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九死一生》 第一章 古家 “穿越守则第一条：入戏要深。” 这是古钟钟作为系统修复师的第36次穿越。 和普通系统穿越玩家不同，系统修复师不用费尽心思去接近世界原住民，她的主线任务只是修复系统漏洞。 她有时还能清晰的回忆起第一次穿越的情景。 她穿着粉色的睡衣，在自己温暖的小公寓里，睡眼惺忪的准备把打好的鸡蛋放进冒小烟的锅里，旁边案板上摆着切好的西红柿。 下一秒，她拿着乌黑的锅铲，恍恍惚惚的对着一锅看不出内容的食物，还维持着倒蛋液的动作。 在她旁边的一个妇人，正用手摘着看不出来的植物，嘴里絮絮叨叨的不停。 “哎。家里的鸡已经不下蛋了，今年邻家里欠的钱，还不知道能不能还上。” 那一瞬间古钟钟想了很多。 但最后留在记忆里的，还是那盘没吃到的西红柿炒蛋。 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打起精神，看向眼前站在牢房之中，用手掐着她胳膊的女子。 古家大小姐，古欣儿。 她们两个在牢房里面一夜未睡，古钟钟原身偷偷藏在怀里的三块桂花糕，如今也只让她勉强垫了个底。 至于古欣儿饿不饿，她只能微笑的表示爱莫能助。 古家在昨天被邢狱司奉旨抄家。 其实古家的家底不弱，暗道也修建的有几处，可惜这次抄家明显是预谋已久。 就在古欣儿慌忙带着她刚出地道，就见到了邢狱司本司——陆久生。 古欣儿巴掌大的脸上显露出不符合年龄的疲惫，她的双手紧紧攥着浅蓝色的帕子，心里默默的想着着祖父送她出去时交代的话。 “快了，应该快了。” 她低声自语。 古钟钟虽离她很近，却并不搭话，如果是之前的原身，大概率是会安抚她的情绪。 但是，古钟钟心里有一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闷气憋在胸中，让她无暇顾及其他。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脑海里调出意识面板，切换商品界面搜索关键词:烦燥，闷气。 在倒数第二页，记忆抽离试管简介： “在使用过本品后，宿主可能会出现烦躁的情绪，持续时间依靠宿主的精神强度而定。咚咚，如果被使用对象由此发现自己失忆了也是很有可能的哦。” 记忆抽离？ 古钟钟心下疑惑，但是现在没有时间让她弄清楚自己发生了什么事。 牢房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有鞋子缓缓碾压地面的声音。 听到牢房传来的动静，古欣儿将腰板绷的直了一些。 即使她们是被打昏了，扔进了牢房。醒来之后，古欣儿一直坚持要站在牢房里。 多年的教养让她无法容忍如此肮脏的环境。 昏暗的灯光里，陆久生慢慢出现在主仆二人的眼前。 牢房内的光线昏暗，陆久生的面容隐在昏暗之中，古钟钟的目光也不敢太过放肆。 牢房内的三人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陆久生和古欣儿也属于一对儿青梅竹马，可惜竹马爱上了他的另一只青梅。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陆久生慢慢变成了皇帝手中的刀。 对于古家这次抄家，剧本里只写了陆久生和皇帝的几次对话。 大概意思是古家，藏了皇帝一个价值连城的宝贝，还意图谋反，该杀，当杀。 但是，古欣儿并没有因此死去。 她会被陆久生在今晚悄悄带进宫。 在古家抄家七天之后，古家嫡系皆在狱中畏罪自杀，旁系则流放充军，皇后怜古欣儿孤弱，允其入宫为婢。 这个世界剧本的女主继承了陆久生已故原配的记忆。 此次古家的事情不出意外也有女主的影子。 从古钟钟掌握的有限信息里看，昨天如果王家没有去通风报信，古欣儿可能已经从暗道逃到了凤城。 女主，不出意外，是王家的人。 慧娘是陆久生的原配夫人。 古欣儿和陆久生与她从小熟识，而且慧娘与陆久生定的是娃娃亲。 但是慧娘在嫁给陆久生三年之后，因病去世。 陆家家风正派，容不下阴谋诡计。慧娘自幼体弱多病，是一个温温柔柔的大家闺秀。 如果系统没有安排普通玩家重生在这个世界，慧娘应该还是陆久生记忆中的那个温柔的慧娘。 但是，现在玩家拥有了慧娘剧本，主线任务会让玩家和陆久生演出一场精彩的言情剧。 …… 一片昏黄之中，古钟钟隐隐可以感受到，陆久生在定定的看着眼前柔弱的古欣儿。 陆久生的目光看的古欣儿心慌意乱，却又强撑着不将眼睛避开。 她红着一双眼睛，两行清泪顿时顺着憔悴的面庞滑落。 古欣儿原本就生的好看，此时又平添了一分娇弱之美。 “为什么会这样？” 古欣儿的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 “你是真的不知道吗？” “我今日才回家里，父亲便吩咐人带我到了密道，说他被人陷害，恐怕不能善了，让我走。久生哥，我不过去婉儿家里坐了一会儿，回来便身处牢中。你问的这句话，我也回答不了。” 古欣儿说道后面已经神色暗淡。 陆久生的神情稍缓，开口道： “你和王婉儿……什么时候走的那么近？” 古欣儿抬头看着陆久生隐在阴影之中的脸慢慢道: “小郎和婉儿的庶弟在一同读书。” 她停顿了一下，又道： “我和王婉儿，虽与你和慧娘不同，只是在宴席上略有交情。自从慧娘病逝之后，王婉儿几次邀我赴宴，不知道为什么，她的一举一动总是我想起慧娘。” 古欣儿神色不变的向前，用手虚扶在铁牢上，看着陆久生眼睛的方向带着一丝笑意道： “慧娘......我也该去陪她了。你可有什么话，要我帮着带去吗？” 陆久生用右脚轻碾了一下地面，侧身站在阴影里，轻声道 “你不必如此。” 古欣儿的心中一动，偏头笑着问道， “你难道要救我？” 陆久生看着一旁垂着头乖巧不语的古钟钟道： “只看她是否愿意了。” 古钟钟早在陆久生看她的时候就觉得不妙，心里烦闷之气不免又加重了几分。 她酝酿了一下，对一旁的古欣儿肯定的点头： “只要能让小姐活着，奴婢什么都愿意。” 陆久生没有再浪费时间。 一会儿将会有人带着古欣儿送去关押古家奴仆的牢房之中。 因此，她们两个需要交换身份。 她只是古欣儿入宫计划里的一颗棋子，想到这一层。 古钟钟稍微安了一下心。 陆久生所说的一会儿，不过就是换个衣服的时间。 古欣儿原本肚子里的一番话只得咽到了肚子里，匆匆将颈间的玉佩塞到了古钟钟的手里，便跟着狱卒走了出去。 古钟钟摸着手心还有余温的玉佩，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古欣儿进宫需要这么麻烦吗？ 陆久生离开前给了古钟钟，一颗毒药，据说是毒性很强，最好等到古欣儿快出城门的时候再吃。 如果，她不配合会怎样？ 第二章 古欣儿不会死 昏暗的牢房里，只剩下古钟钟一个人站着，颈间还挂着古欣儿的贴身玉佩。 她一路跟着陆久生穿过牢房长长的走廊，走到了一个四方的大厅。 相比较而言，这个大厅砖色统一是墨蓝色的，四通八达，有很多个洞门。 陆久生带着她走了斜对过的第三个洞门，向上上了三层阶梯，有一朱红色的铁门。 她安静的跟在陆久生的后面，留有一点距离。 这点距离保证了如果陆久生突然转身，她不会直接撞上陆久生的刀子。 陆久生没有丝毫犹豫的推开了大门。 古钟钟看着他的动作，惯性使然一个侧身靠在了墙壁内侧。 她抬手用袖子遮了一只眼，努力看清了门外面的环境。 陆久生推门的手一顿，紧接着又若无其事的走了出去，身影模模糊糊的泛着墨蓝色，门后一片平旷的土地。 深深吸了几口清新的空气，随着冷空气到肺里逛了一圈，她的大脑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当一个一个土包呈现在眼前，已经晚了。 她努力的抬眼看向刀子的主人，却只看到陆久生光洁的下巴。 恍恍惚惚间，她听到了来自系统的提示音，发懵的脑袋突然有一瞬间的灵光。 她已经犯了好几个错误。 “任务失败，是否使用回城票？” “是。”古钟钟跪在地上，仰头费力的说出了是字。 陆久生站在离古钟钟一米的距离，看到她开口，并不阻止。 ———— 昏暗的牢房里，只剩下古钟钟一个人站着，颈间还挂着古欣儿的贴身玉佩。 刀子穿过身体的冰凉还存留在她的意识里。 古钟钟看着角落里的那只耗子，还有大概十分钟的时间，陆久生就会过来。 在上一次中，当陆久生现身的时候，她扮演了一个忠心耿耿的婢女。 她手里攥着毒药，紧张又视死如归的看着陆久生，缓缓将毒药举到了唇边。 古钟钟没赌错，陆久生阻止了她。 哪里出出现了问题？ 古钟钟反复回想当时的场景，如果她是一个忠心耿耿的婢女，在将小姐托付给陆久生后，会对一个信赖的人有所防备吗？ 角落里的耗子突然站立起来，嗖的躲了起来，一片阴影缓缓的出现在烛光里。 这一次。 朱红色的铁门无声的开启，陆久生大步走了出去。 古钟钟深深吸了几口清新的空气，突如其来的光线刺激的让她眼里流出了泪水。 她索性胡乱用袖子抹了抹，恭敬谨慎的对待陆久生，沉浸到属于古欣儿贴身婢女的状态中。 一个存在就是危险的婢女，一点不对的举动，都会被放大，成为一张催命符。 陆久生怜悯的看了一眼古钟钟泪流满面的模样，对她道， “我不会让一个危险在外面，如果你想活着，需要付出一点代价。” 她立即朝陆久生跪下， “大人救我家小姐于水火之中，又给了奴婢一条生路，奴婢已无他求，只求不成为小姐和大人的负担。” 说罢不用外力刺激，她已经开始小声的流泪。 陆久生点了点头， “药丸给我。” 古钟钟小心的把已被汗湿的药丸在袖中擦了擦，放到了陆久生的手里。 陆久生拿到药丸，没有一点停顿，反手打进了她的口中。 “你…… 古钟钟被呛的差点窒息，不由自主的咽了下去。 只听得陆久生说“这个药丸没有毒性，只是会让你一个时辰之内无法动弹。” 停顿了一下，陆久生才继续道:“可能会有点疼。” 之前刺穿自己心口的刀锋慢慢出现在古钟钟的眼前，古钟钟瞬间汗毛炸起，如果她还能的话。 感受着自己脸上的冰凉，和紧接着的刺痛，古钟钟怀疑这个世界崩的有多坏，男主在剧本里一个今后闻名天下的文臣，已经心里变态了吗。 还好自己的主线任务不包括治疗男主的心理问题。 古钟钟苦中作乐的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努力不去想陆久生的付出一点代价是毁容这种东西。 也不去想陆久生之所以阻止自己，是为了不费功夫搬运自己这件事。 虽然陆久生贴心的帮古钟钟把眼皮闭上了，但她依然感觉自己过了一个世纪这样漫长。 还要忍着不让自己流下不争气的泪水，以免刺激到伤口。 陆久生停刀之后，从他的袖中拿出了一瓶药膏抹在了古钟钟的脸上，顺便将古欣儿的玉佩摸了出来，揣到了怀里。 一切完成之后，他将古钟钟抱起，走进了面前的古包阵中。 大概拐了有了五次，古钟钟感觉到了陆久生将她放了下来。 “好自为之。” 陆久生离开之前往她身上放了一个略沉的东西，古钟钟估摸了一下，应该是一个钱袋子。 她想扯出一个苦笑，但是药效显然还没有过去，只好作罢。 周围可以听见呼呼的风声和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鸟叫。 这种感觉依旧很诡异，但是总比身边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捅你一刀的人好。 轻叹了一口气，古钟钟沉下心来，打开了她的意识界面。 【姓名：开心灌灌刺 性别：女 工号： 主线任务：久生因缘识慧娘（目前进度：0.01%）】 古钟钟也是从普通玩家做起的。 等级升到第85级的时候，她在一个世界的支线任务里得到了一个密卷召集令。 世界任务结束后，她打开了密卷召集令，被随机传送到了一个幻境世界，主线任务说明表现好的前三名可以获得实习修复员的称号。 要修复的世界有正常的，也有不正常的。 但是剧情一开始，就遭遇主角并且还逼的她使用了回程票的世界，这还是古钟钟第一次遇到。 从一开始她进入世界的方式和疑似遭遇的记忆抽离无一不在提醒古钟钟，这个世界不正常。 不正常就不正常吧，要不她这个系统修复师来这里干嘛呢。 每一个玩家的脑海内都有一个意识漩涡，当玩家意识下沉的时候，会在脑海内投影出一个类似电脑屏幕的虚拟界面。 古钟钟熟练的在意识界面点了一下右下角的喇叭按钮，一个活泼的声音立马出现在了脑海中。 “咚咚锵咚咚锵咚咚咚咚锵，看来你又受了不少苦哟。”系统在解禁之后欢乐的对她说。 古钟钟竟然还有点怀念这个声音，虽然自己的系统有一定的瑕疵，但是此时听到熟悉的声音还是很欣慰的。 “我进入这个世界的记忆记录还有吗？” “锵锵，只有一点点哦。是否确认播放？” “是。” 第三章 不正常的世界 随着眼前一黑，系统开始了播放沉浸感体验第三人模式。 古钟钟进入了上帝视角，看着进入世界前的自己，随着任务的开启慢慢的变换了模样。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知道陆久生划得有多狠。 “开心灌灌刺，确认是否开启世界地图。” “确认。” “地图开启，随机技能已发放。5，4，3，2，1。” “进度加载50%，剧本已载入。” “进度加载80%，任务开启第一卷：久生因缘识慧娘。” “进度加载99%。错误代码0020。” 画面停滞在99%上，之后她就被拉进了意识流中投放到了世界入口的漩涡里。 “错误代码？” “锵，报告已发回，初步诊断是这个世界的漏洞导致空间传送扭曲。系统偏差1%” “系统修复要多久？” “锵，不知道哟。” “这还是第一次一传送就受到攻击。” “锵锵，小刺刺已经可以动了哦。” “恩。”古钟钟熟练的关闭了小喇叭，退出了意识界面。 她没有打算问系统关于记忆抽离器的问题。 一是系统不会记录玩家进入世界后的画面，二是连古钟钟自己都不知道哪个玩家会将积分都兑换不到的记忆抽离器用在自己身上。 这个世界这么丧心病狂的吗？ 不放心的古钟钟再次查看了世界难度。 [世界难度：d级] 退出意识界面的古钟钟睁开了眼睛，尝试着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一股僵硬之后的酸痛瞬间充满了古钟钟的腰背和四肢。 “啊......” 出口的声音嘶哑不堪，古钟钟呆了一下，不死心的张了张口，没有出声再试。 陆久生，万一没走呢？ 古钟钟环顾了一下四周，随便选了一个方向，准备远离这个土包阵再作打算。 现在距离古家被抄家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陆久生带古钟钟出来的时候天刚破晓。 她在寻路的时候才意识到，陆久生带她走了那么久，竟然没有遇到一个人。 那个牢狱分明是建在地下的，四通八达，如果想从里面逃跑除非手里有地图，否则很容易走岔。看来这个世界，建造工艺还挺发达的了。 古钟钟一直按照一个方向走，不一会儿就走出了古包。 陆久生应该是将她放在了出口的边缘，古包的四周是一片树林。 在走出古包一段距离之后，尽管没人看着，古钟钟还是不敢放松下来，只是慢吞吞的一边走，一边思考接下来要干什么。 古钟钟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脸上的药膏已经干了，摸起来一片一片的，有点像发热面膜干掉的感觉。 古钟钟趴在溪边，用水小心的润了润口，一点一点用手帕擦拭自己的脸。 倒影里，古钟钟的脸上药膏和血混合在一起，很像是从战场上和着血的泥土里出来的，血迹一直流到了脖颈里。 还好当时是躺着的，否则衣服怕也是要染上。 陆久生只是将药膏抹在了古钟钟的脸上，既然没有包东西，说明这个药膏的效用应该是很好的，起码脸上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古钟钟摸索着将药膏一点点擦出轮廓，尽量避开伤疤的地方。 除了一道划痕从左下方到右上方贯穿了整个面部，左脸还有几道不大不小的划痕。 陆久生的刀抬起来，左右晃了几下，晃得古钟钟心里发颤，他才像终于下定决心了一样，开始动刀。 还好没有伤及眼睛和鼻子。 她的右脸颊有一些不大的划痕，可以辨认是一个奴字。 看着眼前布满伤痕的脸颊，古钟钟很难辨认出这张脸与刚才自己看到的有什么相同的地方。 脸上有了奴字，如果古钟钟只是一个普通人，肯定不会往人多的地方的去了。 大概一辈子躲躲藏藏，了然一生罢了。 药也算是有效果，伤口已经隐隐开始结疤了，但她现在还不敢拿出自己储物格里的药。 先找一个落脚的地方。 咕...... 古钟钟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她稍微再喝了几口凉水，提了提神。 古钟钟看着脸上的疤痕，将身上还算干净的轻纱内衬撕了一大片，两边各戳了一个小洞系在头发后面。 轻纱稍微撕的大了点，刚好堆叠了一下，除了右上角仔细看能看见一点疤痕，其他的都能够遮掩掉，看着不会太奇怪。 古钟钟沿着小溪的上游一路走了过去，很快就看到了一个村落。 村里的人应该刚做好的午饭，一阵阵香气催的她不禁加快了步伐。 古钟钟比划着，用从陆久生给的钱袋里，事先拿出来的一点碎银子，跟村里的一户猎户买了点吃的。 这家人只有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的妇人和一个四岁的小男孩。 猎户上山打猎去了，家里还有一点棒子馍馍，妇人煮了点稀汤加了点自家风干的腊肉进去，还有一种古钟钟不认识的叶子，闻起来有一股清香。 虽然汤稀了一点，但是出奇的咸香，也有可能是饿的狠了，汤里面的叶子，酱香味格外的醇厚。 古钟钟不知不觉就喝了两碗汤，一抬头看见小男孩用大大的眼睛看着她，古钟钟久违的感到了一点不好意思。 还好有一层纱隔着。 猎户家里并不是很富裕，但是妇人将家里收拾的很干净。 陆久生的钱袋里装了一张银票和十几两碎银子，古钟钟用质朴的手势，跟妇人换了几根肉干和一顶纱帽。 古钟钟不太清楚这个世界的物价，但看妇人的合不拢嘴的笑容，她应该是多给了的。 她艰难的打听到了凤城的方向，距离虽然不远，但是古钟钟现在并不打算去凤城，以免再碰上陆久生。 她要去凤城相距不远的丰裕县，如果不出所料，重生之后的女主此时正在那里。 拜托妇人在村里打听，有一户人家刚好会在下午前往丰裕县探亲。 古钟钟花了一点银子，挨挨挤挤的坐在了马拉的板车后面。 看着前面瘦弱的老马，古钟钟怀疑这个板车是否能顺利的到达丰裕县，但没有别的选择了。 第四章 不可抗 赶马的是村里的罗二叔，罗二叔的孩子刚满一岁，这会儿是要带着七娘子去丰裕县探亲，七娘子的家是那里的。 罗二叔对于古钟钟这个与家人失散的哑巴小姑娘很同情，一路上一直在给古钟钟出主意如何寻找她的家人。 七娘子抱着孩子，看起来十分的娴静，听着罗二叔的话，不禁笑道： “古姑娘，我家的心肠是热了点，说的没有用了就只当耳旁风好了。” 说着七娘子又伸出一根指头戳了戳罗二叔的后腰： “你呀，操心的命。” 罗二叔嘿嘿的笑着讨饶，嘴上说着再也不敢了。 一会儿又忍不住的叨叨： “我看小姑娘一人去丰裕县投亲也是太不安全了，还是要尽快找到家人才好。哎，最近的应城也是太不太平了......” 说着罗二叔压低了嗓子道： “听说啊，城里面死了当官的呢。” 七娘子听着心头一跳： “你快别瞎说了，少议论这个。” 罗二叔嘀嘀咕咕，“也是怕你吓到，才没跟你说。小姑娘不能说话可怜呀，就是因为这样才和家人走失的吧。” 古钟钟只能低头默认，七娘子看古钟钟这样，怕古钟钟伤心，连忙安慰道： “古姑娘也别急，丰裕县我比较熟，如果能帮上忙的话，你就跟我说。” 古钟钟拱拱手道谢。罗二叔扭头见了，对古钟钟道： “你这小姑娘忒客气。姑娘家一个人上路还是不安全，看着你就像看着我家小丫头一样，这走散了多着急啊。” 七娘子好笑的拍了罗二叔一下： “你家小丫头才一岁呢。” 转头对古钟钟道， “古姑娘别介意，他这个人有了孩子之后更是操心的没边了。” 古钟钟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 七娘子稍微安了心，又嘱咐了罗二叔到了娘家不许乱说。转头又和古钟钟说起了自家酿的米酒和酱菜。 马拉板车虽然还是不抵马车，但相较于走路来说还是比较快的，在天擦黑的时候，古钟钟到达了丰裕县。 在表示天色已晚去投亲不合适之后，罗二叔给古钟钟拉到了丰裕县仅有的一家客栈门口，找到在大厅里招呼的一个青衣小哥，帮古钟钟要了一间客房。 七娘子心细，又要了热水和饭菜交代小哥送到房间里。安排好后，罗二叔便带着七娘子和孩子去了七娘子的娘家。 古钟钟捧着一小罐七娘子热心给的酱菜和猎户家的腊肉干，跟着青衣小哥走到了房间。 在检查了一遍房间之后，古钟钟才躺在了床上，舒展了疲惫一天的筋骨。 “啊......”古钟钟尝试着发声，发现虽然声音哑了，但是咽喉应该没有受到太大的损伤，起码不疼。 古钟钟进入意识界面兑换了一瓶医疗液，花了个积分，瞬间心疼不已。 古钟钟目前有30万积分，死贵死贵又很有效果的医疗道具都不便宜。 先解决不能说话的问题，医疗液虽然贵但是功效多，可以解毒和修复受损内脏。 疤痕可以用古钟钟背包里常备的万能药膏，古钟钟记得她还剩下小半瓶。 万能药膏的瓶身并不大，大概一瓶只能涂抹手掌的一半。 背包里的一瓶只剩下了40%，古钟钟的脸想要完全好还要再买一瓶。一瓶万能药膏需要积分。 在一下子花费了十万积分之后，古钟钟感觉自己距离贫穷只差那么一点了。 古钟钟拿起医疗液喝了10%。等了一会儿，试探性的啊了一声，发现声音虽然有了，但是依旧很沙哑。 不得已她只好又喝了15%，才完全好了。 保险起见古钟钟不打算现在就去除疤痕，如无必要她还是会在明面上扮演一个与亲人走散的小哑女。 古钟钟舒舒服服的泡了一个澡，吃了晚饭之后，就躺在房间里安安静静的等待。顺便打开了技能界面看着自己刚得到的随机技能。 【生命探测：锵锵，可用于检查玩家的热能量哟。（范围随机，仅限本世界有效）】 系统修复师的特殊待遇就是每到一个世界，就可以得到世界随机的一个附属技能。 有的好用，有的就比较鸡肋了。 像之前古钟钟就拿到过一个，明亮亮我的心技能，可以在夜里像萤火虫一样发光两小时。对于当时刚当上系统修复师的古钟钟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这个生命探测技能的冷却时间是两个小时，每次可以使用十分钟。 总比萤火虫要好得多，这些年古钟钟穿越了几百次，攒下来的积分除了必须花的，就只够买两个附属技能。 其中一个，就是古钟钟为了修复师才买的。 【不可抗力：咚咚，被宿主意识锁定的生命体会被不可抗力原则束缚。（效果不可破除，不可抵消。）】 深夜。 休息够了的古钟钟活动了一下手腕站在窗户边上。街边两侧都高高的挂着灯笼，不时有着衙役在街上巡逻，治安看着很有保障。 罗二叔说这个丰裕县只有一家客栈，进县城的时候，七娘子也跟古钟钟比划了一下自己娘家的位置。 丰裕县的划分是一块一块的，古钟钟所处的这家客栈正处于丰裕县城的中心地带。东西是平常用于赶集的集市，南北分为南街和北坊，南街住的人家都比较富裕且紧邻着中心的各大门面牌坊；北坊住着普通人家，与东西两市并没有很明显的分界线。 古钟钟只需要沿着这家客栈一条斜线穿过去，不出意外就可以探测到女主的位置，前提是防护罩要大。 运气这种东西一向是不可捉摸的。 古钟钟看见技能后面的骰子，毫不犹豫的使用了祝福小红包。这是在上一个世界中，古钟钟得到的额外奖励。可以在一定时间内积攒运气，积攒的时间越长，得到的祝福效果越好，最少积累七个小时才可以使用。 祝福加身的古钟钟，手气非常好的投到了六个点，生命探测罩瞬间覆盖了整个客栈。就是现在，古钟钟一个翻身从窗户外跳了下去，滑落在阴影里，向南街跑去。 王家小姐，住在北坊的可能性并不大。 第五章 首次必有奖励 古钟钟贴在阴影里，脑海里呈现出了一副小地图，上面只有古钟钟一个晕白红点。 古钟钟前进的速度很快。凭着记忆古钟钟穿过了客栈背后的宽阔街道，顺着店铺与店铺之间的小道，一路摸到了南街。 一个，两个，三个。 大约急跑了有五分，古钟钟不得不停下来稍微休息一下。 南街的住宅小巷并不复杂，但是宅子占地都不小。 为了仔细一点，古钟钟不得不跑一段就绕个弯，尽可能的多覆盖一些区域。 虽然是休息，古钟钟其实是在慢跑。 在又转了两个弯后，生命探测罩终于有了反应。 随着“嘟”一声，古钟钟脑海里的小地图出现了另外一个红点。 古钟钟并没有急着触发技能，而是先把自己隐藏在了墙角里，握住一个伪装符在手里。 一切就绪，古钟钟触发了技能。 【幻境游戏：锵锵，放松，这只是一个游戏。开启后，宿主可拉入世界玩家强制进入游戏。游戏背景为世界玩家指定记忆时间段（第一次进入则不可指定），游戏方式由系统随机抽取。（属：天赋技能；无冷却，无消耗，可抵抗；游戏限制进位：3；被动：首次接触必有奖励。）】 这个天赋技能，是古钟钟用攒了40个世界的积分和副本奖励的紫英草，换了福运隆昌金手指，才抽到的。 古钟钟不做抵抗，瞬间被卷入一股很轻柔的意识流中。 “锵锵，新人奖励。请宿主选择记忆时间段，开启倒计时十秒。” “指定，十日前。” ———— 南街宅子里。 王婉儿此时正躺在柔软的棉花绸缎面被窝里，在意识界面里反复的温习已经研究了无数次的剧本。 王婉儿已经穿越了五次了。 虽然王婉儿从小就接受的是严格的礼仪教育，在穿越了几次现代世界之后，王婉儿潜藏的天性也慢慢的释放了出来。 当然，明面上的礼仪肯定是无可挑剔的。 “这个慧娘真是个好模仿的。” 王婉儿在穿越过来的前几个月，甚至觉得这个世界是给她放了一个假。 只是那个陆久生。 王婉儿有些忧愁的拍了拍被子喃喃自语道“一开始还好好的。” 想不通，想不通，王婉儿有些烦躁的退出了意识界面，噌的盘腿坐了起来，将旁边的被子揉成一团。 慢慢地，王婉儿有些讶异于自己突如其来的情绪，准备起身去倒一杯水，冷静一下。 就在王婉儿准备去拿桌上白瓷的茶杯时，一股轻柔的意识流卷过王婉儿的身体，顿时屋内只有一个乱糟糟的被子显示主人曾经存在的痕迹。 ———— 古钟钟睁眼的时候，自己正躺在在陆久生的旁边。 是的，玩家出现的地点也是随机的。 听着陆久生的呼吸，古钟钟的心瞬间不受控制的跳动了起来，浑身僵硬。 好一会儿，古钟钟才勉强自己冷静下来。 一直盯着黑暗中透过床围帘的烛光，她清楚的意识到，这应该是陆久生的房间。 古钟钟在进入这个世界之前，可以得到世界玩家的实时剧本，和穿越对象的生平剧本。 即使是修复师，也只能在世界里扮演好系统分配的角色。 一旦偏离，就有可能受到世界的惩罚，这个是每个修复师都默认的事情。 有关于偏离的认定，在修复师的讨论中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不过有一条主角定律，是被大部分的修复师所接受的。 一切剧情为主角服务。 根据世界系统最新反馈的错误代码，这个世界的剧情发展在十天前出现了偏离。 古钟钟首先要知道，十天前发生了什么事。 陆久生此时应该是在熟睡，古钟钟很想偏过头看看这个划了她脸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但是她此时最好是不要干涉记忆发展。 现在古钟钟目光所能瞥见的，是陆久生光洁的下巴边。 没有让古钟钟久等。 一个石子突然砸到了窗户上，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陆久生慢慢睁开了双眼，眼神明亮的根本不像刚睡醒的人该有的反应。 古钟钟保持自己的呼吸，看着陆久生起身，慢慢走到窗前，在第二个石子打上窗户之后推开了窗。 月光倾洒了进来，陆久生一袭长发没有束缚的在身后垂着。 窗下不远处立着一个俏生生的小人儿，看到陆久生笑嘻嘻的扬了扬手里的石头，示意陆久生出来。 陆久生在窗户前凝视了穿着鹅黄色裙衫的女子好一会儿，才从窗户翻了出去。 古钟钟趁机悄悄起身，隐在窗户后面偷看。 古钟钟一边偷看一边心里纳闷，难道陆久生变态的点就是喜欢盯着人看吗。 “你不来找我，我只好来找你啦。” 鹅黄女子声音糯懦的，好像刚出笼的桂花糕一样。 “有什么事吗？” 陆久生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冷淡。 古钟钟并不知道这个女子是谁，不过不管是谁，王婉儿应该就在附近了。 “明日，和我去莲花塘游湖。” 鹅黄女子晃悠着手心的绸带，漫不经心地对陆久生眨了眨眼睛。 “好。”陆久生答应的很快。 鹅黄女子听到陆久生答应的这么快，并没有很高兴，稍微收敛了一点笑意道： “这就是我的最后一个要求了，久生老师。” “好。” 陆久生就像对待一个调皮的孩子一样，不管鹅黄女如何都只是淡淡的应对，显得有一点冷漠的生疏。 古钟钟在鹅黄女子和陆久生撒娇的时候，跑出了陆久生的房间。 在幻境游戏里，各项属性都不会被压制的古钟钟一个翻身就爬上了屋顶，抄着捷径绕到了陆久生窗外的庭院外侧。 生命探测技能在进入幻境游戏的瞬间就被冻结了，差不多还剩下2分钟的时间可以使用，古钟钟激发了技能。 瞬间脑内就出现了一个闪烁的红点，离古钟钟并不远。古钟钟顺着墙壁快速的飞奔红点所在的地方。 正在草丛里蹲着的王婉儿正一脸懵的看着陆久生和鹅黄女子，还没有搞清楚自己身处的情况。 “系统，我又穿越了吗？说话呀。” 王婉儿掐着草丛里的叶子，想要沉入意识界面，系统却毫无动静。 突然，左侧的草丛哗啦的一声响了起来。 王婉儿下意识起身闪避，却也晚了。 古钟钟从草丛中跃起，在看见王婉儿的一瞬间，便探出意识力，触碰到了王婉儿周身四溢的意识气息。 修复师基础技能：触碰即所知。 “咚，绑定完成。” 第六章 猫捉老鼠 王婉儿在提示音响起的一瞬间，眼前爆发出一阵白光，失去了意识。 与其说王婉儿是失去意识，不如说是被古钟钟的意识流卷住，从而失去了对自己意识力的操控能力。 古钟钟没有浪费时间，在绑定完成之后，就从意识界面的记忆光团中抽取了一个记忆碎片。 可惜祝福小红包只有一个。 王婉儿被意识流裹住，吊在了半空中，眼神呆滞。 背后的陆久生和鹅黄女子仿佛静止了一般，定格在了一个画面上。 古钟钟在36次修复师穿越中，已经看过这种画面无数次。 但每一次看见玩家，被意识流裹住的模样，都会同情一下。 抽取到的记忆碎片化作拼图的模样，古钟钟收在了任务储存包里。 没有理会自己抽到的是什么，古钟钟紧接着伸手一抓王婉儿，同时收回了自己的意识流。 王婉儿在意识恢复的同时听到了系统提示音。 “叮咚，刚出生的小老鼠很不幸的被老汤姆抓住了。” “怎么办呢，被抓住的小老鼠就要接受惩罚。” 王婉儿狼狈的趴在草丛里，虽然听不懂老汤姆是什么，但很明显，自己是那个很不幸的小老鼠。 她神色戒备的看着面前带着银白色面具的女子。 古钟钟看着王婉儿道 “你知道吗，老鼠一旦被猫抓到，有两种结局。” 王婉儿接道“被猫吃掉？” 古钟钟笑了一下， “是啊。一种，是直接吃掉。还有一种。” 古钟钟故意不怀好意的看着王婉儿道： “是看着小老鼠东逃西窜，等小老鼠疲惫不堪的时候再吃掉。” “婉儿小姐选择哪一种？” “我不知，系统修复师什么时候还会给玩家选择了？” 王婉儿无所谓的摆摆手， “看来老汤姆应该是一只猫的名字吧？惩罚是什么，我还要尽快完成主线任务，会配合你的。” 古钟钟也不回答只是道， “婉儿小姐，这个游戏有三轮的，惩罚累加制。你现在还有一分钟的时间可以躲藏。你确定要和我聊天吗？“ 王婉儿在听到还有一分钟的时间的时候就已经激发了手里握着的疾行令，向着古钟钟身后逃去。 古钟钟微笑的看着王婉儿逃跑，真就没有阻止。 “随便就相信别人说话的小新人，真可爱。” 这个游戏不只有一轮，是否开启下一轮需要世界里所有玩家的同意。 只是，她才不会直接问王婉儿要不要开启下一轮，那可太傻了。 只需要让王婉儿无追击逃跑一分钟，系统就会默认开启下一轮。 古钟钟之所以不说出对王婉儿的惩罚，就是为了不让系统出声询问是否开启下一轮。 还有30秒，她调开自己的任务栏，看了一眼王婉儿的目前任务进度。 【姓名：幸福的黄小仙呀 性别：女 工号：00516 主线任务：卷一：久生因缘识慧娘（30%）】 完成度不高啊，看来自己要在这个世界呆上一阵子了。 古钟钟转头看了一眼还在定格的陆久生，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尽管已经发生了不少次，古钟钟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 每次抽取记忆记录背景，都只能抽到三分钟什么的，真是令人头大。 古钟钟转念又想到，这个世界才开始没多久就出现了主角崩坏的事情，头更大了。 王婉儿也不知道自己要跑去哪里，只能赌修复师刚进入世界，还没有来得及摸透这个世界的地图。 仗着自己对于应城地图的熟悉，她快速的飞向应城北侧。 不了解自己如今是什么情况的王婉儿，留了个心眼，并不敢暴漏自己的底牌。 只能尽可能的在小巷子里隐藏自己身形。 既然是猫捉老鼠，总不能只藏在一个地方，而且，巷子里错综复杂，找到自己应该没那么容易。 疾行令在进入北街的时候就已经失效了。 王婉儿才穿越了五个世界，并没有多少家底。 她的疾行令，还是在上一个世界中捡到的。 慢慢的调整自己的呼吸，整个小巷子里静的仿佛从来没有人存在过。 “叮咚，检测到玩家已逃跑一分钟，系统默认游戏开启第二轮。惩罚累积结算。” “叮咚，请小老鼠好好躲藏，不要再被抓到了哦。” 寂静的小巷里突然出现了细微土砖碎裂的声音。 古钟钟在每个玩家的记忆中，一开始都不占地图的便宜。 因此并不急着去追寻王婉儿的踪迹，而是在系统提示音响起的时候，向着陆久生和鹅黄女子走去。 虽然在幻境游戏里除了玩家和古钟钟已经认识的人之外，其余出现的人物样貌都根据玩家的记忆真实还原。 古钟钟看着脸上罩着一片阴影的陆久生，很是无语。 鹅黄女子的容貌，因为是背对王婉儿站着，更是打上了浓浓的马赛克。 但是能让陆久生当老师的人，应该是剧本没有偏差之前的平宁公主才对。 王婉儿，应该说带着慧娘记忆重生的王婉儿，在剧本里最大的阻碍应该就是这个平宁公主了。 从有限的剧本来看，平宁公主是一个很有手段的人。 起码王婉儿穿越过了一年还只能蹲在草丛里，偷看这两个人谈话。 古钟钟走到了陆久生的跟前，抬手拍了拍陆久生的肩膀。 陆久生并没有任何的反应。古钟钟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传来了啪的一声。 陆久生的脸上隐约浮现了五个指头印，看向了古钟钟。 古钟钟一边内心嘀咕着这可不怪我，谁让你没反应，一边向后退去，翻过了墙头。 陆久生紧随其后，从空中不知道从哪里拽出了一把大刀。 古钟钟瞳孔一缩，不敢再耽误，加速朝着王婉儿离去的方向逃去。 陆久生在其后紧追不舍，但是速度明显没有古钟钟快。 古钟钟刚开启的是第一轮由陆久生主导的猫和老鼠，因此陆久生的身体素质并没有系统加成。 在幻境游戏中，不只有一条生物链。 如果陆久生显然是一只黑猫，古钟钟就是被捉的倒霉汤姆。 兵行险招。 古钟钟在一开始就有打算要坑王婉儿，于是加速前进，一个闪身就消失在了北街的一个小巷中。 第七章 黄小仙的小幸福 古钟钟没有想到自己的运气会这么好？ 一巴掌给陆久生开了个大刀礼包…… 虽然系统会随机给黑猫配发道具，但是一上来就发本命武器的也是第一次。 古钟钟在屋檐上扒着并不敢发出声音，陆久生在古钟钟藏匿后一直在北街的住宅区搜寻。 根据生物链的弱肉强食规则，陆久生失去对古钟钟锁定的30秒后会主动寻找小老鼠的踪迹。 古钟钟悄悄跟在陆久生的后面一段距离，看着陆久生毫不犹豫的转身走近一个狭窄的小巷子里，手里的刀泛着白色的光。 王婉儿藏在墙壁的凹陷处，借着对面墙壁缝隙自己放置的两面镜，看到了一脸阴影的马赛克提着刀缓缓的朝自己藏身的地方走了过来。 王婉儿双手紧扒着墙壁，跳到了对面的住宅里面。 “小老鼠，等等我。”古钟钟大喊。 “给老娘爬！” 王婉儿一越墙进来，起身的时候看见古钟钟的身影，想要跑进屋内却被扑进来抱腿的古钟钟逼到了一旁的假山上。 王婉儿瞥了一眼还在爬墙的陆久生，对古钟钟又踢了一脚，想把她踹开。 古钟钟瞧见了王婉儿一直看向陆久生的神色，故意对她道： “陆久生要进来了。” 王婉儿不再迟疑，激发了自己的技能，只见一阵黄色的柔光附着到了王婉儿身上。 古钟钟展开了意识流，欺身迎了上去，却被一阵刀光逼的退后了两步。 王婉儿身上黄色的柔光缓缓的晕开，对着古钟钟和陆久生缓缓的开口道：“你们怎么会被压到地上？” 一股大力瞬间压到了古钟钟的身上，使得古钟钟毫无防备的被按到了地上。 陆久生没有系统的身体素质加成，在大力之下，甚至能听到骨骼被挤压的声音。 王婉儿表情平静的看着古钟钟又道： “祝你们天天平安。” 古钟钟身上的重力消失了，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 王婉儿等了等，却始终没有看到古钟钟有什么意外发生，反倒是自己身上的黄光急速减退。 王婉儿想转身逃跑已经是来不及了。 古钟钟从地上猛地弹起，将她死死的按到了地上。 “叮咚，倒霉的小老鼠又被抓住了，这可怎么办呢。” “咚咚，小老鼠要接受惩罚了哦。但是刚才鼠大婶给系统送来了小饼干，说可怜的小老鼠不是故意调皮的。” “咚咚，玩家触发鼠大婶的求情。系统惩罚不加倍。汤姆未触发额外奖励。” 王婉儿心里的郁卒被系统的的提示音消散了一点，但还是好气。 “小老鼠可不要想着逃跑哦。” 古钟钟慢慢低下头。 “你可以放开我了。” 王婉儿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其他穿越者那么讨厌世界里出现系统修复师了。 这是她穿越以来第一次感觉到憋屈的滋味。 古钟钟没有听话放开她，反而把脸凑得更近了。 “叮。触发成功。” 在古钟钟和王婉儿额头抵额头的瞬间，古钟钟顺利的进入了王婉儿的意识流之中。 幻境游戏场景慢慢的消失。 南街宅子里。 咚的一声，王婉儿摔在了地上。 “小姐，出什么事了？”门外婢女急忙推门而入。 一阵忙乱之后。 “没事，你们都出去吧。”王婉儿神色不明，紧紧握着手中的玉瓷杯子道。 直到最后，王婉儿都不知道输掉游戏的惩罚到底是什么。 而未知的东西通常代表着无法防备的危险。 从幻境游戏中出来的一瞬间，古钟钟就激发了手中的伪装符。 是以，没有惊动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墙头上，疑似赏月的陆久生大人。 陆久生来这里找王婉儿吗？ 古钟钟看着陆久生神色犹豫了一下，才翻墙进入了宅子。 她思索了一下，并没有跟上去。 今天的收获已经够了，还是不要打搅王婉儿做主线任务了。 古钟钟转身返回了客栈。 躺在床上，疲惫了一晚上的她沉入了意识界面，点开了从王婉儿那里随机抽取的记忆碎片。 梦里还要做任务，古钟钟觉得她真是一个敬业的修复师。 随着记忆碎片缓缓的消失在古钟钟的意识里，古钟钟逐渐陷入了沉睡。 ———— 与在幻境游戏不同，碎片记忆里古钟钟完全就是一个旁观者。 梦境里， 王婉儿坐在马车里，一边拈着雪花糕甜甜的吃着，一边对着具现化的剧本自言自语。 “卷一，久生因缘识慧娘。任务一，获得陆久生好感度60%。这个好像并不难。恩......任务二，帮助陆久生....” 虽然后面的话都被王婉儿口中的雪花糕听了去，古钟钟并不觉得有什么。 早在幻境世界里，王婉儿的任务列表和基础信息都被所触即所知拿到了。 甚至她的技能列表都在最后的额头相抵中，被古钟钟搜刮来了，其中王婉儿的天赋技能让古钟钟羡慕不已。 【小小的幸福：不停地积累身边的幸运值。（不可剥夺，无消耗，无限制）】 当时发黄光的技能可能就是王婉儿的天赋技能，而把她压趴在地下的技能，是王婉儿的附属道具： 【乌鸦嘴：使用后也会具有反话的效果哦（非积分兑换道具，时长5分钟）】 如果不是看王婉儿是新人，她也不会冒险开启猫捉老鼠的第二轮游戏。 还好在幻境游戏里除了她，其他玩家使用普通道具的时长统统缩短。 否则，王婉儿最后那句平安，就要变成古钟钟的长眠了。 王婉儿吃了三片雪花糕便停了手，意犹未尽的吮了下手指，然后若无其事的用手帕擦了擦。 “咚。” 马车突然被什么砸了一下，她悄悄掀开了车帘一角，向外看去。 只见一个面容姣好的蓝衣男子，噙着笑意挥了挥手里的折扇。 她翻了一个白眼，重重的放下了帘子，骂道：“都是一个德行。” “恩？”随着车帘打开又放下，刚才的蓝衣男子出现在了马车上。 “二爷，又出来转悠啊？” 她随手拈了一个酸果子在口中，往车角挪了挪。 “王家妹妹又要去拜佛。那云山寺不知道有什么好，惹得你和小妹见天的去。” “也给爷说说呗。” 被叫做二爷的男子不客气的捞过酸果碟子，也学着王婉儿的样子，倚靠在车壁上，一颗颗的吃着。 她并不答话，只是又从车内的食盒里面捞出一个杯子，从白色圆底四方口的瓷器里，倒了一杯茶给男子递了过去。 “那果子味酸，少吃点。尝一尝我新做的糁茶，你肯定没喝过。” 男子接过杯子，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下，看着笑意盈盈的王婉儿，一饮而尽。 马车晃悠悠的走的并不快，前方云山寺的轮廓若隐若现。 第八章 没见过吧 慢慢地，男子和王婉儿的身影都渐渐模糊。 阳光洒在了古钟钟的眼皮上。 “咕......” 古钟钟醒过来依然不敢相信， 自己竟然一晚上都在看王婉儿吃东西？？？ 好在小二起的都很早。古钟钟稍微梳洗了一下，便跟昨天的青衣小哥要了早饭。 小哥办事很利索，不一会儿便送了过来。 早饭是两个中等个白面馒头，一碟撒着葱丝的清炒白豆腐，一碗冒着热气的鸡蛋羹。 她顺手打开七娘子昨天给的酱菜，发现这种酱菜很像猎户家用来熬粥的那种叶子。 古钟钟挑了一筷子，酱菜不是很咸，汁水竟然还很饱满。配着刚蒸好的馒头，不知不觉，她就将早饭吃的很干净。 青衣小哥掐着点进来收拾碗筷，古钟钟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脸上罩着的轻纱。 今天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她并不急着去赶剧情进度，这是女主应该操心的事情。 由于目前古钟钟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各种各样的世界里度过的。 每到一个新的世界，她都会给自己先放几天的假，好好的了解一下自己的任务世界。 如果撇开偏离定律的话，当一个系统修复师真的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不必被迫和不可更改的男主虚与委蛇，也不用费尽心机的在各种的阴谋中劈开一条生路。 只是...... 古钟钟对着镜子仔细看了看脸上已经差不多长好的伤疤。 伤口周围的断口很平整，持刀的人生怕不会留疤，故意划得稍微深了一点，昨天没有细看，今天才发现伤口的缝隙才刚刚愈合了一部分。 洗净了手，她从背包里拿出万能膏，小心地挖了一块，涂抹在了那个充满恶意的字上面。 第一遍涂抹的时候，古钟钟还小心翼翼的，万能膏的膏体呈现透明状，据系统介绍是什么生物的分泌物，具有强大的愈合能力。 40%的万能膏仅够勉强涂一遍脸上的字迹，古钟钟不舍的又开了新瓶，狠心又涂了一遍。 感觉字迹差不多都被遮盖了，才开始着手涂抹脸上剩余的疤痕。 好疼，古钟钟忍着被刺激的泪水，快速的将剩余的疤痕涂抹完，慢了她怕手上的触感会让自己忍不住哭出来。 说实话，昨天突然见到陆久生也在丰裕县，古钟钟是被惊吓到了。 因为在王婉儿的实时剧本里陆久生此时应该在提审古家犯人。 不过，古钟钟不会认为陆久生是跟踪自己过来的。 古钟钟还没有重要到让男主划花了脸，刻上了奴字，还要尾随监视才安心。 在陆久生停手的那一刻，古钟钟更倾向于自己在陆久生心里已经是一个将死之人了。 不过，王婉儿的任务进度一直停留在30%，不知道经过昨晚的久生夜袭王家女，会不会有所突破。 希望拥有小幸福的小仙女尽快破局。 古钟钟一边想着，一边将昨天换来的纱帽带好，往床帐上拍了一个庄公小像，便出了门。 出门溜过一个弯，就是昨夜古钟钟瞥见的万金钱庄了。 将身上仅有的一张银票兑开，古钟钟去了距离客栈不远靠近东边儿的一个街市。 在云裳阁衣娘子略带打量的目光下，她买了几身现成的衣裳。 除了衣服鞋子轻纱一类充门面的东西，需要在南街这边的店铺备齐，古钟钟还打算顾辆马车去北坊一趟。 北坊的街市明显比南街的街道要热闹拥挤一些。 来来往往的行商小贩和在摊位前挑挑拣拣的客人挤满了原本宽阔的街道。 “花子糕哎，刚出笼的花子糕。吃一个比蜜甜，稍一包家和气。哎，姑娘尝一个试试？” “大娘，玫瑰馅儿的给我包一包，小姐等着吃呢。” 一个小丫鬟，十来岁的模样，抢在古钟钟前答了话。 “好嘞。我先给小姑娘包一个，落丫头等等啊。” 落丫头嘟了嘟嘴，不情愿的瞥了古钟钟一眼。 古钟钟好笑道： “大娘，各种口味来一点包成一包，另一个来一包你这里卖的最好的。” 大娘一边利落地应了，一边手脚麻利的将古钟钟的花子糕从蒸笼里拿出来包好。 花子糕的糕体雪白，不同口味的有着不同的颜色点缀，蒸笼打开的时候一股股软糯甜蜜的香气扑面而来。 落丫头目不转睛的盯着花大娘手里的糕点，花大娘也不理会。 不一会儿包好了古钟钟的花子糕，转手便用一旁试吃的纸条包了一块粉嫩嫩的花子糕递给了一旁的落丫头道： “丫头，先替你家小姐尝尝大娘今天做的合不合胃口。” 落丫头眼睛弯弯，笑答了声，便接了过来小口的吃了起来。 古钟钟看着不知怎么又想起梦里王婉儿吃东西的模样，也拆了一块。 花子糕一入口便绵软的像化了一样，咀嚼起来却不失弹性。 “大娘，你这个花子糕真好吃。”古钟钟真心道。 “哎，大家都这么说。”花大娘笑着回应。 “大娘，诺，钱放这里了。我走啦。” 落丫头恋恋不舍的吮了一下手指头，对花大娘说了一声，便拿起自己的花子糕急急的走了。 “小丫头，每次都那么急躁。” 花大娘轻轻嘟囔了一句，被耳力极好的古钟钟听到了。 古钟钟在街上慢悠悠的四处瞧着，停在了一处偏一点的市集摊前。 她蹲了下来，看着面前让人眼花缭乱玉器。 “哎，这个怎么卖？” 古钟钟捡起一个碧绿色的大玉块。 摊主是一个胡子拉碴的男子，盘腿坐在摊前，旁边还放着一个充满污渍的脏碗。 男子任由古钟钟在摊位前挑拣了半天，也不理会，听到古钟钟问价也只是闷声回答道：“五十两。” “嘿，忒贵。老李，咱可不能这样坑人。” 在男子旁边同样盘着腿捧着碗在嗦粉的老人家听见老李的报价，连忙抬头瞅了一眼。 他一看古钟钟的打扮，稀罕道： “小丫头，给你家主子买东西来的？” 古钟钟此时身上还是那身女婢样式的女装，也不惊讶老人家会这样问，只摇头道： “不，是我自己想买。” “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自己来买这个......” 老者止住了话头，转头看了眼一言不发老李。 老李突然皱了眉头，不赞同的眼神就往老者脸上飘去。 老这也不管他，笑呵呵的对古钟钟说： “再挑挑，看中什么跟老头说。给便宜。” 说罢，手里端着的碗又捧了起来，一筷子夹起淋满辣子的粉又吃了起来。 油辣子的香气此时才从混满各种味道的空气中被古钟钟的嗅觉所捕获。 古钟钟转头对老李道： “还能便宜点吗，我前头买了不少东西。” 古钟钟示意的提了提手中的东西。 “40两。” 老李摸了摸脸上的胡子。 “诺，没有多少了，也是真想买。”古钟钟拍了拍袖口继续道。 老李搓了搓脸，这小姑娘忒讨厌。 老头子见老李不答话，喝了一大口辣汤，用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布擦了擦嘴，拍板道： “30两，小姑娘实在喜欢就这个价吧。” 古钟钟本意如果老李还开口就再往下压一压，但见老者插了话，也不好再往下压。 “好。帮我包起来吧。” 说着古钟钟就从袖子里摸出了兑好的银子给了过去。 “老人家，你刚吃的辣子是自己做的吧？”古钟钟笑眯眯的问。 “嘿嘿，是啊，可香着呢。”老者不假思索的边包边说。 “给饶一罐尝尝吧。” 古钟钟话音刚落，老李这才抬头正正经经的瞅了古钟钟一眼。 老者也是没见过这样的饶法，愣了一下道： “小姑娘你也好这一口？” 古钟钟笑着点了点头。 “行。等我一会儿啊。” 老者将摆在地上的碗拿了起来，转身走进了身后的一片住宅里。 大约等了有十分钟，期间小摊前停留有三个人，除了古钟钟之外，老李又卖出去了一个紫檀香炉和有着一抹胭脂红的玉环。 奇怪的是客人都没有跟老李还价，一般等老李报完价之后就掏银子了。 远远老者捧着一个小罐子就走了过来，古钟钟道了声谢就向前走去了，她刚才就瞅见了前面不远有一家茶馆。 身后老李幸灾乐祸的声音悄悄飘了过来 “好心吧啊，还赔一罐辣子。” “小姑娘可怜啊，自己给自己买嫁妆，脸上还......你又不是没看见。” 老者不满的瞪了老李一眼。 “我看她活的自在着呢。” 老李望着古钟钟的背影嘟哝道。 第九章 福亲王 掂了掂手上的玉块包裹，古钟钟觉得自己还是很良心的。老李摊子上的东西成色都不错，要价肯定是虚高一点的，卖给古钟钟的这个价虽然砍得狠了点，但还是有的赚的。 但仅凭他二人隔着纱帽都能看到古钟钟的脸，说不定成本价还比古钟钟想的要低。 这个世界也有好多奇奇怪怪的人啊。 古钟钟不急不忙的走进了丰裕县最大的一间茶楼，鼎沸楼。 茶楼的格局设计很独特，一楼中间有一个大的平台，现在是一位青衫年轻人在说着板书，周围是零零散散的听众散客，或聚集或单独一人坐着听书；二楼三面是一个个的包间，有大有小，均有着不错的朝向；平台背面是一个长长的走廊，走廊上贴满了许多的纸张，不拘大小，或画或诗，贴满了一墙。 古钟钟看了一下界面，现在是系统时间，下午四点五十八分。还有一个小时，王婉儿的实时剧本就要刷新了，古钟钟决定在茶馆里稍微歇息一会儿就回去。 要了二楼一个小包间，古钟钟检查了一遍房间后，只留下了衣服包袱，剩下的各种物品全都转移到了背包里，尤其是热乎乎的花子糕和那一小罐辣子。 古钟钟把纱帽取了下来，顿时感到空气都新鲜了许多，然后吨吨吨的连喝了三碗茶水。 实在不想再带纱帽了，古钟钟摸出了刚买的玉块和背包里的小刀，准备给自己做一个面具。 古钟钟确实不懂玉，刚刚在小摊前挑了半天，才找了这么一块摸起来软软的又很大块的玉，因为玉大而薄，做其他的适不适合古钟钟不晓得，做面具应该是足够了。 古钟钟沉下心，慢慢的用意识锁定了手里的玉块，小刀随心而动，一点点将古钟钟的骨骼轮廓描出了型，然后大刀阔斧的削掉了多余的边角。 差不多有了形状之后，古钟钟又摸出了一张打磨纸，一点点的将不合心意的棱棱角角磨的很是圆润，最后再抹上三遍小金油，古钟钟看着手中依照自己脸型做出来的面具很是得意。 “系统出产，必属良品。” 面具简简单单，长度是右边眉部到左下唇部的距离，因为材料的缘故，边缘并不规则，覆盖的范围足够遮盖到古钟钟脸上最长的一道伤疤。古钟钟刚想将面具戴上试一下，才记得脸上还有中午才抹好的万能膏。 想到这，古钟钟拿出了一面镜子。 镜中的古钟钟，脸上吓人的伤疤已经没有了，只是留下了浅色的纹路，除了右脸颊的奴字反而浅淡的看不出痕迹。 古钟钟死死看着镜中的自己，沉入了意识界面。 点开了系统的小喇叭，古钟钟问道：“怎么回事？” “叮咚，货已售出概不退款。” “咚咚，宿主摸万能膏的时候系统已经提醒过了，由于宿主原则性束缚不可抗力，由主角造成的伤害原则上不可消。涂一次万能膏仅能消除40%，消除上限自动随机抽取，结果为72%。” “当当，由于此次系统提醒与主线任务无关，属于系统友情提醒，宿主关闭了系统的出声通道，所造成的损失不由系统承担。” “没问这个，我本来要穿越的对象不是这个人，你看清楚，” “警告，无权限提问。” 系统沉寂了一会儿，出声说：“锵锵，系统发现不明代码，需要时间修复。” “修复好了给我提示。” “锵锵，不给系统解禁收不到哦。” “积分赔给我。” “锵，系统修复中，宿主请自便。” “呵呵。”古钟钟无情的关闭了小喇叭，退出了意识界面。 看来这个面具还非带不可了。 古钟钟不死心的翻出了衣娘子那里买到的轻纱，试着遮了一下，发现右上方的伤疤还是有一点明显。只好用边角料又做了薄薄的一对儿镂空细长玉弯钩，将轻纱固定其上。 并不是很显眼了，只能这样了，万能膏再买是不可能再买的。 这种情况下，积分要留在有用的地方。 郁闷的古钟钟又喝了一碗茶水，调出了王婉儿的实时剧本。 【王婉儿的实时剧本： ......（更新分割符） 晚3:01，王婉儿捏碎茶杯一个，恶狠狠的说：“可恶。” 晚3:08，陆久生敲窗，与王婉儿定下赌约。 赌约内容：若福亲王选择回应城，陆久生答应王婉儿莲花塘之约；若福亲王选择不回应城，王婉儿答应从此不再纠缠陆久生。（剧情推进0.5%） 晚3:12，王婉儿装摔未果，陆久生离去。 ......】 可怜的王婉儿，古钟钟在心里同情了王婉儿一下，一晚上经历了那么多的心碎。 古钟钟跳过一些无用的，继续看下去： 【午12:23，王婉儿去云裳阁暗中递了消息。 午16:34，收到二皇子口信，晚上会有人来接她去云中楼，并交代王婉儿好好表现。 午17:02，王婉儿沐浴。 ......（待更新）】 福亲王，古钟钟依靠着剧本给出的这些线索，并不能推测太多。 但是晚上去欣赏一下王婉儿的表演还是很好的，何况，王婉儿还欠古钟钟两个惩罚，也该去拿了。 回到住处，用过饭后，古钟钟换了衣服，戴上了新做的面纱，在青衣小哥照例掐点进来收拾碗筷的时候，将下午买的另一包花子糕送给了他。 青衣小哥收到古钟钟的礼物很是惊讶。等花子糕还热乎的香气飘了出来，才对着古钟钟笑的很开心，然后真诚的道：“谢谢古姑娘的花子糕，但还请下次不要这样破费了。” 古钟钟调皮的对青衣小哥眨了眨眼睛，然后就转身出了门，留下青衣小哥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 当调戏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这恐怕很不好改啊。 古钟钟无奈的吐槽。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不知道这个世界用的什么油，明晃晃的灯笼高高的挂起，光线打在地面上，照的人心里暖洋洋的。 云中楼今日的灯笼更是恨不得连房顶上都挂几个，好让人知道云中楼今日的盛宴。 丰裕县虽说是一个县，该有的奢华享受真是样样不差。云中楼，高有五层，最顶层是个阁楼的用途，并不见客人上去，据说云中楼本想只盖四层，但是嫌犯了忌讳，便加盖了一层。 “都准备好啦？”老者擦了擦黑皱的双手看向门口准备出门的男子。 “恩。”男子转过了身，先前的老李胡子拉碴的点了点头。 “不过你配这身衣服真是让我有点心痛。”老者扯了扯老李身上的绸缎，砸吧着嘴摇摇头。 “那也么办法。”老李皱皱眉头，摸了摸刚修剪了的胡子。 啧，扎手。 第十章 黄小仙的生意 云中楼第三层。 王婉儿一袭白衣，上面缀着云裳阁最好的衣娘子仿秀的傲梅图。 她坐在在房间里，拿着素净的白帕子在认真的擦拭手里的弯刀。 一旁候着的小厮，大眼忽闪忽闪的看着王婉儿的动作，不小心就入神了。 “小贵子，二爷说没说他会不会过来？” 王婉儿只得耐心的又问了一遍。 小贵子才晃过神来，赶忙低下了头道： “二爷没说。” 好一会儿，小贵子瞧了瞧王婉儿的神色，且王婉儿也没说什么，便大着胆子道： “王姑娘，您这刀可真好看。” “它啊，有名儿。” 王婉儿将帕子转手拢在了袖口。 小贵子眼瞅这帕子糊弄着放进去，连个帕角都没漏，心想， 这王姑娘的袖口，可真能装东西。 “那可真厉害。” 小贵子不大懂兵器的排名，但是王姑娘既然说了，回头可要查一查。 王婉儿也笑着看着手里的弯刀，刀面上王婉儿的神色分外的认真。 —— 云中楼外，古钟钟一边嚼着刚买的冰糖葫芦雪花球，一边蹲在门口看着一辆辆马车陆陆续续的停靠在云中楼的迎客口。 这王婉儿来这里一年任务进度才30%，怕是把经营的技能点满了。 古钟钟一边吐槽，一边听着从卖酸楂的小贩那里饶来的八卦。 她满意的拢了拢面纱，这个云裳阁的面纱还是不错的，不妨碍她吃东西。 云中楼今晚会来一个贵客，据说是顶顶天的一个大人，即使接待了这么一个贵客，云中楼的一二层还是照常开放，并请来了隔壁凤城有名的班底过来献艺。 “所以城里但凡有点头脸的老爷们都急了，这不，一个个的都往楼里去呢。也不知道都能不能上去，姑娘你也去凑热闹不？” 小贩此时也没了什么生意，和古钟钟凑一起蹲在街道角落里，拢着手不等古钟钟回话便自言自语道: “不过去了咱也只能在一楼大厅里挤上一角，说不定还只能站着，哎，我这里其实还有个小板凳，你想要不，便宜点就拿走。站着可老难受了。” 古钟钟听着小贩的话逐渐向着推销的方向越跑越远。 突然她捕捉到了一抹非常不太和谐的身影，眼神一亮，闪身便悄悄追了过去。 小贩正准备回去拿凳子给古钟钟看，回头便发现古钟钟走掉了。 “哎，这人，真是的。” 小贩自己蹲了一会儿，无趣的叫卖开来： “冰糖葫芦，雪花球哦，走街串巷买不到——今日有缘来一包哎——。” 古钟钟不知道小贩心里的嘀咕，此时正想着怎么接近那个正往门口走去的身影。 不知道现在找老李买个东西再饶个门票还可不可以。 “哎，老李，你要跟班不要？” 古钟钟笑嘻嘻的站在穿着墨青色镶带金丝边的老李身前。 “不要。” 老李皱着眉头低声道。 “老伯怎么没跟来？” 古钟钟状似不经意的悄悄拉近了和老李的距离，低声问到。 “不关你的事。” 老李无奈看着眼前的女子不明白她怎么就缠上了自己。 万事开头难，不可抗进展50%。 古钟钟笑着跟老李自来熟的说: “别紧张，你又不去见那个顶顶厉害的大人物。你要卖东西不？怎么样，我去跟着你讲价吧。” 老李打量了古钟钟一下，不知怎么突然看她还有点顺眼了， “你行么？买块玉都讲半天。” “可你给我便宜了。我也就想进去看看，别的不成帮你讲讲生意还是可以的，多带个我也没什么坏处，你想想看。”古钟钟低声道。 老李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自己心里有一点别扭，但还是点点头嘱咐了句: “跟我后面，机灵点。” 说完便向前走到云中楼的迎宾口去。 不可抗进展100%。 古钟钟略调整了一下走路的姿态，错半步跟在了老李的后面，没走几步便被老李赶到了前面， “好好的，进去你就是我妹子，明白了不？” 大好人呐。 古钟钟心疼一下被用掉的祝福小红包，果然还是好羡慕黄小仙同学。 云中楼里人声嘈嘈杂杂，伴着琵琶娘子的歌声，老李带着古钟钟从楼内的小穿廊由背面贴满各种书画的大走廊哒哒哒的上到了三层。 在三层等候客人吩咐的侍者，走上前，清朗的问道: “客人可有条引？” 老李从怀里探手一摸，拿出一个梨花牌子，上面隐隐约约刻着梨白二字。 侍者也不接只是大概看了一眼便将二人带到了一个房间内。将到门口，一股子酒酿香味打着旋的往人鼻腔内钻。 “梨花白到了，二位请进，阁主稍后便到。” “我要把手里的一批货卖给待会儿过来的人，比你买的那个要贵的多的货。” 老李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大口。 “你面纱上这块软玉雕的不错。” 古钟钟闻了闻酒味，顿时感觉到神智清爽，开口问道： “你打算要多少？” “这个数。” 老李用手在空气中比划了一下。 古钟钟头有些疼道， “说人话。” “三十万。” 老李砸吧砸吧的回味了一下口中的酒香，想喝又不敢贪杯。 “最低多少？” 瞪了一眼老李准备伸出来的手，古钟钟也将酒杯放了下来。 有人来了。 “那就是最低，别多让了。” 老李低声道，古钟钟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随着门开的声音传来，两位侍者候立在门的两侧。 一个手持着紫熏香炉，一位托着一个盖着锦帕的盘子。 门后只见一身着华服，一位面容俊朗，剑眉薄唇的男子走了进来。 老李看着来人露出了不解的神色，古钟钟却暗自笑道，这不王婉儿家的二爷么。 “让二位久等了。”二爷温和的笑道， “梨花白的阁主有点事情，此间的生意现在由我来负责了。自然，先前，如梨花白阁主跟李玉商有谈好的条件，云中楼也不会作废。” 老李没甚所谓的道： “如此也可，先前我与梨花白阁主也不过寥寥交谈了几句，并未涉及生意。” “恩。那我与李玉商也好说了，来，请入座。” 二爷看向老李的眼神很正常，并没有因为老李的衣着不合体而露出讶异的神色。 等到古钟钟也坐下，二爷温和的面容才出现了一丝懊恼，但很快就掩饰了过去。 “这位是？” 二爷温和的目光向了老李审判的古钟钟。 “家妹，和我从小跑生意惯了，二爷见谅。”老李摸了摸胡子。 “无妨。李姑娘既然在，那就要好好尝一下云中楼的特色酿饮了。” 说罢，就有侍者悄声向门外吩咐了一句。 不到一刻便有两名侍女推门而入，斟了一杯桃红色的酒给古钟钟，同时还在桌子上放满了三点一酥。 有一样花子糕古钟钟今天才尝过，还有两样点心，盘罗果和白玉稞。 古钟钟当然不会在人前撩着面纱吃东西，只能看着点心的热气在面前轻轻飘散。 抿了一口颜色慢慢转红的桃色酒酿，古钟钟在旁边听着二爷和老李简单的寒暄了好一会儿。 二爷主导的话题不知不觉就总捎带上古钟钟。 老李虽然不擅于言谈，但是对于要紧的事也是十分的警惕。 寒暄了一会儿，二爷温和的看向老李道， “李玉商也知道云中楼的规矩，是以今天还要麻烦李兄，帮忙鉴赏一下云中楼此次得到的货物。” “请。” 第十一章 买卖 老李面带好奇的看着侍者缓缓地将锦帕揭开，托盘呈着三个圆圆的石块，每个石块大约有一个拳头大小。 “李兄，请挑选一个。”二爷喝着梨花白，笑着给古钟钟又斟满了一杯桃酿。 “阁主好像对家兄很有信心。” 古钟钟看着老李拿起土块一个个仔细的敲敲打打，不知道没有工具辅助，老李的准确率有多高。 二爷闻言也只是温和的笑笑 “李姑娘才是最信任李玉商的人才是。” “就这个了。” 老李大掌一裹就将选好的土块拿到了桌子上。 早就准备好的侍者拿出了工具，小心的将土块在手中一点点的割开，然后放到了一旁的铜盆中细心的擦拭。 “阁主，是上等。” 老李面色淡然的点了点头。 二爷一挥手，屋里的侍者侍女井然有序的退了出去。 “不知道李兄，对此次手里的货想要一个什么价钱？” 古钟钟不待老李出声，回答道：“这要看阁主准备出多少了。” 老李沉默的又喝了一口酒，这是默许了古钟钟出面谈价。 二爷也不介意，说： “如果都像之前送过来的那样，短契一年，35万万金钱庄通票。” 略微停顿了一下，二爷不急不燥的又道， “长契三年的话，除了通票外，我云中楼的底铺联商可每年为李兄雕磨五次花样，不过要放在云中楼铺子里出售。” 老李眼神闪烁了一下问道：“如何分成？” “三七开。我三，你七。” 古钟钟摸着左侧的面纱突然笑了起来。 老李端着酒杯的手可疑的小幅度颤抖了一下，同时和二爷看向了古钟钟。 “我和哥哥做过不少的买卖，今也是第一次和云中楼打交道。” 古钟钟叩了叩面纱上的玉钩，转头看向还在思索的老李。 “阁主给的条件确实不错，我看短期就很好了。” “长契也确实很不错，可是我们的货也是有老主顾帮着雕刻，一时也不能再多匀出来了。”古钟钟自顾自的说着。 老李清了清嗓子：“确实是，不如......” “按理说，阁主，云中楼如此看得起我们兄妹二人，理应是签长契的，你说呢？” 古钟钟转头看着正听得认真的老李，被她这么一看老李不禁心里郁卒的嘀咕： 我说个什么，你自己把话都说完了。 老李虽然抱怨，面上仍然配合着显露出为难之色。 “是我考虑不周了。不知道40万是否能帮李兄周转？略表云中楼的诚意。” 二爷轻叩了下桌面好脾气的看向古钟钟。 古钟钟不客气道：“那就谢过云中楼的美意，只是这样一来我们不免要和云中楼多加来往，不知是否何时来都能见到阁主你呢？” 二爷眯了眯眼道：“到时，自会有人来和二位通洽。不过姑娘也说得是，姑娘第一次做客云中楼，梨花白的条引，就当云中楼送给李姑娘的见面礼了，随时欢迎姑娘来云中楼做客。” “那就谢过阁主了。”古钟钟举起酒杯向二爷道。 签过契约之后，二爷也没有离去的意思，只是不时和老李交谈一些南北生意的问题，倒也氛围融洽。 不一时，有一侍者上前对二爷耳语片刻，二爷便告辞离去，而后便有侍者引领她二人进了屋后的屏风之后。 梨花白屋后别有洞天。 半透明的磨砂隐帘开启之后，可以看到三楼中央泛着金光的大平台。 一个个貌美的歌娘子正准备离台。刚刚的声音竟然没有被屋内的人听到。 云中楼的热闹，这才开始。 ———— 三层屋内。 二爷抖了抖手里的契约，看着在躺椅上抱着弯刀的王婉儿道： “本事倒是不错，不过你不是说他妹妹病的厉害吗，怎么还能和他一起跑生意？” 王婉儿怀疑道：“他说了是他妹妹？” “恩。没错，还和我讲价来着。” 二爷没形象的躺在软椅上，把脸陷进了毛绒绒的毯子里小幅度的蹭了蹭。 “走了没？一会儿完事了我去看两眼。” “没走，我多留了一会儿，走的时候交代了，应该会看表演。” “那就不急了。这回怎么亲自去了，不是说不来的？” 王婉儿起身弯下腰戳了戳二爷的脸颊，却被二爷一下子握住了手腕。 摩挲着手心的温软，二爷闷头笑道： “也就你敢这样干，再来，仔细爷罚你” “遵命，二殿下。” “退下吧。” “好嘞。” 转身，王婉儿便跟着不知何时来到屋内安静跪着的小贵子走了出去。 二皇子在毯子上悄声自言自语道：“谁让你把他说的那么重要。” ———— “哥，不亏吧。” 古钟钟得意的看着老李，捏了一团盘罗果吃着。 “你这个小姑娘，怎么什么都能饶过来。” 老李也吃着桌子上的点心，看着底下的的侍者忙忙碌碌的将一个又一个长方形玉台搬来搬去，摸摸胡子道： “早知道吃碗再过来了，没想到这阁主只给上点心，吃的饱么这个。” “给你要点？” “不必了。” 老李闷闷的说。其实直到现在李忠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会带着古钟钟进云中楼。 他还放心的让她砍价。不过他们彼此都很默契的没有互相多问，虽然彼此表现的很熟识，但仿佛都已经认定了今夜出了这个门楼，以后都不会再见。 实时上，古钟钟并不是这么想的。 她不去问老李的姓名，纯粹是看出来了二爷那个放任自己再三要求的这个二憨憨，八成是王婉儿派过来搭线的。 她只需要明天看一眼实时剧本就什么都清楚了，可惜实时剧本记录的日期是随机抽取，并且最多只能记录到修复师进入世界的前十天，否则古钟钟还能掌握更多的信息。 有时候古钟钟甚至怀疑这个实时剧本根本就是系统连夜赶出来的。 实时剧本只能记录王婉儿说过的话办过的事，但是如果王婉儿是写信，系统通常只会写王婉儿几点写了一封信给谁，对于内容却只字不提。 因此当了修复师的古钟钟培养了习惯，尽量关闭自己系统的某些权限。 毕竟，她并不想被自己的系统监视。 第十二章 诡异的世界 “咦哈~~~~~~” 清脆婉转的女声在云中楼中央悠扬的响起，声音四散开来遇到壁柱又震荡着飘散在了空气中。 慢慢声音低沉下去，笛声如搭救一般扣着歌声相合。 女声短暂的起伏了一下，又幽幽的转落，听的人忍不住心揪；仿佛眼前想有一跌落的女子，却扶救不得； 细细的筝声伴着渺渺茫茫四下的人声突然一下子涌入听者的耳中，似一股溪流汇入了大海，一朵火焰跃入了干柴，顿时场面纷纷杂杂，又乱中有序，竟有一种轻松快乐的感觉油然从心中升起。 场下平台上不知不觉竟然站立了无数妙龄舞娘子。 淡黄色的裙裳随着她们柔软的身体挥舞。 一名半遮面的女子在舞娘子的散开后，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只见她或轻或重的拍着面前的大鼓，鼓声如炸雷一般，之前那悠扬的女声终于穿透了各种声音交织出来的网，冲天而出的气势随着鼓声的加重渐渐杀伐...... 一曲终了，老李还独自沉浸在歌声中，她唤了几次都没有回过神来。 “让云中楼的客人等待可是一种很不好的行为，不知道各位看官对梅娘子可还满意？” 那身着玫红打底淡黄染袖的女子戴着半遮面的网纱，缓缓的对着前方福了福身子。 “竹青阁，有赏。” “杏子阁，有赏。” “裕盛阁，有赏。” ...... 一连串的打赏一个个的报了出来，梅娘子笑着又道了谢，从容的退了场。 接下来便出来两个粉雕玉琢的双胞胎女娃娃，用清脆的童声强调了一遍云中楼的规矩。 “老李，这云中楼是干什么的？” 古钟钟半天没听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只好问了问从情绪里走出来的李忠。 “你不知道要我带你进来干什么？” 尽管李忠还有点懵，但还是给古钟钟讲解了一番。 这云中楼其实是丰裕所有挂了云中牌子店铺的汇集中心，每月会定时举办两场大型拍卖会，也承接各种各样的比赛。 而今日是福亲王包了场子，准备在云中楼给自己小女儿的袖珍宴试菜。 此次袖珍宴由凤城、应城和云中楼的三家酒楼共同承包，最能让福亲王满意的酒楼，奖励可不止金银那么简单了。 似是介绍完毕，两名女童蹦蹦跳跳的下了场去，换上来一名长青云衫男子，朗声请出了各个酒楼的掌勺人，对，这是要当场进行厨艺比拼了。 云中楼可真会玩花样。 现在看去，楼下的玉石案板分布就很明朗了——每个区域有两块玉石板呈直角状放置。 王婉儿摩挲着怀中的珍珠白刀鞘，微笑着带着小贵子走到了属于云中楼的直角区域。 不一会儿便有云中楼的侍者上前，摆好了一应厨具。 对面凤城的掌勺人一身深红色与身着深青色的应城掌勺人形成了鲜明的视觉效果。 两人相见并没有多余的客套，却都没有多一个眼神给一身白衣的王婉儿。 不一时，三层楼背侧随着满墙的书画被撤下，嵌满墙壁棱角独特的镜子让整个云中楼顿时明亮仿佛白日。 古钟钟饶有兴致的看了一会儿，漫不经心的喝完最后一口梨花白， “叮，检测距离合格，时长合格，倒计时5，4，3，2，1.” 一片白光慢慢覆盖古钟钟的双眼，瞳孔中的倒影上王婉儿的弯刀一寸寸的向外拔出，刀光冷冽。 【第一次抽取，属：世界碎片；抽取人：开心灌灌刺】 “我本不该遇见你。” 一个疲惫声音出现在她的脑海里，随着声音的出现，古钟钟放开了意识领域。 眼前不断闪烁的画面渐渐成型。 一个老旧的病房，墙上歪歪扭扭有着像是钝器划过的痕迹。 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卷发女子呆坐在床上，目光无神。 走廊上不时传来一阵阵小声交谈的声音，都很短很轻。 隐约能听见是因为，这里，实在是太过于安静了。 古钟钟扭头看了一眼，房间窗户用铁窗焊的只留下了一点点缝隙。 窗外没有本应有的鸟鸣，仿佛是死一般的寂静。 古钟钟慢慢地走到了穿着病号服的女子身边，女子仿佛没有感觉到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黄小仙？”古钟钟蹲了下来，晃了晃手。 “吱——”铁门从外被大力的推开。 古钟钟心下一沉，她竟然都没有听到脚步声。 “481号，该吃药了。” 门后进来一个穿着蓝色护士服的女人，她戴的口罩上隐隐泛着黄色，脖子上一根抽了丝的蓝色绳子坠的工作牌摇摇晃晃。 古钟钟蹲坐在地上，看到牌子上写的是，精神科主任，后面的名字像是被画笔涂掉，只能隐约的辨认是一个媛。 走前面进来的主任没看见古钟钟一样，自顾自的将手中白色的药从药瓶里倒出来： “1234，好了。” 后面推车的护士听见了她的话，小声的提醒， “哎，多了。” “没事。” 媛主任拍了拍卷发女子的脸，用套着劣质皮胶手套的手掐住了她的嘴巴，强迫她张嘴，将药扔了进去，又粗暴的喂了一口水进去。 卷发女子被呛得不由的弯下了腰，在连声的咳嗽声中，刚喂下去的药片又被咳了出来。 媛主任厌恶的躲到了一旁。 卷发女子因为剧烈的咳嗽，面色涨得通红，眼角鼻腔都流出了液体。 媛主任粗暴的用纸巾在她脸上抹了抹，不耐烦的倒出来了一把药片，一边往她口里塞，一边自言自语： “这下吐出来也没关系了。” 卷发女子被迫仰着头艰难的咽了下去大部分。 看着她难受的样子，媛主任好像很满意，推车的护士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低着头不去看屋内的场景。 离去关门的时候，古钟钟注意到媛主任的眼神，不自然的看了看呆滞的卷发女子。 从头到尾，她就像是一个任人摆布洋娃娃，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之前的病号服此时也洒满了水渍。 等她们出去之后，古钟钟又试了几次，卷发女子只是呆呆的望着面前斑驳的白墙。 在记忆碎片漫出的幻境之中，意识界面是调用不出来的。 因此古钟钟此时也无法询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这间病房里的东西其实少的可怜。 一个散发出浓烈消毒水味道的卫生间和一张被收拾的整整齐齐的病床。 而病床看上去很久都没人躺上去睡过了。 古钟钟无意中在被子上按的手印竟然十分的扎眼。 看来病床上的女子被困在过这间精神病院，并且还遭受了长期的虐待。 古钟钟知道自己不会等的太久。 病床上的卷发女子眼睛里的光亮在慢慢地消逝。 第十三章 她是谁? 古钟钟已经被困在这个病房三天了。 现实无情的打脸。 三天里，古钟钟看着病房里窗户上仅有的一丝缝隙，慢慢的变黑又一点点的变亮。 虽然在幻境里她是不需要睡觉的，但是也自心里冒出了一股疲惫。 三天里，护士过来喂药的频率大概是两天一次。 而墙上用钝器划出的痕迹，是被人用力在墙上划出的逃字。 古钟钟也想逃 可是每次门被打开的时候，总会有不同护士推着药车堵在门口。 为了不触发游戏，她只能静观其变。 病床上，卷发女子一直安安静静的坐着。 病房的门又一次被打开了。 今天护士已经喂过卷发女人药了，还有谁会过来？ 古钟钟在房间的角落里，抬起头看向门口。 带着口罩的一个媛主任端着一个盘子轻轻走了进来。 不同的是身后没有跟着推车的护士。 轻轻把门带上之后，媛主任面无表情的将东西放在病床上。 她弯下身子看着卷发女子空洞无神的双眼，一字一句道： “到时间了。” 卷发女子听见这句话仿佛被打开了开关一样，抽搐了一下。 卷发女子的身体太久没有移动了，以至于她起身的动作缓慢地像一个生了锈的机器人。 她僵硬的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了墙边。 媛主任不耐烦的催促： “快一点，脱掉。” 卷发女子站在墙边站立了一会儿，才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费力的举起双手将身上的病号服向上卷起。 媛主任却不管卷发女子的衣服有没有脱下来。她直接用镊子夹起浸满褐黄色药液的棉球，在女子靠近腰侧的区域大片的涂抹着，然后熟练地用骨刺针扎了下去。 好像没有打麻药吧？ 古钟钟定在原地，身子紧绷，握着的拳头微微颤抖。 卷发女子并没有因疼痛而剧烈挣扎。 她反而像是对疼痛免疫了一样，她紧贴着擦灰的绿墙。 只是眼睛里缓缓地流出的泪水，显示了身体的主人正在承受着的痛苦。 媛主任拿到自己想要的之后，稍微给她止了一下血，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媛主任离开前，粗鲁的抓着卷发女子的头发，怕她记不住一样盯她的眼睛，缓慢而有力的说： “坐回去。” 媛主任离去好一会儿后，古钟钟才深吸了一口气，将在地上缓慢爬行的卷发女子一把拉起。 她惨白的身上淤青深深浅浅，古钟钟尝试了几次才将病号服仔细的给她套了上去。 病房里恢复了平日死一般的寂静。 突然，卷发女子毫无预兆的弓起了身子，大力的呕吐了起来。 这几天女子一直一天两顿的喝着媛主任拿进来的粥状物物体。 粥散发着很浓的甜味，可以帮卷发女子补充能量，但因此，胃里也没什么东西可以吐的。 因支撑不住身体平衡，卷发女子跪倒在地上，死死的闭上眼睛。 突然，她的意识像突然被拉进了别的领域，整个人向前抽搐着栽去。 古钟钟抄手扶住了她。 一只纤细冰凉的手突然握住了古钟钟的手腕： “你是谁？” 发出的声音十分的干涩。 卷发女子猛然睁开的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我是帮你逃跑的老汤姆。” 系统加成，不可抗进展100%。 卷发女子很轻易的接受了古钟钟的老汤姆设定，未有一丝的怀疑。 身体的痛处还没有过去。 卷发女子半支撑着身子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时候了吗？” 尽管她表达的含糊，古钟钟却也明白了她想问的是今天的确切日期。 但这是古钟钟也想知道的消息： “我也不知道。” 卷发女子并没有很失望。 她看着古钟钟脸上银白色的面具，神色平静的问道： “那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王......你叫黄仙儿。” 古钟钟磕绊了一下， “你打算怎么办？” “出去。” 黄仙儿用力地按住床板，站了起来，打量了周围一圈。 她走进了充满消毒液味道的卫生间，出来时手上多了一根带着花洒的管子。 看也没看古钟钟，黄仙儿一下一下用身体撞开了病房的大门。 嘭嘭嘭的撞门声充斥了整个房间，让人有一种想捂耳朵的冲动。 黄仙儿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 门外血红色的地毯铺满了整个走廊。 难怪这些天护士都来去无声。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走廊两侧其他房间依然紧紧关闭着房门，没有一丝的动静。 黄仙儿拽着花洒管子，向着左侧通道处走去。 “你以前出去过吗？” 古钟钟在后面紧跟着黄仙儿，不知道她还记得多少。 “以前，逃跑过几次。用刀，叉子，台灯，柜子......还有什么，好像都没有了。” 黄仙儿眼珠动了动，努力的回忆了一下，突然甩了甩头发， “不能想，不能想，不能停下来。”她喃喃道。 走廊尽头传来了地毯摩擦的声音。 古钟钟在听到声音之后停了下来。 黄仙儿前进的脚步稍微顿了一下，却没有停下来，手中的花洒管子越握越紧。 黄仙儿的病房是倒数第二间，楼梯在走廊的中部，这个楼是对称的。 走廊的光线十分的暗淡，摩擦的声音越来越急促。 黄仙儿微微侧头看了古钟钟一眼，似乎在疑惑她为什么不跟过来。 古钟钟只是在原地。 黄仙儿扬起了拿着花洒管子的手，在声音停顿的时候，向前狠狠一甩。 砸到了走廊里刚冒出来的护士身上，走廊的楼梯里瞬间传来了重物落地的闷响。 黄仙儿走下楼，将护士从地上拖起来，问道： “今天是几号？” 护士显然没法回答她的问题。 刚才她被打到了腹部，正蜷缩着身子。 护士被拖起来的时候，看见了黄仙儿面无表情的脸，突然表情很是惊恐，手舞足蹈的就要张口。 黄仙儿在她开口大喊大叫的时候将她打晕了，扔到了一边。 耽搁的这一会儿功夫，楼梯下方两个护工已经赶到。 其中一个直接三两步跨上了楼梯，粗壮的胳膊挥舞着就打向了黄仙儿的后背。 黄仙儿此时背对着下方的楼梯。 听见动静的时候她一个侧身便险险躲了过去。 然后顺势，抄起右手握着的花洒，反手便对着护工的头部砸了过去。 距离太近，花洒的管子又太长。 不能下楼了。 黄仙儿转身跃上了楼梯向上跑去。 身后楼梯黑暗处，数个戴着泛黄的口罩的护士伸出了黑色的电击棒，想要截住她。 古钟钟早在黄仙儿下楼的时候就跟了上来。 此刻也紧跟黄仙儿向上跑去。 第十四章 她不是 上一层的走廊里，甚至完全没有光线。 血红的地毯一路铺展过去，仿佛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 静静的等待着猎物的光临。 黄仙儿毫不在意，一直奔跑到了左侧的走廊尽头。 “咔。” 古钟钟和黄仙儿同时闪身躲进了尽头的一间办公室。 “去拿手电筒，一间一间搜。” 门后隐隐有护工们轻轻的讨论声，却没有任何的脚步声传来。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一片漆黑。 黄仙儿手握着花洒，身体隐隐的在颤抖。 古钟钟试探的摸了摸她的额头，果然发烧了。 “你的系统里没有帮你逃出去的东西吗？” 听到古钟钟的话，黄仙儿面色平静的望着古钟钟的方向：“跳舞？” 舞者系统吗，灵活度应该是够了。 古钟钟想起了刚才走廊里黄仙儿闪避护工的那一下，身体不灵活的根本就做不到反应那么快。 “你打算怎么办？” 古钟钟再一次问道。 黄仙儿靠着墙，气息稍稍加重。 她没有回答古钟钟的话，将右手缠绕的花洒管子收短了一截，边走边用花洒向前探去。 在磕到了一个像办公桌一样的物体之后，黄仙儿一下下拍着墙壁不断的摇头: “这里没有窗。” 古钟钟靠着门看着，在办公桌后的黄仙儿正着扒着铁窗帘在摸索。 不对啊，这个窗好像能够打开。 一个念头出现在古钟钟脑海里， “小心。” 来不及阻止，一双手已经出现在黄仙儿的身后。 一个人影猛地从办公桌后爬了出来，将黄仙儿扑在墙上，死死的钳住她的喉咙。 “你怎么能出来，你怎么过来了，回去听见没有。” 黄仙儿瘦弱的身躯被砸到了铁帘上，留下一道血迹。 媛主任苍老癫狂的面容出现在古钟钟的视线里，铁帘发出的震动让古钟钟感到头皮发麻。 媛主任费力的将黄仙儿转过身来，死死的按住她挣扎的身子，额头撞着她的额头，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黄仙儿的眼睛不断的重复： “坐回去，坐回去。” “你这该死的，坐回去听见没有。” 黄仙儿原本呆滞的眼睛慢慢变得血红。 “去死吧。” 黄仙儿的眼角流下了一行血泪，从喉咙里挣扎吐出了这几个字。 媛主任听到了之后，突然浑身僵住了。 “去死。” 黄仙儿尖锐的声音如闪电一样劈到了媛主任的身上，后者顿时发出一阵无意义的喊叫，站起来像窒息一般抽搐的向前伸手在空气中企图抓住什么。 终于，她摸到了一根绳子，拉了下来。 房间突然被一阵强光照亮，古钟钟一直不敢眨动的双眼瞬间感到一阵刺痛。 随着窗户被拉开，媛主任粗壮的身体像一个破麻袋一样从窗外直直的落下。 门外拿着各种器具的护工和护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开了房门。 此刻他们站在一起神情麻木的看着媛主任从窗户上跳下，仿佛一直在期待这一刻一样，神圣的看着窗外。 打头的的护士是之前第一次推车的那个，此时手里紧紧的握着一个白色的药瓶。 古钟钟看着黄仙儿，后者支撑着身体站起来，花洒磕磕绊绊打在窗户上，留下了一片蜘蛛裂纹。 “回去吧，481号，该吃药了。” 拿着药瓶的小护士，袖口的袖套上满是血迹，房间里，不断地涌入护工和护士，占满了三分之一的空间。 “回去吧，481号。” 她们的声音重重叠叠，充斥着整个房间。 黄仙儿灵活挥舞着花洒，像甩锤子一样，逼退了尝试越过书桌的几个护士。 房间里的声音越发的急促，似乎想把黄仙儿淹没一样。 古钟钟此时也不得不跟着黄仙儿挤在办公桌后面。 屋子里，护工靠的越来越近。她看了一眼窗外的高度，撑手翻了出去，扒在墙沿上。 还没等她扶好，只见一抹蓝色的身影滑过了眼前。 黄仙儿也跳了下去。 “黄仙儿！” 古钟钟也顾不得了，一蹬墙面，想去拉住黄仙儿下降的速度，这的是第五层。 古钟钟脑海里闪过这个想法，继续调整姿态，将将拉住了黄仙儿的上衣，黄仙儿血红的双眼愣愣的看着古钟钟 “你也不想我死吗？” “我……” 古钟钟的左胳膊已经被坠的酸疼，右手扒在窗沿上，感受着护工皮胶手套上奇异的触感，有一种放手的冲动。 黄仙儿僵硬的脸上突然挤出了一丝微笑，可惜古钟钟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右手上。 “没事的。” 黄仙儿轻轻的说，然后用力一扯，本就破旧的病号服顿时撕裂了一大片，黄仙儿直直的向下坠去。 没有带手套的小护士此时终于挤到了最前面尖声叫喊： “481号，该吃药了，回来吃药啊。”。 空中的黄仙儿，以一种灵活的姿态翻转了几圈，抛出了手里的花洒，缠绕住了墙上为防止攀爬而突出的铁网。 几次之后，她翻滚落到了地面上。 古钟钟爬下来的时候，黄仙儿正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古钟钟拽了她一把： “走。” 这是一片被废弃的地方。 周围只有一幢幢破败不堪的房屋和小山一样的石子堆。 古钟钟和黄仙儿一路冲到了一片树林里面，黄仙儿终于走不动了，跪倒在地。 关着黄仙儿的地方，并不是精神病院。 “我不是。”黄仙儿嘶哑着嗓子。 古钟钟蹲下来，眼前黄仙儿的身影开始卡顿摇晃。 到时间了。 “我不是疯子，......哈哈，哈哈哈哈。” 黄仙儿用尽全身的力气疯狂的大笑，眼角的暗红的血泪顺着她的脖子，被乌黑的土地所吞噬。 眼前，黄仙儿疯狂哭笑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古钟钟慢慢放开了自己的意识。 —— 云中楼内。 王婉儿的菜品，还剩下最后一道。 她右手执弯刀，露出一截白嫩的手腕，神色严肃的的将一个用乳白色雕好了的熊猫豆腐，轻轻地放到了盘子里。 耳边老李感叹道：“第一次看到有人雕个玩意跟跳舞似的。” 第十五章 另一个? 古钟钟才刚从记忆力脱离出来。 听到老李的话附和道：“啊，她是不错的。” “是啊是啊。这个姑娘做的东西也不赖，看的我都又饿了，好手艺。” 砸吧砸嘴，李忠又伸手去拿点心，入手是滑溜溜的触感，尴尬的摸了摸胡子。 古钟钟望着此时王婉儿的模样，眼前又出现了那困在病房里面死气沉沉的短发女子。 古钟钟隐蔽的翻出藏在袖中的记忆碎片。 碎片正面晕荡着血色的纹路，背面是一副漫画，是一个有着裂纹的窗户，古钟钟甚至还能想起媛主任掉下去的身影。 漫画的左下角画着一个0。 看来这次抽到的是王婉儿没有穿越前的记忆碎片。 幻境游戏的惩罚是，允许老汤姆任意抽取一次小老鼠的记忆碎片。 由于不受系统限制，因此抽到的碎片属于世界碎片，不仅限于此次穿越的世界。 但是由于是以游戏的方式展开，实施惩罚的条件限制是要接触10秒且目标必须在视线之内。 幻境游戏时长不受限制，一般不超过现实世界的半个小时，期间玩家不隐匿。 此时三家掌勺人已经全部完成了宴席的制作。 被福亲王看中的菜品，由竹青阁的侍女负责，在一片翠绿的摇曳中被送到了竹青阁。 余下的各色菜品，则由专门的人分成几份，由侍者分别送入三层的各个阁内。 同时送进来的还有一块木牌和三小块彩色印泥，分别是红，蓝，银灰三色。 此时，古钟钟和李忠面前便有着三道菜。 分别是凤城掌勺人大火亨制的杏脯红烧肉，应城掌勺人酥炸的三条不知名小银鱼，还有一碟整整齐齐，一般大小，圆圆滚滚的东西。 如果古钟钟没猜错的话，是一盘翠绿的小黄瓜。 李忠没那么多讲究，一上来就叨了一筷子红烧肉下肚。 红烧肉刚入口是绵软的感觉，咬下去的每一口都能满满的溢出鲜美的汁水，辅以淡淡的杏脯的甜腻。 “这玩意才叫做饭。” 老李满足的又伸手夹了一条小鱼搁嘴里咔嚓咔嚓的咀嚼了起来 “这小香鱼火候还差点。” “那你尝尝这个。” 古钟钟点点圆黄瓜，咬了一口小香鱼，酥酥的外壳下是水嫩肥美的鱼肉，这小香鱼银白色的外表下有一种分泌物，油炸过后会存留特殊的香气，因此得名。 “哟，这小黄瓜还能有个名堂。” 古钟钟毫不意外的听到了老李的惊叹。 咬开黄瓜圆滚的身子，里面是清蒸碾碎的鲜虾肉，混合着咖啡色的酱汁，配合着掏空了蒸熟的小黄瓜，清香解腻。 【一轮弯刀：健康的身体需要精准的控制每一口食物，让我来帮你吧！(系统配赠物，可升级，可养成，有脾气。）】 王婉儿的那柄刀，可还是个名器呢，古钟钟用力将银白色的印泥在木板上按了上去。 “三位掌勺人，竹青阁有请。” 三层平台上的东西早已清理完毕，又是舞娘子尽情挥洒的时候了。 “该走了。”老李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今晚上喝了不少酒。 回到房间内，贴在床帘上的庒公小像依旧安安静静的呆在该呆的地方。 古钟钟其实想泡个热水澡，但时间倒是挺晚的了，也不好意思麻烦青衣小哥，便也就作罢了。 黑暗中，本该熟睡的古钟钟却睁着双眼看着床帐上的布料，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黄仙儿疯狂大笑的场景。 黄仙儿为什么会被骗在那个废弃的楼中？ 只是从她被当成精神病关押这一点可以延伸出三种可能性。 第一种，是有人想拿她做实验研究，这种可能性的前提是黄仙儿身上有值得研究的价值；第二种，是黄婉儿得罪了什么人，所以不惜把她困在废楼里等死；第三种，是有人想得到黄仙儿身上的什么东西，可能是钱财可能是秘密，所以将她困在那里。 而黄仙儿逃跑了那么多次都没有被怎么样，除了被粗暴的喂药，身上青青紫紫的淤痕也显示了她显然被这么对待已经不止一次了。 那怎么看都是黄仙儿身上的东西很值得研究了，要么是去吊命，要么是去卖钱。 古钟钟翻来覆去的想着，思绪渐渐的沉了下去。 半梦半醒之间，意识里渐渐飘过来一个墨蓝色鲲，背上有一神色严厉的老爷子，抄手从空气中拽出一根棒棒糖样式的黄色木杖，就向古钟钟的头上重重打来，大喝道：“逆子，还不醒来。” 【庒公小像（当头棒喝版）：总有不知死活的学生在梦里晃悠，就让我来打醒她！（一次性消耗品，不可抵消）】 一声威严的怒喝凌空出现在古钟钟的脑海，炸的她下意识抄起放枕边的匕首坐了起来。 屋内，静悄悄的，月光透过窗户纸照进来，在底下打破了一地黄金色的鸡蛋液。 庄公小像是古钟钟在上个世界用积分购买的，可以根据目前针对使用者的意识分流，在睡梦中予以警告。 她呆坐了一会儿，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只有金黄色的鸡蛋液稍微黯淡了一点。 ？古钟钟抱着匕首，在屋内转悠了一圈。 没有淬着毒药的箭穿透窗户直直的扎在地下吗？ 真的不考虑突然走水敲门影子扒窗吗？ 古钟钟无聊的昏昏欲睡，陆久生应该没有那么无聊，王婉儿压根找不到自己，难不成是来劫财的？ 可是自己如今两手空空，身无分文呐。 “咔” 古钟钟半睁着眼睛，看见窗户颤抖了两下，她悄悄从背包摸出一样东西，在黑影出现的时候，右手手腕一甩便叮的一声扎了过去。 【小李版绣花针：叮咚，想要暗器吗？想要暗器吗？想要暗器吗？只要999，小李绣花针带回家。（再生版，不可锻造）】 没有预想之中的惊呼声、疼痛声、咒骂声传来，也没有血迹染窗，重物砸地。 古钟钟小心的开了窗户，不意外的看见了窗沿边被扎透了的一封信。 【 久生一死，天下安康。 】 古钟钟捏了捏橡胶手套里握着的信，抬头望了望底下安静的守望着丰裕县的灯笼们，轻叹了一口气。 这个世界......还有其他的玩家吗？ 第十六章 意外之行 “穿越守则第二条，没有一条信息是无用的。” 早早醒来的古钟钟，换了一身素色的衣裳，此刻正咬着青衣小哥刚送过来油滋滋的牛肉煎包，就着熬煮浓稠的滚白粥，皱着眉头思考着昨天晚上的事情。 还没弄明白的事情有三件。 第一件是载入世界的时候，自己的系统遭受到了不明原因的攻击，导致自己穿越目标发生了差错；第二件是不能确定自己有意识的醒来后，看到自己和古欣儿一起在牢房里是不是穿越过来的初始时间。 如果自己一开始就穿越到了牢房里，便没有办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有被使用了记忆抽离器的后遗症，因此，只能推测，自己有很大的可能第一穿越场景并不是在牢房里，那么有可能的地点，一是古家的宅邸，二就是押送自己和古欣儿到牢房的途中。 古钟钟将牛肉煎包咬的滋滋作响，狠狠的喝了一大口白粥。 古家宅邸。 肯定是。 依照自己的性格，很有可能是遭遇了目前出现的第二个玩家，发生了什么，才会被记忆抽离。 世界玩家并不喜欢修复师，这并不是什么秘密，王婉儿在见到自己的时候也起了杀心。 古钟钟将罐子里剩下的酱菜都扒拉到碗里，呼呼啦啦的将早饭都打扫干净，自言自语道：“最麻烦的还是这件事，写那个纸条的那个第二玩家怕不是想杀陆久生。” 以前也有过世界玩家想要杀死世界原住民的例子。 “下场都不怎么好啊”古钟钟轻叹。 古钟钟感觉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叹气的次数明显增加，怕不是自己要晋级了，系统才会分配这么难的一个世界给她。 待青衣小哥将碗筷收拾好后，古钟钟盘算了一下银两。 陆久生给的银钱已经花的差不多了，眼下还要在这个世界呆不少时日，生存也是一个大问题啊。 古钟钟翻了翻自己的背包，现在自己的背包限制是100个储物单位，换算出来大概可以容纳三张1.8*2.0*0.6的沙发那么大。 在还是穿越者的时候古钟钟就攒了不少家底，就怕哪回条件再差点，自己就熬不住了，当上了系统修复师之后，古钟钟搜集物资起来更是得心应手，毕竟自己赚总要有那么点时间成本，而修复师倒不必。 摸了摸手里的大木箱，古钟钟打了开来，一阵小金光瞬间照亮了古钟钟微笑的脸庞。 储存了差不多够用的分量存在一个小布包里，古钟钟略微收拾了一下准备再去南街北坊一趟。 昨天看好的东西，可以收收物资了。 “不知道那老李还在不在。”古钟钟笑着摇了摇头。 “古姑娘，古姑娘？”伴随着一阵轻轻的叩门声，七娘子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古钟钟刚想应声，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口。 一开门，衣着鲜亮，头戴一只鸳鸯玉钗的七娘子笑颜明媚的瞧着她，还未进门便拉上拉下，仔仔细细的看了古钟钟几眼，才对前来领路的青衣小哥道：“亏得之言你跟我说一句，明日你可记好了时辰过来。” 被唤作之言的青衣小哥不慌不忙，做了一个辑道：“记得的，婶娘跟古姑娘是有话说，之言便不打扰了。” “你去吧。”七娘点了点头，看向她，古钟钟忙做手势请七娘进了屋内。 不知道之言奇不奇怪，七娘子准备和自己这个哑巴姑娘说些什么，古钟钟无奈的吐槽了几句，心下却明白，七娘子是怕在之言面前，说起自己一个姑娘家的家事并不妥当，才如此的。 果然一进屋，七娘子便忧愁的拉着她的手问道：“可是没找到地方？” 古钟钟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对，便低头不语。 七娘子看古钟钟黯然的样子，也是心下着急，开口却安慰她道：“没事没事，许是还没找过来的。” “昨日，老罗去南街替我家半点事情，遇见了之言便问了几句，他这个人也是好心的。得知你还在这里，我今日便趁老罗来这边的时候，一同过来了。” 七娘子说道这里，拍了拍古钟钟的手背，继续道：“古姑娘，也不瞒你说，我家近些日子得是遇上贵人了，如今也有了一个小宅邸。明日也是说，要带家眷去参加一个宴会。我不大懂得规矩，又没个人教。我想你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可不可以陪我一起，我也好有个底。” 古钟钟摇了摇头，用手指了指口。 七娘子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提醒我什么该做什么不当说，到时候你我一起，说是家里的亲眷，扯一扯袖子，也就什么都成了。” 古钟钟也只好点了点头答应下来，七娘子双手交握着锦帕放松的呼了一口气，道：“你不知。我是怕你没寻到亲人，又怕你寻到了无处找人去，怕你答应，又怕你多想我。” 古钟钟好笑的给她倒了一杯茶水，七娘子接过小口的饮，完了小心瞅着古钟钟道：“那你，有什么打算呢？” 古钟钟听到这句，脑海中又想到了昏暗的走廊里紧握着花洒的黄仙儿。 愣了一下后，古钟钟向七娘子表示自己不着急，也让她放宽心。 