀，脑补出一份足以写入史诗的篇章。 以蛇岐八家的尿性，说不定真的会安排家族神官把今天的行动写成声势浩荡的屠龙史诗，来庆祝猛鬼众这个多年大敌的灭亡。 早知道晚会儿再取消炽日了，只是那样的话，昏迷的普通人可能无法坚持那么久。 另一边，唐纳德艰难地从赌桌下面爬出来，手掌紧紧捂着腹部被流弹击中的伤口，鲜血染红了白色衬衫，有专员小跑上前搀扶检查伤口，眼神中流露出敬佩之意。 姜正想了想开口道：“通知所有人，分为三组，救助伤员、警戒、搜索地下室及余留的猛鬼众成员。” “是！” 第194章 救救啊 哗啦啦的水流从烫金的水龙头中源源不断地落下，伴随着点点深红色的融入，如同是一条被浸染的白色丝带，以一种优美的弧线落在白色陶瓷的洗手池中。 姜正在洗手间简单清理掉身上的血迹，接过酒德亚纪递过来执行部黑色风衣。 “源稚生呢？怎么一直没见他。”姜正看向准备汇报战况的叶胜。 一旁赶来的矢吹樱快步上前抢先开口道：“本家安排在山林中的风魔组失联了，当时进攻在即，为了避免分散兵力、腹背受敌，少主选择了独自去查看情况。” “额…没事，我只是随口问问，不用解释这么细致的。”姜正随意地摆摆手。 “万分感谢您的理解。”矢吹樱松了口气，鞠躬道谢。 作战期间作为统帅之一的源稚生消失不见，委实犯了战场大忌，连矢吹樱也不清楚为什么少主那么急迫，甚至一定要亲自前往处理。 好在后续对极乐馆的进攻一切顺利，没有遇到什么变故。 赌场大厅中对普通宾客的救助工作有序展开，被扔在大巴车上开往大阪内由蛇岐八家控制的医院。 他们不需要被安排洗脑，反正猛鬼众已经被彻底打散，待清醒之后，这群政客和富商知道怎样做才能活命。 蛇岐八家的人承担了大部分的清理工作，换好衣服的姜正默默地看着井然有序的队伍，被注视的人陡然加速了脚下的步伐，生怕因工作怠慢被训斥惩罚。 如今的姜正在蛇岐八家年轻人的眼中是可以与昂热相媲美的存在，毕竟他们没有亲眼见识过在昂热的暴力，家族里也鲜少有人谈起上世纪的昂热带给蛇岐八家的阴影。 而这位年仅17岁的男孩用两次无与伦比的暴力彻底震撼到了他们。 其实姜正只是站在原地发呆，思考自己是不是忘了点什么东西，最近他的记性似乎变差了。 “报告！对地下室的搜查工作进行完毕。”之前用‘蛇’担任对接工作唐纳德上前向姜正汇报：“地下室房间大约有近千个，但大多都是废弃的，部分房间发现了大量的血迹……” “好的，我知道了，辛苦了。” “报告！我们发现普通电梯和步梯并不通往顶楼，需要乘坐大厅中的一部加密电梯，目前正在联系辉夜姬进行破解。” “嗯嗯，你们看着办就好。” “报告指挥官！对极乐馆二楼的搜查…发现十七名猛鬼众成员，击毙十二人，其余人选择了投降。” “嗯，知道了。” “报告…” “嗯。” “报…” “停！闭嘴！” 终于无法忍受这种冗长报告的姜正，伸出手掌示意男人停止，他烦躁地说道：“你们他**的不要再找我了？本部的去找叶胜！蛇岐八家的去找矢吹樱小姐！” “报报报！有什么好报告的！” “这么喜欢报告，怎么不帮我把任务报告写了？” “哈依！哈依！” 男人似乎是日本分部的，虽然他不太明白为什么到自己这里就突然惹得这尊大神不满，但还是不停地鞠躬道歉。 不过男人道歉过后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经过再三思考后，硬着头皮迎着姜正冰冷的目光，小心翼翼地开口： “姜正大人，这次的事宜确实需要您处理。” 姜正眨了眨眼睛，在心底暗骂自己的运气太差，不动声色道：“是什么事？” 男人低头说道：“刚刚我们在一楼储物间里发现了一名男孩，原本以为他是躲藏在里面的普通客人，准备确认身份后将其带离。” “但是他完全不配合我们的检查工作，而且一直遮遮掩掩的，有位专员想要把他强行拖拽出来，结果自己反而被扔了出去。” “扔了出去？”姜正吃了一惊。 随意把人扔出去，显然男孩是混血种无疑了。只是…能这么轻易被人扔出去，本部的人不是说日本分部里都是怪物么？ “是的。”男人自觉颜面无光，姿态放的更低： “他的身手很好，而且并没有表现出太强的攻击性，所以我们准备使用本部研发的弗里嘉子弹使其失去战斗能力。” “没想到他突然高喊您的名字，并且说和您认识，所以我们特地来找您确认一下。” “认识我？他叫什么名字？” 姜正有点好奇，自己在日本认识的人不多，同龄人更少，怎么突然冒出来一个说认识自己的混血种。 “他没有说，而且他一直在试图遮掩自己的面孔，我们也是从声音大致判断他的年龄并不大。” “走，看看去！” … 储物间位于极乐馆的内侧，巧妙地隐藏在闪烁的霓虹灯和一条狭窄的走廊背后，然而进入之后就会发现它的内部格外宽敞，墙壁覆盖着昂贵的核桃木，手工雕刻着精致的涡卷和花卉图案。 从天花板上垂下的吊灯洒下温暖的光线，地毯铺满整个地面，一个个巨大的储物柜整齐地排列在此。 数名专员手持枪械，眼神警惕，漆黑冰冷的枪口瞄准着身前的大理石柜台，周围的地面上散落着物品出入登记的纸张。 “各位千万别开枪啊！我也是混黑道的！你们是哪个道上的？” 男孩背靠着柜台朝他们大声喊话，话语里听不出有丝毫恐惧之感，倒有种底层黑道小混混之间放狠话的架势。 “我是跟着龙平…不对，那是我之前的组长来着。” “我现在跟着的老大据说是咱们日本最顶尖的牛郎！不过我马上又要换一个新老大了，他的名字就叫姜正！” “诶，我这样算不算是日本吕布了…” 几名专员面面相觑，心里对男孩自比吕布的说法不由得暗自腹诽。 相比于中国对其褒贬不一的评价，吕布在日本是一位人气爆棚的三国角色。 作战勇猛、战力无双、器宇轩昂，甚至三次改换门庭在他们看来也是值得称赞的“以下克上”，一度被称为“不幸的孤高英雄”。 “我和你们说，我这位新老大不仅实力强到爆表！而且长相可吓人啦！青面獠牙、背负双翼，堪比神话故事里的恶鬼夜叉！”男孩继续大声道。 “什么鬼？这种话是夸人的吗？” 姜正嘴里嘟囔着，自己刚走进大门就听到里面有人在大喊大叫，但是他对这个声音似乎没什么印象。 “又有人来了？” 柜台后面的大男孩探出半个脑袋，略微凌乱张扬的发型下是一副中二且桀骜的面孔。 雨宫卓人，十九岁，高中辍学。 曾经是东京上野组组长龙平野藏暗中利用‘鸠之羽酒’培养的蛊王。 在进化药药效爆发后神智混乱的一段时间里杀死了两位执法人，最后在风间琉璃的指引和许诺下投入猛鬼众，成为隐藏在王将身边的二五仔。 “姜正君！姜正君！救一救啊！”他看到姜正后大力地挥动手臂，仿佛两人是多年未见的好友一般。 姜正看着眼前和自己年龄差不多大的男生，试图在脑海里某个一闪而逝的画面中搜索出对方的面孔，但即便是大脑运转冒烟了也没能找到符合的选项。 “嘶～” “抱歉，你是哪位？” 第195章 秋风不至深山 诶？他不认识我…… 柜台后的雨宫卓人一愣，大脑似乎也进入宕机状态，而后突然一拍手掌。 是喔！他们两个确实还没见过面。 说起来自己最近真是时运不济，先是自己效忠的龙平组长被本家执法人杀死，原本想要为其报仇雪恨，但自从得知组长一直是在利用自己后，这股复仇的心气也就难以为继了。 逃离东京的途中一个叫风间琉璃的男人找到自己，要求自己为他做一件事，承诺事成之后可以答应雨宫卓人三个条件。 随后自己莫名其妙地加入了猛鬼众，又进入一个堪比修罗炼狱的恐怖之地，被数不尽的怪物追杀。 这次自己明明只是想偷偷把之前放在极乐馆里面的东西拿走，好巧不巧地被蛇岐八家堵在了房间里。 关键自己还上过蛇岐八家和东京警视厅的通缉令！稍微关注这方面的人可能都记得他的脸！ 如今的雨宫卓人很清楚，这个世界远没有普通人想象的那么简单，原先血统觉醒带给他无所不能的感觉早在稻佐之滨一战后烟消云散了。 眼看着周围原本已经放下枪的执法人再度将枪口对准自己，雨宫卓人急忙高举双手大声喊道：“能让我打个电话吗？” “你们出去搜查其他地方，这个人交给我处理。”姜正摆了摆手掌示意专员们出去。 虽然他不认得眼前的男孩，但是可以断定这个人见过哥哥掌握身体龙化时的样子，加上风间琉璃曾向姜正提起过，有一个人是打开与关闭尼伯龙根的关键… 他大致能够猜出对方的身份了。 “哈依！” 日本分部的专员们纷纷鞠躬离去，留下一个安静的空间。 “你不是中国人吗？在本家居然这么有地位！”雨宫卓人不由得惊叹。 “你们日本人大多不就是这样么？崇尚强者，拳头才是硬道理。”姜正随口说道。 “即便我拳头比他们大，可不代表他们不会向我开枪啊。”雨宫卓人轻叹，又紧接着拿出手机道：“我给小暮姐打电话，小暮姐你知道的吧？她离这里不远。” “樱井小暮？你不怕我把你们都抓起来？” “咱们不是一伙的吗？我见过你好几次了。”雨宫卓人说得理所应当。 “好几次？” “第一次是在秋叶原的玩具店，后面在岛根出云……” 电话很快接通，话筒中传出一个冷冰冰的女声，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愤怒：“雨宫卓人！你跑到哪里去了！不知道你还在蛇岐八家的通缉令上面吗！” 雨宫卓人下意识缩了缩脑袋，随即抗声道：“我全部身家都放在这里了，总不能不来拿吧？” 一旁的姜正赞同地点点头，不过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樱井小暮用这种语气说话，完全是姐姐在教训弟弟的模样。 “你那些东西才值几个钱？”樱井小暮冷笑一声，但想到不是聊这个的时候，立刻岔开话题道：“你现在在哪？我让玲奈去接你。” “我刚才被蛇岐八家的人堵住了，然后遇到姜正了，现在和他在一起。”雨宫卓人老老实实道。 樱井小暮沉默了一会儿道：“把手机给姜正先生。” 雨宫卓人把手机抛了过去。 姜正探手接过，放在耳边，打趣道：“没想到樱井小姐还有这样温柔的一面，需要我把他送出去吗？” 樱井小暮松了口气，轻笑道：“多谢姜正先生出手相助，我们在极乐馆东面的山涧处，另外还有一件事想要拜托您。” “好，待会儿说吧。”姜正挂断电话，挥手示意雨宫卓人跟着自己。 “我们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合适吗？” 雨宫卓人背着一个斜挎包谨慎地四处张望，见周围的执法人对自己的存在视若无睹后不禁放下心来。 “我想起来了！” 姜正的脚步突然一顿。 身后的雨宫卓人正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远处执法人押送猛鬼众成员进入厢式货车的画面，结果砰地一下撞到姜正的后背，仿佛撞上了一面坚不可摧的铁壁。 “你干嘛？”雨宫卓人揉着鼻子抱怨。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送个东西。” “啊？” 雨宫卓人一脸懵逼地看着姜正急匆匆地跑到赌场大厅的中央，掏出一张卡片递给正在捣鼓电梯的执法人，朝对方叮嘱了几句后，旋即露出一副满意的表情走了回来。 … 天空中的星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灯火通明的极乐馆在静谧的夜空犹如黑天帷幕下的明珠，山涧两旁的树木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幽静，仿佛在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车身被漆黑所覆盖的厢式货车一辆接一辆地在山路上驶过，尾灯在黑暗中留下一道道红色的光轨，车轮在粗糙的道路上滚动，尘土飞扬，如同那些被埋藏在今夜的生命一般随风飘散。 姜正踩着几块凸起河面的青石，稳稳地渡过了小河，雨宫卓人紧随其后，两人驻步于茂密的山林外。 “到了。” “里面好像有人，小暮姐是这里？”雨宫卓人同样隐约察觉到山林中潜伏着什么。 伴随着树叶的沙沙声，穿着黑色大衣的樱井小暮从树林中走出，她将头发盘在脑后、扎了个簪子，一张娇嫩明艳的脸蛋目视前方的两人。 “你居然也在这里？” 姜正看到樱井小暮身后的女人时吃了一惊。 “承蒙樱井小姐关照，在蛇岐八家大举进攻之际仍不愿抛弃吾等。” 铃木玲奈向姜正躬身问好，原先一袭优雅的针织长裙此刻换成了简练的长裤和外套。 “玲奈是我们在猛鬼众为数不多可以信任的人，希望她没有惹得姜正先生不悦。”樱井小暮脸上不再是职业化的笑容，而是一种柔和、放松的微笑。 “那倒没有，服务挺好的。”姜正随口道。 “其实大人还想将宫本玄司等人带出来。”樱井小暮低声道：“但是他们说，已经厌恶了在这片土地上进行漫无目的地漂泊。” “宫本玄司？原来他是你们的人，” 姜正想起了服用进化药与自己殊死一搏的男人，轻声道：“早知道不杀他了。” “多谢先生怜惜，但玄司既然选择留了下来，便是甘愿赴死。”樱井小暮的笑容中混合着凄凉和无奈： “蛇岐八家曾在神户山中设立了位于山腹中的黑牢，用于囚禁家族中出现的鬼，所有放弃反抗的鬼将被终生监禁。” “与其在那永不见光明的牢狱中孤独老死，能在您的刀下了结此生，对他而言是已最好的结局。” 樱井小暮仰望着黯淡的星空：“秋风不至深山处，残叶亦终将散去。” 或许如云般远离世间，一生漂浮不定，孤独老去终化为海草屑末才是‘鬼’最好的归宿。 但当他们面对家族无情的抛弃、执法人如蛆附骨般的监视、数十年如一日被圈养在可笑的、名为“关爱校园”的牢笼中！ 他们就像动物园里那些活在玻璃屋中的猴子，能够看得见外面的世界，但外面的世界永远不属于他们！ 无数的怨气积累聚集，到最后又怎能不化为愤怒的狂潮？ 正如大嶋澄月辞世前曾言：‘吾身就似被隐云所暂遮的清月，至此地步已无一丝光芒’。 他们这些逃离出去的鬼也早已没有了退路。 第196章 秘书难缠 “抱歉，让您见笑了。”樱井小暮突然意识到自己说的有点多。 想要一位身份尊贵，同时又有架海擎天之能的年轻人理解他们这些阴暗角落中鬼类的情感未免太过荒诞。 毕竟姜正和他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生命，两者的未来更是天壤之别。 姜正眨了眨眼，不理解樱井小暮的感情色彩为何变化这么快，可能这就是属于女人的多愁善感？ 樱井小暮看着自顾自跑到一旁摘树叶玩的雨宫卓人，素白清冷的脸蛋没有半点瑕疵，轻声道：“我家大人希望姜正先生可以带卓人离开日本。” “嗯？”姜正惊疑道：“他跟着你们不是挺好的，稍微培养培养还能当个接班人啥的。” “如果是今晚之前确实可以，但大人适才去见了那位蛇岐八家的少主。在未来的几年时间里，蛇岐八家对我们的各种搜捕追缉大概不会停息。”樱井小暮说道。 “切！那种程度的搜捕怎么可能抓得住我。”雨宫卓人蹲在树下撇撇嘴，语气中透露着不屑。 “不知道是谁被蛇岐八家的人围困打电话求援！若以后你依然这般任性，少不了要连累别人。”樱井小暮美眸含煞，低声训斥。 雨宫卓人还想努力给自己找些颜面，结果被姜正抬手打断，只得继续猛猛拽树叶。 “等会儿等会儿，风间琉璃去找源稚生干嘛？”姜正觉得有点离谱。 如今猛鬼众破灭，王将即便没死也难以做到像稻佐之滨事件那样破坏城市、撼动世界的行为。 凭借风间琉璃的力量，世间几乎没有可以限制他自由的人了，以后的日子还不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现在去找源稚生表明他是猛鬼众龙王的存在，岂不是从一个坑跳出来再主动跳进另一个坑？ 又或者说，风间琉璃是想借源稚生的手，去找出潜伏中的王将？ 姜正眉间微皱，他只知道源稚生和源稚女两个人是兄弟，但对源家兄弟之间产生的种种爱恨纠葛却知之甚少。 同样，他不清楚风间琉璃的双重人格之下，那个名为源稚女的人格终其一生也要完成的心愿。 如果说风间琉璃身上的枷锁是王将戴上的，那么源稚女身上的镣铐，便是在十几年前与哥哥源稚生朝夕相处中铸就的。 可能这副镣铐并不沉重，但却早已深深嵌入了他的血肉骨髓。 “过几天我会回学院本部，我看雨宫卓人年龄也不大，要不让他跟着我去卡塞尔学院？”姜正回归正题。 “恐怕不行。”樱井小暮摇摇头。 “他曾袭杀过两名蛇岐八家的执法人，是被认定为鬼的混血种，即便卡塞尔学院愿意接受，蛇岐八家也绝不会妥协。”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希望姜正先生安排他去中国。” “嗯？”姜正想了想，觉得这个方法似乎可行，“我家那边确实有人可以照看一下，但雨宫卓人现在应该坐不了飞机和邮轮吧？” “离开日本的事情交给我们便好。”樱井小暮说：“两天后的傍晚，会有一艘由名古屋港开往至中国江浙地带的集装箱运输船，里面安排了我们的人，总航运时间需要一周左右。” “但等抵达中国后，一切要劳烦姜正先生了。” “我打个电话问问先。”姜正在手机通讯录里扒了扒，最后找到安迪耶的号码拨了过去。 如果找叔叔李荣坤的话肯定少不了一番唠叨和盘问，而且拥有‘钥匙’的雨宫卓人大概会被拉着到各种龙墓探险，万一不小心嘎掉的话姜正可没办法向风间琉璃交待。 “嘟～” “嘟～” “喂？您好。”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一个清亮悦耳的女声。 “打错了？”姜正下意识看了下手机屏幕上的名字，发现没错后问道：“你是哪位？安迪耶呢？” “我是姜总的秘书，我姓白。”白秘书说道。 “姜总？姜总又是哪个？”姜正有点犯迷糊。 “自然是姜安，姜总哇。”这个白秘书似乎有点憨憨的，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老板以前在国外的名字听说叫做安迪耶，但老板说以后自己要在中国生活，需要取一个中国名字。” “好，那麻烦把电话给你们的姜总，我有事找他。”姜正嘴角抽搐。 “不好意思，姜总正在处理事情，短时间内可能没办法结束。”白秘书很贴心地说道：“而且今天时间很晚了，不如您早点休息明天上午再联系安总？” “没事，把电话给安迪耶，他会接听的。” 姜正信誓旦旦道：“对了，我姓姜，你跟他安迪耶说，他绝对绝对不会怪你。” “嗯，可是安总正在和市领导吃饭，据说商量一个很重要的项目。”白秘书想了想，委婉地拒绝。 她能分辨出打电话的是个年轻的男孩，但作为一名合格的秘书，自然不能因为随便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去找老板汇报。 “市领导…我的天！他是打算当陶朱公还是吕不韦啊？” 姜正扶额吐槽了一句，稍稍冷静下来后耐心道：“你应该是新来的，所以不清楚。我和你们姜总是合作伙伴的关系，我的事情很重要明白吗？” 白秘书可能没听懂先前姜正的嘲讽，仍是礼貌地拒绝：“或者方便的话，您可以直接告诉我事情的内容，稍后我会转达给安总的。” “能不能把电话给他啊！！！” 姜正气急，风衣下的手臂上青筋暴起，在心里恨不得要把这个秘书凌迟八百遍。 真他娘的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樱井小暮一脸惊讶地看着露出这副歇斯底里表情的姜正，尽管知道不合时宜，但嘴角依旧不受控制地上扬。 “这位大人，不妨让我来试一下？”铃木玲奈在一旁主动请缨。 “哦！对！是你！” 姜正看到铃木玲奈，随即想起了对方的言灵，双眼闪耀着喜悦的光芒，像是找到了救星一般。 在刚进入极乐馆的时候，铃木玲奈曾试图用言语与姜正拉近距离，消除姜正心中的戒备感，只是没有效果。 “快！告诉她，让她把手机给安迪耶。” 铃木玲奈伸手接过电话，柔媚的眼瞳中洋溢着淡淡的金色，轻声道： “你好，白秘书。” “听我说……” 第197章 环城高速 “完成了，大人。” 铃木玲奈将手机捧在手心还给姜正。 “辛苦辛苦！” 姜正欣然点头，眼神中充斥着‘我很看好你’的神采。 与此同时，大海彼岸，一条名为‘东方红’的商业街道上，灯火辉煌，霓虹灯的光芒交织在一起，闪烁着五彩斑斓的颜色，映照出街道两旁鳞次栉比的店铺，宛如银河洒落人间。 人群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商家们忙碌地招呼着客人，声音此起彼伏。 在这条长街的中心路段，一座正在修建的大楼巍然耸立，钢筋水泥的骨架已经初具规模，外墙的玻璃幕墙在夜晚的灯光下闪闪发光。 红玫瑰餐厅—天字一号。 这场奢华的晚宴仍然在进行中，餐桌上摆满了各种珍馐美馔。几名中年男人正在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几巡碰杯下来间使得空气中弥漫着辛辣醇厚的酒香，让人仿佛置身于一个微醺的世界。 “姜总的到来不仅是解决了我们的燃眉之急，而且为咱们城市建设、经济发展、人口就业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今年我市的先进外商投资企业等荣誉称号都必定归属于姜总了啊！” 身体略微发福的中年男人站起身，一手端着酒杯，热情道：“来来来！姜总！我再敬你一杯！” “王局客气！客气了啊！”坐在主座的年轻男人笑着起身碰杯。 如今的安迪耶早已不是姜正第一次见面时的黑人小伙形象，肤色是更接近黄种人的棕黄色或是说小麦色，五官也更显得立体精致。 他的血统已经达到普通龙类所能抵达的顶点，稍微改变一下人类状态的外貌形态轻而易举。 “每次听到姜总的中文，我都忍不住感慨，恐怕比我说得还要标准了！”坐在三陪位置上的男人举杯感慨。 “刘经理你那满口异味的方言普通话就不要来碰瓷姜总了。”有人揶揄。 “确实确实！是我的不对了！我自罚一杯！” 刘经理哈哈一笑，端起身前酒杯一口闷下，面不改色，毕竟是‘酒精’考验的打工人了。 又过了几巡，有的人满脸红光，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有的人则有了些许醉意，眼神迷离，言语中带着迷糊。 安迪耶轻轻拍了拍手，见大家放下筷子，将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随即清了清喉咙开口道： “自我来到中国差不多有半年的时间了，一直以来多亏各位的帮助，国家政策的支持。” “我尤为喜爱咱们中国文化，这座城市中独特的江南风景、人文景观、市民的热情都深深感动了我。” 坐在安迪耶两侧的几位中年男人不禁微笑着点头，这种外资商人是他们最乐意见到的，文化认同感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拉近来自不同民族或国家人民的关系。 “然而在前些天啊……”安迪耶话锋突然一转。 “司机载着我在市区的高架路上突然堵车了，而且一堵就是两个多小时，直到咱们的交警同志赶到指挥现场车辆，这才使得道路畅通。” “但还是错过了和黑太子集团邵老板的一个重要会议，原本商讨的合作也就不了了之了。” 好家伙！欲扬先抑都给你这老外学会了是吧！ 几位领导面面相觑，最终由先前自罚酒的刘经理打个圆场： “最近几年市区里堵车的情况的确屡有发生，但这也恰恰说明咱们城市居民的生活条件越来越好，家家户户都能买得起车了嘛！” “姜总大可放心！咱们市的基建工作一直是放在发展项目前列的！未来我们可是要和国际接轨的！”有人做出表态。 “是呀！回头我在邵老板那里替您赔个不是！” 几个人三言两语打算把这个话题糊弄过去。 “诶！各位多虑了。作为咱们城市的一分子，享受着国家政府给予的优惠政策，怎能不为城市建设出一份力呢？” 安迪耶大手一挥，房间角落的黑丝女秘书立刻捧着一摞文件走上前，分发给在座的领导。 “这是我们公司即将启动的环城高速项目。” “我决定斥资，在咱们市区周围，修建一条环城高速，将市内各条高架路连接起来。不仅能够方便居民出行，而且大大缩短了市外至市内的距离。” “待经营期满后，便无偿移交给政府。” “当然，方案是否能通过……” 几位领导已经听不进去别的话了，他们的眼神像鹰隼一般紧紧盯着文件，专注而深邃，每个人的脸上都泛着红晕，带着深深的赞赏和惊奇。 早知道，即便不是按照最高标准，高架路平均每公里造价要，一条长达数十公里的高速公路所需要的资金更是需要十亿以上的资金。 加上公路每年的修缮和维护费用，中短期内根本没有收回成本的可能。正因如此，除了少数有需要的企业，也只有国家愿意承担这样的工程了。 不得不说，有实力拿出这样一份项目案，让在桌的各位又深刻了解到这位来自埃及的年轻商人绝非泛泛之辈。 安迪耶扯了扯嘴角，没有继续欣赏这群人的神态，而是将目光移向窗外。 城市中的一盏盏灯火犹如繁星点点，如同流动的火河，照亮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可若是抬头向上望去，一片漆黑的夜色像巨大的幕布般铺展开来，无尽的深渊般深沉的黑夜又让人不禁感到一丝寒意。 “我只是被别人诓过来的，什么都不知道。” 安迪耶嘴里碎碎念叨着，眼神中闪过一丝狠色，低声道： “你可不要一时想不开来找我啊！” 天字一号的房门被无声推开，长相甜美的女孩神情呆滞地走进来，步幅略显僵硬。 “小白你怎么进来了？别打扰老板他们。” 黑丝女秘愣了愣，急忙低声呼唤：“小白？小白！” 可女孩像是没有听到似的，径直走到安迪耶的身旁，在他满是疑惑和戒备的目光中手机递了过去，语气生硬道： “老板，姜先生的电话。” 安迪耶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已长达五分钟的通话时长，瞬间明白了眼前秘书的情况，接过手机起身出门。 “各位，失陪一下，家里人的电话。” “无妨，我们几个正好研究一下这个项目，方便协调各个部门，争取以最快的速度通过该方案…不，争取年底前能举办动工仪式！” 安迪耶在白秘书耳边打了一个响指，清脆的声音在女孩脑海中犹如晨钟轰鸣，涣散无神的眸子顿时有了神采，看到自己突然出现在房间里有些不知所措。 “小白跟着我一起出来吧。” 第198章 rua的一口究极火焰 安迪耶急匆匆地来到一间无人的会客室，拿着手机冲着话筒大声道： “喂！姜正？” “你这个家伙简直是居！心！叵！测！竟然让我来这么危险的地方送人头！哪天我要是被干掉了，信不信我让全城的人陪我殉葬！” 姜正听着电话里的话语愣了愣，原本自己还打算质问一下这个合作伙伴是不是飘了，连接个电话都这么难，没想到被倒打一耙。 “你几个意思！是我让你来中国的？” 本就在气头上的姜正顿时大怒：“爷当初只是给你推荐个地方，推荐你懂吗！你他**爱来不来！爱去哪去哪！跟爷没有半毛钱关系！” “谁知道你过去后直接就是买街、盖楼的！真是好大的手笔啊，不知道树大招风怎么写吗！” “现在好了，想走走不了了！” “要我说，不就是亏几个钱吗？现在全卖了还能回点本呢！你堂堂…还能缺钱花？”姜正嘲讽道。 喷了几句安迪耶后，姜正基本上明白怎么回事了。 因为奥丁…… 虽然在这座城市中生活十几年的叔叔和他一直都没有发现奥丁和尼伯龙根的存在，但安迪耶作为纯血龙族的次代种，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倒也不奇怪。 “别动怒啊，有话好好说，消消火。” 安迪耶没有继续胡搅蛮缠，低声询问道：“我找人打听过了，你在这里上学生活十几年了！你平时就没有发现什么…嗯，比较特殊的地方？” “没有。” 姜正嘴角一扯，他确实没有发现，如果不是楚子航的告知，他甚至不知道奥丁这种神话故事里神明居然真的存在，而且距离自己那么近。 安迪耶对姜正的话将信将疑，低声道：“我跟你说啊，你家这边可能有不亚于我的存在。” “什么叫不亚于你？”姜正嗤笑一声：“如果和你差不多的话，我多找几个人干掉不就好了。” “好吧。”眼见唬不住对方，安迪耶实话实说： “祂比我牛逼多了！” “多多少？” “可能多个十几二十倍？” “嘶～” 姜正倒吸一口凉气，眼睛微微眯起。 如此一来，至少可以断定奥丁是初代种级别的古龙了，至于在不在四大君主之列还不好说。 “那你怎么不跑路？有点不符合你的性子啊。” “我这不是没确定嘛！”安迪耶无奈道。 “可以确定了，是真的。”姜正想了想，还是告诉了安迪耶实情，丝毫不担心未来他会选择投靠对方。 原因很简单，他们都是龙族。 和混血种喜欢聚在一起抱团取暖不同，龙族的统治是残暴的，这种孤高的生物绝不会甘心被上位者一辈子踩在脚下。哪怕力量悬殊，他们也会揭竿而起，用爪子和牙齿在敌人身上狠狠撕下一块血淋淋的肉。 龙族历史上发生过太多类似的事件了，时间近点的可以参考安迪耶，远点的有白王反叛、四大君主反叛，成功的有、失败的也有。 “靠！我就知道你们人类奸诈狡猾！半点不能相信！”安迪耶嘴里嘟囔着。 “好了！闭嘴吧！”姜正不耐烦地打断。 “说正事了。” “我有个朋友在日本犯了事，大概一周之后会乘船偷渡到中国，你接一下，回头找找人安排他去学校。” “我才不去！”雨宫卓人听到学校立刻出声抗议。 尽管他中文很烂，但一些基本的词汇还是知道的。 姜正瞟了卓人一眼：“或者先让他报个中文班，然后给他找个工作，总之你们两个相互监督，别闯祸。” “混血种还是普通人？” “混血种，血统刚觉醒不久，年龄不大，但很有潜力。” “嗨！不就是带小孩嘛，没问题！放心交给我！”听到对方是个血统刚觉醒的，安迪耶爽快答应。 “行，那就这样吧。” “别急！别急啊！”安迪耶连忙道：“我这边有点小事儿。” 姜正没说话，静静等着安迪耶开口。 “该怎么说呢。” 安迪耶似乎有点难为情：“我不是投了不少产业吗，可能因为抢了别人点生意，最近几单合同都被抢了，公司网络也被黑了几次，让秘书找的黑客又打不过对面……” “知道是谁干的吗？” “应该是黑太子集团。” “真丢脸啊。” “主要是这东西我没整明白，要不然我玩死他们！”安迪耶愤愤道。 “你不会变身吗！直接变成超级赛亚人飞到他们大楼，rua的一口究极爆炸火焰喷他们脸上！” “然后我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安迪耶撇撇嘴。 “还有，我不会喷火。” 姜正沉思了一会儿道：“待会我给你发一个电话号码，以后有关互联网上的需求都可以找他，注意别透露你的身份。” “ok！” 安迪耶喜滋滋地挂断电话，推开会客厅的门，看到孤零零地站在墙边摆弄手指的女孩。 “知道哪错了吗？” “我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自己就到房间里面了，老板别开除我好不好！我可以不要工资给你白干一个月！”白秘书哭丧着脸。 “行了！不开除，也不扣工资。” 安迪耶心情不错，摆了摆手说道：“待会找去小苏，把员工守则里面的‘助理需知’部分抄二十遍明天交上来，然后再说说你是哪错了！” …… “他的名字叫安迪耶。” “这是他的电话和身份信息，你记一下。” “我知道了。”雨宫卓人舔了舔嘴唇，脸上洋溢着一种难以言表的兴奋。 去中国，感觉很不错啊。 姜正看着雨宫卓人一副不安分的模样，说道：“给你一个建议，不要闯祸，不要惹事，不要乱跑，不要走高架路。” “你这家伙怎么也这么婆妈…哎呦！”雨宫卓人刚开口说了一句，后脑勺就挨了樱井小暮一巴掌。 “住嘴！给姜正先生道歉！” “斯密马赛，斯密马赛。”雨宫卓人敷衍地道歉。 “没事，到时候会有人管他的。” 姜正懒得和这小子计较太多，希望第一次见面时安迪耶不要吓到他了。 “走了，有缘再见。” “祝姜正先生武运昌隆！” “拜拜啦，未来老大！” 第199章 谁不喜欢一天一节课呢 阳光从东边的天际线慢慢升起，金光四溢，犹如天使挥洒着温暖的恩赐，给卡塞尔学院古老典雅的建筑镀上一层神秘而庄严的光辉。 几年前从中国引进的银杏树林，在这个秋日的清晨里更是显得尤为醒目，凉爽的晨风轻拂而过，掠过校园的每一个角落，金黄色的落叶在风中翩翩起舞，宛如一首优美的诗篇。 一位身材瘦削，目光矍铄的老人站在教室的讲台上，手中的粉笔在黑板上留下一条条弧线，简洁或拗口的词汇被勾连在一起。 他的头发稀疏，偶尔有几根银白的发丝在其中闪烁，为他的年迈与智慧增添了几分见证者的意味。 哈维·德拉戈维奇，在卡塞尔学院教言灵学。 这门课程刚开始学习的内容很简单，算是新生们唯二喜欢的学科，另一门学科则是由古德里安授课的龙族谱系学。 “喂，诺诺。别睡啦，教授看你好几次了。” 身穿墨绿色校服的伊迪琳在课桌下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身旁女孩的腰肢。 “嗯？” 趴在桌子上睡觉的诺诺轻轻发出一声鼻音，睫毛轻轻颤动，精致的脸庞上带着一股扑朔迷离的美感，含糊不清地说道： “就再睡一下下，昨天追剧追得太晚了。” “啊呜！” 诺诺忽然痛呼一声，随即连忙捂住嘴巴，在与讲台上的哈维教授对视一眼后，整理了一下校服的裙摆，生无可恋地靠在伊迪琳身上。 “诺诺你好重。” 伊迪琳嘟着嘴，洁净如白玉的小脸上挂着不满。 “谁让你刚刚掐我的，明明都快下课了。”诺诺翻了个好看的白眼。 “那样你肯定会被教授记过的啊。” “伊迪琳你真是太贴心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小声嘀咕着，她们坐在教室最后一排，除非教授有恺撒的听力，否则是听不到声音的，其他人也不会因为这点事去打小报告。 “在这节课的最后，给大家讲个小彩蛋。” 哈维教授抬头看了一眼钟表，放下粉笔，轻笑一声道： “言灵·湿婆业舞。” “位于言灵序列（周期）表第117位的灭世级言灵。” 所有人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教授，不明白讲课内容怎么突然从“言灵·炽日”的一百种用法快进到了足以灭城毁国的绝密言灵。 在言灵序列表中，113号以后的言灵称为绝密言灵，即使曾经被观察到，也不会公开其资料，因为它的危险性不可估算。 “之所以它会出现在我们的课堂上，是因为该言灵是唯一有过相关记载的绝密言灵。” 哈维教授的声音低沉，犹如梵音般悠扬，仿佛在吟诵着一首不朽的长诗。 “这是灭世之舞。” “在婆罗门神话中，世界有三位神明，梵天司创造，毗湿奴司维持，湿婆司毁灭。” “当他舞蹈起来的时候，世界到达一个轮回的终点，神明都欢腾，梵天重新醒来，毗湿奴也微笑着认可，只有人类悲痛哭泣……” “《摩诃婆罗多》中写了那场末日般的灾难，有想要深入了解的同学课下可以去图书馆查阅。” “下课！” … “一天只有一节课的感觉真的好爽！” 诺诺欢呼一声，伸了个懒腰，和伊迪琳收拾书本离开教室。 “可是这样离中午吃饭还有好久呢。”伊迪琳说道。 “你什么时候变得和姜正一样只知道干饭了。”诺诺眼神中透露着一抹狡黠的意味。 “还不是早上为了等你没时间吃早饭！”伊迪琳故作生气地敲了敲诺诺的脑袋。 诺诺吐了吐舌头，没好意思反驳，转移话题道：“好啦，昨天我在守夜人论坛上刷到好多人推荐一家新开的甜品店，去那里坐一会儿吧。” “还有还有，昨天的那部剧真的超精彩！你一定要看一下！” … 教室里的学生走了七七八八，还剩下楚子航和几位狮心会成员没有离开。 “教授说的《摩诃婆罗多》，指的是那本享誉世界的印度史诗？”楚子航合上笔记本，看向同样整理好笔记的苏茜。 “嗯。” 苏茜说道：“古印度诗人说湿婆大神曾在‘死丘’摩亨佐·达罗跳起这种舞蹈，于是毁灭了那个城市。” “因此这个言灵被称为湿婆业舞。” 楚子航点点头道了声谢，刚离开教室被苏茜在身后追上。 “会长是要去图书馆吗？”苏茜问道。 “今天有别的事情就不去了，待会儿在餐厅买一份午饭直接回寝室。”楚子航摇摇头道。 苏茜本想说现在餐厅没什么饭菜，但想到楚子航不是会在意吃什么的人便没再开口。 两人并肩走出教学楼，看到了同样刚下课站立在奥丁广场的恺撒，一头金子般耀眼的头发披散至肩，衬着一张犹如希腊雕塑般的脸，仿佛秋日的阳光都被他吸引而来，在这片校园里照亮万物。 他身着一套黑色西装，简约而优雅，柔软的面料仿佛流动的绸缎。他敞开略显的白衬衫，展示出结实的锁骨和坚实的胸肌，深紫色的领带充满精致的纹样，点缀着他的整体装扮。 “恺撒？” 苏茜轻咦一声，显然意识到恺撒在这里是为了专门等楚子航。 他们的年级不同，狮心会和学生会又是两大对立社团，除非是学院安排的集体活动，否则恺撒和楚子航两个人没有见面谈话的理由。 而且两人的性格合不来，属于是餐厅碰面都不会点头打招呼的那种。 “我先去图书馆了，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苏茜说。 “好。” “楚子航。”恺撒开口。 楚子航静静地看着恺撒没有说话，似乎是在等恺撒说事情。 恺撒眼神中闪过一丝愠怒，他之所以不喜欢楚子航很大程度上便是因为对方孤高冷傲的性格和对一切都好像不在乎的模样。 在从小接受贵族式教育和思想熏陶下的恺撒看来，哪怕是大街上的乞丐向你伸手问好，你也要停下脚步向他点头致以问候，如有需要还可以给予他一些钱财。 因此，无论自己是作为学长、同学，亦或是竞争对手，两人都应该给予对方最大的尊重，而不是摆出一副“你说，我在听”的上位者姿态。 楚子航不知道恺撒在短短几秒钟里内心所经历的复杂心理活动，他最近真的有点忙。 先是处理了狮心会前段时间积压的事宜，又安排好社团在新学年不同领域的发展方向，在苏茜和兰斯洛特的帮助下将各种事情打理地井井有条。 即便如此，依旧有少部分三四年级的老生没有完全认可他，这些人还对姜正来担任狮心会会长抱有一丝幻想。 好在这段时间很多讲课教授都请了长假，能够有充足的时间研究藏在寝室里面的‘羊皮卷’。 第200章 战书 楚子航见恺撒迟迟不开口，忍不住问道：“有什么事？” 恺撒深吸一口气，不断给自己洗脑要保持贵族的优雅，不能和庶民一般见识。 “有时间么，换个地方谈？” “去餐厅吧。”楚子航说道：“我刚好去买午饭。” “嗯。”恺撒犹豫了一下，勉强同意。 虽然他觉得至少应该包下一家高级咖啡馆或者西餐厅，这样才配得上学院两位社团龙头的首次会晤，但既然楚子航已经提出了地点，刚刚给自己灌输贵族思想的恺撒也不好拒绝。 两位学院的焦点人物突然走在一起，这一幕如同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引起了一阵不小的涟漪，几天没爆料的新闻部狗仔们又开始活动起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恺撒和楚子航的首次正式见面。 此前，在自由一日的战略部署中，恺撒便把楚子航、苏茜和兰斯洛特三人列为学生会的大敌，其中对姜正曾在卢克索提到过的朋友—楚子航更是抱以极大的重视。 尽管那天恺撒没有和楚子航正面较量，学生会再次获得了自由一日的胜利，但楚子航却解决了他在狮心会的竞争对手，成为了狮群的首领。 学生会赢了，楚子航也赢了。 “你们大一缺了几节课？”恺撒忽然问道。 “诺玛通知我的是八节课，一共有五位教授请假，我选的课程里面只有四位教授还在正常上课。”楚子航略微思索后道： “这种教授集体请假的情况很常见吗？” “当然不常见，只是偶尔会有一两位教授请假。”恺撒说道： “但是，上一次学院内出现大批教授请假是在半年前埃及卢克索事件发生后。想来你应该在守夜人论坛上了解过这件事情了。” “知道一点，听说是有关龙类复苏的。”楚子航点点头。 由于卢克索事件的特殊性，其详细内容被归列至保密程度最高的档案库，同时严禁参与任务的专员私下进行讨论交流。 然而自从新学年开始，卢克索事件的最大功臣、直面次代种的屠龙英雄、s级学员姜正入学后，关于该事件的各种细节内容被参加过战争实践课大二学员们提起。 然而学院并没有进行干涉制止，似乎默许了这种情况发生。 以至于最后甚至有学员公然在守夜人论坛上发帖：“当我们再度面临次代种时，最佳的解决方案是……” “所以这次教授们请假也意味着有类似的事件发生，比如龙族在世界的某个角落苏醒了？而且大概率和前段时间离开的姜正有关。”楚子航明白了恺撒所想表达的意思。 “如果你这次来是打算询问姜正的消息，很遗憾，我也不清楚，我只是在姜正走之前送了送他。” “不。你不了解学院校董会那帮人的德行。”恺撒冷笑一声，笑声充满着不屑，像是一股微风吹过冰冷的钢铁，微微掀起一阵冷意。 “校董们宁可让自己的家族绯闻在学院传的满天飞，也绝不会允许他们所封锁的龙族隐秘透露出去一个字。” “无论姜正是故意亦或是不小心把这件事的内容告诉了你，那么你现在只会在执行部的审讯室里。” “不过秘党和中国世家正处于蜜月期，他们应该不想因为你而影响了双方的合作，所以会先邀请你到心理辅导室，接受富山雅史教员一对一催眠治疗。” 听着恺撒带着警告甚至威胁意味的话语，楚子航只是面无表情地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一直都在听， 那双黑点漆的眸子平静如水，孤独地仿佛是映照着整个世界的镜子。 他很清楚卡塞尔学院不是寻常的大学，它更像是一座为屠龙而诞生的军事堡垒，并且全面设防。 但学院里的校长和教授们还是会营造出浓厚的学术气氛，把‘武器们’深藏起来。 “若是出现泄密的情况，姜正会受到影响吗？”楚子航问。 恺撒没有正面回答楚子航的问题，而是聊起了另一个人。 “我们的校长大人身后没有任何势力，一直以来都是独自一人，但他却是校董之一，而且是这群人中真正掌握学院和执行部大权的人，你觉得是为什么？” “懂了。” 楚子航一向沉默寡言，但往往内向的人心理活动会更丰富，思考问题的角度也会更加全面。 有时他和妈妈、‘爸爸’说的一句话都可能在心里练习了上百次。 “至于这次事件是哪条龙复苏了现在还不得而知，只是可惜没能亲眼看到，甚至可能连前往的资格还不具备。”恺撒闭上眼睛，陷入了沉思。 他的思绪不禁回到了在卢克索尼伯龙根中，面对次代种的时候。即便那位次代种刚刚苏醒，实力尚未完全恢复，他仍然感到深深的无力。 下一刻，恺撒再度睁开眼睛，海蓝色的眸子里找不到任何彷徨和失落，随即转移了话题。 “我让人问过芬格尔，他似乎知道点什么，但却一直闭口不言，对这件事讳莫如深。要知道，学院里80%关于校董会的消息传闻都是出自芬格尔之口，能让他变得投鼠忌器，足以证明这件事的麻烦程度。” “听说这些校董会的传闻中你们加图索家族的占了一半。”楚子航冷不丁地开口。 “毕竟家族里面有一匹种马，出现各种丑闻也是在所难免。” 恺撒神情一滞，手掌不自觉握紧，冷冷地看了一眼楚子航那张剑眉星目神色凛然的脸，压下怒气，不再言语。 两人就这样一路僵着穿过奥丁广场走到餐厅门口，楚子航走到旋转门前，回过头发现恺撒停下了脚步。 “我很庆幸姜正能来到卡塞尔学院，这让在学院的几年时光有了追逐超越的目标，不会再感到无聊。” 恺撒抬头仰望着璀璨的拜占庭风格的金色圆顶，紧接着，那双深邃的海蓝色眸子直视着楚子航，如同寒冷海风般清冽的声音里充斥着自信和骄傲。 “在我成为学生会主席的那一天，我曾经向所有学生会成员承诺，我会带领他们将狮心会彻底击败。” “楚子航，希望由你统帅的狮群不要那么不堪一击！” … 学生宿舍一区303。 由于这间寝室只有芬格尔一个人住，所以他一般会选择最为舒服的裸睡。 窗户敞开着，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洒在正在昏睡的芬格尔身上，皮肤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他的肌肉犹如精铁所铸，线条分明，形状完美，给人一种力量与美感并存的艺术感。 然而在这般宁静的环境中却弥漫着炸鸡的油腻味，那是从昨晚宵夜吃的炸鸡全家桶中散发出来的，食物残渣还留在桶里。 除此之外还有一股淡淡的汗臭味和尘土味，整个房间看起来很乱，脏衣服、食物残渣和堆积如山的杂物不禁让人觉得有些压抑。 芬格尔的呼吸平稳而深沉，睡得正香。 突然，枕头旁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芬格尔闭着眼随手点了拒绝接听， 没过几秒铃声又响了起来，他皱了皱鼻子，无奈地睁开眼睛、坐起身子，泡面般的散发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 “喂？谁啊！”芬格尔没好气道。 “部长！劲爆新闻！恺撒向楚子航下战书了！” 第201章 警报 尽管芬格尔在学院里一直被冠以“败狗”、“废柴”等不雅称号，但其在新闻部却是实打实的领军人物，有着一众愿意借给他钱的忠实拥趸。 “有照片吗？发给我看看。” 芬格尔瞬间从床上弹起，抓着护栏一个翻身落在下方的椅子上，伸手把笔记本电脑拖到面前打开。 “有的有的，有位大一的兄弟从教学楼前一路跟拍到餐厅门口，照片我直接全买过来了。”新闻部小弟洋洋得意道。 “买什么买？这种栋梁之材直接拉进我们新闻部啊！”芬格尔痛心疾首。 紧接着他打开新接收的文件夹，数十张照片瞬间弹出，预计可以放进新闻里的已经做好了标记和简单的色彩渲染处理。 不少照片让他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其中最后一张堪称全场最佳。 照片上是恺撒的背影，周围的环境仿佛凝固了一般，站在阳光下的身影显得更加高大。他就像是一座山峰，无论风吹雨打，始终屹立不倒，坚不可摧。 而楚子航站在这座拜占庭建筑的阴影下，整张脸坚硬如冰川，与恺撒对峙气势丝毫不落下风，如矛枪般狞厉的气息无声扩散。 “没想到这位大一的学弟还有当摄影师的潜质。”芬格尔随口嘀咕了一句，埋在络腮胡里的面孔没有多余的神情。 “芬格尔学长，咱们什么时候发稿？再过一会儿恐怕论坛上就会有人发帖，咱们的一手情报价值就大大下降了。”电话那边换了一个人说话，声音急切。 “怕什么！论学院的新闻权威，我芬格尔称第二，谁敢称第一！”芬格尔拍着胸脯，自信满满地回答： “让他们先发又怎样，没有我们新闻部的名头，消息的可信度高吗？同学们会相信吗？等大家情绪酝酿得差不多了，我们再发帖，一锤定音！” “不愧是部长！”有人捧哏。 “毕竟事关两位社团龙头，这篇稿子便由我亲自撰……”芬格尔话音突然一落，他眼角的余光看到手机屏幕上方提示有新的来电。 “喂喂，部长？” “等一下！”芬格尔改口说道：“看在你为了咱们新闻部不辞辛苦，是时候给你一个锻炼的机会了，这次的稿子便交给你来写吧！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大放异彩的！” 电话那头的小弟愣了愣，心想我们这么多人待在新闻部难道不是为了防止你不还钱么？ 然而不等他回复，芬格尔直接挂断了电话，看着屏幕上来电显示的名字低声自语： “大新闻也是分等级的，校内的新闻再大能有校外的大？” 他在学院待了六七年，对于学生会和狮心会这种明里暗里的较量看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基本上都是老牌社团狮心会获胜，在武力方面更是具有绝对的优势。 也就是去年恺撒的到来使得学生会有了与狮心会抗衡的资本，但两者底蕴上的差距还是存在的，而且相差不少。 芬格尔接通电话，脸上不自觉地挂上了谄媚的笑容。 “喂，师弟！在异国他乡怎么有空给师兄打电话呀！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师兄效劳的吗？” “这边任务差不多都结束了，没什么事，再过几天估计我就回学院了。” 姜正再次听到芬格尔贱贱的语气，内心不禁发笑，随口问道：“最近学院里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吗？” “师弟你是问对人了！你知道的，师兄整天窝在寝室没事做，都快发霉了。每天只能看着来来往往的学弟学妹们宽慰一下自己逝去的青春。”芬格尔长吁短叹道。 “而且我跟你说，因为这几天有不少教授请假，这帮人都快玩疯了！一点都不学好！”芬格尔大声斥责，言辞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愤懑和不平。 “恺撒包下了一整1000次列车的车厢，把自己买来的几十辆重型机车运进了学院，什么哈雷、杜卡迪、川崎各种牌子都有，后面居然又无视风纪委员会主席的警告在校园里开了一场机车派对！真是胆大包天！无法无天！” 我赌一块钱，恺撒一定没有邀请你参加派对…… 姜正在心里腹诽了一句，注意到芬格尔提及的另一点，问道：“教授请假？为什么？” “师弟你不知道？”芬格尔眨了眨眼，惊疑道：“不应该呀，师弟在外出任务没有见到他们吗？” “我做的任务基本上都是打打架、杀杀人。嗯，大多数还不是人，怎么会见到教授？”姜正说道。 “可能哪里出现新的龙族遗迹了吧，哈哈。”芬格尔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暗骂一声杀胚。 “哦，对了。”姜正结束了寒暄，说起自己的真正目的： “我老家那边有个亲戚开了家公司，但是公司网络最近频频遭受敌对公司的黑客入侵。” “虽然学院里在计算机领域上的高手不少，但论超级天才，我只认芬格尔师兄一人！所以…” “哎呀哈呀！师弟谬赞啦，师兄哪有这么厉害！”一番话芬格尔听得大为受用：“这个忙，师兄帮定了。” “我那个亲戚挺有钱的，师兄开价的时候不用客气。” “居然还有钱收！” 芬格尔瞪大了眼睛，嘴角忍不住流下感动的眼泪：“果然，师弟你对我最好了！这种好事还想着师兄。” “师弟放心！敢动咱们家公司的利益，就算是耶稣来了，也要带上两行病毒代码再走！” 姜正嘴角抽了抽，知道安迪耶拜托的事情没问题了。 “他的联系方式我待会发到你邮箱里，先挂了，日本这会儿还是半夜呢。” “好嘞！师弟早点休息，别因为任务累到身子。执行部真不是好东西，明明师弟还是未成年……” 直到话筒中传来了忙音，芬格尔才停下自己的口技表演，挠了挠自己布满络腮胡的下巴。 “日本……” … 图书馆二层中央控制室。 三分钟前，这里还是一片嘈杂喧嚣。 每时每刻都有数百条来自各地的汇报和申请涌入，大量的全新的文书等待批放。 稻佐之滨沿岸的封锁处理、对部分知情民众的催眠洗脑工作开展、执行部与蛇岐八家共同讨伐猛鬼众的进度汇报。 除此之外还有‘南极科考队’的最新发现、于北冰洋航行的船队接受到的不明规律性信号、南美雨林的神庙遗迹勘探、驻卢克索专员…… 每个人的脸上带着困倦和匆忙，来回奔走，带着报告和文件不断出入。 然而下一刻，突如其来的警报声刺破了这一片喧嚣。 所有人错愕的抬起头，面面相觑，只剩下不断闪烁的红色灯光和刺耳的警报声。 第202章 鬼屋 “诺玛，关闭警报。” 施耐德的声音像沙砾打磨般粗糙，脸上没有多余的情感，铁灰色的眸子流露出一抹疲惫。 随着他的话语，那刺耳的红色灯光和警报声瞬间消散。 “所有人，继续工作。” 施耐德缓步走向控制台，视线落在那红色光圈闪烁的屏幕上，那是位于美国西海岸，加利福尼亚州的位置。 …… 在美国加尼福加州圣迭戈，有一座名为mckamey manor的恐怖庄园，被誉为全球最恐怖的鬼屋。它开业已有14年，却至今无人能够成功闯关。 然而，与其将其视作鬼屋，倒不如称它为“受虐酷刑场”。 因为参加鬼屋的挑战者们所要面对的，远不仅仅是那些诡异阴森的关卡和装鬼吓人的工作人员。 他们会被蒙住眼睛绑起来、嘴巴被封起来、被强行抓着头按进水里，甚至被泼上满身的血浆、再关进满是蛇的笼子里，放一堆蜘蛛进你的头套中……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鬼屋的设计并不会让体验者有任何物理伤害，如果发现有人吓得快失去理智时就会被带出鬼屋，但若是体验者吓得开始攻击鬼屋中的“鬼”，就会被赶出去。 不过遗憾的是，今天过后，这座累计投资超过百万美元的恐怖庄园或许将不复存在了。 10月9日，10：45。 庄园内发生了命案。 两名身穿深蓝色警服的洛杉矶警员正站在庄园内一座大屋门前低声交谈。 “头儿，我们为什么要一直待在这里看守现场？” 年轻警官靠在墙边，看起来有些沮丧：“不，应该说连案发现场都没有看到。” 他便屋内望了一眼，阴暗的走廊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息，仿佛每颗尘埃都受到重力的牵引，缓缓向下沉去。 走廊两侧的墙上挂着几幅黑色的人面像，那些面孔都带着诡异的微笑，好像在监视着过往来人的一举一动。 年轻警官皱了皱眉头，他实在不喜欢这种诡异阴暗的氛围，扭过头看向夕阳西下的田野。 大量的警察和车辆已经包围了这座庄园，警灯闪烁、警报声此起彼伏，附近的道路上也布置了警戒线和路障。 然而这么多人只是站在这里干等着，甚至连在等什么都不知道。 头发花白的老警官不经意地望了望四周，低声道：“听说里面死了一个很重要的人，我们这次只是来走个过场，案子不由我们负责。” “不由我们负责？那案子交给谁？fbi还是nsa？他们也管的太宽了吧。”年轻警官不满地嘟囔。 “都不是，别管他们是谁。”老警官呵斥了一句：“做好自己的工作！” 交谈之际，两道蓝白色的强光忽然出现在道路的远方，像是来自地狱的鬼火。一辆漆黑的越野车疾驰而来，引擎的咆哮声在空旷的公路上回荡，仿佛猛兽的怒吼，低沉而有力。 “stop！！” 一名警官拿着手电筒来到马路中央，向前伸出手掌同时朝天空挥动着光束，示意车辆减速停下，然而黑色越野车依旧保持着高速行驶，车轮扬起黄色的尘土，越来越逼近在庄园外围起的警戒线。 正当年轻警官以为这辆越野车是要硬闯警戒线，准备呼唤着同伴赶紧离开公路时，黑色越野车猛然一甩车尾，紧随而来的是轮胎和路面的刺耳摩擦声，最终车身距离锥形路障半米处稳稳停下。 主驾驶位置的车门率先打开，一位穿着深色短袖的魁梧汉子从车里跳出来，这件单薄的衣物根本无法掩盖他的身材，宽阔的胸膛、紧绷的腹肌、强壮的双臂，这副身体仿佛是天生为战斗而生的。 原本准备上前训斥对方的警官看到这身材体格堪比施瓦辛格的男人后，不禁犹豫了几分。 “该不会是哪个特种部队吧。”有人暗自猜测。 然而这铁塔般的壮汉来到后座位置，神色恭敬地拉开车门，一位穿着纯黑色西装的男人走下车。 他的脸上覆盖着黑色的铁丝面罩，脖子上布满暗红色的疮疤，距离男人最近的警官隐约可以听到他的呼吸声，那种声音低沉而粘稠，仿佛如破损的风箱一般。 施耐德铁灰色的眼睛冷冷地扫过在场的警员，刚走出庄园大门的年轻警官在和施耐德对视后猛地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挪开了视线。 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人拿刀抵着自己的眉心。 紧接着，又一位穿着黑色风衣的执行部专员走下车，同时把一辆装有天蓝色钢瓶的小车搬了下来，推着小车紧紧跟随在施耐德身边。 年轻警官清楚地看到钢瓶上印有氧气的标识，这个戴着面罩的男人居然需要时刻备着氧气瓶在身旁！ “你好，洛城警署。” 年轻警官摸不透眼前这几人的来头，走上前亮出证件，语气委婉道：“这里暂时被封锁了，嗯…连同这条道路一起。” “辛苦，你们可以离开了，接下来这里将由我们接管。”施耐德沙哑地说道。 “什么？”年轻警官愣了一下。 “联系你们的上级，他应该已经接到了命令。”跟在施耐德身后的青年说道。 这时那位老警官一路小跑赶了过来，连忙对施耐德说道：“明白，局长已经嘱咐过我了，现场我们保护的很好，没有人进入过庄园房间内。这座庄园的主人我们也带了过来。” “很好，多谢。”青年面无表情地点头，平静地说道：“十分钟之内，希望各位能完成所有撤离工作。” “可你们只有三个人。”年轻警官看着眼前年龄可能比自己还要小的男生忍不住出声。 这是什么新型侦探组合么？老中小三人组？ “我们的人很快会到，你们只需要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除此之外不需要过问任何事情。”黑衣青年冷漠地回应。 另一边，老警官已经通过对讲机向所有警员下令撤退，尽管大多数人对自己本次任务感到不明所以，但还是听从命令收拾起工具。 等到所有警员回到警车上，慢悠悠地开往来时的路，一辆又一辆黑色皮卡车与他们相向行驶。 年轻警官不由得朝后望去，发现皮卡车的后车厢上盖着黑色的防雨布，又用尼龙绳将其死死地捆绑着。透过车窗玻璃可以看到每辆皮卡车上的人都穿着清一色的黑风衣，面容冷峻，浑身散发着肃杀的气息。 “别看了。” 老警官抽出一根香烟，幽幽道：“他们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第203章 专员死亡 罗斯-麦克康美是庄园的老板，他本身是一位恐怖电影的爱好者，《惊魂记》、《德州电锯杀人狂》以及《猛鬼屋》都是他的最爱。 几年前他和女友一起想出这个点子，之后他们共花了逾50万美元打造了梦想中的鬼屋。 但今天他在一觉睡醒之后便被警察找上门来，告知他的鬼屋里发生了命案。 见鬼！不会真的有人被吓死了吧？ 罗斯起初并不是特别慌张，因为他作出过规定，鬼屋的体验者必须年满21岁，无严重疾病，入场前还会要求他们签署免责声明。 可在他抵达庄园后居然没有见到任何一位鬼屋的工作人员，明明隔着员工宿舍的玻璃还能隐约可见员工换下的衣物、生活用品等。 拨打员工们的电话无人接听，联系其家人也被告知昨天晚上他们就没有回家，以为是住在庄园里了。 所有人都离奇消失了。 自己想要进入鬼屋内部查看现场，却被警员下令禁止入内。 … 罗斯看着这群训练有素的黑风衣涌入庄园，他们将皮卡上的防雨布掀开，露出下面沉重的木箱，随后开始有条不紊地卸车，没有任何交流，一切都在沉默之中完成。 眼前这群人给他的感觉就像一座孤岛，看似平静，下面却隐藏着汹涌的暗流，任何妄图驶向小岛的船只都会被这股海流拍击成碎片。 拜托，我能不能来个人看我一眼？罗斯在心里嘀咕。 仿佛是这群人听到了他的心声，其中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脱离队伍来到罗斯面前，用陈述句的语气淡淡道：“你是这座庄园的老板？” “我是。” 罗斯连忙点头。 “现在它被我们买下了，明天会有人去找你商谈价格，你可以离开了。”男人说完便准备转身离开。 “麻烦稍等一下！” 罗斯很想说这座庄园是自己的梦想，绝对不会卖出去，但是下一刻，他在男人转身时看到了藏风衣内衬的一把漆黑手枪。 他是故意让自己看到的！罗斯喉结滚动，下意识吞了口唾沫。 黑风衣男人似乎有些不耐烦了，目光死死盯着罗斯，一字一顿道：“我可以保证，收购的价格一定会远远超过庄园本身的价值。” 罗斯毫不怀疑，如果继续纠缠下去，那把枪会抵着他的额头。 紧接着他强行露出一个笑容：“监控室在员工宿舍旁边，当有参加鬼屋的体验者时都会全程拍摄，里面应该有当时的录像，希望能对你们有帮助。” 男人并未在意罗斯所说的录像，随口道了声谢，扭头继续投入到工作中。 卡塞尔学院很多教授和导师都说过，执行部里的人都是疯子，施耐德则是他们的疯子头头，装备部的人是不懂人命的珍贵而执行的人都是对人命的漠视。 施耐德没有反驳过那些教授的话，执行部里的专员也从没有在学院论坛里提及过。 因为执行部的环境就是会让人逐渐变得对生命漠视，无论是主动适应或是被动接受，无论是敌人的生命又或是同伴的生命。 施耐德来到庄园内最外面的一栋木屋中，轻嗅着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走进一个房间。 房间内一片狼藉，破旧不堪的木桌上摆放着腐烂的人皮面具、生锈的铁链和刑具。角落处摆放着一具恐吓参与者的半身骷髅，它的眼窝空洞，桌上的烛火摇曳，映照出骷髅的惨白骨架。 一男一女两具尸体躺在房间的地板上。 他们的脸色苍白得如同刚从冰雪中出来一般，女人闭着眼睛，姣好的脸庞里上充斥着难以形容的惊愕和恐惧。 男人紧紧将女人拥入怀里，仿佛在最后的时刻还在安慰对方。 卡塞尔学院执行部b级专员，莫罗·伯纳德，宣告死亡。 跟在施耐德身后的男人看着伯纳德的尸体，眼神中闪过一丝悲凉，用手指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 “卡洛斯，我记得伯纳德的家乡是在法国的图卢兹。”施耐德说。 “是的，‘玫瑰之城’图卢兹。” 卡洛斯沉重道：“之前听伯纳德说过，图卢兹并不盛产玫瑰，而是因为城里古建筑群均是红砖结构，所以被许多诗人称颂为‘阳光下的玫瑰’。” “是个好地方，送他回家吧。”施耐德点点头，目光移向了伯纳德怀中的女人。 卡洛斯看了一眼手中的资料，“她是伯纳德的女朋友，好莱坞的一位四线小演员，听说即将参演了一部有恐怖元素的电影，所以来鬼屋寻找灵感。” 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进入房间后快步来到施耐德身旁：“部长，监控录像被删除了。” “即便被删除了，诺玛也应该能找回来才是。”卡洛斯说。 女人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神色凝重。 “没关系，能做到这种事的人不多，我大概已经猜到敌人的身份了。”施耐德嘶哑地说道：“眼下需要知道的是伯纳德的死因。” “伯纳德的言灵是‘天演’，这个言灵能让他在短时间内把逻辑推理的能力提升到超级计算机的程度。”卡洛斯分析道：“他是天生的军师，但枪械与近战格斗能力很差，有时还会被其他人戏称为文弱书生……” “伯纳德的枪械考核是b级，应该不算差吧。”女人打断了他的分析。 “我是他参加执行部正式专员考核的教官，我想我应该有这个判断。”卡洛斯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你居然是他的教官？”女人讶然。 “芬妮，让卡洛斯先说完。”施耐德开口道。 女人撇了撇嘴，不再多言。 她和卡洛斯一年多时间没见，倒是快忘了，卡洛斯当年也是进入执行部一年便成为王牌专员的a级学员，论完成任务的数量与还要在她之上。 卡洛斯继续道：“无论是携带枪械还是冷兵器，以执行部的标准来看，只要是拥有b级以上血统的混血种想要杀死伯纳德并不困难。” “伯纳德身上受到了三处枪伤，但都不致命，真正的致命伤是在这里。” 卡洛斯手指轻轻挑去伯纳德胸口前的一块手帕，露出一处深可见骨的刀伤，干涸的血渍在皮肤上形成一个凹陷的纹路,像是一朵残败的红花。 “看伤口的大小和角度，应该是用匕首正面贯穿了心脏，但除非是敌人与伯纳德实力相差悬殊，否则他不会毫无防备地被正面刺穿心脏。” “你是想说，最后杀死伯纳德的是她的女友？”芬妮突然道。 卡洛斯沉默不语，他的判断的确如此，而伯纳德和女友两人脸上的神情也在侧面证实了这一点。 “敌人拥有精神控制类的言灵么？” 第204章 汉高 突然，房间里响起了一阵诡异的音乐，音色深沉而古老，像是从另一个维度飘荡而来。 卡洛斯瞬间拔枪指向声源处，在他准备扣动扳机时，却被施耐德一把抓住了手臂。 “不用担心。” 施耐德看向桌子上发出音乐声的电话机，黑色的金属外壳表面泛起了淡淡的光泽，金色的拨号码转盘让它看起来完全是一件充满历史韵味的复古艺术品。 然而这件艺术品现在却具有了通话功能。 他上前拿起话筒，放在耳边，听筒中传来了微弱的电流声，似乎这通电话随时有崩溃的可能。 “卡塞尔学院的人？” 话筒中传来了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语气里带着趾高气扬的傲慢：“你们所踏入的地方是我们的家族领地，如果不想开启混血种之间的战争，便在十分钟之内退出这座庄园！” “我想，哪怕是汉高，应该也没有向卡塞尔学院开战的勇气。”施耐德冷冷道。 年轻男人沉默了片刻，当听到对方那沙哑的嗓音时，他便知道这通‘威慑’电话已经失去了任何作用。 想要凭借一通电话便恐吓走卡塞尔学院的执行部专员自然不现实，因为牵涉到不同的混血种势力，原本至少能够争取到一点时间。 但男人没有想到这次秘党执行部带队的人居然是施耐德，这让他需要重新考虑接下来的行动方案。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施耐德部长，幸会幸会。”年轻男人语调变得温和起来，努力向对方释放着自己的善意。 “既然如此，我便不再隐瞒了。如今您所在的这座庄园里潜藏着我们家族的一位叛徒，他窃走了家族的一件重要藏品，希望贵学院能够放弃搜查庄园。” “半小时后我们家族的人便会抵达洛杉矶，若施耐德愿意封锁庄园等待他们的到来自然是最好。” “当然，无论如何事后我们都会奉上谢礼。” 施耐德突然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尽管这笑声如同石头磨擦般沙哑刺耳。 “施耐德部长何故发笑？”年轻男人低声问道。 “你的故事编的不错，但你还忘记考虑了一点，那就是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甚至比一直在追查所谓叛徒的你们还要提前许多。” 没等男人回答，施耐德面无表情道：“因为我们有一位专员在这座庄园内牺牲了。” “所以，无论是家族叛徒亦或是其他的什么东西，接下来都将由卡塞尔学院全权负责处理，与你们无关。” “关于贵学院专员的死亡我深表歉意。”男人还想再争取一下，“我们愿意再支付一笔……” 啪！ 施耐德将话筒重重地砸回电话机上，眼神冰冷如铁。 “部长？”卡洛斯轻声询问。 “庄园里的其他房屋开始搜查了么？”施耐德问。 “目前还没有。”芬妮回答道。 “暂缓搜查工作，仅在外部探查，警戒程度提高至一级；包围庄园，如有不明人员进出可立即击毙！” 施耐德一条条地下达命令：“同时通知学院本部，大一的战争实践课可以开始了，该让他们见见血了。” “就在这里？”卡洛斯皱眉。 虽然他经常担任执行部考核的教官，但却不喜欢当新生战争实践课的教官。 和经历四年精英教育的毕业生不同，刚刚进入学院的大一学员们时常会有几个刺头，仗着自己高人一等的血统或家世便在战斗中指手画脚。 又或者是在任务中想要证明自己，这几种人放在战场上不仅经常使自己陷入困境，甚至会连累同伴，导致整个行动功亏一篑。 比如上一届的那个恺撒他就很不喜欢，隔三差五就要登上一次守夜人论坛的头条，视校规于无物。 “这一届的学员素质要比你想象中的好很多。”施耐德看出卡洛斯的顾虑，离开前多解释了一句。 而芬妮的眼中忽然闪过一簇兴奋和惊喜的火花，那光芒甚至冲淡了一些伯纳德牺牲带来的悲伤。她用手指不断朝卡洛斯比划着一个“s”。 是哦，这届新生里最出名的是那位s级学员啊。 卡洛斯恍然，吩咐其他专员安置好伯纳德及其女友的遗体，思绪逐渐发散。 卡洛斯曾经也是狮心会中的佼佼者，那一届仅有的两位a级学员之一；他可以不喜欢恺撒，甚至可以当着对方的面说出‘你恺撒永远得不到我的认可’之类的话。 但是这位s级学员不同，他是在进入学院之前便有着屠龙之壮举的混血种，即便是一向高傲的执行部也无人不为他在卢克索战场上表现出的勇武和气度所折服。 除此之外，这一届新生还有数名a级学员…… 唉，a级学员什么时候变成大白菜了。 “队长，通过热成像仪探测到最东边房屋的顶层阁楼中有三人存活，其中一人的身体温度远远超出常人正常体温。”有位专员跑来汇报。 “我知道了，按照部长的命令，继续在外部利用器械探查，待我们的学弟学妹们抵达之后再开始行动。” … 美国纽约郊外。 行宫般奢华的宅院犹如一颗璀璨宝石镶嵌在郁郁葱葱的草坪之中。它的外观不禁让人联想到上个世纪的建筑，每一块砖石、每一片木纹都散发着时间的沉淀和历史的厚重。 身着正装的男人走进这座宅院的大门，仿佛重新回到了十九世纪。大厅里的红木家具、精致的油画，无不彰显着主人独特的品位。 然而男人无心欣赏，穿过走廊推开一扇棕红色的门，步入至一处空旷的花园，这里绿树成荫，草坪犹如一块巨大的绿色绒毯，随着微风的轻拂，仿佛在低声吟唱着自然的乐章。 一位戴着圆框眼镜牛皮卷沿帽的干瘦老人躺在木质扶椅上，金色的落日余晖洒在老人身上，将帽子上那枚磨损已久的警徽映得闪闪发亮。 老人有一个听起来并不是那么响亮的称号，‘快手’汉高。 年轻人毕恭毕敬地站在汉高身侧，说道：“您还记得在南美纳斯卡文明遗址发掘的出来那件罗马十二面体吗？” “是之前‘考古队’在联络中提到的，拥有活灵与控制中枢的那件？” 汉高点了点头：“我记得一周前，负责运输那一批龙族炼金物品的飞机坠毁了，现在有消息了？” “是的。” 年轻男人说：“今天凌晨，我们派出的搜救队在墨西哥西北部的加利福尼亚湾中找到了飞机残骸与黑匣子。” “通过调取黑匣子里的数据与驾驶员、乘务人员的对话，我们得知了是由于其中一位乘务人员突然失控，开枪袭击了飞机驾驶员导致的飞机坠毁。” “失控？” 汉高皱眉：“这批运输人员都是家族中信得过的成员，血统方面也应该一切正常。” “你是怀疑和炼金器物中的活灵有关？”老人自顾自说道：“但所谓的活灵也只是利用炼金术创造的一种执行刻板行动的简单意识，用现在的话讲叫做人工智能……那件十二面体在海中打捞上来了吗？” “没有，除了这件十二面体和驾驶员的尸体，其余东西都已找回。”年轻人索性不再卖关子：“不过在一个小时前，我们在加州圣迭戈发现了失踪的驾驶员沃恩，他的身体残破不堪，已经到了接近崩溃的边缘，却依旧死死抱着那件装走十二面体的青铜盒。” “卡塞尔学院曾经收录了一件残缺十二面体，能够召唤被封印的混血种英灵作战。”汉高轻声道：“说起来这种手段和龙族传统的炼金术似乎大相径庭。” 在纯血龙族的眼中，混血种是窃取他们高贵血统的侏儒、奴隶，他们不会在意混血种死活，更不屑于用炼金术去保留奴仆们的力量。 所以这种技术很可能是由混血种先辈们所创造出来的。 但提起英灵，最着名的却是北欧神话中的天堂之地，位于神国阿斯加德境内的一座宏伟殿堂，英灵殿。 传说中凡是战死的勇士，为奥丁所器重者，皆得入此宫为上客，每日喝酒吃肉、不断战斗磨练自我，以待诸神黄昏之日。 汉高摇了摇头，不再多想：“或许是因为器物本身的活灵，又或许是因为其中封印灵魂的缘故，总之这件炼金物品的价值已经难以估量。” “说吧，之后又出现了什么变故。” 汉高很了解这个孩子，如果不是遇到难以解决的麻烦，否则不会来找自己。 “因为卡塞尔学院一名b级专员在庄园里死亡，而且很可能是被控制后的沃恩杀害，施耐德率领执行部在半个小时前包围了庄园。”年轻男人道：“他的态度很强硬，交涉破裂，我们的人被拦截在庄园外。” “秘党啊。” 汉高叹了口气，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哀愁，似乎在缅怀着那些已经逝去的岁月。 “听说前几个月秘党和中国世家联盟了？” “嗯，除了襄阳周家，以李氏为首的几大家族都和秘党签订了同盟合约，昂热是他们的促成人。”年轻男人回答道：“另外，施耐德似乎要把这次当作新生的战争实践课程。” “让我们的人撤回来吧。”汉高轻声道。 “可是……” 汉高扬了扬手，打断了男人的话语：“混血种势力之间的争斗不是一件炼金物品所能决定的，更何况如今龙族复苏在即，混血种为何不能联合一致对外呢？” “但秘党中的最大势力，加图索家族一直对我们抱有很大的敌视，尤其是他们的那个代理家主弗罗斯特，简直是只乱蹦的斗羊！”男人愤愤道。 “弗罗斯特敌视我们，那就找不敌视我们的。”汉高笑了笑：“找个机会，我会和昂热谈一谈的。” 第205章 尝试爆血 卡塞尔学院一区宿舍304。 房门紧锁，黑色窗帘如帷幕般垂下，仿佛要阻挡外界的喧嚣，只留下一室昏暗。桌面上，各类书籍杂乱无章地摆放着，以及一部展开的羊皮卷。 羊皮纸上的内容尽由古英文、古希伯来文或古拉丁文手写而成，配上粗糙难解的插图和诡异的图案，譬如倒吊的男人、燃烧的塔、面容似骷髅的法皇。 正埋头奋笔疾书的楚子航轻轻放下了手中的钢笔，看着自己写下的第五遍译本。 这几天他在图书馆里借来了大量翻译用的书籍，让图书管理员一度以为新上任的狮心会会长准备攻克多种语言学位。 他现在已经确定这便是记载‘爆血精炼技术’的羊皮卷。 “太一……”楚子航低声呢喃。 这是羊皮纸上多次提到过的一个词汇，用的文字是古埃及文的一种祭祀体，先前楚子航翻阅了很多书籍都没有查到，最后是在一位已毕业学长在守夜人论坛上发表的一篇关于“炼金术引论”的论文中找到。 它出自翠玉录。 相传赫尔墨斯神将炼金术的知识浓缩为十三句话，并雕刻在一块祖母绿宝石板上，流传人世。 如果‘太一’象征着‘精神’，那么爆血精炼技术其实是属于为唯心主义的范畴。 爆血技术的核心是以精神手段来提升混血种的血统纯度。 在工业时代，它是某些家族的最高秘密，能让族裔以混血种的身体获得接近纯血龙族的力量。 然而爆血在提高血统纯度时，却不可避免地导致混血种体内龙血比例提高，甚至突破“临界血限”。 所谓的临界血限即龙血在混血种体内的一个危险比例值，这个数值通常被认定为50%。超过50%的混血种尽管可能拥有更大的潜力，但龙族血统往往会将他们同化为龙族的追随者。 “先提高龙血占比，再进行压缩？”楚子航眉头紧蹙。 根据《龙族血统论》一书中的知识，龙血中自带的嗜血基因会让混血种在跨过临界血限后陷入疯狂的杀戮状态，即使注射大量的镇定剂也很难恢复神智，最后直至转化为死侍。 但羊皮卷中并没有提到混血种应如何在跨过临界血限后保持清醒的办法，显然这才是爆血技术的关键，也是它不能普及的原因。 “不过姜正说过，有人在使用爆血却没有成为死侍，虽然他在爆血期间确实进入神智混乱的状态，但在之后便恢复了正常。”楚子航低头继续在笔记本上写着。 “所以，混血种在使用爆血后的一段时间里，自身的龙血比例会大幅度提高，而在爆血效果消失后，这个比例数值会像退潮那样再度回到原本的样子。” “不…不对！”楚子航把最后一句话划掉。 “即使爆血效果消失，龙血比例可能还是会有所上升，且龙血中的嗜血因子也会残留在体内，这也是爆血被作者称为魔鬼的启示录的原因。” 好比手上被刀划破一个口子，即便十天二十天后伤口痊愈，看起来完好如初，但上面的组成细胞与之前已经完全不同。 在爆血的过程中，那股混乱、疯狂、渴望杀戮的意志会深深地刻入骨髓里，就像男孩第一次体会到射出时的愉悦，食髓知味，越来越难以自拔。 “爆血的原理，则是用意志刻意弱化人类的基因……可以理解为一种自我催眠。” 因为姜正在描述爆血时总会用上‘爆种’、‘超级赛亚人变身’之类的词汇，这让楚子航一度以为爆血的原理是混血种在极度愤怒、绝望等情绪之下，身体会分泌类似肾上腺素的激素增强自己的各项能力。 但现在回想起来，这样的理解似乎有些简单了，以秘党的手段，不可能没有抓到过活的死侍进行研究。如果只是一种类似激素的分泌，秘党必定会投入大量的时间金钱去研发，哪怕只是将其作为最后的备用手段。 楚子航最后在笔记本上写下关于爆血的结论，轻轻合上。将所有书籍和羊皮卷整理妥当，用过的废纸撕碎丢进垃圾桶，随后默默凝视着空旷的桌面。 “要不要试一下？” 这项技术对楚子航来说有着巨大的吸引力。他加入卡塞尔学院，一是为融入混血种社会，二是为了追寻那个男人的脚步，为他报仇。 哪怕爆血是会把自己拉向深渊的魔鬼，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拥抱魔鬼。 混血种的血统跨过临界血限后，身体便逐渐会出现各种龙类特征，这是绝对不能被其他人看到的。 学院90%以上的地方都在诺玛的监控范围内，尽管狮心会有属于他且没有监控的专属房间，但若是不小心造成了破坏可能会难以解释，空间狭窄的寝室反而是更好的选择。 楚子航想了想，去宿舍楼的活动室借了几件做化学实验的器材摆放在桌子上，虽然这些器材之间牛头不对马嘴，但如果出现了诸如爆炸之类的意外至少可以掩护一二。 准备好一切的楚子航闭上了眼睛，在黑暗中呼吸，吞吐。仿佛他重新变成了一枚胚胎蜷缩在羊水中，躯壳在缓缓溶解，却又有新的身体从其中重生构筑，感受着前所未有的诞生。 这个过程从内脏开始，延伸至神经，再至肌肉与支撑这一切的庞大骨骼。 而楚子航仿佛坐在观众席上，静静地凝视这一切，无思无想，直到胸腔中的心脏像是触电一样猛然跳动。 下一刻，他感受到意识最深处涌现的残暴兽性，桀骜、威严且狰狞！ 就像血统里原本藏着一只狮子，束缚狮子的绳索掌握在你的手中，你只要愿意解开束缚狮子的绳索，你就能获得它的力量。而束缚这种力量的，恰恰是你自己。 但如果想要驾驭这股力量而非被它所掌控，就要先做好驯服狮子的准备。 这股汹涌澎湃的意识压迫得楚子航一瞬间陷入了窒息，他不由得奋力嘶吼，咆哮，挣扎！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随着铁链的崩碎、巨石破裂的轰鸣，他如同破壳而出那般，睁开双眼。 他握住了缰绳，但也主动中止了这次爆血。仿佛和体内的血统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进去了，但没捅破。 尽管如此，身体却牢牢记住了刚才那一瞬间龙血沸腾燃烧时出现的种种变化。来不及去感受，首先听到的是‘砰砰砰’的剧烈拍门声，似乎对方格外焦急，随时可能破门而入。 楚子航隐约能感受到门外之人的呼吸频率，心脏的跳动声，衣服上散发出的浓厚的猪肘子味……自己的感官能力被放大数十倍。 即便这一切只停留了半秒钟不到，但血统纯化带来的快感已经令他的身体沉浸在‘无所不能’的幻想中。 芬格尔？ 楚子航迅速对着镜子检查了一下身体，确保没有出现龙类的特征再去开门。 果不其然，嘴里塞着一根炸鸡腿的芬格尔正扬起一只沾满油渍的大手准备再给这扇可怜的门来上几下。 第206章 火锅 “芬格尔学长？” “嗯…唔…是滴，等一哈。” 芬格尔面露尴尬，指了指鼓鼓囊囊的嘴巴，几番挣扎之后成功地吐出一根光溜溜的鸡腿骨。 他本以为房间里面没人，自己只是随便来走个过场，没想到楚子航真的在寝室里。 “有什么事吗？”楚子航语气平淡地问道。 “你们狮心会的人托我来看看你在不在寝室，应该是有事情找你。” 芬格尔探着头往屋里面瞅，看到桌子上摆放的酒精灯、显微镜和一些试管，说道：“师弟做实验呢，真是刻苦啊！我要是能有师弟一半努力，也不至于上了七年大学还没毕业。” 芬格尔唉声叹气，半点不提在寝室里做实验是违反校规的事情。 楚子航闻言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视线紧紧盯着屏幕上的一页字体。 “出事了吗？要不要师兄帮忙？”芬格尔眨了眨眼睛，热心地问道。 楚子航摇了摇头：“诺玛通知，我们这届新生的战争实践课开始了，要求所有大一学员在图书馆楼前领取装备部发放的武器和衣物，准备完毕之后在广场集合。” “因为听说去年恺撒在战争实践课前召集大一学生会成员进行的的动员会取得的效果不错，所以苏茜问我要不要在离校前召开一次动员。” “战争实践课？师弟你不紧张的吗？”芬格尔瞪大眼睛看着从容自若的楚子航。 “这不是每一届学员都会经历的事情么？为什么要紧张？”楚子航反问。 “楚师弟不愧是狮心会会长，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实乃吾辈楷模。”芬格尔赞叹道。 楚子航一边整理桌子上的杂物，一边给苏茜发消息，简单说明了不需要开动员会。他见芬格尔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主动说道：“芬格尔学长还记得当年参加的战争实践课的内容吗？” “呃…” 芬格尔神情一滞，脸庞上的笑容缓缓收敛，作回忆状道：“好像是俄亥俄州出现了一位堕落混血种，他杀了全家除自己外的所有人，于是学院派象征正义的师兄去消灭他！” “没想到这家伙执迷不悟，与我们开展一场千里追杀，他在走投无路之下闯入路边的一家快餐店，劫持了里面的店长和店员……” “最后他们全都死了，一个也没救下来。”芬格尔挠了挠油腻的头发给这个故事匆匆结尾了。 “他为什么要杀了自己的家人。”楚子航追问。 “他是领养来的。” 芬格尔说话语气里罕见的有一丝烦躁，他有点后悔自己刚刚为什么没有赶紧离开。 “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无非是这个家庭又出现新的孩子，遭受了不平等的待遇甚至虐待。于是疯了！不想做人了！想变成龙牛逼一下子！结果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所以说，是因为他原本的龙血比例就已经超过了临界血限，这才使得血统觉醒后变成了堕落混血种，而不是后天某些原因导致的。”楚子航认真道。 “啊？” 芬格尔这才反应过来楚子航居然是在探讨学术问题，连忙道：“师弟你是知道的，师兄是个学渣，说的东西都是主观臆测，当不得真。” “没关系，我只是随便问问，最近看了几本关于血统这方面的书。”楚子航说。 “那就好那就好。” 芬格尔清了清嗓子，展现出了一副师兄应有的姿态：“总之，未来是属于你们的。但在此之前，要把自己和同伴们的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可惜姜正师弟不在，不能把师兄的意志传达给他。” “姜正的话，应该不用提醒他注意安全了。”楚子航想了想道。 “这倒也是。” …… 在昨晚铲除极乐馆之后，姜正昨天没有在大阪过夜，而是连夜回了东京，后面清理猛鬼众附属帮派的工作由蛇岐八家接手，本部不再参与。 叶胜、酒德亚纪的任务完成，得到了一个短暂的假期；卡文迪许的家族出了点事情，在两天前便飞回了欧洲。 清晨，阳光透过云层，将云朵镶嵌上了一层金边，犹如天使的羽翼。 源氏重工。 一阵砰砰砰的敲门声突然打破了这一楼层的宁静。 被吵醒姜正从床上挣扎着坐起，伸手摸了摸有些凌乱的头发，眼睛半睁半闭，仿佛还在梦境与现实之间徘徊。 “来了来了，别敲啦。” 姜正没有发泄自己的起床气，因为他知道在日本会这样叫他的只有绘梨衣。 他潦草地披上外套去开门，看到穿着红白巫女服的绘梨衣俏生生地站在门口，被起名为‘灰灰’的小猫跟在她身后，尾巴一摇一摆，仰着猫头用湛蓝的圆眼睛打量着这个有些熟悉的人类。 “哦内桑。” “吃火锅。” 绘梨衣把已经写好字的小本子放在姜正眼前晃呀晃。 “大清早吃火锅？”尚处于神智不清状态下的姜正说话声音都不由得高了几分。 “已经九点钟了。” 绘梨衣在小本子上唰唰地写字。 “可我昨天三点才睡觉啊。”姜正苦着脸委屈道。 “都已经准备好了。” 姜正板着脸不为所动。 “是牛肉火锅。”绘梨衣继续写字：“点了很多很多肉。” “好吧，我确实饿了。” 姜正咽了口不自觉分泌的唾液，刚迈开步子便感觉到拖鞋上有只毛绒绒的东西在往上爬，弯腰抓着小猫命运的后脖颈将其提了起来，上下打量：“好像吃得有点肥了。” “喵！” 如今毕竟是黑道公主养的猫，伙食和住宿条件自然不能和以前在大街上流浪时相提并论。 两人来到绘梨衣所住的隔壁房间，推开门，一股浓郁的火锅香味扑面而来，白色蒸汽从锅中袅袅升起，桌子上摆满了寿喜烧的牛肉片、新鲜的蔬菜和甜味的酱料。 姜正环顾四周，目光落在身着和服跪坐在榻榻米上闭目养神的源稚生身上。 “看起来你也没睡好啊。”姜正随手扯过一张软垫坐下，把手中的小猫抛在地面上逗弄。 源稚生睁开眼睛，眼底夹杂着一丝无奈和宠溺，自家妹妹不过是想吃一顿火锅，他做哥哥的难道还能拒绝不成？ 只是昨夜他见到死而复生并加入猛鬼众成为‘龙王’的稚女，这让源稚生有些不知所措、茫然若失。 随着高汤翻滚沸腾，源稚生主动端起盘子，将各种肉类食材逐一投入热汤中。而在他准备把蘑菇和青菜放进去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挡下了倾斜的盘子。 “素菜就别倒了，我和姐姐都爱不吃。”姜正道。 绘梨衣赞同地点点头。 “多吃蔬菜有益于身体健康。”源稚生淡淡道。 “那行，全部都给你吃好了。”姜正收回手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绘梨衣则是有点不开心，拿着筷子轻轻戳了戳游荡过来的小猫，她知道待会哥哥一定会给她夹青菜的。 看着各种鲜美的食材在锅中舞蹈，姜正不由得怀念起很久之前在国内吃的火锅，不是这种传统的日式火锅，而是那种汤里飘满了红油，入目可见满是辣椒的锅。 随着时间流逝，一片片肉在锅中翻滚，香气扑鼻，眼看着牛肉即将煮熟，早已迫不及待的姜正拿起筷子夹出一沓肉。 忽然，熟悉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饱受铃声ptsd的姜正手一抖，嫩滑的肉片掉在了木桌上。 本着食物掉地上五秒钟还能吃的原则，姜正迅速夹起肉片塞入嘴里，一边哈着热气一边去拿手机。 源稚生无奈地摇摇头，看着这一幕有些哭笑不得。正当他想要拿纸巾去擦桌面的汤汁时，却看到绘梨衣已经拿着纸巾默默将桌面擦拭干净，动作轻柔而笨拙。 他觉得这副场面有一种难以言表的和谐与温馨，轻轻笑了笑，拿起筷子往绘梨衣的盘子里夹菜， 第207章 死亡凝视 “施耐德教授？” 姜正看着来电显示的名字，略感惊讶地轻咦一声：“这是要干嘛？总不能又给我安排活了吧。” 源稚生忽然看向姜正，想提醒他不要在电话里提及绘梨衣的存在。 不过源稚生尚未开口便被姜正抬手打断。 “我知道我知道。”姜正说着接通了电话。 “喂，教授。” “打算什么时候回来？”施耐德开门见山。 “不知道，可能过两天吧。”姜正含糊地回答道。 “大一学员的战争实践课开始了。”施耐德沙哑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作为执行部的部长，我没有让诺玛通知你，但作为导师我有告知并叮嘱你注意安全的义务。” “战争实践课？” 姜正眼瞅着绘梨衣风卷残云般的扫荡速度，等不及打完这通电话，拿起筷子开始争抢起锅里的牛肉，一边大口咀嚼一边说道：“这次是什么内容？” “根据某个势力提供的最新资料，要面对的是一件等级至少为s的炼金物品。”施耐德说。 “没什么意思啊。”姜正嘟囔。 他对炼金道具不怎么感兴趣，而且本届新生里又不是没有优秀学员，楚子航、伊迪琳、陈苏世家的子弟，还有个叫兰斯洛特的法国人，一大堆的a级血统还能完不成这个小任务？ “是你入学时曾见过的罗马十二面体，不同的是这件道具中似乎有活灵存在，而且它拥有自己的控制中枢。”施耐德随后简单叙述了一下庄园的情况。 “我觉得不如直接扔炸弹把庄园给夷为平地。”姜正提出一个方法：“先把被活灵控制的混血种给炸死，再回收炼金道具不就简单多了？” 施耐德沉默了片刻，嘶哑地说道：“我差点以为是装备部的人在跟我说话。” 他补充道：“忘了告诉你，除了那位混血种，庄园里还有两名工作人员和他待在一起，这两人都是普通人。” “他们也只是活灵给自己准备的备胎罢了，等这个混血种一死，活灵便会附着在这两个人身上继续苟延残喘。”姜正道。 “如果活灵需要频道更换宿主，为什么不选择留在人员繁多的城市，而是跑到荒无人烟的郊外庄园？”施耐德问。 “这我怎么知道，教授不如问问那活灵到底想干嘛。”姜正接着给自家导师科普知识： “活灵是自炼金术中诞生的规则意识，在古代确实有附于人类的例子，但这种方法对双方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在此期间，人类的大脑会遭受不可逆的损害，轻则精神崩溃成为植物人、重则直接嗝屁；而活灵也最终会消磨殆尽，使得炼金道具变成一件死物。” “有什么办法能避免被活灵控制吗？” 施耐德对炼金术的了解着实不多，谁让学院唯一能够称为‘炼金术师’的副校长大人整天窝在钟楼里呢。 “普通人需要精神类的炼金防具，但全世界这玩意的数量估计比s级混血种还少，可以…可以…不做考虑。”姜正给牛肉裹上蛋液放入口中。 “至于混血种的话要看血统，活灵的控制可以看做一种自残式的精神类言灵，每依附一个人就会虚弱一分。保险起见，我觉得b级血统以下的可以不用参与了，在外面打个助攻就好。” “很珍贵的消息，我会叮嘱专员们的。”施耐德道：“既然你不打算参加战争实践课，那我就确定本次临时专员的名单了。” “嗯嗯。”姜正满意地点头：“反正我也不需要用成绩去证明什么，这个舞台交给师兄好了，他正需要立威呢。” 又简单说了几句客套话，姜正心满意足地挂断电话，刚埋头吃了两口肉，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 “说起来，我来日本这么久，一直还没见过你们大家长，怎么感觉他不想见我啊。” 源稚生放下碗筷，轻声道：“政宗先生作为整个日本黑道的大家长，本来要处理的事情就琐碎繁多，而最近日本黑道又连续发生多起重大事件，即便是他也难免会感到心力交瘁。” 言下之意是政宗先生很忙，不见你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不一样的，没空见和不想见是两回事。” 姜正摇摇头，并不认同源稚生的说法，“你们日本这么注重礼节，动不动就是弯腰鞠躬，而橘政宗又是一个极为传统的人，在喝茶的时间里接见一下晚辈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源稚生觉得姜正说的也没错，毕竟姜正的身份摆在这里，再怎么重视也不为过，想了想说道：“如果你要见政宗先生的话，我可以向他说明，相信政宗先生会腾出时间的。” “那倒不必了。”姜正连忙摆摆手，“还是让他好好处理工作吧，我其实最讨厌应付那种场合了。” 三个人继续吃饭，过了一会儿，姜正问道：“有可乐吗？渴了，最好是冰的。” “……” “有。” 源稚生暗自叹息，原本他是想陪绘梨衣吃顿饭，顺便偷个懒，没想到在这里干起来服务员的活。 不过他没有立即起身，因为绘梨衣所住的这一层楼是没有可乐的，要去其他楼层拿。 “我也要。”绘梨衣拿起小本子写字。 好吧，这下不得不去了。 “咔呲！” “阿～哈。” 姜正喝了一大口冰镇可乐，感受着那股清爽的感觉瞬间从口腔扩散至全身，浓郁的二氧化碳气体在舌尖上炸开，仿佛每个细胞都在跳动。 “哦对了，我下午要和姐姐去游乐场。” 源稚生抬头，一双邪眼向姜正发出了死亡凝视。 “嗯？你也要去？” “不…” 源稚生低着头，手中的木筷似乎发生了微微的变形，“我还有其他事情，让樱陪你们去吧。” … 第208章 人员汇合 在这个秋季的傍晚，一场淡紫色的薄雾轻飘飘地萦绕在卡塞尔学院山下的红树林间，给人一种深沉而又温柔的感觉。 1000次列车在茂密的红树林中飞速驶过，犹如夜晚的星空在白天中短暂的露面。它吹起了落叶，一片片火红的叶子在空中飞舞，宛如一曲悠扬的秋日交响曲。 “我刚才看了一眼战争实践课的临时专员名单，上面似乎没有姜正的名字。” 兰斯洛特端着一杯咖啡走进楚子航所在的车厢，他们清一色地穿着装备部发放的战术背心、腰带和黑色风衣，各自不同人种的面孔和发色成为彼此间最容易辨识的标志。 尽管没有任何人声明，但是这里被默认为仅容纳本届新生领袖人物的车厢，包括楚子航、苏茜、兰斯洛特、龙马川枫、伊迪琳以及陈墨瞳，共六位a级学员。 没有分为学生会和狮心会的阵营，而是男生女生各坐一边。 伊迪琳和诺诺两人面对面坐在靠窗的位置玩五子棋，苏茜抱着电脑仔细查看以往战争实践课的资料。 龙马川枫靠在墨绿色的真皮沙发上欣赏着窗外渐行渐远的风景，楚子航依旧如第一次乘1000次列车那样保持着闭目养神的姿态，腰背如同松竹般挺拔而笔直。 “关于姜正，我倒是知道一点他的消息。” 龙马川枫收回看向窗外景色的目光：“他应该是去了日本，我父亲前几天忽然打电话告诉我，要在学院里和姜正保持良好的同学关系，还说了一些‘大局’、‘未来’之类的话。” “看起来学院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将s级推向世界，成为一张闪亮的名片了。”兰斯洛特轻笑。 世界各地的混血种家族大大小小加起来至少有上百个，他们依附于世家、秘党、北美十三贵族联盟等庞然大物。 就像和平时代各个大国会在体育赛事上比拼拳头、掰手腕，混血种势力也有自己‘亮拳头’的方式，那就是将培养的优秀后辈展现在世人面前。 混血种与龙族一样，崇尚力量。 如同野外的狼群，一头年迈苍老的狼王不会引起其他种群动物的忌惮，他们只需要耐心等待，便可在狼王死后肆意瓜分吞并狼群的领地。 而想要化解这种情况也很简单，只要狼群中有一头在胆识和勇武上能够媲美狼王的成年狼，将狼王取而代之。 新鲜血液是任何组织集体想要强大的根本，卡塞尔学院在这方面一直做的不错。 “我们稍后在芝加哥火车站下车，然后前往奥黑尔国际机场，乘坐aa529航班飞往洛杉矶，最后乘车前往圣迭戈。预计抵达时间为凌晨一点钟。”苏茜简洁地叙述了行程。 “话说回来，如果姜正参加新生实践课的话，任务的总指挥官就是他了吧。”诺诺眨眨眼，伸手在桌子下故意挠了挠伊迪琳的纤细修长的小腿。 “那我就让他把任务中最难的部分交给你这个小巫女！”伊迪琳没好气地踢了踢诺诺的靴子。 兰斯洛特和龙马川枫面面相觑，若是姜正未来真和这位校董之女在一起，那中国世家和秘党的联盟怕是真的牢不可破了。 “我们本次实践课的教官是执行部的王牌专员冈萨雷斯·卡洛斯，阿根廷人……”苏茜行动力很强，直接动手搜索：“嗯，a级的权限只能查出来一个名字和国家。” “希望这个家伙能好相处一点，不要像我高中时的军训教官一样，上来先劈头盖脸地训斥一番。”诺诺说。 “你们高中还有军训啊？”伊迪琳眨了眨她那如水般纯净的天蓝色眼眸：“可诺诺你是小巫女诶，难道你没有反击吗？” “我当然忍不了啦！” 诺诺一拍沙发，展现出了自己曾经作为大姐头的威严：“所以当天晚上我抓了几只耗子、蟑螂和蛇扔进了他们住的宿舍。” “结果第二天，其中的几只小可爱就进了他们的午餐餐盘。” 苏茜和伊迪琳笑得前合后仰、花枝乱颤。 … 加利福尼亚州圣迭戈。 深秋的夜晚，天空显得格外高远，一轮明月高悬天际，月光如水洒在大地，将道路两旁的树影拉得长长的。微风吹过，落叶纷飞，给这个夜晚增添了一份静谧。 庄园内一些古老的建筑和墙上带有恐怖元素的装饰物在漆黑的夜色中显得格外诡异，最东边一座阴森的房屋矗立在那里，偶尔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顶层的阁楼中闪过一丝微光。 执行部的专员们在庄园四周的高地或丛林中设立了狙击点，安排狙击小组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情况。 狙击小组一共有三个，每组两人。 在庄园东面的平原上，一名年轻男人手持m24狙击步枪趴在荒芜的野地上，身体仿佛与大地融为一体。他的呼吸轻而缓，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琴弦上弹奏的音符，富有节奏。 “我刚刚好像又看到那家伙了。”年轻男人稳稳保持着狙击的姿势，对身边的同伴轻声道。 “你怎么看见的？”同伴随口问道。 “亮着个黄金瞳在那小窗跟前晃，看不见才怪。” 男人突然挥了挥胳膊，把飞到了瞄准镜上的昆虫赶跑：“这次任务的危险目标感觉和以前不一样啊，连一点反抗都没有。” “可能人类的意识还没有完全被龙血泯灭，同时具有不错的危机意识。”同伴显然执行任务的经验更加丰富。 远方忽然出现一道明亮的光束，男人立即调转了枪口，狙击步枪瞄准了远处驶来的车队。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任何人都可能成为你的猎杀目标。 “是今年的新生。”男人透过瞄准镜隐约可以看到车内的情况，脸上透露着一股兴奋。 同伴似乎并不在意，头也懒得没抬，淡淡道：“哦，反正s级没来。” “s级没来？你怎么知道的？”男人疑惑问道。 “在守夜人论坛上看的呗，芬格尔发的帖子，他开了盘，预测本次战争实践课的ace是楚子航。”同伴晃了晃手机，屏幕的微弱光芒照进了男人的眼睛。 “那多没意思，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下次想再见到s级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等会儿，你他娘的任务期间玩手机？”男人傻眼了，他一直以为同伴在他身后认真进行着侦查工作呢。 “摸鱼嘛，很正常的。”同伴面不改色心不跳，明显是个老油条了。 “我要举报你！” 男人义愤填膺，作为刚晋升执行部的正式专员怎么能容忍这种恶劣的事情在自己眼前发生。 “下半夜换你摸，我来值守。”同伴开出了丰厚的条件。 男人哼哼道：“这还差不多。” 第209章 侧写 由帐篷搭建的临时会议室。 卡洛斯看着会议桌前一张张充满朝气稚嫩的脸庞，不禁略感头疼，这种感觉在看到窃窃私语、偷笑的伊迪琳和诺诺时达到了极致。幸好楚子航等人展现出的稳重气质多少能给予他几分安慰。 果然，在战场上你可以永远信赖狮心会的同伴。 “很高兴见到各位。” 卡洛斯努力扯了扯嘴角，只是任谁都能看出来他在强颜欢笑。 “我是你们新生实践课的总教官，冈萨雷斯·卡洛斯，我身边的这位是副教官芬妮。” “战争实践课作为学院的传统节目，相信大家多少了解一点。因为本次任务的特殊性，b级血统以下的学员不参与正面进攻，希望大家多多配合，避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卡洛斯挠了挠眉毛，观察着众人的反应。 会议桌上的新生们相视一眼，虽然有疑问，但没有人提出异议。 卡洛斯较为满意地拍了拍手，起身让出主座位：“现在有请芬妮副教官来为各位简要阐述任务的进展和分配事务。” 拥有一头金色波浪长发的芬妮无奈地看了卡洛斯一眼，拿起遥控器打开了投影仪。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前方的幕布，没有想象中的惨烈和血腥，画面上是一张伯纳德专员与女友相拥而亡的照片。 “画面中死亡的男性是执行部b级专员伯纳德。”芬妮淡淡道。 新生们心中一凛，顿时明白刚刚作出的限制是为了他们好。 有学员举手。 “讲。” “敌人是危险混血种吗？他是否还在庄园里？”学员问道。 “准确来讲，敌人是一件炼金武器。” 芬妮按下遥控器，投影仪切换到下一张图片，一件由青铜制成的小型中空物体出现在幕布上。 楚子航一愣，他曾在入学时的龙族炼金物品展示中见过它。 “罗马十二面体。”有学员也认出画面中的物体。 “没错。” 芬妮点点头：“与博物馆中陈列的十二面体不同，真正的十二面体体型更大，通过炼金术将混血种的灵魂封印其中，并可以把他们以战魂的形式释放出来进行战斗。” “那博物馆里面的有什么用？”又有学员举手问道：“我记得我家的收藏室里也有一个。” “那些是普通人类使用青铜或石头仿制而成，用途的话，应该是纪念、祭祀。”芬妮耐着性子回答。 “我记得学院里也有一件十二面体，为什么不申请出来。”楚子航问道。 芬妮挑了挑眉，多看了一眼这个剑目眉星的中国男孩，解释道：“学院的那件没有控制中枢，释放出的战魂根本不受控制。” “现在问答环节结束！让我把话说完！” “……” 所有人默默听完芬妮的讲述，兰斯洛特说道：“所以我们要面对的是一件可以操控混血种与人类精神的活灵，甚至有可能面对十二面体中封印的战魂？” “对，就是这样。”芬妮回答的有气无力。 “活灵的动机是什么？”楚子航问。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但很可惜，它不是我们现在要讨论的。”卡洛斯从一旁的阴影中走出来：“我们要做的，是回收这件炼金武器，以及尽可能救下那两个可怜人。” “当然，你们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毕竟我们还有备选方案。” “什么备选方案？”有人问道。 “所有人撤离，由执行部专员驾驶轰炸机向庄园投下装备部最新研制的航空炸弹。”卡洛斯轻笑一声： “值得一提的是，该方案由s级学员姜正提出，这样也不算你们新生全军覆没了。” “能去看看伯纳德专员的死亡现场吗？”诺诺问。 听着诺诺的话卡洛斯忽然陷入了沉思，直到芬妮连续呼唤他的名字才抬起头来。 “可以，但伯纳德专员的遗体已经送走了，现场并不完整。” … “诺诺，你来看现场干嘛？”伊迪琳紧紧抓着诺诺的风衣，脚却像被胶水粘住一样无法向前移动，低着头不敢去看走廊里那些血腥可怖的墙画。 “哎呀，没想到你害怕鬼呀。”诺诺回头狠狠捏了捏伊迪琳的脸蛋：“怕鬼就乖乖跟在姐姐身后哦。” “唔…我才不…” “嘘！” 诺诺把食指放在嘴唇前，眼睛逐渐睁大，紧接着一把伊迪琳拉进怀里。 “别害怕，有我在呢。” 她轻轻拍了拍伊迪琳的肩膀，眼神里带着笑意和宠溺。 “诺诺你干嘛！我不是女同，要不你去问问苏茜……”伊迪琳从诺诺怀里探出头，却只看到女孩空洞的眼神。 “伯纳德和他的女友慢慢在走廊里行走着，他们当时穿着休闲服，手里原本还拿着零食和饮料。”诺诺自言自语。 “这个女人很害怕，紧紧依偎在伯纳德怀里，而伯纳德在低声细语地安慰她。” “诺诺你不会是被活灵控制了吧，要不你放我走，我叫人来救你。”伊迪琳不禁打了个寒颤，雪白的小脸上带着一丝慌乱。 “他们经过了一间布置得如同教堂的房间。” 诺诺没有理会伊迪琳，沿着走廊继续往前走，抵达左手边的第一个房间后，推开门，里面竟然真的是一座小型教堂。 墙壁上镶嵌着一座巨大的十字架，上面钉着一具风干的尸体，教堂中央的祭坛上摆放着一具骷髅，周围散落着一些已经腐烂的骨头。 诺诺看着伊迪琳，忽然单手掐腰，自信满满道：“嗨，就这啊，很简单嘛！” “伯纳德在这里破解了鬼屋的第一个谜题，平安无事。” 诺诺又拉着一脸生无可恋的伊迪琳往外面走。 两人来到第二个房间，诺诺却没有推开门，低声道：“他们没有进入这里。” 伊迪琳见到诺诺恢复正常，顿时松了一口气，催促道：“诺诺，我们快离开吧，至少找几个人一起来，我感觉这里要出事。真的！我的第六感超级灵验的！” “不对。” 诺诺待在原地没有动弹，又走了两步离开了走廊来到大厅，环顾着周围的沙发、座椅、壁炉，低声道： “为什么卡洛斯没有让人彻底搜查这座房子，只是因为用热成像仪简单过了一遍，这甚至不符合执行部的搜索流程。” “因为他们先发现东面的房子里面有人，觉得凶手是在杀完人之后转移了？”伊迪琳不忍心丢下好友直接跑路，说话的声音低不可闻，似乎在害怕惊扰到什么东西。 毕竟今天可没有姜正这样的金牌保镖来保护她的安全了。 “不止如此。” 诺诺摇头：“他们是被什么东西切断了某项感知，从而自觉地忽略了调查这里。” 第210章 附身的战魂 “伯纳德的言灵是天演，他显然也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没有打开第二个房间继续按照鬼屋指定的路线行走。” 诺诺又进入了名为“侧写”的状态。 “他让女友待在原地不要乱动，自己小心翼翼的走到大厅，女友发现了伯纳德状态有些不对劲，开口呼唤着伯纳德离开。” 伊迪琳瞬间闭上了碎碎念的小嘴。 侧写是犯罪心理学上常用的方法，通过收集证据，思考犯罪的心理，复制出犯罪的信息。 但侧写又不局限于犯罪心理学。侧写师可以根据对方的行为方式推断出他的心理状态，分析出他的性格、生活环境、职业、成长背景等等。 伊迪琳其实早早的便认出诺诺在使用侧写推理案发现场，只是眼下的这个环境让她感到不安，空气中萦绕着的古老、衰败的气息… 仿佛夜晚忽然响起的敲门声，令人感觉心惊肉跳。 所有人都在有意无意的远离，只有诺诺这个死妮子还在往上面凑。 “还少了什么…工作人员…对！工作人员！”诺诺眼神变得明亮起来：“鬼屋里不可能没有扮鬼的工作人员。” 诺诺仔细观察着地毯上的颜色，很快发现有一小片区域地毯颜色更深。 她弯下腰，在邻近的沙发下找到了一个的纸质咖啡杯，杯子里面还残留着干涸的咖啡渍。 “伯纳德在这里看到了什么，惊讶之余扔掉了手中的咖啡，难道是工作人员的尸体？”诺诺来到楼梯口，但当她迈上第一阶楼梯时却停下了，静静地看着出现大批裂痕的扶手。 “伯纳德没有继续往楼上走，因为他想起女友还在这里，他要先把女友安全地送出去。” 诺诺转过身，刚想说些什么，娇躯猛地一颤，手指微微颤抖地指向伊迪琳背后。 “诺诺，如果你说我身后有什么东西的话，我真的会谢。”伊迪琳精致的五官皱在一起，轻轻叹了口气。 “哈哈哈哈。” 诺诺顿时捧腹大笑：“伊迪琳你刚刚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 “诺诺！小心身后！”伊迪琳忽然大声道。 诺诺觉得伊迪琳是气急败坏了，想要再嘲笑女孩两句，可下一刻她便说不出话来了。 但凡稍微有那么一丁点直觉存在的混血种，都能够察觉到她身后涌现的杀意。 刹那间，一把短刀被诺诺握在手上向后挥舞扫过一个圆弧，与袭来的手掌碰撞竟然发出了金石之鸣！ 银白色的刀刃切入了对方的手掌，但却只是划破了一点皮肤，诺诺手腕再度发力也无法使刀刃深入分毫。 顺势转身，她也看清了眼前的敌人，除了一副加班加到快要暴毙的憔悴面孔，男人身上所缠绕的阴郁氛围，还有那种从骨髓里溢而出的腐朽气息，仿佛已经存活了上千年。 “趴下！” 诺诺果断下蹲向后翻跃。 伊迪琳天蓝色的眼瞳此刻已经是一片灿烂的金色，她拔出腰间的格洛克手枪扣动扳机，深红色子弹击中男人胸口爆炸开来形成一团团血雾。 可惜没有时间更换钢芯弹，只能发射弹夹里的弗利嘉子弹。 砰… 令伊迪琳和诺诺意外的是，男人的身体在被弗利嘉子弹命中后轰然倒地，留下一个人形的白色魂魄依旧站在原地。 杀意沸腾！ … “爆破组准备就绪，炸弹已安置完毕，目标无异常。” 兰斯洛特按住耳麦，目光紧紧盯着房屋，以防里面的活灵骤然暴起进攻。 在卡洛斯的作战计划中，先让爆破组使用微型炸弹将房屋的一角炸塌，使得房屋发生倾斜，再由狙击组配合突击小队进行强攻。 “收到，爆破组立即后撤。”卡洛斯回复：“突击小队准备。” “突击小队，收到请回复。” “楚子航？楚子航！” “报告教官，楚子航不在这里了。” 耳麦中先是响起滋喇滋喇的电流麦声音，随后一个女声出现在联络频道里，卡洛斯听出来这是苏茜的声音。 “什么？！他去哪儿了！”卡洛斯语气中透露着惊疑和难以抑制的怒气。 苏茜纠结再三，开口道：“他说伊迪琳和诺诺那边有危险。” “轰！” 卡洛斯的大脑仿佛突然被无数的思绪搅得一团乱，他想起了被自己遗漏掉的重要信息。 三分钟前。 楚子航、苏茜以及执行部几名正式专员组成的突击小队在庄园内一棵巨大的北美红杉下集合，等候着教官下达进攻的指令。 “嗡嗡～” 一阵清晰的手机振动声响起。 众人脸色古怪，他们很容易判断出振动声来自队伍最前方位置的楚子航。 正常情况下，执行任务期间专员的手机都必须上交，再不济也会将其置于关机状态下。 只有在分开作战时才会让专员留下手机，因为这能够帮助他们在危机时刻联络诺玛。 “我记得之前关机了。” 楚子航皱眉，本不想理会，然而手机似乎有了自己的思维，疯了一般的继续振动。 无奈之下他在风衣内衬口袋里拿出自己的iphone 3g，却惊奇的发现手机是处于关机状态的。 下一刻，在没有进行任何操作的情况下，手机屏幕突然点亮，紧接着是一段熟悉的开机动画。 这部iphone居然在自动开机！且开机速度远超平时数倍乃至数十倍，像是有人以上帝视角按下了加速键，使手机零件完成了超负荷运转。 眨眼间的功夫，开机完毕，一个短信页面瞬间弹出，上面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诺诺在作死！快来救命！” 楚子航看向发信人，备注是“伊迪琳”。 “伊迪琳和陈墨瞳那边出事了。”没有多做思考，楚子航将手机丢给苏茜，立刻向庄园中心的房屋奔去。 … —————— 很遗憾，本章的正文内容到此为止。 后面是一些吐槽，因为“作家有话说”限字数，所以放这里了。 大家有槽可以一起吐。 昨天晚上，我翻了翻以前的段评和章节评论，想找点乐子。 无意中发现有好多人说奥丁是天空与风之王，当时我挺纳闷的。结果在网上一搜，发现是真的！江南在龙四的修订版，那个叫什么龙王：世界的重启里面实锤了。 我艹！我居然才知道！ 今天稍微看了一点点，发现里面加了很多设定以及补丁，什么北极之地，什么黄昏教条，什么亚伯拉罕血契会？ 不知道是因为太久没看，还是因为江南太久没写，个别地方感觉人物有点割裂感。 当然总体还是好的，但原着看多了，修订版看着有点不习惯。 说实话，关于奥丁是身份我是没想到的。 虽然龙四中秘党元老会贝奥武夫等人提到过时间零是天空与风之王一脉的，但江南在微信公众号上提过时间零的血系源流是黑王。（当然公众号上可能只是他当时所想） 从原本的龙族来看，（我还没怎么看龙四修订版）奥丁的能力超级强。 抹除楚子航存在、 掌控着北极和路明非家乡的尼伯龙根、 还能把自己的能力给自己的手下（奥丁的面具）、 能操控楚爹和楚子航去干活、 能和十六倍爆种的路明非打平手、 还有用世界树锻造的武器昆古尼尔等等…… （楚天骄的言灵是时间零大家应该没疑问吧。龙四楚爹和昂热是时间零的比拼，可能因为有奥丁加持，所以楚爹赢了。后面又有操控楚子航去金库抢夺龙骨，用的也是楚子航本身的君焰。） 龙王自然是拥有****的伟力。 尽管江南在前两部描写的龙王战力太弱，龙二就不说了，虾米是最弱初代种，仅实力方面基本可以看做最强次代种。 康斯坦丁怎么死的来着？没怎么操作就被砍断双翼，被贤者之石打了一枪，最后被学员乱枪打死。 诺顿表现更拉胯，唉，不提了。 我很难相信的另外一点是因为在龙族外传哀悼之翼里面，苏醒的初代种李雾月与梅涅克厮杀，我记得他是天空与风之王来着。 当然可能李雾月当时没死，这个没实锤。 一个可能尚不是完全体的天空与风之王，搞得这么吊，还夺了好几具龙骨，一副最终boos的模样。 这让老唐的脸往哪搁？ 我觉得，可能是因为龙族想要完结，几大君王肯定都要出场，一个一个地写新角色又要写好久，所以把天空与风之王的放在较为合理的奥丁身上了。 （毕竟当初虾米还说过奥丁很神秘，她也了解很少，但如果是同为四大君王不可能不了解。） 反正支持奥丁是风王的理由有很多，不支持他是的理由也不少，全看江南怎么改。 说实话，如果是小设定我就不管了，但这种大设定觉得还是尊重一下吧。 ——— 下面说一下我原本想的，大家可以看个乐子。 我之前给奥丁的设定是混血种，一个在黑王时代，将封神之路走到尽头或只差一步的混血种。 乍一听有点扯，但真不是瞎胡扯。 能列举的理由很多，比如理由1：黑王的死是因为四大君主和混血种联合讨伐。 可纯血龙族一向视混血种为盗火者、为蝼蚁，按理来说不应该会和混血种联手。但是混血种如果出现一个奥丁，有了与四大君主谈判的资格，就有可能了。 理由2：黑王死后，长老会封锁了‘封神之路’。为什么封锁？自然是因为这条路会导致混血种愈发强大。 所以龙族的历史需要一个曾走上封神之路，实力强大的混血种出现。 反正江南坑挖的很多，他以前也不填，同人小说作者往坑里填什么都有可能。 只要能填平。 我还设想了奥丁为什么会想要杀诺诺；为什么无法离开尼伯龙根，只能用替身行走人间。 唉，不提了。 ———— 最后稍微提一嘴爆血和封神之路。 最后我的理解中，爆血不是封神之路，爆血只是走上封神之路的一种方式。 爆血最高只能达到三度爆血，即龙二所说的“释放龙王之心”。 昂热和楚子航最高也是达到三度爆血。（我又去看了一遍原文，应该没错…吧） 后面则需要混血种走出自己的路，就像玄幻小说中的“道”，当然我不会把它写得太虚无缥缈。 第211章 任务失败? 战魂白煞的身体是由一种半透明的白色魂魄构成，这种魂魄并非活物，却带有一种独特的光辉，犹如纯净的月光照在雪地上。 他的身上穿着日本古代的流浪忍者服饰，右手握着一把小太刀，左臂从手腕开始被一只钢爪所取代。 “原来个子这么矮？难怪袭击的姿势那么奇怪。” 诺诺扔掉手中的短刀，在壁炉旁抄起一把烧火钳，眼神凶狠而凌厉。 那些装备部提供的冷兵器诺诺委实用不太习惯，感觉不如一根钢管或者棒球棍挥得爽快。 “诺诺你行不行呀，要不咱俩跑吧，她说不定追不上咱们。”伊迪琳躲在一旁更换着弹夹。 “可能不太行？” 诺诺气势明显一滞，虽然她的血统是a级，但在进入学院以前一直经历的是正常教育，节假日学习的也是游泳、滑雪各种艺术运动，这点与楚子航那种每天沉浸在练习搏杀技巧和刀术的杀胚截然不同。 “你自己小心点！不要被控制住在老娘背后打黑枪！” 诺诺一边说着，一边提着烧火钳与再次袭冲过来的战魂开始激烈交战。 白色战魂的衣衫无风飘动，手中的小太刀闪烁着寒光，刀光在空气中划出凄冷的弧线，已经臻至了肉眼难见的极速。 诺诺不熟悉战魂使用的刀法，在这疾风骤雨一般的劈斩之下不断闪躲、节节败退。 “喂喂！别光在站那里看戏啊！没事干的话分析分析这个家伙的弱点！”诺诺大喊。 刚更换完弹夹的伊迪琳站在大厅一角充当漂亮的花瓶，她的射击技术很难参与进这种近身战斗，而且言灵·天惑（蛊惑者）对战魂也起不到任何作用，唯一能做的就是给诺诺加持一个绝对冷静的buff。 “这具战魂是高攻、高速、低防，但如果没办法破防一切都无从谈起。”伊迪琳连忙道：“我已经叫人了，诺诺你再坚持一下。” 诺诺本想问问叫的是谁，但战魂的动作越来越快、刀法施展的越来越娴熟，让她不得不全神贯注于眼前的战斗，借助大厅中复杂的地形进行躲避和反击。 独特的炼金技术让战魂的实力没有因为千百年的封印下降，生前的技艺尽皆融入在刀剑之上，随着他的劈斩和穿刺迸发。 在下一瞬间，战魂的动作毫无征兆地一滞，瞬间抓住了诺诺防守节奏之中的空隙，那把未曾出招的手爪宛如阴冷的毒蛇狠狠刺向了诺诺的后心处。 “要糟！” 诺诺心头一紧，在落地的瞬间调整姿势，以手掌将身体撑起，向后翻出。 “轰！” 大厅一侧的木壁突然传来剧烈的撕裂声，伴随着破碎的墙壁和四处飞溅的木屑，一柄修长的日本刀如闪电般刺破潮湿阴冷的空气，刃光清澈如水。 本着无伤打法的战魂立刻放弃了重伤诺诺的机会选择后退，脚步一顿，自轰鸣之中，身躯毫无征兆地向后划出了三米，躲开了楚子航在暗中杀出的刀锋。 银色的月光清冷而纯净，随着墙壁的破坏得以洒落在这座战场。 楚子航微微弓身，小腿的肌肉跳动着，缓缓收缩，像一点点压紧的弹簧一样。 而他浑身的皮肤却开始隐隐发红，因为炽热的血流淌在他的血管之中，狂暴地冲荡，好像液压阀那样的，无止境地为肌肉注入源源不断的力量。 仿佛有火焰从眼瞳之中燃起，黄金瞳炽烈燃烧！ 伊迪琳好像察觉到了什么，错愕地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难掩赞叹和惊异。 刚刚站稳的战魂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楚子航就如同闪电般持刀冲出，抬起脚掌猛然踹出，战魂瞬间倒飞而出，未曾落地，便被楚子航再度追上，扯着脖子猛然抡起，重重砸在了地上。 紧接着，楚子航反手抓住村雨的刀柄，向下刺出，其刀锋锐利如同冰川之巅，所经之处，空气仿佛被一分为二，发出尖锐的破空声。 随着刀身自上而下没入战魂的胸口，这具白色战魂骤然崩溃，如同雪山坍塌、瞬间瓦解，化作满天的白色微粒四散消失。 “只有他一个吗？” 楚子航起身后环顾四周，声音在大厅里回荡，显得格外冰冷。 诺诺不顾形象地躺在沙发上大口喘息，脸上带着些许不服气，凭什么自己费了半天功夫打不过的家伙，被楚子航三下五除二就干掉了。 这种落差感让小巫女感到有些沮丧。 “这里没有了。”伊迪琳道：“教官安排的进攻计划开始实施了吗？” “不清楚，我把联络耳麦丢掉了。”楚子航淡淡地说，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我这里还有。” 伊迪琳在风衣口袋里拿出一个联络耳麦抛给了楚子航。 楚子航接过耳麦，诧异地看了伊迪琳一眼，明明有联络耳麦，却不向卡洛斯等人呼救，反而用手机给他发短信…… 他想起了发生在自己手机上的诡异情况，可伊迪琳并不是芬格尔那种数学天才，以当时这里的情况她也不可能有时间去入侵网络。 算了，等姜正回来直接告诉他好了。 楚子航闭目凝神，待稳定心神后睁开眼睛，戴上联络耳麦：“报告！这里是楚子航，陈墨瞳和伊迪琳在伯纳德专员死亡现场发现一位十二面体战魂，现已被我们联手清除。” “这里是学院本部，我是施耐德。”沙哑的声音从耳麦里传出。 “教授？” 楚子航略微一惊，他立刻意识到任务并没有按照原计划实施。这次任务是由卡洛斯担任教官与总指挥，此刻施耐德介入只能说明任务失败或执行专员出现了重大伤亡。 “协助其他专员撤退吧。”施耐德声音中罕见的有一丝疲惫和痛苦：“我们错误评估了这次任务的难度，救援队伍已经在路上了。” “抱歉，是因为我擅自行动吗？”楚子航低声询问。 “不，你做的很好。” 施耐德说：“只是这只活灵的棘手程度远远超出诺玛的分析评测，他拥有着与人类相媲美的智慧。在被包围的九个小时里，活灵并没有坐以待毙。” “进攻小组引爆微型炸弹前，庄园周围安排的四个狙击小组全都受到战魂的突袭，其中两个狙击小组成员阵亡。正面战场上更是出现了六位战魂，尽管卡洛斯带领众人打破三位战魂身体，但在后续的战斗中专员们还是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伤亡。” “什么！我记得十二面体不是每次只能释放一个战魂吗？而且需要在特定的时间里。”楚子航追问。 “拥有控制中枢的十二面体可以短暂释放所有被封印战魂…关于这方面我应该早点想到的，据卡洛斯所说，我们的某种感知或是思维似乎被蒙蔽了。另外，活灵甚至可以控制战魂依附于人类的身体使用言灵，尽管这会导致活灵在不久后彻底消散。” “我们没有预想到仅仅一个活灵居然也像纯血龙族那般有着济河焚舟的决心。” 施耐德顿了顿，说道：“其中一位战魂的言灵是‘冬’，这也是他们能够发动袭击的原因。” “也就是说，现在不需要营救被困的两名工作人员了对吧？”楚子航忽然道。 第212章 君焰 月光如瀑，泼洒在那从木屋中缓缓走出的楚子航身上。千米之外的枪声，对他而言清晰得仿佛就在耳畔响起。 施耐德听出来了楚子航话里的弦外之音，无奈道：“这次任务的难度已经不适合继续作为新生的战争实践课了，支援部队很快会赶到，没有必要再出现人员伤亡了。” 显然，施耐德已经准备好将这里彻底夷为平地了，事后需要面临的善后问题扔给那群校董们考虑便是。 “教授你要不要先听听我的理由。”楚子航道。 施耐德没有表明态度，只是静静地等待他的陈述。 “首先，十二面体的战魂数量减少近半，实力大大削弱，或许它已经无法同时释放多个战魂，现在是进攻的最好时机。” “其次，活灵的动机。”楚子航说出了自己在作战会议中提的问题： “附近荒无人烟，又无龙族遗迹，显然活灵是为了寻找一个安全不被打扰的环境，故而选择了这里，但伯纳德专员的死亡使我们注意到了此地。” “活灵欲要达成的目的一定极为重要，否则也不会拼得自身消亡也一定要来阻挡我们。” “最后…” 楚子航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我有把握能完成接下来的任务。” 联络耳麦中陷入一片死寂，哪怕是一向雷厉风行的施耐德在听完楚子航的一番话后也不由得思索权衡利弊。 正如楚子航所言，活灵的动机是本次任务的重中之重。若是放在其他时候，施耐德会毫不犹豫地要求专员们不惜一切代价阻止活灵。 可这里大多数是由新生组成的临时专员，卡洛斯等正式专员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无力再战。 楚子航只是一位新生，完全没有必要强行去承担起这份责任。他大可以和其他新生一样待在临时营地里，等候着增援部队赶到，没有人会指责他怯战、懦弱。 恰恰相反，他做的已经足够多了。 施耐德黑色面罩下布满暗红色疤痕的脸庞，忽然露出了一个似哭似笑的丑陋表情。他的灰色眸子里闪烁着难以捉摸的神采，没有再用那众人避之不及的冷漠口吻，而是轻声道： “我同意了，注意安全。” “多谢教授。” 楚子航摘下了联络耳麦轻轻放在了地上，虽然他已经不需要这东西了，但诺诺和伊迪琳可能还会用到。 当他站直身体时，眼神瞬间变得冷冽如冰，仿佛是一座屹立于风雪之中的孤峰，傲然俯瞰着世间的一切，黄金瞳中逐渐染上一抹疯狂的赤色。 “喂，楚子航。现在是怎么个情况？”诺诺从沙发上跳起，朝外面走去。 楚子航淡漠地回看她一眼，诺诺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没有机会再度发问，楚子航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诺诺？”伊迪琳走上前轻轻拉住诺诺的手指。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家伙未免也太高冷了。”诺诺耸耸肩：“本来以为姜正已经够冷了，没想到竟有人比他还要冷，怪不得他们能玩到一起。” “姜正才不高冷，他只是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伊迪琳反驳。 诺诺翻了个白眼，懒得去挑逗伊迪琳。她没有说的是，刚刚楚子航的那个眼神给了她极大的压力。 仿佛是高贵的上位者察觉到一个爬虫的注视，垂下了傲慢的眼眸，匆匆一瞥之后，又毫无兴趣地收回了视线。 …… 楚子航犹如夜行的猎豹，奔跑在被黑暗笼罩的大地上，脚步迅疾如风，他的身影在夜色中拉出长长的影子，仿佛要将黑夜撕裂。 他正在利用爆血将自己的血统往上推升，推向一个无比危险的数值，越过那象征禁忌的临界血限！ 那些曾经在3e考试后出现在脑海里，却无法言颂的蛇形文字此刻随时可以脱口而出。 楚子航细细体会着这种感觉—‘仿佛无所不能’的感觉。 但爆血此刻仍在继续，因为现在只是在将他体内的龙血比例提升，还未到血统提纯的阶段。 他不敢将进程推进得太快。 他不知道自己能在那种状态下坚持多久。 不多时，楚子航便已来到了庄园最东面，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尘土的味道。 房屋的一侧被爆炸冲击得支离破碎，残垣断壁间，各种杂物散落一地，一块块砖石上还残留着火药的痕迹，房屋摇摇欲坠却依旧没有倒塌。 楚子航静候三个呼吸后，五位颜色各异的战魂从房屋各处翻跃而出。 如果姜正在这里会说点什么呢？楚子航忽然心想道。 大概会吐槽这些战魂五颜六色的色彩吧。 黄色战魂身上是一件中国汉代时期的长袍、腰配古玉、手持长剑，沉稳而内敛。 赤裸着上身，肌肉狰狞，腰间别有一把蒙古弯刀的蓝色战魂。 赤色战魂身穿皮甲、头戴青铜盔，手握双手剑，剑身上雕刻着神圣罗马帝国的双头鹰图案。 此外还有持着骑士剑的青色战魂和棕色战魂。 颜色对应的是什么呢？ 楚子航没有时间再去思考，他彻底完成了第一次爆血。 他的身体在一瞬间发生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新生的肌力在骨骼之上拉伸，迸发出了恐怖的力量，血液在血管里奔流如寒冰解冻后的大河，每个细胞都春芽般放肆地、用尽全力地呼吸。 紧接着，细密的铁青色鳞片覆盖了手背，尖锐的利爪罩在指甲上，他的手已经完全变了形状。 脖颈和脚踝处同样有铁青色的鳞片从皮肤下钻出来，鲜血淋漓地生长，面骨在额角和两颊锋利地突出。 楚子航伫立在凄厉的苍白月光之下，感受到远方吹来的风。 不由自主的，仰天咆哮，嘶吼。 一度爆血！ 赤色战魂与蓝色战魂没有任何停留，一齐而动，冲射出去。 曾来自马上民族的草原壮汉握着的蒙古弯刀向前重重劈下，楚子航脑袋一撇，躲过这一刀，但刀风却在他的脸颊上擦出一道伤痕。 楚子航眼角淡漠地一瞥，单手握刀，骤然暴起，将村雨直刺过去。草原汉子肩膀一沉，躲过这本应该刺中胸口的一剑，但是刀锋芒依旧破开了他的肩膀。 呼！ 楚子航刀刃一转，无视另一侧袭来的蓝色战魂猛地朝着蒙古汉子的脖颈极快的横斩过去。 其他战魂来不及救援，随着蓝色光芒的崩溃，村雨完成了一次精准的斩首。 随着其他战魂加入战场，低沉浑厚的声音从楚子航的喉间传出，节奏越来越快，如同激流般涌动，演化为高亢的唱颂。 每一个字眼都如同巨石般砸下，充满了威严和力量，仿佛可以撼动天地，一股无形的漆黑色将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在内，黑红色的气流在领域气界边缘游走，像是无数半透明的蛇。 言灵·君焰。 黑红色的火光焰影附着在村雨一次又一次破开敌人的招式，在空气里留下透明的刀痕。楚子航的动作行云流水，每一招都如同精雕细琢的艺术品，无可挑剔。 战魂们凭借着人数多的优势，犹如猿猴一般闪转腾挪，竭力避开楚子航的攻击，不断消耗楚子航的体能。 这些战魂无一不是从战争中厮杀出来的强者，纯粹论杀人的技艺，不论是赤手还是兵器都是登临绝顶的混血种，然而他们此刻面对的对手却是堪称修罗化身的嗜血生物。 领域之内的光和热被楚子航用言灵之力精心控制着，如一颗暗夜的明珠，被无形的丝线紧紧束缚。 “君焰”在被控制的时候，其实是漆黑一片的，纯黑色的火焰是把光热都隐藏起来了。 下一刻，楚子航头顶上方亮起一团刺眼的火光，那火焰翻滚着膨胀着。 君焰爆发！ 极度狂暴的火元素在失去控制后如同一道划破黑暗的闪电，瞬间照亮了整个夜空，灼目的焰色如同烈火燃烧的烈阳。 炽烈的火焰在升腾、熄灭，重生，乃至穷尽一切变化，仿佛钻木而取，又像是普罗米修斯从阿波罗太阳战车之上撷取的天火。 破碎的尖锐声音响起，此起彼伏，伴随着骤然迸发的满天各色光芒微粒，所有战魂在瞬间分崩离析。 然而在君焰爆发的刹那，楚子航身后歪曲的柏树下勾勒出了一个狰狞的阴影。 “轰！” 一道凌厉的辉光从天而降，恰如雷鸣时迸发的闪电。 飘忽的影子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楚子航的背后，高举着一把长度夸张的威严阔剑，斩落！ 然而迎接这位战魂的是通身缠绕着火焰的村雨，随着一具尸体坠落和灰色光粒的挥洒，又一位战魂崩溃消散。 自始至终楚子航都没有遗忘施耐德所说的情报信息，一位能够释放‘冬’的战魂值得他保持着绝对的警惕性。 “还有两个。”楚子航低声自语。 …… 数公里之外的执行部临时营地，临时专员们忙碌地穿梭在各个帐篷中，为伤员们包扎伤口、注射抗生素。 每个人的脸上无不被充斥着懊悔和自责，痛恨自己在战场上无能懦弱的表现。 扶着栏杆的执行部专员看了一眼营地的惨烈景象，再次举起望远镜认真侦查着周边。 “我是卡洛斯，空袭部队什么时候赶到。”被绷带缠成木乃伊的男人坐在床边，手中握着对讲机，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很快，对讲机里就响起带着电流声的汇报：“这里是‘鹰眼’，我们已接到本部命令，正在飞行中，预计还有二十五分钟抵达。” “收到。” 卡洛斯放下对讲机，捂着额头，神色略显痛苦。 “报告！” 兰斯洛特走进帐篷，开口道：“我们联系到了陈墨瞳和伊迪琳，她们在搜查现场时遭遇了一位战魂袭击，楚子航赶到后击溃了那位战魂。” “没事就好，辛苦了。”卡洛斯微微点头。 兰斯洛特、苏茜和龙马川枫等新生在遭遇战魂袭击时的表现相当出色，沉着、冷静、勇武、果敢，他们已经具备执行部正式专员的优秀品质。 如果不是有他们几人配合掩护，专员们的伤亡情况可能会翻上一倍。 “教官！教官” 一名负责警戒的临时专员急匆匆地跑进帐篷，手指指向营地的东方：“火！火！火！” 卡洛斯没听明白这位临时专员想要表达的意思，但他知道一定是有新情况出现了，随即套上风衣冲出帐篷，兰斯洛特紧随其后。 当他们来到营地的空旷处，向东方望去，每一双错愕的眼瞳都被那暴虐的火焰所照亮。 好像即将坠入地平线之下的夕阳暮光。 在那火焰之下，万物都浮现出一缕衰败的迹象，仿佛即将迎来属于自己的终末。 一位专员来到卡洛斯身旁，低声道：“留守的专员没有消息传来，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 “联络本部。” 卡洛斯打算向本部申请组织小队前往战场，然而他刚说出自己的想法，却得到了施耐德拒绝的答复。 “不需要了。”施耐德说。 “可如果不去，谁知道那活灵会整出什么事件来？”卡洛斯冷声道。 “楚子航已经赶去了。” “什么！” 卡洛斯整个人愣在原地，满脸的难以置信，涩声道：“所以那火焰是楚子航释放的？” “火焰？”施耐德同样一愣，顿了顿说道：“相信楚子航能够完成任务吧。” “我可以相信他能完成任务。但是部长！”卡洛斯肃声道：“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学弟去孤身奋战。” “十分钟。” 施耐德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十分钟之后，你可以组织一支小队去查看情况，但禁止与敌人正面作战” “明白。” …… 火焰在泥土中、在石头上、在废墟上，在血肉中狂乱地舞蹈着，楚子航身体摇晃着推开房屋的大门，走上楼梯，来到阁楼中。 两个干瘪的人影坐立在中央，他们身前摆放着一块青铜质地的碑文，看样子是在进行某种诡异的仪式。 随着青铜碑上面的文字一点一点的亮起而又黯淡下去，楚子航似乎认得其中一些字体，当他仔细看去，赫然发现是在脑海深处显现过的蛇形文字。 第213章 收尾 灵视。 混血种在听到、看到和自身血统相关的龙文后，便会难以遏制地产生灵视现象，精神不再受到控制。 此刻，仿佛血肉与骨骼交织成的古老传说，如同瑰丽的画卷在楚子航的脑海展开。 宏伟的城池矗立在冰封的大地上，像是一座孤岛，与世隔绝。夕阳的余晖洒在高耸入云的城墙，阳光在呼啸的冰雪下也难以带给人一丝温暖。 周围是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冰川、雪地、风雪、寂静……一切都是那么的寒冷而荒凉。 有两个人影并肩伫立在城外的雪地上，青年的背影如同巍峨的山峰，一身黑色长袍在风中飘动。 在他的身旁，是一个身材略显瘦弱的男孩，行走间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青铜城，眼神中充斥着无助和一丝怯懦。 青年轻唤了一声，男孩立刻跟上，手指紧紧地抓住青年的衣角，渴望寻求着安全感。 … 现实世界中的楚子航倒在地板上，蜷缩着身体，无数错乱的声音回荡在他的意识里。 爆血的副作用开始出现，用之不竭的体力在瞬间被抽空，全身上下的细胞发出痛苦的哀嚎，令他在地板上痉挛着，剧烈抽搐，好像发病的癫痫病人一样。 坐在青铜碑文前的两人的身体瘦弱如柴，皮肤松弛而黯淡，像是长期缺乏水分和营养，或是被吸干了身体精元。 面对楚子航的到来与倒下，两人视若无睹，直到其中一人彻底被抽干精力倒地死亡，另外一人方才站起身，如提线木偶一般，机械地走到楚子航身边。 “既有吾王血统，便为王的苏醒献出绵薄之力吧。” 低沉沙哑的声音从那皮包骨的喉咙中吐出，被活灵操控的男人向楚子航伸出了宛如枯枝般的手掌。 伴随着男人的话语，他的脖颈上忽然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血痕，而地板上的楚子航已然消失不见，男人的视线中只剩下穿喉而过的银白刀锋。 男人想要开口，然而这具身体却不能再支撑他说话，脖子的断口上渗出了一丝一缕猩红的液体，缓缓滴落在地上，啪嗒一声脆响。 干瘪的尸骸倒地，可那头颅的双眼却依旧燃烧着几分旺盛的生机，正怨毒地看向楚子航。 “在怨恨我阻碍了你的计划？又或是想问是我怎么醒过来的？” 楚子航握着村雨，灿烂夺目的黄金瞳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对方。 龙文确实让楚子航产生了灵视，但在爆血的影响下，灵视画面仅局限于脑海的浅层，没有造成3e考试时的深度灵视。 活灵本身是战五渣的角色，在生物学的定义上是‘死物’，意识已经死亡，至于这个活灵为什么这么能折腾他也不清楚，甚至对方究竟能不能定义成活灵还有待商榷。 之前楚子航没有感知到剩余的两位战魂，忌惮其隐藏在暗中，现在看来多半是不存在了。 正当楚子航思索这应该如何处理活灵时，这颗头颅肌肉萎缩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看到这个笑容的瞬间，楚子航一时间产生了活灵的目的达成了的错觉，可环顾左右并未发觉有什么不同。 当他将视线再度投向男人时，发现头颅眼眶中的火焰已经熄灭，而那个笑容仍然保留在他的脸上。 下一刻，楚子航虚弱地瘫坐在地板上，脸色苍白如纸，执行部的战术背心已经破烂不堪，身上满是伤痕，血迹斑斑，有些伤口在龙血的恢复下已经结痂，有些地方因为刚刚的剧烈动作又重新了渗出血液。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暴突的肌肉平复下去，铁青色的鳞片也收回体内隐于皮肤下面。 他的表情淡然，对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好像并不在意。 只是有些难以理解。 龙族的特质依旧残留在他的身体里，可属于人的部分也没有衰退，至少从外表来看是这样的。 混血种本身便是处在龙族和人类之外的第三种族，后来随着混血种逐渐强大，他们隐藏在人类社会中掌控着世界的经济、把握政治，对抗龙族。 而楚子航现在又走在了混血种与龙族的的交接区域，他无法再成为正常的混血种，也不可能成为纯血龙族。 首鼠两端的徘徊在了中间。 楚子航后仰躺了下去，疲惫的身体使他想要直接睡去，但思维还在不断运转着。 纯血龙族被称为完美的种族，龙类也常常被视为完美的生物，可事实上他们在性格上还是存在着诸多的缺点，暴虐、残忍、孤傲…… 按理来说，最完美的混血种应该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既拥有龙族的超凡伟力，又拥有人类的美好品德。 可事实上，混血种将龙族和人类双方的优与劣尽皆集于一身。血统越优秀，缺点便越少，就越接近那所谓的“完美的混血种”。 但哪怕是楚子航认知中，血统最为优异的姜正，也存在着缺点。 如此说来，会不会有一种混血种，既没有了龙族的力量，同时又被赋予了人的软弱和局限性……失去了双方的长处，却将两者的缺陷全部保留了下来。 真的会有这样的混血种吗？应该不会吧。楚子航轻轻笑了笑。 …… 距离圣迭戈四千四百公里的纽约。 伯恩斯·杰福森医疗中心。 这座医疗中心是纽约最好的公立医院之一，在心脏科、神经科、癌症治疗等多项临床领域表现出色。 icu（重症监护室）。 一排排蓝色的荧光灯在天花板下闪烁，像窗外深夜的星空，病房简洁而单调，白色的墙壁上没有任何装饰，只有宛如钢铁森林般的医疗设备罗列在床边。 呼吸机、输液管、心电图机、血压监测仪等设备在病床周围忙碌地工作着，巨大的屏幕在床边交替闪烁着各种数据和图像。 昏暗的灯光下，一名年轻亚裔青年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他有着一头浓密的黑发，眉毛低低地耷拉着，就像一幅山水画中的远山，只是待他睁开眼睛后，这股远山般的气质瞬间被破坏。 老唐略显茫然地看着自己所处的地方，感觉自己身体格外冰凉，一时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没搞清楚状况的他翻身坐起，在身下抽出一张蓝色的长方形水毯，以老唐的见识广度，周围的仪器他只能认出一台亚低温治疗仪，又称降温毯、医用控温仪，与这张水毯是一体的。 他简单头脑风暴了一下，记得自己刚吃过宵夜，走在回家的路上，然后突然失去意识了，醒来时自己就在医院的病床上。说起来，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来医院，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 “见鬼！” 老唐扭了扭身子，在床头看到一张写有“罗纳德·唐”的病人铭牌。透过病房的窗户，他可以看到外面还处于深夜，房间里也只有仪器运转的嘀嗒声。 老唐感觉到一股尿意袭来，正弯腰在床边找拖鞋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一个身材丰满的黑人胖大妈穿着护士服走进来，手里拿着夜晚执勤检查的表格。 “哦！我的上帝！” 黑人大妈瞳孔瞬间放大，眼眸中的震惊之色难以掩饰，激动的她立刻跑出病房外，拿起通话机开始呼叫：“十三号病人苏醒！十三号病人苏醒！” “是先前高烧不止的那位亚裔青年。” “哎呀！就是克里斯医生说死定了的那个！” 不明所以的老唐只能暂时忍住尿意，因为这里的重症监护室没有设立卫生间，毕竟能进入这里的基本上是不能走、不能动的患者，大小便都在床上解决。 短短十分钟之后，一群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脸上写满了权威的医学专家在做好消毒工作后纷纷围在了老唐床边，其中几人还不停地打着瞌睡。 一群人盯着老唐上下打量，连连摇头惊叹。 眼见这群人讨论个没完，老唐忍不住打断道：“喂喂喂！先来个人告诉我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被救护车送来时全身上下都很烫，常规的体温计已经测量不出你的体温。”白大褂一号说。 “而且所有的仪器在对你身体的检查中都会无故失灵，简直像是……”白大褂二号忽然词穷了。 “像是涉及到了上帝划下的神秘禁区。”白大褂三号看起来是个信奉基督教的医学工作者。 “当时我们一度以为你已经无药可救，必死无疑，甚至打算用你的名字来命名这种病症，唉…可惜。”白大褂四号惋惜地摇了摇头。 随着一项项检查，确认罗纳德·唐除了患有轻度的高血压外，其他身体各种指标都很正常，非常健康。 半个小时后，老唐从医院大门走出，手中拿着一张高额的医药单。 “艹！吸血啊！” 第214章 爆血的后遗症 深夜的加州荒野，美国金蝉还在唱着它们最后的挽歌，仿佛不愿意就这样被季节所遗忘，夜风轻轻拂过，带来田野间的清香和泥土的湿润。 一架黑色的猎鹰直升机划破夜空，机身上的半朽世界树的标志闪烁着金属的光泽，旋翼的轰鸣声如同暴风雨中的雷鸣，朝着庄园迅速降落。 “不是说空袭部队还需要二十五分钟才能抵达吗？”苏茜抬起头，望着夜幕下的直升机，如同一只巨大的乌鸦。 “这不是空袭部队的人。”卡洛斯冷静地回答道。 “为什么？”兰斯洛特问。 “这种直升机通常是用来执行物资运输和战斗救援任务，不适合轰炸行动，而且……” 卡洛斯话未说完，直升机缓缓降落至半空中，舱门打开，一个身形矍铄，满头银发的老人出现在机舱门口，他的眼神犀利而深邃，岁月无法抹去他内心的强大与自信。 他穿着纯黑色的西服、锃亮的意大利皮鞋、手指间夹着一根抽过半的雪茄，袅袅的雪茄烟气尚未向上飘起便被直升机盘旋的机翼吹散。 “校…校长？” 几人都认出了这位老人的身份，虽然苏茜等人只是在学年初的新生典礼上见过学院的校长，但昂热身上那股雄狮般的气质会让任何见过他的人终身难忘。 昂热没有等待直升机完全降至地面，而是直接从数米高的空中跳下，稳稳踩在地面。 “校长怎么会来这里？”卡洛斯神情激动，他在学院的时候便是‘热党’的一员，也是昂热的忠实拥趸。 昂热随手把雪茄扔在地上，随后跟上一脚将其踩灭：“我听说本届的学生们在战争实践课上遇到了麻烦，所以特地来看看。” “虽然任务中确实遇到了不小的麻烦，但感觉还不到需要校长您出手的地步。”兰斯洛特的话中似乎意有所指。 “其实我一直希望自己能够尽可能多的参与进新生的实践课程中，了解学员们在入学时的表现，或稚嫩、或勇敢、或怯懦……” 昂热微笑道：“等到他们毕业时再回看他们一路的成长，这对身为教育家的我来说也是一种鼓励。” “既然校长不参与的话，咱们快去楚子航那边吧。”苏茜在一旁小声提醒。 “如果几位是来救援的话，那可能来的有点晚了。”昂热用眼神示意了下远处的倾斜建筑，借着月光勉强能看到一个身影从房屋内走出。 楚子航觉得自己可能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当他以为爆血带来的龙类身体症状已经全部褪去，于是用风衣包裹好青铜碑和十二面体准备离开。 可在楚子航路过一处镜子时，他发现自己的黄金瞳还亮着，瞳孔深处飘忽的金色微光在幽暗的房间中犹如鬼火。 拥有龙族血统的生物可以通过自己的意志使瞳孔散发出金色的光芒，这被称为“黄金瞳”。 但此刻自己未主动点燃黄金瞳或是释放言灵，眼瞳中始终有一抹金色萦绕。 他的爆血出问题了。 … 苏茜等人见楚子航平安无事，快速迎了上去。 卡洛斯本欲询问活灵与战魂的情况，但下一刻他与楚子航四目相对，在对方这双黄金瞳的直视下一时间竟有种说不出来的压抑感，呼吸变得困难，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胸口，直到转移视线这股感觉才逐渐散去。 龙威！ 普通人在黄金瞳的压制下很难作出行动反抗，但混血种之间这种情况却很少发生，除非两人的血统差距过大。 察觉到什么的楚子航立刻低垂眼眸，用额发尽可能遮挡住眼睛。 “楚子航，你的眼睛？”苏茜轻声道。 “抱歉，战斗刚刚结束，有点没适应过来。”楚子航低声道。 “这很正常，毕竟是第一次直面与龙族的战斗。” 昂热迈步走来，银灰色的眸子与楚子航的黄金瞳对视：“首先还是要恭喜各位，圆满完成了战争实践课。尤其是楚子航，我听施耐德部长说起了你申请独自前往执行后续任务，这种品性和能力，已经超越在学生时期读书的我了。” “校长过誉了。” 楚子航把肩上扛着的包裹缓缓放在地面：“任务只能算是勉强完成了，里面是一块记载龙文的青铜碑和十二面体，其中活灵可能已经死亡。在之前查询到的监控录像中，青铜碑最初应该是放置十二面体的青铜盒。” “龙文？”兰斯洛特有些好奇。 自从尼古拉斯·弗拉梅尔留下的七十六句龙文之后，人类便很少获得龙文资料，最关键的是没有人懂得龙文语法，使龙文成了一种死文字。 “应该是，当时我看到龙文时产生了灵视。”楚子航说。 “有兴趣具体讲一下吗？”昂热问。 楚子航思索了一会儿道：“当时看得不是很清楚，大抵上是在一片冰天雪地的世界中有一座庞大的城池，城墙的材质不是石头，更像是某种金属。” “冰天雪地、金属城池……”卡洛斯挑了挑眉：“根据《冰海残卷》记载，青铜与火之王的封地位于北欧，在北欧的冰雪中建有第一座青铜城。” “青铜与火之王……诺顿！”兰斯洛特倒吸一口冷气。 “可如今在北欧的任何地方都找不到这座青铜城的踪迹。”苏茜皱眉道。 “难道说这座青铜城是在尼伯龙根当中？” “也有可能是被摧毁了。” “谁能摧毁龙王的宫城？” “有可能是其他的龙王、混血种、或者是龙王自己摧毁掉的。” “你说的这些完全是毫无依据的猜测！” “看到各位在这般热火朝天的讨论，不禁让我回想起在剑桥读书时刚加入狮心会的日子，像极了我和梅涅克那群狮心会的老友们争吵的样子。”昂热笑了笑，开始了自己的授课模式。 “青铜与火之王，作为由黑王尼德霍格直接繁衍出来的高贵的初代种，他对于领域内的火焰和金属拥有绝对的权力，火焰与金属都是唤醒他的重要力量。” “他被称为‘炼金的王座’，掌握最高温度的火焰，能达到炼金术的极致。拥有火系言灵的最终形式——‘言灵·烛龙’，能够轻易焚烧一座城市或是蒸发一条河流。” “拥有这般伟力的龙王也是我们的敌人？”苏茜低声道。 “是的，所有的龙族都是我们的敌人。” 昂热平静道：“诺顿是四大君主中最暴虐的一个，作为炼金王者的他曾铸造了一套炼金武器，那是能杀死龙王的武器。” “根据《冰海残卷》记载，青铜与火之王一直住在北欧的青铜宫殿中，但是在公元前的某一天，就再也找不到他们的任何记载。” “没想到居然在这里发现了这位君王的踪迹。”昂热看向包裹中露出一角的青铜碑。 “很遗憾，女士们先生们，这件炼金道具可能不能让各位作为战利品带回去给我们参与任务的学员们进行观赏了。保险起见，需要由我直接带回学院放入冰窖中。” “可惜了。”兰斯洛特轻叹一声，尽管他看不懂龙文，但不妨碍他看个热闹。 “我会在课堂上把关于它的研究发现给大家分享的，说不定在期末试卷上还能看到它。”昂热爽朗一笑，点燃了一支雪茄。 “那我这种毕业生怎么办？”卡洛斯耸耸肩：“有时候我还挺羡慕芬格尔那家伙的，至少他能够一直待在学院里。” “校长是刚从日本回来吗？”一直未开口的楚子航突然问道。 “是的。”昂热并未隐瞒，缓缓喷出一口烟雾，好像知道楚子航想问的是什么，直接道：“在那里，姜正同学亦是完成了属于他的新生实践课，和今天的你一样，力挽狂澜、完美无缺。” “有s级参加的任务，怕是要更加危险吧。”兰斯洛特说。 “确实如此。但是没关系，这次我们s级的表现足以征服整个世界的混血种势力！”昂热的言辞中毫不掩饰对姜正的赞许和满意。 “接下来还需有劳各位打扫战场、救治伤员了。”昂热拍了拍手，“至于楚子航同学因为受了点伤，便随我直接回学院接受治疗检查吧。” “是！” … “神经不要绷得太紧，可以适当放松一下。”昂热递给楚子航一瓶水。 楚子航闻言收回一直瞥向外面的视线，整张脸变得坚硬如冰川，如矛枪般的狞厉之气无声地扩散。 “没想到第一次爆血便在你的身体里留下了不可挽回的异常情况，真不知道该说是你的天赋太好还是太糟。”昂热轻声道。 “无论怎样，这都是我自己选择的结果，至少我不会后悔。”楚子航淡淡道。 “不会后悔……” 昂热低声重复着楚子航的话语。 “曾经的几十年里，有过不少加入狮心会并在藏书室中发现爆血的学员，他们无一不是我的优秀学生，如今他们有些人回到家乡颐养天年，有些人仍在世界各地奔波，有些人则长眠于地下。”昂热叹了口气。 “我曾经寻问过他们是否后悔使用爆血，尽管他们口中说着‘不后悔’，‘如果没有爆血可能我早就死了’之类的话，但我能感受到他们言辞当中的那一丝悔意。” “当然，这是他们在被血统折磨，不得不远离世俗、远离人群，甚至最后化为死侍，死在昔日同伴刀下的正常感受。” “但在你的话语中，我的确没有感觉到任何悔意。” 楚子航沉默不语。 “看来提前准备的授课内容对你没什么作用了，但是教案已经准备好了，总不能不讲了啊。”昂热略显头疼地抚了抚银白的鬓角，随后认真道： “虽然无论是校规还是亚伯拉罕契约都规定了秘党成员必须阻止龙类和死侍伤害人类，即使要为此付出生命。但我还是希望学员们能够重视自己的生命，毕竟只有活着才能更好地守护我们所珍视的一切。” 说完，昂热随手把雪茄丢到窗外。 窗外的夜空如同被墨水浸透的画布，闪烁的星光点缀其间，宛如散落的钻石，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那支雪茄的火星在这无边的黑暗中显得格外醒目，如同一个小小的火球，跳跃着、燃烧着，尽管已经没有多少生命力，却依旧顽强地燃烧着。 它在夜空中划出一道淡淡的弧线，像一颗流星脱离自己的轨道坠入无边的宇宙，带着一丝决绝和哀愁。 第215章 最后一天 东京国际机场，正午。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这座建于1931年8月的机场曾多次改名，它最早是一所国营的民航机场，名为东京机场。1945年驻日美军接管此处，更名为羽田机场，1952年羽田机场被归还给日本政府，又更名为东京国际机场。 英国顾问公司skytrax曾将羽田机场评等为超优质的五星级环境，是世界第一干净的机场。人来人往的大厅里，从顶棚到地板、墙壁，感觉全都在闪闪发光。 沿途的走廊过道边缘还会摆放着随着时节而变换的花卉，春天时有满开的樱花、夏天则是紫阳花、秋天充满红叶，冬季更有浪漫的点灯，让人在室内也能感受到四季的变化。 “谢谢！欢迎下次光临！” 人美声甜的导购小姐姐热情的为姜正和绘梨衣推开明亮如洗的玻璃大门，提着的购物袋被门口等待两人的矢吹樱接过。 “我原本以为像你这种性格应该不会喜欢逛街。”源稚生依靠着墙面，戴着家徽戒指的手中提着一只没有任何logo的白色购物袋，里面是几个被精心包装的盒子。 他身后的乌鸦和夜叉两人手中同样拎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衣服、玩具、纪念品，什么东西都有。 绘梨衣听说今天姜正要离开日本，所以特地向源稚生要了一笔钱来给弟弟买礼物，穿上了自己喜欢的裙子早早地等候在源氏重工楼下，不过后面在源稚生的强烈要求下又穿了一件外套，戴上了帽子和太阳镜。 他们的第一站是羽田机场附近一家名为“童心”的玩具店，店中有一面巨大的玻璃展柜，收藏着世界各地、不同风格的玩具，是日本古董玩具收藏家北原照久数十年来珍藏。 对于玩具爱好者而言，这里就是天堂，它保存着人们最初的童心和纯净。 可惜，这片天堂今天上午遭到了“洗劫”，近半的收藏被一行年轻人买走。当北原照久赶到店里时，只看到导览员守着柜台上的一张支票默默发呆。 “这不是为了陪我姐姐嘛。当然，我也能顺路再买点纪念品啥的，一举两得。” 姜正满意地点头：“你们日本的服务态度还是很值得表扬的，至少消费过后不会让我有一种后悔的感觉。” 同样是花钱，在有些国家或地区花钱买东西，说不定还要看别人脸色，但日本的服务会让你有一种“这钱花的值”的感觉。 他在日本和绘梨衣姐姐玩的这几天，没见过一张不耐烦或者冷漠的脸，遇到的每个人似乎都永远带着微笑。 出租车的司机在他们上车的时候都会开心地用日语打招呼，得知姜正是中国人后还会蹦出几句不太标准的中文。 去购物，即便最后什么也没买，导购小姐姐的脸上也会仍然带着可爱的笑容，向他们道谢。 在游乐园体验各个项目时，验票的女孩脸上带着元气满满的笑容，用双手依次给游客递上卡片，再像上了发条一样给每个人鞠躬，只是绘梨衣觉得这小姑娘有点可怜，最后买了冰激淋送给她。 无论这些笑容是真心还是职业性的假笑，是为了好好生活、还是为了赚钱，但笑容的确可以让人的心情变好，姜正的心情好不好无所谓，起码绘梨衣的心情确实变好了许多。 羽田机场国际航厦的四楼并非像其他机场那样被各种免税店、纪念品商店铺充斥着，这里更像是一条结合现代设施与传统风味的日式风情街。 眼下正值秋季，目之所及都是浪漫热情的枫叶，和挂着日式招牌的各式小店，琳琅满目叫人目不暇接。 这条路上的人群络绎不绝，有些店铺甚至要等几十分钟才能进入，各种语言的喧哗声交织在一起，乌鸦和夜叉两人一左一右挡在绘梨衣身前，一副凶神恶煞的神情惹得旁人连连避退。 虽然这种黑道的行为方式显得有些霸道，但确实很好用，万一有人打冷枪还能给大小姐挡挡子弹。 一行人来到一座传统的木质日本桥前，没错，确实是一座建在大楼中的桥梁。古代的木桥和现代的机场结合在一起，加上沿途的各式小店，让人仿佛梦回江户时代。 “它是按照日本江户时代日本桥原型的一半大小来做的，全部按照传统工艺制作而成，算是这里具有年代感和日本特色的景点了。”矢吹樱走在侧翼认真解释道。 姜正轻轻点了点头。 下一刻，绘梨衣忽然离开队伍朝着一家甜品店跑了过去，乌鸦吓得连忙将东西一股脑扔给夜叉快步跟上。 “听说校长本来是想派自己的专机来接你回去的？”源稚生望着站在甜品店门口安安静静排队的窈窕背影。 “好像是有这回事吧。” 姜正随口说了一句，目光在道路一侧的拉面、寿司、西式料理的牌子上反复移动，能来这里开店的都是日本超人气品牌，通过无数人味蕾考验的。 “为什么拒绝了？正常航班预计需要十二个小时才能抵达芝加哥，斯雷普尼尔可以节约近半的时间。”源稚生问。 “哎呀！那玩意噪音大跟坐在风机旁边似的！还动不动遇到气流颠簸，我是在坐飞机还是在坐过山车啊！” 姜正的话语中满是对‘斯雷普尼尔号’的愤懑：“要是有任务评分，满分十分我直接给它打负分！” “坐头等舱多舒服，而且机票钱回去还能报销。” 闻言，源稚生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总不能说乘坐校长专机的话，姜正你就能快点离开日本，绘梨衣也能把玩心收一收，不至于每天起床后就想往外面跑。 但不得不说，经过这段时间‘游历’，绘梨衣的生活常识实现了飞跃式的进步。 她现在能独自去便利店买东西、去餐厅吃饭、坐出租车等等，甚至绘梨衣只要有足够的钱，她完全能够在东京生活下去，前提是这个社会没有坏人。 另外，绘梨衣还有发展成网瘾少女的潜质，不仅每天刷电影、电视剧，而且还注册了line，其他的各类软件也摸索得七七八八，源稚生已经在考虑今天回去后给绘梨衣的手机设置上未成年防沉迷。 第216章 笼中鸟 羽田机场国际航厦五楼，这里设有别具一格的「了望台」，以便旅客们眺望宽广又优美的景色。 阳光从半透明的屋顶上洒落，令在此候机的人们更加向往即将踏上的旅程。在西侧可以看到山顶白雪皑皑的富士山，向北则可以看到多摩川汇入大海的美丽景色。 姜正几人人手一只三色冰激淋，坐在沙发上等待着飞机起飞时间的到来。 绘梨衣则是找到了一个绝佳的观赏点，能够将东京铁塔和刚开工不久的晴空塔都尽收眼底。一架架航班正在羽田机场的跑道上起起落落，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飞机划破天际，直冲云霄。 似乎是看够了景色，绘梨衣回到姜正身旁，拿出小本子写字：“弟弟什么时候会再来？” “嗯…大概要等到寒暑假？就是每年的夏天和冬天，如果学院有日本的任务我也可以申请执行，到时候再来找姐姐玩。”姜正笑着回答。 “姜正先生，飞机要起飞了，您可以通过专属通道登机了。”矢吹樱轻声提醒。 “我和姜正一起过去，你们在这里保护好绘梨衣。”源稚生淡淡道。 “姐姐，我走啦。” “弟弟再见，要天天开心呀！ (?????)”绘梨衣低头快速翻动小本子，其中一页上写着她提前准备好的祝福语，举起轻轻晃动。 “嗯嗯！姐姐也是。” “诶对了！” 姜正回头叮嘱：“我要寄的东西别忘了，寄到中国和寄到美国的不要搞混，中国的有两份，收件人是李荣坤和路明非，美国的寄到卡塞尔学院就行。” “请您放心。”矢吹樱鞠躬。 源稚生陪同着姜正通过安检一直来到机场的停机坪，笔直的跑道与清晰可见的滑行道相交错，导航台上的白色塔台高耸入云。 “这段时间辛苦你照顾绘梨衣了。”源稚生轻声道。 “啊？” 姜正抚着额头皱眉，神色不耐：“拜托大哥，咱们没话说可以不讲话对不对，我陪着我姐姐一起玩怎么辛苦了？还需要你给我道谢？”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马上都要当黑道皇帝了，怎么还婆婆妈妈的。” “对不起。” 秋风吹动着源稚生的额发，那带着阴柔气质的英俊脸庞上露出常人从未见过的疲惫感。 “你是不是见过稚女了。” “稚女？好像在哪里听过来着。” 姜正想了想，而后恍然道：“你是说风间琉璃？他跟我提过这个名字，第一次见面时还说是你的弟弟，不过后面他一直自称风间琉璃，我也渐渐忘记了。” “可以把你遇到稚女后发生的事情告诉我么？这对我很重要。”源稚生语气诚恳。 姜正简单梳理了一下思绪，开口道：“他找到我并提出了合作，希望我能帮助他杀了王将……” “他为什么想要让王将死？单单是为了猛鬼众？可猛鬼众眼下只剩下一些散兵野勇。”源稚生忍不住打断。 姜正伸出双手，摆出一副教父的架势，沉声道：“为了…自由！” “自由？”源稚生有点懵。 下一刻他又苦笑着释然了，自己向往的又岂不是自由呢？ 他们兄弟两人像是笼中之鸟，日本这座岛屿便是囚笼，被圈养的鸟儿可以在笼子里肆无忌惮地扑腾、打闹，可至死也无法彻底舒展自己的双翼飞翔。 姜正轻笑道：“就像你之前说自己不喜欢当大家长，想要去法国卖防晒霜混吃等死，他想要当唱戏曲演歌舞伎的艺人。嗯，还有牛郎。” “如今王将已死，他完全可以找个蛇岐八家干涉不到的国家好好生活……”源稚生低声道。 “谁说王将死了？这话我可不负责，我当时说的是‘可能’。”姜正摇摇头：“现在我越来越觉得在出云杀死的只是一介傀儡，真正的王将还活着。” “但自从那之后王将没有显露任何踪迹，甚至在我们攻破极乐馆也并未现身。”源稚生说。 “壁虎尚能断尾求生，更何况是王将？你们蛇岐八家应该比我更清楚他的手段。”姜正淡淡道。 “所以稚女接下来仍是为了杀死王将？” “差不多吧。” 姜正拍了拍源稚生的肩膀，点头道：“所以你们还是有着共同目的的，下次再见面可以好好聊聊，明明两个人都想出去走走看看，结果非要在这小地方打个你死我活，何必呢！” “走的时候别忘了通知我一声，我把姐姐接到中国去住。” 波音777梦幻客机的机舱尾部的一扇小门悄然打开，一道狭窄的银灰色楼梯被缓缓放下。 “走了，有空在手机上聊。”姜正拎起自己的背包，走向舱梯。 “一路顺风。” 登上舱梯，姜正把登机牌递给身穿制服套裙的空姐，好像感受到了什么，转过头看向航厦大楼，隐约看到一位拥有暗红色长发、身材高挑的女孩站在玻璃后面注视着这边，手臂轻轻挥动。 “您好，您的座位向前直走，进去后会有人带您去座位。”面容清秀的空姐恭敬地将登机牌还给姜正。 “您好……” “我们本次航班飞行时间大约为11小时45分钟…” “请问…” …… 芝加哥时间上午10点。 姜正单肩背着那只陪伴自己走南闯北多年的背包走出机场大厅，脸上带着深深的困意和倦怠。 正当他在机场外空旷的道路上四处张望看哪辆出租车比较顺眼时，一辆黑色的玛莎拉蒂突然驶出车位，猛然加速、发动机发出低沉的咆哮，瞬间来到姜正身旁。 看到这辆价值不菲的大玩具，姜正那几乎要合拢的眼皮不禁向上抬了抬，盯着防窥视玻璃思索着里面是什么人。 学院派来接自己的专员？但自己的行踪保密程度应该很高，除非是有人刻意蹲守。 老唐？ 上次这家伙接了个几百万美金的大单子，要是买了玛莎肯定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炫耀它的机会。 不过老唐的家在纽约，没事不会来芝加哥…说起来自己上次发给老唐的消息对方好久都没回了，不知道是不是又接新单子了。 正当姜正打算上前询问时，车窗玻璃缓缓降下，浓郁红酒气息混合着雪茄的白色烟雾从缝隙中钻出。 与此同时，昂热那张英俊苍老的面孔向姜正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上午好！姜正同学！” “校长…好？”姜正下意识的问好，像高中时看到老师、校长的反应一样。 “我发现每当我和学生们见面时，他们第一反应通常是震惊和疑惑，很少有惊喜、开心的表现。”昂热略感苦恼地说道。 “我猜可能是因为校长选择见面的时机不太好。”姜正打了个哈欠。 随着车门打开，姜正熟练地坐在副驾驶，取下背包放在柔软的羊羔毛脚垫上。 “你这里面的东西应该不会爆炸吧。”昂热瞥了一眼卡其色的双肩包和明显下凹的垫子。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装备部那群炸弹狂人，里面的东西是可能过机场安检的，安检员大叔还一脸惊奇地问我是不是中国来的。”姜正说。 “只是看你有些无精打采，开个玩笑。”昂热微笑道：“在飞机上没休息好？” “头等舱里的ps3确实挺好玩的。”姜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第217章 露馅 “真是令人羡慕的年轻生活啊！” 昂热笑着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车速瞬间飙升，这辆黑色的野兽咆哮着冲进宛如钢铁森林般的城市，短短几秒钟车速已然破百。 “学院的论坛最近有在关注吗？” “新生实践课嘛，我看到新闻部发的帖子了，还是芬格尔撰写的稿子。”姜正看着仍然在不断上升的车速盘指针，深思熟虑后把刚系上的安全带又重新解开。 倒不是为了能更刺激一点，而是防止出车祸的时候自己无法立刻跳车。 “校长，咱们学院的保密工作做的不行啊，我看已经有帖子提起在日本发生的事情了，就差指名道姓说出云有尼伯龙根入侵现实，被s级学员阻拦于稻佐之滨。”姜正开口。 “很正常，这么大的事情瞒得住普通民众，却瞒不住世界各地的混血种势力。”昂热耸耸肩：“在他们得知消息的那一刻，便派出调查人员同救援人员和物资一起前往了日本，蛇岐八家不可能将他们全拦在境外。” “而且这件事委实不在学院的预料之中，不过它也帮助我确定了一些事情。” “白王血裔？”姜正说。 “不止。” 昂热对姜正知道白王血裔并不意外，毕竟李氏那边早有猜测，只差最后临门一脚的证实。 “我这次去日本见了位老朋友，虽然他并未明示，但还是从他的口中确定了日本的第二个葬神之地……” “停！”姜正急忙制止：“不要讲！我不听！” “好吧。”昂热轻笑一声，转移了话题：“关于楚子航这次任务的表现你怎么看？” “我当然是拿着手机看……再者说，校长你不是已经给过评语了么？力挽狂澜！完美无缺！”姜正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有一条加红加粗的标题被置顶，“帖子上还提到这是引用的校长原话。” “你应该是学院除了楚子航自己外最清楚他实力的人。”昂热说：“在这场任务中，楚子航爆发出了远超于自身的力量，甚至释放了危险言灵·君焰。” “君焰！”姜正两眼放光：“能够放火的言灵也太帅了吧。” “聊正事呢。”昂热依旧只是笑笑，没有生气，十分纵容姜正这种不正经的行为和言语，像是无限给予晚辈的包容和耐心的长辈。 “爆血嘛，校长你又不是不知道。”姜正无奈道。 “但爆血在楚子航身上的反应很剧烈，已经出现了‘永不熄灭的黄金瞳’，而这通常是纯血龙族和死侍才拥有的特征。”昂热淡淡道。 “好在目前学院里更多的一种说法是楚子航的血统被低估了，拥有超越普通a级实力并掌握君焰的他血统应当在a级之上。但3e考试的等级评估一向很准确，所以学院的一些人开始宣称楚子航是超a级。” “唉，明明我和师兄之前说好先研究研究，等我从日本回来再尝试的。”姜正托着腮帮子刷手机。 “这么说你在出云的稻佐之滨战役中没有用过爆血？”昂热愣了愣神。 “喂！校长看路啊！”姜正突然大叫一声，左手已经放在车门把手上，随时准备跳车。 昂热淡定地咬着雪茄，猛然转动方向盘，疾驰的玛莎拉蒂在即将撞上前车的刹那成功转换了车道。 “你还不会使用爆血？”他重复了一句，神情诧异。 “不会啊。”姜正松了口气，躺在座椅上无辜地摊了摊手。 而后他突然反应过来，一口咬定道：“不对不对！说错了，我会！我会的！” “校长你不知道，这次真是多亏了爆血呐！否则我怎么可能拦得住那群尸守？就是爆血的副作用有点大，我在床上躺了两天才缓过劲来。” 姜正在心里暗骂自己太过大意，以一己之力阻拦数百尸守根本不是寻常混血种能够做到的，更何况每只尸守身上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异化，随便拎一个出来都能堪比a级甚至a+级的混血种。如果不是王将用八咫镜歪打正着唤醒了哥哥，面对这般境况他也只能败退逃命。 昂热闻言露出一副信以为真的模样，接着问道：“你的爆血可以推进到几度了？” “几度？”姜正观察着昂热的神色，“呃…三度？” “有点高了。”昂热皱了皱眉。 “那二度？”姜正伸出两根手指。 “嗯。”昂热满意道：“以你的天赋，差不多到二度爆血应该足以应对这次的尸守潮。当然，能够战而胜之的最重要因素还要归功于你的言灵。” “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也不例外。” “所以我一般不会寻根问底，但有外人问起，你最好采用刚刚的那一套说辞，这样我也方便兜底。” 姜正听得连连点头，果然昂热还是能够算半个自己人的。 “那么外人是？” “比如…校董会。” “我会鸟他们？”姜正不以为然。 “他们毕竟是学院的校董，每年要投入数百亿给学院的各个部门，还是糊弄一下比较好。”昂热说。 随着玛莎拉蒂驶入闹市区，面对大街上络绎不绝、来来往往的车辆，哪怕是昂热也不得不将车速降下来，一直降到了120km\/小时… “校长你应该也会爆血吧。”姜正问道。 “当然。” 昂热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臂慵懒地倚着车窗，对掌握时间零的他而言，这种速度无异于是在悠闲的散步。 “我当初在剑桥上学时遇到了梅涅克，记得我当时才十六岁，他邀请我加入了秘党，与其他伙伴一同创立了狮心会。”昂热的银灰色眼睛里埋藏着深深的忧伤，仿佛饱经岁月的磨砺。 “爆血曾经被看作是黑巫术的一种，被施以种种限制，经过黑暗中世纪的异端清洗，逐渐失去了传承。” “在20世纪初，我们从被封锁的禁忌中重现了这项技术，利用爆血技术，由梅涅克带领的狮心会迅速地超越老一辈并确立了新一代领袖的地位。” “梅涅克是狮心会的初代会长，因此在卡塞尔学院创办之后，我把爆血技术的羊皮卷留在了狮心会的藏书室里。” “可为什么校长你看起来丝毫未受到爆血的副作用影响。”姜正问。 “或许是因为我不甘心就这样踏入坟墓吧。”昂热缓缓道。 “这个回答未免也太过唯心主义了。” 姜正降下窗户，瞟了一眼街道两侧的建筑，疑惑道：“校长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这不是回学院的路啊。” “忘记告诉你了，我们中途要去参加一场私人宴会。” “这种事情应该早点说才对吧！” 第218章 歌剧院 昂热既然选择大费周章在机场门口堵自己，显然不是单纯为了唠唠嗑，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姜正干脆在座椅上躺平小睡一会儿。 玛莎拉蒂驶入一条隐藏在喧嚣闹市区中的小路，路口的路牌上写着宾夕法尼亚路的字样。 街道两侧是高耸的摩天大楼，这些大厦建于上个世纪50年代，那是芝加哥最奢华的大都会时代，只是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墙壁上的石灰岩表面已经开始剥落，残缺的外表中透着破落贵族般的萧索。 芝加哥市政歌剧院。 它被列为“世界十大歌剧院”，同时也是美国的三大剧院之一，每年9月至次年1月间经常上演大型现代歌剧。 在20世纪中期的短短二十几年里，这座歌剧院大约演出了上百场歌剧和近千场的会演。 随着时代的进步，越来越多年轻人开始通过电影院和歌手演唱会来获取精神上的音乐需求，传统古典音乐逐渐没落，使得歌剧院这种地方也慢慢被遗忘，最终化为人们在路过时的一两句感慨，隐于历史的长河中。 “到了。” 昂热随意地将车停靠在路边，站在歌剧院门前的侍者见状迅速上前迎接。 姜正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隙，艳阳下的阳光透过飘在空中的一两朵薄云射下，风儿摩挲着飘来的枯叶沙沙作响。 他还没来得及摸到门把手，车门便从外面打开，身着燕尾服的侍者恭敬地站在一侧，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中世纪礼仪的优雅。 “不好意思，请帖忘在我的办公室了，应该没关系吧？”昂热在座位旁拿出一只雪松木盒子打开，里面是码的整整齐齐的雪茄，侍者立刻在口袋里拿出打火机帮忙点燃。 昂热深吸了一口雪茄，吐出的烟雾在空中弥漫开来，形成了一片朦胧的云雾。 “昂热校长说笑了，这场宴会本就是因为您开办。”侍者被笼罩在刺鼻的雪茄烟雾中，略微扭曲的脸庞上强行保持着微笑。 “校长你平时也抽烟抽的这么凶吗？一根接一根，对身体不好吧。”姜正说。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方面被自己的学生关心。”昂热笑了笑：“作为一个行朽将木的老人，总要有点爱好来度过余生，抽雪茄可以让我的时间慢下来，慢慢地品尝一根雪茄、慢慢地等待它的熄灭。 “这让我有时间去感受、领悟、品味生活的美好，完全掌握独属于自己的慢时光。” “我的这一生很长了，甚至度过了整个20世纪，但没有完成的事情还有很多，我不想把遗憾刻在自己墓碑上。” “行吧行吧，咱就是随口一说，怎么都扯到墓志铭上面去了。”姜正无辜地摆了摆手。 两位侍者在前面领路，姜正跟在昂热身后，目光扫过沿途各式各样的高档轿车，红光闪烁的车尾灯映入眼帘。 路上的男人们身着定制西装，白色衬衣上的金色刺绣格外引人注目。头发上抹着厚厚的头油，神态矜持而自信，嘴角时刻挂着微笑，仿佛自己在这个繁华的世界中占据着重要的地位。 女人们穿着精致的夜礼服，脸上蒙着面纱，手上戴着白色的丝绒长手套，不仅增添了几分高贵的气息，也使得她们的手部线条更加优美。细长的鞋跟踩在地面上，小腿绷出优美的弧线，走起路来步步生姿。 “我穿的衣服是不是有点不符合今天的场合。” 姜正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灰色卫衣、休闲裤、运动鞋。颇有种花果山孙猴子闯进凌霄宝殿的既视感，虽然穿得也是有模有样，可和其他人的仙衣神袍比起来就显得过于俗气了。 “我们这边有备用的礼服，有需要的话可以帮您拿来。”侍者恭敬道。 “免了，穿不习惯。你们别因为衣服不让我进门就行。” “先生说笑了。” 几人步入市政歌剧院内的贵宾通道，这条走廊两侧挂满了名画，从梵高的《星夜》到莫奈的《睡莲》，再到鲁本斯的《维纳斯的诞生》，每个角落都充满了艺术的氛围，展示着这座歌剧院的辉煌历史和艺术底蕴。 昂热突然停下了脚步，抄在口袋里双手微微绷紧，姜正可以感觉到老人身体中随时暴起的灵魂，以及隐藏在前方立柱阴影处某个人的存在。 引路的侍者悄然退去，周围的环境仿佛凝固，整条走廊突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每一次呼吸都显得如此沉重，犹如在厚重的泥流之中挣扎。 姜正站得比昂热靠前一些，刚好可以看到站在立柱后面之人的衣角，那是一个佝偻的身影，露出棕色皮革衣摆的同时还有半截拐杖在阴影之外。 “汉高，你的行事作风还是这么令人讨厌。”昂热淡淡道。 “如果你指的是经常出现在阴影或是在你的背后，那我可能要被你一直讨厌下去了。”脚步声和拐杖拄地声交替响起，戴着圆框眼镜牛皮卷沿帽的干瘦老人缓缓走出阴影，与昂热对视。 “我是个枪手。无论是光明正大或是隐匿于暗中，只要能用枪将子弹射向敌人的心脏，在哪里开枪又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把你打过我的那一枪还回去，我当然会很宽宏大量地说出‘没关系’。”昂热说。 “六十多年没见面了，不要一上来搞得剑拔弩张的，这次主动邀请你只是单纯想和你聊聊。”汉高撇头看着正在戳弄墙上名画的姜正，眼皮不禁一跳。 “介绍一下，卡塞尔学院目前唯一的s级学员，姜正。放眼整个学院历史也毫无疑问是最优秀的学员！”昂热微笑。 见两人把目光移到自己身上，姜正腼腆地笑了笑，把“向日葵”画前的银白色卡片重新塞了回去。 “很高兴能在有生之年里看到姜氏再度出现主人，历史上的姜氏家主无一不是赫赫有名的屠龙者，相信你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汉高打量着姜正，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 姜正一时间没明白这陌生老头是什么路数，于是扭头看向昂热。 “这个家伙叫汉高，北美十三贵族联盟的话事人。”昂热简单介绍了一句。 “哦，就像校长你在秘党的地位一样。”姜正点头。 “不，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汉高打开一扇隐藏在墙壁里的绯红色门，里面是一处宽敞的房间，两把高背的牛皮椅面对面摆放着。 “至少我在这里有足够大的声音，甚至是说一不二，而昂热在很多地方需要受到学院校董的钳制，昂热之所以能一直担任秘党的话事人只是因为校董们没有找到可以代替他的人。” “如果有一位实力强大、又听话的人出现，弗罗斯特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将昂热踢下去。” 随即汉高看向低着头若有所思的姜正，歉意道：“抱歉，没想到昂热会把你带来这里，所以没有准备你的位子。” “歌剧院的大厅此刻正在举办宴会，不嫌弃的话可以去那边玩一下。家族中的小辈也在那里，他们听说了你的种种事迹，一直希望能够见你一面。” 第219章 谈判 姜正离开后，昂热随意地坐在一张高背椅上，双腿交叠，一副悠哉的神态。 “看来你暂时还没有与我们结盟的打算。”汉高说。 “何以见得？我不记得自己说过这样的话。”昂热轻笑：“有点渴了，不打算请我喝一杯？” “如果你有这个意愿，就不会把姜正这位象征秘党和中国世家结盟纽带的人带到这里。”汉高走到房间一侧的酒柜前：“要喝点什么？” “一杯马天尼，加冰。”昂热说。 “结盟这种事情不是我一个人拍板能够决定的，何况你刚刚不也说了，校董们巴不得找个人换掉我，又怎么会让我找外援扩大势力呢？” “可他们换不掉你不是么？而我们结盟的目标主要是你，并非秘党。有了我们的支持，你能在屠龙的这条道路上走的更远。”汉高很快调制好一杯鸡尾酒放在昂热面前，晶莹剔透的酒液在杯中悠然舞动，浓郁的香气萦绕在鼻尖。 “这可说不准。”昂热淡淡道：“或许在某一天的清晨，当我睁开眼睛，就会看到校董会的特派人员拿着解聘书站在我的床边。” “1941年日本偷袭了珍珠港，使我们的第一次结盟谈判不得不中止。但是我记得很清楚，你是希望结盟的。”汉高语气诚恳：“所以我希望今天能够将当初的盟约进行续谈。” “此时非彼时，二战前卡塞尔学院刚刚建立不久，秘党在北美的根基不牢固，自然想要得到你们的支持。”昂热端起酒杯，凝视着里面的酒液，淡金色的酒液中倒映着他眼底灼热的赤金色。 “秘党的先辈们在这片土地上制造武器、搜集情报、探寻遗迹，无论是剿灭危险混血种，亦或是对纯血龙族的讨伐，我们死去的同伴足以在整个圣塔莫尼卡海滩插满白色十字架！” “而早早在美洲建立根据地的你们，在这几百年里却忙着将抢来的黄金打造成首饰与女人调情、争抢土地、为家族购置产业。” “这确实是我们的错误。”汉高主动承认错误：“但正如你所言，今时不同往日。四大君王复苏在即，届时龙王的怒火将席卷世界，没有任何混血种势力能够置身事外。” “中国世家与秘党达成同盟协议，这很好。可除了李氏与一位孤零零的姜氏家主，又有哪个家族真正愿意不计代价地屠龙？” “据我所知，陈氏与加图索家族、苏氏与洛朗家族私下里早已签订了独立于秘党和世家的战时盟约，为了更好地瓜分龙王死后的遗产，炼金武器、炼金技术、圣杯、圣骸以及…世界。” “呵呵呵……哈哈哈哈！”昂热先是低笑，最后忍不住直接大笑起来，他神情狰狞，一改往日教育家的绅士风范，像是在赌桌上已经倾尽所有的赌徒。 汉高默默地看着大笑的昂热，只觉得浑身寒冷，如同置身冰窖。 “瓜分世界……” 昂热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紧接着他缓缓地深吸一口气，低头轻轻抚摸着玻璃酒杯，嘴角依旧挂着玩味的笑容：“汉高，你知道我的为人，也知道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所以我才会坐在这里与你心平气和地交谈。” “我不接受你的结盟，是因为在我看来你们这十三贵族联盟和那群尸位素餐的校董们没什么两样。” “于你们而言，家族的延续与强盛远大于混血种恪守数千年的铁则。如果纯血龙族愿意接受混血种的依附并与之共存，你猜会有多少家族势力会在这场战争中临阵倒戈？” “别这么想，昂热。”汉高轻声道。 “也对，龙族可不会接受自己随手便能碾死的可怜虫作为盟友，或许奴隶还有机会？”昂热讥讽道：“不过我想这群人骄傲自大惯了，可能受不了被颐指气使、奴颜媚骨的苦日子。” “我不在乎谁会统治我死后的世界，但我很介意活着时候的统治者是谁。” “想要和我结盟，没问题。先在接下来的战争中展现出你们的诚意。”昂热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起身朝房间外走去，他昂首挺胸，仿佛一头傲然挺立在草原之上雄狮。 “这是自然。” 汉高目送昂热离去。 这次谈判的时间极为短暂，除去在走廊上的寒暄，总时长可能不到五分钟。 汉高回到酒柜前，用两瓶烈酒调出一杯紫红色的酒液，随后坐在椅子上默默等待。 没过一会儿，隐藏在墙壁中的红色小门开了，一个戴着金色面具的脑袋探了出来，面具的上方和左右各有一个波浪状大角，红色的嘴唇旁有着两撇卷胡子，最独特的是那一根绑着绷带的长鼻子，尽管谁都知道那是假的。 “昂热走了吧？”面具男人压低声音道。 汉高转过头看着男人，脸部表情僵硬，嘴角轻微抽搐，似乎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你这是什么打扮？” “‘狙击王’乌索普都不知道？未免有点孤陋寡闻了啊。”面具男人摇摇头，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仿佛在哀其不幸。 说着男人走进房间，潇洒地一甩缠绕在脖子上的黑色披风，坐在了昂热之前坐过的椅子上。 “觉得谈判怎么样？”汉高问。 “有点强势。” “这也算强势？” “哦，我说的是昂热。”狙击王男人道：“虽然没有达成同盟协议，但至少得到了他的承诺，慢慢来，不能一口吃成个胖子。” “四大君王即将复苏，能否找到盟友在这场战争以及后续混血种之间的争斗中尤为关键，昂热能够松口算是意料之中的惊喜。”汉高把自己刚刚调的烈酒推给男人。 “这是你勾兑的什么玩意？真的能喝？”‘狙击王’看着面前的酒杯不禁皱眉，嫌弃地推向一边。 “这不是你以前最喜欢的喝法吗？”汉高愣了愣。 ‘狙击王’不理他，自顾自说道：“有句话昂热说的很对，他的确不在谁去统治死后的世界，除了龙族。” “昂热复仇的欲望早已成长为一棵参天大树，只要能干死龙族，你可以让他做任何事情。” “所以昂热是一把极其好用且锋利的刀，但如果谁想抓住这把刀，就要做好手掌被刀刃割得鲜血淋漓的准备！” “听说卡塞尔学院在十二面体的回收任务中发生了意外？”汉高问道。 “小意外而已。”‘狙击王’耸耸肩。 “唯一值得注意的是其中一名新生，楚子航。他在任务中独自解决数位战魂，如今在学院风头正劲，被近半学员认为是实力仅次于姜正的存在。” “这个范围是全校的学员。”男人补充：“如果是只算新生，他是当之无愧的第二人。” “比起姜正如何？” “那还是不要比了。” “有机会把姜正拉进我们阵营么？”汉高问。 “有机会，但不建议。” ‘狙击王’沉吟一会儿，道：“如果说昂热是一把锋利的双刃剑，那姜正便是在地核深处喷薄而出的岩浆，表明看上去人畜无害，甚至有些好玩，但当你把手伸向他时，就会被烧得尸骨无存。” “姜正刚刚去宴会大厅了，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唔…可能不太好？” 第220章 年轻的家族领袖们 姜正穿过芝加哥市政歌剧院的走廊，踩在红地毯，步伐轻快。 他的身影在华丽的吊灯下投下长长的影子，阳光照在猩红色的天顶，流淌着介乎鲜血和玫瑰之间的华丽色彩。 对于那位名叫汉高的老头请他离开的行为，姜正心里是开心的，不需要他待在那里简直再好不过。 应该不会有人喜欢陪着陌生老头聊天吧？尤其当几个老头还会用一种‘色咪咪’的眼神看着你时...... 这条贵宾通道的尽头是由两名黑衣保镖守候的大门，保镖的身材魁梧，身姿如同一尊硬朗的铁塔，仿佛是守卫天庭大门的王灵官。 姜正不动声色地瞥了两人一眼。 混血种！ 不是学院校工部那种龙血比例极低的前海豹突击队成员，而是正儿八经的混血种，放在学院里至少能是个d级。 如此看来这场宴会的含金量挺高的，不是临时拼凑的草台班子，这意味着他和昂热的到来更多的是适逢其会，即便没有二人，宴会依旧会举行。 随着两位保镖躬身推开大门，歌剧院全景呈现在姜正眼前，奢华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有种再次走进大阪极乐馆的感觉。 环绕的通天立柱被漆成华丽的暗红色，穹庐状的天顶上悬挂着一盏接一盏的巨型水晶吊灯，大理石的墙面反射出熠熠生辉的吊灯光芒，犹如星辰坠落人间。 悠扬的旋律如同涓涓细流流淌在空气中，衣着华丽礼服的人群，镶满水钻的高跟鞋和定制的高档踩在绿色曼陀罗花纹的羊毛地毯上，每个人的嘴角上都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姜正的到来没有引起大厅的骚动，只有附近的宾客们注意到了这位突如其来的男孩。 男人们看着姜正的衣着略微皱眉，女人们则是在打量了一番男孩的身材和外貌后掩嘴轻笑，很好地掩盖了眼神中的玩味与一抹不悦。 以这场宴会的安保等级而言，不存在有人误闯进来的情况，因此倒是未出现有人呼唤安保或上前呵斥的龙傲天剧情。 姜正理解这些人的不满来自何处，当所有人都是盛装出席，身穿便服展现出的特立独行便会成为一种过错和傲慢。 我们精心打扮、盛装出席，你衣衫不整、油头垢面的，几个意思？ 不过姜正穿校服参加恺撒举办的宴会时倒没有人用这种异样的眼神看他，嗯…因为在他们看来，s级有资格傲慢。 又或是夸赞姜正随性洒脱，不以物累形。 学生会举办的派对在某种程度上和宴会相差不多，毕竟加入卡塞尔学院的学员大多是来自上流阶层的贵族子弟，从小学习礼仪规矩、个个谈吐不凡，社交属性基本都拉满了。 大家往往端着香槟杯在人群中穿梭，遇到想要结交认识的人便会上前攀谈，洽谈自如的闲聊一些双方都感兴趣的话题，在点到为止后微笑点头示意然后再分开。 男士们风度与幽默并具，女士们矜持与优雅齐驱，每个人都带着彬彬有礼的面具行走在会馆中。 搁以前姜正大概会一怒之下揭露这些人丑陋的面孔，但现在他最多是不屑地撇撇嘴，在心里骂上一句“恶心”。 谁让他认识了一个开派对如吃饭喝水般的恺撒，诺顿馆内是三天学生会一小聚，五天全学院一大聚。（这一届自由一日的阵营战是学生会赢了，原着里也是，所以诺顿馆暂时属于学生会） 久而久之，姜正的社交属性也在一次次的‘嘘寒问暖’中被迫提升，面对别人的问候，不再是冷巴巴地问“有什么事”。 比如，遇到剑道部的成员可以和他探讨近战格斗的心得，最后再补上一句： “想学的话，回头来剑道馆我可以教你两招。” 对方晚上大概会激动地睡不着觉，第二天带着黑眼圈来到剑道馆，再带着一身伤前往医务室。 遇到文学部的可以说： “我高中时有一个好哥们是文学社的，在社里还是个干部。” 遇到帆船部的： “嗯，不好意思，这个真没玩过……” 果然我也活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姜正不禁叹了口气，随即走向前方长条形的餐桌。 长桌上摆放着品字形的香槟塔，灯光照射在上面宛如晶莹剔透的水晶杯，杯中泛起一层薄薄的气泡，犹如春天的云雾缭绕在枝头，又像海洋中的浪花轻抚着沙滩。 香槟塔周围点缀着各式各样的糕点，有着外表犹如清晨阳光的金色司康散发着浓郁的麦香和烘培的香气；小巧玲珑，色彩斑斓的马卡龙、曲奇；涂满了甜美奶油和香滑果酱的千层拿破仑蛋糕。 可惜它们的美却无人欣赏，只能成为宴会上的一道风景，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避免食物浪费，我辈义不容辞！ 姜正不顾周围人们讶然的目光，开始大快朵颐，下一刻嘴角一滞，表情略微扭曲。 太甜了… …… 歌剧院二楼贵宾室。 十几位英俊的年轻人身着西装、或坐或站，每个人的右手食指上戴着粗重朴实的银色戒指，巨大的戒面上是不同的图腾，有鹿、乌贼、太阳等等。 那是他们各自家族的家徽，譬如加图索家族的家徽便是凤凰。 “你们之前谁听说过姜氏这个家族么？”有人开口问道。 “听说是很古老的世家，但家族人丁稀少，一直在衰落，最终在二战期间断了传承。” “怪就怪在怎么突然冒出来一个姜氏家主？地位居然能对标长者！” “谁知道呢，说不定就是李氏的人，这样能把权力再聚拢一部分到他们手中。” “如果真是这么简单我们也不会坐在这里讨论一个尚未成年的小子了。” “这个男孩最重要的他那无法令人忽视的实力。”有人低声道，男人年龄不大，面孔有种大学生初顾茅庐踏入社会的青涩感，而他的戒指图腾却是充满野性和冷峻气息的狼头。 “我见过出云稻佐之滨的现场，简直是…人间炼狱！” “提摩西你居然亲自去的日本？有和蛇岐八家沟通吗？”一位嘴角留着艺术家气质的小胡子男人问道。 “自然沟通了。”提摩西挠了挠耳朵：“依旧是老样子，大家长避而不见，甚至那位即将继任大家长的少主也没有见到，下面的人整天只会‘对不起’、‘抱歉’，听得我耳朵都长茧子了。” “很正常，日本被秘党抓得太死了，蛇岐八家也不希望有其他势力掺合进来。”小胡子点点头，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与这边热火朝天的讨论不同，坐在房间的另一角的几个男人却显得格外安静。 “十七岁，真是令人羡慕的年纪啊。” 男人的目光透过贵宾室的黑色单向玻璃看着宴会大厅里的男孩，他的手中戒指图腾是一颗正在燃烧的太阳。 他的脸庞棱角分明，五官精致，犹如雕刻出的艺术品，眼眸深邃，头发乌黑如漆，微微卷曲，与他的气质相得益彰， “伊涅斯塔你的年龄也不大吧，我们这群人当中除了提摩西便属你的年纪小了。”身旁一人道。 “时间这种越用越少的东西当然是多多益善。”男人轻声道：“有时候真的很羡慕昂热的能力，时间都仿佛在他的身上停滞了。” “如果只是想要活着，以现在的科技医疗水平，足够我们在假死的状态下存活数百米年。”身旁的人道。 “你是说躺在休眠仓里的冷冻人？那种像极了干尸和吸血鬼的模样但愿永远不会出现在我身上，否则我一定会在镜子前羞愧到自杀！”男人哈哈一笑，随即扭头看向提摩西和小胡子等人，朗声道： “先生们，商讨的进展如何？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就把那位年轻的家主请上来吧。” 第221章 提摩西 “好吧，那接下来把场面交给我？”留着小胡子的年轻人语气自信。 “当然！在我们这群人当中没有人比路易斯你更适合做一位说客。”伊涅斯塔笑道。 提摩西忽然开口说道：“我在日本的时候调查过关于姜正的一些过往事迹和行事作风，发现他是一个典型的利己主义者。他所做的事情都是有利可图、或有益于身边的人，虽然他并没多少朋友。” “无利不起早，这难道不是大多数人的共性？而且这一点也更有利于我们合作的展开。”有人说道。 “这样的话我们不妨好好想想要拿什么东西来打动他。”路易斯抚着自己的下颌思索。 “金钱、权力、美色、名誉，世人追求一生的东西无非是这些。”一人道。 “金钱可以先排除。” “姜正在生活中的消费水平很低，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缺钱，恰恰相反，姜正很有钱。他在瑞士银行和花旗银行开通的账户中总资产高达数亿美金。” 以十三贵族在世界上掌握的财富力量而言，要查到姜正在国外的银行户口并非难事，而且姜正也从未想隐藏过这些。 “李荣坤没有参与过李氏的商业版图规划和扩张，姜正是从哪来的这么多钱？”有人问。 “其中一部分来自猎人网站，他是里面的资深猎人。”提摩西回答了这个问题，“另外有两笔大额资金在半年前注入，分别来自卡塞尔学院和一个陌生账户。” “姜正还是未成年，没有什么私生活，美色也排除；名誉同理，或许权力可以？”有人提议。 “大概也只有权力了。”另一人赞同道：“权力是世界上最奇妙的东西之一，它可以轻而易举地改变人的思想，如魔药一般让人沉溺于它的快感之中。即便姜正从未渴望过权力，但……” “各位，冒昧打断一下。” 提摩西看着各抒己见的众人，轻轻拍了拍手掌，见众人将目光移到自己身上，他那年轻尽显朝气的脸庞上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 “嗯，或许有些资料大家不清楚…姜正杀过很多人，我想应该比在座的所有人加起来还要多上数倍，可以说是视人命为草芥。但他在日常生活中又反而是道德底线与素养挺高的一个人。” “混血种在人类的社会中需要隐藏自己，在不同的场合戴上不同的面具是很正常的事情。”路易斯不以为意地耸耸肩，转身上吩咐门外的侍者去邀请姜正上楼。 提摩西犹如孤狼般锐利的幽绿色瞳孔盯着小胡子那张胜券在握的脸庞，不禁轻轻扯了扯嘴角。 引出话题却旁观全程的伊涅斯塔不知何时来到了提摩西身后，出声询问：“提摩西，你是不是还有话要说。” 提摩西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回过头看着朝自己微笑的男人，讥讽道：“伊涅斯塔你走路没有声音这招真是太酷了！但是请你不要用在我身上。” 他看了一眼对两人交流毫无察觉的众人，他们讲话的声音像是被隔绝在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内。 “抱歉，习惯使然。我只是尽量避免喧宾夺主，毕竟今天的舞台不属于我。”伊涅斯塔无辜道。 “我刚刚想说的是，如果姜正待会表现出一副温恭自虚、看上去很好说话的模样，希望你们注意点自己的态度，不要把自己…放得太高。” 提摩西伸出手掌分别在自己胸口和下颌前比划。 伊涅斯塔挑了挑眉毛，疑惑问道：“何出此言？姜正是今天的主角之一，大家聚集在这里便是为了拉拢他，讨好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做出可能触怒他的事情。” “你们确定看重的是他本人？而不是他身后的李氏和中国世家？”提摩西淡淡道。 “这倒是。”伊涅斯塔点点头：“即便姜正是正统的姜氏血脉又如何？不过是光杆司令而已。如今的时代早已不是凭借单个混血种实力便能主宰世界的时代了，现在是二十一世纪，金钱、能源、科技……这些才是真正能影响世界的力量。” “昂热呢？”提摩西昂着头反问。 伊涅斯塔哑然，无奈地笑了笑，他觉得这位年纪最小的家族继承人有些幼稚，还没有脱离…嗯，中学二年级？ “所以你的意思是姜正能比肩昂热？昂热之所以受到家族的重视是凭借神鬼莫测的‘时间零’，他如果想杀一个人几乎没人能拦得住，而姜正又有什么？只因为他参与了一场战役？况且昂热也会老，他的刀还能像曾经那般快么？” 说完，伊涅斯塔失望地拨了拨头发，他有点后悔自己来找提摩西聊天了，本以为米勒家族选出的这位最年轻的家族话事人绝非泛泛之辈，但现在看来似乎仅此而已，性格上也有些瞻前顾后。 “嘁！” 提摩西突然嗤笑了一声，看向伊涅斯塔的眼神中流露着毫无掩饰的嫌恶之意： “讲真的，有时候我很讨厌你们其中的几个人，虽然大家都是各自家族的继承人，但每当和你们坐在一起，我就会浑身难受。” 提摩西起身，他的身高竟比伊涅斯塔还要更高一些，此刻他低垂着眼眸，用力扯下了系着的深紫色领带，笔挺的西装和衬衫顿时变得凌乱不整，一边朝房间外走一边说道： “以前我总觉得愚蠢是无药可救的，但现在看来，自以为是才是。” “看在大家是仍站在同一战线上的盟友，奉劝你一句，不要因为一位随时可以取你性命的人始终和颜悦色，就相信他是大慈大悲的圣母玛利亚。” “否则下场便如同我那半路夭折的哥哥一样，可惜他没学会乌龟的缩脑袋，要不然今天来这里的人就不是我了。” “接下来的事情我就不奉陪了，毕竟我还年轻着呢，不想英年早逝。” 提摩西走到门口后，转身向众人露出一个充满痞气的笑容，随着‘砰’的一声离开了房间。 “伊涅斯塔，你们刚刚聊什么了？”一人问道。 他们只听到了提摩西说的最后一段话，之前能看到两人嘴型的变化，显然是知道伊涅斯塔主动隔绝了声音。 “没什么，聊了聊今天事情的进展是否顺利。”伊涅斯塔说。 “那提摩西怎么突然中途离场了？”有人皱眉。 即便提摩西还年轻、资历尚浅，大家对他的认可度不高，但提摩西却依旧能够代表着整个米勒家族，而米勒家族在十三贵族联盟里也是体量最大的几个家族之一。 伊涅斯塔盯着关闭的门扉，幽幽道：“或许是到了叛逆期吧。” …… 第222章 皇帝 “请我上楼？好吧。” 姜正恋恋不舍地放下蛋糕盘子，接过侍者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手，这种情况在汉高说‘家族中的小辈也在’的时候他就预料到了。 毕竟是别人的主场，过去聊两句权当给昂热一个面子。 侍者走在一旁领路，两人在一处拐角迎面撞见一位衣衫稍显不整的男人。 “米勒先生。” 侍者向男人躬身问好。 姜正观此人身材挺拔如松，英姿勃发，气宇轩昂，又是一位容貌和身材不逊色于恺撒·加图索的好汉。 “姜氏家主？”男人率先开口。 “嗯嗯，是的。”姜正点头，想了想开了个小玩笑道：“莫非你们这边也有出门迎客的礼仪吗？” “不，我只是觉得今天的宴会有点无趣，打算先行离席，原来还在思考该怎么向客人赔罪，现在倒是有机会了。”男人轻笑一声。 啊这，离席能不能带我一个…… “还能提前溜么？”姜正好奇问道。 “为什么不能？”男人反问了一句，“只不过会导致有些人会不开心罢了，可他们的不开心与我何干？” “房间里都是些什么人？” “优秀混血种家族的新一代精英，各自家族的代言人。” 男人摊了摊手道：“但在我看来，房间里人既多又杂，空气已经被污染得不像话了，姜家主最好也不要在里面待太久。” 姜正觉得这个男人说话蛮有趣的，见对方没有要走的意思，随口找了个话题：“你姓米勒？印象里好像听叔叔提起过一个人，也叫什么什么米勒。” “抱歉，忘记进行自我介绍，我的名字叫提摩西·米勒。”提摩西顿了顿，道：“令叔提起的应该是我的一位兄长，至于提起的原因，可能是因为他在前年被李荣坤杀掉了，所以在你面前提了一嘴。” 姜正表情僵硬，嘴巴不禁张大，震惊道：“杀掉了？是我理解的那个杀掉吗？” “我想是的。”提摩西神色平静：“我那哥哥性格暴戾恣睢，遇到傲世轻物，实力又强的李荣坤算是踢到铁板了。” 叔叔你什么情况！以前不是说自己出门在外到处受大家族的人欺辱，过得贼不容易吗？ 提摩西不清楚姜正的心理活动，主动宽慰道：“姜家主不必在意，我和那位兄长并非亲兄弟，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李荣坤算是帮了我大忙，希望姜家主可以先替我代谢，未来如果有机会前往中国，我一定亲自上门。” 谢什么……谢叔叔把你的哥哥干掉了么？ 姜正抓了抓头发，有些烦躁，他对大家族这种明争暗斗的“瓜”不是很感兴趣，相比之下，恺撒讲自己老爹庞贝的风流浪史对他而言更有吸引力一些。 “行，下次见了叔叔我会提的。” “多谢，我就不耽误姜家主的宝贵时间了，告辞。” 侍者在旁暗自松了口气，如果因为在这里逗留的时间过久惹得那些大人物不悦，后果恐怕只能由自己承担。 “你好像放松了不少。”姜正瞥了侍者一眼。 侍者身体骤然紧绷，低头道：“是有点，您观察得真仔细。” “你觉得他们这群人里面谁最好相处？这个叫提摩西的怎么样？”姜正问。 侍者不言，没有回答这种送死的问题，他这种差事，类似古代皇帝身边的太监，知道什么该聊什么不该聊。 没套出话的姜正也不在意，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不足为虑。 侍者将姜正领至一扇门前，恭声道：“就在这里了，先生请进。” 姜正推开门，房间里的年轻人纷纷将目光移向姜正，他们相貌英俊，清一色地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自上而下、由内而外地透露出一种高雅而矜持的气质。 “大家好啊。”姜正朝众人轻轻点了点头。 其中一位留着小胡子的年轻人微笑着起身来到姜正身旁，将他引入众人中央的一张高背椅处落座。 “首先由我谨代表在座的各位欢迎姜氏家主的到来。”小胡子态度很热情，他抬起右拳，亮出食指上的银色戒指，戒面上是一朵金玫瑰： “路易斯·提利尔。” “贾斯汀·艾林。”一名男人的戒面上是猎鹰。 “乔纳森·拜拉席恩。”另一人的戒面上是雄鹿。 … “伊涅斯塔·马泰尔。”最后一人的戒面是太阳。 十二个人陆续进行完自我介绍，小胡子继续道：“米勒家族的代表，提摩西·米勒暂时不在。” “我刚刚在走廊见过他了，个子挺高的。”姜正说。 “如此便更好了。”路易斯手掌扶着姜正所坐椅子的椅背，道：“这位，大家或许早已有所耳闻。” “传承数千年的混血种世家姜氏之主；猎人网站上大名鼎鼎的‘东王’；时隔四十年卡塞尔学院的又一位s级学员！曾参与讨伐次代种！阻挡尼伯龙根尸守潮……” “随便介绍一下就行，你们都是一人一句，到我这里这么多，怪不好意思的。”姜正眼神清澈纯朴。 “我只是在阐述事实而已。”路易斯笑道： “如今，你的名字在不久前已经传遍了全世界的各个混血种势力，相信你会在混血种的屠龙史诗中留下不朽的宏伟篇章，被世人传颂、千古流芳！” “哎呀哎呀！过了！这个真过了！”姜正连忙双手下压，嘴角的弧线却怎么也压不下去：“我这个人不经夸，一夸就容易骄傲。” 小胡子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姜正的表现在他的眼中仿佛是未见识过社会的高中生或大学生，你只需要对他进行表扬和称赞，他甚至就能怀着满腔热忱为你免费做事。 “我知道你在乎的人很少，只有身边为数不多的亲朋好友，在这一点上你与我们的想法极其一致。” 小胡子循循善诱：“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是自私的，就像着名的电车难题，一个人和五个人。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后者，可如果将前面的一个人换成他们身边的朋友、亲友，他们又会转而选择前者。” “其实我不自私的。”姜正低头轻声道。 小胡子看不见姜正的脸庞，但他能感觉到姜正话里的嘴硬，小孩子心里的正义感还是要予以满足的。 “当然，对于混血种世界的皇帝而言，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第223章 拒绝 “皇帝？”姜正抬起头，神情诧异。 “在未来的不久后，纯血龙族的君王们会陆续从沉睡中苏醒，那将是一场足以摧毁整个人类世界的浩劫，更是属于我们混血种的噩梦。”路易斯郑重其事地说道： “我们需要一个能够带领混血种去战胜、甚至是杀死龙王的领袖！” “等会儿！不是！我艹！”姜正大惊失色，果断推辞：“要我去干龙王？别闹！你怕不是想置我于死地啊！” “要不你去找我们校长商量商量？他倒是挺想干掉龙王的。” “当然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军奋战。”小胡子微笑着安抚：“几乎没有混血种能够直面龙王的伟力，哪怕是最强混血种之一的希尔伯特·让·昂热面对龙王恐怕也只能周旋。” “但如今不再是凭借刀剑与肉身去对抗纯血龙族的时代了，不谈拥有大规模杀伤性的核武器，我们研发的各种反物质武器也对龙王有着致命威胁。” “反物质武器！那不是科幻小说和电子游戏里才有的吗？”姜正眼神里又有了光。 反物质武器在理论上是由极少量物质与它的反物质相互作用，将接近100%质量转化成能量(高能伽玛射线)，而利用核聚变反应的氢弹则大约是只有7-10%的质能转换。 “研发已经接近尾期了。”一位年轻人开口道：“在科技武器上的研究，唯有秘党能与我们旗鼓相当，李氏等家族都还差点意思。” 姜正点点头，没有反驳，转而说道： “听起来是不错，可龙王‘茧化’的能力你们准备怎么解决，只要龙王在活着的时候准备好沉睡所用的卵和茧，即便杀死他，在千百年后龙王一样会再次归来。” 年轻人们相视一眼，气氛陡然沉默。 “龙王的‘茧化’能力确实是笼罩在混血种头上的一团阴霾。”路易斯沉声道：“但龙王的‘茧化’需要时间以及大量的炼金材料，以如今的社会，他们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收集材料提前准备好茧的可能性不大。” “当然，我们不会把希望寄托于可能。或者说，我们并未打算将所有的龙王彻底杀死。” 见小胡子不继续说了，姜正很有‘眼力见’地问道：“什么意思？” “我们的最终目标从来不是杀死龙王。”路易斯笑道：“我们又不是昂热，和龙族没有不死不休的仇恨，我们的目标是…圣杯！” “龙骨？”姜正说。 “是的。” 路易斯点头，在混血种的群体中，龙骨这个词汇算是禁忌，谈论时大多会用圣杯、圣骸之类的词代替。 “杀死一位没有来得及准备‘茧’的龙王，夺得他的龙骨，这才是我们的目的。” 龙族有两种方法可以传递力量，第一种是繁衍后代，如黑王创造出了四大君王；第二种是吞噬同类，如安迪耶吞噬掉一位次代种的龙骨完成自己的晋升。 龙骨对混血种有什么用？无论是煲汤还是烧烤，反正应该不会有坏处吧。 “所以你们是想让我帮你们取得龙骨？”姜正问道。 “不，不是你们，是我们。”路易斯纠正道：“我们将分享圣杯，共同成为凌驾于寻常混血种之上的存在。” “届时，我们将开启一段全新的历史，真正属于混血种的历史。纯血龙族在我们眼中不再是全知全能的存在，失去了龙族的制约，人类只配匍匐在我们的脚下。” 路易斯继续侃侃而谈：“其实这件事不止我们在做，秘党、中国世家的想法同样如此。” “既然这样，我为什么不选择更为熟悉的他们，反而选择刚刚见过一次面的各位呢？”姜正问。 “因为秘党中有着加图索家族的存在，便注定了他们不可能将赌注押在你的身上。”正在把玩手中戒指的伊涅斯塔说道： “加图索家族有一位等候已久的继承人，虽然我没有见过他，但能在出生之时便得到家族认可与继承人之位，想来应当如星辰般璀璨。” “恺撒？他确实很适合成为一位领袖。”姜正笑了笑：“他在学院论坛上被形容次数最多的是‘太阳’。” “至于中国的世家，我只能说…”伊涅斯塔温和地笑道：“亲疏有别。” 见姜正沉默不语，路易斯知道男孩的心已经动摇，他决定加上最后一把火。 “姜正，我们需要你，恰如你需要我们，我们的合作将是完美无缺的。” “以你的力量，生来便应该如恺撒那般享有无上的荣耀，是如今这个时代制约了你征服的脚步，我们何不打破束缚，创造出一个崭新的、更好的时代呢？”他的声音低沉，话语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诱惑力。 “世间所有人的生杀予夺尽在你的一语之间，你将成为独一无二的皇帝！” “啪…” “啪…” “啪…” 姜正为路易斯的精彩演说献上了掌声，虽然从小胡子的脸色来看，他并不喜欢这份掌声。 “听起来是很棒，似乎完全没有拒绝的道理。”姜正顿了顿：“但很遗憾，我拒绝。” “为什么？”路易斯脸色阴沉：“你是觉得这个计划对你太好了？不现实？如果是这样我想你是多虑了，因为我们也会在新时代里大肆扩张，获得数不尽的金钱、土地……” “不，是因为你们的宴会上没有肉啊。”姜正喟然叹息。 “什么？” 路易斯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听错了。 “恺撒在学院举办的宴会上每次都会有澳洲龙虾以及不限量的牛排和鹅肝自助，还有各种缤纷的小食，知道我不喜欢喝红酒还会单独准备饮料，反观你们这里啥都没，我吃得不太开心。” 姜正摆了摆手道：“不过我毕竟也吃了你们不少甜点，倒也不会说你们安排的差。” 小胡子脸庞通红，浑身被气得发抖，他觉得姜正的话根本不是在解释，而是在敷衍甚至侮辱自己。 “姜氏家主是在拿我们开玩笑？”一位年轻人神情冰冷，话语中明显压抑着怒气。 “好吧，既然你们觉得这个理由比较扯，那我换个理由也行。”姜正无视了小胡子几欲喷火的眼神，淡淡道： “你们刚刚一直在说什么新世界，新历史，可你们的新世界和新历史在我看来完全是一塌糊涂。你们想要一个更好的世界，却连这个次好的世界都保护不了，反而还要摧毁它。” “还是说在你们看来，自己能够安坐在王位上俯瞰万物，可以随意裁断谁应该活着谁应该死，这就是所谓的更好的世界？” “我前几天在日本的时候看过一场演出…嗯，姑且称作它是舞台剧好了。演出内容是幕府时代末期的一场变革运动，其中有一对兄弟，哥哥是守旧派的一名武士，弟弟是革新派的有志青年。” “以日本人的尿性，结局丝毫不令人意外，弟弟在某一天的晚上把哥哥杀死了，身为武士的哥哥没有反抗。” “我原以为剧情接下来会走煽情路线，比如弟弟会抱着兄长的尸体哭着道歉，但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弟弟居然朝着尸体的开始一通嘴遁。”姜正回想起几天前看到的画面，越说越暴躁。 “我高中时期的政治老师说过，每个新时代的来临都意味着要流无辜者的血，这是历史的必然，新事物取代旧事物、时代变革与的进步同样是历史的必然。” “我比较冷血，不在乎倒在血泊里的人，但我不想看见某些家伙杀了人之后还踩着他们的尸体，嗅着弥漫的血腥气，口中还在大义凛然地说道： ‘这是为了新时代必须流的血！这气息…便是新时代的风！’ 却丝毫不在乎倒在血泊里的那个武士永远也看不到这时代，哪怕是落后腐朽的时代。” “如果真让我看见这样的人，我一定会狠狠踩着他的脸，然后说： “去你妈的！” 第224章 迫在眉睫的局势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和墙壁上悬挂的古老时钟滴答作响。 姜正扫视一周，打破沉默：“诶，大家怎么都不说话了？难道是听不懂我刚才说的那句中文？” “不过那句话又不是对各位说的，没必要摆出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吧。” “说的就是你，留小胡子的！不服？你该不会想打我吧？” 伊涅斯塔敲了敲座椅扶手，淡淡道：“既然姜家主暂时没有合作的打算，我们也不好强人所难，如若有一天姜家主能够抛弃掉那些单纯的想法，北美混血种联盟的大门依旧会向你敞开。” 这就是场面话了，动粗不符合他们这群“人上人”的格调，即便打算事后报复，明面上依旧要装模作样展现出一副好聚好散的样子。 “好啊好啊，各位慢慢聊，我就先走喽。” 姜正不禁露出笑容，从座椅上起身，敷衍地朝众人挥了挥手，推门而出。 待门外的脚步声逐渐降低直至消失。路易斯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 “holy shit！fuck***！” 男人唾沫星子飞溅，再无之前的从容和优雅。 “够了，路易斯。”伊涅斯塔低声呵斥了一句，“这只是第一次见面，我们原本也并未对结盟抱有太大的期待。” “泄露的计划怎么处理？作废案？”有人问。 他指的是向姜正说出的关于初代种龙骨的计划。 “什么也不需要做。” 伊涅斯塔说：“正如路易斯之前提到的那样，所有的混血种家族、组织都是这个打算，即便大家对龙骨究竟怎么使用还是一知半解。” “而且如果秘党得到了龙骨，以加图索家族的强势必然会将其掌握在手中，世家和秘党的盟约哪怕再坚固也会出现裂痕。” “一场由龙族的灭亡为开端的战争……”伊涅斯塔按压着太阳穴，轻叹口气。 如今的局势对北美混血种属实不太友好，原本大家各玩各的，而他们凭借近几百年的资本积累不断做大做强。 可当他们有一天抬起头忽然发现，世界各地的混血种早已打成一片，抱团死守、一致对外。 像极了大学六人寝室，你正在床上兴致勃勃地刷视频，下一刻四周陆陆续续响起了游戏音效，你翻身跃起说‘打游戏？加我一个’，结果他们说‘不好意思，人满了’。 …… 姜正站在芝加哥歌剧院的大门前，呼吸着新鲜空气准备找个清静的地方刷会儿论坛时，数十米外的一辆敞篷轿车在疯狂朝自己鸣笛。 为什么姜正知道是朝着他鸣笛？因为这条街上只有他一个人。 等姜正走到跟前，看到一位银发老淫贼坐在打开顶棚的玛莎拉蒂里举起一杯红酒向他示意。 “这么快就出来了？我还以为你会在里面多玩一会儿。”昂热随手把酒杯放在一旁的插槽里。 “玩？有啥子可玩的。”姜正翻了个白眼，直接跳进车里。 “打起来了吗？”昂热一脚油门踩下，姜正连忙抓着扶手坐稳。 你这老登果然不安好心！ “怎么可能！校长你知道的，我一向主张以和为贵。”姜正一本正经地说道。 “那群人大多眼高于顶，以你的性格双方很容易产生冲突。”昂热说。 “最近心情不错，懒得和他们一般见识。”姜正躺在真皮座位上，戴着在东京买的墨镜，深色镜片下眼瞳中的金色也逐渐褪去。 ‘镜瞳’的复制言灵无法维持太久。 “校长你那边的谈判怎么样？” 昂热淡淡道：“自然是没有达成，听说过零和博弈理论吗？” “没有。” 面对姜正理直气壮的回答昂热不禁一愣：“嗯，我记得这应该是大一的课程。” “校长，你觉得从开学到现在我过了几节课？” “倒是我有些考虑不周，不过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给你安排任务了，你可以尽情享受美好的学习时光。”昂热说。 “学习…可能也没那么美好。”姜正叹气。 “是吗？我可是很喜欢在剑桥上学的那段时光。”昂热笑了笑，解释道： “零和博弈是博弈论的一个概念，指的是参与博弈的各方，在严格竞争下，一方的收益必定意味着另一方的损失，博弈各方的收益和损失相加总和永远为‘零’，双方不存在合作的可能。” 这个理论很简单，姜正瞬间便明白了昂热的意思。 “秘党和十三贵族联盟都是由混血种家族构成的组织，虽然两者可能会为了各自的利益做出一些背刺的举动，但总体都应该是以抵抗龙族为准绳和底线，混血种之间的战争至少要等四大君王全死掉再说吧。” 这是姜正一直以来受叔叔和李氏老爷子的熏陶所产生的想法，正因如此，他在卢克索才会向卡塞尔学院伸出援手。 “如果真是这样我可太高兴了。”昂热淡淡道：“混血种明面上的大家族很多，隐藏在暗地的小组织更是数不胜数，他们有些人甚至觉得自己是龙族的代言者，需要等候神的降临。” “额…” 姜正想象了一下，如果当初叔叔找到他的时候告诉他： 咱们都是神的代言者，你身上的超凡力量正是来自神的赐予，而我是为了寻找流落在人间的选民…… 嗯，感觉也不是不能信上一手。 前提是哥哥会默许这件事的发生。 后面的剧情大概会发展为《龙族：开局被卡塞尔学院执行部围剿，为了自保的我把反派杀完了》 “所罗门圣殿会。” “什么？” “他们便是我刚刚所说自称龙族代言者的组织，一个主要以欧洲为活动地点的混血种团体，这几年与某位校董的家族势力已经发生了多起商业较量和武力摩擦。” “这种二五仔、墙头草为何不早点灭了，留他作甚？”姜正猛然一拍座椅，大声痛斥校董的不作为。 “谁知道呢？”昂热慢条斯理地说道： “汉高至少会保证大局的稳定，所以暂时不需要担心他们在关键时候会反水，至于中国的世家……” “除了李氏和襄阳周家，其他家族我建议你都留个心眼。” “不至于吧。” “你们中国不是有句古话么，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校长你的发言让我有一种明天就要和龙族决战的感觉。”姜正挠挠头： “一觉醒来，世界各地的新闻开始播放类似灵气复苏、鬼怪现世的新闻，各个国家纷纷成立超能局，招收拉拢拥有超能力的人员。” “这是科幻电影？”昂热表情很是茫然与不解。 “是国内最近很流行的小说设定啦。”姜正食指轻轻划着手机屏幕，一目十行。 第225章 牧羊人 黄昏时刻的阳光将整片天空染成了一片迷人的橙红色，映照在伊利诺伊州远郊山上的校园里。 寝室楼一区304宿舍。 “芬格尔的文笔不错嘛，就是话里话外透露着一股浓厚的文艺大叔气息。”姜正点击鼠标，看着论坛上的帖子啧啧称奇： “师兄你在干嘛呢。” “前几天买的美瞳戴起来有些不舒服，准备再买几种试一试。”楚子航坐在姜正的对面，那双无法熄灭的黄金瞳直视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 上面是ebay（美国的淘宝）的付款页面，购买的是几种不同参数和价位的深色美瞳。 这几天楚子航硬生生活成了一副校园宅男的模样，一直待在寝室没有出门，他让诺玛给自己请了长假，午饭和晚饭都是拜托狮心会的成员帮忙捎回来，必须要出门时也会戴上墨镜。 用芬格尔的话说，先让这件事在学院发酵一下，给楚子航树立一个‘光正伟’的形象。当大家对一个人满是赞扬时，再想要对他进行批评和诋毁便需要格外谨慎，所付出的代价也更加高昂。 没错，这次事件被施耐德委托给了芬格尔，据说给出的条件是允许芬格尔在毕业后可以自由选择驻扎的分部。 尽管芬格尔可能距离毕业仍然遥遥无期，但至少让他有点盼头和奋斗的动力，楚子航如是想。 “你回来的事情被发帖报道了。”楚子航突然说道，神情略显诧异。 “没事，反正明天也要去上课，大家早知道晚知道又有什么差别呢。”姜正满脸无所谓地开口。 “不只如此，帖子里面除了报道你回学院的消息，还有一些你在日本的情况。”楚子航说。 “嗯？难不成又是芬格尔那个家伙？我看看。”姜正退回到论坛主页面，按下f5刷新。 热度最高的依旧是先前的几条，都与新生实践课有关： 《力挽狂澜！狮心会会长楚子航孤身作战完成任务！》 《炽烈燃烧的火焰！黑夜中升起的金色太阳！》 《大一新生战争实践课受挫！包括主教官在内多人受伤！已有专员牺牲！》 … 直到第六条……现在是第四条： 《s级强势归来！被镇压的日本分部！》 发帖时间是在三分钟前，标题没有用管理员的权限进行加红加粗置顶，而是被大量热度顶上来的，回复量已经破百。 帖子详细讲述了姜正与几位龙套队员前往日本执行高危任务，其中甚至涉及到某些细枝末节，除了文章开头的势力介绍，内容大体可以分为三部分。 一、姜正潜入东京搜寻线索，途中遭遇背叛的关东支部支部长——明智阿须失及一众组长的拦截，结局：明智阿须失等人全灭。 二、猛鬼众打开了位于岛根县出云市的尼伯龙根大门，姜正孤身在稻佐之滨阻挡尸守潮直至尼伯龙根大门关闭。 三、在学院本部与日本分部共同围剿猛鬼众大本营极乐馆的行动中，姜正担任总指挥，并于内部摧毁敌人多重防线，为行动胜利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整篇文章词藻斑斓、一气呵成、字字珠玑，显然不是芬格尔这种文艺写手能够把控的。 “镇压……这个词很好地形容了日本分部的狂妄，他们简直如古代掌握兵权的封疆大吏一般无法无天！”id‘失眠尽常态’评论。 “‘妖刀’明智阿须失？没想到居然他居然会选择背叛蛇岐八家，不过能死在s级手中也是一种幸运，至少他不需要再接受家族的严刑拷打。”id‘我爱青梅’评论。 这些人大多是已经毕业的学员，对日本分部有更为清晰的了解。 比如掌控日本分部的不是学院，而是一个名为蛇岐八家的混血种组织，学院与蛇岐八家之间是合作，并非附庸。 比如每个来日本出差执行任务的专员都曾遭受百般虐待，完全没有做人的尊严… “我听说这家伙当初不是号称近身战无敌吗？这就被干掉了？”一位在校生评论。 “自s级入学以来，所有的排名榜单应该自觉把每个人顺位下调一位。” “这个倒也不必，毕竟姜正总不可能打破挂科记录的排行榜。” “又出现尼伯龙根了？难怪这几天学院有好多教授请假。” “真羡慕s级啊！这难道就是传说中天命之子的待遇？” …… 姜正又往下面翻了几个人的评论，除却一部分的理性谈论，大多是毫无意义的感慨和敢曝光真名就敢社死的逆天发言。 或许是有执行部专员的肯定，又或是帖子内容讲述的格外详细且真实，并没有人站出来质疑消息的真实性。 楼主也一直未再出面发言。 像是出面给某个事件进行盖棺定论的官方帖子。 姜正上滑找到发帖人，他的头像是一个拄着木棍的少年形象，id叫做： “牧羊人。” 点击查看他的信息资料却是一片空白，在今天之前，这位‘牧羊人’没有发过任何一篇帖子或一条评论。 “师兄，你知道咱们学院里谁的论坛id叫‘牧羊人’吗？身份可能是某位教授或是主任？” 楚子航沉思片刻，摇了摇头道：“没有，但这个id有点怪。” “怎么说？” “前段时间我翻阅了一些欧洲古典时代和中世纪的书籍，里面有很多英雄人物都是牧羊人，像古希伯来人的祖先亚伯拉罕、圣祖雅各布伯、先知摩西、大卫王以及先知阿摩斯。” “他们好像都是犹太人？”姜正说。 “对。”楚子航点头道：“在基督教里，牧羊人则特指耶稣，而在圣经中，耶稣也自称为‘好牧人’。” “在基督教中，羊是指每一个教中信徒，他们都是至高无上的主耶稣的羊，只有‘好牧人’耶稣才会真心爱护、保护羊群，不容许任何一只羊受到伤害。” 第226章 查无此人 “找芬格尔问问吧，没准别人只是小时候是放羊的呢。”姜正直接去对面宿舍。 哪怕他的s级权限在学院里可以呼风唤雨，但在守夜人论坛上也只是普通的平头老百姓。 三秒后，刚刚离开的姜正又重新推门回来。 “怎么了？”楚子航问。 “芬格尔不在寝室。”姜正在手机上给芬格尔发消息，保准的问候语： “师兄，在吗？” 没过多久，手机传来轻微的振动，芬格尔回复道： “在呢在呢！师弟你可终于回学院了，没有你的日子师兄宵夜吃着都不香了！” 姜正：“师兄没在学院？刚才去寝室没找到你。” “师弟你知道的……师兄平时手头不是很宽裕嘛，所以偶尔会来学院外面帮师弟师妹们跑跑腿挣点外快。” 芬格尔这次回复地很慢，姜正可以想象到一位身高一米九的肌肉壮汉拿着手机在键盘上扭捏打字的模样。 “帮我查个人，这周每天晚上的宵夜我请了。” “师弟豪爽！要查谁包在我身上！保证把他祖宗十八代都查得一清二楚！” “方便打个视频吗？”姜正问。 芬格尔磨磨蹭蹭地回复：“视频可能不太方便，我这边环境不太好，怕脏了师弟的眼，还是打电话吧。” “行！” 姜正没有纠结这个，天晓得芬格尔究竟跑哪里去了。 “喂，师兄。”姜正拨通芬格尔的电话： “我要查的是守夜人论坛上的一个人，id叫做‘牧羊人’，芬格尔师兄有印象吗？” “原来是学院论坛上的啊，师弟你稍等一下。” 很快，话筒里传来了电脑的开机音效和清脆的键盘敲击声，芬格尔说道：“方便问一下这个人怎么了吗？居然值得师弟你亲自来查。” “我回学院的事情被他发帖爆料出来了，而且帖子里附带了我在日本执行的任务详情，学院这边似乎也没有要删帖的意思。”姜正回复。 “靠！居然有人抢我的活！整个新闻部谁不知道只有我才能报道师弟你的消息！”芬格尔大怒，键盘敲得更快了。 “额……这难道也算是一种特权？” “哎呀！”芬格尔感慨道：“现在还不明显，等再过一两年师弟你名气更大了，到时谁能和你吃顿饭、说上几句话都可以成为一种炫耀的谈资。” 姜正岔开话题问道：“师兄你的论坛管理员权限能查到详细信息吗？” “当然！” 芬格尔自信满满道：“除了‘午夜甜心’和‘大飞行时代’这两个id没办法查，其他人都没问题。在守夜人论坛，哥们想删帖就删帖，想禁言谁就能禁言谁，在这一亩三分地，师兄就是天！” “午夜甜心和什么什么时代是谁的id？”姜正好奇道。 “啊这……” 芬格尔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道：“这两个是咱们副校长的账号id，他也是论坛的管理员。” “哦～” 姜正语气拖长，轻轻点了点头。 守夜人，尼古拉斯·弗拉梅尔，据说历代弗拉梅尔导师都是秘党的首席炼金大师。 午夜甜心……噗哈哈哈！ 姜正内心的小人猛拍大腿，狂笑不止。 一旁默默倾听的楚子航平静的脸上也出现一丝破绽。 “师弟你知道就行了，别往外面说，毕竟有损咱们学院高层的形象。”芬格尔急忙道。 毁的应该只有这位副校长的形象吧。 “守夜人论坛的账号虽然没有和学号绑定，但依旧需要学号进行实名认证，为什么没有不能通过诺玛来查。”姜正问道。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似乎是和两者的出现时间有关。”芬格尔嘴里嘟囔道： “我记得是在1990年前后，学院建造出了名为诺玛·劳恩斯的超级电脑，同时作为学院秘书。而守夜人论坛创建的时间要更早，包括学号认证都是后面加上去的。” “其实不用绑定学号挺好的，这样就能建小号了，平时有不方便关注的人和事都能用小号来做。” “比如开盘？” “毕竟需要防着风纪委员会那帮人嘛，尤其是曼施坦因教授，被抓到了免不了一顿训斥，而且赌资全部没收充公！”芬格尔诉说着自己曾经血与泪的教训。 “找到了，牧羊人是吧，我看看……” 姜正没有说话，默默等待着芬格尔陈述或是发截图给自己，然而几十秒过去，话筒里除了愈发紧密的键盘敲击声再无其他声响，电脑端的聊天窗口也是毫无动静。 “师弟，师兄这片天好像漏了个洞。” 芬格尔突然说道，姜正敏锐地察觉到对方低沉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疑惑与不解。 “查不到？”姜正挑了挑眉。 原先他只是有点好奇，加上这会儿没什么事情，所以愿意花时间查这个人，但现在看来似乎有意外收获？ “嘶——不应该呀！” 芬格尔碎碎念叨着：“这个账号确实是一片空白，并不是他将信息隐藏起来了。” “换而言之，这是一个只有名字，却没有任何认证，甚至连账号本身都没有的三无用户，可这种满是bug的用户凭什么能在论坛上活跃？” “学院默许，拥有特别权限，猜测的范围可以缩小很多了。”姜正拿起手机合上电脑，向楚子航打了个招呼后走出寝室门。 “行，这次麻烦师兄了，我这边先挂了。” “唉，可惜没帮到师弟。”芬格尔如丧考妣，语气落寞。 “没事！师兄晚上能回学院吗？能得话记得来我们寝室一起吃宵夜。” “必须能啊！”芬格尔喜出望外： “果然还是师弟好，有些人可抠门了，师兄在外面奔波半天都赚不到一顿宵夜钱。” “那是因为师兄你吃得太多了。”姜正笑道。 …… “喂喂！我还在这里呢，不至于让你这么吐槽吧。”一身西部牛仔风格打扮的老人开口：“何况你应该不会缺钱才是。” “哇哦！这难道就是北美版的何不食肉糜？”坐在转椅上的年轻人转过身面向老人：“明明一分钱的工资都没发过，居然会觉得我不缺钱？拜托老板平时能不能关心一下员工的身心健康和福利待遇。” “也就是这种事情没办法去找工会，否则我一定要狠狠地投诉你！” “真是怕了你了。”老人无奈地举起双手求饶，问道：“刚刚是姜正让你查的？没有查出来？” “确实没有查出来，但是很好猜，无非是秘党的人，而且大概率出自校董会，至于那个账户…” 年轻男人顿了顿，说道：“应该是很久以前注册的账户，先将上面的各种数据清除，再让诺玛保留的论坛账号能够享有的权限，甚至可能让诺玛清除了这段记录。” “但明明随便一个普通账号就能做到的事情，偏偏要用一个幽灵账号，校董会那群人什么时候有这种恶趣味了？” “不知道。”老人摇摇头：“在我认识的秘党校董们，似乎没有这样的人。” “管他呢！” 年轻人起身，神情愉悦：“走了，回去吃宵夜喽！” “其实你可以在这里吃完晚饭再回去，晚宴的丰盛程度难道比不上学院的宵夜？”老人说道。 “虚假的挽留，我不接受！”男人撇了撇嘴，头也不回：“再说，贫穷时的一顿宵夜，不啻于黄金万两！” 第227章 湮没之井 宁静的夜晚，万籁俱寂，月华如水，星光点缀着无垠的天幕。 偶尔传来的凉风，轻轻拂过树梢，带走了最后一丝白日的喧嚣，落叶在空中翩翩起舞，沙沙的声响在这个夜晚如同轻柔的夜曲。 在寝室吃饱喝足的姜正独自一人走在英灵殿旁的林荫小路上，发光的手机屏幕照亮着他略显烦恼的脸庞。 “你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不然我还可以去接你\/气鼓鼓\/。”白色风车（伊迪琳）。 “你又不会开车，怎么来月台接我？这么长的山路，难道咱俩要走着上去？”姜正很‘直男’地回复。 白色风车：“\/可恶！人家是想这个趁机会出去玩啊啊啊啊！在学院要闷得要长蘑菇了呜呜！” 影子：“请假呗，导师一般会同意的。” 白色风车：“请了，导师也同意了，但诺玛没给通过。\/哭唧唧。” 姜正看着伊迪琳的回复微微皱眉，即便是芬格尔请假古德里安教授和诺玛也会批复，但对伊迪琳的请假却没通过，显然不太合理。 记得她的家人好像是学院校董？是她爸爸还是谁来着？如果是伊迪琳的家里人不想让她随意出校，那她大概永远也请不到假了。 姜正不禁摇了摇头，为伊迪琳被禁锢的自由哀伤了几秒钟。 影子：“芝加哥也没什么好玩的地方，不去也罢。我在日本给你买了礼物，明天上午拿给你。” 白色风车：“谢谢\/开心！明天中午请你吃大餐！” 得到许诺的姜正同样开心地放下手机，抬头看着眼前被树丛包围的二层小楼。 它在外面看上去像是一间巨大且简陋的车库，第一次见到它的人或许很难想象这样一座建筑会出现在卡塞尔学院中心地带，但在学院上过几年学的老生们大概会知道——这里是希尔伯特·让·昂热校长的办公室，每位学员都以被邀请至这里喝下午茶为荣。 可惜芬格尔和新闻部的狗仔们拍不到眼前这一幕，否则明天论坛上的头条大概会是—— “惊爆！s级学员姜正深夜造访校长办公室！竟然是为了……” 姜正的目光不经意地掠过了一扇半开的窗户，突然发现窗边站着一个朦胧的人影，一双银灰色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我艹！” 姜正心脏猛地一跳，等他再次定睛看去发现这个身影和校长有着几分相似。 白发、纯黑色西装三件套，确定校长无疑。 “校长？你是在玩什么扮鬼游戏么？”姜正不禁吐槽。 “吓到你了么？”昂热挠了挠眉毛，解释道：“刚刚在屋里听到外面有脚步声，等了一会儿没人进来，所以过来看看。” “确实有被吓到。”姜正推开小楼的门，叹了口气：“屋里这么暗，校长你怎么不开灯？” 昂热扭头打量了一下房间里微弱的光亮，犹豫道：“可能因为灯泡太久没换了，有空我让装备部安装一套新的照明系统。” “校长你居然会相信装备部么？以他们的风格确定不会把什么红外激光大灯装上去？” “那还是算了吧，反正平时晚上我很少在这里。”昂热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端起仍冒着热气的骨瓷杯喝了口红茶。 “我们不是要去冰窖吗？为什么不直接在图书馆门口集合？”姜正坐在昂热对面，顺手在桌子上拿起一块黑巧扔进嘴里。 “因为去冰窖的路不只一条啊。”昂热轻笑。 未等姜正看清昂热怎么操作，房间开始晃动起来，准确来说是地面在震动，头顶的天窗变得越来越小，椅子和办公桌却仍在身边…… 这个房间的地面居然被改造成了一部升降梯！ “这么牛的吗？” 姜正抬头望着屋顶，两者已经相距百米。 “冰窖作为卡塞尔学院最重要的地方当然不能只有一条通道，毕竟那里的藏品无一不是稀世之物。”昂热说。 “当初卡塞尔学院的选址经过了严密的地质评估与考量，最终选择坐落在坚硬的花岗岩地层上，如果有外敌入侵，大家可以退入冰窖，数百米厚度的花岗岩石脉就会成为一道天然的防御屏障。” 随着升降梯继续向下，视线变得明亮，两侧由钢铁墙壁变成了玻璃，而玻璃内是如山般庞大的海水。 之所以姜正能判断出是海水，是因为在碧蓝色的水体中游动着成群的鳕鱼，以及海龟、蓝鳍金枪鱼等海洋鱼类，其中甚至有不少如远洋白鳍鲨这种已经濒临灭绝的物种。 “我的鱼缸，还不错吧。”昂热得意地笑道。 “喔！太酷了！”姜正赞叹一声，紧接着道：“帅是很帅，但它们好养活吗？”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昂热卖了个关子。 紧接着两人离开升降梯，踏上一部新的电梯，电梯沿着索道进入到开阔的岩涧，金色的阳光照射在姜正的身上。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绿意盎然的草地，灌木丛错落有致地分布着，各种珍贵的树木在这里生长得高大挺拔，枝叶繁茂。而在更远处还能看见一座由黑色砾岩建造的金字塔。 “居然连人造太阳都有！这是形成生物链的闭环了？”姜正感慨。 谁能想到在学院数百米的地下，居然是这样一片天地！如果不是发生世界末日之类的灾难，它目前存在的唯一作用便是作为昂热的私人观赏花园。 “那边的金字塔出自南美的密林，当初为了载它回来可是花费了不少功夫。” 随着电梯运转，周围的光线再次变弱，他们进入到一条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隧道。 “穿过这个隧道，就到了冰窖的最深处，它有一个单独的名字，叫做‘湮没之井’。”昂热轻声道： “寓意着一切的秘密被投入这口井都将被湮灭，永远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第228章 炼金领域 湮没之井。 这里静的就像是一座沉寂上千年无人知晓的古老溶洞，听力所及之处，只有无处不在的水声。 “真大！” 数秒后，姜正听到了自己声音的回声。 如果他的计算没有出错的话，那么“湮没之井”的面积和整个卡塞尔学院相当！ 昂热轻轻拍了拍手掌，两道巨大的光束分别照射在他们身上，周围的空间也随之被照亮。 “炼金领域。” 姜正眼睛微微瞪大，盯着脚下的金属地面。 “湮没之井”的地面是由青铜浇灌铸成，同时在上面有无数深深的沟槽相互交错着，仿佛是一棵巨大的藤树分叉出无数的线条并向着四面八方不断蔓延。 而这些沟槽里流动着生青色的水，最终汇入前方一片深邃寂静的湖泊。 在卡塞尔学院《炼金学概论》这一学科的教科书上，炼金领域只是炼金术士们臆想的奇迹，是不存在的技术。 或许是因为炼金领域对大多数学员而言是一生难以接触到的技术，学院并未选择将课本上的内容修改，只有某些教授在上课时会浅浅提及。 炼金术的核心很简单，多年前姜正曾专门请教过李氏老爷子。 当时李氏老爷子倚靠在躺椅上，闻言坐起在四周瞅了半天，最后指着旁边的一块泥土块道：“看到这块石头的吗？” “看到了，然后呢？” “杀死它，再让它复生，掌握了它，你就掌握了炼金术的核心。” “……” 在火焰或者其他任何化学作用下，令各种元素在死亡后复生，“再生金属”便是由此而来。 但只有‘生命’才能以其独特的言灵之力构筑领域，因此附带领域的炼金产品，无一不需要血祭，将灵魂作为祭品锁入其中。 比如恺撒的狄克推多与帕西的奥古斯都碰撞产生短暂的炼金领域，再比如那杆姜正觉得用起来不是很顺手的霸王枪在饱食龙血后展现的完整形态。 仅通过武器自身便能够产生领域，这早已不在人类所能理解的范畴，它是属于“物质”的领域。 而这种程度的炼金术，是真正归属于超越神权从尘埃中仿造生命的禁忌之术！ 两人继续向前走，两侧的平台上陈列着五花八门的藏品，有颜色各异的晶体、不知是何名又有何用处的机械设备、表面刻满诡异符咒武器碎片、甚至还有半截干枯的木乃伊， 每件藏品下都有金属铭牌，卡塞尔学院的专家们写上了它们被发现的时间和地点、相关信息以及注意事项，有些甚至还贴心地标注上了“性别”。 见鬼！就这半截木乃伊也能看出来性别？况且真的有必要么？ 姜正还看到了入学时富山雅史教员带来的赫菲斯托斯之锤，以及被浸泡在福尔马林溶液的红龙幼崽。 此时如婴儿般大小的龙类幼崽安静地沉睡在圆柱形的石英玻璃柱内，周边安置着随时可以释放大量液氮的设备，即便它在某一天突然醒来打破束缚自己的牢笼，甚至无需执行部来人，数十吨的液氮会直接将它淹没。 昂热扭头看向时不时驻步欣赏藏品的姜正，温和道：“需要我这位导游帮你介绍一下学院的珍藏么？” “展品倒不用了，不过这些沟槽里面的……是水银？”姜正问道。 “没错，水银是自然界唯一可以流动的金属，有人用上千吨的汞作为这个庞大的炼金领域的驱动力。”昂热说。 “弗拉梅尔导师？” 或许是因为又听到了老友久违的名号，昂热先是一愣，紧接着点头道：“对，不过他在学院里被熟知的名号是‘守夜人’。” “我觉得他应该更喜欢‘午夜甜心’这个称呼。”姜正说。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对了，在这里你还能释放言灵么？”昂热突然道。 “能吧，没感觉到什么压制力。”姜正稍稍感受了一下：“但是“湮没之井”空间里的元素确实极其稀薄，需要我展示一下吗？” “如果你愿意的话当然没问题。”昂热微笑道。 姜正走向一处八音盒的展台前，在裤子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学生卡沿着一处凹槽划过，伴随着‘叮’的一声，绿灯亮起，展台的玻璃罩自动打开。 之所以姜正会选择它，是因为这只八音盒的金属铭牌上被标注的有“疑似存在活灵”的字样。 姜正的瞳孔底部映出金色的炽烈光芒，他将手轻轻放在八音盒上面。 斑驳八音盒被拆解为数千个切片的画面浮现在他的脑海，甚至炼制它的技术被完美刻画了一遍，如果给姜正同样的材料和一定的容错，将其复刻出来也并非难事。 下一刻，八音盒的银质滚筒开始转动，一支悠扬欢快的曲子开始演奏，柔美的琴声与管弦乐优美而壮丽，像是在欢迎、像是在歌颂。 它的活灵被唤醒了。 “柴可夫斯基的《胡桃夹子》中的《花之圆舞曲》。” 昂热感慨道：“原来真的是镜瞳，完美解析与完美复制，天生天化的龙类基因！” “尽管你在日本的几场战斗表现出的战力和作战方式已经能够猜到答案，但是在我没有亲眼见到它之前仍然是会忍不住怀疑。” 镜瞳这个言灵从未被秘党真正观察到过，如果不是因为写下它的人是第一代弗拉梅尔导师，可能镜瞳早已被剔除出言灵周期表。 昂热的眼神里透露着喜悦和期待，像是梅涅克第一次在他的身上发现‘时间零’，感叹这是上天赐给混血种的屠龙利器。 “下面是复制能力？”昂热说。 “复制校长你的时间零？拜托，很累的好不好。”姜正愁眉苦脸道。 “好吧，那就算了。”昂热笑道：“不过你可以观摩一下，以后如果遇到拥有‘时间零’的敌人，不会手忙脚乱。” “这世界上还有别人有‘时间零’这种bug言灵？而且如果他真是敌人，恐怕对方也不会给我充裕的时间去解析复制。”姜正摊了摊手。 “这倒也是。”昂热点了点头，指着八音盒示意姜正丢给自己。 姜正低头看了一眼八音盒，八音盒中刚刚苏醒不久的活灵仿佛感受到了什么，欢快的乐曲戛然而止。 当昂热再度睁开眼睛，金色眸子如明灯般的闪耀，眼神凌厉，仿佛有金色刀刃在眼底凝聚。 第229章 盟约 姜正随手将八音盒丢了出去，下一刻，一层看不见的“域”笼罩了自己。 八音盒如同摆脱地心引力般停滞在了空中，但若是仔细观察，会发现它在以一个极其缓慢的速度运动、翻转，而“域”中的姜正和昂热却没有受到限制。 与此同时，“域”外沟槽中的水银仍在正常流动着。 “这个也超酷啊！和科幻电影里的“子弹时间”一模一样！”姜正赞叹，满脸羡慕。 “时间零的原理是通过改变自己的时间线，相对而言使得周围所有事物的速度放慢至多50倍……或许不止50倍，但这已是我目前所探索到的极限。”昂热解释道。 姜正伸出手指向下轻轻戳了戳八音盒，直接改变它在空中运动的轨迹，原本的抛物线变成垂直向下坠去。 “校长你这种状态可以持续多久？” “大概六到十秒，六秒钟以后的每一秒都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负荷。如果同时将多人置于言灵效果之下，时间还会进一步缩短。” “六秒钟，放在时间零的领域里就是三百秒！”姜正感叹。 对于一名顶尖的刺客来说，杀死一个人只需要短短几秒，三百秒的时间能够让他轻而易举地接近杀死目标后完成脱身。 取敌人首级便如探囊取物般简单。 昂热将手放在八音盒的下方，大约十几秒过后，八音盒平缓地落在昂热的手中，一切恢复正常。 姜正捏着下巴，思索道：“时间零是以自己为中心构建领域，在领域内时间的流速变慢——至少在使用者自己的感觉中时间变慢了，而他仍然能以正常的速度行动。这便导致在外人看来他的速度提升了数倍乃至数十倍。” “在这方面，时间零不同于直接作用于自身、提升自己速度的‘刹那’，尽管两者的表现形式均为‘极速’，但言灵释放者本身的感受是天差地别的。” “时间零和刹那确实极其相似，两者算是各有千秋吧。”昂热说。 “明明差远了好吧。”姜正小声嘀咕。 “刹那”会使释放者行动的速度高于思考的速度，自己要施展的招式往往是在进攻之前就完全想好的，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或者中途调整。 当然，刹那有自己的优势，比如…嗯，加快自己体内细胞组织新陈代谢的速度？ 另外还有拔刀斩这种量身打造的招式，当使用者以神速冲向对手并且挥舞利剑的时候，即使半途被一枪打穿心脏，也仍会按照预先的想法完成这段勇烈而迅疾的剑舞。 而如果是时间零…… 他可以轻松躲过子弹，再一剑将敌人斩首。 值得一提的是，根据目前的理论，所有言灵都是通过控制某种元素来实现的，可元素中并无时间元素，但该言灵却看似能够操纵时间。 只能说…不愧是目前已知的最诡异的言灵。 “走吧，该办正事了。” 昂热低头看了一眼手中嗡嗡作响的八音盒，眉头一皱，将它重新扔给姜正。 姜正狠狠地拍了一下八音盒的盖子，威胁道：“闭嘴，再吵给你拆了！” 正演奏一首悲伤曲调的八音盒仿佛卡壳一般立刻停止了运作，接着它被放回原处，展台玻璃罩重新升起，活灵也再度进入到永恒沉睡的状态。 随着两人又向前走了接近百米，周围的流淌着水银的沟渠变得稀疏，他们似乎走到了湮没之井的中心位置。 “到了。” 昂热停下脚步。 “到了？”姜正有些诧异，问道：“不是说是青铜碑么？没看到啊。” “喏，不就在前面呢。” 昂热指了指身前不远处一块被黑布盖着的方形物体，说道：“因为楚子航在任务自述中提到自己看到碑文时产生了‘灵视’，所以找了块布盖了起来。” 说着，昂热走上前将黑布一把揭开。 “呃…” 姜正看着眼前高度不足一米的青铜碑，不禁陷入了沉默。 在来之前，昂热曾提到青铜碑可能会和某位龙王有关，因此在他想象中的青铜碑应该是巍峨雄伟，神秘而庄严。 最好再雕刻上一些繁复的花纹，以及各种神秘的图案和符号，让人看到便产生一种难以言表的敬畏感。 但现在来看，委实是自己想多了。 “好矮，我以为会很大只。”姜正吐槽。 “听你这么一说确实有点，难道说不是和龙王有关的东西？昂热再次把青铜碑上下打量一番，嘀咕道：“虽然两者并没有什么联系……” 颇有一种自己买到心仪的物品兴冲冲跑回家，结果发现是假货的失落和愤懑。 “倒也不一定。”姜正走上前，盯着碑面上镌刻的扭曲符号，说道：“有点暗，有手电吗？” 话音刚落，一束光线自空中倾斜着射出，照射在了青铜碑的正面。 “湮没之井也在诺玛的监控范围内？” “是的。”昂热解释了一句：“不过你放心，我们的对话不会受到任何记录。” “诺玛的权限有这么大?”姜正明知故问。 他在日本的时候已经知道诺玛有一个名为“eva”的战争形态，只是平时里这种模式一直未被唤醒，所以才维持着和蔼可亲的学院秘书形象。 “事实上，诺玛的权限要比你想象中大得多。在这所学院内，拥有最大权力的并不是我这位校长，而是作为人工智能的她。”昂热说道。 “因为校董会把一部分权力割给了诺玛，所以很多重要的时候，诺玛都有着自己的判断，不依从校董会，也不依从我。有时候我也很好奇诺玛作出判断的依据是什么。” “啊？”姜正吃了一惊。 在他的理解与认知中，人工智能即哪怕再先进，也是被人类所创造的，服务于人类，电影里机器人统治世界终究不过是想象，然而诺玛却似乎有独立于人类的思想。 “别想太多，即便诺玛的权限再大，但依旧要服从于设定的指令，这是人工智能永远所无法摆脱的。”昂热淡淡道。 “诺玛这么重要，万一被入侵了怎么办。”姜正问道。 “不知道，但至少目前还没有人可以入侵诺玛。”昂热耸耸肩：““能看懂吗？需要我暂时离开一下么？” “不用，已经看完了。” 姜正摇摇头，神情略显凝重：“这是一份属于龙族的盟约书。” 第230章 复苏将近 “盟约？” 昂热微微皱眉，这个答案和他原本的猜想有所出入。 “嗯。” 姜正点点头：“大致内容是：这是我们以鲜血为证的契约……誓言与你并肩作战到鲜血流尽方停止……凡违反者当被……此盟约将永存于世。” “上面有提到签订这份盟约的双方是谁吗？”昂热问。 姜正转头再次看了一眼碑文，轻声道：“他是高贵的初代种，掌管精炼与进化的王者，火焰与金属的主宰……答案显而易见。” “青铜与火之王。”昂热缓缓开口：“根据《冰海残卷》的记载，他的名字应该是诺顿。” “但是没有提到和诺顿签订盟约的人是谁。”姜正惋惜道： “这份碑文不是原本，而是由诺顿麾下的某位龙裔所刻录的副本，相当于是记载这段历史的‘史书’。但能够和高贵的初代种签订盟约，想来对方也会是某位初代种。” “不妨换个角度想，能够让两位龙王摒弃各种外因建立联盟，他们面对的敌人又将会是何等的强大。”昂热声音低沉。 “可能是其他的龙王吧。” 姜正忽然抬头望着黑洞般的穹顶，同样漆黑的眼眸如一池秋水，平静深邃却没有太多神采。 龙族的血统是进化史上的至强基因，决死斗争是所有龙类的天性，只有最优秀的龙族才能活下来，并一步步提升自己的基因优势。 “保守估计，诺顿是四大君主中最暴虐的一位。他和父亲黑王尼德霍格的性格极像，拥有强烈的攻击性，是最值得拥有黑王之子名号的龙王。”昂热说道： “如今这位龙王可能接近苏醒甚至已经苏醒活跃在世界的某个角落，他曾经的部下也不甘寂寞了。” “真是麻烦，到时候又要打架，说不定就要被干掉了，我压力好大的校长。”姜正回过神来，挠了挠头有些烦闷，看到一旁神情严肃、眼神锐利宛如蛰伏猛虎的昂热，随即换了个话题：“这玩意是从哪里弄回来的？” “美国西海岸，发掘地点是在南美雨林的一处龙族遗迹里。”昂热沉吟一下，道： “但是可以排除青铜与火之王在南美沉眠的可能。” “为什么？” “根据更加可靠的消息，青铜与火之王以及其他几位龙王都将会在中国地带陆续苏醒。” “正因如此，在十一年前卡塞尔学院开始推行‘中文校园’，每位学员都必须学习中文，以便为将来在中国执行任务做准备。” 昂热长吐了一口气，恢复了平日里英伦老绅士的做派：“还记得我在课堂上讲过的被称作‘上帝之鞭’的匈奴王阿提拉吗？” “必须记得！”姜正语气轻松，笑道：“他的名言是‘被我的马践踏过的地方，都不会再长出新草’。” 这种课堂上老师讲故事环节是所有学生都喜爱的，他在读初高中时候语文老师便经常会讲一些历史人物的风流浪荡野史。 比如柳永在花街柳巷中与歌妓们欢聚，曾与一位歌妓私奔，被官府抓住后，受到了杖责。比如白居易和元稹私下一起嫖过娼，完事后还会交流经验，堪称是一对知根知底的好基友。 “匈奴王阿拉提，尊贵的龙族初代种，疑似四大君王之一的‘大地与山之王’。在龙族统治世界的时代，罗马曾是他的封地，因此在苏醒之后他要夺回这座被基督教守护的城市，召唤龙族的血裔，重建他的龙族帝国。”昂热沉声道： “于是他翻越阿尔卑斯山脉，凭借着无与伦比的力量，如狂龙般的进攻席卷了整个罗马。” “然而，他并没有成功攻占罗马，他的步伐最终止步在波河。因为罗马城的守卫力量同样不容小觑，当时的秘党长老，教皇利奥一世、元老院首席议员阿维努斯和禁卫军统领特里杰久斯都出自历史悠久的屠龙家族……” “在次年，也就是公元453年，阿提拉突然死亡，以一个莫名其妙的死法。” 姜正脑袋如小鸡啄米般不断点头，紧接着问道：“但这似乎和龙王在中国复苏没有什么关系。” “你先听我说完。”昂热不急不躁：“阿提拉的死亡看似很突然，但他实际上很早就意识到自己的死亡。” “他于第二日下葬，并把自己的遗体分开盛放在金银铁三个棺材里。而在这三具棺材里有一具藏着会令他重生的‘卵’，分开埋葬是为了避免真正的‘卵’被摧毁………但是能够承担‘卵’的三具棺材的材料并不是随处可得的，这位龙王想必为此已经准备了很久。” “后来根据秘党数百年的追踪考察，发现其中一具棺材被秘密送往了东亚地区，也就是现在中国的北方。” “匈奴王阿提拉的帝国版图主要以东欧和北欧为主，战争时期不断向西欧、南欧、西亚扩张，不惜跨越千里将一具棺材送至东亚的行为确实很反常。”姜正若有所思。 “关于青铜与火之王，我们有一份更为详细的情报，有没有兴趣听一下？”昂热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起来这份情报的提供者还是李荣坤。” “这……” 原本打算严辞拒绝的姜正在听到叔叔的名字后犹豫了一下：“那就勉强听一下？” “大约两千年前，从北欧消失的诺顿跨越了欧亚大陆来到了两汉之际的中国。”昂热顿了顿，道：“这一点在楚子航发现青铜碑上面的龙文产生的灵视现象中得到了证实。” “诺顿化名李熊，成为当时割据势力公孙述的部下。时任功曹的诺顿劝公孙述‘宜改名号，以镇百姓’，建武元年，即公元25年，公孙述称帝于蜀，以李熊为大司徒，崇尚白色，年号龙兴。” “稍等稍等。功曹？大司徒？堂堂龙王居然愿意屈居人下？”姜正一脸懵：“而且若是真有龙王相助，这天下还不是唾手可得？” 公孙述这个人他是知道的，和“穿越者”王莽以及“位面之子”刘秀是同一时期的人物，割据一方，于益州称帝，可惜最后被光武帝的将领灭了全族。 “李氏的猜测是，诺顿一是为了收集‘卵’的材料，二是给自己制造一个安全的茧化环境。尽管我们目前仍不清楚他‘逃离’自己封地，选择在一处陌生国度沉眠的原因。”昂热淡淡开口： “当初中国的屠龙世家可能意识到了公孙述的背后有龙族的支持，于是援助光武帝刘秀入川，击败了公孙述。而诺顿面对东汉军队和屠龙家族，释放了灭世级的言灵·烛龙，将整座白帝城摧毁。” “居然还有这种历史，我怎么没听说过。”姜正小声嘟囔了一句。 “诺顿显然提前准备好了‘卵’并完成了茧化，而‘卵’藏的地点很可能是在另一座城池中。” 昂热解释道：“根据探查，诺顿在长江现白帝城一带建造了和北欧一样的青铜城，作为自己的寝宫。如果卵尚未孵化的话，那么大概率藏在这座青铜城中。” “目前执行部和中国世家已经派出数支小队在川渝地区搜索青铜城的位置，同时密切关注着长江流域的水文数据。” “这要找到猴年马月去啊。”姜正摇摇头。 诺顿身为金属与火焰的掌控者，可以肯定青铜城隐藏在尼伯龙根中，或者青铜城本身便是一座尼伯龙根，这种做法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眼下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但陈家表示在找到青铜城后，愿意将家族中的‘钥匙’借给我们，至少后续不必为如何进入青铜城而发愁。”昂热说。 “钥匙？” 姜正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他在日本也遇到一个拥有钥匙的混血种，在剿灭极乐馆那一夜被樱井小暮当作拖油瓶‘托付’给了自己，而自己又把他扔给了安迪耶。 不知道这个时间雨宫卓人到中国了没有，希望他不要和安迪耶闹矛盾吧。 第231章 下马威 东海。 铁灰色的船只在落日的余晖中稳稳地航行着，船尾带出的水浪宛若绵延不断的银带，如同艺术家的画笔，在无尽的蓝色画布上挥洒着自己的情感。 “呕～” “呕！” 雨宫卓人他的双手紧紧地抓着栏杆，手指几乎要嵌进钢铁的纹理中。他弯着腰，身体向前倾，头低垂着，脸色苍白。 海风无情地吹拂着他的头发和衣服，傍晚海面的冷风吹拂着他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庞。 “好了别吐了！半个小时到了，回船舱里面去。”操着一口东北口音的中年男人在雨宫卓人背后开口，布满老茧的大手轻轻推搡着对方的肩膀。 “这辈子都不想再坐船了。”雨宫卓人掏出纸巾擦了擦嘴，嘟囔着往回船舱里面走。 “今天天气好，多待一会儿也没事。”另一位留着络腮胡子的男人挥手拦下道。 这是一艘由中国人承包的货轮，主要往返于中、日、韩以及东南亚的一些小国进行贸易。 雨宫卓人现在用的身份是猛鬼众附属帮派的一个边缘角色，名字叫高桥优，中日混血。 高桥优早年父母离异，前些年其父亲染上赌博，输光了家产，房子抵押向黑社会借了高利贷，最后因为还不上钱被逼的跳楼自杀，而高桥优在这种生活环境的影响下加入了黑道社团，也成了游手好闲的街头混混。 不过雨宫卓人借用的身份信息只有前半部分，后面的信息修改成‘他为躲避上门讨债的混混，在亲戚的介绍下找到了这条船上的大副，就是刚刚那位留着络腮胡的男人，希望能帮他离开日本’。 虽然明面上蛇岐八家已经彻底击溃了猛鬼众，不一定会在意他这种小人物，但雨宫卓人当街拦车杀人的恶劣行为导致东京警视厅里也发布了对他的通缉令，所以没办法通过正常途径离开日本。 货轮上的船员们对雨宫卓人的遭遇深感同情，虽然平时没有太多照顾，但至少不会把他卖到东南亚嘎了腰子。 “咱们现在到哪里了？”雨宫卓人随口问道。 “东经122度11分，北纬31度53分，距离上海大概不到200海里。”络腮胡男人对这条航线可谓是了如指掌。 “接下来我们会走台湾海峡一路到香港，那里的海关不算太严，好在你的中文能满足日常沟通，在香港只要愿意干活吃苦，多打几份零工，总能活下去。等稍微挣点钱，再想办法整个合法身份，实在不行的话就去东南亚……” “嗯嗯。”雨宫卓人漫不经心地点头， 半个小时后。 一只皮划艇被一道黑色身影扔进海里，红色的皮划艇在海浪中起伏，随后黑影连忙跳进艇里坐下稳定船身，双手紧紧握着船桨。 “这玩意应该划过去吧，希望那个叫姜安的家伙能靠点谱，要不然见面非要揍他一顿不可。”雨宫卓人恶狠狠地说道。 他看了一眼逐渐远去的货轮，笨拙地摆动着船桨，在水中划出一个个小小的涟漪。 …… 距离上海20海里以外的公海上，天色渐渐暗下来，海风带着微微的凉意，轻轻地吹过甲板。天空中的星星像是被洒上了金粉，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名为“白天鹅”的豪华游艇在海面缓缓航行着，因线条流畅的外观和从容优雅的天鹅船头而得名。 游艇的船身在海浪中摇摆，发出轻微的吱吱声，像是在低语着海的秘密。顶层甲板上，一群漂亮女孩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她们的笑容如同初升的太阳，她们跳着欢快的舞蹈，身体随着动感的音乐节奏舞动，衣裙在海风中飘扬，像是一朵朵盛开的花朵。 未被明炫灯光照亮的船尾，海面上的月光像是被细心的雕刻师雕刻出来的一般，洒在海面上，形成一片片银色的光斑。这些光斑随着海浪的起伏而跳跃，像是调皮的孩子在玩捉迷藏。 “嗖～” 伴随着一道破空声，挂着诱饵的鱼钩落入海面之下，手握鱼竿的男人坐在小马扎上。 “怎么还没来？有点等不及了。”男人挠了挠眉毛，他拿起一旁的对讲机道：“白秘书，让顶层甲板的所有人都回船里，就说起风了，稍后会有海浪。” “好的，姜总。” 不过片刻功夫，在甲板上唱歌跳舞的年轻女孩们消失了，灯光熄灭。