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升职第一剑，先斩意中人！》 第1章 二婚带俩娃，想找接盘侠(一) “快来人啊！有人掉河里了！” “铁蛋！快去拿个长竿竿来！” “谁掉河里了？我咋瞅着像是小苏老师？” “贺老三跳下去了！” …… 水。 漫无边际的水。 明秋在水中浮沉，大脑缺氧，已经有些迷迷糊糊了。 骤然听到一声“贺老三”，她猛然清醒过来。 狗系统！开局河里，存心让她受罪吗？！ 一团人形黑影正朝迅速她靠近。 明秋咬牙，已然想到了这是哪个世界。 她调整姿势，拼着最后的力气，迅速避开那人，朝水上游去。 哗啦—— 破水而出！ “呼……” 呼吸到新鲜空气，明秋如释重负，连忙泅游到岸边，趴在岸边呕出几口水。 岸上众人面面相觑。 不是都溺水沉下去了吗？就这么上来了？ 还是刘翠英动作快，连忙拉了明秋一把，脱下自己的褂子，披在明秋身上。 “小苏老师，你没啥事吧？” “谢谢……谢谢翠英婶子，我没事。” 发力过猛，明秋还有些气喘。 围过来的大都是热心乡亲，见状纷纷回过神来，如释重负，凑上来说话。 “没事就好，小苏老师，你要出事儿了，俺家大牛可咋办啊！” “我让我大儿子去给你烧点水，小苏老师你快回家歇歇.……” “这才下过一场雨，那河边湿鞋底得很，小苏老师你下次千万注意啊……” …… 耳边是熟悉的乡音，明秋倍感亲切。 这可是她进入快穿局以后穿越的第一个世界！ ——当然也是她成为炮灰的开始。 想到这里，明秋连忙说：“刚才贺同志跳下去是想救我吗，谢谢……” 那头河里已经游上来一名身形高瘦的青年，对方默默捡起扔在岸边的褂子，抬头说：“不用谢，你自己游上来了，和我没关系。” “话不是这么说的。”明秋喘匀了气，含笑道：“贺同志，今天不方便，改日我一定登门道谢。” 贺青山没说话，也没答应，穿上褂子，转身就要走。 刘翠英拉着明秋，嘀嘀咕咕地说：“小苏老师，那个贺老三可不是个好东西，听婶子的，你要是想谢谢他，那不如称点红糖鸡蛋糕让人转交一下，千万别自己去找他……” 贺青山耳朵动了动，脚下更快了。 明秋拍拍她的手，道：“我心里有数。” 眼看着小苏老师没事，乡亲们问了好之后三三两两地就要散开。 正在这时，一名穿着碎花连衣裙，红头绳扎着麻花辫的姑娘一脸紧张地跑过来。 “明秋！你没事吧明秋！” 明秋打量着她。 时下姑娘们扎双麻花辫都会把头发梳得光光的，显得干净利索。 这姑娘却不一样，鬓角留了头发，麻花辫微微扯了扯，更加活泼俏皮。 顾燕青嘴上慌张地说着话，眼睛却四处转了一圈，正好看到走了两步的贺青山。 她也不等明秋说什么，三步并作两步追上贺青山，娇喝一声：“贺老三！是你救了明秋吗？明秋都泡了水了，她的身体……你跑什么跑？不想对明秋负责？” 说实话，虽然她的声音很甜美，追上去的动作也是怒气冲冲中带点娇俏……明秋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 顾燕青一愣。 苏明秋怎么是这个反应？ 她皱眉道：“明秋，你笑什么？我这是在帮你说话。” 已经要散开的乡亲们一听好像又有热闹可看，也走不动道儿了，纷纷盯着顾燕青。 顾燕青自以为计划已经成功，眼中得意之色一闪而过，接着说：“你摸了明秋的……那你就应该对明秋负责……” 明秋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周围大家看顾燕青的眼神也变了。 “顾……青青啊，你不是才来吗？你怎么就确定是贺青山同志救了我？” 怎么确定？ 因为贺青山上辈子就是为救人死了的！ 他能眼睁睁看着人溺水不管才怪了。 更何况贺青山全身湿透，怎么不是他？ 顾燕青没有注意到大家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她转过头，从明秋那张让人嫉妒的脸上看过去，“含蓄”地扫了眼明秋的身体，为难道：“明秋，你不用多说……我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她这个眼神成功把明秋恶心到了。 都是女人，不想想女人的难处也就罢了，还非得故意让人注意到一些女孩子会感到尴尬的细节。 好在翠英婶子动作快，褂子也长，她今天又穿的深色裤子，全身上下严严实实。 不然按照这个时代的局限，旁边这么多人看着，就这么一眼，明秋的名声就坏透了！ ““为我讨回公道”的意思是，你要让贺青山同志对我负责，娶了我？”明秋反问道。 这确实是顾燕青的真实意图。 她眼神闪烁，声音柔和了一点：“不然还能怎么办？他都这样了……” “老顾家闺女，事情不是这样……” 刘翠英为难地想要解释一下。 苏明秋确实溺水了，贺老三他也真的去救人了，关键是…… 关键是人家小苏老师自己个儿游上来了啊！ 碰也没碰，摸也没摸，和贺老三有啥子关系？ 明秋悄悄给了个眼色，刘翠英消声了。 “翠英婶子，贺老三虽然和我们是一个村子的，我们也不能就这么包庇他……” 刘翠英彻底闭嘴了。 她都四十几岁的人了，能瞧不明白这顾家闺女是想干什么？ 不就是想败坏小苏老师的名声，逼她嫁给贺老三吗？ 年纪不大，心眼不少！ 明秋大声问，务必要让大家都听到：“照你来说，贺青山救了我就要娶我，人家万一不乐意，你也要逼他对我负责？” 顾燕青本能地感觉哪里不对，犹豫着说：“不这样的话，明秋你的名声……” 一副为好姐妹着想的样子。 “那以后，有人想娶你，直接把你推下河再救上来，你是不是就要嫁给他？” “有人想嫁给你哥你爹，是不是只要在他们面前跳进河里，他们不救就是没良心，救了就要离婚娶了那个人？” 顾燕青心里一紧，她就知道苏明秋根本没有外表那么单纯！ “事情不能这么说！” “你不就是这个意思吗？为什么不让我说？哦，我知道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是吧？” 明秋小嘴叭叭地，根本不给顾燕青反驳的机会。 “在我们大家看来，救人是一种应该被提倡的高尚美德，你这么一说，岂不是让好人心寒，让坏人得逞？顾燕青，惩善扬恶的可不是什么好同志！更何况……” 围观的乡亲们纷纷点头。 这顾家丫头真不像话，就是被家里五个哥哥宠坏了。 也不下地，也不读书，饭都不会做，前段时间离了婚，丢死人了，现在竟然还在这里惩善扬恶！ 顾燕青心里已经慌了。 她上辈子也就是个普通的农村妇女，哪里应对过这种质问。 她强作镇定，色厉内荏，语带威胁：“更何况什么？明秋，你不知道，在我们乡下，名声是很重要的……” “更何况……”贺青山已经不耐烦地看了半天，开口道：“小苏老师会水，她自己游上来的，和我有啥关系？” 轰！ 晴天霹雳。 苏明秋不是不会游泳吗？！！ 第2章 二婚带俩娃，想找接盘侠(二) 大队长家的小闺女竟然这么污蔑小苏老师！ 乡亲们吃了半天瓜，一本满足地散开了。 顾燕青早在贺青山说明秋会水之后就一脸“震惊”，“不可置信”“伤心欲绝”地看着明秋说了句：“我把你当朋友，你竟然骗我！” 便落荒而逃。 还留在河边的就剩下明秋和刘翠英。 刘翠英是大队上养猪的，这活清闲，因此也不急着走。 她唏嘘道：“没想到老顾家出了这么个姑娘，真是被惯坏了……” 明秋心说那你是不知道，顾燕青可不仅仅是“被惯坏了”这么简单。 刘翠英把明秋送回学校宿舍，这才拿着褂子带着明秋硬塞给她的半斤红糖，眉开眼笑地走了。 队里小学五个年级，只有明秋和校长两个老师，校长也姓苏，因此大家就把他叫苏老师，明秋是小苏老师。 学校盖的宿舍也就十几平米，一张高低架子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家具少，但收拾得很干净。 明秋坐在床上，敲敲741：“44，在吗44？” 系统741拥有一道高冷的成年男性声线：【741是一个完美的数字组合，请宿主称呼我的全名。】 明秋撇撇嘴：“知道了11，好的11。” 741选择性忽略：【检测到身体契合成功，预祝宿主完美完成任务。】 明秋已经带着这个系统，当了三千年恋爱脑炮灰女配了！ 上一个世界结束后，她得到了总部发来的升职通知，终于成功脱离了炮灰组，来到她梦寐以求的打脸虐渣组。 在炮灰组时，明秋只能扮演每个世界的炮灰女配角色，不能有任何ooc行为，否则会被清空积分并且被系统强制接管身体。 虐渣组就不一样了！ 据系统所说，她会重新进入自己扮演过的炮灰的身体里，在这里的她可以不用再遵守什么角色性格，什么剧情设定，她可以完全放飞自我！ 唯一的任务是，在脱离身体之前，让所有曾经虐过她的渣男渣女悔恨交加。 比如这个世界。 由一本名叫《七零宠婚亲妈》的小说衍生。 女主顾燕青，上辈子抛弃了远在h省当兵的男主和一双儿女，和一个知青厮混。 然而两年后高考恢复，那个知青考上大学回城了，她被抛弃，名声坏透，家里嫂子也很不待见，最后草草嫁了人，当了一辈子农村妇女。 后来才在电视上看到，当年被她抛弃的男主成了商界大佬，一对龙凤胎哥哥子承父业，妹妹则成了家喻户晓的大明星。 男主在电视上深情地说：“有今天的成就，我要感谢我的妻子苏明秋，当年她没有嫌弃二婚的我……” 啪！ 刚听完这段话，灯泡炸了，顾燕青触电而死。 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重生到了23岁，还获得了一个变美系统！ 唯一可惜的是，她已经和男主陆成锋离婚半年。 但是现在是75年，陆成锋和苏明秋还没有相遇，一切都还来得及，这一次她一定要和陆成锋复婚！ ——然后明秋就悲剧了。 明秋实际上也走了两个剧情线。 第一个就是女主的上辈子，19岁的时候意外掉入河中，被回家探亲的陆成锋救了。 根据剧本，她就此对陆成锋情根深种，不在乎陆成锋二婚带俩娃，时常登门拜访陆家，自己吃糠咽菜也要给陆成锋的一对儿女添置衣物买零食。 细致入微的照顾最终软化了龙凤胎，也让陆成锋对她刮目相看……最终两人结婚了。 结婚以后就是美好生活？ 不！ 结婚以后明秋当了五十年的老妈子！ 77年恢复高考，陆成锋以孩子太小为由阻止明秋参加高考。 80年陆成锋转业，逼明秋喝药流产再去上了环，不让她生孩子。 90年陆成锋家业有成，龙凤胎长大，得知了顾燕青的存在，到地方发现顾燕青死了，把一切都怪在苏明秋身上，认为是她的存在影响了自己父母双全家庭幸福。 五十年后，陆成锋病逝，龙凤胎拒绝给明秋养老，还把陆成锋和顾燕青葬在一起…… 明秋无数次想要反抗，却在剧情的控制下孤独终老。 然后就是顾燕青重生的剧情线。 依然是19岁意外落水，这次陆成锋被顾燕青拖住了脚步，同村名声极差的二流子贺青山救了他。 明秋觉得能救人的大概率不是什么坏人，但是她依然被剧情控制，在顾燕青的唇舌下名声败坏，无奈嫁给贺青山。 后来却又对陆成锋一见钟情，尽管明秋心里知道贺青山是个好人，却不得不上赶着去给陆成锋当舔狗…… 虽然没有什么逾矩行为，但是也从来对贺青山不假辞色。 最后贺青山忍无可忍，和她离婚，明秋颠沛潦倒一生。 身为女主的顾燕青当然是和陆成锋复婚了。 然而故事完结在两人重新结婚的时候，明秋却真实地在剧情一句“她一辈子落魄”的话里浑浑噩噩过完了几十年。 明秋完全回忆起了这些事。 她的记性很好，在系统的加持之下，一切都恍如昨日，对所谓剧情和男女主的恨意也无比清晰。 陆成锋可以解释，毕竟那是明秋自己舔狗。顾燕青就绝对不能原谅了！ 明秋的名声因为她坏了，不仅仅是嫁给贺青山，更是因为她暗中散布消息说明秋试图勾引陆成锋。 明秋多看陆成锋一眼，传出去就成了明秋眼神勾引。明秋在上课的时候和陆家龙凤胎说了两句话，传出去就成了她想挤掉顾燕青这个亲妈…… 这就导致明秋明明没有破坏过两人的感情，舔狗行为也仅仅只是自己心中暗恋，却还是声名扫地。 最后失去了小学老师的身份，自己家里也失望透顶。 众叛亲离，不外如是。 曾经是剧情控制不得不这样，现在可就不一定了！ 明秋想到今天顾燕青的表情，简直像在看个小丑。 剧情中的明秋不会游泳，可是她会啊！ 穿越了三千年，明秋什么技能没有学会？ 顾燕青想凭借这个让她淹死或者嫁给别人，那可真是想的太美了。 第3章 二婚带俩娃，想找接盘侠(三) 明秋提着二斤桃酥到村东头。 走过晒谷场，再往前就是贺家的泥瓦房了。 贺家老太太和老爷子都在，两人生了两儿一女，小儿子十五年前当兵光荣了，小儿媳妇难产，一尸两命，只留下一个五岁的儿子，就是贺青山。 贺青山在贺家年轻一辈排行老三，村里的人不稀得喊人名字，常叫他贺老三。 明秋来时，贺青山正在院子里劈柴。 他个子很高，起码得有一米八，但是又黑又瘦，剃着平头，穿一件黢黑的破烂褂子，眉眼依稀能看出英俊的意思。 但是他太瘦了，几乎要瘦成皮包骨头，长得再俊也就那样。 贺青山沉默寡言，却是村里有名的二流子，刺儿头。听说他还欺负过谁谁谁家的女儿，把人搞大了肚子。 然而明秋上辈子和他相处了五年，对他是什么样的人，再清楚不过。 他不爱说话，但人品绝对没得挑，因为剧情明秋不愿意和他当真夫妻，那他就分房睡了五年……仅仅五年，后来贺青山和她离了婚。 第一世贺青山没结婚，二十二岁时为了救一个被房梁压住的老人葬身火海。 第二世贺青山和她离了婚后，二十五岁为了救一个跳河轻生的姑娘溺水而亡。 总之就是无比凄惨。 明秋是炮灰，那贺青山就是个路人甲，还是个舍己为人道德高尚的路人甲。 明秋心情复杂，看贺青山的时候，总有种物伤其类的感觉。 她敛下思绪，拍了拍柴门。 贺青山应声抬头，汗水顺着眉骨落下，他擦了擦额头，皱着眉。 他张了张嘴，想问她怎么来了。 又看到她手里提的东西，觉得好像不用问了。 这个看上去白嫩漂亮机灵的小知青是个傻子，明明他没救成她，她还是上赶着来报答。 明秋噙起一抹笑，开口道：“贺青山同志，我托你一件事……” “哎呀！小苏老师怎么来了！真是稀客啊！” 明秋蹙眉。 堂屋的门向外打开，一名中等个子、眉眼刻薄的中年女性尖着嗓子说：“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啊？快进来坐！” 明秋认识她，贺青山的大伯娘，李桂花。 贺青山今年二十岁，按理说他是烈属，又是未成年，每个月都应该会有一笔抚恤金，这笔钱足够支撑他上学到成年。 然而贺家老大的一双儿女都读到初中，就贺青山没念过书，单这一点足够耐人寻味。 但是在贺青山小时候，李桂花就经常找人诉苦，说侄子又吵又闹不想读书，侄子想要爹妈想吃高档的零食，说是他们家没本事没办法给孩子想要的…… 而且贺家老大和他媳妇李桂花对外名声特别好，尤其是李桂花，人人都说她虽然平时刻薄了点，爱占便宜了点。 但是能养大小叔子的儿子已经已经很不错了，有些小毛病大家都能理解。 上辈子明秋和贺青山结婚以后，虽然没办法给贺青山好脸色，但她也花心思了解了一下。 据她所知，贺青山没念书是贺家不让念，贺青山的抚恤金一笔也没到他手上，贺青山五岁时刚回到贺家就洗衣做饭伺候一大家子人，一直到长大，依然如此。 这一家子算个屁的好人！ 什么养了贺青山，明明是招了个免费童工，童工还有一大笔抚恤金，每个月还有十块钱的汇款！ 明秋对这个李桂花可谓是十分厌恶。 她面上的笑顿时收了回去，淡淡地说：“这位婶子，我是来找贺青山同志商量事情的。” 李桂花惯会做脸，闻言笑着说：“这样啊，那……青山，你别劈柴了，让你大伯去，你快进来收拾收拾招待人家姑娘。” 贺青山看了李桂花一眼，扔下斧头，沉声道：“进去坐吧。” 他去洗了把脸。 明秋则在李桂花的带领下坐在堂屋的长条凳上。 李桂花一双小眼睛移不开桃酥，给明秋倒了杯水，说：“小苏老师，您把东西放着吧，喝水喝水。” 明秋没动，礼貌地点了点头：“谢谢婶子，不用了，我和贺青山同志说完就走。” 李桂花暗自掉了脸。 找贺青山那个二流子做什么？难不成是看上他了？ 瞧上个没爹没妈的泥腿子，这小女娃子也不是啥好货！ 亏她之前还想把儿子说给这姓苏的知青！ 李桂花一阵庆幸，离开堂屋前还有些舍不得地看了眼桃酥，心说给贺老三那不就是给她？迟早都得到她嘴里！ 这么一想李桂花心就平了，背着明秋瞪了贺青山一眼，踏出门槛。 贺青山对大伯娘这副面甜心苦的样子习以为常，并不在意。 他坐在苏明秋对面，说：“东西你拿回去，不用谢我……” “谁说我要谢你了？” 明秋白了他一眼。 贺青山：？ 他认真地看向明秋。 小苏老师，他听人说过的。 去年下乡，听说是高中生，大队上那时候正好少了个小学老师，小苏老师高分考中。 而且村里的小孩子都说小苏老师温柔又好看，会细声细气地和他们说话，还会给表现好的小朋友吃零食糖果。 大队上其他人对苏明秋的印象也就是“温柔”、“柔弱”、“可亲”之类的。 ——现在这个眉毛一撇，表情带点小骄傲，像只张牙舞爪的小白猫的姑娘真是小苏老师？ “看什么看？” 明秋把东西塞进贺青山怀里。 她知道贺青山为人非常有原则，不会随便接受别人的东西，所以来之前就想好了对策。 明秋凑近贺青山，轻声说：“贺同志，你是不是会经常上山？是这样，我想要只野兔，这是定金……” 小姑娘离得有点近了。 鼻尖萦绕着女孩子身上的淡香，贺青山想往后稍一稍，长条凳随着动作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一声，他不敢动弹了，只能老老实实听明秋说话。 “野兔？” 贺青山想了想，又想把桃酥还回去：“这太多了，不值……” 明秋已经刷地站起来，快步走了。 笑话，来都来了，她怎么可能会给贺青山拒绝的机会？ 第4章 二婚带俩娃，想找接盘侠(四) “什么小苏老师小苏老师，离开别人家都不知道打个招呼……” 李桂花嘀咕着一些不干不净的话，走到贺青山面前。 “拿来吧。”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就来拿东西。 贺青山避开她：“这是小苏老师拜托我做事给我的。” 李桂花眼睛一瞪：“什么拜托你做事？什么你的？你的就是我的！我告诉你贺老三，我们家养你养了十五年！你连这点东西都不孝敬我？我养你有什么用？” 贺青山沉默着，仍然坚持道：“我的。” 他人高马大的，李桂花从来不和他正面冲突。 “白眼狼！” 李桂花狠狠剜了他一眼，眼睛里立刻沁出泪花，一边哭一边往屋外走：“白眼狼！他爹啊！我给你养了十五年侄子，你这侄子连一块桃酥都不给我吃……” …… 明秋当天晚上，就从刘翠英嘴里听了这事儿。 刘翠英蹭着她房间的马灯，纳着鞋底，问她：“今早你是不是给贺老三送了二斤桃酥？” 明秋在旁边看书备课，随口应了一声。 “你是不知道，李桂花只问贺老三要半块尝尝味儿，贺老三都不愿意！” 刘翠英啧啧叹道：“不过那李桂花也是，就为了半块桃酥，撒泼打滚，伤心的啊，差点把眼睛都哭瞎了。说是觉得自己养了十五年养了个白眼狼，自己没本事，不活了……” 明秋就说：“哪能啊，翠英婶子，贺同志不给才是对的。那两斤桃酥是我托他替我跑一趟镇上送给我一个朋友的！” “啥？”刘翠英立刻精神了，眼中迸发出八卦的光芒：“那李桂花嚎什么嚎？她不知道你为啥送？” 明秋一脸疑惑：“那也不应该，我去的时候贺同志在忙，还是桂花婶子给我叫的人，我还说了是有事和贺同志商量。” “那这李桂花可真是……”刘翠英琢磨得津津有味。 明秋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 她送的桃酥，就是考虑到李桂花那嘴馋又泼皮的性格，料到她会找贺青山索取。 要是贺青山给了，那她就直接去宣扬，就说贺青山的大伯娘不当人，非逼贺青山把别人托他转送的东西给自己吃了。 要是贺青山没给，那李桂花的性格，绝对会出去撒泼，她便说出事情原委，让大家恍然大悟：这不是贼喊捉贼吗？ 反正当时她和贺青山说了什么话谁也不知道，贺青山那人当然也不会把她买兔子的事情说出去。 这不就结了？是黑是白还不是任她一张嘴？ 第二天上工时，明秋说出去的话就从刘翠英嘴里传播了出去。 大家在地里一边干得热火朝天一边聊得热火朝天。 村里有没啥娱乐活动，可不就是这些八卦最吸引人了？ 今日份的八卦有两个，一个是大队长顾平安家的小闺女污蔑小苏老师，一个是贺家老大的媳妇李桂花污蔑贺青山。 两件事里都有小苏老师的身影，但是人家差不多都是受害者，没得挑。 李桂花在在养猪场听得肺都要气炸了。 大队的养猪场是个清闲活儿，设置了三个岗位，现在就是刘翠英和另一个婶子在嘀嘀咕咕李桂花的事儿。 刘翠英说得眉飞色舞：“你是不知道，我昨儿晚上去问了小苏老师了，人家当场就说，贺青山同志才不是什么白眼狼！那是她托贺老三转交的东西！要我说，你看那明知道东西是什么来头还哭着喊着要吃的李桂花真真是不要脸啊！” 那个婶子也听得津津有味：“可不嘛！我就知道李桂花不是啥好东西，我儿子当时念初中可被她儿子欺负死了……” 李桂花面色铁青：“你俩说啥？说啥污七八糟的？” 刘翠英大儿子是当兵的，还是个军官，可不怕她。 而且刘翠英向来看不惯她，觉得她这人假假的，现在一看，可不就是，没瞧错！ 刘翠英挖苦她：“我俩说啥你不知道？你装傻充愣？你干的好事还不承认了？” “我……我干什么了我？！” “你想昧下人家小苏老师的二斤桃酥！你敢说不是你干的？不是你干的那是谁昨儿跟左邻右舍哭说人家贺老三是白眼狼？” 李桂花气得满脸通红：“那桃酥是她自个儿送来的！贺青山不给我，不就是白眼狼？！” 她听墙角没听明白，还不知道明秋的说辞，说起这话来毫不心虚。 刘翠英笑了：“人家是送了。人家说了要给你吃吗？那是人家转交的！贺大为家的，你听不懂转交是啥意思吗？” 那婶子和了一句：“别提了，这李桂花连扫盲证都没有！” 说着两人对视一下，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李桂花僵着脸出了养猪场，跑去老顾家告状去了。 大河村大队长是顾平安，也就是顾燕青她爹。 顾平安听完李桂花一通指责，简直头都要大了。 一会儿说贺老三个白眼狼不孝顺，一会儿又说苏明秋个小贱\/种故意陷害她，一会儿又说队里妇女同志全都污蔑她…… 顾平安一张国字脸都皱了起来，半晌才理出个头头：“你是说……苏明秋同志故意用桃酥陷害你，让大家觉得你是个贪污别人东西的人？” “对对对，是这样！” 李桂花一想，告状吧，告贺青山不行，有损她的形象。告那些妇女也不行，她们都有家有口的容易生事。 可不就是苏明秋一个背井离乡，无依无靠的知青好欺负？ 顾平安皱眉。 这苏知青刚下乡的时候表现可好了，干不动活但起码吃苦耐劳不瞎叫唤，怎么这两天又是欺负他闺女又是陷害李桂花的？ “既然这样，那就去把苏明秋同志和贺青山同志叫来……” “不用叫，我们来了！” 明秋一脚跨过门槛，立刻说：“大队长，这事儿你可要给我做主！之前听说贺青山同志要去镇上交公粮，我昨天提着二斤桃酥去找他，希望他能帮我送给镇上的朋友，谁知道昨儿晚上便听说李桂花同志硬要昧下我的东西！” 啥镇上的朋友？ 贺老三沉默了。 第5章 二婚带俩娃，想找接盘侠(五) 贺青山选择了闭嘴。 “苏明秋同志！李桂花同志说你故意混淆事实陷害她，你有什么想说的？” 没什么想说的，因为明秋确实就是要陷害她。 明秋大义凛然：“我是响应国家号召上山下乡的进步青年，我为什么要陷害一位与我无冤无仇的农村妇女？” 这也是李桂花的证词里最没有说服力的一点。 是啊，你说人家陷害你，那你倒是说说为啥？ 人家一个城里来的姑娘，家庭条件好，和你又没啥恩怨，人家为什么要陷害你？ 图你来撒泼告状？ 看热闹的众人发出哄笑。 李桂花看着老实中带点刻薄，但其实是个厚脸皮的。 眼珠子骨碌一转，觍着脸说：“那是……你之前勾搭我们家青伟被我逮着了！” 什么？ 小苏老师勾搭贺青伟？ 众人面面相觑。 这咋可能。 大河村里谁不知道贺青伟啊。 初中毕业，成绩一塌糊涂，连毕业证都差点拿不下。长相五大三粗，满脸横肉，后来倒是不知道咋在县城当了个修理工飞黄腾达了，可是…… 身高160体重200多斤贺青伟和168只有一百斤出头的小苏老师，怎么看都凑不到一块儿去！ 李桂花越说越顺溜：“就是你！你个不要脸的勾引我青伟！” 明秋被气笑了。 上辈子也有这么一出。 嫁给贺青山后，贺青伟从县城回来，看她的模样动了歪心思，撺掇他妈要一女侍二夫！ 当时李桂花怎么说的：他们兄弟两人关系好，你答应一下咋了？城里小姐就是矫情！以后生了孩子还不是贺老三的？我们青伟还一个月给五块钱抚养费！ 明秋是真怕那狗日的剧情让她答应。 好在贺青山及时赶到，阻止了那一出闹剧。 后来贺青伟三番五次想要摸进她房间，闹得贺青山不得不和她睡一间房…… 没想到这辈子剧情变了，李桂花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心。 明秋扬声问：“那你说说，你是那一天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看到的？” 李桂花张嘴胡诌：“就上周！上周星期天下午，就在晒谷场旁边的小树林子里！” “你放屁！” 明秋还没说话，热心的刘翠英婶子立刻说：“上周天下午，小苏老师在我们家，给铁蛋补课！” “对对，我们家孩子也在。” “我们家也是……” 小苏老师会找时间给跟不上学习进程的孩子补课，这是小孩家长都知道的事情。 “那……那就是补完课以后……” 这下刘翠英彻底笑起来了：“小苏老师吃完午饭来的，补课到太阳落山，太阳落山以后又带着孩子们去看星星了！” “我……我记错了，是前天！”李桂花胡搅蛮缠，看到贺青山，又哭嚎起来：“个白眼狼！你跟着外人污蔑你亲大伯娘！” 明秋被她吵得头疼：“别说话了！” “你说不出来是吧。那轮到我了。” “昨天上午我提着桃酥去贺家，路上碰到了几个婶子。” 有几人立刻点头确认。 明秋便接着道：“去的时候，贺青山同志正在劈柴，我告诉贺青山同志，我有些事要找他，李同志，这个时候你推门而出，是不是？” 李桂花不知道她想干什么，明秋又问了一遍，她才道：“是。” “随后我几次告诉李同志，我来找贺青山是有事相托，对吗？” “……对。” 明秋便说：“然后李同志就避嫌让开，我和贺青山同志交代了请求，贺同志拒绝了我的报酬，并认为这是顺手的事，我便放下桃酥离开了。” 贺青山已经想明白了明秋这是要干什么。 她是想帮他洗脱身上的污水——最起码是要让人知道，李桂花并不像她嘴里说的那样对他好。 这种情况贺青山当然不会拆台。 他立刻说：“小苏老师走了以后，大伯娘进来问我要桃酥。” 顾平安惊讶地看过来。 他是知道的，之前疯传的什么贺老三糟蹋了别人家姑娘的事就不是真的。 那事儿明明是贺青伟干的，李桂花一张嘴就把事情安在十七岁的贺老三头上。 贺老三又是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性格，只会说“不是我”。最后要不是老村长明察秋毫，压着贺青伟审问出来，贺老三早就遭殃了。 怎么也没想到，今天这块木头竟然会为自己辩解了。 贺青山声音平静：“我说这是小苏老师拜托我的。” “你胡说！”李桂花心一横，心想当时没人知道她说了啥，她立刻反驳：“你当时明明就没说！” “我说过了。”贺青山道。 明秋心里着急，成败就看贺青山了。 “大伯娘你当时是这么说的——”就听贺青山一张嘴，嘴中骤然发出女人的声音。 “什么拜托你做事，不就是给了你吗？什么你的？你的就是我的！我告诉你贺老三，我们家养你养了十五年！你连这点东西都不孝敬我？我养你有什么用？” 那尖利的声线，那刻薄的话语，活脱脱就是一个李桂花！ 大家都被镇住了，纷纷看向李桂花。 李桂花也被镇住了：“你……你咋……能说出我说的话……” “大家都听到了？！” 明秋也吓了一跳，但她反应很快，立刻高声道：“李桂花承认了，她明知这是我的东西，却要强迫贺青山同志给她，不给就是白眼狼、不孝顺！” “再说了，据我所知，贺青山同志是烈属，烈属都会有一笔抚恤金，一次性发放几百块钱，后面每个月也有最少十块钱的汇款。所以根本不存在什么李桂花白养了贺同志十五年！” 这下可把乡亲们说住了。 一个梳着胡兰头的嫂子追问：“小苏老师你说的是真的？” “这事还能掺假？”明秋冷笑着看向满头冷汗的李桂花：“大家可以去找村里当兵的年轻人问问。” 不怕别人问，那这事儿铁定是真的啊！ 明秋不知道贺青山为啥不把这事捅出来，或许是因为晚辈不好告长辈？ 那没关系，就让她这个外人来呗！ 这一把帮了贺青山，后面再想办法让贺青山走出小山村……这也算是还了上辈子贺青山对她的恩情。 “李桂花，欺压烈士子女，侵吞烈士抚恤金，你猜我把这事报公安，你要判几年？” 第6章 二婚带俩娃，想找接盘侠(六) “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发言权！”顾平安呵斥道：“苏明秋同志，你来我们大队才多长时间？你们这些知识青年难道能对一知半解的事情随意辩驳？” 呦，语录背得挺溜啊。 当谁不会背了？ 明秋瞥了眼贺青山，驳斥道：“敌人反对的我们就要坚决拥护！敌人想看到我们军民分\/裂，敌人想看到我们的军人寒心。大队长，你也想看到吗？” “既然事情未知全貌，那我们不如现在就去报公安，报武装部！” 所以说他最讨厌这些知青！ 顾平安面色骤然缓和下来，放柔声音劝说道：“过几天就要交公粮了，交完公粮要评先进集体，小苏老师，你可不要冲动。” 农村的先进集体能免来年一成的公粮，这可是切切实实的大众利益。 刚才闲闲围观的众人纷纷骚动起来。 对啊，要是他们村这个时候闹这种事，不管查不查得清楚，都会影响到先进集体的评选！ 立刻就有人劝说。 “小苏老师，你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我们这些泥腿子靠天吃饭，年年吃不饱，少交一分我们就能多得一分！” “贺老三，你说你这是干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真要去告长辈？” “……” 这都是正常反应，明秋也没想让大家抛弃口粮站在她这边。 她只冷笑道：“到底是这种事情我们自己闹大了会丢人，还是憋着后面被别人查出来更丢人？” 前者最多会影响上面对他们大河村的印象，弄得好了说不定还会表扬他明察秋毫。 而且什么先进集体也就说说而已，他们村这么多年哪回评上过？ 后者……烈属在自己的管辖之下受到欺压，那他这个村官就别想当了！ 顾平安立刻想通了明秋的话，他眼睛一变，扭头逼问李桂花：“李桂花同志，你有什么想说的？” 李桂花有啥想说的？ 她被吓得心都慌了！ 李桂花踌躇道：“我……俺……” “我们没啥好说的！” 就在这时，贺家老大贺大为突然挤开人群走了进来。 他是个个子中等的中年男人，长相一般，眯缝着眼睛看过来。 明秋蹙眉。 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却见贺大为突然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青山啊！是爹对不起你！” 爹？ 众人面面相觑，神色奇异。 一听他这话，明秋恍然大悟，骤然明白那一丝不对劲出自哪里了。 贺大为边落泪边说：“当时我二弟光荣了，二弟妹难产也去了，就留下一个娃娃……我那时候看着实在不忍心，把孩子抱回来养。” “二弟是为国牺牲的，我们家人当然也不能拖他后腿，因为青伟没了爹妈，害怕他被一些长舌的说嘴……” “我和桂花商量以后决定亲自养育他，就这么忽视了青山十五年！” “青山！是爹对不起你！” 在场众人纷纷沉默了。 贺大为唱作俱佳，李桂花也跟着夫唱妇随哭了起来，可是大家都是有脑子的人啊！ 不说别的，就说贺大为和李桂花的长相，那是能生出贺青山的吗？ 贺青伟虽然胖，但是细看还是有这两人的长相特色的，贺青山压根就不像！ 贺大为说着说着还拿出了户口本，传给旁边的人看，明秋一看，在贺青山的那一页果然标了和贺大为是父子关系。 再有烈属证，上面竟然写着贺青伟的名字。 户口本总不能骗人吧？ 难道贺大为还真把自己的儿子和弟弟的儿子换了？ 明秋面色难看。 这户口本必然是更改过的，但是十五年前的事情谁能说的清？ 那个时候户籍制度混乱，你说他改了，他说他没改，到底听谁的？ 遇上好人，会给你仔细调查，完了还不一定有结果。 遇到那和事佬，谁的都不听，该咋咋，和稀泥！ 要是后世，做个亲子鉴定就成，可是现在还没有亲子鉴定这玩意儿！ 贺青山却突然说话了：“你为了“侄子”，不养亲生儿子就算了，你还对亲生儿子非打即骂？” 贺大为哭声一咽，暗地里狠狠剜了李桂花一眼。 这死婆娘！ 早说了让她没人的时候也别太使唤贺青山，她怎么就是不听？ 那贺青山从小吃苦到大，今天这事一说，有脑子的都知道知道自己是不是亲生的！ 贺大为想这个事儿的时候，完全忘了自己也是压榨贺青山的既得利益者。 贺大为抹泪道：“青山啊！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你看看我们乡下哪家的娃娃不是从小就开始帮衬大人的？” 贺青山看向他的眼神冷了下来：“我记事早，我记得我从五岁来到大河村开始，一天只能吃一个野菜团子。一开始我要为一家所有人洗衣服，后来我同时负责了做饭、洗衣服、背柴、喂鸡等一切杂活。” 有年纪大记性好的婶子一回忆。 “好像是这样，我们那时候还说这青山真懂事……” “哪有！是李桂花出门说青山懂事，自己出去洗衣服。” “那李桂花咋又说青山不懂事哭着要什么高档糖果？” 说话的婶子你看我看你，愣住了。 对啊，李桂花说的话这么矛盾！ 当时大家都事不关己，听了也就听了，再加上年代特殊，自己家都要饿死人了，哪有心情关心这些事？ 贺大为急了，面上却不动声色，仍然哭着：“你这孩子打小就懂事，我这不是不想让你二叔的孩子青伟受苦吗？” “所以他在家里就安安稳稳地啥也不干，油瓶子倒了都不扶，你要把他供成少爷？” 贺青山反问。 “你二叔是为国光荣的，青山，我们不能……” 明秋眼中隐隐有了笑意。 贺青山面无表情，眼神沉着，偏头问明秋：“小苏知青，这种情况，我是不是可以去告贺大为？” 贺大为吓出一身冷汗，连忙说：“青山？你二叔……” 明秋笑着打断他的话。 “贺大为同志，不好意思，就算按你说的，贺青伟才是烈属，那他也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第7章 二婚带俩娃，想找接盘侠(七) 早些年子告父，夫告妻的行为数不胜数，长工告地主之类的更是不胜枚举。 这几年虽然风气渐渐开放了，但要是贺青山执意上告的话，上头的人也不会坐视不管。 现在摆在贺大为面前的就两条路，一条承认自己调换户口，另一条看着苦主贺青山去告他压迫人民。 罪名孰轻孰重？ 李桂花可没见过这般咄咄逼人的阵仗，贺大为更加着急，但是再急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对策。 他只能继续哭，哭得像个儿子不孝顺家门不幸的老父亲：“青山……我们不能对不起你二叔……” 围观的大家感觉自己像瓜田里猹一样前后左右都是瓜，一时间众说纷纭。 贺青山看他憋得差不多了，想着明秋刚才嬉笑怒骂的样子，揣摩了一番，也跟着演。 他掩面叹了一声，声音颤抖好像很不忍心：“这样吧，贺大为同志，我谢谢你的养育之恩，看在这个的份儿上我愿意原谅你。但我认为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了任何感情……” 这是啥意思？ 明秋突然上前，挽住贺青山的胳膊，巧笑倩兮：“我和青山已经决定要结婚了，我们希望你能把我们分出去单过。再给二百块钱全了你们之间的情分！” 贺老三浑身一个激灵。 姑娘家柔软馨香的手臂挽在他套着破烂褂子的胳膊上，手腕处的皮肤蹭到了他的臂膀…… 贺青山深吸一口气，耳朵悄悄红了。 幸好他皮肤黑，看不出来。 就说嘛，小苏老师今天怎么这么义愤填膺。原来两人是搞对象了！ 大家顿时瞅向贺老三。 看着瘦巴巴的，皮肤也黑，穿着也破落，除了个儿高点，小苏老师看上他啥了？ 二百块钱？ 她怎么不要了自己这条老命？ 贺大为差点惊呼出声。 就听明秋说：“我家里呢，只有我一个姑娘，我们以后生的孩子得有一个跟我姓，我爸妈不喜欢孩子他爸有什么纠缠不清的亲戚……贺大为同志，你应该能感同身受吧，孩子……” 明秋的眼神意味深长。 做了亏心事就怕鬼敲门。贺大为立刻想到三年前的事。 贺青伟看上邻村一个姑娘，过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喝了点酒，暗地里……糟蹋了人家。 人家姑娘被搞大了肚子，找他们家要二百块钱。 当时他和李桂花是把事情盖在贺青山头上，但却被老村长发现了猫腻…… 后来他忍痛给出了二百块钱，看着那姑娘打了孩子，为了贺青伟的名声，对外特意模糊说辞。 这小贱\/人是拿这事儿来威胁他！ 当时双方是了结了，但万一苏明秋花钱去把人叫来继续告状呢？ 要知道，在场的老村长和大队长都知道事情原委的！ …… 贺大为最终还是妥协了。 咬牙拿出二百块钱，在乡亲们的见证下签了断绝关系的证明。 临走前他还恨恨地想，反正今天这事就这么定了，幸好他当初明智，贺青山现在也没啥利用价值了！ “你……” “我……” 围观的人都散开了，贺老三正要说说刚才那个……结婚的事。 就听明秋道：“我会写信给我爸爸，让他帮忙查一下那个烈属证到底咋回事。” “另外，结婚的事是形势所迫，如果我不那么说的话，会有人觉得你大义灭亲的行为让人寒心。” “我后面应该是要回城的……我走了之后你对外说是我抛夫弃家就行了，在大河村的名声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 贺青山耳朵上热意还没消退，就直接凉透了。 明秋不知道自己无意中伤害了一个情窦初开的青年的心，哪怕知道了她也只能说抱歉。 真的抱歉，当了三千年恋爱脑，几百次上千次任务，她是真的当够了。 对恋爱失去兴趣。 “还有什么问题想问吗？”见贺青山欲言又止，明秋贴心地说：“快回家去收拾东西去吧，不然我怕他们直接给你扔出来。” “……好。”贺青山略微失望，耷拉着眉眼的样子看上去冷淡又憨憨，像只难过的哈士奇。 明秋：“……” 感觉他身后有尾巴在动。 贺青山闷声说：“谢谢你今天帮我。” 明秋摸着下巴，疑惑：“你知道抚恤金的事？这我还是无意中听贺青伟炫耀自己家有抚恤金，才知道的。你怎么不说出来？” 明秋暗搓搓穿插了“听贺青伟说然后自己的正义感驱使自己站出来说话”的原因，用以解决她今天为啥知道这么多往事的问题。 但是贺青山明显有些心不在焉，没有注意到，只简单回答说：“我没有证据，而且在村里人看来，晚辈告长辈一定是是错的。” 明秋也知道这点。 今天她作为贺青山的“未婚妻”撕破脸皮，别人最多说她是个搅家精不消停。 要是是贺青山出面，那大家当时会觉得贺青山怪惨的，后面就会不自觉提防贺青山。 他连自己家长辈都能告，你敢惹他吗？！ 但是明秋总觉得贺青山不是那种在乎名声的人。 ……不过这也没啥关系，按照结果来看，她今天确确实实帮助到了贺青山。 明秋挥了挥手：“那我先走了，回见！” 她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连衣裙，衬得肤光胜雪，倩影纤弱而轻盈，渐渐从贺青山的视网膜中淡出。 贺青山眼看着她走了，失魂落魄。 ……… 晒谷场南边。 陆成锋铁青着脸，一把掀开顾燕青。 “我不会对你动手，但是我警告你！顾燕青！我们已经离婚了，请你不要再来纠缠我！” 顾燕青今天换了身的确良白裙子，发型依旧标新立异，一半头发扎中马尾，一半披散在两肩，显得楚楚可怜。 她眼眶微红，眼泪顺着白皙的皮肤滑落，哽咽道：“成锋，那是我太冲动了，你能不能原谅我……” 陆成锋扯着嘴角嘲笑道：“你要我复述一下那封信的内容吗？” “陆成锋！我当时瞎了眼才会嫁给你这个不解风情的男人！你快点请假回来，我们离婚！孩子我也不要了，你们陆家自己养吧！” 顾燕青面色一僵，哭得更加汹涌，心中猛戳系统：“快给我加魅惑光环！” 第8章 二婚带俩娃，想找接盘侠(八) 陆成锋丝毫不为所动。 说实话，他和顾燕青是有过爱情的，他们虽然是相亲认识，但第一面他就喜欢上了这个姑娘。 ……可是后来顾燕青让他失望了。 结婚五年，孩子都生了两个了，她怎么不早说看不上他？！ “我告诉你顾燕青，你知不知道农家子弟在军队打拼有多难？因为和你离婚，我的形象有损，以后所有升迁机会我都失去了优先级。” 陆成锋说：“营长可能就是我当兵的终点了，你真要和我复婚？” 五年的婚姻里，顾燕青不止一次地抱怨陆成锋没用，等级不够让她随军。 当时陆成锋刚刚升了正连级，正要去个电报告诉顾燕青她可以随军了，他们一家人以后不会再分开了…… 然后就收到了那封离婚信。 不当兵就不当兵，陆成锋转业之后可是打拼成了家喻户晓的富商！ 顾燕青心中算盘清着呢。 她当然不会直说，而是抹着泪道：“我不在乎了，成锋，我只是想和你这个人在一起……成锋，我想去看看孩子……” 可是我不想！ 陆成锋正要拒绝顾燕青探望孩子的请求，忽然却觉得顾燕青顺眼了不少。 她眼角的泪水竟然让他有点……心疼？ 陆成锋的眼神恍惚起来，嘴上已经答应道：“好。” 光环终于加载成功了！ 顾燕青心中暗喜，在陆成锋的带领下进了陆家。 她这个变美系统不光有各种化妆品护肤品，还能够通过做任务获得积分购买商城里的“肤如凝脂”“艳若桃李”等等美貌加成，还有什么魅惑光环、万人迷光环…… 顾燕青从没有一刻这样笃定地认为，自己一定是这个世界的天命之女！ 重生就是老天爷心疼她给了她一次机会！ 系统面板上最重要的任务就是重新嫁给陆成锋，这个大任务下有许多小节点，譬如什么阻止陆成锋和苏明秋相见、拉拢陆家人……等等。 她现在这样好的白皮肤，就是做了干扰陆苏相见的任务获得积分买到的。 至于魅惑光环……系统可以定额赊欠，顾燕青坚信自己一定能一路高歌，完全不在乎这点欠款。 陆家的生活条件在大河村也是独一份。 三间青砖大瓦房，前后都有小院子，粗木棍扎成的篱笆围了一圈。 院子里一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怀里抱着个小姑娘打扇子。 这几天双抢刚刚结束，地里也没有什么农活，更何况陆家大儿子当兵，两个小儿子都是工人，生活宽裕得很，今年才五十岁的陆老太才不稀罕现在下地拔草赚那么一点工分。 她搂着小孙女昭昭，眯缝着小眼睛瞅到陆成锋，连忙拍了拍孩子：“昭昭！你爹咋又回来了。” 陆成锋出门是为了去找几个退伍的战友叙旧，这才走了一会会，咋又回来了？ 陆老太关心地问：“成锋啊，你忘拿啥东西了……你怎么来了？！” 看到走过来的顾燕青，陆老太直接炸了：“你给我滚！我们家和你没有关系了！” 说着抱起孩子就要进堂屋。 顾燕青一个箭步冲上来，挡在陆老太身前，神色焦急：“昭昭！你快看看我，我是妈妈啊！” 陆昭昭睡眼惺忪，被她这尖利的嗓音吓得一个激灵，哇的哭了起来：“奶奶！她是谁啊奶奶………” 陆老太心疼死了，连忙把孩子搂住，拍着她小小的脊背：“不哭啊，奶奶在这里，昭昭别害怕……” “你这个女人快给我滚！你没看到我孙女被你吓到了吗？” 顾燕青杵在原地，神色尴尬。 她和两个孩子的感情都一般，没离婚的时候只顾着拿陆成锋寄回来的津贴给自己添置衣物买零嘴，离婚的时候更是连孩子一面都不见，生怕他们缠上自己。 再加上陆照熙和陆昭昭都才不到五岁，半年时间已经足够他们忘记自己亲妈了。 这日子还有得磨…… 。 顾燕青这边鸡飞狗跳，明秋那里可就清净多了。 她住在村小学的宿舍里，这边距离村子比较远，也就刘翠英等人偶尔回来转一圈，其他时间简直像是与世隔绝了一样。 顾燕青那边的虐渣任务也不用着急，毕竟明秋这个“陆成锋上辈子的老婆”的身份，就注定了顾燕青会时刻关注她乃至陷害她。 她的日子越好过，顾燕青就越不舒服。 明秋乐得清闲，又逢周末，写好一封信，托走村的邮递员寄送，随后换了身衣服溜达到后山。 大河村有山有河，河不大，山却是连绵起伏的山脉一角。 据说深山有猛虎。 村里的人进山也就在外围采采蘑菇野菜。更里面是不敢去的。 明秋倒是不怎么怕，袖中藏了一把军刀，身体素质虽然一般，但是她有武器有技巧，勉强能续上短板。 这军刀还是原主爹送给原主的。 已经75年了，那么多知青的遭遇摆在那里。现在还下乡的大部分知青其实都是被迫。 但原主是独生女，家里又有一定背景，按理来说没人会强迫她。 是原主自己思想觉悟高，高中毕业不愿意进入爸妈安排的纺织厂工会工作，自己报名了。 爹妈虽然生气，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尽可能地给她把东西准备齐全，这把锋利的匕首就是用来让她防身的。 明秋散漫地想着，眼角余光瞅到扑棱棱要飞天的一只野鸡，她手腕一抖，匕首如电急射出去。 野鸡被钉住两根鸡毛，哗啦飞走了。 明秋：……还是硬件问题。 摸索了几次，终于掌握了手感。 她只钉住野鸡兔子的爪子，然后拔出刀把猎物放进随手编好的笼子里。 现在天儿热，动物死了很快就会腐败，明秋还想搞多一点去卖——帮忙的人她都想好了，贺青山么。 贺青山平时看着沉默寡言老实木讷，实际上真实性格完全不是那样。 明秋和他相处过几年，对这人也算了解。 他小时候便受到苛待，才几岁大就吃不饱饭，只能上山挖野菜，野菜挖多了便琢磨着掏野鸡蛋。 再长大一点不知道从谁哪里学来了打猎下套子的本事，隔三差五能吃一顿饱。 不然就贺家那一天一个野菜团子的生活水平，贺青山早饿死了，哪儿还能长一米八的个子？ 第9章 二婚带俩娃，想找接盘侠(九) （猎杀野生动物犯法，请不要效仿） （你把良心昧，偷偷吃野味。 偷猎不守法，亲人两行泪。） 明秋和他刚结婚的时候，还真不知道这些事。 但毕竟是凑在一起过日子的人，偶尔也能发现一些端倪。 明秋肯定，自己的猜测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是对的：贺青山经常去黑市，还在黑市有自己的朋友人脉。 像农民私下里有个小集市，卖个鸡蛋之类的别人也不会管。 集市再大一点的，就是活跃在镇上县城里的“流动市场”，俗称黑市。 贺青山就经常能带回来一些…… 扑棱—— 思绪被打断。 明秋耳朵动了动，听到远处树丛中有窸窸窣窣的响动。 她握紧匕首，上前两步。 眼尖地看到枯草丛中一只趴窝的野鸡。 野鸡头冠鲜艳，正随着动作一抖一抖。 咻！ 匕首电射而出，正中野鸡。 明秋心情又好了些，拨开低矮绊脚的灌木丛，低头一看，野鸡爪子腿上缠绕着一些破旧的渔网线。 嗯？ 这是不小心弄伤了别人下套子抓的野鸡？ 她想了想，也不在意这么一只，干脆只把匕首拔出来，从窝里摸出一个野鸡蛋揣进兜里尝鲜，顺手还拿渔网线把野鸡缠的更紧了点。 做好这一切，她起身准备离开，迎面却看到身形高瘦的青年缓步走来。 他一手提着一只兔子，一手拿着柴刀，背上还背着一把旧渔网。肤色黝黑、眉骨锋锐。正是贺青山。 “你下的？” 明秋挑眉，指了指野鸡。 贺青山看着她，点头。 为了不让贺大为一家起疑心，贺青山哪怕有条件，也故意吃不饱，这让他看起来完全不具备一名正常成年男子应该具备的体重。 但是他的步伐沉稳有力，捕捉猎物的时候眼神凶狠，像一只刚成年的狼崽子。 “真厉害。” 明秋夸他一句。 狼崽子耳朵又红了。 他走上前，拎着兔子耳朵递给明秋：“你要的东西。” “不用了，你吃了补一补吧。” 什么送桃酥要兔子之类的，都是给李桂花下的套。 明秋掐准了李桂花贪婪的特点，趁机在村民们面前连续质问逼迫李桂花，用恐吓击溃她的心里防线，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能一次性就让贺青山摆脱那个家庭是意外之喜。 事情的起因是桃酥，它发挥了自己的作用，只要达成目的，明秋才不管它最后进了谁的肚子，这只兔子也是可有可无。 贺青山沉默了一下。 也许是成长经历所致，他永远是寡言的样子。 像现在，也不会多说什么话，只硬邦邦地、执拗地重复一遍：“你用桃酥换的。” 明秋眼神一顿，提起自己手里的一把草编笼子，笼子里是七八只鸡和兔子，在贺青山眼前晃了一下：“兔子我就不要了，我自己可以抓。作为桃酥的报酬，你带我去黑市怎么样？” 贺青山没问明秋是怎么知道黑市这个东西的，也无意隐瞒，说：“好。” “你常去黑市？” “嗯。” 明秋便笑着应下来，把自己的笼子塞给贺青山：“这周就算了，明天我还得上课。下周末带我去。” “这些你卖自己的猎物时也帮我处理了吧，给你百分之十的抽成。” 贺青山依然是那副沉闷的样子：“好。” 明秋笑他：“别一天天愁眉苦脸的，臭着脸小心娶不到媳妇。” 说着挥挥手告辞了。 贺青山原地驻足了一分钟，随后去山脚河边偏僻的地方，趴在河岸上往下看。 河水映出他黑瘦的面庞，瘦得骨头都突出了，瞧上去又凶又冷淡，确实不怎么讨喜。 贺青山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 ……更丑了。 不仅丑，还阴阴沉沉的。 怎么看都不是小姑娘……像她那样的小姑娘会喜欢的类型。 —— 次日，站在村小学的讲台上，明秋迎来了三位不速之客。 村小学五个年级，123年级的小朋友一个班，共有二十三人，45年级一个班，共有八人。 明秋和校长轮流带班，又教语文又教数学，校长有一些绘画功底，偶尔还会给五个班一起上一节美术课。 上个学年45年级还有20人呢，现在有的毕业了，有的不念了，就剩下8个。 校长年纪大了，适合清净一点的教学氛围。明秋便主动表示自己可以一直教导低年级的小朋友们，还因此获得了校长的赞赏。 她这么积极，当然不是为了一两句夸赞。 而是为了这三位不速之客。 陆成锋和他的一对龙凤胎儿女。 两个孩子今年都不满五岁，长得不像但都是软萌萌的包子脸。 哥哥陆照熙眼珠子骨碌碌转悠，显得非常机灵，妹妹陆昭昭则有些迷迷糊糊的。 明秋看着这两个孩子，嘴角有一丝冷笑。 真是白眼狼成精了。 上辈子她虽然被剧情控制，但是面对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哪可能没有感情？ 结果就是这两位，给了她最沉重的一击。 平心而论，陆成锋这人除了有些大男子主义以外，其他方面都还不错。 当兵时身先士卒，是战士们的好战友。 转业后也是言出必行，生意场上四处逢源但能坚守本心。 偏偏这两个孩子不是。 大的小时候带着妹妹不把明秋这个“后妈”当回事。 明白事儿以后倒是懂了点礼貌，可惜有礼无心。 嘴上说感谢苏姨的付出，实际上在面对没养过自己一天的亲妈和悉心培养他长大成材的后妈时，他总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陆昭昭则是哥哥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站在顾燕青的角度来看，这一双儿女生的可真好，又有出息又孝顺。 从明秋的角度看，这就是一双成精的白眼狼！ 妹妹是真听哥哥话的迷糊小孩，拉着爸爸的手嘬奶糖。 哥哥现在才四岁半，就已经初现顽劣和“孝顺”的本性，一进教室门便拽着陆成锋说：“你为什么要让我上学？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和我娘见面？！” 明秋冷眼看着。 现在她没有了剧情控制，这两位有什么好结局都不一定。 第10章 二婚带俩娃，想找接盘侠(十) 小孩子的声音尖利刺耳。 教室里大孩子小孩子的读书声被打断，大家呆呆地看着门口。 明秋安抚了一下大家的情绪，布置了作业，这才出门。 陆照熙还在哭嚎着要娘，哭着哭着陆昭昭也被感染了，眼泪吧嗒吧嗒地掉。 陆成锋头都大了，刚刚出口的呵斥连忙打住，哄了这个那个又哭，他简直心力交瘁。 “不好意思小苏老师……”陆成锋急得满头大汗，还不忘道个歉。 明秋掏出一小块锡纸包的黑巧克力，掰下大拇指大小的一块，在陆照熙眼前晃了一圈。 修长白皙的指尖放着一块黑色的东西，陆照熙当当即停止了假号，惊喜道：“巧克力！” 陆成锋在外当兵，人虽然很少回来，每个月汇款单和各种吃食物件是不少的。 巧克力这玩意儿，比什么大白兔奶糖水果糖都要精贵得多。 他也就得了战友送的一小块，给两兄妹邮了回来。 已经是大半年前的事儿了，陆照熙还记得那黑乎乎的糖果进入嘴中丝滑香甜带点轻微香苦的滋味。 “不听话的孩子没得吃。” 明秋笑眯眯地说。 陆照熙纠结又为难，他想要妈妈，也想要巧克力…… 算了！ 娘什么时候都能见，巧克力可就过了这个村没这店了！ 他连忙扯了扯陆昭昭，小女孩也不哭了，懵懵地看着哥哥。 陆照熙露出一个近乎讨好的笑容：“姐姐，我想吃巧克力。妹妹也想吃。” 明秋差点笑出声。 她曾经受困于剧情，不得不对这两个孩子非常关照。 后来结婚以后更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要什么给什么，他们也没这样讨好地和她说过话。 现在东西还没给，小孩就直接屈服了。 只是身份的差别，态度便相差这么大？ 明秋含着笑，把那一小块巧克力给了陆照熙，看他珍惜地给妹妹舔了一口，再自己舔了一口，剩下的都留着装进兜里。 见两个孩子都安静下来，陆成锋舒了口气。 这才有空正视明秋。 这位被村里的人们交口称赞的“小苏老师”，看上去年级并不大，漂亮的眉眼间拢着一团单纯稚气。 “你好小苏老师，我叫陆成锋，这是我的两个孩子……” 明秋颔首：“你好，陆同志。” “我是负责一至三年级的所有教学任务，可是您这两位孩子看上去都还没满五岁吧？” 这年头人入学都偏晚一点，六七八岁的差不多。 把五岁以下、可能生活还不能完全自理的孩子扔到学校，那纯粹就是想让老师当免费的带娃机器。 陆成锋有些尴尬。 他也觉得这样不太地道，但是顾燕青那女人三天两头往陆家跑！ 跑一回能挡住，跑十回总有一回能让她看到孩子！ 一旦看到那就不得了了，陆昭昭还好，好忽悠。陆照熙那是非得哭嚎到惊天动地，必须要让他亲妈回来不可。 陆成锋哪可能同意？ 最后实在没办法，就把孩子送来学校了。 顾燕青总不能跑学校里来？ 陆成锋又想起自己被顾燕青缠上时狼狈的样子，坚定了想法，道：“小苏老师老师，我这里会补交所有学费，两个孩子已经能够自己照顾自己……” 明秋最后还是答应了。 因为她知道，陆成锋这次回村子，明面上是放探亲长假，实际上他有任务在身。 原本的剧情里也有这么一茬，为了躲避顾燕青，陆成锋把孩子送去上学，陆家人上学放学都接送。 顾燕青没有机会接触到孩子，就卯足了劲儿去攻略陆成锋，根据自己重来一次的经验，她成功救了陆成锋一命。 那之后不久，陆成锋态度软化，不再阻止母子团聚，年龄不适合的龙凤胎才学了两个月，就这么暂时退了学。 两个月，就这么短的时间，已经足够一个男人回心转意了。 陆照熙对爸爸的离开没有任何不舍。 明秋领着俩小孩回了教室，在讲桌最近的地方给他俩设了个位置。 班里的孩子大都是六岁以上的，和陆照熙不是一个孩子群里的玩伴，陆照熙也不害怕，牵着妹妹昂首挺胸地坐下。 “让我们用掌声欢迎一下我们得新同学……” ……… “叮铃铃！” 陆老太望眼欲穿地看着小学的破老校门。 这杀千刀的顾燕青！要不是她，他们何至于让不满五岁的孩子来上学？ 大孩子小孩子们手牵手四散走开，良久，陆老太等的着急了，才看到亭亭玉立的姑娘牵着自己的两个孙孙走出来。 明秋把孩子交给陆老太，笑说：“婶子，两个孩子今天表现得特别好，就是昭昭很聪明但不爱说话。” 哪个老人不喜欢被夸儿孙有出息？ 陆老太一拍大腿，高兴道：“真的？哎呀，这还多亏了小苏老师你的教育！” 陆老太高高兴兴回家了。 明秋拿出一张帕子，擦了擦黑乎乎被染了巧克力的手，笑容冷淡。 陆老太回去的路上越想越高兴，心里想自己就算是拼了老命也要让两个孙孙继续读书。 她可不是那些无知的农村老太太，说什么读书无用论，屁！读书无用那为啥县城的工人都要初中毕业高中毕业还要考试？ 陆老太美滋滋地盘算着两个孩子的将来。 熙熙可以去考高中，或者像他爹一样去当兵。 昭昭就念书，后面让他们家老二琢磨一下县城的招工名额…… 陆照熙突然说：“奶，我去洗手。” 陆老太一时高兴，也就没上心，他们家距离小河很近，挥了挥手道：“去吧！你这手上黑咕隆咚黏糊糊的是什么玩意儿……” 陆照熙心虚，捂着口袋跑了。 他可没有去河边。 他跑去娘家里了！ 顾燕青刚刚垂头丧气地离开陆家。 她今天一天都没拦到两个孩子。 唉声叹气还没进门，就看到自己的乖儿子颠颠地跑过来。 顾燕青很惊喜：“照熙！你怎么来啦！” 陆照熙站定，嘿嘿一笑，手钻进口袋里：“娘！吃巧克力……” “我的巧克力呢？” 伸出来的手黏糊糊的，巧克力早就化在口袋里了。 顾燕青看到他脏兮兮的手，下意识退后一步，眉间嫌恶之色一闪而过。 小孩还沉浸在巧克力失踪的惊慌之中，急得快要哭出来了，根本注意不到自己孺慕的亲生母亲是怎样一个态度。 第11章 二婚带俩娃，想找接盘侠(十一) “照熙，你别急，告诉妈妈你要找什么？” 顾燕青忍痛拿出帕子盖在陆照熙手上。 这手帕可是她爹上次去县城开会给她带的！ 但看到那乌漆麻黑的手被盖住，面上这才不那么嫌弃了，握着小孩的手轻声细语地安慰。 “巧克力！”陆照熙哭出来了：“娘！今天小苏老师给了我一块巧克力，我和妹妹只舔了一口，拿回来给你吃，可是巧克力不见了……” 苏明秋？ 怎么哪里都有她！ 顾燕青的表情阴沉下来，手上劲大了点，厉声说：“苏明秋给你的？你吃了？” “我告诉你，以后她给的东西都不准吃！小心里面有耗子药！她想给你当后妈你知道吗？你要了她的东西就是认了她这个后妈！后妈进门以后会虐待你们，不给你们饭吃，还会偷偷打死你们！” 陆照熙被吓住了。 就算再机灵，他也才四岁，小小的脑袋里根本不懂那么多弯弯绕绕，只是觉得这样发脾气的娘好陌生。 陆照熙瘪了瘪嘴，不敢哭了。 顾燕青意识到自己行为过激了，这下也顾不得脏乱，连忙把陆照熙抱进怀里，安抚道：“宝贝，吓到你了是不是，妈妈也是担心你……” “你看我们村里的王二花他们家，二花爹给她娶了个后娘，她才五岁就洗衣服做饭，八岁就掉进河里淹死了……” “你爹不愿意见妈妈，他也会娶给你们娶后妈……那个苏老师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一门心思想嫁给你爹……” “妈妈害怕你们被她虐待……” 顾燕青才不管小孩子的心理健康，一股脑把自己的观念灌输给孩子。 陆照熙渐渐平复了心情，仰着头期望道：“娘，要不我和妹妹以后跟着你吧。我不要爹，爹会给我娶后妈！” “不行！” 顾燕青面色一僵。连忙找补道：“你是要传宗接代的男孩子，你奶是不会让你跟着我的……” “你是我娘，她为啥不让我跟着你？” 说着说着，陆照熙年幼的心里竟然对陆老太产生了一丝埋怨。 顾燕青垂泪：“你奶不喜欢妈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她更喜欢小苏老师，想让她给你当妈妈吧……” 陆照熙一想今天的事，觉得还真是。 奶一见到小苏老师说话就眉开眼笑，高兴了一路。 陆照熙越想越害怕，万一他爹真娶了个后妈回来咋办？ 他嗷地哭了一嗓子：“坏奶奶！我不要后妈！” 死老婆子，让你不让我进门！看我在你孙子面前给你上上眼药！ 这下好了，我儿子不愧是我儿子，这么孝顺。 顾燕青得意地笑了。 接着又频频安慰陆照熙，把人哄好了劝回家，这才志得意满地回房。 明秋闪身出来，眼带讥讽。 所以说这些人还真是脆弱。 几块桃酥就能栽赃成功，一口巧克力就能让他们的心思暴露无遗。 —— 第二天还没上课，陆照熙一进教室门，眼看着陆老太走了，立马走到明秋面前。 明秋笑着问他：“怎么啦？小熙小朋友？” 陆照熙助跑两步，直接撞向明秋的腹部：“你坏！我不要你当我后妈！” 明秋侧身避开。 还顺便拉住了控制不住差点撞墙的小孩。 “你在说什么？” “你是黑心肠的后妈！你别碰我！” 陆照熙像头新生的小牛犊子。梗着脖子喊：“你们这些后妈就是害人精！我不会同意你进门的！” 坐在座位上的同学们都惊呆了。 纷纷交头接耳。 “小苏老师要当后妈？陆照熙的后妈？” “我听我奶说，陆照熙他爹是个军官！很多人都想嫁给他！” “可是小苏老师不是已经有未婚夫了吗？” 小孩子们哪懂什么好坏对错？ 在他们眼里，聊这些话题就和聊今天吃了啥一样，一点都不觉得难堪。 可这要是个别的、刚成年的无辜小姑娘现在这儿，被人突然这么污蔑，只怕恨不得钻进洞里去！ 陆昭昭跌跌撞撞地跑上来，想说些啥，就听哥哥小声说：“后妈会让咱俩洗衣服做饭，还会偷偷掐咱俩！” 陆昭昭被吓哭了。 明秋沉下脸。 脸上没了常见的微笑：“谁告诉你我要当你后妈的？” “你别管谁说的！”陆照熙护着妹妹，看着就像个反抗“后妈”权威的小可怜。 “我就是知道！你给我巧克力就是想骗我，让我以为你是好人！” “等你进门了，我和昭昭就会被你弄死！” 哇！ 孩子们对“死亡”这种字眼也是很敏感的，顿时都有些害怕。 明秋沉着脸，“啪啪”拍了两下讲桌：“坐回座位上去！现在是上课时间。” “陆照熙同学，放学后我会去你家做一次家访。” “不准你去我家！” 陆照熙瞪着她，直接抓住讲桌下存放的用来写字的白石灰，朝明秋的脸砸过去。 明秋护住眼睛口鼻，脸颊却被石灰石划伤了一点皮。 她拿出水壶洗了一遍，这才看了看孩子们，说：“铁蛋，去把陆照熙的家长都叫来，课后老师奖励你两颗水果糖。” 铁蛋就是刘翠英婶子的孙子，他欢呼一声，跑出教室。 陆照熙其实砸完就后悔了，看到明秋脸上的伤口更是心虚。 但是他一想娘说的话，顿时一点也不心虚，甚至拉着妹子安安稳稳地坐在座位上。 铁蛋动作快得很，没几分钟便把陆成锋和陆老太一起拉来了。 说来也巧，他到的时候陆老太刚进家门，陆成锋刚准备出去，他嗷了一嗓子：“陆照熙不好了！” 两个大人立刻紧张兮兮地跟上来。 到地方了才发现事情完全不是这样。 “陆家婶子，陆同志，请和我出来谈谈陆照熙的教育问题。” 两个大人对视一眼，心里不约而同慌了一下。 ——真要说的话，就是老师对学生家长天然的血脉压制。 明秋带着他们来到自己的宿舍，搬来条凳，倒了水。 接着开门见山地说：“我想孩子可能对我有些误解。” 陆老太心里慌慌的。 昨儿个不还好好的吗？小苏老师还夸孩子了呢！ “我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总之今天上课之前……”明秋看了眼眉头紧锁的陆成锋，慢慢说：“陆照熙突然朝我撞过来，说我想给他当后妈，他不要我这个后妈。” “啥？” 陆老太懵了。 陆成锋也懵了。 第12章 二婚带俩娃，想找接盘侠(十二) “我想，是不是二位无意中某些谈话误导了孩子？” “这咋可能啊这！” 陆老太是完全不知道咋回事！ 明秋再添一把火：“我问过孩子了，他不愿意说是从谁那里听到的，还用写字的石灰……” 她碰了碰还在渗血的伤口。 “我这就把那臭小子带过来！” 陆成锋压抑着怒火，立刻就要去教室。 他已然想明白了。 会教孩子什么后妈恶毒之类的话的，除了顾燕青还能有谁！ 陆成锋只觉得荒唐。 他和苏明秋才见了一面，还是老师和家长的身份，顾燕青她什么意思？ 她总不能对每个他身边的女性都这个态度吧？ 什么后妈…… 说的不好听一点，人家小苏老师家里有背景，自己还是高中毕业，年轻漂亮，哪可能看得上他这个二婚的？ 陆老太心里虽然觉得自己儿子配再优秀的女孩都不差，但也知道苏明秋和陆成锋之间没什么猫腻。 既然这样，那孙子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种话，不是败坏人家小苏老师的名声吗？ 有人说童言无忌，肯定就有人说无风不起浪，要是你俩没关系，孩子为啥这么讲？ 她儿子一个大男人，又是二婚，不怕这个，可小苏老师人家不仅是个大闺女，还定了亲啊！ 这种流言对女性的伤害往往更大。 而且看人家老师的表情，想都不想就知道陆照熙肯定把话说的很难听。 “还请您不要激动。”明秋安抚道：“重点不是孩子说的话，而是孩子为啥这么说。” “陆同志，我再确认一遍。” 陆成锋抬头，正对上少女那双清凌凌的漂亮眼眸。 也许是孩子的行为实在太丢人，他竟感到有些自惭形秽，狼狈地避开。 “您能够确定没有和孩子说过相关的话题吗？” 陆成锋沉声道：“我确定。” 陆老太连忙也说：“我也没有！” “孩子昨天和我相处很正常，甚至非常愉快。”明秋说：“我想应该是放学到今天上学这段时间里，有人说了些什么。” 不用她进一步提问，陆老太立刻咬牙切齿地说：“昨天熙熙回家的时候说要去洗手！他肯定是在那段时间见到那个杀千刀的顾……” 说到隐私的地方，陆老太含糊过去，只说：“我知道是因为什么了，小苏老师，这件事是我们家长的责任！” “看来你们不方便告诉我。” 明秋了然，又有些为难道：“是这样，婶子，您也知道流言伤人，我是知青，本来在咱们村就比较敏感……孩子今天这话说出去，估计下午就会有许多闲话……” 陆成锋立刻说：“我回去立刻处理这件事，尽量把影响降到最低。” “希望如此。” 明秋模棱两可地回答。 心里是不信的。 流言问题这么好解决，后世就不会有那么多被网暴而死的人了。 这种事往往有理也说不清，大多数人的观点都是无风不起浪，你没干这事那人家为啥这么说你？ 严重点的，在流言之下寻死都是常事。 明秋当然不会寻死，她甚至想让流言传得更严重一点，要陆成锋每次对顾燕青心软的时候都会想起来。 顾燕青可是一个红口白牙随随便便就能污蔑别人的女人。 这是一根深深扎在陆成锋和陆老太心里的刺。 不把这刺解决，顾燕青就别想复婚。 “另外，孩子现在情绪不稳定，我建议还是请把他带回家。” 这就是委婉地劝退。 至于带回家去怎么教育，那明秋就不管了。 陆照熙被拉走的一路上还在叫嚣着自己的“恶毒后妈”言论，引来不少人纷纷侧目。 陆成锋的脸越来越黑，最后终于忍不住，一巴掌打在陆照熙屁股上。 他看着是那种说一不二的严父，但是教育孩子向来是以话语训诫为主，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有商有量。 这还是第一次打孩子。 陆照熙懵了一下，然后“哇”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有了后妈就有后爸！你滚！你不是我爹！” 陆成锋脸更黑了。 