反正自己也该离开了，这里也是不能在住了，过几天七娘子知道自己离开了，也就应该放心了。 七娘子见古钟钟不急不燥的样子，略有一点不好意思，捧着茶碗抿了两口思索了一下，开口道：“古姑娘，你跟我回家住去，可好？” 不待古钟钟拒绝，七娘子连忙补充道：“一来明日宴会也早，如果姑娘太早起来赶路，我是不能放心的。二来，我这心里也没底，你跟我去，也好晚上多教我些，什么拜礼作揖之类的，我是全然不懂得。家里也没甚么奇珍物件，就是几间待客的地方还是有的。也不多呆，三两天的，我也好托人帮你打听你家人的消息。” 古钟钟低头稍微想了一下，便一手扶着面纱看向七娘子，一边比划自己这个面纱是坚决不会摘掉的。 七娘子小小的白了她一眼，轻轻道：“我跟你说了许久话你都没用摘过，才不会管你这劳什子呢。” 第十七章 无欲无求 七娘子的娘家宅邸在丰裕县并不算是富贵人家，相反这所宅邸的地理位置是十分低调的隐藏在北坊的小巷之中。 “娘子，古姑娘，我们到喽。” 一切都很顺利，罗叔稳稳的停住了马车，翻身下来，便要去扶已经掀了车帘准备下来的七娘子。只见七娘子熟练地握住罗叔递过来的手，轻巧的跳了下来。 罗叔扶稳了七娘子，转头便看到了古钟钟也正往外下，朗声道：“哎，古姑娘，慢着点。” 古钟钟跟着七娘子到了宅邸的西南一侧的客房内，屋里已经被打扫过了，新点了熏香在屋内，隐约还能闻到一点泥土的气息。 “这里景色很好呢，后面载了点子花”七娘子进来便将后窗户推开了，一个小院子一样的布局在这间屋子后面。 古钟钟才进门就被迎到了客房，倒是没见到什么人，除了一开始给开门的老人。 但是古钟钟也没想多问，不能说话这件事，倒也省下了许多麻烦。 七娘子大概安置好了古钟钟，嘱咐她说晚饭的时候会过来一起用，便离开了房间。 古钟钟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看着香炉里缓缓升起的烟缕，感觉内心十分的平静，要是有点雨声就好了。 这么想着，她又慢慢地站了起来，一点点的推开七娘子离开时带上的窗，一阵阵的风吹到了古钟钟脸上，一阵凉意也瞬间到达了古钟钟的心底。 古钟钟紧紧扒着窗户外檐一动不动，她发现自己现在只要稍微一动，便会陷入一种奇妙的感觉里，无欲无求。 刚刚凭借意识沉入意识面板，她在恢复的瞬间可以掌控身体控制权。 古钟钟尝试着抬手，发现胳膊像灌了铅一样，她只好来回切换意识界面，一点点将手举到前方，同时慢慢将头向前凑。 要有人在窗外看，古钟钟的姿势一定十分的滑稽和怪异，就像一个生锈的木偶，连面纱下脸上挂着的微笑的表情都十分的僵硬。 她如果要从储物格内拿出医疗液，必须保证自己的手掌收缩到合适的大小，否则医疗液会在她反应不过来的时候摔下去，虽然不会摔坏，但是这种情况她只要一低头便会重新回到放空的状态。 艰难的吞咽了不知道多少的医疗液，古钟钟一瞬间像通电一样上下抽搐了一下。 没有犹豫，她当即走进屋内将香炉熄灭，拍了一个庄公小像在门上。 现在是下午时间4：36。 “叮咚，宿主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吗？” 太多了。 最主要的是她所有的选择里，根本就不会有和七娘子回家这一条。 作为系统修复师，她不需要参与剧情环节，也不需要和任何玩家以外的人打交道。 她只需要跟着王婉儿实时剧本的提示，在各种场合旁观就可以得到她想要的信息。 “系统显示，宿主的意识从昨晚开始有小幅度的波动异常。” “系统检测，自下午1:07开始，宿主意识总共出现了三次波段异常。两段段为小波峰异常，一段无波动异常。啊喵~” “宿主还记得自己怎么进来的吗？” 古钟钟回忆了一下，记忆里只有开门的老人模糊的面孔，好像记忆定格在了她跳下马车的那一点，然后就是她和七娘子进屋子的场景。 “错误代码反馈0031，请宿主尽快离开此地。”系统的声音突然升高，震得古钟钟暂缓的思绪一下子活了起来。 药效这么快就没了吗？ 只有主角对古钟钟造成的伤害才会激发不可抗性的随机演变。 “药效时间抽取不可抗了吗？” “没有检测到哦。” “宿主？” ...... “逆子，还不醒来！” “古姑娘，该用晚饭了。”七娘子的声音没有一点预兆的出现在门后，敲门声一下一下的响起。 随着打开的房门，七娘子带着微笑的身影出现在古钟钟的眼前。 “这天气，逐渐就凉了。晚上的炭盆给你烧的足一点，怎的手那么凉。”七娘子执着古钟钟的手，皱着眉头看了看窗外。 古钟钟迟疑的摇了摇头表示无碍，七娘子便让身后的小丫头将饭菜摆好。 “老罗晚上又去办事去了，这到了晚上还不让人消停，哎。” 孩子呢？ 古钟钟比划着，七娘子给古钟钟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若无其事的道：“睡了的，小孩子都睡得早。” “明日咱两个得早早的出门去，也不知这宴会为甚么，非要跑那香叶寺旁边，我看云中楼就很好的。” “不过，我也是见识不好，说不定是有什么讲究的。昨个我家老罗说，福亲王在云中楼，让三个厨子比较厨艺呢。云中楼在人家眼里也只是个地方罢了，没什么稀罕的。” 七娘子吃饭也是没有不言不语的规矩。 老李的消息没有大错误，生日宴原本福亲王是打算三家共同承办的，但是昨日云中楼三家互不服气，于是借云中楼的场地来一场较量。 “说起来，还未告诉你明日......”七娘子话未尽便夹了一筷子奶白色的鱼肉，回头柔声吩咐一旁候着的小丫头“去拿两个青花汤碗来。” “是。”扎着两个揪揪的小丫头答应着退了出去。 “明日，说是公主要过来......可是吓人着。”七娘子似是安慰自己，用手拍了拍胸口道：“我们跟着李知府的夫人一道过去。老罗说，福亲王的女儿与公主要好，此次公主过来是为了给她庆生。我们过去，凑个热热闹闹，好看些。” 这顿饭就在七娘子不停的输出信息中结束了，七娘子离开的时候，古钟钟借口要人陪，将小丫头留了下来。 刚刚古钟钟陷入僵局的时候，七娘子一出现，她就发现自己恢复了正常。 于是晚饭的时候，古钟钟借着要方便，让小丫头带路出去一下。走出一段路后，她又将小丫头支走，但走不了多远那种滞涩的感觉就会出现。 看来只要有人在旁边自己就不会出现异常。但是依照现在的情况，自己还不能走出这个宅邸，验证是不是自己出了问题。 系统时间晚上7:05。 第十八章 是她 月光毫无保留的倾洒在小窗后的地面上。 古钟钟躺在蓝色床帘后，七娘子收拾好的软床上，没有丝毫的睡意。 小丫头在隔间外早已睡着，隐隐还能听到她轻轻的呼吸声，伴着窗外昆虫的鸣叫。 万籁俱寂。 “嘀，第三百四十五次警告。” “检测到宿主精神力下降，请尽快离开此地。” 古钟钟有些无奈的闭了闭眼睛，努力的深吸了一口气道:“还不行。” 她控制自己下了床，费力的挪到了离小丫头近一点的地方，整个人才稍稍放松了一点。 趁着自己清醒，古钟钟倚靠着里屋的门框坐了下来，准备翻看王婉儿的实时剧本。 有些心疼的给自己身上贴了一个庄公小像以防万一，古钟钟这才沉入了意识界面。 以她现在的精神状况，将剧本具现化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王婉儿的实时剧本: ……(更新分割符) 晚9：54，福亲王道:“便如此罢。” 晚10：02，王婉儿出楼寻人未果。 晚12：00，陆久生叩窗。 次日。 早00：01陆久生道：“明日，平宁会来。” 王婉儿笑道：“你告诉我这个，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早00：02，陆久生道：“她……很单纯。我不想让她卷入这些。” 早00：03，王婉儿轻轻道：“那么，如你所愿。” …… 早00：06，王婉儿敲弹茶杯。 早00：07，王婉儿自言自语：“平宁公主，有那么简单吗？” 早00：08，王婉儿道：“真是个笨蛋。” …… 午2：00，二皇子道：“这可好了，小妹也来凑热闹。” 王婉儿道：“她就不能回去吗？” 午2：03，二皇子道：“她可比我名正言顺，我是偷跑过来，她是奉父皇的命令，过来给慕容傲雪庆生的。” 午2：05，王婉儿道：“这样也未必不好，你可以跟她一道去。即使被人发现你在这里，也可以有说头。” 午2：06，二皇子道：“那就明日。” …… ……(待更新)】 意识里，晃晃悠悠飘来一只泛着蓝色晕光的鲲。 鲲的背上一个胡子很长，身穿灰色长衫的老爷子，慢条斯理的从空气中拽出一根通体黄色，像棒棒糖一样的拐杖，轻轻敲了敲古钟钟的头， “逆子，还不醒来？” 许久没有遇到老爷子这么温和的对待自己了。 古钟钟有些心疼的摸了摸身上贴着庄公小像的地方，空空如也。 古钟钟摇摇头，从床上起身，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并没有发现不妥之处。 精神也比昨晚要好，应该是睡了一觉舒缓了许多。 记忆只到读完剧本便没有了，她也没料到睡的那么香的小丫头会起夜。 “我昨晚有什么异常举动？” “嘀，并未发现。” 这就说明，自己无意识的状态并不是被人操控的，而是有什么东西影响了自己。 昨晚自己有一大片空白时间，如果是被人操控，那么这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来借此控制自己。 如果她只现在的状态只是因为中了了道具的效果，那么随着时间的推移，效果会慢慢地减弱。 最坏的结果是这个世界出现的异常影响了自己。 如果是玩家利用世界的异常，古钟钟自己是没有办法清除这种影响的，只能提交错误报告，申请退出或者帮助。 现在只需要等待，进一步观察这个状态是会恶化还是会消退，古钟钟才能进一步打算。 至于王婉儿，在没有看过实时剧本之前古钟钟也是有一点怀疑她，但是现在古钟钟更加确信这个世界有第二个玩家的存在。 从一开始这个第二个玩家就知道古钟钟的存在。 先抽离记忆，抹除掉玩家自己存在的痕迹。再用道具将古钟钟困在原地，限制行动。 古钟钟就没有办法再去追查她了。 七娘子，说不定正好帮了古钟钟。如果七娘子昨天不来找她，她可能会慢慢地放空直至意识层面死亡重启。 也可能，七娘子是被玩家设计或者合作，前来找古钟钟，用熏香加速了道具的效果，但是古钟钟想不到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图谋的地方。 而且，原住民还没有那么大的手段，可以在意识层次对她动手。 “古姑娘，我进来啦。”小丫头怯生生的探出一个小脑袋，看见了坐在床边上的古钟钟。 “古姑娘，你起来了。水已经好了，我端进来。”小丫头一笑便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十分可爱。 古钟钟换了包袱里带过来袖口镶了银边的一身衣裳，洗漱了一下，便走出了里屋。 七娘子已等了一会儿了，早饭也已经摆好了，两碗鸡蛋羹，几碟小菜，两笼小包子，咸淡适宜。 古钟钟和七娘子上了准备好的马车，赶车的人是昨日见过的老人家。 古钟钟此时才看清，这个老人家并没有古钟钟想的那么年迈，只是略微发灰的发色显得他很苍老罢了。 “阿七叔，可以走了。”七娘子等小丫头最后上来坐下，便对阿七叔吩咐了一句。 宴会开始的时间并没有那么早，只是从北坊前往香叶寺，需要两个时辰。 古钟钟倚靠马车壁，看着马车外，昏黄的灯笼照在地面上，将地上的影子拉的越来越远。 莲花塘是应城的一处好风景，在莲花塘泛舟游湖的才子佳人也是另一道好景色。 莲花塘说是个小塘，其实环绕着应城。有很多的画舫停留其上。 王婉儿想约陆久生去的莲花塘，是陆久生和慧娘定情的地方，相比莲花塘热闹的地方，属于慧娘的莲花塘很小，也少有人踏足。 剧本上写，慧娘病逝前和陆久生回忆说，自己只希望还有一次机会，可以陆久生一起再看一看莲花塘的景色。 所以，不知道平宁公主，想要和陆久生去莲花塘的哪一段呢？ 李知县夫人的马车在城门口便和七娘子汇合了。 同去的还有几家和李夫人约好的人家。 一行人在官差的护送下，向着香叶寺出发。 第十九章 一日宴 香叶寺坐落在香叶山的中段。一到秋季漫山的红叶煞是好看，层层叠叠的红叶从远处看去，好似给香叶山晕染了一层淡红色的光辉。 “可真好看呢。”小丫头活泼的跟在她们的后面，捡了几片红叶，捧在眼前止不住的细看。她圆圆的小脸凑上去嗅了嗅，有淡淡的草木清香夹杂着泥土的气息。 七娘子携着古钟钟向上，跟在李夫人的软轿后面又走了一段，周围都是和她们同行的夫人小姐们。 之前马车将她们送到香叶山的中段入口便离去了，后面到香叶寺的路程，只能走着去。 小丫头看着七娘子，稍有狼狈的擦拭额头的汗水，好奇的悄声问:“夫人，为什么咱们的马车不能进来？” 七娘子好脾气的笑着: “不只是咱们的，大家都进不来的。” 小丫头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 几人一时也不多说话，加紧了步伐，太阳渐渐露出了头来。 大约向上走了一段路程，转弯一瞧，两架木架做底铁链支撑的红桥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以前只道这香叶山红的似火，竟不知这香叶寺……”七娘子喃喃道。 两架桥均用红绸缠绕在桥的旁侧架子上，顺着桥身远望，一座寺庙的轮廓在红叶之中若隐若现。 “夫人。” 杜鹃素净的手掀开蓝色的布帘，快步进屋对着屋内捻着佛珠的李夫人耳边悄声说： “七娘子她们去了旁侧的厢房。” 李夫人握着佛珠的手顿了顿，并未回话，杜鹃瞧着，原本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转头正要退出去，正巧帘子又被倩儿笑盈盈的撩开，对着屋内道： “夫人，戚老夫人来了。” 戚老夫人的银发在光线下微微泛着光，绣着鹤纹暗红色的衣袍下拄着一根棕黄色的手杖。 李夫人起身迎了上去。 戚老夫人和善的拍了两下李夫人的手背，道： “听子言说，你来这边了，我来看看你。” “恩。” 李夫人一下子红了眼眶，点头应了一声。 倩儿此时将茶添好，悄悄地退出了房间。 门外的杜鹃正捧着一个淡紫色的香囊摆弄着，见倩儿出来了，使了个眼色两人便到远处候着。 “倩儿，那个七娘子家的好没规矩。而且这到了寺里，也不来见夫人。” 杜鹃见四下无人，举着香囊悄声对倩儿道: “可夫人却什么都没说。” 倩儿浅浅一笑，也学着杜鹃悄声说话， “你想，那七娘子原本是什么身家？一个你我都不曾听过的人。”倩儿的眼眸应着光线闪了闪，继续道， “这几日，可就这样冒出来，还能挤下那王家小姐，独占夫人一个位子不说，还能带一个过来，你想想，好好想想。” 杜鹃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嘟着嘴说： “不说她了，这香囊你闻闻看，怎样？” “好香，你放了什么进去？” “当然不能告诉你。” 杜鹃笑嘻嘻的把香囊收了回来，转头打眼一瞧，走廊上一个藕粉衣裙的丫鬟正急急朝这边走来，两人便不再说话。 大厢房内，七娘子和古钟钟坐在窗边床榻的一角，捧着茶杯暖手。 她们进来的晚了，只有这靠窗的一角，有着两片薄薄的蒲团的床榻，是空着的。 屋内彼此熟悉的人，也打发了各自的丫鬟，各自聚在一起闲坐。 ...... “廖姐姐，你听说了吗？” “是...那位的事？”廖姐姐的声音轻的几不可闻。 “恩。你说...这次她来，是不是....？”说话的女子用手虚点了一下外面。 “唔...那家都被...这样了，这有什么稀奇的。”廖姐姐轻轻的摇头。 “难说的。” 女子轻轻的虚叹了一声。 ..... 古钟钟不露声色的朝说话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坐在厢房右侧，一蓝一紫两个姑娘家正在说着悄悄话。 不一时，便有人请她们前往香叶寺外不远的红叶林中。 还未至，远远便有悠悠的笛声传来。 林中隐蔽处，一个异常俊美的男子仰着修长的脖颈，随意的单手曲卧斜倚在软座上，凝视着眼前正吹笛的女子。 “这一曲涅盘，嫣儿似有杀伐之意。” 二殿下看着眼前出落得亭亭玉立的慕容嫣，竟然有一点回忆起她小时候的模样。 慕容嫣轻笑， “殿下怕了？我可是很不好惹的。” 说着她便作势要用笛子刺向正准备起身的男子。 “怕了你了。” 二殿下轻轻用手拨开笛子，顺便放了一个橘子在慕容嫣攥紧的小拳头上。 他向远处张望着，问向正一瓣瓣剥橘子的慕容嫣: “傲雪和小妹去哪了？怎么还不来。” “应是在山后侧的小道那里，那一处有一个巨石，可以看尽山下景色。” “你怎么不带我也去？” 慕容嫣看着二殿下被阳光笼罩的侧脸，有一瞬间的恍惚， “你忘了的。” “什么？” 男子转过身来，温润的嗓音听起来让人情不自禁想要回答他的问题。 “我说。” 慕容嫣嫣然一笑，“你想看，我就带你去看。” 看一看，也好。 第二十章 宴始 慕容傲雪在厢房内漫不经心的拨弄着熏炉内的香，白晢而圆润的脸庞上，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 “小姐，已经都去吩咐过了。” 藕粉色衣裙的小丫鬟不大的年龄，脸上却是严肃之色。 “唔。” 慕容傲雪随意的应了一声，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微乱的鬓角。 “落儿，我好看吗？” “小姐是最好看的。” 落儿斩钉截铁的回答。 慕容傲雪胖胖的小手戳了戳自己软嫩的脸颊，眼眸弯弯，成了一对儿月牙。 林子已经置好的各色软座和藤椅，散落的分布在林间，不至于太过疏远，也并不感到拥挤。 几个打扮爽利的丫鬟将各位夫人引到了各自的位子上。 这样的宴会并不多见，但眼下各色层次不穷的花样玩意，早已让夫人们有了适应的能力。 “我看，这倒是在仿那些个才子们的宴会呢。” 古钟钟身旁，一位衣着翠绿的夫人打着头挑起了话题。 周围坐着的夫人小姐们，都是差不离的地位，倒也不至于拘束。 “那些个，可没意思了。”七娘子悄悄的对古钟钟说。 “平宁公主到。” “慕容郡主到。” 听到侍者声音，一时间大家都止住了声音，起身望去。 慕容傲雪挽着平宁公主一路走到了主座上，身后是一波姹紫嫣红的夫人们在福身请安。 平宁公主的珠钗反着光，衬的巴掌大的小脸愈发的晶莹剔透。 她抬了抬手，各人落座。 “可巧了。” 慕容傲雪看了看眼前似玉琢一般的平宁，笑着对下首坐着的慕容嫣道： “嫣儿昨个请到了梅娘子，来袖珍宴上为我庆生。” “今日平宁来了，刚好帮我看看，这梅娘子好不好。” 慕容嫣微微笑道： “那我可是要担心了，若是不入平宁公主的眼，你可不能又赖我。” 慕容傲雪晃着手，早有人吩咐了下去。 平宁公主看着坐在位置上团成一团的慕容傲雪，毫不怀疑这个宴会是为了慕容傲雪自己坐着舒服才弄出来。 她瞥了一眼站在自己旁边的男子，后者正执着酒杯冲她微笑。 平宁公主并不理会，转头欣赏起来林中翩然起舞的梅娘子。 似是今日只有女眷在场，梅娘子的风格稍微大胆了一点，不似在云中楼般遮遮掩掩的出场。 她今日一袭红衣，拿着挽花的鼓锤，配合着身边的舞娘子的节奏掷鼓。 鼓声炸起如惊雷一般，敲得林中各个夫人心口发颤。 七娘子不知不觉双手捂着心口，脸颊也隐隐泛红，好似自己正置身于刀剑相交的战场一般。 “好。” 执酒的男子微微出神，不禁低声赞叹。 平宁公主慢悠悠的拿起一只色泽金黄的橘子， “你砸我干什么？” 男子不满的皱起了眉头。 “你不站在这里，我不就砸不着了？” 平宁公主拍拍干净的小手，轻轻敲了敲空了大半的酒杯。 二殿下看着平宁公主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小动作，一时无语， “少喝点。饮多了酒又闹着头疼了。” “你也就是站在这里，才能劝的着我。” 平宁神色坦然的看着二殿下的眼睛，慢慢地说道。 二殿下一时沉默，而后心下一转，知晓这是平宁在借机敲打他，半晌笑道： “小人精。怎就还让你有的说我了。” 平宁公主也不再看他，转头看了看似是昏昏欲睡的慕容傲雪，对慕容嫣道： “以前未有机会看到，梅娘子果真不俗。” 慕容嫣也像是刚回神一般，微怔了一下，举起酒杯道 “谢公主夸奖。” 慕容傲雪此时迷迷糊糊的咕哝了一声，慕容嫣看到了，不禁低头轻笑。 “姐姐平日，不是这样的。怕是因为平宁公主来了，太开心反而没能好好休息。” 平宁公主听着慕容嫣似是有意的话， “我也开心呢，哪里有如你俩般的呢，其他的都敬着我的身份，不敢和我多说两句。” 慕容嫣唇边的笑容微微一僵，只听平宁公主继续道， “不如，袖珍宴过后，你二人与我一同回去，让我也尽一回宾主之宜，可好？” 二殿下心下不住的想，小妹如今果真是长大了。 慕容嫣悄悄看了看一旁的男子，不确定这是不是二殿下的主意，又不敢不接，只道， “嫣儿只是一介庶女。此事，还需得姐姐决定。嫣儿怕是做不得数。” 说着以袖掩口，微微低头露出失望的神色。 平宁公主也没有逼迫的太紧，转头摇了摇旁边的慕容傲雪， “傲雪？” 慕容傲雪皱皱眉头，睁开眼睛看了看，梅娘子的已经退了下去，现在场中正按落儿的指示，换了一列琴师和歌娘子来。 一旁侯着的落儿见状，在慕容傲雪的耳边说了几句，慕容傲雪听后道， “平宁，这会子刚好。父王可给我找了一个好厨子。待会儿你且瞧瞧。” “亲王找的，必定都是好的。别人想要找来，可未必能有。” 平宁公主无不满意的点点头。 她们此时置身的红林虽说树木繁多，但宴会选择的地方是林中的空阔地带，仿佛是天然形成的一个林中草坪一般，如果古钟钟忽略那一截截的树桩的话。 古钟钟和七娘子在的地方离平宁公主她们有一大段的距离，但也不算是边缘。毕竟李夫人坐在左侧的夫人中好像跟一位老夫人很熟悉，那老夫人俨然是众人话题的中心。 距离不够。 古钟钟喝着手中的果酿，计算着生命探测的覆盖范围。 即使开了祝福小红包，也不一定能够探测到。 不过，如果平宁公主是玩家的话，在这个宴会上对自己做点什么，也是很方便的。 看了看身旁的七娘子，古钟钟心里不由叹息了一下。 过了今天，不论七娘子是怎样的，她也不会在和七娘子有什么交集。 在穿越者的世界里，最好不要记得一个人名字，否则漫长的岁月中，你会很难适应下一个未来。 而古钟钟在当上修复师之后，已经很久没有记过谁的名字了。 第二十一章 宴起 梅娘子的鼓声过后，林中歌娘子的歌声，有些引不起众人的注意了。 戚老夫人神情严肃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在周围夫人的视线中带着李夫人起身，穿过各个夫人的身边，慢慢向不远处平宁公主所在的位置走去。 戚老夫人也是没料到，慕容傲雪会如此安排，倒一时不习惯众人的瞩目。 平宁公主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果酿，似是没看到戚老夫人正在走过来。 慕容嫣在座位上无意识的捏着手中的杯子，心下止不住的嘲讽。 这个老贼，还可就贴上来了。 “老身，见过平宁公主。” 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在林中设置两层台下方响起，戚老夫人身后的李夫人无声的对着高台叩拜了下去。 “这是？”，平宁公主不解的望向下首的慕容嫣。 “平宁公主，这是戚家的老夫人。” 不待慕容嫣回答，高台左下侧一位身着湖蓝色的夫人斜着身子，笑着抢先答了话，她手中碧绿色的的酒杯都还未放下。 平宁公主看都没看说话的人，只是看着慕容嫣，像是在等她的回答。 慕容嫣立即正色道： “回公主，这是丰裕县玉商戚参的母亲，戚老夫人。” 湖蓝色的夫人此时才反应过来，冷汗一瞬间浸满了后背。 她喝了点酒，规矩落下的太久，一时竟忘记了，这里不是她平常参加的宴会。 丰裕县在大元是一个两难的存在，它处于凤城和应城的中间地带。 明面上，丰裕县是由大元派来的官员管辖的;但是实质上，在丰裕县说得上话的，只有三大家，而戚家，现在是戚老夫人当家。 她内心懊恼，面上只是与旁人笑笑，装作没事一般的吃酒，心里却一直在打鼓，这事要被家里的婆婆知道了，不知道又要作什么妖。 “她后面的那个是谁？” 慕容傲雪懒散的睁开了眼睛，好奇的问道。 “回郡主，那是戚老夫人的女儿，李知县的夫人。” 落儿没有丝毫停顿的话音刚落，一时林中只听得琴师悦耳的音律。 “我不知，什么时候我大元官员的夫人，还需要跟在一介商户的后面了。” 平宁公主面无表情的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李夫人听到平宁公主的话，便想起身，但是动作刚起又生生忍耐了下来，额头下的手却紧绷着颤抖。 戚老夫人和蔼的面容不变，淡淡的回答道 “今日，是老身让她以戚家女儿的身份过来的。老身年迈，竟忘了大元还有这等的规矩。请公主恕罪。” 说着，戚老夫人动作缓慢地便要跪下。 一旁执酒的男子，紧紧的抿着双唇，不待他有所动作，平宁公主便将酒杯端起，示意他酒杯空了。 “嫣儿，还不将老夫人扶起来。” 慕容傲雪窝在位子上似笑非笑的看向戚老夫人。 被点到的慕容嫣不得不虚扶了一下，戚老夫人也不挣扎，顺势便身姿挺拔的站在软座的台阶下面。 “公主岂会与你计较。今日宴会才刚开始，老夫人便莫要扫大家的兴致了。” 慕容傲雪摩挲着酒杯的外侧，像对当前紧张的局面没有感觉一样。 她转身便慵懒着嗓音，一句句询问着落儿，为宴会准备的菜肴怎么还没好。 平宁公主像突然怔过来的也轻笑了一下，对慕容傲雪道：“你也就对宴会认真些。” 规矩倒是全然无有的。 “为你准备的宴会，我何时不认真了。” 慕容傲雪并不在意平宁公主话里有话，笑眯眯的看着嫣儿将戚老夫人送下去，李夫人起身跟在了后面。 “你刚可是想扶她？” 平宁公主不咸不淡的扫了一眼正给她倒酒的二殿下。 二殿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眼前的这个小妹。 他不曾知小妹竟还有如此模样。 在戚老夫人过来的时候，他还生怕平宁会吃亏，没料她倒是给老夫人一个下马威。 “这里不比应城，万不可任性行事。”二殿下斟酌的开口。 “任性？这是理所应当。”平宁公主不轻不重的放下了端起的酒杯，起身在侍女的陪伴下，走入了林中设好的景林中。 一会儿便有一个平宁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女回来对慕容傲雪说：“郡主，公主说那边景色好，去转一转。” 慕容傲雪点点头，迷迷糊糊道：“等佳肴好了，便回来罢。” 慕容嫣无奈的看着傲雪，不明白今日她是怎么了。 二殿下也没想到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平宁公主竟然就跑了出去，心下又怕平宁乱来，便在当时就跟了出去。 林中众夫人见公主去赏景，一时便放松了许多。 各家的姑娘们也不被拘着听夫人们的家常，于是各自结伴，也去林中赏景。 七娘子也忍不住心动，旁边夫人若有若无的排斥让她感觉到很不习惯。 忍了一时，待姑娘们都差不多起身，七娘子便拉着古钟钟向林中走去。 平宁公主应是朝观景台去的。 虽然刚才离得远些，古钟钟没有仔细看，但是去向林中的各位姑娘不约而同的都避开了一个方向，四散开来。 香叶山中，不只有红郁的叶。 古钟钟一边听着七娘子科普着各种植物和草药，一边不动声色的将方向往观景台那边引。 远远的，一阵谈话的声音被古钟钟敏锐的捕捉到。 “他和福亲王僵持多年，没料到戚，王，成三家已经发展到不得不重视的地步。如果你今天责罚了戚老夫人，势必会引起三家的不满。” “哦。” “小妹，你……没生气吧？” “这倒没有。只是，你和那王婉儿，何时走的那么近了？” “这……你不用管。好好的呆过这几天，等袖珍宴过去，我送你回去。” “今天的，“佳肴”，又是她做的？” “不好吃吗？”二殿下的语气很是无奈。 …… 古钟钟脑海中浮现二殿下一脸无辜的看着平宁公主的场景，差一点笑出声来。 一旁的七娘子不解，还以为古钟钟被风吹的冷了，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 古钟钟默默计算着距离，不知不觉她便和七娘子走到了一处林泉的旁边。 小丫头欢呼的一声，指了指正在泉边喝水的一只兔子。 七娘子也好笑的上前，想要制止想要扑上去的小丫头。 “哎，仔细点，别湿了衣服。” 微风乍起。 5个点。 一瞬间，古钟钟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正不断闪烁的红点。 找到你了。 第二十二章 条件 “规矩?“ 随着意识的放开，一个沉稳的女人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出现在古钟钟的脑海里，异常清晰。 “呵。” 伴随着女人轻蔑的笑声，她眼前的画面渐渐成型。 这是……？ 古钟钟眼前一片漆黑，隐隐有光线从上方穿过，微弱到只能照亮到一个角落。 她的右边是一堵墙，紧挨着的身侧有一股冰凉的感觉。 周围有一股陈年书籍堆杂散发的味道，她触碰着面前离她仅有一尺的书架，慢慢地向左侧移动，想要安静的离开这个狭小的空间。 “吱——嘎——” 在听到开门声音的一瞬间，古钟钟停止了动作，连呼吸都开始放缓。 一阵轻巧的脚步声在房间内响起，似乎走进来的人心情很好。 从声音传来的方向判断，这个房间似乎并不大。 “到哪了呢……1，2，3，4，谬论仙方？” ”这个时代的人还真是有趣……” 平宁公主仔细翻了翻手上有些破旧的古籍，想要从书中找到一点让自己继续阅读的价值。 每次她来到一个新的世界，总喜欢翻阅他们的书籍，每次都能让她有不同的发现。 积分还不够。 如果这个世界自己再努力一下，便可以用自己的单程票选择下一个世界，买到自己一直想要的阅读器，存储自己想要的书籍内容。 系统商城的物品，会随着穿越者所处的世界而变化，物品的功能不会超出当前世界的认知范围。 玩家已拥有的物品则随会机抽取禁用。 还好，这次她被禁用的物品只有一件…… “叩叩——” 轻轻的扣门声打断了平宁公主的沉思，她抬头向门外看去。 门外一身墨色的陆久生嘴角含着温和的笑意，站在棕红色的门旁边，看着站在屋内翻看书籍的平宁公主。 “我来取书。” 陆久生温柔的指了指屋内的书架，一袭青色的官服，衬的他整个人都气质都柔和了许多。 平宁公主看着眼前的陆久生恍惚了一下，心里好像有一股声音躁动着在提醒她什么，但是很快便又平静了下来，她对陆久生轻轻点了点头。 陆久生走上前，越过平宁公主——走向了后面陈列的书架。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古钟钟甚至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还好，陆久生很快便停住了步伐，在距离古钟钟很近的位置，取走了一本书。 那本书几乎是擦着古钟钟的鼻尖被取走的，还好屋后面的光线很暗，陆久生才没有看见书后的异常。 不过书被拿出去的时候，也让古钟钟透过缝隙，看到了书的名字。 《大成》。 古钟钟屏住了呼吸，悄悄从书架往外面看去。 剧情已经展开，等记忆剧情进展完成后，平宁公主就会恢复记忆。 古钟钟需要提前看好平宁公主的方位，冻结的生命探测只剩下不到一分钟。 “大成？”平宁公主看向陆久生手中的书，似乎在等一个解释。 “嗯。还需要拿出来看一看。” “平宁公主，读过这本书。”这是一个陈述句，仿佛笃定平宁公主会说出他想要的答案。 “是读过更好的。” 平宁公主微微一笑，将手中的书合了起来。 “千家叙，听过吗？” 皇家书库里书目繁多，陆久生微微皱眉，不确定记忆中自己是不是遗漏了这样一本书。 看陆久生思索的样子，平宁公主轻巧的笑了起来。 陆久生无奈的看着平宁公主调皮的样子，嘴角也有若隐若无的笑意浮现。 “别想了，你在这里可是找不到的。” “书我是没有了，但是我可以写下来给你。不过……这可是有条件的。” “不知公主，想提什么条件呢。” 陆久生唇边的笑意深了一点，眼角也微微向上扬起。 “那就，父皇今日找你说的事情，你不许答应。” 平宁公主好整以暇的直直看向陆久生的眼，没有错过后者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惊讶。 “公主可以换一个条件吗？” 陆久生唇边的笑意慢慢淡去，眼神却依旧温柔的看着眼前——只到他肩侧的平宁。 平宁公主微微叹了一口气，半玩笑半认真的对陆久生道， “你就那么想当一个教书先生吗？” “其实，只是职位不同而已。” “不同？”平宁公主眼眉一挑，怒极反笑。她看着眼前伪装的波澜不惊的陆久生语气淡淡的说， “那换个条件好了，你也来教我如何？” “不用你费心，我自会让父皇答应。” 平宁公主嘲讽的仰头看着陆久生犹豫不决的样子。 陆久生抿起了嘴角，沉默了一下。 “那就，如公主所愿。” 平宁公主当时大笑了起来，瞬间炸起发力，反身一脚便踹到身后的架子上，一排排的书架倾时便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了下去。 “限制了道具的使用吗。” 平宁公主自言自语的抬头看，了一眼皱着眉头定格不动的陆久生。她没有贸然去触碰陆久生，以防枝节横生。 书架一排排的倒塌，伴随着一片片的灰尘在周围弥漫。古钟钟在剧情进展的时候，便一直盯着平宁公主的动作，生怕剧情结束了，自己还不知道平宁公主已经恢复神智。 因此，当平宁公主踹到书架上的时候，她便闪身从左侧缝隙之中向前窜去——左右的墙壁都没有窗户。 即使出来的及时，古钟钟不免还是被平宁公主堵了个正着。 古钟钟顺势借书架加速，放开了意识流，向前扑去。 却迟迟没有系统提示音响起，古钟钟一下子穿过平宁公主的身体就地滚了一下，才稳住身形。 “原来是这样吗。” 平宁公主没有情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眼前的平宁公主瞬间消散，古钟钟才看清这是一个影像。 古钟钟退到了门口，看向屋内。 第一排书架上，平宁公主正站在那里，静静看着古钟钟脸上的银色面具。 “你是系统修复师。” “如果你见过了王婉儿，我认为我们两个可以谈一谈。” “你想说什么？”古钟钟两手抱臂，斜靠在门框上，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我想，你也是第一次见过，一个世界同时出现了两个玩家这种情况。” 古钟钟挑眉，示意平宁公主继续说下去。 “我可以将你合理的安排在这个世界里，方便你观察剧情，了解这个世界。” “也可以提供你想要的剧情线索，以及这个世界的剧情走向。” “如果可以用一种双赢的方式来修正这个世界，我想你可以考虑一下。” 第二十三章 平宁的猜想 “如果可以用一种双赢的方式来修正这个世界，我想你可以考虑一下。” 平宁公主握着手中的书，言语间还带着一抹笑意，她说的每一个字听在古钟钟耳里都异常的清晰。 “你要什么？” 古钟钟半耸搭着眼皮，看向地面。 “我要你……” 平宁公主来不及说出接下来的话，便被扑面而来的意识流逼迫的连连向后退去。与此同时，她的意识流也迅速释放，以一种剑刃的形状与古钟钟的意识流撞了上去。 剑刃形状的意识流，在即将接触到古钟钟的意识面网的时候，瞬间分流，袭向古钟钟站立的地方。 古钟钟丝毫没有动作，像是觉察不到眼前凌厉的剑刃一般，只是面网收缩的速度加快了。 平宁公主见状，左手金光一闪，一片金灿灿的粉状雾瞬间膨大弥漫隔离在她的身前。 意识流面网却无视眼前的金雾，在接触到了雾气之后的平宁公主便将她迅速吊起，平宁公主失去了意识，剑刃意识流也随之消散。 古钟钟摸了摸冰冷的脸颊，强打起精神来走到了平宁公主面前。 “叮，绑定成功。” 古钟钟伸手一抹，做了个抽取的动作，一片粉色的流光从平宁公主的心口飞出。 古钟钟将记忆碎片收好，不急着将平宁公主放下来，而是进入意识面板，打开了小喇叭。 “从现在开始，每隔三十秒，报告一下我的意识波动。” “好的哟。” 系统因为解禁发出了欢呼的声音。 古钟钟在平宁公主说话的时候便开始察觉到剧情进展到现在有很多不对的地方。 而且自己的精神在平宁公主声音的干扰下，开始出强烈的波动，仿佛有两股不同的力量在她脑海中较量。 这让古钟钟意识到，平宁公主并不是想要杀陆久生的人。 “她不是我要找的第二个玩家。” 古钟钟头痛的拍了拍额头，想要减轻一点痛觉，好专注的思考一下，她查看了一下平宁公主的资料面板。 【姓名：何凌君 性别：女 工号：00071 主线任务：久生因缘识慧娘(进度55%)】 完成度比王婉儿要高很多，依据刚刚的剧情来看，平宁公主应该很快就可以进入第二个剧情主线了。 “嘀，意识波动减退。” 古钟钟激发了手里的祝福小红包，触碰了一下悬挂在半空中的平宁公主。在系统提示音响起的时候，撤回了意识流。 平宁公主跪地倒下的一瞬间，意识归拢，凌厉的剑气便从她的手中释放了出去。 银色的光影在古钟钟面前渐渐消散，只有一道棕色的细影擦着古钟钟的手背划出一道红痕，掉到了地上。 “原来是不能致死啊。” 平宁公主一边说着，一边拍拍手中不存在的灰，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 “你有一分钟的时间可以逃跑。” 古钟钟无所谓的笑笑，让开了门口的位置。 “系统，如何开启下一轮?” 平宁公主并未有所动作，而是朗声对着屋顶上空问去。 “开启下一轮游戏条件，一是在场玩家全部确认，二是世界玩家逃跑超过一分钟，默认开启下一轮。” 系统独特的不带感情的声音在二人头顶上方响起。 “每局游戏的惩罚是什么？” 平宁公主继续问道。 “待游戏结束后由老汤姆确认惩罚内容，可从以下选项中选取:一是抽取世界玩家记忆碎片，二是随机抽取世界玩家随身物品一件。三是随机抽取削弱世界玩家一个技能的效果。” “请玩家选择是否开启下一轮游戏。” 古钟钟在平宁公主问话的时候便知道自己今天坑不到她了，因此，她做好了迎接平宁公主怒火的准备。 虽然在幻境游戏里不允许致死伤害的存在，但是疼痛感却丝毫没有削弱。 “不确认。” 平宁公主低沉的嗓音暗示着她此刻的心情。 “玩家确认不开启游戏。将在三分钟内传送玩家离开。请做好准备。” “好伤心啊，小老鼠竟然不陪我玩了。”一声抢夺话筒的声音过后，熟悉的语调又响了起来。却像被静音了一样，很快又安静了下来。 平宁公主晦暗不明的脸色持续了几秒，淡淡的对古钟钟道： “如果你改变想法了，我刚才的提议依然有效。” 古钟钟有些意外，但不妨碍她继续探听消息， “你刚才对我用的是技能还是道具?” “是我的附属技能。可以影响你的想法，在一定程度上按照我的意思行动。当然，成功率要随机抽取。” 平宁公主毫不介意古钟钟提问自己，可以交流说明有商议的可能，她继续道。 “你的这个，空间。应该有对道具和技能的限制。” 平宁公主斟酌了一下用词。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的意识里还有一股属于别人的力量，因此我的技能才会在成功率80%的时候被你察觉到。” “精神上的异常一般很难察觉，你可能会在一些时候下意识忽略不正常的地方，或者将不合逻辑的事情衔接的异常合理。也可能在关键时候做出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 古钟钟斜靠着门框，被银色面具遮挡的面容神色不明。 平宁公主从古钟钟的沉默中猜到自己猜对了，她眼眸闪烁了一下对古钟钟道。 “除了我和王婉儿之外，这个世界还有其他的玩家？” 平宁公主下意识就排除了王婉儿的嫌疑。 古钟钟凝重的点了点头，开口问道。 “你有什么办法吗？” 平宁公主思索了一下。 “我需要先了解你的症状，才能知道用什么办法来解决。精神上的问题，不像受伤，吃了系统里的药便能根除。” “我不能保证，不再拉你进入这里，但可以尽量避免这种情况发生。” 古钟钟点点头，靠着门框，淡淡的给出了自己的承诺。 平宁公主眼前，古钟钟的身影渐渐开始透明化，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接近虚无的身体，抬头对古钟钟道。 “你的症状应该很严重了，小心…” …… “嘀，意识波动加强。” 古钟钟揉了揉额头，将手中的伪装符收了起来。 泉边，小丫头正满脸忧心的看向昏迷躺在地上的七娘子，她紧握的小手止不住的在胸前发颤。 她看见古钟钟神色恍惚的从林中出来，欣喜的对古钟钟道： “古姑娘，你，你快看着夫人，我去叫人。” 第二十四章 封林 “嘘。安静。” 一位穿着褐色衣衫的男子紧紧皱着眉头，在寺庙后的山岩上观察林中的情形。 “鹤炎，她们都出来了。” 一个差不多十二三岁的少年，抹了一把被太阳晒的出汗的额头，拍了一下身旁低头沉思的男子。 “嗯。看到了。” 鹤炎长吁了一口气，看向褐色衣衫的男子。 “差不多了。别等了。” 褐色衣衫的男子靠近眼窝的一侧有一道很短的疤痕，此时神情冷漠的看了看身后不远处安静的寺庙，起身走了过去。 “动手吧。” …… 红叶林中，落儿正指挥着侍者丫鬟将各色菜品有序的放到林中设置的宴席上。 赏景的夫人小姐们也都被提醒，陆陆续续的回到了座位上。 慕容嫣正心不在焉的摆弄着手中的帕子。 “小姐，小姐?” 落儿将底下的活布置好了之后，回到了上台，轻轻的摇了摇慕容傲雪的衣袖。 慕容傲雪昏沉的面容上还带着一丝笑意，却任落儿如何摇晃，也没有转醒的迹象。 “二小姐。” 落儿低声的呼喊让慕容嫣皱眉，转头看去，才发现慕容傲雪诡异的睡相。 她直觉不对，上前试探了一番，慕容傲雪却丝毫没有回应。 落儿颤颤巍巍的用手指试了试慕容傲雪的呼吸。 “还好还好。” 落儿红了的眼眶差点掉下泪来。 慕容嫣很快从诧异中回过神来，对落儿吩咐道:“别声张。去叫公主过来。” “是。是。” 落儿急匆匆的就往林中跑去。 所幸众人都没注意到上台慕容傲雪的异状，慕容嫣稍微遮掩了一番，轻轻摇摇头便回到了座位上，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古钟钟早已叫醒了七娘子，回到了座位上。 “夫人，你感觉怎么样？” 小丫头担心的站在七娘子的身侧。 “感觉，挺好的。”七娘子还在暗自纳闷，自己怎么会突然晕过去。 “可能是路途遥远，你又太累了的缘故。早上，你还应该多吃一点的。” 古钟钟煞有其事的对七娘子道。 七娘子点了点头。 看向七娘子的一瞬间，古钟钟脑子里突然浮现了一双无神的眼睛，渐渐和七娘子的面容重合。 古钟钟的瞳孔瞬间放大。 “嘀————” 系统检测瞬时发出了长时间的警告提示音。 古钟钟呼吸紊乱了几秒钟，头脑也间接清明了一下。 黄仙儿? 幻境里的记忆人物，怎么可能接受自己给的名字。 还是个错的。 那个红色的碎片，是第二个玩家的，而且自己已经将她拉进过幻境游戏了。 可是，为什么自己的资料板上没有她的名字。 古钟钟头脑紧绷了一下，一股混沌的感觉瞬间又笼罩了她的脑海。 要尽快找到平宁公主。 各色的菜品也布置完毕，平宁公主却迟迟未见归来。 戚老夫人安然不动的在众夫人的上座，听着其他人的谈话。 “李夫人？” 碧蓝色的夫人轻巧的叫了李夫人几声。 “嗯……嗯？” 李夫人拢在袖口的手下意识又捏了几下佛珠，才微笑着回应。 “我们正巧说到了鸳鸯秀呢。这你可是最擅长不过的了。” 碧蓝色的夫人玩笑着就给李夫人解了围，众人也都附和着，要李夫人讲一讲其中的关窍。 李夫人摸摸袖口，也笑着谦虚道。 “哪里又有关窍呢，不过是一针一线串连起来，便成了。” 戚老夫人听了好笑，慈祥的看向了正在与其他夫人周旋的李夫人，后者冲她微微抿唇笑了一下。 “平宁公主到。” 侍者的通传，止住了众人的谈话声。 舞娘子也应声福身退去。 一时林中终于展露了它真正的美景。 交错的软座在林中并没有一丝的违和感，反而在中心人退去后，从上台上望去，更像是一副精心安排的油画一般。 各种色调融合着林中的红叶，上台看着的慕容嫣感到自己头皮突然一阵的发麻，一种挥之不去的诡异感萦绕在她的心间。 她刚端起的酒杯，又缓缓的放了下来，强装着镇定对着平宁公主笑了一下，道： “公主，可以开始宴席了。” 平宁公主在高台上，虽然也受到了眼前场景的冲击，但是依旧淡然的吩咐了下去。 一时间，各位夫人均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举杯向高台，微笑着向公主问安。 “祝公主万福金安。” 声音在林中隐隐有向外扩的趋势，震的本就心神不安的慕容嫣差一点想直接离开。 平宁公主放下了刚举起的酒杯，对身边的侍者问道， “那边怎么样了？” “回公主，都安排好了。” 平宁公主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上台慕容傲雪空空的位置，对下首还举杯的众人微微点头示意。 …… 厨房里，王婉儿从角落里的柴火垛，小心翼翼的向外看去。 院中已经没有了其他声响，可以见到的范围，有一个僧袍歪歪斜斜的汉子在对面的禅房里翻找着什么。 王婉儿悄悄从背包中拿出了一根雾化试管。 对面的男子听见厨房有一声响，立即寻了过来。 他环顾了一圈，发现房内无人，却有一截素色的衣角露在柴火垛的外面。 他踢了一下柴火垛，喝道， “出来。” 柴火垛动了动，他再次踹去，却迎面一根棍子飞了过来。 僧袍男子侧身躲过，再一回头，雾气已然被尽数吸入鼻中。 【真心话喷雾:想说真话吗宝贝?(使用次数:35，时限一分钟，附:麻醉效果+1，不可与头孢同时服用。)】 “谁让你们来的？” 王婉儿蹲下来，男子已经支撑不住，躺在了地上。 “鹤老大。” 男子的声音听起来很粗哑。 “鹤老大是谁？” 剧本里，王婉儿不记得有提起过这个名字。 “不知道，没有人知道。” “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我们负责控制前院，有人负责后院。” “然后呢？” 男子小幅度的摇了摇头。 “你们有多少人？” “很多，……” “好，好，停。你们来了多少人？” “1，2，3，4，5，6……” 王婉儿没脾气的看着双眼无神的男子，将他彻底打晕，扔到了柴火垛里绑好。 她顺着墙沿向上攀爬，几下才翻出前院，向着后山林中跑去。 第二十五章 一日宴(中) “你说她中毒了?” 平宁仔细看了看躺在软垫上昏睡着的慕容傲雪。 “能看出是什么毒吗？是什么时候中的毒？” 大夫紧张的又仔细的探了探脉，却也只能摇摇头，起身对平宁公主跪了下去。 “尽力治，我们这就下山。” “你看着她，我回去交代一下。” 平宁转头对着身旁的二殿下说着。 “嗯……好。这里我来看着。” 二殿下用手摸了摸腰间配着的刀，上前也学着平宁公主的样子仔细端详着慕容傲雪此刻的模样，却被慕容傲雪嘴角的笑意逼的移开了视线。 她们此时正站在红叶林的隐蔽处。 落儿找过来的时候，平宁便让侍女们装作搀扶的样子，将慕容傲雪架了过来，请随行的御医进行诊治。 …… “这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七娘子给古钟钟夹了一片肥瘦适宜的烤鸭肉，悄悄跟古钟钟说着。 “我看，她们可能是吵架了。要不怎么一个又一个的跑出去。” 七娘子一双杏眼睁的圆圆的，闪耀着名为八卦的火焰。 古钟钟拉了下七娘子的衣袖，示意她不要继续说下去。 七娘子眨了眨眼睛，调皮的冲古钟钟笑了了一下。 古钟钟的精神还算坚韧，虽然每隔30s，都需要系统提示音来维持自己正常的思维。 在树林间，古钟钟又尝试了一下独处时自己会不会发生变化，结果是，现在自己不能离开人身边超过30米，否则，自己还是会思维放空。 古钟钟内心也呵呵哒了，自己本不想对玩家那么残忍的。 在成为修复师的这些世界里，她除了会进入别人的记忆里，还没有对其他人的道具和能力下过手。 不过，这次这个玩家真是惹到她了。 “呼……” 古钟钟稍微舒了一口气，果然生气这种比较激烈的情绪会稍微压制脑海中的意识波动。 “公主有令，请各位夫人移步香叶寺中。” 一位地位看起来比较高的侍女正站在第一阶台阶上，对着底下的各位夫人微微笑着。 紧接着，便有各位侍女走进场中，收拾场内的东西。 夫人虽心下有所疑惑，但各自过来也不是为了享用佳肴的，自是配合着公主的吩咐，各家的丫鬟也忙着给各自的夫人稍事整理了一番。 戚老夫人定了定神，看向低头不语的李夫人，李夫人只是拢着佛珠不出声。 戚老夫人闪过一抹不忍的神色，对周围夫人说： “咱们，去林中拜见一下平宁公主再回去罢。这一趟，总得有始有终啊。” 碧蓝色的夫人也笑道： “戚老夫人说的是。” 她环顾了一下周围的当家夫人们，揣摩着说道: “这一趟郡主布置的是真让人称赞。可咱们这些家的小丫头，倒是和公主们隔的远了的，也叫上她们，一起去见一见。” 戚老夫人沉思了一下说。 “只是人不宜多，就这些个家吧，再带上那些姑娘家。” 李夫人听了这些话，张了张口，却也没插话。 自知没有资格陪同前去的夫人们便跟着侍女们，往香叶寺走去。 一些个带了姑娘家的，到是乐的催促她们跟好戚老夫人。自己先行前往香叶寺等着。 七娘子虽是李夫人带着过来的，但论资格却也排不上，李夫人身边也只留了两个平常交好的夫人。 李夫人走前吩咐杜鹃，将一个紫色的香囊交给了七娘子。 杜鹃姿态优雅的将香囊递给了小丫头，小丫头忙接了过来便要递给七娘子。 杜鹃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还是把话带到了。 “夫人嘱咐说，香囊请七娘子务必收好了，回去请亲自交给秦夫人。” 七娘子挑了挑好看的眉头，点了点头。 在去往香叶寺的路上对古钟钟吐槽道： “怎么会给我东西，这是也不怕我给拿没了。” “哎，别是又给我……。” 七娘子看了一眼，跟在一旁的小丫头，终究没有将话说完整。 回程的路也并不远，只是要穿过一片密林，只有僧人开辟出来的一条小道可以通过。 前方香叶寺的轮廓在重重叠叠的红叶中隐隐约约的可以看见。 古钟钟此时只觉得心烦气躁。 “嘀————，异常警报。” 古钟钟头痛的拍了一下脑袋，吓了旁边的七娘子一跳，连忙问道。 “怎么了？可是晒着了？” 七娘子试了试古钟钟的额头，温度却也是相较很高了。 古钟钟自嘲的想，任谁换来脑子里一直拉警报，也会炸的，烤鸡蛋应该不错，金晃晃的，嫩嫩的。 “古姑娘，古姑娘。我们去那边歇一下吧。” 七娘子说着便拉着意识有些涣散的古钟钟去到了道路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又用帕子在一旁给她扇扇风，降降温。 “呼呼呼。” 小丫头冲着古钟钟的额头一阵的吹气，吹的古钟钟的面纱都开始飘扬。 道路旁还在前进的夫人们，或是打量或是嘲笑的议论纷纷。 “这可是真是小家子出来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是啊，听说，那个七娘子其实不是秦夫人所出的。” “抱回来的？” “是的啊，谁想到秦夫人给她嫁到穷乡僻壤，还能碰上那么好的夫家呢。” “这也是……不过，还不是被秦夫人拿捏着，上不得台面。” 古钟钟稍微清醒了一点，眼前的七娘子沉默的用帕子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古钟钟拍了拍七娘子的手臂，并不打算站起来。 小丫头看古钟钟好点了，对古钟钟笑着扬了扬手里刚扎好的红叶团子——用来扇风还是可以的。 “古姑娘，好点了吗？” 古钟钟点了点头。 七娘子见道路旁没有多少人了，也坐了下来，捡了一片枫叶放在鼻尖闻着香味。 “我倒是很喜欢这个味道。” 七娘子笑的很是舒畅，放佛对刚才的议论并没有放在心上。 “古姑娘，回去咱们可要好好找到你的家人。她们现在指不定多着急。” “我的小妮子，也不知道多想我……” 七娘子的眼睛在光线下和红叶一样的颜色。 小丫头默默地在一旁蹲着，玩着地上的石子，想要给枫叶团子做一个扇坠。 突然，林中的鸟惊叫的飞了起来，前方的道路上传来了凄惨的喊叫声。 小丫头的石头也没拿稳，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第二十六章 各自奔逃 后面凄厉的喊叫声不时的传来。 古钟钟在听到动静的时候，条件反射的就立即拉住七娘子跳了起来。 不待她们反应，她便反身带着她们，往道路两侧的密林深处中跑去。 在小道上，那目标就太明显了，蠢鹅才干。 “怎么回事，她们怎么了。” 七娘子慌慌张张的跟着古钟钟的脚步，但还是被后面传来的叫喊声吓的不住的回头。 小丫头无意识的紧紧握着香囊，在后面直催促七娘子赶紧跑，莫要回头了。 古钟钟的神经紧绷着，脑海里断断续续的推测，判断着回到平宁公主那里的危险系数有多大。 她脚下的步伐却没有停，判断方位对她来说已经是驾轻就熟的事情。 只是密林的路并不好走，坑坑洼洼，还不时会有不知名的植物带着刺划破衣服和皮肤。 好在七娘子和古钟钟都是走惯山路的人，还不至于狼狈。 “小心脚下，别崴到了。” 七娘子拉了一把将要摔倒的小丫头，古钟钟也稍稍放缓了步子。 一阵不正常窸窣声从前方林中传来。 古钟钟紧拉着七娘子和小丫头便往一旁的植物堆里一钻。 几名男子紧接着便从林中走了出来，对视了一眼，其中一名黑衣男子问道： “找到了吗？” 其他的人都摇了摇头。 “走，去前面那片帮他们去。” 黑衣男子利落的便扭头走去，后面跟着的男子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我看后面是成了。” “废你的话，就那些个妇人，谁去都行。” “听声音怕是吓得惨。” “苍影领的人，估计没几个好了。” “还不跟上来，别多舌头，吃不了好还不长记性的东西。” 黑衣男子骂道。 几个人赶忙加紧了步伐。 躲藏的七娘子已经止不住的发抖，却紧紧捂着嘴，生怕发出一丝声音来。 他们手中的刀晃得七娘子眼睛生疼。 小丫头悄悄指了指古钟钟的脸颊，古钟钟才发现自己的面纱已经破破烂烂了。 回头发现七娘子和小丫头的脸上也多多少少有那么几道小伤口。 她所幸将面纱摘掉，露出了面纱下翠绿的面具来。 七娘子慌乱中也是一时无语。 那些黑衣人的搜索区域看来是划分分配的，目前这片地方暂时安全，但是不排除后面的人会赶上来，再进行一次排查。 平宁公主那里怕是也很快就不安全了。 古钟钟侧耳听了一会儿，示意七娘子和小丫头跟上，朝着后山的方向摸索着穿过这片林子。 …… 红叶林深处，平宁公主正被戚老夫人等人围在当中，各家都争相的对公主问好。 戚老夫人神情温和的站在人群之中，并不阻止众人这并不合乎规矩的举动。 平宁公主冷冷的笑道： “戚老夫人如此惦念，倒也省了我的心了。” 戚老夫人和蔼的笑笑，对着平宁公主道：“大家实是对公主的到啦来太过于欢喜，不知平宁公主介不介意我等跟随公主一起回寺中。” 戚老夫人环顾一周，懊恼的说： “老身也没想到，领路的侍女都跟了去，没个留下的。” 平宁公主指了一名侍卫护送各位夫人们跟在后面，转头对戚老夫人笑道。 “戚老夫人，切记跟好了。” “老身谢公主关心。” 众夫人也紧跟着向公主道谢。 “不妨事。” 平宁公主对身边劝诫的带头侍卫摇摇头，招手叫过一旁的红衣侍卫，对他耳边吩咐了几句话，后者便开始安排余下的侍者和十几个侍卫们。 一队开前，一队押后，侍者则是团团围住戚老夫人们，裹挟着队伍向前前行。 队伍里的夫人们显然对这种做法有点不满，但平宁公主一闪身便不见了踪影。 “公主呢？”碧蓝色的夫人悄声的问着身旁的李夫人。 李夫人微笑着摇摇头，却也没有再搭话。 侍者们在夫人的外侧距离保持的很微妙，让在中心的夫人们不得不保持着一定的速度。 但她们却无法去呵斥那些侍者。 一来是为了公主的面子着想，二来，毕竟戚老夫人如此年龄却也稳稳当当的在走，看她的神色也并没有开口的打算。 眼尖的廖青早在一开始就发现了，这个队伍前进的方向好像并不是原先的道路，但又恐是自己看错了记错了，因此并没有出声。 “廖姐姐，我怎么觉得不是这条路啊。” 浅紫色的小姑娘拉着蓝衣衫的廖青，看着渐渐幽深的景色，一时间有点害怕。 “我也觉得不是，福溪你等下可要跟紧我，我这心里，总感觉有点不舒服。” 廖青和福溪在众夫人小姐的队伍末尾坠着。 虽说有几名侍卫在后面跟着，但一阵阵的风总是从后背拂过，她俩不禁感觉身上有点发冷。 …… “快——” 二殿下吃力的抱搂着慕容傲雪，藏身在观景岩石的凹陷处。 身边的慕容嫣眼神亮晶晶的，身上却很狼狈，刚刚遭到的刺杀让她们不得不狼狈的躲避，衣袖口处沾满了泥土，衣裙也早已脏污。 二殿下温润的面容上少见的露出凝重的表情。 “平宁……” 二殿下心下担忧，自己是为了避开众人才选了后山的路，准备抄捷径下山，没想到和那群黑衣人迎面撞上了，身边的侍卫舍身拖延，才给了他们机会藏身。 他们一上来并不是拼命的打法，说明他们在一定程度上是有恃无恐的。 香叶寺怕也是凶多吉少了，还好平宁那边留给她的侍卫尚可，只是戚老夫人那边…… 二殿下心下沉了沉，其他这倒也无妨，如果他们几个回不去，那大元怕是要乱上一阵子了。 在如今这种局面里还敢动手的，丰裕县的水可真深。 二殿下听着侧上方隐约的脚步声，并不敢轻举妄动。 慕容嫣紧缩着身体，稍微调整了一下姿态，慢慢地从发间拔出了一根碧绿的发簪，握到了手心里。 她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二殿下即使狼狈也不减美意的侧脸，眼眸慢慢地沉了下去，手中的发簪却越握越紧。 第二十七章 包围 “古姑娘，我们去哪啊？” 日头渐渐毒了起来。 七娘子用袖口还算干净的一侧，擦了擦额头上逐渐下落的汗水。 小丫头也蔫蔫的跟在古钟钟和七娘子的后面，看着前方怎么看都只有一片阴暗的林子，心里也打起了鼓。 “夫，夫人。这林子好像不能进啊。里面有蛇的。” 小丫头没进过山，自小便在宅子里做着粗活，但常听人说，不少人都被山里蛇咬过，伤口乌黑发亮，按着还会流出绿色的血。 古钟钟看着前面幽深的林子，大致判断了一下方位，用手势给惴惴不安的七娘子和担惊受怕的小丫头解释道。 “这边，继续走，拦腰，绕一个上下。从后面，走下山。” “后面，那条路，坏人，有刀。” 古钟钟示意的用手做刀，凌空劈了一下。 “但是这里有蛇啊……” 小丫头揉弄着手里握着的香囊，害怕的声音都放轻了。 “放心。动物，可爱。比人，乖。” 七娘子被晒得有一点发懵，看着古钟钟凌乱的手势，内心连波澜都掀不起来，只扶着腰，摆摆手道， “好，好。赶紧走吧。一会儿再晒下去，我可能就走不动了。” 幽深的林子里，一时只有她们三个人并不整齐的脚步踩在树叶上的声音。 …… “哎，大个，你说公主为什么从这里走啊。” 一个俊俏的侍者用手拍了拍身边走着的红衣侍卫的肩头。 红衣侍卫面容严肃的继续走着，并不打算打理明显无聊了的侍者。 “哎，大个，别呀，笑个。给我说说呗。” 被唤作大个的红衣侍卫冷冷的瞥了侍者一眼，后者斜挑了一下嘴角，眼神挑衅的对着大个挑了挑眉。 “你觉得，公主应该走哪条路？” 大个清冷的嗓音压低了声线，在侍者的耳边响起。 “还哪条，原路呗。” 侍者不假思索的回答。 “你都能想到。公主为什要走？” 红衣侍者微微翘起了嘴角，眼角扫过侍者皱眉的面容，内心稍稍有报复的快感。 平宁公一身红衣，正混在压后的侍卫队伍中，一边想事情，一边听着后面两个姑娘的八卦。 不知道，自己绕路拖延的时间，够不够二殿下送慕容傲雪回府。 她本来还想找个借口，将戚老夫人她们拖在香叶寺内，但是眼下，有了更好的法子。 傲雪中毒后，今天在场的众人都有嫌疑，但是救人要紧。 将一部分的人先留在香叶寺，等自己下山之后，再将寺内的众人接回城中审理。 而戚老夫人她们，就由自己带回去。 况且慕容傲雪所中之毒一时半会儿并没有性命之忧，先看看回到府里御医还有没有办法治，没有的话……倒也无妨。 平宁公主正想着，队伍却突然停了下来。 她的视线落在了前方，一只红色的小旗子在随风舞动——有异常。 周围的侍卫不约而同的将手放在了刀柄上，无声的将刀一寸一寸的拔了出来。 被围在中间的众人也感受到了气氛的突变。 身处这种氛围当中，即使是最爱说话的碧蓝色夫人也升不起说话的念头。 周围的树木在沙沙作响，像是风在一处处的吹，树木发声的范围渐渐地在扩大。 平宁公主握紧了手中的刀，周围的几个侍卫稍稍动了几步，便看似无意的将她围到了中间。 一只箭头淬着蓝光的箭从前方直直的射了过来，后面紧跟着一小片的箭只，根根分明的冲着打头侍卫们的位置射了过去。 戚老夫人清明的眼睛中映出了箭只的形状，以及箭只后冲向前来的黑衣人的身影。 “撤。” 领头的红衣侍卫，一刀劈断了向他飞来的箭只，一边对其后的侍卫道。 “出林！” 众夫人此时不用人催，也纷纷跟着后面侍卫飞快的脚步奔逃。 混乱中，前方的侍卫已和提刀而来的黑衣人交上了手。平宁此次带来的侍卫虽然人数不多，但每一个都是经过层层选拔才分配给她的。 刀影厮杀的混乱中，平宁公主跟着身边护卫的速度，已是到了林子的边缘，平宁她们停了下来，等待了一下步伐慌乱的夫人们。 “林二，你护着老夫人先往后面撤一段路，注意观察前面还有没有危险。” “卫三，你带着几个人去树上，等薛一他们过去了再动手。” 这是平宁公主在逃跑的时候就想好了对策，此刻压低声音说了出来。 林二看着跟在戚老夫人那群人身后的侍卫，皱着眉建议道： “殿下，护送不需要那么多人，我可以留下来。” “需要。戚老夫人她们不能有闪失，起码现在不能。而且，我还需要你去后面看看情况。” “属下遵命。” 林二和卫三同时低声道。 …… 观景台下。 二殿下搂着慕容傲雪的胳膊已经酥麻了，但还是秉着呼吸，倾听着侧方的动静。 从他们躲在这里后，已经来了两波人。 从他们的行迹来看，这群刺客应该是从后山的小道上上来的。 香叶山正下方有福亲王的人看着，由于一些规制，香叶寺内，只有平宁公主带来的侍卫把守。 慕容傲雪将宴会设在林中，侍卫接大半都部署在林间，而后山的小道可以直接绕道香叶寺内…… “殿下。” 慕容嫣轻轻的在二殿下侧边小声的唤着。 二殿下被一口气吹的有一瞬间的僵硬，担忧的问向时候身侧的慕容嫣： “嫣儿可是不舒服？” 慕容嫣感受着手心内凉凉的温度，开口道： “殿下，会抛下我吗？” 二殿下抿抿有一点干涩的嘴唇，小心调整了一下怀抱慕容傲雪的姿势。 “不会的。” 二殿下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是吗。” 慕容嫣垂下眼，二殿下白皙的脖颈正随着他缓慢均匀的呼吸而起伏着。 杀了他。 慕容傲雪和他就可以一起葬身此处。 慕容嫣握着簪子的手猛然抬高，二殿下却突然向上望去，试探道。 “婉儿？” 慕容嫣的视线里，一个娇小的女子轻巧的一个翻身，便落到了观景台的凹陷处。 第二十八章 别低估任何人 随着王婉儿稳住了身形，原本就不大的隐藏点瞬间变得异常拥挤。 王婉儿双手扶稳了地面，略一打量这个位于岩石下的小洞口，便看向二殿下怀里的慕容傲雪。 “二爷，她怎么了？” 王婉儿凝视着慕容傲雪嘴角边的笑意，心下疑惑，慕容傲雪莫不是在二殿下怀里笑着睡着了？ “中毒了，现在不妨事。” 二殿下稍稍哑了嗓子，原本幽深的目光也渐渐柔和了一点。 慕容嫣看着二殿下和王婉儿之间的氛围，悄然低头讽刺的笑了笑。 “你来时，有遇到什么吗？” “黑衣人，我看到便躲起来了。” “我这一路寻着味过来，但一直找不到，这才冒险试了一下，看看这里。” 王婉儿两条细长的黛眉紧紧挨在一起，思索了一下继续道。 “他们，不只是在找你。” “香叶寺已经被他们占了，我是从他们后背跟过来的，他们一直在缩小搜索范围。” “他们，在找平宁。” 二殿下沙哑着嗓音，心却提了起来。 “我不知道，但是林中有惨叫声。” 王婉儿摇了摇头继续道： “不过现在他们还在找，说明平宁公主肯定也躲了起来。” “得想办法出去了。婉儿，你来时的路，人多不多？” “不少，但是大部分的人都去往林中了。” “我们从你来过的路找机会下去。” 二殿下看向慕容嫣，柔声道： “可还能走？” 慕容嫣抿唇道： “我可以，但是姐姐怕是不行。她这个样子，我们出不去。” 二殿下当机立断： “我们出去，她留在这里比较安全。” 慕容傲雪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只要他们出去，分散了注意力，便不会有人往这边来。 王婉儿悄悄道： “她会不会翻身掉下去？” “不会。” “不会……的。” 二殿下和慕容嫣同时开口。 二殿下稍稍清了清嗓子道。 “她动不了。” 抱了慕容傲雪这么久，二殿下一直没有感受到慕容傲雪有一点意识的迹象。 搂着慕容傲雪绵软的身体，如果不是她的身体还在随着均匀的呼吸而有所起伏，二殿下都想想去试探一下她的鼻息。 “那好。我先去看一下。” 王婉儿缓缓的挪动着身体，她如果不先行出去，他们谁都走不了。 观景岩石的表面并不平整，靠近山下斜崖的一端向上翘起，因此才有可能在岩石下挖出一个嵌在崖壁上的洞口。 在崖壁上如果不细看，不会发现有两条很隐蔽的铁链，镶嵌缠绕其上。 王婉儿一只手扒着铁链，另一只手缓缓用双面镜向上探去。 这个镜面是王婉儿在上一个世界兑换到的，有一些奇怪的防蓝光防偷窥的作用，令她惊奇的是，这个镜面在阳光下竟然不会发光。 双面镜一端向上，一端在王婉儿视线内，呈现出崖上的景象。 背对着山崖斜坡不远处的一颗树下，有一人正抱着双臂守在那里。 王婉儿向在洞口摸索的慕容嫣比了一个手势，便趁那人背身的时候灵巧的顺着铁链爬了上去，迅速的躲到了不远的石栏的背面。 如果是依照慕容嫣和二殿下的动作，很大可能就被发现了。 王婉儿慢慢吸了一口气，摸了身边的一个石头，快准狠的冲着那人所在的位置丢了过去。 石头旋转着打到了树下黑衣人的脚下。黑衣人握了握手中的刀，眼神谨慎的向王婉儿藏身的地方扫了过来。 王婉儿用双面镜小心的观察着黑衣人的反应，看他如此谨慎，于是一时也不再继续动作。 黑衣人观察了周围一番，小心避开了路线中可以藏人的地方，从开阔的中间平地一步一步盯着石栏处走了过来。 他手中握着的刀隐隐有血迹残留。 王婉儿的心开始不受控制的加速跳动了起来，她的脸颊也因为紧张而泛红。 她心内飞快的测算了一下距离，将身体慢慢后弯，摆出一个随时后跳的姿势，将喷雾器斜着举了起来。 如果没有双面镜固定在石栏上，王婉儿绝对不会察觉到黑衣人的接近。 一步，两步，三步，黑衣人在距离石栏还有两步的距离停了下来。 “出来吧。” 他粗哑的声音就像在王婉儿耳边炸起一样。 王婉儿下意识张口便呼了一口气，又连忙憋住。 黑衣人听到了王婉儿轻微的呼气声，便凌空一跃便一刀劈了下去——却是虚晃一刀，又向后退了几步。 王婉儿心下一紧，手却激灵的一下按了下去，一阵水雾气瞬间喷发了出来，在光线下隐约闪着七彩的光。 当王婉儿意识到黑衣人只是试探，再一看镜，黑衣人却是用脖颈间的挂着的黑色面罩掩住口鼻，又是加速向前越过石栏，一刀劈向来不及反应的王婉儿。 只见银光一闪，黑衣人的刀便落向了空处，后心却突然一阵剧痛。 王婉儿看着黑衣人的身体缓缓倒了下去，手心一闪拿出一张藏匿符贴到了他的身上。 费了两张符，王婉儿面无表情的想着。 二殿下是最后安置好慕容傲雪才爬上来的，看着慕容嫣颤因为攀铁链太过用力而颤抖的双手，安抚的对慕容嫣笑了一下，调笑道： “嫣儿如今也长大了。往后看谁还敢欺负我们小女郎。” 慕容嫣收敛起刹那间内心的思绪，仰头回道： “对，欺负我，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慕容嫣扬了扬还带着红痕的拳头，扭头对二殿下明媚的笑了一下。 王婉儿在前面带着路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心下盘算回去一定要好好问问，二殿下小时候哪里惹到了他的这个小女郎。 可惜，后面的二殿下还一直以为慕容嫣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小姑娘。 黑人搜索的区域一直在缩小，大部分都在往林中收缩，从香叶寺后院处通往观景岩石的密林处似乎并没有人在把守。 她们的动作放的很轻，却没有办法避免衣服摩擦树木的发出的声音，只能尽量往树后躲藏着前进。 第二十九章 计划有变 被红色渲染的林中，一时听不到风声。 平宁一动不动的趴在树干的尾端，利用红叶隐蔽自己的身形，周围的侍卫们也都静静地埋伏着，听着不远处的刀剑的碰撞声越来越近。 薛一右手向上一挑，将对面褐衣刺客的剑劈开，没有停顿的便欺身向前，一刀劈向刺客来不及防备的肋间。 一刀得手，薛一来不及补刀便被身后扑过来的刺客一剑猛的刺向后心。 斜里一名红衣侍卫注意到却因为距离太远，来不及救援，情急之中他一脚踹开与他缠斗的刺客，顺势将手中的刀甩了出去，凌空破风而来的刀瞬时将剑身劈开了一个错位，但也划破了薛一的衣服，深红的颜色渐渐在红衣上晕染开来。 但这也给了薛一反应的时间，他向前微倾再转身闪过，反手一刀就砍到了刺客的身上。 不去看倒下的刺客，薛一扭头跑向刚刚出手的红衣侍卫身前。 “顾君然，你下次在这么做你试试。” 薛一恶狠狠的劈开顾君然身前的剑，只手攥着他的衣领将他拉了起来，只见顾君然的前胸被划开了一道豁口，胸前的衣服已经开始有了因为血迹流出而产生的褶皱。 “别咒我。” 顾君然低沉的声音不带感情的从他有些沉闷的胸膛里穿出。 “少说话。” 这个时间没空去处理伤口，薛一本想先让顾君然从侧边一直向林边后撤。 但顾君然随手捡了一把剑，跑的比薛一还快。转眼他又置身林中去援助队里其他的红衣侍卫。 追击他们的匪徒一波一波的出现，似乎是从林中被声音吸引过来的一样，再薛一他们已经解决了一部分人的情况下，已经前后从侧边林子里跳出两三波人来阻截他们。 “走！” 薛一率先加速跳出了林子，奔向设宴的地方。 身后五名红衣侍卫身上都带着伤，却合乎规律的变换着位置，跟在薛一的身后，不时注意着两侧林中的动静。 在树影后的卫三看着着薛一后背的颜色，眼眸暗了一下，但他依然一动不动，连呼吸的规律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平宁在树上大致判断了一下，待刺客全部出林后，便对对面的卫三打了一个手势。 卫三会意，扭头对身边的五名红衣侍卫抬了抬下巴，只见那五名侍卫无声无息的便从草地之中缓缓地向林中移动，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林间。 大约又过了一会儿，林中并无任何声音传来，平宁无声的对对面神色严肃的卫三无声的比了个口型。 “走。” 卫三眼眶隐隐发红，瞬间发令行动，却依旧稳住了情绪。 平宁被红衣侍卫互在中心，一行人飞速的向着刺客的方向追了过去。 沿路有不少躺在地上的人，卫三飞速的一一瞄过，并未发现熟悉的身影，周围的侍卫也果断的抽空都补了刀，速度却依旧不减。 “这里。” 队伍中的侍卫身影一闪，便冲向一并不起眼的棵树后面。 树后面，一名红衣侍卫气息十分微弱，嘴角沾染了大片的血迹。 扶住他的侍卫利索的将他的伤口包扎上，却只能减缓他腹部出血的速度，不出意外，这名侍卫并没有可能活下来了。 平宁并没有出声阻止卫三处理了侍卫的伤口，身后几名侍卫快速的布置一番再次将受伤的侍卫藏匿了起来，队伍的气氛变得更加的沉闷，他们不由得都加快了前行的速度。 “给老子拼了。” 薛一嘶吼着提刀转身，一脚踏上林中的软座，带头向已经距离他们越来越近的刺客砍去。 “杀——” 身旁的四名侍卫早有准备一般，整齐的大喝着应着一声便齐齐转身调转刀口便气势汹汹的扑向后方。 各守一个方位，他们在林中利用软座和树干，灵活的闪避，虽然刺客的人数众多，但一时也无法捉住他们。 “退。” 混乱中，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林中上空。 周围的刺客听到后，便开始向后退去。 “不能让他们走。” 顾君然大喊着一剑刺穿身前刺客的肩膀，一手捂着胸前艰难的提醒。 “他们要放箭！” 众人边打边退，转眼便聚集在林中的边缘，身旁零散的有几个倒塌的软座。 薛一神情紧绷的注意着周遭的声音，身后的红衣侍卫们狼狈的将刀戳在地上支撑身体。 “呵呵。” 清脆的笑声再一次响起，只是这次多了些杀意。 “放，箭。” …… 七娘子屏住呼吸，草丛的缝隙之中可以看见，前方不远处有着穿着褐色衣衫的人，在忙忙碌碌的将周围的草连根翻起，隐隐地上已经清出了一条很宽的路来。 古钟钟带着她和小丫头一路走了过来，并没有碰到什么人，只是在快走到后山小道的时候，发现前面有不少的人，一直用铁铲在土地上挖草。 “再快点。” 一名黑衣服的匪徒抱着手臂，不耐烦的呵斥，被瞪了的褐色衣衫刚停下来直了直腰，只好又躬下身子继续干活。 “闫叟，你可够了啊。” 一个拿着铁铲的褐色衣衫将手里的铁铲往地上狠狠一插。 “老子只得在这里铲铲个土，你抱怨个屁。” “呵呵，要不是你们太磨叽，我早就过去了，用得着耗在这跟你们晒。” “你大可不必呆在这。去去去，赶紧过去磨你的刀吧。” 褐色衣衫抹了一把汗，不屑的又拿起了铁铲，手里的活可不能停下，耽误了事情，他们都讨不了好。 “走就走，老子不耐烦跟你见识。” 闫叟憋闷已久的火气一下子被点燃，迈腿便往林中走。 刚走入林中，闫叟本来充满火气的步伐却又慢慢降了下来，他踟蹰的自言自语的叨叨着。 “这都快清完了，这群废物怎么也能做好吧。” 他既担心任务没有完成好，自己遭受责罚，又不愿意错过前方正在进行的收网计划。 他看着前方的幽深暗红的林子，仿佛都能闻到一股若隐若无的血味。 “去了，管他的。” 闫叟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落叶被踩踏发出的声音距离古钟钟她们越来越近。 七娘子蹲在草丛里，眼看闫叟就要接近她们藏身的地方，她下意识就停止了呼吸，用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 第三十章 收 “嘀——宿主意识波动起伏太大，请保持镇定。” 古钟钟抬手敲敲发热的脑壳，抬眼看了一眼被自己打晕躺在地上的闫叟，拽着有些回不过神来的七娘子，便岔了道往香叶寺那边走去。一直很紧张的小丫头反而突然冷静下来，很淡定的在后面跟着古钟钟。 七娘子看样子是送不走了，只能带着去过剧情了。 古钟钟觉得留给自己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如果不再快一点，自己怕是又要重新来一遍。 烦躁一直充斥着古钟钟的大脑，一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沉闷感厚重的包裹着她的胸腔，仿佛隔绝她和外界交流的一切渠道，要将她的灵魂和这具身体剥离开来。 时不时的寒颤伴随着每一次脑内的警告声，古钟钟整个人紧绷着，快速的燃烧着身体内仅剩的能量，脸上的伤疤也隐隐作痛。 …… 不等林中的话音落下，一声大喝在林中炸起。 “在那边。” 顾君然右手手腕一个借力便将手中的剑直直的刺向斜前方的树顶端。 树下褐色衣衫的刺客一时间都抬头望去。 躲在树干之间的齐阳听到剑破空的声音，僵硬了一秒，便立刻向树后退去。 剑身直直的没入了他旁边不远处的书干，发出了一阵颤音。 薛一动作极快的在齐阳有动作的时候便提着刀冲向了齐阳所在的位置。 “快放箭!” 齐阳气急的声音从树后传了出来，外围包过来的褐色衣衫的刺客零零散散的分布在林边，都将弓箭拉满，对准顾君然所在的位置射了过去。 也有一小部分的箭是冲着薛一的方向来的，都一一被薛一挡了下来，他速度不减的直奔齐阳。 齐阳一脚折断落在他脚边的箭只，他借着树干的掩护，快速移动着位置。 薛一的速度并不慢，刀刀砍在关键的位置，逼得齐阳在树间不得不与他纠缠，一时间也无人敢上前插手。 顾君然和其余的红衣侍卫利用软座的遮挡，抵挡掉了大部分的箭只。 这些刺客明显没有受过特殊的锻炼，又是零散的分布在林中，而齐阳一时间又无法吩咐他们接下来的动作，一时这些箭只也奈何不得顾君然他们。 “从那边动手。” 平宁指了一下齐阳的位置，卫三会意。 顿时便有几个人从队伍中潜伏着靠近齐阳和薛一那边。 卫三跟在平宁的身边，剩下的红衣侍卫四散开来，在不远不近的位置向着红叶林摸过去。 卫三搓搓手，从腰间摸出了一个圆形的小筒，小心的拈出了一把闪着银光的细针。 “可以了。” 平宁对卫三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藏好了，卫三手中的针不假思索的便极速飞出，没入了他早就看好的褐衣刺客的颈部，后者瞳孔瞬间放大，没能发出任何声响便倒在了地上。 第一名褐衣刺客的倒下就像传递了一个信号一样，一时间不少的飞镖暗器从四面八方射出，瞄准的主要目标正是那些正在射箭的褐衣刺客。 一瞬间接连倒下了近十人，顾君然那边的压力瞬间轻松了不少。 齐阳艰难的用剑拦住薛一不管不顾的攻击，周围过来帮忙的褐衣刺客见缝插针的就想往薛一身上刺一剑，但薛一与齐阳的距离太近，几次失手后，被齐阳阴狠的神色吓得并不敢再有动作。 薛一拼着一口气，手中的刀越来越快，将齐阳逼得连连闪躲，一时间薛一又一刀砍在了树上，齐阳下意识便要刺向薛一露出的空挡，剑身毫无阻拦的刺入薛一的腰侧。 薛一一个弯身后撤，借着拔刀的力度，刀背嘭的一声便打到了齐阳的左侧肋间。 齐阳当即被薛一的刀背打的斜趴在不远处的地上，薛一抹了一把脸上的汗，一口黑血便呕了出来。 他强撑着用刀支撑着身体，看着齐阳慢慢地爬起来。 “你不行了。” 齐阳瘦白的双手还在颤抖，但还是捡起了刚才被他丢了不远处的剑。 他扬起明亮的笑容，口中吐出的字却是阴狠。 “去死吧。” 齐阳并没有磨叽的走向薛一，手中的剑噗的一声便刺向了薛一肋间。 齐阳虽然逞强站了起来，气息却还是不稳，手上也有些使不上劲，但是剑身的锋利足够他将这个让他如此狼狈的人清除掉。 薛一勉强起刀架了了一下，双眼又开始发黑，连连退步靠在树干上，一旁的褐衣刺客也围了过来。 卫三一直分心注意着薛一那边，见到薛一被刺，心下不由的顿了一下，手中银针的被抛出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之前先行潜行的几名红衣侍卫此时在暗器的掩护下，也赶到了薛一的位置，在齐阳再次举剑的时候，不约而同的大喝一声便冲了出去。 “杀！” 齐阳的剑偏了一下没入了薛一的肩头，身侧的褐衣刺客毫无防备的和红衣侍卫缠斗了起来。 齐阳来不及补刀，便在身边褐衣刺客的保护下撤出了红衣侍卫的包围。 “走。” 齐阳咬了咬嘴唇，不甘的下了撤退的命令，他身侧立即有一名褐衣刺客蹲下背起齐阳，向林外奔去。 薛一此时也完全支撑不住，靠着树昏了过去。 一名红衣侍卫蹲下来检查了一下，简单的给薛一包扎了一下伤口，便带着薛一退出了红叶林。 卫三悬着的心在薛一被救下后安了不少，然后下意识小心的看了一眼身侧，平宁正安静的观察林中形势。 顾君然他们虽然有着林外红衣侍卫帮忙分担压力，但是向他们袭来的箭只和紧随其后的褐衣刺客，仍然让他们有些支撑不住。 在身侧又倒下了一名红衣侍卫之后，顾君然手中随处捡来的剑越来越稳，像和他的手融为一体。 “杀！” 顾君然的声音暗哑，周边的褐衣刺客却开始逐渐向后退去。 “没有了主子，就无法行动。” “没有明确的目标，没有目的，连计划也没有。” 平宁在卫三的身侧平淡的总结着。 “不是兵场中出来的人。” 第三十一章 矛盾 “这也不像是刺客。” 毕竟他们没有对平宁公主紧追不舍，反而一直在死咬着薛一他们不放，薛一没敢把话说完整，只在心里补充着。 在确定周围安全之后，卫三先行带着平宁暗中后撤到一个隐蔽的地方。 其余的人带着顾君然他们也跟着谨慎后撤。 平宁一边摸着腰侧银色的刀柄，一边看着薛一被侍卫小心翼翼的转移隐蔽起来，他的伤势太过严重，不适合再进行移动了。 卫三快速安排好了一些事情后，走到了平宁的身侧，皱着眉头说到： “殿下，派去红桥的人没有任何的动静，我们恐怕要再做打算。” 平宁仿佛早已料到，平静的问道。 “还有多少人。” “一席下可用3人，二席下留守一人，三席下余十一人。” “一刻钟后整席。” 山下有福亲王的人在守着，后山小道自己也有派人去。刺客是怎么绕过这两重防线带着这么多人上来的？ 最糟糕的情况是，来的人不只是这一波，二殿下那边可能也遇到了。 正在思索中的平宁，突然停下了摸刀柄的动作，远方的天边隐隐约约有冲天的火光闪现。 “那是……红桥？” …… “他们竟然把桥给烧了！” 王婉儿他们三个扒在离红桥不远的树后面，她们来晚了一步，只能生生的看着红桥跳跃燃烧的火焰，没有任何办法。 慕容嫣此时也有一点慌乱了，扒着树干的脸庞被这火光印的红扑扑的，她扭着头问道： “二殿下，怎么办啊。” 二殿下抿着嘴唇，思索了一下。 “咱们去林中，找找平宁他们。” “既然这边已经走不了了，回去带着侍卫硬拼一下，可能还能下山。” 王婉儿待二殿下说完，便点了点头， 二殿下和慕容嫣依旧谨慎的跟着灵活的王婉儿，在林中不起眼的弓着腰穿行。 慕容嫣尽管疑惑他们三个怎么会这么好运到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一个人，但还是紧紧的跟在二殿下的身边，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 香叶寺内。 鹤炎正厢房内，探了探齐阳的左侧肋间，后者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呼吸都有一点急促。 “还好。” 鹤炎淡淡的开口。 “还好？我都去了半条命进去。” 齐阳捶着床的一侧气急的反驳。 鹤炎制止了齐阳自残的动作，嘴上却还是继续讽刺道： “正好，让你多躺两天。就知道上去逞能，你怎么不多学点好。” 齐阳气鼓鼓的瞪着天花板，却也不再乱动了，他偏头瞅了瞅门外问道。 “大哥呢？” “后面。” 鹤炎语音低落的回答。 “哈哈。好啊。”齐阳的眼睛亮晶晶且热烈的看着鹤炎，后者不为所动的继续给齐阳处理腿上被划出来的细小伤口。 “那群人叫起来烦死了，一个个只会哭天喊地的，也不看看自己的样子。” 齐阳不管不顾的继续说着。 “大哥也该听烦了，二哥，你快点，我去看看大哥那边。” 鹤炎沉默了一下，正在上药的手一扬就打在了齐阳的脸上。空气中清脆的掌音还在隐隐回响。 齐阳的脸上红印直接浮现，他握紧了拳头，身体开始颤抖了起来，脖子也梗的通红。 鹤炎慢条斯理的拿起一旁的纱布擦了擦手，理也没理齐阳，便走了出去。 “看好他。” “是” 两名青色短衫的男子在门外低声应道。 鹤炎此时正听着褐色衣衫的下属汇报着齐阳入林后的事情。 “三主子被诈出了行迹之后，就被那个侍卫长给缠上了。之后便受了伤，下令撤退。” 褐色衣衫的鹤城站在院中，余下一下还活着的夫人们都被他关到了房间里。 院里静悄悄的，只有褐色衣衫的下属汇报的声音。 “鹤城。” 鹤炎冷着一张脸走进了院子里，一挥手褐色衣衫的下属便极有眼力价的退下了。 “你怎么能把人给他去胡闹。” 鹤城平静的看着鹤炎生气的面容，淡淡道： “那群侍卫早就该死了。这次害的齐阳受伤，这次刚好一块儿算上。” “她们呢？”鹤炎用力的伸手指向关押夫人们的房间。 “她们也该死？” “你知道丰裕县的这几大家逼死了多少人？她们不该吗？” 鹤城定定的目光直直的看着鹤炎。 “逼死别人的是她们吗？” 鹤炎语气讽刺的一字一句的对着鹤城说道。 “这种时候，说这个没意义了。” 鹤城无所谓的转身准备走出去。 “又是这样，你还想逃避多少次？” 鹤炎语气冰冷的继续道： “当初，合该让齐阳死在城门外头。” 鹤城猛的转身严厉的盯着鹤炎的眼睛，额头上的伤疤狰狞着，他看着鹤炎满含讽刺的黑眸，一字一字的说道。 “这句话，别让我听到第二次。” 鹤炎毫不示弱的看着鹤城，后者转身便继续走了出去，边走边吩咐跟上来的下属。 “分派出一批人，在后山缩小搜索范围。” “依旧是只追不杀吗？” “杀。” …… “好多箭啊。” 小丫头探头探脑的跟在七娘子身后，踢弄着脚边被折断的箭只尾部。 “好吓人，这里还有血。” 七娘子半点不敢挨着沾染了血迹的大树太近。 古钟钟在树旁拍拍脑袋仔细观察了一下，便起身拉着七娘子继续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边走古钟钟边激发了祝福小红包。 按照血迹来判断，她们应该没走多远，如果她们足够幸运，应该可以遇到。 七娘子悄悄摸了摸有些发胀的小腿，一声不吭的跟在古钟钟的身后。 因为害怕会被发现，她们尽量都在草丛中行动，尽管古钟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几块叶子让她们裹在了腿上，但是长时间的行走还是让七娘子疲惫不堪。 她得回去，她的小妮子还在等着她，已经三天了，她还不满一岁。 一股对自己的无能和不作为的懊悔，再一次从七娘子心底冒了出来，却不再是每次半夜，让她清醒着睁着眼被折磨的毫无睡意那样的情绪。 第三十二章 祝福的作用 此时已是晌午，太阳炽热的烤制着大地，林中隐约可见光线中漂浮着的细小的颗粒。 小丫头舔了舔干巴的嘴唇，用袖子勉强遮掩着额头，弯着腰跟在后面悄声的扯扯古钟钟的衣摆。 “古姑娘，我们要去哪啊？” “嘘。” 古钟钟比了一下手势，七娘子连忙捂住了小丫头的嘴，睁大眼睛看着前方。 前方幽深的林中，树叶随风在空中缓缓打着旋的飘落。 这个时候古钟钟并不敢大意。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那就无所顾忌了，不过现在带着七娘子和小丫头，她就不得不考虑的谨慎一点，毕竟她俩个都只有一条命。 古钟钟早在闫叟出现的时候便悄悄的将小李绣花针拿了出来。此时她右手一转，一根根细针悄无声息的分散扎进了林中几处可以藏人的地方。 “叮” 随着银针磕到金属上的声音响起，古钟钟和七娘子顿时炸起。只见古钟钟右手一转，一根长棍已然握在手中，她快两步向前一踹树身，一棍便打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而七娘子——和小丫头拉着手，已经跑出了一段距离。 长棍与刀碰撞的声音顿时响起，古钟钟一连几棍打了下去，并不打算给对面的人喘息的机会。 “大个！” 一名白色衣衫的侍者，从另一侧的树后探了出来，被古钟钟的杀意惊到。 “走！” 沈青招架着面前来势汹汹的棍招，看着面前持棍的古钟钟湖绿与殷红交错的面具，不禁心下一寒。 古钟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对面持刀的是一名红衣侍卫，但棍是不可能收回来的，她打出一棍强压下去，借力后退了一段安全的距离。 树后那名侍者也跑了过来，在沈青的身后，戒备的看着古钟钟。 “古姑娘，那好像是公主的侍卫。” 七娘子和小丫头谨慎的走到了古钟钟的身边。 沈青右手斜着刀，盯着古钟钟的举动，在看到七娘子的时候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是七娘子吗？” 一旁的侍者对着七娘子喊到。 “我们那个路上的人都遇到匪徒了。” 七娘子在侍者认出自己之后，脑海里便当即响起了自己听到的惨叫声。 “去救救她们吧。” 这句话卡在七娘子的嗓子里，再看到侍者和沈青身上的血迹后，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的眼眶也慢慢地变红了。 “你们也受伤了。” “啊。还好吧。” 侍者无意识的紧了紧左胳膊绑着的红色布条。 沈青在七娘子和侍者相认后并没有放松戒备，反而对古钟钟更加的怀疑。 七娘子看了看沈青的神色，对沈青道： “这是我的妹妹，这次是跟着我来的。” 古钟钟点点头。 不可抗加成30%。 很显然，这句话并没有什么说服力。但是沈青还是跟着侍者走到了七娘子的身侧。 “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沈青说着便拉扯了一下侍者的袖子，带头走进了一侧的林中。在转身的时候，沈青特意又观察了古钟钟，直到自己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古钟钟才在队伍后，不紧不慢的跟着。 “公主让侍卫护着老夫人她们先走，我们刚跑出了林中前面就遇到了一群青色衣服的匪徒。” “大家都慌了，四散着逃命。戚老夫人她们身边有一名侍卫护着，往后山绕过去了。我是被他救了，要不也逃不掉。” “还好你能认出我。” “我记性好啊。来的人我都能记住，要不也不能跟着公主过来。” 侍者得意的眨了眨眼睛。 沈青带路没有像古钟钟那样，走一段路便要稍微停下来，他好像心里有路线一样，一边留意周遭的动静，一边从林中的岔路中选择一个方向前行。 古钟钟不确定遇到沈青是不是自己祝福小红包的作用。 但是有自己在，沈青肯定不会去寻找平宁公主了。刚刚自己展现的实力，可能会让沈青怀疑自己会对公主不利，而把自己留在身边是一个比较好的选择。 “大个，你说这是不是两波匪徒？……最好是，然后他们打起来，这样咱们就能趁乱跑了。” “不。”七娘子摇摇头，“还有穿黑色衣服的，我们见了，都拿着铁铲在翻地，清除了路来，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你说什么？”沈青突然停了下来，转头问道。 “在哪？什么时候？” “在后山口那里，我们想下山，然后就看到一群人在那里挖地。” “然后你们就回来了？” 沈青皱着眉问道。 “我们也下不去山，只能先躲起来再想想办法。” 七娘子也无奈的回答。 沈青神色阴沉，不再多言语，但是步伐加快了许多。 古钟钟眼看着沈青带她们拐了两次便转了个向，直奔一个目标跑去。她才隐约意识到，可能现在沈青才要带着她们去找平宁公主，毕竟，和她相比，平宁公主的安全显然更为重要。 大概二十分钟左右，沈青停在了一处地方，蹲了下去，而后抬手在嘴边发出了一阵急促的似是鸟鸣的声音。 不远处有一微弱的声音传了回来，沈青当即站了起来，又回了几声。 不一会儿，便有一名红衣侍卫站在不远处看着古钟钟她们。 沈青对她们道：“我先过去，你们留在这里。” “还……回来吗？” 侍者眨着他疑惑的眼睛，斜斜的瞥了沈青一眼。 沈青眉头跳动了一下，咬牙回答： “回。” 说完，他便快速的向林中跑去。 这个世界里没有轻功。 古钟钟看着沈青鲜红的背影，意识里浮现了一个跑偏的念头。 而七娘子在看到和沈青一样的红衣侍卫后，终于支持不住的坐到了地上。 古钟钟看着七娘子通红的脸颊，指了指前面不远处有阴影的地方，示意她们去那里休息一下。 小丫头扶着七娘子，她们慢慢地挪到了距离站在前面不远处的红衣侍卫更近一点的地方。 “我们做这里歇歇。” 侍者对前面正盯着她们一举一动的红衣侍卫说，后者虽并未阻止，但还是注意着她们的动静。 古钟钟低头抹了抹汗。 生命探测，还剩不到一分钟。 第三十三章 无限接近 七娘子疲惫的捏了捏自己涨得发酸的腿肚，脚底也有着一阵阵的酸痛感袭来。 古钟钟计算着林中的距离，盘算着自己应该怎样才能最大限度的利用好生命探测的范围，确定平宁的位置，拉她进入幻境游戏。 近处的侍卫变换了位置，蹲在更容易看到她们的树干上。 不能有太过明显的举动，也不能避开视线…… 古钟钟摸摸有些发热的太阳穴，身侧的七娘子已经昏昏欲睡，她只好轻轻拍了拍小丫头的肩膀，她正抱着胳膊，睁着大眼睛专心的看着蹲在树上的侍卫。 “嗯？古……” 古钟钟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示意小丫头跟自己来。 这丫头饿了吗？ 蹲在树上的侍卫心里想着，但还是一动不动的盯着古钟钟的身影，显然他对带着面具的人并不是很放心。 随着古钟钟和小丫头站了起来，红衣侍卫握了握刀。 侍者突然抬头向红衣侍卫问道： “大哥，你带纸了吗？” 侍者捂着肚子，一脸无辜的看着红衣侍卫，后者皱了皱眉头回道： “没有，忍忍吧。” “我跟它商量了它不听啊。” 侍者泫然欲泣，急急的就往旁边的草丛中钻去。 “你等等，去那边去。” 红衣侍卫从树干上跳了下来，给侍者指了个远离他们的方向。 好机会，古钟钟身子稍微侧了侧，一手已经抓牢了小丫头的胳膊，小丫头疑惑的看了看古钟钟，却并不出声询问。 一声急促的鸟鸣突然响起，打断了众人的动作。 红衣侍卫停了下来，转身对她们道： “跟我来。” 说着便带头向沈青离开的方位走去。 “那，那我感觉还能再等等。” 侍者说着便紧跟着红衣侍卫走上前去，倒也不像刚才那么急促了。 古钟钟握着小丫头的手放了下去，拍了拍七娘子，一起跟了上去。 …… 沈青站在平宁的身后，看着带着青色面具的女人走进了林中，他脊背绷直，手中的刀蓄势待发——只要她有任何可疑的举动。 “殿下。” 侍者对着公主自然的行了个礼，身后的七娘子也忍着不适跟着古钟钟一起福身，小丫头有模有样的跟着混了过去。 古钟钟平静的站在平宁面前不远处，平宁对着一旁站着的卫三挥了挥手，卫三便带着沈青和七娘子她们去了另一处。 古钟钟见周围的人退去，也不啰嗦直接问道： “什么方法？” 平宁并不意外沈青口中一个戴着面具举止可疑的哑女为什么会开口说话，反而更加放心了一点 这让她也确定了一些事情。 “有两种方法，第一种是我可以在你脑海里种下一个意识，和你的另一种意识平衡抵消。” “好处是不用经受太多的痛苦，坏处是你需要对我卸下一部分的防备，而且这个方法需要过一段时间便种上一次，直至抵消为止。” “第二种？” “第二个方法，你需要无限接近死亡。” “但你不能死，你需要在一种濒死的状态，打开你的意识维度。一旦你的意识维度被打开，你的潜意识空间会自动清除不属于你的意识流。” 无限接近死亡…… 古钟钟回忆起自己刚进入这个世界的状态，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已经死过一次，所以才会保持了一段时间的清醒？ “有没有方法削弱它的影响？” 第一种方法看似保险，但是古钟钟并不敢肯定平宁一定会尽力帮她，因此不做打算。 第二种方法要想实施，需要一定的时间和准备，现在这种情况并不合适。 平宁沉思了一下： “你有积分吗？” 古钟钟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商场里面有一个意识稳定器，你搜一下。” “侵入你脑中的意识很可能会利用你的思维习惯，让你的思考产生一定的影响或者偏移。你要警惕这一点。” 古钟钟打开了意识面板，看了一眼： 【记忆稳定器：想要集中注意力吗宝贝儿？(无限制，可抵消，请在睡觉时取下)】 价格： 买不起，好贵。 古钟钟沉默的看着面前的平宁，后者疑惑的看着她。 古钟钟轻咳了一下问道： “有别的吗？” 平宁面无表情的问道： “还差多少？” “八万。” “那不是够了吗？” 平宁皱起了眉头。 古钟钟闻言不禁内心升起了一个想法： “你那里是多少？” “两万。” 古钟钟瞬间收起了意识面板： “你帮我买。限购吗？” “两个。” “都要。” 平宁很快的就进入了意识面板，将意识稳定器交易给古钟钟，同时古钟钟也将四万积分转给了平宁。 “意识稳定器只能帮助你一段时间。并不能彻底解决你的问题。” “嗯。这一段时间够用了。” 古钟钟和平宁默契的都没有提有关王婉儿的问题。 意识稳定器可以根据玩家的需求变换外型，古钟钟将它变成了可以挂在耳边的面具扣钉。 开启的一瞬间，古钟钟突然打了一个寒颤，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压制在体内的某个地方，挣扎着破出但无济于事。 “呼……” 古钟钟呼了一口气，看向平宁： “打算怎么办？” 平宁看了看远处站立不动守着这边的卫三： “先把丰裕县大户的家眷都控制起来，再追杀我，烧了桥，他们总得找个地方一步步来。” “红叶寺？” “嗯。” 平宁对卫三点点头，很快树林中分布的红衣侍卫都聚集起来，而七娘子她们则被沈青护着，已经去了藏匿无法行动的伤员那边藏身。 