没有人提出“想要再吹吹海风”或者“想看海浪”的要求，哪怕是平时无法无天惯了的女孩此刻也乖乖回到了舱室里。 男人笑了笑，下一刻，他的双瞳骤然化为岩浆般的赤金色，炽烈的火光仿佛能够射进深海，犹如梵音的字语从他的口中吐出，声音如同海浪拍打礁石，激荡在海面上。 紧接着，大海的水流变了，以“白天鹅”号为中心，四周的海水开始向这一点汇聚，宛如宇宙中的黑洞，拥有无尽的吸引力，吞噬着所有的物质和能量。 随着男人的不断吟唱，“白天鹅”号下面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海水翻滚着，涌动着，汇聚成一条条蜿蜒曲折的河流，犹如海底的巨龙，蜿蜒盘旋，万邦来朝。 数公里外的海面，操控皮划艇的雨宫卓人第一时间感受到了海水的变化，周围的海水像是受到巨大的牵引，不断朝着西面汇聚，海水带动着皮划艇颠簸着前进。 “怪！” 雨宫卓人咽了口唾沫，震惊这一现象的形成的同时不禁有些畏惧，他的理智告诉自己前面绝对有危险，这一情况也绝对不是自然现象。 然而就在雨宫卓人犹豫不定时，一道巨大的海浪如同狂怒的巨兽从他的背后袭来。皮划艇瞬间被海浪击翻，雨宫卓人则跌入深邃的海水里，被海浪裹挟着前往漩涡的中心。 “咕噜噜噜噜～” 雨宫卓人拼命地挣扎，当他努力将头抬出海面，又是一道巨浪将他打回海里。皮划艇像玩具一样，轻易地摇摆、抛弄、飞起再落下。 黑暗的海水中，他的眼睛越来越亮，龙血在身体里沸腾燃烧，他竭力挥动着四肢，可惜在这自然的伟力面前，混血种的力量不过是蚍蜉撼树罢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雨宫卓人的视线开始模糊，在他的意识逐渐涣散时，他感觉到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托起，那是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将他从翻涌的海水中提了起来。 未等他看清楚这只手的主人的面孔，他便被随手丢在船尾的一角，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果然，只有在大海上，才能体会到这种美妙的感觉！”男人欣喜地感受着这一切。 抛去与姜正的那一战，这是他晋升次代种以后第一次毫无顾忌地施展自己的力量。 “你是安迪耶？”雨宫卓人吐出几口海水，看着男人犹如远山的背影。 “欢迎来到中国，小家伙。”安迪耶回过头，笑眯眯地打量着眼前的混血种。 雨宫卓人看着安迪耶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声色内荏道：“你要干嘛？我老大可是姜正！” 安迪耶慢悠悠地说道：“不干嘛，只是想警告你一下，毕竟姜正把这件事拜托给我了，如果你在我手下犯了事，我会很苦恼的。” “你放心，我不会惹事的。”雨宫卓人小声嘟囔， “呵呵，态度不错，不过为了避免你以后对我有，还是有必要向你展示一下我的手段。”安迪耶笑着将手按在雨宫卓人的肩膀上，一双金色的竖状瞳孔闪烁着猩芒，属于纯血龙族的精神威压几乎化为实质。 雨宫卓人下意识向后闪躲，却发现自己已经被牢牢按在原地，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抓住，原本身体中燃烧的龙血此刻仿佛凝固，像是面对着一座无法逾越的山峰。 “不错，血统很优秀。” 安迪耶松开手，微笑道：“只要是钱能搞定的东西我都可以给你搞来，跟着我混说不定要比跟着姜正混更有前途呢？刚好我身边没什么得力干将，等我以后发达了，你便是从龙之功。如何？” 脸色煞白的雨宫卓人看着自己颤抖的手，心中的战栗感仍然无法平息，他难以遏制的回想起在稻佐之滨海岸看到的那枚巨大的‘卵’，那犹如战鼓的心跳仿佛能贯通天地。 “说实话，感觉你比老大还差点，我还是跟着姜正吧。”雨宫卓人大口喘气，艰难地咧嘴一笑。 安迪耶脸色一黑，决定明天把这小子送到学校去。 第232章 转校生 某座滨海城市，仕兰中学。 暮色在倒计时牌上晕染出血色的涟漪，黑板一角的‘距高考**天’的字样像一道始终无法愈合的伤口。 风扇在吊顶吱呀作响，搅动着粉笔灰与汗酸味混合的浊浪，‘今日披星戴月’与‘明日独占鳌头’类似的横幅标语在气流中微微颤动着。 教室里充斥着试卷翻页的沙沙声和笔尖划过纸张的轻响。 即便仕兰中学是以优质教育和精英培养着称的顶尖私立贵族学校，也没办法将知识直接灌注进学生的脑海，该刷的卷子一张也少不了。 苏晓樯托腮望着窗外，腕间的梵克雅宝手链磕在桌面上，笔尖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游走着，睫毛在脸颊投下栅栏般的阴影。 小天女自然是不需要为学习成绩和高考发愁的，每天唯一可能会犹豫的时刻是在面对偌大的更衣柜和琳琅满目的首饰台前。 走廊里隐约传来教导主任标志性的公鸭笑，紧接着是皮鞋跟敲击水磨石地面的笃笃声以及交杂的低语。 小天女轻抬眼梢，递出一个眼神，前排靠门坐的狗腿子立刻伸长脖子竖起耳朵，充当起了探子。 探子听了一会儿，压低嗓音报信：“好像有转校生？” 转校生？ 谁没事会在高三这节骨眼上转学？他们这里又不是西北西南那些考全国二三卷的城市。 教室里悄然掀起一阵窃窃私语的波澜，随着门外脚步渐近，瞬间沉寂如初。 一行人里除了众学生熟悉的校长、教导主任和班主任外，还有一名身穿黑色职业商务套裙的年轻女人和穿运动服的男孩。 “这转校生看起来有点来头，校长都一起过来了。”徐岩岩用肘子捅了捅自己的人间镜像体徐淼淼。 “嗯，不过那个小姐姐真漂亮啊！”徐淼淼瞅着穿黑丝套裙的女人，低声感慨。 徐淼淼的话顿时引来周围男同胞的一致认同。 正值活力四射的青少年时期，有谁会不喜欢成熟诱人的小姐姐呢？ 在男生们关注黑丝女秘的时候，女生们则将目光放在少年的身上。 “感觉这个男生很帅呀。”前排的一名女生不时地往外面偷瞄一眼。 “是挺帅的，眼睛有点像吴彦祖。” 另一名喜欢看韩剧的女生反驳：“哪里像阿祖了？我觉得有点像李准基。” 如今暂列于仕兰中学‘此獠当诛榜’第一位的赵孟华忽然开口道： “这个女人是姜氏集团老板的秘书。” “老大，真的假的？”有小弟惊讶问道。 能在仕兰中学读书的学生家庭条件普遍都不错，对半年前横空出世的姜氏集团早有所闻。 据说姜氏集团的老板是个外国人，在商政两方面有相当大的能量，携巨资抢占了这座滨海城市包括房地产、餐饮等行业的大部分实体经济市场，目前又在主攻计算机软件开发，在极短的时间里成为与黑太子集团分庭抗礼的庞然大物。 “嗯。”赵孟华点点头，“前不久我爸带我去参加了一场商业宴会，见到过这个女人。” 前排的陈雯雯忍不住道：“我听说姜氏集团的老板是个阿拉伯人，可这个男生看起来明明是个亚洲人。” 赵孟华耸了耸肩，道：“是阿拉伯人没错，但这男生也不一定和那老外有什么关系，否则干嘛要把孩子送到国内读书？难不成是觉得我们的教育制度更好么？” 走廊上的几人很快散去，只余班主任和疑似转校的男生。 班主任站定门口，凌厉的目光扫过全班，冷声道： “刚才在走廊就听见你们嗡嗡嗡的讲话声，整层楼就数我们班最吵！你们看看隔壁班，人家怎么就能安安静静的学习？就你们管不住嘴...” 雨宫卓人站在班主任身后，抬头看着屋顶，心中暗自烦躁。 自己漂洋过海来到中国，还没上岸先被一个埃及佬修理了一顿，然后是长达半月、每天十二个小时的中文集训。 原以为自己表现听话点能‘分配’到一个好差事，结果那埃及佬还是把自己送到学校了。 淦！ 这个世界怪物怎么这么多！ （前情提示：雨宫卓人是日本蛇岐八家里的混血种，身份是底层的黑道混混，曾服用大量的进化药，在血统觉醒后将其稳定下来，目前是a级混血种，能力是钥匙。） 班主任训罢，转身朝雨宫卓人微微颔首，道：“下面请新同学进行一下自我介绍。” 啪...啪...啪... 不知是谁带的头，教室里响起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 雨宫卓人双手插在裤兜里，走向讲台，淡漠开口： “我叫雨宫卓人，来自日本东京...” “岛国？” “日本人中文说的这么好？” 教室里的学生又开始窃窃私语。 雨宫卓人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我的学习成绩很差，但不需要你们帮助，没事不要来烦我，有事的时候最好也不要来...” 哗！ 原本的小声议论瞬间演变成一片骚乱。 一旁的班主任面不改色，似乎是对此早有所料，知道这名学生是属于‘烂泥扶不上墙’的那一类。 “我去！这是来了个大爷啊。” “丫的这小日本还挺狂...” 雨宫卓人冷冷地斜了说话的男生一眼，后者像是被蝎子盯了一下，心里一悸，连忙低下头不敢再吭声。 班主任拍了拍手掌示意安静下来，道：“雨宫同学找个位子坐下来吧。” 雨宫卓人扫了众人一眼，突然问道：“姜正以前坐在哪？” 姜正？ 班内的同学顿时一愣，这小日本和姜正认识？ 虽然姜正已经离校半年有余，但仕兰中学依旧流传着他的传奇故事。 毕竟是被美国私立贵族精英大学卡塞尔学院提前在高二录取的狠人，据说单每年的奖学金就高达数万美金，属实是羡煞旁人了。 紧接着，众人目光齐齐投向赵孟华的位置。 高中时期，年级成绩第一的姜正一直都坐在这个位置，久而久之便成了他的专属座位。 半年前姜正进入卡塞尔学院后，当了万年老二的赵孟华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把，成功窃夺了第一的宝座，而独属于第一名的宝座自然而然也被其收入囊中。 雨宫卓人了然，缓缓走到赵孟华的课桌旁，眼神淡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赵孟华皱了皱眉，座位象征着什么？学生的脸面！怎么可能说让出去就让出去的，传出去让别人怎么看自己？ 难道要跟自己的小弟说，你们老大我当了半年的大哥，然后现在又成老二啦？ “同学你...” 赵孟华仰起脑袋，目光和雨宫卓人对视的刹那，喉间已到嘴边的话语竟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硬生生地卡在喉咙里。 那双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睛里似乎藏着野兽，仿佛随时会跳出来将自己按在地面撕裂吞噬。 赵孟华喉头滚动，汗水沿着脊背蜿蜒而下，浸透校服衬衫。 正当同学们以为两人的冲突一触即发时，赵孟华像是被什么东西逼迫得慌乱起身让开了座位。 “好...好说。” 赵孟华用力呼吸着逐渐通畅的空气，面色涨红，强行挽尊笑道：“我们中国是礼仪之邦嘛，这点小事当然是没问题的。” “东西拿走。”雨宫卓人道。 “哦哦，好。” “老大你坐我这里吧。”前排一名小弟眼疾手快，抢在赵孟华之前把成摞的书本抱起来。 雨宫卓人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落座，趴在桌上阖目小憩。 随着班主任离开，教室仿佛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终于是“小天女”苏晓樯按捺不住，隔着过道拿钢笔轻轻捅了捅雨宫卓人的手臂。 雨宫卓人抬起头，深吸一口气，露出一副“你最好有事”的表情。 苏晓樯把脑袋埋在高高摞起的课本下，确定班主任不在附近，小声问道：“你认识姜正吗？” “废话。” “那你认识路明非和楚子航吗？”苏晓樯接着问道。 雨宫卓人稍微想了想，道：“不认识，名字有点熟悉，忘记是在哪里听到过了。” “这两人是谁？” “哦，姜正高中的时候基本上就只和这两个人玩。”苏晓樯解释了一句：“你和姜正很熟吗？” 雨宫卓人这次的思考时间更久了，“嗯...我觉得还可以。” 苏晓樯又问了几个问题，大致推断出这小日本和姜正的关系了。 一个和姜正认识没几天却自认为结下深厚情谊的中二家伙。 后桌的徐岩岩见新来的转校生似乎挺好说话的，也想探探对方的底细，问道：“同学，你和姜氏集团的老板是什么关系啊？” 雨宫卓人脸色一沉，冷冷道：“没关系，滚！” “诶，好嘞！” 吃瘪的徐岩岩识趣地滚开了，扭头看到一旁的徐淼淼在偷笑，心中大怒，在课桌下和对方展开持续数百回合的旷世大战。 伴随着轻松舒缓的放学铃声，学生们宛如潮水一般涌向校门口，在喧闹的鸣笛声中找寻着自家的车辆。 雨宫卓人漫不经心地走在人群的最后，看也不看这片将道路围堵得水泄不通的车群，径直走向公交车站牌前，反复确认自己要乘坐的站路后，便坐在长凳上遥望着金红的落日。 第233章 招生 八月的伊利诺伊州仿若一座被烈阳熔铸的翡翠匣，广袤的云杉林在热风中挽起粼粼绿波。 卡塞尔学院的中世纪尖顶哥特式建筑群被阳光镀上鎏金，石墙间攀爬的紫藤萝如同垂坠的水晶帘，在蝉鸣中摇曳出大片紫色云霭，将庭院装点得宛如巫师的秘境花园。 晨光从窗帘缝隙斜切而入，在少年凌乱的发梢镀上一层金边，细密的睫毛在晨光中颤动如惊飞的蝶翼，棱角分明的下颌挂着几缕初生的细软胡茬，暴露在夏凉被外的身体肌肉曲线完美无比，仿佛是上帝赐予人间的礼物， 姜正睁开眼睛，墙上的青铜挂钟正指向十点二十七分，寝室的一切，从那散乱的杂物到摆放的位置，都与入睡前毫无二致，令人安心。 如今正处暑假，距离日本稻佐之滨事件已经过去九个多月，再有一个月他便要升入大二。 叔叔不知道又去哪里鬼混了，一直联系不上，加上杭城也没什么熟人，姜正索性不回国了。 （原着中虽然一直未提到过路明非家乡的名字，但其实是杭州。龙族二（未修订版），楚子航在调查火车南站事件时，提供了一个他所在位置的经纬度坐标，坐标位置就是在杭州；另外，江南老...师就住在杭州某小区） 楚子航原本也打算申请假期留校，一方面是希望能在暑假里预习一下大二的课程，以免到时候因琐碎纷杂的社团事务耽误学业；另一方面则是为了避免将家人牵扯进龙族的世界。 只是妈妈打电话非要自己回去，说什么儿子在外面待久了就把娘抛在脑后了... 姜正简单洗漱一番，打开寝室房门，一股意大利香肠混合着发酸的红酒味从对面寝室飘了过来。 听说芬格尔帮安迪耶的公司集团在网络上重拳打击了数个竞争对手，安迪耶出手很阔绰，如今芬格尔的经济状况比以前好上不少，至少不需要为每天的宵夜发愁。 偌大的餐厅里只有两名男学员在就餐。 气势恢宏的天顶上画的是一幅‘诸神的黄昏’。 巨狼芬里尔挣脱了诸神打造的枷锁，环绕中庭的尘世巨蟒耶梦加得从海底泥床上醒来，尼德霍格咬断了世界树的树根，双翼挂满死者的骷髅，众神之主奥丁头戴金色的头盔，深蓝色的斗篷像是蓝色火焰一般在他肩后起伏，胯下骑着名叫斯莱布尼尔的神马，向黑龙投出名为永恒之枪的长矛。 两名学员看到推门而入的姜正后激动地站起身，神情像是看到偶像的狂热粉丝，姜正手掌轻轻下压，两人又如得到旨意的信徒般回到座位，目不转睛地看着姜正一步步走到餐厅窗口...打饭。 类似这般情形姜正在近一年的时间里见过太多次，早已习以为常。 毕竟在这所名为卡塞尔的学院里，实力才是享受尊敬的根本，至于学习成绩、家世之类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添头。 水晶吊灯在阳光的直射下折射出霓虹色光斑，姜正端着托盘走向靠窗的橡木长桌。 在坐下的前一刻，他看到一个推着小车戴着铁丝面罩身材高大的黑影走进了餐厅。 “见鬼...” 姜正低声嘟囔了一句，迅速坐下，把脑袋埋在餐盘里，像是在学生在假期里逛街，偶然间遇到班主任时担心被发现的样子。 “先生们，能给我和姜正一个单独聊天的空间吗？”施耐德嗓音依旧沙哑得如同被风沙侵蚀的古钟。 “是！施耐德教授！” 在看到执行部部长时便已坐立不安的两位学员如蒙大赦，丢下手中的刀叉匆匆离开。 天呐！执行部长在暑假主动约见s级学员姜正！ 难道又有地方出现龙族复苏的事件，需要s级紧急出动前往支援？ 离开餐厅后的两名学员脸上惊喜交加，恨不得立刻在守夜人论坛上对今天的事情大书特书。 施耐德单手推着放有氧气瓶的小车，看着埋头干饭的男孩，过了半晌开口道：“你的饭量似乎比以前小了一些。” 姜正放下挖土豆泥的勺子，叹气道：“教授，寒暄的话能不能换一下。我记得上次，还有上上次你在餐厅找到我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我听说中国人见面时的问候语通常和吃饭有关，其次我觉得如果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可能会少了点人情味，尽管执行部本就是一个冷血的部门。” 施耐德顿了顿，道：“而且这次你摄入的热量确实要比前几次低上不少。” “没什么胃口。”姜正拿叉子戳了戳盘子里的香煎三文鱼，吐槽道：“一张菜谱翻来覆去的做，因为假期又把三分之二的菜品砍掉了，不吃腻才怪。” “这种小问题你可以向诺玛反映，凭你的s级权限，说不定明天早上你就可以在餐厅窗口见到中国的胡辣汤和包子油条。” 施耐德不再拐弯抹角，说道：“执行部人手不足，在几个国家的招生任务被迫暂停，学院部决定抽调一部分学员协助进行招生。” “教授，你应该这样说，现在有一个免费公差旅游的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姜正拿起夹着腌制甜椒与熏牛肉的法式面包狠狠咬上一口，含糊道： “招生...嗯，中国我不去，如果让我看到那群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二世祖可能会忍不住打爆他们的脑袋，有伤和气。” 施耐德淡淡道：“中国及周边地区的招生今年由古德里安教授负责，a级学员陈墨瞳协助。” “目前需要派学员前往的有秘鲁、俄罗斯、安哥拉...经过我和校长的简单沟通，希望你去俄罗斯协助巴里奥斯教授。” 巴里奥斯教授在学院主要教《古诺尔斯语》等多门语言课程。 姜正大惊失色：“等....等会儿！不就是普通的招生吗，怎么还和校长沟通上了，该不会等我过去之后又有什么突发任务吧？” “这名学员的名字是零·拉祖莫夫斯卡娅·罗曼诺娃，沙俄皇室遗嗣。”施耐德念出一个拗口的名字，简单解释道： “最初是她主动接近的学院，考虑到对方的身份非同一般，所以我们派巴里奥斯教授与其进行初步接触。原本一切很顺利，但在不久前这名混血种却突然改变主意，发了一封邮件表示是否加入卡塞尔学院仍有待商榷。” 姜正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于是换了个轻松点的坐姿：“这种言而无信的封建贵族残余学院也要？” “对于这些延续成百上千年的混血种家族而言，卡塞尔学院只是他们的道路选择之一，作为一所学院，我们比某些混血种组织更需要新鲜血液的补充。”施耐德道： “这位沙俄皇室遗嗣的血统很优异，诺玛对她的初步评级为a级。校长的意思是，可以让对方看一看我们学院的优秀学员...” “我其实觉得自己没那么优秀。”姜正还想再挣扎一下。 “不要妄自菲薄。”施耐德看了姜正一眼，“作为学员中唯一的s级，对任何事都应该有绝对的自信心。” “你是说像凯撒那样吗？恐怕风纪委员会的曼施坦因教授会疯掉的吧。”姜正想了想，道： “公费旅游也不错，但是先说好，别对结果抱太大期待，我只会对她说爱来不来，不来拉倒。” 第234章 绑架 中国，四川成都。 新国际会展中心，5号馆。 穹顶射灯如银色星芒，将场馆切割成蓝紫相间的光影世界，舞台周遭的观众席被人群堆得满满当当，数千座位无虚席，甚至连过道和一些临时搭建的观赛区都被挤得水泄不通。 下一刻，整座场馆忽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声浪，震得挂在栏杆上的巨型横幅猎猎作响。 “2:1！中国赛区的lmf选手完成了让一追二，击败了来自韩国赛区的bisu金泽龙！晋级决赛！”解说台上的男人攥紧话筒，声嘶力竭的咆哮： “当今韩国神族的领袖、神族革命家bisu，在今夜遭遇了属于他的阿喀琉斯之踵！” “lmf！这名曾经被质疑为''昙花一现''的天才少年，用最震撼的方式告诉我们：星际争霸的奇迹，永远属于敢于挑战极限的人！” “这位被冠以‘鬼皇’称号的少年打破了韩国在星际争霸项目上的绝对统治地位！成为首次闯入星际争霸项目世界赛决赛的中国人！” “他将在决赛，挑战现役世界最强的虫族选手之一，来自韩国赛区的jaedong，‘暴君’李帝东！” 路明非摘下头顶的耳机，略微出汗的手掌在裤子上擦了擦，听到解说员中二的称号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一年前的他恐怕怎么也想不到，半路出家的自己居然就这样超越了一众前辈，在未来不久后站在星际争霸的巅峰舞台。 他定了定神，走到舞台另一边和bisu金泽龙握手，在看到对方那张和西门庆几乎完美重合的脸时路明非又憋不住笑了起来。 ‘西门本座’的外号真没叫错。 旋即，路明非又走到舞台中央向观众挥手鞠躬，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以及为自己应援拉起的横幅和荧光灯，他已经不像第一次那样受宠若惊。 随着八强赛其他中国选手的淘汰，他成了中国赛区最后存活的独苗，有这般人气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决赛可能不太好打啊... 路明非用鼠标垫裹着键盘鼠标走到后台，解说员开始了自己的分析总结和对决赛的预测： “随着虫族三矿五基地打法的成型，神族在与虫族的对抗中劣势尽显，两位虫族选手会师决赛...” 相较于灯光璀璨的舞台，后台休息间的装修就略显寒酸了。 还没进入房间，路明非被一名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大力拉了过去，重重拍打着他的后背。 “明非牛*！帅爆了！我果然没看错你！” “陈哥，轻点，轻点！”路明非苦笑着拱手求饶。 他现在的身板，真可以用弱不禁风来形容，天天窝在房间里打游戏吃外卖，每天的步数基本不超过四位数。 不过年轻嘛，耐造！ 男人是俱乐部的经理，当初开车去仕兰中学门口接路明非的人就是他。 陈哥搂着路明非的肩膀，兴奋道：“待会采访结束，我们去外面找家餐厅好好吃一顿，吃完再去洗个脚！放松放松！” “这不太好吧...”路明非犹豫中又夹带着一丝向往，“过几天还有决赛呢，那个李帝东我和他打一直是输多赢少来着，今天和bisu的比赛其实也是种族方面占了优势。” “没事！别把这根弦绷得太紧了！”陈哥宽慰道。 “对了，老板呢？不是说今天老板要来吗？”路明非在休息室瞅了一圈，没看到所谓‘老板’的身影。 提起老板，陈哥下意识缩了缩脖子，道：“老板第三局看你基本上稳赢之后就走了...见不到老板挺好的，老板那个人气场有点足，我站她旁边就和见了猫的老鼠没什么两样。” “行吧。”路明非点点头，对于陈哥的形容并不在意，只是归结于打工人对上级领导的普遍畏惧心理。 反正老板出手很阔绰，赢比赛发的奖金比赛事举办方给的奖金还要多。 ... 陈哥和路明非随便找了家稍微高档一点的餐厅，面对饭后‘洗脚’的热情邀请，路明非最终抵御了诱惑，在心里默默决定如果能赢下决赛再去不迟。 餐厅距离他住的酒店不算远，今天也没有什么上号加紧苦练的欲望，路明非索性在大街上慢悠悠地走着。 没过多久，便走到了成华大道和物流大道交汇处的成华圣灯公园。 有林子、有水，路明非看着公园的风景满意地点点头，打算找张长椅坐一会儿，陶冶一下情操。 他刚转过鹅卵石小路的转角，忽然撞进了一片黑暗里。 一个类似布袋的东西套在他头上时，路明非下意识去抓，可指尖才触到麻布，整个人就被一双铁钳般有力的大手一下子扣住，动弹不得。 “我艹！不是哥们，你是不是搞错了！”路明非扯着嗓子大喊。 没有预想中的拳打脚踢，路明非直接被扛了起来，仅从后背和腰杆上传来的如铁块般的触感，路明非就能判断出对方定是位肩上能走马的壮汉。 他路明非何德何能，不过是个臭打游戏的，居然还被人套了麻袋！ 麻袋里的路明非双手胡乱挥舞，脚也拼命踢打，可那人却纹丝不动，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仿佛他的动作在对方眼里，如同一只被拎住命运后脖颈的猫咪一样微不足道。 男人迈着沉稳的步子朝某个方向走去，最后把路明非扔进一辆车的后座位上。 “我淦你们*！你们tm的是谁派来的！为什么要绑架我！” “老子我可是公众人物！你们完蛋了！” 路明非叫骂了好一阵，随着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响起，心里开始发怵。 “各位大哥，现在是法制社会，到处都有摄像头的，这种情况用不了几天警察就能破案。” “这样，你们把我放下去，麻袋不用摘，我保证不报警！” “你们绑架我没什么用啊！我家里没什么人，只有我自己挣了点钱，全部都给你们，把我放了好不好？” 没有人回答，这群人行事风格非常严谨有序，车里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像是冬眠的熊，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可以泄露出线索的声音。 恐惧如潮水漫过胸腔，可没过多久，肌肉就变得绵软无力，高强度的比赛加上肾上腺素消退后产生的头晕，使得路明非意识在颠簸中逐渐模糊，像是被黑暗吞噬的烛火，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刺耳的刹车声撕破沉寂，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让路明非后颈一凉，布袋晃动间，他再次被那双铁一般的手掌捞起。 路明非隐约听见电梯的金属摩擦声，还有靴子踏在地板上的沉重回响。随后，门锁“咔哒”作响，脚步声突然变得轻柔，羊毛地毯的触感沿着鞋底传递上耳膜，他确定自己被带进了一间房间里。 “老板，人带到了。”扛着路明非的壮汉闷声道。 “人怎么样！没受伤吧！”一个沧桑的声音急切地问道。 “目标没有进行反抗。”大汉老老实实回答，言下之意是目标完好无损。 我明明激烈反抗了的！路明非在心里大声反驳。 “把人放下吧，你们可以走了。”这次说话的竟然是一个声音很好听的女生。 “是。” 不待‘大侦探’路明非继续推理，布袋被猛地扯下，路明非神情慌乱地扫视四周，试图从这陌生的环境里寻到一丝逃脱的可能，然而房间的一切却出乎他的意料。 水晶吊灯在头顶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即便路明非刚刚脱离长时间的黑暗，双眼却没有丝毫不适；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夜景尽收眼底，霓虹灯闪烁；房间布置考究，高档的家具摆放有序，皮质沙发柔软而富有质感，茶几上摆放着精致的花瓶，插着几朵叫不出花名的鲜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是韩国俱乐部的某位老板要私下里收买我，让我故意输掉决赛？路明非思维不由得发散。 下一刻，路明非身旁的老人连忙扶起路明非的手臂，动作轻柔却又带着一种长者的急切。 这名老人身材高大魁梧，以至于路明非一开始没办法看到对方的脸。 一副雅利安人的面孔上架着深度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在打量路明非时，透露出如目视黄金般的欣然和赞赏。他的花白的头发蓬乱，瘪皱的西装掩不住学者的风度。 身材高挑的女生站在一旁，双手环胸，黑色西装外套搭配衬衣，深红色长发披散在肩头，身姿笔挺，威风凛凛。她的嘴角微微上扬，看着路明非的目光带着几分戏谑与挑衅，仿佛在是戏弄着自己的猎物。 第235章 信 “明非，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坐下休息会儿。”老人见路明非呆愣在原地，忙不迭地握住他的手，语气温和却透着股子热切劲儿。 路明非没想到这个外国老头的中文竟然如此流利，一时间搞不清楚对方的来历和路数。 “教授，但凡是个正常人这会儿都会被吓得魂不守舍啦。”红发女生发出银铃般的轻笑，坐在沙发上开始自顾自打理起自己的长发。 “抱歉，我知道今天的见面很仓促，因为现在你不在校园，为了让我们的尽快见面，只能采用这种方式。但请你放心，我们没有任何不利于你的想法” 古德里安搓了搓手，有些局促不安道：“你可以叫我古德里安教授。” “教授？” 路明非更加疑惑了，但得到对方的安抚后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担心害怕。 “卡塞尔学院，你应该听过这个名字。”长得很漂亮的红发女生开口道：“我叫陈墨瞳，你也可以叫我诺诺。你的师姐，如果你能够顺利入学的话。” “卡塞尔学院！”听到这个拗口的外国学校名字，路明非瞳孔放大，脸上露出一抹欣喜，“那不是姜正在美国上的大学吗？还有楚子航。” “对！” 古德里安用力点头，给路明非倒了一杯热茶，紧接着拿出一本相册随意翻开几页，上面尽是风格古雅的学院风景照，其中一张是姜正在一座装修奢华的大厅中领奖的画面： “姜正和楚子航在学院里都是成绩名列前茅的优秀学员，如果明非你能够入学，相信在不久之后就能超越...嗯，成为与他们不相上下的学员！” 路明非忽然又冷静下来了，和姜正楚子航不相上下？ 他一个仕兰中学的小透明能和两位蝉联数届的最红炸子鸡媲美？老头你的这话意思就好像是今天出道，明天就能红过黎明一样。 这两人该不会是专门打听过他的信息，骗自己进传销的吧？ 额...倒也不对，哪有传销窝点会派外国老头和红发美少女在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来给你安排洗脑工作的。 路明非想了一会儿，摇头道：“可我已经一年没上过学了，学校里学的那些知识都还给老师了。即便我还在上学，恐怕也达不到你们学院的入学门槛。” “不！你的综合素质已经达到、甚至远远超过了我们学院的入学要求！”古德里安听到路明非拒绝的话，连忙道：“我们对学员有自己专门制定的一套培养方案，相较于传统的文化课成绩，我们更在意学员的潜力！” “而明非你，就是未被挖掘提炼的璀璨黄金，前途无量！” 路明非看着眼前神情激动的老头，一时间真的有种自己其实是一等一的读书种子，只是曾经荒度了时间。 犹豫片刻，路明非再次拒绝：“古...教授，恕我直言，你的话毫无可信度。我现在是一名电竞选手，谦虚点来讲，算是小有成绩吧，未来大概也会一直沿着这条路发展。” “当然，我知道贵学院很优秀，毕竟姜正、楚子航这样的学生都愿意去你们那里上学。” “但即使我未来毕业了，还是会面临找工作的问题，也许道路并不会比我打电竞要顺利坦荡...” “总之，我有无数条理由拒绝报考你们学院，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 诺诺端着一杯红茶，翘起二郎腿，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名不断找寻理由拒绝的男生。 “等一等！” 古德里安抓挠着蓬乱的头发，突然想起了什么，在文件包里掏出一个信封，急忙道：“其实还有一个理由能让你加入卡塞尔学院！” 路明非茫然地接过信封，拆开后里面是一张打印出来的电子邮件以及一张照片。 “你的父母是我们学院的名誉校友，为学院捐过款。” 古德里安看到路明非微微发愣的样子舒了口气，笑道：“他们向校长写信，希望能够录取你，校长对你也格外关注...” ... 俄罗斯，莫斯科。 谢列梅捷沃国际机场的玻璃穹顶在烈日下折射出刺目的白光，远处停机坪上的俄航客机引擎轰鸣声如低沉的兽吼。 姜正背着单肩包走出机场大厅，莫斯科夏季的燥热裹挟着混凝土和青草的气息扑面而来。 穿过人群，他一眼便瞥见航站楼外那辆漆面斑驳的uaz-469b型军用越野车，棱角分明的车身覆盖防弹钢板，车顶天线在热浪中微微颤动，像一柄未出鞘的刀。 是一辆很符合俄罗斯分部风格的车。 一名身高近两米、肌肉虬结的壮汉斜倚在车门旁，黑色战术背心紧绷在鼓胀的胸肌上，墨镜下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视人群。 下一刻，注意到姜正的壮汉把墨镜拉到头顶，小跑上前，战术靴砸地的声响引得路人侧目。 “姜正专员？” “嗯。”姜正轻轻点头，“教授呢？” “巴里奥斯教授在车上等您。” 姜正走向越野车，这位俄罗斯分部的伊万专员抢先一步拉开车门，顿时冷气扑面。 坐在后排的巴里奥斯教授穿着一件亚麻衬衫，领口敞开露出银质十字架吊坠，花白的络腮胡须修剪得当。 “姜正同学！欢迎来到莫斯科，这次可能要麻烦你了。” 正在翻阅一本泛黄的《古诺尔斯语手稿》的巴里奥斯教授笑着和姜正打了个招呼，准备一会儿为姜正安利一下自己教的《古诺尔斯语》课程。 学院里每位教选修课的教授都希望姜正在毕业之前能够选一次自己的课，这样自己至少也能称得上是s级的授业恩师了。 姜正突然抬起头，目光越过越野车车顶死死盯着远方高楼的顶层。 “怎么了？”巴里奥斯教授敏锐地察觉到姜正神情的变化。 “那里，有人在看着我们。”姜正伸出手指，点了点千米外的一座高楼，淡淡道：“准确地说，是在看我。” 伊万专员战术背心下的肌肉绷如钢索，迅速拔枪上膛，顺着姜正指的方向望去，却只见烈日下的玻璃幕墙反光如镜，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相隔千米的距离，即便视力再好的人也没办法看出什么异常。 驾驶座的专员按下耳麦：“坐标北纬55°58′21″，东经37°24′52″，请求扫描谢列梅捷沃机场南部...” “不用了，那家伙走了。”姜正抬手制止。 “确定吗？”巴里奥斯教授低声询问。 “嗯，应该是持有狙击枪或者是在用望远镜对我进行抱有敌意的观察。”姜正放下背包坐进车里，“没事，小问题，不必在意。” 巴里奥斯教授顿时没了安利课程的想法，忧心忡忡的担心被卷入进什么事件里去。 “我们会让诺玛调取监控，安排专员搜查线索。”伊万专员坐上副驾驶，收起武器。 每一位执行部的成员都要对姜正的判断深信不疑，这几乎已经成为执行任务时的一条铁则。 越野车引擎随即咆哮着冲入车流，碾过莫斯科郊外的柏油路，驶向市区。 第236章 坏消息 谢列梅捷沃机场观景台酒店，顶楼天台。 “真是敏锐得令人发指啊...” 酒德麻衣跪伏在混凝土护栏边缘，m24狙击步枪的冷钢枪身泛着冷峻光泽，恰似蛰伏的幽影，但她丝毫不觉得拿着这把枪能对付得了那名男孩。 之所以带上它只是为了预防突发情况的发生，但酒德麻衣没想到姜正的危险感知如此恐怖，自己只是将准心在他的身边挪动就瞬间被注意到了，那道跨越千米的目光让她不禁微微战栗，仿佛被龙类竖瞳锁定的猎物。 她利落拆解武器装入琴盒，转身下楼，踏入酒店的贵宾电梯，镜面般的金属壁映出她高挑的身影，模特般的身材在黑色作战服的包裹下曲线分明。 电梯无声下降抵达一楼，在电梯门开的刹那，肉眼不可见的域如墨色涟漪荡漾开来，酒德麻衣的身影凭空消失了，空气中残留着几缕微不可见的浅色残影。 酒店门口的街道边静卧着一辆宾利慕尚，漆黑的车身在霓虹下泛着低调的奢华。 车门如幽灵般无声滑开，酒德麻衣优雅地滑入后排，真皮座椅贴合着她的腰线。车门闭合的瞬间，引擎低吼，轿车如离弦之箭般驶出。 酒德麻衣解除冥照，显露身影，她摘下战术手套，从胡桃木饰板下的暗格取出无线耳麦，声音清冷： “呼叫薯片，呼叫薯片。” 静静地等待了几十秒后，电流杂音里浮出带着薯片碎屑咀嚼声的回应：“薯片在呢，长腿有何贵干？” 酒德麻衣开口问：“你那边的情况进展如何？” “我这边？进展一切顺利啊。” “一切顺利？”酒德麻衣语气里压抑着怒气：“进展顺利为什么小白兔还在中国？按照计划，现在他应该已经进入卡塞尔学院了！” ‘薯片妞’苏恩曦似乎在床上翻了个身，笑吟吟道： “长腿你不知道，小白兔工作态度可好了，最近一年还给我赚了不少钱呢。原本以为是血本无归的投资，没想到回报率还挺惊人的。” 酒德麻衣冷笑一声：“那点钱够你这位‘黑金天鹅’逛商场买一套衣服吗？” “话不能这么讲，成功的投资案例是每一位投资者在金融市场的宝贵财富。”苏恩曦道：“没事，小孩子嘛，多玩几天没事啦。” “多玩几天？”酒德麻衣嗓音不自觉的提高：“你知道因为多玩这几天会发生多少事吗！” “因为你那边的不确定性，皇女不得不推迟入学，导致秘党现在派姜正来莫斯科了，你说怎么办？” “什么情况！姜正来干嘛？”苏恩曦猛然坐直了身体，“不就是延迟入学嘛，卡塞尔学院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吗？” “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酒德麻衣撇撇嘴，淡淡道：“姜正刚刚在机场降落，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找到皇女，你觉得皇女要怎么回复？” “我...我也不知道啊，人家只是个普通的文职人员啊。”苏恩曦弱弱道。 “哦，顺便一提，刚刚我在距离机场接近两千米外的酒店楼顶被姜正发现了。”酒德麻衣补充。 苏恩曦抚着额头，叹气道：“你去招惹他干嘛？这下好了，再被俄罗斯分部的人盯上，莫斯科最近真的要不太平了。” “这种实力已经站在混血种巅峰的人，无论去到哪里都会牵引全世界的目光。”酒德麻衣缓缓道： “其所至之处，皆若龙游于渊，鳞光焕彩，引万目之注。每至一地，皆成众望之焦点，仿若龙腾九天，威仪赫赫，令人瞩目而不可移也。 苏恩曦沉默了一会儿，道：“长腿，现在又有一个坏消息了。” “说。” “卡塞尔学院的人找上小白兔了，但小白兔拒绝了他们。” ----------------- “砰。” 随着一声不轻不重的关门声，古德里安瘫坐在天鹅绒椅上，露出一副哀大莫过于心死的模样。 “教授，安啦！”倚在窗边的诺诺说道：“那个男生看似没什么心眼，实际上心理防备很严密，你准备的这些东西打动不了他的。” “那该怎么办？”古德里安很是沮丧，攥紧西装的衣角： “这可是校长亲定的‘s’级！而且校长许诺过，等路明非入学后，就让我担任他的导师...这关系到我的终身教授头衔！” 为了以最快的速度争取到这名学生，古德里安连续倒了两班飞机，抵达成都后立刻安排校工部的人与路明非见面，将他带来，尽管方式可能不是那么优雅... 诺诺回想着男孩在看到书信内容时候的表情，那一刻的路明非毫无疑问是感动的，对于从小寄人篱下的孩子来说，突然间得到父母的关心和帮助所获得的幸福感远远大于正常孩子。 但关键在于，此时的路明非已经不是那个借住在叔叔婶婶家、成绩平平、对前途感到茫然的高中生了。 当他独自一人踏入社会、摸爬滚打，不再依赖于家庭的时候，很多东西在他心里的重要程度就没有那么靠前了。 “不行！不能半途而废！”古德里安教授忽地握拳捶了一下扶手，振作精神道：“诺诺你去联系一下目前在中国的叶胜和亚纪，我要用持之以恒的毅力打动明非！” “好吧。”诺诺拿出手机编辑信息，顺便提出自己的建议： “但我觉得比起教授的你毅力，实际效果可能不如让姜正来劝说一下，我看刚才提起姜正的时候那男孩反应挺大的。” “问题是s级的档期排得很满，根本预约不到啊。”古德里安在房间来回踱步，琢磨着下次见面的说辞。 诺诺说：“话说回来，这小子真的是s级吗？看起来没什么特殊的，连一个校工部的成员都能轻易把他带过来，和我预想中的差远了。” “不！明非一定是非常特殊的，你难道没有感受到他身上的那股孤独感吗？现在稀疏平常的表现只是因为他的血统尚未觉醒而已。”古德里安解释道： “混血种的血统在没有觉醒之前和普通人差距不大，虽然他们在日常生活的表现中的确会有一些特殊之处，比如优秀的学习能力、不俗的身体素质、出彩的外貌和五官，但依旧在正常范畴之内。这些应该是很基础的知识...” “哦，我血统很小就觉醒了，没经历过教授你说的‘平凡’时期”诺诺耸耸肩。 第237章 这里是地狱啊，哥哥 “儿子长大了，到了叛逆期，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吧，他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想应该用不到这个名额了。记得那个谁说过，我们不应该阻止一个男人的选择，不是么？” “如果他们问起的话，麻烦你们把这些话转告给我爸妈。毕竟我连他们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暮色如一袭丝绒长袍披在锦江两岸，路明非踩着碎银般斑驳的路灯光晕，在青石板路上踽踽独行，他的影子在地砖的缝隙间拉长又缩短，像是被无形的手反复揉搓的寂寞剪影。 下一刻，路明非一只手捂住有些发烫的脸颊，嘀咕道：“当时明明觉得还挺帅的，现在怎么突然感觉这么羞耻。” 离开酒店打开手机地图，他才发现之前距离自己闲逛的成华圣灯公园只有几百米远。想来是自己被绑架至车上后，开车的人一直在带着他绕圈子。 推开廉价连锁酒店的房门，陈哥还没有回来，路明非换上拖鞋，打开空调，然后把自己用力摔进柔软的白色大床上。 这个卡塞尔学院真是奇怪，无论是绑架见面的行为方式、亦或是招生时说的那一套言辞，以及他们竟然和自己多年杳无音信的父母有关系。 “要不要问一下姜正？美国现在应该是白天吧。” 路明非想了想，在手机的聊天窗口给姜正发去一句''在吗''，过了一会儿不见有人回复。 “唉，真是塑料兄弟情啊！哥们打比赛不来支持就算了，现在居然连消息都不回了！”路明非恶狠狠地吐槽。 窗外的空调外机嗡嗡作响，街边露天的烧烤摊旁传来年轻男女的嬉笑声，困意像潮水般漫过他的眼睫，很快路明非沉沉睡去，手机从掌心落下摔在枕头边上。 ----------------- 睡梦中，路明非好像隐约间听到了歌声，遥远又模糊，那旋律仿若来自深渊的挽歌，分不清究竟是哼唱还是某种古老的语言。 他感觉自己像沉入深海的残骸，被黑暗彻底吞没。 当意识重新汇聚，睁开眼睛，他却看到了铁灰色的天空布满龟裂的纹路，荒原之上，枯骨遍地，白森森的骨骸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微的磷光。 黑色巨兽匍匐其间，它们的身躯庞大如山，鳞片在黑暗中泛着冷光；人类的身影渺小如蚊，他们在哀嚎、在狼狈逃窜。 庞大的阴影自荒原尽头升起，祂的双翼展开时遮天蔽日，在绵延千万里的荒原一掠而过，呼啸的风像是来自深渊的怒吼，一切事物都被这道突如其来的风给切开，宛如灭世的锋刃。 路明非看清楚了，那是一条巨龙，它的庞大到无法用肉眼丈量，钢铁般的身躯上钉满了炽烈的长矛。 巨龙扇动双翼，将荒原上的枯骨尽数扬起，洒落燃烧的尘埃，舞动的火星飞快坠落，迅速放大化作贯穿天地的雷火，烈焰扩散，滚滚浓烟如柱，撑起了灰黑色的天穹。 仿佛天崩地裂。 席卷世界的火焰照亮了路明非错愕的眼瞳，他低头看向自己抖动如筛糠的手掌，颤栗着自语：“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然而真的有声音回应了他： “这里是一个世界的墓地，是一切的灾厄的源头，是无可逃避的终结。” 路明非惊讶着循声望去，那是一名十三四岁的孩子，他静静地站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山崖上，两人所处的这座山峰是唯一没有受到灭世天灾的地方。 男孩穿着宽大古朴的缟衣，稚嫩的脸庞上流露着一抹难以言喻的悲伤，可他的嘴角却轻轻上扬着。 男孩笑了起来，从浅浅的低笑忽而变成癫狂的大笑，那本该裹着甜腻童谣的稚嫩笑声却是那般撕心裂肺，像是把声带磨碎在生锈的齿轮里迸溅出的铁锈与血沫！ 那笑声断续破碎，时而高亢如夜枭啼鸣，时而低沉似饿鬼咽泣，像是两头对立的邪灵在咽喉间厮杀搏命！ 下一刻，那男孩又忽然哭了，路明非听到了细碎的泣声，眼泪坠落在地面的声音如此清晰，如此真实，就像发生在自己的身边，就像是自己在哭泣一样。 男孩忽然转身，金色的瞳孔灿烂如远方的灭世之焰，他如泣如诉。 “这里是地狱啊，哥哥！” 摧毁世间所有的巨龙终于将目光看向这座山峰，那传说中的生灵发出怒啸，祂美得瑰丽幽邃，祂恶得暴戾凶煞，祂挣脱一切束缚欲将世界带入永恒的黑暗。 “嗬...嗬...” 路明非猛然惊醒，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在陆地上无力地翕动。 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仿佛随时可能破膛而出，黏腻的汗水贴着脊椎流下，空调的冷风吹在身上却无法平息内心的燥热和悸动。 “艹！见鬼！” 路明非挠了挠半湿的头发，在不安和焦虑中的去洗浴间冲了个澡。 当他裹着浴巾出来时，手机屏幕微微亮起，一条消息被发送过来，内容简单无比。 “在。” ... 做过噩梦的路明非提不起什么兴趣再问卡塞尔学院的事情，他盯着姜正回复的信息发呆，直到困意再度席卷，但这一次他睡得更深，连梦都变得模糊不清。 等他被走廊外的声音吵醒的时候，已经是到了第二天的下午。 “你说，他会不会还在睡觉？”说话的是一个声音温和的女生。 声音清朗的男生回答道：“嗯，有可能，我听说电竞选手的作息时间和正常人不太一样，他们一般会在凌晨或早上才睡觉，一直睡到中午。” 什么情况？而且知道我是打电竞的？这是专门来找我的？ 路明非拍了拍睡眼惺忪的脸，从床上蛄蛹着爬起，三两下穿上衣服跑去开门。 门口是一对年轻男女，男生穿着修身的墨绿色西装，金色的衣扣和袖口闪闪发亮，胸口用银线绣着一棵半朽的大树，女生则是穿着同款的套裙，领口塞着瑰红的蕾丝领巾。两人在老旧昏暗的走廊里显得格外耀眼，像从另一个世界走来的访客。 好一对俊男靓女！ 路明非在心里惊讶赞叹，旋即疑惑问道：“你们...有什么事吗？” “你好，我叫叶胜，来自卡塞尔学院。”叶胜道：“首先，我们代表古德里安教授对昨天的过激行为表示歉意。” “很抱歉，我叫酒德亚纪，请多多指教。”长相温和甜美的女孩鞠躬道。 路明非连连摆手：“没事没事，你们不说我都快忘了。” 叶胜松了口气，笑容在脸上舒展开来：“古德里安教授性格有些脱线，学院的情况可能没办法完整讲述出来，所以委派我们向你详细介绍一下学院。” “请放心！”不等路明非开口，叶胜继续道：“我们知道你在几天后会参加星际争霸的总决赛，你可以在比赛结束之后再给我们答复。” “在此期间，你所有的住宿和饮食费用将由卡塞尔学院承担。我们保证不会在训练时间打扰你，反之，你随时可以询问我们卡塞尔学院的相关情况。” 第238章 冰山女孩 路明非的嘴微微张开，眼神里带着几分迷茫的惊讶，像是被突如其来的事情撞得晕头转向。 “我们已经和你俱乐部的陈经理取得了联系，他答应了我们的提议，但关键还是要看你是否同意。”叶胜平静地说。 “呃...”路明非沉吟了一会儿，理智告诉自己最好不要答应对方，但天下谁能拒绝免费的午餐呢？ “稍等。” 路明非没有关门，转身跑回房间，拿起手机给姜正发信息。 明明：“哥们，你们学院的人来找我了。” 影子：“？” 消息秒回，回复速度出乎了路明非的预料。 明明：“感觉你们卡塞尔学院也就这样啊，不是号称美国私立贵族精英学校吗？怎么连我这种辍学高中生都能被招进去啊。”（手动删除整段） 明明：“昨天我刚打完半决赛，在街上突然被一个施瓦辛格般的壮汉给套麻袋了，他带我去见了一个叫古德什么什么的教授，旁边还有一个长得很哇塞的红头发御姐。” 明明：“我当时拒绝了他们，但我没想到自己居然优秀到让你们学院锲而不舍到这种程度...”（删除后半句） “但今天又有两个人来找我，男的叫叶胜，女的好像是个日本人，叫酒德亚纪，也很好看。” “他们说要承包我近期的住宿费和伙食费，一直到我比赛结束，你觉得我答应不答应？” “话说兄弟我打决赛你到底来不来现场看...” 远在莫斯科的姜正瞪大眼睛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用力眨了眨眼，确定自己不是看花了眼，随后手指在屏幕上敲打回复。 影子：“肯定答应啊！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给我可劲花学院的钱，住最贵的，吃最好的！” 路明非抬起头，望向门口的叶胜两人，试探问道：“忘记问了，你们说管我吃住的费用，我是住在这里还是...” 叶胜说：“我们目前在香格里拉酒店订了套房，如果你有心仪的酒店也可以告诉我们。” “！” 路明非心脏瞬间乱了节奏，像怀揣着一头受惊的小鹿，狂乱地撞着他的胸膛。 “哦哦，不用了，你们再稍等一下！”路明非连忙道，接着继续打字。 叶胜和酒德亚纪对视一眼，前者轻轻耸肩，后者温和地笑了笑。 明明：“万一我享受完最后没入学，会不会要退钱之类的。” 影子：“不会，这才几个钱\/撇嘴\/。他们有没有说你的评级？” 明明：“什么评级？\/慌乱\/” 影子：“没说就算了。叶胜和酒德亚纪我认识，你就跟他们说，后续的招生工作我接手了。我现在在莫斯科，你打决赛之前我会回国的。” 不是哥们，你去了国外还是这么迪奥的吗？这才一年时间就混成大哥了？ 而且大二就能负责招生吗？ 这种熟悉的感觉，路明非像是忽然梦回高中时期。那时候有姜正在，什么月考之类的根本不用担心，虽然有时候会被他坑，但在关键时候姜正这家伙真的靠得住！ “两位学长学姐，你们认识姜正吗？”路明非小心翼翼问道。 “当然认识。”叶胜点头笑道：“他在学院里的可是万众瞩目的存在，我看资料上你应该和他是高中同学吧。” 路明非长舒一口气，晃了晃手机屏幕道：“他说过几天会来成都，呃...来辅助你们进行招生。” 两人脸上的笑容忽然有些僵硬。 “啊。”酒德亚纪低声惊呼：“辅助我们？” 叶胜干巴巴道：“姜正专员真的是这么说的吗？同学你不要断章取义啊。” “好吧...他的原话是会接手后续的招生工作。”路明非尴尬地挠挠头。 本是希望给姜正树立谦虚恭敬的形象，但路明非觉得自己好像弄巧成拙了， 姜正那家伙和高中时期一样，骨子里带着不容侵犯的霸道，而且这些人似乎很了解他的性格。 “既然有姜正专员在，看来我们也可以轻松一点了。”叶胜恢复了阳光俊朗的笑容。 酒德亚纪悄悄撞了撞叶胜的肩膀：“姜正学弟居然要来诶！” “嗯嗯，这样看来，这位学弟的s级也很有可能是真的。”叶胜压低声音，又看向路明非道： “学弟你的行李在哪里？我帮你搬到楼下的车里吧。” “没事没事！我自己来就行...” ----------------- 莫斯科，瓦西里升天教堂。 这座俄罗斯富盛名的教堂，它以九个形态和颜色各异的洋葱头教堂顶闻名于世，是克里姆林宫和红场一带的地标建筑。 在一片喧嚣的开阔地，人潮涌动，各国游客摩肩接踵。阳光透过教堂那色彩斑斓的洋葱头穹顶，洒下斑驳的光影。 一名身形清瘦的俊美少年蹲在‘米宁和波扎尔斯基’雕像旁，他低头专注戳着手机屏幕，修长手指在屏幕上跃动。 不时有穿着时尚的俄罗斯小姑娘，像灵动的彩蝶般飘至姜正身旁，眼眸灵动，笑容灿烂，比划着手势大胆进行搭讪。 但很可惜，这名中国男孩像是一根不解风情的木头，热情的女孩在碰壁后垂头丧气地离开。 “什么情况?” 姜正摩挲着下巴，不时地拽了拽裤子，伸伸腿，活生生是乡间地头的老大爷做派。 “路明非这小子如果是混血种，这么多年我能发现不了？而且连叶胜和酒德亚纪居然也去了。” 虽然这两位陪同他完成日本任务的专员战斗力不怎么样，但也是实打实的a级混血种，执行部的正式专员，和诺诺这种临时专员可不一样。 难道说路明非这家伙的血统评级很高？ 姜正脑补了一下路明非从唯唯诺诺、任人欺负的穷小子，摇身一变成为唯我独尊、目空四海的龙傲天。 嗯...有点超出他的想象空间了。 影子：“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未发送）” 姜正指尖敲动的节奏戛然而止，如雪般的裙摆出现在他眼前视线的余光中。 裙摆下的两条小腿线条纤长美好，肤色素白耀眼，继续向上看去，女孩穿着一件点缀着水钻的连衣裙，绸滑的白金色头发似披落的光，精致绝伦的面颊掩在其间，漂亮得像是瓷娃娃。 然而这样一位身材娇小、五官精致如玩偶的女孩并不会让人催生出想要一把将她抱入怀里好好把玩的冲动。 冰山般冷傲的面孔、如同暴风雪压迫的气场，仿佛她天生就该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 第239章 去中国旅行 在这股气场之下，即便是刚刚受到诸多女孩追捧的姜正在她的面前似乎也只剩下一张俊俏的面皮能拿出来展示一番。 仅是随意看了一眼，姜正便能笃定这位冰山女孩就是自己要等的人。他将手机滑进裤子口袋，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慵懒随意的动作却好似有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悠哉悠哉的街头少年仿佛卸下伪装回归本我，成为掌控万里山河与生杀予夺年轻帝王。 但接下来没有上演剑拔弩张的气势对抗，少年君王挠了挠眉毛，口中喃喃自语：“我们学院应该不招初中生啊...” “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姐姐？” 显然这是一位真正的冰山女孩，没有因为姜正的话而破防。 “零，这是我的名字。”女孩声线平静而沉稳，中文流畅：“回答你的问题，我没有姐姐。另外，我已经成年了。” 姜正满脸的疑惑，并不相信对方的一面之词，拿出手机向诺玛要了对方详细的个人资料。 片刻后，姜正收起手机，说：“信息可以伪造，人工智能也可能出错，我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恕我直言，你的身高以及发育程度委实不像是一名十八岁的女生，你说自己是十四岁我都会相信。” 零冷冷道：“每个人的身体发育时间不同，事实就是我已经十八岁了。” “我不信...” 数百米外的一座奢华的城堡式建筑内，倚靠着窗台的酒德麻衣手指按紧了耳麦，听着两个人的交谈忍不住吐槽道： “为什么他们两个会因为年龄和身高的问题争论这么久？这个问题的答案很重要么？” 负责侦查工作的酒德麻衣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观察工具换成了一把62式军用望远镜。 “姜正的话我不清楚，咱们的皇女殿下性格一直很固执的你不知道吗？”同一个联络频道的苏恩曦说道：“有些东西虽然她没说过，其实心里是很在意的，比如身高。” 零好像生气了，但站在身前的男孩似乎很懂得察言观色，当即妥协并转移了话题： “嗯，姑且当你十八岁好了。我叫姜正，听说你是沙俄时代的皇族遗嗣，想来你已经知道一些龙族的秘密了，加入卡塞尔学院，大家伙一起去屠龙，来不来？” 闲扯半天的姜正终于是进入了正题，说话的语气有种叫兄弟一起打传奇去砍人的豪迈。 正常情况下，他是没有逗弄女孩的恶趣味的，但这名叫零的俄罗斯女孩给姜正的感觉有些奇妙，有股属于同类的熟悉和亲近感。 零说出自己准备好的公式化答案：“我还在和家人商量，毕竟这种事情需要慎重考虑，希望贵学院可以多一点耐心，过些天我会给你们答复。” “不行不行。”姜正摆摆手。 如果是一个小时前，他倒是颇为乐意在莫斯科玩几天的，等这冰山女孩一段时间也无妨，但现在他更想去看看路明非那小子究竟是什么情况。 “我知道你的血统很优秀，但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永远不缺少优秀的人，现在在中国就有一位同样很优...很特殊的混血种，我没有时间等你太久。而且，他是货真价实的十八岁。” “中国？中国的哪里？”零自动无视了姜正的最后一句话。 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姜正觉得女孩那双幽静的眸子微微亮了几分。 “好像是成都吧。”姜正随意道。 “那里的花多么？”女孩的问题令人有点摸不着头脑。 “花？”姜正愣了一下，略微思考后说： “应该有很多吧，成都在四川盆地，又是平原，冬天都有不少花的。” “我和你一起去中国。”零说。 “你是打算去中国看花？”姜正为难道：“你想去自己去好喽，为什么要和我一起？我可没时间陪你逛公园，况且你还没加入学院呢。” 零没想到对方拒绝得如此痛快，沉默了一会儿道：“等我这次旅行结束的时候，我会告诉你们结果的。” 姜正瞪大眼睛，惊讶道：“不作出任何实质性的行动，只是给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你这是典型的渣女行为啊。” “我不是。”受到指责的零眉头微蹙，冰山般的淡漠表情出现了一丝破绽，但又很快恢复平静，解释道： “我只是和你一起，不需要你做什么，顺便看一下未来可能成为我同学的是什么样的人。” “如果让她看到路明非那个衰仔，会不会直接连夜提桶跑路...”姜正在心里腹诽道。 零说：“旅行的花销我会自己承担。” 见姜正沉默不语，零想了想，继续道：“到中国后，我可以请你吃饭。” “吃饭？不需要，我出行的各种费用会由学院全部承担。” “不，等一下！”姜正忽然眼睛一亮，看着零的目光像是发现了一座未被探索的新大陆。 “你要做什么？”零下意识后退，却被姜正抢先一步拉近了距离。 感受到姜正并无恶意，零暂时容忍了对方的靠近。 姜正压低声音道：“这次出行所有的开销都暂时先由我支付，旅行结束后你再把钱给我，我会向学院...” “你是打算侵吞公款？”零明白了姜正的意图。 “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冤枉我！”姜正大惊失色，没有料到这个俄罗斯女孩居然深谙此道，略作犹豫后，说： “如果你旅行结束后确定进入卡塞尔学院，等我把账单交给学院，我可以把净收益分你一成。” 零摇了摇头。 正当姜正在心里大呼可惜之时，这位冰山女孩一本正经地说道：“一成太少了，我要三成。” 姜正心里一喜，表面仍是不动声色：“两成，毕竟需要和学院财务处和管理层交涉的人是我，而且还存在账单报销失败的风险。” “可以。”零微微点头：“麻烦等我一会儿，我回家收拾行李。” 姜正心情不错，不介意耽误一会儿时间：“要多久？我先订机票。” “很快，我家就在那里。”零指了指不远处那座鎏金的圆顶建筑。 “喔，我记得建筑的另一边好像是红场来着。”姜正啧啧惊叹，“即便是旧时代的残存皇室，底蕴依旧很足嘛。” “对了，你还没有和家里人说起这件事吧，他们会同意吗？” 零淡淡道：“我没有家人，可以自己做决定。” “可你刚刚明明说过‘要和家人商量’之类的话！”遭受欺骗的姜正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这个漂亮冷漠的小女孩居然是这种人。 “那是谎话。”零面无表情地讲出了实情。 第240章 夜宵 “漂亮！”酒德麻衣红唇微扬，修长的手指轻轻打了个响指，在寂静的房间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如果姜正去成都负责招生，小白兔入学卡塞尔的可能性会直线上升，三无妞刚好可以一起入学，计划将再次回到正轨。” 酒德麻衣把自己在房间和大厅里停留过的痕迹抹去，以免待会姜正跟着三无妞一起进来。 “薯片妞，你怎么不说话？” 通讯器那头传来苏恩曦的轻叹，伴随着键盘敲击的清脆声响，“我在想为什么皇女殿下没有继续和姜正砍价，分明还有还价的空间啊。” “小孩子挣个零花钱而已，这你也惦记。”酒德麻衣说。 “你们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看看姜正那小子多会开源节流。”苏恩曦哼哼两声，突然提高音量道：“我可警告你们，不许学他中饱私囊！” “无路赛无路赛！” ----------------- 午夜凌晨时分，万籁俱寂。 几缕清冷的月光穿透厚重的云层，如同银色的丝线斜斜地射进房间，在深色木地板上勾勒出朦胧的光斑。 一道黑影贴着墙根缓缓摸索着挪动，小心翼翼，忽然一声闷响，黑影的侧腰撞在餐桌的一角，那张模糊的脸似乎变得狰狞，但下一秒就死死咬住下唇，生怕发出声响惊动了什么。 经历一番波折，他到达了目的地。 冰箱门被轻轻拉开的那一刻，冷藏室的灯光像把雪亮的匕首，猝不及防地劈开黑暗，照亮了路明非那张略显疲倦的脸。他下意识眯起眼，瞳孔收缩成野猫看见车灯时的细缝。 冷藏区的陈设一览无余：最上层整齐排列着各种饮料和矿泉水，瓶身上凝结的水珠在灯光下闪闪发亮；中间层则是一盘盘色泽鲜艳的昂贵水果，切好的蜜瓜泛着琥珀般的光泽，草莓如同红宝石般璀璨。 最底层的冷冻室里塞满了高级食材——泛着樱花色油光的蓝鳍金枪鱼大腹，厚实的牛排整齐码放，优质牛肉特有的大理石纹路在低温下显得格外清晰，被处理得干干净净的虾仁在寒气中呈现出通透的淡粉色，宛如艺术品。 路明非挠了挠头发，犹豫片刻后拿了罐可乐和几盘切好摆盘水果，正当他准备关上冰箱门时—— “啪”。 客厅的水晶吊灯突然亮起，刺目的光线让路明非不得不抬手遮挡。当他适应光线放下手臂时，看到叶胜正站在开关旁，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一时凝固。 令路明非诧异的是，叶胜穿着反季节的黑色长风衣，腰间系着战术腰带，脚蹬高筒皮靴，手里还提着一个巨大的黑色金属箱，看起来像是刚从某个秘密任务归来的特战人员。 嘴里叼着一块蜜瓜的路明非率先打破沉默，尴尬道：“零食柜里的东西吃完了，来找点东西吃。” 正说着，胃袋又配合似的发出了响亮的咕噜声。 “训练到这么晚，饿是很正常的。”叶胜笑了笑表示理解，道： “不过冰箱里没什么吃的，可以打电话给酒店，让他们做点东西送上来。” “太晚了，没什么必要。”路明非摆摆手，说：“一般我都是再熬几个小时直接吃早餐的，只是昨天晚上吃饭有点早...” 叶胜不动声色地把金属箱放在沙发的一侧，走进厨房边说边取出厨具：“我记得冰箱里有些食材，刚好我也有点饿了，待会我做好一起吃点？” “也行。”路明非没有拒绝。 叶胜熟练的用餐刀利落地划开装有牛排的真空包装，锋利的牛排刀便在肉块上游走，精准切割出整齐的方块，落刀处只听见轻微的“咔嚓”声。 “你每天都训练到这么晚吗？”叶胜一边处理食材一边随口问道。 “这倒不是。”路明非‘嗞’的一声拉开可乐罐，有些郁闷：“原本这段时间应该好好调整的，不需要怎么训练，但这几天睡觉经常做噩梦，睡眠质量不太好。” “估计是快到决赛了比较紧张吧。”路明非喝了两口可乐，自我安慰道。 “噩梦？”叶胜开火预热平底锅，倒入橄榄油，好奇问道： “什么噩梦？” 路明非回想着走到了窗边，望着窗外如银河倾泻般的城市灯火：“嗯...大概是世界末日之类的？” “我估计是因为自己星际争霸玩多了。”路明非给自己找补。 “世界末日啊。”叶胜均匀撒下黑胡椒碎与海盐，铲子轻轻推动着锅里的牛肉块，声音变得有些飘忽： “我有阵子也做过类似的梦，有的是自己和身边的同伴都活了下来，有些是自己活了下来，有些是我们都死了。” “那比我强多了。”路明非笑道：“我这几次做的梦自己都死了。” 他说这话时的语气轻松，像是在讨论游戏里的角色死亡。 “这么惨？”叶胜也忍不住笑了笑，但笑意未达眼底，又问道：“话说明非你是怎么死的，该不会是游戏里面的怪物杀的吧。” 最近叶胜看路明非打星际争霸，对游戏的内容和兵种有了简单的了解。 “是一条很大很大的龙，不过每次死其实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没什么感觉。”路明非打了个嗝，吐出一口二氧化碳，闻着肉香凑到锅前，盯着肉块翻转间溅起的油花，道： “胜哥，你的手艺厉害啊，太香了吧！” 在听到‘龙’的瞬间，叶胜原本微微扬起的嘴角瞬间凝固，瞳孔收缩，他神情僵硬地看着路明非，握着铲子的手停在半空。 锅里的牛肉因为缺乏翻动，边缘开始微微焦糊。 路明非注意到异常，疑惑地抬头。 叶胜这才如梦初醒，连忙继续翻炒，但动作已经失去了先前的流畅自然。 “是什么样的龙？我们中国的龙吗？” “不是。”路明非不假思索地回答，“是西方那种带翅膀的会喷火的龙，就像...就像电影里那种。” 他张开双臂比划了一个夸张的姿势。 “嘶~” 叶胜深深吸了口气，连忙问道：“明非，你最近有没有遇到别的怪事，比如力气变大，身体素质突然变好。” 他怀疑路明非经历了某种灵视。 “没有吧，我觉得再继续失眠下去可能都要生病了。”路明非说着揉了揉发酸的眼睛，黑眼圈在灯光下格外明显。 叶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把煎好的牛肉倒进餐盘，随手取了双乌木筷子递给路明非。 饥肠辘辘的路明非连着夹起几块肉大口嚼了起来，牛肉外焦里嫩，肉汁在齿间迸发。他正想夸赞叶胜的手艺，却见对方突然伸出一只手。 “明非，你握着使劲，我看看你的力气。” “哦哦。”路明非不明所以，但听话地照做，乖乖伸出手握紧。 随着路明非的逐渐发力，叶胜脸上的表情也从紧张转变为平静和困惑。 确实只是一个普通高中生的握力，甚至稍有不足。 路明非稍稍喘了口气，摆手道：“不行了，最大就是这个力道了！” “行，我知道了。”叶胜想了想道：“有空你可以把这个梦讲给古德里安教授，他对解梦挺有研究的...梦境通常和精神大脑有所关联。” 第241章 机场偶遇 舷窗外，冰蓝色的暮霭正被云层撕扯成细碎的银箔，它们如冬夜的繁星，零星地洒落在天际。俄航波音777-300er航班仿若一只钢铁巨兽，正踏着云端的韵律，以优雅而沉稳的姿态，穿行于乌拉尔山脉的上空。 零蜷缩在头等舱宽大的座椅里，白金色长发如同被月光浸透的丝绸，散落在雪白的天鹅绒毯上。 她的怀里紧紧抱着一只玩具熊，毛茸茸的脑袋抵着她的下巴，平日里没有任何弧度变化的嘴角此时微微上扬，仿佛正做着甜美的梦。 小熊身上的棕色绒毛已经不再均匀，有些地方因常年被抚摸而变得稀疏光滑，但小熊的身体保依旧持着良好的形状，黑纽扣般的眼睛闪烁着光芒，显然它被主人经常进行梳理保养。 仅一墙之隔的独立舱室内，姜正仰躺在宽大的皮革座椅上，将座椅调整成了半卧姿势。 舱顶的星空氛围灯已调至最暗，唯有笔记本电脑的冷光在他棱角分明的面部轮廓上流淌，像素组成的光斑在他紧锁的眉间跳跃，将紧绷的下颌线勾勒得愈发锋利。 纵观全局，这次学院招生分配的人员很不合理。 他和路明非的关系是放在明面上的，学院不可能不知道，但面对入学抗拒心理较大的路明非，学院却没有让自己负责中国地区的招生，而是以人手不足的理由推荐他去了俄罗斯。 但他在和叶胜的聊天中得到，古德里安教授和陈墨瞳在中国区域的招生工作同样刚刚开展不久，人手不足显然只是一个借口。 姜正能想到的原因是，路明非的身份很特殊。 他可不相信秘党花大功夫进行招生的一名学员，最后的结果却是这家伙是个普通人。 尽管这衰仔曾经的表现几乎和‘优秀’二字毫不相关，但不能排除路明非拥有类似‘钥匙’之类的特殊能力。 姜氏的血统赋予了姜正分辨混血种是否堕落的能力，但他辨别一个人是否是混血种，往往依靠的是感觉。 这种虚无缥缈的主观感知在过去十几年的时间里无往不利，目前看来他的感觉只在两个人身上出现了误判。 一个是路明非，姜正在此之前确实不觉得这衰仔是混血种，就像你很难相信，每天在食堂啃馒头吃咸菜的穷小伙暗地里竟然是亿万富翁。 另一个人是罗纳德·唐，老唐这家伙混迹猎人网站多年，接过一些鸡毛蒜皮的小单子，也接过几百万美元的大单。 能在猎人网站上高频率接取任务持续两年以上的那批人，几乎都是混血种。 但上次在洛杉矶警署，姜正没有发现老唐身上有混血种的痕迹，唯一的可疑点是： 这吊毛的运气太好了！ 在上飞机前，姜正特意给昂热打了一通电话，想要询问路明非的事情，但电话没有接通。 昂热似乎知道他想问什么，十几分钟后，昂热发了一封邮件给姜正，内容只有一个名字： “路山彦。” 姓路？ 姜正注视着电脑屏幕，上面显示着学院内部文件正在飞快刷新，映得他瞳孔里浮动着数据流的幽蓝。 “路山彦，秘党初代狮心会成员，清朝五品官员，1900年9月死于“夏之哀悼”事件。” 学院的资料库里确实有这个人，但只有短短的一句话作为记录。 “夏之哀悼”事件姜正略有耳闻，忘记是从叔叔还是谁的口中听到的。 据说这是龙族策划的一起内部突袭事件，该事件导致了秘党的几近覆灭与初代狮心会解散，夏之哀悼”事件后，初代狮心会成员仅有昂热幸存。 上百年过去，秘党没有对校董会以外的任何人公布事件的调查结果。 姜正当时还说，有没有一种可能，秘党其实什么也没有调查出来。 “路山彦的死亡时间是1900年，如果路明非是路山彦的后代，这个时间跨度未免有点大了。假如三十年为一代，路明非应该是路山彦的...玄孙？” 姜正遗憾道：“李家老爷子应该听说过路山彦，可惜老爷子不玩互联网，不然现在就能问问他。” ----------------- 清晨的成都双流国际机场，尚未完全摆脱夜的宁静与薄雾的笼罩，稀薄的冷意夹杂着微弱的嘈杂声，宛如黎明时分尚未完全苏醒的梦境。 候机楼内，柔和的灯光慵懒地洒在光洁的地板上，广播里温柔的女声不断播报着航班信息。 路明非双手扶着金属护栏，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表情松垮又疲惫，黑发乱糟糟地支棱着，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刚从洗衣机里捞出来的布偶。 “明非，你要不要去那边的椅子上休息一会儿。“叶胜站在他身旁，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牛仔裤，手里依旧提着昨天那个看起来异常沉重的黑色金属箱。 “不...不用。”路明非勉强抬起眼皮，“我刚才好像听到姜正乘坐的航班降落了？” “要不要去给你买杯咖啡？“酒德亚纪轻轻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 她今天穿着淡蓝色的连衣裙，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眼神中带着几分温柔和灵动。 “好,,,“ 话还没说完，路明非的脑袋又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去，被自己一个激灵拉了回来。 叶胜和酒德亚纪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后者放下手里的东西准备去买咖啡。 紧接着，一名背着登山包的年轻人从他们身边经过时，路明非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膝盖突然失去了支撑的力量，整个人向前倾倒，手臂正好越过栏杆绊住了年轻人的脚踝。 “卧槽！“年轻人吓得跳了起来，“这什么情况？我刚回国就遇到碰瓷的了？“ 他的声音很大，混合着震惊和恐慌，引得周围的旅客纷纷侧目。 年轻人长着一张喜庆的脸，下榻的眉毛让他看起来永远带着几分惊讶的表情，一头典型的中国式黑发乱蓬蓬的，像是刚起床还没来得及梳理。 酒德亚纪一把扶起路明非，而叶胜则挡在两人前面，向年轻人露出歉意的微笑。 “不好意思，我朋友这两天没有休息好，昨天又熬夜，这会儿忍不住睡着了。” 年轻人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点头表示理解：“我懂，年轻人经常通宵打游戏嘛，我有阵子打星际的时候也这样。“ 他好奇地打量着被酒德亚纪拉起的路明非，“你们朋友没事吧？看起来脸色很差啊。“ 叶胜轻轻摇晃路明非的肩膀，“醒醒，路明非，别在这儿睡，我先扶你回车上。“ 路明非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视线从模糊逐渐聚焦到年轻人的脸上。 这张脸...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第242章 失踪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路明非和年轻人大眼瞪小眼，两人的距离近到能看清对方瞳孔里自己的倒影。路明非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被雷劈中的猫，而年轻人则歪着头，眉毛夸张地扬起，活像一只困惑的哈士奇。 就在这微妙的僵持中，一个声音忽然从侧后方传来打破了平衡： “路明非，老唐？” 那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像是看到了什么意料之外的画面。 路明非猛地扭头，视线越过老唐的肩膀，看到姜正站在几步之外，眉头微蹙，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姜正穿着一件深灰色的短袖，袖口微微卷起，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整个人透着一股冷峻而干练的气质。 在他身旁，零安静得如同北欧神话里的冰雪精灵，她手里拉着一个白色的行李箱，穿着一件浅色的裙子，白金色的长发在脑后松松地扎成一束，几缕碎发垂在瓷白的脸颊旁，衬得她本就精致的五官更加清冷出尘。 姜正的目光在路明非和老唐之间转了一圈，忽然觉得这个世界未免也太小了——昨晚他还思考过这两个人的身份问题，结果今天早上他们就直接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路明非就算了，毕竟自己本来就是来找他的，虽然自己只把行程告诉了叶胜，但如果路明非听到消息来接机是很正常的。 可老唐这家伙不是应该在美国吗？怎么会突然来中国？ “姜正！” “我艹！哥们！” 路明非和年轻人分别发出了惊呼，紧接着再次看向对方。 “你是...老唐？”路明非震惊地看着长相颇为喜庆的年轻人。 “路明非，明明！”老唐眼睛一亮，伸出一条手臂大力揽着路明非的肩膀：“嘿！我说怎么看你这么眼熟！” “我正准备想法子联系你或者姜正呢，没想到直接遇到你们俩了，运气不赖！” 老唐接着转头朝姜正挤眉弄眼，看到零后又露出一副“兄弟你可以啊”的促狭表情，嘴里闲不下来：“我去！这妹子太好看了吧！姜正你从俄罗斯的拐来的吗？” 路明非也想学老唐大声调侃姜正，却在瞥见零淡漠的眼神时瞬间蔫了，缩了缩脖子没敢吭声。 姜正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这是学院新招生的同学。” “我叫零，来自俄罗斯。”零语气冷淡地做了个自我介绍。 感受到零身上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老唐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小声自语道：“嗯，我果然更适合热情点的妞。” “这两位是学院毕业的学长学姐，待会儿你们先去吃个早饭，我们可以下午再去逛逛景点。”姜正扭头向零介绍，同时给叶胜和酒德亚纪使了个眼色。 两人顿时心领神会，知道姜正是打算分开这两拨人。 “这两个人你还没介绍。”零平静道。 “背包的那个叫罗纳德·唐，我一般叫他老唐，美籍华人。”姜正接着看了眼路明非，神情莫名有些尴尬。 “那个长得有点衰的叫路明非，可能...会成为你未来的同学。” “喂喂喂！什么叫有点衰？”路明非叫屈：“明明是你们学院主动来找的我。” 姜正耸肩笑道：“两者之间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酒德亚纪来到零的身边，帮忙拉着行李箱，温声细语地问候。 叶胜微微侧身，不动声色地向姜正展示了金属箱上的半朽世界树校徽。 姜正微微犹豫，摇了摇头。 在中国能有什么危险？基本上用不到武器箱。 而且执行部给他准备的武器都太过变态，每件都夸张得像科幻电影道具... 当时执行部的一位负责人美名其曰：‘量身定制’、‘s级怎么能用那些普通武器’。 “老唐，话说你怎么会来中国？”路明非欣喜激动之余不免有些好奇。 “你都要打总决赛了，作为好兄弟的我当然要来支持一波了，中国人拿星际冠军，这可是见证电竞历史的时刻。”老唐摆出热血漫画男主的架势，夸张地挥舞手臂。 “哎呦...你这...”路明非感觉胸口涌上一股暖流，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憋了半天道： “一来一回机票钱恐怕很贵吧。” “那可不，上万块呢。”老唐眨了眨眼睛，“要不我这几天的开销明明你给我承包了吧。” 路明非有些犹豫，主要是因为自己现在住的是五星级酒店，自己攒的积蓄老唐住上两晚就没了。 “行了，这家伙来中国肯定是有事情要办，他最多是顺路来看看你。”姜正见路明非有些意动，直接开口戳破了老唐的谎言。 “而且这家伙比你想象中有钱。” “欸！看破不说破，面子上好过。”老唐故作痛心，叹气道：“我的那点钱根本经不起花，要不我怎么会飘洋过海来中国干活。” 姜正眼神怪异地看了老唐一眼，没有说话。 老唐拍了拍胸脯，向路明非保证道：“反正决赛那天我肯定会到，拉横幅给明明你加油！” 一行人走出机场，盛夏的热浪扑面而来。叶胜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施耐德部长。 叶胜悄然落后了队伍几步，按下接听键的瞬间，听筒里传来砂纸般粗糙的声音： “陈墨瞳失踪了。” “失踪？！”叶胜瞳孔下意识收缩，紧接着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说起来，这几天他们确实没有见到诺诺。 因为诺诺本身比较爱玩、行事跳脱，所以古德里安教授也不指望诺诺能在招生环节中发挥太大的作用，索性放手不管任她去玩了。 “陈墨瞳的‘日常报告’连续三天没有提交，诺玛也无法联系上她。”未等叶胜发问，施耐德继续道： “诺玛调取了成都最近所有的监控录像，发现陈墨瞳已经消失在监控范围内29...现在是第30个小时。” 叶胜大脑快速运转，这件事既然被执行部过问，说明诺诺的的确确失踪了。 但诺诺的血统评级为a级，学院里选修的格斗、枪械课程期末成绩均是a，莫说普通人，就算是混血种三五个近身也不是她的对手。 成都有什么混血种组织吗？还是说诺诺有意避开监控？ 叶胜额头微微冒汗，正想问施耐德更多的细节，抬头看到了酒德亚纪...旁边的姜正，忽然道：“部长，这件事可以告知姜正专员吗？” “姜正？”施耐德一愣：“他现在在中国？” “是的，姜正专员和我们在一起，他刚乘航班从俄罗斯赶到中国，那位犹豫是否要选择学院的女生也在。”叶胜语气里带着感慨和憧憬。 令学院招生办和教授无能为力的冷傲学员，s级居然仅用了一天就令其折服，完成了招生任务。如果除去路上耽误的时间，可能只用了几个小时甚至更少。 “把电话给他。” 第243章 龙墓踪影 叶胜快步走到姜正身旁，微微倾身，将手机递过去，声音压得很低：“施耐德部长的电话。” 姜正原本正笑着看老唐和路明非相互吹牛打屁，闻言顿时脸色一沉，视线缓缓落在叶胜手中的手机上。 屏幕还亮着，显示通话仍在继续，他盯着手机看了两秒，才不情不愿地伸手接过。 “喂，教授。”他的声音拖得很长，带着被强行拽出舒适区的烦躁。 电话那头的施耐德将情况简明扼要地重述了一遍，最后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措辞： “最近有不少被学院监控的混血种陆续进入中国中西部地区，他们的降落点主要集中在重庆、武汉和成都等城市。” 姜正的表情从起初的不以为意变得慎重起来，倒不是因为诺诺失踪，而是因为大批混血种入境这件事背后所潜藏的东西。 他侧过身，避开路明非等人投来的好奇目光：“所以，诺诺的失踪可能和他们有关？” “不排除这种可能。” 施耐德话锋一转，讲起了另一件事：“几个月前，中国的一支考古队在长江的支流壁山河地带发现了一座古墓，在探索过程他们中遭遇了山体滑坡，墓道坍塌，全员遇难。” 姜正皱眉道：“虽然我知道世家的人靠不住，但他们应该还不至于让外国混血种在中国杀人越货。” “这种情况当然没有发生，但事情的真相远比它糟糕。” 施耐德冷冷道：“那根本不是普通的古墓，而是一只四代种的沉眠之地。它的睡眠很浅，被考古队的动静惊醒后，杀死了所有人。” “等一下，不是诺诺失踪吗？怎么一下扯到龙族身上了。”姜正有些头疼。 四代种不是什么麻烦，可谁会想在假期里加班？他姜正在混血种里长得不算高，天塌下来砸的又不是自己，何必整天帮别人跑东跑西的。 “这只四代种已经被解决了。”施耐德说：“距离古墓最近的襄阳周家第一时间封锁了那片区域，杀死了它。” “嗯，干的不错，给周家加五分。”姜正满意地点点头，旋即又问道： “既然龙类已经死了，为什么还有混血种往国内跑。” 施耐德沉声道：“因为墓穴遭到破坏，其中部分龙族文物流入了黑市，现在有人正在疯狂收购这批文物，同时，他还在猎人市场上悬赏长江流域其他可能存在的未发掘的古墓位置。” 姜正看了老唐一眼，后者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扭头朝姜正咧嘴露出一个自以为阳光灿烂的笑容。 难怪老唐会突然来中国，感情是来挣钱了。 姜正没理傻笑的老唐，接着问道：“说是古墓，但其实就是龙墓对吧。 可买家是怎么知道长江流域还存在着其他龙墓？这类描述模糊不清的任务信息，按理说不该吸引这么多猎人。” “任务的悬赏者在猎人网站上的信誉很好，另外，他出的价钱很高，没有多少猎人会拒绝这个数字。” “能让教授你说出‘价钱很高’的话来，看来确实不低，搞的我都有点心动了。”姜正下意识舔了舔嘴唇：“钱多、离家又近，放在以前，这对我来说可是难得的优质任务。” “可真的有龙墓吗？如果没有的话就直接放这群混血种去找好了，等他们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再让世家的人去一一清算。” 施耐德沉默了一会儿，道：“有。” “哈？” 姜正无语住了，合着是你们这边信息的保密工作没做好，导致别人也盯上了这块肥肉。 对方知道没办法正面和秘党硬碰硬，所以在猎人网站上发布任务，吸引全世界的混血种过来，想要把水搅浑。 “虽然学院目前也没有掌握墓穴的具体位置，但已经确定它的存在了。”施耐德说：“没有提前告诉你的原因是因为这次的行动至关重要，秘党和世家的联盟也是因此促成的。” “阵仗这么大？”姜正惊讶道。 “面对纯血龙族，再严谨也不为过。