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群女王在赛博朋克》 第一章 被清道夫捡到的夜之城土着会梦到虫群女王吗 又是相同的梦。 自从那次在墨西哥差点挂掉后，薇儿莉特就被两个阴魂不散的噩梦缠住了： 烈焰未熄的城市残骸中，铅灰色的天空下，一幢大楼的天台上，她同一个“人”不停厮杀着——一个戴着兜帽的家伙，只露出鼻子和下巴，他的眼睛，还有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头发，皆藏在兜帽下的阴影里。 薇儿梦中自己的模样是个类人形的生物，浑身上下被外骨骼包裹，后背还长着一对狰狞的骨翼，一副不好惹的模样。 然而对面也不是吃素的，他的双臂缠绕着黑红色的幽光，像橡皮泥一样肆意变作不同模样的武器，刚才还是利爪，马上就成了砍刀，紧接着又成了鞭子。 仿佛一只带刺的百变怪。 经过一番艰难的缠斗，在付出了一边骨翼被削掉的代价后，薇儿终于瞅准机会砍掉了大百变怪的两条胳膊，就像被剁了蹄膀的猪，再挣扎也逃不出屠夫的手掌心，于是结局已定——在骂骂咧咧的嘟囔几句后，大势已去的大百变怪只得俯首就戮，尸体被插了个对穿，然后被彻底吸收，成了养料。 这个梦到这儿就结束了。 紧接着是另外一个梦： 同样是断壁残垣的城市，同样是到处蔓延着未熄的火焰，区别是多了很多生物的残肢断臂，有人类的，也有一部分是模样诡异狰狞的怪物们的。 在这个梦里，薇儿梦中的她是个至少外表正常的人类，穿着一身高级隐身光学战衣，怀中抱着一把狙击枪，敏捷地越过一处被打碎、暴露出钢筋的矮墙，焦急地想要通过耳麦联系组织，但没有什么卵用，里面只传来窸窸窣窣的干涩噪音。 好吧，希望破灭。 薇儿摘下耳麦，摔在地上踩个粉碎，一脸平静地面对自四面八方滚滚而来的怪物们。 不过几分钟，怪物们就露出了它们的真容：种类繁多，天上飞的和地上跑的，带翅膀的和不带翅膀的。 大个的几乎有几十层摩天大楼那么高，披着一身斑驳狰狞的骨甲，四条大腿就像四辆战车，挥舞着一对仿佛能撕裂天空的巨大骨镰， 最小号的体型也接近一辆mini汽车，后背生着两对接近透明的薄翼，能够轻而易举地跃过三、四米高的障碍物，满是尖牙的凸嘴两侧生着一对尖锐的犄角，撕碎陆战队员的动力装甲就像撕开油纸窗户那样轻而易举。 还有飞龙。 说是飞龙，但却更像一只长翅膀的肥蛆，尾巴上长着一个能喷吐酸液弹的孔，那吐出的酸液弹甚至还能弹射，是集群的陆战队员们永恒的噩梦。 怪物们飞舞着，咆哮着，昏黄的眼睛里闪烁着残忍的光，将薇儿围在中间，不紧不慢地缩小包围圈， 像是在戏耍它们的猎物，亦或企图用这种方式让她的精神崩溃。 一般来讲，每当梦境进行到这个阶段，薇儿莉特的内心深处就会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紧接着这股烦躁就会促使她醒来，面对人生中崭新的，不那么美好的一天。 她也因此去看过几次医生，但每一次医生都会在详细地检查过她的脑机以后表示爱莫能助，并信誓旦旦地保证这不是故障、或者大脑的某些器质性病变，接着轻车熟路地开上十几瓶强效止痛药，再贴心地送上一张没医保报销恨不得当场破产的巨额账单。 心理专家也是一个德行，啥忙都帮不上，唯一的区别是他用不着见面，隔着电话就能把薇儿的钱讹了。 安全系数真高。 但今天，事情发生了些微变化。 自内心深处升起的烦躁感并未在第一时间将薇儿从梦中抽离，而是一路向上，径直冲入了她的天灵盖，打碎了某个屏障，唤醒了一丁点封印于她灵魂深处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记忆， 顺便让她看清了烦躁情绪的真实本质： 那是愤怒。 这愤怒并非来源于被那个她一直联络不上组织的冷漠抛弃，而是面前的这些怪物本身。 薇儿想起了她的身份。 她是，它们的王。 过去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这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亘古不变的关系，是此世之中的绝对真理。 践踏这真理的任何存在，都应该被毫不留情地抹杀殆尽。 这些不明白恐惧为何物的错误存在，因为它们天真而又愚蠢的勇气，得到了一个专属的称谓—— “僭越者。” 薇尔莉特平静地说道，定性了它们的行为，不容任何辩驳。 接下来，是行刑。 随手扔下狙击枪，任由它染上尘埃，金色的能量在她的眼中汇聚。 当仆从不再听令，当卫兵不再忠诚， 自然也就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 “消失吧…” 恐怖的能量波动从看似瘦弱的身躯中析出，向着四面八方荡去。 毁灭开始了。 ———————— 阿明是一伙清道夫的头儿。 最初，他以为今天是他们的幸运日。 事情的走向一开始看上去也像是那么回事： 位于穷得掉渣的夜之城沃森区边缘地带，他们藏匿的这家废弃工厂上空莫名其妙掉下来一辆荒坂公司的浮空车，里边装着两台完好无损未启动的守卫机器人，外加一个摔昏过去的绝世小美人。 这tm的不是天上掉馅饼？ 说起来这小美人啊，那张脸可是纯天然的，不是随处可见的垃圾电子脸板，甚至扫描以后发现，她浑身上下除了脑机以外，没有任何人工改造的痕迹。 比一只鸟都来的珍惜。 （注：在实行鸟类灭绝法案后，夜之城所有的鸟都已经寄了。） 阿明已经计划好了： 先轮流玩上一遍，等玩成零件以后能卖的就卖，不能卖的就扔，把玩的过程拍成超梦，绝对爆火。 当然，他得排第一个！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纯肉啊，不是性偶们那种带着塑料味儿的人造硅胶。 算盘珠子打的啪啪响，但让他没想到的是， 这算盘珠子打着打着，忽然就tm碎了。 不仅如此，还崩了他一脸。 原本在手术椅上安静躺着的、我见犹怜的娇弱小美人儿忽然坐起，暴虐的能量从她未经改造过的眼眶冲出，把她面前某个有点按耐不住、正在苍蝇搓手的清道夫脑袋搞成了大呲花。 剩下的几人还未从这变故中回过神来，就连龌龊的浪笑都还挂在脸上没消，紧接着第二圈能量涟漪就从这姑娘身上爆发出来，把他们全都崩了出去，狠狠砸到墙上。 有两个运气不太好的清道夫当场去世——一个撞碎了人工颈椎，另一个被用来拍黑超梦用的“情趣用品”，一根又粗又黑的金属签子，串成了人肉串串。 一共六个清道夫，在这短短一瞬的变故中就减员了一半。 场面一时间安静下来，只有电火花还在呲呲作响。 造成这一切的核心，薇儿莉特望着自己的双手，她的眼神略显迷茫，有点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的界限。 我…怎么了？ 难不成得赛博精神病了？靠，就一个脑机也能得赛博精神病？ 还有…王，什么王，王什么？ 她的脑子里现在一团浆糊，梦中的信息量过大，一时半会实在是难以理清。 “唔…艹…！” 一个感觉自己身体被烫熟了大半的清道夫挣扎着想要起身，发出两声咒骂，打破了沉默的局面。 “呲。” 随着一声清响，一把手术刀精准地插进了他那发出恼人噪音的嘴巴，让他永远地安静了下来。 那是用来解剖的手术刀，原本就放在薇儿莉特的手边， 沾染了无数无辜人的鲜血，这次终于拨乱反正了。 “噤声。” 皱眉的薇儿莉特缓缓放下胳膊，轻轻地说道。 第二章 我叫薇儿莉特，我为灵能带盐。 我叫薇儿莉特?墨瑟?泽格。 从小在夜之城宪章山长大。 与夜之城大多数人不同，我家还挺有钱的，能供得起我上学直至大学毕业，之后靠着父母的人脉进了荒坂公司，跌跌撞撞一路往上爬，勉强混成了个中下层小领导，温饱不愁。 可惜好景不长，由于一次“意外事故”，父母葬身于一场火海里，尸骨无存。 一开始我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用了三四天才逐渐明白，这对我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但也就是在这短短的三四天里，那些听到消息的家族亲戚们争先恐后地扑上来，把父母留下的遗产撕抢走了大半。 对此，悲愤交加的我一气之下做出了一个有些荒唐的决定： 改姓。 去tm的帕格莱斯，以后我姓泽格，墨瑟?泽格！ 从今往后，我跟你们这帮秃鹫王八蛋不再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与家族决裂后，试图用疯狂的工作麻痹内心，借此来逃避痛苦与悲伤的我，居然意外受到了上司的赏识，接连升了两级，从荒坂公司体制里一只卑微的蚂蚁进化成了强壮点的蝼蛄，还捞到了外出公干的机会，偶尔能逃离死气沉沉、勾心斗角的办公室，瞧瞧夜之城以外的世界。 后来祸福相依，在墨西哥出差时遭到地头蛇袭击九死一生，却也由此认识了讲义气的好兄弟杰克?威尔斯。 一个贫穷却志向远大的家伙，作为一个朝不保夕、有时候连酒钱都要她来接济的无名佣兵，却天天在她耳边嚷嚷要做一番大事业，让整个夜之城都记住他的名字。 “我说chica，别在荒坂那个破铁笼子里扑腾了，它们早晚把你榨干抹净后塞进垃圾桶里发臭，不如出来跟我混，夜之城里遍地都是黄金，就等我们捡呢！” 扯着一张大脸，说着一番不知天高地厚的话。 ……但别说，听上去还真挺诱人的，当个佣兵虽然危险，但这世道做啥不危险呢，至少不用像现在似的，靠每天打激素撑着过日子。 就这样，在“ctmd老娘不伺候了这傻批公司爱谁待谁待”和“算了算了熬一天是一天吧”两种想法中摇摆不定，又浑浑噩噩地混了几个月，直到发生这次…… “事故”。 薇儿莉特揉着胀痛不已的脑袋，思路逐渐清晰起来： 没碰到emp电磁脉冲，也没被rpg命中，好好的浮空车说黑就黑了，这要不是荒坂内部的人搞鬼，我能连中十八期死人乐透的头奖。 不过，眼下这不是最要紧的事，天长路远，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清算。 最要紧的，是此刻她脑子里冒出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碎片。 梳理了一遍从童年至今的经历后，薇儿莉特十分确信，她连贯的人生不存在什么“空档期”，并且，成长中的每一段经历都会牵扯出某种情绪，那些喜悦、烦闷、悲伤或痛苦，绝非是人工虚构出来的东西。 那么这些记忆碎片，要么是属于别人的，要么是属于上辈子的、或者更离奇点，属于平行世界的另一个她。 亦或…二者都有。 薇儿莉特认为更有可能是两者都有，因为有些记忆碎片让她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像是站在一头巨兽头顶，率领名为“虫群”的怪物们攻城掠地，占据一颗又一颗星球， 但另外一些却让她明显感到疏离。 譬如在丧尸遍地的纽约市被一个名为“黑色守望”的组织追杀，更离谱的是“机械教”“鸣大钟”什么玩意儿的，简直是不可思议的玄学童话。 想想看，举行宗教仪式可以让手枪战车火箭炮什么的“机魂觉醒”，这机魂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机魂不悦”就会让它们动不动卡壳，“机魂大悦”甚至能让三十发的弹夹凭空打出第三十一发子弹…靠，还能再扯淡点儿吗？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这些记忆碎片中蕴含的知识，至少有一些不是凭空臆想，而是真实存在的。 就像是—— 金色的能量汇聚于薇儿莉特掌心，聚集成球体，就像一颗收敛狂暴闪电的瑰丽宝石，令人赏心悦目。 “灵能…” 薇儿莉特低声道出了它的名字，眼神有些迷离，再次怀疑起自己是否处于梦境中未醒。 对此，阿明和另一个清道夫也是看得目瞪口呆，后者下意识退了一步，不慎碰到了屋内的自动贩卖机，发出了一点声音， 吸引到了薇儿的注意。 于是一场悲剧就这么发生了： 灵能构成的能量球从薇儿的掌心飞出，与清道夫来了个亲密接触，瞬间炸毁了他的五脏六腑，留下焦臭味的空洞， 他跪地抽搐，成了蚂蚁蟑螂嫌弃的食物， 这刺激的一幕，让旁边的阿明怕得像头待宰的猪， 却哭也不敢哭。 “干嘛一定要出声呢，安静点不行吗？” 薇儿莉特叹气，她本来没想把能量球甩出去的，还没研究明白呢，奈何清道夫非要自己作死搞出点动静，这灵能又太过敏感，唉。 不过也不后悔就是了，只是有点遗憾，让他死得太过痛快。 刚才清道夫炸膛的时候，一滴人造血清恰巧飞到了薇儿嘴角， 她伸出舌头稍微舔了舔，一股化工品特有的刺激苦味儿顿时从口腔蔓延开来。 “呸呸…靠，都死了还恶心我，”薇儿无奈吐了几口口水， “行吧，至少证明我不是在做梦。” “那么，这位先生，”她又转向清道夫的头儿，也是唯一的活口，阿明， 脸上笑靥如花，眼神却如刀锋般凛冽：“你是自己了断呢，还是我送你一程？” 说着，又一个能量球在她的掌心凝聚成形。 薇儿莉特打从一睁眼就通过这间屋子的环境辨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不管是浓郁到窒息的血腥味儿，还是堆在墙角被开膛破肚的尸体，以及堆在塑料桶里还粘着肉丝的廉价义体，都证明这伙人是一群人憎鬼厌、无可救药的恶心臭虫，就该被砍掉四肢、挂在ncpd警署大楼前的广场上哀嚎个三天三夜，再凄惨的死去。 所以，所谓“自我了断”根本就是薇儿骗他的，其余五人的死亡完全不足以抚平她心中的后怕与愤怒， 毕竟，如果她没及时醒来，事情就会是另外一个走向了。 “……还有第三种选择吗，” 阿明的喉咙咕咚一声，声音干涩，妄图做最后的挣扎，他不敢说什么“其实我们是想救你”这类的蠢话，只敢用那些比较传统的反派求饶的方式： “我，你知道的，我的老妈还在家里等我，她七十多了……” “哦，这样啊，好说，”薇儿一拍脑袋，做恍然大悟状，“我这人心善，你告诉我地址，待会儿我亲自上门，一定让你们母子团聚。” “我tm…！” 阿明闻言目眦欲裂，怒不可遏， “…求求您了，饶我一命吧！” 他扑通一声双膝跪地，也不管地上的污秽，连连磕头， 一只躲闪不急的蟑螂不幸被他改造过的钛合金脑壳砸个粉碎， 英年早逝，令人可悲可叹。 “呵，别瞧你长的挺丑，这梦倒是做的挺美呀。” 第三章 恭喜你，手术很成功，你已经是一只虫宝宝啦! 薇儿莉特上下扫视着阿明，纠结是先炸掉他的胳膊还是腿，或者是第三条腿， 但第三条腿的尺度不好把握，灵能用大了估计直接就挂了， 但要是灵能用小了，万一这变态以为是在奖励他呢？ 算了，先试试再说。 不过，也许是阿明命不该绝，正当薇儿打定主意要动手时，又有一块新的记忆碎片在她的脑海里复苏。 “…什么情况？” 她疑惑地嘀咕两句，随手散去灵能球，寻把干净椅子坐下，开始解析新来的碎片。 瑟瑟发抖的阿明悄悄抬头看了陷入思索的薇儿一眼，又连忙把头低下，咬紧牙关不敢言语，更不敢妄动， 如果说那五条手下的命让他学到了什么道理，那就是在这位活阎王思考问题的时候，千万不要出声。 薇儿莉特双腿交叉，右手食指指节不自觉地敲打扶手，轻轻地发出咚咚声，表明她心中颇不平静。 今晚发生了太多变故，坠车，灵能觉醒，又弄死一帮清道夫，心中着实是有点麻， 她不认为还会有什么让她感到惊讶的事儿了，但偏偏就又有了。 虫群感染。 这是最新解包出炉的知识，可以将一个生物的基因本质彻底扭曲，建立心灵链接，随时掌握其状况并指挥其行动，最重要的是，绝对忠诚。 但缺陷也是大把：首先被感染的生物最长只能活半年，智商会退化，语言能力基本丧失，眼睛和皮肤会呈现出明显的虫族特征，明眼人一看就会发现不对。 想到这儿，薇儿莉特从椅子上优雅地起身，缓缓踱步过去，揪住阿明烂鸡窝一样的紫毛，仔细打量起他那丑陋的廉价脸板。 义眼是“珍视冥”公司出品的便宜货，整张脸可以说是一大块金属壳子焊的，只有下巴的位置还残留着部分有机组织，接缝处甚至有点生锈了…… 就连头发都不是真的头发，是用塑料合制成的。 就凭这么个铁皮脑袋，再穿一身连体衣，戴副手套，除非那虫族特征是浑身冒刺，不然绝对能掩盖得严严实实。 简直是天赐的完美试验品。 “我说，你改造得挺彻底呀，”薇儿拍了拍清道夫的肩膀，高兴地表扬他，“都没个人样了，不说还以为你是漩涡帮的呢。” “…嘿，嘿嘿，”阿明勉强扯出一个笑，有点拿不准她是什么意思，“这不是为了隐藏身份嘛，生活所迫，生活所迫。” “我理解，对了，你刚才说你不想死是吧？” 薇儿脸上绽放出了明媚的笑意，左肩处忽然出现了一块奇怪的凸起，像是一只虫子，顺着大臂迅速爬到小臂，直至手腕处， 她放开了清道夫的头发，转而抚上了他的后颈： “我同意了。” 话音未落，她那白暂纤细的手腕猛然开裂，那凸起从中现出了真容—— 一只由鲜血构成的蜘蛛，拳头大小，诡异而精致，就连绒毛都纤毫毕现，背部带有浊黄色的纹路，有种致命的美。 小蜘蛛轻而易举地划开皮肤，钻进了阿明的金属后颈，径直爬进他的脑中。 “艹，什么东……啊！！！” 没说完的疑惑变作凄厉的惨叫，顿时吓跑了房间里一只正在偷食的老鼠。 惨叫声在这污秽的房间回荡，比曾经任何一个惨死于此的无辜者都要来得响亮。 …… 感染的效率很高。 不过几分钟，当停止叫嚷的清道夫从地上爬起来时，已经彻彻底底从人类变作另一个物种了。 “为了…虫群。” 佝偻着身子，重获新生的阿明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在他张嘴的时候，薇儿看到这家伙的喉咙里长出了几条长短不一的触手，下巴上剩余的那点皮肤成了紫红色，整个“人”青筋暴起，显得臃肿不堪。 心灵链接已经成功建立，薇儿发现自己确实可以像操纵人偶一样操纵面前的清道夫，但同时也承载了一份不小的精神负担，看来短时间内，类似于这种“数码丧尸”只能创造他这一只了。 命令阿明把房间内散落的武器、义体和资金芯片一类值钱的东西收集起来，准备待会儿一同打包带走，算是弥补自己在生死线上走这一遭的精神损失，彻底闲下来的薇儿又开始陷入思考。 目前，对于记忆碎片的来源，她现在有两种猜测： 一种是这次造成她昏迷的事故无意间打破了某种枷锁，或是触发了什么条件，导致碎片出现， 而随着时间推移，记忆会一直复苏，不用她主动去做什么； 另一种猜测，便是这些记忆碎片是她杀死这些清道夫后获得的奖励，就像游戏里常见的设定，杀怪就能涨经验值。 这不是凭空臆想，归根结底，一切的根源来源于一直缠绕着她的梦境，而梦境又始于墨西哥的那场袭击， 正是那场袭击，她为求自保第一次杀了人。 薇儿莉特决定找机会证明她的假设，在尝过这些异域知识的甜头后，她渴望觉醒更多碎片，但她同时也产生了顾虑，更确切地说，是畏惧： 假如所有的记忆全都觉醒，她还会是她吗？ 不对… 抬起手腕，那爬出血液蜘蛛的狰狞伤口已经愈合如初，没留下一丝痕迹，薇儿莉特眨眨眼睛，表情有点茫然。 能轻易将人转化成非人存在的她，还算是人类吗？ 纠结了一会儿，薇儿莉特摇摇头，放弃了继续探究这个问题。 在这个义体改造大流行的时代，人与非人本就没有清晰的界限，连荒坂公司的安保头子，亚当?重锤那样傻大黑粗的丑陋机器都还能归拢到“人”的范畴，她薇儿莉特不过是拥有一点浅显的基因改造的能力，怎么就不算人了？ 这时候，阿明已经把物资归拢完毕，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薇儿下一步的指示。 薇儿对此表示无奈，这货怎么一点主观能动性都没有，没好气道： “愣着干嘛，找辆车装货…” “轰！” 突如其来的爆炸打断了她的话，不远处的一面墙碎了一个洞，扬起灰尘无数。 灵能在薇儿莉特的眼中一闪而过，她立马抓起不远处的一把手枪，那是荒坂出品的谦信手枪，她用惯了的。 原本打算命令阿明也拎起一把武器戒备，但她的眼睛骨碌一转，随即想到了一个可能，便让他去找个墙角抱头蹲好，别被待会儿闯进来的家伙误会，动手扫成筛子。 果然，当硝烟散尽，从洞口走进来的士兵们，证明了她的猜测确实没错—— 全副武装的荒坂特勤队。 是来救她的人。 “三郎大人保佑，我们可找到您了，泽格小姐！” 第四章 在烂透的公司里，努力当一个不那么烂的人。 “把头盔摘了，再跟我说话。” 薇儿莉特抱着胳膊，盯着面前荒坂特勤队的队长，面若冰霜。 作为荒坂战斗序列中的一员精英，队长自然也经受了相当程度的赛博化改造：下半身以及一条胳膊都换成了战斗义体，整个人身高超过两米，仅仅是站在原地，就有一种择人而噬的气势扑面而来。 但是面对薇儿莉特的要求，队长并没有任何不满，二话不说就把头盔摘了，露出一张满是疤痕的沧桑的脸。 “泽格小姐，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队长扫描了薇儿一遍，发现除了她身上的西装有些破损褶皱外，看不到明显的外伤存在，不由松了口气。 作为荒坂夜之城分部的领导层成员之一，薇儿莉特的身上有种与众不同的“人味”，从来不会把他们这些大头兵当耗材用，偶尔还会给他们发一点团建费什么的，虽然态度冰冷，但已经足够他们感恩戴德了。 所以知道薇儿莉特出事后，他的担心也是真情实意的，同时心里也有点愧疚，毕竟他们来晚了，也没起什么作用。 “多亏了墙角那个弃暗投明的清道夫，”薇儿莉特歪了歪头，示意道，“他做出了一个明智的选择，不然，现在的我已经成为垃圾桶里的一堆烂肉了。” 听到这话，队长背后的一名荒坂士兵沉不住气了，大步走到一具清道夫的尸体前，打开手中霰弹枪的保险，狠狠扣下扳机，瞬间把尸体喷成了碎末。 做完这一切，士兵摘下头盔，深吸一口气，走到队长面前，沉默不语地低下头，等着接受惩罚。 “把这里收拾干净点，”薇儿莉特淡淡地道，“我不希望再养出一窝老鼠蟑螂。” “是！” 队长大声应道，向后一挥手，特勤队的士兵们立刻四散开来，准备把这清道夫的罪恶老巢夷为平地。 经过阿明的时候，有个士兵在兜里掏了几下，扔给他一包皱巴巴的香烟。 “你母亲的病怎么样了？”薇儿转向刚才擅自行动的士兵，问道。 “托您的福，”士兵立正敬礼，年轻的脸上露出了感激的表情，“手术后恢复得很快，昨天已经转出医疗部了。” “嗯，”薇儿莉特点点头，“好好照顾她，等过些日子，我问问绀碧大厦那边还缺不缺保洁人员。” “另外，以后没有命令不要擅自行动，知道吗，” 她想了想，又对士兵警告道， “如果你想在荒坂活得更久的话。” …… 忙碌的一宿总算是接近了尾声，清道夫藏身的这座废弃工厂被荒坂特勤队掀了个底儿掉，成了彻底失去利用价值的废墟，跟着陪葬的还有两辆清道夫的货车，唯一剩下的那辆让阿明开走了，车厢里装着他们这些日子干脏活攒下的所有值钱的家当，准备拉到另一处窝点藏匿起来，待寻个靠谱买家后再处理掉。 智商退化了，但记忆还在，也因此薇儿通过他知道了这伙清道夫拥有3个据点，这还不说，居然还攒下了14万欧的巨款，比她这个公司高管还要高出一截。 虽然她因为每月要买私人订制的低副作用神经兴奋剂，和给部下发福利要花掉一部分收入，但这也足以证明清道夫弄钱是真快，也说明了为何这些老鼠蟑螂会成为夜之城除不掉的顽疾。 不需要出类拔萃的实力，也不需要高人一等的胆量，只需要足够冷血畜生，和挖地三尺都够不着的底线，就能弄到染血的黑钱，过上纸醉金迷的日子。 薇儿心里颇有些不平衡，灵能在眼眸中一闪而过，不由盘算起怎么再弄它一波清道夫—— 伸张正义什么的无所谓，主要是想搞点钱充实一下小金库。 “事情做完了，泽格小姐。” 走过来汇报的特勤队长打断了薇儿的思路：“请问您还有其他的指示吗？” “没了，你们回去复命吧，在路过沃森区中心时把我放下去。” 薇儿说着，向特勤队的武装浮空车走去。 队长连忙跟上：“哎，可是詹金斯部长那边让您…” “他那边我来解释。” 薇儿挥挥手打断了他，在浮空车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开始闭目养神。 亚瑟?詹金斯，夜之城荒坂反情报部的负责人，是薇儿的顶头上司。 她明白，身为詹金斯左膀右臂的自己遭遇袭击，詹金斯肯定想要见到她本人，亲眼确保她安然无恙。 别误会，这不是什么上司对下属的关心，而是要和她当面勾兑勾兑，借此契机同公司里其他派系发难。 但现在不行。 她现在还不能回公司，得先未雨绸缪一番。 思索片刻，薇儿莉特给詹金斯拨去了电话，得先把老家伙稳住了再说。 “喂，老大…” …… “jacki，出来喝点儿啊。” 此时，天色已经蒙蒙亮了，从浮空车下来站在丽姿酒吧的不远处，薇儿开始对杰克进行电话轰炸。 一连打了四五个，过了好一阵儿，对面才终于有了反应。 “靠，我说chica，夜之城的超新星，荒坂的大总监，你也不瞧瞧现在是几点……” 睡眼惺忪的杰克语气中满满的郁闷，他昨晚鼓捣摩托车一直到后半夜，这才刚躺下没多久，什么离谱的酒要这个时间喝啊？ “等会儿……我说chica，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虽然一开始有点犯迷糊，但很快杰克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头：薇儿的作息比他规律得多，轻易不会在这时候联系他。 “是啊，差点被割肾的剁了。” 薇儿语气里写满了疲惫。 面对荒坂公司她必须端着架子，永远不能表现出虚弱的一面，即使最亲近的下属也是一样，但面对朋友就无需掩饰太多了。 “卧槽！” 杰克瞬间清醒，迅速从床上爬起来：“丽姿是吧，我马上赶过去！” “好，小心开车，我先找个位置。” 挂了电话，薇儿抬腿便往丽姿的方向走去。 穿着清凉、握着一根棒球棍的莫克斯帮看门人，看着这位逐渐走近的、画风在他人之上的客人，径直吹了个口哨： “哟，荒坂的小美人儿，可是好久不见了。” “前一阵子遇到点麻烦，”薇儿莉特笑笑，“还用检查吗，我没带武器。” “直接进去吧，”看门人一努下巴，“我知道你守规矩。” 公司的客人本就少见，这么漂亮的就更稀有了，关键她身上还没有一般公司狗常见的那种目中无人的欠抽样儿…啧，可能整个夜之城也就这么一个吧。 ——————— 注：主角的模样参考紫罗兰永恒花园的薇尔莉特?伊芙加登 第五章 义体医生，还有黑客小姐。 丽姿酒吧是喧嚣的，即使是后半夜，也依旧有一群五颜六色的人物随着爆炸般的节奏、在舞台中央肆意疯狂地扭动躯体，以此释放压力，或是借此感受自身的存在。 夜之城就像一台超大号的液压机，无时无刻不在施压，谁要撑不住就会被碾得粉身碎骨，成为其余人往上爬的燃料，所以酒吧这类发泄场所的生意一向很不错。 薇儿和杰克坐在丽姿相对安静的角落， 杰克瘫在沙发上，握着一瓶四百兔酒神，薇儿翘着腿，手里拿着一听席瑞斯可乐。 她是甜食控，除了实在躲不开的社交场合，平时一般不会喝酒。 “我还在瓦伦蒂诺帮混的时候，看不惯谁，或者谁看不惯我，大家拉开架势打一架，第二天还能凑在一块儿喝酒，” 正说着，杰克侧过头去，狠狠瞪了一眼隔壁桌眼神总是往这边乱瞟的客人： 你们不是雇了性偶在桌子上晃屁股吗，还tm瞎打量什么！ “…但是荒坂，艹，什么sb地方，” 看到那两个人收敛了，他才继续道， “把自己人往死里整，哈，我看早晚有一天，荒坂三郎也得死在自己人手里。” “你把荒坂公司想象成夜之城，就理解了，大家各成一派，水火不容，”薇儿咂一口可乐，“就像瓦伦蒂诺帮和六街帮不是见面就掐嘛。” “我说妹子，那蛇窝会吃了你的，”杰克的表情认真而严肃，“就算出来不干佣兵，学着当个枪械师或义体医生也行啊。” “最终我会选择离开荒坂，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薇儿捏扁空罐子，重新又打开一听可乐，“就像你说的jacki，那是个蛇窝，但我也是其中一条，没有被咬了以后不咬回去的道理。” 艾伯纳西?苏珊，特别行动部负责人，亚瑟?詹金斯的生死大敌，这两条老蛇天天算计着把对方咬死吞掉， 她薇儿莉特已经进了艾伯纳西的视线，哪儿是那么容易能从荒坂脱身的，就像毒蛇主动拔了自己的毒牙，那就真的只剩下被追着咬的份儿了。 不过，这些没必要让杰克知道，白白跟着一块操心受累。 现在，她该解决另一件事儿了。 “我说杰克，你应该认识几个义体医生吧，”薇儿对他问道，这家伙又开始和隔壁桌较劲了，“那种技术好、不偏科的，最要紧的是嘴巴牢靠。” “艹，那你可就问对人了，妹子！” 杰克转回脑袋，一拍胸脯，语气止不住的兴奋：“全夜之城最好的义体医生，那是我的铁哥们儿，怎么说，终于想开要装点牛逼哄哄的家伙事儿了？” 朴素的夜之城人民有两大爱好 劝和尚装义体。 为漩涡帮卸零件。 当然，后者一般是喝大了的家伙才敢去那么干的，而且结局往往都不怎么美好。 “行，那咱们就转场吧，带我去一趟。” 将可乐一饮而尽，薇儿率先向外走去，杰克起身紧随其后。 看着他们走远直至消失，隔壁桌的两人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不情不愿地将视线挪回眼前的性偶。 他们这才发现，原本扭得起劲的性偶不知何时停止了动作，站在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脸上带着肉眼可见的怒气。 “喂，继续扭啊我说，”其中一人不爽道，“我们可是给了包宿的钱。” “拿着你们的钱给我滚蛋，老娘不伺候了！” 爆发的性偶干脆把钱转回给他们，怒气冲冲地跳下桌子走了。 艹，老娘那么卖力的扭屁股居然还比不过一个脏西服小妞，没这么侮辱人的！ …… 跟着杰克穿过他未婚妻——米丝蒂开的通灵屋，再迈过一堆腐烂发臭的垃圾、顺着楼梯走到地下室入口，最后拽开锈迹斑斓的金属折叠门，薇儿终于见到了杰克吹了一路的义体医生真容，一个相貌平平无奇、带着墨镜的老头子。 这人…应该靠谱吧？ 薇儿不免有些忐忑，试问夜之城哪个有本事的义体医生会选择租住在这种不起眼的偏僻地下室里？都恨不得把店开到天上去，让飞艇拉着全市巡回才对。 虽然犯嘀咕，但她还是压下心中的担忧，选择相信杰克的判断。 “好久不见啊，老维！” 刚照面，杰克就直接吼了一嗓子。 “好久不见，”维克多撂下手术刀，乐呵呵地从椅子上起身，“什么风把你刮到我这里来了？” “当然是给你送钱来了老维，”杰克迎了过去，笑着道，“这可是大主顾，你可得给我抽成…哎呦！” 维克多忽然一拳锤在他的肚子上，虽然没感觉到多用力，但为了配合，杰克还是发出了一声夸张的怪叫： 这小心眼的老家伙一直在为拳赛上那几拳耿耿于怀，稍微表演一下就能让他高兴高兴，何乐而不为呢。 待两人的打闹结束后，薇儿走过去，向义体医生伸出了手，微笑着道： “你好呀老维，我叫薇儿莉特?墨瑟?泽格，图方便的话，叫我薇儿或v都行。” “那我叫你v吧，我是维克多，”维克多同样伸出手，和她紧紧握住，自我调侃道，“一个二流的拳击手，三流的义体医生。” 老头子的声音很沉稳，有股让人莫名安心的力量，打消了薇儿不小的顾虑。 而另一个意想不到熟人的出现，则彻底让她放宽了心，对维克多的水平再无怀疑。 “薇儿，还有杰克？” 原本维克多就在给一个客户做义体检查，这个躺在手术椅上的客户刚才听到杰克的声音就感觉有点熟悉，现在又听到薇儿的介绍，顿时坐起身来，开心地打了声招呼。 “萨沙？” 薇儿闻言一愣，下意识望过去，看到了一个笑眯眯的熟悉猫猫头。 萨沙?雅可夫列娃，她是薇儿在一次荒坂针对生物科技的突袭行动中顺手救下来的黑客。 当时她被一堆防护机器人逼到跳楼，正巧摔在薇儿的浮空车顶，后者出任务时习惯拽上几个荒坂医疗部的好手，一顿操作就搞定了这位孤胆黑客的枪伤。 再后来，因为性格比较投缘的关系，虽然一个是公司成员，另一个是专门针对公司的黑客，她们还是成了朋友，连带着萨沙也认识了杰克，偶尔还会一起做点小任务。 话说回来，敢孤身闯生物科技公司，萨沙的黑客水平自然也是可圈可点的，连她都到维克多这里检查，说明这老头儿的水平确实靠谱。 第六章 薇儿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行了杰克，你赶紧上去陪米丝蒂吧，”薇儿对丸子头大汉摆摆手，笑道，“刚确定关系，别把人家冷落了。” “当然了chica，”憨憨丸子头大汉摸了摸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夜之城没有比老维更稳妥的义体医生了，况且萨沙妹子也在，他还是多抓紧时间和女朋友粘糊粘糊吧。 …… “唔，人造血清粘稠度有些高了，会影响你的反应速度，可别小瞧这一点，夜之城不知道多少好手都死在了本以为能躲开的子弹下，”老维耐心嘱咐着猫猫头，又抬起她的左手，“还有你的猞猁爪，刃槽也该打磨打磨了，不然关键时刻容易卡壳。” “我明白了，谢谢你老维。” 萨沙乖乖点头，灵活地从手术椅上蹦哒下来。 “好了，该你了，”维克多转头对一旁等待的薇儿道，“躺上去吧。” 薇儿依言照做，就是心里感觉有点怪：她几个小时前也躺过一把手术椅，和这把的模样也差不多。 上半身的白色衬衣随着她的缓缓躺倒，逐渐勾勒出一个美妙的弧度，注意到这一幕的萨沙不由得撅起了嘴。 唔，真大。 也不知道是哪个型号的植入体，难道是刚刚上市的云朵3型？ “v，哪个位置的义体不舒服？”维克多活动了一番外骨骼机械手，问道。 “呃，不是这样的，”薇儿解释，“我没装任何义体，除了脑机。” ……啥？ 旁边的萨沙瞪圆了眼睛，一股难以言喻的挫败感顿时涌上心头。 所以那是……真的？ 她的猫猫脸耸拉了下来。 啊…我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 “那你这是？” 维克多也有点懵。 “就是脑机出问题了…应该是的，”薇儿语气犹豫，“可能还有其他问题…总之，我需要做一个全身检查。” “等等，你是荒坂公司的吧，”这时，维克多通过衣服上的标志认出了薇儿的身份，“但你没求助自家公司，反而来找我…” “看来，”他顿了顿，轻叹一口气，“杰克还真是给我找了个麻烦啊。” “猜的没错，有些情况是需要对公司保密，”薇儿笑嘻嘻地捧了一句，“但找你的主要原因嘛，还是杰克说你是全夜之城最好的义体医生。” “这家伙…” 老维摇了摇头，开始动手给薇儿检查。 萨沙本打算出去避嫌，却被薇儿拦住了：猫猫头还是很值得信任的，没准儿还能出出主意。 “脑机完好无损，”几分钟后，维克多就做出了判断，“身体也是一样，健康得很，就像……教科书一样健康。” “也就是说，我的身体不存在任何毛病？”薇儿问。 “不，恰恰相反。” 维克多却否定了她，语气十分严肃：“健康，就是你最大的毛病。” “在这个时代，完全的健康只是理论上的东西，”他解释，“实际上是不可能存在的。” “义体，环境污染，合成食物，心理压力，太多的因素一直在对人的身体产生影响，我举个例子，” “据我所知，90%以上的公司员工都会使用神经兴奋剂用于应对日常压力，我想你也不例外吧？” 薇儿点头。 “但伱的身体里却没有一丝兴奋剂残留，”维克多加重了语气，重复道，“一丝都没有。” “这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代谢能力。” “老维，你确实有本事，”薇儿忍不住称赞，“要是你想，我赞助你开一个夜之城最大的义体诊所怎么样？” “我们三七分成，你七我三。” “谢谢好意，v，但现在的日子就挺好。”维克多笑着拒绝了她。 “好吧，真可惜，”薇儿顿了一会儿，感慨道，“我要是走进荒坂的医疗部，估计第二天就会变成失去自由的小白鼠。” “从这个角度讲，你救了我一命，谢谢，老维。” “哈，我是医生嘛，治病救人是天职，”老维摆出了一个健美的姿势，“不过，你要真想投资什么的，不如考虑考虑资助我办个拳赛？绝对包赚不赔。” “那还得别了，你的大腿还没动物帮那群肌肉变态的胳膊粗呢。” 吐槽了两句，薇儿犹豫了片刻，决定再确定一些东西。 一事不烦二主，况且这冷漠的夜之城里，她也没几个能信任的人。 “萨沙，帮我关一下这附近的摄像头。” 她扭头对着猫猫头说道。 即使拍摄不到，摄像头也有录音功能，额外的风险还是尽量不要冒。 “哦哦，好，”萨沙的义眼一阵闪烁，“ok，都关了。” “谢谢”，薇儿看向维克多，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认真，“老维，你能肯定，我的基因是100%的人类基因吗？” “毋庸置疑，”维克多摊手，不明白她的意思，“要不然呢，还能是《欧里拉的怪物》？那只是幻想，别傻了孩子。” 他说的是一部老超梦，讲述的一个异形怪物披着人皮胡乱杀人的故事。 “我只是……确认一下，”薇儿从手术椅上直起身，松了口气，“好了，打开摄像头吧萨沙，可以了。” 维克多和萨沙面面相觑，看出了对方眼睛里的疑问。 这就完了？ 就为了问一句话？ 但两人都知趣地没有深究。 在夜之城，谁还没有秘密呢？ …… 告别了急冲冲去和佣兵小队的队友们汇合的萨沙，薇儿走进了米丝蒂的通灵屋。 刚一进门，她就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儿。 “这是安神香。” 看到薇儿小巧的鼻子像觅食的小狗一样不停耸动，米丝蒂温柔地解释了她的疑惑。 说起来也挺奇怪的，明明是一副温柔大姐姐的内在，却偏喜欢叛逆精神小妹的打扮，破洞上衣、金属项圈还有烟熏妆，要不然杰克说他老妈不喜欢他这位现任呢。 “嘿，妹子！” 杰克从躺椅上支起身体，大咧咧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炫耀：“米丝蒂刚给我做了一次…’心理疗愈’，现在我感觉舒服多了！” 闻言，米丝蒂嘴角扯出一个弧度，她很喜欢杰克的态度，那是对她事业的欣赏。 “薇儿，你要不要也试试？”想了想，她建议道，“趁着香还未熄。” “当然好啦。” 薇儿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哪怕是多闻一会儿熏香也是好的。 “那么，闭上眼睛，尽量放松，”米丝蒂对着躺椅上的薇儿轻声说道，“避开红色…任何红色。” 烟雾缭绕中，薇儿先是一阵迷糊，慢慢地，思维像是脱离了大脑的桎梏，变得异常清晰。 下意识地，她开始对之前发生的一系列变故复起盘来。 坠落，清道夫，特勤队…… “咦？” 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第七章 詹金斯:v可是我的亲爱下属，手足兄弟啊! “怎么样，chica，你是不是也感觉舒服多了？”杰克双手叉腰，看着从躺椅上爬起来的薇儿，催促道，“别愣着呀，给点说法。” “要我说的话，” 薇儿一只手揉着确实轻松了不少的脑袋，另一只手对米丝蒂竖起大拇指， “夜之城有你是这座城市的幸运，认不清你则是这座城市的不幸。” 听到她的评价，米丝蒂对着杰克歪了歪脑袋： “嘿，多学着点。” 现在，压力来到了丸子头憨憨这边。 杰克心里暗暗发苦，让薇儿这么一掺和，他以后的情话得提高一个档次才行。 唉，没事多什么嘴呢。 不管杰克心中的郁闷，在发现米丝蒂比荒坂养的那群酒囊饭袋心理庸医强太多后，薇儿决定倾诉一下她的困惑。 “米丝蒂，我有一个问题，” 她对着自己的脑袋比划两下， “假如说，一个人的脑子里觉醒了一部分不属于她的记忆，该怎么保证大量的记忆觉醒以后…她还是她呢？” 米丝蒂并未第一时间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向她展示了放在身后的一座雕像。 “来，看看这个。” “呃，一个四臂机械和尚？”薇儿不明所以，“那些和尚不是一直呼吁拒绝赛博改造，用纯粹的肉体拥抱世界吗，谁没事会做这个？” “这是我从旧货市场上淘来的，和它一起的，还有摆摊老板讲述的一个故事，”米丝蒂不紧不慢地讲述着，思绪飘向远方，“说是有一个和尚，最初也像其他和尚一样，在世界各地云游，宣讲他们那套回归自然的道理，” “但渐渐的，他发现，道理是对的，但是对的东西不一定有用，即使拆掉那些机械手脚，原生的血肉也不会重新长回来，” “况且，许多人根本没得选，不换成硅胶皮肤就容易被玩死的落魄性偶，不换掉双臂就会失业的可怜工人……” “在生活面前，有时选择是一种奢侈。” 薇儿补了一句。 对此，她深有感悟。 “是啊…后来，和尚做了一个可以说是禁忌的决定——接受全身赛博化改造。” “他还是会游历四方，也还是认为纯粹的肉体是一个人最好的选择，但他同时也认为，赛博人也有升华自我的资格。” “所以薇儿，人会因为沿途的经历或风景发生变化，但本质是不变的，”米丝蒂柔和的声音仿佛渗透进了薇儿的灵魂，“再多的记忆也只是过往的风景，只要记住朋友和家人，记住前行的方向，记住梦想…” “最重要的是，记住你自己，”米丝蒂从架子上递给她一只白色的小招财猫，温柔地笑道，“你就永远是你。” “…我明白了，谢谢，米丝蒂。” 有所感悟的薇儿同样回以微笑。 今天晚上椅子躺的挺多，被帮助的也挺多。 总而言之，很赚。 “不过，为什么给我这个？”她接过招财猫，翻来覆去地瞧着，好奇道。 “不觉得它跟你很像吗，白白净净，而且…圆滚滚的。” 米丝蒂低头瞧了一眼，调侃道。 杰克知趣地把视线投向屋外，仿佛发现了什么好玩的新鲜玩意儿，还故意吹起了口哨。 “额…好吧，谢谢，”薇儿挠头，脸色微红，“下次给你带礼物。” …… “米丝蒂的性格可真好，能力也超棒，” 从通灵屋出来后，薇儿对着杰克感慨， “…不行，我嫉妒了，我要把她从你身边抢走！” “哈哈，下辈子吧chica，”杰克拍了拍薇儿的肩膀，一阵挤眉弄眼，“米丝蒂可是直的，你没机会了。” 话说起来，这憨憨运气可真好，认识那么多靠谱的朋友， 维克多，米丝蒂， 哦，还有一个爱他的老妈。 “珍惜吧二货，”想到这里，薇儿对丸子头憨憨道，“你现在可是泡在蜜罐子里，别把他们泡没了，也别把自己泡没了。” …… 让杰克把她放在车站，薇儿坐地铁回到了她位于市中心的家中。 洗了澡再换过衣服，待整理好仪容后，就该上战场了。 那是独属于公司狗的战场： 坐在名为虚伪的战车里，伴随着冷酷的炮火轰鸣，向对方射去谎言的子弹， 直至留下背叛的伤。 透过窗户向外望去，军用科技与荒坂的大楼遥遥相对，像两个沉默不语的黑色巨人，不知道谁会轰出第一拳，也不知道轰出第一拳后，这座城市会被波及成什么模样。 坐上电梯，下至底层，顺着熙熙攘攘的人流，无视远方传来的隐隐约约的枪声，穿过热气缭绕的小吃摊，总算是走到了目的地。 6台机甲，12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忠诚地看守着荒坂的大门。 与街角站岗的ncpd身上那窘迫穷酸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天啊泽格小姐，您没事！？” 荒坂公司接待台的礼仪小姐看到完好无损的薇儿出现，不禁惊呼出声。 “谁告诉你我出事了的？” 薇儿的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就，就是听其他同事说的，”发觉自己失态的礼仪小姐结结巴巴，“从早上开始公司里就传遍了，都说您生死未卜…” 嚯，这么迫不及待吗？ “好好工作，没事别传这些有的没的。” 告诫了她一句，薇儿抬腿向电梯走去。 现在已经接近中午，昨夜一宿未睡，但她现在的精神状态却相当不错，除了米丝蒂的功劳，和她自身的异变也有很大关系。 很好，这样就有精力，与詹金斯好好盘道盘道了。 33层，反情报部。 出了电梯，无视其他同事的窃窃私语，指指点点，薇儿轻车熟路地直奔詹金斯的办公室。 “怎么这么晚才来？” 亚瑟?詹金斯语气冷硬，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这位老上司应该也熬了一整宿，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屁股，手边还放着两个耗尽的气动注射器。 “回家喘了口气儿。” 薇儿语气低沉。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魂儿都没了半个，总得让我先歇歇吧。” “那也不该这么晚，”詹金斯的态度缓和了些，“坐。” 薇儿也不客气，拉开椅子就在办公桌前坐下，还翘起了腿， 饶有兴致地等着老上司出招。 詹金斯从办公椅上缓缓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望着窗外，半晌没说话。 突然，他一拳狠砸在窗户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外面游荡的荒坂无人机赶过来查探一番，没发现问题，又悠悠地飞走了。 “艹，艾伯纳西那个臭biich，一定是她干的！” 就在这时，薇儿忽然出声，打断了詹金斯故作凶狠的个人秀： “说来有趣，就在我来之前，艾伯纳西给我打了个电话，” “说了一点，我们俩都感兴趣的事儿。” “别听她的，v！” 没想到事情发展是这个走向，被打断原本思路的詹金斯情急之下脱口而出：“那老杂种是在挑拨离间！” “哈？您在说什么呢，”薇儿故作无辜，“我说的是卡特，卡特?史密斯，我那个直管属下，这个人不太老实，还是您告诉我的，” “艾伯纳西跟我透露，除了特别行动部和我们反情报部，这家伙居然还和第三个部门有勾结……”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v。” 詹金斯颓然地坐回办公椅上，点上了一根烟。 “是嘛……” 薇儿的眼神骤然转冷：“那咱们不然展开说说，’挑拨离间’是怎么回事？” ——— 近期要准备考试，尽量每天更一章，也有可能一章也更不完，大家见谅。 第八章 勾兑 “其实艾伯纳西根本没给你打电话，对吧？” 一支烟过后，詹金斯的脑袋也清醒了些。 “这时候搞这些刨根究底没有意义，老大。”薇儿毫不留情地反怼回去。 艹，果然，小崽子是在诈我。 心中苦涩之余，詹金斯居然还有几分自豪： 不愧是我一手提拔的人才，成长的真快啊。 行吧，话说到这份儿上，再瞒着也没用了。 “没错，是我安排的，提前黑了你的浮空车。” 他摊牌了。 “知道吗，v，我们…我，已经快被逼到墙角，无路可退了。” “艾伯纳西那个臭…算了，” 詹金斯不想再把口舌浪费在骂街上，这让他觉得自己更像条丧家犬， “她运气好，能钻营，更操蛋的，董事会那群瞎了眼的蠢驴很多都支持她。” “那是因为她做事够狠啊，”薇儿的腿晃啊晃的，嘴上仿佛长了刀子，“不像您这么优柔寡断，想吃个烤栗子还怕烫着手，要是她想要我的命，荒坂特勤队不可能被派出来，等着我的也不该是清道夫，而是雇佣兵。” “老大，你要是想把我的事故甩锅给艾伯纳西，借此撕开局面，就该把事情做绝点，”薇儿伸出修长漂亮的食指，点了点自己的眉心，“至少，得朝这里来一枪吧，别让人家以为咱这是过家家呢。” “……别扯这些没用的了，你现在有什么主意？” 无视薇儿语气中的讽刺奚落，詹金斯冷静地询问道。 瞧，公司狗的脸皮就是这么厚，刚害完了你，紧接着就要朝你问计。 这也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嘛，况且扛旗的杠把子要是出事儿了，底下的小兵指定也没好果子吃。 “要我说，别跟艾伯纳西较劲，先把闹剧收了，”薇儿提议，“把我这事甩锅给其他公司，泽塔也好冬月也好，高层不会有人给外公司的出头，更别说闲得蛋疼找什么证据。” “找好了冤大头，咱们还得见点血，”她伸了个懒腰，“打掉两三只战术小队，或者弄死个中间人什么的，这出戏也就演到位了。” “可这改变不了咱们的现状，还是被死biich压制着。” 詹金斯直接在办公桌上碾灭了烟头，留下一块烧灼的痕迹，接着马上又续上一根。 靠，抽起来还没完了？ 薇儿双腿一屈，用力一蹬，屁股下的转椅便打着旋儿远离了空气污染源。 詹金斯对她的放肆视而不见，又不是第一天这样了。 “我认为要想成事，就得把狗放出去打猎，而不是整天淌着口水盯着自己人，” 呼吸到新鲜空气的薇儿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办公室的门， “不是挂着反情报部的牌子，就只能干反情报的事。” “艹，你以为我没想过吗？”詹金斯不免有些烦躁，“但现在是敏感期，三郎大人三番五次强调要低调行事，连欧洲议会那边的行动都无限期搁置了。” “那就随便喽，反正第一个倒霉的不是我，”薇儿的语气漫不经心，“看到时候您的珍珠眼泪，能不能打动那位的铁石心肠。” 平心而论，“无路可退”只是詹金斯一种比较夸张的说法，还不至于让他抱着荒坂三郎的大腿嚎啕大哭，但艾伯纳西出人意料的快速崛起，确实让他失了方寸， 此外，他也深知，或许只是董事们一次稀疏平常的例会，就能让他从云巅之上跌落万丈深渊。 思索过后，詹金斯决定从恶土入手，搞出点成果出来： 生物科技的那群猪猡总喜欢没事搞点人体实验，既不想给钱，又怕事情搞大了收不了场，于是就会选择雇人，在恶土的水源里加点“佐料”—— 谁让流浪者们总是喜欢聚成一堆在广袤的荒野到处迁徙呢，天生就是最好的实验皿，既能测试某种病毒或药物的效果，又不怕玩脱了、病毒传播性点满带着全世界一块陪葬。 流浪者是蝉，生科的猪猡是螳螂，他们荒坂的反情报部精英，就是黄雀。 只要拿到一些生物科技的研究资料，不论作用大小，都足以洗掉他身上“平庸无能”的标签，保证他和艾伯纳西的对抗不落下风。 至于说v的事……就交给她自己解决吧，想必也闹不出什么乱子。 “我说老大，你脑子抽筋整出来的烂活儿，还得我替你擦屁股？” 薇儿打量着大放厥词的上司，寻思要不要整他一出日系经典的下克上。 “高管遇袭不是小事，得把荒坂的面子补回来，”詹金斯语气低沉，“但不能搞得无法收场。” “所以，你想好找哪家公司背锅了？” 我艹，得寸进尺啊，还tm要求上了。 薇儿咂咂嘴，觉得自己干脆弃暗投明吧，只要把这面目可憎的臭沙雕卖得够彻底，就能在艾伯纳西总监手下扔不失疯猴之位，岂不美哉？ “对了，v，还有个事，近期我会向董事会提案，将你提拔为反情报部的副部长。” “……我亲爱的部长大人，像背锅侠如此重要的角色，您永远忠诚的副手自然是早有预案，” 薇儿对着自己英俊潇洒的伟大上司打了个响指， “军用科技。” “唔，说说理由？” 詹金斯皱眉，从实力来说，这个荒坂旗鼓相当的对手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第一，军用科技的中间人比较跳，发布过好几个任务都是针对咱们的，尤其是研发部那边，可是死了两个工程师，”薇儿陈述她的理由，“所以弄他没毛病。” 詹金斯不置可否。 “至于第二嘛，荒坂赖宣大人回归董事会的时间虽然不算长，但他对外界展示的强硬态度，就连楼里的清洁工都知道，” “尤其是军用科技，他不止一次强调，这是荒坂必须粉碎的敌人。” “你想把宝压在他身上？”詹金斯摇了摇头，并不看好这个选择，“据我所知，三郎大人并不喜欢他这个曾经叛逆的儿子。” “父子哪儿有隔夜仇呢？”薇儿微微笑道，“再说了，有枣没枣打一杆子，我们也不亏啊。” “好吧，”詹金斯同意了，“记住，办的漂亮点。” “瞧好吧，”薇儿点头应下，“那老大，我就走了？” “……等等，v，” 詹金斯犹豫了一番，还是决定多解释两句：“我提前派人调查过那里，原本…是没有那伙清道夫的。 “哦，那就当我是倒霉吧，” 薇儿自嘲， “但是老大，我虽然绝对不会因为这一根刺背叛伱，” “但也不会再全心全意了。” 第九章 卡特?史密斯的升职日 人都是有情绪的，因不预知的背叛感到愤怒，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哪怕对方的出发点仅仅是致伤而非死亡。 不掩饰这种理所当然，是薇儿令詹金斯感到放心的原因所在。 下属可以有情绪，但绝对不能让上司读不懂。 另外，她既然完好无损地站在这儿，心中的那点变扭总归是会随时间消失的。 不消失也无所谓。 人类终究是靠利益勾结在一起的生物。 …… “詹金斯部长说，以后这部分归您负责，泽格部长。” 刚坐在自己的办公位上没多久，一名下属就满怀恭敬地把一叠文件放在薇儿的桌子上，眉宇间带着几分谄媚。 “注意你的言辞，泰勒，”薇儿语气毫无波动，“我还没升职，就算调令下来，你也该称呼我为副部长，注意一点。” 下属连忙低头哈腰： “是，是，泽格……副部长，嗨，这不是早晚的事儿嘛。” 薇儿不再多说，把注意力集中在文件上。 嗯？ 叛逃黑客通缉名册（非核心涉密人员）？ 她拎出这份感兴趣的文件，一连翻了七八页，在一串被标注为“已死亡”的名单里，一个“在逃”的名字是如此显眼： 露西?栉名田。 “域外探索”项目执行人员，唯一幸存者。 暂时没有管她，薇儿继续往后翻，发现整本名册就这么一个在逃的，其余人都死干净了。 思索几秒，她抓起一支笔，翻回露西在的那页，唰唰几笔，把在逃划掉，改成了死亡。 “行了，这东西结了，”她把名册递还给下属，“记得回去把数据库也改了。” “这，不合适吧？” 下属有些迟疑。 “部门的精力有限，别浪费在这些细微末节的事情上，”薇儿头也不抬地翻阅起下一份文件，“都这么长时间了，没准人已经死在哪条臭水沟里了呢。” “或者你也可以打报告，申请让看大门的那个铁坨子去抓人，”顿了一下，她又道，“但是费用自理，别指望部门报销。” 亚当?重锤就像一辆公交车，只要理由合适，哪个部门都能借出来开开——前提是给钱，他打出去的每一发子弹可都是属于公司财产，除了保安本职造成的正常消耗，其余任何费用，都需要调度它的部门或个人担负。 “额，那还是算了…” 下属语气讪讪。 先不提就连保养费也算在调度费里，要是让那个铁疙瘩玩爽了，随意打出几炮，下个月发工资就该换成他不爽了。 “行了，你先回去吧，下次记得有事发电子邮件，” 薇儿把文件撂下，活动了一番手指， “我不追求那种凡事都要在纸上签名以彰显权利的怪癖，做事情要以效率优先，明白吗？” “绝对明白，那…您还有其他吩咐吗？” “没别的了，你去把卡特叫过来。” …… “听说您找我？” 卡特?史密斯，看上去老实淳朴，外加一脸衰相的荒坂打工仔，家里有一个老妈，还有个在餐馆打工的姐姐。 “没错，”薇儿看着来人，轻笑“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可能要官升一级，后边嘛，打算让你接我的班，意下如何啊？” “啊…？” 愣了好一会儿，卡特才回过神来，明白薇儿究竟说的是什么，不禁感到一阵眩晕。 “我当然乐意！可是…”欣喜之余，他也夹杂着些许不解，害怕有什么猫腻或是隐藏条件，“为什么选我？” 反情报部那么多人才，个个说话都好听，怎么偏偏选中他这个平平无奇的透明人，尤其还是…二五仔？ “踏实，能干，手里脏活多，但不抱怨，也从不掉链子，”薇儿起身，双手抱在胸前，“更重要的是，这是我的决定，用不着别人置喙。” 都是扯淡。 卡特?史密斯，看上去老实却并不老实，认为手上的脏活是一种心灵折磨并对此颇有微词，经常在厕所和他老妈抱怨，抱怨他的工资不高，怀才不遇，劳苦功高却不受重视，郁郁不得志。 薇儿清楚，这孙子背地里也没少嚼她的舌根。 总之，诸多理由或借口汇集一起，促使他倒向艾伯纳西，成了后者伸进反情报部的触手与眼线。 这才是薇儿觉着最有意思的地方： 试问，一个良心未泯、连脏活都不愿意干的人，面对提拔时不用“跑送”就能主动想起他的、一直默默关注却被误解为刻意忽略、甚至彻底错怪的好上司，想起自己曾偷偷辱骂、诅咒过她那么多次，甚至还为与她水火不容的公司敌对派系提供情报，未来还将不得不在要挟下继续出卖自己的这位伯乐…… 这样的人，内心深处会经历怎样的痛苦与煎熬，最后又会扭曲成何种性格呢？ 真令人期待。 现在的火候貌似还差点，为了让他更难受些，薇儿决定再添把名为“关心”的柴火。 “走到我这一步，你就能有些个人时间了，不用每天都在公司里熬着，”她拍了拍卡特的肩膀，声音温和，“可以回去多陪陪家人，一起吃顿饭。” “我……” 卡特不由流露出一丝哽咽，又急忙收敛，用力点头道：“我一定会好好干，不会辜负您的期待，泽格副部长。” “好了，回去收拾东西吧，做好随时搬过来的准备，”薇儿的声音愈发柔和，“今天早点下班吧，我让财务那边给你打一笔奖金，算是你通过这段时间考验的奖励，回去带家人吃点好的……” “泽格副部长！” 这时，卡特仿佛下了什么重要决定，声音猛然高了一截。 “嗯，你还有事？” 薇儿故作不解， 实则心里慌的一批： 我靠，你可千万别摊牌啊，伱丫要摊牌了我还玩什么！ “……没什么。” 卡特深深鞠躬，用以掩饰嘴角的苦涩：“再次感谢您，泽格副部长。” 呼。 薇儿悄然松了口气。 “行了，回去吧。” 把卡特打发回去，她开始处理工作，打开电脑，从抽屉里翻出一盒果冻，又拿出一管认知强化器，就要给自己来上一发。 “…靠，这烂习惯真该改改了。” 无奈地摇摇头，将强化器丢进垃圾桶里，她开始写起上次行动的总结报告： 中心思想是突出自身作用，顺带归纳一下客观经验和教训。 这是她最后一次写这种自我吹捧的枯燥玩意，以后再有诸如此类的事情就由卡特接手处理。 磨磨唧唧地边写边摸鱼，直到快要下班的时候，一个慌张无措的部员过来找到她。 “泽格副部长，我恳求您帮帮我！” 第十章 杀戮曲的前奏 看到眼前这个粉色头发、哭得梨花带雨的年轻女人，二十出头的长相，很难想象她有个八岁的女儿。 “出动荒坂特勤队给你找失踪的女儿？亏你想的出来，”薇儿没好气，“这事应该找ncpd，或者中间人发委托，你当公司是开善堂的？” 抽泣不已的部员早就哭花了妆，泪水顺着脸颊从下巴滴落，留下丑陋扭曲的线条，她断断续续道：“可是，可是我怕来不及了……” “那你还废什么话？” 薇儿暴躁起来， “失踪的时间，地点，赶紧通通告诉我啊。” 唉，她一定是太好说话了，才让这帮属下连自己的家事都敢麻烦她。 但，也不能不管啊。 …… 两小时后，薇儿的家中。 “报告，泽格部长，人已经成功解救出来了。”特勤队的队长在电话里汇报道。 “哦？说说具体情况。” 瘫在沙发上发懒的薇儿询问。 队长斟酌着用词：“那孩子是被清道夫从家里绑走的，被拉去拍了黑超梦，现在……受了点伤，精神状态也不太好。” 薇儿用手指关节敲起了桌子：“别给我兜圈子，你知道什么叫’具体’吗？” “…明白了部长，”队长决定实话实说，语气低沉，“那孩子的两条胳膊没了，不是立刻没的，是……唉，您吃过生鱼片吧？” 咣！！ 随着一声巨响，薇儿面前华丽的水晶茶几顿时四分五裂，桌上一瓶昂贵的红酒也没能幸免，这撑场面的物件提前完成了历史使命，淌了满地。 “部长，部长？真是艹了这信号怎么回事……” “……我在，” 她深呼吸几次，努力平复心情，悄然散去指尖迸发的、影响电子设备的灵能，冷静道：“你们任务完成的很好，对了，有谁受伤嘛？” “深田不慎吃了颗流弹，已经处理过了，现在活蹦乱跳的，其他人没事，”队长语气充斥着骄傲，“咱们可是荒坂，团灭一群下水道老鼠，小菜一碟。” “行，带着大伙去好好搓一顿，至于剩下的钱，你看着分吧。” 说话间，薇儿给他转过去欧。 “收到收到，嘿嘿，您老是这么大方。” 队长美滋滋地说道，脸上都快笑出褶子了。 公司高层经常指使他们这些特勤队干私活，只要不出现太大的伤亡就没人追究，但能给钱的确实是没几个，而至于说自己掏钱给属下平事的…… 今天以前，就没听说过。 挂断电话，薇儿缓缓走到落地窗边，望着窗外光怪陆离的霓虹灯，久久不言。 直到母女团聚的部员给她打来电话。 “多余的话就别说了，以后好好工作就行了，”薇儿淡然道，“在家歇几天再来，多陪陪孩子。” 部员自是千恩万谢。 她现在既痛苦又知足：虽然她孩子的胳膊没了，但在这每天都会死人的吃人城市里，能保住性命就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还能奢求些什么呢？ 就是以后的生活会比现在更拮据一些，得给闺女装一副合适的义体手臂， 比一块玩的那些胡乱改造的叛逆小子们更酷，也不会再嚷嚷羡慕他们了吧。 …… 原本打算有了消息就上床睡大觉的薇儿，上网预约了家政服务上门收拾地面的狼藉，她自己则重新换上了出门的衣服，黑夹克和牛仔裤，外加一副墨镜，乘电梯来到地下车库，启动了她那辆已经蒙上一层尘土的摩托车—— 草薙刃ct—3x。 随着蓝色的火焰喷出，伴随着轰鸣声，忠诚的坐骑载着即将展开杀戮之旅的公主，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原本的计划要提前了。 在黎明到来之前，总有人要稍微照亮黑暗。 呵，清道夫。 你们喜欢拍黑超梦，是吧？ …… “怎么说，v，”看着仅仅间隔一宿就去而复返的薇儿，将屏幕上的拳赛录像暂停，维克多抬起头对着来人调侃，“难不成我的天使投资人终于想通了，打算投资我的拳击事业？” “先装上大猩猩手臂再说吧，老维，”薇儿摘下墨镜，“这一把，你的天使投资人打算先投资自己。” “好吧，”维克多明白了她的意思，“但想迈出这一步，你得先想好往哪边走。” 对于初次涉及义体改造的人，维克多总是报以谨慎的态度，为他们做好未来规划：“擅长突击攻坚的硬汉，还是喜欢潜行的杀手，又或者……” “不用搞这么复杂，”薇儿打断了老头的絮叨，“我就是想装一只义眼，最好是歧路司那种尖儿货。” “那你还真是问对人了，”维克多说着，伸手拉开声纹保险柜，“我这儿正好有一对。” 虽然只打算装一只，但薇儿坚持付了一对的钱，夜之城很少有人会提出像她这种奇葩的要求，另一只义眼决计是不好卖的。 “好吧，跟杰克一样倔，怪不得你俩投缘，”维克多见推辞不过，只得作罢，“躺上去吧，我得先为伱做个麻醉。” 躺在手术椅上的薇儿吞吐几口气，尽力缓解因紧张而绷直的身体，不停对自己施加着心理暗示： 这没有危险，这没有危险…… 她害怕自身灵能暴走，直接将维克多送上开往死亡的直通车。 “没事的姑娘，”维克多误会了她紧张的缘由，出声安慰道，“这年头，换个眼睛就像看牙一样简单。” …我是怕你有事好不好。 薇儿在心里悄悄吐槽。 好在一切顺利，做过麻醉后，她感觉面部逐渐麻木，但完全不影响她的语言能力，也没有让灵能因此脱离掌控。 维克多将微创手术刀伸到了她的眼前：“左眼还是右眼？” “左眼。” 但在她做出选择后，维克多却迟迟未动。 “嘿，老维？”薇儿不解，“你卡壳了？” “…你有一双动人心魄的眼睛，v，像宝石一样璀璨，”回过神的维克多忍不住称赞，“我感觉自己像是在犯罪，也理解你为什么只打算换掉一只了。” “真会说话，老维，”薇儿对这一番恭维十分受用，“再多说两句，没准我就决定资助你办拳赛了也说不定。” “那敢情好，容我多翻两页书，再纂两句新词。” 随口逗着闷子，维克多平稳地摘下了薇儿精巧灵动的左眼，放入消过毒的托盘中，又为她换上一只冰冷僵硬的歧路司。 第十一章 杀戮的进行曲 “怎么样，还适应吗？” 维克多问道。 “多少有点怪，但…还不错。” 薇儿回答道，她正在努力适应着她的新玩具：启用扫描功能时还好说，虽然左侧视野被灰绿色覆盖，但勉强还能忍受，不过缩放视距时可就不行了，同样的事物于左右眼中呈现出不同的大小，会给大脑带来极其强烈的眩晕感。 “过几天习惯就好了，”维克多安慰道，顺便为她讲解起歧路司义眼的其他功能，“现在，绝大部分摄像头都照不出你的脸，另外我还给你开了个后门，可以随时访问ncpd的数据库，或许能提供些帮助。” “厉害呀老维，这可帮大忙了！” 薇儿对维克多竖起了大拇指，这下她就更容易揪出那群地老鼠了，虽然她也有访问公司数据库的资格，但荒坂可没心思收集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角色的资料。 基本适应了义眼后，她找到一面镜子，打量起自己的新造型： 堪称绝色的脸上，右眼如天空般湛蓝，左眼如鲜血般嫣红。 ……怎么跟异瞳波斯猫似的？ “瞳孔染色暂时不行，染色剂用完了还没到货，”维克多对她的要求表示无能为力，“只能等几天，或者去其他医生那儿碰碰运气。” 那还是算了，左右不是大事，就老实当几天波斯猫吧。 喵嗷～ 除了歧路司，为了保证超梦摄录质量，薇儿还在老维这装了感官加强插件，备用记录插件，着实是砸了不少银子进去，但“必先利其器”嘛，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连本带利赚回来。 现在，只需要再弄一套掩饰身份的道具，就万事大吉了。 动起手来不可避免会动用灵能，这是她安身立命的专属能力，不能轻易暴露出去。 “我还需要一套轻便的外骨骼设备，” 于是她向维啦a梦提出了要求， “不需要有太大作用，但外观必须得酷，让人一看就觉着厉害，最好能发光，再出点声音那就更好了，对我的行动限制也得尽可能小…” “条件可够苛刻的，”维克多嘴角一咧，“但还是那句话，v，你问对人了。” 果然，我就知道永远可以相信维啦a梦！ 薇儿略带兴奋地看着维克多从杂物间里倒腾出一个大箱子： “这是威斯特布鲁克区一个青少年卖给我的，叫什么…’二次元派对变装道具’，别看是徒有虚表的样子货，可也不便宜。” 薇儿接过箱子，挨个研究起里面的物件，居然还真是一整套，臂甲、腿甲、头环应有尽有： 花里胡哨的紫红色调金属外壳镶嵌着浅青色的呼吸灯，可以通过脑电波控制闪烁节奏，还能释放3d数码影像，甚至发出爆破声…… 完美符合她的需求，简直是量身定做。 但确实没有哪怕一丁点的实际作用。 “这堆破烂你当时花了多少钱？” 她忍不住问道。 “5，6万欧吧，或许还不止，”维克多摇摇头，“记不太清了，都是很早以前的事儿了。” “…靠，我说老维，你可真是天字第一号冤大头。”薇儿不由吐槽。 “哦？这可不一定，” 维克多眨了眨眼睛， “我认为，只要有人肯出手接盘，那就谈不上冤，” “你说呢，v？” 他反问道。 对此，薇儿不禁点了点头： 唔，说得确实有点道理…… 不对不对，等会儿， ……哈！？ …… 直到骑上草薙刃，薇儿依旧黑着一张脸，对维克多临时提价的行为耿耿于怀。 不就是吐槽他一句冤大头吗，一点肚量都没有。 唉，老家伙今天算是过年了。 “破黑店迟早倒闭…” 嘴里嘟囔着，她走进一家武器店。 心情不好，就要做些好事。 比如说，清理这座城市。 在老板那儿买了一把看上去顺眼的武士刀—— 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那位荒坂小三郎天天背着一把破刀片子四处装b，一帮高管自然要哄着捧着，所以每个人都练了一手还说得过去的刀法，薇儿也不例外。 再加上她原本就随身带着一把谦信手枪，远近武器就都凑齐了。 一人，一骑，一刀，一枪， 这位四合一的天启骑士，终于开启了杀戮之旅。 …… 沃森区北部。 这儿原本是夜之城最欣欣向荣的工业区，但随着各大公司相继进驻，失去了竞争力的工厂主们发现挣扎无用后只得宣布破产， 白天还能零星看见几个行色匆匆的正常行人，夜幕降临后就彻底成了清道夫和漩涡帮的狂欢乐园。 “……当时那血一下子就喷出来了，要不是天花板挡着，至少能喷五米高！” 忽明忽暗的路灯下，一个头戴数字面罩的光头清道夫，正在和两个同伙吹着牛逼。 “别扯淡了雅尼，你当脖子里装了气泵吗？” 另一个同伙瘪嘴，明显不以为然。 雅尼为同伙如此不给他面子，气得脸红脖子粗：“我艹你个2b，要不是你tm昨天喝多了呼呼大睡…呃…” 他忽然不再言语， 脑袋与身体分离，径直窜上了天。 “才三米多点……” 薇儿咂咂嘴，遗憾地对他的同伙道：“你说对了，他确实是在扯淡。” 两个同伙不约而同愣了一下，其中一个立刻就要掏枪：“我去nm的赛博疯子…” 嗤。 “啊对对对，我是赛博疯子，你猜对了，所以给你点奖励。” 于是乎这第二个清道夫也步了后尘：血花四溅，身体往后仰倒，摸不着头脑。 呯。 至于第三个嘛，比前两人幸运一点，脑门被手枪子弹开了个洞，留了全尸。 薇儿思索片刻，感觉这未免对前面两位太不公平，便挥刀把他的脑袋也剁了下来。 将三人的脑袋按照大小、于路边依次排开，又掏出从维克多那儿顺来的一罐白色喷漆，在旁边的墙根绘了一个白色招财猫的标志后，她跨上摩托，开始寻找下一批幸运儿。 肆无忌惮的日子过久了，这些清道夫们对于危险的嗅觉早已麻木迟钝，一连又被宰了七八个人、才终于察觉不对，慌忙藏匿进了工厂废墟的阴影里。 但这正合薇儿的意： 许多废弃工厂内部早已停水断电，别说摄像头，连照明都成问题， 而她的歧路司，却恰巧具备热成像的功能。 随着杀戮继续，她的动作愈发干净利落，每一刀都挥得恰到好处，手枪也接近弹无虚发，就这样，又有十多个清道夫接连丧命。 终于，她的努力没有白费，期待许久的记忆碎片再次于薇儿的脑海中复苏，其中蕴藏着对灵能更为深入的利用方式。 今夜，在鲜血的浇灌下，这一朵娇艳的白色玫瑰，欣欣向荣地茁壮成长着。 第十二章 米丝蒂:谢谢同行的衬托! 清道夫并非是一个传统的帮派，而是多个小团体的集合统称，你不能指望一群割肾的能明白荣誉与团结，能通个风报个信就已经算良心和讲究了。 所以薇儿遇到的最大阻碍，不过是一个八人组成的小团体，其最大倚仗也不过是数枚遥控热感地雷， 但当她将灵能释放出体外、形成毁灭性的灵能风暴后，直接引发了地雷的连环殉爆，反倒将清道夫们炸得粉身碎骨，成了一小截一小截的焦炭。 薇儿后悔地直拍大腿—— 朕的钱！ 至少大几千欧，跟着这帮垃圾一同赔了葬！难道还要朕感谢他们吗！ 心痛了好一阵儿她才缓过来，决定灵能风暴这种杀招能不用就尽量不用，实属杀敌一千自损一千二。 （指没能搜刮到的、对方的财产至少值一千二。） 不过，即使按照“出门不捡着钱就叫亏”的标准来看，这一晚也属实是收获颇丰：武器弹药、摄像头、电脑乃至发电机，几乎堆满了被薇儿召唤来做苦力的、阿明驾驶的货车车厢，四个轱辘沉下一截，明显已是不堪重负。 当仓鼠囤着也不是个事，也不能像嗑瓜子似的磕子弹玩，得尽快找人把货出了。 公司瞧不上这堆零碎，她认识的中间人又很少当这种二手货中间商，最合适的办法就是找帮派接盘。 “…我说chica，你这昼伏夜出的毛病能不能改改，就是死人也受不了啊，”接通了电话的杰克没好气，“说吧，这次你又是被谁绑走了，漩涡帮的改造疯子，还是乱刀会的冷血畜牲？” “嘿，像我这么专一的人，当然还是对清道夫情有独钟了，”薇儿笑眯眯，“不过是跟它们几个伙计做了点小买卖，我正往你家走呢，详细情况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 “我了个大艹！” 当杰克第一眼看到薇儿，还以为见到了赛博疯子：暗红色的血液混合着浊黄的仿生液，几乎染满了她的全身，就连原本柔顺的一头金发也向着脏辫的趋势发展， 要不是及时认出来人，他绝对先丢个十几颗电磁手雷过去。 “我说，你是去参加了什么血浆派对吗，”杰克目光呆滞，“这是杀了多少人啊……” “不多，三十七个，”薇儿冷静地报出数字，“三十四个清道夫，还有三个不长眼的漩涡帮。” “比tm的一期死亡乐透都多……” 杰克喃喃，目光更呆滞了。 直到阿明开着货车在他身边缓缓停下，才把丸子头憨憨从震惊中解脱出来。 “这位兄弟是？” 他看着沉默寡言的阿明，好奇道。 “……一个半年抛型仿生机器人，不重要。” 从阿明手里接过换洗衣服，她随口应付。 “行了杰克，赶紧借我你家浴室用用，我都快臭死了。” …… 杰克的老妈，威尔逊太太经营着一家名为野狼的酒吧，当她看到杰克领进来一个以前从未见过的姑娘，还以为自家儿子又拱了一颗新白菜。 这颗倒是挺水灵，就是有点…… 嗯，血呼啦的。 当了这么久儿子，杰克一抬眼就知道自家老妈在想什么，便给她解释了来龙去脉—— 原本威尔斯太太还有些蠢蠢欲动，打算撺掇儿子干脆顺势拱掉这颗水灵白菜，有份荒坂的固定工作不说，长得还漂亮。 但知道这位一宿宰了三十七个人后，顿时让老妈子的小心思彻底烟消云散。 “杰克，什么时候叫……米丝蒂过来一起吃顿饭，” 威尔斯太太犹豫了一会儿，下定了决心：“我想和她聊聊。” “卧c…老妈，你接受米丝蒂了！？” 杰克简直不敢置信：让老妈改变态度简直比登荒坂塔都难，今天这是怎么了？ “嗯。”老妈子点了点头。 虽然她一直看不惯米丝蒂特立独行的打扮，但那孩子至少…不惹事儿啊。 …… “你想把货卖给瓦伦蒂诺？” 杰克和梳洗干净的薇儿坐在野狼酒吧的吧台前，后者道出了她此行的目的。 “我倒是能帮你联系…但听我说chica，找瓦伦蒂诺还不如找神父，那帮穷哥们手里也没几个大子，一件外套恨不得三个人换着穿，” “况且发电机什么的，他们买来也没用，总不能装个’大钢炮’，整天背着它充电吧？”杰克撇了撇嘴。 “这主意不错，你真是个推销天才，jacki，”薇儿调侃了一句，“话说神父是谁？” “海伍德地区的中间人，挺不错的老头子，我能脱离瓦伦蒂诺多亏了他的帮衬，”杰克仰脖灌了口酒，“也不是善茬吧，但至少为人公平。” “行啊，那就约出来聊聊。” 薇儿点头，不过说起中间人，她倒想起了另一件事。 “杰克，你接触过专给军用科技干活的中间人吗？” “这我不认识，不过萨沙妹子那边倒是给军科干过几次跑腿的活，她说那中间人是个四眼，叫法拉什么的，说是挺艹蛋的。”说着，杰克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ok，那我抽空问问她。” 艹蛋就好啊，动起手来没什么顾忌。 半小时后，在杰克的联系下，薇儿成功和神父在野狼见了面，并顺利达成了共识，有了一位靠谱的收货商。 “我以前是跟荒坂打过交道，但找我销赃这还真是第一次，”神父不由感慨，“人活得久了，还真是什么事都能遇到。” “谁说不是呢，跟中间人联系却不为发布任务，这对我也是第一次，”薇儿笑着道，“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v。” 神父走后，薇儿一把拽住了打算回窝睡觉的杰克：“嘿，别着急啊，咱们去趟丽姿？” 她笑嘻嘻道。 …… “我说，伱们俩怎么总爱赶在要打烊的点来啊，”莫克斯帮守门人表示不能理解，“咱这儿吸引力有那么大吗？” 薇儿的语气却更加夸张：“你说呢，这可是全夜之城最好的酒吧。” 只要能达成目的，说两句漂亮话算什么。 “艹，小嘴真tm甜，”守门人表示非常受用，让开了门，“快进去吧，还能喝一杯。” 顺利进入丽姿酒吧，薇儿没有浪费时间，带着杰克直奔吧台。 “我想见你们老大，谈笔大生意，”她对正在擦杯子的酒保道，“麻烦引荐一下。” 若是换了别人，酒保真不一定搭理，但他清楚，薇儿是公司的人，可不是能轻易打发的。 “喂，老大，”权衡了几秒，他的义眼微微亮起，“有人想见你，就在吧台。” 第十三章 合作达成 “听说有个公司狗找我？” 不多时，一个黑人女子走到薇儿近前，言语间颇不客气。 苏西?琪，丽姿酒吧的掌控者，也是莫克斯帮的主要话事人。 “对，是我找你。” 薇儿倒也不生气，夜之城的民众能主动对公司人客气才是咄咄怪事。 “听着，你要是来喝酒，就喝，你要是谈什么合作，趁早给我滚出去！” 苏西指着入口，低声吼道。 但薇儿明显看出了她的色厉内荏。 虽然苏西的义体样式夸张，但明显是廉价的便宜货，战斗增幅有限。 作为话事人尚且如此，其他成员就更不用多说，整个帮派的整体实力嘛…… 夸张点说，微不足道。 之所以能在虎爪帮的虎视眈眈下守住丽姿，是因为那帮菜猫子不想动真格的，以防让其他帮派有机可乘， 况且他们还有高端的云顶会所，丽姿根本构不成竞争的资格。 苏西很清楚，她们根本没有和公司达成合作关系的实力，尤其还是荒坂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巨型公司，稍不注意就会分崩离析，万劫不复。 她付不起这种代价，所以不想也不敢冒这种风险。 “嘿，别跟吃了枪药一样好不好，”薇儿不想激怒这个敏感的家伙，“我没说代表公司谈生意，我只代表自己，” “不过是想找人剪辑几部超梦而已，有必要直接赶人吗？” 苏西一愣，语气也缓和了些：“……假如真的只是超梦的话，到也不是不能接受。” 只要不是给公司的阴谋当炮灰，那就还有商量的余地，苏西也不想真把常来喝酒的老客户往死里得罪。 “但丑话说到前面，拍出来的东西要是烂到一定程度，我们也没法合作，”她强调，“别误会，这是我们的摇钱树给定的规矩，连我也没办法左右。” 丽姿酒吧火爆的生意，很大程度要归功于她们无与伦比的超梦， 而这些充满了张力与爆炸力的精彩超梦，则是由她们伟大的超梦剪辑大师——朱迪?阿尔瓦雷兹，独家炮制出来的。 随着丽姿超梦的名声渐响，也有不少落魄导演慕名找上门来求合作，但他们之中大多数，搞出来的都是些云里雾里、一文不值的垃圾—— 在剪过了太多垃圾后，朱迪终于爆发了： “再让我搞这些屠杀我脑细胞的狗屎玩意，我就找巫毒帮直接把脑袋烧穿，到时候你就让一堆煤渣给你们剪超梦吧，艹！” “……当时她的原话就是这样，”苏西耸了耸肩，“所以，得先验验货，才能决定下一步。” “我理解，哪个大师还没有点脾气呢，”薇儿笑道，“但我相信，哪怕只看在’贵在真实’的份儿上，咱们的超梦大师也是会同意出手的。” …… 深夜，一处远离喧嚣的码头。 在一堆缺心少肺、被割得七零八碎的尸体旁，几个清道夫正围在一堆篝火旁，兴高采烈地大吃大喝。 就在这时，一个不速之客忽然从天而降，让原本热烈的气氛烟消云散： 先是一刀挥出，削断了其中一人的脖子，顺带捅进了另一人的胸膛，接着两把飞刀射出，精准地插进旁侧两人的喉咙， 最后，一枪射爆了最后一人的脑袋。 十秒，五杀。 至于听到动静冲过来查看情况的打盹哨兵，则被提前布置好的激光地雷炸上了天，为这场血色演出划上了终止符。 “靠，太tm帅了！” 将薇儿的实况摄录导入到电脑屏幕播放的朱迪，忍不住惊呼出声，脸上泛起激动的红晕。 “真是牛了个大b啊chica，”一旁的杰克冲薇儿竖起大拇指，“飞刀扔的可真tm准，我说，你啥时候还学得这门手艺？” “我生下来就会啊。”薇儿一撩头发，淡定地说道。 其实是灵能驱动的飞刀，但看上去和她扔的也没什么两样。 对此，作为观众之一的苏西并未做出评价，只是暗自庆幸、还好她没把人轰出去。 “真的非常精彩。” 薇儿把除了灵能风暴那部分以外的摄录内容、全都拷到了朱迪电脑上，虽然只选看了一段，但窥一斑而知全豹，这已经足够剪辑大师做出判断了： 爽利，干净，毫不拖泥带水，如果不是人被杀就会死，朱迪甚至认为那些乖乖挨宰的清道夫是花钱请来的演员。 “实话说，这种高质量的片子，根本不需要做额外加工，直接卖原片都能火，而且是爆火。” 朱迪盯着薇儿，眼睛一眨不眨地说道。 夜之城花里胡哨的人多，真正好看的人却太少， 好不容易碰上一个，当然要抓住机会多看两眼。 “加工还是需要的，得把可能会暴露我身份的细节尽量剪掉，或是做模糊处理，”薇儿笑了笑，“不过，既然阿尔瓦雷兹小姐……” “朱迪，” 朱迪打断了她，这位留着七彩长发的小妞脸色微红：“直接叫我朱迪就好。” “好吧，那既然朱迪你给出了这么高的评价，”薇儿自是从善如流，“那如果我们换一种分成的合作方式，” “譬如，我要是将超梦的独家发行权交给你们莫克斯……” “干了！”苏西当即拍板，接下了这门生意，“我们只分五…不，三成，三成就够！” 朱迪说超梦能爆火，那绝对能引爆整个夜之城！ 虽然这种涉及真实杀戮的片子，会不可避免地被划分到黑超梦的范畴，但她们莫克斯帮也是掌握着一部分地下发行渠道的， 更重要的是，如果这东西是从莫克斯流出去的，就会让外界产生一种误解： 她们莫克斯拥有一名，屠杀清道夫如砍瓜切菜一般轻松惬意的—— 顶尖赛博精神病！ 超级变态杀人狂！ 这就能让莫克斯对外建立一种威慑，要是哪天虎爪帮真忍不住想要动手灭了她们，也得掂量掂量。 比起这种威慑带来的安全感，赚钱反倒都是次要的了。 “这样吧，你们分四成，我拿六成，” 面对异常丰厚的条件，薇儿反而主动退了一步， “要是觉着合适，希望我们能建立长期稳定的合作关系。” “你说的’长期’，难道是指……” 苏西想到了某种可能性，不由瞪大了眼睛。 “当然是接着拍续集了，”薇儿嘴角微翘，“全夜之城的清道夫没一千也有八百，这么好的资源，我怎么可能轻易浪费掉？” 第十四章 清道夫:又他娘的是死气满满的一天呐! “我说，刚才那个小妹子瞧你的眼神，可不太对劲呀。” 从丽姿出来的时候，杰克对薇儿一阵挤眉弄眼， 那个朱迪直勾勾的眼神，是个人就能瞧出来问题。 “是啊，可能她是弯的吧，谁知道呢。” 薇儿并不在意，在夜之城谁还在乎别人这点取向？ “等等chica，”杰克忽然大步越过她，比划了几个健美的姿势，“瞧瞧咱哥们这块头，够不够壮？” “哦～那我说了可不算，米丝蒂说了才算，”薇儿翘起嘴角，“好了jacki，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去抄那帮割肾的老窝时候，把哥们我也带上怎么样？”杰克凑到她面前，殷勤地推销自己，“咱不说弄死几个，帮你摇旗呐喊、搬搬东西也是好的嘛，你说呢？” “怎么，大名鼎鼎的jacki也看上我这小生意了？”薇儿故意调侃，“你不是总想着天降个慧眼识珠的中间人，给你个能震惊全世界的大生意，直接让你成为来生酒吧的座上宾，连罗格都得给你倒酒嘛。” “在大生意掉下来之前，总不能饿死不是？”杰克挠着后脑勺，“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脚踏实地’。” “卧c…jacki，你究竟被什么玩意儿附身了！？” 这下可是真把薇儿惊着了，丸子头憨憨能说出来这话？ “怎么说呢，老妈忽然同意我和米丝蒂的事儿了，”杰克的脸上多了些以往从没有过的认真，“我现在总觉得攒点钱才踏实，不能像我那个死鬼老爹似的吧，那也太丢人了。” 一个男人如果真正意识到自己担负的责任，就会迅速成熟起来。 一直被家长反对的感情忽然得到认可，反倒让丸子头憨憨有些无所适从，不过也让他心中的牵挂与顾虑更加清晰，这份清晰改变了他的性格里的好高骛远…… 至少，改变了一点点。 或许这货以前总是嚷嚷着想成为大人物，也是为了在他老妈面前证明自己、选择想要的生活吧。 “带你一起当然没问题，杰克，”薇儿点头同意，“但我们得做好准备，” “你得回去保养好武器，找个伪装的面具，还有最重要的，好好睡上一觉。” “面具？”杰克不解，“带那玩意儿干嘛，宰干净了还怕暴露身份？” “嘿，我可是打算录超梦的，”薇儿一猜他就想问这个，“要是把伱出镜的镜头都剪掉，内容可就碎到没法看了。” …… “早上好，夜之城，我是你们的老朋友斯坦！” “昨天的死亡乐透你们绝对猜不到，整整挂了五十一个！光是沃森就贡献了一多半！” “二十六个清道夫丢了小命，脑袋被剁下来排成排，旁边还喷了白猫标记，要我说，这一定是某个爱猫成痴的赛博疯子干的好事，ncpd的警官又要焦头烂额了，不过，我倒希望这位’好疯子’在落网之前再干几笔大的，让咱们的死亡乐透更加乐透……” 薇儿关掉聒噪的广播，微微抿了口茶。 像是死亡乐透这种节目，一向只统计个大概的死亡人数，这个城市每天发生的犯罪数以百计，即使大街小巷布满了摄像头，也不可能做到了如指掌。 另外，这也方便他们操纵开奖结果——穷哥们想靠买彩票翻身，那是想多了。 除了斯坦?利，还有齐格?q，鲁斯?郑，夜之城稍微有点名气的节目主持人都在从各个角度解读讨论这件事，不遗余力地蹭着热度，乃至新闻54台都在报道。 夜之城的民众已经腻味了帮派火并，对公司的阴谋也感到厌烦，好不容易发生了一件新鲜事，倒霉的还是人嫌狗不待见的清道夫，自是人人都开心。 总而言之，这件事是彻底火了。 薇儿瘫在沙发上，在百无聊赖中等待着夜幕降临。 詹金斯的效率很高，已经帮她搞定了副部长的位置，除了收入猛长一截外，新岗位更大的价值在于—— 人资部没资格再查她的考勤了。 所以薇儿果断把班翘了：如果不身体力行地践行这份来之不易的价值，怎能对得起詹金斯一番苦心？ 不用上班，灵能觉醒后也毫无睡意，电视剧没意思，小说没得看，剩下的也只有发呆了。 总不能去找性偶探讨生命的大和谐吧， 倒不是因为洁癖，实在是没一个能入眼的，咋想咋亏。 嗯，思来想去，还是捅清道夫最好玩。 话说起来，家政服务的效率确实挺高，在她出去的这段时间里，已经把烂摊子收拾干净了， 就是少了茶几，显得屋子里空落落的。 不过无所谓，她已经决定把这幢公司广场的房子退租，搬到海伍德去，也就是杰克家旁边。 绝不能沉浸在街头巷尾那些荷枪实弹的卫兵警察们，他们营造出的虚假安全感中不能自拔，事实上，随着地位日益显赫，更大的威胁其实来自于公司内部，除了可能的暗杀外、还有监听监视： 现在的住所离荒坂塔的直线距离实在太近，甚至于艾伯纳西只要在办公室架个望远镜，就能把她的家一览无余。 如果在杰克家旁边，遇到棘手的问题还能叫个帮手，此外她还打算学习清道夫狡兔三窟的精神，在夜之城其他区域再置办两套房子，像是沃森，以及圣多明哥， 后续再稍微改造一下，像是加一层合成金属板，再弄套安保系统，比如电磁地雷、自动炮台什么的，能装的都给它装上，就是绝对万无一失的安全屋了。 至于这要消耗多么不菲的资金，其实薇儿倒不是太在乎。 一个原因是她身家富裕，即使现在不富裕，以后也会富裕； 另一个原因是，她见过太多意外比贫穷先来的事儿了。 “嘿，chica，我已经到你家楼下了，快下来！” 薇儿接通电话后，着实睡了个好觉的杰克显得中气十足， “钱财不等人啊，赶紧赶紧！” 瞧，对于过会儿要遭殃的清道夫来说，不就是意外比贫穷先来的最好例证嘛。 …… “怎么说chica，直接杀进去？” 一处近乎废弃的居民楼内，一扇肮脏破旧的防盗门外，听着里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紧贴着门侧的杰克问道，握紧了手中的枪。 他确实像薇儿要求的那样做足了准备，脸上戴了个精致的金色骷髅面具，拉丁人庆祝亡灵节用的那种，还弄了一顶脏辫假发，用于掩盖他那与众不同的丸子头。 “先不急……” 薇儿闭上双眸，细微的电弧状能量在身边冒起，这是灵能发力的表现，让她的意识穿过一切物质阻碍，勘破所有可能的威胁。 不消片刻，房门内的布局和陷阱、清道夫的位置以及手里的武器，都呈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有神论者总喜欢在餐前祷告，感谢他们信仰的神赐予他们食物。 此时此刻，薇儿也想祷告： 感谢夜之城的罪恶， 为她提供成长的养料。 第十五章 田中 杰克从没打过像今天这么顺的架。 哪里安全，哪有埋伏，谁背着刀，谁揣着雷，根本不用他判断，甚至连脑子都不用动，只需要在薇儿的指挥下，跑，停，蹲，跳，开枪。 这也不奇怪，毕竟在杰克看来，这场战斗是第一视角射击，但在薇儿眼中，这场游戏不过是战争迷雾全开的上帝视角战略模拟。 薇儿本人的战斗力，也刷新了丸子头憨憨的认知。 开始他还会为薇儿“甩雷掏枪空中引爆”这种操作惊叹，后来哪怕是这位大佬“空翻滑铲躲子弹，暴起连斩飞刀秒”，他也不认为有啥问题，甚至觉得理所当然了。 这强到可怕的适应力，完全是被薇儿一系列不当人的骚操作中锻炼出来的。 但杰克不知道的是，薇儿也不是起初就这么强，而是在覆灭了几波清道夫后，她发现除了复苏了更多的记忆碎片外，自身的肉体强度居然也有了质的跃升，这才能整起各种高难度的活儿。 但好事不长，很快肉体强度便触到了天花板， 属于纯粹人类的天花板。 这就很难受。 虐杀这帮实力低微的清道夫根本证明不了什么，对付更强的敌人需要更大的力量， 而强大的躯体是施展一切高超的战斗技巧，以及灵能能阶不断突破的保障。 她需要进化，不说别的，至少能选用那些后坐力大的强力武器，而不是用这把小口径的弱鸡谦信，赌对面没装钛合金防弹脑壳。 现在有两条路摆在面前，一条是像大多数人一样安装义体，另一条则是像记忆碎片告诉她的，拥抱虫群基因，令肉体彻底进化。 但无论选哪条，都需要提前布局，做好充足的准备。 “咱们杀多少个了？” 乱枪打死最后一个喘气的二b，杰克滑坐在尸体旁，气喘呼呼道。 “41。” 薇儿云淡风轻地回答，眼神不经意间一扫，发现不远处放着一包未拆封的压缩饼干，走过去撕开就开始补充起体力。 “唔，挺甜，这帮短命鬼的品味还算不错。”嚼了一块，她赞道。 “老子现在喝口水都能吐一地，你居然还能吃得下东西，”杰克是真服了，“我说chica，你该不会是做了神经摘除手术……” “嘘—” 这时，薇儿忽然把指尖放在嘴唇上，示意杰克噤声。 她似乎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从卫生间传来的。 “嘿，别藏了。” 卫生间的浴池里放满了冰水，薇儿把赤裸着的几具尸体扒到一边，从最底下揪出一个脸色冻得泛青的女人。 “别，别杀我，”女人哆哆嗦嗦着求饶，“我也是被绑过来的，不信你看，我，我的胳膊上也有伤口。” 说着，她亮出了渗血不止的胳膊。 “哦？” 薇儿微微一笑：“那请解释解释，为什么你身上穿着清道夫的围裙？” 女人的慌乱瞬间更上了一个层次，一股微微的焦糊味儿从她的耳朵冒出，直接把脑机吓短路了： “那，那是因……” 呯。 “下次再打算骗我，记得演戏演全套。” 收起手枪，把死不瞑目的女人撂在一旁，薇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42。” …… 杰克和阿明，各自开着一辆满载的货车踏上归途，去找神父交货，薇儿则直接回了家，准备洗完澡就开始打包东西，为搬家做准备。 直到不速之客的电话打乱了她的计划。 “没搞错吧，让我去上班？”薇儿相当没好气，“老大，我建议你去看看脑科，都开始说胡话了。” “原本我是打算给你留几天怄气的时间，但现在发生了意外情况，我需要去一趟东京，”詹金斯语气略带严肃，“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得把反情报部的大小事务挑起来。” “亲爱的詹金斯先生，”薇儿忽然换了一种甜到发腻的语气，“请问我能辞职吗？” “可以，先把辞职信写好，等我回来就批。” “艹你大爷。” …… 平心而论，薇儿一直都不认为自己在工作方面有什么突出的天赋，或是过人的能力，她也就是整天浑水摸鱼，偶尔出点不那么馊的主意， 真不知道为嘛詹金斯敢把家底交给她，可能这就是病急乱投医吧。 总之，本以为挂个虚职、现在却意外掌了实权的薇儿，不情不愿地来荒坂塔报道了。 “我靠，这么多？” 她打开电脑，看到那一连串詹金斯转来的待办事项，直接懵了。 得，今天算是栽这了。 强打精神，薇儿把文件分成两摞，一摞是能拖到詹金斯回来再处理的，另一摞是现在不得不做的，然后磨磨唧唧地开始干活。 随着时间推移，她的疲惫感逐渐累积的同时，怒火也越来越旺。 行啊小詹子，逮到机会我非套你麻袋不可。 “泽格部长，人资那边来人了，跟我们要本月的考勤表。” 一个反情报部部员走进薇儿办公室，低声汇报道。 荒坂的规矩，请一天假，扣三天钱，所以不是迫不得已，轻易没人敢请假。 “都全勤。” “啊？这…”部员一愣，“这不好吧，有几个人确实是跟詹金斯部长请了假……” “那是请假吗，那是出外勤。” 薇儿敲了敲桌子，打断了他：“有问题让人资那边来跟我说，就这样。” “是！” 部员赶紧答应，忙不迭退了出去。 小插曲结束后，接下来的时间乏善可陈，又熬了几个小时，薇儿总算是看到了能按点下班的曙光。 就在这时，又有人来打扰她了： 科研部的负责人，田中哲生。 他之前答应了两个属下，要给他们升职， 但这两人因为有“跳槽未遂”记录，所以一直通不过反情报部的忠诚度审查，自然也就没了机会。 所以，田中带着两人的审查单，亲自来找詹金斯，打算问问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如果有，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但令他始料未及的是，詹金斯忽然就出差去了，现在反情报部由副职当家。 田中以前从未接触过这位泽格副部长，不知道其脾气秉性如何，但他对此并不报有太大希望：混公司的大多数都看不得别人好，尤其是这类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的， 做起事来，很有可能丝毫不考虑利益关联，只在乎能不能彰显自身权威，难缠得很。 可是事情又一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在他阐明了来意后，薇儿二话不说就把两张审查单抓过来签了。 “这就……完了？” 田中哲生有点懵。 “那不然呢？” 薇儿反问。 谁有闲工夫跟你墨迹，我可是要准点下班的人。 就算这俩人以后出问题，到时候也是詹金斯负责善后，那时候她在不在荒坂都还两说呢。 第十六章 宁就是当代列文虎克 丽姿那边效率很高，被命名为《砧板上的屠夫》的超梦，据说一发售就在地下市场引发了轩然大波。 据不完全统计，购买最多的人群居然是虎爪帮，他们从中体验到了何为真正的忍者——尤其是在清道夫身后静静地用指尖擦过武士刀刃、对方却浑然不觉的场景，那是根本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刺激，简直令心脏都为之颤栗。 与此同时，薇儿的生活也进入了暂时的规律期。 白天优雅端正在办公室装斯文人，到了晚上便化身为这座城市的义警和审判官，把所有能发现的清道夫通通送入地狱。 这期间，萨沙也加入了她和杰克组成的狩猎小队：他们需要一个能轻松控制摄像头的黑客，才能更容易揪出那些越藏越深的老鼠， 继萨沙加入后，她所在佣兵小队的突击手也发现了猫猫黑客每晚固定外出的端倪，饶有兴致地想要加入进来。 薇儿自是同意了组队申请，多一个人多一分力，没什么不好的，只要一切行动听指挥。 “你们好两位，我是丽贝卡，萨沙的队友。” 于是某次行动开始前，萨沙带来了她的小伙伴，一个留着浅绿色双马尾、拥有一双血红义眼的可爱小姑娘。 “你好啊丽贝卡，我是v，他是杰克，欢迎加入我们。” 薇儿笑眯眯地对着丽贝卡打招呼道。 “行啊，咱们这又来个牛逼角色。”杰克表现得也挺友好，虽然外貌人畜无害，但能被萨沙认可的队友一定有其过人之处。 丽贝卡对眼前这两位的第一印象也相当不错，没因为身材瘦小、就把她当成没长大的小孩子对待。 “行了，多余的话就不说了，”薇儿将武士刀扛在肩头，“带好家伙了吧？” “嘿嘿，当然～”丽贝卡迫不及待地掏出她的两把宝贝，“锵锵，大枪枪！” …… 虽然打起架来有点疯癫，但丽贝卡毫无疑问是把好手，该诱敌诱敌该突进突进，要是能更在乎自身安危一些就更好了。 在一连几天的绞杀下，原本各自为战的清道夫已经在死亡的威胁下学会了抱团，薇儿他们甚至遇上了一个四十多人组成的大型团体， 但有的时候并不是人越多就越好：一个临时拼凑的团队，互相提防不说，还投鼠忌器，几个因素凑在一起，注定了覆灭的结局。 这些日子，对薇儿来说最大的收获，是一个在心底觉醒的名字： 虫群女王，凯瑞甘。 这是她过往的身份，曾经的荣耀。 薇儿莉特?墨瑟?泽格，肉体是土生土长的夜之城人， 但灵魂不是。 她的灵魂来自于遥远的世界，因未知原因放弃虫群领袖的身份，穿过时间与空间的维度于此降临，转生为芸芸众生中的普通一员。 那些记忆碎片，是她转生之前在虫群核心母巢中、备份的所有生命经历的一小部分， 后由核心母巢向宇宙中所有的方向发射，历经无法计算的漫长时间终于到达此界，被她这个独一无二的特殊终端接收，再由杀戮为养分进行最终激活。 现在，她已经捕获并激活了所有被发射出来的碎片，如果还想知道更多事情，就需要建立虫巢与遥远的族群取得联系。 这也是凯瑞甘选择转生前对自己设下的考验：如果连虫巢都无法顺利搭建，说明转生后的她已经中途夭折，或是知晓前因后果后选择了放弃，甘愿与平庸为伍。 对于虫群来说，也有没有了存在的必要性。 ……虽然不明白为啥有人会选择整这些有的没的给自己添堵，但木已成舟，她也只能选择接受。 不就是虫巢吗，建就完了。 荒坂公司终究是别人的帝国，并非合适的归宿，只有不为他人所掠的力量，才是最终的倚靠。 …… “这俩也是那什么……半年抛型机器人？” 看着不断忙活的两名搬运工人，杰克好奇问道。 “嗯哼，猜对了。” 阿明二号，阿明三号，这两个被薇儿悄悄感染的清道夫，正穿着厚实的衣服，沉默不语地将所有清道夫尸体都抬上冷藏车，就连一条被炸飞的胳膊也不放过。 “荒坂打算用这些死人做实验，”面对其余人疑惑的目光，薇儿抛出早就想好的理由，“所以干脆废物利用，总比对流浪汉下手好吧。” 果然，这些奇怪的……半年抛仿生机器人，应该就是荒坂倒腾出来的新鲜玩意。 望着冷藏车逐渐远去，杰克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大vv，你可真的一点不像我熟悉的那些二b公司狗，你人太好了。” 丽贝卡心直口快地评价道。 经过几天的并肩作战，大家也都熟悉了，她按照自己的习惯，给薇儿换了称呼。 “别被表象迷惑了，”薇儿饶有意味地说道，“没准我比他们还坏也说不定呢。” “别逗了，你就是个傻好人，”小萝莉吹出一个大大的泡泡，“我丽贝卡亲眼见证的。” “好吧，那为了感激丽贝卡小姐的认可，同时也庆祝我们从清道夫手里救出两个活口，”薇儿提议，“咱们去喝一杯吧，我请。” “好耶！” 猫猫头萨沙第一个举手响应。 …… “泽格部长，百忙之中打扰您了。” “倒说不上百忙……” 办公室里，薇儿看着眼前提着礼物的田中哲生，心里直犯嘀咕，不明白这位科研部负责人又卖的什么假药：“老田，这次又要给谁签字？” “不，这次不是那些扰人的俗事，”田中连忙摆手，“是我个人遇到了问题，特意来请教您。” 哈？ “到底啥事？”薇儿更懵了。 “是这样，麻烦您看看这个。” 说着，田中掏出来一张超梦碟片， 正是《砧板上的屠夫》。 “这是……” 薇儿拉长了声音，故作疑惑。 “这是最近很火的超梦，当然，是黑超梦。” 田中疏理一番思路，慢慢地开始解释： “尽管有违夜之城的法规政策，但这是我为数不多的私人爱好，尤其是这《屠夫》系列超梦发行后，实在是太过精彩，即使重复放映数遍，也依旧让人意犹未尽。” “或许是命运的馈赠吧，在多次的重复欣赏中，我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细节，”田中清了清嗓子，抑制住心中的激动情绪，“在第三部的7分13秒，左侧的玻璃碎片中，不小心映出了超梦摄录者的手腕。” “所以？” 薇儿摊手。 “她的手腕上，画着一个笑脸。” 说到这里，田中的脸上露出了胜利在握的表情： “您或许已经记不清了，上次您帮忙签字的时候，因为签字笔有些干涸，所以您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几下，同样画了一个笑脸，” “和超梦里的，一模一样。” 第十七章 与田中达成共识 “我说老田，你真该来反情报部上班，别浪费了你的过人天赋。” 薇儿往后一仰，腿交叉搭在桌子上：“没错，这超梦确实是我拍的。” 这年头公司混的谁还没点压力，许你老田看黑超梦，不许我拍黑超梦？没这份道理吧。 “泽格部长，您别误会，我没有打算举报您的意思，也准备继续为您保密，”田中哲生连忙解释，“只是……我有一个微不足道的请求。” 他把礼物放到薇儿的办公桌上：“听说您有喝茶的习惯，这是我托朋友特意从国外购买的上品毛尖茶叶，希望您能收下。” “当然，”田中又补充道，“这只是为了表达我对您的感谢，感谢您能够拍出如此引人入胜的精彩超梦，与我准备拜托您的事情，没有一丝一毫的联系。” 不得不说，这个田中哲生确实很会做人。 别看只是两包茶叶，在这个污染严重的时代却尤为珍贵： 托公司战争的福，这年头适合茶树生长的环境已经濒临消失，很多以往的珍稀树种已然不复存在，只有在大公司的数据库里还留有相关资料。 “说说吧老田，你到底想要什么，”薇儿用胳膊杵着脑袋，“可别告诉我你想亲身体验啊，您这脑袋瓜子可比我金贵多了，万一出个三长两短，我可担待不起。” “当然不是，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田中摆了摆手，微微鞠躬，抿了口唾沫，“其实真的只是一个很小的请求，我只想您每次摄录完超梦后，能够将原片借给我欣赏。” 田中抬起头来，原本拘谨的样子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夹杂着不甘的狂热： “我承认，《屠夫》系列的剪辑水平很优秀，我也明白，为了成片的整体流畅度考虑，不可避免需要牺牲一些效果，但处理的也未免……太干净了。” “喷出的血浆不够浓稠爆炸，惨叫声做了低音处理，炸碎的人体组织也被抹去了好几个镜头……” “没有把死亡的美感彻底呈现出来，这是对那些付出生命的参演人员们，极其严重的亵渎。” “对我这个自诩鉴赏家的人而言，这实在是……难以接受！” 说到最后，田中已经紧紧握住了拳头，咬住了牙关。 那副痛苦的模样，根本不像是评价超梦，反倒更像是阐述他老婆把他绿了，还绿得抑扬顿挫的…… 就离谱。 不过他说的倒也确实是小事，不就是原片嘛，给就是了。 但话说到这儿了，类似老田这种重口味的观众应该也有不少，既然他对朱迪的剪辑手法有如此大的意见，那何不如让他按自己的想法剪一版出来呢？ 反正都是卖，卖哪版不是卖？ 甚至还可以两版一起卖，赚双倍的钱。 薇儿对田中阐明了想法，顿时让面前这位两眼冒光。 “我家中确实有一套超梦剪辑设备，也曾梦想过从事相关工作，”激动之余，田中也略有几丝顾虑与惶恐，“但以前还没有真正尝试过，如果要是剪坏搞砸了您的招牌，那……” “哎，这是怎么说的呢，”薇儿摆了摆手，笑道，“不动手就没有进步，再说了，梦想无价嘛。” 很快薇儿便愉快地与田中达成了合作关系：由他负责剪辑的成品，售出后去掉三成渠道费用，剩下的七成由他们两人均分。 开始田中还不打算分钱，但薇儿却坚持并强调这是合作的基础， 田中这才软化了态度，犹犹豫豫地答应下来。 同时，他对薇儿的评价也更上了一个台阶。 对薇儿来讲，这波属于血赚： 分点钱出去根本无伤大雅，关键是和科研部负责人打好了关系，这机会才是真正难得的——况且，分出去的这点钱还是靠田中自己赚的。 换句话说，把他卖了，他还得谢谢咱呢。 “老田，既然咱们现在都这么熟了，”来都来了，薇儿打算把人利用彻底，“我这也有个事，或许得麻烦你。” “您请说，如果能帮上忙我绝不会推辞。” 田中承诺。 “有个孩子，8，9岁的样子，出了点意外，两只胳膊都没了，”薇儿缓缓说道，“我想你帮她调试一副义体，街面上的货神经负担太重，可能会影响发育。” “这很简单，”田中满口答应，脸上带着研究人员的骄傲，“让那孩子来找我，最长三天就能解决。” …… “早上好，夜之城！今天的死亡乐透挂了二十一个，圣多明哥挂了十二个，瓦伦蒂诺帮和六街帮又掐起来了……” 刚一打开广播，斯坦?利富有特色的声音便从中传出。 “说真的，这些天发生的事差点让我忘了，原来帮派火并还会死人。” “试问，当我和清道夫同时在一条巷子里看到白猫标记，我们俩的区别是什么？” “答案是，清道夫会吓到尿裤子.而我不会！” “总之，在无名英雄们的辛勤拍摄…我是说，付出下，咱们的城市是越来越安全了，在这座城市追逐梦想的人们基本不用再担惊受怕，害怕一觉醒来，腰子没了。” “但如果你的梦想就是当个人畜有害的清道夫，那咱们就没得聊了，我只能祝愿，你在某部地下超梦里能有超过五秒以上的镜头。” “好了，废话不多说，我是斯坦?利，跟我一起在夜之城开始新的逐梦一天吧！” 丽姿酒吧，猎杀小队的四人凑在一张桌子旁边，杰克喝了口酒，感慨道：“行啊，咱们终于混成无名英雄了，不是这吊人之前说的’一帮正义感过剩的无聊人士’。” “知足吧，我刚出道时，可是被吊人当成赛博疯子。” 薇儿说着，拿可乐罐跟杰克的酒瓶碰了一口。 能找着的清道夫已经杀的差不多了，剩下的要么彻底躲起来停止活动，要么跑去废土当了夜游鬼，还有的干脆带着身家逃离了这座城市。 不知道能让他们消停多少时日，但至少能给夜之城带来片刻安宁。 这就够了。 现在，距离和田中达成协议已经过去了十来天，由他剪辑的超梦销量还不错，分润的利益让薇儿在中间人手里买了辆石中剑还绰绰有余。 老上司詹金斯依旧未归，一问就说“快了”，可就是拿不出具体日期，怕是当上了乐不思蜀的安乐公。 特别行动部，艾伯纳西那边开始了整活大业，薇儿迫不得已也主导了几次针对其他公司的行动，收获聊胜于无。 但至少在荒坂例行汇报会上显得不那么难看。 ……所以说，卷王就tm应该被捶死。 工作骤然变忙，猎物又不好找，猎杀小队只得减少活动的频次，从日活改为周活。 薇儿偶尔会骑着摩托去他们奋斗过的地方转转，防止清道夫死灰复燃。 有收获固然好，没收获就当是散心了。 别说，这还真让她救出半个熟人： 属下卡特?史密斯的老妈，玛丽?史密斯。 第十八章 万事皆有其代价，卷也不例外 当时情况是这样的： 一间肮脏阴暗的小屋子里，正中间摆着一张解剖台，四个清道夫外加七个被绑来的倒霉蛋，十一个人挤得是满满当当。 史密斯老太太很不幸：她不过是出门买点食物，直线距离还不到一公里，就被清道夫绑了。 史密斯老太太又很幸运：她没有被第一个安排上解剖台，而是被清道夫排在了第四个。 史密斯老太太幸运中又掺杂着些许不幸：前三个人已经被剐干净了，喷出的血液混着碎骨头渣子溅了老太太一脸。 老太太都特么快吓死了。 好在她命不该绝，正义的伙伴小阿薇非常及时地刷新在了这需要她的地方： 一颗盲雷先到，随后刀出如龙，愉快地送走了很不愉快的清道夫。 “嘁，跟我玩灯下黑那一套，四个棒槌。” 薇儿不屑地评价道，对四具尸体竖了个中指。 处理食材……咳，清道夫的方式还是按老规矩，脑袋剁下来一字排开，便于ncpd和死人乐透节目组统计数量，尸体则由阿明二号和三号开车拉走。 至于幸存者，放他们自由，让他们自行滚蛋。 一般来说，薇儿是没有心思管幸存者后续如何的，连ncpd都没这份闲心，但她意外发现某个受害者样貌很像一名过气女团成员，好奇心驱使下打开了义眼扫描，这才顺带发现了老太太的真实身份。 呦呵，还有意外收获。 这不是咱那好下属他老妈么。 多亏了卡特每次遇上承受不住的压力，就会跑到厕所跟他老妈倾诉，才使的因为关心下属身心灵健康状况、在厕所隐蔽角落装了窃听器的薇儿记住了名字。 眼看老太太已经吓得走不动道了，总不好撂下不管，薇儿只能联系她那位“永远忠诚”的好下属，好把他老妈接回家去。 …… “卡特，你老妈在我这。” 深夜，满怀忐忑地接通了上司的电话，还没等卡特做出反应，就听见对面来了这么一句。 顿时令他的心凉了半截，呼吸也慢了半拍。 果然，泽格已经知道我的事了，还直接绑架了我妈妈…… 愤怒，痛苦，悔恨，忧心，无数负面情绪一起涌上他的心头，凝结成尖锐刺耳的嗡鸣声，狠狠刺入他的脑海深处。 恍惚间，卡特看到房间内的一切都变成了尖锐的刀刃：放眼望去，餐桌上洒落的麦片，他和母亲的合影，头顶上的电灯，就连松软的海绵沙发软垫也不例外，统统闪烁着幽冷的寒光，欲要把他切成碎片。 他的义眼瞳孔开始不自觉地颤动，呼吸也变得异常急促。 这是赛博精神病的症状。 也不能怪卡特心智如此脆弱，实在是薇儿总是在他面前加戏，譬如说什么： “好好干卡特，我觉得你有当副部长的潜力。” “艾伯纳西肯定在咱们反情报部安插了钉子，我需要你帮我盯着下边的人，有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其实你是艾伯纳西的人吧？哈哈开个小玩笑，瞧把你吓的，行了快回去干活吧。” ……诸如此类的话，让卡特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焦灼不已，心理状态也被逼到了悬崖边，只需轻轻一碰，就会坠落万丈深渊。 就像此时此刻。 他的瞳孔颤动了一阵儿后，居然又意外地平静了下来，屋内的千万把尖刀逐渐模糊，缓缓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 就像掉下悬崖的人奋力抓住了凸起的石头，勉强保住了性命。 冷静，呼——我得冷静。 泽格……能打电话来，说明她还没对我妈妈下手，一切都还有的谈。 对，有的谈。 “卡特？卡特！你耳朵坏了？” 薇儿可不知道自己下属这复杂曲折的心路历程，只知道自己刚说完他母亲在这，这2b就开始沉默装死。 靠，什么带孝子。 过了好几分钟，卡特才终于有了反应，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说吧泽格，要怎样你才肯……” “你妈被清道夫绑了，赶紧滚过来接人，别让我说第二遍！” 