如果褐衣他们接近了他们藏身的地方，留下的三个红衣侍卫会护着她们和伤员去到红桥河边和平宁汇合。 沈青在前往藏匿伤员的路上，侍者在他旁边好奇的问来问去： “大个，古姑娘跟着公主殿下，会不会以后也和你一样，当红衣侍卫?” “不会。” 沈青沉闷的回答。 “会的吧。会的。” 侍者毫不在意沈青的回答。 “不会。没有那么简单。” 沈青想到什么一样，突然转头冲着侍者挑了挑眉： “为什么不肯说你的名字？” 第三十四章 入寺 沈青想到什么一样，突然转头冲着侍者挑了挑眉： “为什么不肯说你的名字？” 侍者微笑着眨眨眼睛： “怎么不肯说，那是你没问。” “我啊，我叫白鹭，记好了啊。” 沈青并未对白鹭的名字发表评价，只是示意的点点头，便加紧了步伐赶去藏匿点。 林中的鸟鸣声越发的微弱。 …… 古钟钟久违的头脑清明，脑海里的暴风雪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复杂，猜想一个个就像生根了一样疯长，让她不得不反复的审视自己是否受了暗示的影响。 黄仙儿，暂时这是那个卷发女子名字。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是为了将古钟钟困住还是要将她和剧情捆绑在一起？ 在潜行到香叶寺附近的时候，古钟钟才开始控制自己纷杂的念头。 万事都要先过剧情。 平宁轻巧的蹲在树上，从袖口拿出一个小巧的金属质圆筒。 一个花纹繁复的望远镜。 古钟钟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平宁，利用自己极好的视线也观察起来。 香叶寺正门的地方，有两门穿着僧袍的人提着刀站在门口。 院内，隐约有黑色衣衫的人在走动。 再远便看不大清楚了。 不过，除了风声，古钟钟隐约还能够听见香叶寺内传来的嘈杂声。 “怎么打？” 古钟钟转头问道。 “不打，打起来损伤太大。” 平宁收起了望远镜，对着一侧同样猫着的卫三吩咐道： “可以开始布置了，注意隐蔽。” “必要时可以逃跑。” 平宁特意加了一句。 “让他们主动出来？好是好，但人数差距太大了。” “他们不会死扛，要那么多人没什么用。” 平宁和古钟钟又等了一刻钟，待卫三和其他红衣侍卫都潜入林中。平宁才扭头，隔空对古钟钟点了点香叶寺的方向： “你猜王婉儿在不在里面。” 古钟钟并不觉得王婉儿会错过此次宴会，而且，她也并不能排除此次意外，有没有王婉儿的手笔。 “她不像是会留在危险之中的人。” “不一定，她总能给我意外的惊喜。” 平宁微微的笑了一下， “不过，有她在二哥身边，我暂时比较放心。” 古钟钟同意的点点头，这个时候，王婉儿放弃二殿下的可能性并不大，毕竟她的任务进度比平宁差了不少。 林中一声悠长的鸟鸣响了起来。 平宁和古钟钟一动不动的隐蔽者身形。 远方一声声炸鸣声突然响起，香叶寺内的褐衣和黑衣纷纷涌了出来查看情况。 林中也有仓惶奔逃的声音。 “这个世界有火药吗？” 古钟钟好奇的问道。 “没有，我刚做出来的。” 平宁平静的回答。 “……” “骗你的，早就有了，我改良了一下，威力不大，吓吓人足够了。” 平宁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神却突然锐利的看着香叶寺门口，一个褐色衣衫，眼角有个刀疤的男子走了出来，正望着林中发出声响的位置。 “鹤城？” “怎么，他现在不应该出现？” “太早了。” 但也就烦恼了一下，平宁紧挨的眉毛又慢慢舒展开来，道： “玩家都有三个了，世界进程加快也不是不能预测的事情。” 古钟钟心下一紧，自觉的接道： “我会尽快修复的。” 平宁斜斜的瞥了一眼紧张的古钟钟： “慢慢来。不过，我的惩罚你打算怎么办？” 古钟钟轻咳一声：“记忆碎片。” 剩下的两个惩罚都是实际上的损失，相比之下，只是被人看看记忆，算是一种损失比较小的选择了。 “倒也没什么不可以看的。该走了。” 平宁边说着边用一手撑住身体，原先踩稳树干的双脚借力一蹬，便从树后缓缓落地，转身直奔约好的地点而去。 古钟钟摇摇头，紧随其后。 林中的尘土逐渐的多了起来，土里的气味也浓厚了许多。 “殿下。” 卫三自一个树后露面，单膝跪地对平宁道： “都按殿下的吩咐布置好了。撤退的时候，遇到了一伙还未撤退的黑衣，红衣有三人受伤，余下可用12人。” “三席分成两队，一队继续在林间混乱视线，一队跟我走。” “是。” 卫三跟在平宁的后面，林中的响声一波波的响起，又很快消沉了下去。再响声停下了一段时间后，进入林中的褐衣逐渐多了起来，间杂着零星的黑衣混在其中。 而古钟钟正跟着平宁，从林中绕了一圈，往香叶寺的侧面摸了过去。 平宁制造响声，不仅是为了让山下福亲王的人意识到山上出事了，而且也是为了逼迫香叶寺里的鹤城将大部分的人手都派出来，好让她们有机会进入香叶寺。 “香叶寺能够关人的只有后面的厢房。” 卫三身为三席之首，早就将香叶寺里里外外的地形结构都熟记于心。 “后院进出很容易，刺客很可能是趁着红衣侍卫大部分撤出寺内的时候进来的。” 寺面侧墙不起眼处有一角落，除了寺里的僧人，寻常进入寺庙的人并不容易发现，只有卫三在检查的时候重点关照了这个角落。 现在古钟钟她们也打算从这里翻进来。 一落地，古钟钟就被眼前的箩筐挡的严严实实的，隐约透过缝隙，可以看见院内斜对面的一部分，有两名青衣正守在门口。 卫三贴着墙壁，轻手轻脚的攀上了屋檐的下方，缓慢的攀爬到一个合适的角度。 “两人。” 卫三用手比了一下手势，古钟钟会意，卫三瞥了一眼古钟钟手中不知何时拿出来的棍子，捻了捻手里所剩无几的银针。 一阵风吹来，卫三一个翻滚，顺着屋檐滚到院落中心，手腕一转银针便飞射出去，射中了右边青衣的腿部。 另一名青衣反应灵敏的向右侧一偏，被紧随而来的古钟钟一棍打晕，扔到了一边。 卫三没浪费时间，试探的走向房门一侧的窗户，古钟钟则走到了另一侧。 在古钟钟向门内丢了一个石子后，卫三破窗而入，古钟钟则等待了一下，见门内无人跑出，才快速的进入房间。 “是他？” 第三十五章 重要与否 “是他？” 床上的齐阳面色有些许苍白，呼吸平整的躺在床上，看起来像昏迷了一样。 卫三眼神一狠，银针便扎到齐阳的手腕上。 齐阳无奈的睁开了双眼，一点看不出来昏迷的迹象： “我好像还有点用。” “目前看来是的。” 古钟钟在四周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异常的情况。 “你们头儿在哪？” “这里。” 齐阳动了动脑袋，却感到手腕上一股钻心的疼痛，疼的他侧翻了一下身体，想要触碰右手手腕，却被卫三一把按住。 卫三紧盯着齐阳的眼睛，问道： “你们进来有什么目的？” “还能有什么？绑了人换钱啊。” 齐阳颤抖着嘴唇，吸着气回答着。 “为什么追杀公主？” “呵呵，我怎么知道，丰裕县竟然还会有公主。” 齐阳讽刺的笑了笑，： “多少年了，这地方应城还记得吗？” “带我过去。” “不了吧。是你要带着我过去。” 齐阳手腕已经疼痛的已经开始麻木了，他索幸躺好不再去理会卫三，偏头看着屋顶。 卫三抽出了银针，针的尾端隐约泛着红光。 齐阳并不算太重，卫三将他扛在肩上，顺着这个院落的侧墙翻入了寺内的后院厨房。 虽然卫三并不明白，殿下为什么会单独交代，不允许伤害这个阴狠的小子。 在解决了看守后院厨房的三个穿着僧衣的刺客之后，卫三打开了大门，早已等候多时的平宁，带着侍卫走了进来。 齐阳被卫三随意的打晕撂在了厨房里，本就常年不见阳光的脸色，更加的苍白，他的嘴唇也有些泛紫。 “失血过多，身体看着也不好。” 古钟钟检查了一下，对着特意过来看热闹的平宁说道。 “你还有药吗？” “嗯？” 古钟钟偏头看着一脸认真的平宁，后者沉思了一下说道： “理论上他现在不能死，但这样他可能活不到该死的时候。” 古钟钟不置可否的拿出医疗液看了一下，还剩6%。 还好，古钟钟心想，这也不至于太心疼。 她将齐阳的头抬高，随着剩余的医疗液一滴不剩的被齐阳喝下，他的脸色慢慢地变得有些血色。 “嘀——，检测宿主行为异常，记录已传送。” 古钟钟熟练的进入意识界面，就要关闭喇叭。 “宿主啊！请不要这样做——” 古钟钟并未理会系统的哀嚎和带着控诉的指责。 平宁眼看着古钟钟从意识界面脱离出来，收了探究的目光，像是在安抚什么一样，小幅度的摇了摇头。 不知道是不是只有她的系统不太正常。 古钟钟一回忆起系统在她脑海里敲锣打鼓的场面，太阳穴都有点习惯性的疼痛。 厨房和香叶寺后的厢房，其实相距并不是很远，只不过，她们需要先穿过位于寺庙后侧的一个莲塘。 三名红衣侍卫打头先潜行出了厨房院落，外面并无人在看守院落。 “这齐阳真那么重要吗？” 古钟钟分神思考了一下，似乎齐阳现在的状态可以说是，被抛弃一般的处境。她平静的对身侧的平宁问道。 “有。只不过他……很矛盾。” 平宁在古钟钟质疑谴责的目光之中，镇定自若的对着打头的卫三比了一个继续的手势。 卫三会意，看了左右的红衣侍卫一眼，一脚破开厢房院落的大门，刀锋闪现。 院落之中，却空无一人。 厢房内也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的声响。 …… 厢房内。 福溪抱紧双膝，瑟缩着和廖青挨在一起，躲藏在角落里，她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却强忍着不发出一丝声音。 廖青眼眶也微微发红，却是没有哭意。她安抚的搂着福溪的肩膀，还留有心思看着房间内众夫人的神情。 说来也奇怪。 她们是跟在戚老夫人的后面被那群黑衣匪徒抓到的。 黑衣匪徒将她们赶到了一个房间内，连同的还有镇定的戚老夫人和一直沉默不语的李夫人她们一行人。 但万幸的是，她们并没有受什么伤害。 除了，早已经在房间内的夫人们——她们中间的人有很多衣服上都沾满了血迹，但并没有受伤。 在看见戚老夫人的一瞬间，房间内众人的神情都慢慢地变的很严肃，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 在廖青身旁的姑娘，抱紧了自己认识的人哭的泪流满面，因为她们中大部分人，没有在房间内看见自己熟悉的人。 戚老夫人进入房间后，并未曾说过一句话。 “怎么了？” 院内突然有声音响起，在安静的房间内，掀起了一丝活意。 …… “她们都在这里。” 卫三走出厢房，犹豫的对平宁复述房内的情景和戚老夫人稳当的站在房间内托他带到的话： “戚老夫人说，无论殿下做出什么决定，她们都会照做，还请殿下不要有任何负担。” “嗯。让她们先分批从后面撤出去。” “差不多，也到时候了。” “齐阳还在厨房……” 古钟钟在平宁一旁慢悠悠的道。 “谁说他现在还在厨房了。” 古钟钟猛的抬起头，听得平宁继续说道： “你不会以为齐阳身边就那两个青衣守着吧。” “那他怎么会让我们……这就是矛盾的意思吗……有趣。” 古钟钟在平宁一脸你现在才明白的表情下，生生转换了说辞。 “不必在搜了，香叶寺的人大概已经全部撤出。只剩最后一步，按照之前说的去做。” “是。” …… 混乱的红叶林中，二殿下紧握着慕容嫣的手，在复杂的林中奔跑着。 在林中的响声还没有出现之前，王婉儿带着他们在林中试探的从红桥绕路红叶林附近，找寻平宁的踪迹。 半途遇上了正在被刺客追赶的林二等红衣侍卫，还未说得半句，便被林中冒出来的褐衣刺客紧咬着追杀，在混乱中，林二只护着二殿下和紧跟着的慕容嫣跑了出来。 如果不是爆炸声突然响起，婉儿也不会跟自己走散，二殿下心下复杂。 “二殿下，这响声是公主制造的，这是在向山下传出消息，过不了多久便会有增援了” “这……是平宁做的？” “是的，这是公主吩咐我等带在身边的一个重要物品，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 二殿下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来看着后山的方向。 第三十六章 鹤炎 古钟钟心下盘算着目前的信息。 鹤城肯定在后山另有离开的方法。 他此次过来的目的，是想将丰裕县的水搅浑。毕竟，如果慕容傲雪中毒身亡，应城和凤城之间的关系只会更加的紧张。 一点也不顾忌应城和凤城。 有能力隐蔽的组织训练了大批的人。 还要有大量的钱财来支撑。 鹤城极有可能是这部剧情的重要反派人物。 希望齐阳也不要让她失望。 古钟钟心下默默给鹤城记了一笔。晚上可以看看王婉儿的剧本，搜集一些有用的信息。 不知道过了这个剧情之后，王婉儿的任务进度会不会涨。 古钟钟在一旁斜着身体倚靠着树干，她抱着胳膊，看着前方不远处——平宁一袭红衣，正敛眉听着卫三手下的人汇报林中的情况。 她们还留在香叶寺内，此前出去制造响动的红衣侍卫，也已经回来了。 六人出去，回来还剩四个。 平宁手里握着的鹤城的生平剧本，那就不排除她早就猜到了宴会不会风平浪静的结束。 只依赖剧本剧情的人，在系统世界之中，活不了那么久。 平宁掌握了鹤城和齐阳的信息之后，揣摩出人物相对应的心理和行动，是每个穿越者必须掌握的基础操作。 所以她才会毫不在意的让卫三以少对多，探入香叶寺，将丰裕县的夫人们掌控起来。 古钟钟收了收心思，前方的平宁已经和卫三商讨完毕，嘴角噙着微笑向古钟钟走近，古钟钟笑着抬头看向平宁清澈的眼眸，带着试探的问道： “又是什么计划？” …… 王婉儿藏在树后，隐蔽的看着右侧面，一个穿着青衣的男人，眉目清秀，一脸肃然之色的站在那里。 之前林中的混乱，让王婉儿她们遇到了平宁二席的红衣侍卫林二。 追着林二的人之中，有一黑衣，下手十分狠厉，林二根本招架不住。要不是一个红衣侍卫牺牲自己，拼死顶了上去，林二和二殿下也不可能顺利的逃走。 王婉儿看着二殿下安全后，才安心的跟着那个黑衣人，一路隐藏到了这里。 如果她没有认错的话，那个黑衣人是鹤炎的手下。 鹤炎。 他怎么会在这里？ 王婉儿抿着嘴唇，努力的回忆着剧本上的内容。 林中原本站着的鹤炎，在黑衣说完后，静静的在林中安静的站了一会儿，才去往香叶寺的方向。 王婉儿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速度这么快，你一开始在犹豫什么。” 她一边抱怨着，一边秀出了在二殿下眼前不敢做的各种操作，并不吃力的就跟上了鹤炎。 …… “原来是这样。” 王婉儿在屋檐上，看鹤炎用手指试探着齐阳的脉搏，突然一幕场景不受控制的在她脑海中闪现了出来。 怪不得她想不起来，这会儿离鹤炎他们出现，时间足足提前了一年。 “我就知道，自从那个修复师出现，便没有好事。” 王婉儿想到意识面板毫无动静的任务进度，就忍不住将过错都堆到古钟钟的身上。 “捉耗子，我看你才像耗子。活该你戴着面具一辈子。” 不知道这个系统修复师遇见素衣会怎么样。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让她感到有一点寒意。 她赶忙摇摇头，专心的看着屋内的动静。 齐阳在鹤炎的辅助下，已经悠悠转醒。 睁眼的一瞬间，齐阳全身紧绷，在看到是鹤炎的时候，齐阳才稍微放松了一口气。 “怎么不再来晚点。” 齐阳红着眼偏过头去，赌气的说道。 鹤炎沉默的将齐阳的脑袋转了过来，敛着神色，看不出什么表情。 他在齐阳的脑后一点点的用手摸索了一阵，然后突然停了下来，对着又开始紧张的齐阳，平静的道： “别动了。” 齐阳认命的闭眼，手指微微发颤，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保持僵直： “那就别把我叫醒啊” 鹤炎用空着的手帮助齐阳稳住了脑袋，才侧身，吸了一口气，缓缓从齐阳的脑后拔出了一根很短很细的银针。 藏着的王婉儿看见了那根闪烁着寒光的银针，不禁感到脑后一阵发麻。 这一般人还真发现不了。 “你竟然还能活到现在……” 鹤炎在齐阳看不到的地方，眼神变了变，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再确定没有其他的东西在齐阳的头上之后，鹤炎让一名青衣背着齐阳，便从离厨房后院不远的一处不起眼的房间内离开了香叶寺。 “这鹤炎对香叶寺比我还熟悉。” 王婉儿眼看他们走出香叶寺，才从房檐上跳了下来。 落地的时候，一把短剑毫无预兆的从她后方快速的袭来。 王婉儿将将矮身避开，下一剑又从上方向着王婉儿刺了下来。 她反应灵敏就地一滚，剑身擦着她的胳臂刺到了地上。 是林中鹤炎的黑衣属下。 并不给王婉儿喘息思考的时间，短剑又再一次冲着王婉儿的侧方刺了过来。 王婉儿抱着流血的胳膊，对着再一次冲过来的黑衣抬头嘴角缓缓绽开一个微笑。 黑衣只觉得眼前的王婉儿瞬间分裂成了三个，向前冲刺的动作也开始变得迟缓。 “亲，已经小小的记录了一下哦。” “不过，君君已经帮亲打上危机时刻的牌子啦。” “嗯呐，你的君君最好了。” 【迷人的微笑：想要用微笑留住一颗不受控制的心吗？，副作用短暂失忆，可抵消，冷却时长：三小时。】 王婉儿一边应付着系统的自言自语，一边快速的处理了一下伤口。 确定没有其他人之后，王婉儿也不敢久留，便离开了院落，向先前鹤炎消失的方向追去。 还是有些大意了。 王婉儿靠着树干，用背包里的药膏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但从外观来看，伤口的形状还是很狰狞。 王婉儿并不想着杀掉那个黑衣人。 系统的警告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王婉儿清楚的记得这个黑衣人在后面的剧情之中起了很大的作用。 虽然剧情已经被改变了很多，但是大致的方向，还是要注意一下。 而且，这个剧情越偏，系统修复师怕是找上她的次数就会越多。 该死，那个惩罚到底是什么。 王婉儿咬了咬牙，听着前方嘈乱的脚步声，停下了急促的脚步。 第三十七章 生变 林中脚步声很嘈杂。 当鹤炎抱着齐阳出现在后山的边缘林中的时候，鹤城一眼便发现了。 看着鹤炎怀里齐阳苍白的脸色，鹤城眼神的狠意更甚。 “大哥……” 齐阳的神色在看到鹤城的时候，整个人瞬间变得更加的虚弱苍白，委屈的偏过头看着鹤城。 鹤城用手摸了摸齐阳的额头，语气稍微柔和了一点： “没事，很快就结束了。” 鹤炎沉默的将齐阳交给被鹤城示意，走上前来的褐衣。后者小心翼翼的扶住齐阳，让他安稳的靠在另一名褐衣的背上。 “记得让你的人放机灵点。” 鹤炎淡淡的说道。 “别出了差错，我还要给你善后。” 他看着眼前已经被清除干净的地方，鹤城背着手也观察着同一个地方，回答道。 “嗯。褐衣撤的差不多了。你的人也尽快退下来。” 鹤炎不在意的点点头，对着一旁的黑衣耳语了几句，便先行转身走出了后山的林中。 “我带齐阳先走。” 鹤炎淡淡的声音从鹤城的身后传来。 对此鹤城并没有异议，他站在林中看着远处香叶寺的方向，勾了勾嘴角： “开始吧。” 王婉儿听到这句话后，转身无声的向身后的方向摸去，她一边走一边思考应对的方法。 如果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她不介意打晕了二殿下，再带着他游过去。 但是，还有一个人可以指望。 …… 陆久生站在红桥的边缘，静静的看着红桥焦黑的还冒着黑烟的桥身。 “大人，船只已备好。” 陆久生看着山侧后观景岩石小道的位置，神色复杂。 他刚从凤城回来，还未进城便听见了香叶寺的响动。 等他匆忙赶到香叶山上，只听得福亲王的护卫说红桥被烧断了。 平宁，还有王婉儿，都还在里面。 …… “殿下，林中已无贼人的踪迹。” 卫三站在平宁的侧后方，小声的汇报着属下传递上来的消息。 古钟钟看着七娘子和小丫头亮闪闪的眼睛，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和平宁一起行动这件事，只好继续沉默的当一个哑巴。 沈青终于完成了护送伤员的任务，再和卫三他们汇合后，便自觉的和其他侍卫呆在一起。 白鹭在小丫头身侧垂着头，殿下此刻并不需要侍者在一旁碍手碍脚，因此，他也没地方可以去。 戚老夫人她们是被另外安置好的，人太多在一起还是有很大的风险。 此时福溪等姑娘们也跟在殿下的身边，按平宁的话说： “那些老夫人们，事情太多，不如年轻人理解的快。” 虽然她并不觉得平宁会让红衣侍卫背着这些丫头游过去。 她猜不透平宁还留有什么后招，现在距离红桥被烧，林中炸响才过去不到两个时辰，天色也开始变暗了，可是身后的火光的热意更甚。 “古姑娘，公主叫你呢。” 七娘子看到了卫三向这边走来的动作，便拍了拍古钟钟的手背，担忧的看着她。 就七娘子的经验看，被公主叫到眼前是绝对需要谨慎的事情，而古钟钟又口不能言，不由得便为古钟钟操起心来。 “有事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见古钟钟回过神来，七娘子不放心又嘱咐了一句，才放她走。 “公主的红衣服真好看。” 小丫头望着不远处一袭红衣的平宁，对着七娘子的耳朵，悄声的说。 七娘子情不自禁的点点头，回过头便小心的对小丫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古钟钟特意挑了背着众人的位置，小声的对着红衣的平宁说道： “又怎么了？” “一起去后山看看。” 古钟钟挑高眉毛看着平宁，确定她没有说笑后，内心默默地算了一下自己的物资储备，无奈的看着平宁佯装不解的神色。 秉着过剧情方为王道的思想，她最终还是跟着平宁悄悄的避开众人的视线，向后山掠去。 平宁的目标很明确，她带着古钟钟，二人抄过林中小道，便直往红叶林后方的观景岩石而去。 …… 此时，在距红桥不远处，卫三藏匿的林中。 二殿下被林二护送着沿着标记一路寻了过来。 “平宁呢？” “公主在另一处，交代属下留守在这里，保护众人的安全。” “你最重要的职责是守护公主的安全。” 林二本就负伤，再加上以往的怨气在胸中，抑制不住的对卫三吼道。 二殿下微微蹙眉，对林二的做法不满，却也认同他的话，并未出言阻止。 “卫三只听从公主的吩咐。” 卫三对着二殿下不慌不忙的，弯腰拱手说道。 “把你的人整理出一半给我，我们去后山找个人，顺便把平宁带回来。” 二殿下并不在意卫三与林二的矛盾，他现在心里还在担心王婉儿的安危，所以也不浪费时间和卫三玩立威的把戏，直接对他吩咐道。 “属下愿和二殿下一同前去。” 林二一听到二殿下说的话，二话不说便单膝跪地对二殿下说道。 “二殿下，属下只听从公主的吩咐。” 卫三内心叹息，却不得不面对接下来棘手的事情。 “我的话就等同于平宁的话。卫三，你可还记得我和平宁的身份。” 事情朝卫三最不愿意看到的方向狂奔而去。 殿下虽然和二殿下是一母所出，但是殿下最忌讳的事情便是自己的人听从他人的命令。 如果他卫三今天听了二殿下的吩咐，之后他的地位便会和这个看不清事情的林二一样，明明是二席之首，却早早便被殿下隔离在核心的事情之外。 “卫三，只听从公主的吩咐。” 二殿下看着油盐不进的卫三，有一瞬间的沉默。 “殿下，莫要和这个死愣子费口舌。” 林二上前便踹了卫三一脚，在他本就被灰尘染上的红衣上又添了一个肮脏的脚印。 卫三努力的克制自己，还是维持着躬身的姿势，并不言语。 此刻说什么，都会是火上添油。 “林二，叫上二席的人跟我走。” “遵命。” 听着林二在林中呼喊，卫三并不言语。 二席的人必须听从林二的命令，因此，也没有什么人提出异议。 二席被冲散后，零零散散的回到集合的地方，可用的不到十人。 但是伤亡比一席和三席都要小的多。 “顾君然哪去了？” 林二知晓薛一昏迷不醒，便打起了一席人的主意，在得知顾君然也受伤之后，失望的带着自己的人跟着二殿下又进入了林中。 卫三担忧的看着二殿下的方向，不知道他的决定是否是对的。 但是，再次进山是二殿下下的命令，卫三自信公主不会为了这件事责罚他。 只要二殿下别出了太大的差错…… 第三十八章 不同的角色 古钟钟看着眼前一个个圆形间断绵延勉强连在一起的长沟，虽然这些圆坑并不深，但好在宽阔。 林中之前的响动，一部分是为了扰乱敌人，大部分，是为了快速在林中制造出一条隔离带。 “很意外吗？” 平宁不理会古钟钟一脸的讶异，短暂停留了一下，走上前去检查了一下，在不完整的地方，再补一个炸雷，确保这条沟能够保证如果他们放火，火势不会很快过来。 “嗯。很意外。” 平宁白了古钟钟一眼，带着她跨过圆沟，继续往岩石那边走去。 “我让卫三将他们选择的地方外围圈起来，如果没有出差错，这条路还可以走。” “嗯。” 古钟钟一边应着，一边不漏痕迹的靠近左侧的一棵大树，从刚才起，她就有一种被监视的感觉。 平宁也默契的从后面也靠了过来，树后明显有一点不自然的踪影。 “你是谁？” 自以为躲藏的很完美的王婉儿，从树后一下子闪身出来，她一身素衣，反而是林中看起来最不狼狈的一个。 只见她一出现，便先发制人的对着古钟钟喝问道。 再看清了古钟钟脸上泛着光的面具之后，王婉儿不可置信的蹙眉，咬着嘴唇一下看着平宁，又一下看着古钟钟。 平宁不慌不忙的看着王婉儿不可置信的样子，淡淡的问道： “二殿下怎么没有和你在一起？” “身为贵臣之女，你竟然擅自跑到丰裕县，王婉儿，你好大的胆子。” 王婉儿自知理亏，却并不肯认下平宁的指责，反问着回道： “香叶寺可不属于丰裕县，我来此游玩有何不可？” “二殿下为何要和我在一处！平宁公主，莫要凭空污人清白。” 平宁一袭红衣站在林中，周遭的气势平添了几分凌冽，她嗤笑了一声： “你是说，我二哥之前跟我说，他请你来丰裕县与我一同参加慕容傲雪的宴会，是骗我的？” 古钟钟眼看林中两人的气氛逐渐紧张凝固，只好配合着平宁这装作不知情，打算推锅给她的节奏，出来打圆场。 古钟钟低头酝酿了几秒，眼神戏谑的看向浑身炸毛的王婉儿，半玩笑半威胁的道： “婉儿小姐，公主和我还有要事要办。这些事情可以放一放，你说呢？” …… 王婉儿还是顺着古钟钟给的台阶下了，只是她不得不被平宁以安全为由扣在身边，和她们一起深入林中。 王婉儿在和古钟钟并排行走的时候越想越气，却还是压着性子，对古钟钟问道： “你们不是不可以影响剧情发展吗？为什么会跟在平宁的身边？” “可是，没规定我不能跟着剧情走啊。” 古钟钟眼神带着笑意，仿佛安抚一般，对着王婉儿继续道： “放心好了，不打扰你做任务。我就看看而已。” “我……之前的惩罚是什么？” 王婉儿犹豫再三，冒着被古钟钟威胁的危险，还是问出了她心中最关键的问题。 古钟钟心下好笑，她一直都选择的是对玩家影响最小的方案，而且她最喜欢在玩家不察觉的情况下，将记忆碎片拿到手。 因此，还从未想过王婉儿会这么直接的问她，这也是第一次，她会和玩家因为过剧情呆在一起这么久。 看着前方平宁红色的身影，古钟钟选择不回答王婉儿的问题，反问她道： “二殿下呢？” 王婉儿咽下了那句冲口而出的，“我也不知道！”，压着火气道： “和二席林二在一起，估计已经和其他红衣侍卫汇合了。” “不一定。” 平宁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听到了王婉儿的回答。 平宁细长的眉毛拧在一起： “你怎么知道他不来找你？” “也不知道你哪点好，让我二哥甘冒这么大的危险!” 平宁语气讽刺的就差把我讨厌你挂在脸上了，生动形象的将现在的她和之前镇定自若的平宁割裂开来。 “不可能。而且，现在一直想处于危险之中的难道不是你吗？” 王婉儿心中虽知二殿下还是有一定可能来救自己，但是那要分情况，以现在她们的位置，二殿下估计走到一半，人就退回去了。 “呵。” 平宁不再和王婉儿费口舌，转身便继续向前走去。 王婉儿看了一下方向，找了机会对古钟钟问道： “你让她去做什么？” 王婉儿毫不怀疑系统修复师有一定操控世界原住民的方法，因此她也并不奇怪为什么平宁会听着古钟钟的话，来这么危险的位置。 “找个东西。” 王婉儿听得心中一动想起来了一件事，她压低声音对古钟钟耳语道： “慕容傲雪，好像还在观景岩石那里放着。” 古钟钟听后一阵沉默。 “还活着。你想什么呢？” 王婉儿对古钟钟无奈的解释道。 “一会儿你和我把她带出来。” “行。” 王婉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快走到观景岩石的时候，王婉儿悄悄的问道： “你能消除平宁刚才的记忆吗？” 古钟钟挑眉看向一脸无辜的王婉儿。 “她要抓着我今天的事情不放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太麻烦了。” “我尽量。” 古钟钟没给太肯定的回答。 在将黄仙儿找出来之前，她并不想偏袒世界玩家的任何一个。 黄仙儿，这个潜在的危险玩家，她肯定要被古钟钟强制退出游戏，以免妨碍世界剧情正常运转。 但是王婉儿和平宁之中，将谁退出游戏，她还要再观察一下。 “到了。” 平宁动作很快的便要出林，却被林后突然出现的两名黑衣逼迫的后退了两步，跳到古钟钟的身侧。 两名黑衣干脆利索的拉开架势，一个直冲平宁而去，另一个向着带着面具的古钟钟便一剑刺来。 古钟钟将身一滚便在林中拉着王婉儿奔跑起来。 平宁也挥舞着刀和身侧的黑衣人越打越远，两波人逐渐分散开来。 王婉儿并不打算出手解决，眼看着古钟钟带着自己和黑衣人周旋，只是抽空看一眼平宁的方向，却发现平宁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林中，一同消失的还有那个黑衣人。 “你不管平宁了？” 王婉儿对着古钟钟道。 “她没事。” 在古钟钟说完这句话后，身后的黑衣人突然没有预兆的倒了下来。 【耗电符：想要拥有舒适的睡眠吗？起来跑两步吧。(一次性，可抵消。请注意剩余电量。使用次数:12)】 “怪不得。” 王婉儿无奈的看着古钟钟将黑衣人身后的符小心的收起来。 一个念头却悄悄浮上了王婉儿的脑海中，古钟钟是什么时候把符贴上去的？ 第三十九章 无声的表演 早在一开始，平宁便跟古钟钟说过鹤炎是一个很谨慎的人。 依鹤炎的性格，他将着火熄灭的纸扔在地上，还要紧接着站在一旁观察一会儿，纸会不会再次燃烧起来。 在鹤城放火之后，鹤炎在观景岩石这种下山必经之路上，肯定会留人。 就在王婉儿不注意的时候，平宁便隐晦的跟古钟钟表达了，想要她将王婉儿引开的想法。 因此，古钟钟才会选择使用耗电符这种方式，自然的将她俩分开。 虽然她并不知道平宁具体要去干什么，但也不外乎两点，取物或者是会人。 既然于剧情任务有利，她不妨帮一把。 “你不是看过剧本了吗？” 古钟钟试探的问。 王婉儿点点头，玩家有剧本这件事并不稀奇。 “有啊，你也看到鹤炎了是吧？剧情提前了那么多，不知道系统会不会给补发东西。” “大概率不会。那你打算怎么办？” “顺其自然呗，反正暂时还影响不到陆久生的剧情进展。” 古钟钟心下疑惑，她猜不透王婉儿是故意的，还是心比较大。 她看着王婉儿不在乎的表情，一个信息福灵心至。 王婉儿才穿越了五次。 五次啊，太少了，小新人。 古钟钟心里负担瞬间轻了一点，对着王婉儿道： “你们把她放哪了？” “这边。” 王婉儿说着，便率先顺着紧贴着岩石里不起眼的锁链，爬了下去。 古钟钟也学着王婉儿的动作，轻巧的落到了岩石下的一个凹穴处。 慕容傲雪还保持着王婉儿她们离开时候的样子，安静的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躺在那里。 “你藏的？” 古钟钟好奇这是怎么才能把慕容傲雪一个大活人带下来的。 “二殿下他们藏的。我估计这是慕容傲雪她们早就设计好的一个机关，你看。” 说着，王婉儿便拉动旁边一截短链，一条锁链从侧方缓缓的出来，王婉儿将锁链在慕容傲雪的身侧试探的缠绕上去。 古钟钟的意识看着慕容傲雪的侧颜，突然有片刻的失神，脑海里系统的警报声像隔着一层布一样，似乎是响了，又似乎只是古钟钟幻想出来的声音。 “嘀，检测距离合格，时长合格，倒计时：5，4，3，2，1。” 一片白光突然覆盖古钟钟的双眼，王婉儿的动作慢慢地消失在她的眼前。 …… “咦~~~呀~~~” 一声悠长清脆的戏腔瞬间穿破了古钟钟的意识屏障，在她脑海中婉转的回荡。 古钟钟再睁眼的时候，她正坐在观众席中，似乎是第一排的位置。 周遭黑漆漆的，只有一个光亮的大舞台，在她的正前方。 静默。 舞台上的人虽然在走动，在张口，但是没有丝毫的声音响起。 有一瞬间古钟钟怀疑自己是不是耳聋了。 舞台上有五个人，忙忙碌碌的在表达着什么，不停的变换着各自的位置，但始终维持着一个圆形在走动。 有一名丹凤眼，身段苗条，身穿红袍的人好似在扮演着女生的角色。 她不停的像远方伸手，喃喃自语着什么，好像要抓住什么东西一样。 但每次她都只是徒劳的将手放下来，弯下腰旋转一个圈，来到下一个位置。 下一个位置是一袭青色衣衫，两鬓斑白的女子，不停的做出拭泪的动作，一会儿又翘起兰花指，口型变换着，好似在呵斥着什么人。 “好看吗？” 一个细微的声音贴着古钟钟的耳边，古钟钟感到后背一阵的发麻，但稳住了自己想要跳起来的动作。 随着场景灯光转亮，古钟钟看清了身边坐着的人柔和的侧颜。 “不要看太久了。” 耳边的声音若有若无的擦着她的耳尖。 舞台上另一名穿着黑色大褂的男子，突然将手中的拂尘向空中一扔。 哗啦一声，整个场中的人动作整齐的站了起来。只余古钟钟和刚才说话的女子还纹丝不动的坐在座位上。 古钟钟稍微将自己的身体缩小存在感，就怕不小心触碰到身边状似神志不清的人。 在这个场合，想要脱身怕是很困难。 拂尘还未落下的时候，先前的红衣女子便将身去够，却被青衣女子一把推开，倒在了地上。 青衣女子身侧原有一身材滚圆的男子，脸上粘着长长的黑色胡须，一直在摇头叹息，跺脚。他见青衣女子的动作，也不闪避红衣女子向他撞来的身子，摇着头，表情急促的好似在表达着什么。 一穿着红肚兜，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小娃娃笑嘻嘻的从侧旁拉住了青衣女子的腿，不让她去接触即将落下的拂尘。 这一系列的动作只发生在很短的时间。 拂尘落在地上的声响很轻，但在这个安静的空间里，就像一记闷雷炸在古钟钟的心间。 周遭站立的人失望的情绪不用言语，便能在这个拥挤的舞台间传递，整个舞台上下仿佛在彼此安静的相望。 舞台上的男男女女眼看着拂尘落地，却无能为力，所有的动作都停顿了下来。 原本还在挣扎着的红衣女子，一把拉过小娃娃搂在怀里，被紧紧抱着的娃娃似乎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样，还在笑嘻嘻的玩弄青衣女子垂到地上的头发。 舞台上每个人的眼神都充满了惊恐的看着舞台的下方，像是在防备着什么。 站立的人们似乎在交头接耳一般，周围的空气隐隐发出了震动，但是每个人都直直的站立在自己的座位上，并没有任何的动作。 这种诡异的场景，让古钟钟不由得又缩了缩身子。 舞台上，先前扔掉拂尘的男子慢慢地走上前去，将拂尘捡了起来。 一瞬间，就像触动了什么机关一样，上方红色的幕帘咔哒一声，缓缓的落下。 青衣女子终究忍不住哭了起来，双手颤抖的捂住脸，口中一直在呼喊着什么，却没有一丝的声音可以从舞台上传递下来。 红衣女子看着还在不停摇头，满头大汗的胖胖男子，不禁咧开嘴无声的笑了起来，怀里的娃娃一把将手中的头发扔掉，开心的拍着手。 身旁原本坐着的女子突然弯下了腰，拉了拉古钟钟的衣袖。 幕帘已经落到了一半，舞台上无声的表演似乎没有结束的迹象。 灯光一盏盏的接连亮起。 古钟钟随着身旁女子也弯着腰在舞台侧方穿行着，无意间抬头，才发现舞台上人的眼神似乎在盯着她们。 随着她们前进的动作，舞台上的眼神越发的诡异。 一双纤细冰凉的手贴在了古钟钟的脸上，耳边一股细微的热气顺着耳廓呼到了她的脖颈上。 “不要看她们。” 第四十章 积雪小镇 眼前的女子，有着一头黑色的短发，两侧的头发柔顺的贴在她的脸颊上，将她原本就不大的脸衬的愈发的娇小。 女子眼神带着笑意，将一杯姜黄色的玻璃杯放到了古钟钟的手里。 房间并不小，四面的墙壁都是淡蓝色的，一扇大大的落地窗占满了其中的一面墙壁，正对着进入房间的大门。 落地窗两侧，有一层薄薄的白色窗帘悬挂着。 这个房间里，有一张大大的白色餐桌，和一把配套的椅子，上面有金色的质感，却透着一股不和谐的味道，让古钟钟不想多看。 旁侧也只有一个圆筒状像是柜子的东西，和一个类似鹿角形状的衣架，却没有任何的衣服挂在上面。 她们过来的时候，古钟钟也没有发现任何类似厨房和卫生间之类的地方。 感受着手中玻璃杯的温度，古钟钟看向窗外，外面一片漆黑，只有零星几点灯光照着，隐约有一条看不到头的马路横在地面上，像两侧延伸。 这个世界，也不正常。 古钟钟一脸懵逼的看着眼前旁若无人，吃起饭来的女子。 “你是谁？不，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正用银白色的勺子搅动着盘子里蓝色的半粘稠物质，听到古钟钟的话，停顿了一下： “你……黄仙儿，我记得的。” 黄仙儿抬头微笑着，眼角的一颗泪痣，让她在房间内泛蓝的光晕下，显得愈发的迷惑。 古钟钟有些记不起来黄仙儿原本的容貌。 她缩了缩肩膀，感觉房间的温度开始慢慢地变冷。 “你的……任务是什么？” 古钟钟紧盯着黄仙儿的眼睛，不放过她每一个动作和神态。 黄仙儿嘴角的笑意更甚，仿佛看见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她放下了银色勺子，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古钟钟戒备的看着黄仙儿的动作，不自觉将手中的玻璃杯握的更紧。 黄仙儿随意的走到了餐桌左侧一个圆形的柜子旁边，旋转着黑色罗盘一样的按钮，打开了最上方的抽屉，从中拿出了一件白色的东西。 黄仙儿将手中象牙白的披肩抖开，询问的看着古钟钟： “好像很适合你。” “谢谢，我不冷。” 古钟钟忍着倒退的冲动，右脚一转，假装看向窗外，她紧了紧肩膀，随机意识到了什么将身子一点点舒展开。 “怎么会？” 原本黑暗的道路，已经被一层厚雪所覆盖，但往两侧延伸的道路依旧淹没在黑暗中。 一件带着温暖的披肩落到了古钟钟的身上，耳边擦着黄仙儿若有若无的热气。 “呆在这个世界，只会越来越冷。” 古钟钟浑身一颤，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自己的潜意识是否骗了自己。 她真的进入了幻境游戏了吗？ “你……” 古钟钟努力克制的发出了声音，在黄仙儿让开了一步的空间之后，她快速的转身，踮脚，碰额头，动作一气呵成。 黄仙儿半睁着眼睛，慵懒的看着古钟钟的动作，并没有躲闪。 什么……都没有。 古钟钟快速的退开，却不敢再碰窗户。 天知道她会不会直接穿过窗户掉下去，她并不想冒险。 在退到墙壁的一侧的过程中，她尝试进入意识面板，却毫无回应。 如果她一直开着系统声音就好了，起码还可以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在哪里。 黄仙儿嘴边的笑意淡了一些。 “你是在怕我吗？” 她顿了一下，没等古钟钟回答，垂着眼继续道： “我并不想伤害你。” 即使黄仙儿此时的表情和动作看起来既无辜又人畜无害，古钟钟也不会轻易地相信她。 多年过剧情的经验，让她早已学会了在适当的时候不被情绪影响任何的决策。 黄仙儿沉默了一会儿，径直走到了餐桌旁，拿起她银色的勺子，小口的吃着蓝色的粘稠物。 房间里顿时只有黄仙儿吃东西的声音，古钟钟靠着墙壁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她动了动有些被冻僵的双腿，往下扯了扯披肩。 果然是越来越冷了，她轻轻呼出的气，都可以看见白色的烟。 窗外，雪已经没过路灯的三分之一。 如果照这样的速度下去，岂不是没多久积雪就会将房间埋住？ 轻轻的拉桌子的声音响起，古钟钟快速的回头，黄仙儿已经将餐具都收拾好了，此刻她正努力的搬起那张白色的餐桌。 古钟钟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搬到哪里？” “窗边。” 黄仙儿垂下眼，并不看古钟钟。 等到她们将桌子放好之后，黄仙儿又去到了圆形柜子那里，旋转黑色罗盘，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红色的盒子。 里面放着一个蘑菇样式的钟表，从钟表的顶端一个黄色的贝壳上，黄仙儿捏住贝壳往外拉动。 仿佛没有尽头一样，黄仙儿将链子的一端挂在腰上锁好，然后将钟表放在了古钟钟的手里。 “拿好它。” 她用力的按了一下钟表的顶端，一个黑色的手环瞬间成型。 古钟钟看了看已经蔓延到窗户下方的积雪，没多犹豫，将手环套在了手腕上。 “一定要跟紧我。” 黄仙儿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起头看向古钟钟迷茫的眼睛，嘱咐道。 “啊。好的。” 古钟钟莫名有些怀念之前吃过的花子糕的香味。 不对。 从她进来之后，好像都没有闻到任何的味道。 她抬起手摸摸头发，凑到了鼻边。 没有任何的气味。 黄仙儿看到了古钟钟的动作，默默地向前走了一步，闻了闻古钟钟的头发。 ……？ 古钟钟僵在原地，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没有味道。” 黄仙儿察觉到古钟钟的僵硬，向后退到了安全的距离。 “你可以闻到气味？” “我以为你是特别的。” 黄仙儿轻轻摇了摇头。 古钟钟听到她这样说，反而开始抱有一丝的猜测，她或许还是在记忆碎片之中，因为只有在幻境游戏里，她才是特殊的存在。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古钟钟突然记起什么，猛的问向正在调整桌子角度的黄仙儿。 “老汤姆。” 桌子后传来黄仙儿淡淡的声音。 还有，一阵很轻的敲门声。 第四十一章 向上移动的世界 “穿越守则第三条:没有一个玩家值得被相信。” 敲门声响了三下。 听到了敲门声，黄仙儿却并没有理会，反而神色认真，将身上的链子细微处做了几处调整。 古钟钟摸了摸套在右手手腕上的黑色手环，这个手环的大小很合适，一戴上便自动贴合在她手腕上。 她尝试的将锁链向外拉动，然而并没有发现锁链的长度上限。 “没事的，这个不会限制你的距离范围。” 黄仙儿眼眸里含着笑，看着古钟钟幼稚的小动作。 “不过，还是不要离我太远。会不方便。” “我们要去哪？” 黄仙儿向上抬了抬头： “上面。” 窗外的积雪堆遮掩了一半落地窗，此时若向外仔细的看去，只能隐约的看见厚厚的雪层下的一抹橘黄。 古钟钟看向手环中间的蘑菇手表，表盘里并没有数字。 圆形的表盘当中有一五瓣的小白花，有着淡黄色的花蕊。表盘最外圈是五种颜色不同的像漩涡一样的动态光晕。 此时，门又被轻轻的敲了两声。 黄仙儿看了看窗外，拉过一旁又开始屏住呼吸的古钟钟，示意她爬上餐桌。 这点高度对古钟钟来说原本不是问题。 可是，她现在的双腿逐渐的开始感到刺痛，走路还好，但是一抬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要快点了。” 黄仙儿观察着窗外的落雪，明显落雪的速度在明显的变得越来越急促。 黄仙儿在古钟钟略显笨拙的爬上桌子之后，手掌一撑桌子便灵活的跳了上来。 同时，门后也传来了一声几不可闻的敲门声。 黄仙儿一手握住古钟钟的手腕，一手按住落地窗的玻璃。 “小心。” 古钟钟只来的及听到这一句，视线里只剩下一抹纯白。 汹涌而来的积雪瞬间将二人吞没。 …… 冰冷。 刺骨的寒意。 古钟钟的脸上像蚂蚁啃噬一样火辣辣的疼。 托了系统面具的福，她还可以勉强的呼吸。 她不敢睁眼，周围一下子安静的好像世界上连空气都不存在，只剩下她一个人。 还有，右手手腕链子被拉动的声音。 古钟钟被冷冻的大脑尝试着思考，却被后脑一阵阵麻痛感刺激着，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她艰难的用手转向拉住锁链，一点点的往手心里拉。 锁链却突然失去了动静。 好像她之前感受到的是一种幻觉。 大概过了几秒钟。 锁链开始极速的收缩，拽着古钟钟的身体开始横向移动。 古钟钟的身体穿过雪层一开始有一点困难，她不得拼上全身的意志将身体掌控住，顺着锁链的力道，破开雪层。 雪层渐渐变得通畅，古钟钟的胳膊逐渐被吊起向上移动，她用左手抓住右手的手腕，减少右手手腕的负担。 在移动的过程中她尝试着睁开了眼睛，毫不意外的被一片纯白刺痛了双眼。 她在雪层中形成的一个可以容纳一人通过的通道里快速的移动着，方向并不是笔直的向上，而是弯弯曲曲，像在搜寻什么一样不停在变向。 她努力在移动中调整身体的姿势，逐渐的找回了身体的掌控权。 古钟钟深吸了一口凉气，凉意直冲大脑，她右脚一蹬，加速了自己的移动速度。 锁链开始急速的收缩。 她确定了一件事，这个世界确实是记忆碎片的投影。 她在这个世界，只会感到痛，却不会受到实质上的伤害。 她必须要快一点跟上黄仙儿。 剧情错过了，就不会再有了！ 有了古钟钟的配合，锁链收缩的更加顺畅，大约又过了一会儿，古钟钟终于看到了黄仙儿淡蓝色的身影。 黄仙儿像感受到了什么，在狭小的空间向后看去。 她微笑着对古钟钟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此时，古钟钟在距离她一米的距离停了下来。 黄仙儿正面对着一个冰层。 她将手心放在冰层上，闭上眼睛在感受着什么。 突然，冰层被重重的敲了一下。 黄仙儿将右手斜插入冰层的右上方，靠近冰层的那部分瞬间出现了一个深坑。 她左手继续抵在冰层的中间，右手像握住了冰层一样，慢慢地将冰层向前推去。 冰层的后面传来了空气紊乱的震动声，像是有人在冰层后面急促的咆哮。 随着冰层被缓缓的推开了一道缝隙，一丝淡蓝色的光亮照进雪层之中。 猛烈的风刮着细雪也在狭小的空间里肆虐，刮得古钟钟不得不再次闭上眼睛。 一个类似水滴滴入湖面的声音响了起来。 古钟钟顶着强风向外看去。 一个天蓝色的湖泊在这个雪洞的正下方。 黄仙儿推下去的冰层，并没有直接砸入湖面，而是融化成了一滴水的样式，滴入了其中。 古钟钟知道这个过程是因为，在她可以看到的水平面，正有无数个雪洞在向外推动着冰层，但却看不到其中的人影。 从她的角度看去，才发现她们所处的雪洞其实是一个个正五边形型的洞穴。 她慢慢地爬向前去，凑到黄仙儿给她让出来的位置，从洞口向外看去，整个雪层都像是围着底下这个湖泊形成的一个巨大的冰层圆筒。 像上看去，根本看不到尽头。 黄仙儿用手指轻触了一下古钟钟露出侧脸，被冻了这么久，她的脸已经开始发红。 此时被黄仙儿这么一碰，她的眼泪才被眨出来了几滴。 黄仙儿的手像触电了一样缩了回来，她沉默了一下，开始向外爬去。 她扒着洞口的冰层，整个身体探出了洞口，速度不快的向上攀爬。 古钟钟也学着黄仙儿向上爬去。 手中握着的冰层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寒冷，偶尔触及的冰层还会有淡淡的热意。 冰层的表面并不光滑，每爬一段，就会碰见一个空了的雪洞。 黄仙儿在古钟钟适应了之后，攀爬的速度逐渐的加快。 随着她们所处的位置越来越高，古钟钟能够感受到她可以感受到的动静也越来越丰富。 好像她是刚从被放逐的宇宙深处，一点点的接近尘世一样。 越往上，她们遇到的雪洞就越少，她抽空向对面望去，却只能在一片白雾之中看见对面隐隐约约黑色的身影在冰层上快速的移动。 随着白雾越来越浓，黄仙儿的速度也逐渐慢了下来。 第四十二章 敲门 雾气像粘稠的蛛网一样，层层叠叠的交织在一起，却没有任何的实体。 古钟钟爬到黄仙儿的身侧，她们此时并没有到达顶峰，上面看起来还是没有尽头的淡蓝色。 黄仙儿停留在一个还没有被推开的冰层侧面，耐心的观察起冰层后面的动静。 古钟钟凝神仔细的辨别，隐约能够看到冰层后面有一小片的阴影。 黄仙儿空出右手，从冰层的最上方取出一小块的雪，抹在了冰层的中间。 冰层上瞬间出现了晕开的涟漪，一圈圈的波动着。 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古钟钟放佛可以解读到这种波动传出来开心的情绪。 黄仙儿看到波动后，不再犹豫，用手轻轻的在冰层的右侧敲了三下。 这不就是她们房间里的敲门声。 古钟钟一瞬间反应了过来。 她们又等待了一会儿，冰层后面并没有任何的动静，冰层中间的波动也渐渐开始变缓。 黄仙儿不缓不慢的又在冰层的右侧轻轻的敲了两下。 冰层中间的纹路短暂的停留了一下，又以比刚才更慢的速度开始波动，看起来很微弱。 虽然古钟钟不知道这种举动代表着什么，但是这种微弱的波动明显不是什么好事情。 黄仙儿调整了一下身形，这次她将右手整个没入了冰层的右上方，一声冰层松裂的声音在空旷的冰层圆筒中听起来异常的清楚。 古钟钟凝神屏气的看着黄仙儿一点点将冰层刨开，里面是一个还未被完全打通的通道。 黄仙儿并未将冰层推下去，她就这打开的一个小通道进入了雪洞，并用眼神示意古钟钟留在外边。 古钟钟不知怎么才会从黄仙儿的一个抽空给过来的眼神中解读出来这种涵义。 但是黄仙儿确实是这个意思，而且，她推开的这种缝隙，以古钟钟现在被冻僵了这么久的灵活程度，进去也有些困难。 她试探的将一只脚卡在雪洞与冰层的夹角处，整个身体扒在雪洞上，空出来了一只手。 她歪头看了看手腕上的手环，其他的漩涡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有浅蓝色的漩涡在时快时慢的旋转着。 一股凉气毫无预兆的在古钟钟的脖颈处旋绕着。 她的身体条件反射的向前探去，大半个身体容进了雪洞之中，转头向后看去。 从雾气中看去一个蓝白色交织的人影在她身后很近的距离，静静的看着她。 人影的脸慢慢的向她凑了过来，周围的空气开始小幅度的震颤。 古钟钟此时已经完全将身体缩了进来，身后的雪洞被黄仙儿进来的时候打通了大半。 一张像瓷娃娃一样精致的脸庞出现在冰层打开的缝隙之中，长长的淡蓝色卷发垂到了古钟钟的脚腕侧。 瓷娃娃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的情绪，碧蓝的眼睛里有一抹深邃的幽蓝色缓缓的闪过。 她在冰层的缝隙之中仿佛在透过了古钟钟看向里侧，古钟钟的身后也刮来了一阵急速冲撞的风，与小幅度震颤的空气短暂的相撞之后，二者都慢慢地平息了下来。 瓷娃娃周围的空气短暂的停滞了一下，震颤的幅度开始加大，仿佛带着怒意的向雪洞内冲去。 再次刮来的风很短促，却一下子冲散了周围震动的空气。 精致的瓷娃娃面无表情的将头又缩了回去，她的右手握着被推开的冰层便开始用力，她想要将冰层合上。 冰层慢慢的被她一点点的推回了原处，即使古钟钟尝试抵抗，但是完全没有作用。 她推着冰层就像在推动一堵墙，再怎么用力也不过是徒劳。 在冰层被完全合上的时候，透过冰层隐约可以看见瓷娃娃的手指在冰层的外表面涂抹着什么。 她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随着瓷娃娃的动作停了下来，古钟钟面前的冰层逐渐变得透明，只有类似雪花的脉络还存留在冰层上。 冰层外侧，瓷娃娃碧蓝的眼眸无声的眯了起来，她的中指曲起，在冰层的中心漫不经心的轻磕了一下。 本就脆弱的冰层应声而裂。 一瞬间仿佛冰层圆筒之中所有的雾气都瞬间化成了冰雪，顺着这个被打开的冰层向内争先恐后的涌入。 再次被风雪掩埋的古钟钟，视线中只留下了瓷娃娃冰冷嘲讽的眼神。 有那么一瞬间古钟钟失去了对意识的把控。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可以感受到一个冰凉的手指正缓缓地触摸着她的眼皮。 她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手指很快的移开。 黄仙儿抱着一个椭圆形的冰球，神情平静的看着醒来的古钟钟。 “我……” 黄仙儿带着寒意的手指按在古钟钟的唇上，示意她不要发出声音。 古钟钟垂下的眼眸中印出，黄仙儿隐隐有红色的血丝在浮动的指甲倒影。 雪洞被完全的打开了，冰层却也没有再次出现。 黄仙儿将淡蓝色的冰球用锁链锁好，背在后面，一只手握了握古钟钟有些冻得发热的右手，向外探了出去。 古钟钟也尝试着小幅度的活动了一下身体，探头跟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冰层圆筒的温度比刚才她在外面的温度有些上升。 她握住散发热意的冰块的几率越来越大，几乎每爬一段距离，就能停下来吸取一些温度。 可是她的身上的寒冷并没有因此而减少几分。 黄仙儿给她的象白色的披肩被她系在后背，随着她的移动，间或有几缕热气顺着缝隙跑出来。 而她的裤腿，早已冻得外层硬邦邦的，支棱的套在她的腿上。 越往上，冰层的空间越宽阔，此时，古钟钟已经完全看不到对面冰层的身影。 周围只有黄仙儿灵敏攀爬的影子笼罩在古钟钟的上方。 几个雪块落在了古钟钟的头发上跌落，她不禁抬头向上望去，一大片的白光瞬间充斥了她的脑海。 手腕上的黑色手环自动的收缩，带着即将再次失去意识的古钟钟向上移动。 身体内的温度在急速的下降，她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 就在意识即将沉没，她的手腕被黄仙儿拉住，整个人腾空了的瞬间，被一个椭圆形的东西半压在了胸前。 古钟钟半睁着眼睛，恍惚的抱着黄仙儿塞给她的冰球，神智一点点的恢复。 “抱歉，我忘了，它们会吸走你的热量。” 耳边传来黄仙儿几不可闻的道歉声。 第四十三章 冲突 会吸收热量？ 古钟钟无意识的将怀中的冰球搂的更紧了，这让她感觉到很安详和舒适。 她并没允许自己放任这种状态太久，过了一会儿身体可以活动的时候她便睁开眼睛，一手撑地，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 在她身前遮挡住强光的黄仙儿扶住她的手，接过了古钟钟抱着的冰球，只是这次她没有将冰球再背在身后。 古钟钟顺着黄仙儿移开的身体，一个高高耸起，不规则冰雕一般的建筑，呈现在她的眼前。 冰雕建筑的内部，被无数薄薄的冰片分割开来，就像是面包经过充分的发酵形成的网状结构。 在建筑的深处，一片莹莹的白光，在薄片网格的充分帮助下，爆发式闪烁着不能让人直视的白光。 古钟钟在看到白光的瞬间，紧闭了双眼，但眼泪还是不可避免的涌出。 黄仙儿眼神闪烁了一下，靠近了古钟钟的耳旁，细微的声音引起了周围空气不易察觉的震动。 “看别处。” 古钟钟在被强光刺激后，便背过身去，随便用她干硬的袖子在眼上按了几下。 此时听到黄仙儿的话，她活络过来的大脑飞速的运转，立马便理会了黄仙儿话里的意思。 不要集中注意看那片泛白的光。 古钟钟尝试只盯着冰雕建筑里的一片冰网格集中注意力。 白光在她看向冰网格的时候，从她的视线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黄仙儿见古钟钟领会了她的意思，自然的拉起古钟钟手边的链子，往前走去。 古钟钟跟着黄仙儿快速的步伐，僵硬的双腿渐渐找回了知觉。 黄仙儿停在冰片网格的前面，犹豫的回头看了看古钟钟。 面前的冰片网格，每一个部分都泛着细微的淡蓝色荧光，而且相邻的冰片网格之中，找不出纹路完全一致的冰片。 越美丽的东西，往往更加的危险。 古钟钟知道她在犹豫什么，冰片的锋利程度完全可以将古钟钟切割开来——如果她们一定要从网格之中进去的话。 黄仙儿纤细的手腕动了动，沉默的将怀中的冰球放到了古钟钟的怀里。 她安抚的摸了摸冰球的表面，然后用像冰块一样的手指拉起古钟钟的右手。 黄仙儿幽深的眼眸印出了古钟钟银色的面具后探究的眼神。 古钟钟的右手手腕瞬间传来了一阵剧痛。 她的手腕被黄仙儿攥的紧紧的，在贴近手掌根部，有一道指甲大小的伤口，凝结了一片的血迹，黑色的手环那里却干干净净。 伤口几秒之后便完全愈合，留下一个略微凸起的血痂。 黄仙儿从干净的地方取了一小块雪，轻轻的帮古钟钟将伤口周围抹干净，才放开了她的手腕，抬头对她无辜的笑了一下。 古钟钟收回手腕，仔细观察手腕戴着的黑色手环，表盘上位于浅蓝色漩涡相对的位置，一个樱花色漩涡的颜色在慢慢地加深，旋转的速度一点点变得极为缓慢。 这是为她准备的道具吗？ 黄仙儿又轻轻拍了拍古钟钟怀里的冰球，转身示意古钟钟跟着她进入冰雕建筑的内部。 黄仙儿弯下腰，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穿过了第一个冰片网格，在冰片泛光的后面，用眼神示意还在犹豫的古钟钟跟上来。 古钟钟用受伤的右手抱紧了冰球，从旁边另一个冰片网格的位置，小心的移动着身体，无惊无险的钻了进去。 冰片网格的位置一直延伸到白光池的内部，她不得不集中全部的注意力来应对一个接一个的冰片网格。 在移动之中，黄仙儿一直跟在古钟钟的后面，避免她们两个相差太远。 黄仙儿一直抓着锁链小心的转动着身体，再接连穿过了几十个冰片网格之后，她突然停了下来，若有所思的看向侧面。 在她对面的冰片后面，一个有着淡蓝色卷发的瓷娃娃，正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 看起来就像自从瓷娃娃进入冰雕建筑之后，便一直停留在这里等待她们一样。 古钟钟回头正瞧见了这一幕，心下一紧，连忙稳住了身形，默默的减弱存在感，并祈祷她俩不要在这里打起来。 她并不想在被冰片切割之后，强制退出幻境游戏。 黄仙儿曲起中指，轻轻的在面前的冰片上敲了一下，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引起了周围空气剧烈的震颤。 瓷娃娃的眼眸中，深邃的幽蓝色缓缓地游动，随着周围空气的急剧震颤，黄仙儿敲过的地方咔哒一声裂开了一道小缝隙。 黄仙儿淡淡的看着瓷娃娃的眼睛，虽然彼此静默，但是两人之间氛围显示着她们正在激烈的传递着一些旁人看不懂信息。 空气震颤的幅度越来越快，古钟钟甚至可以看见空气之中噼里啪啦冒出的细小火花。 许是注意到这样传递信息对于周围的冰片网格不太友好，瓷娃娃眯起眼危险的看了一眼黄仙儿，转身融入到冰片网格之中，消失不见。 从始至终，瓷娃娃都没有看躲在一旁的古钟钟一眼。 黄仙儿勾起了一边嘴角，心情很好的转身，便与古钟钟询问视线对上，前者眼睛顺势向下一弯，对着古钟钟笑的一脸无辜。 古钟钟挑了挑眉毛，指了指前方，黄仙儿开心的点了点头，示意古钟钟继续向前。 她们前进的速度并不算太慢，白光池发出的光随着距离的减退越来越盛，偶尔古钟钟眼神一偏移，那片白光就会覆盖她的余光的视线。 但是后方锁链传递的动静一直在将她往白光池的中心位置引。 越接近白光池，古钟钟的动作就越慢，视线与白光相遇的次数逐渐增多，到后来她只能紧盯着地面用余光来扫视冰片的位置。 就算她再小心谨慎，她的衣服还是被划破了，腿上也有一道不深的长口子。 不过这里寒冷的空气很快便将她的伤口冻了起来。 还剩最后一个网格，她轻轻活动了一下抱着冰球的右手，深吸了一口气，准备钻过去。 在这时，她右手手腕的锁链动了两下，这是黄仙儿在示意古钟钟停下来。 古钟钟微睁着眼睛看着地面，慢慢的转身，还未完全转过去，黄仙儿冰冷的指尖便抵在了她的眉心。 第四十四章 他?? 古钟钟愣了一下，感受着眉心淡淡的凉意，碍于她所处的环境，她生生忍住了躲避的动作。 黄仙儿的指尖在她的额头轻轻的沾了几下，便收了回去。 她抬起手摸了一下额头，有湿湿的触感，黄仙儿在她的眉心处涂抹了雪块？ 古钟钟不解的皱起眉头看向黄仙儿，后者轻轻偏着头，眼神清澈的好像在询问古钟钟为什么不继续。 古钟钟低头，深呼吸了一口气，慢慢的调整了一下动作，她小心的避开爆亮的白光，滑入了最后一个冰片网格之中。 古钟钟站稳之后，完全不敢睁开眼睛，只好先停留在原地。 从后面紧着出来的黄仙儿，自然的拉住古钟钟空着的左手，带着她向前走去。 前方似乎并没有冰片网格的结构，地面却并不平整，隐隐可以感受到空气在不同层次的震颤着。 如果利用空气震颤是这个世界的居民交流的方式，那么一个人说的话，可以传达的很远。 以古钟钟现在周围空气的交杂程度来分析，可能同时有着一群人在互相传递着消息。 如果人太多，空气不够用了怎么办？ 一个略微跑偏的想法，不着痕迹的出现在古钟钟的意识里。 古钟钟的眼皮在白光的刺激下，有些微微的发热。 黄仙儿牵着她一路向前走去，白光也渐渐地有些消退的痕迹。 古钟钟的左手被轻轻的拍了一下。 “可以了。” 耳边依旧是轻微的声音，紧挨着古钟钟的耳边。 她缓慢的睁开眼睛，不可置信的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 一片淡蓝色与白色交织的冰雪世界毫无保留的展现在她的眼前。 一层一层的建筑，像梯田那样向上延伸，颜色也由最下层的乳白色，慢慢加深成像瓷娃娃一般的幽蓝色，甚至更为纯正的蓝色，在看起来触不可及的最远端。 最底层有着像果冻一样晶莹剔透，左右晃动着的屋子，可以从果冻房屋的墙壁看到屋内陈列的各种物品。 还有的建筑前面，只是拉了一块看起来像饼干一样的木板，上面铺满了深蓝色的鲜花和糖果。 一切看起来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一定……很美吧。” 黄仙儿挨着古钟钟的后背，贴着她的耳边，声音里夹杂着一种说不清的情绪。 黄仙儿话音未落，一瞬间，古钟钟眼前淡蓝色的世界突然丰富了起来，像是从静态过度到了动态，但省略了中间过程。 各种各样的人——就像之前一直存在现在才被她发现一样，在这个淡蓝色色的世界里到处的走动。 周围没有任何的声音，除了空气偶尔的震颤声。 静音的画面。 画面中的人，有着各种不同样式的服饰，最普通的服饰是毛绒绒长到脚踝的披风，有着不同深浅的蓝色。 还有——坐在第二层露天建筑里，穿着短袖背心，抛腿长裤的男子。 古钟钟之所以注意到他，是因为只有他手中捧着的鲜花，是并不浓烈的橘黄色，却在这个世界里，足够的鲜艳。 这个男子很危险。 这是古钟钟对他的第一判断。 从他下方经过的人，都会震颤周围的空气，表达自己的不满。 黄仙儿在一旁谨慎的观察着着古钟钟的眼眸，此时顺着古钟钟的目光，她抬头看向那名男子所在的位置。 一股强劲的风，卷杂着天空不时飘下的细雪，猛的向着那名男子手中的橘黄袭去。 捧着橘黄的男子周围的空气，在黄仙儿发动攻击时瞬间凝滞，他的周遭顿时形成一个压力空间。 向他而去的疾风，在压力场的作用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男子的下方，正专心侍弄着饼干板上商品的一名女子，在男子的压力场形成后，一拍桌子。 她面对着上方的男子，周围的空气噼里啪啦冒出一簇火花，不难看出，女子的言辞有多么的激烈。 女子对面路过的人，也都纷纷利用着周围的空气应和着，整个乳白色梯田的下方，霎时只听得一种类似嗡嗡的响动。 男子挑了挑眉，起身从二层梯田的建筑顶端下来，闻了闻手中的橘黄，对着黄仙儿绽开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该不会…… 这就是黄仙儿这个世界的男主吧？ 古钟钟又紧了紧胸前抱着的冰球，偏头看黄仙儿的反应。 黄仙儿眼神里一片冷漠，神情淡淡的抬头，似乎是看着男子，又像是透过男子在看向梯田的远处。 这连对话都没有的情节她很熟悉，古钟钟全靠着脑补，内心已经为男子写好了一万字的剧本。 黄仙儿并不知道古钟钟内心的丰富程度，她拉起锁链，带着古钟钟向着乳白色梯田最靠右的一间果冻建筑走去。 古钟钟一边走，一边回头看去，男子在她预料之中，捧着橘黄站在栏杆前，凝望着黄仙儿的背影。 果冻的房屋看起来并不小，一进屋，脚底便传来了柔软的触感，不过鉴于冰块的前车之鉴，古钟钟并不敢直接伸手去触碰房屋晶莹剔透的墙壁。 老板身材圆润，却有一双似乎会说话的杏仁眼，长长的睫毛每次随着空气的震动都会带下来一点点的白色雪粉。 屋内有着大大小小，颜色深浅不一的冰瓶子，大多是圆形的。 只有在屋内最里面，有一些灰白，深灰，甚至有一点突兀的乌黑色方形冰瓶子。 黄仙儿拿了一瓶装着浅蓝色雾气的圆形冰瓶，放到了古钟钟的怀里。 紧接着她便对着老板手里拿着的一个巴掌大椭圆形冰瓶轻轻的吹了一口气。 浅红色的雾气缓慢的流动到了椭圆形的瓶子当中。 老板笑意盈盈的将瓶子拿过来，迫不及待的便倒出来一些在口中。 瞬间，古钟钟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屋内空气在极速的升温，老板近乎于透明苍白的脸色也逐渐红润了起来，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温暖又危险的气质。 黄仙儿表情不变，仿佛对这一幕已经无比的熟悉，老板小心的将剩余的浅红色雾气封好。 带着她们径直走到了屋内最里面，拿起一瓶颜色灰败并没有太厉害的方型冰瓶，塞到了黄仙儿的手中。 古钟钟点了点头，跟着黄仙儿在老板娘散发出的热情火花之中，去到了果冻房屋的最里处。 那里有一个不透明的深蓝色的门。 第四十五章 第二层 这个深蓝色的门与其他浅蓝色的果冻墙壁结合在一起，看起来颜色很不协调。 门的表面也并没有任何可以转动的部件。 黄仙儿一边拿着灰白色的方瓶，一边熟练的缩短了连着古钟钟右手手腕的金色锁链。 她抬头看了古钟钟一眼，眼神里透露出的意思，是她一直在不断的对古钟钟强调的话： 跟紧我。 见古钟钟轻轻的点了点头，黄仙儿便看着古钟钟的眼眸，将右手放到了深蓝色门上方三分之一处。 深蓝色的门瞬间融化，以不符合它原本体积的容量，将她俩包裹进去。 古钟钟右手手腕瞬时被拉紧，下一秒，她眼中的世界变成了纯白色。 深蓝色的门融化之后，便裹挟着她俩，一直向下流去。 两边一开始是狭窄的乳白色光滑内壁，渐渐地通道变得宽阔，一片爆亮的白光覆盖了她的视线。 只不过这次，有着透明果冻的隔离效果，古钟钟并没有失去意识。 反而，她可以清楚的透过果冻的胶体，看到白光之中的情景。 在白光的笼罩下，一片碧蓝色的湖泊里，散乱的分布着无数大大小小椭圆形的冰球。 冰球之中都有一团深蓝色的漩涡，随着白光闪动的频率缓慢的转动着。 晶莹的果冻胶体，快速的绕过白色的光池，滑向一个深黑色的出口。 古钟钟在靠近光池的时候，感觉到了一股极为舒适的暖意笼罩在她的身上，四肢的血液一下子活泛起来。 在她没有注意的时候，她怀里的冰球被白光照到的地方，出现了一抹深邃的红色，在冰球内部快速的流动着。 一出洞口，裹在她和黄仙儿身上的果冻便自动的溶于地面，脚下依旧是柔软的触感。 黄仙儿落地之后先看了一眼古钟钟，才紧接着向前走去。 两旁建筑的颜色，变成了淡蓝色。 洞口外，是梯田的第二层，但是道路上的人并没有像刚才那样将东西摆放出来，交易货物。 大多数披着淡蓝色毛绒披风的人，手里都拿着一个圆形深底的盘子，盘子上面铺满了之前黄仙儿吃过的粘稠物，只不过颜色比她的要淡很多。 她们也不吃，只是端着盘子，或倚或坐，有的人干脆趴在地上，用眼神扫过每一个路过她们身边的人。 最左侧的屋外，有一戴着蓝色大圆圈耳环的男子，斜打量了黄仙儿几眼，用空气简短的向她问了个话。 黄仙儿只是淡淡的眼神扫过去，男子便懒散的让开了路，让她们走进了屋里。 屋内比果冻做成的房屋要宽敞一些，歪歪挤挤的有几张不大的乳白色桌子，还有几张简陋的凳子，其中一个还缺失了一角。 黄仙儿将灰色的冰瓶放在桌子上，蓝色耳环的男子慵懒的撩了一下披风，漫不经心的挠了挠头发，走了过来。 古钟钟一脸无奈的感受着周围空气震动的频率，第一次理解了被她禁言的系统有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黄仙儿与男子的交流很顺畅——起码在古钟钟看来是这样的。 没有火花，就代表没有冲突。 黄仙儿单独的对着斜靠在凳子上的男子简短的表达了什么。 带耳环的男子慢慢坐直了身体，二人之间出现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黄仙儿状似不经意的摆弄着手里的方型冰瓶，也不去看戴耳环的男子，反而看着古钟钟的眼睛，对着她微笑了一下。 一只带着浅蓝色指环的手，突然拍在了古钟钟眼前的桌子上。 戴耳环的男子一改刚才慵懒的模样，神色焦躁的一边用手指着古钟钟，一边对着还在摆弄瓶子的黄仙儿表达着什么。 她们交谈的话题与冰球有关。 古钟钟一边猜着，一边顺手摸了摸怀里散发着温暖的冰球，抱着这个冰球之后，她的体温明显的恢复到了正常的水平。 这个东西在白池里也有很多，应该是一件稀有物品。 带耳环的男子在古钟钟开始摸冰球的时候，就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光看向了黄仙儿。 黄仙儿神情不变，瞥了一眼还在沉思着的古钟钟，空气震颤的幅度变缓，她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因为男子的焦躁而突然加快的空气震动频率。 带耳环的男子慢慢地好像妥协了，他双手抱臂，眼神严肃，皱着眉头盯着古钟钟的位置，然后表达了些什么。 黄仙儿便将灰色的瓶子留在了桌子上，示意古钟钟可以走了。 在她们出了屋子之后，带着耳环的男子一扫刚才的郁闷，摸了摸耳朵上的圆耳环，无声的笑了起来。 黄仙儿留在桌上的灰色瓶子，瓶盖突然被开启，里面灰色的雾气向上缓缓的飘到了男子微张的口中。 男子眯着眼慵懒的倚靠着坐背，脸色隐隐的发白。 黄仙儿并没有接过古钟钟手中的浅蓝色冰瓶，一出屋，她好像毫无目的带着古钟钟在这条宽阔的梯田上四处的转。 只是黄仙儿好像对周围的环境并不在意。 古钟钟总有一种黄仙儿一直在观察她的感觉，但每次等她看过去，黄仙儿总是恰巧就避开了视线。 黄仙儿拉着锁链，在梯田上的一家圆形幽深的蓝色建筑停下，看了一眼古钟钟，便准备进去。 古钟钟忍不住停了下来，拉紧了锁链。 她看向黄仙儿的眼睛，尝试用神情询问她，到底要干什么。 黄仙儿看着古钟钟有些生气的脸色，突然勾了勾嘴角，短发下的面容一脸无辜。 瞬间古钟钟便失去了表达的想法——只凭借眼神的交流根本就没有效果。 但是…… 黄仙儿……什么时候又长高了？ 古钟钟清晰的记得，她在帮黄仙儿搬餐桌的时候，黄仙儿的身高只到她的鼻子下面。 而此时站在她面前的黄仙儿，和她一样高。 古钟钟无意识的拉紧了右手手腕的锁链，黄仙儿被锁链突然的收缩带着向前，和古钟钟面对面的站立。 古钟钟起先微怔了一下，准备向后退，却看到了此时黄仙儿的瞳孔里映出的景象。 她背后的圆形建筑，正散发着浓烈的黑色雾气。 雾气之中一个黑色的庞然大物张着大口。 它锋利的牙齿交错着，隐隐还挂着带着乌黑的血丝，而它青色泛着微光的眼睛，正斜着向下，一动不动的盯着她们。 古钟钟的后背瞬间僵直。 一滴口水，顺着雾气掉在了古钟钟脚下，被腐蚀的只有黑色沙粒的地面上。 第四十六章 她眼中的世界 古钟钟不可置信盯着黄仙儿瞳孔中的景象，僵硬的眨了几下眼睛。 黄仙儿无奈的把手覆了上去，低头在古钟钟的耳边几近于无声的说： “别怕。” 黄仙儿说完之后却感到面前的人更加的僵硬了。 透过黄仙儿的指缝，古钟钟看着面前不知何时出现的瓷娃娃面无表情的脸。 她眼神幽深，虽面无表情，但偷偷向前伸过来的脸，无一不散发出一种我在偷听的信息。 古钟钟嘴角微微的抽了一下，似乎是想尴尬的微笑着打个招呼。 黄仙儿慢慢放开了古钟钟，回头看去。 空气中霎时又响起了熟悉的火花声。 黄仙儿一步将古钟钟挡在身后，她周围空气的震颤声更加的强烈，像是在说着什么激烈的话。 古钟钟却不想离身后一直飘散着浅蓝色雾气的圆形建筑太近，悄悄从黄仙儿的侧边一点点挪了出来。 她有意无意的看见向黄仙儿的眼睛——里面映出了瓷娃娃的样子。 深红色的面具夸张的覆盖了瓷娃娃的下半张脸。 他原本的蓝色卷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一头银白色的长发，随意的散乱在瓷娃娃的肩上，一团灰败的雾气萦绕在他的身上。 让她心悸的是，当她偏头看向瓷娃娃银灰色的瞳孔——里面没有任何的倒影。 黄仙儿不经意的扯动了一下连着古钟钟手腕的链子，限制了她进一步走动的范围。 瓷娃娃眼神凌厉的靠近了黄仙儿的身侧，绕着她转了一圈，而后抬起头，看向古钟钟的方向，没有表情的脸上突然泛起了一丝微笑。 古钟钟慢慢地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瓷娃娃，抱紧了手中的冰球。 瓷娃娃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她斜瞥了黄仙儿一眼，大步的走入了身后，散发着越来越多浅蓝色雾气的圆形建筑之中。 黄仙儿看着瓷娃娃进入了圆形建筑后，才将古钟钟与她的距离又拉近了一点。 在无视了古钟钟充满不解的眼神后，黄仙儿用冰凉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古钟钟的眉心。 古钟钟感到一股凉意顺着眉心渐渐蔓延到她火热到有些不正常的心脏处。 她心里翻腾的情绪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古钟钟低头看了一下冰球，又抬起头，对面前的黄仙儿挑了一下眉毛。 它？ 嗯。 黄仙儿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果然…… 没有那么好的事情。 古钟钟抬头，对着黄仙儿指了指后面的圆形建筑。 进去吗？ 嗯。 黄仙儿的眼眸中带着笑意，仿佛觉得这样的交流很有意思。 古钟钟又凑近了看了一眼黄仙儿的眸子，里面黑色的庞然大物已经斜着它青色的眼睛，鼻孔随着灰色雾气的蒸腾一股股的向外喷射着浓黑的物质。 走吧。 古钟钟视死如归的拉着手腕的锁链。 她也没有选择，除非幻境游戏现在就把她传送出去。 这并不会影响到黄仙儿接下来的剧情走向。 毕竟，古钟钟只是在黄仙儿的记忆之中，经历一场本不该有她的世界剧情。 黄仙儿虽然不知道古钟钟为什么突然无所畏惧了起来，但是这并不让她困扰。 在古钟钟的视线里，圆形建筑在她们前进的时候，周围浅蓝色的雾气一直旋转着飘落，将这个建筑围绕着像一个梦幻中才会出现的场景。 难道，自己看见的这个世界，是这些建筑和人用来吸引猎物的手段吗？ 古钟钟不禁偏头向黄仙儿的眼眸看去，却发现黄仙儿正专心的看着她的眼睛。 她…… 一直在观察我眼中的世界。 之前黄仙儿拉着她一直转来转去，只是为了看一下古钟钟眼里，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 古钟钟不难猜测出黄仙儿眼中其他地方的模样，只会更加的阴暗和破败。 而黄仙儿已经不知道进入这个剧情多长时间了。 记忆碎片只会挑出剧情的转折点，让玩家进入参与。 古钟钟将目光投向了眼前的建筑上，她们已经进入了圆形建筑的内部。 脚下的触感不再是柔软的，一种磨砂颗粒般的地面取代了之前晶莹滑嫩的果冻地面。 面前的道路上深深浅浅的铺着许多泛着蓝色荧光的冰块。 冰块在不同的角度都发散着像宝石一样纯净的光泽。 真是梦幻啊。 如果古钟钟没有看过之前那个被口水腐蚀过的黑色地面。 这个场景对她来说，真的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面。 圆形建筑的屋顶很高，上面是拱形的结构，分散着不同样式的吊饰，都在不同程度的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光晕下，一些细小的浅蓝色颗粒在飞舞着，落到了古钟钟和黄仙儿的头上，身上。 古钟钟控制着自己不去看黄仙儿的眼睛，将怀里的冰球稍稍远离了她的胸前。 圆形建筑的两侧有着两排圆柱，直直的插在穹顶和地面之间。 这是牙齿…… 古钟钟克制不住的脑补出了画面。 前方有三节乳白色的阶梯，阶梯上，一名穿着无袖长裙的女子，裙子的颜色从胸前的乳白色，慢慢地加深，直到脚踝处随着裙摆绽开一地的幽蓝色。 她长长的黑发垂到腰间，正笑意盈盈的对着黄仙儿扬了扬手中小巧的蓝底圆球。 古钟钟的心随着女子慢慢扬起的手，开始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 黄仙儿感受到了周围空气不自然的震颤，拉了一下手边的锁链。 眉心传来的冰凉触感，再次传递了些许寒意，安抚了因古钟钟的过度脑补而剧烈跳动的心脏。 阶梯上的女子疑惑的看着突然停下来的黄仙儿，拿着蓝底圆球的手慢慢地放了下来。 在她的一旁，有一顶端是贝壳形状的面板，下方是乳白圆柱的支撑。 女子将大半个身体都俯在贝壳形状的面板上，无聊的踢着脚后长长的裙摆。 她小巧的脸庞上，一双闪着浅蓝色光泽的眼睛，在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们。 她周围的空气也在缓慢的震动着。 黄仙儿收回了手，继续向着女子走去，随着她的走动，她周围的空气震颤的频率逐渐的增加，似乎在和台阶前的女子交流着什么。 这段路并不算太长，但是她们也走了好一会儿，阶梯上的女子期间或趴或站的变换了好几个位置。 随着古钟钟离阶梯越来越近，女子背后深黑无底的洞口也展现在她们眼前。 第四十七章 一步到位 女子微笑着再度站直了身子，她身后幽蓝色的裙摆，随着女子的动作像是慢动作一样，轻轻的扬起又缓慢的落下。 古钟钟想要扭头看黄仙儿的眼眸中，女子后面深黑的洞口到底是什么，却被黄仙儿刻意的避开了视线。 她轻轻的摇摇头，示意古钟钟不要去探究。 古钟钟此时一手拿着浅蓝色的冰瓶，一手又努力的将冰球尽可能不要挨着身体。 右手手腕还有一条锁链，限制着她的活动范围。 此刻，她突然在黄仙儿回避她的视线之后，第一次意识到她目前的处境。 好像……并不是很友好。 但是，她现在只是黄仙儿记忆碎片里的一个旁观者。 可能在记忆的剧情里面，帮黄仙儿拿东西也算是一种角色。 而且这根锁链，也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古钟钟一边尽力安抚着脑海里躁动的情绪，一边向着女子所在的位置走去。 她学着黄仙儿的样子，将左手伸了过去等着女子用蓝底圆球在她手背上盖章。 但面前的女子却用没拿蓝底圆球的手捂着嘴，打了一个小哈欠，像是没有看到古钟钟一样。 女子看不到她。 古钟钟迅速将手缩了回来，拿过被夹在胳膊处的浅蓝色冰瓶，心内翻涌的情绪瞬间消退了大半。 黄仙儿平静的看着古钟钟的眸子，并没有对刚才她的行为表达什么不满的情绪。 相反的，她接过古钟钟拿着的浅蓝色瓶子，用她接近冰块一般寒冷的手，拉住了古钟钟空出来的左手。 俯身在她耳边隐隐的说了一句： “别怕。” 紧接着她俩的身影便被洞口隐没在黑暗之中。 在她们身后，那名女子又爬在了贝壳面板上，右手撑着她白晢的脸庞，左手把玩着手中的蓝底圆球。 她看着古钟钟消失的方向，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 黑暗之中，古钟钟抱着的冰球有一层薄薄的白光若隐若现，而黄仙儿手中的浅蓝色冰瓶却没有丝毫的光闪出。 雾气并不会发光吗？ 她尽可能的遮掩着冰球，想要不在如此漆黑的地方，当一个会发光的方向标。 脚底依旧是颗粒般的触感，随着她们的走动，可以轻微的感受到底部空气发出的细小摩擦声。 古钟钟的左手有些发寒，过了这么一会儿，黄仙儿的手仍然冰凉的没有丝毫的热意。 在一片静默之中，古钟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在黑暗中行走的这个剧情，好像经常挂钩的并不是浪漫，温馨这些令人感到安心的词汇…… 右侧冰球传递出来的暖意似乎也温暖不了她近乎于麻木的左手。 古钟钟压下左手想要颤抖的惯性，用巧劲从黄仙儿的手中挣脱出来，她反手握住手环上的锁链，想从锁链上找寻一点安全感。 身侧的黄仙儿并没有再次抓住她的左手，两人只是顺着这个笔直的黑暗通道，一直向下走去。 隐约在前方不远的出口处，有淡蓝色的光亮。 古钟钟加紧了步伐，想要尽快走出这个令人窒息的黑暗。 手腕的锁链却限制住了她向前的步伐。 黄仙儿突然停了下来，眼神凌厉的看向出口的方向。 她回头，正看见了黄仙儿的眼眸中，眼前的洞口的景象。 洞口处交织的滴淌着丝线一样泛着青光的粘液，一只灰黑色的手臂静静地横在洞口的中央地面上。 古钟钟顿时向着黄仙儿身旁连连退了两步，她又看向门口——却是一片淡蓝色的荧光在那里闪烁，遮掩了其他一切不合理的事物。 洞口周围的空气开始震颤，黄仙儿皱着眉头，看着古钟钟的眼。 洞口处，胸口别着一抹橘黄的男子正微笑踩踏着地上地上灰黑色的手臂存在的地方，似乎是在向她们打招呼。 是个狠角色。 古钟钟从黄仙儿平静的脸上解读出了一丝紧张的情绪。 黄仙儿在男子一出现的时候，便将怀中的浅蓝色冰瓶又放到了她的手中。 许是意识到了这个黑暗的地方的不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男子微笑着双手摊开，向后退去。 古钟钟又看像黄仙儿，她的眼中——洞口处灰黑色的手臂干瘪着正一点点的被拖进洞里。 黄仙儿错开一点身位，将古钟钟挡在后面，便向洞口走去。 古钟钟木着小脸，顶着洞口飘散着的浅蓝色雾气，跟在黄仙儿的身后走了进去。 这是进胃袋了吧…… 浅蓝色的粘稠物质布满了洞内的墙壁上方，偶尔飘落的细小水汽也散发着浅蓝色的荧光。 内里，一堵不算太厚的冰墙，像直角梯形一样由大变小的竖在中间，将这个地方的后半段分割成两个通道。 橘黄男子正在右侧道路上，背靠着墙壁，碾着手中橘黄色的花瓣，地下早已散落了一地橘黄色的碎屑。 男子的鼻梁高挺，眼睛有一种天然形成的无辜感，虽不似黄仙儿的眼睛一般会说话，但是也异常的明亮。 他乌黑的短发并不柔软，尾端翘起，配着他古铜色的皮肤，给人一种不羁的感觉。 是以因着颜值，古钟钟下意识便把这个既高调又充满了危险的男子认成了男主。 但现在古钟钟只凭着快速扫过黄仙儿眼眸的一瞬间，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顺便在内心默默地删起了剧本。 相比之下，瓷娃娃的本体，还是比较好接受的。 干什么？ 黄仙儿周围空气简短的震荡了一下。 男子似乎是叹息了一下，将原本弯曲的身体伸直，他并不看黄仙儿，以一种可以轻易解读出来的无奈感，回应着黄仙儿的问题。 黄仙儿听到回答之后，沉默了一下，随后一阵火光冒出，燃烧着飞向男子的位置。 古钟钟尽量缩小存在感，快速将链子的范围调整了一下，以免影响到黄仙儿的发挥。 飞出去的火光在男子周围压力场的作用下一下子哑灭。 男子嘴角扬起一个危险的弧度，右手轻轻的往黄仙儿所在的方向一压。 黄仙儿脚下的地面瞬间被蓝色的粘稠物所覆盖。 粘稠物紧拉着黄仙儿的双腿，限制住她的行动，并一点点向下沉去。 男子周围空气的震颤仿佛是在劝说着黄仙儿不要做无谓的抵抗。 黄仙儿利用男子表达的空隙隐蔽的看了一眼古钟钟所在的方向。 一朵小巧的火光精准的落到了橘黄男子的右肩处。 第四十八章 处处坑 火光接触到男子肩膀时瞬间炸开。 古钟钟眼中只留下了男子快速移动的残影。 男子再次出现时，他右肩幽蓝色的衣服向外益处着浅蓝色的雾气，右手死死卡着黄仙儿的脖颈，将她毫不费力的从粘稠物中提了起来。 黄仙儿被迫仰着头，在身体被抬起的一瞬间右手猛的下压。 一朵朵火光飘飘然落在他们站立的地方，像是早有准备一样。 男子在火光出现的时候便立时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退去，同时也将黄仙儿甩了出去，他却还是被火光炸的衣衫破裂。 黄仙儿在空中翻转了一下，平稳的落到了地面上，看向古钟钟的位置。 古钟钟立刻遮掩着冰球，不着痕迹的从男子的背后小心的向着另一边黄仙儿的位置移动。 男子却似乎是察觉到了空气细微的摩擦声，右手抬起便对着古钟钟的方向一提，一股空气卷着大量淡蓝色的雾气直扑向古钟钟的眼前。 古钟钟就地向侧边一滚，连带着席卷过来的空气也改变了朝向， 黄仙儿起手一抬，短暂的压制住了空气扑向古钟钟的趋势。 ……却也把自己的侧身暴露了出来。 男子勾起了嘴角，一小股细微的空气以一种无法被捕捉到的速度对着黄仙儿打去。 古钟钟趁着空气被压制的瞬间，拐了一个朝向跑出了雾气的包裹范围。 黄仙儿被击中的瞬间，丧失了对空气的压制，那股空气尽管被卸了力道，依旧狠狠的撞击到了洞内闪着荧光的墙壁上。 整个洞口开始摇晃了起来。 黄仙儿虽然避开了关键的位置，但是那股细微的空气依旧在她的右侧胸前留下了一道焦黑的痕迹。 古钟钟很快稳住了身形，站在黄仙儿的身侧。 黄仙儿胸前焦黑的痕迹隐隐有扩大的趋势。 橘黄男子眼神明亮的看着古钟钟的方向，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 古钟钟却突然感到，冰球内的热意慢慢地隐藏了起来。 迎着男子目光的打量范围，古钟钟深深的有一种被坑了的感觉。 黄仙儿究竟给她塞了一个什么玩意？？？ 没容得她细想。 橘黄男子在空中连蹬几下，踩着空气的爆破声，整个人像是放弃了防备一样像她们扑了过来。 黄仙儿见古钟钟暴露，也不尝试硬抗，她拉过锁链，一朵火光瞬间炸向墙壁。 整个洞口似是不耐烦了一样，淡蓝色的粘稠物质大块大块的向下滑落，地面上的碎冰块也剧烈的跳动着。 黄仙儿早在受伤的时候就将她们的位置自然的引到了右侧方的通道那里。 此时趁着混乱，黄仙儿和古钟钟默契的一同将身投到通道内，将速度提到了最高。 身后的通道不意外的传来空气高速运转的爆裂声。 这条通道并不是直行的，底部散发着柔和的乳白色光晕，两侧有嫩蓝色的小苗随着空气的浮动左右晃动着。 在拐了不知道几个弯之后，身后空气爆裂的声音渐渐消失了。 黄仙儿带着她也停在了最后一个散发着明亮蓝色的拐弯处。 随着古钟钟身上的温度渐渐开始降低，她突然可以感受到了通道内似有似无的阴风，缓缓的抚着她未被遮掩的脚踝。 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干脆利落的拍了一下怀里的冰球，冰球十分配合的重新开始向古钟钟释放着暖意。 黄仙儿站在原地缓了一下，看着古钟钟拍打冰球出气的动作，嘴角升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她却又不由得想起了什么，抬头看着古钟钟沉思了一下。 她冰凉的右手毫无预兆的抚着古钟钟的侧脸。 她端正了古钟钟的头正对着自己，一双不含带任何感情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古钟钟的瞳孔。 一张右眼下方带着泪痣，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冷峻神色的面容出现在古钟钟的眼中。 古钟钟乌黑的瞳孔在浅蓝光照映下显得十分干净。 女子娇好的面容突然出现一丝玩味的笑意，好笑的放开了古钟钟询问疑惑的脸。 黄仙儿稍微舒展了一直紧紧绷直在她和古钟钟之间锁链，右手往下一压，一朵小巧的火光慢吞吞的飞向了拐角处。 却在即将出拐弯的时候被一阵幽蓝色的雾气干脆利落的吹灭了。 火光被吹灭之后，幽蓝色的雾气有一阵短暂的停顿，紧接着在黄仙儿一脸我早知如此的神色下，显露出了瓷娃娃精致的脸庞。 瓷娃娃半眯着眼看着黄仙儿，周围的雾气在冷空气的震颤下几乎凝成一道蓝色的实线。 黄仙儿冷漠的掀起一阵狂风夹杂着几点火光，便对着瓷娃娃周遭的蓝色雾气撞了上去。 瓷娃娃神色变得认真起来，她慢慢将双手交叠在身前，缓慢的退到了拐弯处的光亮之中。 在即将进去的时候，她对着黄仙儿的方向无声的咧开了一个蕴含深意的笑容，周围的空气也挑衅一般忽的向后收敛开来。 黄仙儿无声的呼出一口夹杂着灰色的浊气，扭头看了一眼古钟钟，向着被蓝雾笼罩的出口走去。 古钟钟跟在后面，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几朵火光蓦然出现在黄仙儿的身前，驱赶着出口处的蓝色雾气。 瓷娃娃此时半垂着眼，眼里深邃的蓝色一闪过，她坐在一方湛蓝的池边，池子的上方蕴涵着浓郁的深蓝色雾气。 室内空间并不算小，但是空荡的乳白色内壁可以一眼看清，周围并没有任何的出口和通道。 古钟钟抬头向上看去，一块极厚的正五边形冰层悬在她们的头顶正上方。 一种不详的预感萦绕在古钟钟的心间。 瓷娃娃震动着周围的空气，整个洞内形成了一股极为讶异的氛围。 不知道为什么，古钟钟从瓷娃娃冰冷的眼神中读出了被背叛后的失望和蓝色雾气扑面而来的愤怒。 黄仙儿周身的火光瞬间炸起，形成了一股焰气灼烧着蓝雾，空气中不停的发出滋滋的声音。 瓷娃娃右手深入身后的池中，带起一穿湛蓝水珠。 水珠在碰到雾气的瞬间膨大，拥有了实质的形体，像一张充满韧性的网，结结实实的打向黄仙儿的侧方。 黄仙儿身后的火光凝结，与雾网相撞，二者瞬间在室内引起了空气的一串爆裂，夹杂着湛蓝色的细雨和淡红色的余焰。 古钟钟躲在一旁，无处闪避，雾雨夹杂着焰气扑落在她的身上，她怀里抱着的冰球突然无声的裂开了一条细缝。 第四十九章 制衡 雾气夹杂着火光充斥着整个空间的下方，却没有半点落到古钟钟的身上。 由于火光毫无保留的与雾气相撞，空间里的温度急剧升高。古钟钟皱着眉看向怀里有着裂缝的冰球。 裂缝没有继续扩大的趋势。 这颗冰球毫无疑问是可以孵化出来的东西，根据她的推测，在白光里的冰球需要极度寒冷的环境，而她怀里这个，则是需要一个高温的环境才可以吸取足够多的能量。 不知道里面会出来一个什么物种…… 黄仙儿和瓷娃娃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空间里温度高度膨胀，让瓷娃娃精致的面容上有了些许淡蓝色的纹路附着在上面。 她右手再度深入池内，池内的瞬间形成一个幽蓝的漩涡，肉眼可见的吸收着空间里的潮湿。 温度骤变。 黄仙儿周围的空气流动的速度也开始加快，像倾泻的沙一样流向瓷娃娃身后的漩涡中。 黄仙儿后退一步，左手向下一攥，像握住了整个空间的流通通道一样，屋内瞬间可以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拉扯着空气形成一个间层断隔。 漩涡疯狂的转动着，引来的空气却渐渐变少，在瓷娃娃身前不远处，一个隐约可见的圆弧形真空间隔层挡在她与黄仙儿之间。 古钟钟怀里的冰球散发出了一股薄弱的浅红色防护层，将她紧紧包裹住。 一方面阻挡了压力对它造成的伤害，另一方面也间接防止了古钟钟直接暴露在层外极寒的环境之中。 黄仙儿看向瓷娃娃的神情十分的冷漠和决绝。 瓷娃娃低下头无声的笑了起来，右手又是一捧水珠连串的炸向她们之间还在不断产生吸引力的弧形区域。 水珠旋转着融入了真空层之中，演化成了一大片细腻微小的颗粒，像绵密的棉花一样充斥在里面。 黄仙儿制造出来的压力层，瞬时像泄了气一样，随着绵密的蓝色的扩大而层层缩小。 黄仙儿却很淡定的分心看了一眼古钟钟的位置，在一旁角落里的古钟钟正一边欣赏着眼前腾空散落的湛蓝景色，一边脑补着剧情。 难不成，这个才是男主本主？ 古钟钟很小心的调整着角度，以免再次被波及到。 瓷娃娃和黄仙儿应该是互相认识的，不是因爱生恨，就是有不得已的原因，两人才会发展成现在的水火不容。 按理说，以冰球此时发出红光来看，她肯定是已经被瓷娃娃发现了，但是瓷娃娃却一直没有对她这边有所动作…… 还是得防着点后手。 古钟钟若有所思的向瓷娃娃看去。 黄仙儿收回了目光，左手压掌，空间底部的冰块随着空气的抽离而急剧失色，浅蓝的色泽逐渐退成了乳白色。 她左手压掌成拳，看似缓慢地向前一送一掀，底部的空气蕴含着浓厚的色泽，猛的沉闷的砸向那股绵密。 瓷娃娃双手指尖轻点池水，无数细小的水珠丝线一般极速的刺破了真空层，在底部压力场砸下之前，真空层的绵密已经四处溢散开来。 瓷娃娃身后疯狂转动的漩涡也直接消散了开来。 底部的压力场没有了漩涡吸引力的牵引，惯性砸向前去，被绵密的雾气横腰一拦，在空间的底部制造出了小范围的爆炸。 瓷娃娃身边弥散的雾气很快便将这算不上威胁的爆炸覆盖消弥掉。 黄仙儿也已经站在了她的眼前。 瓷娃娃身后幽蓝的池水猛的向上扑向黄仙儿的位置，与此同时，黄仙儿周弥散的雾气也凝结缩紧，抵抗着她周围的空气，要将她切割开来。 黄仙儿右手一指，先前被底部压力场挤压过来的空气凝滞瓷娃娃的脚下，并死死禁锢着瓷娃娃的动作。 一双带着橘黄色碎屑的手也悄悄的出现在古钟钟的身后。 就在黄仙儿和瓷娃娃僵持的时候，橘黄男子隐秘的从墙后被吐出，正在古钟钟身后的位置。 好在古钟钟处于谨慎，并不敢靠墙太近，此时她条件反射的躬身向侧边一滚，却被一股空气倏的拉起，吊在了半空中。 男子周围的全部空气直接凝滞，压缩了黄仙儿可以利用的空间。 我……何其无辜…… 吊起她的空气十分的阴冷，力道不至于让她立刻死亡，却紧攥着她的身体，让她不得不仰头艰难的呼吸。 那种阴冷顺着古钟钟的脖颈，一点点渗透到她的身体里，恍惚间她仿佛感受到了被她吊起来过的三十八名游戏玩家深深的怨恨。 她怀里的冰球也在被吊起的瞬间，艰难收缩着红色的保护层，对抗着空气压缩的力道。 橘黄男子右手一拉，空气裹挟着古钟钟便向他移动了过来。 他身后的墙也啪嗒着往下缓缓的掉落着粘稠蓝色物质，像是等着随时将男子再次吞噬进去。 黄仙儿左手一撤，转身右手成拳向前砸去，蓝色雾气伴随着她的动作压入了橘黄男子制造的压力场中，借力成线向古钟钟绑去，拖延了古钟钟被拉走的速度。 瓷娃娃双手交叠在身前，一双碧蓝的眼眸不含感情的回看着橘黄男子。 橘黄男子不在意的用左手对着黄仙儿的方向一指，底部被挤过来的空气瞬间成型，向着黄仙儿所在的空间掠去。 瓷娃娃身后的漩涡再次疯狂的旋转了起来，一大股蓝色雾气极速的扑了上去，将她空间里的空气按灭在地上。 被黄仙儿操纵的蓝色雾气逐渐将橘黄男子的空间压力场分割开来。 黄仙儿左手一攥，被她切下的这股空气之中瞬间充满了强烈的火光，对着压力层便撞了上去。 浓厚的雾气在火光出现的时候便瞬间包裹着瓷娃娃，向身后的池中倒去。 一股充满了火光的力场震荡了整个空间，火光充分的灼烧着每一寸的空气。 古钟钟周围的压力场因为空气被消殆而消散，一股蓝色的雾气在火光袭来时将她笼罩着向后拉去。 橘黄男子没有想过黄仙儿会用这么狠厉的方式，他虽然被防护层抵挡了一些伤害，但是仍然被火光灼烧的肩膀，背部向外冒着蓝色的气。 黄仙儿也并没有好过多少，黑色的雾气在她胸前扩散的速度更快了，此时她大半个身体都已经逐渐的灰败。 古钟钟被空气的爆破声震的有一瞬间的双耳失聪，整个人都像是处于消音之中一样。 冰球之中红色的漩涡疯狂的旋转着，散发的红意更加的浓厚，随着包裹古钟钟的蓝色雾气也逐渐的消散，它表面的缝隙瞬间一点点扩大裂开。 第五十章 积雪小镇上篇(完) 缝隙扩大的速度越来越快，整个冰球像是只有一层薄薄的壳，内里暗红色的粘稠物滚动着仿佛想将冰球合拢一样，牢牢的扒着裂缝的两侧。 古钟钟一只手将冰球托在怀里一时不知道是扔还是不扔。 在脱离了橘黄男子的压力场之后，她挣扎着站了起来，跑到了黄仙儿的侧后方。 在黄仙儿后面的另一边，瓷娃娃躲藏在池中探出了头，周围的雾气将她完全围住，偶尔飘落的火光也被按灭在半途上。 橘黄男子盯着古钟钟怀里的冰球的方位，他周围还残存的空气有一搭没一搭的震动着，仿佛在和黄仙儿传递什么信息。 黄仙儿右侧的肩膀移动的有些困难，她左手微微抬起，凝聚了一小团空气飘到她的右上方，借此来回答橘黄男子的问题。 橘黄男子也学着黄仙儿的样子。 两团空气在空中不停的抖动着，言语一来一往的，仿佛各不退让。 