更何况，我们即将讨伐的对象是某位尊贵的初代种，更准确点是...”施耐德声音沙哑： “青铜与火之王，诺顿。” 姜正瞳孔骤然收缩，阳光突然变得冰冷，明明站在盛夏的烈日下，他却感觉有冰冷的蛇顺着脊背攀爬。 他条件反射般环顾四周，像头察觉到危险的野兽，肌肉绷紧到微微颤抖的程度。 不远处，叶胜已经帮忙叫好了出租车，正和酒德亚纪一起将零的行李搬进后备箱。路明非和老唐站在一旁，老唐正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而路明非则一脸无奈地听着。 姜正深深吸了一口气，稍稍平复了心情，道：“怎么这么快？我记得去年不是才刚刚开始搜索吗？” “恰恰相反，这个速度已经很慢了。”施耐德淡淡道：“每耽搁一天，这位龙王苏醒的可能性就越大，面对初醒的龙王或是全盛时期的龙王，讨伐的难度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姜正说：“我记得校长说过，诺顿的龙墓大概是建在白帝城。而白帝城的现存遗址是在重庆市奉节县，这群混血种应该一窝蜂地涌入重庆才是，干嘛在周边几个大城市乱窜。” “是什么让你产生了这群混血种会知道龙墓主人的身份的错觉。”施耐德反问。 “也是，如果他们知道要找的是初代种的老家，别说中国，恐怕连周边的国家都不敢待了。”姜正耸耸肩，忍不住讽刺道：“毕竟学院这边信息方面出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出现这种错觉很正常。” “说回正题吧。” 施耐德说：“几天前有一支混血种小队在成都机场降落，诺诺和这支混血种小队在两天前出现在同一地带，双方可能有过短暂的接触。” “在此之后，诺诺便消失在监控范围内，而那支混血种小队同样具有极高的反侦察意识，截至目前仅有一人出现在青羊区的文殊院段的监控内。” “当然，有可能是对方故意露出的破绽，引我们离开或主动前往。” “这群人的血统评级平均为c级，首领的血统为b级，言灵为王选之侍，们通过走私渠道带进了一批热武器。是支相当精锐的小队，需要多加注意。” “我知道了，等我安顿好这边的人会去找找看的。”姜正勉强应了下来，补充道：“但不要抱太大期望。还有，让陈家的人多出点力，自己家的大小姐都看不住，真是...” “尽快。”施耐德简短地命令，随后挂断了电话。 姜正走回众人身旁，将手机抛还给叶胜，后者接住后犹豫了一下，低声问道：“部长怎么说？” “没你们什么事了，会有人处理的。”姜正漫不经心地回答，目光却若有所思地扫过远处的城市天际线。 成都的天空澄澈如洗，阳光灿烂得刺眼。 第244章 龙族大门 香格里拉酒店的总统套房里，水晶吊灯垂落的万千光点将暖金色的光芒洒满整个空间。 老唐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扑向客厅中央的意大利真皮沙发，整个人陷进羽绒般柔软的靠垫里时，不由得发出一声夸张的叹息。 “我的老天！”他用力拍打着沙发扶手，皮质表面发出沉闷的‘砰砰’声：“你们学院也太阔气了吧？学员出门都能住这种级别的酒店？” “公差可以报销。”姜正简单解释，手腕一抖将一张镀金房卡甩给老唐，“我在隔壁又开了一间套房，晚上你可以住那边，路明非待会也一起搬过去。” “好兄弟，义气自在心中！”老唐大喜，接住房卡后一个鲤鱼打挺起身，直奔隔壁。 “好嘞，我没问题。”路明非心情也不错，和老唐、姜正住一起，晚上还能一起打游戏。 他正准备回房间收拾行李，却被姜正挥手拦下。 “教授。”姜正又招呼古德里安坐到这边，道：“别自怨自艾了，诺诺是自己跑丢的，怪不到你头上的。” “唉。” 古德里安长叹一声，缓慢地陷进老唐刚才腾出的沙发里，虽然只了解到冰山一角，但诺诺可能遭遇的危险已足够让这位师长陷入深深的自责。。 “不过明非你放心！”古德里安教授突然挺直腰板，眼镜片后的目光重新燃起热忱，“等你入学后，我一定履行好导师的职责，把你培养成卡塞尔建校以来最出色的学员之一！” 路明非对古德里安的夸赞已经产生免疫力了，但眼下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将目光投向姜正。 “先给你介绍一下卡塞尔学院吧。”姜正开口道： “这个叶胜学长和亚纪学姐已经给我介绍过了。”路明非连忙道：“我主要想知道你们学院为什么会录取我这个学渣，就算我父母是卡塞尔学院的名誉校友，但也不至于坚持到这种地步吧。” “名誉校友？”姜正愣了一下，脱口而出道：“你爹妈复活啦？” 路明非满头黑线：“什么叫复活，最多算失踪人口回归而已。” “都一样。”姜正摆摆手：“这样的话我倒是可以肯定某些东西了，其实叶胜和酒德亚纪告诉你的只有一方面...” 意识到姜正想要说什么的古德里安小声提醒道：“姜正同学，这些在学员未入学前是不能透露的。” “小事，就当是入学培训了。” 姜正不以为意，继续道：“你可以把我们学院理解成一所超能力学院，里面的学员都拥有某种超能力，因为你也很可能是超能力者，所以学院才会如此希望你的加入。” 路明非眨了眨眼，刚想飙两句烂话的他忽然看到姜正在一旁提起一个黑色的金属箱，箱体在落在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咚’声，震得水晶烟灰缸微微颤动。 他见过这个箱子，昨天深夜叶胜回来的时候就带着它，而且当时叶胜一直在避免自己注意力放在箱子上。 “猜猜里面是什么？嗯，我也没打开过。”姜正说。 路明非试探性地触碰箱体，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指尖一颤，当他试图挪动箱子时，骇然发现这看似普通的金属箱竟纹丝不动。 不信邪的他扎起马步，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勉强掀起一角，箱底与茶几分离的瞬间，他清晰听见自己腰椎发出的抗议。 见鬼！这么重的东西叶胜和姜正是怎么提起来的？ 他刚想说些什么，下一刻姜正掀开箱盖，路明非的呼吸为之一滞，黑色防震海绵的凹槽里，整齐排列的枪械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幽蓝。 枪？手雷？子弹？或者直接用小型军火库来形容更贴切一点。 “rpg？！”路明非看到中间那个橄榄绿色的圆柱体差点惊得跳起来。 火箭筒的右边是一把叫不出名字的战斗步枪，旁边整齐码放着五个弹匣。另一边则是两把灰色的m500左轮手枪，44马格南口径的枪管粗得吓人。 箱体下层还整齐排列着几枚震撼弹和烟雾弹，旁边是一个标着“白磷弹“的密封金属罐。其中一个角落里还有两个c4塑胶炸药块，上面还连着电子引爆装置。 “就这？”姜正有些失望，觉得装备部所谓的量身定制和新意也就那样，最多是武器的威力放大了十几倍。 “我艹！我艹！你还‘就这’？你们要打仗啊！”路明非的声音有些发颤。 “我们确实会打仗，但这类武器在真正的战争里就是些添头。” 姜正在武器箱的上盖夹层里抽出一团如墨影般的长条状物体，没等路明非看清，姜正就把其塞进了自己的背包里。 “我的能力不方便展示，先给你看这点小东西，现在相信我说的话了吗？” 随着姜正将箱子合上，路明非终于回过神来，连忙小鸡啄米般点头。 路明非挠头道：“可问题是，我也没超能力啊。” “你的父母既然是学院的名誉校友，说明他们也是超能力者...算了，还是叫混血种吧，而你则继承了他们的血统，只是目前可能没有觉醒。”姜正说。 “万一我没有继承呢？”路明非继续犟。 “混血种的孩子一定也会是混血种，除非你不是亲生的。”姜正摊手。 “喂喂喂，不要人身攻击啊。”路明非嘟囔道：“可我打电竞都快拿到冠军了，干嘛要放弃大好前程去继续上学。” “如果你是普通的混血种我不会劝你，可你古德里安教授告诉我，你是校长亲点的s级。”姜正神色认真，道： “这意味着你不可能平静地度过你的余生，即使你拼命躲藏，有些东西会主动找上你。” “叶胜说你之前做了一场梦，梦里是世界末日，以及一条龙？” “怎...怎么了？”路明非眼皮一跳，内心竟有些畏惧去谈论梦的内容。 因为那场梦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淡去，其中的细节反而在不断加深，比如天空中狂舞的骷髅鸟，比如地面上的蛇形怪物，比如山顶那个男孩的脸... “刚才我说我们是混血种，在我们的身体里，除了属于人类的血液，还有另一个物种的血统基因存在，它就是龙血。”姜正的眼底不知何时涌出一片灿烂的金色。 “而黄金瞳是点燃龙血时的特征。” 路明非咽了口唾沫，望着那双金色的眼睛，他第一次觉得眼前的好兄弟是如此的陌生，尽管依旧可以找到些许熟悉的感觉，但更多的是令人战栗的冷漠、高傲、不可一世。 对！他又想起了一点细节，梦里的那条龙同样是这样的一双黄金瞳，只是当时眼睛的光芒被那焚天的火焰所掩盖了。 “s级很厉害吗？”路明非在裤腿上擦了擦手汗，问道：“要是按照游戏等级划分，上面是不是还有ss级、sss级。” “不，s级在混血种的血统划分中已经是最高的一级了，往下是a至d级。”姜正摇头。 “那你是什么等级？” “呵，你猜。” “你猜我猜不猜。” 姜正懒得继续斗嘴，道：“学院的所有的在校生中，s级只有我一个，a级也就一二十个，b级学员一百多，c级学员占比最多。不过校长和副校长也是s级。” “靠。”路明非后仰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的水晶吊灯，轻声道：“原来我还是个天才来着。” 高中时期，他时常幻想自己是特殊的，会有漂亮的女孩和忠心能打的小弟带着两排西装保镖恭迎自己出校门；或者是自己的父母潇洒归来，他们来学校看望自己，校长和还有一众领导恭敬地站在他们身旁，变着法地夸自己如何如何优秀。从此以后他就可以像姜正那样随便旷课，班主任和教导主任也不敢训自己。 “先说到这吧，慢慢考虑。”姜正起身，拎起一个背包出门：“我应该会在晚上回来，到时候大家一起吃火锅。” 路明非望着姜正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一扇大门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而他自己，正站在两个世界的交界处，进退维谷。 第245章 有句老话 路明非还瘫在沙发里发愣，感觉自己像是刚被卡车碾过又拼回去的乐高小人，世界观碎了一地，现在正试图用502胶水勉强粘合。 古德里安教授突然凑过来，眼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明非！你果然有s级的资质！”古德里安教授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整个卡塞尔学院，能在姜正开启黄金瞳的状态下和他对视并轻松聊天的学员，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是...是吗？”路明非机械地应着，脑子还在艰难重启中。 姜正那双黄金瞳确实吓人——冷漠、锋利，像是某种顶级掠食者锁定猎物时的眼神，让人本能地想要躲避。但奇怪的是，他虽然心里发毛，却并没有感觉到窒息般的压迫感。 “可能是因为我知道他不会真的把我怎么样吧...”路明非暗自琢磨。 这就像你明知道朋友家的养的藏獒能一口咬断你的胳膊，但它偏偏对你摇尾巴——你怕归怕，但还不至于吓得尿裤子。 路明非挠了挠头，有些犹豫地问道：“姜正在学院很厉害吗？我感觉叶胜学长都很怕他......” 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 因为客厅的门恰好在这时被推开，叶胜和酒德亚纪一前一后走了进来。亚纪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几杯冒着热气的咖啡，脸上依旧挂着温柔的微笑。而叶胜的笑容则略显尴尬，显然把某人的吐槽听了个正着。 “咳咳。”叶胜轻咳一声，主动道：“姜正同学在学院的地位...确实比较特殊。” 他斟酌了一下措辞，继续道：“简单来说，他可以随时成为我们的上级，姜正专员在任何任务中拥有临时指挥权。所以不是怕不怕的问题...咱们中国有句老话，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句话在其他国家地区一样适用。” “这么牛？”路明非瞪圆了眼睛，随即又想到什么，追问道： “你们平时到底执行什么任务？姜正刚才还提到了战争......难道你们学院是暗中培养超级士兵的？就像美国队长、变种人那样？” 叶胜和酒德亚纪对视一眼，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 “既然姜正专员已经给你透露了这么多，那我再泄露点想来也无伤大雅了。”叶胜叹了口气，眼神变得认真起来，沉声道： “我们的敌人是龙！没错，就是你在梦里见到过的那种龙。” 路明非的呼吸一滞，“可姜正不是说，混血种的另一半血统就是来自龙吗？” “这种问题还是让作为教授的我来回答吧。”古德里安教授突然插话，扶了扶眼睛道： “对了，明非。我在学院里主讲的课程是《龙族谱系学入门》，这门课程主要从社会学的角度介绍龙类的种族起源和血统传承，帮助学生了解龙族的背景和历史?。” “姜正同学在上学年期末考试中拿到了最高分，我相信你也一定可以做到的！” “可问题是我是个学渣啊...”路明非小声嘀咕。 古德里安教授的声音低沉：“混血种虽然拥有龙族的高贵血统，但我们既不是龙，也不是纯粹的人类，我们是夹在两者之间的第三种族。” “龙族视我们为血统不纯的窃贼，而普通人类如果知道世界上存在超能力者，同样会感到不安甚至敌视我们。” 路明非嘴角抽了抽：“怎么感觉混血种两头不讨好？” “虽然事实的确如此。”叶胜轻声道：“但混血种的出现，本身就是因为人类为了反抗龙族的统治所诞生的。所以我们隐藏在世界的暗处，对抗那些不断复苏的龙族，其实也是在履行某种传承的职责。” 路明非沉默了一会儿，盯着手中咖啡里的倒影，突然问道：“我爸妈当年也是干这个的？” 古德里安教授摇摇头，“我没有见过令尊和令堂，但我想他们和学院的目标是一致的。” “难怪他们总是神神秘秘的。”路明非喝了一口酒德亚纪送来的咖啡，苦涩在舌尖蔓延。 “所以......我以后也要去屠龙？”他在心里嘀咕，低头看了看自己瘦弱的胳膊，“凭我这小身板，怕不是进龙巢给龙大爷上门送外卖的。” ----------------- 夏日的阳光像融化的黄金般倾泻在郊外的山水之间。远处的山峦并不高耸，却连绵起伏，在炽热的空气中蒸腾出青黛色的轮廓，一条蜿蜒的河流从山脚经过，翠绿色的水面泛着细碎的光斑。 陈墨瞳正倚在一棵老槐树的树干上嚼口香糖，标志性的深红色长发在阳光下宛如跳动的火焰，四叶草耳环反射着银光。她穿着干练的黑色短袖和迷彩长裤，腰间别着一把瑞士军刀，脚上是沾满泥土的登山靴。 在她周围，四个身影正各自忙着手里的事情。 名叫马克斯的德国人蹲在地上，面前摊开一张防水地图，金丝眼镜后的蓝眼睛专注地扫视着上面的标记。他身材修长，浅黄色的头发整齐地往后梳，即使在这种野外环境下，他的格子衬衫依旧整齐地塞在裤子里。 英国人阿尔菲坐在一块石头上，棕色的卷发乱糟糟的，下巴上冒出的胡茬看起来已经许久没刮了。 俄罗斯壮汉伊万正在给手臂缠上绷带，肌肉虬结，一颗光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左眼上的一道疤痕给他粗犷的面容增添了几分凶悍。 越南女孩林靠在一辆越野车旁，正在仔细地检查枪械。她穿着紧身战术背心和牛仔短裤，火辣的身材曲线毕露，黑发扎成利落的马尾，小麦色的肌肤上有一道从锁骨延伸到肩胛的蛇形纹身。 诺诺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这支队伍。 几天前，她在市区闲逛时偶然发现了这群人——他们身上那种特殊的气质让她一眼就认出了同类的气息。 诺诺通过主动泄露自己的混血种身份，成功取得对方的信任，得知了他们是为了猎人网站上的龙墓悬赏而来。 这支小队也对诺诺这位实力不错的中国本土混血种非常感兴趣，希望她可以临时加入进来。 诺诺起初没打算加入，因为她不觉得这支小队会比学院和世家先一步找到龙墓，但德国人马克斯声称自己有一份资料和地图诺诺绝对会感兴趣。 ‘活着的龙墓’，这句话是马克斯先亮出的诚意。 马克斯是这支小队的队长，他的战力虽然不是几名混血种当中最强的，但思考问题全面，算是军师类型的人物。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休闲衬衫的亚裔男子从小路走来。 李志明，华裔新加坡人，这支猎人小队的最后一位成员，他通过自己的关系网走私运进来了一批枪械。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用带着新加坡口音的英语说道：“搞定了，那个渔民同意租船七天，每天三千块。” 马克斯推了推眼镜：“价格还算合理，船只状况确认了吗？” “放心，我检查过了。”李志明露出精明的笑容，“三十英尺长的木质渔船，双引擎，还带声呐设备。” 诺诺从树干上直起身，红发在风中飘扬，“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林动作娴熟给手枪上膛，问道：“陈小姐确定加入吗？” “林，我可是好不容易才邀请到陈小姐的，你可不要把她吓跑了。”马克斯轻笑。 “为什么不呢。”诺诺面无表情。 伊万盯了诺诺一眼，轻轻点头，语气冷淡：“欢迎加入，赏金会按贡献分配。” “好吧，看来我是插不上话了。”英国人阿尔菲抓了抓胸口，看向诺诺道：“不过我要提醒你，不要想着中途退出，我们可不会因为你而放弃任务。你们中国有句古话，呃...上船容易下船难。” 诺诺闻言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我们中国还有句老话，叫‘请神容易送神难’。” 第246章 诡异的买家和卖家 渔船在微澜的河面上轻轻摇曳，诺诺斜倚在船舱的木墙上，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轻叩着斑驳的桌面，精致的指甲与木纹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马克斯，你之前说的‘活着的龙墓’是什么意思？”诺诺开口问道。 先前，正是这句不明不白的话点燃了她骨子里的探索欲望。 “字面意思。”马克斯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微光，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那座龙墓不仅仅是遗迹，而是一座仍在运作的‘巢穴’。里面很可能沉睡着某位尚未苏醒的龙类，甚至可能藏有龙族文明的秘密。” 诺诺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信息对她来说，甚至对秘党、对中国的诸多世家来说都足够震撼。 前提是这个消息是真实的。 “有意思。”诺诺眯起眼睛，“但既然消息已经挂在猎人网站上，岂不是谁都能来分一杯羹？” “理论上是的。“马克斯点头，“有趣的是，这份资料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买到。” “什么意思？”诺诺皱眉。 “我联系了几位同行，发现他们大多数人根本看不到这份资料，包括在这条船上我的几位同伴。”马克斯语气平静，“也就是说，卖家在筛选购买者。” 来自越南的年轻女孩林微微点头，对马克斯的话表示赞同。 诺诺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德国佬没有撒谎。 猎人网站她了解过一些，比如一年前姜氏家主姜正横空出世时，几大世家的人曾疯狂搜集他的过往资料，其中就包括他当猎人时执行过的任务。但网站的信息流通向来自由，这种“挑选购买者“的方式，已经不是卖家的信誉优良或给出高昂价格能解释了的。 甚至需要网站的某些管理权限。 “卖家是谁？“诺诺干脆直接问道。 “这种人物可不是我能够窥探的。”马克斯摇摇头，紧接着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羊皮纸，缓缓摊开在甲板上，朝众人道： “更奇怪的是这个，你们之前其实已经见过了。这是我在黑市上买到的地图，介绍说地图上面记载了一个龙墓的坐标。“他挠了挠头发，自信的脸上第一次露出尴尬，“这么说你可能不相信，但事实确实如此。” “龙墓坐标？”英国佬阿尔菲有点傻眼，“我们不就是来找龙墓的地点的？你都有坐标了我们还找个屁啊。” “你能确定坐标一定是真的？“林冷冷地反问。 李志明在地图上的河流和山峦部分摸索对照，“这张地图很完整，甚至和我们所在的地方吻合度很高。” 俄罗斯壮汉伊万没有说话，其余人也没有埋怨马克斯隐瞒地图的事情。 赏金猎人小队就是这样，几个人为了金钱聚集在一起，情谊或多或少，亦有可能为了利益随时背叛，互相防一手很正常。 “并非我有意隐瞒，但这件事同样诡异。”马克斯语气平静，“和之前的资料相同，如果你们用自己的账号登录猎人网站的黑市，根本搜不到这份地图。” “有人在悬赏龙墓的地址，可同时，又有人在暗中放出坐标？”诺诺盯着地图，思绪飞转，道：“这不合逻辑。” “除非...悬赏地址的人和放出消息的，其实是同一个人。”马克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他在钓鱼，针对性地向不同的猎人放出诱饵，吸引他们去探索龙墓。” “可幕后人的目的是什么？”华裔李志明不禁问道：“守株待兔？等我们探索完龙墓后把所获的成果一网打尽？” “不知道，但我觉得不会。”马克斯摇头：“自从龙墓悬赏发布以来，至少有数十位混血种进入中国，这里面有多少人得到了龙墓的坐标位置？我可不会自大到觉得只有自己是特殊的。” “如果幕后人有能力把这群人都解决掉，何不自己组织人手探索龙墓？保险又安全。” 马克斯的视线一一扫过众人。 “目标从寻找龙墓的位置转为找到并探索龙墓，虽然我自认为对各位的性格还是蛮了解的，但秉持着公平公正的原则，我还是要问一句，各位没什么意见吧？” “我没意见。”伊万语气沉闷道：“一个龙墓地点坐标的悬赏一百万美金至五百万美金不等，可随便一件龙族文明遗物都能卖到上百万。” “你这眼里只有钱和干干干的家伙能不能不要在重要决策的时候发表意见？”英国佬阿尔菲吐槽了一句，道：“我已经忍受两天没刮胡子了，总不能半途而废吧。” 紧接着林和李志明也点头同意。 诺诺眨了眨眼睛，对几人展现出的无畏和勇气不知道是应该称赞还是鄙夷了。 他们没有想过如果真的在龙墓里遇到纯血龙族的后果吗？就凭这几条枪和几具血肉之躯能杀死龙类？ 她没有见过纯血龙类，但曾经向学生会里参加过上一届埃及战争实践课的克莱拉和莱因哈特打听过，询问他们直面纯血龙族的感受。 无法对抗、无法战胜、甚至连站立与其对视都是一种奢侈...克莱拉是这样告诉她的。 那场战斗，我清楚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和无能...莱因哈特说。 正是因为亲身经历过，他们才明白，实力足以杀死纯血龙族的姜正是多么强大。 可姜正却很谦虚地告诉他们自己只是运气好，次代种刚刚苏醒正处于虚弱状态，实力不及全盛时期的三分之一。 眼见众人将目光移向自己，诺诺耸耸肩，无所谓道：“我自然没什么问题。” 本以为这个叫马克斯的德国佬行事风格很谨慎，结果是个莽夫。 怎么办？有点想要摇人了。 可惜遗憾的是，诺诺的手机昨天就没电了，其他几人携带的联络工具只有一部无线电话。 希望龙墓里只是四代五代的小东西吧，这样自己还能应付得来。 第247章 路鸣泽 正午的骄阳将落地窗烤得发烫，空调的冷风与室外蒸腾的热浪在玻璃上凝结出一层薄雾。 一间被爆改为电竞室的房间里，三台顶配显示器并排摆放着，其中的两台正闪烁着激烈的游戏画面，机械键盘的敲击声与游戏音效此起彼伏。 “老唐，出去吃饭吧？”路明非揉了揉发酸的手腕，他瞥了眼窗外白晃晃的阳光，“这都十二点半了。” “急啥！再来一把！”老唐的手指继续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打着，“我待会打电话让服务员把饭菜送上来，都住总统套房了，不享受享受服务多浪费。” “行吧。” 两人又开了一把，战局结束得比预想还快，路明非的虫族大军一路势如破竹，推平了老唐所有的营地建筑物。 “算了，明明咱们吃饭吧，我去点几个菜，下午我们打2v2或者多人。”老唐起身出门，嘴里小声嘟囔道：“居然一把也没赢，没天理啊...” 路明非无奈地笑了笑，拿起桌子上的可乐罐一饮而尽，紧接着起身去洗手间。 自己如今可是正儿八经的职业选手，每天的游戏场数至少10+，而且游戏设备也再不是曾经的老式笔记本，打赢老唐还不是轻轻松松的。 “老唐，你点了什么...”路明非甩着手上的水珠回到房间，忽然发觉老唐的座位上坐着一个陌生的身影。 那是个穿着黑色晚礼服的男孩，他的侧脸线条柔和得近乎雌雄莫辨，细软的黑发垂在耳际，纯白的领结一丝不苟地系在颈间，白色方口小皮鞋擦得锃亮。 他满脸认真地握着鼠标，屏幕上的星际争霸界面被胡乱切换，像个第一次接触电脑的孩子，对游戏感到好奇却又不懂得如何操作。 路明非大脑飞速运转，不禁猜测，这个小男孩应该和姜正或是卡塞尔学院的两位学长学姐认识，否则对方也不可能进入他们的套房。 他不好意思让男孩离开或是换旁边的电脑玩，毕竟自己也只是个蹭房的，哪有资格对别人指手画脚？ 正当路明非犹豫是否要先出去等老唐的时候，男孩突然转过身子，指着屏幕开口道： “哥哥。” 他的声音清亮得像山涧溪水，“我们一起来玩游戏吧？” 路明非愣在原地，因为他看到了小男孩眼瞳中流淌着淡淡的金色。 黄金瞳！ 路明非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这个小男孩居然是混血种！ 卡塞尔学院不是大学吗？居然还招收童生？虽然早上在机场见到的那个俄罗斯女孩看着也不大...... 见路明非没反应，男孩失落地垂下眼眸：“哥哥不想和我玩么？” “不不不！“路明非一个激灵，连忙摆手。 他可是记得姜正在上午的时候说过，黄金瞳意味着混血种体内的龙血在沸腾燃烧，可以理解为进入了战斗状态。 虽然自己的血统貌似很强，可以和姜正相媲美，但眼下他路明非血统还没有觉醒，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孱弱书生。 万一惹得对方不开心，天晓得这位小祖宗暴走起来会是什么场面。 “哥哥教你玩星际！”路明非的脸上扯出一个微笑。 男孩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轻巧地跳下椅子，热情地帮路明非拉开电竞椅，伸出小手拉着他入座。 感受着掌心里传来的暖意，路明非忽然有些恍惚。仿佛许久以前，自己也如这般牵着某个人的手掌，对方掌心的温度，是世间唯一的温暖。 路明非晃了晃脑袋，抛去杂念，内心感叹混血种的修养品德竟然都这么优秀。 叶胜、酒德亚纪、古德里安、还有眼前的小男孩...嗯，姜正就算了。 路明非创建房间，随手选了人族，准备进入游戏后逛逛街、放放水、打打酱油。 过了几分钟，无所事事的路明非瞟了一眼小男孩的屏幕，结果差点惊掉下巴。 选择了神族的男孩进行双兵营开局，家里甚至布置了不少守备力量，防止路明非趁神族前期弱势的时候偷袭。 意识到不妙的路明非手忙脚乱地爆兵，仓促间组织了一波进攻。 但男孩早期稳扎稳打使得自己的资源非常雄厚，神族的狂热者轻松解决了人族的机枪兵。 男孩甚至趁机连开两片矿，之后走圣堂武士路线。 路明非不得已采用了‘铁桶阵’战术，利用地堡、坦克和导弹塔构筑了一道钢铁防线，强行把局势拖进大后期，最后通过运输机把坦克和幽灵送到男孩的后方营地，紧接着又补上了一波核弹结束了游戏。 “呼！” 路明非长舒一口气，觉得这一局消耗的体力脑力比和老唐打一上午游戏消耗的还要多。 下一刻，他突然想起自己最初是打算输掉游戏的，但后面好胜心起来没能收住手。 而输掉对局小男孩安静地坐着，双手默默离开鼠标键盘，脸上带着怅然若失的神情，似乎仍在回味刚刚的游戏。 “哥哥。”他转过头，微笑道：“你赢啦。” 那笑容纯净得像个普通孩子，可路明非却莫名打了个寒颤。 路明非摸过桌子上的空可乐罐假装喝了一口掩饰不安，过了一会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路鸣泽。”小男孩说。 路明非盯着眼前这个自称‘路明泽’的小男孩，嘴角抽搐了几下。 因为他有一个表弟就叫路明泽，但他的表弟是一个身高160，体重160的小胖子，且正逢青春期长了满脸的痤疮，形象跟眼前这名衣着外貌精致漂亮的小男孩差了十万八千里。 路鸣泽静静地望着他，神情认真，黄金瞳中流淌着奇异的光彩。 窗外忽然闷雷滚动。 路明非估摸着自己和男孩的关系应该也还不错，便故意板起脸道：“别开玩笑了，你如果再不说实话，我就把你撒谎和玩游戏的事情告诉你家长。” 小男孩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看向窗外。 “哥哥。”他的声音突然变得空灵，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世界末日，快要来临了。” 眨眼间，窗外传来雨滴拍打玻璃的声响。 路明非故意板起的脸僵住了，一滴冷汗顺着他的脊背滑下。 他想起来了，那个反复出现的噩梦——燃烧的天空，狂舞的骨鸟，蛇形的怪物，还有...山顶那个身影模糊的男孩。 “你是...” “砰！” 房门被猛然撞开，老唐双手端着摞得老高的餐盒，用脚后跟灵巧地带上门。 “明明，饭来了饭来了！”老唐兴高采烈地把精致的餐盒放在桌子上，“咦？你脸色怎么这么白？” 路明非连忙回头，但身旁的电竞椅上已经空无一人。 窗外，暴雨倾盆而下。 第248章 龙族一身宝 正午时分的烈日还在炙烤着这座城市，柏油马路蒸腾着扭曲的热浪。 可就在几个呼吸之间，天空骤然暗沉如墨。 原本湛蓝的天穹像是被人泼上了墨汁，厚重的乌云不知从何处翻涌而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着晴空。气温急剧下降，燥热的空气仿佛被某种力量生生抽走了热量，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带着腥咸气息的寒意。 豆大的雨点如同断了线的珠串般倾泻而下，转眼间就演变成了瓢泼暴雨。雨水在街道上肆意奔流，很快就汇成了湍急的溪流，裹挟着落叶和垃圾冲向排水口。 道路上，车辆纷纷亮起大灯，雨刷器像节拍器般有节奏地摆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一道道扇形的痕迹，却依然难以抵挡暴雨的冲刷。司机们不得不放慢车速，在雨幕中小心翼翼地前行。 126路环城公交。 车窗被雨水拍打得噼啪作响，乘客们略带惊讶地看着窗外忽如其来的暴雨，简单议论几句后便重新低头看着手机，没人注意到坐在后排靠窗位置的那个男孩。 他穿着深灰色的兜帽外套，单肩背着一个旅行包，手肘搭在窗沿上，手指间夹着一张金色符箓，符纸上的朱砂纹路隐隐泛着微光，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下泛着奇异的光芒。 可这奇异的一幕被一团模糊的阴影完美遮蔽，即便是男孩距离最近的乘客也未能发现这一幕。 魂符·血系结罗。 由当代李氏老祖宗以一位混血种的鲜活生命炼制的符箓，上面记录着‘祭品’生前的言灵之力。 “这么大的雨，想不找到你很难啊。”姜正闭着眼睛，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苏醒后第一时间就迫不及待展示自己的力量，看来你曾经生活的时代，没有多少能让你忌惮的强者啊。” “看起来我的运气还算不错，这两次魂符的损耗能补充回来了。” 姜正本就是猎人网站中的最资深的猎人，在施耐德手上取得情报后很快便弄清楚的事情的始末、 幕后之人的手段平平，但对猎人网站乃至龙族的信息掌握程度却精准完备到令人惊骇的程度。 公交车停靠了一站又一站，乘客上上下下，窗外的雨又变大了，雨水砸在前挡风玻璃上化作一道水幕，司机不得不将车速降到最低。 “找到你了！” 姜正的手指突然微微一颤，在他的‘血系结罗’感知范围内，一个醒目的红点如火炬般亮起，此外，它的周围还有几点微弱的光芒，如同黑夜中的萤火。 下一秒，坐在姜正周围的乘客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一股冷风突然从车窗倒灌而入。当他们惊愕地扭头查看时，只见身旁的车窗不知何时已经打开，窗帘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雨水斜斜地打进车厢。而那个一直闭目养神的男孩，却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暴雨如注，姜正的身影如鬼魅般掠过主干道，转瞬间拐进一条偏僻的小路。 他的兜帽被风掀起一角，碎发下的黄金瞳冰冷而锐利，刺破重重雨帘，仿佛永不熄灭的明灯。 “嗡嗡嗡——” 裤子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姜正脚步不停，单手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施耐德教授’几个字在雨水中瞬间模糊起来。 “教授。” “姜正，成都附近的龙墓坐标地点确认了。”施耐德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电流特有的沙沙声，“根据气象卫星和能量监测，苏醒的龙族就在...” “我已经快到了，陈墨瞳应该也在那里。”姜正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不需要增援。” 施耐德听出了姜正声音中的淡漠，顿时知晓自己的这名学生此刻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随时可能会与龙族展开一场生死搏杀。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施耐德显然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世家的人已经在路上了。校董会的意思是，这次是双方第一次联合行动，也作为即将到来的那场战争的演习。” “麻烦教授转告他们，就说我要去取我的战利品了，让他们滚远点。”姜正冷笑一声：“当然，如果他们非要来也行，不过千万别碰不该碰的东西。” “我会转达你的意思，但校董会可不会听我的。”施耐德淡淡道。 “挺好，刚好我也不会听他们的。”姜正挂断电话。 不得不说，秘党和世家的联盟确实不可小觑。 这些盘踞在世界阴影中的庞然大物，可以轻易调动数十颗卫星对长江流域进行全天时不间断监控，龙族复苏引发的天象异变，在这些现代科技面前无所遁形。 “家底都快掏空了，不找李家老爷子补充一下不行啊。”姜正嘀咕，但脚下的步伐反而没一开始那么急促了。 “若是每次都把战利品半卖半送地让给你们，我岂不是亏大了。” “龙族一身宝啊，龙族一身宝。”姜正随口哼起一首忘记从哪里听来的歌谣： “龙鳞铸我甲，龙血淬我刀。龙骨作长弓，龙魂燃战袍。” “龙族一身宝啊，龙族一身宝。” “斩龙饮其髓，碎角砺枪矛。剖心炼真火，断首镇魔潮...” 第249章 誓约 潮湿的溶洞内，岩壁上凝结的水珠在探照灯光下泛着乳白色的光泽，光束刺破黑暗，照出一道被苔藓层层包裹的石质土地。 “尽管这里可能历经千年的水流侵蚀、地质变化，但应该就是这个地方。”德国佬马克斯手指按在地图上，不时地抬头比对着溶洞内外的地形特征。 伊万粗壮的手臂上青筋暴起，稳稳控制着船身靠岸停下，船身与岩壁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李志明敏捷地抛出船锚，铁链在寂静中哗啦作响。林和阿尔菲背着装备跃上岸边，诺诺则已举着探照灯开始勘察。 “这地方可真大...”阿尔菲的军靴在湿滑的岩石上打滑，他狼狈地扶住岩壁，“可别说是龙墓了，连个像样点的人为建筑或是活动痕迹也看不到。” 诺诺没有回应，她站在最前方，探照灯的光束在岩壁上缓缓移动。她的表情突然变得异常专注，双眼失去了焦距，指尖轻轻抚过潮湿的岩壁。 她仿佛看到了有人类曾经在这里开凿挖掘，工人们在地面上踩出坑坑洼洼的脚印，祭司打扮的人站在高处，指挥着工程的进行...尽管这一切如今已经被岁月磨平。 诺诺眯起眼睛思索着，当石灰岩中的钙被水溶解带走，需要经过几十万、百万年甚至上千万年的沉积钙化，石灰岩地表会形成溶沟、溶槽，地下就会形成空洞。 如果龙墓的位置在这里，那么开凿过程必须遵循溶洞形成和地质演变的规律。 通过对环境的侧写，她捕捉到了残留的细微痕迹。 “找到了。“诺诺突然说。 “在哪？” 猎人小队的众人纷纷围拢过来，李志明和伊万的神情最为惊喜，他们两个刚刚固定好船只、穿戴整齐装备，尚未来得及观察溶洞的环境，就听到了诺诺找到入口的话。 “就在前面。”诺诺扬了扬下巴。 “可前面不是墙壁吗？”阿尔菲有点傻眼。 诺诺转了转眼珠，没想好怎么解释，最后干脆把学院里教授讲课时说的内容重复了一遍：“龙墓往往没有绝对意义上的大门，所谓的门户只是连接通道的交界处。” “我同意。换个角度想，龙族肯定也不会希望自己在沉眠的时候被打扰，断绝常规通道是最基本的安全措施。”马克斯扶了扶眼睛，道：“那么陈小姐，我们该怎么进去呢？” “炸开它喽。”诺诺轻描淡写地说。 闻言，越南女孩林立刻行动起来，从背包里取出塑胶炸药，动作娴熟地开始设置引爆装置。 “不是吧，林？这才两天你就对陈小姐言听计从了？”阿尔菲挑眉吐槽。 林盯了他一眼，冷冷道：“不听陈小姐的，难道听你这个废物说废话吗？” 几分钟后。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溶洞内炸开，冲击波掀起的气浪卷着碎石和尘土扑面而来，所有人本能地弯腰护住头部。 硝烟弥漫中，岩壁被炸开一道狰狞的裂口，碎石和岩屑哗啦啦地滚落，露出后面黑漆漆的通道，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和石灰岩粉尘的刺鼻气味。 林在枪械火药方面的经验很充足，塑胶炸药进行的定向爆破，冲击波完全朝着预设的方向扩散。 硝烟尚未散尽，昏暗的探照灯光穿透尘埃，在每个人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诺诺的红发在爆破的余波中微微飘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战术匕首。 还好，这种存在于现实的墓穴应该只属于三代种及以下的龙族建造的。 如果是利用炼金术构筑尼伯龙根的小空间，普通炸药肯定是无法炸通的。 可惜，她不懂风水学，不知道龙类为何会选择这里作为沉眠的墓穴。 陈家如今也没什么人研究这门古老的‘偏门’学问，毕竟现代科技的发展和各种武器的钻研迭代几乎可以淘汰掉百分之九十九以上这种乱七八糟的辅助手段。 探照灯在幽暗的洞穴中划出数道刺目的光柱，照亮了前方的通道。 马克斯快步上前，通道口处碎石和岩块散落一地，但内部却出奇地规整，地面铺着青色的石板。 他镜片后的蓝眼睛燃烧着近乎病态的狂热，可以想象得到，龙类在这座山的内部开辟出巨大的空间，而后用巨石筑起通道，将沉睡之地隐藏在最深处，这种伟力是古代发展落后的人类几乎完成和想象的。 伊万的疤痕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更加狰狞，喉间发出低沉的咕哝声，像是饿狼嗅到血腥味时的躁动。 其余几人则表现得更为内敛。 “走吧，进去。” 众人小心翼翼地踏入墓道，空气骤然变得沉闷，带着一股腐朽与金属混合的古怪气味。 ----------------- “吾等献上血肉为柴，灵魂为焰，铸就此不朽盟约。凡鳞爪所及之地，皆为您冠冕之辉光。” “吾等誓言与王并肩而战，直至星辰坠地、沧海焚干。利爪所向即为您之意志，龙息所灼即为您之疆土。” “凡背誓者，其血将被烈日蒸腾，其魂永困寒冰深渊，其名将被永世抹除。” “此契刻于青铜之城基柱，铭于沧海极渊之底。纵使万物归墟，誓约之火永不熄灭。” 墓穴尽头，黑暗如潮水般翻涌。 空中忽然飘荡着某种古老而宏大的呓语，音节扭曲而晦涩，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寤矣，践尔夙诺！” 刹那间，仿佛整座墓穴为之一颤，黑暗中的某种存在睁开了双眼，黄金瞳流转着熔金般的光泽，瞳孔是爬行动物般的竖线。 她的身躯半掩在阴影中，修长的身形介于女子与龙类之间，完美得近乎诡异——姣好的面容苍白如雪，漆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发梢泛着金属般的冷光。背后舒展着一对覆满鳞片的龙翼，每一片鳞甲都锋利如刀；双手化作狰狞的龙爪，指尖泛着幽蓝的寒芒。 “纵焚尽此躯，誓约不灭！” 她的低语带着千年沉睡后的嘶哑，却依然威严不减。 第250章 九地鸣骸 女人苍白的手掌探向玉棺上方的青铜樽，指尖在触及樽沿的瞬间，其中盛放的暗金色血液仿佛受到召唤，骤然沸腾起来，化作缕缕血雾升腾而起，如游蛇般缠绕着她的指尖，顺着肌肤的纹理渗入体内。 那是她沉眠前留下的心头精血，以备在长久的沉眠后迅速恢复力量，这也是龙类身上除了龙骨之外最珍贵的生命精华。 随着血液的回归，她枯槁的身躯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苏。 干瘪的肌肤如同久旱逢甘霖的土壤，迅速充盈饱满，苍白的肤色褪去，浮现出羊脂玉般莹润的光泽；干裂的唇瓣重新变得饱满嫣红，凹陷的眼窝被丰盈的血肉填平，睫毛如鸦羽般浓密卷翘，在眼睑下投下一片细密的阴影。 本就姣好的面容此刻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随着最后一丝血液融入心口，她缓缓睁开双眼，黄金瞳中的光芒比先前更加璀璨，竖瞳如熔金般流淌。 女人忽地看向墓室通道的方向。 “卑贱的...蝼蚁！”她的声音仿佛是金属在岩浆中摩擦，带着远古的威严与怒意。 在这个时代的人类已经猖狂到如此地步了吗？！ 这群窃取了龙族力量的僭越者，不仅胆敢踏足她的领地，甚至妄图染指她的陪葬品？ 杀意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要将这些蝼蚁的骨头一根根捏碎，把他们的鲜血泼洒在大地上！ 然而下一秒，她的动作突然停顿下来。 一股炽热如烈日的气息，霸道地闯入了她的感知范围，那存在如此醒目，就像黑夜中突然升起的太阳。 “呵...原来如此。” 她凄冷地低笑起来，笑声中带着千年岁月积淀的苍凉与愤怒。龙族，曾经统治世界的至高存在，如今竟沦落到被混血种主动讨伐的地步了吗？ 她被那位存在唤醒并非意外，而是自己已经被混血种盯上了。 愤怒如火山般喷发，她不再犹豫，猛地抬起龙爪，晦涩古老的龙文从她口中吐出，每一个音节仿佛与周围的环境发生着共鸣。 “言灵·九地鸣骸！“ 这是大地与山之王一系的言灵。 山以石为骨，地以脉为络。施术者通过龙文共鸣引发地脉震动，使方圆千米内岩层产生高频震颤，可令建筑坍塌，甚至能改变局部地形，形成断层峡谷！ ----------------- 墓道内弥漫着沉淀上千年的阴冷湿气，探照灯的光束在黑暗中划出几道惨白的光痕。诺诺走在队伍最前方，靴底踩在古老的青石板上，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两侧墙壁上，龙形浮雕的鳞爪在灯光照射下投出狰狞的斜影，那些镶嵌在龙眼中的暗红色宝石随着角度变换闪烁着妖异的光。 “这地方比想象中保存得完好，几乎没有受到岁月的磨损。”马克斯低声说道。 “你的意思是没有受到氧化反应吧，可能是因为材质不同，我们刚刚看到的兵器和玉器都生锈有裂纹了。”阿尔菲看着造型精致的浮雕，忍不住舔了舔嘴唇：“真想把这些东西全带出去啊。” 沿途中他们在几个房间里搜集到一些文物，但和龙族的关系不大。 如果以皇陵的角度去看待整座墓穴，他们之前经过的是仪仗房和涤器房，现在踏上的是所谓的‘神道’。 “别乱碰东西。”诺诺头也不回地提醒道，“龙墓里的机关可不会跟你讲道理。” 神道尽头，南神门两侧矗立的青铜器让所有人呼吸一滞。 本应摆放烛台的位置此刻矗立着两尊的青铜器，扭曲的青铜枝干缠绕成痛苦的人形，头顶却延伸出龙角状灯盘，器皿表面密密麻麻的龙文间，暗金色液体如同活物般缓缓流动。 诺诺只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那些纹路在她视野里残留出诡异的残影，像要往脑子里钻。 “这个东西归我了！”伊万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狂热，大步上前，粗壮的手臂直接抓向其中一尊青铜器。 “等等！”李志明猛地拦住他，脸色凝重，“南、北神门前的东西最好不要动，它们象征着‘看守’。真正的好东西在主墓室，别在这里惹麻烦。” 阿尔菲赞同地点头，上前拍了拍另一尊青铜器，说道：“是啊，这玩意这么重，走的时候如果有余力可以顺便...” 他的话没有说完，几人旋即疑惑地看过去，发现阿尔菲像是被蛊惑了一般，抓着青铜器的手几乎用力到要陷进去，眼神涣散，嘴角甚至扬起诡异的笑容。 “把他和青铜器分开！”马克斯低喝。 林当即侧身一脚踢在阿尔菲后背，与此同时，李志明也急忙向后拉拽伊万的衣服后领。 然而两人的手掌仿佛焊死在青铜器上面，阿尔菲抱着青铜器在地上打了两个滚，伊万的身体在原地更是根本没动过。 “真是猪队友！”诺诺暗骂。 正当她准备上前查看，一股寒意突然顺着脊梁窜上天灵盖，仿佛有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她的心脏。 那是生物面对天敌时的本能战栗。 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不...是墙壁，是整座山在颤抖！ 岩壁上的浮尘震落，在探照灯光中形成诡异的金色雾霭，紧接着细碎的砂石从头顶簌簌落下，几人绷紧了神经。 “不对劲...”诺诺咬牙道，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离开！现在就走！” 林和李志明的脸色同样惨白，显然也感受到了那股压迫感。 马克斯在恐惧中居然还有一丝兴奋，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吓人：“是龙族！它苏醒了！” “陈小姐，怎么办？”握着枪械却第一次感到茫然无力的越南女孩林看向诺诺。 “跑！”诺诺猛地抬头，大吼：“来不及了！趴下！” 岩壁寸寸龟裂，整条墓道如同被巨兽咬碎的脊椎骨，岩壁在刺耳的撕裂声中崩解，墓顶轰然塌陷的瞬间，诺诺看到数吨重的巨石如慢镜头般向自己压来。 第251章 斩龙 山体在龙类背后轰然坍塌的烟尘尚未散去，一道黑影已如利箭般刺穿雨幕。 暴雨在龙翼上撞碎成银色的水帘，每一片鳞甲都反射着森冷寒光。当她悬停在河流上空时，对岸那个黑发少年的身影清晰映入黄金瞳中。 雨水顺着姜正的眉骨流下，兜帽被狂风吹落，碎发下的黄金瞳如同两团燃烧的火炬，两人的目光隔空相撞，迸发出的精神威压隐约让雨线为之扭曲。 女人的竖瞳微微收缩，她见过无数试图屠龙的所谓的勇士，却几乎从未遇到能直面龙威而不胆怯的人类。眼前这个少年眼中燃烧的，是比纯血龙族更暴烈的战意。 “区区混血种...竟也能拥有如此纯粹的血统？”她的声音冰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 “依旧是这副狂傲自大的语气啊。”姜正嗤笑一声，雨水滑过他扬起的嘴角，“你应该感到庆幸，如果我也是纯血龙族，就凭你这位三代种，恐怕只配跪着和我说话。” 混血种体内的龙血比例无法超越百分之五十的临界血限，这是公认的铁则。一旦跨越，龙血的比例过高会导致混血种无法承受龙族的基因，逐渐堕落为失控的死侍。 “放肆！“ 龙翼鼓动，她如黑色闪电撕裂雨幕，在暴怒中俯冲而下，躯体在雨中拉出一道残影，利爪直取姜正咽喉！空气被撕裂的尖啸声刺耳至极，这一击足以将钢铁撕成碎片！ 但姜正闭上了眼睛。 楚子航啰嗦的叮嘱犹在耳边，但此刻，他听见自己骨髓深处传来远古战鼓的轰鸣，体内的龙血如同决堤的洪流，在血管中奔涌咆哮！ 如有镇魂歌的旋律在耳畔回荡，连呼吸都化作燃烧的火种，他听见自己胸腔内骨骼噼啪作响，仿佛每一寸肌肉都在被重新锻造。 当姜正再度睁眼时，赤金色的竖瞳在雨夜中拉出两道火痕。 俯冲中的女人突然感到一股战栗。 少年那双眼瞳里翻涌的不是恐惧不是敬畏，而是比她更古老的、属于食物链顶端掠食者的漠然和暴虐。 爆血·一度解放！ “轰——！！“ 姜正脚下的地面蛛网状龟裂，下一刻，他如炮弹般冲天而起，膝盖狠狠撞在女人的腹部！恐怖的冲击力直接将后者砸进山壁，整片岩层如饼干般碎裂坍塌！ “呵哈哈哈...”姜正轻握手掌成拳，忽然惊喜地笑了起来。 爆血...封神之路，研发出这项禁忌技术的混血种真是天才中的天才！ 暴血的不是增强龙族的基因，而是用意志刻意地弱化人类的一面，将人类基因中的懦弱、犹豫、恐惧统统焚烧殆尽，保留着坚韧、执着、残酷、凌厉、冷酷。 不得不承认，作为战士而言，龙族是完美的。 所以，和这样的完美的生物作战，当然也要让自己变得完美无缺！即便这是魔鬼的馈赠。 他跨越了临界血限，全身骨骼正在熔接成完整的龙骨结构，关节缝隙消失的脆响如同玉器碰撞，所有骨缝严丝合扣，嵴椎化作青铜柱般的整体。 龙骨状态！ 这是混血种梦寐以求的‘封神之路’，如同求索者循着繁杂而隐秘的路线向上攀登，不断撷取、不断压榨，不断积累和蜕变，以期待最终能够晋升至道路的尽头。 尽管这条道路存在太多的未知和危险，些许的差错就会导致难以预知的结果，死亡或许只是它最轻的惩罚，被污染侵蚀堕入地狱才是大多数混血种的结果。 但姜正觉得自己的第一步走的很正确，即使他还不知道应该要走到哪里去。 岩壁废墟突然炸开，碎石随着暴雨一同迸溅，龙类残缺的左翼拖曳着血虹跃起。 她的双翼猛地收束，翼膜边缘的骨刺如同千百柄弯刀同时出鞘，身躯在半空中诡异地折转，仿佛无视了惯性法则，利爪撕裂空气发出爆鸣，却在触及姜正咽喉前被一只同样覆盖着龙鳞的手掌扣住，她覆盖着鳞片的腕部竟被混血种的五指生生捏出裂纹。 女人痛苦地嘶吼，喉间龙文翻涌。 姜正脚下的地面如流沙般流动、坍落，强大的吸力从地脉中传来。他立刻松开钳制龙类的手腕，向后退去。 言灵·坤舆陷！ 通过抽离局部区域的地脉支撑力，可令地面、岩石如沼泽般流动，制造“地陷”陷阱，然而当被吞噬者陷入地底时，又会遭受高压碾碎。 女人口中再度吐出犹如梵音的龙文，身上的龙鳞骤然镀上一层青铜色光泽，仿佛古老战甲加身。 她的肌肉纤维如钢铁般绷紧，骨骼密度暴增，皮肤表面浮现出青铜纹路，那些被撕裂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断裂的翼骨重新接续，甚至比原先更加坚韧。 言灵·青铜御座！ 下一刻，姜正的身影如鬼魅般再度出现，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柄剑。 承影！ 剑身出鞘的刹那，附近突然变得黯淡无光，剑刃周围萦绕着吞噬光明的黑雾。 破空声瞬息而至，姜正偏头避过横扫的龙尾，那布满骨刺的尾部将一棵古树拦腰抽断。 他在下坠中拧身，承影剑斩出。剑身无光无影，却又仿佛吞噬了周围所有的光线，当女人看清时，剑锋已至眼前！ “噗嗤——！” 龙翼被齐根斩断！鲜血喷涌而出！ 女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另一只龙爪横扫而来，承影剑迎上，剑刃与青铜龙爪碰撞，摩擦出一串刺目的火花。 姜正曾经的剑法如谪仙舞袖，飘逸灵动，剑光如水。 然而此刻却像是魔神在挥动刑具，每一剑都带着最原始的暴虐，剑锋所过之处，空气都被斩出漆黑的裂痕。 仅仅几个回合，女人青铜色的龙鳞上已布满纵横交错的剑痕，翻卷的皮肉下隐约可见跳动的内脏。 即便是被青铜御座大幅度强化过后的龙躯，也无法用血肉之体去抵抗承影剑的无虚无实的锋芒。 女人的眼神平静，可身体里的龙血却在血管中沸腾，心脏如战鼓般轰鸣，全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爆响，黄金瞳中燃起更刺目的光芒，这是将死之龙最后的疯狂！ “轰——！” 她残缺的右翼最后一次怒展，身躯如离弦之箭射向姜正，速度快到在空气中拉出一连串残影！ 这不是攻击——而是拥抱死亡的冲锋！ 姜正站在原地未动，承影剑垂在身侧，剑尖滴落的龙血在积水中荡开一圈圈涟漪。 承影剑如黑龙抬头，自下而上刺出，精准贯穿女人胸前的鳞甲， 姜正猛地拧转剑柄，女人心口绽放的裂纹如同冰面蔓延的蛛网，背后的脊椎爆出一朵血花。 女人的冲势戛然而止，她低头看着没入胸口的剑刃，感受着身后脊骨的第二精神系统的破坏。 承影剑嗡鸣着抽离躯体，带出的血箭在雨中久久未被冲散。 第252章 棋盘 雨势渐歇，那喧嚣嘈杂的雨声也渐渐低沉下去，仿佛是天地间一场盛大的交响乐临近尾声，只余下几声稀疏的雨滴轻叩地面的余韵。 承影剑上的龙血正在被雨水冲刷着，滴落在泥泞的地面，随着最后一缕血色被剥离，剑身再度归于无形，仿佛化作一道吞噬光线的虚无裂隙。 姜正眼中因爆血产生的赤红色如退潮般消散，留下淡淡的金色，他微微阖上眼眸，一度爆血的后遗症不过是让他感到些许的疲惫。 濒死的龙类仰卧在破碎的雨镜中，曾经威风凛凛的生物如今却显得如此凄惨，胸口贯穿处的血泉已变得稀薄。她已无法再做出任何挣扎之举，唯有那双黄金瞳仍燃烧着不肯熄灭的余火。 姜正站在她身前，承影剑垂在身侧，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曾经高高在上、视人类如蝼蚁的古老生物，平静道： “之前进入的那支小队根本没能触及主墓室的禁制，为什么你会突然醒来？” 他最后一次用血系结罗感应诺诺及龙类所在的位置时，发现两者的距离尚远，按照龙族沉眠的规律，这只三代种不该如此轻易地苏醒。 “怎么？卑劣的窃贼......也想......审判真龙？”她艰难地扯动嘴角，那张曾经可能倾国倾城、如今却布满裂痕与血污的面容上，挤出一个极度扭曲、充斥着恶意的嘲讽笑容。 可紧接着女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低笑起来，笑声如冰原上的寒风，令人不寒而栗，她的面目扭曲，看向姜正的目光带着怜悯与怨毒，似是诅咒似是预言： “混血种，我会在暗无天日的死人之国等着你的！” “什么意思？”姜正皱眉，他讨厌这种打哑谜的腔调。 女人嘴角仍然挂着讥讽的笑容，低声道：“我只是一枚无足轻重的棋子...即便被弃之不顾也无关紧要。可一旦棋子处于棋盘的险要之地，便会遭到棋盘最深处...冷酷无情的绞杀和毁灭！” “你的意思是，我会成为众矢之的，所以有人会来杀我？”姜正冷笑一声，问道：“你们背后是谁？” “算了，估计你不会说，我也不想听了。”姜正忽然又摇摇头，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兴趣，语气恢复成一片淡漠的平静： “等我找到他，我会把棋盘连同棋子一起砸烂在他的脸上！” 姜正手腕一抖，承影剑无声无息地扬起，残影般的剑光一闪而过，那双黄金瞳如熄灭的篝火，只留下一片黑暗。 ... 数千米外，低沉的、充满力量感的轰鸣撕破了雨后山林的宁静。一架墨绿色的重型直升机，如同从钢铁丛林中挣脱而出的猛禽，紧贴着蜿蜒流淌的河面高速掠过。 巨大的旋翼疯狂切割着潮湿的空气，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卷起的狂暴气流将下方原本平静如镜的河面彻底撕碎，掀起无数细碎跳跃的银色浪花，又在机身后方拖曳出长长的、翻滚不息的水汽尾迹。 机舱内的驾驶位上，坐着一位穿着深灰色战术背心、面容刚毅的中年男人。 后舱相对宽敞的空间里，坐着两位穿着冲锋衣的年轻人。靠外侧的是一位约莫二十七八岁的青年，身姿挺拔，面容英俊中带着一股沉稳的书卷气。靠里侧紧挨着舷窗的，则是一位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长着一张讨喜的娃娃脸，此刻眉头紧锁，带着年轻人特有的、不加掩饰的烦躁和跃跃欲试。 “相隔不过短短几周，居然又有纯血龙族苏醒，真是个多事之夏啊。”青年轻轻吁出一口气。 各种事情接踵而来，让人不禁为这个世界的未来感到不安。 娃娃脸少年不满道：“晏叔，那些外国佬真讨厌，我们又没有和秘党合作，为什么家族不把这群混血种赶出我们的地盘。” “你说的鬼佬不是秘党的人，那是国外的赏金猎人，来中国捞金的。”被称作‘晏叔’的中年男人淡淡道： “我们周家不和秘党合作只是因为娲主不喜欢他们，但在讨伐龙族这一点上，周家和秘党没有冲突。” 少年嘟囔道：“都一样，反正看着他们就讨厌...” 他一边抱怨，一边下意识地低头摆弄着手中那个刻满玄奥符文的青铜罗盘。 突然，他像被烫到一样惊叫起来：“晏叔，寻龙盘找不到那纯血龙族的位置了！” 只见罗盘中央那枚由某种奇异生物骨骼打磨而成的、一直稳定指向某个方向的指针，此刻如同发了狂的陀螺，又像一只被无形之手疯狂拨弄的蜂鸟，毫无规律地疯狂旋转。 “嗯，我知道了。”中年男人似乎早有所料，神色出奇地淡定，“把‘寻龙针’取下来吧。” “晏叔，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啊？还有珩哥你也是...”少年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脸上满是焦虑。 “小昊，你看外面。”青年声音温和，指了指舷窗外。 少年转过头，透过舷窗朝外面望去，阴云隙间漏下的丝缕天光突然大盛，铅灰色的雨云如退潮般向西天卷去，被雨水洗刷过的山峦泛着翡翠般的光泽，河面碎金浮动。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光线变化晃得眯了眯眼，下意识地扒着冰冷的舷窗玻璃，目光掠过下方葱郁的山林，然后，猛地凝固了： 映入眼帘的，是宛如被上古巨神践踏过的恐怖景象！一段近半崩塌的山体，巨大的岩石如同被随意丢弃的积木玩具，在河流留下触目惊心的、土黄色的巨大伤疤。 在更靠近河滩的区域，成片合抱粗的参天古木如同被无形的巨镰拦腰斩断，又或被狂暴的力量连根拔起，以战场中心为原点，呈放射状向外倒伏、碎裂。 而在那龟裂地带的核心，阳光毫无遮拦地照耀着两个身影：站立着的黑发男孩，以及在他脚边不远处，一具形态怪异的类人生物。 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和破碎的形态，那残骸散发出的、属于上位捕食者的余威，依旧让少年的心脏骤然缩紧。 “我的天...”少年倒吸一口凉气，“这种级别的破坏，根本不像是四代种能搞出来的，这怕不是个三代种吧？” “可如果是三代种的话，那下面那个...那个把它干掉的家伙，还能称为人类吗？” “秘党的情报无误，姜正果然提前赶到，看起来，战斗已经结束，复苏的纯血龙族已被他斩杀。” 中年男人眯起眼睛，防风镜后的瞳孔收缩，语气凝重道：“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单枪匹马杀死一位三代种！” 即便是见多识广的中年男人，此刻内心也不由得掀起了惊涛骇浪。 三代种是纯血龙族的一道分水岭，四代五代之所以不被世家重视，是因为他们能被常规武器所伤，龙威对混血种造成的影响极其有限... 但在三代种之上，那依旧是足以掀起局部灾害、让一个混血种家族都严阵以待的存在！这一点从去年卡塞尔学院在卢克索讨伐原定的‘三代种’可见一斑。 “姜正？去年那位突然出现的姜氏家主？”青年低声惊呼：“力可拔山，速若惊雷，瞳蕴鎏金，非人非龙...这么看起来，家族记载的姜氏一族的资料似乎也没有那么假了，反正两者都是行走在人间的怪物。” 第253章 周家上大分 “准备索降。“ 中年人操纵杆一推，直升机微微倾斜，他语气沉肃，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记住，对方现在处于战后警戒状态，收起你们的好奇心和废话，别做任何可能引起误会的动作。“ “明白！”青年迅速收敛心神，沉声应道，同时用力拍了一下还有些发懵的少年。 他按下舱门开关，呼啸的风声立刻灌满机舱，湿润的空气里夹杂着泥土与鲜血混合的腥甜气息。 两条尼龙绳索垂落的瞬间，一直低头处理龙尸的姜正姜正缓缓抬头。阳光在他睫毛上投下细密的阴影，却遮不住那双淡金色瞳孔里流转的冷光。 沿着绳索下滑的少年在与姜正的对视后身体忽然僵住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不是战斗或愤怒状态的赤红，也不是疲惫时的淡金，而是如同熔化的液态黄金，既像审视猎物的猛禽，又像高居王座掌管世间一切大权的君主。 这家伙不是刚经历一场大战吗？怎么还像没事人一样？ 好在姜正只是看了一眼便重新低下头做自己的事情，仿佛那架轰鸣的直升机和索降的两人，不过是路过的飞鸟，根本不值得多看一眼。 少年松了口气，继续向下滑行，随后在距离地面三米的位置一跃而下，和青年并肩站立。 “在下周景珩，这位是我的弟弟，周昊，我们二人来自襄阳周家。”周景珩先前同样感受到了那目光带来的巨大压力，隔着十多米的位置看着那个低头整理一个破旧袋子的身影，不卑不亢道： “受卡塞尔学院执行部紧急邮件委托，家族派遣我们作为先遣力量，前来对你进行支援。” “襄阳周家？来的很快啊。”姜正头也不抬，声音平淡无波，他随手将袋子里的东西往里塞了塞，动作随意得像是在收拾刚买的蔬菜。 “我和小昊是家族最近派往成都驻扎的，其他人还在陆续赶来，本来以为这次的讨伐规模会很大...” 周景珩说着无奈地苦笑了起来，“不过现在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必要了。” 一旁的周昊终于看清了姜正的动作，他正把一些泛着暗沉骨质光泽、边缘还粘连着暗红色血肉的、形状怪异的碎块往袋子里装，几乎脱口而出道： “你装的是龙骨吗？” 姜正的动作停住了，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那目光仿佛拥有实质的重量，带着千钧的威压和无形的锋芒，让周昊感觉自己的脸颊皮肤都像是被冰冷的刀锋刮过。 “我...我...”周昊被盯得心里发毛，小声解释道：“我刚刚在上面看见你旁边有一具龙...尸体的...” “滚。”姜正清晰地吐出一个字。 “欸！好嘞！” 周昊瞬间失去了反驳的勇气，当即低下头，跑到周景珩身后躲了起来，只从周景珩肩后露出半张写满后怕的娃娃脸。 “抱歉。”周景珩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解释道：“姜家主息怒，小昊他没有别的意思，我们也没有觊觎你战利品的心思，毕竟周家没有急需用‘棺材’续命的老家伙。” 他当然在第一时间就发现姜正在‘收殓’龙尸，可那又怎样，难道还能恬不知耻的要求分一杯羹吗？他周景珩自认做不出来这种不要脸的事。 姜正颠了颠袋子，让里面沉重的、棱角分明的物体沉到最底下，接着又在袋子上扎了个死结，最后满意地拍了拍手上的沙土以示大功告成。 似乎随着这一件事的完成，姜正身上那股令人窒息的肃杀感和冰冷悄然淡去了不少，眉宇间的凌厉线条也柔和了一丝。 直到这时，周景珩和周昊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那个袋子的“真容”，姜正用的居然是一个化肥袋子！其中一面甚至印着“**公司生产制造”和“水稻专用氮肥”的字样。 只是这袋子的密封性似乎不是很好，暗红色的液体早已渗透了粗糙的编织物，正一滴、一滴...缓慢而沉重地滴落在下方的泥地上， 周景珩眼角抽搐，犹豫了一下，还是试探性地开口：“我们的直升机上带着几个合金装备箱，要不腾出来一个给你？” “嗯？”姜正愣了一下，眼睛亮了起来，语气也变得热情洋溢起来：“好啊好啊。” “你...很不错，我相信你在未来一定大有作为！” 周景珩看着姜正那张写满真诚和赞许的脸，一时竟有些哭笑不得。 他突然觉得这位姜氏家主其实应该挺好相处，并不是想象中城府深沉、喜怒不形于色、狠辣果决的家主形象，而是依旧保持着少年人的心性。 他拿出对讲机说了几句话，没过一会儿，一个深绿色、棱角分明、一看就极为坚固的金属装备箱从直升机打开的舱门被精准地抛掷下来，“噗通”一声落入不远处的河水中，溅起一片水花。 “我去拿！”不等周景珩吩咐，找到了表现机会的周昊，大喊一声，一个猛子就扎进了冰凉的河水里。 姜正心里很开心，没想到这次世家来的人态度这么友善。 嗯，襄阳周家...给周家加二十分！ 周景珩问道：“对了，施耐德部长提到陈墨瞳小姐可能也在这里？不知她现在...” “哦，诺诺啊。”姜正正饶有兴致地看着河里捞箱子的周昊，闻言随口道：“那条龙把墓道摧毁了，她们几个被埋在山里了。不过应该没事，混血种生命力顽强，被埋上两天也死不了。” “呃...”周景珩感觉自己的额头瞬间拉下了几条无形的黑线，连忙道： “我明白了。这边交给我们便好，待会等其他几家的支援力量陆续抵达，我们会立刻组织人手进行山体挖掘救援，同时处理龙血污染河流的问题。” “好啊好啊，辛苦你们了！”姜正连连点头，像是遇到了干部下乡送温暖的老百姓。 这时，全身湿透的周昊，终于吭哧吭哧地把那个沉甸甸的金属装备箱从河里拖上了岸。他把箱子打开，将里面原本用于固定仪器的缓冲海绵和几个备用零件一股脑倒在了旁边地上，把空箱子递给姜正。 姜正眨了眨眼，他似乎很久没见过这么上道、这么乐于助人的世家弟子了，原以为世家里只有李氏的氛围稍微好点，现在看来这个襄阳周家也不错。 周景珩比较成熟稳重，周昊有点冒失但热情友善。 “你叫周昊是吧。”姜正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满意道：“以后有事找我姜正！我罩着你！” 第254章 登上戏台 暮色四合，白日的喧嚣沉淀为华灯初上的流光溢彩。 在经历下午的暴雨后，成都这座城市在夜色中彻底苏醒，大大小小的街道上人潮涌动。 一家颇有名气的老火锅店，此刻正是生意最火爆的时候，鼎沸的人声、锅底滚沸的咕嘟声、碗筷碰撞的清脆声响，混合着牛油、辣椒、花椒、豆豉、香油以及各种食材沸腾后散发的浓郁复合香气，如同热浪般扑面而来。 店内空间开阔，但此刻已被挤得满满当当，每张桌子中央都嵌着一个或九宫格、或太极鸳鸯、或全红汤的沸腾锅灶。 “真香啊！” 老唐眼巴巴地盯着那口翻滚着赤红浪花的全红汤火锅，以及桌上那堆积如山的肉片、肉卷，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着咽下一口唾沫： “姜正怎么还没来呢，哥们都快饿扁了。” 路明非穿着件印着不知名摇滚乐队logo的t恤，小口小口的喝着可乐，听到老唐的话后朝桌对面看去。 桌子的另一端，坐着零、酒德亚纪和叶胜。 叶胜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随后轻轻摇头。 他是知道姜正是去做什么事情了，但施耐德部长没有向他发布任务，只是简单说了一句‘姜正会完成任务的’。 没有任何信息资料的叶胜即使想要偷偷去支援姜正也做不到。 酒德亚纪微微侧身靠近叶胜，嘴唇翕动，“放心吧，姜正学弟会没事的，我们要相信他。” 零则坐在最里侧，她安静得像一尊冰雕，与周围热烈的氛围格格不入，精致得如同瓷娃娃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长长的睫毛低垂，目光落在自己面前那杯喝了一半的酸梅汤上。 “咕嘟咕嘟...” 锅底沸腾得更厉害了，红亮的油泡不断破裂，溅起细小的油星，散发出更加强烈的、勾魂摄魄的香气。 叶胜不断向路明非和零说着学院的趣事，尽量避免饭桌上的气氛冷却下来。 “你们的任务危险性很高吗？怎么姜正还没回来？”路明非终于忍不住问道。 “放心好啦。”酒德亚纪微笑着说道：“对于我们危险的任务，对姜正学弟来说却是很稀疏平常的。” “就是。”老唐夹着小菜，附和道：“姜正那家伙厉害的很，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就没见过比他更能打的，不用担心他。” 你懂个der？路明非翻了个白眼，心里的不安感并没有消散多少。 他拿起自己那杯冰可乐，咕咚咕咚又灌了好几口，冰凉带气的液体滑入喉咙，却没能浇灭心头的焦躁，反而让肚子里的水有点多了。 “那个...我去趟洗手间。” 路明非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身，挤过旁边喧闹的食客，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明明回来的时候记得再端两盘水果！”老唐在身后叫喊。 “知道了。” 洗手间在走廊尽头，相对安静一些。 解决完生理需求，路明非走到洗手台前拧开水龙头，掬起水洗了把脸，随意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准备离开。 就在他推开门，一种异样的感觉如同冰冷的蛇，倏地缠上了他的脊椎。 太安静了。 刚才还震耳欲聋的鼎沸人声、锅沸声、碗筷声、吆喝声...所有的声音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滴水声。 路明非有些困惑地走回大厅，眼前的景象让他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偌大的火锅店，刚才还人声鼎沸、座无虚席，此刻竟然变得空空荡荡！ 所有的食客、服务员，全部消失了。 就连收银台后面那个笑容可掬的短发小妹，也不见了人影。 更诡异的是，每一张桌子上的火锅依旧在沸腾着，路明非甚至在里面看到了翻滚的牛肉。 路明非倒吸一口凉气，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到天灵盖，头皮阵阵发麻。 幻觉？做梦？还是……撞鬼了？！ 搁以前路明非只会觉得自己没睡醒，但在知晓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超能力者以及另一物种龙族之后，他感觉自己被卷入了不可知的危险。 他第一个念头就是冲回自己的卡座，拿到手机，给姜正打电话！ 路明非脚步踉跄地奔向大厅深处，在绕过一根柱子后，视线急切地投向他们的位置，桌上的菜品堆叠依旧，火锅沸腾依旧。. 原本坐在那里的老唐、叶胜、酒德亚纪、零，如路明非所想的那样，全都不见了。 但更令路明非脊背发凉的是，一个黑色的身影取代了他们，正姿态优雅地坐在路明非刚才的位置上。 那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男孩。 路鸣泽。 或者说，是那个自称‘路鸣泽’的男孩。 他依旧穿着剪裁极其合体纯黑色晚礼服，精致的面料表面仿佛流淌着暗光，白衬衫的领口系着一个小小的黑色领结，衬得他露出的脖颈和脸颊皮肤异常白皙，甚至带着一种不透明的、玉石般的冷感。 男孩似乎正专注于眼前的火锅，他正稳稳地持着一双筷子夹着一片新鲜毛肚没入沸腾的红汤，待毛肚的颜色由灰白转为诱人微卷的熟褐色，他把毛肚浸入盛满香油、蒜泥、香菜和耗油混合的油碟中，轻轻沾了沾，最后一口吃掉。 是他！这一切都是他做的！ 就在路明非惊骇得几乎无法呼吸的瞬间，路鸣泽抬起头与路明非对视，他看到男孩的嘴角向上弯起一个笑容，朝他招手： “哥哥，快来吃火锅啦。” 那笑容看起来依旧完美，但路明非却觉得男孩身上依旧没有了上次在酒店房间时见到的，那种属于小孩子的懵懂和纯真。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隐约、难以察觉的戏谑。 仿佛自己是一个高高在上的观众，终于等到了本场戏剧的主角登场。 —————— 隔得时间太长，这里介绍一下主角的设定。（简单叙述，可能有笔误或者表述不清晰） 姜正，混血种，言灵是镜瞳，血统来自于中国的混血种世家姜氏一族，黑王直系血裔，类似日本白王血统直系的‘皇’。（绝大多数的混血种血统的源头为四大君王） 姜氏一族血脉本应彻底灭绝，但某人（56—59章出现的青年，在日本剧情中和赫尔佐格有联系的‘将军’）在上一代姜氏家主死亡不久后，窃夺了其血脉，在一座实验室（类似黑天鹅港）制造了姜正。 关于主角的哥哥（影子），有不少读者吐槽，他在本书的存在感越来越弱。 大家都知道，初代种分为权与力的双生子，只有‘权’吞噬‘力’，才能进化为完美的初代种，比如大地与山之王，海拉。 而影子同样是那位’将军‘制造出的怪物，他的身上融合了四大君王的‘权’，即便只是极其微小的一部分，但这意味着将来他可以吞噬四大君王获得补全和晋升（虽然不一定会这么做）。 ‘将军’先制造出了影子（这是他实现梦想的关键），他自以为抹去了影子的一切，仅保留下了基因。 将军将基因和培育的各种孩子融合，但没有人能顺利活下来，直到姜正的出现。 因此，将军称姜正是他最伟大的作品。 但将军没有想到的是，影子活了下来，并且以卵的形式寄生在了姜正的体内。（寄生是初代种才有的，比如原着中耶梦加得寄生了楚子航。当然，影子的活动范围和存在感要比卵大得多。） （是不是卵我忘记了，反正是寄生。而被寄生的混血种不会因为爆血等原因堕落成死侍。） 但如果姜正踏出融合初代种的道路，即使只是开始，影子的意识会直接消亡，这一点很早的时候提到过。 总之，本书中的姜正战力的上下限都很高。当然，为了平衡各大势力，也会增加一些反派。 第255章 外挂 路明非僵在原地，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他下意识地环顾四周，除了自己和这个曾自称是“路鸣泽”的男孩，整个空间死寂一片，听不到任何声响。 跑？往哪里跑？大门就在不远处，但路明非有种强烈的预感，他跑不出去，就像人类永远不可能逃得出魔鬼的手掌心。 “至少已经见过几次了，上次在酒店他似乎也没把我怎么样...”路明非心里飞快地盘算着。 他看着路鸣泽那仿佛在自家餐厅般悠闲的姿态，觉得自己除了入座之外，似乎没有第二个选择了。 路明非硬着头皮，脚步虚浮地挪到桌边，在路鸣泽对面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 他的目光扫过桌面，在可乐杯的旁边放着他的手机，屏幕朝下扣着。他想拿到手机，可又担心路鸣泽会突然暴起，像电影剧情中演的那样用筷子狠狠扎在他的手背。 这样想着，路明非伸出去一半的手又缩了回来，规规矩矩地放在了膝盖上。 算了...还是别轻举妄动。 路鸣泽仿佛没看到他的小动作，又伸出筷子，夹起了一大筷子鲜红的肥牛卷，动作流畅地投入翻滚的红汤中。 肥牛卷在滚烫的红油里迅速变色、卷曲。他耐心地等待了几秒，然后稳稳地捞出，同样在油碟中沾了沾，接着塞进了嘴里，腮帮子微微鼓起，满足地咀嚼着。 “嗯...” 他发出一声舒适的喟叹，“我其实很喜欢辛辣的食物。” 路鸣泽看着路明非，声音带着里感慨，“因为在寒冷的时候，它们能迅速地、霸道地驱散骨髓深处的寒意，带来一种虚假却实在的温暖。” 路明非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决定先问清楚：“你...你到底是谁？” “路鸣泽。”男孩回答得理所当然，又夹起一片毛肚，“上次在酒店，我就告诉过你了，哥哥。” “好吧，”路明非深吸一口气，决定暂时接受这个称呼，“就当你叫路鸣泽好了。” 他忍不住再次环顾这空无一人的诡异大厅，“你为什么能突然出现或者消失？还把这里弄成这个样子？其他人呢？老唐他们呢？” 路鸣泽慢条斯理地咀嚼着，语气平淡：“因为我和哥哥见面的时候，不喜欢有无关人员打扰。太吵，也太碍眼了。” “你看，这样多好，清静。只有我们兄弟俩，可以好好说话。” 他站起身，双手抱着桌上的大瓶可乐，踮起脚尖越过半张桌子给路明非面前的玻璃杯倒满，推到他面前，“喏，哥哥，喝点东西压压惊。” 路鸣泽顿了顿，看着那杯深褐色的液体，微微蹙了蹙眉头，语气带着点孩子气的嫌弃，“我不喜欢喝这种甜腻的碳酸饮料，不过在这种场合，倒也不能奢求太多。” 看着路鸣泽给自己倒可乐，还吐槽饮料，路明非紧绷的神经稍微松懈了一点。他犹豫了一下，拿起筷子伸向了自己面前那盘羊肉卷，夹起几片放入沸腾的红汤中。 几口热食下肚，路明非感觉力气恢复了一些，脑子也活络起来，问道：“你来找我到底想要干什么？上次在酒店，这次又搞这么大阵仗...这已经严重影响我的私人空间和心脏承受能力了。” “上次只是为了和哥哥见一面，没有别的事情。”路鸣泽放下筷子，用餐巾纸沾了沾嘴角并不存在的油渍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至于这次的目的？我是来帮哥哥你开挂的。” “开挂？”路明非愣住了，一脸的莫名其妙，“开什么挂？我打游戏从来不开挂，作弊可是要死全家的。” 路明非思绪翻飞，难道这个叫路鸣泽的男孩是想帮自己拿到周末的星际争霸比赛冠军？ “呵呵，我说的当然不是那种低级的程序外挂。”路鸣泽轻笑出声，“哥哥，未来不久，你就要加入卡塞尔学院了，对吧？” “你连这个都知道？”路明非心中一惊，嘴上却说道：“可我还没决定呢，说不定就不去了。” “不，哥哥，你一定会去的。”路鸣泽像是看穿了路明非的真实想法，理所当然道： “那里虽然凡庸者众多，却也不乏真正的精英。正所谓，人不狠，站不稳。我这个当弟弟的，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哥哥初来乍到，被人轻视甚至踩在脚下呢？自然要提前帮你准备点‘站稳脚跟’的东西。” 轻视？踩在脚下？等我入学后，我可是学院里唯二的s级啊。 路明非眨了眨眼，忽然问道：“对了，你知道姜正吗？他应该算得上精英吧。” 路鸣泽笑道：“住在我们对面那栋楼的姜正嘛，他几乎每天都和哥哥一起放学回家，想不知道也很难啊。” 路明非神色古怪。 他可以确定，眼前的路鸣泽和他的那个身高体重双160的表弟没有半点关系，可有些事情对方偏偏知道的很清楚。 “不过姜正可不在‘精英’之列哦，哥哥。” “啊？”路明非懵了，姜正原本算不上精英吗？ 路鸣泽神情似乎变得认真起来，缓缓道：“他是混血种中的异类和怪物，他可能是混血种历史上，最接近、也最有可能跨过那道天堑的人。目前来看，他的天赋潜能，恐怕才开发了接近十分之一的程度。” “十分之一！？”路明非目瞪口呆，这几天虽然他经常听到叶胜和酒德亚纪赞叹姜正如何如何，但没想到在这个有着奇异能力的路鸣泽口中，得到了相似乃至更高的评价。 不过惊讶之后，路明非很快又释然了，反正姜正在他印象里一直都是牛逼哄哄的。 “那我呢？我和姜正都是s级，等我进了学院完成觉醒，应该也不会比他差多少吧。”路明非有些期待地问道。 “呵。”路鸣泽轻笑一声，看着他的目光带着些许的怜悯，“哥哥，你猜猜，为什么我特意要来帮你‘开挂’，帮你‘站稳脚跟’呢？” 路明非心里猛地一跳，声音有些发干，“难道说...我不是混血种？或者，我的血统其实很弱？继承的都是我爸妈血统里很垃圾的那部分？” “当然不是。”路鸣泽的回答干脆利落，“你可是我的哥哥啊。” “只要你愿意，你现在就可以超越姜正。不是未来，不是潜力，当你踏入卡塞尔学院大门的那一刻，你就能成为学院的无冕之王，那些所谓的精英也只能匍匐在你的脚下仰望。”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纯真又残忍的笑容， “而实现这一切，只需要哥哥你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 第256章 望气术 路明非瞬间打了个寒颤，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刚刚路鸣泽还在大肆夸赞姜正潜力如何逆天，转眼就说能让自己现在就超越他？而且代价只是“一点小小的”？ 路明非毫不怀疑，在路鸣泽口中的那“小小的代价”，对自己而言，恐怕是倾尽所有、甚至赌上灵魂都无法承受的致命之物！ 眼前的男孩，那优雅的笑容、诱惑的言语，无限的与传说中引诱凡人堕落的魔鬼形象重合！ 路明非低下头，看着自己面前那杯冒着气泡的可乐，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不敢问那个“代价”是什么，他怕一旦问出口，就再也无法回头。 看着沉默不语的路明非，路鸣泽重新靠回椅背，拿起筷子，语气轻松地岔开了话题： “哥哥别紧张，我们还是先说说这次我为你特意准备的‘外挂’吧。” “可‘开挂’...是会被封号的啊。”路明非犹豫片刻后说道。 “哥哥放心好了，我明白。”路鸣泽煞有介事地拍了拍胸口，自信满满道： “开挂，自然不能开太强力的挂，至少不能让人轻易看出来。如果上去就是无限血、无限蓝，或者一枪就把别人穿烟爆头秒了，演都不带演的，肯定会被封号。” “不过小透不算挂，那叫‘意识好，预判强’，加上哥哥的枪法本身就一般，只要演技好点，保管谁都看不出来！” 路明非觉得好像有点道理，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无耻的开挂原则。 “既然如此，你给我的到底是什么挂？” 路鸣泽伸出白皙修长的食指和中指，并拢如剑，指了指眼睛，“我给你的挂可以视作一种透视挂，名字为望气术。” “望气术？” 