陆昭昭缩在奶奶怀里，哥哥哭她也跟着哭。 这下陆老太脸也黑了。 ……… 老陆家怎么教育孩子那是他们的事儿，明秋这边有自己的问题。 她遭到了非常严重的流言暴力。 李桂花用她尖酸刻薄的大嗓门，只用了半个下午就让这件事传遍整个大河村。 “要我说，那苏明秋就不是个好东西！小女表子小\/贱\/人！” “就是就是，你看她那狐媚样！看着就不是个安分的！” “安分？安分能去勾引人家陆成锋？” “哎呀！我记得她不是和贺老三有亲事吗？咋还去勾搭陆成锋了？搞破鞋？” 说这话的女人压低了声音：“咋就没人举报她去？” “你傻啊！” 李桂花鄙视：“那是个有背景的狐狸精！你咋告？到时候人家动动手指就把你捏死了！” 众人一片唏嘘。 真没想到小苏老师是这种人！ 刘翠英婶子倒是不相信，他们家铁蛋都给她说了，是陆家那个小孙子莫名其妙骂人家是恶毒后妈。 再说了，苏明秋有钱有背景有长相，看上贺青山就够眼瞎的了，但人家好歹还是个大小伙子，仔细一看长的也不错。 苏明秋还能眼瞎第二次，看上二婚带俩娃的陆成锋？ 别说什么陆成锋是军官，据她所知，人家小苏老师的爹有可能是师长！ 刘翠英也不知道师长是多大的官儿，反正总比连长大！ 但是这种情况下，她也不好帮明秋说话，只能暗自送去了一把糖，宽慰道：“这都没影儿的事儿！一群老不要脸的妇女凑在一起咸吃萝卜淡操心！” 弄得明秋哭笑不得。 她不在意这些，尽管今天骂她的人里还有昨天笑眯眯打招呼招待她的，对她来说也都无所谓。 甚至骂的越凶，对她的计划越有帮助。 倒是贺青山，一进村就被几个婶子拉住询问。 “贺老三，你晓得不，你媳妇儿跑啦！” 李桂花带头笑，其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也跟着起哄。 “你快回家看看吧，贺老三！人家小苏老师攀高枝儿去了！” “还不是因为你又穷又丑，小苏老师宁愿去当二婚头的老婆，还是两个孩子的后妈！” “哎，你这种乡下泥腿子咋可能讨到城里老婆。人家说和你是未婚夫妻，那就是逗你玩儿呢！” 第13章 二婚带俩娃，想找接盘侠(十三) 贺青山听着，整个人都懵了。 啥二婚，啥攀高枝儿？ 婶子们一股脑输出了自己的情绪，然后假模假式地说几句“真是可惜了贺老三”。 就连李桂花都掉了两滴猫尿，完了才挽着手心满意足地走了。 贺青山还没搞清楚出了啥事。 但他本来就是去找明秋的，揣着帮明秋卖的钱。 他到的时候明秋刚刚下课。 现在关于她的流言甚嚣尘上，明秋则懒得管什么避嫌了，把贺青山迎进宿舍。 贺青山掏出两张大团结和一把毛票，递给明秋：“一共卖了27块。” 明秋抽出三块钱递给他。 贺青山没接，转移话题问：“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很少说长话，这次却非常认真地把自己被一群婶子大妈堵住的事儿一股脑讲了出来。 明秋表情淡淡，将陆成锋父子的事儿简单概括。 贺青山抿起唇，有些不高兴。 他想了想，想要安慰人，却只挤出干巴巴的一句话。 “这不是你的错。” 贺青山有些急了，第一次恨自己笨嘴拙舌，结结巴巴地描补：“我是说，这都是陆成锋的问题，他不把孩子扔给老师，你就不会接触到他儿子……” 明秋看着他絮絮叨叨讲了一堆，完了颇有些垂头丧气地扒拉着自己的短毛。 好像在懊恼自己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 手有些痒。 有点想摸头。 明秋克制住自己摸贺青山头的冲动，说：“我知道不是我的错，我也没放在心上。” “……” 贺青山还是提不起心情。 那些婶子说的什么“你媳妇儿不要你了”“她是城里姑娘咋可能看上你”……他单只是听到，就觉得难受。 明秋遭受的非议只会更多。 光想想就知道有些人骂的多难听。 贺青山锤了锤头，然后突然站起来，闷声说：“我先走了。” “记得周末带我去黑市！” “好。” …… 断绝关系以后，贺青山暂时住在村里空置的茅草屋里。 他出门却没回家，而是低着头，快步走到村里房子盖得最气派的陆家。 篱笆内传来几声呵斥：“你当你爹是什么人？顾燕青说人家能看上我人家就能看上我？！” “我不会给你找后妈！我也不会把你娘接回家！” 接着是孩子的哭闹声。 贺青山可不会在乎他们的情绪，他直接推门而入，喊到：“陆成锋！” 陆成锋拳头握得咔咔响，几乎要忍不住自己的愤怒。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孩子能说出来的话。 什么叫“她就是一门心思想要嫁给你，她就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啊？ 这是一个四岁的孩子能说出来的话吗？！ 孩子不懂这话啥意思，教他的人还能不懂吗？ 这不就是仗着自己是孩子亲妈，谎话张口就来！ 他正要狠下心去揍陆照熙一顿，便听到外头有人叫他。 陆成锋压抑着怒火走出去。 “贺青山同志，你有什么事吗？” 我有啥事？ 贺青山真狠不得瞪他一眼。 他现在是小苏老师名义上的未婚夫！ 他找过来不是很正常的吗？ 陆成锋还真不知道这茬。 他这几天偶尔会很忙，忙着去做一项机密任务，偶尔就很闲。 明秋和贺青山“公开宣布”关系的时候，陆成锋正在外边奔波。 “陆照熙是你儿子？” 贺青山反问。 陆成锋黑脸：“是。” 难不成那孽子又干啥大事了？ “你知道村里那些人怎么说小苏老师的吗？” 陆成锋皱眉：“我大概了解，我会尽快处理……嘶！” 贺青山一个拳头砸了过去！ “尽快处理是啥意思？等她名声坏透了你再出面吗？” 陆成锋愤怒地捂着嘴。 贺青山比他更生气。一双孤狼一样的眼睛凶狠地看着他：“你自己惹出来的事情，不要牵连到无辜人！” “也别说啥尽快处理的事情，你要是个男人，就立刻带着你儿子去道歉！” 陆成锋深吸一口气：“贺青山，你凭什么替人出头？” “她是我未婚妻！” 贺青山大声说。 …… 贺青山走了没多久，宿舍外传来一阵喧闹。 明秋皱眉。 总不会是那些婶子大妈婆子们过来看她笑话的吧。 她推门出去，发现竟然是陆成锋。 对方嘴角不知道怎么伤了，青了一块，一手提着东西，一手拽着陆照熙，身后还跟着一大堆看热闹的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来兴师问罪的。 陆成锋一开口，别人就知道不是。 他说：“苏老师，这件事是我没有教育好孩子，孩子出口乱说话是他的不对。” “低头弯腰，道歉！” 陆成锋按住陆照熙的头，诚恳道：“我是来向你道歉的，这孩子从小被他奶惯坏了……” “我不道歉，我不道歉！我没错！” 陆照熙被控制住脑袋，仍然不情愿地挣扎着。 “你先把孩子放开。”明秋淡淡道，也没接东西。 陆成锋松开手。 陆照熙获得自由，立刻指着明秋的鼻子骂：“你就是后妈！我爹娶了你就变成后爸了！” 乡亲们一片哗然。 这下没办法抵赖了吧。 看人家孩子都这么说了。 明秋看着他，道：“我和你第一次见面就是在他送你上学的时候，这才两天，我就要当你后妈了？” 有脑子的人都不信了。 是啊，这才认识几天啊。 村里没有大秘密，小苏老师见没见过陆成锋，他们还能看不到？ 以前两人明明没啥交集，为啥突然就说苏明秋看上陆成锋了？ 明秋接着刺激小孩，故意贬低道：“谁说我会成为你后妈的？给你说这话的人怕不是个傻子吧，要不就是说谎？” “我娘才不会说谎！” 陆照熙愤怒道：“我娘告诉我的，她说你会偷偷淹死我！” 这……？？！ “陆成锋的前妻，那不就是老顾家那个？” “就说一个小孩咋又是狐狸精又是后妈后爸的。原来是他亲娘说的！” “我这下算是明白了，这就是顾家那丫头故意的！她就是想败坏小苏知青的名声！你们不知道，前几天小苏知青掉进河里……” 说话的人把明秋刚穿来时发生的事走情嘀咕了一遍。 这下大家茅塞顿开。 那顾家闺女竟然给她亲儿子教这些？！ 第14章 二婚带俩娃，想找接盘侠(十四) 小孩不知道好赖，她一个大人还能不知道吗？ 咋什么狐狸精之类的话张嘴就来？ 也不怕把孩子教坏！ “这也不能就说他俩没关系了，说不定是人家顾家丫头看到了……” 李桂花不甘心，在人群里嘀咕了一声。 明秋一双眼睛立刻盯上了她。 她吓了一跳，鼓起勇气色厉内荏道：“咋……咋了？还不让人说了？” “不咋。”明秋笑：“就是桂花同志提醒了我，当堂对质才是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 李桂花的脸一下就绿了。 现在谁还不知道她被人家苏明秋当堂吓了一吓，就直接一个秃噜把家里的秘密暴露完了？ 明秋一双清澈的眼睛环视一圈，最后定格在陆照熙身上。 她柔声说：“去把你娘叫来好不好？” 小孩又懵又生气地看着她。 她又道：“就说你爹也在这里，我要给她当面道歉。” 陆照熙哒哒哒地跑了。 村子不大，把人叫来也就几分钟的事儿。 那边顾燕青一听陆照熙的话，先是皱眉，想到前几天河边明秋说得她哑口无言的样子。 接着就是一喜。 陆成锋也在！ 苏明秋要给她道歉？ 道什么歉？ 陆照熙小声说：“我骂她是后妈，爹很生气，她说娘说的话都是骗我的，又说误会娘了，要给娘道歉。” 顾燕青听得云里雾里。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苏明秋的脸绝对都丢尽了！ 要是男未婚女未嫁那没什么，关键是苏明秋已经和贺老三定下了！ 一边和贺青山定下，一边又去勾引陆成锋，还害得孩子破口大骂恶毒后妈…… 顾燕青已经完全忘记那些所谓的“勾引陆成锋”“想当孩子后妈”什么的都是自己的一面之词。 在她看来，苏明秋作为原本的“富家太太”，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的第一竞争者！ 要说苏明秋看不上陆成锋？那怎么可能！ 陆成锋条件这么好，后世多少人削尖脑袋都想嫁给他…… 顾燕青跟着陆照熙走了。 她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事，一定要把苏明秋钉死在“勾三搭四”的名声上！ 村里任何一个人家都不愿意让坏了名声的女人过门。 顾燕青到时也就过了几分钟。 她在心里暗中说：【系统，给我赊欠三千积分，我要兑换初级万人迷光环卡。】 系统的机械音迅速响起：【滴，已兑换成功，生效时间：1小时。】 才一小时！ 顾燕青暗骂。 三千积分可是她三年的寿命。 那头明秋清晰地听到了顾燕青系统的声音。 她挑了挑眉。 召唤741。 “77，你老实说，这些女主身上的系统都是什么玩意儿？” 741：【或为总部淘汰产品，有自我保护意识，会主动绑定宿主获取能源。】 【另外。】 741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声音沉重道：【请您记住，741是一串不可分割的，完美的数字组合……】 明秋：“……” 什么不可分割，因为741，气死你吗？ 明秋微笑，假装没听到。 她作为任务者，在小世界不能使用特殊道具，但是也对主角配角的特殊道具有免疫作用。 因此感触并不深刻。 却听旁边凑热闹的婶子小声说了一句：“我咋觉得这顾幺妹越看越亲。” “我也一样！就跟看我家闺女一样，怎么这么讨人喜欢。” 更有婶子直接拿着手上打了一半的毛衣，往顾燕青身上比划：“哎呦，这红色多配幺妹的皮肤啊！” “等婶子打好了，就送给你！” 大家一看，可不是，红衬白，好看极了。 完全没有一个人觉得婶子说要把贵价的毛线衣送给顾燕青的事，有多不合理。 顾燕青知道是光环生效了，面上羞答答地说：“不用了，婶子，留着给您自己穿吧。” “哎呦，真是好闺女。” 顾燕青已经23岁，但光看长相身材打扮，让人还当她是十八少女，一时间周围看热闹的都可稀罕她了。 女的拉着手要把自己家认识的好儿郎介绍过来，男的连看都不敢看顾燕青一眼。 不愧是万人迷光环！ 既然是万人迷，那岂不是代表苏明秋也…… 她期待地看过去。 却见苏明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一双清凌凌的眼睛仿佛能从皮囊看进她的内心。 顾燕青心里一惊，也顾不得为啥苏明秋没被光环影响，连忙打起精神准备应对。 明秋上前两步，道：“顾燕青同志，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我什么时候说过想嫁给你前夫。当你儿女的后妈了？” “明秋……你不用多说，我都知道的。” 顾燕青重生一次啥别的都不会，演技突飞猛涨，眼泪说掉就掉。 她看向明秋，又看着陆成锋，眼中欲说还休，欲言又止道：“我知道成锋很优秀，你喜欢他也很正常，可是……” 陆成锋忍不住上前一步，情不自禁地要说：“我和你……” “哎。”明秋侧了侧身，手上轻轻碰碰陆成锋的胳膊，面上冷笑：“我问的是，你凭什么说我要当后妈掐死淹死你的儿女？” 这句话简直像是一道闪电，直接劈开陆成锋眼中拢上的迷雾。 他的脸色一下变了。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他为什么竟对顾燕青有了浓重怜惜之情？ 陆成锋立刻联想到上次在自己家门前。 同样的场景，同样突如其来的怜惜和爱意。 一次这样也就算了，现在又这样？ 他心中惊疑不定，面上反而更加沉稳了，顾燕青哪能看出来破绽。 明秋却知道。 什么万人迷光环、魅惑光环。对普通人可能会个个中招，对陆成锋这种意志坚定的军人，那就像是蒙上眼睛的一张薄纸。 随便一戳就破了。 顾燕青自己做的这种破事，还让陆成锋知道了，她以为什么光环能随便生效？ 顾燕青急了。 她刚才明明看到陆成锋心疼她了，怎么还不帮她说话？ 陆成锋不仅不帮，甚至还帮着明秋质问她：“你为什么要给孩子说这种话？” 帮什么帮？ 陆成锋现在甚至怀疑，顾燕青有可能是个敌\/特\/分\/子！ 还是个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迷惑人心的敌\/特\/分\/子！ 第15章 二婚带俩娃，想找接盘侠(十五) “成锋，你咋能这么说？人家幺妹儿咋可能这么给孩子说话！” “是呢，你怕不是有了新人忘旧人了！” “现在这么一想，你是不是真和苏同志有什么啊？成锋，婶子是过来人，那苏同志一看就不是持家的样……” 周围人的说法不仅没能让陆成锋对顾燕青改变看法，甚至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看看大家这副毫无理由偏向顾燕青的样子，陆成锋心里一阵阵发冷。 敌人的手段已经如此恐怖了吗？ 他甚至看不出来顾燕青动的什么手段。 顾燕青哪知道自己的光环被当成了迷惑手段，自己被认为是敌\/特\/分\/子。 明秋猜到了一二，心里却更想笑了。 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有的是人帮顾燕青说话，顾燕青只需要哭两声，旁边人立刻心疼地想要给她抹眼泪。 顾燕青拉着陆照熙说：“明秋，难道不是你说的，你想嫁给陆成锋吗？我……我还偷听到你说你一嫁给他就尽快生自己的孩子，还想对我的儿女……” 她这和明秋栽赃李桂花是一样的。 又没人看到，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全看谁能说的过谁！ 毕竟前段时间顾燕青和明秋关系好是有目众睹的。 这也是重生以后顾燕青觉得自己做过的最对的事。 和苏明秋走得近，苏明秋有什么坏事还不是净让她说！ 没有也能说成有。 明秋道：“你什么时候听到的？” 顾燕青皱眉装作思考的样子，然后说：“就是……就是你掉进河里之前一周。” 这么远的时间，她说不出来具体几点不很正常吗？ “哦……我知道了。” 明秋上下打量她。拉长声音说：“你听到我要嫁给你前夫害死你的孩子，所以你一句话不吭假装不知道，还忍了这么多天？” 顾燕青连忙描补：“我没听到你要害死照熙和昭昭！” “那据我所知……陆同志，顾同志最近一直想和你复婚，是有这回事吧？” 陆成锋：“是。” “所以……”明秋又看顾燕青：“我们之前关系那么好，照你所说是我说要嫁给陆成锋，你自己又想和陆成锋复婚，那你为什么不当场说出来？” “我是在避嫌，明秋，不是谁都能把这种话挂在嘴边的……” “原来如此，我这个当后妈的从不忌讳，你这个亲娘反而要避嫌了？” 顾燕青懵了，她感觉自己在被明秋牵着鼻子走，但众目睽睽之下，她只能不断为自己描补：“我……我不好意思……” “又是不好意思，又是要避嫌，又是偷听的我说话，又是没听到。” 明秋：“顾燕青，你嘴里到底那句话是真的？” 顾燕青自乱阵脚，求助地看向陆成锋。 她知道现在这种情况靠大众是没什么效果，必须得陆成锋亲口说话才可以。 却听陆成锋附和明秋道：“我看她就是谎话连篇。” 顾燕青脱口而出：“我偷听到了！而且……而且我是这几天才想和孩子他爹复婚的，我想给孩子一个良好的城乡环境。诸位婶子婆婆，大家都生过孩子，都知道孩子没妈不行啊！” “确实是，宁要乞丐娘，不要当官的爹！” “孩子咋能没娘！” 明秋不耐烦听，直接说：“你承认你偷听到了，听到我要害死你的孩子，你这当娘的就没想过阻止吗？” 她不等顾燕青说话，眯着眼睛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前几天我掉进河里，该不会就是你……” “我没有！” 明秋当然知道她没有，原主那落水是剧情注定的，真是脚滑。 但是她知道，不代表她不可以让别人这么想！ “你没有……”明秋皱着鼻子摇头叹气：“唉，看来你这当娘的对儿女也没那么多感情。要我是孩子吗，我听到有人要害我的孩子，我能直接提着刀杀了他！” 她这话比起什么初级光环。对别人的影响可重多了！ 顾燕青说得对，在场谁家里没孩子？ 大多数当娘的都把孩子当眼珠子疼，众人代入了一下，万一是自己听到这种话。 “老娘把想这么干的人一脚踹到粪坑里！” “我管他干没干！他想就是不行！” 众人逐渐脱离了光环的影响。 顾燕青越来越急，却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承认明秋掉进河里是她推的。 名声和姓名，哪个重要她还是清楚的！ 尽管明秋没事，哪怕她被污蔑成凶手也不会判多久，但要真到了那一步，别说和陆成锋复婚了，就是想嫁个普通农村男人都不行！ 顾燕青心里疯狂地想着对策，刚才大家还能欣赏她的长相。现在就完全有些不耐烦了。 一声不吭，这不就是心虚吗！ 清醒的众人全将矛头对准了顾燕青，不清醒的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唱反调。 因此等顾燕青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没有了那种发自人心的喜爱，只剩下鄙视和厌恶。 【滴——温馨提示，周围十米内生物已经解除光环影响。】 “这是怎么回事？！” 【初级光环对生物的控制作用仅为70％，中级光环可提升至90％，高级光环可达到100％控制效果。】 【温馨提示，摆脱初级光环的生物，有80％的概率不会被中级光环吸引。】 奸商！ 顾燕青连忙说：“给我买高级光环！” 【您的余额不足，请充值，高级光环10分钟体验卡仅需要：积分。】 二十万！ 她一年的寿命也不过只值一千！ 要不是要进行表情管理，明秋都要笑出声来。 顾燕青身上的废系统可真是太坑了！ 金手指失去作用的顾燕青整个人都懵掉了，她打起精神想要应对明秋，却发现情况已经不能更糟糕。 除了紧紧抱着她腿的陆照熙，没有人站在她这边。 可陆照熙才四岁！ 一个小孩子能干嘛？ 她只能尽可能否认：“我没有推你下水……” 否认了这个，就等于承认她对孩子的感情并不那么深刻。 顾燕青以后想用孩子来要挟陆成锋，谁还会相信她？ 第16章 二婚带俩娃，想找接盘侠(十六) 哪怕这一把已经输得一败涂地，顾燕青咬咬牙还是撑了下来。 她默认了自己对孩子感情不深。 但是孩子对她可十分依赖！ 顾燕青蹲下来，摸了摸陆照熙的头，哭着说：“照熙，以后别叫我娘了，小苏老师会当你的新妈妈……” “我不要！”陆照熙也哭了起来，大声说：“我不要后妈！” 周围人对着顾燕青指指点点。 真是没脸没皮，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竟然还拿孩子作筏。 顾燕青说完就要走。 明秋却拉住了她：“等等。事情还没结束呢。” 明秋笑。 这样就想走，然后回去就宣扬她苏明秋要当恶毒后妈？ 长的这么丑，想的倒挺美！ “陆成锋同志，你愿意用你的信仰作为担保，为我作证。我从来没有说过想要嫁给你，也从来没有勾引过你吗？” 这本就是事实，陆成锋有什么好犹豫的？ 他立刻宣誓了一遍，末了还加上一句：“如有半句虚言，我便为国战死。” 死！ 这可是非常重的誓言了！ 旁边陆老太也慌了，“呸呸呸”几声，连忙说：“不作数，不作数！” 陆成锋道：“作数，我不说假话。” 明秋也道：“我用我的姓名担保，我从未对陆成锋有任何婚姻方面的想法，如有半句虚言，就让我掉进河里淹死。” 这年头打击封建迷信，但其实农村人还是非常忌讳这个。 他俩这么一说，大家的表情都变了，纷纷表示信服。 都敢发死誓了，还能有假话？ “到你了，顾燕青。” 明秋直视顾燕青，一字一顿道：“你说你偷听到我要对陆照熙和陆昭昭不利，还说我对你说过我要嫁给陆成锋。你敢用你自己做担保吗？如有半句虚言，你将鱼目混珠，遇人不淑，中年丧命！” 对于村里人来说，这和明秋立的死誓是差不多的。 对于顾燕青可完全不一样！ 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鱼目混珠，遇人不淑，中年丧命。 这不就是她的上辈子吗！ 她就是这么死的，她怎么敢发这种誓言？ 顾燕青的理智告诉她发誓没什么，感情却拼命阻止。 她张了张嘴：“我……我用我…” 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家纷纷骚动起来，好事的甚至拍着手说：“你发誓啊！你不敢说？” 明秋也道：“是啊，你怎么不说话了？” 一张嘴发个誓，不仅能化解危机，甚至还能反将一军让明秋出丑，让人知道苏明秋根本不是什么好人。 怎么说怎么划算。 可是她不敢啊！ 她真的不敢。 她觉得重生是老天爷的恩赐，老天爷肯定是能听到她上辈子临死前说的“如果有来世”的话。 那万一老天爷也听到了这个誓言，对她失望，又让她重新经历一遍上辈子呢？ 绝对不行！ 长达五分钟的心理斗争让围观的人都急了，窃窃私语。 顾燕青咬牙，声音细如蚊呐：“我对孩子说谎了……” “大声点，让大家都听到，免得事后你又反悔！” 顾燕青闭上眼睛，大声说：“我对孩子说谎了！我根本没听到苏明秋说啥嫁给陆成锋虐待孩子。我对孩子说的那些都是我编的！” 明秋抱胸，似笑非笑：“是吗？你编这些是为了什么？败坏我名声，告我搞破鞋勾三搭四，让我失去竞争能力，然后你就能慢慢软化陆成锋和他复婚？” 顾燕青确实是这样想的，但是她还有几分理智，对这话避而不谈，撂下一句话“都是我的错”。 匆匆走了。 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良久，才互相勾肩搭背，笑哈哈地假装啥事儿都没有，四散离开。 今天这事儿，简直够他们吹嘘半年了！ 这种程度的奇葩事可不是年年都有的！ 离婚亲妈因为嫉妒人家姑娘，从而怂恿亲儿子骂人家是恶毒后妈 败坏她的名声…… 啧啧啧啧啧。 这还是大队长家的笑话呢！ 明秋低头看，陆照熙还在恶狠狠地瞪着她。 这个孩子没有任何明辨是非的能力，只知道自己亲妈说的一定是对的。 明秋觉得有些无趣，摆手道：“事情解决了，你们走吧，既然不是真心实意的道歉，那对我也没什么意义。” 陆成锋踌躇了一会儿，只好把东西塞给明秋，带着儿子跟着陆老太走了。 明秋这次接了礼物，全当是自己撕逼的精神损失费。 她不急着回房，而是在人走了以后提高声音含笑道：“出来吧，怎么还蹲在墙边？” 贺青山蔫头耷脑地拐出来。 他觉得他今天又错了。 要不是他去打了陆成锋，陆成锋也不会这么快就来道歉，那个顾燕青更不会闹事。 他好像给明秋惹麻烦了。 却听明秋笑着问：“陆成锋是你打得？” 贺青山犹豫着点了点头：“是。” 他已经做好了明秋生气的准备，甚至开始盘算怎么哄人。 明秋却半点没生气，反而说：“谢谢，打得好，很解气。” 是的，很解气。 明秋一见陆成锋，联系一下急匆匆离开的贺青山，立刻就对上了。 贺青山打的。 或许也不是很解气。 明秋想，也许只是上一世里，被剧情束缚的她无数次面对大男子主义的陆成锋时，心里一直在期待有一个人能站出来，揍陆成锋一顿。 这个期待被贺青山实现了，虽然隔了一辈子。 贺青山耳朵又红了。 他悄悄看着明秋，发现她是真的开心。 如释重负，就连耷拉着的眉眼都像是刚刚被浇了水的植物，倏地飞扬起来。 贺老三傻了吧唧地跟着笑起来。 都到这份儿上了，明秋不知道他什么心思才怪了。 明秋笑容淡了淡，暗自提醒了一句：“等我回城后，会报答你的。” 随后进了房门。 她自以为自己说的很明白了，“回城后”代表着他们绝无可能。 听在贺青山耳朵里，贺青山下意识忽略了前半句，只高兴地念着“报答”。 他觉得自己终于帮助到明秋，尽管只是打了贺青山一拳，能让明秋高兴就好。 贺老三站在原地美滋滋地傻笑了一会，才转身往家里走。 第17章 二婚带俩娃，想找接盘侠(十七) 顾家。 顾在大河村是大姓，不然顾平安也不会被选举成大队长。 正是因为家里有个大队长，嫁到顾家的两个儿媳妇也都非常满意。 家里生活不愁，妯娌两个也都不是爱斤斤计较的人，关系特别好，处的跟亲姐妹一样。 顾大嫂做饭有一手，顾二嫂就给她烧火。 现在是农闲，她俩有充足的时间磨洋工。 但是到了饭点，该准备好的吃食也都准备好了。 顾平安还有两个儿子和儿媳妇都整整齐齐地坐在餐桌旁。 顾平安先一皱眉：“等下，幺妹儿还没回来。” 二嫂撇了撇嘴，朝大嫂挤眉弄眼。 大嫂正要小声说几句，家里大门“哐当”一声被人踹开，顾燕青哭哭啼啼地走进来。 顾平安不训斥闺女制造噪音，只心疼地问：“幺妹儿，这是咋了？谁欺负你了？” “没人欺负我！” 顾燕青哭着回了一句，两步走到自己房门，推门进去，摔门关上。 顾二嫂立刻就不满意了：“爹！你咋不管管幺妹儿！你看看她，哪有女孩子的样子！” 真不懂事。 顾平安瞪了她一眼：“我的闺女，没有女孩子的样子咋了？” 顾二嫂悻悻地闭上嘴。 等到晚上，顾大嫂受顾平安的意思去蒸了鸡蛋羹端给顾燕青。 被刚刚出门闲逛回来的顾二嫂直接阻止了。 “大嫂！你别给她吃！你知道她干了些啥吗？！” 顾二嫂把自己听到的顾燕青的“事迹”全都说给了顾大嫂。 本来前段时间，顾燕青和明秋在河边那点事儿，就已经让两人颇有微词。 但是碍于自己儿媳妇、外人的身份，再加上自己家男人和公爹都不准她们闹事，两人就一直忍着没说。 现在这下可不得了了！ 顾燕青不仅乱讲谎话教坏孩子败坏老师名声，甚至还有可能，前段时间明秋掉进河里就是她推的！ 后者完全就是猜测，但也不妨碍大家看热闹。 顾二嫂在外头听完，整个人直接就炸了。 她的小女儿今年刚刚六岁，大嫂家里也有个九岁的姑娘和五岁的小子。 小姑子在外面这么作弄别人，他们顾家还要不要名声了？ 她们的儿子还要不要娶媳妇，闺女还要不要嫁人了？ 哎呦，人家出去一问，啥，大队长家？他们家不行！他闺女人太差了！ 顾二嫂一个激灵，赶紧跑回家。 妯娌两个纷纷慌张起来。 顾二嫂性格更直接，立刻跑去，把顾燕青房间的门拍得“匡匡”响：“顾燕青！顾燕青你给我滚出来！” 她就说中午顾燕青怎么那样跑回来，敢情是被人当面戳穿，没脸见人了！ 顾燕青在屋里睡了一觉，正是心情最差劲的时候，开门出去，直接推了顾二嫂一把：“嚎什么嚎！不会敲门吗？” 顾二嫂一时不察被她推倒在地，痛呼一声，额头上沁出几滴冷汗。 “你……” 她感觉自己腹部冷冷地往下坠，心里就慌了，一摸，果然出血了！ 顾大嫂也吓了一跳，看到顾二嫂手心的血液，惊呼一声，连忙蹲下来问：“美芳，美芳你咋样了？” 顾大嫂有经验，一边扶着顾二嫂，一边大声说：“顾燕青你快去叫大夫！你二嫂怀孕了！” 顾燕青满不在乎，在她的记忆里顾二嫂今年根本没有生孩子。 她讥讽地笑了一下：“擦破了皮吧？你可别想用这个赖我！” 说着竟看也不看，回屋去了。 顾大嫂暗骂一声，只好说：“美芳，你好好的，我去叫大夫！” 她急得额头冒汗，一路跑过去，路上碰到人连忙说一声：“美芳怀孕出事了！您快去我家搭把手！” 自己风一样往卫生所跑。 听到这话的人面面相觑，连忙过去。 明秋也听到了，她动作更快，拿起自己的一瓶药丸，提上水壶便直接往顾家跑。 顾燕青中午才丢了人，顾二嫂很可能是听到相关的消息，或者和顾燕青起了冲突才会出事。 既然这样那她就不能坐视不管了。 明秋到的时候，顾二嫂的血已经染了点地面。 周围来了两三个人，都不敢上去扶她，只在旁安慰照看着。 明秋立刻上前，倒出三颗乌黑的中药丸。 这药丸说来也赶巧。最近她正琢磨着赚钱的办法，正好某一世她当过恋爱脑神医，因此试着做出了一批药丸。 这一瓶就是其中之一，里面添加了枸杞、白术等，都是安胎的药材，药丸的效果就是保胎。 事急从权，明秋也顾不得解释，直接一把塞进顾二嫂嘴里，又给她喝了一口水。 顾二嫂吓了一跳，却听明秋温柔的声音在旁边安抚她：“顾二嫂，我给你吃了保胎的药，你平复一下心情，孩子会没事的。” 她一边安抚一边摸着顾二嫂的手腕，把了个脉，察觉到胎像逐渐稳定，这才松了口气。 大环境反对中医，她的药丸虽然直接也能吃，但是得用针灸辅助才更容易治疗。 把个脉，吃个中药其实也没啥，但是针灸是万万不可。 而且她也没有银针，好在药丸给力。 等到卫生所的医生来的时候，顾二嫂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 卫生所的大夫急忙赶来，一看到血先是一惊，接着摸了脉，长吁一口气：“建国家的，没啥事，没啥大事，我给你开个药安胎。” 顾二嫂其实还是很疼，但是那种坠坠的感觉确实消失了。 她希冀地看着大夫：“真的？真的没啥事了？” 就说这两句话，人已经疼得声音都小了。 明秋扶着她进屋躺到床上。 “没事。”大夫安慰她：“我给你开个方子，你喝几副就成了。” 他虽然也有些疑惑，看那出血量，怎么也不是没事的样子。 但是一时半会儿也琢磨不出来，只能归结于顾二嫂身体好，撑住了。 明秋悄然回了家。 闹了这么一通，天色晚了，她安心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醒来才知道，顾二嫂昨晚逼着男人顾建国分了家。 顾建国虽然心疼妹子，但是他也疼老婆啊！ 第18章 二婚带俩娃，想找接盘侠(十八) 一回来就知道自己又当爹但是孩子差点没了，而且推他老婆的人还是他亲妹妹！ 他亲妹妹把人推倒了，自己将门一关，也不知道干啥去了！ 顾建国完全忍受不了，因此顾二嫂一撺掇，他立刻就提出分家。 顾平安不乐意，孙子多了就不稀罕，他觉得流产就流产了，还能再生，凭啥为了一团没成型的肉分家！ “不分家也行，那赶紧收拾收拾让顾燕青嫁出去！” 顾大嫂去把躲在房里的顾燕青扯起来，嘲讽道：“你可真能啊，外头乱成这样了你都不出来搭把手！” 眼看着家里乱哄哄的，顾平安头都大了。 他想耍公爹的威风，但顾二嫂根本不吃这一套！ 肚子里的孩子差点都没了，她这当娘的还能忍？ 顾二嫂直接说：“不分家、不嫁女，好啊！那我现在就回娘家，肚子里的孩子跟我姓！” …… 事情闹到最后，顾平安迫于无奈，把顾燕青单独分了出去。 老大老二倒还是一家人。 这一步也走通了。 只是差点让顾二嫂流产，这不是明秋想看到的。 在她的设想里，顾燕青的事必然会激起顾大嫂二嫂的愤怒，为了儿女考虑，他们一定会闹着分家。 却没想到两边的冲突还没起来，顾燕青就把人推倒了。 ……不过好在结果是好的。 孩子保住了，顾燕青也被分了出去。 接下来顾大嫂二嫂必然会约束自己男人、盯着顾平安，让他们不能给自己妹妹\/女儿塞钱。 在旁人看来，顾燕青没了钱，自己生活又一直算是大手大脚的，不出两天就不行了。 那等到顾燕青按着记忆去黑市…… 明秋笑了。 这么一点点看人走进坑里的感觉，是真不错。 …… 过两日周末，贺青山一大早就急急忙忙地赶来小学。 他今天换了身衣服！ 那件破破烂烂、补丁缀补丁的褂子已经被他丢了，现在他身上是一件新的棉布衬衫， 衬衫衬得他整齐多了，站直身体时颇有种仪表堂堂的感觉。 明秋见了也是一笑：“还不错。” 贺青山便立刻兴奋起来，觉得自己一天的好心情都有了。 镇上距离大河村并不很远，赶早付上两分钱，坐村里的牛车去，路上也就一个多小时能到。 明秋跳下车，环绕这个并不大的镇子。 水泥算是奢侈品，镇上用不起，地面都是土路。 但建筑好多了，基本都是青砖瓦房，排得整齐。 贺青山在前，明秋在后，两人拐进一条小胡同里。 贺青山机敏地动了动耳朵，四周没人，这才从随身的包裹里取出两条土布做的宽巾。 明秋接了一条，她今天刻意穿了最破旧的一身衣服，脸上围上宽巾，脚一撇，腰微弓，头缩了缩。 再张嘴用粗噶的嗓音说了一串当地土话。 明秋没有贺青山那么变态的能力，能够完美复述出旁人的声音语调。 但一些简单的变音她还是会的。 两人互相确认伪装没有问题。 贺青山这才接着领着明秋，走过胡同。 胡同尽头四通八达，他往一处墙头喊了一声：“布谷——” 立刻就有人从墙头上跳下来。 这人也围着宽巾，低声问：“买还是卖？” 贺青山说：“买。” 然后递出两分钱。 那人让了路。 贺青山便拉着明秋拐进另一条胡同里。 胡同中间有一棵柳树，柳树周边三三两两地聚集了五六十人。 有挎着鸡蛋的、挑着菜的、还有拉着棉花的…… 不管男女，买卖，所有人都遮盖着面部。 明秋好奇地看了一遍。 便见一个身形瘦小，瘦猴一样的人窜过来。 那人说：“三哥，你这咋还穿了身衬衫，呦，挺板正的么，我差点没认出来。” 贺青山介绍道：“这是沈庞，我平时打的猎物都是托他卖出去。” 懂了，自己人 明秋点头打了招呼。 沈庞也不多问，看贺青山手里没拿东西，便说：“三哥今天想买点啥。” 贺青山摇头：“你忙去吧，我俩自己个儿看看。” “好嘞！” 贺青山转头问明秋：“你想要啥？” 明秋看了眼柳树下那个卖棉花的，道：“我们瞧瞧都有什么吧。” 贺青山便默不作声地跟着她转悠。 镇上毕竟规模不大，大多都是卖鸡蛋卖菜，偶尔还有卖粮食的。 再不然就是些针头线脑布条。 听说县里的黑市还有卖自行车手表之类大件贵价的东西，贺青山也不知道。 他没啥机会去县里，也开不到介绍信。 明秋走到那个棉花摊子旁边，这里有个挎着鸡蛋篮子的人。 那人操着口音浓重的方言热情道：“妹子看看俺这鸡蛋，各个都洗干净了，多漂亮啊！” 这大妈的鸡蛋确实漂亮，一问，也就五分钱一个。 明秋干脆地掏出两块钱，大妈连篮子都一起给她：“妹子你挎着走！” 这下赚大了！ 她那篮子里也就二三十个鸡蛋，篮子也是自己家老头子编的，哪里值得了两块钱！ 贺青山疑惑为啥明秋买这么多鸡蛋，但是他也没多问。 明秋笑着听大妈感谢她的话，眼角余光撇到某个她等了许久的人，面上笑意一闪而过。 明秋突然粗着声音大喊：“纠察队来了！” 随后压低声音凑在贺青山耳边迅速说：“去把那个卖棉花的逮住。” 小摊贩们吓了一跳，也不管是谁喊的，提起东西就赶紧跑。 买东西的人也顾不得了，撒腿就往胡同里走。 刚刚抵达黑市的顾燕青：？？？ 顾燕青懵了一下，接着她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头上裹着宽巾的人一头撞向她。 顾燕青“哎呦”一声坐在地上，被撞得头晕眼花。 慌乱间鼻尖嗅到一股奇怪的气息，她有些头晕，迷迷糊糊地坐在地上。 那头明秋功成身退，回去时发现贺青山已经制服了那个卖棉花的。 明秋立刻扯掉她和贺青山的头巾扔到角落里，抓着卖棉花的大喊：“不准动！你这是投机倒把，挖社会主义的墙角！跟我去公安局！” 卖棉花的：？？？ 你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刚才买了鸡蛋！！ 第19章 二婚带俩娃，想找接盘侠(十九) 纠察队的人过了十分钟才到。 一来就看到这奇怪一幕。 面前，一男一女正摁着一个男人，旁边放着一麻袋的棉花。 不远处，一个女人晃悠悠地站起来，提起鸡蛋。 队长愣了一下，指着刚清醒过来发现手边多了一篮鸡蛋，正感叹自己运气真好的顾燕青，说：“那应该是黑市的漏网之鱼，去抓。” 顾燕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包围了。 纠察队的人指着她：“你是来做买卖的？” 顾燕青心里咯噔一声，连忙赔笑道：“不是，我就是路过……” “路过，路过你要带个头巾？路过你这提着鸡蛋干啥去？” 纠察队心说这次的情报有误，本来以为能抓一批，结果就你一个。 不抓你抓谁？ 带走！ 顾燕青百口莫辩。 她今天来是想过来找那个卖棉花的，陆成锋这次回家探亲，秘密任务........ 这些她都是前世听陆成锋的访谈才知道的，她找到这里就是为了提前逮住那个卖棉花的。 谁知道会出这种事？ 纠察队的人根本不管她说了啥，直接把人押走！ 那头明秋正义正言辞地对纠察队队长说：“同志..........” 队长：…… 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那个卖棉花的正要挣扎一下，供出明秋刚还买了鸡蛋的事。 却见明秋表情一凝，身体闪了一下，“不小心”撞到了棉花袋子。 大口袋的棉花袋子直接翻了，倒出来了一些。 贺青山跟着她的眼神指示，低头扶起棉花袋子，“咦”了一声。 他伸手进去：“这里咋有一把枪？” “啥？” 队长还当自己听错了。 “枪！” 贺青山把东西掏了出来。 果然是一把枪！ 队长吓了一跳，那个卖棉花的也慌了，趁着众人惊愣的时候使出最大的力气想要逃跑。 结果……跑不动！ 明秋摁着他的背，低头阴恻恻地一笑。 这人是个汉\/奸，从另一个公社来，今天出现在这里，是为了给这个镇上的某个下线送枪。 为了不让人起疑心，他把东xz在棉花里，假装卖棉花的。 原剧情中，顾燕青就是根据后世陆成锋的某个回忆访谈，先到了这里。 为了不让人起疑心，顾燕青只是来记住了卖棉花的人和接头人的面孔和身形。 接着纠察队突如其来，众人四散逃开。 顾燕青女主就是女主，正正好跑到陆成锋的监视范围。 原来那个接头人下线周围一片区域早就被陆成锋怀疑上了，只是不能确定到底是谁。 他和他的战友们守在这个范围内，一有可疑的人就动手。 顾燕青偶然撞见陆成锋，正巧那个接头人下线背着麻袋回家，路过的时候还鸡贼地装成了卖棉花的人，偷摸说：“买棉花吗？” 陆成锋摇头。 顾燕青却立刻认出这个人，大喊一声。 那人也是个狠的，直接掏出枪射向陆成锋。 顾燕青给陆成锋挡了一枪…… 但就是因为这件事，陆成锋对顾燕青所说的“复婚”一事，默认了。 现在这个关键的节点没有了。 纠察队的人去村里调查也发现不了啥。 反而更加证实了，顾燕青确实很大可能出去投机倒把。 ——顾燕青刚分家，手头捉襟见肘，上黑市卖个鸡蛋。逻辑完全符合！ 当然，就算不符合，纠察队也会让它符合。 他们每个月教育人也是有人数要求的。 这个月不就是顾燕青了？ 事后纠察队把人移交到了派出所。 贺青山和明秋做了个笔录，说他俩就是路过。 现在这事件的重点是枪， 两人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走出派出所，贺青山欲言又止：“你……” 明秋将食指抵在唇上，小声说：“嘘。” 贺老三闭嘴了。 贺老三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一幕。 纤细修长的指节，粉嫩的指腹和柔软的唇瓣相触…… 贺青山从头发丝红到脚底板，都不敢抬头看明秋了。 明秋笑了。 贺青山最好的一点就是，你不让他多问。他就会装傻。 他对这些事情不是没有好奇心，但是他不会不顾别人的心情询问。 而且他对朋友足够忠诚，明秋可以不用担心贺青山暴露自己。 ——暴露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她今天发生的事事完全可以解释为“无意中”做出来的。 根本不需要过多担心。 卖棉花的进了派出所，陆成锋在派出所也有自己的战友，相信他们这次很快就能完成任务，不会造成更多的伤亡。 那篮子鸡蛋被她栽赃给了顾燕青，鸡蛋这种小东西，不会让顾燕青坐牢，只会让她被开一个公开教育大会。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经过这么一遭，顾燕青的名声能好才怪了。 …… 贺青山和明秋两人随便逛了逛，都没有什么买东西的欲望。 村里的牛车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会等在镇西口，明秋临走前还去邮局拿了包裹。 之前寄过去的信已经到了，不仅如此，爹妈还给她准备了个高到膝盖处的大包裹，里面沉甸甸不知道有啥。 贺青山帮忙拿着东西，两人上了车。 回村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明秋交代了一句：“明早来这里，这封信有可能是关于你的。” 贺青山答应了。 一夜安眠，等贺青山到了，明秋才去拆信封。 数一数，里面竟有十张信纸。 其中一张，苏父写自己已经收到明秋的信，表示他在大河村上头的县城武装部里确实有认识的人，并说已经帮忙去查。 还有一张，苏父说自己帮忙给大河村拿到了一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字里行间暗示是专门给明秋活动的。 还顺便解释说他并没有占用谁的名额，只是把明秋的资料递了过去。 人家审核通过了。到时候应该会直接把名额发给大河村。 写这封信距离今天已经过去一周了。 明秋家距离大河村很近，一封信邮寄两三天也就能到了。 明秋眯了眯眼睛。 一周的时间，名额还没到？ 至于剩下的信纸，那就全是两位长辈对明秋的拳拳思念之情了。 第20章 二婚带俩娃，想找接盘侠(二十) 另外一边，顾平安从公社开会回来。 他手里拿着一份资料，回到大队部，坐在办公室里这才拆开看。 里面赫然是一份工农兵大学的推荐名额，资料上明明白白写着“苏明秋”三个字。 顾平安想了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盯着这三个字，半晌没有说话。 …… 顾燕青因为投机倒把被抓了！ 这个消息插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大河村。 纠察队的人根据顾燕青的档案，根据户籍地址找到顾家，进去搜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违禁物品，这才离开。 还留下了一张顾燕青月底即将被开教育大会的通知。 趁着顾平安发愣，围观的人你传我我传你，识字儿的看字，不识字儿的看红章，一边看一边发出窃笑。 这还是大河村头一个呢！ 投机倒把这事儿抓了好多年了，附近村子偶尔也会有那么一两个。 但是总体而言，大河村包括村子周边的地方气候适宜，粮食亩产量也高。 农民们饿不着，也就很少有人铤而走险去看这种活儿。 更别说是大队长家的闺女了！ 顾平安铁青着脸，动手简直想撕碎那张通知。 然而撕碎了改变不了现实。 他沉着脸，反而更加坚定了刚才做下的决定。 …… 另一边，明秋也遇到了正事儿。 是她爹的朋友过来了解情况的。 明秋把贺青山拉来，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了贺家。 到的时候贺家老太太老爷子都在院里晒太阳。 明秋上一次来没见到这两位，今天一看，果然是，一个尖嘴猴腮一个尖酸刻薄。 怎么看也不是能生出贺青山这种孙辈的长相。 ……等等，贺青山真的是基因突变吗？ 明秋低声问：“你爹和你长的像不像？” “像。” 贺青山点头。 他离开父母的时候才五岁，记事早，父母的长相他现在仍然记得清清楚楚。 严格来说他爹不是和他长得像，是应该和没那么瘦的，白一点的他长得像。 这一家子都不是好模样，能生出贺青山和贺青山他爹这种孩子？ 明秋心里提了个神。 不过今天是来处理烈属证和户口本的事的。 武装部的同志个个人高马大的，贺老太和贺老头被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 苏父的朋友叫沈卫邦，是县城武装部的一把手。 他这次亲自来了，先出示一下自己的证件，然后才说：“二位老同志，我们等人到齐了再说话？” “是……是。” 贺老太哪敢反驳。 这些人各个这么高大，说不定还带着枪呢！ 没多久，贺大为和李桂花就回来了。 几人坐在堂屋说话。 沈卫邦首先说：“根据我们了解到的。贺大为同志说，贺青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贺青伟是贺建民（贺青山爸爸）同志的儿子。因为贺大为不想亏待烈属，所以才对外表示贺青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对吗？” 贺大为腿有点发抖，但面上还是好好的，甚至自如地笑了一下说：“对。” 做笔录的部员立刻记下来。 “请您先将烈属证拿出来。” 说起这个贺大为就不怕了。 烈属证他可没有造假，这都是真的！ 沈卫邦仔细查看。 再次确认道：“您确定您所说的一切都属实？没有任何弄虚作假？” “您三位也是一样的看法？” 贺老太三人连连点头。 贺老太甚至抹着眼泪说：“青山不容易啊！可是我们要好好对待青伟……” “那好。”沈卫邦颔首，取出一份资料，微笑道：“这里是我们从贺建民同志生前的部队调来的资料。” 贺大为手一抖。 怎么还有资料？ 不是说当兵的死了之后资料就封存了吗？ 不……不会，一定不会…… 然而他事与愿违了。 他不识字儿，沈卫邦便指给他，念到：“姓名，贺青山，关系，父子。” 调取这份资料花了他大部分时间，整整一周才拿到手。 这期间他又找了很多证据。 尽管过了十五年，很多资料都不复存在，但是好在年代的特殊性决定了十五年前同一个岗位还是同一个人，这大大方便了他们调查。 这不，资料一到手，沈卫邦立刻就来了。 贺大为勉强笑了笑，声音不自觉开始发抖：“这……这或许是登记的时候弄错了吧……” “这份资料是由贺建民同志亲手填写，军区档案处全程审核的。” 沈卫邦叹：“既然你不承认，那你看看这是谁吧。” 他的下属押来一名中年男子。 男人相貌端正，气质儒雅，然而神色灰败。 贺大为怎么可能不认识他！ 十五年前，他就是给这个人塞了十块钱的红包，让他把贺青山和贺青伟的名字对调了的！ 那时候户籍制度推出不久，还十分混乱，贺大为就是钻了这个空子，一不做二不休，狸猫换太子。 完了，这下全完了！ 其他三个人也纷纷脸色大变，慌得择路而逃，却被武装部的同志们包围了。 贺大为瘫坐在地上，半晌，他“扑通”一声跪下来，膝行到贺青山面前给他磕头：“青山！青山是大伯对不起你！青山！大伯被鬼迷了心窍了！你原谅……” “啪！”明秋一巴掌扇到他脸上。 冷笑道：“对不起，贺大为同志，领导说了，军民一家亲。我实在是忍受不了你对烈属做出的事情了，你觉悟这么高，打你一巴掌不过分吧？” 这一巴掌直接把贺大为扇懵了，等到他回过神来，明秋早就拉着贺青山走了。 沈卫邦是一点也不管明秋刚才的行为，他蹲下来看着贺大为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老子也是当兵的退下来的，和贺建民也算战友。老子平生最恨欺负战友家属的！” 明秋一拉着贺青山远离了贺家，正要说些什么，右手突然被贺青山捧在掌心。 “呼——” 贺青山认真地吹了一下：“还疼吗？” 明秋乐了：“不疼。” 是真不疼，她揍人都是有角度有技巧的。 贺青山见她手心仍然是白皙细嫩的样子，放下心来。 第21章 二婚带俩娃，想找接盘侠(二十一) 他拉着明秋的手，表情有些低落。 明秋安慰他：“没事，早点解决就少一分风险。” “你不会不想让他们得到报应吧？” 贺青山摇了摇头，说：“我只是在想，如果我父母还在，我是不是会和现在很不一样。” 明秋呼吸一滞。 如果他的父母还在，他会得到更好的成长、学习、家庭环境。他也许会在父母的支持之下去学他喜欢的任何东西。 他今年二十岁，如果父母还在，他或许已经凭借那出神入化的口技天赋成为了某个文工团的台柱子。 也或许会跟随父亲的脚步在战场上挥洒热血。 也有可能在妈妈的教导之下成为一名年轻的军医…… 无论如何，无论前途怎么样。 他不会受冻，不会挨饿，不会撑着幼小的手在雪天里洗衣服。 不会…… 可是他的父母不在了。 于是世间一切一切苦难和污秽都加诸己身。 但好在，他长大了，他终于有了父亲之后第二个保护自己的臂膀。 尽管是自己保护自己。 明秋这次没忍住，伸手摸了摸难过的狼崽子的脑袋，安抚道：“没事的，都过去了。” 坏人得到惩罚，善人得以瞑目。事已至此，这是最好的结果。 …… 贺老太、贺老头属于知情不报，再加上侵吞烈士抚恤金的帮助者，被判处三年改造。 李桂花除此之外还有长达十五年对烈属的压迫和虐待，被判处十年改造。 贺大为是主犯，主观动手，情节非常恶劣严重，被判处二十年改造。 贺青伟则是明知故犯，烈属待遇里还有一项18岁成年后会安排一个工作。贺青伟顶替了本该属于贺青山的工作。 再加上贺青山十五年累计下来的5000多块钱抚恤金有3000被贺大为存下来，在短短两年之内被贺青伟花完，情节同样恶劣严重。 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不光贺大为追悔莫及，大河村的乡亲们也表示非常震惊。 贺大为一家子竟然全都进去了！ 这简直是十里八乡几百年都没有的事情！ 也正是得益于这件事，顾燕青那件卖鸡蛋的投机倒把鸡毛蒜皮的小事完全没人关注了。 大家聊贺家聊得热火朝天，谁有心情关心你的教育大会？ 再加上顾平安有意低调，没多久就没人注意到顾燕青了。 顾燕青悄悄地开了大会，悄悄地回了家，趴在顾平安旁边哭嚎。 “幺妹儿！”顾平安安抚地说：“你别难过，你看这是什么？” 顾燕青拿着资料一看，惊呼出声：“工农兵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她再一细看，失望了：“是苏明秋的！” 顾平安摇了摇头，说：“也可以是你的。” …… 明秋是过了几天才知道，据说顾燕青投奔省城的姑姑去了。 彼时她刚和贺青山招待完沈卫邦，听到这个消息嗤笑一声。 顾燕青有什么“身在省城的姑姑”？ 工农兵大学的通知书还没到的原因，这不显而易见了？ 真可惜，顾平安只知道这是她的通知书，却不知道这是苏父拿着她的档案去人家老师那里，老师看过了觉得满意才发的。 正好人在县城，明秋当即打了个电话。 那头苏父被勤务兵叫过来，说有一通他闺女打来的电话时，整个人都高兴起来了。 他连忙接起电话，高兴地说：“秋秋，爹来啦！” 明秋不由自主笑了起来。 父女两个都不缺钱，靠在电话旁寒暄了许久，明秋这才把她怀疑大学名额被顶替的消息告诉了苏父。 尽管明秋并不在乎工农兵名额，但是她的东西，她就是不要了也不会给顾燕青！ 苏父立刻严肃起来。当即表示自己马上就去给那边通个气儿。 他挂断电话，感到非常气愤。 这都有人欺负到他闺女头上了！ 苏父立刻打给当初他联系的那位老师，说明了情况。 那位老师也非常生气，严肃表示自己一定不会给人可乘之机，苏父这才放下心来。 …… 大学报道时间是在九月份。 也就是今天。 顾燕青提着行李袋，拿着档案和录取通知书，激动地来到大学门口。 顾燕青上辈子没上过大学，这辈子也没想在高考恢复的时候考大学。 她没那个读书的脑子。 因此尽管工农兵大学的学历在后世很受歧视，她也丝毫不嫌弃。 有学历就是好事！更何况这还是苏明秋的名额！ 到时候入学了她就假装改名，改回自己的名字，再找机会把档案都改了…… 进门以后她递上资料。 门口的老师核对了一下，问她：“苏明秋？” 顾燕青连连点头：“是，我叫苏明秋。” “不对吧。”老师似笑非笑，心说可算逮到你了，周老师专门让我盯着你呢！ 顾燕青心里一紧，眼看着周围人都看过来，她反而更加镇定，声音平静中带点惊讶：“怎么不对了？” 老师掏出一张照片让她看。 照片上赫然是高中刚毕业的苏明秋。 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梳着麻花辫，朝镜头温柔地笑，这是一种黑白照片都掩盖不了的美貌。 那老师慢悠悠地说：“同学，这个才是苏明秋，请问你是怎么拿到苏同志的档案的？” 哗。 轩然大波。 周围人纷纷用异样的眼光看过来。 嗡——！ 顾燕青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 暴露了，怎么会暴露？ 这个年代的档案从哪里来的照片？ 怎么可能！ 却听那老师叫：“保安！麻烦帮我控制住这个学生。” “还有，去办公室叫一下周华周老师。” 顾燕青夺过档案就要离开。保安哪里会给她这个机会？ 等到周华来的时候，顾燕青已经彻底被制服了。 周华带着人去保安室，一进门便开门见山地说：“这个名额是由我直接发放给苏明秋同志。我提前从苏明秋同志的家人那里得到了她的相关资料，对此很满意。” 原来如此。 这个名额竟然真的是直接发给苏明秋的！ 她和她爹还以为，只是公社觉得苏明秋当老师当的好才给的。 第22章 二婚带俩娃，想找接盘侠(完) “我会通报给相关负责人，我相信他们会彻查这件事。” —— 大学开学还没几天，顾平安这个大队长就卸任了。 新的大队长正好是刘翠英婶子他男人。 王叔上公社开了个会，回来就直接说明了原因。 顾平安竟然是因为，让他女儿顾燕青去冒名顶替小苏老师上大学，才被辞退的！ 这几天村里简直热闹极了，一个又一个大瓜不停地掉下来。 八卦的人们说得有鼻子有眼，就好像亲眼见过了一样。 “听说啊，这个名额是人家老师看中了小苏老师，这才发下来的！谁知道直接被昧下了！” “顾平安可真是不要脸，竟然做出这种事情。这事要是传出去，别人咋看我们大河村的人？” “得了吧！贺家那一家子进了农场，我们大河村的名声早就被他们败坏了！” 大家坐在村口唠嗑，巧了！正好撞见背着包袱灰溜溜回来的顾燕青。 冒名顶替这种事情没有量刑标准，再加上顾燕青没有造成不良后果，因此只是教育了几天。 但是顾平安这个村官是当不下去了，顾燕青学籍注销，以后也别想上什么大学。 可不就只能夹着尾巴跑回大河村？ 大家一看到顾燕青就笑，嘲笑的笑。 好事的大声说话：“这有的人啊！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这不，闹笑话了！” “对对对，你说有些人的脸皮咋就这么厚，还敢回咱们村里来！” “……” 顾燕青几次都想冲上去和他们理论，却只能狠狠地控制着自己，拽进包袱带子跑回家。 家里顾二嫂刚刚闹了一场。把顾平安骂得无地自容。 顾家大哥二哥也纷纷用失望的眼神注视着他，摇摇头走了。 哪怕是顾燕青这个妹子回来，他们也不觉得高兴，反而像是见到什么瘟疫一样，一句话也不说，回了各自房间。 顾平安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十几岁。 他心里悔啊，他后悔自己咋就动了这个歪念头！ 现在好了，村官没得当了，儿子又和他离了心，他现在出个门都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但是见到顾燕青回来，顾平安尽管再生气，也还压抑住了。 他想和顾燕青说说话，说他们爷俩这次做得太错了！ 却听顾燕青扔下包袱就嚎道：“爹！我要和陆成锋复婚！” 她没办法了！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系统已经很久不发任务，好像彻底放弃她了。 现在嫁给陆成锋就是她唯一的出路！ “复婚，复婚！” 顾平安突然大声说：“复个屁的婚！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 “你不作得要离婚，你现在的日子就是军官太太！” “你不闹着要复婚，你不为了复婚去针对苏明秋，怎么可能会有后面这些事！” “我告诉你，复婚你想都别想！” 顾燕青愣了一下。 这是顾平安从小到大第一次吼她。 她一个二十三岁生过孩子的成年人，竟然坐在地上哭了起来：“我妈知道你这么教训我吗！” 顾平安看上去更沧桑了。 生顾燕青的时候，他媳妇难产，没活下来。 顾燕青早产儿又没了妈，他对她这才格外娇纵。 谁知道竟宠出了个祸害来！ 顾平安像是一下子被抽走了魂魄，摆了摆手，疲惫地说：“你别想了，陆成锋昨天已经回部队了，还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回去了。” “什么？！” 顾燕青不可置信地叫了一声。 怎么这么快就回去了！ 还把孩子带走，这是什么意思？！ 陆成锋就这么不想和她复婚？ 顾燕青不知道的是，陆成锋不仅不想和她复婚，甚至暗地里查了查她。 要不是没查出来什么，她现在就已经被当成特\/务抓起来了！ 她不知道这些，只是沉浸在陆成锋毫不留情地离开这件事上，嘴里喃喃说着什么，简直要疯魔了。 顾平安看着这样的女儿，只觉得一身疲惫，满地鸡毛。 …… 所有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 贺青伟吃花生米的时候，贺青山和明秋都没去。 贺大为他们被押送走的时候，他们也就当不知道。 对于贺青山来说，事情已经过去了。 他不会被过去困住向前的脚步。 贺青山每天忙于完成明秋发布的任务。 让他识字儿，读书，还走关系混了个初中文凭。 明秋一边教着小朋友一边教着大朋友，贺青山对数学的敏感让她非常惊喜，她麻烦父母托关系送来了很多数学方面的书本。 一开始还能教一教贺青山，后来就不行了。 明秋会，但是贺青山已经不需要别人教，他更需要的是自主学习的时间。 闲暇的时候，听八卦的婶子们说，顾燕青好像是疯了。 天天念叨着什么“我要复婚”“我要成为富家太太”“苏明秋必须死”……等等让人听了摸不着头脑又毛骨悚然的话。 顾家大嫂二嫂很嫌弃她，根本不愿意养她。 即将六十岁的顾平安只好重新下地。 两个孩子给他交养老钱，但是他想去大城市给顾燕青看病，那点钱只是杯水车薪。 总之就是一地鸡毛。 明秋听到这么个结局，心里没什么感觉。 毕竟顾燕青重生以来这些事情，都是在她的算计之下发生的。 除了工农兵大学那事有些意外，其它的所有事，背后都有明秋的身影。 她感叹一声，也了却了仇恨。 紧接着77年高考，明秋和贺青山一同考上了首都的大学。 明秋念的最好的中医大学，贺青山则去了华国顶级学府学习经济与数学。 值得一提的是，在读大学的时候。 贺青山遇到一个奇怪的对他有敌意的男生，解除危机之后，才知道自己亲爹当初也是狸猫换太子，被贺老太替换了。 彼时贺老太和贺老头刚从农场改造回来，就立刻又进去了。 贺青山没有选择回归家庭，只是不远不近地相处着。 81年贺青山大学毕业，进行自主创业，赶上了时代潮流，成为最早下海的一批人，名声鹊起，90年已经成为顶尖收入人群。 82年明秋本科毕业，在校继续深造，后留校教书，一生为我国中医药方面提供了十几本药材深研百科和上千种药方，育人无数，救人无数。 苏明秋的人生为后世留下了很多传奇。 不仅是她卓越的医学天赋和累累成就，还有她深厚的家庭背景，年轻时下乡的决心……乃至一生未婚，晚年仍然是个优雅的老太太。 这都是让大家极为感兴趣的方面。 一代新人换旧人，但总有些旧人的名字，会永远铭刻在新人的心中，万寿无疆。 …… 【滴——躯体脱离成功，任务完美完成，已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第23章 我有药，我不给(一) （写崩了，建议不看，直接跳下一个故事 真要看也行吧，我好歹写完了，呜呜呜呜呜。） 平阳疗养院。 妆容精致的贵妇人缓缓将银行卡推过来。 她微笑道：“我丈夫因为这个孩子伤尽脑筋，我们不得已，只能将他送过来。我爱我的丈夫，我希望他以后不会再这么劳心劳神。” “林医生，你明白的。” 明秋睁开眼。 她微微低着头，入目是一只略显苍白的手，手中拿着黑色水性笔，正往病历单上写下“宋怀”两个字。 明秋头也不抬，下笔没有丝毫犹豫，补全了“宋怀玉”的名字。 随后冷淡道：“我不明白，杜女士。我是医生，我只会尽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杜女士面色没有丝毫改变，意有所指地说：“那我希望你能坚守本心。” 说完，她也没动那张银行卡，起身理了理衣服，款款离开。 明秋看着杜女士的背影，平光镜下的眼眸微冷。 这个世界是一本名为《命运知道我爱你》的救赎文，主线剧情是疗养院护士女主和双重人格男主之间的双向奔赴。 明秋上辈子扮演疗养院的心理医生林明秋，也是男主宋怀玉的主治医师。 她在治疗男主宋怀玉的时候，爱上了其身体里的第二人格，为此多次帮助男主躲避院内的常规检查、院外男主仇敌的投\/毒。 后来更是在男主的恳求之下，不惜修改档案来瞒天过海，让男主的仇人认为他已经完全陷入疯狂，麻痹对手。 男主因此获得了更多的时间，他成功完成复仇之后，为了对外形象决定抹消自己在疗养院里的一切。 护士女主女主活泼可爱，治愈了他的身心，当然不会出事。 所以他反手以修改病历、违背医德的借口迫医院开除林明秋。 林明秋本来因为喜欢上病人的第二人格，就已经有些精神不正常。 而后又遭到这种背叛。剧情里写林明秋会精神恍惚寻找男主，路上不小心被车撞了。 而且这辆车，还是男主家的司机开的车。 真是“不小心”啊。 上辈子明秋就按照剧情，被车撞死了。 然而她的死亡没有激起任何风波，只在社会新闻上留下一笔。 男主依然是双重人格，但是可能是为了设定吃香，两种性格差别非常大的人格共存在一具身体里，出现时间稳定1:1。 并且两个人格都爱上了女主，男女主两人（某种意义上是三个人）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end。 明秋：…… 讨厌一些不知死活的恋爱脑。 这放在恩将仇报圈也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毕竟不是谁都能没良心到，举报别人为自己而违规的事情。 明秋合上病历本。 宋怀玉是吧。 你看我这辈子还帮不帮你。 方才那位“杜女士”，便是男主宋怀玉的仇人。 杜女士全名杜莹，三流富二代发家，嫁入豪门，成为一流富商宋家大少爷的老婆。 宋家由二少爷继承，大少爷其实就是个纨绔摆设。 可惜二少爷英年早逝，只留下一个遗腹子，也就是宋怀玉。 后来宋怀玉的母亲在他两岁时自杀，宋怀玉就在大伯家里寄人篱下十四年。 现在十六岁，被杜莹夫妻两个送进了平阳疗养院。 说是治病，其实就相当于圈禁了。 今天正是宋怀玉入院的第一天。 明秋敛下思绪，心里突然一动。 这宋怀玉的经历，倒是和贺青山颇有相似…… 等等，贺青山是谁？ 【滴——检测到身体契合成功，预祝宿主完美完成任务。】 明秋：…… 实话说，741的声线属于那种温柔磁性成男，但是突然蹦出来说话还是怪吓人的。 明秋忍无可忍：“741，下次不要突然发出声音。” 741沉默。 被这么一打岔，明秋也就忘了刚才在想什么事。 她拿起病历本，起身正要出办公室。 一名身穿天蓝色护士服的女孩敲了敲门。 明秋重新坐回去，道：“请进。” 女孩生的一双杏眼，鹅蛋脸，不施粉黛，但是整张脸气色很好，嘴唇红润饱满。 比面色疲惫，长相偏清冷的明秋活泼可爱多了。 这就是女主陈珊珊。 陈珊珊声音也很好听，充满了阳光开朗的意思：“林医生，507病房的病人醒了，情绪有些不稳定。” 明秋拿起病历单便往外走，边走边说：“你和我一起上去。” 陈珊珊跟在她身后。 平阳疗养院建立在城市郊区，一共就有五座大楼，楼层都不高，他们目前这座仅仅只有五层。 五层都是单人病房，507住的正是宋怀玉。 两人乘坐电梯上楼，还没出电梯就听到某间病房里发出的嘶吼声。 明秋脚步更快，走近507一看，门没关，里面已经有几个护士和保安守着。 507病房内部装修更加近似酒店，一百平的空间里设置有卧室、治疗室、淋浴室、卫生间等 治疗室内，一名面容稚嫩精致的少年被束缚带控制在病床上。 他动作受限，但却一直在不断尝试挣脱，原本精致漂亮的五官狰狞无比，牙齿紧咬，额头沁出细细密密的汗水。 宋怀玉发觉又有人进来，喘着气哑声吼道：“我没病！放我出去！” 这声音沙哑粗喘，已经完全失去了少年应有的清越。 明秋扶了扶眼镜，问：“汇报一下具体情况。” 一直在房里照看着的护士立刻说：“病人13:25时入住病房，彼时还处于昏睡状态。14：00苏醒，醒来后有两三分钟的缓冲期，紧接着便大吵大闹，四处摔打，但是没有自残或伤人意图。” 房间客厅里确实砸碎了不少玻璃杯花瓶之类的东西。 “具体都说了什么话。” 护士立刻将记录本递给明秋。 明秋看了眼，基本都是“我没病”，“我没疯”之类的。 被认为是精神病患的人说这种“我没病”的话，一般大家都会觉得他仍然处于疯狂状态。 明秋知道宋怀玉不是。 他虽然有人格分裂症状，但是两个人格一致对外，并且十分稳定。 表现出来的过激状态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明秋在病历本上写下一串“病情有加重趋势，有躁郁症趋势，建议限制行动”的记录。 随后走近病床，看着装得有模有样的宋怀玉说：“躁郁症病人有可能会有阳\/痿并发症。” 护士们：？ 第24章 我有药，我不给(二) 林医生说这句话是有什么深意吗？ 奇迹发生了，病人像是听到她说的话，没几秒便缓缓躺回病床上，不再疯狂地想要挣脱。 