一小缕蓝色的雾气趁着机会悄悄地弥漫到古钟钟的背后，趁着古钟钟还在看冰球的机会，一点点将浅蓝色冰瓶打开，一股寒冷的浅蓝色雾气瞬间飘散了出来。 古钟钟在瓶子被打开的一瞬间便将瓶子抄起，但是已经晚了，小股雾气分散开来张开成网，限制住了古钟钟的行动。 余下的湛蓝色的水雾气轻盈的钻进出瓶子带出浅蓝色的雾，然后一层层的扑在冰球上面不停的拍打着。 暗红色的粘稠物质像突然被冻住了一样开始向内收缩，冰球的裂缝也在湛蓝色雾气的一下下拍打中渐渐合在一起，留下了一道闪烁着湛蓝莹光的细缝。 在全部动作完成之后，湛蓝色的雾气放开了古钟钟，她怀里冰球的温度也渐渐下降。 橘黄男子像是突然感受到了冰球的变化，空中由他控制的小团空气瞬间炸开，同时他身后的墙面上，一个深黑的洞口完全张开。 黄仙儿在空气炸开的瞬间向后退去，她拉住古钟钟看了一眼。 橘黄男子身后的洞口处一股股的蓝色粘稠物向外挣扎着涌出，同时涌进来的还有大批的空气。 橘黄男子站在粘稠中间抬头对着黄仙儿咧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便向后倒去，被粘稠物完全的吞噬。 黄仙儿看着橘黄男子被吞噬的方向左手抬起，一股压力层凝滞出来，向着洞口处拍了过去，想要阻止男子借着粘稠物传送出去。 洞口却突然剧烈的摇晃起来，打乱了黄仙儿的节奏。 黄仙儿好不迟疑的拉起古钟钟便向着瓷娃娃所在的池子跑去，却被瓷娃娃的一阵空气震动止住了步伐。 在瓷娃娃的身后，之前拿着蓝底圆球的女子双手缠绕在瓷娃娃的脖颈处，正眼神妖异的盯着古钟钟所在的位置甜甜的微笑着。 瓷娃娃的脸上一道道蓝色的纹路浮现了出来，她周围的湛蓝色雾气仿佛被压制了一般缓慢地流动着。 黄仙儿眼神冷漠的扫了女子一眼，周围的空气震动着飘向瓷娃娃那里。 要救吗？ 不用。 瓷娃娃利用黄仙儿给的空气简短的回了话，周围的雾气仿佛能够感受到主人的怒气，疯狂的撞击着不存在的枷锁。 黄仙儿干脆利落的带着古钟钟转身跑向最近的一面墙壁，一边跑，黄仙儿的左手一边下压，几层薄薄的压力层短暂的凝滞在她们头顶上方。 不用多说。 古钟钟和黄仙儿先后跃上了压力层，一段段的向着头顶的冰层跑去。 空间内不断涌进的蓝色粘稠物绕过了池子，拥挤在黄仙儿和古钟钟的下方，一边不断的升高一边也在等待着她二人掉下来。 很快，古钟钟和黄仙儿便快要摸到了冰层的中心，黄仙儿勉强用左手维持着压力层，右手微抬，一道磅礴的空气快速的射向池中刚刚脱身的瓷娃娃。 瓷娃娃站在池上向上看了一眼，右手轻点池水，一片湛蓝色的雾气缠绕在凝滞的空气上，带着她瞬间离地向着冰层的位置而去。 下方的粘稠物见此更加疯狂的撞击着周围的墙壁，想要借此来挤压黄仙儿的空气利用范围。 黄仙儿右手轻微颤的抖着，灰败的雾气也渐渐弥漫到左肩的位置。 瓷娃娃在快到冰层的时候右手一抬，一大片湛蓝色的雾气极速压缩成型。 原本带着她的空气也分裂开来，将瓷娃娃的雾气包裹其中，里面的湛蓝色渐渐地退去，晶莹的雪花在空气团中一点点显露了出来。 黄仙儿见此，强压着右手向上一送，雪花瞬间在冰层的中间炸开，紧随而上的瓷娃娃用湛蓝色的雾气将她们三人包裹其中，向着开始显露脉络的冰层撞了过去。 无声的震荡在空间里蔓延开来，冰层应声而裂，大片的冰块掉入了下方汹涌的粘稠物之中，使得它的颜色渐渐稀释变淡。 女子趴在池子上，不解的望着上空瓷娃娃离去的方向，她轻点池子边沿，一池水倾泻而出，将她也带了出来，幽蓝色的长裙柔顺的贴合在她的身上。 池水，少的有点多。 整个空间开始剧烈的颤抖，仿佛在释放着无尽的怒意。 ………… 瓷娃娃将湛蓝色的冰瓶递给黄仙儿，看也没看古钟钟一眼，便从冰筒之上向下一跃，消失在薄雾之中。 黄仙儿拿出了一滴送入口中，她肩膀表面灰白色的雾气渐渐湮灭，一股湛蓝色的雾气夹杂着大量灰色的雾气从中溢出。 持续了一会儿之后，最后一点湛蓝色拖着已经有点凝滞成实质的乌黑色从黄仙儿的肩膀上掉落到了地上，砸出了点点雪坑。 黄仙儿跪在地上缓了一会儿，古钟钟抱着冷静下来的冰球在一侧静静地站着。 回去。 黄仙儿笑着抬头看着她。 好。 古钟钟伸手捞起了黄仙儿，后者站稳了之后便很快放开了古钟钟的手。 黄仙儿的体温比之前还要低。 这和她喝下的湛蓝色池水有关系？ 来之前黄仙儿也吃下了一盘浅蓝色粘稠物。 看来，这种东西除了当胶水还有其他的用处。 古钟钟拍了拍怀里的冰球，想学着之前黄仙儿的样子将它缠在身后，却被黄仙儿止住了动作。 黄仙儿拉过锁链，将古钟钟拉到胸前，低着头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干净的眼眸。 古钟钟眼前的黄仙儿开始慢慢地卡顿摇晃。 第五十一章 意料之中的发展 古钟钟眼前的画面渐渐地开始卡顿摇晃。 意识退出。 她再睁眼时，一道银光蓦然出现在她的视线当中。 来不及闪避了。 她故作镇定的看向此时拿着银色匕首的王婉儿，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意： “这样可摆脱不了我。” 王婉儿原本蕴含着杀意的眼睛突然带笑，她慢慢地将匕首收了起来，此时已经不是下手的好时机了。 “你呆愣了那么久，我就吓一下你，看能不能让你醒过来。” 王婉儿边说边无辜的看着古钟钟，一面指了指已经被她用锁链固定好的慕容傲雪： “已经好了，你要不要再上去看看有没有人，再把她拉上去。” 古钟钟摇了摇头： “不必了，外面没有动静。我先上去，你跟着直接拉上去。” “好。你去吧。” 王婉儿冲她灵活的挥了挥手，急急的想摆脱刚才她的窘境。 古钟钟深深瞥了一眼慕容傲雪还在沉睡中的相貌，转身爬了上去。 她之所以不亲自看着慕容傲雪，只是怕再出什么差错，如果这个时候她再愣一会儿，王婉儿应该不介意快速的送自己一程。 平宁此时已经站在了观景岩石的上方，等古钟钟将王婉儿和慕容傲雪接上来之后，她们三人便一起围绕着慕容傲雪的身边站立着。 “我不会背她的，想都别想。” 王婉儿快速摇动着脑袋，充分的表达了她的意见。 即使她再迟钝也明白，现在她们三个人之中。 论身份，她比不过平宁公主。 论实力，古钟钟凭借着修复师加成，分分钟教她做人。 这种背人的事情，她才不要做。 古钟钟本就没想过让王婉儿来。 黄仙儿。 慕容傲雪。 隐藏的还真够深的，如果不是剧情提前逼得二殿下不得不将慕容傲雪藏在这里，可能她想猜出慕容傲雪就是黄仙儿这件事还需要费一番功夫。 “我来吧。” “不用你。” 古钟钟和平宁同时开口。 平宁看了古钟钟一眼，继续道： “我来就可以。毕竟我需要她活着。” 古钟钟瞬间领会了平宁话里的意思，她需要一个足以让福亲王难以利用的事实，来应对她一来慕容傲雪便中毒不醒这件事的后果。 如果这样，古钟钟就必须要找借口一直跟着平宁，好将慕容傲雪的动作掌控住。 她皱起眉头，这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样一来，她便不能悄悄将慕容傲雪带走…… 王婉儿在平宁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偷偷翻了一个白眼，口中却不得不道： “好啊。公主以身作则，婉儿佩服。” 古钟钟默认的并不多说什么。 平宁并不吃力的半抱着慕容傲雪，向着她们来时的小路走去。 “哎。她们不会只留了这么些人吧？” 王婉儿悄悄瞥了一眼她贴藏匿符的地方，想着是等符纸到时间自动失效，还是她找个机会趁她们不注意偷偷撕掉。 “应该还有。毕竟下山的路不止这一边，如果没错的话，在红叶林到后山小路这几处都留了不少人。” 见平宁搭话，王婉儿对比着她了解的剧情，发现平宁的推断有很大的可能是对的。 古钟钟接着问道： “他们衣服的颜色是分等级用的吗？” 平宁像是在思索一样慢慢道： “今天褐色衣衫出现的人数占了大部分，但是实力上参差不齐。反倒是人数很少的黑衣人，虽然人少，但是都会在关键的地方出现。” 平宁虽然没有正面回答古钟钟的问题，但是这也应证了古钟钟对于鹤炎和鹤城直接存在矛盾的可能性分析。 如果她推断的没有错，鹤城带着的是褐色衣衫的人。 鹤炎的手下是黑色衣衫的人。 而青色衣衫的人，很可能处于最底层。 “厉害厉害，公主短短时间，一边跑一边能够想出这么多，真是让人羡慕。” 王婉儿的话字面上听起来并不舒服，但是她出口的语气不由得让人感觉这就是她真诚的想法。 “你有空夸我，不如想想二殿下会跑到什么地点去找你。等会儿去救他的时候也能省点时间。” 平宁语气淡淡，毫不掩饰的讽刺着王婉儿。 “你怎么会认为二殿下一定是找我？公主才是殿下会关心的人。” 王婉儿神色认真的看着平宁，并不因为平宁的讥讽而生气。 “不会？呵。” 平宁淡淡的嗤笑了一声，不再开口。 古钟钟看着她们两个这样子争锋相对，心下也是怀疑这些年，她们是怎么做到，一边拉对方后腿一边拼命推动剧情的。 陆久生一个人应付两个，不会被生吞了？ 不，这个男主也不能按常理来衡量。 古钟钟摸了一下侧脸，淡淡的凉意又涌上心头。 这个仇，她报不了…… 平宁走的很快，明明抱着一个并不轻的人，却好像只是拎着一个寻常的物件。 王婉儿却像一点没有发现不对一样，神色平静的跟在古钟钟的身后，不时的对着她二人的身影翻个白眼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前面走的很快的平宁突然停了下来，她慢慢地侧着身向着左侧后山小道的方向仔细的听着什么。 一阵风呼的吹动着林中的红叶，也将刀剑相撞的金属声传到了古钟钟的耳中。 王婉儿不解的看向她二人，后知后觉的皱起了眉头。 二殿下那个傻子，不会真的跑过来了吧。 平宁神色不变，她看向王婉儿道： “这下要麻烦你将慕容傲雪送回去了。” 王婉儿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平宁一句话堵了回去： “你回去跟卫三说，依照原计划行事。二殿下不会想让你看到他狼狈的样子。” “好……” 但是不一定会是二殿下。 王婉儿在心里嘀咕着，同时她也清楚，林二必定是带着二殿下回到了聚集点，此时还留在林中的大概率是出来找她的人。 平宁将慕容傲雪放下，取下手上的红色戒指交给王婉儿： “快去。” 王婉儿不再迟疑，抱起慕容傲雪便加快步伐步入林中。 “走吧。” 平宁看向一直不做声的古钟钟，突然带着笑意道： “是不是修复师当久了的人，都会习惯做一个看客。” 第五十二章 林中之战 红叶林中。 林二一刀横在胸前，面对着黑衣人凌厉的剑招，他抵抗的很吃力，但是还是将二殿下护在身后。 “沈青，动作快点！” 林二带着一部分人护着二殿下步入红衣林的时候，便遭到了埋伏。 一群褐衣蹲在草丛之间，等他们进了包围才先放了一波箭。 走在最前头的红衣侍卫只撑了一会儿，挡下了大部分的箭只，然后便倒在了他们眼前。 沈青他们几个走在最后方的人被褐衣刺客分成了两部分，林二护着二殿下被迫向着后山的地方撤去。 沈青应对着眼前的黑衣刺客，有些不敬的想着，不知道这个黑衣人为什么放着二殿下不管，一直追缠着自己。 他的能力并没有大到赶到二殿下的身边就可以护着他离开。 黑衣人不管不顾的打法，让他不得不放弃杂念，专注的应对。 “林二，要是能回去老子一定把你押到殿下跟前！” 一名红衣侍卫嘶吼着，他根本不顾二殿下还在林二的身侧，只是释放着内心压抑已久的情绪。 “杀啊——” 他吼着一刀劈开了前面挡着的褐衣刺客，按住还在流血的肩膀，他在前头顶着的时候被射伤了。 “老子，一定敲开你的脑壳看看里面都装的什么东西。卧槽。” 他半跪在地上，身侧两名红衣侍卫不顾林二的命令，从他旁边穿过，替他将身侧突袭过来的褐衣刺客逼退，拉着他回到了队伍当中。 在那名红衣侍卫被扶着回到队伍之中，他们自发的变动了位置，仅剩的几个人将红衣侍卫和二殿下围到了中间。 林二自知理亏，但是依旧在嚷嚷着： “小兔崽子，都给我守好了。要不一起去见死去的弟兄们也都没脸！” 红衣侍卫听见林二的话不由得都火冒三丈，但是都不愿在这个时候多生事端。 刚才要不是因为先前一直打头的侍卫十分的危险，他们也不想与林二多加言语。 说再多也全是无用功，林二那个脑子仿佛会自动过滤别人的话一样。 所有对他的建议劝谏，全都被狗听去了。 “你个狗……” 受伤的红衣侍卫咬牙切齿的低声骂了一句。 却还是绷紧了神经，提起一口气，不拖其他人的后腿。 “沈青！你快点！” 林二再次催促还在跟黑衣人缠斗的沈青，他们一行人突围并不容易，他还想带上沈青，才能真正的保证二殿下的安全。 “没了沈青你活不下去了，是不是？” 沈青身旁的红衣侍卫脸红脖子粗的架着刀骂道。 这个林二到底凭什么当二席之首。 沈青全然不敢分神，黑衣人的剑招十分的干脆，每一剑都是想要沈青的命。 二殿下看着林二此时的情况，对着他道： “回去救他。” “殿下，不可。” 林二眼见快将二殿下送到林子外安全的区域，并不想让他再次处于危险当中。 “回去。” 二殿下眼神决绝的看着林二，将一直握在手中的剑拿起，对着身旁憋着怒气的红衣侍卫道： “跟我一起杀回去。” “杀——” 仅剩的几名红衣侍卫们应和着，冲了回去。 林二拼着仅存的理智，没有和二殿下产生不可挽回的冲突，见状只好也跟在他的周围，替他清理着周遭的危险。 ………… 红叶林后。 古钟钟看着神情淡漠的平宁低声的问： “你不去吗？” 平宁奇怪的看了古钟钟一眼，回道： “怎么去，去了是被人当做妖怪，还是深藏不漏一朝便有了奇遇的公主。” “我可解释不了为什么红衣侍卫拼着命都解不了的困，被我一个人冲上去就都解决了。” “我以为你会……” 想救二殿下。 古钟钟摇了摇头，将话收了回去。 那边的二殿下还是太过于冲动了，林二的出发点没有错，只要等二殿下去了安全的地方，红衣侍卫才能腾出手去救援。 现在林二也完全被褐衣刺客的招式束缚在二殿下的身侧。 仅仅只靠着他身边那几名红衣侍卫，并不能改变林中现在的局面。 “卫三什么时候会到？” “还要一会儿。卫三比较谨慎。” “红衣侍卫是怎么选出来的？” 古钟钟对比着林二和卫三的性格，对红衣侍卫的划分方式略感到好奇。 “家世，实力，性格。这是第一关，大多数人是这样被挑选出来的。一部分来自世家的，一部分是专人暗地里培训出的。” “一席负责执行，二席负责后勤，三席负责我的安危。” “每个皇子都可以得到这么多的红衣侍卫？” 这个世界有能力培养那么多人吗？ “不，这些是被随机筛选出来的，分到我手下两个月，由我负责席位的分配，两个月过后，留下16人整编一席。” “二席，你是不打算要的。” 古钟钟肯定的说道。 从平宁对待他们的态度都可以看出来，二席的地位怕是最低的。 但是保存的实力也是最多的。 她想了想林中零零散散的伤员，一席和三席损伤极大。 “里面，不全是我的人。” 平宁顿了一下，继续道： “你的问题变多了。” “是我刚刚说的话，影响到你了吗？” 平宁未尽的话语里，含有一点让古钟钟开始犹豫不定的涵义。 她，被潜意识影响了吗？ 不过，这种影响，应该算不算很大的困扰。 “你的时间其实也不多。意识稳定器，也只是暂时的压制住你意识层次的冲突。你需要尽快……” 无限接近死亡，却不能死去。 古钟钟默默地接了话，心内却自嘲的叹了一口气。 她为什么总在死亡线上来回的挣扎。 这个世界…… 对她真不友好。 林中。 二殿下并不是第一次打斗，却是头一回面临着生死的局面。 平常也不过是在练武场上与侍卫们比试。 在这种情况下，他虽然不害怕受伤，也不怕他的剑会见血。 但是，他不够快。 他的反应跟不上他的思维，总是要靠着林二，他才可以对上一个褐衣刺客。 反观林内的沈青，二殿下心内逐渐升腾了一丝火意。 “杀——” 红衣侍卫们再次大喝着与林中的褐衣刺客兵刃相接。 “都给老子爬！” 原先受伤的红衣侍卫一脚踹开扑上来的褐衣，提着刀向沈青的方向奔过去。 第五十三章 性格与结局 “兔崽子。” 林二见那名红衣侍卫受着伤还向沈青那边靠拢过去，不禁低声暗骂了一句。 在他身边的二殿下并不是说完全没什么用，但是放任他一个人支撑着，不超过一刻钟就会被扑上来的褐衣们生擒了。 “殿下，我们去那边。快！” 林二瞅准时机，劈开一名褐衣便向红叶林中部的软座那边靠去。 “跟上！” 此时，受伤的红衣侍卫也来到沈青的身侧，他架起刀横在身前，跟着沈青周围的红衣侍卫守卫着沈青的右后方。 沈青全然不觉，他恍惚中有一种黑衣刺客是来教导他的错觉。 虽然黑衣人剑剑刺向要害，招招带着浓烈的杀意，但是随着沈青的意识紧绷到极点，他渐渐生出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但是，他同时也对周围的正在发生的事情浑然不觉。 否则，他就会清楚的意识到，此刻周围护着他的红衣侍卫们的举动意味着什么，特别是二殿下那边也仅仅只有除去林二在内的几个人护着，这种场面并不和谐。 “啊——” 那名受伤的侍卫嘶吼着架起刀将一名挡着他的褐衣，用强力冲撞到了一旁的树上。 他的右肩渗出了大片的血色，脸上也有许多大颗的汗珠滚落。 但他顾不了那么多，转身强撑着提刀瞅准空隙便袭向了黑衣人的左侧。 “不可！” 沈青的瞳孔瞬间放大，本准备躲闪的身体硬生生改变了动作，顺着力道用刀扑向前去死死架住黑衣人想要改变方向的剑。 受伤的红衣侍卫眼看就要劈向黑衣人，却见被沈青架住的黑衣灵巧的向后退了一步，身体向右一偏，一个借力，便将沈青的后背对着即将袭来的刀口。 受伤的红衣来不及收刀，右脚用力一旋的同时身体向地上跌去，凌厉的刀被他的左手手腕卸了力道，擦着沈青的后背向地上掉落。 同时着地的，还有受了箭伤的红衣侍卫。 箭头被他身体突然的重量弯折进了肉里，随着一声闷哼，受伤的侍卫眼前渐渐恍惚，吐出了一口暗红色的血。 沈青的后背也被红衣侍卫锋利的刀口划出了不短的痕迹，鲜红的血色蔓延开来，滴落到了地上。 “蠢货。” 林二咬牙看到其余两门红衣紧跟着上前将那名受伤的侍卫护起来，不禁心下越发的焦急。 这样下去，二席只会越来越被动。 他怎么就教出来了这些个自命不凡的公子哥。 林二压住心底的怒气，转头对着二殿下道： “殿下，这种时机不对。我们应该先撤才能想办法救他们。” “等你回来，沈青早下去见弟兄了。” “殿下，我们冲上去，将沈青救下来，然后一起合力突围。” “对，一起按一个方向，比现在四处分散好太多了。” “对。我们一起。” 身旁紧跟着的红衣侍卫们，毫不客气将林二怼了回去。 二殿下感受着手腕侧隐隐传来的酸疼，敛目严肃的看向林中黑衣人的方向，思索着点头道： “好。” “我们杀过去！” 林二眼看着又一个可以带二殿下离开的机会被他带着的这群红衣侍卫们破坏掉，不禁一阵悲凉从心内涌出。 林二那股子倔劲一下子上来了，不就是冲上前去打个痛快！ 他林二怕过谁？ 林二大喝一声，率先提刀奔入林中，对着挡过来的褐衣就是一刀冲向心窝。 二殿下身边在林二奔出后，空了一个位子——他身边的防卫出现了缺口。 本想着去支援沈青蠢蠢欲动的红衣侍卫们，在林二离开后，顿时都感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和责任感，一时间竟然没人跟上前去。 没有人下命令，他们自动的按照习惯和本能将二殿下身边的空位弥补好，护着他在中心偏左的方向。 二殿下眼看林二冲进了林中，内心一阵热血上涌，眼神凌厉道： “走！” 他提起手中的剑，便极速的向林中冲了过去。 “可惜了……” 在林后看着这一切的平宁叹了一口气。 “这个林二，确实固执了一点。” 古钟钟也皱着眉头，看着林中目前的形势，二席这些人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嗯。但是相对来说，他比这个队伍中其他人，更有资格来当二席之首。” 平宁淡淡的看着林二在林中厮杀的身影，继续道： “沈青太过于自私，其他的人也没那个实力。” “不是还有一个。” 古钟钟用眼神示意平宁，那边树下还有一个受了重伤的热血侍卫。 “他……各方面都挺好的。只是身份，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 “他爹托了人捎话，说他小儿鲁莽，恐不堪大任。家里几代征战，如今只存这一人，望我怜其孤弱。” “那是挺不合适的。” 古钟钟点头回应。 可惜了。 林中。 林二没有了二殿下的拖累，逐渐的就闯入了被褐衣的包围的沈青身边。 沈青身后的伤口随着他出招的动作反复的裂开又愈合，后背的衣服也一片潮湿温热的感觉。 他的脸色也渐渐泛起苍白，但是却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黑衣人出招在他眼中越来越快，不经意之间他的腿部和肩膀又增添了几处伤口，不大，却疼痛的深入骨内。 “沈青！给老子撑住了。” 林二在沈青身旁红衣的帮助下来到了沈青不远处。 他提刀顿了一下，仿佛下定决心一样，提了一口气，脚尖轻点，在地上留下了一个小凹陷处。 他将身冲入了黑衣的正前方，以肩膀受伤为代价，架起刀与黑衣的剑招相抵，霎时沈青的压力骤减。 只见林二与黑衣快速的连过三招，沈青不敢缓的太久，提刀倾身而上，与林二一左一右错位开来，同时劈向了黑衣。 黑衣躲避不及，生受了林二一刀，砍擦在了左肩上。 只见他顺势向后连跃了三下，脱离了林二与沈青的攻击范围。 褐衣也不知为何逐渐向后退去，远离了被困在中心的沈青一行人。 “不好。” 二殿下和护在他身边的几名红衣侍卫也渐渐在褐衣退去后，向着这边靠了过来。 “别过来！快走！” 林二眼看二殿下快进入包围的范围，大喊着让他后撤。 一只箭从不远处黑衣的手中脱出，直直的射向了林二的心窝处。 第五十四章 有因终有果 箭只脱手的速度很快，林二体型虽然粗壮，可他的反应速度不慢，将将躲过，身形虽略显狼狈，但此时，谁都顾不上嘲笑他。 更多的箭只在退后的褐衣手中蓄势待发。 “快！” 林二大手横刀一挥，将来不及后撤的二殿下护在身后。 还存余战斗力的红衣侍卫主动站往最外侧，警戒的望向自己看守的方向。 黑衣人眼里露出了浓浓的嘲讽，他再度拉起了弓箭——这次他对准的目标是被护在中间的二殿下。 虽然黑衣人的受了伤，但是他的表现却丝毫看不出来，除了他绷紧泛白的手指，显露出了拉弓的人使用的力道之大。 林二神情紧张的盯着黑衣人的箭只，手中的刀越握越紧。 一声破空的声响在林中响起。 沈青强撑着提刀站立，眼里倒影出了褐衣抬起的胳膊。 “去他老子的……” 受伤的侍卫半躺在中间的地上，用刀勉强扶着他渐渐失去力量的身体。 他红着眼睛看着空中飞散而来的箭只，狠狠骂着。 “去他的……对不住了，兄弟们。” 他蓄起了身体中最后的力量，站了起来，利用身体前扑向的惯性，扑向对他毫无防备的红衣侍卫身上，努力遮住他所能覆盖到的范围。 “你干什么！” “林二！” “去他老子的，你给老子起来啊啊啊——” 箭只刺破身体的沉闷声一下下的砸在了所有红衣侍卫的心上。 受伤的侍卫却没有感到多少疼痛，他的小腿还是中了一箭，比他预料到的要少太多了。 “你给老子起来！” 林二！ 他猛的一回头。 林二此时已经半跪在地上，红色衣衫包裹的身上，零零散散的箭只将他大半个身体覆盖着，让人不敢接近，衣衫深红的纹路一道道的蔓延着。 被他插在地上的刀上，零散着几个箭只尾羽的部件黏在红色的血迹上，触目惊心。 “格老子的……” 林二粗喘着气，怒睁着眼，浑身颤抖的看向他的前方。 黑衣眼里透露着嘲讽，甩了一下吃劲的右手，慢慢将拿着弓将的胳膊放下。 林在二致命的一处伤口上，有着一只与众不同的黑色箭只。 从一开始黑衣的目标就不是二殿下，他虚张声势只是为了将众红衣侍卫的吸引力转移，好让褐衣的箭只发挥出应有的效果。 他看着半跪在地上的林二——那张胡子拉碴的脸上充满了愤怒。 黑衣手腕一转将剑抬起，他剑锋一挑，对准了林二跪着的方向，蔑视的狠狠向下一劈。 “小兔崽子……呵……” 林二撑直了身体，喉咙里破碎的骂了一声，他眼神狠狠的看着黑衣的剑锋，渐渐失去了声息…… 身边的红衣侍卫均被林二纵身的抵挡，留存了下来，并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 他们一时间无人敢触碰林二的身体，只是一个个都恨不得用目光死死的看着黑衣，仿佛要要将他的样子深深的刻在脑海里。 “林二……” 沈青拼着一口气，将刀口慢慢地提起，正对着黑衣，他泛红着眼对着黑衣，低沉的嗓音透露出他心里的恨意： “杀——” 身边的红衣侍卫也像触动了什么一样，齐齐将刀提起，全部对着黑衣的方向，大喝着： “杀——！” “杀啊啊啊啊——老子一定让你们生不如死——” 受伤的侍卫紧紧的捂住胸口，他一时分辨不清让他如此痛苦的是伤口，还是在因为情绪过于激烈而紧速收缩的心脏。 二殿下向下提着剑，全身的血液仿佛有一瞬间的凝固。 他静静地站在红衣侍卫的中间，思维却全然与他们不同，但是感受着他们的情绪，他有一瞬间的怀疑自己。 是他……做错了吗？ “杀——！” 突然林外仿佛应和一般，爆发出了相同的声音，银光伴着刀光出现在黑衣的身后。 瞬间，黑衣便向一旁的树上掠去。 在他之前站着的地方，各种的暗器深深的扎在地上。 黑衣并不犹豫的转身便投入林中，并不对褐衣的死活有丝毫的关心。 褐衣却也像有组织一般，一边靠拢，一边像林外撤去。 见褐衣渐渐退去，卫三从藏身的地方奔出，他也半跪在地上，不抱希望的用手探了一下林二的鼻息和颈部的脉搏。 没有丝毫的迹象。 卫三扶住林二的肩膀，一时沉默。 周围二席的红衣侍卫慢慢将林二围在中间也都半跪了下来。 却没有人想出声说点什么，仿佛所有的歉意都是对林二的侮辱一样。 “出生入死，红衣不悔。” 一个红衣侍卫红着眼，半跪在地上，有力的对着林二的方向说出了这句，他们之前一直互相调侃的词句。 “出生入死，红衣不悔！” “出生入死，红衣不悔！” “出生入死，红衣不悔！” “杀——！” 卫三在林中红衣侍卫的声音中，伸手将林二身上箭只的箭头一一处理了一下。 这个地方……也不能久留了。 将林二交给下属的红衣好生的安置，卫三快速交代了有关其他伤员和安排的事情之后，便向着抱着剑静静站在树下的二殿下走去。 “二殿下，公主在安全的地方等着您。请跟我来。” 二殿下的眼睛微微动了一下，沉默地抬头淡淡的看了卫三一眼。 卫三会意的转身错半步为二殿下带路。 虽然卫三不认为殿下会因为自己违抗二殿下的命令而责备自己，二殿下也大概率不会纠缠在这种事情上自降身份。 但是如今，林二为了救二殿下和二席的人牺牲了自己，不免会在二殿下心中留下一点痕迹。 他还是要谨慎一点。 想到这里，卫三的神情愈发的严肃谨慎。 林中，目睹了一切的平宁和古钟钟并肩站立。 “二席都是什么身份？” 如果说三席的红衣侍卫大多都一看是良好环境中出来的，二席的人在素质和性格上，差别有点大。 “什么人都有。大多出身都不算差。” “那个沈青呢？” “他……还可以，只是跟错了人。” 跟错了人？ “难道是古家？” “嗯。有些牵扯，我对他了解到的不多，只是他和古欣儿之间的事藏的太深，留着，不妥。” 留在身边才好控制。 古钟钟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她原先以为平宁是一个喜欢把危险掌握在身边的人。 看来，平宁还有很多的性格可以让她去了解，而且，现在她都还没有探清平宁的技能和道具。 如果平宁给自己机会…… 古钟钟内心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肯定有机会，这个旗子立都不用立。 没有一个玩家会完全相信系统修复师，即使玩家答应的再好，关键时刻，该送你走还是送的毫不犹豫。 “公主，二殿下来了。” 卫三谨慎低沉的的声音在林中淡淡的响起。 第五十五章 表演 “公主，二殿下来了。” 卫三谨慎低沉的的声音在林中淡淡的响起。 “黄仙儿在红桥那边，卫三已经安置好了。” 平宁神色淡然，看不出喜怒，卫三早在平宁开口之前就示意古钟钟一起退了下去。 平宁瞥了一眼安静退场的古钟钟一眼，语气淡淡的继续道： “林二为护你而死，你是为了谁？” “不要再有下次，我没有第二个二席让你安排了。” 二殿下脸色暗淡，却也没有因为平宁几句话的刺激而恼羞成怒，他抬手揉了揉额头，对面前看不出情绪的平宁道： “林二是为我而死，父皇那里我去解释。” “这次因为你来丰裕，父皇才会让你提前挑选红衣……这次你损失的，父皇应该不会太过追究。” “不必，我的人为了保护你而死，也是他的命。这是可以预见到的牺牲。” 也是可以避免的。 平宁并没有太做过无情的补充，她现在还不想撕破二殿下心里的那层面纱，让他自己先慢慢的悟是他成长的最好方式。 “大殿下本就和你不对付，你现在急着送上去，是怕父皇不会责罚你吗？” “你又怎能保证，父皇一定不会知道？” 二殿下想起了二席在林中一瞬间竖起的刀刃，虽然很难将他们与其他红衣分辨出来，但是他并不相信父皇没有在平宁的席卫里安插人手。 “不会。” 平宁肯定的露出一丝微笑看二殿下，重复道： “我说不会，就一定不会知道。” “你……” 二殿下并未多说什么，平宁到底年龄也还小，并不知道人心的复杂。 这样的平宁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一直都是这个直性子，从小便不假思索的将情绪都展现在他的面前。 “我自有安排，平宁不必担心我。” 二殿下心下因为感到平宁为他而担忧，稍稍少了一点阴霾，他抬头看了看天色。 现在天已经开始暗沉了，昏黄的日光浓稠的黏在林中的地上，红叶也由原先的鲜嫩慢慢先露出了一层暗红的像血一样的颜色。 就像被林二深深插在地上，染血的刀口那样的暗红。 ………… 岸边。 陆久生登上了开往香叶寺的船。 “陆大人，这船什么时候能到啊？” 小贵子哭丧着本就白嫩的小脸，不停的拿帕子擦拭着眼角。 早知如此，他就应该跟过去。 万一殿下出了事情……小贵子额头也渐渐渗出了冷汗。 “我还不如在林子里呢……” 小贵子喃喃自语，出神的看着前方的岸边的草，恨不得下一秒他的殿下带着婉儿小姐就出现在他眼前。 陆久生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思索什么事情。 “陆大人，到时候咱们就分两路进去。务必要找到郡主和公主她们。” 一名身穿墨色衣衫，腰部挎着刀的侍卫首领从后面走上前，跟陆久生商量道。 “福亲王的侍卫在后边跟着，咱们一定要抢先找到公主。” “嗯。不必了。” “什么？” 侍卫诧异的回头，陆久生平静的看着岸边一处不起眼的地方，那里有平宁留下的信息。 “她们已经在岸边了。” “大人，你这……” 侍卫眯着眼朝前看去，岸边却还是空无一人。他又不敢反驳，只好在心里悄声嘀咕着。 ………… “久生。” 二殿下远远注意到朝他们走来的久生。 “久生来迟了。” 陆久生神色隐晦的半跪在地上，向二殿下和走上前来的平宁告罪。 “起来吧。” 二殿下一把将他扶起，陆久生也不多辩解，站稳垂着头，并不看向平宁。 “嫉妒不？” 古钟钟在一旁看见了这个画面，悄悄对着王婉儿耳语道。 “嫉妒什么？” 王婉儿悄悄翻了一个白眼，不屑的拍了拍手。 “他们越纠结我越开心，等他们自己乱成了死结，我再去快刀斩乱麻。这叫计谋。” “哦~” 古钟钟微笑着摇了摇头，怕是等平宁进度百分之百了，这王婉儿还在等。 “平宁和陆久生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古钟钟一脸我知道有八卦的表情看着王婉儿。 王婉儿悄悄靠近了古钟钟： “平宁一直喜欢陆久生，先前想让陆久生当她的老师，被陆久生拒绝了。然后她俩就这样了。” “其实，我知道你是在探听我的消息。” “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想说。” 古钟钟嘴角的笑容突然有一瞬间的僵硬。 平宁让陆久生当老师？ 被陆久生拒绝了？ 好像，不太对劲。 这与之前她在幻境游戏里看到的记忆完全相反。 古钟钟正想多问几句，斜里突然出现了一张惨白挂着泪珠的小脸，哭哭啼啼小心的扑了过来，半跪在地上。 古钟钟稳如泰山的依旧倚靠在树上，王婉儿却被吓得颤抖了一下，勉勉强强稳住心神，只听得一阵细小的呜咽声。 “呜呜呜呜，婉儿小姐，我好担心你和殿下。你们没有事情真是太好了。” “小贵子，你怎么跟过来了？” “久生大人带我一道过来的，说怕万一，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我还可以……呜呜呜呜。” “噢噢。你起来。” 王婉儿看着小贵子哭泣的脸庞，感到有一丝的好笑，她蹲下拍了拍小贵子的肩膀。 “你不是想问我那把刀的名字吗，我告诉你吧，别哭了啊。” “婉儿小姐，你说那把刀有名，我查了好久，都没有看到。” 王婉儿摇摇头，像哄小孩子一样： “它啊，叫一轮弯刀。” “好名字……啊？” 王婉儿忍不住看着小贵子呆愣的小脸大笑了起来，惹得一旁还在和陆久生谈事情的二殿下不由将目光投了过来。 平宁也无奈的看着王婉儿，这该吸引的人没吸引到，独独惹二殿下，这些年王婉儿也不换一个风格。 陆久生依旧垂着头，神色不明的将自己隐藏在阴影里一动不动。 有趣…… 古钟钟在一旁将众人的表现收在眼底，看来，还是要先从慕容傲雪开始下手。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要确认一下。 “殿下，公主，可以启程了。” 墨色衣衫的侍卫首领急急走了过来，对他们说道。 “好。” 平宁轻轻的点了点头，神色复杂的看向一旁惬意悠闲的逗着王婉儿的古钟钟。 第五十六章 走水 “大人，最好还是分开来坐。” 在二殿下和公主听不到的地方，侍卫首领悄悄的对陆久生谏言。 “不必，按殿下的想法来。” 陆久生并未多加思考便给出了回答。 有了之前在船上体会的侍卫依旧止住了话头，在内心叹息着跟上了陆久生的步伐。 船上的空间并不大，因为是临时借过来的船，有的比较小而简朴，还有一条，是福亲王的船，有两层之高，外表也很是奢华。 慕容傲雪此时正被丫鬟们安置在第二层，门口有侍卫一步不离的守卫着。 平宁他们坐在第二层，慕容傲雪的隔壁房间内。 王婉儿优雅的端起桌子上的茶水，看似不经意的一饮而尽。 “你不去跟陆久生呆着，跟着我干什么？” 七娘子因着古钟钟的关系，也和古钟钟一起被安置在第一层，王婉儿由小贵子陪着，跟在了古钟钟身边。 “我这个时候去，只能被平宁拿捏死。” 王婉儿不在意的笑了笑： “要不是跟着隔壁的那些小姑娘太烦人，我也不来和你凑热闹。” 古钟钟看着一旁，眼观鼻子鼻观心的小贵子，对王婉儿的大咧又有了新的认识。 “之前，是你和李忠去的云中楼吧。” 王婉儿拿起一旁青色的茶壶，又为自己添了一杯茶水，她的脸色配着升腾的雾气，显得有些神秘。 就像那个冰冷的世界。 古钟钟收起心思，应了一声，随即想起了什么，她进入了意识面板将系统解禁。 “第一，不允许随意在我脑子里唱歌打鼓，瞎哼哼也不行。” “第二，不可以随意发送与我相关的信息给主系统。” “然后，我就可以出来了吗？” 系统带着稚嫩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 “你的声音怎么回事？” “你不在的时光里，我默默升了级。” “我已经不是一个成熟的系统了，所以不要屏蔽我~” 古钟钟的太阳穴又开始有了一点疼痛的感觉。 “先前说的两条。” “好的，好的，但是不发信息这个条件，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那就保证，你发的每一条信息都要告诉我。” “好的，宿主。” 伴着系统欢乐的声音，古钟钟退出了意识面板。 她的眼前，小贵子正可怜巴巴的抱着茶壶，站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王婉儿手里的茶杯。 王婉儿早已习惯了自己动手，此时看着小贵子隐约带着控诉的眼神，不由的又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将杯子随意的放在桌子上。 小贵子顿时来了精神，眉开眼笑的添好水。 一股热气顺着茶壶倾泻而出，古钟钟的目光穿过了雾气，落在王婉儿的身上。 古钟钟手里一道黄光闪过，王婉儿摸着腰侧的手，小贵子收回茶壶转身的动作，瞬间凝滞。 “嘀，检测距离合格，时长合格，倒计时：5，4，3，2，1。” 一阵白光闪现在古钟钟的眼前，她慢慢放开意识，卷入意识流的漩涡之中。 现在她终于确定了，黄仙儿真的不是王婉儿。 毕竟，王婉儿的惩罚只有两次，无加倍奖励。 而，这是第三次。 ………… “你看我，到底有没有资格站在你面前啊。” 一道饱含笑意的声音出现在了古钟钟的意识里。 白光慢慢散去，她眼前的景象也渐渐清晰起来。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她面前的一两根烛火闪着微弱的光芒。 这又是什么地方？ 古钟钟站定，四下看了一眼，差一点忽略屋内中间跪着一团黑影，由于太过瘦小，在这种阴暗的环境里，让人一眼很容易略过去。 她慢慢地走了过去，眼前的黑影紧缩成一团微微颤抖着，屋内的气温很低，隐约还有冷风吹进来。 屋内正前方，烛光映着的事物逐渐显露出了方型的轮廓，为这个阴冷的屋里又添了几分阴森的感觉。 这是……王氏祠堂。 难道是关于这个世界的记忆？ 古钟钟蹲了下来，看着眼前人将头深深埋在胸前，即使没有人看着也跪在地上紧缩着，两条胳膊环抱着双臂显得越发的瘦小可怜。 她头发略显杂乱的顺着肩膀滑到了地上，穿的衣服也隐约是俗艳的大紫色样式，而且并不合身，袖子的长度足以让她将手完全缩在里面。 “黄小仙？” 古钟钟轻轻地叫了几声，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就在她又开始凉意涌现极度怀疑自己，甚至想主动呼唤还不出声装死的系统时。 一道微弱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内响起： “你是谁？” 面前紧缩成一团的人破哑的嗓子，像很久没喝过水一样干涩。 她突然动了动，慢慢将头抬了起来，一张苍白的像常年不见阳光一样的面容，有几分熟悉的轮廓。 她略显呆滞的眼睛突然灵动的眨了眨，随机又因为不适应，她半眯着眼，好奇的看着眼前古钟钟的银色面具，乖巧的等待着古钟钟的回答。 “我是老汤姆。” 古钟钟心底悄悄舒了一口气，不可抗加成100%。 她怕是要收回之前的那句话，王婉儿能在这种情况下，还可以将剧情进展30%，确实不容小觑。 王婉儿听后没有什么表示，她舒展了一下手臂，皱着眉头将腿放开坐在地上，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这个人……呵呵。” 王婉儿低声的自言自语的笑了起来，她摸着左脸，隐隐还能够替原主感受到一丝疼意。 她不再关心古钟钟，一边慢悠悠的捶打着因为长时间跪在地上而僵硬的大腿，一边盯着眼前一片黑压压的牌位，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感觉差不多了之后，她舒缓了一下四肢，才慢慢地站了起来，她好整以暇的伸了一个懒腰，歪着头笑着对古钟钟道： “老汤姆，想不想看一场好戏？” 王婉儿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双手交叠，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腕，走上前拿起了桌前的蜡烛，凭着微弱的光，她一一仔细的辨认着上面的字。 王婉儿的眼里一闪一闪，冒着蜡烛的火光，幽幽的眸子里隐藏着说不出的情绪，她一面找一面嘀咕着： “在那里呢？王家的那位。” “啊……就是你了。” 王婉儿脸上扬起了大大的笑容，她拿着蜡烛的手逐渐倾斜，随即一股焦香的气味在屋里慢慢弥漫开来，她眼里蓦然加大的火光也让她苍白的小脸升起了一丝的红晕。 府内。 一道浓烟在不远处冒了出来。 府内的众人一时间看向不远处冒烟的地方，机灵的人反应过来后赶忙向着府内着火的地方跑去。 “不好了，走水了！” “快快，是哪？” “祠堂里面。我去叫老爷回来，你快去告诉夫人。” “怎么会这样，好像……哎小姐还在里面。” “小姐？那……还去吗？” 第五十七章 各怀心思 “怎么会这样，好像……哎小姐还在里面。” “小姐？那……还去吗？” 一道迟疑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说话的是一个头很高，小厮打扮的人，他正被招呼着往祠堂那边跑。 又突然听到湘雅丫头说的话，他不由慢慢停了下来，疑惑的挠了挠后脑勺。 “一天天话那么多，还不赶紧去。” 在他旁边正急着拿着盆的男子，空出一只手拍了他一下，然后拉着他赶紧跑离了院子。 这个傻子，没看到湘雅绞着帕子，瞪着的眼睛都快冒出火来了吗？ “青哥，我不明白。” 被教训了一路的小厮一脸迷茫的跟在青哥后面。 “又咋了？” 青哥心里一面苦着脸，一面耐心的听着他的问题。 程显是李二娘家的小儿子，因着各种方面的缘由，即使对人情世故一点不通，也被留在了府里，平常也就干点杂事，糊口罢了。 难为他一个小管事天天手把手的带着他，还没被气死，真谢天谢地，不亏他一直都有行小善，积福德。 “湘雅不是说，有关小姐的事情都不让我们管。那现在为什么要过去啊。” 程显也就还是个半大小子，不过生来便比其他人长得好，只要他不开口，往人群中一站，便一股气势混然天成。 也是凭着这个，平常力气也是极大的程显，并没有受到多少刁难。 “嗯。对。可是你看祠堂那边是不是着火了？你说小姐在里面会不会受到伤害？会不会出事情啊？” “会。她太小了。” 程显肯定的点点头，一脸的认真。 “对，对。涉及到生啊死啊的事情，能帮就帮帮啊。” 青哥没停步，眼见前头大管事阴沉个脸，背着手就站在院子里，他急急应付了一句，便三两步跨了进去。 院中的火气渐渐转小，不停有人忙来忙去，端水清理着余火，一阵阵的烟味伴着潮湿的热意在院中蒸腾，闷得人额头止不住的滴汗。 “找到了！咳咳……找到了！” 祠堂碳黑色破败的屋内，一名小厮咳嗽着弓着腰，怀里抱着一个表面沾染大片脏黑的青布棉被子。 他一钻出来，院内原本就沉闷的氛围，更加的令人感到压抑。 大管事背着手，眼神犀利的盯着小厮怀中的被子，院中一时还维持着忙碌的样子，可众人的眼神也不由自主的偷偷定在小厮的手上。 小厮看出来也没人敢接手，不由绷着脸，心里却暗暗发苦。 在众人的目光中，他弓着腰将那床脏被子，像放烫手山芋一样放在了院子的地下。 这个蠢货。 青哥在心里骂了一句，却还是恭敬的站在大管事的后面，只是错开了看向棉被的视线。 随着棉被渐渐地打开，一个空荡的大紫色衣衫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紫色的衣衫染了黑色，又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压抑感，衣衫里似乎鼓起了一小块，又乍一眼看上去像是没有一样。 就在大管事皱着眉头，想要上前的时候，衣衫突然动了动，一张乌黑的小脸，从移开的一截袖子里露了出来。 大管事冷着眉眼，一时无人敢上前查看王婉儿此时的状态，还是一名匆匆赶来的大丫鬟看不过眼，跑了上前遮住了众人窥视的目光，探了探她的鼻息。 “小姐还活着。” 大丫鬟一边朗声的对着院内的众人说着，一边麻利的用棉被又将王婉儿裹了起来。 “去请大夫。” 大管事淡淡的发话，眼神却阴沉的盯着大丫鬟背影。 “是……是。” 一名靠近门口的小厮在青哥瞪来的目光中，硬着头皮出声应了话，转身向院外跑去。 行小善，积小福。 青哥默默地在心中为自己默念着，要是换个别人去叫，叫来的可能就不是大夫了。 “老爷来了。” 随着小厮的通报，院内一时禁了声。 王启穿着青紫色的官服，步伐稳健，神色严峻的走进了院中。 “老爷。” 院内众人跪地问安。 大管家神情淡然，恭敬的向老爷汇报着起因经过。 “老爷，现在火势已经扑灭，只是内里的牌位已经不成样子。整个祖宗祠堂，需要重新的建造。” “据查明，祠堂内只有两个蜡烛照明，在此之前，也只有大小姐在祠堂里思过。” “已经问过看守院落的家丁，并无人接近祠堂。” 随着院中大管家不轻不重的话语，大丫鬟眼睛泛红，恨恨的咬着牙，抱着棉被的手也越抓越紧。 她的手突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她低头看去，只见王婉儿睁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她，一张乌黑的小脸裹在棉被里，对她温和的笑着。 染上的脏污衬着她的脸颊看起来十分的消瘦，抱在手中的重量，即使裹着棉被，也还是轻的不像话。 她对不起夫人。 大丫鬟已经数不清小姐被关在祠堂里到底有多少次，这么大的人，没有出府半步，从未学过诗书。 这次，他们这是想让她死啊。 大丫鬟手指死死攥着棉被，泪水一瞬间止不住，滴在了脏污的不成样子的被面上。 “她人呢？” 王启充满了火气的话音刚落，就注意到了一直半跪在地上，抱着棉被的大丫鬟。 “回老爷，小姐在这里。” 大丫鬟很快掩饰好了情绪，镇定自若的回答着王启的话。 “小姐在祠堂里晕了过去，现在可能还未转醒。” 大管家不咸不淡的在一旁补充着。 王启听后怒火一下子更加烧心，他大步走了过去，憎恶目光便投向了棉被里一脸虚弱的王婉儿，却在看到王婉儿此时瘦弱的不成人形的样子后，有一瞬间的沉默。 他一时沉默的看着王婉儿的脸，渐渐记不起来王婉儿娘亲的容貌，除了三分相似的眉眼，其他的却怎么也无法将这两人联系在一起。 “已经叫了大夫了。” 大管家注意到王启看向王婉儿的眼神有一点犹豫，紧跟着在后面说道。 “带她回房。” 王启皱着眉头，一挥袖子转身便去看向祠堂的内部。 大丫鬟心下稍安，便抱着王婉儿就要告退。 大管家刚开口想要阻拦，王启却已经捂住口鼻想要进去祠堂内部，大丫鬟步履匆匆，也只当没听到一样，离开了院子。 谁也没有注意到，王婉儿的怀里，还抱着一个黑色的东西…… 第五十八章 是非对错 大丫鬟将王婉儿妥善的安置好，才出门想去打盆热水，可这屋子里，竟连个像样的盆子都没有。 王婉儿起身裹紧了那条脏污的被子，叹了一口气。 好久没有住过这么冷的屋子了，这间房不透光，屋里除了必要的物件，几乎找不到有一个姑娘家在这里住过的痕迹。 哪怕只是做做表面的样子，原身也不会过得那么惨，活生生一个人又冷又饿的冻死在那个阴暗的祠堂里面，无人知晓。 古钟钟在屋内转了一圈，对着王婉儿问道： “王启怎么那么讨厌你？” “因为原身她娘不喜欢他。” 王婉儿起来扒开了衣服柜子，里面零零散散的都是一些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不合身的旧衣服。 有几件已经被磨得很薄了，可以看出原身已经好几年都没有穿过合身的衣服了。 这可……比她从剧本里知道的还要困难。 大丫鬟一进屋就看见王婉儿裹着棉被站在衣柜前面，她本就难过的心绪又多添了几分。 这个柜子她整理了不知道多少遍，里面全是一堆破旧的衣服。 “小姐，先擦一擦脸吧。” “渴。有水喝吗？” “好，好的。” 大丫鬟听到王婉儿干涩发哑的声音，不由愣了一下，转身又擦着眼角走了出去。 “她是谁？” 古钟钟好奇的凑上去看着大丫鬟青碧色上好的衣衫，在门口消失不见。 “我娘的大丫鬟。” “她过的怎么比你还好？” 王婉儿听到古钟钟的这句话，背过身悄悄翻了一个白眼： “那你想，哪有什么无缘无故的好，不都是心怀愧疚而已。不过她……应该没有那么坏。” 王婉儿摸摸因为干哑有些疼痛的嗓子，撇了古钟钟一眼，示意她不要再问了。 她继续在柜子里翻找着什么，她回忆着剧本里的内容，不确定的点点头。 应该……在这里。 一个象牙白的玉片从柜子最里侧不起眼的缝隙之中，被王婉儿扒了出来。 玉片的上面刻着娟秀的字迹，写着两行小字，配着一副江雪夜归人的小画。 画上，一个眉眼含笑的女子撑着素青色的披风在头上，披风顺着风的轨迹飘荡在身后，顺着风的方向看去，黑色的夜隐隐有一点光明在江上闪现。 “暗号？” “不。” 王婉儿看着手里的玉片露出一抹笑容，她清了清嗓子道： “定情信物。” 当然不会是王启的，古钟钟在心里默默地补充道。 大丫鬟拿着一壶水走了进来，神色紧张的将杯子添满，递给王婉儿，后者一饮而尽。 “祖父来了吗？” 王婉儿的声音带着一点不自然的音色，像是常年不说话一样的暗哑。 “没有的。” 大丫鬟眼眸一暗，口中却无比自然的回答着王婉儿的问题，没有一丝的停顿。 见王婉儿沉默，大丫鬟又将茶水填满，心内一阵苦意涌起，她柔柔的对王婉儿劝诫道： “小姐，不要太过伤心了。这都是命。” “夫人也是，小姐也是，都是苦命的人。” “我只能做到这样子，我……对不起小姐。” 大丫鬟眼眶又隐隐泛红，神色哀伤的看着王婉儿瘦弱的肩膀，她并不敢对上王婉儿明亮的眼睛，她怕自己又忍不住在小姐面前哭起来。 所以，你连一口吃的都没想过端过来吗？ 王婉儿默默的听着，并不打算多费口舌。 大丫鬟看着王婉儿睡下后，才将茶壶和茶杯收在盘子里，端着离去。 “她是谁的妾？” “王禅。一会儿你就能见到，很好认。” 王婉儿打了个哈气，鼓起勇气将被子扔在床上。 单薄又宽大的的衣衫瞬间失去了保温的作用，她不禁一边打着冷颤，一边快速的走了出去。 “这个屋子，迟早给你扒了。” 王婉儿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空无一人的院门，却并没有打算从正门出去。 她活动了一下身体，略显僵硬的跃起，扒住墙头，再顺势跳下，翻滚，刚好在一棵树后隐藏了起来。 这个院落很偏僻，路上并没有多少人，但是今天肯定会有小厮明里暗里的盯紧了这边。 她需要谨慎小心一点。 古钟钟毫无障碍的跟在王婉儿的后面，逐渐找回了当修复师的乐趣和感受。 明明这种我不搭理玩家，玩家就不会注意到她的状态，才是正常的。 而黄仙儿那种，她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了黄仙儿带着笑意的眼睛……还是尽早让慕容傲雪退出游戏吧。 王婉儿就像熟知地形一样，带着跟在后头悠闲自在的古钟钟，走到了一处阳光明媚的院子墙外，里面隐约有欢笑声传出。 和那个阴冷的小屋子确实不一样，王婉儿听着院内女子天真的娇笑声，嘴角勾出一抹讽刺的笑容。 她看着明显加高的院墙，深吸了一口气，舒缓了一下面部表情，一跃而起，从墙头扒上去，落到了就近的一棵树上，看向院内，一气呵成。 不远处一亭子里，一名身穿湖绿衣裙的女子笑意盈盈的抚弄着琴弦，旁边一个衣着华贵的夫人，端着身子坐在一旁，微微翘起的眼角，泄露她此时心里得意的神情。 在她们的身侧，一名神态健朗的老者和一名看起来年岁不小却容貌端正，气势优雅的男子并肩站在院中。 “婉青，这里有一处弹错了。” 王夫人扶着额头无奈的看着一脸调皮的湖绿女子，王家小姐，沈婉青。 “婉青还小，可以慢慢学。” 正和老者谈话的男子闻言转身，对着王夫人不赞同的皱起了眉头。 “可不能纵着她，你这样，她越发的无法无天了。” 男子不在意的摇摇头，他温和的看着婉青，后者正耍着小脾气，在琴弦上胡乱的拨弄着。 只是男子的神情又好像在透过婉青，在看向别的人一样。 “婉青不想学，就不用学了。” 男子好脾气纵容的笑了笑，对面的婉青正对着他笑的一脸无辜。 “好啊，姨母，你可听到了。” “你呀……” 王夫人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用手拍了拍婉青的手背。 眼看男子又和老者交谈了起来，婉青转头趴在王夫人的肩膀上，悄声对王夫人道： “娘，我笑的好累。” 王夫人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神暗淡了一下，脸上闪过一抹晦暗的神色。 第五十九章 有仇报仇 婉青在暗处偷偷用一双白玉似的手揉了揉脸颊。 虽然她已经习惯了一直保持笑容，但是今日不知怎么，祖父一直没有让她离去，现在脸颊两侧已经开始僵硬了。 院里的热度不知怎么一下子上升，虽是正午已过，但是阳光炙热的烤着绿湖，让人逐渐升腾了一丝烦闷之意。 亭外，老者看着眼前湖面上的水波纹路，半眯着眼睛。 齐平温和的看着亭中相互依偎的像母女一般相处的二人，不觉心下稍慰： “婉青，你们照料的很好。” 老者见齐平起了话头，用手摸了摸夹杂着几撮白灰色的胡子，感慨的转头看着王夫人的脸侧道： “婉青她是一个好孩子。这些年，也辛苦你了。” 齐平收回了目光，摇头止住了老者的话，笑道： “哪里，你我两家便不用说这种话了。只要婉青能够安稳无忧，便是最好的。” 老者点点头，他背着手绕过齐平，站定在湖岸边沿： “你可考虑过，如何与她解释？” 齐平转头，他坦荡的目光落到了老者眼中： “婉青的娘已经去世了” 王家祖父无奈的摇摇头，自嘲的笑道： “可是有些事情，不是那么容易就过去的。婉青也到了该嫁人的年龄，莫要再等了。” 齐平脸色慢慢的凝重，神色也带了几许的认真，沉思的看着湖面。 一时也无人说话，老者状似不经意的将目光定在湖中心处。 湖中几处，嫩粉的花含苞待放，婉青的娘也是这个年纪就早早的进了府，他还依稀记得婉青娘一袭素衫大笑着站在湖边的样子。 早已物是人非…… 好一出温情的戏码。 王婉儿唇边的讽刺意味都快遮掩不住了，她拍拍脸颊，调整了一下情绪，右手一闪，一个黑色的东西出现在她的手中。 她胡乱摸了几道灰黑在眉眼两侧，并不会遮盖她的样貌，但足以凸显出她的狼狈。 “你打算怎么办？” 古钟钟好奇的看着王婉儿，她们一直蹲在墙头，不可能只为听里面的对话。 虽然，里面交谈的内容信息量很大啊…… “等。” 王婉儿脸颊鼓鼓的含着一块从背包里拿出的糖块补充着体力，一会儿要做的事情太消耗能量了，就凭着原身这个身体，怕没到一半就晕过去了。 “那男的是谁？” 古钟钟闻着从王婉儿那边飘过来的香味，有一点心动，但是她不能在幻境游戏接受王婉儿的投喂，只能默默在心里记下一笔。 “我舅。” 王婉儿眸光一闪，三两下将糖咬碎，便起身换了一个位置，向着院门口的位置移动。 只见院内的一个小厮略显慌张的对着老者说了几句，众人便纷纷起身跟着老者向外走去。 齐平皱着眉头跟在老者身后出了院门，突然想起了什么，便要转身让王夫人先带着婉青回去。 一道狠厉的东西，带着极速的风声，在齐平还未来得及防备的时候，砸到了他的额头上。 一道血迹慢慢地渗了下来，染红了他的额头的鬓角，一块不平整的石子红了一角静静地躺在地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一时反应不急愣在原地。 老者在前还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在后的婉青一见清齐平出血的额头，便尖叫一声被王夫人带着向后退了几步。 一众家丁小厮闻声赶忙护卫了过来。 齐平目光一冷，便将婉青护在身后，神情戒备的看着石子袭来的方向。 又是几道破空的石子袭来，但是明显不如第一下的力道，还未近身便被齐平只手挥落在地上。 老者心下直跳，直觉不对，但在齐平身侧，又不好开口，催赶着家丁小厮前去查看。 一时大部分家丁拿着棍子纷纷接近了前方的能够藏人的地方。 又是一道狠厉的石子变换了方向，在婉青慌乱的躲在后面的时候，狠狠的打到了她的腿上，王婉青瞬时跪倒在地上，连带着王夫人一时不及被拉到在地。 “是谁！” 齐平心下一沉，低声怒喝着手摸向腰间，什么人竟然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两次偷袭得手。 “先离开此处。” 老者额头上布满汗水，急急的拉住齐平，婉青和王夫人也被拉了起来，只是王婉青的右腿使不上力气，几次都站不稳。 “我的腿，娘，我的腿没有……” 婉青还未说完便被王夫人一把捂住了嘴。 王夫人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用手带着力道将婉青带着哭意的脸向下一压，婉青眼里瞬间泛起泪珠，委屈的垂头不再开口。 “是我啊。” 平静的院外，一时只听得远处有人向这边匆匆赶来的声音。 王婉儿仍然带有一丝暗哑的嗓音突兀的在齐平后方出现，离得最近的王夫人尖叫一声，便向前扑去。 王婉青颤抖着抬头，王婉儿一身不合身灰黑的大紫色，那张还带着灰黑的脸出现在她的视线里，狠狠的刺痛了她的眼睛。 王夫人瞬间反应了过来，尖叫着便要扑上去将王婉儿按倒在地上，不让齐平看见王婉儿的那张脸。 “给我狠狠的打！” 老者的眼睛怒张，暴喝着让周围拿着棍子的家丁上前。 王婉儿嘲讽的笑容越发的明显，她在王夫人扑上来的瞬间弯腰，抬腿狠狠的一踢，将王夫人踹倒在地。 她顺势夺过一名家丁的棍子，劈头盖脸的向着齐平砸去。 “你为什么不管我！” 王婉儿几步向前，脸上带着一抹决绝的哀伤神情，她不管不顾的一棍棍的砸向齐平，根本不顾齐平手中泛着银光的刀。 后者手中抽出的刀在听到王婉儿的话后有一瞬间的停顿。 他抬头的目光被王婉儿一张让他无比熟悉的脸占据，根本没来及反应便被王婉儿丝毫没有留情的棍子砸到了身上。 “娘说过你会照顾我的。” “你为什么也跟死了一样。” “你为什么也要抛弃我。” 王婉儿说到后面声音渐渐低沉带着浓浓的失望，她抡棍子的手渐渐收了力道，苍白脏污的小脸上眼眶隐隐的泛红，神情倔强的看着一脸震惊的齐平。 家丁一时踌躇的未敢向前，一时间让王婉儿得手，直直的冲向了齐平眼前，老者的心剧烈的跳动着，嘴唇开始发干。 她右手因为常年有裂口，此时她用力太大已经将棍子染上一抹红色。 她见齐平停下，一把扔掉棍子，右手带着红痕便打向了齐平的脸，在他的脸上留下了带着血迹的指头印，她低沉的声音在安静的众人中异常清晰。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还是死了最好。” 齐平颤抖着手，心里泛起了钻心的痛，他狠狠咬着牙一双充满了暴虐和杀意的眼眸便死死的看向了跌坐在地一脸惊慌的王夫人。 第六十章 转折 “齐玲。” 齐平狠狠咬着牙，双眼血红，浑身散发出了一种可怕的气场，活生生像要将王夫人撕碎一样狠绝的瞪着她。 王夫人闭了闭眼，干巴巴的的对齐平道： “大哥，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两行清泪从她略显老态的脸庞滑落，她一只手支撑着地，哭着趴向前： “大哥，我是有过不好的想法，可那已经过去了。这个女孩她是我之前一时私心犯下的错，我见她与姐姐十分相似，便想着将她抱回来，充当了婉青。” 王夫人放在地上的手不自觉的紧紧抠着泥土，她满脸哀伤的看着齐平： “可是我不敢啊。我放任她们一起长到了三岁，我……我舍不得婉青啊。” 王夫人痛苦的合上眼，无助的用手捂住脸大哭了起来。 老者站在一旁，情绪也稍稍平定了下来，他原本爽朗的声音一下子充满了沧桑，淡淡的对着齐平道： “不怪她……是我没让她告诉你，原想着掩盖了过去，好好待婉青便也罢了。 “可没成想，她一时心软还留下了这个孩子，还是生了这种见不得人的心思。” 老者用一股极为失望的眼神看着王婉儿，仿佛再看一个肮脏的东西一样，恨不得她立即便消失在眼前。 齐平一时沉默，他盯着地面上的一处，不知道是在等待王婉儿解释，还是在平静自己的情绪。 不知羞耻。 王婉儿垂着头低声的笑了起来，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好笑事一样。 她的笑声渐渐大了起来，状似癫狂一样，她前仰后合的笑着，眼角也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而有了几滴泪水。 “娘，你听到了吗啊，娘。” 王婉儿一直捂在胸前的手缓缓移开，一个带有焦黑的牌位包裹在一张素色的旧衣里面。 她一时哭笑着抚摸着牌位，一时又将牌位抱在胸前，嘴里却一直笑着： “你听听，他们都说了什么。” 齐平离得很近，自然将牌位上的字迹看的一清二楚，就像一把刀慢慢将他满是伤疤的心慢慢挑开，又狠狠的戳了一刀一样。 他顿时感到心有一瞬间的停滞，仿佛被人握着狠狠的攥了一下。 “你从哪里拿到的。” 齐平沙哑着嗓子，一股情绪顶在他的喉咙里面，噎的他难以出声。 “祠堂啊，他们想把我和我娘在烧死一次呢。” 王婉儿抱着牌位对着齐平露出一种奇怪不自然的笑容，仿佛要哭不得哭，要笑不能笑的悲怆与苍凉。 老者和王夫人毫不掩饰的用憎恶的目光看着大笑不止的王婉儿，像看着一个快死的人一样。 齐平这才注意到眼前这个人脸上身上一种仿佛被人从炭里面拉出一样的脏污，还有一种淡淡的烤木香味。 除此之外，眼前的人宽大的紫色衣衫空空荡荡的挂在身上，头发枯卷着纠缠在一起散落在身上，还有那与青儿幼时一模一样的眉眼。 他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眼前的这个人不是青娘的女儿。 齐平的眼神里充满了悲痛，他定定的看着王婉儿，颤抖着嘴唇，一句话也问不出来。 王婉儿故意夸张的笑容也慢慢地收了起来，她嘲笑的瞥了一眼还低头不语的王婉青，轻轻的摸了摸手中的牌位，温柔的开口： “我把你带出来了，那个地方太冷，你不会喜欢的。” 她随即淡漠的抬头，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齐平，将牌位往他的怀里一塞： “带她走，她不喜欢这里……这里的一切。” 齐平本能的护住牌位，视线却无法离开王婉儿伸过来还带着血迹的手。 他拉住王婉儿想要收回去的胳膊，却不敢用力，手下的手腕细的仿佛一捏就会碎掉。 “我带你回家……” 齐平咽下心里涌上的所有情绪，神色坚定的看着王婉儿。 “呵。” 王婉儿不屑的嗤笑了一声，转头指了指还死死盯着齐平满脸不可置信的王夫人。 “她们怎么办。” “你宝贝了这么多年的婉青，怎么办？” “我这么多年受的罪，就这样的结束了？” 王婉儿嘲讽的笑了笑，狠狠的甩开了齐平原就不敢强拽的手。 “大哥——，你信我。” 王夫人眼见事态逐渐失去控制，大哭着挣扎着爬了起来，她拉过还在地上的婉青，用力的将她的脸抬了起来。 “婉青，婉青真的是青娘的孩子啊。我当年要不是因为实在是太像了，也不会将这个不知道哪来的孩子抱回来。她是婉青啊……” 婉青右腿早已经恢复了知觉，只是一直在一旁等着祖父和娘亲将事情解决，此时被王夫人一拉，她惊慌的神情便毫无掩饰的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王夫人脸色哀伤，暗自掐了婉青一把，婉青强忍着泛出的泪花，嘴角挂起似有似无的笑意，对着齐平哀婉道： “舅舅，你不要婉青了吗？” “不是看着婉青长大的，怎么可能认错呢？” “是不是婉青做错了什么？” 王婉青微微带着颤音娇嫩的嗓音衬托着王婉儿此时的不堪与狼狈。 “舅舅，哈哈哈……” 王婉儿又再度不管不顾的大笑了起来，只不过这次，她空出了一只手捂住了嘴角，她眼睛里已经全然没有了任何清澈的地方，大颗的眼泪毫无预兆的顺着她的手砸落在地上。 “舅舅，我娘没有了，你在哪啊？” “她走的时候你在哪啊？” “你连娘都照顾不好，现在连我也照顾成了这个样子。” “真是一个好舅舅啊……” 齐平冷漠的看着婉青努力维持微笑的模样，冷冷的道： “我之前只是以为，你比较像你的父亲。” 这一句就像是一块石头，狠狠地砸在了王婉青本就沉重的心间，她的笑容瞬间支离破碎，再也无力维持下去。 王夫人嘴里慢慢渗出了血腥味，她想要辩解，却看着齐平冷漠的脸，知道事情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了。 老者的神情也渐渐严峻了起来，既然事情已经到了撕破脸的地步，那也没有必要再去掩饰，他的声音里透露出一丝的狠戾。 “齐平，你要清楚一件事。如果我们有心，她活不到今日。” “青娘对不起王家在先，王家怎么可能真的既往不咎。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青娘对不起你们？原来你们一直是这么想的啊……” 齐平低声慢慢地道，仿佛每说一句话都要耗费他很大的力气。 第六十一章 出府 齐平血红着眼，慢慢地将头抬了起来，一动不动的盯着老者的眼睛，后者在齐平锐利的目光中强撑着镇定自若的样子，只是额头上的汗水密布着滴落。 “你是不是忘了你们王家，究竟是怎么起来的？” 齐平微薄的嘴角勾出一抹残忍的微笑，原本因太过于痛苦而有些压低身子也渐渐舒展开。 “齐平，王家已经不是当初的王家了，你莫要欺人太甚。” 老者被齐平戳破了心中的隐痛，口不择言的便对齐平大喝。 “欺人太甚……呵呵。” 齐平压低的笑声在老者耳中无异于催命符一般，他神情强压着慌乱： “如今事已至此。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哦？” 见齐平脸上愈发阴沉晦暗，熟悉齐平性格的王夫人抢先开口： “这些年我从未让婉青见过外人。” “只要她愿意，她可以继续当王家的大小姐。青娘的东西也好好的放置着，丝毫未动……我是真的怕。” “你是应该怕的……” 齐平嘴角的笑意更甚，虽然没有任何的动作，但是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势就像是刚从战场的污谭里爬出来的杀神，这是手上沾染过血的人才会有的杀意。 他抱着牌位，慢慢地向王夫人走了过去： “齐玲，当初我留你，只是因着青娘的缘故。” 他紧紧扣着王夫人的脖子，将她从地上拽起，他用力之大简直要将王夫人的脖子捏碎。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觉得该死。” 一旁的婉青见此变故，强忍着害怕扑到了齐平的胳膊上，她因为太过于惊恐，下意识便仿出了自己对着镜子已经练习过千百次的笑容。 “舅舅，求你放过姨母吧。” “求你了，这些年，谁也不好过啊，求你念我这些年的还存有的情分，饶了姨母吧。” 婉青双手紧紧拉着齐平用力扣紧的手，一双带着哭意的眼眸直直的看着他，脸上却绽放出了她以前从未真正模仿出来过的笑意。 就像她房间里挂满的那个素青色女子的画像一样，大笑着，嬉笑着，怒笑着，她一直未曾理解……甚至一度厌恶自己拥有的任何情绪。 齐平被婉青的笑容晃得有一瞬间的愣神，但他的动作没有任何的犹豫。 如果齐玲今天不死，那他就没有任何的理由，可以去面对那个孩子。 “啧。” 古钟钟眼看剧情发展到这种阶段，不由得为婉青捏了一把汗，这个姑娘以后的心理阴影得多大了。 王婉儿神色冷漠只余，抽空瞥了古钟钟一眼，她真跟是来看戏一样。 对她全无用处。 “齐平，你放过齐玲吧，王家会尽量去弥补这个孩子。” “如果今天齐玲死在这里，可怎么交代？婉青可还要进宫去的。” 好像就差我表态了。 王婉儿心底默默地酝酿了几秒，翻了一个白眼，人自然的像前跌去，她半撑着身体趴在地上，眼神涣散，极度虚弱的看着齐平怀里的牌位。 齐平瞬间放手，跑到了王婉儿身边将她抱起，婉青紧紧将王夫人护在身前，时候生怕齐平再次改变主意，她神情戒备的看着王婉儿的方向，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嫉妒和厌恶。 齐平将王婉儿抱起，手中好似没有重量一般，王婉儿半闭着双眼，小脸苍白，她双手下意识死死的拽着齐平胸前的衣服，近乎于呢喃在齐平将她抱起的时候说： “娘，我娘走了……” 听着王婉儿似有似无的哭泣声，齐平原以为自己的心已经痛到麻木了，这才感受到钻心刺骨的痛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他没有犹豫，转身便带着王婉儿向外走去，并没有人敢向前阻拦他。 老者沉默的看着齐平离开的背影，对着还在低声咳嗽不止的齐玲道： “看来还是留错了。” 齐玲发冷不冷身子徒然一僵，她心下一寒，连忙对着老者道： “不，还有机会。她没有青娘的玉令，她们不会承认她的，她必须需要我们王家。” “还需要……她必须完全依附于王家。” 老者眼中恨恨的看着齐平离去的方向。 “去告诉王启，不用拦他。” “是。” 早已有所准备的小厮，腿脚极快的往小道抄近路跑去。 另一边被小厮通报大夫前去偏院，但院中并无人在的王启，脚步匆匆的便和闻讯前来的王禅向后院赶。 一边王启语气阴狠的吩咐着手底下可用的家丁和小厮，如若见到王婉儿的人影，可直接带回，无论伤残。 “齐平。” 王启震惊的看着不远处的齐平抱着一个大紫色的衣衫，隐约是一个人的样子。 怎么会？！ 他连忙上前，阻拦住齐平的脚步。 “你不能把她带走！” 王启暴怒的喝住齐平，不待齐平回答便吩咐家丁将他手中的人抢过来。 王禅差一步认清齐平怀里的人，不由神色间难掩诧异，却还是头脑清明的示意手下的人不要轻举妄动。 齐平只恨这王启来的不是时候，他现在抱着王婉儿，掐死他怕污了王婉儿的眼。 “那就是王禅？” 这两兄弟中年的样貌也差别太大了点。 古钟钟看着王禅俊秀的脸和修长的身材，一双狭长的眼微微向上挑起，眼仁乌黑有神，嘴唇也丹红夺目，整个人的气质衬着一片的王启越发的苍老。 王婉儿听到古钟钟的嘀咕，她的脸埋向齐平怀侧，嘴角不由微微抽了一下，似乎是想说什么，但生生忍住了。 “大哥，不可。” 王禅理智清醒的拉住明显情绪暴躁的王启，看着齐平镇静的道： “你走吧。” “王禅，你走开！都愣着干什么，去把人带回来。” 王启颤抖着手，想要脱离王禅的拉扯，一边大喝着要家丁上去。 有几个王启的贴身的家丁小厮，在王启吃人的目光中，应着头皮，大喊着冲上前去，却不敢动用手中的棍子，想要将王婉儿从齐平身前抢走。 齐平神情不变，几下避开家丁的动作，眼神一冷，伸脚便踹开一个想要伸手触碰王婉儿的小厮，那小厮登时被踹出几米远，一口血吐出胸前，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其余人见状，不由一阵心悸，庆幸之余也只是将齐平团团围住，不敢再出手。 第六十二章 可怜人 王禅进拉着王启的手，不让他有机会上前，他短暂的抬头，和在齐平怀中的王婉儿一下子对上了视线。 王婉儿状似无意投过来的一双眼里透出的凉薄让他不禁又加大了力道板正王启的肩膀： “停手吧，你拦不住他。” 王启愤怒的情绪在小厮被打后稍稍冷静了下来。 “老爷，老太爷说让他们走。” 匆匆赶到的小厮，打破了即将僵住的局面，也避免了王家此时即将发生的伤亡。 “都让开！” 王禅朗声吩咐着，众人沉默的快速后退，让出了道路。 齐平看也不看王启一眼，稳稳的抱着王婉儿，离开了是非之地。 “家主。” 一个身穿墨绿色锦袍的男子，腰间别着一把黑漆的刀鞘，走上前想要接过齐平手中抱着的物件。 却被齐平避开了动作，此时他才发现齐平抱着的是一个弱小的女子，他心下诧异却不漏痕迹。 齐平小心翼翼的将王婉儿放在马车里，这原本是今日为了给王婉青带礼物才准备的。 王婉青说她喜欢和青娘一样的服饰，还有祁山的茶。 齐平看着王婉儿枯瘦的手臂和常年未曾吃饱一样削瘦的脸庞，自责和后悔充斥着他的内心。 “我们回家。” 齐平看着王婉儿紧紧抱着的牌位，滚烫的眼泪终于从他红着的眼中滚出，砸到了王婉儿的手侧，消于无形。 ………… 充满了淡淡熏香的屋内，淡蓝色的帘子格挡了许多或明或暗探究的视线。 “她怎么样？” “嗯……她还能活着已经很好了。” 一名穿着淡白色镶蓝边长衫的男子一边观察着王婉儿的脸色，一边淡淡的回答着齐平的问题。 “准备一点米粥，熬的时间长一点。哎……你去给丫头倒点温水过来。” 齐平神色暗淡，一双眼中充满了血丝，他张了张口，想要问什么，却又觉得什么都不必问。 都想将她烧死在祠堂里面，又怎么会给她送吃的和水？连一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一路上，她一直在发抖。 齐平看着被丫鬟们裹在棉被里的王婉儿，沉默的坐在桌子旁边。 屋里的丫鬟们一直在听着大夫的吩咐，要来的东西也迅速的都端了过来。 一名穿着淡黄色衣裙的女子接过丫鬟手里的茶杯，试了一下温度，才在其他人帮助下将王婉儿扶起，一点点将水喂了进去。 “喝点吧，会好起来的。” 女子温柔的声音一下子将屋内焦躁的氛围都抚平了。 她眼里含着泪，怜惜的看着王婉儿瘦削的小脸，不知道她都经历了什么，王家的人怎么就这么狠心。 “她的身子亏的太厉害。这么小的孩子，仔细养着一点，不要让她受伤受凉。三五年的，差不多看起来就和平常人一样了。” 男子皱着眉头，一手执笔沾了浓墨在纸上写写画画，却不满意的一连废了好几张。 他终于没忍住，对齐平问道： “你到底怎么看的？” 他看着齐平自责懊悔的神情，却又说不出更加严厉的话来，只得叹了一口气，换了张纸继续写着补养的方子。 “她……叫什么？” 男子顿了顿手，将写好的方子拿起过了一下眼，犹豫的开口。 齐平沉默的摇了摇头，他双手搁在膝盖上，用手覆盖着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青娘和我，当时逃过来的时候身无分文，有什么好吃的她都偷偷藏起来，下一次都逼着我吃下去。” “那段时间，她瘦的都没有办法看下去……我拼着命，过了好些年才将她养好。” 也是因为这样，当王婉儿那张和当时青娘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才那样震惊，几乎没有理由便认定了王婉儿的身份。 “好一个王家……” 齐平握紧了双拳，一字一顿的将这一句话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乎没有人会怀疑他话里的恨意有多么深。 男子沉默的将方子递给淡黄色的女子，拍了拍齐平紧绷的肩膀： “先出去吧。让孩子歇一歇。看样子她很久没有好好睡觉了。” 女子替王婉儿掖了掖被角，看着她紧紧蜷缩成一团，不由心酸的拿帕子掩住口，跟着齐平走了出去。 一时间，偌大的屋子了只余下了王婉儿一个人，门外隐隐约约传来着轻声的交谈声，似乎是在交代人看好屋子，警醒一点。 “哎……” 王婉儿睁了睁眼睛看着雕花的床帐，将自己摊开来，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 “我看那齐平，不像是想要杀王夫人的样子。” 古钟钟一直蹲坐在一旁，此时也大大方方的坐到了床边上，拍拍王婉儿示意她挪挪地方。 “要想杀直接咔一下，就没了。” 王婉儿眼睛眨巴了几下，才悠悠的出声： “他想杀来着，考虑到了一些事情，没杀成。” “什么事？” “婉青马上进宫去伴读了。王夫人死了，我就去不成了。” 王婉儿摸了摸空荡荡的肚子，有些哀怨的瞅着门口。 怎么这么久，那粥都没有熬好。 背包里的东西，都不适合现在进食，这个身体承受不住，到时候难受的还是她自己。 “那婉青是王夫人的女儿，那现在王夫人的女儿是谁？” 古钟钟半躺在柔软的床上，感受着屋内淡淡的香气和窗外独有的鸟鸣，这是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的安宁，慢慢都也有了并不存在的睡意。 “她很幸运，怀了两个。” 王婉儿挡住眼笑了一下，不知道是在嘲笑王夫人的幸运，还是在感慨原主的不幸。 “这些事，王婉青都知道？” “她拿着刀在原主身上划的时候，应该是知道的。” 古钟钟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她起身，看着王婉儿随意的往下一拉衣口。 深深浅浅的疤痕布满了她原本就不大的肩膀，有一条歪歪扭扭的还向下延伸着，似乎是被人用力的一直划了下去，一直到腹部…… 古钟钟心里徒然升起一股颤栗惊悚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刚穿越过来的那个时候。 刀剑缓缓划过脸庞的冰凉触感，伴随而来的还有针针点点刺痛的感觉。 她不由自主的拢紧了衣服，对抗着并不存在的冷意。 第六十三章 反应 淡淡的粥香萦绕在鼻尖，碗内微青色的米粒互相粘稠着，隐隐可以看见刚撒上去，绵软的糖粉。 王婉儿只手捧着碗，大口大口的舀着稀粥，入口是温软的触感，一抿便可吞入腹中。 还算用心。 王婉儿心内淡淡的评价着，在她一旁，只有刚才那位淡黄衣裙的女子。 女子乌黑的发间别着一只嫩白色软黄花蕊的珠钗，此刻正手指修长的交叠在一起，捏着帕子，眼神温柔的看着王婉儿。 “再添一碗。” 女子一边轻声吩咐着，端过碗来交给一旁侯着的丫鬟，一边又转身摸了摸王婉儿的额头。 并不是很热。 “再吃点，等下水好了，去洗漱一下。” 王婉儿的大紫色衣衫已被丫鬟们收起，只剩下一层多年的旧衣，薄薄一层的贴在她的身上，袖口已经磨损出不少缝隙。 王婉儿并未出声，打从女子进来之后，她便像一个听话的人偶一样，眼神淡淡的看着房间里的某一处，连情绪都收敛起来。 女子也并不因王婉儿的不理睬而转变态度，在等待的时候，一直温温柔柔的对着王婉儿说着一些有趣的事情，穿杂着外面都发生哪些比较重要的事情。 “所以，你舅舅也去了凤城，看了那个赶马的人到底有什么三头六臂，结果倒好，那个赶马的直接把他带到一处偏僻去处。” “要是一般人，也就怕了，可你舅舅不怕。他只是对着那个赶马的笑了笑，便二话不说的打马跟上。” “你猜后面怎么样？” 装大尾巴狼了呗。 女子带着笑意的嗓音仿佛有一种安抚人心的作用，在她的语气中，王婉儿也不知不觉的放松下来。 女子并不在意王婉儿的冷漠，她不在意的笑了笑，便带着路向屋外侧的一个隔间走去。 “后面啊……” “沈姑娘。” “大小姐。” 随着打头丫鬟将推棕色的木门推开，内里的丫鬟在隔间里微微侧身，齐齐两声对着她二人问安。 一股热腾腾的水汽瞬间将王婉儿笼罩住，闻着房间内淡淡的玫瑰香味，王婉儿在心里偷偷的点点头，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无从下脚，正左闪右窜的古钟钟。 “姑娘，奴婢来帮您。” 一个年纪不大，梳着两个鼓鼓发髻，眼里亮闪闪的小丫鬟，欢脱的上前，动作小心的帮王婉儿除去衣物。 沈姑娘用手稍稍试了水温尚可，便拿起一旁素白色的手巾擦了擦，正要唤王婉儿过来，便听到了丫鬟们齐齐的低呼声。 她微微蹙眉，不解的转头看去，只见王婉儿瘦弱白皙的身体上一道道深浅不一从横交错的疤痕，将她本就因过于削瘦而单薄的身子衬的更加的可怖。 王婉儿略微垂头，看不清她此刻的神态，原先帮她宽衣的小丫鬟微鼓着脸颊，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你们下去。” 沈姑娘温柔的嗓音里多了几分严厉，她对着一旁站着的青仪丫鬟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的跟着一众丫鬟出了门去，叮嘱她们不要乱说话。 房间内，一时除了她二人，只余了两个丫鬟在一旁侯着，王婉儿神色淡淡的继续将剩余衣物除去，便进入了水池之中。 沈姑娘拿着手巾的手微微拽紧，却还是走上前，坐在池边。 她静静看着这些疤痕，仿佛要将它们印进心里一样。 没有人比她更懂得这些所带来的痛苦和屈辱，这个孩子甚至比她要承受的更多。 她右手轻轻的沾湿手巾，在王婉儿的一侧坐着，可以清楚的看见王婉儿身上最明显的那条疤痕。 看疤痕的深浅便知道，这是近来才添上去的，难怪这孩子会突然晕过去。 这王家的人，怎么敢！ 一股怒火和悲伤同时攻到了她的心头，她一时握紧了手巾，被她挤出的水稀稀落落的滑落王婉儿的肩头。 王婉儿暗自垂着头，无奈的伸手绕过脖颈，拿走了僵在沈姑娘手中的手巾，默默地自己擦拭了起来。 等她回过神来，自己也就凉了。 沈姑娘一时才恍过神来，眼里莫名有点干涩，她起身默默地走了出去。随即在她身后的两名丫鬟走上前来，接替了位子。 ………… 房间内。 齐平正和在一旁煎药的男子默默地对坐着，偶尔商谈一些事情，屋内外，均没有丫鬟仆人侯着，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侍卫抱着漆黑的刀鞘，守在紧要的过道处。 随着屋门被重重推开。 男子皱着眉头看向门外，不知道沈姑娘为何一概往日的风格，突然这么大的气性，齐平也坐直了身子，眼里略显紧张的看着她匆匆进门。 “那个王家，王启，好大的胆子！” “他怎么敢……！” 沈姑娘重重的一拍桌子，紧扣桌面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渐渐泛红。 屋内一时沉默。 “好在还可以养回来……。” 男子略显安慰的嘲笑着说道。 “怎么养回来？” 沈姑娘红着眼睛，声音也带了哭腔。 “她的身子上，都是伤！” “肩膀上，肚子上，背上……没有几处不带着疤痕的。她怎么活了这么久的，我想都不敢想。” “什么？” 男子说话的嗓音微微颤抖，不可置信的轻声反问着。 “她怎么活的啊……” 沈姑娘再也忍不住的伏在桌面大哭了起来，一旁的齐平早已脸色泛白说不出话来。 男子早已在听到沈姑娘说话的时就神情僵硬，他焦躁的将手中的蒲扇越握越紧摔到一旁，急急的起身，越过炉子拿过桌上的药箱，便一一翻找起来。 “别急着哭，说一下都是什么伤，严不严重，还出血吗？她不能沾水太久，你快去将她带出来。我好好看看。” “没见血，新的……旧的……都有。最长的那个，从肩头开始一直划到腹部。她还那么小。我看还会疼，给她止止疼吧。” 沈姑娘忍着哭意认真的分析着，她看向男子，又瞅了一眼齐平。 齐平神色莫辨的坐在桌前，好似沉浸在了自己的情绪里，难以走出。 只是被他握在手中的茶杯已经碎成块落在地面上。 第六十四章 缘由 “这可就舒服了。” 古钟钟在沈姑娘走后，便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活动了一下因为长时间缩在角落里而酸痛的身体。 她在王婉儿淡淡的目光中于屋内转了一圈，才百无聊赖的坐在池子的侧边，光明正大的打量着在给王婉儿打理头发的两名丫鬟。 这两个丫鬟年纪看起来并不大，容貌也说不上出挑，亦少了点沈姑娘的那种令人为之倾倒的温柔气质。 但她们却站在一起自成风景，各有各的气质，尤其是现在正沾着白沫轻轻揉搓王婉儿发梢的那一双玉琢一般的手，令人不禁移不开目光。 古钟钟稍微回忆了一下，这些日子，王婉儿好像一般都是单独出行，除了二殿下和小贵子，她身边并没有丫鬟跟随着。 这样看来，她可能并没有接受齐平的一些安排，依着现在的发展，齐平不可能放任王婉儿一个人出去。 她看着王婉儿和幻境游戏之外的不同表现，竟然有些期待剧情的后续发展了。 因为沈姑娘后来的交代，王婉儿并没有被允许泡的太久，在大致完好后，她便被推门而入的丫鬟们仔细的又套上了熨慰平整，带着果香的衣衫便回了房间。 沈姑娘早已站在房内等待着王婉儿，一看见她进屋，她便对王婉儿柔声的问道： “身上凉不凉？” 一面说她一面伸手试探了王婉儿的额头，见王婉儿并不回话，她悄悄对着周围丫鬟摆摆手，众人退去，一时房间里只余下她二人。 “我想你应该是知道的，王婉青，这个名字应该是你的。” 沈姑娘停顿了半刻，见王婉儿眼神依旧冷漠的看向别处，便继续道： “我想，你可能并不喜欢这个名字。” “如果没有名字也不打紧，原有的名字也不要，可以重新再寻一个更好的……” “王婉儿。” 略显暗哑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疏离淡淡的从王婉儿的口中说出。 沈姑娘听后也只是沉默了一下，便有淡淡的笑意浮在眼间，她微微点了点头。 “姑娘，我来给您上药来了。” 刚才扎着两个发髻的小丫鬟慢慢挤开帘子，先露出一张稍稍有些婴儿肥的小脸，张望着向里看了一下。 见沈姑娘站在一旁，她便怯生生的站了出来，手里还托着一个比她大不少的棕色木盘，上面挨挨挤挤的立着各样形状和颜色的药瓶子。 “少爷吩咐我说，要根据姑娘的伤口来用药，最主要是这个青色的方瓶子。具体的都在纸上，请沈姑娘看着来办。如果有不懂得，他就在屋外面。” “好。” 见沈姑娘点头应了，小丫鬟才稳稳当当的走上前，将木盘小心稳妥的放在桌子上，然后才从怀里拿出了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纸。 小丫鬟严肃的鼓着小脸，亮闪闪的眼睛里面全然是认真的神色，像是在完成一项大事。 一旁半躺在屋内床上的古钟钟看着小丫鬟可爱的举动，不由怀疑开药方的男子是故意将她送过来活跃气氛的。 沈姑娘也不叫小丫鬟退下，她仔细的过了一遍纸上的内容，便将纸张递给了一旁的王婉儿，自己开始一一的查看起来药瓶的名字和种类。 王婉儿看似不在意的大致随意的看了一下，便别开眼去。沈姑娘也不在意，便开始挑出药瓶，比对着王婉儿身上的伤疤开始上药。 摸着手下粗糙异感的疤痕，沈姑娘心里泛起了淡淡的苦涩，口中也只是淡淡的道： “当年祁城大难，城里没有什么吃的。家里仅有的半袋子根茎也只够一家人紧凑的过个一个月。” “我便和哥哥一起离开家去，一路磕磕绊绊的到了凤城，这才遇到了你舅舅和你的娘亲。” “你娘亲是一个极好的人，身边只要有她在，就不会有不开心的事情发生。” “你的舅舅……并不善言辞，话不多，但是对人却分的很清楚，谁是谁非，在他心里总有一把秤。” “你呢？” 王婉儿忍着背后的奇痒刺痛的感觉，听着沈姑娘回忆从前，忍不住插话。 “我啊，我可能是一个好人吧。” 沈姑娘的声音带着一丝调侃，手下的动作也放慢了一些，像是思考了一下道： “这些伤……是婉青做的吗？” 王婉儿心下诧异面上却不动声色，她沉默着听着沈姑娘继续说道。 “这些伤口的痕迹，像是拿瓷片划出来的。最开始比较旧的伤疤都很短，然后慢慢地越来越深。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要比王婉青更会有对你的越来越深的怨恨。” 沈姑娘的声音低落了下来，她手指上冰凉的药膏贴在了王婉儿渐渐有些发热的身体上，感受着手下有些微软的触感，沈姑娘眸色沉了沉。 “最后这一条，一直到腹部，她想杀你。” 沈姑娘慢慢将药膏抹了上去，不再言语。 王婉儿内心隐隐颤抖了一下，不由自主的红了眼眶，身子像还残留原主的感受一样，在沈姑娘将手指慢慢的滑过伤疤是时候，她突然感到腹部一阵的剧痛。 王婉儿覆在桌子上的手不自觉的握紧扣住桌子边缘，她因痛苦嗓音越发的沙哑： “她现在应该会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彻底让我死掉。” 沈姑娘停了下来，药上完了。 屋外。 一直注意屋内动静的二人，一时无话，双双沉默的站在外面。 “你跟我说，王婉青被王家养的很好。” 男子袖中的手握起又放下，声音蕴藏着淡淡的怒意，无处发泄。 齐平神色冷酷的看着院中的一点，好像过了很久才语气嘲讽的开口道： “王婉青，她……确实被王家养的很好。” 齐平转头看着男子淡淡的道： “过几天，我会带着她出去一趟。” “去，找他？” 男子不赞同的看着齐平，却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话来阻止。 “他应该知道这件事。” “他应该的事情可不止这一件。” 男子的声音带着浓浓不甘，他一挥袖子，面对着房门。 听动静，沈姑娘要过来开门了。 第六十五章 算账 “婉儿，药是温热的。” 男子坐在王婉儿的对面，小心翼翼的将熬好的汤药放在她面前，黑乎乎的药汁飘散着淡淡的药味，表面上泛着点点未撇净的浮沫，看着便让人不忍心下咽。 王婉儿默默地坐在那里维持着她的高冷人设，不发一言，周围男子和齐平的视线隐隐约约的都扫过她的桌前，犹犹豫豫不敢开口。 沈姑娘看了半晌，对王婉儿劝道：“喝了吧，这里有蜜枣，吃着就不苦了。” “苦吗？” 王婉儿低声轻轻的问了一句，在内心做了好一会儿心里工作之后，为了之后的发展，不喝却是最不行的一条路，她不明显的吸了一口气。 看似平淡的端起了药碗，一饮而尽，却动也没动被小丫鬟搁在一旁的蜜枣。 男子听到了王婉儿的那一声反问，心里不禁微微的一紧，也是了，她们怎么可能请大夫来为她治病。 “你们……” 房间里只有小丫鬟勤奋努力收拾桌面的声音，因此王婉儿一开口便吸引了其余人的注意。 “想好怎么安排我了吗？” 一抹讽刺凉薄的微笑出现在王婉儿的唇边，她抬头直视齐平的眼睛里却全无丝毫的情绪。 “既然回来了，你当然便是王家的大小姐。” 男子出声打破即将陷入僵局的沉默，他肯定的点点头，继续道： “他王家，还不够资格来将你除去名字。” “王家……呵呵” 王婉儿低声笑了一下，便收敛了笑意。 “如果是王家的大小姐，你把我带回来干什么？在这里当一个大小姐吗？” 沈姑娘感受着逐渐激烈的氛围，不禁心下焦躁，王婉儿刚才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间便对着齐平发难。 她心里一时担忧的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害怕王婉儿会用言语刺激到齐平，又担心齐平会控制不住情绪对王婉儿产生不满的情绪。 “你是齐家的人。王家对你所做的每一笔账，我都会一一替你讨回来。” 齐平早已有心里准备来面对王婉儿的责难，甚至，他从带王婉儿进门的那一刻就在等待着这个时候的到来。 这样子，才像是他永远不服输的青娘啊…… 齐平心里忍着翻涌上来的情绪，冷着声音对王婉儿道： “等你好些了，我带你回去。” 王婉儿听到齐平一字一句简短但坚定的话语，慢慢收回了盯着齐平的目光，她看着桌面的一角，手指无意识的在桌面上扣着轻轻的节奏。 “明天。” 王婉儿望了望窗外暗淡的天色，带着一丝若隐若无的微笑又对齐平重复了一遍。 “明天，你带我回去。” “再养一个月吧。不，半个月也行。” 男子微微蹙眉，考虑着王婉儿的身体情况，并不适合这种时候情绪起伏太大，他不赞同的开口劝阻。 “是啊，你还需要养一养身体，王家在那里，他不敢怎么样。” 沈姑娘也温柔的分析着，想要劝王婉儿改变主意，多想一想。 王婉儿却只是听着并不说话，她抬头看着窗外，手指还在轻轻敲着桌面，显示她此时平静的内心。 “好。明天。” 齐平静静看着王婉儿和青娘一般的侧脸，低沉着嗓音答应了下来。 男子和沈姑娘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各自又在心里盘算着。 齐平见王婉儿不再开口，他垂眸，声音不表露任何的情绪，问道： “还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 “等明天过了，就有了。” 王婉儿看着窗外半晌，淡淡的回道。 男子看着齐平沉默的脸，不由心里暗自着急，问一问她是如何知道自己的身世，又是经历了什么啊！别闷着不说话。 他冲齐平悄悄的使着眼色，却被后者统统无视。 男子也只好捡一些不重要的事情，在王婉儿身边问东问西。 “婉儿，你喜欢什么样式或者眼色的衣服？” “除了青色，什么都可以。” 这是是青娘最喜欢的颜色。 男子有心想避开容易让王婉儿想起不好的回忆，却发现好像怎么问，最后都会触及到这个事情。 “我们出去吧。让婉儿休息。” 沈姑娘眼看着天色不早了，便催促着男子和齐平离去。 一时，屋内又恢复了安静，只有王婉儿独坐在桌子旁边，静静的思考着什么。 “你打算怎么办？” 古钟钟好奇的从床上爬起来，看着王婉儿呆愣在那里的背影问道。 王婉儿听着这句熟悉的声音，心下和系统嘀咕了一句，便起身回道： “回去算账啊。” “你觉得齐平会让你到哪种程度？” 古钟钟自觉的起身，给王婉儿让出了位子，一边听着门外传来的响动，丫鬟们要进来了。 “那要看他对青娘能够忍让到什么程度了。” 一个狡黠的笑容突然出现在王婉儿的脸上，和刚才对着齐平等人的态度完全不同。 古钟钟露出一个我懂的表情，和王婉儿默契的相视一笑。 “姑娘，宝儿来伺候您洗漱。” 刚才那个有着圆鼓鼓脸颊的小丫鬟轻轻的推门进来，对着王婉儿开心的笑着。 “谁给你取的名字？” 王婉儿略有一些放松的看着宝儿随口问道。 “少爷给取的。宝儿原先没有名字。” 小丫鬟一笑，两个深深的小酒窝便出现在她的脸颊上，看起来更加的惹人喜欢。 “少爷，叫什么名字？” 剧本里并没有提及此人，但看来，他对于齐平是不可缺少的一个人。 “少爷就是少爷。”宝儿摇摇头：“宝儿也不知道少爷的名字。” “嗯。” 王婉儿淡淡应了一声，便在系统的提醒下，收敛了有些活跃的情绪，重新恢复了冷漠。 宝儿并未感觉有什么不对，依旧按照规矩，一步步的将手里的活做好，待到床铺好了，才对着王婉儿道： “姑娘早些休息，宝儿退下了。夜里，会有姐姐在外间，姑娘若有事便吩咐。” 看着王婉儿点了点头，宝儿才稳稳当当的向外走去。 年纪不大，看着却很像一个小大人了，怪不得少爷会给她取名宝儿。 王婉儿舒服的躺在床上，看着一旁准备出门的古钟钟翻了一个白眼，翻了个身便要睡下。 真不知道这个人，待在这里有什么用处…… 第六十六章 意识 古钟钟轻轻推开门，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出去。 如果让她继续看着王婉儿睡一夜，那也是某种意义上的浪费时间。 幻境游戏是抽取玩家的记忆重现的场景。 在玩家并未亲自参与的剧情之中，幻境游戏会根据已有人物各自的性格和所有时间内已知的信息，推算出当下时间点内应当发生的事情。 凡事都会有代价。 古钟钟想要获取更多的信息，首先一点，就是不能和幻境游戏里除玩家外的人有任何的触碰。 古钟钟行动并不算快，谨防幻境游戏给她设下的坑。即使她不是第一次探索记忆时间点，多年来跟幻境游戏斗智斗勇，相爱相杀的经历都在告诫着她，保持谨慎。 外屋只留了一盏昏黄的灯在偏侧，宝儿正托着面镜子，皱着眉头用手一下下戳着脸庞的酒窝，镜子里无论她如何严肃，都有一种小大人的感觉。 古钟钟忍笑在一旁站着，宝儿哀怨的捂住了镜子叹了一小口气，便躺下翻了一个身，面向里屋准备入睡。 古钟钟见宝儿慢慢合了眼呼吸也渐渐均匀，她又定定的站了一会儿，将外屋的细节一一记在脑中，才转身离开。 屋外的走廊里静悄悄的，在古钟钟刚一停下的时候，原本明亮的灯盏迅速的一排排向后熄灭，像是故意的一样，最后一盏灯晃悠悠的燃了一会儿，才啪的一声归于黑暗。 转角，是通往齐平房间的连廊。 古钟钟活动了一下手腕，摆好姿势，心里默数了三下，在第二下刚落，便冲进了黑暗之中。 刚一踏进去，古钟钟便感到脚下一滑，还好她并没有丧失平衡能力，有惊无险的稳住了身形，以一种奇特的平衡状态向前滑出去了一小段，停了下来，她半蹲在地上，防止摔倒在地上。 周围的空间似乎一下子消失了所有边界，她的四周顿时空空荡荡的，但是又好像黑暗将整个空间充斥的满满当当，没有一丝的缝隙。 暗黑的寂静之中，一柔和的灯盏里隐隐有一抹火苗向上窜着冒出来，细小的光线温热的打在古钟钟的侧脸上，古钟钟顿时眼睛被光晃了一下，她顺着光线照亮的地方看去。 淡淡的光照亮了前方的一扇窗户，似乎是暗示她前进的方向，这是幻境游戏常见的提示，古钟钟毫不迟疑的向着前方走去。 随着一道似乎是齐平的人影轮廓在窗后随着距离的拉近而慢慢地清晰，包围古钟钟三面的空间也在缓慢的收缩压迫，似乎只给她余下了一条通向窗户的道路。 古钟钟努力控制着脚下，她利用脚下的光滑不停的旋转着向前，打着平衡越滑越快，两侧空间乌黑却也渐渐，向着她翻滚着挤压了过来。 就在她即将出去的时候，乌黑两侧也同时卷了过来，一瞬间黑暗牢牢的包裹住了古钟钟的身体。 一阵冷汗沁出，古钟钟看像走廊里还未熄灭的灯光，微微的愣神。 她，刚刚是在做梦吗？ 走廊里的灯光只余下了转角的那一盏，却迟迟没有熄灭，依旧跃动着，除了，转角处不知何时多出的一块影子。 难道是幻境游戏，又升级了手段？ 古钟钟在心里挣扎了一下，很快便放弃了这个想法。她连忙向后退去，一点对转角处的好奇之意都没有。 她三两步回了房间，宝儿还合着眼，身体随着她连绵的呼吸而起伏着。 