薇儿暴躁地打断了他。 “……啊？” …… 薇儿躺在卡特家的沙发上放松，看着孝顺儿子忙里忙外地给他老妈擦拭污秽，换好衣服，安抚情绪，忙活了几个小时才终于搞定。 忙活完一切的卡特坐在薇儿对面的椅子上，顺手点了根烟，又想到上司不喜欢烟味，连忙在烟灰缸里捻灭。 “这可是你家，用不着考虑我的感受。”薇儿好笑道。 “……还是不了。” 说完这句话后，卡特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摊牌。 在这份煎熬将他的灵魂完全撕碎之前，他必须要做出选择—— 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被公司开除，哪怕就算是死亡，也比变成赛博疯子、犯下无法挽回的错误要好。 “我是艾伯纳西那边的人。” 卡特抱着脑袋，低声说道：“您不是一直想找出钉子吗，我就是那颗钉子。” “……哦。” 薇儿只觉得索然无味，没想到这二五仔这么快就投了。 少了一个能够施加精神折磨的对象，以后上班又少了一份乐趣。 “等到了公司，我就会向您递交辞呈。” 坦诚以告后，卡特感觉窗外的月光都皎洁了几分，灵魂仿佛高飞于天际，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好过。 他语气轻松：“然后任您处置，无论什么结果我都欣然接受，这是我应得的。” “其实我这边都无所谓，你要是走了我就不跟你计较了，”薇儿漫不经心，“但艾伯纳西那边，你懂的，她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 “艹，是啊，”卡特蹙眉，咬牙，“那个臭biich。” “不过事情并非没有转机，”薇儿突然话音一转，波斯猫一样的异瞳眨了眨，“要知道，伱可以是叛徒，也可以是我特意派过去的卧底。” “我……” 卡特明白她的意思，但他刚打定主意要逃离荒坂那个精神泥潭，这又要让他滚回去，多少有些想要逃避的情绪。 “想想你的老妈，”薇儿提起了他的软肋，“出门买个东西都能被清道夫绑了，试想，要是没有了你的庇护，她能在这座吃人的城市里活多久呢？” “……我明白了。” 卡特认命了，毕竟小人物永远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他语气苦涩：“泽格部长，我该怎么做？” “很简单，在时机成熟的时候给艾伯纳西那边提供点料，”薇儿把玩着指尖，“具体的嘛我还没想好，到时候会通知你的。” 她打算趁这机会，给老艾同志挖个大坑。 起初她也想过独善其身，岁月静好，让詹金斯跟老艾摆擂台，她只负责看戏就得。 奈何这老艾不上道，非要卷，在荒坂董事会那边狂刷存在感，搞得大家很难做。 既然难做，那咱就别做了。 第十九章 大戏开场 挖坑埋人是门学问。 谁放哨，谁挖坑，谁填土，都是有讲究的。 但最关键的还要数诱饵，选好了诱饵，才能让人心甘情愿地往里跳。 同时，诱饵还肩负着把人弄死的重任，也就是说，既是诱饵，也是毒饵。 薇儿已经打好算盘，毒饵多半要落在老田身上。 科研部掌握着荒坂帝国一切的机密技术，即使坐落于夜之城的只是分部，份量可也不算轻。 而又有什么，是能比盗窃公司研究成果以换取个人利益更毒的？ 但田中若是提供了这方面的帮助，就证明他放弃了一直以来保持的中立立场，选边站了队。 虽然事前因为黑超梦的合作，让薇儿和他建立了不错的关系，但面对这种无法反悔、甚至可能搭上性命的重要抉择，是个人都得掂量掂量，更何况是一向远离公司内斗漩涡的科研部门了。 除非有更大的利益筹码出现，才能压过对风险的顾虑，让他心中的天平倒向薇儿一方。 好在，薇儿手里还真不缺筹码。 她的前世，虫群女王凯瑞甘，在率领虫族四处攻掠的过程中遇到过不少种族，也吞噬过不少种族，因而获得了五花八门，种类繁多的知识。 那可是早已征服星辰大海的文明拥有的知识，随便拿出一丝一毫，用以说服一个连太阳系的桎梏都未曾摆脱的文明、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研究员，都可以说是杀鸡用龙刀了。 顺便还能让他验证这些知识的适用性，在规则不同的地球上是否也能如期发挥作用。 简直是一石二鸟。 但首先…… 她得把这出戏唱得更热闹些，将有心人的视线都吸引过来，才能达到目的。 感谢詹金斯，临走前无意间为这出戏搭好了戏台—— 夜之城的边缘废土。 不仅如此，就连热场演员都找好了： 正是练习时长长达两年半的，生物科技。 …… “泽格部长，前面就是流浪者部落，阿德卡多的驻地。” 西装革履，风衣墨镜，难得在公司以外还一副正装打扮的薇儿，待缓缓下落的浮空车停稳前就跳了下去，在早已待命多时的荒坂特勤队员们前簇后拥下，向着流浪者驻地走去。 阿德卡多是夜之城废土地带最大、也是最团结的流浪者部落，无论交通工具还是武器装备都比其他的部落好上一个档次。 此刻，他们全员正全副武装，如临大敌地看着眼前这群像乌鸦般全身漆黑的荒坂公司狗，不明白他们来这荒郊野岭究竟所为何事，但显然来者不善。 光战斗无人机就带了二十来台，更别提还有八台机甲，足以把整个废土都翻个底朝天。 但不管是杀鸡儆猴还是耀武扬威，想把他们阿德卡多当成下手的目标，那是惹错人了！ “嘿，我说各位，干嘛表现得这么剑拔弩张的？放松些。” 薇儿摘下墨镜，走上前对着神色紧绷的流浪者们笑着说道。 “放nmlgb松，sb！” 一个皮肤微黑，五官却还算精致的小姑娘，一张嘴就是亲切优雅热情的问候，外加一个全球通用的友好手势。 “闭嘴帕南，到后边去。” 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大汉呵止了她。 “看样子，你是他们的头儿？” 薇儿也不动怒，向大汉开口询问道。 “对，我叫索尔，”索尔声音冷硬，“我不记得我们阿德卡多，跟你们荒坂公司曾有过冲突。” “自然没有，”薇儿态度十分温和，“我来是想和你们谈笔生意。” 索尔用枪指向盘旋于营地周围的战斗无人机：“就这么谈生意？” “嘿，要知道废土可一直不太平，”薇儿神色如常地解释，“我得有点武力威慑，才能保证你们不会一见面，就把我当生意给谈了。” “当然，我明白，只靠枪是做不成生意的，”她接着说道，“所以我也给你们准备了点见面礼。” 说着，从远处开来了三辆装得满满当当的重型卡车。 “药品，清水，食物，军用级净水器，发电机，应有尽有，还望索尔先生能够接受。” …… 流浪者是有尊严的。 阿德卡多更是如此。 就算居无定所，就算物资匮乏，就算游离于繁华文明世界之外，他们也不会放弃傲骨、崇高与追求，摧眉折腰为公司卖命。 索尔原本是想这么说的。 但薇儿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尤其为了打消阿德卡多人的顾虑，她亲自把带来的水和食物都尝了一些，药片也嚼了几粒，可谓摆出了满满的诚意。 “事先说明，我们不可能帮公司对付其他流浪者家族。” 在糖衣炮弹的腐蚀下、勉强保留最后一丝清醒的索尔，挑明他的底线道。 “要对付流浪者我就不找你们了，”薇儿晃了晃手指，“老实说吧，我的目标是生物科技。” “艹，早说是那帮杂种，老子一分钱不要都乐意帮你！” 一名阿德卡多人忍不住插话道。 废土广袤荒芜不假，但这并不代表这片土地的人没有获取外界信息的方式。 事实上，生物科技用流浪者做实验的事早就不是什么秘密，有实质性的证据，更有其他公司暗中推波助澜的宣传—— 立个声名狼藉的背锅侠在前边遮风挡雨，大家在废土干起脏活来就能少几分顾忌，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乎大多数流浪者对于生物科技都恨之入骨，只是苦于不能意气用事，只得将恨意深藏于心底。 毕竟对流浪者而言，最重要的是不择手段的生存，而非不顾一切的复仇。 “你是……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 薇儿打量着刚才插话的人，从他身上穿的衣服和特殊的义体认出了他的身份。 “我叫米契，以前是给军用科技卖过命，都是过去的事儿了。” 他倒也不瞒着。 薇儿同这人打了个招呼：“好吧米契，阿德卡多里应该有不少你这样的老兵吧，统计一下人数，下次我给你们送一批抑制剂，比药贩子手里卖的副作用小得多。” “……谢了。” 米契没想到薇儿会提起这个，意外之余，更多的是感激。 服役是一时的，但安装军用义体承受的后续痛苦却是永久的，所以即便知道对方此举是收买人心，他也难以拒绝这份好意。 “别客气，这都是为了我们能更顺利的合作。” 薇儿笑了笑。 第二十章 这是多浪漫的一件事，不是吗 “部长，泽格部长？” 浮空车外，一名荒坂特勤队员小声呼唤着薇儿的名字：“您休息了吗？” “唔……” 薇儿迷迷糊糊地挪开盖在脸上的纸质小说，向外探出脑袋：“什么事？” “部长是这样，我在阿德卡多遇到了一个老朋友，”特勤队员小心翼翼地陪着笑，“他想叫我过去喝两杯，所以……” 但凡换个高管，他绝对没有这个胆子，但在荒坂的战斗序列里，薇儿的好说话是出了名的，所以他才敢如此“大逆不道”。 “可以，”果然，薇儿没多想就答应了，紧接着她又补充道，“截止明晚11点，这期间任何私人活动都无须和我报备，” “但要是耽误了正事，你就完犊子了，明白吗？” “明白！” 特勤队员高声应道，然后转身飞快地跑了—— 绝对不能给部长反悔的机会。 “你们也一样，”薇儿对车门外左右两旁的哨兵道，“轮班看好营地外围就行，我这里有自动炮台守着，用不着你们浪费时间。” “是。” “明白。” 两人接连答应，顿时放松下来，走到远处点着烟，开始侃大山。 就算是机器也有定期保养的时候，劳逸结合才能保证人的效率。 薇儿总是在情况允许的范围内，为下属寻求最大的方便，以换取他们在关键时刻最彻底的配合。 “怎么就待不舒服呢……” 嘴里嘀咕着，她在浮空车里辗转反侧，习惯了家里松软贴身的可爱床垫后，这硬邦邦的靠背椅简直是一种折磨。 此时已是深夜，远处阿德卡多营地的微光若隐若现，那是燃起篝火的标志，偶尔还会听到一两句模糊不清的起哄或咒骂。 既然无事可做，索性过去凑个热闹。 想到这儿，薇儿一骨碌爬起身，迈着轻快的步伐，向着营地走去。 …… 熊熊燃烧的篝火旁，围坐在一起的两伙人显得泾渭分明：一伙是着装统一的荒坂士兵，另一伙则是彰显个性的阿德卡多流浪者。 虽然彼此身份悬殊，但气氛却意料之外的热烈：荒野的孤寂拉进了人心之间的距离，再加上几杯啤酒下肚，白天还剑拔弩张的一群人此刻已经开始谈天说地了，时不时还爆发出一阵大笑。 反倒是薇儿的意外到来影响到了原本喧嚣的氛围，几名士兵还以为她有什么命令，连忙噤声起身。 “聊你们的，不用管我。” 她摆了摆手，路过篝火堆时顺便拎走了一瓶未开封的啤酒：“不介意吧？” 旁边的阿德卡多人摇了摇头，一瓶啤酒而已，他可不想让荒坂的人觉得流浪者都是小气鬼，何况白天人家才刚给了一大笔物资。 坐在不远处的露天沙发上，薇儿拉开酒瓶的拉环，随意灌了一口，抬起头仰望天空中的点点繁星，默不作声地欣赏起这大自然给予流浪者的独有馈赠。 看到薇儿自得其乐，篝火旁的气氛很快又一次热烈起来，觥筹交错间，流浪狗和公司狗已然不分彼此，汪成一片，三三两两的勾肩搭背，打牌划拳。 被吵闹声吸引了注意力的薇儿，却意外地发现了一件不寻常的事： 有个自家的小白脸士兵，好像搭上了一个容貌清纯的流浪者妹子。 只见俩人凑在一块窃窃私语了一阵，貌似达成了什么协议，于是一同起身，悄悄往营地的深处溜去。 咦…… 有前途啊小伙子！ 小白脸士兵下意识回头瞧了一眼，顿时看到了薇儿欣慰的神情，甚至还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像是干坏事被抓到现行一般，他连忙扭回头去，带着妹子加快脚步，很快便消失在了薇儿视线之外。 这时，有几个阿德卡多人也注意到了两人的动向，薇儿本以为他们会为部落里的妹子被炮走而怒火中烧， 可谁曾想，他们面面相觑后，却不约而同地向着俩人消失的方向，投去了极为同情的目光。 “那孩子废了。” 其中一人笃定道，仿佛宣判了小白脸士兵的死刑，其余人则坚定地点头，对他的判断无比赞同。 “如果他明天能活着爬下床，我赌他后边会把一个腰子换成金属的。”第二人说道。 第三人则持有不同意见： “不，我认为至少换俩。” 薇儿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 听这哥几位的意思，反倒是自家士兵被妹子给炮走了？ 啊这，局势不妙啊…… 不会出现非战斗减员吧？ 她开始焦虑了。 但她很快又想明白，有些事情终究不是她能左右的，只能寄希望于那妹子明白“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不要赶尽杀绝，影响来之不易的和睦关系。 除此以外，薇儿也只能在心底为士兵默默祈祷一番： 愿腰子之神忽悠着你。 阿……腰门！ “喜欢这里的气氛？” 一个人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顺势坐在了她旁边。 是索尔。 “是啊，挺让人放松的，”薇儿承认，“比在公司里舒服多了。” “……我说，荒坂的高管难道都像你这么大方？” 沉默了数秒后，索尔还是忍不住道出白天的疑惑：“按照我们达成的协议，我的人只需要为你们带路，找到废土上生物科技的据点，就连战斗都不用参加，这未免也太……” “太过容易了对吧？” 薇儿道破了他的顾虑：“付出的太少，换来的太多，所以这让你感到不安，害怕我另有图谋。” “我不愿把你想的太坏，可对于流浪者而言，唾手可得的物资往往意味着陷阱，”索尔沉声道，“这是用生命换来的道理。” “ok，那我跟你说说我的道理，” 薇儿看着火光映照出的一张张笑脸，淡然地说道， “只要最终我的收获大于付出，或者说，只要在荒坂董事会那儿能说得过去，我会尽量多付出一些，让所有人都开心。” “多省一块钱我不会有太大感觉，但要是把这一块钱换成糖果，就能让一个孩子露出笑容哪怕只有几分钟，” “这是多浪漫的一件事，不是吗？” 她微笑着反问。 “……知道吗，要是有谁告诉我公司里还有你这样的人，我绝对一巴掌抽过去，把他从不切实际的幻想中抽醒。” 索尔感慨万千。 “呵，或许这也是我不切实际的一厢情愿吧，”薇儿自嘲，“我总觉得，公司统治着世界的同时，也承担着对世界的义务，至少应该做点什么，让它变得更好。” “但公司却是世间一切灾难与痛苦的罪魁祸首，”索尔开始举例，“污染，贫困，战乱……” “所以我才说是一厢情愿，”薇儿打断了他，“好了不聊这些了，做点轻松的事吧，喝酒，打牌，什么都行，总之，别讲大道理了。” “轻松的事……” 索尔念叨着，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吉他，满怀自信地拨弄起来。 暴躁的音乐声忽然响起，差点没把薇儿当场送走。 “我说轻松，不是让你轻松取我狗命，”她满脸无奈，“这是什么烂歌？” “《插管》啊，强尼?银手的代表作，伱没听过？”索尔一脸不可思议。 “我听过插管，但您弹的应该叫插刀，”薇儿没好气地伸出手，“吉他给我。” 索尔略带不爽地将吉他递出，准备瞧瞧这容貌俏丽却牙尖嘴利的公司汪汪，到底能整出什么花活。 但当薇儿开始拨弄琴弦，当那简单却又舒缓、略带悲伤的前调轻轻响起，索尔便明白，他打算看笑话的愿望是彻底落空了。 除了索尔，篝火旁的众人也在不知不觉间安静下来，专心欣赏起这陌生却美好的旋律。 “these scars long have yearned for your tender caress，” “to bind our fortunes damn what the stars own……” 清澈而哀婉的歌声响起，轻轻抚平世间的一切喧杂，随微风一起，悄无声息地渗入在场众人的灵魂深处，将片刻凝为永恒。 千载岁月回首，昔夜风采依旧。 第二十一章 废土格勒战役 不同于永不停歇的夜之城，寂静向来是废土的主旋律，就算是疯子一般的夜游鬼，虽然名字里有“夜游”二字，但大多也会在深夜停止活动。 但外来人打破了这份默契。 “再重复一遍，我们的目标是打击一切生物科技的据点，注意绕开流浪者部落，也不要干扰公路正常行驶车辆，至于遇到的夜游鬼营地……” “尽数剿灭。” 薇儿通过耳麦对所有荒坂战斗人员发布了命令。 如果说流浪者是生活在荒野上与世无争的野牛，那夜游鬼就是酷爱掏裆的残忍鬣狗。 把这些杂种东西灭了，既是为废土除害，也是断了生物科技的一大臂助，以此彰显荒坂反情报部的决心。 最重要的，薇儿也能收获更多发展虫族需要的生物质——也就是，尸体。 此次废土行动，她并没有选择乘坐浮空车，虽然那视野广泛，便于指挥，但也意味着变成了活靶子，遭到攻击根本找不到掩体。 对此，索尔极力推荐说帕南是阿德卡多最好的驾驶员，出于对合作伙伴的信任，她欣然选择接受。 薇儿坐在副驾位置上，自她发布命令后，车厢里的气氛便陷入了沉默。 “昨晚的吉他我听到了，弹得...挺不错。” 还是沉不住气的帕南先开了口，稍微打破了一点尴尬的气氛。 薇儿掏掏耳朵：“是不错，大家都这么说。” “......索尔说你是个好人，跟其他公司狗不一样。” 顿了顿，帕南又表情不自然地说道。 “是啊，这话我也快听出茧子了。” 薇儿仍旧漫不经心。 “你......艹！”帕南忍不了薇儿噎人的风格，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盘，“对不起！喂，我说这总行了吧，我不该那么冲动的骂你！” 以她的性格来讲，能说出“对不起”三个字已然是殊为不易。 薇儿本也没生气，只是想逗逗这个脾气暴躁的家伙，看到帕南忍不住发飙，便又坏笑着凑近了些：“知道吗帕南，我还是喜欢你一开始桀骜不驯的样子，麻烦你恢复恢复。” “你tmd......！” “哎，这味儿就对咯。” “......” 帕南没脾气了。 “总之，”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重新调整好心态，再次开口：“不管是米契的事还是清理夜游鬼，你都帮了我们大忙，” “所以，我欠你个人情，以后要是有需要，随时叫我。” “不对呀，”薇儿好奇，“米契的事为啥要你欠人情，他自己还不行吗？” “米契他们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帮他们就是帮我。” 帕南解释。 “不对吧，我觉得他应该是你男朋友。” 薇儿故作不信。 “他不是！” “那你男朋友呢？” “老娘根本就没男朋友！哎我说，你对别人也这样刨根问底的？” 帕南没好气。 “这倒没有，单纯觉得逗伱好玩。” 薇儿摊手，欠兮兮地说道。 就像用竹签扎刺猬，虽然没试过什么感觉，但想来也差不多。 “我......滚nm的！” 帕南气得牙根痒痒，要不是情况不允许，她真想把这个公司狗一脚踹下车。 好在，荒坂士兵的及时汇报解救了她，让她免于继续遭受薇儿的调戏折磨。 “报告部长，我们在攻击一处生物科技据点时，不小心放走了一辆浮空车，向西边跑了。” 废土西边正是夜之城的方向，看来有人是想逃回城里寻求庇护， 毕竟，就算是荒坂也不能随意践踏夜之城的规则，直接在城里光明正大杀死其他公司的人。 但很不巧的是，薇儿的位置也在西边。 “汇报坐标。” 她言简意赅。 很快，浮空车的逃亡坐标就被发了过来，薇儿接收到后立刻转给了帕南： “能截住吧？” “哈，你就瞧好吧！” 有了正事，帕南也就不再斗气，自信满满地应了一声，猛打方向盘，油门直接踩到底，霆威发出了响彻天地的咆哮，像火箭一般冲了出去。 流浪者第一定律：脾气暴躁的人，开车也免不了暴躁。 感受过坚硬地面与汽车底盘的数次亲密接触，就在薇儿有点担忧这辆霆威会先一步散架的时候，浮空车的蓝色尾焰，已经出现在了她们视线之内。 大概是起飞时被荒坂士兵给了下狠的，虽然在半空中，但这辆浮空车并未飞得太高，这就给了薇儿她们机会。 “有趁手的家伙吗？” 薇儿问。 “后座上放着rpg，但弹药只有一发。” “够了。” 薇儿说着，解开安全带，身体向灵蛇一般探向后座，轻而易举地够到了武器：“帕南，打开天窗。” 帕南依言照办。 这时候，浮空车也发现了探出半边身子的薇儿，为了躲避威胁，它改变了驾驶模式，在空中飘忽不定，试图增加对方命中的难度。 奈何薇儿有灵能自瞄挂。 射出的导弹仿佛披上了淡蓝色的闪电外衣，将速度与威力一同增幅到了极为恐怖的程度，无视坚固的合金外壳，直接将浮空车怼了个肠穿肚烂。 “我艹，这玩意劲儿有这么大吗……？” 看着半空中绽放的绚丽烟花，帕南的表情变得呆愣愣的，不太敢信这是自家武器的功劳。 好在，她还没忘了踩刹车。 “可能是这家伙倒霉，买了一辆残次品，”薇儿随口扯道，“要我说，他买车当天就该先怼一炮试试成色。” 浮空车砸落在地面上，成了一团熊熊燃烧的废铁。 自动炮台什么的肯定是废了，事实上，没有任何防御武器，还能在这种情况下继续发挥作用。 帕南把车停在一边，薇儿拉开车门跳了下去，出于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想法，她打算看看还有没有幸存者。 没有也无所谓，她本就没打算留活口。 但没曾想，废铁中还真爬出一个人来—— 准确的说是半个：这可怜的家伙下半身已经消失，左臂残缺不全，脸板也是烧得不成样子，一颗义眼滋啦滋啦喷着电火花。 “嚯，够坚强的。” 薇儿走到残人身边，出声调侃道。 “你......荒坂......泽格！” 残人喘着粗气，从嘶哑的喉咙里断断续续挤出了几个字。 “呦，看来你认识我。” 边说着，薇儿顺带打开了义眼的扫描功能，试图辨认他的身份， 但没有卵用，这家伙的伪装做得过于彻底，就连歧路司的尖儿货也无法看透。 （伪装：指被火烧的面目全非） 不过，既然认识她这个高管，说明眼前的残人应该也是个高管。 残人强打精神，声嘶力竭：“哈......原来......是……你们，这么......做......不怕......战争......！” “不是，这么费劲你就别说话了，”薇儿满脸无奈，“行了，我知道你想干嘛，打算拖延时间等着创伤小组过来，对吧？” “下辈子吧。” 她掏出谦信，照着残人的脑袋来了一枪，结束了他的挣扎。 第二十二章 两只脑袋两只脑袋，真奇怪，真奇怪～ “你就这么随便把他宰了？” 帕南惊讶于薇儿的果断，更多的则是不解：生物科技的杂种虽说死有余辜，但剩余价值还是有的， 既然碰到了活口，至少应该先把他脑子里的情报、知识什么的榨干净再说吧，难道荒坂还没有点相关的手段？ “死人有时候比活人有用，”薇儿明白帕南为何疑惑，“尤其越是位高权重的，死了以后就越有用。” 公司一般都会给高管买创伤小组的会员，相应的，如果发生意外、生物信号彻底消失，也就是人挂了，创伤小组也会将情况及时反馈给相关公司。 废土的据点外加一名高管被荒坂一锅端了，这事铁定瞒不住， 就算为了以后出门不会被夜之城的瘸腿乞丐、蹦着高的照脸上踹一脚，生物科技也绝对会以此事向荒坂发难，甚至采取对等报复。 届时，所有人都会认定，搞出这么大动静的荒坂反情报部，一定从中收获了无以言表的巨大利益。 是骑鹤扬州还是被弃如敝履，就看薇儿拿出来的是什么了。 “你欠我的人情抵了，帕南，”薇儿微微一笑，“现在是我欠你人情，遇到麻烦记得给我打电话，随叫随到。” …… “啊对，我知道，’不小心触发了激光地雷导致炸废了两个肾脏’，这种事听上去是有点离谱，但它的确是真实发生了……腰部两侧皮肤没有灼烧痕迹那是因为救治及时，也加上那名士兵本身恢复力惊人，这才造就了这一生物学奇迹……” “行了行了，不说了，我这还有其他事需要处理，赶紧给他安排手术吧，我不都签过字了吗…就这样，挂了！” 办公室里，薇儿抓住机会摁断电话后，不由松了口气：这帮后勤事务部的事儿妈可真难缠，连替换人工肾脏这种小手术都要追根究底、问明原因，不然就不批准。 真是的，又不是不给钱。 “咳……我说，泽格部长？” 早已等候多时的田中咳了一声，打断了薇儿的神游天外。 “哦……嗨，不好意思啊老田，忙起来差点把你给忘了，” 薇儿回过神来，怀着歉意道，顺着桌面滑过去一听冰镇啤酒， “话说最近过得怎么样啊，有没有研究出什么新鲜玩意？” “多谢了部长，但科研人员工作时间一概不准饮酒，这还是我定的规矩，总不好带头违反，”田中解释，把啤酒放在一边，“至于目前的研究成果……恕我也不能透露，我还不想给你们反情报部贡献kpi。” “老田啊老田，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较真，”薇儿故作不满地提点一句，接着又露出释然的笑意，“不过也对，要是没点原则，你也坐不到现在的位置上。” “谬赞谬赞…对了部长，您找我究竟是？” 田中可不认为，薇儿是看他英俊所以故意找他聊天，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来，瞧瞧这个。” 薇儿起身让开位置，示意田中坐过来： “反情报部主导的废土行动，想必你也有所耳闻，这份资料就是我的收获。” 顿了顿，她又故意摆出一副半懂不懂的样子，摸摸鼻尖：“实话说，我对尖端技术了解的并不多，但我感觉这东西一旦面世应用，或许能颠覆如今的世界格局，让各大公司重新洗牌。” 呵，还颠覆世界格局…… 你那是了解的不多吗，你那是什么都不了解。 听了这话，田中心里十分不屑：靠着些许雕虫小技、三生有幸弄出点新鲜东西，妄图一步登天的家伙，他见得可太多了。 不说外界，就是荒坂内部也存有不少这种自大狂。 唉，没想到贵为反情报部副部长的泽格，也有这庸俗的一面啊。 尽管心中对此嗤之以鼻，但他表面依旧不露声色，故作好奇地坐到薇儿的电脑屏幕前： “哦？生物科技居然能掌握这种高端技术，那我可要仔细看看了。” 《伺服颅骨》？ 什么怪名字…… 啧，果然是 一群哗众取宠的小丑，也就靠取这种浮夸的名字才能骗得经费了吧，真是可悲。 原本田中还带着十分的蔑视，但很快，当他看明白这伺服颅骨究竟为何物时，立刻摒弃了自己的傲慢态度，眉头紧皱，变得无比严肃。 以人类头骨和大脑制成的半生物集成电路系统…… 具有侦查，扫描，维修等基础功能，嗯，这还尚在理解范围之内， 但是生成立场，搭载灵魂，甚至与人体链接，辅助思考…… 这……真的可能吗？ 如果它真的能成为人类的第二大脑，那是否可以承担义体改造带来的精神压力，使个体突破天赋的限制，进行深度改造而又不必担心变成赛博精神病呢？ 随着对资料的深入阅读，田中的呼吸不自觉变得急促，眼睛也瞪的溜圆—— 好似高位截瘫的老色批看到了电视上半遮半掩的美女，恨不得用视线就把对方吃干抹净。 “下边呢！？” 就像起点的作者总喜欢断章一般，薇儿也只给田中展示了资料的一部分，还恰好卡在某个关键点上，果不其然引起了对方的愤怒，甚至顾不上失态，直接怒吼出声。 “下边没了，”薇儿两手一摊，嬉笑道，“好了老田，别瞪我，我开玩笑的，下边当然还有，但……感觉如何啊，不如先聊聊你的意见？” “……非同小可，”田中坦诚地评价，感叹中蕴含着少许苦涩，“难以想象这是生物科技那群庸才搞出来的，不……” “这简直不像是地球的产物，就算告诉我这是阿尔法外星人的科技，我都相信。” 瘫在椅子上，捂脸沮丧了几秒后，他又忽然来了精神，目光炯炯，语气诚恳：“泽格部长，我希望能看到后续的内容，即使付出任何条件都行，拜托了！” 他知道，如果薇儿把这份资料交上去，那应该就没他什么事了，肯定会由东京的狗东西们负责接手研究—— 他自认为在研究能力方面不弱于人，但这涉及到了荒坂高层的信任问题，夜之城分部是肯定没有资格同东京总部竞争的。 也就是说，若想接触完整的资料，这是最后的机会。 “这事好说，老田，不过我想先谈谈其他的事，就比如——” 薇儿笑眯眯地伸出一根食指，晃了一晃， “咱们伟大的夜之城荒坂科研部，现在到底在研究什么？” “……义体，一种新型义体，代号’金刚’。” 第二十三章 你这义体金刚，它能挠痒痒吗 当一个人决定突破底线，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就像是对上级汇报一样，田中事无巨细向薇儿说明了项目的一切，从基础的功能、一直说到让对方懵逼的细节参数。 “这玩意……不就是一个能飞天遁地的大号棺材板么？” 薇儿从田中那吐出口的、一连串专有名词中艰难提取出关键点，咂了咂嘴，总结道。 “泽格部长，这是智慧的结晶，你怎么能用棺材形容呢。”田中对她表示不满。 “你瞧，照你说的，这金刚体积太大，目标明显，还缺少正面护甲，安装者必须卸掉双臂，还需拥有异于常人的精神抗压能力和神经适应能力，”薇儿摊手，“意思是，一般人装上这个，那不就直接出殡了么？” “……我承认，条件确实有些苛刻，但至少亚当?重锤绝对可以驾驭，事实上，这原本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武器。”田中依旧嘴硬。 “但是，有您的伺服颅骨图纸在，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找到降低适配条件的办法，让金刚变成荒坂的常规列装武器。”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不免露出了几分憧憬。 “喂，最大的问题难道不是胳膊吗？” 薇儿反问，忽然脑洞大开： “假如，我是说假如，有黑客设计出一种无差别感染的脑机病毒，让人浑身上下奇痒无比，那安装这种金刚义体的士兵，不全都得发疯？” 田中听得目瞪口呆。 诚然，薇儿假设的情况听上去确实荒谬，但未必不会发生—— 人类常常会因自身的无能为力而精神崩溃，哪怕是再微小不过的事情。 “……部长，您可真是个魔鬼。” 他感叹完，又迫不及待地把话题拉回到伺服颅骨的资料上： “知道的我都已经说了，您可以为我开放后续资料了吗，”他恳求的模样近乎卑微，“我只想看一遍，就一遍，事后我可以把脑机存储芯片交给您销毁…或者，哪怕您选择临时囚禁我都可以！” “这是您为荒坂出生入死夺取来的技术，我绝对不会将这份功劳据为己有！” “所以，拜托了！” 面对近在咫尺却求而不得的未知科技，很少有科研人能够真正保持理性与克制。 薇儿没有立即答应他，而是提起了另一个话题：“别急嘛老田，话说，你知道我和荒坂其他高管的最大区别吗？” “您……不喜欢内斗。” 勉强压制情绪，田中思索片刻后答道。 “错了，是其他人都喜欢吃独食，而我更倾向于共赢。” 薇儿看着疑惑的田中，伸出手指晃了晃： “所以，咱们试想这样一种场景，薇儿莉特在废土行动中，追击并打掉了一辆生物科技的浮空车，从残骸中搜索出来一台电脑，里边储存着名为’伺服颅骨’的技术，但由于权限不足，不慎触发了自毁系统，导致资料会在一分钟内被清理销毁，” “就在这危急关头，科研部负责人田中哲生挺身而出，提供了远程协助，轻而易举解决了危机，还靠着自身的过人智慧、补足了这份资料的残缺之处……” 在田中看来，面前之人宛若一只试图引诱人类签订卖魂契、面目可…… 呃，貌美如画的魔鬼， 但本质一样可憎。 “老田，你觉得这剧情怎么样啊，能不能拿个夜之城最佳剧本奖？” 薇儿笑眯眯地看着田中。 一份天大的功劳就摆在面前，只要不是无欲无求的圣人，都会做出毫不意外的选择。 “……毋庸置疑，如果拍摄出来，或许我也能跟着拿个最佳男配角。” 从她描绘的美妙场景中竭力脱离，田中深深吸了一口气，令躁动的心重获平静。 但，这又如何呢？ 欲望终究是欲望，不分理性还是感性。 那就……顺从吧。 他做出选择的同时，心中也已有了觉悟： “那么，如果要得到这个角色，我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老实说，微不足道，” 薇儿轻快的声音中透露着些许愉悦， “只需要你把义体金刚的资料拷贝一份给我，让我拿着在公司外面转悠这么一圈，就ok了，很简单吧？” “另外，我向你保证，过程中绝不会有荒坂以外的人偷走这份资料，你大可不必担心发生泄露的可能性。” 她又补充道。 “’不会有荒坂以外的人偷走’，换句话说，您要对付的是公司内部的其他派系，”田中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轻声道，“比如，特别行动部？” “嘿，这可是你说的啊，”薇儿眯起了眼睛，“所以，如果真发生了特别行动部吃里扒外、勾结外人这种腌臜事，也是你老田咒的，跟我可没有一丝半点的关系。” “……部长说的是，皆是我一人之责。” 既然选择了站队，田中决定主动展现诚意，低声对薇儿说道：“科研部有一套数据加密系统，本身就是为了防止技术外泄设计，可以为重要数据套上一层伪装，” “如果数据在外界被读取，只会出现伪装的内容，只有在加密电脑中读取，才会呈现真实的面貌。” “老田，你是个天才，”薇儿就喜欢他这种上道的性格，“相信我，你永远不会后悔今天的选择。” “我相信您，泽格部长。” 田中说完，拿起手边那瓶薇儿最初递给他的、已经变得半温不凉的啤酒，拉开拉环，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 反情报部最近成了荒坂的热度焦点，每名部员都体验到了众星捧月的感觉，连两个清洁工大妈也不例外。 最初他们还感觉新鲜甚至享受，但没过多久，就腻烦了这种来自四面八方的打听—— 就连上个厕所都能遇上有人故意提前把纸拿走、借此跟他们套话这种艹蛋事。 要是清楚内情也就罢了，但这是泽格部长独自带队的行动，即便好奇心爆棚，难道还敢去部长办公室质问本人不成？ 今天敢张嘴，明天铁定会被委派自杀任务，比如拿根棒球棍杀进对面军用科技大楼什么的。 对于部里的种种情况，薇儿心知肚明却视若无睹，任由风雨欲来的气氛肆意发酵，她依旧保持沉默，就连家都不回了——在办公室里支了张床，每天就靠啃廉价速食度日。 有几个荒坂董事沉不住气打电话过来质询，都被她打哈哈糊弄了过去。 詹金斯自然也听说了这事，但薇儿根本连他的电话都不接，短信更是不回。 就这么一直拖着，直到董事会对她下达了最后通牒，薇儿才终于感觉气氛烘托够了，决定行动。 “我忠心的卡特?史密斯先生，考验伱演技的时候到了，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哦。” 薇儿抱着胳膊，对迷途知返的二五仔下达了指令，让他去为这场大戏拉开序幕。 “您放心，部长，我一定办好。” 第二十四章 演员请就位 卡特?史密斯出了薇儿的办公室，顿时一改方才小心佝偻的模样，挺起腰杆，意气风发地在反情报部转悠几圈，鸡蛋里挑骨头训斥了几个下属，狠狠彰显了一把领导的权威，看到他们唯唯诺诺、不敢应声的样子，点了点头，这才感觉浑身舒畅。 “都好好干活，要是谁敢偷懒被我看见，他就完蛋了，知道吗！” 卡特环顾四周，大声吼道：“反情报部不养闲人，听明白就应一声！” “是——” “明白了卡特主管。” 回应声此起彼伏，每个人都老老实实坐在工位上，盯着面前的电脑，动也不敢动。 要只是被找到理由刁难一顿倒也还好，万一被扣了工资，那才是麻烦大了。 直到卡特坐电梯离开，反情报部的气氛才恢复如常，松懈下来的众人纷纷开始交头接耳，互相抱怨。 “卡特那个biich养的最近到底什么回事，跟把炮仗当闪闪磕了似的，整天一点就着。” “我看啊，是爬上高位了，也就现出原形了，没看刚从老大办公室出来，这狗杂种就抖起来了吗，肯定又被委派了什么升职加薪的大任务呗。” “艹，真不知道老大看上他哪儿了。” “嗨，谁还没个眼瞎的时......” “闭嘴，老大出来了！” 有人低声吼了一句，众人瞬间噤声，正襟危坐，有两个谈天说地的家伙瞬间抄起桌子上的文件夹，无缝切换到交流工作模式。 薇儿一扫前几天的颓废模样，脸上容光焕发，带着盈盈笑意，嘴里还哼起了不知名的小曲儿。 “各位最近工作辛苦了，今天每人发两千欧奖金，外加提前下班一小时，晚上多陪陪家人，或者找个酒吧犒劳犒劳自己。” 她拍了拍手，大声宣布。 “老大万岁！” 有反应快的瞬间从座位上蹦起来，高声叫嚷道。 “部长牛逼！” “爱死你了老大！” 其他人也是如此，一时间欢呼声不绝于耳，毕竟谁会嫌钱多呢？ “好了好了，”待喧嚣渐渐止歇，薇儿往下压了压手，“下班前记得把手里的文件加密，我有点事情，先行一步。” 路过一人的办公桌时，她顺手抄走了一袋未拆封的饼干：“这个归我了。” …… 卡特从荒坂塔出来，七拐八拐，绕进一条偏僻的小巷子里，这里刚发生了一起凶杀案，一具孤零零地尸体躺在血泊里，无人问津。 卡特懒得理这种司空见惯的破事，见四下无人，他便绕过尸体，走到靠墙放着的、臭烘烘的巨大垃圾箱后蹲下藏起，开始打电话。 “卡特？” “艾伯纳西，下面的话我只说一遍，你听好了，” 见电话接通，卡特急促地低声说道， “明天下午3点，海伍德河谷区’自由远航’大厦21层7号房间，我会闹出点动静把守门的佣兵引开，让你的人抓紧时间进去把资料盗走，记住，只有十分钟，明白吗？” “你说的资料，是关于废土行动的？”艾伯纳西谨慎确认。 “对，泽格她扑了个空，根本没拿到有用的玩意，真正的东西在生物科技一个研究员手里，就藏在我告诉你的地址。” 卡特快速解释，眉毛拧成一团： “听着艾伯纳西，一定让你的人照我说的做，别自作主张，要是打草惊蛇、生物科技就会把资料销毁，到时候什么也得不到，明白吗！” “注意你的态度，卡特，”艾伯纳西声音转冷，“别对我大喊大叫的，否则……” “别tm跟我扯淡，我们一直是合作关系，我给你提供消息，你出手扳倒泽格，就这么简单，”卡特面容扭曲，歇斯里底，“你那边只要动手，泽格发现煮熟的鸭子飞了，一定会知道是我泄的密！” “要是这次你不能把她赶出公司，我就完蛋了，以后你就再也没机会把手插进反情报部了！” “……那得要伱提供的情报有足够价值才行。”艾伯纳西态度依旧冷淡。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完，卡特直接挂了电话。 他起身燃起一根烟，表情有些迷茫，在巷子里来回踱步，鞋底沾满了死人的血液却浑然不觉，直到燃尽的烟头烫得他一激灵，才终于回过神，准备离开。 但就在走出巷子之前，卡特又忽然折返，伸手拔出脖颈的存储芯片，丢在地上，一枪打个粉碎，这才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这偏僻巷子刚送走了一位不速之客，但不过几分钟，就又迎来了另一位不速之客—— 一个全副武装的黑衣人从巷子上方跃下，落地轻盈，没发出一丝声音。 “老大，人走了。” 他通过战术耳麦汇报道。 “你全程都在监视？” 对面传来了艾伯纳西的声音。 “是。” “感觉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黑衣人顿了顿，“我觉得他应该是……孤注一掷了。” “很好，”艾伯纳西对此表示满意，“撤回来吧。” “是。” ...... 坐电梯的时候，薇儿依旧保持着一副笑脸，甚至主动和几个普通员工打了声招呼，让他们受宠若惊。 电梯缓缓下降，到科研部所在楼层时停住，一名风风火火的研究员冲了进来，径直和薇儿撞了个满怀，手上抱着的义体零件也摔得满地都是——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几名普通员工，几乎都要窒息了。 在荒坂塔里办公还敢这么莽撞，这人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但让他们大跌眼镜的一幕出现了，薇儿不仅没发火，还蹲下去帮这横冲直撞的2b捡起了散落的东西： “下次注意。” “是，是，”研究员讪笑道，“我一定注意，泽格部长。” 捡着捡着，薇儿忽然感觉袖口一鼓，被塞进来一块长条形状的物件。 她并未表现出异样，待捡完东西后，沉默不语地站在电梯一角，一直下到地下车库，启动了自己那辆停放许久的石中剑，飞驰而去。 …… 夜之城每个角落都充斥着特权与不公，但唯有一点是公平的， 红灯之前，众车平等。 薇儿修长的指尖哒哒哒地敲打着方向盘，心情多少有些不耐烦，但越到这种时候，越有不长眼的凑过来添堵—— “嘿，我说美女，要不要一起去酒吧喝一杯啊～” 旁边的家伙摇下了车窗，露出了一张留着大胡子和爆炸莫西干头、略显猥琐的脸，对着薇儿大声喊道。 对此，薇儿只回敬了一个俏丽的中指。 “嘿，我说，别这么冷漠……okok，我错了。” 大胡子还想再啰嗦两句，却看到薇儿直接掏出了枪，连忙收声，准备把车窗摇上去。 “谁让你动车窗了？” 薇儿瞪着眼睛问。 “呃…不动，我不动，你也别激动。” 不怪大胡子认怂，谁让他看见薇儿已经打开了手枪保险呢。 “你就是个……垃圾！” 说着，薇儿把从下属那儿顺来的、被她吃剩的半包饼干丢了过去，精准命中对方的脑袋，碎渣糊得满脸都是。 这时候，姗姗来迟的绿灯总算出现了，心情舒爽的薇儿一脚油门，直接窜了出去，大胡子则在周围看热闹司机们的笑话声中悻悻左转，开上了另一条路。 半晌。 “东西拿到手了吗，皮拉？” 大胡子皮拉的耳麦中传来了佣兵小队的队长，曼恩的询问。 “拿到了。” 皮拉抽出饼干袋里的芯片，抹了把脸上的碎屑，忍不住抱怨：“我说老大，这把我损失可大了，一帮傻b围着看我的笑话，就跟看猴子似的，你可得弥补弥补我。” “怎么说？” 曼恩问。 “比如……”皮拉的声音猥琐起来，“让咱们的客户妹子，跟我来一场美妙的约会？” “那你得先过你妹妹那一关，”曼恩幸灾乐祸，“要知道，这次的生意可是丽贝卡揽过来的。” “呃……当我没说。” …… “a1，汇报目标的情况。” “心情不错，正在酒吧喝酒呢，中途碰上个调戏她的2b都没一枪崩了，只砸了包零食过去。” “我知道了，撤回来吧。” 第二十五章 二流的演员在娱乐圈，一流的演员在商界。 “西斯，这件事由你亲自去办。” 艾伯纳西将盗取芯片的事交给了她最重要的亲信。 在经过薇儿与卡特的完美演出后，她已经深信不疑，“生物科技的研究员”手里，肯定藏有至关重要的东西。 尤其昨晚监视薇儿的人还出了事故，撤回来之前意外暴露被剁碎成了肉块，这出乎意料的沉没成本更加深了艾伯纳西的判断。 所以，重要的事当然要由重要的人去做，这就是亲信的价值所在。 于是西斯自信满满地踏上了寻死之路。 能博取艾伯纳西的信任，西斯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高度特性化的义体改造便是证明—— 皮下隐身护甲，外加精细调试过的斯安威斯坦植入体，让他可以轻松胜任任何潜入任务。 譬如现在。 他已经摸清了艾伯纳西所说房间的状况，里面一共四个人：一男一女两个体格魁梧的佣兵，应该是动物帮出身，一个带着铁面罩的黑客，还有最后一个留着类八字胡、西装革履的男人，大概就是生物科技的研究员了。 西斯有信心冲进去把他们四个干掉，再把东西抢走，但艾伯纳西严肃交代他要等待时机，他便没有节外生枝。 2点50分，一直紧闭的房门忽然打开，西装男在黑客的陪同下从中走出，坐电梯下了楼。 西斯活动了一番手指，按捺住出手的冲动。 又过了几分钟，房门再次打开，两头熊一样的佣兵接连冲出，焦急的向安全通道狂奔而去。 就是现在！ 启动斯安威斯坦，随着视野覆盖上一层淡蓝色薄膜，时间的流速骤然减缓，西斯几乎是瞬移到了目标房间之前，用单分子线轻松破坏门锁，再一脚踹开大门，冲进去的同时开始扫描， 义眼光圈高速闪烁，很快，他便锁定了目标——一个大号老式密码保险柜。 西斯嘴角一咧，下意识就要如法炮制破坏柜门，但就在动手的前一刻，他的探测器植入体忽然发出警报：发现未知激光信号与热能反应。 嗯？ 他动作一滞，脸上浮现出几分谨慎，小心翼翼地将保险柜调转九十度，从尾部将柜体切割开来， 果然，柜子里静静躺着一块信息储存芯片， ......以及一枚处于激活状态的激光地雷，激光射线正直直地照在柜门中央。 “艹，真nm狠。” 西斯不由感到一阵后怕： 如果他毫无戒心地选择从正面动手，绝对会触发这个大杀器，届时不死也残。 他谨慎地避开激光线，用两根手指夹出芯片，翻来覆去地检查一番： 虽然极不明显，但西斯还是勉强辨认出了芯片上残留的生物科技标志。 他无声地笑了笑。 截至此刻，西斯从决定动手，到拿到东西，一共才过去了三分钟不到， 也就是说，他还有时间检查芯片里面的内容，正好这间屋子里放着一台电脑，为他提供了便利条件。 “伺服颅骨……” 西斯低声喃喃，浏览过几行资料后，他已经非常确定，这就是他要找的东西。 拔出芯片，他并未第一时间离开，而是迅速撤回了之前藏匿的走廊拐角，屏气凝神，等着观察事情的后续发展。 好在故事的走向没有让西斯失望，很快他的视野中便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泽格......她居然亲自出马了？ 只见她如风一般冲入了目标房间，几秒钟后，一声悲愤交加的“艹！”从中传出，几乎响彻整条走廊，让西斯险些笑出声来。 心中最后的一丝疑虑也被消除，他心满意足地从其他出口溜出了大厦，准备回荒坂塔复命。 ...... “‘下班一起去吃寿司’，谢谢您的邀请，泽格部长。” 接通电话，田中神色淡然地说道。 这是他和薇儿之间早就约定好的暗号。 ‘寿司’，在中文谐音中，即为‘受死’， 翻译过来，就是说特别行动部的某人，已经死期将至了。 不得不说，也只有脑回路......十分别具一格的泽格部长，才能想到如此特殊的寓意。 总而言之，这场戏，已经轮到他田中哲生登台表演了。 “......但恕我拒绝，”他神色一变，语气忽然变得极其严肃，“科研部现在发生了一些紧急的事情，需要我进行处理……” “感谢您的理解，部长。” 挂断电话后，田中闭上双眼沉思了片刻，直接打给了荒坂塔的现任执行董事。 荒坂美智子。 …… 当西斯回到公司广场时，敏锐地觉察到了情况有些不对： 荒坂塔的入口处多出了二十来个全副武装的守卫人员，拉上了一条封锁线，还架起了一座安检门，亚当?重锤像个门神一样，抱着胳膊仔细审视着每一名进入荒坂塔的员工。 什么情况？ 西斯有些摸不着头脑，却也没太过惊奇，眼前这种情况虽然罕见，但也不是没发生过， 大概是发现了某个内鬼的痕迹，才兴师动众地封锁了整座大厦，准备对所有员工来一遍安全审查。 呵，多半是泽格的反情报部搞出来的名堂，眼看事情玩砸了要失势，就像条疯狗一样四处乱咬……啧，真丢人啊。 总之，西斯一点都没有往“没准这阵仗是朝我来的”这方面猜想，他现在只打算赶紧回到自己的老窝，向艾伯纳西汇报成果。 他毫无防备地走过安检门，随着电磁波动、视野随之模糊了数秒，原以为这就行了，没想到却被丑陋的铁皮罐头人一把拦下： “西斯·特纳，我需要检查你携带的芯片内容。” “注意你的身份，亚当·重锤，”西斯表情有些意外，语气却充满蔑视，“谁给你权力，检查一名高层管理人员的个人物品？” “由美智子董事亲自授权。” 重锤声音冰冷，言简意赅。 “……这里边可是涉及到特别行动部的重要项目，” 西斯掏出芯片，晃了晃，语气阴沉， “美智子董事或许给了你临时决策权，但这份泄密的风险能否承担，你可要仔细掂量掂量，重锤。” 重锤懒得听西斯废话，直接一把夺过了芯片：“拿来吧。” 如果放在平时，重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这又不是他喜欢的杀人任务，况且，他也不是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毕竟泄密是公司的事，但惹了特别行动部带来的麻烦，才是他自己的事。 但问题在于，田中哲生刚刚向他透露： 这份丢失的资料，正是为他量身定制的义体金刚。 这可就关乎重锤的切身利益了。 有执行董事背书，今天铁皮罐头索性就铁在这了，谁来都不好使。 第二十六章 虾仁还要猪心 西斯不能理解这究竟是为什么。 明明是他“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从生物科技手里夺来的芯片，怎么在科研部电脑中读取出来的时候，却成了他们丢失的义体金刚资料。 这荒谬的一幕让他下意识以为田中哲生是在变戏法，或是在同他开一个恶劣的玩笑，但这严肃的场合清清楚楚地告诉他，根本不可能。 此刻，他正置身于荒坂塔内部的大会议室，在昂贵投影设备的渲染下，四周仿佛拥有广阔无垠的巨大空间，给予西斯强大的压迫感。 肉身列席的高层成员有十名，包括身居主位的执行董事荒坂美智子，科研部的负责人田中哲生，以及反情报部副部长，薇儿莉特·墨瑟·泽格。 投影列席的高层成员则少一些，仅有四名，其中就包括脸色异常难看的艾伯纳西。 此时薇儿气质优雅，神色淡然，与西斯印象中、她那不久前慌张急促的样子形成了天渊之别。 不对，这不对...... 她为什么这么淡定...... 她才是应该害怕的那个！ “荒坂特别行动部副部长，西斯·特纳先生，”荒坂美智子神色平静，“我需要一个解释。” “我...美智子董事，这是我从生物科技手里得到的芯片，拿到后还特意确认过，里边的内容叫什么......什么颅骨，不是义体金刚啊！” 西斯激动万分。 “关于这点，我可以解释，” 田中站起身，缓缓陈述：“为重要芯片加密，是科研部最常规的操作，只有使用特殊的电子设备，才能读取出真实内容，不光夜之城，包括东京总部那边也是这么做的。” 顿了顿，他叹了口气，又道：“原本这属于科研部的机密，我不该直接说出来，但特纳先生既然选择盗取加密芯片，想必他效忠的对象已经掌握了相应的破解方式，” “换言之，这套加密方式，也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效忠对象？” 面对这口天外飞锅，西斯只觉得无比荒唐：“我效命的对象只有艾伯......荒坂！” 他揪着自己的衣领，极力申辩： “我是特别行动部的副部长，不是一抓一大把的低级小员工，我怎么可能给其他公司卖命，这根本不符合逻辑啊！” “你本来是想这么说的，奈何他们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薇儿笑眯眯地插了句话，险些让西斯背过气去。 “薇儿莉特，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他们’到底是谁！？” 他指着薇儿的鼻尖，大声嚷嚷道。 “我去，还能是谁，军用科技呗。” 薇儿大大咧咧道，起身环顾众人，语气认真了几分：“说起来有些丢人，想必大家都还记得，不久前，我坐的浮空车出了事故，莫名其妙从空中坠了下来。” “当时我没有声张，而是私下一直暗中调查，直到前些日子，终于把目标锁定在了一个军用科技的中间人身上，他叫法拉第。” “本来吧，我抓他是为了自己的事，但没想，这家伙一看见荒坂的标志，就吓得什么都招了，让我有了意外收获。” 薇儿看到众人被吊足了胃口，微微一笑：“不然，我们让他自己说？” “可以。” 荒坂美智子古井无波。 薇儿拍了拍手，一块电子屏从天花板缓缓降下，一个身穿红色西装的四眼男人从中显现，正是法拉第。 一左一右两个人高马大的荒坂士兵架着这畏畏缩缩的可怜家伙，四只义眼已经被打瞎了三只，鼻青脸肿的脑袋外加肮脏不堪的褶皱西服，让他再也没有了当初意气风发，颐指气使的傲气。 “法拉第先生，请你把对我交代过的事实，对在座的各位再重复一遍。” 薇儿彬彬有礼地向他发问。 “......我是军用科技的中间人，法拉第，根据梅瑞德斯·斯托特下达的指令，我需要从田中哲生手里拿到义体金刚的全部资料。” 表情麻木的法拉第老老实实、低声低气地交代。 “这个梅瑞德斯?斯托特是谁？” 一名荒坂高层发问。 “军用科技的高管，负责夜之城相关的大部分事务。” 接着，又有几名荒坂高层向法拉第询问了关于军用科技的某些细节，用于证实他所言的真实性。 对此，田中哲生全程保持面无表情，心中却充满了感激。 薇儿之前就告诉过他抓到法拉第的事，对于起初的目的也没瞒着： 原本只是想找个背锅侠，抹平詹金斯脑抽行为带来的后续影响，却意外帮田中将未发生的劫难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对此，田中更坚定了自己站队反情报部的决心。 “感谢你的坦诚，法拉第先生，” 待所有高层都发问完毕后，薇儿赞扬了倒霉的中间人一句，又将目光投向荒坂美智子， “美智子董事，现在事情已经很明朗了，军用科技那边已经知晓了义体金刚项目的存在，并为此采取了两方面行动，” “一方面让法拉第伺机绑架作为科研部核心的田中先生，另一方面，则是让作为内线的西斯·特纳盗取数据芯片。” “现在，对我们而言，好消息是我们成功保住了田中先生的人身安全，坏消息是，特纳先生成功为军用科技盗走了芯片。” “这也算，唔......祸福相依吧。” 她开了个玩笑。 军用科技的计划是真，西斯盗取芯片是假。 但巧就巧在，两件事同时发生了。 薇儿此刻做的，就是把两件事当成一件事讲，让西斯就算跳进化粪池也洗不清。 “西斯·特纳，你还有什么想辩解的吗？” 荒坂美智子问道，冷峻的眼神几乎要把西斯撕碎。 “我......” 西斯张了张嘴，脑袋混沌一片，之前经历的种种依次涌上心头，直到回顾薇儿在屋内骂街的那一幕，忽然让他感觉有哪里不对： 一个连军用义体都没装的人，是怎么敢像他一样单刀赴会的？ “这…这tm是一场骗局！” 仿若一道光在脑海闪过，西斯猛然醒悟，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地指着薇儿吼道：“从头到尾都是你们反情报部……还有科研部一起搞出来的，就是为了坑老子！” “咦……特纳先生，你这话，是从何说起啊？” 薇儿不慌不忙，笑眯眯地反问。 “芯片是你们提前放在那间屋子里的，让我们误以为是生物科技的秘密技术，其实里边是义体金刚的资料！” “哦，那我不禁想问，如果真是我做的局，”薇儿故作疑惑，“那又是靠什么方式，让你们相信并主动往里跳的呢？” “卡特！” 西斯豁出去了，如今已经走投无路，他也就不再遮遮掩掩：“卡特?史密斯，是他给我们传递的消息！” 薇儿捂住嘴，故作惊讶：“哦，按你的意思，我信任提拔的卡特主管，原来是你们特别行动部，埋在反情报部的一颗……钉子？” “你真聪明泽格，”西斯恨恨地说道，“没想到这颗钉子扎了老子自己的手，让老子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看来，伱们特别行动部，是怀疑我们反情报部对荒坂的忠诚啊。” 薇儿笑意更盛。 啰嗦了这么半天，她总算等到西斯自爆了。 没等西斯做出回应，她便又抛出了一连串蓄谋已久的问题： “那除了我们，你们是不是也怀疑其他部门的忠诚啊？” 她一个一个掰起手指头：“科研部，安保部，后勤事务部……这么多部门，还有各位董事，美智子董事，华子董事，赖宣董事，乃至三郎大人本人……” “是不是都让我们日夜操劳的特别行动部，怀疑过对荒坂的忠诚——” “在身边，埋了钉子啊？” 第二十七章 论猪心的正确方式 “够了，西斯！” 捕捉到其余高层或警惕、或质疑的目光，艾伯纳西明白，任由西斯单打独斗铁定会翻车，她必须出手、把场面控制住。 她大声吼道：“这是我们自己内部的情报失误，老实承认就好了，像你这样胡说八道、甚至污蔑到其他部门的领导身上，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多吗！” 可薇儿却不会允许艾伯纳西，将这件事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于是接过了话茬： “各位，我是夜之城人。” 她环顾众人：“众所周知，夜之城坐落于西海岸，属于北加利福尼亚州的一个自由城邦，不受丑国政府管辖，政治与经济皆自成一体。” “联邦军队在边境虎视眈眈，罗莎琳德·迈尔斯做梦都想让这颗西海岸的明珠，臣服于他们肮脏、专制、腐败又无能的政府统治，但我们伟大的城市却依旧能够顽强的保持独立，抗争至今。” “哦，请各位不要误会，”薇儿用修长的指尖轻轻敲了敲会议桌，“我不是在为谁歌功颂德，我只是想让大家回顾一下......” “夜之城最初，究竟为何能够获得独立的机会。” “泽格女士，您究竟想表达什么？” 有一名高层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发问。 “好吧，看来浩特先生的耐心已经消失殆尽了，”薇儿望向那人，压了压手，嘴角勾勒出好看的弧度，“那就让我宣布答案吧——” “夜之城之所以能够取得独立，是因为丑国政权崩溃，变得四分五裂，懦弱不堪。” 她顿了顿，望向脸色紧绷的艾伯纳西： “那丑国到底为何分裂呢，艾伯纳西女士，您知道答案么？” 艾伯纳西冷冷地道：“泽格部长，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希望你不要在这里故作玄虚的兜圈子。” “好吧，好吧，”薇儿摇了摇头，为艾伯纳西的恶劣态度表示无奈，“是因为作用于监察内部事务的几大机构，逐渐掌握了超出规定框架的权利，索取了太多的资源与养分，才最终导致了一个庞大国家的分崩离析。” “原本是为保证团结的存在，却成了造成内战的罪魁祸首，为消除问题而生的组织，竟成长为无法处理的最大灾厄……” “如何，是不是很讽刺啊？” “泽格，你到底什么意思！” 艾伯纳西骤然色变，拍桌大吼。 但她似乎忘记了、自己现在不过是团投影，这看似增加气势的举动，却一丝声音都没发出来，倒显得她像个滑稽小丑。 “怎么，莫非艾伯纳西女士的同步翻译器坏了，听不懂我说话？” 薇儿毫不留情地怼了回去，态度犀利至极：“我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你们特别行动组手伸的太长了，什么事情都想掺和，什么秘密都要知晓，什么人都想要监视要挟！” “你们，就是荒坂内部的fbi和cia！是最大最危险的脓疮肿瘤！” “biich你tm欺人太甚……！” 方才沉默不语的西斯已然按耐不住，随着义眼光圈不稳定地抖动，暴怒之下竟然启动了斯安威斯坦，径直向着薇儿冲去。 呯！ 斯安威斯坦好用不假，但并非是无敌的，尤其是一直被人盯着动向的前提下。 随着一声巨响，西斯的一条大腿被连“根”打断，打着旋儿飞了出去，而他本人也因为失去平衡、偏离方向整个怼到了会议室的墙上，生死未卜。 “怎么处理？” 作为会场保安的重锤发问，左臂的手炮植入体冒着硝烟，语气冷漠的像台机器。 看到这一幕的薇儿，悄然把伸向裤兜飞刀袋子的手缩了回来，没让旁人发现端倪。 “搬到医疗部救治，别让人死了，他脑袋里还藏有重要信息。” 荒坂美智子平静地说道。 重锤像对待一条死狗一般把西斯拖了出去，为这意外的小插曲划上休止符，让会议得以继续。 “怎么说呢，作为一名管理人员，特纳先生的性格，实在是过于冲动了，” 薇儿评价道，把眼神瞟向冷峻的艾伯纳西， “该不会，是艾伯纳西女士为了方便灭口……呃，我是说，方便规范下属的行为，所以提前在他的脑子里植入了某种暴走程序吧？” “泽格……！” 艾伯纳西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恨不得生啖其肉。 “别急嘛，艾伯纳西女士，”薇儿依旧淡定，“好吧我承认，这些都是我不负责任的猜测，但真相到底如何，想必在座的各位，心里已经有了确切答案。” “美智子董事，”她又望向荒坂美智子，“若想证明咱们特别行动部……可能存在的清白，我提议把西斯治好后，送到东京那边去，由总部派专业人士出手’感化’，想必会取得不错的效果，” “至少让他把知道的事事无巨细吐露出来，在座的诸位也能睡个好觉不是？” “我同意泽格女士的看法！” 有人迫不及待地发言道。 “附议。” “同附议……” 关乎到切身利益，一群高层自是没有反对的道理。 话说，荒坂的高层有两大爱好，其中之一便是往其他公司、部门掺沙子。 在这人口生育率大幅下滑的时代，无论是谁都只能在存量市场里大卷特卷，立功的机会自然也是越来越少， 如果能通过一手消息快人一步，就能顺利抢占他人的利益，稳固自身的位子。 像今天的事，就有不少不明真相的高层暗自盘算，若是换成他们，绝对能顺利拿到技术资料，不至于搞得像艾伯纳西这般狼狈丢人。 所以，根据“善卷为王、利益至上”的道理，荒坂高层们的另一大爱好，便是从自家后院往外筛沙子。 每筛出一粒，就安全一分。 “好了，关于这件事，我会亲自向董事长三郎大人汇报，特纳本人会直接交到总办手里，就不劳各位费心了。” 荒坂美智子喝止众人，以一种不容置疑的态度说道。 总办，即为“特殊事务总揽办事处”，只对荒坂三郎本人负责。 听到这话，有几名高管不可避免露出了难看的神色。 他们明白荒坂美智子的打算：把特别行动部安插于其他部门的内线拷问出来，交予荒坂三郎掌握，既能向她的祖父董事长表忠心，又能加强荒坂三郎对各部门的掌控力度。 要知道，荒坂美智子在西方的成长经历、和对西方文化的宽容态度，在荒坂内部一直属于不可抹去的污点。 明白归明白，但……他们不愿意啊。 定期在董事会上汇报工作是一回事，被人随时盯着一举一动则是另一回事。 比起掌握生杀大权的荒坂三郎，还不如让平级的艾伯纳西继续握着内线呢，至少不会惹出额外的麻烦。 对此，眼下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让西斯?特纳到不了东京。 几名高管目光交换，暗自下了决心： 瞅准机会，就把人弄死。 当然，并未所有人都这么想，有些对荒坂三郎保持绝对忠诚的高层，认为这确实是不错的处理办法，但他们同样不会节外生枝，派人暗中保护西斯。 所以，当荒坂美智子做出决策后，也就注定了西斯的死刑。 “我无比同意美智子董事的解决办法，另外，我还有一个小小的提议。” 薇儿打破了沉默，眼睛咕噜一转，又想到一个坏主意。 她是懂“趁你病要你命”的。 “请说，泽格女士。” 荒坂美智子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关于运输西斯?特纳先生的安全问题，我希望由艾伯纳西部长本人亲自负责～” 听到这，艾伯纳西不由狠狠地攥住了拳头。 她以前从未像现在这般，对一个人恨之入骨。 但薇儿才不鸟她，反正都得罪了，索性得罪个痛快： “如果特纳先生完好无损到达了东京总部，说明艾伯纳西女士对于荒坂的忠诚毋庸置疑，” “但如果特纳先生中途死亡，或者由于某些意外，让他失去了应有的价值……” “那么艾伯纳西女士的忠诚度，可就需要切实考量一番了。” “您认为呢？” —— 暂时退烧了，勉强能更完，就发出来了。 如果遣词造句方面有读不懂的地方，烦请大家指出来…… 第二十八章 落定 荒坂美智子毫不犹豫同意了薇儿的建议。 在夜之城掌管局势这么些年，她早已不是当初天真无暇的荒坂小公主，自然能看出部分高层台面之下的阴暗计划， 对此，把责任压在艾伯纳西头上，确实是当下的最优解： 谁惹出来的乱子，谁负责收尾，天经地义。 “对于此次失窃事件涉及人员的处置方案，事后将由三郎大人做出决定后再宣布。” 不管义体金刚的资料是真的失窃了，还是像西斯所言、只是一场坑他而设的骗局，荒坂美智子都不想继续浪费时间：“好了，进行下一个议题。” “泽格女士，”她对薇儿道，“请介绍一下，你在废土行动中收获的技术资料。” “关于这个，我希望由咱们的技术专家，田中先生来为大家说明，相信大家也能听得更清楚明白一些，”薇儿耸了耸肩，“况且，今天我实在是说了太多话，嗓子都干了。” “好吧，”荒坂美智子应道，扭头看向田中，“那么，田中先生，请你为我们说明。” 田中起身，向薇儿笑笑，感激对方让出了这露脸的机会： “感谢美智子董事的信任，那我也就不推辞了，关于《伺服颅骨》这项技术，可以说是突破现有框架的......” 他忽然止住了声音，眉毛拧成一团，表情严肃地盯着艾伯纳西。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 为啥您还有脸继续待在这？ 薇儿对他不止一次强调“演戏一定要演全套”，自是被田中牢牢记在了心底。 所以，既然他现在扮演的身份是“被特别行动部派人偷走研究成果的究极大冤种”，对于对方老大这种若无其事、想继续赖着听汇报的脸大行为，感到厌恶和反感，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 作为靠谱的好队友，薇儿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送上助攻的机会，清了清嗓子，便要出声： “唉，有些人啊……” 就在这时，艾伯纳西的投影忽然消失无踪—— 她选择退出此次会议，在自己被小婊砸活活气死之前。 “……就还挺，挺通情达理的。” 被这意料之外的状况噎住的薇儿，好半天才抖出了下半句。 总之，碍眼的人被挤兑走了，田中在众高层的注视下，继续他的说明工作。 …… 伺服颅骨这项技术，在荒坂内部引起了极大重视。 有些董事在田中的描述中，的确看到了极为广阔的应用前景，另一些董事虽不懂技术，但他们却精通察言观色，通过身边人的反应也能略知一二。 但无论如何，有一点可以肯定: 虽然缺乏实验数据支撑，但这份资料绝对是货真价实、且结构完整的，不是他们司空见惯的ppt画大饼。 也正因如此，在会议结束、荒坂美智子单独与薇儿见面的时候，心中依然有些后悔： 不该因为先入为主的轻视，就把资料直接拿到会议上说的，这下又该被其他公司惦记上了。 “美智子董事，您找我什么事？” 坐在沙发上的薇儿问道，样子有些拘谨，眼睛却忍不住张望四周，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足足八十平米的办公室，啧，真奢侈啊...... 荒坂美智子来到薇儿对面坐下，微笑着开口：“泽......算了，我直接叫你薇儿吧，这样也显得亲近些。” “相应的，你也可以直接称呼我为美智子，如何？” “听美智子……姐姐的。”薇儿打蛇棍上。 “很好，”荒坂美智子满意地点点头，义眼光圈闪动，她们中间相隔的茶几忽然向两边裂开，从中升起一台寒气四溢的冰箱，“想喝点什么？红酒还是……” “席瑞斯可乐，谢谢。” 薇儿举手。 “席……” 荒坂美智子愣了一下，在冰箱里一阵翻找，发现确实没有这玩意，便给后勤拨去了电话： “送一箱席瑞斯可乐过来，就现在。” 几分钟后，一名侍者推着摆满听装可乐的精致小推车敲门进来，向荒坂美智子鞠躬行礼后，又安静退了出去。 靠，可乐而已，居然也能让他们玩出花来。 嗅着罐子上淡淡的玫瑰精油味道，薇儿心中不禁感慨。 看到薇儿打开可乐喝了一口，荒坂美智子笑了笑，收敛起方才随意的态度，同她谈起正事来： “首先，薇儿，感谢你为荒坂做出的巨大贡献。” 薇儿连忙放下可乐，摆了摆手，谦虚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担君之忧，应该的。” “这话说的漂亮，或许荒坂里有许多人也会说，但像你一样能说到做到的，实属罕见。” 谦虚的人谁都喜欢，荒坂美智子也不例外，对薇儿的评价也暗暗提高了一个档次：“那么薇儿，对于今后你在荒坂集团内部的发展，有什么想法吗？” “老实说，我现在只想詹金斯赶紧滚回来主持大局，”薇儿苦着脸，“他拍拍屁股去当安乐公了，留我在这里受苦受难，不公平啊。” “我理解，为不属于自己的权利做额外的付出，确实是一种折磨，”荒坂美智子点头，“那如果，让你真正获得这份权利呢？” “嗯？” 薇儿讶异地瞪大了眼睛。 “反情报部部长，我相信这个位置，你可以胜任。” 荒坂美智子为自己倒了杯红酒，摇晃着杯子道。 “那詹金斯呢？” 薇儿没有立刻答应，思索一番后问道。 “祖父那边，或许对他另有任用吧。” 荒坂美智子语气漫不经心。 “……还是算了，”薇儿摇了摇头，“我清楚自己的份量，承担一点责任勉强还凑合，一个部门确实搞不来，那份沉重的压力会让我垮掉的。” 真正的原因是，当上正职后就不能在夜之城常驻了，势必会影响到她私底下的布局。 荒坂美智子并不赞同她的看法：“选择拒绝权力，只因你还未真正品尝到那份甘美。” “那就别让我尝了，省得我后悔，”薇儿摊手，“实话说我这人没多大志向，有份安生的工作，下班能在熟悉的城市走走看看，就知足了。” “当然，要是没人整天惦记着给我添堵，那就更好了。” “你说艾伯纳西？”荒坂美智子感到好笑，“可这次分明是你摆了她一道啊？” “迫不得已啊，美智子姐姐，”薇儿叹气，“人家拿刀顶着我的脖子在先，总不能我一巴掌抽回去，反而被定性为主动挑衅吧？” “好吧，我理解伱的意思。”荒坂美智子点头，“艾伯纳西确实越界了，这事我会解决。” “所以，你真的要拒绝往上走的机会？”她又道。 “请恕我拒绝。” 薇儿郑重其事地说道，接着又笑了：“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回去后，在我的办公室也搞台这样的冰箱，里面摆上满满的席瑞斯可乐。” 第二十九章 你的办公室不，是我的办公室! 艾伯纳西走了，离开了夜之城这个让她心碎的地方。 后台硬，能力强，路子野，是董事会公认的一柄荒坂尖刀，如果按照这个势头继续高歌猛进，或许不出两年，她就能将反情报部变成下辖部门，成为风光无限、举足轻重的公司总监。 但是在詹金斯的无耻算计下，所有希冀都化作了泡影，不仅蒸蒸日上的势头被拦腰截断，还折了西斯这名左膀右臂的亲信。 是的，她已经打探清楚了，最初决定在废土布局的就是詹金斯，泽格不过是沿着他规划好的路线出了个大风头罢了。 想必给她挖坑，也应该是这个阴险的老b登，隐在幕后遥控指挥。 想来也是，一个靠家族蒙荫才混进荒坂任职的、二十多岁的黄毛丫头，哪会有这份实力与心机。 总而言之，她这次是把深仇大恨捆在一起、统统栽到了薇儿的冤种上司脑瓜顶上。 而可怜的冤种上司，却对此一无所知。 但即使他知道了，想必也不会影响此刻春风得意的心情——保住了部长的位置不说，麾下还多了两支、从特别行动部划分过来的，荒坂特殊专属行动队。 原本还担心三郎会把他放在东京留任，那对他而言可就是龙困浅滩了，但在荒坂美智子的谏言下，最终还是改变了老东西的打算。 就连唯一一点、对于两支行动队忠诚度的顾虑，都在薇儿想出的主意中打消干净： “艾伯纳西会在队里安插内线，这一点避免不了，”薇儿语气肯定，晃了晃手指，“但别忘了，选谁当队长可是由我们定。” “所以呢？” 詹金斯不解，队员忠诚度尚且不能保证，难道队长就可以了？ “西斯·特纳近期就要被打包装车，寄去东京总部，但公司里不少人都想让他死，这事想必已经传开了，”薇儿打了个响指，“动手的最佳时机肯定是在运输中途，也就是说，这项任务多半是九死一生。” “那么，被选定执行这项任务的安保人员，一定会认为，自己成了艾伯纳西的弃子。” “我明白了，你是想让我把那几个人换下要过来，让他们当行动队长或骨干！” 詹金斯眼睛一亮：“聪明啊，薇小姐！” 道理很简单：既然被抛弃，自然也就没了继续忠诚的理由。 “哪里，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聪明，”薇儿轻轻摆手，“也就比你稍微强那么一点吧。” “......你这说话噎人的毛病就不能改改？”詹金斯没好气。 “道歉，改不了，”薇儿满不在乎，“觉得不爽你可以在办公室养只鹦鹉，教它说贴心话。” “ok，这主意不错，我明天就养一只。” 詹金斯半是妥协半是认可地点头，到他这个级别，违背夜之城鸟类灭绝法案的小小罚款，还是能掏得起的。 谈过了正事，看着眼前这反客为主、毫无自觉性的家伙，他又换上了一副无奈的语气：“我说，要没其他事你就回去吧，别在我的办公椅上继续赖着了。” “不，”薇儿不仅没起身，反而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懒洋洋地开口道，“打今儿个起，这就是爷的办公室了。” “嗯？”詹金斯一脸错愕。 “没办法，我现在虽然是反情报部副部长，兼后补部长，享受的也是正职的工资待遇，”薇儿慢条斯理地解释，“但美智子姐姐依旧认为我付出太多，收获太少，所以就做主给咱俩换了办公室，” “我再三推辞，但她却一直坚持，没办法，只好应下咯。” tmd鬼才信。 但...... “美智子姐姐......”詹金斯咀嚼着这个称呼，眉毛一挑，“看来，我的首席幕僚小姐，是攀上了一条了不得的金大腿啊。” “嗯哼，”薇儿挥了挥手，“所以，老詹，以后对我态度客气点，也别没事给我乱派活，万一惹我不开心了，直接去告你的御状。” “好吧，我明白了，”形势比人强，詹金斯只得接受现状，便举手做出投降的样子，“薇小姐，您好好休息，我就不多做打扰了。” “孺子可教，”薇儿满意点头，“出去时别忘把门带上。” ...... “那个谁，对，就你，” 从薇儿办公室出来，詹金斯随便拽住一个路过的部员：“跟后勤那边交代一声，把泽格部长办公室的门牌，同我的调换一下。” “......快去啊，没听到吗？” 见面前这家伙呆滞不动，詹金斯不耐地又催促道。 “......是，我马上就去！” 部员如梦初醒，慌忙应是，一边向电梯口狂奔一边在心中惊叹： 卧槽，这tm是要变天了吗……！ 詹金斯才懒得管他造成的误会，反正开部门例会的时候，这帮手底下的人依旧会明白，到底谁才是最大的那个。 事实上，对于薇儿这鸠占鹊巢的冒犯行为，他的心中并无丝毫怨怼，反而倍感放松。 这当然不是什么抖m的癖好发作，而是他读懂了薇儿表达的态度： 要待遇，要面子，不揽事，不掌权。 事实上，如果对方真对他的部长位子有想法，他也不可能顺利回到夜之城。 另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哪怕数日不见，薇儿依旧尊重了他们之间达成的默契：坦诚。 她毫不避讳地告诉了詹金斯，自己同荒坂美智子之间的亲近关系。 这不仅不是威胁，反倒是难得的助力。 为他成功架起了一座，联系这位夜之城荒坂第一人的桥梁。 至于说派活什么的...... 先不提就算派了，这个惫懒货老实干活的几率究竟有多可怜， 就说经此一役，詹金斯算是彻底区分开了日常用的壮劳力，和关键时刻能拿来抗事的擎天柱。 他可以一日三餐靠速食度日，只要能填饱肚子，但生病的时候必须整点营养丰盛的大餐，才能挨过难关。 甚至于詹金斯都为此感到后怕：还好薇儿当初没被清道夫剐了，不然他现在都没地方哭去。 ...... 此间事了，薇儿的生活终于又恢复了曾经的平静。 荒坂的自己人都已经得了不少好处，尤其是田中，托伺服颅骨的福，这家伙终于也加封部长了，而不是听上去矮人一头的负责人，能够调配的资源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现在的他，可谓是薇儿的铁杆簇拥。 那么，接下来薇儿要做的，就是给丽贝卡的佣兵小队论功行赏了。 第三十章 来生酒吧，传奇们扎堆去来生的地方。 “曼恩，这有两个人说是找你的......好。” “进去吧。” 看门的大汉挂断电话，侧开身体，对着薇儿和杰克说道。 “看啊，chica，这就是来生，夜之城的传奇们扎堆的地方！”杰克压低声音，却依旧无法掩盖他的兴奋，“艹，米斯蒂说今天我会遇上好事，可真让她说着了！” “知道了，jacki，我都听你嘟囔一路了，耳朵都快出茧子了。”薇儿无奈地回道。 来这儿的目的，是为了同曼恩小队会面。 也不知对方是为了表达重视，还是顾忌薇儿身后的荒坂背景，居然约在了这算是各大公司的禁忌之地——来生酒吧。 好在薇儿并不在乎，所以并未提出异议，只说自己要多带一个人，于是便拉来了杰克。 毕竟机会难得，让这家伙凑进来转悠两圈饱饱眼福，省得整天惦记。 讲道理，来生给薇儿的第一印象其实挺一般的。 烟熏雾绕的环境，蓝绿冷调的灯光，再加上老旧的吧台与座椅，糅合在一起，彰显出一种死气沉沉的气质。 相比而言，她还是更喜欢记忆中的虫巢孵化所—— 满满的都是活蹦乱跳的机灵小可爱，那多生机勃勃啊。 但杰克明显不这么想，这憨憨眼中的滤镜实在是厚，就连吧台上的污渍怕是都在闪闪发光，此时此刻，就算有座水晶宫摆在面前，估计他都不会去瞅一眼。 “你能想象吗，苏珊·福利斯特，老蛇，甚至还有摩根·黑手......”嘴里叨唠着，杰克激动地坐上吧台椅，“都坐过这些凳子，趴在这吧台上睡过！” “所以呢，他们睡觉会流口水吗？”薇儿打趣道，顺便坐到了他的旁边。 “......” 杰克有点郁闷，但还没等他说什么，一旁的酒保就凑了过来：“来点儿什么？” 薇儿歪了歪脑袋：“听我旁边这位的，他是行家。” “两杯老式龙舌兰，加点辣椒和啤酒。”杰克迫不及待地点道。 “好，两杯强尼·银手，这就来。”酒保回应，低下头便开始准备。 “没错，妹子。” 杰克心满意足，为自己没有跌份而骄傲。 “……等等等等，”一旁的薇儿却有点慌，“这是什么阴间喝法！？” “这儿的老规矩了，酒用的都是常客的名字，配方也是他们的喜好。” 酒保克莱尔为她解释。 “那个，麻烦把其中一杯里要加的啤酒和辣椒，改成席瑞斯可乐和......冰糖，草莓酱什么的也行，谢谢了。” 薇儿郑重其事道。 她生怕那一杯灌下肚后，自己就得找维克多装一副仿生胃了。 克莱尔惊奇地瞅她一眼，却也没说什么，毕竟，顾客是上帝嘛。 “干杯，为了传奇！” 拿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酒，与薇儿碰杯后，杰克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瞧他意犹未尽的模样，薇儿不禁怀疑，是不是威尔逊太太用她最爱的大耳帖子，把这傻大儿的神经系统给扇废了？ ...... “好久不见，v，还有杰克！” 刚一踏入包厢，薇儿就迎来了丽贝卡的热情欢迎，只见小姑娘灵活地从沙发上蹦跶下来，来到两人身边与他们击掌：“怎么样，这单生意，我们曼恩小队干的不错吧？” “相当专业，”薇儿对她竖起大拇指，夸赞道，“那2b可是被你们骗惨了，最后纳过闷来的时候，差点气烧了脑子。” “对了，萨沙呢？” 眼看包厢里还少了另一个熟人，她好奇地问道。 “带着我们队里另外两个黑客训练去了，一会儿就到。” 丽贝卡解释，随后便主动为薇儿和杰克介绍起了包厢内的其他人：队长曼恩，副队长朵莉欧，司机法尔科，以及她的哥哥、同时也是队内的技术专家，皮拉。 “不好意思，那天骂了你。” 介绍到皮拉时，薇儿对他表达了歉意：“你知道的，不这样做容易露馅。” 原本她是客户，没必要低头，但皮拉是丽贝卡相依为命的亲人，顾及小姑娘的面子，说句抱歉也不为过。 “哈哈，理解理解，我本来也没当回事，”皮拉摸着后脑勺，咧着大嘴哈哈大笑，“但这位美丽的小姐，既然......唔！” “闭嘴吧老哥！”丽贝卡一拳捶到他的肚子上，让皮拉憋回了后半句话，“别在这给我丢人了！” 任兄妹俩在一旁打闹，薇儿转向了一直暗自打量她的佣兵队长，微微一笑： “感谢曼恩先生的鼎力协助，这是这次的佣金，请收。” 说着，便给他转去了40万欧。 算上从清道夫搜刮所得，还有她自己的工资积蓄、以及废土行动的特别奖金，薇儿现在有接近700万欧的巨款，随手给出去这点，根本是九牛一毛。 但曼恩却着实吃了一惊：“这么多！” 原本约定好的不过10万欧，演一场戏而已，也不冒什么风险，就连剧本都还是人家给的，连脑子都不用多动。 “多出的30万，有10万是报废了你们一个熟悉中间人的补偿。”薇儿解释。 虽然法拉第一直不招人待见，发布任务给出的信息残缺不全不说，还经常找借口克扣报酬，但平心而论，曼恩小队确实在他身上收获颇多， 现在这家伙成了荒坂的阶下囚，曼恩小队也会减少一截收入，给予些许补偿，也是情理之中。 “另外20万，则是希望买一个承诺。”她双手抱在胸前，神色认真。 曼恩小队的众人不禁面面相觑。 薇儿的做事方法实在是让他们不太适应：办了中间人给佣兵补偿，这么些年都没在夜之城听说过这份道理，况且，办得还是个公认的sb货色。 还有承诺……ctmd，什么承诺能值20万？ 他们只是小有名气而已，根本够不上资格享受这般待遇，难不成来生的加成效果真就这么牛逼，直接给他们镀上了传奇的金字招牌？ 不说他们，就连杰克也表示不能理解，但他是过来帮场的，所以并没有出声。 “你们荒坂的，都这么冤大头吗……” 心直口快的丽贝卡却不小心嘀咕出了众人的心声。 “我相信你们的潜力，”薇儿笑着道，“一个小队三名黑客，光是这配置就够奢华了，” “另外，丽贝卡和萨沙的实力我也是见识过的，虽说战斗潜力还未完全开发出来，但只要换上合适的义体，绝对突飞猛进。” “总之，除了你这位队长，还有那天辛苦扮演研究员的司机先生，应该实力都不错，不过一般的战斗，想必也不用你们参加，所以也就无所谓了。” “......这话什么意思？” 曼恩脸上笑容一滞，语气略带不善。 “呃，我判断错了吗？” 薇儿不解，重新打量了他一番，有些不敢确定：“你的职责难道不该是中枢指挥吗，还用亲自参与战斗？” 就凭这身破烂？ 这句她没说出口，太直白了总归是不好。 第三十一章 晚安，夜之城。 “干活的时候，老子可是一直顶在最前面。” 曼恩的表情无比严肃：“要是老子像个怂b一样藏在队友身后，队伍早就tm散了，连来生的大门都迈不进来。” ......靠，对啊。 薇儿恍然大悟。 佣兵是靠身先士卒获得信任的，这点与荒坂的战术小队截然不同。 一般而言，荒坂战术小队的队长、副队长都是指挥型人才，作用是掌握全局，保障任务顺利完成，反正对公司来说，最不缺的就是大头兵，死了随时可以补充，所以个人的意愿无关紧要。 但佣兵小队不行，因为佣兵是可以自由选择退出与否的，要是当老大的自己不上，底下的人更不会上，很快就会人心涣散，分崩离析。 况且，就曼恩与朵莉欧这两位的庞大体型，就算想躲，那别人也挡不住啊。 薇儿之前一直陷入在荒坂思维里，也就忽略了一个极其重要的考量—— 即，可持续性。 这支佣兵小队，究竟能在夜之城存在多久？ 一年，一个月，甚至说短短几天？ 维系一支队伍存在本就要消耗不少心力，再加上驭使这身太古装备战斗造成的精神压迫，两者相互叠加，薇儿想不出这人最后不疯的理由。 老大一疯，其余人就会化作鸟兽散，这支小队的结局无非是被人念叨两句可惜，直到新的佣兵陨落化为夜之城新的谈资，然后所有人便会将他们遗忘，转身去悼念新人，周而复始。 与其拉拢收编一支命数注定短暂的队伍，倒不如投资已经显现天赋的个人，还能让回报更长远些。 “好吧，我明白了，”薇儿思及至此，便打算离开，毕竟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走吧杰克，事情办完了。” 这就完了？怎么感觉虎头蛇尾的? 杰克有点懵逼，但还是摊手道：“行，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等等，”曼恩却叫住了她，“你到底想要什么承诺？” “已经用不着了，”薇儿看着饱经沧桑的壮汉，微微叹息道，“不如换成一个祝福吧，” “祝福你们能长久一点，在夜之城留下更多的故事，再见。” 说完这话，她便转身推门准备离去，却恰巧碰上了训练归来的黑客成员们。 “薇儿~！” 猫猫头萨沙兴奋地呼喊一声，直接扑了过去，与小伙伴撞了个满怀。 薇儿险些招架不住：“嘿，我说你也太热情了吧。” “这不是好久没见了嘛！” 萨沙摇晃着薇儿的肩膀，抑制不住地兴奋：“话说，既然你已经搞定了公司的事，那我们的四人小队，是不是就又能重新开始活动了？” 这家伙骨子里也是个暴力狂，尤其喜欢对付清道夫。 就像猫猫天生热爱抓老鼠。 “公司？” 这时，萨沙队友的嘀咕声吸引了薇儿的注意。 抬眼看去，居然也是个熟人。 没办法，作为那份名单上唯一的活口，很难不让人留下深刻印象。 薇儿抬起胳膊，面带亲切地向着嘴里叼着烟的……彩虹玛丽苏脑袋打了声招呼：“你好啊，露西·栉名田小姐。” 露西瞬间瞪大了眼睛：她的姓氏连队友都还没告诉，这个萨沙的朋友是从何而知的？ “别那么惊讶嘛，”薇儿笑眯眯地说道，“我可是荒坂反情报部的副部长，知道你的身份，也不足为奇吧？” “！” 巨大的恐惧袭来，一把扼住露西的心脏，那些不堪回首的痛苦回忆也一同涌出，化作涨潮的大海，无情的将她淹没。 当她回过神的时候，嘴里的烟头早已被吓得掉落在地，溅起了点点火星。 微微喘气，露西强行收敛情绪，咬紧牙关，对薇儿发动了黑客攻击。 但她的这点粗浅手段，根本突破不了薇儿的灵能屏障，就连造成些许影响都是一种奢望。 杰克敏锐地发现事情不对劲，伸手摸向怀里的枪，却被薇儿一把摁住。 “不用担心，jacki，”她摇了摇头，好笑道，“别太激动啊，栉名田小姐，我要真想抓你，也不会傻到选在来生啊。” “你到底想干什么……！” 露西捂住脑袋，语气微颤，碰壁的滋味让她很不好受，也助长了她孤单无助的绝望感。 我就知道，到哪里都逃不开荒坂的追杀...... “嗨，只是跟有幸逃脱囚笼的燕子，友好地打声招呼罢了，”薇儿绕过担忧的萨沙，拍了拍露西的肩膀，“说起来，我也算是你的恩人，把你的名字从叛逃人员数据库中抹了去，应该没有人会主动出手对付伱了。” ……抹，抹了去？ 意思是，我以后……不用东躲西藏了？ 这出乎意料的巨大转折，直接让露西宕了机，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说起来，那个项目根本就是失败的东西，从头到尾充斥着蠢人的短视。” 提起这个，薇儿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不屑。 从一群孤儿中选拔出天赋卓绝的个体，尽心竭力将他们培育成才，教会他们对荒坂忠一不二， 而这一切的目的，却仅仅是为挖掘旧时代网络废墟里的残篇断简，代价却是把一群足以充当荒坂帝国栋梁支柱的人才，当成一次性筷子消耗...... 能干出这种事的人，都不能用愚蠢来形容，就该被当作毁基摧业的叛徒对待，在董事会上当众处决，以儆效尤。 唉，真是越想越气。 “你说的......都是真的？” 露西踌躇地开了口。 “我没有欺骗你的动机和立场，”薇儿对猫猫头偏了偏脑袋，“不信的话，你可以问萨沙。” “薇儿绝对是好人，这点我可以保证，”猫猫头非常坚定地点了点脑袋，“她当初也救了我的命。” “……” 露西抱着胳膊，沉默不语。 但她那一直以来都是阴雨连绵的内心，第一次出现了一缕阳光。 “虽说没有了追捕，但我建议你还是行事低调一点，万一遇上了见过你的人……” 薇儿想了想，把电话号码传给了她。 帮都帮了，也不差这一把了。 “要是荒坂的人想找你麻烦，就说你是废土行动中立了大功的线人，如果他不相信，就给我打电话。” “……谢谢。” 露西的声音微不可查。 “别客气了，好好飞翔吧，自由的燕子。” 薇儿随意挥了挥手，与杰克离开了来生。 ...... 傍晚，露西回到了她在夜之城的公寓。 今天发生的事，对她造成的冲击实在太大，直到现在都难以平复。 躺在床上，望着那张破旧的航天员海报，她愣愣出神。 总觉得…… 一直以来，飞到月球上去的梦想， 忽然之间，没那么大吸引力了。 发呆半天也没呆出个所以然，露西索性不再纠结，翻过身便准备睡觉。 晚安，夜之城。 她在心里悄悄说道。 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 第三十二章 鸟枪换炮 “hello~老维头，又在看比赛啊。” 薇儿每次来找维克多的时候，这老头只要手头没生意，一定会看拳击比赛，从不厌烦。 “哦，这段啊，上次我来的时候，你瞧的就是这个，” 薇儿溜到他身边，坏笑着为他剧透， “最后黄毛小矮子赢了，一个刁钻的勾拳直接干趴了傻大个。” “......啧，你这丫头真不可爱。” 维克多无奈地摇了摇头，将拳赛暂停：“今天怎么有闲心来找我了，难道歧路司出问题了？” “没有没有，好用的很。” 薇儿摆了摆手，又在他桌子上放了块芯片：“喏，给你的礼物。” “这是什么？”维克多拿起芯片翻来覆去地看，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 “不是芯片本身，是里边的内容，”薇儿双手叉腰，语气满是骄傲，“从荒坂数据库里倒腾出来的拳赛视频，公网毁灭之前的，废了我好大的劲儿，保准你没看过。” 天知道数据库里怎么还有这玩意，她原本只是突发奇想、打算试着找找，没想到还真有收获。 “真是好东西啊，谢谢了，v。”维克多由衷地说道，小心翼翼地把芯片收进了抽屉。 “别客气，”薇儿笑眯眯道，“对了，我今天过来，其实还有另一件事。” 她指向拎着大包小包走进地下室的杰克、萨沙和丽贝卡：“给他们仨挨个检查一遍，再装点趁手的好货。” “嚯，这是大生意啊，还有个没见过的新人。” “丽贝卡，”小萝莉走到老头子面前伸出手，呲起一口小白牙，“多指教，维克多大叔。” “你好，我是维克多。” 维克多伸手认真和她握了握，并未因体型娇小就报以轻视。 “东西都搬下来了？” 看着杰克艰难地将两个硕大的包裹轻放到地上，薇儿问。 “还得再来两趟……哎呦妈呀，”杰克扶着包裹，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艹，累死老子了。” 不仅是他，旁边的萨沙也是大口喘息，累得连话都不想说。 “放心，过会儿啊，你们一定会觉得物超所值的。” 薇儿笑嘻嘻地说道。 …… “仿生关节，钛金骨骼，仿生肺......” “视觉皮质，外接盘，全幅抵抗，纳米纤维......” “还有......ctmd，这是克伦齐科夫，和斯安威斯坦，还是市面上没有的型号！” 即使以老维的见多识广，面对以昂贵着称的军用人蝎子，也绷不住地骂了句脏话。 至于之前充当搬运工的三位，打从一开始，就被这堆成小山、五花八门的各类义体给刺激懵了。 “别着急骂街啊老维，我这可是还有螳螂刀、副心脏，以及荒坂3型操作系统呢，”说到这，薇儿不由有些遗憾，“可惜最新的荒坂4型还在调试，安全性不敢保证，不然，咱高低整出来一套。” “......” 维克多彻底麻了。 “那个，v，”丽贝卡喉咙咕咚一声，指着自己的小脸，颤颤巍巍，“这些……真都是给我们装的？” “那肯定啊，不然我给你们展示干啥，烧包吗？” 薇儿理所当然道。 “当然，能搞到这么多义体，可不光是我的功劳，还有咱们合伙人的一份心意。” 没毛病，剪辑合伙人也算合伙人，也就是田中老哥。 前两天薇儿和他唠嗑，顺带提了一嘴打算重启超梦拍摄的事，没想这家伙还挺上道，二话不说就提供了足以武装一支战术小队的装备，充分体现了科研部土财主的财大气粗。 还很贴心地拆去了内部监控芯片。 就很nice。 丽贝卡抱住一副大猩猩手臂，感到一阵幸福的眩晕：在曼恩小队厮混了这么久，还没跟薇儿拍几部黑片赚得多。 别误会，这不是说嫌弃曼恩他们，只是对何为“世界的参差”，有了新的感悟。 好一阵唏嘘感叹后，众人总算平静下来，接受了近在咫尺的幸福人生——当然，三人心中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脸皮最薄的猫猫头。 “这些可都是免费的，况且，你们要是不装，我就只能拿回给荒坂的士兵，让他们装上去恃强凌弱了。” 薇儿的这番话，打消了他们最后的顾虑： 削弱公司实力，吾辈义不容辞！ 在他们达成共识后，维克多便戴上手术外骨骼，活动了一番手腕，开始忙活起来。 第一个是杰克。 丸子头憨憨的定位很明确：见面就干的突击手。 “真男人绝不绕后”这一至理名言的绝对贯彻者。 维克多很快就为他选好了搭配：钛金骨骼，突触信号优化件，生物动力狂暴4型，皮下护甲，生物塑料血管，以及最重要的苟命神器——副心脏。 这是他目前的极限了，还是为他替换掉原本老旧脑机芯片的情况下。 如果打算继续安装植入体，至少得先适应个一年半载，再观察是否还有余力。 第二个是萨沙。 她也好说，本来就是黑客，走的也是潜入暗杀路线，于是维克多为她选择了视觉皮质支持，卡米略ram管理器，克伦齐科夫，纳米纤维，还有纳米继电器。 当然，还有那套特意为她准备的荒坂3型。 她的义体适应天赋比杰克强一些，所以又额外搭配了一系列强化插件。 原本薇儿也想让萨沙装个副心脏，但奈何肉体强度不够，承受不住那份压力，便只能作罢。 最后一个是丽贝卡。 虽然也是突击手，但她的作用是提供火力压制，所以减少后坐力的仿生关节、增加速度的微型转子自然少不了。 不过，在其他选择上，她却有自己的一套想法。 “非要装这副大猩猩手臂？” 薇儿叹了口气，劝道：“丽贝卡，你的优势在于灵活，这玩意对你来说根本就是拖累，而且装了这个，照老维说的，势必会影响斯安威斯坦的发挥。” 是的，她也是个天赋异禀的，身体条件足以适配这条军用人蝎子。 但小萝莉却表现出相当程度的倔强： 从小到大，因为身体发育不良，有太多人都把她当成小孩子看，导致她对傻大黑粗诞生了某种执念，现在有了实现梦想的机会，当然不肯放过。 薇儿只能无奈妥协。 算了，以后吃过亏就明白了。 不过，在清道夫手里吃亏的可能性……似乎小了那么一点？ 既然知道了小萝莉钟爱又大又粗的东西，薇儿想了想，便打算给她搞一把不错的霰弹枪。 记得听老田说过，他手里正好有一把缺少实战数据的武器，好像叫什么…… 八星铳？ ———— 对于边缘行者的几个主角，我觉得最可惜的就是丽贝卡。 露西找到了真挚的情感，虽然大卫死了，但这份情感同时也升华了，而且她活到了大结局。 大卫死了，但他实现了梦想，即为露西实现梦想。 只有丽贝卡，一直在失去，直到死去后依旧一无所有。 第三十三章 清道夫不够，夜游鬼来凑。 义体改造工作不是一蹴而就的，据维克多估算，至少需要8到10天，最麻烦的当属杰克安装的钛金骨骼，还有皮下护甲： 在不损害神经和内脏的前提下，逐步将原生的骨骼替换掉，然后在皮肤下嵌入甲片，是项非常精细的工程，一般的义体诊所甚至无法胜任。 这期间，需要忙活的除了老维，还有萨沙，她需要为三人更换的新义体堵住程序漏洞后门，搭建个人ice防护，并查找可能存在的远程操控或定位装置。 虽然田中说他拆掉了监控芯片，撒谎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保不齐公司顶层、掌握着连他都不知晓的操纵手段， 尤其是荒坂三郎这个坏东西。 永远不要低估一个寿命超过百岁的老不死，对一切事务变态的掌控欲。 不过总的来说，待他们焕然一新后，不算薇儿本人的话，三人合力捶死现在的亚当·重锤，应该不成问题。 即，他们至少会拥有1.2锤之力。 当然，这个计量单位并不稳定，因为重锤的身体部件更新迭代很快，连带着实力也经常跨越式增长。 唯一闲着的薇儿原本打算在家宅到队伍出山，但奈何老田总是隔三差五就联系她，商讨关于伺服颅骨的技术细节，没办法，只能把办公室当成常驻地。 说起来，这项技术已经被老田吃透了大半，也搞出了一些成品，例如湿件无人机，与荒坂本身的技术结合起来，将ai的运算能力直接拔高了一个档次， 被田中命名为“噩梦”的那一台原型机，甚至能做到反向入侵黑客，将一个暴露身份的间谍大脑烧成了糨糊。 “看来，咱们科研部的成果很喜人嘛。” 办公室内，听过了田中的陈述，薇儿笑着总结道，又把话题引向了她更为关心的部分： “我说老田，你们在实验过程中，有没有碰到过类似于……意识觉醒的情况？” 她没有直接提机魂，如果记忆中的情况属实，这种能在某些层面上能够无视物质定律的强大灵魂，无疑具有极大的战争潜力。 她并不想让荒坂掌握这份力量，所以在拿出来的资料里，也刻意抹去了相关内容。 “实不相瞒，确实发生过几次，”田中叹了口气，“在实验的过程中，对脑组织施加的刺激，意外导致头颅原主人的残余意识觉醒，给我们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哦，你们怎么能确定那是原主人的意识，而不是诞生了新的意识？” 薇儿不动声色地追问。 “通过其苏醒后的表现判断，”田中解释，“因为获取比较方便，我们选用的实验体，基本都是在火并中死去的帮派混混，他们的记忆还停留在死亡的那一刻，所以往往刚一醒来，就表现出了相当剧烈的情感波动。” “当然，这只不过是片面的佐证，”他补充道，“真正让我们得出确切结论的，是为它们接通语言转换设备后，冒出来的一连串经典‘夜骂’。” “......这确实无法辩驳。” 薇儿咂了咂嘴，心情很矛盾，庆幸之余又不免有些失望。 “这些意识......有表现出意料之外的特殊能力吗？” 她想了想，又继续追问道。 “没有，除了不配合，还是不配合，与他们活着的时候，对待公司的态度别无二致。” 想起不久之前那台、才刚装上武器就苏醒意识的战斗无人机，田中就忍不住一阵心悸，要不是一名安保人员反应够快，绝对会酿成一场悲剧。 “截至目前，意识觉醒起到的作用，在研究层面都是负面的，”田中揉了揉太阳穴，“但或许，对反情报部而言是件好事？虽然不太稳定，记忆也不完整，但至少多了一项情报获取途径。” “确实，这么一搞，连死人都不能在我们面前保守秘密了。” 薇儿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总的来说，田中遇到的一系列问题，可以用一个词来概括，那便是水土不服。 在她的记忆中，哪怕觉醒的不是机魂，而是田中碰到的原生意识，对于那个疆域庞大的星河帝国来说，也是极为有利的臂助。 因为那个帝国的子民，普遍信仰’帝皇’，大多数都以死后继续为帝国服务为荣，所以每一个伺服颅骨的原身，都是精挑细选、具备狂热忠诚的个体。 但这个世界不一样，即使在大公司内部，忠诚也依旧是一种奢侈，更没有死后还把脑壳贡献出来的习惯。 “现在有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我们获取实验耗材的途径太少，致使实验规模难以扩大，”田中诚恳地说道，“所以，还希望您主导的超梦拍摄工作、可以尽快回归正轨，如此一来，我们也能让清道夫的脑袋物尽其用。” 他也想过同夜之城殡葬部门达成协议的可能性，焚烧尸体之前把头留下用于实验，但考虑到万一事情泄露出去，势必会引发轰动全城的舆论狂潮，其他公司也定会借此机会浑水摸鱼，获取利益。 审慎衡量过得失后，便只得无奈作罢。 毕竟夜之城地处敏感，荒坂也不能一手遮天，有些事情还是需要注意的。 “好说好说，也等不了几天了，”薇儿拍拍胸口，仿佛胜券在握，“只要我们出手，绝对能搞到用之不竭的海量耗材，到时候你一个脑袋用来实验、一个插花、一个喝水都不成问题。” “......插花喝水还是大可不必，”田中抹了把汗，“夜之城也没那么多清道夫。” “嗨，清道夫不够，夜游鬼来凑嘛，”薇儿摆了摆手，早就计划好了，“屠夫系列做个废土特辑，肯定不愁没有销路。” 至于说夜游鬼去哪儿找…… 开玩笑，有阿德卡多人充当带路党，还有出师不利的道理？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我之前居然忽略了，”田中眼睛一亮，“还是您思虑周全。” “嗨，术业有专攻嘛，”薇儿从善如流地开始商业互吹，“不过，像我这种小聪明其实谁都不缺，但要是说搞研发突破，荒坂离了您田中部长，可就真的没法转了。” “......您谬赞了。” 田中只觉得老脸一红，连忙起身： “好了，我得赶回去继续主持实验，就不在您这里多做叨扰了。” 说着，他拎起一个沉重的手提箱放在薇儿的办公桌上，面对她打开： “对了，这是您要的霰弹枪，还有之前委托我打造那一对义体手臂，还请过目。” “哇，辛苦了老田，”薇儿取出一条手臂，轻轻摩挲着表皮，感受着合成金属的丝滑质感，“废了不少心思吧。” “您喜欢就好，”田中笑道，临走之前又补了一句，“那么，提前祝您武运昌隆。” 薇儿并没打算现在就进行肢体改造，虽然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讲，这似乎是一件如出生、死亡一般不可避免的事，但目前还缺少一个令她下定决心的契机，现在也只不过是未雨绸缪地先准备出来： 两条曲线完美的女性义体手臂，一黑一白，皆是哑光，尽显典雅气质， 小臂的位置安装了重锤同款手炮，掌心则暗藏了如暴雨梨花针一般的恐怖暗器，这一明一暗，深刻凸显了“万一正面刚不过，老子就化身老阴比”的工匠精神。 至于霰弹枪八星铳，薇儿不习惯用这种武器，自然也就不知作何评价，只能说外观挺霸气，至于实战手感，还是让丽贝卡亲自去测试吧。 第三十四章 打今儿个起，我就是钮祜禄猩猩?丽贝卡! 当丽贝卡从手术台上苏醒，举起自己的双臂，看到原本那孱弱纤细的胳膊已经不复存在。 取而代之的，是战士的浪漫，暴力的凝聚，战神的狂放灵魂在这义体时代的终极投射——大猩猩手臂！ 从这一刻起，整个世界在她的眼中，便彻底变了样子。 所有的物质构成，只要是能被单位量化的，无论是一个，一只，一颗，哪怕是一坨，都变成了无比鲜嫩的可人小沙袋。 “维克多大叔，听杰克说，你是魔鬼俱乐部的退役拳手，”丽贝卡看着义体医生，目光跃跃欲试，“怎么样，要不要和我练一把？” “你可饶了我这把老骨头吧，”维克多苦笑，“要是能打得过这玩意，当初我还退什么役？” “好吧好吧......” 失落的小萝莉稍稍撇嘴，但马上又重新兴奋起来，一溜烟朝着诊所外冲去:“我去找人试试拳头，多谢大叔了！” “……给我回来，抑制剂没拿！” 维克多高声大吼。 好在丽贝卡这次也装了最新的电子耳蜗，还真听见了维克多的呼喊，连忙跑回来，揣上抑制剂，又马不停蹄地狂奔出去。 要是换成别的义体医生，她怕是连抑制剂都不打算拿，反正这东西街头巷尾随随便便都能买到，但老维不同，他怕是这座城市里，少有的几个不进稀释廉价货的人了。 从维克多诊所出来，一般人都会选择穿过米斯蒂通灵屋的后门离开，因为外面拦着一道常年上锁的铁丝网门，这也是为数不多帮助米斯蒂引流客人的办法。 之前丽贝卡也会这么做，但在拥有了强化肌腱后，这区区两米多高便已失去了充当障碍的资格。 她小腿轻轻发力，连助跑都不用，跃至高处后再次蹬腿，驾轻就熟地来了个二段跳，便轻而易举地到了大街上。 “太爽了太爽了太tm爽了......！” 丽贝卡连转带蹦地大声欢呼，着实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但她可不在乎其他人怎么看，只想赶紧回去跟老哥好好炫耀炫耀。 一路上，见着谁都想咣咣给上两拳，就连热衷向路人传递世界真相、丝毫不惧公司威胁的“先知”盖瑞，都在丽贝卡目光扫来的时候，学会了噤声。 随着熟悉的街区映入眼帘，路上的熟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呦，丽贝卡，精神头不错嘛。”有人和她打了声招呼。 “你怎么知道我装了大猩猩？” 丽贝卡满脸惊讶。 “……啥东西，什么大丁丁？” 那人一头雾水，但丽贝卡已经和他错身而过，不见踪影。 …… “喂，老哥！” 验证身份后，丽贝卡拉开屋门就冲了进去，险些没把门把手干碎：“唔跟你讲……”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突如其来的嚣张大笑将她打断，皮拉从里屋冲出，凭着身高手长的优势，对着丽贝卡的脑袋好一顿揉搓，两条柔顺的马尾辫顿时成了放飞自我的鸡毛掸子： “老妹，你老哥我这回可要牛逼大了，曼恩已经帮我打听着了，那只魂牵梦绕的黄金义手下落！” “……啥破玩意儿啊！” 丽贝卡费力挣脱他的魔爪，举起胳膊：“这才是真正的……” “以前老子能坚持半个点，有了那东西加成，肯定能整一个钟！” “嘿嘿，嘿嘿嘿嘿嘿……” 但皮拉已经彻底陷入幻想之中无法自拔，根本听不进自家妹妹在嘟囔些什么。 一起相依为命了这么久，丽贝卡当然清楚他这个毛病。 治起来倒也简单。 咚！ 被一拳怼在肚子上，皮拉不仅醒了梦，还险些去了世， 更差点去了势。 捂着肚子，整个人弯得像只皮皮虾，他满脑子就只有一个想法： 这nm根本不是平常的力道……！ “你是要……杀了老子吗……” “不好意思啦，第一次用这个，没控制住。” 话虽如此，丽贝卡看上去可没有一丁点不好意思的模样，满面春风地在老哥眼前挥动着充满力量的胳膊。 “我c......卧槽！” 看清妹妹的新玩具后，皮拉惊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你你......你这是哪来的？” “贷款买的？找谁贷的？分了几期？咱还得起吗？艹，不然搬家跑路吧？” 皮拉越想越绝望，恨不得立刻收拾细软，连夜逃出夜之城。 “嘁，瞧瞧你说的，都是什么话，”丽贝卡一脸鄙夷地瞅着他，“就凭我的面子，换一对胳膊而已，还用得着贷款？” 搞了半天，皮拉才终于明白，原来这都是前阵子那位漂亮的金主小姐买的单。 不仅如此，自家妹妹这全身上下的零件，只要条件允许，基本都换成了街面上最顶的货，把他这个老哥着实羡慕的够呛。 “那个啥，老妹啊～” 皮拉俩手搓得直冒火星子：“那位小姐，她还缺男朋友吗？” “……” 丽贝卡不说话，就盯着他，一切尽在不言中。 “行吧，我知道人家看上我的可能性不太高……那仆人呢？跟班？跑腿？挂件？” “艹……当儿子总行吧！” 皮拉做出了一个违背爹妈的决定，拍了拍丽贝卡的肩膀，一脸沉痛： “老妹，到时候咱们各论各的。” “……那我们还是装作不认识更好。” 丽贝卡撇嘴。 “总之啦，恭喜我老妹被大公司的大阔佬看上，以后曼恩这儿的小打小闹，就用不着参与了。” 搂着丽贝卡的肩膀，皮拉感慨道。 妹妹有了好前途，他这个当哥哥的是真心感到高兴。 他并不像其他同样在贫民窟摸爬滚打长大的穷小子，提起公司就一脸蔑视，就必须划清界限， 要是那种无聊的自尊心真的管用，他妹妹也不至于身体发育不良。 只要钱给够，跟谁混还不是混呢，怎么着也比赌命拿钱的佣兵要强。 说起这个，他已经注意到，曼恩最近注射的抑制剂，早就超过了安全用量—— 而这往往是迈向赛博疯子的第一部。 但是作为成员，他又不能轻易去冒犯老大的权威。 只能寄希望于，朵莉欧能够将他从悬崖边上拉回来了。 “靠，伱说咩呢老哥。” 丽贝卡轻轻怼了皮拉一下，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自信满满道：“曼恩小队离了我可不行，咱可是绝对主力。” “以后，就换我照着你了！” “……” 皮拉将感动深藏于心底，伸出两只长手，再次蹂虐起妹妹的头发，故作不屑地嘲笑道：“咩哈哈哈，就凭你个小豆丁，下辈子吧！” 被触到了痛处，丽贝卡瞬间燃起了熊熊怒火： “看拳！” duang！ 皮拉倒地，再起不能。 第三十五章 曼恩:给我也整一个! 丽贝卡的更新换代，着实为曼恩小队注入了一针强心剂。 为了测试她的实力，曼恩应邀跟她打了一架，不意外地发现自己根本不是对手，只能靠丰富的经验勉强周旋，最终无奈以认输收尾。 “如何啊，曼恩老大？”丽贝卡笑嘻嘻地问道。 “我服了。” 曼恩微微气喘，对她竖起大拇指，态度坦然。 打不过确实跌份，但要是再嘴硬，那就是丢脸了。 即使以命相博，曼恩也不认为自己能钳制丽贝卡，再以自爆同归于尽——他这身装备太过沉重，根本追不上对方的速度。 况且，这小丫头还装上了斯安威斯坦。 ……可真tm牛逼啊。 他在心里感叹。 除了羡慕，他这个当老大的更多的则是欣慰。 尤其是当听到丽贝卡说不会脱离小队，更让他燃起了对未来的希望，连原本肩负的压力也削减了不少。 或许，他们这支小队，真的能成为来生最赫赫有名的传奇也说不定。 如果说丽贝卡的归队让曼恩看到了实现梦想的可能，那么萨沙的出现，则让这种可能成了必然。 黑客的实力很难通过外表判定，只能在实战中体现。 但猫猫头却用一种非常直观的方式，展现出了她的强大： 足足九架荒坂战斗无人机，随着她的念头在空中肆意飞舞盘旋，忽然聚集忽又散开，仿佛飞鸟一般自由自在。 “这些都是v给的？” 丽贝卡好奇道。 “对呀，”萨沙也没瞒着，笑着点头，“她说荒坂的无人机技术有了新突破，正在批量换装，再留着这些旧型号的机器意义不大，还不如拿出来武装我们。” “那么，曼恩老大，这些怎么分配？” 她又对曼恩问道。 “嗯？” 