护士们看明秋的眼神都变了。 心理医生这么可怕吗？ “没事了。” 明秋挥了挥手，带着在场的护士和保安一起走出病房。 这才语气平淡地说：“现在让人来重新布置病房，所有易碎物品全部换掉，墙壁贴上防撞棉，锐利的桌椅板凳都替换成防撞角。” “病房危险程度提升为二等，出入病房的护士必须严格遵守排班制，并且限制病人行动。” “治疗药物……” “林医生。”陈珊珊为难地说：“病人的家属说不能用药，他担心危害到病人身体健康。治疗只进行心理疏导。” 明秋顿了一下，说：“行，那就先这样，我每天中午来进行一次两个小时的心理疏导。” 原本的剧情里，宋怀玉那一番大吵大闹最后以安眠药收场。 林明秋因此决定让一名护士全程陪护，按照加班提高薪资。 这个护士就是陈珊珊。 可以说明秋这么一下，直接截断了男主和女主的相处。 明秋嘱咐完这些事，又说：“将病人带到心理治疗室，我要去进行初步诊断。” 507号房间有两个治疗室，一个是方才那间，有病床束缚带。 装潢类似于医院病房。 另外一间则布置得更加温馨，书柜、沙发、植物，有很多会让人感到放松的小细节。 但是病人需要坐在定制桌椅上，一定程度限制他的自由。 保安进去带人。 等到宋怀玉被固定好位置，明秋才走进去，关上房门。 房间内便只剩下两个人。 宋怀玉低垂着头，流海遮盖住了他的眼睛。 他在头发后窥视这位“林医生”。 林医生细眉细眼，浅粉色的唇微抿，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 她套着一件白大褂，身形瘦削，肤色苍白，伸手摘下眼镜，露出一双冷淡的漂亮眼眸。 就是这么个看上去清冷柔弱的女医生，刚才张嘴就说他会阳\/痿。 宋怀玉脸都黑了。 没有男人能听得这种话。 明秋放下眼镜，又脱掉白大褂。 她里面穿着一件浅色系的毛衣，伸手拨乱长发，让整个人都显得温柔无害起来。 明秋开了录音笔，轻声说：“我们来聊聊天吧。” 宋怀玉发出一声轻嗤。 明秋随意开了一个话题：“我注意到你今天脖子上带了一条v家的“star”项链，很漂亮。” “我记得star是二十年前推出的经典款，不过它是女式的，这对你来说很特殊吗？” 宋怀玉下意识摸向脖子。 空空如也。 他攥紧拳头，抬头。 明秋立刻说：“项链已经被我保管起来，等到你病情好转就可以送还给你。” “拿来。” 明秋挑眉。 这还是宋怀玉给她说的第一句正常话。 她耸了耸肩：“star确实很贵重，但是我也不是什么贪恋珠宝的人……” “我让你拿过来！” 宋怀玉忽然怒吼一声。 明秋仔细观察着他，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少年的面容又回到那种狰狞扭曲的状态。 并且不像是装的，更像是真切的愤怒。 她试探性地道：“star？” 宋怀玉的表情骤然和缓下来，平和的面容甚至有些书香气质。 他声音温和：“我说，请拿过来交给我，谢谢。” 真是奇妙。 star竟然是他人格切换的关键词。 很明显，刚才出现的那个暴躁的人格才是宋怀玉的主人格。 现在这位明显是林明秋爱上的那位第二人格。 原剧情里并没有多少对男主病情的描述，明秋也是现在才发现。 她没有再提那个单词，而是问道：“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嘴角的笑容消失，骤然冷淡下来。 “请叫我程瑾。”他淡淡道。 明秋看了眼正在运作的录音笔，浅笑：“好的，程瑾，程先生。” “请问您今年多大了？” “十四岁。” “喔。”明秋声音中带了些惊讶：“比起宋先生，您看起来显得更加成熟一点。” “我曾以为您是二十六岁或者三十六岁？” 程瑾放松下来，身体往后靠，眉眼恹恹。 他不回答明秋的问题，除了年龄之外也不透露任何东西。 明秋并不觉得他难搞，问了一个多小时都没问出什么，最后只站起来优雅挥手道别。 程瑾靠在椅子上，看着那位女医生离去的背影，表情阴郁。 …… 明秋去调了监控。 她用监控和录音笔做对比，很快发现了程瑾情绪波动的几个瞬间。 第一次是她问：“你和宋先生是什么关系？” 第二次是她问：“你有父母吗？” 第三次就是她离开后的几分钟，程瑾一直盯着房间门。 那眼神灼热，并非是喜好的灼热，而是恨不得在明秋身上盯出一个洞的厌恶。 明秋把这几个片段挑出来，再去翻了翻宋怀玉的资料，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程瑾说他十四岁，是因为宋怀玉的母亲死在他两岁那年。 宋怀玉的母亲姓程。 宋怀玉两岁时，母亲自杀在浴缸里，他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心灵自动开启保护机制，分裂出了第二人格，这就是程瑾。 明秋转了转笔。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个程瑾明显是不好对付的角色。 上辈子明秋跟着剧情走的时候，尽管察觉出了一点端倪。 但是程瑾本身演技很好，要让他露出破绽必须进行言语刺激—— 被剧情控制的明秋哪可能有言语刺激他的机会。 要不说剧情脑残呢，这么一个人面兽心的渣男，明秋能一巴掌扇死他，剧情下林明秋却只能被外表迷惑。 明秋朝天竖中指。 她可不管什么“他这样做都是有原因的”“他从小没了妈，黑化情有可原”之类的借口。 她只记得自己上辈子被车撞死时，意识还没完全脱离身体感受到的痛苦。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程瑾可怜那他就去报复伤害他的人。 没事干祸害她一个小炮灰是干什么！ （作者精神正常，不是精神病也不是心理医生，如有不合理，一切均为剧情需要，求轻喷。） 第25章 我有药，我不给(三) 第二天再去病房时，507已经完全装修好了。 防撞棉等都选择了浅色系暖色调，看上去温馨又不至于花里胡哨。 房间内什么花瓶之类的摆设也都收了起来，空空荡荡。 但起码安全。 明秋准时到达病房。 少年刚刚吃完午饭，眉眼耷拉着。 他不闹的时候看起来温柔乖巧，天生的好样貌很容易迷惑普通人。 明秋来时，他甚至朝她打了个招呼。 会打招呼，应该是程瑾。 程瑾怀里抱着一只浅棕色的小泰迪熊。 明秋随意问道：“这是从哪儿来的？” 程瑾摸着熊脑袋，袖间微动，一根长筷直接插进泰迪熊的脖子里。 他沿着缺口处将泰迪熊的脑袋整个撕开，把里面填充的棉花掏出来，随后抱着脑袋，歪头看着明秋笑，声音甜蜜：“护士姐姐送给我的～” 精致柔弱的无害少年，苍白的肤色，红到仿佛要滴血的唇瓣，咧开的嘴唇，被撕下头颅的泰迪熊…… 明秋眼神平淡，完全没有被吓到：“别人送的礼物要好好保存，不然很没礼貌。不讲礼貌的小孩子，以后也不会有人送你礼物。” 程瑾笑容垮了下来，撇了撇嘴，竟然有些小孩子气。 明秋又说：“还有，请不要咬唇，那样虽然会让嘴唇短暂变红，但是你要是咬破了，医生判你一个自残倾向的躁郁症怎么办？” “真没意思。” 程瑾一把扔开泰迪熊。 “你也知道你没意思。”明秋面无表情：“就好像一个不听话的熊孩子在撒泼。” “那……姐姐，你不喜欢看我撒娇吗？” 程瑾又变了脸色，一双鹿眼水汪汪地看向明秋。 “是撒泼。”明秋推开他的脸：“撒泼和撒娇之间还是有距离的。” “医生姐姐，你真没意思。”程瑾耸肩，满不在乎地说：“我没有爸爸妈妈，没有愿意听我撒娇的人，我怎么知道什么是撒娇。” 明秋放下眼镜。 平光镜下是一双含着雾气的漂亮眼睛，她微微凑近程瑾，柳眉轻蹙，粉润的唇瓣微微开合。 她轻声说：“小弟弟，你可不可以不要胡闹？” 女人的气息冷淡，表情又仿佛温柔如水，程瑾的心乱了两拍，他微微后腿，抿唇不愿意和明秋对视。 他的面颊有些发烫。 明秋收回笑容，又是一张冷漠的脸：“懂了吗？” 程瑾下意识问：“懂什么。” “不要在我面前演戏，你在我眼里就像小孩子在胡闹….或者像个可怜的小丑。” “比如现在。” 脸上的羞意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程瑾也不再做出一些会让他看起来很害羞的微表情。 他同样瘫着一张脸，坐在明秋对面的时候，会让人有一种他在照镜子的微妙错觉。 今天所有的情绪仿佛都从他身上消失了。 他又说：“真没意思。” 这次不是前两回那样，像个小孩子在赌气的语气。 而是完完全全发自内心的感叹：“医生姐姐，你可真是个无趣的人。” “彼此。” “我和你可不一样。”程瑾说。 明秋就当他戏瘾又犯了，拿起录音笔，穿好白大褂，说：“今天的心理疏导就到这里。” 程瑾这次没有看她。 程瑾两只手交错在一起，突然抬头，对上了房门锁眼。 那里安装着一枚针孔摄像头。 …… 明秋出了病房，立刻去护士值班室：“陈珊珊，出来一下。” 陈珊珊心里一紧，有些忐忑地捏着衣角走出来。 明秋将装在塑封袋里的泰迪熊的“尸体”递给陈珊珊。 “是你送的吧，你不知道这是违反规定的？” 陈珊珊惊呼一声：“林医生，你怎么能把它撕碎了……” 明秋：…… 明秋不耐烦地说：“这是病人干的，另外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员工工作手册应该看过了吧？为什么要明知故犯？” 陈珊珊眼见转移话题的方法用不上了，只好瘪着嘴，眼睛泪汪汪地求饶道：“林医生，是我的错，我是看病人太孤独了……” 严格来说她做的也没多大的错。 因为原本剧情中的程瑾或者宋怀玉可没有经历过这么一出。 剧情中男主正是收了女主的泰迪熊，才发现女主活泼可爱的外表下是温柔柔软的内心，才对她付诸几分信任。 爱情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然而现在的程瑾已经完全被明秋这个“恶劣的无趣医生”吸引了注意力。 收到泰迪熊后，他第一反应不是：“啊这个护士好温柔”。而是：“我又有新道具可以去整那个医生了”。 所以他即兴扮演了一出病娇少年撕熊的场面。自己也没指望吓到明秋。 他就是想通过这个举动，让明秋来拆穿他，然后他顺势表露出自己的脆弱面，以此换得明秋的同情心。 那句“我没有爸爸妈妈，我不会撒娇”，类似于：“我哭了”，然后心里补充：“我装的”。 拼的就是一个演技。 谁先心软谁先输。 然而明秋心硬如铁，程瑾铩羽而归。 陈珊珊还在不断认错：“林医生，病人一个人住在疗养院里，我觉得他需要的不是精神疏导，而是一定程度上的陪伴和温暖。” 明秋抱胸，冷眼看着她解释。 陈珊珊越说越说不下去。 只能难堪地听明秋训斥道：“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要不你辞了护士这个工作来应聘心理医生？” 陈珊珊闭嘴了。 她送泰迪熊确实出于一番善心。 但是当这份善心威胁到工作和生活的时候，陈珊珊立刻抛弃它：“对不起，林医生，我保证下次不会再犯！” 明秋点头，道：“请记住这个教训，陈珊珊，我的治疗是有方案的，你不知道病人发病原因是不是泰迪熊，你也不知道病人获得泰迪熊以后会干什么事，这件事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好在这次病人并没有其他过激行为或者病情恶化征兆。不过你要记住了，我这也是为你好，以后如果想送病人东西，务必要先由我过目。” 陈珊珊哽咽着答应了。 明秋随意安抚了她两句：“别哭了，这次知道错，下次不要再犯就行。” 然后才离开。 第26章 我有药，我不给(四) 陈珊珊自请离开了五楼值班室。 五楼因为都是单人病房，住在里面的人非富即贵，就连护士的奖金也比其他普通楼层高。 她主动离开让很多人出乎意料，但很快就有动作快的补了上来。 明秋看了眼新来的，不是什么爱惹事的性格，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平阳疗养院的医生待遇也很好，像明秋这种住院的心理医生，基本工资是每月两万。中午的心理咨询按小时收费，一小时一千块钱。 如果有加班，那就是一个小时两千。 而且一段时间内手下只用管一个病人。 现在她这段时间管的就是宋怀玉。 宋怀玉是个很乖的病人。 除了第一天大吵大闹行为过激，然后被明秋一声“阳\/痿”治好了以外，其他时间都一点事都没有。 他在病房里安安静静地，光看书就能看一整天。 每天中午的心理疏导也不再回应明秋。 不管明秋问什么，他都是低着头看书。 第一天是这样，第二天明秋直接也拿了一本书来。 敌不动我不动。 连续两天。 等到第三天，程瑾终于忍不住用余光撇了那本书一眼。 明秋立刻将封面给他看：“《基督山伯爵》，怎么样？” 程瑾闭口不谈。 他以为她要和他讲这书里具体故事，讲唐泰斯戏剧性的经历和复仇套路。 然而明秋只是笑了笑，说：“它还有个挺有意思的翻译名叫《快意恩仇录》，很接地气。” 然后就没了。 两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房间里只有书页翻动的哗啦声音。 半晌，程瑾放下书，深吸一口气。 “star。” 他轻声说。 明秋颇为惊奇地看过来。 人格竟然自己切换了？ 少年的表情立刻发生了变化。 他的动作也有了细微改变，变得更加放松，气质也从那种温柔的书香气变得开朗又活泼。 宋怀玉一把拨开桌面上的书本，抓着头发烦躁地说：“你俩有意思吗？啊？看书能看这么多天！” 明秋放下那本《基督山伯爵》，双手支颐：“你是宋怀玉？” 宋怀玉臭着脸：“我是谁关你屁事，你快把我的项链还给我！” “你不出现的时候是拥有记忆的？” 宋怀玉在仅存的活动空间里翘起二郎腿，吊儿郎当地说：“关你屁事！” 说实话，这动作谁做起来，都多少有点流氓气质。 然而他长的实在是太精致了，这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只小奶猫在张牙舞爪。 没有丝毫威胁性和让人讨厌的气息。 “哦。”明秋看着他的微表情，恍然大悟：“你不仅有记忆，你还想出来，但是没有能力自己出来，你只能陪程瑾看了几天书。” 宋怀玉的表情更差劲了。 他激动地想要站起来，但是却被特制的桌椅固定在原地，只好发疯一样猛锤桌面：“我都说了多少遍了，关你屁事！我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不想回答你那些无聊透顶的问题！” 明秋冷静地看着他：“我是你的医生，宋怀玉，如果你想出院，那就请你安静下来。” 这种轻飘飘的话对宋怀玉来说根本不奏效。 他就像个普通的十六岁少年一样，遇到事情有些慌乱、手足无措，然后就会用大声说话、发脾气来掩盖自己的惊慌。 他焦躁地拍桌子：“我没病！我不需要医生！” 明秋看着他的眼睛，突然高声道：“安静一下，程瑾！” “宋怀玉”的表情骤然停顿。 脸上的焦躁之色全部消失了，“宋怀玉”，不，应该是程瑾。 程瑾平静下来，反问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从一开始。” “一开始？” 明秋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从你变成“宋怀玉”开始，我就发现了。” “程瑾，宋怀玉恨你，你也讨厌他。你们互相憎恶。对吗？” 所以在“宋怀玉”刚出场的时候，明秋立刻察觉到不对。 一些征兆表明，程瑾讨厌甚至痛恨宋怀玉。 那他为什么又要主动让宋怀玉出场？ 程瑾好像一下子又对明秋产生了兴趣，他坐直身体，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医生姐姐，你是怎么发现我讨厌他的？” 明秋：“你知道房间里有监控吧。” “第一次诊断的时候，你在听到“宋怀玉”或者“宋先生”时，总是不由自主地皱一下眉。” 很细微，不仔细的话 根本看不出来。 然而明秋是抱着把他观察彻底的态度去看的。 简直像是用显微镜来看监控视频。 不然也发现不了细微的眉心起伏。 眼看着事情败露，以后也不能用这种把戏来逗弄别人。 程瑾一张脸更加厌世了。 他重新捡起书看了起来。 明秋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明秋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在他抬头时紧盯着他的表情，轻声道：“star。” 宋怀玉立刻出现。 从面无表情的厌世脸到阳光开朗的少年，二者之间转变地没有任何停顿与生涩。 宋怀玉一顶上来便立刻大声警告道：“你……你以后不准，不准说那个单词！” “哪个单词？” 明秋确认了自己心中的猜测，缓缓放下手，声音含笑。 宋怀玉涨红了脸：“就……就那个，那个单词！” 他不敢说，他害怕自己说了万一又换回去了呢？ 与宋怀玉人格的切换一同改变的，还有明秋的态度。 在面对程瑾时，程瑾厌世，明秋比他更加冷漠，笑容也都是冷笑和嘲笑。 在面对宋怀玉时，明秋又换了一副面孔，变成知心温柔又带点恶劣的大姐姐。 她顺手摸了一把宋怀玉的狗头，笑眯眯地说：“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是哪个单词？” 宋怀玉像只淋雨的小奶狗一样，疯狂甩头，然后憋着气半天说不出来话。 明秋还在不断逼他，他憋了半天，实在忍不住，闭上眼睛，豁出去了似的大声说：“你不要再对我说star！s、t、a、r——star！” “咦？” 不等明秋说话，宋怀玉偷摸睁开眼睛，惊喜地叫了一声：“没变？” 明秋全程微笑注视他：“对，没变。” 剩下的时间里两人相处起来愉快多了。 宋怀玉仰起脑袋说：“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 然后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明秋给他盖上一张被子，离开房间。 第27章 我有药，我不给(五) 这两天507病房的病人索要了很多东西。 什么变形金刚、乐高积木，之类的。 明秋再来时，房间里甚至装了一个简易的篮球架。 她解除了对宋怀玉的活动限制。 这时候宋怀玉正抱着篮球兴致勃勃地玩着。 他这才有了些十六岁少年的样子，青春活泼，积极阳光。 虽然身处的地方是近乎于精神病院的疗养院，阴郁的气息也没能减弱少年身上的光芒。 他看到明秋来，甚至别扭地笑了一下，说：“你来啦？” 明秋立刻懂了，问：“想干什么？” 宋怀玉嘿嘿一笑，拉着明秋坐到心理治疗室的大桌子旁。 桌子上放了一副飞行棋。 明秋挑眉：“你这里还真是什么都有。” 宋怀玉立刻得意起来：“那当然啦！我告诉你哦，我家里还放着一架我自己组装的变形金刚，要不是来了这里……” 他不说话了。 垂头丧气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明秋反过来安慰他：“没关系，病好了你就能出院了。” “真的吗？”宋怀玉惊喜。 又很快颓下来：“你骗人的吧，没人会相信精神病说自己没病。” “我信。” 明秋说。 宋怀玉抬头，呆呆地看着他。 女医生神色温柔，眼眸如水，这让他想起梦中名为“妈妈”的模糊存在。 可是她又不一样，她更漂亮，她平时很冷漠，她笑起来就像……就像……对，就像百花盛开，料峭春寒霎时间全部褪尽。 拂面的暖风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睛。 她轻轻地、坚定地、充满信任地说：“我是你的医生，你的病好了，我会相信你。” 宋怀玉仿佛被眼神烫到了，慌张地移开眼睛，趴在桌子上把脸埋在臂弯里。 他只能感觉到医生纤细的手掌轻柔地拍着他的背。 没看到明秋的表情逐渐冷漠。 ……… 杜莹又来了。 上次她迈着高跟鞋，妆容精致，步伐款款。 这次则换了一身更加低调更加素净的衣服，妆容也是裸妆，头发扎成一个温柔的髻，秀眉轻蹙。 看上去温婉动人，完全不像是已经四十好几的人。 明秋看着她，从书架上抽出那张银行卡，直接塞进她的包里。 杜莹表情一僵。 这穷医生可真是个硬骨头。 但是一想疗养院里那个贱种，杜莹立刻收拾心情，侧了侧身。 宋城晚来一步。 他穿着高定西装，头发整齐，面上也没什么皱纹，瞧起来人模狗样的。 完全不像是为了弟弟的家产，能狠下心来把侄子弄进疗养院的人。 这夫妻俩还真是绝了。 明秋要整宋怀玉，可不代表她对这两人有好感。 她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两位如果想探望孩子，可以登记一下直接去。” 宋城给杜莹使了个眼色。 杜莹会意，立刻上前一步，轻声细语地说：“林医生，我们想看看孩子的病历单，这样也好了解一下他的近况。” 杜莹和宋城夫妻俩属于病人监护人，明秋没什么好拒绝的。 反正病历她早就写好了。 杜莹一看，里面记录的近况是：“躁郁症倾向完全消失，人格分裂症状不断加剧。” 她满意地笑了。 不管什么病，只要是精神病，那小贱种就永远都别想出来！ 夫妻俩竟然连面子工程都不做了，看完说一句：“公司还有事要忙”，急匆匆走了。 明秋莫名笑了一下。 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夸一夸宋怀玉。 这么多年了，还真是……毫无破绽啊。 …… 病房里多了一束花。 是一束满天星，用蓝色的包装纸包成花束，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明秋随口问了一句：“这谁送的。” “今天我舅舅来看我了！” 宋怀玉大大咧咧地躺在沙发上，嫌弃地用爪子把满天星扒拉到一边。 “送什么不好，送花干嘛！早知道就让他给我买新款的ps5……” 宋怀玉的舅舅，程云飞，明秋没见过。 原剧情里也不怎么提到这个人。 仿佛宋怀玉的母亲去世以后，这个人就隐遁了。 但是看宋怀玉的样子，两人关系好像很不错。 不然相处起来不会这么放松。 “你大伯和大伯母今天也来了。” 宋怀玉怪叫一声：“他俩？” 他从沙发上弹跳而起，表情夸张：“他俩干嘛来？医生，他们该不会是让你给我投\/毒吧！” “医生，医生姐姐，你可不要答应啊！杀人犯法！” 明秋：…… 明秋满头黑线：“你的想象力未免也太丰富了。” 她仿佛不经意地说：“他们就是来看了看你的病历，看完就走了。” “嘁。”宋怀玉轻哼一声：“胆子真小。有贼心没贼胆，说的就是这种人！” “你和你大伯大伯母之间的关系怎么这么差？”明秋换了话题：“据我所知，是他们养大你的吧。” “就他们……” 宋怀玉渐渐消声了。 回去当天下午，明秋就收到院长的消息。 说是要给病人的档案进行审核查证。 医院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类似的检查，明秋没说什么，也不阻拦，直接把病历单交了过去。 她靠在椅背上，摩挲着下巴，嗤笑一声。 早知道系统给的剧本大多都浮于表面，和实际上差别很大。 却没想到这个世界崩成这样。 男主都从双重人格崩成影帝了！ 演，接着演。 看谁最后演得过谁。 …… 陈珊珊离开五楼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明秋的视线中。 明秋没有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再次碰到她。 休息区堆满了一捧又一捧红色的玫瑰花，陈珊珊被一名高大英俊的男性牵着手走进花团中央。 男人单膝下跪，取出的丝绒盒子中是一条绞丝链的项链，吊坠用碎钻托起一枚粉色钻石。 他道：“珊珊，你愿意和我谈一场，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吗？” 陈珊珊满眼的惊喜，白皙的面颊红了一片，羞涩地说：“我……我愿意……” 话音刚落，天花板上飘落许多粉白的气球。 明秋：…… 耳边是围观的人们善意的祝福声，明秋沉默。 这下真的崩到没边了。 第28章 我有药，我不给(六) 明秋送给宋怀玉一只半人高的棕色泰迪熊。 她神色如常：“喜欢吗？” 宋怀玉有点惊讶，撇嘴说：“我又不是小孩……” 手上却很高兴地搂住泰迪熊的脖子。 明秋问：“还记得上次那个送给你泰迪熊的姐姐吗？” 宋怀玉变了脸色：“不是给我的。” 明秋对他这种割裂性格的行为不置可否，只顺着自己的语境说下去：“那个姐姐和你舅舅在一起了。” ——没错，当天下午给陈珊珊表白的男性正是程云飞。 宋怀玉的舅舅。 据说他们两人，正是在程云飞探望宋怀玉的那天相识的。 宋怀玉满不在乎：“在一起就在一起了呗，我舅舅今年都二十八岁啦，母单二十八年，他现在直接结婚然后三年抱俩都正常！” 是挺正常的。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你命定的老婆成了你舅妈。 明秋想不通这点。 她猜到宋怀玉并没有人格分裂症。 也能猜到程云飞或许是宋怀玉埋在暗处的棋子。 并发现整个平阳疗养院应该都是宋怀玉的大本营，院长和他有不匪的交情。 但是她摸不清楚，宋怀玉为什么要让程云飞追求陈珊珊。 毕竟陈珊珊直到离开五楼的时候，都只是个同情心泛滥的普通护士形象。 她家境一般，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乏善可陈，实在没有什么能够利用的地方。 和宋怀玉唯一的交集，也就是那只泰迪熊罢了…… 等等，之前陈珊珊在五楼值班的那次，真的仅仅只是送了一只玩具，没做其他的事情吗？ 病房里设有好几个监控点。 医生需要观察病人，但是为了不侵犯隐私，院方只会给医生治疗室和客厅的监控。 回到办公室后，明秋调出当天的监控视频，认真查看。 画面很清晰，声音也录制得清清楚楚。 陈珊珊和值班的护士交替工作，从包里拿出那只泰迪熊，递给宋怀玉。 少年拎着泰迪熊，露出一个充满兴味的笑容。 但是陈珊珊没有发现。 接下来她一丁点出格的举动都没有，在搭了两句话没有得到回应后，认认真真陪到工作交接。 这就是宋怀玉想让她看到的东西？ 明秋挪动鼠标，纤长的食指在键盘上飞快动作，临时写了一个小程序。 ——感谢那糟心的三千年炮灰经历，她现在几乎要全能了。 监控替换得很干净，可惜还有一些残存数据。 明秋将数据尽可能恢复，开始播放被删除的视频， 陈珊珊拿出泰迪熊递给宋怀玉。 宋怀玉面无表情地接过东西。 随后陈珊珊没有呆在病房里，而是转身去了客厅坐着。 ——这是一种避让的表现，侧面反应了她受命于宋怀玉。 蓦然，明秋想起一件事。 宋怀玉住进医院的第一天，她安排治疗措施的时候，陈珊珊阻止了药物安排，并说。 ——“病人的家属说不能用药，他担心危害到病人身体健康。治疗只进行心理疏导。” 明秋当时下意识以为是杜莹夫妻安排的。 她将之归结为这夫妻俩不想让宋怀玉康复。 毕竟精神疾病说到底也是疾病，心理疏导配合药物治疗才是正常做法。 现在看来显然不是，陈珊珊说的那个不能让宋怀玉用药的人，十有八九是程云飞。 不然杜莹早在她办公室里暗示她对宋怀玉下手的时候都能把这事儿安排了，哪里需要一个护士？ 获得泰迪熊之后，“程瑾”——或者说根本就是宋怀玉，宋怀玉她面前演了一出拙劣的病娇戏码。 明秋当时看破了，并且认为宋怀玉是想通过演戏让她揭穿，放松警惕。接着示弱，取信于人。 现在…… 她取出当时的录音笔，闭上眼睛，放空大脑。 筛除掉人声对话。 一道沉闷的响动，这是宋怀玉把筷子插进泰迪熊的脖子里。 接着是布料被撕开的声音。 在布料撕开声音的最后，明秋捕捉到一丝很难察觉的响动。 这是……某种胶囊在瓶中撞击的声音。 —— 明秋找上陈珊珊的时候，对方非常惊讶。 “林医生，您这是……” 明秋漫不经心地说：“你当时那只泰迪熊从哪里买的，我今天给病人送了一只，但是对方很不喜欢。” 陈珊珊更加惊讶。 毕竟之前明秋就是以泰迪熊为借口，训斥了她一通。 陈珊珊说：“林医生您等一会儿，我去给您找发票。” 她去自己的办公桌前站了一会儿，随后出来一脸抱歉地说：“发票不知道放在哪儿了，我直接告诉您吧，是华清路北一路口那边的一家毛绒玩具店。” 明秋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谢谢。” 比起宋怀玉来说，陈珊珊的演技差了一个档次。 她被问到泰迪熊的时候，整个人明显都紧张起来。 仅凭这一点当然不能说明什么，但是明秋只是问买玩具的店铺而已，需要去找发票吗？ 毕竟距离陈珊珊离开五楼，也就过了不到一个月而已，店铺地址这就忘了？ 忘了就忘了，你直接说忘了，你还装模作样地去找发票，然后说找不到发票，干脆直接报地址…… 多此一举。 多此一举的行为下是她慌乱紧张的表现。 她没有发票，玩具也不是她买的。 ——泰迪熊是有人转交给她，托她送给宋怀玉，并且找了个不能告诉给别人的借口。 这个人大概率是程云飞。 这么一来事情就能串起来了。 宋怀玉进医院的当天，杜莹还在办公室和明秋纠缠的时候，程云飞作为病人家属找上了陈珊珊，并且交代了不能用药物治疗。 陈珊珊应该不知道更多的事情。 只是程云飞一表人才，家里有有背景，他通过“关心病人”的借口加了陈珊珊的联系方式。 在这过程中对陈珊珊表达了好感，成为朋友关系，关心病人是最好的保护伞，随便胡诌一个宋怀玉喜欢泰迪熊的借口，陈珊珊不会起疑心。 然后再稍微透露一点对主治医生的不信任或者其他什么理由，忽悠陈珊珊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别人。 随后宋怀玉拿出药物，还顺便演了一场病娇撕熊的戏。 就此达成了瞒天过海的送药之举。 第29章 我有药，我不给(七) 作为精神病患，宋怀玉入院时必然会被搜出身上容易伤到别人的东西，比如那条名为“star”的项链。 因此他不能在进院时就带上药物。 可是进院之后呢？ 明秋推翻了“院长是宋怀玉的人”的猜测。 平阳疗养院的院长和宋怀玉应该是有一定的交情，但是两人或许是利益交换，宋怀玉做某些事的时候必须瞒着他。 但是院里无孔不入的监控，导致宋怀玉只能用这种不会让人起疑心的行为来瞒天过海。 这一切都还只是猜测，可以用来解释程云飞追求陈珊珊这一举动。 明秋相信自己的猜测大概率是正确的。 现在剩下的问题就是，那瓶药到底是什么？ 阻止医生正常用药，自己却费尽力气送进来一瓶不知名药物…. 医生正常用药是为了辅佐治疗，那那瓶药该不会是……抑制治疗进程吧？ 宋怀玉……他到底有没有病？ 明秋能猜透这些人的行为，却猜不透精神上的东西。 现在最简单粗暴的做法是找出那瓶药送去化验。 只要知道那种胶囊的作用，就能反推出宋怀玉的意图。 但是搜身这种行为很不现实，刚入院是为了患者安全，现在人家病情明显稳定下来，这个时候再搜身那就是图谋不轨了。 不能化验……那按照正常流程给宋怀玉开药呢？ …… 当天下午明秋就给杜莹打了个电话。 那头杜女士的助理傲慢地说让她等一会儿，这一等就是一下午。 明秋一点也不着急。 急着想对付宋怀玉的是杜莹，可不是她。 等到杜莹女士回过来电话，连打三个之后，明秋才接听。 杜女士很气愤，却还是保持着她贵妇人的雍容气度，语气平和：“林医生怎么有空联系我？” 明秋的声音比她还平静，听不出来一丝一毫的指责或者得意：“是挺忙的，疗养院的工作比不得杜女士在家里痛快，没那么清闲。这不，接电话迟了。” 杜莹：…… 这不就是拐弯抹角地骂她闲的没事干晾人吗？ 杜莹不由分说，瞪了助理一眼，随后哎呦一声，道：“下午和几位夫人约了脸部护理，不好意思林医生，您这通电话是.……” “这边患者有一些情况需要您来医院，我们面谈……” 杜莹第二天早上便收拾收拾来到疗养院。 她看着面前年轻的医生，心想什么初心，什么医生的本职工作。 在钱上，还不是可以随意进行利益交换。 杜莹女士包里还放着那张银行卡。 电话里明秋没说详细，她还当明秋后悔了，琢磨着这次一定得好好拿捏一下对方。 谁知明秋只是送来一张家属责任书，道：“患者需要药物辅佐治疗，杜莹女士您是监护人之一，请。” 杜莹：“……” 杜莹一边签下名字，一边皮笑肉不笑地说：“林医生还真是严谨。” 就这么点事儿还值得她亲自跑一趟？ 明秋温和地笑：“疗养院的工作不同于普通医院，我们对患者采取什么治疗还得看家属的意见。” 平阳疗养院本身就是私人属性，送进院里的大部分人都非富即贵，其实某些交易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 也就宋怀玉运气好——或者宋怀玉从一开始就盯上了林明秋，林明秋是院内少有的正经工作、没掺和黑暗交易的医生。 本来换个医生，就能够完成杜莹想让宋怀玉一辈子疯下去的愿望。 可惜杜女士把人送进来才知道，自己根本左右不了医院内的人事调动。 杜莹对林明秋很不满，但是她的手伸不到疗养院里。 所以一开始只能送钱暗示，林明秋不接，她除了设计把林明秋弄走别无他法。 偏偏明秋来了之后从不离开医院一步，一天天除了病房就是办公室，交上去的日常报告之类的工作丝毫不出差错。 杜莹来之前就因为干不掉明秋而心情烦躁，此时更是装都装不下去，冷漠道：“我会一次性缴清宋怀玉两年的治疗费用。林医生，希望下次除非是人死了这一类的大事，还请您不要联系我。” 这意思就是，她要把宋怀玉扔疗养院里不管了。 等到宋怀玉年满十八岁，直接开具个精神病诊断证明，以监护人的身份接管宋怀玉的父母留给他的家产。 杜女士也不等医生回答，提起自己的小包，转身离开。 明秋啼笑皆非。 ——不过好了，现在可以确定，宋怀玉真正的敌人不是杜莹夫妻了。 就这种忍耐程度，这种恶毒又破绽百出的手段，值得宋怀玉装疯卖傻这么多年？ 明秋不信。 明秋看了眼家属责任书，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 “从今天开始，你的治疗正式步入正轨。” 明秋说：“体检显示你的身体状况合适，我会给你开奥氮平一类的药物辅佐心理疏导进行治疗。” 宋怀玉脸一下耷拉下来，像只垂头丧气的笨狗。 明秋和他说话从来都是有商有量的，一点也没有面对“程瑾”时的冷漠。 这时候也不免安抚一句：“怎么了？” “我不想喝药。”宋怀玉红着脸哼哼：“难喝，不舒服。” “兑水直接咽下去就可以了，不难喝。” “真的吗？” 明秋拍了拍宋怀玉的肩膀：“真的。” 宋怀玉期期艾艾地问：“你没骗人吧？我家里从小到大都让我喝药，黑乎乎的，很苦很苦……” 明秋早就发现宋怀玉身形略微瘦弱，平时在病房里玩，虽然有年轻男孩的活力，但是体力不支。 这都“得益于”杜莹夫妻，小时候对外宣布宋怀玉身体弱，一些成分不明的中药从小喝到大。 宋怀玉的虚弱十有八九是因为这些药。 他来到疗养院的这一个月，因为断了药，整个人的气色都好多了，甚至还长胖了一点点。 “我不骗人。”明秋微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宋怀玉看着她。 医生本人的长相非常清冷，但是当她摘下眼镜，弯眸笑起来的时候，便如碎冰温水，柔和地漫起值得信赖的神态。 宋怀玉鬼使神差地问：“医生姐姐，你喜欢我还是喜欢他？” 第30章 我有药，我不给(八) 他？ 这个他指的当然是程瑾。 按理来说身为医生，这个时候不应该做出明确的表决态度。 最好的办法是和稀泥，什么喜欢你喜欢他，你们明明是一个人。 明秋当然不会这么做。 明秋笑着说：“你比他乖，姐姐喜欢乖巧的孩子。” 宋怀玉的表情没有任何破绽，他先是惊喜地笑了一下，然后欢快地说：“你说过你不骗人！” 明秋包容地看着他：“是，我不骗人。” …… 出乎意料，宋怀玉竟然真的每天乖乖吃药。 明秋看着他把药片和水咽下去，半个小时都神色如常。 这才不得不确认。 她看着面前笑着对她说自己组装出了一架飞机模型的少年，心中浮现出一个荒谬的猜想。 男主他不会是……移情别恋了吧？ 随即，明秋用更加温柔的态度面对宋怀玉。 真是太谢谢他了，她想她以后又多了一种虐渣的方法。 以前怎么没绕过来呢，恋爱脑报仇的最好办法，明明是把仇人变成恋爱脑啊。 宋怀玉入院的第三个月，程云飞提着游戏机光明正大地过来探望。 上次他来时明秋没有见过他，这次两人倒是正好碰了个面。 都说外甥像舅，程云飞的眉眼英俊，能看出来和宋怀玉确实是有些肖似。 对方穿着浅灰色的休闲西装，朝明秋颔首，主动说：“你好，林医生，我是怀玉的舅舅。我姓程，程云飞。” 明秋和他握了握手，察觉到男人指腹有些粗糙。 她没说什么，只道：“程先生先去看看怀玉吧，我回办公室了。” 她客气地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程云飞推门而入。 眼睛从客厅的监控头上一扫而过，他神色如常，提着东西进了卧室。 卧室中也有摄像头，但是一般只用来存档，不会被泄露出去。 如果有人此时正在总控室的话，就会发现当程云飞拆开包装盒，拿出游戏机开机之后，代表507卧室的屏幕突然黑了下来。 宋怀玉随手拿过游戏机，摆弄了一下，说：“改装成了屏蔽器？还能玩吗？” 他完全没了在明秋面前表现出的开朗和活泼，整个人的表情都淡了下来。 “它又不是你，一个机器兼容不了两样功能。” 程云飞笑：“我看你自己玩的挺开心的，那个医生怎么样？” 宋怀玉的表情更淡了，漂亮得眉眼拢上一层阴郁：“没意思。” “刚人家给你做心理疏导的时候我可听到了。”程云飞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你一口一个医生姐姐，叫得我都脸红了。” 宋怀玉反唇相讥：“饥不择食了是吧，我劝你不要对你未成年的外甥下手。” 程云飞：…… 程云飞轻咳一声：“说说正事儿吧，新药感觉如何？” “一般。” 程云飞道：“医生给你开了药？你没喝吧，藏在病房里不安全，拿来我去处理掉。” 宋怀玉沉默。 程云飞等了几秒，表情逐渐严肃起来：“小瑾，你忘了你要做什么了吗？” “不用你提醒。” “我没在提醒。”程云飞静静地看着他：“我这是在警告。” “你喜欢那个医生？” 他一针见血地说。 少年摆弄游戏机的手顿了顿，半晌，才冷淡地回道：“是宋怀玉。” 这么几年下来，程云飞早就习惯了他说话的方式。 他的意思是，喜欢那个女医生的不是他，是那个他随意捏造、演绎出来的“宋怀玉”。 程云飞对此不置可否：“宋怀玉是你，程瑾也是你，但如果你真去接受治疗，我只怕我们这几年所有努力付诸东流。” “你可以不管“宋怀玉”，可以撂挑子直接不干，但我不能让我妹妹的孩子面对这些破事。” “……知道了。” 为了不让某些人起疑心，程云飞探望宋怀玉从来都是短暂地停留几分钟。 这次他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拐道去了明秋的办公室。 明秋正写完今天的报告，看到程云飞来，仍旧客客气气地站起来问好：“程先生不多陪孩子一会儿？” 孩子…… 宋怀玉知道人家医生眼里他就是个孩子吗？ 程云飞笑了起来：“孩子有些困了，我就先出来。” “哦，是这样。”明秋恍然大悟，请程云飞坐下，又道：“您今天来的正好，我这边正有一些事情需要联系家属。” “您也知道患者的监护人……” 明秋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笑容。 程云飞善解人意道：“我懂，林医生，您请说，我一定知无不言。” 明秋取出笔记本，问：“孩子是几岁开始有分裂症状的？” 程云飞答：“早些年我姐姐去世，我父母老人家承受不住也跟着去了。我那时只当这是伤心地，确认孩子被他大伯家养育便远走国外，等到孩子十岁时我回国，才发现他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具体表现？” 程云飞眯起眼睛，仿佛是在努力回忆：“我刚刚见到他，他的身体很不好。一边咳嗽一边自我介绍说：舅舅，初次见面，我叫程瑾。” “当时也没有了解过这方面，只是吓了一跳，还以为监护人给他改了名字，后来我才发现那个自我介绍为“程瑾”的孩子性格非常成熟……有时候我觉得和我对话的好像是同龄人。他甚至比同龄人更加沉稳。” “再后来我慢慢确定，怀玉患上了精神分裂症，“程瑾”就是他分裂出的第二人格。” …… 程云飞的回忆中夹杂着诸如“大概是”“应该”“我不确定”之类的描述词，这让他的叙述听起来真实可信。 因为这些都是好几年前发生的事情，人的记忆模糊，“不确定”才是正常的。 明秋看着这份“证词”，认为程云飞的话九分真一分假。 像他在宋怀玉十岁时回国这种事，能查出来对账的，都是真话。 另外一些什么程瑾自我介绍之类的，听听也就罢了。 一个年仅十六岁，就已经能装疯卖傻骗过大人这么多年的少年，一见舅舅就直接把什么事儿都抖搂出来？ 鬼都不信。 第31章 我有药，我不给(九) 明秋再次取出药片时，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 药瓶的重量不对。 药被人换了。 宋怀玉还坐在那里乖巧地等着吃药，明秋神色不变，将药片包进纸巾里，笑说：“这次应该更换另一种药物了，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失误，我去拿一下。” 宋怀玉看着她，露出一个怀疑的表情，脑洞大开：“真的吗，医生姐姐，难道不是有人投\/毒？” 明秋撸一把他的狗头：“小小年纪一天在想什么。” 疗养院里有医生休息宿舍，明秋来到这个世界好几个月一直都没出门。 这还是头一回。 她拿着药物去找了公安报警。 在公安还没有化验出药物成分的时候，当天下午，明秋就遭到了袭击。 她的电脑被黑了。 刚刚做完的档案页面突然死机黑屏，慢慢亮起的屏幕上是幽暗的烛光和披着盖头坐在床前的新娘。 紧接着烛光大亮，新娘盖头滑落，盖头下是一具无头尸体，长相酷似明秋的头颅正被吊在半空中，一边晃悠一边滴血。 ？ 这是恐吓？ 明秋笑了。 破绽这不就露出来了？ 她表情丝毫不变，插入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硬盘，电脑立刻载入另一个界面。 随意操作几下，成功完成反追踪。 那头的电脑应该是被胶布堵死了，明秋只能听到一个成年男性诡异的兴奋喘息。 这也不要紧，她反手把对方的电脑翻了个底朝天。 筛选出需要的信息。 对面的男人似乎是一名职业黑客，电脑中储存有他和别人交涉的资料。 大多属于盗窃公司机密文件、恐吓仇人之类的。 最近的一次是几分钟前，一个匿名邮件向他发来的，恐吓明秋的信息。 明秋面不改色，把这人的犯罪信息悄悄传给公安，然后顺着这个匿名邮件摸过去。 对方的防火墙很完备，她花了点功夫破解。 屏幕亮了起来。 电脑正对着的是一张办公桌。 明秋顺着网线链接到办公室的监控中，成功看到全景。 办公室很大，分隔出了休息区，一名中年男人刚从淋浴室走出来，擦着头发。 这人是…… 找到了。 杜女士的亲爹，杜明伟。 杜莹女士家庭背景属三流，有钱但是接触不到更高层面的那种。 据说杜明伟白手起家，积累了如此多的财富，已经足够证明他的能力了。 有钱以后，把女儿嫁进宋家，本来以为凭借姻亲关系能够让自己的产业更上一层楼。 谁知道宋家是二子当家，杜明伟的女婿那就是个草包！ 这种情况下，有法律底线的人会让女儿离婚再嫁。 但是联系到杜莹过门的第一年，宋家二少爷便车祸而死。 第三年，宋怀玉的母亲也跟着自杀身亡。 很显然，杜明伟先生没道德也没法律底线。 明秋甚至怀疑宋怀玉的母亲不是什么“自杀”。 因为她还有个孩子。当妈的人能放心孩子一个人活着吗？ 就算是，也有可能是遭受了长期的心理压迫，被逼自杀的。 现在又来处理宋怀玉了。 而且明秋刚刚把药物送进警察局，对方就直接让人来恐吓她。 开天眼了是吧。 明秋把电脑浏览数据全部清空，接着拍摄下这些恐吓图片。 随后打通了电话：“喂，是程先生吗，哦我这边有最新情况需要告诉你……” 程云飞还没到医院，明秋先被带去了警局做笔录。 女警询问道：“林女士，你是怎么发现药物被人更换了的？” 明秋说：“数量重量不对，这瓶药是我刚刚开启的，里面却只有十几片，很轻。” 药瓶里是新型的d品。 哪怕明秋是举报人，也没有完全排除嫌疑，警方直接在平阳疗养院的药品室和库房拉了警戒线。 院长和相关管理人员也被带来，寻找明秋的程云飞同样受了无妄之灾。 程云飞和明秋在警局里碰了面：…… 男人露出一个笑容：“林医生，你叫我来在派出所了解情况吗？” 明秋：…… 是她的问题，脱离21世纪有点久，差点忘了这是个出警极其迅速的安全社会。 他们几人除了不能出休息室，其他行动自由没有限制。 明秋便和程云飞找了个角落，把这件事详细说了。 程云飞若有所思：“有人把怀玉的药物换了？害怀玉对他有什么利益吗？” 明秋挑眉：“能搞到新型d品，并且更换药物，必然是有钱有权势的人。据我所知，宋家家世不凡，我了解病人个人资料时得知，病人的父母为他留有一大笔遗产。” “这是主要利益来源。” 程云飞笑了：“林医生对这些争斗很了解嘛。” 警方也是这么推断的。 暗害宋怀玉，宋怀玉xd或者死亡大概率对嫌疑人是有一定利益。 宋怀玉名下有遗产，身边没有其他直系亲属，如果他死亡或者无力继承遗产，最大的受益人是他现在的监护人。 杜莹女士和丈夫被请到警局调查情况时，神态很从容。 在警方问到相关问题时，他们表态一致。 “如果是我动的手，我养育孩子十四年，这么多的机会我不下手，非要等到他进疗养院吗？” 审问的警察对视一眼。 杜莹女士哭了起来：“警察先生，我们家怀玉有精神疾病，本身他的遗产也是由我们监护人保管，我们何必多此一举？” 话是这样说没错。 宋怀玉的精神疾病早在他十岁时就已经登记在册，按照现在的法律标准，他的财产都是由监护人代行打理。 简单来说就是，不管怎么样，财产都在这对夫妻手里，如果不想归还，直接一口咬定宋怀玉精神病没好。 杀人确实是多此一举，还会引来警方的怀疑。 药瓶和药片上只有明秋一个人的指纹信息，调查进程一时之间无法推进。 暂时排除明秋和程云飞等人的嫌疑后，他们被宣布可以回家，但是时刻等待配合调查。 宋城和杜莹也被暂时释放。 另一边勘察监控和现场的也获得了新信息。 他们找到了更换药物的人。 竟然是陈珊珊。 第32章 我有药，我不给(十) 明秋离开警局的时候和陈珊珊打了个照面，见她面如死灰，立刻意识到问题。 女主怎么对男主动手了？ 这和程云飞有关系吗？ 这是他们之间新的计划？ 却见同行的程云飞眼中同样是掩盖不了的惊讶，陈珊珊则视线躲闪，一副不敢看他的样子。 似乎不是早有预谋。 明秋试探着问：“刚才那……好像是陈珊珊？我记得你们不是……” 程云飞摇头：“她现在好像就是窗口取药的职位，应该是被叫来了解情况的吧。” 是这样没错。 但是看她身后紧紧跟着两位警察同志啊！ 这明显是重要嫌疑犯才有的待遇。 了解情况…你说这话你自己都不信。 明秋自然的转移话题：“说到了解情况，我下午给你打电话就是因为这个。” “我收到了恐吓图片。” 明秋简单描述了一下那张图片的内容，随后耸了耸肩：“中午给药时发现药物不对，我直接送去了警局，刚回来就电脑死机，收到这两张图片。应该是幕后人发的。” 如果是个普通人，这会儿恐怕会不寒而栗。 就这么短的时间内，对方发现你跑了趟警局，立刻联系人恐吓…… 稍微想想，只会感觉到周围似乎有人一直盯着自己。 但是程云飞还算冷静，面上闪过一丝了然。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说：“你知道怀玉的母亲怎么自杀的吗？” 明秋没查到这个。 只知道程云容在宋怀玉两岁时，于浴缸中割腕自杀。 宋怀玉记事早，就这么一幕，让他产生了心理阴影。 现在看来果然有内情。 “怀玉的父亲叫宋泽，宋泽在怀玉还没出生时就已经车祸身亡。我姐姐处理完他的后事后，没过几个月，突然收到一条匿名短信。” “短信我们找人查了，查不到背后什么人，短信内容大体是：我是宋泽，我没死，我被关起来了。” 明秋身上起了点汗毛。 “对方提供了很多宋泽和我姐姐之间的相处经历，从那天以后，我姐姐每天都会收到这个人发来的短信，都是在说他被人囚禁起来了。” “我姐姐从一开始的不相信，宋泽的尸骨是她亲手送进火化场的，但是对方的遣词造句和宋泽太像了。” 一天两天是这样，不信。连续一个月两个月都这样，还能不信吗？ 更别说程云容本身就处于一个悲痛欲绝的状态，这种状态下，被骗简直不能太容易。 “我姐报了警，警方没有查出任何信息，他们认为这是我姐报假警，还把她拘留了半个月。” “然后我姐就凭借宋泽透露的一点点环境信息，开始找人。” “寻找两年多无果，她已经有些精神恍惚了，结果就在怀玉三岁生日之前三个月，那个账号发来最后一条信息。” “大意就是：他们要对我动手了。” “随后三个月里，我姐姐没有再收到任何信息。终于在怀玉生日之前那一天，这个账号发来一堆辱骂信息和宋泽被分\/尸的图片，并洋洋得意地炫耀“宋泽”哪怕偷偷联系到外界，也不可能得到求助，还大肆嘲笑我姐姐没本事。” 再后来就是档案上那些。 程云容不愿意接受现实，自杀身亡。 原来如此。 明秋恍悟。 程云容和宋泽属于自由恋爱，感情甚笃。 她先是经历丈夫死亡，接着又有人告诉她宋泽没死，随后一天天里一直没有找到人，最后徒劳无功。 大起大落之下，心如死灰太正常了。 哪怕是孩子，也治愈不了她长期遭到精神摧残的内心，她在绝望之中自杀了。 意外车祸身亡和因为自己无能被杀。 当然是后者更让人痛苦。 程云飞心情低落，话里也很沉重：“我当时并不知道这些事，处理完姐姐的后事之后离开。六年前回国，翻看她的遗物时，才发现了这些。” 十四年前，程云飞也才十三四岁，两人的父母也因此一病不起，他心力交瘁。 他恨自己没有及时发现。 可是一切都晚了，逝者已逝，十年前的案件重新调查也是困难重重。 程云飞显然也知道这点，说：“刚才做笔录的时候，我把这件事说出来了，我总觉得十四年前我姐收到的信息和照片，与今天你收到的之间有什么关联。” 那必然是有关联的。 十有八九都是杜明伟搞的鬼。 宋泽夫妻死亡，宋家家产落到宋城手里。 宋城又是个完完全全的废物点心，自然而然会依靠老丈人。 看杜明伟现在的地位就知道了。 宋家企业的第二大股东。 杀人，真是“一本万利”的投资。 程云飞和宋怀玉要对付的人，应该就是这个杜明伟。 明秋心中百转千回，最后还是归于一个点上。 宋怀玉到底有没有病？ 宋怀玉被送进疗养院，究竟是宋城夫妻动手限制他的自由，还是以身试法引蛇出洞？ 回去有必要再查查杜明伟的电脑了。 明秋说：“我把图片也交了，现在警方应该在调查我的电脑和办公室，怀玉那边可能需要医生辅助才能进行笔录，你要一起吗？” 程云飞自然点头应了。 他苦笑道：“回国以后我创办了一家互联网企业，工作太忙了，对怀玉的生活状况也多有疏忽。这次的事情还是要多谢林医生。” 互联网企业？ 明秋的眼神意味深长。 第一次握手的时候，她分明察觉到程云飞手心有粗糙，一些粗糙面大约是化学实验造成的腐蚀。 程云飞一边当老板一边做实验，还真是时间管理强者啊。 …… 到医院的时候，警方确实在联系医生。 他们得对受害人进行询问，但是宋怀玉的主治医生不在。 宋怀玉的病历上又有躁郁症历史，这让人无法贸然审问。 明秋来的正是时候。 出警的队长请人去病房，路上说：“我们就是了解一下基本情况，病人的患病情况严重吗？” 明秋：“他虽然有分裂症状，但是精神状况很稳定。” 队长松了口气。 办案最怕遇到这种当事人。 第33章 我有药，我不给(十一) （今天开学，中午的时候有点忙，忘记草稿箱没定时了，没发出来……呜呜呜） 精神病患者实在是难以审问的类型。 主要是必须在医生的陪护下进行，否则一不注意就会问到敏感问题。 精神受到刺激的时候，狂躁、抑郁……病情加重了算谁的？ 更何况这次受害者是患者，也就更得小心了。 进入病房的除了明秋，还有一位看上去比较柔和可亲的女警。 女警取了录音笔和记录本，跟在明秋旁边。 明秋推开门，少年应声从床上坐起来，柔软的黑发支愣出一撮儿，被他压下去。 他迷迷糊糊地问：“医生，这是谁？” 明秋声音放轻了些，按照他们之前商量好的，说：“这是医院来的新护士，好了，不说她了。” “今天怎么睡得这么早？” 现在也不过下午六点左右而已。 按照宋怀玉平时的作息，他这个点应该不会很困。 宋怀玉靠在床上，表情很乖：“我还没吃药，我等你换新的药来，可是你没来，我等睡着了。” 明秋顿时笑了，摸了摸他的脑袋，说：“下次不用等我，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宋怀玉有些委屈地瘪嘴：“可是病房里只有你会和我说话。” 值班的护士被陈珊珊的前车之鉴影响到，说看护就是看护，一句话也不多说。 明秋动作一顿，道：“我会解决这件事。” 宋怀玉于是笑了起来，细软的发丝垂落，他主动蹭了蹭明秋的手：“医生姐姐，你最好了。” 女警同志坐在旁边，看着这一幕，总觉得这两人相处哪里怪怪的。 医生和病人是这样吗？ 还是说心理医生确实非常特殊？ 她把这个信息也没有遗漏，正正经经地记录下来：“受害人和林明秋疑似有暧昧关系。” 明秋安抚着宋怀玉，问道：“怀玉，你大伯今天又来了，你是什么想法？” 宋怀玉愣了一下：“他来干什么？他认定我有病以后，还来干嘛？总不会是想把我接回去吧？” “他是想来探望你，被我挡回去了，我认为他……可能是想当面刺激你。”明秋面不改色地瞎编。 警察同志不由侧目，她依然泰然自若，看不出来一分一毫的紧张。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明秋发挥出了自己最大的演技，既要从宋怀玉那里挖出最重要的信息，也不能让警察察觉出她的问题。 一场下来心身疲惫，但是警方获得了不少的线索。 首先，受害人和宋城夫妻之间关系并不好，甚至宋城夫妻或许正是想要谋夺遗产才将受害人送进疗养院。 这和之前的推测不谋而合，也证明了宋城夫妻并不如表面一样是心地善良的有钱人。 其次，受害人进疗养院之前曾经常年因为身体问题喝“药膳”、中药汤剂等等。 但是据舅舅程云飞的口供和明秋的佐证，宋怀玉进入疗养院就停止饮用相关汤剂，身体却越来越好，根本没有任何不良反应。 最后也是最微妙的一点，当明秋问到“你最讨厌谁”的时候。 少年的身体瑟缩了一下，头下意识低下去，明秋安慰了十几分钟，他才回过神来。 这个“最讨厌的人”，首先排除宋城夫妻和程云飞、明秋等，因为宋怀玉提起他们并不会有这种反应。 而他从小社交环境很单纯，接触过的人两个手都能数的过来。 这个“最讨厌的人”，到底是谁。 明秋出门，直接将程云飞讲述的宋怀玉母亲的事情转告给现场的队员们。 这事儿程云飞已经上报过了，但是消息还没传过来。 女警听完以后皱起了眉：“十四年前的案子，这可不好查。” 明秋提醒道：“程云容女士当时被人认为报了假警，会不会有案卷存档？” 这可不好说。 女警摇了摇头。 另外的警察同志们没在电脑中发现什么，反而是队长接到了电话。 听完电话后他立刻道：“张峰，你留在医院。你、你……你们五个，跟我走！” “是！” 他行色匆匆地领着人走了。 明秋摸了摸下巴。 之前她随手把那黑客的犯罪证据打包送给了公安，这查找反应的速度还是挺快的哈。 …… 另一边，杜明伟关上电脑，走出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旁边的秘书室，从来都是老板不下班他们也不下班，这时候见杜明伟离开公司，一个个高兴地不得了，收拾收拾就要往外跑。 新来的秘书小王迷迷糊糊地说：“大老板今天去哪儿了？” 秘书老李瞅着她，笑说：“你别管大老板去哪儿了，大老板就是个爱玩儿的，管不住。在我们公司里，顾好二老板就行了。” “说起这个，听说二老板是大老板的老丈人啊！那怎么还屈居人下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告诉你，这家公司是大老板的家族企业，二老板呢……是暴发户出身！靠着嫁女儿才有今天的地步。” “那岂不是是鸠占鹊巢……” “嘘嘘嘘！别随便往外说，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就知道.……” ……… 车载广播里清晰播放着秘书室的对话，杜明伟保养得宜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屈辱。 他这辈子最恨人说自己靠女儿上位。 他杜明伟能走到今天，凭借的是自己的能力！心狠手辣也是能力！ 一般人能狠的下心吗？ 现在，前路的荆棘只剩下最后一根还在苦苦支撑，只要那小贱种死了，整个宋家都要改姓成杜！ 想到宋怀玉手里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杜明伟眼中充满贪婪。 接着又立刻愤怒起来。 那个医生真是多管闲事！ 回去就立刻让人24小时不间断地发送图片…… 杜明伟一边畅想着医生被吓坏的样子，一边哼着不成调的歌扬长而去。 他回到家，才发现宋城和杜莹都不在。 这夫妻俩一个比一个蠢，而且经常各自出门玩各自的，杜明伟都习惯了。 他回到书房，用仪器检查一遍，没查出来监控或者监听器，这才坐下来，打开电脑。 给下午刚刚联系过的人发送了短信。 “一小时发一次图，连续一个月，程序写好以后一百万。” 第34章 我有药，我不给(十二) “嗡——” 明秋的手机震了震。 她把那名黑客的沟通线路截断，牵线到自己这里。 这才刚回宿舍，杜明伟那边就有动静了。 看完信息，明秋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太少，不接。” 那边提到两百万。 明秋一边拿着电脑破解杜明伟的防火墙，一边吊人：“给点诚意啊，老板，我害人是有风险成本的。” 白天破解对方的电脑，因为时间太赶，她也就开摄像头扫了一眼真人。 现在就不一样了，明秋轻车熟路地闯进去，不管什么资料，一股脑全拷贝到自己的硬盘里。 等到杜明伟含着怒气发了一句：“你不要贪得无厌！” 明秋已经拿完东西扫了个尾，清除掉所有残存数据，这才慢悠悠说了一句：“恕不奉陪。” 看着视频里气的跳脚的男人，明秋切断了交流线路，任由杜明伟陷入黑屏状态。 她翻看起了搞到手的资料。 一堆公司报表、商业机密之类的明秋没有费心思看。 重点放在了杜明伟的聊天记录、照片视频中。 杜明伟今年奔六十了，妻子早亡，并未另娶。 但是包的情人也不少，从大明星到小模特再到特殊职业，近期常见面的，林林总总加起来竟然有七八个。 真不愧是老当益壮。 聊天记录也都是些乏善可陈的约会邀请或者公事，明秋迅速略过，最后将视线定格在一个文档中。 文档没名字，只有一个句号。 明秋点进去，接着反射性地皱眉。 入目第一章图片，赫然正是一具被分尸的尸体！ 是个成年男人，四肢从关节处均被斩断，现场的块状物体起码有二十多块，一片惨状、满目血色。 她倒是不怎么怕，仔细辨认血泊中头颅的样貌。 果然是宋怀玉的父亲宋泽。 程云容正是被这么一幅照片逼死的。 很可怖。 但是仔细看，在经过一些特殊处理，就会发现宋泽的脸是被p上去的 这不是宋泽，但是一定有一名和宋泽身形相仿的男人被杜明伟或者相关的人残忍杀害。 再往下看，第二张照片是车祸图片。 明秋将其和宋泽出车祸的场面对比，发现这是不同角度的同一现场。 第三张竟然是一名面容苍白美丽的女人躺在血色的浴缸中。 第四张…… 连续二十三张，每一张都是一些令人悚然的事故现场。 最近的浏览记录是几天前。 明秋有理由怀疑，这些照片上的，都是被杜明伟暗害的人。 并且这人似乎具有极强的变态心理，把惨死现场拍成照片收藏起来，并且时不时回味一下…… 令人作呕。 …… 陈珊珊没有被放回来。 但是警方那边也没有对杜明伟动手，显然没查出来。 也是，这人能够暗害这么多人而保全自己，这就已经说明他的奸滑狡诈。 这次要不是明秋有一手信息技术，还真不一定能搞到这么多罪证。 明秋将那些东西整理出来，也不干别的，就顺手拷贝进一堆u盘里。 一天给杜明伟寄一个。 势必要挑战对方敏感脆弱的神经。 杜明伟收到u盘时心都凉了。 这些东西怎么会有人发现？ 他把电脑提到自己认识的技术人员手里，开了高价，对方也没查出来信息泄露。 杜明伟只能安慰自己，那人既然给他寄过来，就是有所图。 他只要按兵不动。 第二天，第三天……天天都有u盘寄来，但是连续一周也没人联系他的时候，杜明伟彻底慌了。 暗中的人仿佛一只满怀恶劣的猫，戏弄老鼠一样戏弄他！ …… 明秋再次醒来时，面前黑黢黢一片，隐约只能感觉到另一个人的呼吸。 双手双脚都被捆绑，嘴也封得死死的，浑身发软。 她是在宋怀玉的病房晕倒的，对方估计是用了某种引人昏睡的气体。 明秋毫不意外，等到身体机能慢慢恢复，她低头碰了碰另外一个人。 是宋怀玉的呼吸频率。 宋怀玉也一碰以示回应。 啪！ 四周大亮，明秋慢慢睁开眼睛。 这是一座空旷的废弃工地，四处遍布着报废的钢材水泥灰之类的东西。 周围没有人。也就四方柱子上绑了大灯，直直地照着中央的两人。 宋怀玉慢慢坐起来。 同样眯着眼睛。 耳畔响起经过特殊处理的声音，杜明伟在某个地方嘲笑道：“林医生，你好好当你的医生不就行了，怎么还去做“兼职”了？” 唇上的胶布被明秋挣开，她冷笑道：“杜明伟，你做了那么多亏心事，怎么还有脸说我？” “要不要打个赌，你看你杀了我以后，你的那些东西会不会被大白于天下？” 广播中的人陷入沉默，广播后，杜明伟喘着粗气，整个人都愤怒起来。 多年来身居高位让他早就忘了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 只要杀人的手法利落，后事处理的干净，把自己完全撇清，又怎么会牵连到自己身上？ 杜明伟不害怕害人，却害怕自己害人的东西成为呈堂证供。 他尽量不让自己陷入明秋制造的话题陷阱中，而是自顾自地说：“林医生，你们周围有两个简易的小机关。” “没什么特别的，也就是一根箭对着你，一根箭对着我们宋小少爷罢了。” “林医生，我发现了，你喜欢你的病人是吗？” 广播中的声音平缓而充满讽刺：“一个心理医生，爱上个没爹没娘畜牲养的精神病……” “你闭嘴！” 宋怀玉像头幼狮一样怒吼起来。 杜明伟从来没把他放进眼里，能让宋怀玉活这么久，只不过是为了打消程家那边的怀疑。 但现在他忍不了了。 动手吧，动手之后随便蒸了煮了灌进水泥砌到墙里，谁知道宋怀玉去哪儿了！ 他是个精神病！随便引导一下，精神病发狂掳走自己的医生，两人就此下落不明之类的，这两人都没爹没妈的，除了程云飞，谁愿意追查下去！ 就程云飞，那也是个好糊弄的，自己的女人被他收买了都不知道…… 杜明伟在心里大肆嘲讽。 却听明秋又说：“失敬，没爹没妈总比弑父娶母的畜牲强。” 第35章 我有药，我不给(完) 广播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就连宋怀玉都惊疑不定地愣住了。 明秋说什么？ 弑父娶母？ 明秋调整了一下坐姿，嘴角噙笑：“杜明伟，五十多年前，你出生在一个小山村里。” “闭嘴！” 明秋才不管他，扬起声音：“你爸经年累月地对你和你妈进行家暴，十九岁那年，你杀了他，这是你这辈子第一个杀的人。” “闭嘴！贱人！我他妈让你闭嘴！” ....... “后来你南下创业，偶然发现你妈竟然是世家流落在外的千金，你又杀了她，让杜莹去认亲，就说母亲早逝，原本的世家现在也就是一般的有钱人，你又对他们动手，拿到自己创业的本金。” 宋怀玉喃喃道：“难怪……” 难怪他和程云飞怎么都查不出来，杜莹是怎么认识宋城的。 难怪大家都只知道杜明伟是白手起家，却不知道这人从哪里筹到的钱。 问题应该竟然出在这里。 文明社会惨绝人寰的人伦案件。 难怪杜明伟下手毫不留情，还能这么多年逃脱法眼。 这些经历早就让他精神变态了，做出什么都不奇怪。 广播陷入一阵令人心乱的沉默，良久，杜明伟笑了一下：“是，你说的都对，但是那又怎么样。” 明秋的电脑手机已经被他拿到手里，所有u盘都被搜刮出来，本人也无法逃脱。 就算她知道所有秘密，那又怎么样？ “林医生，这资料你没办法寄给别人，你无法解释这是从哪里来的。” 是这样没错。 这也是明秋推断出这些内容后没有报给警方的原因。 她已经送了个信息犯罪进去了，再送一个只怕是嫌弃自己没被怀疑上。 明秋也没想自己报警。 报警是苦主该干的事，她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心理医生而已。 杜明伟还在得意洋洋地宣布自己老套的“只能活一个人”的套路。 明秋已经凑到宋怀玉身边，轻声说：“我在泰迪熊里放了一部手机。” 远程操控，长期续航。 本来是方便监听用的，明秋整理出资料拷贝的时候顺手也给那里面发了一份。 宋怀玉睁大眼睛：“林医生，你想干什么？” 明秋看着他，笑道：“你有病，但是一直以来和我说话的你，都是同一个你，对吗？” 少年薄唇紧抿，呼吸错了一瞬，才徒劳无功地道：“我……我不是……” 他否认了，但是明秋想明白了。 面前这个，严格来说应该叫他程瑾。 两岁时宋怀玉并没有出现心理问题，真正出事是在十岁的时候。 程云飞回国，发现程云容死亡的猫腻，无意中被同行的宋怀玉发现。 程云飞和自己国外的朋友联系，拜托对方进行技术分析，宋怀玉听到这些话，承受不住打击。 程瑾应运而生。 此后六年，宋怀玉一直没有再出现过，占据这具身体的一直是程瑾。 不管是“宋怀玉”，还是“程瑾”，都是他一个人. 程云飞在国外学的根本不是什么互联网技术，而是心理学和医药学。 手上的化学烧伤来源于私配药物，药物有一定的迷幻作用，能够加重病情，在药物的辅助下，程瑾的性格一直很稳定. 他表现出来的开朗、阳光、心机……一切都是假的，唯一真实的是发自内心的冷漠。 程云飞和他合作，却并不信任他，他认为程瑾具有一定的反社会人格，因此他除非必要，不对程瑾提供任何帮助。 对于程云飞来说，重要的是自己的亲外甥，那个躲在身体里不敢露面的十岁的宋怀玉。 所以程瑾进了医院，进医院就是当靶子来的。 