古钟钟强迫自己一一对比着刚才的记忆，在意识逐渐冷静下来之后并未发现不妥的地方，她才稍微缓了一口气。 这本是她为了游戏失败而留的后手，现在却成了她安心的依据。 古钟钟又看了一会儿宝儿可爱的侧颜，心里稍稍好受了一点，才抬脚走回了里屋。 屋内王婉儿还未睡去，只是闭着眼睛假寐，看样子像进入了意识面板之中。 应该是在熟悉剧本。 明天王婉儿便要去王家，总得做一个万全的准备。 她在离王婉儿不远处坐了下来，眼神垂着看着窗侧的一角。 刚才发生的一切，脚下光滑的触感，被黑暗包裹的感觉，无一不让她有一种还留在黄仙儿记忆碎片里感觉。 她目前最坏的一种情况，是潜意识可能已经开始被黄仙儿在她脑中种下的意识侵蚀了，因此，才会影响到她的幻境游戏。 窗外的虫鸣风声，构成了一片很安稳的夜晚，一切听起来都很真实，但古钟钟的内心却完全没有了舒适的感觉，只有冰冷的寒意，就像她的意识一下子又被黄仙儿拉回了那个寒冷的积雪之中。 ………… 天未亮，宝儿在外间便已出声招呼着下半夜在外间歇息的姐姐，一阵细微的声音过后，宝儿和值班的丫鬟轻轻的走了出去，像是去准备晨间的东西。 王婉儿慢慢地翻身伸了一个懒腰，她先放空了一会儿，才转头看到了半趴在桌边玩杯子的古钟钟。 并没有多久，宝儿稳稳哒哒的脚步声便在门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后，宝儿端着一盆水，跟着后面捧着衣服的丫鬟们走了进来。 “小姐，该起了。” “姑娘，该起床了。” 捧着衣服的丫鬟无奈的扭头瞅了一眼满脸认真神色的宝儿，暗自摇了摇头。 王婉儿并不在意，只跟着丫鬟们的安排一一收拾妥当，用过早膳后，在丫鬟给她上妆的时候，她特地在唇间浓浓的抹了一小块红胭脂，衬着她本就清秀的脸有一种异样的美感。 屋外，齐平也不知站在那里等了多久，腰间刀鞘上已经起了薄薄一层水雾。 “……中午有什么想吃的吗？去的早，回来刚好可以赶上。” 齐平温和的出声询问，他看着王婉儿上过妆的脸颊，不由得将下意识便想要脱口而出的那声青娘忍了下来。 “嗯。” 王婉儿淡淡的应了一声，算是回答过了，她径直走过齐平的身侧，向着门口昨天记得的路走去。 府外，早已备好了马车，此时天色不过微亮。 第六十七章 一波未平 一路上，齐平只是沉默的在马车侧面骑马跟着，并未询问王婉儿想要如何。 王婉儿闭眼枕在手背上养神，起的还是早了点，她需要时间适应一下这个世界。一旁安静坐在一旁的古钟钟静静的看着王婉儿的侧脸，冷不丁的出声道： “可以把……给我看一下？” “什么？” 王婉儿慵懒的半睁眼，对面古钟钟又不甘心的再次张张口，想要说什么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没事。” 看来系统还在对幻境游戏制衡着。 古钟钟挑眉不在意的看着王婉儿灵活赏来的白眼，轻轻的撩起车帘，好像快到了。 马车在离王家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齐平敲了敲车的侧面，王婉儿慢慢拉开帘子，只听得齐平低沉着嗓音道。 “到了。” 王婉儿一下车，便被齐平一言不发的带上了马，急行了一段，到了王家一处偏院外侧。 齐平冷峻的神色，一直在看到王婉儿冰冷的脸上出现了不解的神色，才慢慢有了一丝表情。 他温和的对王婉儿解释道： “这里看的清楚些。” 未等王婉儿发问，齐平便先行跃上了墙壁，转身便伸手递给抬头看着他的王婉儿。 王婉儿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不理会齐平伸出的手，后退两步，在齐平诧异探究的目光中，将身站到了墙沿上。 齐平见王婉儿站稳，才带着她走到连着偏院屋顶的一处，先行跃过，王婉儿也紧随其后。 从偏院屋顶的这个角度看去，王家的主要几个院落便轻易地让人看清，包括此时正阴沉着脸背着手站在院中的大管事。 ………… 青哥今天略有一些不顺。 先是厨房常年帮工的厨娘被抓住偷了一只活鸡，又是一直为府里送菜的货郎突然就送来了一筐烂菜。一早上还没醒全的青哥就被手下人从床上吓起来了。 他就纳了闷了，这厨娘有什么不好拿的拿一只活鸡。 青哥快步的走进了厨房，被人抓住偷鸡的厨娘正神色坦然的在案板边切着菜。 “连婶子。” 青哥像往常一样唤了一声，也没提活鸡这一茬，只是先平常的问着厨房里的杂事。 连婶子也一边麻利的干活哐哐哐的切着手下的菜，一边也一一答了，全无半点被人抓了的心虚。 “连婶子最近可有些难处？” 青哥的话头绕了一圈，才不咸不淡的问着。 “青子，婶子知道你要问什么。是我做的。该怎么办，你就怎么办。我不难为你。” “连婶子，这件事没有那么严重。你在这比我呆的时间都长。要是没有什么事情，我是不信的。” 青哥说话的神色慢慢也带了几分认真。 “没什么。就是一时想的太好了，没料到就被人看见了。” 连婶子淡淡的用洗干净的抹布擦着手，没有丝毫预兆的就冲着门口隐隐有人蹲着的地方，泼了一盆子用过的水。 很快墙角有一声低骂响起，接着就是重重带着怒气的脚步离开的声音。 “呵。这些个好事的东西！” “婶子，你跟我说说，那活鸡有什么用处？” 青哥也不管连婶子这反常的态度，只是想弄清楚这件事的由头。 “哎……亏心事做多了，迟早会有报应的，青子，听婶子一句，能走就早点走，别白白耗费了。” 青哥是越听越糊涂，但不妨碍他理解连婶子的意思，再问也问不出什么。 他只得先安抚了连婶子几句，等待后面再处理这件事，他又不得不废了一番功夫，叮嘱手下人别动不该有的心思。 还未解决这一桩，青哥又被匆匆被小跑过来满头大汗的程显给带去了将将到府后院的货郎那里挑货菜。 “腾管事呢？这不是他的管的，怎么让你叫我过去。” 青哥捂着胸口大口的喘着气，看着府外一筐筐翠绿的蔬菜，又耳边听程显跟他说着腾管事的交代，明知道程显也是被利用的，他却还是忍不住抱怨了几句。 程显白净的脸上也不知道从哪里沾了一片的脏灰，此时配着他略有迷惑性的面容，倒一时间让等在外面的货郎们不敢出声催促。 “这个不错，留下。这个绿了点，看着也挺好……” 青哥无法，在抱怨了几句之后，还是在货郎的筐里挑挑拣拣了几大筐蔬菜，让家丁们搬了进去。 “管事。看看俺这个吧。特别好看。” 一个面相憨厚的货郎膀大腰圆的咧着嘴对着青哥笑着，一面又用他宽厚的手掌拍的菜筐震了好几下。 青哥被货郎的大嗓音给吓了一跳，下意识听着货郎的话像筐里瞅了一眼，好像确实不错。 “哎。好。这个也搬进去。” 程显听着便走上前去将筐抱在怀里，青哥看着程显的动作，愣了一下。 “你抱起来干什么，让他们搬。总不能我管这事，还累我的人？” “他们都进去了。” 程显的声音闷闷的从筐后传来，青哥后知后觉的看了一眼，除了还在等着他挑菜的货郎，家丁们进去送菜后，就没有再出来。 “这群好吃懒做的。” 青哥挥挥手： “就这些了。众位散了吧。刚发的凭证各位收好，凭这个去领菜钱啊。” 青哥和气的对货郎们一一交代清楚了，才转身回府，一进门却看程显还抱着筐站在门口。 “累不累啊？” “有点累。” 程显有些气喘的说。 “累你还不放下？等我接呢？” “放哪啊？” 程显略有点疑惑的偏着头看着青哥，青哥无奈的搭了把手，指挥程显将菜筐在散乱堆放的存菜房里放好。 “不好了！小姐房里着火了！” 就在青哥舒了一口气准备去歇歇，一女子的呼救声在远处响了起来，紧接着就是一阵忙乱呼喝的嘈杂渐渐越来越清晰。 青哥在房里听着外面的响动不由的皱着眉头，止住了程显就要出去帮忙的脚步。 “青哥，着火了。” 程显不解的看着青哥，他又做错了什么事？ 青哥略想了一下，不紧不慢的说道： “我们离得太远了。这会儿过去也帮不了什么忙，不如把这边整理好了再过去也不迟。” 连着两天，都出事了，还是先避一避的好。 青哥默默的在心里念叨着。 第六十八章 挣扎 屋子里的火势越发的大了，平常可能还会稍微缓一缓，但是王婉青的房间里一幅幅的画还有成堆的衣饰都加速了火势蔓延的速度。 她也只来得及冲进房里，抱出了一副还未波及到的画卷。 灰烬呛的王婉青止不住的干咳，她一边用双手牢牢的将画卷揽在怀里，一面对垂着眼对身边匆匆赶来的丫鬟问道： “怎么回事？” 丫鬟哆哆嗦嗦的跪下来，将头伏在地上： “小姐，奴婢就出去了一下，奴婢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就着火了。”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啊——” 王婉青伸手拽起丫鬟的头发，一双眼幽深的盯着丫鬟的眼睛： “谁让你出去的……我不是说过，你只要在门口守着就好了。” “为什么这么一点小事你都做不好呢？” 王婉青伸手死死的将丫鬟的头向地上压去，丫鬟僵着脖子但却不敢抵抗，被王婉青按在地上的额头发出了一声闷响。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丫鬟颤抖着声音跪在地上，王婉青狠狠的用右手死死的拧按着，仿佛在宣泄内心的火气。 “小姐？” 一阵轻唤伴随着脚步声的离近，王婉青松开了手站了起来，丫鬟却依旧伏在地上，额头那一片隐隐有一片血迹。 王婉青穿着一袭青衫，此时也只有一些灰在裙摆处，她半抱着画卷惯性的带着一丝笑意转身，大管家正带着一众家丁和小厮赶到了王婉青平时不轻易让人接近的院中。 大管家对王婉青身边的跪地的丫鬟视为不见，立刻吩咐众人救火，周围的小厮先是一愣而后立刻便低下头去继续手中的动作。 比昨日稍显熟练的每个人都端好盆和桶，仿佛早有准备。 “将画卷救下来。” 王婉青对着眼前恭敬站在面前的大管家吩咐道。 “小姐可先去夫人那里避一避。” 大管家一边应着，一边用眼神狠狠的剜了几眼不安分的小厮，总有几个的眼神不自觉的看向院中。 “不。我就在这里。” 王婉青眼神暗了暗，盯着屋里正中的位置，那副画是娘亲花了重金为她得来的，此刻却应只剩下一片焦黑。 王婉青愣在院中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大管事在一旁唤了一声夫人。 “怎么回事？” “周遭的小厮丫鬟都扣下了，等下便会知晓原因。” “是……他吗？” 齐玲压低了声音。 “还未肯定。” 大管家摇摇头，并未给出明确的答案。 齐玲这才将目光投向了还站在院中并未挪步的王婉青。 “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先去你妹妹那里呆着。” 王婉青恍若未闻，只是又紧了紧抱着画卷的双手，像是感到了一丝凉意。 齐玲看着王婉青神色恍惚的样子沉默了一下走上前，嗓音略微柔和了一点。 “婉青，回去吧，没事的。” “娘……” 王婉青稍微淡哑着声音，抬眼看着用手半抚着她脸颊的齐玲。 “我不能见人吗？” 齐玲神色不变，这句话她听王婉青说过太多次了，此刻也只是觉得她受的打击太大了点。 “你当然可以见人，只是不是现在。” “她要是回来了呢？” 王婉青略显稚嫩的嗓音里多了一丝黯然。 “娘，我先见人好不好，让王家都知道，我才是王家的大小姐。她就回不来了。” 齐玲眼里稍着一丝同情，她看着王婉青眉眼的轮廓，和与她有几分相似的唇，也只是帮她将耳后的头发顺了顺，温柔的劝道： “回去吧婉青，先回屋。” “娘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我不想回去。” 王婉青边说后退一步躲开齐玲的手，站在一旁倔强的看着她。 “那你想怎样？” 齐玲语气加重也隐约带着一丝怒意。 “你不想这样，不想那样，为什么就不能简单的听我的呢？婉青，听话有那么难吗？” 齐玲的神色带着几分嘲笑： “你知不知道，齐平，可是想杀你。你不去躲一躲，我可能也救不了你。” “他来，就让他杀好了。那么多年，他看着我长大，他怎么会对我没有一丝的感情。让他试试。” 王婉青眼神中也带了一丝狠意，她抱着手中的画卷，汲取着勇气。 齐玲看着王婉青执迷不悟的样子，痴痴的笑了几声： “他敢啊。王婉青，你是错看他了。他有什么不敢的呢。” “他不仅敢，婉青，你知道吗，这些画，也没有意义了。” 齐玲伸手拿过王婉青怀里的画卷，展开来，一张巧笑倩兮的女子，手执一扇，俏生生的在院中树下乘凉。 “婉青，这幅画你看再多次，也是模仿不来的。” “娘……我可以的。” 王婉青看着画中树下熟悉的女子，也熟练的跟着笑了起来，乍看起来十分的相似甚至连嘴角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你知道你少了什么吗？” 齐玲却看着王婉青刺眼的笑容，讽刺的摇头： “这些画，如果不在了，你才会更像一点。或者也只有这样，你才变成真的。” 王婉青理解着齐玲话语的意思，慢慢收起了笑意。却见齐玲手上的动作很快的便要将画一撕两半。 “娘，不要。” 王婉青神色有一瞬间的慌乱，她紧紧拉住齐玲的手，制止了她的动作。 “娘，只剩这一副了。留给女儿吧，我会藏好的。” 王婉青哀求的语气并未让齐玲触动分毫，她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拨开王婉青用力拽住她的手，一把将画卷就扔进了火势未灭的屋中。 画卷转瞬便被火吞入腹中，没了踪影。 王婉青脸上早已挂着两行泪，神色间也不复刚才的倔强，她无力的像是被人抽去主心骨一般，跌倒在地。 “娘……我从小便听你的，你让我笑我就笑，你让我哭，我就哭。现在，是笑也不能了吗？” 齐玲看着王婉青狼狈的样子，淡淡的道： “回去休息吧。” 齐玲看了看不远处指挥众人不让靠近她二人的大管事，对他点了点头，后者便很快就会意，两个丫鬟急急上前，将王婉青搀扶起来。 青娘，还是最好只活在回忆里。 齐玲带着恨意的眼里映出了屋内疯狂燃烧的火势。 第六十九章 一波又起 “就这？” 古钟钟盘腿坐在距离王婉儿不远处的屋檐上，看着远处的院子里逐渐被浇熄的黑色烟雾。 王婉儿从刚才起便只是冷冷的看着王家宅邸内的情况，她的视力也极好，大致可以从王婉青母女的动作之中推断出发生了什么。 齐平依旧沉默的和王婉儿站在一起，也不解释这一切，好像只是带她来观看一场戏一样。 按理说，经过昨天她在祠堂放的那把火，王家的人起码在这两天之内都会更加警戒一点。 王婉青的院子虽然平常不让人轻易的接近，平常除了贴身的几个丫鬟可以被允许在院内行动，院外却没少过家丁的看守。 齐平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将王婉青的房间毁掉，怕是动用了在王家埋下的人，他打算怎么来算这一笔账王婉儿并不清楚，她更关心的是齐平打算问谁算账。 王婉儿冷眼看着王婉青神魂落魄被丫鬟们带走的样子，抬手轻轻摸着脸颊的侧面。 其他的暂且不提，这一笔账，她一会儿可要先替她讨回来。 “王启回来了。” 古钟钟一声轻语将王婉儿的思绪拉回了现实，她放眼望去，只见院门口一身官服的王启神色焦灼脚步匆匆的向着府内走着，像是要去找人一样。 要说是下朝，未免也太早了点。 王启身后的小厮都大气不敢出的跟在他的后面，一个个的面容整肃，实际上内心却一直在打鼓，老爷回来这么早，怕是发生了事情，因此，都在后面谨慎沉默的跟着，生怕一不小心便触了霉头。 王启克制的怒气一进屋就抑制不住的从心里直往上冲，他恨恨的摔了一盏茶杯在地下，顿时屋内的丫鬟小厮头也不敢抬的迅速的退下了。 除了王启的贴身小厮神色不改的又给王启递上了一杯茶，指挥着守在门口的人进来将碎瓷片收拾干净。 王启接扣着茶杯放到桌上，手还是气的发抖，但是也并未再有动作，只是一直死死的瞪着房间一处，像是在发狠的想着什么。 “大哥。” 王禅接道小厮的信儿便急急赶来，看着小厮在王启背后做的暗示，他减缓了步伐，神色稍缓，口中的语气却仍带着几分急切： “发生什么事了？” 王禅不问还好，这一问，王启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额头上的青筋也在跳动着显示着愤怒。王启克制着情绪，手握成拳头在桌子上狠狠的砸了一下。 “他怎么敢！” “谁？……大哥，可还是调任江淮之事？” 见王启并未理会他的问话，王禅也就不再追问，只得站在门侧一旁，看着王启沉浸在自己愤怒的情绪里。 “怎么回事？” 一声健朗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原先那位老者站在门口，看着坐在椅子上神色阴狠的王启。 看着王启此时的状态，他不禁皱着眉头走进门内，坐到了正位，神色莫辨的等着王启开口解释，为什么匆匆派人将他找来。 “爹。” 王禅恭敬的问了一声，便也跟在老者后面，坐到了王启的后侧位置。 “皇上点了徐姜，掌了江淮一事。” 王启好不容易才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他辛苦奔波了几个月的事情，没有任何的收获，就在快成功之际，便被徐姜取而代之，内心震怒可想而知。 “这件事，大皇子怎么说” 老者虽然早已称病不再入朝，但对于朝堂之上的事情却一直没有忽略过，此刻虽然对于王启此事感到不快，但也并未像王启一样怒不可遏。 “他对我说，让我好生修养一阵。这件事，让我不再过问。” 王启不甘的语气配着他略显狰狞的表情，让老者看着内心一阵叹息，如若不是王禅当时并未到年龄，现在兴许也就没有那么多事了。 王禅在王启的身后，也紧紧锁着眉头，仿佛对于这件事表现得极为忧心，他对着情绪不稳的王启开口问道： “大哥，那可是我们有何事并未让他满意？” 王启听到王禅的话，不由得抬头瞪着他： “还能有什么，定是昨日祠堂之事走漏了风声，让大皇子疑心与我。” 他懊恼的锤着腿，老者沉思了一下： “那徐姜，是什么人？” “他原本在我手下，不过近两年才被大皇子看中，养着当……” “好了。” 老者语气不耐的打断了王启接下来的话，他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头，不明白王启这些年怎么就一点长进也没有，脾气倒是越来越冲。 “你有再大的火气，委屈，都不应该在大皇子面前表露出来，你就这样子回来了？” 老者提着一口气，直直的盯着王启的眼睛，后者慢慢将头垂了下去，一言不发的看着地面。 老者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再也压抑不住失望的情绪： “你就这样子回来！是想让人家哄你回去吗？这个朝堂上难道就缺你不可了！” 老者发着火，见王启面色紧绷着，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不由一股怒气又冲上心头。 王禅此时见机出声道： “爹，也不是没有挽救的余地，只要大哥下午亲自与徐姜一处商讨交接事宜，也不须多说什么，便也足以让大皇子消火。” 老者看着王启依旧沉默着并不应声，耐着最后一丝性子问道： “你去是不去？” “大哥会去的。” 王禅先替他回答着，却也不顾王启难看的脸色，继续道： “东西，我差人备下，大哥只管过去，哪怕让手下去交接呢，只要你亲自去一趟，便也无事了。” 王禅抬头神色冷静的看着老者慢慢道： “而大皇子，哪怕是看着王家多年来的功劳上，又怎么会为难大哥呢。” “嗯。” 老者点点头应了一声。 “那便这样吧。” 他说罢不管王启如何便起身准备回去。 院外，大管事步履匆匆的往这边赶来后，见屋内三人正商议事情便暂缓了脚步，也便侯在不远处并未进去，此时一见老者起身，便赶了过来，进屋道。 “老爷，府中失火了。” 老者将要出门的脚步一顿，便又站在屋内，只听得大管家继续道： “是婉青小姐的屋子。” 第七十章 如何是好 “青哥，我们过去吧。” 程显用袖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看着坐在椅子上闭眼沉思的青哥，走上前去摇了摇他。 “醒了醒了。别晃了，晃散架了。” 青哥无奈的睁眼，程显这个家伙什么都好，就是一根筋。 “青哥，我们现在过去吧。” 程显看看门外面，外面的家丁除了看门的几个，其他的都已经向着主院过去了。 “好吧。走吧。也该去了。” 青哥慢吞吞的将衣服整好，随口问道： “大管事一会儿问起你来，你怎么说？” “我说，我们被腾管事叫去选菜，然后整理了菜间。” 青哥教过他，大管事问话的时候，不要解释，只要说自己干了什么就可以少挨骂了。 “嗯。别说是腾管事叫你去的。就说你被我带着挑菜了。” “嗯。” 程显也不多问，只是一脸认真的点点头，青哥瞅着他的神色，一时张了张口，还是忍不住嘱咐道： “记得大管家要是问起来我为什么去挑菜了，你再说是腾管事让的。” “嗯。” “行，那走吧。” 青哥敲敲腿，迈开步子便走出了菜房，一开始他的速度并不快，待到了逐渐有人的地方，便拉着程显开始小跑起来。 “哎。前面的两个，站住。” 一声娇喝在青哥身后响起，青哥心里直叫不好，却还是不得不转身。 一名女子杏眼含着墨瞳，一手抓着一条折断的柳树枝，轻轻的抽打着地面，而喝住他俩的是女子身旁站着的一名贴身丫鬟。 “二小姐有何吩咐。” 青哥快两步越过程显，先到了二小姐王婉怡的面前，垂头站好，却一眼瞥见了在王婉怡身后的石凳子上面无表情坐着的王婉青。 “你见过她吗？” 王婉怡娇笑着抬起柳条便指向了王婉青坐着的位子，王婉青周围站着的两名丫鬟手足无措的看着王婉怡的动作，一时也不敢出声阻拦。 见青哥不答话，王婉怡眼眸一横，便有一名丫鬟上前对着青哥的脸扇了一巴掌，斥责道： “小姐问话，你怎么不回答。” 青哥略退一小步，稳住身后想要有所动作的程显，脸上却挤出笑容对着王婉怡道： “小姐恕罪，小的身份低微，见到小姐是小人有幸，才会一时忘了答话，小人平常只得见的都是下人，小姐问我，自是谁也都见不到的。” 王婉怡笑着抬了抬手，终究也只是将柳枝条轻轻抽打着地面慢慢道： “我常听娘说，会说话的人，也应该会做事。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没什么名字，大家都叫我青子。” 青哥依旧笑着回答，只是他的心一直随着余光中的那根柳条上上下下，总觉得不安。 “青子。你去给我找把刀过来，要锋利一点的。” 王婉怡扭头看着王婉青语气轻快的一字一句道： “最好，是一刀下去，发丝都会割断的那种。” “你闹够了没有。” 王婉青坐在石凳上，冷着眼看着王婉怡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庞，开口嘲讽道： “你只会这些吗？娘教你这么多年，还只是把你当一个孩子再养，真的让我没有想到。” 她慢慢站了起来，看着王婉怡手中握紧的柳条，不咸不淡的开口： “你说，你今日拦我要是被娘知道了，又得让你在屋子里关个多久？” 王婉怡笑容不减，一双杏眼忽闪几下，带着疑惑的看着王婉青的眼睛道： “我怎么听娘说，你当不了我大姐了，王家的大小姐，有谁见过，有谁听过吗？” 她扭头看着身边的丫鬟们，后者不用她暗示便会意的配合着： “小姐，外面只知道王家有一位小姐，没听说过王家还有其他的人。” “下人不认识，外面人都不认识那就是但凭谁都有可能是王家的小姐了。” 王婉怡听着丫鬟们配合的话语，不禁笑容又扩大了一点，她一双眼里带着浓浓嘲弄，看着王婉青渐渐泛白的脸色道： “娘亲也不可能为了你惩罚我，你知道吗。” 王婉怡轻轻的说着，一步步的向前走到王婉青的侧边，低头对着她的耳边低声道： “我听祖父对娘亲说，为了王家，要把你送庵子里。” 王婉青瞬间抬头恶狠狠的瞪着王婉怡，开口道： “你为了刺激我，竟然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王婉怡手中轻晃着柳条，满不在乎的道： “我为什么要刺激你。再怎样，在王家永远要担心会不会被放弃的，不会是我。” 她狡黠的对着王婉青笑着道： “我只是可怜你，与其让那些人动手，不如就让你的妹妹来帮帮你，了断尘缘，远离俗事。” 王婉怡说完便扭头一双杏眼凌厉的刺向不远处低头努力降低存在感的青哥，看后者略显僵硬的神色，她点了点青哥身后的程显道： “他留下。你什么时候将刀拿来，什么时候再把他领回去。” 青哥心下一寒，便想要开口求情，但是却直接被王婉怡身边的丫鬟们推开一旁，不停的催促他快些走，他只能给了程显一个眼神，也不知道他看没看见。 程显在青子离开后，依旧一声不吭的站在原地低着头，像一个木头桩子一样在阳光下曝晒，但万幸，王婉怡全部注意力都在王婉青那里，并没有对他多看一眼。 这可怎么办？ 青哥心下焦急，却没有一点办法，二小姐的脾气在府里稍微消息通一点的人都知晓，平常轻易都躲着她走，今天怎么就被撞上了。 他一不能去找大管事，虽然大管事会直接派人过来，但是对于告密主子的下人，大管事的处理也是完全不留情面的，他不能自寻死路。 如果按二小姐的吩咐，去找把刀，他毫不怀疑下一步二小姐便会吩咐他去把身后女子的头发都剃下来。 如果放弃程显不管，不知道二小姐又会想出什么法子，程显那个小子，二小姐吩咐什么做什么，那就是找死。 青哥蹲在地上，不由一把捂住脸，内心止不住懊悔着，早知道就该在菜房将程显打晕，出来干什么！ 第七十一章 了断俗事 “了断俗事？” 王婉青眼皮动了动，慢慢又坐了下去，手指冰凉的垂在身侧，整个人陷入了沉默。 王婉怡看着王婉青颓败的样子心下稀罕，她欣赏了一会儿又突然觉得索然无趣。她用柳条轻轻拍了王婉青几下： “哎。想什么呢？” 见王婉青没有反应，她不禁加大了力度： “哎。问你话呢。” 王婉青垂下的眼睛没有丝毫的波动，她垂在身侧的手一把抓住柳条向后一拉，连带着王婉怡踉跄了一下被拉到了她的身侧，差一点摔倒在地。 周围的丫鬟见状纷纷向前扶住王婉怡，却被王婉青突然的一巴掌吓了一跳。 “小姐！” “你敢打我？” 丫鬟们想将王婉怡带着退后，但王婉怡的脖领已经被王婉青死死的攥着，王婉青低下了头看着王婉怡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冷冷的道： “你敢动我一下吗？” 没等王婉怡再说什么，王婉青伸手掐着她的脖子对着周围冷冷道： “你们想她的脸上多几道口子吗。” 王婉怡的丫鬟一时也都停下了拉扯王婉青的举动，只是还护在王婉怡的身边，紧张的看着王婉青的动作，生怕她伤害到她们家小姐。 王婉青没了丫鬟的拉扯，一巴掌又重重的打在王婉怡的脸上，冷着脸一手捂着王婉怡想要出声的口： “聒噪。” 丫鬟们挣扎着又开始拉扯王婉青的衣服，王婉青一把将王婉怡推开，拉住离她最近的一个小丫鬟，横往前一拽，小丫鬟便跪趴在了王婉怡的身上。 王婉青顺势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旁边两个将头垂得极低的丫鬟见状更加不敢出声。 “王婉怡……你再来招惹我，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王婉青说完，也不管王婉怡在丫鬟搀扶下起身愤怒的神情，便转身想要离去。 “抓住她。” 王婉怡捂着左脸，眼里也泛起了泪花，丫鬟们听到了，想要上前，却在王婉青锋利如刀子一般的目光下有了一丝退意。 “你们几个还抓不住一个人吗？快一点去。” 王婉怡在后面气急的喊着，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得意。 王婉青并不理会围上来的丫鬟们，只是自顾的向前走去。 打头的一个丫鬟犹豫之中看到了还在太阳底下一动不动的程显，眼睛一亮，便喊到： “憨子，把她拦下来。” 程显被太阳晒到发红的脸上有了一丝疑惑，却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湘雅说了，和小姐有关的事情，都不要管。 “憨子，抓住她，你没听见吗？快一点！” “对，抓住她，不然一会儿有你好看的。” “送你去见大管家。” 丫鬟们一边顾忌着王婉青，一边又焦急的想拦下她，不免情急的直接喊了起来。 王婉怡半捂着脸站在后面，虽觉着不妥，但也并未出声阻止，她身后的两名丫鬟依旧站在原地，并没有打算跟着王婉青一起离开，好像认定了王婉青一定会被抓回来一样。 程显听到大管家这几个字，有了明显的动摇，但依旧站在原地，此时王婉青也已经走过了他的身旁。 “哎呀。” 丫鬟们见怎么威胁处程显都不为所动，不免急急的又追了上去，刚才打头的丫鬟一把便拉住了王婉青的衣袖，便想往回捞，却被王婉青突然蓄力的另一只手一巴掌毫无防备的扇到了地上。 王婉青也不管周围的拉扯，只掐住了地上那名丫鬟的脖子将她提近了一段距离，慢慢盯着她的眼睛道： “狗仗人势的东西，你有什么资格碰我一下。” 说完王婉青一把拉着丫鬟扒着她手臂的一根指头，狠狠的向下弯曲，同时松开了卡着丫鬟脖子的手。 丫鬟吃痛的一瞬间松手，同时也失去了平衡，后脑和半个背部砸到地上，整个人登时满地打滚哀嚎了起来。 王婉怡被突然的变故惊了一下，下意识抿起了嘴角，其他的丫鬟看着滚在地上捂着手的那名丫鬟的惨状，也都纷纷止住了动作。 “你们在做什么！” 一声带着怒气的喝问在院外林间响起。王启皱着眉头，满脸不耐的看着正面对着他的王婉青，还有一旁哀嚎不止的丫鬟。 “你怎么在这里？” “屋中失火，娘让我过来的。” 王婉青垂下眼，不慌不忙的回答着。王婉怡身后的两名丫鬟见状心下焦急，却在此时又不敢不上前，便也急急从林道旁走了过来。 “爹。” 王婉怡也几步赶了过来，委委屈屈的红着眼，看着王启眼泪便止不住的往下掉。 “你又怎么了？” 王启在大管家过来报备王婉青院内失火后，王家祖父为了不让他分心，亲自去王婉青的院中查看。 他看着王婉怡的样子，语气稍有一点放缓，再看到王婉怡缓缓移开的手下，有一个清晰的红印在她的脸上十分醒目，转头看着王婉青恨恨道： “你小小年纪，对自己的妹妹竟然都如此狠毒。” “爹……” 王婉青只是垂头并不辩解，只有王婉怡还抽抽噎噎的站在一旁，想让王启主持公道。 “你先回屋去。” 王启对着一旁还在抹泪的王婉怡说着，在她离开之后，他打量了王婉青几眼，终究忍着没有说话，只是冷哼了一声便转身离去。 走了几步他还是回头，怒盯着还站在原地的王婉青沉声道： “离婉怡远一点。” 王婉青周围此时也只有两个丫鬟趁着乱，偷偷摸摸又重新站在她的身后，一言不发的紧跟着她。 而她垂下的手掌心已经被自己紧握的手指甲留下了深深的红痕，她沉默的依旧站立了一会儿，才茫然的看了一眼四周，向着娘亲的院落走去。 青哥在之前王婉青要走的时候便躲在了树后，手里还拿着一把从连婶子那里讨来的钝刀，此时鬼鬼祟祟的对着还愣在一旁的程显使了个眼色。 程显在太阳下晒了那么久，不免有些发晕，看见青哥，只向前走了几步，便有些摇晃了。 青哥见此，拍了一下大腿，还是从树后走了出来，扶住了程显想要向下躺去的身子，带他去树下的阴凉地散一散热气。 第七十二章 犹豫之下 程显在树下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可以坐了起来。 “青哥。” “哎。好点没？” 青哥看着程显迷茫呆滞的样子，恨不得在他脑门子上拍一巴掌，还好这是老爷过来了，要不他这把钝刀，还真就不知道是落到了谁的身上。 “青哥，咱们过去吧。” “去哪？” 青哥一时没反应过来，再明白了之后，苦哈着脸道： “这还去……程显，咱今天别去了，你跟我回去歇歇。要是谁问起来，就说你生病了。” “嗯？” 程显听到青哥的话，不自觉拍拍额头示意他没生病，一脸认真的看着青哥。 “没病。” “我快要有病了。” “好了，住手，别摸了，走走走。” 青哥万般无奈的带着程显起来，摸着怀里的钝刀，心下一思索，藏到了树后头，等下没人了再回来处理掉。 此时王婉青的院中，下人们一个个跪在地上，在前面的空地处，一个丫鬟紧张的跪在那里，大管家背着手，略俯身似乎是在询问着什么，一旁齐玲面色不愉的站在老者坐着的椅子后侧。 “你的人做的？” 王婉儿明知故问的看向齐平。 齐平顿了一下低声应了，他看着王婉儿略显凉薄的眉眼： “他们查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这些年，王家是起来了一点，但该有的一些事情，看样子也全忘了。” “不属于他们的东西，他们也不该妄想。这个院子……是青娘想建的，她当时跟我说，想要找个地方，可以看风景，我便依着她的意思，建了这个偏院。” “从这里可以看到别处，但因为有着树木的遮掩，很难在下边看到这里的情况。” “不怕府中进贼么？” 古钟钟在一旁略显无奈的吐槽着，但转念一想，既然有本事建这个院落，倒也应该是不怕进贼。 “他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他们，会查到一些本不该知道的事情。” 齐平温和的看着王婉儿询问道： “接下来倒也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去其他地方？” “好。” 王婉儿淡淡的应了一声，站着这么久，她也有一点累了。 齐平说的其他的地方，其实是一间应城有名的酒楼，他们上到了二楼一处可以看到街景的房间里。 在他们上来后，齐平便跟王婉儿交代了一句便离开了房间，只余古钟钟坐在一旁，一边看着街景，一边用余光瞄着王婉儿，后者正一口口的吃着桌上飘散着香气的白色糕点。 渐渐的古钟钟肚子也隐隐有了一丝的饿意，虽然在幻境游戏里，她应该不会有这种反应，她拍拍肚子问道。 “他干什么去了？” 然后毫无形象的趴在一旁，王婉儿心不在焉的吃着糕点回道： “去安排事情了，毕竟他想让王家过来认错讨饶，也需要做点什么。” “你打算怎么办？” “先掌握住王家，然后进宫。” “找二皇子？” “对。” 王婉儿点点头，放下了还想要拿糕点的手，用帕子稍微的擦了擦嘴，重新恢复了淡漠的神情。 齐平关好门，走到王婉儿的面前，他见到王婉儿时便缓和了眼里的情绪，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道。 “再等一会儿，我们便回去。” 王婉儿刚要应声，便听得楼下一阵嘈杂的声音，她就手向下望去，只见酒楼下面，两家车马挤到了一处，正有人居中调停。 齐平看着王婉儿道： “一会儿你下去，见一个人。” “谁？” “你现在不需要知道。” 齐平温柔的从盒子里拿出一面纱巾递给王婉儿，样式是时下并不常见的款式，隐约还可以问到面纱上的淡淡清香。 “外面风大，我们也该下楼了。” 王婉儿拿起面纱看了一眼，便戴到了脸上，面纱之下她特意点上的一抹红色若隐若现，配着她带有清冷之意的一双眼，整个人的气质散发出了几分生人勿近的寒意。 齐平看着王婉儿的眼里，顿时出现了几分笑意，他先行起身推开门，两名丫鬟正站在门外，此时见到屋内的王婉儿，便福身齐齐向她道： “婉儿小姐。” 王婉儿带着几分好奇，便也按着齐平的意思，走了出去，二楼的客人并不多，大概是因为此时宾客还未到全，因此也只有一部分的夫人小姐们先去了二楼，而其他人，都在大厅内，互相问好交谈着。 看样子，被围绕着的那个身材有一些微胖的男子，便是徐姜了，古钟钟听着周围人一直议论着江淮一事，大致了解了这个宴的目的，只是大皇子设宴此处，声势浩大，她不禁心下纳闷，他这样难道不会担心被怪罪？ 待到了门口，齐平便被熟人叫住，他也就此停了下来，却对王婉儿温和的笑了一下道： “婉儿，你先出去等我一下。” 王婉儿便也继续向出口走去，古钟钟跟在后面，稍稍放慢了步伐，错开着周围人的位置，向出口靠近。 还未至门口，一容貌俊朗，身形挺拔的男子穿着紫色衣袍在门口处唇角微弯向上翘起，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睛，便看着向被围绕正中央的徐姜道： “我可是来的晚了？” 王婉儿一双淡漠的眼睛看过男子的面容，便继续向前走去，男子也像此时才看到王婉儿一般，但也只是扫了一眼，并未放在心上。 斜里一颗石子便冲着王婉儿的脚踝打来，王婉儿在心里纠结了一秒，依旧抬脚向前踏出一步，恰巧躲过了石子的朝向，整个人虽有一瞬间的不稳，却也站立住了。 石子打在地上悄无声息的正滚到了男子的脚下，男子不察，向前大步迈去的脚向左侧狠狠的崴了一下，隐约在徐姜等人的问安声里可分辨出一声清脆的骨头摩擦的声音。 王婉儿面纱之下咬了一下嘴唇，做出向前抬步的动作，躲过了男子向她衣袖抓来的手，却被带着向下缓缓的摔去。 王婉儿控制着角度，一个隐约带泪的回头带着面纱轻轻的扬起，又回落到身前，整个人前掌着地，半撑着身子，双脚微微并起拢在衣裙的下面。 随着男子身子着地的一声闷响，她配合着惊讶的向男子看去，一双带着几分冷意的眸子便对上了她略显惊慌的眼。 第七十三章 碰瓷? 面前的女子泛红着双眼，隐约有一滴泪顺着眼角逐渐滑落，隐没在面纱之中。男子很快便起身，身后的随从也紧赶着跟了上来，仔细查看了一下周围的地面，找寻有无可疑之物。 王婉儿身后的丫鬟也将她扶了起来，似是不小心一般，在众人想要围上来却被随从阻止，男子抬眼向她看来的时候，一名丫鬟轻轻的挨了王婉儿的肩膀一下，她脸上覆盖的面纱也随之缓缓的飘落。 王婉儿配合着眼里露出了一丝迷茫的神色，然后微微转头侧向一旁，男子本紧锁着眉头站在那里，一双眼不复刚才的从容，却在看到王婉儿面容的一瞬间有略微的诧异浮现，但很快便被掩盖了下去。 一名随从在和身边人交谈了几句后慢慢上前，对着男子耳语了片刻，男子神色间戒备稍减，眼神却有着几分古怪的意味。 王婉儿早已将面纱重新拢好，安静的待在一旁，眼神清冷的看着他处。男子看着王婉儿的神色，不禁起了几分探究的意味，又在记忆之中并未见过有女子如王婉儿一般的存在。 他对着刚才身旁的随从眼神示意了一下，后者早已比对多时，却也只能小幅度的摇了摇头，一脸严肃的只盯着地板。 徐姜看着眼前的情况，额头上也冒了一头的冷汗，这要是今天有什么事情在这里，他可就成了罪人了。 即使从紫袍男子摔倒到现在并未过去多久，身旁也有些人有几分动摇，想要开口询问发生何事，但再看到徐姜一脸坦然的站在那里之后，便也忍了忍站立在原地。 男子似乎是等了一下，却见王婉儿没有丝毫开口的迹象，他略微挑了挑眉，身边的随从别人立刻上前对着王婉儿身边的丫鬟问道： “不知姑娘可安好？” 为等王婉儿有所示意，身边的丫鬟便立即回道： “小姐并未受伤，不知公子可有不适？如若没有，可否让我们小姐先回去。” 随从听后不着痕迹的向后看了一眼，低头问道：“不知是哪家小姐？” 丫鬟一听便满脸戒备的看着男子和随从一干人，两名丫鬟左右护住王婉儿后便回了一句： “与你何干。” “姑娘莫慌，公子大度，并不计较如此小事。” 厚颜无耻啊。 古钟钟在一旁听得小随从的话不禁暗笑，这半天功夫原来在这里等着呢。一出本应是英雄救美的戏码，生生被王婉儿演成了美人无辜，不知道要怎么去收场。 王婉儿站在丫鬟之见，本看向地面的视线，像是被随从一席话唤醒了一样，缓缓的移到男子的脸上，神色间也带了几分不解之意，只是眸中依旧一片冰冷。 男子迎着王婉儿的视线，突然笑容又噙在嘴边，道了一声： “都退下。” 在男子身边团团围住的随从立刻四散开来，男子对着面前的众人笑道： “大家继续，不过一桩小事。” 徐姜也暗自舒了一口气，露出笑颜迎了上去，却也看清了男子身旁站着的女子，心下思索着是谁家的家眷，却没有头绪。 “徐姜再此谢过。” 徐姜只字不提刚才的事情，只是对着男子拱手微微躬身连连表达着感激之情，男子也淡笑着接受，只手扶着徐姜起身。 众人也在徐姜的引导下恢复了表面的热闹只是也有一部分人心下暗自揣测一旁还被随从堵住去路的女子是什么身份。 徐姜陪在紫袍男子的身边，再和他交谈了几句，二人便在众人的目光之中，向着王婉儿走来。 “不知姑娘是何人家？” 徐姜淡笑着对着王婉儿道，带着几分寻常的语气，并不让人感到厌烦和不适。 王婉儿从刚才便抬眼淡淡的看着男子的一举一动，此刻也只不过略微移开了目光，看向徐姜道： “王家。” “小姐，不可。” 丫鬟再王婉儿出声后才略显焦急的阻止，徐姜心下思索，应城里并未有几个王家，并不难猜，可是能够出现在他的送行宴之上的并不多。 “可是婉青？” 男子在一旁突然开口，眼神也逐渐带了几分认真的神色，王婉儿看着男子此时的表现，带了几分冷意道： “公子认错了一半，我名里并未有青。” “婉？” 男子略带笑意的重复询问着，只见王婉儿身旁的一名丫鬟正灵机一动，佯装不快的道： “公子怎能直呼我家小姐的名子。” “是我的不是，原来是婉儿小姐。” 男子淡然一笑，用眼神制止了想要出声反驳的随从，对着徐姜道： “王启来了吗？” 徐姜身旁立时便有一人对着他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回道： “王大人到了，正在楼上请大人上去，说是有事相商。” 男子点头应许，徐姜便跟随侍从上去二楼。王婉儿看在眼中，想着这出戏怕是要结束了，不知齐平会在哪里等着她。 男子对着王婉儿笑道： “婉儿，你可记得我？” 王婉儿淡漠的扫了一眼男子略显兴趣的眼眸，并不想搭话的偏头看向别处。 男子便低头笑了一下，向前低声道： “多有得罪，这次我便记下了，日后你总用的上。” “是吗？”王婉儿冷清着嗓音，转身便想向门口走去，丫鬟见机向后悄然落了一步，男子便下意识的跟上了去道。 “我送你出去。” “不必。” 王婉儿本就离门口没有几步路，她看着紫袍男子带着笑意的侧脸，比照着剧本上有关于大皇子的剧情，总感觉这个人比剧本上写的更加真实一点，不像剧本中那么的多疑和敏感。 “婉儿。” 男子只到门口便停下，笑看着身旁的婉儿低声道： “今日，谢过婉儿小姐。” 未等王婉儿回话，男子便转身，并未踏出酒楼门口一步。王婉儿面纱之下抿起了嘴角，看着古钟钟在一旁乐不可支的模样，心下也和系统吐槽了起来。 马车早已在酒楼门口等候多时，丫鬟们带着王婉儿走了过去，齐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马车旁，正温和的看着王婉儿，手中拿着一个棕红色的盒子。 第七十四章 第一件 房间内，一棕红色的盒子被置于桌上，王婉儿右手轻轻的敲敲盒身，脸上却是一副认真思索的神情。 自从她用过午饭回房之后，王婉儿便一直陷入了意识面板之中，也不打开盒子一探究竟。 古钟钟在房间内转悠了几圈，又出门听了一会儿圆脸小丫鬟的八卦，回来看见王婉儿依然是这幅样子，只是人已经退出了意识面板。 “在想什么？” 古钟钟在王婉儿退出意识面板之后，才可以与其搭话。她拉过圆凳坐到王婉儿的一旁，看着桌上的盒子。 这个盒子一直被王婉儿拿着，她也不好拿过来仔细的研究，这会儿估计可以打开看看了。 “在想这个齐平，他今天做的这一出戏就像是早已安排好了的。” “那个大皇子，他知道王婉青的名字估计不是巧合。” “对，不是巧合。” 王婉儿停下了敲击盒子的手，将盒子拖到了身前的桌面上，语气带了几分嘲笑的意味继续道： “这个局，本来应该是王婉青的。只是临时被换成了我，齐平也真是个狠人……如果早上是王婉青在场，她怕不是会摔砸到大皇子身上，然后满应城就会传出去，王家为了拉上大皇子，什么手段都能使出来。” “那个石子的力道，看起来只会让你向前扑一下，你应该挨不到他啊。” 古钟钟伸手去拿盒子的手扑了个空，无奈的坐在一旁继续道： “最多也就是英雄救美，谈不上满城风雨那么严重。嗯……你的意思，齐平知道王婉青不是你？” 古钟钟说着说着渐渐品出了王婉儿话里的意思，她一下子来了精神，眼神里带着几分好奇的看着王婉儿相比现实里更为冷漠的脸庞。 “我不知道他究竟知道多少，但多多少少，我不信他没怀疑过。如果牺牲一下怀疑对象，探一下王家的底，顺便压一压王家的势，这个局蛮划算的。” 王婉儿无所谓的耸耸肩，右手拍一拍盒子，对着古钟钟耐人寻味的笑了一下道： “你觉得里面会是什么？” 古钟钟不假思索的便回她道： “青娘的遗留物品，或者是信物什么的。嗯……也可能是他送你的首饰，田产，银票？” 古钟钟联想着齐平这两天的作为，点点头，也便是这么多了。王婉儿在一旁依旧笑的很是神秘，她对着古钟钟摇摇头，右手边打开盒子边道： “只是一张纸。” “纸？” 古钟钟看着棕色盒子里静静躺着的一张白纸，疑惑不解的看着王婉儿挂着窃笑的表情。 “对，每年青娘生日，齐平都会给她一张白纸，上面留有三个点，裁成三份，可以要求他办三件事。” “？？？” 古钟钟被震惊到了，内心沉默了一下，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听得王婉儿在一旁看着古钟钟有些呆愣的神情，忍耐不住的笑着继续道： “这是应城的早就有的传统，一般人也就是说说而已。只不过齐平对青娘的要求认真了。” 王婉儿从盒子里拿出的那张纸上有两个黑色的点均匀的将纸分成两个部分。 “你比青娘少了一点。” “在他心里，青娘的女儿也并不是青娘，这也是他在提醒我，有些事就到此为止了。” “可能么？” 古钟钟语气嘲讽的反问着，她看着王婉儿熟悉的白眼，和她默契的相视一笑。 ………… “第一件事，葬我于山侧。” 齐平的手中握着王婉儿递过来的纸张，正内心复杂的看着纸上内容。一旁的男子凑了过来，看着王婉儿娟秀的笔迹点点头： “还好没有被养的太过于荒废，不知道婉儿都读过哪些书。” 齐平淡淡的扫过男子一眼道： “想个地方。” 男子挑挑眉，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衣袖，揣着手道： “应城西北处，鸾峰山半中亭。景色好，赶到天好还能看到应城的内景。” “好地方。” 沈姑娘在一旁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看齐平也点头同意，便继续道： “可要人陪同？” “送她到亭内吧。” 齐平看着纸上娟秀的字迹，脸上却温和的笑了一下。 王婉儿也不管她的几个字，会让齐平等人有什么反应，再将纸条托宝儿递给齐平之后，她便在齐平安排的人的保护下出府转悠了一圈。 买了一堆平常易见的小玩意和小糕点，还有五盆开的正盛的无名小花，扯了四块上好的青色布匹，打了三对儿小银首饰，在天刚黑的时候回了府。 宝儿在王婉儿回来用过饭后，才对她皱着一张小圆脸，严肃认真的道： “姑娘，公子说一切都准备好了，姑娘只需要明日早起，喝了药用过早饭，有什么要交代的吩咐宝儿去办就好。” “嗯。我今日拿的东西帮我准备好，明日带上。” “好的，姑娘还有别的吩咐吗？。” 宝儿见王婉儿摇头便继续道： “那宝儿退下了。” 转身的宝儿依旧不急不慢的将东西都托举好，迈着不大的步子走出了房门。 翌日清晨。 依旧有些黯淡的天色夹杂着几许吹来的冷风，不时的从马车的帘子里吹进来，王婉儿一双眼里全然清醒，她神色静默的看着帘外的山景。 山上的东西早已布置完毕，只等着王婉儿过去便可以进行最后的仪式，在天色刚朦胧的亮起，最后一捧土也被齐平铲好，一块有着一抹淡青色的墓碑上刻着齐平亲手写的名字。 齐平在一切完成之后将纸条重新递到王婉儿的手中，他的手心一片冰冷，看向王婉儿的神色间却也多了几分暖意。 “婉儿，走好。” 齐平对着墓碑洒下一杯酒，便与亭外的男子和沈姑娘一起先去别处等待着，余下王婉儿在山间独自待一会儿。 王婉儿神色肃穆且认真的在墓碑前行了礼数，尔后才半蹲在地上，将没有和她的旧衣一起被葬入的糕点摆到了墓碑前。 “这个糕点我也没有尝过，不知道好不好吃，你都且尝尝看。那些东西，羡慕的喜欢的没见过的，都买来了点，要是有不喜欢的，下次我就不买了。” “别担心。你吃过的苦，受过的罪，先只讨了个利息，剩下的日后，我会慢慢一一找她们算账。” 王婉儿说着一边用手轻轻的拍了拍墓碑顶端，像安抚小孩子一样，语气也十分的温柔，她顿了一会儿，慢慢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做的很好，这一世，辛苦你了。” 第七十五章 船中 随着画面慢慢开始摇晃定格，古钟钟看着王婉儿在石碑旁蹲下的背影，也渐渐放开了意识。 船中房间内，随着一道黄色的光隐没在古钟钟手中，王婉儿和小贵子原本停滞的动作瞬间开始流畅起来。 【害羞的小鱼儿：鱼儿喜欢躲藏起来，在没有办法躲避的时候，就只好让大家都停滞一会儿啦。(时长：五分钟，可抵消。)】 小贵子眼睛弯弯的看着王婉儿端起茶杯小口啄饮着，才心满意足的将怀里的茶壶放回了桌子上。王婉儿起先突然冒出来莫名有点焦躁的情绪，也被小贵子几杯茶也浇熄的差不多了。 “李忠有问题吗？” 王婉儿漫不经心的就着刚才的话题随口一问，古钟钟先是思索了一下，尔后才慢慢的回忆起来之前王婉儿说了些什么，她学着幻境游戏里王婉儿神秘的样子道： “你觉得呢？” 王婉儿忍耐住内心的一点波动，脸上露出一点不屑她撇撇嘴道： “反正有没有问题，都还得跟下去，不是吗？” 古钟钟扫了一眼，在一旁看着茶壶装鹌鹑的小贵子，也没有继续开口，王婉儿说的对，无论有没有问题，剧情都必须继续发展下去。 只是她首要的事情，便是去将慕容傲雪制造的问题给解决了，想到这里，她内心微微叹了一口气，身子向后仰起放松了一下，尔后起身用眼神示意着王婉儿道： “一起？” 王婉儿看着古钟钟放在腹间示意的手，轻轻摇了摇头，即使她很想去，也不会自投罗网的跟她单独待在一起。 古钟钟背对着王婉儿淡然一笑，便抬脚走了出去。慕容傲雪，被安置在三楼，按照之前她听到的响动，大概是左侧第三个隔间，距离她所在的房间还有一段距离。 为保证生命探测可以将她包括在内，古钟钟向前谨慎的走了一段路，还好在她们隔壁的房间内丰裕县的夫人们都被安置在这里，否则她还要担心自己会不会突然放空了神智。 古钟钟算好距离站定之后，便激发了生命探测剩余时长，但脑海里却只有她一个红点在闪烁着，她皱着眉头，向前又走了几步越过另一个房间，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 古钟钟不死心的向后退去，还未去多远，便有王婉儿所处位置的红点出现在她脑海里。 古钟钟在有限的时间里，将她可以移动的位置都试了一遍，却毫无收获。 慕容傲雪难道不在船上？ 如果红叶寺发生的事情与慕容傲雪有关，那么她没中毒，或者被解毒的可能性很大。 而且在红叶林之后，古钟钟便再也没见到过慕容傲雪，这里面哪一环都有可能是保护慕容傲雪的侍卫为了保护她的安全而故意误导平宁，慕容傲雪还在船上。 古钟钟收起了有些焦躁的情绪，深呼吸一口气，对抗着又开始翻涌的意识。 “嘀，宿主不宜情绪起伏太大。” “我知道。” 古钟钟揉了揉因为系统插话而开始降温的额头，右手手心一闪，一张记忆碎片便出现在她的手心里。 这张记忆碎片是属于黄仙儿的，碎片正面是一块块由浅到深的大片蓝色，看起来像是碎掉的拼图一样。碎片的后面依旧是一副漫画，一颗火红色的蛋狠狠的撞在一汪湛蓝色的池水之中，在池水的一侧，隐约倒影出一个长发女子的身影。 漫画的左下角画着一个7。 看样子，这是黄仙儿经历过的第七个世界。古钟钟看着记忆碎片上的漫画思索了一小会儿，没有疑问的是这个火球肯定是这个世界里比较稀有的一个东西，里面有很大的可能会出现一个稀有物种。 难不成黄仙儿所处的第七个世界是修仙世界？如果按照这个想法，那么她们之前去的世界便很大可能是修仙世界里的幻境。 但是不能说话和她们互相攻击的手段却是古钟钟容易理解又感到不可思议的事。 暂且收敛了想法，古钟钟手腕一转，另一块刚刚拿到的记忆碎片便被她拿了出来。 这张记忆碎片看起来便温柔了许多，正面晕散着淡青色的涟漪，像是一汪湖泊，背面画着一副荷塘绿叶图，在荷塘的边上，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小姑娘脸上挂着调皮的神色，正嬉笑着将脚伸进荷塘里玩耍。 小姑娘一手拿着青色的莲蓬，一手正要将一颗剥好的莲子递给一名站在船中的女子。 女子的容貌和王婉儿玉牌上的几乎一模一样，但是在画里青娘的神情有几分不忍和悲伤，她伸手想要接过莲子，却好像与小姑娘隔着一道墙，手只是无力的伸在半空之中。 漫画的左下角画着一个5。 和资料上一样，这是王婉儿的第五次穿越。 只是莫不是这个青娘是在原主五六岁了时候才不在的吗？看起来，王婉儿的身世还有很多可以探究的地方。 古钟钟回到了房间里，桌上放着不知道小贵子从哪里翻出来的糕点，王婉儿正在一边闭目养神。 听到古钟钟进门的响动，王婉儿睁开了眼睛懒散的扫了一眼，并未说话，小贵子正看着越来越远的岸边出神。 因为涉及安全，陆久生决定不从原路返回，直接将船开到丰裕县的码头上。由侍卫的通知，福亲王和丰裕县的守卫会提前做好守卫。 “你怎么会和七娘子在一起？” 王婉儿看着古钟钟沉思的样子，和系统嘀咕了几句，便开口不绕弯子的问道。 “需要一个人把我带过来。” 古钟钟随口应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一脸期待的看着王婉儿道： “有糖吗？” 王婉儿看着古钟钟突然精神奕奕的神情，先是无奈的瞥了她一眼，在小贵子未发觉的情况下，将手中的糖扔了过去。 古钟钟开心的剥了一颗，一股记忆里那种清新的香气瞬间萦绕在她的鼻尖，她含了一颗在嘴里，将剩余的几颗收好，才笑看着王婉儿略显轻松的问道： “七娘子，是你的人？” 第七十六章 七娘子 “七娘子，是你的人？” 古钟钟含着糖故意没有看王婉儿听完这句话的反应，而是将目光略过在窗边发呆的小贵子，看着水面半眯着眼睛，俨然一副胸有成竹十分笃定的样子。 “准确来说，老罗才是。”王婉儿下意识用搓动着手中的糖纸，一张糖纸被她几下便揉成了一团，扔到了桌上。 “你这是要把我的底细全都摸清楚了。”王婉儿走到窗边将一颗透着粉亮的糖块放到了小贵子的手里，尔后便和他一起倚靠在窗旁欣赏河两岸的风景。 小贵子接糖的手有一瞬间不大明显的迟疑，看向河岸的眼里也渐渐有泪花闪现，他低下头看了看手心里的糖块，两眼含着泪将糖放到了口中一动不动。 “倒也没那么清楚，不过是知道你知道的。”古钟钟看着王婉儿遮光的背影，含着糖块的果香味半真半假的回答着。 “那你知道七娘子的故事了？”王婉儿站在一旁有趣的看着小贵子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心下又怕小贵子太紧张真把自己吓出什么毛病来，便对着他淡淡的吩咐道： “小贵子，水壶里没水了，你再去添一壶过来。” “好，这就去。”小贵子听到王婉儿宛如天籁一般的声音，瞬时便含着糖模糊的应了一声小跑到了桌前，他抱起水壶便快速的从房间里推门离开，像被狼追的兔子一样，一点也没给王婉儿再开口留下他的机会。 “这小子。”王婉儿好笑的看着小贵子的背影，很自然的便收回目光看向一旁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鼓着脸的古钟钟。 古钟钟早就在空闲的时候便思索过七娘子的事情，因此被王婉儿问起，也有所应对，只是不把七娘子卷入她与王婉儿之间的事情，怕是不可能了，在王婉儿看过来的时候，她正向后懒散的躺去。 “大概知道一些，只是不知道她现在这种局面，是不是老罗晋级的踏板。”古钟钟佯装思索了一阵子，才缓慢的开口，并对着王婉儿投以好奇的目光。 “是，也不是。我并未插手她们家的事情，只知道按照剧情的发展，老罗会在此次之后举家搬去应城。”王婉儿对于古钟钟话里探究的意味并未在意。 古钟钟心下解读着王婉儿话里的意思心里模糊有了个概念，既然七娘子在剧本中并未有详细的介绍和交代，支线主要的人物剧情是都集中在老罗身上，那就意味着七娘子发生的事情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古钟钟并不觉得王婉儿跟她谈起七娘子只是因为闲着没事干找话聊天。 “可能是因为她孩子的名字是我给取的。”王婉儿略微叹了一小口气，“既然取了名字，又不忍心见这个孩子就这样受苦，总得尽一份心意。”这也算是全了与这个孩子的因果，王婉儿在心里默默地补充着。 古钟钟听到王婉儿这样回答并不感到意外，既然她会将第一件事留给原主立碑，那么出于善意她会关心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便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她的娘家是因为你才富贵，还是因为老罗？”如果是前者那么七娘子的娘家拿住七娘子和老罗还是有可能的，如果是后者，那么七娘子未免也太好拿捏了。 “老罗是自己做起来的生意，我不过是给了个门道给他，让他帮我干活而已。”王婉儿看着古钟钟有继续了解的想法，内心对于这件事更加有了一点把握。 “不过，七娘子的娘家原本在丰裕便是不上不下的人家，此次借着李夫人的方便搭上了话，借着老罗这一年攒下的的名头有了些买卖做。”王婉儿眼里原本的温和此时已经消失不见，语气也带着浓浓的讽刺继续道： “按照目前剧情的发展，孩子应该被七娘子的娘家以出天花为由扣在身边，不让七娘子带走，具体后面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只是过了今天这出，有关七娘子和孩子的事情，剧本里再也没有提起过。” 王婉儿语气稍有一些犹豫，看着古钟钟认真的神色，她也看不出来古钟钟此时有什么想法，便斟酌了一下道： “也不须什么，只要孩子还好好的便也没什么，但我只能肯定在七娘子娘家没有将女儿再次嫁给老罗之前，孩子还是活着的。之后，便不一定了……” “那老罗，娶了娘家女儿没有？”古钟钟看着王婉儿略显无奈的神色，淡淡的问道。 “只说了七娘子娘家欢天喜地的准备嫁妆，老罗连夜收到信件，便匆匆赶往应城。到底娶了没娶，我也不太清楚。”王婉儿无奈的摇摇头。 “娶不娶的倒也不是那么重要，只是这个前提是建立在七娘子一定会出问题的基础之上。不管是死还是失踪，总得有个交代。”古钟钟皱着眉头，总感觉王婉儿的叙述之中有点混乱，像是只看了一半的剧本一样。 “剧本上确实也没提，毕竟老罗这个角色并没有那么重要，七娘子也连带着是一个剧本里可有可无的人物罢了。如果不是七娘子的孩子，我说不定也会忽略掉这个人，只是没想到你会选择跟在她身边。”王婉儿看着古钟钟的样子，心里也有一点疑问，此时却不是一个提问的好时机。 “你想让我将七娘子的孩子救下来？” 王婉儿听到古钟钟的问话，沉默了一秒点点头道：“救下来便可以了，我知道你们修复师只要剧本上并未提到的空白地带，都是有一定的可能去改变甚至创造的。” “如果你可以帮忙将这个孩子救下来，就把她交给我，我可以带着她回应城，养到一定的岁数看情况要不要安排他们两个父女相认。” “考虑的都这么全面了。”古钟钟突然看着王婉儿慢慢严肃的神情笑出了声，“我可以将孩子救出来，只是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做。” “什么事？”王婉儿刚出声，便有一点后悔，但话已出口只好看着古钟钟，慢吞吞的道： “要我帮忙吗？” 第七十七章 小丫头 在船只在丰裕县靠岸的时候，天色也接近于昏暗。岸边官兵肃列，周遭也没有想要靠近看热闹的人，还来不及绕路的行人，也远远的垂头避开了岸边的位置。 陆久生站在船头，沉默的看着岸边的风景。古钟钟刻意避开陆久生的位置，借着七娘子将自己隐藏在那群夫人之中。之前他们直之间的距离并不算太近，也不知陆久生有没有对她起疑心，因此现在还是离远一点比较好。 王婉儿本打算也待在她的旁边见机行事，但是在看见二殿下之后便带着小贵子也去到了平宁的身边。 一靠岸两艘船便被侍卫围住，待众人都下船后，平宁便跟着侍卫前去福亲王在丰裕的宅邸，二殿下被王婉儿带着和李夫人她们一同离开，然而从始至终，古钟钟也没有发现慕容傲雪的身影。 除了几家比较重要的夫人之外，其他的比如七娘子她们便被安排着各自归家，古钟钟也自然的扶着七娘子，一步步的向着七娘子的娘家宅邸走去。 一直精力充沛的小丫头在船上晃悠了这么久，此时也打不起来精神，垂着脑袋蔫蔫的跟在她们的后面。 七娘子的府里没有派人来接她们，似乎是笃定她们回不来一样，连府门都紧闭着，似乎七娘子身在何处是否回来与这座宅邸毫不相干。 小丫头几步走上前用手一下下的叩着门，一边敲一边喊：“阿七叔开门，夫人回来了。” 一声老旧生锈的大门开启的声音缓缓响起，在地上留下一道道划痕。阿七叔苍老的面容一点点露了出来，他看了看门外站着的神情疲惫的七娘子似乎是微微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他紧闭着嘴皱着眉头一脸严肃的打开了大门，让她们进来。 “夫人。”啊七叔将门关好，对着七娘子问了一声，便一言不发的跟在七娘子的后面向里走去。 宅邸内依旧冷冷清清的，像是没有多少的仆人，七娘子径直带着古钟钟回了住处，又让小丫头吩咐下去烧些水热点饭来。 七娘子在小丫头出去之后，依旧坐在古钟钟的屋子里没有要离去的意思。古钟钟看着七娘子欲言又止的神情，端起茶壶又给七娘子添了一杯茶水。 七娘子双手握着茶杯，几次叹息之后还是对着古钟钟开了口：“古姑娘，可不可以再麻烦你一件事。” 七娘子说完这句话像是提了一口气在胸口，不等古钟钟反应便又匆匆开口几句： “我的小妮子被她们扣了下来，你可不可以将我带过去，去看看她过的好不好。” 七娘子见古钟钟认真的眼神，这几句话出口也如释负重，没有了顾虑。 “她们说我的小妮子得了天花，我不信。可是我在这里也没有办法，她们靠着老罗，不想让他走，就夺了我的孩子，让我没有办法出去。” “我知道这样有违孝道，可她秦氏不是我的生母，而且，对我也没有任何的母女之情。孩子还小，母亲不在身边该有多可怜。” “你不是说只是看看吗？” 古钟钟毫无预兆的开口说话，七娘子开始有一点惊讶，又很快反应过来带着泪笑了，她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对着古钟钟道： “先看看，如果是我误会了，孩子真得了天花，那我明天自己过去，无论怎样，我都要陪着她。” “好，也别等了，现在就去。”古钟钟点头应下，便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七娘子眼里还带着泪，听见古钟钟的话就像突然有了方向和希望一样，也不敢多耽误，几下抹去眼泪，便带着古钟钟出了屋子。 孩子据说在主院里请了人专门照顾，古钟钟的厢房离主院并不近，七娘子带着古钟钟出了院门走了一段路之后，便停下的脚步。 远处古钟钟也能够听见了像是正常宅邸的走动声和谈话声。看来主要的人手都在主院这边，衬托着其他的地方冷冷清清没有丝毫的生气。 看了看院内围墙的高度，古钟钟挑了一个位子，按照七娘子说的位置，几下便带着她翻了进去。 避开了在院子里走动的仆人，因着七娘子的缘故，古钟钟没有选择屋檐那种难度系数太高的地方，只是走走停停，利用位置和视觉死角，一路很顺利到了主屋的后窗下。 “好像有我孩子的声音。”七娘子趴在窗沿下，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古钟钟听得更加清楚，她看了七娘子一眼，不顾系统的警告，翻窗而入，查看了一下，又将神情紧张的七娘子接了进来。 七娘子一边担心一边又焦急的想进屋内，看着古钟钟坚定的神情，七娘子还是选择相信她，跟着古钟钟藏到了里屋的帘子的后面。 屋内，秦夫人坐在软塌上，看着手里的一副绣了一半的刺绣，已经出嫁的秦氏的大姑娘坐在桌子旁吃着果子，秦氏的二姑娘正带着一个粉嘟嘟的娃娃在床上练习着坐和翻身。 “别逗她了，你信不信，再怎么逗这小家伙一看到七娘马上就不要你。”秦氏的大姑娘秦音对着抱着孩子的秦悦半调侃的笑着打趣道。 秦夫人抬头看了秦音一眼，也在一旁带着叹息的语调说：“音儿说的对，再怎么样养，这白眼狼也养不熟。” “我也没打算真的当她娘。”秦悦笑嘻嘻的逗着一直拿不到东西的小妮子，看着她不耐的撇撇嘴似乎是要哭的样子，才将手里的小鼓往她的手中一塞，拍拍手继续道： “只是要七娘子看到这小家伙见到我比见到她还亲。最好甚至以后叫我娘，只认我不认她。” “那可真是太痛苦了。”秦音想了想她的孩子要是不认她，也捂着嘴笑出了声道：“我估计，她可能不需要我们动手，直接就气死了。” “也说不定，咱们没能逼死她，等这小妮子再有一两个月长大点会说话了，也能气死她。”秦悦抱起小妮子，捏了捏她的鼻头，抱在了怀里道： “小丫头，你可要争点气。” 第七十八章 交谈 秦悦看着小妮子将拨浪鼓抱在怀里，小脸鼓着两只小手笨拙的伸来伸去想要将小鼓拿住向口中送，她不禁笑了笑对着秦音道： “你看这个小馋猫，什么都想喂嘴里，又不是没有让她吃饱。” 秦音嗤笑了一声，对着秦夫人道：“娘，你看小妹说的傻话。” 秦夫人也笑笑，向着床边走了过来，接过小妮子一边逗着一边对着秦悦打趣道： “孩子笑小的时候都喜欢这样，抓到什么都想摸一摸，放到嘴里。你当时也是这样的看见什么都喜欢。” “哪能和别人一样。”秦悦不开心的将拨浪鼓从小妮子手拿了回来，看着小妮子扁起的嘴角坏笑道：“我和这个小家伙可不一样，她就像她的娘，吃我们家，用我们家，还是个养不熟的东西。” 秦音在一旁也放下桌上的糕点，对着秦悦附和道：“也不知道娘你怎么给她挑的，偏偏在那个穷乡僻壤里就找到了个这种人。” 秦音越想越气，忿忿不平的摔了一下帕子对着秦悦道：“你可要想好了，我看让娘在帮你相看个好的也不难，你何苦跟着这一个，还是被七娘子先得到的。” 秦夫人抱着咿呀着双手胡乱挥舞着的小丫头，低头看着秦悦的神色，也并不插话。秦悦撅着嘴，拍着床道：“姐，你别这么说，他娶谁不是娶，没有七娘子还有五娘子三娘子。而且，重新在找一个我看还不如这一个好。” 琴音闻言瞪了一脸得意的秦悦一眼：“从小就是别人喜欢的你都喜欢，没想到长大了这毛病还改不了。要不是怕你日后后悔，我才懒得管你。” 说罢琴音看了一眼还在低头逗着小妮子的秦夫人一眼，见秦夫人并没有想要说话的迹象，神色也是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心下微微叹息却也对小妹做出的选择没有丝毫的办法。 虽然她不喜欢七娘子，也不关心她的死活，但是小妹若是这样嫁过去了，怕是会被那些人说三道四，连累到她可就有些为难了。若是那个老罗再走高一些，这些倒也不是不能没有办法解决。 想到这里，琴音又对着秦悦道：“老罗有没有跟你说，什么时候过来跟娘提亲？” 秦悦半捂着脸害羞的偏开了头，对着秦悦不满的支支吾吾的道：“姐，你怎么什么都说，娘你快说说她。” 秦夫人见秦悦小孩子一般的举动，她笑的眼角也出现了一些纹路，坐到了床上将一直好动的小妮子放到里面道：“娘也好奇呢，又不是什么大事。” 秦悦见秦夫人发话了才将手拿了下来，小脸出现了淡淡的晕红，吞吞吐吐的说：“他说了，等七娘子回来，过两天先跟她提一下，再过来跟娘提亲。” “还跟七娘子提，这老罗还对这七娘子上心了不成。”琴音听着秦悦的话恨铁不成钢的教训着，浑然忘记了之前她还在劝服秦悦放弃老罗这个人。 秦夫人淡淡皱了一下眉头，面上却也神色不变的道：“这倒也没什么，不过是一个托词罢了，说不说的他提了，七娘子又能如何。横竖这老罗也知道，现在只有秦悦能够照顾好小妮子。” “这倒也是。只不过，七娘子怕也是过不了多久了，你想要是老罗知道七娘子干了什么，那张脸又得黑成什么样。”琴音想象着老罗气急败坏的找到七娘子的模画面，不禁止不住笑了起来。 “我也等不及让他瞅瞅，那个七娘子到底是什么好东西。成天见的跟我提她，烦都烦死了。”秦悦想到老罗之前提起七娘子的那幅样子就心里不舒服，但是她又偏偏不能在老罗面前说七娘子的半点不是，真是气死她了。 “不早了，老罗也快回来了。”秦夫人催促着琴悦道：“你也换一身衣服，小妮子先交给丫鬟们看着，等会儿你在过来。” 秦悦顺从的站了起来，挽住琴音的胳膊笑嘻嘻的道：“难得今天姐姐因为我回来，晚上我让小莲去熬汤给姐姐补一补。” 琴音也好笑的捏了捏秦悦的脸颊道：“你是想让我多花点力气帮你吧，就你聪明。” 秦悦吐了吐舌头，便和琴音一起离开了屋子。秦夫人便坐在桌子旁，看着折腾了半天还十分活泼的小妮子，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神渐渐也变得坚定了许多，透露着些许狠厉的意味。 七娘子神情木然的和古钟钟一直藏在帘子后面，听着秦悦笑嘻嘻的声音，她恍惚觉得这些事情和自己没关系，又似乎有一股力量攥紧了她的胸口，让她难受的有那么一瞬间忘记了呼吸。 要不是小妮子咿咿呀呀的声音牵绊着，她可能早已支撑不住。古钟钟并未出声宽慰七娘子，只是在一旁看着，等着七娘子回过神来。 听到后面七娘子渐渐面色也恢复了许多，只是神情里还藏着很深的哀戚，她看了看古钟钟，对着她指了指屋内，嘶哑着声音道：“带她走。” 古钟钟听着七娘子的话，拍了拍她的肩膀，带着她从屋内安静的离开，七娘子也信任的跟着古钟钟并未提出疑问，就这样一直到了院外，古钟钟才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对七娘子道：“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将小妮子抱回来。” 七娘子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声音，只得点点头，看着古钟钟转身离开。 七娘子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像回过神一样，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她低下头，一动不动的像一尊石一样站在原地，直到双眼被泪模糊了视线，才痛苦用手抹着脸颊，克制的走到了墙边。 七娘子用额头抵着墙，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除了喉咙里发出了因呼吸困难而产生的嘶哑声音，她从始至终也没有哭出声来。 大约过了一会儿，七娘子才强制自己收敛了痛苦的情绪。她的呼吸仍然不太通顺，只是用帕子将自己面上的眼泪都抹了去，一双眼虽然通红，只是七娘子因哭泣而晕红的脸上只剩下决绝的神色。 第七十九章 七娘子的请求 古钟钟轻松的就潜回了房间里，她听着秦夫人似乎是在屋外对丫鬟们正交代着什么事情。便注意着动静走了进去，房间里并没有丫鬟在看着，只有小妮子被牢牢的放在堆起的被子里面，似乎是为了防止她乱动跌下床而做的。 小妮子手脚被裹着束缚着，因为难受，她一直转动着身子用力挣扎，口中也发出着啊啊的稚嫩的奶音，小脸因为太过用力而涨得通红。 本来小妮子还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只是小嘴嘟着，待看到古钟钟之后，她全部的注意力便被古钟钟脸上的面具所吸引。 小妮子直愣愣的看了古钟钟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的要哭不哭的扁了嘴巴，泪珠子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快就滚了下来。 古钟钟不慌不忙的上前将小妮子一把揽了出来，熟练的让小妮子趴在她的肩上温柔的安抚着她背部。 然后无视系统略有点刺耳的警告声，她拿出准备好的黄色橡皮小鸭子，轻轻的在小妮子莲藕节一般的小胖手上盖了一下，在小妮子开心的笑声中将小黄鸭放到了被子里她呆过的地方。 【安全教育鸭丫丫：幼崽是世界上最美好又脆弱的生物，身为家长怎么能够不上一堂终身难忘的安全教育课呢？(测试时长：无限制，不可撤回。)】 小妮子眼睁睁看着小鸭子被古钟钟扔到了床上，小身子随着小鸭子扭动着，口中也咿咿呀呀的想伸手去够。古钟钟拍拍小妮子的小手，很快调整了一下抱着她的姿势。她听着屋外的动静，一个侧身便从窗户离开了屋子。 就在古钟钟踏出屋内的一瞬间，被扔在床上被子里的小黄鸭，逐渐幻化出了小妮子滚圆的身形。 床上的小妮子咬着手指，眼神有些迷茫，她无意识啊啊了两声，几下便将有些松散的裹在身上的被子扒到一旁，然后睁圆着眼睛稚嫩的哎了一声，一脸好奇的看着桌边上的红果子。 七娘子早已平静了下来，她站在墙角边上一动不动，突然她隐约像是听到了小妮子的声音，微微怔松了神情，向着墙边上望去。 只见古钟钟的身影很快便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一个活泼的身影在她怀里正咯咯的笑着，两个小胳膊也胡乱的挥舞着。 小妮子愉快的神情在看到七娘子之后有一些疑惑，似乎像是不认识七娘子一样。七娘子看到小妮子的表现，心里又是一阵心疼。 古钟钟站稳之后，便将小妮子往七娘子的怀里递去，七娘子将在屋内准备好了的小被子一把将小妮子裹住。 小妮子在熟悉的被子上毫不犹豫的蹭了蹭，在闻到七娘子身上的味道后，她的一张小脸瞬间委屈的皱成一团，张口便要大哭起来，她像生怕七娘子再次离开一样，小手向上紧紧的攥着七娘子的衣服和头发。 古钟钟看着小妮子的要哭的时候，便急忙拉着七娘子向来路走去。七娘子搂住小妮子，心里又是心酸又是欣慰，不住的哄着安抚小妮子的情绪。 好在小妮子哭了一会儿渐渐声音小了许多，也生出了许多困意，趴在七娘子的怀里，眼睛慢慢的眯了起来，但是依旧不放手。 尽管七娘子被拽的有一点疼，也不忍心将小妮子的手拿开。还是古钟钟看着替七娘子难受，在小妮子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给她的手打开，换了个地方扒着。 “古姑娘，谢谢你。” 七娘子带着古钟钟走到了她的房间里，却没有在房间内休息的意思，只是简单的包了一些小丫头要用的东西，拿了一个蓝色的布包了起来，便又去了古钟钟的房内。 小丫头正在房间外头蹲着有一点瞌睡，听到动静抬头看见七娘子和古钟钟，开心的站了起来： “夫人，饭菜还热着，水已经烧好了。等下就让他们送来。” “你也去吃点东西，不着急。”七娘子看着小丫头点点头，嘱咐道。 小丫头听到了，也不多问，点等七娘子进屋后，便去旁边将一盘饭菜端了过来。她很自然的蹲在可以看到外面情况的角落里，几下口便啃完了馒头，然后才像缓过来一样打着嗝吃的慢了一点。 七娘子进屋便先将小妮子上上下下检查了一下，见她没有什么大问题，心里的另一块石头也算落了地。 “只有秦悦才能照顾好小妮子，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七娘子替小妮子穿上了家里带来的旧衣，一边心疼的摸了摸小妮子有些粗糙的胳膊窝，那里有一小片红红的地方。 “我家小妮子真好。”七娘子哄着小妮子快速的换好了衣服，又轻拍着她入睡。 “可能是老罗只能通过她，才能见到小妮子吧。”古钟钟思索了一下，给了七娘子一个较为贴切的答案。 七娘子的脸色明显黯淡了许多，她坐在床边上摸着小妮子略有一点冰凉的小手，抬头看着古钟钟道：“古姑娘，我知道你跟我不一样。” “我离开了这里的，活不下去。小妮子跟着我，也就什么都没有了。” 古钟钟听着这熟悉的开头，心里有一点难受，这不是她第一次帮助原住民了，就是每回在到这种阶段，一点点的变动和不坚定，都会让她之前的努力打上不少的折扣。 最大的困难不在于劝服七娘子，而是她心里也清楚，七娘子说的在这个世界都是对的，而她并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和时间去帮着七娘子成长。 古钟钟垂了眼眸看向茶杯：“你想怎么做？” 七娘子见古钟钟避开了她的视线心里有一点紧张，她咬了咬嘴唇：“你可以教我怎么样才能和你一样吗？” “我没读过什么书，也不会刀剑，只是想可以不依赖着别人活着。”七娘子忍着内心涌上来的酸意，“古姑娘，你可不可以教教我。” 古钟钟有些意外的看着七娘子，但是她自动将七娘子话里的意思做了一层处理：“你想问，怎样才能不让秦悦嫁进来，让老罗带着你离开秦府？” 第八十章 决心 古钟钟说完这句话，才抬眼看着七娘子。七娘子对着古钟钟的视线神情不变只是笑了一下，她右手一点点抚平床边褥子上的这褶皱道： “古钟钟，这不是一回事。我嫁给他老罗这几年，过的是挺好的。于情于理，我还需要问问他秦悦这个事情是怎么一回事，免得误会了他，也给自己一个交代。” “我想让你教我，是因为不想让自己继续这个样子的活下去。一直要和人争，也不知道争什么，你有的不管是好的不好的，在别人眼里都是要抢过来的东西。做什么事也都要让三分，时时刻刻谨慎小心，要不然就会惹麻烦。” “我过惯这种日子了，可我不想这么一直过下去。” 七娘子摇着头，语气也变得有一些淡然，她温柔的替小妮子掖了一下被子，起身便走到了古钟钟面前，对着她福了身子道：“古姑娘，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你。” 古钟钟将茶杯放了下来，对着七娘子道：“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 另一侧，秦夫人屋内。 一众丫鬟都被赶到了门外面做事，琴音在房间里坐立不安的走来走去。 “娘，请大夫吧。” 秦夫人安稳的坐在那里，面上却显的阴沉，她看着琴音走来走去，心下也升起几分焦虑之感，却也只是对着秦音道：“再等等。” 琴音在屋内焦躁的揉着帕子，却不敢往床上看，就在刚才秦夫人一进门看见小妮子脸挨着地面色铁青，便先将后面的丫鬟赶了出去找了她来，可是她二人又有什么用呢。 只好先将小妮子抱到床上，秦夫人抱着小妮子在后背狠狠拍了几下，小妮子仍然没有任何的动静。如果不是口鼻还有微弱的呼吸，她们几乎认定小妮子已经死了。 秦夫人想了想起身，又到床边看着小妮子隐约有点泛着青紫的脸，狠狠心又掐了一下小妮子的人中，留下了一个掐痕。 “娘，你别折腾她了。”琴音看着秦夫人的动作心里又是期待又是着急，见小妮子没有动静，忍不住的劝着秦夫人。 “要是哭了就好了，哭了就没事了。”秦夫人有点失望的放开手，站在那里看着小妮子，心下又思索着有没有别的办法。 “娘，请大夫吧。就说家里有人生病了，请过来看看。” 琴音语调不自觉的调高，虽然她对小妮子没什么感情，但看着一个活生生的小丫头变成这幅样子，还是对她有不小的冲击力，隐约有点害怕了起来。 “急什么，你爹就快回来了。你吩咐下人一声，让他尽快过来。”秦夫人语气也不免严厉了起来，对着有些失态的琴音呵斥着。 琴音小声哎呀了一句，跺着脚走了出去。房间里，秦夫人手指甲掐着手心，额头也出了一点汗渍，她看着小妮子的样子，自然自语道：“我养大了你娘，小时候没有让她吃过苦头也算对得起你们两个了。” 秦夫人闭了闭眼，“你自己跌下的床，不是我有心之举。只能怪你自己……下一世，投个好人家吧。” “娘，爹来了。”琴音脚步匆匆急急打着帘子，帘后一身酒气的秦老爷满脸严肃的走了进来问着：“怎么回事。” “小妮子摔下床去了。”秦夫人调整好了心绪，对着秦老爷回答道。 “如何？请了大夫没有？” “看着不太好，还没有请大夫，爹……”琴音在一旁替秦夫人搭着话，还未说完，便听着秦老爷不耐的道：“那就先这样吧。罗严也该回来了，等下……让七娘子过来看看孩子。” “好。”秦夫人早料到他会这么说的点点头，心下早已经安排好了一会儿的动作。见秦夫人同意了，秦老爷看也没看床上的小妮子，跟小厮吩咐了晚膳便径直走了出去。 琴音神色莫辨的看着秦夫人的样子，倒也是没再说什么，内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因帘子的开合屋内略有些冷意，她看着秦夫人试探的道：“等下，我让丫鬟去让七娘子来一趟，在此之前，我先去那边跟小妹知会一声。” 秦夫人面容欣慰的看着琴音道：“嗯，你和秦悦商量商量，到时候怎么说要想好，别给七娘子再乱说的机会。” 琴音沉着脸点点头，鼓起勇气看了一眼躺在床边上的小妮子，只觉得她铁青的脸色，也没有刚开始的那样的吓人了。 七娘子和古钟钟用过晚膳后，七娘子便回到了她和老罗的房间里。她坐在空荡荡的屋内梳妆台旁，小丫头熟悉府内被她留给了古钟钟带着。 七娘子看着面前的铜镜，淡淡的给自己上了一层妆，镜中的她眼神淡淡的，却是与小时候被抢了东西，卖了丫鬟的那幅温软怯懦的模样大不一样。 七娘子就这么安静的坐着，没等多久便有老罗略显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我回来了。”老罗怀里揣着一个油布纸袋，里面包着的是七娘子最喜欢的果子糕。老罗打开来，果子糕还是热气腾腾的，七娘子没像往常一样赶上去，而是继续坐在那里应了一声。 老罗也并未感觉有什么不妥，他将果子糕拿了过去放在桌子上，对着七娘子乐呵呵的道：“娘子。香叶寺好玩吗？” “你不知道香叶寺的事？”七娘子有些疑惑的问道。老罗被七娘子问着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摸摸头道：“我这一天被派到庄子里去了，这会儿刚回来，出什么事了？” “香叶寺着火了。”七娘子听到老罗的话，也不愿细说，便挑着重点给他讲了一句。 “着火了……”老罗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语气带了几分认真：“郡主和公主怎么样？” “还好，没什么大事。” “李夫人她们呢？” “也还好，只是没了几位夫人，是谁还不知道。”七娘子淡淡的答着。 “嗯……下回你可以再多探听一下。跟李夫人可还好，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老罗心下盘算起来，转身看着果子糕便对着七娘子道：“娘子，来吃糕点，热的好吃。” 第八十一章 为什么? 七娘子依旧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老罗在她身旁的模样，她恍惚的有点记不得自己对老罗的情绪，究竟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不久之前还存在的温情和欢乐，仿佛在这个空荡的房间里一点点的被消散掉，直至整个心都变得冰冷。 “现在没什么胃口。”七娘子梳着头发，看着镜中自己略显愁苦的面容道：“老罗，我们把小妮子接回来吧。” 老罗站在七娘子身旁，一直思索着什么，这时听见七娘子的话，以为她又开始想孩子了，他用自己宽厚的手掌安抚的拍了拍七娘子单薄的肩膀。 “孩子的病一好，我就接她回来。你且放宽心，这些日子，只要我好好干，为你娘俩博一个前程出来，日后你就不用和我过苦日子了。” 七娘子梳头发的手慢慢停了下来，她转过身看着老罗的眼睛：“我可以照顾她，我也出过天花，没必要等小妮子好了再接过来。” 老罗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躲闪，声音却不自觉的沉了一点，带着自信和不容置疑的语气道： “之前不是说过吗。小妮子有你妹妹看着也挺好的，你也可以腾出时间来，多和李夫人打打交道。你要知道，如果你可以在李夫人那边说道上话，对咱们家里有多大好处。” 七娘子听着老罗说着这些话，慢慢将梳子搁到了台子上，发出了啪的一声清脆的声音，在这个原本就空荡的房间里异常的清晰。 “哪里有好处。秦府有好处，你有好处，秦悦秦音也有好处，秦府的每一个人，都可以有好处。除了我，和我的孩子。”七娘子面色冷清的看着老罗，后者被七娘子突然间的质问有一点摸不着头脑。 老罗面色一时有点挂不住，便沉着声道：“什么叫我也有好处，我的不就是你娘俩的。而且关秦悦秦音什么事。” “我要接小妮子回来，你跟我一起去。”七娘子不理会老罗的话语，直接起身越过他，走到了门口站定，一动不动静静的看着老罗的眼睛。 老罗看着七娘子坚决的样子，心下知晓今天恐怕不能再敷衍过去，他瞬间消敛了火气，几步上前对着七娘子道：“这会儿天也晚了，小妮子怕是也睡了。干什么急急糟糟的，也不差一时半会儿，咱们明天再去也不迟。” 七娘子听完突然嗤笑了一声，眼泪都有些笑了出来，她对着老罗带着一抹讥讽道：“是孩子离开了太久，你都忘了吗？小妮子什么时候这个时间点睡过？” 老罗突然自知理亏，便张了张口道：“这会儿贸贸然去，你娘可能也不会高兴的。” “她不是我娘吗？为什么我要怕她不高兴？为什么接自己的孩子你都要推三阻四？老罗，小妮子还是不是你的孩子？” 七娘子语气极其嘲讽，她的眼神之中不知不觉也渐渐变得凉薄和讥讽。老罗在七娘子凌厉的眼神中，有一点不知所措，他挠了挠后脑勺，不知道说什么，一时二人就僵在了那里。 七娘子看着老罗这幅样子，也不管他转身便走了出去，老罗在后面看着七娘子的背影犹豫了一下，也默默地跟了上去。 还未及院门，便远远有小厮丫鬟眼神伶俐的看到了七娘子和她身后的老罗，赶忙进去跟正在院中急着的秦音通报了一声。 秦音才刚从秦悦那里回来，丫鬟禀报说老罗一回来便先去了七娘子那里探听一下李夫人那边的消息。 秦悦跟她说老罗舍不得让她常去李夫人那里，免得让别的人家看上了。因此他才会明知道小妮子没有得天花的情况下，还让她来照顾着，就是为了让七娘子安安心心的去李夫人那里帮她们做事。 秦音也就心下盘算着，等老罗一去秦悦那里，她就派丫鬟假装不小心说漏嘴，告诉她老罗和小妹的事情，引她过来。到时候只要秦悦将老罗也带过来，就能将小妮子的事完完全全的推到七娘子的身上。 可眼下，老罗怎么会和七娘子一道过来。 秦音来不及细想，便赶忙吩咐丫鬟去跟秦悦传话，让她先去找秦夫人。有娘看着，秦悦便不会太过于冲动。 另一边，她让丫鬟将小妮子在的屋子门关好看紧，任何人都不允许进去。自己则站在院中，等着七娘子过来。 没过几步路，七娘子便到了院中，满院的人一时间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她旁若无人的走上前去，老罗也几步赶到她身边沉默的一言不发。 “你来干什么！”秦音先发制人满脸不耐烦的呵斥着七娘子，七娘子却并未搭理她，径直便向着小妮子的屋里走去，守门的丫鬟虎视眈眈满脸戒备的盯着她，一点也没有让开的迹象。 “让开。”七娘子眼神凌厉的看着拦着她的丫鬟，丫鬟还未说话，秦音便上前拦住七娘子的去路，一脸嫌恶的看着七娘子：“你连孩子都看不好，有什么资格过来看她。要不是娘发善心，你孩子能不能活都是个问题。” “天花，我也得过。跟你说得这些都没关系，你凭什么不让我看我的孩子。”七娘子迎着秦音的目光，一双眼直直的看向她的眼睛，后者的目光略微躲闪了一下，强硬道：“孩子睡下了，你要是还有当娘的样子，就别来打扰她。” 七娘子看着秦音拦在眼前的胳膊，淡淡的瞥了一眼沉默的老罗，要不是古姑娘跟她讲了天花是什么东西，今天她可能就因为秦音这几句话，便自责内疚起来，即使她知道，小妮子根本没有得天花。 “老罗，开门。” 七娘子对着身后的老罗淡淡的吩咐。 “你敢！”秦音音调瞬间拔高，面色也因情绪过于激动而有些红晕。 老罗伸手拉住七娘子的手，对她道：“我们明天再来也一样，何苦为难自家人。” “你跟谁是自家人？在门前了为什么不进去。”七娘子嘲讽的笑了，她看着老罗一字一句道：“罗严，你究竟在瞒着我什么？” 第八十二章 如果是这样 “罗严，你究竟在瞒着我什么？”七娘子停了下来，右手被身后的罗严抓住，她看了看衣袖，又紧接着看着与往常形象不大一样的罗严。 也许，她真的没有了解过罗严吧。这么多年，她只能记得他每次回家爽朗的笑声，以及看着她的时候眼里的温柔。 记忆里的人与现在一脸严肃，眉头紧皱的罗严，竟然是同一个人。七娘子慢慢将手抽回，罗严沉默的看着今日十分反常的七娘子，心里也一直焦躁不安，他既害怕七娘子发现了什么，又怕她其实什么也不知道。 秦音看老罗沉默的站在那里，暗自咬了咬牙，对着老罗厉声道：“你到现在还要瞒着她吗？难道要等到秦悦一身红衣嫁到你家去，再叫她过来看着？” 老罗眼里闪过不明的情绪，听着秦音话，他下意识紧张的看着七娘子的脸色，却在七娘子平静的面容上找不到丝毫他想象过得反应。 七娘子淡然的望着他，看的罗严的心一阵鼓跳，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得有些不确定的说着：“你说的什么话。” 秦音嘴角微扬神情却看起来很是生气的样子，她右手状似不经意的对着七娘子一推，想将她从房门前推开，口中对着罗严便咄咄逼人：“说什么？秦悦心善可怜七娘子不愿让你说开，你难道还能瞒一辈子不成！” 七娘子早在秦音打算动手的时候便下意识微微侧身躲开了秦音挥过来的手，站到了台阶上。秦音用力的手扑了个空，一个踉跄向前迈了几步，刚好七娘子趁着这个空隙，她也不去管身后的罗严对于秦音的话有什么反应，直直的便对着房间走了过去。 一旁的丫鬟见状慌忙的扑到了七娘子的身前，看着七娘子熟悉的面庞，想也没想的便对着七娘子的脸扇了过去。 七娘子还没来得及处理这一变故，只听得一直紧看着七娘子了罗严暴喝一声，死死的捉住了丫鬟挥起的胳膊，便将她整个人丢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变故发生的太快，秦音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丫鬟摔在院中，来不及质问七娘子，但是她动作很快的又拉住了七娘子的衣服道：“你不能进去。” “你们在干什么！”秦夫人蕴含着怒气的声音从院门处传来，秦悦也携着秦夫人的臂弯上前，她只是满脸担忧的看着站在七娘子身前的罗严，声音清脆的问了一句：“怎么回事？罗严，你不是说见过七娘子便过来吗，怎么……把她也带来了。” 秦悦丝毫不掩饰什么，她嫣红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瞥过神情苍白穿着朴素的七娘子，一双眼直直的看着正站在七娘子身前的罗严。 罗严被秦悦的目光看着，神情怔松了一下，少见的脸上有了一丝轻易不可见的紧绷感，他的声音沉稳的道：“七娘想要来看看孩子。” “哦，这样啊。”秦悦淡淡的扫了罗严一眼，神色有些不乐意，嘴角也微微嘟起。罗严看在眼里，心下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站在原地，又不知该对秦悦再解释点什么，只得道：“天色太晚，我看我们还是回去。” 七娘子听着罗严的话，就近用右手死死的在他身上拧了一下，罗严却也不像之前那样的疼痛，他面不改色的说完这句话，便用手拉住七娘子的胳膊，不让她再用劲。 “我的孩子，为什么我不能看。齐平”七娘子抬起的眼里充满了愤怒，她直盯着老罗的眼睛，后者却避开了她的视线，时不时的向着院中面色愈发不快的秦悦看去。 秦夫人只是站在那里，此时见七娘子孤立无援的样子，心下稍安，她皱着眉头对着罗严道：“还不把她带走。” “我不走。”七娘子坚定的看了一眼秦夫人，翻过罗严的胳膊便灵巧的向着屋内跑去，罗严没注意，想要再拉住七娘子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刚才拦住七娘子的丫鬟们，因着刚才丫鬟的结局，都站的离七娘子有一段距离，此时急忙上前，却是一窝蜂的堵住了秦音的方向。 七娘子动作很快的将屋门推开，屋里有着一股很浓郁的药香味，罗严紧跟着的脚步一顿，不顾身后秦音秦悦的呼喊，满脸疑惑也不再阻拦七娘子，紧接着向床边走去。 “小妮子……”七娘子颤抖着声音，呼吸都在看到被包裹成一团面色铁青的小妮子时有一瞬间的停顿。罗严不可置信的睁着眼睛，跑到了床前伸手，小心翼翼的凑到了小妮子的鼻前，一股若有若无的鼻息带着半点温热喷到了他的手指上。 七娘子秉着呼吸，眼泪顺着脸庞一颗颗的下落，她触摸着小妮子冰凉的俩脸，摸了摸她的额头，上面一片青紫，明显是磕出的痕迹。周遭也只有一个喂了明显不足一半的药碗放在床头。 “怎么回事，你怎么成这样了……”七娘子痛苦的声音里夹杂着怒意和不甘。 罗严的面色也灰败着，他看着身后不敢进门的秦音等人，大步的走了过去吼道：“大夫呢？” 秦音踌躇了一下道：“叫了，可就算是治也得有一段时间，眼下看着严重，等到时间长了，也就好……”秦音在罗严能吃人的怒火下熄了话头。 秦悦和秦夫人也走了过来，秦悦只是知道小妮子不小心跌了下午，可能救不回来了也不知有多严重。 此时她只是闻着难闻的中药味皱着小脸进屋，再看到罗严的脸色后有一点惊吓到，但还是上前将罗严推开：“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你发那么大火干什么？” 罗严对着秦悦火气也发不出来，但是小妮子的脸色就在眼前，他不理会秦悦一旁的小性子，对着秦夫人压着火气道“怎么回事？” “孩子难免会磕碰，小妮子太活泼了，打翻了热水洒在床上。丫鬟们一时忙乱没看住，就从床上跌了下来。” 秦夫人敛着眉目，不慌不忙的解释着。七娘子在屋内听着秦夫人说的话，低头看着小妮子虚弱的样子，和着泪无声的哭笑了起来，泪水砸在被子上，晕着点点的斑驳。 第八十三章 从来都不是真的 如果没有遇到古姑娘…… 如果她没有坚持要将小妮子抱回来…… 如果她依旧选择相信罗严…… 现在躺在这里的，可能就真的是小妮子了，还要再加上一个走投无路的她。 七娘子轻轻的用袖子蹭了一下脸颊，她慢慢地直起身子对着门外的罗严高声道：“罗严，你进来看。” 罗严听到七娘子的声音，便急急的向屋内走，想着小妮子又有什么变化。秦音也虚虚一拦胳膊，将想要跟进去的丫鬟们的动作止住，又嘱咐几句让她们把好院门，也紧跟着秦夫人进屋看发生了什么。 就在秦音踏入门口的那一刻，一股惊恐和恐惧的情绪瞬间充斥了她的内心。一种做了坏事被人发现的心情，以及自己的一切秘密都暴露于人前的不适感，让她双手环紧紧的抱着肩膀，眼神也慢慢变得惊慌，整个人也开始不适的环顾四周。 秦夫人和秦悦也只有一开始有些迷茫，但很快便被脑海中突然出现的画面所淹没，她们不可置信的看着秦音，面上也有了许多的担忧。 罗严本来一直看向小妮子的眼睛也突然恶狠狠的瞪向秦音，一双手握的咯吱作响。 只有七娘子仍然保持着身形，直直的坐在床边。她看着小妮子的脸庞，轻轻的对着罗严道：“怎么办呢？” 这句话像一个石子投入了湖面，罗严看着秦音双目横睁着大声叫喊着：“你怎么把她一个人放在屋里！” 秦音眼里发红，整个人就像快哭出来一样，她哆哆嗦嗦的说着：“我……我用被子把她包起来了啊。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挣脱了。” 罗严向着秦音走了过去，却被中途的秦悦拦住：“罗严，你干什么？大姐也不是故意的，小妮子平常这时候不是该睡了嘛，谁也没想到她还会那么活泼啊。” 秦夫人听到秦悦的话，淡淡皱起了眉头，她眼神冷冷的扫过七娘子看后着罗严道：“也不能全怪秦音，家里的丫鬟本就不多。七娘子回来，又是要另外做饭，又是烧水，这边能用的人手也就不多了。” “连一个看着小妮子的人都不够吗？”罗严沉着声，气息也有些像是呼吸不过来了一样喘着粗气。 “我……我在对着丫鬟交代事情，没想到就一会儿功夫。”秦音顺着秦夫人的话茬接道。 秦悦的眼睛也在低头的一瞬间变红，再抬起头的时候，她略微扁着嘴唇带着哭腔看着罗严道：“我也心疼小妮子，出了这种事，谁的心里都不好过。我们先将小妮子治好再说这些吧。而且，大姐，就算是因着我，也不会是故意的。” 罗严看着秦悦很少在他面前露出的这幅可怜的模样，不似刚才在门前的那般遮遮掩掩，他情不自禁的抬手将秦悦脸颊上的泪珠抹去，内心的怒意也消退了一点。 他对着秦夫人问道：“大夫怎么说？” 秦音听到这话欲言又止，但是被秦悦在后面狠狠的掐了一把，她反应过来又低下了头，慢慢地躲在了秦悦的后面。 一时屋内只听得秦夫人语气平稳的道：“大夫开了药了，按理只是跌了一下不会那么严重。只是，大夫也说孩子的身子骨这些年太弱了些，恐怕不胜药力，也有……” 秦夫人叹息了一下，看了看七娘子的方向。