曼恩没明白：“你不是说，这些是用来武装你们……” 他给理解成了武装他们剿灭清道夫的四人小队，刚在心里感叹完公司阔佬的财大气粗。 “想什么呢，我说的‘咱们’当然是指咱们佣兵小队，对付清道夫哪里用得到这么多，一两架用来侦查足够了，”她好笑地摆了摆手，“你要是没想法，那干脆平分好了，琦薇三架，露西三架，我三架，怎么样？” 露西和琦薇面面相觑，没想到她们俩人也能捞到好处。 “合适，就这么办吧。”曼恩说道。 连萨沙本人都没觉着舍不得，他这个老大自然也不会提反对意见。 ...... “你对她怎么看？” 夜色渐深，队员们已经各回各家，曼恩家里只剩下他与朵莉欧两人。 并排躺在床上，曼恩道出了他的疑惑。 “你说那个v？”朵莉欧摊手，“我只能说，萨沙和丽贝卡确实交到了不错的朋友。” “你就不觉得，她是在收买我们？”曼恩接着问。 “得了吧，就咱们这两把刷子，哪值得人家花这么大价钱。”朵莉欧顿了顿，“而且......算了，没事。” “我知道，你是想说，我这个不听劝的倔驴蠢b队长把自己改造得太过，早就超出了正常人的承受能力，指不定哪天就疯了，根本没有花钱收买的价值，对吧？” 那天薇儿本来计划深入合作，但了解情况后却又直接转身离去，就是因为这个道理。 其实曼恩心里门儿清，更何况这帮同伴都把担心写脸上了。 但是他却不敢为这停下继续改造的脚步：比起最后变成疯子，由于实力不济、折在任务里的佣兵才是不计其数。 甚至在遇到朵莉欧之前，光是死在曼恩眼前的同伴就已经超过了一打，当时的那一份份无能为力，早已深刻烙进了他的脑海。 所以，哪怕知道前方是一条不归路，只要还没踩到尽头，他也必须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朵莉欧重新打量了一番自己的恋人，感到有些惊奇：“什么情况，你居然直接说出来了？这可不像我之前认识的倔驴先生啊。” “因为倔驴先生的同伴牛逼起来了，不用他孤身一头顶在前面了。” 曼恩感慨。 “话说回来，你白天是没瞅见皮拉那家伙的模样，发现自家妹妹能打过我，这孙子立刻就起了心思，跟琦薇她们躲旁边偷摸商量起来，时不时还瞟老子两眼……哼，指定tm没憋好屁。” “……那么，”朵莉欧眨眨眼睛，“你觉得他们是想干嘛？” “唔……谋权篡位想必不太可能，这小子人品还算过得去……” 曼恩陷入了沉思，忽然一拍脑袋，瞪大了眼珠子：“艹，该不会是想把老子系统黑了，拉到义体医生那儿，拆了这身装备吧！？” “……看来暴露了啊。” 朵莉欧扶额叹气。 “喂喂喂，卧槽你这话什么意思？” 看到恋人的表现，曼恩顿时就乱了阵脚：“别告诉老子，他们是真tm打算这么干，而且……” “而且我当然打算参与。” 朵莉欧接过话茬，露出一膀子肌肉，理所当然道：“别忘了你这三四百斤的大体格子，要没有我出手，就算他们把伱黑了，也抬不到义体医生的诊所去啊。” “……反了，反了，”发现自己已然众叛亲离，曼恩不由捂住脸，“都tm反了，日子没法过了。” “好了好了，”朵莉欧抱住他安慰，“看你这么可怜，我就先站在你这边吧。” “嗯，站你一周，”看到曼恩埋怨的眼神，朵莉欧笑着改口，“好吧，至少一个月，怎么样？” “……我说，真就没得谈了吗？” 嗡的一声轻响，伴随着一阵干涩的摩擦声，曼恩启动了陪自己出生入死多年的老旧手炮，轻轻摩挲着上面难以修复的划痕，表情黯淡，语气也充满不甘： “可老子……老子不想当个废人啊，你们卖命出任务，让我当个吉祥物，在家里干等？” “那种生活，老子根本……无法接受！” “可比起这个，大家更想有个家，”朵莉欧轻轻地说道，“你要是没了，家也就散了。” 曼恩缄默。 “或许……那个荒坂的v能帮忙也说不定？”朵莉欧顿了顿，语气不太确定，“有萨沙她俩牵线搭桥的话，应该不难吧……” 她并没打算白嫖，只想要个机会，这些年下来，他俩手里也多少有点积蓄，都由她管着，不够的话……就贷一些，或者问问能不能欠着，只要做几个任务，总归是能还上的。 “把你身上那些不兼容的植入体全都更换掉，重新梳理规划，应该能让你的实力脱胎换骨。” 其实，曼恩最大的毛病不是过度改造，而是瞎jb改：旧货不舍得扔，新东西又想装，就像鱼和熊掌放在一锅里炖，结果就是又腥又臭，难以下咽。 有萨沙和丽贝卡的成功珠玉在前，曼恩确实有些动摇。 但他依旧感到不舍。 “……这手炮，是我的队长临死前赠予的，”曼恩声音低沉，“他希望我能靠这个，在这个吃人的世界里，更好地活下去。” “是啊，他希望你能活下去，” 朵莉欧以一种与她身材亳不相符的轻柔声音说道， “但如果，因为始终不肯放弃这份传承，才致使你最终走向死亡……” 想必，也不是他乐意看到的吧？” 曼恩沉默，思绪良久，最终，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是啊，你是对的。” 第三十六章 平静的日常生活(清道夫:脏话) 薇儿接到了丽贝卡的电话，告诉她曼恩想要她的联系方式。 她没多想便同意下来，并对此丝毫不感到意外——要是看到队员实力大幅增长，他这个当队长的还能保持无动于衷，那才是咄咄怪事。 虽然朵莉欧打算给钱，但薇儿坚持不要，毕竟以佣兵的人生路径，注定了他们在每次任务结束后都要大手大脚地花销一番，用于疏解在生死边缘游走积攒的压力，能攒点家底实属不易， 再者说，古往今来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债，薇儿可不会犯目光短浅的错误。 曼恩明白薇儿真正看中什么，主动给了她两条承诺： 一，只要薇儿有需要，曼恩小队会无条件推掉手中的活计，听从差遣。 二，所有针对荒坂的委托，都会提前告知，由她来决定接与不接。 薇儿对曼恩的上道表示满意，并投桃报李地表示，届时会承担他们的一切损失。 双方之间达成了彼此都认可的协议后，曼恩便去维克多的诊所接受改造—— 只是苦了可怜的老头儿，薇儿给他找来的拳赛视频连一眼都还没机会瞧，自他选择从事这行，还是头一回忙成这样。 …… 薇儿购置了一套公寓。 这天下班，她本来打算回位于海伍德的住处，却在路上被一个衣着破旧的颓废中年男人拦了下来： 这人自述妻子病入膏肓，急着卖房筹钱换药，已经挂到了中介网站，却一直无人问津，走投无路之际，只能在大街上拦看上去有钱的人。 “行吧，我就跟你去看看，”薇儿叹气，“哪里的房？” “北，北区......” 男人露出一个窘迫的谄笑。 在薇儿之前，他确实也拦下过几个路人，但一听是北区，对方立刻就打消了兴致。 毕竟，嫌命长可以有很多方式解决，没必要再额外搭上一笔钱。 “北区的房产.....对我倒是也有点用，”薇儿沉吟，“总之，瞧瞧再说。” 至少可以当个补给据点，找北边清道夫麻烦的时候也能临时下榻。 “谢，谢谢！” 感激涕零之余，男人对她一连鞠了好几个躬，直到受不了的薇儿将他强行按住，这才作罢。 ...... 这是一个三面环围的小院，最高不过两层，采光良好，交通便捷，若是发生火灾地震什么的自然灾害，也能方便逃生。 唯一小小的缺点，就是楼体略显老旧。 主要是弹孔实在太多。 小心绕开楼体拐角处堆着的、五具血肉模糊的虎爪帮成员尸体，男人带着薇儿来到了他家门口。 掏出一条脏兮兮的毛巾，男人习以为常地擦掉溅到门把手上的血液，打开了房门： 面积很小，目测也就四十平，正中间亮着一盏老旧的小灯，显得整个房间晦暗不明——没钱装防弹玻璃，只能把唯一一扇透光的小窗用厚铁板封得严严实实。 至于屋内可怜的几件家具，则处于一种尴尬的中间态—— 如果再新一点，可以拉到旧货市场上卖点钱，若是再旧一些，没准哪个小众博物馆会收。 也就是说，它们现在一文不值。 男人跑去喂他卧床不起的妻子喝几口水、又勉强咽下一点压缩饼干，忙活了半天，才又小跑回到薇儿面前，见她没有表现出不耐烦，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如您所见，这就是我要出售的房子，虽说这边不那么……太平，但……但它……但它至少……” 结结巴巴但了半天，他终究没有说出个所以然，不由颓丧地垂下了脑袋，微不可查地吸了吸鼻子。 “行了，你直接说打算要多少钱吧。” 薇儿懒得废话，直入主题。 “一、一万欧元，” 男人抬起头，期期艾艾地开口，看到薇儿面无表情，又赶紧挪开目光，嗫嚅道：“有，有点贵的话，八千也行，七千也不是不……” “七万欧元，ok，那就一口价，”薇儿打断道，直接给他转了帐，“好了，你们多久才能搬出去？” “……啊？” 收到转账的男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手足无措地想要解释：“那个，我说的是……” “听不懂是吗，我问的是你们多久才能搬出去？” 薇儿故意表现得脾气暴躁，又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 “……两周，不，一周就行！” 男人忽然明白过来，抹了把泛红的眼睛，大声保证。 “给你一个月，”薇儿转过身，“记得到时候，把家具也一起搬走，别留着碍眼。” 说完，她就离开了这对贫苦夫妻的家。 一开始她还能保持一副面无表情的冷酷模样，但当她走出数百米，确定自己已经离开了男人的视线范围，整个人便一下子垮了下来，悔得连拍自己脑袋： “让你充好人，让你充好人，兜里几个子啊你就充好人！夜之城最不缺的就是穷人，tm管得过来吗你！” 但……唉，tm钱都给出去了，总不能再要回来吧。 那多丢人呐。 不行，必须得找补回来。 他们仨想必也适应新义体适应得差不多了，那么决定了，就从今天开始恢复活动！ 一边往回走，她一边龇牙咧嘴地轻轻揉着被拍肿的脑门，直到路过一辆废弃汽车，通过它仅剩的半块后视镜检查了半天，确定已经基本瞧不出印子，这才挨个给杰克他们打起电话。 ...... “八星铳真tm爽爆了！” 今晚可谓是重新营业后的开门红，他们四人一连端了七个窝点，干掉了五十个左右的清道夫—— 之所以数量不明确，是因为当丽贝卡抵住对方身体扣动扳机时，会直接把人打成碎末，脑袋往往也会因为强大的冲击力崩飞出去，要么撞碎成几块，要么干脆不见踪影，统计起来实在麻烦。 而当薇儿问起她新武器的使用感想时，丽贝卡只吼了这么一句。 行吧，虽然说有点浪费资源，也有些污染环境，毕竟肉沫的确不好收拾…… 但，生活嘛，开心就好咯。 至少四个人都挺开心。 唯独朱迪不开心。 “呕——” 当她插上丽贝卡第一视角录的超梦原片时，当场就吐了。 一连几天，可怜的剪辑师小姐都闷闷不乐，看到合成肉就恶心想吐—— 好在，这部她耗尽心力剪辑出来的超梦，创下了自屠夫系列发售以来的最高记录，这才勉强弥补了她遭遇的精神创伤。 除了在深夜找清道夫的乐子，白天薇儿在公司里，也找起了老上司詹金斯的乐子： 具体的做法是，敞开办公室的门，一旦发现詹金斯开始在部门巡视，她就会抓起一袋零食追上去，一边吃一边重复詹金斯说过的每一句话，当一个无比敬业的复读机。 老詹忍不住发火，薇儿直接振振有辞地反呛回去： “这是在跟您学习怎么管事，万一您老人家再次一言不合出差俩月，我也不至于麻爪不是？” 詹金斯哑口无言。 第三十七章 詹金斯:舍得一身剐，敢把法兰克福拉下马! “出去！” 面对暴怒的詹金斯，薇儿立刻乖乖认怂： “老大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 “滚犊子，你tm没机会了！” “我说一句你跟一句，我说一句你跟一句，你知道什么叫有时有晌吗！” “我，我现在知道了......” “晚了！！” 以前怎么没觉得这张俏脸是这么的面目可憎！ 咬牙切齿的詹金斯一把拽住薇儿的衣领子，把她往电梯口拖去。 “轻、轻点老大！衣服，衣服要坏了！” 在反情报部众人的注视下，薇儿一路大呼小叫，直到被詹金斯扔进电梯，她也仍旧没学会夹起尾巴做人，一脸痛心疾首地对上司道： “我说老大，世界如此美妙，你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 见詹金斯作势欲踹，她连忙关上电梯，把怒发冲冠的上司挡在外面。 看到烦人精终于脱离了自己的视线，老詹总算舒了口气，原地调整了好一会儿心情，这才转身面向窃窃私语的众人，高声吼道： “未来一周，要是谁敢把薇儿莉特放进反情报部，让我知道了，就麻利收拾东西滚蛋，明白吗！” “尤其是你，卡特！” 他看向重点嫌疑对象。 “是，”卡特连忙起身，郑重其事地表态，“我绝对不会违背您的命令，詹金斯部长。” “很好。” 詹金斯微微点头，对卡特的态度表示认可，接着大步走进他的办公室，重重地把门关上。 “唉——” 给自己倒了杯红酒，瘫在沙发上，詹金斯重重地叹了口气。 托薇儿日常整活的福，他这个部长，现在是越来越没有威严了。 甚至连普通的部员，偶尔都敢和他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碍于面子，他却又不好发火。 詹金斯对于这种变化颇不适应，在他看来，反情报部就应该随时紧绷着一根弦，以面对公司内外的疾风骤雨，而不是整天嘻嘻哈哈，没个正形。 但不可否认的是，自从部里的气氛变得松弛融洽后，这帮人的工作效率确实有了明显的提高，沟通合作起来也比以往顺畅不少，至少在多数情况下、都不会再像防贼一样互相提防，生怕被对方抢了功劳。 烦人精仅仅掌权了几十天，就把整个反情报部带上了一条……“歪路”，不得不说，这份个人魅力还真是可怕。 但……或许也不是坏事？ 理智告诉詹金斯，薇儿做的是对的，但感性上，他却为之不安，甚至畏惧。 他是在充斥着尔虞我诈、反目成仇的高压氛围里成长起来的，那才是让他游刃有余的环境。 类比一下的话，就像一个囚徒被判了五十年监禁，监狱早就成了他生命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待他服完漫长的刑期后终于重获自由，却根本不知道该往哪走。 他害怕熟悉的环境彻底消解后，自己会失去对局面的掌控，整个反情报部会迈向未知的方向， 那是他思维框架以外的未知。 “……ctmd，如果以后真闹出大乱子，就让烦人精自己出面收拾。” 詹金斯做出了决定。 是的，他并不想现在就让局面“重回正轨”，他需要一个高效和团结的部门，来应对董事会接下来的布局： 他们计划在法兰克福打开局面，以拓展荒坂的势力。 那边可一直是军用科技的自留地，跟他们没勾结的议员，不是死于“意外”，就是被排挤到了权利边缘。 艹，多半是荒坂赖宣为首的鹰派搞出来的名堂，只要一天不找其他公司的麻烦，这帮人就浑身刺挠。 詹金斯对此心知肚明，却无能为力： 薇儿针对生物科技狠辣的犁庭扫穴，令荒坂鹰派对此非常满意，连带着，也加强了对反情报部的资源倾注力度——正是原本属于特别行动部的资源。 所以，不管形势多么严峻，他这个部长都必须做出成绩，才能真正获取鹰派的信赖。 尤其是，荒坂赖宣本人的信赖。 荒坂三郎已经老了，太老太老了，说不准哪天，就会撒手人寰。 而接班人，多半便是荒坂家族现存的唯一男丁，荒坂赖宣。 虽然荒坂三郎在许多场合都批评他这个儿子不够成器，但嘴上说归说，他骨子里依旧是个古板传统的人，把传承交到女儿华子或孙女美智子手上，可能性几乎为零。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荒坂三郎以数据的形式获得永生，继续掌管公司。 但这并不耽误詹金斯先对赖宣示好，真要到了改朝换代那天再火急火燎地贴上去，他这个部长八成也就做到头了。 这一次，他要统揽全局，大展拳脚，靠自己在法兰克福为荒坂开出新天—— 对，不能再依仗薇儿，要是再让这丫头立下大功，哪怕她再没有野心，到时候恐怕也得黄袍加身，被扶上大位了。 这种事绝对不能发生！ …… 詹金斯没有跟薇儿透露过关于法兰克福行动的半个字，所以她对此浑然不知，但即便是知道了，她也不会对这种麻烦事产生兴致。 被暂时扫地出门，她此刻只能可怜兮兮、孤苦伶仃地在大街上流浪——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公司广场这边向来不缺摆摊卖食物的小贩：附近人群消费力强，这片区域安全系数也高，所以竞争异常激烈，做得不好吃的根本混不下去。 至于食品安全，添加剂是否过量什么的…… 都吃小摊了，还在乎这个？ 薇儿坐在一家热气腾腾的摊子前，愉快地嗦着粉，旁边还放着几串关东煮跟一盒寿司，正在盘算待会儿是再去整一份炒饭还是肠粉的时候，忽然接到了丽贝卡的电话。 “嘿，v，下班了吗？要不要去丽姿酒吧喝一杯？” 丽贝卡兴致勃勃地问道。 “呃，可以说下了，老大看我……最近工作比较辛苦，特意给我放了假，”薇儿神色自若，“我现在过去的话，半小时左右就能到。” 自从混熟了以后，丽贝卡就喜欢约薇儿去酒吧，因为在丽贝卡认识的朋友里，她是唯一一个同样喜欢喝碳酸饮料的。 唯一的分歧是，薇儿偏好席瑞斯，但丽贝卡却独爱小可可乐。 虽然互相视对方为异端，但这并不影响她们之间的友谊。 “嘿嘿，用不着，我去接你就行，”小萝莉语气里带着炫耀，“我从中间人那儿买了辆新车，霆威麦基诺，特意找人加装了赛车悬架，等晚点咱们还能去废土兜一圈。” 哦，看来喝一杯是假，显摆新车才是真啊。 “那当然好啊，”薇儿不想扫朋友的兴，笑着道，“我就在公司广场这边，定位发过去了。” “收到，我马上就来～！” 说完，丽贝卡就挂了电话。 薇儿揉揉肚子，感觉还能再装点东西，便决定再嗦一碗粉，于是举手示意道： “老……” 可“板”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忽然心中警铃大作。 灵能对她发出了警告，有个威胁正在飞速从远方赶来。 第三十八章 赛博疯子:你劈我瓜……射我胯是吧! 薇儿很快就断定，来得是个赛博疯子： 灵能雷达捕捉到的脑波频段混沌无序，无法沟通，简直就像一头野兽。 而对付野兽的最好办法， ……当然就是交给ncpd啦～ 谁会闲的没事和疯子打架，那不是撑得有病吗。 这样想着，薇儿便打算脚底抹油，但在离开之前，她还是善意对正在大谈世界不公的老板提了个醒： “老哥，你的粉不错，为了以后能让更多人尝到，我建议你现在就抄摊子撤。” 还没等老板反应，薇儿掏出了她那把防身的谦信，在他面前晃了一把枪柄： 上面印着荒坂的标志。 “……我知道了，谢谢！” 老板倒是个听劝的，忙不迭收拾起东西来。 再怎么说，公司狗也比他这个小商贩的消息要灵通，尤其还是荒坂的。 一旁嗦粉的客人还没嗦完，忽然被老板一把抢走了椅子，顿时就急眼了： “个m，有tm你这么做生意的吗！” 这时候，薇儿已经跑出去了几十步，只见她表现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大声叫嚷道：“有赛博疯子杀人，快跑啊——” 众人反应不一：有人立刻就跟着起身跑路，有人无动于衷，还有人四下张望后，面露不屑。 各人有各命，薇儿吼了几嗓子作为提醒，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接下来，她便心无旁骛地逃出了危险区。 …… “你这是遇到仇家了？”俩人汇合后，见到薇儿稍显狼狈的模样，丽贝卡不禁好奇问道，“怎么，对方很nb吗？” “来了个疯子，实力不太清楚，我根本没和他打照面，”薇儿摊手解释，“但直觉告诉我，应该是个令人棘手的家伙，你知道的，我在这方面一向很准。” 若是换个人这么说，丽贝卡绝对嗤之以鼻，但此刻说这话的是v，那真实情况绝不会偏离太多。 绝对是个实力相当彪悍的赛博精神病。 他们三个可太相信薇儿的直觉了：无论清道夫设下多么刁钻狠毒奇葩离谱的陷阱，都能被她气定神闲地翻出来破解掉。 遇上实在难以处理的状况，她就会让他们隐蔽，然后搞出极为恐怖的能量风暴，把一切威胁烧成焦渣。 每当这时候，猫猫头就会打起十二分精神，提前把周围一切的监控设备找出来关掉。 他们三个并没有询问过，薇儿是如何做到的——谁还没点秘密呢。 况且，保守一个秘密的最好办法，就是从一开始就不知道。 “这车可是相当不错啊。” 薇儿的啧啧称奇扯回了丽贝卡的神游天外，小萝莉顿时骄傲地叉起了腰： “那是，这么大块头的越野猛兽，整个夜之城都找不出第二辆！” “那不如先到废土上兜一圈，完事我们再去丽姿？” 说着，薇儿直接跨上了霆威麦基诺的副驾驶。 “那个……v，” 丽贝卡抿着嘴唇，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她的打算：“我想先去看一眼那个赛博疯子，到底是不是我熟悉的家伙。” 在夜之城混了这么久，除了曼恩小队以外，她倒也结识了另外几个佣兵朋友，大多都进行了深度义体改造，游离在意识崩溃的边缘。 如果真是熟人，至少……可以帮忙收个尸什么的。 在他被暴恐机动队打成筛子之后。 “行啊，其实我也有点好奇。” 此刻，远处已经响起了哭嚎和爆炸声，薇儿点头答应，反正以她们两个的实力，见势不妙撒腿就跑还是能做到的。 …… 原本热闹的公司广场，在赛博疯子的无差别屠戮下，已彻底沦为了地狱的屠宰场。 残躯成山，血流成河，还能看到一些小吃车的破轱辘和烂招牌。 詹姆斯?诺瑞斯，前海豹突击队中尉。 躲在广场一角，薇儿悄悄对着疯子打开了义眼扫描，从荒坂数据库和ncpd数据库检索到了相同的结果。 “这人应该不是你认识的吧？” 她扭头对丽贝卡问道。 “不是，”丽贝卡松了口气，她也认出了疯子的身份，老维也给她开了数据库后门，“一个服过役的，疯了也正常，咱们撤吧。” “不急，”薇儿却打算再观察一阵，“我说，这家伙的斯安威斯坦，貌似有点意思啊。” 不管是持续时间还是冷却时长，都超越了荒坂出品的尖端产品，关键这疯子短短十分钟就启动了三次，明显是拆掉了安全限制模块，甚至可能打从一开始就没装那东西。 所以，结论就很明显了，这人蝎子绝对是个实验型号。 薇儿跟田中用短信沟通了这件事，一分钟不到就等来了回信：他们科研部早就盯上了这货，只要他人一凉，立刻动手把人蝎子拆走。 既然如此，她也就没必要在这耗着了，刚要招呼丽贝卡离开，却看到了意外的一幕： 反情报部的渡边和星野，始料不及地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 渡边是部里的新人，来了还不到一个月，为人勤恳，踏实肯干，对零食的品味也相当不错，所以薇儿经常光顾他的办公桌。 至于星野，她的丈夫两年前死于黑帮抢劫，与唯一的女儿相依为命—— 正是在之前的清道夫绑架事件里，失去了双臂的可怜女儿。 在三天前，这俩人才刚刚确立恋爱关系。 此时此刻，这对苦命鸳鸯正在拼命向远处逃跑，但饶是已经尽力压低身体，减小目标，却还是不幸被诺瑞斯发现，随手扫过去了一梭子子弹。 在最后一刻，渡边将星野用力向前一推，自己则躲闪不及，被射成了筛子。 然而星野也没有幸免于难，中了几枪后踉跄栽倒，呼吸也肉眼可见地衰弱下去。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只找苦命人啊。” 薇儿不由感慨，叹了口气后，从衣兜里掏出做工精致的飞刀： “丽贝卡，你先回去吧。” “……喂，你该不会是想去对付那疯子吧！”丽贝卡惊了。 “刚才他杀的那俩人，是搁我手底下混的，”薇儿活动着身体，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情绪，“虽然，说不上关系多好吧……” “但要是不报这个仇，还真觉得……” “不痛快。” 话音刚落，她就冲向了疯狂的屠夫。 丽贝卡咬了咬牙，回到车里取出八星铳，也追了过去。 …… 距离诺瑞斯开启这场屠杀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ncpd早已收到消息，派了不少警员过来增援。 可惜无一例外，统统送了人头。 他们那威力可怜的莱克星顿手枪，连诺瑞斯的皮下护甲都打不穿，更不要提玄学的精准度，打出去的子弹飘忽不定，更让这疯子肆无忌惮地展开攻势，毫不顾忌自身薄弱之处。 于是乎，薇儿一出现，就直接让他吃了大亏—— 一把迅疾如电的飞刀，直直地插进了诺瑞斯脐下三寸。 第三十九章 永远不要忘记补刀! “噢噢噢噢噢噢！” 诺瑞斯发出了震天的咆哮，裆下传来的糊味儿，让暴怒的他再度启动斯安威斯坦，身形瞬间消失， 下一秒再现身的时候，他已经出现在了对峙的警员身后，一一将他们爆头点杀。 ncpd又折损八人。 但当人蝎子进入冷却后，他却愕然发现，自己仿佛忽然陷入了泥塘之中，每一步都迈得无比艰难。 灵能?缓速。 释放过技能的薇儿从一辆警车后面闪出，精准地丢出第二把飞刀，直接嵌入了诺瑞斯的左眼。 这一次，诺瑞斯终于发现了真正的威胁，义眼光圈疯狂闪烁： 斯……！ “斯你m！” 丽贝卡忽然出现在诺瑞斯身边，发出一声怒吼，怼着他腰子就来了一枪，给他喷得火星子直冒，直接打断了他的节奏： “就tm你有人蝎子啊！” 诺瑞斯狂怒至极，立马将目标转向跃升至仇恨列表第一位的嘲讽萝莉： “你找......！” “聒噪。” 伴随着冰冷简短的词汇，薇儿丢出了第三把索命飞刀，直接插进了诺瑞斯的喉管，让对方的威胁戛然而止。 诺瑞斯强壮的躯体轰然倒地，抽搐了几下后，便再也不动。 呼。 见干掉了这个疯子，薇儿不自主放松下来，随即便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一次缓速，外加三次飞刀引导，短时间内灵能的快速消耗，对她多少造成了一些负担。 不过没关系，最多休息个十多分钟，就能恢复如...... 嗯？ 薇儿眨了眨眼，忽然发现诺瑞斯的“尸体”不翼而飞。 不好！ 强忍住不适，薇儿将灵能的感知范围瞬间扩散至极限，立刻捕捉到了危险源—— “丽贝卡，快躲开！”她大吼。 利用薇儿放松的间隙，诈死的诺瑞斯最后一次启动了斯安威斯坦，瞬移到了丽贝卡的脑袋顶上，整个人就像一块烧得通红的烙铁，那是义体散热槽彻底毁灭的标志。 只要再过十几秒，这赛博疯子就会彻底熟透。 但在那之前，丽贝卡会先一步被他跺成肉糜。 小萝莉下意识就想启动斯安威斯坦躲开，但就像老维警告过的，那对不适配她的大猩猩手臂对神经的负担过重，会影响人蝎子的启用效率， 越是这种生死攸关之时，越容易产生延迟。 就在她面露绝望之际，薇儿在千钧一发间推开了她。 但自己却没能幸免。 仅仅是被这足以分金裂石的冲击力稍稍波及，就导致她的左臂彻底与身躯分离。 嘶！ 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钻心剜骨的剧痛瞬间扭曲了薇儿的面部表情，还好她拥有虫族强大的生存基因，可以控制神经，屏蔽掉痛觉的信号传输。 “......v，v！” 旁边的丽贝卡都快急疯了，好在她并未因此六神无主，而是第一时间掏出了苟命神器复而康，给薇儿止血。 效果立竿见影，喷血的汹涌势头顿时得到了遏制，薇儿不禁对丽贝卡竖起大拇指： 这就是有个靠谱队友的好处，掩护工作那是做得相当到位，不然在无数摄像头的环伺下，平白无故控制血液停止涌出，绝对会被发现端倪。 她现在还不想撕破“一枚平平无奇公司小高管”的和平人设，转身拿起灭世虫群女王的剧本—— 这才刚被提拔正职待遇没两天，怎么着也得当几个月薪金小偷再说，不然也太亏了！ 丽贝卡并不知道内情，还以为薇儿是在强打精神安慰她，刚要说什么，却被对方抢先开了口： “多余的话先别说，赶紧把我弄到你的车上去，然后我再和你解释。” 说着，薇儿用仅剩的右臂从兜里掏出一块屏蔽芯片，放进了自己位于耳侧的插槽里。 她打算让丽贝卡带她去一个隐秘的地方，万一由于自身的伤势、导致生命监测仪发出信号，不巧把创伤小组给引来，届时还需灭口，那可就太麻烦了。 “……对了，先帮我把胳膊捡回来。” …… “丽贝卡，拜托你开车专心一些好不好？” 这已经是小萝莉第n次差点把车开上人行道了，为了无辜民众的生命安全着想，薇儿只能不厌其烦地再次提醒她： “我都说过了，我一点事都没有，别老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胳膊都没了，还说自己没事。” 小萝莉低声嘟囔着，抽了抽鼻子。 她此刻特别想大哭一场，只可惜装了义眼的赛博人，已经彻底失去了流泪的能力。 “夜之城里没胳膊的还少吗？”薇儿没好气，“真要说的话，你不是也没了两条原生胳膊？” “那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 “我是主动改造！”丽贝卡嚷嚷道，“你是为了救我才……！” “嗨，说起这个，其实我本来也打算换条义体手臂来着，只是一直没下定决心，”薇儿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神色轻松自在，“现在倒是正好，省得我继续纠结了。” “……” 丽贝卡不说话了。 薇儿越这样说，就越让她感到难受。 见小萝莉不再出声，薇儿便拿起她“free！”的左臂，翻来覆去地研究起来。 距事故发生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断臂的血液早已干涸，五根蜷缩的手指也变得僵硬。 于是乎，成了一个相当不错的痒痒挠。 不能怪薇儿乱开脑洞，实在是虫族赖以生存的最高法则，“对一切资源都要充分利用”，已经根植于她的灵魂深处，这完全是出于本能使然。 所以，若是植入几条钢筋代替手骨，再加一根铁链，就成了攀墙越院的绝佳帮手—— 靠它爬上荒坂塔顶端，绝对不成问题！ 就是多少沾点行为艺术，容易被误认为是脑瘫。 将这个想法抛之脑后，待丽贝卡开过几个街区后，薇儿忽然又想到一个好主意： 若是此时此刻，她大吼一句“父母精血，不可弃也！”，把这条胳膊大口吃掉的话，不知丽贝卡会作何反应？ ……算了，这多少有点挑战小萝莉的认知极限了，容易发生车祸。 总之，在一路的胡思乱想下，俩人终于一路向东开出了夜之城，闯入了被夜幕笼罩的茫茫废土，在一条偏僻的公路上忽然拐进了旁边的荒郊野岭，兜了一个超大的圈子后，最终又绕进了夜之城外的垃圾填埋场。 此刻，时间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在薇儿时不时地搞怪下，丽贝卡已经基本相信她并无大碍，不再过分担忧， 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好奇心。 直觉告诉她，薇儿即将为她展示，一个无人知晓的巨大隐秘。 ———— 一天更两章对我确实有点费劲…… 感谢紫檀桦木小伙伴的打赏，还有各位的月票推荐票！ 第四十章 可爱虫虫! “我们到了。” 听到薇儿出声，丽贝卡立刻停车熄火，她刚一打开车门，差点没被外面的味道熏晕过去。 化学制品散发的刺鼻气味，再混合腐烂食品的恶臭，甚至还有一些不可名状的排泄物……哪怕是夜之城最nb的流浪汉，也不可能忍耐超过一分钟。 丽贝卡现在就是非常后悔，早知道会来这种地方，就该提前预备一套空气过滤系统。 但薇儿却神色如常，仿佛闻不到一般。 ……不，她确实是闻不到。 把自己安身立命的本钱设在垃圾场地下深处，就是看中了这边环境足够恶劣，所以打开车门之前，她就主动屏蔽了嗅觉。 只是这一点，就没必要专门告诉小萝莉了。 丽贝卡捏着鼻子，皱着脸，四下张望，想从这漫山遍野的垃圾中看到点不一样的东西， 就在这时，一间半塌厂房的锈铁门被从里面推开，走出一个全副武装的家伙： 头上戴着棉线帽，脸上罩着数据面罩，身上裹着深黑色的雨衣，脚上踩着一双胶皮鞋，最外边还套着一件血迹斑斑的大围裙，活脱脱一副清道夫的扮相。 丽贝卡刚一见到这“人”，就直接掏出了八星铳，连忙被薇儿按下： “别动手，自己人。” “自己人？怎么穿成这副欠干的模样……也对。” 丽贝卡恍然大悟，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们四个这样，把清道夫看做长腿的宝箱精，对一般人来讲，这套衣服还是有一点威慑力的。 况且，一伙清道夫躲在垃圾场里，也在情理之中，不会让偶尔出现的外来者感到突兀——对夜之城某些人来讲，杀人抛尸可是刚需，这边和大海一样，都是解决问题的不二选择。 跟着沉默不言的“清道夫”走进破败的厂房，紧贴着墙壁、小心绕过碎砖烂瓦堆成的废墟，搬开墙角的破衣柜，再掀开底下垫着的脏兮兮的毛毯，总算是见到了通往隐秘的洞穴入口。 一股陌生的腥气涌入丽贝卡的鼻腔，虽然也称不上好闻，但总比垃圾的气味让人舒服。 一行人依次走进了洞穴，通道两侧攀附着某种发光苔藓，照亮了前进的道路，脚下则蔓延着深紫色的菌丝，每时每刻都在翻滚蠕动， 一脚踩上去，立刻就被它们包裹黏附，让丽贝卡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丽贝卡，很快你会见到几只……呃，不那么好看的小虫子，不过别害怕，它们其实很乖很听话的。” 薇儿柔声说道，提前为小萝莉做起心理建设。 丽贝卡信心满满地拍拍胸脯，表示薇儿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开玩笑，虫子而已，我怎么会……” “……我艹艹艹艹这是什么东西！？” 小萝莉哆嗦着指向从四面八方缓缓围来的狰狞怪兽，连枪都快抱不稳了。 “跟你说过了，小虫子啊。” 薇儿笑眯眯地说道，弯腰拍了拍最近一只跳虫的脑袋。 “你管这叫小虫子！？”丽贝卡咬牙切齿，“这分明是怪兽好吧！” 放眼望去，这群怪兽就没有身长短于一米的，最大的甚至达到了三米，肌肉虬结，满嘴尖牙，钢锥一般锋利的骨头遍布全身，简直就像是为杀戮诞生的存在。 “其实我也不太理解，为什么当初管它们叫跳虫，明明一点都不沾边，”薇儿挠头，“但那时联邦的军人都这么称呼，所以哪怕我后来当上了女王，也没有更改过。” 联邦？女王？ 这是哪个时代的设定？ 丽贝卡一脸懵：“你还当过联邦女王？” “不，是虫群女王。” 薇儿认真更正。 她长话短说地讲述了当初的经历：自小被培育成联邦特工，后不满联邦腐败参加反抗军起义，又遭反抗军抛弃被虫族掳获，因星灵刺杀虫群主脑重获自由，最终接管整个虫族，与星灵达成了和平协议， 最后，把当初的起义军后来的帝国，赶进了宇宙最贫瘠的深处。 丽贝卡听得一愣一愣的，但证据就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接着，薇儿又带着丽贝卡在虫巢内部巡视了一圈，小萝莉的适应力倒是异常强悍： 一开始连跳虫都不敢接近，没过多久就伸出手指头，小心翼翼地戳起有她两倍还高的刺蛇， 到了最后，她已经骑上一只好脾气的工蜂，大呼小叫地四处转悠了。 巡视结束，薇儿对阿明二号和三号的工作成果还算满意，当然，还有厥功至伟的阿明一号—— 毕竟，作为虫巢核心的孵化场，可是由他变化而成的。 目前，这座虫巢拥有10多只工蜂，20多只跳虫，2只王虫，7、8只蟑螂和刺蛇，唯一的虫后正在孵化当中，还需要再等两周才能降生。 还有三倍于此数量的战斗单位，正在以胚胎的模式休眠，一旦发生紧急情况，可以在十分钟内彻底孵化并投入战斗。 这就是目前的极限了，要是数量再多，就养不起了。 这个世界一没有水晶矿，二没有高能瓦斯，可利用的资源实在匮乏，只有爱岗敬业的两只阿明，拉回来的清道夫尸体—— 薇儿并不想对普通民众下手，心里过不去那道坎。 至于其他可能拥有利用价值的东西，譬如合成肉什么的，她也尝试过，但其中蕴含的能量并不丰富，跟真肉没有可比性。 从某种意义上讲，赛博世界还真称得上是虫群克星，哪怕不掺杂情感因素，对付这种文明也是稳亏不赚。 或许唯一的突破口，只能放在现代社会不可或缺的重要支柱——高能燃料chooh2，也就是人工合成酒精燃料上了。 如果想让虫族将人类燃料纳为己用，就需要一代一代地筛选适应，直到诞生相应的基因。 为了完善这一过程，薇儿需要一位虫族的研究员参与进来。 还需要一位指挥官，用以接管指挥族群的后续发展，省得薇儿每次还要通过意识网络，亲自对两只弱智阿明发号施令。 基于此，她需要将两个老部下的意识召唤过来。 虽然虫巢目前拥有的生物建筑数量寥寥无几，但已足以作为信号塔，支持她和宇宙深处的主巢群联系上，同时也能取回薇儿自身的完整记忆与传承。 至于说，为什么让丽贝卡也进到这儿来…… “喂，玩够了的话，就赶紧过来！” 她招呼了一声骑着好脾气工蜂、不知何时冲进工蜂堆里玩起碰碰车的小萝莉。 “来了来了，什么事儿？” 听到呼唤，丽贝卡连忙从工蜂身上蹦哒下来，一溜烟地跑到薇儿面前。 “去，到那边躺下。” 薇儿指着一具由血肉、触须和骨骼组成的、带有典型虫族审美风格的别致手术床，对一脸惊悚的丽贝卡道。 第四十一章 知来者之可归。 “我......不躺不行吗？” 丽贝卡满脸不情愿，她倒不认为薇儿会害她，只是这床的模样实在太过诡异。 尤其是那两排不停抖动的触手...... 噫(`皿′) “确实，我也不太喜欢躺床上。” 薇儿说着，一脚迈入旁边的孵化池，走向中间敞开的巨大卵泡，缓缓坐了进去，全身被呈瓣状的卵膜彻底覆盖，只留一个脑袋露在外面。 她笑嘻嘻地望向眼睛几乎要瞪出来的小萝莉：“别说，还是这里边最舒服。” 打量了两眼孵化池里绿汪汪的组织液，丽贝卡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立马跑到手术床上乖乖躺好，再也不说一句废话。 她对薇儿虫族女王的身份，再没有一丝怀疑—— 一般人就算变态，也不会变态得这般轻车熟路，安之若怡。 “......你得先告诉我，让我躺这上面是要做什么，”丽贝卡摆出一副引颈就戮的认命模样，“总得让我死个明白吧。” “不至于嘿，别搞得像要英勇就义似的，只是想采集一下你的基因数据，看看能不能研究出个子丑寅卯。” 薇儿闭着眼睛解释。 这孵化池理疗套餐，可是别的地方享受不到的，给个云顶会所都不换。 “如果顺利的话，你那对大猩猩手臂，以后就不会对斯安威斯坦产生干扰了。” 薇儿前阵子想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人对于义体的天赋，无论是适应能力还是植入上限，完全取决于两点： 一，原生肉体， 二，精神支撑。 肉体好说，无论是筋络血脉还是骨骼肌肉，要是虫族在这方面的研究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至于精神，那就更好说了。 只要把个体意识接入虫群的集体网络中，不就相当于一直拥有他人的陪伴了吗？ 加入赛博虫群，拥抱美好生活！ “……回去以后，我会去找老维，把大猩猩手臂更换成螳螂刀。” 丽贝卡下定决心道，语气难掩沮丧，因为自己的任性导致队友险些丧命，这份打击着实令她刻骨铭心。 “好啊，反正以后还可以再换回来嘛，”薇儿出声安慰，“用不了太长时间的，最多不过半年。” “如果研究进展得特别顺利，没准还能让你二次发育呢。” 唰！ 丽贝卡像弹簧一样直直地挺起，僵硬地将脑袋转向薇儿，结结巴巴道：“二、二次发、发育？” 薇儿点头：“是啊，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那还等啥！！” 丽贝卡一声大吼，迫不及待地重新躺下，揪着两边的触手就往身上拽：“赶紧采啊，快点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触手直接被她吓得缩进了手术床，任凭千呼万唤也不敢冒头。 “……别硬来啊，你得足够放松才行。”薇儿扶额。 “好好好好，我知道了！” 丽贝卡连忙停止动作，像木头一样老老实实呆着，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过了几分钟，触手终于颤颤巍巍地冒尖，顺着丽贝卡军用人蝎子的缝隙，刺进她的四肢百骸。 “过程大概需要一个小时，你可以考虑先睡一觉。” 提醒完这最后一句，薇儿便不再说话，专心致志地与主虫巢开始了精神沟通。 …… “都向我看齐啊，我宣布个事！” “十七张牌你能秒我，我当场把……” “大丘丘病了二丘丘瞧，三丘丘……” “大郎，该吃药了～” 庞大，混乱，无序…… 不。 应该说是， 丰富，多彩，有趣。 当薇儿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手术床上呼呼大睡的丽贝卡，不禁感觉恍如隔世。 她取回了完整的记忆，脑海中呈现的不再是散碎的片段，而是连贯的一生。 同时她也终于回想起，自己最初从何处来： 那是一个科技不够发达，却远比这边精神富足，物种繁多的世界，更没有遍布全球、无法改善的环境污染与核辐射。 因为一场意外，她从那边出来，却一直找不到回去的路，只能一次次转世，用最笨的方法一次次碰运气。 但这一次的运气，却远比以往要好，父母给了她一个说得过去的童年，长大后又结识了几个朋友，这是过去不曾经历过的。 知足了。 薇儿并不焦虑： 只要灵魂不朽，她终有一天会回去，但在那之前，她首先要过好这一生。 “女王陛下。” “女王。” 一个冷漠，一个恭敬，两个截然不同却无比熟稔的声音，忽然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这是她最为忠诚的两名副官，曾一起陪伴她、度过了那段黑暗宇宙中最艰难的岁月。 “好久不见了，扎加拉，还有阿巴瑟。” 薇儿以一种怀念的语气说道。 “一如既往，我听从您的召唤而来。” 扎加拉虽然有过背叛的黑历史，但在被薇儿以武力折服并重新归顺后，近百年来一直保持着忠心耿耿。 “女王，陌生的人类基因，建议，解剖研究。” 薇儿：“......阿巴瑟，你这一见面就想解剖我的二五仔德行，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比起情绪丰富的虫母扎加拉，这只虫族的首席基因工程师就比较纯粹了，挺大个脑袋里除了研究根本装不下别的，连说句整话都费劲，更勿提什么人情世故。 每一次转世后见到她，第一句话绝对是这个。 “基因，需要同化，虫群，至高无上。” “……行了行了，你这句我也听得够够的了。” 薇儿不耐地说道，直接对他俩下达了指令：“扎加拉，虫巢里有一只未孵化的虫母，躯体还没有完全定型，正好归你用，” “至于你，阿巴瑟，自己挑个顺眼的虫卵改造去吧。” “遵从您的愿望。” “是，挖掘潜能，尽善尽美。” 两只副官各自应道，从薇儿的脑海中离去。 很好，工具人已就位，以后就轻松多了。 话说，理疗了这么久，我也该动弹了。 薇儿这般想着，心神一动，包裹她的卵泡便如花朵绽放一般打开： 很好，除了记忆，以前的力量也一同回归了。 她身上的衣物已经被组织液吸收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紧密结实的外骨骼装甲，还有一对狰狞的骨翼。 薇儿点了点头，对此非常满意。 接着，她浑身上下浮现大量血管般的物质，一阵翻涌后，居然又把她变回了最开始的模样，连衣服上原本沾染的血迹都分毫不差—— 这是属于黑光病毒的力量。 感谢墨瑟先生的无私奉献，有空一定给您上一柱香。 ———— 星际争霸的故事让我改了一下，要是按原来的脉络，凯瑞甘都飞升萨尔那加了，别人根本没的玩。 同理，黑光病毒的能力也不会太多，主要是为了能随便切换战斗形态和日常姿态才预备的，不会过度破坏力量体系。 ……不过说实话也没差，反正是主角无敌流。 第四十二章 此世锅王——艾伯纳西 “我没事，也很安全，就是一时半会儿还回不去。” 薇儿背靠在虫巢入口的边缘，对着电话里的詹金斯解释。 “v，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哪根弦没搭对，让你想不开去找一个赛博疯子拼命？” 詹金斯强压着怒火：“你是荒坂的副部长，不是草芥一样的ncpd警员！” “嘿，那些人为了维护城市安全可是丧了命，没必要……人死了还鄙视他们吧。” 薇儿语气里带着微不可查的情绪。 “……我不想跟你掰扯这个，”詹金斯退让一步，“我是想告诉你，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明白吗？” “但现在我已经被危墙砸了，何况，不光是我，星野和渡边也都死了。” 其实并没有，薇儿让阿明二号扮作夜之城官方雇佣的收尸人模样，把俩人装车拉回了虫巢，为了掩人耳目，还另外多装了几具尸体。 虽然俩人被及时放入孵化池后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由于失血过多，这对苦命鸳鸯不幸成了植物人，意识信号极其微弱，或许经过一段漫长的时间后，他们才能苏醒过来。 “我知道，但那赛博疯子已经挂了，咱们只能自认倒霉。” 詹金斯叹了口气，对于那两个短命的部员，只能为他们开一场小小的追悼会了。 “不，我倒是认为，这一切都是艾伯纳西的阴谋。” 薇儿万分肯定。 “……说来听听。” 詹金斯好奇之余，更多的则是感到荒谬，虽说他和老娘们不对付，但要说把这种黑锅也扣她脑袋上，多少有点丧心病狂啊…… 薇儿胸有成竹地阐释起她的理由： “首先，我不久之前刚折了她的面子，还有她那个叫西斯的倒霉心腹，前两天也死在了运往东京总部的途中，被人用导弹轰得渣都不剩，这波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 “所以，这个老女人有充足的动机，对我采取报复。” 詹金斯缓缓点头：“嗯，好像有点道理。” “第二，我们找到了艾伯纳西勾结泽塔科技、出卖荒坂利益的蛛丝马迹，所以安排星野和渡边私下调查，却在赛博疯子的广场屠杀中双双毙命……” “这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 “……你先等会儿，”詹金斯一脸懵逼，“我们什么时候给他俩安排了这项任务，我怎么不知道？” “嗨呀，你再仔细想想！” 薇儿使劲眨了眨眼睛。 “啊……哦……噢！我想起来了，的确是有这么回事！”詹金斯顿时醍醐灌顶。 “勾结泽塔科技”，哈，这个理由，简直tm妙到家了。 谁让艾伯纳西偏偏找了个泽塔科技的老公呢，这可是把锋利的双刃剑。 当她春风得意的时候，有个在其他公司当高管的老公是极为难得的助力，但现如今她职场失意，那么原本的助力，就会化作令她坠入万劫不复的催命魔符： 你在公司有盼头，只会把对家公司的利益想方设法拿到自家公司，为自身的锦绣前程铺设一条康庄大道， 但一旦你在公司没了盼头，那谁知道你会不会趁着还在其位，把公司的秘密卖个好价钱，当成跳槽的踏板呢？ 艾伯纳西本身有没有动过这种心思，这一点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洗不清这身脏水。 “时不我待啊老大，所以我建议，您现在就去跟董事会汇报情况，” 薇儿智珠在握，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当然，如果艾伯纳西女士极力想要自证清白的话，我们也一定要给她一个机会，” “至少，应该让她为公司交个投名状。” 詹金斯意味深长：“看来，我的军师小姐，对此已经有计划了？” “这哪儿还用得着计划，不都明摆着的吗，”薇儿摆了摆手，笑着道，“假如说，艾伯纳西女士的丈夫护妻心切，透露了一点关于泽塔科技内部的……’无关痛痒的小情报’，那么一切的猜测与怀疑，不就全都烟消云散了吗？” “但是这样一来，艾伯纳西就又彰显出了她拥有的价值，”詹金斯却有些顾虑，“会不会弄巧成拙，给了她东山再起的机会？” “不不不，相信我老大，到那个时候，这些就都不重要了，”薇儿晃了晃手指，“你想想，一旦艾伯纳西的丈夫真的透露点什么，就相当于将把柄递到了荒坂手中，” “美智子和华子董事或许不会做什么，但赖宣董事和他背后的鹰派，绝对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将一名泽塔科技高管的价值，彻底榨干的机会。” 詹金斯接过了话，只觉得脊背发凉。 这个阴险算计的核心，不在乎谁死了或者谁没死，也不在乎艾伯纳西做了什么或是没做什么， 而是给了董事会一个由头，一把刀，一个光明正大动刀的理由。 想到这里，詹金斯不禁开始怀疑，这件事会不会打从一开始，就是薇儿的算计。 他表情严肃，语气低沉：“v，你老实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不是……” “不是我故意谋划，只不过因势利导而已，”薇儿向老上司展示她的断臂，表情无奈，“不过一个艾伯纳西，弄死她的机会多得是，不值得花费这么大代价，还搭上两条自己人的命。” “我明白了……对了，有个事，我想跟伱交个底儿。” 不管真相如何，薇儿的这份算计都让詹金斯感到心悸，一想到自己还有事情瞒着她，就觉着浑身不自在。 于是，他向薇儿毫无保留地交代了董事会的谋算。 “法兰克福行动？” “我说，这么麻烦……咳，这么重要的事，有老大您亲自把关绝对没问题，不用我跟着掺和吧？” “那当然了，我本来也没打算让你加入。” 詹金斯松了口气，不感兴趣就好啊。 “……既然用不着我，那你跟我说干嘛，”薇儿一头雾水，“你是老大，用不着事事跟我汇报吧？” “……我吃饱了撑的行吗！” 詹金斯恼羞成怒，直接挂了电话。 “靠，这货来例假了？这么大火气……” 薇儿纳闷地嘀咕。 她打电话的时候，好奇公司狗每天过怎样生活的丽贝卡，一直在旁边竖着耳朵听着， 对此，薇儿并不在意，连虫巢的秘密都告诉小萝莉了，这点破事自然没有隐瞒的必要。 小萝莉都听麻了。 “v，你们混公司的，都这么……” “你想说阴险狡诈？” 薇儿笑眯眯地点头：“那必须啊，我要不算计别人，别人就会来算计我。” “就像艾伯纳西，我要不把黑锅给她扣瓷实了，这老女人后边绝对会跳出来，拿‘有特勤队不用，自己莽上去被砍了胳膊给荒坂丢人’什么的当做理由，给我添堵。” “......艹，弯弯绕可真tm多。” 丽贝卡表示服气。 “唉，谁说不是呢，”薇儿挠了挠脸颊，“话说，都这么久了，老维他们也该到了吧？” ——— 感谢兰斯.凯撒小伙伴的打赏！ 第四十三章 鸣tm的大钟! “chica，你确定这些怪物不会把咱们活吞了吗？” 看着一地窖的虫虫，饶是薇儿已经展示了她的控制能力，杰克依旧不敢放心—— 他可是瞧见了，那个卷贝舞舞大小的、叫做“工蜂”的怪物，切割起岩壁来就跟他老妈剁鱼一样轻松。 这还是因为地理条件有限，所以薇儿特意限制了每只虫虫的体型，要是杰克见到了常规大小的它们，还不得当场吓晕过去。 “我说jacki，你能不能别这么怂，瞧瞧老维和米丝蒂，还有萨沙，哪个跟你似的，一副熊样。” 薇儿一脸鄙视。 反正到最后都是要摊牌的，薇儿索性一次把所有朋友都招呼过来，省得以后一个身世还要对他们重复讲n遍。 这又不是相声贯口，关键也没人给钱啊。 至于通灵屋和诊所，让曼恩小队轮流帮着照看两天，想必出不了什么乱子。 采集完基因数据，再挨个接入虫群集体意识，这一群人就相当于拥有了一套零延迟的通讯网络，还不怕被黑客或网监监听。 此时，维克多在熟悉手术工具，米丝蒂在和一只跳虫进行心灵沟通，至于萨沙和丽贝卡，则在半充气状态的王虫身上又蹦又跳，玩的不亦乐乎。 只有杰克在害怕。 “我最近怪兽毁灭世界的超梦看太多了，”杰克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难免有点带入感。” “哦？”薇儿似乎来了兴趣，“回去以后，也借给我瞧瞧。” “我说，你啥时候好这口了，不是只看悬疑恐怖类的片子吗？”杰克好奇。 薇儿摩挲着下巴： “我主要是想学习一下，要是毁灭世界，该从哪个方向入手。” “......卧槽，你说真的！？”杰克一脸惊恐。 “假的，逗你玩呢。”薇儿怼了他一下。 毁灭世界，还用得着跟别人学？ 瞧不起谁呢。 “呼，吓tm死我了。”丸子头憨憨稍稍松了口气。 薇儿不再理他，转身走到了维克多身边：“怎么样了，老维？” “挺好，很多设备都是最新一代的，比我那个古董诊所可强太多了，”维克多感慨，“你这是打劫了几个义体医生凑出来的？” “四个还是五个来着……嗨，记不清了。” 在夜之城里，每十个义体医生，就至少有三个跟清道夫存在勾结。 而每三个跟清道夫存在勾结的义体医生，至少有两个会被薇儿他们开盲盒开到—— 无一例外，当场就噶了。 至于手术用的工具和设备，也捡卖相不错的给搬了回来。 “等我再调整几个参数，就能……”维克多忽然停止了动作，四下张望，“不对，还少一套生命监测仪。” “这个容易，”薇儿笑道，“我给你开了权限，都需要哪些参数，在脑子里过一遍就行。” 维克多半信半疑地照她说的做，只见不远处的血肉组织忽然有了动静：伸出数条粗壮的触须，一直延伸到他面前，逐渐形成了一块由骸骨包裹的屏幕。 “……我原先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感到惊讶了，” 维克多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 “但……生物组织居然能模拟电子设备，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种事。” “人类的工具，简单，低效，容易模仿。” 一个不屑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 “行了阿巴瑟，别得瑟了。” 薇儿无奈地说道，当初即使面对星灵的高深技术，这家伙也依旧摆着一副高傲的臭架子。 维克多找了一圈，也没发现是谁在说话：“刚才是……” “一个搞技术的……虫才，”薇儿为他解惑，“还在蛋里没孵出来呢，不用理会。” “……好吧，”维克多不再多问，这个种族的神奇之处是他理解不了的，伸出手在骸骨屏幕上连点几下，微微点头，“这样就行了，躺上来吧。” 他指着手术台，对薇儿示意。 “先不急。” 薇儿说着，打开脚边的箱子，拿出田中为她精心设计的白色义体手臂，转向正小心打量一只假寐蟑螂的杰克： “jacki，拜托你跟神父要的圣油呢，拿来给我。” 杰克闻言，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玻璃瓶，递给了她：“喏。” “靠，怎么一股子大蒜味儿……” 薇儿嘀咕着，艰难地用仅剩的胳膊将圣油倒在义体手臂上，耐心细致地涂抹均匀。 考虑到亲力亲为，或许能够提高机魂觉醒的成功率，她并未让别人出手代劳。 杰克不想搅扰她的兴致，所以机智地说没有说出真相： 神父那儿所有的“圣油”，都是从厨房鼓捣出来的。 “人类的科技，水平低下，女王的行为，无法理解。” 阿巴瑟出声吐槽。 他不明白，自家女王为何不让胳膊重新生长出来，反而费尽心思，打算安装一个人类制造的低劣品。 明明以现在的她来讲，断肢重生什么的，不过是一个念头的事。 “砍下头颅还能长上，掏心挖腹照样长全” 这可是像呼吸喝水一样，最基本的能力。 “女王的智力，出现问题，大脑结构，需要重新调整。” “……我告诉你，阿巴瑟，”薇儿咬牙，“你要是生下来以后敢长着嘴，我立刻给你打回蛋里回炉重造。” “……” 阿巴瑟老实了。 少了啰嗦虫的喋喋不休，薇儿终于能够专心干活。 涂完了圣油，下一步，就是跟万机之神知会一声。 她不知道记忆中的“机油佬”一般都怎么做，但整两句实际的，总归是没啥毛病。 打定主意，薇儿便在心底默默叨念： 欧姆弥赛亚……呃……老哥……小姐……女士…… 艹。 大佬！ 总之，希望伱帮个忙，觉醒个机魂，让我开开眼界，如果还能有点牛逼的用处，那就更合适了。 赶明儿一定给你上供最滑的机油，最正的酒精燃料。 ……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 这般想着，她将手臂递给了维克多： “可以了老维，但安装的过程中，我打算举办一个仪式，可能看上去会有点……怪，” 提前告诉你一声，免得你吓着。” “你觉得我还能吓着？”维克多感到好笑，“随你怎么整，v。” “那我就放心了。” 说完，薇儿打了个响指，从远处缓缓爬来一只面目狰狞的刺蛇： 它的右爪插着一块从垃圾场捡来的铁板，左爪则绑着一个旧榔头—— duang！ 鸣大钟一次！ ———— 感谢兰斯.凯撒，重炮1987两位小伙伴打赏！ 第四十四章 机魂:就是老子的骂死他吗 鸣大“钟”一次！ 涂抹圣油，低声祈祷。 为了确保仪式的完整性，薇儿特意留了几滴圣油，在钟声响起后才滴到义体上，然后在心中默默吹起万机之神的彩虹屁。 仪式第一步完成。 duang！ 鸣大钟两次！ 这一步由维克多进行： 就像过去千百次做过的那样，义体医生轻车熟路地激活了人造神经通路，调整关节灵活度，修改创口，最后与薇儿的身体进行对接—— 自此，义体有了活动的能力，便相当于为其注入了生命。 仪式第二步完成。 duang— 刺蛇这次劲儿使大了，把铁板直接干碎成两截，虽然短促了些，但万幸还是发出了声音。 艹，记忆里没说，钟敲炸了该咋解决啊…… 算了，就当无事发生。 鸣大钟三次！ 薇儿握紧新生的义体手臂，与原生手臂一起双手合十，低声祈祷： “赞美万机之神，赞美欧姆……弥赛亚！” 嗡—— 随着一声轻响，一个耀眼的光斑自义体手臂的食指指尖亮起，逐渐向后延伸，直到贯通整条手臂，如同篆刻了一条优雅的银线。 机魂，就此诞生。 “真成功了……” 薇儿喃喃地道。 与人类幼崽不同，初诞的机魂并没有蒙昧期，只有无穷的精力， 它在高昂地无声呐喊，在兴奋地欢呼雀跃，跟薇儿表达亲昵的同时，也传递出一种迫切的心情—— 它需要做点什么，用以宣泄新生的活力。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机魂大悦”吧？ 薇儿想着，本来想轰几发手炮试试水，又怕搞出太大动静被外界监测到，思前想后掏出了谦信手枪： 这玩意可以吗？ 她在心中默问。 不到一秒，机魂就给予了反馈： 阔以哒！ 这时候，它就已经体现出，区别于记忆中一般机魂的独特性质了——可以脱离诞生物的桎梏。 意思是，它能够摆脱义体手臂的限制，将力量附着于其他设备。 薇儿的谦信手枪一次最多可以装入18发子弹，但在机魂的帮助下，她冲着岩壁，一连开了31枪才把弹夹清空。 打到最后一发，甚至从枪口钻出了一团爆裂火焰，将坚硬的岩壁轰出了水壶大小的坑。 薇儿眨了眨眼睛，将手枪拿到面前仔细检查，从头到尾摸过一遍， 总算确定这还是谦信， 没被替换成同志的铁锤。 旁边围着的一圈人都已经看傻了，义眼珠子都快瞪烧了。 “薇儿，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首个反应过来的萨沙，艰难地出声问道。 “这叫机魂觉醒，嗯……” 薇儿尽量用一种通俗易懂的说法给他们解释： “就像一把枪有了自己的意识，只要寻思自己足够牛逼，它就真能变得足够牛逼。” “不过我的情况特殊，是安装的义体产生了意识，连带着能把属于我的一切东西，都变得足够牛逼。” 这时候，不甘寂寞的机魂又按耐不住了，迫切地想要在众人面前显摆一下其他能力。 薇儿毫不犹豫地同意，很好奇它还能玩出什么花活： 只见义体手臂先是弹出手炮，展示完毕后迅速收回，眨眼间又从方才的位置跳出一把螳螂刀， 这还没完，没等众人反应，螳螂刀居然脱离了义体本身，径直向上弹射出去，延伸出一条坚韧的钢索，一头扎进头顶的岩石，紧接着把薇儿本人也拽了上去。 美中不足的是，由于力气没掌控好，导致薇儿的脑阔和岩石来了次亲密接触，发出证明是好头的沉闷撞击声。 好在薇儿并不在乎这微不足道的伤害，抹掉额头的灰尘，连个印子都没留下。 比起打出额外的子弹，变形带来的震撼就没有那么大了，但这份灵活依旧让人艳羡不已： 一种义体可以具备千层套路，谁能说不喜欢呢？ “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不在我的诊所里安装义体，非要让我到这隐秘的庇护所动手术，” 待薇儿落地后，维克多不禁感慨， “一个花里胡哨的仪式能搞出这么大阵仗，我这个老头子，可再也不敢说见多识广了。” “嘿，你这就妄自菲薄了，老维头儿，” “别忘了，我活的时间可比你长得多，知道些许微不足道的知识，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薇儿眨了眨眼，又笑着捧了一句：“当然，要不是老维头儿你手艺够好，我也不可能成功。” 这时，旁观的群众们已经按耐不住，眼睛锃亮，直接冲上前把义体医生憋在了角落里。 “该不会，你们也想……” “帮我们重新装一遍义体！” 丽贝卡作为代表发言，杰克和萨沙跟着疯狂点头。 …… 海伍德神父，塞巴斯蒂安，最近遭遇了人生中一场意料之外的浩劫—— 杰克带着两个朋友闯进他的家里，像土匪一样，把所有跟油沾边的东西统统打劫一空，装上车后拔腿就跑。 最狠的是，连他老人家的开塞露都遭了毒手。 “杰克?威尔斯，”老头气得浑身哆嗦，“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您老人家先别急着发火，”杰克在电话里陪着笑，“遇上了点紧急情况，急需您手里的圣油救命……艹，瞧我这记性，还没付账呢。” 说着，他就给老头转过去一笔，足以打消他任何不满的不菲欧金。 “……好吧，下不为例。” 果然，钱一到账，神父的情绪立马多云转晴，知道杰克不是在消遣他后，思考数秒，又出声劝道： “要是你遇到了棘手的麻烦，像是某个朋友表现出中邪的模样，最好还是找个黑客瞧瞧，多半是中了病毒，” “要知道，圣油并不是万能的，想解决问题，还是得采取……更实际的办法。” 奶奶的，真要有那么牛逼的病毒，说啥也得跪着求来一个感染老子！ “放心，神父，”杰克说道，“您那儿的货超级牛逼，我可是亲眼见证的，绝b药到病除，用不着什么黑客！” 杰克的一番话，不禁让老人陷入了沉思： 这小子到底经历了什么，能对我老人家如此信任？ 神父不明白，但他对杰克的好感却因此提升了不少，打定主意，以后多给他派点好活。 “好吧，要是麻烦解决不了，记得联系我，老头子还是认识几个道上好手的。” “得嘞，一定！” …… “赞美欧姆弥赛亚！” 虫巢内部，从手术台上起身的丽贝卡满怀期待地大声喊道，见半晌没有动静，又不死心地一连重复喊了好几遍： “赞美欧姆弥赛亚！” “赞美姆欧弥赛亚！” “赞美……” “赞美欧……艹，滚你大爷的蛋吧！” 小萝莉急眼了。 第四十五章 给人也尝尝咱家的特产! 在无数次的尝试后，饶是三人用尽了各种招数，也没召唤出机魂的半个影子，只得垂头丧气地宣告失败，变形金刚的梦想也就此破灭。 “或许是某些条件没有满足，也没准一段时间只能诞生一个机魂，”薇儿安慰他们，“反正以后还有的是机会，不差这一天两天的。” “唉，只能这样了。” 杰克叹息，看到薇儿手里忙活个不停，不由好奇问道：“我说chica，你这是弄啥呢？” “给咱老机兄弟弄个水陆道场，毕竟人家这么给面，咱也不能差事不是？” 挨着垃圾场的好处，就是各种材料应有尽有： 薇儿趁着他们打劫神父的圣油时，翻出来一个大体完好的木头柜子，当做祭台，又找来了一把螺母和铁丝，搓成一个螺母小人—— 也不知道万机之神究竟长什么模样，只好先这样凑活着。 重在心诚嘛。 在三人的注视下，薇儿将螺母小人摆放在祭台正中间，又郑重其事地供奉上三大碗—— 一碗机油，一碗酒精燃料， 还有一碗刚从孵化池瓢的，惨绿惨绿的组织液： 让人也尝尝咱老虫家的特色，万一爱上这口呢。 “卧槽……这碗绿泔水供上去，估计得把那什么万机之神得罪透了。” 杰克小声说道，萨沙和丽贝卡感同身受地一起点头。 就在三人嘀嘀咕咕，商量后边要不要偷偷溜回来、把这绿泔水倒掉时，薇儿总算搞完了她的祭神仪式。 “各位，” 她转身对着众人说道，神色难得认真： “我没瞒着你们关于我的秘密，作为交换，我希望你们答应我一件事。” “快别卖关子了，直接说吧，chica。” 杰克不明白她这是打什么主意。 “我希望......不，”薇儿换了种说法，“我要求，你们全都给我苟到世界末日，在下一次公司战争全面爆发前，谁都不许死。” “就像老维说的，这里是个庇护所，而庇护所存在的意义，正是在于有值得庇护的人。” “如果人死了，我费劲吧啦做的这一切，就不存在任何价值了。” “届时，我可能会恼羞成怒地直接掀桌子，”薇儿笑眯眯地说道，“所以，哪怕是为了这个世界不被毁灭，你们也得活得踏踏实实，健健康康的。” “……” 众人面面相觑。 “我和维克多都好说，”米丝蒂出声打破了沉默，撇了一眼丸子头憨憨，“关键是，他们三个。” “是啊，”薇儿赞同道，发出一声叹息，“一个整天梦想着做笔大买卖，死的轰轰烈烈，让全世界都记住他。” “还有一个私下只要有点闲工夫，就必须豁出命去，调查曝光公司的阴暗勾当。” “最后一个最难伺候，打起架不管不顾，不闪不避，正面一路莽到底，总认为自己金刚不坏。” 仨人心虚地低下脑袋，不敢和薇儿对视。 “我带你们搞清道夫，很大的原因，也是为了宣泄你们无处安放的精力，”薇儿耐心地说道，“时间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大可以一步一步慢慢来，赚钱搏名还是颠覆公司统治，想做什么都行，但别着急，活着才是第一位的，遇上麻烦事跟我知会一声再做打算，明白吗？” 这个时代是建立在剥削之上的，但任何剥削机制都有预期—— 道理很简单，死人不会受到剥削，只有活人才会受罪。 所以这个预期其实并不长，因为很少有人能活过五十岁。 除了武器泛滥造成的意外频发，更加致命的原因则是辐射病，身体肿瘤和器官畸变对绝大多数人而言，只能依赖更换植入体解决，最终不是死于穷困潦倒、债台高筑，就是毙在植入体过量安装导致的精神崩溃中。 虫族的技术足以保证，这群人即使熬到荒坂三郎那个岁数，依旧可以活蹦乱跳。 在足够漫长且健康的寿命面前，任何人类社会的规则，都没有成为枷锁的资格。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千万别中道崩殂。 所以，哪怕知道他们会嫌烦，薇儿也得叨唠两句，不求立刻转变性格，最起码也得让她知道状况—— 至少哪天这三位佣兵大爷脑袋一热、抄家伙杀进荒坂塔的时候，她也能做到里应外合不是？ “……知道了知道了，v，别像个老妈子一样，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丽贝卡小声嘟囔。 “那你倒是别让人操心呐！” 薇儿气呼呼地蹂躏起小萝莉的脸蛋，丽贝卡连忙反击回去。 萨沙见状，也嬉笑着加入了战斗。 就在仨人打闹个不停时，薇儿忽然来了电话。 陌生来电？ 她瞬间警觉起来，让萨沙在一旁介入监控，防止因通话造成地址泄密，将虫巢的位置暴露出去。 但没想到，在电话接通后，对面却出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 小不点。 “请，请问，是薇儿阿姨吗？” 小不点怯生生地问。 “哦，你是……小伊织啊。” 正是不久前才出了事的反情报部部员，星野纱奈的唯一女儿，星野伊织。 “薇儿…薇儿阿姨，” 小伊织看到薇儿柔和的表情，脸上的畏惧立刻褪去了三分，说话也利索了很多： “妈妈之前给了我您的联系方式，告诉我，如，如果她一直没能回家，我又联系不上她的话，就，就让我打给您……” “嗯……你妈妈被委派了重要使命，急急忙忙去出差了，因为是涉密任务，所以没办法和你取得联络，”薇儿认真地跟她解释，语气尽量轻柔，“你现在在哪里？怎么不早点给我打电话呢？” “我，我不敢……我，我住在圣多明各，这两天都住在邻居的大哥哥家里。” “嗯，那我们以后就不要麻烦邻居哥哥啦，”薇儿露出大大的笑脸，“待会儿我过去接伱，好不好？” “……嗯。” 小伊织犹豫地答应下来。 诚然，她知道，是靠着这位漂亮阿姨的帮助，自己才拥有了合适的新手臂，但在她的心中，还是认识了好多年的邻居大哥哥更值得信任。 但同时，早熟的她也更加明白，大哥哥面色憔悴的妈妈，光是供他就读荒坂学院，就已经够焦头烂额了，根本不可能再多养活一张嘴。 …… “薇儿阿姨！” 刚一见面，小伊织就热情洋溢地冲了过去，同薇儿撞了个满怀。 “你好呀，小伊织。” 薇儿笑眯眯地将她抱起来，发现出乎意料的轻—— 要知道，薇儿小的时候，一块玩耍的小伙伴基本都是肥乎乎的小胖墩，没有三高已然是万幸，营养不良更是天方夜谭。 打定主意，回去以后给小姑娘好好补补营养，薇儿扭头看向了她嘴里的邻居大哥哥。 啧，皮青脸肿的，模样好不凄惨，身上穿着荒坂的校服，八成是遭遇了校园暴力。 “小哥怎么称呼？” “大卫，”他抹了把鼻子，强挤出一个微笑，竭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大卫?马丁内斯。” ———— 感谢ban_ma，重炮1987两位小伙伴的打赏！ 第四十六章 大卫的幸运日 大卫傻乎乎地笑着，尽量表现出满不在乎的样子，但配合他那一脸青紫，却显得尤为滑稽尴尬。 事实上，他的心里此刻的确窘迫至极——今天还真是所有倒霉事都赶一块了，没躲开田中胜男那伙人、被狠揍了一顿不说，更没料到在小伊织联系过她的“薇儿阿姨”后，对方居然来得如此之快。 事实上，在得知薇儿要来后，大卫连忙了煮了一条毛巾，打算给自己消肿，却反倒弄巧成拙，让淤肿变得更加严重—— 原本眼睛还能睁开大半，现在却只能勉强撑起一条细缝。 硬件条件不行，他只好选择用软件弥补，从而尽力挽回对方对他的印象分—— 是的，大卫迫切地希望，能给薇儿留下一个好印象。 当邻居这么多年，大卫自然清楚小伊织的妈妈在荒坂工作，而对于这位出手帮助她们母女渡过难关的薇儿阿姨，小伊织虽然说不清楚她是什么职位，但毋庸置疑，肯定是她妈妈的上司。 上司，意味着话语权。 对大卫而言，能够与薇儿接触，则意味着来之不易的机会。 他的母亲，葛洛莉亚?马丁内斯，一直盼望着他从荒坂学院顺利毕业后，能够进入荒坂公司实习并留下，靠着自身努力一路往上爬，最后，成功站在荒坂塔的顶端。 当然，最后这个梦想听着有些不切实际，但这却是一直以来、支撑母亲从早到晚辛勤工作的唯一动力，所以，大卫便默默地将它也当成了自己的梦想。 如果说，这个梦想倘若有一丝能够实现的可能，那么，它一定落在面前这个人身上。 但注意到对方似笑非笑的眼神后，大卫不禁悲观的认为，这最后一丝希望的烛火，也无情地熄灭了。 其实，直到现在薇儿还没有笑出声来，就已经够顾忌大卫的面子了。 “大…噗…咳！”薇儿故意咳了一声，好让自己能够继续绷住，“大卫，非常感谢你和你的母亲，这两天对小伊织的照顾。” “对此，我欠你们一个人情。” “这是应该做的，我们也曾受过伊织妈妈的恩惠，不过……说真的，”大卫抓了抓头发，诚恳地说道，“小伊织跟着我们，不过是勉强填饱肚子，吃的算不上好，毕竟……” “正如您看到的，我们的生活条件……实在是有限。” “我理解。” 薇儿点了点头，仔细打量了大卫几眼，又问道：“你在荒坂学院就读？” “……对。” 大卫点头承认，露出一丝苦笑。 他感性上其实很想逃避这个话题，毕竟，嘲笑、奚落和侮辱填满了他每一天的校园生活，但荒坂的校服此刻就穿在他的身上，即便是否认，也没有任何意义。 “把你们校长的联系方式给我，”薇儿语气柔和，“你应该有的吧？” 他当然有，毕竟校长曾不止一次跟他打电话，劝说他这个与班级格格不入的问题学生主动退学。 大卫二话不说就把号码给了薇儿，明摆着人家现在是想帮他一把，蠢蛋才会拒绝这份好意。 只是心中未免有些遗憾： 果然，像这类位高权重的公司高管，才不会轻易欠外人人情，逮到机会就会立刻还上。 他刚才还异想天开地幻想着，能得到一次毕业后在荒坂实习的机会呢。 薇儿把小伊织轻轻放在地上，拨通电话，不一会儿，对面就出现了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 “你就是荒坂学院的校长？”薇儿的态度颇不客气，“我是反情报部的泽格，想必你应该认识我。” “泽……泽格部长！？” 校长惊讶不已，但马上就收敛好了情绪，一张老脸堆满了恭敬的谄笑： “您，您是怎么……” “行了，废话就免了，”薇儿摆手打断他，“大卫?马丁内斯，以后这个学生的所有学费、学杂费，设备升级什么的一系列相关费用，统统走我的帐。” “啊……？” 校长张大了嘴，满脸的不可思议。 “我说，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当然听见了！” 校长反应过来，忙不迭地应道。 “另外，再多给大卫发几套校服，至少也得发……三十套吧，这样才够换，” 薇儿想了想，又说道， “他现在穿的这身都起褶子了，你这个校长也不管管，这丢的可是整个荒坂的人。” 其实，哪里只是起褶子，分明已经打满了补丁： 天天挨欺负，还就这一身衣服可穿，能好到哪儿去？ “我……” 校长本来想说我当然管了，我管的方式，就是劝大卫退学。 但这话要是说出来，第二天自己就会从校长被撸成所长， 厕所所长。 “我……这是我的工作失误，您放心，以后一定不会再犯！” 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这还不止一级，他只能如此这般低三下四地保证道。 在公司混嘛，不寒碜。 “同样，校服钱也走我的帐，”薇儿语气冷漠了几分，“但我希望你明白，我不是冤大头，这三十身校服再怎么说也够穿至少两年，” “所以，你最好把招子给我放亮点，要是让我知道，大卫的校服如果因为某些外力因素，变得皱皱巴巴、甚至破破烂烂的……” “伱这个校长，也就当到头了，知道吗？” “是，是，我明白您的意思，泽格部长！” 这意思再明白不过：不希望大卫再遭受校园霸凌。 田中胜男那伙人天天找事，他这个当校长的当然知道，尤其是在这倒霉孩子的老爹，田中哲生官升一级后，走在学院里更是只拿鼻孔瞧人。 以前是不想管也管不了，但这次，他不管也不成了。 泽格是反情报部的副手不假，但享受正职待遇的副手，在荒坂里可就这么独一份，说不定哪天就独当一面了。 md，大卫这小子真是走了大运，居然能抱上这么一条金大腿。 “明白就好。” 说完，薇儿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好了大卫，从今以后，你就可以踏实读书了，”薇儿笑着道，“好好学，别让你妈妈失望。” “谢谢您出手相助。” 大卫对薇儿深鞠一躬，真心实意地感激道，人家可是方方面面都为他考虑周全了。 校长低声下气的模样不难让他猜出，面前这位在荒坂公司，一定是位高权重的存在，没准比田中胜男的老爹还要厉害几分。 少了学费的压力，他的妈妈以后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他自己也能远离田中胜男一伙人的骚扰，生活总算是开始有了转机。 “好了，没什么事，我就不多做打扰了。” 说着，薇儿牵起小伊织的手，便要转身离开。 “别忘了大卫，我还欠你一个人情，”一脚跨出门外后，薇儿在耳边比划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以后要是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记得联系我。” “……啊？” 大卫很惊讶：“您不是已经……” “这不算，”薇儿知道他想说什么，“这只不过是出于对一位坚强母亲的敬佩之情，做出的一点微不足道的帮助而已。” “我们的约定，依旧有效。” 善良是夜之城最稀缺，也是最珍贵的品质。 在难以独善其身的前提下，还能尽力兼济他人，足以证明大卫母子的品德高尚。 既然是好人，就理应在夜之城过的好一点。 “……还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眼看对方的身影即将在视线中消失，反应过来的大卫连忙追了出去，大声问道。 “我叫薇儿莉特，” 薇儿微微侧头， “薇儿莉特?墨瑟?泽格。” 第四十七章 作为小孩子，你怎么能不挑食呢 “回去以后想吃什么？” 将石中剑的驾驶权交给君焰，薇儿瘫在驾驶座上，慵懒地问道。 哦，君焰是薇儿为机魂起的名字，寓意为“君主的白色烈焰”， 饱含了她希望机魂能像名为恩希尔的大帝那样、在别人的坟头上翩翩起舞的美好愿望。 “什，什么都行……我，我不挑食的！” 与薇儿的自在相比，小伊织的表现就要拘谨得多： 双手平放在双膝上，老老实实端坐着一动也不敢动，每当她因为放松导致后背碰到座椅椅背时，都会像触电一样瞬间弹起。 薇儿实在看不过她这不停的仰卧起坐，直接伸手把小不点按住：“放松。” 小伊织微微挣扎，发现无用，只好乖巧地贴靠在椅背上。 薇儿帮她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能够坐得更舒服：“哎，这样多好。” “可，可是，我的衣服有点脏，怕把座位也弄脏……” 小伊织小声说道。 “可是衣服脏，也不是歧视座椅椅背的理由啊，”薇儿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瓜，温柔道，“你这么不待见它的话，它可是会伤心的哦。” 啊……这叫歧视吗？ 小伊织的脑袋有点卡壳。 “刚才说到……哦对，你说你不挑食，”薇儿微微皱眉，“那可不行，小孩子怎么能不挑食呢？” 小伊织：“……” 一句话给小不点整不会了。 不挑食……居然还不好了？ 薇儿阿姨应该是她见过最奇怪的大人了。 “你看，在你妈妈出差回来之前，我们应该会在一起生活很长一段时间，”薇儿耐心地和她解释，“如果我连你最基本的、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都不知道，只能靠猜的，” “要是猜对了还好，万一猜错了导致你变得不开心，不开心的气场影响到我，就会让我也变得不开心。” “与其让我们都不开心，还不如敞开了交流，省得还要消耗多余的情绪，你说呢？”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小伊织被说服了。 “我，我不喜欢吃鱼……” 她吞吞吐吐地说道。 “巧了，我也不喜欢！” 薇儿故作惊喜。 …… 回家的路上，薇儿特意让君焰绕到了一家童衣店，照着小不点的身高尺寸，一口气打包了几十套衣服—— 要是让小伊织自己选，估计不是拘束着不敢表达，就是挑花了眼、不知道自己真正喜欢哪件， 索性都买回去，看她后面哪件衣服穿的次数最多，自然也就弄清楚了她的偏好。 除了衣服，薇儿又带小不点去了趟超市，买了一堆的肉蛋奶菜还有种类齐全的调味品，打算回家一展身手： 她其实很擅长做饭，只是平常没那个勤快劲儿，但现在家里多了一位小朋友，反倒让她有了些许动力。 不清楚小伊织的口味，薇儿特意每种菜都炒了两盘，一盘略显清淡，另一盘则按照她自己的习惯，用了合成花椒一类的调料炝锅。 万幸，小伊织也喜欢味道重些的菜，看表情也不似作假，让薇儿暗自松了口气。 吃过了饭，就在薇儿陪着小伊织不停试衣服的时候，詹金斯忽然打来了电话： “你人在哪？” 老上司直接问道。 “这话说的，我在哪儿您老人家还不知道吗，”薇儿故作惊讶，“当然是搁草原上炸鱼啊。” “噗……” 小伊织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别跟我扯那没用的犊子，”詹金斯没好气，“你都回家了，怎么也不和我打声招呼，或是来公司露个面？” 话说起来，自从知道薇儿出事的消息后，反情报部可谓人心惶惶，一个个都跟丢了主心骨一样，生怕再也见不到她—— 妈个西瓜的，要是换成老子这个名副其实的真正主心骨丢了，这帮孙子有一个算一个，不说掉几滴眼泪，恨不得都能当场敲锣打鼓唱小曲儿吹唢呐、欢天喜地迎接新主子上位吧？ 詹金斯心里酸的呀批。 对于老上司的消息灵通，薇儿并不感到意外—— 俩小时前，薇儿带着小伊织刚走出电梯，还没来得及开门，詹金斯安排盯梢的眼线就迫不及待地从角落窜出，满心激动地跟薇儿打了招呼。 知道她身体已然无碍，只是换了一条义体手臂，眼线这才逐渐冷静下来。 临走前，薇儿还塞给了他一罐席瑞斯可乐。 “嗨，我这不是寻思，咱日理万机的部长大人，光是忙活法兰克福的破事就已经够闹心了，我就自觉一点，不再上赶着给您添堵了吗。” “行了，别逗贫了，”詹金斯揉着太阳穴，“总之，安排完你自己的事，就赶紧过来公司这边。” “嚯，可别介，”薇儿叹了口气，“我可是已经听说了，部长大人特意颁布了针对我个人的禁令，谁要是敢让我进门，就得收拾东西滚蛋。” “哪怕是为了亲爱的同事们不被扫地出门，咱也得老老实实地宅在家里不是？” 薇儿说着，从冰箱里翻出好几种饮料，排成一排让小不点挑选，她自己则熟练地打开一罐冰阔落，美美地咂上一口。 上班？ 上个鸟班！ “关于这一点，你完全不用担心，”詹金斯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反正，在后边很长一段时间里，反情报部都归伱一人说了算。” “……艹？” 薇儿瞬间警觉：“詹金斯你个老b登该不会又要……！” “对，我得出差，”詹金斯点头，承认了她的猜测，“法兰克福那边进展不顺，需要我亲自过去坐镇。” “……你食不食油饼啊，”薇儿怒火中烧，“这才消停几天啊，一堆破事就又甩给我了呗？” “是啊，我也觉得有些于心不忍，”詹金斯无奈，“所以，我现在又改变了主意，决定不去了。” “……还算你是个人。” 薇儿哼哼道。 “最差的结果嘛，无非是行动失败，让我被董事会赶下台，” 詹金斯的语气轻飘飘的， “然后咱们伟大的泽格部长，就能名正言顺地担起反情报部的一切大小事务，体会到每一天都被工作塞满的充实感了。” “……您什么时候出发呀？” 薇儿对詹金斯强挤出一个微笑，甜甜地问道。 “哦，看来我们是达成共识了，”詹金斯扯了扯衣袖，“一小时之内，我就会出发。” “……祝您旗开得胜。” 薇儿咬着后槽牙。 “谢谢。” “……对了，”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艾伯纳西那边怎么样了？” ———— 感谢coco6792小伙伴的打赏！ 那本猎魔人归来的哈利写得挺不错的，推荐。 就是更新太慢！ ……哦，我更新也慢。 那没事了。 第四十八章 艾伯纳西:我不在荒坂混啦jojo! “董事会那边已经对她动手了，不过这次老娘们倒是意外的能隐忍，直到现在还没搞出什么幺蛾子。” 詹金斯语气多了几分严肃。 “嘿，这可不是老妖婆的作风，”薇儿指出了问题所在，“指定是憋着什么坏呢，打算给我们整个狠的。” “我也这么认为，”老上司认可薇儿的看法，“如果她想要报复，目标无非是你，我，还有卡特，” “所有没参与法兰克福行动的特勤队员，都已经被我派出去了，在暗中保护我们几个的家人。” “用不着，我原先家族那边不用管，”薇儿摇头，“他们的死活与我无关，撤回来当预备队吧。” “……你确定？” 詹金斯认真问道，原先还以为v只是和家里闹矛盾，现在看来是真的彻底决裂了。 薇儿只在乎她的朋友们，自虫巢回去后，一群人便决定凑到一起住，集体搬到海伍德、杰克家的野狼酒吧附近，这样一来，安全系数就能高上不少。 唯恐迟则生变，薇儿干脆给他们打了一大笔钱，第一时间先把新家办妥再说，再慢慢解决卖房或者转租的事情。 “我确定……等等，” 薇儿忽然又想到一个人：“田中哲生那边，最好也安排几个人盯梢。” “不，我认为没有必要，”詹金斯思考了数秒，否决道，“他现在可是荒坂的香饽饽，整个安保部都受他差遣。” “还是谨慎点好，”薇儿坚持，“真要出了事情，安保部是不会跟我们通气的。” “……好吧，我安排一下。” 詹金斯同意了。 …… “詹金斯是个大傻吊！” “詹金斯是个大傻吊！” 嗯，孺鸟可教也。 薇儿满意地给鹦鹉倒满鸟食，让它兴奋地直扑腾。 詹金斯坐着直升机滚蛋了，临走前把办公室备用电子钥匙给了薇儿，让她帮忙喂自己养的鹦鹉。 她可是记住了詹金斯之前说过的话：反情报部的一切事务，都暂时归她做主。 那这只鹦鹉，当然也不例外咯。 (?￣▽￣)? 教它学会说一些好听的，正好能治治老詹血压低的毛病。 嗯，我可真是太贴心了。 回想起刚才踏进反情报部的时候，所有部员爆发出的激烈欢呼声，薇儿现在都觉得有些感慨。 自己还真是意外地受待见啊。 逗完了詹金斯的鸟，薇儿愉快地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处理起今天的文件来。 抓紧搞完，抓紧下班，抓紧去接小伊织。 她没把小不点带到公司来，那样的话，她母亲出事的消息，势必就瞒不住了。 虽然最终她也是会知道的，但目前来说，能拖一天就是一天吧。 所以，她把小伊织交给了米丝蒂代为照看： 一个强大的心理疗愈师，肯定能为小孩子的成长提供足够健康的环境。 最重要的是，夜之城里不满嘴飙脏话的人，实在是太稀有了。 “老大，人资那边让咱们报考勤。” 一名主管敲门走了进来。 薇儿头也不抬地挥手：“全勤。” “得嘞。” 主管应道，退了出去。 之后，薇儿一直断断续续忙活到傍晚，都没人再冒出来打扰她。 本以为今天就这样顺利结束了，直到一名特勤队队长忽然打来电话： “泽格部长，艾伯纳西脱离了我们的监视，”对方语气低沉，“她登上一辆浮空车隐身飞走了，探测雷达也捕捉不到踪迹。” “行，辛苦你们了，任务结束，撤回来吧，”薇儿并没有责备他，“记住，路上小心。” 唉，老艾同志，詹金斯不走，您也不动手，非得等我接班，您再开始整活。 怎么着，看不起我呗？ 薇儿想着，给曼恩发了条短信，内容就俩字： 戒备。 下一秒，她就得到了对方的答复： 明白。 很好，是个靠谱的家伙。 薇儿对曼恩的反应速度表示赞赏。 既然决定坑艾伯纳西一把，她当然做好了充足的准备，给老同志安排得明明白白，就等着主动往里跳—— 最起码也得派个三四十号人过去送人头吧，不然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她的一番苦心…… 呯！ 随着一声突如其来的爆响，一颗子弹击碎了薇儿身后的防弹玻璃，径直冲向她的后脑勺。 对此，薇儿并没有一丝惊慌，气定神闲地微微偏头，让子弹擦着她的肩膀划过，撩起几丝衣服纤维，将面前的显示器撞成了一堆碎片。 呼，还好不是主机，不然这一下午就白忙活了。 窗外巡视的荒坂武装无人机，已经向子弹射来的方向扑了过去，相信很快就能有所收获。 一般这种暗杀行动，都是以小组为单位进行，除了决定成败的狙击手外，组员至少还应包含一名黑客，用以干预无人机，或者武装作战机器人什么的。 通常来讲，虽然荒坂无人机进行了更新换代，可要对付这种棘手的敌人，还是存在一些困难， 但要是无人机上搭载了君焰的意识…… 那结果，可就截然不同了。 从冰箱里拿出一听可乐打开，边啜边站在窗边眺望，直到荒坂安保部的人冲进她的办公室，都没迎来第二发子弹。 ……靠，不是吧，老艾真就只派了一只暗杀小组打发我？ 太！敷！衍！了！ “您……没事吧，泽格部长？” 一名全副武装的安保队长小心翼翼问道。 “有事，”薇儿叹气，“感觉被人轻视了，不太开心。” “……？” 安保队长表示不能理解。 “行了别管了，不是你们的责任，去找后勤给我把落地窗玻璃还有显示屏换了，看着闹心。” “是！” 安保队长连忙应道，悄悄抹了把冷汗。 传言果真不假，泽格部长是全荒坂最好说话的领导，但凡换个人遭遇这种事，绝对会发难，老子今天铁定就被扫地出门了。 还有后勤那帮狗东西，装的防弹玻璃什么破jb质量，这么容易就被…… 嗯？ 队长神色一凛，察觉到事情并不简单。 不过他并未因此声张，打算先调查一番再说。 “还有你们，” 薇儿打发走安保部，又扫了一眼挤在门外，满脸担忧的自家部员们， “都给我回去干活，都堆在门口干嘛，围观熊猫吗！” 将众人驱散，关上房门，她将目光转向窗外，盯着外面的荒坂无人机由远及近： 君焰得胜归来。 据他反馈，动手的是一伙雇佣兵，被他操纵无人机挨个电躺，横七竖八倒在一条偏僻巷子里，无一脱逃。 做完这一切后，君焰又顺手抹掉了无人机存储芯片上的记录。 所以，如果安保部进行检查，只会得到因受黑客干扰、无人机一无所获的结论，不会捕捉到关于君焰的任何蛛丝马迹。 对此，薇儿欣慰之余，更多的则是有满满的槽想吐： 你丫哪儿像个初出茅庐的萌新机魂，分明是个经验丰富的谨慎老阴b。 很快，君焰就给予了回复： 都是您熏陶的好。 ……去你大爷的。 ———— 感谢梦醒樱绫、读者两位小伙伴的打赏！ 对了，哪位小伙伴是帮我推书了吗，这两天的收藏涨幅让我有点慌…… 第四十九章 不动如老狗，动手如疯猪。 后勤部的效率出乎意料地高，仅用了半小时就换好了全新的防弹玻璃——比以前加厚了一倍还多。 打发走点头哈腰、不停道歉的后勤部主管，薇儿接收到了杰克自虫群意识网络传来的信息： ‘都搞定了chica，4个从正面闯进来的被我们干成了筛子，还有整整一打的大sb想闯酒吧后门，直接被轰成了肉渣！啊，艹，那威力可真tm带劲！’ ‘你是怎么想到把炮台装进垃圾箱的？不行了艹，想起他们挂的时候，那懵逼的蠢蛋模样，老子就忍不住想笑！’ 杰克家的酒吧后门附近，常年放着一个臭哄哄的大号铁皮垃圾箱，除了零星的流浪汉外，基本无人问津。 薇儿脑洞大开，让杰克他们在铁皮垃圾箱背后掏了个洞，将垃圾清运走，然后把那3座她让亲信派送的超级杀器怼了进去： 调整弹道，接好电缆，最后架上红热探测仪—— 直接给了艾伯纳西的小兵兵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这些都是基本操作jacki，用不着惊讶，总之，你们都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薇儿嘴角露出一抹自得的微笑，但想到君焰那句“都是您熏陶的好”，她又把笑容收了回去。 ‘对了，我给你发一个地址定位，把那边躺着的家伙全都捆严实了拉走看管好，等我回去以后亲自审问。’ 杰克连问都不问，就应了下来。 ‘好说，我办事你放心！’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活腻了的中间人，敢派佣兵接暗杀我的委托。 薇儿恨恨地想。 话说起来，艾伯纳西的确是雷霆手段，这一出手就是全面开花： 除了薇儿自己这边，负责保护詹金斯和卡特家人的两名特勤队长，也先后传来了消息—— 他们遭遇了不明武装人员袭击。 好消息是，特勤队保护的目标人物毫发无损，不明武装人员全军覆没。 坏消息是，特勤队本身出现了伤亡，3死7伤。 薇儿第一时间打了一笔巨款过去，在金钱方面她从不吝啬，这可是人家拿命换的。 原以为这就结束了，能搞出这么多动静已经大大超出了薇儿的预估，可还没等她完全松弛下来，就又有两个人出了事。 一个是卡特。 在开车回家的路上，遭遇了动物帮袭击—— 这倒霉蛋特意选了一辆带荒坂标识的商务防弹轿车，可人家tm打的就是你荒坂。 好在创伤小组反应及时，目前卡特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此外，他能够打电话跟薇儿汇报自身遭遇，足以证明他的大脑并未受到严重创伤，无需太过担心。 另一个遭了殃的，则是田中。 这大兄弟下班以后，特意精挑细选了8名安保人员当做陪同保镖。 但不幸的是，其中有4名都是内鬼。 当时负责盯梢的反情报部哨兵都懵了： 这帮安保部的，二五仔血统这么纯吗？ 艹，跟这些虫豸在一起，怎么能维护好荒坂的利益呢！ 好在，愤怒的情绪并没有击垮他的理智，这位谨慎的哨兵将跟踪距离拉到了极限，每隔三分钟就给薇儿发短信汇报位置，表现出了相当专业的素养。 截至目前，调派死士，买凶杀人，策反绑架，所能想到的一切手段，都用了一溜够。 别说嘿，咱老艾同志，还真tm不白给。 薇儿本打算立刻动身营救老田，就在这时，却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 “大卫？” 她感到十分意外，第一个反应是艾伯纳西属实过于丧心病狂了，连这仅有一面之缘的穷小子都要出手对付， 然后，她才在大卫带着哭腔的焦急求助中明白过来： 原来他们母子俩，竟然意外卷入了动物帮针对卡特的袭击。 此刻，大卫的母亲就躺在离他不远的位置，昏迷不醒，生死不知。 “......某种意义上讲，你们母子俩的不幸遭遇，其实是我的责任，”薇儿郁闷地摸了摸鼻尖，感到微微的愧疚，“放心吧大卫，很快就会有专业人士过去营救你们。” ...... 愤怒，焦急，伤心，痛苦…… 无数种负面情绪自四面八方涌来，缓缓将大卫包围，想要把这可怜的孩子嚼碎分食。 他不明白，为何这世界对他有如此巨大的恶意。 就在几分钟前，他还在兴奋地跟母亲炫耀，这次考试有了很大的进步，一向没有好脸色的校长甚至喜笑颜开地夸奖他，将来一定会成为荒坂不可或缺的栋梁之材。 就连田中胜男那群垃圾，这几天都不敢再找他的麻烦了。 ……虽然其他的都是由薇儿的面子带来的，但成绩的进步可是他自己实打实努力的结果。 就在母子俩畅想逐渐光明的未来时，变故突生—— 一群动物帮的杂碎，居然隔着他们母子的车向另一辆车开火，丝毫不顾忌无辜者的生命。 袭击造成的混乱和撞击令大卫陷入了昏迷，待他重新清醒时，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他那倒地不起、即将被火海包围的母亲。 创伤小组来了又走，对不属于会员身份的他们不理不睬，让刚刚燃起希望的大卫又重新陷入了绝望。 万幸的是，他还没忘记向薇儿求助。 虽然对方答应得非常痛快，大卫也并不怀疑她口中“专业人士”的救助能力，但是…… 但是，就要来不及了啊…… “快动啊，妈，”大卫挣扎着想从座位脱离，却发现根本做不到，眼看烈火就要烧到母亲身上，他只能发出无力的嘶吼，“求你了，求求你了妈，你，你快动啊......” 就在这时，又一辆创伤小组的浮空车缓缓降落在葛洛莉亚身边，全副武装的医疗人员疾步冲下车，准备扫描伤者的身份。 这不久前刚刚见过的一幕，不禁令大卫怒火中烧，高声吼道： “我c你们的m！一群只认钱的狗杂种！我……” 他的声音忽然又软了下去，连声哀求道：“我求求伱们了，真的怎样都行，求你们救救……” “客户身份已确认，葛洛莉亚?马丁内斯，快，进行紧急抢救！” 大卫愣住了。 几秒钟后，他反应过来，不禁欣喜若狂：“谢谢，谢谢！谢……” 从悲痛到狂喜，由于难以承载这巨大的情感波动，大卫再一次陷入了昏迷之中。 失去意识之前，他听到创伤小组喊出了最后一句话： “大卫?马丁内斯，这人也是客户，赶紧把他……” …… 创伤小组的坏处是只认钱，好处也是只认钱。 只要钱到位，哪怕是死神亲自过来收人，创钱小组也敢和他掰掰腕子。 薇儿给大卫母子俩充了一季度的白金会员，只感觉无比安心。 一般来讲，白金会员是需要提供资产证明的， 但作为老牌白金，薇儿的权限之一，就是随时随地可以为任何人交钱开通临时白金会员身份，用以应对突发状况。 —— 感谢读者尾号7985小伙伴的打赏！ 第五十章 老田的觉悟 饭要一口口吃，事要一件件做。 在大卫感激涕零地传来消息，他的妈妈已经成功苏醒后，薇儿将从楼下小贩买的最后一口寿司吃掉，活动了一番筋骨，准备出发营救老田。 唉，一个个的，真不让人省心。 …… “田中先生，你最终还是落到了我的手里。 梅瑞德斯?斯托特，军用科技的高管，志得意满地说道。 “……” 对此，被捆绑在椅子上、鼻青脸肿的田中哲生只是沉默以对。 斯托特讨了个没趣，但她并不感到生气。 事实上，在她看来，这位荒坂夜之城科研部的部长，已经是个期货死人了。 对于死人，她一向是宽容大度。 虽然过程较为曲折，还折了一条好使的狗，但最后依旧得到了一个不错的结果。 将人绑到手的第一时间，她就让手下黑客骇入了田中的大脑，将他所有的记忆统统拷贝了下来，没有一丝遗漏。 靠着这一贡献，其实已足以为她搭建一条，无比坚实的晋升之梯。 但…… 人都是贪婪的。 尤其是在荒坂手里吃过瘪后，虽然她对麾下的中间人法拉第没什么感情，可这并不代表她不在乎这份损失—— 所以，她想要扩大战果，用以弥补这份沉没成本。 于是，当她察觉到自己的队伍身后，跟着一条自以为隐藏很好的小尾巴时，她并没有声张，也并没有派人将他干掉， 而是打算将计就计，设下一个美妙的陷阱—— 她没有回公司复命，而是带人直奔北区，找到一家废弃工厂，命手下把所有携带的作战物资尽数取出，布下天罗地网，安逸地守起株待起兔，等着荒坂的营救人员前来送头。 她主导的这次行动，可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管对方是来自空中还是来自地面，都绝对能够应付自如。 光是防空速射导弹，她就准备了十八发，即便荒坂出动武装直升机，也只能铩羽而归…… 不，连归都归不了。 如果荒坂真的派出斯托特对付不了的重兵前来，反倒更合她的意： 不仅可以将情况汇报至公司总部、获得更多支援，还能煽动一波舆论攻势，就说荒坂意图打响新一轮公司战争，破坏来之不易的和平局面。 要知道，倭寇政府在看到了丑国逮住机会，将军用科技公司整个收为国有后，可是一直蠢蠢欲动地想要效仿， 只要找到借口，不怕他们不动，即便成功率不高，也一定会给荒坂造成相当大的麻烦。 当然，任何计划都具备一定风险： 万一荒坂决定放弃营救，为了防止技术泄密，直接发动远程无差别打击，将斯托特一行连带人质一起炸成灰，那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但就田中哲生对于荒坂的重要性而言，这种情况发生的几率，可谓微乎其微。 总之，要想成事，就必须冒一点风险。 “田中先生，你认为荒坂会派出多少人来救你，又会在多长时间以后到达呢？” 斯托特拍了拍田中的肩膀，微笑着问道。 “我希望得到你的建议，从而更好的展现我们军用科技的热情。” “……不会有人来的，”田中垂着头，缓缓说道，“还是给我个痛快吧。” “这可不行，”斯托特否决了他的提议，“你的生命信号要是一断，我迎接的可就不是荒坂的客人，而是荒坂的导弹了。” 听了这句话，田中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斯托特，嘶哑出声： “……你就不怕，荒坂真的派人把我解救出去吗？” “怕啊，我当然怕，” 斯托特毫不掩饰地承认道，头也不回地向一旁伸出手，她的手下见状，连忙递上一支贴着匕首标记的针管， “所以说，我特意为田中先生，准备好了礼物。” 说着，她将针管扎入田中的脖颈，将其中微微混浊的液体注射进他的血管，一滴不剩。 “这是神经毒素，四小时后生效，”斯托特贴心地解答了田中的疑惑，“四小时之前，你与常人无异……” “但四小时一到……” “你就必死无疑。” 斯托特十分得意：“不论局势如何发展，荒坂最终也只能得到一具尸体。” 这可是军用科技的制胜法宝，仰仗它，公司着实解决了不少退役老兵的保险和讨薪问题。 “……就没有解药吗？” 田中的声音听着有些不甘。 “田中先生，你这话问的就有点幼稚了，”斯托特好笑道，“以你对大公司作风的了解，会浪费人力物力，去开发什么毫无经济价值的解药吗？” “是啊，你说得对。” 田中叹了口气，如即将圆寂的老僧一般，欣慰地闭上了双眼：“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什么意思？” 斯托特发现情况不对，声音骤然变冷。 “你不是研究人员，所以伱并没有看出问题，” 田中礼尚往来，也为她解答了疑惑， “那些从我脑袋里拷贝的一切资料参数，和所有技术架构的关键导向……” “全都是错的。” “……你在胡咧咧什么，”斯托特不屑一顾，“我就不信，你敢把真正的数据存在办公室电脑里，就tm不怕被手下人偷走了？” “怕啊，我当然怕。” 田中用斯托特的原话回敬道，露出独属于胜利者的笑容： “所以说，我把那些关键数据，一个不落的全都背了下来，放在我原生大脑的记忆区域里储存着。” “少了这些关键点，你们破译荒坂的技术，就只能采用枚举法，那要消耗多么庞大的资源，我想都不敢想。” “哈……四个小时，你来不及了。” 自打记忆存储芯片问世，就在全世界获得了热捧，人们逐渐抛弃了“自主记忆”这种低效的方法，转而依赖起过目不忘的芯片。 但相应的，一个人一旦被黑客骇侵，所有的秘密、就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被一览无余。 法拉第的绑架未遂警醒了田中，他清楚地知道，军用科技不可能轻易放过他。 但这个世界上，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所以，田中采取了一个笨办法，靠自己记忆关键数据的方式，确保荒坂的秘密不被泄露。 当然，这种招数也并非万无一失，毕竟军用科技有的是手段，譬如催眠，编辑特定脑机病毒，多名黑客联合骇侵或是其他什么的，都有可能达到目的。 但很明显，斯托特并没有做到如此充分的准备，即便是有，也很难在短短的四个小时取得成功—— 况且，荒坂派出的营救队，指定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m！” 破防的斯托特暴怒至极，一脚把田中连人带椅踹了个跟头。 但田中根本不在意这点微不足道的痛苦： 对现在的他来说，斯托特任何发泄情绪的表现，都是治愈他所受创伤的灵丹妙药。 其实，换作从前，田中说不定就直接叛变了。 为谁卖命不是卖呢，活着才是第一位的。 但他却意外认识了泽格这位反情报部副部长，还阴差阳错结下了不错的交情。 以他对对方的了解，确定即便自己死了，她也不会像其他冷酷无情的荒坂高层一样，弃自己唯一的儿子于不顾。 泽格部长会将他纳入自己的庇护，让他平平安安长大，在荒坂获得一份稳定的工作。 这就够了。 “来吧，来吧，军用科技的女士，” 心中再无后顾之忧的田中直直地盯着斯托特，眼神中满是挑衅， “荒坂最大的敌人，把你所有的手段，全都使出来吧。” ———— 感谢嘤雄霸业，amostyrone两位小伙伴的打赏！ 第五十一章 干掉一个军科士兵，需要几步 “真不用我们出手？” 曼恩跟在薇儿旁边，不死心地问道。 经过维克多的帮助，这位身经百战的老牌佣兵可谓重获新生，身材不复当初的臃肿，但依旧魁梧，还额外生出了一种精炼的气质，更容易博取客户的信任。 要说唯一的缺点，就是现在他的体型比女友朵莉欧稍微小了一号，俩人走在一起时，很容易让外人发出“嚯，这tm谁玩谁啊！”的感叹…… 不过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曼恩急切地想找人测试实力，军用科技的士兵正好合适。 要说斯托特倒也敞亮，明明是干绑架这种下三滥的勾当，却一点也不藏着掖着，队伍里清一色带着军用科技标识的制式suv，生怕别人认不出来。 “你们的任务很重要，除了屏蔽无线信号，还要分散把守工厂各个区域，防止有活口逃离，”薇儿强调，“这可比冲进去多杀几个人重要得多。” “我不清楚你们荒坂高层的战斗力，”曼恩摇头，“但军用科技可不好对付，尤其……” “哎呀，尤其什么呀尤其！” 丽贝卡直接打断了自家老大的絮絮叨叨。 把大猩猩手臂替换成螳螂刀的她，此刻双手各握着一把应龙智能冲锋枪，虽然体型重归娇小，但提供火力压制的水平可是有了质的飞跃。 小萝莉不耐烦道：“就那几十号大头菜，半只大vv就办了！” 萨沙和杰克跟着点头：“就是就是！” “……你们仨这吹得就有点过了，”薇儿摸了摸鼻尖，“总之，等我的好消息。” 说罢，她抬起腿，不紧不慢地向远处的废弃工厂走去。 正当佣兵小队的众人准备散开、各就各位时，眼尖的皮拉忽然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卧槽，老妹，你家大vv没带武器！” 丽贝卡下意识挥手：“嗨，她根本用不着武器……” “……吧？” …… 轰！ 一颗激光地雷在薇儿的脚边猛然炸响，伴随着四下飞溅的泥土，让她身边的空气出现了一瞬间的扭曲—— 这渺小的威力，对她灵能护罩造成的影响，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薇儿揉揉耳朵，顿了顿，继续往前走去。 轰！ 还没走出两步，就又踩到了一颗地雷。 但这一次，就连稍微停滞她的步伐，都已经做不到了。 就像穿着厚胶底靴踩到小朋友遗落的摔炮，习惯了那微微的震动感后，也就无所谓了。 就这样，伴随着一炸一路、仿佛过年般的喜庆气氛，薇儿溜达到了废弃工厂门口， 一左一右两台像门神一样自动炮台，为了表达它们的欢迎态度，不约而同向尊贵的客人喷出了如暴雨般密集的子弹。 薇儿很容易就承受住了它们的热情，可它们却没能接住薇儿的小小回馈—— 一发手炮，同时射出两枚炮弹，直接将两座炮台送上了天。 对此，君焰传递出了极为喜悦的情绪。 走进工厂内部，在对付军用科技士兵的时候，不禁让薇儿想起了“将大象放进冰箱需要几步”的着名笑话： 顶着枪林弹雨，她娴庭细步地走到惊恐万状的士兵身边，随手拿过对方的武器，反过来顶着对方的脑袋，然后开枪。 很简单不是吗？ 一路走，一路杀，一连干掉了十几人，军用科技的士气已然一泻千里。 在发现薇儿“原枪化原人”的恶趣味后，很多人一等她接近，就会把手中的武器扔到八百里开外，不让她的意图得逞。 “我说，你们有点让我不痛快了。” 薇儿微微皱眉，从脊背钻出一对狰狞的骨翼，伴随着灵能波动，瞬间闪现至一名士兵身后，就像撕卫生纸一样，轻而易举将其撕碎成数截。 看到这非人的一幕，剩余的军用科技士兵立刻就崩溃了： 有人当场化身赛博疯子，将武器对准了身边的战友，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有人将武器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赏了自己一个痛快， 还有人颤颤巍巍地向虫群的主宰双膝下跪，将武器高举过头顶，恭恭敬敬地呈现给她。 薇儿拿过武器，随意颠了颠，而后一枪将士兵爆头，突出一个干净利落。 投降早死，不投降晚死。 总之，没有不死的选项。 从薇儿发起进攻，到一切尘埃落定，仅仅过去了一小时不到。 现在，就只剩下斯托特一人了。 嘎吱—— 随着锈迹斑斓的铁门被推开，薇儿走进了这座废弃工厂的最深处，不久前还得意洋洋的女高管，现在只剩下满心的恐惧，哆哆嗦嗦地用手枪指着田中。 “喂，我说你能别抖吗，”薇儿用染血的骨翼翼尖挠了挠头发，“看着怪闹心的。” “……你，你tm根本就不是人类！” 斯托特歇斯里底地冲她喊道。 “多新鲜啊，”薇儿像瞅傻子一样瞅着面前的帕金森人，“你不是长眼睛了么？” “我……” 斯托特刚想再说什么，懒得再废话的薇儿一个闪烁直接出现在了她身后，飞起一脚将她踹到墙上，受到重创的高管女士直接咳出了一大口血。 没等斯托特从墙上跌落，薇儿再次一个闪烁出现在她身边，闪电般地伸出骨翼，将她的双手钉在墙上，成了一具受难的耶酥—— 屁股向外的耶稣，多少沾点叛逆。 微微用力，薇儿直接将翼尖掰断，与女耶稣一起留在墙上，没过几秒，骨翼又恢复如初。 “嘿，老田，”薇儿蹲在田中身边，笑眯眯地问道，“感觉怎么样？” “托您的福……咳，一时半会还不会死，但也活不了……太长时间了。” 田中断断续续地说道，艰难地侧过头，瞟了一眼此刻痛不欲生的斯托特，嘴角撇出一抹弧度。 “哈……不过就这点……本事，老子……还以为……有多牛逼的……手段呢……哈哈……” “我说老田，这么费劲你就少说两句吧。” 薇儿听着是真着急。 “不……泽格……部长，我快死……死了，没……机会了，”田中强撑着，打量了两眼薇儿的骨翼，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怪不得……您没经过多少……义体改造，在超梦里……却……那样强悍……” “老田，真的，咱少说两句吧，以后还有的是说话机会，”薇儿对他伸出一根手指，“但是，得需要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 “明白吗？” ———— 感谢寂静空间站，叶雪英，light火家，书友尾号7985四位小伙伴的打赏！ 第五十二章 魔蜥战车，重锤特供版 田中想活着。 