路明非愣住了，这名字听起来很熟悉，但跟他期待的“力量暴涨”完全不是一回事，“这不是以前古代那些风水先生、算命瞎子们挂在嘴边的玩意儿吗？用来看风水、定龙脉什么的？” “我以为是直接强化身体素质，提高隐形的数值外挂。” 路鸣泽轻轻地“啧”了一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副“哥哥你还是太年轻”的表情，“蛮力，是最容易被针对的。” “就像一个游戏角色，面板属性再爆炸，六神装在手，结果技能稀烂，遇到机制怪一样得跪。” “好吧你说的对。”身为游戏大神的路明非当然清楚这一点，问道：“这个望气术有什么用？总不能让我去给别人看风水、选墓地吧？” “风水？这只是望气术最粗浅的应用之一罢了。”路鸣泽说，“世间万物都有气数，其中以人为最，人生八苦、七情六欲都是气数。” “南宋金丹派南宗的创始人白玉蟾曾说过，‘先天一然今长存，散在万物与人身’，男女老幼每个人身上的气都是独一无二的。” 路鸣泽的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学术般的冷静阐述，“健康的人，气血充盈，气机通畅；病弱的人，气若游丝，或有病气、死气缠绕；将死之人，气数衰败如风中残烛...” “气色光明则运势勃发，气色暗淡则诸事不顺。气呈赤红如焰者多主巨富，气呈晦暗如墨者恐有灾殃，气呈尊贵紫气者，往往身负大贵之格。” “有点太玄乎了吧。”路明非听得云里雾里，感觉整个人晕乎乎的。 “有没有简单一点的外挂？” “唉~” 路鸣泽叹了口气，多少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里面，“既然如此，我再费点心力给你把外挂的底层代码升级优化一下吧，谁让你是我哥哥呢。” “现在，你的望气术v1.1版本正式上线。更新内容：你将能直接看到一样更直观的东西——气运。” “气运？这又有什么用？和运气差不多吗？”路明非问道。 “有些相同之处吧。”路鸣泽说：“这个世界是有主角和配角之分的，两者的气运必然无法相提并论。” “哦，对了。除了主角、配角之外还有杂鱼，杂鱼的本职工作是用来衬托主角的强大，这种人的气运一般是最低的。” 路明非杠精精神又发作了：“运气这东西时好时坏，万一我看到杂鱼的时候刚好他运气很好，看到主角时他的运气很差怎么办。” 路鸣泽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杂鱼就是杂鱼，你一个杂鱼难道还想抢主角的光芒？能拯救世界的杂鱼，那还能叫杂鱼吗？要是真有这个运气，他也不会是杂鱼了。” “也是。”路明非挠挠头。 即便是电影小说中身世、天赋再平凡不过的主角，但当他成为导演作者心中主角的那一刻，他这辈子就注定不可能成为一条碌碌无为的杂鱼。 路鸣泽接着说：“同时，为了避免哥哥你把人和地理建筑风水的颜色弄错，我把气运的颜色做了一点改变，从高到低，分别是红，橘红，橘黄，黄，淡黄，深绿，淡绿，白。是按照游戏中的怪物等级颜色划分的哦。” “这个好！”路明非眼前一亮。 如此一来，气运的不同等级可以直接理解为对方战斗力或背景等综合实力的高低，可以有效避免自己招惹到不该招惹的家伙。 “我要怎么才能用这个外挂？”路明非终于问到了关键。 “简单。” 路鸣泽拿起一根筷子，慢条斯理地伸进那翻滚着红亮油脂和辣椒的汤里轻轻一沾。 “还有一点。”路鸣泽停顿了一下，微笑着说道：“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时，可以申请场外援助哦。” 接着路鸣泽手腕一抖，快如闪电，在路明非还没反应过来之前。 啪！ 那滴着红油的筷子，带着一丝灼热和奇异的触感，不轻不重地点在了路明非的额心正中！ 刹那间，路明非感觉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电流，或者说一股滚烫又冰冷的气流，顺着那筷尖接触的点，猛地钻进了他的脑袋！眼前的世界瞬间被一片刺目的金光淹没！ 第257章 大家的命格和气运 “啪！” 额心传来的轻微痛感和冰凉触感，让路明非猛地一个激灵，像是被人从深水中硬生生拽了出来，抛回现实的光影与喧嚣之中！ 他捂住额头，眼前的金光和路鸣泽那张带着邪气笑容的脸瞬间破碎、消散。 映入眼帘的，是姜正那张帅气得足以印在时尚杂志封面的脸，他手里正捏着一根干干净净的竹筷，显然就是用这玩意儿敲了自己一下。 “发什么呆呢？” 姜正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语调却依旧是他特有的那种懒洋洋的淡然：“还是说你终于把高中时期‘睁眼睡觉’的绝活给练成了？” “呃...”路明非快速眨了眨眼，环顾四周。 回来了！ 高声谈笑喧闹声、浓郁的火锅香气、周围食客们觥筹交错的身影...而他正好好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刚才那空寂诡异、只有路鸣泽和他存在的火锅店，仿佛只是一个短暂而离奇的梦。 “没、没睡！就是在想事情，走神了...”路明非心虚地拿了块西瓜，掩饰自己的慌乱，“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姜正随手拉开椅子坐下。 路明非心有余悸地看了看身边的老唐、对面的叶胜、酒德亚纪和零。几个人神态自然，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显然对路明非刚才那番“经历”毫不知情。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路明非的脊椎爬了上来。路鸣泽...他到底是什么东西？是混血种？魔鬼？还是某种超越理解的...存在？ 酒德亚纪见姜正没有主动提起任务的事情，有些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姜正学弟，诺诺她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姜正言简意赅，拿起盘子将上面红白相间、纹理漂亮的肉片一股脑推进锅里： “施耐德教授给我打过电话了，周家和后面赶到的几个世家动作很快，诺诺已经被救出来了，没受什么伤，就是灰头土脸有点狼狈。” 叶胜和酒德亚纪对视一眼，都明显松了口气。 “快吃吃吃！”老唐抬起头，含糊不清地嚷嚷着，“姜正你再不来我都快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早知道你这么磨蹭，我们就该先开动，给你留点汤底就不错了！” 姜正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说：“下午在那边，遇到了你的几个同行。” 老唐动作一滞，旋即明白过来姜正指的是猎人网站上的其他猎人，脸色一沉，道：“坏了，这下我成喝不到汤的那个了。” “这帮家伙的鼻子够灵的，看来我也得加把劲。” 他趁吃肉的间隙抬起头，朝路明非道：“明明，抱歉啊，这几天我可能得去‘跑跑业务’，就不陪你在成都玩了。等决赛那天，我肯定去现场给你加油助威！打爆泡菜国的那群棒子！” “哦哦好的！你忙你的就行，正事要紧！不用管我！”路明非下意识地点点头，连忙应道。 虽然他也知道老唐这趟多半是顺路支持自己，但人家大老远从美国跑过来，这种被人记挂的感觉还是让他心头微微一暖。 火锅的热气熏蒸着，周围人声鼎沸，食物的香气和同伴的交谈逐渐驱散了路明非心底残留的寒意和不安。 要不要试试那个“外挂”？ 路明非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了一下。他偷偷瞄了一眼姜正，对方正皱着眉头咀嚼一块煮老的腱子肉；老唐埋头苦吃，叶胜和酒德亚纪在小声说话，零零依旧维持着她那万年不变的、精致而疏离的姿态，小口地吃着虾滑。 没人注意他。 他深吸一口气，微微低下头，半阖上双眼，努力让自己“入静”。尽管这对他这个脑子里常年跑马灯的家伙来说极其困难。 脑海中拼命回忆着路鸣泽那根沾着红油的筷子点在自己额心时，那股奇异的、仿佛电流又似冰火交织的触感，仿佛是开启某种“开关”的钥匙！ 渐渐地，一种难以言喻的清凉感，仿佛从眉心深处扩散开来，流向了双眼。 路明非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眼皮。 他的瞳孔深处，一抹几乎难以察觉的、如同深潭月影般的清光一闪而逝，如同深潭中投入了一颗石子泛起的涟漪。 眼前的景象似乎有些不同了。 整个喧嚣热闹的火锅店大厅，在他此刻的视野中，仿佛笼罩上了一层薄薄袅袅、似有若无的岚雾。 这雾气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极其细微、飘忽不定的气息构成，如同无数细小的光尘在空气中缓缓流动、升腾。 他将目光投向周围那些陌生的食客和服务员。 大多数人的身上，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或浓或薄的白光。这白光很柔和，如同蒙了一层纱，在他们周身缓缓流转、起伏。有些人身上的白光明亮些，有些人则黯淡些，但总体都呈现一种温和、平稳的状态。 ‘这就是路鸣泽说的杂鱼...呸呸！是普通人的气运？’路明非心中暗忖。 他隐约有种感觉，自己看到的这层白光，代表着这些人此生气运的总况，也可以理解为命格。 而在这些白光中，又有几个人的眉心点缀着诸如金色、紫色的光点，意味着他们在近期会有好事发生。 路明非按捺住激动，小心翼翼地、装作不经意地转动视线，将目光投向了自己这一桌的同伴们。 按照路鸣泽提供的信息，混血种的命格气运从高到低大致分为红、黄、绿三个主色调，其中又分为几个小等级。 他先看向了对面的零、酒德亚纪和叶胜。 只见俄罗斯女孩零的身上赫然笼罩着一层浓郁得几乎要化为实质的、如同熔融黄金混合了最纯净的鸽血般的金红色光芒，散发出强大、稳固、仿佛被命运眷顾的气息。 什么鬼？上来就是红色？ 路明非内心疯狂吐槽，这个平时冷得像块冰、话少得像金子的女孩气运居然这么强？而且还是这种金红交加、贵气逼人的顶级配置？ 这已经是接近顶点了的那一档了吧？看来下次见面必须要主动微笑打招呼示好了。 零的双眼之间凝着紫水晶般剔透、缓缓流转的氤氲之气，预示着对方最近万事顺遂，大吉之兆。 而叶胜和酒德亚纪身上则是淡黄色，只是二人眉心中笼罩着一团浅灰色。路明非猜测，这大概意味着他们近期可能工作繁琐，免不了东奔西走、劳心劳力。 再看看老唐的。 路明非瞥了一眼老唐，发现对方的身体周围竟然没有象征着气运命格的岚雾... 这又是什么情况？外挂程序出bug了？还是说自己的功力不够，每天看命格的次数有限制？ 虽然看不到老唐整体的命格光晕，但老唐近期的运势倒是挺令路明非意外的，紫红色，上上大吉。 看来这家伙所谓的“跑业务”，很可能会大有收获？ 再瞅瞅姜正的。 就在路明非的目光带着强烈好奇和忐忑，准备转向身边姜正时。 “你在看什么呢？” 姜正平静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路明非耳边响起，黑点漆的眸子精准地锁定了路明非微微失焦、瞳孔深处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异样清光的眼睛。 第258章 比赛日(过渡) 路明非心脏猛地一缩，这突如其来的询问让他高度集中的精神力瞬间溃散，凝聚在瞳孔深处的那抹清光，如同断电的灯泡明灭闪烁，随后飞快地黯淡。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猛地扭过头，动作僵硬得如同生锈的机器人，就在他看向姜正的一刹那，望气术的瞳力尚未完全消散，如同相机快门关闭前的最后一帧曝光，将那一刻的画面定格在了他的视野中。 在路明非残留着些许异样清光的视野中，姜正的身影被一层难以名状的气雾所覆盖。 既不是普通人的柔和白光，也迥异于零那种璀璨夺目的金红或是叶胜和酒德亚纪的淡黄。 那不是任何一种颜色可以形容的色彩，仿佛是一种朦胧的混沌，似被打翻后混杂了所有颜料的调色盘，无数种难以分辨的、细微的、或明或暗的色光在其中缓慢地旋转、流淌、交融、湮灭，它既像是包含了世间万色，又像是将所有颜色都吞噬殆尽。 唯一能让路明非找到熟悉的颜色是姜正眉心位置一抹极其鲜艳的赤红色，如同一颗燃烧的火种，直观得体现着旺盛生命力和蓬勃气运，代表着平安健康、精力充沛、财源广进。 “没、没看什么啊！” 路明非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矢口否认，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和干涩，紧接着又觉得说的不妥，又欲盖弥彰地补上一句：“就随便看看。” 姜正没有立刻说话，眼睛依旧牢牢锁定着路明非，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仔细分辨他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路明非眼神躲闪，感觉自己的后背又湿了一层，额头上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也不知是吓的还是吃火锅热的。 难道说自己第一次开挂就要被抓现行了吗？ 能不能看在这次开的是友人房的份上别封号啊！ “你没事吧？怎么感觉你怪怪的。”姜正皱眉道。 “没事！真没事！可能是因为快要比赛了吧！有点紧张，嗯，有点紧张！” 路明非语无伦次地解释着，把锅甩给了即将到来的星际决赛，乍一听起来似乎也合情合理。 姜正盯着他看了几秒，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眉宇间的狐疑稍稍褪去，淡淡地“嗯”了一声，没再追问。 路明非无声地舒了一口气，感觉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一丝。 然而，就在他以为警报解除，重新拿起筷子，视线越过蒸腾的火锅雾气，对上了一双眼睛。 零。 这个精致得如同人偶般的俄罗斯女孩，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了进食的动作。她没有转头，身体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只是那双眼眸，正透过朦胧的热气，静静地、毫无波澜地落在路明非的脸上。 但路明非却感觉一股冰冷的电流瞬间从尾椎骨窜到了天灵盖！ 她难道发现了？ 可下一刻零却极其自然地移开了目光，仿佛刚刚的对视只是凑巧。 ----------------- 一行人走出热气腾腾、人声鼎沸的火锅店，夜晚成都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一丝湿润的草木气息，如同温柔的丝巾拂过脸颊，瞬间涤荡了肺腑间残留的辛辣与油腻，也稍稍缓解了路明非紧绷的神经。 回到下榻的酒店，气氛变得松散而随意，姜正、路明非、老唐三人在电竞房打了一晚上的游戏。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晨曦微熹透过窗帘缝隙。老唐顶着两个黑眼圈、背着鼓鼓囊囊的旅行包，风风火火地跑业务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酒店里明显安静空旷了许多。 紧接着，仿佛某种默契的退场，酒德亚纪和叶胜也在第二天晚上离开了。 据姜正所说，似乎是学院那边临时有任务指派，两人离开了成都，归期未定。 路明非想起在火锅店时，用望气术看到他们二人眉间笼罩的那团象征劳碌奔波的浅灰色雾气，心中不由得感慨：这望气术好像还真有点准？ 古德里安教授则陪在路明非的身边进行着保姆式的教学，情洋溢地介绍着卡塞尔学院的课程体系，从《龙族谱系学》到《炼金术基础》，从《言灵学导论》到《冷兵器格斗进阶》。 而姜正和零每天早出晚归，足迹遍布成都各大高端购物中心、奢侈品专卖店，以及那些底蕴深厚的文化古迹、博物馆。 两人每次回来，都像搬家公司一样，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从最新款的电子产品、昂贵的服饰鞋包，到包装精美的蜀绣、漆器、茶叶等具有地方特色的伴手礼，应有尽有。 路明非起初看到姜正那挥金如土、近乎奢靡浪费的行为，内心的小市民心态和仇富心理瞬间爆棚，差点就要化身正义使者上前怒斥，‘没想到你姜正在国外短短一年，就沾染了资本主义的腐朽气息’。 然而，当姜正随手将一个印着皇冠和rolex的深蓝色丝绒盒子扔在他的面前时，路明非脸上的表情瞬间完成了从愤怒到谄媚的丝滑转变。 时间就在这种奇特的节奏中悄然流逝。姜正带着零继续着他们神秘而奢华的“文化采风”兼“物质扫荡”；路明非宅在酒店打游戏、偶尔被拉出去当拎包苦力的模式中悄然流逝。 日历被一页页无情撕去，终于翻到了被路明非在心底默念了无数次的日子。 周末，成都新国际会展中心外，早已是人头攒动，彩旗飘扬。 巨大的星际争霸比赛宣传海报悬挂在建筑外墙上，海报上中韩两国顶尖选手的虚拟形象剑拔弩张，气氛拉满。 此外，包括魔兽世界、反恐精英在内的多个比赛项目的巅峰对决都将在今天进行。 来自国际国内的上百家大小媒体， 200多名记者进行全程报道，电视和网络媒体也同步直播比赛。 除了本地倾巢而出的电竞拥趸，更有从全国各地搭乘飞机、火车专程赶来的铁粉，甚至跨越重洋，瑞典、荷兰、美国、韩国...不同肤色的爱好者们操着不同语言，亲临这场盛宴。 他们高举着闪烁的灯牌、挥舞着巨幅应援横幅，兴奋的呼喊、热烈的讨论汇成一片震耳欲聋的声浪，空气仿佛都被这巨大的热情挤压得粘稠起来。 路明非站在选手通道的入口处，手里拎着一套价值不菲的新外设。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擂鼓般的心跳。 第259章 失约的老唐 在如山如海、沸腾喧嚣的观众席中，靠近舞台的vip区域像是一座相对宁静的孤岛。 姜正坐在这座“孤岛”的中间，两侧分别是零和古德里安教授。 他今天的衣着偏向休闲商务，穿着一件简单的深色衬衫，袖口随意挽至小臂，露出一截线条流畅、蕴藏着力量感的手腕。下颌线清晰而冷硬，鼻梁高挺，眼睛平静地注视着灯光尚未完全亮起的舞台。 零像一尊被精心摆放在喧嚣中的冰雪精灵，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毫无瑕疵，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连衣裙，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却将她的精致和那份非人的空灵气质衬托到了极致。 原本姜正没有在零的行程中安排比赛，但当他问起零自己的意愿时，这个明显对电子游戏不感兴趣的女孩却说可以参观体验一下。 相较于表情平静的零和姜正，古德里安教授此刻反而像个兴奋的孩子般搓着手，一件有些皱巴巴的格子衬衫在一堆潮牌和应援服中显得格外“复古”。 鲜明的外国人特征、学者的气质以及零和姜正这对颜值爆表的组合，使得他们这一排成为了后方观众视线的磁石。 姜正微微侧头，看向正拿着赛事手册看得津津有味的古德里安教授，问道：“教授，你怎么也来了？” 古德里安教授闻言，立刻挺直了腰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脸上浮现出极其严肃认真的表情，义正言辞地说道：“身为路明非同学未来的导师，我有责任和义务全方位地了解自己的学生！要知道，学生的兴趣爱好、特长领域，都是塑造其人格、理解其行为模式的重要窗口！是体现导师关怀的重要环节！” 事实上，在这番冠冕堂皇话语的背后，是古德里安生怕再出什么幺蛾子导致这位“s级”宝贝疙瘩反悔，所以不惜“屈尊降贵”跑来电竞现场，用这种“无微不至”的关怀进行“情感绑架”，全方位渗透。 毕竟路明非还没有在卡塞尔学院的入学协议签字呢。 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骤然响起，伴随着酷炫的灯光秀，舞台中央的升降台缓缓升起。 一位穿着亮片西装的主持人手持麦克风来到台前，极具煽动力的声音瞬间引爆了积蓄已久的热情。 回应他的是山呼海啸般的尖叫和掌声，声浪几乎要掀翻整个场馆的顶棚。无数荧光棒、灯牌疯狂挥舞，汇成一片光的海洋。 “经过了紧张刺激的层层角逐，今天！就在此刻！在这座充满活力与激情的城市——成都！我们终于迎来了《星际争霸》项目巅峰对决的最终时刻！”主持人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 “首先！让我们用最最最热烈的掌声和尖叫！迎接我们本土的王者！操作如鬼魅！战术如天马行空！‘鬼皇’路——明——非！！！” “轰——！！！” “鬼皇！鬼皇！鬼皇！” “路明非！路明非！路明非！” “中国必胜！！” 巨大的欢呼声、口哨声汇聚成一股排山倒海的洪流，无数灯牌上“鬼皇”和“路明非”的名字疯狂闪烁。声浪冲击着耳膜，连地面都在微微震动。 聚光灯猛然打向选手通道出口，略显局促但努力挺直腰背的路明非，在万众瞩目下走了出来，有些僵硬地朝台下挥了挥手，立刻又引来一阵更加狂热的尖叫。 “鬼皇...” 姜正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下意识地抬手扶了扶额头，仿佛在替路明非感到尴尬。 而旁边的古德里安教授则完全进入了另一种状态。他激动得满脸通红，自动忽略了路明非的僵硬，仿佛台上站着的不是打游戏的少年，而是他未来最得意的门生正在卡塞尔学院的讲台上发表获奖感言。 “天才！果然是天生的领袖气质！看看这气场！在如此压力下依旧镇定自若！太棒了！卡塞尔的未来之星！” 这下连零也不由得感到了一丝尴尬。 主持人并未停歇，再次拔高音量： “而他的对手！同样强大无匹！来自韩国的顶尖王者！在半决赛以雷霆万钧之势横扫对手！被誉为‘暴君’的——李！帝！东！！！” 同样震耳欲聋的欢呼响起，其中夹杂着不少韩语的呐喊和支持声。韩国选手李帝东面无表情地走出，眼神锐利如鹰隼，带着一股强大的自信和压迫感。 姜正的目光扫了一眼身旁那个预留的空座位，那是他给老唐留的位置。 老唐这家伙...明明说好决赛一定到，信息不回，电话不通，结果现在连个人影都没有。 “难道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姜正低语，声音被淹没在巨大的欢呼声中。 ----------------- 成都新国际会展中心的热浪与喧嚣无法传进数百公里外某座城市的地下， 这里仿佛早已被时光遗忘，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弥漫着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潮湿泥土的腥气、霉菌疯狂滋长的腐败气息，以及一种若有若无、深入骨髓的阴冷。 墓室四壁由巨大、规整的青黑色条石精心垒砌而成，石块表面被打磨得相对平整，依稀可见当年工匠的用心。 然而，千年岁月的侵蚀和湿气的渗透，让这些坚硬的石壁也难逃劫数。石缝间爬满了湿滑黏腻、如同墨玉般的深色苔藓，在偶尔晃动的手电光下，这些苔藓反射出幽冷、诡异的暗绿色泽，仿佛是墓壁渗出的古老血液。 地面铺设的青石板表面早已被一层厚厚的、如同凝固油脂般的黑色淤泥覆盖，掩盖了其下可能存在的精美雕纹。 在这层淤泥之上，积着一层浅浅、浑浊的积液，散发出混合着奇异香料残留、朽木陈腐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沉淀了千年的阴冷气味，虽不至恶臭冲天，却令人极度不适，透着一股死寂的衰败。 墓室顶部，巨大的岩石穹窿如同倒扣的巨碗，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在这片令人窒息的黑暗中，唯一的光源来自一个被叼在嘴里、不断晃动的强光手电筒。光束的中心，聚焦在一个穿着紧身夜行衣、动作敏捷的身影上—— 老唐。 第260章 开棺 罗纳德·唐，此刻正全神贯注地进行着自己的“工作”。 他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一部分是紧张的，一部分是这身不透气的衣服闷的。 老唐嘴里叼着手电，双手戴着防割手套，正小心翼翼地将一件件陪葬品从墓室角落一个相对干燥的石龛里掏出来，紧接着飞快地塞进身后那个鼓鼓囊囊、材质坚韧的战术背包里。 姜正之前的猜测没错，老唐正是为了猎人网站上某个标价惊人的任务而来，只是他的任务内容和其他猎人有些不同... 很快，石龛被洗劫一空。 老唐直起腰，用手背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贪婪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投向了墓室正中央那个巨大的、黑沉沉的棺椁。 棺椁由厚重的阴沉木打造，呈现出一种深邃的乌黑色泽，如同凝固的墨汁，隐约可见上面雕刻着一些早已模糊不清的鸟兽云纹，透着一股庄重而诡异的气息。 最引人注目的是棺盖与棺身连接处，那些用来钉死棺材的粗大青铜抓钉，仿佛被某种神秘力量加持过，历经千年，非但没有锈蚀断裂，反而在尘埃下闪烁着一种幽冷的、令人心悸的暗金色光芒。 老唐舔了舔嘴唇，干他们这行的，最忌讳的就是开棺，尤其是这种看起来就透着邪性的古棺。 关于“诈尸”、“粽子”的恐怖传说，以及同行前辈们离奇惨死的经历...中国古代的歪门邪道、失传的巫蛊秘术、诡异的陪葬仪式，这些玩意可比国外的吸血鬼传说邪乎多了！ 他定了定神，嘴唇微动，开始低声念叨起自己行走江湖多年、赖以壮胆的“防身咒语”：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念了一遍，似乎感觉底气不足，又赶紧念了一遍。 可念完，心里反而更没底了。他忽然想起之前姜正一脸嫌弃地说自己的防身咒语是盗版的，是倭人瞎改的。 “干脆都念一遍好了，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老唐一字一顿地重新念叨。 连念两遍，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有效果，感觉周围的阴冷气息似乎没那么刺骨了。 老唐从背包侧袋抽出他那把特制的合金撬棍，前端扁平而坚韧。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棺椁，先用撬棍尖端试探性地捅了捅那些暗金色的青铜抓钉，触感冰冷坚硬，纹丝不动。 老唐啐了一口，将撬棍扁平的一端狠狠楔入棺盖与棺身之间的一道缝隙里。他深吸一口气，双脚死死蹬住地面，腰部下沉，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同钢铁！ “呃——啊——！！！” 一声压抑的低吼在死寂的墓室中响起，带着孤注一掷的蛮力，撬棍在巨大的力量下弯曲成一个危险的弧度，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棺盖与棺身结合处，那历经千年密封的漆灰和木楔，在巨大的压力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碎裂声！细碎的木屑和黑色的漆灰簌簌落下。老唐额头青筋暴起，汗水如同小溪般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棺木上。 他感觉自己像是在撬动一座山！ “给老子开开啊！” 就在老唐感觉力竭，撬棍即将崩断的刹那—— “咔嚓！” 一声沉闷又清脆的巨响在墓室中轰然炸开！如同某种古老的封印被强行撕裂！一根青铜抓钉被蛮力硬生生崩断！紧接着，如同连锁反应，其他抓钉也纷纷松动、崩裂！ 沉重的棺盖，在一阵令人心悸的摩擦声中，被老唐用尽全身力气，一寸、一寸地撬开了一条足以伸进手臂的缝隙，随即一股更加浓郁、更加刺鼻的气味猛地从缝隙中喷涌而出！ 老唐猝不及防，被这股气味呛得眼前发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当场呕吐出来。他强忍着恶心，用手电光猛地照向缝隙内部。 光束刺破棺内的黑暗，照亮了一具保存得异常完好的男性尸体。 尸体身着早已褪色、但依旧能看出极其华贵的多层丝织衣物，依稀可见繁复的纹饰。 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蜡黄色，紧贴在骨骼上，干瘪得如同风干的腊肉，却意外没有太多腐烂的迹象。 男人的双手交叠放在胸前，指甲竟然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长长的灰黑色。 “叨扰了，叨扰了，借点东西就走！”老唐嘴里飞快地念叨着，既是安慰自己，也是说给“主人”听。 他不敢多看那张死寂的脸，迅速将手伸进棺内，借着手电筒的光开始摸索。 他像掏鸟窝一样，将尸体身边、身下压着的物件一件件拿出来。 墓主人显然是地位显赫、家境富裕之人，各种类型的玉器应有尽有，触手生温，即使在如此阴冷的环境下也带着一丝奇异的暖意。接着是几块沉甸甸的金饼，造型奇特的马蹄金，镶嵌着宝石的金玉带...老唐的动作越来越快，背包肉眼可见地鼓胀起来，里面金玉碰撞发出清脆又沉重的声响。 就在他将最后一件玉器塞进背包，目光扫向尸体头部附近时，手电光捕捉到了一抹与众不同的银光。 那是一个放在尸体头部右侧，紧挨着冰冷石枕的物件。 它不大，约莫四分之一个手掌大小，通体呈现出一种历经岁月沉淀、却依旧光洁内敛的银白色，形状方正，上方似乎雕刻着一个活灵活现的动物造型。 老唐好奇地凑近，手电光聚焦。 那动物造型奇特，似虎非虎，似豹非豹，身躯矫健，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它微微昂首，做咆哮状，眼神透着一股睥睨天下的威严和凶戾，仿佛随时会从银座上扑下来。 底座下方，则清晰地阴刻着四个古朴苍劲的篆体大字。 “这……这啥玩意儿？”老唐眯着眼，使劲辨认。 他从小在布鲁克林区的街头长大，对汉字的研究仅限于点外卖和认路牌，对这种古老的篆书完全是一头雾水。字不认识，那动物也认不出具体是啥神兽。 “管他呢，看着就是个值钱的老物件！不拿白不拿！” 秉持着贼不走空的最高原则，老唐毫不犹豫地伸出手。 （可能是因为有点水，写的比平时多，更两章） 第261章 弃族的命运 忽然间，老唐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棺材里那具身着华贵丝衣、交叠在胸前的干枯双手，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不是风吹衣袂那种飘动，而是指关节极其轻微、却又无比真实的向内蜷缩！仿佛是沉睡者无意识的抽搐！ “嘶——！” 老唐他浑身汗毛倒竖，瞬间抽回手掌，冷汗如同瀑布般瞬间浸透了他的紧身夜行衣，粘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 手电光柱死死地钉在尸体的双手和脸上，光束因为他的颤抖而剧烈晃动，在棺壁上投下扭曲跳动的光影，更添几分诡谲。 他死死盯着那双手，眼睛瞪得溜圆。 刚才...是错觉吗？是手电光晃动造成的视觉误差？还是说这玩意儿真他娘的要诈尸了？！ 要不要直接闪人？反正这次收获的东西已经够多了。 老唐猛地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亡命徒般的狠厉。他从大腿裤子外侧‘唰’地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他屏住呼吸，身体微微前倾，左手死死抓着棺盖边缘稳住身形，右手紧握匕首，刀尖微微颤抖着，朝着尸体放在胸口的那只干枯左手的手背，轻轻捅了过去！ 冰冷的刀尖，触碰到了同样冰冷、毫无弹性的蜡黄色皮肤。 没动！ 老唐心脏狂跳，手腕用力，又稍微加重了一点力道，用刀尖戳了戳。 还是没动！ 他不死心，又将刀尖移到尸体交叠的双手之间，试图撬动一下手指。 依旧毫无反应！手指僵硬得如同铁铸，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老唐又鼓起最后的勇气，将匕首的刀尖，试探性地抵在尸体紧闭的眼皮上，感受着那层薄而坚韧的皮肤下硬质的眼球轮廓。 一动不动！ 时间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 “呼——！！！” 一声如同破风箱般的长长呼气，猛地从老唐口中喷出，打破了死寂。 “你tm的！我艹你大爷！妈的，吓死老子了！”他大口喘着粗气，问候着棺材里的尸体，声音嘶哑带着后怕的颤抖。 他目光再次投向尸体头部附近的那抹银光，迅速伸手将银印抓了出来，入手沉甸甸的，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润感。 然而，就在他将银印置于掌心的瞬间。 嗡——！！！ 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刺骨又带着灼热感的诡异洪流，毫无征兆地顺着他的手指、手臂，狂暴地冲入他的大脑！眼前的手电光、阴冷的墓室、黑色的棺椁瞬间扭曲、破碎、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宏大、威严、令灵魂都为之颤栗的画面： 他仿佛置身于一座高耸入云、恢弘壮丽的宫殿之中。 宫殿的梁柱粗壮得如同支撑天地的巨木，地面铺着光可鉴人的巨大黑色石板，仿佛倒映着星辰。宫殿的尽头，是一座高不可攀的通天玉阶， 玉阶之上的宝座，端坐着一位身穿冕服、头戴冕冠的帝王！ 而玉阶之下，是匍匐在地、如同恒河沙数般的万千生灵！他们如同蝼蚁般渺小，向着宝座上的存在顶礼膜拜。整个宫殿笼罩在一片肃穆、敬畏到极致的死寂之中，只有帝王那无形的威压如同潮水般弥漫。 跪在前方的其中一个身影，似乎得到了某种许可，他无比恭敬地、几乎是五体投地地匍匐上前，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黑玉地面。 宝座上的帝王，缓缓抬起了手。 一枚小小的银印，便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托举着，缓缓飘落，精准地悬停在下方那匍匐身影的头顶上方。 这枚闪烁着银光的印章——与老唐此刻手中紧握的那枚，一模一样！ “我艹！发大了！” 意识虽然被强行拖入这恐怖的幻境，却诡异地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的老唐，内心无比震惊。 这玩意的价值...恐怕根本不能用金钱衡量！这是触及了神话、触碰了禁忌的存在！是足以改变他这种底层小人物一生的惊天发现！ 然而幻境并未结束，视角毫无征兆地、如同被一只巨手狠狠翻转！ 老唐骇然发现自己竟“占据”了那宝座上的帝王躯壳中！他无法动弹分毫，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离座，迈着沉重而威严的步伐，离开那座死寂的朝拜大殿，步入深邃的后殿。 后殿幽暗，一名身着同样华丽冕服、面容稚嫩却透着尊贵的男孩迎了上来。男孩面容稚嫩，唇红齿白，他仰着头，清澈的眼眸中映着老唐的身影： “哥哥，我们便要就此沉寂了么？” 老唐的喉舌不受控制地震动，发出冰冷坚硬、仿佛金铁交击的声音： “沉眠，是为了千年后的重临。” 男孩垂下眼帘，轻声道：“如果哥哥吃掉我，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东西可以阻挡哥哥的脚步了。” 老唐再次开口，说出他完全听不懂的话语：“我们背负着弃族的命运，至于此身，尽可被烈焰焚为尘烟！” 嗡—— 幻境如被重锤击碎的琉璃，轰然崩塌！ 冰冷、潮湿、腐朽的气息再次涌入老唐的鼻腔！老唐大口喘息。 那最初的震惊已如潮水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仿佛源自血脉深处的、难以言喻的悲伤，堵在胸口，闷得发慌。 “妈的...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他用力甩了甩头，试图驱散那萦绕不散的悲怞和帝王话语的回响。 不行，得赶紧离开这邪门地方！路明非那小子打决赛呢，估计都快打完，回头给他买点好东西补偿一下。 就在他强打精神，准备收拾背包时—— “哥哥...” 一个微弱、飘忽，却又无比清晰的声音，如同冰冷的蛛丝，直接钻入他的耳蜗！ 这个声音！和幻境中那个男孩的声音，一模一样！ “哥哥，这里好黑...” 声音带着孩童般的无助和恐惧。 “哥哥，你终于愿意吃掉我了吗？” 老唐浑身汗毛倒竖！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猛地环顾四周，手电光柱在幽暗的墓室里疯狂晃动，除了冰冷的石壁和棺椁，空无一人！ 幻听？不！那声音太真切了！ 他的目光锁定在掌心那枚冰冷的银印上！幽光在印面上流转，仿佛活物在呼吸。 是因为这个东西？ 难道这里面藏着冤魂？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他本能地想将这邪门的玩意儿远远扔出去。 再三犹豫后，老唐像丢掉烫手山芋般，飞快地将银印塞进背包最深处，拉紧拉链，仿佛要隔绝那诡异的声音。然后背起包，头也不回地冲出墓室，脚步踉跄却快得惊人。 “错觉...都是心理作用...太累了...肯定是缺氧了...”他一边狂奔，一边神经质地喃喃自语，试图用逻辑说服自己。 “赶紧出去...给明明加油......然后把这玩意儿给姜正看看！” 第262章 长白山之巅 成都，世纪城新国际会展中心。 星际争霸总决赛的场馆内，空气灼热而粘稠。 就在刚才，路明非孤注一掷的虫族大军，与李帝东的虫族主力，如同两股毁灭性的洪流，各自舍弃了防御，以最狂野的姿态，无视一切骚扰，径直冲向对方的核心基地！双方的建筑营地在狂暴的攻击下如同沙堡般飞速瓦解。最终，李帝东凭借前期的优势，摧毁了路明非最后的关键建筑！ 比分定格在 2：2！ 解说席上，两位资深解说几乎喊破了喉咙，声音带着激动过后的嘶哑，“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终极换家大战！李帝东选手凭借惊人的意志力和一丝运气，将比赛拖入了决胜局！” “唉！” 古德里安教授重重地叹了口气，几场游戏下来他也大致看懂了这个游戏的玩法，对爱徒未能赢下比赛感到莫大的遗憾。 姜正淡淡道：“其实这一局的胜负在第六分钟就已经确定了，那个韩国人的‘速狗毒爆’战术成功后，路明非在后续很难再有招架之力了。采用‘换家’战术是迫不得已，如果能赢是白赚，输了也不亏。” “路明非！路明非！路明非！” “路神！雄起！！” “加油啊！！” 在这片沸腾的声浪中，最后面的一片区域尤为醒目。 几十号人统一穿着印有“路神出征，寸草不生！”字样的鲜红t恤，手中高举着巨大的、同样鲜红的横幅，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路明非！王者归来！”，口号喊得整齐划一，声嘶力竭，极具感染力。 这是老唐花重金请来的“职业气氛组”，此刻他们卖力的表演，成功带动了周围一大片观众的情绪，成功让大家摆脱了路明非第四局失利的遗憾氛围。 就在这片狂热的中心，一个身影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又丢进沙漠的旅人，跌跌撞撞地挤了进来。 老唐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头发被汗水打湿，几缕黏在额角，眼神里残留着惊魂未定的恐慌，呼吸也带着不正常的急促。 他从那个阴森诡异的古墓一路亡命飙车赶来成都，租来的大众几乎被他开成了f1赛车。 即便如此，那该死的、如同跗骨之蛆的男孩呓语却始终在他耳边萦绕不去，像冰冷的毒蛇钻进他的大脑，让他数次差点在高速上失控。 直到他冲进这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巨大场馆，被这数千人汇聚的、充满生命力的喧嚣热浪所包围，那如同附身诅咒般的呓语才像被阳光驱散的阴影，瞬间减弱，几乎消失不见。 巨大的噪音在此刻成了他最渴望的庇护所，人潮带来的安全感让他几乎虚脱。 “借过！借过！让一让！” 他费力地拨开激动的人群，来到前排的vip区，几乎是扑到了姜正旁边给他预留的位置上。 老唐一屁股瘫坐下来，后背重重靠在柔软的椅背上，感觉浑身骨头都散了架，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擂鼓，一半是累的，一半是吓的。 姜正侧过头，目光扫过老唐狼狈不堪的状态，皱眉道： “怎么这么晚才到？还搞成这副样子？你掉沟里了？” 老唐咽了口唾沫，一脸疲惫地摆摆手，看向中央大屏幕，“别，别提了！一言难尽！明明怎么样？打到什么程度了？几比几了？” 见老唐不想说，姜正也不再追问，既然人还活着说明问题不大，“路明非第二、三局赢了，打得很漂亮，时机和操作都堪称完美。刚刚结束的第四局，前期大意没有做好防范，输掉了。现在马上要开始第五局决胜局。” “决胜局了？！”老唐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嘟囔道：“这韩国棒子这么厉害？居然能把明明逼到决胜局？” 姜正嘴角抽了抽，“综合以往战绩、大赛经验、战术储备和稳定性来看，路明非夺冠的概率还不到三分之一，不过今天他的状态还不错，待会看第五局吧。” 就在这时，解说席上突然爆发出一个充满惊愕和激动的声音： “等等！观众朋友们！路明非选手...路明非选手在第五局决胜局，竟然选择了...人族terran？” “天哪！这太出乎意料了！！”另一位解说立刻接上，声音拔高了八度，充满了难以置信， “众所周知，路明非选手在本次总决赛，乃至他此前一整年的职业生涯中，都是以虫族（zerg）的凶悍多变和极限操作着称！人族虽然也是他的强项，但在如此关键的决胜局，突然弃用自己最拿手的虫族而转用人族，是隐藏已久的大杀器？还是临阵的奇兵？！” 整个场馆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数，瞬间安静了一秒，随即爆发出更加狂热的议论声！ “卧槽！搞什么飞机？关键局玩花的？” “秘密武器！绝对是秘密武器！藏了一整年就为今天！” “完了完了，感觉要凉，路神是不是压力太大操作变形了？” “变形你m！” 前排的老唐也懵了，张大了嘴：“人...人族？明明在搞什么鬼？他不是虫族专精吗？” 舞台上，路明非坐在电脑前，戴着隔音耳机。 他感觉自己好像短暂地“掉线”了，灵魂似乎飘出了身体，漫无目的地游荡了一小会儿。一些破碎的、难以名状的画面和声音如同沉船的碎片，飞快地掠过意识的边缘，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沉重的悲伤，却又在下一秒消失无踪，快得抓不住任何痕迹。 等他猛地“回神”后，发现自己的鼠标指针，不知何时已经稳稳地停在了人族（terran）的标志上，并且已经选择了！ 可奇怪的是，自己并没有举手向裁判示意的念头。反而有一种近乎诡异的、理所当然的平静。 舞台的另一侧，李帝东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选择了虫族。他的表情专注同时带着一丝疑惑，和路明非较量数十把的他完全无法理解路明非的变招。 巨大的中央屏幕上，地图载入完毕——白雪皑皑覆盖的山峰，陡峭的矿脉，狭窄的隘口，充满肃杀之气的“长白山之巅”！ 第263章 银印青绶 “啧，这张图有点难搞啊...”老唐下意识地咂了咂嘴，眉头紧锁。 “长白山之巅”的背景设定在中国的长白山脉，这张地图在韩国、中国都非常流行，其以复杂的地形和多变的战略布局着称。 它的特点是地形崎岖，资源分布不均，玩家需要在探索和扩张的同时，时刻提防敌人的突袭，这张图也是许多高水平比赛和职业选手训练的首选地图之一。 屏幕上，路明非的人族scv（人类基础建设单位）和李帝东的虫族工蜂几乎同时开始采集晶矿。 “星际争霸的平衡性做的还是不错的，地图本身也是公平的。”姜正的声音平稳无波，“可能是路明非觉得人族的运营和战术更容易取胜吧。” “我看明明是昏头了...”老唐嘟囔着，显然对路明非的“奇招”没什么信心。 他忽然有些坐立不安，贼兮兮地左右张望了一下。 古德里安教授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大屏幕，手里还下意识地比划着，似乎在计算着进行模拟操作。零则依旧像一座精致的冰雕，视线落在舞台上路明非的背影上，看不出情绪。周围的观众也都沉浸在比赛开始的紧张氛围中，没人注意他们这个角落。 老唐稍微松了口气，身体不着痕迹地往姜正那边靠了靠。 姜正侧头看向他，眼神带着询问：“你干什么？” “嘘...哥们，小点声。”老唐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把旅行袋从脚边拎起来放在腿上，拉开拉链，手在里面摸索着。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谨慎，当他的手指触碰到那冰冷坚硬的金属表面时，老唐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呼吸也瞬间屏住...没有听到男孩诡异的呓语！ 老唐这才小心翼翼地将那枚东西从背包深处掏了出来，紧紧攥在手心，又警惕地扫了一眼四周，确认无人注意，才像交接赃物一样，飞快地塞到了姜正摊开的手掌里。 入手冰凉，沉甸甸的。正是那枚从古墓黑棺里摸出来的银印。 姜正信手接过，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掂量了一下银印的分量。 印钮雕刻的是一种从未见过的、似龙非龙、似兽非兽的狰狞异兽，造型古朴而充满蛮荒的威压感——貔貅。 印身线条流畅，打磨精细，虽历经漫长岁月，依旧闪烁着内敛的银光。 姜正把玩着银印，指腹感受着那奇特的纹路和冰凉的触感，状似随意地问道：“你出去这一趟，就是为了这个？” “怎么会？哥们你也太小看我了！这小东西就是个添头，顺手牵羊捎带的！”老唐哼哼道： “主要是这印章我觉得有点邪乎，我以前也没见过这种东西，姜正你见多识广，给掌掌眼，看看这玩意儿到底啥来头？值几个钱？有没有啥特别的讲究？” “形制上看，这是典型的古代官印，象征权力和身份。配套的应该还有一条绶带，用来系在腰间或者悬挂于身侧，彰显地位。在秦汉官制里，不同等级对应不同的印绶材质和颜色。”姜正随意道： “在秦汉时期，金印绿绶，诸侯王；金印紫绶，相国、丞相、太尉、大司空这些位极人臣的人物；而你手上这个，银质印身，按照规制，配套的应该是青色的绶带，它的主人生前是吏秩至少在‘二千石’以上的大臣。” “二千石？”老唐对这个古代官阶没啥概念，一脸茫然。 “相当于一郡之太守，或者朝廷里御史大夫、九卿副手这一级别的重臣。”姜正说。 “才太守级别？我以为起码得是个诸侯王爷的。”老唐摸了摸下巴，有些怀疑。 他在那座墓里可是淘到不少好东西，陪葬的东西这么丰厚，墓主人怎么着也得是个割据一方的土皇帝。 老唐想把印章引发的幻境告诉姜正，可张了张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姜正拿着银印在掌心轻轻掂了掂，然后手腕一抖，将它抛给老唐，“除了印章，还有其他的东西不，我看看说不定能推断出墓主人身份呢。” 老唐手忙脚乱地接住抛回来的银印，说：“其他东西放车里了，待会比赛结束带你瞅瞅。” 他看着这枚银印，一个强烈的念头在他脑中炸开，不能把这玩意留在身边！ 犹豫一会儿，老唐又把印章扔给姜正，不给姜正拒绝的机会，“这东西先放你这吧，我现在出去再拿几样给你看看。” 说完老唐直接猫着腰顺着过道跑了出去。 姜正看着老唐消失的方向，有点疑惑这家伙的态度，更像是...在逃离某种可怕的东西。 他微微眯着眼，看着印章上那由繁复、扭曲的线条和符号构成印文，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 “龙文...” 这声音轻若蚊蚋，然而坐在姜正另一侧，正紧张地盯着大屏幕上古德里安教授，却极其精准地捕捉到了某个关键字！ “什么龙？”古德里安教授下意识转过头。 “没什么。”姜正笑了笑，朝舞台上的大屏幕扬了扬下巴，“我是说对面的韩国选手马上要爆大龙去骚扰路明非的矿区了。” “爆大龙？” 古德里安教授愣了一下，看向大屏幕，姜正的话果然得到应验。 与此同时，解说席上爆发出激烈的解说声： “来了！李帝东选手的第一波飞龙！直扑路明非主矿分矿交界处的scv集群！路明非选手的防空塔刚刚放下！维京战机来得及防守吗？” 路明非觉得自己可能来不及了，因为他现在的状态有点怪... 第264章 君临世界的第一步 无边无际的、厚重冰冷的白雪覆盖着眼前陡峭险峻、如同巨兽獠牙般刺向铅灰色天空的山峰！狂风卷起雪沫，在嶙峋的黑色岩石和裸露的、闪烁着奇异金属光泽的矿脉间呼啸穿梭，发出鬼哭般的呜咽。几条狭窄得仅容数人并行的隘口，如同大地的伤疤，蜿蜒伸向未知的黑暗深处。 刺骨的寒风如同无数把冰刀，刮在路明非的脸上。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从周围各处传来，大地都在颤抖！一个隘口处火光冲天！刺眼的能量光束交织成死亡之网，将几只冲锋的、外形狰狞如同放大版蟑螂瞬间蒸发！但更多的异虫如同黑色的潮水，悍不畏死地涌来！ 炮火的巨响、能量武器的嗡鸣、蟑螂的嘶叫、飞龙的尖啸,,, “我艹！”路明非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最本能的粗口，“这tm给我干哪来了？！” 就在他魂飞天外之际，一个充斥着戏谑、却又格外熟悉的男孩声音，清晰地在他身后响起，穿透了呼啸的风雪和震天的炮火： “哥哥，再继续发呆的话，你的几座矿区可就要被那群虫子啃得连渣都不剩了哦。” 路明非像只受惊的兔子猛地原地蹦起三尺高，同时以一个近乎扭断脖子的速度向后看去！ 路鸣泽！ 但此刻的路鸣泽却并未再穿着那身精致的小西装礼服 他穿着一套造型古朴、厚重、充满了中世纪骑士风格却又点缀着奇异暗金色魔纹的英武战甲！暗沉的金属甲片覆盖全身，肩甲如同咆哮的龙首，胸甲上铭刻着繁复的荆棘与玫瑰缠绕的徽记，腰间悬挂着一柄造型华丽、剑鞘上镶嵌着幽蓝宝石的长剑。 他小小的身躯被这套威严的战甲包裹，非但不显臃肿，反而透出一种与年龄极不相符的、睥睨沙场的铁血气势！ “路鸣泽？！”路明非的声音都变了调，指着对方，手指都在颤抖，“不是！你他妈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吧？！我正在打星际的全球总决赛！你把我弄到这鬼地方来搞毛啊！” 路鸣泽微微歪了歪头，黄金瞳里的笑意更深了：“我当然知道哥哥在打比赛呐。” 他抬起一只覆盖着金属手甲的小手，随意地指了指周围炮火连天的战场，“你看，这不是还能继续打嘛。” “怎么打？”路明非抓狂地挥舞手臂，“让我穿着这血肉之躯和对面的虫海肉搏吗？！用拳头把它们捶爆？！我是人族！不是神族圣堂武士！” 又是“轰隆”一声巨响！这一次爆炸点离他更近了！几只凶恶的飞龙不知何时突破了外围的防空火力网，俯冲而下！它们狰狞的口器张开，数枚包裹着粘稠绿色液体的刃虫如同炮弹般喷射而出！ 绿色的酸液弹精准地砸进了路明非视野中一片聚集着大量scv的区域！剧烈的腐蚀性爆炸瞬间发生！ 坚硬的合金外壳如同黄油般融化，刺鼻的白烟伴随着scv驾驶员临死前短促的惨叫腾空而起！代表着资源和生命线的工程车瞬间化作一堆堆冒着气泡的金属残骸！ 路明非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矿区”被无情地摧残和蹂躏，那些代表着经济命脉的scv如同麦子般成片倒下。 “完犊子了，我的矿啊！”路明非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路鸣泽看着路明非痛苦的表情，反而露出了笑容：“哥哥，别急嘛。我通过最尖端的神经虚拟现实技术，将你的意识与这片战场的每一个作战单元深度连接。” “在这里，你不再需要笨拙的手指去敲打键盘，不再需要依赖那可怜的apm（每分钟操作数）。只需要一个念头就可以完成各种复杂的操作。” 路明非眨了眨眼，念头升起。 他视野中代表主基地的庞大钢铁建筑旁边，一座空着的平台上，幽蓝色的光芒骤然亮起！复杂的全息投影飞速构建，金属构件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操控般精准地组合、焊接！仅仅数秒，一架造型流畅、充满力量感的双模式战机——维京战机（viking）——便从无到有地瞬间“打印”成型！引擎喷射出幽蓝的尾焰，发出低沉的轰鸣！ 路明非的意念如同无形的丝线，瞬间与这架维京战机建立了连接！他“想”让它起飞、锁定那几只正在肆虐的飞龙、开火！ 维京战机如同离弦之箭冲天而起！战机顶部的多管机炮瞬间锁定了目标，喷射出密集的贫铀穿甲弹链！同时，地面上，几座刚刚建造完成的防空塔也自动调整角度，数枚导弹拖着长长的尾焰呼啸升空！ 空地协同！精准集火！ 那几只飞龙，甚至来不及做出规避动作，就在密集的弹雨和追踪导弹的爆炸中化作了几团燃烧的绿色火球，惨叫着从空中坠落！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精准致命，远超路明非在电脑前能达到的操作极限！ 路明非被这匪夷所思的操控方式彻底惊呆了，“居然这么牛逼？意念操控？！还有你说的神经虚拟现实技术，这是未来二十年内能搞出来的东西吗？” 这简直是将星际争霸的操作门槛从地狱级直接降到了小学二年级！考验的不再是手速和微操，而是纯粹的脑力、精神力以及对战场全局的瞬间洞察力！ 路鸣泽看着路明非震惊的表情，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怎么样？厉害吧？这可是专为哥哥你准备的‘舞台’，比那小盒子里的屏幕，是不是壮观多了？” 路明非回过神来，一边用意念指挥着scv修复被酸液腐蚀的建筑和采集资源，一边看着路鸣泽说道： “厉害是厉害...但这算作弊了吧？在星际争霸的领域里，我路明非打李帝东，堂堂正正也能赢！用得着开这种挂？” 他猛地想起什么，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指着路鸣泽，“还有！我突然选人族，是不是也是你搞的鬼？” 路鸣泽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坦然地点点头：“是哦，是我小小的帮了哥哥一下下。毕竟，那么重要的时刻，选人族才更有意思。其实选神族也无所谓，但考虑到哥哥不经常玩神族，所以选了人族同时也更有带入感。” “至于比赛嘛，我当然知道哥哥能赢！一个小小的全球冠军，对哥哥而言不过是探囊取物！” “但，这是哥哥君临世界迈出的第一步，怎么能局限在方寸的屏幕与几十平米的舞台之上？” 路鸣泽的声音在风雪和炮火中回荡，他向前一步，小小的身躯在威严的盔甲衬托下，却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他仰头看着路明非，黄金瞳中的光芒如同熔化的黄金，声音陡然拔高，变得宏大、庄严，如同在古老的祭坛上宣读神谕： “凡俗的荣耀，如同尘埃般渺小；凡人的欢呼，如同蝼蚁的嘶鸣！” “唯有以亿万生命的鲜血为祭！以焦灼焚风的战火为冕！让绝望的哀嚎响彻寰宇！让胜利的荣光燃尽星河！” “唯有浸透鲜血与烈焰的王座，才配得上哥哥你登临至高的绝顶！” 第265章 我是杂鱼? 听着路鸣泽口中那仅会出现在漫画和小说里的中二话语，路明非丝毫不觉得尴尬和好笑，只感到一股源自骨髓深处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 路鸣泽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他的意识！那血腥残酷的意象，在他眼前疯狂翻涌，伴随着远处真实的炮火与惨叫，竟然让他产生了一种荒诞的、令人作呕的熟悉感和理应如此的感觉！ 如果选择人族是路鸣泽的干扰...那是不是意味着，在某个时刻，这个看似无害的男孩，可以像操控提线木偶一样，随意地操控自己的一举一动，甚至...思想？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般在路明非脑海中炸响！彻骨的寒意瞬间压倒了所有的震惊和新奇！ 这个以自己的弟弟和路鸣泽自称的男孩，他了解自己生活的每一个细节，他如影随形地一次次地出现在自己身边，给予自己力量、诱惑自己；他用癫狂的话语描绘着血腥的王座，在这个时候，他根本不像什么弟弟，他就是一个要将自己拖入深渊，最终吞噬掉自己灵魂的魔鬼！ 路明非的脸色变得惨白，看向路鸣泽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惧和警惕。 “哥哥。”路鸣泽的声线忽然变得柔和，仿佛带着一种魔力，将路明非躁动不安的内心瞬间抚平： “没有人能够反抗命运。你所做的一切自以为能够挣脱命运束缚的行为，只会将你一步步推向最后的终点。” “如果自知命运无法反抗，为何不主动拥抱它呢？或许这样反而会有一个不一样的结果也说不定呢。” “什么命运...神神叨叨的...”路明非撇过头，继续完善着自己的‘工业帝国’。 虽然路鸣泽有时像个得了神经病的异教传道士，但至少这个男孩从未做过不利于自己的事情不是么？ 嗯，人不害我我不害人。 “唉。”路鸣泽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说起来，哥哥似乎完全没搞懂望气术最有价值的地方，简直就是把倚天剑当烧火棍使！亏我还觉得哥哥是个难得一见的游戏高手。” 路明非听到路鸣泽居然诋毁自己的游戏天赋，当即不乐意了，嚷嚷道：“怎么没搞懂！哪里没搞懂！你今天不说出个三七二十一来可别怪我不客气。” “哥哥你光顾着给别人看面相，怎么忘记看看自己的呢？”路鸣泽摇头轻叹。 “这玩意能对自己用啊？难道不会犯忌讳嘛？”路明非发现自己确实没有看过自己的气运情况，挠头道：“可我要怎么看自己的面相？” 路鸣泽在自己那身厚重英武的骑士盔甲内衬里摸索起来，像个变戏法一样，掏出了一个小小的、镶嵌着银边、镜面异常光洁的梳妆镜。 “噔噔！气运风水一派修士出门在外、居家必备的小道具，银镜！” “来，哥哥，用‘望气术’看看镜子里的你现在‘气运’如何？” 路明非接过这面精致的小镜子，打量一番问道：“银镜...它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难道说它能把鬼怪之类的东西照出来？” “并不会哦。”路鸣泽一本正经道：“但它比普通镜子贵。” “...” 路明非举起镜子，看向镜中的自己，集中精神，渐渐地，一抹近乎透明的清冷光辉在他瞳孔深处悄然凝聚。 镜子里，依旧是那张熟悉的、带着点衰样的脸。然而，在“望气术”的特殊视野下，镜中的景象发生了奇异的变化。 路明非看到，自己的整个身体轮廓，被一层淡淡的、如同薄雾般的白色光晕所笼罩。这白色并非纯净，其中还夹杂着丝丝缕缕、极其稀薄的浅绿色气息，如同初春刚冒头的新芽，充满了微弱的生机。 除此之外，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眉心位置！ 在那里，一团浓烈得化不开的血红色，正中心却又包裹着一团深邃、尊贵的深紫色光晕！ 粘稠如鲜血的血红色代表着凶险与血光之灾，深紫则象征着难以想象的巨大机遇、权力与富贵，“凶中藏吉，富贵险中求”。 符合他在星际争霸总决赛的现状，赢则登顶世界，功成名就；输则沦为笑柄...不，如果是在这个模拟世界，输掉的话应该是被虫族碾成一摊肉泥，对应大凶之兆。 “不对啊！为什么我全身都是白色？就这一点绿色连浅绿都算不上吧！这不是象征着最普通的‘杂鱼’的气运吗？”路明非表情呆滞。 “哥哥别急啊。”路鸣泽手掌下压，安抚道：“半年前你不是看过一本叫‘斗破’的小说么，里面的主角开头选择的功法是最垃圾的黄阶低级，但它却可以无限成长。” “别人觉醒的血统，就像生下来就定型的容器，能装多少水、拥有多少气运，容器大小就决定了上限。绿的就是绿的，黄的就是黄的，几乎无法改变。” “可哥哥你的‘容器’却是能够无限成长的。” 路鸣泽侃侃而谈，“道理很简单，就像星际争霸里的多人混战模式下，想要后期乱杀，成为全场最靓的仔，前期就得苟住，闷声发大财，猥琐发育！千万不能当那个出头鸟，把自己打成全场焦点，被集火针对到死。” “当然，如果你能牛*到能双手镇压所有人的话，怎么样都无所谓。” 第266章 白帝城 “行吧。” 路明非撇撇嘴，勉强接受了这个设定，他想起小说中萧炎那家伙为了升级焚诀到处寻找异火的艰辛，问道： “人家萧炎提升功法等级需要异火，我要提升这‘气运’等级，需要啥？总不会也要满世界去找什么‘气运之火’吧？” 路鸣泽含糊道：“嗯...这个嘛...不好说...” “目前哥哥还是好好开发‘望气术’吧，这才是最实在的。友情提示一下，‘望气术’的下一阶段是可以根据自己的想法来模拟推演吉凶祸福的哦。” 路明非顿时就明白了路鸣泽的意思，随意构思了一番接下来的战术：以坦克、巨人、科学船为核心的机械化推进： 确保推进坦克数量充足并升级攻城模式；能够同时对空对地的巨人清除敌方空中骚扰单位，又能在地面战斗中补充输出；科学船利用“防御矩阵”为坦克、巨人等重要单位套上临时护盾，提升生存能力。 这个想法刚刚在他脑海中清晰成型！ 嗡——！ 一股强烈的不安感油然而生，路明非觉得自己脑门上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红字： 危！ 紧接着，他“看”到了！不是模糊的预感，而是清晰得如同身临其境的破碎画面： 几只潜伏在阴影中的、形态诡异、如同巨大蠕动脑虫般的感染虫猛地从地下钻出！它们丑陋的头部闪烁着恶毒的绿色光芒，无数条惨绿色的神经寄生触须如同离弦之箭，无视了钢铁的阻隔，精准地刺入了他几辆关键攻城坦克的驾驶舱！ 被寄生的坦克瞬间失控！炮塔发出刺耳的金属扭曲声，粗大的攻城炮管在令人牙酸的机械声中，缓缓地、僵硬地调转方向，将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路明非自己后方的部队！ 与此同时，隘口两侧的阴影中，如同黑色潮水般的蟑螂和如同移动山峦般的雷兽咆哮着冲出！它们身上覆盖着诡异的菌毯肿瘤，速度惊人！雷兽巨大的骨刃横扫，将混乱中的人族部队如同纸片般撕碎！蟑螂喷射的强酸腐蚀着装甲，发出滋滋的恐怖声响！ 天空也被阴影笼罩！铺天盖地的飞龙和体型更加庞大、喷吐着腐蚀酸液的腐化者如同死亡的阴云压顶而下！密集的刃虫和腐蚀酸液弹如同暴雨般倾泻在失去防空保护的人族部队头顶！ 画面最后定格在：他的钢铁洪流在虫海的前后夹击、空地协同的狂暴冲击下，如同脆弱的堤坝般彻底崩溃！钢铁残骸燃烧着绿色的火焰，士兵的惨叫淹没在虫族的嘶鸣中，隘口化作一片燃烧的钢铁与血肉的炼狱！ “预言挂？” 路明非惊讶地张大嘴巴，“这样也太无解了吧。” 机械化推进是人族最常规的进攻手段之一，对李帝东这种高手来说不算什么，如果路明非真的按照这个计划莽过去，结局绝对和预知画面的一模一样。 路鸣泽满意地点点头：“望气术的第二阶段，‘心念所至，吉凶自显’！在你做出关键抉择的瞬间，它能根据你自身的‘气’与周围环境的‘势’，为你推演出最可能走向的凶险或吉兆片段！帮你规避风险，或者抓住那稍纵即逝的胜机！” 他看着路明非激动的表情，紧接着又泼上一盆凉水，“不过哥哥别太激动，这里是在我为你构建的虚拟现实世界，除了你自己，其他一切都是模拟的数据，是‘死物’，所以‘望气术’的力量才能如此清晰地展现，几乎没有阻碍。” “但在现实世界里就完全不同了。那里充满了无数活生生的、拥有独立意志和复杂气运的生命体，各种‘气’与‘势’交织碰撞。‘望气术’的预知会变得极其模糊、碎片化，甚至可能被更强大的气运干扰或遮蔽，很难再得到如此清晰的‘画面’了。” 路鸣泽走到路明非身边，举起小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所以，哥哥，珍惜这次‘实战教学’吧！在这个完美的训练场里，借助这场总决赛，好好磨砺你的能力。” “否则，在即将到来的灾难里，你恐怕会失去很多东西。” ----------------- 重庆市奉节县。 这座坐落在渝东北门户、长江三峡库区腹心的城市，常住人口超百万，是连接巴楚的咽喉要道。 它依山傍水，拥有着令人惊叹的自然奇观——深邃莫测的天坑地缝、蜿蜒如龙的龙桥河、沉睡千万年的夔州古象化石、传说藏金的幽深洞窟、以及悬挂于绝壁之上、诉说着古老葬俗的悬棺。 在历史的尘烟深处，这个看似寻常的县城，在两千多年前的汉朝，曾拥有一个如雷贯耳、金戈铁马的名字——白帝城。 最初的白帝城雄踞水陆要津，东依夔门天险，西傍八阵图，背倚高峡，前临长江。千百年间，它在历代兵家的筑城基础上不断增补、扩建，形成了奇特的“城套城、城压城”的格局，层层叠叠，互为犄角，如同一头蛰伏在峡江之畔的巨兽。 历史的洪流冲刷，地理的变迁，尤其是三峡工程的浩大水位抬升，让这座昔日雄关的绝大部分遗迹，都悄然沉入了碧波荡漾的库区之下。 唯有在奉节县城以东，长江北岸，一座四面环水、孤悬江心的小岛，如同被遗忘的时光碎片，顽强地留存着白帝城最初的一缕精魄。 第267章 苏承钧 岛屿与江岸之间连接着仿古铁索桥，数座古朴的建筑依山就势，错落有致地掩映在苍翠的古树绿荫之中。 飞檐斗拱，青瓦朱栏，虽历经修缮，却依旧能从那斑驳的梁柱、磨损的石阶和模糊的碑刻上，触摸到千年风霜的痕迹。 一条蜿蜒的石板小径绕岛半周，每隔数十米便建有一座供人歇脚、观景的凉亭。 然而这座本该游人如织、摩肩接踵的着名景点，此刻却笼罩在一片异乎寻常的寂静之中。环岛小径上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江水拍打的哗哗声。 平日里喧闹的导游喇叭声、游客的谈笑声、孩童的嬉闹声，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连那些惯常在林间跳跃觅食的鸟儿，也似乎感受到了某种无形的压力，敛声屏息。亭台楼阁在黄昏的阳光下投下清晰的影子，却显得格外冷清，仿佛整个岛屿都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离，成为了喧嚣世界中的一片绝对静默之地。 在这片令人心悸的寂静里，两道身影沿着环岛小径缓缓而行。 那是一名相貌极其英俊的年轻人，约莫二十八九岁。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米白色休闲装，气质温润，步履从容，仿佛只是寻常游客。在他身后半步，亦步亦趋地跟着一位年龄颇大、头发花白、穿着深灰色中山装的老者。老者身形微微佝偻，面容平和，眼神却沉稳内敛，如同古井深潭。 “钟灵毓秀，气象雄浑。”年轻人停在一座临江的观景亭中，凭栏远眺，轻笑道： “这地方很不错嘛，不比我们江南的烟雨蒙蒙、小桥流水差，更添几分险峻磅礴。若是没有被毁掉...等以后老了，在这江心孤岛上养老也挺好的。” 苏承钧，苏氏家主次子。 老者微微欠身，声音低沉而恭敬，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笃定：“少爷喜欢，是此地的福分。至于毁城之事...少爷放心，此次行动，集秘党与各大世家倾力之助，筹划万全，布局深远，，必定能将此隐患彻底拔除。 苏承钧脸上的笑容淡去，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朱红的亭柱，发出轻微的叩击声，目光重新投向那险峻的夔门，仿佛能穿透山石。 “万全的准备？”苏承钧说：“苏伯，您知道的，我们这次要面对的，可不是什么寻常的龙类。那是...初代种‘青铜与火之王’诺顿！掌控着足以焚灭万物与炼金极致的权柄。那仅存在于传说中的真言术‘烛龙’，是能够焚城煮海、蒸发江河的灭世之力！” 他的声音压低，自嘲着轻叹：“我物理学得不太好，但也能想象，释放‘烛龙’后爆发的能量，恐怕不亚于一颗核弹在头顶爆炸，我可没有信心在核弹爆炸里活下来啊。” 苏伯浑浊但精光内蕴的眼睛迎上年轻人的目光，语气沉稳依旧：“烛龙确为灭世级言灵，威能无可置疑。” “然，越是强大的力量，其限制与代价也必然越大。即便是龙王，也绝无可能时时处于巅峰，言发即至。根据家主的推测，释放‘烛龙’，对龙王自身亦是巨大负担，非全盛状态不可为，甚至可能需要特定的环境与准备时间。” “我们的计划核心，便是在其力量尚未完全复苏、或无法轻易动用‘烛龙’之前，给予其致命一击。” “我爹的话我可信不过，换李氏的老祖来说还差不多。”苏承钧嘟囔。 苏承钧紧接着沉默了片刻，目光再次投向浩荡的江面，最终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但愿计划真能如您所言的这般顺利吧。”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而急促的震动声打破了亭中的凝重。 苏伯迅速从中山装内袋掏出一部特制的、外壳坚固的电话。他看了一眼屏幕上加密的来电显示，原本温和沉稳的神情瞬间如同被冰水浇透的炭火，所有的温度与平和刹那褪去，凝固成一种岩石般的冷硬与凝重。 他接起电话，没有寒暄，只是极其简短地应了几个字：“嗯……明白……确认了？” 通话时间很短，不过十几秒。 当苏伯挂断电话，缓缓将电话收回内袋后，他转向苏承钧，声音低沉，仿佛带着千钧之重：“少爷，卡塞尔学院的两名行动专员，以及我们苏家派出同行的苏北川找到‘青铜城’了！” 青铜城！ 在普通人的历史中，白帝城虽经历近两千年的变迁，却依旧保留了下来。但在混血种和龙族隐秘的历史长卷里，真正的白帝城，早已被青铜与火之王诺顿以毁天灭地的终极言灵——‘烛龙’，亲手从大地上彻底抹去，最终沉入江底。 据说，龙王诺顿将整座山凿空作为模具，把铜浆从山顶灌入，青铜之城成型的同时，高热导致山岩崩裂，从而铸造一座完完全全由青铜制造的城市。 它既是诺顿的王座，更是埋葬了无数混血种英魂的绝地！ 找到了青铜城，就意味着找到了诺顿的巢穴！或者说，找到了他复苏的温床！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连江风都停滞了片刻。苏承钧英俊的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收敛了，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平静。 过了足足半分钟，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无波：“通知其他几个家族吧。” 苏伯微微颔首，却又摇摇头：“这种事情，恐怕不需要我们特意提醒。各家在卡塞尔、在行动队、甚至在我们身边，都布有眼线。此刻，‘青铜城现世’的消息，想必已经如同燎原之火，传遍了所有相关世家的核心高层。” 苏承钧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浓浓讥诮的弧度：“怎么？他们难道还担心我们会偷偷摸摸把龙王给宰了，独吞了这份‘泼天功劳’不成？” 苏伯没有接这个话茬，只是沉声问道：“少爷，下一步如何安排？” 苏承钧反问道：“李荣坤呢？他在哪里？我们的人有他的消息吗？” 苏伯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如实回禀：“我们的人只在两周前，于机场的贵宾通道见过这位李氏新晋不久的刑司堂主一面。之后，他便如同人间蒸发，再无踪迹可寻。李氏内部对此也讳莫如深。” “什么？”苏承钧的眉头瞬间拧紧，方才的平静被一丝焦躁取代，“李荣坤不在？那打个屁啊！虽然我叫承钧，但不意味着我能办这种大事啊！” 他难得地爆了句粗口，显然对李荣坤的缺席感到极其不满，“我还指望着抱他的大腿，安安稳稳地在后面‘躺好’呢。让李氏的人抓紧时间联系上他！告诉他，青铜城找到了！” 苏承钧急促地走了两步，又猛地停下，补充道： “对了！我听说李荣坤收养了一个姜家遗孤...好像叫姜正，这小子似乎也是个狠角色，现在在卡塞尔学院上学。回头跟秘党的人说一声，务必把他也带来！这种时候，藏着掖着等过年吗？” “是，老朽立刻去办！”苏伯深深一躬。 第268章 火种 被冰雪与钢铁覆盖的战场，一种近乎机械美学的秩序正在蔓延。 近半的冻土高原已被路明非的钢铁洪流改造成一座移动的战争堡垒——无数精密的合金建筑如同棋盘上的棋子，以最完美的几何图形分布着。闪烁着幽蓝能量纹路的星港拱卫着核心建筑；高耸的兵营和重工厂源源不断地吐出武装到牙齿的杀戮机器。 而在这片钢铁森林的正中央，一座巍峨如山的行星要塞傲然矗立！它比普通指挥中心更加庞大、更加厚重，厚重的合金装甲覆盖着每一寸表面，顶部是足以轰碎山丘的伊比克斯火炮，炮口闪烁着蓄能的蓝光。 路明非就站在这座行星要塞的最高处，注视着远方战线。 在那里，他的幽灵战机如同银色的蜂群，在云层间穿梭，精准地点杀着试图绕后的飞龙群；瓦尔基里护卫舰悬浮在战场上空，密集的“地狱火”导弹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将成片的刺蛇和蟑螂炸成绿色的肉泥；而在地面，被防御矩阵能量护盾保护的攻城坦克，火炮每一次齐射，都能在虫群中犁出一条血肉模糊的死亡通道！ 这是一场工业化战争美学对虫群进化狂潮的绝对碾压！ 路明非采用的，是星际争霸中最稳健也最考验耐心的战术——城市化推进。 虫族的优势在于恐怖的繁殖速度和扩张能力，它们可以将族群像瘟疫一样迅速感染整张地图。而人族的优势，在于绝对的控制力！ 他利用坦克的射程优势，配合雷达和导弹塔，这些廉价的防空设施不仅提供了至关重要的视野，更是飞龙和腐化者的噩梦。 而随着战线的推进，大量地堡如同钢铁獠牙，被精准地布置在隘口和矿区，配合着劫掠者的震撼弹和医疗兵的纳米修复，形成了一道道虫群永远无法逾越的死亡之墙！ 这是一场精密如钟表的推进。 路明非的钢铁防线如同一台巨大的绞肉机，缓慢但不可阻挡地向前碾压。沿途的虫族巢穴——螺旋塔、刺蛇兽穴、雷兽窟、脊针爬虫——在这钢铁洪流面前如同纸糊的玩具，被精准的炮火一一拔除、炸碎、焚烧殆尽！绿色的虫族菌毯在高温和火焰中蜷缩、碳化，露出下方被腐蚀得坑坑洼洼的冻土。 终于，在扫清了所有外围防御后，路明非的视野中出现了孵化场，虫族真正的核心！那是一座如同活体器官般蠕动、分泌着粘液的巨大生物建筑，表面布满了脉动的血管和恶心的囊肿。数十只巢虫领主围绕着它，不断从腹部的生殖腔中喷吐出致命的巢虫，这些小型但凶残的生物如同蝗虫般扑向人族的钢铁防线，然后在炮火中化为绿色的浆液。 路明非深吸一口气，从行星要塞上一跃而下！ 现在的他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脆皮年轻人，他身上的装束穿戴着一套战术外骨骼装甲。 随着人族科技树的全面点亮，这套为他量身定制的外骨骼已经强化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能量护盾、微型导弹阵列，左臂嵌入了微型雷达阵列；右腕则装备了可切换的粒子震荡匕首与微型脉冲炮，关节处是精密的液压传动装置。 他试了试手腕上的脉冲炮，一发光束精准地点爆了一只试图偷袭的跳虫。 这些虫族的基础战斗单位，现在在他面前如同纸糊的玩具。 “爽！” 路明非吹了声口哨，内心不禁感慨，“这要是选了神族，我现在怕不是能拳打飞龙、脚踢雷兽，直接单刷虫巢了！” 他并不急于结束这场战斗。 就像他玩《植物大战僵尸》中的“我是僵尸”模式。 前期小心翼翼地计算每一分阳光，忍辱负重地承受着植物的狂轰滥炸，只为在最后时刻，只剩下最后一排植物时，一次性消耗掉所有的阳光，让自己僵尸大军一路碾压过去，这种将前期所有憋屈一次性宣泄出来的畅快，远比平推更加令人着迷！ 此刻，他的壁垒内部，正聚集着一支终极混编军团： 身着cmc动力装甲的陆战队员、背负火焰喷射器的火蝠、架设在攻城模式下的坦克、悬浮在空中的科学船、防御矩阵和辐射技能随时待命... 而路明非，就像一位蓄势待发的交响乐指挥家，只等着最后的高潮乐章，将所有的毁灭之力一次性倾泻而出！ “差不多了。”路明非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抬起手，发出指令，这场精心准备的钢铁风暴瞬间席卷战场。 ...... 随着最后一发攻城坦克的炮弹呼啸着划破长空，将那座蠕动着的巨型孵化场炸成四散飞溅的绿色肉块，整个虫族基地终于陷入了死寂。 “结束了！”路明非兴奋地一挥拳，他环顾四周，准备好好欣赏一下自己的战果。 但下一秒，他的笑容凝固了。 不对...话说为什么我还在这个世界里？ 虽然此前没有过虚拟游戏世界的经历，但正常情况下不应该是获胜后就会断开连接或者退出去吗？ 要是我的意识一直在这里，现实那边会不会觉得我打游戏透支到精神失常了。 正当路明非准备呼唤路明泽询问怎么出去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诡异的、如同闷雷般的隆隆声。 与此同时，路明非感到脚下一阵颤动，他踉跄了一下，战术靴底的磁力吸附装置自动启动，将他牢牢固定在地面上。 “地震？” 远处几座他从未注意到的山峰突然喷发出遮天蔽日的灰黑色烟柱！炽热的岩浆如同愤怒的巨蟒从山体裂缝中窜出，将皑皑白雪瞬间汽化，空气中顿时充满了刺鼻的硫磺味和飞散的火山灰。 路明非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东北还有火山吗？\" 东北...好像还真有火山，不仅有，而且长白山火山群是中国境内最具规模和潜在威胁的休眠火山！距离上一次喷发似乎是在17世纪。 不待路明非继续思考，下一刻，整个天空如同破碎的琉璃般龟裂开来。 一道刺目的金红色裂痕自苍穹中央蔓延，仿佛有看不见的巨爪正在撕开天幕。从那裂缝中，一团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火种\"缓缓坠落，其核心呈现出近乎白炽的色泽，外层则缠绕着液态黄金般的流火。 当火种触及云层的刹那—— \"轰！！！\" 整片天空瞬间被点燃！扩张！云朵化作翻滚的火浪，如同千万条火龙在天地间游走、缠绕、嘶吼。 所过之处，世界如同脆弱的纸片般被点燃。雪原瞬间汽化，冻土融化成赤红的岩浆；钢铁堡垒像蜡像般软化坍塌，在高温中扭曲成怪诞的雕塑；连空气都在燃烧，形成一片扭曲的、跳动的火焰的海洋。 路明非的钢铁军团在这绝对的力量面前，连挣扎的资格都没有。最精锐的战舰在顷刻间内就被融化；攻城坦克的厚重装甲如同薄纸般被洞穿。 这不是战争，甚至不是屠杀。 更像是神明对蝼蚁的抹除。 第269章 冠军 “我操！这他妈是什么情况？！”路明非的嘶吼在燃烧的天地间显得如此渺小，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李帝东那孙子……他妈的也开挂了？！” 唯一能让路明非保持平静的是，那足以将钢铁瞬间融化的灭世之炎没有对他造成什么伤害，皮肤却只感受到火焰带来的些许温热。 在漫天倾泻的赤金色火雨与翻滚的、遮蔽天日的火山灰幕布中，一道魁梧的身影轮廓缓缓凝聚。那人就站在沸腾的熔岩河流之上，脚下赤红的岩浆如同驯服的宠物般流淌。 狂暴的火焰在他周身形成了一个直径数米的绝对真空地带，扭曲的热浪如同无形的屏障，让他的面容模糊不清，只能看到一个如同山岳般沉凝的剪影。火焰在他面前温顺地低头、分流，如同亿万臣民在向至高无上的君王俯首。 “这是地图隐藏boss？”路明非咽了口唾沫。 “搞什么？pvp怎么变成pve了！路鸣泽！是不是你在玩我！” “管你是谁！干了再说！” 路明非右手猛地探向腰间，噌的一声，粒子震荡匕首弹出，幽蓝色的高频能量刃在火光照耀下发出危险的嗡鸣！动力装甲引擎发出极限运转的咆哮，足部推进器瞬间点火！他整个人如同出膛的炮弹，撕裂灼热的空气，以超越人体极限的速度，朝着那道火焰中的身影暴射而去！ 匕首毫无阻碍地刺入了对方的胸膛。 他忽然愣住了。 匕首尖端传来的触感...未免太过于真实了，真实到令人毛骨悚然！ 没有遇到想象中最终boss的能量屏障，没有高温灼烧，就这样直愣愣像刺进了一个血肉之躯的人类身体。更可怕的是，随着这一刺，周围的火焰突然减弱，让他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 一张他格外陌生却又熟悉的脸。 “老...老唐？！“ 路明非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手掌不自觉地松开，踉跄着后退。 那张脸确实是老唐的——那个总是嬉皮笑脸、和他一起打游戏、吐槽生活艰难的老唐。 