罗严听着秦夫人话里的意思，内心感到一阵的痛苦，这时他也顺着秦夫人，向后看了一眼，却正对上了七娘子无悲无喜的眼神，他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七娘子站直了身子站在床边，她似乎完全没有情绪了，语气也淡淡的好似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一样道：“不是说，小妮子打翻了热水，丫鬟看着跌下了床。” 秦夫人听着七娘子的话，突然有些回忆起什么僵在那里，罗严微微的愣住了，他一面对着七娘子捉摸不定的态度有些不知所措，一面又对着秦家的众人又不能如何了她们，心下也是杂乱不堪。 “大姐，刚才只是怕你们太怪罪她了才这么说的。”秦悦哭泣着拉着罗严的手，一张脸上泪珠连连的砸在他的手心，继续道：“她太害怕了，我了解她的，别生气了。小妮子也愿意看到我们这样子争吵啊。” “小妮子每次看到秦悦不开心，都会哭呢。”秦夫人在身后轻轻的补充道，秦悦身后的秦音却也不敢再往前凑，只是又借着机会向秦夫人那边走了几步。 罗严听着秦悦的话，也不吱声了，他将手抽了回来，沉默了一下道：“那我们先回去。” 也不知道罗严这句话是说给谁听的，他说完这句话也不敢看七娘子，只是等着回话。秦悦却立即转头对着七娘子喝道：“还不跟着罗哥哥走，你呆在这里，是要将小妮子也克死吗？” 说完这句秦悦像是终于承受不住了一样，整个人半依偎在罗严的胸口处，放声大哭的道：“小妮子本来好好的，怎么她一来，就出事情了。罗哥哥，是我不好，我没能护住小妮子，又让她遭受了这些。” “没事……”罗严语气低沉，伸手轻轻的拍着秦悦的后背。 “好可笑啊。” 七娘子低低的声音在秦悦的哭声中异常的清晰。 秦夫人在七娘子开口的时候，一双含着警告意味的眼神便死死的钉在她的身上，她习惯性的出声斥责道：“谁让你说话的，掌嘴！” 说完这句，秦夫人略微感到不妥，但是看着还在安慰秦悦的罗严没有任何的表示，也又不在意了。 “古姑娘，好可笑。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笑话，我不想看下去了。” 七娘子像是根本没听到一样，对着窗户那里自言自语。 “结束吧。这里的一切，都让我感到恶心。” “你在说什么！疯了不成？”秦悦有些被吓到一样，靠在罗严的身上，扯了扯他的衣服。 罗严也不解的看着七娘子的反常，心里也不知道是不是松了一口气一样，秦悦的那句话好像是为七娘子今天所有反常吓人的举动，提供了一个解释。 第八十四章 如此计谋 古钟钟从一开始就一直站在窗边上，怀里还抱着还在嘟着小嘴睡觉的小妮子。满足安全鸭丫丫场景浮现的条件，是所有人都在场，除了小妮子不能和黄丫丫同时出现在同一间房内。 因此，从秦音进屋的那一刻开始，所有对小妮子负有责任，而没有对小妮子的安全做出有效保证的大人们，都会在脑海里浮现出小妮子跌下床的前因后果。 而七娘子因为离开小妮子时间太长，又有古钟钟抱着小妮子在外面看着，即使身为小妮子的母亲，受到的约束加强，但是也没有完全沉浸到场景之中。 七娘子冷冷的看着站在屋中间的罗严，满心的失望和愤怒都在刚才被燃烧殆尽，只剩下了一片冰冷。 因着道具的缘故，不需要问什么，这会儿该清楚的也都清楚了。古钟钟对着七娘子点了点头，右手轻轻的握住小妮子盖过小鸭章的小胖手，一道几乎不可见的黄光闪过，屋内的床铺上原本奄奄一息的小妮子凭空消失了。 屋内正对着七娘子冷嘲热讽的秦悦不禁一怔，再回头看向罗严发现自己正被他抱着，面上一紧赶忙向后了一步。 罗严也像才回过神来一样，放开了秦悦。向着七娘子的方向走了几步，又在七娘子冷漠的眼神中止住了步伐。 秦音搂着秦夫人的胳膊开始莫名的颤抖了起来，她突然流着泪大叫了一声，仿佛进入了自己的幻想之中一样，双眼直直的看着空中的一处。秦夫人看着秦音也有些慌乱，她急忙握住秦音的手嘴里一直唤着秦音的名字。 秦悦也被秦音的这幅样子吓了一跳，站在一旁不敢过去。 “我……我错了……”秦音毫无预兆的大哭掩面，像是在回答着什么一样，不住的摇着头承认着自己的错误。“不，我不会了……不会了……” 古钟钟半侧在窗户外面，对着七娘子招招手，示意她靠过来不用理会秦音。七娘子靠上前，接过了古钟钟怀里的小妮子，抱在身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好像整个人又有了生气一样。 古钟钟绕过窗户来到了门边上，重重的叩着门。罗严皱着眉还未开口，秦悦便对着古钟钟道：“你是那个哑巴姑娘？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为了你好，想要在这里多留几天，就赶紧回去。” 古钟钟嗤笑了一声，戴着面纱下的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她并未理会秦悦，而是左手拿出了一个墨色的小牌子在罗严面前一晃。 罗严本来绷紧的面容上瞳孔有一瞬间的放大。他诧异的回头看了一眼七娘子，尔后压着嗓子对着古钟钟道：“我们出去说。” 秦悦在罗严开口的时候便察觉不对，她机敏的向后躲藏了两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 “不必了。”古钟钟冷着嗓音对着罗严开口，她越过罗严向内走到了七娘子的身边。 七娘子见古钟钟过来，才淡淡的开口道：“罗严，我要与你和离。” 罗严喘着粗气对着七娘子瞪着眼睛大声道：“不行。”他转头看着古钟钟语气坚决：“我不管你是为什么过来，这些都是我的家事。你管不着这么多。” “要与你和离的不是我。”古钟钟有些嘲讽的开口，但是她并不想和罗严再废那么多话。只是默默地走到距离不远的桌子前，铺好了准备好的和离书放在桌上，对着罗严道：“过来写名字。” “你……我说了不要管我的家事！”罗严怒气冲冲的对着古钟钟吼着。秦悦在身后拉扯了一下罗严的衣袖，她虽然不知道古钟钟是什么人，但是她从罗严的面色上可以看到这个人肯定不会是那么好打发的。 “我要和你和离。”七娘子对着罗严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她毫不避讳直直的盯着罗严的眼睛，再没有之前的软弱。 “我不会写的。”罗严抿着唇，紧握着拳头砸到了桌子上，他避开七娘子的视线，恶狠狠的说着。 “罗严，她是什么人？”见情况有点紧张，秦悦在身后柔声的问着罗严，看能想出什么办法。她也不想七娘子就这样和离了，这让她日后怎么嫁给罗严。 “你应该问……”古钟钟冷冷的说着，一边说一边将罗严刚刚拍过的桌角随意的握在手里，慢慢地用力，随着桌角一点点的细碎落在地上，她轻轻的道：“他还想不想继续他的生意了。” 秦悦听着古钟钟的话第一反应是不信的，但是看罗严并没有反驳，她沉默了一下对着古钟钟道：“你知不知道你帮的是什么人？” “哦？” 见古钟钟起头，秦悦像是鼓起了勇气一样，对着古钟钟道：“你帮了她，她也不会感激你，反而会害你。” “我娘将她养大，她出嫁那天给我娘端了一杯加了药的茶，若不是丫鬟发现不对，我娘就没命了。” “她嫁过去，罗严对她百依百顺，得到了什么，她几次三番想要将小妮子害死。不得已，我娘才会再三催他们回府，让我帮着照看着。” 罗严听着这些话，有些疑惑的看着秦悦，仿佛理解不了她话里的意思。秦悦泪水沁出了双眼，对着罗严道：“我是怕你太伤心，才没有告诉你。其实，小妮子已经中毒很久了，都怪我没有早一点将她接回来。” “所以，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古钟钟看着秦悦哭泣的脸庞，隐隐有一些不耐烦。 “其他的我都没办法证明，可是小妮子中毒这件事是证据确凿的。为了怕我们发现，七娘子每次都会借着去李夫人那里，偷偷的和那里的下人买药。” 秦悦指着七娘子道：“她，不是跟着去了郡主的宴会吗？可有什么人递了东西给她？” “你意思是，李知县的夫人给她毒药用来毒害自己的孩子？”古钟钟简直要被秦悦给气笑了。 “不，不是。李夫人并不知情，是下人借着李夫人的名义，将东西给她，好换取钱财。” “然后毒自己的孩子？”古钟钟挑着眉毛，想看秦悦怎么圆回来。 “小妮子。”秦悦咬咬嘴唇，回头看了罗严一眼，才像是不愿意一样道：“不是罗严的孩子。她，只是害怕罗严知道。” “你说什么！”罗严震惊的看着秦悦，不敢相信她说了什么。 第八十五章 和离 秦悦一脸不忍的看着罗严震惊心痛的神情，她柔声的对着罗严道：“我只是怕你……七娘子，毕竟也是在府里养大的。出了这种事，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 “你又只是说说而已？”古钟钟平淡的站在一旁，冷眼看着秦悦的表演。 秦悦见古钟钟的反应很淡，带有些焦急的道：“这是真的……如果不是我偶然间将小妮子的手弄破了，滴了血在罗大哥受伤的血布盆里，也不会知道这个事情。” “不信，我们现在就可以试一试。”秦悦半遮掩着面，似是犹豫的对着古钟钟看去。 “就只有这样吗。”古钟钟无奈的的叹了一口气，看着罗严一脸心痛到无法呼吸的模样：“为什么秦悦说什么你都信。” “七娘子和你过的这几年，还不够你了解她的为人处事吗？” “这几年，她是没有跟你讲过她的经历，还是没有跟你哭诉过她的苦楚。哦，是了，说了有什么用。是吧……反正你也不在乎。” 古钟钟一边说一边从桌上拿过一个装着清水的盆子，迅速的拉过秦悦扎破了她的手指放了一滴血在水里，又拉过罗严，不允许他反抗的同样取了一滴血滴了进去。 血滴在水里缓慢的移动，古钟钟却不去看，又拉过了满脸迷茫躲在一旁的秦音，在她略显刺耳的尖叫声中刺破了她的手指，取了一滴血也滴了进去。 “自己看。”古钟钟放开了秦音的胳膊，后者像兔子一样，很快又跑到了秦夫人的身后，避开了看着古钟钟视线。 罗严满脸怒意，想要掀翻铜盆的被古钟钟一巴掌打了回去。秦悦也捏着自己伤口已经愈合的手指，有些害怕的躲在罗严的身后不敢去看盆里。 “看。”古钟钟强制着罗严看向盆内，盆内的三滴血几乎已经分辨不出来了。 “你和秦悦看来是亲人啊，真可惜，你俩不能在一起了。”古钟钟嘲笑的看着秦悦，挑了挑眉毛。 “不，不是的。”秦悦内心有一点惶恐，这个只有她知道的事情，面前这个带着面纱的女子怎么也会知道，一定是七娘子…… 她有些暗恨的垂眸，要是只有七娘子一个人在这里，任她怎么说都不会有人信她是无辜的。 “你是不是在想，我怎么会知道？你是不是以为，你拿刀子割七娘子手心的事，只有你和秦音两个人知道？”古钟钟半低着头看着秦悦，不难猜测这个不大的小姑娘内心在怎么恨着她。 “小妮子是罗严的孩子，七娘子没有任何的错处。置于你说的东西，对不起，没看见。你要么就拿出来，要么就闭嘴。”古钟钟用一只手抬起秦悦的下巴，强迫她直视自己的眼睛： “我想，有了今天的事情，李夫人不会乐意听见这些不好的传闻。” “你还没有搜七娘子的屋子……”秦悦还有一点想法。 “听不懂吗？”古钟钟放开了秦悦，手狠狠的向下一推打到了一旁的桌子，桌子应声碎裂，秦悦也闭紧了嘴，不敢再出声。 “刚刚差点让小妮子死掉的人是你们。还叫过大夫了，你从门口回来的时候，见过大夫吗？有问过人吗？说什么信什么，你这个人，可真是心甘情愿的人人欺骗。” 古钟钟拿起刚才怕拍桌子时收好的和离书，放在罗严眼前，又从袖子里拿出来了一根毛笔递给他，“签了。” 罗严内心积攒出的气力，在看到盆内的血滴之后早就有些动摇，又被古钟钟这么一问，他坚定的眼神也起了变化，只是…… 他抬起眼看着七娘子，眼里突然满是不舍和哀求：“不要走。我，是哪里做错了吗？” 罗严低沉的语气之中有一股深深的失望，仿佛一个不知所措的大孩子一样。 七娘子听着罗严的话并未开口，古钟钟便替她淡淡的道：“你这么说不怕秦悦伤心么。” 秦悦虽然听到罗严这么说心中有点不舒服，但在这种情况下，她并不能出声反驳，再被古钟钟抓住话柄，她可就要懊恼死了。 “别走，留下来。”罗严不理会古钟钟讽刺的话语，只是对着七娘子又向前走了两步道：“我只是太在乎你了。” “不必，签了吧。”七娘子走到了古钟钟的身边，神色冷淡。 秦夫人眼见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无法收拾，稍稍抬了下巴对着罗严道：“签了也罢，只是，七娘子从此要在秦家的族谱里除名。” “除名便除名。”七娘子对着秦夫人的视线，嘴角似乎也学着古钟钟的样子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对着秦夫人道：“我从来，便没有过姓名。” 罗严见七娘子坚决的的神色，默默地提笔手腕沉稳，一笔一划的写完。然后他也不再去看七娘子，转身便走了出去。 秦夫人也在后不紧不慢的走出门去，门外的丫鬟仆人听着屋内的动静谨记着没敢进去看，只是在秦夫人等人一出来便围了过去。 屋内只有秦音在后面走慢了一些，犹豫的回头对着七娘子小声道：“你，快走吧。”说完秦音便也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小妮子在七娘子的怀里依旧睡的很香甜，她小小的臂弯触摸在七娘子的身上，仿佛很安心的动了动小嘴，即使古钟钟拍碎桌子的一点动静也没能将她叫醒。 七娘子早就按照古钟钟的交代，收拾好了东西，都放在古钟钟那里。小丫头在古钟钟和七娘子出院门的时候，百无聊赖的小脸突然焕发出光亮，她小跑着向前，对着七娘子问东问西： “夫人，我带着古姑娘过来的时候没有经动任何人。” “水也烧好了，我又去吩咐了一遍，等下回去就可以直接沐浴了。” “夫人，小姐的床褥我也收拾了新的出来，要不要再为小姐准备一些软布出来？” “夫人，你要出府吗？” 七娘子在府门口不远，却并没有多少人的小路上站定住。小丫头似乎也有点预料到什么，她有些迟疑的抿住了嘴巴，眼神犹豫不定的迟迟不敢看向七娘子。 第八十六章 歇息 “嗯。”七娘子看着小丫头不安的神色，眼神暗了一下即使周围无人，她也压低了声音神色依旧冷淡的对着小丫头匆匆道：“还是原来的地方……你别跟着我了。” 七娘子说话间突然提高了音量，然后似乎是虚虚的推了小丫头一下，才毫不犹豫的转身拉着抱着小妮子的古钟钟便走了出去。 “夫人……”小丫头一边用袖子使劲蹭着眼睛里的眼泪，一边又有些止不住的看着七娘子消失的背影向前追了两步，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边抽噎着打嗝一边向着院子跑去。 天色已经灰暗，古钟钟带着七娘子才刚出街拐角，便有一辆马车静静地停在角落里。 车帘随风抖动了几下，突然缓缓打开了一角露出了王婉儿那张熟悉的脸，只见她伸出一只手对着古钟钟招了一下，便又很快缩了回去。 “咳。”古钟钟再和七娘子坐上马车后，先稍稍掩饰的干咳了一下，才微笑着对着王婉儿比了一个口型：“买一赠一。” 王婉儿本来还磕着的瓜子也砸吧不出香味了，她白晢的手啪的一声就捂住了脸，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她就知道古钟钟这个人，绝对不会那么乖乖的按照计划来行事。 七娘子有些拘谨的坐在马车上怀里抱着还在睡的小妮子，有一点小心的看着王婉儿的动作。 “你知道有些事情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吗？”王婉儿捂着脸，冷静了一下，一脸认真的看着古钟钟。 “我知道。”古钟钟神色不变。 “你知道有些事情不会向着你以为的样子发展吗？”王婉儿稍稍坐直了身子。 “我知道。”古钟钟的答案依旧。 “你知道……有的时候不适合相比于不好，更可怕吗？”王婉儿有些迟疑的问了最后一句。 “我……知道。”古钟钟神色淡然点点头，看着王婉儿的眼睛道：“我试过。” “我也试过。”王婉儿听到这句突然和古钟钟默契的互看了一眼，一瞬间二人都笑了起来，只有七娘子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却也放松了一下。 “这两天你们就先住我那里。”王婉儿拿着糕点碟子向七娘子那边递了一下，“尝尝奶糕，这个蛮好吃的。” 古钟钟也不客气的捏了一个，被王婉儿白了一眼，七娘子咬着淡淡奶香味的糕点，突然有了一种踏实的感觉。 王婉儿所说的宅子依旧是古钟钟之前探过的那个，只不过古钟钟这次，是大大方方从门口进来的。 七娘子的房间和古钟钟挨着，再收拾一番后，古钟钟才真正意义上躺在了床上，感觉全身的每一根骨头都一节节的放松了下来，一股酥麻的幸福感让她情不自禁的想要睡过去。 这一天，过的可真是漫长。 从早起出门再到晚上回来，她换了三个地方，进了三个记忆碎片时间世界。古钟钟用手腕遮着眼，有些好笑的笑了起来。 “要看剧本吗~”系统稚嫩的小奶音突然浮现在古钟钟的脑海里。 “看。”古钟钟打起了精神拍拍脸颊，意识一闪，便进入了意识面板，相对而言，进入意识面板比具现剧本要更省力气一点。 “慕容嫣？”古钟钟在意识面板之中一边接纳脑海里涌现的信息，一边分析着里面的内容。 “这个姑娘，怎么看起来也不是好招惹的。看来二殿下，难道还是一个花心男二的角色。” 王婉儿的道具可真不少啊。虽然她大多都清楚，但在看到王婉儿这么轻松就可以套取信息，还是有一点眼馋。如果她可以拿到那个喷雾，可能修复这个世界的任务都可以快上好多。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每一个世界玩家要么不跟她说实话，要么就是对她有所保留。要想将整个世界剧情线凑到一起，要比世界中只有一个玩家难度大的多。 虽然平宁说她比王婉儿要来的早，但是平宁是如何判断出来的呢？仅仅凭着平宁的几句话，古钟钟不可能认同这样的推测。 而且，慕容傲雪的目的是什么？ 只是为了让她退出这个世界，在世界中一次次的杀死自己的身份玩家，这样根本行不通，还存在被系统抹杀的风险。 除非她有办法可以避免，毕竟按照推测，自己的身份已经换过一次了。再加上慕容傲雪记忆碎片里的世界，与她平常经历过的世界又完全没有相同的地方。 可能她的身上有什么秘宝也不一定。古钟钟有些无聊的猜测着，慕容傲雪是她当上系统修复师以来，遇到过最神秘的玩家，如果是在世界游戏之中遇到慕容傲雪这种人，她不敢保证自己就一定能够从她手中将任务夺回来。 而且，目前，她连慕容傲雪的基本资料都没有拿到，更不用提任务进度这种参照物。虽然不看其他的，她一定会把慕容傲雪强制退出游戏，但是由此而引发的一系列问题，还是得有人来解决。 在王婉儿和平宁之中，也需要选择一个比较好的方式。 而且，接近慕容傲雪还需要王婉儿的一些帮助。而她对于慕容傲雪又几乎是完全不了解。说过的话也只手可数，那个世界竟然不允许出声，古钟又钟想起在记忆碎片之中的瓷娃娃和橘黄男子，有一点好笑又有一点后怕，不过看起来很有趣啊，那个世界…… 虽然很新奇，但是她也并不想参与这种世界的生存方式。总感觉以她的智商进去，可能有点费劲才能出来。也或许不会……还有那颗蛋，也不知道会出来一个什么样子的小东西，古钟钟的脸上又显出了淡淡的笑意。 隔壁房间内古钟钟可以听到七娘子哄小妮子的声音，配合着窗外的虫鸣声，古钟钟突然有点记起当上修复师之前的日子。 她笑着摇摇头呼了一口气，以她现在的状态，还不能身边没有其人，要不然又会变成放空自我漠视一切的状态上去。这一点真是让她无可奈何，但是幸好除了这种状态之外，还没有发现有其他的不妥之处。 第八十七章 用膳事宜 “慕容傲雪没事了。”王婉儿端着茶杯，若有所思的小口啄饮着。 “嗯。意料之中。”古钟钟摸摸有些发蒙的脑子，早上七娘子抱着小妮子起的太早，导致她放空了好一会儿，直到王婉儿推门进来，才刚清醒过来。 “你们修复师的日子还真是清闲。”王婉儿有些羡慕的看着古钟钟起床随意的梳洗了一下。 “不给看看脸啊？” “不给。” 古钟钟用毛巾擦干脸，重新带上面具才转过身看着一脸好奇的王婉儿。 “打算怎么安置七娘子？” 王婉儿放下茶杯，用手指点了点桌子：“我想把她送到凤城那边，我在那里也有一些生意，她在那里也好照应一点。” “行。什么时候去？”古钟钟对于这些并没有意见，只要能够让七娘子生活的好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嗯，没什么问题，那就过些日子，等这边的事情都了结，再将她送过去。” 王婉儿见古钟钟梳洗完毕便拍了拍手，内门外侯着的两名小丫鬟应了一声，便招呼着外屋提着饭盒的丫鬟进了屋子摆膳，远处也传来了小妮子呵呵的笑声。 “小妮子，小妮子，看看谁都过来了。”七娘子笑着逗着怀里的小妮子走进了屋内，一张圆桌上面已经摆满了热气腾腾的膳食。一旁的窗户外面，还有几支有着嫩黄的花蕊的嫣红小花点缀着景色。 “小妮子，哎，好可爱呀。” 王婉儿看着小妮子白胖的小脸，也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胖手，小妮子圆滚滚的手一张一合的想要王婉儿的手指，却每次都被王婉儿眨巴着眼睛收了回来。 “啊哟。”小妮子有些无奈的像是叹了一口气，奶奶的声音，让古钟钟都笑了起来。 “小妮子想要娘娘抱抱呀。”七娘子看着小妮子啊啊的对着王婉儿张着小手，抬头有些小心的看了看王婉儿。 王婉儿瞅着小妮子的动作，轻轻的点了点她白胖的小胳膊：“小家伙，又来这一招。我可不抱你哟。” “她不抱我抱。小妮子过来吧。哎哟，是谁好沉呀，吃的饱饱是不是。”古钟钟一接过七娘子怀里的小妮子，小妮子白胖的小手就灵巧的向着古钟脸上的面纱抓去。 面纱却是不经小妮子一拽，很快就被她拿了小去，小妮子盯着飘飘然落地的面纱，傻呵呵的笑了起来，一扭头，又看到了古钟钟脸上碧绿色的面具，小小的啊了一声便直勾勾的盯着她瞅着愣在了那里。 “小家伙。”古钟钟轻轻刮了一下小妮子的鼻子，将她放进了丫鬟推过来的小床里面。 “还有这种东西了？”古钟钟看到的时候还有些惊讶。 “这个世界，可比你想象中的要奇怪的多。”王婉儿看着古钟钟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心下也是有点得意。她刚来的时候，也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想到这个世界，也不算太差。 “古姑娘，这早就有了的。姑娘还没有养过孩子不知道也是应该的。”七娘子好笑的替古钟钟解释着。 “嗯嗯。啊一。”小妮子也配合着半坐在小床里，抓着小脚发出一些单音节来。 “古姑娘，来吃饭吧。”七娘子笑着招呼了古钟钟坐到了桌子旁边。 “闻着挺香的啊。”古钟钟闻着桌子上醋味肉香味还有一股淡淡的炸物的味道，顿时就感到肚子里有些饿意传来。 王婉儿白了古钟钟一眼，吩咐着丫鬟将一碗奶白色的小汤碗放到了七娘子的旁边。七娘子凑近闻了一下，一股清香顺着鼻尖便绕进了她的心里，“好香啊。”七娘子忍不住也赞叹了一声。 王婉儿也没脾气的笑了起来，“好了好了，都很香，吃饭吧。” “嗯。我尝尝。”古钟钟也不禁笑着夹了一块子鱼到碗里，肥嫩的鱼香伴着有着淡淡甜意的醋味瞬间侵袭了她的味蕾。 七娘子见古钟钟吃的很是惬意，也动了筷子夹了一个白色丸子模样的菜品，滑嫩的肉汁顺着牙齿咬合的力道一点点的爆开，细腻的鲜味混合着一点点的辣意，直接让七娘子又夹了一口米饭缓缓的咀嚼着。 王婉儿看着七娘子和古钟钟吃饭的样子，满足的眯了一下眼睛，才开始动筷子吃了起来。 还未吃几口，便觉得衣服被什么东西扯住了一样。她偏头一看，小妮子留着口水，趴在床边正眼巴巴的抬头看着她。 “小家伙，等你长大了才可以吃哦。”王婉儿好笑的替小妮子擦了擦嘴角，扭头问了七娘子一句：“可以给她吃一点果泥吗？” 七娘子用手帕擦擦嘴点了点头：“可以的，她之前也喂过一点。” “嗯。那就好。”王婉儿得到了七娘子的允许，便吩咐了一个小丫头拿了一个细勺过来，坐在一旁，刮了一些苹果果泥出来，留了一点量，慢慢地喂给小妮子尝尝味道。 “下午我们就过去吧。”王婉儿夹了一块子鱼，对着古钟钟说着。 “好啊。他过来吗？”古钟钟喝着小碗里的汤点了点头。 “不过。那边的事情没有什么进展，他需要再过去一趟。”王婉儿不在意的解释着。 “那你怎么进去？”古钟钟有些好奇的放下了汤碗。 “送他啊。”王婉儿晃着茶杯对着古钟钟眨巴了几下眼睛：“你赶的比较巧。” “还真是巧。”古钟钟看王婉儿喝茶的模样，也端起茶杯尝了一口，却感觉也喝不出什么再好点的味道来。 “你还要多久？”古钟钟又夹了一口菜漫不经心的问着。 “才刚刚开始，不急。”王婉儿听着古钟钟的问话，筷子稍稍有些迟疑的又夹了一口鱼到碗里。 “等到这次回去。也差不多进入下一阶段了。” 古钟钟听着王婉儿信心满满的话语，挑了挑眉毛没有打击她。 七娘子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却神色不变的吃着饭，不发一言像是没听到一样。 古钟钟和王婉儿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 第八十八章 平宁的问话 丰裕县留有平宁等皇家来此居住游玩的府邸，一辆马车熟悉的绕过街道，静悄悄的来到了丰裕宅邸的后门处。 马车停住后只见赶车的车夫重重的咳嗽了一下，后门口便立即开了一个小缝，小贵子那张白晢无辜的小脸向外谨慎的张望了一下，便对着车夫挥了挥手。 “姑娘，到了。” 车夫这才悄声的说了一句。随即马车上便轻巧的跳下两名女子，王婉儿今天也算是简简单单的修整了一下，整个人看不出哪里好，但是就散发出了一种让人感觉舒适的气质。 古钟钟简装青色衣衫衬在后面，王婉儿在面纱之下轻轻嗤笑了一声：“穿的这身青色，是为了让我显得更加好看？” “习惯了。”古钟钟看了看自己的衣袖“我挺喜欢这身的。” 王婉儿和古钟钟几步便进入了府邸的后门，小贵子眼里闪着亮光跟在王婉儿的身边：“小姐，你今天可真好看。” “那我以前不好看？”王婉儿对着小贵子调侃着。 “以前也好看，就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更好看了。”小贵子两只眼睛眨巴眨巴满脸真诚的看着王婉儿。 王婉儿听后微微一笑，对着一旁的古钟钟便挑了挑眉毛：“是吧。”古钟钟不予理会的耸耸肩。 “小姐，二殿下正等着你呢。”小贵子引着路，穿过了一个回廊，到了一个主院的书房之中。 古钟钟在门外站定，对着同样站在那里有一点紧张的小贵子点了点头。王婉儿瞄了一眼小贵子：“不用理她。你也在这里侯着。” “哎。”小贵子干脆的答应了一声，便也选了个离门口不近不远的位子站好，他垂着头，眼睛半眯着盯着地面前处似睡非睡的守着。 王婉儿进入书房，便是左右椅子上空无一人，面前桌上面一副下了一半的棋局，黑子压着白子各占一边。 “我可进来了。”王婉儿随意的说着，便绕过左边的帘子向内走去。 屋内的香味较外侧要淡一点，有一侧踏横在墙边，上面铺着一大块绒密的白色皮毛。桌案上两三碟干果点心整整齐齐的摆放在那里。 “走反了，姑娘。” 二殿下带着笑意撩开了帘子，手肘半扶着门框，拿着一卷看了一半的书看着王婉儿的背影。 “在这里啊。”王婉儿摸了摸手感极好的绒毛，一个侧身便躺了上去，慵懒的眯了眯眼睛：“没走错。这里舒服。” “几日没见，脾气见长了啊。我的位子都敢躺了？”二殿下走上前，王婉儿白晢的侧脸上还留有被太阳晒过的淡淡红晕便问道：“外头天这么热了。” “哪里敢呀。”王婉儿半坐起身子，对着二殿下略有一些夸张的小声叹了一口气：“热呀。热晕了才敢躺一下，平常哪敢了。” “躺也可以。”二殿下拍了拍王婉儿的头顶：“只是要多做些点心来。” “那可得等到回去了。”王婉儿接过二殿下手中的书瞅了几眼，便又合上放在了床边。 “等我再去一趟，回来丰裕你可以跟我一起回去。”二殿下看着王婉儿仰头的样子，不自觉又拍了拍她的脑袋，王婉儿的脑袋被二殿下拍的直点头。 “别拍了。”王婉儿抬手要捉二殿下的胳膊，却被他躲了过去。王婉儿只好揉了揉头顶，对着二殿下有些小脾气的瞪了他一眼：“不跟你回去。我还有事情要办。” “不会耽误。”二殿下皱了一下眉头：“你，和李忠的妹妹认识？” “她不是李忠亲妹妹。”王婉儿并不在意这件事，很有耐心的对着二殿下解答着：“她被带着去了红叶寺，本想借着机会见一见李知县的夫人。谁知道碰上这种事情，路上又救了平宁一次。我才跟她认识了。” “人怎么样？”二殿下有些好奇的看着王婉儿。 “还可以，会一些功夫。总是带着面纱也看不大清楚。” “嗯。那天看见了。只是没认出来是她。”二殿下沉思了一下对着王婉儿道：“若是不好相处，便另想一个法子。” 王婉儿心下明白，这是二殿下对她和古钟钟走的太近有些不满。于是她垂了一下眼，又很快笑了一下对着二殿下道：“嗯。只是现在刚好可以借着她的机会去打听一下消息。她并不清楚太多，多知道一点也是好的。” “你把握好分寸就可以了。”二殿下点点头，拉起了王婉儿的胳膊，将她带了起来，便向外走着：“这边，我们去个地方。” “嗯？哪里？”王婉儿跟在后面，便出了书房门口，古钟钟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小贵子一人站在那里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睛。 再看到王婉儿和二殿下后，小贵子才恍然回过神来，跟在了王婉儿的身后，他迷茫的摸了摸脑袋，感觉他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古钟钟几步越过了墙头，顺着王婉儿给出了的路线，挑着近路，便走到了平宁的住处。 她停在了距离平宁房间的不远处，拿着一颗石子，右手腕一用力便砸到了平宁的窗户上。 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将窗户打开，向着外面张望了一下，满脸疑惑的又走了进去。 古钟钟便又砸了一颗过去，那名丫鬟又有些疑惑的推窗张望，很快像是被人叫走了一样回身离开窗边，只是这次她没有关上窗户。 不一会儿，门口便有两名丫鬟走了出来，各自站到了离门口不远不近的位子。古钟钟看到这种情况，便一个翻身进到了窗户里面。 屋内，平宁正坐在书桌前，手中还拿着一本书，她神色宁静的看着古钟钟走了进来，才将书放下：“王婉儿还是带你进来了。” “嗯。慕容傲雪呢？”古钟钟应了一声，眼神淡淡的看着平宁，直接了当的问道。 “你找她做什么？她的毒已经解开了。”平宁稍稍垂下了眼眸，并不看她。 “你知道为什么。不是吗？” 第八十九章 不只一人的世界 平宁微微一笑，坐了下来直视着古钟钟缓缓道：“她不在这里。” “什么时候开始的？”古钟钟正过身子，回看着平宁。 “上船的时候。”平宁自在的将面前的书本合上，浅蓝色的封面上有着大成二字。 “你知道……这个世界，已经被改造了无数次了吗？”平宁缓缓的用手拂过书面，看着面前的书本语气平淡。 “嗯。”古钟钟自从穿越过来便一直在观察这个世界的风俗习惯。从一开始她便察觉这边的一些地方并不合理，不论是称呼还是官职划分，处处都有一种不搭调又异常和谐的局面。 “在你们之前，应该也有不少玩家在这个世界呆过。”古钟钟有些意外平宁竟然会提起这个话题，看来平宁经历的世界可能没有她想象中的多。 “不过这是第一次出现有多个玩家都在一个世界的情况？”平宁突然神色认真的看着古钟钟，仿佛要等她的答案来确定什么事一样。 “据我所知，是。一般只会有一个玩家在世界里。”古钟钟边说边向前挪了几步走到桌子前拿起了一个墨块随意把玩着。 “那，会不会世界之中本来就是有好几个玩家同时并存呢？”平宁风轻云淡的抛出疑问。 “你的意思是，你们几个本来都应该存在，只是各自进行不同的任务？”古钟钟反手将墨块放到桌面上，又捡起了一只毛笔在手中。 “这我并不清楚，但是据我查看，这个世界确实有一段时间里，好几个玩家同时存在，才造成了丰裕如今的形势。” 平宁将右手边的一摞书籍拿了过来放在身前。书籍看着都有些年头了，古钟钟随意翻了翻，这些几乎都是一些地理游记，史书杂说等类的书籍。 “当年的历史，似乎是被人故意模糊了。我也查不出什么有用的，但是这些日子，我着手让人在各处搜集到的书籍之中，确实有一些事情可以证明。” “嗯。那也有可能”古钟钟随口应着，捡起就近的一本书便翻看了起来。 这个世界，确实被穿成了筛子。古钟钟看着满篇熟悉的记载以及一些她曾经并不好意思背出来的文采诗句笑着摇了摇头。 “所以呢？” “所以，你真的确定你来修复的是我们之中是的哪个玩家所处的世界吗？”平宁偏着头嘴角扬起了一抹微笑，眼神定定的看向古钟钟。 “知道。” 古钟钟毫不犹豫的点点头：“系统会给我指示。不然，按照你之前说的情况，这个世界存在多个玩家，如果没有系统修复师还好，要是有了系统修复师岂不是更乱了。” 平宁的手放在桌面上面上看不喜怒的缓缓点点头：“那就好。” 好就好在，我把你和王婉儿的任务情况都拿到手了，你们两个的任务一模一样。 古钟钟暗暗的想着，要是她现在没有掌握平宁的任务情况，仅凭平宁刚才的一番话，又会给她带来新的问题。 不过，难道她拿不到慕容傲雪的资料，是因为慕容傲雪不归她来管理吗？ 如果是这样，倒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她可以进去慕容傲雪的记忆碎片，但是却连她的基础资料都没有留下。 只是，如果慕容傲雪不是她可以管理的玩家，那么她就不能将慕容傲雪强制退出游戏。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有些复杂了。 “慕容傲雪给了我一些东西，作为交换，我放她走出了船只。”平宁见古钟钟如此肯定，也不再多说，未等古钟钟再次发问便先开口解释道。 “如果你想找到她，可以有很多种办法。”平宁坦荡荡的看着古钟钟，没有一点的不好意思和内疚。 “嗯。”古钟钟淡淡的应下，她确实也不一定非要通过平宁来接近慕容傲雪。 “你看的出来什么吗？”古钟钟放下了从开始便拿到手里胡乱翻阅的书籍，向后走了两步看了看窗外。 窗外景色正好，配合着湛蓝的天色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让人感到心里的烦闷在一瞬间便可以扫光忘却。 “倒也看不出来什么。只是，她整个人看起来很没有火气。” 平宁稍稍敛眉回忆了一下慕容傲雪的神色，斟酌了一下措辞。 “不食人间烟火吗？”古钟钟轻轻的反问着，似乎倒也和记忆之中的黄仙儿对的上号。 “你见了就知道了。”平宁合上书慢慢站了起来。 古钟钟转身看了看平宁：“二殿下要去做什么？” “父皇让他查些事情。凤城那边有一些事情陆久生不好去做，只能让二殿下亲自去才可以办到。” “不会有下次了。”古钟钟对着走到她身边的平宁淡淡的说着，右手将一截燃烧的只剩下一半的香在手里缓缓的碾碎，随着乍起的风飞散而去。 平宁看着古钟钟一瞬间消失不见的身影沉默了一下，才去桌边掀开了在桌角不起眼的香炉盖子，只见里面的熏香只剩下了短短一截，而在断口很明显留有被人掐断的痕迹。 ………… 王婉儿被二殿下带着来到了另一处院子里，一路走过，来来往往的丫鬟们都机灵的或躲或藏的在角落里装着什么都不闻不问的样子。 只有小贵子懵懵的跟在她们后面，不过也留有了一段很安全的距离。 “去哪？”王婉儿看着这条她还未走过的路，有些好奇二殿下在这个宅邸里面又发现什么秘密。 “你看看就知道了。”二殿下嘴角带着微笑，好心情的在前面带着路，不时还要回头看一眼王婉儿跟上没有。 这条路的两侧相比其他的院落要好看不少，主要是颜色丰富，像是在花园一般，两侧一粉一紫都是王婉儿有些讲不上名字的花种。 “这些花，可是宫里也没有见过。”王婉儿轻轻的出声。 “是啊。也只有这里说这句话，才不会有人怪罪你了。”二殿下在前面停住听到了王婉儿的嘟囔，轻笑一声便拿扇子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到了，看看。” 王婉儿收回看向两侧的目光抬头看去，只见眼前是一大片浅绿色的植物层层叠叠的将一个院落包裹住，却并不显得臃肿。而绿色之中的花色浅浅的也给整个院落的墙壁添上了柔和的感觉。 第九十章 艳阳 “这是……？”王婉儿有些惊讶的看着面前的院落，她在这座宅子里也算转的比较多的，怎么会没有发现这个地方。 “揭新院。”二殿下看着王婉儿呆愣的样子笑着拉住她的手腕，便向着院门跑了过去。 一踏入院落，王婉儿便感到身边的空气都微热了起来，眼前一片片肆意怒放的红色花海瞬间占满了了她的目光。 “好……”王婉儿的内心有一瞬间的失神，一种身处于林中的氛围让她的内心瞬间放松了下来，还有一点安心的感觉。 再被强烈的色彩和气味刺激后，她的视觉恍然都带了一层滤镜的效果，就连她刚刚并未觉得有什么的绿色藤蔓都在鲜红的色彩之中显得可爱起来。 “好看吗？”二殿下也随着王婉儿移动的脚步，看着周围有些熟悉的景象。 “这里的景色我也只见过一两次。”二殿下俯身掐下一支开的正好的红色花朵，凑到鼻尖闻了一下。 “这是什么花？”王婉儿也学着二殿下的样子伸手摸了摸红色花朵的花瓣，手中传来的是一种细腻柔和的触感。 “艳阳。”二殿下在花丛中辨认着又挑了几支拿到手中：“这花养着不容易。一年，也只会开这一次。” “今天才开的吗？”王婉儿捡起一片落到地上的花瓣放到手心：“只开一天啊。” “嗯。当年移了这么些精细的花，也只是为了这一日的景。我以前见过的，这次也想着会不会赶上。”二殿下手里拿着的花枝只有在靠近花底的边缘上有一些小而尖锐的刺，其余的地方都是光滑的枝干和翠绿的叶子。 “那……这里是谁在住？”王婉儿有些好奇的看着二殿下，跟着他穿过院中的一个圆形的小地廊，走向院中的屋子。 院中除了种着艳阳的地方铺满了土，其余的地面都是用云石铺好的地面，在中间还堆砌了一个圆形的图案，王婉儿并不认识只是在心里暗暗记了下来。 摘新院的屋子倒和其他院落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屋内的陈设十分的精致和简单，除了必要的家具之外并没多余的东西。 二殿下神情带着温和的笑意，眼神也比平时多了一些温柔和真诚。 他慢慢地走到屋内的窗户前，将手中的花朵随意的放到一个空着的白色瓶内，顺手推开了窗户，一阵暖风吹了进来，轻柔的拍在二殿下和王婉儿脸上。 屋内的椅子上并没有灰尘，桌面上也没有任何的杂物。这里应该是经常有人收拾这整理的。 “这里，在这几天，母亲会带着我过来住。”二殿下似乎回忆起了什么，脸上的笑意更甚，他神情温柔的从窗户里看着院中的景象，抬手指着院中墙边的一处对着王婉儿道： “当年我顽皮一些，总爱躲起来，让人找我。我最喜欢躲的地方就是那里，我起先不知道母亲为什么都不着急，直到我自己站在这里才知道，她一直都知道我在哪里躲着。” 王婉儿瞅着窗外的景象，好像她刚才是从一副画里走出来了一样。要是能住在这里，感觉也会很好啊，看来二殿下的母亲应该很是受宠，只是……当年，二殿下的生母静妃，好像并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流传出来。 王婉儿发散着心思看着满院的花海发呆，突然就被二殿下拍了脑袋，她猛的抬头，带着一点控诉的看着二殿下。 “看呆啦……”二殿下笑着看着王婉儿伸手揉了揉王婉儿精心打理过得头发。王婉儿瞬间抓住二殿下的手腕按了下去：“呆呆呆，头发乱了啊。” “我没有真的弄乱啊……”二殿下轻轻的咳了一下淡然的辩解，他看着王婉儿有些委屈的嘴角，转移了视线看着院中道：“再看看，这些花过了下午的点就会败了。” “你这次不是说好可以自己不用去了，怎么又出去的这么急。”王婉儿也托着下巴，旁敲侧击的问着她这两天的疑惑。 “陆久生本来倒也能够办好，只是不知道有什么环节出了差错，必须我亲自过去一趟。”二殿下眼神中倒影出了王婉儿的侧脸继续道： “不过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恐怕我参加不了慕容傲雪的袖珍宴了。” “嗯。不过，经历过香叶寺的事情，可能袖珍宴上会更加热闹一点。”王婉儿点点头。 “我如果说让你辞了这次袖珍宴，你肯定不会同意。”二殿下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继续道：“那你只能多加注意了。我会让平宁多帮你一点，小贵子此次也会跟着你。……有什么需要的先找小贵子。” 王婉儿看着二殿下有些絮叨的模样，眼里也有了一些笑意，她摸着手中的花瓣应了一声。 “好。你也注意一些，那边毕竟不熟悉。只是……没想到这次陆久生也会跟着你过来。”王婉儿捏着花瓣，有些犹豫的说着。 “陆久生这个人确实有些出乎人的预料之外。当时许多人都以为他会走那帮文臣的路子，甚至连以后的事情都替他规划出来一些，没想到他竟然选择走了一条最难的路。”二殿下想到陆久生有些无可奈何的拢了拢搁在一旁的扇子。 “他看着也不太爱说话的样子。”王婉儿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她也没有预料到陆久生的发展竟然和剧本上相差了那么多，甚至还把系统修复师给招惹了过来。要是能让她尽快发现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就能早一点将古钟钟送走了。 “他原本可不是这样的，之前他那一副教导天下人的模样，我都以为他是想要当帝师了。”二殿下想起了陆久生之前的模样，恍然感觉还没有过去多久一样。 “可是，这一年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王婉儿看着二殿下的样子也有些回忆不起来，仿佛陆久生的记忆突然在他们脑海中模糊了一样。 院中和小贵子并排站在院门外的古钟钟，她一边糊弄着刚刚被她弄迷糊的小贵子，一边听着王婉儿和二殿下的谈话，心里渐渐也有了一番计较。 第九十一章 会客 看来，有必要再去会一会陆久生了。只是在此之前，她要先把自己的状态问题处理一下。 刚才在从平宁那里出来的时候，她险些又呆立在原地。毫无疑问平宁知道她这个弱点后，特意在院里院外丫鬟们的位置上面做了一些布置，目测如果她对平宁做出什么事情，大概率她可能很难走出那个院子。 所以她也只是对平宁的小动作做了警告，而不是直接拉着她进入幻境游戏内。 古钟钟在内心微微啧了一下，这个平宁，还真是不好对付。今天平宁已经试探了她很多次，如果不是她经历多了，可能也会被她三言两语之下犹豫不定，套出了她对于平宁和王婉儿的态度。 不过看平宁不像是对系统修复师了解很多的样子，整个人的气质相比王婉儿更贴合这个世界的人物形象。 那么大概率平宁是一个长期单机的世界玩家了。而且她原本所在世界的等级不会很高，很可能也没有怎么经历过a级世界。 反观王婉儿虽然经历的世界比较好，但是整体上更像是完全习惯于中高级世界的世界玩家，并且她的一些生活习惯和性格特征，还不懂得如何收敛起来。 古钟钟眯起眼睛看了看悄悄对着二殿下翻了个白眼的王婉儿，暗自摇了摇头，心里开始计划着之后的事情。 如果想要达到濒死状态，以目前的医疗条件，在这个世界简直就像是自找死路。 而她的药已经没剩下多少了，不仅不能保证一定可以将她救活，如果她没来得及将药吃下去就直下线，大概率她会心疼的再下线一次。 那么，就只能利用一下幻境游戏了……古钟钟微微垂眸思考了一下，还未有所动作，揭新院内王婉儿和二殿下正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 二殿下看似心情很好的样子，眼眸里也满是温柔的笑意。王婉儿微微扬着头看着二殿下的侧脸，嘴唇向上翘起像是在说些什么。 “婉儿。”在快出院门的时候，二殿下轻轻的开口，正跟在后面的王婉儿嗯了一声步子稍稍慢了下来，看着二殿下的眼中也有一丝的茫然。 “拿好了。”二殿下从身前折下了一朵开的正盛的艳阳，转身随意的将它递给了身后的王婉儿，眼里满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王婉儿笑的眯起了眼睛，开心的接了过来：“谢过二殿下。” 二殿下用折扇轻轻的点了点王婉儿的脑袋，对她道：“那我可就走了。” 王婉儿嗅了嗅手中的艳阳，将它的枝干小心的看了一遍，听到二殿下的话，也觉得该到时候了，便对他笑着道：“早去早回呀。” “嗯。”二殿下应着微微颔首，转头叫过小贵子吩咐了几句，便大步的向着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小姐，二殿下走了。”小贵子在送过二殿下一小段路后折回，在还留在揭新院的王婉儿身边站好。 “嗯。那……我们也走吧。”王婉儿点点头，对着身后的古钟钟挑了挑眉。古钟钟会意上前跟在王婉儿的身边。 小贵子自二殿下离开后，神色都有一种凝重感，像是一股无形的压力落在了他单薄的肩膀上，让他有一种浓厚的责任感。 王婉儿拿着的艳阳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便消失在她的手边。古钟钟状似无意的悄悄的松开了手，一片嫣红的花瓣便随着风慢慢地飘落在身后的地面上。 ………… “可真是个……痴人。”平宁落下纸上的最后一笔，抬头看着屋内半躺在茶榻上，神情悠闲的慕容傲雪。 慕容傲雪并未理会平宁投过来的目光，依旧用她圆润的手端着茶杯，小口的慢慢喝着热茶。茶水蒸腾出的雾气之中，她眯起的眼睛里仿佛不带着任何的情绪。 “她们走了。”平宁将笔慢慢地放下，她有些看不透慕容傲雪这个人，沉吟了一下对着慕容傲雪开口问道：“你在船上有道具可以避开修复师的探查？” “有。”慕容傲雪微微睁眼，扫了窗外一眼：“不好找。” “是哪种类型的道具？”平宁也顺着慕容傲雪的目光看了看窗外，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 “隐藏生命迹象。”慕容傲雪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两手微微用力的活动了一下手腕，神情略有一些怔松的慢慢道：“我也该走了。” 她转头看了看在一旁神情也有些淡漠的平宁，又继续道：“你既然没有跟她说破我的事情，你期望的事，很快便会有结果。” “还有一个问题，香叶寺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平宁在慕容傲雪看向她的时候，便眼神稍微有些锐利的紧盯着她问道。 “去查一查戚夫人。”慕容傲雪慵懒的理了一下衣袖，便踏步走出了房门。平宁并未阻止慕容傲雪的离去，在慕容傲雪离开之后。她神情恢复了平淡，她走到桌前拿起了慕容傲雪用过的杯子。 她的右手银光一闪，一个类似于针管笔的东西便在她手中出现。平宁将尖端放入了茶杯，静默了几秒之后拿出，明显可见针管笔的尖端隐隐的发紫。 平宁旋转了一下笔身，一个小巧的显示屏随着笔身的分离展现了出来。 “岁岁药？”平宁低声的念了几句，便淡淡的将手中的道具收了回去。她拍了拍手，门外的丫鬟应声而入，两个衣着鲜亮的贴身丫鬟，垂眉敛目仪态端庄的跟在平宁的身前福礼。几个小丫头也快速的静悄悄进入屋内，手脚麻利的整理着屋内的茶具和桌面，又熟悉的沉默着退了出去。 “殿下。顾君然请求见您。”晴梓待整理的丫鬟离去，才对站在窗前不知思考什么事情的平宁轻轻道。 “薛一怎么样了？”平宁看着窗外刚刚落到树叉上歇息的灰燕淡淡的问道。 “大夫看过，说没什么大碍，只是要好生修养一阵子，避免落下病根。”晴梓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身后，样貌也生的温婉，她负责的便是隶属于平宁红衣侍卫的一些旁杂之事，此时平宁问起来，应对也十分自如。 第九十二章 探伤 “休息好了吗？”卫三身后的红衣侍卫帮他撩开了帘子。屋内顾君然穿着简单的一件白衣遮住胸前缠着的布条坐在床边。 他的一只手的虎口处隐隐也有沾染了一些红色的血迹的布条缠在上面，还算完好的那只手上拿了一本书在翻看着。 “三侍卫长。”顾君然见卫三进屋，随手便将书搁在一旁的枕头上。他靠在床侧偏头笑着看着卫三，也没有想要起身见礼的意思。 “伤员，可不起身见礼。三侍卫长，这可不能怪我啊。”顾君然有些调侃的说着，卫三听着也只是无奈的摆摆手。身后的红衣侍卫偷偷挤眉弄眼的对着顾君然使了个眼色，便默默地退了出去守在门口。 顾君然看着帘子落下，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对着卫三道：“当日一席的情况你也都知道了。我现在伤势也差不多好了，可以跟我讲讲到底是怎么样个情况了吧。” 卫三收闻言敛了唇边仅有的一丝笑意，坐了在顾君然对面的椅子上点点头，沉默了一下才道：“林二去了。留下看守的黑衣将二席和二殿下围住，林二只身挡箭，被那个黑衣暗算了。” “林二……”顾君然稍稍有些低沉的出声，他微微的叹息了一下，嘴角又抑制不住有些苦笑的弧度，他有些忍耐的对着卫三道：“那……薛一？” “还好，命保住了。”卫三边说边点头，他微抿着唇脸色暗淡了一下才继续道：“只是，到现在还未醒。” “大夫怎么说？”顾君然心知卫三先告诉他最不幸的消息是为了让他对于接下来的事情有一个大概的准备，此刻听到薛一的消息他不禁还算是稍有放心。 “如果这两天能醒过来，便无碍。”卫三看着顾君然沉默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头道：“你去看看他，总要有亲人在一旁看着，才好的快一些。” “去。”顾君然点点头，又停顿了一下摇了摇头对着卫三道：“可以写个信过去吗，我姐嘱咐我几天一写，我前些日子偷懒，又空了这几日，怕她也在家太过担心。” “薛一的情况，暂且……”卫三想了想又止住了话，看着顾君然了然的目光，他将纸笔铺好在桌子上便走出了房间。 顾君然有些费力的从床上侧身小心的坐起来，尽量不牵扯到伤口。他慢慢地挪到桌前，呆愣了一会儿，才缓缓拿起笔来。 卫三离开顾君然休息的房间之后，便紧接着有一红衣侍卫到他的跟前道：“侍卫长，殿下要过来。” 卫三挥手示意他知道了，便抬脚往外走，准备迎着殿下进院。 这个院内到处都是浓厚的药味，一些伤势并不太重的红衣侍卫被分配在院前安置。 此次伤势较重的几名红衣侍卫，除了顾君然三个外，均被安排在院内的主屋侧边的位置。 平宁一边听着卫三在一旁说着整体上的情况，一边一一的查看着红衣侍卫的伤势和情况。伤势恢复较好的红衣侍卫已经开始轮流换着，负责起院内的守卫情况。 “殿下，薛一的事情，是否要告知薛府？”卫三跟在平宁一旁，谨慎的问道。 “顾君然说起来了？”平宁略一思量，便有了大概的猜测。 “殿下猜的是，他想给姐姐寄信。”卫三沉默了一下继续道：“信已经写好了，还未发出。” 平宁神情淡淡的走进一旁侍卫推开的主屋门，对着卫三道：“帮他寄出去，最好要快。” “是。”卫三紧皱的眉头微微松开了一些，也跟着跨进屋内。 薛一正面上有些苍白，嘴唇微微发紫的躺在床上，身上绑着的布条也被一块块的被血迹渗透。 屋内的药味相比于院内的更加浓郁，有一红衣侍卫正坐在一旁不停的用手试探着薛一额头的温度，将他额头上覆盖的微微有些发热的布换掉。 “殿下。”红衣侍卫见平宁便起身，身后的卫三对他点点头，红衣侍卫便在一旁退了下去。 平宁上前略微的查看了一下薛一的情况，心下稍安。 “殿下，顾君然也过来了。”卫三站在一旁对着平宁道。 “让他进来。”平宁淡淡的点头。屋内刚好住两个伤员也是绰绰有余的，只是依照顾君然的性子，怕是也睡不踏实了。 “让人好好照看着。”平宁略微偏头对着卫三吩咐着，紧接着门外一声响起，顾君然便慢慢地走了进来。 “殿下。”顾君然看见平宁，脸上也有了一丝笑意，只是在看到薛一的时候暗淡了一下。 “你今天住在这里。”卫三看着顾君然有些伤感的样子继续道：“一席目前的事情一会儿让卫三交于你先处理，重要的事情先报予薛一定夺。” “谢过殿下。”顾君然心下稍一思量便对着平宁道谢，心下知晓这是为了让薛一牵绊亲人，又被这席间的责任压着，才不会轻易地放手去了。 平宁见顾君然理解了她的意思，便想带着卫三离去，却被顾君然止住，他进来的时候便挡了一下平宁的位子。 “殿下。”顾君然稍稍有些笑意的抬头看着平宁：“我回来了。” 未等平宁回应，顾君然便稍稍让开了地方，对着平宁低下了头，仿佛刚才并未说过话一样。 平宁也只是被他稍微的止住了一下，跟在一旁的卫三自然听见了，他狠狠的瞪了一眼顾君然装傻的样子，便跟着淡然的平宁转身离开了屋内。 “还有一个，怎么样了？”平宁对着卫三道。 “另外一个，外伤比较多。但是这个人，恢复的确实三个人之中最好的。”卫三提到聂七的时候，神情很是无奈。 “聂七，自从林二去了之后，情绪就变得很激动。” 平宁刚想继续问，就听到了屋内一阵气息紊乱的笛声，笛音不成曲调渐渐破碎，一阵努力压抑却依旧响亮的哭声紧接着便在院中响起。 “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卫三听着院内的声音，也真不知道该如何和平宁描述这个人的性格，通常他也是对聂七头疼不已。 第九十三章 聂七 “格老子的……。” 屋内是聂七痛心压抑的哭声，平宁与卫三在门外敲了几下屋门，在听得屋内聂七在屋内又平复了几下呼吸后，卫三才推开了屋门。 聂七半躺在床上，身后被他堆出了一摞高的被子靠在后面，他身上的伤势也属于严重的，只是看来他的意识还算是清醒。 “醒了？”聂七勉强见礼后，卫三在平宁身后出声询问道。 “醒了。三侍卫长，我现在躺不能躺，坐不能坐。殿下看了，莫要笑话我。”聂七一双眼还有些红肿，面色上却还是咧着嘴角有些憨的模样。 “殿下。”聂七笑着对平宁道：“您还记得我吗？” “说实话，不大记得了。”平宁平淡的看着聂七的眼睛：“不过现在记得了。” “嗯。那就好。”聂七笑着笑着又有眼泪顺着滑了下来，他对着平宁道：“殿下……殿下，我是不是又做错了？” “每个人都错了一点。”平宁摇摇头道：“但是林二的死，不是个错误。” “他尽做了自己应该做到的事情。”平宁略微垂了一点眼眸看着聂七颤抖着的肩头，听得卫三接着道：“你既然做了，就不要再后悔。” “我……不后悔。”聂七压抑着嗓音和内心的情绪，却没忍住的一把用手捂住了脸，一片泪水也顺着脸庞流了下来，他点点头道：“殿下……殿下，我努力不后悔……” “林二在丰裕的一切事宜，由你负责。”平宁走上前低头看了看聂七的伤势，确认没有超出预料之外的变化后，对着有些紧张的聂七淡淡吩咐道：“好好养伤。” “好。”聂七痛快的应下。 卫三也在身后看着聂七点了点头，然后便想跟在平宁后面一道出去。但是聂七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一侧衣角，他低头看去，只见聂七抬头看了他一眼很快便松开了手，眼底是一片暗淡的神情。 待平宁和卫三都离开后，聂七身后摞的很高的被子突然动了动，聂七也赶紧起身缓缓的离得远了一点。 只见被子忽的一下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面色通红的红衣侍卫大口的吸着气从被子里冒出来，他一下下的用袖子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坐在在床上呆愣着道：“可憋死我了。” “出息。”聂七挪到了椅子上，用手轻轻扶着胸口，慢慢喘了两口气，才感觉呼吸顺畅了一些。 “谁知道殿下会亲自过来看你。”躺在床上的红衣侍卫一脸无奈的看着聂七：“你哭的声音那么大，就不怕她们会怀疑你。” “那倒是不会。”聂七捏了捏鼻子，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窗外道：“平常我就是这样的，她们习惯了。” “哥。”红衣侍卫听后沉默了一下，突然定定的看着聂七道：“你真的不跟我走了？” “不走了。”聂七语气中含着一丝的失落，他抬头笑了笑：“看样子，我暂时又走不掉了。” “我跟你到应城，你说来了丰裕就走。”红衣侍卫用眼睛狠狠的瞪着面色上开始有些不自在的聂七道：“结果来了丰裕，你说你走不了了？” “这不是事发突然，我也没想过，林二会突然挡了上去。”聂七苦笑着看着白鹭，一双眼又突然泛起了红，像是随时都会哭一样。 “哥。那我怎么办？”红衣侍卫看着聂七，眼里也渐渐蓄起了泪花，整个人都散发出了一种凄楚的感觉。 “要不你也跟着我。我看你穿这身也挺合适的。”聂七看着眼前那张与自己有着几分相似的眉眼，也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脑壳。 “然后，我们各自分到了不同的地方，各为其主，自相残杀吗？哥，你傻啊？”红衣侍卫用袖子擦擦眼，从床上下来，看着聂七一脸无措的样子，感觉生气也生不起来。 “那我住应城去。”红衣侍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几口才继续道：“住你家，你还要给我银子花。” 听见红衣侍卫这样说，聂七整个人反而松了一口气，他慢慢地舒展了身体靠在椅子上，神情也放松了一些。 见聂七并没有反对的意思，红衣侍卫给聂七也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见他喝下才慢慢道：“不过是暂时的，我在应城找点活干，慢慢看能不能扎在那里。” 聂七一口茶还未入口就呛了一下，瞬间苦味夹杂着胸口的痛意满满的袭来，他勉强顺了几口气对着红衣侍卫摆摆手道：“你……不，还是不了吧。我供得起你，花我的吧啊。” 聂七呛过的面容一脸无辜的看着红衣侍卫坚定的面容，心头渐渐涌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要。”红衣侍卫狡黠的冲着聂七笑了笑，转头看着窗外的天有些怅然的道：“人呐，还是要靠着自己活着。” 聂七又捏着茶杯喝了一大口凉茶，感受着茶的苦涩，他咧着嘴对着红衣侍卫笑了笑不再说什么。 ………… “怎么样？见过平宁有什么收获了吗？”王婉儿端着一盘热乎乎的果子糕走进了古钟钟的屋门，她将盘子放到了桌子上，便开始打量着闭着眼的古钟钟。 古钟钟正沉浸在意识面板之中，听到系统的提示音便退了出来。睁眼见到了王婉儿放在桌子上的糕点，便笑了一下看着王婉儿道：“一盘糕点，换一个消息吗？未免太过划算了一些。” “我有说是要换吗？”王婉儿轻蔑的瞥了古钟钟一眼：“我是光明正大的打听。” 看着王婉儿这个性子，古钟钟吃着糕点笑了笑道：“她说什么对你而言很重要吗？” “重不重要得先知道她说了些什么。”王婉儿坐到了古钟钟的旁边，一脸好奇的看着她。 “也没说什么。就是看一看剧情罢了。”古钟钟一本正经的看着王婉儿道。 “那你知道二殿下干什么去了？”王婉儿对着古钟钟翻了一个白眼。 “自然是去解决问题去了。”古钟钟淡淡的道，又拿了一个糕点在手边。 “你都不要跟着陆久生吗？”王婉儿有些无奈的看着古钟钟：“为什么你总是在我的身边转悠。我看你也应该去找陆久生，看看是不是他出了什么问题。” “会的。”古钟钟轻轻道。 第九十四章 袖珍宴 王婉儿也只在古钟钟屋里坐了一会儿，便离开去处理其他的事情。袖珍宴就在后天，期间虽然她只负责菜品这方面，但是一些杂事以及二殿下留下的生意，都要她再经手处理一遍。 屋内剩下百无聊赖吃着果子糕的古钟钟，她看着窗外阳光下的随风而动的树木，不知怎么就想到了第一次穿越的时候见到柳树的欣喜…… “嘀……！监测宿主精神波动异常，请尽快离开此地。”系统的小奶音糯糯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连警告声都变得绵软了些。 古钟钟逐渐呆愣的面容有一瞬间的僵硬，她趁着这一会儿功夫立即起身，几步便跨入了隔壁的房间。 七娘子正抱着刚睡起来有些闹哄的小妮子在屋内来回的踱步，她看着匆匆跑过来靠在门框上浑身发软的古钟钟，不解的问道：“古姑娘，怎么了？” 古钟钟平静了一下由于她快速的奔跑而急促的呼吸，对着七娘子道：“没事没事，过来看看。” 七娘子见古钟钟不愿多说也不再多问，她看着依然有些困倦的小妮子，温柔的笑了笑道：“小妮子也刚醒，小家伙一醒来就想先哭两声，我还怕会吵到你。” “不吵。你好呀，小妮子。”古钟钟笑着对着七娘子怀里的小妮子招招手。 小妮子正睁着大眼睛，嘴里还嘬着自己的手指头，见古钟钟逗她，便伸着她沾满口水的小手对着古钟钟啊啊要她抱。 “小家伙，先擦擦手啊。”古钟钟拿过七娘子手中的帕子将小妮子的小手和下巴擦干净之后，才将小妮子抱了起来。 “小妮子很喜欢你。”七娘子在小妮子被古钟钟接了过去后，浑身松懈了一下，舒了一口气。 虽然她也是经常抱着小妮子的，可是在家里也不是一直都会看着小妮子。现在要她一个人照顾小妮子，有时候确实会累一点。 后悔吗？ “不后悔。这样，也挺好的。”七娘子自言自语的摇摇头。 “嗯啊。小妮子也说对是不是。”古钟钟抱着小妮子坐到了屋里茶塌上笑看着七娘子。 “古姑娘……”七娘子低头笑笑，也坐到了一旁。 “有关于你之后的事情，我跟王婉儿商量了一下。去凤城怎么样，去那里换一个地方，好好将小妮子抚养长大。” 古钟钟抱着小妮子慢慢道，她也不看七娘子，笑了笑道：“不需要改嫁，不需要投亲。只是，需要你帮她一个忙。” “什么忙……？”七娘子沉默的听着，有些疑惑的问道。 “帮她照看一下生意。”古钟钟将想要爬下茶塌的小妮子提溜回来：“要学一段时间，但是不难。” “好。”七娘子内心瞬间被犹豫不安所充斥，她一方面害怕学不会古钟钟所说的不难的事情，一方面又担心自己照顾着小妮子可怎么去帮她们这个忙。 “古姑娘，虽说你是帮王姑娘的忙，但我知道是你们好意帮我。”七娘子忍下了心里的情绪，对着古钟钟福了福礼。 小妮子看着七娘子的动作啊啊是便要爬过去，古钟钟半扶着小妮子站了起来，七娘子也起身笑着看着古钟钟抱起了小妮子。 “那这忙，你帮不帮她？”古钟钟有些认真的问道。 “帮。”七娘子一脸坚决的抱着小妮子点了点头。 ………… 袖珍宴开始前两日古钟钟每天和七娘子到处逛逛，逗逗小妮子，每晚再查看一遍王婉儿的日记，便安稳的过了过去。 王婉儿并不想带古钟钟一同过去，一来她兼顾不上，二来又怕古钟钟出什么幺蛾子。 思来想去，她制定了一系列的计划，临到头想要找古钟钟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却被她几句话打法了回去。 古钟钟也并不想和王婉儿一同过去。不仅做什么事都不太方便，而且袖珍宴上她要做的事情，需要她制造不在场的证明。 但是，她却也不能一个人过去。 古钟钟躲在云中楼一楼暗处叹了一口气，眼神在人群中搜寻着。云中楼今日热闹非凡，因着日前的事情，福亲王决定将慕容傲雪的袖珍宴办的更加盛大热闹。 于是，云中楼出面，承诺今日云中楼将联通上下，层层打开，一楼设台抬高，并出题设迷，赏金彩头由福亲王给出。 古钟钟看着一楼互相见礼寒暄着的学子，虽然她今天穿的是男装，却也感觉自己有一些不合时宜。 袖珍宴还未开始，一二层的宾客却已经来的满满当当。而三四层的主要人物，都已经从云中楼安排好了的入口，陆陆续续的到场。 古钟钟坐到了一张留有空位的桌子旁边，听着身旁的学子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一些当下时兴的见解，倒也不算无聊。 “要我讲，这下钦差的事情，就不应该这样办。”一个神情略显愤慨的男子激动的握紧了拳头。 “怎么不该。我看就挺好，那是一举两得。一来彰显皇上圣明，二来又解了那边的燃眉之急怎么不好？好极了。”在男子旁边的人皱着眉头反驳着。 “你说的有一点道理，但是皇上点的是谁？”男子喝了一口酒，压低了声音对着桌上众人道：“你们就相信，他可以讲这件事情办妥了？我可不信，我等着看他走后，大家怎么骂他呢。” “那陆……那陆大人，也跟着去了。你怎么就想到那一层去了，皇上，能平白无故让他过去吗？这里面肯定有事啊。”另一个圆脸男子，身着看着并不富裕，此时也咽下了几口糕点，凑合着对着其他人分析着。 “去去去……少提他！” “哎……提他干嘛……” 古钟钟听着桌上一片不耐的声音，正想多听一会儿，视线里却突然出现一个深蓝色的人影。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的起身，追了过去，但未上前打招呼，只是手中一道黄光闪过。 她便大摇大摆的跟在老李的身后，在使者漠然的眼光之中，进入了梨花阁。 第九十五章 棋局 梨花阁里各种物品的样式未变，只是帘后的窗开的大了些，去掉了一些装饰用的遮掩。从下往上看可能还有点看不清屋内的情景，但是若是从上层向下看，屋内的一举一动十分的明显。 古钟钟跟在后面仔细的打量着屋内布置。前头走着的老李一进屋便在桌旁坐好，旁边的使者神色自然的跟着进来，很有眼色的替他倒好了一杯梨花酿，便退了出去。 老李在使者退出去后，神色从放松了一些，开始有着一些明显的疲惫之态。他举起酒杯放到嘴边慢慢地抿了一口，像喝到苦味一样皱紧了眉头，他将酒放到鼻尖闻了闻，尔后自嘲的笑了笑，举杯端起一饮而尽。 古钟钟看着老李这副模样，不难想到他肯定在这几天遇到了什么难事。梨花酿的香味很快就飘散了出来，古钟钟闻了闻身上也沾染了一份酒香。 她不去看屋内忧愁的老李，转身向帘后走去，这几步的距离，如果老李不乱出去，她还应付的过来。 本来二层的楼顶板之上设的有一台此时像是突然下降了不少的高度，低于二层的高度堪堪可以让二层及以下的宾客看到台上的情景。 古钟钟随意向上看了看，仅仅可以看到三楼正对着梨花阁这面的几个屋子。古钟钟辨认了一下，里面坐着的是差不多都和老李一样的商人带着家眷到此。 不过与老李不同的是，他们似乎都是好几个人共享一个房间。或者说，只有老李这边，独自启用了梨花阁，足以看出王婉儿和二殿下对于老李的重视。 下面的台子上正有一些人再上面表演着歌舞，伴着从一楼二楼传来的交谈声很是热闹。在二楼的正对侧，一群小姑娘正在研墨的研墨，备纸的备纸，都凝神执笔将自己的诗句一一写下，也不让丫鬟们动手，仔仔细细的吹熨帖了粘到了墙上。 一旁侧里间，一群锦衣绣服的年轻公子正围着一个棋盘作难，似是有二人正在厮杀难解难分。博弈的二人尚且为急，观棋的人却皱着眉头走来走去，像是恨不得上手帮他下。 “我说，子俊啊，你没事偷看她们做什么。他俩的棋局还不够吸引你？”一个紫衣少年眉眼里都是挪愉的神色，挤在靠在门边的蓝衫男子身侧笑着问道。 “我可没看这个。”子俊的心思一下被紫衣男子戳破，也不恼怒，只是淡淡的笑笑，对着还在下棋的二人走去道：“沈青，下了这么久了，轩逸的水平如何啊？” “对啊，子俊哥可没有骗你吧。轩逸下棋真是很厉害。”紫衣男子也笑着跟着上前，又凑到了棋盘边上，和皱着眉头嘴里嘟嘟囔囔的男子站在一起。 “轩逸兄，确实很厉害。”沈青淡然执起一黑色棋子，慢慢地放到了棋盘之上。 “一直听闻沈青的名字，却没有见过其人。”轩逸轻轻的笑了笑，手执一白子落盘，慢慢道：“今日得见，却也名副其实。这倒是怪不得祁游天天念叨着你。” “谁天天念叨他，想得美。”祁游拢了拢自己黑边袖口紫衣袍，挤了挤身边还紧皱着眉头的男子。 那男子被祁游一挤，稍微歪了歪身子像是一下子回过神来，他对着祁游皱着眉道：“站也没个站样，挤什么挤。” “你有站样，刚刚急得来回走的不是你啊。”祁游撇撇嘴不在意的又凑近了一些。 “要我说，你们都赖在这里干什么？”子俊稍稍叹了一口气对祁游道：“出去转转吧？” “不去。这袖珍宴马上要开始了，谁愿意去陪他们那些人喝酒。”男子听着连忙摆摆手，也凑近了棋盘又念叨着什么。 “就是，谁爱去谁去。我看那边可能都没有咱几个的位置了，有的是人往那边钻。那边的酒也香，看着是爱喝的很。”祁游起身朝着斜对面看过去，果不其然瞥见了那几个熟悉的身影。 “本来在书院就不对付，就别去了吧。”男子也顺着祁游的目光看去，摇了摇头。 “那也不能就眼睁睁看着他们在那里胡说八道。”子俊眼里闪过了一抹冷光，神色也严肃起来。 “子俊哥，你有什么办法？”祁游好奇的看着子俊。 “如果咱们的这盘局下的好一些，也不是没有办法，但是这也要看轩逸和沈青哥，肯不肯配合了。”子俊说着便对着还在下棋的二人便弯腰拱手，他二人躲不及便神色淡然的依旧坐在席间一言不发。 祁游见此笑嘻嘻的上前坐在沈青旁边，也拱着手道：“沈青哥，帮帮忙啊。” 男子也摸摸鼻子，对着轩逸弯腰拱手道：“轩逸兄，麻烦了。” 沈青与轩逸对着淡淡的看了一眼，面色也渐渐缓和的笑了笑。 “沈青兄，请。” “轩逸兄，请。” “麻烦二位兄长了。”子俊又略一拱手，便带着祁游等人走出了屋门。 这边古钟钟在梨花阁闲着等了又等，将四面的情况心里都有了一个底。便也不着急的待在梨花阁中，猜测着王婉儿她们都会在哪个房间里面。 老李这次像有所克制，酒也不过喝了两杯便停了下来。他此时也若有所思的看着屋外，沉着神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满楼的宾客看样子已经到齐了，此刻台上正忙忙碌碌的换了下一班歌舞的人，满楼的嘈杂声不自觉的小了一点。 只听得不知道从哪里响起的细碎铃铛，细细微微的从云中楼的各个角落里传了出来，起初像是雨滴一样并不令人在意，但是这些铃铛细碎的声音彼此呼应，整整齐齐，倒在这一片嘈杂之中，让人听得是清清楚楚。 满楼的人声渐渐被一阵阵的细碎铃音盖过，越来越小，越来越密，到了最后，只听得一波波的音律再耳边环绕着，宾客似乎也忘了下一句应该要说什么，以至于当铃音落下，满楼寂静无声。 一声鼓声兀的响起，重重的鼓音在此刻却并不违和，仿佛在被细微的铃声环绕之后，急需一声重鼓，刹那之间，满楼的人又像是活过来一样争相或仰头，或靠窗，向着台中看去。 第九十六章 费心思 台中不知何时起，站了一位穿着一身湖蓝衣裙的女子。 她带着一顶锦绣面纱的帷帽，姿态优美的慢慢起手拉住帽沿，像是寻常一般的将头微微抬起，随着她的动作，帷帽像是随时要被她掀开一样的向上。 四周铃声乍起，伴随着阵阵轻鼓，一静一动之间，之间女子动作干脆利落的转身踮脚画了一个优美的半圆弧线，帷帽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扬扬的飘落在地。 梅娘子这次的出场，着实耐人寻味。宾客的眼神随着帷帽抛出落地，再回到梅娘子身上之时，已经完完全全的被勾起了好奇之心。此刻看见中央站着的梅娘子，都眼带着笑意。 乐声也随着梅娘子的舞姿逐渐丰富起来，仿佛溪流汇海，整个云中楼的氛围一下子也被拉高了。 随着梅娘子起舞抬头，众人才得见她的面容之上，竟然还带着一精巧翠蓝色的面具。并未覆盖她的整张脸，只是一半镂空的装饰，在梅娘子眼角的位置缠绕雕琢的极为细致，衬的她一双澄净的眼眸更加的引人注目。 “倒也不枉费了这块好玉。”老李也坐在窗旁看着台下梅娘子的舞姿。他点点头满意的摸了摸胡子，右手捏起了一块糕点便有滋有味的吃了起来。 古钟钟看着三楼朝上的一个角落，琢磨着一会儿不着痕迹过去的可能性有多大。底下已经是满堂的赞叹之声，四楼五楼时不时的穿插着几句给梅娘子的赏赐之类的喊话。 梅娘子的歌舞也已经渐渐进入了尾声。 “廖姐姐”福溪扒着窗边回头看了看依旧淡淡站在一边的廖青道：“这个梅娘子哪里想的这么多主意，感觉她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是聪明。不然，也不能如今这么大的名气。”廖青点点头也过来又看了看梅娘子的身段，面上难得浮现了一丝笑意。 “确实，看着让人开心一些。”福溪望着梅娘子渐渐出神，在她身边的廖青，眼眉之中始终萦绕着一股子忧愁，此刻也只是淡了一些。 梅娘子在台上对着福亲王道了谢，又虚词谦礼的对慕容傲雪祝了几句便福了福身子走下台去，并未多言语，似是不想抢了袖珍宴的风头。 紧接着台上又是一波短暂歌舞伴着琴音响起，台上的歌舞女子忙忙碌碌撤去，像之前比试厨艺的那种格局又在台上立起。只是这次台面更加的雅致夺目，而台面上也只是站了王婉儿一个而已。 王婉儿依旧抱着一轮弯刀，刀口闪着光亮，似乎可以清晰的看到楼上倒过来的景象。 在一片不解之中，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手牵手走了过来，对着楼上见礼过后，细细的说着此次云中楼准备的食材佳肴。 两个小女孩一唱一和幽默风趣，本来没有什么意思的话语被她们一说，倒也没有枯燥的意思。宾客也起了兴趣有了耐性，听着她们把话讲完。 古钟钟看着王婉儿认真的面庞，也慢慢地站了起来。此时云中楼众人的注意力，大部分都被王婉儿捻熟的手法所吸引，没有什么人注意到这边的情景。 古钟钟不敢冒险直接从二楼越过去，便起身挨着靠近窗边的角落伸头向侧边瞅了一眼。 福溪正靠在窗框上偏头看着底下的歌舞，古钟钟这么一瞅，毫不意外的刚刚好便和福溪看了一个对眼。 “哎？”福溪不可置信的猛的再一抬头，便对着一旁的廖青唤了一声：“廖姐姐，你看。” 廖青听福溪的话语，侧身一看，古钟钟在福溪看过来的时候便解除了伪装符的功效，此时她对着廖青善意的笑了笑，便一个翻身进入了隔壁的房间。 “你是公主身边的人。”廖青并未因此受到惊吓，她沉静的看着古钟钟等待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是。”古钟钟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和她刚刚听到的一样，这个阁里只有廖青和福溪两个人。 “丫鬟都在外面。”廖青看古钟钟的神情补充了一句：“没我的吩咐不会进来。” “嗯。”古钟钟笑着点点头，紧落着向屋内走了两步到隔壁看不到的位子，面纱下虽然看不到她的神情，但是眼角弯起的角度也显得和善一些。 “姑娘到此是有什么事吗？”福溪在一旁小心的看了看隔壁的窗，只见一胡子拉碴商人打扮的老李捏着糕点。 看见福溪向他看过来，老李表情严肃的又将手中的糕点放了下去，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眼神也渐渐移开到楼下的台上。 福溪用手掩了一下面容，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也偏过头来对着廖青不赞同的目光腼腆的笑了笑，又掩饰不住好奇的看着古钟钟。 “我负责看守二楼的职责，请二位姑娘理解。”古钟钟微微低头看向廖青又继续道：“二位姑娘若是预感到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尽管可以向我说。” “嗯，暂时没有感到有什么。“廖青理解的点点头，经过香叶寺的事情，她对于公主的这一安排并不感到奇怪。 “梅娘子的歌舞太吸引人瞩目了，一时间也顾不得别的。”福溪也玩笑着点点头，又看了看楼下，王婉儿刚好正用一轮弯刀秀着令人心情舒爽的刀功，她情不自禁的赞叹了一声：“好厉害啊。” 古钟钟和廖青也向外看了一下，但却没有像福溪一样惊讶。 “二位姑娘怎么不去那里观看？。” 古钟钟看着廖青有些不解的伸手点点窗外，之前的姑娘好似没有减少一样，有不少姑娘依然正闲坐在栏杆旁执笔沉思。 “那里太热闹了一些，而且各个都是诗中高手，我们哪里比得过。”廖青微微的摇摇头。 “哪里全是，依我看都想要袖珍宴的好彩头呢。”福溪不赞同的瞥了一眼窗外，嘟嘟囔囔的将视线又移回了王婉儿的身上，这是她第一次觉得做饭也是这么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 “正好我也要过去。”古钟钟偏头看了一眼四楼的动静，笑着对着廖青道：“二位姑娘想不想过去试一试？” “早晚也都是要过去看看的，有姑娘陪着，倒也更加的安心一些。”廖青点点头，对着福溪道：“我们也过去看看。” 第九十七章 拉人入戏 “好啊，廖姐姐那么厉害，肯定可以取的好彩头。”福溪笑着起身，拉过站在一旁的廖青便想往外走。 廖青和福溪所在的房间是杏林堂，门上坠了几块玉做的杏花样式，配的颜色也是温婉可人的杏色纱饰。 “不用跟着了。”廖青对着门口的丫鬟们吩咐了一句，便被性子活泼的福溪带着往前走去。 古钟钟跟在她俩后面不吱声，直到过了一段隐蔽处才重新解除了伪装符。若要让别人看见她是从这里出来的，也不好解释。 靠近正对墙处，便可以隐隐的听见一些低声探讨的声音。还在思索着诗句的姑娘或坐或倚，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轻声的讨论着;也有早早写完闲来无事，凑在一起看着台下的姑娘，她们捻着果子糕津津有味的吃着，看的入神了时不时还比划一下划刀动作。 “这可真热闹。”福溪悄悄的跟廖青说道。 “嗯。”廖青淡淡的应了一声。 她们的到来并未激起什么波浪，熟悉的姑娘便唤一下廖青和福溪相互见礼问候几句，不熟的瞥见她们也只是点点头罢了。毕竟是慕容傲雪的生日宴，即使各家有什么不对付的地方，也不会在这里找什么麻烦。 “廖青，福溪？”一个坐在一旁角落穿着粉嫩嫩的人突然抬头看着她们，小声的唤了一句。 见廖青望过来，谢莹开心的笑了笑便起身走了过去，对着廖青道：“我还以为今天遇不到你们了。” “莹莹，你也过来了。”福溪看着莹莹今日不同以往的装扮，扯了扯她的袖子道：“怎么回事？” “我娘亲新给我做的，好不好看？”谢莹拉着福溪的手，带着她们走到了贴着纸张的墙跟前。 “好看。”福溪也笑着挽着她。 “虽然不少人过来，但是真正敢贴上去的却很少。”谢莹仰头看了看这些纸张，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中捏着的纸笔，上面也只有短短的一行，却是她苦思良久才敢写下的字句。 “想诗不难，但要敢贴上去供人评价点评，不是自己想了多时千真万确是好的词句，确实不敢拿出来。”廖青看着墙中一副字点点头。 “姐姐，你可有想好了的？”福溪从一旁备好的桌子上取来了纸笔，铺好放到了一个空着的伏案处。 “哪能直接就写。我还要再想想。”廖青摇摇头。 “姑娘呢？”福溪突然回过神来，开口几字便被廖青用眼神示意不要声张，她便也当做平常的样子继续和谢莹谈话，只是时不时在人中看一眼有没有认识的身影。廖青便也坐在一旁四下看了看，也只是有打斜里处，似乎有些热闹的样子。 古钟钟在廖青和谢莹交谈的时候，便悄悄的靠在一个角落边上，隐蔽的向上看去。不出意外，在三楼和四楼的中间，一层装饰用的纱遮挡了底下人窥探的视线。 古钟钟调整了一下姿势和角度，按照预设先激发了祝福小红包。她有些不舍的拿出了害羞的小鱼，趁着楼下响起一片对王婉儿的赞叹之声，她的右手使了一个巧劲将其迅速的投入到四楼正对着的窗内。 在害羞的小鱼进入屋内的瞬间，古钟钟立刻激发了生命探测，随即范围6个点，距离刚刚好盖住房间的一半。只见她一个闪神，便悄悄的消失在了没人关注的角落之中。 “叮咚。准备进入，记忆由世界玩家指定，请宿主做好准备。进入游戏倒计时，十，九，八，七，六…………一。” 古钟钟眼前一片白光柔和的将她的视线覆盖，慢慢地意识被拉入了另外一个空间之中。 好黑。 古钟钟一睁眼便被一片黑暗所笼罩。耳边是一阵阵忙碌的声音，好像在不远处有很多人在来来回回的走动，但是听不到任何的交谈之声。 她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先慢慢地摸索着自己周围的情形。她现在站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似乎周围都是木质的隔板，笼罩的十分严实，空间也十分狭小，似乎仅能够容忍一个人站在这里。 随机传送的地点不会距离慕容傲雪太远。古钟钟用力的推了一下面前的木板，发现木板是松动的，但是似乎前面有什么东西正堵在那里。古钟钟继续用了一点力道，前方木板依旧纹丝不动，但是她突然背抵着的木板有一些松动，咔的一声便打了开来。 古钟钟勉强稳住身体的平衡，抬眼一看，困住她的是一个一人高竖立在屋内墙边的一个木盒。 而她可以推开的木板是一扇可以两边打开的盒盖。而被她推挤的是一套服服帖帖嵌套在盒内凹陷处的衣裙。 衣裙做的十分精美华贵，鲜红色与不同深浅的紫色相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华贵优雅又不会具有很强侵略性的气质。 只是有几处地方，被古钟钟推挤的有些皱皱的纹路。古钟钟连忙几下将皱纹抚平，又重新盖上了盖子。 她被传送到了一处没有门的房间，似乎是一间屋子的一个偏房处。屋里除了放衣服的盒子，还有其他的柜子，打开来里面也全是各种样式，各种款式颜色的衣服。但是除了放在盒子里面的那件。其余的衣服，都看着有一些宽大。 古钟钟随意四下查看了一下，便听着动静向外走了几步，只听得一两个丫鬟开口交谈道：“紫苑，去将小姐要的凝陇葡萄拿过来。” “是。姐姐，小姐爱吃的那个蜜子糕，还拿吗？” “是，要拿，都拿来。” “知道了。” 古钟钟连忙几步走到外面，外面果然是一个大厅，四下设椅做塌，连着的有三处门。除了正对着的似乎和她身后的房间是一样的用途，其余的两个有着一屏风遮挡，看不清楚。 她跟在第一个开口说话的大丫鬟跟前，走到了正屋的门口。大丫鬟推门而入，屋内宽敞明亮，除一主屋之外又设有两间隔室，一个似乎是书房样式，另一个被帘拢挡着，看不到内里的样子。 而慕容傲雪正合着眼，半躺在一张椅子上歇息。 第九十八章 慕容傲雪的初见 慕容傲雪在这个时候看起来，要比之前林子里胖很多。如果之前的慕容傲雪可以说是圆滚滚的很可爱。 那么现在的慕容傲雪，脸部的轮廓已经消失在了下巴里，肩膀处也堆积了些许脂肪，看着让人有一点担心她的衣服是否撑得下去，但是也没有到吓人的地步，硬要形容的话，可以用和蔼可亲这一个形容词。 古钟钟站在一旁看着慕容傲雪半躺在藤椅上微微的晃着。有一些但心这椅子的质量，但是似乎这个椅子已经使用了很久，椅子脚边的磨痕说明了它的耐用程度。 “小姐，吃点东西吧。”大丫鬟紫杏微微弯身靠在慕容傲雪的一侧，轻轻晃了晃她的胳膊。 慕容傲雪被紫杏摇晃的慢慢睁开了眼睛。一双黑白分明不含带任何情绪与感情的双眼，仿佛透过了紫杏直直的看向了她身后的古钟钟。 就在古钟钟以为记忆结束的时候，那双眼睛又合了起来，淡淡的对紫杏回道：“下去。” 紫杏看着慕容傲雪睁眼原本抱有一丝希望的心情，被慕容傲雪两个字打破。她咬了咬牙，对着慕容傲雪劝道：“郡主。您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再不吃一点，恐怕您的身体会受不了。郡主，就吃一点吧。” 任紫杏怎么说，慕容傲雪并不打算再搭理她，这次任凭紫杏如何的摇晃她的手臂，她也没有睁眼看紫杏一眼。 见慕容傲雪不为所动，紫杏两眼含泪的跑了出去。她一推门，便看到了正要进屋的紫苑。 紫苑端着两盘吃食，一盘装着一颗颗大诱人，晶莹饱满的紫色大葡萄。一盘装的是椭圆形状，白色的米粉里裹着金黄色的蜜子糕，看着便甜软可口，闻着味道也是一股浓郁的奶香味。 “紫杏姐姐，郡主……还不肯吃吗？”紫苑有些怯生生的问道。 “哎。”紫杏的泪滴落两三滴便止住了，她无奈的叹了一句，便对着紫苑吩咐道：“郡主醒着。你端着糕点进去，小心劝着一点。这个时间夫人也快回来了，我去等着夫人过来。” “好的。姐姐，你快去吧。我进去劝劝郡主。”紫苑手里端着托盘有一点忧心的看着紫杏。 紫杏微微敛目，一边心下思索着如何和夫人交代，一边不慌不忙的走了出去。 紫苑一进屋就看见慕容傲雪依旧稳稳的躺在那里，仿佛都没有移动过。她闻着手中盘内糕点的气息咽了咽口水，将托盘轻轻的放到了桌子上。 待一切整理好，她悄悄的走到了慕容傲雪的身边。还未等她开口劝说，慕容傲雪便依旧闭着眼睛，只是伸手点点桌上一个角落里的一盘绿蒲羹。 紫苑连忙几步小跑过去，慢慢地端了过来，小心仔细的放慕容傲雪的手边。 “赏你。”慕容傲雪淡淡的对紫苑道。 “谢郡主赏。但郡主不曾用膳，奴婢不敢独食。”紫杏看着绿蒲糕，有一瞬间的慌神，虽然这几日她确实很喜欢这个糕点，但是她一次也没有偷吃过。她也不知道郡主这会儿赏赐她是什么意思，只能低头跪在地上。 “吩咐下去，我这会儿高兴，这屋里的糕点都赏出去。”慕容傲雪并未多说，只是挥挥手让紫苑下去。 紫苑犹豫了一下，不敢不听吩咐，便走出去吩咐了几句，便有几个小丫鬟进屋来，将屋子里的糕点都拿了出去分发给丫鬟下人们。 待那边处理妥当，紫苑端着一盘葡萄重新蹲到了慕容傲雪的身边对她道：“郡主，葡萄是新鲜的，看起来很好吃。” 慕容傲雪淡漠的看着空中的某处，并不言语只是搁在扶手上的手指点点一旁放置案上的绿蒲羹。紫苑小心翼翼的将绿蒲羹端开拿了出去交给了门外的丫鬟。 “郡主。这次的葡萄看着真的可好了，个又大，皮也清亮，紫红紫红的，一定很甜。”紫苑双手扶着膝盖，瞅着案上被她放上去的葡萄，闻着一阵阵果香都有点感到肚子也有一点点空。 因为郡主不食东西，她们几个也没敢吃多少，轮流顶在这里走来走去，忙着端糕点，费心思，肚子里的食物早就消耗一空。 慕容傲雪神情淡漠的躺在那里，并未理会紫苑可怜巴巴的眼神和她一句句充满了诱惑性的话语。 这难道，慕容傲雪是不打算活了吗？ 古钟钟思量着她这么做的用意。按道理来说，像慕容傲雪这种地位的人，从小家教应该会十分严格，怎么可能会允许她一直这么吃下去。 除非是，有人在害她。从小便不对她的喜好，习惯加以管控，甚至推波助澜，以至于她会有如今的模样。 那么慕容傲雪今天的这一出便可以理解了。而且，她为什么偏偏选择了这个记忆片段呢？ 虽然大多第二次进入幻境游戏的玩家都会不约而同的选择当前世界的记忆，大多都会等到吃亏了，才会换成对自己有利的记忆片段。 但是古钟钟并不相信，能够成功暗算她并在她记忆之中种下潜意识的人，会挑选这么一个毫无防备的记忆片段来让她参观。 “郡主，夫人过来了。”一个小丫鬟在门外出声，随着门被紫杏推开，一个面容温和的夫人笑着走了进来。 “傲雪。”慕容夫人走进屋内，看着慕容傲雪躺在床上虚弱的样子，有些不忍的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 慕容傲雪抬眼看了一下慕容夫人，复又合上了眼。 紫苑过来后面和紫杏耳语了几句，紫苑才复又上前，对着慕容夫人详细的说了一下近几日慕容傲雪的饮食起居，听得慕容夫人连连皱起了眉头。 “这个慕容嫣。”慕容夫人面色沉了下来，对着紫杏吩咐道：“吩咐下去二小姐出言不逊，闭门思过一个月。另外跟她说，这次的席宴，她不必准备了。” 紫杏听罢便带着几个小丫鬟出了门去，只留下紫苑和几个慕容夫人的大丫鬟侯在后面。 “傲雪你跟娘说说，为何你不肯吃东西了？” 第九十九章 心结 “傲雪你跟娘试说说，为何你不肯吃东西了？”慕容夫人忧愁的看着慕容傲雪褪了几分血色的脸庞，拿起了一旁的茶试了试温度。 慕容傲雪从小便是一个活泼开朗的性子，因着福亲王也就她一个嫡出的女儿，从小她跟在福亲王身边的日子很多，几乎是福亲王在一旁带着长大，所以性格也比较大咧机敏。 但是慕容傲雪哪点都好，只是这身材也几乎和福亲王一模一样，小时候看着肉乎乎的可爱，待到大一点，想要再瘦下去却很困难了。但是慕容傲雪的性格很好，在慕容夫人和福亲王的保护下成天高高兴兴的，也没有人敢多说什么。 慕容夫人看着性格像变了一个人似慕容傲雪，心疼的继续对她安慰的说道：“如果是因为慕容嫣，娘已经罚过她了。如果你还是不高兴，等下娘再想想其他的法子整治她。” 见慕容傲雪不为所动的模样，慕容夫人无奈的拿过一旁碗具里放过的汤勺，舀了一口茶水便放到了她的唇边。 慕容傲雪睁眼不含感情的看着眼前的人，慕容夫人看着她眼里的冷漠，更加小心翼翼的将慕容傲雪的嘴唇沾了点茶水，看着她抿下。 “傲雪，你别吓娘，你知道娘最大的愿望，就是盼着你平平安安的。咱们胖点就胖点好了，没关系的，你看谁敢在外嚼舌根。也就是慕容嫣这个丫头，口无遮拦，被我养的无法无天了一些。” 慕容夫人用手帕擦了擦眼里流出来的泪水，对着慕容傲雪道：“傲雪，你跟娘说说话啊。” “我没事。”慕容傲雪听着耳边慕容夫人的声音淡淡的开口。 “那咱，吃一点东西吧。”慕容夫人见慕容傲雪肯开口了，脸上露出了笑意。 一旁的紫苑早就跟小厨房吩咐好，做了新的糕点出来。此时也谨慎的端了过来，放到了慕容夫人的手边。 慕容夫人手捻了一块糕点，递到她的嘴边，慕容傲雪的眉头似乎是皱了一下，她淡淡的偏过头去对着慕容夫人道： “没胃口。” “傲雪。”慕容夫人忧心的看着慕容傲雪，终究也是没说什么的起身离去。 在走之前她对着紫杏吩咐了几句，便匆匆的走出去，边走边对着身旁的大丫鬟吩咐去请大夫。而她则现在要去将福亲王叫过来，让他看看自己的女儿，怎么就随了他一样的倔强。 慕容夫人咬咬牙，内心又是难过又是心疼的，面上却依旧不显露分毫，只是想到慕容嫣的时候，心里又有一股火气又升了上来，却又压了回去，目前还是慕容傲雪的事情比较主要。至于慕容嫣，还可以再放一放。 在慕容夫人走后，紫苑又劝说了慕容傲雪一回，见她并不理睬，便也歇了心思的侯在一旁。 慕容傲雪始终躺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闭目养神，像是睡着了一样。 古钟钟从慕容夫人走出去的时候，便站到了离慕容傲雪不远不近的地方观察着。方便一会儿要是慕容傲雪突然醒了过来，她可以有办法应对。 室内陷入了一阵宁静，古钟钟也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看着紫苑的神情。紫苑虽然侯在一旁，但是她的神色一会儿开心一会儿忧愁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隔一会儿她还会出声问一问慕容傲雪渴不渴，想不想吃什么东西，有什么其他的吩咐。好像是怕慕容傲雪突然睡过去一样，要一直等到慕容傲雪回应一下，可能是手指头敲敲扶手，或者是抬眼冷漠的瞥她一下，紫苑才会紧接着安静下来不再打扰慕容傲雪。 看样子，慕容夫人是慕容傲雪的亲娘亲，一般情况下，不像是要害她的样子。更多的可能是对于慕容傲雪原主的溺爱。 而慕容傲雪如今的情形，是慕容嫣一手造就的。古钟钟回忆起香叶寺的时候，慕容嫣的样貌，不难想象她说了些什么才会让慕容傲雪的原主活不下去。 不过依照慕容傲雪的这幅模样，应该是世界玩家穿越之后的场景。虽然古钟钟并不关心慕容傲雪这会儿是想打什么算盘，但是可以有吸收这个世界信息的机会，她还是不会错过的。 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得外间有一群人匆匆往这边赶来的脚步声，听动静好像是慕容夫人请来的大夫。 古钟钟才找了一个比较安全的位置站好，帘子便被紫杏掀开，刚才的慕容夫人去而复返，只不过她这次带了几名大夫过来。 两个看起来年龄偏大的大夫都有着花白的胡须，在他二人后头跟着一个略显年轻一点的大夫，捧着一个大药箱跟在后面。 “郡主。”大夫行礼过后，慕容夫人便催促着他们给慕容傲雪问诊，也免了其余繁琐的事情。 慕容傲雪再大夫过来后眼皮也不抬一下，已经神色淡然的躺在那里。紫苑帮扶着让大夫把脉，待三位大夫均诊过后，便出去说是要商讨一番。 慕容夫人看着慕容傲雪有些苍白的面容，心疼的摸了摸她的额头，又不住的往外看去，想要快一点听大夫们的诊断。 他们三位并没有商量多久便商讨出了结果。年龄看起来较为年长的大夫打头对着慕容夫人道：“夫人。郡主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忧思过多，又加上多日未曾进食，因此体态虚弱。可以开一副清神静心的药，让郡主服下，待恢复饮食，便可痊愈。” 慕容夫人其实也知晓，这根本不是什么病症，而是心结。此刻听到大夫这样说，也只不过安心了一些，既然排除了中毒等其他的病症，再开药调理调理身体，倒也还行。 “好，麻烦三位了。紫苑跟着去取药。”慕容夫人淡淡的笑着吩咐道。大夫道谢之后，便被紫苑带着出了屋子。 慕容夫人叹了一口气，对着慕容傲雪道：“傲雪，你跟娘说，你想要什么。可以的娘都会满足你，只要你好好的，其他的事情都是可以商量的。” 第一百章 计划制衡 “那……傲雪，总得吃一点啊。”慕容夫人见慕容傲雪生气全无一片淡漠的样子，神情又是忧心又是着急。她狠了狠心对着紫杏吩咐了几句，便初出了屋门。 紫杏叫过几个丫鬟连忙小步跑着出了门走过，屋内顿时只有慕容傲雪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古钟钟好整以暇的坐到了慕容傲雪斜后方的桌子上，等待着她的记忆慢慢地苏醒。 还未过一会儿，门外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中间夹杂着紫杏连声的低语嘱咐的声音。 没多时紫杏半皱着眉头手中捧着一盘子蜜子糕，带着身后一群手中捧着各式各样糕点盘子的丫鬟便慢慢当当的挤满了一屋子。 古钟钟稍稍往后又站了一下，丫鬟们也都只敢站到慕容傲雪的跟前。这倒是给了古钟钟一点点落脚的空间。 紫杏进来捧着盘子便跪在了地上，她眨巴了几下眼睛，双眼便泛起了泪花，对着慕容傲雪道：“郡主。紫杏求您吃一点东西吧。” “郡主，请您用膳。” 身后的丫鬟也齐齐的跪了下来，声音整整齐齐的像是商量好的样子。这样的场面，慕容傲雪看上去也是不为所动的样子。 紫杏跪在地上等了又等，不见慕容傲雪有所动作，她颤抖了几下眼睛又道：“郡主，既然您不肯用膳，那奴婢不得不有所得罪了。” 待紫杏话音一落，跪在地上的丫鬟们左看右看不得不起身，一步步的走到了慕容傲雪的身边，两个地位高一点的丫鬟脸色有些忐忑的走上前，将慕容傲雪扶了起来。 “你敢。”慕容傲雪冷静的出声呵斥。 一时间屋内的人都停在了那里，不敢再有所动作，紫杏也只是站在了原地低头敛眉不敢看向慕容傲雪。 古钟钟被两个丫鬟挤到了一旁，一时没有办法便靠着墙边上距离慕容傲雪稍稍远了一些。她目测了窗户的距离，如果动作快一点，也不是不可以在不碰到这满屋子人的情况下出去。 “醒了？”古钟钟慢悠悠的出声。 屋内却好似没有听到一样，依旧是一片压抑又有些躁动的氛围。 “嗯。”一声淡淡的回应从慕容傲雪的口中发出，她慢慢地睁开眼睛看着前面，也没有去管古钟钟就站在一旁看着她，依旧安安稳稳的躺在那里。 “这就是你的计划，用这一屋子人困住我？”古钟钟笑了一下，继续道：“看来，上一次你进到我这里，被我坑的不小吧。” “你是这么认为的吗？”慕容傲雪淡淡的回答。 “你……对我用了道具，让我失去意识再一次进入世界。然后又偷偷的跟着我，在我屋里放了封信，让我好怀疑平宁，从而将我引到平宁那里去。”古钟钟边说边慢慢地绕过前面两个丫鬟，走到了慕容傲雪前面的一块空着的地方。 这个距离，还不够她可以将慕容傲雪抓住。可是在慕容傲雪身边围着的丫鬟很多，更别提一左一右堵在她跟前的两个丫鬟了。 如果古钟钟一旦先碰到了丫鬟而不是慕容傲雪，幻境游戏就会直接开启第二轮游戏，而第一轮游戏会被作废。这对于古钟钟来说，这便是她输了，而且少了一轮游戏机会无异于是减少了她获取信息的途径。 “要不是机缘巧合，我可能还要晚一点才能将你找出来。”古钟钟看着慕容傲雪那双淡然的眼睛，要不是她见过很多这种情况，被这么一种仿佛对所有事情都了如指掌的眼神一直看着，可能也会有点心虚。 “你想要什么？”古钟钟毫不在意的直视慕容傲雪的视线。 慕容傲雪眼里渐渐浮现了一点笑意，她看着古钟钟一脸认真严肃的神色，淡淡的回道：“你不是都知道了吗，何必来问我。” “这个世界想要发展下去，就需要少一点变数。”慕容傲雪微微的颔首：“你拿我并没有办法不是吗？你拿不到我的任何信息。” “你的任务是什么？”古钟钟并未直接回答慕容傲雪，但是这也算是间接承认了慕容傲雪所言之事。 “陆久生。”