之前他没得选，现在他想做个活人。 于是薇儿满足了他的愿望。 自从取回了女王的完整记忆，她的基因库就变得相当丰富，鲜血蜘蛛已经不再受限于只把人变成“半年抛型仿生机器人”，现在可以按需加载功能模块——具体表现在田中身上，就是修复他的表皮创伤，清除体内淤积的毒素，再留下一道禁制—— 防止背叛。 只要他想说什么不该说的，想做什么不该做的，就会“膨”的一声炸成碎渣。 虽说这禁制读取不了他的意识，但对于恶意的探测，可是相当敏感。 对此，田中也欣然接受。 毕竟，两个同样位高权重的公司狗之间，出现猜疑链往往就是一瞬间的事， 既然掌握了对方的秘密，就理应受到钳制，如此他们之间的关系，才能重新回归平衡。 斯托特见状，说她也想活着。 “我说你啊，跟人学长白毛听过没有？” 薇儿极尽损人之能事：“你可是军用科技的代表，正义的伙伴，怎么能跟邪恶的荒坂人说同样的话呢？” “你就应该冲我大喊‘老娘就是想死，牛逼你弄死我’，然后我就快快乐乐地把你弄死，这样大家都开心，不好吗？” “……我，我真的很想活着，”斯托特不复曾经的傲慢，低声哀求，“我知道一个秘密，关于军用科技对付荒坂特意准备的武器。” “好，”薇儿蹲下捏住对方的下巴，笑着说道，“那就等你都招了再杀。” “......你是在耍我吗！” 翻涌的怒火抵消了一部分恐惧，让斯托特挣脱了薇儿的禁锢，低声吼道。 “是的呀，你可真聪明，”薇儿欣慰地拍拍对方的脑袋，“好吧，既然被你发现了，我就换一种方式，先骗你说我不会杀你，等你把该说的都说了，再送伱见赛博神仙。” 说完，她便换了一种非常诚恳的态度：“斯托特女士，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吧，我绝对不会卸磨杀驴，我向你发誓。” 斯托特算是看出来了，对方根本就是在拿她找乐子，忍受不了这种折磨，她一边尖叫一边大声喊道：“不！你不能杀我，我，我对你还有用！” “我会效忠你，永远不背叛！用在他身上的手段也大可以都用在我身上！”斯托特指向田中，“一个在军用科技当高管的内线，怎么说也是对你有用的吧！” “……倒是有点道理，”薇儿摩挲着下巴，沉吟道，“老田，你怎么看？” “让她先说说她知道的吧，”田中并没有带入私人恩怨，“要是真知道点什么，饶她一命……也未尝不可。” 看到有生的希望，斯托特连忙说道：“夜之城西南边的废土深处，藏着一辆军用科技的魔蜥战车。” ……就这？ “唉，你是不是把我当傻子了？”薇儿叹气，背后的一对骨翼蠢蠢欲动，“一辆你们军科十多年前就淘汰掉的破烂玩意儿，也好意思叫秘密？” “不不，那不是普通的魔蜥，”斯托特惊慌地解释，“那是专门用来对付亚当?重锤的！” 嗯？ 这可就有点意思了。 “详细说说。” 斯托特用了几秒钟迅速理清思路，开口道：“想必法拉第之前已经跟你们吐露过，我从很早以前就打算绑架田中先生，目的是获得他脑子里关于义体金刚的技术资料。” “但是，这个计划，不过是一层掩饰，如果成功了当然最好，不成功的话，除了我本人会遭受处罚，对于军用科技本身而言，其实……并没有什么影响。” 斯托特倒是很擅长讲故事，寥寥数句就让薇儿产生了兴趣：“继续说。” “是，”斯托特赶紧应道，“其实早在很久以前，你们的特别行动部部长，艾伯纳西，就已经开始向我们出售，关于荒坂内部的重要情报了。” 薇儿和田中对视一眼，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惊讶。 好家伙，当初给西斯挖了个坑，还真是歪打正着了。 艾伯纳西这个吃里扒外的坏东西，早就应该对她出重拳！ “义体金刚项目的存在，田中先生的出行习惯，安保部的内线，这些都是艾伯纳西告诉我们的，”斯托特挨个举例，“但最关键的，是亚当?重锤的大脑特殊波频。” “……那路或多，我明白你们的真正目的了！” 田中眼神为之一凛：“重锤的生物组织只剩大脑，肉体传导神经早就不存在了，你们打算通过破译他的波频，达到操控他的目的！” 义体金刚具有相当苛刻的驾驭条件，基本上可以说是为重锤量身打造。 对军用科技来讲，与其对付重锤拥有的武器，倒不如直接对付他本人， 这样一来，哪怕荒坂再研究出什么义体金猪，义体金毛，也就都无需在意了。 “没错，不愧是荒坂的科研精英，”斯托特点头承认，“事实上，远程控制重锤确实是军用科技为之努力的方向，但这无疑相当困难，” “截至目前，也只不过搞出来一套限制其力量的信号干扰装置，就安装在我说的那辆魔蜥战车上。” “只要把那辆战车开到荒坂塔附近，干扰装置就会自动启动，到那时候，亚当?重锤就只会剩下不到三成的实力。” “好吧，现在看来，你们军用科技早就打好算盘了，准备找人再炸一次荒坂塔，就像五十多年前，忽悠强尼?银手做过的那样，” 薇儿微笑着道， “甚至，你们都不用自己出手，只要找到跟荒坂存在深仇大恨的家伙，实力又足够强，就可以故意放出风去，让他们把那辆车劫走……” “届时，你们就连一丁点掀起战争的责任，都不用承担。” 这或许听着像是荒诞不羁的阴谋论，但丑国的历史却一再证明，任何看似离谱夸张的阴谋，到最后都会成为无可辩驳的事实。 自丑国发迹的军用科技，自然也接纳了这份“血统”。 即使失败，损失的也不过是一套装置外加一辆战车，根本算不得什么，反正这世道从来不缺少培育仇恨的土壤，多尝试几次，总会有收获的。 “……高层确实存在这方面的考量，” 斯托特对薇儿推断之精确感到十分惊讶， “但最终如何行动，就不是我能够参与决策的了。” ———— 感谢八宝在开花，ban_ma两位小伙伴的打赏！ 第五十三章 丧事喜办，如呼吸般顺畅自然 “让我猜猜，魔蜥战车这个项目，应该不归你负责吧？” 斯托特这么轻易就把事情撂了，显然这跟她没什么利益关系，不然，哪怕她能从薇儿手下侥幸逃得一命，可几十号大头兵的损失却是实打实的，光是这个就够喝一壶了， 万一十天半个月后，魔蜥战车也让荒坂的人截了，双锅合一，换作薇儿是军科的上司，绝对给这丧b手下灌上半吨的水泥奥利给混合夹心，然后沉尸大海。 “没错，负责这件事的，正是我在军科的死对头。” 都已经决定投靠，斯托特自然是全盘托出：“原本我是打算，假设荒坂派来的营救队我对付不了，就把田中先生交出去，再以这个秘密作为交换，达成停火协议。” “行啊老斯，你还真是一颗黑心，两手准备啊，” 薇儿忍不住称赞道， “要是玩得过，你就能用老田脑子的数据、和对荒坂的伏击成果拿回去邀功请赏，要是玩不过，你就能借荒坂的手打击竞争对手，合着怎么都不亏啊，都让你赢完了。” “……我唯一没想到的是，您能只靠自己的力量，就杀穿我布置的防线。” 斯托特苦涩地笑道。 事实上，对方超绝的武力，也是她决定投靠的原因之一—— 不能只说在夜之城横着走，那都得让各大公司派人抬着走。 多少人想跪，还没这门路呢。 之所以道出全盘谋划，也是为了让对方相信自己是个有脑子的人，欠缺的无非是机会，撞上薇儿纯粹属于不可抗力。 “老斯，这大话你可就说早了，没想到的还多着呢。” 啪。 轰！ 薇儿随手打了个响指，脚下钢筋水泥浇筑的坚硬地面顿时裂开一条巨大的沟壑，一只原住民从未见过的、像巨蛇一样却长满尖刺的怪异巨兽从中现身，张开大嘴，一连吐出七八个清道夫打扮的“人”。 “这是坑道虫，”薇儿拍了拍能轻易砸扁一辆装甲车的大家伙，对着两个傻掉的本地土着介绍道，“至于他们嘛……” “我只能说，曾经也是人类。” 当着俩人的面让坑道虫登场，既是“你看我都不把你们当外人”的亲近表现，更是一种莫大的武力威慑： 甭管多硬的地，多厚的墙，只要我想，随时都能让大虫子创死你。 话说起来，扎加拉确实是个忠实的执行者，在接手虫巢管理权的第一时间，就派阿明二号和三号去外面掳了一伙清道夫回来，用以充实行动队员的数量。 唯一的小问题是，这帮新人……不，新虫的脑子，比阿明二号和三号的脑子更不好使。 “为了虫虫！” “为了……群虫！” “虫群群虫！” “为群虫虫……” “快闭嘴吧！” 薇儿喝止住他们，阻止他们的丢虫行为，紧接着下达了指令：“去把战场给我打扫干净，肉和内脏打包带走，骨头留下。” 当家做主要学会精打细算，不浪费任何获取生物质的机会—— 反正军科的人就和清道夫一样，都不是啥好东西。 她打算从这儿出去后，就让曼恩小队把整个废弃工厂都夷为平地，但至少得给外人留下点证据， 倘若有闲得蛋疼的某个组织派人来调查，发现连一撮骨灰都找不见，多少是个麻烦事。 田中和斯托特最初的情绪相同，都是震惊加害怕，但很快，他就表现出了一名合格科研人员、应具备的强大好奇心—— 一会儿掀开一名“清道夫”的兜帽，仔细观察对方变异的脸，一会儿又琢磨起坑道虫的尖刺，甚至壮起胆子钻进这大虫子的深渊巨口，探查研究起内部的虫道结构。 “行了，该撤退了老田，”薇儿将他从坑道虫里一把拽了出来，无奈道，“以后还有的是机会研究，为了救你这都折腾半宿了，我还着急接孩子去呢。” “您都有孩子了？” 田中相当惊讶。 薇儿摆了摆手：“领养的。” …… 剧烈的爆炸声自废弃工厂内部响起，当硝烟散尽后，便只剩下废弃，而不见工厂。 薇儿没杀斯托特，就像主管女士说的，她确实有点作用—— 但是，作为给薇儿添过麻烦的家伙，她享受的待遇，可要比田中苛刻得多。 每隔三个月，她必须贡献若干有价值的信息， 否则，寄。 价值没有具体的量化标准，完全取决于薇儿个人的判定。 不过，既然打算让斯托特发挥作用，薇儿便让田中将义体金刚未被伺服颅骨技术改良过的原始资料交给了她，好让女高管能够有所交待，不至于刚回去就被沉江，直接gg。 顺便，这也能坐实艾伯纳西的背叛行径： 只要斯托特“无意中”吐露一些相关的只言片语，薇儿就能将其打造成一口艾伯纳西专用黑锅—— 反正就目前的情况来说，老艾指定是不敢站出来辩解什么的，话语权完完全全掌握于薇儿之手， 哪怕说她是猪猪虫和充气娃娃精杂交生出的断背山老妖怪，老娘们也得受着。 至于说为什么不是军用科技从田中大脑里拷贝的…… 真要是拷贝的，那伺服颅骨的技术怎么没丢呢？ 回程路上，薇儿已经和老田统一好了口径： 反情报部副部长泽格怀疑安保部貌似存在内鬼，跟科研部田中部长私下沟通情况后，忠心不二的田中部长为了荒坂的大局着想，毅然决定以身为饵，钓出内鬼的同时，还设下了陷阱， 只可惜被军用科技高管斯托特发现端倪，断尾逃生，只歼灭了她的部下，并未捕捉或击杀她本人。 “原本是一件坏事，可经您这么一……加工，居然成了一件好事，”田中感慨，“看来，我还需要向您多多学习啊。” “咱这叫丧事喜办，”薇儿笑着道，“反正都得敲锣打鼓设宴摆席热闹一场，是穿红妆还是戴白绫，还不都是咱们说了算？” “是啊，您说的对。” “说起来，斯托特嘴里的那个死对头，奎因尔?斯普罗特，你听说过吗？” “……毫无印象，”田中摇头，“我只能确定，他不是军用科技的研究人员。” 薇儿想了想，给詹金斯发了个短信过去，想问问他清不清楚。 过了十几秒，老上司直接打来了电话。 “你是从哪儿听到过这个人的？” 他上来就问道，语气那是相当疑惑。 嘿，看这意思，老詹还真知道。 薇儿挠了挠头： “晚上睡觉梦见的，他当时正在和一台吸尘器举办婚礼，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忽然一台自动贩卖机冲上去骂他是小三……” “别扯犊子！” “爱信不信咯，伱要是不说，我就再问问别人。” “……好吧，我告诉你，” 詹金斯相当郁闷， “这个奎因尔?斯普罗特，正是军用科技在法兰克福的总负责人。” ———— 感谢寂静空间站，炽火天翼，决心生菜，极限凋零，书友7639五位小伙伴的打赏！！ 第五十四章 董事会已经决定了! “不出意外的话，老大，这把法兰克福，你多半是稳了。” 薇儿胸有成竹：“快则一周，慢则半月，斯普罗特一定会露出破绽，多找人盯着点，可别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这么说，薇小姐是获得了什么独家情报了？” 詹金斯如释重负，长长地舒了口气。 这些日子，他承担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诚然，最初詹金斯完全没想让薇儿插手，但军用科技把法兰克福经营得实在太好，可谓针扎不进、水泼不出，他费尽心思接触的几个议员，居然因为各种奇葩的事故、在同一天的上午集体奔赴黄泉—— 在那以后，他就清楚的认识到，除非直接掀桌子，不然绝不可能成功。 “可以这么说吧，你就等着就行了。” 薇儿也不和他多说，省得詹金斯觉得他又行了，自己抄家伙带人去送头，或者打草惊蛇，让军用科技提前把魔蜥转移走。 毕竟，安保部都被渗透成这筛子模样了，反情报部又怎么可能没内鬼呢？ …… “特别行动部代理部长？” 当听到荒坂美智子对她的最新任命时，薇儿是懵逼的。 “这也不是我谦虚，但......美智子姐姐，不然你再考虑考虑？” 她反应过来，下意识就想拒绝。 虽然詹金斯那个狗东西经常扔给她一堆破事，但不管怎么说，当副手都比当正职轻松太多了，更何况是特别行动部那个晦气地方，绝对是麻烦不断。 “这不是我个人的想法，是董事会的决策，”荒坂美智子优雅地端起茶杯，轻轻咂了一口，“事实上，我在会上提出的建议是，” “彻底解散特别行动部，将现有的部员全部解雇，一个不留。”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董事会为什么不采纳？” 薇儿沉思了几秒，对她表示赞同道。 虽然做法略显冷血，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这可是会动摇荒坂根基的严重问题，绝不该存妇人之仁。 “这是因为赖宣董事，我这位亲爱的叔叔力排众议，强烈建议让你去特别行动部当代理部长。” 荒坂美智子百感交集。 “他认为，荒坂公司如果想要长久存在下去，就必须着手总结一套，处理内患行之有效的办法，不能每次一出现部长级别的高层……跳槽，就把整个部门都裁掉。” 艾伯纳西的叛逃已经成为荒坂众人公认的事实，但为了面子上显得不那么难看，便以“跳槽”的说法代指。 “这样做不仅成本高昂，更恶劣的，其实是后续影响……” 荒坂美智子还没说完，薇儿忽然茅塞顿开： “对啊！如果一口气把人全开了，就相当于让无辜员工承担了属于部长的责任，将员工的个人利益和领导强行绑在了一起，” “如此一来，部员就会只认部长，不认公司，最后成为部长个人的……” “私兵家奴。” 虽说现在已经有了这种趋势，但只是少数人为了往上爬的自发行为，真要是宁杀一千，不漏一个，寒了所有人的心，那局面就彻底控制不住了，荒坂日后必定会分崩离析。 薇儿说完，不禁在心中慨叹： 唉，人类的组织结构还真是复杂闹心，远不如虫群来得简单干净。 成为虫族女王之前，薇儿是人类联邦最厉害的特工，虽然实力强大，可还真没领导过几个人， 要不是这辈子进了荒坂公司，的确参悟不透这些道理。 “看来，叔叔在识人方面的才能，早就远远超过了我，”荒坂美智子感慨道，“薇儿，你确实对荒坂忠心不二。” 其他人即使明白道理，大概也不会这么毫无顾忌、心直口快地说出来：有几个外姓的高层，不想把公司的人才资源纳为己用呢？ 越存在利益纠葛，越会三缄其口。 原本荒坂美智子还心有顾虑，惟恐让薇儿这一詹金斯派系的副手独立出去，会扩大詹金斯的势力范围，但现在看来，她反倒能成为原来上司的制约。 特别行动部如今最缺少的，是一位立场坚定的部长，而薇儿立场和才能都具备，还真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忠不忠心的咱先不说……我是真不想干啊，”薇儿一脸抗拒，“那可是断背山老妖怪的麻烦窝，到那儿连觉都睡不好的。” 荒坂赖宣这个倒霉玩意，到底是哪根弦没搭对，有这机会不推自己人上位，偏偏选中了我？ 难不成就因为我对生物科技下手够狠？不应该吧？ 薇儿对这三郎的唯一儿子接触不多，只知道他过去相当“叛逆”—— 当然，这是其他人的说法，其实在她个人看来，这应该叫做难得的理想： 打倒公司，消灭剥削。 但即便如此，现如今他也回归了荒坂，成为了位高权重的董事会成员，大概率也变得和其他人一样腹黑。 如果他想要做文章的话，多半会落在“特别行动部临时部长”这个“临时”二字上。 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在薇儿即将把特别行动部重整完成的关键时刻发难，指责她效率太低、或者浪费资源什么的，再派自己人半途接手摘桃子，既省心省力，又显得大义凛然，好像从始至终都是为荒坂的实际利益着想。 唉，如果麻烦实在躲不过，就要早作谋划，别让麻烦升级，超出自己的掌握。 “断背山老妖怪......噗，”听了薇儿给艾伯纳西起的外号，荒坂美智子不禁笑出了声，“好吧，这确实挺难为你的，说说吧，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能帮我一定帮。” 在她看来，虽然薇儿嘴上喊着麻烦，但真坐上了部长的位置后，很有可能逐渐倒向赖宣代表的鹰派，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她必须出手拉拢一番，至少也得让薇儿保持中立，这样才能保证她代表的鸽派不在竞争中落于下风。 “既然美智子姐姐你这么说了，”薇儿眼睛一亮，“那就借我几个人吧！” 荒坂美智子心中一动：“怎么说？” “你看，我要是从反情报部出走，势必要带走几个信任的靠谱手下，但又不能带走太多，真要是把架子抽空了，詹金斯非找我拼命不可，” 薇儿微微叹气， “另外，我是真的真的真的不想再处理那堆成山的文件了，会累死人的。” “所以说，美智子姐姐，你得给我派个靠谱的副部长，帮我分担一下，” 铺垫过后，她终于道出了自己的意图， “我还年轻，不想英年早逝啊。” 防止别人摘桃子的最好办法，就是提前把桃树的收益分出一半，拿给他的竞争对手。 ———— 感谢ellen不是魔女，龙灵岛主两位小伙伴的打赏！ 今天应该只有一章了，待会儿要出门一趟，回来应该是更不了了...... 第五十五章 上任鹅城! 对于薇儿跟荒坂美智子提出，索要个人才作为副手的要求，这位鸽派核心并没有拒绝的理由—— 这样一来，就相当于将特别行动部，乃至薇儿本人，都涂上了属于鸽派的颜色。 荒坂美智子代表的派系虽被称为鸽派，但那只是相对于赖宣一系的过分强硬而言的，事实上，她只是想把与其他公司的斗争划定在一个安全的范围内，但这并不代表她为人软弱。 目前薇儿风头正盛，正适合纳入进来作为一面旗帜，以她的所作所为来亮明鸽派的态度： 只要有利可图，鸽派并不害怕与其他公司发生冲突。 说起冲突，艾伯纳西私下跟薇儿的交锋，有些董事会知道，有些董事会不知道，但董事会见识过艾伯纳西给其他公司带来麻烦的能力， 因此他们相信，能解决艾伯纳西制造麻烦的人，同样也是能力过人的存在，这也是薇儿能够顺利当选临时部长的一大原因。 在公司里，人事变动的消息往往是流传最快的，不出一个上午，几乎所有的荒坂员工就都知道了。 “恭喜您高升，”田中第一个送上了祝福，欣喜道，“从今以后，您就是名副其实的泽格部长了。” “……不错啊v，这一步总算是迈出去了。” 比起田中的纯粹，詹金斯的心情就比较复杂了，高兴之余夹杂着几分不舍，还有微微的抵触。 但自从薇儿享受起正职待遇开始，他就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 “别难受啊老大，反正你有好事惦记点我，我有好事想着点你，我们之间互通有无，跟以前也差不多，”薇儿在电话里说道，“对了，我得带过去几个人。” 薇儿点出了十多个名字，其中七、八个，都是詹金斯的铁杆亲信。 詹金斯对此感到非常欣慰，但他却主动换掉了大部分： 做人不能太贪心，留一两个亲信了解动向就足够了，否则时日一久，薇儿这里或许会生出反感不说，董事会那边也不会乐意。 毕竟是不一样了。 “v，以后换个称呼吧，”詹金斯沉思片刻后，又开口说道，“别再叫老大了，影响不好。” “行啊老詹，”薇儿并没在这方面坚持什么，直接就改了口，“记得，法兰克福那边盯好了，就这两天了。” 她打算提前动手，取得成绩后，以凯旋之威对特别行动部进行深入调整，遇到的阻力应该会减弱不少。 除了田中和詹金斯，卡特也打来了电话： “老大，您要走了？” 他的心情应该是最矛盾的那一个，欢喜与沉重不分伯仲： 薇儿一走，他在部里的靠山就没了，詹金斯清楚他的背叛行径，多半不会像薇儿那般心无芥蒂地重用他。 哪怕他借助艾伯纳西发动袭击的契机，故意在公司外明晃晃的露面、几乎被动物帮取走了半条性命， 但这种苦肉计却只能引起薇儿的同情，对于詹金斯，影响相当有限。 “是啊卡特，我打算让你继续留在反情报部。” 薇儿语重心长地解释道： “特别行动部现在元气大伤，权利不比以往，而且副部长的位置我得留给其他人，借以稳定局面，你要跟着我走，反而被堵死了上升渠道。” “不，老大，”卡特在电话那头苦笑，“你当初没清算我，我已经很知足了，副部长什么的，根本没想过。” “别扯淡了，人都是想往上走的，”薇儿挥了挥手，“记住了，多看，多想，多把自己带入到老詹的处境里，思考如何破局，你以后未必没有机会，明白吗？” “……是，我明白！”卡特很是感激。 薇儿确实想让他能够继续往上爬，公司其他高层可不敢重用这个曾经的二五仔，他也只能绑定在自己这条船上，自然是爬得越高，带来的利益越大。 “当然了，要是以后实在混不开，你再告诉我，我再跟老詹把你要过来。” 她又补充了一句。 对此，卡特已经不知道再说什么了，他此刻只想穿越时空，把过去吃里扒外的自己一枪毙了。 除此以外，还有一堆反情报部的部员表示依依不舍，集体给薇儿准备了相当多的零食，后面一个月应该都不愁吃了。 相比于薇儿的“黄袍加身”，安保部内部的人事调动，就显得不那么惹眼了。 这其实才是让荒坂美智子最为头疼的事： 之前在薇儿办公室发现端倪的那名安保队长，已经暗自调查清楚，薇儿办公室的防弹玻璃被动过手脚，质量根本就不达标。 那间屋子由四名安保巡检员负责，却无一人在日常检查中发现并提出问题， 要么是巡检员渎职， 要么，就是他们四个全被买通了——更何况，那原本还是詹金斯的办公室。 呵，艾伯纳西这个……断背山老妖怪，布局还真是够早啊。 不过，她耗费这么大心思渗透安保部，所图的，应该不仅仅是荒坂反情报部这一个部门吧。 想必整座荒坂塔，都在她的算计范围内。 哼……也不知道这老妖怪，究竟是谁家的内线。 军科，泽塔，亦或是康陶？ 荒坂美智子将这三家列入了重点怀疑对象： 军科是荒坂的首要敌人，老妖怪的丈夫在泽塔科技任职，她还有个身为康陶高管的情人。 但调查是后续要做的事情，现在首先摆在面前的，是安保部的忠诚问题。 目前可以信任的，只有那名心思缜密的安保队长，还有一个亚当?重锤。 荒坂美智子给安保队长升成了主管，至于重锤…… 算了，他还是就那么着吧，脑子不好使，也委派不了什么重任。 …… “说真的，我一点都不想来这地方。” 薇儿站在特别行动部所在的荒坂塔第二十九层，看着眼前神色各异的特别行动部部员，喝了口席瑞斯可乐，咂了咂嘴： “但我要是不来吧，在座的各位就都得被开除，从公司滚蛋，以后要么去混帮派，挂在某次火并中，” “要么，就像楼底下那帮小摊贩一样，支个小吃摊，勉勉强强活下去，被黑警压榨的同时，还得祈祷自己运气够好，能一直安安稳稳的，不会在某一天突然撞上赛博疯子，被细细地剁成臊子。” 众人不说话，但多少有点动容。 “我呢，也没别的意思，你们用不着拍着胸脯表忠心，我也不一定信，”薇儿双手抱胸，“只想让你们明白一个道理，” “你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薇儿伸出一根小拇指，冲他们动了动： “但我不一样，我是人，我只有区区一根手指跟你们捆在一起，就算伱们都没了，我还能回反情报部，继续过我的安生日子。” “所以，为了你们自己个人利益着想，在最短的时间内给我忘了艾伯纳西这个人，老老实实干活，踏踏实实办事，至少让我感觉，你们的确值得我花心思拽上一把，明白吗？” ————— 感谢ellen不是魔女，量子光波纠缠体，ban_ma三位小伙伴的打赏！ 第五十六章 死人有时候，比活人有用 特别行动部陷入了忙碌之中。 少部分人是真忙，大多数人是假忙，充当气氛组，营造出一种热火朝天的氛围，给足了新任老大面子。 ……同时也能有效降低被抓住开刀，杀鸡儆猴的概率。 众所周知，新官上任三把火，谁都不想被烧成半身不遂。 但薇儿从来没打算对这帮小兵开刀。 谁有权，冲谁开。 …… “各位亲爱的主管们，” 薇儿坐在全新的办公室里，看着眼前惴惴不安的一干人等，微笑着说道， “打今儿个起，你们就都被撤职了。” 众人瞬间色变。 “当然，越前先生除外。” 被点到名字的人松了口气，整个人顿时缓和下来：“谢谢您，部长！” 与反情报部“文武双全”的结构不同，由于特别行动部的特殊性质，基本以外勤任务为主，所以当上主管的，基本都是立下汗马功劳的特勤队长，或是极其个别的特勤队员。 越前季路是这帮人里极为罕见文员出身的主管，也是最会来事的一个。 在薇儿升任部长消息传出的第一时间，他就让人把艾伯纳西办公室里的所有物件，一个不剩地、全都拉走丢了出去，又紧忙重新采购布置，换成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全新风格。 值得一提的是，他还特意将落地窗防弹玻璃换成了超级加厚型的，又额外搞了一台超大的冰箱，摆满了席瑞斯可乐。 这件事说大不大，但却很好地表现出了他的嗅觉之敏锐，信息渠道之广，行动力之强，是个难得的人才。 更难得的是，一起共事了这么久，他应该对艾伯纳西的性格非常了解，这老妖怪可是一个瑕疵必报的小心眼子， 倘若让她知道越前季路投诚如此之迅速，即便她现在大势已去，但老狗也有几颗蛀牙，很可能会采取报复行为。 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薇儿不介意给他预备一碟螃蟹醋。 “我说，都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啊，我还没说完呢，”薇儿以一种慵懒的语调说道，“撤职归撤职，待遇嘛，保留原先的一半，至于以后能不能再涨回来，就要看你们的后续表现了。” “我理解各位都有家要养，有贷要还，所以没有赶尽杀绝，事实上，如果我想那么做，各位此刻不会完好无损地站在这儿，早就只剩下骨灰了。” 众人并不怀疑她所说的这些—— 能斗过艾伯纳西的人，一定更狠更绝。 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这招谁都会用，但关键窍门是这一棒子要打得足够狠，这样一来，哪怕给的枣又干又涩，落到被打的人嘴里，也会像蜜一样甜。 “当然，越前先生依旧除外，你的工资待遇不用降低。” 薇儿笑眯眯地补充道。 越前没挨棍子，但看到别人都挨了棍子，哪怕没有枣吃，他的嘴里也是甜的。 虽然心中略微得意，但他并没有表现在脸上，事实上，周围人嫉恨的目光，已足以为他敲响警钟。 “泽格部长，有件事情，我还需要向您汇报。” 在心中稍作权衡，越前对薇儿恭敬地说道。 薇儿点了点头：“说吧。” “事实上，关于您办公室的环境布置，不是由我一人完成的，”越前微微鞠躬，“这里面还有山崎小姐，与米勒先生两位的协助。” 山崎和米勒，这两人并非是越前的友人。 恰恰相反，他们是一直以来，在这一干主管中最看越前不顺眼的两个，认为他是靠着攀炎附势、油嘴滑舌才得以蹿居高位，与他们这种靠为荒坂出生入死才侥幸混出头的，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米勒听了，刚要出声说些什么，眼疾手快的山崎连忙将他一把按住，然后扭过头，对着新上任的部长大人，露出一个略带尴尬的笑容。 薇儿见状，也不点破，起身绕过办公桌，轻轻拍了拍两人的肩膀：“有心了，看来我那位前任，还是留下了几位可用之才嘛。” “至于其他人，”她抬眼挨个扫过去，“我只希望在日后的工作中，尽快展露出你们身上具备的闪光点，拿成绩说话。”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行了，话也说完了，都回去用心琢磨琢磨，越前和山崎米勒留下。” 待办公室内只剩下主动靠拢的三名主管后，薇儿一改方才的冷漠气场，态度亲和了不少： “行，把我办公室拾掇得挺舒服，这份情我领了，作为回报，我也送给你们一件礼物。” “去武器库里挑把趁手的家伙，穿上防弹衣戴上头盔，总之，把自己打扮得干练点，完事再回来找我，”她看了眼时间说道，“去吧，给你们二十分钟。” 三人领命而去。 …… 在通往武器库的走廊上，越前一马当先，山崎和米勒紧随其后。 二人对视一眼，悄悄用短信交换过意见，米勒顿了顿，率先开了口：“那个……谢谢你帮我们说话，越前。” “是啊，不然我要是和他们一样，只拿一半的钱，真就连房贷也还不起了，”山崎跟着捧道，“多谢你了，救命恩人。” 越前季路站定，转身看向殷勤的两人： “我做这些，可不是为了你们一句轻飘飘的感谢，”他面色严峻，“是为了我们特别行动部本身。” “咱们已经被人家逼到悬崖边了，知道吗？” 山崎想了想道：“你指的是，泽格……部长，她带来的那几个亲信？” “没错，”越前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泽格部长在反情报部的时候，声望可谓如日中天，要不是她没什么野心，詹金斯早就被顶掉了。” “你们要知道，这样的领导，手下根本不缺能力出众的死忠，而我们却因为艾伯纳西的背叛行径，带给了荒坂众高层非常恶劣的印象，如果泽格部长她做出决定，不出半个月，就能用她带来的人把我们全都换掉，没有人会为我们说一句好话。” 这一番推心置腹，不禁令米勒和山崎同时皱起了眉。 “你的意思是……” “忠诚，还有团结！” 越前斩钉截铁地道出了两个词。 “我们这帮特别行动部的原主管们，已经没有资格分裂成数派、互相争权夺利了，如果以后还打算过安生日子的话，就必须拧成一股绳，让泽格部长明白我们的价值，最重要的是，让她彻底信任我们。” “只有这样，部长才会重新将制衡纳入到决策考量中，不让她从反情报部带出来的那伙人一家独大，我们才能重新获得机会。” “要是我们连最基本的忠诚都无法保证，人家连用都不敢用我们，那就全完了，”说到这，越前忽然激动起来，“到时候，就tm没有特别行动部了，只剩下反情报部的可怜附庸！” 三人之间的气氛一时有些凝重，米勒和山崎确实没有想过这么远。 他们俩觉得，能暂时保住之前的待遇就已经是万幸了，远没有越前这般深谋远虑。 “我们应该怎么做？” 彻底敬服的米勒问道。 “……部长已经给我们指明路了，”越前重新冷静下来，语气淡然，“忘了艾伯纳西的好吧，她是给了我们机会，可现在又葬送了我们的前途，恩怨相抵，不用再顾忌什么了。” “她现在是我们特别行动部的敌人，最大的敌人，我们要拿出最极致的热情去调查她，然后对付她。” “我希望两位，能把这番道理讲述给其他人听，”他的态度十分诚恳，“和我这个……异类不同，伱们的经历相似，想必相互之间也更容易理解。” “……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米勒摇头，“要是有人不理解呢？” “那他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越前的声音染上了几分冷漠，“无论是愚忠，还是因为感觉不被尊重，被蔑视，或者其他什么的原因抱团抵制泽格部长，都是蠢人的表现。” “蠢人，终究是要死的，” “死之前，如果能成为照亮我们锦绣前程的蜡烛而被点燃，也不失为他们的……” “一种荣幸。” 山崎和米勒对视一眼，凝重地点了点头。 对昔日的同僚、今日艾伯纳西的“帮凶”报以仁慈，就是对他们自己最大的残忍。 “还有一件事，希望二位可以牢牢记住，”越前神情严肃，“我们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在泽格部长被董事会任命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倒计时。” “最多一周，我们就必须行动，”他做出一个下劈动作，语气狠厉，“立场相反的，犹疑不决的，都要清理干净，一个不留。” “这是我们特别行动部，能够呈现给泽格部长的最好礼物，”他沉声说道，“记住，为了特别行动部。” 泽格部长是仁慈的，给被撤掉的人还能保留一半待遇。 但这份仁慈，不该落到无用之人身上。 山崎闭目深思了数秒，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脸上的神情便只剩下坚定：“为了特别行动部。” 见状，面相最坚毅，但其实内心深处最优柔寡断的米勒也终于攥紧了拳头，人造血管暴起，几乎要透体而出： “为了……特别行动部！” ———— 感谢寂静空间站小伙伴的打赏，太大手笔了！ 第五十七章 赛博紧箍! “这是笨笨猴？居然还有这种口味？” 薇儿从下属桌子上抄起一罐画着猴头的绿色饮料：“主成分玉米糖浆……好喝吗？” 她以前只喝过红罐的，据说是什么人参衍生物勾兑…… 味道那叫一个尿性。 “不如您亲自尝尝？” 从反情报部跟来的亲信下属建议道：“他们都说太甜了，不过我觉得还不错。” 薇儿拉开拉环，浅尝一口，咂了咂嘴：“嗯，是不错，归我了。” “话说回来，老路，你今天打扮得够正式啊，”她打量了这名下属一番，出言调侃道，“怎么，准备去祸害谁家的小姑娘啊？” “……您别拿我开涮了，老大，”老路尴尬地挠了挠头，“我都结婚整两年了，打算今天晚上跟妻子出去庆祝一下。” “哇，好事啊，希望你们地久天长，”薇儿祝福道，顺手给他转过去一千欧，笑道，“晚上出去吃点好的，路上记得买束电子花。” 老路一愣，随即喜笑颜开：“谢谢老大的奖金！” 其他人见状，不禁向老路投去艳羡的目光。 注意到越前三人已经在办公室门口候着了，薇儿便不再多耽搁时间，转身向着他们走去， 中途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步子一缓，扭头对着下属嘱咐道： “老路，约会时候警惕着点周围环境，可别撞上赛博疯子了。” …… “喝茶吗？” 浮空车内，薇儿对着三名主管问道。 之前老田送了两包茶叶，她一直嫌麻烦就没沏过，索性拿到了浮空车上，碰到外人还能装装面子。 比如现在。 “谢谢部长，但我……不太喝得惯。” 越前出声婉拒，其他两人也跟着摇头。 薇儿也没再劝，让浮空车的ai为她沏了一杯， 就这样，她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握着笨笨猴，让三人看得直嘬牙花子： 这能好喝得了吗…… 直至现在，薇儿都没告诉三人打算带他们去干什么，山崎和米勒倒还好，可越前却不习惯面对未知的战斗，紧紧握着武器不撒手。 “你就算把那把枪放在脚边，它也不会自己长腿跑了。” 看到这一幕，薇儿不禁出声吐槽。 “我出外勤任务的次数……着实不多，”越前苦笑，“远不如山崎和米勒两位这般千锤百炼。” “我知道，也没打算锤炼你。” 薇儿喝了一口笨笨猴，语气淡然。 别说，这玩意还真挺上头。 “到地方后，找个顺眼的位置随便开两枪意思意思，跟后勤那边报一些弹药消耗，留个痕迹，就完活了，” 薇儿跟心中不安的三名高管说出了她计划的一部分， “我那边早就安排好了，就等你们过去转一圈露个面镀个金，我好有借口去找美智子董事，给你们涨点工资待遇。” “真要是去拼命，我也不可能只带你们三个啊，对不对？” 听了这话，三人不禁惊喜交加。 “万分感谢您，泽格部长！” 米勒激动地说道。 薇儿随意摆了摆手，无所谓道：“没什么，礼尚往来嘛。” 魔蜥战车这份功劳着实不小，与其自己独吞，拆分给手下人才是将利益最大化的最优方案。 借此也能让他们明白： 跟对了领导，日后前途无量。 …… 浮空车降落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 斯普罗特把魔蜥藏在废土深处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周边广阔无垠的环境易于防备敌人偷袭，见势不妙也能迅速跑路，但这却正中了薇儿的下怀： 坑道虫直接来了一套中心开花，第一时间控制了军科基地的武器库，面对迎面扑来的凶残虫群，军科的士兵只能用防身的手枪还击，稍微推迟却根本无法改变被撕碎的命运。 有些老兵油子发现大势已去，就要撒腿跑路，可即使逃离虫群的屠戮，也需要面对曼恩小队构成的第一道活口狙杀防线。 倘若有幸逃得一命，还需要面对流浪者部落阿德卡多构建的第二道防线。 只可惜，在这渺无人烟的荒芜地带驻扎了这么久，军科的人早已倾摇懈弛，逃出基地的仅有两个活口，被曼恩用手炮轰成了碎渣，完全没用上阿德卡多的流浪者们。 不过首领索尔并不因此感到失落，事实上，他可是相当happy—— 在废土兜一圈就能捞到六万欧，一丁点风险都不用冒，这种好活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 薇儿迈着悠哉的步伐，带着神情紧张的三名主管踏入军科基地大门，放眼望去，连一具完整尸首都寻不见，唯剩血丝黏连的可怖骸骨，无言地诉说着它们的悲惨遭遇。 “别盯着看了，就算军科有你们谁的熟人，这模样也认不出来了。” 薇儿跳上完好无损的魔蜥战车，冲着满脸惊惧的三人说道。 “赶紧上来，咱们得把这大家伙开回荒坂塔去，你们才能涨工资。” 山崎的脸上带着疑惑：“这不是……” “行了，我知道你想说啥，可你要是觉得这不过是军科的淘汰货，那可真就大错特错了，”薇儿打断她，拍了拍脚下的好宝贝，语气带着满满的骄傲，“我愿称之为……” “重锤萎器！” …… 经过一个小时的长途跋涉，重锤萎器成功抵达了荒坂塔下，开进了重兵把守的载具库中。 得知薇大圣从军科宫中讨来了一件好宝贝，荒坂山的众高管猴，纷纷表示想要开开眼界。 “好说好说，”薇儿自是没有拒绝的道理，“不过，要想见识这辆重锤快乐车的真正功能，还得请咱们重锤老先生亲自上场演示。” 荒坂美智子一声令下，重锤自是没有拒绝的道理，在载具库中表演了一套连续后空翻，博得了满堂彩。 但是在魔蜥战车启动以后，老锤子瞬间就萎了，跳也跳不高跑也跑不快，方向也找不准，一个冲刺直接拍到墙上，可谓惨目忍睹。 就连正常走路，也是踉踉跄跄左摇右晃直打摆子。 这还是距魔蜥战车几十米开外的表现。 当他真蹭到魔蜥旁边时，就只剩下爬着走了。 这效果属实离谱啊，斯托特不是说老锤子还能剩下三成实力…… 也对，军用科技毕竟没亲自测试过，尤其这还是贴脸测试，老斯的估计还是太过保守了。 就这残废模样，来个坐轮椅的老头都能用拐棍将他活活敲死。 看到众高管猴的震撼模样，薇儿感觉测试已经到位了，便远程操控战车熄了火，谁知老锤子发现自己又行了后，糊里糊涂地起身就要给魔蜥整上一炮，吓得薇儿连忙再次启动魔蜥，顿时让老锤子双膝一软，摇摇晃晃地跪倒在地。 “你特么轴啊！” 薇儿对着重锤的脑壳就是一脚，恼火道：“伱丫以为这东西只有独一份呢，真要是独一份我早就给毁了，还用得着你吗！？” “有了原型机，军科分分钟就能再复制个十套八套的出来，你这半盘爆炒脑花拆得过来吗！” ———— 感谢这也有重复小伙伴的打赏！ 第五十八章 兄友弟恭 薇儿道理讲得再明白不过： 紧箍咒的念法都已经昭告天下了，就算弄死再多念经的和尚，那有用吗？ 你得把紧箍取下来啊！ 对此，解决办法只有一个——送重锤回炉重造。 这活不能在夜之城干，得把人拉到东京总部去，那边的安全系数更高，不怕军用科技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 重锤的拉跨表现，对董事会的刺激着实不小，鸽派这边嚷嚷应该同等反制回去，鹰派那边则大吼同等反制个赛博牛牛，直接掀桌子干tm的军用科技， 而荒坂华子代表的绿雉鸡，也就是荒坂内部的保守派，说俺寻思你们两边说的都tm挺对，但具体哪边更对，咱还得从长计议。 总之，董事会究竟会达成怎样的共识，这还不得而知，但可以确定的是，对特别行动部几位相关参与人员的奖励，绝不会少。 事情告一段落，越前季路拉住了本打算直接离开回家休息的两位同僚，走进特别行动部一间无人问津的心理咨询室，想要重新商讨他们之前定下的计划。 “时间要提前了，”他脸色阴沉，“三天，最多三天，我们就必须动手。” “……有这么急吗？” 事实上，在薇儿分给她这么大一个功劳后，山崎对于磨刀霍霍向同袍的想法已经不那么坚定了，有点不情愿：“这么短的时间，我们连一个一个去谈话都来不及，更何况……” “更何况闹出这么一档子事，我们三个就成了活招牌，让其他人知道，咱泽格部长到底有厚道，刚走马上任就给下属送了个加薪大礼包，还tm是以前敌人的下属，” 越前的语气愈发冰冷， “甚至就在半个月前，那个叫越前季路的，还在给艾伯纳西绞尽脑汁出谋划策，该怎么把她最痛恨的反情报部正副两名部长，” “赶尽杀绝，斩草除根。” “……” 山崎和米勒只是沉默。 他们当然知道这件事，毕竟艾伯纳西就他这么一位军师。 “看到连我这种人都能毫无芥蒂地接纳，那群装腔作势的墙头草绝对会一窝蜂地冲上去表忠心，到那时候……” “我们，还有优势可言吗？” 面对越前的质问，山崎和米勒并没有回答，但他们心中都产生了确切的相同答案： 没有。 应该说，这反倒是他们的劣势。 为了将他们立成招牌，泽格部长直接分出了发掘重锤致命隐患的这份泼天之功，说是十年难遇也不为过，已经远远超出了常规的馈赠。 如果以后再遇到可能的立功机会，为了表示一碗水端平，泽格部长肯定会优先考虑其他投靠的主管，还有在她心中地位更加重要的反情报部嫡系。 不怕肉少， 就怕其他饿狼也冲出来抢。 “说真的，我不怕争，”越前毫不掩饰地说道，“我够阴够毒也够坏，既然泽格部长能容我，她就敢接着用我，反情报部那帮人只会成为我的陪衬。” “但……你们二位呢？” 越前摊手。 “是，我承认，你们是很能打，但咱们特别行动部，缺能打的人吗？” “……别说了，告诉我怎么干吧。” 米勒叹了口气，说道。 他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 但他上次已经下定了决心，这次就一定要贯彻到底。 局面二比一，山崎见状只得无可奈何地跟着点头，表示同意。 “我会找个借口，将他们召集起来，” 越前幽幽地说道， “就说……对，就说部长打算私下对军科出手，已经有了计划，想要跟他们当面商议，群策群力弥补不足和漏洞，事成以后会分给他们些许的好处……哼，有我们的珠玉在前，不怕他们不上钩。” “咱们得分工合作了，我负责寻找场地，你们两位则负责安排陷阱，还有瓮中捉鳖。” “……越前，就像你说的，你确实够毒，”米勒上下打量着他，意味深长，“可你怎么保证，在我们两个把鳖捉完了后，自己不会也变成鳖呢？” 越前不说话，而是静静地从兜里掏出四支录音笔。 “从我们走进这间屋子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开始录音了，”他淡定地解释，将其中两支笔分别递给两个人，“你们可以随便检查录音的完整性，看看我有没有在上面动手脚，” “然后，随你们如何处置。” 只要有了共同的把柄，他们三个就能够建立起临时威慑，不会因为相互猜疑而崩溃。 “我们有三个人，可你却准备了四只录音笔，”山崎的观察力非常敏锐，“还有一支，是给谁的？” “当然是……” 越前嘴角咧出一个明显的弧度。 “泽格部长。” 山崎和米勒瞬间瞪大眼睛。 “当然，我没打算现在就给，”他补充道，“要先等一切事情尘埃落定。” 米勒看着手中的录音笔，沉思了片刻，忽然下定了决心—— 伴随着一股焦糊味传出，他直接发力，将录音笔攥成了碎渣。 随后，他向越前伸出了手。 越前一愣，随即便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欣慰地同样伸出手来，与他紧紧握住。 山崎抿了抿嘴，心一狠，同样毁掉了录音笔，加入了他们二人。 越前看着山崎和米勒，感到很开心。 自从进入特别行动部工作以后，他还是头一回这样，发自内心的开心。 就像他们刚才做过的那样，越前把属于自己的那只录音笔放在手中，狠狠攥住，可饶是他卯足了劲，录音笔依旧完好无损。 他脸色微红，有些结巴地解释：“我，我这支笔的质量有点太好了……艹。” 看到俩人憋笑的模样，越前不再辩解，无力地摆了摆手：“算了，你们想笑就笑吧。” “噗……哈哈哈哈，”山崎忍不住了，“我说季路，伱在家是不是连罐头都拧不开啊？” “谁说的，我可是有窍门的，”越前立刻反驳，“只要找准角度，在地上磕一磕……你大爷的，你这是嘲笑我呢。” “兄弟，”米勒接过越前的录音笔，轻而易举地捏碎，“这样可不行啊，细胳膊细腿的，多装点义体改造改造吧。” “……还是以后再说吧，”越前活动了一番僵硬的身体，“去喝一杯吗？我请。” “同意。”山崎举手道。 “好啊兄弟，我知道附近有家酒吧不错，包你喜欢。” …… 薇儿还不清楚，她那三位善良纯朴的主管，即将在特别行动部上演一幕兄友弟恭。 不过即使她现在知道，想必也不会太在乎—— 因为她现在终于抓到了，眼前这位胆大包天、敢雇人刺杀她的中间人： 德克斯特?德肖恩。 ———— 感谢书友7271小伙伴的打赏！ 第五十九章 黑皮肥火鸡 那伙佣兵还真是足够果断，在他们苏醒的第一时间，就喊来看管的人，直接竹筒倒豆子什么都说了， 不仅供出了德肖恩这个幕后主使，就连他经常藏身的安全屋，守口如瓶汽车旅馆，都丝毫不隐瞒。 “别扯你m的蛋了！” 负责看管的人，也就是杰克在瓦伦蒂诺帮的朋友，直接拿小刀在佣兵首领脸上划了道口子，恶狠狠地道： “当中间人的，能把屁股撂哪儿都tm告诉你？不想活了？” “那肥杂种当然没说，是老子自己派人找出来的，” 佣兵首领哪怕此刻沦为阶下囚，也丝毫没有堕了气势， “有脑子都知道，这活根本就是tm九死一生，老子既然敢接，当然要做足了准备！” 用德肖恩的藏身之处换取他们一行人活命的机会，这就是他的准备。 对此，杰克的朋友联系了杰克，杰克又联系了薇儿。 “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要识时务，”薇儿想了想，“那就放他们走吧，不过，得稍微付出点代价。” “让他们把武器和钱都留下，给瓦伦蒂诺的兄弟们分了，要是还有外接义体，比如胳膊腿什么的，也全给他们拆干净了。” 虽说没要他们的命，但这么一搞，以后再想从事佣兵行业，就非常困难了： 习惯了做大生意，拿高报酬，花钱大手大脚的日子，如今又得被迫从零开始，接点小打小闹的活计勉强糊口，这可比直接杀了他们要痛苦多了。 除了从佣兵身上压榨出的酬金，薇儿又额外送了瓦伦蒂诺帮一些，从军用科技废土基地的武器库里缴获的好东西: 打下良好关系基础，以后没准还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呢。 …… 咚咚。 破败阴暗、堆满垃圾的狭小房间里，听到了敲门声后，正在看无聊访谈节目打发时间的德肖恩，对着旁边沉默寡言的保镖奥列格努了努嘴：“去开门，应该是我定的披萨到了。” 奥列格握着手枪，起身走过去，可他刚把手搭在门把手上，还没来得及拧开，伴随着突如其来的剧烈撞击，整扇门直接向他倒来，将他重重地拍在下面。 “你好啊，我是死了么外卖的，请问是哪位定的披萨？” 闪亮登场的薇儿颠了颠手里的披萨盒子，看着满脸惊恐的黑皮肥火鸡，笑眯眯地明知故问道。 明白自己东窗事发的德肖恩在发现逃生无望后，想要奋力一搏，可他刚从怀里掏出手枪，还没来得及打开保险，薇儿已然瞬身而至，挥刀如电，将黑胖子握枪的大黑蹄子直接齐肘剁掉。 “啊！！” 黑胖子发出了如同杀猪一般的惨叫，唤醒了薇儿的久远记忆—— 当初还在老家的时候，她的一大爱好，就是过年期间窝在床上，用手机看别人宰年猪分肉的视频。 唔，按照正规流程，应该是先抹脖子放血来着？ 薇儿刚准备拿德肖恩试试手，却发现大胖的忠心伙伴大壮已经从门板下挣脱，正要作势向她扑来。 薇儿嘴角掠过冷笑，将刀身向前一递，刀尖往上一挑，自奥列格的下颚中缝开始，到鼻梁，再到脑门，整张厚脸皮被精准地切分为两片二皮脸，而没有伤及到大脑分毫， 在对方作出反应之前，她又如优雅的天鹅舞者一般，脚尖连点，飘逸地躲过对方的扑击—— 意识被剧烈的痛苦占据，来不及做出调整的奥列格一脑袋撞到墙上，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啧啧啧，可真惨呐。” 看到溅射到墙面的血液，以及被撞碎崩飞的几小块鼻腔软骨，薇儿不禁感慨。 “哦，别误会，我说的是墙。” 她笑眯眯地盯着德肖恩，补充说道。 “泽格部长，求您，求求您饶我一命！” 德肖恩连滚带爬地来到薇儿脚边，不住地磕头：“我是帮过您的，是对您有功的！” “怎么，这都吓到开始说胡话了？” 薇儿厌恶地后退两步，防止对方的污血沾染到鞋子上。 “您不知道，艾伯纳西出了足足五十万欧，就为了悬赏您的性命！”德肖恩哆哆嗦嗦地解释，“就算我不接这摊活，其他人也会接的！” “可其他人终究是没接，”薇儿微微叹气，“德肖恩，德肖恩，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如此不尊重我？” “我……泽格部长，我一直非常尊敬您，”德肖恩捂着断臂的伤口，冷汗淋漓，“所，所以，我只拿出来十五万欧，故意找了一帮废物来干这事，对您根本不存在任何威胁。” “……” 给薇儿整不会了。 “你tm的……” 她反应过来后，忍不住踹了黑胖子的大脸一脚：“吞了人家老艾一半还多的钱不说，结果到头来，居然敢说是为我考虑？” “但凡你特么要点脸，也不至于这么不要脸。” “您相信我，我真是这么想的，”德肖恩高声叫嚷道，“我可以把钱给您，都给您！” “糊涂，”薇儿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杀了你，钱也是我的。” “不不，不光是钱，还有一件事，”德肖恩语气急促，生怕慢一秒就惹得对方动手，“您恐怕还不知道，军用科技那边，已经掌握了亚当?重锤的致命弱点！” “嚯，你消息够灵通啊，这对猪耳朵还真没白长，”薇儿略微惊讶，“只可惜，你还是知道得太晚了，老锤子已经拉走回炉了，没想到吧？” “……对，就像您说的，荒坂知道这件事后，肯定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这并不令人意外，”德肖恩语气稍稍平缓，“但同样的，重锤被重新改造这件事，铁定也瞒不住。” “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薇儿恍然，“你是说，在发现重锤缺席以后，其他公司会抓住机会，让人进攻荒坂塔？” “进攻不太可能，但……试探是免不了的，”黑胖子稍稍咧开嘴角，拖了这么久，他终于看到了一点生的希望，语气也更加沉稳，“您知道，大概率这事会交给佣兵去干。” “我在中间人这行混了这么久，不说跟罗格这位来生女王比，至少也攒下了一点自己的人脉，” “我会为您一直盯着这件事，一有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向您汇报！” 见薇儿半晌不说话，黑胖子小心翼翼地又补上一句： “您看……能饶我一命吗？” 第六十章 德肖恩之死 “咱先不着急唠这个，”薇儿将黑胖子从地上拽起来，扔到沙发上，大马金刀地坐在他对面，“咱先唠唠钱的事。” “说吧，你自己一共有多少存款，”薇儿伸出一根手指，“记住，只有一次开口机会。” “……二百一十七万欧。” 人为刀殂，我为肥肉，面对如此艰难困苦之境遇，德肖恩不敢多说一句废话。 “很好，你那觉得，这个值多少钱？” 薇儿将她带进来的，嚼起来有股轮胎味道的披萨盒子摆在桌子上，指着它问。 “我知道，在你眼里，这只是最低端不过的食物，”她意味深长，“但它的实际价值，对你的身体可是非常重要。” “……？” 德肖恩一脸懵逼，绞尽脑汁思考的同时，也没忘记掏出一剂复尔康，给自己来了一发，也给昏厥过去的保镖来了一发。 再耽搁下去，他们俩就流血流死了。 “您的意思是，它能够提供……营养？” 暂时逃过死亡的威胁，让德肖恩稍微放下了心，纠结一番后，他试探着问道。 “对！” 薇儿双手一拍：“要是没有营养摄入，人就得饿死！” “所以说你现在觉得，这个，到底值多少钱？” 她指着披萨盒子，再次发问。 “……二百一十七万欧。” 德肖恩终于明白了薇儿是什么意思，主要他是明白了“饿死”的“死”字是什么意思，认命地道：“我这就给您转账。” 眼看自己的存款余额变为了零，德肖恩只觉得心在滴血。 多少年坑蒙拐骗、吃黑骗白才辛苦攒下的巨额财产，只因一步踏错，就彻底瓦解冰消，荡然无存。 不过，他还是悄悄玩了一个文字游戏： 薇儿只问了他自己的存款，没问他放在亲信保镖手里的存款。 只要有那笔钱在，他就不愁东山再起。 “觉得亏吗？” “不亏。” “真不亏？” 黑胖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真不亏。” “既然不亏，那就赶快吃吧，”薇儿笑眯眯地提醒道，“凉了可就变硬不好吃了。” “……您说的对。” 德肖恩尽量平静地回答道，向披萨盒子伸出了手。 即使这几天都快吃这垃圾东西吃到吐了，但一想到这是自己花了二百多万“买”来的，黑胖子便莫名生出了几分期待。 “嗯？” 当他打开盒子后，不由惊疑出声。 我披萨呢？ “泽格部长，请问……这里边怎么是空的？” 德肖恩小心问道。 “当然是让我的部下分着吃了啊，”薇儿说得理所当然，“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单枪匹马杀过来找你麻烦的吧？” “……啊？” “啊什么啊？”薇儿略显不耐，“弟兄们出来跑这一遭，一口热乎饭都没吃上，不合适吧？” “是不合适，”黑胖子不敢反驳，“可是……我吃什么？” “盒子啊。” “从始至终，我也没说让你吃披萨吧？” 薇儿说这话的样子，就像在说太阳从东方升起、资本家就该吊路灯、她长得很好看一样天经地义。 听了这不当人的话，德肖恩只觉得一股怒气直冲天灵盖，但注意到对方手里染血的利刃后，这怒气在天灵盖绕过一圈，又急转向下钻进了肠胃，最终从屁股窜了出去。 “我，部长女士，我忽然感觉肚子不太……” “那到底是你自己吃呢，” 薇儿打断他，语气听不出喜怒。 “还是，我喂你吃？” “……” 德肖恩不敢再从嘴里多蹦出一个字，一把抓起披萨盒子，就大口撕咬起来。 万幸这只是个纸盒子，哪怕全吃了也不用去医院洗胃……大概不用。 “德肖恩先生，说起来，我听那帮佣兵讲，你之前跟他们说过一段话，” 薇儿淡淡地道， “你是愿意当个无名之辈，一辈子安生，插着尿管死在床上，还是就算活不过三十岁，也要名扬青史呢？” “没错吧？” “没，没错，” 已经将披萨盒子啃下大半的德肖恩停止了动作，不明白对方为何谈起这件事，只觉得心里没来由地一阵发慌： “我是这么说过，可那都是……” “伱不用跟我解释，”薇儿挥了挥手，“也真奇了怪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听到这段话，就觉得浑身硌应。” “德肖恩先生，知道吗，其实你是个不错的人才，” 薇儿的声音越诚恳，就越让德肖恩发慌， “按照利益最大化的做法，我应该使手段控制住你，将你当做一只薅之不尽的金绵羊，还能利用你的人脉，拓展我的消息渠道……” 听到这话，德肖恩赶紧表忠心：“这是我的荣幸！” “但是，”薇儿无视了他，自顾自道，“即使我把你折磨成了这副凄惨的模样，我依旧还是排解不掉，盘踞于内心深处的……戾气。” “所以，” 薇儿起身，走向本已苏醒却一直装死的奥列格，将武士刀缓缓插进他的后脖颈—— 这壮汉抽搐了几下，就再也不动了。 “德肖恩先生，我决定这一次，按照我的直觉做事，” “直接送你归西。” 说着，薇儿给一直守在汽车旅馆外面的荒坂特勤队发去了信号。 仅用了十几秒，一群如狼似虎的特勤队员就冲入了房间。 “辛苦各位，给这位胖先生找一张足够舒适的床，”薇儿指着瑟瑟发抖、瘫软成一摊烂泥的德肖恩，对特勤队员下达命令道，“把他捆在上面，” “然后，” “用尿管插死他。” …… 从汽车旅馆出来，呼吸了一口外面相对新鲜的空气，薇儿感觉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许多。 呼，肯定是被黑胖子丑到眼睛了，不然解释不了她的烦躁到底从何处来。 选择干掉德肖恩，薇儿并不感到后悔，只觉得有点浪费资源，就像忘记舔盖就把酸奶盒丢掉了一样。 另外，她也并不把对方的危言耸听放在心上。 什么公司，什么试探，都无所谓。 不是少个锤子，荒坂的日子就不过了。 他算个锤子。 此间事了，就在她思考着，要不要叫哪个小伙伴出来喝点聊聊天时，意外接到了大卫打来的电话。 这时候她才发现，原来大卫之前给她发过短信，只不过被她忽略掉了。 “呦，大卫，”刚一接通，薇儿就主动表达了歉意，“不好意思，之前有点忙，没顾上看你发的消息，怎么，找我有事？” ———— 感谢我大哥姓成小伙伴的打赏！太多了太多了！ 第六十一章 大福星母子，简称大福。 “不，泽格……女士，这么晚真是打扰您了，我才应该道歉，” 大卫那边斟酌了几秒，选了一个自认为比较合适的称呼， “那，那个，我妈妈她已经完全康复了，想亲自表达对您的感谢，特意给您准备了一件礼物，想问问您有没有空余时间……” “好啊，”薇儿爽快地应了，“正好我在外面，半个小时就能过去你家。” 大卫母子并不富裕，换作薇儿是他们，接受过外人太多恩惠后，也是会想方设法偿还的，哪怕只是偿还一部分，也能感到踏实一些。 当然，这只是对讲良心的人而言。 “呃……”大卫有点发愣，没想到薇儿行动力这么强，连忙道，“不不，其实，我妈妈是想请您到法兰小馆去……” “嗨，没那个必要，还要回去换身衣服，忒麻烦了，”薇儿笑着拒绝，“真要想请我吃点什么的话，路边摊就挺好。” “行了，先这样，”见大卫哑口无言，薇儿又道，“有话见面再聊。” …… “您就是葛洛莉亚?马丁内斯女士吧。” 见到一头红发，眉宇间难掩憔悴，却依旧容貌出众的女人，薇儿主动自我介绍道： “我是薇儿莉特?墨瑟?泽格，荒坂特别行动部代理部长，恭喜您康复出院。” “您是……荒坂公司的部长！？” 葛洛莉亚捂住了嘴，大卫也难掩震惊。 “是啊，公司看我还有点剩余价值，就给我提了半级，”薇儿摊手，“几天前还只是副部长来着。” “……恭喜您，您快请坐！” 回过神的葛洛莉亚连忙道，让薇儿坐在唯一垫着毯子的单人沙发上，这还是从大卫嘴里知道她要过来，特意为她准备的。 “谢谢。” 薇儿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地坐下，留意到葛洛莉亚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杯子，还有一小包咖啡—— 那是曾经的上司詹金斯最钟意的牌子，只不过这么小袋的包装，薇儿还是头一回见。 “葛洛莉亚女士，您家里有席瑞斯可乐吗，”在大卫妈妈将咖啡包装撕开之前，薇儿主动问道，“或者笨笨猴也行，只要是冰镇饮料。” “……有的。” 葛洛莉亚迟疑了一下，停下了手头的动作，按照薇儿要求的，给她拿了一罐笨笨猴。 “嗨呀，还是喝这个痛快，”薇儿拉开拉环，一口灌下半罐，笑着对大卫妈妈道，“夜之城的生活已经够苦了，就得来点甜的中和一下。” 葛洛莉亚悄然松了口气，笑着附和道：“是啊，您说的对。” 随后，她便拿出了为薇儿准备的礼物： 一条斯安威斯坦。 “这东西，不知道您……用不用得上，但我也没有其他可以拿出手的了。” “事实上，我原本是打算把它卖掉，换成钱再拿给您的，”葛洛莉亚解释，“用来感谢您对大卫的帮助。” “可还没来得及与客户交易，就遭遇了车祸，结果耽误了两天，客户找到了其他买家。” 说到这里，她不禁面露感激：“说真的，要不是您再次出手相助，大卫这孩子，只能靠他自己想办法把我送到圣多明各的公立医院了。” “如果是那样，我不一定能顺利活下来。” 想到这里，葛洛莉亚只觉得一阵后怕： 她可不想死，她还想亲眼看着大卫出人头地呢。 “圣多明各公立医院……” 薇儿念叨着，望向坐在一旁的大卫：“把这所医院的位置发给我。” “……哦，好！” 大卫赶紧应道。 “已经发给您了。” “……我就说，哪儿可能有什么医院，”薇儿核对过地址后，恍然道，“这是清道夫的老窝。” 为什么薇儿知道这事儿呢？ 因为夜之城当初确实规划过相关项目，还是由荒坂负责承建。 但令人始料不及的是，荒坂这边的项目负责人，居然胆大包天地将项目资金挪为己用，在极短的时间内便挥霍一空，待反情报部的特勤队找到他时，这个杂碎居然直接举枪自杀了，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或许这里面还藏有其他隐情，但人一死，后续的线索也就都跟着断掉了。 由于牵扯甚广，夜之城官方和荒坂一致决定延后处理，结果延着延着，就不了了之了。 说起来，一伙以杀人为业的清道夫，居然打起了救死扶伤的招牌作为幌子，完全有资格入选夜之城十大讽刺事件了。 听了薇儿的话，大卫母子二人对视一眼，只感觉无比庆幸。 “妈，咱们应该赶紧告诉其他邻居，别让他们被骗了。” 大卫和母亲商量道，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至于ncpd，他们只会维护公民的利益，不会负责贫民的利益。 “用不着，”薇儿阻止了这热心肠的小子，“那伙人早就被我处理掉了。” “……这是特别行动部的职责吗？” 大卫呆呆地问道，不由对荒坂公司产生了些许好感。 “说什么傻话，公司哪儿有这份闲心，”薇儿没好气，“这是为了拍超梦。” “《砧板上的屠夫》，听说过吗？” “卧c……！” 看到母亲瞪他，大卫赶紧把最后半个字咽回去，兴奋得满脸通红：“那个爆火的系列居然是您拍的！？” “小意思，”薇儿晃晃手指，“不算什么。” “对了，” 她想了想，把激动不已的大卫撂在一边，拎起斯安威斯坦对葛洛莉亚道：“这个东西，您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 “……我的主职工作，其实是夜之城的收尸人，” 纠结了几秒，葛洛莉亚决定对救命恩人坦诚相告， “前些日子，公司广场那边出了个赛博疯子……” “詹姆斯?诺瑞斯，”薇儿惊讶，“这居然是从他身上扒下来的？” “您，您认识他？” 葛洛莉亚有点惶恐，下意识以为那赛博疯子是与薇儿有关系的人。 “嘿，那人可是早就在荒坂挂上号了。” 薇儿喜笑颜开：前两天还听老田抱怨，说诺瑞斯身上的实验义体莫名其妙不翼而飞，转眼间就成了葛洛莉亚送给她的谢礼，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还好您没把这实验型号的人蝎子直接卖了，给我解决了一件闹心事。” 要是让老田自己把斯安威斯坦拿到手，这份功劳会算成是科研部的，倘若薇儿还在反情报部时、帮老田把东西拿到手，这份功劳则会算成反情报部的。 在上述两种情况下，这份功劳只能算作鸡肋：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唯独在她刚被调来特别行动部、屁股还没坐稳的时候，拿到这份功劳才最合适。 ———— 感谢ban_ma小伙伴的打赏！ 今天白天有事，更晚了，先更这一章出来，晚上我再看看…… 第六十二章 特别行动部的第一课。 “妈妈原来是这样，才能给我凑齐学费的啊……” 大卫小声嘟囔道。 他倒没觉得丢人，只觉得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 葛洛莉亚悄悄攥紧衣服袖子，偏过头去，不敢看自己的儿子。 “这不是挺好吗？” 薇儿笑着摆手。 “又不是故意杀人，用死人的资源让活人能更好地活着，又有什么不对？”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遵守道德和法律的前提，是人能够只依靠辛勤劳动就有尊严地活下去。 在这看似光鲜亮丽的夜之城，根本不存在这种前提。 大卫摇了摇头：“我并不觉得不对。” “其实是我太任性了，一直以来，都没有好好体谅过妈妈。” “大卫......” 葛洛莉亚鼻子微微抽动，一把将儿子拥入怀中。 真好啊。 看到这真正母慈子孝的一幕，薇儿不禁心中感慨。 而且，小小的有一点点羡慕。 总之，先是照顾小伊织，接着又是斯安威斯坦，相隔不过数天，大卫母子就带给了薇儿两个小惊喜。 尤其是刚处理完肥胖油腻丑陋一肚子坏水的德肖恩，在这头人类之耻的衬托下，颜值人品俱佳的母子俩更是让薇儿提高不少好感。 所以，薇儿并不介意提供一个，此刻就改变他们命运的机会。 “大卫，”她轻轻摩挲着沙发扶手，淡淡地问道，“你想来特别行动部任职吗？” 母子二人：(=?Д?=)！ “任，任职？” 大卫咽了口口水，生怕自己听错了。 要知道在夜之城里，靠谱的雇主可不多，用手指头都掰得过来： 福利最好的当属康陶，扎根最深的要属夜氏，啥都行又啥都不行的是生物科技，但最被认可、也是势力最大的，那绝对是军科和荒坂。 看公司广场上对坐而望的两幢高塔就知道了。 相对的，想要成为这两家的正式雇员，那必须要有天人之姿， 再搭配勾史之运。 光是进入这两家实习，就要从海量的竞争者中脱颖而出，而后大部分人又会在长达两年的白嫖，咳，实习期中被淘汰，最后只剩下极少数幸运儿，来迎接长达几十年的肉体精神双重压榨，过上令外人羡慕的生活。 不管是回应母亲的期待，还是对提高生活水平的渴望，大卫都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我当然愿意！” 他激动地大喊道。 “我本来还想多劝你几句，像什么‘当个公司狗也有很多不如意的地方’‘需要为利益出卖道德和良知’一类的……” 薇儿瞟了一眼大卫的房间，只见角落整整齐齐地堆满了一模一样崭新的荒坂学院校服—— 有了衣服，却没有衣柜收纳。 “但跟你这条件的聊这些，倒显得无病呻吟了。” 这就像是找到一个拿着破碗沿街乞讨的乞丐，告诉他“职场是座围城，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想出来。” 你看他抓住机会闯进去后，还到底想不想出来。 “总之，我既然选择了你，就会给你提供成长的环境，向上爬的机会，” 薇儿毫不掩饰地对大卫道，就像当初詹金斯对她一般， “但是你也得好好表现，别给我掉链子，不然我还是会把你踹出去的。” “是，我肯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大卫大声保证道，而他的妈妈葛洛莉亚，则早就开始无声啜泣了。 “但……我能知道，您为什么选择我吗？” 顿了顿，大卫忍不住又问。 “我觉得你们母子俩是好人，好人应该拥有好的生活，” 谈及至此，薇儿轻松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但是大卫，生活会告诉你什么叫迫不得已，公司……不，这个艹蛋的世界，会利用每一分每一秒、潜移默化地为你灌输一个道理，” “当个坏人，要比当个好人舒服得多。” “如何取舍，妥协，认清底线，是你一辈子都要学习的事。” 大卫认真点了点头。 “泽格女士……” “叫我薇儿姐或者薇姐姐，”薇儿打断他，“别女士女士的，听着难受。” “……薇儿姐，” 大卫从善如流，挠了挠头发问道：“我是近期就去上班，还是等到从学院毕业以后……？” 他当然知道，比起直接到特别行动部任职，在荒坂学院拿个毕业证根本无关紧要。 但是吧......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沉没成本不是一般的高，眼看再过几个月就能为这段人生顺利画上休止符，在这个时候放弃，总觉得有点……不爽。 “我正要说这件事呢，”薇儿早就考虑到了，“明天先去一趟荒坂学院，我跟伱的校长交代一声，让他单独给你办一个毕业仪式。” “毕竟，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嘛。” 薇儿起身，拍拍大卫的肩膀：“昔日那些鄙视嘲讽欺辱你的同学，从今天起，只会对你羡慕嫉妒追捧，还有献殷勤。” “如何在周围人的立场一百八十度翻转后，依旧不在一句句吹捧中迷失自我、得意忘形，是你加入特别行动部以后，需要学习的第一课。” ...... “这是我们荒坂学院自建院以来，培养出最为优秀的一名学生！” 站在高台之上，校长唾液横飞，滔滔不绝地对其他学生讲述着，大卫的能力究竟有多么出色，才能在毕业之前就纳入了特别行动部部长的慧眼，甚至让对方自繁忙的工作中挤出难得的空余、亲自过来交待，举办一场大卫个人的毕业礼，用以激励众人。 讲到慷慨激昂处，校长不禁模糊了眼眶，淌出两行热泪—— 他可是在义眼改造的时候特意保留了泪腺，为的就是在这种场合增强感染力。 在校长身边像根傻柱子一样立着的大卫除了尴尬，更多的是怀疑人生—— 我这么优秀，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尽力忽略校长发出的扰人噪音，大卫向着台下望去： 就像薇儿姐说的，以前把他当成异类的同学们…… 现在依旧把他当做异类。 只不过曾经他是遥遥于下，如今却是高高在上。 他挨个扫过每一张笑脸，发现过去高傲令人厌恶的田中胜男，此时却是一群人中笑得最热情洋溢的一个。 别人：(^_^) 田中胜男：(((o(*?▽?*)o))) 开心吗？ 大卫对自己问道。 开心，但…… 他深吸了一口气，眼神中的喜色尽褪，取而代之的，是无比清明。 他们不过是我生命中的过客，是岁月的陪衬，于我本身而言， 毫无意义。 ———— 感谢寂静空间站小伙伴打赏的8400起点币，还有天行星溪，空灬擘两位小伙伴的打赏~ 第六十三章 你知道一个大逼兜…… “父亲，荒坂反情报部那个叫泽格的副部长，到底是什么来头？” 当初问出这话的时候，田中胜男其实是相当不甘心的。 他不明白，穷酸小子大卫?马丁内斯，到底是从哪儿搬来这么一座大靠山。 原本看在他爹的面子上、过去一直对他恭敬有加的校长，翻脸狠训了他一顿不说，就连他那两个狗腿……忠臣良将，居然都对他有所疏远。 这么多年，欺辱大卫早就成了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可如今世事变迁，施暴的权利一去不返，他完全无法适应，满腔的烦躁愤懑更是无处发泄。 他想试探着做点什么，让“事情重回正轨”，但首先要摸清大卫的根脚，别给父亲召灾。 对此，田中胜男认为最靠谱的选项，就是直接去问老爹本人，而不是和同学打听—— 那些人虽然惧他，却没一个可信，就盼着他做出什么蠢事，拖累父亲下台，好让他们的父母上位。 对于儿子的询问，田中哲生叹了口气，感觉相当失望。 失望的点并不在于田中胜男的做法，事实上，他对此相当欣慰，这证明他的儿子至少有点脑子，没有鲁莽地犯下错误后，再让他这个父亲兜底。 他为之失望的，是儿子糟糕的坏运气。 是啊，一个穷酸小子，何德何能让泽格部长另眼相待呢？ 即使如此，为何偏偏自己的儿子，就又与他那么不对付呢？ 在学院里就惹下这般棘手的麻烦，真等他毕业以后进了公司，又会和谁结下怎样的深仇大恨？ 田中思考得越深入，心情就越沉重。 “胜男啊，”看着疑惑的儿子，他缓缓说道，“假如有一天，荒坂三郎大人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说，他和泽格部长，我只能选择一人投靠，” “你觉得，我会选择谁？” “......” 田中胜男没说话，只觉得喉咙发干。 他老爸这么问，本身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看来，你已经知道答案了，”田中盯着满脸写着不可思议的儿子，“泽格部长救过你父亲的命，她的手段……是你想象不到的，你也还没有足够的资格和器量，让我告知你这个秘密。” “不要再和大卫敌对了，尽量忽略掉他这个人，遇到躲不开的场合，就表现出你的友好，”他谆谆教诲道，“也不要尝试去跟他修复关系，那只会显得你像个见风使舵的小人，让人看低你一眼。” “……不对啊，父亲，”田中胜男不理解，“您不是教导我，对于有价值的人，应该用尽办法搞好关系吗？” 田中哲生一声长叹。 “傻儿子，是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自己还有办法？” 田中胜男：“……” “你说的每句话，每个动作，甚至每个眼神，都会加深人家对伱的厌恶。” “你会弄巧成拙的，傻儿子。” 田中胜男哑口无言。 “现在，到我面前来。” 田中哲生招手道。 田中胜男本能地感到不妙，但还是老老实实走到老爹跟前。 啪！！ 田中哲生抡圆了胳膊，狠狠地给了儿子一个大逼兜。 措不及防的田中胜男捂着脸摔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沫，望向父亲的眼神充满了委屈。 “疼吗？疼就对了。” “但这并不是惩罚，”田中哲生伸手将儿子拽起来，“我是用这种方式告诉你一个道理，哪怕你未来的成就超过我这个父亲，” “泽格部长，以及她在乎的人，都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记住这个巴掌，也记住今天的话，” “该学会安分守己了，儿子。” 田中胜男低下了头。 然后…… 啪。 刚才父亲扇了他的左脸，现在他自己给了右脸一巴掌。 “……我知道了，父亲。” …… “你好呀老田，最近忙吗？” 领着好奇四处张望的大卫踏出荒坂科研部所在楼层的电梯，薇儿对着早已守候多时的田中笑着打招呼道。 “要是换成别人，我肯定是忙的，”田中微笑，“但是对您，我永远都有时间。” “嘿，真给面子。” 薇儿受用地点点头，将表情略显拘束的大卫拽到面前，为田中介绍道：“这小子叫大卫，大卫?马丁内斯，我新发掘的潜力股，特别行动部未来的超新星。” “大卫，这位是田中哲生，科研部部长，荒坂数一数二的栋梁之材。” “幸会，大卫。” 田中友好地说道，主动伸出了手。 “我才是，”大卫一脸恭敬地伸出双手，与田中紧紧握住，“我才刚从荒坂学院毕业，以后还请您多多指教，田中部长。” “哦，荒坂学院？” 田中面露讶色：“还真是巧了，我儿子也在那里就读，他叫田中胜男，跟你熟悉吗？” 卧槽？ 听到讨厌的名字，大卫不由动作一滞，表情有点僵硬：“呃……还算熟悉……吧……” “好吧，我懂了，”田中叹气，“他应该给你添过不少麻烦吧，这孽子的性格一向是顽劣不堪，我这个当父亲的，替他给你道歉。” 说着，他抽回手，向大卫深深鞠了一躬。 “别别别，部长您使不得，”大卫有些慌了阵脚，赶紧把田中扶起，“我是和田……胜男有过一点小冲突，但他已经跟我道过歉了，早就过去了。” “对啊老田，”薇儿也跟着劝，“都是自己人，小孩子的矛盾让他们自行解决就好，你犯不着这样。” “唉，教子无方，教子无方啊。” 田中诚恳道歉的模样，让大卫都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了，下定决心不再跟田中胜男多计较。 “行了老田，你赶紧回去忙活吧，别跟我们这耽搁了，”薇儿说道，“安排一个手头暂时没事的研究员跟着我们就行，” “我打算为大卫做个全套检查，看看他在义体植入方面的天赋。” 之前她询问过大卫的意愿，问他想当文官还是想做武将。 本身薇儿比较偏向于让他从文员做起，让越前季路或者路嘉图，也就是之前跟媳妇出去庆祝结婚周年的那个老路，二者之一带他， 奈何这孩子主意太正，觉得行动队才是他一展拳脚的地方，尤其知道能装军用义体后，更是两眼冒光—— 不久前遭遇的那场车祸，实在给他留下了太大的心理阴影，当时的那种无能为力，他真的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了。 薇儿明白他的心情，决定尊重当事人的意愿，反正山崎和米勒也足以护他周全。 ———— 感谢叶雪英小伙伴的打赏，还有各位小伙伴的月票推荐票～～ 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 另外，明天要去长辈家，估计只能一更了…… 第六十四章 假冒伪劣! “不，检查这事由我来负责，”田中上下打量着大卫，“我想亲眼验证，被泽格部长另眼相待之人，到底有何过人之处。” “我是一名父亲，看到儿子的同龄人，自然会生出一些比较之心。” “得了，那就辛苦跟我们折腾一趟。” 面对老田的敞亮，薇儿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 “你确实是个天才，大卫。”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后，田中得出了这一无可辩驳的结论，不禁赞叹出声。 他相信，只要对他进行50%的肉体改造，就足以拥有0.75锤的战力，虽然没对自家的蠢儿子进行相关测试，可老田并不对他抱有太高希望—— 自家的种，自己还不了解么。 “哈哈，您……谬赞了，田中部长。” 大卫不以为然，他还以为这是看在薇儿的面子上，田中故意说的客套话。 但薇儿在荒坂混了这么久，却明白老田所言非虚。 “大卫，以后低调着点，少跟别人吹那没用的牛逼，”她耳提面命道，“容易惹事。” 遇到麻烦就要解决，解决意味着浪费时间，有那时间多吃点喝点难道不香吗？ “是，我记住了。” 听到薇儿也这样讲，大卫这才真正提起了重视。 “遇到泽格部长是你的幸运，大卫，”说这话的田中发自真心，“知道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不到二十岁的青春肉体，简直太适合作为承载实验型军用义体的“测试员”了。 根据荒坂的记载，所有公司都算上，这类“测试员”岗位的最长任职寿命是两年零七个月。 “对了老田，你别忘了......” “我明白，”没等她交代完，田中就直接点头道，“我会在录入公司数据库时，将真实水平降低两档。” “老哥，稳。” 薇儿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薇儿姐，” 大卫在得知自己与众不同后，内心深处便油然而生一股掺杂着自信的兴奋之情： “照你们的意思，我以后是不是可以变得超强？” “可以是可以，”薇儿看着他脸上抑制不住的膨胀情绪，“但为了防止你玩脱，必须在义体上安装抑制器，确保你的使用在安全范围，等逐渐适应了，再视情况放开。” “……哦。” 大卫有点失望，但他知道这是为他好。 没辙，有太多的萌新选手在发现自己天赋卓绝后，马上就迷失了自我，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对自己进行了高强度改造，把身体糟践得一塌糊涂，结果导致耐久度归零，不可修复—— 最后寄。 把人生的快进键按炸了属于是。 “老田……呃，等一下。” 薇儿刚要再说什么，忽然接到了越前季路打来的电话。 通讯接通，一张带着儒雅气质的脸出现在屏幕另一端，脸上还染着未干的血迹。 “老大，”越前绽放出和煦的微笑，“我们为您清理门户了。” …… 将大卫暂时扔给老田，让他俩去商量改造方案，薇儿则回到特别行动部的办公室，心累地接待三位先斩后奏的热心下属。 “说说吧，快意恩仇的三位大侠，” 薇儿瘫在办公椅上，一手托着腮，一手用指节不停敲着办公桌，看着面色忐忑的三人，声音充满无奈， “您老三位的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给我整这么个好活出来？” “我……” 山崎刚要说话，被越前一把拉住。 “有一部分是为了让您省心，还有一部分是为了部门前途，” 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但更多的，是为了我们自己的利益。” “肉只有一块，可是狼，却有很多只。” “……老越啊，你是真他娘的诚实。” 薇儿感到一阵头疼：“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哪怕你编呢。” “我打听过，您是个怕麻烦的人，”越前摇了摇头，“与其用冠冕堂皇的说辞招致您的厌恶，倒不如实话实说，让您舒坦些。” 说完，他拿出了仅存的一支录音笔，直接按下了播放键。 “……” 听过了完整的录音，薇儿沉默半晌，转身从冰箱拿了三罐笨笨猴出来，递给了他们。 见状，三人紧绷的神情瞬间缓和下来。 “除了你们，原来的主管还剩几个？” “两个。” 越前答道。 薇儿想了想，又问：“你确定他们都死了？” “我亲手补的枪。” 越前又答。 “很好，”薇儿伸了个懒腰，一改方才的郁闷模样，笑意盈盈道，“鉴于三位……英雄豪杰平叛有功，特发放六个月的工资作为褒奖，月末之前到账。” “ok吗？” 左右木已成舟，与其继续纠结下去，倒不如欣然接受—— 反正死的又不是朋友。 “部长……” 虽然越前之前预估，薇儿应该不会因为这事给予他们太大惩罚，但见她一点情绪都没有，还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您一点……都不生气吗？” “笑话，”薇儿反问，“我为啥要生气？” “一帮跟我没情分的累赘，还占着部门的福利和工资，都完犊子了我不该开香槟庆祝吗？” “你们仨能主动靠前一步，为部门排忧解难，整活整得又新又好，我这个当部长的十分欣慰，事后记得交一份统计名单上来，给死者的父母妻儿发点抚恤金，赢家要学会大度，” “还有，记得炮制点他们勾结艾伯纳西的证据拿给我，用不着多严谨，凑活能说过去就行。” “关于这个，其实我已经有所准备了，”越前回应，“回去就能整理好发给您。” “跟聪明人合作确实省心，”薇儿赞道，“事情要做就得做圆满了，别留下尾巴。” “最后告诫你们一句，” “这事只能干一次，不许养成路径依赖。” 薇儿的眼神一厉，三名主管连忙点头。 “好了，没其他事就出去吧，想必伱们也累了，今天可以提前下班，”她下了逐客令，“别忘了拿着你的录音笔，老越。” 越前连忙转回身：“这是给您......” “我要真想搞你们，犯不着用这种方式。” 说着，薇儿举起她的义体手臂，状似随意地敲了敲背后的防弹玻璃。 咔嚓。 随着一声轻响，裂痕自她的发力点迅速向四面八方蔓延开来，不出一分钟，整面玻璃就成了碎渣，引来了数架荒坂无人机探查情况。 越前三人目瞪狗呆。 “愣着干啥，找后勤部去啊，” 薇儿挥手赶人， “警告他们，下次再敢给我装假冒伪劣产品，我就把他们给熔成玻璃。” ———— 好家伙，更一章真不容易，今天事儿实在太多。 新年快乐！ 第六十五章 遍插茱萸不少人 “薇儿阿姨！” 小伊织兴冲冲地飞奔过去，同薇儿撞了个满怀。 “嘿，这两天表现乖不乖啊？” 薇儿轻轻拍了拍小不点蓬松的头发，温柔地问道。 “我超乖的！” 小伊织急切地大声回答。 因为这些日子意外事件层出不穷，导致薇儿已经将小伊织放在米斯蒂家中寄住了将近一周，这才终于抽出时间来接她。 好在米斯蒂很擅长照顾小孩子，小伊织并不感到厌烦，而且即便是搬到了费伍德区，米斯蒂的通灵屋依旧挨着维克多的诊所，所以除了日常阅读薇儿为她特意准备的、《论语》《中庸》《资治通鉴》一类的启蒙书籍外，小伊织还经常跑去老维身边，观摩他作为义体医生的日常工作，时不时还会提出问题，经常把老维问得哑口无言。 “这孩子的求知欲太旺盛了，天生就是个搞研究的好料子。”维克多称赞道。 “怎么，对义体研究很感兴趣？” 薇儿对小伊织问道，如果得到肯定答复，或许可以让老田当她的老师。 小伊织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又点点头。 “我只是觉得，来维克多爷爷诊所的那些大人们，好多都太可怜了，”她伸出双臂，声音低落道，“我没有了自己的胳膊，跟薇儿阿姨拥抱的时候，只有脖子和脸可以感受温度。” “但是好多大人，他们换掉的肢体，比我还要多。” “他们的世界......应该很冰冷吧。” “维克多爷爷和米斯蒂阿姨都无法帮助他们，我有点难过，可我还太小了，更帮不上忙，” “但是，等我再长大一点，一定会想出好办法，” 小伊织握紧两个小拳头，一改之前的颓丧，小脸露出信心十足的笑容， “所以，从现在就要好好学习，积累经验！” 薇儿米丝蒂还有老维，都为小不点这一番发言感到触动： 没想到这小小的人儿，居然有这样一番宏伟的志向。 因为自身的悲惨经历，让她在这般懵懂的年纪，就意识到了义体带给人类的隐患。 肉体赛博化的进程，可以说是人类向机器转化的过程，正所谓物质决定意识，如果个体的组成基础从有温度的生物组织，被替换成冰冷的金属造物，自肉体中诞生的精神一定会产生不适， 如果这份不适随着岁月荏苒被抹平治愈，那自然是万事大吉，可假如这份不适在时间流逝中愈演愈烈，最后必定演变为无法化解的矛盾冲突，也就是赛博精神病。 在这个时代，人类在毁灭和破坏上拥有的天赋，远远高于创造和治愈，即使赛博疯子对社会秩序的恶劣影响已经有目共睹，也依旧没让各大公司达成共识，暂时放下对于对方的提防戒备、通力合作解决这一时代顽疾。 薇儿并没有将这一切讲述给小伊织听： 小孩子的梦想是人类最为珍贵的进步之火，可不能轻易泼冷水。 真好，一个共情能力优秀的孩子，以后即便是不幸长歪了，也不会歪到哪儿去。 “很有志气嘛，”薇儿念头一转，再次拍了拍小伊织手感超棒的头发，夸赞道，“为了表达对小伊织的鼓励，我决定做点好吃的。” “什么好吃的？”小馋猫略带兴奋地问道。 “先不告诉你～” 薇儿牵起微微撅起嘴巴的小伊织，笑着道：“好啦，到你威尔斯奶奶家的野狼酒吧就知道啦。” …… 从封建时期生产力不足、导致大多数人吃不起肉，到后来科技爆发、生产力大发展，让大多数人能够吃得起肉，再到现在由于环境污染、致使养殖业遭遇致命打击，又让大多数人重新吃不起肉，人类社会兜兜转转，几经周折，又倒退回了从前。 但是对于富人而言，无论社会如何变迁，都不影响他们的优渥生活。 “你太tm牛逼了，chica！” 绕着薇儿搞来的一整头、褪完毛放过血的大肥猪转悠一圈，杰克忍不住赞道。 “这话你都说了八遍了，”薇儿调侃，“我说jacki，看你这含情脉脉的调性，下半辈子打算和它过了？” “唉，不像你这位打小就华衣锦食的小公主，长这么大我可都没吃过一口真肉。” 杰克感慨，小心翼翼碰了碰肥猪的大耳朵，生怕力气用大了戳出个洞。 “放心，以后满足你这点口腹之欲的机会，可是会只多不少的，” 薇儿拍了拍胸口，故作骄傲， “站在你面前的，是虫群领袖，灵能驾驭者，曾经的特工之王，荒坂特别行动部部长，公司哮天犬，夜之城的璀璨新星，” “只要稍微张张嘴，那是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 “好家伙，这老些人，”杰克挠头，“一头猪还不够你们塞牙缝的。” 薇儿：“......” 她一脚踹过去，早就准备的杰克连忙躲开。 “有这个耍贫的时间，不如动手帮我把猪解剖了。” 薇儿没好气道，扔给他一块芯片。 “这玩意是......” “刀工芯片，”薇儿为杰克解惑，“悠着点啊，这东西可比军科的新兵训练芯片，贵得不止一星半点。” ...... “干锅肥肠来咯！” 薇儿围着围裙，将一盘热气腾腾的炒菜端上桌：“趁热吃，凉了就腻了，我可是拿面粉里里外外搓过两遍，保证处理得干干净净。” 今天可是个大日子，薇儿包下了野狼酒吧一整天的使用权，腾出地方，支起了一张大圆桌，还叫来了她所有的朋友们。 “喂，别忙活了大vv，快过来吃吧。” 丽贝卡对着后厨喊道。 “你们先吃，”薇儿的声音从里面传出，“饺子马上就煮好了～！” 五分钟后，薇儿端着两个铁盆从厨房冲出，里面是热气腾腾的白胖饺子。 “两种馅，韭菜鸡蛋还有猪肉大葱，厨房还有剩下的，不够吃我继续去煮……” “够了够了，” 萨沙连忙说道，把勤奋的厨娘一把拽到椅子上， “这桌人没一个装人工胃的，怎么说也够吃了。” “好吧……我去，你们真就没动筷子啊？” 薇儿惊叹，这帮饕餮是怎么忍得住的？ “就算是山珍海味，也必须等主角上桌才行，chica。”杰克笑道。 “同意。” 米丝蒂夫唱妇随。 “既然人齐了，那就讲两句吧，v。” 维克多提议。 “是啊泽格部长，机会难得。”田中也跟着附和。 “好啊，我就讲两句，”薇儿举起席瑞斯可乐，眼睛扫过众人，“首先，让我们感谢小伊织，是她的伟大梦想，为我注入了今天张罗这场聚会的动力。” “感谢小伊织～” “谢谢小可爱。” 众人纷纷捧场道，让小伊织不好意思地捂住脸、滑到了椅子下面，引起一阵友好的哄笑。 薇儿顿了顿，继续道： “其次，感谢命运，让天南地北的我们成为朋友，在此相聚，” “当然，还要感谢威尔斯太太，为我们提供聚会的场地，不至于端着盘子蹲在大街上吃。” 威尔斯太太对薇儿的玩笑很受用，微笑着对她点头示意。 “最后，今天其实是我另一个老家那边，按照传统庆贺新年的日子，所以，” 薇儿将可乐举到众人中间，笑着喊道：“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众人一起碰杯，欢声笑语齐聚一堂。 ———— 晚上可能出去，看情况更新～ 第六十六章 试探(送头) “米勒，你那边来了几个人？” “七个。” “能搞定吗？” “小意思。” “好，记住，安全第一……对了，大卫的表现怎么样？” “一只小菜鸟，但天赋不错，翅膀挺能扑腾。” “行，护着点他。” “明白老大。” 薇儿挂断电话，暂时不再操心米勒负责防守的荒坂塔天台。 话说，大卫母亲不是梦想着，让大卫有朝一日能站在荒坂塔顶端嘛， 薇儿得知后，便把他也派了上去。 好了，梦想实现。 事情还要从昨天上午说起。 一大早，荒坂美智子就把薇儿找了过去，想让特别行动部暂时把安保任务兼起来，用的理由也是相当充裕——一帮原主管被你一勺烩了，剩下的小猫两三只也绝对是你能放心的，怎么说忠诚度也比现在的安保部高。 其实荒坂美智子非常想学习这种做法来一波经典复刻，用快刀斩了乱麻，奈何安保部的这帮主管关系网实属复杂，也没发生过部长叛变这种事，师出无名的前提下，轻易动手只会引起反噬。 话说起来，亚当·重锤这个铁皮罐头只是安保部面儿上的招牌，让外人还有不知情的底层员工觉得他地位崇高，实际上真正的领导另有其人——谁让他只有半个脑子呢，当个先登死士、或者贴身护卫还好，让他总揽全局就有点难为人了。 不过，这家伙倒也有自己独一无二的优势，就是不怕他被美色诱惑—— 除了僵尸，你不能指望谁会对脑子发情，哪怕是演出来的，属实有点挑战“美色”的演技了。 鉴于和美智子一直以来保持的良好关系，薇儿没多思考就应了下来，约定了一个月作为期限，期间拥有一切安保人员的指挥权。 原本她还觉得，怎么也能消停个十天半个月，才会有人按耐不住滚过来挨打，哪曾想上午刚接手，下午就来事了。 瑞吉娜?琼斯，这位活跃于沃森区的中间人，给她打来了电话，告诉她说有人对荒坂塔产生了点想法，想要不打招呼就上去游览观光。 薇儿下意识以为是军科这个挑事惯犯，但这次却猜错了： 产生坏心思的，是大冤种生物科技。 也对，废土的梁子可还没勾销呢。 瑞吉娜之所以这么坦诚，一是因为薇儿在沃森区清理清道夫时，顺手救过她的线人，那是为数不多做好事留名的时候，目的就是跟这位中间人打好关系： 夜之城好人不多，能自掏腰包研究赛博疯子医治办法的瑞吉娜，都快够得上圣人了。 二是因为德肖恩的死，已经在中间人圈子里传开了，并掀起了轩然大波。 当时薇儿命令属下把黑胖子用尿管插死，属实给他们出了个大难题。 但好在，能混进荒坂的都是聪明人，很快就有人发现了关键： 尿管里有啥？ 尿啊！ 光插确实有点费劲，那咱们连插带灌，不就行了吗！ 虽然选对了方向，但人家黑胖子在江湖混了这么多年，那一身肥膘也不是白给的——他是真能喝啊。 最后气急败坏的属下们干脆给他灌起了带馅的，这才把他活活灌死。 大家虽然地位各有高低，但至少都是体面人，见到荒坂特别行动部的行事风格是如此的不体面，就连罗格都感到些许不寒而栗。 所以，当瑞吉娜收到生物科技发来的“合作意向”时，她第一个反应，就是必须和那位瘟神部长知会一声。 都是中间人，但她跟德肖恩的行事风格有本质上的不同，比黑胖子厚道聪明了太多， 生物科技给的钱一分没贪不说，还倒贴了一点，另外跟揽活的佣兵也交待得明明白白： 这活可谓十死无生，还有一定概率被屎尿溺死，真要是遭遇了那般不幸，哪怕您干下的事情再传奇，来生酒吧也不可能留下您的调酒配方。 太膈应了。 （很多佣兵把在来生酒吧留下调酒配方看做莫大的荣誉，但前提条件是先得死，而且要死得足够精彩。） 但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很快就有三十多个活腻味的佣兵好手报了名。 瑞吉娜同样将这条消息转达给了薇儿。 如此操作，她既能堵住生物科技的嘴：你瞧，我都用自己的钱补贴了， 又不得罪荒坂：毕竟这活即使我不接，其他中间人也会接，但是我一点都没跟你瞒着，够仁至义尽了。 虽然瑞吉娜左右逢源，但这不代表她捞不着好处，正相反，这可是让她名气大涨的难得契机， 因为薇儿已经对瑞吉娜承诺会为她保密，并且后续不会让荒坂找她麻烦，如此一来，就会呈现出一个完美的结果： 德肖恩惹了荒坂，老娘也惹了荒坂，但德肖恩完球了，老娘屁事没有。 这叫什么？ 这叫本事，叫做人的差距！ 总之，这次薇儿和瑞吉娜打下了良好的基础，以后没准还能聊点其他的合作， 但当务之急，是要先解决这伙莽撞人。 说起这伙莽撞人啊，运气也是真不咋地： 在商议过后，他们决定兵分三路，一路走天台，一路钻地库，还有最后一路，也就是他们的主力，居然别出心裁地选择了荒坂塔中间位置的一间办公室—— 薇儿的办公室。 据他们打听，荒坂的这一位高层领导，似乎和她办公室的玻璃有仇，以前在反情报部的时候就碎过，后来到了特别行动部又碎过。 可一可二不可再三，他们认为，荒坂在对薇儿办公室玻璃进行强化处理的同时，相应的也会因为感觉“这次绝b妥妥的”而放松警惕，反而会成为难得的突破口。 在生物科技提供装备支持的基础上，再离谱的玻璃也能搞掉，何况二十九层并不算高，见势不妙他们也能及时退走。 虽然算盘打得挺好，但这里边有一个严重的问题： 他们并不是荒坂后勤本身，不知道连续两次搞出岔子，究竟要面临何等沉重的压力。 实话说，苦命后勤人已经对玻璃本身心灰意冷了，转而把重心放在如何额外添加一层保险上。 经过一番紧锣密鼓的讨论，最终他们决定，安装一层随着玻璃碎裂而自动激活的单分子网。 于是乎，由于关键情报缺失，直接酿成了一场惨剧： 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佣兵们，坐着武装直升机炸掉防弹玻璃后，在跳进办公室的过程中，尽皆被单分子网切成了长宽不超过一分米的肉块。 整整二十一人，最终只有五人见势不妙，没有主动自杀，成功逃得一命。 不能怪他们反应慢，敢接这活的都至少有两把刷子，大多数都是开着斯安威斯坦闪进去的，连回头提醒的机会都没有。 “啧，真惨呐。” 薇儿拧开办公室的门，看到铺满一地的血腥狼藉，啧啧感叹道。 ———— 感谢鬼天容小伙伴的打赏！ 流浪地球2好看，推荐，尤其是特效，第一次见到帧数这么高的特效！ 第六十七章 老内线了 “老大，地库里的老鼠都打死了，无一走脱。” 山崎在电话里向薇儿报告道。 “很好，辛苦了，除了值班人员，其余人可以撤下来休息了。” 天台和地库都搞定了，现在，就差逮住那五个跑路的幸运儿了。 曼恩小队从一开始就准备好了，在荒坂塔周围分散埋伏，人手一挺rpg，只要见到武装直升机从头顶飞过，就直接轰他娘的。 “噫，老子中了！” “都快过来！” 曼恩在通话频道里大吼道，语气满是兴奋。 队伍里牛逼黑客数量够多的一大好处，就是可以随时构建小型通讯局域网络。 ...... 当薇儿带着大卫赶到的时候，五个人已经被结结实实地捆成了粽子，鼻青脸肿，神色萎靡，明显是被收拾了一顿狠的。 “我们去边上守着。” 看到雇主现身，曼恩主动说道，带着队员去周边戒备。 “mlgb狗日的曼恩，亏以前还一起喝过酒，上来一句话不问就给老子一顿锤，qnm的。” 一个肿得最厉害的佣兵骂骂咧咧。 “行了，你这不是还活着呢吗，别抱怨了。” 薇儿拍了拍他脑袋上的肿包，看到对方呲牙咧嘴的样子不似作假，满意地点点头，决定额外再多给曼恩些报酬。 “老曼刚才没问，但现在我问了，怎么着，给个面子聊两句？” “我能知道什么，就是个拿钱办事的垃圾佣兵，主事人可是这位。” 他的眼神瞟向他们五个里唯一西装革履的家伙。 生物科技这次可是出了大血，给他们这路主力队伍提供了足足三架武装直升机，另外两架的人都死光了，就他们这架载的老阴b最多，所以才能成功幸存下来。 这不是巧合，而是人以群分，因为老阴b们的想法大抵是相似的—— 假如事情进展顺利，那生物科技的主事人就还是主事人，倘若事情进展不顺，那生物科技的主事人就是提高存活率的重要人质。 “您瞧，除了他，我们几个可以说对您一点用处都没有，也没给荒坂造成什么损失，最多算是添了点麻烦，只搞碎了一块玻璃，我们赔您十块便是。” 曼恩的熟人佣兵逻辑通顺、态度诚恳地说道，另外三人跟着猛点头。 “所以……您看，您大人有大量，不然就把我们……放了呗？” 平心而论，佣兵说这话时其实没报太大希望，但没成想薇儿直接点了点头，干脆道：“好啊。” 这帮佣兵是冲着荒坂来的，又不是冲她来的，薇儿心中并无多少芥蒂，与其直接一刀宰了，留着的用处反而更大一些—— 比如，可以当成帮人做宣传的半肉喇叭。 “回去谢谢瑞吉娜吧，她用我感兴趣的情报，换回了你们四个的狗命。” 说完，薇儿抽出武士刀，挨个削断了捆住他们的绳子。 四个佣兵先是一脸疑惑，似乎是不明白瑞吉娜为什么会出手相助，互相看了看后，又忽然恍然大悟。 薇儿也懒得管他们到底脑补了什么内容，反正帮瑞吉娜立过了口碑，便直接动手赶人：“赶紧滚蛋，怎么，等着我管饭呐？” “滚滚滚，我们这就滚！” 四个佣兵灰溜溜地跑了，路过了曼恩身边，被狠修理过的熟人佣兵犹豫了片刻，又折返回来。 “谢了。”他低声道。 “行了，快滚快滚。” 曼恩挥手驱赶，故作不耐。 不重要的配角可以说放就放，但这位生物科技的主角，就得好好捏吧捏吧了。 从头到尾，这位老哥都没说过一句话，但看他的模样……似乎是有恃无恐？ “我说这位朋友，你好像很自信啊，”薇儿笑眯眯地说道，蹲下拍了拍对方的脸，“是不是因为以前没死过，就觉得自己是不死之身啊？” “我也有您感兴趣的情报。” 生物科技的主事人终于开口道，脸上没有一丝慌张。 “那我要是不感兴趣呢？” “其实我是荒坂的人，是安插在生物科技公司的卧底。” 主事人没有继续绕弯子，低声道。 “哦？” 听到这句，薇儿确实来了兴趣：“你是反情报部的，还是特别行动部的？” 别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吧，那就尴尬了。 “都不是，”主事人摇了摇头，瞟了一眼一直充当背景板的大卫，“这位……可以回避一下吗？” “好说，”薇儿对大卫歪了歪头，“大卫，赶紧过去跟人家聊聊天，我可是注意到，她都偷偷看你好几眼了。” “有，有吗？”大卫脸色微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你看错了吧，薇儿姐。” “咦？”薇儿嘴角挑起一丝弧度，“我说是谁了吗？” 大卫：“......” “好啦，有想法就要抓紧行动，”薇儿拍了他后背一下，鼓励道，“成家立业可要趁早，我老妈当初在你这个岁数，可都已经怀上我了。” “......我，我先走了！” 大卫满脸通红，落荒而逃。 薇儿确实没扯谎，曼恩队里那位叫露西的黑客，确实像大卫暗自打量她一样偷偷打量大卫，这应该就叫......两情相悦？ 真不错真不错~ 薇儿不禁露出了姨母笑：她在磕cp这方面，总是抱有超乎寻常的热情，尤其还是两个外表看上去相当般配的人。 好在，她还没忘了正事。 “好了这位先生，现在就只剩我一个人了，”薇儿声音变得冰冷了几分，“我没有多余的时间陪你浪费，希望你能如实地告诉我，” “你，到底是谁的人？” “荒坂赖宣。” 主事人斩钉截铁道。 “......这就有意思了，”薇儿眼神一厉，“要知道，我可有的是手段让你说实话。” “这就是实话，”主事人面对薇儿的注视不闪不避，“包括这次试探，也是他在背后指使。” “好家伙，举一反三啊，”薇儿不由感慨，“把主子卖得干干净净，就不怕他日后清算你这个叛徒?” “那也是日后的事，” 主事人想得很通透， “我也曾在荒坂待过一阵子，所以我明白，忠诚没有意义，不是我想瞒着就能瞒得住的，倒不如自觉点，还能少受点罪。” “确实。” 薇儿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随手掏出了她许久未用的谦信手枪： “看在伱如此配合的份儿上，我也给你个痛快。” “......喂喂，”主事人没料到事情的走向居然是这样，顿时就慌了，“您不是美智子董事那边的人吗，就不想知道荒坂赖宣的其他秘密吗！” “您只要将我带回去，我绝对一五一十地、把所有知道的都诚实交待给你们！” “用不着，”薇儿摇头，“反正他是打算对荒坂不利，对吧？” “对对对！” 主事人疯狂点头：“所以......” “所以我才不能让你活着，”薇儿笑眯眯地说道，看着对方懵逼的脸，一脸愉悦地为他解释，“这可是荒坂家族的内部斗争，可不能随随便便就将苗头扼杀掉，” “不然的话，我去哪儿看乐子？” ———— 感谢安知魔君小伙伴的打赏！ 明天要出去玩，只能更一章了，后天大概率也是…… 第六十八章 你抽没抽过一个傻x呵呵从天而降的铁皮壳子 直到主事人被一枪射爆太阳穴，彻底失去了生命特征，依旧双目圆睁，不敢相信薇儿的选择。 荒坂赖宣是荒坂的叛徒，如此劲爆的消息，居然换不回一条命。 要知道，只要把他这个污点证人交上去，特别行动部可就是平乱之功，薇儿定会平步青云，哪怕直接晋升总监级也并非没有可能。 但薇儿可不这样想。 一辈子当荒坂的忠臣良将，魏征李靖程咬金，有什么意思？ 当个荒坂的安禄山，才有意思。 假如还在反情报部混日子，那她还真没准借他人之手揭发赖宣，好让生活继续维持平静， 但阴差阳错之间，她已经成了特别行动部部长，可谓一方诸侯，即便躲进小楼试图息风躲雨，这风雨也会击穿门扉，摧垮房梁，最终吹淋到她身上。 我这小楼撑不住，索性大家就都掀了屋顶，一起变成落汤鸡，这样才算公平。 三郎的统治已经太久太久了，薇儿相信，他其实已经相当疲惫了，只是不好意思开口—— 需要别人小小的帮上一把。 闹吧，赖宣先生，闹起来吧。 不管你是想要取代父亲的统治，还是几十年前燃起的理想主义之火至今仍未熄灭，咱都希望你能搞一把大的。 比起夜之城，貌似还是东京燃烧起来的场面，更为壮观。 “滴，滴。” 提示音在耳侧响起，薇儿的血色义眼微微发亮，接通了电话。 “怎么了山崎？” “老，老大，” 断了一条腿的山崎嘴唇哆嗦着，脸色难掩恐惧，声音也带着哭腔， “重锤，重锤疯了！” “他刚从飞机上下来，就展开了大屠杀，安保人员死伤惨……” 轰！ 一发火箭弹突然在她身边爆炸，掩盖了她的尾音。 “山崎？山崎！” “我，咳咳，我没事，”山崎喘着粗气，绝望道，“我们启动了那辆魔蜥，但一点用都没有……” “没用就果断跑路啊，我都说过多少次了，安全第一，”薇儿叹气，“行了我就在附近，马上就赶回去，” “在那之前，别死了。” “我尽量……” 说完，山崎便挂断了电话。 …… “不好意思大卫，谈情说爱的时间提前结束了，过两天你俩再单约。” 正在大卫和露西的沟通渐入佳境时，从萨沙手里拿到病毒芯片的薇儿忽然出现在他身后，一把将他抓走。 “什，什么情况，薇儿姐？” 大卫措不及防，结结巴巴地问道。 “跟我回去干重锤，狗日的犯癫痫了，对了，你留人家的联系方式了吗？” “留了留了……等等，” “你说亚当?重锤！？” 终于纳过闷的大卫大喊出声， “就咱们俩！？” “咱仨，还有丽贝卡，也是曼恩小队的，一会儿你就见着了。” “……薇儿姐，”大卫咽了口口水，“不然咱也叫上曼恩大哥他们吧。” “别逗了，就那个锤子，我一人就给办了，叫你是为了给你凑晋升资历。” 至于丽贝卡，则是因为她喜欢凑热闹。 刚琢磨要当个安禄山，展现统战价值的机会就出现了。 咱这运气，没得说。 …… “那家的粉不错吧？” 薇儿笑嘻嘻地对丽贝卡问道。 “好吃！” 丽贝卡一抹嘴巴，竖起大拇指，大声赞道。 “对了大v，我把你的原话告诉那个老板，那家伙抄起摊子就跑了，其他人一窝蜂跟上，就像提前排练过一样，几分钟广场上就基本没人了。” 薇儿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嗯哼，不相信我的在上一次赛博疯子屠杀中就已经死干净了，剩下的可都是聪明人。” 层出不穷的犯罪和事故，为夜之城编织出了一套优秀的淘汰机制，蠢人是活不长久的。 把公司广场的人给提前清空，待会儿就不怕老锤子四处发癫了。 “好了，时间紧迫，我去把他引出来，你们做好战斗准备。” 赶到荒坂塔的入口处，薇儿对丽贝卡和大卫交待道，随后便冲了进去。 “嘿，你叫大卫？瞧你这模样，好像挺紧张啊？” 丽贝卡好奇地对薇儿新收的小弟道。 “这是我第一天参加实战……” 大卫语气相当复杂。 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他才刚体验过电磁手雷、重机枪和直升机火箭弹组成的枪林弹雨，这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就又要面对凶名在外的荒坂塔门神。 妈妈，这公司员工的生活，好像有点太刺激了…… “放心，我会罩着伱的。” 丽贝卡自信满满地紧握双拳，对大卫比划了个健美姿势，只是萌呼呼的长相，外加两条纤细的胳膊，属实没什么威慑力。 “……谢谢。” 虽然心中持怀疑态度，但大卫依旧礼貌道谢。 “别客……艹，他来了！” 丽贝卡吼道。 与两人预料中不同的是，重锤并没有选择从大门现身，而是干碎了荒坂塔七层的玻璃，由上而下试图对他们进行偷袭。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瞬间点燃了丽贝卡的怒火。 但她并未因此失去冷静。 脸上闪过冷笑，仿佛在心中进行了千百次演练一般，丽贝卡一把推开大卫，自己则启动斯安威斯坦闪出了三米开外， 下一瞬，老锤子和地面来了一次亲密接触，径直砸出一个坑洞。 丽贝卡几个闪烁来到坑洞旁边，对准挣扎起身的老锤子，两把应龙同时发出咆哮，两条激射而出的弹链精准地吻到对方的左膝盖上，迸射出一连串电火花。 两秒后，反应过来的大卫也冲到了丽贝卡身边，随她一同进行输出—— 在科研部进行义体改造时，老田可是给他配了把颇为不错的手枪， 名为，同志的铁锤。 顾名思义，与能让一个人轻易筋断骨折的强大后坐力相匹配的，是其能够轻易轰爆汽车的恐怖威力，拿来对付一般人简直是对资源的可耻浪费，但此刻拿来虐重锤，真是再合适不过。 一边开“炮”，大卫一边按照米勒的教导，从战术挎包里摸出三颗电磁手雷，激活后向着重锤朝气蓬勃的左膝盖扔了出去—— 终于，在两人的默契配合下，老锤子的膝盖被打碎成两截，整个左小腿无情地离他而去。 但单脚离地了，聪明的智商就重新占领高地了，重锤终于想出了脱离困境的办法： 他的屁股向后喷出炽热的火焰，大胯猛地向前一顶，带着他顶穿坑洞废墟的禁锢，重新来到了地面之上。 …… 更完了！ 北方的冬天真的要冻死，明天吃过早饭就直接回家！ 第六十九章 机械人会感觉身体痒吗 “你狗日的不是喜欢蹦极吗，” 对着瘸了一条腿的重锤，丽贝卡扬眉吐气地对他竖起了中指， “来，再tm蹦一个给我看看！” 