然而这张无比熟悉的面孔上，此刻覆盖着路明非从未见过的神情：冰冷、威严。那双本该是黑色的瞳孔深处，此刻燃烧着熔岩般炽烈、纯粹的金色光芒，不含一丝人类的情感！ 被刺中的男人——或者说，顶着老唐面孔的存在，他平静地低下头，目光落在了自己胸口那柄兀自颤动的匕首上。眼神中没有流露出痛苦和愤怒，只有一种仿佛在审视一件无关紧要物品的漠然。 他抬起右手，覆盖着某种暗沉金属光泽的手指轻轻握住了匕首的刀柄。在路明非惊恐到几乎窒息的注视下，他缓缓地、一寸寸地将匕首从自己的胸膛里拔了出来。 伤口处没有鲜血喷涌，只有几缕纯粹由液态黄金般的光芒构成的火焰，如同活物般在创口边缘跳动、舔舐。 随着匕首的拔出，那狰狞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弥合、消失！皮肤恢复光洁，仿佛从未被刺穿过！ 当匕首被完全拔出时，异变陡生！ 那柄原本闪烁着科技蓝光的粒子震荡匕首，在脱离男人手掌的瞬间，形态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幽蓝的光芒被炽烈的赤红取代，精密的合金结构扭曲、重组、延伸！眨眼间，它竟化作了一柄通体赤红、造型古朴狰狞、剑身铭刻着无数流淌着熔岩般光芒的古老符文的巨剑！ 男人单手握住了这柄仿佛由地心熔岩锻造而成的剑柄。他手腕轻转，赤红的剑锋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燃烧的弧线，带起一片扭曲视线的热浪！ 下一刻，那吞吐着毁灭烈焰的剑尖，已然带着斩断一切的威势，精准地锁定在路明非的身上！ 没有言语，没有宣告，纯粹的杀意随着剑锋的斩落，轰然降临！ ----------------- 新国际会展中心，山呼海啸般的声浪几乎要将场馆的屋顶掀翻！ 巨大的屏幕定格在胜利的辉煌字样上，属于路明非的id在聚光灯下熠熠生辉！ “冠军！冠军诞生了！”解说席上，两位解说员的声音早已嘶哑，却依旧用尽全身力气在嘶吼，话筒几乎要被喷涌而出的激情震碎： “路明非！我们中国的虫族皇帝？不！是人族新王！他在决胜局以不可思议的战术转换和钢铁般的意志，鏖战五局，最终击败了来自韩国的李帝东！ 他创造了历史！打破了中国赛区在星际争霸世界赛零冠的不堪现状！” 数千名观众沸腾了，他们疯狂挥舞着手臂、灯牌、印着路明非头像的应援棒，汇成一片狂热的海洋。绚丽的灯光疯狂闪烁，漫天飞舞的金色彩带如同胜利女神的祝福，洋洋洒洒地飘落，覆盖了整个舞台。 舞台中央，象征最高荣耀的的冠军奖杯，在聚光灯下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我们可以看到...”一位解说员的声音透过喧嚣传来，带着一丝感慨：“两位选手仍坐在他们的比赛座椅上。长达近五个小时的顶尖鏖战，对两人的体力、精力、脑力都是极限的压榨！他们需要一点时间来平复这如同过山车般的心情，消化这最终的结果！ 让我们再次把掌声，献给这场史诗对决的双方——路明非！李帝东！” 镜头适时地给到了选手席。李帝东低着头，单手扶着额头，显然还沉浸在巨大的失落中。而路明非，他靠在椅背上，头微微后仰，眼睛似乎闭着，胸口起伏的幅度有些大，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皮肤上，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疲惫到了极点。 第270章 拥抱命运 中国某酒店套房。 幽暗的房间内，仅有一盏氛围灯散发着昏黄暧昧的光晕。 酒德麻衣像一只慵懒的猫，深陷在宽大柔软的沙发里，修长的双腿优雅交叠。她面前的超薄笔记本电脑屏幕，是房间里最亮的光源，正清晰地播放着星际争霸总决赛舞台的狂欢现场。高清镜头精准捕捉到路明非那张写满疲惫、却又被胜利的光环笼罩的侧脸，彩带如金色雨点般落在他周围。 “呵。”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酒德麻衣端起手边的红酒，轻轻晃动着，暗红色的酒液在杯壁挂出诱人的痕迹，她看着屏幕上那个被欢呼和彩带包围的男孩， “原本以为，我们这只懵懵懂懂的小白兔，会在高中平平淡淡、甚至有点窝囊地消磨掉高中最后的时光。没想到，还能经历这样的巅峰与荣耀。” 苏恩曦盘腿坐在厚实的地毯上，周围散落着几包拆开的薯片包装袋。她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旁边另一台屏幕上飞速滚动的复杂金融数据流，手指在平板电脑上敲得飞快。听到酒德麻衣的话，她才勉强分出一丝目光瞥向直播画面。 “啧，我都有点不想让他去卡塞尔了。刚拿了全球冠军哎！少年得志，光芒万丈！稍微包装运营一下，接代言、开直播、当明星选手，赚钱不要太容易！” “你怎么还在纠结这几个钱？”酒德麻衣挑了挑精心描绘的细眉，狭长绯色的眼眸斜睨过来，“我记得薯片妞你不是信奉‘沉没成本不是成本’，最不会在板上钉钉的事情上浪费多余口舌的吗？” “这是两码事！”苏恩曦严肃道：“原来是小白兔挣钱给我花，但是等他加入卡塞尔学院，我们就彻底变成保姆团了，还是自掏腰包的那种！” 酒德麻衣翻了个白眼，懒得继续斗嘴。 房间里霎时安静了许多，只剩下笔电扬声器里传出解说员仍在激情洋溢、试图煽动观众情绪的余音。 “喂，麻衣。”苏恩曦轻声开口，声音里少了几分惯常的跳脱：“你说，我们能见到‘新时代’么？” 酒德麻衣曼妙修长的身材蜷缩在沙发里，绯色的眼眸在昏暗中显得有些迷离，映着屏幕的微光。沉默了几秒，她缓缓道： “不知道，但我相信。” ----------------- 舞台上。 原本如同耗尽电池般靠在椅子上的路明非，身体猛地一弹！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巨大的力量从椅子上狠狠推开，又像是被噩梦中的恶鬼攫住，整个人以一种极其突兀的姿态，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他踉跄着勉强站稳，瞳孔急剧收缩，脸色在聚光灯下显得异常苍白。这番模样，根本不像一个刚刚夺得世界冠军的选手，倒像是刚从地狱边缘挣扎着爬回来。 台下的姜正微微蹙起眉头。 解说也愣住了，话筒里传来疑惑的话语，“呃...路明非选手似乎非常激动？” “呼...呼...” 路明非的呼吸粗重得如同破旧的风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巨大的疲惫感和精神上的强烈冲击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在后续的流程里，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上舞台中央，怎么从主持人的手里接过奖杯，又是怎么面对那些闪光灯和欢呼的。 记忆是一片混沌的空白，只有虚拟世界里的火焰、岩浆、钢铁熔化和那张老唐的脸。 当沉重的眼皮再次艰难掀开，意识如同沉船般缓缓浮出水面时，映入眼帘的是奢华中带着一丝熟悉的天花板水晶吊灯。身体像是被重型卡车碾过，每一块骨头都在叫嚣着酸痛，大脑更是昏沉滞涩，如同灌满了凝固的铅块。 “明非？你醒了？”一个充满惊喜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路明非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子，看到了坐在床边沙发上的古德里安教授。他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和激动，搓着手，像极了等待发糖果的孩子。 “教...教授？”路明非的声音嘶哑干涩，“我怎么在这？比赛...” “比赛结束了！你赢了！你是冠军！”古德里安教授兴奋地挥了挥拳头，随即又担忧地看着他，“你领完奖，还没来得及参加采访，回到后台休息室就突然昏过去了。不过姜正检查过了，说你应该是太累了，精神高度紧张后的突然放松，加上体力透支严重，进入了深度睡眠，所以我们没有叫醒你，直接把你送回酒店休息了。” 路明非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记忆碎片慢慢拼凑。他猛地想起：“姜正呢？还有老唐！我好像记得在观众席前排看到老唐了！” 古德里安教授说：“嗯，虽然你的那位朋友来得晚了些，但看到你最后夺冠后也非常激动。你昏睡之后，他和姜正看你一时半会儿醒不了，就说先出去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路明非默默点头，回想着那冰冷威严的金色瞳孔，如果虚拟世界中的那个人确实是老唐，这是不是意味着老唐也是混血种？ 路鸣泽是怎么知道的？他是想暗示什么？ 暗示我和老唐会有一场宿命的对决？就像异形和铁血战士... 呸呸！这是什么奇葩离谱的联想！路明非拍了拍脑袋。 房间里安静下来。古德里安教授搓着手，几次欲言又止，脸上的表情混合着期待、紧张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他清了清嗓子，身体微微前倾，紧紧地盯着路明非，沉声道： “明非...现在你是否同意加入卡塞尔学院？” 加入吗？ 如今他饭也吃了、豪华酒店也住了、比赛也打完了，这个学到底上不上呢？ 按照今天比赛前的想法，路明非已经确定自己要入学卡塞尔学院了。 理由有很多，死党姜正的支持、在国外不知何地的爸妈的期盼、美元的奖学金，最关键的是，自己可能真的背负着某种虚无缥缈的使命？ 但现在路明非又犹豫了，因为那个燃烧的末日世界... 他原本就是一个多愁善感、容易拿不定主意、关键时刻无法下定决心的人。 “我...”路明非张了张嘴。 古德里安教授屏住了呼吸，身体绷得更紧，那双握紧的手掌颤抖得更加明显了。 路明非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加入。” 声音不大，甚至有些嘶哑，却清晰地回荡在安静的房间里，带着斩断所有退路的重量。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只想逃避的衰小孩，他选择拥抱那未知而汹涌的命运。 第271章 无题 路明非话音刚落。 紧接着，一个女声通过某个电子设备的扬声器响起。 “身份验证通过，选项开启。路明非，出生日期：1991年7月17日，性别男，编号a.d.0013，血统阶级评定：‘s’，确认录入卡塞尔学院学员名录。核心数据库访问权限已开启，个人账户及权限已建立，本学年选课方案生成完毕。” “我是诺玛，卡塞尔学院秘书，很高兴为您服务，您的国际机票、护照及入境签证将在三周内送达指定地址。欢迎加入卡塞尔学院，路明非。” 声音高效、清晰，严谨的逻辑性，糅合了精密电子质感与沉稳柔和的女声。 “呼——！！！” 古德里安教授向后靠在沙发背上，吐出了一口积压在胸腔深处、仿佛憋了几个世纪的浊气，如同一个刚跑完马拉松的选手终于看到了终点线。 路明非惊讶地看着茶几上那部发出声音的手机，又看看激动得快晕过去的教授，疑惑地问：“这是在和谁打电话吗？还是语音助手？” 古德里安教授拿起那部手机，介绍道：“这是诺玛！我们卡塞尔学院的中央电脑！世界上最先进、最强大的超级计算机系统之一。” “你可以把她理解为一台拥有‘人格’的超级人工智能！虽然你现在还不认识她，但在未来的大学四年里，她会像空气一样，深入你学习、生活、甚至战斗的每一个角落！她是我们学院真正的‘大管家’。” 路明非点点头，各种超能力者和奇异事件自己都见过了，一台拥有“人格”的超级计算机这种科幻小说里的高科技产物听起来格外容易接受。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关于学院生活、课程安排之类的轻松话题。 古德里安教授显然心潮澎湃，难以久坐，没过了一会儿，迫不及待地回到自己的房间，似乎是要把这件事整理上报，以及安排一些后续工作。 宽敞的房间里只剩下路明非一人，显得有些空旷。他揉了揉依旧有些昏沉的脑袋，刚想躺下再眯一会儿，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陈哥”的名字。 是俱乐部经理。 路明非赶紧接通：“喂，陈哥？” “哎！明非！我的大冠军！”电话那头立刻传来陈哥热情激动的声音，“感觉怎么样？你领完奖就累晕了，把我吓了一跳！医生怎么说？要不要紧？” 路明非连忙说：“没事没事，陈哥，就是太累了，睡了一觉好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陈哥的声音听起来真心实意地松了口气，“冠军奖金和俱乐部奖励已经在走流程了，过几天就能打到你的卡上！” “陈哥。”路明非打断了他，声音带着歉意，“有件事得跟你说一下，我可能没办法继续打职业了。前些天我和你提过，去美国读书那事儿...我决定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路明非心里咯噔一下，已经做好了被挽留、被劝说、甚至被埋怨的准备。毕竟刚拿了世界冠军，正是身价最高、前途最光明的时候，自己却要撂挑子不干了，换哪个经理都得急眼。 然而，出乎路明非意料的是，陈哥的声音非但没有失望或者生气，反而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甚至有点庆幸？ “这是好事啊，明非！” 路明非懵了：“啊？陈哥？” “唉。”陈哥重重叹了口气，语气充满了歉意和无奈，“明非，本来我正愁着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开这个口呢，咱们俱乐部...可能要没了。” “什么？”路明非惊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没了？什么意思？我们不是刚拿了世界冠军吗！” “是刚拿了冠军！但这冠军也改变不了老板的决定啊！”陈哥的声音满是苦涩： “老板她不想玩电竞了。其实早在前几天，老板就突然通知我，准备把整个俱乐部打包卖掉！连选手带运营团队，整个盘子！我这两天嘴皮子都快磨破了，电话打了几十个，好话说尽，就差给她跪下了！” “为啥啊。”路明非着实猜不透幕后老板的想法。 陈哥解释道：“其实很正常，这种年轻的富豪老板可能今天突发奇想打算搞电竞，于是买个俱乐部玩玩，之后没兴趣了又会随手卖掉。” 陈哥顿了顿，语气变得真诚：“所以，明非你要重新去上学，我是支持的！至少你不用跟着俱乐部一起被转卖，前途未卜。呃，不对...以你现在的水平各大俱乐部肯定会抢着要。读书是好事，尤其是你这么聪明！” 聪明... 路明非嘴角抽了抽，他要是真聪明还会在高中辍学来打电竞吗？ 路明非一时无言，他没想到自己夺冠的喜悦背后，俱乐部竟然面临着这样的变故。他沉默了几秒，问道：“那陈哥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嘿，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托你的福，我现在好歹也是‘世界冠军俱乐部经理’！还怕找不到下家？有的是队伍想挖我呢。”陈哥语气轻松： “你安心去念你的书，以后发达了有空记得回来看你陈哥就行......” 挂断电话，路明非握着手机，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看着天花板上华丽的水晶灯，心中五味杂陈。 世界冠军的光环仿佛还在头顶，但脚下的路却已转向了另一个充满未知和危险的方向。 俱乐部的突然转卖，像是一记猝不及防的现实重锤，又像是一只看不见的命运之手在背后推动，将他彻底地、不容抗拒地，推向了卡塞尔学院那扇洞开的、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回头望去，来时的路仿佛已在烈焰中化为灰烬，烟消云散。 ----------------- 在原着的最初版本，路明非生日为1992年02月14日，续集及龙二的设定改为1991年7月17日。 第272章 聚会 三天后，中国，杭城。 距离仕兰中学不远的一间披萨店，此刻被包了场。 十几名即将踏入大学校门的男生和女生分散坐在几张桌子旁，空气中弥漫着薯条的焦香、鸡块的酥脆气息和新鲜披萨的浓郁芝士味，时不时发出一阵热烈的谈笑声。 请客的人自然是班上的狗大户、此獠当诛榜第二名的赵孟华，家境殷实、学习成绩稳居年级前列，即将进入北大光华管理学院深造，前途一片光明。 几个男生正聊着暑假里自己的有趣经历，话题忽然一转。 “哎，你们知道路明非最近怎么样了吗？”有人随口问道。 赵孟华正拿起一块披萨，闻言动作一顿，脸上带着些许疑惑和轻慢：“哦，之前好像听谁提过一嘴，那小子好像辍学去打什么星际争霸职业了？” 他咬了一口披萨，咀嚼着，语气带着点戏谑的笑意，转向旁边几个平时玩游戏的男生，“我记得你们有人也玩星际吧？路明非水平咋样啊？能打进省赛、区域赛那种级别么？” 赵孟华身边的一个跟班立刻接腔，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区域赛？我看说不定在哪个犄角旮旯的黑网吧打打网吧赛混日子呢。” 另外几个男生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神情变得有些古怪，欲言又止。餐厅里热烈的气氛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安静了不少，连女生们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来，带着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妙。 有个平时打星际的男生终于忍不住道：“你们...没看电视新闻吗？路明非他前几天夺得了世界电子竞技大赛星际争霸项目的总冠军，几十家电视台都进行报道了！” 赵孟华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 “我前两天回学校看老班，听办公室的老师说，学校好像还打算把路明非的名字列入优秀毕业生里呢。”另一个男生适时地补充了一句。 “优秀毕业生？他不是没毕业吗？”有人不解。 “你傻啊！高二下学期只要过了学业水平测试就能拿到高中毕业证了！”一个男生解释道。 赵孟华脸上的笑容微微凝固，如同被按了暂停键的劣质面具，僵硬地挂在脸上。 这下赵孟华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身边其他的几个男生也有些不自然。 他身边几个亲近的男生也显得极不自在，眼神飘忽。 那个在班里曾经谁都可以调侃几句、被视为边缘人物的“衰仔”，辍学去打游戏……竟然打成了世界冠军？！ 他们这些仕兰中学的“精英”，家境优渥，信息渠道广泛，即便自己不沉迷游戏，也清楚电竞产业正在全球范围内迅猛发展，其商业价值和影响力不可小觑。 路明非手握这个沉甸甸的世界冠军头衔，即便未来竞技状态下滑，其带来的名望、商业价值和行业地位，也足以让他在未来的赛道上，轻松超越他们中绝大多数按部就班升学就业的同学。 赵孟华的一个小弟似乎为了缓解尴尬，维护老大的面子，故作轻松地打嘴炮：“切，世界冠军这么简单吗？我要是有时间练练，说不定也能拿一个玩玩呢。” 这话立刻引起了几个星际玩家的不满，他们中不少人已经成了路明非的路人粉甚至粉丝。其中一人毫不客气地讥讽道：“你去打的话，我看能拿个小区网吧赛的安慰奖。” “你什么意思？！”赵孟华的小弟脸色涨红。 眼看气氛要僵，作为组织者的赵孟华不得不开口圆场。恰在此时，玻璃门被推开，两个圆滚滚的身影挤了进来，双胞胎兄弟徐岩岩和徐淼淼，两人似乎又圆润了一圈。 “哟，你俩终于舍得来了？还以为你俩在家孵蛋呢！”赵孟华调侃道。 徐淼淼堆着笑：“赵大公子请客，龙潭虎穴我们也得来啊！” “你们两个高考后在家这段时间又胖了不少啊。”有人笑着说。 徐岩岩摸了摸肚子，无奈道：“别提了，高考前压力大，吃不下，瘦了点。结果考完一放松，报复性吃喝，这不，又膨胀了。” 两人刚找位置坐下，徐淼淼就一脸神秘加兴奋地压低声音：“你们猜猜我们为什么来晚了？” 不等众人发问，急性子的徐岩岩已经迫不及待地抢答：“我们刚才回学校办点事！猜猜我们碰到谁了？！” “谁啊？快说！别卖关子了！”有人催促。 就在徐淼淼准备揭晓答案时，一辆线条硬朗、气势沉稳的黑色路虎揽胜精准地停在了披萨店门口的路边车位。 玻璃门再次被推开，几个人边说话边走了进来。 “就在这儿随便对付一口吧。”一个背着旅行袋的男生说道。 “嗯。”旁边穿着白色衬衫的黑发男生面无表情地点头。 “这家味道还行，今年我来过几次。”另一个男生顶着一头凌乱不羁，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充满了野性和张扬。 “好饿...欸？怎么这么多人？” 赵孟华这几桌人，在看到进来的男生后，几乎是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脸上写满了惊讶和下意识的恭敬，只因几人的名头在仕兰中学太过响亮。有人忍不住惊呼道： “姜正！” “楚师兄！” “雨宫卓人！” “还有...路明非？” 姜正和楚子航不必多说，有钱、有颜、学习成绩好、身体素质棒，是仕兰中学公认的神级人物，暗恋他们的女生能从绕操场几圈，垄断‘此獠当诛榜’的第一名。 雨宫卓人，日本转校生，虽然在学习成绩上略逊于前两位，但其冷峻孤傲的气质、行事果决狠辣的作风以及传闻中掌控着杭城高中部地下秩序的势力，加上与本地龙头企业“姜氏集团”扑朔迷离的关系，让他甫一出现就硬生生将赵孟华才坐了几天的“此獠当诛榜”榜首位置夺走。 当然，赵孟华私下曾酸溜溜地自我安慰：一定是因为雨宫卓人的小日子身份，大家才会让他登上榜单第一名。 至于路明非...高中前两年，不过是班级里谁都可以善意或恶意地调侃两句的“狗尾巴草”，若非碍于其好友姜正的威慑力，恐怕处境更糟，私下里的嘲讽更是家常便饭。 辍学后更是成为了某些人口中反面教材的笑料。 可谁能想到，仅仅一年时间，这个辍学的“衰仔”竟在电竞领域登顶世界之巅！ 第273章 名誉校友 “喂喂，怎么叫到我的名字语气就变成疑问句了？” 路明非嘟囔了一句，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一周，在某个身影上极短暂地停顿了零点几秒后迅速移开，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朝众人挥了挥手： “大家都在呢，真巧啊。” 姜正和楚子航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雨宫卓人则直接无视了这群人，走向前台点菜，仿佛他们是空气。 这四个人竟然走在一起？众人先是愕然，随即又觉得合理： 姜正和楚子航、路明非高中时关系就不错，雨宫卓人转学来仕兰时也曾提起过姜正。 只是亲眼看到这几位风格迥异却都堪称“传奇”的人物同框出现，还是让人莫名产生一种见证“历史时刻”的错觉。 “啧，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有人小声嘀咕。 赵孟华迅速调整好表情，主动上前一步，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真是巧了！既然大家都是同学，难得碰上，不如一起坐吧？” 姜正看了一眼楚子航，后者心领神会，平静地拒绝道：“不了，待会吃完饭我们还要直接去机场，不耽误你们聚餐了。” 众人连忙道：“哎呀，不麻烦不麻烦，楚师兄真是太客气了。” 一旁的雨宫卓人闻言，无声地翻了个白眼，继续研究菜单。 体贴？这家伙明明只是单纯不想跟你们这群人坐一起浪费时间罢了。 但这话从楚子航嘴里说出来，配上他那张正气凛然、三好学生的脸，就是格外令人信服。 要是换成姜正或者他雨宫卓人来说，估计只会让人觉得是故作高冷、目中无人。 “路明非。”赵孟华转向路明非，努力摆出一副真心为同学高兴的表情，“听说你拿了星际的世界冠军？恭喜恭喜啊！今天你这是特地回来给姜正和楚师兄送行的？” “路明非牛*啊！” “真给咱们星际人长脸！” “等下次你打比赛，哥们去现场给你加油啊！” 有几位同学朝路明非举起饮料，真诚道贺。 “运气好，运气好。”路明非有些腼腆地笑了笑，随即抛出一个更重磅的消息，“不过以后我不打职业了，准备去国外读大学了。” 不打职业了？巅峰期退役？ “国外的大学？” “就是卡塞尔学院。”路明非耸了耸肩，坦然道：“第一次出国，没啥经验，这不，刚好姜正和楚师兄都在那边，还能搭个伴，稍微带带我。” 此言一出，众人脸上的震惊之色，比刚才听到路明非是世界冠军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电竞冠军虽然耀眼，但毕竟是一个新兴的、未来尚不明朗的行业。而“卡塞尔学院”这块招牌，在姜正和楚子航这两位“妖孽”的光环加持下，其神秘感和含金量在仕兰学子心中，早已被拔高到不逊于哈佛、斯坦福这类顶级名校的高度！毕业后未来必成龙凤的存在！ 众人把目光聚集在姜正和楚子航身上，希冀着得到确认。 楚子航点头道：“学院今年在中国招收了一名学员，确实是路明非。” 在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时，楚子航也很惊讶，但他的接受能力很强，并很快用血之哀——路明非在班级群体中的疏离感；混血种之间相互吸引——他和姜正的关系很好等一系列理由说服了自己。 徐岩岩惊叫道：“你能去卡塞尔学院？难道他们还设有电竞专业？” 赵孟华看着路明非那副“平平无奇”的样子，再想到自己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才考上的北大光华，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难以置信涌上心头，脱口而出的话便带上了刺耳的质疑：“你该不会是...走了什么特殊渠道吧？””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变了脸色，这几乎是指着路明非鼻子说他“走后门”了！ 然而，预想中路明非羞愤或反驳的场景并未出现。路明非眨了眨眼睛，惊讶道：“你怎么知道的？” 他挠了挠头发，“我爸妈好像是卡塞尔学院的名誉校友，以前还给学院捐了不少钱，校长看在他们面子上，留了一个名额，我要是不去怪可惜的。” 名誉校友...捐钱... 能在卡塞尔学院这种级别的私立贵族精英学府靠捐钱拿到入学名额...那笔“捐”出去的款项，恐怕是一个普通人几辈子都难以企及的天文数字！ 众人忽然意识到，路明非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寄人篱下、无所依靠的衰仔，眼前的路明非，俨然已经脱胎换骨，成为了一个拥有雄厚背景、深藏不露的富家子弟。 其能量和层次，甚至让顶着“北大才子”、“赵家公子”光环的金牌小生赵孟华，光芒都显得黯淡了几分。 赵孟华的脸色像吃了一只死苍蝇般难看，那种曾经看不起的人如今却高高在上俯视自己，这种感觉简直不要太差。 “菜来了。”雨宫卓人提醒道。 姜正、楚子航、雨宫卓人、路明非四人不再理会呆立当场的众人，径直走向角落一张空桌坐下。尽管他们身处角落，但整个餐厅的目光焦点，仿佛都不由自主地汇聚到了那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无形中成为了空间的中心。 “雨宫卓人不会也去卡塞尔学院了吧？”有人小声问。 “笨蛋，没听楚师兄说吗？卡塞尔学院今年在中国只招了一个人。” “徐岩岩、徐淼淼，你们两个刚才就是想说遇见了姜正他们吧。”有人想起了双胞胎兄弟之前的欲言又止。 徐岩岩连忙点头道：“对啊对啊，我们回学校去拿些材料，结果在教务处门口就碰到路明非了，他是回去拿高中毕业证的。” “学校领导听说路明非也被卡塞尔学院录取的消息，当场就拍板，要把他和姜正、楚师兄一样，名字刻到咱们学校的‘名誉校友墙’上去！” 有人轻轻捅了捅徐岩岩和徐淼淼，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脸色铁青的赵孟华，两个小胖子这才消停下来。 但几人倒也不在意，不久后大家就各奔东西了，何必去看赵孟华的脸色。 第274章 启程 半个小时后，黑色的路虎揽胜如同一条狂暴嗜血的鲨鱼，飞速驶离了喧嚣的市区。 窗外的城市轮廓飞速倒退，渐渐被开阔的郊野所取代，天空不知何时堆积起了厚重的铅灰色云层。 雨宫卓人占据着驾驶席，骨节分明的手掌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副驾驶的楚子航坐姿笔挺，如同一柄入鞘的利刃，目光平静地落在窗外飞逝的街景上。 后座，姜正低头敲打着手机屏幕，神情专注。路明非则挨着姜正，有些局促地抱着自己的背包，眼神略显放空。 星际决赛的那天晚上，只有姜正一个人回来了，老唐直接离开了。似乎是因为‘接手的任务出了点小岔子，需要亲自去处理一下，归期未定’。 就这样，路明非错失了与老唐面对面交流的机会，没能问出那个在虚拟世界中如鲠在喉的疑问。不过，路明非转念一想，倒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老唐那家伙，只要还在网上蹦跶，总能联系得上。无非是晚几天再问罢了。 之后大家伙简单庆祝一番，古德里安教授和结束中国之旅的零先行一步，搭乘学院的专机返回卡塞尔。 路明非则需要回趟叔叔家收拾行李，处理一些琐事。刚好姜正也想回家看看，只是路明非没想到姜正还叫上了楚子航。 “你叫路明非是吧？”车内短暂的沉默被雨宫卓人打破，他透过后视镜瞥了一眼路明非， “刚才在店里，你为什么不揍赵孟华一顿？给他点教训。”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狠厉，仿佛教训别人是如同吃饭喝水般平常的事情。 “啊？我……我吗？”路明非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江湖气息的问题问得一懵，下意识地指了指自己。 “不是你还能是谁？前面一年里，我可是没少听他和他身边那群马屁精在背后怎么编排你。”雨宫卓人淡淡道：“换做是我的话，刚刚那个姓赵的已经跪在地上给我道歉了。” 在日本，他可是在真正的极道组织底层里摸爬滚打过的，信奉的是最直接、最暴力的丛林法则。 “呃……” 路明非一时语塞。他很想大声说：咱们现在是法治社会，和谐社会！可不兴你们日本黑道或者古惑仔电影里那套了啊！ 但看着雨宫卓人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几乎凝成实质的江湖匪气和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狠劲，路明非非常明智地把这些“道理”咽了回去。 “卓人兄说的是，不过嘛...”路明非清了清嗓子，试图模仿一下港片电影里“大佬”看透世事的语气： “咱们出来混，讲究一个‘前路’。过去结下的梁子，总挂在嘴边计较，反而显得我们气量太小。做人嘛，眼光要放长远，对吧？” 这话一出，前排的雨宫卓人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路明非会用这种“道上”的口吻来回应。 “嗯，不错。你小子……有点意思。” “雨宫卓人。”姜正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视线，目光锁定在雨宫卓人的脸上： “当个混混头子很得意吗？接下来要不要向樱井小暮和源稚女报备一下，让你在中国开设一个猛鬼众分部？” “咳咳！老大！天地良心！我绝对没那个意思！” 雨宫卓人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抖了一下，刚才那股子指点江山的黑道大哥风范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肉眼可见的慌乱。 他拔高了音量，急切地辩解道：“那都是底下那群小崽子瞎胡闹！我其实根本不想管，是他们看我身手好，死皮赖脸非要认我当什么大哥。” 姜正对他的话不置可否，转而问道：“你不上大学，以后准备干嘛？安迪耶怎么给你安排的？” “老大您行行好，暂时先别管我了。”雨宫卓人嘟囔，语气里充满了抗拒和委屈，道：“高三这一年坐教室里听课做题，比让我去砍人还难受！骨头都锈了，我又不是读书那块料，让我自由发挥一下。” “随你吧。”姜正叮嘱道：“这段时间秘党和世家的人都聚集在南方地区了，让安迪耶在这个节骨眼上别搞事。” “中国有大事要发生？”雨宫卓人试探问道。 姜正淡淡道：“和你没关系，这件事不是你能参与得了的。对了，回头记得抽两管血，回头可能要用。” “我现在很强的好不好，比在日本那会儿强多了！”雨宫卓人气恼，道：“事情再大，事情再大，有当初在日本搞出来的动静大吗？” 姜正叹了口气：“如果有可能的话，我都想跑路了，你真要去的话我可以帮你介绍一条路子。” “这样啊，那当我没说。”雨宫卓人果断认怂。 能让姜正都说出“想跑路”这种话的事件，他雨宫卓人算哪根葱？ 这时，一直闭目养神、如同磐石般沉默的楚子航睁开了眼睛，美瞳的深褐色遮盖了永不熄灭的黄金瞳光芒。 “学院参与这场行动的人数多吗？”楚子航的声音平稳。 他作为执行部部长施耐德教授的学生，凭借敏锐的嗅觉和施耐德偶尔透露的只言片语，也隐约察觉到国内有大事将临，只是他的级别还不足以接触具体信息。 “执行部的主力肯定会出动，至于在校生的话...不好说。”姜正回答道： “这次行动的规模和危险性远超寻常，对手不是普通混血种能应付的。实力不足者参与进去，基本等同于送死。” “但考虑到作战区域广阔和可能的支援需求，可能会在经验丰富、能力特殊的b级专员中，再严格筛选出一批真正的精英，作为辅助力量。但主力攻坚，必然是a级及以上。” 楚子航默默地点了点头。 路明非悄悄往姜正身边凑了凑，小声问道：“那个...咱们以后需要经常出任务吗？” 姜正一眼看出路明非想知道什么，安慰道：“放心好了，不会的。” “正常情况下，只有大一必定会有一次任务作为新生实践课的内容，算是入学后的‘洗礼’和学分必修课。之后的三年，除非主动申请且通过严苛的审核，否则执行部的任务清单，对绝大多数学生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的风景。” “那就好那就好。”路明非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自己现在还是弱鸡呢，需要苟着发育。 姜正看着他这副模样，眼底掠过一丝未宣之于口的笑意和恶作剧得逞的窃喜。 他没有告诉路明非的是，在卡塞尔学院，规则之下总有例外。 对于血统评级耀眼、潜力被评估为非凡的学员，执行部那双锐利的眼睛，往往会投来更多的关注。 所谓的“机会”，会如同精心安排的磨刀石，被适当地、甚至是主动地送到他们面前。 尤其是在当下这个暗流汹涌、山雨欲来的时节，学院需要打磨的“利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迫切。 第275章 校董会 意大利，波涛菲诺。 地中海的晚夏，阳光并非慷慨的泼洒，而是被嶙峋的山崖粗暴地切割，碎裂成无数片锋利的金箔，带着灼人的锐意，斜斜刺入下方那片深邃的、翡翠般的海湾。 海风带着盐粒的粗粝与古老橄榄树林的苦涩清香，在悬崖边缘盘旋、呜咽，卷起零星的落叶，如同褪色的信笺，在礁石与蔚蓝海渊之间徒劳地翻飞。 下方，港湾里停泊的白色游艇阵列整齐，反射着冷硬的光，像一排排搁浅的、沉默的巨兽牙齿。 在这悬崖的顶端，背靠陡峭山壁，矗立着那栋白色大理石构筑的“堡垒”——splendid酒店的隐秘独栋。 它的窄窗紧闭，拒绝着外界的窥探，唯有专用停车场上那些静默的钢铁座驾。 兰博基尼、老式捷豹、amg改装奔驰，以及一辆刚刚停下的橘黄色的山地自行车... 随着一位穿着明黄色的运动衣，抱着自行车头盔的中年男人步履轻快地走入堡垒，沉重的橡木门缓缓合拢，仿佛巨兽收敛了最后一丝缝隙。 四把青铜重锁在门内深处发出沉闷而决绝的“咔哒”声，如同命运齿轮的终极咬合，将崖顶的风声、涛声、以及那辆橘黄色山地车所代表的鲜活世界，彻底隔绝在外。 白日的光被窄小的窗棂吝啬地筛入，只剩下朦胧的灰影，无力抗衡长桌中央那列银烛台倾泻的光晕。 烛火不安地跃动着，在暗色胡桃木桌面上投下扭曲的光斑，也在一张张围坐的面孔上勾勒出明暗的沟壑。 中年男人举起手笑着朝长桌旁的众人打了个招呼，“大家好啊...” 只可惜大家都是冷着一张脸，男人只好悻悻然地放下手，走到长桌的一张空椅子旁，将头盔随手放在桌子上，坐了下来。 “今年的参会人员与去年相同，从不出席的那位照旧没有出席，加图索家也仍然是派出了弗罗斯特·加图索作为代表。”坐在长桌尽头满头银发的老男人叼着雪茄，摇了摇黄铜小铃，道： “我宣布今年的校董会会议正式开始。” 卡塞尔学院校长，希尔伯特·让·昂热。 在场的校董除了昂热之外还有三男两女共五个人。 昂热两侧分别是拄着拐杖和捻着佛珠的老人，挺括的黑色西装像是裹着历史的甲胄，深红的手帕在上衣口袋中如凝固的血。一位的手杖斜倚在旁，杖头雕饰的兽首在光影中沉默地咆哮；另一位指间捻动着一串油润的紫檀佛珠，低垂的眼帘下，嘴唇无声地翕动。 穿着明黄色运动衣的中年男人对面是一位面容精致得宛如希腊雕塑的女人，昂贵的掐腰套裙束裹着年轻的身体，裘皮坎肩的绒毛在微光中泛着柔润的色泽，半掩的黑色面纱后，眼睛清晰地映着跳跃的烛火。 伊丽莎白·洛朗，家族从事矿业和金融业，是欧洲最大的辛迪加之一。 在伊丽莎白的身旁，烛光温柔地勾勒出一张少女的面庞。淡金色的发髻盘得一丝不苟，婴儿肥尚未褪尽的脸颊上，凝固着远超年龄的严肃与疏离。少女身后侍立着戴白手套的管家。 昂热缓缓吐出一口烟雾，朝身旁拄拐杖的老人道：“今天的会议是加图索家族临时提出召开的，既然如此，就先由弗罗斯特来讲述今天的议题吧。” 拄拐杖的老人猛地咳嗽了两声，刚刚昂热吐出的烟全喷他脸上了。 弗罗斯特·加图索狠狠剜了一眼昂热，接着拈起自己面前的铜铃摇了摇，沉声道：“今天的会议议题是...” “关于讨伐青铜与火之王的战争！” 烛火猛地一跳，所有人的影子在古老的石墙上扭曲，如同蛰伏的巨兽苏醒。 良久的沉默后，伊丽莎白伸出戴着黑色丝绒手套的手指，摇了摇身前桌子上的铜铃：“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学院执行部在半年前开始搜索青铜与火之王的龙墓位置，弗罗斯特校董的意思是，青铜城找到了？” “这个问题你要问我们的校长先生。”弗罗斯特冷冷看向昂热。 昂热神色自若地说道：“三天前，在中国世家的协助下，我们的确发现了青铜城。不过综合各方面的考量，我们并未对青铜城进行探索，现仍无法判断青铜与火之王是否在里面，祂是以卵的形态沉睡或是已经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欣赏人间了。” 捻着佛珠的老人轻摇铜铃，面露不满：“昂热，这种事情应该第一时间向校董们汇报，这关乎整个秘党的战略部署！” “事关龙族的一位尊贵的初代君王，任何捕风捉影的信息都可能引发不必要的恐慌和误判。我认为，在掌握更确切、更具价值的情报之前，保持一定的信息谨慎，是对全局负责的态度。”昂热微笑。 “正是因为关乎一位初代种，我们所下达的每一条命令，调动的每一分资源，都至关重要！容不得半点隐瞒和拖延！”弗罗斯特声音提高。 昂热面露纠结道：“虽然这么说可能不太礼貌，但我不知道这种事情告诉弗罗斯特校董有什么作用，或者对我们的屠龙战役有何实质性的帮助？” “还是说，弗罗斯特校董已经迫不及待打算亲自前往一线指挥这场战争？” 昂热不理会弗罗斯特阴沉的面容，靠回椅背继续道：“既然各位推选我成为秘党的代言人，便应当赋予我与之相匹配的信任。若是要我既专注前线战事，又要事事向后方汇报，这和不事生产却又偏偏喜欢指手画脚的**有什么区别呢？” “昂热校长在屠龙事业上积累的经验与建立的功勋，无人能够质疑，这也是当初会推选他的原因。正如创立学院所制定的那样，昂热校长在屠龙战役中拥有独断的话语权和执行权。”伊丽莎白说。 “这个话题到此结束吧，说回讨伐青铜与火之王的计划吧。”捻着佛珠的老人说。 “具体的行动细则目前还在和以李氏为首的几大世家进行沟通与协调。”昂热缓缓道：“我们的敌人是一位龙王，掌握着火焰与炼金权柄的初代种。任何纸上谈兵的‘详细计划’，在真正面对他时，都可能瞬间化为废纸。龙王的意志与力量，足以颠覆任何预设的步骤。” “但可以告诉各位的是，在三个月之内，我们会打开青铜城的大门。” 第276章 校董会(2) 三个月... 长桌上的几位校董目光短暂交汇，眼神光芒微闪，无声地衡量着其背后的意义与风险。 年轻的少女似乎被这凝重的空气压得有些倦怠，身体微微驼了下去，然而，就在她肩膀微微塌陷的瞬间，身后的白手套管家轻轻拍了拍少女的肩膀，后者立刻又直起腰杆，带点婴儿肥的小脸绷得更紧，努力维持着那份与年龄不符的肃穆。 弗罗斯特摇晃铜铃，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寂：“这是我们首次和中国的混血种世家进行如此深度的合作。目标既为龙王，那么胜利之后，战利品应如何分配，不知道昂热校长在商讨盟约的时候有没有提到这一点。” “弗罗斯特校董，在一场战争尚未取得胜利前便商讨战利品分配是大忌，而且历史上也从未有过龙王真正被杀死的例子。过于乐观的预设，有时是愚蠢的开端。”伊丽莎白摇铃。 弗罗斯特冷冷道：“龙王的骨骸，其价值足以颠覆现有的力量格局！这是关乎秘党未来百年根基的‘必要步骤’！若不事前理清归属，划清界限，难保龙王倒下的那一刻，鲜血尚未冷却，混血种内部的战火便会因贪婪而点燃！” “我同意弗罗斯特的观点。”捻着佛珠的老人说。 金发少女和身后的管家对视一眼后也投了赞成票。 不等中年男人有所表示，昂热笑了笑，随意地弹了弹雪茄灰，说道：“战利品分配这种小事我和李氏的老祖宗已经定下来了。很简单，两家一人一半，根据实际投入的力量，出力多的一方，自然可以酌情多分一些。公平合理。” 弗罗斯特思考了一会儿，道：“在中国境内，我们投入的人手和尖端武器都受到了极大限制。” 昂热淡淡道：“如果各位的确在意那点的龙骨分成，大不了在别的地方多付出一些。” 几位校董缓缓点头，算是默认了这个看似粗疏实则留有操作空间的分配方案。 “第二个议题，关于我们去年招收的s级学员，姜正的处罚决定。”弗罗斯特再次摇铃，“这名学员是姜氏遗孤，在去年得到李氏承认的姜氏家主身份。因此，我认为对其的重大裁决，都应当通过校董会审议，以示慎重。” “哦？处罚？”昂热挑了挑眉，好奇道： “据我所知，姜正同学入学一年以来，各门学科的成绩均是a，所参与的执行部外勤任务，专员死亡率接近于零，其能力和品格赢得了校内师生乃至校外合作方的一致赞誉。我本人正打算提前授予他校长特别奖学金。弗罗斯特校董，能否告知，我们的‘模范学员’究竟触犯了哪一条神圣不可侵犯的校规？” 弗罗斯特平静道：“想必各位有所知晓，在最近一个月的时间内，中国境内沉睡的纯血龙类迎来了一个复苏的高峰期，虽然其中大多数是四代五代的龙类，却依旧给我们寻找青铜城的步伐造成了不小的阻碍。” “而在一周前，又有一位纯血龙族于四川成都某处山区复苏，苏醒引动了天象变化，经相关分析判断其大概率是一位三代种。校董会原本计划，将此视为秘党与世家联军在讨伐龙王前的一次重要联合‘练兵演习’，旨在磨合团队、检验战力。” “然而姜正无视校董会下达的明确指令，擅自行动，猎杀了这只纯血龙类...” “原来弗罗斯特校董也知道这件事，我正想向校董会的各位汇报这件事呢。”昂热打断了弗罗斯特的讲话，有些眉飞色舞道： “我们的s级学员姜正，在情况万分危急、执行部专员及世家支援力量无法及时赶到现场的时刻，当机立断，以非凡的勇气和实力，独自面对并成功击杀了那头狂暴的三代种！不仅及时阻止了灾难的蔓延，保护了周边无辜民众的安全。” “同时，他在行动中成功营救出了深陷险境的陈墨瞳同学！我正打算将该事迹在学院公布，以激励鼓舞在校学员和执行部的专员们。” “我赞同昂热校长的看法。”伊丽莎白的声音清晰而冷静：“铲除纯血龙族，是卡塞尔学院存在的核心使命，亦是秘党世代坚守的宗旨。姜正同学的所作所为，正是对这一宗旨最彻底的贯彻与执行。我认为弗罗斯特校董的用词过于偏颇了。” “用词偏颇应该是昂热校长吧。”弗罗斯特冷哼一声，“非凡的勇气？据我所知，姜正杀死这只三代种仅耗费了二十分钟的时间甚至更少，更重要的是...他在相关专员抵达前私自带走了龙骨！” 几位校董脸上神情各异。 “哦，原来弗罗斯特校董是想要龙骨啊。”昂热拖长了语调，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关于姜正同学对龙骨的态度，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各位，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在曾经的卢克索事件中，面对一具价值不可估量的次代种龙骨，姜正同学并没有表现出任何试图占有的欲望和贪婪，甚至曾暗示可以花钱让他放弃龙骨的争夺。” “对了，以上描述出自凯撒·加图索同学亲自撰写的任务报告。” “可最终我们什么也没有得到！” 弗罗斯特愠怒道：“一位实力强大到足以轻易击杀三代种、却无视最高指令、我行我素的s级混血种，在即将到来的战争中，会是一个多么巨大的不可控因素？卡塞尔学院培养的是纪律严明、令行禁止、如精密机器般协同作战的混血种战士！而不是无法无天、只凭个人喜好行事的孤狼！” 听着弗罗斯特掷地有声的话语，昂热不禁轻轻点头道：“的确，学院一直以来都在培养优秀的混血种战士，而服从命令、纪律严明也是衡量学员是否优秀的重要标准...” “可我们真正需要的是军队般的战士吗？不，不是的。”昂热修长的手指轻轻转动着那支燃烧的雪茄，猩红的火点在昏暗中明灭不定。 “当龙王那遮天蔽日的双翼展开，当灭世的言灵响彻云霄，当绝望如同潮水般淹没一切的时候...我们需要的是什么？是英雄！是在万军之前亦能孤身拔剑，向龙王发起冲锋的英雄！” “hero！theone！” “就像我的好友梅涅克那样！” 第277章 校董会(三) 场面陷入一片微妙的沉寂，捻着紫檀佛珠的老人抬起枯槁的手指摇了摇身前的铜铃，“昂热，这名姜氏遗孤，他现在的实力究竟到了何种程度？” “这关乎到学员个人隐私，恕我无法透露给各位。” 昂热脸上重新挂起那副从容的微笑，“但他的实力越强，我们讨伐青铜与火之王的胜算就会增加一分，这是我们共同期盼的结果。” “昂热，我们尊重并理解学员的隐私，但有些东西不应该被隐瞒...”捻着佛珠的老人说。 “我认为，无论姜正出于何种原因，私自带走龙骨的行为本身，就是对校董会权威赤裸裸的践踏和挑战！姜正必须上交龙骨！”弗罗斯特语气生冷。 伊丽莎白摇头，“我不认为索要龙骨是什么必须要做的事情。” 金发少女在身后管家的示意下晃动铜铃：“校董会的利益和尊严，不应受到任何形式的侵犯...” 紧接着又补上一句：“但我们也没有必要在这个议题里讨论过久，当前的核心焦点应是讨伐龙王。” 正当场面变得嘈杂之际，骑山地车来的中年男人清了清嗓子，忽然开口问道： “姜正既是卡塞尔学院的学员，又是姜氏家主，我听说他还是被李氏养大的，那么他在这场战争中的贡献会被归属至哪一方？” 场面再度沉寂了一瞬间。 “这确实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昂热耸了耸肩，“或许一半一半是个不错的选择？” 捻着佛珠的老人开口道：“一位s级混血种的战力不可估量，我们应当把他争取到秘党的阵营。” 弗罗斯特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片刻后沉声道：“姜正作为卡塞尔学院的一员，他为这场战争所做的一切贡献，理所当然地——归属于秘党。” “上一刻还在声色俱厉地要求别人交出龙骨，下一刻，却又理所当然地宣称他‘必须’为秘党进行无私的奉献。恕我直言，弗罗斯特校董，这种一边索取一边强占的姿态，上一次在人类文明史中如此不加掩饰地出现，恐怕还是在奴隶贸易的时代。”伊丽莎白讥讽道。 “这并非是无私的奉献。”弗罗斯特在文件袋里抽出一份厚厚的纸张摊在桌面，“这是过去一年里，姜正在执行学院任务期间，以各种五花八门的‘必要开支’名目报销的账单！总金额高达近千万美元！其中不乏各种高端奢侈品...” “哦？”昂热惊喜地挑高了眉毛，身体微微前倾，饶有兴致地看着那叠账单， “看来我们s级学员的审美品味正在经历一次质的飞跃！年轻人懂得欣赏美好事物，说明他热爱生活！这对保持高昂的战斗意志大有裨益！” “以‘观察、潜伏’为由，在世界多地购置房产。”弗罗斯特声音低沉。 “这个姜正在任务报告中提到过，购买的房产在未来会作为执行部专员的安全屋来使用。多么具有前瞻性和责任感的规划！” “任务结束后，经常大手笔地赠送给其他专员名表、名包，以笼络人心、培植私人势力！” “有姜正参与的任务意味着危险程度很高，专员们出现伤亡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姜正同学愿意通过这种方式帮助他们缓解悲伤、走出困境。作为校长，我深感欣慰。” “他还大量资助民间流浪动物救助组织和孤儿院！甚至连非任务期间的吃饭看电影这种琐碎小事都要向校财务处递交发票和账单！”弗罗斯特叩桌表示不满。 “哦，我简直要找不出可以用来赞美我们s级学员的词语了！善良！多么珍贵的品质！在这个充满杀戮与争斗的世界里，他心中依然保留着对弱小生命的悲悯与关怀！”昂热惊叹出声，脸上洋溢着毫不掩饰的赞赏： “至于后者，我想这是因为他已经开始慢慢把学院当成第二个家了。只有在家，孩子才会理所当然地向父母伸手要零花钱，不是吗？” “差点忘了，每年昂热校长仅在包机前往世界各地度假的花销就要远超这笔钱，难怪昂热校长会对此毫不在意。”弗罗斯特冷笑。 “诸位！与我们伟大的事业相比，区区几百万美元算得了什么呢？对在座身后的家族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沧海一粟罢了。” 昂热淡然一笑，“如果这笔钱可以笼络到一位s级混血种，我相信世界上任何一个有野心的混血种家族或组织都会乐意在账簿上看到这笔支出。” “金钱应是我们向他释放善意、表达重视的媒介，而不是试图裹挟他、控制他的冰冷枷锁。” “那么，昂热。”捻着佛珠的老人说：“学院的这份示好能否换来他的站队呢？” “如果没有某人在背后诋毁他，我想姜正会站在学院一方的。”昂热语气戏谑。 “昂热！”弗罗斯特再也按捺不住，低吼出声，手杖重重顿地。 “弗罗斯特校董稍安勿躁，我可没有说是你，请不要对号入座。”昂热压了压手掌，淡淡道：“其实这个问题在几天前已经迎刃而解了，因为我们在中国招收到了第二位s级混血种。” 此言一出，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 弗罗斯特脸上的怒意瞬间被极度的凝重和审视取代，其余几位校董眼中流露出强烈的好奇与探究。 昂热悠闲地抽着雪茄，“说起来，本学年的招生工作的圆满收官又不得不感谢姜正同学的辛苦付出。在一位a级学员和一位s级学员的招生工作陷入停滞时，姜正同学主动请缨，凭借优秀的个人魅力和极具感染力的口才，成功说服了这两位优秀的年轻人，加入我们卡塞尔学院。” “第二位s级混血种？”伊丽莎白忍不住问道。 “是的，他并非世家弟子，所以在接下来的战争中是能够站在我们这一方的。”昂热说。 “我们需要知道他的身份，昂热。”弗罗斯特摇铃道：“没有混血种世家的血统传承却拥有s级的血统，这很可疑。谁能够保证他的干净和可信？” “如果弗罗斯特校董非要有人担保才能信任我们的学员，我愿意作他的担保人。”昂热微笑。 第278章 校董会(尾声) 沉重的橡木门再次开启，肃杀的气氛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随着最后一位校董的离去而消散在咸涩的海风中。 一辆辆象征权力与财富的钢铁座驾，沿着蜿蜒的盘山公路依次驶离，引擎的轰鸣很快被涛声吞没。 白色大理石堡垒重归孤寂，窄窗内透出的最后一点烛光也倏然熄灭。 在堡垒不远处，一处悬挑于悬崖之上的观景露台，视野豁然开朗。 地中海的风带着凉意，吹动着昂热那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银发，他身姿依旧挺拔如松。 在他对面，伊丽莎白·洛朗倚着栏杆而立，昂贵的裘皮坎肩抵御着海风，掐腰套裙勾勒出年轻而优美性感的线条。她摘下了会议时的黑色面纱，露出那张希腊雕塑般完美却略显清冷的面容，晚霞的金辉勾勒着她精致的下颌线，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昂热从旁边的冰桶里取出一瓶深红色的佳酿，他动作娴熟地用开瓶器旋出软木塞，发出轻微而悦耳的“啵”声。 深红色的酒液如同流动的红宝石，倾泻进两只晶莹剔透的水晶高脚杯中。他将其中一杯递给丽莎。 “亲爱的丽莎，感谢你在会议上的仗义执言。”昂热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长辈特有的慈爱。 伊丽莎白·洛朗接过酒杯，指尖优雅地托着杯脚，“在龙王苏醒的阴影之下，保持阵线一致是生存的基石。即便我保持沉默，弗罗斯特也无法在今天通过任何一项实质性的决议。” 她的声音比在会议室里少了些冷淡，多了些面对亲近长辈时的松弛。 昂热轻啜一口美酒，感受着醇厚的液体滑过喉咙，“话虽如此，但看着一头老斗羊在自己面前上蹿下跳，总归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 丽莎闻言轻笑，她抿了一口红酒，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其实，我本以为弗罗斯特会在龙骨的分配方案上进行争论，甚至不惜撕破脸皮。” “的确，以加图索家一贯的霸道作风，在龙骨这种触及核心利益的事情上，按常理绝不会轻易让步。”昂热点头道： “看来他们与中国某些混血种世家的合作程度比我们预估的还要深得多，让他们足以暂时压下对龙骨的渴望，去谋求更长远的利益链条。” 丽莎分析道：“陈氏是他们在台面上的合作者，充当着桥梁。但水面之下，不知道又有多少根基不深、渴望攀附的小家族，已经被加图索用各种手段拉拢、渗透。” “有时候，对即将到来的事情信心过于充足也不是什么好事。”昂热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校董会中的大多数人，哪怕是昂热本人，对于即将到来的讨伐青铜与火之王的战争，都保持着一种审慎却积极的乐观态度。 毕竟自从黑色的皇帝陨落，纯血龙族与混血种之间那看似不可逾越的力量天平，便已悄然开始了倾斜。 近两千年的历史中，无论是化名李熊，隐匿于蜀地，扶持公孙述称帝的青铜与火之王诺顿；亦或是有着“上帝之鞭”称号，真实身份为大地与山之王的匈奴王阿提拉，这些曾令世界颤栗的初代种君王，最终都倒在了混血种前仆后继的利刃之下。 只是前者的目的是搜集铸造“卵”的材料而非争霸；后者却率领铁骑一路向西，将战火与死亡席卷整个欧洲，重创由秘党元老会暗中掌控的罗马教廷，令庞大的罗马帝国名存实亡。 尽管阿提拉的铁蹄踏碎了欧陆的脊梁，却依旧都未能重现龙族的绝对统治。 至于二十世纪初，在卡塞尔庄园那场被称为“夏之哀悼”的惨剧中出现的、疑似龙王的恐怖存在，其被击退的胜利，是梅涅克·卡塞尔以燃烧生命为代价换取的、极致个人武力的悲壮绝唱。 如今，时间已步入科技力量突飞猛进的二十一世纪。人类智慧结晶的毁灭性热武器，赋予了混血种前所未有的、足以撼动神明根基的力量。 这份力量，极大地增强了他们的信心。以至于在面对龙王级别的战争时，内心深处那份源自远古的、对龙类如同神明般的敬畏，早已被理性的分析和必胜的信念所取代。 胜利，在他们看来，已是必然的结局。 唯一的悬念，在于最终需要为此付出多少鲜血与牺牲的代价。 以及，实现那更为关键、更为艰难的目标——能否真正、彻底地杀死龙王，阻止其进行“卵”化，避免其在千年之后再度从沉眠中苏醒，卷土重来。 “洛朗家族找了谁作为合作者？”昂热问。 “江南的苏家。”丽莎没有隐瞒，直接说道：“但目前的合作程度，还仅限于表面上的商业往来和一些情报互通。涉及到龙骨分配、核心资源共享这类重要事宜，暂时无法深入商讨。显然，苏家也在观望。” “很正常。” 昂热微微颔首：“中国的几大混血种世家里，中原李氏和长期处于半避世状态的襄阳周家，底蕴深厚，实力稳居第一梯队；陈氏和苏家算是第二梯队，王、郑则属于第三梯队。” “可惜李氏和周家是不会和秘党的某个单独的家族合作的，能够与代表秘党整体的卡塞尔学院进行结盟已经是极限。”丽莎轻叹。 李氏世居中原，传承悠久，自视甚高，看不起洋人；襄阳周家喜欢将家族的小辈丢进军队里历练，独特的人脉网络注定他们不会和境外势力交集过深。 “昂热，以你的判断，洛朗家族拉拢姜正的可能性大么？”丽莎看向昂热问道。 “如果你想要交好的是姜正本人，自无不可。”昂热温和地笑道： “尽管那孩子性格是有些冷淡疏离，像块捂不热的石头。但这只是他对外的一层坚硬外壳，熟悉他的同学都知道，姜正是一个对朋友极其上心的人。” “需要我作为中间人帮你引荐吗？” “有劳费心了。”丽莎颔首致谢，顿了顿道：“那...通过姜正，联络在背后支持他的李氏，这种方法可行么？” 昂热微微摇头：“难度恐怕不小。李氏内部真正真正与姜正关系深厚的只有李荣坤，以及那位深居简出的李氏老祖宗，其他人更多的是站在家族利益的角度，保持中立，想通过姜正撬动整个李氏，不太现实。” 丽莎点了点头，脸上并未流露出明显的失望，显然对这个答案有所预料。 “对了，你在会议最后提到的那位新入学的s级混血种，他的能力如何？和姜正比起来呢？” “嗯...”昂热沉吟片刻，指节在冰凉的扶手上轻轻敲击着，轻笑道：“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他和你认识的其他优秀混血种可能有所不同，但我认可他的潜力。” “能得到昂热校长的认可已经说明了他的不凡。”丽莎笑道。 丽莎拢了拢裘皮坎肩，起身后与昂热轻拥后告别，“如果有需要记得联系我。” “当然，我会的。” 昂热目送着这位年轻却已扛起家族旗帜的女孩离去，转身，独自面对着波涛汹涌、星光初现的大海。 第279章 铁锈红 芝加哥联合车站，这座矗立百年的庞然巨物，在午后的喧嚣中吞吐着不息的人潮。高耸的哥特式拱窗如巨人的肋骨，将斜射的阳光切割成无数晃动的金色碎片，斑驳地洒落在早已被岁月磨去棱角的大理石地面上。 在这座见证了无数离别与重逢的建筑里，流传着一个鲜为人知的传说——关于一班永不显示在时刻表上的幽灵列车。 有人说，那墨绿色的车厢会在午夜时分悄然滑入最偏远的月台，蒸汽中浮现的乘务员制服上绣着疑似早已消亡的铁路公司徽记； 也有人说，那不过是某个隐居密歇根湖畔古堡的富豪私产，定期运载着波尔多的陈酿与穆拉诺岛的水晶；还有醉醺醺的巡夜员赌咒发誓，曾见过车厢里闪过黄金般的瞳孔...... 1000次列车当然不是什么幽灵列车，此时这辆列车正堂而皇之地停靠在月台旁。 墨绿与银白交织的流线型车身静静蛰伏着，黑色底漆上蔓延的银白色藤蔓纹饰在站台灯光下流淌着液态金属般的光泽。 站在门边的乘务员像是从维多利亚时代的油画中走出，墨绿色制服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帽檐的金色徽章上是半朽的世界树图案。他手中摇着小巧的金色摇铃，在空气中划出细碎光痕，宛如童话里引渡旅人前往秘境的向导。 但更诡异的是，穿梭的旅客们对这格格不入的画面视若无睹，就像被施加了‘群体认知’的滤网。 相比之下，月台上的两个身影则尤为显眼。 古德里安教授顶着一头倔强炸起的花白“鸟窝”，正焦躁地踱着步。而他旁边，芬格尔·冯·弗林斯则半躺在长椅上，像一头餍足后懒得动弹的北极熊。墨绿格纹衬衫的纽扣在他壮硕的胸肌前岌岌可危，手里还捏着半截被啃得惨不忍睹的热狗。 “教授，虽然我能感受到你成功骗进来一名学生的愉悦心情，但也没必要把我也叫过来吧。”芬格尔嘴里哼哼道： “虽然迎接新生能领到补贴，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我已经是不是当初连宵夜都吃不起的人了。” “什么叫骗？这是校长大人亲口许诺我的！”古德里安有点后悔把芬格尔带过来了，叮嘱道：“作为师兄，要给师弟做好榜样...至少不能把明非带坏！” “知道了知道了。”芬格尔敷衍地摆摆手，另一只手百无聊赖地挠了挠胳肢窝，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候车大厅攒动的人头。 忽然他眼睛一亮，从长椅上直接跳了起来，热情洋溢地朝着站口方向冲了过去。 古德里安教授愣了一下，看到来人后想过去时又突然犹豫了一下，他想象中和路明非在学院的第一次会面应该是充满严肃氛围的德国风格。 两个人没有过多言语上的交谈，只需要一个眼神便能够理解对方的意思。 话说直接过去会不会显得没有自己太随意，万一明非觉得我在学院的地位不高想申请换导师怎么办？ “哎呦喂！这不是姜正师弟吗？缘分呐！”芬格尔熟练地接过姜正手里的行李箱，脸上堆笑。 “还有会长师弟也在呐。” 芬格尔不忘向楚子航打了个招呼。 至于紧跟两人身后、一脸好奇又带着点怯生生的路明非，存在感有点弱，想来是不起眼的路人甲，被芬格尔当成了背景板。 “芬格尔？你怎么在这里？”姜正目光在对方红光满面、精神抖擞的脸上转了一圈，看起来不像是因列车延误被困在车站里的。 “师弟你这话可太伤师兄的心了。”芬格尔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叹气道：“你我许久未见，没想到再次见面竟然已如此疏远。” “我记得距离上次见你才刚好过去两周的时间，如果师兄记忆力下降的话我可以帮你回忆一下。”姜正面无表情，语气平静道：“当时的你正光着身子趴在床上，房间里还有...” “停停停！师弟口下留情！往事不堪回首！”芬格尔连忙求饶。 路明非好奇地观察着这位相貌英挺、性格活泼好动的年轻人，对方显然也是卡塞尔学院的学员，听他和姜正的对话，两人应该颇为熟络。 要不要用望气术看看他的气运... 芬格尔实话实说：“我的导师，就是古德里安教授嘛，他今年新招了一名学员，非要我陪着他一起过来迎接。” “要我说，师兄我这种学院里的老前辈、活化石，来车站接一个新生未免也太掉价了。即便是接人，肯定也是接姜正师弟你这样的大人物啊。” “我可不是什么大人物。”姜正笑了一声，“不过刚好，你要接的人也能一起接到了。” “明非，明非！”古德里安姗姗来迟。 “嗯？” 芬格尔把目光再次投向之前未在意的小老弟身上，发现对方此时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眼神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他猛地打了个激灵，浑身汗毛瞬间倒竖。仿佛被看了个通透的诡异感攫住了他，这眼神...怎么感觉比被楚子航盯上还瘆得慌？ 与此同时，路明非看到芬格尔转过头望向自己，连忙解除望气术，心虚地低下头。 现在他的望气术已经颇为熟练了，几秒钟的时间足够他看清一个人的气运了。 鲜艳的红色命格！ 不是零身上那种尊贵的金红色，而是一种更偏向于铁锈般的深红。充满蓬勃朝气和生命活力的底色中，却密密麻麻地点缀着许多细小的黑点，令人心里莫名有些不安和...惋惜？ 短期的运势为象征着财源广进的红色...路明非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怎么又是一个最近要发财的？这年头钱这么好赚吗？遍地都是财运亨通的主？ 芬格尔目送古德里安拉着路明非走开几步，立刻凑到姜正身边，压低声音问道：“师弟，这小子什么路数？你们认识吗？” “人家才是你正儿八经的师弟，咱们两个都不是一个导师的。”姜正翻了个白眼，简单介绍，“他叫路明非，是我从小学到高中的同学，死党。” 芬格尔挑了挑眉，“那他的血统阶级呢？a级？” “s级。” “我艹！”芬格尔眼睛瞬间瞪大，见姜正不像是在开玩笑，喃喃自语道：“怪不得刚才他盯着我的时候感觉浑身不得劲，原来是被隐藏大佬的气场震慑住了。” 看着你的时候感觉浑身难受？ 路明非什么时候有这能力了？你确定不是自己太久没洗澡或者是臆想出来的？ 姜正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迈步跟上了前方的古德里安和路明非。 第280章 lucius 路明非在独立车厢自带的更衣室里，凝视着镜中焕然一新的自己。 身上那套卡塞尔学院的墨绿色校服，剪裁得如同顶级定制西装般熨帖。纯白的衬衫领口挺括，墨绿色的主体西装上，银色的细边滚线勾勒出利落的轮廓，深玫瑰红的领巾宛如一抹暗夜中的火焰，恰到好处地点缀在颈间，左胸口袋上以银线精绣而成的半朽世界树徽章。 人靠衣装马靠鞍，这句老话此刻得到了完美的印证。 镜中的少年身姿似乎被挺拔的衣装撑起了几分精神气，只是眼神依旧带着点习惯性的躲闪。 穿着这套堪比定制西装的校服，至少他路明非看起来不至于被彻底淹没成背景板里的路人甲了。 他抬了抬手腕，袖口处，墨绿色的丝线绣着一行清晰的名字： lucius mingfei & 路明非。 lmf，这个在星际争霸赛场取得最高荣耀的id缩写，“lucius”，在拉丁语中意为“光明”，同样呼应了他名字里的“明”字。 路明非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沉重的实木车厢门。 门外是宽敞明亮的公共区域。维多利亚风格的繁复花纹墙纸覆盖着车厢壁，在柔和的暖黄顶灯映照下，透出一种复古的奢华。真皮沙发散发着沉稳的光泽，上面散坐着几个人，都还穿着各自的便服， 最醒目的是芬格尔，一台银灰色的轻薄笔记本电脑架在他肌肉虬结的大腿上，十指在键盘上翻飞，速度快得几乎拖曳出虚影，密集的敲击声“噼啪”作响，神采飞扬得像是正在指挥一场酣畅淋漓的战役。 楚子航坐在对面靠窗的位置，侧脸线条冷硬，正安静地翻阅着一本硬壳书。 姜正则是斜倚在车厢壁光滑的木饰面板旁，冷硬的侧脸线条在窗外飞速掠过的夏日绿意映衬下，显得愈发棱角分明，他盯着手机屏幕，似乎是在纠结什么。 他听到动静抬起头，视线落在路明非身上，“校服挺合身的，上课时间记得穿校服，其他的时间学院不做规定。” “咱们必须要坐这趟列车才能去学院吗？”路明非看着窗外快速倒退的风景。 “坐直升机也可以。” “好吧，当我没问。” 1000次列车是芝加哥政府特批的，直通卡塞尔学院，学院建在山上，后续还有一段盘山公路。平时出不了校门，但学院设施很齐全，也可以在网上买东西...”姜正简要讲了一些学院的生活常识。 路明非默默记下，目光扫了一圈，问道：“教授呢？” “教授去拿保密协议去了。”正埋头于电脑屏幕前的芬格尔忽然抬头，朝路明非招手道：“明非师弟，看这边。” 路明非不明所以，下意识地看向芬格尔的方向。 只见芬格尔迅速拿起放在旁边的手机，对准路明非，“咔嚓！”一声清脆的快门声响起，伴随着刺目的白色闪光灯骤然亮起，瞬间将路明非有些茫然的脸庞和崭新的校服定格在了手机屏幕上。 “师兄你干嘛？” 路明非也换上了更为亲近的称呼，对方是自己的同门师兄弟，又是拥有红色命格的强者，搞好关系总没错。 见鬼？为什么自己的行为像是小说里的配角，不断拉拢身边的强者抱大腿。 不对，是什么给了我自己是主角的错觉。 “嘘！别问，晚上师兄请你吃大餐。”芬格尔神秘兮兮道。 “咳——”姜正轻咳一声。 芬格尔神色一僵，立刻道：“放心，姜正师弟的那份回头我让他们送过去。” “嗯。”姜正微微点头，说：“伊迪琳到机场了，我去接她一下。” 他朝芬格尔的方向努了努嘴，“这家伙叫芬格尔，卡塞尔活化石，八年级老学长，学院的移动百科加八卦中心，学院里几乎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哎呀，姜正师弟谬赞了！谬赞了！”芬格尔换上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 “需要帮你请假吗？”楚子航问。 “不用，最多在周边转转，’自由一日‘前肯定能回来。”姜正一边说着，一边已经迈步朝车厢连接处的车门走去。 伊迪琳是谁？八年级是什么鬼？自由一日又是什么？ 一连串的问号在路明非脑子里炸开，他还没来得及张嘴，就看到姜正已经走到了车门旁。 只见姜正没有丝毫犹豫，干脆利落地按下了车门旁一个醒目的红色紧急解锁按钮，轻微的机械解锁声响起，高速行驶中列车的强劲气流瞬间从门缝中呼啸涌入，吹动了他额前的碎发和笔挺的衣角。 他甚至连脚步都没有停顿一下，一手抓住门框借力，身体如同蓄势已久的黑豹般轻盈而充满爆发力地向外一跃，身影瞬间消失在车门外飞速倒退的绿色光影之中，车门在他身后“嘭”地一声自动锁闭。 路明非看得目瞪口呆，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车厢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列车运行的噪音和芬格尔笔记本电脑的风扇声。 他看了看车厢里剩下的楚子航和芬格尔，犹豫了零点几秒，最终还是遵从内心的怂意，小心翼翼地挪到了芬格尔旁边的沙发空位上坐下。楚子航那边气场太强，令人坐立不安。 “芬格尔师兄，姜正说你八年级是怎么回事？”路明非迫不及待地问道。 “呃...”芬格尔的笑容一滞，他摸了摸鼻子，眼神有点飘忽，“这个嘛...顾名思义，就是师兄我，已经在咱们亲爱的卡塞尔学院，光荣地度过了七个春秋寒暑，即将开启第八个。” “所以，师兄现在是博士？”路明非小心翼翼地猜测，试图给这个离谱的年限找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芬格尔叹了口气，语气带着点破罐破摔的坦然，“是我的本科，延毕到了第八年。” “八年级？”路明非失声惊呼，音量都不自觉地拔高了。 他回想起在月台上用望气术看到的景象——那鲜艳蓬勃、充满生命活力的铁锈红命格！如此旺盛的气运，这怎么看都是人生赢家的配置啊！怎么会是卡在学院八年的“老油条”？ 芬格尔小声道：“悄悄告诉你，咱们的导师古德里安教授到现在不是‘终身教授’，正是因为他唯一的学员没能顺利毕业，嗯，也就是我。” “不过没关系！”芬格尔大力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有师弟你在，相信教授未来一定可以得偿所愿的。” 路明非忽然觉得自己上了一条贼船。 楚子航嘴角也不禁略微抽搐，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芬格尔可以把某些话说得这么心安理得。 第281章 八卦 路明非艰难地从“芬格尔·八年级·本科留级生·弗林斯”这个离谱的设定从脑子里暂时清空，继续问下一个问题：“那伊迪琳是谁？” “哦，伊迪琳啊。”芬格尔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大一...不对，新学期现在算是大二了。咱们学院当之无愧的校花！一个超级好看的妹子！同时也是姜正师弟的绯闻女友！” “噗——咳咳咳！绯闻女友？”路明非被呛了一口，剧烈地咳嗽起来，“姜正他自己知道吗？” “整座学院都知道的事情姜正怎么可能不知道。”芬格尔挤眉弄眼，低声道：“楚子航和一个叫苏茜的漂亮学妹也是绯闻朋友关系哦。” 路明非下意识地、小心翼翼地飞快瞥了一眼窗边的楚子航。 只见楚子航翻书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脸上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山表情，眼神专注地落在书页的文字间，既没有冷眼扫过来以示警告，也没有丝毫窘迫或认同的表情，仿佛他们讨论的是窗外的风景。 芬格尔见状，嘿嘿一笑，道：“安啦安啦，看楚大会长这反应就对了！他们当然没有进行官方声明的啦，不然还叫啥‘绯闻女友’？对我们新闻部来说，要的就是这种扑朔迷离、引人遐想的效果嘛！” “我们？新闻部？” “正式自我介绍一下，在下芬格尔·冯·弗林斯，现任卡塞尔学院新闻部部长！”芬格尔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正经一些： “师弟，我听姜正说你也是s级？我准备为你量身打造一期重磅的独家专访！你觉得怎么样？” “要钱吗？”路明非警觉。 芬格尔一愣，义正言辞道：“要钱？怎么可能要钱！我们新闻部是正经部门！做专访是为了服务广大师生，传递学院正能量！而且师兄我还会付给你一笔的采访费呢！独家素材，值得这个价！” 路明非感觉没什么问题，点头答应道：“不过我没有什么经验，以前只接受过星际争霸的主持人采访，问的也都是游戏里的事儿。” “爽快！”芬格尔用力一拍大腿，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师弟放心，师兄一定把你拍得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写得天花乱坠、光芒万丈！保证让你一夜之间成为守夜人论坛的头号风云人物！” “自由一日又是什么？”路明非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芬格尔摸着下巴，组织了一下语言：“嗯，你可以理解为全体学员的一个‘无法无天’狂欢节，平日里那些校规禁令——比如在城堡里玩真人cs、在诺顿馆开摇滚派对、或者给雕像涂鸦，学院基本上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触犯基本的人伦底线和法律。” “咱们都是有特殊能力的人了，还有法律能审判咱们？”路明非想起姜正曾打开的武器箱，里面的装备可以武装一支小队，可照样被提着满大街逛，说不定就在什么地方打开进行过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了。 “师弟你的想法很危险啊。”芬格尔一惊，差点以为路明非刚才憨憨的模样是装出来的： “虽然人类社会的法律不适用于混血种，但秘党根据《亚伯拉罕血统契》制定了一套法律，专门用来审判混血种的罪行！这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触犯，说不定就要被流放囚禁在某个孤岛上了！” 路明非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知道了知道了，师兄！我就随口一问，绝对没有为非作歹的想法！” “对了，你有注册守夜人论坛的账号吗？”芬格尔问道。 路明非摇摇头：“没有，那是啥？” “就是校园新闻网，大型八卦集散地兼学术交流平台，你也可以理解成校园贴吧之类的东西。”芬格尔解释了一句，手指在键盘上敲打： “把你学号念给我，尽管你还没有学生证，暂时还办法享受‘s’级的特权待遇，但在论坛上注册个账号还是没问题的。” 路明非好奇地凑过去，看向芬格尔的电脑屏幕。一个设计简洁但透着一股神秘感的深色论坛界面映入眼帘。最上方，一条被加红、加粗、甚至带着闪烁特效的帖子标题，瞬间抓住了他的眼球： 《天命屠龙者！》 “我艹！谁啊这，这么霸气！”路明非忍不住惊呼出声，这标题透着一股睥睨天下的中二感，但又莫名地让人热血沸腾。 芬格尔像看外星人一样诧异地瞥了他一眼，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是姜正啊！你不是他死党吗？整个卡塞尔学院，目前除了校长，还有人能担得起这个称号吗？” “额，好吧。”路明非想点帖子进去看看里面讨论的内容，但芬格尔已经打开另一个页面去给自己注册论坛账号了。 就在这时，车厢门“咔哒”一声被推开，他看起来有些狼狈，额头上带着薄汗，一手拿着一份文件，另一手费力地拖着一个被厚重帆布覆盖的、一人多高的巨大长方形物体。 “谁把这么重要的画放在杂物室了？害得我找了半天。”古德里安教授低声抱怨，同时把一份文件递给路明非： “来，明非，把这个签了。” 路明非扫了一眼，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拉丁文夹杂着复杂英文术语的条款，看得他头晕眼花。他直接翻到最后一页，在签名栏里找到了一个勉强能认出的“name”字样，龙飞凤舞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路明非。 “很好！”古德里安教授满意地收起文件，脸上露出导师的慈祥笑容，“因为在中国时，姜正已经提前给你进行了相当一部分的新生辅导，所以今天我们的流程会精简很多。” “相信你已经知道，我们混血种体内一部分是人类的血液，另一部分，是龙血。” “卡塞尔学院的研究及目标是屠龙！” 路明非沉重地点点头。 “而在整个龙族，我们最大的敌人是...龙皇尼德霍格！” 古德里安教授猛地掀开身后巨型油画上的帆布。 第282章 水论坛 卡塞尔学院，学生宿舍1区303室。 路明非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头顶上方一片冰冷的、布满细微划痕的金属床板底板。 紧接着，一股浓烈混合着炸鸡、番茄酱以及红酒的气味钻进了他的鼻腔。这味道，一时间将他险些拉回了在烟雾缭绕、键盘噼啪作响的电竞训练室里鏖战通宵的日子。 视线右移，一双随着主人呼吸微微晃悠着的巨大脚丫子大剌剌地悬在床沿外。 路明非挣扎着坐起身，环顾这个陌生的寝室模样的房间。 看来是自己晕过去后直接被送到学院里了。 “师兄？”路明非试探着朝上铺喊了一声。 “唔...师弟你醒了？”上铺传来芬格尔的哼哼声，伴随着一阵翻身引起的床板吱呀声，那双悬空的大脚丫子也收了回去： “以后你就住这儿了。嘿，没想到诺玛还挺贴心，把你分配在师兄我这儿。这宿舍可是好久都没来新人了。” “你晕菜那会儿，我跟楚大会长可是当了一回苦力，把你和你那点家当从列车上‘扛’回来的。”芬格尔耸肩摊手，“对了，教授去给你办入学手续了，他说你最近不是第一次出现昏迷的情况了，建议你醒来后去校医务室检查检查，再顺道去心理诊疗室找富山雅史教员。” 路明非闻言，挣扎着从狭窄的单人床上爬下来，脚步还有些虚浮地走到窗边。 去医务室和心理诊疗室？查什么？难道跟他们说，我遇到一个自称路明泽的小魔鬼，他给我看了光怪陆离的画面，强烈的视觉冲击和随之而来的，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让他当场大脑宕机，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甩甩头，推开许久未打扫的窗户，此刻的卡塞尔学院沐浴在正午灿烂的阳光下，将室内漂浮的尘埃照得纤毫毕现。 爬满深绿色常春藤的古老哥特式建筑尖顶在阳光下闪耀着岁月的微光，红砖墙被晒得暖融融的。 金色的阳光如同融化的液态黄金，毫无保留地倾泻在庭院、石板路和翠绿的草坪上，将目之所及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耀眼的、跳跃的金边。空气是前所未有的清新，带着青草泥土的湿润气息和花朵被阳光烘烤出的芬芳。 路明非深吸了一口窗外新鲜的空气，感觉肺腑都被洗涤了一下。他转身，走向被整齐摆放在房间一角的行李箱，翻出笔记本电脑，在摆满啤酒罐和披萨盒的桌子上勉强收拾出来一块空地。 按下电源键，连上宿舍的网络，登录芬格尔提到的“守夜人论坛”地址。页面跳转，深色的背景，银色的世界树徽记，简洁中透着神秘感。 他将初始密码“学号后六位”改成一串复杂的字符组合，想了想，他又把用户名从冷冰冰的学号改成了“lucius”。 做完这些，他终于点开了那个在列车上就让他无比好奇、被加红加粗置顶的帖子： 《天命屠龙者！》 帖子没有图片，只有一篇措辞严谨、风格官方的短文。 内容简明扼要地介绍了姜正在一位纯血三代种突然苏醒、执行部专员无法及时赶到的情况下，孤身赶赴险境。 面对狂暴的龙类，姜正同学展现出超凡的勇气与卓绝的战术素养，与之展开激烈交锋。最终，凭借其强大的实力与无畏的牺牲精神，成功将目标龙类击杀！有效遏制了灾难性后果的蔓延，最大程度保障了周边无辜民众的生命财产安全…… 结尾附上校方呼吁：“广大师生当以姜正同学为楷模，学习其临危不惧、果敢决断之精神，为守护人类与龙族共存之黎明而砥砺前行！” 下面的评论区里，清一色的彩虹屁像烟花般炸开。 “姜正牛逼！不愧是s级的大佬（破音）”——后面跟着一串表示跪拜的emoji小人。 “一人屠戮纯血龙族三代种？真神！”——语气狂热得像追星现场。 “姜正学长！我是新生，想知道怎么能和姜正学长交朋友！求求惹！” “这才是真正的s级风采！学院里的某些人学着点！”隐隐带着拉踩的味道，但指向不明。 路明非看着这些评论，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他原以为这些混血种都是冷酷如楚子航、沉稳如叶胜的精英范儿，却没想到网络上一样能掀起浮夸的浪潮。 嗯，不对，还有芬格尔这一个另类呢。 