慕容半笑着回答道。 “那……我应该可以将你送回去。”古钟钟夸张的点点头，来回走走道：“送你回你该去的地方，让这个世界少一点变数，好好的发展。” 慕容傲雪听着古钟钟的话，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笑着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闹别扭的小孩子。 古钟钟被她这样看着有一点不耐烦，立即就联想到了她在记忆碎片里左手瓶子右手蛋的情景。这个慕容傲雪，对所有人都是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似乎就是只有她懂的很多一样。 古钟钟瞬间冷了眉眼，她身后的意识力当即张开，像一条丝带一样转着圈便柔和的像慕容傲雪飞速的缠绕过去。 慕容傲雪表情未变，身前一张闪着荧光的蓝色细丝网颤颤巍巍的张起。古钟钟的意识在触碰到蓝色细丝网的瞬间，就像没入了一个蓝色身不可见的深潭一样，毫无动静的沉默的散去。 而古钟钟所能感触到的，只有一片冰凉到心底的寒意。与记忆世界里她感受到的十分相像。古钟钟现在不在怀疑慕容傲雪有什么有段可以让她失去意识了，毕竟，慕容傲雪经历了许多她并不了解的世界。 “我并不想将你赶出去。”慕容傲雪淡淡的道：“这个世界，你了解的还不够多。我不知道你都在这个世界之中学到了什么，但是你对于你的……幻境世界，可能还是一无所知。” “是吗？”古钟钟轻声的反问着，她并没有觉得幻境游戏的利用价值被她完全利用了。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只是，慕容傲雪只是来过一次，便能够将幻境游戏了解的那么透彻了？ “幻境世界……你是修过仙吗？”古钟钟有些好奇的问道。 “仙？”慕容傲雪表情淡淡低头回忆了一下，才笑着道：“如果那也算是修仙……也可以这么说。” 第一百零一章 捉迷藏 “为什么想要干掉我？”尽管古钟钟心里清楚，但是还是要照常先问一句，才好为接下来的事情做准备。 慕容傲雪白皙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神秘的微笑，她对着古钟钟缓缓道：“没有为什么。” “啊。常规操作，我知道。”古钟钟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向着侧边走了两步，又猛的转身看似无辜的看向慕容傲雪对她道：“既然你对规则那么清楚，那你也应该知道，不论是哪一个玩家，我都有权利强制她离开这个游戏。” 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一个蓝色的纸张瞬间漂浮在古钟钟的面前，墨色的慕容傲雪四个字正一点点的浮现出来，开始的颜色极为浅淡，像是加了很多水的墨印，随着字迹慢慢地完成，墨迹也渐渐变得更加浓厚。 慕容傲雪冷眼看着古钟钟面前的纸张，面上却依旧是淡淡的神色。随着她的名字渐渐变得完整，慕容傲雪右手向着半空中一抛，几朵橘黄色的细碎绒芯在空中不符合常理的向上迅速升起了一段距离，紧接着又高速旋转起来伴着空气被搅动的声音。 古钟钟面前的纸张被空气搅动的哗哗作响，却丝毫不影响墨迹显现的速度。 半空中的橘黄绒芯随着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逐渐变为橘红色。空气的扰动的音调也越来越高，随着顶点一声细小的微波响声，极其细腻的微末粒子漂浮到房间里的所有角落。 古钟钟面前的纸张一闪一闪晕出了淡蓝色的光晕，一层浅薄的莹白色弱光覆盖在古钟钟的身上，在她的周围橘黄色的细小微粒像是一层磷粉一样附着在弱光的表面。 古钟钟身上的白光随着她的呼吸开始有节奏有磁力感的一点点将房间内的细碎拢合在一起，团成了一个小球。 随着古钟钟意识的一个闪动，那个由细碎橘红细绒组成的小球，瞬间砸到了慕容傲雪的脚边，弥散开来，却不在有任何的动静。 而古钟钟面前，纸张上的墨色已经逐渐浓黑趋于完全。 慕容傲雪并没有对古钟钟的动作有其他的反应，她微微偏头看着古钟钟，有些不解的看着她，似乎古钟钟做了一个很好笑的事情一样。 古钟钟对着慕容傲雪挑了挑眉毛，挑衅的咧着嘴角对着她笑了笑，指了指面前的纸张。 慕容傲雪淡漠的眼神里隐约有一丝的笑意，但很快就被她冷漠的神情所取代。就在慕容傲雪记忆逐渐复苏的时候，她的外貌也逐渐变得趋向于当下现实世界的外貌。 现在她的左右两边均有丫鬟们挡在那里，而在她面前的防备之下，古钟钟很难直接对着她冲过来，而不被她打断意识读取进程。 因此，古钟钟并不打算强行对慕容傲雪进行意识读取，否则如果碰到了丫鬟们，那就有一点得不偿失了。而且，经过这一次古钟钟的偷袭，下一回，慕容傲雪很可能就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让古钟钟拉她进入幻境游戏了。 所以今天，古钟钟无论如何都要再试一试，这个慕容傲雪，到底能不能留下一点信息出来。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失去记忆吗？”慕容傲雪不同于刚才的清冷嗓音淡淡的传到了古钟钟的耳朵里。 “你是想说，是因为我强制拉你进来这个幻境？”古钟钟笑眯眯的看着她，并没有被她这句话打乱了节奏。 “不。”慕容傲雪微微的摇头，看着古钟钟道：“我并没有对你做些什么。你如果想要恢复正常，我可以帮你。” 蓝色的纸张之上，慕容傲雪的名字已经完全被印了出来，闪烁着微弱的浅蓝色光芒，飘落到了古钟钟摊开的手掌心里。 “帮我？”古钟钟在心里琢磨了一下，有些好笑的看着慕容傲雪道：“你觉得我信吗？” “你……”慕容傲雪淡淡的轻声开口，看着古钟钟摇晃着面前的蓝色纸张，慢慢地抬起右手，无奈的笑了一下道：“不会信我。” 一阵蓝色厌烟雾毫无预兆的在古钟钟面前炸起，古钟钟很快便在面具的掩护之下看清了了眼前的景象，藤椅之上慕容傲雪已经不见了。 “在找我？” 古钟钟顺着声音没有立即回头，而是按照她计划之中的方向躲了一下，紧接着一个黑影顺着她的衣袖发了出去，正射入声音的来源方向。 “游戏，开始了。” 随着慕容傲雪的这声低语。蓝色的烟雾逐渐退去，屋内只剩下古钟钟一人和其余跪在地上的丫鬟们。 古钟钟微微叹了一口气，紧接着便迅速走到窗前，对着那扇开了的窗户看了一眼，便跳了出去。 她顺着房顶，轻轻的走到了正门口处。放眼看去，福亲王的府宅很大，这一点光看慕容傲雪的屋子便可知道。古钟钟站在屋顶处略微呆了一小会儿，便翻身进入了屋内的侧间。 这会儿功夫并未见慕容傲雪出来，她可能还在屋子里，而且，若非必要，古钟钟现在还不想将生命探测用上。 这个屋子是古钟钟一开始传送到的地方，盒子和衣柜还保持着古钟钟离开时的样子。房间外面也并没有任何的动静。 “哈喽，小可爱们。” 系统的声音突然在一片寂静之中响了起来。 “老汤姆和小老鼠现在要开始玩捉迷藏了，可是小老鼠的空间太大了不是吗？” 在幻境游戏之中，系统会随机出现各种福利赠送附加条件。偏向哪一边都有着可能。听到了最后一句反问，古钟钟皱起的眉头渐渐舒展了开来，看来是她的福利条件。 “可是，这次啊。老汤姆要加油了。” 哦。 古钟钟面无表情的掀开了帘子，一根银色的银棍已经握在了她的手中。侧屋外的房间依旧是空荡荡的。 古钟钟盘算了一下，活动活动手腕。便走到了她没有去到的那件侧房门口。 没有丝毫的预兆便一棍子打开了房间门，然后向后退了一小步侧开身来看向屋内。 依旧是……空的。 第一百零二章 配合 系统不会无缘无故取消应该发给她的福利条件。 那么原因只会有一个，那就是慕容傲雪现在根本没有走出这间屋子。否则系统不会在关键时候，收回了它原本要给出的话，而系统说的这句话本身也就是给古钟钟的一个隐藏提示。 古钟钟眼眸一沉，缓缓地靠近斜里最后一个房间，之前紫杏忙前忙后的，就是从这个房间里安排事情端盘子。那大概率这间屋子联通的是一个小厨房。 而小厨房里…… 毫无疑问，有很多的人。 古钟钟挑开了帘子，小厨房里看着并不拥挤，但是却在各个区域都有人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保持着记忆定格之前的动作。 炉子上的食物依然冒着热气，糕点和热菜混合的香味在这个小厨房里尤为明显。 在小厨房的后方侧面，一个宽型的蔬菜架遮挡了古钟钟的大部分视线。而蔬菜架的正对面，一袋袋的面粉也堆叠的整整齐齐。 古钟钟小心的绕过前面挡路的丫鬟帮厨们，朝着里面翻了过去。她弄出的动静并不小，但是蔬菜架和面粉堆那里依旧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 古钟钟站在了距离蔬菜架和面粉堆不近不远的距离，从案面上拾起来了几把顺手的厨具拿手掂了掂，她看着蔬菜架沉默的笑了一下。 右手一转，一个平底锅便拐了一个弯冲着蔬菜架后面飞了过去。未等平底锅落地，另一只铲子也随着古钟钟的手指飞出冲着面粉后古钟钟看不到的视线死角砸了过去。 两处的地方就像是一个无底洞，在连扔几个都未听到任何声响后古钟钟停顿了了一下，紧接着她扔手中厨具是速度加快，几乎不停顿的将手边准备的东西都扔的七七八八之后，她才停手。 无一例外，厨具被她扔出去后，并未又有任何落地或者砸中东西的声音。 古钟钟看着一旁面容姣好正撸着袖子洗菜的丫鬟轻轻的道：“你家主子，可真不好处理啊。” 待古钟钟话音一落，一股夹杂着厉声的风势便冲着古钟钟袭来，蔬菜架和面粉堆突然像是退后了一段距离一样，原先古钟钟扔过去的厨具从正前方毫无预兆的出现，并对着古钟钟的方向狠狠的砸了下来。 “呵。”古钟钟按照记忆毫不犹豫的向后退了几步，在一个案板后抽出了一个大圆锅盖对着正前方旋转着砸了过去，而她在锅盖的掩护下，卡到了一个比较安全的位置。冷眼看着厨具后的动静。 厨具被锅盖砸的四下分散开来，而周围原本站在各自位置的丫鬟帮厨们也被这毫不留情的厨具推挤拥砸，像玩偶一样倒地四散到墙边的一些区域，小厨房的中部位置，只有几个零散的几个还好好的站在那里。 这可好了。 古钟钟略有一些满意的看了一眼四周被清出来的区域，紧盯着一点，蹭的一下便举着棍子打了过去。 在古钟钟即将打到面粉堆后面的时候，眼前的面粉突然爆裂开来。一股白色的面粉瞬间在她眼前炸开，飘扬的屋子里到处都是。 古钟钟脸上面具的墨色一闪而过，紧接着便凭着直觉对着前面一脚踹了过去，脚上的几分力道在踹到向墙面一样的东西后却好似被拨开了一样，古钟钟稳住身形。 依靠着面具看清了眼前的墙体上挂着一个枕头模样的东西。她扭头看去，只见蔬菜架的侧边也挂着同样的东西。而慕容傲雪却并不见其身影。 枕头上一团团的云彩图案已经暗淡了不少，像是随时都要散开消失一样，看样子是一次性的消耗道具。 蔬菜架那里的枕头也是一样的情况，不同的是在架子后面，有一扇开着的小门。门后是一个小长廊连着屋子侧面的进出口。 这是平时送菜的通道，小厨房设在这里，肯定是不能让丫鬟们那着菜进屋子，必须要在这边开一个小门进出。这也是古钟钟并不急着进小厨房的原因。 如果慕容傲雪这会儿选择出屋子躲藏，那么系统肯定还会播报有利于古钟钟的福利条件。 古钟钟拍了拍衣服上的面粉，顺着通道走了出去。小走廊外并无其余特殊的地方，树枝干上也并没有藏着人的地方。毕竟是福亲王的宅邸，树上不能藏人，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保证慕容傲雪的安全。 古钟钟借着柱子爬上了屋顶，走了几步，便看见慕容傲雪正静静的站在正门前，仰头微笑着看着她。 古钟钟低头看慕容傲雪的眼睛，她的眼里总是像一个空了的玻璃瓶子一样，没有任何的情绪和感情。 除了偶尔的面部表情还能让古钟钟看出来是笑是哭外，似乎没有什么事可以让她放在眼里。 怎么会。 古钟钟挑了一下眉毛，她并不知道慕容傲雪到底经历过几个什么样子与众不同的世界，但是世界玩家在遇到系统修复师的时候，是没有那么大的胜算的。 即使是她。 古钟钟的意识在距离慕容傲雪几步之遥的时候便气势汹汹的朝着慕容傲雪卷了过去。慕容傲雪并不躲避只是静静的看着古钟钟，然后微笑着放开了意识。 “叮咚，绑定成功。” 慕容傲雪不知道是不是主动放开意识的原因，并没有被古钟钟的意识流吊在半空中，而是被古钟钟的意识在外侧绕着她的意识漩涡旋转着。 古钟钟观察了一下，确定没有问题后，才伸手抽了一下，一道光闪过慢慢地落到了她的手掌心里，光芒渐渐消退浮现了一个随机抽取的记忆碎片。 古钟钟看着下方面容平静的站立在那里的慕容傲雪，收回了了意识。 “你不会想要跟我说，让我抓紧时间跑吧？”慕容傲雪微笑着看着古钟钟沉思的表情，面带微笑的说出了这句话。 “不。”古钟钟摇摇头，也扯一个有些无奈的笑容道：“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配合我。倒是有些不自在。” 第一百零三章 第二局游戏 慕容傲雪面上的微笑不变，只是微微眼里闪了一下对着古钟钟道：“得到了什么？” 古钟钟将右手稍稍背过身去，眉眼向上一挑，对着慕容傲雪神秘的笑了笑道：“不多，但是也足够了。” “足够什么？”慕容傲雪微微偏头轻轻的反问了一句，唇边的笑意也淡淡的一点点消失。 “足够将你送出去。”古钟钟眼神一凌看向慕容傲雪有所抬起的双手，她一边回答一边向后退了数米警惕的看着慕容傲雪。 慕容傲雪淡淡的笑了一声，双手微微动了动，随即又放了下去，她对着古钟钟道：“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你对我的意识做了什么？”古钟钟丝毫没有犹豫的盯着慕容傲雪，等待着她的回答。 “不清楚。”慕容傲雪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意味，她看着古钟钟睁大瞪着她的面容的继续道：“不过，没有很大的影响。” “没有影响？”古钟钟不可置信的气笑了，她依旧紧紧看着慕容傲雪道：“你都快操控了我的意识，还说没有很大的影响？” “操控意识？”慕容傲雪微微皱眉看向古钟钟，好像不理解她表达的意思一样。 “你的意思是你并不知道你对我做的这些事情，会对我产生多大的影响，然后，你只是这么做了？”古钟钟脑海里快速的过了一下她和慕容傲雪的对话，提炼了一个观点。 “……可以这么说。”慕容傲雪迟疑的点了点头，随即皱的眉又舒展开来对着古钟钟道：“我们开始下一轮。” “？好。”古钟钟被慕容傲雪跳跃的逻辑打断，憋在心口的话生生咽了下去，只是她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明显，透过那张独特的银色面具，都可以看见她眼角弯起的弧度。 慕容傲雪见古钟钟答应，也不多说，只是朝着空中淡淡的看了一眼还未开口便听到了嘀的一声长音在四面八方响了起来。 “来了来了。”熟悉的幻境游戏广播音调兴奋的响了起来，“我听见了有一个亲爱的小老鼠，同意开启下一轮游戏。哦…………老汤姆，这可是第一次有小老鼠主动愿意陪你玩游戏，可要和小老鼠好好相处啊。哈哈哈哈哈哈……” 随着一阵系统被口水呛到的咳嗽声渐渐平息，慕容傲雪的身影也早已消失在古钟钟的眼前。 “从现在开始，小老鼠有一分钟的时间躲藏起来。……10，9，8，7…………3，2，1，下一轮游戏，正式开始。” 听到系统的提示声，古钟钟依旧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刚才趁着慕容傲雪躲藏的时候，查看了一下她得到的慕容傲雪的信息。 【 姓名：****** 性别：****** 工号：****** 主线任务：******】 古钟钟看着意识面板的这些个星号，心里想起平宁之前跟她说过的话。 这个世界同时可以有许多个穿越者并存，并且每个人分别做着系统给出来的各种不同的任务。 这也并不是没有可能，只是那也意味着，每个系统修复师只会负责一个游戏玩家。 所以，慕容傲雪并不在她的负责范围之内？ 古钟钟盯着慕容傲雪离开的方向，闷不做声的思考了一下，几秒之后她摇摇头，短暂先将心里的疑惑压下，转头走进了屋内。 屋内紫杏依旧温柔的待在那里，面容上有着显而易见的担忧和忧愁。古钟钟走上前去，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醒一醒，该工作了。” 看着眼前紫杏蓦然怔松的神情，古钟钟谨慎的向后退了几步。只见紫杏偏头朝着古钟钟温柔的露出了笑颜，然后她的右手一个翻转朝着古钟钟的方向福了一下身子。 古钟钟眼瞅着紫杏想略微蹲下的时候便没有丝毫懈怠的快速跑出了门口，她听着身后门框上清晰的暗器碰撞声，不禁又加快了步伐，在四周绕过慕容傲雪离开的方向，随便找了个地方翻过墙去。 古钟钟翻过墙离开了紫杏的视线范围便不急着去窥探紫杏的动静，只是先找了一个大厅的角落隐藏了自己的身形。 几分钟之后，一个细微的响动在门口响起。 古钟钟的视线里出现了紫杏不紧不慢的身影，只见她在门口晃悠了一会儿，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难道她随便一躲刚好就和慕容傲雪躲到一块了？古钟钟边想边调整了一下姿势，呼吸也又放轻了一些。 紫杏晃悠的身影一直徘徊在门口，她整个人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一样，一会儿靠在柱子上，一会儿又蹲了下来左右张望着。 难道……古钟钟心里渐渐有了一个想法，她悄悄的挪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在紫杏再一次蹲下来的时候从侧面的窗户离开了房间。 没有丝毫的犹豫，她尽可能手脚放轻的攀上了屋顶。 果然，慕容傲雪正坐在屋顶的上方背对着她。 就在古钟钟刚站到屋顶的一瞬间，慕容傲雪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才会发现。” 古钟钟的右手动了动，还是带着一丝微笑上前走了两步站到了慕容傲雪的对面。 慕容傲雪手里拿着一根绳子长长的刚好是下头紫杏可以够到的位置，上面绑着一个慕容傲雪的发簪。刚刚紫杏就是这样被慕容傲雪溜着在底下晃悠着。 “你是怎么发现的？”古钟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笑看着慕容傲雪手中的绳子。 “可能是因为，这个世界比较简单。”慕容傲雪将绳子的一头慢慢拿了上来解开，底下的紫杏眼里有些疑惑的看着她手里正拿着的那个系在绳子上的发簪。 慕容傲雪拿着发簪看着紫杏，后者顺着慕容傲雪的动作眼神逐渐移到了慕容傲雪的身上，紫杏的面容瞬间变得冷漠手一抬，一根银针便直直的插入了慕容傲雪脚下的房檐上。 而房檐的侧边早已经有着不少的银针插立其上，随着紫杏再一次的动作，银针也只是泛了泛光，动也不动的稳稳的待在那里。 第一百零四章 捉摸不透 慕容傲雪就像没有看见紫杏手中的银针一样，转过身子正对着古钟钟的眼睛，对着她淡淡的笑了一下。 即使慕容傲雪的眼中并没有包涵太多的情绪，淡淡的浅棕色上只有古钟钟一个人的身影困在里面。 古钟钟不自在的向前挪了两步，避开了慕容傲雪的视线，走到了距离紫杏稍远一点的屋檐侧，期间她一直用余光观察着慕容傲雪的方向。 慕容傲雪看着古钟钟的动作，也没有太大的反应，似乎是不介意一样，她主动的又向着古钟钟的方向看了过来。 古钟钟努力将自己的目光只停留在慕容傲雪的额间，她嘴唇绷紧，微微仰起了下巴，正对着慕容傲雪的方向，以一种近乎于淡漠的口吻质问道：“你想要什么？” 随着古钟钟这句话问出口，她明显感觉到慕容傲雪面上的笑意又明显了一些。 古钟钟耐心十足的等待着慕容傲雪的回答，只见慕容傲雪似乎是思考了一下，对着古钟钟缓缓道： “我想要陆久生。” “换一个。” 古钟钟毫不犹豫的将慕容傲雪的要求反驳了回去。 “完成任务。” “不行。” “留下来。” 古钟钟看着慕容傲雪似乎是认真的神情，开口道：“你没有对我使用过任何道具和技能？” “没有。”慕容傲雪微微摇头。 “没有做过任何阻止世界剧情向前发展的事情？” “我好像还没来得及做什么。” 慕容傲雪指指还在屋檐下呆愣的紫杏，古钟钟点点头，随即脸上戴着的银色面具光色一闪，她严肃的对着慕容傲雪道： “我现以修复师的身份，对你做出警告，理由为干扰世界剧情正常发展，如有下次，则自动退出游戏。以上，立即生效。” 一片银色的闪光慢慢地飘到了慕容傲雪的身前，渐渐消失没入了她的意识之中。 “你可以留下来。”古钟钟向后退了一步看着慕容傲雪。 在她们交谈的这段时间之中，紫杏的实力慢慢地加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慢慢的爬上了屋顶，此刻正稳稳的站在慕容傲雪的身后。 “就这样放过我了吗？”慕容傲雪唇边勾起了一抹无奈的笑意偏了一下身子，躲过了紫杏向她扎过来的银针。 银针打在古钟钟不远处的屋檐上，直接刺碎了几块瓦块。慕容傲雪身形极快的在屋檐上躲闪着，她紧接着翻滚了一下，便到了距离古钟钟很近的位置。 “如果有下一次，直接退出……游戏……” 古钟钟看着慕容傲雪，想着说完这句，便翻身躲避一下来自系统的差别攻击，一旁的慕容傲雪却没给她机会，一个翻身正对着她用右手揽住她的腰，便带着她向屋檐下直直的坠了下去。 古钟钟仰头看着身后紫杏依旧温柔的面容，以及紧跟着的碧蓝色的天空，脑海放空了一秒之后胳膊便勾住了慕容傲雪的肩膀。 古钟钟扭头，看见慕容傲雪此时有些婴儿肥的侧脸，顺着风有些微微的波动，而她的眼里却仍然没有丝毫的波动。 毫无疑问，送上门的机会。 古钟钟没有丝毫的犹豫便将额头抵到了慕容傲雪的额头上，预料之中的疼痛却没有来袭，在意识的读取之中，仿佛有什么抓不住的情绪随着她慕容傲雪信息的读取释放了出去。 古钟钟睁眼，她们正好端端的站在地上，她只来得及看了一眼慕容傲雪浅棕色的眼，便被一阵白光包裹，随着她渐渐放开了意识，眼前的画面更加的涣散开来。 ……~…… 云中楼中。 王婉儿的花式厨艺表演已经渐渐接近了尾声。 底下的宾客虽然对于做饭其实都不会投入太多的关心和精力，除了少数抱着凭什么的心态一直专心致志的看着王婉儿的所有动作，大部的人，都是被眼前楼中那一股股的香味牢牢的把控住，才不由自主的将注意力大部分都放到了台上去。 两个双胞胎小姑娘站在距离王婉儿很近的地方，还在一点点的介绍着王婉儿的菜品。 她们不时的用稍微夸张的神态使劲的嗅一嗅空气之中的味道，互相调侃打趣，斗嘴玩笑，为底下耐着性子等待着的宾客，减缓了焦急的感觉，也为这场厨艺展示增添了不少的趣味性。 王婉儿神色认真的将手中最后的一朵雕花完成，点缀在那盘色泽均匀，质感鲜嫩的梅香酥肉丸上，当她起身整理的时候，隐隐可以听到底下宾客长长的呼气声。 她慢条斯理的将手洗净擦干，才向身旁两个眼睛眨巴溜圆的小姑娘点头示意，随着小姑娘略有夸张的兴奋欢呼声，早已经等候了很久的使者有序的走了上来，将菜品一一托好，便端了上去。 众人眼巴巴的看着侍者们踏着小步，走到了竹青阁上，心下遗憾增起，但很快就被两名小姑娘夸张而又可爱的小声抱怨给逗笑了。 “不要急呀，不要急呀，这可是宴会，怎么能没有好菜下酒呢。小酒，你说对不对？” “是啊，今日可是郡主的生辰。” “小酒，记得，记得一首词，叫什么，生来，生来……哎？”小酒一副迷茫的小模样，倒是逗笑了不少人。 “生来即胜百花芳？”底下不知谁人接了一句，二楼之上听的真切，有的书生掩袖侧目，有的则在暗暗点头。 “日洒金光满院香。” “快意时时前后伴，乐融吉祥进门窗。小酒，祝郡主生辰吉祥。” “快意时时前后伴，乐融吉祥进门窗。小久，祝郡主生辰吉祥。” 众人也纷纷不约而同的举杯向着三楼的方向，向郡主道贺。 “谢诸位。二位小姑娘，郡主有赏，赏梅香酥肉。” 在小姑娘一唱一和的祝贺期间，后厨王婉儿备好的菜品也一一被端了上来，原先的冷盘撤下，香味四溢开来，让人移不开视线。 两名小姑娘彬彬有礼的向着三楼脆生生的道了谢，看着已经走上去的侍者又走了出来，开心的向众位宾客告辞，便退了下去。 而古钟钟也再次捏住了伪装符，看着走在前面的身影，犹豫不定。 第一百零五章 陆久生之事 陆久生，怎么也在这里？ 古钟钟看着陆久生即将转弯的背影，瞥了一眼福溪和廖青的房间，进去送菜的侍者才刚刚出了她们房门。 她悠悠缓缓的舒了一口气，还是无奈的几步跟在了陆久生的后面。 她只是去看看，并不打算呆太长的时间。 陆久生此时的神色间还有点儒雅随和的味道，一身衣饰也少了点凌厉严肃的色调，随着他向前走去，不时会有一些打量的目光跟在他的后面，但是都不敢太过于明目张胆。 云中楼台上此时歌声伴和着舞娘子婀娜的身姿，让云中楼的氛围更加的热闹起来，读诗声和交谈声，很好的掩盖了古钟钟并未多加掩饰的脚步。 陆久生走到了一个拐角的房间停了下来，房间内似乎很是热闹，不时有谈论的声音传出来。 这是刚才古钟钟从老李那边看到的有几个年轻男子在下棋的房间。现在看来，屋内比刚才要热闹了许多，隐隐还能听见一个男子咋咋呼呼的声音。 “难不成沈青兄这么容易就能被你们给看穿了？冯毅，说话也要有个底线，别什么大话都忘撂啊，不好收场哎。” “祁游，那不信咱们就走着瞧。你看看是你的沈青兄有比我这更新奇的招数，还是我说的这几步有用。”冯毅的语气也充满了嘲讽。 “都歇一歇火，下棋的可不是你们俩，看。” 站在祁游和冯毅身后的男子皱着眉头，压着他二人的肩膀用了用力，向上又踮起了几厘米的高度观望着棋盘上的局势。 祁游和冯毅动了动肩膀，终究还是没能挣脱男子的压迫，但是也不再吭声了。 陆久生进屋的时候，齐平棋盘上的局势好像正处于紧张的态势，屋内的人屏息寂静着，因此也没有多少人关注到他。 “陆大人。”子俊悄声的开口。 陆久生随和的笑了笑，看着身旁悄悄靠过来的子俊，也不开口，只是摇了摇头，又将目光放到了棋盘之上。 子俊会意的站在旁边对陆久生解释道：“沈青兄和轩逸兄正在对弈，旁边是他们互相布的一个棋局。比较的是棋局结束之时，谁能将对方的局破解出来。” 陆久生此时也在打量着沈青和轩逸侧边摆放的棋盘，神色间透露出几分认真的意思。子俊见状，也不再出声，转而专心的关心起棋盘上的局势。 在祁游和冯毅后面的男子虽然注意力都在棋盘那边，奈何站的位置实在不好，身上有着看着祁游的任务也没有办法再换个好的地方，只能凑合着站着。 他左右晃着身子的时候，大眼一瞟便看到了子俊正和一个男子站在一起，起初他还没反应过来，以为他们只是随意攀谈。 但是他回过神来察觉出不对，又仔细的看了看，确定他没有看错，子俊身边站着的，正是那个大家口中议论纷纷的刑狱司陆久生。 他压在祁游和冯毅肩膀上的手不自觉的便用了点力。引来了被搭着本来就内心不爽的二人怒目而视。 男子灿灿的收回了手，虽然知道子俊认错人的可能性并不大，但是他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磨磨唧唧的走到了子俊的另一侧，悄悄拿眼睛斜瞅着子俊，用眼神和神态示意子俊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子俊面上还是风轻云淡的笑着，在陆久生看不到的地方对着男子挑了挑眉毛，示意他回去站好。 “怎么回事？”男子不甘示弱的继续瞪着眼睛。 “不用管，回去看好他们。”子俊不敢太过出格，抿着嘴唇微微的侧脸。 男子得不到什么解释，也只好又磨蹭半天走到了原来的位置。 熟悉的压力又压在了祁游和冯毅身上。 冯毅叹了口气：“我说，莲莲兄，你大可不必如此” “是啊，莲莲兄，兄弟我的肩膀马上就一高一低了。”祁游本不欲开口，奈何肩膀上的压力实在太不好受。 被称作莲莲兄的男子面上一紧，半黑着脸将他俩捞过来互相换了一下位置，又重新将胳膊搭了上去，言简意赅的道： “别啰嗦，看棋。” 祁游和冯毅对视了一眼，本想找点默契，但是实在是互相看不对眼，只好又偏过头去看着棋局。 陆久生依旧站在那里，放佛没有注意到周围发生的事情，子俊在一旁陪着，除了关注祁游那边的情况，他的眼神时不时地便望向门口。 直到福亲王的人听了消息走了过来，对这盘棋局做出了赏赐，整个场面越发的热闹起来。 古钟钟看不透陆久生一直呆在这里要干什么，眼瞅着一曲歌舞结束，便想着先回屋里，刚一转身，王婉儿一身俏皮灵动的打扮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只见王婉儿脸上蒙着一层轻纱，身边也围着两三个刚刚还在作诗的姑娘家说说笑笑的正往这边走过来，看样子是被福亲王的赏赐吸引过来看热闹的。 古钟钟看到王婉儿过来，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她的伪装符没有解除。 就在王婉儿走着的间隙，屋内的气氛突然躁动了起来，各种讨论的声音嘈嘈杂杂，王婉儿听着，脚下的步子依旧是稳稳当当的，并不为所动。 “轩逸兄，你真厉害啊。” 祁游看着棋局忍不住的出声，他身旁的冯毅紧皱眉头看着棋局嚷嚷着：“这不对啊。” “解不出来很正常，冯毅兄，你可以承认自己的平庸。”张廉用手肘压了压冯毅的肩膀，却被冯毅猛的一下卸了力道，要不是祁游站的稳当扶了他一把，张廉整个人就得坐到地上。 “至于吗。”张廉抱怨了一句离冯毅远了点，祁游无奈的看着他道：“莲莲兄，我们被你压着肩膀那么久了，这点小动作，还算轻的吧。” “不算。”冯毅突然神情紧张的看着沈青，对他大声道：“这局不能这么算。” “冯毅兄，愿赌服输，落子可就是无悔了。”祁游揉揉肩膀，看着冯毅紧张的神情撇了撇嘴。 “不，这局，有问题。” 第一百零六章 棋局 “冯毅兄觉得这个棋局有什么问题？” 张廉还是比较含蓄一点，反应并没有祁游那么大，只是他紧皱的眉头也透露出了几分不解之意。 “轩逸兄，我并无意冒犯，但是这局棋的最后一步，你是真觉得应该这么下吗？”冯毅紧看着轩逸的眼睛。 轩逸捏着棋子的手，有那么一瞬间的停顿，也只是这么一瞬间，他将棋子重新捏进手心里，看着冯毅道：“冯毅兄，你的意思我明白。只是有的时候，旁观者在局外看局势容易，但是看清楚每一步的走向，可能也没有那么容易。” 轩逸抬头看向沈青道：“沈青兄，棋局已定，可否允许我移动棋子来为冯毅兄说明。否则，轩逸以后怕是无颜再问棋局了。” 沈青点头道：“轩逸兄，随意。” 轩逸起手将盘中最后下的棋子挪出，看着冯毅道：“冯毅兄，定是觉得沈青兄最后这两步棋，应当如此破解，方才是正道。” 说着轩逸将手中黑子落到了棋盘之上，冯毅皱着眉头上前点头道：“对。” “当时的情况走这种方法看似稳妥，可沈青兄必不会让我如此寻常的破阵出来，你看。” 轩逸拿出白子又落到了棋盘之上，对着冯毅道：“若沈青兄如此，这局势也未必见好。” 冯毅见轩逸白子落盘，下意识便按照他的思路深想了一下，不得不也赞同的点点头道：“可未必会输。” “话虽如此，但是在此局势形成之前，也未必没有机会一搏。”轩逸不再意的将落子拿起，他手执黑子看着冯毅道：“若我可拼死一搏，未必不能在沈青兄的网里挣扎出一条生路来。” “原来是这样。”冯毅见轩逸将棋局一一复原，再拿棋路一点，瞬间好似抓住了轩逸当时的思路，再一观局势，连连摇头对轩逸道：“可惜了，可惜了。” “是轩逸棋差一招，技不如人。今日的棋局自是沈青兄为胜。”轩逸将手中的棋子放下，棋盘上已经是原本的模样。 沈青对轩逸道：“轩逸兄在棋局胶着的时候，敢选择如此的方法，也令人敬佩。” “惭愧，惭愧。哎……”冯毅叹了一口气。 “这人，他抢我的话。”祁游在张廉的旁边看着冯毅，两眼都能冒出火来，越发看冯毅不太顺眼。 “也不是啥好的，这也抢。”张廉见左右无人，悄悄的对祁游道。 “那也不行。”祁游说罢，寻了个机会便挤到了前面将冯毅拉到了一旁道：“你还不如承认自己技不如人，还好是轩逸兄大度不跟你计较。” “是是，但这跟你没什么关系，手拿开。”冯毅点点头将祁游的胳膊推到一边，祁游有不再意，只要放冯毅别继续站在中间挡着福亲王的使者，他就没什么意见。 “沈公子，轩逸公子，福亲王有请。” 侍者笑着看着屋内的年轻公子们，不由侧身让了让，站到了一旁，好让棋局的两位主人公更加的凸显出来。 沈青和轩逸对视了一眼，同时起身整理衣服，周围围绕的公子羡慕之余，还在研究沈青没能破解出来的棋局。 ……~…… 王婉儿看着站在她面前沈神情却有些恍惚的陆久生，想了一会儿，王婉儿感觉自己面部细微的表情有一点点即将垮掉的痕迹，她微微张口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却只是轻轻的呼出一口气。 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引起陆久生的注意了。 “袖珍宴……进行的怎么样了？”陆久生低沉的嗓音透露出一股疲惫的感觉。 王婉儿眼角向下，也学着陆久生的样子冷清的回答道：“刚开始，没什么要紧的事。” “二殿下给的。”陆久生从袖中拿出一个蓝色的绣袋，递给了王婉儿。 王婉儿慢慢伸出手顿了一下捏住了绣袋，却没有急着拽走，而是抬眼看着陆久生道：“他让你回来的？” 见陆久生默认，王婉儿捏紧了绣袋道：“你帮他传这个，是要当面看着我们私相授受？” “不是。”陆久生看着王婉儿的眼睛，有一瞬间觉得眼前的王婉儿和从前的她在渐渐重合，又互相分离，察觉到分神的陆久生怔了一下道：“平宁公主和慕容郡主的礼，已经送过了。” “这还差不多。”王婉儿虽然知道二殿下不会做这样不计后果的事情，但是听到陆久生将这种关系解释为寻常的事务之类的，心内还是少了几分紧张感。 虽然，即使二殿下真的是那种私相授受，王婉儿自信她也有办法解决。 她们现在正在陆久生二楼的听雨阁里，这是二殿下专门为要紧事留出的房间，一般不做他用。房间的布置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只是窗外的角度上格外的开阔。 古钟钟坐在窗边上，看着屋内的福溪因为没有外人而略有放开的笑容，心生羡慕，不由幽怨的看了一眼依旧和陆久生站在屋内的王婉儿一眼。 王婉儿并未察觉有什么不对，她并不避讳的将绣袋当着陆久生的面打开，却并未特意给陆久生看里面装的是什么，就像是平常物件一样又原样的系好放到了袖中。 “你很特别。”陆久生看着王婉儿白皙的侧脸，皱着眉头说出了这句话。 “你是第一个这么……”王婉儿抬头笑着说，却再看到陆久生袖口侧的血迹而止住了口。 “你受伤了。”王婉儿拉住陆久生的袖口。 “嗯。”陆久生点头并未躲闪。 王婉儿有些疑惑又有些莫名奇妙的担心，但是不耽误她拉着陆久生坐下，在房间的侧边翻出来了一些纱布出来。 她将陆久生的袖子卷起，一条并未完全愈合的伤疤在陆久生的手肘内侧，而再次崩开溢出的血液已经将他的衣服浸透了几层蔓延开来。 “我帮你重新包一下。”王婉儿拿着纱布顿了一下，好似在回想起什么一样起身，不一会儿便拿了一块用热水烫过的帕子过来，仔仔细细的先将陆久生的胳膊擦拭干净。 “谢谢。”陆久生在王婉儿包扎的时候开口，王婉儿笑了笑道：“直接让我赢了你，倒也算谢了我一回。” “好。” 第一百零七章 约的与试探 “嗯？”王婉儿有些诧异陆久生竟然会这么好说话。 “我答应你，莲花日，游湖。”陆久生定定的看着王婉儿，神色间没有半分的糊弄。 古钟钟听得注意力也被她二人的谈话吸引了回来，眼神来回在她俩身上徘徊，看样子王婉儿的任务进度又有了新的进展。 王婉儿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了一点认真道：“我可不是要你的怜悯和同情，而且，我也不是谁的代替品。” “我只是想给自己一个机会，来看清一些事情。”陆久生眼神里不知什么时候起有了一些王婉儿捉摸不透的东西。 “好啊。”王婉儿眼眸弯弯的看着陆久生，将已经包扎好的胳膊上的衣袖拢好，慢悠悠的道：“不过最能看清事情的只有时间。” “平宁也说过这句话。”陆久生收回手看向台中，歌舞正盛，楼侧旁沈青和轩逸正被带领着走向竹青阁。 “啊，公主也说过。”王婉儿姣好的面容上浮现一股可轻易看透的不开心，她向窗外瞥了一眼继续道：“那这句话可见就是真的了。” 陆久生少见的对着王婉儿淡淡的笑了一下道：“我也该去祝贺一下郡主了。” “嗯，也是该去了。” 王婉儿说着笑了一下却没有起身，她拿起酒壶倒了两杯酒，举起其中一杯对着陆久生道：“难得好日子”。 “嗯。”陆久生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便走了出去。 “婉儿小姐，陆大人走了。”门还未合多久，小贵子便默默推开两眼发光的道：“也该上菜了。” 王婉儿本来淡雅温婉的神情瞬间有些维持不下去，她笑着对小贵子道：“这是怕着陆大人吃了菜去啊，人一走我们就上菜。” “不敢的。”小贵子连连摆手，“我是怕上菜太早会凉了，所以才吩咐他们晚点端过来，谁知陆大人这就走了。赶巧了，赶巧。” 王婉儿看着小贵子脸上因为着急憋出来的红晕笑的有喘不过来气，她对着小贵子摇摇头道：“好了好了，上菜吧。顺便你去看看楼里有没有哪个戴着面纱瞎晃悠的人，告诉她饭好了，可以回来吃饭了。” “好的，我若见到古姑娘，会转告她的。”小贵子点点头乖巧的推开门退了下去。 古钟钟坐在窗户旁内心一股暖流流过，差一点就想直接告诉她不用找了。 “谁想让她过来啊，不知道这个人这会儿又在祸害谁家良家女子呀，啧啧。”王婉儿拿起果子咬了一口含含糊糊的嘟囔了两句。 古钟钟挑了挑眉毛，趁着使者推门送菜的时候出去晃了一圈，在意料之中状似不经意的被眼尖的小贵子发现，然后带到了王婉儿所在的雅阁之中。 “这些都是你做的？”古钟钟并不客气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果酒，对着王婉儿道。 “不然呢。”王婉儿白了古钟钟一眼，夹了一筷子梅香酥肉丸子在嘴里狠狠的嚼着，眯着眼睛道：“这是她们的损失。” “兴许是慕容傲雪不喜欢吃杏脯呢。”古钟钟想起了这道菜好像是被赏赐给了那两个可爱的小姑娘了，看着王婉儿有些不平的样子，也夹了一口。 梅香酥肉丸，说是梅香也只是借了一个名头，入口则是酸味先散发出来，紧接着便是一丝甜顺着丸子内部流出来的肉汁缓和着酸意，给人一种舒适放松的感觉。 等丸子上的酱汁顺着喉咙一咽而下，肉质的咸美外加着淡淡的杏子独有的香气则占了上峰。 古钟钟扒了一口香软可口的白米饭，不论什么菜，她感觉只有就着米吃才不会浪费了这菜的美意。 “好吃哎。”古钟钟点点头，又拿筷子想要夹点鱼肉，却被王婉儿瞪了一眼道：“刚吃完酸甜的，再吃鱼不嫌腥啊，喝点汤淡淡口。” 坐在古钟钟旁边的小贵子乖乖的盛了一碗汤放好对着古钟钟道：“古姑娘，请喝汤。” “哎，小贵子，你真好。”古钟钟情真意切的看着小贵子，感慨着她怎么每次穿越都没有遇到这么贴心的人呢。 “古姑娘，不敢当。”小贵子的耳朵又不争气的红了。 王婉儿看着小贵子略有腼腆的样子，恨铁不成钢的白了古钟钟一眼道：“你别逗他啊，别想着打他主意，你又呆不了多久。” “你别说，他现在真的是跟着我的好人选。”古钟钟本来还没想到什么，但是王婉儿这么一讲，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小贵子。 小贵子身形瘦弱，人也很机灵，如果需要的时候让她抱着小贵子逃跑其实也不会费很大的力气，就目前她的情况来看，带一个小贵子在身边，真的能够省去很多的麻烦。 “古姑娘？”小贵子被古钟钟一打量整个人都有一点不好的感觉。 古钟钟对着小贵子笑了笑不再逗他。 王婉儿喝着小贵子给盛的汤，看着古钟钟丝毫不影响她吃饭的面具，好奇的问：“你这面具设计成这个样子，是不是就为了方便你吃饭。” “我说原先是为了透气你信么。”古钟钟内心无比强大的跟王婉儿对视了一眼。 “嗯哼。”王婉儿不以为然的点点头。 “有什么收获吗？” 王婉儿夹了珍珠鱼肉上的精华部位放到了古钟钟的碗里，待古钟钟抬眼看她，王婉儿的眼神缓缓的上挑，好像是不经意的眼神交汇一样。 古钟钟咽了口中的饭，差一点噎着，连忙用汤顺了下去。 “你，你……问就问，不用这样。”古钟钟一脸无奈的看着正哈哈大笑的王婉儿。 “谁让你逗小贵子。”王婉儿笑够了喝了一口酒，对着古钟钟道：“说真的，你打算呆多久？” “等到把这些都搞定了。”古钟钟也不禁笑了一下，道：“你别急着赶我，毕竟你做菜这么好吃，我舍不得走了。” “看你贪吃的样子，你以前都吃的是什么啊。”王婉儿听着略有些得意的点点头。 “以前，可能有吃的就不错了。”古钟钟的这句话和着饭咽了下去。 第一百零八章 无用之用 “好好吃饭吧，一会儿你不是还有事情要办。” 王婉儿咬了一口杏仁干豆腐在口中细细的品尝着，并不在意古钟钟到底嘟嘟囔囔说了些什么。 古钟钟吃着略有点噎挺，便喝了一大口酒，果子的香气顺着喉咙咽下仿佛要和之前的食物在一起发酵一样。 唇齿之间还留有杏脯淡淡的酸意，就着这股子酒气的熏蒸，古钟钟一手持着酒杯慢慢地转头把握着王婉儿抬眼的刹那，眼神上挑，在唇角扯出一抹戏谑的笑意，漫不经心的对着王婉儿道：“如此美人，我娶你可好？” 小贵子在一旁见此情景，生生把喉咙里的饭吞了下去，张着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内心隐隐有些心累。 二殿下只说留意婉儿小姐身边的公子哥们，这姑娘家的事情，他可怎么报给殿下啊！ 王婉儿在一旁肩膀耸动，早就一时忍不住笑成了一团，她用手拍着桌子，眼泪还挂在眼角对着古钟钟道：“你又作什么妖。” 古钟钟还沉浸在自己的氛围里，她微微眨眼一脸无辜的样子对着王婉儿：“佳人难得，古某情不自禁。” “你……”王婉儿默默偏开眼，笑的止不住都不敢看她，却又忍不住又看回来，仔细的打量着古钟钟此刻的神态，细看之下她心里只有一开始看见古钟钟如此姿态的惊讶，心里却完全不会觉得古钟钟此刻的样子做很突兀。 这个神情好。 王婉儿一时竟被古钟钟的神情有些迷住了。 “美人，嗯？”古钟钟微微歪头，眼神逐渐由一开始的迷茫渐渐有了说不出的神采。 王婉儿情不自禁的在心里勾勒着古钟钟做出这神情的每个细节，托着下巴一时有些微微的怔神。 “古姑娘，喝，喝汤。” 小贵子手脚麻利的盛好了一碗汤放到了古钟钟的面前，古钟钟见小贵子如此有眼色，很给面子的笑了笑端起汤碗喝了起来。 王婉儿还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之中，小贵子有些意外的看看王婉儿又瞅瞅古钟钟，想要开口又不知道说什么，更不好直接问古姑娘是不是给他家小姐下了什么迷魂药。 “咳咳，你再沉浸下去小贵子的眼神都要把我吃了。” 古钟钟慢条斯理的用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手帕擦了擦嘴角，对着王婉儿眼前晃了晃。 “嗯……” 王婉儿无意识的应了一声，下意识听话的看了小贵子一眼，见小贵子满脸担忧的神情，她的理智才渐渐回笼，她收回眼神，偏头对着古钟钟想翻了白眼却又生生忍住了，她憋了一口气在胸中停顿了片刻，最终只是稍稍叹了口气幽幽道：“不愧是……” “嗯哼。”古钟钟略作得意的点点头。 王婉儿面上还是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心里却盘算着不知道古钟钟经历了多少个世界，才能练出来这种收放自如的神情姿态。 像刚才古钟钟做出来的神情，如果要让她来复盘，她最多能做到有几分相似。 而要再琢磨琢磨，将这种感觉配着自己的面部表情精细化，又是不知道多少个对着镜子自我练习的功夫。 “谢谢美人款待。”古钟钟见王婉儿一股子不服气不甘心的幽怨神情，心下好笑，她整理了一下衣袖，对着王婉儿举杯一饮而尽。 “不谢。”王婉儿也慢悠悠的举杯，末了在古钟钟快出门的时候加了一句：“记得早点回来。” 古钟钟随意的应了一声，眼疾手快的在门推开的瞬间激发了伪装符。 身后的门渐渐被起身相送的小贵子关上，古钟钟看着在贴满了诗作前方站立的陆久生，平宁和慕容傲雪等人，心里默默地想，这可真是赶巧了。 在陆久生后侧站着的还有之前下棋的几个年轻后辈，但是其中并不见沈青的身影。 古钟钟还记得沈青在林二被黑衣射杀时那股子狠厉的劲，只是没想到他能够在这几天就恢复过来，甚至还谈笑风生的在袖珍宴上下棋。 这种人，平宁不收下反而有些可惜了。 这种城府很深的人，性格的转变，情路的坎坷，肯定能挖出来很多故事啊。 古钟钟一边感慨着一边嘲笑自己，修复师当久了，看什么都是当个故事看，平宁说她果然也没什么错。 修复师也只能当个看客。 平宁此时背对着古钟钟，看不到她此时的表情，但是从慕容傲雪和陆久生面上的严肃来看，这墙上贴着的怕不只是诗这么简单。 “这是彩头啊。” 张廉一边叹息着，一边欣赏着墙上他喜爱的几句诗词。 “我看，也没有那么好。” 祁游不以为然的对着张廉东一句西一句的点评着墙上诗词的可笑之处。 冯毅听着听着，便觉得祁游句句像是在讽刺他的诗作一样，他拍拍祁游的肩膀道：“哎，你可少说几句啊，这墙上，可有你的一诗半辞？” “没作诗，还不允许人评吗？敢贴出来的，哪个会怕别人的三言两语。冯毅兄，你可莫要多心了啊。” 祁游扇子在手中一拍，装模作样的对着放冯毅摇了摇头。 “轩逸兄，你觉得哪个诗作最佳？”张廉受不了祁游和冯毅无聊的拌嘴，对着前面的轩逸问道。 轩逸看着眼前的纸张，沉默了一下道：“以郡主手中的那张最佳。” “那张确实不错。”张廉认同的点点头。 “子俊哥去哪了？”祁游见冯毅不再不理他，左右瞅了瞅，没见神情和子俊的身影，一时有些纳闷。 “在这。” 子俊笑着从祁游后出声，险些吓了祁游一跳。 “你去哪了？”祁游看看后面，沈青并没有跟在祁游身后。 “有些事情，回去说。”子俊对祁游低声的说道。 祁游点点头不再追问。 古钟钟默默站在祁游的另一个侧边，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全。 果然。 古钟钟默默点点头，对于子俊他们几个的秘密并不算太感兴趣，但是必要的时候说不定还有点用处。 穿越守则说过：“没有一个信息是无用的。” 第一百零九章 诗作评选 古钟钟很有耐心的站在一旁，除了听着身边这几个人的谈话之外，也看了看墙上贴上去的几个诗作。 “把这张也贴上去。” 慕容傲雪用圆润的手指虚点了点墙上的一个位置，很快便有侍者上前从慕容傲雪的贴身丫鬟手中接过那张诗作，小心仔细的贴了上去。 “郡主，可是这张并未署名，要如何评比？” 负责诗作墙的侍者恭敬的站在墙边询问。 “就叫他，佚名客吧。” 平宁看着诗作微笑的对着慕容傲雪建议道，这首诗的风格和用词很像是陆久生的风格。 鉴于剧情已经由于一些差错偏离了正常剧情，平宁并不敢十分确定这首诗是不是出于陆久生之手。 只是，依照陆久生的性格，要让他写出这么一首满句都立意巧妙，却句句似乎意有所指的赞美慕容傲雪的诗作。 真是不敢想象。 平宁看了一眼站在慕容傲雪左侧的陆久生，他的脸上似乎永远是那副儒雅随和的表情，除了那些时候……平宁回忆了一下，又很快从思绪之中抽离了出来。 多思无益。 “可。”慕容傲雪点点头，扭过头来看了看身旁的陆久生道：“陆大人，你可举荐一人。此次参加评比的便是由你我三人各选出的一人，再加上云中楼举荐的两个人。五个，应该够了。” “又多了一个人。”祁游在后面听着嘀嘀咕咕的跟张廉咬耳朵。 “彩头是福亲王出的，规则当然也是他们定。”张廉也皱了一下眉头，却很快想通了继续道：“若是有人最后能在这五人之中脱颖而出，倒也是有些本事。” 祁游点点头，不自觉的便扭头看了看身边的子俊，后者正专心的看着墙上的诗作，仿佛对于刚才的事情没有半点的在意。 很快前面的侍者便将墙上的诗作重新修整了一下，主要为了郡主和平宁公主看着美观方便。 “平宁公主，慕容郡主，诗作已经全部在墙上了。若有公主和郡主喜爱的诗作，请用红章盖印，以表优胜。” 侍者上前，呈上一托盘，上面放着两个小巧精致的红泥印章。 慕容傲雪抬眼扫了一下墙上各种风格与字体的诗作，拿起印章走上前去，在众人的目光下，思量了一下，盖到了墙面左下方并不引人注目的诗作之上。 “妙啊，赞美此次袖珍宴的盛大的太俗，而称赞梅娘子舞蹈的太过于谄媚露骨…这首小诗用词并不华丽，却字字点人心上，反而高出一筹，这可真是……哎。” 冯毅起先并未注意到这首不起眼的地方，在他看来，诗作要是不敢贴在那些一眼便可以看到的地方，那作诗的人还作它为何。 可是，这首诗，却贴在那里刚刚好。 “心思巧妙。” 张廉也摇摇头叹气，他怎么就没有想到这种方法。 “这首诗做属于，沧海一粟。” 侍者高声的念出了获优胜印章的名字，一旁的人开始窃窃私语，回忆当时是谁贴到那个位置的。 不过，他们贴诗作的时候，需要先让侍者过目存备录，因此也不怕找不到人，或者是有人冒认的事情发生。 “郡主属意的诗作确实不错。” 平宁笑了笑，拿过盘中的另一枚印章，走到了墙中心的位置，大部分的学子都选择将诗作贴在这里，好有机会被更多人的人看到。 “这首诗作属于，蓬莱客。” “子俊哥，是你的。”祁游扯了扯子俊的衣袖，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 子俊面上也浮现出笑意，他点了点头，示意祁游先不要声张。 “两个人了，还剩下陆大人，和云中楼的名额，再不济总能在云中楼这里有点胜算。” 冯毅低声的盘算着，面上也开始紧张起来。 张廉虽然没有冯毅盘算的那么清楚，但是也不免有些紧张和期待，手心里也攥出了汗。 “陆大人，请。” 侍者换了一个新的印章呈了上来，依旧是红泥印章，只是底部的图案换了一个样式。 陆久生早就将满墙的诗作过了一遍，此刻也不是没有属意的，他拿起了托盘之上的印章，走到了墙的最前边。 “这首诗作属于，漂泊之人。” “漂泊之人，这是谁的？” 祁游不解的看向张廉，张廉摇了摇头，如果不是因为沈青赢了棋局不再参加诗作，他还会以为是沈青的诗。 “三位优胜已经选出，现由云中楼择选。” 只见一旁的一位侍者快速的跑了过来，古钟钟向他跑来的地方望了望，果不其然看见了小贵子亮弯弯的笑容，看来这两首诗，是王婉儿选出来的。 “云中楼择选，第一首诗作属于，汾阳酒客。” “云中楼择选，第二首诗作属于，孤舟老翁。” “呼……” 张廉的一颗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他看了看冯毅暗淡的脸色，打定主意先不刺激他，等下再让他慢慢发现。 祁游对着张廉挑高了眉毛，无声的用嘴型询问。 只见张廉瞬间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对着他很有风范的点了点头，祁游得意的偷笑了一下，又继续看着前面的动静。 “那个汾阳酒客是谁？” 子俊皱了皱眉头，前面几个他倒是不在意，心中也大概知晓是谁，可是这个汾阳酒客，明显不像是他熟悉的人。 “这首诗，很怪。”冯毅有些疑惑的看着面前属于汾阳酒客的诗作，心下突然少了一些不平，文风用词虽然古怪，但是意佳，能够将这种用词驾驭的人，必定不会是平庸之辈。 “看来我只能和你一们起喝酒去了。”冯毅苦笑了一下，有些无奈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破碎的心情。 “可真委屈你。”祁游看似安抚的拍了他一下肩膀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别灰心，兄弟我不陪着你呢，你看我就挺好的，不写啊，也就没有那么多事情。” “诗作已评，若有新的诗作亦可贴与墙上，今日宴会之后，每月初一由云中楼评选。” 古钟钟听着云中楼借机打广告的话笑了笑，心里对于王婉儿无时无刻不想着赚钱的思想很是赞赏。 二殿下，这可不知道遇到了个什么赚钱小能手，厨艺小天才。 这……算是贵人吗？ 第一百一十章 蓝田玉暖 在诗作选出的时候，云中楼便派侍者去通知诗作的五位优胜者。 古钟钟跟在陆久生和平宁的身后，慢悠悠的向着竹青阁走着。听着侍者的安排，等下便就是那五位优胜者的决赛了。 诗词歌赋，懂得人自然懂。 而不懂的人，云中楼也有办法让他们参与进来。 等下会由慕容傲雪亲自出题，而评审的顺序则分为三层。 第一层，自不必说是由慕容傲雪来选出三个优胜者; 第二层则是由云中楼二楼各个包间各选一人; 至于最后三层，则是由云中楼一楼的人来选择。 慕容傲雪选出的三人之中，若有人在第二层认可度低于剩下的二人，则认可度最高的以第三层的木牌数定排名。 这个方法，倒是很新颖。 平宁和陆久生听罢倒也没有什么异议，慕容傲雪也不甚在意的听着，云中楼的侍者见竹青阁无不认同，便退了下去为接下来的事情做准备。 竹青阁要比其余的房间大很多，视野也处于中间的位置，正对着二楼搭建的台子。 福亲王并不在房间之中，慕容嫣见慕容傲雪和平宁进来起身笑了笑道：“爹怕在这里我们玩的会不尽兴，便先回去了。” 慕容傲雪淡淡的点点头，平宁沉思了一下也笑笑坐在了软座上，一旁的晴梓在她身边侯着，拿出了一个酒杯将酒斟满。 “公主选的诗作是何人的？” 慕容嫣柔柔的坐在一旁靠窗的位置，手里捏着一块果子糕笑着问道。 “你不妨猜猜看。”平宁喝了一口酒润了润唇，目光淡淡略过门口到窗口的位置，看向了慕容嫣。 “那要等下看了。”慕容嫣说完这句话便小口的吃着手中的糕点，饶有兴趣的看向台中的歌舞，不再言语。 陆久生依然是沉默的坐在一旁吃着酒，目光偶尔落在平宁的脸上，面上却依然温和，看不出情绪的起伏。 古钟钟在房间里头一次应付两名玩家同时在场的场面，不太敢乱走乱坐，便绕过了平宁和慕容傲雪站在了慕容嫣的后面。 台中的歌舞很快便散去，两名可爱的双胞胎小姑娘又一蹦一跳的走了上来，除了她们，还有一名五官深邃，肤若凝脂的男子也站到了台上，身后由侍者搬上来了五块边角四四方方的玉石台面。 由男子宣读完规则之后，便是请出诗作的优胜者了。 “诗作优胜者为， 沧海一粟，谢婉莹。 蓬莱客，朱子俊。 漂泊之人，轩逸公子。 汾阳酒客，廖青。 孤舟老翁，张廉。” “谢家之女，果然不俗……子俊…轩逸，嗯…廖青，好像是廖家的嫡女……张…张廉？！” 冯毅一时没忍住拿着酒杯失手洒透了袖口。 祁游在一旁看着冯毅的那股呆样，心下开心的不得了，但是面上还是忍耐着幸灾乐祸的冲动，装作一脸茫然的样子：“啊？你不知道张廉哥的号吗？孤舟老翁啊。” “张廉……咳咳。”冯毅看祁游的样子，怎么还能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他气的差点岔气，对着祁游点了点头：“你们几个，一肚子坏点子。” “可不能这么说，起码这个诗作，还是要凭借实力的，还有那么点天时，地利，人和吧。”祁游无所谓的捏了捏手中的花生，随意的抛进口中。 廖青面带笑意，落落大方的站在台上，身边是有一点紧张，不停的在袖中暗自绞着帕子的谢莹。 廖青安抚的对她道：“别怕，专心作诗就好了。” “嗯。廖姐姐，我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看着，感觉怪怪的，哪都不自在。就怕，作诗也是……我本就比别人想的要慢一些。” 谢莹小心的环顾四周，只见福溪在窗前不停的冲她挥着小手帕，满脸开心的样子。 谢莹努力维持着小脸不至于泄露她紧张的心思，廖青也抬头看着福溪夸张的小手帕，面上的笑容不免多了几分真意。 “谢小姐，廖小姐。”子俊在刚才侍者宣读人名的时候，便对这二人有些好奇，现下刚巧有机会，他便上前主动的交谈。 “你是……蓬莱客。” 谢莹看着子俊并不陌生的样子，很快就回忆出来了他是哪家公子。 “是。”子俊笑着点点头，对着谢莹道：“谢小姐取名沧海一粟，诗作倒是不凡，倒是让人意想不到。” “不过是讨巧入了郡主的眼罢了。”谢莹温柔的笑笑，对着子俊道：“朱公子的蓬莱客，倒是遮不住一身豪气，诗作上的造诣倒也是和廖姐姐一样的让人心生羡慕。” “谢小姐过誉了，只是倒也没有想到廖青小姐，会是汾阳酒客。”子俊温和的看向廖青。 “粗笨功夫，让朱公子见笑了。”廖青不轻不重的回复道。 “我倒是对孤舟老翁有些好奇。”谢莹在子俊站到一旁后悄悄对着廖青道。 “孤舟老翁，诗作属于中规中矩，稳重又不落于俗套，是很好。可是依我看，漂泊之人的诗词，倒是更容易让人引起共鸣些。” 廖青低声的跟谢莹分析着。 除了轩逸姗姗来迟引得一楼一阵嘈杂的感叹声之外，倒也没什么要紧的。 侍者很快便按照诗作选出的顺序确定了五个人的台面，一阵鼓声伴着清脆的铃声在他们后面优雅的响起，梅娘子端着一个托盘走了上来。 托盘之上有五个倒扣着的玉牌，按照顺序由各人随即挑选。 谢莹是第一个。 “谢小姐，请选一个玉牌。”梅娘子好听的声音在谢莹身旁响起，听的人心里很舒服，这种时候听梅娘子的说话，倒是可以缓解几分焦躁紧张的感觉。 谢莹对着梅娘子温和的笑了笑，拿起了放在最后的紫烟牌，背扣着搁到了桌子上。 轮到蓬莱客的时候，梅娘子依旧是清脆的提醒着，子俊并未犹豫，选择了红莲牌。 “漂泊之人轩逸公子选择第三个蓝田牌。” “汾阳酒客廖青选择琥珀牌。” “孤舟老翁张廉选择碧潮牌” “请各位起牌。” 第一百一十一章 规则 谢莹摸着手中温软的玉牌，不免有些心里打鼓，尽管她很想看到题目，但是还是要维持一副稳重的样子不快不慢的将牌子翻了过来。 【以盛景为题。】 “这……” 谢莹有些犹豫的看着眼前的题目，她之前的诗作倒是刻意避开了今日之盛，这会儿要写倒也不是没有词，只怕那么多珠玉在前，反倒落入下乘。 “为显各位的才学，请将各位的玉牌之名写入诗中。” 侍者在一旁高声的说着规则。 廖青看着自己手中的琥珀牌，心下也的思量着，若以漂泊为题，琥珀怕是不怎么好入题了。 子俊起牌之后和张廉对视了一眼，一时间心下了然，各人拿到的牌子应该都是以各自的名号为题。 他手中的红莲牌上写的是以酒为题，而张廉看向他时的样子倒是让他觉得，张廉的碧潮牌上可能是以蓬莱为题。 子俊抬眼看了看对面，轩逸正专心致志的把玩着手中的蓝田玉牌，见子俊看过来，轩逸笑了一下将蓝田玉牌放到台面上，侧眼看了张廉一眼便默不作声的继续整理着面前的纸张。 “老翁。”子俊会意的低声道。 那么这就不难猜出谢莹和廖青的题目了。 子俊沉思着一时倒也有了把握，现在场中的三炷香只燃了不到三分之一。 梅娘子的琴音悠悠扬扬的飘荡在云中楼之中，二楼在早有侍者将台上五人各自的选题公布了出来。 “没想到汾阳酒客是一位女子。”慕容嫣摇摇头，又转头看向谢莹道：“沧海一粟这次怕有些吃亏了，陆大人你觉的呢” “紫烟要入盛景却也不难。”陆久生见慕容嫣望过来，淡淡的开口道：“只是要写的新巧怕是不易。” “哦？那陆大人觉得谁的胜算要大一点？”平宁闻着手中酒的香气随意的问道，她也不看向陆久生，只是就着晴梓递过来的糕点咬了一口，便和着酒水吞下。 陆久生沉默的看着平宁的一举一动，过了一会儿才道：“今日宴会的酒，似乎还少了些味道。” “紫杏。”慕容傲雪慵懒的躺在软座之中，此时听到陆久生的话语，嗤笑了一下道：“去给陆大人取竹青酿来。” “陆大人可能有所不知，之前爹爹怕我们几个受不了竹青酿的酒力，因此才换了果酒过来。”慕容嫣笑起来时左侧有一处小小的酒窝，此刻喝了点果酒，她的面容衬的更加的动人。 “竹青酿的酒力大些，大人切勿多饮。”紫杏很快就从侍者那里拿到了阁中一直备好的竹青酿，她走上前将酒替陆久生斟满后，才又回到了慕容傲雪的身边伺候着。 陆久生拿起酒杯凑在鼻尖，一股酒香顺着他的鼻腔便席卷了进来，像是大雨过后竹林中的味道，还夹杂着淡淡的甜味。 入口，却是一片苦涩的冰凉。 “好酒。”陆久生道。 “公主问陆大人的问题，我倒是有中意的人选，我看那个轩逸公子，成竹在胸，气质不凡，倒是有些赢的把握。” 慕容嫣眼神在屋内扫过，看着平宁也端起酒杯鼻尖凑上去闻了闻，淡淡的笑着对平宁说道。 “谁说陆大人没有回答呢。” 平宁端起酒杯闭着眼睛一饮而尽。 “公主，您醉了。” 陆久生看着眼前似乎有些摇晃的平宁淡淡的出声提醒，面上却还是那幅无懈可击，儒雅随和的样子。 “我觉得，倒还没有。”慕容傲雪半闭着的眼睛慢慢睁开，示意紫杏将她的酒杯也满上。 她看着平宁举起酒杯，平宁也借着醉意仔细的打量着慕容傲雪半晌，也自顾自的笑了笑，举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道： “郡主今日生日，平宁倒还未祝贺一声，此杯便是祝福了。” 慕容傲雪小口啄饮着酒杯中的酒，像是品尝味道一样，再平宁又再一次举杯后慕容傲雪将酒全部喝下，紫杏再一旁极有眼色的又将杯中酒续上。 “谢过平宁。” 这次慕容傲雪没有犹豫的仰头喝下，平宁又一杯下肚，面上浮现出稍许红晕，托着下巴看着慕容傲雪，眼神却是异常的清醒。 “你们二人自顾自的喝酒，倒也是无趣，不如先看一看她们的诗作，再好好的喝也不迟。” 慕容嫣看着她二人喝酒，一时间不知是何缘由，便笑着打岔想要缓一缓这个没来由的局面。 古钟钟闻着空气中的酒香，果香，很是放松的坐到了一旁不影响视野的窗户台上，看着慕容傲雪和平宁之间惺惺相惜的拼酒时刻。 她甚至觉得，喝酒的时候平宁的眼中全然都没有了陆久生的身影，只有那些只属于这个世界之上她们这几个人的秘密。 但是，平宁的酒量不可能那么浅，即使这酒的酒劲大一点。玩家啊，别指望她们会放任自己出于意识不清晰不清醒的时刻，哪怕你觉得有，那也是表现出来想让你看到了。 就比如现在，平宁完全忽略陆久生的样子。 还有慕容傲雪那……帮着平宁的样子？ 如果慕容傲雪的任务和平宁不相同，她何必和自己提出要陆久生这样的要求？ 古钟钟盯着慕容傲雪的右手，想要查出一点的蛛丝马迹。 楼下台中的鼓声和铃声渐渐有了减弱的趋势，整个歌声即将落幕。 梅娘子歌唱的功底深厚，仅仅是不出面，便将整个云中楼的人心抓的牢牢的，视线也都在几位考生的身上。 尤其是二楼看着题目仿佛站在台上，活着或者恨不得站在台上的就是自己的众位学子，及房间内集聚在一起商讨着的姑娘小姐们。 那一双双审视打量的目光，仿佛有了些实质性的重量，压在台上的五个人肩上和心中。 云中楼此时并不算热，张廉的额头上似乎都有些汗水滴落，当他尽量从容不破的收完最后一笔，扭头一看，轩逸正面带微笑的坐在那里，面前是早已完成的诗作平平整整的放台面上。 “倒是……只能如此了。” 谢莹低声的叹气，将手中的笔方下，抚平了纸上因为她太过于紧张而弄出的皱褶。 “时间到！” 第一百一十二章 出乎意料的结果 台上的五人在香燃尽之前均已放下了笔，各自低头像是在审视自己的诗作一样。 廖青一直是沉静稳重的模样，她低头打量着自己的字迹，偶尔也会将目光短暂的在台上的人身上滑过，却并不引人注目。 轩逸在廖青的视线移过来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碰巧他也微微抬眼，目光交汇的瞬间，轩逸还对着廖青温和笑了笑，廖青也对着他大大方方的点头微笑，仿佛这只是一次不小心的目光对视而已。 五人的诗作很快就被送到三楼的竹青阁内，而二层则是由侍者挨个送去抄好的纸张。 一层则较为简单，侍者将诗作写在备好的屏风之上，供众人观看赏析。 慕容傲雪将自己陷在毛茸茸的软座之中，手中拿着一张纸张懒懒的看着，一旁的慕容嫣也好奇的凑了过来，接过丫鬟递过来的纸张。 纸张散发着淡淡的香味，拿到手中的质地极好。慕容嫣嗅了嗅纸张的味道，又反反复复看了几遍手中的诗作，才道：“也不算可惜了这张纸。” 平宁也正倚在软座上，将手中的纸张放到桌上道：“倒也算她们机巧。” 慕容傲雪将手中的纸张递给紫杏，本想将手放下，却又很快被她又塞到手中一张平宁看过的纸张，她也不在意，又懒散的看了起来。 众人看过一圈后，承载五人的诗作的纸张都被摆在了一起放在桌边上，桌边是紫杏端过来的红泥印子，紫杏对着慕容傲雪道：“郡主，该评诗了。” “平宁可否先选？”慕容傲雪并未立即起身，而是笑看着平宁缓缓道。 平宁撑着头，似乎是有点淡淡的倦意，她看着面前的纸张，点了点面前的一张纸慢悠悠的读道：“紫烟堪比，万般无奈皆流去，更尽心意。” 平宁读罢点了点头道：“沧海一粟的诗，倒是有些意境。” 慕容嫣听着，也拿起一张道：“感觉是各有千秋，不同的韵味，倒是要看读诗人的心意了。” 平宁没有说话，拿起印章轻轻的落下，却并未盖在紫烟诗作上，而是与紫烟相邻的一旁的汾阳酒客。 “与其偏爱盛景之中还能看出点哀伤的诗意，倒不如汾阳酒客写的较为直接一点。” 平宁将印章放回原处，又坐在了软座之中，只是眼神却是晦暗不明的望着陆久生的。 陆久生仿佛并没有看见平宁的眼神一般，他只是端着酒杯淡淡的抿了一口。 慕容嫣笑着对慕容傲雪道：“我看那个漂泊之人倒是写的不错，寥寥几句，一股寂寥的韵味都快从纸张里溢出来了一样。” 慕容傲雪眼皮抬了抬，看向一边的紫杏，紫杏会意的将印章拿了过来，递给慕容傲雪。 慕容傲雪坐起身来淡淡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五张纸，将印章盖到了漂泊之人的纸上，她对着慕容嫣淡淡笑了一下道：“既然你如此说，便给漂泊之人一个机会。” “陆大人，请。”紫杏将印章收好，放到了陆久生的手边。 陆久生并未犹豫，拿起印章盖到了最右边的纸上。 “郡主所言极是。” 陆久生淡淡道，他的余光里却是平宁唇边淡淡的笑意，似乎透着一股薄凉的意味。 古钟钟无趣的悄然打了个哈气，这并不是处于幻境游戏之中，她看了这么久的剧情又不能参与进去，难免会有些无聊。 不过，陆久生看起来并不没有和平宁像是那么亲密的样子。 反倒是，王婉儿的进度条在今天看来有前进的可能。 古钟钟知道玩家会在剧情的进展情节之中撒谎，但是如果平宁不是那么肯定陆久生和她产生过什么情愫的话，她怎么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陆久生。 所以，剧情发展到现在的不合理之处，仿佛都集中在陆久生的身上。 性格突然产生变化，剧情轨迹突然被扭曲，和平宁纠缠不清的记忆时间点，还有和王婉儿私下进行的一条剧情线…… 有人，对陆久生使用了道具。 古钟钟梳理了一下她得到的信息，如果最后所有的问题都处于相背离的逻辑之上，那么肯定是某一个节点出现了逆转的错误。 而这个错误，大概率不可能凭空产生。 仔细的想想，如果平宁，王婉儿，慕容傲雪知道她们三个同时处于这个世界，而她们又都想完成同一个任务。 只能在别人任务进度超过她的时候，逆转剧情，或者改变点什么……如果，她还不小心，运气爆棚的话。 古钟钟看着台下的侍者不紧不慢的走向了台上的五个人，将一华丽又不失雅趣的五扇屏风展开，在场的琴声似乎又柔柔的飘扬在云中楼的上方。 两个小丫头欢快的在台上面蹦蹦跳跳的跳着，她俩模仿着舞娘子的动作总有一种俏皮的味道。 但是这琴声飘到古钟钟的耳朵里，让她总想叹气，却只能憋在心里。 这个世界玩家对陆久生造的孽，干嘛要让她来还？ 合着她遭遇了被扭曲了剧情的，十有八九都是这三个女人干的，还都装个没事人一样。 天天耍她玩啊？ 古钟钟在心里劝服自己，要冷静，要冷静，这只是按照程序走，还不一定确定就是她们三之中的人干的，说不定还有点可能是系统天然附赠扭曲漏洞。 真的吗？ 我不信。 古钟钟半黑着脸看着台上的情况，屋内的几个人似乎是对五个人的反应很感兴趣，也都兴致勃勃的看着台上的情况。 “第一层筛选，由郡主公主共同确认，现公布。” 谢莹有一点紧张的瞟了侧边的廖青的一眼，见她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心里暗暗的佩服起廖青姐姐的气度，反观一旁的张廉，虽然他极力掩饰自己的不自然，但是他袖边深色的汗渍倒是显示出他内心紧张的迹象。 轩逸还是从容的应对着四周打量的目光，他早已经习惯了被目光追随的状态，因此倒是台上姿态表现最为突出的那一个。 子俊在侍者说话的时候，便抬头看了看竹青阁的方向，很快便听到了侍者接下来宣读的名单。 “优胜者为：漂泊之人，汾阳酒客，沧海一粟。” “怎么会？！” 第一百一十三章 显而易见的结局 “怎么会？！” 祁游扒在门框上不可置信的看着台下，一旁的冯毅也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诗，子俊的诗平心而论确实不错，郡主，公主之中竟然没有一人选他？ “倒也不是没有机会。”冯毅突然想到了什么，眯了眯眼睛看着台上那个一肚子坏点子的人。 子俊站在台上风度依然保持的很好，他笑着看着谢莹等人，似乎对于这个结果并不令他难以接受。 轩逸听到结果之后有些惊讶的看了看竹青阁的方向，尔后若有所思的笑了笑，并没有特别的欣喜。 “廖姐姐？”谢莹一脸不可思议的悄悄抬头看着廖青。 廖青仿佛早就料到这种结果了一样，对着谢莹笑了笑道：“还有两层。” “对。”谢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一些红晕突然有些减淡，她张了张口最终也只是低声道：“他们未必认得……” 台上的侍者等着云中楼中议论纷杂的声音渐渐消减了一些，看了看身后的，一个年轻的侍者悄悄递了一个托盘过来，上面是几张合着的纸张。 侍者看了几眼心中有数，他不紧不慢的拍了拍手，身后的琴娘子会意，琴声又加大了几分，引得众人重新将注意力放到了台上。 “第二层由二楼每个房间各选出两位进行标红，玉牌的标注结果为： 蓬莱客，8阁标红。 沧海一粟，4阁标红。 孤舟老翁，4阁标红。 漂泊之人，2阁标红。 汾阳酒客，1阁标红。” “对，还有第二层，都给忘了，这规则可是折腾人。” 祁游听到第二层结果，才舒了一口气。 “看样子漂泊之人和汾阳酒客是要出局了。” 冯毅淡淡的道。 “你早知道？”祁游捅了捅一旁的冯毅。 “刚想到，你看子俊在台上那个淡定的样子，他要没点主意能这样吗？”冯毅没好气的看着祁游，将他的胳膊捞开。 “可是张廉哥，有点悬了吧。”祁游不在意的甩甩手，又整个人扒在门框上担忧的瞅着台上。 “不出所料的话，三层只能投一人，大家都给子俊的话，张廉怕是很难办了。” “三层评比，现在开始。” 一楼的众人毫无预兆的听着侍者的话，都纷纷抬头盯着他，侍者好似没看见一样，继续道：“一楼每人只能于屏风之上标红一个玉牌。” 这是要现场直接标红吗？ 廖青看着场下已经在组织维持秩序的侍者，面上依旧是一副温和恬静的笑意，她微微抬头向上看了看，福溪正一脸担忧的看着她，又瞅了瞅一楼的情景，在见她望过来后，对着她挥了挥小手帕好像在安抚她不要担心一样。 “这？” 谢莹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够在二层上得到仅次于朱子俊的标红数，心里有一点惊讶，但是当三层的标红开始之后，她内心的期盼和理智矛盾的充斥在她的内心。 一楼的评比，并不会那么公平。 一楼有着子朱俊与张廉的同窗和朋友，而且，哪怕他们不认识朱子俊他们，起码也是知道这个人的。 谢莹对于自己的诗并不自信，当诗的水平相近之时，往往决定胜负的，仅剩下人脉和利益。 而她和廖青，在这满满当当的学子之中，近乎于隐形，哪怕是依凭着男女有别这一条，便不会有人投她们。 廖青安抚的拍了拍谢莹的手背，谢莹对着廖青笑了笑便各自出沉默的站在一旁。 三楼的标红进行的很快，一炷香的时间，屏风之上便被一楼的众人整整齐齐的按照绣娘绣好的图案标红在其上。 屏风之上，四首诗旁，很容易便可被人一眼看到诗作标红的结果。 两三幅近乎于完成的百花图，近乎于无情的将结果呈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倒是蛮意外的。” 古钟钟趴在窗户旁看着屏风之上的百花图，心下对于整个丰裕县的势力分布又有了几分认识。 这一整套流程下来，蓬莱客的名号怕是要在丰裕县火起来了。 一个初试被公主挑中，却在决赛之中作出了权贵不喜，但是众人喜爱的诗作，最终夺得了袖珍宴的彩头。 这一波三折，这矛盾冲突。 古钟钟全没感受到。 她光忙着听屋内的暗自较量了，不过从第一层筛选来看，平宁和慕容傲雪分明是有意想抬高朱子俊在那些平民书生之中的地位，才来了这么一手。 不过那两个小姑娘，怕是要承受一点流言蜚语之类的东西了。 毕竟郡主和公主的抬爱，并不是一般人能够受得起的，尤其是在她俩并没有融于众人，有机会给自己辩白的时候。 “结果已出，第三层筛选，由百花图完成度排。 第一位为，蓬莱客。 第二位为，漂泊之人。 第三位为，孤舟老翁。 第四位为，汾阳酒客。 第五位为，沧海一粟。” “哎。好看的人总是遭人嫉妒。”祁游有些替轩逸在第二轮的标红不平。 “你要这么说，那汾阳酒客岂不是要活不下去了。”冯毅冷笑了一声。 “她，这汾阳酒客也没什么损失啊。”祁游见冯毅生气的模样，有一些摸不着头脑他为何要替别人怼他。 “你想象一下，如果汾阳酒客是一个男子，今日会是什么局面。”冯毅本想说你懂个屁，但是又想起了什么，又改口对着祁游一脸认真的道。 祁游摸了摸胳膊，靠在门框上想了想：“不一定吧，假如他是个男的，又不一定跟咱们很熟。” “呵。”冯毅又嘲讽的对着祁游笑了一声。 祁游被冯毅两句冷笑怼的缓了一会儿，他默默叹了一口气道：“她可能生不逢时吧。” “你可闭嘴吧。” 冯毅脸一黑走到了另一边，不再搭理祁游。 台上的热闹仍然继续，接下来的进程又加快了许多，侍者宣读了蓬莱客，沧海一粟和漂泊之人为优胜之后，便将许诺好的彩头的一部分交给了子俊，并将其余的奖赏分给了谢莹和轩逸。 “廖姐姐，你可太棒了。” 福溪一进门就抱住了廖青，对着她笑的很是开心。 廖青被福溪的情绪影响，那内心的一点情绪渐渐也平复。 福溪怕她看着台下的屏风不开心，便努力的转移着话题，着重夸着她的第一层标红有多么的好多么的令人羡慕。 廖青听着福溪的话，心底却叹息一声道： “这种青睐，恐怕并没有那么容易得。”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世界的难题 廖青的神情之中夹杂了一些复杂的情绪，福溪在一旁缓缓的给廖青泡了一壶舒心的茶，推到了她的面前。 “廖姐姐，没关系。你不是常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吧。” “也没那么可怕。” 廖青见福溪一脸严肃的模样，不禁笑了出来，捏了捏她的脸颊。 “倒没想到，廖姐姐你在二层上竟然只有一个。” 福溪看着站在台上依然有些紧张的在绞帕子的谢莹朱子俊等人，有些想不通。 明明廖姐姐的诗作那么好，怎么会就被他们几个比了下去。 “倒也不难想到。”廖青喝了一口茶水，笑了一下道：“我的文风比较不容于这个地方，就像轩逸并不被那些大人认可一样。我的那一个标红，可能是云中楼给的。” “这倒也是。那么莹莹的标红怎么会和张廉一样？” 福溪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 “二楼不会都偏向蓬莱客的，而孤舟老翁明显是和蓬莱客一起的。汾阳酒客不容于世，漂泊之人不容于眼，那么最好的选择，就是沧海一粟了。”廖青沉稳的一条条分析着二层标红的隐藏逻辑，而后她看了一眼竹青阁的方向，缓缓道舒了一口气。 “倒也是莹莹运气好。”福溪抿了一下嘴，拿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才把心里那股气压了下去。 廖青笑笑没有继续说话。 台上的三人不知不觉已经走了下去，这会儿应该是去竹青阁了。 “轩逸今日倒是风光。” 张廉毫无形象的半躺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块蜜点大口的在口中嚼着。 “呵。今日轩逸光去竹青阁见慕容郡主和平宁公主都进了两回了。”冯毅抱着胳膊依在门框上冷笑着。 “冯毅兄。”张廉听冯毅的口气不善，努力的咽下了口中的糕点，弱弱的叫道。 “呵。”冯毅冷哼一声。 祁游瞅了瞅冯毅的脸色，确定他不是真生气之后，嬉笑着便用胳膊压着冯毅的肩膀道：“这下子子俊哥和张廉哥都出名了，冯毅兄，你可得遵守约定了啊。” “还用你说。”提到约定，冯毅的脸色更加的黑了，他将祁游扒拉到一旁，自己转身坐到了桌子旁边，喝了一大口酒之后才对着张廉没好气的道：“诗做的不错。” “过奖过奖。” 张廉哈哈大笑着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 “时间不早了，郡主该回去了。” 紫杏看着慕容傲雪半眯着双眼好像要睡着一样，她有些担忧的慢慢靠在慕容傲雪的身边道说道。 “才过了多久这会儿便回去，咱们都走了这宴会不就无趣了。” 慕容嫣神情放松的靠在窗边的软座上，脸颊有些发红，她已经独自喝了一壶的果酿，再加上和平宁一起又喝了些竹青酿，她有些摇晃的半撑着身子，眼里却依然有神的看着窗外，没有丝毫的困意。 “你倒是有精神。”平宁也喝了不少，但是并未表现的像慕容嫣一样，她依旧直着身子坐在那里。 “郡主和公主不妨在楼中转转，或者邀请几家小姐过来解解闷。” 晴梓在一旁将平宁的杯中续上茶，温柔耐心的建议着。 “小姐喜欢清静，不爱那些热闹。此次也是郡主特意吩咐只于公主在三楼相聚，若有旁人在，反而可能玩的不尽兴了。”紫杏对着晴梓解释，看向了一旁正坐在那里的慕容嫣。 慕容嫣此时却像是喝醉了一般，正偏头看着台上的舞娘子，好似并未听见屋内的争论。 “倒也是有道理的，云中楼虽然有人把守，怕可能也会有那狡猾的贼人，不出去倒也图一个安全。” 晴梓温柔的对着紫杏笑了笑，没有反驳她的话。 紫杏也低头不再说话。 平宁心下了然，此次袖珍宴的目的是福亲王想借着慕容傲雪生辰的借口，让他的势力在丰裕县的势力之中撕开一个口子。 而慕容傲雪和慕容嫣今晚的任务就是将她留在这个屋里，不要去妨碍福亲王要做的事情。 她这边可用之人只有她一个，而那边却是福亲王的主宴，倒也是费了大功夫来对付她。 不过经过香叶寺的事情，与丰裕县夫人们的沟通，也不急于一时，平宁借着茶杯掩饰着自己，向一旁的陆久生看去。 陆久生依旧是沉默的坐在一旁，他今天并未多喝，平宁了解他，他此刻像是有心事一样，而且是她都不知道的事情。 从某个时刻开始，陆久生的剧情，已经渐渐超出了她的掌控，在身边有慕容傲雪和王婉儿两个玩家虎视眈眈的情况下，这个世界，倒是开始有些难度了。 更别提现在还有一个系统修复师的加入，平宁眼光扫过一旁窗户的旁边，她的目光并未停留，但是在窗户旁边的人似乎有所察觉的向着她看了过来。 很敏锐的人。 平宁喝了一口茶，依旧神色如常的看着台上的情景。 古钟钟进屋之后没有找到害羞的小黄鱼，十有八九是被慕容傲雪给收起来了。 她一边过着剧情，一边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 按照修复师流程，在与玩家接触沟通之后，级下来便是对主角的周遭摸底，弄清楚有关陆久生的关键剧情资料。 这并不难，一般进入几次幻境游戏再结合世界玩家的剧本和任务情况，古钟钟就能弄清楚大部分的关键剧情节点。 但是，这次她有必要挨个弄清楚这三个玩家的剧情节点么？ 古钟钟进入这个世界本想着可以早点修复好世界漏洞，然后好好的在这个世界游玩一趟，顺便为她下一个世界搜集一下道具，做一下准备。 现在看来，这个世界的特殊道具还没找到，已经搭进去了不少道具。 这个氦金的世界。 好想直接将慕容傲雪强制退出游戏。 但是按照这个世界目前已知的复杂程度，古钟钟不清楚慕容傲雪到底在这个世界剧情节点上参与了什么，贸然让她退出，反而可能引起世界漏洞的扩大或者扭曲。 第一百一十五章 系统提醒 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强制慕容傲雪退出游戏？ 古钟钟皱着眉头，从慕容傲雪和她的进入幻境游戏开始，她的心底只有一个念头，将慕容傲雪强制退出游戏，但是在幻境游戏之中，她隐隐觉得直接强制慕容傲雪这样做有些不妥，好像自己遗漏了什么关键的地方。 而且，她的意识好像出了一些问题，但是还不清楚是什么原因。 想到这里，古钟钟确定屋内安全之后，悄悄打开了意识界面，在商场的搜索框内输入关键词：记忆，遗忘。 林林总总，商城内有关于这两个关键词的商场道具花样繁多，足有几百页。 古钟钟大概翻了翻，但是并未找到与感觉自己有很大关联的商场道具。 她随眼一扫，发现左下角的小喇叭正渐渐由变成红色，那蓝色的水滴透明样式跳动着泛红，像是在警告她什么。 古钟钟皱着眉头点了开启。 “怎么了？” “宿主，你说当你意识出现问题的时候，要我提醒你，但是你在退出页面的时候，顺手就把我关掉了。因此我没有办法在幻境界内，完成你交代给我的任务。” 系统稚嫩的嗓音以一种极快的语速叭叭叭连珠一样的轰炸到了古钟钟的脑海内。 “但是，你在进晚的剧情开展之前，写下了一个备忘录，并授予我提醒权限，允许我在必要的时候强行在你的意识后台之中运行。你的意识状态很奇怪，不正常波动出现并不频繁，但是每次都与几个关键词有关。” “什么关键词。” 古钟钟调出了备忘录，标题为测试08，这个备忘录的日期在今晚宴会开始之前。 “系统被屏蔽掉的时候，并不能获知内容，但是我将时间时间记录了下来。” “嗯，好的。” 古钟钟应了一声，打开了备忘录，每当自己觉得剧情发展或者世界环境有些不对的时候，都会写下一点什么关键信息，供自己以后参考，免得遗漏了什么关键的线索。 【一、意识出错，平宁-无限接近死亡-意识稳定器-暂时。 二、强制退出-慕容傲雪-没有理由-禁止。 三、暂时不要接近陆久生-遗忘？-记忆淡化，记忆窃取，记忆隐藏-明日进行任务一。 附：无条件执行任务二。】 “嘀，检测宿主意识波动异常，请尽快离开此地。” 系统提示音在古钟钟看完备忘录的同时，毫无预兆的在她的脑海中响起，一阵冷汗从古钟钟的后背呼的冒了出来，她回头看了一眼还端坐在屋内的陆久生，平宁等人，毫不犹豫的直接从侧边窗户翻入楼下的房间。 先暂时远离竹青阁。 古钟钟一边行动一边思考着，既然强制慕容傲雪退出游戏已经被自己列入了无条件执行，按道理无论发生了什么事，自己都会按照第一想法来选择。 可是，她从刚刚开始，已经记不得自己之前的意识出了什么差错。要不是留了一手备忘录，怕是自己还得绕一个圈子。 所以，还是慕容傲雪的问题？ 古钟钟回忆着慕容傲雪在幻境游戏当中的话语，思绪慢慢地平复了下来，但是随着慕容傲雪那双不蕴含任何感情的眼睛，再一次在她的脑海中浮现，她有些不愿意相信这些事是慕容傲雪做出来的。 感觉上觉得如果是慕容傲雪的话，会与慕容傲雪这个人的性格和气质相违和。 但是各种的原因和理由上都可以将慕容傲雪的动机，做法从逻辑上，时间上对的上。 这是一道选择题。 古钟钟看着二楼她翻进来的屋内，身处于各家小姐们围在桌子旁边有说有笑的氛围，她才觉得身上好似回暖了一些。 “你可以监测到是谁在动手脚吗？” 古钟钟觉得还是要从技术上再搏一搏。 “宿主之前准备的资料和信息充足，监测查看系统将于今晚开启，最早要等到明天六点才能给出结果，一次只能监测两人。” 古钟钟并不记得自己嘱咐过系统这些事情，但是看来自己早就布置了下去，这倒是省了一番功夫。 “监测陆久生，平宁。” “不监测慕容傲雪吗？” 系统弱弱的提问。 “意识的波动，是从我拉慕容傲雪进入幻境游戏开始的，当时离我最近的只有陆久生。而且在竹青阁呆着的时候，自己是受影响最严重的时候，几乎连自己的意识被动了手脚都不知道，而在屋内的只有平宁，陆久生，慕容傲雪三个人。监测两个，足够了。” 古钟钟避开了向窗户旁坐过来的女子，坐到了屋内一个空着的软座上。 坐下来的时候，古钟钟才发现自己一直在紧绷着的神经有了稍稍的舒缓。 即使是在平宁的屋内，她也一直没有放下戒备，仿佛有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危险就在竹青阁之中，现在看来，这种感觉是在提醒她什么。 古钟钟听着周围的姑娘们互相嬉笑打趣，借助系统提供的修复师福利，缓缓的在意识界面之中，开启了净化模式。 虽然她一直并不喜欢使用这个模式，感觉自己像是被系统获取了隐私一样，但是面临这样的一个情况，有这么一个模式，反倒是一种助力。 “检测到高危风险8个，三个隐雪区域，请确认是否恢复隐藏，修复高危风险区域。” 系统提示音正正经经的以一种小奶音播放在古钟钟的意识之中。 “确认。” 古钟钟慢慢闭上了眼睛，缓缓的放开了系统提示的几个意识区域，意识内一阵柔和的水波波浪一层层的冲刷着古钟钟的意识区域。 抛开隐私性的问题，单就体验感来说，系统的修复技能是真的很舒适。 “修复耗时五秒，宿主意识修复完毕，目前评分等级适中，建议开放高级权限，以便于更好的保护意识区域。” “暂时不用。” 古钟钟的意识好像被系统修复了之后，便像是挣脱了一层束缚一样，她也随着意识区域隐藏的开启，记起了她遗忘的一些事情。 被干扰的区域有她刚进入剧情的一个片段，在客栈时候的一个片段，以及在王婉儿住处时候的一个时间点。 既然是想要干扰的，总会留下痕迹。 第一百一十六章 才艺?选秀? 随着意识区域的净化完成，古钟钟的身上仿佛被阳光晒过一样。 “感觉像是突然从阴冷的地方回来一样。”古钟钟还算有点心情和系统闲聊了几句。 其实在她刚当上系统修复师的那些年，她和系统的关系并未像现在那样冷冰冰的，只是中间发生的种种事件，让她的心里对系统的成见和怀疑原来越多，也越来越深。 最后也就养成她随手屏蔽系统的好习惯。 “目前意识波动平稳，请宿主小心行事。” 系统的声音因为解禁，也带了一些欢快的语调。 “怎么感觉你升级之后，年龄反倒越来越小了。” 古钟钟并不习惯系统此时的声音，虽然她习惯了屏蔽系统，来逃避监视。但是毕竟系统最初的声音连同她身后穿越过的无数个世界记忆，已经深深的交织在一起，刻在了她的意识深处。 “怎么，系统现在还拥有返老还童的功能了？” 古钟钟用开玩笑的语气问了一句，系统的声音这么幼稚，不知道智商会不会跟着降低。 “只是音色不同罢了，换了一个插件，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考虑再换一个。” “还有哪些可以选？” 古钟钟有些好奇的随口问道。 “深情花花公子，潇洒天涯游客，风华客栈老板娘，俏皮机灵小公主，江湖百晓生。” 古钟钟听着系统一连串跟报菜名一样的插件种类，沉默了一下问道：“你这个是什么？” “就，小男孩。”系统有些不好意思的支支吾吾。 “哦？你再具体说说。” 古钟钟无视系统的暗示，继续刨根究底的问道。 “迷倒宿主的单纯小孩……” 系统还是呐呐的将名字说了出来，虽然系统并未抱怨什么，但是古钟钟还是听出了系统语气之中带着一点幽怨委屈的感觉。 此时古钟钟的记忆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结合着她的备忘录，古钟钟大致看了一下，她丢失的记忆与之前一样，对于穿越过程完全没有印象。 而这次的记忆似乎只是被隐藏了一样，没有出现缺失时间线的情况。 可能是影响时间不够长的缘故。 古钟钟推测，玩家想要影响她的意识肯定需要长时间待在她的身边，如果影响的程度不深，便可以找回来。那么她之前的记忆缺失，要么是因为道具，要么就是玩家的天赋技能。 经过这一次，古钟钟更偏向玩家是使用天赋技能来影响她的意识，最起码，这一次应该是。 第一次，不出所料，是用了记忆抽离试管。 玩家出于保护自己核心秘密或者不行暴露的缘故，先使用了道具让第一次进来世界的古钟钟失去记忆。 第二次，很大程度是因为积分不够，才使用了天赋技能，不惜暴露自己，也要将古钟钟的意识记忆隐藏起来。 玩家一而再，再而三消除她的记忆，影响她的意识的理由是什么？ 古钟钟懒散的的摸着良心，也没想出自己究竟得到了什么关键性信息，值得玩家如此的针对。 难道跟素衣有关？ 古钟钟跟在了几名前去观赏宴会诗作的女子后面出了房间。伪装符的时间还剩下几分钟，古钟钟加快了步伐，按照记忆找到了王婉儿所在的房间。 她刚推开了一个门缝，便听得门内小贵子声音不小的啊了一声，紧接着便是一阵小跑的声音，门啪的一下便打开了。 古钟钟闪身进入房内，看着王婉儿得意的笑着，她一手点了点古钟钟，对着小贵子笑道：“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小贵子看着王婉儿有些惊讶道：“小姐你怎么猜到的。” 古钟钟见她二人打哑谜，便走到了一旁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醒醒神。 “你怎么不好奇，我俩在说什么？”王婉儿神秘兮兮的看着古钟钟。 “拿我打赌了？” 古钟钟不以为然的看了看台上的情景。 “我跟小贵子说，你不到一炷香便会回来，回来的时候必定不会敲门。” 王婉儿一脸你快点问我，我好拿捏你一下满足你的好奇心。 古钟钟端着茶杯慢慢喝了一口热茶，随着温暖的茶水入肚，仿佛五脏六腑都随之舒坦了。 “你怎么猜到的。” 古钟钟心情好了一点，便也配合了王婉儿一下。 “因为这诗作结束了，接下来便会是才艺场。” 王婉儿笑眯眯的看着台上，仿佛一个得逞的老狐狸。 “这袖珍宴，怎么跟选秀差不多了。” 古钟钟看着侧边一位妙龄女子怀里抱着一个琵琶，像是准备上台一样。 小贵子听古钟钟这么说，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默默地低下了头。 “那倒要不是。”王婉儿叹了一口气，往古钟钟那边凑了凑，声音也小了一点：“丰裕不同其他的地方，商户出身的子女可自由与官员婚配。男子不论出身皆可从军，商户背景的大概率入军事营。” 这些条件明摆着是在争取丰裕县这些大家的支持，古钟钟疑惑的问道：“那福亲王的条件是什么？” 王婉儿低声道：“收入营下，婚配番地，一样的套路。” “那他们能忍？”古钟钟指了指凤城的方向。 王婉儿瞥了古钟钟一眼道：“明面上过得去，那也就忍忍罢了。毕竟丰裕也不敢做的太过火，基本上势力分配都很平衡，像是说好了的一样，你家这边，我家那边。几年来都相安无事。” 那么李知县的夫人是戚家的小姐，李知县是凤城指派的人，这也算是一种示好。 古钟钟想到了七娘子跟她讲过的一些关系，逐渐也有了一些猜测。 “有入宫为妃的吗” “暂时没有，丰裕县现在还没有那个实力和分量。” 王婉儿摇摇头，听着台上铮铮的琵琶声，又好心情的喝了几口酒。 古钟钟看王婉儿的神态，就差没把今天是个好日子挂在脸上了。看来此次收获最大的应该是云中楼，不仅赚了银子，还聚集了人脉，以后要是在别的地方开个分店怕是会容易很多。 说话间，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小贵子过去开门，只见一个身穿杏色身材婀娜的女子，面容有些紧张的对着小贵子说了几句话。 小贵子状似沉稳的点点头，尔后进来神色间难掩紧张的对王婉儿道： “婉儿小姐，杏花阁阁主说楼里可能进贼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委托 王婉儿喝茶的手顿了顿，她放下杯子安抚的对小贵子问道：“别急。你先告诉我，杏花阁主具体都说了什么?有没有说丢了哪些东西，谁发现的？在哪进的贼？” 小贵子神情担忧的复述了一遍：“她没有说那么详细，杏花阁主只是说，手下的人过来报说云中楼的印章找不见了。” “印章……”王婉儿沉默了一下，对小贵子道：“你吩咐她们先不要声张，侍者们也都警醒一点，仔细观察着周围可疑的人，不要打草惊蛇。再吩咐杏花阁主把她负责放置盖章的那几个侍者叫过来，仔细问一下都经过了哪些人，中间发生的事情，无论大小，都查仔细了。” 小贵子点头应下，便要转身出去。 王婉儿又加了一句道：“吩咐竹青阁主，晚宴才正好，切莫让客人感到无趣了。” “是。”小贵子眨巴眨巴眼睛，点点头，转身便眼皮子那么一耷拢，让他有些白润可爱的面庞变得严肃了一些，然后才推门出去。 “标红的那个印章？”古钟钟吃着侍者刚刚端上来的梨花酿圆子，好奇的打听着。 “不是。”王婉儿叹了一口气，有些没力气的道：“我是千防万防，就怕这么一出。还是没想到要在这上面费功夫。那个章是慕容郡主和平宁用来选优胜的印章。” “那个印章不是她们自己备下的吗？”古钟钟喝了一口梨花酿晶莹剔透的汤，淡淡的花香伴着酒糟味滑过喉咙，仿佛要带着蜜坠入胸口一样。 “嗯……”王婉儿含着一口汤摇摇头，只觉得她原本爱吃的这这梨花酿圆子甜的发腻，咽下去后舌头还有些微苦，她今日是吃了不少甜的东西，怕是也该苦一苦了。 “这章是说要紧，也挺重要的，毕竟是云中楼的脸面和郡主，公主的名誉。说不要紧，那也就是个印章而已，也不是官用的东西，谁都能刻一个。” 王婉儿喝了口茶漱漱口，接着道：“就看这个印章，是被谁捏在手里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古钟钟很自然的接了一句问道。 王婉儿翻了一个白眼，总感觉身旁的这个家伙是来白吃白喝，一点忙都不帮也没啥用的家伙，她捏起帕子的一角，眼神中带了一点点柔弱的对古钟钟道：“亲爱的，我怎么感觉，我一直在养着你，你却还没有为我做些什么呢。” 古钟钟嘴里的圆子突然就有些淡了味道，她眼神四下飘移着不看她，却只听着王婉儿继续道：“去帮我找找吧，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的，那么多的宅子，你怎么就偏偏能找到我呢，这一个章而已小事情吧。” 古钟钟清了清嗓子道：“修复师不可以干预剧情的正常发展。” “红烧肉可以。” “啥？” “我是说，印章可以不找，你帮我留意一下线索，然后用你的线索来交换我手中有关剧情的信息，这样不违反你的规定了吧。” “可以。”古钟钟喝了一口茶，点点头站了起来：“不过不保证一定能找到，你还得把小贵子借给我一下。” “没问题。”王婉儿微笑着便把刚推门进屋的小贵子卖给了古钟钟。 “婉儿小姐？”小贵子来不及调整他脸上严肃的表情，此刻半张着嘴微微的愣住了。 “古姑娘要帮我查线索，有什么她不好出面的，你去帮她一下。”王婉儿安抚了一下小贵子，便催促着古钟钟尽快过去。 古钟钟跟着小贵子出门后，小贵子突然记起来他还没有跟婉儿小姐回复她交代的事情，便跟古钟钟说了一下想要回去。 小贵子刚走出去两步，便被古钟钟揪着衣领提溜了回来，古钟钟看着小贵子控诉的眼神笑着道：“你觉得婉儿聪明还是你比较聪明。” “婉儿小姐聪明。”小贵子委屈巴巴的看着古钟钟。 “那她能想不到你还没有跟她说这些事情吗？她只是还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一会儿我们过去，有什么重要的消息，你再过去跟她说。” 古钟钟放开了小贵子，小贵子像是接受了古钟钟的说法，安静的跟在古钟钟的侧后面。 杏花阁是福溪和廖青呆着的房间，而杏花阁主除了要掌管平常杏花阁的生意往来，还要操心楼里其他的事务，今日宴会，因为阁里只有两个小姑娘在，她便掌管着楼里的调度事宜，其中印章的管理分配，也是要经过她的手的。 “杏花阁主，这是过来追查此事的古姑娘。” 杏花阁主此时在三楼的房间，进屋后，小贵子先拿出一块玉牌给杏花阁主看了一下，然后退后了一步站在了古钟钟的侧后面，眼神却是看着杏花阁主的。 杏花阁主是一位女子，淡妆素裹，却是说不出来的温婉气质，又不会显得柔弱，能够掌管云中楼调度事宜的人，必定不会是一个性格柔弱的人。 “杏花阁主，那几个侍者带过来了吗？”古钟钟并没有多废话。 杏花阁主也不是一个啰嗦的人，她点点头，素手一指，便有侍者开了后面的房门。 三个侍者正神色慌张的站在那里，统一的素色衣服，只有袖口处绣着杏花阁的样式。 “阁主。” 杏花阁主素净的眉眼一拢，开口道：“你们三个再复述一遍事情的经过。” 侍者排成排低头站在那，第一个的侍者，是一个眉目清秀的男孩子，年龄并不大，身形有些瘦弱，闻言有些紧张的开口道： “印章是由我们三个负责的，我端着的是慕容郡主和平宁公主用的那块凤鸣章，下台的时候，我们三个按照吩咐要将凤鸣章送回屋内，于是我们三个就将印章送了回来锁在柜子里。” “然后我就被楼调侍者叫了出去，去二楼的蓬莱阁通知子俊公子。