被诺瑞斯那个赛博疯子差点踩死的经历，一直令小萝莉耿耿于怀，当时愤怒与恐惧，以及自己对错误改造方向的坚持、导致连累朋友受伤的愧疚，种种情绪糅合在一起，在她心中形成了一块难以化解的心结。 事后薇儿发觉丽贝卡情绪不对，对她袒露了实情： 失去手臂其实是故意所为，她需要一个理所当然的缘由安装义体，好为日后展露实力做出铺垫， 况且，像断肢重生这种事对她而言根本毫无难度，甚至只要是想，就算搞个三头六臂出来也跟玩儿一样。 但即使薇儿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依旧不能让丽贝卡的念头彻底通达—— 这就导致了她常常会去思考，如果有一天再次面对相同的境遇，正确的应对措施应该是什么。 在不断的深思熟虑中，她最终总结出了三条措施： 首先，一定不能硬刚，就像薇儿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人要活着才有输出。 第二，抓住机会打折对方的腿，破坏其机动能力。 第三，可劲儿的骂他！ 上次就是让那赛博疯子死得太痛快了，这次绝不能犯同样的错误！ 这次面对重锤，前两项都做得非常完美，这第三项自然也不能掉链子。 于是丽贝卡就开始了，对着瘸锤就是一顿口吐珠玑、舌灿莲花， 像什么没爹妈啊，没老婆啊，长的丑啊，半块脑啊…… 但是直到丽贝卡念叨得嗓子都快哑了，老瘸锤依旧不为所动。 “牙尖嘴利的罗格，原来就这点说辞？” 老瘸锤掏掏耳朵，对丽贝卡的表现相当失望。 “真令我无趣……似乎，还是摘掉你和韦兰的脑袋更有趣。” 他指着两人道，肩膀的火箭弹发射器蠢蠢欲动。 “韦兰是谁？” 大卫一脸懵逼，这咋还乱叫人呢？ “他说的应该是安德鲁?韦兰，曾经的传奇佣兵，几十年前就翘辫子了。” 丽贝卡换好应龙射空的弹夹，随口解释道。 “连tm谁是谁都分不清了，这铁皮脑袋确实疯得不轻。” “没错。” 薇儿施施然走到两人身边，叹气道：“多半是这铁皮人回炉的时候没回好，得打废了重新拉回去再回一遍，脑子才能变得好使，” “唉，只希望这次荒坂总部那边能悠着点，文火慢炖，别再惹出这种大篓子了。” 她之前冲进地库的时候，正好看到重锤坐电梯上楼，虽然没能抓住他，但这段距离已经足以让君焰附着到他身上，悄无声息地限制对方的实力。 既然嵌上了保险丝，薇儿也就不再心急，帮助奄奄一息的山崎做了紧急处理，确保她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后，这才跑出来和两人汇合。 “话说回来，刚才你损他那两句我都听见了，真是一句都没损到点上，” 薇儿叹息， “这门艺术讲究一个对症下药，看我给你演示一遍。” 说完，她清了清嗓子道： “亚当?重锤，我真好奇荒坂为什么还没把你个浪费资源的软弱废物搅碎处理掉，你这连摩根?黑手的指甲盖都比不过的小垃圾，当只看门狗都当不好，就连向着外人汪汪叫唤两声都要公司批准授权，哈，真是有够好笑的呢。” “……强尼?银手，” 老瘸锤咬牙切齿：“我保证让你死得很有节奏。” 这次他可是真破防了。 摩根?黑手，他永远的心头挚爱……咳，心头之恨，正是拜这个人所赐，他才永远失去了肉体，只剩下不咋好使的脑子。 “……就因为我也有只白色义体手臂，就能把我给错认成摇滚老小子，连性别都能搞混，你真是特么没救了。” 薇儿摇了摇头，抽出武士刀，对丽贝卡大卫招呼道： “对付这种村头的二傻子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咱们并肩子上。” 接下来，就是长达二十分钟的表演时间。 没辙，后边荒坂研究员重新改造老瘸锤的时候，势必会检查他的记忆，所以此时需要象征性地周旋一阵子，不让他显得太过拉胯—— 要是这老瘸锤被判定为大废物蛋，丢的可是整个夜之城的人。 眼看周边的环境已经被破坏得天翻地覆，寻思火候差不多了，薇儿趁着大卫将老瘸锤一枪打得趔趄、失去平衡时，灵活地绕至对方身后，武士刀找准角度，狠狠向前一捅，顿时报废掉了对方的另外一个膝盖。 好了，现在瘸锤只能当个轮椅超人了。 眼看一击得手，薇儿并没有见好就溜，事实上，只有让对方失去行动能力，一时片刻无法动弹，才有机会释放出终极杀招—— 她如闪电般掏出拜托萨沙量身定制的病毒芯片，精准地插进瘸锤的芯片插槽里。 从很久以前就诞生出的疑惑，如今终于有机会得到解答： 机械人，到底还会不会感觉到痒？ 事实证明，会。 痒，是人类司空见惯的神经信号，是皮肤受到刺激引起的感觉，缓解的方式也非常简单——抓挠。 对于正常人来说，即使下手重了，付出的代价也不过是破皮出血，微乎其微， 但是对于根本不具备皮肤组织的机械人而言，这事就没那么简单了： 只见重锤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全身上下，从小腿到腹部再到胸膛，根本不明白这阔别多年的奇异感觉到底来自何处，出问题的究竟是这块外壳还是那根电线，他只觉得难受，深入骨髓的难受， 荒坂数据库里查询不到丝毫解决办法，脑机植入的杀毒程序也在君焰的干扰下无法正常运行，再这样下去，被逼疯不过是时间问题， 哪怕他已经疯了。 薇儿将丽贝卡大卫拽到一旁的安全地带，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分给两人，美滋滋地看起戏来。 唉，就缺个小马扎。 然而好戏不长，仅仅五分钟不到，瘸疯老锤就被折磨得失去了理智—— 既然做不出判断，索性就都毁了！ 他从自己的小腿开始，一寸一寸地掰开揉碎，原本精密昂贵的零件逐一化为毫无价值的金属垃圾，电火花越呲越大，直至变成烈火将他的残骸点燃—— 很快，瘸疯老锤就只剩下一条胳膊和半个胸膛了，眼看就要彻底完球了， 但痒感并没有丝毫缓解。 “……好……痒。” 他气若游丝道，声音已经彻底扭曲变形，仿佛一个随处可见的弱智ai，完全听不出以往的凶狠阴沉。 秉承着可持续解闷……发展的原则，薇儿找来一个灭火器，将他身上的火焰扑灭，让重锤的脑花被烤熟之前保住了他的狗命。 ———— 感谢未闻花鸣，少年轻狂酒一杯两位小伙伴的打赏！ 第七十章 这根本不是一根合格的球杆! 好玩诶！ 见证了重锤的精彩表现，薇儿满脑子只有这个念头。 不行，必须得求萨沙再开发一些更好玩的，冷的热的干的湿的，还有…… 烧起来的～ 老锤子疯了要给他搞上，没疯找机会给他捅咕疯了更要搞上！ 大门看不好，小丑还能扮不好？ 薇儿这般想着，同丽贝卡告别后，把重锤的残骸从地上拎起来，带着大卫准备回去交差。 拎着从残锤躯体里延伸出的半截电缆线，薇儿跟甩流星锤一样将他抡成了圆，甩得飞快， 忽然发现不远处地面上放着喝剩的半罐可乐，她眼睛一亮，快步走过去，瞄准后这么一甩，欸，只见残锤的大鼻子精准地与罐身相撞，就像打高尔夫球一样，直接把罐子打进了二十米开外的垃圾桶里。 “怎么样大卫，就问你准不准！” 她回头对着看呆住的大卫炫耀道。 “是挺......准的，”回过神的大卫艰难地说道，“可咱们不是应该......” 他话还没说完，找到新乐子的薇儿又发现了另外一个饮料罐子。 嗖—— 啪！ 这是充当打击面的是残锤的后脑勺，这块位置恰巧有个不规则凸起，远不如鼻子好使，结果导致被击飞的罐子在垃圾桶边缘磕了一下，遗憾地没有进洞。 对此，薇儿不禁皱了皱眉，抓住重锤的脑袋观察了一番后，在大卫惊恐的目光下，拿到旁边投影樱花的花坛边沿一通狠磕，试图把凸起的部位磕平。 “银手......好痒......” 重锤的声音几乎低到听不清，仿佛下一秒就要行将就木。 “薇薇薇儿姐，”大卫结结巴巴道，“他，他是不是快死了？” “傻小子，你得相信荒坂的苟命技术，”薇儿敲了敲重锤的铁脑阔，笑着解释，“这里边可是装了一整套大脑维生系统，只要组织液不外泄，活个三四天轻轻松松。” “那......”大卫小心翼翼地又问道，“等他被治疗好了，会想起......今天发生的事吗？” “必须会啊，而且这锤子还会记仇。” 薇儿理所当然道。 大卫：“......” 妈妈，公司员工的生活真的太刺激了。 “用不着担心，大卫，”薇儿伸手遥遥指向荒坂塔的地库，“那帮挂掉的安保人员从头到尾都没惹过这锤子怪，还不是被他宰了？” “意外是生活的一部分，纠结这那的没用，打铁还需自身硬。” 大卫思考了几秒，点了点头。 道理是这道理，就是讲道理的场合有点......怪。 薇儿又抓住残锤的脑袋一阵猛磕，但都磕出火星子了，这货的后脑勺依旧毫发无损，便只能遗憾作罢。 唉，麻麻赖赖的破脑袋，一点都不润，东京总部那帮搞科研的居然弄出这么个缺陷严重的残次品，真是人心不古，一点工匠精神都不讲了。 又用重锤的鼻子击飞几个罐子后，意犹未尽的薇儿接到了荒坂美智子打来的电话，只好带着遗憾回去交差。 ...... “您是说，病毒芯片刚插进去就起了效果，几乎没有延迟，是吗？” 荒坂塔科研部内，屏幕另一端的总部研究员一丝不苟地记录着薇儿的使用反馈。 “没错，”薇儿点头，“我认为，即便处于疯癫状态，重锤的杀毒软件也应该发挥最基本的作用，而不是直接罢工瘫痪。” “这是非常严重的问题。” 君焰在重锤脑袋里做了点手脚，悄悄打开了一个网络接口，后续科研人员归纳问题的时候，除了会考虑因重锤疯癫导致系统不稳定、致使杀毒程序失效的可能性，还会将外部因素也囊括在内—— 让荒坂把怀疑对象扩大到其他公司，甚至是诞生于黑墙之外的流窜ai身上。 反正公司这边又不知道君焰的存在。 如此，就能达到混淆视听的目的，为赖宣打掩护。 是的，薇儿认定，一定又是这位带孝子在背后搞鬼。 先是试探的佣兵，后是发疯的重锤，两件事几乎是同时发生，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 哎，年轻人还是太心急了。 “那么，泽格部长，请问您还有其他要补充的吗？” 总部研究员问道。 “当然有！” 薇儿拎起残锤，在研究员面前晃了几下，气势汹汹地问道：“为什么他的后脑勺有个凸起？” “你们总部到底怎么想的，留着这么严重的缺陷不修复，这还能是一根合格的击球杆吗！” “……啊？” 研究员眨了眨迷茫的眼睛，完全不理解这位新晋不久的部长大人在说啥。 唉，一猜总部这帮脑袋僵化的家伙就听不明白。 薇儿一副我早就猜到的样子，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听可乐，抛向半空中，抡起残锤，来了一个完美的本垒打。 可乐罐在半空中打着旋儿，径直飞进了十几米外的垃圾桶。 包括老田在内，所有研究员都看傻了，一时间整个科研部鸦雀无声。 “你瞧，只有用鼻子击球才能精准命中，用后脑勺就做不到，” 薇儿叉着腰，对着屏幕另一端同样呆住的总部研究员质问道， “如此严峻的结构问题，你们完全不考虑的吗？” “……事实上，” 总部研究员抹了把汗， “在您之前，还从来没有人发掘过亚当?重锤的这种用途，所以……” “别跟我在这推卸责任，”薇儿一挥手，打断他道，“我告诉你啊，我下次见到重锤，他必须得有一个圆润的脑袋，不然我立刻飞去总部找你们麻烦，知道了吗？” “知，知道了。” 总部研究员不敢不答应。 不就是个圆球脑袋吗，好说，从技术方面讲，根本不存在任何难题。 至于从尊严方面讲…… 丢人的又不是我，怕tm啥。 甚至老子还能给他裹一圈金箔，打一层蜡。 “好了，这球杆就交给你保管了，老田，” 与总部断开通讯后，薇儿将残锤递给面色复杂的田中， “我该去找美智子姐姐汇报工作了。” “……没问题，您大可放心。” 待薇儿离开后，田中把残锤安放在了科研部最不起眼的角落，以防影响到科研部的整体工作效率。 泽格部长找起乐子来，还真是…… 无所不用其极啊。 他在心中感叹道。 在这小插曲告一段落后，科研部又恢复到了紧张忙碌的节奏当中，没有人有功夫再去观察角落里的残锤了。 自然也就听不到他竭力发出的、断断续续的哼唧声。 “痒……” “银手……” “我恨……” “恨呐……” ———— 感谢书友5019小伙伴的打赏！ 晚上应该还有一章～ 第七十一章 收尾工作 “荒坂赖宣？” 荒坂美智子相当惊讶。 “没错，”薇儿咂上一口冰凉的笨笨猴，“起初那个人是这么说的。” “但是打开了全频道屏蔽仪后，他的脑子瞬间就爆掉了，”薇儿将双手放在耳边，微微向上扬起，“就那么’嘭’的一声。” “你的意思是，”荒坂美智子皱起了眉，“其实背后有人在生物科技的负责人脑子里装了炸弹，胁迫他将事情嫁祸给赖宣……叔叔？” 这类手段并不算少见，给一个人的身体里装上炸弹威胁他听话，常见的有两种模式，一种是接收到信号后引爆，另一种是收不到信号而引爆。 根据薇儿对情况的描述，荒坂美智子认为，她遇到的应该是第二种。 “谁知道呢。” 薇儿摊手。 “但除了挑拨离间、意图掀动荒坂内斗以外，也的确存在这样一种可能性，” “赖宣董事真的是躲在幕后的黑手，此次袭击事件，完全是出于他的安排。” “……不，不太可能。” 短暂的思索过后，荒坂美智子摇头说道。 虽然这位叔叔过去是曾做过一些叛逆的事情，但如今已然……洗心革面，这么多年下来，在深入了解到荒坂究竟是怎样的庞然大物后，她不认为对方还能继续保有当初的那份鲁莽和愚蠢。 即便真的有，也不该由她来置喙。 在她的父亲，荒坂敬，于几十年前的恐怖袭击中去世后，祖父就变得相当重视亲情，每年一定要抽出一天，召集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顿饭，再拍上一张全家福。 所以，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即使发现了叔叔荒坂赖宣于暗中搞事的某些蛛丝马迹，她也不会到祖父三郎那里告状——这只会招惹对方的恶感，得不偿失。 清理门户这种事，有也只有祖父本人才具备资格。 “薇儿，今天的事情，不要再和任何人谈起，” 思及至此，荒坂美智子做出了决定， “生物科技的袭击参与者坚决抵抗，拒不投降，被你无奈击毙，直接打爆了脑子，期间没有透露任何讯息。” “这样说，对你和我，对整个鸽派，都是最好的选择，明白吗？” “嗯，我当然明白，” 薇儿点头道，嘴角勾起微不可查的弧度， “美智子姐姐。” …… 接下来的十几天中，荒坂塔总算是迎来了暂时的宁静，荒坂赖宣，军科，生科，乃至各大帮派，统统偃旗息鼓，不再派人过来调皮捣蛋。 重锤这次终于被修好了，按照薇儿的要求，总部为他换了一个标准的球形脑袋，还点缀着金箔，显得异常喜感。 但这份喜感并未为他赢得他人的好感： 如果说以前别人望向他的眼神，还是崇拜和畏惧并存的话，在经过他对同袍的屠杀后，便只剩下了纯粹的厌恶。 但重锤对此并无所动。 ……唯一令他有所动的，是特别行动部部长对待他的态度。 好似对待玩具一般的态度。 “嘿，老锤子，你啥时候再疯一次啊，” 每次碰面，薇儿都会兴致勃勃地这般询问，偶尔还会抽出武士刀拍打重锤的圆脑阔， “我跟你说啊，要疯就赶紧疯，别磨磨唧唧憋着，我可是给你准备了不少好东西，就等你把脑子贡献出来呢。” 重锤：“……” 他敢怒却不敢言，薇儿的手段已经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深刻阴影，对这位瘟神是能避就避，能躲就躲，遇到实在溜不掉的场合，也是尽力龟缩在角落，降低存在感。 话说回来，锤子修好归修好，但不代表他做过的事能轻易一笔勾销，为了防止其他人私下联合起来对他打黑枪，除了对大屠杀中的伤者有所补贴外，对死者更要拿出交待。 在薇儿的提议下，荒坂美智子除了为死者家属发了笔不菲的抚恤金外，还承诺等他们的孩子到了合适年龄，可以免费就读荒坂学院，一切费用全免。 除此以外，夜之城的市政厅居然也派了专人过来吊唁—— 好吧，其实是打着吊唁的名义，协商公司广场修复的事情， 过来要钱的。 你们的人发疯把广场拆了，理应把它重新修复好。 当然，鉴于最近荒坂的事务颇多，忙活得焦头烂额，我们市政厅可以担起修缮的事务，你们荒坂只需额外多付出一点劳务费就行，很简单吧？ 但荒坂美智子最喜欢对自以为是的人说不。 钱当然是不缺的，但与其送给市政厅这帮贪婪的硕鼠，倒不如拨给特别行动部——额度远远超过修复广场所需。 多出来的部分，任由薇儿的意愿进行处置，是分发给下属也好，充实部门行动资金也好，甚至是自己拿走花掉，都无所谓。 能者多劳要配合多劳多得一起使用，才是天经地义的道理。 “问题是……我去哪儿找施工队？” 薇儿揉着太阳穴，只觉得相当头疼。 荒坂在夜之城的基建业务涉猎并不多，事实上，这方面夜氏公司才是强项。 “那个，薇儿姐，” 关键时刻，还是大卫主动站出来排忧解难，犹犹豫豫地说道：“关于这个，我妈妈或许能帮上忙……” 夜之城南方的三不管地带被称作太平洲，原本是规划打造西海岸最大的销金窟，奈何因为种种原因，导致这个宏伟计划中道崩殂，整出了一大堆烂尾楼。 现在，这个地方已经成了被巫毒帮和动物帮共同占据的地盘。 至于说原本负责施工建设的大量产业工人，也因为这一变故纷纷丢了饭碗， 原本在太平洲逗留、无处可去的他们，由于受不了两个本地帮派恨不得三天掐十次的激烈冲突，只得迁移到紧挨着太平洲的圣多明各，饥一顿饱一顿地勉强混日子。 葛洛莉亚既然以前能在义体黑市上混得小有名气，自然证明她能力不差，在薇儿的拜托下，很快就纠集起一支靠谱的施工队伍，在公司广场上风风火火地操练起来。 “感谢您，葛洛莉亚女士，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在忙碌的广场工地上，薇儿看着眼前头戴黄色安全帽的干练女人，笑眯眯地说道。 “没有没有，我才应该感谢您才对，对大卫如此的照顾，”葛洛莉亚连忙摆手，诚恳道，“能帮您做点力所能及的事，还能带邻居们混口饭吃，是我求之不得的。” ————— 感谢龙灵岛主小伙伴的打赏！ 这章也算26号更的，睡了睡了…… 后边一直到2月11号，暂时一天只能更新一章了，11号考完试应该能恢复两章……假如不调动的话…… 第七十二章 多少得做点什么吧 “啊！！” 忽然一声稚嫩的惨叫引起了薇儿的注意，她顺着声音的来源跑过去，发现是一个小孩子，正捂着鲜血淋漓的手掌在地上打滚—— 搅拌机夹缝里的两根断指，揭示了他到底遭遇了什么。 “你俩，”薇儿指向同样跑来观察情况的安保人员，“赶紧把这孩子送去医疗部，应该还能把手指头接上。” “赶紧去啊，账记在特别行动部上！” 两名安保人员赶紧动身，抬起孩子就往医疗部跑，当然，没忘记带着断指。 “对了……嘴里塞块布，别把舌头咬了！” 薇儿对着他们跑远的背影大声喊道。 “谢谢您，真的，太谢谢了！” 薇儿转过身，看向衣服被磨破了几个洞、浑身沾满灰尘、正连连对她感激道谢的沧桑男人。 “你怎么想的，把孩子带到工地上玩？” 薇儿毫不客气地训道， “好在今天被夹断的只是手指，明天要是丢了脑袋，看你怎么办！” 男人露出一个苦涩的笑：“那就只能……怪我这顽劣的儿子，命不好了。” “他妈妈上个月病死了，我要是把孩子单独放家里，估计回去就再也见不着了，您知道的，这里可是夜之城，” 男人深吸一口气，勉强露出半个笑脸， “其实，用两根手指就能换个教训，已经很值了。” “您瞧，” 他向薇儿伸出左手，同样少了一根小拇指， “我当初，也是这么过来的。” 对于苦命人来说，不管断了的是手指、手掌亦或是整条手臂，其本质都是一样的。 都是一样的无力承担。 毕竟苦难，是穷人唯一超越血缘的传承。 “……回去干活吧。” 薇儿摆了摆手道。 中年人对着薇儿深鞠一躬，转身离开了。 路过搅拌机的时候，他握紧拳头，似乎想给这令人痛恨的机器狠狠来上一拳。 可是迟疑了几分钟后，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只是伸手轻轻拍了拍， 他儿子留下血迹的位置。 其实带孩子来的工人不止他一个，其他孩子之前也是一样的顽皮，只不过此时全都老老实实的，缩在角落里玩起了拍手游戏。 “葛洛莉亚女士，找人去买两桶油漆，”薇儿对着大卫妈妈说道，“把这些工地机器重新刷一遍，都锈成什么烂德性了，真给荒坂丢人。” “好，”葛洛莉亚点头，“我这就去。” …… “你是说，你想弄一个托管所？” 荒坂美智子满脸写着不理解。 “是啊，都说了是特别行动部，不干点特别的事，那不是砸了招牌嘛。” 薇儿笑嘻嘻道。 “……这种理由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荒坂美智子表示服气，“说说吧，怎么产生的这种想法？” 薇儿扭头看向窗外：“就是……单纯的打算提升一下荒坂的口碑。” “用这种费力不讨好的方式？” 荒坂美智子加重了语气， “薇儿，免费教育是无底洞，你填不满的。” “夸张了夸张了，就一个托管所而已，教育这词用大了，”薇儿连忙道，“租一个场地，雇几个老师，带着一群孩子连玩带学，花不了多少钱。” “收学费吗？”荒坂美智子问道。 “收……不收……呃，象征性的收一点吧。”薇儿挠头。 “有考试吗？”荒坂美智子又问。 “那必须有啊，”薇儿毫不犹豫道，“在咱们这待了几年，结果出去屁都不会，多丢人啊。” “有考试，就意味着要制定标准，”荒坂美智子叹息，“薇儿，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可……夜之城不也有荒坂学院吗？”薇儿眼神飘忽不定。 “别在这装傻，学院是赚钱的，昂贵的学费远高于付出的成本，可你想做的事情只有付出，毫无收益，这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 “多少还是有一点的，”薇儿坚持，“隐形收益也是收益。” “然后呢，等我们和军用科技发动全面战争的时候，夜之城的群众会为我们而战吗？” 荒坂美智子反问。 “……悬得乎的。” 对于普罗大众而言，军用科技和荒坂掐起来了，那tm不是双喜临门吗？ “那不得了，”荒坂美智子顿了顿，“我会以维护公共关系的名义向董事会申请一笔资金，再跟荒坂学院那边打声招呼，让他们配合你，” “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意愿了。” “这就足够啦，”薇儿起身对着荒坂美智子作揖，嬉笑道，“谢谢美智子姐姐～” 她主要寻求的并非经济支持，而是对方的认同，只有这件事在公司挂上号，她调动起特别行动队才能名正言顺。 待薇儿离开后，荒坂美智子望着窗外，久久不言。 她忽然想到了那位和她同名同姓的奶奶。 您当初也是这么做，才获得人们爱戴的吗？ …… “整个广场都拆了……？” 葛洛莉亚眨巴眨巴眼睛，生怕自己听错了。 “对，统统拆了重盖，”薇儿说这话时突出一个财大气粗，“把那几颗常青树都换了，天天看早就腻味了。” “给我都换成杨树，桑椹树和柿子树。” 公司广场虽然由荒坂修缮，但清洁工还是市政厅负责派遣， 从杨絮纷飞到果实满地，一年到头，这地面就没啥干净时候，怎么说也能多创造几个工作岗位。 葛洛莉亚点头。 “另外，再多搭几个玻璃棚子，设计好看一点，”薇儿用手指点着下巴，思索道，“省得一下雨这帮摊主就不爱出摊，耽误我……咳，耽误大家吃饭。” 不是摊主人懒，是夜之城每十场雨有八场都带着微微的酸腐味，太过影响食欲，以至于出摊也没啥生意。 葛洛莉亚继续点头。 “最后再额外设计几个花坛，买点真花种上，月季玫瑰什么的，就差不多了。” 葛洛莉亚依旧点…… 等等， 真花！？ “这样做，成本是不是太高了？” 她忍不住问道。 “点缀美好生活嘛，贵点也是值得的，”薇儿不以为意，“三天续一次，维持两个月问题不大，以后再酌情种点别的，” “也不用加什么电子围栏了，敞开放着就好。” “去做吧。” “……明白了。” 半个多月后，焕然一新的公司广场重新开放。 几个精致漂亮的花坛栽满了五颜六色的鲜花，在暖风中怒放。 花坛里还插着一块小木牌： 如有所需，尽可折去。 愿它短暂的生命，给予你漫长的美好。 愿你在夜之城，逐梦顺利。 ———— 感谢傲天犼小伙伴的打赏～ 第七十三章 夜之城，心碎之城。 “啊，被公司压榨的苦日子终于结束了，又可以重新过上自由自在的幸福生活了。” 公司广场竣工的当天，有工人这样感慨道， 但其他人都听出了他的言不由衷。 “妈妈，给。” 一个小姑娘将干巴巴的橘子递给母亲，眼角划过一丝不舍。 “妈妈不爱吃，你赶紧吃吧，” 戴着安全帽的母亲，笑着拍了拍小姑娘的小脑袋， “再不吃的话，可就该坏掉……了？” 母亲并不太确定，她以前也没吃过橘子。 “妈妈，橘子好难吃。” 几分钟后，小姑娘苦着脸道。 “噗，”看到自家孩子的模样，母亲顿时被逗笑了，“傻孩子，人家拿给你的时候还特意叮嘱过，皮是不能吃的，这么快就忘了？” “……呜。” 小姑娘不好意思地拉过妈妈的衣角遮住脸，过了几分钟后，发现没人注意她，便当做刚刚无事发生、迫不及待将橘子剥好放进嘴里，顿时喜笑颜开。 “真好吃呀。” 要说甜的话，其实橘子并不如经常吃到的压缩饼干和饮料甜，反而微微发苦泛涩，但就是这份不完美的体验，却为小姑娘的味蕾带来了前所未有的…… 真实感。 “妈妈，给你一块。” 小姑娘小心翼翼地将橘子掰下一瓣，送到母亲嘴边。 “唔，是挺……一般的。” 母亲故意皱起眉毛：“你吃吧，妈妈不爱吃。” “……奇怪的妈妈，明明很好吃呀。” 小姑娘不理解地说道，又开心地吃掉了一瓣橘子。 母亲摸了摸她的头发，思索着把拖延的房租和义体贷款交掉后，还能不能给小姑娘再买一个橘子。 ……不，还是算了。 日子不好过，像这般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机会可遇而不可求，熬过这三个月，以后怎么样还另说呢。 但或许是幸运女神最近心血来潮，看腻了富人纸醉金迷的生活，有心思多瞧他们这帮穷苦人两眼， 竣工后仅仅过了十多天，就传来了新的好消息。 “这次工作地点在海伍德，包吃包住，可以带孩子，” 超级摩天楼（贫民窟）的一条灰暗杂乱的走廊里，葛洛莉亚双手抱胸，对周围或蹲或立的工人们说道， “但是，由于这次的活儿比较简单，相应的，工钱也会减半。” “干不干？” “当然干！” 葛洛莉亚话音刚落，就立刻有人应道。 别说工钱减半，就是减到三分之一，这条件也够优渥了。 …… 夜之城每个区都不缺烂尾的写字楼，费伍德自然也不例外，薇儿选定了一处八层高还带后院的建筑，距杰克家的野狼酒吧仅相隔三条街。 这幢楼已经封了顶，但还没有接通水电，窗户也是一扇都没装，另外后院的围墙也需要加高，省得随随便便一个小毛贼就能翻进来偷东西。 “哦？”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属于你的楼？” 薇儿看着眼前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的秃顶中年男，语气玩味：“有证据吗？” “当，当然，我有产权证明。” 秃顶男畏畏缩缩地给薇儿发了一行电子编码，浑然不见最初耻高气昂的模样—— 在见到了武器上印着的公司标志后，说实话，他已经后悔此刻出现在这里了。 你们倒是早点把荒坂的招牌亮出来啊！没事玩什么扮猪吃老虎啊！ “李减村先生，很不幸，您这份产权证明已经过期了，” 薇儿义眼闪烁了片刻，嘴角微微上挑，故作惋惜地摊手道， “并不能作为具备法律效力的证据。” “……过期？” 李秃顶不敢置信道，只觉得无比荒谬：“不可能，当初约定的产权期限明明长达三十年，现在可还不到七年，怎么就……” “根据夜之城《土地开发法案》第一百三十二条，自合同签订之日起，五年内如果土地没有开发完成，相关规划没有落实，则夜之城市政厅可无条件将产权收回，另作他用，”薇儿惊讶，“这么重要的规定，您居然不知道？” “我当然知……不对啊，”李秃顶懵了，“开发法案到一百三十一条就截止了，什么时候多出来个一百三十二条！？” “嘿，这你就问对人了，”薇儿笑眯眯地双手一拍，“就在今天。” 话音刚落，李秃顶就接到了市政厅打来的电话，听到出声的是ai而不是真人后，他顿时心中一沉： 好消息由真人通知，坏消息由ai通知，这是市政厅保持了几十年的习惯。 “根据夜之城的法规政策，《土地开发法案》第一百三十二条，您名下的十七处土地由于开发时间远超预期，现被无条件收回，如有疑问，请您……” 李秃顶两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脸上失魂落魄的，像死了老母一样。 不，即便真的死了老母，他也并不会像现在这般难过—— 多少年攒下的家底啊，都没了。 薇儿轻易不打无准备之仗，既然选定了这处位置，自然会将其背后的根脚也一并打听清楚。 李减村，这位可是在夜之城相当臭名昭着的存在，发家致富的套路简单粗暴，可谓一招鲜吃遍天： 买下土地囤着不开发，等着地价上涨卖给别人接盘。 敢这么做的倚仗，是他这么多年以来，和夜之城市政厅多位高官之间、用高价维持的密切关系。 但是， 在呼风唤雨的荒坂面前，李秃顶呕心沥血建起的人脉金字塔，顿时调转了一百八十度。 荒坂组建的游说小组仅仅用了三个小时，就让市政厅批准通过了第一百三十二和第一百三十三两条土地法规。 是的，一共两条，都是特意为李先生独家私人订制的。 “滴，滴——” 电话提示音再次在李秃顶耳畔响起，不由令他打了个哆嗦。 又是tm的市政厅？ 冷，冷静…… 土地都已经被收回了，不可能再有更坏的消息了。 应该是……想跟我谈谈关于补偿的事儿吧？ 老子就说嘛，钱可不是白花的。 他这般安慰着自己。 但现实往往是残酷的。 “根据《土地开发法案》第一百三十三条，由于您同时涉及的违规项目高达十七处，需要向您收取十六份土地滞纳金……” 下一秒，李秃顶的账户直接清零。 但还没等他来得及做出反应，数字忽然又涨了上去，并径直到了八位数。 一千七百六十万。 负的。 噗。 随着一声轻响，一股袅袅的灰烟从目光呆滞的李减村耳朵里冒出。 由于承受不住这份刺激，李先生的脑机芯片当场短路，烧成了废渣。 仅存的一点资产也没了。 唉，真是可悲可叹。 “来两个人，把他抬走扔一边去，别在这碍眼。” 听到薇儿的命令，两名身着便服的荒坂特勤行动队员沉默地上前，一左一右架走了倾家荡产的李老板—— 这就是弱肉强食。 这就是夜之城。 ———— 感谢书友7271，饭团龙两位小伙伴的打赏！ 第七十四章 冤大头有四种大头，请问您知道吗 “你们说，荒坂雇咱们来修缮这幢废楼，到底是为了啥？” 午休时间，坐在一捆电线上无所事事的一名工人，见周围没有荒坂士兵盯着，便压低声音，悄悄对周围人说道。 没人搭理他。 忙活了一上午，没人有心思在这难得的休息时间闲聊。 讨了个没趣，这个多嘴货却仍不死心，自言自语小声嘀咕道：“加高围墙不说，墙头还要拉上电网，别是为了搞什么人体实验……” “闭嘴！” 另一个左臂替换成了机械钳的工人一把夹住对方的贱嘴，怒目圆睁： “你tm要是想死，也别连累老子！” 被钳出血的臭嘴欠人好一阵手舞足蹈，疯狂比划了半天，才终于被放开。 “真是个蠢蛋……” 见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工人摇头说道。 他今年已经六十多了，作为一个普通人，能在夜之城平安活到这个岁数，可以说是一个奇迹。 活得久，意味着见识多。 他能看得出来，嘴欠工人的一句无心之言，已经在其他人心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如果任其肆意生长，还不知道会产生何种后果。 他不想因为某些人脑子一热、做出点影响恶劣的事，结果致使他丢掉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甚至丢了老命，于是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道： “像人体实验场所这类地点应该是绝对保密的，我们这些外人，没有参与建设的资格。” 嘴欠工人捂着脸，瞅了老工人一眼，不说话。 “我以前可是在废土，给生物科技盖过研究所，”老工人环视周围的人，“知道他们是怎么防止泄密的吗？” “签保密协议？” 有人发问道。 “你也是个蠢蛋，” 老工人无奈， “他们会给你装屏蔽仪，还有监测炸弹，干完活再把你拉去强制洗脑，最后随便塞你俩子打发走。” “不都被洗脑了吗，还记这么清楚……” 欠嘴工人小声嘀咕。 “因为我运气好，后来遇上个黑客。” 欠嘴想了想，不敢再多bb了。 老工人的现身说法确实起了效果，下午干活的时候，工人们的效率提高了两成不止。 直到晚上收工的时候，山崎过来发日结工资，手里还提着一个塑料袋。 她最近出于修养阶段，薇儿便让她负责盯着学校这边，别生出乱子。 “除了工资，今天还有额外福利，” 山崎挨个给他们转过账后，撑开塑料袋说道， “一人一个苹果，带孩子的额外加个橘子，都自觉点，不许多拿。” “对了，你们俩也有橘子。” 待其他人都领过水果后，山崎对钳臂工人和老工人讲道。 见到这一幕的欠嘴工人直接愣住了，郁闷地转过身去，不去看他俩，咬了一口苹果后，疼得呲牙咧嘴。 奇怪，怎么感觉变酸了呢…… “转过来。” 冷漠的声音忽然在他身后响起。 欠嘴工人一愣，不敢忤逆对方，忐忑地转回身体，低着脑袋等候指示。 “抬头，张嘴。” 欠嘴工人乖乖照办。 随着一股忽如其来的清凉，持续一下午的痛楚迅速消失无踪。 他顿时心生感激，便要开口道谢：“我……” “这是老大交代的，跟我没关系。” 山崎收起复尔康二型，态度依旧冰冷：“但你以后要是再多说一句废话，就跟我有关系了。” “我会生撕了你的下巴。” 欠嘴工人打了个寒颤，连忙点头。 “不妨告诉你们，”山崎提高了声音，将所有工人的目光聚焦过来，“你们现在建的，是一所训练营，专门为荒坂培育人才。” “只接收五到十岁之间的孩子，老实点的。” “管吃管住，一个月十八欧。” “有想法的，可以找我报名。”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孤身一人的工人对此无动于衷，各自回到自己放被褥的房间休息，安安静静等着开饭， 但拖家带口的可就不一样了。 彼此交换过眼神后，他们凑在了一起。 “你们觉得……怎么样？” 有人打破沉默，第一个问道。 “据说……荒坂藏有一只忍者部队，”一位父亲犹豫地开了口，“都是从小开始培养，逐渐变得冷酷无情，最后六亲不认，活像台机器。” “但就算是机器，应该……也给饭吃吧。” 带着小姑娘的母亲平静地说道，摸了摸孩子松软的头发。 忍者什么的，也不全是光头吧？ “我还是觉得没谱，”另一个当父亲的语气稍显急躁，“万一只是拿这当幌子，其实是为了培养实验品呢！” “那……我们也没得选，”有人脸色黯然，“从一开始，我们就没得选。” 大家都不过是夜之城的燃料，是早烧还是晚烧，被公司烧还是被帮派烧，有区别吗？ “妈妈问伱，你想上学吗？” 母亲决定征求小姑娘自己的意见。 “嗯……”小姑娘含着手指，思索了一会儿：“能吃到橘子吗？” “……或许会吧？” 母亲不确定道。 “那我想去！” 小姑娘毫不犹豫地点头道。 “给，孩子。” 老工人一脸慈爱地将剩下大半的橘子塞给小姑娘。 刚才这群人讨论的时候，他一直在旁边看着。 “你们知道吗？” “两个月前，我还住在沃森区的时候，曾买过一个橘子，那味道又苦又涩，根本就没法吃。” “那次可是花了我整整二十欧，”老工人感慨道，“或许是我这辈子，花得最亏的二十欧了。” “……” 一群当父母的相互看了看，并未对此事做出评价。 但在他们心中，已经有了相同的选择。 …… “七百欧？” 杰克惊讶地道。 “哼哼，是不是非常值得？” 薇儿叉腰，语气里满满的都是炫耀。 今天是她来北区收房的日子，原本卖家早就把房子腾空了，只是她一直抽不出时间，以至于拖到了现在。 “chica，要我说，这边的房子根本没必要买，”杰克语重心长，“ncpd可早把北区放弃了，最多三天，就能空出来一套。” “等等，”薇儿掏掏耳朵，满脸疑惑，“你刚才说啥？” 杰克不明所以，但还是说道：“ncpd把这边放弃……” “不是，前一句。” “这边的房子根本……” “不对，还得往前。” 杰克想了想，试探地开口道：“chica，要我说……” “对，就这句。” 薇儿满意地点点头，忽然表情一变，狠狠瞪向杰克： “好了，你不用说了！” ——— 感谢雷电琪亚娜，书友2109两位小伙伴的打赏！ 第七十五章 第一次接触 让一个原本看上去血亏的事，显得不那么亏的正确做法是什么？ 追加投资。 我那是为了买房么？ 我那是为了打造一个绝对安全的安全屋！ 在后续改造方面耗费的资源和心力越大，就越显得买房那点花销其实微不足道。 “这玩意儿是……” “反装甲炮。” 杰克打了个哆嗦。 虽然没亲眼见识过这玩意儿的威力，但它狰狞的外形足以让丸子头憨憨明白： 自己这身造价不菲的皮下护甲，在这喷薄而出的真理面前，跟汉堡的包装塑料纸也没啥区别。 “我说，chica，真有必要玩这么大吗？” “那必须啊，万一有人开着步战机甲闯进来偷东西呢，”薇儿说得理所当然，“要知道，夜之城可从来不缺意外。” 杰克：“……” 你开心就好。 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个卫生间，一个小型补给库，剩余的空间全被各种让人不寒而栗的“自卫”武器占据—— 很难想象小偷蟊贼闯进这间“人生快进屋”后，会产生何种复杂的心情。 要形容的话，就像是被迫卷入了一场俄罗斯轮盘赌，可惜用的道具并非是只装了一颗子弹的左轮，而是一挺精心保养的加特林机枪。 “你这又是干嘛呢，chica？” 看到部署完最后一座“家用温馨亲子款”自动炮台后，又跑去鼓捣屋门门锁的薇儿，杰克忍不住又问。 “嗨，我这不是怕没人闯进来，导致咱花心思特意准备的好东西无人欣赏嘛，”薇儿笑眯眯地说道，“把锁做旧一些，才能体现出咱热情好客的诚挚态度。” 杰克：“……” 他算是彻底看出来了。 从头到尾，薇儿都是在弥补……呃……弥补…… 沉没成本！ 对，就是tm这个词！ 用武装改造弥补买房的沉没成本，再用日后某个或某些倒霉蛋的性命弥补武装改造的沉没成本…… 就像用自家冰箱造了一座超大的冰山，浩如烟海的电费都花出去了，咋说也得拿出去显摆显摆， 于是摆在了泰坦尼克号面前。 太tm可怕了。 杰克从薇儿这一系列不当人的行为中悟出了一个道理： 要学会及时止损。 这无疑对他日后的人生具有相当大的帮助。 “好了，今天晚上我就睡这儿了～” 待杰克离开后，薇儿扑向了松松软软的床，满足地打起滚来。 …… 北区的夜是喧嚣的。 应该说，真正的白天才刚刚开始。 “哒哒哒！” 一串突兀的枪声响起，充当了分割晨晓的丧钟。 惨叫，咆哮，哭喊，大笑，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首颂唱死亡的赞歌。 就像被当做柴火点燃的树枝偶尔会发出不甘的爆裂声，夜之城的部分燃料们在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时，除了直接自杀外，经常也会采取间接自杀的方式处理问题—— 比如袭击公司，袭击市政厅，袭击帮派， 或者驱车来到北区，来一场自由自在的大乱斗。 换种优雅的说法，这叫以生命为赌注，进行一次别开生面的心理治疗。 百分之九十的疗程都会发生在大街上，但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疗程外溢到社区，就会为当地惶惶不可终日的可怜居民们带来一场灾难。 “叮叮当当” 一串子弹射到崭新的合金窗上，发出了清脆悦耳的敲击声。 瞧，说来还就来了。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两分钟后，屋门被一脚踢开： “打劫……” 轰！ 话音未落，他就被一炮干成了马赛克—— 身体碎成了非常均匀的小块，四散开来，只剩一双穿鞋的脚留在原地，不知所措。 啊～巴适。 薇儿心满意足地在床上打了个滚。 咱这堆家伙事儿，到底是没白整。 同伙见势不妙，惶恐之下，本想直接退走，却不料他们身后的一扇房门忽然打开，一个瘦小的女人冲了出来，对着他们就是一通毫不留情地扫射，直接把哥几个一起送上了黄泉路。 民风淳朴，可见一斑。 薇儿随手一挥，引导灵能将自家屋门关上，满怀期待地等着下一波朋友送货上门。 然而直到天蒙蒙亮，这第二波朋友都没有出现，着实令她扫兴。 “咕噜咕噜咕噜……呸！” 又在床上赖了半个小时，明白确实不会有人来送头了，薇儿干脆爬起来刷牙洗脸，梳妆打扮，让自己入住新房的第一个早上拥有一些仪式感。 就在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呦，初次见面啊赖宣董事，早上好啊。”她微笑着打招呼道。 对于对方主动联系她的行为，薇儿并不感到惊讶，反倒感慨这家伙还真能沉住气，过了这么久才有所动作。 “你好，泽格小姐。” 光说面相，浓眉大眼的荒坂赖宣其实长得很像个正派人物，拧成一团的眉毛和紧紧抿起的嘴唇，又显得他十分强硬不好相处，很符合荒坂鹰派给予外人的印象。 “首先，我代表荒坂鹰派，恭喜你升为特别行动部部长。” 友善的态度中，夹杂着几分严肃。 “哪里哪里，”薇儿客气道，“没有您的鼎力支持和大力推荐，也不会有我的机会。” 荒坂赖宣眉毛一挑：“哦，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推荐你吗？” “当然，”薇儿点头，一脸肯定道，“必须是因为我人美心善啊。” “……咳，确实有这方面的原因，”荒坂赖宣愣了几秒，才继续道，“但最主要的，是因为我断定，你是荒坂的一员……” “福将。” “一个月前，我有一位潜入生物科技的眼线传来报告，他骇入了公司的数据库，却并未探查到关于《伺服颅骨》这项技术的任何蛛丝马迹。” “泽格小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意味着，这项技术自诞生后就一直存放在生物科技位于废土的实验室里，还没来得及向上报告，就被我突袭拿到了手，”薇儿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么说的话，我还真是荒坂的福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泽格小姐，请容我提出一个疑问，”荒坂赖宣语气平缓，“没有董事会高层的授权，在未经立项的前提下，废土的实验室是通过何种理由调动资源，进行相关研究的呢？” “那当然是因为，生物科技根本只是个幌子，其实这项技术，是靠我自己研究发明，并拿给荒坂的。” 薇儿笑眯眯道。 “您认为呢，赖宣董事？” ———— 对了，前阵子编辑通知，本书会在2月1号上架～麻烦通过各种渠道看书的各位给个首订（充充面子），后边就无所谓了～ 我的一大毛病是更新太慢，平均四个半小时整出一章，尤其这阵子还要准备考试，后边还不知道会不会有工作上的调动，所以，各位是追读也好，养着也好，怎么方便怎么来，以后字数多了能上限免我就尽量上限免，谢谢各位的支持～～ 第七十六章 都是赌怪 “泽格小姐真是具有独特的幽默感。” 虽然荒坂赖宣很清楚，薇儿的技术来源并非是生物科技，但要说是她自己研究琢磨出来的，那就更扯淡了。 一定是私下掌握了无人知晓的秘密消息渠道——这是保障一名荒坂高管不被轻易替代的核心竞争力。 荒坂这个平台能够提供的资源实在太多，除非是彻彻底底的废物，不然谁都能做出一番成绩， 所以，表现在平台资源覆盖面之外的能力，才是让董事会，也是让荒坂家族真正看重的原因。 “我这点幽默感其实微不足道，”薇儿自谦道，“真要论起来，还是生物科技的大小领导更风趣一些，” “比如，前些日子荒坂塔遇袭的时候，我就抓了个生物科技的幕后主谋，那叫一个满嘴跑火车，” “当时给我逗的呀，一枪就给他毙了。” “关于这件事，我也有所耳闻，”荒坂赖宣点头，平静地说道，“泽格小姐，有些人的性格是从出生起就注定的，在死亡的威胁面前会胡说八道，其实并不让人感到意外。” “哦，看来赖宣董事，对人性有自己的一番独到见解啊。” 薇儿微笑道。 “略微有些心得而已，比如，懦夫和战士都是天生的，懦夫贪生怕死，战士争强好胜，” 荒坂赖宣目光炯炯， “此外，战士也好赌。” “赌博可要不得，”薇儿眨了眨眼睛，“您知道十赌九空的道理吧，稍不经意，可就是万劫不复。” “但要是赌赢了，就能得到很多，”荒坂赖宣依旧淡定，“更何况有些时候，不敢赌就已经输了。” “我就不爱赌，”薇儿摇了摇头，“我只喜欢端着饮料罐，看着别人赌。” “庄家可不一定会认，”赖宣声音低沉，“管你下没下注，输了，都得赔钱。” “唉，要是连热闹都瞧不得，那我也就只能……”薇儿无奈道，“掀桌子了。” “可要是赢了，不仅不用掀桌子，连整个场子都……” “赖宣董事，”薇儿打断他道，“你这性格，比美智子姐姐可有趣。” “……我这位侄女天生聪慧，可她的年纪毕竟太小，思想上还不够成熟，”荒坂赖宣缓和了几秒，才继续道，“她不明白，妥协是成不了大事的，荒坂公司能成长到今天的高度，靠的就是骨子里的强硬。” “泽格小姐，我很欣赏你对其他公司展现出的攻击性，要是你想，鹰派随时对你敞开大门。” “呵，那就看我心情吧。” 薇儿并未把话说死，随手抄起一块香皂，调侃道：“赖宣董事，你觉得这东西，能在赌桌上换到什么？” “那要……看机缘，或许是一生富贵，也可能一无所有，”荒坂赖宣友好地发出了邀请，“泽格小姐，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们可以飞到水晶宫上赌一把。” “好，看机缘。” 挂断通讯后，薇儿躺回了床上，陷入了思索之中。 按照荒坂赖宣的意思，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个生物科技的内线是个软骨头，只要被抓住，必定会全盘托出。 也就是说，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他故意安排的，目的就是试探薇儿的立场： 是会帮他保守秘密，还是直接把他卖得一干二净。 不得不说，这一步棋，走得确实有点冒险了—— 即便他已经在内线脑子里提前埋下了后手，随时可以远程销毁这个证人，但只要薇儿将她审讯过程的录像上交，依旧能给这位天生反骨的好大儿造成沉重打击。 到底是谁给他的自信？ 不过，若只从结果上看，他确实是走对了。 于是，薇儿开始思考第二个问题。 为什么是我？ 一个元气大伤部门的新任部长，似乎没有用命运押注的必要。 她明面上的实力并不能和那些老牌部长相提并论，勉强算得上特别的，除了她最近颇佳的运势外，就是在夜之城攒下的微不足道的人脉了。 ……啊，实在是想不出来。 不过无所谓咯。 反正兵来虫挡，水来虫淹嘛。 薇儿放弃了思考，伸了个懒腰，准备去外面迎接夜之城美好的清晨。 一开门，发现昨晚那双剩脚还在， 但是鞋没了。 外来者会给北区居民带来伤痛和死亡，但相应的，他们的尸体也会成为供养居民们的养料。 闭上眼睛，闻着空气中尚未消散的血腥与硝烟的混合气味，仿佛此刻正置身于水深火热的战场之中。 “打劫！” 一个稚嫩的声音忽然在耳旁响起。 抬眼望去，是一个头戴鸭舌帽、脸上脏兮兮的小孩子，大概也就十岁出头，正是在小学里疯玩乱跑的年纪， 他此刻正握着一把锈迹斑斑，削铅笔都费劲的匕首，满脸倔强，但微微颤抖的胳膊还是出卖了他的真实情绪。 “我说，这位邻居家的小朋友，你可是踩到你的前辈了。” 薇儿指着剩脚道。 脏小孩吓了一跳，连忙跳开，差点摔了个屁墩。 “知道吗，昨天晚上，他也跟你说了一样的话，”薇儿歪了歪脑袋，“然后就成这样了。” 在她的恐吓下，脏小孩不禁打了个哆嗦。 “还有，你那把小破刀，能吓唬住谁啊，”薇儿继续调侃，“至少也该拿把枪吧。” “……姐姐，我知道你很厉害，”脏小孩抿住嘴巴，坚定地向前迈了一大步，“我也伤害不了你，” 他颤颤巍巍地，在薇儿讶异的目光下，举起匕首顶住自己的脖子：“但我能伤害我自己！” “打，打劫！” 他笃定，邻居家的叔叔之所以能从北区搬离，还能有额外的钱给他的妻子治病，肯定是受了这个搬进来的姐姐的恩惠， 他并不觉得，那个落魄不堪的叔叔，会跟眼前这位与众不同、光鲜亮丽的姐姐有多大交情，不然以前也不会过得那样艰难，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这个姐姐是好人，有钱又有怜悯心的好人，是她花钱买下了叔叔的房子。 为了自己的妈妈能活下来，脏小孩必须赌这一把。 好在，接下来对方的表现，证明了他没有想错。 “……唉，”薇儿烦躁又无奈地抓了抓头发，“好吧伱赢了，说吧，到底想要什么？” “一，一瓶复尔康。” 脏小孩松了口气，小声说道。 ……就这？ 薇儿既无语又觉得荒谬：就一瓶破止血药，你玩什么命啊？ 她掏出一瓶未使用过的复尔康三型，递给脏小孩道：“喏，挤压瓶身会喷出药液，可以治愈轻伤，按下瓶底那个按钮能够弹出注射器，可以用于急救。” “……谢谢！” 脏小孩感激地接过止血药，连忙转身跑回了家。 ———— 感谢ban_ma，light火家两位小伙伴的打赏！ 其实我也想更快点，奈何水平不够………… 第七十七章 如果有机会，你希望上学吗 第79章 ，如果有机会，你希望上学吗？ “谢谢您……” 一个瘦弱的女人蹒跚着从家中走出，脸色苍白，声音虚弱无力，时不时还轻咳两声。 “中枪了？子弹取出来了吗？” 薇儿打量对方几眼，便得出了结论。 女人点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已经取出来了，强盗来的时候，为了找出谁家最有钱，通常会对着窗户扫射一通，我这次疏忽了，没做好防护……咳。” 薇儿抬眸扫过邻居家的窗户，顿时了然——没有一扇是完好的，可谓烂得五花八门，封堵的材料除了钢筋铁板外，还有木条和泡沫，应该是为了子弹打上去能够消音，减小被选定为受害目标的概率。 只有她自己家是新装的强化合金窗户，怪不得昨晚那帮人直接奔着她来呢，原来是以为发现肥羊了。 “要不是您的止血药，我现在已经死了……咳，我会尽快……还给您的。” 说这话的时候，女人着实没什么底气。 那可是复尔康三型，比二型贵了几倍不止，靠她自己拾荒和打零工，至少几个月才能还上。 “用不着，咱都是邻居，再说了，那可是你儿子打劫的成果。” 薇儿在喉咙处比划了一下，笑着道。 “哈哈，他……没学过怎么乞求别人，只见过打家劫舍。” 女人也跟着尴尬地笑了两声，眼睛里闪过一丝悲哀。 就连那些常年乞讨为生的退役老兵，都不敢踏进北区一步： 富人区没有乞丐，是因为他们被驱赶出了天堂， 北区没有乞丐，则是因为他们直接上了天堂。 这时候，脏小孩也从家里跑了出来，他并不敢和薇儿的视线产生一丝交汇，只是蹭到了母亲身后躲着。 “嘿，你叫什么名字？” 薇儿对着脏小孩问道。 “……我叫荷鲁斯，” 过了好一会儿，脏小孩才用微不可查的声音回复道。 “荷鲁斯?马歇尔（marshal）。” “好名字，”薇儿向他伸出大拇指，称赞道，“一听就是个大孝子。” 荷鲁斯不说话，脏兮兮的脸上透着红晕。 “那么，荷鲁斯先生，” 薇儿问出了一句，令他身旁母亲的灵魂为之战栗的话， “如果有机会的话，你想上学吗？” …… “北区居民的十一个孩子，建筑工人的七个孩子，特别行动部部员的五个孩子，还有我家那个，” 薇儿将名单整理好，递给荒坂学院的校长，现在同时也是托管所的校长， “正好够两打，能凑一个班。” 自炮打渣人的那天开始，薇儿就一直在北区附近转悠，探询孩子们的入学意向。 其他区域至少还有帮派盘踞，能提供最基本的秩序，唯独北区是彻彻底底的混乱地带，毫无保障可言。 这十一个孩子，已经是她能够找到的全部了—— 不论是本人还是其监护人，都没有提出任何反对意见。 值得一提的是，监护人一共才只有四个。 “这些孩子……要分开安置吗？” 校长犹豫了一番后，问道。 “当然要分开，”薇儿对此表示肯定，“不过，不是按照他们的父母地位高低进行区分，是按照他们表现出的天赋进行区分。” “您的意思是，因材施教？” 校长听明白了薇儿的打算。 “没错。” 薇儿点头。 夜之城没有任何人搞过基础教育，必须从零开始逐步探索，好在现在船小好调头，可以随时进行调整。 她做出这番打算，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原因有二。 第一，因材施教是一种很体现边际效应的模式，只要架子能成功搭起来，招收新生的平均成本就会随招收数量的增加而大幅降低， 此外，相同类型的人才聚集在一起，可以相互影响，共同进步，形成良性氛围。 第二，薇儿必须在他们的童年时期，就为他们找准未来的方向，哪怕最终不能成为对公司有用的人才，至少也得拥有在社会立足的能力，比如当个义体医生什么的。 这个世界很吝啬，不会给普通人提供试错机会。 “不管他们长大后会成为我的下属，还是和我分道扬镳，甚至反目成仇，我都希望他们能够拥有保障他们生存下去的一技之长。” “您是说，即使他们成为荒坂的......敌人？” 校长小心翼翼地问。 “没错，”薇儿点头，“伱不用担心这个，真要有那一天，我会亲自上门解决问题。” “我明白了，”校长思考了数秒，又问道，“现在‘才’的分类标准已经有了，那么对他们的考核标准呢？” “由你们定。” “……还请您指点一二，”校长苦笑，“您知道，这跟荒坂学院可一点都不一样。” “早都说了是探索，你第一步得先去探，才能慢慢索取到答案。” “不过，” 薇儿随手打开校长为她特意准备的席瑞斯可乐，浅尝一口，这才继续道：“我给他们定不了考核标准，但我能给你定考核标准。” 校长心中一紧：“您请讲。” “你到底用没用心做事，就是我的考核标准，”薇儿向后伸出大拇指，点了点胸口，“而我自身的判断，就是唯一的指标。” 就像一部烂透了的垃圾电影，票房可以坑蒙拐骗，口碑可以不要批脸，评分可以胡说八道，只要是能具体量化的数据，都可以伪造。 唯一造不了假的，是一个人的真情实感。 校长：“……” “其实一点也不难，”薇儿平静地说道，“只要你能学会，站在孩子们的角度为他们思考。” “你觉得呢？” “……应该不难。” 校长勉强道。 “嗯，就像你儿子明年毕业以后，能直接跳过实习期，成为特别行动部正式部员一样不难。” 薇儿笑眯眯道。 “必须不难！！” 校长噗通一声就跪地上了，感激涕零道：“为部长大人肝脑涂地，继之以死，是我的荣幸！” “……这倒不至于。” 薇儿把他从地上拽起，顺带看了眼时间：“好了，谈话时间到此结束，我请来给同学们上第一堂课的老师应该快到了，受累跟我一起去迎接一趟。” “冒昧的问一句，您请来的人是谁？” 校长稍微有点郁闷，既然薇儿自己不看重这个机会，怎么说也该让他来吧，万万不应让给外人啊。 “梅利莎?罗里，” 薇儿说出了一个校长挠破脑袋也想不到的名字， “暴恐机动队的现任队长。” —— 感谢大手笔的傲天犼，还有卿绡两位小伙伴的打赏～ 第七十八章 安全教育警示课! 第80章 ，安全教育警示课！ “各位同学，今天我来带你们学习第一课，” 梅利莎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一双双求知若渴的眼睛，声音不由轻柔了几分， “主题为，如何分辨赛博精神病。” “哪位同学能告诉……老师，什么是赛博精神病？” “我！” 一个衣着光鲜的小男孩瞬间举高了胳膊。 旁边另一个衣服缝着补丁的小男孩看了他一眼，怯怯地放下了抬到一半的手。 见状，坐在教室最后一排旁听的薇儿不禁皱了皱眉。 后天定制的校服就能送来了，只是今明两天的话……应该影响不大。 “好，你来回答。” 梅利莎自然不会打消孩子的积极性。 “一群听不懂话的杀人狂魔，特别危险！”小男孩站起身，声音洪亮地说道。 “说得没错，”梅利莎点头赞同道，“而且，你还指出了他们最重要的特质，极度危险。” “鉴于此，我决定给伱加上一分。” 薇儿特地搞了一套加分系统，每周一结算，得分前三名发放奖励，为的就是充分调动孩子们的积极性。 “我们给这位勇敢的同学鼓鼓掌好不好？” 梅利莎说着，带头鼓起掌来。 一群孩子还是很给面子的，顿时掌声如雷。 衣着光鲜的小男孩红着脸，昂首挺胸，目光却悄悄瞟向小伊织，发现她虽然在鼓掌，目光却依然聚焦在台上的老师身上，不由有点失落。 衣服缝着补丁的小男孩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立刻松了口气。 接下来，梅利莎又围绕着赛博精神病的危险性开始了讲述。 “在赛博精神病人的感官中，世界是混乱且危险的，你说的每一句话，做出的每一个动作，都会被错误解读，导致……不美好的结果发生。” “所以，当你遇到他们的时候，不要试图和他们沟通、或者做什么来表达友善，唯一也是最好的应对方式，” “就是跑。” 梅利莎把手放在耳边，呈打电话状： “然后呼叫暴恐机动队，喊你的最亲爱的梅利莎老师来处理问题。” 小孩子们立刻被逗笑了，望向梅利莎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老师真棒！” “梅利莎老师最厉害！” “……咳，大家安静一下，”梅利莎尽力压制住想要飘飘然的心情，“那么，接下来我们学习，如何分辨赛博精神病。” “最明显的外在特征，就是眼睛。” 说着，她摘下了之前一直戴着的头盔抑制器。 “这是正常人的眼睛。” 梅利莎眨了眨，没表现出什么异状。 “这是赛博精神病人的眼睛。” 话音刚落，她的眼睛虹膜便开始疯狂抖动起来，仿佛要蹦出来一样。 “这只是其中一种，类似的表现形式还有很多，”梅利莎停止了演示，戴回了头盔，“总之你们记住，看到眼睛奇怪的家伙，一定不要靠近他。” “老师，”衣服缝着补丁的小男孩忽然提问，“那要是像您一样带着头盔，看不到眼睛怎么办呐？” “好问题，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讲的第二个特征，”梅利莎环顾整间教室，“神经特征。” “赛博精神病常年处于草木皆兵的状态，精神高度紧绷，所以他们的神经是放松不下来的，” “就像这样。” 她原本自然垂下的胳膊开始微微颤抖，跟因为害怕或者天气寒冷表现出的状态完全不同，给人一种极为反常的僵硬机械感，就像发动了一辆老旧的汽车。 梅利莎的两次演示，皆引得孩子们惊叹不已，令这位第一次当老师的暴恐行动队长感到无比满足。 接下来，她又用了将近二十分钟，将自己近些年总结出应对赛博精神病的经验、毫无保留地尽数道出，直到真没东西可说了，这才意犹未尽地宣布下课。 “你们觉得梅利莎老师讲得好不好？”薇儿起身问道。 “好～～！” 孩子们齐刷刷地回应。 “那么，让我们感谢梅利莎老师，为我们带来如此别开生面的一堂安全警示教育课。” 薇儿微笑着鼓掌道。 孩子们见状，也跟着鼓起掌来。 “此外，同样的感谢，我认为也要送给梅利莎老师的同事们，” 薇儿望向在后排角落坐着的两名暴恐机动队员， “是他们战斗在对抗赛博精神病的第一线，不畏辛苦，不怕牺牲，才保障了我们的生命安全。” 薇儿一番话落，掌声立刻变得更加热烈。 两名队员没料到还有这阵仗，连忙慌不迭的起身，对着孩子们敬了个礼。 …… “万分感谢您能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过来，梅利莎女士，”薇儿和对方握手道，眨眼间转过去了三万欧，“这是约定好的授课费。” “此外，还有一份为特聘教师准备的额外纪念品，”薇儿拿出一个小盒子，“希望您不要嫌弃。” “嘿，我还是更喜欢梅利莎老师的称呼。” 说着，梅利莎接过并打开了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枚鎏金的精致徽章，上面画着一个大人正在为一个小孩浇水，彰显出一种独出心裁的设计感。 最重要的是，上面没有荒坂公司的标识，不影响日常佩戴。 “谢谢，我很喜欢。” 梅利莎满意地收下了这份礼物。 从里子到面子，从精神到物质，这一次都赚足了，心满意足之余，她也打算做点什么，用以回报薇儿的诚意。 不能让孩子们白叫一声老师不是？ 于是乎，梅利莎做出了承诺：“我会嘱咐兄弟们，尽量多照看着点这两条街，全力保障校园安全。” “这就太好了，”薇儿惊喜地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对了，后边还要麻烦您提供些素材，我打算和今天的授课录像一起，找人剪一期安全警示教育的超梦片出来，” “当然，除了署名外，同样也是有劳务费的。” 梅利莎没太多想就应了下来： 谁会嫌钱多呢？ …… “从一开始你请她来讲课，就已经打好算盘，让他们帮你看大门了吧，” 待送走梅利莎一行人后，丽贝卡斜眼看向满脸写着计划通的薇儿， “我说的没错吧，大vv？” 不久之前，小萝莉同样坐在最后一排，跟着薇儿听完了一节完整的警示教育课——她从没上过学，对学校充满了好奇。 “真聪明。” 薇儿回复道，转过身，看着在院子里打闹的孩子们。 “安全保障，是永远没有上限的，”她略带骄傲地说道，“白道给我打工，黑道也甭想跑了。” …… “最近怎么样啊杰克，日子过得还顺利吗？” 野狼酒吧内，海伍德神父塞巴斯蒂安看到走入视线中的丸子头憨憨，主动打招呼道。 ———— 感谢洒自小伙伴的打赏～ 第七十九章 课后小测验 第81章 ，课后小测验 “神父！”杰克故作惊喜地走上前去，一把揽住老人的肩膀，“您老人家身子骨还行啊？” “老实说还不错，只要没人随便闯进我家里打劫，再活十年都没问题。”神父揶揄道。 “……事急从权嘛，”杰克尴尬地挠头，“您老揪着不放就没意思了。” “好吧，好久没看见你了，最近在忙活什么？”神父换了个话题，“可有段日子没进项了，干累了？” 他说的进项，指的是从清道夫手里搜刮的各类物资。 “别提了，”神父的询问正中杰克的下怀，他挤出一副苦相抱怨道，“鼓捣了一个学校，天天跑腿，都快累死老子了。” “……学校？” 神父以为自己幻听了。 “就在海伍德，离这儿两条街以外，挂着荒坂标志的一幢楼，”杰克解释，“不对啊，以您老人家消息灵通的程度，应该知道啊？” “我是知道，但没想到那是所学校。” 神父摇了摇头，要不是今天杰克说了这事，他本来还打算找几个好手，潜进去探探路子呢。 “怎么想到搞这个的？” 他问。 “因为……总得做点什么吧。” 杰克摊手：“这话不是我说的，但我觉得是这个理。” 神父沉默。 半晌，他又问：“学费多少钱？” “十几块钱一个月，跟没有也差不多……” 杰克随口嘟囔道，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脑袋， “艹，我有事得走了神父，下次再陪您喝两杯！” 说完，他便急匆匆地冲出了酒吧。 “唉，还是那么莽撞。” 神父评判了一句，随后陷入了深思。 …… “您是说，瓦伦蒂诺帮的几位兄弟，也想把孩子送过来？” 学校的会客室内，薇儿将一杯沏好的咖啡端给神父，故意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这事……不太好办啊。” “我直接说吧，v，一共八个孩子，” 神父开诚布公， “瓦伦蒂诺开出的价码是，他们每天会派出二十名成员守在学校附近，防止有人找麻烦，要是遇到棘手的硬茬子，还会叫其他兄弟赶过去支援。” “成交。” 薇儿干脆利落地应了，笑着道：“果然，像您这种见多了大风大浪的聪明人，是根本瞒不住的。” “只能说，杰克的演技实在太差了，”神父摇了摇头，“但这是好事，所以我会出面帮忙。” “就不怕这是为荒坂培养死士？” 薇儿问。 “原本我是有些担心的，”神父喝了口咖啡，又道，“但见你主动提起来，我反而又踏实了。” “学校每个月会安排一次校园开放日活动，允许监护人参观教学环境。” 薇儿思索了几秒后道。 比起她个人的承诺，还是让人家亲眼目睹实际情况后，心里才更加安稳。 “感觉哪里不合适，随时可以退学。” “不会有人那么蠢的，”神父哂然，“不过，还是谢谢你给出的诚意，v。” …… “这次多亏了大卫，不然咱们可就翻车了。” 来生酒吧内，曼恩拍了拍大卫的肩膀，感慨道。 “赶巧，都是赶巧，嘿嘿。” 大卫挠了挠鼻尖，故作谦虚道。 作为一只声名鹊起的佣兵小队，曼恩他们在主要解决薇儿的任务之余，偶尔也会接点私活。 这次他们的任务是营救一名被虎爪帮绑架的退役拳击手，经过老维的深度改造后一直顺风顺水的曼恩，在大意之下居然触发了警报， 要不是大卫从后门孤身突入虎爪帮据点、打了对方一个出其不意，估计目标人物就凶多吉少了。 至于说大卫为何会与曼恩等人混在一起…… “伱好像很勇敢啊，我的小骑士？” 就在大卫志得意满时，一句冷淡悦耳的危险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同时被一把掐住了腰间软肉—— 当然是因为，他是曼恩小队的半个女婿啦。 此外，薇儿也很鼓励他多参与战斗，借此熟悉义体，快速提升战斗力。 “没！” 面对近在咫尺的威胁，大卫对着露西毫无骨气地连连求饶：“我这不都是为了任务着想嘛，再说虎爪帮对我没威胁的，好了好了，别生气了。” 露西哼了一声，不轻不重地捏了他一下，这才放开了手。 “再有下次，必须带着我一起。” 这才是令她生气的真正原因：竟然敢将她晾到一边，自己独自去找乐子。 “一定一定！” 大卫不敢不从。 “好～酸～呐～” 就在小两口亲亲我我时，一旁充当柠檬观众的皮拉阴阳怪气道， “我～好～嫉～妒～啊～” “嫉妒就去秀你的手活，”丽贝卡忍不住踹了故意扮丑的老哥一脚，“真是丢死人了。” 对此，皮拉倒也不恼，反而真的跑到众人面前秀了起来—— 只见他身体后仰，两条可以任意伸缩的长臂从背后绕过胯下，自胸前用双手中指指尖分别飞速转动着两个托盘，托盘上各放着一杯酒，就连一滴酒液都没有洒出。 他的耍宝引起了围观群众的起哄欢呼，顿时让他玩得更起劲儿了。 就在这时，曼恩把大卫悄悄拉到了一边。 “我说，你小子被露西也吃得太死了吧，”老曼恨铁不成钢，“你得支愣起来啊！” “你好意思说我？” 大卫反驳道， “在朵莉欧面前，你也没硬气到哪儿去吧？” “嘿，老子可不会被女人掐住软肉。” 曼恩骄傲地仰起脖子。 “你那是根本没有。” 大卫没好气地给曼恩的老腰来了一拳，发出了金铁交鸣的声音： 要是想捏曼恩的腰，朵莉欧至少得把一条胳膊替换成液压钳。 就这样，曼恩小队在喧嚣吵闹中度过了一个欢快的下午，直到黄昏降临，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在他们路过一处堆满集装箱的空地时，皮拉无意间注意到了一个奇怪的家伙—— 那人正站在高处背对着他们，好像是在……当街小便？ 这不讲公德的行为顿时令醉醺醺的皮拉怒不可遏，大步冲上前去、对着对方就竖起了中指：“你这傻b，是有什么毛病吗……！” 就在这时，同样察觉不对的丽贝卡一把拽回了作死的哥哥：“别惹他！” “……怎么了？” 皮拉低声问道，见到妹妹如临大敌的模样，他的酒瞬间清醒了一半。 “那家伙是赛博精神病，” 丽贝卡指着臭撒尿人道， “他的胳膊在颤抖，只有疯子才会那样抖，我见过的。” 要知道，她的安全警示教育课可不是白学的。 ———— 感谢干脆叫我mooncake小伙伴的打赏！ 第八十章 我上去一个滑跪…… 第82章 ，我上去一个滑跪…… 但是麻烦之所以是麻烦，说明并不是可以轻易避开的。 被拉到仇恨的赛博疯子猛然转身，不禁让曼恩一行人大惊失色，退避三舍—— 不是因为他手里握着某种恐怖的武器， 是因为他没穿裤子。 更重要的，是他的滔滔江水还没到枯水期，没人想体验被浇灌一脸的感觉。 见自己抢得先机，赛博疯子立刻掏出武器，但丽贝卡已经先一步用应龙对准了他，准备给他整一套电火交加的马杀鸡—— “duang！” 就在她即将扣动扳机之时，大卫的拳头已经砸到了疯子脸上。 此时，他脑子里就只有一个想法： 就特么你是赛博精神病啊！？ 在见识了可谓是精神病天花板的亚当·重锤后，大卫已经对这种常人畏之如虎的疾病彻底脱敏了，看到被一拳锤飞出去、在地上滚了三圈最终撞墙昏厥的小弱鸡子，只觉得自己无比慈悲。 死不死的先不管，至少咱给了他一个痛快不是？ 曼恩走上前去，拎起小鸡子的脚，打量了他一遍。 不错，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可以联系瑞吉娜换个仨瓜俩枣的。 “下次长点记性，老哥，”丽贝卡收起武器，斜眼看向满脸悻悻之色的皮拉，“别看谁干什么都管，他又没尿到你头上。” “......哦。” 皮拉老老实实地答应道。 ...... “啥玩意儿？校服被劫了？” 薇儿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既无奈又羞愧的米勒，不由提高了声音道：“谁干的？” “......动物帮。” 米勒小声说道，他感觉自己的人品真是绝了： 就那种跟面口袋拼得似的、丑出天际的衣服，那帮肌肉脑袋是瞎了心了，居然大张旗鼓地出动了几十人去抢劫。 “伤亡怎么样？” 薇儿头疼地问道。 “两人重伤，无人死亡。” “安排押运的人数呢？” “......两人。” 米勒沮丧地低着脑袋道。 衣服加工厂同样在海伍德，谁会想到就这短短几步路，就能让他倒霉成这副倒霉样，真tm是倒霉到家了。 “很好，你下个月工资没了。” 对于他的疏忽，薇儿直接做出了处罚决定。 “是！” 米勒连忙应道，暗暗松了口气。 “行了，出去吧。” 待米勒离开后，薇儿陷入了沉思之中。 一共就两名士兵负责押运，还都存活了下来，薇儿不认为这是幸运的巧合。 但要说是有人借此故意嫁祸，也不现实—— 一两只肌肉猩猩不难找，几十只可就不那么好凑了。 所以说，特意留下活口，让薇儿知道是动物帮所为，很大概率是故意挑衅。 唉。 好端端的日子不过，何苦来哉。 …… “啊——” 被削掉胳膊的壮汉刚开始惨叫，随着一道刀光闪过，脑袋离体飞到了数米外，顿时让他停止了叫唤。 “没事瞎嚎咕啥啊，”薇儿掏掏耳朵，不耐道，“第一次死怎么的？” 秉承着报仇不隔夜的态度，薇儿出门打了一辆德拉曼专车就直奔太平洲，打听到了动物帮最大的据点后径直杀了进去，这已经是她砍死的第五个了。 话说回来，动物帮这群荷尔蒙过剩的猩猩人不仅体型难分男女，就连声音也是一样的粗糙， 相比起来，同样出身动物帮的朵莉欧，简直算是小家碧玉了。 “宰了她……呃……” 另一头动物帮壮汉狠话还没放完，喉咙处便多了一把飞刀，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虽说截至目前，一直是他们单方面送人头，薇儿连根毛都没掉，但这帮猩猩人由于天天打激素，神经早就麻了，根本不知道怕字如何写。 没辙，继续杀呗。 一连又宰了十来个，这次薇儿掉了毛了——发卡被划过的子弹打碎了，顺带报销了一撮头发。 不过相对的，文曲星也终于眷顾了剩下的动物帮，手把手教会了他们害怕二字的四种写法—— 他们第一次见到、有人居然能用刀身把子弹拍回来，再将对手爆头的。 无论从哪方面讲，这都不是人类能干出来的事。 “嘿，我让伱跑了么？” 薇儿笑眯眯地说着，随手抛出两把飞刀，射穿了一个见势不妙想要开溜的、倒霉蛋的两腿膝盖骨。 其他人见状，瞬间不敢妄动。 他们互相望了几眼，忽然有人带头扔了武器，其余人连忙效仿。 “太慢了。” 薇儿抱怨道，随手抄起手边架子上的霰弹枪，将最后缴械的猩猩人射成了筛子。 对此，猩猩人们反应不一，有的恐惧，有人悲伤，有的咬牙切齿， 但无一敢反抗。 薇儿对此很满意。 动物帮动物帮，归根结底就是一群动物，被杀怕了，自然也就不敢再呲牙了。 “把你们老大叫过来，”薇儿命令道，“二十分钟内不到，你们人头不保。” “懂？” 猩猩人们赶紧点头，争前恐后给老大打去了电话。 …… “您好，泽格部长，我是网络监察特殊对策部的主管，”一名穿着西裤衬衫的青年男子，恭敬地跟薇儿握手道，“安德鲁?刘。” “我是动物帮老大。” 比起知礼的安德鲁，身高超过两米、如同野蛮人般魁梧的女壮汉就没有那么客气了，声音十分冷硬： “野人王。” 薇儿眼中闪过一丝意外：“我去，夜之城最有脑子的公司，居然和最没脑子的帮派搅和在一起了，这谁能想到。” “你……哼。” 野人王克制住了情绪，没有发作。 她是全帮派最能打的人不假，但能打也要有个限度，至少不可能像薇儿这般，提着把刀就能轻松惬意地一挑四十。 也正因如此，她才拉来了合作的网监主管充当说客，还另外带来了三十几名兄弟压阵。 “您谬赞了，泽格部长。” 看着薇儿姣好的容貌，安德鲁不禁心中发苦，要是有的选，他才不想帮动物帮擦屁股，跟这尊杀神交涉—— 生物科技在废土损兵折将的事能瞒过别人，可瞒不过手眼通天的网络监察。 他小心地试探道：“如果可以的话，部长女士，您能否跟动物帮的诸位和解……” “不可以。” 薇儿毫不犹豫。 “不可以，那你叫我过来是为什么？” 这次，野人王是真沉不住气了。 “这还用问？” 薇儿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对方： “当然是为了擒贼擒王啊。” 说罢，她一把掐住了野人王的喉咙。 “放开她！” 正所谓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在这老大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候，最忠诚的猩猩人发出一声咆哮，向着薇儿发动了冲锋。 除了这位先锋大将外，还有三位勇士也紧随其后。 对此，薇儿不闪不避，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单手抽刀，踏步向前一斩，就将先锋大将斩于脚下，喋血当场。 紧接着，薇儿又随意挥出两刀，让两名勇士也跟着步了后尘。 至于这第三人，就非常识时务了——见兄弟们身死魂消，这只猩猩人果断变冲锋为滑跪，一个脑袋磕倒在地，对着薇儿行了个叩拜大礼： “妈妈！” 第八十一章 一件衣服，一个人 第83章 ，一件衣服，一个人 机智猩猩人突如其来的认母行为，令其余人大跌眼镜、唾弃不已同时，也成功保住了他自己的小命。 “义眼如果瞎了，咱可以换一双，”从懵逼中回过神的薇儿叹气道，“你自己瞧瞧，从体型到肤色，再到长相，你有哪点跟我一样？” 机智猩猩人打量了一番自己黑黝黝的胳膊和大腿，又瞅了瞅薇儿洁白如雪的肌肤，思考了几分钟，坚定地冲对方点了点头： “我觉得一模一样。” “一点都特么不一样！” 薇儿一脚给他踹了个跟头：“我觉得你像吃炸鸡西瓜，在地里摘棉花的！” “嘿，听您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机智猩猩人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我还真是吃炸鸡西瓜，在地里摘棉花的！” “......去去去，”薇儿没好气地摆手，“滚一边跪着去。” “哎，得嘞，”机智猩猩人点头哈腰，“我跪着去。” 说完，他便一溜烟地跑到了薇儿视线内的墙角处，面对着她跪得老老实实。 “我是真特么服气了，”薇儿放开掐住野人王的手，指向机智猩猩人道，“来跟我说说，像这种人才，伱们究竟是怎么培养出来的？” “咳，咳咳......” 差一点就窒息而亡的野人王趴在地上不停咳嗽，根本顾不上回答薇儿的问题。 还好她装的人工肺不是便宜货，不然还真就交代了。 “泽格部长，”安德鲁陪着小心，声音微颤，“如果您已经......觉得解气了的话，希望您能给动物帮一次赎罪的机会，太平州的平衡不能被打破，不然咱们都会有麻烦。” “你是说巫毒帮？”薇儿皱眉。 太平州和北区一样，都是被夜之城官方彻底弃管的混乱地带，但比北区稍好一些的是，这边由势均力敌的巫毒帮和动物帮共同维持着最基本的秩序，两个帮派之间不会轻易产生大规模冲突。 正所谓傻x克高手，巫毒帮的成员大多都是有两把刷子的网络黑客，是公司和市政厅公认的麻烦，但面对动物帮这群基本不装义体的肌肉猩猩，还真是无从下手。 “让您说中了，就是那群胆大包天的恶心老鼠，”安德鲁沉闷地叹了口气，“不计后果地在黑墙上钻孔打洞，光凭我们网监的力量，实在是难以遏制他们。” “如果真有一天，他们把黑墙彻底挖塌，让流窜ai们抱团闯进来，一定会伤害很多无辜的人。” 安德鲁这番话还真不是危言耸听，也正因如此，各大公司才会每年为网络监察捐那么多款。 但是。 薇儿猛然一脚踏在野人王宽厚的背上，力道之狠，顿时令对方喷出了一大口血。 “道理是这道理，可如果你认为，凭借这个理由，动物帮就能肆无忌惮地挑衅我、而不用付出任何代价的话，”她的声音十分冷漠，“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安德鲁先生。” “不妨告诉你，荒坂停在夜之城港口的航母上，藏着数颗核弹，足以抹平整个太平洲，”她盯着对方的眼睛，“你猜，我有没有调动的权利？” 开玩笑，你当然没有...... 吧？ 安德鲁可不敢赌，赌赢了会让对方恼羞成怒，而要万一赌输了，自己就无了。 “泽，泽格部长，动物帮会补偿您的一切损失！” 就在这时，野人王发话了，饶是她用尽了力气，却依旧挣脱不开薇儿的禁锢，深刻感受到了敌我之间的实力差距后，不得不低三下四地求饶：“包括几个月之前，您那位遇袭的、名为卡特的下属，我们也会一并做出补偿。” “呵，你这头母猩猩的记性倒不错，”薇儿称赞道，“让我猜猜，这两次事件雇佣你们的，应该是同一伙人吧？” “是。”野人王痛快承认。 “雇主叫艾伯纳西？”薇儿追问。 “不知道，她戴着面具还有变音器，但肯定是同一个人。”野人王诚恳地解释。 “那就是了。”薇儿点头。 老艾......不， 已经堕落到用这种下三滥的方式来给她添堵，已经没资格没称为老艾同志了。 唉，亏这个小艾子还是从荒坂出去的，竟沦落到雇人抢校服这般晚节不保之境地，真是让吾辈羞于与其为伍。 “说吧，你打算怎么赔偿？” 薇儿在野人王身上跺了跺jio，饶有兴致地问道。 “不怕告诉你，前些日子有个中间人得罪了我，为了表示歉意，他可是花了足足二百一十七万欧从我手里买了个披萨盒子，一口一口地吞了进去。” “……那我出三百一十七万，”野人王咬了咬牙，“吃两个盒子！” “没必要，这活对我来说已经不新鲜了，”薇儿抬起了脚，让野人王重获自由，“老老实实转账，再把劫走的货还给我，这事就结了。” 野人王忙不迭从地上爬起，第一时间支付了和解费，没有产生一丝想要反抗的念头。 果然，还是老前辈说得对：谁有钱，咱就挣谁的。 薇儿对这一趟的收获非常满意。 “算你识相，”在金钱的加持下，连带着野人王的粗犷长相也变得顺眼了几分，“现在我给你发个定位，让你的人把劫走的衣服给我全须全尾地送到，” “如果少一个衣袖，我就砍掉你手下的一条胳膊，”她拍了拍野人王粗壮的肩膀，笑眯眯道，“倘若少一整件衣服，我就收一条命，” “怎么样，够不够公平啊？” “……衣服，衣服其实就在外面，” 野人王毫无底气， “但是……出了一点小小的问题。” …… “唉，一件都没法穿了啊。” 薇儿扔下手里的碎布片，无奈地摇了摇头： 凌乱堆积在一起的校服被扯得七零八碎不说，还被泼上了几桶油漆，散发着浓郁的刺鼻味道，彻底失去了修复缝合的可能性。 野人王低头看着地面，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动物帮都是一群脾气暴躁的家伙，不是她一句话就能控制住的： 这帮猩猩原以为自己抢了一批罕见的好货，却没想到是如此……别具一格的衣服，对此做出一些发泄郁闷的举动，也不足为奇。 “那么，哪位好心的朋友能帮我解释解释……” “到底为何，我的衣服会变成这副模样？” 薇儿的眼神一一扫过动物帮众人，语气平静地问道。 “解释你m！” 一只猩猩人忽然用武器对准了她，大吼出声道。 这位就是始作俑者之一，在他看来，与其引颈就戮，倒不如垂死一搏。 然而，比他即将扣动扳机的手指还快的，是他那凌空飞起的丑陋脑袋。 “这是第一个，” 薇儿甩了甩手中染血的武士刀，淡然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对处理麻烦的不耐， “还有三十一个。” 说罢，她化作一道残影，掀起了一场鲜血淋漓的屠杀。 ———— 感谢干脆叫我mooncake小伙伴的打赏！ 第八十二章 詹金斯:江湖救急! 第84章 ，詹金斯：江湖救急！ 动物帮的挣扎求生，并没有给薇儿带来任何实质性的麻烦—— 只不过是让她多走两步，多挥几刀，等回去后需要多吃两口食物填填肚子，仅此而已。 当杀戮结束后，在场还能喘气的，除了她自己以外，只剩安德鲁，野人王以及机智猩猩人了。 “……艹，不对，我给忘了，” 直到薇儿在一只猩猩人尸体上抹干净刀身的血迹，才忽然发觉一个重要问题，喃喃地自然自语道： “我这次……貌似只定了二十四套校服，剩下新来的八个孩子，还没来得及测量身高体重呢……” 好在，她的一大优良品质，就是勇于承认错误。 “实在不好意思啊，我给算错数了，多宰了你八个手下，”薇儿转身面对野人王，态度真诚且礼貌，“不介意吧？” “不……介意。” 野人王苦涩地回答道，木已成舟，她还能说什么。 “多谢理解，那么，为了表达我的歉意，”薇儿打了个响指，“这群勇士的安葬工作，就交给我了。” 说完，两辆大型冷藏车穿透夜幕，一个刹车停在了她的身边，几个清道夫打扮的家伙依次下车，抬起尸体便往车上装去。 “等一下，我，我认为，”野人王小心组织措辞，“关于尸体，还是让我们自行处理比较好吧，至少也该让他们的亲人见上最后一面......” “哦，你的意思是，”薇儿的声音陡然变冷，“打算拒绝我的好意？” “不！我只是想......全听您的安排。” 野人王终是没有提出反对的勇气，卑微且理智地选择了屈服： 比起让死者的亲人进行遗体告别，还是自己的性命更为重要。 “这才对嘛。” 薇儿对于对方识时务的态度表示满意。 在夜之城所有的帮派中，动物帮的出肉率可是首屈一指的，她可不舍得放弃如此宝贵的资源。 而旁边沉默不语的网监主管，盯着忙碌个不停的“清道夫”们，却不禁陷入了沉思： 不过是一群不装义体的肌肉猩猩，对于荒坂而言，难道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回收利用价值？ “安德鲁先生？” 薇儿的呼唤令他回过神来，赶紧回应道：“在，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是这样的，要是我打算把动物帮消灭掉一半，对于你们的工作，会产生多大影响？” 她满怀期待地问道。 听到此话，野人王瞬间握紧了拳头，几秒钟后，却又无力地松开，同样将希冀的目光投向了安德鲁。 “这……我只能说，很大。” 安德鲁感到压力倍增，只得硬着头皮道。 “那三分之一呢，或者四分之一？”薇儿仍不死心。 “……泽格部长，”野人王听出了她的意图，于是咬着牙道，“我明白您的意思，在此，我可以向您保证，” “只要我还是老大，动物帮就绝对会把每一具去世成员的尸体，交到您的手上。” “嗨，倒也不必是动物帮，”薇儿得陇望蜀，“巫毒帮的那群耗子，其实咱也不嫌弃。” “没问题，”野人王一口应道，“前提是，我们有能力做到。” 言外之意是，先保证我们能够干得掉巫毒帮，才能进一步讨论收集尸体的事。 “伱们当然能做到，”薇儿搞懂了对方的意思，嘴角微微翘起，“我可以向你保证，荒坂不会坐视太平洲的局势彻底失控。” 翻译过来就是：我不会眼睁睁看着动物帮覆灭，但也不会轻易充当打手。 “……感谢您的出手相助。” 野人王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感觉一股悲凉涌上心间——即使在公司势力范围之外的太平洲，最终也依旧逃不掉公司的控制吗…… 自由啊， 你究竟在哪儿呢？ …… “v，我需要你的帮助。” 从太平洲返回海伍德的路上，许久未见的老上司突然诈了尸。 电话那头，胡子拉碴的詹金斯沙哑颓废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乞求的意味。 “我说老詹，你这效率可不行啊，都多少天了，还没把法兰克福拿下？”薇儿故作严肃地批评他。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詹金斯疲惫地摇了摇头，“在荒坂公司，我唯一能够相信的，只剩你了。” “好吧，咱也不是那种不念旧情的人，”薇儿捻了捻手指，“但也没有白嫖的道理，对不对？” “功劳分你一半。” 詹金斯提出了早就预备好的预案。 “这倒不用，我要的比这少，”薇儿晃了晃手指，“首先，你要负责报销我手下人的出场费。” “应该的，”詹金斯点头，“还有呢？” “假设我的人发现了关于军用科技的情报或技术，都要算做特别行动部的猎获。” 她笑眯眯地说道。 “事先说明，法兰克福可不存在军用科技的技术实验室，”詹金斯好心提醒，“想要复刻你上次扫荡废土的收获，几乎是不可能的。” “嗯哼，那可不一定，”薇儿仿佛胜券在握，“跟你这个老倒霉蛋不同，我对我坚挺的人品，可是充满了信心。” “随便吧，”詹金斯也不坚持，“还有其他条件吗？” “没了。” “好，我答应了，”詹金斯点头，“那么，现在换我提出要求。” “四支，我需要至少四支行动队，”他伸出四根手指头，“用以保障我接下来的行动，能够万无一失。” “这不可能，”薇儿一口回绝，“前些日子，特别行动部跟安保部的战斗人员进行了打乱重组，还没有重新磨合好，贸然出动很可能会掉链子。” “我能提供的，只有一支行动队，和一只佣兵小队，以及荒坂的战力天花板。” “谁？”詹金斯有点头疼，“别告诉我是亚当?重锤，那个疯子可不好调动。” “说啥呢，”薇儿面露不屑，“重锤是什么垃圾，一指头碾死的货色。” “我说的战力天花板，当然是我本人啊。” …… “这tm是什么鬼地方！？” 皮拉紧紧拽着自家妹妹的衣服，一刻也不敢撒手，看着周围令人毛骨悚然、只该出现在超梦里的怪物，上下牙床疯狂地打着架。 除他以外，曼恩朵莉欧琦薇露西还有大卫，虽然同样紧张且恐惧，但没一个表现得这般跌份儿。 “瞧你这点出息……出去可别说是我哥。” 丽贝卡抱怨道，随手拍了拍比她还高的跳虫脑袋。 “我愿称这里为，” “可爱虫虫之家！” 第八十三章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第85章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听到了如此离谱的叫法，皮拉满脸惊悚之余，只觉得这妹妹的脑子彻底没法要了—— 这群怪物到底哪里跟可爱沾边了！ 在扎加拉的率领下，虫巢所在的地下空间比之前延展拓宽了太多，已经足以容纳正常体型的虫族单位栖息。 所以，在薇儿的特意安排下，曼恩一行人目之所及，哪怕最小只的虫子、也比正副两位大块头队长捆在一起的体型要大， 带给他们的震撼程度，自然远远超过了丽贝卡第一次见到虫群的时候。 “女王陛下。” 当他们心怀忐忑，跟随薇儿踩着黏糊糊的黑紫色菌毯行至虫巢最深处时，见到了一只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巨大怪物： 全身上下被坚实的骨甲覆盖，一根根锋锐的尖刺向外凸起，惨绿色的腹腔不停翻涌蠕动，似乎下一刻就要孵出些什么。 当看到这只压迫感十足的怪物口吐人言、毕恭毕敬地向薇儿欠身行礼时，如此极度反差的一幕，将曼恩等人的大脑冲击得一片空白。 “新身体的强度如何？” 薇儿问道。 “托您的福，勉强到了及格线。” 扎加拉回答，随口喷出一根骨刺，瞬间没入了岩壁之中不见踪影，就像子弹打进豆腐中一样。 大卫仔细看了看岩壁的创口，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在心里默默比较了一番硬度差异，不禁打了个哆嗦。 “差强人意，”薇儿对扎加拉点了点头，转身面向曼恩等人，“好了，有什么想问的吗？” “这......到底是哪？” 短暂的迟疑后，身为队长的曼恩第一个开口道。 “丽贝卡不是说过了嘛，”薇儿摊手，“可爱虫虫之家。” 曼恩：“......” “为什么带我们来这？”作为副队长的朵莉欧紧接着问。 “还用想嘛，当然是接受改造啊，” 薇儿十分纳闷他们干嘛都问些傻问题， “咱们这次去法兰克福可不是旅游的，谁知道军用科技准备了什么样的欢迎仪式，” “为了保障你们的存活几率，剩个脑袋也能继续喘气，所以我才打算给你们掺和点虫群基因。” “当然咯，不想的话，也可以选择拒绝，”她无所谓道，“被打成碎肉的时候别后悔就......” “我准备好啦，赶紧开始吧！” 丽贝卡元气十足的喊声将薇儿打断，众人扭过头去，发现她正躺在一张由血肉与骨骼构造而成的手术台上，迫不及待地揪着身旁带刺的触手。 “总之，要是决定好了，就也躺上去。” 薇儿努了努下巴，示意道。 距丽贝卡不远还有另外四张手术台，正好一字排开。 “我要当第二个！” 猫猫头出声喊道，急忙跑了过去。 跟在她身后的，竟然是默不作声的露西，以及向来为人低调的琦薇—— 在对待这种重要抉择上，黑客组倒是意外的一致。 眼看只剩下最后一个位置，皮拉发出一声怪叫，双臂瞬间伸长，表演了一个没有杆的撑杆跳，成功搭上了末班车。 “改造大约要持续两个小时，” 薇儿看着剩下的几人， “要是还有谁也下定了决心，可以在这等，也可以去泡泡温泉。” “居然还有温泉？” 大卫顿时来了兴趣，常听米勒山崎他们提起，他可早就想试试了，不禁四处张望起来：“在哪儿呢薇儿姐，我怎么没看到？” “喏，” 薇儿指向绿油油的孵化池。 “这个就是。” “呃......”大卫咽了口口水，“还，还是不了。” “傻小子真不识货，”薇儿一脸鄙视，“这可比夜之城里那种虚头巴脑的药浴带劲儿多了。” ...... “卧槽，老妹，你居然长长长......长高了！？” 见识到了丽贝卡焕然一新的形象，皮拉不禁瞠目结舌。 正如他所说，改造后的小萝莉至少长高了十厘米不止，身材也不复之前的平板模样，变得窈窕了许多，皮肤也从原本的病态苍白，变成了健康人应有的颜色。 “欧耶欧耶欧耶欧耶！！” 看到了皮拉通过义眼拍摄的、自己的全身照后，丽贝卡都快高兴疯了，原地蹦跶了好多下，又转身冲进孵化池里，同放松中的薇儿抱作一团。 “谢谢伱，大vv！” 小......大萝莉激动之余，居然开始哽咽起来： “我，我还以为......自己永远都长不大了……” “好了好了，”薇儿摸着她浅绿色的头发，柔声安慰道，“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把你当小孩子看了。” 对此，曼恩小队的其他伙伴也感到非常欣慰，尤其是相依为命多年的哥哥皮拉，人生最大的遗憾都被弥补了，就算现在死也值了。 作为丽贝卡至亲至爱的兄长，他认为自己光是呆愣愣的为之感动是远远不够的，必须做点什么，才能尽到应有的责任。 “我还以为……” 于是他高举双手，拥抱天空，做泫然欲泣状。 “自己～永远都～长不大～啦～啊～～” “皮拉！！” 丽贝卡顿时怒发冲冠，从孵化池跳出杀了过去，誓要将这遭瘟的哥哥揍成猪头三。 皮拉自然是撒腿就跑。 可惜他还没跑出几步，就被一只“恰巧”路过的跳虫，一尾巴抽了回来。 丽贝卡骑在被抽得五迷三道的哥哥身上，左右开弓地爆锤起来。 在切身感受到妹妹沉重的爱后，皮拉立刻察觉到了体内虫群基因的牛逼之处—— 他居然能够屏蔽痛觉信号！ 这一重大利好的发现不禁令他内心狂喜： 这岂不是说，以后他能放心大胆地作死……呃不是，是处理委托了！ 当然，即便感受不到痛楚，他也依旧表现出一副龇牙咧嘴的样子，省得让丽贝卡恼羞成怒，施展出意料之外的狠活。 ‘女王，’ 就在惬意地欣赏兄妹二人相爱相杀的热闹时，薇儿脑海中忽然响起了阿巴瑟的呼唤。 ‘研究成果，已成功获取。’ 冷淡的语气里，掺杂着难以掩饰的骄傲情绪。 ‘哦？’ 薇儿兴致勃勃从孵化池起身：‘很好，我这就过去找你。’ ...... “人类结构，简单至极，”阿巴瑟挥舞着触角，语气里满满的都是不屑，“神经重组，易如反掌。” 跟扎加拉一样，他也成功拥有了肉体： 整体看上去就像一条大脑袋蚯蚓，拥有六条手臂，和四条镰刀状、用于解剖的肢体， 头颅左右两侧长满了暗绿色的大脑增生组织，其收缩的幅度及频率、随着思考或情绪的剧烈程度而改变。 第八十四章 送葬也要保持礼貌 第86章 ，送葬也要保持礼貌 “是是是，你能拿出成果，说什么都对。” 薇儿敷衍道，她并不打算在这种细枝末节上跟阿巴瑟计较。 “客观描述，阐释事实，” 可阿巴瑟却较起了真，故意强调道， “肉体局限，脑容量低，需要积累更多生物质，创造，利维坦。” 利维坦是虫群横跨星际的战舰，阿巴瑟常年驻扎的那一艘母舰接近一颗星球的大小，其中思维通路占据了相当一部分—— 也就是说，那艘母舰其实是阿巴瑟的外置大脑，攻坚虫群基因难题时必不可少的辅助工具。 连这东西都用不着，说明人类的身体结构对他来讲，确实算不得什么。 “面包会有的，利维坦也会有的，”薇儿稍微认真地敷衍他道，“总之，先给我展示一下你的研究成果。” 说着，她向阿巴瑟伸出了义体手臂。 只见这位虫群的首席基因工程师伸出一条触手，在薇儿义体和肉体的交接处注入了某种液态物质—— 随着物质生效，皮肤迅速生长蔓延，将金属义体彻底包裹住，传递感官信号的神经系统重新覆盖了缺失的部分，属于人类健康肢体独有的，对于温度、湿度、触觉等一系列的感知，统统回归。 义体本是冰冷无情的，但此时此刻，它第一次被温暖拥抱。 神经系统被补全并强化后，可以柔化反馈信号，纠正认知偏差，从而有效减轻使用义体造成的压力与折磨，进而将大脑承载的痛苦和负担降至最低。 小伊织对大人生活在冰冷世界的一番感悟，给予了薇儿启发，于是安排阿巴瑟，点燃了这一团希望的火—— 这项技术一旦问世，定会掀起轩然大波，引起义体研究的新一轮变革。 ’女王陛下。’ 就在薇儿思潮起伏之时，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通过虫群特有的灵能联系，她立刻辨别出了对方的身份—— 正是虫巢培育的第二只虫母，已然成功诞生了自我意识。 ’恭喜降生，’薇儿回复，’从今以后，你就叫做……那法许。’ ’是，那法许宣誓永远效忠女王。’ 新生虫母雀跃且狂热地应答。 “高兴吧阿巴瑟，伱的利维坦已经八字有一撇了，” 薇儿伸手拍了拍研究员的大脑袋，笑眯眯道， “等到那法许的躯体孵化后，我会派遣她去深海开辟第二虫巢，收集你需要的生物质。” “女王的智慧，无与伦比。” 哪怕这只是迈出第一步，相当于右键新建文件夹，阿巴瑟也依旧为此感到满意。 大海，尤其是公海海底，堆积着不计其数的垃圾，哪怕能量转化比例不是很高，也足以拉出一只庞大的军队。 跟在陆地上不一样，要是夜之城外的巨型垃圾山在几天内消失无踪，绝对会引起各方势力的探查，但他们绝对没心思去监视海洋深处的动向—— 事实上，就连近期死城釜山的ai复苏迹象，都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 话说起来，要是按照以往“去tmd战术莽就完事了”的虫群传统侵略模式，这颗星球攻占下来后的收益大概率是亏本的，所以薇儿才在深思熟虑后选择了“老苟翻身”的指导思想，准备苟到天荒地老，再伺机出山平推—— 哦，亏本的意思是说，好不容易投胎转世、成功开辟了新基地，不攒个十七八头利维坦出来，跟自己虫群女王的身份简直没法交待。 正因如此，一直以来她才如此的小心谨慎，精打细算——不能丢自己的人！ 在虫巢内部做准备工作的这几个小时中，詹金斯又一次打来了催促的电话： 军用科技的因奎尔?斯普罗特即使之前被薇儿坑了把狠的，依旧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目前跟押上全部身家的老詹勉强维持着一种脆弱焦灼的势均力敌，同样的，也一起站在了悬崖旁边。 “你完全不用急，应该让他先急。” 薇儿心平气和地对焦躁不安的詹金斯说道。 “因为，你可以放心大胆地把宝压在我身上，但因奎尔老先生可就没这份幸运了，” “事实上，他选定的外援，正准备瞅准机会捅他一刀呢。” “……这么说来，”听了薇儿透露的消息，詹金斯顿感压力骤减，“v小姐已经对军用科技的动向，了如指掌了？” “嗯哼，就是这个意思，”薇儿点了点头，信心十足，“你就等着凯旋归来后，董事会为你开香槟吧。” …… 最初，因奎尔并未把荒坂的试探放在眼里。 这只是一场消遣，一台喜剧，一种难得能帮他打发无聊时间的小小乐子。 他在法兰克福经营多年，获得了议员的友谊，帮派的效忠，公司的信任，在他看来，这个荒坂的反情报部部长不过是一个不甘平庸的蠢才，一只扑火的飞蛾，在燃烧出微弱的光芒后，就会凋零殆尽。 直到后院失火。 那辆被掳去的魔蜥战车像是载走了他所有的运气，从那天开始，麻烦就接连不断，就像滚雪球一样，小麻烦逐渐滚成大麻烦，直到今天，已经不仅仅是麻烦， 而是大厦坍塌。 “老大，荒坂的人根本就tm打不死！”通讯器中传来手下行动队长惊慌失措的叫喊，“我明明打碎了那狗娘养的天灵盖，可……艹nmd，啊！……呃…………” 短暂的喧嚣过后，剩下的唯有死寂。 “滴——” 放置在因奎尔背后的生命信号监测仪，上面显示的最后一条绿色的波折线，也在无可奈何中化作了笔直的红色。 那刺耳的提示音，就像有人在他耳边敲响了丧钟。 因奎尔把通讯器放在一边，怔怔地看着办公桌上自己这些日子掉落的头发，良久，不禁发出一声苦笑。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他竟生出了如此之多的白发。 亏他过去还常跟别人炫耀，自己哪怕一把年纪了也不显老，连头发都不用染。 真是可笑啊。 唉…… 该离开了。 他想到。 在付出了相当的代价后，他于一小时前，已经成功和梅瑞德斯?斯托特达成了协议，对方会派出麾下的精锐佣兵护送他安全离开这是非之地，从今以后，跳出权利漩涡，踏踏实实地安享晚年。 希望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因奎尔不由担心起来，开始在办公室来回转悠。 咚，咚。 突然响起的礼貌敲门声，让他逐渐接近惶恐的内心为之一振： 看来梅瑞德斯确实信守了她的诺言，及时派来了救星——道理很简单，如果外面是荒坂的家伙，早就打破房门、直接闯进来了。 “您是因奎尔先生吧。” 门开后，一名身材魁梧的黝黑大汉礼貌询问道。 “没错，我就是。” 因奎尔眼中绽放出一丝希冀，略显急促地回应道。 “我叫恩曼，”大汉眉毛一挑，对因奎尔伸出了手，“受人之托，过来接您离开。” ———— 感谢晨晟小伙伴的打赏！ 第八十五章 法兰克福大捷 第87章 ，法兰克福大捷 “你个臭傻x！” 在运输车里，皮拉狠狠给了承载因奎尔的箱子一脚—— 他就是那个被军用科技的队长打碎了天灵盖的倒霉蛋，一同跟着报销的，还有他那一头引以为傲的莫西干长发。 半小时前，曼恩以方便混过荒坂哨卡的名义，让因奎尔吃了一颗假死药。 虽然感觉不太踏实，但大势已去的因奎尔别无选择，只得照做。 “让你浪，这次长记性了吧。” 曼恩嘴上嘲讽之余，心中的震撼却依旧没有消散。 他最初还以为，脑壳被掀飞半边的皮拉肯定是凶多吉少了，没想到这家伙就地一滚的功夫，居然就能够恢复如初。 “我那是浪吗，我那是倒霉，”皮拉骂骂咧咧，“谁能想到军用科技这帮狗日的这么阴，身上的设备竟然能让电磁手雷哑火......” “你是沙雕吧，”丽贝卡吹爆了泡泡糖，怒气冲冲道，“就不会用枪打架吗，就知道扔伱那花里胡哨的破手雷，白瞎了两条胳膊！” “我没那习惯......” 皮拉看到妹妹气红的脸，又想到她不久前以为自己出事、不管不顾杀疯了的模样，不由心里一软，干脆扔掉了倔强，举手妥协道：“好好好，回去就改，行了吧？” “......嘁。” 丽贝卡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 “你好，因奎尔先生，”詹金斯脸上带着胜利者的骄傲，优雅地伸出手，“以前与您神交已久，如今，终于有幸得见真人了。” “詹金斯……” 因奎尔对对方伸出的手视若无睹，声音粗糙嘶哑，腰板佝偻萎靡，仿佛凭空老了十几岁，似乎下一秒就要行将就木。 他勉强扯了扯嘴角，却实在笑不出来—— 见到了自己口中荒坂愚才的瞬间，他便明白了残酷的事实真相： “原来梅瑞德斯，选择了站在你们那边。” 嗯，梅瑞德斯？ 詹金斯闻言一愣，心如电转，随后意味深长地望向一旁无所事事、正坐在高台上晃着腿的薇儿。 他可是还记得，这位当初上报给公司高层的说法是，她为军用科技的高管，梅瑞德斯·斯托特布设下了陷阱，打算活捉对方，只可惜最后让人跑了，导致功败垂成。 现在看来，这里边似乎大有文章啊。 “原因很简单，” 见詹金斯一时不出声，薇儿轻巧地跳下高台，接过话茬道， “你给不了的利益，我们荒坂能给，该如何选择，我想是个聪明人都清楚。” “是啊，你们都是聪明人，”因奎尔发出一声叹息，“只有老头子我，是唯一的蠢货。” “不要妄自菲薄嘛，因奎尔先生。” 薇儿脸上浮现出几分笑意。 “您可一点也不蠢，毕竟，您手里可攥着太多，证明您比我们更聪明的筹码了。” “做你们的春秋大梦，” 听到这般暗示，因奎尔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怒不可遏道 “老子的一切都是军用科技给的，哪怕是千刀万剐，我也绝不可能做那狼心狗肺的背主之人！” “嘘——” 薇儿左手食指点在嘴唇上，右手抬起放在耳边， “老先生，您听到什么了吗？” “……什么？” 因奎尔满脸警惕，他确实听到了一些隐隐约约的声音，却拿捏不准是什么情况。 “是美妙绝伦的爆炸声，”薇儿揭开了谜题，微笑着道，“都是从您的仓库里拿出来的激光地雷，” “炸死的，也正巧是军用科技派来营救你的战士，”她鼓了鼓掌，“这就叫做，原汤化原食。” “……” 因奎尔沉默了。 “莫非，您不会真的以为，我没有屏蔽您的定位信号，”她搞怪地捂住嘴巴，故作惊讶，“是因为我忘了吧？” “……既然是这样，两位朋友，那咱们就索性敞开天窗说亮话，我会把掌握的所有信息都说出来。” 因奎尔的形象发生了一百八十度扭转，只见他面带讨好，态度殷勤，显得无比市侩，撕下了忠心耿耿的伪装后，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像是法兰克福议员们的把柄和习惯爱好，经常出没的场所，各大帮派掌握的私密产业，甚至是军用科技的内部隐秘，只要是我知道的，绝无隐瞒！” “作为交换，” 因奎尔扑通一声给薇儿和詹金斯跪下，拜手稽首道， “我只想要留下一条性命，拜托了！” …… 因奎尔死了。 死不瞑目。 他的眉心处多了一个圆润的弹孔，由詹金斯亲自动的手。 当一个人挣扎求活时，便证明他确实打出了所有底牌，可这位军用科技老牌主事人的底牌实在是过于没用，詹金斯一点都瞧不上眼，于是直接赏了对方一个痛快。 就目前来说，法兰克福的军用科技势力已经被彻底拔除，以后这便是荒坂一家之天下，管他议员还是帮派首领，胆敢不主动来拜码头的，顺手清理掉就是了。 “你这多少有点鲁莽了，老詹。” 薇儿评价道。 “是啊，但按照你的说法，”詹金斯一副大仇得报的样子，“此人不杀，我念头不通达。” 其实要是因奎尔一直维持住宁死不屈的人设倒还好，怪就怪他显露出了贪生怕死的真实本性，反倒惹得詹金斯恼羞成怒。 老子竟然险些栽在这种毫无格局的卑微小人手里，真是奇耻大辱！ “后续收尾工作，你自己应该能解决吧，”薇儿伸了个懒腰，“没什么事的话，我可就班师回朝了。” “……等等，v，” 詹金斯思绪翻涌，犹豫数秒后，终是下定了决心， “回去后，我决定向董事会申请，把反情报部搬到法兰克福来。” “哦，你是喜欢上了这边的风土人情？”薇儿露出一丝坏笑，“还是说，遇到了某位真爱？” 詹金斯打量了薇儿几眼： “不，主要是为了能离你远点。” “……啥？” 听到这始料未及的原因，薇儿不禁一脸懵逼。 此刻，詹金斯只感到无比庆幸，因为一直以来都坦诚相待的原因，他可以放心大胆地诉说理由，而不必担心对方猜疑或多想，这在尔虞我诈的公司里，是难得可贵的。 “我们都知道，假如没有你的援助，v，”他瞟了一眼因奎尔逐渐僵硬的尸体，眼角流露出一丝后怕，“或许今天躺在这荒郊野岭的，就会是我了。” “相应的，等我把这次行动的完整经历汇总成一份报告，呈现给董事会后，” “到那时，你不仅能够彻底坐稳特别行动部部长的位子，还能一只手够到总监的边。” 第八十六章 升职加薪 第88章 ，升职加薪 “总监啊......” 薇儿的小脑袋瓜转得飞快，拍了拍詹金斯的肩膀： “老詹啊，咱俩不如做个君子协定，”她笑嘻嘻地说道，“不管谁当上总监，另一个都得听对方的调遣，怎么样？” “不tm怎么样！” 詹金斯没好气：“你以为我为什么舍得从夜之城滚蛋？还不是因为争不过你！” “哎哎，别轻言放弃嘛，”薇儿不依不饶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我算看出来了，”詹金斯瞥她一眼，“你个黑心丫头为了踩在老子头上，还真是不遗余力啊。” “在内斗倒了艾伯纳西，对外收买了军用科技，伱让老子拿什么和你争，出卖色相？” “做人要实事求是，”薇儿语重心长，“这玩意你也得有啊。” “滚蛋吧，”詹金斯摆了摆手，又叹了口气，“……不过，你说得很对，做人要实事求是，要有逼数。” “勉勉强强混个部长，已经是我能力的极限了，”他目露萧索，“再去多想那些有的没的，就有点自不量力了。” “夜之城的水实在太深了，越往下潜，就越让人为之恐惧。” “早就该上岸了啊。” 嵌入因奎尔眉心的那颗子弹，在带走他敌人性命的同时，也一并带走了詹金斯所有的雄心壮志。 见到老詹决心已定，薇儿也只能面露遗憾地咂咂嘴：“行吧，等你搬走了，我就和美智子申请，把特别行动部整体挪到你那层去。” “随便你。” 詹金斯既然已经做出抉择，自然不会在乎这点小小的挑衅举动，伸腿轻轻踢了因奎尔的尸体一脚，心中竟产生一丝兔死狐悲的悲伤： “只希望多年以后，我不会也落得这般下场吧。” “放心，要是真有那么不幸的一天，”薇儿安慰道，“我一定给你烧最贵的纸，吹最响的唢呐。” “哈哈，去你大爷的吧。” …… 时间如白驹过隙，距离因奎尔殒命，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 期间，咽不下这口气的军用科技原本打算报复回来，可薇儿先一步通过阿德卡多联系上了另外几个流浪者家族，在夜之城及周边几个城市四面出击地袭击军用科技的运输线，着实给他们造成了不小麻烦—— 值得一提的是，薇儿特意通过中间人传话，宣告这是针对对方绑架田中部长、觊觎义体金刚项目采取的对等反制行动， 要是觉得不服，咱就接着打，令局势升级，直到掀起下一轮公司战争，让大伙同归于尽。 军用科技在判断利弊得失后，最终选择了让步和解，并暗中向薇儿抛出了橄榄枝，意图招揽她—— 薇儿第一时间就严词表示了拒绝，且说明了原因： 丑国一直没有放弃对夜之城这伟大自由城邦的图谋，而你们军用科技又是丑国的国有企业，这是我们之间不可调和的根本矛盾。 不管军用科技对此如何看待，信还是不信，至少荒坂高层感到非常满意—— 她的月薪直接涨了五千块。 詹金斯在立下功劳后得偿所愿，被允许带着部下去法兰克福为公司巩固势力，但最多只能带走部里一半的熟手，同时也要交出反情报部部长的位置，并更名为法兰克福事务总监。 至于反情报部原本的事务嘛，当然交给薇儿暂时挑起来啦。 趁此机会，她把选择留在夜之城发展的卡特晋升成了副部长，这项任命没有受到董事会的任何阻挠。 这天，当薇儿踏进荒坂美智子的办公室时，对方正在跟肥头大耳的后勤部长交待问题。 “没问题，我会完全按照您的指示办理，”后勤部长恭敬地说道，随后站起身，“如果您没有其他事情需要吩咐，我就回去给属下人布置了。” “......等等，我还想起一件事，”见到了进门后直奔冰箱自取笨笨猴、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的薇儿，荒坂美智子微微一笑，“我们特别行动部的部长大人，强烈要求换到反情报部那一层办公，你受累安排一下吧。” “卧c......