只要身体不受到伤害，程云飞不会管其它的。 明秋不知道原本的剧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就目前情况来看，她上辈子接触到的“宋怀玉”“程瑾”，和面前这个完全不一样。 差太多了。 剧本里对两个人格的叙述就是一黑一白，一个冷漠一个阳光。但是冷漠的那个看上去性格挺正常的，偶尔也会有温柔。 完全不像现在这样。 程瑾抿着唇，面染寒冰，一言不发。 而且剧本里男主报仇的对象并不是杜明伟。 这个世界剧情彻底崩掉了。 杜明伟耀武耀威地扔下一句话：“你们想好让谁活着吗？” 明秋气定神闲，泰然自若。 “我们两个里，不管怎么样，你都不会放过我，对吧？” 那当然是。 明秋了解到他所有的秘密，杜明伟不可能放任她离开。 “所以你舍得去死？” 杜明伟阴阳怪气。 “让我死……” “怀玉，姐姐喜欢乖巧的孩子。” 怀玉，怀玉。 程瑾突然低声说：“医生，我叫程瑾。” 我不是宋怀玉。 一直都不是。 明秋包容地看着程瑾：“没关系，我都知道。” 既然不是渣过她的男主，明秋对他就没什么报复心理了。 现在更恶心的，明显是挑战三观的杜明伟。 明秋挣扎着站起来，仰头看向广播：“就在这里，我就站在这里，杜明伟！你冷血无情心狠手辣，你也以为旁人会因为一个所谓的活着的机会在你面前厮杀吗？” 杜明伟痛恨她这副慨然赴死的模样。 他痛恨一切会给他带来麻烦的东西，痛恨所有扛着正义的旗号好像自己什么下场都无怨无悔的人。 他冷笑：“既然这样……” “你不知道……” 程瑾抬起头，喃喃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 程瑾大声喊道：“程云飞！你还在等什么！” 咻—— 机关启动，三根铁矢急射而出。 与此同时，广播中传出杜明伟慌乱的声音：“程云飞？你怎么找到这里……” 明秋身体一软，跪倒在地。 有一根箭射进她的胸腔，她模糊听到杜明伟的声音，露出一个笑容。 赌对了，程云飞果然就在周围。 程瑾和原本的男主不是一个人，世界出了bug，明秋可以直接脱离身体。 临走之前给程云飞添个堵而已。 毕竟……她是真见不得程云飞这种利用别人防备别人的人。 程瑾就不是人了？就能随便被他当靶子当诱饵了？ 好歹程瑾还是她的病人呢。 医生对病人负责，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程瑾挣扎着靠过来，哆哆嗦嗦地蹭着她的面目，声音略微颤抖：“医生？医生你坚持住，这里距离医院不远……” 他错了，他就不应该接受这个提议。 他没想过明秋会主动激怒杜明伟，也没想过程云飞就在暗地里看着。 看到明秋出事，也丝毫无动于衷。 明秋勉强回蹭他一下，小声说：“你记得……” “泰迪熊还在病房。” …… 【躯体脱离成功，即将前往下一个世界。】 第36章 别人朝我扔泥巴，我用泥巴砸死他(一) 呼—— 三十多层的烂尾楼上，一阵凉风吹过。 今夜无月，星光黯淡。 天台遍布钢材、石灰水泥等杂物，有穿红裙的高挑女人推开小门，踩着高跟鞋一点一点走到护栏旁边。 手机屏幕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映出女人漂亮但憔悴的容貌。 她修长的手指不断点击主页后台，入目全是刺眼的恶毒词汇。 【能不能去死啊？要不是你我cp怎么会be！】 【盛世繁华是吧，你真名华明秋，今年25岁家住xxx，你邻居的联系方式是135xxx…还要我继续报下去吗？】 【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女人！你听好了，我蒸煮不、喜、欢、你！】 【你们的婚姻只是钱权交易！你能不能死远点！】 女人的手颤抖起来，眼眶通红。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重新翻了一遍。 没有。 他没回复她。 时间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整整半个月，她被挂上热搜整整半个月，被卫惊风的粉丝追着骂了半个月。 他还是没有回复她。 女人扔下手机，晃悠悠地跨过栏杆。 高楼的风撩起她的长发和衣摆，恍惚中好像一只翩然欲飞的蝴蝶。 今夜没有她爱的月亮。 也没有她的爱情。 再见了。 ……… 卧槽！ 明秋刚睁开眼睛，心脏猛跳一下。 强大的表情管理能力和心态让她仍然保持镇静，但是心里已经怒骂741一万遍。 这是什么情况！ 百米高楼，开局必死吗？ 明秋一把抓住护栏，踢掉行动不方便的高跟鞋，转身利落地翻回天台。 天台上的石子硌脚，她又把高跟鞋穿上，捡起旁边显示屏还亮着的手机。 明秋随意翻看了一下，眉头越皱越紧。 这个世界真他妈熟悉，这不就是她最讨厌的几个世界之一吗？ 在这个世界里，明秋扮演一个被网暴致死的影帝男主的炮灰前妻。 这个世界是一本娱乐圈影帝男主和新人女主之间的双向奔赴甜宠文。 其中有个小情节，男主女主共拍一部电视剧，剧照放出后被广大网友各种磕cp。 这个时候却有一个网名叫“盛世繁华”的人站出来，说自己已经和影帝结婚三年，希望网友们尊重合法婚姻关系，磕cp随意但是不要cp入脑。 第二天男主就和她离婚，当天下午她就被骂上热搜。 半个月后也就是今天，网名“盛世繁华”本名华明秋的女孩想不开，跳楼自杀了。 剧情没问题，场景也没问题。 ——但是怎么来的这么迟。 刚才那个场面，她差点就要重开了！ 741发出古怪的“嘎嘎”声，随后道：【很抱歉……滋，宿主，系统源代码遭到恶意修改，投放时间点错误，正在维修中……】 明秋：…… 懂了，坏掉了。 明秋叹了口气。 上个世界剧情崩了，这个世界741故障了。 这都什么事儿。 ——不管什么事，该干的活还得干。 她认认真真地重新翻看一遍明秋的手机，收集一些基本信息。 华明秋和男主卫惊风属于协议婚姻，华明秋只是卫惊风为了躲避娱乐圈的潜规则而挑选的挡箭牌。 她出身普通家庭，一生经历平平，最耀眼的优点可能是一张极尽完美的容貌。 明秋自拍看了看，回想起自己这辈子的容貌，确实漂亮，哪怕满面憔悴，也掩盖不了花容月貌。 华明秋的工作很有些特殊。 她是一位优秀的配音演员。 在主页那条说自己和卫惊风结婚三年的短博下，很多人都对她进行各种人身攻击和谩骂，但也有少数她的配音粉在努力维护她。 开局差点领便当，没关系！ 这不是还有逆风翻盘的机会嘛。 明秋绕过天台的垃圾走到门口，找到扔下的包，翻出化妆盒。 好在东西齐全，她借着手机的微光，动作飞快，迅速遮盖住脸上的黑眼圈。 这具身体的容貌已经足够完美，面上一点瑕疵也没有，更不需要过多修饰。 就是眼睛哭红了不太好看。 明秋随意画了成熟风的眼线，涂上口红，头发松松地扎成一个髻。 她调整背景，露出上半身，眼眸微眯，红唇轻启，神情随和慵懒。 新鲜出炉的自拍，都不需要精修，只调了调背景星星的亮度。 随后艾特了一位一直在帮助自己说话的粉丝。 po上照片。 “盛世繁华v：嗯，老娘是很美。【图片】\/\/@繁花似锦：见过盛世真人，她是个超级大美人啊！” 凌晨十二点，正是很多年轻网民最精神的时候，明秋照片刚发出去，评论区立刻就炸开了。 【繁花似锦：盛世！盛世回我了！救命，大大你最美啊啊啊！】 【小窗口时：这什么东西？ 放大图片：卧槽！我是什么东西？】 【假的吧假的吧假的吧？啊？？？这就是网传又丑又胖邋里邋遢不讲卫生的盛世繁华？】 【盛世繁华对不起！我承认我之前对你说话大声了点！】 “盛世繁华”这个账号本身就有几百万明秋的配音粉，后来卫惊风的粉丝纷纷关注她方便监视，关注度直线上升破了八百万。 这么多网民，传播速度是很恐怖的，再加上她这件事一直都没有下热搜。 没几分钟，明秋新发的照片便传遍了各大app和社区。 一脸懵逼的网友们点进去，立刻便被夺走注意力。 照片中的女人没有搭配任何配饰，妆容也非常干净，表情平和，但就是硬生生靠一张脸吸引了所有人。 她发丝微乱，神情慵懒，狐狸似的眼朝屏幕外传递出一种妖而不媚的韵致。 雪肤花颜，不外如是。 更妙的是漆黑的天幕，几点星光，半轮皎月，柔和的月光完全不喧宾夺主，反而成了她的容貌的衬托。 高清的镜头让大家仿佛能够，从她懒怠的眸中看到一抹明月。 画面中没有一丝忧郁，只有纯粹的美。 良辰美景美人。 有网友激动地在键盘上敲下一行字。 【今天我就是被卫惊风和宋筱筱的粉丝喷死在这里，我也要从坟墓中呐喊：月神姐姐！我爱你啊啊啊！】 第37章 别人朝我扔泥巴，我用泥巴砸死他(二) 卫惊风和宋筱筱的cp粉赶到现场，迅速想要组织控评。 然而网络上路人还是更多，几万的粉丝根本扛不住路人中的颜控党。 明秋一张照片引发了颜狗们的彻夜狂欢，等到正常作息的人们上线，纷纷懵了。 娱乐热搜的自然榜单上第一名：#我爱你啊月神姐姐！# 第二名：#w字打头的男明星是不是眼瞎# 第三名：#盛世繁华，我承认我之前对你说话大声了点# 网友们：？ 互联网发生什么事了，昨天不还是对盛世繁华的一片骂声吗？ … 与此同时，宋筱筱一大清早就接到经纪人的电话。 她不耐烦地正要发脾气，那头经纪人却飞快说：“舆论反转了！华明秋爆照，风向翻盘，大家现在都说她是什么月神……” 宋筱筱彻底清醒起来。 她翻到app界面，找出明秋随手拍的图，眼睛死死地盯着上面那张精致到完全不像凡人的脸。 初醒还没有消褪的红血丝让她的眼睛看起来充血一样可怖。 宋筱筱深深喘了口气。 她最恨的就是华明秋这张脸！ 恨不得立刻就让她毁容！ 这半个月里，宋筱筱每天都想看到“盛世繁华被黑粉泼浓硫酸”之类的新闻，为此甚至不惜开小号在各个粉丝群里点火。 真是可惜了，这女人怎么这么好命！ … 明秋回家后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 跳楼之前半个多月都没好好休息过，她感觉身体又累又困又饿，醒来以后浑身酸痛。 下床，腿一软，又坐了回去。 明秋：..…… 37楼，谁爬谁知道。 随手拿过手机，打开vx，界面缓冲了好几秒才恢复，一片红，全是99+。 随便点开一个消息框都是“啊啊啊”你火了。 或者是寻求配音合作的甲方。 原本的剧情里，她因为这半个月的事情，当时手头上的所有工作都被甲方停了。 现在大部分终止合作的工作室又全部抛来橄榄枝。 明秋讽笑。 所以说，哪有什么道德不道德的，全看热度罢了。 她正准备挑选几个，却突然看到一个备注为“顾导”的人发来的消息。 是电视剧《天月》的女一号录音工作。 这是一部仙侠短剧，刚入门的天真善良的小师妹经历了种种背叛，看遍世间悲欢离合。慢慢蜕变为一心求道，清冷的仙人。 ——也正是卫惊风和宋筱筱被磕cp的那部剧。 一个月前剧组发布了剧照和拍摄前瞻花絮，里面天真烂漫的小师妹女主和威仪加身的师尊男主让一众网友直呼磕到了。 人设老套，但耐不住剧情带劲演员好看布景完美啊！ 事实上，明秋和《天月》早在两个月前就签订了合同，定的就是女一号的配音，一集八百块。 电视剧发布出来的花絮中，小师妹三句话都是她录制的。 只是后来舆论爆发，合同上有规定明秋在合约期间不能有影响形象的行为。 这么一弄就半吹了，顾导倒也没有索赔，也不联系，只是一直半冷不冷的放着。 明秋接下了这个工作。 对方没有落井下石已经是仁至义尽，这件事毕竟还是自己这边出的问题。 更何况，顾导出的短剧那是边拍边播，明秋可能每天都要去剧组报到，这样一个给男女主添堵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顾导要求她明天直接报道。 明秋试了试基本功，发现最近的这些事情还是有影响到嗓子，泡了杯特制的花茶，这才钻进家里的录音房复健。 配音演员收入并不高，一集电视剧便宜的两三百，高的也就一千左右，她空闲的时候会接一些游戏配音或者广播剧配音，这样攒了三年，才勉强在现在这个大城市付了首付。 要指望卫惊风那边给出支援，是不太可能的，两人之间一个月都不一定能见一次面。 平时也没有任何交流，唯一有关联的东西，可能就是结婚证。 不过现在变成离婚证了。 …… 赶到片场的时候，拍摄点刚刚结束一场文戏。 明秋来时，众人都正在休息，一转眼就看到这么一个穿田园风小裙子，梳着蓬松的一根松尾辫的姑娘。 漂亮是真的漂亮，妆容简单大方，面颊玉白，举着工作证，微微弯唇问道：“您好，请问顾导现在在哪里？” 被她叫住的是个小助理，小助理抬头一看放大的美颜，慌乱地移开眼睛，说：“顾……顾导刚刚去，去总控室了。” 明秋道了谢，正准备详细问问，便看到有人朝她招手：“在这里！” 顾导是一位有些文雅气质的中年大叔，穿着普通的休闲服，将明秋请进会客室。 剧组的会客室也是临时搭建的，很简陋，明秋进去时，里面就一个人。 转到正面，这是个身形高大，面容清俊的青年，正拿着剧本观看。 剧组新来的演员？ 明秋有些疑惑。 这人三庭五眼身形都很优越，甚至要高于娱乐圈大多数人，但是明秋不记得圈里有这么一位新人。 顾导介绍道：“这是我们剧组的配音导演顾屏玉。屏玉，这是华明秋。” 顾屏玉站起来，朝明秋伸出手，嘴角微微带着笑，某种像汪着一泓清泉。 明秋同他交握，客气道：“你好，我是华明秋，圈内常用名盛世繁华。” 顾屏玉笑答：“顾屏玉，一枕黄粱。” 一枕黄粱？ 原来是他！ 明秋惊讶。 一枕黄粱是圈里有名的顶尖配音演员，拿着最高档的片酬，大佬中的大佬。 他保密工作做的非常好，并且只接电视剧电影一类的大合作，因此对外知名度其实不怎么高，但是只要是干这一行的，谁不知道他的大名？ 没想到剧组请来他做配音导演了。 “屏玉不仅是配音导演，还担任男一号的配音工作，这样，我先去看看片子，你们二位交流交流感情。” 顾导见这两人打过招呼了，立刻功成身退。 弄得明秋有些古怪。 男一号女一号才应该交流感情吧？ 他们两个配音演员交流什么？ 一个男角色一个女角色，技巧完全不一样啊！ 第38章 别人朝我扔泥巴，我用泥巴砸死他(三) 顾屏玉：“华小姐请。” 等到明秋落座，他动手沏了杯茶，这才自己坐下，直言不讳：“我这边有些问题需要了解一下。” 明秋颔首：“您请。” 顾屏玉抿了口茶：“我能不能知道，华小姐的外貌条件如此出色，为什么不站到台前来？” 明秋将眉一挑：“顾先生长的也不差，你怎么不上台前？” “不感兴趣。” “彼此彼此。” 其实不是。 真正原因是这具身体的人设里有一点是镜头恐惧症，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没办法直接转变，而且要收拾渣男渣女也没必要去当演员。 明秋嫌麻烦。 顾屏玉嘴角一勾，：“是这样，我们这边的工作要求需要你全天跟组，观摩体会演员的情绪变化。重新签订合同，跟组期间每个月加两万底薪，不足一个月按一个月算，片酬不变，怎么样？” 这当然是好事。 不仅能名正言顺地留在剧组里添堵，还能顺便挣点钱。 明秋没有异议。 顾屏玉那头合同都准备好了，确认无误后直接签字。 等到顾导进来时，两人已经一人坐一张椅子拿一个剧本，也不说话，自己看自己的。 顾导窒息：…… 这小兔崽子让他把人姑娘叫来履行合同，他还以为他是出息了要找老婆了。 现在看到这一幕，真想直接破口大骂。 老婆是这么找的吗！不献殷勤能追到老婆吗？ 顾导憋着气，说话也就有些阴沉，阴阳怪气的说：“屏玉，真是认真啊，你这都把剧本看第三遍了。” 顾屏玉挥了挥手：“那必须得精益求精。” 顾导：……6 顾导身心俱疲，张嘴正想说门外男一号女一号也来了，大家聚一聚。 结果突然卡壳。 顾导瞟了眼安安静静的明秋。 聚什么聚，这还有对刚离婚的…… 没想到却是明秋主动说：“顾导，我听到外面的声音，主演们都来了？要不我们大家交流一下？” 顾导：……9 人家都这么说了，看上去也不在意，顾导当然不会拒绝，笑道：“我来就是想安排这件事，怎么样，屏玉去吗？” “去。” …… 《天月》的主演，严格来说一共有四位。 不过男二女二副cp的戏份比主演少一点。 副cp男的叫林灿，是歌手转行，奶狗类型的。 女的叫肖芮星，是一线花旦，长相很有御姐风范。 还没化妆换衣服，就能直接get到磕点。 肖芮星二人看到顾导旁边的明秋他们，对视一眼，愣住了。 这是新演员？ 不是说让和各自的配音熟悉一下吗？ 倒是林灿经常冲浪又反应快，小声提醒了一句：“女的那个是华明秋，女一号的配音演员。” 之前明秋录制花絮是直接去了录音棚，大家没碰过面。 不过肖芮星反应也快，立马点了点头迎上去。 心说这是配音来的，还是当演员来的？ 这张脸要是进镜头里，还有她宋筱筱什么事儿啊！ 明秋和这两位打了招呼，听顾导说肖芮星可以用原声，林灿的配音则提前请了假晚来一步。 眼角余光逡巡着片场，明秋一眼看到不远处的角落里，卫惊风和宋筱筱凑在一起不知道说些什么。 两人很快结束交谈往这边走来。 招呼还没打，卫惊风首先皱起了眉：“华明秋？你来这里干什么？” 宋筱筱则一脸惊讶，指着明秋说：“顾导，我们剧组新招的群演吗？” 肖芮星林灿和顾导面面相觑，有些尴尬，顾屏玉则是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这一幕。 明秋直接冷淡地扫了两人一眼，道：“介绍一下，我是皎皎的配音。” 皎皎正是剧中女一号，小师妹前期的名字。 宋筱筱面色微变，勉强笑了一下：“顾导，我用原声……” 顾导挥挥手：“行了行了，谁还不知道谁，你自己听听现场收音，你觉得你用原声能行吗？” ……不行。 在场的演员们只有肖芮星是正经科班出身，台词功底强。其他的都一般。 不然也不会需要请配音演员。 卫惊风还是皱着眉，只是不再说话，沉默下来，时不时看明秋一眼。 明秋随他看。 这又有什么不能看的？ 倒是顾屏玉，微微侧了侧身，自然地遮挡住卫惊风的视线。 等到林灿的配音演员姗姗来迟，众人这才相携着选了一家餐厅。 其实在大部分情况下，配音演员的存在感比起演员来说都低很多，像明秋一集八百块算多的，宋筱筱一集八万块都是少的。 而且也很少有剧组会安排演员和配音见面，互相交流。 配音演员往往是按照自己的剧本理解去演绎声音，经常会出现那种音画不符的情况，声音感情充沛，角色却面无表情。 顾导提出这种互相磨合的方式是很不错。 饭桌上，推杯换盏来往几次，大家慢慢熟悉起来。 林灿性格活泼，明秋坐在他旁边，听到他兴奋地问：“明秋，我看到粉丝都叫你月神！” 明秋：…… 谢谢你，脚趾抓地了。 什么破廉耻的形容啊喂！ 林灿叨叨叨：“我也觉得你很好看，你今天粉底都没扑，就抹了防晒吧？皮肤怎么这么好……” 林灿和明秋交流起了护理皮肤的一百八十种办法。 顾导则和肖芮星很熟悉，两人直接聊起了剧情。 卫惊风则与身边的宋筱筱嘀嘀咕咕小声说些什么。 林灿的配音左看右看，和顾屏玉对上：“你好你好，我叫李锦亮，圈内常用名，带鲨鱼，请问你……” 顾屏玉好像没听到他说话，挤到明秋另一边，也跟着攀谈起来。 林灿：…… 酒足饭饱，顾屏玉微笑地整理了一下衣服，邀请道：“我们来一张合照？” 明秋：“好啊。” 顾屏玉用自己的手机拍了照片，两人坐在各自的座位上，很有距离感。 “加个vx吧，我给你发过去。” 明秋点头，随手把照片保存起来，收了手机。 另一边宋筱筱也提出了同样的要求：“师兄，我们也来一张？” 卫惊风下意识看了眼明秋。 正好看到明秋扫码加了顾屏玉的v。 卫惊风眼中闪过一抹烦躁，嘴上说：“好啊。” 第39章 别人朝我扔泥巴，我用泥巴砸死他(四) “宋筱筱v：师兄……明天就是师尊了！【笑哭】图片jpg.” 博文下立刻就有粉丝赶来。 【kdl家人们！救命，我磕疯了谁懂啊。】 【科普一下，筱筱是卫影帝的同校师妹～】 【嘿嘿嘿嘿剧外师妹剧内徒儿，师徒恋和同门恋一本get！】 【看背景是家日料店……哎嘿嘿，你们不会一起去吃饭了吧？】 宋筱筱捡着评论回了点，突然看到一条。 【s和w花絮刚爆出来就有人磕cp，然后正牌老婆澄清，然后w火速离婚……现在sw又在这里合照……啧啧啧，只能说懂得都懂。】 尽管这人评论里一片骂声，宋筱筱心中还是很不舒服。 她心思一转，将手机送到卫惊风面前，双手合十拜托道：“师兄，你看这个……” 宋筱筱为难地说：“我们之间明明不是这种关系……” 她生得甜美可人，一双杏眼清澈纯真，蕴着懵懂的天真。 这么看着人的时候，被她拜托的人很难拒绝。 卫惊风心软了一瞬，说：“放着我来。” 接着卫惊风转头提议道：“我们一起拍个合照吧？” 顾导乐呵呵地答应了，肖芮星几人可有可无，明秋抱胸冷眼看着，顾屏玉也不出声，反而站起来笑着说了句：“我去结账。”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最后还是卫惊风、顾导、宋筱筱、肖芮星、林灿和李锦亮一起拍了照片。 宋筱筱眼睁睁看着卫惊风把照片上传，配文：“一起吃饭。” 她心都凉了。 卫惊风处理这件事怎么……怎么这样？ 宋筱筱理想中的情况是，卫惊风用自己的账号把发评论的这人怼一遍。 这样不仅没有澄清两人之间的关系，反而让更多的人觉得卫惊风护着她，他们俩情分匪浅。 然而卫惊风在圈内呆了三五年，向来重视个人形象，危机公关做得也好。 看到恶意揣测两人关系的评论，卫惊风首先想到的是，是不是有对家在暗中引导。 他需要做的是维护自己的形象，而不是像个护花使者一样站出来力挺宋筱筱。 他放下手机，安慰道：“没事了，一起吃个饭而已，我们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卫惊风怜悯地看着宋筱筱。 小师妹确实可怜又可爱，刚进入娱乐圈的新人，哪里懂得深浅。 看来以后他得多多关照这方面，免得她吃亏。 顾屏玉结完账回来，看到明秋面无表情，眉梢眼角却都是笑意。 顺口问道：“在笑什么？” 明秋斜睨他一眼：“笑有些人，貌合神离，同床异梦。” “我看非也。”顾屏玉摇头：“这明明是异曲同工，殊途同归。” 显然他也注意到那边小小的闹剧，但并不觉得这种事需要耗费自己的时间去了解。 顾屏玉叫住顾导：“剧本还有点问题，我需要和华小姐一起探讨，先走了。” 顾导表面笑嘻嘻心里mmp，心说大意了，这小子哪里是不会追人。 分明是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啊。 他这又是配音导演又是男一号配音，对戏可以找明秋，配音可以找明秋，有个什么剧本的“小问题”，全都可以找人家。 别问，问就是正常工作，谁都不能说什么。 “华小姐，请吧。” 明秋疑心这看上去有些不着调的顾屏玉又出什么幺蛾子。 不过她也不怕，跟着他走。 结果竟然一路回了剧组，顾屏玉拿着剧本看了看，正经地问：“我说……要不我们俩踹掉卫惊风他们，自己上得了。” 明秋：“……” 顾屏玉叹了口气，给明秋指：“你看这段，这就不是新人能演得出来的，到时候你倒是感情投入了，音不对画，有些人还是会骂你，顺便还要嫌我这个导演不会选角。” 顾屏玉指的是“小师妹”，也就是女主从天真到冷漠转变的一场戏。 她遭到了来自师门、父母、朋友的背叛，心灰意冷，又逢身负重伤，万念俱灭，流落密林之下，突然听到路过孩子的呼救声。 小师妹念着入门时斩妖除魔、匡扶正道的誓言，提起剑来，硬撑着斩了那头老虎。 结果却因为浑身是血，吓到了被救下的人。 对方大喊一声，惊慌失措地逃了。 小师妹更加心冷，无力地倒在灌木丛中，仰头看天，正要闭上眼睛时，被救下的小姑娘去而复返，给她带来了一大把止血的草药。 一念成魔，一念成仙。 她要在痛苦之中挣扎、抉择，不论是面部表情、肢体动作还是语气语调，都得拿捏住了。 明秋暂且试了试，她可以。 但是这段对演技的要求太高了，宋筱筱十有八九达不到这个程度。 “师尊”也是。 顾屏玉又指了几个地方，摊手道：“我们卫影帝一直以来都活跃在大荧幕上，电影与电视剧的拍摄本就相差甚远。像花絮中，他的情绪处理就不对。” 花絮里被网友们大呼磕到了的，是身为师尊的男主将徒儿逐出师门，和后期挣扎在自己的道德观念中的两幕。 “前者太淡漠，后者太疯。用力过猛了。” 这对配音演员来说就是一场灾难。 自己理解好了，没用，你得和演员贴脸。 最后要是不贴脸，许多粉丝根本舍不得怪演员本人，只会说配音演员业务能力太差。 不过……这在明秋这里就不是问题。 她相信这个世界有一个物种叫做：颜狗。 话是这么说，明秋还是认真把他讲的话听完了。 顾屏玉叹气：“我当时录制花絮的时候，就这么两句话，录了整整一个小时。” 花絮里的女主配音工作，对明秋来说并不怎么难。 可能是顾虑到新人，顾导选取的花絮片段对宋筱筱来说比较轻松，连带着明秋也就录了十来遍也就过了。 明秋略带同情地看了顾屏玉一眼。 这才刚开拍就这样了，不知道以后得多累。 她是不会担心什么，因为音不对画被宋筱筱的粉丝骂之类的。 毕竟有差距才能看出来问题，网友们的心又一直是偏向美女的。 第40章 别人朝我扔泥巴，我用泥巴砸死他(五) 卫惊风的合照图刚发出去，立刻被唯粉们四处转发。 【为防某些cp粉和某人粉丝碰瓷，大家都看好了啊！这么多人一起吃的饭！】 【你直接报名字得了，谁不知道我们家有些cp粉简直让人无语，竟然去原配底下叫唤！】 【原配……楼上，大清早亡了，你们家哥哥是想当皇帝吗！什么原配，这是妻子或者说前妻才对……】 【什么鬼东西混进来了？管理在吗？把有些人请出去（礼貌】 【只有我觉得，影帝太直男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对对对，你看看人家配的文案，什么师兄师尊，炒得一手好cp，再看看风风……大合照哈哈哈。】 【冰清玉洁，守身如玉……噗哈哈我编不下去了！】 和宋筱筱的粉丝大都磕cp不同，卫惊风作为一个混迹了好几年娱乐圈的明星，粉丝更多的是唯粉或者事业粉。 在他们眼里什么恋爱谈对象，可能都不如加班赚大钱来的重要。 并且后者的粉丝数就是前者的三倍之多，那点什么磕cp的，没几分钟就全被打击得费拉不堪、删评跑路。 两人的粉丝发言看似没有什么变化，实际上最近却混入了一批“鬼鬼祟祟”的网民。 打游击一样，在这边窜一窜在那边窜一窜。 在宋筱筱那边唱反调，毫不掩饰，明确指出宋筱筱就是知三当三，甚至还起哄说什么宋筱筱有本事就避避嫌，别找卫惊风这个二婚男。 在卫惊风那边则是全力拥护事业粉们“五年之内不谈恋爱不结婚”的观点，宣称“任何女人都配不上哥哥”的论调。 这些账号乍一看好像没啥问题，仔细一看，各个主页都看过美女，各个都是颜狗。 明秋的第一批粉丝就这样在夹缝中悄然成型。 而且一成型就和“两大巨头”结了梁子，这辈子都修复不好的那种。 《天月》就在这种氛围下开机。 顾导是国内有名的电视剧大手，以古风为基础，他手下的《灵犀》、《半缘修道半缘君》等等电视剧一个比一个红火。 《天月》也是众望瞩目的存在，开机当天，顾导带着主演们敬天地鬼神，这才分散开来。 第一场戏简单，也是为了求个开门红、拍摄顺利。 一些没什么用但能给人带来心理安慰的仪式感。 第一场就是“小师妹”刚刚踏入仙门时，头顶的发簪被一个老头拽走，“小师妹”一路追一路跑，最后老头突然消失，一张纸片缓缓落地。 原来他竟是个傀儡。 “小师妹”大惊失色，正在这时卫惊风饰演的男主出场，淡漠地开口：“哪里来的小东西？” “小师妹”气鼓鼓地想要骂回去，然而还没说话，一场戏到此为止。 追逃的过程放在下一场，这一场单纯就是“小师妹”被抢走发簪和师尊男主出场的这两个情节。 明秋在场外看着，时不时写几句笔记，顾屏玉看到了，不禁嘴又痒了，说：“拍戏都没你认真。” 他的意思是，站到台前的都敷衍几下了事，你一个幕后工作者，做得再多也没什么人知道。 明秋却说：“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他们不认真是他们的事，小顾导演，你有点多管闲事了。” 顾屏玉：“……” 投降，直接投降。 他们低声交谈，旁人还当是在讨论工作，也不多在意。 其他工作人员都坐着自己的事儿，偶尔看看场内。 此时正进行到“小师妹”发现发簪被拔走，剧本里写了“惊呼”“大喊”等的提示词。 然而宋筱筱拍的时候却成了。 “小师妹”转过头，头发乱了下来，嘴里本应该的惊呼变成了尖叫。 “啊——”的一声，把明秋整个人都叫精神了。 接着“小师妹”跺了跺脚，道：“站住！” 说实话。 她破音了。 刚发出高音，现在又大声呵斥，不破音才是怪事。 明秋：“……” 这哪里是台词功底不好啊。 这明明就是根本没有功底！ 明秋想起原剧情，好像男女主这部剧也就是一般火。 他们真正定情并且cp大火是在剧播出之后的一部综艺节目。 难怪…… 就这水平，配音演员找不好，电视剧有人看才怪了。 紧接着就是换场景，“师尊”出场。 卫惊风倒是好多了，毕竟是常拍电影的人，也就两个字“停下”，说得有模有样的。 顾屏玉忍着笑：“昨天华小姐好像说……以后可就苦了我了？” 明秋：“……” 对不起，错了。 苦的只有我一个怨种罢了。 顾导拍东西特别快，再加上这个片场是租的更要赶进度，《天月》的拍摄进程突飞猛进。 等到前五集拍摄结束后，明秋和顾屏玉开始了自己的配音工作。 他们的任务也都很重，整整五集，顾屏玉还好一些，话少。 明秋和李锦亮就惨了。 林灿扮演的小少爷前期话特别多，从第一集说到第五集。 明秋同样也是，更惨的是，最起码林灿有一定的台词功底，也乐意和李锦亮交流心得。 宋筱筱自己别说什么功底了，她就是个台词工地！ 而且还是个拒绝包工头明秋前去施工的死不悔改台词工地。 片场出现一大奇景。 主演的配音起的比猪早，睡的比狗晚，起早贪黑地猫在录音棚里面矫正声线。 工作人员们惊叹：不愧是文艺圈的人，卷，卷死全世界！ 等到第一次更新五集上线的时候，主演们都有些期待和紧张。 明秋也靠在椅子旁边，开着弹幕看剧。 “小师妹”前期属于天真活泼娇憨类型的，宋筱筱那张脸几乎完美契合，都不用演，直接本色出演。 声音也暂时听不出来区别，最多就是弹幕会在剧中画面激动的时候疑惑地问上一句：“怎么感觉声音不太贴？” 然而这种话很快就会会被忽略过去，沉寂在一大堆“啊啊啊啊啊！”“磕到了！”的弹幕中。 【别说什么声音贴不贴了！我没听出来啊！】 【同没听出来，小小用的是原声带吧，真厉害啊。】 第41章 别人朝我扔泥巴，我用泥巴砸死他(六) 【得了吧，也不知道又是哪位cv的声线被祸害了，宋筱筱有个der的原声。详情请见（链接）】 【听声音恐怕是盛，不过楼上你黑就别装配音粉了。】 【乐，怎么哪里都有粉黑大战。】 明秋一时好奇，点进链接里看了看。 入耳是一声尖利刻薄的：“你不准说了！” 明秋：！！！ 幸好没戴耳机。 视频原来是让宋筱筱大火的那部青春校园网剧的片段。 但是应该是未删减制作的原片，里面宋筱筱的声音有些失真，但还是能让人感到刺耳。 这就是传说中的黑历史了吧。 不，按照宋筱筱现在的台词功底，这不是黑历史，这是日常写实才对。 令人惊讶的是，宋筱筱很快就把那条发了她的视频链接的网友艾特了。 还配文称：已经有进步了哦～ 明秋：…… 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真是6。 她本来都想直接退出，随手一刷新，宋筱筱又发了一句博文。 宋筱筱v：不过我应该更努力才对，不然导演也不会不让我用原声，反而更喜欢配音演员。嗯，决定了，立刻开始锻炼自己！【图片，相关资料书】 啧啧。 看看人家说的这话。 多委屈啊，明明“有进步”了，结果导演不让用原声，为什么不让用？导演和配音演员有关系啊！ 而且顾导这种中年帅大叔，稍微一引导，别人就会当这种“关系”是权色关系。一些不理智的粉丝立刻就要披甲上阵讨回公道。 完了拍拍屁股还能把自己抹得干干净净，都是粉丝骂的人，和我蒸煮有什么关系？ 宋筱筱个子不高，心眼子能有一米八。 她大概以为自己没有针对顾导就是没关系，这条博文底下还圈了顾导。 顾导收到艾特，一看，眉毛皱起来，嘀咕一声：“真没意思。” 被顾屏玉听到，问了句：“怎么了？” 顾导把手机给他看：“看，有人内涵我弟媳妇。” “哥。”顾屏玉无奈：“真不是你想的这样。” 顾导顾屏珏嘟囔道：“啊对对对，不是我想的这样，不是弟媳妇，是华明秋、华小姐是吧？” 顾屏玉懒得搭理他，低头看屏幕，也跟着说：“嘴皮子翻得跟花一样，确实挺没意思的。” 顾屏珏厌恶别人对着他耍心眼，不咸不淡地打字回了句：【你是不行，最好去报个班上。】 【艹哈哈哈哈，被打脸了，被当场打脸了，怎么不当着导演的面说你有进步了？内涵别人算什么？】 【怪，顾导一看就不喜欢宋筱筱，那她怎么还好端端地拍着戏？后台这么硬吗？】 【一问一答的话，怎么就能看出来不喜欢了？你是顾导还是顾导他爹？】 【…】 顾屏珏为什么不踢走宋筱筱？ 有话题度啊！ 你看看现在，前妻，丈夫，现任暧昧关系。齐聚一堂，天然就带有各种话题度。 更别说这个“前妻”还是个大美女，这个“丈夫”的配音好像还对“前妻”有好感…… 顾屏珏嘿嘿一笑，拽着顾屏玉说：“老弟啊，你和你们家那谁不是合照了吗？发出去让他们看看。” 顾屏玉：…… 真不是我们家。 顾屏玉最多对明秋有那么一丁点好奇心和好感，再多的就没有了。 这点好奇心足以支撑他认真了解探究明秋这个人，却不至于上升到爱情什么的高度。 那未免过于轻率。 顾屏玉只站起来，淡淡地回复一句：“你还是想想你的戏怎么拍吧。” 说着直接转身离开。 顾屏珏冷漠无情的点评立刻让宋筱筱的评论区爆了。 不少人慕名前来围观这一揭短圣地。宋筱筱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的经纪人、同样也是她的闺蜜成杏说：“他这是什么意思？我们给他的剧引流，他反过来坑我们？” 在她们的眼里，自己虽然内涵了顾屏珏和华明秋两个人，却也顺便宣传了剧，让剧吃了不少热度。 然而顾屏珏翻脸不认人的样子真的是过于难看。 “我手上还有那个贱人的东西。” 宋筱筱阴着一张脸，将一份文件发给成杏，道：“小心一点，慢慢放出去，有了这个，谁还会关注我？” 成杏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却明白宋筱筱手里有不少华明秋相关的东西。 … 很快，网络上渐渐流传出一段视频。 好奇的人点进去，纷纷傻眼。 视频不长，只有短短十五秒，灯光暧昧，里面那个躺在卧室大床上，面色潮红、衣着凌乱的人，赫然正是最近正大火的那张“月神”照片中的美女本人！ 知道的人立刻跑到明秋的主页底下大开嘲讽，不知道的眉头一皱，心说这姑娘怎么这么不懂事儿，那腰扭得……啧，真是没眼看。 第一印象直接降到冰点。 明秋也就是回头练了个基本功的时间，再回头看，发现火都烧到自己身上了。 视频她知道是什么。 按照剧本里，那天她早上刚刚上网看到卫惊风和宋筱筱的cp，还正在劝自己不要在乎，自己和卫惊风毕竟只是利益交换。 结果晚上就接到一通匿名电话，听到卫惊风用一种满不在乎的语气说：她算什么？彻头彻尾的白痴，我就是拿她当挡箭牌，她也愿意乖乖听话不是？ 华明秋能接受只有利益的婚姻，却不能接受自己爱上的人是个表里不一的狗崽子。 所以第二天，华明秋才发文称自己和卫惊风属于婚姻关系。 这也是她最后一次挽救自己的爱情。 可惜卫惊风甚至不存在选谁不选谁的纠结，而是毫不犹豫地放弃了没有其他利用价值的华明秋。 离婚当天，华明秋酩酊大醉，拼着醉意又去找了卫惊风一次。 卫惊风并不念旧情，而是直接拍下华明秋醉酒的画面作为威胁，迫使华明秋以后不许纠缠自己。 明秋不知道卫惊风那里还有没有更加赤……裸的视频或者图片，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视频绝对是从卫惊风那边流传出来的。 ——宋筱筱刚翻车，热度才起来，就被她的不雅视频取代，谁是利益方还用说吗？ 第42章 别人朝我扔泥巴，我用泥巴砸死他(七) 顾屏玉打来电话关切道：“你怎么样了？网上的那些视频需不需要我帮忙？” 明秋拒绝：“我自己来解决，谢谢了。” 那头似乎猜到了明秋的意图，扬声器里发出略带笑意的气音，顾屏玉笑说：“好，需要律师的话可以找我，我这方面资源还挺多的。” 明秋没找他。 而是直接给自己认识的另外一个朋友打了电话，拜托对方出面帮自己辩护。 明秋最初进入配音圈的时候，在爱好者网配圈认识了不少各行各业的同好，这位朋友就是其中之一。 朋友约她线下见面，一见到真人就夸张地说：“盛世，我们当初认识的时候，你还说你是个小胖丫头，这怎么了？胖吗？” “净音，那你还说你是肌肉猛男，肌肉就不说了，你连男的都不是。” “净音”正是这位律师朋友的名字，她是位职业装的精英丽人，声音爽朗大方，完全听不出男性的声线，却以富有磁性的温柔成男音出名。 两人略略寒暄了几句，驱散线上转为线下的陌生感。 净音直接说：“把这些账号后面的人作为诽谤造谣的第一被告，平台则为审核失误的第二被告，有了平台的干预，就可以直接拿到号主本人的资料……” 明秋听着她讲话，时不时补充两句。 最后净音长叹一口气道：“名誉权的案子不好处理，尤其是这种互联网诽谤造谣，界定模糊，你要做好长期战斗的准备。” 明秋缓缓点头。 净音嘱咐道：“记住，不管怎么样，不管对方有什么视频，你就一口咬定都是p的，一切不利于我方的证据图片视频，都是ps和造假。” 这就有点耍无赖的意思，顺便还能澄清自己的名声。 你说视频里是我，那视频里就是我了？ 我还说你特么是p的！我还说视频里是你把我的头p到你的身体上，那你就是p的了？ 别管别人信不信，只要最后案子这么判了，不信也得信。 不然还能怎么样，非要强调视频没p。你是要和法院正面硬碰硬吗？ 当天下午明秋就晒出了聘用净音的账单，配文：互联网不是法外之地。 净音是有名的名誉权相关律师，手底下几乎可以说是百战百胜。 相应的聘用金额也很高，她给明秋开了友情价，明秋押上一半存款也才付清。 当然与之相对的，净音的真名一出现，网友们立刻兴奋起来。 【这位律师陈xx，从业五年，百战百胜，而且先后帮助好几个明星解决了诽谤造谣的黑粉。业内风评无敌好！】 【律师都请出来了，那视频还真是假的啊……幸好我没相信，我还是舔美女子的颜值叭。】 【不是，大家都不好奇那些视频从哪里传出来的吗？】 【好奇，好奇又咋样，等着吧，等案件调查完了看会不会公开卷宗。】 事态还没更加严重，就被明秋按了回去。 毕竟这可不是可有可无，威慑力约等于无的律师函。 而是能够在相关网站上查询到开庭时间的正经案子！ 净音在她的支持下，并未直接状告账号号主，反而转道去告网站没有尽好审核的义务。 号主可以用假ip然后偷摸弃号逃跑，网站却跑不了！ 而且这种事情大家又不是真想状告网站，网站法务部门当即提出庭外和解，最后以上交号主详细资料为结果。 等待诉讼、收集证据的时间是漫长的。 就在《天月》第二次更新当天，网友们渐渐遗忘了这件事的时候，明秋起诉几个发布视频的号主的“名誉权侵权案”开庭了。 庭上净音所向披靡，没几句就把对方律师打得节节败退。 号主有五个，个个都是蹭热度飞起的营销号。 其中一个看上去高高壮壮的男人交代，自己的视频是被人匿名发来的，他自己也不知道对方是谁，只是觉得视频肯定能火，这才悄悄传播出去。 另外四个人则都算是他的小跟班。 庭审结束，几个号主多少得在局里待个十天半个月。 明秋并不满意，她想要亲自去查那个匿名发布视频账号的背后，但是又担心自己的行踪泄露。 她心里想着事儿，还没出门就被人拦了下来。 竟然是卫惊风。 卫惊风低头看她，说话硬邦邦的：“你和我走，我有一些话要告诉你。” 明秋：…… “谢谢，不过我和前夫哥没什么好说的。” 卫惊风却不答应，仍然自顾自地说：“事情很重要。” 明秋：…… 这怎么是个憨憨。 两人随意捡一处僻静地点。 卫惊风握着手机，长舒一口气，解释到：“那个视频，不是我发出去的。” 明秋面无表情看他：“哦。” 是不是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他拍摄他制作的？ 更别说这事儿估计是宋筱筱干的，宋筱筱是怎么拿到他的手机，又是怎么翻出这种视频的，还用说吗？ 这些举动都需要时间，卫惊风能把手机放在宋筱筱手里那么久，宋筱筱甚至还知道密码，这就已经能说明问题了。 两人就是有一腿。 有一腿的两个人，明秋完全可以以偏概全，他们情侣两个夫妻一体双宿双飞的，那有个什么问题，怎么就不能平摊？ 明秋属于恨屋及屋，对卫惊风也没什么好印象。 卫惊风下定决心一样深吸一口气，半晌才又说：“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当时拍视频的时候欠考虑了。” 这句道歉好像给了他莫大的鼓励，话说出口后，他的神情举止立刻放松下来，再不复先前的踌躇和紧张。 明秋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看得他挂不住脸，不悦的说：“华明秋，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都给你道歉了，你还不满意吗？” 啪——！！ 明秋抬手直接扇了他一巴掌！ 完了吹了吹手指甲，看着卫惊风一下沉下来的脸，冷笑道：“对不起，手滑了一下。呦呦呦，怎么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都给你道歉了，你还不满意吗？” 第43章 别人朝我扔泥巴，我用泥巴砸死他(八) “华明秋……你……” 卫惊风一张白皙的俊脸涨的通红，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打的。 “我怎么了？”明秋揉着手腕，冷笑：“按照你的逻辑，事情虽然和我有关系，但是我和你道歉了，你还这么斤斤计较干什么？” 卫惊风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当初你是自愿的……” 确实是，剧本里华明秋就是自愿要去给卫惊风当挡箭牌。 明秋也不会否认现实。 她只拿最近的这些事来说。 华明秋被网暴长达半个月，卫惊风有什么回应吗？ 没有。 可能在他的眼里，华明秋只不过是个和他没什么关系的舔狗，他依靠着和华明秋的婚姻身份躲过了不少应酬。却又理所当然的认为，只要对方答应了，那他做什么都没关系。 明秋对这种价值观不置可否，只能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但是问题是，她是因为卫惊风不检点的缘故才遭遇的网暴。 卫惊风拿明秋当挡箭牌，这么多年下来怎么可能没人知道，那天哪怕她不站出来说出两人的婚姻关系，那也会有圈子里其他知情的人爆出来。 并且华明秋也没有什么过激语言，也没有针对任何人，仅仅只是说了“大家磕cp可以，但是还请不要cp入脑哦”。 就这么一句话，被追着骂了半个月，就差没收到刀片了。 是，是华明秋自己没忍住，她活该。但是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卫惊风和宋筱筱之间的暧昧关系、卫惊风对华明秋的轻蔑态度吗？ 这件事只能说，华明秋是真的恋爱脑，卫惊风也是真的性情凉薄。 要知道，如果按照剧本，那明秋早在那天晚上就跳楼了。 抛开一切不科学成分，一个青春正当的女孩承受了长达半个月的网络暴力，不堪受辱，选择自杀…… 而在这之前，卫惊风只需要动动手指，引导一下说明两个人之间的问题，哪怕不能避免网络暴力，但是起码会给人一丁点心灵安慰。 但他没有，他安静如鸡，甚至在这十五天里还发了几条无关重要的博文。 这是压垮华明秋的最后一根稻草。 当初在一起的时候，卫惊风让双方都保证自己不会因为个人私事影响到婚姻关系。 华明秋和他领证，也是因为有这个事儿在，她认为只要卫惊风不提出离婚，那她就有希望。 谁知道一地鸡毛。 自己无恨无怨帮助了这么多年的，原来竟是个给自己说句话都不愿意的人。 再想到那天听到的话，想自己在卫惊风眼里就是个好骗的舔狗蠢货。 剧本中的华明秋心气儿一下子就散了。 她觉得自己像个笑话、小丑、逗人发笑的丑角。 没有活着的欲望了。 “当初的事是你答应好的，我从来没有骗过你。” 卫惊风烦躁地扒着头发，强调道：“我问过你了，你没有反对。” “哦。” 明秋冷眼，再不看他，而是说：“我现在后悔了。” 说罢转身离开。 卫惊风看着她婀娜纤细的背影，一阵不忿。 什么叫后悔了？后悔喜欢他了？ 他这种条件的人，华明秋都看不上，眼高手低，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卫惊风完全忘了当初找上明秋，除了明秋对他有感情这点，其它的就是因为对方长相气质出众、学历高。 这样的女性放在婚恋圈多的是人抢着要她联系方式。 换而言之，卫惊风的自信从哪儿来的？ 这明秋知道，就是从她这儿来的呗。 在明秋看来，卫惊风就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被人天天捧着爱着敬着习惯了，就真以为自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明秋无力吐槽。 她还忙着处理起诉的剩下结果，很快把这个小插曲放在脑后， 因而也不知道，卫惊风发了条博文。 没配文字，就一张图片，图片黑底白字，上书：“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这是在说谁！是不是又有人想攀高枝儿上我哥的床了？】 【我打赌一篇论文，说的是宋筱筱！】 【一包辣条赌前妻。前妻你们忘了嘛？】 【谁不知道前妻啊？那张脸怎么可能会忘记……但是前妻长的太漂亮了……感觉怎么也不符合这句话。】 【同感，既然是前妻了，我们就当不知道呗。】 这话说的是某人好高骛远，妄想自己得不到的东西，网友们一想，首先排除盛世繁华。 盛世繁华有颜值有知名度，自从那张照片出来以后，话题度一日高过一日，有什么事是她自己满足不了的？ 兜兜转转，被网友们认为“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人，竟然是宋筱筱。 宋筱筱是刚刚崭露头角的新人，主页和平时都会有大量和卫惊风的双向互动。 卫惊风离婚的那段时候，华明秋按照剧本缩在房间里不出门，卫惊风却和宋筱筱同出同入，什么你发一张图片，图片镜子反光有我……之类的图层出不穷。 这都是网友能扒出来的，显而易见的，宋筱筱这个行为被很多人诟病。 你的男性朋友，家里老婆刚刚因为出轨相关的问题和他离婚，这个时候你不避嫌也就罢了，你还蹬鼻子上脸，颇有一种小三挤掉正宫上位的样子。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有关她的黑料永远都会莫名其妙失效，这才导致宋筱筱的风评看着很不错。 宋筱筱看到有关她的黑上热搜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蒙的。 她因为明秋胜诉的事情，本来就有些提心吊胆，这个时候又闹出这种事，实在是忍不了了。 宋筱筱联系卫惊风，电话一接通就哭着说：“师兄，你对我不满意你直接对我说就行了，怎么这样羞辱我？” 卫惊风：？？？ 卫惊风一看评论，沉默了。 他解释到：“是网友理解错误，我没骂你。” 宋筱筱抽噎着：“真……真的吗？我不信，大家都说你是在说我。” “真的。”卫惊风急了。 他是真的对宋筱筱很有恋爱的感觉，现在两人关系还没确定，但是他已经自觉把宋筱筱当成了自己的女人。 他柔声哄了好一会儿，末了说了一句：“真不是说你，我说的是那个华明秋。” ——滴。 电话挂断，宋筱筱停止录音，冷笑一声。 我有药，我不给!(番外) （没想到那个故事那么崩也有小天使想看番外啊哈哈） 微雨的时候，程云飞赶在清明的末尾来到墓园。 他照例去看了姐姐，放下花后，踟蹰几秒，抬步向更深处走去。 是一块孤零零的碑。 照片上的医生不笑，戴着平光眼镜，平和而严肃地看向镜头。 碑前干干净净。 有人来过了。 程云飞看向归路，只看到一道沉默的背影。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对方远行的背影，一时语塞。 … 程云飞年幼时，最喜欢跟在姐姐身后打转。 他是父母的老来子，比姐姐小了十几岁，亦弟亦子，感情非常深厚。 后来哪怕姐姐去读书，去进修，去工作，结了婚…… 两人的感情也都没有变过，只是随着年龄增长更加深沉内敛。 程云飞曾经以为，未来的生活就会一直这样。 她仍然是他的姐姐，会将他当孩子一样疼爱的姐姐。 长大以后，他要去姐姐的旁边工作，他要赚越来越多的钱，要让自己的姐姐能够骄傲地对外面说：我弟弟很厉害！ 可是他没有等到这一天。 程云飞十二岁的时候，姐夫死了。 是车祸。 尸体被烧得快要融化，姐姐抱着他，哭的撕心裂肺。 程云飞隐约有种宿命般的直觉，他觉得他的幸福生活可能要止步于此。 事情确实像他想的那样。 姐姐生下小外甥，姐姐奔波游转不知道在忙碌什么…… 程云飞没办法帮她，他只是个十岁的孩子，他只能去帮姐姐照看孩子。 都说外甥像舅。 孩子很小，很可爱，眉眼中能看到他自己的影子。程云飞欢喜极了，他觉得自己应该像姐姐对待自己一样，去对待她的孩子。 可是后来……姐姐死了。 程云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晕染了一缸血水的浴缸前离开的。 从那天开始，他产生了心理障碍和严重的幻觉。 有时候他觉得姐姐还活着，正抱着孩子朝他笑，有时候他又总是回到那个看到浴缸的晚上… 他这样疯了一年，不到一年，他的父母忧心成疾，双双撒手人寰。 程云飞则在他们的安排下远赴国外，这一走就是八年。 他在国外一边学习一边治病，花了整整三年才让病情好转，后来回国以后也没有出现其他问题。 但谁知道，出问题的是他的小外甥。 八年前那个会搂着他喊小舅舅的孩子，现在板着稚嫩的脸，指着他刚刚翻找出来的手机说：“你好，我是程瑾。” 那一瞬间，程云飞只感觉到荒谬。 后来的相处中，程云飞发现程瑾根本就不是正常的、从主体意识分离出来的第二人格。 程瑾和宋怀玉完全是两个个体，前者冷漠，后者活泼。 冷漠是发自内心的。 与其说是第二人格，不如说是一体双魂来的更恰当。 程瑾对这万事万物都不感兴趣，仿佛一切都是过眼云烟。 程云飞开始和他合作。 既是为了调查清楚程瑾是怎么一回事儿，又是为了看管好他，不让他伤害到宋怀玉的身体。 程瑾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不是正常的十岁孩子的水平。 他的遣词造句、他的思想；他的目的……无一不让人感到恐慌。 一个从来都没有接触过外国名着的孩子，怎么知道基督山伯爵的？ 程云飞不得而知。 只知道他应该将程瑾关进“笼子”里。 所以他选择了最危险的一条路，那就是让程瑾作为靶子吸引火力，引蛇出洞。 牵扯到林医生，是个意外。 他们原本的打算是，暗中引导宋城父母将住院地点改为平阳疗养院，这里算是他们的根据点之一。 随后建议医生不治疗或者保守治疗，程云飞则定期将抑制神经的新药物偷偷送来了。 林明秋是个意外。 就是这个意外，让程云飞无数次地想，是不是当时他能够不拿犹豫，一切都会不一样？ 程瑾和林医生被拐走的那天，是他们私下里商量好的。 就连陈珊珊，也没有背叛他们，而是硬抗着审问，没把自己是双面间谍的身份说出去。 这么一来，杜明伟的节奏就被打破，他们也就有机可乘。 一直到最后，程云飞都没想到自己会败在那一点。 程瑾被掳走，程云飞立刻随身跟走，听完了仓库里两边的对话，他不禁感叹一声，真是看错了这医生，她手上竟然然还有杜明伟的犯罪证据。 等到动手的时候，程云飞犹豫了。 他想起程瑾的样子。 程瑾喜欢那个医生。 喜欢能够战胜一切，到时候程瑾真的愿意把身体换给怀玉吗？ 程云飞不敢肯定，程云飞犹豫了。 最后看着医生被射中。 程云飞也只能默默说一句不好意思。 他没动手，他只是晚来一步而已。 一步错，步步错。 阴差阳错之下，程云飞得到了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程瑾的人格稳定下来了，他没有把身体还回去的打算，他说，她没有亲戚朋友，我要去陪她，我要陪到她一百岁。 再见程瑾时，他已经从医院走了出来。 他温文尔雅，从来不笑但是待人处事都很温和，他的身上完全没了舅舅的影子。 他是一个独立的人了。 …… 程瑾扫墓回来的时候，天刚擦黑。 家里有牌位，他照例上了一柱香，絮絮叨叨地说起今天的话。 良久，程瑾默默道：“我今天看到程云飞了。” 当时他答应程云飞，会配合他报仇，完了以后他和宋怀玉两人用一具身体。 但是程瑾早就发现，宋怀玉已经不在了。 他的生命好像戛然而止在十岁那一年，程瑾唤不出他的意识。 这种带点玄幻色彩的东西，他没办法往外说。 只能看着程云飞误会自己背信弃义。 “我很乖的……”程瑾靠在桌子旁边，喃喃道：“姐姐，我不想骗人，但是我也没有办法了……” 【滴滴——】 突然响起尖锐的铃音，程瑾下意识捂住耳朵，却发现这声音来源于自己的脑海里。 那也是一道冰冷的机械音。 【世界记忆修正成功，准备脱离躯壳。】 第44章 别人朝我扔泥巴，我用泥巴砸死他(九) 一直到《天月》第三次更新，警方那边都没有传来相关消息。 那个匿名发视频的人，明秋心里清楚是宋筱筱，却也没有捅出去的意思。 这还远远不够。 宋筱筱最大的恶是引导网暴。 那半个月里，从华明秋亮明身份开始，有人说华明秋蹭热度、有人说华明秋高攀、甚至有人编出什么挟恩图报结婚的段子…… 每一种充满恶意的说法背后，都是宋筱筱的引导和卫惊风的不作为。 当然，剧本的控制让明秋没办法做出别的举措也是原因之一。 但是作为剧情的受益者，明秋就是看这两人不爽。 所以她不着急。 顾屏珏的拍摄速度很快，相应的对演员的要求也就更高。 他期望在保证质量的情况下尽可能速战速决。 好在在场的不管是演员还是配音演员都不会掉链子，发出去的剧集很快进展到了首曝pv里的经典片段。 顾屏珏指着手机叹气：“我为了你可真是牺牲良多。” 顾屏玉笑：“演员是你自己找的。” “可是配音是你找的！” 闭上眼睛能听到小师妹渐渐从娇俏甜美的声线变得沉默而冷静，微微沙哑的声音说明她现在非常虚弱。 她每一次喘气，每一句话，甚至是话里吐字的高低和伪音，无一不昭示着明晃晃的变化。 尚且能听出娇软的底子，但给人的第一印象却从天真活泼变成了冷漠。 这改变潜移默化，不知不觉中能让观众恍然惊觉。 啊，那个刚入门时的小师妹，已经长大了。 再看画面，宋筱筱演技不错，画面的动作衔接表情变化都很流畅。 她很好，画面呈现也算成功，但是就是少一点什么。 顾屏珏打开弹幕，发现头顶上飘过去一句：【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画面我代入不进去.……】 是，就是代入感。 顾屏珏叹道：“宋筱筱还是不错的，演技比大多数年轻演员都强，但是……” 但是配音更强。 顾屏玉对他的意思心知肚明。 明秋的配音并不喧宾夺主，每一句话都按照当时的场景来调整。 是宋筱筱没拿捏住感觉，她的戏太收着了，呈现给大家的是纯熟的演绎技巧，而非打动人心的情感。 首曝pv录制的时候，其实就有这种苗头了。 只不过经过这几个月的锻炼，明秋对角色性格的掌控更加精准，宋筱筱却在原地踏步。 顾屏珏碎碎念：“早知道的话，哪怕是求，也要让华明秋来当主演。” 演技可以培训，感情不行啊！ 顾屏玉瞥他一眼：“巧了么这不是，我最近正拿到一个不错的广播剧剧本，现在正在和明秋商讨女一号。” 顾屏珏：…… 这是炫耀吧，这一定是炫耀吧！ …… 这一次更新之后，有关天月的话题奇迹般地没有立刻上热搜。 而是缓冲了半天以后才有人发帖子。 【感觉这一次更新不太得劲儿……】 【对对对，我也觉得，就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姐妹们，我知道哪里不对了，大家把屏幕关了，光听声音！】 【听回来了，我的评价是，求问这个配音演员其他的作品。】 【同，想去广播剧坑了。】 【？？？什么意思？筱筱不是用的原声吗？】 【楼上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的啊……宋筱筱原声根本没法听，难道不是尽人皆知的事吗？】 一开始还有粉丝挣扎着说都是错觉。“我怎么没感觉到”之类的。 直到越来越多的人发表自己的看法，宋筱筱粉丝们所谓的“错觉”一说不攻而破。 尤其是更多人都表示看屏幕不如听广播剧，还有早就把《天月》当成广播剧的人疯狂安利。 【之前一直都是不看屏幕，这部剧的配音演员都太优秀了，尤其是男女主……我没法说，建议大家自己从第一集听试试看。】 【！原来我不是一个人！哈哈哈写作业的时候看着剧，感觉都不需要看画面，声音演绎真的太优秀了……】 【在这里给圈外人科普一下，男一号配音、同样也是配音导演一枕黄粱，是圈里有名的大大大大神！女一号配音盛世繁华，也是最近几年新晋的小神之一了，有几部代表的广播剧，声线真的太广了，没有她不能模仿的！】 【前段时间盛世繁华的瓜太多了……真没办法，配音粉确实打不过娱乐圈的粉丝，不然盛世好歹也是个神，怎么会这么惨…】 本身《天月》从官宣开始风声就一直很大，后来又牵扯到大家喜闻乐见的隐婚瓜，热度居高不下。 后来开播以后，又凭借着质量留存住了大半流量，这么一来二去的，一时风头无两。相关话题也是有百万人以上的关注。 网络传播的速度是很恐怖的，从第一个发“建议直接当广播剧看”的人开始，不过几个小时就已经有一半多的人表示赞同。 不赞同的人也很多，但毕竟能够凭借幕后配音获得这么多的关注，明秋就已经赢了。 不仅赢了，还让众人对主演们的演技产生了质疑。 毕竟配角里林灿也用的配音，林灿还是歌手转行，那人家声音和画面怎么就那么契合？ 有了对比，配音又非常优秀，遭到质疑的当然是演员。 如果配音演员本人是个在饭圈没什么知名度的，可能这件事就会被粉丝以配音不合格，不知道控制自己之类的说辞糊弄过去。 但是偏偏明秋最近关注度太高了，又长得漂亮，颜狗们虽然墙头多，但是战斗力也是非常惊人的。 这么多人的附和，让粉丝没办法用什么借口来糊弄，甚至有不少粉丝当场质疑起了宋筱筱的专业能力，转而成为路人粉。 就连卫惊风那边也受到了一定影响。 不可不说是意外之喜。 …… 顾屏玉来找明秋时，她刚刚收集完这次的反馈。 听完他的邀请，明秋没有考虑，直接选择拒绝。 她礼貌道：“不好意思，最近一段时间我希望沉淀下来，再多去了解专业知识。” 其实都是扯淡。 真实情况是，明秋讨厌这个言语杀人的世界，她想完成任务以后直接拍屁股走人。 假如加入顾屏玉，那就代表她得投入精力去完成这项工作，太麻烦了，不如直接拒绝。 顾屏玉遗憾败北。 第45章 别人朝我扔泥巴，我用泥巴砸死他(十) 《天月》更新完小师妹的转变几集以后，安排剧组主要成员去参加一部综艺。 按照顾屏珏的话来说就是，热度很高，但我希望更高。 值得惊讶的是，这一次综艺，还邀请了顾屏玉和明秋。 ……其实也没什么惊讶的，毕竟最近顾屏玉和明秋的讨论度真的算是大热门。 甚至在某些同人网站和app里，《天月》最热门的cp不是男女主演，而是男女主演的配音。 他们一边磕着剧里的cp，一边又沉迷在两人“配音导演”和“配音演员”的身份里，甚至还会将二者融合起来，写出了一些幻想中的、他们两个在录音棚里的事儿。 明秋看过了，明秋表示眼睛瞎了。 她和顾屏玉？怎么可能？ 写她和顾屏玉就算了，怎么还有那啥啥的画面？ ……总之就是，理解，尊重，但不可能。 不过不管她怎么想的，反正在大家。尤其是剧组的工作人员眼里，他们两个确实很般配。 无他……都长的太好了。 顾屏玉还好，属于温文尔雅的清俊类型，明秋的美，到了一定的程度，简直具有攻击性了。 人们不可避免地会把他俩和男女主演员进行对比，然后发现明秋赢得毫无压力，顾屏玉看气质也比卫惊风更好。 就拿同人女孩们的话来说：为什么放着高配版不磕，跑去磕普通版？ 这个综艺，明秋是肯定去的。 顾屏玉则思索了一下。 为了避免麻烦，他进圈之后把自己的身份长相瞒得死死的。 现在面对这种会暴露身份的情况……顾屏玉最后选择了去。 他要是不去的话，明秋没有人搭戏，那多尴尬啊。 明秋：并不。 顾屏珏给大家放了个假，回去调整状态，临走之前，卫惊风堵住了明秋的路。 后面还跟着个柔柔弱弱，小可怜一样的宋筱筱。 明秋皱眉：“你又有什么问题？” 卫惊风质疑道：“你是什么意思？” 明秋：？？？ 我能有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煞笔快滚！ 卫惊风拉着宋筱筱的手，义正言辞地说：“华明秋，我都已经说过了，我们两个人你情我愿的，我们现在已经和平分开，你以后不要再纠缠我。” 明秋：？？？ 这人是脑子缺了一块儿听不懂人话，分辨不清人的态度吗？ 明秋无语：“你从哪只眼睛看出我纠缠你的？你现在这样莫名其妙把我拦住，这才叫纠缠吧？” “你针对筱筱，不就是纠缠我吗？？华明秋，你竟然变成了这种人，敢做不敢当，几年前你明明没这么怨气缠身……” “师兄。”宋筱筱拉着卫惊风，泫然欲泣：“我们走吧，这不关明秋姐姐的事……” 怨气缠身，真会用词啊。 明秋恍然大悟：“你们说的是，最近网络上很多观众都说看剧不如听广播的事儿是吧？” 两人一脸“你竟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的表情”。 “对此我只能说。”明秋伸出一根白皙修长的指头，晃了晃：“第一，观众这么说是因为你不行，但我比你行，大家喜欢不喜欢你和喜欢我的配音有什么冲突？” “第二，请你不要再叫我明秋姐姐，首先，我是独生女，其次，我比你小两岁。” 明秋抬了抬下巴朝旁边看戏作壁上观的顾屏玉说：“我最讨厌有人装嫩，老黄瓜刷绿漆，谁不知道谁呢。” 她特意用了甜腻的声音，和那张漂亮的脸蛋配合起来一点违和感都没有，反而让她显得更加娇俏可人。 对于顾屏玉是这样，对于另外两人来说，这简直是最尖锐最不留情面的嘲讽。 那句“老黄瓜刷绿漆”，把宋筱筱刺激得脸都红了。 卫惊风也就比明秋大了一岁，确实按照年纪来说，她更大一点…… 宋筱筱讨厌别人说自己年纪大。尤其是她比卫惊风大了一岁。 年龄对于很多人来说都不是什么问题，但是对于这种嫉妒心强的人，简直就是见血封喉的一大利器。 她现在还能保证表情不出错，完全是本能控制了。 宋筱筱咬着牙，努力冷静下来，拉着卫惊风带着哭腔说：“师兄，我们走吧，这真的不关明秋……的事，都是我的错，我知道错了，明秋，都是我，我没劝住师兄……” 明秋：……… 真离谱。 宋筱筱知不知道自己的台词功底真的非常差，装可怜都装得不太像。 太生硬了。 也就是卫惊风耳聋眼瞎心盲，一看到宋筱筱哭，心疼得不得了。 也不避避嫌找个角落，而是当场把宋筱筱搂进怀里安慰。 一张嘴什么“不哭不哭，是我的错和你没有关系。”。什么“不要哭了，女孩子哭会长皱纹”…… 让人光听就觉得牙酸的话，一句接着一句蹦出来。 明秋：…… 也亏得现在人都走光了，不然卫惊风得当场社死在网络上。 却见顾屏玉朝她挥了挥手，手里拿着手机，刻意点了点摄像头。 ……这下好了，就算没有路过的人，卫惊风也要网络社死了。 顾屏玉这人还真是鸡贼，录像的速度一点也不慢。 明秋绕过卿卿我我的两个，就要离开。 卫惊风却在百忙之中呵斥道：“站住！” 随后语速飞快地说：“这次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你记住，你下次要是再敢暗中引导别人拉踩筱筱，我和你没完！” 完了也不给明秋反应的时间，直接搂着宋筱筱离开。 顾屏玉一言难尽地看着他的背影：“他这种症状多久了？” 明秋耸了耸肩：“起码三五年了。” 青年英俊的面上满是揶揄，他打量着明秋，道：“华小姐哪哪都好，就是眼光不怎么样。” 明秋：……… 明秋面无表情：“是啊，所以我把眼珠子抠了。” 这下轮到顾屏玉语塞。 良久，等到明秋的背影也渐渐消失的时候，顾屏玉这才失笑：“还真是牙尖嘴利得不得了。” 他想起前段时间某天晚上看到的事，笑容渐渐消失。 真不知道，这样的人，那天怎么就一时想不开，差点从三十七层楼跳下去了呢？ 第46章 别人朝我扔泥巴，我用泥巴砸死他(十一) 剧组参加的是一档为期五天的旅行综艺。 肖芮星和林灿因为各种事情没法参加，最后确定好要去的就宋筱筱、卫惊风、明秋和顾屏玉。 来这四个人，很难说没有故意的意思。 按理说配音演员一般不会参加这种宣传活动，但是节目组特意邀请了明秋二人，美其名曰，不能让幕后工作者寂寂无名。 话是这么说，但是这四个人凑在一起，简直就是一场大型关系混乱的修罗场啊！ 除了剧组四人组以外，综艺那边也有两男两女的常驻嘉宾。 四位少说也参加了五六期节目，当天熟络地赶到拍摄区域，商量着准备了欢迎会下午茶。 这期节目的主要旅游地点，包括两个国内点位和三个国外点位。 他们现在就是提前借用了机场的候机室，进行先导片拍摄，老嘉宾欢迎新嘉宾也是看点之一。 直播间随着第一个人的到来开启。 常驻嘉宾分别是老牌演员邓浩和易白蔻夫妻二人，还有男歌手陆斐然与一位话剧出身的正剧演员苏竹意。 都是性格平和好相处，有实力但是知名度远不如一些明星高的人。 节目组就是靠每一期的飞行嘉宾赚取关注度，但是老嘉宾们也有一批固定的忠实粉丝。 陆斐然和苏竹意因为欢迎彩带该用什么颜色争论不休。 旁边易白蔻拿起两人中意的两种彩带，双手随意挽了几下，折成漂亮的双色彩带花。 “不如就这样吧，可以吗？” 易白蔻夫妻二人都有四十多岁了，易白蔻平时并不怎么保养，妆容干净得体，面上能看到岁月的痕迹，但是整个人温婉可亲。 她说的话，两个小的也愿意听，更何况双色的花确实比单色的更好看。 于是重新勾肩搭背起来，愉快地商讨下一项问题。 弹幕调侃道：【像极了我妈训我的样子。】 【易白蔻老师真的很有妈妈气质，呜呜呜。】 【纯路人，第一次看这个节目，怎么感觉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我要看掰头！我要看互扯头花！