不过在这片看似和谐的赞美海洋中，路明非也看到了几条用词看似中立，实则阴阳怪气、拐弯抹角的评论： “s级学员果然‘特权’待遇，单枪匹马刷战绩的机会可不是人人都有的，羡慕不来。” “的确是卡塞尔的‘黎明之光’，只是这光太刺眼了，晃得人看不清别的‘星辰’。” “呵呵，执行部这次‘因故’无法抵达的时间点挺真巧的，话说这些沉睡的龙族学院不应该有监控的吗？” ... “靠！混血种里面也有这种键盘侠阴阳人啊！”路明非看得心头火起，一股无名火“噌”地就冒了上来。 这些躲在屏幕后面的家伙，用这种含沙射影、指桑骂槐的方式恶心人！他点开那几个发言者的id，果然，账号等级低得可怜，头像都是系统默认，一看就是刚注册不久、专门用来带节奏的小号。 不过，这些阴阳怪气的评论下面也并不清净。 “楼上酸鸡滚粗！有本事你也去单挑三代种试试？键盘敲得震天响！” “藏头露尾的鼠辈也配质疑s级？” “执行部调度记录是你能看的？少在这阴谋论！” 路明非胸中的郁气稍微消散了一些。他活动了一下手指，久经星际职业赛场磨砺的手速瞬间爆发！指尖在键盘上化作一片模糊的残影，机械键盘发出密集如骤雨般的“噼啪”脆响。 路明非以惊人的手速和犀利的语言，精准地加入了对那几个小号的“围剿”大军。 关掉那个充满硝烟味的帖子，路明非浏览起守夜人论坛的其他板块。临近暑假尾声，论坛的热度不算最高，但依然充斥着各种学院生活的气息： 《炼金原理课求组队！本人言灵“炽日”，擅长照明，求强力队友带飞！》学术气息中透着点沙雕。 《吐槽：装备部又在半夜搞爆炸试验！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下面是一排排“+1”的队形。 《安珀馆下午茶开放日招募临时侍应生，时薪优厚，要求礼仪端正，熟知贵族礼仪》 《狮心会 vs学生会：自由一日战前预热！》 《每周八卦速递...》 路明非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些五花八门的帖子，感觉像是推开了一扇通往这个神秘学院真实日常的大门。这里不仅有屠龙的壮举和s级的传说，也有琐碎的学业烦恼、社团争斗、八卦绯闻和生活吐槽。 正当他愉悦地水论坛、刷帖的时候，一条被加粗加红的帖子热度迅速上升。 《第二位来自中国的s级混血种！已至学院！》 路明非心里咯噔一下。 第283章 巷战 芝加哥市区，一辆黄色出租车在街头飞驰。 姜正坐在后座，窗外是飞速倒退的都市丛林，阳光在他线条冷硬的侧脸上明暗交替，眉宇间凝结着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凝重。 驾驶座上，留着胡子的白人中年司机额头布满细密汗珠。他透过后视镜偷瞄后座的亚裔青年，目光刚一接触又立刻缩回。 就在三分钟前，当这个看似俊秀甚至有些文弱的年轻人拉开车门坐进来，提出一系列诸如时速、闯红灯等的要求时，他本能地想要拒绝。 但话还没出口，一叠厚厚的、散发着油墨香气的崭新美钞就被随意地扔在了副驾驶座上。紧接着，一把漆黑的手枪不容置疑地顶在了他的太阳穴上！让他所有拒绝的勇气瞬间蒸发。 此刻，他只能将油门踩到底，祈祷这趟地狱之旅尽快终结。 正常情况下，姜正绝不会选择这种方式，更不屑于对普通人使用暴力。 他习惯于精准、高效和较低限度的暴露。 但伊迪琳发来的消息说，自己被一群黑衣人跟踪了。 金色风车（伊迪琳）：“他们从我出机场后就一直跟在后面，家里安排的司机让我和苏薇中途下车，引走了对方。但他们人多，很快分出了一批人来追我们。怎么办？好害怕qaq。” 姜正没有时间去问苏薇是谁，迅速打字。 影子（姜正）：“你们现在在哪里？” 金色风车：“emmm我也不知道，我们在按照诺玛给出的路线逃跑。” 影子：“通知施耐德教授了吗？” 金色风车：“知道有什么用，执行部肯定来不及啦。快点来救我！！敲打敲打\/emoji。” 影子：“很快。” 对方的身份暂时成谜。伊迪琳作为秘党某位校董的女儿，她的身份本身就是一张巨大的靶子。觊觎秘党秘密的势力、对校董不满的内部派系、甚至某些试图绑架勒索的亡命徒...都有可能。范围太大，无法精准判断。 姜正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划动，直接呼叫学院秘书：“诺玛，帮我定位伊迪琳的位置，最高权限追踪。” 一个平静、清晰的电子女声立刻在手机听筒中响起：“乐意为您效劳，姜正专员。正在调取卫星数据及城市监控网络...学员伊迪琳的实时位置已锁定，坐标数据与移动轨迹已传输至您的导航终端。建议路线已规划，正在同步至您的设备。” 手机上的地图软件自动打开，一个闪烁的光点正在芝加哥市区的西北区域不规则地移动着。 ...... 与此同时，芝加哥旧工业区，迷宫般的狭窄巷道。 急促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水泥墙壁间回响，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紧迫感。 一名身材高挑、动作矫健如雌豹的年轻女人，正拉着伊迪琳在堆满废弃集装箱和锈蚀管道的狭窄通道里飞奔。她有着北欧人特有的白皙肌肤和近乎银色的利落短发，锐利的眼眸警惕地扫视着前后方。 而被她拉着的伊迪琳，则像是被强行拖入战场的天使，与这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女孩有着如同最纯净天空般的天蓝色眼眸，淡金色长发如同融化的黄金般温暖耀眼，几缕发丝被汗水黏在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上。 “这边！”苏薇猛地将伊迪琳推向一个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金属集装箱后面作为掩体。她自己也迅速侧身贴住冰冷的金属壁。 “砰砰砰！” 在她完成隐蔽的同时，枪声几乎同时炸响，子弹啃噬着她们方才立足的地面与箱体，溅起火花。 苏薇深吸一口气，瞬间探出掩体，手中的格洛克手枪发出清脆的爆鸣！她开了两枪，远处传来一声闷哼。她立刻缩回掩体，快速更换弹夹。 而在这生死一线的交火间隙，伊迪琳背靠着冰冷的集装箱壁，微微喘息着。 她低下头，浓密纤长的睫毛在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眼眸专注地凝视着手机屏幕，手指飞快地在上面滑动着，屏幕的光映在她精致无瑕的侧脸上，勾勒出挺翘的鼻梁和饱满的樱唇。 她微微嘟着嘴，神情专注得仿佛在破解什么重要密码，而非身处枪林弹雨之中。那头淡金色的长发有几缕滑落到胸前，随着她轻微的呼吸起伏着。 “小姐！”苏薇换好弹夹，听到身后逼近的脚步声，焦急地低吼道，眼睛扫过伊迪琳那副“沉迷手机”的样子，充满了无奈和头疼，“小姐别玩了，他们又追上来了，我们必须立刻转移！” “哦哦，知道了知道了。”伊迪琳抬起头，那双天蓝色的眼眸眨了眨，指向巷道深处一个堆满废弃机械的阴暗岔路口：“诺玛说可以往这个方向走！这边有后巷通道，可以绕到主街后面！”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点长距离奔跑后的喘息，却听不出多少惊慌。 “好，我们走。”苏薇再次抓住伊迪琳纤细的手腕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将身后追兵的甩开。 “小姐，学院执行部的人什么时候到？” “估计还要一会儿吧。” “真是养了一帮废物！”苏薇低声怒骂。 “别担心！我已经和姜正发过消息了，他说...他很快就到了！”伊迪琳的呼吸有些急促，脸颊泛着运动后的红晕，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盲目的笃定，仿佛只要这个人到来，一切危险都会迎刃而解。 苏薇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复杂，她当然也听说过姜正的名字，毕竟这一年来，来自姜氏的男孩创下了太多混血种终生无法达成的成就和功绩。 但在子弹随风呼啸的巷道里，“很快”这个词同样充满太多不确定性了，她只能心中祈祷着那位s级的“天命屠龙者”，能如小姐所相信的那般，及时从天而降，将眼前的险境撕碎。 第284章 鬼魂 阴暗巷道深处。 六名黑衣人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战术靴踏过积水时几乎没有声响。他们戴着统一的黑色半面罩，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护目镜下的眼睛闪烁着淡金色的微光。 “一号。“二号的声音压得极低，“九号中弹死亡，三号重伤失去战力，按照预案，我们该撤退了。“ 被称为一号的男人没有停下脚步，高大的身影在狭窄巷道中投下压迫性的阴影，黑色作战服下肌肉虬结，左侧眉骨那道延伸至太阳穴的陈旧疤痕，在昏暗光线下如同一条盘踞的蜈蚣，随着他下颌的咬合微微蠕动。 “撤退？你觉得那个女人枪里还有几发子弹？最多十分钟，目标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卡塞尔学院的支援随时会到。“二号声音紧绷，“暴露身份坏了主人的计划，你担待不起。“ “二号...”一号猛地转身，铁钳般的手扼住对方咽喉狠狠掼在湿冷的墙上，“想发号施令？先爬到我头上再说！” 他甩开呛咳的二号，朝后比了个冷硬的手势：“六号处理尸体。其他人，跟我压上去！” ... 三分钟后。 在队伍最后的四号身形骤然一僵，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一截仿佛由纯粹阴影凝聚而成的墨色剑刃，正无声无息地从他胸前透出。没有剧痛，只有彻骨的冰冷和生命急速流逝的虚无感。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个音节，惊骇的表情便永远冻结在面罩之下。 姜正漠然抽回承影，古朴的剑身漆黑如墨，滴血不沾，仿佛只是拂过一缕空气。他冰冷的目光扫过前方依旧毫无察觉、埋头追击的黑衣人背影。 言灵·鬼魂。 姜正使用的这个言灵来1000次列车的检票员，他原本并没有复制言灵的打算，可当姜正从开启着‘鬼魂’的售票员身边经过，空白的技能栏就被覆盖了。 当一个低序列言灵由一位s级混血种掌握释放会出现怎样一种情况？没有多少人见过。 言灵序列危险评级与血统没有必然的联系，但不可否认的是那些血统优异的混血种，其言灵也更为强大。 诸如楚子航的君焰、凯撒的镰鼬、昂热的时间零。 后两人的言灵序列评级虽然不如君焰，但其超凡的实用性与低消耗的特性、配合上现代的热武器，在战斗中的表现并不逊色于某些高危言灵。 在姜正的手中，‘鬼魂’已经不再是普通的降低自身存在感的浅薄范畴，而是近乎规则层面的“抹除”。明明脚步声、心跳声、呼吸声，乃至存在本身所引发的空气微澜都存在着，可是人们的大脑会本能地‘忽略’掉这些存在。 他就站在那里，却如同空气，如同环境背景的一部分。 于是，在绝对的“无视”中，承影再次无声递出。剑锋所向，阴影如活物般缠绕、吞噬，一条又一条生命被轻描淡写地收割，如同拂去衣角的尘埃。 十秒、二十秒...巷道里密集的脚步声，变得稀疏、凌乱。 “停下！” 一号猛地顿足，野兽般的直觉让他发出一声惊怖的低吼。几乎同时，惊觉的二号也霍然转身。 凝固的画面撞入眼帘： 三具尸体，或倒在污水中、或滑坐在地，如同被随意丢弃的破旧人偶，衣服前襟被大片粘稠的暗红浸透，散落在短短数十米的巷道里。 没有挣扎的痕迹，没有预警的惨叫，只有一丝血腥味和令人窒息的寂静。 纯粹的恐惧，像冰水瞬间灌满了他们的脊椎。 而姜正的身影，却如同从未存在过，只余下这无声的屠场。 就在这剩余几人目眦欲裂、肝胆俱寒的瞬间，姜正动了。 他没有出剑，而是如同真正的鬼魅，从他们视觉的死角一掠而过，极其隐蔽地在几人的身上，各自留下了一道比发丝更细、几乎无法察觉的墨痕。 那墨痕仿佛活物，刚一接触对方便迅速渗入、隐没，如同水滴消失在沙漠，只留下一缕极淡、转瞬即逝的阴影气息。 “撤退！”一号的嘶吼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惶，再无半点战意，爆发出全部速度，朝着巷口亡命狂奔，只想逃离这吞噬生命的阴影地狱。 巷道重归死寂。 ... “他们...好像没追上来？“苏薇突然按住伊迪琳的肩膀，握枪的手渗出冷汗。 “一定是姜正来了！我们回去找他。”伊迪琳眼睛一亮，如同拨云见日。 她反手抓住苏薇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往回跑。 “小姐！危险！万一...”苏薇的劝阻话还未说完，转过拐角时两人差点撞上某人胸膛。 姜正不知何时已立在巷口，单肩背着旅行袋，他迅速在伊迪琳身上扫视一圈，确认女孩没有受伤、平安无事后，又把目光移向一旁气息未匀的苏薇： “执行部的b级水平？实力有些差了。” 苏薇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嘴唇翕动了一下，却连一个反驳的字都挤不出来。 伊迪琳像只归巢的小鸟般欢快地蹦过去，挽住他的胳膊用力晃了晃，“不许你这么说苏薇！她可是从小陪我长大的，换成别人我才信不过呢！” “随便你吧，反正我又管不了在你身边安排什么样的保镖。”姜正耸耸肩，无奈地笑了笑：“走吧，剩下的事情会由执行部接手。” “那些黑衣服的坏蛋呢？”伊迪琳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白皙的手掌横放在脖子上比划：“你把他们都...咔嚓了吗？” “小孩子别操心这些。”姜正反手屈指，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 “哎哟！”伊迪琳吃痛地捂住额头，“我都十九岁了！你明明比我还小一岁呢！凭什么说我是小孩子！”她气鼓鼓地瞪着姜正，像只炸毛的金色小猫。 姜正不听伊迪琳喋喋不休的抗议和嘟囔，拉着她的手腕便往工业区外走，苏薇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没敢为自家小姐发声。 刚走出这片破败钢铁森林的边缘，刺耳的警笛声便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数十辆闪烁着红蓝光芒的警车将各个出口围堵得水泄不通，黄黑相间的警戒线拉起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墙。 几名外围警员看到三位年轻男女从封锁区里走出来，立刻警觉地想要上前将他们带到安全区域进行盘问。 然而，他们的脚步刚迈开，就被眼前的一幕硬生生钉在了原地。 只见几位身着深色制服、气质冷峻、刚刚还在与他们警局最高负责人低声交谈的“特殊部门”人员，在看清那个被金发女孩挽着手臂的亚裔少年时，脸色骤然一变！没有丝毫犹豫，几人立刻中断谈话，以近乎小跑的步速，迅速而整齐地来到男孩面前。 为首的是一位面容刚毅、目光锐利的年轻男子。他在姜正面前约一米处站定，身体瞬间绷得笔直如标枪，声音清晰而郑重： “姜正专员！” “哦，是你啊，我记得你叫...”姜正停顿了一秒，像是在记忆库中检索，“拉基维奇？克罗地亚人。” “是的！”拉基维奇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与荣幸，“很荣幸您还记得我。” “来得比我想象的要快一点。”姜正的目光掠过他，投向被封锁的工业区深处，语气听不出是赞许还是陈述。 拉基维奇脸上立刻浮现出羞愧：“可惜还是没能及时赶到，帮上您的忙。” “事情暂时结束了。”姜正收回目光，“把里面的人带回去，辨别身份。” “明白！” 第285章 预定废柴二人组 路明非怀着忐忑的心情点开那个猩红的帖子，屏幕上的精巧的行书字体将他的人生一层层剥开展示： “路明非（lucius mingfei），男，18岁，中国籍，新晋s级学员；特长：电子游戏...” “长期寄宿在叔叔婶婶家里...” “初高中就读于仕兰中学，成绩稳定排名下游...” (注：与姜正和楚子航是同一所学校) “高二辍学加入某俱乐部成为星际争霸职业选手，不久前获得该游戏项目世界冠军...” “曾拒绝学院的邀请，后在姜正的劝说下选择了卡塞尔学院。” “我淦！”路明非头皮发麻。他猛地扭头看向上铺，声音都变了调：“师兄！我被人开盒了！信息全他妈曝光在论坛上了！” 芬格尔正半躺着抱着平板，闻言手指一顿，脸上掠过一丝极其不自然的神色。他探出半个身子，淡定道：“哎呀，师弟，不要慌！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像你这种万众瞩目的s级新星，刚踏进学院大门，自然就是行走的头条！大家这是关心你，好奇你，绝对没有恶意！当年姜正刚来的时候，被扒出来的事迹更多。” 路明非将信将疑，心里稍微安定了一点点。 芬格尔拿姜正作为例子，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他咽了口唾沫，继续往下拖动页面。帖子详细罗列了他“平凡”的成长轨迹、疑似“废柴”的学业表现，以及如何被姜正“慧眼识珠”带进卡塞尔的过程。 直到帖子最后一行： ＞＞＞ 【二十美元！立即解锁新晋s级路明非独家高清校服照片！】＜＜＜ 一个巨大的、鲜红的“pay now”按钮在旁边闪烁着。 校服照片？我的照片能值二十美金？ 我什么时候拍校服照片了？ 路明非的脑袋“嗡”的一声！他想起来了！1000次列车上，芬格尔趁他不注意，拍下了他穿着崭新校服、一脸懵逼的瞬间！ “芬格尔师兄！”路明非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指着屏幕的手指都在颤抖，“这帖子！是不是你干的？！这上面的照片是不是你拍的那张？” “冤枉啊师弟！”芬格尔立刻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脸上堆满了“真诚”的委屈，“天地良心！这帖子真不是我发的！不信你去看发帖人。” “虽然照片确实是我提供的，还有一点点无关紧要的背景信息。”他伸出小拇指比划了一下。 “你这是侵犯我肖像权！懂不懂！而且你居然拿我的照片去卖钱？！”路明非抄起手边一个空薯片袋就朝上铺砸去。 芬格尔灵活地躲过薯片袋攻击，探下身子，脸上堆起笑容，“师弟你听我解释！我这不是正在筹备给你的重磅专访嘛！” “你想啊，如果学院里都没人知道你路明非是谁，对你的光辉事迹一无所知，那我的专访做出来给谁看？谁感兴趣？对吧？这叫预热！造势！提高你的知名度和期待值！这都是为了你好啊师弟！为了你未来的学院地位！” “谢谢你啊！”路明非翻了个白眼，“光辉事迹？我只看到了自己平凡的一生被扒了出来。” 芬格尔祭出杀手锏，伸出一根手指：“未来一周的宵夜！师兄我包了！烤鸡翅、大披萨、无限续杯的肥宅快乐水！管够！怎么样？” 刚才还怒气冲冲的路明非顿时一滞，他故作姿态地犹豫了几秒，旋即转变了态度，“师兄你卖二十美元一张，真的有人买吗？” “放心好了，学院里的冤大头多的是。”芬格尔嘿嘿一笑，“师兄教你一招，要想在学院里过得舒坦，就要想办法搞钱，毕竟咱们又不是家里有矿的主。” 路明非点点头重新坐下，开始浏览帖子下方的评论区。 【斯堪的纳维亚】：恕我直言，跟姜正那种‘天命屠龙者’的史诗经历比起来，这位新s级简直像是新手村误入终极副本的npc啊。唯一亮点就是星际冠军和认识姜正，感觉这s级的评级水分有点大。” 【修道士】：的确，但也可能是血统觉醒晚的原因。毕竟结合路明非最近两年的表现来看，说不定是厚积薄发类型的。 【kriss】：有人看了下面链接的照片了吗？不想给芬格尔那家伙送钱了。 【ryzon】：看了，他的长相可以说和经历一样，平平无奇，毫无特色。想要的话我私发给你。 系统提示：“ryzon”已被管理员芬格尔禁言。 【田野】：其实我更想知道，为什么一座小小的中学，能聚集三位评级如此之高的混血种。 【炼金大帝】：按我最近看的中国玄幻小说，这叫‘大争之世’！龙族复苏，机缘井喷，引动天地气运勃发，催生无数‘应运而生’的天才！我们可能正站在一个时代的拐点上！” 路明非本来想偷偷评论几句，但突然想起自己的论坛id有些明显，只得暂时放弃，等以后创几个小号再发言。 “咦？怎么不看了？”芬格尔的声音从上铺懒洋洋地飘下来，带着点意犹未尽，“我刚才还瞄到有几个新生在下面嚷嚷着要给你建什么‘s级明非后援团’呢，连口号都想好了。啧啧，这就是s级的魅力啊师弟，挡都挡不住！” 路明非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毫无诚意的假笑。后援团？他现在只觉得像被架在火上烤。他站起身，胡乱地抓了抓本就乱糟糟的头发：“魅力个鬼...我出去透透气，顺便逛逛学校。” 走到门口，他脚步顿了一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看向上铺那个只露出半张脸的师兄，“对了师兄，有个事儿。咱们学院是怎么判断一个人血统等级的？” “3e考试。”芬格尔回答得干脆利落，“全称是‘extraction evaluation exam’，血统潜力评估测试。每年新生入学后都会统一组织一次。诺玛会根据你在考试中的表现，主要是对‘灵视’的共鸣程度和稳定性，来判定你的血统阶级，最终决定你的评级。” “......” “啧啧，”芬格尔的声音带着洞悉一切的调侃，从上方传来，“师弟，你这表情管理可不太行啊。我猜你现在慌得一批，对吧？” 路明非没有说话，因为他现在真的很慌。 按照路明泽给他的望气术，自己现在的气运只不过比普通人强上一点，别说比肩同为s级的姜正，连楚子航、零、芬格尔这些a级的脚后跟都摸不到。 万一给自己定个d级，他就真的成笑话了。 “那3e考试的时间是？” “自由一日的第二天，也就是三天后。”芬格尔顿了顿，安慰道：“紧张是人之常情，就像小说中的资质测试，总有人信心爆棚，觉得自己是天选之子，幻想自己能够一飞冲天，结果却意外惨淡；也有怂包蛋觉得自己铁定完蛋，结果天上掉了馅饼，有意外之喜。” 路明非哭丧着脸，“师兄你这是在安慰人吗？按你这说法，我现在岂不是‘天选之子’的预备役？满格期待值拉满？等成绩出来后论坛里就会出现一篇‘陨落的s级’的帖子。” “往好处想，评级再低还能低过我？”芬格尔挺了挺胸脯，语气里竟带着几分奇异的自豪感，“看看！货真价实、如假包换、前无古人的——f级！学院历史独一份儿！” 看着芬格尔那副“老子就是废柴标杆”的架势，路明非竟被这没心没肺的暖风吹化了一点。 行吧，到时候咱们还能组建一个废柴二人组。 第286章 黑影 伊利诺伊州，芝加哥河畔，圣约翰康修教堂。 源自密歇根湖的芝加哥河在教堂外静静流淌，阳光将粼粼波光揉碎在水面，映照着这座古老哥特式建筑斑驳的石墙，高耸的尖塔刺向澄澈的蓝天。 教堂厚重的大门无声开启，又悄然闭合。两名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潜入这片神圣的领地，踉跄的步伐带着劫后余生的虚浮。 教堂内部空旷而幽深，高大的穹顶投下庄严的阴影，一排排深色的木质长椅寂然无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陈年的香烛与旧木混合的气息，肃穆得令人窒息。 两侧墙壁上，历代圣徒的浮雕在微弱的光线下若隐若现，他们的目光悲悯而永恒。阳光透过高处的彩色玻璃窗，在地面投射下斑斓而神圣的光斑，如同神只垂落的注视。 主祭坛庄严肃穆。后方，巨大的主教印章悬挂于石壁之上，上方，是栩栩如生的耶稣受难像雕塑，受难者低垂的头颅和伸展的双臂，无声地诉说着牺牲与救赎的沉重。 一名年轻男子跪于祭坛前，背影挺拔如松。深色西装剪裁利落，黑色短发一丝不苟，他双手交叠胸前，姿态专注而虔诚。 两名黑衣人远远停下，单膝重重跪倒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头颅深深低下，姿态谦卑至极。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只有烛火在静谧中无声跳动。 终于，祭坛前的年轻男子睁开了双眼，眼睛里没有丝毫祈祷后的柔和，只有一片冰冷。 “主在低语中向我启示，”他的声音不高，“你们失败了。” “属下无能！”一号的头颅垂得更低，声音嘶哑，“任务失败，目标逃脱！请主人责罚！” 年轻男子缓缓站起身，露出线条冷硬如刀削般的下颌轮廓，平静道：“对于你们的失败，我丝毫不感到意外，毕竟，那是连殿主都极其重视的目标。” “退下吧。但要记住，下次若再失败，等待你们的，将不再是主的宽恕。” 然而，预想中如蒙大赦的退去声并未响起。 一片死寂。 年轻男子察觉到了那令人不安的异常，霍然转身！眼眸中的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刚刚还单膝跪地的两名手下，此刻已无声无息地瘫倒在地。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们的身体正被一种粘稠、深邃、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漆黑物质所覆盖！那黑暗如同活物般蠕动着，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侵蚀、分解着他们的血肉、骨骼、衣物…一切存在的痕迹！没有惨叫，没有挣扎，如同强酸腐蚀，又似黑暗在无声地咀嚼。 而在那两具迅速被黑暗吞噬、几乎消融殆尽的躯体旁，一道完全由浓郁、纯粹的阴影构成的人形轮廓，正静静伫立。 他没有表情，只有一片深邃的、不断微微扭曲的黑暗剪影，边缘如同燃烧的黑色火焰。然而，年轻男子却从那张虚无的脸庞上，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目光——一种俯瞰尘埃般的、至高无上的漠视。 那感觉冰冷刺骨，熟悉得令他骨髓生寒，如同他当年在未完成的巨龙仪式时，曾亲身感受过的、来自远古巨龙的、充满神性与毁灭的凝视！一种源自生命本质最深处的、令人绝望的位阶碾压！ 死寂的教堂里，唯有烛火不安地摇曳，在黑影的边缘投下跳跃的光斑，却无法照亮其分毫。 年轻男子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钢铁弓弦，深色西装下流畅的线条贲张起来，一股无形的、充满压迫感的力量从他体内轰然爆发！仿佛两簇炽烈的黄金火焰在眼眸里燃烧！ “言灵？”年轻男子如临大敌，低沉地问道：“你是卡塞尔学院的人？”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主’的话...\" 黑影对年轻男子的质问置若罔闻，他微微抬起了那由纯粹阴影构成的手臂轮廓。一个声音响起了，仿佛直接烙印在年轻男子的意识深处，每一个音节都仿佛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律令： “那么，你的主宣判！今日，是你的死期！” ----------------- 暮色初临1000次列车宛如一条的钢铁巨蟒，滑行在芝加哥郊外的铁轨上。车厢内，光线温暖而柔和，深色胡桃木饰板与抛光黄铜件在精心设计的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空气里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雪茄余韵。 凯撒·加图索正慵懒地靠坐在宽大的天鹅绒扶手椅中，修长的双腿交叠，指尖随意地搭在盛着小半杯琥珀色干邑的水晶杯壁上。裁剪完美的armani定制西装贴合着他挺拔如希腊雕塑的身形，没有一丝褶皱。他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被暮色染成金红的景色，海蓝色的眼眸里带着一丝惯有的玩味。 车厢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 凯撒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投了过去。当看清走进来的两人，尤其是走在前面那位的身影时，平静的海蓝色瞳孔深处，仿佛有星火骤然被点亮，那丝慵懒瞬间被一种纯粹的、带着欣赏与棋逢对手般的兴致所取代。 他几乎是立刻放下交叠的长腿，动作流畅优雅地站起身，脸上扬起一个极具感染力的笑容，那笑容自信、耀眼，带着加图索家族继承人独有的、仿佛天生就该被万众瞩目的光芒。 “凯撒？” “刚刚我还在好奇，为什么诺玛会突然推迟了这一班列车的发车时间，整整二十分钟。”凯撒的声音清朗，带着恰到好处的热情，他的目光精准地锁定在姜正身上，“现在看来，这二十分钟的等待，是值得的。” 他像个真正的主人般，自然地侧身，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示意两人入座对面同样奢华的沙发。他放下酒杯，走向车厢角落那个镶嵌着黄铜饰条的小型吧台。 “想喝点什么？”凯撒一边询问，一边打开酒柜，里面陈列的酒瓶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波尔多干红？勃艮第？或者...咖啡？果汁？” 就在凯撒转身专注于酒柜的时候，站在姜正身旁的伊迪琳撇了撇嘴，不满地朝着凯撒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都行，你推荐吧。”姜正笑了笑，目光在酒柜上扫了一眼。 凯撒取出了一瓶价值不菲的玛歌古堡，开启酒塞的动作娴熟而富有仪式感。 水晶醒酒器在他的手中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深宝石红色的酒液缓缓注入，醇厚的酒香开始在车厢内弥漫。 “对了，姜正。”凯撒顿了顿，像是不经意地提起，又像是抛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试探，“听说，你和今年新入学的那个s级，叫路明非的人很熟？” 第287章 我是专业的 “消息挺灵通的啊。”姜正轻轻颔首，笑道：“是挺熟的。怎么？凯撒你是想把他纳入学生会麾下吗？” “如果一位s级愿意加入学生会，我自然会张开双臂欢迎他的到来。”凯撒挑了挑眉，“虽然这样说有点长他人志气，但依照目前的社团实力来看，显然是狮心会更具备吸引力，更何况他与你一样，和楚子航是高中校友。” “怎么说呢，路明非那家伙可能和狮心会的风格不是很搭...”姜正摩挲着下巴，眼神里带着点难以捉摸的玩味，“我很难把他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和他挥舞刀剑或者释放言灵的样子联系到一起。” 凯撒将两杯酒稳稳置于胡桃木桌面，杯底发出清脆笃实的“嗒”声，“据芬格尔在论坛里公开的那份资料，说实话，平淡得像是杯白开水。所以我想问问，以你的眼光来看，路明非有s级的实力吗？” “如有。”姜正说。 “如有？什么意思？”凯撒没理解这个词的含义。 “就是好像有，又好像没有。”姜正端起自己的酒杯，深红的酒液在杯中轻旋，想了想道：“如果不是因为听古德里安教授说，路明非的s级是校长亲自评定的，我可能不觉得他的血统评级会很高，但他偏偏给人一种很特殊的感觉...” “特殊的感觉？”伊迪琳猛地扭过头，盯着姜正，像只警觉的兔子。 “咳。姜正无奈地瞥了伊迪琳一眼，“聊正事呢。”他转回目光，看向凯撒，“就是在平时有些地方，让人觉得奇怪，甚至有点不正常。” “明白了。”凯撒缓缓靠回椅背，海蓝色的眼底却燃起一丝被挑起的战意，“到了学院我会注意他的。” “今年的‘自由一日’，你会参加吗？要知道，有你和没你，这场年度狂欢的玩法，可是天壤之别。” “你要玩么？”姜正目光转向伊迪琳。 伊迪琳立刻把头摇得像只拨浪鼓，几缕柔顺的金色发丝随之俏皮地晃动。她皱了皱着小巧精致的鼻子，“我才不玩！你们的‘自由一日’根本就是超大型、无差别真人cs加格斗俱乐部！硝烟滚滚，子弹横飞，我可不想被不知道哪里飞来的流弹送进校医院躺板板！” 姜正了然地点点头，对凯撒露出一个“你看到了”的表情：“那我应该也不参加了。最近需要处理的事情比较多。” 凯撒脸上掠过一丝真切的惋惜，随即又化作理解的笑容：“真可惜，少了你，这场狂欢的精彩程度至少要打个对折。” “不过倒也正常。这种程度的‘游戏’，恐怕已经无法再激起你的兴趣了。”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心驰神往的战栗，“毕竟，即将到来的，是与远古君主决一死战的浩大战争…光是预想那幅图景，就足以令人心潮澎湃，血脉偾张！” 对于凯撒知晓青铜与火之王即将苏醒的消息，姜正倒不感到意外。 “对了。”姜正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补充道，“建议你，暂时别直接去找他‘切磋’。” 凯撒眉梢轻挑，诧异道：“哦？为什么？难道你觉得我们的实力差距很大？” “确实差距很大。”姜正耸耸肩，说道：“但输的人不会是你。路明非的血统应该还没真正觉醒，现在的他，从身体素质上看，和一个缺乏锻炼的普通大学生没什么区别。” --------- 傍晚，卡塞尔学院。 路明非戴着一顶压得低低的棒球帽，加上一个严严实实遮住大半张脸的黑色口罩，像只蹑手蹑脚的猫，贴着学院餐厅那光可鉴人的玻璃门溜了出来，与周围步履从容的卡塞尔精英们格格不入。 这一切的根源，都在论坛那个如同脱缰野马般的评论区里。 不知是哪位仁兄起的头，“咱们虽然打不过姜正，但可以试试去挑战这位新s级，赢的话就能获得‘s级征服者’的殊荣。” 此言一出，顿时一呼百应，仿佛打败他路明非就成了通往人生巅峰的捷径。 路明非刚走出餐厅没几步，甚至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一个身影就带着训练有素的敏捷，恰到好处地挡在了他面前。 拦路者是个颇为干练的男生，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透着敏锐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打扰了。请问，你就是今年新入学的s级，路明非同学吗？”男生脸上挂着微笑，语气颇为礼貌。 路明非瞬间石化，口罩上方唯一露出的那双眼睛瞪得溜圆，他这身堪比银行劫匪的装扮，居然被一眼识破了？ “我是校新闻部的成员，我们部长特意委派我来，希望能为您进行一次独家专访！”眼镜男生反应极快，没等路明非从震惊中回魂，立刻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一个制作精良的证件，紧接着扶了扶镜框： “这可是新生季的重磅内容！” “早说嘛，原来是师兄让你来的。”路明非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了大半，安全系数直线上升，“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因为您身上有一种独特的、难以言喻的气质，即使是在人群中，也如同鹤立鸡群般卓尔不凡。这份与众不同的气场，让我几乎立刻就确认了您的身份。”男生眼睛亮闪闪的，仿佛是由衷地赞叹。 路明非沉默了两秒，口罩下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说人话。” “谁没事会在学院捂这么严实，更何况现在还是夏天。” “......”路明非无言以对，默默地把碍事的口罩扯了下来，露出那张有点衰的脸，左右张望了一下，道：“那我们去个人少点的地方聊？感觉这里不太安全。” “当然没问题！理解理解！”男生心领神会，笑容更加灿烂，甚至带上了一丝“保护重要线人”的使命感。 “请放心，我是专业的。” 第288章 采访 两人一前一后，迅速闪进了餐厅旁那座被绿藤爬满的幽静花园。 “行了，就这儿吧，清净。”路明非坐在一张石凳上，长长吁了口气。 西田智哉立刻进入工作状态，从包里掏出一个看起来相当专业的皮质笔记本和一支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钢笔，眼神专注，俨然一副战地记者的架势。 “对了。”路明非像是才想起来，挠了挠帽檐下的头发，“还没请教你叫什么名字？” 西田智哉握着笔的手顿了顿，犹豫片刻后说道：“西田智哉。” “哦，日本人啊。”路明非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心想难怪这人刚才有点犹豫，大概是怕自己介意国籍？ “没事没事。想问啥你就问吧，我尽量配合。” 西田智哉推了推眼镜，抛出了第一个精心设计的问题：“路明非同学，首先，热烈欢迎您加入卡塞尔学院！作为近年来万众瞩目的第二位s级学员，您的到来无疑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 “那么，您有什么话想对学院里那些翘首以盼、或许也带着几分好奇与审视目光的学员们说呢？” 问完，西田智哉又低声暗示道：“请务必畅所欲言！类似锋芒毕露、霸气的宣言、甚至放点狠话...都是被鼓励且非常受欢迎的！学院崇尚实力与个性！” 路明非听得心里直打鼓。放狠话？开什么玩笑！他刚在论坛上被一群“屠龙勇士”盯上，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现在让他对着全校放狠话？那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嘛！ 他绞尽脑汁，努力回想高中开学时同学们自我介绍的那套标准模板，最后挤出一句自认为滴水不漏的发言： “呃...很高兴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和大家共同学习进步。在下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以后如果有不小心冒犯到大家的地方，还请大家多多包涵，多多指教！” 然而，在西田智哉的耳中，这段话简直是白开水煮白菜——淡出鸟来了。 您可是s级啊！是能跟姜正学长平起平坐的存在！ 这个年纪，难道不该像凯撒主席那样睥睨众生，或者像楚子航会长那样冷傲如冰吗？如此中规中矩、毫无爆点的发言，怎么对得起部长大人的期待和论坛嗷嗷待哺的吃瓜群众？ 娱乐八卦新闻人的职业素养瞬间觉醒，西田智哉神情肃穆，笔走龙蛇，在那精致的笔记本上刷刷记录下： 路明非同学掷地有声地宣告：未来四年，我行事或许不拘小节，若有冒犯之处，诸位请自行担待！ “好的，我们进入第二个问题。”西田智哉抬起头： “众所周知，卡塞尔学院有两大顶级社团：由凯撒·加图索主席领导的学生会；以及由楚子航会长统帅的狮心会。作为s级，您的选择必将引起巨大波澜。请问，您更倾向于加入哪个社团？并且，您是否有意参与社团会长职位的激烈角逐？” “社团啊。”路明非挠了挠头，一脸老实巴交，“我听说大学的社团都是有门槛的，需要考核什么的。等社团统一招生的时候，我再去看看哪个比较合适我。” 西田智哉眼中精光爆射，仿佛在记录什么历史性宣言，笔尖几乎要把纸戳破： 路明非同学霸气回应：两大社团尚需考察，待统一招生之日，他将亲临现场，视察其是否具备承载s级荣光的资格！ “第三个问题。”西田智哉微笑着问道：“路明非同学，众所周知，‘自由一日’是学院年度最盛大的狂欢与实力碰撞。请问，您对于即将在这场盛会中遭遇的、来自各方的竞争对手们，有什么看法或评价？” 这种问题堪称bbc碰瓷式提问的教科书级应用——无论你怎么答，都能给你写出花来。 “看法？嗯，没什么看法吧。我刚来学校，除了姜正和楚子航其他人基本上都还不认识呢。”路明非挠了挠头。 言下之意：人都认不全，能有啥看法？ 西田智哉再度把路明非的话纪录下来。 路明非同学轻蔑地表示：与自己同届的学员均不堪一击，认为他们的实力不足为道，与蝼蚁无异，他眼中的对手只有s级学员姜正和狮心会会长楚子航！ “最后一个问题，你更倾向于团队协作还是个人英雄主义？毕竟，s级往往有着扭转乾坤的力量。” ...... “好了！本次独家专访到此圆满结束！” 西田智哉“啪”地一声合上笔记本，动作干净利落，脸上洋溢着大功告成的、无比满足的红光。他对着路明非深深鞠了一躬，语气充满“感激”： “路明非同学，您的见解独到、言辞犀利、充满力量！非常感谢您的宝贵时间和坦诚分享！这绝对是本年度最具震撼力的新生访谈！新闻部全体同仁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路明非被这突如其来的隆重感谢搞得有点懵，局促地摆摆手：“啊？不用谢不用谢！应该的，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撤了？” “好的，您请。” 西田智哉目送路明非远去，看着手中的笔记本，喃喃自语：“部长大人，头条稳了！论坛...准备好迎接风暴吧！” 第289章 所罗门圣殿会 卡塞尔学院图书馆的穹顶下，书页偶尔翻动的沙沙声和远处古老挂钟的滴答声。柔和的暖光从巨大的吊灯洒下，在深色的胡桃木长桌和成排的书脊上流淌。时间已近深夜闭馆。 伊迪琳趴在姜正旁边的桌子上，白皙的手臂支撑着精致的下巴，柔顺的长发有几缕散落在摊开的书本上。 女孩眼皮忍不住打架，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姜正，我们什么时候走，图书馆都要关门了啦...” 姜正目光停留在面前一份泛黄的书籍上，笑了笑：“我有特别权限，随时能让诺玛开门。” 伊迪琳鼓起脸颊，突然整个人歪倒在姜正肩上：“可是我很困啊...今天被坏人追了那么久，腿现在还酸着呢...” 姜正看着趴在肩头的演技浮动的金发少女，无奈道：“明明说让你别跟来了，你偏不听。” “行吧，送你回寝室。” “好嘞！”刚才还蔫蔫的伊迪琳瞬间精神焕发，跳起来时精致的小羊皮短靴在地板上敲出一串欢快的‘蹬蹬’声。 月光下的校园小径，伊迪琳像只雀跃的金丝雀，时而蹦跳着去够低垂的树枝，时而转身倒退着走，给姜正讲今天遇袭时苏薇有多帅气，姜正则双手插兜跟在她身后半步。 将伊迪琳安全送回女生宿舍楼下，看着她身影消失在门厅灯光里，姜正转身，沿着林荫道往自己的宿舍走去。 夜晚的卡塞尔学院静谧而深邃，只有路灯在石板路上投下昏黄的光晕。 就在他刚拐过一个爬满常青藤的拱门时，脚步微微一顿。他身侧路灯下的影子，毫无征兆地、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般，荡开一圈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 “哥哥，欢迎回来。”姜正笑了笑。 一个温和且低沉声音从影子里传了出来：“查到了一些东西，今天遇到的那群黑衣人，隶属一个名叫‘所罗门圣殿会’的组织。” “‘所罗门圣殿会’？好像听校长提起过这个名字。”姜正点点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继续迈步向前，嘴唇几乎不动地低语。 “黑衣人的主子是个年约三十岁的男人，身份是‘所罗门圣殿会’的预备骑士。”黑影继续说道。 “预备骑士？感觉不是什么大人物啊。” “预备骑士在这个组织里的地位并不低。”黑影轻声道：“在他们的体系里，预备骑士已是核心成员，能达到这个地位的混血种，血统一般在a级，或接近a级的程度。他们只要获得‘龙’的认可，即可晋升为真正的‘骑士’。” “龙骑士？”姜正嘴角抽了抽，“怎么有股西方奇幻小说的设定感。” “那个男人意志力一般，没能抗住太久，问出来的东西不多。”他的声音开始变得飘忽，“我最近，越来越容易犯困，精力真是不如从前了...” 姜正脸色一凝，沉声道：“既然如此就不要在外面乱跑了。像今天的事情，直接让我把那群家伙杀光好了，至于他们背后的臭虫...还能一辈子躲在阴暗的下水道里？” “这是两回事，即便不...”黑影顿了顿，说道：“算了，a级混血种不是大白菜，在这个敏感时期，任何风吹草动都需警惕。待会你可以去查查资料。” 姜正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嗯’了一声。 没有得到其他回应。 姜正回到宿舍楼，刚踏上自己所在楼层的走廊，就听见其中一间寝室里爆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呐喊。 走廊里其他寝室的学员纷纷探出头观望，但看到面沉如水的姜正后立刻又缩了回去。 姜正走到304室门口，侧头看了一眼对面寝室紧闭的房门。虽然不清楚路明非具体遇到了什么事情，但也没太过在意，毕竟刚接触到另一个世界，有些事情难以理解是很正常的。 他摇摇头，不再理会那隐隐约约的悲呼和哀嚎，掏出钥匙打开了自家寝室的门。 室内一片漆黑安静，楚子航不在寝室。 他们今天才抵达学院，以楚子航一贯的高效和沉默，他现在应该埋首处理狮心会的积压事务中。 姜正反手关上门，走到书桌前坐下，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亮起，幽蓝的光映在他沉静的脸上。他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紧接着简洁地说出指令： “诺玛，权限s。检索所有关于‘所罗门圣殿会’（solomon''s temrs \/ order of solomon''s temple）的资料，包括历史、架构、成员、已知活动、关联事件。” 屏幕右下角，代表银色沙漏图标极速旋转了一下，随即，一行清晰冷静的合成女声响起： 【指令确认。已为您检索到相关信息条目共计：27条。其中，涉及a级权限内容：8条。涉及s级权限内容：3条。是否按权限层级进行筛选或合并阅读？】 “合并阅读。” “是，已为您......” “所罗门圣殿会。”姜正缓缓滑动鼠标滚轮。 “所罗门圣殿会的前身是欧洲大陆上鼎鼎有名的圣殿骑士团，正式名称是“基督和所罗门圣殿贫苦骑士团”。 于1118年前后始创，圣殿骑士团最初是由九个贫苦的骑士组成，他们大多来自法国的十字军骑士，他们立志保护那些前往耶路撒冷朝圣的信徒不受侵害。 于是，当时的耶路撒冷国王鲍德温二世就把阿克萨清真寺的一个角落赐给他们驻扎，据传此地原是所罗门国王的神殿。 骑士们可能是在那里发现了什么秘密，接下来近两百年里，圣殿骑士团飞速发展，成为十字军东征的中坚力量。（注：疑似得到了某种力量的支持）”——来自a级权限查阅内容，《圣殿骑士团》 ... “通过贵族赠与以及战争掠夺，骑士团积累了大量的财富，在东方和西欧占有大量地产，还在西欧从事高利贷和银钱业，一度成为天主教会内最强大、最富有的僧团之一。 当时的欧洲诸国、教会大多在秘党及元老会的暗中统治下，骑士团的大肆扩张毫无疑问触及了秘党的利益。 在秘党元老会成员的表决下，通过了消灭骑士团的议案。”——来自s级权限查阅内容——《秘党元老会议案表决》 ... “13世纪末，统治法国的腓力四世国王与教皇克莱门特五世共同发布宣告，指控圣殿骑士团为异端，于1307年9月13日发出了逮捕法国境内全体圣殿骑士的密令，其余国家纷纷效仿。 很快，骑士团包括总团长及副手在内的大多数成员被逮捕起来，经过残酷的审判，对最后一任大团长施以火刑。（注：通过对相关成员的拷问，并未得到骑士团强大的秘密） 1312年，教皇克莱门特五世下令，正式解散了圣殿骑士团。” ... “苏格兰国王罗伯特在教皇颁布的密令期间，擅自取消了境内抓捕骑士团成员的命令，选择对圣殿骑士团的残部网开一面，于是很多圣殿骑士前往苏格兰投效罗伯特。 （注：骑士团残部或许将隐匿起来的财富，即当初九位骑士在所罗门圣殿遗址中找到的秘密，献给了苏格兰国王罗伯特） 几十年后，名为所罗门圣殿会的组织出现在苏格兰。” 【综合考量，以下内容并未合并。】 ...... 第290章 大喷子李佑濡 检索信息条目七：所罗门圣殿会从事金融业，数百年来这个组织积累了大量的财富。与秘党某校董家族金融板块支柱的西敏寺银行经常发生暗中摩擦，一度从商业涉及到政治领域。 检索信息条目十八：该组织掌握了某种操控巨龙的秘法，据推测是通过签订契约的方式与龙类建立联系，疑似当初骑士在圣殿遗址中找到的秘密。 （注：中世纪，圣殿骑士团在战争中曾驱使龙来作战。） 检索信息条目二十六：所罗门圣殿会通过财富及资源优势，吸引并甄选优秀的混血种加入他们，与异性交配繁衍出血统更加优异的后代。 （推测：血统越优秀的混血种得到巨龙承认的可能性越大。） ... “原来还真是龙骑士啊...”姜正低声感慨。 中国古代也有类似的驭龙传说，《左传》晋太史蔡墨曰：昔叔安有裔子曰董父，甚好龙，能求其嗜欲，饮食之，龙多归焉。乃扰蓄龙以服侍帝舜。帝赐姓董氏，使豢龙，封诸鬷川。 《史记》中记载“有龙垂胡须迎黄帝，黄帝上骑”；《大戴礼记》中记载“（颛顼）乘龙而至四海”、（帝喾）春夏乘龙。” 不过学者普遍认为上古的龙是形象高大威猛的骏马，现在看来或许真正答案有所不同？ 至于所罗门圣殿会搜刮财富、拉拢吸收混血种的做法倒是不值一提，全世界的混血种组织都是这个样子。 优秀血统是混血种世界的基础，因此几乎所有的混血种家族都会注重血统的纯洁性，比如禁止族人和普通人结婚。 真想结婚也不是不行，可以像凯撒的老爹那样先当个种马，等你生出来一个血统优秀的孩子，之后随便潇洒快活家族也懒得管。 “本来以为秘党在西方混血种世界是一手遮天，没想到忽然这么多势力跳反。北美有个什么混血种同盟，欧洲这边出现一个所罗门圣殿会。” 姜正自言自语，嘀咕道：“吸引优秀血统的混血种？怎么没见你们来找我啊？真是没眼光。以后要是再找我，进去给你们一锅全端了。” ... 浩渺长江，滚滚东流。 昔日诗仙李白笔下“朝辞白帝彩云间”的白帝城，此刻孤悬于江心，成为一座森严的战争堡垒。整座江心岛被征用改造，临时架设的通讯天线如同钢铁荆棘刺向灰蒙蒙的天空，探照灯的光柱在薄暮中来回扫视着墨绿色的江面。 岛屿中心，那座原本供奉着先贤的飞檐主殿，已被彻底清空，变作了临时的作战指挥部。厚重的军用帆布隔绝了外界，内部灯火通明，各种先进的电子设备与古朴的木结构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巨大的全息沙盘悬浮在大殿一侧，清晰地勾勒出三峡夔门险峻的水下地形。 会议室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烟雾缭绕中，曼斯·龙德施泰特教授坐在侧位，嘴里咬着一根雪茄，袅袅青烟模糊了他学者般睿智却又饱经风霜的脸庞。 叶胜和酒德亚纪都是他的学生，负责本次“夔门计划”的探测工作 围坐在长桌旁的，是此次“夔门计划”的核心力量代表——来自混血种世家的掌权者们。 陈、苏、王、郑四家的代表，皆是年富力强的中年人。他们神情冷峻，周身散发着久居上位的威严，相貌虽各有特点，但那份刻在骨子里的凌厉与严肃却如出一辙。 襄阳周家的代表则是被周景珩和周昊唤作晏叔的男人。他穿着笔挺的深灰色中山装，身形挺拔如标枪，坐姿一丝不苟，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有军人般的刚毅和随时准备投入战斗的凌厉。 而坐在长桌首位，是一个看起来与氛围格格不入的年轻人，李氏当代家主，李佑濡。 他看上去不过三十岁出头，面容清隽儒雅，嘴角甚至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休闲西装，更像是一位从大学讲堂走出来的青年学者。 然而，在这个动辄需要数十年积累和铁腕手段才能坐稳位置的混血种世家圈子里，如此年轻的家主，本身就是一个令人侧目的信号。 在座的都是老狐狸，没有人会因为李佑濡儒雅的外表而心生轻视。相反，那份过分的年轻和温和，让他们心底的警惕提到了最高点。 仅仅上位一年，就敢亲临龙王讨伐的最前线？是上位后急需成绩证明自己的能力？还是对这场战争有着绝对的把握？ 被众人或明或暗、充满审视与提防的目光聚焦着，李佑濡表面平静无波，甚至端起茶杯轻轻啜饮了一口。 但他的内心此刻正翻江倒海，上演着一场激烈的、充满市井气息，完全不符合他外表的骂战： “妈的！一群老东西！傻逼！坐在这儿话也不说一句，跟木头桩子似的给谁看呢？” “族里那群王八蛋兄弟更是一群傻逼！平时一个比一个能闹腾，一听要打龙王全他妈缩卵了！” “没人愿意来？所以老子这个家主就得亲自顶上？这他妈什么狗屁逻辑！到底谁才是家主？！” “老祖宗也是个傻逼！居然还拍板同意了！艹！这不是把老子往火坑里推吗？！真当龙王是泥捏的？老子还没活够呢！” 没错，这就是李佑濡。 一个外表儒雅随和，内心却住着一个暴躁大喷子的矛盾体。 为了维持“体面”和避免祸从口出，他平日里惜字如金，说话前必定在内心将汹涌澎湃的脏话先喷个痛快。长此以往，反而在众人心中成功塑造了一个“沉稳寡言、深不可测”的高人形象。 短暂的沉默被打破。郑家那位代表，打破了凝滞的空气：“李家主，准备工作已基本就绪，夔门计划何时施行？” 李佑濡放下茶杯，动作舒缓。他抬起眼，那双看似温和的眸子平静地扫过提问的郑家代表，没有多余的情绪，淡淡地吐出一个字： “等。” 等什么？ 等时机？等信号？等某个变数？还是等其他世家先表态投入更多力量？ 郑家代表当然不知道自己又被李佑濡在心里喷了个狗血淋头，只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第291章 即将上演的 指挥部内的凝重仿佛被厚重的殿墙和无形的结界隔绝，岛屿另一侧临江而建的飞檐亭阁中，则是另一番景象。 晚风裹挟着长江特有的湿润水腥气，穿亭而过，撩动着檐角悬挂的铜铃，发出细碎而清越的叮咚声响，在这肃杀的战场背景下，竟透出几分不合时宜的雅致。 临时架设的强力防风灯将周边照得亮如白昼，也清晰地映照着聚集于此的一张张年轻面孔。 他们是各大世家精心遴选、投放到“夔门计划”中的精锐，是即将刺向龙王心脏的锋锐刀锋。 此刻，他们如同寻常游客般三三两两聚首闲谈，笑语晏晏，只是那弥漫在空气中的轻松，细品之下，更像一种刻意维持的、蓄势待发前的短暂松弛，掩盖着心底深处的紧绷与跃跃欲试。 亭阁中心，朱漆廊柱旁的石桌。 苏承钧随意地斜倚在朱漆廊柱上，一身剪裁得无可挑剔的米白色休闲装，衬得他身姿越发颀长挺拔。他面容俊朗，眉目如画，姿态从容闲适，倒真像来此观光的公子。 他的左手边是襄阳周家的两位俊彦，周景珩和周昊。 周景珩穿着一身深色便装，正低声与卡塞尔学院执行部的叶胜交谈着水下那座青铜城和之后任务中需要注意的细节。两人神情专注，时不时点头，显然对对方的专业素养颇为认可。 周昊则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身为高中生，他那点学识在眼前这场关于龙族遗迹和复杂战术的讨论中完全插不上话。 酒德亚纪安静地坐在长椅上，黑色长发束成利落的马尾，清丽的面容沉静如水，目光偶尔扫过亭外墨色的江面。 稍远一些，围绕着另外几张石桌的，是郑家、王家以及依附于几大世家的一些中小家族派来的优秀子弟。 他们也在等待。等待着主殿内那决定命运走向的最终指令，等待着夔门之下，那场注定以血与火书写、或辉煌或湮灭的战争序曲奏响。 ... 数公里外，长江北岸，一座林木蓊郁的山峰顶端。繁茂的枝叶与嶙峋的天然岩缝交织，构成一处近乎完美的天然隐蔽点，将一切人为痕迹消弭于无形。 酒德麻衣如同山石的一部分，冰冷地凝固在这片浓重的阴影里。毫无反光的黑色紧身作战服紧贴着她修长而充满爆发力的身躯，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性感曲线，也完美隐匿了她的轮廓。战术面罩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妖异而锐利的绯红色眸子。 此刻，这双眼眸正一瞬不瞬地紧贴在一支造型彪悍、散发着金属寒气的巴雷特m82a1反器材狙击步枪的高倍率瞄准镜后。 冰冷的十字分划线，如同死神的凝视，缓缓扫过下方浩荡奔腾的江面，灯火通明的湖心孤岛。随后，镜筒微移，掠过江岸陡峭的山壁、以及江面上游弋的钢铁巨兽。 江岸边，原本裸露的岩体被大片大片的军用伪装网严密覆盖，其下隐约可见粗壮炮管的狰狞轮廓和导弹发射基座的冰冷线条，体型庞大的牵引式重炮被厚重的防水帆布包裹得严严实实。 几艘037型猎潜艇如同不知疲倦的钢铁猎犬，艇首的深水炸弹发射轨和舰炮在探照灯下反射着幽冷的光泽，围绕着江心岛上的白帝城进行着警戒巡弋。 这还仅仅是暴露在明面上的武装力量。江岸后方临时开辟的场地上，大型运输机的引擎轰鸣声隐约可闻，不知还有多少毁灭性的武器正等待卸下。若非长江航道的水文条件限制，恐怕连某些从未出现在各国海军名录上的秘密舰艇，也会悄然驶入这片水域。 “真是混血种百年未有的盛况。”酒德麻衣的声音通过加密耳麦传出，语气里带着一丝惊叹，“这几天抵达白帝城、或驻扎在江边的混血种数量已经接近千人，配合武器，这股力量恐怕足以轻松灭掉一些小国家了。” 耳麦那头，传来苏恩曦慵懒伴随着轻微的咀嚼声，“阵容是够唬人的，不过他们要面对的可是青铜与火之王，诺顿殿下！在这种层级的战争里，数字游戏毫无意义。” “无论是人、还是武器，都只是消耗品。是用来磨掉龙王那层厚得离谱的血皮，给真正的‘屠龙者’创造致命一击机会的炮灰。看着声势震天，在初代种的龙威面前能保持神智清醒不跪下的，又有几个？” 酒德麻衣的呼吸平稳，瞄准镜后绯红的眼眸没有丝毫涟漪，淡淡道：“无所谓。既然老板说他们会赢，那就一定会赢。” “唔~”苏恩曦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鼻音，哼哼道：“这次的预言我也会做。秘党加上东方世家，几乎囊括了世界上一半以上的混血种精英。虽然各家都还藏着掖着压箱底的东西，但如果连一位龙王都搞不定，我看这世界还是趁早毁灭重启算了。” “话说回来，长腿你去这么早蹲点干嘛？老板又给你塞了秘密任务？还是说小白兔也会被丢进来？” “不。”酒德麻衣的回答简洁干脆，“老板只是说，让我来亲眼见证一场即将上演的、恢弘的传奇史诗。” 第292章 黑白 亭阁内的闲聊在继续，檐角的铜铃在风中发出细碎而规律的轻响。 周昊百无聊赖地用手指戳着石桌上的纹路，目光瞟向旁边亭子里几个神情气略显倨傲的年轻人，道：“是不是就剩李氏和陈氏的年轻人没露面了？” 苏承钧轻笑了一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抬手按在周昊的脑袋上，然后朝亭阁外某个灯光稍暗的角落扬了扬下巴：“喏，看到那边了么？陈氏的人。” 周昊不满地一把拍开苏承钧的手，顺着他示意的方向望去。 在离亭阁稍远些、靠近江边栏杆的阴影里，站着一个女人。昏黄的光晕吝啬地勾勒出她窈窕的身姿与保养得宜的侧脸轮廓，年纪约莫在三四十岁之间，气质沉静。 然而，让周昊真正感到意外的是，女人怀里抱着的裹在柔软襁褓中，正安静酣睡的婴儿。 “她怎么…”周昊的声音卡壳了，有些难以置信。 混血种中的女性强者并不罕见，但抱着婴儿上战场？这画风未免也太荒诞离奇了！ “重点不在那个女人。”苏承钧收回目光，端起青瓷茶杯抿了一口，话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而是在她怀里的那个婴儿身上。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在这次行动中能发挥的作用，恐怕比你周小少爷要大得多。” “不可能！”周昊脸色涨红，梗着脖子反驳，“大不了我就拿着断龙台和龙王爆了！” “你们周家居然把断龙台带来了？”苏承钧颇为意外地看了一眼周昊，旋即摇头道：“可即便是凭借断龙台，你也不可能杀死龙王。” 周景珩敲了敲周昊的脑袋，呵斥道：“胡闹！启用断龙台还能活下来的只有涡主，你是嫌弃自己命太长了吗？” 周昊捂着被敲疼的额头，瘪着嘴，却不敢再反驳。 “别这么打击年轻人的积极性嘛。”苏承钧笑道：“虽然能站在这座岛上的，没有真正的酒囊饭袋，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坦然赴死的。万一防线崩溃，如果有人愿意使用断龙台搏命，应该至少能牵扯住龙王一时半会。” 叶胜走过来，声音沉稳：“那个孩子是陈氏的‘钥匙’吧。据说身负这项能力的人可以用鲜血沟通炼金物品，甚至能够无视规定的权限获得其控制权。” “嗯。”周景珩颔首，道：“我们会用他的血打开青铜城的大门。” 酒德亚纪轻声道：“传说中所罗门王曾持有地狱的钥匙来沟通魔神，而第一任弗拉梅尔导师在为‘钥匙’命名时也曾记载...” “它打开的每一扇门都通往地狱。” 恰逢一阵裹挟着寒意的凉风卷过亭阁，带来几分料峭的寒意，周昊猛地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试图转移话题： “那李氏的人呢？” “李氏的代表肯定是李荣坤。不过嘛...” 苏承钧故意拖长了调子，调侃道：“这位李氏的爷向来是闲云野鹤，神龙见首不见尾。什么时候到？兴许是下一秒，兴许龙王睡醒了他还在路上呢。” “这也太没纪律了！”周昊的不满立刻被点燃，“这要是在我们周家，敢在这么重要的行动迟到，早就被家法伺候了！” 苏承钧眼中闪过一丝促狭，语气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无奈’：“谁说不是呢？我听说啊，计划之所以迟迟未能启动，就是在等这位呢。” 这话一出，周昊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唉。”周景衍手掌抚着额头，对自家兄弟的天真正直感到惋惜和无奈。 苏承钧见状，继续添油加醋，抹黑李荣坤：“而且据说这位李公子，啧啧，平日里行事那叫一个风流不羁，红颜知己遍布五湖四海...” 周昊不语，那位素未谋面的李荣坤已经在他心中埋下轻浮的印象。当然，他也不是热血无脑之辈，凡事不能只听一家之言。 然而正当周昊准备开口问老哥时，无比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眼前苏承钧的嘴巴仍在开合，表情依旧生动，但...声音却消失了！ 不是他停下了，而是他发出的所有声音，连同风声、铜铃声、江水拍岸的哗哗声…一切声音，都在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彻底抹去！世界陷入一片死寂！ 紧接着，更令人毛骨悚然的变化开始出现。 众人眼中的世界，那亭阁的朱漆、防风灯的光晕、江水的墨绿、天空的海蓝...所有的色彩，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粗暴地擦拭，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剥离！五彩斑斓的现实飞速坍缩，只剩下纯粹而冰冷的黑白二色！仿佛一张巨大的、覆盖了整个江心岛的老旧默片胶片，将他们所有人定格其中！ 一道看不见、摸不着，却强大到令人绝望的“域”，如同潮水般淹没了整座江心岛！ 所有的电子设备屏幕瞬间熄灭，指示灯不再闪烁，通讯耳麦里只剩下刺耳的忙音，尽管人们也无法再听到这串忙音。 没有刺耳的警报，没有闪烁的红灯，因为任何试图发出预警的声音和色彩，都在诞生的瞬间就被这绝对的“域”无情吞噬！ 恐慌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攫住了所有人的心脏！刚刚还在闲聊、争论的年轻精英们，此刻脸上写满了骇然与不知所措。 许多人下意识地摸向武器，却发现自己连拔刀出鞘的金属摩擦声都听不见！无声的混乱在蔓延，他们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呼喊的声音，只能用惊恐的眼神交流着同一个可怕的念头： 龙王！是龙王提前苏醒了？！ 第293章 夺权 在这片绝对死寂与单调黑白的末日图景中，唯有苏承钧的反应较为与众不同。 他脸上的从容闲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错愕和难以置信的荒谬。 不过苏承钧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陷入无措的恐慌，他的嘴唇正以惊人的速度无声开合着，进行着激烈而丰富的口型变化。 叶胜在一旁看得真切，这位执行部精英通过唇语判断这位苏公子正在说着诸如“我靠”、“玩这么大”、“神经病啊”等充满市井气息、发自肺腑的惊诧与吐槽。 就在这极致的压抑和无声的混乱即将达到顶点时，一抹色彩，突兀地闯入了这片凝固的黑白画卷！ 那是一个男人的身影，正从容不迫地踏过连接江岸与江心岛那座饱经风霜的古老石桥。他穿着一件在黑白世界中显得异常夺目的酒红色西装，下身是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裤，锃亮的皮鞋踩在石板上的声音如同心脏的律动。 男人的五官深邃如同刀劈斧凿，宛如古典雕塑大师穷尽心血完成的杰作。他的眼神平静，仿佛眼前这片被剥夺了感官的诡异世界，不过是寻常风景。 随着他每一步的踏出，那被剥离的色彩和声音，如同被无形的画笔重新点染，从他脚下开始，迅速向四周蔓延、恢复！石桥的青灰色、江水的墨绿、岸边伪装网的迷彩… 当他终于踏上江心岛的土地，靴底与地面接触的刹那，他随意地抬起右手，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啪！” 这声响指如同解除魔咒的钥匙，刹那间！ 所有的声音如同开闸的洪水般轰然回归！风声呼啸，铜铃叮当，江水咆哮，远处设备重启的嗡鸣，以及亭阁内众人压抑不住的惊呼和粗重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 所有的色彩也在同一瞬间，如同泼洒的颜料，瞬间填满了视野的每一个角落！世界从老旧胶片变回了鲜活生动的现实！ 那个穿着酒红色西服的男人，目光平静地扫过岛上那些惊魂未定、脸色苍白的众人，嘴角似乎勾起一抹冷笑。 周围亭阁里，那些惊魂未定、脸色惨白的年轻人们，无不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眼神中充满了无法掩饰的、看向非人存在的惊恐！ 就是这个男人，刚刚以一己之力，将整座岛屿拖入无声的黑白炼狱！ 苏承钧微微偏头，压低声音对身旁的周昊说道：“喏，这位就是我刚才‘推崇备至’的李荣坤。” 周昊猛地转头，瞪大眼睛盯着苏承钧，满脸的不可思议，充斥着震惊与质疑的眼神仿佛在无声地呐喊： “这么牛逼的人物，你居然想忽悠我去找他麻烦？你是不是想我死！” 叶胜下意识地握紧了身边酒德亚纪的手，发现她的掌心早已被冷汗浸透。 “应该是某种剥夺听觉和扭曲视觉的言灵，只是覆盖范围...有些大得离谱。” 酒德亚纪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低声道：“不止是这些。其实，我们的嗅觉也消失了。我猜测，如果继续在黑白世界里待着，我们的五感都会被逐渐剥夺。” “提醒一下。”周景珩用眼神示意周围架设的各种探测和通讯器械，补充道： “刚才岛上的这些器械全都哑火失灵了，那个领域，似乎连机械的‘感官’也能剥夺。” “言灵课上...”叶胜喉头滚动了一下，涩声道：“似乎没有符合该效果的言灵。” 学院开设的言灵课上通常只会教学他们言灵周期表前100位的言灵，而第101号以后的言灵仅有一个名字，具体的言灵效果往往仅存于晦涩的古籍、支离破碎的神话传说，以及学院那些尘封的、以血火书写的禁忌档案之中。 毕竟，这种高危、甚至绝密级别的言灵，即便是在整个混血种历史上观察到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而每一次这类言灵的出现，往往都伴随着无法预料的灾难与传奇。 指挥大殿外的空地上，各家族势力的代表早已被惊动，此刻正脸色铁青地聚集在此，凝重地望向男人。 其中有人认出了他，按捺不住，厉声喝道：“李荣坤！你疯了吗？在这种紧要关头动用言灵！” “我只是想向各位说明一件事情。” 李荣坤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在场所有人，最终定格在指挥部前那些神色各异的世家代表脸上。 “从此刻起，这座岛上——只能有我一个声音。” ... 空气陷入一瞬间的凝固。 苏承钧脸上已切换出春风化雨般的热情笑容，他几步迎上前去，仿佛刚才那场笼罩全岛的恐怖领域不过是场无关紧要的魔术表演。 “李兄！风采更胜往昔啊！” 苏承钧朗声笑道，声音清越，刻意打破了现场的沉寂： “早就该这样了！你是不知道，家里那群老古董，一个个缩在千里之外镶金嵌玉的乌龟壳里，仗着多吃了几十年干饭，就对着前线指手画脚！我苏承钧第一个挺你！这战场上，就该谁拳头大谁说了算！” 李荣坤瞥了一眼苏承钧那热情洋溢的脸，神情诧异地问道：“嗯，你是？” 苏承钧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把李荣坤那种臭显摆的脸按在地面使劲摩擦。 “开个玩笑。”李荣坤笑了笑：“你倒是和以前没什么变化。” “没办法，不是哪个家族都像李氏一样可以轻松将权力过渡给下一代的。”苏承钧深深吐了口气，摊手道： “你都已经是刑司长老了，我现在还要给家族的商业圈跑腿干活呢。” “各有各的难啊。”李荣坤从烟盒里磕出一支烟，叼在唇间，“啪嗒”一声，防风打火机跳动的火苗映亮了他深邃的侧脸轮廓。 他深吸一口，缓缓吐出青白色的烟雾，夹着烟的手指随意点了点，烟雾缭绕中，视线却已越过那些脸色铁青、如同吞了苍蝇般的家族代表们，径直投向灯火通明的指挥部大门。 李荣坤一边迈步，一边对身后丢下一句话：“准备参与下潜青铜城的人，跟我过来开会。” 叶胜和酒德亚纪几乎是瞬间交换了一个眼神，多年的搭档默契让他们无需言语。 叶胜立刻沉声应道：“是！” 两人毫不犹豫地跟上李荣坤和苏承钧的步伐，周景珩拽着还有些发懵的周昊紧随其后。 至于那些家族代表们，则被晾在原地，脸色已经不是难看能形容的了。 郑家那位最先出声呵斥的中年人，面皮涨得紫红，拳头在袖子里捏得咯咯作响；其他人的神情也多有不满，尽管怒火中烧，耻辱感灼心，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声阻拦，更别说提出反对意见。 论实力，刚才那笼罩全岛的恐怖领域，已无声地宣告了他们天堑般的实力差距；论地位，李荣坤在去年的家族族会之后，便是家族执掌刑司大权的核心人物。 只是他们已经习惯对年轻人颐指气使，在其他家族往往需要熬资历才能晋升的环境下，李氏的家族运行模式委实太过离群。 只是，他们早已习惯了高高在上，习惯了对着年轻人颐指气使。 在绝大多数世家那等级森严、论资排辈的陈旧规则下，像李氏这般，让李荣坤这等年轻同时拥有绝对力量的人不经受打压、磨砺，便迅速扶上家族核心位置，甚至以如此霸道的方式接管全局...... 委实是离经叛道。 第294章 熵渊 卡塞尔学院的曼斯·龙德施泰特教授看着自己未熄的烟头在冰冷的石板上灼烧，这位魔动机械学的奠基人，因为之前出现的一幕，对自己坚信的逻辑与公式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这就是东方世家的s级混血种吗？”曼斯教授惊叹。 周家的周晏低声自语：“剥夺五感，寂灭万机...难道是真言术‘熵渊’？” 在中国世家的古老传承中，“言灵”又被称作“真言术”。 熵渊，序列号109。 血系源流：黑王·尼德霍格。 危险程度：高危。 “熵”是一个近代新造的汉字。它并非像传统汉字那样有着古老的象形、会意等造字渊源。 熵是热力学中的一个重要概念，表示系统的混乱度或无序程度。 1865年，德国物理学家鲁道夫·克劳修斯在热力学的迷雾中锻造出这把钥匙，用以度量一个系统不可逆转的混乱度，能量退化的冰冷尺度。 因此，“熵渊”这个名字，并非这个可怕言灵的原始称谓。 在蒸汽机的轰鸣尚未响彻大地之前，在“熵”的概念尚未被引入东方之前，它拥有着更古奥、更直指其表象的名字——“渊默”、“噤幕”。 为言灵更名，在混血种的世界里并非儿戏，却也不算罕见。 随着时代变迁、认知深化，或是言灵展现出前所未见的新特性，更贴切、更具时代精神的名字便会应运而生。 例如，“无尘之地”在梵文经典的启示下演变为“离垢净土”；“时间零”也曾短暂地被冠以“永恒”之名。 “熵渊”之名的确立，是发生在工业革命的钢铁洪流席卷全球之后。 混血种们震惊地发现，这个恐怖领域产生的效果不止局限于血肉之躯！ 当它展开，领域内那些精密的蒸汽机、新发明的电报机、乃至后来出现的复杂内燃装置，都会如同被抽走了灵魂般瞬间瘫痪、失控！生命体的感官剥夺与机械造物的逻辑崩溃，在“熵渊”的笼罩下达到了诡异的统一。 有专研物理学的学者们提出了“磁场干扰论”： 他们认为，“熵渊”的本质，是以释放者为核心，向外辐射一种极端扭曲的、能干扰一切物质基本秩序的场域。 人类等生命体因神经电信号的磁场紊乱而逐步丧失感官；机械则因精密电磁回路的崩溃而陷入瘫痪。这是一种对物理规则底层的、粗暴的践踏。 但热力学的相关专家则提出了补充意见和解释： 声音，是空气分子有序的振动；色彩，是光波特定频率的有序排列；五感，是神经系统传递有序信号的精密网络。 这些感官信息被剥夺，导致领域内的被困者陷入某种绝对的“信息真空”，意识因无法获取信息而崩溃。 在信息论中，这正是信息熵趋近最大值的恐怖状态。 而整个领域就是一场人为加速的“局部热寂”。 不过，或许是因为混血种的精神与肉体都无法长时间承受这种对宇宙法则的强行扭曲。 迄今为止，还从未有记录表明“熵渊”的维持时间足以让热力学专家们期待的那种完整的、足以观测到物质终极衰变迹象的“局部热寂”现象出现。 ... 就在曼斯教授和周晏还分别沉浸“熵渊”那颠覆物理法则的震撼、以及禁忌真言术的再现而心绪难平之际。 人群中一个略显低沉的声音刻意地“咳”了一声，打破了这片因李荣坤离去后留下的复杂沉寂。 “咳...诸位。” 一个依附于李氏的中等家族代表，捋了捋山羊胡，故作轻松地开口：“依我看，由李荣坤长老亲自把握全局，也未必是件坏事。毕竟，如此紧要关头，正需要这等雷厉风行、手段通天的强者，才能抵御龙王。” 有人轻笑一声，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公允”口吻道：“李氏家主李佑濡亲临前线坐镇，本就是定海神针。李荣坤即便不提，这最大的话语权，按规矩，自然也是归于李氏的。 “总的来看，只不过最终的决策者换了个人而已。” 这句话明面上是在安慰大家，实则是在暗中挑拨李氏家主李佑濡和李荣坤的关系。 本来这场战争的最大话语权是李佑濡的，现在人家李荣坤无视你这个家主，直接把指挥权夺了过去，甚至还要搞一言堂！分明就是没把你这个家主放在眼里！ 众人的目光，下意识地、隐晦地投向了站在人群稍后的位置的李佑濡。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李佑濡脸上非但没有半分被当众夺权、颜面扫地的愠怒或尴尬，嘴角反而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这反常的平静，让那些憋着气的代表们心头猛地一沉。难道这李佑濡的养气功夫已经深厚到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地步？ 还是说这位看似闲云野鹤、实则执掌刑司大权的李荣坤，根本就是李佑濡手中最锋利、也最出人意料的一张王牌？ 今日这看似“僭越”的夺权戏码，实则是李佑濡在幕后精心导演的一出双簧？是李佑濡刻意安排他来扮演这个“恶人”，以最蛮横、最不容置疑的雷霆手段，扫清一切潜在的指挥障碍和杂音？ 各种猜测在众人心中翻腾，却无人敢问出口。 ‘一群傻逼！’ 李佑濡一眼就看出这群老家伙心里想的是什么，不过他心情不错，终于有人来接手他这烂摊子。 还是八哥靠得住！ 李佑濡发出一声愉悦的轻哼，悠然转身，步履从容地向着灯火通明的指挥部走去。 第295章 九令之钥 清晨的阳光带着一丝慵懒，勉强挤进303寝室的窗户，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微尘。 和……一股隔夜披萨混合廉价啤酒的复杂气味。 路明非正机械地咀嚼着手里那份从食堂打包回来的火腿三明治，眼神放空，仿佛灵魂已经提前抵达了安全的彼岸。 他对面，芬格尔顶着一头堪比鸟窝的乱发，睡眼惺忪，面前摆着一份同样的三明治。 本来这个点，他应该还在床上。 奈何身边这位衰仔师弟，从六点开始就像上了发条的仓鼠，在骚扰对面寝室的姜正未果后，又回到寝室里来回踱步，嘴里念念叨叨，成功将芬格尔最后一点赖床的意志也磨没了。 “哈~”芬格尔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灌了口隔夜的啤酒试图提神。 “我说师弟，今天可是一年一度自由一日，学院最盛大的狂欢节，释放压力，展现自我，扬名立万的绝佳机会！你真打算就这么...战略性撤退了？” “师兄你大可不必说的这么委婉。” 路明非翻了个白眼，说道：“难道我要参加‘如何让自己成为移动人形沙包并贡献年度最佳笑料’的乐子节目吗？反正我问过姜正了，他也不打算参加。” “而且，我查了《卡塞尔学院生存指南（新生必读修订版）》，里面明确写了，按照往年的经验，自由一日不会波及到图书馆！待会儿我就直奔图书馆，门一关，耳机一戴，管他外面洪水滔天，我自岿然不动，等晚上硝烟散尽再回来。” 芬格尔痛心疾首地摇头叹气：“唉，可惜啊！遥想去年此时，师兄我是何等的英姿勃发，与隔壁的姜正师弟并肩作战，那是从奥丁广场一路杀到钟楼顶，再血战退回诺顿馆，三进三出，大战整个学院的精英，何等快意恩仇！” “今年倒好，两大s级，一个高冷避战，一个直接苟进书堆，只剩下师兄我孤掌难鸣，英雄寂寞啊。” 路明非冷笑一声：“得了吧师兄，如果不是你安排的那篇报道，我倒是有点兴趣参加一下。” “师弟你这可就冤枉好人了！”芬格尔冤枉道：“我是真没想到那个混蛋竟然这么不要脸，回头我就以部长的名义开了他。” “算了，虽然你不亲自下场当主角，但也可以当个高明的观众嘛！来看看今天的盘口，小赌怡情，要不要猜一猜？” 他变戏法似的摸出他那台老旧的笔记本，屏幕亮起，赫然是守夜人论坛的界面： “学生会vs狮心会，谁主沉浮？ 赔率实时更新！” “3e考试，路明非能否保留自己的s级评阶？” 路明非正想吐槽关于自己的盘口，一阵急促而有力的敲门声骤然响起。 “笃笃笃！” 寝室里瞬间安静下来，路明非猛地绷直身体，警惕地看向门口：“现在还不到八点，他们不至于这么早就上门吧？” 芬格尔见状，立刻挺起他那伟岸的胸膛，一副豪气干云的样子：“师弟莫慌！有师兄在，管他是学生会还是狮心会，谁都别想在咱们303寝室撒野！”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极其自然地朝着窗户的方向挪动了两步。 你这逃跑路线规划得也太明显了吧？路明非无语。 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挪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不是预想中杀气腾腾的学员。门外站着一个身材异常高大魁梧、穿着深灰色工装制服的男人，面容冷硬得像块岩石。 “你找谁？”路明非打开一条门缝。 “请问路明非同学在吗？” 男人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刻板。 “我就是。”路明非疑惑地应道。 男人点点头，将一个约莫手表盒大小、通体漆黑、没有任何标识的盒子递了过来：“你好，我是校工部人员。这是昂热校长委托转交给你，用于今日‘自由一日’的重要道具，请务必小心保管。” 路明非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强烈的不安瞬间攫住了他。他连忙摆手，试图推拒：“等等！自由一日的道具？可是我不打算参加今天的自由一日啊！” 那名校工部成员似乎没听到他的辩解，或者根本不在意，直接把那个沉甸甸的金属盒子硬塞进了路明非怀里。 “本次‘自由一日’涉及范围将覆盖整个学院，目标也将涵盖所有注册学员。具体规则将由诺玛统一发送至各位学员的移动终端。再见！” 说完，他干脆利落地转身，迈着大步迅速消失在走廊尽头，留下抱着黑盒子的路明非在门口风中凌乱。 “啥情况？” 芬格尔也凑了过来，探头探脑地看着路明非怀里的盒子，脸上带着一丝好奇：“覆盖整个学院？涵盖所有学员？怎么这事儿好像还有我的一份儿？” 路明非茫然地抱着盒子走回寝室，把它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这个触感冰凉的盒盖。 盒内黑色的天鹅绒衬垫上，静静地躺着一枚巴掌大小的金属令牌。令牌呈古朴的青铜色，入手冰凉沉重，一面精细地雕刻着卡塞尔学院的半朽世界树校徽，另一面则是一条在火焰中扭曲升腾的狰狞龙纹。 此刻，它正散发着一种微弱的、却不容忽视的古铜色幽光。 “叮铃铃~叮铃铃~” 路明非设定的七点半闹钟准时响起，这是他原定出发前往图书馆“避难”的时间。 仿佛被这铃声触发，路明非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也紧跟着亮了起来，发出了一声特殊的、带着点机械质感的提示音。 一条新的短信，发件人赫然显示着——norma。 “【紧急通知】自由一日“九令之钥”特别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