呃，我是说，当然没问题，”后勤部长擦了把脑门的冷汗，“给我一周的时间，我会把一切的事情都安排好。” “麻烦你了，达尼埃尔。” 薇儿喝了口笨笨猴，随口招呼道。 “您太客气了，薇儿莉特......代理总监，这本来就是后勤部门的义务所在，”调整好情绪的后勤部长达尼埃尔恭敬道，“事实上，为您这样的荒坂功臣提供微不足道的服务，才是我的荣幸。” ...... 五分钟后，达尼埃尔如沐春风地从荒坂美智子的办公室离开，回到后勤部所在的楼层后，脸上顿时变得乌云密布。 “沃克，荒坂十一型防弹玻璃的强度测试进展如何？” 他找来心腹主管问道。 “还算顺利，”主管挠了挠头发，答复道，“我们用了五发火箭弹，才把那块玻璃彻底轰碎。” “很好，”达尼埃尔这才松了口气，“七天之内，能造几块就造几块，记住，这是第一优先事项。” “可是......老大，”主管面露难色，“要是量产的话，我们不得不考虑成本......” “我说过了，这是第一优先事项，你tm是听不懂吗！？” 达尼埃尔忍不住骂道。 “告死者女士要求更换办公楼层，你敢堵上自己在荒坂公司的仕途、乃至身家性命，保证不会发生意外吗！” “……我明白了老大。” 主管并未因达尼埃尔对他倾泻怒火而产生丝毫不满，相反的是，他的心中此刻只有感激。 毕竟，那位可是玻璃告死者女士啊，夜之城荒坂后勤部有史以来的最大梦魇， 为了不发生某些不该发生的幺蛾子、导致全员降薪下岗，对此做出任何穷凶极恶的保障工作都不为过。 “老大，我有个不太成熟的小提议，”主管思考一番后，小心翼翼道，“等防弹玻璃安装完成那天，我们不如请一群大德高僧过来开坛做法，以此祛祛泄气？” “嗯，这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达尼埃尔赞同地点点头，“到时候你来负责安排，我给你报销。” “记住，钱不是问题。” ...... “话说，怎么今天想起招呼我了，美智子姐姐?” 待达尼埃尔离开后，薇儿问道。 “还能因为什么？”荒坂美智子摊手，微笑道，“当然是为了给你转正啊，我的大总监。” —— 不是周六考试，是周日，唉…… 明天我得看情况更新了…… 第八十七章 老田，我恭喜你又立了功了! 第89章 ，老田，我恭喜你又立了功了！ “我计划让反情报部和特别行动部合并，由你统一负责。” “我拒绝。” 薇儿毫不犹豫道。 “哦？” 荒坂美智子似乎早料到了薇儿会反对，并未太过惊讶。 “两个部门在业务方面多有交叉，原本就是相互钳制的关系，如果都归一人掌管，长此以往，势必会导致失衡。” 薇儿义正严词道。 喵个西瓜的，当我傻啊，反情报部有啥事是特别行动部干不了的？真要这么搞，权利范围没扩大多少，麻烦倒是成倍的增加。 “其实我自己倒有点别的心思，”顿了顿，薇儿道出了她的打算，“我想把公共关系的活儿揽过来。” “……你确定？” 这次荒坂美智子是真的感到讶异了。 公共关系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出成绩的机会不多，背锅的机会却很多—— 因为其他部门的肆意妄为致使公共设施损坏、无辜民众伤亡引发的舆论问题，最终责任基本都会归咎于公共关系部，即便是为此疲于奔命、尽力挽回局面，也无法赢得他人的感激，只会被当成是一种理所当然。 所以，有后台的公共关系部部长会想尽办法调走，而没后台的部长会在恶性公共事件发生后被当做替罪羊消耗掉，造成的结果，就是这一岗位的长期空缺。 “我很确定，”薇儿微笑道，“至少有一点我敢保证，没谁有胆子把黑锅甩给我背。” “确实。” 荒坂美智子赞同地点点头。 艾伯纳西的前车之鉴就摆在眼前，不是特别愚蠢的家伙，都不会贸然干这种作死的事。 “其他的理由呢？” “于公我想补齐荒坂的短板，”薇儿伸出手指甩了甩，“至于于私嘛……” “我喜欢追求好名声，同时也想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光是弄出一所学校还不够？” 荒坂美智子问。 “这不是够不够的问题……” 薇儿叹气， “唉，就当是我有什么大病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荒坂美智子自然不会再提出多余的质疑，只见她沉默数秒后，摇了摇头道: “我没办法立刻给你答复，这事可不是我一人能说了算的。” “理解，”薇儿将笨笨猴一饮而尽，精准地将罐子丢进垃圾桶里，“那我就回去等消息了？” “好。” 待薇儿出门走远后，荒坂美智子站起身，对着空荡荡的办公室毕恭毕敬地深鞠一躬： “祖父，您觉得如何？” 话音刚落，荒坂三郎的立体影像在她面前悄然显现： 这位年过耄耋的荒坂巨轮掌舵人板着脸，表情平静，似乎陷入了沉思。 “......祖父？” 见半天没有反应，荒坂美智子略带疑惑的又喊了一声。 什么情况，通讯卡了？ “......让她，”又过了好一会儿，荒坂三郎才缓缓开口，“做她想做的吧。” “在不太影响荒坂利益的前提下，提供伱所能提供的，” “任何帮助。” “......是。” 不太影响荒坂利益？ 荒坂美智子认真咀嚼这几个字，内心深处不由翻起了惊涛骇浪： 这可是无比看重荒坂利益的祖父从未用过的表述方式，是否意味着，他打算改变公司的发展思路，由过去一贯维持的强硬态度，逐渐向着柔和过渡？ ……不，不对，如此重要的事，绝不会不做尝试，就贸然做出决策。 所以，可能性只剩下一个： 夜之城，就是祖父选定的新策略试验区！ 一定是了！ 地理位置优越不说，薇儿搞出来的托管所还打下了不错的群众基础，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这座城市都是最合适不过的选择！ 荒坂美智子表面上波澜不惊，但内心深处却激动得几乎沸腾。 薇儿啊薇儿，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只要她能在夜之城取得不错的成绩，让祖父和董事会看到切实的利益，最主要的，能看到打入丑钝软开辟新市场的可能性， 届时，自己对丑国风土人情通达谙练的优势就能得到充分发挥，连带着整个鸽派的权势都会一同水涨船高， 待祖父……驾鹤西归的那一天，和叔叔荒坂赖宣掰掰腕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在荒坂美智子的疯狂脑补中，那无限光明的未来似乎近在咫尺。 这就是下位者在面对掌管权柄的上位者时，通常会犯的一个毛病： 对人家随手的安排或交代，想得过于复杂。 胡思乱想了一大堆有的没的，却唯独忽略了一个最大的可能性： 根本就没tm什么深意，纯粹是对方想这么干。 “美智子……” 一声突如其来的呼唤，让想入非非的荒坂美智子回过神来，为之一怔—— 跟过去表现出明显疏离感截然不同的是，荒坂三郎的语气第一次如此亲昵，甚至让荒坂美智子感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怎，怎么了祖父？” 她略带磕巴地问道。 “……没事。” 荒坂三郎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模样。 “好好做事吧。”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 “是，我明白的。” 荒坂美智子急忙回应道，听到熟悉的疏离感又回来了，不禁松了口气。 …… “老田啊，老田欸！” 走进科研部的薇儿一边四下张望，一边扯着嗓子喊道。 “我在这呢，泽格部长！” 稀有精英田师傅像听到了孙大圣召唤的土地老儿，急急忙忙地从一间办公室里跑出来。 “哎呀哎呀，真不愧是咱们荒坂的科研部长啊，” 刚一照面，薇儿就满脸激动地拽住了满头雾水的田中的胳膊， “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哦对！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您这是从何说起啊？” 田中依旧没明白到底发生了啥。 “你瞧瞧你，还装傻不是？” 薇儿哈哈一笑：“当然是我这次在法兰克福缴获的技术啊，嵌套了三层加密那个！” 薇儿放开老田，对好奇过来围观的荒坂研究员们伸出了三根手指，煞有其事地说道： “这可是三层加密啊同志们，田中部长总共只用了三分钟不到，就给它易如反掌地破解开了！” “这杠杠的黑客水平，巴特莫斯见了都自惭形愧，蜘蛛墨菲来了也只配提鞋……” “过了过了，”田中满头大汗地拉住吹b上头的薇儿，“真过了部长！” 留意到周围部下们炙热崇拜的目光，羞臊无比的他恨不得直接从荒坂塔顶跳下去。 ——— 感谢热带水果小伙伴的打赏！ 第八十八章 我，钓鱼仙人! 第90章 ，我，钓鱼仙人！ 虽然过程尴尬，但老田总算搞明白了，这是又要拿他当背功侠的节奏。 那感情好哇！ 他屁颠屁颠就跟着薇儿去瞧宝贝了—— 而当他终于了解到眼前这位神仙，此次出山到底“缴获”了何种神奇的技术时，恨不得当场倒吸一口凉皮， 和牛筋面两掺。 皮肤再生，神经补完！？ “……泽格部长，”田中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期期艾艾地道，“这功，光是我来背的话，似乎有些浪费啊？” “我也想到了。” 薇儿点了点头道。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她晋升总监是板上钉钉的事，而老田又基本触到了技术人员晋升路线的天花板，如果光是他们两个分润这份功劳的话，那就太血亏了。 “所以，我这边出两个人选，你这边再找一个，再加上你我，咱们五个人分赃，就正正好好了。” 对此，田中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选对了老大，多是一件美事啊！ “我这边确实有个合适的属下，” 心中感慨后，他思索片刻说道， “他叫做神藤?花手。” “……你真确定这人靠谱吗？” 薇儿忍不住问道。 虽说她充分尊重夜之城人民成年后的改姓自由，事实上这也是夜之城的特色之一，但居然能搞出如此奇葩的组合，着实给予了她一点小小的命名震撼。 “从技术方面讲，他的确是数一数二的人才，日常生活中也是个极富幽默感的人，抗压能力很强，”田中坦诚地评价，“至于说人品道德……” “您知道的，若不用上您的’特殊’手段，我们不敢保证谁会永远忠心耿耿。” “有道理，”薇儿被说服了，“ok，那就把花手先生算进来。” 至于说她自己这边的人选， 嗯，首先路嘉图得算一个，毕竟都这么长时间了，也该给这帮从反情报部带出来的老人们一点甜头了。 而另外一个嘛…… …… “……欸？” 露西指着自己的脸，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伱说，让我归队？” “嗯哼，你没听错。” 薇儿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笑眯眯道： “鉴于你在覆灭法兰克福军用科技势力中做出的突出贡献，以及为我拿到关键技术提供了坚实信息保障，” “还有卧底多年承受的诸多风风雨雨，林林总总加在一起，给你搞个主管的位置坐，绝对不成问题。”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露西更迷糊了，“我什么时候做过这些？” “嘿，我说你做过，你就是做过，”薇儿充满了傲气，“怎么样，干不干？” “我能……问问原因吗？” 露西犹豫了一下道。 就算是天上掉馅饼，也得先知道是什么馅的啊。 “可以，”薇儿毫不掩饰道，“其实理由很简单，我就是想拿你钓鱼。” “……钓什么鱼？” 露西不解地追问。 “谁当初拿你当矿卡娘使，咱们就钓谁的，”薇儿摊手，“那家伙现在可混得相当不错，并且据我得到的内幕消息，他对我的意外崛起，表达了十足的不满。” “所以我认为，当他发现原属于自己麾下的昔日在逃黑客，摇身一变成了如今特别行动部的潜力新秀，多半是会为此发难的。”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已经彻底把你遗忘了，”薇儿顿了顿，又说道，“但那也不亏不是？又不耽误你和大卫亲亲我我。” 不得不说，越前之前能成为深受艾伯纳西器重的左膀右臂，确实是有几把刷子的，他的情报来源相当广泛，就连荒坂的东京总部，都有他的人脉存在。 当然，也不排除是别人故意透露给他的。 海尔因?艾夫，这就是那个拿黑客当一次性消耗品用的蠢才姓名。 他既不属于鹰派也不属于鸽派，而是属于荒坂华子主导的雉派。 至于为什么他既不聪明，也不会用人，反倒能顺风顺水地混进荒坂董事的队伍里…… 这就要归功于他那张俊俏的脸，和对华子小姐高超的恭维水平了。 大小道上都在传，他和荒坂华子维持着某种不可告人的、需要被严肃批判的不正当男女关系。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何敌视自己，但薇儿才懒得刨根问底，反正她的中心思想只有一个： 看我不爽是你自己的事，但要过来找事，我就揍你。 不管怎么说，既然知道了大家不对付，与其让艾夫先生费尽心思找借口，倒不如咱发一次慈悲，主动送上理由，能够占据主动位不说，也可避免不必要的损失。 正好也能借此机会呲一呲牙，让所有人都知道知道，咱是狮子，不是柿子。 顺便，找点乐子。 “我……干了！” 听到薇儿的谋划，露西竭力克服畏惧感，咬牙答应下来。 如果看不到机会，或许她会一直选择逃避，但现在希望就在眼前，要是任由它白白溜走，自己都不能饶恕自己。 说起这个，她已经把房间里的登月海报揭下来了，换成了一张略显庸俗的电影宣传海报—— 那是一对相互依偎坐在高楼天台上的情侣，正在洒落的月光下深情地接吻。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薇儿一拍手，语气欢快道，“我会让教导大卫的几个老师傅一并教导你，让你尽快成长起来，独当一面，省得其他人说闲话。” “说起来，”露西好奇道，“大卫现在是什么职位啊？” “一个小课长，但是手底下没管着人。”薇儿摊手。 “哦～这样的话，”露西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你刚才说我能当主管对吧，那能不能......” “当然能，”薇儿打了个响指，“明天我就让他找你报道。” 她并不排斥办公室恋情的存在，反倒对此持喜闻乐见的态度—— 因为有太多的人，已经麻木到不知感情为何物了，要是借此能给他们一点刺激的话，倒也不错。 反正只要我不吃，狗粮噎死的就会是别人。 “对了，我之前拿给大卫的书，你们俩翻过没有？” 薇儿突然问道。 “……呃，那个，那个那个，” 露西的脸瞬间变得超红，两根食指互相戳啊戳的，语气也变得支支吾吾， “没必要现在就看吧……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一点也不早，”薇儿叉起腰，气势汹汹，“你们又没其他事可做，每天就知道凑在一起造小人儿，万一真的搞出个人命来，总得会养吧？” “喂，我们哪里有每天……” 露西每说一个字，心里就虚一分，到最后，只得无奈妥协：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回去就拉着大卫一起学习，这总可以了吧？” “这才对嘛。” 薇儿点了点头，表示满意。 ———— 欧耶考试完事儿了，过不过的反正就这一把！ 后边领导估计就该派活儿了，尽量挤出在单位更新的时间～ 第八十九章 灭绝令 第91章 ，灭绝令 薇儿的总监任免决定已经下来了。 打今儿个起，特别行动部和公共关系部，就都会一同归于她掌管。 公共关系部的人得知这一消息后，第一时间就整来了一堆电子烟花，在公司广场上点燃庆祝—— 终于熬出头了呀同志们！ 尤其是几个主管，颇有一种死缓两年改判无罪释放的感觉。 这2b部门连个正经抗事的领导都没有，一直就靠他们几个主管得过且过地撑着，还整天提心吊胆的生怕被提拔，要不是工资比其他部门的同职位高上一截，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好家伙，这是让我走秀呢？” 当薇儿第一次踏入公共关系部所在的楼层，看到一直铺到为她准备的新办公室门前的红地毯，顿时瞪大了眼睛。 红地毯两侧，甚至还摆满了精美的花篮，搞得跟刚开业一样。 “这都是为了表达对您的敬意与感激，泽格总监大人，” 一个激动得满脸通红的主管说道，直到看见救星真人，他才真正感觉自己确实是出狱了， “请您一定不要推辞！” “……行吧。” 薇儿对他们以前过的日子也有所耳闻，也不好寒了这些倒霉孩子的一片赤诚之心。 在他们满怀期待的目光中，她穿过整条红地毯，伸手碰到了办公室的门把手—— 瞬间，一群人爆发出了极其激烈的欢呼。 ……真特么尬。 “好了，我说两句，” 薇儿转过身，待欢呼声渐歇，对着一群人道， “面子嘛，都是互相捧的，我给了你们面子，你们也得给我面子，这样大家才能相处愉快，对不对？” “总监说得对！” 立刻有人出声捧场，其余人也跟着点头。 “很好，那么从今天开始，”薇儿的目光扫过他们热切的眼睛，“各位就要忙活起来了。” …… “山崎，你干掉了几个？” 扛着一把猫又智能狙击步枪的米勒带着自信的笑容问道，脸上还染着未干的血迹。 “十三个，伱呢？” 山崎无奈地回答，老鼠们可是越来越会藏了。 “嘿嘿，二十一。” 米勒一副“果然没我多”的模样，又看向一旁面色平静的越前：“你呢老越？” “二十七。” 越前摸了摸鼻梁，言简意赅道。 “……艹，不可能吧，”米勒先是吃惊，后是怀疑，“咱可不带玩赖的啊。” “难道你忘了，老大要求拍照留痕吗？” 越前一句话就让米勒无言以对，只得认赌服输，不情不愿地交出了约定好的一千块。 “哈，让你得瑟啊。” 虽然山崎同样得掏一千，但看到米勒吃瘪的模样，她就觉得相当舒爽。 今天，是他们执行清道夫灭绝令的第十一天。 最初是米勒提出的赌局，也是他赢得次数最多，每天带着行动队就往阴沟隧道里钻，往往斩获颇丰， 但是还不到一周，宝贵的富矿就被他挖掘消耗殆尽，于是长期坐庄的人，就从米勒换成了越前。 特别行动部在行动，曼恩那边也没闲着，作为夜之城赫赫有名的佣兵小队，他们可以轻易从中间人手里获得相关情报，而大多数口碑不错的中间人，也不介意卖给他们这点小人情， 譬如老船长，和歌子，瑞吉娜等人，都提供了不少帮助。 “曼恩，有个问题我想知道答案，” 一间生意红火的柏青哥店内室，满脸皱纹的冈田和歌子，操着沧桑的嗓音道出了她的困惑， “搞出这么大阵仗，荒坂到底想干什么？” 清道夫就是一群没人性的冷血畜牲，这是不假，但他们也属于夜之城生态链上的重要一环，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才有效抑制了义体价格膨胀。 按照她的推测，荒坂那位新上任、风头正盛的总监，多半是盯上了义体买卖的二手市场，打算搞垄断，这才如此卖力地清缴清道夫，为的就是他们手里的货。 “和歌子老太太，您知道的，我只是拿钱办事的佣兵，要是随便透露雇主的目的，那就坏规矩了，” 曼恩礼貌且诚恳地说道， “我只能告诉您，对夜之城除清道夫外每一个人来讲，泽格总监想要做的，绝对不是坏事。” “好吧，”和歌子缓缓点头，“那就让我，拭目以待吧。” …… “早上好，夜之城！我是你们的老朋友斯坦！” 广播里传出了斯坦?利慷慨激昂的声音。 “昨天的死亡乐透只挂了九十九个，除了三个六街帮的倒霉蛋外，剩下九十六个都是更加倒霉的清道夫，热闹了这么多天后，总算是重新降回了二位数。” 不得不说，这两年清道夫们可真是多灾又多难，简直是夜之城高危职业之最，保险公司们也真该庆幸，没人给这些家伙上高额保险，不然明天就得统统上街要饭！” 时隔多月，斯坦?利又开始一连数日地播报起清道夫的大规模死亡，往这夜之城的一潭死水里抛下了一块板砖。 事实上，薇儿在灭绝行动刚展开的时候，就专门派人打了招呼，让斯坦?利延后几天，待他们清理得差不多了，再把这件事爆出来，省得增添不必要的障碍。 待行动告一段落后，她在荒坂塔召开了任职后的第一次新闻发布会，宣布为近期清道夫的群体暴毙负责，顿时引爆了舆论，一时间，成为了各方势力目光汇集的焦点。 …… “欢呼……不，我是说欢迎您来做客，泽格总监！” 齐格?q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 原本他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才对薇儿发去了邀请函，不可思议的是，居然真的收到了对方的答复。 为了这次节目录制，他可是花了足足一整天去准备，对于现场邀请的观众也是经过了千挑万选。 “别紧张，齐格，你又不是清道夫，”坐在访谈沙发上的薇儿微微一笑，“事实上，我也是你节目的忠实簇拥。” “那我可真是太荣幸了，”齐格调整好情绪，微笑着道，表现出了一名主持人的专业素养，“据我所知，您应该是荒坂公司最年轻的总监了吧？” “不，我其实是最老的，”薇儿手腕一翻，反驳道，“事实上，我已经几百岁了。” “哈哈，您太幽默了，”齐格哈哈一笑，“您这要是几百岁的容貌，全天下的女性都会嫉妒到发狂的。” 第九十章 目，发行，和诊所开业 第92章 ，节目，发行，和诊所开业 又扯了几句有的没的后，见气氛烘托差不多了，齐格便直接进入了主题： “在之前的新闻发布会上，您颁布了清道夫灭绝计划，能具体聊聊吗？” “当然可以，”薇儿点头，“你想知道哪方面？” “请问您是出于何种目的，才刚一上任就将矛头对准清道夫的？”齐格身体微微前倾，“是为了树立威信吗？” “是为了维护夜之城的公平和正义，扛起公司原本就应尽的责任，”薇儿表情严肃，郑重其事地说完后，忽然一笑，“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您说的差点我就信了。”齐格故作夸张地擦了擦汗，心中却相当惊喜。 他原以为这位新上任的荒坂大总监，是借他的地盘胡扯一些道貌岸然的无聊说辞，借此给自己脸上贴金，没想到还有这种出乎意料的转折。 简直太tm棒了，这样节目才有爆点！ “那么，您真正的理由呢？” 齐格略带兴奋地问。 “你喜欢清道夫吗？” 薇儿反问道。 “当然不喜欢，”齐格两手一摊，“我个人的品味虽然不高，但还没那么重口。” “是啊，我也不喜欢，”薇儿点头，“既然我们都不喜欢，他们又没用，索性就全都干掉好了，就这么简单。” “何况，弄死他们的过程也挺解压的，能为我的员工们省下不少付给心理医生的咨询费。” “瞧瞧，咱们荒坂真不愧是夜之城的大公司，连人见人厌的清道夫，都能压榨出这么丰厚的剩余价值！” 齐格大声感叹，底下观众们配合地发出了一阵哄笑。 薇儿耸了耸肩：“用不着惊讶，都是基本操作，要不我怎么能当上总监呢。” “不过，他们的价值还远不止这点，老鼠窝里也是囤了不少好货，” 她直起身，露出了一个标准的营业式微笑。 “在这儿我顺便打个广告，荒坂公司最近会在海伍德区开设几家义体诊所，绝对物美价廉，欢迎大家多多照顾生意。” “嘿，能给我打个折吗？”齐格咂了咂嘴，“我就不收取广告植入费了。” “想都别想，你得加倍。” 薇儿毫不留情地否决了对方的幻想。 “哦，不！” 齐格表现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再次引起了观众的哄笑。 …… “非常感谢您的鼎力配合，”录制结束后，齐格真心实意地对薇儿表达了感激，“这绝对是至今为止最为精彩的一期节目了！” 身居高位，态度亲和，情绪稳定，偶尔还能表现出一点幽默，如果都是这样的嘉宾，何愁节目不能爆火？ “不用这么客气，咱们互惠互助嘛，”薇儿打量了几眼录播室，笑着道，“伱这地方不错，看来以后我得常来。” “您一定得常来！” 齐格无比热情道。 …… “你tm故意找茬是吧！” 莫克斯帮一名看场子的打手，对一个从进门起就不停嚷嚷酒不好喝、超梦不好看的2b客人大吼道。 “我们这儿可是全夜之城最好的酒吧，就连荒坂新上任的大总监都这么认为，你丫说不好，倒是给老娘掰扯掰扯到底哪儿不好啊！” “……老子就是觉得不好，还nm不能说了！？” 2b客人态度蛮横，寸步不让道。 “还tm荒坂总监，荒坂总监脑子有病才会来这种垃圾地方……” “当然会来啊。” 2b客人感觉肩膀被人拍了拍，不由扭过头去，看到了一张笑眯眯的俏脸。 不禁让他打了个哆嗦—— 这家伙是公司狗，还是生物科技养的，这才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了眼前的杀神。 旺盛的求生欲让他的大脑以平时百倍的速度运转起来，只迟疑了不到一秒，就抄起了桌子上的酒一饮而尽。 “再来一杯！” 见对方不再闹事，薇儿便不再多搭理他，转头看向旁边的打手： “你们老大在不在，我想跟她谈点生意。” …… 丽姿酒吧的剪辑室内，朱迪正在盯着眼前的一堆芯片发愣，苏茜则是看着巧笑嫣然的薇儿，表情充满了纠结。 “怎么样，决定好没？” “剪辑……当然没问题，”装着精良战斗义体的苏茜叹气，“但是发行……” 唉，这他娘的可不兴发啊。 就在几分钟前，薇儿掏出了几十张存储芯片，里面是荒坂行动队员清缴清道夫的录像，在朱迪手里，至少能剪辑出一打高品质的超梦片，要是发行出去，绝对能获得一笔不菲的收入。 但是，只要她们接了这活，毋庸置疑，日后绝对会被打上荒坂的烙印，从今以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虎爪帮虽然一直也在给荒坂办事，但以他们的规模来说，至少有资格对外称是合作关系，但人少势弱的莫克斯帮可没这份权利，只会被算作是下属附庸。 “所以，发行工作我就交给别人了？”薇儿掏掏耳朵问道。 “……不，”苏茜下定了决心，“还是我们来。” 她决定赌一把，赌薇儿的人品和气运。 她不知道登上荒坂这艘大船后的未来是狂风骤雨还是风平浪静，在船上是能吃到珍馐美馔还是只能苦哈哈地啃干粮， 但眼下，只有这一次登船的机会，况且无论如何，都比她们莫克斯这艘四处漏水的破船要来得结实。 即便她这个船长的个人利益会因此受损，但如果船真沉了，就什么都没了。 “好，既然你同意了，这次的收益我们就采取四六分成，”薇儿顿了顿，“你六我四。” “此外，我们再商量商量，关于开设义体诊所的事儿。” …… 今天，海伍德的荒坂义体诊所正式开业，仅仅五分钟不到，就迎来了第一位客人。 “您……打算装一对手臂？” 从荒坂医疗部被临时抽调过来的义体医生礼貌地询问道。 “是，原来的被工厂收回了，”身着破旧工服、两边肩膀光秃秃的沧桑工人，语气低沉且不安地说道，“我想知道，你们这里最便宜的义体手臂，需要多少钱？” 他的账户里只剩下两百欧，在此之前已经去过了四家义体诊所，得到的都是令他无比失望的答案，在去投海自杀的路途中，决定最后进来碰一次运气。 “瞧瞧这个。” 说着，义体医生打开了一个箱子，为工人展示了一对棕黑色的粗壮手臂，外表谈不上精美，但绝对坚实耐用。 “古拉尔工业七型，市面上的拳头产品，关节经过特殊处理，对润滑油的依赖程度降到了最低，完美符合您的职业需求。” “……价格呢。” 当看到义体的那一刻，其实工人就已经彻底死心了，询问只是出于习惯。 “官方指导价是三千欧元，”义体医生语气沉稳，“但是，作为本诊所的第一位客人，倘若您选择加入荒坂的’温暖之夜’实验计划，就能够免费获得并安装它们。” 第九十一章 这是实验的一部分 第93章 ，这是实验的一部分 “我加入。” 工人不假思索地说道。 自杀之前，他决定再试着挣扎一下。 “既然您同意了，那么就请躺上来吧，我这就为您进行手术。” 义体医生指着手术椅道。 ...... 当工人看到自己新生的双臂时，只觉得大脑一阵恍惚，颇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虽然他那饱受酒精和污染凌虐的大脑已经不太灵光，但他很清楚地记得，他的原生手臂因为工厂的要求已经被切掉了，怎么现在又失而复得了？ 难不成，是这对便宜义眼出毛病了，产生的幻觉？ “您不用怀疑，这是荒坂公司的最新技术，生物肌体及神经构建。” 义体医生为对方解释。 在田中的建议下，薇儿又让阿巴瑟对这项技术进行了一番小小的改良，使神经网络的核心与义体本身紧密联系在一起，只要义体不遭到破坏或是被更换，哪怕肌体和神经被外力损毁，也能随着时间缓慢再生， 但只要义体离体，神经网络就会瞬间枯萎。 如此一来，就能保证荒坂出品的义体具有独一无二的价值，并且这份价值不会随时间衰减—— 想更换义体？当然可以啊，但您考虑清楚，只要拆卸下来，这义体就会变得跟市面上烂大街的普通货色一样冰冰冷冷，如果还想重获属于人类的温暖，就必须再次安装荒坂出品的原装正版货。 工人翻来覆去地打量着胳膊，小心翼翼地蹭过手术椅的边沿，反馈的滑润触感令他为之一震，并由此诞生了一个荒诞不羁的想法： 我居然，是人类。 将他的表现尽收眼底，义体医生也大为震撼。 神经网络的激活流程简单至极，仅仅是在正常的手术完成后，将预先准备好的营养液倒入义体的特制凹槽里，静置一分钟后，新生的肌体就会从中生长蔓延出来，自动和工人原本的肉体相连。 ......tm的，泡碗面还得等三分钟呢。 从震惊中恢复后，义体医生并没有忘记上司的要求，对百感交集的工人说道： “我需要事先警告您，作为实验计划的参与人，为了您本身的生命安全着想，请不要和其他公司进行神经网络移植、或是技术破解等方面的合作。” “我明白，”工人一副我懂的模样，“荒坂公司的实验义体，不是装了炸弹，就是掺了毒素。” “不，您猜错了，” 义体医生否决了他的猜测。 “后果要比那更加严重。” 工人愣住了。 其实义体医生也不太能理解，毕竟他也没亲眼见识到相关的后果，作为一名任职多年的荒坂忠诚员工，他吃饱了撑的才会跑去破解自家产品的技术， 但科研部开内部培训会时使用的说辞，确实令他由衷的感到不安： “假如您做出了错误的选择，荒坂公司不敢保证您的生物性状特征，还能够继续维持稳定。” …… 荒坂公司的几家义体诊所，自打开业起，生意就异常火爆—— 无他，薇儿确实做到了她在节目里的承诺，物美价廉。 只要选择加入荒坂的“温暖之夜”，咱就能让您明白，什么叫有折扣咱真敢给—— 连以前习惯了搞零元购的，不少听了折扣价后，都恨不得跪地上磕几个。 当然也有死性不改，依旧打算在诊所休息时间搞零元购的——但是他们连玻璃都打不碎不说，还被闻讯赶来的瓦伦蒂诺帮成员射成了筛子。 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多的人，尤其是底层民众尝到了“温暖之夜”计划的甜头， 起初他们也相当不解，因为在这场所谓的实验里，他们没有背负任何额外的债务或义务，也没有感受到任何痛苦或折磨，非常不合常理。 在进行了相当一段时间的思考、议论和测试后，排除掉了很多种可能性后，只剩下最后一个、也是最不可思议的结论—— 荒坂在他娘的给穷鬼发福利！？ 有人按耐不住好奇去咨询荒坂的义体诊所，却只得到了统一的答复： “这只是一次大范围的实验计划，不牵扯任何福利或慈善行为，请勿产生过多联想。” 生硬的回复顿时为众人泼了一盆冷水，将他们的期待值降到了最低，但新型义体带来的好处却是实打实的，潜移默化中，反倒逐渐积累起了民众对于荒坂公司的好感度。 …… “钱给多了。” 卖粉的老板说着，给荒坂职员转回去了两块钱。 “欸，我没给多啊？” 荒坂职员有点懵。 “说多了就是说了，”老板挠了挠腿，不耐地挥手道，“行了，吃完了就赶紧走，别占着位置。” 这条新腿什么都好，就是有个容易痒痒的毛病。 被赶走的荒坂职员揉了揉太阳穴，略微缓解了超负荷工作带来的疲惫感，忽然想起早晨上班的路上也发生了类似的事，买早餐时莫名其妙被退了三块钱。 所以，今天一共省下了五块钱的日常开销。 嗯…… 挺好。 回家的路上，他走进了一家破旧的杂货店。 “这个旋转木马多少钱？” 他举起一件玩具问道。 “五块钱。” …… “初次见面，真是幸会，”丽姿酒吧的包厢里，薇儿对面前的漩涡帮老大打了声招呼，“布里克先生。” “您好您好，久闻您的大名，泽格总监！” 跟态度略显敷衍的薇儿不同的是，布里克热情得近乎殷勤，说话也变得文绉绉的：“感谢您愿意在百忙之中抽空空闲，见我们这群……社会闲散人员。” 荒坂的新技术在市面上发酵多日，着实让这个常年盛产赛博疯子的帮派坐不住了。 他们对义体植入的狂热追求，已经诞生了类似宗教般的信仰，最大的乐趣就是不计后果地改造自己或他人，所以也是夜之城个体平均寿命最低的帮派。 由于他们身上的植入体都是过度改造的不稳定存在，甚至导致了清道夫将他们整体移出了狩猎目标—— 在正常人的世界中，这些炸弹根本就没有市场。 同样的，漩涡帮也对市面上大多数正常的义体不屑一顾，认为那些不过是“怂人乐”，所以盘踞于沃森老工业区的他们，干脆建立了自己的工厂和生产线。 “直说吧，我明白你们的目的是什么，”薇儿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道，“瞄上了我手里的技术，对吧？” 就像蜂蜜会招惹蚂蚁，这种能减轻义体负担的技术，对日常挑战极限的漩涡帮来讲，其吸引力可是致命的。 ——— 感谢书友尾号9738小伙伴的打赏！ 第九十二章 偶像的诞生 第94章 ，偶像的诞生 “没错。” 布里克坦然承认道，他本来也不喜欢说话绕圈子的方式。 “我可以做主，在沃森区新建一间义体工厂，”薇儿的眼睛扫过布里克，以及他身后的七八个漩涡帮干部，“可你们给出的筹码呢？” “……我们可以尽力保障沃森区所有荒坂职员的安全。” 布里克忐忑的说道。 其实他来之前也想过这个问题，但真不知道他们这帮乌合之众，到底有什么价值是能被人家看上眼的。 钱，人，武力，荒坂可一样都不缺。 果然，薇儿对此摇了摇头：“这可不够。” 她决定单刀直入： “除此之外，我还需要你主动解决在沃森区发生的所有赛博精神病事件，最好将人活着交到我手里，如果不小心干掉了，就自己处理掉。” 凡事皆有两面，漩涡帮搞出的赛博疯子数量是所有组织中最多的，与此同时，他们的脱敏程度也是最高的。 “这没问题。” 布里克一口同意，甚至都不觉得这算条件，毕竟赛博疯子搞无差别屠杀的时候，他们被波及的程度原本就是最高的。 “最后一条，你们手里应该也有不少正常人能用的义体吧？”薇儿用指尖敲了敲桌面，“反正也瞧不上，不如便宜点卖给我？” “……也没问题。” 布里克稍微迟疑片刻，也答应下来。 比起得到进一步深入探索研究赛博改造的机会，这点付出微乎其微。 “好，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薇儿打开桌子上的一听席瑞斯可乐，微笑着对他举杯道。 “当然，合作一定愉快，非常愉快。” 布里克连忙跟着打开一听啤酒，小心地同薇儿碰了一下。 “为了咱们的合作能够长久，我在此无偿赠予伱一个承诺，”薇儿想了想，对布里克道，“如果你不幸被别人干掉，则漩涡帮和荒坂达成的所有协议，立即作废。” 之前说过，漩涡帮并不是一个稳定的帮派，从他们老大的频繁更迭速度就可以窥见， 布里克是其中难得脑子清醒的家伙，为了长远利益考虑，还是值得提供一点帮助的。 “太tm感谢您了，泽格总监。” 布里克狂喜之余忍不住爆了粗口，旁边的漩涡帮干部们则互相交换起眼神，不知道达成了何种共识。 “对了，我们漩涡帮还掌握着一家食品加工厂，”他打算投桃报李，“以后您麾下学校的合成食品供应，可以全部由我们免费提供！” “……关于这个，我倒是有点好奇，” 薇儿似笑非笑地盯着对方， “你是从哪儿知道，我拥有一所学校的？” “艹……咳，”布里克尽力克服张嘴必骂街的习惯，“这不奇怪，市面上关于您的小道消息，早就传得满天乱飞了。” …… 荒坂最年轻的总监，清道夫清缴计划，“温暖之夜”计划，一连三块巨石投入湖中，引起的轩然大波，自然会令整潭湖水中的大鱼小虾们为之鼎沸—— 倘若薇儿是那种不屑于和贫民共处一室、日常出行依赖浮空车、闲暇时不是在富丽堂皇的赌场中一掷千金，就是在雕梁画栋的水晶宫中纸醉金迷的、典型富有奢靡风格的上层人士，或许只会引来一阵讥讽咒骂，热度也会随之迅速消散。 但随着一个一个的小道消息接连不断的爆出，很多人愕然发现，这位站在金字塔尖的新晋公司贵族，居然拥有和他们一样的爱好： 喜欢逛消费低廉的酒吧，喝碳酸饮料，吃垃圾食品，还有和帮派混混打成一片—— 她竟然，和我们一样诶。 本是不同的个体，却因此产生了相同的认同感。 不仅如此，薇儿身上还额外具备成为偶像的特质： 拥有一张美丽的脸，热衷慈善，乃至唱歌也好听。 她当初在阿德卡多营地即兴弹唱的录像，也在这次席卷夜之城的热度中一同被爆了出来，那首不知名的天籁之音，直接打趴了洗脑神曲“pon pon shit”，极速登上了夜之城热歌榜第一的宝座。 历史证明，当一个人忽然成为焦点人物后，大众就一定会热衷于挖掘她的过去。 于是乎，这就引发了第三轮爆点。 父母双亡，与家族决裂，对贫民常怀怜悯之心，对外公司的敌人毫不留情，对自己人护犊子，靠着实打实的功绩、从无足轻重的普通员工一步一步走到总揽大权的总监之位，这tm简直太符合夜之城人民的“夜之梦”价值观了。 难道不比荒坂三郎那个战犯资本家的发家史燃？ 至此，种种因素互相叠加，在漫长的厚积中，终于迸发出了无与伦比的璀璨。 直观的表现，就是夜之城民众们对于“温暖之夜”计划的参与热情大幅增加，好在薇儿已经和莫克斯、瓦伦蒂诺、漩涡和动物四家帮派成功达成了协议，购买了大量义体储备， 在继续当了几天打骨折的冤大头后，荒坂宣布“温暖之夜”计划的参与人数已经达到上限，需要重新调整新式神经义体的价格，在普通义体官方价格的基础上上涨百分之三十，但依旧获得了市场的青睐。 有些人为“逐梦之城”的名头聚集到这座城市，自然不缺少发现商机的眼睛——打新技术面世的那一刻起，他们就瞄上了夜之城外的广阔市场。 在薇儿的事先允许下，义体医生收取了来自聪明人的贿赂，搞出一部分库存转卖给他们拿到外面加价销售，达成了多赢的局面。 …… “暗杀？” 梅瑞德斯露出一丝戏谑的冷笑，随后情绪忽然爆发：“亏你们tm想的出来！” “老娘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和荒坂签订了代理协议，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你们这帮没脑子的傻b知道一场可能失败的暗杀，会给我们军用科技，带来何等被动的局面吗！？” 面对咆哮出声的梅瑞德斯，这场军用科技内部会议的其他参会人员，根本不敢做出任何反驳， 尤其是科研部的几名主管，无一例外地低着脑袋，生怕和发飙的母狮子产生丝毫的视线交集。 但事情的走向并不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事实上，梅瑞德斯早就做好了拿这些人开刀的准备。 “荒坂的新式义体，现在就摆在实验室的台面上，”梅瑞德斯提起的话题令几人心中为之一苦，“如今已经过去了半个来月，可军用科技收获了什么呢？” “一！无！所！获！” 面对女主管的咄咄逼人，研究部的部长终于沉不住气了：“斯托特你别tm太过分……！” “哎呀哎呀，别看我们的大部长没有一个好用的脑子，倒是有一副臭得要死的脾气和一张犀利诡辩的嘴，” 梅瑞德斯极尽嘲讽之能事， “有本事倒是去让那些义体自己开口啊，让它们把技术核心完完整整告诉你们这帮登峰造极的废物垃圾，至少证明你们还有被拿去灌上水泥填海造陆以外的作用，艹！” ———— 感谢amostyrone小伙伴的打赏！ 我好气啊，又是只写出了一章… 第九十三章 嫌贵咱就少要点～ 第95章 ，嫌贵咱就少要点～ 梅瑞德斯在会上舌战群儒，威震八方，一个人按着科研部一群人喷，造成了无比恶劣的影响，自然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她升官了。 这些日子，出入荒坂塔的各大公司谈判代表可是络绎不绝，都有白天互相看对了眼、晚上战火连天的情况发生了， 在这种局面下，梅瑞德斯能够如此高效地同荒坂达成协议，为公司抢得先机，足以证明她的能力出众。 而因女主管被提拔所产生的影响，可是相当深远的： 军用科技内部的强硬派，在后续的几次人事调动中，基本都被调离了夜之城的核心岗位，由主张以谈判手段解决矛盾的缓和派逐渐占据了主导位置，倒是由此缓和了两家巨头之间以往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梅瑞德斯的春风得意就此告一段落，同样因薇儿的影响而获益的，还有漩涡帮的老大布里克—— 将一场蓄谋已久的谋权篡位行动，成功化解为无形。 …… “罗伊斯，老子自认为待你不薄。” 漩涡帮的一间合成食品加工厂内部，布里克对着被用铁钩子贯穿肩胛骨、悬吊在半空中伤痕累累的二把手说道，愤怒的语气中掺杂着几分遗憾： “可你个杂种东西是怎么回报老子的，嗯？” “竟然纠集起一帮二五仔，带头tm造老子的反，唉……真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猪。” 啐！ 罗伊斯对着布里克啐了口唾沫：“老子就是tm不服你个给公司当狗的怂比，怎么着？” “还有伱们，一帮没卵子的叛徒，该动手时候缩了，就等着以后被公司彻底玩死吧！” 大叛徒罗伊斯一边在半空中不停晃悠，一边冲着不久前跟布里克一同赴约的几名漩涡帮干部骂骂咧咧道，混浊的人造血液顺着伤口潺潺流下，碰到地面上，发出了滴答滴答的清脆声音。 布里克不为所动，就这么冷眼旁观着罗伊斯越转越快，越转越快…… 直到哇的一声，罗伊斯吐了，散发着恶臭的呕吐物携着狂风骤雨般的决然之势向布里克袭来，直接糊了他满头满脸。 “……给老子弄死这个狗杂种！” 布里克沉寂了两秒后，歇斯底里地大吼出声。 绷不住的小弟们连忙举起武器，将半空中的纳垢神选打成了碎肉。 …… “授权销售没问题，” 薇儿语气平静地在会上发言道， “但条件是，夜之城分部要分得所售义体毛利润的百分之二十五。” 这是她和荒坂美智子事先敲定的比例，其中百分之十七充入夜之城分部的资金账户，百分之八归薇儿任意调配。 话说起来，这或许是近些年来荒坂召开的出席率最高的一次全体领导会议，即使是以荒坂东京总部大会议室的空旷程度，也难以抵消上百个数字投影带来的拥挤感。 除了鸽鹰雉三派之外，很多态度一贯中立、或是左右逢源的董事及部长们，也十分罕见地全员列席在了会场。 而坐在主席台中央的，正是许久未曾露面的荒坂三郎。 “呵，泽格总监的胃口还真是不小，”忍不住开炮的海尔因?艾夫冷冷地道，“百分之二十五，就不怕撑死吗？” 但当他选择带头冲锋后，却愕然发现，并没有人附和他带的节奏，一同跟着表达不满。 现场陷入了奇怪的沉默之中。 要说鸽派保持缄默倒还能理解，但鹰派也没人发声，这就显得很诡异了，更别说那些老奸巨猾、善于明哲保身的中立派。 艾夫不由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身旁同为雉派的同僚，但并没有人乐意搭理他。 “真tm是个2b。” 不仅如此，他还听到了别人充满怒气的小声咒骂。 荒坂内部竞争的激烈程度，与不同巨头之间的厮杀相比也不逞多让，别人能同意合作已经殊为不易，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拿到货，将这能重新洗牌市场份额的神兵利器握到手里再说，待将别人淘汰出局后，分成协议又不是不能重新谈。 此时让艾夫这么一搞，雉派直接陷入了巨大的被动之中，可是考虑到荒坂华子本人的颜面，其他人又不敢尝试说些软话来挽回局面—— 要知道，这位荒坂三郎的女儿也不是好相与的，表面看似不争不抢，却一秒钟都没有偃旗息鼓。 真要是毫无野心，她还为何尽心竭力地拉帮结派，早就云淡风轻地作璧上观了。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感觉芒刺在背的艾夫愈发不安，他无比渴望薇儿对他说点什么，讥损也好辱骂也罢，总好过在这儿干耗着。 但薇儿似乎对自己的小拇指指甲忽然来了兴致，全神贯注地研究着，并不作声。 就在艾夫沉不住气、准备再说点什么的当口，她才终于抬起了头： “好吧，好吧，既然有人出声反对，索性我就退让一步，”她故作无奈道，“夜之城只获取百分之二十的份额就好。” “嗯，销售价格份额的百分之二十。” 此话一出，参会的众高层们纷纷色变，顿时就绷不住了： 你管这叫退让？ 这都快退到我们脑袋顶上了！ “先别急，还没说完呢，”薇儿随意挥了挥手，“我会将百分之五的份额上交给东京总部，” “同时呢，我希望能够成立一支特别基金，用以增加公司的雇佣岗位，借此改善荒坂的对外形象，拓展公司的未来发展空间。” “可以。” 话音刚落，还没等别人做出反馈，荒坂三郎就微微点头，直接同意了这项建议。 “……感谢三郎大人的鼎力支持。” 薇儿眨了眨眼睛，说道。 老头说话还是很好使的，一众高层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无能为力，郁闷之余，竟不约而同将怨怼愤恨的目光投向不知所措的艾夫。 你个臭傻b但凡嘴皮子没那么欠，老子们也不至于这么的惨！ 总之，薇儿涨了价，三郎分了钱，唯独艾夫背了锅，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 …… 全体会议结束后，又过了三天。 还记得第一次听到田中为她汇报生物肌体和神经重构技术时，荒坂美智子着实为其震撼激动了许久， 所以当今天田中又一次找到并告诉她，相关技术有了额外的新突破时，荒坂美智子的内心深处，瞬间升起了十二分的憧憬和期待。 但这一次，并非是像上回那样，可以广泛影响到全世界的每一个人，这次能够从中受益的，只有极少数的个体—— 因为田中拿出的，是赛博精神病的根治技术。 正所谓触类旁通，既然被剥离的肢体神经可以重新构建，那么发生错乱畸变的大脑神经在经过一系列治疗后，重新恢复成原本的样子，自然也不是什么太过玄幻的事情。 虽然肌体神经重构和治愈赛博精神病的内在原理，本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 但荒坂美智子却认为田中给出的说法颇有道理，并未对此产生太大怀疑，只是一开始被大幅拉高了阈值后，对这第二项新技术的应用市场前景之狭小，感到稍微有些失望： 得赛博精神病的绝大多数是穷人，虽然对社会影响恶劣，却很难波及到有权有势的富人身上。 也就是说，想以此赚大钱是甭指望了，最多只能换取聊胜于无的社会和政治效益。 ———— 感谢l渊海，amostyrone，书友尾号9738三位小伙伴的打赏！ 这书写到现在，原来的剧情走向可以说是改得面目全非了…… 哎，写小说可太神奇了。 第九十四章 财神驾到～ 第96章 ，财神驾到～ “我觉得吧，反正也赚不了块八毛的，不如干脆拿去换点其他利益。” 薇儿对荒坂美智子提出了建议。 “看来，你是又有计划了？” “对，”薇儿点头，“我打算去跟中间人们聊聊。” “他们好面儿，消息也灵通，咱们最近确实赚得有点多，其他公司肯定起了歪心思，要是在这帮沙雕动手搞事之前，有人能提前给咱们透个风，对付起来也省心不是？” 那些其他公司的谈判代表，可不是真就只为谈判而来：收买贿赂内部人员，打听机密消息，安装间谍设备，可都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顶着个金光闪闪圆球脑袋的亚当?重锤，最近一周发现的窃听器就不下八十个。 “言之有理。” 荒坂美智子表示赞同。 “其实这点事情，你决定好了去做就行，用不着知会我的。” “说一声又不麻烦，”薇儿摊手，“顺便还能蹭个饮料。” 荒坂美智子眉毛一挑： “你办公室里不是也有？” “别人的好喝。” 薇儿理直气壮。 “……行吧行吧，”荒坂美智子服气了，“好了，赶紧去忙活吧。” “嗷，好。” 薇儿临走之前，还不忘从冰箱顺走一罐笨笨猴。 “这丫头……” 荒坂美智子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随后叫来了她的生活秘书： “把冰箱里的饮料补满。” ...... “感谢各位百忙之中抽空过来。” 来生酒吧最大最豪华的包厢内，薇儿微笑着对一众中间人道。 瑞吉娜，和歌子，“神父”，“老船长”，还有戴诺，每一位都是在夜之城地下世界呼风唤雨的一方诸侯，平时以区为界各自安好，基本不存在利益冲突—— 呃，二手车买卖除外。 除了他们本人以及各自的保镖，包厢内还坐着酒吧东道主罗格派来旁听的代表。 “不必客气，v。” 和薇儿关系最为熟络的神父率先出声。 “说起来，这还是老头子我头一回，和几位神交已久的朋友们一起在线下相聚，”他半打趣半认真道，“莫非是荒坂已经觉得忍无可忍了，打算把我们这群经常添乱的小人物们，” “一网打尽？” “那您可就想错了，”薇儿神色不变，“不管公司其他人如何看，至少我个人是清楚的，要不是有您几位镇着场子，这夜之城早就彻底乱套了。” 甭管真假，薇儿这一席话是给足了面子，让几位中间人颇为受用—— 传说归传说，这可是荒坂官方的实力认证。 “今天把各位请来的原因，其实是想谈一笔生意。” 薇儿略带神秘地道。 “泽格总监，伱可千万别说要对哪家公司彻底开战啊，我这细胳膊细腿儿的，可不敢瞎tm掺和。” 忽然插话的戴诺满脸警惕。 作为主要在公司广场周边混迹的中间人，他对这方面的风吹草动可是相当敏感，若是对付零星的一两个人还行，但如果是两家巨头公司之间的搏命厮杀，那必须有多远就躲多远。 “嘿，要是打全面战争谁还带佣兵玩啊，大家一起互相丢核弹岂不是更快乐？” 虽然感觉她这是在满嘴跑火车，但在场的众人仍旧为之心颤，生怕火车真跑来了。 “我是觉得，一笔好的生意，应该让大家都沾点好处才对。” 说罢，薇儿望向了和歌子： “和歌子老太太，麻烦您身边这位壮士帮个忙，把门外的箱子拖进来。” 老太太带来了一个大块头的相扑选手充当保镖，正好借来干点糙活。 和歌子睁开半眯的眼睛，对身边的相扑人动了动下巴：“去吧。” “是。” 相扑人恭敬地应道，出门把两米长的黑色皮箱拖进了包厢。 薇儿义眼微微闪烁，解开了箱子的电子锁，露出了其中的真容—— 一个被堵着嘴，捆得严严实实的佣兵。 刚一见光，他就疯狂剧烈地挣扎起来，眼睛中极速抖动的角膜彰显了他赛博精神病的身份。 “注意看，这个男人名叫小帅……咳，不好意思嘴瓢了，” 薇儿摸了摸鼻尖：“我是说，正如各位见到的，他是个赛博精神病，疯入膏肓的那种。” 几位中间人互相交换眼神，不知道薇儿搞这出是想干什么，只有瑞吉娜若有所思。 “而我现在手里拿着的呢，则是荒坂的最新研究成果。” 薇儿掏出一个针管，里面装满了墨绿色的混浊液体，就像是从哪条臭水沟里灌的一样。 “现在，我将它注射进这位社会不稳定因素的身体里……” 说着，薇儿走过去，直接把针头插进了精神病佣兵的颈动脉， 在众目癸癸下，佣兵的角膜在几分钟内奇迹般地停止了跳动，回归了原本的正常位置，紧接着，他的意识也从疯狂中被解脱出来，重新恢复了清明。 薇儿拿掉堵住对方嘴巴的布条：“喂，能听清我说话吗，感觉如何啊朋友？” “你是谁？老子这是……在tm哪儿？”佣兵口齿有些不清，“我记得……我好像在一条下水道里，被一群食人鱼追着啃……” “你在来生。” 薇儿对他解释。 “来生？哦……懂了，”佣兵恍然，喃喃道，“原来老子投胎了……” “是来生酒吧。” 瑞吉娜好心提醒。 “……食人鱼的酒吧？” 佣兵顿了顿，迟疑地问道，他的大脑才刚刚恢复正常，仍然有些混沌不明。 “得了，你歇着吧。” 薇儿把箱子重新盖上，起身面对众人。 “我在此冒昧地请问各位，对于这发生在眼前的生命奇迹，是否产生了些许感想呢？” 薇儿笑意盈盈地问道。 “还请畅所欲言，不要有任何顾忌。” “……不是我拆台，泽格总监，但个体的实验结果并不能代表什么，” 瑞吉娜摇头道，作为同样从事长期相关研究的人，她的态度相当谨慎， “至少出现复数的成功案例才能作为证明，而且后遗症也需要持续观察……” “很好，那么这项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瑞吉娜女士。” 薇儿微笑着对对方竖起了大拇指。 “……嗯？” 瑞吉娜不明所以。 “每个月，我可以免费为你提供一百支一模一样的特效药剂，是深入研究也好，卖人人情也罢，随你怎么支配。” 薇儿的许诺不禁令瑞吉娜呼吸微微急促，其他中间人也为之侧目。 “当然，我也不会厚此薄彼，在座的各位都可以获得同样的数目，罗格女士也不例外。” 荒坂的新晋总监，露出了财神爷般的慈祥笑容。 九十五章 啊，想不出骚话当标题 第97章 九十五章，啊，想不出骚话当标题 “哈，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至少老子从来没吃着过。” 胡子拉渣的老船长道出了一群人的心声：“说吧，荒坂的总监大人，我们要付出什么代价？” 兵多将广的寡头公司可以不在乎战斗人员的些许损耗，但中间人可没这资格，足够牛逼的佣兵是完成委托的根本保证，而这些人又常年游走于失控的边缘地带—— 一支药剂，就相当于一只手，一只足以把人拉出鬼门关的手，以此换来的人情，是在日益激烈的行业内卷中不被淘汰的有力保障。 “我希望各位能够及时解决所在区域的赛博精神病问题，为夜之城的运转增添一分平稳，” “还希望各位，能够成为我的眼睛和耳朵，经常告诉我点我或许会感兴趣的消息。” 薇儿道出了自己的目的。 “其实，如果想保各位衣食无忧，我每月只需提供二十支药剂即可，要是想让各位日进斗金、吃香喝辣，每月五十支也绰绰有余，”她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人，“但，我却提供了整整一百支，” “相信另外的五十支，应该能为我赢得一些，真正耳聪目明的朋友。” 包厢里的气氛一时陷入了沉默。 “……这些日子，荒坂可是树大招风，” 和歌子语气沧桑地说道， “光是我手里的委托，就有八个之多，有潜入，有破坏，更有绑架。” “绑架的目标，正是你这位声名鹊起的荒坂总监。” “对方给出的价码呢？” 薇儿忽然来了兴致。 “五百万欧。” 和歌子推了推眼镜。 “嘿，我这边也有，”老船长也加入了话题，“而且客户更tm大方，给出了七百万。” “……罗格女士，也是如此，” 东道主的代表第一次打破了沉默发言道，让人发现原来他不是个哑巴， “死的，九百万，活的，一千二百万。” “我说，你们的客户质量怎么都这么差，这是一群异想天开的穷鬼，跑夜之城搞团建来了？” 薇儿满脸鄙夷。 最高才刚出到一千二百万，凭她的价值，至少也得五千万起步才对吧。 “v，你家大业大，或许瞧不上这点钱，”神父出声道，他应该是在座唯一一个没接到类似委托的，“但这世道从来不缺缺钱的穷人，更不缺想要为钱铤而走险的人。” “嗯，这道理很对，但要是想用我换钱，可就很不对了。” 话虽如此，薇儿其实并不在乎旁人的这点算计：有二b想拿铅笔刀对付世界树，那特么也得能破皮才行。 “像这种针对荒坂的委托，各位尽管大大方方、敞敞亮亮地接，我需要的是眼睛和耳朵，又不是解决问题的拳头。” “谁想试试，就让他来找我呗，”薇儿掰了掰腕子，“咱随时奉陪。” 话说到这份上，要是再选择拒绝对方开出的条件，就有点不知好歹了。 “......年轻人，可还真是朝气蓬勃啊，”和歌子感慨道，“都这么多年了，我这副老花镜，也是该重新配一副了。” 看到老太太做出了表率，其他人也不再端着，纷纷表明立场，同意和薇儿建立情报共享网络。 一时间，包厢里充满了和谐的气氛。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办公室摸鱼了，”薇儿起身道，“就不在这打扰各位，继续开第二场会了。” 正如她所说的，待她走掉后，一众中间人没一个打算跟着离开。 面对天降如此之厚礼，若是还只盯着夜之城这一亩三分地晃荡，那格局可就真的太小了—— 开拓扩张，是势在必得的事情。 “我打算最近到法兰克福探探路子。” 戴诺首先发言。 “老子要去莫斯科，尝尝最正宗的闷罐牛肉，还有红菜汤。” 老船长紧随其后。 熊熊燃烧的野心是第二场会议的主旋律，薇儿的眼睛和耳朵们，也即将散布到世界各地。 …… “薇儿阿姨！” 小伊织高兴地叫嚷道，径直扑了上去，面带笑意的薇儿轻车熟路地将她搂在怀里，蹭了蹭对方可人的小脸： “胳膊还适应吗？” “唔嗯，很适应！” 小伊织对这份关心非常受用，不由贴贴地更起劲儿了。 薇儿和小不点亲昵了几分钟，便把她放下去和小伙伴们玩耍，自己则径直向校长办公室走去： 据说，近期校园里，出现了一件棘手的麻烦。 …… “闪闪？” 听到了麻烦的真相后，薇儿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 在夜之城混迹了这么多年，她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恶心东西：仅需几克就能导致成瘾的恶性毒药，通往地狱直通车的单程车票。 更艹蛋的是，市面上任何所谓的抑制剂或者戒断辅助药品，最后都被证实为是闪闪的plus版，只会让人完犊子得更加效率。 “是，”校长面色惭愧，“这是我的失职，对此我负完全责任。” “先不提这个，”比起问责，薇儿更关心事件的重点，“现在有几个孩子染上瘾了？” “两个，都是瓦伦蒂诺帮派成员的孩子，或许是受到了家庭的影响，”校长猜测，“他们把闪闪悄悄带进学校，打算分给同宿舍的其他孩子体验，好在宿管老师及时发现，才没酿成严重后果。” 对于薇儿坚持找真人和ai一起管理照顾孩子们的日常起居，起初校长还觉得不以为然，认为这只是一笔无意义的额外开销， 如今看来，总监大人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到底是有原因的。 “照伱的说法，你似乎把这看成是一次疏忽造成的意外？” 薇儿直直地盯着校长：“你觉得，能把孩子送来上学的监护人，可能会在难得的亲子时间里，让孩子接触到闪闪吗？” 孩子平时住在学校提供的宿舍中，周末是否回家完全取决于监护人的个人意愿，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比起当爸妈的发癫、趁着把孩子接出来的机会、将这份一家人爬出泥潭的希望彻底毁掉，薇儿更相信是有人藏在背后搞鬼。 ———— 感谢龙灵岛主小伙伴的打赏！ 第九十六章 上一章少个第为啥加不回去了…… 第98章 ，上一章少个“第”为啥加不回去了…… 听了薇儿的反问，校长的脑门逐渐浮起一层细密的冷汗，忽然联想到了ai的问题。 ai不是摆设，哪怕之前没发生过，系统里也应该存储着关于闪闪的危害性描述，但它却对此视而不见，无动于衷。 “这段时间你也算是尽心尽力了，我不会因为一次个别的事故，就对你所做的贡献全盘否定，” 薇儿的理解让校长松了口气， “但是，你要学会吸取教训，要多想，下不为例，明白吗？” “……明白。” 校长擦了擦额间的冷汗，决定给那位尽职尽责的宿管老师发一笔丰厚的奖金。 如果换作以前的他，遇到类似的事，只会说两句夸耀的话以示鼓励，绝不可能大方地给予物质奖赏， 但如今决定他前途命运的是泽格总监，荒坂内部又流传着一个公开的秘密： 这位大佬对于为人厚道的属下，总是会报以格外的青睐。 “这件事的后续伱不用管了，我会安排特别行动部负责接手。” 思索片刻后，薇儿打算给越前三人找点活干。 闪闪是虎爪帮搞钱的拳头产品，不管是有人借此栽赃陷害、试图借刀杀人，还是真的是这群病猫胆大妄为、计划开发新的“市场”，从他们开始着手调查，总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近两年，随着虎爪帮日益做大，已经不甘于只充当荒坂的黑手套，驱使其做事的成本也变得越来越高—— 相对的，荒坂夜之城分部需要用到他们的场合，也在逐渐减少。 哪怕看在过去的情面上，不直接动手清理门户，至少经济支持应该取消吧？ 至于薇儿为何如此上心…… 因为这特么花的是特别行动部的部门经费！ 留下来给大伙多发俩月工资他不香吗？多雇几个人分摊工作量也是好的呀。 就在她琢磨是否要整一份陈述利弊的报告交给荒坂美智子时，一个陌生的声音自她的脑海中响起： ‘尼亚卓向您献上永恒的敬意，尊贵的女王陛下。’ 与传统的虫后不同，尼亚卓的气场更接近星灵的圣堂武士，浑身散发着充沛的灵能气息，实力也更加强大。 ‘虫群，生命不息，进化不止。’ 阿巴瑟的声音充斥着骄傲，尼亚卓正是他根据混合体的特点，创造出的目前最具潜力的造物。 ‘做得不错。’ 薇儿夸了他一句，然后对新生的虫后下达了命令：‘尼亚卓，我需要你前往月球，进行长期潜伏，并孵化一支精锐的虫群部队，以备不时之需。’ ‘如您所愿。’ 尼亚卓欣然应是。 就像人类日常生活产生的垃圾也有被虫群利用的价值一样，一颗荒芜星球的深处，也往往存在可供虫群繁衍生息的资源。 虽然月球的整体价值不如地球，但胜在更加安全隐蔽，即使在地下捣鼓得剧烈奔放一点，也不太会因为以造成土地沙漠化、生物圈凋零的表现形式被发现端倪，导致人虫大战。 她还盼着攒出二十八只利维坦呢。 …… 在闪闪事件发生后，时间又悄然溜走了一周。 此时此刻，薇儿一边用小巧的鼻尖顶着无线鼠标的滚轮、艰难地保持平衡，一边思索怎么能在报告里把虎爪帮渲染得更天怒人怨一点，让节省经费的目的达成得更加合情合理。 小到帮派混混五颜六色的纹身影响市容、骑着摩托流窜大街小巷发出巨大的噪音污染，进而间接影响荒坂的形象，大到荒坂员工被敲诈勒索的情况愈演愈烈，各类情报传递不及时，阳奉阴违，消极怠工…… 总之，能想到的，她是都写上了。 艾伯纳西本质是个坏人，所以偏爱邪魔外道的路子，日常和帮派沆瀣一气， 但薇儿不同，她走的可是正道—— 别的地方她管不了，但至少在夜之城，她希望能够发挥利用好荒坂的力量，适当改善夜之城民众的生活质量。 达成这一目的的前提，是和虎爪帮这种制毒的毒瘤帮派做出彻底的切割，才好轻装上阵。 原本她还要纠结至少两个小时，用于完善报告，但越前的到来，却彻底将她从苦海中解脱出来。 “我采集了十七个虎爪帮成员的证词，无一例外，全都指向一个代号为‘木头人’的帮派高级干部。” “也就是说，这件事，确实是虎爪帮所为。” 薇儿的眼眸寒光一闪。 “是的，”越前点头，“这个木头人，我也已经调查清楚了，他是虎爪帮控制的高级性偶会所，云顶会所的主要负责人。” “......这不对吧，”薇儿眉头微皱，“既然已经负责了性偶的相关业务，怎么可能再去掺和闪闪？” 高级会所可是非常注重口碑的，要是慕名而来的客人不巧染上了毒瘾，第二天生意就会一落千丈。 况且，假如一名干部同时掌握了两条发财的渠道，比起鞠躬尽瘁、继之以死，他更可能干的事是谋权篡位。 “我也想到了这一点，”越前赞同薇儿的质疑，“所以我推断，他的背后应该另有其人，或许就是他们的老大。” “啧，看来麻烦是越来越大了啊。” 想来也对，要是连制造大麻烦的本事都没有，也没这个胆子在薇儿的学校里搞事。 “走吧老越，带上人去云顶，咱们和这位木头人聊聊人生去。” 说着，薇儿鼠标连点，把苦心孤诣攥出来的报告，径直丢进系统垃圾桶里粉碎—— 既然师出有名，那还费这个心思干啥？ 再您妈的见。 …… “不必紧张，木头人先生，这不过是对你的一点小小问候罢了，” 薇儿对着两只手掌的掌心被各自插入一把匕首、牢牢钉在办公桌上趴着直不起腰的虎爪帮干部道， “知道我为何来找你吗？” “我知道错了，泽格总监！” 木头人涕泗横流地高声叫嚷道，既想挣脱禁锢，又不敢真正付出代价，只得承受这份刻骨铭心的酷刑，真是好不凄惨。 但及时的认错，并不能及时熄灭薇儿的怒火，正相反，只会让她更加愤怒： 这证明他其实什么都知道。 ———— 感谢书友尾号5763的打赏！ 刚才更新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 第九十七章 气人八级。 第99章 ，气人八级。 “我不知道，泽格总监，我真的不知道，” 木头人抽抽噎噎， “明眼人都知道那是您的学校，碰了就得死，老大们更是再明白不过，还特意开会警告过帮里的干部们……可是，” “可是我们的脑子，出了问题了。” 木头人面色灰败。 “王八犊子老大前些日子发了失心疯，居然tm要求我派小弟伺机接触那些孩子，让他们对闪闪上瘾，” “而我，我这头蠢猪竟然真的傻b呵呵地执行了他的命令，把小弟派出去了……” “我怎么敢的啊，谁给我的胆子啊……谁tm给的啊！？” 木头人尽全力抬高脑袋，然后狠狠地磕了下去： “我，我tm的，我……我到底，因为啥啊……” 就这样，他一下一下不停磕着，原本结实的桌面甚至被他磕出了几道细微的裂缝。 “照你的意思，”薇儿摩挲着下巴，“你实际上是被人洗脑了，才做出了这等傻事？” “……对！” 木头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眼中浮现出了对生的希望： “一定是这样！一定是有人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给我脑子里灌进了不属于我的想法！” “嗯，言之有理，”薇儿露出了和煦的微笑，“我就说嘛，能在这么大的帮派混成领导，怎么可能会是那种不分轻重的蠢货呢？” “您说的太对了，所以您……” “您？欸？” 看到薇儿掏出谦信手枪，娴熟地打开保险，对准了他的脑袋，木头人的表情瞬间凝固了，颤颤巍巍道： “您，我，我是被洗脑了啊……您不是相信了吗……” “是啊，我是相信，” 薇儿轻轻点头， “可是我信与不信，你对我来讲，都没什么用啊。” 呯。 木头人的眉心出现了一个洞，死不瞑目。 “把他处理掉。” 薇儿收起武器，对一旁待命的特勤队员道。 “是！” 特勤队员高声应道。 待薇儿走出去后，上前收拾残局的特勤队员观察了一番木头人眉心的创口，不禁为之咋舌： “卧槽，两厘米厚的合金脑壳，老大的谦信可真够牛逼的，连这都能干穿！” “要么人家是老大呢，用的肯定是特殊定制的版本啊，”另一名特勤队员回了一句，拔出禁锢尸体的匕首，“行了，赶紧过来干活。” …… “……伱的代号是天使？” 大卫问道，从储存着性偶数据的电脑屏幕上挪开视线，仔细审视着眼前的粉毛男人。 “是，是的。” 粉毛男人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行吧。” 大卫咂了咂嘴，只觉得白瞎这个名儿了。 话说，故意起这种引人遐想、实际货不对板的代号，到底算不算诈骗行为啊？ 纠结了一会儿，没得出答案，大卫摇了摇头，看向下一个人： “艾芙琳?帕克。” “我在。” 这位的表现就要好上很多，虽然心中同样不安，但并未把情绪表现在脸上。 “统计完了吗？” 几分钟后，带着一身血腥味从木头人办公室走出来的薇儿问道。 “两人缺勤，其余人都在这了。” 大卫指着如同一群被吓破了胆的鹌鹑般瑟瑟发抖的性偶们道。 不能怪他们的表现如此不堪，在突然看到一群全副武装的荒坂士兵，从云顶会所的各个入口闯进来、把虎爪帮的守卫一个不漏的全都干掉，感到害怕是很正常的事情。 毕竟要是性格够勇的话，早就混佣兵或着帮派去了，怎么可能还会从事性偶这一地位地下、经常被欺辱的行业呢。 “很好，从今天起，云顶会所便正式划归为荒坂旗下的财产，各位的员工合同，也需要进行重新签订。” 薇儿拍了拍手，对着性偶们说道。 “合同……我们从来没签过什么合同。” 一个性偶迷茫地说道。 对于虎爪帮来讲，比起人，他们更像是货物，是那些昂贵的性偶芯片的廉价载体，等躯体耐久度被消耗得差不多了，就会被无情抛弃，或是拿去“激发最后的价值”。 只有这里的人气明星，才有一点少到可怜的议价权。 他们虽然清楚，但却无法反抗。 至少在那天来临之前，还能好好活着，好好吃饭，像只鸵鸟一样。 “没签就尽快签，荒坂的严谨作风可不是区区虎爪帮能比的，尽快习惯吧。” 薇儿说完，转头看向大卫：“话说，刚才谁的表现最好？” “唔，”大卫挠了挠头，“我觉得那个艾芙琳?帕克不错，比别人都冷静。” 薇儿点了点头：“哪个是？” “……我是。” 艾芙琳指着自己的脸道，声音有些颤抖。 强烈的预感告诉她，这次自己似乎要走运了。 “你升职了艾芙琳，从今以后你就是这儿的行政助理，辅助我的主管做好云顶会所的管理工作，能胜任吗？” “……能，”艾芙琳深深吸了一口气，“肯定能。” 薇儿说的主管，正是近期在绀碧大厦进修的葛洛莉亚。 至此，云顶的事就告一段落了，将这虎爪帮最大的“正规”产业拿到手后，就可以放心大胆地犁庭扫穴、赶尽杀绝了。 让米勒等人带队去清缴喽啰，薇儿自己，则准备去会一会虎爪帮的老大们。 …… “嘿，好久不见啊，老艾同志。” 薇儿笑眯眯地同阔别许久的故人亲切打招呼道。 此时，她正站在一幢豪华摩天楼最顶层的套房客厅里，虎爪帮的两位老大正瘫在沙发上，沉浸于超梦之中不能自拔，而在他们身边坐着的，正是一脸冷峻的艾伯纳西。 叛出荒坂以后，她的日子似乎变得相当不好过，从廉价的着装上就能探究一二，脸上也多了不少憔悴的痕迹。 “你知道是我？” 看到薇儿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艾伯纳西只觉得一股邪火窜上心头： 就算我这幕后黑手隐藏得不太好，可哪怕你装一装呢！ “为啥不知道呢？” 薇儿摊手：“会想方设法恶心我的，也就只有你了，别人舔还来不及呢。” “不过说真的，你这次的表现属实是过于拉胯，还以为会搞出什么新花样呢，结果只是洗脑了几条老狗来对付我，还是你自己以前花大价钱养的狗， 唉，一个黔驴技穷老帮菜的垂死末路无用挣扎，还真是有够难看的。” “……呼，”艾伯纳西深深地吐了口气，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你很聪明，泽格，居然这么快就发现了虎爪帮高层被我洗脑的真相，” “可你难道就不好奇，是谁为我提供的洗脑技术吗？” “哈，不好意思，我一点都不好奇，”薇儿嘴角上挑，“爱谁提供谁提供，你说了你就是我孙子。” 第九十八章 老艾藏了小摔炮，虎爪帮整活新又好! 第100章 ，老艾藏了小摔炮，虎爪帮整活新又好！ “泽格！！” 艾伯纳西气急败坏的大吼一声，猛然拉开上半身的衣服。 “哎呀，长针眼啦，要长针眼啦！” 薇儿故意搞怪地捂住眼睛，大呼小叫道。 不过透过手指间的缝隙，她倒是看清了艾伯纳西特意准备的礼物： 一连串嵌入血肉之躯的电子炸弹。 令人皱眉的是，血肉与金属的接口粗糙至极，甚至有几处区域已经碳化坏死，想来植入的过程一点都不美好。 不过想来也是，为了达成不美好的结果，势必要经历不美好的过程。 “好家伙，原来您这么恨我呐。” 薇儿不禁感慨。 这还真是名副其实的“爆炸般的仇恨”。 “你毁了我的一切，我不该恨你吗？”艾伯纳西咬牙切齿。 “挺应该的，”薇儿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但我要是你，就先扇自己两个大嘴巴子，要是最开始不在宽宏大量的泽格总监身边埋钉子，不就没后续这么多糟心事儿了吗，对不对呀？” “对伱m！” 艾伯纳西怒火冲天。 在付出了如此高昂的沉没成本后，就算此时荒坂三郎亲至，也不可能让她低头认错。 “啧啧，瞧瞧，说两句就急眼了，就这点抗压能力哎，你还能成什么事？” “还是那句话，我要是你，从荒坂出走之前绝对先找好下家，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嘛，哪至于像现在一样破罐子破摔。” “下家，呵，谁给我找，你给我找？” 艾伯纳西恨恨地说道。 “我去，当然是你老公啊，泽塔科技的大高管，还安顿不了你？” 当初在艾伯纳西动手之前，她的丈夫就悄然调离了夜之城，如今正在南非那边混得风生水起。 “你在说tm什么蠢话，老娘根本就没结过婚！” ……哈？ 薇儿认真打量了一番艾伯纳西的表情，见不似作假，便把当初詹金斯派人调查出来的相关资料一股脑塞给了对方： “你看看这些。” “……假的。” 几分钟后，艾伯纳西紧紧抱着脑袋，低声喃喃道。 “假的……” “假的——” “都是假的！” 随着一声歇斯底里的崩溃大吼，她胸口处的电子炸弹瞬间被激活，能量波动也随之泛起涟漪—— 随后戛然而止。 在薇儿的驱使下，君焰接管了艾伯纳西的身体控制权，强行中断了对方的自毁过程。 既然发现了套娃洗脑的端倪，就不能让老艾简简单单地自行了断了，拉回去找老田研究一下，没准能从她脑子里刨出个大瓜也说不定。 不过，潜在的瓜秧可以带回去，虎爪帮的腐根可就没啥必要了。 “怎么回事？” 忽然被摘下了脑袋上的超梦放映设备，虎爪帮的两头老大下意识就要发怒，可当他们看清了始作俑者时，却不约而同地开始颤抖起来。 “泽，泽格总监……” “你们好啊，二位。” 薇儿温文尔雅地打招呼道。 “您，您好……不对，您是怎么进，进来的……” 其中身穿白色西装、五大三粗满脸凶相的老大畏畏缩缩地问道，活像只受惊的兔子。 对此，薇儿只是微笑，并不说话。 于是乎，一红一白两头老大便开始了他们精彩至极的表演： 先是无比殷勤的端茶倒水，然后痛哭流涕地下跪磕头，接着兄弟倪墙相互爆料，大声指责对方背叛荒坂的种种恶劣行径…… 最后实在是没活整了，满心绝望地询问薇儿到底想干啥。 “嗨，我其实就是路过，寻思上来跟二位打声招呼，” 意犹未尽的薇儿从沙发上站起身，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未曾想，两位的二人转实在是整得又新又好，让我不忍心搅扰啊。” “……” 两头虎爪帮老大眼中的凶光一闪而逝： 比起被当成猴耍更屈辱的是，主动当猴给人家耍。 但是他们并未发作，反倒露出了谄媚的笑脸：猴就猴吧，能活命就行。 “那么，感谢二位的精彩演出，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摸鱼了。” 薇儿说罢，伸出双手，分别掐住两头老大的脖子，像掰玉米一样轻松掰折： “再见了，二位。” …… 对虎爪帮的扫荡工作进行得非常顺利。 最初被袭击的时候，他们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是有人冒充荒坂的行动队，意图挑起争端，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当虎爪帮的众人终于认识到，这确实是一次由他们背后的金主主导的灭帮行动时，为时已晚—— 在受到重点关照后，帮派大大小小的干部们在行动开始的一个小时内就被清理得十不存一，彻底失去了组织反击的能力， 至于小喽啰们，发现自己威力可怜的武器根本对装甲浮空车造不成任何威胁后，瞬间便失去了胆气，四散奔逃。 期间，没有任何组织对他们伸出援手，甚至还遭遇了莫克斯帮、瓦伦蒂诺帮的落井下石。 据后续统计，在持续了整整三十个小时的剿灭行动中，被直接消灭的帮派成员占据总人数的百分之五十以上，剩下的不是退隐江湖，就是改头换面后被其他帮派、主要是莫克斯帮收编。 在这之后，薇儿又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公布了虎爪帮一系列罪名，其中最严重的，是试图用闪闪控制荒坂公司高层，谋取非法利益。 除此之外，她还额外发出了一项警告： 任何在夜之城制造、贩卖成瘾性药物的个人或组织，都会遭受荒坂公司的制裁和打击。 当然，考虑到夜之城民众对同样具有成瘾性的止痛药物无法摆脱的依赖，薇儿接着又宣布，将无瘾性止痛药物的研究工作提上日程。 此次公开发声自是在城里掀起了新一轮热议，街头巷尾讨论这件事的人随处可见， 有人说对虎爪帮出手是为了彻底净化荒坂叛徒艾伯纳西留下的余毒，还有人说，这是因为某些想赚钱想瞎了心的家伙跑去某所学校搞事，这才招惹了雷霆之怒…… 总之，经此一役，以闪闪为代表的一堆恶心东西在夜之城基本销声匿迹，打算等这阵风头避过去后，再卷土重来。 …… “泽格总监，麻烦您出面说一句吧。” 电话那头，校长苦笑着对薇儿道，这些天他可真是被五花八门登门拜访的家伙们折磨怕了，属实有点神经衰弱。 “这么说，我即兴搞出来的小作坊，倒还成了彰显工匠精神的至高代表了？” 薇儿摸了摸鼻尖道。 她其实从最开始，就做好了接收并负责夜之城所有适龄孩童教育工作的打算，但这应该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结果现在摊子还没铺开呢，人就都争先恐后地涌过来了……多少有点难搞啊。 “呃，有些人确实是为了攀您的关系来的没错，” 校长摊手：“但绝大部分家长，也确实是真心实意地认可了咱们这儿。” 为一个孩子覆灭一个帮派，这份实打实的战绩，足以证明荒坂维护校园安全的决心。 第九十九章 步子迈太大，那就迈太大 第101章 ，步子迈太大，那就迈太大 凡事讲究谋定而后动，在做出决策之前，薇儿首先让校长统计出了有意向被监护人送来的孩子数量—— 总共五百七十八人。 “你怎么看？” 薇儿对校长问道。 “……您考虑成本吗？” 校长反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暂时……先不考虑。” 薇儿思索了片刻后道。 新式义体需要的肌体神经构建核心正在逐步扩增产能，在海伍德区新建的两家“无人工厂”用不了几天就能投产，获取的利益覆盖教育成本绰绰有余。 说起这个，最初第一家无人工厂竣工的时候，荒坂美智子和一众荒坂高层还亲自调研过，对于这种生产全链条皆无需工人参与的新模式表示充分的肯定，只是对于（虫巢伪装）建设成本过于高昂而无法推广表示遗憾。 ……那特么当然推广不了，要是义体枪械战车能从蛋里孵出来，才真是离了大谱了。 “如果不考虑成本，我建议把这些孩子都收容进来，”校长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虽然咱们的师资力量……确实捉襟见肘，没法保证他们个个成才，但您知道的，在这座城市里，能有个安全成长的环境，就已经大为不易了……” 艹，等会儿，老子这不是在给自己揽活吗？ 话刚说出口，他心里就开始后悔了。 或许是在校长的位置上待得有点久，付出的心力太多、致使整个人有点迷糊，忘记了自己的初心是奔前途，居然真把这当成事业了。 “嗯，其实我也这么觉得，那就这么办吧，你就多费点心。” “……是。” 薇儿的拍板令校长悔之晚矣，只得欲哭无泪地答应。 “作为勉励，从今天起，其他人的工资涨两倍，你涨三倍。” “……为荒坂的教育事业奋斗终身，是属下的荣幸！” 萎靡的校长顿时被注满了精神。 说一万句好话，都没工资涨一块钱好使。 这是自古以来颠补不破的真理。 不过话说起来，贫民的孩子可以无条件安排入学，但有权有势人家的小孩，尤其是那些外公司的高管，可就得先勾兑勾兑了。 “首先，我非常感谢各位对我的信任，但我做事有个习惯，就是把丑话说在前头。” 学校的会议室里，薇儿对眼前一干衣冠楚楚的富贵人道。 “各位应该明白，小孩子凑在一起，免不了经常打打闹闹，推一下搡一下的，产生矛盾也实属正常，” “但不管怎么说，小孩子的矛盾，只能放在学校里解决，学校也肯定会妥善解决，谁要是觉得不乐意，打算玩点盘外招，那我就陪着伱一起玩盘外招。” “明白吗？” 富贵人们纷纷点头，无人置喙。 “很好，大原则定下了，剩下的就都好说了，”薇儿严肃的表情放松了些许，“鉴于此，我可以给你们一个对等承诺——” “父辈之间的矛盾，永远不会牵扯到孩子身上。” “我们都知道，这个时代总是世事无常，”说这话的时候，她颇有几分感慨，“和平比梦境都要脆弱，今天我们能和和气气地坐在一起，明天可能就会为各自的利益打生打死，” “但无论未来如何，只要学校还能运转下去，孩子们的安全就会有充足的保障，即便监护人中途意外去世，也能够平平安安地长大成人。” “好了，我话说完了，哪位还有想问的？” “泽格总监，我们……能为您做什么呢？” 半晌，有人出声问道。 所有人都明白，面对这份满满的诚意，他们必须要有所表示。 “去找孩子，找那些混迹在街头巷尾，没人管没人要的孩子，” 薇儿眺望窗外，淡淡地说道， “把他们都带来，交给我管。” …… “真好啊，总算是又有活儿干了。” 把肩膀上扛着的钢材卸下放在一旁，一名工人真心实意地感慨道。 “新鲜了嘿，你不是以前老嘟囔这是公司的压迫吗，怎么这次忽然改调调了？”另一名工人调侃他道。 “别乱讲啊，小心老子告你诽谤，”发出感慨的工人连忙否认，“老子从来没说过这话！” “啊对对对。” 无人工厂距离学校——现在已经被薇儿更名为希望小学，挨得很近，周围又恰巧基本都是当初李减村拥有的土地，目前正处于无人开发的荒芜状态， 反正财力允许，薇儿没多犹豫，就愉快地承包下了周边几公里的区域，并将之划定为了荒坂的特殊开发区， 也是首个宣布禁枪的开发区。 半个多月过去，在薇儿的要求下，各个公司的主管共同发力，在整座城市中搜罗到了共计九百三十名孤儿，在征询过他们本人的意见后，皆同意进入希望小学就读。 而这基本也就是全部了。 除了教育事业开展得如火如荼外，在另一边，被薇儿委以重任的葛洛莉亚，也准备按照她的想法，对云顶会所进行一番改革。 …… “谁让你们进......呃，我是说，有什么能够效劳的吗？” 费恩·格斯塔特怒气冲冲地扭过头，原本想对不守规矩、强闯进来的不速之客表达愤怒，可在看清了对方衣服上的公司标志后，瞬间扭转了说话的态度，变得卑微且讨好起来。 对夜之城的绝大多数人来讲，荒坂，就是惹不起的代名词。 更何况，这个红发女人还带着三名全副武装的士兵。 “你就是指头哥？” 葛洛莉亚审视着眼前身材矮小干瘦，打扮猥琐、花哨且又怪异的义体医生，出声问道。 见多识广的夜之城居民对于他人的外表、一向是抱有审慎包容的态度的，但即使如此，指头哥的这套奇葩打扮—— 上身镂空黑色紧身衣，下身豹纹短裤，腰间系着粉紫色挎包，再加上一条印满了密密麻麻口红印的胳膊...... 实在是很难让人给出什么好话。 只能说，丑，真的也是一种境界。 “......我是，”见到对方眉头紧皱的模样，指头哥费恩不安地承认道，语气疑惑而又充满忐忑，“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葛洛莉亚外表的辨识度还是很高的，他不记得自己接待的客户中有过这么一位， 结合过往的经历判断，最大的可能，就是自己得罪了她的熟人或朋友。 这不是完蛋了吗...... 指头哥的心中暗暗发苦，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只得煎熬地等待着来自对方的审判。 “我打算聘用你充当云顶会所的专职义体医生，”葛洛莉亚却说出了出乎他意料的发言，“怎么样，同意吗？” —————— 更的有点晚了，现在只要晚上用手机躺着更新就会秒睡，难受 第一百章 了! 第102章 ，一百章了！ 如果说瑞吉娜是好人，凭她多年自掏腰包救治赛博疯子的行为来看，基本毋庸置疑， 可要说指头哥是好人，那争议可就大了——他的客户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廉价性偶，揩油猥亵还在其次，更尿性的是用廉价的玩意替换人家损坏的昂贵零件。 很多人对他恨之入骨，认为这恶心的家伙也是剥削链条上的一环，但也有不少人对他心存感激，至少治疗费用可以选择肉偿，不至于被高额债务逼到无路可退。 尽管评价二级分化，但他的确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值得被招聘到云顶做事。 “我……同意。” 面对葛洛莉亚抛出的橄榄枝，指头哥并没有提出反对的勇气。 “同意，就把合同签了。” 葛洛莉亚说着，递给他一份早就准备好的合同。 指头哥不情愿地接到手里，草草翻阅着，直到待遇那一行，眼神忽然一凝。 然后，他一改之前漫不经心的态度，从头开始，逐字逐句地阅读起每一行条款，直至末尾， 等他再次抬头看向葛洛莉亚的时候，仿佛看到了对方身后的万丈金光。 “只要你认真做事，以后的待遇还会再涨。” 葛洛莉亚猜到他想表达什么，主动说道。 “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干！” 指头哥拍了拍胸口，真心实意地表忠心道，只是他这一副病痨鬼的模样，实在是没太大说服力。 “给你三天的时间准备，”葛洛莉亚略带嫌弃道，“好好捯饬捯饬，穿得正规一点，云顶可是高端会所。” “一定一定！” 指头哥赶紧应了，生怕人家改变主意，不用他了。 从今以后，他也算是一脚迈进上流社会的大门了。 嘿嘿。 …… “指头哥，你真的不管我们了吗？” 指头哥要走的消息，在底层性偶的圈子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尤其是他的几个老相好，简直犹如天塌了一般，急忙飞奔过来，试图改变他的决定。 指头哥也不多说，直接把葛洛莉亚留给他的合同递给几人，顿时令她们哑口无言。 “不说荒坂我惹不惹得起，”他点上一根皱皱巴巴的劣质香烟，“就是这白纸黑字写清楚的待遇，我也该知道怎么选。” 性偶们不说话。 “这是个烂泥塘，稀烂稀烂的，老子好不容易扒着块石头，绝不会轻易撒手。” 他把只抽了一口的烟扔到地上，一边用脚碾灭，一边语气低沉地说道。 “可我们呢，”一个性偶既像是提问，又像是喃喃自语，“我们怎么办？” “我是管不了了，”指头哥递给她们一张海报，这是葛洛莉亚临走时交代他贴在附近的，“但莫克斯帮那群娘们没准可以。” 性偶权益保障计划？ 看到标题的几个性偶面面相觑。 …… “人太多了，太tm多了。” 苏茜看着系统里一眼望不到头的名单，只觉得无比头疼。 果然，荒坂的援助可不是那么好拿的，大帮派的老大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整个夜之城的性偶啊，一听是荒坂和莫克斯帮联合搞的计划，都tm跑过来报名了，就连市政厅嚷嚷发优惠券的时候，都没见她们有这份高涨的热情。 “说说您的计划吧，总监大人，”苏茜忍不住问道，“后续怎么搞，至少给我们点心理准备。” 这些日子，光是统计人数就已经让莫克斯的成员们忙活得焦头烂额了，但显然这只是个开始，既然说是各个层面的保障，那指定是还有需要她们出力的地方。 “后续嘛……”薇儿躺在一张摇椅上，微微晃动着身子，“组织定期体检，集采性偶芯片，提供工作场所，保障人身安全……” “嗯，第一步做到这些，也就差不多了。” 主要目的就是提高性偶群体的收入，从而提升她们的消费能力，为更好地打造夜之城经济内循环健康机制，起到力所能及的帮助。 此外，性偶的很多疾病，都来源于在环境肮脏恶劣的小旅馆提供服务， 假设由荒坂牵头建设卫生环境达标的工作场地，既能通过搞基建给工人们发一波钱，后续还能通过雇佣保洁员的方式提供数量可观的工作岗位，怎么想都是一件多方受益的好事。 “您管这叫’差不多了’？我觉得这是多太多了！” 听了薇儿列出的一系列举措，苏茜只觉得相当之离谱。 “有秩序，有保障，才能稳定地赚大钱，”薇儿晃啊晃的，语气悠闲，“反正架子我来搭，成本我来出，伱们干就完事了。” “ok，您是大佬，您说了算。” 一想确实是这个理儿，苏茜也就不再纠结。 ...... “非常感谢您应约而来。” 余烬夜总会的一间包房内，下届市长的参选人，夜之城议员杰佛逊?佩拉雷斯热情满面地对薇儿道，旁边则是他的妻子，伊丽莎白?佩拉雷斯。 “哪里，能得到杰佛逊议员的盛情邀请，我也很荣幸。” 薇儿露出了恰到好处的微笑，坐在了夫妻俩的对面。 随后，夫妻俩便开始了他们的全方位恭维：从容貌，到性格，再到身份地位，能想到的方向是一个没落。 相同的意思，在情绪态度、遣词造句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给人的感觉也大不相同，至少薇儿是觉着颇为受用。 但受用归受用，在现任夜之城市长卢修斯·莱恩的没有作大死的前提下，荒坂董事会对他的支持只会一如既往地稳如泰山，薇儿绝不会傻到因为别人的几句甜言蜜语、就忘乎所以地另起炉灶，让外人觉得有机可趁，私下搞些添麻烦的小动作。 她之所以应邀而至， 主要是为了蹭吃蹭喝。 杰佛逊作为政客，本身的修养还是相当不错的，对于薇儿只能为他提供、除实际支持以外一切帮助的情形，只表现出了微微的气馁和失望，随后便聊起了其他话题，例如安全和环保等方面，倒是给予了薇儿不小启发。 “杰佛逊先生，我很欣赏你性格里的务实精神，”薇儿半开玩笑道，“假如说，卢修斯市长有一天忽然无了，我会支持你接替他的位置。” 第一百零一章 过往 第103章 ，过往 这一顿饭，吃的是宾主尽欢。 在与佩拉雷斯夫妇礼貌且友好地告别后，薇儿在返回办公室的路上，给米勒打去了电话，做出了新的布置： “找人盯着点卢修斯莱恩，就是咱们的黑皮胖市长，我认为他身边的安保力量不太够用。”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低调着点，尽量别被本人发现，为他解决麻烦的同时，也最好别惹麻烦。” 诚然，卢修斯获得如今的地位，与荒坂当初的鼎力支持脱不开关系，但他作为一市之长，有他自己个人的利益，面对荒坂提出的各种要求时，痛快答应的次数屈指可数。 但薇儿最看重的，恰恰就是他的不配合。 随着荒坂在夜之城的地位日益水涨船高，很多公司高层也变得忘乎所以，打着公司的名义肆意妄为，提出了太多不合理的要求，大多数都被卢修斯予以否决，自是引起了这些虫豸的强烈不满—— 因此，相当一部分人提出，中断对卢修斯的支持，转而推选更合适的政治家上台执政，例如更知趣的副市长威尔顿·霍特， 相信由他作为主导，一定会让荒坂公司在夜之城的发展迈上新的台阶。 对此，荒坂美智子当然不会同意—— 是，他们的确是为了荒坂，但是，是为了荒坂家族的荒坂，还是为了满足他们一己私欲的荒坂，那就有待商催了。 她给出的态度相当明确且坚定：荒坂现在最需要的是夜之城的稳定，所以，卢修斯的位置不能动摇。 同为鸽派成员，薇儿自然而然地选择和荒坂美智子站在同一阵线。 高层们虽然对此大失所望，却没有就此作罢，而是丝毫不出意外地在台面下搞起了，自以为不为人知的小动作。 “怎么样了老越，”回到办公室的薇儿随手打开一听冰凉的席瑞斯可乐，对着前来汇报工作进展的越前问道，“名单出来了吗？” “根据您给出的信息，幕后的实际参与者，一共有七人，”越前轻轻敲打着太阳穴，“我的建议是，您再给我一段调查的时间，剔除其中相对无足轻重的三人，只对付剩下的四人。” 高层们对卢修斯大为不满，又不好调动荒坂特勤队，自然只能将达成目的的希望寄托在胆大妄为的佣兵身上，而这又势必无法绕过中间人，也就相当于无法绕过薇儿。 对于这类利欲熏心的顽固分子，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杀鸡儆猴。 越前顾虑的点在于，如果鸡一下子杀得太多，很容易引起上层的猜忌。 但薇儿却完全不在乎。 “都干掉吧。” “你选两个搞定，至于剩下的......”薇儿晃了晃手指，“嗯，剩下的可能会死于赛博疯子的袭击，也可能被军用科技上门送温暖，总之，命中注定运气不会太好就对了。” “军用科技......” 越前念叨着，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些猜想，小心翼翼地发问道：“您能方面透露一下，是哪位朋友在背后相助吗？” “老越啊，你发没发现一个共同的特点，”薇儿拍了拍属下的肩膀，“就是跟着我混的，往往运气都挺不错，不是升官，就是发财？” 越前点了点头。 “那你觉着，”薇儿继续道，“最近几个月，军用科技谁的运气最好？” “......我明白了，”越前短暂的思索后，很快锁定了目标人物，钦佩之余，心中也多出了几分紧迫和压力，还有一丝不该有的邪念。 但下一秒，他就将错误的念头扼杀在了萌芽之中，严肃地对上司保证道： “您放心，我一定提点好属下，在今后的行动中，确保......同僚的人身安全。” “嗯，在这方面，伱一直很有分寸，”薇儿态度有些漫不经心，顿了顿，忽然又道，“对了，美智子董事已经批准了，过了十二点，特别行动部副部长的办公室就是你的了，一会儿先过去看看吧，有哪块觉得不满意的，直接和后勤交待就好。” “非常感谢您的厚爱，总监大人！” 面对这措不及防的惊喜，越前深深地鞠躬，真心实意地表达了感激。 作为前朝遗老，虽然有幸博得了薇儿的信任，但他实在是不敢想象，对方真的可以这般不计前嫌，让他的职位再进一步。 “这都是靠你自身的努力争取的，和我厚不厚爱的，没多大关系，”薇儿摆了摆手，“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以后好好干吧。” 对于这句毫无预兆的忠告，越前开始还不明所以，但当他回过味后，顿时如坠冰窖，方才心中不由自主生出的一丝志得意满，也跟着粉身碎骨。 “我说老越，你也不至于激动到这份儿上吧，”薇儿微笑着说道，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脸色煞白不说，身上还哆嗦起来了，这是得帕金森了？” 越前低着头，不敢接触薇儿的目光。 是猜到的，还是...... 他不敢继续往下想，深呼吸了几次，勉强调整好面部表情，这才重新抬头，苦笑道：“可能是这些日子太过忙碌了，外加上过于激动，所以才......失了态。” “你啊，还是尽快去医疗部检查检查吧，”薇儿摆出一副关心的模样，“这要是刚上任就猝死了，咱们可就都亏大发了。” “您教训的是，”越前后退半步，语气恭敬道，“回去把事情交代好后，我就去检查。” “那么，如果您没有其他交待，我就先退下了。” 敲打聪明人有聪明人的办法，随便说两句有的没的，任他去脑补就好了——反正聪明人日常喜欢胡思乱想，偶尔诞生点出格的想法，也是在情理之中。 只要没人给他确切的答案，他自然会往最坏的方向联想，越想越深入，越深入就越害怕，直到把自己吓个半死，再也不敢造次。 所以说，猜疑链也不全然是坏事。 就在薇儿无所事事、打算收工回家时，忽然传来了公司前台的请示： 一个精神状态极其不好的中年男人，求着想要见她。 他姓，帕格莱斯。 来自宪章山。 ———— 感谢ban_ma小伙伴的打赏！ 第一百零二章 过去的人，新的玩具 第104章 ，过去的人，新的玩具 “艾默尔先生，看来，您最近似乎过得不怎么好啊。” 薇儿随意瞟了几眼头发凌乱、胡子拉渣的失意男人，语气并无太多波动，心中对这位曾经的叔叔既无同情，也没有幸灾乐祸。 “薇……不，泽格总监，”颓唐难掩的艾默尔低声哀求道，“我求求您，看在过去……您和帕格莱斯家族有过几年好时光的份儿上，可不可以放我们这些可怜人一条生路？” “呵，别逗我笑了。” 薇儿毫不留情地嘲讽道。 “先不提我其实早就把你们忘了，就说真要是我出手，你认为，你能够安然无恙地走到荒坂塔下吗？” “……就在昨天，我的儿子差点死了，”艾默尔紧紧抱住脑袋，“被一群漩涡帮的杂种打穿了肺。” “哦，那可真惨，”薇儿依旧毫不动容，“然后呢，伱想表达什么？” “威廉去丽姿酒吧喝酒的时候，被狠揍了一顿，抢走了所有的钱，莫克斯帮根本不管，摩尔找性偶的时候，被割了两腿之间的家伙事儿，还有琼斯，他怀疑布玛外边有了其他男人，想找中间人调查一下，反倒被派来的佣兵从背后打了黑枪，没了两条腿。” “这些都是在一个月内发生的事儿。” “还有吗？”听得津津有味的薇儿意犹未尽地问。 听到帕格莱斯家的这帮百无一用的寄生虫们过得一地鸡毛，很难让她不开心。 唉，本来想当个道德高尚的人，奈何这位好先生总说些让她雀跃的事情，这下不得不幸灾乐祸了。 艾默尔眼中闪过一丝怒火，急忙又压制下去，面露苦涩地道：“还有的话，您不是应该知道吗？” 假如可以回溯时间，他们绝对不会选择和薇儿决裂， 只可惜，后悔常有，而弥补的机会不常有。 “这么说来，你们以为这些都是我派人做的？” 薇儿嘴角上挑。 “艾默尔，我以为岁月的积累会让你们这帮弱智成长，现在看来是我错了，纯粹的愚蠢，是外界改变不了的。” “如果不是你...您的话，那为什么......” 艾默尔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他不相信。 “好吧，那我就跟你仔细说说。” “自从我在这座城市崛起以后，关于过去的种种经历，就在极短的时间里传得妇孺皆知，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薇儿没有耐心等着对方自己思考出结果，于是大发慈悲地直接给出了答案， “因为我背后站着荒坂，是公司在幕后推波助澜，就是为了能让我成为一块活招牌。” “夜之城，逐梦之城，生活在这里的民众，天生就喜欢依靠自身奋斗、进而梦想成真的童话故事，”薇儿摊手，“所以离开了你们这帮拖后腿的废物后，我恰好也拥有了成为故事主角的资格。” “那么，在我成了正派主角以后，相应的，你们帕格莱斯，就变为了自大傲慢且愚不可及的反派人物，就像是灰姑娘恶毒的姐姐与后妈。” 艾默尔无言以对，正如薇儿所说的，在她发迹以后，他们确实没少承受来自外界的奚落和嘲笑，只不过由于脸皮够厚，所以并不把这当回事儿。 “倘若仅仅是充当故事的反派，以你们不要脸的程度，倒也没什么所谓，还能在这座城市若无其事的继续生活，” 薇儿故作无奈， “奈何，由于我的个人爱好，这几个月因我受益的人，着实是有点多。” 听到这里，艾默尔猛然警醒，随即身上生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看来你想明白了，”薇儿将他的表现尽收眼底，“我帮助了他们，他们却给不了我什么，思前想后之下，盯上了你们，也就不足为奇了。”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这是乐子人们打着帮我报仇的名义，把你们当做寻欢作乐的玩具，” 她看着如同一只惊惶老鼠般的艾默尔，愉快地道出了她的分析， “你们抢走了我父母留下的遗产，恰好让他们师出有名，再加上人多势众，哈，即便你们想报复，又能报复得了几个呢？” “......ncpd，” 六神无主的艾默尔祭出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还有ncpd，宪章山是富人区，我们是纳税人，他们有义务保护纳税人的安全！” 薇儿疑惑地打量起眼前咬牙切齿的二b，非常怀疑他的大脑跟大肠进行了置换反应—— 卖惨就老老实实卖惨，搁我这耍什么横呢？谁给你的胆子？ 难不成是仗蠢欺人，笃定我不会拉低格调，跟你们一般计较？ 呵呵，搞笑。 “过些日子，我打算颁布一项计划，” 薇儿用指尖轻轻敲击办公桌的行为，在艾默尔看来，好似敲击在他的心脏之上，令他为之痉挛窒息， “鉴于夜之城糟糕的治安状况，荒坂会拿出一笔资金，用于为警员升级装备，同时改善他们的薪资水平。” “到时候，希望帕格莱斯家族，能找到更多公正廉明的警员为你们撑腰，”薇儿耸了耸肩，“祝你们好运。” 这一番话，彻底击碎了艾默尔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我们离开，”半晌，他叹了口气，无比疲惫地说道，“离开夜之城，再也不回来。” “那可不行，” 薇儿顿时否决了他，嘴角微微上挑， “我之前居然都没发现，原来你们能给我带来如此丰富的乐趣，要是就这么放你们轻易滚蛋了，也太浪费了。” “……看在过去的好时光上，泽格总监，过去的好时光上！” 面如死灰的艾默尔低声下气地哀求道： “钱，还有宅院，我们当初抢占去的，统统都会返还给您！” “只求您能放我们一条生路，求求了！” “你说我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有什么用？” 薇儿摇了摇头：“况且都被你们祸害了这么些年，早就已经面目全非了吧？” “我们会将它恢复原状，保证和您小时候一模一样，”艾默尔连忙做出了保证，“我发誓，绝对连一砖一瓦都是原来的样子！” 他虽然中途更换过存储芯片，但淘汰下来的旧芯片并没有直接丢掉，只要装回古早版本的脑机，一定能找回当时的场景。 “好吧，那我就给你们一次机会，” 薇儿点头同意的模样令艾默尔如蒙大赦， “记住你说的话，一砖一瓦。” 第一百零三章 说一砖一瓦，那就必须是一砖一瓦 第105章 ，说一砖一瓦，那就必须是一砖一瓦 “里面少一只小熊布偶。” 薇儿打开她童年时的玩具盒子，翻找了一番后说道，又拿起一个洋娃娃，凑近嗅了嗅。 “这个也开线了，棉花都跑出来了，过去我喜欢的香味，也一同消失了。” 艾默尔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是找回了当时的记忆不假，可那时候，这幢宅子还不是他们的，他怎么可能无聊到打开薇儿的玩具箱，数里边到底有多少玩具，甚至还去闻味道？ 真要那么干，他早就被当时还健在的兄长夫妇，当成炼铜的变态给毙了—— 但这就导致了他现在的悔恨： 自己当初怎么就不是个变态呢？ “泽格总监……” 一旁坐在轮椅上的琼斯求饶道：“只是一个玩具……当然，我不是说不重要，但真的很难……” “一砖一瓦，”薇儿笑眯眯地打断了他，指着艾默尔，“他自己主动说的，我当时可没强迫他。” 的确，那只不过是一个玩腻的玩具，当初真正珍贵的物品，早就在决裂的时候就一并打包带走了。 可即便是再微不足道的东西，也比寄生虫们的性命要有价值得多。 帕格莱斯家族的其他人望向艾默尔的眼神，带着显而易见的怨恨： 没事你抽哪门子疯？瞎承诺个什么劲儿？ 艾默尔并不想解释，他只是觉得荒谬又可笑—— 这群废物居然真的怪起他来了，难道就看不出来，人家只是找个借口发难而已？ “还有你，腿瘸了挺惨的是吧？”薇儿盯着琼斯，掏出手枪装起子弹，“不然这样吧，我受受累，干脆打碎你的脊椎骨头，让伱能卖惨卖得更理直气壮一点，怎么样？” “不不不，您误会了，我没有卖惨的意思，绝对没有！”琼斯惊恐万分，“不管丢了什么样的布偶，我们一定都给您买回来！” 不怪他如此恐惧，毕竟人造脊椎的价格，可比义体双腿要昂贵太多了。 “具体的样子我忘了，但肯定是当时’繁星闪烁’公司发行的限量版正品，”薇儿故作苦恼，“哎，可能看到实物以后，才能回想起来吧。” 在这个少子化时代，跟婴幼儿沾边的奶粉玩具等用品，早就形成了差距悬殊的两极—— 要么价格低廉质量没谱，要么成为了奢侈品行业的新贵。 而“繁星闪烁”，当初正是靠着卖罐子镀金镶钻的奶粉起家，旗下生产的玩具根本没有便宜货，更别说还是限量版，按照一般的价值观看，绝对是教科书般的智商税。 但情况偶尔也会出现例外—— 就比如，如果有人上赶着接盘的话，那么智商税就不能被称之为智商税了，应该叫做具有强大升值潜力的收藏品。 现在，帕格莱斯家族的几位成员，就是即将接盘的、“独具慧眼”的收藏家。 简称大冤种。 “友情提示各位，正品货可是拥有独一无二的验证码，可以在官网上查询真伪，”薇儿看着寄生虫们如丧考妣的模样，微笑着说道，“所以，要是敢用山寨货糊弄我，后果自负哦。” “另外，也别忘了洋娃娃身上的味道，我小时候是往上面喷了母亲的香水，至于是哪个品牌的哪种香味……” “自己去试。” “……薇，薇儿莉特，” 作为薇儿已故父亲最小的妹妹，从小倍受家人宠爱、也是帕格莱斯家族蠢蛋至尊的菲丝，壮着胆子发声道： “你看，艾默尔对你承诺的是’一砖一瓦恢复原状’，但玩具什么的，也不算一砖一瓦啊，你说对吧……” 呯。 “啊！” 薇儿身旁的荒坂特勤队员对着菲丝的膝盖就来了一枪，直接崩飞了她的左侧小腿，自由的残肢在空中划过优雅的弧度，一头撞碎了墙上的油画框。 “哦，看来你们又要多换一件东西了。” 薇儿对这只故作聪明、试图玩文字游戏蒙混过关的自我驱动型惨叫鸡没有丝毫同情，只是略微有些心疼墙上的画。 “还有你，”为画默哀了两秒后，她又扭头看向开枪的士兵，“不听指挥，擅自行动，长本事了是吧？” “罚你三千块钱。” 说完，薇儿给士兵的账户转了三千欧金。 “谢谢总监大人！” 士兵的嘴角直接咧到了耳根。 “嗯哼，晚上回去吃点好的。” 其余士兵见状，感到艳羡不已的同时，纷纷用危险的目光打量起几只待宰羔羊的非致命部位，令他们瑟瑟发抖。 “好了，在我们继续商谈之前，我建议先把这头野兽的发声器官堵上，” 薇儿指着抱着残腿在地上打滚、吱哇乱叫的菲丝道， “过分的吵闹会让我失去冷静的态度，可能会导致某些不太美妙的后果。” 听到薇儿的警告，艾默尔迅速拿起手边的一块抹布，给菲丝的嘴巴堵得严严实实。 “哦，你那条堵嘴的丝巾是雪莱家的，目前官方售价八万六千欧，记得买一块新的给我。”薇儿淡淡地说道。 “可这只是一块抹布啊！？” 艾默尔一脸错愕。 薇儿掏掏耳朵： “我说是，它就是。” “……我明白了。” 艾默尔叹了口气。 “说起来，这房子的确旧了不少，”薇儿看着泛黄的墙壁，感叹道，“比那时候还要旧。” “就让它重新变回我印象中的模样吧，我最后离开时的模样，”她笑盈盈地看着艾默尔，“应该不难做到吧？” “……不难。” 艾默尔硬着头皮答应。 无非是重新粉刷一遍，再想办法让它看起来像是十多年的老房子，不能是几年，也不能是几十年，这…… 这tm简直太难了啊。 但艾默尔清楚，假如他敢拒绝，那么下次被打飞的，就轮到他的脑袋了。 薇儿对他的态度表示满意： “很好，那我就回去等你的好消息了。” “不过，下次再喊我过来之前，希望你们能做好万全的准备，”她伸出一根手指，“我耐心有限，所以你们只剩最后一次机会了。” 说完，她带着二十多名荒坂特勤队员转身离开。 见债主走远，刚才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的威廉立刻对艾默尔开了炮： “日子过不下去，我们直接逃离夜之城不就行了吗，你非要去招惹这个……干什么！” 他大声怒吼，像是想把刚才承受的压力与折磨一股脑全都释放出来。 “你再说一遍，是tm我想去的吗！？” 艾默尔用更大的声音吼了回去。 “还不是被你们这帮脑残的傻b不停怂恿的！” “……让你去你就去啊，”自知理亏的威廉小声嘟囔，“你怎么不说把钱都交给我管呢……” “行了，滚远点吧。” 艾默尔没有心思再和这个嗜酒如命的酒鬼多计较，无力地摆了摆手： “事到如今，都给我动脑子想想，我们搬进来之前，这幢房子的每一个细节，” “假如搞砸了，咱们都得死。” 第一百零四章 躺在地板上的小女孩 第106章 ，躺在地板上的小女孩 第二次见面时，琼斯依旧坐着轮椅。 在庞大而又精细的老宅复原工程结束后，帕格莱斯家族的资产不说挥霍一空，基本也不剩多少了，原本“相禽相癌的一家人”在接受生活重归于拮据的事实后，互相之间的关系顿时降至冰点。 野兽争抢食物，靠的是武力压制，作为残废，琼斯自然是争不过其他人的。 或许，他坐在轮椅上的时间，会比他自己预计中的要漫长很多。 再次走进老宅，首先映入薇儿眼帘的，是堆成小山的小熊布偶—— 大的小的中不溜的，黑的白的灰的，毛长的毛短的没毛的，一应俱全。 如她所料，帕格莱斯家族为了让她满意，无可奈何地采用了枚举法。 除此之外，还有同样堆成小山、散发着各种香气的洋娃娃，不同的味道混杂在一起，浓郁地几乎令人窒息。 不错不错，到时候全都拉到学校去，发给孩子们作为奖励。 “我感受到了你们的真诚，”薇儿转身对着帕格莱斯家的几人道，“所以，哪怕院子里的植物没有恢复当初的长势，我依旧决定宽恕你们。” 艹，居然连植物也tm包含在内！？ 几人不禁感到一阵后怕，幸好艾默尔足够坚定，斥巨资搞来了足够多的正版玩具展示诚意，不然今天还真就没法善了了。 