打起来打起来！】 【笑死……追过几期的人都知道，也就常驻嘉宾岁月静好，飞行嘉宾一个比一个闹腾有心机……】 明秋习惯早到，根据节目组通知的时间，提前十分钟来到候机室。 “华明秋”这个身份有镜头恐惧症，明秋虽然没有，看到摄像机的时候却也装着露出一丝惊慌。 确保拍下来，有很少的人能察觉到的程度就可以，再多就刻意了。 一只脚刚踏进机场，便听背后有人叫她：“华小姐，真巧。” 确实挺巧的，明秋停下脚步，朝顾屏玉点了点头。 顾屏玉顺手搭上明秋的拉杆箱，侧了侧身：“请。” 明秋没让他提：“一起走吧。” 两人穿着普通，又都带着口罩，没有吸引太多人的注意，一路无事到拍摄地点。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迎上来，给二人各自发了一份注意事项。 这间候机室不大，装修简洁大方，里面已经有四个人在等候。 一看到两人过来，苏竹意连忙拍了拍陆斐然，她两步走到明秋面前，表情兴奋：“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明秋！盛世对吧，我听过你录的《千秋岁》和《囚》，呜呜呜我好喜欢……” 陆斐然一副我和她不认识的样子，默默移开视线，朝顾屏玉道：“你好。我叫陆斐然。” 顾屏玉和他打了招呼，明秋则笑着说：“谢谢你的喜欢，我是华明秋。之前有幸看过xx场的《雷雨》专题话剧表演，你是四凤？” “啊，你看过！”苏竹意小声惊呼。 这年头看话剧的确实没那么多，反正她是从话剧转行以后才渐渐有了名气。 而且就连她的粉丝可能都不知道她在什么时候演过什么，像明秋这样能说出来的，肯定看过或者说非常认真地了解过。 这两者不论哪点，都证明对方是个很真诚的人。 明秋当然是看过的，华明秋这个性格就是那种微社恐、宅、爱好广泛。 偶尔出一趟门，听听戏看看话剧电影。 她记性好，一眼就认出苏竹意。 邓浩和易白蔻也上前，六个人性格都还好，又有苏竹意这种性格活泼的，氛围很快融洽起来。 没过多久，宋筱筱和卫惊风有说有笑地走进来。 明秋随便一扫，立刻看出两人手上戴着同款的男女表，卫惊风尾戒和宋筱筱项链上的小蓝宝石色泽一致。 这是演都不演了，直接暗搓搓秀恩爱。 这两个人平时的时候情商都还可以，好像只有面对明秋这个炮灰的时候才会总是口出惊人之语。 宋筱筱还给每个人带了一份小饼干，轮到明秋的时候，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明秋，我记得你好像不吃饼干吧？” 明秋：…… 这种小手段，宋筱筱以为自己是小学生那？ 明秋可有可无地点点头。 现场气氛有点尴尬，宋筱筱好像没有注意到，把手里最后一份给了顾屏玉。 顾屏玉没接，微笑着说：“不好意思，我不吃来历不明的东西。” 宋筱筱表情僵住了。 其他人收到饼干其实也没吃，大家都算是娱乐圈里的老人，什么阴招没见过？ 当然宋筱筱不至于害人，但是万一呢？万一出个什么事算谁的？ 更何况宋筱筱、明秋和卫惊风之间那点破事，在场的谁没听过几句？ 宋筱筱想通过这种手法孤立明秋，也不看别人配合不配合。 因此收到以后其实也都没准备进口，这时候听顾屏玉出头，易白蔻也温柔一笑，说：“筱筱，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掰头！撕起来！打架！】 【楼上你好兴奋……不过嘎嘎嘎，sxx也不想想，拿着一袋子糖油混合物送给需要节食控制体重的演员明星……也不知道咋想的。】 【真的没人注意《天月》的配音导演吗？他好帅我好爱呜呜呜，这样的人怎么不去当明星。】 【注！意！到！了！太好磕了呜呜呜，小顾导说话这么不留情面，一定是是为了给我盛世找场子！】 第47章 别人朝我扔泥巴，我用泥巴砸死他(十二) 卫惊风道：“筱筱自己烤的，味道还可以。” 其他人：…… 这是味道可不可以的问题吗？ 要是宋筱筱没搞出什么刻意不给一个人带的幺蛾子，那大家收下就收下了，回头扔了或者送人了都一样。 偏偏现在弄出这种事，顾屏玉也丝毫不留情面地拒绝，这就是个麻烦。 最后还是邓浩出来打了圆场，哈哈笑着说：“我们家安安喜欢吃，大家都要控制体重的嘛，这些我就厚着脸皮笑纳了。” 安安是夫妻俩的小女儿，今年也就八岁的样子。 陆斐然和苏竹意长舒一口气，连忙说笑着把东西都给了邓浩。 易白蔻避开摄像头，瞪了邓浩一眼。 邓浩朝她眨眼。 不解围的话，这事没法收场啊。 东西收是收了，谁不知道回去大概率还是送人。 但是好歹有人打圆场，宋筱筱连忙给自己描补，歉意地笑道：“不好意思，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到。因为我比较馋，也没什么自制力平时控制不住自己就想吃零食，忘记大家要控制体重了……” 【卧槽卧槽，这话听着好像没问题，还在自嘲，但是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笑死，因为感觉宋筱筱就好像是在说：“哎呀，我的身材就算吃零食也能保持好，我不知道大家和我不一样”的意思吧。】 【好像真是，听起来好婊……】 【不至于吧？你们也太过度解读了，我觉得筱筱没这个意思……】 【《不至于吧》《过度解读》《我觉得》……太典了，接下来粉丝是不是又要说，宋无辜单纯，都是大家故意给她难堪啊？】 这事儿就算是翻篇了，谁也懒得在意宋筱筱暗中骄傲自己吃不胖的问题。 候机室里有自助的食物和酒水，但是也就是一般水平。易白蔻四人却提前定了菜，说话的功夫，工作人员正好把餐食送进来。 节目基本是白天全程直播，他们是下午开始拍摄，等到登机的时候已经晚上。 这次的旅途是y国，第二天上午八点，恢复拍摄的时候，众人已经坐着车来到了节目组提供的居住地。 充满异域风情的小镇，明秋对此并不十分熟悉。 系统带着宿主一般会有大致的穿越范围，契合宿主本身没有成为宿主之前生活的环境范围。 明秋成为宿主的时间太久了，久到她已经忘记自己还是个普通人时的生活。 但是或许是有一些肌肉记忆，她对这种风格的小镇并不熟悉，远不如在国内时的自然和亲切。 顾屏玉观察着她的样子，问：“以前没来过吗？” “是。” 明秋点头，剧本里的华明秋也没出过国。 顾屏玉道：“x国的自然风光很不错，我们这次旅途主要点位就是卡利兹湖和维加雪场。” 苏竹意也有些高兴：“我一直都很想去一次卡利兹湖，没想到这次在节目里体验到了。” 工作人员架好摄像机点位，节目组导演拍了拍手，微笑道：“这次我们节目迎来了几位新朋友，相应的，我们也会新加入一些规则……” 众人：…… 这种开场，接下来的剧情进展必然很痛苦。 果不其然，导演高兴地说：“接下来为期五天的旅行里，我们的八位嘉宾每天都会分成两组，一天旅行提供五个打卡点，到达打卡点完成任务后，当组的嘉宾会一人获得一个特殊印章。” “最后一天哪位嘉宾的特殊印章最多，哪位嘉宾胜出，我们会将ta的直播间所产生收益以本人的名字捐赠给希望工程，胜出者还会获得节目组准备好的水晶奖杯。还可以要求其他嘉宾在节目组完成一件力所能及的事情！” 众人：……… 6 明秋一针见血地问：“分组每天都会变？” 导演：“对，每天早上都会重新抽签分组，在打卡点完成任务的时候，嘉宾们可以获得一些特殊卡片，卡片中有组队绑定卡、新加印章卡……” “大家体谅一下，节目组很贫穷，每天只能给每个组提供三百块x币，食宿免费，剩下的就要靠大家了！” …… 这就代表着组员不固定，搭配得好了事半功倍，不好就自求多福。 明秋：…… 只能说怪会玩的。 不仅要努力去找打卡点，甚至还得计算防备同组人，还要时刻注意剩余金钱。 导演说完就麻溜地离开，工作人员拿上来一个两尺见方的黑色抽签箱。 众人依次上前，明秋摸出一枚红色的长方形徽章。 再一看，易白蔻、陆斐然、卫惊风和她同是红色。 看来这就是她的队员了。 说实话，哪怕是和宋筱筱分到一组，明秋也不想和卫惊风。 毕竟宋筱筱心眼子多但是最起码能听懂人话。卫惊风在感情面前则完全像个大型巨婴，别管明秋说什么做什么，在他眼里都是纠缠他、想和他复合的表现。 装没听懂和真没听懂之间的区别大了去了。 明秋面对宋筱筱可以丝毫不留情面，对方心里也知道她的态度，哪怕她会故意过来恶心人，明秋也能回怼回去。 面对卫惊风的时候，卫惊风属于那种一边说着你别纠缠我一边用言语纠缠别人的人，关键是他真是这么想的，表现出来也就格外真实。 在观众面前，好像确有明秋苦苦求复合的事。 这当然很好澄清，只要非常明确、决绝地表示自己的态度，哪怕卫惊风仍然自以为是，观众也不会相信。 但是明秋不想和他扯什么纠缠不纠缠的问题，所以干脆队员凑在一起的时候一个眼神都欠奉给他。 好在卫惊风一般情况下属于清冷寡言人设，又没有宋筱筱撺掇，也不怎么说话。 陆斐然性格并不算活泼，但是和易白蔻很熟悉，商量着道：“不然我们让蔻姐当队长吧？有个队长好办事。” “我没意见。” 易白蔻便去接了节目组给的三百块x币，拿到手里薄薄三张纸。 除此之外还有一份比较详细的地图。 地图上他们所处的住宿点在中间，四周几个方向都有景点。 第48章 别人朝我扔泥巴，我用泥巴砸死他(十三) 。他们第一天要去的正是卡利兹湖。 为了避免两队路线重复，导演特地安排了车，把一个队伍送到南北相对的另一个点位。 临走的时候顾屏玉还朝明秋招手。 喊了一句：“明秋，明天见！” 明秋：…… 虽然但是，我们什么时候这么熟悉了？ 明秋回想了一下两人一直以来的相处过程，感觉就是普通朋友的程度。 她晃晃脑袋，不再去想这件事，和易白蔻几人坐下。 易白蔻指着卡利兹湖的景区地图，道：“卡利兹湖本身不收费，里面的游玩项目譬如划船、游艇、钓鱼等等一个项目十x币到五十x币不等，打卡点应该就在这些游玩项目里。” “我们有四个人，所以说哪怕玩收费最低的项目，一次也要四十x币，全部拿下得二百x币。” 明秋道：“但实际上，10x币的只有一项划船，其他都在20以上。” 也就是说，不出意外的话，他们每个人最多也就能拿到三四个印章。 陆斐然瞅着那薄薄的几张纸币，突然问道：“我们只能使用节目组发下来的钱吗？” “按理来说是没有这个规定……”易白蔻眼睛一亮，接着又萎掉了：“做兼职时间太长，而且工作不好找，其他事情……我们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办。” “可以去小广场街头卖艺。” 明秋说：“在场的大家会什么音乐方面的才艺吗？或者说杂技……” 杂技好像有点怪。 明秋想了想，描补道：“音乐其实就也还可以。” 没想到陆斐然高兴地说：“我会！杂技，我会啊！” 明秋：？？？ 你不是歌手吗？怎么还会杂技？ 【纯粉丝，给大家解释一下，杂技演员是陆斐然一直以来的梦想……】 【？？这跨界也太离谱了吧？】 【陆斐然的哥哥姐姐伯父伯母堂哥堂姐……家里人全都是音乐相关的从业人员，爹妈还是国内最大乐团的教员…】 【？卧槽，真的假的，这就是传说中的音乐世家吗】 【是真的，就是因为家庭原因，666没学成杂技……】 【感觉心酸又无奈……问题来了，陆斐然的昵称怎么是666？？艹，一点伤感的感觉都没了。】 666……啊不是。 陆斐然当场给家人们表演了一个漂亮的后空翻，稳稳落地。 明秋愣住：……竟然还真会。 “我还会耍棍子。” 陆斐然抄起手边备用的三脚架。拆出一根比较直的铁杆，反手一转，棍子舞得虎虎生威。 明秋三人：…… 好了好了，知道你多才多艺了。 易白蔻略微为难：“我会一些小提琴，钢琴之类的乐器，但是这也没办法带去。” 卫惊风同样如此。 明秋思索了一下，干脆说：“那我带点素描纸过去，现场画肖像画。” 那意思就是，挣钱的主力军是陆斐然和明秋两人。 明秋没找到素描纸，住处只有几根铅笔和一叠a4打印纸。 好在她也不挑，装进兜里和其他人汇合。 等到前往另外一个点位的蓝队发出确认信标，一行四人才准备出发。 易白蔻英语很不错，能和计程车上的司机进行简单对话。 车费节目组是报销了的，等到下车的时候，易白蔻已经从司机那里问来了一些重要的注意事项。 “司机师傅说，划船是10x币十分钟，有时间限制的。” “另外钓鱼项目，二十块钱只是提供钓鱼用品，钓起来的鱼还得自己另外掏钱买下来。” 易白蔻详细说了几个注意点，陆斐然听了连连点头，大方地表示自己不会说英语，也不怎么听得懂，麻烦大家以后帮忙翻译云云。 明秋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卫惊风先来开口道：“有问题可以来找我，华明秋她英语也不行。” 明秋：…… 华明秋和卫惊风是一个学校的同期毕业生，两人之前也算是朋友，卫惊风知道华明秋当初考四级考了六次都没过。 明秋皮笑肉不笑地说：“是吗？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的感受？ 卫惊风一脸“你不要骗大家”的表情：“华明秋，当初不是你差点因为没过四级毕不了业吗？” 明秋差点被气笑了。 这男的啥都记不住，别人的短处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但是太可惜了，“华明秋”不会说英语，“明秋”会啊。 明秋不仅会英语，还会包括x国家在内的十几种语言。 易白蔻在明秋发飙之前已经意识到，拉起明秋的手说：“不会可以学啊？空闲的时间我教你一些简单用语。” 明秋道：“谢谢蔻姐，但是我会英语。” 这话在有些人眼里，这简直就是死鸭子嘴硬。 卫惊风就是这么觉得的，摇头叹气转移视线。三件套下来不少网友都相信了这件事儿。 【仔细查了一下，别看宋筱筱天天师兄师兄地叫。但其实她比卫惊风大了一岁。和他们同校的还有明秋……】 【等等，所以说明秋才是那个该叫师兄的人？】 【？楼上关注点好奇怪，只有我觉得华明秋就是来圈钱的呀？】 【四级都没过，还不承认，非得说自己会英语。就不能像人家陆斐然一样直接承认吗？她能会什么？点头yes摇头no，来是e，去是go？】 【笑死，说不定还有how are you？】 【……四级没过不是挺正常的吗？不过我也觉得打肿脸充胖子太难看了，颜值也拯救不了智商，脱粉了，再见。】 说话的功夫，众人已经相携走到了卡利兹湖景区的大门前， 卡利兹湖景区参观不收费，只有额外项目才会有费用提示。 x国微冷的阳光下，透绿的湖泊波光粼粼，像一块镶嵌在地板上、不甘寂寞的镜子。 四人按照提示，在总柜台前等候。 一名身穿银灰色西装的青年男人姗姗来迟。 对方操着一口浓重的，带有本地特色方言的英语，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 易白蔻都听懵了。 眨了眨眼努力分辨无果，最后只能张嘴请求人家再说一遍。 还没开口求，明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他是在说，卡利兹湖的全景图就是第一个打卡点。” 第49章 别人朝我扔泥巴，我用泥巴砸死他(十四) “原来如此，那我们少了一项收费项目……等会儿，你真的会英语？” 陆斐然惊讶地看过来。 弹幕也纷纷惊了。 【上一秒还在嫌弃人家四级都过不了，这一秒就直接被打脸了。】 【笑死，我看谁还敢说什么盛世没文化。】 【哎不是我说，卫惊风咋回事儿啊？故意让前妻名声不好，然后自己名声就好了是吧？】 “是真的。”明秋无奈地耸了耸肩。 接着也不需要别人提问，而是直接用x话和西装男人交流起来。 她咬字清晰，声音优美，男人高兴极了，连竖几个大拇指表示夸奖。 接着也放弃了自己满是口音的英语，愉快地用母语进行无障碍交流。 她竟然会英语？还会x国语言？！ 那他之前怎么不知道？华明秋连这个都要瞒着他？ 卫惊风心中一阵复杂，心想，别看明秋之前表现的一副多爱他，恨不得掏心出来让他看的样子。 其实都是虚的。 卫惊风心里怎么想的明秋不知道，也不关心。 她和西装男人交流完毕后，复述道：“这位詹姆斯先生说，我们的第一个打卡点。需要去能够拍下卡利兹湖的地方。” “应该是在山上吧？” 易白蔻想了想，说：“为了节省时间，我们应该得坐缆车上去，一般来讲估计不会很贵。” 一看广告牌，一个缆车车厢里能坐下四个人，四个人加在一起一共只需要花费20块钱。 事不宜迟，他们立刻坐上缆车朝山顶出发。 卡利兹湖靠山，山也就八百多米高，坐缆车十几分钟也就到了。 众人依次下车，绕着护栏看下去，能看到幽静澄透的卡利兹湖。 这个时间湖边人并不多，星星一样散布在各个角落。 他们在停靠点周围翻找，很快就找到一枚小匣子。 打开以后，里面是四枚漂亮的火漆印章和一张卡片。 火漆印章上正是卡利兹湖全貌的样子。 陆斐然把印章对着光看，越看越觉得漂亮。 小卡片里面写着一句诗：“当你在温暖的炉旁低下头， 凄然地诉说爱情怎样溜走。 在头顶的山峦上它缓缓地踱着步子， 然后把脸庞藏在群星里头。” 易白蔻说：“我记得，这个是爱尔兰诗人叶芝的《当你老了》。” 陆斐然圈出那句“在头顶的山峦上，它缓慢地踱着步子”，猜测道：“下一个地点是山下？山下有什么吗？” “山下是绕湖自行车的点位。” 卫惊风终于参与了一句，表情仍然淡淡的。 四人：…… 6 【刚上来就又要下去，嘎嘎嘎节目组真有意思。】 【别特么有意思没意思了，快去隔壁！快！是大瓜！】 【？？？发生什么事了？走走走带我一个！】 …… 顾屏玉所在的蓝队有他、邓浩、苏竹意和宋筱筱四个人。 他们队伍一开始被送到另外一个地点作为起点，和明秋他们不太一样。 他们一进门，就有穿着玩偶服装的工作人员递来一张卡片。 上面写着：“美丽的卡利兹湖就在眼前，你们不想遨游在内吗？不想吗？真的不想吗？要不要考虑一下？” 四人：…… 不，不想。 才怪。 任务还得做。 这明显是让他们去游艇或者坐船。 游艇五十一人的票，船也就十块，虽然只有十分钟，但是它便宜啊。 当然是选择后者。 为了互相照应，他们两两分组，抽签决定，顾屏玉和苏竹意一组，邓浩和宋筱筱一起。 几个人配合还算融洽，一直到游览时间到，下船、拿到印章，一整个过程中都没有出事。 问题出在接下来。 他们拿到了新的卡片，新卡片提示他们去潜水。 这一下子就出现了分歧。 邓浩和顾屏玉可有可无，苏竹意非常兴奋，宋筱筱则露出一丝不满。 她觉得这样会让她精心打扮好的妆容花掉。 但是当然不能这么拒绝，这么说一准被网友骂矫情。 于是宋筱筱露出惊慌的表情：“我怕水……” 顾屏玉不耐烦地看着她：“那你刚才划船怎么没事？” 宋筱筱暗骂一声该死，怎么又是这男的。 三番两次坏她好事。 面上泫然欲泣道：“刚才一直很害怕，我只是硬撑着……” “这样吧。”邓浩说：“那你就放弃这枚印章，我把潜水的二十块钱给你。” 按理说这处事挺公道的，也没缺宋筱筱啥。 宋筱筱为难道：“是这样，我刚才看到一家特色小吃，要不然把钱给我，我去给大家买些东西？” 节目组提供基础的生活费用，可不包括吃食上的额外支出。 邓浩否决：“不用了，你要是想去，还请随意。” 老婆说的果然没错，这个人果然会很烦人呜呜。 宋筱筱有些气恼：“也就三十左右吧？我们还有二百六呢！” 邓浩说：“是还有二百六，但是我们三个潜水之后就剩下二百，还有三个项目不知道花多少钱。” “我想起一件事。”宋筱筱脑子一转，道：“节目组好像没有规定，我们是不是可以自己赚钱？” “话是这么说。”邓浩皱眉：“但是去哪里赚钱？做兼职？湖边哪里有什么兼职。” “街边卖艺啊。” “你会？” “我吧……能力不太够。”宋筱筱一脸理所当然地指向顾屏玉：“顾哥会的吧？我感觉顾哥的配音真的太好了，不让x国人见识见识？” 苏竹意因为年纪小，咖位不够。面对这种事向来都是安静如鸡，这个时候却也不免说一句：“你自己不去，指望着别人给你挣钱呢……” 宋筱筱自然而然地说：“竹意，顾哥这样还能顺便宣传一下我们的剧呢？” “顾哥，你能力这么强，《天月》又是你哥哥顾导的作品，这种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抓紧吗？” 她也知道自己什么事都不干会引人厌烦，干脆扯着宣传新剧的话题道：“可惜师兄不在，不然就能你们打配合了。” “我倒是不觉得可惜。”顾屏玉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我可惜明秋不在，不然我怎么能看到宋小姐你又生气又无能为力的样子？” 第50章 别人朝我扔泥巴，我用泥巴砸死他(十五) 【来了来了！插刀小能手再次上线！】 【笑死了哈哈哈哈《不吃来历不明的东西》《可惜明秋没来》艹哈哈哈哈，我宣布这几句话直接载入我cp史册！】 【该说不愧是圈外人吗，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给……】 【给宋面子干什么，人家蹬鼻子上脸道德绑架你打你的脸，你不扇回去，还要把另一半脸凑上？】 宋筱筱骤然面色僵硬。 顾屏玉皮笑肉不笑地说：“今天才刚开始，宣传不宣传的无所谓，以后宣传的机会多了去了。 主要是我不太想给我讨厌的人赚钱。” 这就应合了苏竹意说的那句：“你自己不去，指望着别人给你赚钱呢？” 顾屏玉又慢悠悠地道：“更何况宣传新剧是演员的事情吧？我记得合同里有写？” 话是这么说。 但是你不是顾屏珏的弟弟吗？你帮你亲哥宣个剧都不行？ 很明显不是不行，顾屏玉就只是单纯想让她难堪罢了。 宋筱筱想这事儿的时候完全没记起来，明明一开始是自己先撩者贱。 她只觉得无比委屈，心想顾屏玉和华明秋果然有一腿，不然为什么三番两次针对她。 眼看着宋筱筱眼眶都要湿了，邓浩连忙打岔：“走走走，我们去潜水了。” 想了想对宋筱筱的称呼，叫筱筱肯定不行，直呼其名也不太合适，宋小姐宋女士听着也怪怪的。最后邓浩犹豫着说： “那个……宋……嗯，宋同志啊，你的钱给你了，我们先走一步，你随意。” 说着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带上两个小年轻就连忙逃离战场。 ——他老婆专门说了，遇到这种人不能等她哭出声来，哭起来就跑不了了！ 宋筱筱的泪水硬生生憋了回去。 同志？ 宋同志？ 为什么这个年代还有这种称呼！ …… 晚上两个队伍前后到达住处。 八个人一核对，明秋这边一个人三个印章，顾屏玉那边除了宋筱筱以外都是三个，宋筱筱就两个。 蓝队的气氛总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 就好像……宋筱筱被他们排除在外了？ 他们几个人参加节目以后，为了配合拍摄，已经把自己的手机交了，手上只有节目组发的不联通国内网络只能打电话的手机，因此并不清楚今天发生的事情。 等到晚上回到房间，明秋才从顾屏玉那里知道了这件事。 顾屏玉轻描淡写地叙述完毕，最后思索一二，补充道：“倒也不是不想去赚钱，我就是不想把自己的钱给她花。” 明秋：…… 宋筱筱可能怎么都想不明白，娱乐圈怎么会有顾屏玉这种说话直来直去的人。 不过这人和她讲话的时候拐弯抹角的，怎么一出去就成了直男了？ 明秋用一种怀疑的视线看向顾屏玉。 顾屏玉神色坦然，甚至撑开双手让她看个仔细，完了说一句：“怎么了？看我干嘛？” 他表情纯良，问话颇有一种天真无邪的意思，听着简直好像明秋要对他行什么不轨之事。 明秋：…… 就是说看着真的很有心眼子。 不过顾屏玉让宋筱筱不高兴，那就让她高兴了。 明秋投来一个赞赏的笑容。 顾屏玉看着她笑，心里一动，张嘴就要说：“我……” 【滴——检测到不明bug！】 【滴——】 耳中骤然响起一道尖锐的机械音，明秋下意识捂住耳朵。 滴——！ 但是这声音发自灵魂，捂耳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伴随着尖锐的“滴滴”声，脑子里像是被什么东西一直搅拌一样，眩晕与剧烈的疼痛纷至沓来。 疼到明秋整个人的表情都变了，一张脸扭曲起来。 顾屏玉骇了一跳，也顾不得其他，连忙把人扶起来。 “你怎么了？” 明秋捂着耳朵，唇齿翕张，艰难地汲取外界的空气。 她的眼前模糊起来，迷蒙中只看到顾屏玉一张嘴开开合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明秋勉强控制住生理反应，断断续续地说：“没……没事……我一个人……” 咚——！ 脑袋在木制椅子上磕出一声闷响，顾屏玉整个人都慌乱起来，却不敢乱动明秋的身体，只能大声朝外面喊。 “叫救护车！” …… 再睁开眼时，明秋发现自己回到了系统空间。 脑袋仿佛还残存着疼痛，她“嘶”了一声。 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一切，明秋直接按了空间里的强制呼出选项。 “741，这是什么情况？” 她没有发火，只是声音冷得像冰碴子一样毫无起伏。 741莫名有一丝不安。 随即又安慰自己。 这就是个普通的人类宿主罢了，唯一的优点可能是精神状况稳定能抗的过去几百个任务。 除此之外明秋任何情况下都中规中矩，不那么突出。 741晃出来：【抱歉，宿主，系统检测到……】 “不要用bug敷衍我，我问的是具体情况。”明秋冷漠地打断。 系统是明秋目前已知智能性最高的智能，哪怕是一些星际位面的最高科技也没法同它相媲美。 它拥有精密的计算能力和几乎完美的逻辑，甚至能够模仿出人类的性格与感情。 像741，它给自己的定位就是冷静睿智富有魅力的成年男性，偶尔带点小小的玩笑。 明秋和它共事这么多年，有时候恍惚中会想，741真的是只是智能吗？ 就像现在，741高冷严肃地陈述道：【现在进行详细汇报：宇宙星历三万七千八百二十三年第三十五星转时，系统遭到不明外来目标袭击。】 【本次袭击中，741系统投放宿主定位错误，投放节点推迟。】 【第七十八星转时，不明外来目标残余破坏数据再次对系统进行攻击。】 【741为了不影响到宿主本人灵魂状况，强制暂时断开与躯壳的链接。】 【报告完毕。】 明明声音毫无起伏，仍然是那种不带任何情绪的无机质音色。 但是明秋偏偏就是听出一丝心虚。 明秋缓缓道：“好的，知道了，什么时候重新投放？” 741松了一口气，补充道：【预计修复时间，三天。】 在系统监测不到的精神活动中，明秋心想。 系统可能忘记了，以前它从来不会这么详细地汇报所谓的工作。 除非它……隐瞒了什么事情。 并且这件事属于必须完全对她保密的级别。 第51章 别人朝我扔泥巴，我用泥巴砸死他(十六) 暖色调装修风格的病房里，床上苍白美丽的女性缓缓睁开眼。 陪床的护士立刻联系主治医生。 顾屏玉陪着医生过来，到的时候明秋已经靠在枕头上，看着精神还不错。 医生仔细问了明秋的感受，越听越觉得古怪。 莫名其妙昏迷，昏迷整整三天，没有查出任何问题，醒来以后身体也没有任何不良反应。 这算什么病？ 顾屏玉面上维持着自己温润如玉的表情，其实心里都慌透了，强装淡定问：“医生，她具体什么情况？” 医生最后只能归结于作息问题，再三确定明秋身体没有任何不舒服后，下诊断道：“应该是生理期加上作息不稳定导致的，回去找位中医，用中药好好调理。” 既然病人已经醒了，医生和护士也都相继撤出了这间单人病房。 顾屏玉坐在床边，动作飞快地给明秋削了个苹果。 明秋接过去咬了一口。 怪甜的。 果然还是当人好，在系统空间呆了三天，她嘴里都要淡出鸟了。 想起先前发生的事情，明秋道谢：“是你把我送医院的吧？谢谢你了。” 顾屏玉摇了摇头：“没事。” 他有些担忧，但是又碍于两人之间的关系，实在没办法更关心一步，只好把担心藏起来。 心想待会儿就去拜托朋友找找医术高超的中医。 明秋敛眉：“我昏迷之前你是不是想给我说什么？” 她怀疑系统临时把自己搞走这件事，和顾屏玉即将出口的话有关。 但是也就听到一个“我”字。 顾屏玉冷静地说：“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你，那个宋筱筱为什么对你恶意这么大？” 明秋有些怀疑。 但是又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只好顺着顾屏玉的话说：“因为卫惊风？这丢人的事儿都尽人皆知了吧？” 她自嘲地笑了一下。 “不是。”顾屏玉摇头：“感觉不一样。” 与其说是感觉不一样，倒不如说是不仅仅有卫惊风的原因。 好像还有一些更深层面的。 但是明秋显然自己也不知道什么，顾屏玉也不再问，而是另外找了个话题。 …… 下午的时候，顾屏玉出去帮忙联系医生。 明秋则被他好说歹说劝着住几天院。 明秋清楚自己的昏迷是因为系统，真没别的什么病之类的。 但是又拗不过他，干脆也就不着急下床了。 三天，节目一共也就录制五天，这都要结束了，她估计也没什么别的工作。 没想到顾屏玉刚出门没多久就去而复返。 顾屏玉向来是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看着很无害，从来不将性格里强势的一部分表现出来。 如今他的表情却非常难看，眉心紧蹙，一双眼睛含着煞，怒气冲冲地进来。 “怎么了？” 他深吸一口气，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斟酌着不知道怎么说。 明秋追问：“有什么事直说就行，你还不相信我？” 顾屏玉下定决心，把手机推到明秋面前。 映入眼帘的是某个分析贴。 #【猜测】发一下h姓某配音节目组晕倒事情始末和时间线补充。# 明秋大致扫了一眼。 最后只能：…… 帖子里大概意思就是，卫惊风和华明秋离婚的原因，其实是发现她怀孕了。 然后一对比时间，孩子不是自己的，影帝被戴绿帽子，怒而离婚。 随后华明秋转头扑进金主怀里，金主给华明秋安排了一整套详细的出道流程。 先宣传照片，炒起热度，然后蹭着影帝的前妻的身份进一步提高知名度，接着找一个咖位不高不低的怨种宋筱筱来当对比和垫脚石。 然后事情就简单了，宣传自己的专业能力，再上个综艺亮个相，吸吸粉，顺便和真爱金主官宣。 文里煞有介事地说，明秋找的金主正是顾屏珏的弟弟顾屏玉。 至于明秋在节目组晕倒，那就是因为怀孕，不太稳定导致的。 帖子热度非常高，昨天晚上发布的，现在已经有了几百万的点赞，高据娱乐热榜榜二。 榜一是某顶流明星塌房。 ……这说不是买的都没人信。 偏偏底下评论几十万条，一开始还有人表示质疑，但是楼主连所谓的“孕检单”都爆了出来。 经过一个晚上的酝酿，相当一部分人都选择了相信。吃瓜看热闹的数不胜数。 顾屏玉表情难看。 他承认，他自己是对明秋有一些不可说的妄想，但是这绝不会代表他乐于看到这种新闻。 “这事也怪我。”顾屏玉懊恼地说：“这几天太忙了，手机一直没充电。” 也就刚刚才开机。 一开机就看到不少朋友都发来相关的问题，各个都是问他真假的。 顾屏玉这才知道这个帖子的存在。 明秋说：“没事，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别人要黑我，你也挡不住。” “至于这个……” 明秋看着帖子底下充斥着各种黄色笑话或者污言秽语的评论，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所以她就是非常讨厌这种世界，动不动就出网络暴力，一条条评论简直让人怀疑敲键盘的是不是某种外星生物。 明秋道：“麻烦你今天傍晚帮我个忙。” …… 【啧啧，就是说难怪这个配音演员火得这么快呢，真是大开眼界。】 【同感，前段时间疯狂炒作什么看剧不如听广播，看得我脚趾扣地板扣出五套大别墅，尴尬癌都犯了。】 【尊重幕后工作者，尊重其他配音演员……所以华明秋能不能死一死？】 【华明秋发文了！【链接】】 众多网友点进链接一看。 是明秋的主页。 盛世繁华v：今晚八点直播，澄清一些事情【直播间链接】。 负面八卦往往比正能量热点更加吸引人，这次关注明秋“怀孕”这件事的人简直不亚于之前她和卫惊风那件事的吃瓜群众。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迅速流传出去。 等到顾屏玉找来一套质量上等的直播设备时，晚上七点多，明秋这条博文已经有了接近千万的点击率。 点击率有水分，但是这个数字也非常惊人了。 第52章 别人朝我扔泥巴，我用泥巴砸死他(十七) 直播间准时亮了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装修暖色调的病房，明秋坐在病床上，面色还有一些苍白，但是一双眼睛神采奕奕。 她调了一下麦，朝旁边道：“镜头挪远一点。” 顾屏玉默默地照她吩咐。 调整好角度后，明秋先朝屏幕笑了一下，开了个玩笑：“没想到我一个配音演员，竟然有一天还得开直播露脸。” 【互联网真的太神奇啦！确实是，一直以来只关注作品，我这还是头一回看到一个配音演员什么实锤都没有就被逼到被迫露脸澄清。】 【睁眼说瞎话是吧？孕检单没看到？没看到看这儿！（图片）】 【没什么话可说，我就是想提醒一下各位，敲键盘的时候想想之前那件事，那几个人主谋被拘留了三个月呢嘻嘻。】 【黑人的时候麻烦切小号。说的就是你宋粉，主页里的刷榜打投当别人看不见？】 直播的时候弹幕就比评论区的情况好了一点，主要是明秋选择的这个平台对账号方面管控很严格，一些科技水军基本能够绝迹。 不管弹幕好坏，明秋仍然是微笑着。 她拿出刚刚打印出来的材料，摆在镜头前面展示了几秒，道：“这是医生给我的详细检查报告和诊断证明，在节目组突然晕倒是因为我个人生理期问题。贫血+作息紊乱导致的。” 她这可比一份什么孕检单有说服力多了，而且本人正是在医院里，单子上明晃晃地盖着章子，这总不能还到胆大包天地骗人吧？ 饶是如此，屏幕上飞快划过去的弹幕也是一点也不停顿，让人疑心有些人是不是在正经看直播。 “关于这份帖子所说：我从与卫惊风结束婚姻关系到参加《天月》的配音工作之间有一定的空白期，楼主宣称我和当时身处y国的顾屏玉小顾导在一起度假……” 这就是那帖子最恶毒的一点。 那段时间有印象的人都知道，明秋在被一些人进行长期网络暴力，这帖子模糊这一点，反而说明秋正在度假—— 这既是消解网暴者的罪恶感，削弱理智，又能引导路人对明秋潜意识里产生恶感。 事情闹得这么大了，你还在悠哉悠哉地度假，是根本不在意，还是有后台不需要操心，又或者两者都有？ 总之不管哪一项，最后都能得出一个结论，被网络暴力对明秋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放任是毁灭的开始。 至于顾屏玉当时在y国，那完全就是巧合了。 顾屏玉曾经在y国留学过，那边有他的朋友和老师们，当时是因为一些私人原因去了y国一趟，顺便和朋友们聚一聚。 没想到这件事都被有心人翻了出来，还当成了攻击两人的把柄。 明秋缓缓道：“在此之前，我需要给大家说明一件事。” 正在看直播的不仅有观众们，还有暗中关注的宋筱筱与卫惊风。 宋筱筱并不知道明秋接下来要说什么，卫惊风却隐约猜到一二，当即给自己的经纪人打电话。 “林平，时刻关注华明秋的动向，控制舆论。” 明秋拿出一叠用塑料文件袋装好的东西。 她将里面的文件取出来，一张张摊开在屏幕面前。 明秋平静地说：“四年前，我答应了卫惊风一件事。” “卫惊风刚入圈时因为不愿意面对娱乐圈的应酬和潜规则，想出了一个办法：挑一个人进行合约婚姻。” “很抱歉，我就是那个被挑中的人。” 弹幕出现了一片空白。 接着很快有人飞快打字：【什么鬼？我听错了？】 【救……这真的不是什么狗血小说剧情吗？】 【？？？啊？契约婚姻？】 “合约上清楚记着，合约期间，我们两人都不能有任何会破坏婚姻关系的行为，并且有义务帮助对方处理异性问题。” 说是互相帮助，但其实获利者只有卫惊风罢了。 明秋是幕后工作者，虽然长得漂亮但是性格很宅，又能有什么异性问题？ 倒是卫惊风，这几年下来，明秋都不知道帮他挡了多少烂桃花了。 ——当然，按照剧情的说法，这可不是什么烂桃花，明明是男主魅力的体现。 “《天月》首曝pv发布以后。”明秋坦然承认：“我出于帮助卫惊风和嫉妒的心态下，主动出面暴露身份，我个人首先违约，因此这份合同不再作数，卫惊风向我提出离婚。” 到这里观众们已经完全没话说了。 还能说什么，这不就是恋爱脑苦情女主的作风吗？ 假如明秋真是女主角接下来的剧情发展估计是追妻火葬场。 可惜明秋只是个炮灰，所以迎接她的是无休止的网络暴力。 明秋从自己后台，挑着捡着把一些恶毒评论放出来。 随后面上带了一点微笑：“有一些因为审核问题没办法发在直播间，大家有兴趣的话我会打包发出去。” 【我看到一条，把盛世家庭背景和她整个人从小到大的经历都爆出来了……天……】 【这里有一条分\/尸\/图，按了明秋的头..……】 【卧槽，我这里还有，说明秋要是再缠着卫惊风，那就给她爹妈寄“好东西”………】 【好恐怖……】 发出来的就已经这么耸人听闻，那那些甚至过不了审的呢？ 到底是对一个怀抱有多大的恶意，才能催生出如此恶毒的谩骂。 “如大家所见。” 明秋靠在枕头上，表情淡淡：“从离婚直到重新工作，期间有十五天，我一直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如果不是小区安保措施好……” “我父母同样收到了严重的骚扰，他们以有我这么一个女儿为耻，多次打来电话，质问我到底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是啊。” “我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怎么就值得你们全天候发消息，就连骂出来的话都不会重叠？” 我到底做了什么事？ 这是剧本里的华明秋最后跳楼之前一直困扰在心里的迷障。 明秋没有停顿，展开当初在天台上拍的照片。 她放出了没有p图和裁剪过的原图，道。 “我来告诉你们，那十五天里我在干什么。我在像一只老鼠一样不敢见人。” “一念之差，我就会从三十七层的高楼上跳下去。” 第53章 别人朝我扔泥巴，我用泥巴砸死他(十八) 照片很美。 即便没有精修过，照片里的美人也朝屏幕外肆无忌惮地传递着自己的美。 但是美人眼眶微红，头发丝也显得凌乱，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 她坐在一堆废弃的钢筋水泥里，表情并非p过后的慵懒，而是深藏疲惫的倦怠。 假如是在另一种情况下，大家会欣赏美人别样的美丽。 但是在明秋说出自己曾想过跳楼的时候，这张照片除了美，还隐隐透着死亡的气息。 事实让众人毛骨悚然。 不是要知道答案吗？不是想知道明秋所谓金主的真相吗？ 这就是答案，这就是真相。 真相赤裸裸地摆在面前的时候，最先感到惊惶的，是曾经用各种言语揣测别人的人。 当然也有人鄙视。 就这么小小的一句话，你就承受不住了？ 对于这类无可救药的人，明秋没什么看法。 只能说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气氛有些沉闷，不仅是弹幕变少，顾屏玉的表情也沉了下来。 明秋耸了耸肩，打破这种沉闷：“但是当时我没有跳下去，我心里在想，死什么死，老娘这么美，还没活够！” 如果剧情中的华明秋能这么想，哪里还会有这种情节。 可惜没有如果。 明秋心中遗憾。 “这件事我可以佐证。” 顾屏玉长长地舒了口气，坐到病床旁边。 他拿出一台照相机，给观众展示自己拍摄下来的东西。 明秋心里是有一点懵的。直到看到照片才反应过来。 原来是这样。 顾屏玉陈述道：“当天晚上，我带着一位y国的朋友回国，朋友想要体悟所谓的烂尾楼的灵感，我陪他去，结果他迷路了。” “当时天色已晚，我的手机也耗光电量自动关机，无奈之下，只能用照相机的曝光来找人。” “于是无意中拍了这么一幕”。 照片连续有十几张，上面能模糊地看到，高楼之上突兀地出现一道人形黑影，随后黑影不知道怎么，又转头回去了。 顾屏玉说：“我来告诉有些人，为什么我会对华明秋好。和所谓的怀孕完全是两码事。” “因为我看到她想轻生，我用尽全力爬上高楼想要阻止她，但是很值得高兴，她自己想开了。” 原来如此。 明秋有些懊恼。 当时真的就完全没有注意到，顾屏玉竟然也在现场。 难怪，难怪他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顾屏玉提高了声音：“因为我觉得，这样一个向死而生的女孩子，值得我对她多几分善意。因为我看到网络上全是谩骂的声音，我发现她的专业能力很好，我邀请她加入的《天月》！” 顾屏玉就差直接说：什么金主后台背景，都他妈是扯淡！ 没有什么潜规则走后门，有的只是一名正常人对一个自己把自己从深渊里拉出来的女孩怀抱的最大的善意。 这简直就是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扇在某些人的脸上。 至少宋筱筱就感觉面颊一阵烧的慌。 不是羞愧或者后悔，她是气的。 都这样了，都这样了还能翻身！ 宋筱筱心中也觉得有点后悔。 千算万算，没算到明秋手里竟然有这么多的证据。 而且一桩桩一件件都有迹可循、条理清晰，明显是真的。 而且最最关键的一点，华明秋和卫惊风竟然只是协议婚姻的关系！ 要是早知道这一点，她怎么会编出一个怀孕的戏码…… 就在这时，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宋筱筱烦躁的表情在看到联系人的时候瞬间变了。 她开口，说话声音温柔小意：“怎么了，师兄？” “筱筱。”卫惊风语速飞快：“你最近不要相信网络上说的那些话，筱筱，在面对你的时候，我绝对不会像对华明秋一样……” 宋筱筱面无表情，声音却又轻又软：“嗯嗯，好的！我相信你。” 电话挂断。 哎呀，这下又多了一条通话。 两人最后能修成正果还好。 要是不能，那么多一条通话，那就是多一条东窗事发后要挟对方把柄。 …… 不管有些人明里暗里同床异梦的交锋。 明秋这边，两人说完所有情况后，明秋就直接关了直播间。 直播间一共也才二十分钟左右，有录屏的把视频上传。不过多久，这条视频就被传遍了各大网站。 这甚至比当初那条“怀孕帖”的传播速度还快，等到有些人发现舆论控制不住的时候，事态已成燎原烈火。 一时间，关于网络暴力的讨论甚嚣尘上。 明秋那张裁剪前后的照片对比更是直接被顶上了热门。 【现在再看照片，我只觉得好恐怖，真的好恐怖。】 【大家都还记得前年的xx吗？被造谣拍a\/\/v抑郁症三年，最后还是自杀了…她才二十岁，她没有那么坚强…】 【不坚强不是受害者的罪！】 【去看了看盛世po出来的的那些后台评论打包截图……有些人……怎么就能说出这么恶毒的话。】 【怎么不能了？怀孕帖不就是吗？拿着一张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孕检单就编出一整套所谓的“真相”……】 【刚从怀孕帖古战场回来，我得听听红歌回回血…】 【设身处地地想了一下，如果是我，哪怕能撑过第一次网暴，这次估计也撑不过去……假若盛世真的因为这些事情死了，那些人也只会说“你连这点挫折都经受不了吗”之类的话。】 【对此我只想说，哪怕是精神上的挫折，和网暴也是不一样的。遇到挫折的时候，一个人往往能反推出自己哪里出了问题。但是遇到这种毫无根据、毫无逻辑的谩骂与指责的时候，ta没有任何头绪，ta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就算一开始坚信自己没错，时间长了，必然会对自己产生怀疑。】 【啊啊啊啊！说得对！我感觉语言就是能杀人的软刀子！】 明秋已然能够预见评论内容。 一部分是感悟，一部分是知错悔改的道歉，还有一部分仍然叫嚣着“小题大做”“随便说两句就自杀，好脆弱啊”之类的话。 这就是众生百态。 第54章 别人朝我扔泥巴，我用泥巴砸死他(十九) 出了这种突发事故，又因为明秋是在拍摄过程中晕倒的，节目组和明秋默契地选择不追究拍摄合同。 但是节目当然是录不下去了，顾屏玉之前在明秋昏迷的时候带她回了国内，这倒是省事儿。 明秋在床上躺了两天意思意思，随后便去剧组报道。 《天月》的拍摄其实已经进入后半段，又因为热点不断，在网络上的热度已经非常高。 高到明秋过去剧组的时候，发现有一批人围在剧组外，朝里面大声喊：“筱筱！我们相信你！” 明秋：…… 打扰了。 宋筱筱的粉丝以女孩子居多，年纪不大，看着都是青春靓丽的姑娘，也比较有素质。 就是蹲在剧组门口等人，顺便喊几句“相信你”之类的话。 又没影响到她。 明秋没管她们，扯了扯口罩，拿出工作证给保安晃了晃就要进去。 还没进门，她就被人拦住了。 是个妆容精致、衣着不菲的女孩，也是刚刚喊话喊得最大声的那个。 她抱胸看明秋：“你就是那个搞配音的？” 这种不尊重的称呼。 明秋皱了皱眉。 是她太想当然了，还真当这些粉丝素质高。 明秋客气地一点头，随后不等那姑娘说话，直接招手道：“保安！麻烦过来一下，有人拦着我。” 笑话，陪一些无关紧要的纠缠算什么事。 明秋再没看这些粉丝，不顾对方怒气冲冲的指责，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等人走了，保安才不拦着这些人，坐回亭子里。 人都走了，她们又进不去！ 于是就有姑娘埋怨道：“你没事干惹她干什么？说不定我们还能让她帮忙传个信呢。” 之前拦着明秋的女孩林安馨听得不高兴了，冷笑道：“你指望她传信？你没看到她是谁吗？” 林安馨刚才距离明秋很近，距离这些女孩却很远，没几个人听到她讲话。 听到的纷纷交头接耳起来，传给每一个人。 “竟然是她！看着好好的啊果然之前就是在卖惨！” “行了吧，你还不知道娱乐圈？也就我们筱筱一根筋，还傻乎乎地安慰她。” “结果呢！人家甚至不愿意回关。” “我看她就是嫉妒筱筱，她自己不也说了吗？” 粉丝们叽叽喳喳地说开了，半晌，有人小声说：“不会吧？我觉得她也挺可怜的。” 旁边的人立刻指责。取笑道：“当主子的不觉得自己可怜，你这个丫鬟倒是先伤心起来了！” 这话把周围人都逗笑了。 说话的小姑娘被这话堵得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只好默默地闭上嘴。 …… 宋筱筱在她直播的时候转发了直播间，并且全力支持她的事情，明秋确实不知道。 就算知道也不怎么样，毕竟对方又不是真心的，顶多就是为了拿这个迷惑别人罢了。 粉丝在外头等人的事情，明秋也没去找宋筱筱，而是直接报给顾导。 顾屏珏听完有些生气：“最近我们正是拍摄的关键时期，我们根本没有安排粉丝探班。” 宋筱筱姗姗来迟，一脸歉意道：“不好意思，顾导，粉丝们太热情了，我……” “行了行了，你出去见面去。” 顾屏珏看着宋筱筱的背影渐行渐远，才转头问明秋：“这几天的事情……” “没事，都过去了。” 他们说话的这会儿工夫，顾屏玉也走了过来。 一看到明秋就蹙眉：“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再休息几天吗？” 这是把她当成什么脆弱的玻璃娃娃了吗？ 明秋无语：“我是真不累，躺了这么些天，骨头都麻了。” 顾屏玉还想说些什么别的，明秋赶紧打断他：“你干什么去了？这两天神出鬼没的。” 明秋住院的病房是顾屏玉安排的，但是他本人最近却一直不知道在忙碌什么，鲜少出面。 “去办了件事。” 顾屏玉正色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来，过来吃饭。” 明秋：…… 现在不是娃娃，是饭桶了。 明秋很快就在新闻上知道顾屏玉到底干了些什么了。 热搜第一位是所谓卫惊风富家少爷身份曝光。 粉丝们这才知道，原来他们喜欢的影帝，竟然还有一重豪门少爷的身份。 这无疑让更多人为他着迷。 但是明秋看出了不对。 卫惊风背景深厚，这明秋是知道的。 而且据她所知，卫家卫惊风并非唯一的少爷，他爹风流花心，在外种子无数，光是领回家承认了的私生子私生女就有五个。 庞大的家产，实力强劲的同父兄弟姐妹…… 卫惊风的处境不可谓不尴尬，虽然是合法的婚生子，但是他妈妈早亡，他爹对他也不怎么在意。 他一直以来都是在用娱乐圈明星、不务正业的身份来伪装自己。 而且多年以来都没有对外公布自己的身份，而是暗中默默布局规划。 他的那些兄弟姐妹斗得你死我活，但是不约而同忽视了他。 结果现在这重身份被曝光出来，万一就有多心的想，你是想干什么？你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这无疑会给卫惊风带去不小的麻烦。 明秋对此喜闻乐见，甚至想拍手叫好。 但是碍于自己的人设，只好勉强控制住不断上扬的嘴角。 事情却还没完。 等到卫惊风今天没有参与拍摄，并且据说请了一周假的时候。 明秋知道，他的麻烦大了。 “你到底做了什么？” 明秋追问。 “咳咳………倒也没干什么。” 明秋揪住他胳膊上的衣袖。 顾屏玉只好承认道：“我查出他用自己经纪人的身份注册了一家公司，就顺便把这个消息……送给了他相亲相爱的兄弟姐妹。” 明秋：…… 神他妈相亲相爱。 你说这话的时候，你自己信吗？ 明秋看着他，忽然问道：“给我报仇？” “倒……倒也不是……”顾屏玉一个结巴，差点咬住舌头，他紧张地说：“就……就是看他不顺眼。” “哦……”明秋意味深长地道：“还有一个，你看不顺眼就别看了，我自己收拾。” 说这话的时候，她眼波流转，眼中全是促狭的笑意。 顾屏玉一个激动，一些话正要脱口而出：“我喜欢……” 咚！ 第55章 别人朝我扔泥巴，我用泥巴砸死他(二十) ——明秋再次回到系统空间，一脚踹向显示屏。 她冷笑说：“来啊，装死，接着装死！” 741唯唯诺诺，不敢吱声。 明秋抱胸：“我知道了，你不让我听到顾屏玉对我表白，是吧？” 她这下可算是多听清了几个字。 再联系一下两次晕倒前后事件的始末，很容易就发现了这个问题。 “他就一句表白的话，对你有什么影响？” “说说。” 741用数据流封住自己的嘴。 “我想你恐怕忘记了。”明秋一只手身处，白皙柔软的五指骤然转化成漆黑的锋利虚影。 她在空间里随便划了一下，立刻有一处的数据流出现了破洞。 这是她当恋爱脑的时候偷偷昧下来的东西。 那是个高武位面，恋爱脑女配是众神之首，手中有一柄能够斩碎虚空，缭断灵魂的短刀。 短刀就像一个bug，明秋当时就猜到它可能能用来对付系统。 后来的情况果然如此。 那个位面的，最后女配会死在凡人男主的手下，那把短刀则成为了凡人男主最大的金手指。 明秋才不乐意，那个世界是她过得最糟心的世界之一，以至于她想也没想，脱离躯壳的时候直接一刀捅向自己灵魂的核心。 这是一场掷出一切的豪赌，赌赢了，她能够获得一把至高无上的神兵，输了也不过是脱离轮回。 不必再继续完成任务，那样也挺好。 很显然，看看现在的她就知道，她赢了。 短刀进入她的灵魂里，在不断的碎裂和新生中，灵魂强度无法承受这种程度的神兵，于是她做出更加大胆的举动。 不再强求融合短刀，而是将自己融进刀里。 她又赢了。 从那以后，她将自己变成了武器。 破碎虚空什么的，难度还太高，但是弄死个把个人，把系统空间破坏一通，还是能办到的。 明秋一边说话，一边挥着自己的利爪。 741刚开始还藏在数据里，后来急了，连忙出声阻止：“你够了！系统空间没了你也会死！” 明秋凉薄一笑：“没关系，我不在乎。” 741被她气得吱哇乱叫，眼看她毫不留情，竟然真是想捅破空间，求饶的话顿时脱口而出：“宿主！宿主我错了！我坦白从宽！” 明秋挥了挥爪子，威胁道：“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741哽咽着看着自己七零八落的家，简直都要哭出来了。 它颇有些自暴自弃：“不是我故意的，是总部下达的指令，不能让你谈恋爱。” 明秋：？？？ 明秋：“你们总部是一群控制狂吗？” 管天管地管人家谈不谈恋爱？ 741把数据碎片收集起来拢在一起，抽抽搭搭地回答：“我哪知道！听说是前段时间那个入侵的不明生物体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就更不对了。 明秋做任务在任务世界一直都是孤独终老。 哪怕是上一个精神病院的任务，她和程瑾朝夕相处，也没处出什么别的感情啊。 难不成是更久之前，是她还当恋爱脑的时候？ 她记性很好，又经过长期漂泊的灵魂淬炼，过往种种简直像是昨日一样清晰。 但是没有，什么异常的人都没发现。 想了一圈想不出来原因，明秋干脆不想了，而是再次挥着爪子：“下次遇到这种事……” 741心惊胆战地看着她，惊叫道：“不是我把你弄晕的！这是总部给我打的补丁！高级程序我也控制不了！” 明秋：…… 明秋：“你真没用。” 741：….… 不然它能怎么办，它只是个还没一万岁的幼崽系统，和总部那些动辄几十万岁的老系统怎么比啊？ “行了。” 明秋挥散利爪，手掌又重新变回白皙柔嫩的样子。 她缓缓地呼出一口气，不动声色地缓解自己承受的负担。 现在动这种档次的神兵，对她来说还是太艰难了。 也就系统不识货，没看出来她很虚弱。 “把我送出去吧。” 这系统倒是能办到。 于是明秋重新回到身体里，还没睁眼，就察觉到嘴唇上被覆盖了一个温温软软的东西。 明秋疑惑，下意识舔了一口。 顾屏玉：！！！ 顾屏玉呼吸微滞，手背抵唇，猛然起身，连连后退。 明秋：…… 所以刚才那是…… 明秋倒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顾屏玉明显是想给她做人工呼吸。 只是这时间不太凑巧。 她神色如常，撑着床沿坐起来，表情一丁点害羞都没有。 这样冷漠地态度和不为所动的神态，让顾屏玉整个人很快黯淡下来。 他闷声道歉，说话都结结巴巴语无伦次的：“对不起，我刚刚……刚刚你晕倒了，我……就是，是想做人工呼吸。” “这次我应该再次谢谢你才对。”明秋点头，接着自己说：“我也对不起你。” 顾屏玉心中隐约有几分不安，他语速飞快，想要把这件事混过去：“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啊，对了我想起来还有件事……” 明秋道歉：“不好意思，谢谢你喜欢我。” 接下来这句话，就是经典的好人卡了。 顾屏玉神情蔫巴下来。 明秋虽然当了三千年恋爱脑，但是众所周知，恋爱脑的爱情观是畸形的。 扮演女配，一路上都跟着恋爱脑的三观走，哪里能知道什么是正常的恋爱？ 明秋自己对这方面半懂不懂并且不怎么感兴趣，也不知道怎么哄人，只好自顾自地说下去：“你人很好，你喜欢我我会感到很荣幸。” “但是再多的应该是不会有了。” 拒绝太明显，以至于装傻都办不到。 不知怎么的，到这种时候顾屏玉到底看开了，轻松地回道：“没关系，我喜欢你那也是我的事。” 潜台词就是，他不会放弃、会一直喜欢的。 可惜明秋对这方面一直非常愚钝，她听不出来潜台词，挠了挠头说：“好吧，还有，我晕倒真不严重，身体也没有什么问题。” 都怪741和它的总部！ 怎么阻止不好，就非得把她的灵魂抽走，让身体晕倒？ 顾屏玉也不知道信没信，挥了挥手，走了。 第56章 别人朝我扔泥巴，我用泥巴砸死他(二十一) 当天还没下班，明秋就收到了来自小顾导的中药汤剂x10。 看着塑封袋里黑乎乎的液体，她脸都绿了。 还没喝就能想象出那种又酸又苦的滋味。 顾屏玉真诚道：“我问了，这都是温养身体的。” 说着把药方子给明秋，明秋看了一眼，确实都是些好药材。 但是这是药材好不好的问题吗？ 这特么是它真的难以下咽啊！ 明秋偶尔也当过几次神医之类的角色。 说实话，妙手回春的感觉是真的不错，用自己试药的感觉也是真的痛苦。 她僵着脸，假笑道：“那还真是……谢谢你了啊，对了，前段时间的住院费和这个药总共多少钱，我转给你？” 顾屏玉倒是没有坚持说自己付，老老实实报了账。 明秋的存款再次缩水，顿时痛心，决定搞了宋筱筱之后就威胁系统直接带她跑路。 她可不愿意在这种主娱乐圈的世界里呆。 …… 《天月》后半段中有几集男主都不会出现，因为这个，顾屏珏虽然不满意卫惊风请假，却还是捏着鼻子接受了。 他心情不好，于是格外暴躁起来，宋筱筱第十次ng的时候，情绪都差点绷不住了。 顾屏珏说的都是什么形容词，什么冷漠中带点温情，狠戾中夹杂乖巧……这些特质能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吗！ 她实在拿捏不住那种感觉，越演越烦躁，最后终于忍不住反问：“小顾导，我们对角色的理解是不是不太一样？” 她隐晦的意思其实是内涵顾屏珏瞎几把乱猜。 然而顾屏珏当即叭叭叭说了起来：“怎么不能了！皎皎师出名门，为人正直。遭到背叛以后难道不会陷入一种两边都蹭的纠结状态吗？………” 从剧本第一页一路讲到当前页，完了怒气冲冲地说：“你会不会演！不会演就滚！” 明秋靠在录音棚旁边看戏。 她本以为宋筱筱这下应该会服个软，没想到对方竟然硬气地爆发了。 一把扯掉头上的假发，宋筱筱面带微笑，眼神冷漠：“好啊，顾导你这么说了，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直接拍了拍手，叫来助理，一起去更衣室换衣服卸妆。 顾屏珏人都傻了。 “她……”他跟旁边的副导嘀咕：“她这是，真不回来了？……” “放心吧。”副导演安慰他：“我们有合同在，违约要赔偿五百万。” 不对劲.… 他们两个放下心来，明秋却闭上眼睛。 宋筱筱的表现不太对劲。 宋筱筱一直以来，行为举止大多都比较退避锋芒，除了有些时候争那么一口气，平时为人是非常圆滑的。 今天她明显变了。 从话里来看，应该不是意气用事，反而像是有了什么后台底气。 卫惊风？ 卫惊风现在自顾不暇，哪里还能管得到她。 明秋回去就给自己的电脑安了防护程序，然后直奔宋筱筱而去。 从宋筱筱最近的聊天记录来看，她好像确实是联系上了某个大后台。 虽然并非暧昧关系，但是两人谈话是比较亲密的，看着才处于互相试探的调情阶段，但是对方却明确告诉宋筱筱，让她随便整人。 作为被整的人，明秋：“……” 有意思的是，明秋在她的电脑里发现了一些音频、视频或者聊天记录。 随便点开几个看，里面竟然都是卫惊风。 而且属于那种随手放出去一条都能上娱乐热搜的黑料。 明秋：…… 比起人家宋筱筱来说，无论是卫惊风还是华明秋，都是纯种恋爱脑吧。 看着这些黑料里，卫惊风为了表忠心承认的各种事情，明秋沉默了。 然后毫不犹豫地给自己打包了一份。 …… 明秋很快顺藤摸瓜，发现最近和宋筱筱有联系的“金主”，真名叫卫惊宵。 竟然是卫惊风的那几个私生子弟弟之一。 这下家找的，可真近。 那些卫惊风的黑料，该不会就是投名状吧？ 难怪她最近这么有底气。 6 也不怕新主子怀疑她。 卫惊宵虽然是私生子，但是能力非常不错，属于几个私生子里中上流的那个，很有竞争力。 并且他年纪还比卫惊风小了一岁，长相也好，怎么看都是个完美对象。 ——假的，都是表象？明秋明确知道，卫惊风最大的劲敌是他同父异母的姐姐卫平生。 卫平生才是最有手段能力的那个，并且为人还算光明正大，后面打不过卫惊风，也是因为一时不察中了他的阴招。 不过不管怎么说，明秋只想给宋筱筱单走一个6。 也就是信息知道的太少，眼光也有点差，否则投资对了人，说不定还真能让她一步登天。 明秋关掉电脑，随意翻了翻手机，才发现有个账号联系她。 竟然是本市的公安机关。 对方向她发出邀请，说有个合作需要详谈。 明秋再三核验过，第二天就去赴约了。 约到了公安局。 明秋：…… 真会挑地方。 不过这也证明对方身份无误。 去了以后才知道，原来所谓的合作，是希望邀请明秋参加他们最近筹办的反网暴公益计划，本来都打算用耗资甚重的动画手段完成。 她这算是赶巧了，正碰上这种事情。 就一个四十分钟的小短片，工资不高，但明秋还是答应下来。 不愿意演戏和拍公益视频确实是两码事。 和对方商量好了拍摄计划，明秋离开公安局的时候还莫名有种被好官方点成了钦差的错觉。 ……古代位面得少去。 然而等到回家，她的心情就不怎么美妙了。 就这么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明秋从警局出来的那张图已经被某些人编出了一套逻辑自洽的段子。 什么醉酒肇事之类的。 明秋：…… 明秋直接打电话给刚才联系的工作人员。 这不就是活生生的素材吗？ 工作人员表示6，并记录下来塞进短篇里。 这次依然有人跟着瞎猜，但是比前几次好的事，有不少人都从群体情绪中脱离出来，缄默不语。 还有一批粉丝一直在据理力争。 完了跑到明秋的主页下紧张兮兮地安慰。 第57章 别人朝我扔泥巴，我用泥巴砸死他(二十二) 明秋把帖子转发，加一个经典微笑表情，配文：“我没关系，另外，素材已记录。” 顾屏玉像是盯着她的主页一样，迅速转发起来，跟着po一个微笑表情。 紧接着顾屏珏同样效仿。 还有肖芮星、林灿…… 一排排【微笑jpg.】下来，网友们纷纷懵逼。 【这是什么情况，大型互联网行为艺术吗？】 【转了【微笑】】 【转了【微笑】】 【艹，我也转一个。】 【？？？等会儿，那个素材已收录是什么意思啊？】 等到发酵半个小时后，本市公安局官方账号跟着转发了个【微笑】，并配上公益短片的宣传图，大家才知道怎么回事。 敢情明秋这是被招安了！ 现在在看那个营销号编出来的明秋“醉酒肇事”的故事，一部分人纷纷感叹，幸好自己这次没有冲动。 很明显，人家是去谈合作计划的。 那些跟着激情辱骂的一些人后知后觉，于是用更激情的辱骂去喷营销号。 有更多的人则是彻底不说话了。 都傻啊！看这个“素材已收录”就知道，官方肯定在背后默默窥屏。 这时候出警骂人什么的，不是等着“被收录”吗！ …… 顾屏珏对这件事表示理解，本身明秋一天在剧组里就是看拍戏。 她专业能力好，录音的时候甚至不需要多修改一遍，往往三五天才有一次事儿干。 而且现在男主女主都寄了，顾屏珏手里攥着提前拍好的一个月份的存货，也不着急。 官方那边的片子虽然不至于粗制滥造，但是总体风格还是比较朴素。 除非一些必要情况，否则明秋的妆容都是淡妆，口红之类的基本不需要，也就这张脸长得好，不然真扛不住这种镜头杀手。 出场人物并不多，但是大多都是明秋听说过、知道的老演员，业务水平绝对在线。 四十分钟分了四个单元故事，分别是校园冷暴力、家庭冷暴力、职场霸凌和网络暴力。 明秋是其中之一网络暴力篇的主演，不过对比起其他知名的主演，明秋其实更像一个用己身现法的吉祥物。 剧情也很简单，再五分钟的故事里，明秋扮演一个温柔知心的大姐姐，她陪伴一个因为染了头发深受网暴的女孩走出困境。 最后一分钟才揭晓，她自己曾经竟然也是网暴的受害者。 染发姑娘那个角色的演员，就是明秋先前认识的苏竹意。 苏竹意看到明秋的时候，手中拿着剧本，眼里包着泪水。 抽噎着打招呼：“秋……秋秋，你好啊。” 明秋：“……” 明秋给她递去一张纸巾。 苏竹意哽咽着道了谢，半晌才缓和情绪，道：“顾老师写得剧本，代入感也太强了吧。” 顾老师？ 明秋心中闪过一丝怀疑。 等到传说中的顾老师出来的时候，明秋：…… 这不活脱脱一位女版的顾屏玉吗？ 顾老师看着挺年轻，脸上也没有多少皱纹，但是眼神稳重端庄。 明秋听苏竹意说，顾老师大名叫顾拾画，今年已经四十五岁，是业内的知名编剧。 ——估计也是顾屏玉的家里人。 等到人来的差不多了，众人才发现，剧组跟组的还有一位心理医生。 导演请来心理医生，当面没说什么，只道：“这是我们剧组的心理知识顾问。” 等到人都散开了，才找上明秋，关切地问：“明秋啊，你感觉怎么样？” 他很有些小心翼翼，但是明秋听出来他是怕她心理出什么问题。 果然官方的剧组考虑就是妥帖。 为了让人安心，明秋答应心理医生做了测试。 她自己本身就当过心理医生，应对这方面的测试也是信手拈来，最后当然成功通过。 剧组的氛围很轻松，演员较为年轻的几个为人也都轻松随和。 而且他们都是官方认真选出来的，除了明秋不确定，其他几人水平都非常好。 等到明秋站在点位上一动作，导演就知道稳了。 演技出色得出乎意料啊。 人配合，导演技术好，也就一周的工夫，短篇很快就拍摄完成。 在这一周里，宋筱筱一直都没有去剧组，卫惊风也没回来销假，只是让自己的助理专门过来再续了一周。 顾屏珏的心情越来越差，表情也很臭，看到明秋简直像看到了什么救星，苦着脸说：“他们这些人不来，不来就算了，要不你和屏玉一起……” “停停。”明秋拒绝：“我不拍。” “拍戏片酬很高，我直接把宋筱筱的违约金当你的片酬，五百万……” “我对钱没有兴趣。” 顾屏珏脸垮了下来：“那我怎么办，这两个人明显是不来了。” 而且各个都一副不在乎违约的样子，顾屏珏现在只恨自己当初没有把违约金调到五千万。 明秋想了想，给他提意见：“要不你试试转动漫？” 这难度也太高了。 顾屏珏以前可没拍过动漫。 而且画师之类的还要现找。 但是顾屏珏眼睛亮了起来：“可行。” 明秋：？ 真的可行吗？ 随后明秋才知道，顾屏玉以前除了广播剧，竟然还有涉及动画制作和游戏配音。 他那边能够联系上相关人员。 至于电视剧中途转动漫这种前所未见的事情，版号和网站那边上下打通的事情，当然是顾屏珏去跑。 也不知道他怎么跑的，竟然顺利达成了。 顾屏珏拿到版号申请的解决办法的时候，正逢明秋的公益短片放出。 官方在某站，某博，某书等等平台同时发布，刚发出去没多久，纷纷被平台抬上热门。 明秋结束了和一位女士的会面以后，才有时间关注这件事。 【看完了，从头哭到尾，呜呜。】 【我的天，没想到前段时间盛世那个，因为在局里商讨合作计划结果被编故事的情节还真收录了……】 【我哭死了！然然姐啊！】 【看到最后的时候我才知道，为什么她一开始会正好路过救下盼儿…】 明秋扮演的角色然然姐，在一次野营的时候救下了想要轻生的盼儿。 短短几分钟里，她们的台词很少，仅用肢体动作和眼神传递给观众真实的情感。 然然姐为盼儿奔走，把诽谤者告上法庭，负责她们的警察惊讶地看着她说：“是你啊。” 盼儿没有注意到，这个小插曲过后，穿插进她们相处的一些日常。 