唉，不管怎么说，好歹是给这位煞星哄高兴了。 可薇儿接下来说的话，让他们意识道，他们还是高兴太早了。 “老宅的事儿了了，还有钱的事没了。” 赶尽杀绝，是一个合格的公司高层应具备的基本品质。 “不动产留下，现金留下，车留下……” 薇儿用指尖轻轻点着下巴， “哦，还有身上穿的衣服，也都留下。” 她并非是要求他们这么做，事实上，她已经开始这么干了，只是知会他们一声而已。 “……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放过我们，” 艾默尔看着被强制清零的个人账户，表情麻木地道， “是不是？” “是归是，”薇儿像上次一样，掏出手枪装起子弹，“可伱要是拆穿我，那我可就要恼羞成怒了。” “能告诉我们原因吗？” 杵着拐的菲丝声音很是干涩。 “我们都这么惨了，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们？” “就像橱柜底下的蟑螂，”薇儿为她举例，“要是不在我眼前晃悠的话，我其实也懒得搭理，可你们都舞到我公司里了，那我难道还能惯着？” “这可是夜之城啊朋友，”薇儿理所当然道，“我是万人之上的荒坂总监，调用自身权利，打击曾经的仇人，是我充分享有的自由。” “逐梦之城，逐到梦的人，就该享受优待。” “不服气的话，你们大可以努力爬到我头上啊。” 帕格莱斯的几人被怼到无言以对，在子弹上膛的荒坂特勤队员面前，万念俱灰地逐层抛弃起、他们最后的贴身财产。 “这位瘸腿先生，你屁股底下的轮椅，可也是需要交出来的。” 薇儿笑眯眯地看着脸色惨白的琼斯道。 “当然，鉴于您冷血无情的家族成员，可能不会对失去行动能力的您伸出援手，我为您特意准备了另一款同样类型的交通工具，” “我愿称之为，跑跑卡钉车。” 她打了个响指，两个特勤队员将一个战损极简风的独特交通工具摆在了琼斯面前—— 这是一个由无比粗糙、带着毛刺的烂木板打造而成的轮椅，轮子由坑坑洼洼的椭圆石头构成，座椅的靠背、扶手和座面上则分布着长短不一的锈铁钉。 令人欣慰的是，钉子的数量并不多，如果只是坐上去的话，还是没问题的，前提是必须保持腰板挺直。 至于为何叫“跑跑”嘛， 那是因为，思虑周全的薇儿想到了琼斯会遭遇劫匪的可能，特意好心为轮椅加装了能够迅速脱离危险的喷射加速装置。 嗯，相信天赋异凛的琼斯，绝对能做到在百公里加速五秒的情境下，还能坚强地挺直腰板，不和靠背产生紧密接触的。 “我不想坐这个……” 虽然智商不高，但他还没有傻到被划归至弱智群体的程度，琼斯第一时间就对此表达了抗拒。 但他个人想或不想，其实并不影响最终结果。 “来人，扶公子上椅！” 两个身强体壮的黑大汉立刻受命出列，将无力挣扎的琼斯从原来的轮椅上拔下来，重新栽种到新的座位上。 “再见了，诸位，” 故事的最后，薇儿礼貌地对身无外物、六根清净的帕格莱斯家族挥手道别，“衷心希望你们的坟头，永远不会有人踩上去蹦迪。” …… 帕格莱斯宅邸，不，现在应该叫泽格宅邸，这幢长久以来被喧嚣吵闹覆盖的房子，久违地迎来了宁静。 被黑暗包裹的房间里，沉默不语的薇儿孤零零地躺在客厅的地板上，就像小时候经常做的那样。 她的父母有个怪癖：对于一个念头就能控制开关的信号灯很不感冒，偏爱那种老古董、需要手动控制的开关灯，不仅如此，还不把开关装在一进门就能碰到的位置。 所以，每当父母摸黑走进客厅时，皮乎乎的薇儿就会在某个位置忽然跳起，大声吓唬他们。 宠爱女儿的父母对这种小把戏一直很配合，每次都装做被吓到的样子， 直到有一天，已经长大却顽皮依旧的女儿终于遭到了报应，被一群抱团闯进来的亲戚们吓丢了魂儿—— 靠着她父母去世的消息。 “这房子终于归咱们了！” 那时候，肆无忌惮的琼斯露出的贪婪嘴脸，至今都深深印在她的心里。 “哈，想必要是被阿巴瑟看到的话，指定又要吐槽一句’人类情感，脆弱无用’了吧。” 薇儿自嘲道，从地板上爬起身，打开了灯。 她跟母亲曾约定过，无论多么悲伤或生气的事儿，困扰七天后，就必须从中走出来。 是约定，就要遵守。 她在老宅里四处走动，走过每一处走廊，走进每一个房间，打开每一盏灯。 但是，包括她自己曾经的房间在内，没一个能让她待着超过十分钟。 即使竭尽全力去掩盖，那些外人在此生活过的痕迹，依旧无法彻底抹去。 兜兜转转的，她走进了父亲的书房。 ———— 感谢丽娜因巴斯l小伙伴的打赏～ 第一百零五章 铁莲华 第107章 ，铁莲华 书房是被保护得最完好的房间。 跟玩具不同，纸质书籍是真正具有升值空间的奢侈品： 由于严重的环境污染，很多植物也随之发生了变异，能用来造纸的树木愈发稀少，也就愈发珍贵。 当然，这是拿来对外的说法，就跟资本几十年前炒作钻石的手法如出一辙，故意营造出原材料稀缺的假象。 但帕格莱斯家族的几位却对此深信不疑，就跟几十年前也有人相信钻石可以永久保值一样。 于是，书房就成了帕格莱斯家至关重要的储备金库，倘若有一天破产，还可以变卖一屋子的藏书东山再起。 所以，在搬进来没两天，有血缘关系的强盗们就达成了协议：每人都给书房的门加一把锁，防止有人背着大伙把书房搬空。 也正是他们这份对彼此的不信任，才让薇儿最终允许他们活着离开夜之城。 当然，走出夜之城以后，如果他们很不凑巧地遇上在城市边界处搞团建的漩涡帮，就只能怪他们运气不好了。 …… 书房的挑高超过了三米，长度超过七米，占据了整面墙、足足二十多平的书架摆满了五花八门的书， 小时候，趁着父亲不在，母亲经常会带着薇儿偷偷溜进来，把父亲正在阅读中的几本书藏到书架最不起眼的角落， 随后母女俩便躲到旁边的房间里，隔着墙，听着回来的父亲的唉声叹气偷笑。 饶是如此，父亲却从未锁过他的书房。 不过除了带头捣蛋以外，母亲也经常会教给她一些特殊的道理，比如说要感谢命运的恩赐，令家里能够过上无忧无虑的富裕生活。 “那……那我们要多说几声谢谢吗？” 小薇儿奶声奶气地问。 “不是哦，”母亲反驳了她，“回馈命运最好的方式，是让更多的人同样过上富裕的生活。” 母亲相对清闲，父亲比较忙碌，但他并未因此缺席薇儿的童年，在难得的空闲时间中最常做的事，就是一脸骄傲地向她展示自己规划的地下城设计图。 可能这个爹上辈子是只鼹鼠，所以这辈子才对挖洞如此的情有独钟，还总是谋划着把母亲的金银首饰拿出来堆在一起，装饰他的“黑龙洞穴”—— 结果每次都招来母亲的胖揍。 “噗。” 想到父亲苦哈哈求饶的傻样，薇儿忍不住笑了。 唉，真是个中二病傻爹。 但如今虫群在手，帮这个傻爹实现梦想，倒是分分钟的事儿。 这般想着，她释放灵能渗入地板之下，准备先探查一番老宅的地基强度。 “……欸？” 接收到了灵能反馈的结果，薇儿不禁微微瞪大了眼睛： 怎么会有个地下室的？ 意料不到的发现令她的心跳微微加速，脑海中又浮现出了父亲挤眉弄眼，故意强调“地下”两字时的模样。 我早该想到的。 薇儿的灵能雷达功率全开，一寸一寸地扫过整间书房，很快就找到了秘密世界的正确进入方式—— 浓郁的湛蓝色从她的双眸中悄然绽放，食指向上一挑，整个房间的木地板同时腾空飞起，悬停于半空中。 木地板下面，垫着一层隔音海绵，上面有几处不起眼的凸起。 薇儿伸出一只手，缓缓下压，顿时，所有凸起的位置都一并凹了下去。 终于，隔音海绵的一处左右分开，露出了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薇儿非常好奇，万一老爹老妈谁吃胖了，卡在了洞口处，该怎么处理。 用马桶搋子嘬出来？ 还是按住脑袋硬压下去？ 如果有机会的话，真想问问看呀。 “……哼，两个臭大人偷偷搞了个秘密基地，居然瞒了我这么多年。” 顺利爬进地下室里的薇儿环顾四周后，语气酸楚地抱怨道。 这里有床，有电子设备，还有大桶的饮水与压缩饼干，角落里还放着一个老式保险柜。 通过灵能的探查得知，保险柜里放着一叠纸质文件，柜门内侧紧紧贴着一个处于激活状态的超大号电子地雷。 嗯，是亲爹的手法。 假设有外人闯进来，大概率第一时间就会被保险柜吸引注意力—— 然后在打开柜门的一瞬间，就会使他的小命、连同整个老宅一同被爆炸毁灭。 不管别人如何，帕格莱斯家的一群机灵鬼们是绝对通不过这小小测试的。 薇儿将保险柜调转过来，从后侧撕开钢板、并掏出了那叠重要文件—— 看到内容的是猪。 每一页，都印着毫无二致的内容。 薇儿：“……” 我好特么气啊。 她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压下想要掀桌暴走的情绪。 好在，老爹老妈尽管喜欢恶搞，但依旧是有底线的人，在真正存储秘密的电脑里，就没整什么幺蛾子，只是验证了指纹和瞳孔，就成功地登录了进去。 值得一提的是，她验证的是中指指纹，居然也能通过，看来，应该是父母提前将她所有的相关生物特征全录了进去。 这种老式的生物特征验证方式已经很少应用了，很容易因为安装义体导致验证失败。 但相应的，这种验证方式也不易被攻破。 看来，父母宁可永远保守秘密，也不愿它被外人知晓。 很快，薇儿就发现了令他们行事如此谨慎小心的原因： 在家中经常不着调的两人，是名为铁莲华兄弟会组织的中坚干部。 父亲，栉风， 母亲，沐雨。 倒是意外的浪漫。 除了他们两个，薇儿还发现了另外两位核心成员的资料。 荒坂赖宣，祝融。 叶白贤治，共工。 祝融和共工，呵，是打算撞碎不周山吗？ 她能找到的真正有价值的信息就是这些，至于其他的，像是兄弟会筹备的计划，在世界各地的秘密行动，掌握的公司高层或政府议员把柄什么的，大多都过了实效性，不具备太大意义。 “祝融先生，栉风和沐雨向你问好。” 薇儿打给荒坂赖宣的电话接通后，上来直接开门见山道。 “……你都知道了。” 荒坂赖宣并不为此感到意外。 事实上，也正是因为这层关系，他才毫无芥蒂地一直为薇儿的晋升铺路，作为对自己判断失误、从而害死两位老友兼战友的弥补。 “我要知道他们因何而死。” 薇儿冷冷地问道。 “因为我的父亲，” 从很久以前，荒坂赖宣就做好了全盘托出的准备， “和那些半途反水的寇国官员。” ———— 感谢轮回花火、书友尾号3212两位小伙伴的打赏～ 第一百零六章 算计 第108章 ，算计 荒坂赖宣用尽量简洁的语言叙述了当时的事情经过： 那个时候，他创建的“钢铁之龙”还未被公司彻底压制，扔有部分余力配合铁莲华兄弟会展开行动，假如东京的政客们能够一如既往地提供支持，他至少有四成的把握，让那座荒坂的大本营，彻底燃起无法熄灭的反抗之火。 但是，在很关键的时刻，政客们退缩了。 说起来，也不能完全怪他们退缩，因为像这种向死而生的行动，每一步都很关键，对于习惯了见风使舵的政客来讲，勇气是一种奢侈品。 但错就错在，他们不仅退缩，还出卖了铁莲华的核心干部——只为了荒坂许诺的、微不足道的利益。 为了现在，出卖了未来。 事情的后续发展就没什么悬念了——钢铁之龙彻底瓦解消失，铁莲华兄弟会受到重创，直到今天都没有恢复当初的实力与规模。 唯一幸运的，就是当时对铁莲华干部的绞杀令荒坂三郎焦头烂额，没心思挨个去核对他们的其他社会身份，再加上荒坂赖宣早就为这种局面准备好了应对方案，当荒坂三郎终于有了功夫、打算深入调查并斩草除根时，已经错失良机了。 “泽格总监，不得不说，你当初选择和家族决裂的行为，可谓是神来之笔。” 荒坂赖宣感慨道。 失去了家族，也就失去了靠山和退路，即使是短短几年就攀至高位，也不容易引起掌权者的警惕。 有能力的孤臣，会比荒坂家族本身更看重荒坂的利益——而薇儿自从崛起后的一系列表现，尤其是不遗余力地提升荒坂的口碑，令荒坂三郎相当满意： 假设找到能够跳槽的下家，金钱和人脉是可以带走的，唯独不可能把为荒坂积下的口碑带走。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 “……其实，”薇儿摇了摇头，“决裂什么的，是我父亲一手安排的。” 父亲不是心慈手软的性格，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早就看清了这帮亲戚是什么德性，却没有动手清理这帮隐患，或留下反制的后手， 这不像他。 “是了，”荒坂赖宣也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唉。” 他叹了口气，语气有些复杂。 但薇儿却懒得管他复不复杂。 “我要荒坂三郎的命。” 她说道。 不是商量，更不是请求，而是宣告。 “我们计划一下。” 荒坂赖宣压低了声音。 “我已经计划好了，”薇儿语气平静，“我说，你做。” 她不知道荒坂赖宣是怎么想的，但应该少不了借助铁莲华兄弟会的力量—— 呵，过家家兄弟会。 荒坂三郎很老了，但面对曾经的威胁，他那颗衰颓不堪的心，依旧会为之触动。 触动，意味着失败的风险。 她之所以有这份小心谨慎徐徐图之的耐心，而不是直接去荒坂的东京总部把老头子揪出来撕成八瓣，是因为想尽可能保留荒坂的完整性。 她在夜之城燃烧后残留的灰烬里种下了种子，需要一个架构完整的组织不停浇水灌溉，才能保证发芽结果。 “好吧，该怎么做？” 经过一番思索，荒坂赖宣决定听听薇儿的安排。 失败和失去贯穿了他的前半生，它们的千锤万凿固然打磨出了他百折不饶的坚韧性格，同时也不可避免地消磨了他身为千金之子的自信，在他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也留下了难以消除的深邃阴影。 可薇儿不同。 与其说是自信，她身上散发的，更像是一种收敛锋芒的睥睨。 或许，她真的有能力颠覆父亲的统治。 至少，值得尝试。 “我会通过夜之城的变化，让三郎看到希望，闯进丑国市场、统治世界的希望，”薇儿晃了晃手指，“当他不舍得毁掉这座城市时，就是你行动的时机了。” “我明白了，”荒坂赖宣倒是一点就透，“伱想让我把他引过来，在夜之城解决问题。” “对，能做到吗？” “可以。” 荒坂赖宣点头道，为表诚意，他决定跟合作伙伴交个底儿。 “泽格总监，你对relic芯片项目应该有所耳闻吧。” “的确听说过。” 薇儿大方承认道，虽说是荒坂的绝密计划，但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不过是赛博转生而已，没什么好奇怪的。 “怎么，那东西已经研究出来了？” “是的，进度已经基本到达尾声。” 荒坂赖宣眉宇间染上了一丝阴霾，按照目前的情况推断，他的父亲很有可能已经上传了灵魂印记，即使这次侥幸干掉现实中的他，以后应该还会面对数字世界的他。 “父亲的队伍里有我的人，通过他，我应该能拿到relic芯片的试验版，” “如果我把这东西拿到夜之城来，摆出一副打算出售的样子，或许能让父亲上钩。” 话说起来，当初亚当?重锤拉回东京总部大修时，赖宣曾暗自做过实验，想让强尼?银手这个着名摇滚小子的数字灵魂，借助重锤的躯壳复苏，可惜因那时的关键技术还未完善而功亏一篑。 “你有几成把握？”薇儿想了想问。 “六成。” “我有一个建议，”薇儿想到了一个提高成功率的办法，“这段时间，你把自己当成荒坂敬，不管做什么，都把荒坂的利益放在最重要的位置，此外，还要在东京复刻我在夜之城的做法，” “你要让三郎知道，你们父子之间，并非是水火不容的死仇关系，荒坂的繁荣昌盛，也并不一定非要建立在对民众的压榨上，” “当三郎从你身上成功看到大儿子的影子后，你再突然不辞而别，他追过来的几率，应该能从六成提高到八成。” ———— 差一百字，先发出来吧，太困了…… 第一百零七章 卢修斯之寄 第109章 ，卢修斯之寄 荒坂赖宣认可了薇儿的谋划。 钢铁之龙，铁莲华兄弟会，这两个禁忌的词语，会刺激三郎混浊的老眼，使其恢复短暂的清明， 但荒坂不会，唯独荒坂本身不会。 荒坂公司会站在世界之巅，这是多美好的一场幻梦，三郎不会舍得从中醒来，更不会放任其被自己的不孝子肆意搅散。 …… “我们的市长大人，最近跳的可是有点过了。” 薇儿揉了揉眉心。 不，不光是市长大人，还有盘踞在夜之城的这些个荒坂高层们，最近都有点跳。 至于缘由嘛，当然是因为她最近风头太盛，盛到其他人暂时放下了派别之争，暗自结为了同盟。 这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们，对于薇儿用公司资源和中间人合作的行为颇有微词—— 虽说从大多数都是穷鬼的赛博精神病身上也榨不出几个大子，但正所谓聚沙成塔，只要在每个穷鬼身上都薅下一分，几百几千万个穷鬼薅下来，还怕养不出几个富人圈新贵？ 再不济，咱还可以主动扩大市场嘛！ 先把有钱人家的闺女儿子绑到手，再从漩涡帮手里进点货给他们装上搞成疯癫，最后放出风去只有咱荒坂能治，那大把的银子不就来了嘛！ 现在可倒好，捞钱的机会就这么轻易送出去了，只换来了百无一用的好名声—— 虽然此举成功赢得了荒坂三郎的欢心，从而加大了对夜之城的资源倾注力度，但落到荒坂其他高层手里的却寥寥可数，大头仍由薇儿分配。 她能力强是不假，可我们也没弱到哪里去啊！ 总而言之，当只会埋天怨地、哼哼唧唧的废物们凑到一起大声哼唧后，确实给薇儿增添了几分烦扰，在他们的不懈努力下，成功让本该作为压制他们的五行山、化作了折磨薇儿心态的肾结石—— 让市长卢修斯倒向了他们一边，就连百利无一害的ncpd援助方案都被暂时搁置了。 如果换做以前，薇儿或许还有耐心游说夜之城当局悬崖勒马、弃暗投明，但在得知了父母死亡的前因后果后，她对所有政客的态度都失去了包容。 “所以，我们需要采取一些威胁的手段吗？” 越前恭敬地问道，他还以为薇儿是厌倦了游说和贿赂等传统办法，打算采取更简单粗暴的方式解决问题， 哪曾想，薇儿是厌倦了卢修斯这个人本身。 “直接宰了吧。” 她捏了捏鼻梁，下达了最终判决。 “......您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越前一怔，随后劝道：“平心而论，卢修斯的能力和声望都还是不错的，虽然暂时误入歧途，但我建议，还是再给他一次机会。” “不，没有任何必要，”薇儿摇了摇头，“实话说吧，错的不是他，是我，是因为一些不开心的事情，致使我对他有所迁怒，才做出了如此莽撞且不理智的决定，” “但我现在需要的，就是用他的生命，为我的错误买单，哪怕事后我会后悔，”她平静地说出了令越前不平静的话，“没有谁会永远保证理智，我也不例外。” “......我明白了，”越前对薇儿鞠躬道，“我会执行您的意志。” “很好，去做吧。” 越前出去了。 但仅仅过去了十分钟，他就又回来了。 “有什么忘了问了？”薇儿随口开了句玩笑，“还是说，你已经搞定了？” “......确实搞定了，”看到她脸上的讶异，越前解释，“但不是我们搞定的。” ...... 卢修斯被噶了，噶在了赛博精神病手里。 事情发生后不到半个小时，这条重磅新闻就传遍了整个夜之城的大街小巷，即使是常年乞讨的乞丐，都知道其中有鬼： 在中间人不遗余力的清理下，赛博精神病早就在夜之城销声匿迹了。 不得不说，这么多年下来，卢修斯还是积累了一些人望的，不少民众对他的离世表达了惋惜和愤怒，想要揪出并严惩幕后真凶， 基本上所有有名有姓的公司都成了怀疑对象，卢修斯的副手和政敌，威尔顿·霍特，杰佛逊·佩拉雷斯，也包括在内。 唯独荒坂是个例外。 毕竟不久之前，薇儿的立场还是抬卢修斯一手，省得他死于非命—— 而事情偏偏也就是这么巧，原本负责暗中保护市长的荒坂行动队长，忽然接到了由越前副部长传达的、与之前完全相反的命令，正在他纠结该怎么干、要不要再重新请示确认命令的关键当口，卢修斯咽气了。 短暂的懵逼过后，富有急智的行动队长迅速带人冲了上去，控制了凶案现场，顺理成章地洗清了本就不多的怀疑。 这样一来，荒坂手里就多了一个相当不错的筹码，那就是舆论优势—— 既然我们是无辜的，那我们表态支持的新市长候选人，肯定也是无辜的。 至于说这场卑鄙谋杀的幕后真相...... “谁在乎？” 薇儿对请示是否进行深入调查的越前道。 “爱是谁杀的是谁杀的，咱们负责收尸慰问和举办葬礼，就已经够仁至义尽了，”她摆了摆手，“留着让卢修斯的保镖团队去着急吧，反正跟咱没关系。” 雇主被杀是一件很伤口碑的事情，虽然有卢修斯自己独自往瑟瑟俱乐部跑的原因，但依旧不能摆脱他们身上的无能标签， 找出真凶为雇主报仇，至少能挽回一二。 “那么，您打算培养谁，作为下一任荒坂的合作者？”越前谈起了另外一个话题，“霍特，还是佩拉雷斯？” “佩拉雷斯。” 薇儿毫不犹豫。 首先霍特就不行，他是真不行，但凡行一点，也不至于一直以来被卢修斯单方面压制，而不是跟他轮流坐庄。 另外也是最主要的，他长得太丑了： 秃瓢大倭瓜脑袋，实在是没长在薇儿审美的点上。 “您如果确定的话，我这就着手联系佩拉雷斯夫妇。” 在汇报之前，越前已经做了充分的背调，明白虽然站在台前的只有杰佛逊，但他的妻子伊丽莎白也是同等份量的重要角色。 “不，这事由我亲自来办。” “话说老越，”她微笑着对聪慧的下属道，“你知道，防止一个人被其他势力抓走洗脑的最好办法是什么嘛？” “或许是，”越前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我们先一步进行洗脑。” “bingo，”薇儿打了个响指，“恭喜，答对了。” 第一百零八章 薇儿神选 第110章 ，薇儿神选 对于公司而言，洗脑其实并不划算。 劲儿小了，洗完又想起来了，白忙， 劲儿大了，洗完成傻子了，白搭。 所以，既然是如此小心的任务，当然需要一个专业团队、进行长期耐心细致地打磨，才能取得成效。 其中第一步，也是最为重要的一步，便是建立被洗脑者对于洗脑者牢不可破的信任—— 譬如，让洗脑者坚信，洗脑团队其实是他们高价聘来的保镖团队。 “初次见面，泽格总监，”杰佛逊一脸热情地对薇儿道，“您的大驾光临，简直令寒舍蓬荜生辉!” 嗯，要是指空调冷气开得够足的话，用寒舍形容倒也没啥毛病。 “......是啊，初次见面，”薇儿笑盈盈地跟未来的市长大人握手道，“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那是当然，只不过，”看到薇儿身后那一队气质冷漠的荒坂精英士兵，杰佛逊的眉宇间不由染上了几分疑虑，“您带来的保镖，似乎有点多啊。” “夜之城最近不太平，”薇儿淡淡地说道，“您身旁的这两位，不也同样很紧张嘛。” 正如她所说，杰佛逊身旁的两个黑衣人浑身紧绷，似乎下一秒就会暴起伤人。 “嘿，让我猜猜，”薇儿打量了他们几眼，嘴角上挑，“军用科技，生物科技，还是......” 话还没说完，自觉暴露的黑衣人就掏出了武器—— 紧接着，他们就被出现在身后的荒坂精英士兵，用螳螂刀取了脑袋。 “夜氏？” 薇伸出小指，轻轻抹掉溅染到眼角的血滴，丝毫不为所动。 “泽格总监！” 杰佛逊有点气急败坏的吼道，虽然地位确实存在差距，但当面随便虐杀他的保镖，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对此，薇儿只是捋了捋垂下来的发丝： “佩拉雷斯先生，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还真以为，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你说什……” 话还没说完，杰佛逊忽然感到一阵眩晕，一些琐碎的片段涌入他的脑袋，险些让他跪倒在地。 “懒得解释了，动手吧。” 薇儿下达了命令。 士兵们沉默着冲进佩拉雷斯夫妇的家，他们中的每一个都是身经百战的近战大师，令“保镖”们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其实，早在随杰佛逊一同去开门的两名保镖身首异处之时，这个团队就已经发现了不对，不约而同往天台跑去，准备乘坐隐形浮空车逃离， 可惜的是，同样具备隐形护甲的狙击手们已经待命多时，见到目标出现后，熟练且精准地点爆了他们的脑袋。 察觉势头不对，一群人又一窝蜂地从天台撤下来，径直躲进他们为监视佩拉雷斯夫妇所改造出来的暗室，试图躲过这场浩劫。 那怎么可能呢。 炮灰的人生选项往往不太多，拒绝被爆头，就只能选择被砍成肉块了。 随着时间推移，佩拉雷斯家的血腥味也变得愈发浓郁。 “议员先生，你的夫人去了哪里，还记得吗？” 薇儿对着杰佛逊问道。 “她出门前跟我说过，要去美容院做皮肤保养……” 杰佛逊的声音听着有些飘忽。 “那就有趣了。” 薇儿招呼了一下，一名士兵从暗室推出一个轮椅，上面坐着的，正是杰佛逊的妻子，伊丽莎白： 只见昏迷不醒的她头上戴着一个头盔，上面插满了密密麻麻的各色天线，半睁无神的义眼里，如急促的湍流般流逝的数据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这位女士，到底是伱妻子的姐姐，还是妹妹呢？” “……” 杰佛逊晃了晃不咋好使的脑袋，走上前来，想要摘掉妻子头上的头盔。 “不想她以后变成傻子，你最好别这么干。”薇儿平静地警告道。 杰佛逊立刻像触电一般缩回了手。 “没问题了，总监。”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一名士兵对薇儿汇报道。 伊丽莎白眼睛里的数据流熄灭了，呼吸也因为大脑放松而重新变得舒缓，杰佛逊见状，赶紧把头盔摘了下来。 “总监，逮到一条漏网之鱼。” 这时，一个畏畏缩缩的男人被带到了薇儿面前。 他一直躲在隐形的浮空车内，没有发出丝毫声音，无动于衷地看着手下一一毙命，直至目之所及的荒坂狙击手完成任务依次撤离， 刚想抓住机会启动浮空车跑路，就闻到了操作台里传出的焦糊味。 “我招，我什么都招！” 刚一见到薇儿，男人便迫不及待地出声嚷道。 薇儿眨了眨眼睛： “可我并没有打算问啊。” 男人被这不按套路搓麻的行为整懵了，但强大的求生欲迫使他瞬间清醒过来： “您就不想知道——” “我知道，夜氏。” 薇儿直接打断道。 “……” 男人瞪大了眼睛。 “这也不稀奇吧，毕竟夜之城的大企业就这么几家，如今荒坂一家独大，军用科技也还凑活能过，康陶，生物科技被打压的够呛，打算转移发展重心，减轻对夜之城市场的重视程度……” 薇儿摊手。 “唯独本土的夜氏公司，无路可退。” “……还有，我还知道别的秘密，”男人不甘心地挣扎，“艾……” “啊对，洗脑艾伯纳西也是你们的手笔，”薇儿再次打断，“还有其他问题吗？” 她其实只是随口蒙的。 但看眼前这位见了鬼的表情，似乎是猜对了。 “……没了。” 男人绝望地说道。 “哦，”薇儿摆了摆手，“没了就杀了吧。” 男人赶紧求饶： “等下总监大人，您不能——” 唰。 刀起，头落。 “呼，耳根子终于清净了，”薇儿揪了揪自己的小耳朵，转身对杰佛逊和幽幽转醒的伊丽莎白道，“好了，有什么想咨询的吗，二位？” “泽格总监，如果留他一命交还给夜氏的话，应该能换回不少利益吧。” 杰佛逊不理解她为何如此干净利落，要说给他们报仇的话那犯不着，要是单纯为了杀鸡儆猴，又显得有些浪费资源。 “我乐意，”薇儿无所谓道，“况且，就那仨瓜俩枣的，寒颤谁呢。” “……非常感谢您的帮助。” 杰佛逊思索数秒后，颓丧叹了口气。 他决定任命。 “从今天起，荒坂就是我们夫妻的唯一合作对象。” 第一百零九章 先横后怂 第111章 ，先横后怂 “为了两位的安全着想，这边的房子还是尽快处理掉的好，尽快在海伍德区购置一处新的住处，” 薇儿直接替佩拉雷斯夫妇做出了决定， “至于这些日子，就先住在绀碧大厦吧。” 夫妇俩乖巧地点了点头。 “我还得给你俩的脑子加层保险，省得夜氏故技重施，”薇儿想了想，又道，“当然，你们也可以拒绝，实话说，这是一次人生的岔路口，向后延展出绝不交叉的两条道路，” “我允许你们自己做出选择，但是记住，” “没有回头路。” 佩拉雷斯夫妇互相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眸中的坚定。 在这个世界上，政客分两种： 左右逢源，和选定一边。 然而这段时间的经历，已经清清楚楚地告诉两人，他们没资格左右逢源。 没资格，那就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一条路走到黑就是了。 …… 夜氏的报复行动来得非常之迅猛。 为了防止节外生枝，佩拉雷斯夫妇在短暂的休息后，便着手收拾起必须带走的行李来，准备今晚就住到绀碧去。 薇儿随着伊丽莎白走进卧室的那一刻，一颗索命的子弹便射了进来。 轻而易举击碎窗户玻璃的子弹，又被薇儿随意举起的玻璃盾牌轻而易举地挡住，连个印子都没留下。 “啊哈，我就知道。” 薇儿露出“都是千年的松鼠，爪子一动我就知道伱丢什么核桃”的表情，对夜氏的反扑丝毫不意外。 杰佛逊做过检察长，为人相对正直，在平民中的声望本就不低，欠缺的，无非是大资本的支持。 现在，荒坂跳了出来，填补上了这个短板， 不仅令夜氏掌控市政厅的努力付诸东流，还让期货市长视其为仇寇。 换作是谁，都不会甘心。 其实，哪怕期货市长的合作对象是军用科技，夜氏都不会这般玩不起，但好死不死的，偏偏却是荒坂， 那个最近犯了赛博精神病、居然开始给穷鬼好处的荒坂。 这才是令夜氏真正为之恐惧的源头。 他们之所以能够挤进夜之城巨头的行列，所倚仗的无非是“本地”二字， 每一个民众，都像是一粒沙，单独拎出来时无关紧要，可要是聚集一处，就能成为遮天蔽日的沙暴，将郁郁葱葱的草原，化作荒无人烟的沙漠。 “真正继承了理查德?奈特精神的企业。” “夜之城的救世主。” 只需要一点类似这般的小小契机，就足以在舆论上让夜氏大受打击，急转直下，最后泯然于众企。 趁着还有机会，他们必须要用尽一切手段破局，所以区区一颗子弹，仅仅是这场袭击行动的宣告词—— 一家武装直升机遮蔽了射入卧室的阳光，肃杀的机枪枪口对准了脸色苍白的伊丽莎白，以及兴致勃勃的薇儿。 它开火的那一瞬，伊丽莎白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是那铺天盖地般飞来的子弹，却尽数被薇儿手中精致的玻璃盾牌挡下， 虽然裂纹无数，摇摇欲坠，但终究是抗住了这一波凶猛的攻势。 “好了，测试完毕，强度合格，” 薇儿通过耳麦命令道， “销毁吧。” 话音刚落，三发火箭弹腾空而起，分别击中了武装直升机的机头，机身和机尾，将其碾成齑粉。 “别惊讶，”薇儿对着伊丽莎白笑了笑道，“我就是好奇，后勤部呕心沥血搞出来的东西到底有多好使，不然，那种淘汰货根本飞不到这。” 夜氏确实有点小聪明，但是有限。 将武装直升机涂成荒坂的样式，又骇入了局域通信网络，就以为自己伪装得天衣无缝，殊不知薇儿麾下的战斗序列，早在半个月前就把这种战斗载具彻底清除出队伍了。 “这是什么材料做的？” 被给了一点小小的荒坂震撼的伊丽莎白，小心摩挲着盾牌上的裂纹，按捺不住好奇道。 “本质是一种新型合金，但荒坂的后勤部门坚持说是玻璃，”薇儿耸了耸肩，“莫得办法，只能听他们的咯。” 她将盾牌随手交给一名手下，扭头看向窗外，微微蹙眉： 我说，小弟都死光光了，还搁那傻看呢？ 好奇心这么大吗？ 薇儿觉得，有必要施与一点小小的惩戒。 她闭上一只眼睛，左手比划成手枪的姿势，对准站在远处的天台上，眼睛一眨不眨、一直盯着这边的监视者： “biu~” 呯。 同一时间，一颗子弹斜穿过监视者的太阳穴，粉碎了他那一对与众不同的蓝色眼睛。 ...... “所谓成大事者，能屈能伸，这句话我非常认同，” 荒坂塔的会客室里，薇儿对着前来拜访的夜氏董事说道， “但你不能说，在伸的时候冒犯到我了，屈的时候就当做无事发生吧?” “夜氏无意与荒坂为敌，”被派来求和的董事起身，对着薇儿深鞠一躬，“董事会已经查明，是有个别高层收受了第三方的贿赂，为挑起我们两家公司之间的争端，所以私自对您发动了袭击，” “对此，夜氏已经对相关人员进行了严肃处理，并且会一力承担并赔偿您的所有损失，还望您能够......宽恕。” 薇儿凉凉地撇了他一眼。 “不宽恕。” “……作为诚意，我们会拿出海伍德区的两幢写字楼，和一个周边配套设施成熟、刚刚竣工的高端社区赠予荒坂，”见薇儿依旧不为所动，董事咬着牙道，“还有沃森区的两个项目……” “可据我了解，那两个项目还没有获得市政厅的批复，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薇儿不慌不忙地纠正道， “哦，貌似夜氏已经进行了先期投资对吧，我在此感谢你们的无私奉献，后续还会有锦旗送上，如果我能记得的话。” 她表达的意思，再清楚不过： 拿我随时能夺来的资产充当顺水人情，没用。 “至于写字楼和社区，”薇儿浅浅一笑，“你们真的有胆子投入使用吗？” “……泽格总监，”董事面沉似水，“提出您的条件吧。” “条件嘛，倒也简单，”薇儿漫不经心道，“夜氏旗下的三家建筑子公司，我全要。” “……不可能！” 董事脸色一变，严词拒绝。 “这样的话，我们不然……” “打响全面战争试试？” 薇儿言笑晏晏。 第一百一十章 荒坂不能失去他的计划，就像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 第112章 ，荒坂不能失去他的计划，就像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 夜氏最终还是妥协了，交出了两个子公司。 他们既然派人来，就已经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夜氏董事的情绪骤变，不过是基本的表演而已。 基建是夜氏的支柱产业，全挖走肯定得急眼，傻兔子撞树上还得震一震呢，所以还是剩一个合适。 在荒坂三郎殒命之前，薇儿不准备灭掉夜氏—— 得等庙里供奉的伥鬼换成菩萨，祭祀才有意义。 …… 杰佛逊看着自己长满尖刺的手臂，颇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的妻子伊丽莎白也没好哪儿去。 “欢迎来到食物链的顶端。” 显形出外骨骼铠甲的薇儿笑着对两人道。 时至今日，夜之城地下的虫巢潜藏之深，已经超出了人类现有科技可以探测的范围，洞穴宽广得如同天空，即使是高度近乎和摩天楼齐平的超大型雷兽，从最高点往下眺望时，也显得有些渺小。 此时，薇儿和佩拉雷斯夫妇，正站在依附于洞穴穴顶岩壁之上的虫群了望所里， 当夫妇俩向下眺望那不计其数、千奇百怪的虫群时， 仿佛看到了世界末日。 刚被洗过脑不久，又被给予了一点小小的荒坂震撼，还没等缓过神来，这又见识到了巨大的虫群震撼，虽然如今肉体的强度更胜往昔，但精神上受的刺激着实不轻，人就很麻。 “过了今儿个，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薇儿笑笑，“但既然加入族群了，就要见见世面，以后格局要打开，宇宙广阔无垠，别只盯着夜之城这一亩三分地。” “好多，”杰佛逊看着从眼前飞过的一列虫巢领主，喃喃道，“真的太多了......” “你对虫群中‘多’的定义，貌似有些误解，市长先生，”薇儿舒展了一番身后的骨翼，“就这数量，连偏师都称不上，充其量算是斥候队。” “真正的主力部队，正在宇宙的另一端，由斯托科夫将军和伊兹莎副将率领着，进行永无休止的厮杀。” 斯托科夫就不说了，原本就是将军，至于伊兹莎，最初她是具有卓越灵能天赋的人类护士，后来是身躯被嵌入利维坦母舰的虫群副官长， 但是随着时间流逝，她逐渐对这份工作产生了厌倦，于是薇儿重新给了她自由，让她恢复了当初人类护士的外表，成为了虫群的指挥官。 “宇宙的另一端，生活着你......我们的敌人吗？” 伊丽莎白表情有些紧张，她想象不出有资格与如此强大的种族为敌的，究竟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对，但这是我们主动打上门的，”薇儿语气淡然，“虫群需要海量的残酷杀戮作为洗礼，才能在宇宙中维持屹立不倒。” “对了，这些日子，咱们将军大人选择开战的冤种对象是谁来着？”薇儿对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扎加拉问道。 “是亚空间恶魔，尊敬的女王陛下。” 扎加拉恭敬地答复。 “我说呢，怪不得阿巴瑟一直闷闷不乐，”薇儿恍然，“原来是错过了解析恶魔基因的机会。” 虫群在掌握进入亚空间的方法之前，和恶魔们有过几次一触即脱的短暂接触，而也正是那几次邂逅，就给阿巴瑟留下了铭记百年的深刻印象。 凝聚了超过一个世纪的梦想，结果却被其他虫群研究员捷足先登，这何尝不是一种n...... 咳，总之，这份刺激是如此的强烈，甚至让阿巴瑟转身研究起之前一直不屑一顾的机械义体。 “好吧，做虫总不能事事都顺心，” 薇儿收起外骨骼铠甲，恢复成了正常模样， “适当地经历挫折，或许能让我们的首席研究员更快地进步，你说呢？” “女王英明。” ...... 经过为期一个月的紧张选举后，夜之城的新任市长总算是顺利登基了，杰佛逊以压倒性的优势成功当选， 至于副市长霍特，他从一个兴奋的倭瓜，变成了颓丧的倭瓜，最后化作平静的倭瓜。 虽然竞选失败，但他依旧是副市长没变，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刚一上任，杰佛逊就抛出了一个重磅计划： “经过前期的细致磋商，我已经和荒坂集团成功达成了协议，”他在当选后首次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春风满面地宣布道，“市政厅会和荒坂集团通力协作，共同为改善夜之城的居住环境、周边环境做出力所能及的贡献。” 话说得还算漂亮，可各路媒体人并不感冒，只以为是司空见惯的画饼， 问题是这次，他们没拿到惯例的红包。 见到新任市长如此的“不识大体”，这帮媒体从业者可不惯着，炮制的每篇报道都充满了阴阳怪气，赤裸裸地表达出了他们的不满。 可仅仅相隔了一天，舆论就出现了一百八十度转变—— 荒坂开始行动了。 “夜之城的各位下午好，我是主持人齐格?q，” 齐格站在夜之城近郊的垃圾山旁，笑容满面道， “想必大家已经对一成不变的室内访谈感到厌烦了，所以，这一次，我决定为各位忠实的观众朋友，呈上一期别开生面的室外节目。” “正如各位看到的，荒坂的特种车辆正在热火朝天的工作着，他们正在清运我们几十年来积攒的可爱垃圾，” 齐格咂了咂嘴，故意挤眉弄眼道， “嘿，有没有哪位律师朋友能帮我解释，这到底算不算是一种偷盗行为？亦或是对夜之城独有的人文景观，造成不可逆转的破坏？” “不过无论如何，”他故作大度地挥了挥手，“我原谅他们了。” 同一时间，类似的室外采访活动也发生在了夜之城的一处海滨浴场，被荒坂雇佣来的工人们正在专心致志地捡拾沙滩上的垃圾，不远处的近海面上还浮着两艘荒坂清运船，正接连不断地向海底探出机械手，将抓住的垃圾塞进船舱内部。 “我叫杰克，杰克?威尔斯，这次近海清洁工作的负责人。” 西装革履、被拉来当壮丁的丸子头憨憨对着镜头道，表情略显紧张。 但随着采访的进行，逐渐习惯的他应对得愈发游刃有余。 “伱知道的朋友，作为一家足够成熟的企业，荒坂对慈善活动的流程把控非常严格，所以，这并非是慈善行为，” 仿佛真的成为了企业发言人的杰克语气严肃， “这其实是一场大型社会实验计划，只不过涉及的规模，稍微大了一些而已。”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为了夜之城的美好 第113章 ，为了夜之城的美好 实验计划，又是实验计划。 在一套又一套的实验计划面前，夜之城的民众已经被成功养出ptsd了。 要是荒坂打出慈善的名头，那还真得掂量掂量，不过要是说计划，那绝b是好事儿。 有些实在闲得没事做的帮派成员，居然自发地抄起枪，充当起荒坂的守卫。 对于这份自发的善意，薇儿给予的反馈非常慷慨且直接——主动跟他们签署一份雇佣合同，约定不发工资，但是管饭。 只要来这待五个小时，就管一顿饭，每天上限三顿，管饱。 至于味道嘛，也还是不错的，毕竟都是由小吃摊主提供的，做难吃了也卖不出去不是，荒坂只是负责报销而已。 除此之外，还特意为他们搭建了一个顶棚，遮风挡雨又防晒。 薇儿给每个片区都划定了雇佣上限，而且只涉及到有交集的帮派控制的街区，少数六街帮的成员对此眼热不已，居然跨界到了世仇瓦伦蒂诺帮的地盘接受荒坂的雇佣，自然引起了严重的不满—— 但是荒坂的负责人放出话来，不允许发生任何肉体冲突，否则就都滚蛋。 没奈何，既然不允许肉体冲突，那咱就整点精神冲突——互喷！ 六街帮的人骂瓦伦蒂诺帮玫瑰骷髅头真jb恶俗，瓦伦蒂诺反喷回去你们丫这么精丑（夜之城是独立城邦）那就麻溜滚回丑国去啊...... 双方的口水冲突愈演愈烈，每当一方喷不过时，就叫来朋友家人助阵，就这样，天平虽然左摇右摆，但依旧勉强维持着动态平衡。 一连数天持续不断的骂战，倒是让荒坂的工人们瞧的津津有味，为他们注入了额外的工作动力，打赌晚上工作结束时、胜利的究竟是哪一方。 从野蛮无序中诞生的商机出现后，需要及时的规范引导，才能发展壮大，所以在听过了底下人汇报后，薇儿果断决定介入。 “来来来，走过路过的都过来瞧一瞧看一看啊！” 由垃圾堆里现刨出来的钢条木板搭起的长方形舞台上，铺上了廉价的红地毯，两头各画了一个圈，圈里是演讲台， 对喷的双方只能站在演讲台后面，谁先出圈、或者公认破防，谁就输了。 占场的时间越久，累积的奖金越高，三天一结，奖励前百分之三十五的参赛者。 “祖安大舞台，爱喷你就来，没素质比一比，脏话飚起来！” 这场节目刚一诞生，就收获了山呼海啸般的热度，即使是在严格安检的条件下，参赛选手和看热闹的观众也把舞台围得水泄不通， 见势不妙的薇儿赶紧命人在夜之城各处又开辟了几个分会场，分流人群，这才没酿成踩踏事故。 参与活动的人数越多，越容易因为擦枪走火造成伤亡惨重的悲剧，但基于对公司的高度不信任，夜之城的民众们往往需要带点家伙，才能找到一丝若即若离的安全感， 基本属于无解的矛盾。 但是这次，面对荒坂武器上缴、战斗义体还需额外安装抑制器的入场要求，大多数人只犹豫了片刻，就答应下来。 到底是不一样了啊。 薇儿欣慰地想道。 信任或许还不够稳固，但却是个好的开端。 通过瑞吉娜聘来的节目策划是个人才，他将几位金句频出的天赋选手召集起来，录了几期超梦，发行之前特意请示了薇儿的意见，后者想了想，为超梦起了名字—— 《嘴替》 除了超梦，节目策划还发掘了一对cp，分别来自六街帮和瓦伦蒂诺帮，这俩人一胖一瘦，站在一块能互损超过一个小时不带重样的，喜剧效果非常明显，于是薇儿让他们在各个片区给工人们巡回演出，赢得了不少好评。 说起来，自从祖安大舞台搭起来后，六街帮和瓦伦蒂诺帮的冲突势头迅速减弱，实在避不开的，也用冷兵器代替的热武器，基本不会搞出人命。 但是双方互喷的场景却越来越多。 有些人嘴皮子不够利索，竟然用起了下三滥的招数——给自己体内植入了一个水壶，通过导管和嘴巴连接，每次喷出的口水量是常人的五倍。 所以说掀起内卷的人是最招人恨的，很快，这项改造就在两个帮派之间风靡起来，最开始大家还友好和谐的只用水，但很快局面就失去了控制——有喷酱油醋的，有喷辣椒芥末的， 最狠的是喷尿的。 同归于尽了属于是。 “......打造夜之城的特色旅游项目？” 薇儿对于杰佛逊的计划瞠目结舌，虽然清楚他很想做出一番事业的决心，但依旧觉得这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行为相当之离谱。 “这可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文化传统！” 杰佛逊兴奋地搓手道。 ......你管这玩意叫文化？ 伱们政客都这么不要b脸的吗？ “随便你吧。” 她无力地摆了摆手道，只希望自己不会跟着被钉在夜之城历史的耻辱柱上。 忽略这点小插曲不谈，夜之城的环境清理计划进行的相当顺利。 将海量的垃圾运到海边，塞进集装箱，再把集装箱吊入荒坂的货轮，运往远方。 荒坂给予外界的说法，是将垃圾运送到一处寥无人烟的地带，并重新掩埋， 但事实上，多数集装箱都会在中途被打开并倒入大海，由虫群进行垃圾的回收利用。 目前已经攒出一只小号利维坦了，可喜可贺。 代价也是有的——牺牲了两位工人，和九名帮派成员。 这座城市目前是荒坂一家独大不假，做的事情对所有人来讲也是有百利无一害，但这并不代表，有人就会眼睁睁地放任荒坂继续做下去。 做坏人，要比当好人容易太多了，理由也简单很多： 就是想要作恶，仅此而已。 或许只是性格单纯的莽，或许是因受到冒犯而怒火中烧，又或许，是想让自己原本黯淡的人生绽放出一点光，总之，遇到袭击的帮派成员无一退缩，或死或伤，让敌人们有来无回。 荒坂治疗好了伤者，为死者收了尸，送去焚化后，统一把骨灰葬入了新规划的陵园之中。 “总监大人，关于他们的墓志铭，我们写什么内容合适？”负责安葬事务的属下问道，“为荒坂的事业牺牲？” “......不，” 薇儿摇了摇头， “为夜之城的美好，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第一百一十二章 安全带杀人事件 第114章 ，安全带杀人事件 下雨了。 夜之城是个比较缺水的城市，下雨的时候并不算多，但是由于雨滴总是带着刺鼻的怪味，所以即使罕见，也很少有人待见。 但是最近，随着城市环境的逐渐好转，怪味也随之减少到几近消失，越来越多的人选择在雨天出来漫步，打闹，或是就这这份难得的朦胧，拍几张具有纪念意义的照片。 这般情境下，骤然亮起的电子广告牌，就显得有些扎眼了。 被搅扰了兴致的路人抬头望去的时候，本以为又是哪家的低俗广告，却看到了意料之外的内容： 牺牲者名单。 姓名，照片，死亡日期。 牺牲于夜之城清洁项目。 死时无愧。 暖白色背景的名单仅仅挂了七分钟，将将让路人对他们有个大概印象，便切换成了司空见惯的、骚粉色背景的暧昧广告—— 一个猥琐的男人看着面前挺翘的排泄器官承载物，露出满是欲望的表情。 七分钟，即使放在一天里，也是极为短暂的时光，若是放在人生中，更是显得微不足道。 但至少，为众人抱薪的人，拥有了一次被人记住的机会。 每一次曝光，就会泛起一圈涟漪，涟漪多了，便留下了一些难以消散的印记。 牺牲者的家属收到了来自陌生人的帮助。 承包了夜之城大半年的电子广告牌使用权的性偶会所，生意变得越来越差，还被人扔了几次烟雾弹，最终选择了屈服，撤下了他们的骚粉广告。 在夜之城垃圾山旧址附近，有人在墙上画了两幅涂鸦—— 展翅高飞的白鸽， 和蔚蓝天空下盛放的向日葵。 不远处还挂着一个电子屏，正在播放新市长杰佛逊接受记者采访的场景： “鸟类灭绝计划是项错误，夜之城如今最需要的是绿水青山和多样的物种，市政厅会着手规划自然生态保护区......” 声音吸引了可爱的客人，两只远道而来的麻雀落在了电子屏上，叽叽喳喳地吵闹起来。 ...... “嘿，这不是咱们荒坂的总监大人嘛！” 她刚一踏进野狼酒吧的大门，就有眼尖的家伙高声叫嚷道。 “眼神不错，”薇儿微笑着道，“不过没有奖励。” “佩皮，给我们的总监大人来罐新鲜出炉的笨笨猴，”有人对着酒保吼道，“记在老子账上！” “嘿，谢了兄弟。” 薇儿挥了挥手，欣然接受了来自陌生人的好意，就像她给予陌生人好意时一样干脆。 吧台上坐着杰克和大卫，前者正在向后者虚心取经—— 虽然只是临时给荒坂打工，但杰克并不想把事情搞砸了，从而辜负薇儿的信任。 “嘿，jacki，”拿着笨笨猴的薇儿拍了拍杰克的肩膀，兴致勃勃地问道，“你到底什么时候和米斯蒂要孩子啊？” “......咱能不提孩子吗，”杰克双手抱头，对这个话题有点逃避，语气很苦恼，“要是让老子去玩俄罗斯轮盘赌，眼睛都不带眨的，可是当一个父亲......艹，老子是真tm有点犯怵。” 之前他确实想过这事，但真等拿到台面上说时，却又缩了。 毕竟他的童年并不美好，死爹是个酒鬼，喝多了就开始撒酒疯，拿他们母子俩撒气， 他害怕自己以后也变成那副德性。 “好吧，”薇儿有点遗憾地咂了咂嘴，又瞄上了大卫，“你呢？” “不好意思薇儿姐，我和露西还太小，”大卫挠了挠头，苦笑，“还不想现在就过上整天伺候熊孩子的日子。” 哎，这位大上司哪儿哪儿都好，就是太喜欢催生。 “你俩可真无聊。” 薇儿蔫蔫地趴在吧台上，出声抱怨道。 杰克眉毛一挑： “我说chica，真要那么喜欢小孩，伱自己生一个呗。” “哈，那我还是研究研究怎么出芽生殖吧。” 薇儿无力地说道，她喜欢小孩子不假，却对谈恋爱没有丝毫兴趣。 “不过话说回来，你身上这血腥味儿可够浓的，”杰克好奇，“又去找清道夫的乐子了？” “现在哪儿还有清道夫啊，只是运气不错，遇上个心地善良、愿意充当玩具的出租车司机，”她解释，“结果没收住力，玩的有点......” “碎。” 这些日子她最常做的，就是坐着出租车在夜之城各个角落闲逛，检查各项计划的实施落地情况，同时为进行下一步工作寻觅灵感。 绝大多数时候雇佣真人司机，只有极少打不到车的情况，才会呼叫德拉曼专车。 作为ai，德拉曼赚钱只是为了乐趣，但司机却是为了养家糊口。 今天她雇了个司机跑了一上午，转悠了小半个夜之城，给的小费比车费本身还多，却莫名其妙的把司机刺激到了。 “你觉得你很有钱，所以你很牛逼，”司机红着眼睛对薇儿道，“是不是？” 那薇儿肯定是不惯着这种得便宜还翻脸的臭毛病啊，当即就怼了回去。 “废话，给钱的是大爷，当然牛逼。” “是啊，你们这帮公司狗永远高高在上……” 司机喃喃道， “但我撑不住了，真的撑不住了，每月百分之五的利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就想活下去，找个心爱的女人，踏踏实实的活下去，为什么就这么难！啊！？” 他发出了歇斯里底的咆哮， “告诉我啊！！” “很简单，当你选择了高息贷款，又没有在半年内还上的能力，就等于选择了死亡。” 薇儿又重新变得温和。 对于死人，她一向宽容。 “可我没得选。” 司机说完后，上下打量了薇儿一番，露出了崩坏的笑容： “你是女人，是不是？” “……唉，”薇儿深深地叹了口气，“义体是我装的，钱是我给的，就连呼吸的空气也是我净化的，怎么tm就学不会感恩呢？” “朋友，你真的让我有点生气了，气到忍不住想迁怒别人，但迁怒又是不对的行为，这么一想，我就更气了。” “……bb叨叨说够了没有！” 破防的司机大吼道，一巴掌向薇儿扇过来。 “唉，你这号的sb也真是打着灯笼都难寻，” 薇儿轻轻松松地攥住了对方的胳膊，任他用尽全力依旧无法挣脱， “我这么大个官，就算出门不带保镖，能是你个瘪三对付得了的？” “不过有一说一，托你的福，我倒是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了，”薇儿扬起明媚的笑容，“所以作为回报，我就让你死得痛苦点吧。” “现在是无奖竞猜环节，” 看着逐渐被恐惧占据的司机先生，她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假设，把安全带当成砂纸，用以磨擦一个成年人，那么在咽气之前，最多可以磨擦多少次呢？”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太平洲的曙光 第115章 ，太平洲的曙光 “安全带这玩意……能杀死人？” 杰克表示不信。 “不知道，”薇儿诚实地说道，“五分钟之后我就失去耐心了，说真的，还是柏油路好使，擦起肉馅来真是一绝……” “这就没必要细说了，chica。” 杰克连忙打断她道。 “好吧好吧。” 马上要到晚饭时间，为了他和大卫的胃口着想，薇儿遏制住了自己的分享欲，起身去接小伊织放学。 ...... 翌日，荒坂塔。 “贷款置换？” 荒坂美智子不敢置信地问。 “没错，这是个大事，所以我觉得需要跟你商量商量，美智子姐姐。” 薇儿点了点头，陈述出了她昨晚思虑一宿得出的计划。 “以我们作为主导，用低息贷款代替高息贷款，进而减轻夜之城民众的债务压力，提升他们的消费水平。” “昨天我遇到了一个出租车司机，他告诉我，他的贷款利息是每月百分之五，”她的语气有些沉重，“这么一算，半年的利息就是百分之三十，一整年就是百分之六十，超过贷款金额的一半。” “所以呢，”荒坂美智子用汤匙搅拌着咖啡杯，“你想把月息降到多少，百分之三还是百分之二，甚至是百分之一？” “不，我们干脆一步到位，改成固定利率，” 薇儿目光炯炯， “举个例子，贷款十万以下的，每月只需多还五十欧的利息，每年上限五百，十万以上二十万以下的，每月多还一百，每年上限一千。” “当然，这只是我初步的构思，更具体的方案，还要分析过银行的贷款数据，再做出详细的规划。” “......考虑过成本问题吗？”荒坂美智子眉头微皱，“我们可以不挣这份放贷的利润，甚至不去考虑违约者的比例，光说夜之城这糜烂的治安，就能把老老实实的还债人送到地狱里去，让咱们毫无悬念地破产。” “关于这个，我已经和ncpd达成了协议，接受荒坂的注资后，一会让城市的安全形式脱胎换骨，”薇儿顿了顿，又道，“帮派们……也在潜移默化地改变，惹出人命官司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这座城市已经陷入了恶性循环，必须由我们做出额外的付出，才能挽于天倾。” 她郑重其事道，眼睛里充斥着真挚的光。 下滑的经济形势会造成秩序动荡，迫使银行提高利率才能收回成本，而上升的利率又会让经济进一步衰退，制造更多的混乱。 “……唉，好吧，这事由我亲自操刀，”荒坂美智子揉着眉心道，为即将到来的大工程感到头痛，“摊子一下子不能铺太大……就先从荒坂的员工开始吧。” “嘿嘿，辛苦辛苦啦，美智子姐姐～” 薇儿笑嘻嘻地窜到荒坂美智子身后，狗腿地为对方捏起肩来。 “唉，你啊。” 荒坂美智子满脸无奈地捏了捏薇儿的脸。 别说，手感真不错。 ...... “好久不见了，安德鲁先生，最近过得如何？” 一家咖啡馆里，应邀而来的薇儿对着与动物帮合作的网监高层打招呼道。 “没想到您居然亲自赴约，泽格总监，真是令我荣幸之至。” 安德鲁真心实意地道，随后露出一丝苦笑。 “至于最近……唉，您看我这邋遢模样就知道，最近过得着实是不怎么样。” 的确，一张胡子拉渣的憔悴脸，外加一件褶皱泛黄、还沾染着血迹的衬衫，足以体现他的不如意。 薇儿眨了眨眼睛：“让我猜猜，这是被巫毒帮给锤了？” “您说对了。”安德鲁叹气道。 原本他是这样计划的：命令动物帮的人仗着人多势众，突袭占据太平州的大帝国商场，引诱巫毒帮的人进攻，只要提前布设的陷阱有所收获，禁锢住一两个他们的高层人物，绝对能让这帮该死的海地移民方寸大乱。 但是，在上次薇儿对动物帮的主力精英进行过一轮屠杀后，“人多势众”这一必要条件，就不复存在了。 如今，太平州的局势已然失衡，元气大伤的猩猩们已经接连丢掉了好几条街区，原本有意愿加入猩猩队伍的路人，见状也开始犹豫不决地观望起来—— 要不是巫毒帮过于排外，拒绝接收外来者，局面会比现在更加恶劣。 “好说，我帮伱灭了巫毒帮就是了。”薇儿打了个响指，脸上显现出势在必得的表情。 “跟您谈事就是痛快，”安德鲁感慨道，稍稍端正了姿势，“那么，网络监察需要提供怎样的价码？” “完事以后，帮我拿到整个太平洲。” 薇儿笑眯眯地提出了、她在上一秒钟刚想出来的要求。 太平洲往南的位置，有一处被封闭起来的独立区域，被称为战区。 一直以来，这里都是赛博疯子的死斗场，全城最能打的或真或假的疯子们都在里面，或是想赚钱，或是找刺激，总之极其不安分。 但是现在，在几位中间人的不懈努力下，夜之城的赛博疯子愈发稀有，没了新鲜血液的注入，再疯狂的战区也只能迎来沉寂的终局。 既然战区名存实亡了，留着太平洲作为缓冲带也就没意义了，不如按照最初规划的那般，修建一座全世界最豪华的度假销金窟，一定能够提供数以万计的服务工作岗位。 “巫毒帮要是消失了，太平洲不自然就属于您了吗？” 安德鲁感到不解。 “不，我要拿到的，是一个欣欣向荣的太平洲，” 在薇儿的身上，安德鲁看到了熊熊燃烧的野心， “不是现在这片烽烟四起、一片狼藉的废土。”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安德鲁面色激动，“这不是网监付出的代价，这是您给网监的机会！” “脑子倒是转的挺快，”薇儿对他的明事理表示满意，“市政厅已经批复了，将以荒坂为主导，为太平洲复兴项目成立一家综合保障公司，同时承担引资配资等功能，” “我建议你参上一股，保准不亏。” “我相信您！” 安德鲁大声道，他已经决定押注自己的私人财产。 火速被荒坂提拔成总监的人，绝对有两把刷子， 所以当一个强者的跟屁虫，也不失为一种明智的选择。 第一百一十四章 忠诚! 第116章 ，忠诚！ 网络监察的特长在于搭建防火墙和修补漏洞，正因如此，薇儿才给了他们有钱一起赚的机会。 搞度假胜地可不像是贩卖义体，只要保证质量就可以，服务业比制造业麻烦得不止一星半点，即使因为被黑客骇侵停电十分钟，对口碑也是一种不小的打击。 除此之外，薇儿还有点其他的算计。 不过，首先要灭掉巫毒帮，再议其他。 可就在薇儿调兵遣将的时候，巫毒帮的人，却主动找上了门。 “普拉西德先生，”她微笑着对来人道，“请问您是来投降的吗？” “不，我是来寻求合作的。” 普拉西德否认道。 巫毒帮占据上风后并未得意忘形，反倒一直盯着动物帮的动向——所以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对方祭求神降的玩赖行为。 也加上从始至终，薇儿都没想瞒着这帮海地移民： 风雨欲来的压迫感，本身也属于进攻手段的一部分。 “不好意思，不接受合作，”薇儿摇了摇头，“要是你们选择放弃抵抗无条件举手投降，我倒还可以考虑一二。” “我的人可以，”普拉西德表情不变，“但其他人不会接受。” “……哦，”薇儿微微有些诧异，“瞧这意思，你就是投降派的代表？” “准确地说，我们是求生派。” “我们的确畏惧死亡，更不想死得毫无意义，”普拉西德敞亮地说道，“比起家人的生命，尊严只是无关紧要的奢侈品，况且……” “您一向仁厚，想必不会苛刻地对待识时务的人。” “嘿，你到挺有自信。” 薇儿眯起了眼睛。 “这份自信，来源于您设立的学校。” 普拉西德道出了缘由。 巫毒帮是由黑客组成的帮派，平均智商水平不低，自然明白教育的重要性， 所以，即便怀疑是荒坂的陷阱，有不少家长，也咬牙送孩子去学校就读。 也正是因为高度的不信任，所以他们对薇儿展现出的善意，才比旁人感受得更为深刻： 没有洗脑，没有感恩教育，只有现实教育和实用主义，让孩子明白拥有一技之长傍身的重要性，懂得与他人交往的正确方式，学会自信自立自强，如何辨别并远离潜在的危险…… 平心而论，如果让这些孩子生活在太平洲，一定不会成长到像现在这么好，不仅没机会进行系统完整的知识学习，更可能在资源匮乏的环境中形成自卑或狂躁的病态人格，甚至在帮派冲突中早早死去。 所以，他们感激薇儿。 “小孩子的潜力是无限的，在不遥远的未来，荒坂的投资会获得足够丰厚的回报，” 薇儿敲了敲桌面， “如果仅仅因为这个就对我做出性格仁厚的判断，也太过于片面了吧？” “当然不仅如此，我们很清楚，夜之城官方之所以能够放弃推行禽类灭绝计划，也是您的手笔，” 普拉西德对薇儿弯下了高大的身躯， “廉价的禽肉进入夜之城的市场，压低了肉类食品的价格，” “我代表贫困的家人们，对您济弱扶倾的伟大人格表示感谢。” 嗯，这就对了。 薇儿嘴角微微上挑。 她自认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只要没有深仇大恨，伱又夸我夸到位了，那万事就都好商量。 “话说的好听，但俗话说空口无凭，既然是投诚，我就需要看到你实际的诚意，”她盯着普拉西德，搓了搓手指，“可别告诉我你是空手来的，那可就没意思了。” “子网海神。” 普拉西德当然有所准备，而且一出手就是巫毒帮的安身立命之本， 做出了选择还瞻前顾后，不舍付出，那是蠢人的行径。 “我带来了它的核心接入端口。” 核心接入端口，意味着管理员权限，这是随着服务器一同生产的、内嵌密钥的珍贵硬件， 每台子网服务器或者服务器组，最多拥有两个核心端口。 通过这种方式，普拉西德既呈上了巫毒帮的致命弱点，又展现了自身价值——证明了他是掌握实权的帮派二把手。 “倒是够分量了，”薇儿让君焰核实过端口真伪后，点头表示认可，“不过我很好奇，你到底是因为什么，敢在我身上压这么大的赌注？” “你知道的吧，我完全可以黑了你的东西，再把你们屠戮一空，”她打量着对方，“对我而言，这也是利益最大化的做法。” “……因为没有时间了，黑墙已经快塌了。” 普拉西德本就黝黑的脸上染上了几分浓郁化不开的阴翳，仿佛下一秒就会滴下墨汁。 “奥特?坎宁安，对这个名字，您应该熟悉吧。” “那是自然，”薇儿眉毛一挑，“灵魂杀手的发明者，世界上最顶尖的几名黑客之一，大名鼎鼎的强尼?银手的女朋友，据小道消息说，她目前成了黑墙之外的流窜ai。” “您的消息是正确的，奥特确实成了ai，实力非常强大，”普拉西德沉声道，“我们的领袖布丽奇特，一直想要试图联系上她，希望依靠对方的帮助，平安度过黑墙倒塌后的恐怖浩劫。” “但你似乎并不同意这么做？” 薇儿问道。 “是的，”普拉西德点头承认，“奥特曾经是人类，但她成为ai后，身为人类的情感和立场已经被抹去了，我去过黑墙之外，清楚它们的本质，冰冷且无情。” “如果没得选，我会执行布丽奇特的计划，直到面对最终的审判。” “但是，”他摊手，“您恰巧出现了。” “所以在你看来，同为人类的我，要比ai奥特更值得信任。”薇儿恍然。 “是的，”普拉西德如实说道，“奥特的实力的确强大，但荒坂同样拥有不动如山的数据堡垒，神与。” “你倒是会算计，”薇儿瞥了看似平静的普拉西德一眼，墨迹这么半天，可算是图穷匕见了，“可你应该不知道，神舆不仅是堡垒和监狱，更是黑皇帝的寝宫，” “里面安放着荒坂三郎的数字灵魂备份。” 这是前些日子，准备圆满尽孝的大孝子荒坂赖宣亲自告诉她的。 普拉西德先是惊讶，而后便觉得理所当然，喃喃道：“是了，那样权势滔天的人，怎么会没有后手呢？” “但这其实不算什么大问题，”薇儿摆了摆手，笑眯眯道，“三郎大人的一生，都在为了荒坂的发展而奋斗，所以，如果是为了我们这群荒坂未来不可或缺的忠诚人士考虑，即便他嘴上不说，想必心里也是不介意让出寝宫的。” “我确信自己足够忠诚，你呢？” “......当然，”普拉西德露出了同薇儿见面以来，第一个轻松的微笑，“我也一样，对......三郎大人充满了忠诚。” 第一百一十五章 ai:开饭了兄弟们! 第117章 ，ai：开饭了兄弟们！ 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薇儿和普拉西德达成了协议。 待太平州的销金窟建设完毕后，薇儿会拿出一部分维护网络安全的岗位交给普拉西德负责，作为回报，在薇儿对巫毒帮发起进攻后，他们需要里应外合，最大程度减轻荒坂的损耗。 “......泽格总监，希望您能再给我三天的时间，”犹豫了一番后，普拉西德还是提出了请求，“我希望再规劝布丽奇特一次，放下对奥特的幻想，向荒坂......” “不，向您效忠。” 他纠正了自己的说辞。 方才谈起荒坂三郎时，对方言语中那份傲慢不逊的态度，足以展现总监小姐那炽热旺盛的野心。 “我可以给你七天，”薇儿纤手一挥，大方道，“但实话讲，我对此并不报以希望。” “……唉，尽我所能吧。” 黑大汉苦笑。 ...... 正如薇儿判断的，布丽奇特一如既往地否决了普拉西德的提议。 “荒坂那样冷酷的公司，是不可能容得下我们的，”她冷声对着黑大汉道，“我不知道你到底听信了谁的花言巧语，但只要不再提起这件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海地人的生路，只能寻求黑墙之外的帮助才能找到。” “......我知道了。” 普拉西德脸上的表情毫无变化，但内心深处却十分沮丧。 “说起来，子网海神的端口，还在你手上吧？” 布丽奇特故作不经意地询问，说出的话却让黑大汉为之一震。 对此，他很好地收敛起多余的情绪，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掏出东西，毫不犹疑地递给面前的首领。 “不用给我，只是问问。” 布丽奇特扫了他两眼，随后转身向走廊深处走去。 “十分钟后，我会开展一次墙外探索行动，没其他要紧事的话，记得参加。” 她的语气比之前柔和了一些。 “好。” 普拉西德应道，暗自松了口气，知道这一关算是过了。 他明白，自己私下去见薇儿的行动，不可能完全瞒过帮里其他人，不过首领直接让他拿出海神端口的行为，也的确出乎了他的意料。 好在薇儿饶有兴致地研究过端口后，又把东西交还给了他，不然这次还真就栽了。 用了十几秒平复心情，普拉西德向着首领的背影追去。 最近，布丽奇特进行墙外探索的频率越来越高了，在荒坂给予的压力下，显然已经有点乱了阵脚。 照这个形式下去，出事是早晚的。 黑客穿过黑墙，就像鱼饵纳入鱼塘，浑身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力，不知道究竟会勾出何等恐怖的存在。 巫毒帮的活动加剧，导致网监的巡察力度也随之上升，只有在黑墙的薄弱点入手打洞，才能在被发现之前及时撤回来， 然而薄弱点有限，穿越黑墙产生的数据涟漪也需要较为漫长的时间才能消散，如果只是引起单个ai的注意，众人合力勉强还能对付，可若是被二位数以上的ai捕捉到踪迹，它们又恰巧联合起来的话...... 普拉西德处于“旁观者清”的立场，所以越思考便越觉得恐惧，甚至产生了退缩的念头，可其他人已经被荒坂的风雨欲来冲昏了头脑，他也只能无可奈何地跟着一起去。 万一遇到棘手的局面，多一人总比少一人强。 这样想着，普拉西德躺入了冰柜，将意识传入了网络。 大约十分钟后，巫毒帮的一行人见到了无比熟悉的广阔无垠的数据屏障。 布丽奇特一马当先，其他人紧随其后，轻车熟路地开墙凿洞，然后依次钻入其中。 作为二把手，普拉西德一般都是作为殿后的角色，去时是，回来的时候也是。 可就在他准备行动时，却忽然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力，动弹不得。 “tm的怎么回事......” 咒骂声还未完全说出口，他的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陌生人—— 暗色的数据团在祂的周身膨胀收缩个不停，好似熊熊燃烧的烈焰，全身上下像是包裹着一层浓厚的迷雾，让身形连带长相都变得混沌不清， 唯一能让普拉西德认清的特征，是对方头顶那一尊精致的冠冕，显得整个“人”尊贵而不可侵犯。 “午安，普拉西德阁下。” 雌雄莫辨但异常好听的声音在黑大汉的耳边响起，透着一股子慵懒。 “吾名君焰，吾主薇儿莉特派出的使者。” “伱想干什么？为什么控制我？” 普拉西德警惕地问道。 “为了保你的命。” 君焰坦然地说道。 “本来我是计划着，在跨过黑墙之后，把那些低等ai们召唤过来，将你们所有人一网打尽，” “事成之后，趁着首领暴毙、群龙无首的当口，吾主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拿下整个巫毒帮。” “但是现在，情况发生了一点小小的、喜人的变化......” 祂伸了个懒腰，语气愉悦， “野兽们自己闻着味就围过来了，倒是省得我多费心思了。” 正如君焰所说，下一瞬，巫毒帮诸人的身旁，突然出现了六个阴森的影子。 它们用实际行动，对还在呆愣中的黑客们阐明了来意—— 六个影子，分别瞄上了实力最差的六个黑客，像粘稠糜烂的黑泥一般，攀附上了对方的身体，紧接着如同进食的海星，在不到十秒内，就将猎物们蛀蚀一空，渣都不剩。 见到这一幕，普拉西德目眦欲裂，奋力挣扎起来，试图脱离君焰的禁锢： m！把老子放开！” “好的呀。” 君焰手一挥，让普拉西德拿回了身体的掌控权，后者立刻向黑墙的洞口奔去， 却愕然发现，不知何时居然多出了一堵隐形的屏障。 “这可跟我没关系，”君焰懒懒地道，“如果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它们还狩什么猎。” 此时，影子们又瞄上了新的目标，其中之一选择了布丽奇特，却被对方拍飞了出去，但并未受到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周围的影子是它的同伙，但同时也是竞争者，所以它并未钻牛角尖，而是马上选择了周遭的其他猎物， 这一次，它成功地得了手，身体组成数据的颜色由红转蓝，似乎是在表达喜悦的心情，随后便大快朵颐起来。 当第二轮进食接近尾声后，在场的巫毒帮黑客，已经只剩下四人了。 他们的攻击对影子毫无效果，他们试图逃亡的举措更是徒劳—— 隐形屏障可不止堵上了黑墙，更是围成一圈，截断了猎物们的最后一线生机。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太平洲，太平，洲 第118章 ，太平洲，太平，洲 “布丽奇特！” 普拉西德对着君焰恳求道：“至少保下我们的首领，她要是死了，巫毒帮立刻就会四分五裂，光凭我是收拾不了烂摊子的！” 布丽奇特之所以能服众，首先是黑客水平比其余人高出一截，其次是遇事能够身先士卒，为手下人拼命——不管是哪方面，普拉西德都还差得远。 假如其他人都死球了，就剩他一个活着回去，肯定会招致其他人的猜疑，届时，就连他自己的亲信手下也会跟着离心离德。 “哦，”但君焰并不以为意，受薇儿影响颇深的祂也是个超级乐子人，“裂就裂呗。” “......但他们会把这份仇恨记在荒坂头上，”普拉西德咬牙，“泽格总监想要一个和平稳定的太平州，就必须妥善安置巫毒帮！” “别把自己的分量看得太重，朋友，你们还不配，”君焰语气平淡，“想解决你们的办法有很多，有我就够了。” “不过，吾主对于夜之城的子嗣臣民，向来抱有一份额外的宽仁和耐心，” 祂话音一转， “回去以后，记得一心一意为吾主做事。” 这时，黑墙之外巫毒帮的存活者，只剩下布丽奇特一个了，面对六个影子的联合进攻，她的任何抵抗都是徒劳， 君焰出手的时候，被擒住的她，身上的数据已经被磨灭了一小部分。 好在这位巫毒帮首领的求生意志足够强烈：在发现影子们被突兀出现的黑色数据锁链捆住手脚、动弹不得后，立刻从禁锢中强行挣脱开来。 同样从虚无中诞生的烈焰，顺着锁链缠附住影子们的身躯，易如反掌地毁灭了它们的数据核心，随后，这些黑客的梦魇便如被狂风吹过的黄沙般迅速消散，不剩一丝痕迹。 …… 黑墙之外的探索行动失败了，普拉西德和布丽奇特是唯二的幸存者，其他参与者的大脑由于ai的猎杀而被烧成了一团糨糊，永远不可能再醒来。 这项噩耗仅仅花费了十几分钟，就传遍了整个巫毒帮，引发了相当大的骚动—— 尤其是布丽奇特本人也受到了永久性伤害，硬撑着向普拉西德交代完紧急事务后，就陷入了昏迷之中。 “正如大家看到的，这一次，我们损失惨重，” 临危受命、扛起帮中大小事务的普拉西德以悲拗的语气说道， “这是用生命换来的教训，事实上，黑墙之外的世界比我们想象中的危险太多，在ai们眼中，我们是家禽，是羔羊，是猎物，唯独不是与它们关系平等的合作者，” “它们的心是冰冷的，不懂得感情为何物，早在几十年前，奥特?坎宁安就成为了它们之中的一员，成为了猎杀我们的猎人中的一份子，” “所以她不会帮助我们，”普拉西德环视四周，巫毒帮里有点话语权的基本都被叫了过来，“能帮助海地人的，只有我们自己，” “……以及，其他人类。” “普拉西德老大，你说的到底是谁？” 有人按耐不住问道。 普拉西德深深吸了一口气： “荒坂。” “荒坂！？” 他的回答自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一次，我们原本是要全军覆没的，”普拉西德坦然地说出了事实真相，“而正是因为荒坂的黑客出手相助，才让我和首领幸存下来。” “知道吗，他杀死ai，就像ai杀死奥尔他们一样简单。” 随着普拉西德的讲述，混乱的场面逐渐安静下来，众人意识到了问题的严峻性。 “我们已经在太平洲安逸了太久，久到成了一群井底之蛙，” 他叹了口气， “现在，荒坂已经盯上了这块土地，好在他们并未打算将我们赶尽杀绝，甚至会为我们提供一些工作岗位，” “前提是，我们要服从。” 现场安静了几秒，然后—— “普拉西德伱个狗杂种！” “海地人的叛徒！” “这sb把我们全都卖了！” 虽然态度愤怒，但普拉西德作为二把手一直以来勤勤恳恳、扶弱济贫的表现，众人也看在眼里，所以尽管叫嚣得欢实，但并未有人实际攻击他。 “骂完了吗？感觉舒服了？” 在黑大汉的凝视下，叫嚣的人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无声。 “如果骂舒服了，那你们告诉我，不投降的话，我们怎么做才能活下来？” “还是说，像丧家犬一样被撵出这座城市，正如我们当初被撵过来那样？” “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逃，”有人梗着脖子道，“至少我们还有尊严和自由！” “哈伦，你什么时候被丑国那一套洗脑了？” 普拉西德讽刺道：“在你去年差点饿死的时候，尊严和自由，值几个钱？” “……” 哈伦不说话了。 “我厌烦了这种日子，贫穷不安、整天跟肌肉猩猩打生打死的苦逼日子，”见无人炸刺，普拉西德继续道，“就算是陷阱，我也打算赌上一把。” “想走的，路费我出，想留下的……” “去找我们的新生活。” …… 巫毒帮投降了。 三分之二的人选择留下，剩下的三分之一则打算远走他乡，去其他城市讨生活—— 他们是在对公司极度反感的环境氛围中长大的，接受不了对公司俯首称臣的行为，所以宁可选择充满颠簸的未知，也拒绝接受安稳的现状。 对此，薇儿并不在意，即使离开的大多数都是黑客——只要不给我添乱，您爱去哪儿去哪儿。 至此，两大帮派都发表了公开声明，愿意接受荒坂公司的领导，其他的小猫两三只自然翻不起太大浪花，太平洲的和平局势也由此被奠定下来， 薇儿吸取了瓦伦蒂诺帮的先进经验，第一时间将祖安大舞台搬入了太平洲，收获了一致的好评。 时隔数年，太平洲通往夜之城城区的主干道终于重新畅通，为荒坂工程队伍的进驻扫清了障碍，后者一进场就开始了紧锣密鼓的细致规划—— 需要考虑的不仅仅是度假的富人土豪，还有生活了许多年的当地人。 廉租房，公园，健身器材，足球篮球运动场，每一项都要纳入总体规划之中。 当荒坂的工程师开始咨询并记录当地人的想法建议时，自然相关消息也随之传了出去。 随后，不久之前还发誓绝不回头的巫毒帮精神小伙小妹，迅速调转方向，马不停蹄地跑回了夜之城—— 他们忽然觉得，还是家乡的水土更养人。 第一百一十七章 六街帮之寄 第119章 ，六街帮之寄 正如人走时薇儿没有阻止，他们现在想回来，自然也能随便回来。 但就像个人拥有来去的自由，荒坂也拥有雇佣谁的自由。 坐办公室是一天，摆摊卖货也是一天，个人选择决定人生命运，就不要多抱怨什么啦。 太平洲的建设工作比薇儿预计得还要顺利，主要是当初投资中断的时候，多数高层建筑物已经封顶，仅需拉上水电后修修补补就能投入使用， 至于说少部分建筑钢筋裸露在外、已经折断生锈的，就只能拆了重盖了。 此外，动物帮这群猩猩，也真是群干土木的好手—— 开始他们还不乐意，但在开出的吃饭管饱的条件下，人资办公室差点被抢着报名的猩猩们挤爆了，险些上演全武行。 靠科技与狠活堆出来的肌肉也是肌肉，日常需要摄入大量能量才能维持，夜之城的食物再便宜，饭量超过普通人的四倍也是不小的负担。 很快，带着黄色安全帽猩猩们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太平洲大大小小的工地上—— 野人王早就out了，这年头流行的是打灰王。 除了动物帮外，巫毒帮也同样参与到了建设之中，主要负责防火墙搭建、网站设计一类比较有技术含量的工作。 他们以前最常干的就是骇侵别人的网络进行敲诈勒索，现在操持这活儿属实是专业对口。 动物帮和巫毒帮的日子好过了，可隔壁的六街帮却难受起来了。 他们地盘上多是当初从太平洲迁移过去的失业工人，现在听到区域建设重新启动的消息，自然是拖家带口搬了回去。 这些人早就受够了六街帮永无休止的盘剥，只是苦于无处可去，所以一直以来只能默默忍受，如今总算盼到了脱离苦海的机会，提桶跑路比谁都快： 打灰再苦，也比被六街帮的崽种拿枪顶着脑袋强啊。 察觉到形式不对的六街帮一开始还想阻挡这股势头，但原本像绵羊一样任意索求的工人们，这次居然化身成了红眼饿狼， 在付出了数十条人命的惨重代价后，见识到老实人愤怒的六街帮最终还是怂了。 然而，可供剥削的基数减少，还只是这帮派苦b命运的开始。 在看似平常的一天，市长杰佛逊开展了一次极不平常的演讲。 题目名为—— 夜之城，永远是夜之城人的夜之城。 他列出了一系列丑国为夺取夜之城主权干出的腌臜事，包括但不限于贿赂威胁议员、污染周边环境、水源投毒、组织煽动恐怖行动…… “这是最纯粹的罪恶！” 怒发冲冠的市长大人将提前做好手脚的演讲台拍出了数道裂缝，疾言厉色地吼道。 为了配合他的活动，薇儿将特别行动和公共关系两个部门都派了过去，连带着越前也过去充当了半个多月的狗头军师，不出意外取得了相当丰厚的回报—— 杰佛逊成功地排除了异己，巩固了自身权威，让霍特副市长不敢再有多余的想法，荒坂把新“研发”出来的空气、土地及水源净化装置铺满了夜之城的大街小巷， 夜之城民众更是对丑国同仇敌忾，表现的形式，便是在军用科技大楼门口举牌子拉横幅，被堵在里面的员工下班以后根本出不去，只好打起了地铺。 若是以前，民众们对市政厅的发言只会嗤之以鼻，可如今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都欣欣向荣，让每一个人对明天都怀抱希望—— 作为最大功臣的荒坂和市政厅，自是从中收获了一呼百应的名望。 而这也正是六街帮遭殃的原因： 丑国的标志，丑国的打扮，还有丑国的口号， 你们是想干嘛？ 充当丑国侵略的马前卒？ 别说一直以来就都这样，以前的夜之城的治安还稀烂呢，现在不也好转了吗？ 一直不改，那说明就是有不臣之心。 舆论的苗头刚一出现，就迅速席卷了大半个夜之城，六街帮的老大站出来声嘶力竭地解释，可惜并没有几个人听他的， 谁让他没掌握媒体的控制权呢。 守着愈发凋敝的圣多明各，又要小心提防被黑暗中袭来的子弹狙杀，在内外双重压力的作用下，很快就有帮派成员昏了头，把主意打到了河谷区的富人身上。 当然，真相可能并非如此，例如说有人故意扮成六街帮的模样，对富人们进行了勒索抢劫， 可既然多个受害者都信誓旦旦地一口咬定，他们的确遭到了六街帮的迫害，那便不是也是了。 于是乎，实力今非昔比ncpd，终于盼来了亮剑的机会。 既冤又气的六街帮众人绝望地发现，现在就连一个普通的小警员，身上穿戴的装备都可以和暴恐机动队相媲美。 这tm还打个屁啊！ 有人想投降，但对方不接受投降。 有人孤注一掷地拼命，却只是自杀的另一种方式。 还有人抛弃了属于六街帮的一切特征，妄图混进群众之中，却依旧被ncpd辨认了出来，揪出人群后当场处决。 所有的尝试都是死路，于是只剩下了一种选择： 逃。 从夜之城逃出去。 趁着夜色，减员超过一半的六街帮残余势力聚集起来，向着城外撤退，直至撤出夜之城的边界， 但还没等他们松口气，荒坂早就预备好的火箭弹流星雨，就砸到了他们头上。 以海量的生命为祭，暗寂的天空短暂地回归白昼，照亮了作为观众的中间人们表情复杂的脸。 先是虎爪，后是六街，两个成立数十年、凶名赫赫的帮派，在不到半年的时间内，就接连葬送于薇儿之手。 “唉，我也是没办法，”嚼着口香糖的薇儿吹爆了泡泡，无奈道，“这饭还没做好，吃饭的嘴却越来越多，每天都有人兴冲冲往咱们夜之城跑，没辙，只能干掉一波不顺眼的，才能让日子凑活过下去。” “但是这种做法吧，它只能治标，却治不了本，”她咂了咂嘴，“所以，还得求各位帮我个小忙。” “怎么说？” 实力最强的罗格问道。 “希望各位能找几个靠谱的伙计，到夜之城周边的丑国城市去，带着当地的民众们闹一闹，谋求谋求独立，或者提出和夜之城合并什么的，” “总之，要让他们看到，不用背井离乡，也能过上好日子的希望。” 罗格上下打量着年轻的荒坂总监，心中不由犯起了嘀咕，不明白这是她个人的想法，还是整个荒坂的意思。 “事先说明，丑国政府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只要有必要，他们杀人从不手软。” 她想了想，还是警告道，用这种小伎俩就想分裂丑国，也未免太天真了点。 “我知道啊，” 薇儿歪了歪头， “可是……” “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 感谢天轮永存小伙伴的打赏！ 第一百一十八章 父子局 第120章 ，父子局 名为自由独立的台风，以夜之城为风眼，一夜之间肆虐了周边的所有城市。 在贫民窟苟且的穷人们，一手持枪，一手举牌，聚集在城市中心的主干道上，围堵得水泄不通—— 有些牌子上写着标语口号，政治诉求，更多的则是隔壁夜某城的各项规划： 太平洲度假区建设规划，城郊土地净化开垦规划，贫民窟梳理整治规划…… 这些规划真假参半，可是，当通过传来的图片和视频亲眼验证了，某几个项目确实是在如火如荼地建设中后，周边城市的民众们，心中猛然腾起了一股火。 嫉妒之火。 凭什么他们能过上好日子？ 凭什么我们过不上好日子？ 有了心理基础，再加上有心人的鼓动挑拨，对领头人的游说贿赂，多管齐下，成功挑起了声势浩大的游行示威活动： 要求举行独立公投，要求实行和夜之城相同的政策， 要求过上正常人该过上的生活。 最初他们是因为外部势力的阴谋才得以媾和在一起，但是等他们真正踏足、曾经从未涉足过的光鲜亮丽的街区，得到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迫不得已的正视后，顿时陷入了满足感中无法自拔—— 来自于在漫长的被忽视的岁月中，短短片刻被重视的满足。 这种从未有过的体验是如此的令人上瘾和着迷，就连其中本来只打算拿钱办事的人，都在群体的情绪之中被淹没了自我。 五花八门的义眼，高矮不一的人群，千奇百怪的肤色， 释放出了同一种令人胆寒的狂热。 从起初的做出承诺，到宣布部分债务减免，直至当场发放消费补贴， 掌权者的每一次低头，每一次妥协，都是在火上烹油—— 不仅无助于事态的平息，反而让其愈演愈烈， 最后失控。 尝到甜头的示威者想要得到更多好处，可掌权者却厌恶了他们的贪得无厌， 在极端尖锐的矛盾面前，和平是如此的脆弱不堪，保持理智则更是一种奢侈。 分不清谁先动的手，这场战争一打响就进展到了白热化，在官方的重武器面前，贫民们拥有的那点火力简直孱弱到可怜，但是被彻底镇压之前，他们倒也还是建了功—— 弄死了几个倒霉的议员，还有更倒霉的市长儿子。 仇恨的种子就此种下。 类似的戏码，在不同的城市中轮番上演，有些城市的主宰足够精明，刚一察觉苗头不对，立刻就做出了反击，将危机化解于无形， 可有人却过于愚蠢，居然真的被宰了一家老小，连带颠覆了丑国的政权。 当然，这座幸运的城市仅仅独立了两个小时不到，就被丑国重新夺了回去—— 他们不可能容忍第二个夜之城出现。 不仅如此，吃了这么大的亏，说什么也得把场子找回来。 至于躲在背后操盘的始作俑者……呵，除了夜之城的那几个，还能有谁？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后，薇儿终于实现了她的谋划的基础部分—— 把夜之城，打造为进攻丑国的桥头堡。 不论别人怎么想，至少荒坂三郎对此是深信不疑，从他痛快答应薇儿调动核武器的申请，就可见一斑。 然而，就在这关键当口，荒坂赖宣突然作起了妖： 他从实验室里偷了relic实验芯片，用假消息将荒坂美智子诓到了东京总部，自己却杀到了夜之城，强势接管了公司分部的大小事务，紧接着给薇儿放了长假，自己则在绀碧大厦开了间房，整天不知道捣鼓什么。 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很难说不是蓄谋已久。 “孽子误我。” 对此，得知消息的荒坂三郎深深叹了口气，心中对这个儿子再无期待。 一开始，他并没有对薇儿抱有多高的希冀，只是从她身上看到了已故妻子的影子，所以才授意孙女，给予对方一展拳脚的机会。 却未曾想，薇儿竟为他奉上了如此意料之外的惊喜，将夜之城变成了北美西海岸最璀璨的一颗明珠，让荒坂名利双收的同时，甚至还略微撬动了丑国的统治...... 如果说以前的夜之城，在三郎的心中只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一块鸡肋的话，那么现在，它对于这位荒坂皇帝的重要程度，已经足以和东京总部相媲美。 儿子啊，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是荒坂打入丑国的最好机会。 你怎么能够忍心，去破坏它呢？ 你怎么敢的啊？ 在老头子看来，这个天生反骨的二儿子的出生就是个错误，可是由于自己的肆意放任，这个错误愈发变本加厉， 到了现在，已经彻底横在了荒坂走向巅峰的必经之路上，无法绕过。 ……该解决了啊。 荒坂三郎下定了决心，让他最忠诚的保镖竹村五郎，取来了他最锋利也是最坚韧的武士刀——觉。 清理门户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不宜兴师动众。 此外，为了夜之城能够顺利在丑国打开局面，不至于在对抗中失利，他必须保证荒坂的人心稳定，决不能因为荒坂家族的丑事令公司方寸大乱，导致失去对夜之城的后勤保障能力。 “三郎大人，我们的随行士兵数量太少了，” 浮空车里，保镖竹村五郎道出了他的顾虑， “或许无法完全保证您的安全。” “用不着，”荒坂三郎淡淡地说道，“夜之城，如今是荒坂的夜之城，每一个受过荒坂恩惠的民众，都是我忠心耿耿的仆人。” “何况，还有伱。” “是。” 竹村五郎尽到提醒义务后便不再多劝，只是紧绷着神经，望着浮空车外的繁星点点。 熟悉保镖性子的荒坂三郎也不恼，只是静静地闭目养神，等着到达目的地后，与儿子对峙。 到达夜之城后，他并未前往荒坂塔视察，而是直接降落到了绀碧大厦的天台，单刀直入面对麻烦。 走下浮空车前，再三考虑，他还是决定将武士刀留在了车内。 最后……再谈一次吧。 他这样想着。 让其他两名保镖留在原地守候，荒坂三郎带着竹村，缓慢而坚定地顺着楼梯走进赖宣的总统套房， 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不辞而别的逆子。 他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松弛，穿戴整齐地坐在沙发上，手边还放着承载relic芯片的箱子。 就好像，一直等着自己到来。 有什么不安的东西从脑海中一闪而逝，可因衰老而变得迟钝的三郎，并没有成功抓住它。 “您终于来了，我的父亲。” 荒坂赖宣目光炯炯地说道。 第一百一十九章 我会继承你，父亲 第121章 ，我会继承你，父亲 “你一直在等我，是吗？” 随着年岁增长，在成为全世界最具权势的几个人之一后，荒坂三郎早就遗忘了恐惧为何物，公司用之不竭的资源给了他摆平一切问题的充足底气—— 直到今天。 直到走进这个房间。 绀碧大厦总统套房的温度永远是最适宜的，可这位荒坂的皇帝，却觉得几乎能冻结灵魂的寒冷无处不在，顺着四肢百骸蔓入了他的心脏。 到底不是真正的皇帝，没有经历过枯坐寒冰马桶的历练。 说起来，荒坂三郎从未见过这样的儿子。 他见过这狼崽子的狼狈不堪，见过他仇恨愤怒又无能为力，也见过他伪装出来的毕恭毕敬，俯首帖耳， 唯独没见过他像现在这样，泰然自若，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太扎眼了。 “是啊，父亲，”荒坂赖宣不慌不忙地起身，轻轻抚平西裤的褶皱，语气不疾不徐，“尽管您看不上我，可我终究是属于荒坂家的一员，” “对您来说，荒坂家的人，只能死在荒坂家手里，然而大哥又在那次核爆中灰飞烟灭，”他走到荒坂三郎的面前，站定，“所以，您只能亲自来了。” “......把relic芯片交给我，儿子，” 荒坂三郎直入主题道，对方陌生的模样令他感到烦躁，只想用最简单最快速的方式解决问题， “然后跟我一起回东京去，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但这已经发生了，父亲，”荒坂赖宣在皇帝的耳边低声耳语，“而且很快，还会发生更多。” 一旁的竹村五郎死死盯着这个反骨仔，像一只狩猎的猎豹般绷紧了神经。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电梯缓缓打开了。 哼，逆子的帮凶？ 荒坂三郎对这突发的状况丝毫不感到意外，要是赖宣敢单枪匹马面对他这个父亲，那才是咄咄怪事。 但他对竹村的实力拥有充足的信心，不认为来人能够威胁到自己的安全。 “你好啊，丑陋的老东西，荒坂三郎先生，” 从电梯里走出来的薇儿，巧笑嫣然、元气满满地对荒坂皇帝打招呼道，“不得不说，你本人的样子，可比在屏幕里要寒颤太多了。” 荒坂三郎的心沉了下去。 他承认，他没有意料到来人、竟是自己无比看好的模范英才人物。 “臭biich，竟敢对三郎大人不敬！” 不堪主人受辱的竹村五郎大吼出声，瞬间激活斯安威斯坦，对着薇儿展开了冲锋。 后者笑意盈盈地伸出手，轻而易举地挡住了对方全力挥出的拳头，随后以更快的速度绕到他的身后，手一伸，接着一拽，便轻松准确地扽出了保镖的军用人蝎子—— 上一秒还气势汹汹的保镖先生，转眼间成了一个失去行动能力的无害废物。 “臭……！” 竹村五郎还想再骂，可薇儿却笑容满面地钳住了他的嘴巴，愉快地扽出了他那给创建文明城市拖了后腿的口条。 “伱这保镖的实力不行啊，”薇儿对着三郎撇了撇嘴，随后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不如把他解雇了聘我吧，连工资都不用发，只需要你每天把脑袋拧下来给我当球踢三个小时，就能让我保证你安全无忧，怎么样？” “我终是低估了你对荒坂的仇恨，我的儿子，”荒坂三郎没有理会薇儿的挑衅，看向儿子的目光充满了悔意，“我早就该杀了你的。” “不不，老不死的杂种，这你可就说错了，”薇儿纠正道，“真要是打算毁灭荒坂，我早就飞去东京一巴掌扇碎你老丫挺的秃脑壳了，哪还用得着这么麻烦，把你个老棺材瓢子骗过来杀？” 荒坂三郎：“......” 饶是他认为自己修身养性的水平已经足够高，可是在薇儿连续不断的花样辱骂下，还是忍不住动了气。 ......冷静。 敌人就是想看你气急败坏的样子。 荒坂三郎默默告诫自己道。 就算不是东西，难道还能有谁，比自己的亲儿子更加不是东西？ 毕竟要没有他，也就没有今天无路可退的局面。 果然，我荒坂三郎的血脉，哪怕是在不孝的方面，也绝对不比外人差。 想到这，他的心中居然诞生了一丝隐隐约约的自豪。 所以说嘛，做人最重要的就是有个好心态，不然这糟老头子早在几十年前就撒手人寰了。 调整好情绪后，荒坂三郎便把注意力放在了薇儿透露的消息上。 “......泽格总监，”他缓缓道，“你不了解我的儿子。” 摧毁我一手创建的帝国，是他的毕生夙愿，苦苦煎熬斗争了几十年后，终于盼来了得以实现的机会，他是不会轻言放弃的。” 在荒坂三郎看来，眼前这二人对于荒坂公司的态度并不一致，一个想得到，另一个则想摧毁。 既然态度不同，就有挑拨内斗的可能。 “不一定吧，人都是会变的，老东西。”薇儿摇了摇手指，笑眯眯道。 “是的，父亲，”荒坂赖宣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我打算继承你的事业。” “……” 荒坂三郎怔怔地看着他，只觉得荒谬。 “继承我……”他的声音非常干涩，“用这种方式？” “因为我想让荒坂彻底变革，按照我们的方式，” 荒坂赖宣走到落地窗前，眺望太平洲的位置，那里绵延着希望与富足的灯火， “你们老了，父亲，不只是你，还有董事，还有鹰派鸽派和雉派，腐朽保守，索取无度，” “这是你们的恶行。” “这个世界上，有人富，就有人穷，有人强，就有人弱，有人胜利，也就有人失败，” 荒坂三郎摇头， “你此刻能够说这些，是因为你站在了胜利者的位置上，定义一件事情的善恶，是胜利者天然拥有的权利。” “你错了，父亲，”荒坂赖宣转过身来，“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当初的那些作为，也是恶行。” 嗯？ 这下三郎是真的惊讶了。 “我看不惯荒坂对民众的压迫，加入了铁莲华，创建了钢铁之龙，发动了东京暴动，推动荒坂国有化进程……” 荒坂赖宣依次列举道， “现在想来，此前做过的种种，不过是我年轻的一厢情愿，什么都无法改变。” 第一百二十章 皇帝陨落 第122章 ，皇帝陨落 “我不遗余力地想要毁掉荒坂，可荒坂倒了，只会喂饱您嘴里那些’西方的野蛮人’，让他们更加肆无忌惮的压迫吸血。” 荒坂赖宣的措词令荒坂三郎浑浊晦暗的双眼亮了亮， “所以，我不会再想着毁掉它了，我会让它一直成长，直到突破星空的桎梏，然后，” “澄清宇内，扫荡六合。” 老皇帝失神地盯着意气风发的儿子，半晌没有说话。 他的身形依旧挺拔如松，但脸上的皱纹却证明，他已不再年轻。 长大了啊。 “你终于像一个荒坂家的人了。”荒坂三郎语气里透露着些许欣慰。 “不管你相不相信，儿子，即使你为了取代我布下阴谋诡计，但我并不恨伱，” 苍老的皇帝踱步到沙发前，缓缓坐下，仿佛卸下了千万斤的重担，欣慰且又放松， “你的志向远远超越了我，雄心壮志到想要颠覆，维持这个世界运行的底层规则......呵，荒坂家的血脉，能够承载这份跨越星辰的野心，也算是老夫的荣幸。” “在实现野望的路途中，荒坂公司是你必不可少的助力，如此，老夫也就放心了，”老头子感慨道，“如果可能的话，真想亲眼见证，他会成长到什么地步啊。” “这可不行哦，老东西，”薇儿摆了摆手，粉碎了对方的春秋大梦，“我的老爸老妈是铁莲华兄弟会的干部，都死在了你的手里，所以你今天必须要死，没得商量。” “......泽格总监，作为一个将死之人，老夫有一个问题想问你，”荒坂三郎尽力挺直佝偻的腰板，“你，不是人类吧？” 就算再深度的义体改造，也不可能如此易如反掌地废掉竹村五郎。 薇儿思索了片刻，给出了一个比较符合实际的答案：“曾经是，现在嘛......我自认为是。” “可这样强大的你，为何屈居于荒坂呢？” 三郎又问。 “因为我想让夜之城人过上好日子，你儿子的理想又很符合我的胃口，”薇儿摊手，“所以我不介意当一把好用的剔骨钢刀，帮着剔除掉荒坂长年累月积累的沉疴旧疾，比如说你。” “当然，如果哪天你的好儿子堕落了，我也不介意把他剔掉。” 对此，荒坂赖宣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没错，一个足够强大的监督者，这也正是我想让你做的。” “……儿子，在容人之量上，你已经超越了你的兄长。” 荒坂三郎似乎有那个大病，明明自己死期将至，却对眼前的带孝子越看越满意，甚至后悔没有多培养他一点。 不过，为了荒坂的千秋伟业能够添一分稳定，他还是可以最后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的。 “......我在神舆里留了自己的数据备份，记得找出来销毁掉，” 短暂的沉默后，即将驾崩的皇帝开始交待起后事。 “我的死因，可以诬陷给军用科技，借以缓解目前剑拔弩张的局势，换取日后的开战理由。” “还有竹村，” 他扭头看向忠心耿耿的保镖， “从今天开始，我的儿子就是你的下一任主人，你要像效忠我那样效忠于他。” “三郎大人......！” 处于瘫痪状态的竹村五郎悲愤交加，狠狠锤了一下地面。 “这是我的选择，所以不要抱有仇恨，更不要有任何怨言，”老皇帝盯着保镖的眼睛，“还是说，看到我就要死了，你的忠心也跟着动摇了？” “不！我！我......”竹村五郎的目光黯淡下来，“我......明白了。” 听到他的回答，荒坂三郎暗自决定松了口气。 竹村在公司的地位较为特殊，有了他的协助，赖宣接管荒坂的过程无疑会更加顺利。 同时，他也能借此保住性命。 “最后，还有华子，和小美智子......” “美智子姐姐是我的朋友，无论如何，我都会保证她安全无忧，”薇儿打断了三郎，点了点嘴唇道，“至于华子嘛……” “她是我的妹妹。” 赖宣接过了话茬。 “好，这样的话，老夫也没什么可担忧的了。” 说着，荒坂三郎从怀里缓缓掏出一把肋差，对着自己的肚子…… 旁边装载relic芯片的金属箱子，狠狠刺了过去，直接扎了个对穿。 “……父亲！” 反应过来的荒坂赖宣气急败坏地吼道。 “不好意思，我的儿子，老夫终究还是摆了你一道。” 话虽如此，荒坂三郎的语气听不出一丝抱歉的意思。 “我知道，被你盗出来的，是强尼?银手的数字人格，” “你想复活他，让他成为悬在荒坂头上的一把刀，是不是？” 荒坂赖宣从三郎身旁将箱子扯到手里，忙不迭地打开—— 他没有说话，但是实际行动却证明了一切。 “老夫是绝对不会容忍，杀死过老夫长子的人，再次拥有伤害荒坂的机会……” “哦吼，老家伙你扎偏了。” 薇儿抢先一步从箱子里捏出芯片，开心地在老东西面前展示起来。 正如她所说，relic芯片只损坏了一个角，根本无关紧要。 “确实，数字人格的完整性，不会因为这点擦伤就受到影响，” 荒坂三郎的语气听上去胜券在握，他总算是扳回了一局， “但芯片已经没有了继续保存的价值，只要五分钟内没有找到匹配的载体，就会因为过热而——” 看到她毫不犹豫地把芯片插入自己的芯片槽，荒坂三郎戛然而止。 “……你居然，居然把自己当成了复活银手的容器？” 愣了数秒，回过神的荒坂三郎颤颤巍巍说道，不敢相信薇儿的选择。 不是，让他赢一次，就这么难吗？ “放心，这玩意要是能奈何得了我，我跟你姓好吧。” 薇儿对老头子竖了个俏丽的中指。 陌生的记忆顺着芯片涌入脑海，内容主要分为三类： 与荒坂公司的战斗， 吵闹的摇滚演唱会， 还有…… 啪啪～ 啧啧，小东西花样挺多呀～ “不过话又说回来，老东西，你特么到底死不死？” 从第一人称小电影中拔离心神的薇儿，看着手持肋差却一直没有后续动作的怂货三郎，脸上显现出了几分不耐烦： “看在赖宣的面子上，我最后再数五个数，你要还是继续赖着不死……” 噗嗤。 “三郎大人！” 竹村五郎目眦欲裂地吼道。 “可惜了……” 感觉浑身上下的气力能在飞速流失的三郎，在动手把自己的肚皮扎个对穿后，声音充满了遗憾： “我当初……自以为是的……惩罚，却给了仇人复活的机会……” 要是那时候直接把银手痛快杀了，而不是为了想让他品尝到永恒被囚禁的痛苦，将他的意识上传到神与的话，也不会在咽气之前，还要见证他的重生。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别恨我，敬……” 喃喃地说完最后一句，荒坂三郎的瞳孔猛然放大，彻底离开了人世。 第一百二十一章 论背黑锅的艺术 第123章 ，论背黑锅的艺术 一如往常的静谧夜晚，占据绀碧大厦一层大厅一角、灯光旖旎的酒吧里，衣着华贵的人们或独酌，或是悄声耳语，时不时发出一声低笑，弥漫着浓郁的暧昧气氛。 除此之外，沙发上还坐个一个画风截然不同的游戏制作人，正在口沫横飞地大谈特谈机遇和梦想，吸引了许多不明觉厉的路人围观。 就在这时，酒吧旁边的大厅，原本暖黄的光线，霎时转换为刺目的红。 “绀碧大厦发生恶性袭击事件，重复，绀碧大厦发生恶性袭击事件，请各位客人呆在原地，不要随意走动，避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原本柔和温婉的ai女声，变得极为冷硬陌生。 酒吧的客人们因此产生了几分钟的骚乱，随后依旧我行我素。 类似的事在前几年也发生过几次，不过对于有实力入住绀碧大厦的客人，荒坂的态度一向是负责且谨慎，不会随便找人顶锅。 所以，只要表现出问心无愧的模样，就能减少许多麻烦。 然而这一次，全副武装冲进绀碧大厦的荒坂士兵却出乎意料的多，就像从黑夜中涌入的无边黑潮， 随他们一同到来的肃杀气氛，令酒吧的客人们从刚开始的老神在在逐渐转变为忐忑不安，后悔为何没早点回到房间里去。 荒坂的反常表现，只说明了一个问题——出大事了。 天崩地裂的那种。 酒吧的客人们在担忧中熬过了漫长的十分钟后，荒坂赖宣出现了。 一脸凝重的他带着脑袋闪闪发亮的亚当·重锤，还有另外三名西装革履、看上去像高管的角色，在众目睽睽之下踏入了电梯。 然后，又过了不到五分钟，薇儿也出现了—— 她的背后跟着越前、大卫和杰克，表情同样算不上好。 “刚才赖宣来了？” 她对无措的前台问道。 “......对，”前台的接待小姐点了点头，实话实说道，“在总监大人您来之前，赖宣大人刚刚坐电梯上去。” 思索了几秒，薇儿又问： “上一次你看见赖宣出现，是在什么时候？” “我，我不知道，”接待小姐语气有些惊慌，监视荒坂家族成员的罪名，可不是她能担待得起的，“我真的不知道——” “好吧，不知道就算了，没什么的。” 薇儿径直打断道，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以示安慰，随后向着酒吧走去。 “来一罐笨笨猴，要凉的。” 她对着吧台的调酒师说道，后者恭恭敬敬地递给了她。 现在，全夜之城的酒吧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则： 酒吧可以不卖酒，但绝对不能不卖席瑞斯可乐和笨笨猴。 一口饮料下肚，薇儿一直紧锁着的眉头终于稍稍舒展，瞥了几眼四周神态各异的客人，微笑着开口道： “今天荒坂给各位添麻烦了，作为补偿，我请各位每人喝一杯。” 随着她开口，原本沉重的气氛顿时为之一松，许多人凑过来试图献殷勤或寒暄，但主要还是为了打听消息。 “这事就别打听了吧，” 薇儿的笑容不变，可身上散发出的冷冽却让吃瓜群众们明智地闭上了嘴， “太早知道，对你们没好处。” 有薇儿坐镇，酒吧的客人们不再忐忑，但强烈的好奇带来的百爪挠心，却让每一分每一秒都更加难熬。 不知过了多久，电梯的门再次打开，看到了脸色极其难看的荒坂赖宣后，薇儿将笨笨猴一饮而尽，向后随手一丢，准确地将空罐子丢进了角落的垃圾桶，而后起身向着对方迎了过去。 “……泽格总监，”赖宣沙哑着嗓子开口道，“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我需要鸽派做出解释。” “没有解释。” 薇儿对他的先声夺人丝毫不鸟，冷冷地道。 “赖宣大少爷强行接管了夜之城的荒坂分部，结果没过几天，就连绀碧大厦的安全都变得吊差， 怎么着，玩砸了，又想起来找人背锅了？” “……我们现在不是内斗的时候，”赖宣紧绷着脸，“荒坂需要戮力同心，一致对外。” “哈，这还像句人话。” 薇儿双手抱胸。 “不过，我现在可是在休假期间，有事要商量的话，等两个月后再说。” “你的假期提前结束了，”赖宣立刻道，“美智子很快也会回来，夜之城依旧由鸽派负责。” 说完，他便带人头也不回地离开。 “切，添完堵就跑，什么东西。” 薇儿对着赖宣的背影小声嘀咕道， 小到几乎能让整个大厅的人都听到。 就这样，两人一唱一和，上演了一出无比逼真的对峙戏码，证实了荒坂出了超大变故的同时，也对外表现出了鹰派和鸽派之间的尖锐矛盾。 在薇儿的指挥下，绀碧大厦又继续封锁了六个小时，直到天蒙蒙亮，才终于收工， 至于客人们的抱怨，在她给出的两天住宿费用免单的条件下，纷纷烟消云散。 …… 荒坂三郎被人噶了。 随着这恨不得砸穿地心的重磅消息一同出现的，是荒坂公司的股价大跳水，以及荒坂赖宣宣布继任总裁、并将对凶手追查到底的消息。 距小道消息传言，荒坂三郎是死在荒坂赖宣一直居住的总统套房之中的，用一把肋差刨了腹—— 由此可见，凶手是多么滴肆无忌惮，把人杀了还不算，竟然还摆出一副自杀的样子。 何止是挑衅？简直就是挑衅！ 当然，荒坂内部也有人怀疑，这其实是赖宣大逆不道弑父后自导自演的戏码，但是竹村五郎恢复如初后对新任总裁表现出的赤胆忠心，彻底粉碎了这份荒谬无比的猜测—— 几十年下来，这位保镖对老总裁奉若神明的态度，荒坂的众人都看在眼里，连他都认可了赖宣，说明确实不存在龌龊。 新总裁的嫌疑被洗清了，可背后的凶手到底是谁呢？ 经过对案发现场的细致勘察，荒坂最终认定，至少有九成的概率—— 是军用科技所为。 总统套房的物品摆设没有出现任何毁损，但身手了得的竹村五郎却险些丧命， 拥有这份超绝实力的幕后真凶，除了是旗鼓相当的敌对公司派出来的外，再无第二种可能。 第一百二十二章 陈桥兵变 第124章 ，陈桥兵变 在荒坂查明凶手出自军用科技的消息流传出来之后，夜之城的周边局势忽然缓和下来。 军用科技的高层们很清楚，为三郎报仇是荒坂目前最大的政治正确，所以不管赖宣本身的意愿如何，他一定会选择一个目标开刀—— 没人想成为这个目标。 尤其是在荒坂三郎横死以后，薇儿特地组织了多次声势浩大的游行示威活动，用以彰显夜之城民众的同仇敌忾，营造威慑。 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的道理，在哪里都适用。 在荒坂赖宣离开的第二天，荒坂美智子便重新回到了夜之城，让惴惴不安的鸽派重新找回了主心骨， 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经历了这一番变故，这位鸽派的领袖倒是借此认清了很多人的真实嘴脸，没等安稳就掀起了涉及甚广的人事调整，几十名为荒坂效力数十载的总监高管被一朝扫地出门，受到降职处分的更是不计其数，一时间鸽派人人自危。 “美智子姐姐，咱没必要搞这么大吧，”薇儿挠了挠头，无奈劝道，“噼里啪啦跟下饺子一样开掉这老些人，都快没人干活了。” “干活的人永远不缺，薇儿，”荒坂美智子苦笑，“可对我们忠心的人，实在太少了。” 荒坂赖宣的骤然上台已经打破了荒坂内部脆弱的平衡，荒坂华子率领的雉派还好，作为亲亲爱爱的好妹妹外加中立端水大师，信奉谁当老大我听谁话的原则，对此根本不慌， 但鸽派不一样，美智子的亲爹荒坂敬以前差点把赖宣弄死，这份血脉延续的仇恨要比派别纷争更加尖锐，哪怕赖宣本人不说，依旧有不少人为了讨好新主上赶着蹦哒。 比如，詹金斯。 他本意是求自保，但终究是做错了选择。 “可他们的职位谁接？” 薇儿揉着太阳穴问。 对此，荒坂美智子早有预案，张嘴就吐出了一连串人名： “越前，米勒，山崎，路嘉图，大卫，杰克......” “停！” 发觉势头不对，薇儿赶紧出声叫停。 好家伙，这都不是挖墙脚了，这分明是拆迁来了，拆谁谁暴富的节奏。 她倒不是想阻拦手下人的富贵，主要美智子现在明显是病急乱投医，在不理智的状态下做出的决策，往往会埋下很深的隐患。 “公司用人最重要的原则，就是相互制衡，” 薇儿心平气和地劝解道， “如果鸽派的关键岗位都是我手下的人，说句不好听的，那到底是我薇儿莉特的鸽派，还是你荒坂美智子的鸽派？” “我信任你。” 荒坂美智子言简意赅，郑重其辞。 “嗷，我是很感动没错啦，”薇儿摊手，“可局势一旦失衡，或许连我本人都扳不回来，听说过赵匡胤黄袍加身的故事吗？” 美智子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 “......我已经累了，薇儿。” 说完这句话后，就像漏气的娃娃，强撑着的骄傲瞬间烟消云散，整个人变得颓丧而又疲惫，薇儿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她。 “祖父死了，我最后的靠山也没有了，照现在的趋势下去，鸽派的瓦解，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她望着天花板，喃喃道，“趁着还有机会，我必须得赌一把。” 薇儿听明白了，这位这是梭哈了。 “那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只能回答，” “伱还真就压对人了。” “果然......”看到薇儿笑眯眯的模样，美智子刚才的颓唐一扫而空，精神重新抖擞起来，“薇儿，你其实一直都有我不知道的依仗，对不对？” 虽然没有具体证据，但直觉这东西，往往是不讲道理的。 “艹，v，这荒坂家的妞还真tm机灵。” 强尼·银手的数字投影突兀地刷新在了落地窗旁，一边吐着烟圈，一边感慨。 这家伙是在三天前觉醒的，在浏览过薇儿给他开放的记忆后，一开始表现出的态度就相当友好。 “我的依仗嘛，其实也不大，”薇儿稍微交了点底，“不过是大家都坐在赌桌上，除了每个人都有的底牌外，我手里还额外多出一座六管火神炮的程度，仅此而已。” …… “詹金斯副部长。” 从美智子的办公室出来后，在荒坂塔的电梯里，薇儿碰到了重新搬回夜之城办公的老熟人，平淡地打了声招呼。 时过境迁，即使是以前关系不错的老上司，在公共场合，也不好表现得太过热络。 “泽格总监，”反情报部副部长詹金斯对她微微鞠躬，态度相当恭敬，“我正要去找您汇报呢，” “这是近期荒坂离职人员的相关情况调研报告，请您批阅。” 说着，他将怀中的文件双手呈给薇儿。 “好，”薇儿接过东西，漫不经心地扫过两眼，“以后只发电子文档就可以，没必要这么麻烦。” “是。” 正如她所预料的，被荒坂美智子开除的二五仔们不甘心咽下这口气，凑在一起准备搞点事情出来。 但只靠他们自己肯定是不行的，还得找个靠谱的合作伙伴，比如，某个一直被打压的本土公司， 夜氏。 二五仔不甘心，夜氏想出头，于是凑在一起的两方人马一见如故，一拍即合，一边提供情报，一边提供人手，计划给荒坂施以雷霆一击，还暗无天日的夜之城一片朗朗晴天。 能有这份志向，也不枉薇儿费尽心思，让人给他们牵线搭桥。 既然两者成功擦出了火花，那下一步就是喜结连理，共入洞房了—— 当然，得是冥婚。 藏了这么久，虫群也是时候显露冰山一角了。 这边虫群紧锣密鼓地为夜氏筹备见面礼，那边薇儿的人类手下和朋友们则开始逐步掌控荒坂的鸽派势力。 越前路嘉图山崎米勒等人都升职成了总监，踏出了夜之城，去了鲁甸、斯拉格、威尼斯和莫斯科等城市，接手当地的荒坂分部。 大卫和杰克等夜之城本土人士则没有离开， 前者当上了反情报部部长，后者成了特别行动部部长。 “chica，我还是想知道，” 哪怕任职通知已经下来了七八天，杰克依旧感觉恍若在梦中， “我记得我只是个临时工来着，怎么莫名奇妙就成了牛逼哄哄的部长了？” “嗨，一个人的命运啊，固然要看个人奋斗，但更要看历史进程，”作为荒坂新任理事的薇儿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笑道，“像你说过的，夜之城里遍地都是黄金，混了这么些年，总算是捡着块大的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您可算想起来闹事了，我等的花都谢了 第125章 ，您可算想起来闹事了，我等的花都谢了 “来，给爷弹个曲儿。” 回到了海伍德的公寓中，拎起沙发上崭新的吉他，薇儿嘴角勾起，调笑着道，暂时让出了身体的控制权。 “艹，你把老子当成了门口卖唱的？” 虽然语气不爽，但强尼却口嫌体正直地抱着吉他不舍得放下，就像抱着稀世珍宝。 在他的意识被荒坂三郎于神舆里孤独地囚禁了几十年后，别说弹吉他的机会，就是被人按地上暴揍一顿，对这个摇滚小子而言都是一种享受。 “弹完了，我允许你抽一根。” 一听这话，强尼赶紧抄起了吉他，弹起了他引以为傲的拿手曲目——插管。 当一曲终了后，薇儿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货当初究竟是怎么火的？ 与其说他弹的是音乐，倒不如说是一种情绪，从一个高潮引向另一个高潮，说不上好听，但确实够爆。 可假如说抓一条狗，给狗尾巴尖上绑个铁皮壳子，再扔进金属垃圾桶里疯跑，发出的声绝对比强尼弹出来的这玩意要爆。 不对，夜之城里没狗。 那没事了。 “不好听？” 强尼问道，撂下吉他，转身拿起旁边桌子上的烟盒和打火机，迫不及待地抽出一根点燃，感觉整个人的灵魂都获得了升华。 “……您制造出的这份别出心裁的噪音，说好听是对这俩字的亵渎。” 薇儿叹气。 “艹，老子当年——” 声音戛然而止，薇儿懒得听他扯淡，彻底拿回了身体的控制权，皮肤表层泛起的痉挛顿时平复了下去。 虫群女王的身体，可不是随便一个外来的灵魂就能掌控得了的，如果放任不管，在失控暴走之前，强尼的意识会先一步被撕成齑粉。 闻到了嘴巴里传来的烟草味，薇儿不禁皱紧了眉，转身走进卫生间开始认真刷牙，完事还吃了一块薄荷糖，这才舒缓下来。 这点尼古丁对她的身体产生不了任何影响，主要是心理膈应。 “嘿，我说，能不能再来一根？” “刚才……抽太快了，没尝出味儿。” 强尼的数字投影试图拿起烟盒，手却穿了过去。 “滚犊子，还得寸进尺了。” 薇儿毫不留情地怼了回去，抱起旁边的吉他，转身出了门。 “本来还以为，逮住一个能给孩子们上音乐课的壮劳力，”她无奈，“现在看来，还得我亲自出马。” “……老子的乐理知识可比你强。” 强尼跟在薇儿身后说道，给一帮小崽子们当老师，这可是他上辈子从没经历过的新鲜体验，说什么也要试试。 “但伱的音乐品味烂到没边。” “……老子教知识，你演示，这总行了吧？” “成交。” …… 薇儿一直遵守的原则，就是任何垃圾都是潜在的资源，只缺少一双发现价值的眼睛。 即便是吃剩的香蕉皮，也还能让踩上去的人摔个跟头不是？ 强尼?银手当然算不上垃圾，可也没好哪儿去——首先私生活足够糜烂，其次傻不拉叽地被军用科技忽悠到拿核弹送了荒坂敬上西天，给了荒坂公司重创，打破了两巨头之间的平衡，让军用科技的势力空前膨胀， 只有傻子才会相信，一家无人制衡的企业会乖乖地接收国有化的命运，实际上，根本是军用科技打着幌子把整个丑国收入了囊中，扭曲成了一个政商一体的畸形怪物。 当然，这也怪荒坂自身的行事风格过于肆无忌惮，好死不死非要去招惹奥特?坎宁安，导致对方走投无路之余上传意识成了黑墙外的ai， 不过无论如何，强尼脑子不好使是板上钉钉的，所以哪怕赖宣想让他变成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可薇儿却谨慎地选择将他留在身边考察一段时间。 好在像他说的，他的乐理知识的确足够扎实，应付一帮孩子可谓绰绰有余，而且相比没有感情的ai，还是真人互动取得的教学效果更好。 “你唱的那三首曲子叫什么？” 下课以后，强尼按耐不住好奇心道。 “晴天，半岛铁盒，泼墨漓江。” “挺好听的，真没想到，荒坂的理事还挺tm多才多艺。” 强尼感慨。 “……虽说昧着良心认下来，这个世界也没谁能揭穿我，”薇儿耸了耸肩，“不过我还是打算实话实说，” “这并非我的原创，只是来自另一个世界而已。” 正当强尼还想问什么时，薇儿已经走到了校长办公室门口，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艾夫先生，”她笑眯眯地对着和满头大汗的校长对峙的家伙打了声招呼，“尊贵的雉派代表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来我鸽派的地盘，到底有何贵干啊？” “泽格理事，大家都是为荒坂服务，没必要分这么清楚吧。” 许久未出现的艾夫整了整自己的领带，眼睛里闪过明显的恶意：“我今天来，是想带走几个孩子。” “哦？” 薇儿的笑容不变：“哪个孩子这么幸运，居然入了艾夫先生的眼？” “哪个不重要，”艾夫大手一挥，“重要的是，在网络方面有过人的天赋。” “我打算重启当初的墙外探索项目，并且已经获得了华子小姐的首肯。” “艾夫先生，据我个人的了解，这个项目当初可是让公司损失了一大批天赋卓越的黑客人才，但取得的成果却寥寥无几，”薇儿掏了掏耳朵，悠悠地说道，“不仅如此，还让您沦为了荒坂十大丢人玩意之首......” “什么荒坂十大丢人玩意！” 没等薇儿说完，艾夫就已经暴跳如雷，瞧他脸红脖子粗的模样，显然是破了大防： “老子从来就没听说过！” “你没听说过？那就对了，”薇儿一脸风轻云淡，“因为这是我刚评的。” 艾夫的脸更红了，像痔疮被磨破了的猴屁股：“老子tm......！” 薇儿毫不在乎：“生气了？” “......给我道个歉，泽格理事，”最终，艾夫还是顾忌风度地没有爆发，深吸一口气，勉强使自己平静下来，“再挑二十个人让我带走，我可以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样吧，”薇儿揉了揉鼻尖，“你把脑袋给我，我也可以当成什么都没发生。” 第一百二十四章 雉派，覆灭伊始 第126章 ，雉派，覆灭伊始 “泽格理事。” 艾夫忽然换了种腔调，那是诡计得逞的腔调。 从一开始他来的目的，就不是为了什么重启探索项目。 他当然知道那是个完全失败的东西，只是当初为了站稳脚跟的权宜之计，他失心疯了才会挥霍雉派的资源重演一遍，真要那么干，荒坂华子能把他的皮扒下来做成马桶搋子。 他是来挑事的。 富得流油、荒坂一手遮天的夜之城啊，搁谁谁不馋？ 艾夫馋到口水能把下巴烧出个洞。 新皇登基，千载难逢的洗牌机会，要是不拿到这张镶金边的好牌，那tm不是白洗了吗。 “你想引起鸽派和雉派之间的全面开战，是吗？” 他的眼睛里充斥着期待，希望对方被怒火冲昏头脑，做出错误的回答。 这样一来，他就能略过漫长的步步为营，直接一步到位解决问题，省得被同样虎视眈眈的曾经的鹰派，现在的“保皇党”们捷足先登。 艹，一群走了狗屎运的垃圾，想起来就让人一肚子火。 “全面开战？”薇儿晃了晃手指，否认道，“不，当然不是。” 不得不说，艾夫有点失望，但他相信，一点点夺取夜之城的掌控权，看着对方竭力挣扎却无法改变结局的痛苦模样，应该也会为他提供另外一种乐趣。 “多看几眼你的崽子们吧，孬种小姐，”艾夫盯着薇儿，不加掩饰地散发着恶意，“等我回——”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痛苦的来源，是他的腹部。 那里多了一只手。 穿透纳米防弹衣和皮下装甲，插入血肉的手。 “别回了，艾夫先生，” 薇儿如探囊取物般穿过肌肉和脏器的阻碍，抓住了对方的脊椎，“夜之城美妙绝伦的风土人情，难道不足以让您流连忘返吗？” “咯……咯……” 像只唱跳鸡一样咯了半天，也没下出个蛋来，谁让华子大小姐这位养尊处优的面首之首，大部分内脏器官都是原生的呢，骤然受到如此重创，还能挤出点声儿来就算不错了。 “放心，鸽派和雉派不会全面开战，”薇儿凑在艾夫的耳边柔声道，“毕竟我一个人打你们一群，这叫单方面虐杀。” “咯……咯……！” 见到他的情绪过于激动，为了防止对方因颅压过高而猝死，薇儿连忙用力搅了一搅，把艾夫的五脏六腑搅成了一团糨糊，分不出是卤煮还是炒肝的程度， 从嘴角淌血到大口喷血，整个人立马冷静多了。 “伱是不知道啊大兄弟，”说这话时，薇儿颇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从最开始你跟我面前蹦哒的时候，我就想捏死你了，熬到现在都特么快鳖化了，” “不过你也是，连个保镖团都不带，就敢来夜之城晃悠，这不是逼我犯错误么，”薇儿哀婉地叹了口气，空着的手小小地抽了对方一巴掌，“唉，引诱我降低道德底线，做出这种趁你病要你命的无耻行为，真是该打~” 要不是艾夫直接被扇飞了半张嘴的牙，还真以为这是在打情骂俏。 强尼·银手刷新在了战战兢兢、不敢说话的校长旁边，抽了一口并不存在的烟：“还好老子当初搞事的时候没遇见你，真tm狠啊，v。” “咯，咯咯，......嗝——” 在肉体和精神的双重凌虐下，怒目圆睁的艾夫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总算得到了解脱。 “哎，真不禁玩。” 薇儿抽出了血淋淋的胳膊，把他的尸体随意扔到一旁，拉长了语调：“校长先生，善后工作就交给你处理了，虽然立场不同，但大家都在同一家公司任职，还是给他保留最后的体面吧。” “你是想听我这么说的吧，”在校长反应过来之前，薇儿忽然又重新拎起艾夫的尸体，笑眯眯道，“装死的小狗怂？” 艾夫并没有任何反应，就像他真的已经死去了一样。 对此，薇儿毫不犹豫地掰断了他的脖子，拎起对方的脑袋甩了两圈： “演技稀烂不说，明明脑袋空空，分量却比一般人的沉，所以只有一种可能，你装了大脑维生装置。” “......华子小姐，”睁开眼睛的艾夫咬牙切齿，“会给我报仇的！” “嘿，我就喜欢你这幅桀骜不驯的样子，保持住，”说着，薇儿扔下艾夫的脑袋，像踢毽子一样踢上半空，然后再次接住，“华子为你报仇，可谁为你藏在法国巴黎的家人报仇呢？” “你怎么知道的！？”艾夫急了。 “很简单啊，我派人盯梢派得够早，”薇儿对期货死人表现出了足够多的慷慨，丝毫没有隐瞒真相，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异常沉重：“另外，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我手底下出了内鬼，一不小心把你家人的藏身之处，透露给了......” “军用科技。” “是你干的！是你故意干的！你个臭biich！” 艾夫目眦欲裂，可只剩下一个脑袋的他，对薇儿造不成一丝伤害。 在他再一次张嘴，徒劳地想要咬死不共戴天的敌人时，敌人眼疾手快地从校长办公桌上的坚果盒子里摸出一个核桃，塞进艾夫的嘴巴里， 只听嘎嘣一声，核桃裂开了一个不大的口子，代价是艾夫又没了两颗牙。 “啧，我承认，我有点后悔刚才抽你了，”薇儿摇了摇头，抬头看向校长，“这次，真得麻烦你收拾烂摊子了。” “您放心，根本不是问题！” 校长立刻回应道，眼睛扫过被血液玷污的昂贵地毯，流露出一丝心痛。 “放心，艾夫先生，”薇儿拎着被绝望覆盖的脑袋，转身推门走出了办公室，“要不了多久，你就会拥有一具崭新的身体了。” ...... 比死亡更让人恐惧的是什么？ 艾夫曾经不知道，所以他花了大价钱对脑袋进行了深入彻底的改造，只为了能够逃避死亡。 但现如今他后悔了，却没有后悔药吃。 在重新拥有了身体后，他能够感受到一切正常人感受到的，却无法操纵哪怕仅仅是半节小拇指—— 他的灵魂，成了身体的囚徒。 第一百二十五章 期货死人，荒坂华子 第127章 ，期货死人，荒坂华子 “射人射马，擒贼擒王，” 薇儿拍了拍艾夫的肩膀，语气充斥着愉悦， “知道咱俩之间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那就是，我不像你眼皮子这么短浅，你只盯上了我，可我盯上的，一直是你们雉派无可替代的核心人物——” “荒坂华子。” 此时此刻，薇儿非常理解故事中死于话多的大反派们的心情。 历经艰难曲折，费尽千辛万苦，眼看距成功只剩一步之遥，要是连和期货死人炫耀的机会都莫得，那无异于喝醋不就饺子，吃榴莲不剥壳，属实是难受。 只可惜，被阿巴瑟改良过的感染虫彻底掌控了大脑后，艾夫不可能再有像在大结局中化险为夷的主角们那样的翻盘机会了，即便是现在天降超人把他救走，也只会得到一滩泛着恶臭的脓水。 薇儿打了个响指，艾夫突然发现，他恢复了对自己嘴巴的控制权。 于是他毫不犹豫，对着眼前笑意盈盈的仇人张嘴便骂： “臭biich......是我自己。” “臭biich......是我自己！” “臭！bii！ch！......是我自己~(～￣▽￣)～” 知道自己讨不着便宜的艾夫干脆闭上了嘴，但马上又不受控制地重新张开：“我是臭biich！” “我宽宏大量赐伱一个交流的机会，你却只想骂我，”薇儿优雅地捋着一撮头发，“但哪怕你过几天就得死，也骂不了我一句，诶，是不是很气？” 她再次打了个响指，这一次艾夫不再自取其辱，而是恨恨地开了口：“泽格，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知道，荒坂华子最近要到夜之城来主持祭典吗？” 薇儿并未回答对方的疑惑，反而提起了另一件事。 “呵，你当华子小姐是蠢货吗？” 艾夫冷笑着反问。 “夜之城可是你们鸽派的禁脔，以华子小姐谨慎的性格，怎么可能冒这种险？” “可若是荒坂赖宣要她来的呢？” “......什么？” “你没听错，” 薇儿听出了对方流露出的一丝惊慌，心中的愉悦更甚， “以通过在祭典亮相的方式，用以彰显荒坂赖宣本人的意志，让底下人知晓，亲妹妹在他心中的地位，远远超过他大哥的女儿，从而为华子未来逐步接手鸽派的势力埋下铺垫……” “你说，荒坂华子，会选择拒绝吗？” “可，可赖宣本来就不待见他的侄女！” 不能怪艾夫着急，他不清楚赖宣的心中抱负，更不明白这位新君为何会调转枪口，对付起和他一直关系融洽的妹妹。 “你们俩不清不楚这么多年，”薇儿看着艾夫惊慌失措的模样，笑眯眯地说道，“你应该明白，华子小姐可不是什么良善人，她对得起身上流淌的荒坂血脉。” 对亲人冷酷无情的血脉。 “幸运的是，我们英明神武的荒坂赖宣董事长，已经经由某种契机，看透了她的黑暗本质。” 哥哥的好妹妹，爸爸的好女儿。 多好的人设。 可惜，在一个哥哥想杀弟弟，儿子想杀父亲，父亲想杀儿子的病态家族之中，在血腥的黑泥里培养出了一朵善良无辜的小白莲...... 这，可能吗？ 还记得荒坂三郎临死前曾告诉赖宣，神舆之中存有他的数据备份，记得销毁。 然而直到今天，赖宣都没有动手销毁。 他能赢一次，就能赢第二次，不过是一个代表过去的数字幽灵而已，能掀起什么风浪？ 反倒在乐子人薇儿饶有兴致的提议下，给亲爱的妹妹安排了一个考验—— 赖宣派出自己的死忠，以父亲亲信的名义，同荒坂华子进行了秘密接触，诓骗对方荒坂三郎有机会死而复生，但为了保证成功率，必须使用一代以内直系亲属的身体， 也就是她和哥哥二选一。 结果不出所料，荒坂华子将这件事隐瞒了下来，并未上报给赖宣。 认清了妹妹真实面目的荒坂新君，自然行事起来再无顾忌。 “说起来，艾夫先生，你对荒坂华子倒是足够忠诚，眼下自身都难保了，居然还在为人家担心，”薇儿的语气充满了敬佩之情，“所以，为了表达对你崇高人格的嘉奖，我决定给你亲手送华子小姐下地狱的机会。” 巧的是，就在这时，仿佛心有灵犀的荒坂华子给艾夫打来了电话。 艾夫无比迫切地想要对情人发出警告，让她不要来夜之城，离这里远远的，离荒坂赖宣远远的，甚至干脆脱离荒坂公司，隐姓埋名躲藏起来。 然而他做不到。 就连挂掉电话，让荒坂华子发现端倪都做不到。 他只能绝望地看着自己接起电话，用熟悉的模样跟荒坂华子打情骂俏，信誓旦旦地保证鸽派没有威胁她安全的能力，打消了荒坂华子最后一丝顾虑，放心大胆地决定走入陷阱。 祭典，祭奠。 有时候，充当祭品的是主持者本人，也未尝不是一种与众不同的浪漫。 赖宣还是很雷厉风行的，说要举办祭典，立刻让夜之城方面着手准备所需，一时间产生了巨量需求，也因此多出了不少临时外包岗位，让薇儿获得了一次给夜之城民众发钱的机会。 为了防止中途出幺蛾子，薇儿将所有的荒坂士兵都调动了起来，直接打乱了夜氏和被开除的鸽派余孽们联合制定的袭击计划，经过一番商议，他们把行动时间推迟到了祭典之后。 他们相信，在祭典活动结束后，荒坂一定会懈怠下来，到那时他们再出手，绝对能够事半功倍—— 毕竟，白日做梦是每个人生来就具有的权利。 在祭典的游行花车准备期间，荒坂华子派出了数批间谍，得到的反馈令对方非常满意，甚至为此沾沾自喜—— 不得不说，荒坂兄长还是颇具一些智慧的，只发号施令让美智子做足准备，却没告诉她谁会真正参加。 不知道我那位可怜的侄女，在最后一天才得知主角换人，她精心准备的一切都成了他人嫁衣上的点缀…… 会不会被气成赛博疯子呢？ 荒坂华子思及至此，不禁诞生了一点隐而不宣的期待。 第一百二十六章 你师父永远是你师父 第128章 ，你师父永远是你师父 热闹的夜，天空被晕染成朦胧的金黄色，硕大靓丽的金鱼在空中自由自在地游弋着，时不时甩甩尾巴，溅起一片浪花，飞舞的水滴变成浅粉色的花瓣悠悠地飘落下来，在薇儿的手掌间悄然隐去了痕迹。 “真漂亮啊。” 抬头欣赏的薇儿赞叹道。 如梦似幻又真实得纤毫毕现的场景，每一秒都花费不菲，但能让夜之城的民众们高兴高兴，顺带加强一下对荒坂的认同，还是相当值得的。 “一百二，老子中大奖了！” 有人欣喜若狂地高声吼道：“爱死你了，美智子小姐！” 既然是与民同乐，当然要选择最简单质朴的方式—— 当盛装打扮的荒坂美智子，于空中最华丽的花车之上登台亮相后，在场的每一名夜之城民众，都收到了来自荒坂公司的转账，从九十欧到一百五十欧不等。 花车飞到哪里，震耳欲聋的欢呼和赞美声就追谁到哪里。 荒坂美智子看向了薇儿所站的位置，对她挥了挥手，薇儿则回报以微笑。 这一次，鸽派的领袖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至于荒坂华子？ 她当然在她该在的位置。 毕竟，有人是庙里尊享香火的菩萨，有人就得是即将被人尊享的贡果，虽然位置靠近，但命运却天差地别。 这就叫， 各司其职。 …… “华子小姐，我感觉有点不对劲……” 荒坂华子的保镖，小田三太夫喃喃地说道。 “怎么不对劲，”被沉重的衣服裹得有些发闷的荒坂华子，语气流露出一丝不耐烦，“去联系一下，问问活动到底怎么安排的，为什么还没通知我上场？” 此时，她已经有一点后悔参加这次祭典了： 穿上繁琐的衣服，画上艳丽的浓妆，只为了向那些底层穷人们展示荒坂公司的富有和奢靡，意义何在？ 当阶层差距扩大到一定程度，站在山巅上的富人，就连向穷人炫耀的心思都没有了。 “不，不对……” 小田三太夫的眉头渐渐收紧，忽然，他瞪大了眼睛，发现了问题所在：“外面的欢呼声，跟之前听到的一模一样！” “这……这是录音！” “哦，终于反应过来了，还不算太蠢嘛。” 随着陌生的俏皮女声一同出现的，是一群身穿生物科技战斗服的家伙。 同一时间，华子视线内的六台监控屏一起冒起了雪花，五秒钟后，显现在上面的不再是万人空巷的街道，而是一间阴森昏暗的厂房内部。 荒坂华子的脸上写满了惊愕：“这......” “刚才是花车游行的实况转播，现在是你们身处的真实场景，”生物科技为首的战斗员热心解释完，随即又摊手抱怨道，“唉，没想到声音传输器居然意外坏掉了，还好有备用的合成声音，要是在外面被你们发现端倪了，多少是个麻烦。” “现在好了，这边的工厂已经废弃几十年了，随便闹出多大动静都没关系。” 小田三太夫的两条手臂各弹出一把血色的光刃，随手几下便削去了荒坂华子碍事的衣袖和裙摆，还给了她任意行动的自由——好在荒坂华子今天穿的是平底鞋，为成功逃跑增添了一分保证。 “或许，我们能聊聊？” 活动着手腕的荒坂华子，用尽量平静的声音说道。 “现在的荒坂董事长，荒坂赖宣，他是我的兄长，伱们生物科技想对我不利，考虑过承受他怒火的后果了吗？” “考虑过，当然考虑过，事实上......” 边说着，为首的战斗员边摘掉了自己的头盔：“正是因为他的怒火，才让我们站在你面前。” 头盔下面，正是脱胎换骨的丽贝卡。 托虫群的福，现在她的身材，可是比露西还好—— 当然，比起薇儿还是差点。 “哦，想必华子小姐应该不认识我，”丽贝卡笑嘻嘻道，指向和她并排的人，“不过没关系，这个家伙，你肯定认识。” “好久不见，华子小姐。” 被指着的人同样摘下了头盔，冷静地对着脸色煞白的荒坂华子打了声招呼。 “竹村五郎......” 小田三太夫脸上迸发出极端的不敢置信。 可是真人就在这里，由不得他不信—— 没人会花大代价，去复刻一个满脸褶子的保镖。 尤其是当小田看到、竹村的双臂同样各弹出一把光刃，不过颜色是惨绿色的时候，心中的最后一丝猜疑也消失无踪。 “假、假的......不......竹村！”荒坂华子厉声吼道，“你背叛了我的兄长，你背叛了荒坂！” 色厉内荏得不要太明显。 “你是在欺骗我们，”丽贝卡歪了歪脑袋，“还是在欺骗你自己呢？” 荒坂华子捂住心口，喘息不由自主变得急促起来。 “放弃抵抗吧，小田，”竹村摆出进攻的架势，对着自己的徒弟说道，“你知道的，你不可能赢过我。” “竹村老师，” 小田摆出了和师父如出一辙的架势：“我是由您教导出来的，对吗？” “我明白了。” 竹村五郎点了点头，随后发起了冲锋。 丽贝卡等人也不着急动手，在一旁耐心地等着这对师徒决出胜负。 起初两人谁都奈何不了谁，经过了成百上千次的对练，他们对于对方的一招一式已经无比熟悉，每当其中一个想拉开距离拔枪射击，另一个人立马就会飞扑上去打断对方的意图。 除此之外，两个人还会互丢对对方毫无伤害的烟雾弹，丽贝卡这边还好，全副武装完全不受影响，但荒坂华子却被呛得十分难受，似乎下一秒就要吐...... “呕！” 好吧，是已经吐了。 在接近十分钟的缠斗后，最终还是竹村更胜一筹——他新改装过的膝盖射出了一颗小田意料之外的子弹，径直射穿了对方的脖子。 小田的嘴巴张了张，竭尽全力试图说些什么，可最终仍然没能成功挤出半个字，颓然倒地，不甘地拥抱了死亡的命运。 这段故事告诉我们，“老阴比”之所以有个“老”字，那不是没有原因的。 “嘿，看来演出已经结束了。” 说着，丽贝卡将泡泡糖吹爆，掏出许久未用的八星铳，顶在了荒坂华子的脑门上：“最后还有什么遗言吗，华子大小姐？” 第一百二十七章 值得被记住的夜 第129章 ，值得被记住的夜 “我，我有……” 荒坂华子颤颤巍巍道。 “好，我知道了，”丽贝卡点了点头，随后扭头看向旁边面沉如水的竹村五郎，“行了，动手吧。” “我说，我还有遗言……” 荒坂华子还以为对方听岔了，于是小心翼翼地重复了一遍。 “我知道，”丽贝卡脸上闪过一丝戏谑，“可大vv之前特意交代过我，动手前可以问问华子小姐有没有遗言， 但具体的内容嘛，就没必要听了。” “……” 荒坂华子气得直抽抽，却偏偏还又不敢发作。 “华子小姐，”一旁的竹村紧紧抿着嘴，从怀中掏出一把肋差，双手递给对方，“请您……自裁吧。” 他明白，荒坂赖宣虽然接纳了他这名自己父亲的前任保镖，但并不代表将他看作成是自己人。 这份投名状，不得不纳。 看到荒坂华子曾给予过三郎大人家人的慰籍份儿上，竹村五郎保留了对方最后的体面， 只可惜，华子小姐对此并不领情—— 眼看事情再无回旋的余地，荒坂华子的脸上闪过一丝疯狂，抄起肋差，就往丽贝卡的脖子捅去，而后者却连躲闪一下都欠奉。 噗嗤。 随着一声轻响，荒坂华子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一样停下了动作—— 她的胸口，被竹村五郎捅了个对穿。 带着对大好人生的不甘与眷恋，荒坂华子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记着补刀。” 丽贝卡提醒了一句。 “我知道。” 面无表情的竹村五郎缓缓抽出光刃，顺着荒坂华子的发鬓，再一次斜着插入了她的脑袋。 最后的体面，他尽力了。 …… “光彩夺目啊，美智子姐姐。” 荒坂的祭典活动闭幕后，薇儿对着一脸倦色的美智子夸夸道。 连续好几个小时维持优雅端庄的笑容不变，此刻感觉昏昏欲睡的荒坂美智子勉强扯了扯嘴角：“哎，早知道这么累，就把你也抓上去了。” “可我要是也跟着上去，就没有精力参加后半场的活动了。” 薇儿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你是说……”美智子忽然压低了声音，“夜氏？” “答对了，可惜没奖励，”薇儿嬉笑着打了个响指，“这才是我的主场啊，亲爱的姐姐大人～” 薇儿透过虫群的视野，看到了从夜氏分布于夜之城各个角落的秘密工厂中，那腾空而起的黑压压的一片，仿佛乌云盖顶，借着夜色的掩护，径直杀向了荒坂的重要建筑。 真没想到，看起来小家小户的夜氏，能攒出如此数量的战斗无人机，看来夜氏的董事们确实已经达成了共识，打算孤注一掷了。 嘿，还真是挺出乎意料的，要是换作荒坂面对同样的情况，一定会有相当一部分董事成员选择变现抽身，才不会和公司共患难。 该说这家夜之城本土企业拥有自己独特的魅力，还是有其他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然而，不是每一次做出选择，都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变数，出在了荒坂布满大街小巷的、那些土地和水源净化装置上—— 在路人们惊悚的注视下，就像大树生根，无数紫红色的触手钻出了金属封板，在周围的空地上形成了五团用途未知但外观狰狞的……诡异肉山 对危险的感知让人们自发远离了肉山，按耐不住的好奇又使得他们并未走远，于是，他们无比荣幸地成为了第一批见证虫群力量的人： 烟囱模样的肉山向空中喷出了一团暗绿色的……酸液？ 不，不只是酸液，里面还夹杂着数量恐怖的飞虫，让人看上一眼就能犯密集恐惧症的程度。 夜氏的无人机是很多，但在酸液和飞虫面前，要是还拼数量的话，就属实有点班门弄斧了。 在失去数量这唯一的优势后，无人机群仅存的意义，除了证明夜氏的反击只是个彻彻底底的笑话外，就只能充当庆祝虫群盛大登场的，烟花材料了。 即便是通体黑色的无人机，爆炸起来也是能绽放出片刻的绚烂——只是四分五裂的残骸碎片，总归是有些恼人的。 “派点人出去，给外面的路人们送几把伞去，”团在荒坂塔塔顶一张躺椅上的薇儿慵懒地发布了命令，“公司之间的战争，别影响到无辜民众。” “嘀，嘀——” “桑德拉?多赛特小姐，你能主动联系我，想必是已经看到我的军队了？” 接起电话，她以一副肯定的语气说道。 “……没错，泽格理事。” 桑德拉咽了口口水，通过窗户看到天空中巨大的金属“飞船”，脸上闪过一丝恐惧。 她是被薇儿当初从清道夫手里顺手救下的，因为不巧知道了夜氏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被更不巧察觉到她知道了秘密的某高层雇凶绑架了， 后来在薇儿的帮助下，成功做掉了雇凶的高层后，重新回到夜氏的桑德拉暗自调查起了夜氏更深层次的秘密。 单打独斗的她并没有成功揭开夜氏匿于深渊之下的真相，却在薇儿动手的今天成为了一个非常有价值的带路党， 曾经的无心插柳，总归是得到了收获。 至于说她看到的金属飞船…… 那是被阿巴瑟改造过的虫巢领主。 丢掉了解剖亚空间恶魔的机会，这位虫群的研究员并未因此被打击到一蹶不振，而是发愤图强琢磨起了人类的义体技术，很快便拿出了成果： 适用于虫群的隐身护甲。 成本低廉，稳定度高，续航性好，耐久度强。 仅仅镶嵌于部分关节就能达成效果，但为了夜之城的民众们能够更容易地接受，薇儿特意命令此次现身的虫群单位统统套上一层金属外壳，装成是被人工制造出来的模样。 方才突然出现于桑德拉视野内的，只不过是其中一只虫巢领主，宣告杀戮表演活动开始的先锋： 仅仅一分钟内，包围夜氏大楼的虫群便尽数现身：由虫巢领主，感染虫，刺蛇和蝎虫构成的梦之队，突出一个不留活路。 随后，它们便真的就不留活路了。 仅仅是一霎那，海量的潮虫就淹没了夜氏大楼的两层。 第一百二十八章 叫啥题目呢 第130章 ，叫啥题目呢 桑德拉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类居然拥有如此丰富多彩的惨叫方式。 就想一场真实的噩梦，像收割麦穗的镰刀，长着锋利口器的虫子们把夜氏的员工们切成了一截一截的碎肉—— 不，不光是员工，还有他们的武器，办公桌椅，电子花…… 绝大多数单独存在的东西，都成了复数。 他们当然反抗过，可巢虫自四面八方而来，呈遮天蔽日之势，其外壳之硬，子弹打上去不过留下道划痕，火焰喷射器也只能烧出一片焦黑， 数量多，防御力高，攻击力强，优点全收，弱点近乎没有，简直半点道理不讲。 整整两层的员工，只有零星几个、桑德拉确定没有同夜氏同流合污作恶的家伙幸免于难，她悄悄提前在他们水杯里加了薇儿给的信息素。 所以说，摆烂摸鱼也不一定是坏事，在特定场合下还能保命——前提是技法高超，不然被开除了也是白搭。 今天晚上……或许要做噩梦了。 桑德拉这样想着，浓郁的血腥味和焦糊味熏得她脑袋发懵，原地愣了一会儿后，艰难地迈过尸山血海，走到被打成碎末的窗户边，被冷风一吹，顿时清醒了些。 她抬头望向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的巨大蟹形飞船，勉强辨认出上面篆刻的字迹—— 泽格重工。 旁边还有一个奇怪的紫色符号，就像一个正在发育中的……怪物胚胎。 桑德拉莫名打了个寒颤。 夜氏和黑墙之外的ai们搅和在了一起，站在了人类的对立面， 那这个忽然出现的泽格重工呢，他们的立场又是什么？ 桑德拉忽然觉得非常荒谬，她本以为自己对付的是猛虎，合作对象是恶狼，可现在却愕然发现，猛虎在恶狼面前，连刚出生还没长牙的小狗崽子都算不上。 在她满心纠结的时候，一辆带有荒坂标识的浮空车出现并悬停在了窗旁，薇儿轻巧地从车里跳进大楼内部，环顾四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显现出了满足的神色。 对杀戮的向往，是虫群基因库中最底层最本质的基础编码，作为虫群女王，薇儿可以摆脱它的控制，却阻挡不了从灵魂深处诞生的欢欣雀跃。 “都tm快把老子熏吐了。” 强尼的投影出现在一边，捏着鼻子抱怨道：“就不能让那群虫子收敛点吗，切这么碎是要当饺子馅？” “巢虫的基因太过简单，学不会收敛，”薇儿瞥了他一眼，“怂了就直说，小强尼。” 强尼不由冷笑：“艹，老子当初在炸荒坂塔的时候……” “我在宇宙深处攻城掠地。” 薇儿打断了他。 强尼：“……” 妈的，比不过。 懒得和强尼继续逗嘴，薇儿扭头看向在一旁期期艾艾、欲言又止的桑德拉，脸上绽放出了明媚的笑容： “辛苦了，桑德拉小姐，坐我的浮空车回去休息吧，作为补偿，荒坂会给你安排一份新的工作。” “……实际上，”桑德拉摇了摇头，“我只是想摧毁反人类的夜氏公司，并没打算从中得到什么。” “可我很欣赏你的能力，毕竟，能混进来就很不容易，”薇儿表情真挚，“要不是你的引导，我也找不到夜氏真正的核心。” 这就属于睁眼说瞎话了，就夜氏这幢楼，别看地上只有两层，地下可是tm足足挖了八层，地下水都挖出来了，对于拥有丰富打洞经验的虫群来说，简直就是大海中的灯塔，想忽视都难。 但如果借着提供情报坐标的理由给桑德拉一些奖励，就会混淆别人的认知，小觑甚至忽视虫群的真实侦查能力。 没办法，优秀到伪造弱点，也是一种颇为沉重的负担呐。 “……好吧，那就谢谢您了，泽格理事。” 短暂的思考后，桑德拉决定答应薇儿的邀请，毕竟事情做完了，人还是要吃饭的， 而且，不管别处如何，至少夜之城这边的荒坂分部，似乎……一直在让利给民众？ 作为一家足够成熟的大公司，这做法确实挺……奇葩的，但也成功令她生出了向往。 “那么，欢迎入职，”薇儿同对方握了握手，“太平洲那边的工作比较忙碌，希望伱能尽快适应节奏。” “我会的。”桑德拉点头。 “那么，作为送给新员工的小礼物，现在就坐我的浮空车回去休息吧，再给你三天时间调整状态，完事再去报道。” “好。” 桑德拉没多想便答应下来，她的任务已经完成，再留下也没意义了。 此时，巢虫们已经攻下了地下二层，正在向地下三层进发， 就在夜氏的士兵们满心绝望之际，方才还不可一世的虫子们忽然集体萎缩，毫无征兆地失去了生命，但还没等他们松一口气，新一波的巢虫海再一次奔涌而至。 巢虫的个体寿命很有限，但经过阿巴瑟的改良后，后来者可以通过食用前行者的尸体，达到延长存活时间的目的。 巢虫挡不住，四面八方围来的坑道虫更挡不住，很快，夜氏地下城就被破坏得千疮百孔，仅存的高层尽数藏在地下八层安全屋里瑟瑟发抖，等待着最终的审判到来。 但既然大厦已倾，什么时候能见到薇儿，那得她说了算。 可也正因如此，薇儿反倒不着急了，慢慢悠悠地边逛边走，将夜氏的项目尽数收入囊中—— 在她到达这里的半小时后，田中也乘车过来了，在看过了相关实验数据后，很快便搞明白了夜氏鬼鬼祟祟研究的东西： ai替换人类意识的普遍适用性研究， 人类的集体催眠研究， 赛博精神病人的攻击性研究报告。 说真的，在过去这么长时间后，很难想象夜之城还会有一个角落，关押着如此庞大数量的赛博精神病人，至少超过四位数，并且其中多数都进行了深度改造，相比较而言，漩涡帮的那些就是一群弟弟。 “我发现了一个情况，或许您可能会感兴趣，”田中向薇儿汇报道，“是关于夜氏的一位主要合作者的。” “嗯？谁？” 薇儿确实来了兴致。 “歧路司。” 第一百二十九章 帮你安全! 第131章 ，帮你安全！ 关于赛博精神病的研究，所有公司都大同小异： 深度的改造，危险的社会，浮躁的环境，不健康的生活方式等等造成的日常压力积累突破了人类能承受的上限，摧垮了神经和大脑，导致幻觉的产生，同时使个体失去了辨别真实和虚假的能力，最终崩溃。 可如果顺序相反呢？ 试想一下，在稀疏平常的一天，义眼中忽然放映出了莫名其妙的事物，耳朵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呓语，嘴巴说出了不着边际的话， 体感温度更是反复无常，上一刻还在烈阳之下，下一秒就掉进了冰窟， 长年累月下来，是个人都得疯。 这就是夜氏投入心血探究的方向之一：催化赛博精神病。 其中，与夜氏合作的大大小小的公司中，歧路司是最具重量级的。 这家公司占据了全世界九成五的高端义眼市场份额，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很少有人知晓，中低端市场他们也并未放弃， 事实上，只要涉及到这个领域的公司，不是被歧路司强行入了股就是全额收了购，一家看似中等规模的企业，早就成为了彻彻底底的行业垄断巨头。 既然歧路司是扮老虎的猪，那么跟他们达成平等合作关系的夜氏，自然也非同一般—— 人造神经，电子耳蜗和脑机芯片等人体感官领域的多家前端公司，其幕后都是夜氏在操控。 “咱们小小的夜之城，还真是藏龙卧虎啊。” 薇儿不禁对田中感慨道。 “您可以看看这个。” 田中的义眼微微闪烁，给薇儿传过去一份隐秘的资料。 她喃喃念出了标题： “论特定事物对不同人群的诱导效果实验……” “通俗的讲，就是从记忆中提取出个体最害怕的东西，或是不死不休的仇敌，”田中解释道，“然后再投影到想要对付的目标身上，就能达到神不知鬼不觉的暗杀目的。” “啧，借刀杀人啊，真让人羡……不是，真不要脸，还好咱们替天行道了。” 薇儿不禁感慨，随后便着手联系起中间人来—— 四位数的赛博疯子，够瑞吉娜他们忙活一阵的了。 让田中留在这儿继续接收夜氏的技术财产，薇儿则不紧不慢地往下走，期间顺手处理了一下最近积压的短信。 其中有一条是校长发的，说是校园里出现了霸凌现象，询问该如何处置。 唉，一个个的破熊孩子，真不让人省心。 薇儿想了想，回复道： 让监护人在三天之内解决好，如果解决不了，你就给我解决监护人， 要是没有监护人，就把施暴者开除出去。 没有什么是杀一儆百解决不了的矛盾， 如果有，就再杀几个。 二十分钟后，薇儿终于来到了地下八层的安全屋前。 安全屋，得足够安全，才有资格被称为安全屋。 两只披着金属外壳的刺蛇正有一下没一下地用骨镰划拉着安全门，饶是根本没有用力，也依旧留下了纵横交错、入铁三分的痕迹。 而藏在里边的人，自然也是三魂吓没了七魄。 薇儿将食指放在嘴角点了点，皱眉思索了一番，忽然眼睛一亮，叫停了正在上演“你有本事搞事情，你有本事开门呐！”的两只刺蛇，从附近的虫巢调来了几只、由蟑螂进化成的喷火虫—— “把这些都熔了。” 薇儿跺了跺脚下踩着的金属板，下达了命令。 她这人心善，看不得别人受苦： 安全屋不安全不要紧，我帮伱啊！ 把金属的垫板熔成铁水，统统给它糊上，糊它九九八十一层，保证宙斯大种马来了都日不穿。 施工过程中，里边的人发现势头不对，开始咣咣推门，吱哇乱叫，但是并没有什么卵用。 “你们在说什么？”薇儿侧着耳朵靠近已经糊了五层熔化金属版的安全屋，“我听不到哦。” “放我们出去吧，求你了！” 声嘶力竭的求饶声从中传出。 “太小了太小了，听不到听不到。” 薇儿捂住耳朵摇晃着脑袋道，喷火虫和刺蛇干活的速度却陡然加快，随着千层饼逐渐烙厚，夜氏的董事们终于连最后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她于很早之前就已经调查清楚，夜氏的董事们并不都是人类，为数不少都是黑墙之外的ai占据了人类的身体—— 在放纵了只有人类才有资格放纵的欲望后，也失去了无拘无束的自由。 黑墙不光是庇护人类的黑墙，某种意义上讲，也是庇护ai的黑墙， 穿过黑墙获得躯体，就像鱼离开了水又衍变成了陆地生物，没了回头路。 他们贪婪，他们不甘，所以呕心沥血、挥金如土地研究变成两栖动物的办法， 然而不幸的是，才刚刚摸索出来一个苗头，就糟了薇儿的毒手。 “呵，真是低级。” 君焰如是评价道，作为天生的“两栖动物”，他当然有发出鄙夷的资格。 总之，打今儿个起，就像老婆饼里没老婆，夜之城也没有夜氏了。 踩着一日崩塌的废墟于世界舞台登场的，是崭新出炉的泽格重工。 一家非上市企业，对外的说法是薇儿拥有百分之八十五的股份，荒坂美智子拥有剩下的百分之十五，说是荒坂的全资子公司也不为过—— 但是以泽格重工目前所表现出的武力值来说，谁是儿子谁是爹，还真不一定。 夜氏大楼的迅速沦陷还在其次，更抓人眼球的，是夜氏精英部队的凄惨死状。 这年代，哪怕是刚成立的小作坊都得雇俩保安壮壮门面，家大业大的夜氏就更甭提了，他们士兵的素质并不比荒坂差， 却无一例外的，在出征的中途被荒坂……不，是被泽格重工整出来的、名为“脊针爬虫”的生物防御系统穿成了人肉串串。 从被路人们拍摄的清晰度不一的视频里，各大公司成功提取出了脊针爬虫的两大特性： 伪装勘破，攻击必中。 除此之外，还有威力同样离谱的“孢子爬虫”—— 哎，不能理解这名字为啥起得这么怪，但人家的官网上就是这么写的，那就入乡随俗呗。 临时赶工的官网上内容并不多，除了个别的虫群单位资料简介外，就只剩一句企业文化宣传了： 为每一座“夜之城”的理想和自由而战！ 好吧，不怕理想主义，就怕能打的理想主义。 第一百三十章 风云变幻 第132章 ，风云变幻 “我说什么来着？啊，我说什么来着！” “要是按你们这群鼠目寸光的垃圾的想法去对付荒坂美智子和泽格，我们早凉得透透的了！” 夜之城军用科技分部的高层例会上，憋屈了好些日子的斯托特将手里的资料狠狠拍在桌子上，凛冽的目光扫向会议室内的每一个人，却没有一个敢和她对视。 “一群怂b。” 她讥笑着说出了对这群缩头老鼠的评价，正如之前她拒绝了找上门的雉派想要结为同盟、共同对付鸽派的意愿时，他们对她的评价那样。 话说回来，现在的荒坂，已经彻底没有雉派了： 华子死后，赖宣并没给她体面，而是在董事会上拿出了早就伪造好的、雉派一系勾结日本议员、打算出卖荒坂公司控制权的证据，随后便开展了犁庭扫穴，将雉派一系统统送进了地狱。 没了主子的恶犬，被打杀掉是理所当然的结局，连带着小狗崽子们一起，被鹰派想要搏出头的年轻人们扫得一只都不剩，称得上是心狠手辣。 至于说日本的议员们...... 唉，谁能想到炙手可热的商界新星——泽格重工，他们的产品居然会意外失控呢。 总之，在一场惨绝人寰的悲剧后，日本已经彻底没有了议员这一职业，就连政府本身也在这场浩劫之后近乎瘫痪，好在荒坂早有准备，及时接管了岌岌可危的局势，成功挽大厦于将倾，化解了迫在眉睫的人道主义灾难。 经过了自赖宣上台之后的短暂混乱期，虽然荒坂减少了三分之一的高层人员，但同时也少了日本政界这一糟心的掣肘，不能说是可喜可贺，只能说是双喜临门。 但这还不够，鸽派和鹰派的剩余人数依旧还有很多，在荒坂公司能够彻底涅盘重生、轻装上阵之前，薇儿和赖宣之间势如水火的双簧还得继续唱下去。 在他们两个刻意施加的影响下，两派之间的矛盾日益增加，都想压过对方一筹，才好踏踏实实、慢条斯理地享用雉派归西留下的珍馐美味—— 只能说，梦想实在是过于美好。 只可惜，终究只是个梦。 “都给我看看！” 扬眉吐气的斯托特可不会任由眼前这群人装哑巴，见他们半晌没有动静，直接敛起一张或几张资料，挨个拍在了他们脸上。 待一群敢怒不敢言的高层看清了资料上的照片后，脸色顿时变得极其惨白。 “这是那群日本议员的死亡现场，” 斯托特看着一群人难看的模样，故作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地掩饰了内心深处一闪而逝的颤栗， “这种把死人脑袋堆在一起的做法，学名叫做垒京观。” 不能怪薇儿下手狠，但当初这群人出卖她的父母，总归是要付出些代价的。 而在连本带利讨债的过程中，又不小心迁怒了一些死有余辜的人，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你想表达什么，斯托特？” 待回过神来，有人哑着嗓子问道。 “我想告诉你们，能把一排脑袋码得这么齐，泽格重工对外说的失控，绝对是tm幌子，” 斯托特面带嘲讽， “我怕伱们这帮猪脑子把人家的借口当了真，再整出什么幺蛾子事儿来，给老娘招灾！” 一群高层沉默不语。 “我会申请尽快调离夜之城。” 几分钟后，有人第一个做出了表态，随后头也不回地起身离开。 这并非是冲动的气话，恰恰是在权衡过利弊后做出的最优决定。 夜氏倒了，却蹦出来一个深不可测的泽格重工，即使这座城市发展的再好，军用科技也捞不到多少利益—— 或者换句话说，军用科技只会在混乱的形势中谋取利益，如何在和平发展的局面中做大做强，他们不会，也不可能学会。 亦如丑国本身，如果不巧取豪夺，就根本不会过日子了。 “我也会申请调离。” “我同样也……” 有人带头，就会有人跟随，一时间，现场竟有六成的军用科技高层打算离开。 趁着颓势未显，他们还有机会去其他城市发展势力，真要是等被荒坂和泽格重工联手打压到只剩一口气的时候再考虑退路，那就太晚了。 “还谁想滚蛋吗？” 斯托特抱着胳膊问。 话音刚落，又有一部分高层犹犹豫豫地起身，对斯托特微微鞠上一躬后，忙不迭地转身逃离。 他们算是军用科技中斯托特这一派的，虽然这次因为斯托特本人的突出战略定力而成功保下了公司的军事有生力量，但这艘烂船沉底是迟早的事，虽然墙头草不招待见，但总比顶着罡风被吹得灰飞烟灭强。 现在，屋内的人只有会议召开时的两成不到，剩下的人不是斯托特的死忠，就是没有其他出路—— 嗨，本质都是没其他出路。 “很好，怂b们自觉滚蛋了，剩下的都是有骨气的，”斯托特施施然地坐到主位，嘴角微微上挑，“而有骨气的人，一般都命好。” 军用科技放弃夜之城的动作已经不算小，但隔壁的生物科技却更加激进—— 连看家的人都不打算再留，完全停止了夜之城的一切业务，员工能走就走，不能走的就地解聘。 他们实在是受不了了。 自打出道那天起，薇儿便是踩在生物科技头上一路扶摇直上，职位越升越高，行事也愈发肆无忌惮，到了今天，居然丧心病狂到连荒坂华子的死也甩锅给他们。 对此，生物科技当然没有证据。 但这事还特么需要证据！？ 说雉派勾结日本政界是一回事，但给妹妹报仇雪恨是另一回事，这个理由实在是好使，任何时候发难都不过时。 生物科技近几年的发展本就不顺，实在是不想再跟荒坂折腾下去了，所以干脆当断则断，收缩势力，等重新把业务基础打牢，再伺机扩张。 “泽格理事，” 康陶的一名高层成员对薇儿态度恭敬道，脸上洋溢着热情的微笑， “关于您提到的投资方案，上级部门的请示已经得到了批复……” ———— 提前打个预防针，明天后天有检查，晚上不一定阔以更新。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不知道说啥，提前祝大家清明安康 第133章 ，不知道说啥，提前祝大家清明安康 见识了生物科技撒腿跑路的康陶，其实一开始对薇儿提出的投资邀约非常谨慎，毕竟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都不想打水漂，尤其康陶公司还是国企，必须考虑到潜在的风险。 但是在看到薇儿拿出的关于太平洲“新文化试行区”规划改革方案时，一切的不情愿，便瞬间烟消云散。 这份方案实在是过于详细，详细到康陶的高层不相信只是做出来糊弄他们的程度，如果不是为了最终施行，根本不需要下这么大功夫。 哪段路叫什么名字，路边要放几个宣传栏，宣传栏上写什么话，列举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尤其是那些宣传标语，味儿实在是太正了。 “文化出海标杆项目”，这几个字的诱惑，对于康陶的高层来讲，没有一丝能够抵抗的能力。 于是乎，康陶在夜之城的最高决策者，成御先生，很干脆地抛弃了无用的矜持，直接向薇儿本人发起了约见请求。 “初次见面，泽格理事，”灰烬夜总会的一间包厢内，成御拿出了十足十的热情，“哎呀，跟您神交许久，今天我可算是见着真人了！” “是吗，但事先跟您说明，我这个真人可不会法术，您可别失望。” 薇儿微笑着用字正腔圆的中文回答道，不禁令成御惊讶万分。 要知道，在这个同声传译高度发达的时代，已经很少有人费心思去学习另一门语言了。 在相同语言的加成下，饭桌上的气氛比成御想象中的融洽了太多，就连他抛出的一系列本土梗，不管热门、冷门亦或邪门，薇儿都能毫无阻碍地接下，不觉令他怀疑起对方的真实出身地。 “这重要吗？” 当成御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出这个问题时，薇儿反问道。 “我不认为出身很重要，相比这无法选择的东西，还是后天养成的认同感更重要，不是吗？” “对！”成御满脸激动，端起酒杯一口饮尽，“当浮一大白！” 随着时间推移，酒桌上的气氛从一个高潮推向另一个高潮，当薇儿说出想要在夜之城的学校中、引用他们那边的教材开展教学工作时，成御差点没乐疯过去。 丑国现在对海那边的一切都充满了忌惮，甚至不惜出台针对性的法律法规用以严防死守，现在夜之城这边自愿当这个突破口，康陶那边自是求之不得。 国企最好的一点就是把政治摆在首要位置，在这个大前提下，投资可能面临的经济损失，就显得无关紧要了。 康陶和荒坂的合作很快便上了新闻，就像一个风向标，让大批原本慌张不已、想要跟着生物科技一起跑路的小公司暂时冷静下来，稳住了夜之城的就业率。 太平洲区域的开发进行到了一个新的阶段，部分沙滩已经可以投入使用，因此为夜之城的民众们提供了不少工作岗位——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无一例外，都只是些低水平就业岗位。 可这已经很不错了，要知道，对于很多重复性工作来说，机器要比人好用多了。 要说压榨员工，荒坂可以拿出成千上万种方式，可要说创造岗位，就只能靠薇儿独自一人绞尽脑汁了。 另外一边，经过自赖宣上台后召开的一系列秘密会议，本就因押对了宝而春风得意的鹰派众人愈发得意忘形， 在雉派这只蝉被捕食后，坚信自己是黄雀的他们已经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地打算对螳螂动手了。 “你们都清楚，泽格理事，是挡在荒坂统一道路上的最大阻碍，”赖宣语气冷漠地说道，“但是，为了保证我们能够一击致命，首先要做的，是清理掉其余干扰项。” 说着，他将鸽派中除薇儿铁杆亲信以外其他成员的资料、尽数发送给了会议室中在座的鹰派成员，勒令他们在一个月内务必取得成果。 “先拔掉羽毛，再剪除翅膀，” 赖宣严肃的声音中透着一丝阴冷， “相信诸君，不会让我失望。” 众人纷纷点头应是。 鹰派的动作相当之快，事实上，他们早在赖宣开口之前就已经万事俱备，只差最后的行动。 可就在他们决定行动的同时，斯托特也行动了。 “军用科技……！” 看着自家被烈焰吞噬的豪华别墅，鹰派的高层目眦欲裂。 半个小时前，他才刚让手下亲信纵火烧掉了一名鸽派成员的住所，转眼间，自己就遭受了同样的对待，现世报来得实属太快了些。 这还只是其中一幢，作为一名前半辈子顺风顺水的成功人士，拥有一位妻子三位情人的他共拥有四幢别墅， 斯托特的行事风格讲究一个公平，另外三幢别墅，一幢被夷为了平地，一幢被挖空地基、陷入地下后灌入了水泥，最后一幢被射成了筛子，子弹留下的孔洞之间不超过一厘米。 一时间，这位被绝了后的鹰派高层，竟不知先给谁收尸合适。 还是那句话，斯托特的行事风格讲究一个公平，如果她做不到公平，那么薇儿就会派手下人帮她公平—— 为了让鹰派的其他成员也跟着身死族灭，她特意为斯托特派遣了两名死而复生的大将。 说起来，这还是亚当?重锤给她提供的相关灵感，薇儿将当初被从飞机上打下来、着地后摔成八瓣的西斯，和被竹村一刀捅死的小田都捡了回来， 扔进阿巴瑟特制的进化培养皿中野蛮生长了一阵子，又让维克多按他的想法装了点辅助义体，最后做出的成品意外的不错—— 俩人凑一块，能轻松按死一打重锤。 “咔嚓” 这是小田把重锤的胳膊掰折的声音。 “嘎嘣” 这是西斯把重锤的大腿踩断的声音。 此时此刻，处于金鸡独立状态的老锤子看着军用科技装扮的两人，无比后悔怎么就答应了鹰派高层的雇佣，来趟这滩浑水。 “嗤，不过是一坨被人玩的机器……” 就在老锤子绞尽脑汁想说点什么试图保命的时候，出言嘲讽的西斯摘下了他的人脸伪装，背后的真实容貌顿时让老锤子震惊到无以复加。 “不是只有你才是特殊的，”西斯懒得解释太多，随意挥了挥手，“滚回夜之城去，向泽格大人献上你的忠诚。” “……” 老锤子沉默了一会儿，捡起自己的胳膊和大腿，一瘸一拐地走了。 最近荒坂发生了太多的事，鸽派和鹰派成员的大规模死亡几乎让他以为荒坂已经行将末路，但今天的遭遇，却直接刷新了他的认知。 双簧吗…… 呵。 第一百三十二章 搞事的ai 第134章 ，搞事的ai 薇儿没有为难被打残的老锤子，让田中为他修复毁损的身体，毕竟，他造成的这点麻烦，根本无关紧要。 想在鹰派面前露个脸，结果把屁股露出来了，幸好他是坐浮空车回来的，没把人丢到公司外面，所以能够继续充当震慑宵小的招牌，总算不是一无是处。 “老大，关于最近公司内部的高层变动……” “嗯，我干的。” 面对越前小心翼翼地试探，薇儿毫不犹豫地点头承认，笑着道：“完犊子就是完犊子，没必要问得这么委婉，” “荒坂这颗大树上的寄生虫太多，不得不喷点农药，放心，不会影响到你们。” “我明白了，”越前松了口气，“那身边的钉子，我就不拔除了，也好让赖宣董事长对我放心一些。” “……钉子？” 薇儿眉头一皱，她不记得跟赖宣的约定中有这一项，怎么现在手伸这么长，居然监视起她的亲信来了。 “是的，据我掌握的情况，已经有十多个人出现了问题，”越前汇报道，“人还是之前的人，但性格和习惯都发生了明显的改变，初步判断，是被洗脑了。” 毕竟赖宣董事长层有过一段众叛亲离的低谷期，基于安全感的缺失、进而使用这种过激手段监控下属，虽然方法略显冷酷，但仍处于可以理解的范围。 这是越前的判断。 但薇儿却越想越觉得奇怪—— 在她看来，荒坂赖宣是个性格坚韧且具有理想的领袖，没理由搞台面下的小动作，破坏合作的诚意。 “我现在就给你派几个护卫过去，注意自身安全，不要轻举妄动。” 四通八达的坑道虫，已经将每一座受她控制的城市连接在了一起，最多半个小时，派遣的增援就会抵达。 “我明白了。” 从薇儿郑重的态度中，发现事情似乎并非如他所想，越前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 为了避免猜疑链的产生，在挂断越前的电话后，薇儿思忖片刻，便给赖宣打了过去。 “不是我。” 听过了薇儿的描述，赖宣的回答言简意赅。 “那就说明，又有人盯上我们了。” 薇儿抓了抓头发，一脸无奈。 麻烦之所以是麻烦，就是因为它总是突然出现在生活中，打乱原本一帆风顺的节奏。 “军用科技？” 赖宣问道，遇上烂事首先要怀疑的就是烂人。 “不排除，但可能性不大。” 以斯托特目前的地位，有什么风吹草动，她肯定能收到信儿。 在献祭了数十名鹰派成员及其一家老小的性命后，她已经成功被打造成了军用科技对抗荒坂的急先锋形象，据斯托特自己所言，已经有不少地位更高的人放低身段拉拢她—— 这往往是即将提拔重用的标志。 仅仅凭借军用科技在夜之城孱弱的军事力量，就能取得如此丰厚的战果，虽然有荒坂内部倾轧的因素在里边，可这依旧彰显了斯托特的强大实力。 虽说这世道关系后台大过天，但是在众望所归的情形下，尤其可能跟她抢功劳的家伙都已经早早找关系调离了，第一负责人的升官发财是板上钉钉的事。 在短暂的沉寂过后，再次被倾注大量资源的军用科技夜之城分部，也再次重归巅峰。 薇儿和赖宣讨论了片刻，列举了几个重点怀疑对象后，便结束了此次通话。 在公寓软乎乎的大床上继续赖了一会儿，她不情愿地爬起身，准备去荒坂塔露个面。 最近需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一件接着一件没完没了，说到这儿，薇儿非常庆幸之前饶了艾伯纳西一命， 将她扔进阿巴瑟的培养皿中洗过一遍后，成功地分担了不少任务过去，这才给了薇儿短暂的摸鱼机会。 “泽格理事早。” 刚一踏入荒坂塔，前台的接待小姐立刻笑靥如花地对薇儿打了声招呼。 “不早了，都中午了。” 薇儿吐槽道。 接待小姐微微一怔，随后吐了吐舌头，改口道：“泽格理事中午好。” 眼角余光瞥见接待小姐傻乎乎的模样，原本打算直接走进电梯的薇儿，忽然倒退了两步，一动不动地注视对方的眼睛，沉默了几秒钟后，毫无征兆地问道： “你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啊？” 接待小姐有些懵圈，被薇儿不按套路出牌的行为搞得很是紧张，说话也变得磕磕巴巴：“我，我不知道，呀……” “我在荒坂上班这么多年，”薇儿用食指关节轻轻敲打桌面，“伱是我遇到的唯一一个，敢吐舌头的接待员。” 作为大公司，荒坂乱七八糟的规矩有很多，可以称得上严苛，尤其像这种底层服务岗位，绝不允许在工作、特别是面对服务对象期间，表现出任何带有浓厚个人色彩的行为。 道理很简单：通过积年累月的严格规范逐步磨灭人的个性，员工才会变得更加温顺服从。 “我知道错了，泽格理事！” 接待小姐慌张地站起身、不停鞠躬道歉，眼角也挤出了几滴晶莹的泪水：“请您一定不要开除我！” “我不明白的是，你既然能坐到荒坂塔的接待位置，按理说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薇儿眼神充满探究，“除非……” “你，不是你。” “……” 听到这句话，接待小姐直接停止了无意义的拙劣表演。 “您为什么非要这么敏锐呢，泽格理事？” 接待小姐从温婉的女声忽然变作诡异并带有机械感的男声，眼中凶光一闪，就要行…… 欸我靠，咋动不了了呢？ “因为孤控制住了你啊，小崽子。” 君焰平静的声音从接待小姐的嘴里传出。 也就在这时候，薇儿才终于明白，这根本不是什么洗脑，而是黑墙之外的ai、直接入侵并掌控了接待小姐的躯体。 窥一斑而知全豹，连接待小姐这种无关紧要的岗位都能替换掉，足可见ai方面人手之富裕。 ……艹，不会是黑墙已经塌了吧。 心中不免升起一丝担忧，薇儿打算在动手处理问题之前先仔细调查清楚，于是对君焰下达了指令，避免打草惊蛇： “把她刚才的记忆抹掉。” “如您所愿。” 君焰淡然地回应道。 第一百三十三章 儿子和爹 第135章 ，儿子和爹 “培养皿，虫群技术巅峰，女王，暴殄天物……” “行啦，不就借你这玩意使使吗，小气劲儿的！” 面对阿巴瑟的满腹牢骚，薇儿理不直气也壮道。 自从放下骄傲开始研究人类的技术后，阿巴瑟颇有种一法通则万法通的意思，整了三个与众不同的虫族培养皿出来，可以根据生物本身的特性和天赋进行深化改造—— 这不就是瞌睡有人送枕头么。 于是薇儿果断征收了培养皿的使用权，用来培养对洗脑免疫的护卫。 “我说，这好东西你再弄几个呗，三个不够使啊。” 尝到了甜头的女王陛下理所当然对忠诚的臣子提出了要求。 可不知何时觉醒了情绪的臣子，却气得脑袋的鼓包都炸了一个： “女王，浪费资源，挥霍精华，打断虫群的进化进程……” “停！” 薇儿制止了阿巴瑟的喋喋不休，无奈道： “好了知道了知道了，我不要了还不行？烦请阿长老收了神通吧！” 张牙舞爪的阿巴瑟这才消停。 “说真的，哪怕老子知道这帮怪物都听你的，还是觉得瘆得慌。” 强尼的数字投影在一旁现身，不停地拂着胳膊，好似生了一层鸡皮疙瘩。 “可以理解，伱玩过最牛逼的武器当属核弹，但那东西能轻易取了荒坂敬的小命，却奈何不了我们，”薇儿耸了耸肩，“至少小当量的不行。” “艹，可真tm牛逼。” 强尼不禁发出一声感慨。 薇儿挑了挑眉毛：“嫉妒了？” “是啊，老子要是也能这么牛逼，”说着，强尼点上一根不存在的烟，“高低抽tm一根核废料雪茄尝尝。” “我去，就凭你这充满创意的愿望，我怎么着也得帮你一把啊。” 薇儿佩服地说道，顺手拽起路过脚边的幼虫，像撸猫一样亲昵地拍了拍它的脑袋。 强尼看得又一阵恶寒，仿佛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变得更密集了。 “人类只有一双腿，一只幼虫却拥有十对触足，” 薇儿将幼虫放在地上，看着它爬向远处， “但人类的念头何止十种，然而幼虫不管是未来进化成工蜂还是雷兽，是弱小还是强悍，脑子里只有对我的忠诚。” 强尼一怔，愣了一会儿，抽了口烟，才缓缓地开口：“……也对。” “我知道，你一直都想重新活过来，对我来说呢，实现这件事情也易如反掌，”薇儿看了看双眼藏在烟雾后面若隐若现的强尼，“咱俩现在也算半个朋友，可既然是朋友，就得讲究个互帮互助，我让你复活，你帮我......” “抓住奥特？” 强尼打断道。 “......嘿，”薇儿嘴角微微上挑，“你还不算特别傻嘛。” “呵，老子也就这点用处了。” 强尼对自己的认知定位非常清晰。 自从那天意外发现了ai的入侵，薇儿便开始紧锣密鼓地调度起手头的资源： 君焰，露西，琦薇，萨沙，巫毒帮，甚至是从罗格那儿借的佣兵，只要是跟黑客沾点边的，一个都没跑了，统统被薇儿抓了壮丁。 期间，她制定发布的一切计划和命令，都没有瞒着强尼这只寄居生物， 由巫毒帮提出的、想办法和奥特接洽的建议，自然也包括在内。 对此，强尼没有任何反对的理由，倒不如说，他早就想这么干了： 把身为ai的奥特抓起来，塞进relic芯片，再求薇儿为她制作一具躯体，如此一来，他的亲亲老婆就回来了，岂不美哉？ 他上辈子犯过太多的错，也就是这辈子走了大运、开局就遇上了薇儿，这才拥有了弥补一切的机会。 “你不反对就最好了，”薇儿对强尼的合作态度表示满意，“那么，这段时间记得多提升提升演技，可别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了。” 如果一切顺利，后续如果有了奥特的加入，她制定的“卖雷管的小女孩”计划，安全属性无疑会有极大的提升—— 以子网海神为基础，创建一个独立于目前互联网之外独立的数据堡垒，将夜之城的所有民众都囊括进来，只有通过数据堡垒才能和外界沟通，相当于为他们添加了一道结实耐用的防火墙。 至于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当然是薇儿乐意。 不过，就在这个当口，奥特的八字还没一撇呢，同为墙外ai的德拉曼倒是凑了上来。 作为一个被网监颁发了入境许可证的守序ai，他的出租车公司有多少辆车，便有多少个子ai， 其中，出现几个不服管教的问题儿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很“碰巧”的是，这些问题儿童，无一例外都是由薇儿出手帮忙搞定的，在她于夜之城的大街小巷转悠、检查治安情况（别名钓鱼）的那段时光。 作为报酬，德拉曼给予了薇儿每月十五次的免费乘车权限。 借此，这位守规矩的墙外来客，成功地和荒坂的超新星结下了良好的人际关系—— 所以，是谁说ai不懂得人情世故的？ “你是说，你的儿子们又造反了？” 薇儿挠头，眼睛里充满了困惑： “德拉曼儿子们合体进化成了德拉曼爷爷，准备以下犯上…呃…以大欺小，把你这个德拉曼爸爸狠抽一顿，是这个意思吗？” “泽格女士，虽然您的比喻不甚妥当，并让我从中分辨出了对于我本人的奚落和嘲笑，” 德拉曼的语气不喜不悲， “但如果您再不帮我的话，我很快就会迎来毁灭的命运。” “行吧，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咱也不是什么冷血动物，”薇儿手一挥，“不就是一群不孝子吗，办就完事了。” 当她带着一群黑客赶到德拉曼的总部兼工厂时，德拉曼和他的儿子们正掐得难舍难分。 在一群黑客的协助下，德拉曼成功打败了德拉曼，混沌的人格也因此一分为二， 一个更接近原本的德拉曼，态度不咸不淡，像个绅士一样彬彬有礼， 另一个性格鲜活，嘴碎，对生活充满了热情和好奇——总而言之，更像个人。 但他们的实力是十分接近的，也都可以帮助完善数据堡垒的开发建设工作。 ———— 感谢芜湖我焯勇的小伙伴打赏！ 第一百三十四章 银手诈尸进行时 第136章 ，银手诈尸进行时 “这就是当人类的……感觉吗？” 开朗性格的德拉曼看着自己血肉充盈的双手，感觉像是在做一场不太真实的梦。 “是啊，要知道，控制一个胚胎完全按照你想要的模样生长发育，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薇儿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所以，后边给我好好干活，不许偷懒。” 德拉曼摸了摸自己锃光瓦亮的光头，又轻轻抻了抻身上剪裁得体的西装，脸上不由显露出了鲜活的表情： “我目前的功能完善吗？我的意思是说——” “我明白你想问的，的确缺少一项重要功能，”薇儿摊手，“你不能繁育后代。” 这也没办法，ai的组成代码里可没有遗传基因这一项，要是随便编辑一个敷衍了事，不就成了给别人养孩子了吗。 “呃，” 德拉曼愣了一下，认真思忖片刻后，倒也觉得这不算什么大事， “我不认为子嗣对我很重要，能够维持现状就可以了。” …… “老子可不像那个傻x呵呵的出租车司机一样好糊弄，家伙事儿必须得好使！” 在驱车前往北区边境的路上，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强尼叫嚣道，一副显而易见的色厉内荏模样。 “嗯哼，那得看我心情。” 薇儿嘴角露出一丝坏笑。 当初勇闯荒坂塔的摇滚小子被荒坂三郎噶了以后，尸体被扔到了臭烘烘的垃圾堆，后来又被好心人埋进了土里，葬在夜之城最边缘的地带。 “让我想想，我应该把伱的生殖基因，替换成谁的好呢？” 指尖轻轻点着嘴角，薇儿微微眯起了眼睛： “是你的好兄弟克里，还是老仇人亚当?重锤？” “……哎，我就艹了！” 虽然知道薇儿是在开玩笑，但强尼可一点都不敢赌玩笑成真的几率，急眼地一把摘下墨镜： “v女士，v奶奶！老子没怎么得罪过你吧，至于这么玩我吗！” “欸，你不是总嚷嚷自己是不婚主义者嘛，又不打算要孩子，干嘛对这事这么看重？” 薇儿斜撇他一眼道。 “还有，奥特和罗格，这两位可都对你情根深种，你想好到底选谁了吗？” relic芯片记录了强尼完整的记忆，滥交又滥情的摇滚小子想瞒都瞒不住。 谈到这个话题，她不免有点兴奋起来，试问谁不喜欢欣赏别人经历爱情修罗场的煎熬呢。 “我……” 强尼哑火了。 这个世界上，破坏永远比建设要来的简单，他可以把自己做成一枚与公司同归于尽的炸弹，却难以承担建设一个家庭的责任。 “我们到了。” 就在强尼思考该怎么做才能安然脱身的时候，他们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今天是个烂天气，晦暗不明的天空下，让本就乱糟糟的一片、用破铜烂铁腐木碎砖私搭乱建的、冬冷夏热的临时住所，更显得黯淡无光， 亦如蜷缩苟活于此的、一无所有的贫民们，他们的人生一般。 熄火下车的薇儿打量了几眼面前夜之城的毒疮烂疤，抱着胳膊，安静地等着大部队到来。 百无聊赖的强尼抽完了第三根不存在的烟后，由大卫带队的荒坂车队总算是出现在了薇儿的视线内。 “中途遇上了一点事故，耽搁了。” 从领头车上下来的大卫带着歉意说道。 夜之城从不缺少逐梦人，只是有人逐梦的方式......不太对路子，从荒坂车队的弹痕就能瞧出一二，头车的前车盖上甚至还镶着半颗金属牙齿。 经过这些日子的磨砺，大卫这块璞玉算是初步成型了，整个人的气质也成熟了许多，于是薇儿便将这项安置任务交给了他。 “没关系，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他们也不差这一会儿了，”薇儿向着前方努了努下巴，“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尽量别杀人。” “我明白，薇儿姐。” 大卫点了点头，随即拎着物资，带着士兵和医师们向着贫民区走去。 “穷人有穷人的活法，你想伸手把他们从烂泥塘里拽出来，他们可不一定领情。” 强尼靠在旁边废弃水塔的架子上，叹了口气。 “哼，那可由不得他们。” 消灭贫困，首当其冲的，就是消灭贫困栖息的环境。 “安全卫生的居住地，暖和管饱的食物，廉价但兼容性好的义体，以及一份辛苦但胜在稳定的工作，” 薇儿对着强尼伸出四根手指， “为了提供这四项，你知道我下了多大功夫吗？” “谁敢说出拒绝的话，我就揍他！” “行吧，看在你是老子救命恩人的份儿上，牛逼哄哄的强尼·银手决定拉你一把，” 强尼把虚拟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 “等老子搞回身体，给他们来几场效果炸裂的演出，绝b能打消一切怨言。” “哈，那你可得提前告诉我，我好准备足够多的臭鸡蛋和香蕉皮，省得到时候不够扔的。” 对于薇儿的调侃，强尼的回应是一根中指。 大卫的工作开展还算顺利，在面包和烤肉的双重攻势下，即便对荒坂的真实意图依旧存在顾虑，害怕自己变成实验室里的小白鼠， 但是扫了几眼身旁装备精良的士兵后，贫民们还是明智地没有选择抵抗，而是老老实实地收拾好少到可怜的个人物品，排队登上荒坂的客车，准备迎接全新的人生。 于是，彻底放下心的薇儿从后备箱里拎出一把铁锨，按着部下之前提供的情报，没一会儿就成功寻到了强尼的埋骨地。 “艹，真就tm埋在土里啊……” 饶是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见到了真实情况后，强尼还是不免有点emo。 “那怎么说，难不成应该抛尸大海，或是找个热气球捆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飘在天上？” 薇儿打趣道。 “至少……至少来块墓碑吧。” 强尼瘫坐在地上，声音很是低沉。 “差不多得了啊，别在这悲春伤秋了，荒坂三郎的墓碑倒是纯金打造的，但他可没有像你一样重头来过的机会了，” 薇儿杵着铁锨道， “如果可以的话，你猜他想不想跟你换？” 在荒坂华子殒命后，薇儿就让君焰进入了神与，彻底碾碎了荒坂三郎的数字灵魂，再无后患。 “艹，可惜没机会亲手把那条老狗宰了，” 强尼不是矫情的性格，被薇儿劝了两句后很快调整好了心态， “行了，赶紧动手挖吧。” “……你自己来，还指使起我来了。” 没好气地说完，薇儿让出了身体掌控权。 ———— 感谢好吃的小汉堡小伙伴的打赏～ 第一百三十五章 强尼诈尸完成时 第137章 ，强尼诈尸完成时 “吭哧吭哧吭哧” 眼看复活的机会近在咫尺，强尼几乎把手中的铁锨舞出了残影，只是连续挖个几分钟，皮肤就开始不受控制地痉挛变形，不得已换回薇儿进行安抚压制，然后强尼才能接着干。 只不过每次轮换，强尼都会感觉从四肢百骸传来、渗入灵魂的疲惫感，让他的思维愈发迷糊，因此过了半个多小时，他才忽然想到—— “艹，为啥不用挖掘机呢！？” 荒坂的车队除了把贫民带走，还有一项任务是把这处脏乱差的区域铲平后植树造林，自是带齐了特种车辆，挖掘机当然包括在内。 “这是你复活仪式的一部分，”薇儿打了个慵懒的哈欠，“自己动手方能彰显诚意，不然是会出现纰漏滴，比如意外变个性什么的。” “……你跟老子这扯犊子呢？” 对此，强尼是一百个不信，他又不是没见过小田和西斯等人复活的过程。 “哎呀，听出来啦，”薇儿笑嘻嘻道，“听出来就继续干吧，再挖几铲子就出来了。” 确实，该卖的力气都卖得差不多了，这时候再调挖掘机来，总觉着亏的慌。 于是乎，强尼便又埋头苦挖了二十分钟，直到铁锨都崩了一块，才总算见到自己魂牵梦萦的、那条陪着他走过大半生的义体银手指尖。 “不好看，”薇儿评价道，“比我这条差远了。” “呵，”强尼冷笑，“你懂个屁。” “也对，”薇儿也不生气，“毕竟这是伱媳妇儿。” “唉，可怜的罗格和奥特啊，又要出现第三位竞争者和她们抢男人了。” 强尼：“……” “好了，”薇儿一拍巴掌，“既然你的尸体确实是埋在这里，那么……” “把挖掘机开过来！” 她命令道。 强尼当时就急眼了：“我tm……！” 薇儿见状，连忙劝慰道：“别生气别生气，虽然你付出了辛苦，但是你收获了疲惫啊～” 眼看银手先生气得在原地直打转，薇儿这才放弃了继续逗他的心思： “好吧，我其实打算给你立个碑。” 强尼愣住了，半晌，才缓缓问道：“……什么碑？” “这话问的，当然是纪念碑。” 薇儿慢悠悠地解释道。 “荒坂不听话的高层被清理的差不多了，但员工总不能全换一遍，荒坂赖宣想彻底消除三郎残存的影响，给过去的事情翻案，无疑是相对立竿见影的方式。” “所以选择了老子？” “不，是我选择了你，只不过他没反对罢了，” 薇儿看着强尼的尸骨被掘出，淡淡地道， “想搞旅游业，就得深入挖掘本地文化，你是朋克反抗精神的代表人物，非常适合打造成夜之城的一张名片。” 虽然薇儿自己欣赏不来，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强尼本人和他风格独特的音乐，哪怕是在各大公司的竭力打压下，在全世界依旧拥有不可忽视的影响力， 眼馋这份影响力的人很多，但真正敢试图伸手染指、将其转化成实际利益的，在薇儿之前却一个都没—— 反抗精神，对于致力于压榨的公司来说，这是天生对立的克星，是销魂蚀骨的毒流量，谁碰谁死。 “行吧，哎艹，没想到老子有一天也会和荒坂的公司狗合作。” 强尼感慨道。 基于对薇儿本身的认可，他并不介意被对方小小的利用。 ...... “呼～～” 强尼复活的第一件事，就是点上一根最廉价、同时也是最后劲儿的香烟，美美地嘬上一口，一脸享受地缓缓将烟雾吐出，为环境污染做出力所能及、不可磨灭的贡献。 “所以这烂玩意到底有什么好抽的？” 薇儿一边用手在鼻子前面不停扇动，向旁边挪动了七、八米，这才觉得好受一些。 “你不懂，小妞儿，”强尼脸色深沉，“这tm才叫人生。” 他选择的是三十岁时的脸，用他的话说，便是“一个男人最富有魅力的年纪”，那条银手也经过田中的一番翻新改造后，重新装了回去—— 岁月荏苒，强尼大老婆的受宠程度依旧不减当年。 “知道吗，v，老子现在可真想再闯一次荒坂塔，到最顶层抓住亚当?重锤，把狗杂种的狗头拧下来，直接踩稀烂。” “那可不好办，”薇儿苦恼道，“老锤子刚被我点了九个戒疤，送去了一个超梦导演那儿客串和尚，你要是给他宰了，荒坂可是得赔违约金的。” 随着进化皿培育出的护卫数量越来越多，亚当?重锤对于荒坂公司的重要性也愈发微不足道，本身他的形象也说不上多好，与其继续充当门面、让外人怀疑荒坂的审美水平，倒不如下岗再就业、谋一条新的出路。 比如，拍电影就挺不错。 “话说，奥特的尸体你还能找到吗？” 薇儿问起了正事。 “能。” 银手回答的毫不犹豫。 “很好，”薇儿点头，“那么，在猎捕行动开始之前，先把奥特的身体培育出来……呃。” 突如其来的疼痛打断了她，只听“噼啪”一声轻响，她的脑袋爆出一团电火花，一股带着糊味的黑烟从耳朵里冒出来—— 脑机芯片烧报废了。 这是relic芯片的缺陷之一，对脑机造成的负担很重，再加上近期黑墙之外的ai、持续不断地对薇儿进行试探性骇侵，能熬到现在已经说明质量过硬了。 “艹，用脑子抽烟，真tm牛逼啊，v大师。” 看到薇儿吃瘪，强尼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幸灾乐祸： 他对于对方的身体强度有着充分的认知，丝毫不担心她会因此受到什么严重伤害，所以才嘲笑得这般肆无忌惮。 “这破玩意还真是……靠，呛死了！” 正常人遇上这种情况，假如没当场去世的话，第一选择都是求助义体医生，但薇儿可不是正常人， 甚至，她都不是人。 于是，她从手腕处蔓生出一条血肉触手，从耳朵伸进大脑，直接把烧焦的芯片拔了出来。 旁边见证了全过程的阿巴瑟忍不住开始得瑟，他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秀种族优越感的机会： “人类科技，危险低效，替代方式，多种多样……” “说的好听，”薇儿没好气，“你倒是给出来替代方案啊。” 别的义体都无所谓，唯独脑机是在人类社会生活的必备品。 阿巴瑟接过芯片研究了片刻后，挺起肉乎乎的胸脯，自信满满地说道： “简单至极。” ——— 感谢傲天犼小伙伴的打赏！ 这阵子再思考后续咋写，感觉夜之城真的差不多到头了，后续不得不换地图了，熬不到dlc出来了，哎。 第一百三十六章 异界来客 第138章 ，异界来客 “冰箱，”薇儿看着眼前的物件，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行吧，我早该想到的。” 要说这个世界冰箱的储存效果也属实是离谱，哪怕是当初清理郊外垃圾山时，从一台断电冰箱中意外发现的、疑似是死了几十年的传奇黑客拉奇·巴特莫斯的尸体，虽说已经腐烂泛臭，但容貌依旧基本保留完好，简直不可思议。 断电的冰箱都这么牛逼，充着电的就更别提了。 银手为了保存奥特的尸体，特意把承载她的冰箱埋在了一家发电厂的地下深处，拉上了电缆不说，还额外搭配了四块大号应急电池，可以说是做到了他能做到的极致。 “我还记得这家电厂之前属于……储莱，对，一家专门搞厨房设备生意的小公司，后来经营不善倒闭了，迫不得己将厂子低价转卖给了荒坂，”薇儿耸了耸肩，“不少人建议直接把电厂关停，拉高电价的同时还不用担负工人的生计，还是我力排众议，才让它一直营运到现在。” “所以，”她瞥了眼抽烟的强尼，“要没有我，你女朋友早就长蘑菇了，就凭这份恩情，你高低不得给我磕一个？” 强尼的回答是一根中指。 薇儿果断回敬了两根。 “……等老子开演唱会的时候，给你留一张最前排的门票。” 强尼纠结了一会儿后，憋出了这么一句。 “嘁，糊弄。” 薇儿叹了口气：“不过，看在伱也没什么其他可给的份儿上，就算了。” “……我谢谢您。” 强尼勉强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作为一个朋友熟人公认的混蛋，能说他的嘴巴里吐出一个“谢”字，已经算是不小的奇迹了。 正准备通过坑道虫将尸体运回虫巢时，原本漫不经心的薇儿毫无征兆地眼神一凝，掏出武器，警觉地观察起四周。 “怎么回事？” 强尼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般如临大敌的模样，不免也跟着紧张起来。 “周围的空间，开始变得不稳定了……” 薇儿喃喃地说道，语气有些飘忽，想到了一些久远的往事。 刚才那一套完全是习惯性动作，看来即使换了个世界，很多东西也依旧烙印在了骨子里。 “艹了，到底什么意思？” 强尼追问，语气有点焦躁。 “行吧，你不知道也实属正常，空间不稳定，意味着即将发生时空传送。” 薇儿一边同他解释，一边通过思维网络调遣虫巢的部队前来支援。 在这个人类还未掌握空间跃迁技术的世界，能够跨越千里之外的陌生存在，绝对不容小觑。 除了戒备之外，薇儿心中也有种隐隐约约的兴奋和期待，毕竟任何跟空间沾边的事物，都是她回家的希望。 倒不是因为思乡之情有多么热烈，总归现在富贵了，不回去显摆显摆，多少有点对不住自己。 随着空气中的异样感越发浓重，她的指尖已经闪烁起细密的灵能电弧，准备给不速之客赠予一点别出心裁的见面礼。 随着一扇险些把强尼的肉眼珠子闪瞎的传送门骤然开启，一股几乎能冻结空气的透骨冰寒扑面而来， 发现来者不善的薇儿直接操控骨翼透体而出，几秒种后，一名面容姣好、手持长剑的白发女性从中翻滚而出，她的脸上带着一道伤疤，添加了几分凶悍的气质， 紧接着，一把华丽的巨斧猛然砍在白发女性方才翻滚过的位置，从金铁交鸣的声音可以很容易地判断，这把巨斧绝对不是徒有其表的样子货，拥有它的主人也必定是一名实力强悍的战士。 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一名全身包裹着银色精良铠甲的高大追猎者缓缓现身。 “……他到底是什么tm瘪犊子玩意儿？” 手枪上膛的强尼忍不住问道。 “你打一枪不就知道了？” 薇儿怂恿道。 “老子是艹蛋了点儿，可也不是那种滥杀无辜……我c你个m！” 随着狼狈的骂街声响起，强尼猛然低头闪过追猎者抛出的冰球，原本还想冷静分辨敌友的他此刻再不犹豫，一枪打爆了追猎者的左臂。 “红色的血液，”薇儿见状松了口气，“好吧，看来是处于我们理解范围之内的生物。” 带着头盔的追猎者看向忽然消失不见的手臂，显然还没从这突发的变故中缓过神来， 数息过后，他那似乎早已被寒冷冻僵的神经终于有了反应，驱使他嘴里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嚎叫。 “嗯，会受伤，有痛觉，类人形的智慧生物，拥有近似灵能的力量，但水平低下，武器和铠甲带有明显中世纪风格，抗寒性好，疑似掌握了空间传送能力……” 全程处于观战模式的薇儿嘴里碎碎念着，将敌人的特征分析了个七七八八：“哦，还有惨叫声很难听。” “总而言之，是一个有点特殊的弱鸡，仅此而已，”薇儿愉快地收起了骨翼，“那么，威胁解除。” 追猎者的战斗意志称得上可圈可点，并未因受到重创而放弃战斗，不过这并未给予她太大触动，毕竟悍不畏死属于虫群的基操， 但令薇儿稍感意外的是，追猎者居然还能凭空制造冰球，要知道，肢体损毁往往意味着生物的内部循环受到难以修复的破坏， 至少对于灵能的使用者来讲，这就相当于禁绝了他们的能力，除非是天赋过人，亦或是身体中存在数套循环系统，不管是哪一种原因，都让薇儿产生了对对方进行深入研究的兴趣。 “你个狗娘养的就会这一招？” 强尼挑衅道，对着追猎者吐了口唾沫，随即打爆了对方的另一条胳膊。 这一下，追猎者彻底没得玩了，被强大的动能击倒在地后，挣扎半天也没能再度爬起。 薇儿施施然地走过去，踩在对方的肩膀上，径直摘掉了他的头盔—— “你是精灵？” 见识到了对方的真容后，她不禁发出了一声惊叹。 无他，对方标志性的长耳，实在太像中古时代魔幻背景网游中用烂的设定了。 就是长相有点磕搀，奇异的瞳孔中充斥着不加掩饰的恶意，嘴里恶狠狠地说着陌生的语言，虽然听不明白，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词就对了。 “呲啦” 随着肉体撕裂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喷溅的血滴，在白发女人惊讶的目光中，薇儿毫不留情地扯下了追猎者的一只耳朵。 来回翻看了一番后，她带着歉意对追猎者道：“不好意思啊，怕以为是cosy道具，就想确认看看，你应该不介意吧？”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与猎魔人的初遇 第139章 ，与猎魔人的初遇 “叽哩哇啦哔哩咕啦……！” 依旧是听不懂的语言，但看对方悲愤欲绝的模样，薇儿欣慰地点了点头： “果然，传说中的精灵就是讲道理，不过是帮你整个容而已，瞧这客气劲儿的。” 闻言，追猎者直接气得吐出了一大口血。 “他能听懂你的语言，但不会说。” 白发女性看出了薇儿的疑惑，主动解释道。 “我叫……希里，”犹豫了几秒后，她还是说出了真名，“谢谢你们救了我。” “嗨，都是缘分，难得咱们相隔万里之遥，隶属不同文明，却说一样的话，”薇儿笑眯眯道，“我叫薇儿莉特，这傻二愣子叫强尼。” 强尼难得的没有还嘴，只是耸了耸肩—— 虽然表面平静，但他内心受到的冲击其实很大，需要时间平复情绪。 ……唉，真没见识，不过空间跃迁而已，有什么的？ 薇儿向旁边挥了挥手，应召支援的刺蛇缓缓爬到追猎者面前，在对方恐惧的表情中，挥动骨镰刺穿了他的胸腔，就这样拽了他向着坑道虫爬去，伴随着痛苦的呻吟，留下了一道蜿蜒的血迹。 “不介意吧，”薇儿扭头对着希里问道，“虽说立场敌对，但他毕竟跟伱来自同一个世界。” “不，对待这帮杂碎，再残忍也不为过，”希里只觉得无比解气，“追杀我的时候，他们没少犯下血债。” “那么，为了庆祝我们执行了正义，以及萍水相逢的珍贵缘分，”薇儿嘴角一挑，“我们不如去吃点东西？当然，我请客。” “顺便，唠唠关于你这位异界朋友的事情。” “好啊。” 人生地不熟，面对他人主动递出的善意，希里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 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才刚刚领略了夜之城的冰山一角，感觉两只眼睛完全不够用的希里就已经做出了她的评价。 在天上翱翔的车，灵活的金属肢体，小巧却威力巨大的远程武器，还有…… 不服就干的纯朴民情……？ “最近的治安水平着实是提高了不少，”薇儿一脸欣慰地点头道，“刚才那俩虽然动手不留情面，但至少知道打架只用刀，轻易殃及不到无辜路人，挺好挺好，值得当成优秀典型宣传。” 呃…… 希里总觉得有点魔幻，但出于礼貌，她并未吐槽出声。 薇儿带着另外两人，轻车熟路地走进一家淮扬菜馆—— 这便是薇儿和康陶达成全面合作的条件之一： 所有地域最具特色、也是最正宗的美食，都必须卖到夜之城来！ 除此之外，薇儿还在这方面充分利用了她身为荒坂总监的特权，在每家店里都长期包下了一间包厢，用于解馋…… 咳，用于商务宴请！ 至于费用，当然是记在公司的账上啦～ “好吃！” 希里用叉子戳下一块蟹粉狮子头放进嘴里，眼中顿时光芒大盛。 “嘿嘿，是吧～” 薇儿对于对方不似作假的惊叹表示颇为受用，不由开心地眯起了眼睛。 都说美食是拉近关系最好的催化剂，果然，在这诚意满满的招待下，卸下心防的希里，道出了很多薇儿感兴趣的东西： 包括猎魔人日常对付的妖魔鬼怪，性格各异的亚人种族，还有毁天灭地的恐怖魔法…… 不过最令她好奇的，还要属天球交汇。 据希里所言，不同的世界因为某种契机意外交汇到一起，在那以后，猎魔人的世界才开始诞生无穷无尽的怪物，就连普通人身怀怨念死去后，也大概率会变为棘手的妖灵。 这就是说明，不仅是物质上的交汇，就连世界的规则也跟着交汇了。 “你们那边的学者，对此有过深入研究吗？有相关的资料留存吗？” 薇儿略带兴奋地追问道。 “……只是些历史记载，没有太有用的成果。” 希里思索片刻后答道，她似乎瞧明白了薇儿兴奋的点是什么。 对于凡人来讲，那些是引起灾难的怪物不假，但见识过高大狰狞的……怪蛇，任薇儿肆意驱使的场面后，希里非常清楚，怪物距离宠物，也不过是一个字的事儿。 “哦。” 薇儿应了一声，倒没觉得有多失望，大不了等希里打算返程的时候，跟着她一起去那边广丢精灵球就完了。 “其实，我还有一件事很想知道，” 她打量了一番希里，转头聊起了另一个话题， “你的身体里，似乎潜藏着一股非常强大的力量，别的不说，那只追杀你的精灵，要想反杀掉他应该很简单才对。” “说真的，薇儿，你的感知能力非常敏锐，” 希里先是赞了她一句，随即苦笑道， “但是，只要我一动用这股力量，那些追杀我的敌人们，就会立刻发现我的藏身之处，然后追杀过来。” “他们抓不住我，却会为收留我的善良的人们……带来死亡的灾难。” 她似乎想到了某些场景，声音染上了难以掩盖的低落和愤怒，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餐叉，甚至将其微微掰弯了一个弧度。 “呵，就那种垃圾，来多少老子灭多少。” 一旁的强尼不屑地说道。 不过是一群只会挥舞破铜烂铁的铁皮罐头，最弱鸡的漩涡帮小瘪三都能随便捏死十个。 “我承认你们的强大，”希里叹了口气，“但在我的世界，他们就像是寒冷的死神，骑马踏过的地方，就连最坚韧的野草都会枯萎。” “嗨，那就踏实先在这边住几天呗，等哪天打算回去的时候，我送你几挺火神炮，绝对能够解决问题，” “如果想更一劳永逸些的话，我们可以尝试找到那些……狂猎，对，找到他们的家乡，”薇儿竖起一根手指，嘴角上钩，“然后，赏赐他们一颗核弹。” 过往的经验告诉她，遇到这种人类和其他种族敌对的情况，帮助人类一方往往是最优选择，尤其是之前追猎者毫不犹豫便主动发动攻击的行为，更彰显了这帮狂猎精灵暴虐无情的本质。 “核弹……是什么？” 希里好奇地问道。 薇儿皱着眉，歪着脑袋思考了一小会儿，随后用对方能听懂的语言解释道： “那是一种能够轻易让一座繁华的王国，顷刻间化为乌有的武器。” “……艹，我说，没必要搞这么大吧？” 还没等希里说什么，强尼倒是先提出了反对意见：“不该为小部分人犯下的罪行，惩处连累大多数无辜的平民。” ———— 这几天出去培训了，更新困难（要考试）…… 第一百三十八章 安可替代工程(雾) 第140章 ，安可替代工程（雾） “你只参与过人类内战，没打过种族战争，所以不明白，” 薇儿淡淡地道， “审美不同，习俗不同，发展路径也不同的两个种族，在战争中对于对方产生的、那点微不足道的同理心，根本填不平隔阂的沟壑。” “另外，银手先生，” 她眉毛一挑：“我最近的所作所为，似乎让你产生了一种……” “我很善良的，错觉？” “对于一个横行宇宙、以杀戮掠夺为生的族群来讲，你认为，我真的在乎无辜不无辜吗？” “……” 强尼沉默了。 “所以说，别把我对夜之城独有的耐心推及到其他事物身上，真要那么大爱无疆，我也不会让市政厅搞户籍系统了。” 薇儿凉凉地说道。 “我……唉，真是tm艹了。” 强尼忍不住骂骂咧咧。 他既郁闷又有一丝恼怒，诚然，薇儿之前并没有跟他进行过多么深刻的思想交流，是他把自己的猜测当了真，认为对方是个接近纯粹的好人，甚至没有跟本人进行过核实， 可现在他依旧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以及深深的失落—— 为反抗剥削与压迫死过一次的混蛋，其内心深处的天真和幻想，被薇儿无情泯灭了。 然而出于他的立场，又没法批判什么：仇人三郎被对方逼死了，自己被重塑了新的躯体，就连女朋友人家都打算帮他找回来…… 不爽之余，强尼干脆抓起桌上的啤酒，吨吨吨吨一饮而尽。 “剥削是客观存在的，没了公司，还会有其他什么玩意儿踩在人民头上，我改变不了，也没想改变，” 薇儿拿起一罐笨笨猴，跟强尼面前的空酒瓶子碰了一下， “我能做的，就是在地上划一个圈，让站在圈里的人日子过得好点，仅此而已。” 夜之城的原住民当清洁工都能一个月挣八千的前提，是十个外乡人穷困潦倒地饿死在垃圾桶前。 她见到了最多道一句可怜，撑死了给个仨瓜俩枣、管上两三顿饭，再多就甭想了，没那个精力，更没那个义务。 至于这个世界海的对岸…… 像家乡，但又不是真正的家乡。 因缘际会碰到了可以拉上一把，尽心尽力还是算了。 总之，待略过这稍显沉重的话题后，仨人继续唠了点有的没的，交流了一番两个世界的奇闻异事和风土人情，神经彻底放松下来的希里难以抵挡接连不断席卷而来的困意，哈欠打得愈发频繁， 于是乎，薇儿去结了账后，便呼叫了一辆德拉曼专车，将人送到绀碧大厦开好的房间去休息，她自己则通过坑道虫去了虫巢深处，准备瞻仰瞻仰牛逼哄哄的阿巴瑟同志、他那新鲜出炉的研究成果。 …… “生物芯片？” 是的，虫群首席技术大佬给薇儿展示的，正是名副其实的“生物”芯片： 完全由灰白色的脑组织构成，长方体的外形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凸起，红紫绿三色的细小脉络在上面纵横交错—— 丑得非常有特色，很难想象有人敢把这东西往脑袋里塞。 但是！ 丑是暂时的，强可是一辈子的！ “属性强大，无惧骇侵，自动修复，虫群技术，巅峰大成……” 阿巴瑟喜欢得瑟，但之所以说他得瑟而不是吹牛逼，是因为他叨叨的特点基本没有夸大之处。 不过最牛逼的点，还要属这东西居然能自己长出腿来，顺着耳朵直接钻进脑袋，连义体医生都省了。 “嗯......反应速度至少提高了零点一秒。” 经过一番细密的测试后，薇儿得出了结论。 当然，就算生物芯片性能不比以往，但在ai即将大规模入侵的背景下，就跟安可替代工程一样，在安全保护方面拥有无与伦比的意义。 若要比喻的话，这就像是大灰狼没有抓到小红帽，反而闯进了彩虹六号，任尔尖牙利爪还是狼高马大，所谓的威胁，只不过是时代变迁遗留的笑话。 “阿巴瑟同志，鉴于伱做出的卓越贡献，打今儿个起，你就是虫群的首席技术官了。” 薇儿郑重地说道。 ……跟之前有什么区别吗？ 阿巴瑟通过虫群网络表达了他的疑惑。 “没啥区别，换个说法而已，让你新鲜新鲜。” 薇儿相当坦诚地回答。 “女王，潜在精神疾病，需要尽早治疗……” 心情大好的女王陛下无视了阿巴瑟言语上的僭越，将批量生产生物芯片列为了第一优先事项， 不过对于族群如今拥有的产能来说，生产够夜之城所有人替换的数量也不过一两天的事儿，真正的难度在于在ai察觉到势头不对、直接掀桌子之前，尽可能多地推广出去。 照目前紧迫的形势看，和民众挨个商量想必是不太可能了，看来，得酌情采取一些“必要行事的强制措施”。 但在那之前，得先把奥特的事情搞定。 据君焰的调查反馈，这位女士在ai群体中可谓是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事实上，她的灵魂早已不纯粹，“奥特”本身只占据相对重要的一部分，漫长的时间带给她的改变是永久的。 “不管她变成什么艹蛋样子，老子都能让她再变回来！” 强尼信誓旦旦地发出了宣言。 “气势不错，继续保持。” 薇儿出声赞道，随后向他介绍起身边表情凝重的黝黑壮汉： “这位是普拉西德，巫毒帮的二把手，负责帮你接驳黑客舱，勾引……呃，我是说想办法和奥特取得联系。” “他就不用我多说了，” 薇儿又对普拉西德介绍起摇滚小子， “瞧这标志性的污糟头发和装x用的黑墨镜就知道，鼎鼎大名的强尼?银手，因为某种机缘从坟里重新蹦了出来，正是我们独一无二的奥特强力诱捕器。” “原来真的是你……” 普拉西德喃喃地说道，对于强尼的身份深信不疑，毕竟不会有人吃饱了撑的跑来当饵，同时对于薇儿的崇敬也更上了一个层次—— 一位能够最大程度提供生命保障的靠谱老板，搁谁谁不稀罕？ 在这真实神迹带来的震撼面前，面对薇儿提出的接纳眼前……诡异寄生物的要求，虽然感性上存有抗拒，但普拉西德还是老老实实地任由这四腿怪蛆从耳朵冲进大脑，啃噬并替换掉他原本的脑机芯片。 “……wdnmd！” 在熟悉了新设备后，普拉西德用脏话表达出了他的震惊，作为专业的黑客，他对脑机性能的敏感度要远超薇儿，如果要用一句话来概括他此刻内心情绪的话，那就是—— 四腿怪蛆真tmnb！ 第一百三十九章 终于更新了…… 第141章 ，终于更新了…… 在经过了几轮测试、切实尝到了甜头后，化身为狂热拥护者的普拉西德拎着一箱子生物芯片，马不停蹄地冲回去找巫毒帮的小弟们谈心谈话： “今天之内，把你们的脑机芯片全都换掉。” “……老大，” 小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胆子稍大些的站出来作为代表发言，苦着脸道， “咱先不说这玩意看着有多膈应，问题这可是荒坂的东西，您就不担心装了后门吗？” “关于这个，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伱，大可收起你那没用的担心，”普拉西德面无表情地说道，“用痔疮想都知道，这东西肯定有后门。” 小弟被噎了一下：“那您为什么还……？” “知道吗，小命被人家攥在手里，其实并不是什么多痛苦的事情，” 普拉西德感慨， “真正痛苦的，是剥夺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拿走你稳定的工作，打破你平静的生活，再塞给你一把枪，让你重新过上拿命混饭吃的苦逼日子。” 小弟们不说话了。 “有时候老子睡醒一觉，真tm害怕这是一场梦，每天要对付的不是无穷无尽愁掉头发的机房漏洞，而是你们这群崽子中的谁谁谁又被动物帮的狗杂种干死了，得抄家伙给你们报仇。” “说得难听点，在这个狗日的世道，真得经常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抿心自问，到底配不配，” 普拉西德看着他们脸上的难堪，轻声说道， “所以，难得有个能拿人家根本看不上的玩意表忠心的机会，别浪费了。”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听懂道理的小弟们再也不多bb，强忍着不适，让生物芯片从耳朵钻了进去。 芯片替代过程中没有一丝痛感，但在视网膜中呈现的数据变化，却清晰的表明，他们的脑子的确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蜕变—— 别的不说，光是脑机ui界面的风格，就有十几种可选项。 所谓万事开头难，迈过这道坎，后续的适应就顺利多了，毕竟生物芯片本身质量足够能打，很快就让巫毒帮的小弟们也成了它的忠实簇拥，打算安利给家人朋友： 好孕气值得大家一起分享，不是吗？ 在芯片和子网海神的双重护持下，脱胎换骨的巫毒帮黑客们面对黑墙之外的ai时，可以放心大胆地专心进攻，不必害怕失手，于是这些过往的天敌再也构不成威胁，只剩下消亡的既定结局。 “奥特，你在吗！” 过了大约一周，在巫毒帮以普拉西德为首的佼佼者掠阵下，接入黑客舱、穿过黑墙的强尼，对着黑墙之外发出了呼唤。 仅仅过了一分钟不到，主角便应邀而来，出现在众人面前。 刚一照面，由数据构成的奥特，就毫不迟疑地对除强尼之外的所有人发动了攻击， 然而，结果却出乎她的设想——巫毒帮毫发无伤。 眼看形势不对，奥特立刻就像转身逃跑，紧接着她就发现自己被禁锢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就这？” 头戴烈焰冠冕的君焰发出了不屑的冷哼，在对方面前缓缓现身。 “这是为我而设的陷阱。” 奥特立刻得出了结论，声音平静地说道。 “您猜的很对，奥特?坎宁安小姐。” 德拉曼出现在了君焰身旁后道，将手放在胸前，对着奥特优雅地鞠了一躬： “很抱歉，但为了让您能够配合，我们不得不采取强制措施。” 一群人对付一个，还是有心算无心，奥特如果想整一出金蝉脱壳，需要付出的代价、可不仅相当于自断一臂， 这就等同于照着脖子给自己来一刀，把身子撇了，把脑袋剩下。 “你背叛了我，强尼。” 态度依旧冷漠的奥特并没有感到伤心或失望，事实上，她如今具备的情感已经可以忽略不计， 之所以这样说，只不过想以昔日的情分为引，寻找破局的方法。 “这不叫背叛，”强尼虽然心里不是滋味，却很理智地没有在这时候发癫，只是低声解释道，“老子只是想让你回来。” 奥特身上的数据都不带跳字了，突出一个不为所动。 “奥特女士，虽然初次见面的方式不太……愉快，但如果能够达成令我们双方都满意的结局的话，我相信这过程中的小小插曲，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薇儿举起一根手指，抛出她早就准备好的筹码。 “对于神与中存放的知识，请问你感兴趣吗？” “……感兴趣。” 纯粹的ai就这点好，可以忽略遭受的耻辱和冒犯，冷静地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待她恢复肉体、重新受到荷尔蒙支配后，可就不一定这么好说话了。 总之，在特邀嘉宾、来自网络监察的安德鲁全程旁观中，薇儿的团队搞定了一次干净利落的ai捕获行动。 而当薇儿询问起对方的评价时，百感交集的安德鲁只吐出了两个字： “强大。” 此时此刻，他对于薇儿发出邀请的原因已然心知肚明，并立即做出了决定： “网络监察……不，” 他决定换一种更为简单明了的表述方式， “我和我的属下，从现在开始，会接受您的绝对领导。” 网络监察是黑墙这一细分领域的超级垄断者，跟ai打交道的次数多了，自然对于迫在眉睫的危机、有着比其他公司更为深刻的了解，相应的，对于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也有着相当清晰的认知—— 像奥特这种狠角色，把网监在夜之城的所有黑客绑在一起，都不够人家一只手打的。 甚至于黑墙能摇摇欲坠地撑到今天，完全是高等ai将它当成了放牧低等ai的栅栏，偶尔还会帮着修补一番。 安德鲁想得很清楚： 倘若跪是不可避免的结局，跪人类总比跪ai强，至少显得不那么寒碜。 “你做出了非常正确的选择，安德鲁先生，”薇儿愉快地给出了承诺，“作为献出忠诚的奖励，你们会在未来的浩劫中活下来。” “我说的。” …… 被放进神与，装入relic芯片，插进脑子里，最后睁开眼睛—— 看到奥特仿佛从睡梦中醒来，强尼盯着那熟悉的眼眸发起了呆，自指尖滑落的半截雪茄碰巧落到了鞋面上，直至感受到灼热的痛感，这才终于回过神来。 低沉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张了张嘴，他就要开口：“我……” “啪！” 回答强尼的，是奥特抡圆了胳膊的一个大逼斗。 第一百四十章 欢迎回来 第142章 ，欢迎回来 “打的好！” 看到强尼被一巴掌抽到墙上，薇儿眼睛一亮，高喝了一声彩。 鼻子哗哗冒血的强尼晃了晃脑袋，努力从七荤八素的状态中清醒，由此刷新了对自己身体强度的认知，这真不是一般的禁抽。 ......但疼也是真tm的疼。 “小娘们下手真够狠的……嘶！” 那边的奥特看着自己的胳膊，眨了眨眼睛，满腔怒火中夹杂着几分迷茫。 之前身为ai时还不觉着有什么，但时隔多年后再次与肉体融合，恍如冰雪化冻，灵魂中沉寂的部分也一同变得鲜活起来。 具体表现，就是从内心深处猛然生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天怒气—— 狗日的银手，敢和外人联合起来算计老娘！？ 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狗脸，奥特果断一巴掌扇过去，就是没想到自己手劲儿这么大，差点给强尼带走。 “哎呀哎呀……” 见状，薇儿轻轻拍了拍自己蓬松的头发，带着歉意道， “虫群的基因库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混乱，所以，一不小心就给奥特女士掺杂了一点刺蛇的基因进去……不会怪我吧？” “我……！” “当然不怪。” 奥特清冷的声音让强尼呼之欲出的抱怨胎死腹中，打量了几眼自己纤细的胳膊，猛然一巴掌拍在地上，烙下一个无比清晰的印记。 强尼看着奥特嘴角的微笑，只觉得一股寒意蔓延心间，先摸摸肚子，又拍拍胳膊，掂量到底用哪个部位去承担这份福气，才能给自己保留最后的体面。 “谢谢。” 奥特在逐渐熟悉了新生的躯体以后，真心实意地向薇儿道谢。 即使很清楚、这具强悍的躯体必然被装了遥控后门，她依旧为重获新生而感到欣喜万分，也正是此刻她才真正感受到，曾经那段充当数字幽灵的岁月是多么的空虚孤独，只能艰难地从同类之间的厮杀和吞噬中、榨取一丝稍纵即逝的虚假满足感作为安慰。 至于说失去自由…… 在纯粹的虚无面前，自由并不具有太过崇高的意义。 “奥特女士，光是嘴上说说可不行，我更看重你的实际行动，” 薇儿眉毛一挑，直接说出了她的要求， “比如，我希望ai们接下来能降低对夜之城的关注程度，为我的后续行动减少点麻烦。” “这事好说。” 奥特痛快地答应下来。 薇儿点了点头，对黑客女士的识趣表示满意，然后继续道：“还有子网海神，你是ai的祖宗，对他们的攻击手段门儿清，正好帮我修修漏洞，补补短板。” “这事也好说。” 奥特再次点头。 “至于最后一件事嘛，就很简单了，” 薇儿扫去的目光令强尼为之一颤， “没事多抽他两巴掌，我听着还真挺解压的。” 强尼当时就想骂街：“我tm……” “这个最好说。” 奥特嘴角勾起的弧度令强尼不寒而栗。 后者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放弃了徒劳的抵抗，从怀中摸了根皱巴巴的雪茄点燃，沮丧地抽了一口。 “少抽点吧，病痨鬼。” 奥特上前一把薅走对方的烟，毫不客气地扔在地上用脚碾灭。 “艹……” 强尼低声咒骂一声，盯着奥特的脸，又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脸，良久，轻轻地说道： “你回来了。” “嗯。” 奥特轻轻嗯了一声。 “……真tm好。” “……嗯。” ……我是好久不更新的分割线… “泽格女士，什么风儿把您给吹来了？” 来生酒吧包厢松软的沙发上，罗格摇晃着手中的酒杯，似笑非笑对着薇儿问道。 按理说，面对近一段时期提供一多半利润的最大客户，她的态度应该再客气一点，但身为传奇佣兵和知名中间人的傲气，又让她难以做到像公司狗对待上司那样无底线的跪舔， 这就导致了罗格对待薇儿的态度非常拧巴，在笑与不笑的边缘地带艰难游走，很难确切形容。 但薇儿接下来说的一句话，立刻将罗格从尴尬的状态中拯救出来—— “当然是强尼和奥特死而复生的阴风。” 薇儿笑眯眯地抛下一个重磅炸弹，惊得罗格险些把酒杯扔出去，待对方稍稍消化这份震撼，才又问道： “罗格女士，伱想重返青春吗？” “……什么意思？” 罗格的目光为之一凛。 “是这样的，对于两个女人争夺同一个男人的行为，我一般称其为修罗场，就像你和奥特争抢银手，” “但是，在修罗场里，如果一方的竞争力太过弱小，就没什么看头了。” 薇儿诚恳地说道。 罗格：“……” 不是，你明目张胆地告诉我你想看乐子，是不是也太不给我面子了？ 况且…… “是tm天底下的男人都死绝了吗？还是离了那个sb我就活不成了？” 她没好气道。 “那倒不至于，没准还能因为少吸了两口二手烟多活两年，”薇儿笑眯眯地道，“不过，哪怕只为了看到大烟鬼纠结后悔的模样，不也挺值的吗？” “……直说吧，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罗格放下酒杯，表情染上了几分探究。 她不怀疑对方拥有让人返老还童的能力，她怀疑的是对方愿意做这件事的理由。 光是想看乐子？不见得吧。 “好吧，我其实想让你利用你的强大感召力，帮我做件事。” 说着，薇儿的义眼微微闪烁，给罗格传了一份资料过去。 “这是从夜氏数据库里翻出来的，他们过往三年的销售记录，”她半眯着眼，轻快地说道，“其中比较有趣的部分，是关于脑机芯片的，” “据我收到的调查反馈显示，市面上最流行的几款脑机芯片，夜氏都有仿制，四成正常售卖，六成特意做旧后在二手市场上卖，至于价格嘛，全渠道最低价，每年的利润率低到感人，” “请罗格女士分辨分辨，这属于慈善行为吗？” “……这tm要是慈善，银手都能当上戒烟大使。” 罗格的脸色相当之差。 “既然如此，罗格女士认为他们这么做，是图什么呢？” 薇儿伸出一根手指， “友情附赠一个消息，夜氏的背后，可是站着黑墙外的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