声明 上架了…… 好突然，我也好突然哈哈哈哈… 感觉这本写得真的不行，唉还是希望有小可爱能看吧 谢谢免费期支持我的各位 （另外，今天天亮了以后是教资考试哈哈哈哈，好难，希望我们都能通过） 第58章 别人朝我扔泥巴，我用泥巴砸死他(二十三) 明秋扮演的角色然然姐，在一次野营的时候救下了想要轻生的盼儿。 短短几分钟里，她们的台词很少，仅用肢体动作和眼神传递给观众真实的情感。 然然姐为盼儿奔走，把诽谤者告上法庭，负责她们的警察惊讶地看着她说：“是你啊。” 盼儿没有注意到，这个小插曲过后，穿插进她们相处的一些日常。 最后花了整整一年时间，她们才将那些人全部告了一遍，事情被人传到网上，却有人恶意昭彰地猜测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 他们猜两个人都是普通姑娘，无权无势，想必是攀上什么金主…… 甚至有人煞有介事地说，和然然姐是同学，他们同学都知道，然然姐在高中的时候就是个yuan\/交女。 还有人义愤填膺地认为她们两个都是某个公司预热的练习生，娱乐圈真是个大染缸，连这种新闻都要利用…… 盼儿经历过之前的事情，已经能够保持乐观的心态，她指着一些为她们说话的评论说：“然然姐，世界上是有好人的。” 然然姐答：“是，世界上是有好人的。” 然后当天晚上，便从天台一跃而下。 故事的最后盼儿想起当初的事情，找到那个说“是你啊”的警察。 警察告诉她，然然姐八年前因为户籍出了一点小问题，来公安局里的户籍室处理这件事。 出警察局的时候，她被人拍了照片发上网络，互联网疯传她因为卖\/y被抓。 她的家人父母离她而去，她被刚刚考上的重点大学退学。 她走投无路，来局里报警。 但是当年互联网监管并不严格，相关法律也没有出条，事情最后不了了之。 最后的最后，盼儿失魂落魄地从警局出来，旁边有闪光灯突兀地亮了起来。 她扭头走过去，怒气冲冲地命令对方删除照片，那名用码模糊了性别身高的人伸出手机，照片上只是公安局门口开得正好的桃花。 ta暗骂一声“什么人啊，我就是拍个花儿”，随后扬长而去。 留下盼儿愣在原地，喃喃地说了声“对不起”。 泪水渐渐模糊了她的视线，恍惚中她好像看到，那个会温柔笑着安慰她的姐姐在朝她招手。 她的身后是光明，身前是黑暗。 她与光明背道而驰。 明秋的最后一场戏就是这一幕，拍的时候没有加光效，说实话有些无所适从。 现在成片出了才能看出令人心惊的绝望。 光看她涨了一截的粉丝量就知道了。 有人再她那条转发了造谣帖的博文下评论。 【你说的素材已收录，可没说它这么刀啊！【大哭】】 【孩子整个人都傻了，怎么这么让人难过呜呜呜呜。】 【是真的，网络暴力真的很恐怖，像今年的xx，去年的xxx……往小了看，有些人就是骂了下人啊，有什么大不了。往大了看，他们毁掉了一个又一个普通人的人生！现在的法律条文对待网暴者还是太轻了！】 【突然又想起盛世自己的经历……妈的到底是什么人那么恶毒啊，还是说他们就是自己嘴臭？】 【得了吧，嘴臭应该是乱七八糟乱喷一通，你想想当时盛世被网暴的时候，那些聊天截图，有没有发现他们都是在说盛世配不上w，还有什么盛世毁了他们的cp……】 【盛世粉终于有出头之地了！事情开始之前我已经粉了她两年，我只能说楼上说得对，一开始盛世被骂就是因为某cp过来出警！】 【原来只有我一个人早就把s和w的粉丝拉进黑名单了吗？我还以为大家看了明秋发出来的聊天记录，都看出来问题了……】 明秋看到这评论，忍住没点赞。 她只能说，你是对的。 大家确实不是很能发现这件事。 卫惊风和宋筱筱乃是本世界的男女主，世界意识会自动保护他们。 这就导致只要他们俩不作得太死，他们基本的路人盘是有保障的，在保护机制的作用下，很多人都会下意识消减对这两人的恶感。 这也是明秋当初开直播不直接怼两个人的原因。 怼了也没用，毕竟无凭无据的，说服力不够强。 但是现在可就不一样了。 现在宋筱筱本人没出什么大问题，但是明秋这里却引起了大部分群众的共情。 并且明秋扮演的角色和她自己本身的经历奇妙重合，这就导致观众们会有一种移情作用。 剧里的然然姐表面看着正常，结果心里有了严重问题，大家看到演员本人也曾有过类似经历的时候就会想。 会不会她的正常，看起来只是表面正常，其实心里和然然姐是一样的？ 这种移情作用对她的帮助是非常大的。 而关注喜欢她的人多了，相应的，看到宋筱筱不利于她的事情的时候，这些人的思维就不会下意识错过她，而是像正常一样盯上对方。 因此，短片发布出来第二天，卫惊风和宋筱筱cp粉的一个tag就被炸了。 当然，看过短片之后，大家的攻击性没那么强，而且这个tag存在的作用就是不间断地发一些嘲讽明秋和其他靠近宋卫两人的人。 有人甚至看到了一些隐晦的帖子。 “下午6：00，组队刷明本。1\/100” “中午12:00，意本，速来。1\/200” ……… 类似种种。 有人脑洞大开，通过x本的x字反推出来这该是某些明星名字的某个字。 然后顺着时间点摸过去，惊讶地发现他们给的时间点和这些演员明星们，主页同一时间发布结果被言语轰炸的时间完全一致！ 细细数来，tag建立至今五个月，总体有八万人，光这种“组队”帖子就有不下一千条。 该有多少人被他们“出征”过了？ 无法可数，无法想象。 最近几星期被“出征”次数最多的，正是明秋。 有人娴熟地约人，有人得意洋洋地炫耀自己“贡献”了多少战力。 还有个名叫安声声的粉丝，叫嚣地最欢，基本上每个“出征”明秋的帖子底下都有她的“建议”。 什么“建议专门挑一个弱点比如说她的工作去打。” “建议群嘲华明秋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华明秋和卫惊风之间的关系你情我愿，她说的那些话都不要信，都是为了博同情！” 各种手段话术层出不穷，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第59章 别人朝我扔泥巴，我用泥巴砸死他(二十四) 因为怀疑网暴明秋的人其实是有组织的，一些网友摸到这里，直呼大开眼界。 他们也不举报个人，更不去骚扰一些正常的磕cp或者粉丝，而是直接联系管理员把这个满是“征战荣耀”的话题删除。 就算里面不论是约着一起去骂人还是炫耀战斗成果，表现形式都非常隐晦。 拼音、缩写、谐音、翻转…… 哪怕全是让人看了满脑袋问号没办法理解的词汇，人多了，总是会有各种纰漏。 网友们一举报一个准儿，等到第二天的时候，这个tag已经成功消失了。 因为被炸的人，在粉丝大群里也是那种不受欢迎的，因此这件事没有给明秋带来任何冲击。 甚至她账号底下还多了一堆人来“道歉”。 【对不起，没看好自己家的狗。】 【不好意思，不知道原来有些cp粉这么恶臭。】 【笑死了，你们两家粉丝是团建道歉吗？】 明秋并没有一一回复。 道歉就道歉呗。 终归是粉丝们的自娱自乐罢了。 自己正主不会关心粉丝的生活，被道歉的苦主也没必要听他们说什么。 她在意的是已经有不少人对宋筱筱产生了不满。 都说粉随正主，大家不可避免地，会因为粉丝的问题对正主戴上痛苦面具。 你的粉丝这么猖狂，你没有察觉到？ 管你有没有察觉到，他们出问题就得你来解决。 抛开这件事不谈，这个小插曲之后，短片的播放量在某站已经达成了惊人的三百万播放量，并且每分钟都有上升的意思。 并且不仅仅是本市的新闻媒体。 更多的甚至中央媒体下的一个媒体板块，都转发了这个视频。 这个短片的名字叫《光》，单就这个名字相关的热搜就有五条。 同剧组大多数主演讨论度都很高，另外明秋也混到一个热搜，无他，就是她在《光》里的给大家表演出来的最后一幕。 不少人都觉得那一幕简直又美又让人心碎。 【很奇怪，明明光效并不柔和，甚至刺眼到我看不清楚她的长相，但是我就是觉得她很美，让人心碎的美。】 【跳楼的那个情节也太出乎意料了，看得我头皮发麻，真的想不到，她那么健康阳光积极向上……】 【她明明身在深渊里，她抗住了一次网暴，她甚至另一个姑娘推出了深渊……可是她没抗过第二次。】 【哭了……剧情一开始，她从悬崖边把盼儿拉回去……可是当时，其实她也是想跳下去，才能这么碰巧吧？】 【太让人难过了……从此以后，光明与我无关。】 【好像从八年前那次开始，她就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了。】 热搜的名字正是一句“她等不到自己的未来”。 后劲大到网友们每天都要看一遍，视频播放量在第一周的时候直接破了两千万。 一个惊人的数字。 但是明秋没再关注，因为她的烦心事来了。 宋筱筱回剧组。 不巧，顾屏珏早就决定要转动画，就连审核版号都批下来了。 宋筱筱觍着脸回来的时候，顾导的动漫事业刚刚起步，顾屏玉除了配音还兼任了一个副导演，正耐心地给画师们形容人物的性格和草图。 明秋则负责另一边，用声音来诠释她的解释，辅助画师更好地理解。 宋筱筱敲响了画室的门。 顾屏珏还当是谁，开门一看，表情立刻拉下去了。 宋筱筱开口，说话颇有些低声下气。 还给顾导带了礼物，一条昂贵的领带。 她将礼物双手奉上，低声下气地说：“顾导，上次是我不懂事，那天心情不是很好……” 顾屏珏毫不留情地嗤笑一声：“既然你来了，我们就商量一下违约金的问题吧。” “当初签订协议，明确说明了双方要友好合作一直到拍摄结束，这个友好合作的大分类里还有小分类，要求演员不能以各种借口来拒绝导演提出的正当合理要求，更不能一连旷工好几周。” 当初这样写其实是为了防止演员同一时间轧戏的问题。 没想到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宋筱筱握紧拳头，哀求道：“导演，我们这个可以商量的，之前是我不懂事，但是现在您手里的存货应该快见底了吧…：” 她还不知道顾屏珏已经把电视剧改成动漫，甚至拿到了版号。 明秋托腮，兴味地笑着。 宋筱筱被说得眼眶都湿了，一双眼睛兔子一样可怜可爱。 可惜顾屏珏是纯种直男，一丁点怜香惜玉的心都没有。 哪怕宋筱筱哭死在这里，他看都不带看一眼的。 他不给对方机会，直接说：“叫你的律师来吧。” 这样油盐不进的态度很快就把宋筱筱气走了。 临走的时候宋筱筱还顺便将买来的领带放在屋里就走，一边走一边不尴不尬地说：“顾导，等我回去处理一件事情，我马上回来。” 明秋：……这近乎套得，见缝插针啊。 可惜对不解风情的直男没有任何用处。 她走了以后顾屏珏还在念叨：好好的小孩怎么这么着急，是肝火旺盛？？ 明秋：……6 …… 今天诸事不宜，尤其不宜出行。 明秋看着宋筱筱走后不久过来的卫惊风，沉默：“……” 卫惊风面容憔悴，看着像是几天没睡好觉。 而且他脸上竟然多了一道伤口。 明秋远远看了看，发觉应该是什么指甲爪子挠出来的。 卫惊风这么凄凄惨惨的样子，看起来可信度就比请假还送礼的宋筱筱强多了。 以至于顾屏珏一看到他。心里就开始琢磨。 卫惊风深吸一口气，口罩边缘盖住脸上被划破的伤口。 他道：“我还需要请几天……” “行了。” 顾屏珏挥了挥手。 “回去歇着去吧，工作日内抽出时间，让你的律师过来给你做指导，我们和平解约。” “和平解约？” 卫惊风疑惑。 “是啊。”顾屏珏道：“因为宋筱筱之前概不配合的原因，我们电视剧改成动漫了，” 卫惊风沉默几秒，然后才到：“好，谢谢，我会安排人来。” 第60章 别人朝我扔泥巴，我用泥巴砸死他(二十五) 卫惊风沉默着走了。 从前他一看到明秋就要上来说几句你不能这样不能那样，这次却只是眼神复杂地扫了她一眼。 明秋知道宋筱筱和卫惊风这两人出了什么问题。 无非就是她之前提供给那位女士的情报起了作用。 果然，顾屏玉凑过来叫明秋出去，压低声音道：“卫惊宵被干掉了。” 看他露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明秋莫名想笑。 初见真会被顾屏玉温润如玉的外表迷惑，其实相处久了才知道他平时性格略微有些跳脱。 明秋也跟着压低声音：“死了？” “不是。”顾屏玉道：“被撵出国了，户口自己迁出去，断绝关系的证明书都登报了。” 那还真是“被干掉了”。 卫平生女士行动力这么强，是明秋早有预料的。 那天她专门去见了对方一面，发现她是一位看着温温柔柔没什么攻击性，其实心中很有城府的人。 当然，不光有城府，手段高明，行动力也很强。 宋筱筱用卫惊风的投名状开出一条傍上卫惊宵的路，现在卫惊宵完蛋了，她也没了后台。 而投名状已经递了出去，卫惊风的把柄被卫惊宵拿捏住，卫惊宵被压下来，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必然会去威胁卫惊风。 那些黑料里，其实卫惊风狠一点也没什么。 主要是卫惊风像个舔狗一样用自己的狠去讨好一个女人，那问题可就大了。 他老子还没死呢，挑继承人能挑这种货色？ 明秋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卫惊风现在确实处于一种焦头烂额的状态里。 不知道为什么，前两天他爹和卫惊宵断绝关系的时候，莫名其妙对他发了一大通火。 卫惊风猜不到这是什么原因，只能想或许是他某个好弟弟好姐姐之类的给他下绊子。 本来这段时间他已经在准备暴露自己的实力，正式加入这场角逐。 谁知道先是公司被迫暴露、又是父亲态度的转变…… 卫惊风头疼地锤了锤坐垫。 他犹豫了一下，拨通了宋筱筱的电话。 “筱筱，我们今天………” “啊，师兄啊。” 那边宋筱筱的声音依然温柔轻软，不等卫惊风说话，先道：“师兄，我刚才给你做了甜品，但是现在我有一些私事，明天你在哪里，我给你送过去……” 卫惊风蜷缩着手指，半晌才道：“没关系，我明天去找你。” …… 宋筱筱挂断电话，甜美可人的脸上出现一丝怨怼。 她刚从《天月》撞壁而归，就得到了更加糟糕的消息。 卫惊宵之前承诺给她的大制作电视剧女一和三个奢侈品代言全吹了！ 这些工作本身当时就只是口头说定，再加上宋筱筱一时间被卫惊宵糊弄住，还真当他是什么必然会继承家业的太子爷…… 现在没了，全没了！ 卫惊宵就是个废物！ 卫惊风也是，明明家里条件这么好，还拍什么戏，婚生子连家产都不要了，还有脸天天装得那么高贵。 如果她是富二代…… 宋筱筱闭上眼，看着聊天框里经纪人抓狂的遣词造句。 她一时默然，最后仿佛下定决心一样，咬咬牙说：“帮我安排一下，你那天说的那件事，我答应了.……” …… 《天月》后半段改制作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 得知这件事的无论是粉丝还是业内人，纷纷抱着一种不看好的状态。 这怎么看好？ 动漫和电视剧，那就是两个受众群体！ 是，是有一些观众两头都吃，但是到时候热度必然大不如前。 而且你说你一个够上现象级边缘的网剧，只要后半段不崩，都能封一个小神了。 做得这么成功，干什么想不开要去转制作？ 在《天月》官宣的官博之下，不论是演员粉丝、配音粉丝还是观众都炸了。 【不明白，不理解，尊重，弃坑。】 【顾导是吃了什么假药了吗？一天天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我常看动漫，但是这个……真不行。】 【笑死了哈哈哈，配音主演不变就行了，对我来说倒是没什么影响→广播剧爱好者。】 【就没人问问为什么突然不拍了？演员的问题还是导演的问题？还是说合同出了什么问题？】 【……小声说一句，是小顾导给盛世找场子，把宋筱筱撵走了，卫惊风没多久也走了……】 【？？？什么鬼？怎么还有人发磕到了，这特么不是假公济私走后门么？】 …… 明秋：6 网络世界的舆论总会让她大开眼界。 果不其然，没过半天，和她相关的热搜就被刷了上去。 看着不是什么坏事。 热搜的内容大概就是顾屏玉为了给她找场子，专门把碍事的人都“请了出去”。 一大批营销号狂吹顾屏玉对她情深似海。一群不知道真假的cp粉到处刷磕到了。 看着一派和谐。 但是和谐之下，隐藏的是丑陋的真相。 明秋知道“捧杀”这个词。 这次的舆论必然是有人在暗地里引导，计策很简单，先让她和顾屏玉之间的“爱情”被挂几天热搜。 接着就会有人提出质疑，为什么顾屏玉有这么大的权力，说让谁滚就让谁滚，随随便便和演员解约，是不是不尊重观众，是不是把戏当玩笑？ 这一把先让观众脱粉，觉得继续看剧不值得。 接着再说磕顾屏玉和明秋cp的人一定都是少爷小姐吧，这种特权人士我们普通人可高攀不起。 这一把让两人的粉丝对两人产生质疑，甚至出去都羞于说自己是他们的粉丝。 最后一步更狠，直接祸水东引，顾屏玉这么动用特权，明秋是不是默许了？ 自己明面上宣传什么网络和谐，私底下却是个高贵的特权小姐？ 明秋都能一路猜到结局了。 不出半个月，她的人品、性格会遭到再一次质疑，这次更严重，因为这次人们一直在相信她，是她让大家“失望”了。 看来，宋筱筱果然还是没那么容易被按死。 至于卫惊风？ 明秋考虑不到他。 就这几天她对卫惊风的了解，只觉得对方能成功估计完全靠的男主光环。 狠没那么狠，手段都不如宋筱筱，性格婆婆妈妈拖拖拉拉的。 明秋表示自己完全不相信，卫惊风能想出这种软刀子杀人的办法。 第61章 别人朝我扔泥巴，我用泥巴砸死他(二十六) 猜到是宋筱筱还不够，明秋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转发了《天月》的官博，附文： “天黑了天黑了，我来当一次预言家，我猜一天后就有一堆yxh说我和小顾导太甜了太好磕了，三天后就有人骂小顾导动用特权，五天后………” 完了还在评论区艾特一下宋筱筱和卫惊风：“二位不出来解答一下离组原因？～” 粉丝们都被她这一通操作整乐了。 【完全正确！笑死了哈哈哈，我之前还纳闷怎么会有人觉得什么小顾导找场子太帅了……】 【笑发财了，艾特：我真不是二刺螈。秋秋看这个！她也发了预言：你们俩一模一样哈哈哈哈。】 【第一次看到有人说什么改制作是因为小顾导给秋秋找场子的时候我都蒙了，差点就要脱粉了，还好没塌，呜呜。】 【我真不是二刺螈：！【惊恐jpg.】，ww头一回当预言家没想到和我盛世大大撞车了（hh】 【笑不活了，楼上你还说你不是，你看看你这经典w和括号。】 【笑瘦了，头一回看公众人士正面刚舆论，还码出了预言哈哈哈哈。】 【？大家怎么都在笑，果然说死不吉利吗，那我也来一个，笑升职了！】 收到艾特消息的两个人怎么想明秋不知道。 反正他们陆续发了原因。 “宋筱筱：没什么特权啦，其实是我个人觉得演技有待提高，拍摄后半段的时候力不从心，实在达不到最好的效果……” “卫惊风：家里有事，忙。” 宋筱筱那话纯属胡说八道。 卫惊风十有八九是心里话。 家业重要还是演员事业重要？ 在卫惊风心里，那必然是前者。 演员事业只不过是卫惊风为了继承家业而做的伪装罢了，他本人可不是真喜欢拍戏。 而且顾屏珏和卫惊风和平解约给出的理由，是宋筱筱不配合拍摄。 卫惊风哪里会把这件事说出来，他可完全不知道宋筱筱把他卖了。 在他的心目中，宋筱筱还是那个天真单纯的姑娘。 哪怕宋筱筱不配合拍摄，他也觉得是有原因的。 至于什么原因……等他先把家业挣回来，再去了解也不迟。 改制作的风波很快平息下来。 也没什么人去骂宋筱筱。 顶多就是有人嘲她演技不行，杂七杂八的粉丝方面破事儿倒是多，路转黑了。 因为从她这几集的表现来看，确实很一般。 ——以至于更多人加入了“听广播剧”这一行列。 这么一般的演技拍下去，也不会有飞跃的提升。 那想改什么想怎么改就改吧，配音发挥稳定就行了。 反正家人们也不看屏幕：） 明秋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收拾东西往家里走。 剧组离她家并不很远，她再次婉拒了顾屏玉“顺路送回去”的好意。 既然说清了两人之间没可能，她只是不怎么了解别人的感情，基本的避嫌，明秋还是知道的。 顾屏玉遗憾作罢。 本市一年四季都不会太冷，眼下这个季节天气正好，在人行道上吹着凉风慢慢走，散步的感觉也不错。 走过了人声鼎沸的大街，路过一条安静漆黑的小巷子的时候，明秋下意识觉得不对劲。 这是多年来培养出的直觉，她背后发毛，当即来不及思考，直接侧身一个翻滚！ “呲——” 黑夜中，是什么液体落到地面，腐蚀的声音。 身边萦绕着刺鼻的味道，是浓硫酸！ 有人在刻意蹲她！ 明秋看到个瘦小的轮廓，趁着对方发愣的时候，直接站起来箭步上前，一脚踹了过去！ “啊！” 听声音是个女孩子。 明秋一脚踩在她背上，单手控制住对方的手腕，另一只手直接取出手机报了警。 这不巧了，接警的正是之前和她合作过的一位警察。 出警速度很快，半个小时后，明秋就安安稳稳地坐在派出所休息室的沙发上，手里捧着警察同志给她倒的热水。 一位干练利索的女警柔声向她询问当时的情况。 明秋照实说了。 做完笔录后，女警同志给她披了件衣服，道：“今天我不值班，咱俩正好顺路，我把你送回去。” 明秋承她的好意，又表现出一副犹豫为难的样子，道：“警察同志，我可不可以…看看那个人？” 当时其实她是看到那个人的脸的。 就是对方表情狰狞，她手机又正好没电到打不开手电筒，在手机屏幕微弱的灯光下看不真切，她不太确定。 这倒是没什么不好见的。 毕竟是当事人。 女警带她去审讯室外边，还没到地方，就看到两位同志从审讯室出来，一边低声交谈着。 “好好一姑娘，为了追星把自己毁了，值得吗？” “那谁知道！现在好些年轻人都疯魔了。” “其实追星也很正常，就是怎么这么偏激……” 明秋大概猜到是谁了。 果然，她从审讯室的窗口看进去，发现对方正是好些天前她见过的。 那时候她从病床上下来去剧组报道，在剧组门口碰到了一群宋筱筱的粉丝。 为首的那个对她很不尊重，她当时直接叫了保安把人拖开。 她隐约记得当时有人叫那个人：“林安馨？” 女警惊讶道：“你认识她？” 她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 本来以为这就是普通的过激粉丝，知道明秋和自己偶像不对付，一时间气不过，才冲动下手。 林安馨自己也是这么交代的。 但是这两个人要是互相认识，那可就不一样了。 那有可能是蓄谋已久，而非一时冲动。 “认识。”明秋点头。 她可没有替要给自己泼浓硫酸的人隐瞒的想法。 要不是当时她自己躲得快，现在就不是林安馨坐审讯室，而是她明秋躺着进医院了！ 明秋将那天两人的冲突详细说了一遍，顺便还委婉地说明了自己和宋筱筱之间的纠葛帮助理解。 女警和审问宋筱筱的两位同志听完，纷纷去翻看笔录。 林安馨当时可斩钉截铁地说两人不认识，她就是一时气不过啊。 两位同志重新又进去，逼问了一番。 林安馨毕竟年纪不大，心理承受能力一般，最后哭哭啼啼地承认了。 她竟然从和明秋发生冲突的当天起，就已经想好怎么“教训”明秋了！ 第62章 别人朝我扔泥巴，我用泥巴砸死他(二十七) 女警同志一阵唏嘘：“她甚至还说自己查了，说什么激情犯罪在量刑上会减轻……” 显然这消息不怎么准确。 明秋拢着衣服，眉眼低垂：“我记得私人购买化学用品是需要审批备案的？” 对，这也是个问题，林安馨从哪里弄来的浓硫酸？ 她大学刚毕业，没有接触学校实验室的机会。如果是别人弄来给她，警察们还要查出那个人是谁。 如果是她自己买的…… 林安馨的证词强调是自己在家提取的，但是经过调查发现，她本人所学专业和化学毫不相干，仔细询问配置过程，她也支支吾吾，半晌才说出来。 当即就有同志百度一搜，巧了么这不是，和人家搜索结果第一项一模一样。 十有八九是背出来的。 等到明秋被女警同志送回家之前，林安馨已经服软，交代了东西怎么来的。 明秋也就听了一嘴，说是从网上一个人那里买的，那人甚至还“指点”林安馨犯罪怎么减轻刑罚云云。 林安馨还要求和她见一面，被明秋拒绝了。 见面又能怎么样？让她原谅她？还是再辱骂她一通？ 后者没必要见，前者就更不见了。 哪怕她是个大学刚毕业青春正好的姑娘，明秋对她完全没有同情心，并平等地嘲笑每一个认为她罪不至此的人。 …… 不知道从哪里传出去的消息，警方那边的调查还没出结果，“明秋被疯狂黑粉泼浓硫酸”的消息插了翅膀一样飞出去。 他们当时正在剧组里加班，突然有工作人员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断断续续地说：“华……华老师，门口有狗仔在堵你！” 明秋还是头一回收到这种待遇，颇为新奇：“我现在这么有话题度了？” 顾屏玉乐了。 也是巧，最近一段时间娱乐圈风平浪静地没什么瓜，大家想吃瓜，可不就是得蹲新消息吗。 这个时候谁有瓜谁就有话题度。 更何况是这种刑事案件。 这种堵人的记者，她当然是不会见的，立刻道：“导演，这几天晚上剧组可得收留我。” 这几天顾屏珏终于处理完了剧组内其他演员的赔偿问题，钱包大出血，精力交瘁。 但是相应的，休息室也腾出来不少。 顾屏珏大手一挥：“住住住！” 完了自己带着人，去会那些狗仔去了。 记者们一连蹲了三天，别说见到明秋人了，除了第一天顾导出来训了一通，其它时间甚至没人和他们说话。 于是陆续悻悻而归。 但是这三天里，网络上的情绪却在不断酝酿。 担心、恐惧、愤怒……这一切都在一个自称以前是宋筱筱粉丝甚至还去探过班，探班之后就脱粉了的人的发言而爆发。 【三斤江米条：我见过这个黑粉，她是s的大粉头之一……那天我们一群人跟着她去探班，她还在剧组门口和盛世起了冲突……我当时觉得她们说的有些过分但是说不过，所以回来就脱粉了……】 在她的博文之下，网友们纷纷炸了。 【s的粉丝是这么想的？别人的苦难在她们眼里都是卖惨是吧？】 【饭圈思维呗，对家出什么事都是卖惨，自家出什么坏事都是误会！】 【明秋也算不上对家啊？这都是两个圈子了！】 【笑死，你们忘记w了？】 【我天，就因为盛世没有回复他们正主跟风附和的安慰的道歉，就要被他们记恨上？？】 【听说有些粉头是会给普通粉丝洗脑的……】 【我天，这不就是xie\/\/（孝攵）批了个皮吗！】 【互联网真没记忆…前几天我们还炸了一个里面全是恶意攻击造谣别的明星的超话呢……】 明秋也就发了一句一切安好附一张自拍，再没有说话。 作为受害者，她清楚其实自己并不需要发声，受害者如果参与进去，有的人反而觉得是她不依不饶。 网络上舆论甚嚣尘上，而明秋没过几天就得知了调查结果。 警察同志不仅查出卖给林安馨东西的是谁，还顺藤摸瓜打了一个私自配置化学药品的窝点。 林安馨因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罪被收押，一般来讲，最后应该会判一到三年。 不过开庭审判等等流程比较长，林安馨那边还要求请辩护律师，林安馨家庭条件很不错，一副长期作战的准备。 明秋甚至被林安馨那位打扮得精致漂亮的贵妇人妈妈拦住了。 林安馨妈妈上下打量了一下明秋，说：“你就是卫家少爷那个前妻？” 他们家背景是挺好，但是还够不上卫家那个层面。 只不过因为一些机缘巧合，林夫人曾经接触过卫家。 听着林夫人用一种高高在上的语气评价她这个“前妻”不识时务，早先不好好抓住卫惊风是，现在执意不接受庭外和解也是……最后大发慈悲地说一句：“看你条件不太好的样子，这样，这卡里有五十万，庭外和解。” 明秋嗯嗯嗯点头，反手把录制的音频发上网。 这下好了，遭罪的不仅仅是林安馨和林家，还有无辜躺枪的卫惊风。 ——或许也不怎么无辜。 【少爷们果然是我等凡人高攀不起的…】 【原来在有钱人眼里，明秋是没本事抓不住男人吗？难不成面对离婚，明秋就应该苦苦哀求…】 【不知道为什么，之前粉卫惊风是因为他身上一种贵气，现在不想粉了是发现这贵气是真的……我不配，我不配好叭。】 在网友们一连声的质疑下，卫惊风终于上号简单说了句：“这都是别人的揣测”，然后匆匆下线了。 看得出来，卫平生女士最近的行动让他焦头烂额。 显而易见，这句话并未让与他相关的舆论风向变好，反而更加激起了网友们的愤怒。 就在这件事闹大第三天后，明秋接到了意料之外的消息。 竟然是宋筱筱。 宋筱筱约她出去，说是想就林安馨一事当面道谢。 事出反常必有妖。 明秋当即试探性地发了句：“不用了，不是你的错。” 那头宋筱筱果然急了，立刻回复道：“不，这件事都怪我没有约束好粉丝。” 明秋缓缓笑了。 这一趟，还真是不去不行呢。 第63章 别人朝我扔泥巴，我用泥巴砸死他(完) 宋筱筱约的地方是一家咖啡馆。 馆内充斥着咖啡豆的苦香味，卡座与卡座之间有遮挡并且距离舒适，宋筱筱却还是单独点了个包间，更适合谈东西。 几天不见，她本人似乎有些憔悴？ 宋筱筱长相甜美，面颊上其实有一点婴儿肥，平时精神好的时候看上去青春靓丽又活泼。 现在她的面颊迅速消瘦下来，眼下有粉底也盖不住的黑眼圈，额头上甚至冒了个痘痘。 不过她本人显然很会利用自己的长相，这样的改变甚至带了些病弱憔悴美。 明秋看宋筱筱，对方当然也在打量她。 看她肌肤丰盈，面色红润，整个人光鲜亮丽，便知道她最近过得很好。 她过得越好，她心里就越难受。 宋筱筱眼神越来越阴沉，几乎要控制不住心里的恶意和怨恨。 她连忙用迎接的动作掩盖自己的面色，等再抬头的时候，表情已经恢复正常。 明秋似笑非笑地看她：“有什么事，长话短说吧？” 宋筱筱深吸一口气，表情楚楚可怜，带明秋进包间的侍应生立刻递上菜单。 一场闹剧。 明秋在心里评价，干脆顺她的意思：“我不喝咖啡，谢谢，不过……请来一份拿破仑。” 看着宋筱筱大落大起的神态，真是有意思极了。 咖啡馆可能这辈子都没上甜品这么快过。 宋筱筱杂七杂八扯了五分钟，说些什么“这件事我也不知情但是我愿意给你赔偿。”和什么：“我知道你是受害者所以不强求你原谅，只希望这些赔偿能让你心里好受一点”……之类的话。 听着还真有点忏悔的意思。 ——如果忽视掉这份加了料的拿破仑蛋糕，这忏悔可以说是真心实意了。 在宋筱筱的注视下，明秋拿着小勺子慢腾腾蹭了一块酥皮中间的奶油下来。 宋筱筱的眼神不自觉地往勺子上面看。 看明秋慢慢将勺子送到嘴边，还没进嘴，手突然无意中抖了一下。 勺子掉了。 好在没有落到地上。 明秋“哎呀”一声，把勺子捡起来，道：“我去叫服务员……” 她的表情歉意，看上去生动自然极了，一点也不像假的。 “我去！” 宋筱筱连忙说。 等她回来的时候，明秋已经吃了一小块，看到她，说了声：“不好意思啊，刚刚才看到餐盘旁边有备用的。” “没事……” 宋筱筱按耐着心中的狂喜，故作镇定地坐在椅子上。 她还保持着悔过的表情，嘴唇开开合合说一些毫无意义的话语。 等到明秋软倒在桌子上，宋筱筱立刻上前，试探性地叫了声：“你怎么了？” 凝神观察，明秋表情平和，眼珠不动，呼吸绵长。 看来确实是睡过去了。 宋筱筱把明秋的手机搜出来摔碎，立刻拨通电话，压低的声音里充斥着病态的兴奋：“陈老板，人我已经搞定好了……” 她没注意到的是，明秋包的夹层里，还藏有另外一部手机。 微亮的屏幕上，正是某个直播平台的界面。 …… 在陈老板的指示下，宋筱筱将人带往指定的酒店。 她们都是女孩，前台也没多注意，甚至贴心地问了句需不需要帮忙。 宋筱筱匆匆拒绝，等进了房间里，她完全压制不住心中的兴奋了。 看着明秋熟睡中仍然娇艳得像朵花儿的脸，她嫉妒地眼眶都红了。 伸手狠狠拧着明秋的胳膊，低声道：“你不是长得漂亮吗？陈老板就喜欢漂亮的……” “再漂亮又能怎么样，卫惊风还不是不喜欢你……” “卫惊风天天用害你来向我表清白……真是可惜啊，我可不像你一样是个舔狗，我完全对他不感兴趣……” 明秋心说宋筱筱真是神助攻。 与此同时，互联网简直要炸掉了！ 自从一个小时前明秋开了个纯黑屏的直播后，大家纷纷好奇，直觉这里肯定有什么大瓜。 蹲了没多久，这不就来了！ 宋筱筱竟然要把明秋弄晕了送给什么“陈老板”！ 无数网友立刻慌了，纷纷在警察局的官博下留言，离得近的直接去实地报警。 宋筱筱忙着处理明秋，完全不知道她的主页已经炸了！ 【卧槽你特么的！犯罪啊你！】 【家人们我现在心里真的很慌，警也报了，不知道该干什么，只能来这里骂人。】 【骂！你不骂我替你骂！】 【今天我真是开了眼了，这剧情魔幻到我会以为她们在宣传新剧。】 …… 宋筱筱仍然沉浸在把明秋也拉进泥里来的美梦中。 直到门铃响了。 她以为是陈老板，立刻跑过去开门。 门开了以后，迎接她的却是一双镣铐。 门口站着两位警察同志和神色匆匆的顾屏玉，警察迅速控制住她的行动能力，冷声道：“你被捕了！” …… 这简直是今年最大的法制瓜。 从明秋开直播道宋筱筱归案被捕，中间也就一个半小时左右，网友们简直见证了人性本恶。 宋筱筱光是脱粉还不够，直接众叛亲离，她的家里人立刻划清界限，经纪人也转身跑路，各个代言合作方都吹了。 她拍过的几部网剧的忠实观众一边存剧，一边怒骂她神经病。 《天月》因为重新申请了版号，影响倒是没那么大，顾屏珏当场发文称自己会直接将前面半部也动漫化，完全断绝影响。 她脱掉的粉丝是骂她最凶的，脱粉回踩的黑粉数不胜数，几乎要把她主页挤爆了。 别说是她，就连无意中被她牵扯上的卫惊风也被警察同志带走接受调查。 当时卫惊风正在处理一个非常紧急的合作案，成功了说不定就能翻盘。 结果正好撞上这种事，他整个人都陷入一种暴躁、迷茫、愤怒、颓废的复杂状态。 等到情况了解完，卫平生早就接手了他的合作案。 他彻底输了。 不仅仅输在家业上，他的演员事业也被宋筱筱毁于一旦。 等到卫惊风登上账号发现骂声一片时，他再也没脸说什么被骂两句就承受不住的人是心里有问题。 更无法再对宋筱筱戴任何滤镜。 这都是宋筱筱害的！ 如果不是她蠢货到主动暴露那么多事情，如果不是她把他的把柄交给卫惊宵，如果不是她…… …… 宋筱筱开庭那天，明秋以受害者心理创伤的借口没去。 后来得到通知，她被判了两年。 卫惊风最后宣布退圈，守着他的小公司不温不火。 等到他老子死了，就连这个公司也被卫平生弄走。 他站在大街上走投无路的时候，正好得知宋筱筱出狱的消息。 卫惊风红着一双眼，回家拿了一把刀…… 第64章 无所谓，我会成为凤傲天(一) “叁柒壹号，请上前来。” 耳畔传来少年清越的嗓音。 明秋缓缓睁开眼，迈步上前。 眼前地上放置着一轮直径一米的白玉圆盘，圆盘色泽温润，上刻有无数复杂精密的线条，在日光的照耀下仍然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再往前是两名身穿蓝衣的少年，一位清秀一位英俊，各自握着剑柄。 这是太极剑门的筛选仪式。 上界的各大门派每隔十年，便会在各自的管辖区进行门徒筛选。 报名者必须是十岁以下五岁以上的儿童，通过灵根测试，有灵根者便可被太极剑门带走。 就此开启通天之路。 明秋踩上圆盘。 那位清秀少年掐了个诀打在圆盘上，道：“气沉丹田，屏息凝神。” 明秋照做。 她陷入了一种玄妙的境界当中，身体仿佛变得轻盈，好像被蓬松的云朵裹在其中。 恍惚之间好像听到周围人的惊呼声。 众人只见那圆盘中央的小小少女闭上眼睛，身侧骤然晕开一道道炽热的火焰。 圆盘上充满奥秘奇诡的线条，自她脚下开始一点点向东北和东南方向点亮。 身体的另外一侧，却是一道雷光闪烁！ 女童的背后亮起一轮虚影，那道虚影是她两倍高，右侧火焰涌动，左侧雷霆乍现。 看上去泾渭分明的二者，竟然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交融起来！ 像阴阳太极的两仪，互相揉杂，火焰之中雷光明艳，雷霆之内炽热狂舞。 这等奇特的异象引起旁人阵阵惊呼，就是那两位蓝衣少年也纷纷打起精神。 长相清秀的那位低头紧盯着圆盘。 一根，两根…… 一炷香时间过去后，那一米的莹润圆盘上每一根线条都完全亮了起来，与女童背后的虚影一样，半红半紫，互相交融！ 少年与同伴对视一眼，两人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震撼。 明秋背后的虚影渐渐消失，圆盘却仍然亮着光芒。 她睁开眼睛，面容沉静。 少年心中不禁感叹一声。 这又是一位来日的天骄！ 他看着女童，在一张特殊的笺帖上录入她的姓名，随后高声通报道：“叁柒壹号，燕京城云家嫡次女云明秋。火灵根根值十、雷灵根根值十。异象，雷火天灵根！” 这应该是这一届—— 不，是近百届都少有的异象天灵根！ 众所周知，人族中有万分之一的人体内或有灵根，有灵根便代表这人可以踏上通天之路。 常见的灵根便是金木水火土五行灵根，五行灵根之外又有风、冰、雷等特殊灵根。 灵根的数量决定了修行者的天赋，少者优。 灵根的属性决定了修行者修行时。吸收的外界灵气差别。 灵根根值的高低，则寓意着修行者修炼哪一系的法术更好更快。 假若一位单灵根的修行者根值为十，一般会称之为天灵根。 万人中才有一个有灵根的。十万人中才有一个单灵根的，天灵根更加稀少。 比单系天灵根更加稀少的多系天灵根，那在修真界几万年的历史上，也就出了十几个。 像这个女童这种雷火天灵根，更是大家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本来双系天灵根就已经够少了，她这有一系还是特殊灵根！ 要不是清秀少年方应无见多识广，简直不敢相信世上会有这种人。 方应无当场取出一块青玉令牌，递给明秋：“你可愿入我太极剑门内门？” 大门派十年一收徒，一般都是由两到三名金丹期的内门弟子前来。 他们身上会带有一枚直入内门的特殊令牌，用以为门派招揽最顶级的天才。 一般这令牌都是发给单系天灵根或者特殊灵根的天才，门派会根据天才根骨的好坏为发出令牌的弟子进行高低奖励。 方应无此时看明秋越看越顺眼，等明秋点头收下令牌后，他就更顺眼了。 这一趟出任务，有这么一位小天才，他的奖励不用发愁了！ 同伴相易不是要强的人，也就方才明秋站在白玉盘上显出异象时他惊了一下，其他时间全瘫着一张冷漠的脸。 测完这么一个天才，方应无的心情更好，接着叫号。 明秋则暂时跟在他旁边。 明秋在人群中寻找。 她这具身体今年只有六岁，为太极剑门辖地燕京城三大家族之一，云家的嫡次女。 测灵根测出顶级天赋，进入太极剑门内门，在选师父的时候一眼相中一个舔狗男配。 男配同时收了她和女主作为弟子，弃顶级天赋的她于不顾，反而对三灵根天赋平平的女主青睐有加。 明秋按照剧情按部就班地修炼、成长、爱上师尊……然后在师尊要求她将灵根换给女主时毫不犹豫，双手奉上。 最后鲜血流尽，就此身陨。 明秋：…… 不得不说，她在炮灰扮演组的时候，真是一世更比一世惨。 讨厌一些不知死活的恋爱脑:( 这时，方应无喊了一声：“叁柒玖号，请上前。” 一名面容粉雕玉琢的女童站上圆盘。 圆盘上有蓝、绿、黄三种颜色。 方应无看了一眼，道：“叁柒玖号，燕京城风家庶女风琉玥，木灵根根值五、水灵根根值五、土灵根根值七。请入乙上列。” 这个世界的女主风琉玥。这便是了。 风琉玥歌女所生，出身微末，但从小受尽宠爱，后来通过测灵根进入太极剑门，无意中与内门衡芜峰主青衡仙君偶遇，得到青睐，破格收为徒弟。 然其身资质愚钝，十八岁方才筑基。 不过风琉玥虽然天赋不行，性格却很好，内门弟子很多都对她有好感。 就连青衡仙君也不辞辛苦，往返各个秘境，想要提升她的天赋。 最终从某一秘境中获得了一件秘宝，其作用为移花接木，可以用更好的灵根替换掉风琉玥体内的杂灵根。 明秋就是那个被盯上的怨种。 彼时明秋已经金丹，但仍然敌不过化神期的青衡仙君。 所以哪怕她不愿意送上灵根，青衡仙君自己也会动手。 后来风琉玥获得了明秋的顶级灵根，自身又有某种不可言说的炉鼎体质，她能够通过双修来蕴养对方的身体、让自己的修为提升。 所以最后风琉玥有了顶级天赋也不怎么用，而是到处历练吸引了众多各种类型的美男子……逍遥人间去了。 明秋：6 你用不着，那你为什么要祸害别人的灵根！ 第65章 无所谓，我会成为凤傲天(二) 此东域之行，共收下五十六名弟子。 其中五灵根者三十六，四灵根者十，三灵根者七，双灵根者二。 另外还有一个就是明秋。 方应无自袖间取出一枚造型精巧的黄玉小舟，捻指掐诀，小舟在空旷的地面上飞速变大，最后扩充成一条十丈长的仙舟。 另一边相易却不耐烦，早早踩着自己的剑走了。 “真是……” 方应无摇了摇头。 乍看到明秋。他先是一笑，接着柔声问：“可同家人道了别？” 同剧情中一模一样。 明秋答：“父母亲人已先后去世，了无牵挂。” 设定中云明秋，幼时父母相继去世，族里长辈批了天煞孤星的命格。 好在燕家家风正直，主事人力排众议没有将她驱逐。 但是更多的就没有了。 所以燕明秋自幼早熟，性格清冷，一身天赋由心而生，乃是……冰系天灵根。 而非如今的雷火天灵根。 明秋疑惑了一瞬，随即想或许是她自己心境发生了变化，这才导致测出的灵根更加稀有，也更加……具有攻击性。 雷与火，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愤怒、暴躁、又或者战争。 锋芒毕露的攻击性。 笑话，任谁被系统一点保护措施都不做就扔进高武位面，心里没点攻击性！ 上一世她强迫741任务结束后立刻带她离开，741阳奉阴违，是照办了，但是过程中撤掉了属于宿主进行位面迁移时的灵魂保护—— 明秋现在的灵魂是不稳定的。 估计得蕴养个百年，也不知会不会对修行有什么影响。 念头转瞬而逝，明秋告别方应无，自己回房间呆着去了。 ——从东域到太极剑门，中间得有三天的路程，这黄玉小舟上有几间房，方应无理所应当划了一间给明秋。 至于其他人，那就好好呆在甲板上。 明秋走的时候，还听现在也才七岁的女主风琉玥指着她的背影问方应无：“我们也有房间吗？” 方应无耐心回答一句：“没有，你们不一样。” “有何不同？”风琉玥生来千娇万宠，性格也有几分不讨人厌的娇纵。 她一时想不明白，皱着鼻子，小模样可爱极了。 半晌才跟旁边人说：“莫不是因她身为嫡女？” “可我听说，那云明秋天生的孤辰劫煞，克父克母……” 围在她身边的孩子们具都是天真无邪的年纪，纷纷发出阵阵惊呼，表示自己以后要离云明秋远远的。 方应无还没进房间，冷眼看着。 用不了一年两年，也许就在这几个月，他们就会知道，他所说的不同并非是身份地位上的不同。 而是更加让人嫉妒欲狂、乃至嫉妒也嫉妒不起来，徒留仰望的天赋上的不同。 修道一途上，什么嫡女庶女，什么孤辰劫煞，一切都是过眼云烟，唯有心定。 相易在旁边伴着小舟飞得轻快，看到这一幕，厌烦地皱起眉。 方应无无奈道：“喂，你好歹也收敛些，小孩子嘛，不知事儿，等他们入了门就懂了。” 相易摇头，看不出来赞成还是反对。 …… 明秋出来透气的时候，明显发现自己的境遇有所区别。 先前刚测出灵根时，一群大孩子小孩子纷纷聚在她身边，羡慕或是嫉妒佩服。 现在她周身仿佛一片真空地带，走到护栏边上逛了一圈，愣是没人敢靠近她。 这也就算了，明秋还发现自己路过的时候，围在一起窃窃私语的孩子们便立刻停止对话。 这做派，让人一眼就猜出来，他们绝对是在讨论她。 她乐得清闲，正要回房，路却被人挡住了。 是个粉雕玉琢、眉眼稚嫩漂亮的小孩。 风琉玥。 风琉玥用一种小孩子的同情与怜悯的眼神看着她，说：“我听说你克父克母，我们都不敢靠近你，你以后还是不要和我们一起玩了。” 明秋面无表情：“好。” 风琉玥再怎么样也是个才七岁的孩子，想了想憋出一句：“那你以后可以找我，我不和你接触，但我能陪你说说话。” 多善良的小姑娘啊。 ——茶而不自知，这就是世界女主的实力吗。 两个孩子的小小纠纷本来没那么显眼，但是方应无盯明秋盯得死紧。 在他看来，明秋代表着他未来十年都不需要为修炼资源操心——门里那群峰主们绝对会对明秋青睐有加，相应的他方应无也能蹭一蹭光。 现在自己的小摇钱树被人为难了，方应无立刻来劲，看到对方就是之前散播明秋天煞孤星命格的女孩，更是不喜，差点都要把剑拔出来了。 相易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 “会在意这种程度的言语攻击，那证明她不是适合仙途的人。” 方应无：“……” 你说得对，但是人家才六岁！ 六岁的孩子就要坚定信念了吗？ 出乎方应无的意料，明秋并未生气伤心难过，也并不因为风琉玥“大发慈悲”的话感到惊喜。 明秋仅仅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风琉玥和周围的小孩子一眼，平静地说：“我知道你们不喜欢我。但是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很烦，凑在一起说话的时候，表情真的很丑。” 小孩子们被无差别攻击了个遍，纷纷震惊。 看着明秋令人信服的表情，听着明秋的声音：“你们很烦……” 很烦。 很丑。 “哇！！呜呜呜……”一个小男孩当场哭了起来：“我不丑……” 这还没完，明秋看了眼他，说：“看来是不知道，私塾先生说了，这就叫没有自知之明，也叫不要脸而不自知。” 小孩子懂事也不懂事，但是现在在这里的孩子家庭条件都不错，启蒙也早，都是听得懂话的。 于是一个接一个被感染得号啕大哭。 这下连风琉玥也忍不住了。 一边抽噎一边给自己大声辩解：“我没有不要脸！我不烦人……我也不丑！” “啊是是是。” 明秋附和道：“你要脸，你最要脸。” 风琉玥的眼泪一下子憋回去了。 虽然明秋说的好像没错…… 但是……这好像不是什么好话？ 旁边不远处围观的方应无目瞪口呆。 缓缓和自己冷酷但也被惊到的好友对视。 方应无喃喃道：“错了，怎么感觉又是一个混世魔王……” 第66章 无所谓，我会成为凤傲天(三) 明秋站在方应无身边，面无表情，仰头看他：“方师兄，这就是宗门吗？” 方应无这两天一看到这小姑娘，就会想起她平等地用言语攻击了所有小孩的事，闻言下意识抖了一抖。 明秋：“……” 明秋重复道：“方师兄，这下面是不是宗门？” “啊哈哈……”方应无回过神来，说：“是，下方就是我宗。” 他操纵着小舟下降，听明秋好奇地问东问西。 什么见到同门怎么称呼、见到门中长辈怎么称呼……甚至连门里何处就餐都问了个遍。 方应无心说，这还是个孩子呢。 什么混世魔王，总不能真的所有人都是内门那谁吧。 方应无在前，相易在后，两人中间护着一群小萝卜头。 四、五灵根的孩子被就地留在外门，由外门的管事接管。 剩下三灵根及以上，便要被送入大殿，等候各门峰主筛选。 东域距离太极剑门不远不近，方应无到时，还有弟子未归。 他同相熟的好友叙话：“挺快啊你。” 好友抿唇一笑，喜上眉梢：“这一批弟子里有两个单灵根！哈哈哈，方师弟，为兄必评一个甲上。” 那确实运气好，不过嘛……方应无但笑不语。 比起他的小摇钱树大宝贝，哪可差得远了。 今日正是门派规定的返宗日期，下午陆续又有几队回归。 明秋躲在角落里吃完了方应无送她的一袋子小点心，蹲得脚都麻了，才等到所有人到齐。 一名弟子服饰与其他众人都不同的女子立于堂前，这位是太极剑门的大师姐柳堆烟。 柳堆烟眉目清绝。自有种冷淡的矜贵，看着年纪轻轻，才是个刚长成的少女，其实已经逐渐百余年，是正正经经的元婴大成。 明秋看着她，心里叹了一句。 杀千刀的剧本。 上辈子青衡仙君沉迷于培养风琉玥，对她完全忽视，连一本秘籍都不给的那种放养。 明秋是靠自己去翻门中的藏书阁，琢磨着进了练气。 哪怕这样，她修炼速度也是一日千里。 她毕竟是难得一遇的冰灵根，往上数根本没几个同属性还留了着作的大能。 筑基之后，藏书阁里浅显的东西就帮不了她。 还是同为冰灵根的大师姐柳堆烟出手相助，一路领着她入了门，成为法修，再结丹。 结果后来…… 后来风琉玥拿了她的灵根，又遇到了奇遇碎丹成婴。 为博一世美名上了百门天骄台，却苦无没有什么真本事，青衡仙君便为她准备了一堆灵器法宝。 就是这些法宝……大师姐被活生生耗死在台上。 明明大师姐在力竭之时多次认输请求下台。 风琉玥却次次都能“刚好”用法宝的声音将大师姐的认输声掩盖下去。 赛后复盘时，掌门真君琢磨研究了数十遍，才看出大师姐认输不下十次。 因为这件事，大师姐的师父掌门真君怒不可遏，以残害同门为理由，逐出风琉玥。 青衡仙君却也跟着叛逃出去，全然忘记了门派百年的栽培。 后来更是有意无意打压太极剑门，偏偏他们代表的所谓“男女女主”们各个气运滔天，修真界又是看中气运的位面，门中镇门派的大能竟然没一个能彻底摁死这两人。 太极剑门渐渐落魄，风琉玥和青衡照样逍遥天际。 也是从这件事开始，百门天骄台宣布上台新加规则，取消塞前的混斗淘汰制度，直接进入正式比斗，将所有修行者分门别类，分开比试。 并且规定，剑修比斗时，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形式将任何灵器法宝符箓带上比斗台。 然而新加的规则被风琉玥天真地说了一句：“我辈修仙之人，当随心所欲才好。” 百门天骄台声望就此大跌，成为了固步自封的代名，再不复往日辉煌。 曾经惊鸿一现的“凝霜剑”柳堆烟，死后名声不保，后世的修真者提起她，再也没有之前天才命短的唏嘘，而空余嘲笑。 笑她输不起，半点没有剑修的坚韧不拔。 明秋微微敛眸。 天真是吧，随心所欲是吧。 那希望这一世，风琉玥还能如上辈子一样，说出这种话来。 被人注视的感觉稍纵即逝，堂前柳堆烟似有所觉，抬眸扫了一圈，却没发现什么异样。 正在这时，各门峰主和掌门真君到了。 柳堆烟定了定神，上前禀报此次收徒结果。 掌门听得很是满意，再看看自己的得意弟子宠辱不惊，面不改色的威仪模样，更是喜不自胜，道了句“好”，又说：“众弟子辛苦。堆烟，事后去为师库中取出百张上品聚灵符，送与诸位。” 这就是私人奖励了，而且上品聚灵符，能够保证聚灵阵一个月的运行。 在场的虽然都是内门弟子，但并非最核心的那一批，这种聚灵符平日更是不常见，闻言纷纷低头道谢。 掌门轻咳一声。 柳堆烟便立刻进入状态，命一堆小萝卜头门根据灵根多少分成三队，又将弟子们交上来的名册送与掌门。 明秋左看右看，发现最后只剩下她和一位麻布衣服的小男孩还站在中间不动，将小男孩带来的弟子脸上的笑容都忍不住了。 果然，掌门一看到名册，再对比一下小男孩的长相，立刻抚掌大笑：“叶饶兄，风系天灵根！您请。” 叶饶是一位身姿翩然的俊逸男性，明秋上辈子同他交集不深，只知道对方乃风灵根，收了个同属性的弟子。 结果后来不知怎么，弟子走火入魔，转成魔修了。 不过这弟子入魔之后也并未报复宗门，反而就此销声匿迹。 想来应该是个人原因，而非师长迫害。 ……等等。 那个入魔的弟子，该不会就是这个小孩吧。 小孩看着也就八九岁大，眉清目秀，五官标志，瞅着也不像是会入魔的人。 不过将来的事，也没人说得准。 能收到这么一个徒弟，叶饶属于意外之喜，却还是按耐着激动的心，上前慈祥问（鬼知道明秋怎么从他二十岁的脸上看出来慈祥的）：“临启樾，可愿入我门下？” 临启樾低头俯首：“弟子愿意。” 第67章 无所谓，我会成为凤傲天(四) 第一对师徒就这么成了。 毕竟大家也都了解特殊灵根收徒的艰难，虽然有意动的，但也没上去争抢。 掌门真君的眼神落在明秋身上， 他刚想说什么，便见一道轻灵的身影随风而来，一位相貌英俊、身材高大的男子于他身旁落座。 正是青衡仙君。 ——是的，剧本为了突出男主之一青衡的b格，特意安排他来迟一步，营造出一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不过明秋觉得，与其说是万众瞩目，不如说让所有人等他一个来得确切。 青衡仙君有着一切修仙文清冷师尊男主的特性——沉默、寡言、嘴是摆设。 也不解释怎么来迟了，就点头示意了一下。 掌门早都习惯他了，并不计较，随手将一卷名册递给他：“怎么样，有没有看中的？” 青衡面上没什么表情——在这一点上，他和明秋现在的人设出奇一致。 以至于方应无悄悄指给明秋：“你看，那是青衡仙君，哎呦，你俩怎么一个表情？” 明秋：“……” 这未免也太过恶心。 明秋假笑起来。 他这声音在场大能们都听得见，但大家也不会因为这种训斥弟子。 青衡正要摇头。 就在此时。 一名模样粉雕玉琢惹人疼爱的女童站了出来，扬起笑脸道：“你长得真好看，你能当我师父吗？” 明秋：“……” 对，这位正是我们的女主。 男女主初次相遇，明秋只感到脚趾抓地。 救命，一套别墅要抓出来了，谁懂啊。 青衡转头看她。 初时的惊艳（天知道为什么能看一个七岁小孩看惊艳）过后，青衡竟然没有生气，反而认真地问了一句：“为什么要我做你师父？” 风琉玥天真无邪：“就是因为你好看呀，我就喜欢好看的人。” 然后他俩就成了。 成了。 。 虽然上辈子已经经历过一遍。 但明秋依旧无话可说，只能尊重祝福。 掌门犹豫，传音入密道：“青衡，她不过是个三灵根。” 青衡却直接开口答复，像是在宣告些什么：“于我而言，天资并不重要。” 在场的人都觉得，他的意思应该是自己不看重天赋，反正有他当师父，徒弟就是烂木头，也能成为艺术品。 只有明秋瘫着一张脸，想上去啪啪给他两巴掌。 风琉玥欢欢喜喜地被新出炉的师尊拉到一边。 她又想起什么，拉着青衡的衣袖请求道：“师父，你也收下我的朋友好不好，她天煞孤星，我怕没人收她当徒弟……” 躺着也中枪的明秋：？ 旧事重提是吧。 天煞孤星。 这种命格也被称为孤辰劫煞，在凡人的传言中，仿佛天然有一种克父克母克一切的气场。 不过这在修真界并不算什么，不说凡人命理之术本就不够准确，就是真是孤辰劫煞，那在场的谁不是脱离因果逆天而行的修道者？ 天都要逆了，还会在乎所谓的天生命格？ 在场大能们顶多觉得小孩子之前还挺有情分的，多的也就没有了。 青衡新收了个徒弟，好说话得很，当即道：“唤她过来。” 方应无急了，真想直接把他还没往上交的名册直接摆出来。 明秋阻止想要为她正名的方应无。 她自行上了台阶，微微弯腰问好，不卑不亢道：“众位峰主仙长，明秋虽孤辰劫煞，孑然一身。然，明秋听闻修道一途乃逆天而为，既如此，又怎能只着眼于天生的命格？” 六岁的小孩子，眉眼清正，吐字清晰，语调不疾不徐，不卑不亢。 这一下就直接让一位女峰主抚掌大笑：“好好好！逆天而行，正合我意，你可愿来我锦绣峰，随本峰主习练斩天刀？” 这位程锦绣峰主，名字温温柔柔，长相弱柳扶风，偏偏是位刀道的大能。 一手独创的斩天刀决，劈山断海都是常事，听说甚至能够斩断时空…… 这倒是和她自己身为武器的灵魂有所契合。 但是明秋志不在此。 剑门，太极剑门最好的必然是剑。 上辈子她遵从剧情成了法修，现在脱离剧情后，她想试试在这最好的剑门里修最好的剑法。 方应无这时候真憋不住了，连忙递上最后一本名册。 他请罪道：“明秋灵根略有些特殊，因此弟子并未直接交付名册……” 本来是打算等其他小弟子们走了以后再交的。 谁知道这接二连三的事出来，明秋差点都要选定师尊了。 ——“雷火异象天灵根” ！ 名册展开，掌门两眼一瞪，差点咬住舌头。 他连忙把名册收起来，挥挥手：“青衡，看好你徒弟。锦绣，这孩子不适合你。诸位，先行择徒吧。” 众峰主疑惑。 却还是先将事情放在另外一边，去找徒弟去了。 最后双灵根以上都拜了师父，亲传弟子有、记名弟子也有。 三灵根则是有三分之一留在内门，除了一上来直接成为亲传的风琉玥，其余均为记名弟子。 余下的则要经过三个月的磨砺考量，通过的留在内门，不通过的送出外门。 就此为止。 掌门真君挥退了一众弟子，留下柳堆烟方应无相易和明秋，又要求峰主们新手的亲传也跟着先出去。 随后才展开名册，给峰主们看。 即便是众位大能，也不免传出阵阵惊呼。 有性子急的，直接拉住方应无问：“真假？真能有这种天赋？” 方应无连忙呈上留影符。 画面正是明秋踩在阵盘上，脚下光芒大盛，身后异象连连的片段。 掌门直接在殿中安排了同样的白玉圆盘。 明秋在众目睽睽之下展露出异象，众人这才相信。 这可是雷火天灵根！ 单系天灵根罕见，单系特殊灵根不多，双系天灵根更是难得，又是天灵根、又是双系、还是雷火交融共生的异象…… 这……让大能们都完全不敢置信！ 在场的峰主都活了五百年以上了，敢问谁见过，或者说从典籍中看到过？ 一个也没有！ 一个万万年难逢的天才！ 现在就在他们的宗门里，他们中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获得对方的青睐，被认为师尊！ 第68章 无所谓，我会成为凤傲天(五) 是的，青睐。 这种层面的天赋，未来无限可期，恐怕当人家师父，都得担心自己不够格。 像青衡叶饶那几人已经有徒弟了的，反应倒是平平，有几位至今还没有徒弟的峰主，纷纷起身走向明秋。 太极剑门有七十二峰，峰主基本都在场，没有亲传弟子的不在少数…… 可想而知场面之混乱。 其中尤以程锦绣反应最为激烈。 外貌柔弱的女峰主一把抽出自己雷光乍现的长刀，笑道：“雷火道，就该入我门下！” 另一位习练碎春刀的峰主不乐意了，不满地道：“程师姐，在场众又非你一人习刀。” 还有一位火焰之术的法修峰主更不乐意：“谁规定雷火道就必须练刀了？我法修就不行？” 方应无看得目瞪口呆。 他知道明秋一定会引起峰主们的疯抢，却没想到她的吸引力这么巨大。 “肃静！” 掌门真君略微提高声音，灌注灵气，渡劫期的修为散发出去，这才镇住大部分人。 掌门看向明秋，表情和蔼慈祥：“孩子，入我剑修一脉也是可以的嘛。” 峰主中数位修剑的顿时喜上眉梢。 差点忘了他们可是太极剑门第一！ 明秋更加钟意的，其实是隐于太极剑门核心圈的那一峰…… 但是据说那一峰已经不收徒很久了，上辈子太极剑门落魄的时候，才有人传出消息，说是峰主走火入魔修为大减…… 今天那位峰主也没来。 掌门本人习剑，乃是百炼钢化绕指柔的秋水剑，最擅长以柔克刚，借力打力。 教出来的徒弟柳堆烟则是更加符合自身灵根的凝霜剑，据说等凝霜剑大成之后，与秋水剑并肩或有奇效。 而且练剑，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师父本人的能力其实并不是不可或缺，跟着掌门的话，修炼资源就不用愁了，还能借此机会获得更多话语权..…… 这么说来还挺不错。 明秋沉吟许久，接着躬身拜向掌门。 她正要直接拜入掌门门下，尚未开口，只觉周身有风拂过。 下一秒，她就已经从简朴大方地大殿中，被带到了一座小山头。 明秋：“？？？” 旁边是一位戴着银色面具的人，看身形是少年，却穿一身峰主的衣服。 少年裸露在外的下巴线条优美，肤色白皙。 他垂眸看向明秋，双唇轻启，道：“你，可愿入我白玉京？” 白玉京。 太极剑门七十二峰里最独特的一峰， 它代表着太极剑门最强的实力之一，历代峰主都是除却镇派长老们以外实力最强大的那位。 相应的，白玉京收徒条件苛刻，人也少。而且向来与世隔绝，自两百年前上一任峰主出面收了现任峰主以后，两百年间，他们从未出现过。 明秋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被诈骗了。 接着她意识到那是不可能的，所以眼前这位真的是……白玉京的峰主？ …… 明秋被带走后，掌门真君收到一句传音入密：“无须担心，这个孩子适合入白玉京。” 掌门一下子定神了。 也不好让峰主们继续保持期待，而是直接宣布道：“白玉京的师叔传话，明秋另有去处，诸位，到此为止吧。” 既然是白玉京把人带走。 那即便是再遗憾，也没人多说什么了。 白玉京收徒的困难程度比起叶饶更甚，而且无疑，明秋能在白玉京获得比在其他各峰都更多的修炼资源典籍和指导。 毁人前程的事儿峰主们可做不来，于是摇着头纷纷离开。 最后殿中就剩下掌门师徒二人。 “白术谷有医修温凉，入道二十年，金丹有成。” “西海禅宗有佛修措木，据传为真佛转世的佛子……” “太一仙门有……” “现如今我太极剑门也有你、盛风行两个年轻的元婴，又有临启樾，云明秋这样的璞玉……” 掌门感叹道：“一代更比一代强喽，我已经能看到五十年后百门天骄台的盛大了。” “话说回来，盛风行那小子呢？又去接任务了？” 盛风行乃是掌门的另一位弟子，修剑刚烈正直的天罡剑，为人却放浪不羁，小时候能放火烧山，长大了能祸害一条山脉的魔兽，乃太极剑门名声流传甚广的一位混世魔王。 性情暴烈，这也与他修炼的功法有关。 所以结丹后，盛风行就不再祸害自己峰上和宗门，反而次次都接个任务出宗发泄，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师弟正在……”柳堆烟表情古怪。 掌门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急道：“他又去干什么了？” 实在是盛风行前科累累，不得不防。 “师弟正在您的库房中嗯……酿酒。” 掌门当即惨叫一声：“他不会把我千辛万苦带回来的那一串紫玉葡萄给吃完了吧！” “是酿酒。”柳堆烟严谨道。 “.……那串葡萄两百个上品灵石才能买一颗。” 柳堆烟神色一变，立刻道：“我这就去拦师弟！” …… 明秋静静地看着面具少年——或者说白玉京峰主玉如意。 玉如意看着顶多也就十五六岁大，但是根据他出现在人前的时间推测，玉如意实际年龄，最少也有两百岁。 外表小是因为结丹之后，修道者的灵魂脱离肉体，身体一般很难继续长大。 大部分情况下都会维持着自己结丹时的年龄大小。 玉如意手按剑柄，垂眸任她看。 少年的声音清润：“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明秋便问道：“为什么选我。” “我测出你命里孤辰劫煞，你很适合我白玉京。” 这怎么就适合了？ 总不可能是她克父克母适合吧， “仙长，你就不怕我克死你？” 少年沉默了。 明秋便知道这是不怕的意思，这让她多少感觉有些无趣。 玉如意刻意忽略了明秋说的话，反而介绍到：“白玉京目前只有我一人。” 明秋没问他的师父怎么了，看着模样就知道不是仙逝就是飞升，而且十有八九是前者。 玉如意语气平静，话里却蕴藏着惊涛骇浪：“峰内有白玉京上下二十七代积攒下来的财富……” 第69章 无所谓，我会成为凤傲天(六) 玉如意刻意忽略了明秋说的话，反而介绍到：“白玉京目前只有我一人。” 明秋没问他的师父怎么了，看着模样就知道不是仙逝就是飞升，而且十有八九是前者。 玉如意语气平静，话里却蕴藏着惊涛骇浪：“峰内有白玉京上下二十七代积攒下来的财富……” 明秋可耻的心动了。 不过她本来就非常钟意白玉京罢了。 白玉京上有最好的剑。 这是宗门内广为流传的常识。 这个“剑”，既指剑本身，也指剑道。 太极剑门最初，就是由白玉京一脉撑起来的。 这可是上万年的传承。 “我………我愿意。” 明秋没有犹豫地回答。 …… 名字被登记在册，领到月俸令牌，回白玉京的路上，明秋碰到了方应无。 小小的女孩子看着冷漠又稳重，方应无心中感叹一声，面上笑眯眯的打招呼：“小师叔，你好呀？” ……忘了说了，玉如意乃是掌门的师叔。 白玉京辈分很大。 这就导致明秋小小年纪已经是有些人的师叔，有些人的师爷爷，有些人的师祖…… 她上辈子的师尊师叔们现在都是她的师兄师姐……风琉玥也得叫她小师叔。 明秋朝方应无点头。 方应无顿时高兴起来：“你知道吗，那天掌门真君送了我一储物袋的灵石，还有两件上品法器！” 出手阔绰是必然的，毕竟方应无这一回绝对算是立了大功。 明秋道了声恭喜。 便见方应无鬼鬼祟祟地左右看了看，朝她挤眉弄眼。 明秋随他来到角落。听方应无偷偷摸摸地说：“你还记得那天为难你的那个三灵根吗？” “记得。” 方应无一拍大腿：“她惹上事儿了！” “我们内门普通弟子中有一位实力强劲的师姐，一直都以青衡仙君的徒儿位置为奋斗目标。”方应无神神秘秘的说：“而且再过不久就是宗门大比，本来这位师姐都定好了，可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太极剑门有内门外门。 外门的多为天资愚钝，只比普通人好了点。内门却不然，出去已经可以小小地被称为天才了。 内门又有普通弟子、核心弟子和亲传弟子三类。 核心弟子就是在宗门重点培养名单上，亲传弟子则是各峰峰主收入门下的徒弟。 而且十年一次的宗门大比上，普通弟子也有成为核心弟子的机会，说不定还能一举成为亲传弟子。 现在看来，那位“师姐”恐怕早早就看准了青衡仙君亲传弟子的身份。 谁知道被半路截胡。 收了风琉玥以后，青衡仙君短时间内估计是不会物色新徒弟了。 严格来说这件事和风琉玥倒是没什么关系，完全属于无意中的无妄之灾。 方应无却幸灾乐祸极了：“早知道从在船上时，我就直接把她留在东域算了。” 从船上散播明秋天煞孤星的消息，无意识地pua明秋，再到之前大殿上又在众人面前再次说出这件事…… 真的很难不让人怀疑是故意的。 反正方应无就是对她喜欢不起来。 虽然只是个孩子。 “我知道了。”明秋道：“谢谢你告诉我。” 方应无连忙说：“不用谢不用谢，小师叔，苟富贵勿相忘啊！” 这话就纯属是套近乎了，明秋也没在意，随意点了点头。 白玉京在太极剑门最深处。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最深处的外围，隐隐护卫或者说监视着最深处。 那里……关着一只妖修。 ——似乎在所有修仙位面里都有这么一个门派在镇压一只妖修\/魔\/特殊怪物，而这只往往都是被镇压数千年相安无事，一到主角靠近便立刻骚动不安。 而在明秋这个世界的原剧情中，这只妖修正是风琉玥的二号男主。 …… 太极剑门腹地。 此处荒芜百里，寸草不生，阴森可怖的黑土上隐隐传出血腥味。 掌门匆匆赶来时，发现戴着面具的少年已经抵达。 他上前，恭敬地喊了一声：“小师叔。” 玉如意“嗯”了一声。 既然有小师叔在，那这禁地的异动肯定不算什么问题。 不过掌门还是再三检查了一遍阵法，心中隐隐有一丝异样。 阵法完好无损。 那之前阵盘上的异动是…… 玉如意缓缓道：“开阵，派人进去检查一遍吧，有人进去了。” 人？ 掌门蹙眉。 这阵法，活人怎么能进得去？ …… 风琉玥再次躲过了几个弟子。 她蜷缩在洞里，不敢出声。 先前她去外门寻找之前在船上结交的朋友，回来的路上，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下一秒，整个人都来到这个阴森可怖的鬼地方。 洞外弟子们嘴里说的：“有人进来了，一定要找到她”……之类的话让风琉玥越发不敢吭声。 她怕，她怕她这是犯了大错。 而且……她隐隐感觉，这个地方，好像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她。 搜查的弟子这次距离风琉玥躲藏的洞口更近了，仿佛就在洞外徘徊。 风琉玥灰心丧气，想着要不干脆直接出去算了，反正师尊不会怪她。 “啊！” 幼小的女童发出细微的惊叫，整个人都被一团黑雾吞噬。 弟子们警觉，找到山洞里，却发现里面空无一物。 …… 风琉玥一转眼，就来到一条幽深的隧道中。 她惊慌失措地向有光的那头走。 不多时，光芒大盛，风琉玥抬头，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这……这是？ 这是一个大型山洞。 洞中没有水源和草木，只有天地八方各处垂下来的锁链。 锁链上刻有无数神秘的阴文，在黑暗中隐隐散发着微光。 锁链交叉纵横，最后交汇在一点上。 风琉玥看向那一点。 那是个被锁链禁锢在原地、只能保持着站立姿势的……人。 那是个身形瘦削的白衣男人，十指白皙修长，却被绞索捆缚在头顶，整个人从腰部以下缠满了锁链。 那人微微抬起头，露出一张极尽华美的面容。 他的眼神纯澈无比，让人根本联想不到任何邪恶或者肮脏的东西。 也和洞里的一切格格不入。 白衣男人动了动身体，充满希冀的眼神放在风琉玥身上：“你……你是来救我出去的吗？” 第70章 无所谓，我会成为凤傲天(七) 禁地的搜查最后无果而返。 掌门擦着汗去给玉如意汇报：“未能发现外物踪迹。” 玉如意点头表示知道， 其实这种事情，他本人去可能会更好一点。 但偏偏白玉京有规训，白玉京门下不得进入禁地。 玉如意暗中又观察了禁地几个月，最后发现确实没有其他异动，只好作罢。 …… 掌门来时没有避着明秋。 似乎已经默认，这件事作为白玉京新任亲传弟子的明秋也应该了解。 明秋听完，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睛。 禁地异动什么的……该不会是风琉玥进去了吧。 速度这么快？ 他们来太极剑门，不过三日有余。 玉如意温声问她：“可有什么疑惑？” 明秋道：“此事弟子不应知晓。” “你必须知道。” 玉如意纠正说：“你我二人尚未进行真正的收徒大典，这段时间你就跟在我身边，假若有后悔的念头，那便抽取记忆，另寻高就即可。” 原来如此。 敢情她现在还是实习期啊。 明秋点头：“是，弟子明白了。” …… 白玉京上的生活并不枯燥。 玉如意对明秋可比青衡认真多了，手把手地带明秋引气入体。 也就是这过程中，明秋才知道，玉如意竟是火灵根。 毕竟和她自己伪装出来的冷漠外表不同，玉如意性格是真真正正的冷清淡漠，必要时话都不愿意说，站在他身边不会被威压压迫死而会被他的气质冻死的那种程度。 都说人的性格往往会影响灵根，灵根被激发出来的时候也会反向影响性格。 这一则定律在玉如意身上完全失效了。 又或者说，在这个充满神秘气息的面具少年心底，或许一直有一团愤怒的火焰在燃烧……也未可知。 …… 呼…… 明秋缓缓吐出一口气。 入门第十三天，她已经练气中期了。 本身天赋就好，又有上辈子的经验，前期修行简直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玉如意平时似乎很忙，除非授课，其他时候也不怎么管她，最多安排了几个傀儡照顾她的起居。 明秋又不是真正的六岁女童，很能沉得住气，正式开始修炼后一刻不停，才有如今的效果。 她踩着纸鸢下了白玉京。 回头看去，白玉京主峰那座玉一样充满光泽的大殿熠熠生辉。 ……等等。 白玉京怎么亮了！ 明秋呼吸一窒，定神看过去，才发现并不是白玉京亮了，而是天气陡然阴沉下来。 天边乌云翻滚，墨色浓重，大团大团的云块中仿佛缠绕着一缕缕闪电。 艹。 她师父在渡劫！ 明秋暗道不好，驱动纸鸢疯狂向外围逃窜。 她是雷灵根不假，据说雷灵根不怕雷劫。 但是她的身体尚且是肉体凡胎！ 玉如意卡在小乘期数十年了，现在肯定是往渡劫期突破，这个程度的劫云，哪怕明秋胆子大，也不敢过多停留。 可惜事与愿违，劫云好像瞬间便抵达战场，以至于明秋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第一道雷劈了。 明秋：！！！艹！ 她立刻闻到了头发焦糊的味道，衣摆纤薄的地方霎时化成飞烟。 明秋顾不上心疼了，从储物袋中拿出玉如意送的防御法器。 然而雷劫威力一次强过一次，明秋耗空了储物袋，也就撑过去十道雷霆。 而渡劫期的劫云……有九九八十一道。 咻——！ 新的雷霆随声而至。 明秋整个人都黑乎乎地看不清表情，皮肤一寸寸皲裂，不断有血液渗出。 她银牙紧咬，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明秋不再躲避，而是迎面而上，直接催生自己的雷灵根。 身边骤然紫光大盛，白色的雷霆不受阻碍地劈进紫光里。 紫光似乎晃了一晃。 然后奇迹一般稳定下来。 不光如此，第二道雷霆劈进去的时候，却仿佛遇到了什么阻碍。 白色的雷霆被一团柔红色包裹住，并非化为乌有，而是被一缕一缕放下去....渐渐融入了紫光之中。 光芒中心点的明秋此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她感到体内仿佛被灌注进什么东西，两股力量在不断拉扯。 拉扯的过程中，整个人的身体似乎都要被扯成两半。 这种剧烈的痛苦让她忍不住闷哼出声，掩盖在雷霆乍现处。 明秋的意识开始模糊。 饶是如此，在下一道雷霆到来之时，她仍然下意识催生自己的灵根。 仿佛不自觉地明白，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活下去。 良久，直到承受了最后一道雷霆，明秋整个人的身体都放松下来。 她早已从纸鸢上跌落，此时无力地倒在地上，晕过去之前，撑起最后一丝力气，朝天比了个中指。 我艹！ 你要劈，你就去劈渡劫的人啊！ …… 劫云原本应有百里，却被各峰之间的结界封在白玉京内。 劫云之下，生灵不存。 玉如意经历的雷霆比明秋微笑万倍。 太极剑门的峰主们纷纷站在结界外等候，程锦绣拉住掌门问：“他如今什么境界了？” 白玉京近些年来一直都隐于暗面，一些消息被刻意压了下来不曾公之于众。 掌门道：“此劫过后，渡劫期。” 程锦绣“嘶”了一声。 “入道尚未三百年，已然渡劫？” “已然渡劫。” “人和人之间果然是有差距的……” 别人的三百年说不定还在元婴期徘徊呢。 像他们这些，年轻时也被称为天才的老家伙们，又有哪个不是修炼四五百年才到小乘期？ 掌门很淡定。 他早在两百年前，玉如意刚拜入太极剑门时就悟到这一点了。 他还记得，他小师叔修炼起来简直像是最高速度的御剑一样“咻”地一下飞过去了…… 引气入体一日，筑基六十日，金丹五年…… ——寻常人结丹，可能得五十年。 总之就是突出一个快。 又快又稳。 掌门还不知道自己新的小师妹明秋半天引气入体的事。 玉如意这一场劫，渡了整整一天。 一天过后，劫云退散，霞光满天，恍惚中似有辽远的声音传来。 听闻到这声音的，无不受此恩惠，多的是人当场打坐，小小升了一个境界。 第71章 无所谓，我会成为凤傲天(八) ——明秋显然是不太幸运的那个。 玉如意渡劫时她被雷劈，大家在晋升时她……被雷劈晕了。 再次清醒过来，明秋只觉得浑身上下剧痛无比。 痛苦之上好像有人正在给她涂抹什么药物，疼痛带来的灼烧感一扫而空，只剩下药物的清凉。 明秋好受多了，紧皱的眉毛都舒展开来。 医师给她上完药，看了看杵在旁边面色僵硬全然没有晋升喜悦的玉如意，叹了口气道：“还能活下来就已经算是命大了。” 她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问：“明知她刚入道，不可能承受那种程度的雷霆，你怎么……” 玉如意垂头，说：“我在殿中下了保护法阵，还给她留了字条。” 他以为他的小徒弟能按耐住，不会出门。 当时劫云也来得快，以至于他完全没有空闲时间去管徒弟的事。 “玉峰主你……小孩子，爱玩闹是天性，你怎么可能拘得住孩子？” 确实被拘住当时只是出门想去接个任务试试手的明秋：…… 她也没想到她这么倒霉啊。 往前是结界，往后是玉如意布设下的保护阵法……就那么两小段路程，偏偏她正好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而且玉如意就这么突然地渡劫了。 明秋闭着眼睛心说，这也不关我的事，我又没什么女主的运气。 ——往后许多年里，她无数次回想起今天发生的悲惨事情，深深地明白了一个事实。 运气从来和她无缘。 等医师走后，明秋听到她的便宜师父僵硬地说：“这次是我……是为师错了，为师不应该不告诉你。” ——好吧，其实他也没错。 最多也就是留下来的字条没有放在显眼的位置，明秋没看到罢了。 明秋睁开眼睛，虚弱地点头，大方地原谅他：“没关系的，师父。” 玉如意更愧疚了。 虽然半张面具让明秋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看到他一张嘴紧紧抿了起来。 当天下午，明秋就收到了来自师父爱的储物袋x10。 药很管用，明秋已经不疼了，把储物袋翻了个遍。 两袋灵石，三袋符咒，两袋天材地宝和三袋法器。 明秋呆滞：…… 这算是补偿吗？ 要不她再挨几道。 少年端着脸，郑重其事地说：“这些都是我自己赚回来的，与师徒关系无关。是给你的赔礼。” 玉如意又挥了挥袖子，取出另外十个储物袋：“这是为师给你的，补充一下你的法器。” 同样的配置。 同样的土豪。 明秋高兴地收下了。 就在挨个查看储物袋的时候，明秋突然隐约感觉到身体里的异样。 她屏息凝神，将意识内视。 她看到自己丹田处缠绕着的两根灵根，互相交融，不分你我。 今日却有不同。 灵根周围竟笼罩了一层迷蒙紫气，晕染得灵根越发光亮独特起来。 运气，发现自己灵气运转的持续时间变长了。 这就是被雷劈以后获得的机缘？ 以后这种机缘………可以多来点。 她不怕被雷劈的。 玉如意看她突然入定，干脆也坐在旁边闭目养神起来。 等明秋睁开眼睛，玉如意似乎看到她黑亮的瞳孔中一抹紫光乍现。 再看却没有了。 玉如意自以为那是瞳孔映照出来的光芒，没再多想。 明秋也没有多说这件事。 毕竟吸收天雷、淬炼灵根这种事在整个修真界上下五千年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尽管这几天相处下来，玉如意本人并非不可信任。 但是要说这个还是不行。 现在身体又没出什么问题，玉如意不多问，明秋也就假装没这回事。 …… 洒扫的弟子兴奋地说起昨天白玉京峰主突破的事情。 风琉玥心不在焉地听着。 弟子问她看没看到，她扯出一个笑容来，说自己在房间里沉迷修炼没有注意。 她撒谎了。 昨天她又去见了祈。 ——那名被不知名原因困在禁地的男人，祈。 风琉玥从他身上获得了哥哥一样的关怀，于是整个人迅速沦陷下去。 她就想要个哥哥。 祈专门为她开辟出了一条通道，从她的房间能够直接传送到他身边。 风琉玥便暂时将修炼搁置下来，每天都往祈那边跑，缠着他问各种故事传闻。 昨天。祈给她讲了一个自己曾经经历过的故事。 他说他原本是一名亲近人类的妖修，后来结识了白玉京的某一任峰主。 他和那位峰主结拜为好友，仗剑并肩十余载，结果那位好友却为了名声……将他困在禁地中。 对外宣称自己大义灭亲，以此昭示自己的名声和威仪。 他就这样被困了起来，不知道过了多少岁月。 风琉玥听完以后大为震撼，失魂落魄地回了衡芜峰。 青衡现在正在准备隆重的收徒仪式，没能及时关心到自己的徒儿的心事。 风琉玥本来就心乱如麻，想要揭穿这件事，却被祈阻止。 祈悲伤地说：“他能狠下心来对付我，我却不愿意毁他名声。” 她正在想白玉京里竟是住着什么魔鬼吗，被洒扫弟子打断，只好匆匆敷衍一句，心中却道：什么渡劫天才，恐怕也是魔鬼的后人。 再想起原本就天煞孤星没什么好朋友的明秋，竟摊上这么一个师父，于是整个人都产生了一种孩童的奇异的悲悯。 就这么一瞬间，当时因为明秋被更加神秘，地位更加独特的白玉京收为徒弟产生的小小的嫉妒情绪，一下子离她而去了。 风琉玥睡觉都睡得踏实了些，直到梦里也还在想。 明秋真可怜啊。 要不明天她去探望一下她？ ..… 风琉玥注定扑了一个空。 玉如意用了最顶级的疗伤圣药，明秋当天晚上就活蹦乱跳地恢复过来，继续坚定自己接任务的决心。 她再三确认玉如意没有其他事情，这才放下心来，第二天一大早便朝着执法堂走去。 执法堂在刑峰上，是太极剑门最大的执法部门，不光负责犯罪，还管任务接取等等小事。 一路上遇到不少弟子，弟子们看到这么个小娃，先是一乐，接着很快注意到她特殊的外袍。 顿时恭敬起来，称“小师叔”和“小师祖”的比比皆是。 第72章 无所谓，我会成为凤傲天(九) 完了在背后窃窃私语。 那小孩怎么穿着师叔\/师祖辈的衣物？ 亲传弟子正式拜入门下，一般来说作为师父都会安排一场收徒仪式。 比如已经发来请帖，过两日就要举办大典的叶饶与临启樾。以及为了收徒仪式上的各种细节忙忙碌碌的青衡。 大典的隆重程度一定程度上代表着师父对弟子的看重，大典过后，师徒关系昭告天下，这才算确定下来。 假若师父比较知名，作为弟子的也会被众人关注。 像白玉京的收徒仪式，一贯以来却是以弟子筑基之后才开办。 这算是一种双向筛选……差不多等于实习期。 所以明秋现在是有实无名，玉如意已经开始用心指点她，但是还得筑基以后才能正式入门。 不过衣着却是宗门统一发下来的，按照明秋的辈分，她和各位峰主制式一致，属于师兄妹。 对于这些弟子的种种猜测……明秋并不多想。 等到收徒大典过后，自然也就没了。 …… 到地方以后，明秋意识到自己准备不够充分。 不，是非常不充分。 ——执法堂的柜台有两个她高。 而她现在才练气期，御空那是元婴期才能办到的。 明秋：…… 明秋费劲地找来一个小凳子，踩在凳子上，踮着脚，才勉强够上台面。 执法堂有七层。 一层人来人往是最密集的，这里下发的任务大多都是一些没什么危险的普通药草采集或普通妖兽捕猎任务。 一项项任务写在木牌挂在墙壁或者摆放在柜台上，奖励也少，都在1～100灵珠之间。 一百灵珠才能换一枚下品灵石。 不过明秋不是为了奖励来的。 负责登记的弟子刚刚记下一位任务者的接取项目，一转头，发现柜台边缘有个东西在晃动。 弟子：？ 定睛一看，原来是任务木牌，上下左右乱晃。 弟子探头一看，只见一名小豆丁一样的女娃娃奋力举着木牌。 弟子顿时想笑，还没笑出来，便看到那女童穿的衣服。整个人都不好了，连忙捂住嘴：“哈哈.……师……师曾祖？？！” 明秋：？ 曾祖。 明秋假装没听见，淡定地站直身体，晃了晃牌子：“我来接任……” “丁点大的小丫头，路都走不稳呢，接什么任务？喝奶吗？” 脑袋突然被一只手笼罩住。 明秋神色一凛，也不顾对方修为高深，当即捏了一个定神诀。 小小练气期的法诀，对于来人来说并不算什么，随手一挥就消失了。 对方衣袖浮动之间，明秋隐约闻到了一股……葡萄的甜香？ 抬头，原来是位鲜衣少年郎。 对方满头黑发，行动时才能看出有大片的红发隐藏其下。 看着年纪也不大，不过修真界不能以外貌论。 谁知道这是什么老妖怪。 他没穿弟子衣服，明秋却听旁边执法堂的弟子恭敬地喊了一声：盛师祖。 好的。 大侄子。 明秋微笑：“师侄，师叔要做什么事，与你有何干系？” 少年的面容僵住了。 只见女童全然放下自己冷漠的外表，上下打量着他，整个人都展露出一种说不出的怜悯感。 “衣服都洗不干净，师侄，你自己还没长大呢，怎么有脸说别人是小孩子。” 盛风行彻底僵住了。 什么洗不干净。 这可是紫玉葡萄的汁液！ 两百上品灵石一颗！ 这叫狂放不羁！ 小破孩，没见识！ 明秋还嫌不够，表情越发嫌弃了：“呀……你看你衣襟上的水渍……你该不会现在还流口水吧？” 为了昭示自己的狂放不羁故意在喝酒的时候把衣襟弄湿的盛风行：…… 我不是，我没有。 我只是中二，不是两岁。 “噗哈……” 旁边默默围观的弟子没憋住，乐了。 明秋也乐了，笑眯眯地叹了一声：“真是可怜啊，也不知师侄是我哪个师兄师姐的徒儿……改日我见到你师父，定要同他好好讨论怎么教养孩子。”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被内涵不会教孩子的掌门真君：…… 盛风行勉强扯出一个笑，为自己挽尊：“年纪不大，嘴巴不小，牙尖嘴利的。” 明秋立刻说：“是吗？那我看师侄你年纪挺大，脑子挺小，头脑简单的。” 盛风行：“……” “走了走了！” 盛风行粗声粗气地说了一句，提着自己的小酒瓶子上了楼，背影怎么看都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意思。 明秋远远地高声喊了一句：“师侄！师叔我一定会去好好给你师父建议建议！” 盛风行脚下一顿。 走的更快了。 明秋抿唇笑了起来。 旁边的弟子也跟着偷摸笑了半天，好不容易平息下来，却听明秋询问道：“刚刚那是……” 执法堂的弟子立刻说：“那位？师曾祖不认识啊……那位是掌门真君的二徒弟，大名盛风行。” 明秋不得不感叹一句。 她上辈子的交际真的太少了。 因为没有师父教导，没有资源供给，她每天都在摸索修炼和出门历练换取资源的路上疲于奔命。 最多也就因为柳堆烟的主动而互相结识。 其他人却几乎一个也不认得。 都是知道个名字和对方的大概发展过程，和人却对不上号。 像盛风行，年幼时的混世魔王，年轻时一剑焚万妖的天之骄子……晚年因为丹田受损不得不自废修为的……废人。 光看他现如今张狂恣意的模样，完全想不到后来的结局。 …… 头一次接任务，明秋选了较为简单的采集百味草。 这种草药在山林外围就有不少，周围也没什么可怖的妖兽，基本都是没有灵智修为的普通野兽。 ——这是对正常人而言。 明秋遇到了突发情况。 采集百味草的时候，她被一只有修为的妖兽缠上了。 看外形是一条一米长的、尤为恶心的……巨型蚯蚓。 蚯蚓怪棕肉色的身体一展一缩，整条虫都在土壤上方蠕动。 它的头和普通蚯蚓不一样，比身体大了一倍多，非常显眼。 此时那圆滚滚但是一点都不可爱的头正直立起来，像条蛇一样，死死地盯着明秋。 明秋：…… 这什么鬼运气啊啊啊！ 第73章 无所谓，我会成为凤傲天(十) 明秋也才刚刚开始修炼，虽然心中会多种法术，但是没一样是她现在的修为能用的。 她只好挥起弟子统一的铁剑，尝试着控制一丝灵气覆盖在剑上。 反手一劈，蚯蚓怪躲闪不及，剑尖在它身上划下一道裂缝。 附着在剑上的灵力立刻顺着伤口钻了进去，蚯蚓整条身体都蜷缩起来。 明秋眼前一亮，再接再厉。不断给对方身上制造大大小小的伤口。 源源不断的灵气灌入蚯蚓的身体中，偶尔是冷冽的雷，偶尔是暴烈的火，二者相遇，立刻产生巨大的相辅相成作用。 一柱香后，蚯蚓瘫在土壤里，不动弹了。 明秋深吸一口气，上前又捅了几刀，确认它凉透了，这才靠近，将蚯蚓一米长的身体扛在肩膀上。 进储物袋是不可能的。 太恶心了。 蚯蚓比明秋本人还高，前后耷拉在地上，而且很重。 明秋半道上都想把它扔掉算了。 但是毕竟是自己头一回搞死的敌人，而且还如此特殊。 执法堂的弟子看到交任务的明秋时，整个人都露出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 好家伙。 果然还是个孩子，采集东西都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 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错了。 因为明秋从身后拖出来一条蚯蚓。 “这……这是何妖？” 明秋想了想，说：“小地龙。” 我知道这是地龙。 但是什么时候地龙也能够修成妖兽了！ 弟子瞳孔地震，顾不得质疑，直接联络自己的上级。 执法堂的分堂主来时，研究了半天也没想明白。 两人又去找了刑峰的峰主。 刑峰的峰主是一位身穿斗篷，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 他看着已经死亡的地龙，半晌，沉声道：“这东西我先带去，我亲自去问掌门真君。” 嗯？ 明秋眨了眨眼。 这是什么要紧的东西不成。 可惜原剧情也没有相关片段。 原剧情聚焦在女主和一堆男主之间的浪漫爱情上，对其他事情涉及都很少。 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明秋立刻回白玉京询问玉如意。 玉如意正在闭关，但他并不闭得太死，明秋一敲门，他便睁开眼睛。 “自古以来，唯有飞禽走兽、花草树木才可以生出神智修炼成妖。” 这并非什么歧视，而是一种客观事实的陈述。 确实，古往今来都是飞禽走兽成妖怪，虫子中最多带个蜘蛛蜈蚣之类的，其它的小飞虫小昆虫或者什么地龙之类的东西，就没人见过它们生出神智。 “只有飞禽走兽？” “是。” 玉如意确定道。 半晌，他看着沉思中的明秋，又说：“恐怕是昭南天出了什么变故。” 修真界有妖。 妖兽同样也是父母传承，生而闻道，修炼到金丹期便可以化成人形。 妖兽往往可以分成两种，动物和植物。 植物妖兽稀少，但是它们天性温和，并不会伤害人类。 动物妖兽众多，而且有很多都无比凶残。 不巧的是，人类正好在大多数动物妖兽的食谱上。 这直接导致了人间界和妖兽界在五千年前爆发了一场，持续一百年的大战。 大战的结果是人类惨胜，动物妖兽被赶到边远的昭南天生活。 昭南天俗称妖界。 明秋有些疑惑：“出现地龙妖，和昭南天有什么关系？” 她还以为妖兽就是突然产生灵智，慢慢踏入修炼之道的呢。 玉如意却说：“一些异动……你什么时候能筑基。” 明秋：…… 转移话题的速度太快了啦。 而且别人的师父都是耐心等待徒弟筑基，怎么到你就直接问了。 她怎么知道自己大概什么时候筑基？ 练气前期，中期，后期，大圆满。 她这才中期呢。 玉如意显然也觉得自己问的这个问题没什么道理，轻咳一声，道：“为师的意思是，确认你筑基的时间以后，收徒大典的请柬，该发出去了。” 嗯？ 明秋愣住。 玉如意这话是在说……他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她筑基之后直接举办仪式？ 玉如意果然说：“一切事宜已经准备妥当，为师看你没有什么异议……” “给我两个月！” …… 掌门真君带着地龙的尸体，一路走到禁地的东北角。 他弯腰拱手，朝山壁拜了一拜。 山壁突然化成模糊的虚影。 掌门真君走进去，山壁又自然而然变成了普通的样子。 内里别有洞天。 是一片竹林。 竹林中端立着一座简单质朴的房屋，门口布设了石桌，正有一位白发童颜的道人闭目坐在石凳上。 掌门真君一来，石桌便自然呈上一杯清茶。 道人没有睁眼，只说：“莫玺，何事来此？” 莫玺恭敬地拜了拜，道：“青竹老祖，您请看。” 这才坐在另一张石凳上，请师祖看地龙。 青竹老祖仍然闭着眼，却仿佛已经看到了具体东西。 他不自觉地皱起眉毛：“前所未见的妖兽。” “对，是我一位小师妹猎杀到的。” “小师妹？白玉京的新弟子？” “是，尚未筑基，不过也快了。” 青竹沉默了。 半晌才道：“这地龙先放在这里，等我改日去找老朋友们瞧瞧。” …… 某处。 幽暗的密室中。 有人从匣中取出一枚晶莹剔透的夜明珠。 夜明珠散发着微光。 那人看似随意地转了一转，夜明珠身上光芒大盛，最明亮的那一面投射在密室的天花板上。 于是万千星河在狭小的密室中展开。 那人低着头，对密室内盘腿坐着的老者说：“师父，这是弟子的徒儿今日观测到的异象。” 那万千星河慢慢移动，仿佛被人按了加速键。 其中一颗星星略有些奇特，散发着似红似紫的光芒。 它先是突兀地出现在星河中，又骤然明亮起来，从一颗平平无奇的星辰变成统御一方的明星。 老者睁开眼睛，眼中似有奥妙的符文一闪而过。 他静静地看着星象演变，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猛然闭上眼睛。 来人担心地问了句：“师父，您的病……” “无碍。” 老者缓缓摇头，叹息一样，说。 “天骄丛出，妖魔乱世。” 第74章 无所谓，我会成为凤傲天(十一) 明秋盘坐在蒲团上，突然有那么一瞬间，产生一丝玄妙的感觉。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远远地看了她一眼。 她不自觉皱眉。 修真界就这点不好，大佬们的神识放出去的时候什么都能办到，大多数时候他们都会收一收，有些不讲究的，则经常外放。 被扫到的往往只能自认倒霉。 只不过没想到，白玉京周围竟然也有这种人。 先前她同玉如意承诺两个月之内筑基，其实也就是个大略的数字。 实际上，明秋觉得自己可能一个月左右就能办到。 这种速度实在是前所未见，以至于她自己也要时不时确定自己的修为是否巩固。 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 明秋暂且放下心，苦哈哈地想，来到修真界以后，她运气一直不怎么好，想必是都用在这身天赋上了？ 先前带回来的蚯蚓怪被掌门真君弄走，再没有什么消息，玉如意那边也没什么动静，明秋不确定他们说的昭南天可能有异动是真是假，也不便追问，只好先把此事放下。 她不清楚有些人已经因为此事吵翻了天，大陆四方都陆续出现类似情况，但是因为种种原因，都被人瞒了下来。 不过虽然不清楚，但是冥冥之中总有一种风雨将来的预感，于是更加勤勉地修炼，连任务也不接了。 反正练气期的任务没什么锻炼的必要。 明秋不下山，也因此错过了很多事情。 叶饶的收徒仪式举办在月末。 他邀请了自己多年的老友们和各峰峰主，典礼并没有太多繁文缛节，但是却代表了他对这个徒弟十足的重视。 叶饶如今是小乘期，来的大佬们也都是这个层次，各个都给临启樾备了一份重礼。 像是较劲一样，青衡与风琉玥则在五天后举行了仪式。 他们就不一样了。 整座衡芜峰都张灯结彩，场面十分盛大，来来往往宾客无数，席面觥筹交错。 在场一些宾客和弟子们，一直到结束都还在想，青衡仙君这是收徒弟呢，还是认干亲呢。 怎么整的一副父女情深，昭告亲朋好友和天下的样子。 不过再一想，修真界有些师徒也就和亲父子差不多了，再说风琉玥也才七岁，两人处得像是父女也实属正常。 ——也就是明秋没在场，否则必大为震撼。 要知道风琉玥和青衡最后可是一对啊！ 如果一开始青衡和风琉玥之间的感情是父女情，那从现在到风琉玥十六岁一共九年里，青衡对风琉玥到底是什么……嘶。 不敢想。 只能说男女主们真会玩。 明秋没在场，也就傀儡仆人天天告诉她当日大事，也才知道这件事。 不过傀儡们不可能转述什么隐晦的东西，只说：“青衡仙君今日举行收徒大典。” 明秋也就没注意，草草一听，继续投入修炼之中。 越是打坐修行。她越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微妙的境界中。 体内被紫气笼罩的灵根们仿佛在随着她的呼吸吐纳渐渐变亮，本身就发着微光的灵根此时简直可以用光彩夺目来形容。 气海中的灵气翻涌，这是练气后期，大圆满未满的象征。 曾有人说，练气期，没有天赋的，顶多也就比普通人身体更加强劲。有天赋的最多能做到使用符咒和简单的法诀。 这个阶段的修士可以说连修真的门都没进，最多也就身强力壮了些。 明秋明显感觉随着空气中灵气被她吸收，仿佛也有一股浊气被挤压排了出来。 浊气排除之后，整个人的身体都轻松下来，达不到飞檐走壁的地步，但好歹也算得上身轻如燕。 她尝试着掐了一个清心诀。 反应有些慢，停了几秒才有一种耳清目明的感觉。 而且紧随而来的是骤然被抽空的灵气和虚软的身体。 清心诀算是高一层次的法诀了，她虽然因为之前被天雷劈过换来了更加深厚的修为，但是也超不过练气期。 就像……某些世界里打游戏时高等级怪物的等级压制。 对方实际能力可能没你强，但你等级不够，打起来就很吃力。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修炼是一个过程。 明秋叹了一声，动了动身体，觉得自己恢复过来了，便收拾收拾出门。 她如今已经是练气大圆满，隐而不发，就等一个合适的突破机会。 今日白玉京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是位青衣的道人。 道人双眼遮着一层黑纱，或许是眼盲。 玉如意朝对方拜了一礼：“师兄。” 明秋略微好奇。 便见那道人朝她招了招手，又温声问玉如意：“这就是你的徒儿？” 明秋道：“弟子尚未筑基。” 意思就是还不确定。 “就这两日了。” 道人含笑，明明看不到他的眼睛，明秋却觉得仿佛被人温和地注视着。 “过两日我或许没空，这样……” 道人说着，手中幻化出一把竹剑来：“这位绿玉卿，送与你罢。” 他的态度很庄重，明秋双手接过，简直像是接到了一位贵客。 “多谢先生。” 她道。 这把竹剑叫“绿玉卿”？ 明秋心想，她知道竹子又被称为绿玉，只不过一把剑用这样的名字，总觉哪里有些奇怪。 而且这把竹剑其实并不是传统的剑的形状，它完完全全是竹节的模样，青翠鲜嫩，剑把上还有一枚竹叶。 这样的剑，无锋无刃，挥一挥都怕折断了它，也不知有什么其他用处。 “无需如此小心。”道人笑道：“绿玉卿剑身坚固，可斩一切污秽。” ……更怪了。 什么污秽？ 是具体的东西，还是只是一个说法？ 道人却没再解释，只说了句你会明白的，便同玉如意道了别，身形化雾，倏忽消失不见。 明秋茫然：“师父，这剑……” 玉如意道：“收着吧，以后你就明白了。” 明秋：“……所以这剑到底有什么用处……” 玉如意沉默了一下，诚实地说：“为师也不知道。” 明秋：“……” 这方面玉如意简直天真单纯到像一张白纸了。 忽悠人都不会忽悠。 第75章 无所谓，我会成为凤傲天(十二) 玉如意只说：“那位先生是为师的师兄，道名青竹，也是你的师叔。” “下次见面时，给你师叔备个回礼。” 明秋老老实实地点头。 这可能就是白玉京的传统？ 长者赐不可辞，但是长辈送了东西，晚辈也得回赠，不拘什么回礼，礼轻情义重，用心便可。 这么一想明秋便心虚了。 她好像没给玉如意准备过什么回礼。 还是等过段时间吧。 现在的她吃穿住行都是玉如意的，还真准备不了什么。 …… 明秋带着绿玉卿回到了自己的小屋。 说实话，这把剑比她高。 以至于她只能将它拖回来。 进了房子，明秋突然听到一道活泼的少年女性声音：“哎呦！小姑娘果然不会疼剑。” 明秋：？ 那声音又说：“这一路上也不给我穿衣服，哎呀，多难看啊。” 明秋：？？？ 明秋终于发现，说话的是自己的剑。 这把形状奇特，没有剑鞘的绿玉卿。 她缓缓低头。 绿玉卿似乎发现自己被注意到了，不仅不怕，反而变本加厉，絮絮叨叨地说：“青竹那老东西可真鸡贼！不就是嫌我爱穿新衣服吗？我把新衣服划破又不是我故意的，至于就这么把我送了人……” 明秋呆了呆，cpu疯狂运转。 什么衣服，说的应该是剑鞘？ 这把剑竟是有灵的，而且这剑灵怎么……略显活泼了些？ 还喜欢穿新衣服（换剑鞘）？？？ “喂，小丫头，你如今修为怎么样了？” 懵过之后，明秋心中泛起一点警惕。 有剑灵的剑她不是没听过。 只不过一般而言，剑灵都会忠于自己的主人，明秋相信玉如意，但是并不相信和她只有一面之缘的青竹。 这把剑灵如此独特，说不定也是有人背后控制？ 不过她想不明白自己身上有什么价值，值得别人这么迂回婉转。 绿玉卿见明秋不说话，气哼哼地说：“小丫头戒备心这么重的吗？那我告诉你，青竹那老东西睡觉打呼噜，还喜欢偷偷摸到凡间，为了听戏熬一整夜……” 明秋：…… 瞳孔地震。 毕竟之前那位青竹道人看着就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绿玉卿仿佛知道她在疑惑什么，兴冲冲地爆料：“悄悄告诉你，他眼睛根本没瞎，他就是爱笑，一看到什么事就憋不住笑，干脆把眼睛蒙上，这样别人看不到他，他看别人也能有一层阻碍……” 还悄悄。 你嗓门这么大，兴奋的心情简直能传遍白玉京上下。 明秋暂且相信这把剑不是什么奸细间谍了。 ——毕竟就算青竹真要对她不利，那也不用派个间谍来揭他自己的短。 等到绿玉卿终于安静下来，明秋才抓紧时间，头一次开口问：“你是剑灵？” “剑灵？”绿玉卿道：“啊呀，应该算是吧？我也不确定，但是我可帮不了你什么，你最好也别用我杀敌。” “怕不怕杀人倒是次要，主要我怕把我弄脏了。” 明秋：“青竹师叔说，你能斩一切污秽。” “那是他诓你的。” 明秋：“……” “哎呀，为了把我们送出去，他总得多准备一些说辞。” 绿玉卿认真道：“真的，小丫头，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我吗，我胸无大志，就希望你能给我准备多点新衣服，哦对了，我上次看到一个镶嵌着各种宝石的……” 明秋只注意到了“我们”。 剑灵这么有个性的、这样的剑不止一把？ 而且听上去青竹在往外送他们？ 明秋可不信什么随手送出去的之类的说法。 她觉得这件事里肯定有什么深意。 但是绿玉卿一问三不知（也可能是故意不说），只好作罢。 然后在绿玉卿的强烈要求下，明秋把宗门给弟子们发的统一的铁剑的剑鞘扒了下来，给竹剑穿上。 ——做这件事的时候，明秋总有种扒光别人的衣服给自己家的小孩穿的罪恶感。 绿玉卿咂了咂嘴，勉强满意：“还行吧，不过还是比不上那个镶嵌了宝石的……” 呲—— 皮革制成的剑鞘，划开一道大口子。 绿玉卿惨叫一声：“啊！我的新衣服，怎么又破了！” 明秋：…… 明秋这下算是知道为什么青竹不给绿玉卿买“新衣服”了。 这把剑看上去无锋无刃，摸上去圆润光滑，实际上竟然是有的？ 或许也是剑身上溢出的灵气，导致了这个效果。 绿玉卿显然没什么自知之明，倒打一耙：“这件衣服质量真差，太极剑门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明秋：…… 明秋没说话，默默走出去，从白玉京上挑了一根年份久远的粗竹子，将竹节劈开，竹节中间清除干净。 然后把绿玉卿放进去。 嗯，原汤化原食。 就是这件“衣服”其实更像剑匣。 不过绿玉卿非常满意，她觉得自己终于不是“裸”奔状态了。 …… 获得了绿玉卿之后，明秋的修行更加刻苦。 没办法，绿玉卿实在是个大话唠，明秋若是不修炼，立刻就会被她缠上。 而且她嘴里的话题永远都是：青竹那老东西\/老家伙\/老壁灯之前怎么怎么了…… 问点别的都是不知道，就只了解青竹。 八卦听多了真的很没意思。 好在只要一进入修炼状态，绿玉卿便不会多说一个字。 自己一把剑躺在桌子上，盯着天花板能看一天。 明秋入门以后的第一个月零十天。 竹屋内，一把竹剑屏息凝神，等到蒲团上女童气息内敛，缓缓睁开双眼。 绿玉卿这才兴奋地说了声：“好耶！筑基成功了！” 明秋笑着点了点头。 筑基对她来说没有什么难度，但是带来的好处却是巨大的。 这是凡人的肉体向修士的灵体转变的最重要的一部分。 她感觉自己现在身体轻盈，飞檐走壁都不在话下。 再看绿玉卿时，发现能看到更多的东西。 绿玉卿剑身上缠绕着一层浅浅的红光。 红色总会让人有种不详之感，但是这个红色却并非如此。 它好像在……保护绿玉卿？ 明秋蹙眉。 这把剑究竟是什么身份。 第76章 无所谓，我会成为凤傲天(十三) ——无论绿玉卿究竟是什么东西，当下的她显然是没办法弄明白了。明秋只好拖着剑出门。 绿玉卿不愿意进储物袋，又想出门玩，又不喜欢明秋扛着她说那样子会把她衬得像一把锄头……所以只能半抱着拖着走。 刚打开房门，便见戴着面具的少年站在她门口。 想必是察觉到这边的灵气波动，过来看看情况的。 玉如意看着明秋，沉默了一下。 明秋还当他是见不得她拖剑的动作，连忙解释：“师父，我这是………” 玉如意摇了摇头，半晌才道：“一个半月后再举办收徒仪式。” 明秋自己倒是没什么意见，就是她挺好奇，为什么要等这么久？ 对，她听说玉如意自己是入道两个月筑基成功，她则是一个月零十天。 如果按照玉如意安排的时间，假若不公布她筑基的具体日期，想来大家也都会觉得明秋的筑基之日是在入门两个月到将近三个月之间。 一个也十分夸张但是因为有玉如意在先，所以莫名合理起来的修炼速度。 玉如意明显不是什么欺世盗名之辈，所以这一出是为了保护她？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但是这是与天争命的修真界啊。 过多的保护只会害了自己。 不过明秋也不会拒绝玉如意的好意，只道：“是。” 少年默了默，取出一枚漆黑的多面骰，递给明秋。 “此物可以遮掩修为。” 骰子有八面，切面光滑，通体呈深墨色，没有字符。 玉如意手动了动，手中出现一根红绳，中央是一颗珠子，八面骰的一端凑近以后直接吸附在珠子上。 明秋上手用劲拔了拔。 拔不开。 好家伙，强磁铁是吧。 她心说修真世界果真神奇，然后将红绳挂在脖子上。 这绳闪过一道亮光，明秋下意识闭上眼，再睁开时，红绳和八面骰都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她的脖颈上缠绕了一圈血红色的绳状纹身。 纹身中央正是八面骰的剪影。 她盯着水镜里自己脖子一圈代表着红绳的红印，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红印在白皙的脖颈上，颜色浓重到仿佛在发光…… “师父，这是……” “这没什么。”玉如意摇头：“正常现象，可以了，除非小乘以上，没人看得出你的修为。” ——所以这玩意儿摘不掉吗！ 玉如意仿佛能看穿她，安抚道：“结丹后，你自然能够随意操控。” 明秋：…… 对不起，但是顶着这么一圈纹身，真的很像某种中二少年。 而且她还是个孩子，这下更怪了，乍一看还以为她被断\/头了…… 等到玉如意走后，明秋突然听到绿玉卿嘀嘀咕咕的声音：“我怎么才发现，银绝竟然在他那里……” “什么？”明秋没听明白。 绿玉卿自己这下反而一脸茫然，反问：“什么什么？我什么都没说，你也什么都没听见。” 明秋：…… 这把剑看着傻兮兮的，其实精明的很。 什么重要信息都不透露。 …… 明秋再次下山时，发现路过的弟子们看着都忙忙碌碌的。 白玉京上傀儡的定点汇报工作因为明秋当时专心修炼而关了，明秋年纪又小，没人会告诉她具体细节，她对这几天所发生的的事情一无所知。 拦住一位看着没那么忙的弟子，问了几句。 那弟子立刻回道：“小师叔，你不知道么，太一仙门有贵客要来了！” 太一仙门？ 明秋当然知道这个地方。 主要是女主的第三号男主，法修天才相十柳，就是太一仙门的大师兄！ “那位贵客是……” 弟子看了看明秋的小身板，也觉得她可能不清楚更多的事情，因此耐心解释道：“太一仙门掌门二十年前新收了一位弟子，名唤相十柳，这位相十柳听说是有什么顽疾，专程来咱们这里求医了……” 而且不光是相十柳来，太一仙门的掌门也会亲自到场。 不怪门中上下大张旗鼓。 太一仙门在法修层面的地位就和太极剑门在剑修界的地位一样，都是数一数二的名门正派。 而且众所周知，剑修都穷。 他们的钱财全都用在自己的剑上，他们日常就是锻剑，锻剑花费是巨大的，但是却没有什么来钱快的法子。 法修就不一样了，一个法修通常还是符修或阵修。 一张符咒，一枚阵盘……带来的收益是巨大的。 ——太一仙门是整个修真界最有钱的门派。 他们宗门不光有符咒、阵盘售卖，还有各种丹药甚至法器。 一样比一样赚钱。 明秋上辈子也是个法修，可惜她没有师父支持，虽然也能赚钱，但是她的天赋太好，平时赚到的钱根本维持不起自己的日常修炼所需灵石。 剧情又控制着她不让她找更多的赚钱门路…… 总之就是要多惨就多惨，要多憋屈就多憋屈。 不过现在………嗯，跟对师父果然是修真最重要的一步。 没见她现在储物袋鼓鼓的，完全是个富婆了嘛。 明秋的注意力在相十柳身上。 这位病弱+病娇美人，法修天才三号男主，就和一切病娇病弱美人人设的男主一样。 苍白的面色是标配，精致到略微女性化的五官是基操……一身病痛被女主治好所以对女主言听计从、产生病态的占有欲……太对了哥，相十柳就是这样。 他因为某些原因，深陷在梦魇之中，夜夜无法自拔。 直到暂住在太极剑门，有一次半夜梦醒时，突然邂逅了天真单纯的女主。 女主用童稚的语言安抚了相十柳。 相十柳感动了，为女主留下一堆好东西，这才高兴地离开。 回到自己的门派以后，他和女主也经常通信。 这么一来二去的，十几年光阴过去，两人再见面时，相十柳看到女主风琉玥已经成为一名亭亭玉立的少女…… 他很快沦陷下去，坠入爱河，加入了女主的后宫，成为里面手段最阴狠，占有欲最强的一位。 占有欲强到什么程度？ 他曾经为了避免有些对女主有爱慕之心的人看女主，亲手冲上去把他们的眼睛整瞎了。 明秋：……6 珍爱生命，远离病娇。 除非你是女主。 第77章 无所谓，我会成为凤傲天(十四) 明秋不是女主，也无意冒犯男主。 但是相十柳她得关注。 太极剑门最后落魄，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相十柳掌控了太一仙门之后对它疯狂打压。 同是一流门派，但是太一仙门门客云集，又把控着对大多数修士都很重要的丹药符咒。 剑修的朋友大都义气之辈，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最后竟也没有多少愿意冒着得罪法修的风险来帮助太极剑门。 ……总而言之，直接让风琉玥原地火化吧。 好像没有她的话，其他人都会过的很好。 ——明秋也就是想想，现在的她什么也不能干。 相十柳入道十几年，如今已经是元婴期，她现在是绝对惹不起的。 不过好在他们针对太极剑门是在百年之后…… “小师叔。” 明秋抬头，意外看到一个人。 竟是相易。 平心而论，比起方应无，相易的存在感实在不高。 他不争强好胜，不贪名求利，之前方应无受到奖励，他也没有站出来说奖励自己也应得。 总之这样一个人，看着好像无欲无求的，实在不像是个修仙者。 明秋颔首，问：“何事？” 一向面色僵硬冷漠的少年此时竟变了脸色，眉宇间一片紧张与担忧。 他低低地垂着头，仿佛很不自在一样，恳求道：“小师叔，方应无受伤了……” 明秋耐心听他说，半晌才弄明白。 方应无出事了。 相易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 方应无中了一种罕见的魔兽的毒，这种毒的解毒药丸门中根本没有。 据掌管药物的峰主说，或许掌门与白玉京和几个修为高深的峰主会有。 但是相易和方应无虽然是内门弟子，却和核心弟子够不上边，求助无门，他们又同掌门和那几位峰主的徒弟没什么深交，想来想去，只想到明秋这里。 明秋蹙眉，问：“什么毒？” “凤尾蝎。” 那确实是挺罕见的。 太极剑门这一带很少出现或者说压根就没有凤尾蝎这种妖兽，这东西一般只会长在白术谷那边闷热潮湿的地方。 解毒的药草和妖兽本体是伴生的。 太极剑门这边用不上那种解毒草药，明秋这里……还真的有。 玉如意给她的各种资源中，丹药能占四分之一，什么稀奇古怪的都有。 明秋不介意救方应无一命，问明白后道：“我随你一同去。” 方应无拜的师父也属于七十二峰里比较弱势的一位。 他们住在太极剑门中较为偏僻的地方，这种偏僻并非白玉京的闹中取静，而是真的很偏。 山峰主体也不如锦绣峰、衡芜峰、白玉京那样占地广阔。 一切看着都很普通。 方应无的房间也很朴素，他躺在没放床垫的竹板床上，双眼紧闭，生死不知。 明秋确定了症状，给他服了药。 相易在旁边照看着帮助他吸收，半晌，方应无缓缓睁开眼睛。 “怎么……怎么了？……嘶。” 方应无说话的时候动了动身体，疼得浑身抽搐一下。 “还说怎么了？” 相易直接松手，让他倒回床板上，冷冷地说：“你又作得什么妖，怎么就被凤尾蝎蛰了？” “凤尾蝎？” 方应无惊呼一声：“咱们这儿哪里有这种东西！而且我昏迷之前才刚刚准备出门……” 相易确实是在他房间门口找到他的。 “你说你什么地方都没去，确定吗？” 明秋突然问。 方应无看着这两人，顿时明白是明秋救了自己，连忙回应道：“是，小师叔，我今日正要出门去凡界……咳，刚走到门口就不省人事了！” “你看这里。” 明秋把他袖子推上去，让他看自己右手腕的一枚红点。 “这便是被凤尾蝎的毒针刺穿的？” 方应无的表现比他们更加茫然和激烈，猛搓了几下手臂，心里慌慌的：“这怎么回事？我这几日都没出门啊……” 从未出现过的蚯蚓怪，明明没出峰却被不应该出现在太极剑门外围的妖兽所伤…… 有一项还能说是偶然。 现在又来一项，明秋不得不好好回想自己的上辈子了。 上辈子她没有遇见过什么蚯蚓怪，也和方应无相易交情不深。 剧情规定了她的活动范围往往是在女主和男主周围，看到的听到的也和他们一致甚至更少。 女主的日常就是玩闹，修炼都很少，但是因为有个好师父在，修炼速度也和普通弟子差不多。 所以明秋结丹的时候她也才是筑基，筑基之前基本不会出宗门，最多是在门内未开发的森林中闯荡。 女主的活动地点就是衡芜峰—太极剑门后山禁地—和自己相熟的好朋友峰上。 等等。 她怎么忘了还有这个重要角色！ 禁地中关押的妖兽，正是五千年前作乱的那一批妖兽的领袖的后裔！ 他真名宫祈，即便妖兽被赶到昭南天，他也继承了自己父亲的掌权者地位。 后来宫祈学会了某种秘法，偷偷溜出昭南天，改头换面，潜伏在人间界…… 中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最后的结果是，宫祈被太极剑门一位大能关押在禁地里。 宫祈身上似乎有什么禁制或者奇特的保命手段，门中无人能够掐死他，只好百年如一日地关押。 宫祈几百年都没什么动静，却在剧情中和女主相识……怎么看都不是偶然。 明秋想到这里，不仅扼腕叹息。 她是觉得宫祈嫌疑很大，但她却没办法把这件事透露给长辈们。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而修真界可是有搜魂秘法的，这次任务系统没有给她提供灵魂保护，她并不想将自己暴露出去。 要不然……告诉玉如意风琉玥的行踪很古怪？ 暂且安抚了方应无和相易几句，明秋为了做戏做全套，还专门去了衡芜峰。 小小的孩童提着礼物，走路步伐沉稳（其实有些摇晃），看着像个小大人一样走过来，看得看门的守峰人都忍不住笑了。 这位真“小”师叔，这几天可真是传遍了太极剑门。 年纪这么小，辈分这么大，这可不多见。 第78章 无所谓，我会成为凤傲天(十五) 明秋提着贺礼（其实只有一块普通的防御玉佩）进了衡芜峰。 衡芜峰上人也不多，但比起真正只有两个人的白玉京还是要热闹一些。 明秋在半山腰上发现了小巧精致的玲珑小楼。 这小楼平地而起，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显然也是一件法器。 仆人推门，明秋被引进去，发现其中大有乾坤，中庭有个不小的庭院，亭台楼阁丛立，假山绿水相称，看着风景秀丽。 风琉玥则穿一身人间界才会有的绸带珍珠缀裙摆的襦裙，头戴钗环，看着不像什么修真者。反而像是哪个锦绣堆里的小公主。 明秋：……6 习惯了。 这个位面的女主是这样的。 有了大把的资源，大把的时间，还修什么道啊，快乐就完了。 不敢苟同。 这些天的养尊处优已经完全洗去了风琉玥身上仅存的小家子气，她让人呈茶，行动做派完全是大家小姐的模样。 就是七岁的小身板让她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明秋并不喝茶，只是把自己的贺礼递过去，道：“同出东域，只是你拜师时我正好闭关，这才错过了。” 风琉玥略有些得意地看着明秋：“听我师父说，你还得筑基才能正式拜入师门。” 明秋：……… 是这样的没错。 但是她已经筑基了。 再看风琉玥，发现对方仍是普通的凡人躯体，周身一点灵气也无，想必这几个月并没有好好钻研。 ——且看她这辈子能像这样舒服到什么时候。 明秋颔首：“是。” 风琉玥看着她，觉得她很可怜。 拜的师父不是什么好东西，连入门条件都如此苛刻……明秋的未来真不好说。 一开始天才成那样又有什么关系？ 这个世界终究还是运气好的人过得更好。 被这个可怜眼神扫到的明秋：……莫挨老子。 明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道：“礼物已经送到，那我就先走了。” 说罢不等挽留，拔腿就走。 她的身体素质又岂是这楼中的普通侍女和风琉玥能比的？ 风琉玥还没回过神来，明秋就已经走远了。 …… “仔细说说。” 明秋道：“我去时，那人一副贪图享受，不思进取的样子，浑身并无任何修为，青衡仙君对此并无意见。” 这确实是个问题。 一般来说，师父有撒手不管的，也有尽心尽力教导的，看青衡一开始的样子，谁人不知他是把徒弟当成女儿养了？ 感情这样深厚，又怎么会看着她荒废？三灵根本就修行艰难，若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更是寸步难行。 偏偏青衡对此全不在意，仿佛真的只是收了个聊以慰藉的女儿。 明秋知道青衡这是拗不过不愿努力的风琉玥，也相信玉如意哪怕知道了也不会信。 太匪夷所思了。 哪有师父这么顺从徒弟的。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玉如意道。 明秋嘴里的“那个人”，他也知道。 就是那天当众拆穿她天煞孤星命格的女童。 不管有心无意还是头脑发热真没想那么多，那些话都不太像是一个普通的七岁的孩子能说的出口的。 君不见当时同行的孩子们，就只有明秋和风琉玥显得尤其聪明吗？ 但是这些都可以解释为风琉玥早熟，毕竟明秋本人也一样。 白玉京上有禁制，明秋也不怕自己说的话被人听了去，张嘴就开始编：“弟子见到此人走到偏僻处，突然消失不见，几个时辰后又重新出现。” 玉如意的表情一下子凝重起来。 明秋其实没有真正撞见，风琉玥和宫祈见面的方式是她从剧情里得知的。 “可有什么其他异样？” 明秋摇头。 再有就没法解释了。 玉如意再三确认，甚至问了风琉玥消失的地址。 明秋报了其中一个地址。 ——狡兔三窟，风琉玥和宫祈见面时经常会更换传送位置。 她这边想的是该怎么让玉如意猜到后山的事情，玉如意却在想。 风琉玥一个小小的七岁女童，频频出入传送法阵，是去了哪里？ 这件事发生在衡芜峰上，青衡知情吗？ 要知道修为足够的大能们，感知能力是非常强的，就算不主动感知外界，也会有源源不断的信息传递出来。 比如自己的峰内突然有人消失又出现。 明秋倒没想那么多，她被剧情局限住了。 男女主可都是有光环的，虽然偷偷见面这种事风险很高，但是他们可是男女主，怎么会被发现。 她又说起另一件事：“今日有一位弟子出了件小事。” 她一点也不曾隐瞒，一五一十说出方应无身上发生的诡异事件。 玉如意听完，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薄唇紧抿。 明秋不好打扰，识趣地出去了。 出了门才知道，白玉京下竟然围了一圈弟子。 看服饰都是内门弟子。 离得近了才发现，在这些英气勃发的少年少女中间，簇拥着一位小少年。 明秋认真辨认了一下，发现对方竟然是临启樾。 这几个月伙食一定很好，他刚入门时瘦的都要皮包骨头了，现在肌肤丰盈起来，显出稚嫩的英俊轮廓。 临启樾如今也就九岁大，小少年意气风发的，和一开始谨言慎行的样子天差地别。 看来当师父的叶饶对他帮助很大。 他傲气却不傲慢，眉宇中竟有些叶饶的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意思。 临启樾朝明秋一拱手：“小师叔，师侄昨日已然练气后期，特来讨教一番。” 有些冒昧但还算礼数周全，看到他的模样明秋才恍然想起来。 她被自己和玉如意的修炼速度蒙蔽了，下意识以为筑基只是开始，却不曾想到，练气已经是很多人的结局。 她现在戴着玉如意赠予的八面骰，修为不够的人只能看出她是练气后期，现在临启樾也是同样的境界，天才出现两个，就不那么引人注目了。 临启樾担心明秋不答应，还自觉地说：“师侄冒昧，今日来带了些拜礼和彩头，还望小师叔手下。” 一挥手就是十张聚灵符。 这下好了……不欺负人都不行了。 第79章 无所谓，我会成为凤傲天(十六) 太极剑门内有一百零八座比武台。 剑修的门派，即便是练气期的弟子，互相切磋也是不可避免的。 而上了比武台有个不成文的规矩。 若是暂借比武台，打一两场，打之前挑战者需要上交自己的“彩头”。 被挑战者赢了，彩头就会直接划给ta。 若是长期守擂，那么每一位挑战者上台时都要交彩头，输了下台，赢了擂主会成为新的擂主，并坐拥所有奖励。 新任擂主则需要站在台上打赢五场，才能自行选择带着彩头下台还是继续留守。 明秋听完规矩，顿觉这是个好地方。 她依靠着白玉京的资源，却也不能完全当个米虫。 比武台就不一样了，从比武台上赢资源，既能锻炼自己，又能赚些外快。 临启樾伸手示意：“小师叔，请。” 明秋没有推辞，放下绿玉卿，快步走上擂台。 毕竟两人之间的辈分摆在那里，她又不是谦虚的人。 练气期的擂台也就十米方圆，配备有低阶的防护法阵，不大，但已经足够支撑小弟子们平时的耍弄。 明秋也不欺负人，把自己的修为控制在练气后期，手一挥，亮出一把统一制式的铁剑。 临启樾手中则拿着他师父赠予的法宝，一柄通体浅青色，剑刃狭窄轻灵的长剑。 小少年皱眉：“你就用这个？” 明秋也没别的剑了。 玉如意什么都给她，就是不曾送她一把剑。 明秋颔首：“是。” 临启樾隐约有些不高兴，接着将自己的长剑收回储物袋，也拿出一把铁剑来：“我不欺负人。” 明秋眉眼含笑。 小孩子。 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战斗一触即发。 铃铃—— 开始的铃声响起，临启樾面如寒霜，不等对方反应，直接提剑横劈。 他这还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剑，明秋也普通地挡了一下并还回去一招。 一举一动没有丝毫滞色。 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过了几招，还没怎么，临启樾便发现自己的基础并不如明秋扎实。 对方神色平静，甚至微微含笑，明显是把这场比赛当做消遣。 他自己却有些招架不住了。 这才到哪里！ 临启樾咬牙，反手一挥。 重新劈出去的一剑竟激射出浅青色的刃。 这明显是动了灵气，明秋丝毫不惧，手中微热，闪着电花的火焰与风刃撞上。 风刃被抵消，火焰却一往无前地朝临启樾面门袭去！ 临启樾到底经验不足，一时间竟慌了手脚，抬手格挡。 好在这道剑刃还没有触及到他便被分解消失。 临启樾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后背一片濡湿。 威慑感太强了…… 那道灵气。 明明她也才是练气后期才对！ 不用灵气，基本功比不上。 用了灵气，一招分出胜负。 这一幕让许多围观的弟子们纷纷惊呼。 果然说小师叔不愧是小师叔吗？ 连临启樾这种程度的天才都能收拾了！ 这场比武没有什么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明秋收了剑，行礼道：“师侄的孝敬，我会好好收着的，还望师侄下次能亲手拿回去。” 小孩子嘛。 打击之后给予一点鼓励才是正确的教育方法。 临启樾本身就已经蔫头耷脑的，听了这话，强打起精神：“是！” 明秋严肃点头，走近临启樾，发现自己需要抬着头才能看到对方，顿时恼了。 临启樾很有眼色，立刻半蹲下来。明秋薅了一把小孩的头发，过了过师叔的瘾，满意道：“你能听进去最好。” “噗哈哈……” 这熟悉的笑声！ 明秋的眼神刀子一样飞过去。 果然，她的大侄子正偷摸藏在人群里面憋笑。 盛风行实在没憋住，感觉这两小孩就跟玩家家酒一样，可有意思了。 此时他却被他自己认为的“小孩子玩家家酒”团队成员之一的明秋发现了。 这让盛风行顿时无地自容。 岂不是代表着他连玩过家家的小孩子都不如？ 这算什么事！ 这小孩耳朵怎么这么尖？ “哦……原来是你啊，大侄子……” “是你啊盛师兄……啊？” 临启樾呆了呆。 再一想，明秋这叫法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就是说不上哪里不对。 “师叔的好大侄儿。”明秋露出一个微笑：“有什么让自己觉得开心的事，可以摆在台上，让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正好，我们这把的擂台租金还没到期。” 一听这话，盛风行顿时怂了。 大庭广众之下，他不能落明秋这个小师叔的面子，不然别说师伯爷了，就是师父也得弄死他！ 但是他总不能真上台说他为什么笑，因为他觉得明秋和临启樾老气横秋的样子太搞笑？ 盛风行一拍脑袋，又想起重要的事情，连忙说：“小师叔，我来是有原因的！” 明秋挑眉：“你能有什么原因？” 盛风行还真有，只是不好说，只得应道：“我从我师父哪里得来了半壶葡萄酿，这不，拿到手了我就第一时间就想起了你！” 明秋脸都绿了。 她现在只是个六岁的大宝贝！ 喝酒这种事不行啊！ 盛风行明显有所图。 明秋不动声色地劝说人们散开，又以“好好训练基本功”为借口打发了临启樾。 两人这才一前一后地找了偏僻的角落。 盛风行道：“我偷葡萄……我拿葡萄的时候，听到师父说，半年后的魍魉秘境，给你一个内定的名额。” 魍魉秘境是修真界知名的一个秘境。 此秘境洞口稳定，固定在五十年开放一次。只有金丹期及其以下修为才能进入。 进入之后三个月便会自动将所有人都放出去。 它的最近一次开放时间就是半年后。 明秋上辈子没有这个名额，或者说上辈子她没有相关的闯荡秘境的经验。 不过好在魍魉秘境至今已经出现千年，相关文书典籍众多。 明秋回去后立刻去藏书阁查阅资料。 魍魉秘境据说是西海禅宗的僧众中某一位飞升后留下来的。 总之里面有无数的经文和典籍，因为秘境特性，至今还没有被探索走多少。 第80章 无所谓，我会成为凤傲天(十七) 简单来说，这算是一座初初探索了外围的宝矿。 “你，临启樾。你们两个都有名额。” 盛风行道。 魍魉秘境归西海禅宗安排规划。 禅宗为包括太极剑门、白术谷、太一仙门等等一流门派各放下五十个名额。 掌门便做主划了两个给他看好的天才，剩下的得等后面继续商量。 明秋这个时候却想到了风琉玥。 上辈子风琉玥没有历练过。 哪怕是剧情里，她唯一一次进入这种秘境，为是因为三号男主宫祈玩得花，带她进去……那什么，刺激去了。 现如今命运已然发生变化，为她提供金手指的明秋差不多已经脱离剧情线，不出意外是不会重蹈覆辙的。 这种剧情大改的情况下，风琉玥会怎么做？ 而且掌门真君和玉如意，已经因为她说的风琉玥神秘消失的事情对其产生疑心，风琉玥后面的处境，绝不会是平平稳稳到十八岁。 明秋是希望她不要去。 风琉玥作为修仙世界的女主，身上的气运+金手指无敌深厚，她若是去了，这秘境里的宝贝们恐怕只会插着翅膀飞到她身边。 不过这种事也说不准。 念头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明秋没说出来，只道：“多谢师侄。” 盛风行又差点忍不住了。 这小丫头片子，头端端正正的，手背在身后，一开口便是些大人才说的出来的话，看着实在可乐极了。 明秋：…… 不敬师叔！ ……… “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玉如意这样说。 自明秋说出风琉玥的问题的时候，已经半个月过去了。 他们守在风琉玥身边守了半个月，对方愣是什么也没干。 最多就是吩咐仆人买裙子买衣服买吃喝罢了。 要不是相信徒弟，玉如意都会觉得明秋在故意报复。 明秋心知宫祈恐怕已经发现她告密，再不济也绝对知道有人盯上了风琉玥。 风琉玥只是个七岁的孩子，怎么学会回避监视者？ 想来是宫祈那边动了手脚或是直接勒令风琉玥不准见他。 玉如意又道：“未来三年，执法堂都会盯着她。” 意思就是基本可以排除隐患了。 明秋也不强求，只道：“弟子知晓了。” 玉如意复又开口：“知道太一仙门访客的事情吗？” 明秋点头。 玉如意说：“到时候尽量不要靠近他们。” 这是为什么？ 小女孩面上的疑惑明明白白。 玉如意却不能直接告诉她，只是再三强调道：“不要靠近他们，最好也要避免谈话。” 明秋心中不明白，但看玉如意这么重视，却只好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 风琉玥咬掉一颗冰糖葫芦，撅着嘴说：“师父！我想出去玩！” 青衡摇头。 风琉玥将一颗糖葫芦塞进他嘴里：“师父！师父你陪我好不好？” 红果儿外壳甜脆，内里酸涩，青衡嚼了嚼，面不改色地咽下去。 这几日他衡芜峰明显来了外人，掌门真君天天闲的没事干直往这边跑。 虽不避开他，却也不正面告知他。 他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发生了。 所以风琉玥决不能出去，她还是个孩子。 风琉玥要哭不哭地啃着糖葫芦，一双大眼睛里盈满了泪水。 她并不出声，只是可怜巴巴地看着。 青衡最终无奈又纠结地说：“出去的时候告诉为师，我带你去。” “好哎！” ……… 告诉青衡才怪了。 夜深。 七岁的小女童从屋里蹑手蹑脚地走出来。 她有些紧张，在脑海中呼唤：“祈哥哥，你怎么样了？” “我很好。” 脑海中传出温柔但是虚弱的好听声音。 太极剑门禁地内。 宫祈避开禁制，从他一点一点磨了百年才打通的细小道路上探出神识，掩盖着远方小女孩的行踪。 半晌，他捂着胸口咳出漆黑的血液。 安抚着小孩：“和之前一样，这条隧道走到底就好了。” 脸上却一点表情也没有，低着血液的眼睛露出一段凶狠阴郁的意思。 等不远处传来动静的时候，宫祈迅速收敛了自己的表情，端起知心大哥哥的架子：“玥玥来啦？……” ……… 相十柳的到来显得突如其然。 就在明秋拜师典礼的前一天，相十柳风尘仆仆地赶到太极剑门。 不过传说中的掌门并没有过来，来的只有这位外貌精致柔弱，面色苍白病态的少年。 明秋奉了师命不准靠近，今日却实在是个意外。 她刚刚见了方应无，从他那里取了自己拜托他寻摸来的东西。一回头就撞上了太一仙门的队伍。 这位据传掌门的爱徒、女主的病娇舔狗相十柳，能看出来步态虚浮，面色极差。 一双眼睛瞳孔是罕见的纯黑色，仿佛能够将一切光芒吞噬殆尽。 确实是很符合病娇少年的设定。 明秋远远看了一眼就要走。 偏偏这个时候，远处突然袭来一枚冷箭，明秋将身一转，直接避开。 簇拥着相十柳的人们顿时来了劲儿，匆匆围过来。 “这是谁射的？！” 负责招待相十柳的一位管事捡起东西，沉着声音道：“快去查查……” “哎呦！对不起对不起！” 假山旁突然跳出来一位打扮奢贵的小姑娘。 正是风琉玥。 风琉玥仰着她得天独厚的天真长相的面容，连连道歉：“对不起！我太专注了，一不小心就……不过你放心，这箭里没毒药的，就是普通的训练道具。” 明秋看着她，心里闪过一句“果然如此”。 也不知道是不是七岁的小脑袋瓜想不出别的招儿了，只会用这种手段吸引目光。 而且……明明你不小心射中的是我！ 你怎么就一个劲儿给别人道歉！ 这时候已经有聪明人觉得很微妙了。 当时明明差点被射的人是明秋！ 风琉玥却将明秋置之不理。 小孩子，一时间想不起重要的是也是理所应当的。 但是听到风琉玥那些进退得当的解释…… 还是让人感觉很微妙。 明秋只能评价：小孩子还是思虑不周全。 如果她是风琉玥，她今天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要想认识想让对方注意到自己，完全可以通过青衡仙君的渠道。 直接说自己想认识一下别人，很难吗？ 第81章 无所谓，我会成为凤傲天(十八) 不过……风琉玥为什么要通过这种手段吸引相十柳？ 说她不是故意的，没人信。 此处距离内门的演武场隔了十万八千里远，而且风琉玥又不是个专注的人，平时打坐一下都不愿意，至今才刚刚练气……她能刻苦练箭？ 负责人显然也明白这点，正要厉声呵斥一句，便听旁边有人低声说：“程先生，这是衡芜峰的弟子。” 程负责人一下子顿住了。 衡芜峰至今也就只有一位弟子，正是被青衡仙君捧在手心里的那位。 负责人只好暗暗咬牙，朝相十柳一行人陪着笑脸：“相公子，小孩子不长心眼……” “咳……” 相十柳甫一开口，先是几声咳嗽，然后才沙哑着声音安抚着随从的修士，道：“无碍，小孩子罢了。” 当事人不怪罪，程负责人面色一喜，连忙带着人离开这是非之地。 真正的差点被射中的受害者明秋：…… 明秋似笑非笑地看着风琉玥：“箭法真准啊。” 风琉玥略略有些心虚。 她也没想到啊！ 当时她确实是射向相十柳的，谁知道手抖了一下…… 风琉玥解释了一通，明秋可有可无地点点头。 手抖一下不小心射向她，鬼才信。 恐怕是看到她以后不顺眼，所以才下意识射过来的吧。 明秋敷衍地嗯了一声，随即匆匆上山。 这一出好像是没有别的影响。 第二天再见相十柳和风琉玥时，明秋却发现并非如此。 白玉京的收徒大典上，来客相十柳，竟是被风琉玥带领来的。 风琉玥拉着相十柳走在前边，说说笑笑好不快活。青衡面无表情地走在后面。 这一幕怎么看怎么奇怪。 这两人聊天也不避着别人，明秋清清楚楚地听见，风琉玥把她孤辰劫煞的名声绘声绘色地向相十柳宣传了一遍。 明秋：…… 没什么话题扯了是吧。 相十柳倒还懂点礼数，看到明秋，温和地打断风琉玥叭叭的小嘴，朝明秋歉意一笑：“云师叔好。” 是的，没错。 按照统一的辈分，明秋也是相十柳的师叔。 虽然不在同一师门下，但这些年两门关系良好，再者明秋年纪太小，叫什么都不合适，还不如按照辈分来。 风琉玥不情不愿地也喊了一声：“小师叔。” 明秋微笑，瞅着风琉玥比自己高了点的个子，道：“师侄，改日再说什么悄悄话的时候，记得看看周围。” 风琉玥不以为意。 这要是普通世界的小朋友，那听不懂很正常。 但是在这个普遍早熟的世界里，还装听不懂就有点欠揍了。 明秋并不多说什么，只是微笑，稚嫩的脸上没有其他表情，一双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睛浅浅扫了风琉玥一眼。 就这么一眼，风琉玥直接卡壳了。 她浑身哆嗦了一下。 为什么…为什么总觉得明秋想杀了她？ 这种感觉来得飞快，接着又被她迅速否决。 都是同门，明秋是要残害同门吗！ ——这也就是明秋没听见，要听见了，一准儿告诉她，都是同门，你怎么老是揭同门的短？ 就这还谈什么同门情谊，也不擦擦镜子照照自己配不配。 明秋轻飘飘地看了风琉玥一眼，并不在意这一眼会给她造成什么阴影。 就连相十柳都察觉到了，自然地朝明秋说：“云师叔，十柳这一行匆匆，备下点薄礼，还请您不要介意。” 这礼物可不薄了。 明秋接过来一看。 是一束浅绯色的飘带，观其色泽织法，恐怕是南海鲛人纱锤炼而成，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对于用飘带的修士来说是非常不错的武器。 不过对明秋没什么用。 明秋微微颔首，没有再接着向风琉玥发难，而是将两人请了进去。 青衡则在旁边拜会玉如意。 两人耳聪目明，自然听到这边发生的事情。 青衡皱着眉，抬脚就要上去。 玉如意拦住他，面具下的唇瓣微微扬起一点：“青衡师侄，小孩子斗嘴，你一个大人过去，恐怕不妥。” “小师叔。”青衡看着玉如意，瞳色深沉：“你可真是教了个好徒弟。” 年纪小小，行事作风却完全没有了生涩稚嫩。 玉如意面不改色，只当自己听不出来话里有话，而是直接承认下来：“你小师妹是不错，不过师侄，你徒弟未免有些……泯然众人了吧？” 说泯然众人都是轻的。 玉如意相信，从太极剑门上随便拉一个有心向道的，有了被大能收为徒弟的资格，不说师父逼着学习了，就是自己都能全身心投入进去。 整整两个半月。 谁也不会像青衡和他徒弟一样，师父不催，徒弟不急，两个半月才引了个气。 青衡并不躲闪，而是直接道：“小师叔在白玉京上待久了，恐怕不清楚，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不向道便不向道，谁也不能逼她做什么。” 玉如意啼笑皆非。 从玉如意嘴里听到这一番话，明秋也笑了。 “她若无心向道，又何必拜入师门？” 恐怕无心向道是假，想让别人向道自己摘现成的桃子才是真。 明秋笑罢，手腕一翻：“师父，这枚剑穗……” “相十柳晕倒了！” 屋外突然传来一声。 明秋来不及把给玉如意准备好的剑穗交出去，两人对视一眼，匆匆出门。 明秋人小，走得却快。 到得人群中央。 相十柳双手捂着胸口，蜷缩着身体倒在地面上，双腿弯曲。 一动不动。 旁边围着的人们不敢上去看，怕自己动他一下万一就动到要害。 玉如意从袖中取出一枚药丸，手指轻轻一动，药丸呈弧线飞了过去。 就在它即将进嘴的那一刻，明秋心中突然有种莫名的预感。 这种恐慌感让她大喊出声：“别让他吃药！” 可惜迟了一步，药丸滑进相十柳嘴里，立刻融化进喉管。 明秋顾不得多想，与生俱来的直觉让她直接伸手拔出从未动用过的绿玉卿！ 相十柳晃晃悠悠地站起来。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手持竹剑的姑娘直接一剑劈砍下去！ 第82章 无所谓，我会成为凤傲天(十九) 绿玉卿是一把无锋无刃的竹剑。 她看上去脆弱堪折。 然而这一剑劈下来，明秋却有那么一瞬间看到，被剑划过的相十柳的身体上，有黑影一闪而过。 明秋下意识用了十成的力气，但她不过只是筑基期，对元婴期的相十柳造不成任何实际伤害。 然而在众人惊讶的注视下，相十柳又软倒在地上。 玉如意反应速度最快，转瞬来到明秋身边，一把握住明秋握着绿玉卿的手。 绿玉卿发出小小的一声尖叫：“啊啊啊啊银绝你离我远点！……卧槽我刚才是不是杀人了……” 明秋：“……” 所以银绝到底是谁。 明秋怔愣的状态被绿玉卿这么一闹腾，直接打了折扣，很快回过神来。 她看向地上的相十柳，心头那种隐约的恐慌感已经完全消失。 就好像…… 刚才那一剑，劈死了什么东西。 陪着相十柳来的太一仙门人员赶到现场的时候，相十柳已经虚弱地睁开眼睛。 这次没人给他喂药，他看上去很正常，只是病弱到让人侧目。 “我没事，雁叔，别着急……” 说两句话就喘不过气。 雁叔是个高鼻深目、极富异域特色的中年男子，他并不接话，只是用充满压迫感的眼神扫了程负责人一眼。 程负责人连忙赔笑：“是这样，白玉京的收徒大典不能耽搁……玉峰主和云师叔结束大典后就会赶来……” 总不能让人家徒弟也不收了，过来给你赔罪吧。 程负责人腹诽。 心说这相十柳哪里是身体有一点小毛病，这是毛病里生了具身体吧。 相十柳渐渐缓过神来，轻咳一声，一双眼睛黑沉沉的，看不出情绪。 面上却弯了弯唇，道：“玥玥，你怎么来啦？” 雁叔早发现有个小童在他身后，这时顺理成章回头看去。 风琉玥蹦蹦跳跳地走进来，给相十柳带了一把野花，笑容甜蜜：“相师兄，这些花儿送给你～” 相十柳道了谢，听小女孩抱怨道：“她就是扫把星，扫把星扫把星！谁和她在一起都会出事……” 风琉玥决定，下次再见到云明秋的时候，她一定要让对方不准再祸害别人！ 是孤辰劫煞就好好一个人呆着，为什么非得招摇撞市！ 唉……不过云明秋好像已经筑基期了，果然，白玉京祖上那个囚禁了祈的坏蛋教不出来好徒弟。 云明秋那个师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师徒之间不知道用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办法才让她两个半月就筑基…… 风琉玥表情灵动，看着很有些活泼的可爱。 相十柳应景地笑了一声，敛下的眸中却闪过一抹深思。 他对天煞孤星之类的说辞倒是没什么感觉，不过风琉玥提醒了他。 在他昏迷的那段时间，听说云明秋用一把造型奇特的竹剑劈过他。 不过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那把竹剑究竟是什么东西？云明秋又为什么要针对他？ 这些问题显然很难得到答案。 不过没关系，他在太极剑门还要呆很多时日。 …… 明秋不知道自己又被盯上了。 举办完收徒大典后，她将之前没能送出去的剑穗送给玉如意。 这剑穗没有什么其他作用，唯一稀罕的是材料难得。 方应无帮明秋找了一个多月，才凑齐。 明秋如今吃白玉京的用白玉京的，送什么都不合适，只好费心思做出这个，算是送给玉如意的礼物。 玉如意有些意外。 他的脸颊动了动。 明秋猜这少年面具下必然已经挑起眉毛。 玉如意声音清冽，言简意赅地夸奖：“好看。” 然后直接将青玉色的剑穗挂在自己的佩剑封琼上。 封琼剑是一把通体呈白玉色的长剑，不过剑的材质并非是玉，而是一种珍稀矿物的矿髓。 配上青色的剑穗，看着也别有一番美感。 明秋有些惊讶。 玉如意平时表现出一种冷淡淡漠的状态，没想到行动起来这么懂人心。 玉如意看了看晃悠的剑穗，才说：“今日你为何……” 明秋将那种感觉和盘托出。 玉如意：“那枚药丸……是治疯病的。” “疯病？” “对。”玉如意说：“相十柳得的是疯病，发病时间不固定，发病前每每出现短暂昏迷状态。” “发病时一言不发，但会无意识攻击周围人。” 难怪。 难怪玉如意当时拦着她不让她靠近相十柳。 剧情还是说的轻了。 剧情中对相十柳的病的描写，就只有一句晚上睡不安稳，风琉玥能让他睡好。 可没说对方竟然是疯病癔症。 “那我那种直觉……” 玉如意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眸一凛，接着很快平和下来。 他好像确实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只说：“这件事以后不要提起来了，相十柳那边的人我出面打发了，你还是尽量不要靠近他。” 这样避重就轻的回答。 明秋聪明地理解到，有些事玉如意认为现在的她还不能知道。 若是她偏要弄个清楚呢？ …… 绿玉卿的供词含糊不清。 “什么你在睡觉，一睁眼睛就看到我杀人？” 明秋黑脸，听那道活泼的少女音瑟瑟发抖。 “对……对啊.……呜呜呜真没想到你这么一个小丫头还敢砍人……” “你当时睡醒的时候，难道就没发现那个相十柳身上有什么不对劲？” 绿玉卿傻兮兮的：“什么不对劲？” 明秋：…… 她要是知道她就不会逼问绿玉卿了。 当时她恍惚中确实看到一点相十柳身上的黑影，但是她并不确定那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光影问题，又或者只是她慌乱下的臆想？ 联想到绿玉卿据说可以“斩断一切污染”，明秋将怀疑的目光投向竹剑。 “你的作用究竟是什么？” 绿玉卿小心翼翼地说：“我……我不知道啊。” “你被造出来是想干什么？” “听……听青竹那老东西说，他睡觉的时候梦游，不小心砍断了一根竹子，心里很愧疚……然后就把竹子做成了我。” 明秋：…… 那还真是怪意外的。 第83章 无所谓，我会成为凤傲天(二十) “云师叔……咳，我身体并无大碍，无需您专程过来探望……” 明秋轻轻转头，微笑道：“此事是我一时臆乱，这些丹药你得收下……” 她一边说着客套话，一边将灵气附着于眼部。 什么也看不到。 能通过一双肉眼看穿旁人的筋骨脉络，这至少也得小乘期才能办到。 明秋不动声色地打散灵气，看那面色苍白的少年勾起浅色的唇瓣，笑说：“云师叔年岁不大，做事周全。” “相师兄，你和她说这么多干什么！” 风琉玥终于忍不住了，叉着腰冲明秋指指点点：“你就是个扫……哼，你既然知道你会克别人，那你就应该一个人好好待着，你看我相师兄都成什么样了，你将我相师兄害成这样怎么还敢过来……” 明秋：“……” 据她所知，相十柳晕倒和她没关系，而且相十柳来太极剑门三天，已经晕倒三回了。 所以什么叫她把相十柳害成这样的？ “玥玥！” 相十柳厉声呵斥：“不得无礼。” 接着又放缓声音对明秋说：“玥玥她年纪小，童言无忌………” 明秋含笑道：“师侄，师叔我较她还小了一岁。” 相十柳愣了一下。 对，明秋年纪更小。 但是对方平时表现出来的气质仪态，很容易就让人忘记她的年纪。 即便是幼儿身体，却总让人觉得这是哪个恶趣味的修士幻化成的。 再看风琉玥，年纪也不大，最大的心机也不过是懂得用别人的短板击垮别人，一句孤辰劫煞反反复复能说半年，再多的就没有了。 云明秋今年不过六岁，六岁的稚儿，真能有这般心智？ 这念头在心底转了一圈，相十柳品了品，仍觉得有些疑惑。 却听明秋又说：“风师侄，我比你还小了一岁，就已经筑基了，而你嘛.……” 她上下打量着风琉玥，稚嫩的面容傲慢又娇气。 这么一看，又是个孩子的模样了。 原来她提醒风琉玥的年龄，是想说自己年纪小，却比风琉玥有天赋。 相十柳疑惑顿消，为难地安抚着风琉玥：“玥玥，你平时修炼确实不够专注……” 风琉玥正哑口无言，他这一句话给她提供了救命稻草。 她立刻强调道：“我就是不专心，不想修炼罢了。” 潜台词是她认真起来也不会比明秋差。 明秋不置可否：“是吗？” 你来我去地扯了一通客套话。 临走的时候，明秋突然福至心灵，一手握住背上背着的绿玉卿，心中灵气从绿玉卿体内转了一圈，接着重新覆盖在双眼上。 她回头一看。 相十柳仍然温柔笑着，和风琉玥说着各种趣事。 但他心脏处却勾连出一道虚虚的黑线。 黑线蜿蜒凝聚，在少年消瘦的身体背后，慢慢凝聚出一个巨大的，张牙舞爪的浅淡黑影。 ……… 相十柳在衡芜峰养伤（风琉玥邀请来的）。 明秋顺着衡芜峰回白玉京，路上却碰见一个人。 她有些意外：“相易？你怎么在这里？” 相易徘徊在衡芜峰山下。 少年面色平静，看上去甚至有些阴沉。 明秋一琢磨，再仔细一看相易的长相。 她略略惊讶：“相十柳是你的……” 相易言简意赅：“是我亲哥。” 明秋没问怎么亲兄弟不见面不说话，只随意点了点头，道：“那我先走一……” “小师叔，相十柳他身体怎么样？” 明秋说：“看着说话自然，应该没有大碍。只不过身体太虚了。” 相易竟然笑了。 他向来不愿意露出旁的表情，哪怕是先前好兄弟方应无重伤，也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明秋从他的笑容里品出一点凄凉。 相易笑罢，朝明秋致歉，道了别，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 那天过后，明秋一边更加努力地修炼，一边用那种方法将身边人挨个过了一遍。 结果发现，不光是相十柳，青衡、临启樾、盛风行甚至玉如意身上都有。 区别在于，青衡背后的黑影更加凝实，临启樾、盛风行和玉如意则只是浅浅一点，不仔细根本看不出来。 玉如意的最浅，明秋连续三天才分辨出来。 而且后者三人也没有像青衡与相十柳一样，心脏都被黑线串联在一起。 这代表着什么？ 明秋隐约有了点猜测。 不会是代表着……男主和男配吧？ 毕竟就目前的样本来看，有黑影的，都是年少有为、各有各的性格的男性。 且原剧情中的男主相十柳与青衡的黑影更加可怖，在原剧情中戏份比较少或者基本没有戏份的三人则正好相反。 很快，明秋就知道了这猜测的真假。 八成是真的，因为原剧情中有一个暗恋风琉玥的男配，身上同样有黑影，而且比青衡相十柳浅、比其他三人深。 明秋不知道那些黑影是什么。 但是她尝试着用绿玉卿碰过玉如意三人，发现那黑影竟然慢慢消失了。 但是没过多久，临启樾和盛风行的黑影就又重新出现。 究其原因，竟是这期间接触过风琉玥。 甚至不是对话之类的，仅仅只是远远看了一眼。 青衡身上的黑影明秋没有尝试，他们不熟。 但是问题已经很明了了。这种黑影确实与风琉玥有关——或者说与剧情中的女主角色有关。 并且黑影还会挑人。 同样和风琉玥有过接触，黑影缠上的都是这些前途远大的角色。 明秋窥镜自视，毫不意外地发现，自己身上也有异样。 这次不是黑影，这次是头顶上一根细细的黑线。 她用绿玉卿一扫。 这回不像之前一样，明秋明显感觉到，竹剑自发吸收着她的灵气。 并且那黑线仿佛钢筋一样，竟然没断。 明秋面不改色，将体内的灵气引导入绿玉卿剑身内，集合于一点，猛然撞了上去。 锵—— 恍惚中好像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明秋知道那是用力过猛的错觉， 不过好在，这次黑线断了。 断面仿佛被什么病菌污染了，一头落下消失在空气里，另一头一点点萎缩，直到最后一点。 明秋力竭，仰倒在地板上。 第84章 无所谓，我会成为凤傲天(二十一) 再醒来时，面前是玉如意沉静的脸。 出乎意料，他将面具摘了下来。 银白色的面具下露出一张少年的面容，眉目若画，肤骨清隽。分明是冷得不能再冷的长相，却偏偏生了一点艳红的眉间痣。 像个菩萨。 明秋失笑，笑自己莫名其妙的联想。 玉如意蹙眉：“笑什么？” 明秋自然反问道：“没什么，不过师父，您平时不用修炼……” “修心。” 玉如意回。 明秋听懂了，他的意思是，他现在这个阶段，重点是修心而非肉体。 玉如意先前给她把了脉，此时皱着眉问：“你方才做了什么？经脉丹田中的灵气都空了。” 明秋眼神闪了闪，道：“修行出了些小岔子。” 玉如意便不再说话，方才他摸到的脉象，差不多也就是灵气逆流。 他不问，明秋却总觉得玉如意仿佛看出她在说谎。 不过既然不揭穿，那就可以无视。 明秋面不改色。 回头玉如意离开后，她再照镜子看了看。 头顶的黑线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 “小师叔！来这里！” 方应无跟个大傻子一样蹦蹦跳跳，相易扶额，假装自己不认识他。 明秋沉默几分，最终还是迈着沉重的步伐靠近方应无。 小孩子长的快，半年过去，明秋的个子已经高了不少，就是看上去变化并不大。 只是气质更加沉稳干练，像一柄待出的利剑。 她背后背着绿玉卿和一把长剑。 剑身比人还高，看上去颇有几分滑稽， 却让人无法小觑。 ——废话，白玉京的传承人，谁敢看扁她。 方应无半蹲下来，勾住明秋的肩膀说悄悄话：“小师叔，我这里找到了魍魉秘境的简略地图……” ——方应无其人，看着清秀稳重，实则尤其跳脱。有几分修行天赋，但更大的天赋在挖掘消息、寻找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上。 像这回魍魉秘境，相易劝他入秘境一趟攒攒修炼资源，他八风不动。 相易换了个说辞，说让他进图游山玩水采采珍稀药草，他二话不说同意了，还兴致勃勃地做了很多前期准备。 现在背着个小包袱的兴奋模样，真的像是要去野餐。 此次魍魉秘境之旅，太极剑门一共有五十个名额。 其中明秋、临启樾是被掌门直接内定下来。 剩下的全靠个人竞争，胜出者即可参与。 ——所以当明秋看到同行人里还有个风琉玥的时候，心情是非常微妙的。 风琉玥半年修了个寂寞，现在还是练气初期，毫无寸进。在比赛中打赢对手可能性不太大。 也不可能是掌门真君内定，风琉玥没有那个能力。 方应无简直就是个贴心小棉袄，见明秋瞅着风琉玥，立刻来劲了：“小师叔，你晓得这风琉玥的名额哪里来的不？” 明秋摇头。 方应无得意洋洋：“你猜？你猜对了我就告诉你。” 明秋：…… 小女孩微笑，幼嫩的手覆上长剑剑柄。 方应无立刻怂了。 他连忙说：“是太一仙门！风琉玥顶替了太一仙门的一个名额！据说是相十柳做主给她的……” “真不知道她一个练气期跟着凑什么热闹，就不怕死在秘境里吗？” 方应无困惑地嘟囔了一句。 秘境里刀剑无眼，就是心智明显优于常人的明秋，也不曾说自己能一人独行。 “被替换的是谁？” 方应无回想了一下，道：“应该是一名符修弟子。叫什么我真忘了。” 太一仙门和太极剑门一样，都是通过选拔的方式确定进入秘境的人。 方应无摇头道：“听说那符修是在一次任务过程中……死了。” 明秋无声地叹了一句。 女主想要什么，便会有人失去什么。 风琉玥想要这个名额，立刻就有一个人意外死去腾了一个出来。 还真是…气运滔天。 …… 风琉玥用的太一仙门的名额，其实还是跟在太极剑门身边。 太极剑门带队的正是大师姐柳堆烟。 柳堆烟秀手捻出一枚绣花针，法诀一捏，绣花针立刻在虚空中织出一座琼楼玉宇来。 明秋知道这玩意儿，名字叫绣山河，可以以空气中的灵气为线，凭空织出许多物品。 具体使用方法只有持有人才知道，乃是不可多得的极品法器，是掌门真君送给柳堆烟的结丹礼。 后来柳堆烟被折磨而死……绣山河不知所踪，被风琉玥带走。 再后来很久之后，风琉玥曾经用绣山河……露天席地里织成了一张床来和男主…… 稍微一想就要吐了。 柳堆烟收起“绣山河”，面前已经平地起高楼，一众见多识广的弟子们控制不住哇了几声。 柳堆烟并不骄矜，清冷的面上能品出温和的意思来。 她拱手道：“众位同门，还请入楼。” 明秋辈分最大，第一个踏上这座小楼，临启樾紧随她身后，再然后是相易和方应无。 她略微有些无语。 自从上次擂台赢了临启樾之后，这家伙三番五次就要带着彩头来“拜会”师叔。 拒绝吧，伸手不打笑脸人，不拒绝也不是那回事，后来明秋干脆直接闭关，一闭三个月，这才清净了。 谁知道为了魍魉秘境出关，出来以后又立刻被临启樾缠上。 她呵斥道：“别跟着我。” 临启樾挠了挠头，显得有些呆：“师父说让我跟紧你，关键时候你能保护我。” 明秋：…… 叶饶师兄，对她是不是太有信心了。 ——也可能是对玉如意有信心。 这次出门，玉如意确实给她准备了一堆东西，光储物袋就有七八个。 明秋也就不再说什么，加上相易和方应无，四人小队就这么确立下来。 “绣山河”织出来的东西能够维持多长时间，完全看使用者的灵气和境界，柳堆烟能够撑住小楼连飞三日三夜才到极限。 从太极剑门距离魍魉秘境入口处也不过两日的路程。 柳堆烟干脆加快速度，硬生生将两天的行程压缩成一天半，提前落脚在魍魉秘境旁边的小镇上。 魍魉秘境属于西海禅宗治理范围，周围这小镇上也充满了禅宗独有的特色。 僧人，经文，数不胜数，目不暇接。 第85章 无所谓，我会成为凤傲天(二十二) 太极剑门众人下榻在三处院落里。院子都在一条街上，是柳堆烟提前安排好的住处。 明秋四人集中分在了一处院子，推门一看，每个人的房间都不大，但是桌椅板凳一应俱全。 午后时，街道上再次传出喧闹声。 和太极剑门一条街的，还有白术谷。 白术谷乃医修聚集地，门中弟子绝大多数都习医，大多不擅长战斗，男男女女看着都有几分郎中似的文弱。 带头的是一位青衣的俊逸男修，眉目清雅，自称温凉，正好金丹期，据说是白术谷内定的下一任掌门种子选手之一。 温凉带着人来拜会柳堆烟：“柳师姐，这次贵派带队的是……” 柳堆烟只负责把人都带到地方，她乃元婴期，进不了秘境。 柳堆烟唤出一名弟子：“这位平千金平师妹……” 平千金高鼻深目，一双眼睛竟是罕见的深紫色，给她英姿飒爽的气质平添几分妩媚。 两人见过，略略交流一通，算是达成了友好合作。 ——众所周知，剑修战斗力高，太极剑门向来是医修、音修和法修们最理想的合作对象。 虽然像这种秘境一向讲究个人争个人的，但是大部队仍然存在。 确定友好关系之后，万一有个急事儿可以合作。 不过太极剑门先前一直都是和太一仙门合作…… 明秋不动声色地观察着。 她怀疑两个门派的矛盾早都开始了，现在正在逐步爆发。 温凉像是也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回过神来，微笑道：“叨扰了，二位，那……温凉现在先去安排弟子们……” 咻—— 身后传来箭矢破空声。 明秋微微避开，扶额，简直不忍直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风琉玥，同一种把戏，为什么要玩第二遍！ 这箭矢被明秋避开，便直接朝温凉飞了过去。 温凉的背影看着柔弱得很，谁知道就跟身后长了眼睛一样，反手一抓，箭矢随即被折断。 温凉回头。 正正撞上那头风琉玥紧张的脸。 小孩子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来：“这……这位哥哥……对不起……” 温凉默不作声。 风琉玥又小心翼翼地说：“我……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明秋已经准备好开眼睛把奔向温凉的黑影弄死了。 谁知道温凉等风琉玥讲完，自己慢吞吞地说：“道歉？口头道歉有什么用。” 明秋侧目。 这意思不就是要赔偿款吗！ 显然，风琉玥也理会到了。 风琉玥表情一僵，接着楚楚可怜地说：“对……对不起，我给你道歉了……” “行叭。”温凉耸了耸肩，叹气道：“看来问你是要不到了，你师父是哪位？我直接去问他要。” 温凉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风琉玥一下子成为众矢之的。 她张了张嘴，不是很想说，谁知道旁边立刻有人把她的信息全抖落了出来。 “衡芜峰风琉玥。” 温凉点了点头：“我记住了，等我出了秘境……” “我赔！”风琉玥伸出小爪子，在包里乱摸一通，终于摸到储物袋。 她幼小的心脏都在滴血。 她师父给她准备了好几个储物袋，这个算是里面最大的一个。 风琉玥挑出一瓶自己用不上的灵丹。 温凉笑嘻嘻地收下，背过身去，还有空挥了挥手：“这就对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风琉玥：…… 风琉玥想哭。 说到底还是小孩子，想哭那就完全控制不住。 嘴一瘪，眼泪花子立刻就下来了。 周围人惊呆了，傻愣愣地看着她。 修仙之人记事早，也都十分早熟，在座的修士不说百知百晓，最起码也算是见多识广。 还真没见到一个已经七岁的、进入练气期的女孩子哭的稀里哗啦的。 这里可没有能哄她的相十柳和青衡。 就是她方才看重的温凉也对她完全没有好感。 风琉玥越想越觉得难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冥冥之中她有一种感觉，觉得自己应该就是幻想小说中的主角，世界上的一切东西都应该围着她 转才对！ 为什么温凉这么不喜欢她？ 电光火石之间，风琉玥的想法戛然而止。 她木愣愣地想。一切不利于她的事情，都发生在明秋在场的时候。 云明秋？ 是云明秋让她原本一帆风顺的命改变了吗？ 风琉玥不可避免地陷入深沉的思考中，这就导致她一动不动起来，形容狼狈，眼角还有泪水。 ……这下围观的人更觉得奇怪了。 “她怎么一会哭一会笑的？” 方应无说。 相易道：“不知道，可能在做什么白日梦。” 方应无：…… 明秋无语地打断两人，低声说：“别说了，差不多行了，万一又哭了怎么办？” 方应无立刻闭上嘴，并且感觉很丢人。 风琉玥代表的毕竟是他们太极剑门啊！ 这让人看到怎么想？ ——太极剑门有个还没断奶的娃娃，站那里哭了半天！ 不是方应无没有同情心，是大环境就是这样。 你都引气入体成了修士了，你还保留着当普通人时的习惯…… 最简单的一点，入乡随俗不会吗？ 带队的平千金立刻让人把风琉玥劝回来。 这丢的可是整个太极剑门的脸面！ 明秋也跟着上去凑了凑热闹。 风琉玥已经清醒过来，擦着眼泪花儿小声说：“我没事，我没事了，谢谢你们关心我……” 弟子们：……不，我们只是嫌你丢人。 明秋颇感无趣。 正准备走的时候，却发现风琉玥飞速看了她一眼，眼中全是厌恶。 嗯？ 明秋直接不走了。 而是关心地问：“师侄啊，你哭什么？身体不舒服的话，明天也可以不用进……” “我要去！” 风琉玥大声说。 她漂亮的大眼睛里充满复杂的情绪。 愤怒、犹豫、嫉妒。 愤怒和嫉妒明显是针对明秋的，虽然明秋并不知道这愤怒从何而来。 不过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恐怕风琉玥是觉得，明秋会抢走她的风头。 刚才她应该也是在想这个事儿？ 明秋猜测，风琉玥这次执意要去秘境，十有八九也是不想被她抢走别人的关注。 这种心态可能是无意识的。 但是不能否认它的存在。 第86章 无所谓，我会成为凤傲天(二十三) 在同行的队伍里，明秋还见到了未来会暗恋风琉玥几十年的男配。 这位大名楚风庭，金丹期修为——其实这次来的大多数都是金丹。 之前就是他让明秋知道相十柳背后的黑影和他们“男主男配”的身份有关。 不说以后，楚风庭现在对风琉玥就已经很照顾了。 抱着长剑站在一边，俨然一位可靠的大哥哥。 风琉玥显然也这么认为，安安静静地靠着楚风庭。 柳堆烟同其他门派的长辈们交涉一二，很快就到了秘境开始的时间。 明秋给手腕系上红绳，又交给方应无相易和临启樾一人一根。 这是为防止进入秘境以后走丢备下的。 其实不少人都有类似的法宝。 柳堆烟最后嘱咐道：“你们手中的弟子令牌中蕴含着一道小乘期的剑气，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动用。” 连天衰草的旷野上，骤然出现一道裂缝。 裂缝缓缓打开，裸露出来的空间闪烁着繁星点点。 秘境开放了。 …… “啊啊啊！” 掉进妖兽嘴里的前一秒，方应无的内心是茫然的。 他是谁他在哪，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妖兽血盆大口的上方？！ 趁着自己还没完全坠落下去，方应无腰部发力，硬生生将身体一卷，侧扑到一旁。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那妖兽竟然没有接下来的动作了。 方应无抬眼看去，发现被他视做洪水猛兽的所谓“妖兽”，竟然是参天的石柱。 两根石柱交织在一起，不知道怎么，竟被他看成了妖兽的血盆大口。 除了这两根石柱以外，他的前后左右四面八方，几乎全是高耸入云的石柱。 方应无茫然地走了两步。 其他人呢？ …… 进入秘境那一瞬间的眩晕感过后，临启樾发现自己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不，说陌生也不对。 四面光线暗沉，这种亮度，能让人清晰地看到屋子里价值不菲的摆设。 应该是……他模糊的记忆里的地方。 有温柔如水的母亲和高大健壮的父亲，母亲低头看着摇篮里只会“啊啊”叫着的他，笑得慈爱非常：“启樾，启樾乖啊…” 父亲则用他宽大的手掌笨拙地撮弄着小拨浪鼓，木头珠子在鼓面上发出清脆或沉闷的响动，迎合着男人腼腆的笑容和期期艾艾的话语：“启樾，快看爹爹……” ……… “哧——！” 明秋抬剑，一刀斩断身后的毒蛇。 这是一处深林。 树木枝叶呈现出一种有光泽的墨绿色，空气中仿佛也弥漫着淡绿色的雾气。 可见度不超过两米。 明秋身量矮小，站在这参天密林中，灌木丛都能将她吞没。 那三人呢？ 她蹙起眉毛，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红绳。 还在，但是红色的绳身已经黯淡了许多。 红绳上有三根金纹，此时它们都亮着。 这代表对应的三个人还算平安。 就是不知道秘境入口把他们送到哪里去了。 明秋给自己贴上两张日行千里符，正要抬脚出发的那一刻，耳旁突然听到男人的呼救声。 她无意多管闲事，但是显然找到别人比自己一个人摸索来得强。 明秋脚下拐了个弯，朝呼救声发出的地方找去。 也没多远，就在十几棵树开外。 明秋慢慢绕过去，发现这竟是一片隐藏在落叶中的沼泽地。 旁边有个男人，已经陷进去半截了。 男人见明秋过来，惊喜又慌张地说：“你来了！……哎呀，你别过来，这里有沼泽地！” 竟是温凉。 白术谷最受器重的掌门种子选手之一？ 明秋嘴角抽了抽。 沼泽看着是恐怖，但是对于修士来说算个毛线啊！ 这温凉虽然是医修，难道其他的基本功都不练了？ 明秋掷出一条绫缎——相十柳送来的那条。 温凉连忙抓住缎子，被明秋一点点扯了上来。 刚才他想不起来用灵气，现在竟然立刻掐了个法诀，把自己全身上下的泥清理干净。 明秋：……… 温凉看出明秋的质疑，正色道：“这沼泽地有古怪，进去以后，身体经脉都被封印，灵力根本用不出来。。” 明秋甩出一枚石头，接着又收回来。 透明的石头成了紫色。 这代表此处有阵法。 秘境嘛，处处都有危险。 明秋道：“你是跟着我，还是.……” 温凉立刻：“我跟着你！” 然后又嬉皮笑脸地说：“云师叔，我们医修身娇体弱，进来以后真的是步履艰难，一切都还得仰仗您了……” 明秋：…… 你要不要看看你金丹期的修为和我筑基期的修为再说话？ 温凉显然不是个要脸的人。 一张嘴就是一大堆彩虹屁，明秋忍无可忍，打断他：“别说了，我带你。” ——带队的柳堆烟和平千金也是这么吩咐的。 进来以后太极剑门和白术谷暂时结盟。 明秋确实有义务保护温凉。 ——虽然作为筑基期，她的水平也一般。 不过这个秘境等级低，也不过就是差了一个境界。 温凉见明秋答应了，高高兴兴地跟上来。 他也不全是没话讲话，张嘴问了一句：“云师叔，你同队友也分开了？” 明秋点头。 这恐怕是秘境的强制性。 他们一开始就是怕进来以后分开，才动用的法器，这种法器在许多秘境中已经得到证实，大多数情况下可以保证佩戴者身处同一片地方。 结果还是没什么用。 至少法器探测到的方圆十里，都没有另外三人的踪迹。 温凉道：“在下也是，在下使用的云水镜，互相感应的范围在方圆百里。” 一无所获。 云水镜。 明秋侧目。 医修果然有钱。 云水镜也是一种绑定朋友的法器，一枚就要三万上品灵石。一般都是五枚捆绑销售。 贵就不说了，这还是一次性用品。 三万上品灵石的消耗品……足够在人间界买下一片辽阔的疆域了。 温凉被她一看，无辜地眨眨眼：“怎么了，云师叔？” 明秋：…… 明秋：“没什么。” 她面不改色，又斩落一条毒蛇。 温凉眼前一亮，小心翼翼地蹲下来，将蛇的尸体收进储物袋。：“这可是翠玉环蛇，云师叔，这是没有品级的蛇类里最稀少的种类之一！” 第87章 无所谓，我会成为凤傲天(二十四) 接下来，温凉一路上咋咋呼呼的，看到什么宝贝都要搂进怀里。 明秋听得烦不胜烦。 温凉此人，先前同柳堆烟交涉的时候，分明一副如玉公子的模样。 谁知道是这副德行！ 他们两个并不知道哪边出去更好，干脆一路向北，先走出这片树林再说。 元婴期可以修习御空之术，元婴以下则能够通过法器飞行。 明秋自然是用剑——绿玉卿不可能被她踩，她只好勉强站在铁剑上。 却见温凉取出一枚细长的金针。 金针慢慢拉伸拓宽，变成一个纤薄的金属平台。 温凉一屁股坐在平台上，姿态惬意地不得了。 明秋：“……” 懒得理他。 他们向上走走，却发现树木实在太高，而且有结界阻挡，飞不上去。 能见度实在太低。 满眼都是绿色的雾气。 明秋在前边开路，绕着树飞了半个时辰，视线才豁然开朗。 “这里是……” 温凉紧随其后，瞳孔骤缩。 眼前是一片望不到边的参天石柱组成的石林。 …… 方应无哼哧哼哧地爬上一根柱子。 不知为何，这石林里竟不能动用灵气。 肉体凡胎，怎么走出去？ 他只好选了一根柱子，花了半天功夫才爬上来。 方应无累得喘了口气。 他下意识调动丹田，本以为仍然没有灵气，谁知道竟然有。 暖洋洋的感觉传遍四肢百骸，他的身体骤然放松下来，长舒一口气。 方应无缓了缓，抬眼向四方看去。 他选择的这根石柱算是高的，这么一眼扫过去，基本能把周围十之七八柱子上的平台看得一清二楚。 满目荒芜。 不，说荒芜也不恰当。 应该说连根毛和杂草都没有。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方应无运起灵气，身轻如燕，在石柱中间腾跃。 他把周围的石柱全部检查了一遍，仍然没有任何异样。 方应无郁闷地落下来。 正当他想要换个地方接着试的时候，眼神一凝。 地面上好像来了几个人。 这么远的距离，他只能看到黑芝麻似的几个人的人影。 方应无悄无声息地向下挪了点，发现竟然是明秋几人，连忙招手：“小师叔！” 高空中传下来的声音让人听得有些失真模糊。 明秋眯起眼睛，抬头就看到石柱上有个人在招手。 她和温凉对视一眼，显然都发现这地方不能用灵气。 干脆也收拾收拾，一点点爬上去。 三人胜利会师。 方应无把自己遭遇到的事情和盘托出。” “没有任何异样？” “是，没发现任何不对劲。” 明秋轻轻嘶了一声。 她回过头向来时的方向望去，只能看到树林上空绿蒙蒙的雾气。 那边是飞不上去，这边却是飞上来才使用灵气…… 这两者之间没有什么关联？ 明秋暂且记下。 她摸了摸鬓角，突然福至心灵，道：“我们上去。” “上去？” 方应无茫然道：“上哪儿去。” 温凉微笑着给他解惑：“飞高一点，越高越好。” 他们乘着风上升了半刻钟，明秋这才停下来。 三人向下看去。 只见原本什么都没办法发现的石林，竟然盘踞在一起，组成了一幅图画。 这图画像一张……地图？ 明秋迅速将图画记下来。 她记忆力很不错，也不需要纸和笔，心中默念一句就差不多了。 上空没有任何落脚的地方。 三人四处查看了一遍，没发现别的手段。 对视一眼，只好相携下山，重新落在石柱上。 明秋拿出一张纸一根笔，动作飞快地把刚才的图画记录了下来。 画的着实有些……潦草。 不过点位什么都是对的。 “这到底是什么？” 方应无又问。 那谁知道？ 明秋耸了耸肩：“不清楚，再看看。” ……… 这是临启樾第八十七次做这个梦。 梦总是很短暂，就那么一两分钟。 一个画面就过去了。 临启樾安静地看着房间里陌生又熟悉的两个人。 他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哪怕他的亲生父亲母亲也曾经像现在这样，对着他忏悔恳求了半天。 他觉得有些没意思了。 干脆拔剑劈了过去！ “哧——” 临启樾惊骇万分，吓出一身冷汗。 被他劈到的，他的“父亲”.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消失。 而是从伤口处裂开了！ 鲜血溅了临启樾一脸。 他随手摸了一把，心脏仍然狂跳不止。 鼻尖萦绕着铁锈的味道。 临启樾心下大乱。 如果这是幻境，那它未免也太真实了！ …… 明秋三人已经在石林中绕了半天。 魍魉秘境里没有太阳和月亮，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环境光照亮了整个世界。 这就导致三人并不能准确判断，他们已经在这石林过了多少时间。 方应无苦着脸随口问了一句：“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时候了，我们都走了好远了……” 明秋随意回答到：“356分钟。” 方应无：？？？ 方应无：“你胡诌的吧？要不是估摸出来的？” 明秋摇头：“数出来的。” 从进入秘境开始，她就一心二用，心中一直在数数。 中间没有断过，也敢保证，误差不超过五秒。 方应无：…… 人和人之间果然是不一样的。 明秋突然问：“温师侄，怎么不说话？” 温凉从出了森林之后就闭口不言。 明秋一开始还以为他是要在方应无这个普通弟子眼里维持自己君子如玉的形象。 但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他应该也发现方应无同样是个嘻嘻哈哈的人，根本不需要装什么。 在这种情况下，温凉仍然不发一言。 这就有问题了。 温凉勉强一笑：“云师叔，在下修行出了些岔子，时不时就会犯病。” 明秋：…… 鬼才信哦。 不过人家既然这么说了……那必然是有什么秘密。 明秋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是嘛？” …… “相易！” 这本剑谱交给你三个月了，你怎么还是练不出来！ 五岁的男童在训练场上挥汗如雨，一张白净的小脸被累得通红。 男童双手握着剑，身体还没有剑高。 旁边同他容貌相似的男人也不说更多的。 挥起鞭子，直接抽了过去！ 第88章 无所谓，我会成为凤傲天(二十五) 相易咬牙，重新抬起重剑，再次进行挥砍。 这是他每天必经的训练，劈、砍、挑、刺，每一项都要进行成千上万次的练习。 从三岁开始。 剑越来越重，时间越来越长。 直到现在，他需要连续训练一整天，并且在挥砍的时候背诵两篇剑招，才不会被惩罚。 拿着鞭子的男人是他的父亲。 他的所谓的父亲，抽他的时候，不是恨铁不成钢的情绪，而是…… 教训一头不听话的牲畜。 相易结束了一天的训练，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回到房间。 他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果然，没多久，一名瘦弱的少年出现在他面前。 少年面色苍白阴郁而精致，若是明秋在现场，必然能一眼认出来。 这是人设病娇美少年的相十柳。 相十柳身体非常差劲，走两步路就气喘吁吁，张开嘴，话还没说出来，就先咳嗽了两声。 相十柳温柔地摸了摸相易的脑袋：“阿易，父亲都是为了你好……” 相易神色莫名。 相十柳又道：“真羡慕阿易啊，我也想和阿易一起练习……” 相易稚嫩的脸庞突然发生了变化：“所以，你现在准备好夺舍了吗？” 相十柳仍然笑着：“阿易，你在说什么？” 相易没有重复第二遍，抬起手，幼嫩的皮肤上疤痕密布。 都是被抽打出来的。 他就用这只完全不像五岁稚童的手，直直地伸过去，从相十柳虚幻的胸腔中，取出了幻想出来的，自己的心脏。 他将那温热的心脏捏碎，看也不看相十柳失去生机的面容。 之前明秋问他，和相十柳有什么关系。 相易说谎了。 他说相十柳和他是亲兄弟，实际上，在多数相家人的眼里，他相易从出生起就不算一个人了。 而是一具有思想的肉体。 是相家为了他们所谓的病弱的绝顶天才相十柳，准备的一具健康的身体。 这幻境真是无趣…… 相易擦了擦手上的血迹，站起来的时候身体慢慢恢复了原本的身高。 从这个高度去看还没有完全消失的幻境，就如同从过去走出来的他回望自己迷茫而痛苦的童年时期。 太渺小了。 微不足道。 相易收回视线。 却看到幻境消失以后，自己仍然处在一片虚无的、找不到路的黑暗当中。 “这是……阵法？” …… “这里竟然有这么多阵法！” 明秋收回扔出去的一把石头。 各个都变了颜色。 方应无哀叹一声：“我们几个也没人会阵法……” “我会。” 明秋道。 方应无愣了一下：“你会？” “对。”明秋耸了耸肩：“略通一二。” 准确来说，是她上辈子学会的。 明秋没有直说，其他人还当这是白玉京的主人玉如意教导她的，不禁纷纷感叹白玉京果然神秘莫测，明秋的天赋也确实不可小觑。 一名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都能学到这么多东西，剑法之外还掌控了阵法和简单的法诀！ 明秋取出一枚空白阵盘。 她随意扔出去，阵盘发出微光，悬浮在众人面前。 明秋尤带婴儿肥的小爪子连捏五个法诀，一一打进阵盘中。 很快，阵盘慢慢变成晶莹剔透的浅紫色，又渐渐加深成深沉的深紫色。 直到紫色几乎已经看不看不出来，黑色阵盘上吸收了所有的亮光，变得深沉内敛。 空白处更是亮起看似无规则排列的“星星”点位。 等到阵盘复制完阵法后，明秋将它收起来。 “元婴期大圆满的阵法，十八颗天星。” 这就是阵修界赫赫有名的天星盘了。 能够复制一切阵法……前提是使用者的修为，以及正确的引导绘制。 明秋现在只能将它发挥到如今的程度。 天星对应着阵法的阵眼数量。 阵盘的颜色代表了法阵的类型。 紫色是幻觉阵法、灰色代表围困阵法。 几近黑色的深紫色则代表了……包括幻觉阵法等一系列阵法的叠加。 困杀。 并且法阵他们是没有任何感觉的，仿佛它们都被封印在别的地方，他们触碰不到。 明秋突然抬头，看向这些参天的石柱，喃喃道：“这里……都是困杀法阵……” 其他人也愣住了。 半晌，方应无声音颤抖，指着石柱问：“都是？” 明秋说：“大部分都是。” 这代表着，这些石柱里，或许隐藏着一个又一个被困在里面的人。 ……… 临启樾已经杀了他的“父母”一百次了。 现实中他们为了加官晋爵，将他送给所谓的国师，成了炼丹的药人。 他带着滔天怒火逃离生天，最后用一把火烧掉一切，平息了自己的愤怒。 后来， 后来他就来到了太极剑门。 别人都当他是乞丐出身，谁也不知道，他在凡间的身份，乃是大臣之子。 临启樾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放下了。 小少年提着浴血的长剑，再一次挥向那两张可憎的面目。 没有。 他从来没有放下过。 他从来不曾忘记他们。 无论是怨恨或者愤怒，又或者……贪恋。 临启樾永远摆脱不了他们。 …… 幻境结束以后，黑暗一闪而过。 相易来到了他十岁那年。 那年，他剑道小有所成，某一天，终于被批准了下山玩耍。 他小心翼翼的，因为长久不曾接触过人，不敢靠近同路的弟子，只好自己踱着步子。 相易来到了人间界。 像他这样的孩子，再大一点就要成家立业，再小一点还不懂事，十岁，正是蜕变的开始。 外界对他释放着善意，相易小心翼翼地接触这个世界。 他走走停停赏赏度过了非常开心的一天。 没有无休无止的训练，也没有奥秘玄妙的剑招。 这是相易整个人生中都少有的快乐。 ……然后戛然而止。 小少年回到门中，迎接他的不是冷脸的父亲和向来温柔的兄长，更不是训练或者剑谱。 而是一把利剑。 一把，要将他的心脏剜出来的利剑。 相易这才知道，原来那短暂的快乐，竟是断头台前的一顿饱餐。 ……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在外快活、享受着自己的“断头餐”的白天，认识了正巧路过的太极剑门掌门。 掌门真君看他颇有天赋，临别时送了他一枚令牌。 相易得救了。 少年相易永远死在昨天。 第89章 无所谓，我会成为凤傲天(二十六) “这个秘境到底是……” 方应无皱着眉，重新把自己找到的地图翻出来看。 完全不一样。 明秋同样也是，查阅到的资料都显示魍魉秘境就是个普通秘境，里面的环境是丛林和高山平原。 从没有哪一次记载，记录了这种情况。 温凉从旁说：“有没有办法把里面的人救出来？” 明秋仰头，深深地看了温凉一眼。 这人分明认识这片诡异的石林。 要么是看过相关记载，要么是有人口耳相传。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闭口不言。 不过她看出温凉这时候，确实是很紧迫地想要把人救出来，也不再多说什么。 明秋摇头：“这阵法要从内击破。” 而且他们只有在石柱顶部才能动用灵气，顶部平台又是完全封死的，她能够感觉到灵气运行不下去。 “轰——！” 三人一筹莫展的时候，旁边突然传出一声轰鸣！ 他们当机立断，朝声音传出来的方向狂奔，又不约而同地停在雾气之外。 石柱破裂的白烟笼罩着这一片空间，没多久，一道瘦小的身影从雾中逃了出来。 “风琉玥？” 明秋顿觉无趣。 再看风琉玥浑身上下一点狼狈都没有，最多头发乱了一点，更觉得无可奈何。 她可不会觉得风琉玥这是倒霉才会被困进石柱。 这恐怕是所谓女主的机缘。 风琉玥一抬头看到三个人，顿时吓了一跳，后退一步，眼神闪烁。 “她这是怎么了？” 方应无嘟囔了一句。 他们三个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明秋意味深长地扫了风琉玥一眼，说：“没怎么，应该是找到了什么宝贝，怕我们上手抢吧。” 方应无：“……” 这里两个是你同门，一个是柔弱无力（？）的医修，你怕什么？ 都是光明磊落的人，谁会抢啊？ 方应无尽量让自己表情慈祥声音和缓，慢声问道：“你别怕呀……你在石柱里经历了什么？” 风琉玥低下头，小声说：“没……没什么……” 她突然对明秋说：“小师叔，我……我找到一件东西……” 方应无没起疑心。 毕竟明秋辈分在这里，为人又沉稳，风琉玥有个什么事找明秋是很正常的。 明秋抱剑，慢吞吞地走上前，似笑非笑：“什么东西，还非得让我过去看？” 风琉玥被她洞悉一切的眼神吓到了。 她瑟缩了一下：“就……就是……” 这可能是风琉玥这辈子最快的速度。 她手中捏着一个东西，一边说话，一边伸出手，趁着明秋还么回过神来，直接催动那东西！ 方应无和相易离得远，再加上明秋的背影挡住。 等他们俩回过神来时，原地只剩下表情震惊又害怕的风琉玥！ 明秋人呢？ …… 明秋慢慢睁开眼睛。 环绕一圈，这里竟然是……一间办公室？ 啊……原来风琉玥得到的东西是这个。 当时风琉玥有异动，她是能躲开的。 只是觉察到那玩意儿没有什么攻击性，这才顺其自然地被影响。 风琉玥得到的，应该是能够操控石林的阵法之类的东西。 真不愧是女主。 柱子里面的人没有出路，柱子外边的人一筹莫展。 偏她不一样，直接拿到了进出石柱的“钥匙。” ——而且还能把人送进去。 这里就是石柱内部的幻境了。 明秋缓缓扶了扶眼镜，看向镜子，里面是一张苍白冷淡的脸。 细眉细眼，眉间笼罩的不是闲愁忧郁，而是一种不近人情的冷漠。 果然是心理医生那一世。 让她想想，接下来的情节是…… 身材颀长的青年缓缓走来，他的姿态优雅，长相俊美，很浅地笑着：“医生。” 很快，这个浅淡的笑容越来越灿烂，对方说话的声音都提高了一点：“医生姐姐！” “我好想你………” 青年的话戛然而止。 明秋将插进他心脏的钢笔又往里怼了一截，面无表情地说：“这幻境真没意思。” 画面仿佛被按下定格键。 接着，色彩褪去，场景褪成灰黑色，又很快消失在黑暗里。 明秋又变成了那个背着两把剑的六岁女童。 她漫无目的地再黑暗中行走，还没有半刻钟，又被卷入另一场秘境里。 这是一场盛大的婚礼。 装修华美，宾客无数，觥筹交错，明秋抱着捧花，对面是高大英俊但是腼腆的青年。 啊…… 被遗忘的回忆漂浮起来。 这是贺青山。 贺青山深情款款地看着她。 明秋一点犹豫都没有，随手扔下捧花。 她向外走去。 周围的宾客纷纷惊呼出声，贺青山更是在后面大喊着她的名字，声音里充满了受伤。 有人试图阻拦她。 明秋干脆抄起桌子上切蛋糕的刀子，一刀给自己抹了脖子。 她没有感觉到疼痛，画面再次静止。 她又回到了那个黑暗世界里。 原来是这样…… 女童露出一个若有所思地表情。 她所在的幻境是什么？发掘人内心的渴望吗？ 但是却只能挖掘到表层，并且用世俗的规则揣摩加工，最后就变成了……她很渴望爱情？ ……不至于。 这幻境等级恐怕不高。 既然不高，那就方便了。 明秋掏出天星盘。 …… “怎么回事！” 方应无惊呼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风琉玥面前：“小师叔呢？小师叔在哪里？！” 风琉玥怯生生地看着他。 那样东西已经被她收了起来，她小心翼翼地嗫嚅道：“我……我也不知道，我刚准备说话……小师叔……小师叔就不见了！” 方应无没有怀疑到她身上。 风琉玥也就是个孩子，哪里有什么大变活人把人弄消失的手段！ 方应无焦躁不安，慌乱地碎碎念：“小师叔怎么就不见了……” 温凉不动声色地看了风琉玥一眼，安慰道：“可能是被困进石柱里了？你别紧张，我看云师叔年纪虽小，却是个主意正的，肯定能逢凶化吉……” 果然，年纪尚小，心智不全不能很好控制表情的风琉玥面色紧张了一下。 那紧张中似乎还蕴含着……窃喜？ 温凉没有冲动行事。 他听说风琉玥很受一位峰主的喜爱，手里必然有不少好东西。 他只是状似宽慰地拍拍方应无的肩膀，悄悄传音过去。 “小心风琉玥。” 第90章 无所谓，我会成为凤傲天(二十七) 什么意思？ 方应无下意识看了温凉一眼。 见他面色平静，一双瑞凤眼中深不可测，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风琉玥，七岁的小姑娘，把小师叔弄没了？ 温凉就不觉得他这话过于异想天开？ ……不对，小师叔也才六岁，他不就已经对她言听计从了吗？ 修士哪里能用年龄和外表来揣度心智！ 方应无顿觉不适，或许是疑人偷斧，他现在看到风琉玥稚嫩的小脸和恐慌的表情，只觉得哪哪都是破绽。 “方师兄……我……我好害怕……” 小姑娘泫然欲泣。 她这会儿是真的害怕了。 她没想到自己当时一个冲动，真的动了手。 她……她也不想害人的！ 可是只要稍微一想刚才在幻境里看到的…… 对，没错，云明秋命中注定该为她供奉灵根……她，她现在把云明秋困在魍魉秘境里，还算是救了对方一命！ 云明秋完全可以等到下一次魍魉秘境开放时再出去，这样直接就能避开被迫剜掉灵根的宿命！ 风琉玥给自己做好心里建设，刻意将进入秘境时柳堆烟吩咐的：“一定要在秘境出入口关闭之前出来，一旦出口关闭，魍魉秘境会投入正常世界的夹缝之中，自古以来没有一个人能被呆在已经关闭的秘境里活到下一次开秘境……”这些话完全遗忘。 她开始觉得自己是做了件好事，是啊，如果她不这么做，云明秋没过多少年就要被她师父逼迫了…… 现在云明秋就好好呆在秘境里，这一百年她不会遇到危险，当然也不会和自己抢风头……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吗？ 这样一想，风琉玥最后一点惊慌也没有了，她的情绪平静下来，但是还是保持着恐慌的状态。 她不能露出破绽…… 只要，只要出了这次秘境，未来会有很多人喜欢她，所有人都喜欢她……她要保持自己完美的形象。 方应无心情有些复杂。 一方面他怀疑温凉说的话，一方面却又犹豫不决地觉得说不准还真是这小破孩搞的鬼…… 总之他现在看到风琉玥说自己害怕，第一反应不是承担起师兄的保护义务，而是下意识说：“怕什么，你先别怕，我也害怕。” 温凉：…… 没救了。 温凉代替方应无的位置，稳住局面。 他给了风琉玥一个好脸，好声好气地说：“别害怕，我们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了，都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完了话锋一转：“你在里面都遇到了什么，怎么出来的？” 风琉玥有些惊喜。 进入秘境前，她一看到温凉的长相就喜欢上了。 小孩子眼里也是有美丑的，风琉玥从小就喜欢和长得好看的人玩儿。 ——云明秋不算。 听温凉这么问，风琉玥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腹稿和盘托出。 她说她一进秘境就被困在一片漆黑的地方。 很快，漆黑的地方变成奇花异草遍布、仙气缭绕的山谷。 她迷迷糊糊走了一截，不知道碰到了什么，总之就这么出来了。 听完以后，温凉\/方应无：“？” 真假？ 从风琉玥真诚的表情里，就连温凉都看不出说谎的痕迹了。 他轻声说：“典籍中有记载大气运者……” 方应无听到了，诧异地“嘶”了一声。 就她？ 入门快一年，才将将引气入体的废物？ 风琉玥这回真没说谎，她就是隐藏了一些事情。 比如说……她在山谷中捡到了一把钥匙，钥匙能够控制石林中所有的阵法。 …… 咔——！ 黑暗中传来细微的声响。 明秋睁开眼睛。 从声音传来的地方，一点点光亮泄露出来。 她信步向前，迈入扩大的光明之中。 眼睛眨了眨，眼前已经换了天地。 她站在一处山门外。 斑驳的青石板路蜿蜒向上，石头随意堆砌的牌匾展露出几分洒脱，牌匾上书：“青玉阁”。 明秋想起这是哪儿了。 她向来秉持知己知彼的战略，在相十柳来的那天，就已经把对方生平经历查了个底朝天。 ——还得多亏爱聊八卦的方应无。 相十柳是中途进入太一仙门的。 他从前是小门派门主的独生子，后来这处名为“青玉阁”的门派被流窜的妖兽屠戮殆尽，年仅十五岁的相十柳被太一仙门掌门带回去。 他是这场灭门惨案里唯一的幸存者。 什么人的秘境里，才会出现青玉阁？ 相易。 果然。 明秋极目远眺，看到一道瘦弱的身影拾级而下。 他低眉含胸，从不与旁边来去的弟子有任何交流。 出了山门，小少年茫然四顾，犹豫地伸出一只脚，又像是被什么惊动了，飞快缩回去。 他孤零零地站在迎来送往热闹的山门口，看上去孑然寂寞。 明秋发现自己现在应该是虚影的状态。 她没有贸然行动，而是跟着少年相易的脚步。 少年相易耷拉着眉眼，想了又想，还是御剑向人间界飞去。 明秋不动声色地搭上这顺风剑。 少年相易恐怕是没有出过门，他好奇地逛着，看到街上人来人往的热闹，看到小摊上有商贩贩卖的剑穗。他好像有些心动，踌躇犹豫了很久。 明秋看出来了，他没钱。 明明是相十柳的亲兄弟，对外相十柳却是“独生子”。 明明也在青玉阁生活过，却连好兄弟方应无都不知道这段过往。 相易的身上充满疑问，但是毋庸置疑的是他被冷待的处境。 也许有人将他禁锢起来，今天下山相当于放风……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了，衣服普通，背上的剑也是普通的剑，修为已经筑基，却还是身无分文。 商贩收摊的时候，看小少年实在可怜，干脆送了他一枚青绿色的剑穗——明秋见过，它在青年相易的剑柄上挂着，已经褪色了。 紧接着少年相易因为商贩愁苦的诉说，说自己的女儿被恶霸看上……他没有说什么，转身就去找了那恶霸揍了一顿。 明秋有些好笑，也有些惊讶。 因为有人帮相易按住了那恶霸，嘴里还叫了一声：“打起来！” 这人竟然是平日里正正经经的掌门真君莫玺。 第91章 无所谓，我会成为凤傲天(二十八) 掌门真君向来是一副温和淡然的模样，乍看上去两袖盈着仙风，完全是一位飘然的道人模样。 此时却做寻常打扮，甚至给自己添了两道胡须并几条皱纹，撸起袖子按住恶霸的动作相当狂野。 明秋：“……” 她看这一大一小联手处理了恶霸，末了掌门真君整整自己的衣服，一副仙风道骨的凛然模样，说：“你这小娃娃，下手黑得很。” 少年相易哪里碰到过这种场面？ 他有些窘迫踌躇，犹豫着竟然道了个歉：“那……那我下次轻点儿。” 明秋：“……” 掌门“哈哈”大笑几声，乐得喘不过气来，良久才控制住自己，从怀里摸出一枚青玉令牌来。 他道：“我看你天资不凡，可有兴趣入我门下？” 少年相易接过令牌，老老实实地说：“没有。” 掌门真君愣了一下，接着又扬声笑了，袖起手背身离开，姿态悠然：“小朋友，这令牌就当我送你的礼物了！遇到危险的时候，说不准还能救你一命……” 少年相易懵懂地点头。 明秋想起青玉阁的灭门惨案——难道是因为这个令牌，相易活了下来？ 接着她很快发现自己天真了。 相易回到山上，立刻被自己亲爹叫了过去。 青玉阁的掌门，一位面容阴柔的青年男子，青玉冠束发，高堂上坐，不怒自威。 明秋一看到他，就知道有蹊跷， 这人很怪，给她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掌门说话：“今天都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 除了遇到莫玺那件事，其它的相易都老老实实说了出来，有一口带过的，掌门还要细细盘问一番。 更怪了。 哪有人这么对自己的儿子的。 不像是对孩子的关怀，反而像是审问犯人。 相易竟然也习以为常，一五一十地说了，掌门这才满意点头，道：“今晚来演武场，爹教你新的剑谱。” 相易露出痛苦又渴望的表情。 他爱剑，却又惧怕无休无止的训练和长鞭。 除了晚上学剑这事有些奇怪以外，其它的倒也没什么。 明秋见相易神色自然，没什么惊讶的表情，便当夜晚练剑是他们的习惯。 以至于等看到演武场上巨大的阵法时，她的大脑有一线空白。 这个阵法是……换魂？ 不被重视的孩子、对外宣称的独生子、体弱多病的天才…… 一切都被联系起来了。 电光火石之间，明秋立刻联想到，青玉阁不惜动用换魂禁术，是为了给相十柳一具新的身体！ 这具身体不能太强，否则会影响到体魂融合，也不能太弱，不然没有换的必要…… 还有什么是比亲兄弟并且天赋很不错的相易更合适的？ 少年相易并不懂阵法。 他不知道这些线条都是什么含义，茫然地走到演武场中央。 就在这时，脚下的法阵一圈圈亮了起来。 “啊——！” 亮到最外围，相易骤然发出一声惨叫！ 他的心脏被一道青光击穿了。 鲜血滴了出来，流淌在阵法繁复的线条上，一时间光芒大盛！ 阵法深处，一道身影款步走来。 是相十柳。 未来的相十柳和现在的他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依然是一副病弱的模样。 只不过，相十柳掐了法诀的手刚刚放下，他微微笑着，从外表完全看不出刚才他杀了自己的弟弟。 相易已经完全倒下了。 心脏处的鲜血汩汩流下，明秋感觉到他没了气息，只是原来这阵法并非是换魂。 而是换血。 青玉阁掌门压阵，相十柳操控，相易未凉的热血被他们一点点逼出，收集起来。 明秋仿佛已经感觉到那种血腥的铁锈味。 她觉得这幅画面让人作呕。 正当她准备破局的时候，相易身上突然光芒大做。 压阵的青玉阁掌门坐直了身体，旁边相十柳也皱着眉。 光芒越来越亮，光芒中影影绰绰露出一道人影。 人影尚未凝聚，先有一声怒喝：“竖子尔敢？！” 接着磅礴的剑气喷涌而出，如同风暴一般席卷了整个演武场！ 这道剑气蕴含着极强的破坏能力，首当其冲的是在场修为最高的青玉阁掌门。 掌门直接被这一道剑气劈得左支右绌，连连败退！ 剑气的余威扫过相十柳，相十柳呛出一口血，被迫停止了阵法。 等到这狼狈为奸的二人回过神来时，却见阵法中央，哪里还有相易的身影？ 明秋看清了，随着那道剑气一同出现的是一个小小的传送阵法。 相易竟是这样得救的？ 相易乃是幻境的主人，明秋的视角跟着他走，看他跌落在青玉阁十万八千里的地方。 修士的愈合能力让他的心脏迅速修补起来。 就这样，相易在地上躺了十天，才僵硬着身体坐起来。 他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切，没有什么过激举动，只是沉默许久。 他摸了摸口袋，发现只有一枚徽章，然后便去请教了过路人“太极剑门”的地址，看也不看自己所谓的家和父兄所在的方向，一往直前地朝太极剑门去了。 明秋沉默几秒，然后开口道：“相兄，你这用意何为？” 已经走远的少年相易，脚下拐了个弯儿，又走了回来。 回来时他每走一步就会长大一点，直到完全变成如今的样子。 “云师叔。” 相易沉声道：“我不想走。” 不想走？ 明秋诧异。 相易他……不想走出这阵法？ “云师叔，在这里.…我为自己报了二十三次仇。” 幻境只能循环往复那一天的经历。 相易用遍了所有自己能想象出来的严刑峻法。 这已经是他数不清第多少次进入这一天的轮回了。 “不觉得腻吗？” 明秋仰头看他，清澈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纯澈的天真，她好奇地问：“真的不腻吗？你就不想出去杀了真正的相十柳，为你自己报仇？” 因果有偿，报应不爽。 相易有权对伤害他来成全自己的人宣战。 相易有些怔忪。 ——对啊，相十柳还活着。 不仅活着，还活得体体面面，普天之下无人不知道相十柳这一位天之骄子！ 第92章 无所谓，我会成为凤傲天(二十九) 这话简直像破开迷雾的钢刀，反射的寒光骤然刺痛了相易的眼睛。 翳于心上的迷雾层层褪尽，相易恍然惊觉，明明一开始他就是这么想的，他从来不曾放弃过自己，更没有想过什么永远地呆在幻境里—— 相十柳活得风风光光，他怎么咽得下那口气？！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竟然起了想留在幻境里的鬼心思！ 相易倒吸一口凉气。 随着他回过神，幻境中的一切景观褪色消失，良久，黑暗的虚空中只剩下一大一小两个人。 明秋道：“原来如此，这幻境重点是惑心。” 其它的什么困阵杀阵，都不过是障眼法，麻痹入阵者罢了。 只不过当时她过自己的幻境的时候，当寡王的心太过坚定……第一回捅死男人，第二回自己抹了脖子。 幻境不破才怪。 相易冷静下来。 本身他控制情绪的能力就非常不错，这时候心中越是激荡就越是冷静。 却听明秋好奇地问了一句：“原来掌门师兄他私底下是这样的……哈哈。” 相易：“……” 有了上一次破阵并通过红绳定位的经验，明秋这回熟练多了。 她找到临启樾佩戴的红绳所在的方位，带薪相易在黑暗中七拐八拐。 最后走到此地的边界，挥了挥手，相易立刻会意，提剑劈砍过去， 二人向着光明处走去。 眼睛再睁开时，却发现他们已经回到外界了？ 临启樾已经出来了？ …… 不光是临启樾，有不少人都出来了。 各门派的弟子三三两两占据着石柱高台，明秋一路找过去，果然发现温凉、方应无、临启樾和风琉玥在一处。 看来大家很快都醒了过来。 也是，这幻境并不复杂，重点看透它惑心的本质就行。 明秋多看了临启樾一眼，发现对方神色如常，按下心中古怪的感觉。 也许是临启樾最后走火入魔的结局，让她总是不自觉觉得他做什么事都怪。 两人赶到时，温凉正在和风琉玥玩无聊的跳房子游戏（相易瞳孔地震），方应无则跟临启樾比划着剑招。 一见到明秋和相易，方应无喜极而泣。 好兄弟回来了！！！ 他高高兴兴地迎上来。 低头看到小师叔，立刻想起温凉对风琉玥的怀疑—— 那家伙说什么打入敌营，已经陪风琉玥玩了半个时辰游戏了。 方应无把相易和明秋拉到一边，设了个结界，嘀嘀咕咕把温凉的话说了。 明秋挑眉。 温凉这人确实挺奇怪的。 说他不正经吧，他又总是心思缜密。说他正经吧……他看着就不是个正经的人！ 明秋道：“你防着点。” 这相当于默认了。 好兄弟脱困的喜悦完全消失，方应无有些惊悚。 还是真的？就风琉玥，那个七岁的小孩？ 相易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低声说：“不要用年龄来判断恶念。” 这话说出来都没人信。 没人知道让他父……从前的父亲再生一个孩子来给相十柳换血的建议，是相十柳自己提出来的。 那时候相十柳才五岁。 不光主导策划了他的出生，就连后面他学习的剑谱、他挤不出任何空余时间的日常……都是相十柳安排的。 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服从于生父的管教，以便后面好好利用他的身体。 风琉玥比起相十柳来说，还差的远。 不过这些话没办法给方应无讲，相易也就默默闭上嘴。 “你说得对，只看年龄真的会吃大亏。”方应无道。 他撤掉结界，大声说了一句：“哦……相易你不正经，竟然梦到这种幻境……啧啧啧啧。” 一边说一边用暧昧的眼神上下扫视着相易。 相易：？？？ 虽然知道方应无是在打消别人的警惕——但是你要不要自己听听你说的什么鬼话？！ 那头临启樾几人也走了过来，临启樾好奇地问了句：“哪种幻境，怎么就不正经了？” 温凉微笑：“当然是……那种了。” 临启樾：“？？？” 所以到底是哪种？ 明秋：“……好了，我们该商量一下接下来去哪儿了。” 温凉立刻正色道：“太极剑门四十五人，白术谷出来三十二人，其余门派在石林里的都是三十人上下。” 剑修大多心智坚定，这种幻境也不在话下。 明秋点头，道：“恐怕……大家当时进入秘境以后都落在石林里了。” 没有在石林的，也会因为各种方式来到这里。 成千上百的石柱法阵，奇怪的全景图…… 这里究竟有什么？ 明秋带着笑，缓缓看向风琉玥。 风琉玥的身体抖了一下。 从越来越多的人出来时，她就已经知道坏事了。 等到明秋也重新出现，她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恐慌当中。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这么容易就出来了，为什么明秋没有像她想的那样被困在里面！ 明秋轻声叫她：“风师侄，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没有……” 风琉玥胡乱摇头，又抖抖嗖嗖地问：“云师叔，你……你怎么出来的？” 是个人都能看出她的心虚了。 明秋答非所问，对温凉说：“麻烦把我们两派的人都叫来吧。” 温凉立刻领会到她的意思了。 她想对风琉玥下手。 叫太极剑门，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名誉。叫白术谷，则是为了澄清门派的名誉。 两派众人都聚集到这一座高台上。 平千金疑惑走来，问：“小师叔是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明秋确定场内暂时没有其他弟子，挥手布下结界。 她御剑站在高处，用灵力催动声音，将风琉玥用某种东西把她送进石柱法阵的事儿和盘托出。 这下大家伙直接炸了。 楚风庭更是高声喊了一句：“不可能！云师叔，你也不看看别人的年纪然后再血口喷人？” 周围人面有异色，默默地远离他。 傻子都看得出来，风琉玥现在心虚地都不敢反驳了！ 大家都是见过世面的人了，疼么可能被小孩子稚嫩的演技蒙骗过去！ 你眼睛是瞎了吗？ 明秋不恼，只是拱手道：“平师侄，请给风琉玥搜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