等到回来的时候，柜子已经开了。云起和云落已经准备好了各自的东西，当时我隐约觉得印章的感觉不太对，但是时间紧急，我也没细想。” “在路上的时候，我才发现印章的下面没有红泥。” “这是一块备用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 云卷云舒 云卷说道这里小心的瞥一下杏花阁主的脸色稍稍顿了一下，才继续说：“当时我们正要到竹青阁，我也就没有声张，等到回来就赶紧告知了杏花阁主。” “你叫什么？他们拿的都是什么章？”古钟钟问道。 “我叫云卷。云起拿的虎纹章，云落负责端纸墨和印泥。”云卷这会儿说着说着反而镇定了下来。 “柜子的钥匙是谁拿着的？” “钥匙当时是我拿着的。” 说话的是站在云卷旁边的云起，他略微低垂着头，身形要比云卷要低一些，声音却听着要比云卷沉稳。 “柜子是我和云起一起开的。” 云落在云起答话的时候，便偷偷打量着眼前戴着面具的古钟钟，他在一旁稍作犹豫，还是又说了一句： “云起说，印章宝贵，是贵重的东西，丢了肯定要被罚的，所以开锁的时候，最好我们都在场。” “古姑娘，钥匙一直都是由楼调度掌管的，只会在准备启用的时候，将钥匙交给云起他们。 这是为了防止让外人清楚钥匙到底在谁的身上，但是每次给出钥匙，都会让人留下记录，以免日后牵扯不清。” 小贵子在一旁给古钟钟解释着云中楼调度的运作方式。 “记录楼管事也是才刚刚送了过来，本子上签字盖章的是云卷。” 杏花阁主这才开口，她看了看云起他们三个，面容上有了几分怒色，她指着云卷道： “楼管事跟我说你签了字，盖了章，把钥匙拿走了。怎么钥匙会在云起那里。” 云卷抿了一下嘴，他看向云起，见云起没有解释的意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心里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他思索了一下开口道： “落锁之后，我被楼调度安排去二楼负责帮忙裕盛阁和荔枝轩的菜品掌控，等菜品全部上齐之后，台上的香最短的还剩下不到一半。 等我回到屋内找到楼管事，刚好他们正在准备一楼标红的屏风，我也去帮了忙，在帮忙的时候，我得知楼管事要去三层阁楼，怕到时候会耽误了开锁的时间，便提前找他拿好了钥匙。 因为我要将屏风搬到一楼，便先将钥匙先交给了云起，所以等到我回去的时候，云起和云落已经将诗作整理好了。” “云卷是因为云起突然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才会替代云起去搬了屏风。” 云落见云卷丝毫不提这件事，一时有些着急，便替他解释了出来。 云起沉默的站在一旁，眼见矛头都指向了他，他也不着急辩解，只是略微皱着眉头，对着古钟钟道： “我和云落开锁的时候，锁是完好的。 柜子在这个屋内最里间保存着，阁外一直都有侍者守着。” 云起说完这两句话之后，依旧是微微低着头，并不为自己多加辩解。 不过云起倒是说出了古钟钟比较关心的点，云卷说话虽然看似很有条理，但是在关键的地方，总是很含糊。 “我问过门外的侍者，他说没有别人进去过。” 小贵子也在一旁补充着他知道的消息。 “只有两把钥匙，阁里也没有其他人进去过，你们三个，要不是有人演戏太好了，要么就是你们三个合起伙来偷了凤鸣章。” 杏花阁主身旁的一个杏色衣衫的丫鬟站在一旁厉声的斥问云起他们三个，她的神色间隐隐夹杂着对云起他们的失望。 云起本就低垂着头，在被杏花阁主和古钟钟盘问的时候，他都没有太难受的感觉，此时被女子那么一说，他却有一点难过。 说话间，一个丫鬟走了过来对着杏花阁主说了几句，便站到了一旁。 “搜了他们的房间，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印章看来不在他们的这里。” 杏花阁主揉了揉眉头，对着古钟钟略有一些歉意的道： “古姑娘，我阁内还有点事要去处理，这里便如云牌所示，交给古姑娘处理。有什么需要的，可以让丫鬟告诉我。杏月，你留下来，跟好古姑娘。” “是的。” 刚刚斥责云起他们三个的丫鬟低头应是。 杏花阁主并不在意古钟钟会不会答应，对于她来说，既然云中楼已经派了其他人来接手这件事，那么她就可以优先处理别的事情，今日宴会，要忙的事情还很多，可不能只揪着这一件事情不放手。 待杏花阁主走后，古钟钟只留下了小贵子在屋内和她再问一问云起，云落，云卷这三人。 “云起云落，云卷云舒。你们不应该有四个吗？” 古钟钟让他们三个坐在椅子上，自己则是先进屋观察了一下柜子，才又回来站在他们面前。 “云舒他去读书了。” 云落有些羡慕的开口。 “你们的名字是按照什么起的？” 古钟钟点点头，继续问着云落，云落站做一旁有些不好意思，又感觉古钟钟在拉家常一样，比刚才要让他放松了一些。 “按照年龄大小排出来的。” 云落话音未落，云起和云卷便都抬头看了他一眼。 “是按照排名先后，自己选的。”云起在古钟钟看过来的时候，自觉的解释了一下。 “我们四个的年龄排序刚好是跟名字的顺序一样，云落可能是误会了。”云卷也在一旁补充了两句。 “是……是这样吗。”云落有些惊讶的摸了摸头发：“我还以为是按照年龄大小选的，不然我还挺喜欢云竹这个名字的。” “咱们只能在这一组名字选，你选不到云竹的。”云卷在一旁扯了扯云落的袖子，有些无奈的小声对他说着。 “排名是每隔多久排一次？” “每年过了十五出排名，排名靠前的便可以当组内领事的。” “今年是谁当领事？” “云舒。” “排名说一下。” “云舒，云起，云落，云卷。” 云落和古钟钟一个问一个答，倒也很快问出来了点什么。 云卷面色有些难看的站在云起和云落的中间，听着云落说的排名，他抿了抿嘴，主动对古钟钟道： “印章不是我们拿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裕盛阁阁主 云卷站在中间，肯定的看着古钟钟：“我们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古钟钟看着云卷并不说话，一旁的云起也在云卷站起来的时候，也起了身，他嗓音低沉的对着古钟钟道：“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肯定对云中楼很熟悉，而且也清楚我们所有人的动向。” “对，门外的小风只是说没有看见可疑的人，天天看到的楼里的人肯定就不会过多的留意啊。” 云落本来想直接说出来人名，但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虚虚实实的说出了疑惑。 “小贵子，你去好好的问一下。” 小贵子答应了一声便没了动静，古钟钟往后瞥了一眼，只看见了小贵子无声无息出门的背影。 云起看在眼里，心下便给古钟钟的身份又加了一份重量。毕竟，这份揣摩心思，办事妥帖，出门无声的本领，也不是楼里一般的侍者可以办到的。 古钟钟坐到了软座上，安抚了云起他们几句，便让他们也坐了下来。 台上的才艺选秀节目，已经进行了好一会儿了。随着侍者的唱名，一张熟悉的小脸扬着暖洋洋的笑意便抱着琵琶走到了台中。 福溪站定之后，对着竹青阁的方向不卑不亢的福了福身子，便抱好了琵琶，对着舞娘子的方向轻轻点了一下头，舞娘子便招呼着几个福溪自家带来的从小学舞的小丫头上台。 琵琶难学，十年不一定能惊艳，但一定会有些功底。 福溪在抬头的看见廖青面容的时候突然记起了廖青对她交代的事情，她偷偷的瞄了一眼廖青的脸色，又悄悄的别过眼去。 福溪面上的笑意不好一时收住，她便借着看琵琶的时候低了一下头。 再抬眼福溪便换成了一副矜持而不失于优雅的微笑，目光轻轻巧巧的扫过台上台下的众人，却并不多做停留。 看着福溪努力维持这幅不咸不淡，不卑不亢的模样，廖青有些欣慰又有些头疼的站在窗边，她无奈的拿帕子捂着额头，心里想着的全是今后她二人要如何打算今后的事。 廖青和福溪二人从小一起玩到大，廖青也从心底里把福溪当做妹妹看待。廖青从小便是有些冷淡的性子，福溪却是全然相反，正因为如此，也只有福溪能够坦然自若的和她在一起而不觉得别扭。 福溪哪里都好，只是整个人没什么多余的小心思，一天天过下来都是一副十分开心，笑意止都止不住的模样。因为这个原因，福溪从小便没少被别人刁难，虽然都是些不疼不痒的小事情，有廖青和福溪的父母护着，倒也没有什么风浪。 但是福溪的年龄也不小了，虽然廖青很想让她继续这样可爱开心的过下去，可是一旦她们分开，她怕福溪从小因为这幅乐观的模样少吃的苦头，少栽的跟头，都会让她陷入为难的局面。 琵琶声声清脆婉转的入耳，廖青叹了一口气，看着福溪认真努力弹奏，表情又渐渐趋于无空管理的状态，笑着摇了摇头。 罢了，回来再好好教她。 ……~…… “古姑娘。”小贵子轻轻的把门带上，故意带了一点声音出来，然后才快步走到了古钟钟的身旁，对她道：“门外看守的侍者交代，在台上燃香的时候，云起他们几个都有进过屋内，除了他们还有两个人也进去过……” “杏月？” “是她。而另一个人是裕盛阁阁主。” “裕盛阁阁主……” 古钟钟倒是没想到除了因为比较关心这件事，而显得有些可疑的杏月，还有另外的一个阁主也参和了进来。 “云卷，你知道裕盛阁阁主为什么进来吗？” 古钟钟看着因为小贵子的话，面色突然都各有些精彩的三个人，突然觉得这个事情，总算有意思了起来。 “我……我……”云卷想要说他不知情，但是在古钟钟眼神的压力之下，他还是咬咬牙说道：“裕盛阁阁主说他有点事情要过来交代，具体是什么我并不知道。” “哦？” 古钟钟毫无诚意的惊讶了一下。 云落在一旁见状声音有些微弱的说道：“我可能知道。” 在古钟钟眼神的鼓励之下，云落壮起胆子：“我听到他和小离交代，他要过来会一个人，会尽快赶回来。” 云卷有些诧异的看着云落，在一旁的云起也不轻不淡的补充了一句：“他走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掩饰在袖子里面。” 云卷摸了一下耳朵，有些不淡定的瞅了瞅身旁的两个人。 “我们在屋外面等你的时候，躲在一旁看见的。”云落悄悄的在云卷耳边说着。 小贵子在一旁轻轻咳嗽了一下，云落才连忙偏过头站好了，习惯性的略微低下了眼睛，不去看前面，只盯着面前视线所及之处四分之三的地面。 “你们为什么要躲着裕盛阁阁主？” 古钟钟和小贵子确认了，小贵子已经派人带着裕盛阁阁主过来后，想要多了解一下裕盛阁阁主这个人。 “他比较严厉。”云卷皱着眉头。 云落瞅了瞅门口，一副我悄悄告诉你，你不要告诉别人模样，对着古钟钟道：“裕盛阁阁主很凶的，虽然他没说，但是能感觉出来他不喜欢我们。” 云起见云落如此的诚实，也就没有开口说话，他表现态度上也默认了云落的话的真实性。 “不知道古姑娘找我有什么事情？”房门只敲了一下，便被推开。 进屋的男子身形挺拔，面容也是一副稳重的模样，他开门见山的对屋内唯一看起来像是小贵子口中的古姑娘道：“我进过这间屋子，但是印章不在我这里，你找错人了。” 说完裕盛阁阁主便气势汹汹的看了云起他们三个一眼，对着他们道：“办事不利，好好的一个章都看不住。难道平常阁主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吗？” 裕盛阁阁主凌厉的眼神让云落一下子便红了眼眶，云起云卷也垂着头，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就降到了冰点，充满了令人暴躁的低气压。 第一百二十章 优秀的侍者 “可见这天太热了些，吃了些酒，裕盛阁主的火气也变大了。” 杏花阁主的声音带着一丝的笑意传了进来，侍者撩开门帘，杏花阁主凌厉的眼神落到了裕盛阁主的身上，她继续道：“我阁里的这几个孩子，竟然容得阁主屈尊降贵的教训，我在这里倒先谢过阁主的好意了。” 裕盛阁主见杏花阁主进来面上怒意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尴尬的神色。 他干笑了两声，看着杏花阁主道：“我这匆匆被人叫了过来，心里面担心阁内的事，客人还在屋内我离开太久了不好，有什么事情我们就尽快解决吧。” 裕盛阁主最后那句话，明显是说给古钟钟听的。 杏花阁主面上带着三分笑意，也不急着回裕盛阁主的话，她不急不慢的走到了云起他们三个的面前，在整个过程之中杏花阁主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云起他们。 云起三个小家伙在杏花阁主站定后，像是约好了一样，极有眼色的整整齐齐的默契向后退去，恭敬的站到了屋内一侧垂着头。 杏花阁主满意的笑着对古钟钟问道：“古姑娘，杏月去哪了？” “我之前让她去拿了点东西，可能比较难找吧，她还没有回来。”古钟钟对杏花阁主的印象很好，所以也不介意解释一下。 “杏月办事情，什么时候那慢了。”杏花阁主也不是一个笨人，古钟钟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说杏月借着去拿东西去做了其他的事情。 “古姑娘不了解云中楼，若是让杏月去找什么稀奇的玩意，怕是还要等上一阵子。我们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你等下去。” 裕盛阁主冷着脸坐在了一旁。 “那倒也奇怪了。”古钟钟笑着看向裕盛阁主继续道：“我只不过，让杏月把她之前的鞋子拿过来，这也算是稀奇古怪吗？” 裕盛阁主面露古怪，他紧皱着眉头不耐烦的道： “印章这件事和鞋子有什么关系。如果古姑娘不会做事情，可以让杏花阁主来办，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拿着云中楼的章为所欲为的。” 杏花阁主虽然内心也对古钟钟的做法有些微词，只是这件事是在她手底下发生的，再加上她看不顺眼裕盛阁主这蛮横的性子，她默默微笑着道： “裕盛阁主这句话说的不妥，云中楼的牌子要是那么好得的，你我二人如何站在阁里服众。古姑娘此举必然是有她的用意，何必出口伤人呢。” 小贵子听着杏花阁主这一套和气生财的讲话之道，便将已经半张的口闭了起来，只是他内心的小宇宙并没有因此停止活动。 不够严厉！你要斥责他，让他知道他错了！ 太温柔了！太没有气势了！快骂他！让他无地自容！这种程度根本不够啊！ 古钟钟像是感受到了小贵子的内心活动，一个眼神看了过来，小贵子激动的眼神立马平静了下来，他两眼虽然微微泛红，还是风平浪静的冲着古钟钟笑了一下，带着一点点宫里培养出来的矜持与优雅。 古钟钟对着小贵子点了点头，心想这小贵子也太聪明了些，真是个宝藏甜孩，我还啥也没说他就懂了。 小贵子见古钟钟对他的此时依旧能够保持优雅与冷静的赞同，嘴角不禁挂了一丝带着傻气的微笑，但是很快便又隐藏了起来，他依旧是一个优雅的小贵子。 “呵呵，杏花阁主你也不必替她开脱，你我都明白，这件事情并没有必要那么劳师动众的去探查。此次必然是云中楼对我们有所不满，所以才派了这个人过来折腾我们。” 裕盛阁主眼神不善的看着古钟钟，讽刺的笑着对古钟钟道：“你想要做什么就明说吧，何必浪费大家的时间。” 古钟钟背原本是背着手懒散的站着，她听话的走到了裕盛阁主距离不远不近的位置，身上不知不觉便带了一点常年处于上位者的气势，面无表情的盯着裕盛阁主眉心的位置，慢慢道：“你来这间屋子里是见谁？” 裕盛阁主在古钟钟的视线下突然就有了一股说不清的压力，他意识到这时候古钟钟才开始展现了她的獠牙，裕盛阁主强撑着随意的回道：“我过来是对接一下接下来的安排，自然是见杏花阁主。” “我好像听杏月说裕盛阁主过来过，当时楼内的事情忙，听杏月提了一下不是什么大事我倒也没在意。”杏花阁主回忆了一下，确实是有此事，倒也不至于因为这个来冤枉一阁阁主。 “所以你没见到杏花阁主，你见到的是杏月？” 古钟钟没有强迫裕盛阁主将移开的视线再移回来，只是不紧不慢的问着。有些事情，只要说的越多，越会透露更多的信息。 “这还用问，杏花阁主只派了杏月，我还能让她换人不成。” 裕盛阁主端起杯子，才发现侍者并没有给他倒茶，只好冷哼一声又将杯子重重的放下。 粗鄙之人！不懂礼仪，婉儿小姐竟然要和楼里这种人打交道。小贵子的内心燃起了一把小火苗，等二殿下回来，他一定要狠狠的替婉儿小姐告他一状。 只能先让古姑娘忍耐一下了，婉儿小姐不出面倒也是一件好事。小贵子满眼同情和鼓励的看着古钟钟的侧脸。 云落抬眼悄悄的看了一眼小贵子，疑惑的又垂下头，心里纳闷，这个侍者怎么情绪起伏那么大。难道一个合格的侍者必须要拥有充沛的情感？ 对，只有这样才可以想他人所想，急他人所急，进退适宜，张驰有度。云落暗暗下定了决心，自己一定要好好的锻炼自己，争取早日做到顶级的侍者。 古钟钟对身后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只是突然感到背后有些热意，但这并不妨碍她继续对裕盛阁主施压。 “那你为什么要送杏月礼物呢？”古钟钟慢悠悠的问道。 裕盛阁阁主只感觉屋内的眼神嗖嗖的都像刀子一样扎到了他的身上，像是认定了这个事实一样。 “你胡搅蛮缠！” “不关我的事。” 两道声音同时在房间里响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 解惑 裕盛阁主一瞬间满面怒容的看向古钟钟，一旁的杏花阁主也仿佛被惊一下，她眼神微闪，目光落到了刚进房门一脸沉静的杏月的身上。 “古姑娘，这是你要我取过来的鞋子。”杏月弯腰将她掂过来的鞋子放在了地上，然后她看着古钟钟道： “裕盛阁主过来杏花阁是为了对接一下楼内接下来的事。” “因为阁主事忙，楼内人杂，因此才和裕盛阁主在这间屋子里对接事宜，而且门口的侍者都可以看到我们进来过。” 杏月嘴角微微的下沉，声音有些冷淡的道：“至于，古姑娘你所说的礼物，我并不知情，姑娘可能是误会了。” “是他们三个跟你说我送了杏月礼物?” 裕盛阁主阴沉沉的看了看云起他们，才面上带着怒意的对杏花阁主不满的道：“我原跟你说过，这几个人野性难消，就是养不熟的狼。现下你的阁里丢了东西，我倒是被他们咬上了，真不知平日你们到底是怎么做的事情。” 云起和云卷面无表情低垂着头，仿佛没有听到裕盛阁主羞辱的言语一样。而云落则面容绷紧，虽然依旧垂着头但是他袖子底下的手已经紧紧的攥在了一起。 小贵子见古钟钟皱起了眉头，他一个小挪步便挡住了裕盛阁主盯着云起他们几个的视线，小贵子的嘴角向上翘起，嗓音也不自觉的带了点子沉稳，他看着裕盛阁主道： “古姑娘是奉云中楼的委托过来调查印章一事。不知道裕盛阁主几次阻拦古姑娘办事，是什么居心，难道是对云中楼有什么怨言吗？” 小贵子几句话出口，一股热血在便自胸膛里流过，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心脏用力跳动的声音。 这是他在婉儿小姐身边，还没有机会体会过得感觉。 小贵子优雅自然的将双手交叠在一起，他站立的身姿更加的挺拔，小贵子顿了顿继续道：“如果是这样，倒也好办，请二位阁主现在就跟我去一趟可好，相信云中楼必定会给二位一个满意的答案。” 云落偷偷面露憧憬的看着小贵子遮挡在他们身前的身影，内心有一点震撼，有一点感动。 难道这就是身为一名顶级的侍者所应该具备的气势吗？ 云落暗自点了点头，他觉得他的目标不应该局限在他们云字小组之中，云舒说的对，他的目标太短浅了！ 杏花阁主在一边淡定的看着身前的茶盏，并没有要开口解围的意思。既然帮了别人，别人也不会心怀感激，那么她有什么必要再去做这件事情，她阁里了已经丢东西够麻烦的了，何必趟他这浑水。 古钟钟心中知道杏花阁主打算做壁上观，她看了看地上杏月拿过来了鞋子，做工精致的鞋子侧边上有着一道不大不小的划痕，边角看着有些毛糙，像是穿了许久的样子。 “杏月，你这鞋子和你的衣裳挺搭配的，怎么划了一道口子，是太着急了没看路吗？” 古钟钟之前见云起和云卷对于杏月好像很是害怕的样子，本来只是想把杏月支开，单独问一问云起他们几个今晚发生了什么。 结果她低头和云起他们三个说话的时候，看着杏月的鞋子和衣服很不和谐，按理说一个云中楼杏花阁主的丫鬟，怎么可能对于衣服的搭配没有一点的讲究。 “所以，你这个鞋子，是怎么划的呢？”古钟钟抬眼看着杏月，可以感到杏月有一点不自然的神色，只是她依旧淡淡的微笑着回答： “古姑娘猜的不错，这双鞋做工精致，是阁主专门为我们置办参加今日宴会的衣服鞋子。” 杏月看向杏花阁主，后者微微的点头，证实了杏月的话，杏月因此才继续道：“只是楼内事务实在是繁琐，杏月能力粗笨，因此慌乱之中才会毁坏了鞋子，本想替换了，等事情了结再送去成衣坊那里，不巧倒是被古姑娘发现了。” “这算是什么大事。”裕盛阁主冷哼了一声，倒也没再说什么多余的话。 小贵子的眼睛微微的眯了一下，心下对裕盛阁主的不满又加深了几分。 要是让婉儿小姐在这里，定会将裕盛阁主这个粗鲁的家伙批评的羞愧无比，恨不得找个地方钻下去。 小贵子心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个古姑娘相比于婉儿小姐，真是柔弱的不堪一击。 古钟钟笑眯眯的看着杏月，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她走到桌子旁边敲了敲道：“那你是在什么地方划伤鞋子的呢？” “我看这个屋子里，能够将这个鞋子划成这样的东西并不多。何况这划痕还是划在鞋子上。” 古钟钟走到了一旁低矮的凳子旁：“是这个有些棱角的凳子吗？要用凳子划成这个样子的倒也不容易。” “首先，你要先坐下来，然后身子倾斜一点，好让你的鞋子侧边被点凳子稍稍压住。”古钟钟坐了下来模仿了一下，她想象中的姿势，用鞋子稍稍挨挤着凳子。 “然后急急忙忙的转身，但是这样很可能会摔倒，除非有人拽住了你，然后你的鞋子才会保持着这个角度，才蹭的一下，划烂开来。” 古钟钟完成了这一套动作之后，依旧笑着看向明显有些紧张的杏月。 “对不对，杏月姑娘？” “古姑娘越猜越离谱了，只是被凳子划了一下，怎么会牵扯到这么多的事情。”杏月慢慢地走了过来，挨着古钟钟坐下，她把鞋子抵在凳子上，做了一个转身的动作。 “就是这样子的，古姑娘，当时事忙，所以走的急了一点。”杏月不明白简简单单一个事情，为什么古钟钟会揪住不放，她的额头上有些冷汗滑落，求助的看向杏花阁主。 “古姑娘，这件事追根究底也问不出来什么，不如你直接说一说你的发现怎么样？”杏花阁主还有半句话没说出口，这么半天了，早点解决，也别耽误了大家了时间。 古钟钟点点头，用极其平常的语气道：“杏月姑娘你约了裕盛阁主来了此处，也许是你二人早就情投意合，也或许是裕盛阁主以为你对他芳心暗许，因此你才借着鞋子坏破的机会，将早就拿出来的印章放到了裕盛阁主的身上。” 古钟钟瞥了一眼屋内众人五彩纷呈的脸色，心想，这可是你们要求我直接说的，不怪我没给你们缓冲的机会。 “古姑娘，你可有什么证据？就凭一双鞋子吗？” 杏月眼眶微红，一张细致描绘的朱唇此时被她咬的泛白。 “杏月？”杏花阁主自从古钟钟进屋，皱起的眉头几乎都没怎么放下过，此时她的内心虽然有点波澜，但是更多的却是一种果然如此的感叹。 本应该该更加愤怒的裕盛阁主，此时却奇怪的保持了沉默，只是裕盛阁主此时的表情是难以言语的复杂。 “就凭这双鞋子。” 古钟钟肯定的点点头，有些期待的站在一旁，打算看杏月准备怎么样来解释如今的事情。 她倒是没有冤枉杏月，对她来说，只是找一个印章而已，根本不需要那么麻烦。 毕竟，系统锻炼出来的能力，有时候，是真的挺好用的。 “我……”杏月被古钟钟近乎于没有道理的道理给震惊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平静了一下，对着杏花阁主便跪了下来： “阁主，杏月没有做过。” 杏花阁主没有立即说话，她看向一旁沉默的裕盛阁主，淡淡的道：“ 这你要问裕盛阁主，毕竟你二人之间的事情，只有你两个人知道。” 第一百二十二章 谁反咬谁? 杏月脸上滑过一抹苦笑，然后对着杏月阁主深深地跪拜下去。 现下裕盛阁主如果直接承认了古钟钟所说的事实，那么顶多会被云中楼处罚一下，这件事就算是了结了。 她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杏花阁主，她必须认清这个事实。 裕盛阁主慢慢地搓动着右手大拇指上戴着的玉指环，他看着跪在地上的杏月良久，然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所以，杏月你接近我是另有所图，枉费我还想着如何劝解你，现在看来倒是不必了。” “裕盛阁主既然如此说，那么也就应该会知晓印章的去处。不如先将印章找回，再将此事交给云中楼处理。” 杏花阁主拦住了裕盛阁主接下来想说的话，问点明了她最关心的问题，先把印章找到，剩下的也就不会是什么大事。 “印章的下落，我确实不知。”裕盛阁主顿了顿，面露苦笑道：“我并不知道杏月将它放到了哪里。” 杏月依旧跪在地上，内心涌上了一丝绝望。 她到现在还不明白古钟钟是凭借着什么，就这么自信的将她定罪，而令她更感到不安的是杏花阁主也不加怀疑就相信了古钟钟的一番推测而来的说辞。 更可怕的是，古钟钟说的大部分都是对的。 这难道是云中楼为她设下的圈套？ 杏月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冷汗直出，她交握在额头下的手也渐渐开始发抖。 杏月了解裕盛阁主，他并不会功夫，而自己的身手是从小就练出来，裕盛阁主根本不可能感觉到她放了东西在他的身上。 但是裕盛阁主现在不在乎他自己的名声也要指认了她，是了，他们肯定是已经发现了。 “杏月，起来回话。” 杏花阁主再次出声叫了杏月的名字，屋子内因为怕再生事端，阁主带来的侍者都在屋外侯着。 杏月有些恍惚的抬起头，视线有一些昏暗，她清楚这是因为趴在地上的时间太久了，以前一跪也就是半天，她按理说已经习惯了。 只是这些年，她已经很久没有再像这样跪在别人的身前，将所有的身家性命，都寄托在别人一时仁慈。 “阁主，杏月将印章放到了裕盛阁主送给杏月的礼物中，还给了他。” 她现在还不能认输。 杏月的额头上已经有了一片红印，面上也是一片苍白，她神情漠然的看着前面，像是在这一切的事实之下心如死灰了一样。 “这。”裕盛阁主佯装不解的道：“我记得我将盒子又放回了桌子上，既然是安慰你送给你的东西，我怎么会带走。” 杏月听着裕盛阁主的话，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眼眸低垂，用一种近乎于绝望的嗓音道： “裕盛阁主，事到如今，杏月已经全部承认了。你也不要在将脏水都泼到我的身上。” 杏月说到这里突然狠厉的扭头看向裕盛阁主：“你骗我说如果我帮你偷到了印章，你就会将你阁里进行的下一场推荐位留给我。” “你我说好用花字佩来换印章，结果你只是带了一个空盒子过来，我是已经上了贼船，有什么结果我可以认，但是我不能任由你将黑白颠倒！” 杏月的眼眶发红，脸颊上也布满了泪痕，她不敢看杏花阁主的脸色，只好对着古钟钟道：“古姑娘，我知道你是一个聪明的女子，杏月这次说的话句句属实，希望姑娘明鉴。” 杏月跪在地上一脸倔强的看着古钟钟，同时裕盛阁主才反应过来的站了起来，大步的走到了杏月的身边。 “裕盛阁主，如果你对杏月动手的话，我只能告诉云中楼，你因为害怕杏月说出事实，才想要用暴力恐吓她。” 古钟钟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裕盛阁主。 裕盛阁主面皮紧绷，他握了握袖中的拳头，终究没有抬起来。 他冷笑了一声：“杏月工于心计，城府如此之深。她的话，你们也信！何况，我要杏花阁主的印章做什么。我裕盛阁在云中楼也算是有点名声的，再怎么算计，也不会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 “那你又何必找我！” 杏月丝毫不让步的看着裕盛阁主，她对于裕盛阁主身上的怒气和恶意视若无睹，自顾自的辩白道：“杏月自问在云中楼并不是什么美人，裕盛阁主你要什么人没有，何必偏偏来招惹杏花阁的掌事！” “你分明是另有所图，我步步打算，与你周旋良久，却还是犯了这种大祸！还是败给了你这个老狐狸！杏月不仅毁了自身，还连累了杏花阁，我断然不能让你再侮辱我半分！” 杏月和裕盛阁主的情绪似是燃烧到了极点，裕盛阁主被杏月三言两语激的两眼直冒火，身子也绷得紧紧仿佛只要杏月嘴里再吐出半个字，他就要上去厮打她一样。 要不是顾忌古钟钟依旧站在杏月的身侧，而且杏花阁主面上似乎不再意但是也紧紧盯着他的眼神，裕盛阁主也不会压制自己这么狠。 粗鄙！ 小贵子对于裕盛阁主的怒气没有丝毫的感觉，这种粗俗之人佯装声势的怒火，根本不值得他小贵子为此害怕。 裕盛阁主根本不会有机会了解到，什么才是不怒自威，什么才是皇家威严。 小贵子身板挺得直直的，泰然自若的站在古钟钟的侧边。 虽然他不怕，小贵子还是担心古姑娘承受不住这种人的惊吓，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婉儿小姐一样，做什么事情都游刃有余的！ “够了。” 杏花阁主的出声打破了此时屋内紧张的氛围。 她站了起来走到了裕盛阁主的身前淡淡道：“裕盛阁主，你与杏月之间的事，我不能多加评断，此事我会让古姑娘禀报给云中楼，我相信云中楼自有决断。” 裕盛阁主的怒容在听了杏花阁主的话后消退了一点，他点点头道：“自然。此事我自会和云中楼解释。” “至于印章之事，其实云中楼在派我过来之前也交代过。如若印章确实不可追回，则云中楼会竖立告示与楼内，称印章已经全部销毁。” 杏花阁主点点头，她对着古钟钟道：“望古姑娘禀明楼主，此事是杏花阁管理不利，有什么后果，杏花阁一力承担。” 裕盛阁主深深的看了一眼眼前一直很会做事的杏花阁主，对于她的可怕之处，又加深了认识。 古钟钟偏头和小贵子对视了一眼，小贵子对她微微点点头。 古姑娘，你做的很好！ 小贵子对于古钟钟的话深信不疑，他跟了婉儿小姐这些时日，他已经对于婉儿小姐总是会有办法解决任何的事情的能力，有了深刻的认知。 古钟钟看着小贵子一脸严肃认真的表情，总想摸一摸他的脑袋，王婉儿能有这么贴心，可靠的小贵子可真是令人羡慕。 “既然事情已经了结，我也就先回去阁里了，客人还都等在那里。” 裕盛阁主沉着嗓音说了一句，便大步离开了房间。 杏花阁主先是派人将杏月关了下去，然后也匆匆的离开了，云中楼的宴会还没有结束，她不能在这个时候耗在这一件事情上。 小贵子矜持的送走了二位阁主，正准备和古姑娘一道回去，谁知古钟钟并不打算就这样回去。 小贵子再三跟古钟钟确定了她真的不准备和他一起回去，他只好自己先独自离去和婉儿禀报事情的始末，婉儿小姐交代过他，一切听古姑娘的指示，小贵子也不敢对古钟钟有意见。 古钟钟看着小贵子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才稍稍呼了一口气坐了下来。 她刚一坐下，一股熟悉的热意便慢慢于她的后背升起，她幽幽的转头，墙角被忽略的鸵鸟三人组正眨巴着眼睛齐齐的看着她。 第一百二十三章 追根究底 古钟钟和云起，云落，云舒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一会儿，云落才鼓起勇气有些可怜巴巴的问道：“古姑娘，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吗？” “倒也有吧。”古钟钟在云落湿漉漉的大眼睛的注视下犹豫的点了点头。 “古姑娘需要我们帮什么忙？”云落有些好奇的问道，印章的事情差不多已经了结了，难道古姑娘想让他们帮忙找寻印章的下落？ “姑娘是想看一眼备用印章吗？”云卷轻轻的皱了一下眉头，不确定的问道。 他们只是杏花阁云字组不起眼的侍者，如果能够帮上古姑娘的忙，且还是跟今日的事情有关的话，也就只有印章之事了。 云卷见古钟钟点头，便走到了前面对古钟钟道：“姑娘跟我来。” 云落和云起跟在古钟钟的后面，四个人一起进入了侧边的里屋内。之前古钟钟还没来得及看里屋的情景，只是看了看被单独拿出来的空盒子。 这个房间的格局与其他的阁不同，为了专门留有让侍者准备和保管东西，这间屋子里分了左右两个侧边的房间。 印章存放的房间在右边，进屋后，放置物品的柜子背靠着墙，几乎占据了整个墙面之高。 为了防止楼内的人监守自盗，里屋的大柜子上的各个柜门上却也没有贴任何的标签和说明。 也就是说只有管事的才能看到各个阁内事务记录下来的物品存放名单。 古钟钟站在一旁，看着云卷拿出挂在腰间的钥匙，小心翼翼的站在凳子上，打开了最上层的格子。 云卷他们可以随意的将印章存放在楼内属于杏花阁的柜子里。 “我们当时商量了很久，才决定将印章放在最高处。想着就算是有人想要偷走印章，也要多费一点功夫。”云落趁着云起过去扶住云卷的时候，他站在古钟钟旁边悄悄的跟古钟钟说道。 “可是没想到，就这样也被人拿走了。”云落有些无奈的撇撇嘴角。 “起码你们留下了一点线索。”古钟钟稍稍安慰了一下云落，便走上前去接过了云起手中的印章，一边的云卷也慢慢地从凳子上走下来。 “古姑娘，这枚章并不是祁先生所刻，只是找阁内的匠师仿照凤鸣章的图案刻成的，一般的人只是从外观上看，是看不出其中差别的。” 云卷拿起一旁的白纸平铺到后侧的桌子上，古钟钟试着印了一下，纸上清晰的印出了凤云呈祥的图案。 “郡主和公主共用，这个主意是谁想出来的？”古钟钟有些好玩的看着这个图案，吐槽点太多她一时不知道从哪里下口。 “是杏月掌事负责的。她说凤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只有这祁先生亲手雕刻的凤鸣章才配的上公主和郡主的身份。” 云卷在一旁解释道，他虽然也觉得郡主和公主共用一个印章有些太寒酸了一些，但是这个并不算是官府的印章，这样虽然不太好，也不算是什么大的过错。 “你们对于身份的问题还真是有些反应迟钝。”古钟钟摇摇头，丰裕县毕竟是一个相当于皇室和福亲王两家争扯的地盘，这样也不算奇怪。 古钟钟如果相信这件事情上如果没有平宁的手笔，她这些年可就白穿越了那么多次的宫斗剧情。 王婉儿的地盘上被安插进来的钉子也不少，这次也算是古钟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被王婉儿打发出来陪着这几个各怀心思的阁主演戏。 “杏月掌事说过，今日是郡主的生日，按理来说，皇上派了平宁公主来祝贺，明面上就是客人到了主家的地方，因此共用一章也未尝不可。” 云起站的离古钟钟比较近，因此也听到了古钟钟轻声的自言自语，他回忆了一下对着古钟钟说道。 “杏花阁主知道这件事吗？”古钟钟看着云起的眼睛，总觉得云起虽然看起来沉默寡言的，但在有些事情上要比云卷知道的更多。 “阁主她不知道。”云落被云起和云卷有意无意的挡到了后面，他从他二人肩膀之中探出了一个脑袋，神秘兮兮的对古钟钟点点头。 “云落。”云起不轻不重的叫了云落了一声，云落干脆利落的将脑袋又缩了回去，在此之前他还冲古钟钟挤了挤眼睛，意思是让她一定相信他的话。 云卷轻轻叹了一口气，他看着古钟钟的眼睛道：“古姑娘，杏花阁主既是一阁之主，掌管着杏花阁大多数的生意往来，又要管理此次宴会的楼中之事，难免会对这些琐事放手，让下面的掌事来办理。” “而且，杏花阁主是到了最后才知道郡主要和公主用一个凤鸣章的，她当时极为震惊。”云起接着云卷的话，他神色像是在回忆什么沉默了一下继续道： “阁主也只是说了杏月掌事一句，因为规则已经说出去，再临时改反而显得像云中楼明知故犯一样，过后也就没再提起。” “阁主跟这件事绝对没关系。”云落在后面小声的说着突然啊了一声不再言语。 云卷眯了眯眼睛，不动声色的收回了向后推了半步的腿。 古钟钟拿在手中的凤鸣章已经被她用手心捂了好一会儿，但凤鸣章仍然保持一丝冰凉的触感，这个玉的质地也并不普通。 “收好吧。” 古钟钟将章放回了云起捧着的盒子里，云卷接过来道：“这备用章也是要拿给云中楼保管的，我们准备这就送过去，免得再生事端。” 古钟钟若有所思的看着云起他们道：“那正好我和你们一道过去。” “古姑娘也要给云中楼交差吗。” 云卷走在古钟钟的身侧，似乎是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 “嗯。”古钟钟应了一声，她看了看廊下的台上，台上的侍者手上正拿着的一叠纸张。从那叠纸上的标注来看，才艺表演已经进行了一半左右。 “古姑娘一定是……唔……新来的。”云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眼睛一亮，便回过头去。 他刚跟云起了说了没几个字，云起便小脸一黑迅速的用手一把捂住了云落的脸，云落的脸被捂住之后支支吾吾很是艰难的才说了几个词出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 云竹其人 古钟钟的身后是云起单方面打闹云落的动静，而身旁的云卷则是一脸的宁静，仿佛这是很平常的事情，他见古钟钟看了过来面上带着疑惑，便笑着对古钟钟说道： “他俩平常总是这样，云落虽然心直口快，说话一般不用脑子，但是没什么坏心思，希望古姑娘不要介意。” 古钟钟看着云卷这副乖乖的神情样貌，脑海里渐渐浮现了小贵子的身影，再回过神来看向云卷眼神便带了一点点惋惜。 云卷，云起和云落三个人长相并不相似，性格也各不相同。如果能够好好的培养一下，以后会是身边很好的助力。 如果她是世界玩家，遇见这么好的苗子她肯定会挖走，她还挺想看看王婉儿一脸震惊加心痛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古姑娘，虽然我们现在能力微弱，但是姑娘以后若是有什么事，我们也会尽力去帮忙。”云卷停在楼梯旁的走廊侧对着古钟钟神色认真的说道。 “嗯。不要客气，古姑娘，我们可以当你的朋友，在云中楼多三个朋友是个好事情。”云落踏了一大步躲在云卷的后面，他探出了脑袋对着古钟钟笑的一脸真诚。 “好的。”古钟钟有些无奈的看着云起也在一旁微微点头的小脸笑着应下。 “你们如果有事找我，也可以到丰裕客栈找一个叫之言的青衣小哥，让他通知我。”古钟钟略做思考，便把当初的花子糕当作了青衣小哥的通讯费，正好她迟早要再去一趟客栈。 古钟钟与云起他们三个在走廊侧分别之后，她动作很快的在转角使用了伪装符，反身便又跟在了云起他们三个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 云起和云落此时依旧走在云卷的身后，从刚才起古钟钟便发现了周围路过其他的侍者都悄悄打量着他们，隐隐还有人悄声的骂着云卷，只不过声音太小，除了古钟钟并没有其他的人听见。 云起依旧是沉默的在前面走着，云落则是在一旁说着他此时的心情，刚才的心情，这件事带给他跌宕起伏的心情。 “哎……还好这回总算是过去了。”云落总结的摇摇头。 “云卷。”云起突然喊了云卷一声，云卷听到后没有停下，但是回头看了一眼。 “那个叫之言的青衣小哥是丰裕客栈总管事……”云起声音不大，但是其中透露出来的微微紧张感让云卷直接停了下来，他皱着眉头问道：“你没记错？” “没有，我之前跟阁主见过这个人，他是沈之言，那个人……”云起又压低了声音，云落也收了笑意凑了过去。 “哟。可巧了，我这正忙着走，一抬头就看到您三位在这杵着，没活干了？”一个有些尖锐的声音在他们三个前面出现，两个侍者端着托盘面色不善的看着他们，说话的人的袖子上绣着一个个严肃鲜艳的果子。 “云竹你要过就过，看不见旁边的道啊。”云落看见云竹这个名子和人完全不搭配的人就很头疼。 “呵，杏花阁的人可真是蛮横，我还没说什么，你在那瞎嚷嚷个什么劲。” 云竹对着旁边的人说着话，眼神却轻蔑的直往云落云卷的身上瞟。 云起制止了还想要出声的云落，他上前一步神情冷漠的看着云竹道：“杏子阁既然是有礼的人，那么何不大家各走各的互不打扰。” “云起你又何必跟着他们。”云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满脸惋惜痛恨的看着云起，他的口气也活像是云起跳了火坑还不自知一样： “你次次都是组内排名第一，可是你看看，云卷每每都压在你的头上，你还要在这个组里呆着，何时才是你的出头之日啊。” 云竹边说边和同行的侍者从云起让开的道走了过去，路过云起旁边的时候，云竹站住了脚，神色有些认真的对云起惋惜轻声道：“我为你感到不值。” “别理他。”云落拍拍云起的肩膀，三个人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往前走去。 古钟钟已经走到了地方，此时也就站在云竹的旁边，听他二人在小声的嘀咕：“要不是说去哪都不能去云字组，虽然沾了云名，但是组内的各种肮脏手段简直是令人发指。” 云竹撇撇嘴道：“要不是云起此次推荐位排名第一，早就被云卷打发下去再也出不来了。没想到走了一个云舒，他们三个争斗的更加厉害。” “我看要不是云落有杏花阁主的喜爱，早就被云起和云卷联合在一起干掉了，哪能让他现在还活蹦乱跳的。”云竹旁边的侍者悄声附和着，然后他见四下无人便凑到云竹的耳边道：“我听他们说，云起把印章弄丢了。” 云竹的脸色一变，谨慎的看着他：“凤鸣章？” “嗯。你说怪不怪，偏偏这个时候云卷一直在裕盛阁帮忙，没他半点的麻烦。” “裕盛阁……”云竹轻轻的说了一句，像是突然回过神来笑着对身边的侍者道：“我就说这个组真是进不得的，这一会儿会儿的多少事。” 古钟钟一直跟到了拐弯处，才停了下来回到了之前的地方。 “看来有必要再了解一下丰裕县的风俗了。” 梨花阁外并没有侍者丫鬟在守着，古钟钟起手轻轻敲了敲房门，然而她并没有卸去伪装符的效果，而是选择退后了一段距离等待着。 房门不一会儿便推开了，开门的是福溪，她开门左右看了看并没有看见人，正想说奇怪，便看见古钟钟站柱子旁边微笑着看着她。 “廖姐姐，是古姑娘。”福溪进屋后便对着还在窗前发呆的廖青开心的晃了晃手。 “古姑娘，事情办完了吗？”廖青的思绪在福溪开门的时候便收了回来，此时她眼神正带着笑意。 “嗯。楼内发生了一点事情。” 云中楼的窗户为了方便客人观赏台中的表演都做的很大，此时古钟钟和福溪三个人相对而坐也不显得拥挤。 而廖青身前放着的是她刚刚抄下的屏风之上的诗作。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丰裕大家族 廖青见古钟钟看了过来，便笑了笑看着古钟钟道：“古姑娘看过这些了吗？” 边说着廖青边将诗作递了过来，古钟钟道了声谢，便接了过来仔细的看了看。 在平宁屋内的时候，她只是听着她们念了那几句最精彩的部分，廖青她们几个的诗词还没有看全过。 “古姑娘，你喜欢哪首？”福溪给古钟钟添上了茶水，对着她嘿嘿的笑了笑才道：“我最喜欢的除了廖姐姐的诗，还有轩逸公子的那首，读起来总有一种豁达在里头。” “我并不懂诗。”古钟钟看了看便将纸放下，喝了一口茶对着福溪道：“喜好都随眼缘去了，看诗也看人。” “古姑娘倒也随心。”廖青将古钟钟递回来的纸收好，旁边的福溪又将廖青杯中的冷茶倒掉添上新的，对着廖青念念叨叨的道：“喝口热茶吧，都看半天了。” 古钟钟也不再废话寒暄，眼见廖青也不是那种藏着掖着的人，便开门见山的道：“我这会儿过来，是有些事情想询问一下二位姑娘。” “请说。”廖青早在见到古钟钟的时候，便觉得可能是公主想要彻查香叶寺之事。 “你对谢莹了解多少，她身为谢家的长女，你知道当日她为什么没有去香叶寺吗？”古钟钟选择了一个比较好回答的问题，准备先让廖青缓和一下情绪，以免她太过于紧张。 “她虽然是长女，但…家中姊妹里也只有谢韵是谢夫人所出。虽然郡主和公主允许官家带两名小姐过去，谢夫人也就带了谢韵和芸芸两个。”廖青还不清楚古钟钟的身份，因此说话比较委婉。 “谢韵回到家里就生了病，所以今日就莹莹和芸芸陪着谢夫人过来了。” “芸芸？”古钟钟听着就觉得这两个名字搁在一起很绕口，不由得质疑廖青这样只叫昵称是想要隐瞒一些事情。 “……朱子芸。”廖青捧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子俊哥的表姐姐。”福溪在一旁小声的说道。 “谢夫人为什么带着朱家的表姐？” 古钟钟只是从剧本上知道朱家是丰裕县最有名的四个家族之一，而其中弯弯绕绕的亲戚关系，剧本里并没有提到。 “丰裕县的宴会，席位都是固定的。平常人家最多也就带着一位小姐赴宴，而谢夫人出身官家，因此可以多带着一位小姐出席。”廖青看着古钟钟解释道。 “我来之前并没有听人提起过丰裕朱家的事情。”古钟钟看向明显对朱家比较熟悉的福溪问道： “朱家是最近才在丰裕起来的家族吗？” “嗯，对。我听娘说，朱家是才出头的家族，最早是朱四海一个人过来丰裕经商，生意有了起色后，他又娶了戚家大夫人的女儿为妻，这些年是越过越好。” 福溪学着她娘亲的口气，尾音拖得长长的，福溪家与朱家有些来往，因此她知道的事情也比较多一些，她见古钟钟感兴趣，便接着道： “现在朱家的生意越做越好，基本上算的是丰裕有名的家族之一，下面依凭投靠的家族也就多了起来。” “但是谢家并没有依附朱家。”廖青怕古钟钟误会，便解释道：“谢二太爷隐居丰裕，与各家都有些来往。” 隐居？ 还在丰裕隐居？ 还要与丰裕大家族都有来往？ 古钟钟心里默默为谢二太爷留了个位置，虽然剧本上没说，但是搞不好谢二太爷还是个隐藏的幕后boss。 “是谢家的大公子比较爱热闹。”福溪在一旁小声的道：“他觉得自己长得很好看，大家都喜欢他。” 廖青无奈的看了福溪一眼，福溪嘿嘿嘿的捂嘴笑着靠到了身后的软垫背上。 “谢家大公子人长得确实一表人才，只是性格上有一些常人无法想象的过人之处。” 廖青努力的尽量把话说的委婉一些，连带着她的声音也放小了许多。 “那轩逸公子又是哪家的？”古钟钟随手端了茶给福溪让她压一压，以免她笑的太急再闷住气了。 “这…我们也不清楚。轩逸公子常居云中楼，学识很好，人也很有见解，学堂的人都很喜欢他。” 廖青思索了一下，发现她对于轩逸公子的了解少之又少，仅有的印象除了他的诗作，只剩下哥哥们时常在她耳边说的话语，但也大部分都是在夸轩逸公子的，没什么实际的用处。 “子俊哥说，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长辈们好像都不喜欢轩逸公子。”福溪眼前的茶杯冒着淡淡的雾气，茶香伴着糕点果子的味道在这件屋里萦绕着，让人感到很舒适。 那看来轩逸公子的身份很可能与皇室有关，既然王婉儿敢在二殿下的眼皮子底下把人拉入云中楼，那么这个看来也很重要啊。 古钟钟淡定的将轩逸公子加入了她的调查名单，虽然系统随机给她发的简易剧本无形之中给她增加了许多的工作量，但是她……已经习惯了。 根据目前的信息，古钟钟暂定先去查一查剧情的关键人物，看他们有没有人偏离了主线剧情。 古钟钟潜意识里被种下的暗示被她在幻境游戏之中的那么一跳给削弱了一部分，但是还不知道她具体会怎么样。 “我看到莹莹了。” 福溪扒在窗口上扭头有些疑惑看着廖青道：“她诗作已经比过，按理说可以不用再参加才艺了啊。” “可能是因为谢夫人的缘故。”廖青对于谢莹的选择并不惊讶：“诗作比赛说到底是属于沧海一粟一个人的，而谢夫人则是需要一个为谢家所有的小姐扬名的机会。” “莹莹准备的是琴。”福溪看着谢莹羡慕的道：“那莹莹今日必定是弹奏谢夫人给她准备的琴谱了。” 谢莹是谢家庶女，但是还可以和廖青，福溪两个嫡女相交相识，谢家的底蕴并不可小觑。 古钟钟将茶杯放下起身，对着廖青悄悄眨了一下眼睛，后者也对她微微一笑。 福溪正艳羡的看着谢莹手中的琴谱，并没有发现古钟钟的离开。 等到谢莹一曲终了，她才回过神来看着廖青睁大了眼睛道：“古姑娘走了？” 廖青点点头“嗯”了一声，福溪呼了一口气对廖青小声道：“还好你提前提醒了我该怎么做，廖姐姐，你说咱们刚刚说的那些，会不会让公主怀疑我们不安好心啊？” “其实她们要的无非就是丰裕县各个家族的信息，这些是稍微一打听便全知道了。”廖青显得有些心事重重的道：“丰裕最好的结果便是保持现在的平衡，只希望公主和福亲王不要打破现在的平静。” 最好是先拿朱家开刀，这样丰裕才会有时间去应对。 廖青当然不会将这些话告诉福溪，毕竟她的这种心思，见不得人，也并不会有人会去理解。 第一百二十六章 凑巧 裕盛阁内。 裕盛阁主沉默的一杯杯喝着竹青酿，在他面前的坐着一个男子，坐姿随意，两只脚搭在另一只椅子上，手中还拿着一只鸡腿大口的吃着。 “还不够醉，等下我们再喝点梨花白，你先吃点东西。 “吃不下。”裕盛阁主闷闷的说。 “吃不下也别喝了，等会儿走了再一杯下肚，绝对能够出效果。” 齐阳将啃干净的的鸡骨头放到了桌上用来盛装垃圾的盘子里，用一旁布置好的手帕擦了擦手，才端起了酒杯小小的抿了一口。 “好香。”齐阳砸吧着口中的滋味。 “香你就多喝点，每次都跟小鸡啄米似的，能品出个什么味道。”裕盛阁主面色上虽然看不出什么，但是语气却透露出了三分醉意。 “哎……” 说起这个齐阳心里就一阵的委屈，他自从在香叶寺受伤之后，二哥鹤炎便把原本给他定下的各种规矩翻了倍的加在他身上。 今天如果不是大哥鹤城有事找了鹤炎出了城去，他还没机会过来这云中楼。 但是以二哥的严格程度，他今天绝对绝对会提前回来，半夜打他个措手不及！ 齐阳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衣服俨然已经和这屋里的酒气肉气烟火气融合到了一起。 他已经计划好了回去要先尽快洗个澡，再换一身衣服，身上的这件是他偷偷带过来的，鹤城并不知道，到时候直接扔掉就行。 “今天过来，还是让你看我笑话了。”裕盛阁主苦笑着拿起酒杯的手被齐阳压了下去。 “少说这个。”齐阳满脸不耐烦的把酒杯放了下来，起身又夹了一碗菜坐了回去吃着。 “你说我怎么就那么傻。”裕盛阁主的酒意上了心头，他难受的恨不得捶墙以泄愤。 “你是傻，你是情爱里的大傻子。”齐阳吃着连头都没抬。 “我怎么会喜欢上她，你说我怎就会喜欢上这么一个人，背叛我，算计我，还把我当一个……”裕盛阁主越说越激动，眼眶都红了。 “傻子。”齐阳对着盘子吐了一根鸡骨头。 “她是我第一个真心喜欢的女子。”裕盛阁主面对着齐阳，有些不知道是就酒劲还是什么的头疼。 “你不是。”齐阳咽了一口饭：“她第一个……额……嗝，的男子。” 裕盛阁主默默地拿起酒杯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好了，差不多饱了。”齐阳摸了摸肚子拿一旁的帕子擦了擦嘴，他对着裕盛阁主那幅很是消极的模样正色道：“你跟云中楼再次对质的时候，你不能被杏月套进去，你喜欢她就是因为她是她，没别的，这你熟悉，其他你尽情发挥。” 裕盛阁主扬了扬已经空了的酒壶，有些摇晃的站了起来：“要不，我再，整点。” “好了，这会儿别喝了，你睡过去，我还得打醒你。” “再整点。” “醒醒吧，狗子。” 齐阳动作迅速的将裕盛阁主按到了软座上，满身酒气的裕盛阁主虽然有些摇晃，但是神智还保持着大部分的清醒。 齐阳坐到了边上对着裕盛阁主叨叨：“这次我给你阁里带了不少生意，我按照云中楼里的程序，都给你安排好了，你到时候就随机应变就没问题。差不多这次推荐席就能冲到前三了，这种关键时刻，你肯定比别人都行。” “时间也不早了，我等下就走，你休息一会儿，要是吐了，就吃点东西再喝一点。”齐阳拍了拍裕盛阁主的肩膀站了起来。 “我得把酒给你倒满，到时候你直接喝就行。”齐阳自言自语的从柜子里拿出了梨花白，小心的滴了一点到嘴里，他眯了眯眼睛不舍的将酒准备好。 “我走了啊。得赶紧回去，二哥那个家伙别再门口把我给堵了，天天说我玩的都是大哥剩下来的。哎……这天天的。” 齐阳准备开门的时候摸了摸身上，确定没掉什么东西，又再次扭头确认了裕盛阁主没什么想说的，便拢了拢面具，低头走了出去。 裕盛阁主平静的躺在软座上，恍惚间又好像看见了杏月淡色的长衫来到了他的眼前。 “杏月……” “卧槽！” “不是……”裕盛阁主晃晃脑袋看着本该离去的齐阳飞速打开门闪身进屋。 “怎么了？”裕盛阁主还秉持着几分清醒。 齐阳面色古怪的道“我哥在外面。” 裕盛阁主感到有些难受，他单手支着额头，有些头疼的有气无力的问道：“大哥…呃，还是二哥？” “二哥。” “呕……” 齐阳沉默的看着裕盛阁主和他的一滩呕吐物，打开门缝看了一眼确定人不在门口了便赶紧出门道：“我走了，记得再喝点。” 齐阳走到了门口大口的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才顺着与他二哥相反的方向准备下楼。 好奇和命哪个重要他还是分得清的，齐阳摸了摸手腕处原先伤了的地方，仿佛还可以感到手腕在隐隐作痛。 ……~…… 隔间内，鹤城神情冷峻的看着眼前面带微笑的女子。 “你考虑的怎么样了？”王婉儿很有耐心的又问了一遍。 “条件很好。”鹤城有一些意动，“可惜你要的印章并不在我手里，姑娘怕是找错人了。” “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了？” 王婉儿一脸真诚的看着鹤城，可惜后者一直是那个冷漠的神色，并不为所动。 鹤城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你还想要什么？” 这个我找不来，找到了也不能给你，你再换个别的吧—— 这是王婉儿听到心里的话，她小小的叹了一口气，有些可怜的看了看鹤城：“不用了，丢了印刷章，回来还不知道要怎么去跟公主那边交代……哎……” 鹤城听着王婉儿可怜兮兮的抱怨，他喝了一口茶，入口稍稍有些苦意：“偷章的人肯定已经将印章给了楼内的接应，你既然已经封楼严守，又不想惊动其他人，只能从两位阁主入手。” 看着王婉儿闪闪发亮的眼睛。 鹤城手中的茶杯顿了顿道：“瓮中捉鳖。” 第一百二十七章 云蝶游戏 王婉儿的行动力异常的迅速，她在某些方面上很有自知之明，比如经过前几次穿越世界的毒打之后，她学会了如何让原住民想法子去坑另一个原住民这种事。 事实证明，原住民的想法加上她的一点点改造，往往会有奇效。 就比如齐阳此刻正一脸茫然的站在了一楼的大厅之中，旁边还站着一脸微笑看着他的二哥。 “我艹！” 齐阳在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句，面上却还是一副老实孩子的模样看着他二哥老人家：“二哥，我本来还想打包一点云中楼的饭菜等你回来吃。没想到在这遇到你，真巧。” 这个时候千万不能问他老人家为什么会在这里！ 也不能问他明明走的不是这个方向为什么还会过来！ 全他老子的是送命题！ “不巧。”鹤炎淡淡的扫了齐阳一眼，后者的身子越发的挺拔。 “我在二楼看到你了，就下来找你。” 我专门为你下来的，感不感动？ 齐阳欲哭无泪的想要反驳，我明明走的都是暗地，你怎么可能看到我。 “嗯，二哥。” 不能多说了，多一个字都会有血的教训，齐阳额头上一颗不争气的冷汗慢慢地落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鹤炎没有和齐阳纠缠，他看着眼前有一些嬉闹的人群，皱起了眉头。 “我刚想出…下来转转，发现云中楼借着寻找云蝶这个游戏的名头，现在只许进不许出，如果非要出去便要先去旁边的隔间一趟，配合着搜查一下有没有带云中楼的云蝶出门。” 说话间齐阳状似“不经意”的用身上带着的帕子擦了下额头上的汗，展现了他良好的礼节礼仪，再将帕子叠好又放回了胸前，齐阳压低了声音：“二哥，我怀疑云中楼可能丢了什么东西。” “是吗。”鹤炎此刻正和齐阳站在一楼侧边，刚刚要不是他发现了齐阳，此刻齐阳便会被带入一旁的隔间里面。 但是，由于事出突然，鹤炎和齐阳不得不以参加云蝶游戏的名头，才能脱身。 鹤炎站在里侧，齐阳正努力为他二哥维持一个宽松的角落，参加他们这一批游戏的人越来越多，齐阳看着身侧有些拥挤的人群，心里升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齐阳不敢扭头去瞧他二哥老人家的脸色，只能硬着头皮在一旁站着，即便是享受着尴尬的沉默，他一句话不敢多说。 苦头吃得多了，才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以及终有一天你会知道你挖的坑要你自己跳。 “大家好，我是这次的游戏制作人小酒。” 双胞胎姐妹的其中一个走到了人群的前面，小酒双手捧着一个用蓝色宝石镶嵌的锦盒，她对着面前的学子们甜甜的笑了一下，惹得这群学子不知道是被萌的还是为锦盒的华丽而惊叹。 “这么大手笔。”齐阳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这个游戏是寻找云蝶，一会儿小酒会手持云蝶在大家的身后走过，每个人都不许转身也不许偷看哦。” 小酒站在中间，旁边围观过上一批由小九主持的游戏的的学子们都很自觉的围成了一个大圈。 虽然参加游戏的人群众多，但好在云中楼足够大，在小酒和侍者的安排下，他们总共分成了三个小圈，除了最后一圈只有四个人，每圈都有八个人背对背的分散站着。 “好像还差几个人呢。”小酒有些无奈的看着这个四人小圈子，她快速的看了一眼楼上，再转过头来的时候便开心的对着齐阳他们这个四人小圈子笑着：“还有人要参加哦，请稍等一下。” “这人我看着这么面熟，可不是什么好事。” 齐阳看着缓步走近的沈青，眼神闪了闪，虽然他平常做一些不太好的事情的时候都遮盖着面容，但是难保有人觉得他熟悉。 但愿不是他想的那样，齐阳的手不自觉的想要摸向身后腰间。 鹤炎在身侧冷冷的看了一眼齐阳，齐阳身侧的压力瞬间袭来，他一个激灵便临时改为了背着手直直的站立，冷汗刷的一下浸湿了后背的衣衫。 沈青神色自然的站在与齐阳隔了一个人的地方站好，沈青后面还跟着两个人，一个笑儿郎当的男子嘴里对着一个书生打扮一脸书卷气的男子得意着：“你们一个诗作一个棋艺就行了，这游戏我可不会让着你们。” 祁游和张廉就近站在了沈青旁边的位置，祁游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小酒的锦盒看着，似乎对于云蝶志在必得。 小酒见了祁游的眼神，顽皮的把锦盒向身前拢了拢，调皮的对着齐阳嘻嘻的笑了一下，然后便走到了前面，侍者弯腰靠近小酒听她的吩咐后，先让学子们正对小酒站立，然后他朗声的宣布了一下游戏规则。 与此同时小酒在学子的眼前打开了锦盒，一只小巧精致的玉蝶在锦盒里闪闪发光，小酒为了特意突出云蝶的特点，特意让侍者在锦盒的旁边凑近了一盏灯。 “云蝶遇光会闪闪发亮，大家可要看清楚了。云蝶玉质特殊，放在佩戴着身上几分钟后会沾染能够吸引蝴蝶的异香，不过鉴于游戏在楼内展开，云中楼会在楼内放出五只信鸟，信鸟会主动搜寻佩戴云蝶的人。” 小酒将云蝶展示过后便让学子们又恢复背对背的展子方式站好，学子围成的圈子与圈子之间互相错开且中间放置了屏风，小酒手持云蝶锦盒走入每个小圈内，身旁还跟着一个拿着一个大盒子的侍者，盒子内放置着与云蝶样式相仿的玉蝶。 “一个小提示，小酒特别喜欢好看的小哥哥哦。” 小酒的声音越来越近，此时她已经去过其他两个小圈子里了，不知道她会将云蝶放在谁的手中。 “请拿到云蝶的人不要声张，你可以躲藏的地方只有一楼和二楼，二楼门口会有侍者看守，里面有两名侍者也是此次参加游戏的人，请守护好云蝶，不要随意打扰房间内的客人哦。” 第一百二十八章 选中之人 齐阳心里还是有一点紧张的，小酒说她偏爱好看的小哥哥这一点明显是要搞事情。 有才气，有才华，能文能武那么多有点，云中楼偏偏要挑一个能够激起大家心头之愤的点来刺激大家，估计不少人正想要借此游戏的机会来做些什么。 齐阳很想扭头去看一看二哥他老人家的脸色，可惜小酒已经从走了进来，他不好现在扭头，那就太明显了。 “小酒的云蝶会去哪里呢。”小酒轻快的语气在齐阳背后飘过，随即齐阳感到腰间的带子上一沉，他垂在身侧的手默默地向后一摸，入手是冰凉细腻的质感。 齐阳紧紧的握住玉蝶，并没有急着辨认手中的是不是云蝶。 “此次游戏时间不限哦，找到云蝶的人需要将云蝶带入三楼的杏花阁内，才可以得到最好的奖励哦。” 杏花阁…… 齐阳心头一沉。 “拿到云蝶的小哥哥也不要声张，悄悄的将云蝶带过去，或者集齐三只玉蝶也可以得到奖励的。” “没有拿到玉蝶的小哥哥，只要集齐四只玉蝶就可以得到与找到云蝶同等的奖励。” “云中楼的奖励为，集齐四只玉蝶的获胜者可以在云中楼借阅韩丹先生的《大成》，相信大家都了解这本书的珍贵之处，小酒就不多加解释了。 将云蝶成功带入三楼杏花阁的获胜者，除可以借阅大成之外，被允许参加云中楼的举荐位之争。” 齐阳能够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气氛越加的紧张，周围也是一阵议论纷纷的声音，虽然许多选择参加游戏的学子都已经知道了游戏的奖励，可是再听小酒讲了一遍，还是会激动的热血沸腾，恨不得现在就开始游戏。 但是参加游戏的学子们还是很克制的没有转身，也没有说话，按捺着内心激动的冲劲。 举荐位……齐阳太阳穴跳了跳有些头疼，他谋划了这么久的推荐位，其他人只要找到云蝶就能得到竞争的机会，未免也太便宜了他们。 艹，毁灭吧，赶紧的。 齐阳狠狠的想，要是他拿到了云蝶，一定给它毁了。 “只有小酒知道谁是第一个拿到云蝶的人，请大家拿好自己的云蝶，小酒要撤屏风了哦。” 随着屏风被撤去，齐阳看到了周围围观的学子们仿佛冒着绿光的眼睛，有一瞬间的惊悚。 你们还没参加游戏啊大哥！ “云中楼已经准备好了，第一批参加游戏的学子加上侍者一共有五位，已经藏在了一楼或者二楼不知名的角落，请大家努力搜寻。” “大家要记住哦，云蝶只有一只。可能在你们之中，也可能在其他人手上。” 小酒坐在加高的软座上，踢着悬空的小腿，笑眯着眼睛的看着学子们：“十个鼓声出去一组人，分四个方向走哦。等到大家都走了，十声鼓后，小酒会亲自放出信鸟。” “开始吧。” 因为小酒说他们人不全，便让齐阳他们组第一个出去，齐阳和鹤炎自然而然的站到了一起，去到了最靠近门口的右侧楼梯处。 一楼虽然也有房间和穿廊，但是一旦跑起来大家都在一楼，反而是最危险的地方，而二楼近可躲，后可下楼，齐阳走进走廊内看了一眼身后，他们组其他人也都默契的走到了楼梯上。 刚刚齐阳在袖子里一直用手辨认着他记下的云蝶特征，他手中的玉蝶右上角缺了一道，因此他即使没看也敢肯定他手中的不是云蝶。 一进入楼梯，齐阳便迫不及待的对着他二哥灿烂一笑：“二哥，我拿的是玉蝶。” 咱们没事逛逛就赶紧走吧。 齐阳那句话卡在了他二哥手里闪闪发光，差点把他闪瞎了的云蝶身上。 “二哥你……”齐阳瞅了瞅二哥乔装过的那张脸，虽然依旧俊秀，俊美，但也不至于比过他这张原装脸吧。 齐阳扼腕叹息…… “要不，二哥，咱把它毁了？” 齐阳发誓他仿佛可以看到二哥眼里对于这只云蝶的喜爱。 “他们知道是我拿着的，不好毁坏。”鹤炎仔细看了看手中的云蝶：“确实是块好玉。” 能不好么，这是玉是云中楼专门进的，拿到后用上好的泉水温养了半年之久，又是花了大价钱请了祁先生刻的。 齐阳不敢吱声，只能在心里小声嘀嘀，怕他二哥转头来一句你怎么知道那么多，他总不能说，他买玉的时候和云中楼竞价竟输了。 他二哥的眼神怕是要吃了他。 一楼的鼓声即使隔了墙也能被楼内的人听得清清楚楚，齐阳和鹤炎从一楼走到了二楼楼梯处已经响了六声鼓。 这个游戏说白了有些赌的成分，一上来就想着躲的人十有八九就是有猫腻，但是不躲，谁也不清楚。 “二哥，我们先在楼梯口处等一等？” 齐阳盘算了一下帮他二哥夺一个玉蝶的可能性有多大。 “不能在这里。”鹤炎收起云蝶，抬脚向着二楼走去。 “好的。”齐阳并不反驳，乖乖的跟在后面，他二哥走的方向正通向沈青所在的楼梯口。 十声鼓过，鹤炎和齐阳才走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走廊。 第二组的人并没有第一组那么大的耐心，鼓声一响，结伴同行的二人不约而同，互相防备着像离弦之箭一样冲向了一楼楼梯处。 “这群疯子。” 齐阳在楼上看的是连连摇头，怪不得他二哥不让他站在走廊那里，这群学生们的行动太迅速了，一个个又好像打了鸡血一样，现在等他们太浪费时间。 楼梯处只响起了一阵短暂的脚步声便停了下来，第二组的人也在互相确认彼此拿到的是不是玉蝶。 齐阳和鹤炎也就趁此机会加快了脚步，云中楼的楼型并不是简单的直来直去，它整个外形看起来虽然很规整，但是内部的走廊分岔比较多，也不是对称的形状。 除了楼梯处的位置是在四个角之外，每个阁的构造皆不一样，二楼和三楼的布局更是花样繁多，这也是为什么云中楼敢在楼内玩游戏的原因。 第一百二十九章 各怀心思 另一侧楼梯处，沈青独自一人站在走廊里，手中随意的握着一只玉蝶，他看了看左右，二楼房间旁边的两个小侍者装作没有看到他一样，一个低头看着地，一个干脆闭上了眼睛。 “呵呵。”沈青“随意”挑了一个刚刚一直对他抱有莫名敌意的那两个人的方向走去。 “你觉得是他么？” “不太像个好人。” “看着也不坏。” “那咱俩等下第二批过来的人，小酒刚刚给我只了一个方向，咱们顺着那条路去。”云起低声的对云卷道。 云卷垂眸点点头，他二人又恢复了平静，等待着第二批上来的人。 看着像个坏人这个标准实在太过于抽象化，云起和云卷纯粹是被小贵子一脸正直的表情所迷惑了，才会在二楼侧边认真的蹲守着一切可疑的人员。 第二批的学子很快就到了楼梯口，云起隐隐可以听到二人的交谈声。 “你我同窗，咱今天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没有，你呢？” “老兄，我也没有。” “那咱们同时亮出来看看，怎样。” “行，那我数一二三。” “行，你数吧。我刚跑上来太急了。” “一，二……三！” “对不住了，兄弟！！！” “啊——!你小子给我站住！！！别跑——！” 云起和云卷看着面前一脸坏笑着得逞的学子撒腿跑过，而后面一脸怒容的学子在他身后紧追不舍，但是由于体力差异，后面的学子只将将跑到了二楼楼梯之上，便扶着云卷旁边的柱子开始剧烈的喘息。 “你，没事吧。”云卷同情的看着这个明显被骗了的学子。 那个学子平复了一下心情，含着热泪摇摇手，驻扎在了楼梯上的一侧，看样子并不打算去追刚刚的那个学子。 “你不去追吗？”云卷好心的提醒。 “不，我刚刚上楼太急岔气了，这会儿也追不上了，我得休息一下。”那名学子擦了擦汗，对着云卷和善的笑笑。 云卷和云起对视了一眼，各自摇摇头，这么轻易便被骗了的人，不可能是他们要找到的坏人。 抢了玉蝶就跑的学子径直选了一个路便跑了过去，他早就知道身旁这个弱男子身上没有云蝶，他们转身的时候他眼神贼啦好使的就看到了。 本来并不想抢身边这个人的玉蝶，可谁让他跑个步都能岔气，他不拿一会儿也要被其他人拿走。 老兄，勿怪哈。 学子微笑着看着前方，有一道似乎是停下来等着他的身影。 一个人？ 抢了玉蝶的学子握了握手中拿着的玉蝶，靠近的时候一脸惊吓到了的样子的就冲了过去：“快跑，后面那个人要抢玉蝶！” “哦？” 沈青挑了挑眉毛，看了看学子身后除了墙角有两个努力缩小自己身形的侍者，其余空无一人的走廊。 这么快就开始自相残杀了吗？ “嗯？他没追来？”学子用手捂着胸口喘息着，这倒不是他装出来的，任谁突然急速跑了这一两百米，都得喘一会儿。 “兄……兄台，我没有玉蝶，不，云蝶，可否咱俩结个伴，也好一会儿防着其他人。”学子心中的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的响，面上却是一派十分诚恳弱小又无助的表情。 “你就不怕我也要抢你的玉蝶？”沈青听着转角岔路传来的动静，随口一问。 “不，不怕。我这会儿正虚弱你都没动手，后面他们也快来了。我相信你。我叫周寻，老兄你呢？”周寻眼角瞥到了路口的鞋子，迫不及待自来熟的和沈青站到了一起。 沈青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人。 周寻也不傻，再怎么想好的计划，他只要碰到稍微有点功夫的人手里，十个他也不行。 “沈青。” 抬眼间脚步加快的齐阳和鹤炎两人便出现在了周寻和沈青的视线当中。 “是这两个人。”周寻心头合计了半天，相比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同窗，以及陌生萍水相逢的路人…… 周寻还是想和同窗相见。 “沈兄，我来应对他们。”周寻一副热心肠的样子，站到了前面看着齐阳鹤炎二人：“二位，我是周寻，这位是沈青沈兄，我和沈兄身上都没有云蝶。” 沈青不置可否沉默的看着齐阳，越看越觉得这个人好生熟悉，要么被他打过，要么…… 齐阳也微笑的回看着沈青。 格老子的，他生平最讨厌直觉灵敏的人！ “我和二哥手中也没有云蝶。”齐阳神色自若的将手中的玉蝶展示了一下。 周寻眼神极好的瞄了一眼，两眼，确认了齐阳手中的不是云蝶之后点点头：“沈兄，那我们走吧。” “我怎么知道你二哥身上没有云蝶？”沈青轻轻的瞥了一眼一旁急切暗示他不要找事情的周寻。 话已出口，周寻只得无奈的转身：“对，小兄弟，你二哥的那只还没有拿出来看呢。” “你们二位似乎一个也没有拿出来吧。”齐阳抱着手臂冷冷的开口：“我们已经够有诚意了，这会儿第三组已经跟在后面，你们确定要再这个时候站在这里？” 周寻擦擦额头上的汗，鼓声此时已经停止，第三组的人说不定已经悄悄摸了过来。 “那，那我们一起走。”周寻随意瞅了一眼一楼的情况，大厅之中除了好热闹的人还留在那里，其余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只能先一起行动，过后再说，这么多的走廊转弯，总有一处能够下手。 “好。”齐阳无所谓的耸耸肩。 他们选择了刚刚齐阳他们没有走的那条岔路。 这条路上并没有窗口可以直接看到一楼内的情形，旁边走廊的壁画十分的传神，却谁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欣赏。 “不知道小兄弟有什么打算？”周寻受不了这股沉默诡异的气氛，率先出声打破了僵局。 “不知道，我就随便玩玩。”齐阳一副玩世不恭的公子样。 老子信你个鬼。 周寻暗地里撇撇嘴，明明刚才还拒绝拿出他二哥的那只玉蝶，现在说随便玩玩，谁信你。 胸口的玉蝶还静静的躺在胸口，他只要再集齐两个玉蝶，就可以看到那本传世之作了。 他一定不能失手。 第一百三十章 这诡异的画风 长长的走廊之中，似乎只有他们四个人，只要忽略周寻有些沉重的脚步声，走廊就安静的越发诡异。 “我还从来没有上过二楼，怎么感觉这层比一楼还大。”周寻摸了摸胳膊，他突然觉得有点冷。 “二楼中间搭的是与一楼相连接的高台，方便楼上楼下一起观赏，其余的地方都用来建楼中阁了，因此可用的地方要比一楼多一些。” 齐阳主要是为他二哥解释，鹤炎正走在侧边漫不经心的看着两侧的壁画，像是与其和其他人沟通，还是对于这个走廊更有兴趣一点。 “小兄弟你这么了解二楼的构造，那你知道咱们走的这条道是通向哪里吗？”周寻听着齐阳说的像是那么一回事，有心试探他一下。 “二楼这么多条道，谁知道那么多。” 齐阳平常就走裕盛阁那么一条道，之前他倒是非常“天真”的想探一探云中楼的深浅，差点没连带好不容易栽进去的裕盛阁主都搭里面。 在此之后他也就收敛了一点，和裕盛阁主老老实实的经营着裕盛阁这一亩三分地，其他区域暂时还没来过。 今天倒是一个好机会。 齐阳也就暂时忍耐住了周寻不知死活看向他无礼的目光。 那目光里就包含了简洁明了，简短却富含深意的两个字。 就这？ 仿佛听到了齐阳暗搓搓的心声，鹤炎淡淡的开口解救了周寻未来可能的遭受的危险境遇。 “霜风阁。” “唔……嗯。” 那句二哥你怎么知道被齐阳险险的咬碎吞回咽下。 “你怎么知道？”周寻问出了齐阳的心声。 只听得沈青在一旁道：“刚才壁画上写了。” 周寻迷茫中带着一丝不解：“听起来像个挺好的名字，怎么走廊设计的这么……阴暗。” 周寻说完这句话，明显就感到空气好像越加的阴冷了，他不确定的搂着自己的胳膊左右看了看，旁边三个人像没感觉到一样，就他自己瑟缩着肩膀，他心里纳闷自己是不是太紧张，有些不自在的将手放了下来。 “这条道上有不少房间，但是没有看到侍者，再往前走一段可能会到二楼的里侧。”沈青说的是肯定句。 “我怎么没看见。”周寻不淡定的左顾右盼，但怎么看都觉得这墙壁没什么地方特别像门的。 “另外的一组人上来之后，很可能会摸到这边来。”齐阳知道他二哥是专门走的偏道，这他们在楼里侧被信鸟找过来的几率可能会降低一点。 而且他从一开始就故意让二哥在每个岔路都站了一会儿，他就不信云中楼养的鸟还能兵分两路过来。 “来者是客，要不要进来坐坐。” 一道声音凭空响起，惊的走廊中的四人一时间没分清这是不是人在说话。 “刚刚……有人说话吗？”周寻感到喉咙有一些发紧。 走廊前方一侧两个灯盏突然明晃晃的亮了起来，照亮了前方一个不仔细看绝对找不到的门。 “这门真是和壁画融为一体了啊。”周寻有些感慨的看着面前的门画，这倒是不能怪他没看见。 周寻左右看了看，见谁都没有想要推门的意思，他索性也很感兴趣的低着头欣赏起来面前的这一幅幅壁画。 四人站在门口，沈青一直在盯着门口的一处发呆。 齐阳则被身侧鹤炎散发出来的气势逼迫着硬着头皮对着他二哥干笑了一下：“二，二哥，进吗？” 别了吧。 鹤炎抬眼一挑：“你害怕？” 我可闭嘴吧。 齐阳身形一僵，干笑了两声：“怎么会，我都不知道这云中楼搞得什么名堂。” 我不是，我没有，别多说。齐阳心里碎碎念着，推门的时候他手上基本上没怎么使劲，这门好像没关严就等着他们推开一样。 “生死门？” 周寻眼皮一跳，刚想阻止齐阳但是沈青已经率先走了进去，其他二人紧随其后，这没人开的门瞬间又变成了抢手货一样。 周寻在门口一阵阵发冷，只感觉有人在往他脚脖子那里吹冷风，他们来时的走廊乍一看像是要吃人的黑洞一样，不知怎么周寻总觉得有人在盯着他看。 “等，等我。”周寻不敢独自呆着，被内心的想象逼迫的只想和沈青他们待在一起。 “这只是一个游戏。” “对，这只是一个游戏。” 周寻安慰自己的念叨着走了进去。 …… 黑暗之中，云起和云卷捂住嘴不敢吭声。 好险，差一点就被发现了。 刚刚云起以为没人在前面便说话声音大了一点，就被云卷提示前面还站着一个，他俩大气不敢出的盯着那个看，谁知道他像是没听见一样，神神叨叨的就走了进去。 “你刚刚想说什么？”云卷悄声的靠近云起耳边。 云起耳朵上有一点痒，他也学着云卷的样子：“这只是一个游戏，他们就算走掉咱们也没办法。” “那不一定，进了云中楼，再想出来哪有那么容易的。” “他们还是太好奇了一些。”云起靠近了墙壁，想顺着墙再走过去一点，看能不能听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黑暗之中，只有前方的一点光明照着地板，云起虽说不是很害怕，但还是有点谨慎。 墙壁的触感很凉，云起生怕把墙壁上的画摸脏了，因此只是手指头一点一点的蹭着，如果前面四个人再出来，也不会立即发现他和云卷。 “云起……”云卷有些微弱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怎么了？”云起扭头。 “热……热的。”云卷的声音带了一丝惊恐，整个人僵在原地不敢动。 云起刚想不管不顾跑过去救人，就听见一个小女孩闷闷的声音在抗议：“云圈，你捂住窝鼻子啦。” “对不起。”云卷条件反射突然回笼，收回了手，满脸歉意而且真诚的道歉。 “哎？” “小久？” “进来说话。”小久拉住了云卷和云起的衣服便把二人往屋里带。 云起和云卷也放松了下来，各自舒了一口气，被小久轻松的拉走。 “你怎么在这里？” 云起和云卷蹲在地上，眼前是一盏温温柔柔的灯，照亮了小久可爱甜美的笑脸。 “当然是提前过来等人的。阁主说，一般云中楼忙碌的时候，最容易有那种心怀不轨之人，借着游戏想要过来阁里作妖。”小久气鼓鼓的说着：“我就过来看着阁里，让小酒儿去主持游戏了。” 云起有些同情的看着小久：“你俩猜拳又输了？” “窝再也不和小酒儿猜拳了！” “哦。” “好的。” 云起和云卷毫无诚意的敷衍了应一下。 第一百三十一章 理直气也壮 齐阳进屋后便能闻到一股幽香在室内淡淡的浮动着，一扇窗前，一只小香炉上点了三根香，其中最短的一根已经燃烧了三分之一。 “好香。”齐阳刚想说什么便被后进门周寻打断，周寻在房间内感觉稍稍恢复了一些暖意，闻着这香他心内的一些焦虑也减轻了许多。 “这是云中楼特制的云盘香。” 你个土鳖，土包子。 齐阳鄙夷的目光在周寻这里并不起作用，周寻对着齐阳点点头：“小兄弟，你很懂啊。” 不知者无罪，周寻很是安心。 “齐云。”齐阳眯了眯眼睛。 “好，好名字。”周寻毫无预兆的打了一个喷嚏。 屋内陈设很是平常，和屋外的风格并不相称，但是整体看着并没有二楼其他的房间宽敞，只有一间耳室在侧边，有一层柔软的帘子遮挡着，隐隐可以看到内里有着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 “没有人？” 沈青和鹤炎在齐阳和周寻斗嘴的时候已经将房间探查了一遍，除了一旁的耳室，他们还没有看过。 “客人已到，何不坐下歇一歇。” 声音又在屋内回荡着响起，让人一时无法分辨出声音是从哪里传过来的。 “屋子里只有一把椅子。”沈青瞥了一眼门口。 门还好端端的开着，门口也并没有人影。 “是娘子思虑不周了。”声音听起来夹杂些哀怨，它说着语气便突然一转笑道：“不过既然各位客人来都来了，阁内只好请各位玩一点个游戏了。” “游戏啊。”周寻点点头，游戏好，看来是云蝶游戏的一部分，云中楼的设计真是巧妙。 “不了吧。我们已经在游戏之中，就不多加奉陪了。”齐阳拒绝。 同样的话语，同样的布局，同样的坑，他不想经历第二回了。 “哦？” 这略带疑惑的语气发自一路上他惜字如金的二哥口中。 今天拼着自己的小命他也要把他二哥脱离这个陷阱，齐阳还未开口，便见周寻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变了脸色：“不，不能玩。我刚刚看墙上越看越觉得底下的画像个字，上面画的是生死局，这游戏有问题。” “生死局？”鹤炎品味着这几个字，他看上去对这个云中楼更加的感兴趣。 “怎么玩？规则是什么？”在一旁的沈青出声询问。 “沈大哥啊，不能玩呀。”周寻欲哭无泪，总感觉自己抱的不是金大腿，是一个拽着他迈向深渊的魔鬼。 “只不过是名字吓人一些罢了。”沈青略做安慰。 “呵呵呵……”房间里回荡着的笑声此时听起来更像是一个女子在嬉笑。 “各位果真要玩？” “不。”两道声音同时坚定的响了起来。 “那娘子便奉陪到底了，客人稍等，游戏马上开始。” 自称是娘子的人无视了周寻和齐阳的话。 周寻背脊一凉，想要快速跑到门前，却眼睁睁看着门口的灯盏突然熄灭掉，整个走廊陷入了一片彻彻底底的黑暗之中。 “之前，好像没这么黑吧。”周寻尴尬的停在原地。 “可能是因为我们刚刚已经适应了灯光。”沈青解释道：“灯光突然一灭掉，你就会觉得走廊看起来更加的黑暗。” ……~…… 隔壁房间内。 “他说的好有道理。”云卷正一只手拿着墙上连接的耳钟听着隔壁的对话。 “知道的多有什么用，还不是不敢走出去。”小九嗤之以鼻。 “小久，我觉得他们好像在等你说明游戏规则。”云起小心的提醒。 “我知道啦。”小九叹了口气，这批客人怕是不好带，希望自己不要丢了阁主的脸。 小九拿起了一旁雕花琉璃玉盖，将小脸凑了过去，双手括在嘴旁：“各位客人，这间屋子名叫玲珑台，红豆相思，茶饮已好，不妨过来与我一叙。红尘过往，悉如烟海，又何必苦苦追寻，客人，你可能找到归来的路？” 声音在云起他们听起来只是小女孩的嗓音加上了一点故意装作成熟的语调，而在隔壁房间被放大之后，一种缥缈又足够真实的声音立体环绕在耳边。 “准备好了，那我的客人们，你们便可以开始了……请不要擅自离开，在香未燃尽之时找到通关的方法，线索就在我刚刚所说的话之中。” “如果，找不到，那就留下来，陪我吧……” 小九短短几句话语调突然几次生变，最后的一句像是叹息着的话语，愣是让云起和云卷起了一身冷汗。 待小久盖上了盖子，云起才敢和她说话：“小久，你这几句话是跟阁主学的吗？” “如果，我说这是我的心里话呢……”小九背对着云起云卷，露出了半张白皙的侧脸，昏暗的房间内，她的眼神似看非看的望着云起，像是在诉说什么又好像一片虚无。 寂静之中，眼前柔和的灯光中只有小九半张既熟悉又陌生的侧脸，以及那不带着任何云起可以形容出来的眼神。 诡异，妖娆，还带着浓烈的违和感交杂在一起。 云起一时间只觉得心脏蹦蹦直跳，昏暗之中小脸已然发白。 “云起哥，你还真不禁吓，哈哈。”小久回过头不客气的笑话着云起。 “你可真是……”云起语塞。 “吓死我了。”云卷捂着胸口喘了两口气，才回过神来：“小久我觉得你就刚刚的表情，被他们找到一定能够让他们有来无回。” “我还差得远呢。”小久嘟着小嘴摇摇头：“你们这是因为没见过我家阁主，我要是有她一半的气质，云起哥可能就得丢了魂啦。” “不过阁主说了，这法子轻易不能用，容易受伤。”小久小小的叹息了一口气，转而拿起耳钟认真的听着隔壁的动静。 只能稍微吓到云起和云卷什么的，真是太愧对她家阁主啦！ “他们会不会直接跑出去？”云卷平静下来后，又开始关注起他比较在意的地方。 “他们跑不了。”小久拽了拽自己衣角上的小球球：“既然答应了玩游戏，然后又反悔跑掉了，这样的家伙肯定就不是什么好人，直接抓住他们给你俩绑回去。” “绑回去？”云起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画面，他摇摇头：“还是不了吧，人太多了。” “小贵哥好像没让咱俩绑人。”云卷在一旁有些无奈的看着小九和云起认真思考的模样，有些担心他们能不能完成小贵哥的任务。 毕竟，云落可还挺热心的替他俩做出保证了呢。 云起和云卷纸只悔恨当时没能拦住他。 第一百三十二章 红豆解相思 “我说，要不然咱们直接走吧。”周寻看着在屋内分散开来寻找的三个人，无奈的劝着，他们是来寻找云蝶的，不是来这里做游戏的。 怎么从遇到沈兄开始，一切就以来不及阻止的速度跑偏了呢。 他现在应该和同窗们斗智斗勇，争夺玉蝶才对。 周寻泫然欲泣，只得忍泪吞声的四处晃荡磨叽着。 沈青和鹤炎倒是没什么，齐阳在一旁听周寻哼哼唧唧的有些受不了： “云中楼既然敢让你们上二楼，就不怕你乱走，这个游戏就是故意设在这里的，你要是不想要奖励了，你就走，没人拦你。你不会是怕黑不敢走吧，啊，不会吧。” 周寻被齐阳三言两语挤兑的忽然就释然了。 是啊，既然云中楼把游戏设在这里肯定是有她的目的，说不定通过游戏的奖励就是玉蝶。 “齐云小兄弟你说得对。” 周寻自我肯定的点点头，对着齐阳咧嘴笑了一下，也走到了沈青的一旁搜查了起来。 齐阳看着周寻“憨厚”的笑容，内心被他气的一点也没脾气了。 大哥，我想让你一气之下愤然出门，帮我测试一下出门有没有事啊！ 你咋回事啊？！ 你们学子的风度呢？ 你身为学子的骄傲呢？ 齐阳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才会让周寻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他意料之外的反应。 齐阳要比周寻适应的快一点，既然阻止不了他二哥想要玩游戏的决心，他也只能接受，并且要赶紧通关。 “你们说这声音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齐阳仰头看着屋顶，每个角落都没放过，却也看不出什么来： “这不在屋里不在顶上，她总得是个人吧。”周寻默默地站的离沈青近了一点。 “应该就在不远的地方。”沈青开口道：“如果想要听到我们在房间内说话，她不能离的太远。” “你们都不关心着门前的两盏灯是怎么灭掉的吗？”周寻向门口瞅了瞅，他还是没想放过一有机会看不行就跑的想法。 “太多种可能了。”齐阳不屑这种小儿科的伎俩，装神弄鬼。 鹤炎此时正在耳房内坐着。 齐阳过去瞅了一眼他二哥，鹤炎正坐在椅子上看着桌子上的灯发呆。 对，就是发呆，这表情他可太熟悉了。 “二哥？”齐阳站在距离鹤炎三米远的距离弱弱的呼唤着。 不能离得太近啊，太近了容易被他哥直接一掌直接拍出去，他太知道那个滋味了。 酸涩，惨不忍睹。 屁股肿了两天才消下来。 “你过来看。”鹤炎神色清醒，招呼齐阳过来。 在靠近桌角的一侧，被人刻上了细细的诗句。 玲珑骰子安红豆，刻骨相思何处寻。 “这是玲珑台，我们要去找骰子和红豆？”周寻从一旁凑了过来。 “未必。”沈青沉默了一下道：“我刚看壁画上画着一个女子站在高台上，手腕处佩戴着一根红豆穿成的手链。” “我怎么没看到。”周寻开始苦苦思索，印象中只有浓烈的色彩和好像隐约是有这么一幅画，其他的却是毫无头绪。 “就在门口的一侧。”沈青看了看门口：“灯盏已经熄灭，现在太黑了，再出去也看不清楚。” “姑且先按你说的算。”齐阳点点头：“那么它这句诗是什么意思？” “找红豆手链？”周寻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三岁孩童，但是他又忍不住想说话，以此来减轻自己的不安。 “也许，她是想让我们为她做一串红豆手链。”鹤炎淡淡的开口。 “？”齐阳和周寻两个人齐齐都能看到对方心底里缓缓升起直至脑门的问号。 “也许。”沈青敲了一下桌子，转身走到了另一侧开始搜寻。 “现在是，找红豆？” 周寻觉得自己终于跟上了节奏，也就就近在耳室东瞅西看。 齐阳站在二哥的身边，总觉得他二哥今天有一点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有问题，他担心的看着鹤炎：“二哥，你今天怎么了？” “我？”鹤炎淡淡的目光从桌子上略过齐阳，定到了墙壁的一侧。 “我觉得你今天的状态有一些不对，好像很容易晃神，我刚刚已经发现了几次了，你一直在盯着一处发呆。不会是……” 中毒了吧……齐阳开始担心他大哥今天会不会就是跟二哥商量这事才出去，他们都知道却只瞒着他。 “二哥……”齐阳看着二哥俊美的侧脸，心有些痛：“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中毒了。” “你想多了。”鹤炎被齐阳抓住衣袖，愣住的神色回笼，他站起来摸了摸齐阳的脑袋，然后就走到他从刚才就很在意的地方，伸手摸了摸面前与桌子齐平处的墙壁处。 齐阳还处于震惊之中。 他被二哥摸头了！ 多少年了，好像自从他出了山头头和大哥在外闯荡，二哥就很久没有这样和颜悦色的对他了。 竟然有些感动。 “齐云小兄弟他二哥，你在看什么？”周寻见鹤炎一直站在墙壁跟前，便也凑了过来。 “沈兄，你快过来看，他二哥发现了一副小画。”周寻并未细看墙壁，便迫不及待召唤另一个一看脑子就好使的过来思考。 “齐云小兄弟，你眼睛怎么红了？”周寻扭过头来刚想夸他二哥几句，便发现齐阳神色怔松眼神通红的站在那里，看上去略显诡异。 “没事。”齐阳对着周寻咧嘴一笑，用胸前的帕子擦了擦眼睛，便神色乖巧的待在他二哥身边。 娘嘞，这咋还用上帕子了……周寻被齐阳“和善”的笑容，诡异的的行为刺激了一下，他突然想到云中楼说参加游戏的还有侍者…… 不会吧？ “沈，沈兄，你快过来看看。”周寻略有些不自然的转身，去寻他沈兄 沈青手里正拿着五颗个头饱满，颜色鲜艳的红豆走了过来。 “在哪找到的？”周寻疑惑，刚刚明明到处都翻过了。 “香炉里。”沈青的手指上还沾着稍许炉灰，他将红豆凑近桌旁的灯盏，红豆上沾到炉灰的地方，刻着小字。 第一百三十三章 谁人相解我? “红豆解相思，谁人相解我？” 沈青很快就辨认出来红豆上的字。 “这是什么意思？”周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句诗没头没尾的，写这句的人真的会作诗吗？：“红豆怎么解相思？解她是什么意思，了解她吗？” “你不是学生？你老师没教过你读诗么？”齐阳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怼周寻。 “就是因为会，才对这种没头没尾，仿佛有着很大的深意却又空泛，无病呻吟的诗句，一窍不通。” 你可以侮辱我，你不能侮辱我的人格。 周寻终于硬气了一回，他一直以来就对这种什么情啊爱呀的东西敬谢不敏。 “男子汉大丈夫，自当读书顶天立地，天天情情爱爱，痴痴缠缠像什么样子！” “你赢了。”齐阳无语的看着周寻有些颤抖的身体努力挺直腰板的姿态，决定还是不要为难自己去刺激周寻了，回头再把他绕进去。 “红豆是她喜欢的人送给她的，所以睹物思人，可以解相思。”鹤炎摩挲着手心从沈青那里接过来的那几颗红豆，有一些惊讶红豆此时的手感和状态。 “丰裕何时有了这种品质的红豆。齐阳，你可见过？”鹤炎捏了一颗给到齐阳。 “近来收成是好了些，可是这种品质的，还真的没见过。云中楼可真是有些本事。”齐阳神色带了一丝认真，这种红豆说实在的卖出高价是非常容易的事情，如果让他来操作，定可以让凤城和应城两地互相抬价。 “上品。”鹤炎下了定论。 “可能，我们要将红豆串成手链了。”沈青站在墙边的小画前开口。 墙上只是一副看起来像是主人随意拿着尖锐的物品在墙角随意涂画而成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墙面有些许泛黄，凌乱的线条依稀可以辨认出有两小孩站在山上，男孩手中拿着一串手链背在身后，女孩手中则捧着一簇花束。 “做成之后呢？” “先做了试试。”沈青没多说什么，但好像又有点想法。 “那个，你们谁有红绳？”齐阳捏着手里的红豆，四下又瞅了一眼，没有发现房间里有红线这种东西。 “谁会随身带这种东西。”周寻摸了摸身上，他总不能拆衣服上的红线吧，先不说那个娘子认不认，他自己也撕不开啊。 四个人一时沉默，只有齐阳眼神不自觉的从他二哥老人家的身上飘过又移开，四处打量着。 鹤炎轻咳了一声，用手从发间解下了一根粗细正合适做手链的红绳，就是有一些长了。 “这可真是太……踏破铁鞋无觅处了。”周寻发自内心的感慨。 他这都遇上了些什么人啊。 鹤炎将红绳对折了一下取过五颗红豆放好在桌面上，手指灵巧的便编织出了手链的雏形，他要编织一个略有一点宽的手链，而五颗红豆将分布均匀的被红绳套在其中。 “齐云小兄弟，没想到你二哥还有这种手艺。”周寻干笑着看着鹤炎编织，虽然并不违和但他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 齐阳心里也是一片震惊，但本能驱使他维护他二哥的威严：“这是做什么事都要做到最好，你怎么知道你哪天需要哪种技能，多学点点吧书呆子。” 被称作书呆子的周寻也不反驳，他默默退后了两步拽了拽沈青，沈青回头看他，只见周寻用口型加手势，挤眉弄眼的看着他：“他俩是参加游戏的侍者！” “谁随身还带着红头绳的！沈兄不要相信他们！” 沈青神色平静的点点头，意思是自己知道了，复又站了回去安静的看着鹤炎编织。 周寻无法，只得默默地站在最后面，不知道怎么，他又觉得身上有了些凉意。 不知道怎么，这周寻总是喜欢站到自己前面挡着她的视线。 古钟钟此时正站在周寻的身后，只要周寻再往后退一小步，就能踩到古钟钟的鞋了。 不得已，古钟钟又往一边挪了挪，她从楼上看见沈青之后便打定主意来看看平宁的红衣侍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鹤炎的红豆手链编的很快，编成之后，鹤炎看向沈青，沈青会意的在屋内朗声道：“姑娘，我们有一物相赠，可否一见？” “小久，他们要送你手链。”云卷在后面听着有些云里雾里的，此时有些担心小久应付不来这四个人。 “嗯哼。没想到他们有人还带着红头绳过来。”小久虽在抱怨着可眼神却闪着兴奋的光芒，好久没有人进行到这一步了。 “公子既有物赠与娘子，娘子又怎敢安心接受，不如娘子先请公子观赏几幅画作，来答谢公子的美意。” 小久说完咯咯的笑了几下，便立马盖上盖子，将墙上挂着灯盏下方的一个绳子狠狠的拉下。 一下，两下，三下。 “云起哥，窝拉不动。”小久嘟着小脸使劲，双手都有一些泛白了。 “噢噢。”云起云卷赶紧过去帮忙，但是这个东西可能是经常不用，年久失修，云起和云卷使出了浑身力气，才将那个把手扳了下来。 随着扳手放下，房间内原本的一块可以模糊的看到屋内的缝隙又扩大了一些，可以看到屋内左右两侧的情景的情形。 云起云卷二人一时间满头大汗的坐在地上，只见小久听着耳钟笑了笑：“好了。” “那是做什么的？”云卷好奇的问。 “阁主珍藏的画作，只有成功做出来红豆手链的人，才可以看到。” “那要是随便拿什么来凑数，一墙之隔也发现不了吧。”云起拿起耳钟放到耳朵旁，屋内一时间没了动静。 “不会，香炉里少了哪一样都不行，多一点，少一点，这个扳手就会放不下去，阁主说这个跟重量和牛有关系。” “你们阁主真是神通广大。”云起感慨了一下，虽然他不太懂但是这种机关一般人谁想得到。 不，谁会在阁里玩这种游戏啊！ “我好像一直没有见过霜风阁的阁主。”云卷回忆了一下，记忆里只有小久姐妹代表霜风阁出来活动，其他的却是没有看到过，即使是在举荐位之争上，好像也没有霜风阁的名额。 “阁主，已经出去好几年了。”小久有些落寞的说着：“她把霜风阁交给我和小酒儿打理，自己跑出去，说万千世界，她要历遍世间光景。” “但是霜风阁的生意，我和小酒儿管理的很好哦。” “我们现在还是楼内前五呢，去年，是第二！”小久得意的对着云起云卷笑着。 “可是，你们阁失去了争取推荐位的机会。”云起平静的看着小久，果不其然在小久眼中看到了些许的失落。 “嗯。阁主说了，没有什么推荐位举荐位，我和小酒儿可以过得更加自在一点。” 小久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只要等到我和小酒儿长大了，能够接过阁主的位子，霜风阁一定可以获得举荐位的。” “嗯。我相信你。”云起对着小久温和的笑着。 “那你什么时候娶我？” 第一百三十四章 家国天下 “那你什么时候娶我？” 小久儿神色认真的道。 “什么？”云起和云卷异口同声。 “云，云起？”云卷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瞅瞅云起，又瞅瞅小久。 “小久。”云起无奈的对着小久笑着。 “我没开玩笑哦。阁主说了，像云起哥聪明，温柔，不耍奸弄滑，不油嘴滑舌，不虚伪残忍，还会时时顾虑我的感受的男子，世间少有。遇见了，一定要早点下手，要不然容易被别人骗走了。” 小久人虽小，但掰着手指头说起阁主的话来也头头是道：“我今年十岁了，云起哥你十二岁，等到我十八岁可以嫁人的时候，云起哥你记得要来找我，我可以考虑等等你。如果你来的太晚了，窝可能就不喜欢你了。” 云卷在一旁憋着笑，他总算明白小久为什么对云起要比对他还好了，只是他小声的问了一句：“小久，你云起哥这么好，那我呢？” 小久眼珠子溜溜转了转，小小的嘟囔了一句：“你不行，你还有小酒儿呢。” “噢……”云起淡淡的瞥了一眼有些呆滞的云卷，对着小久笑了笑：“谢谢小久等我，我们可以等到你再大一点，再来考虑这个问题。” “好吧。”小久也不勉强，她将另一个耳钟递给云起，对着他们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隔壁房间有动静了。 随着扳手放下，沈青他们所在的房间内灯光开始慢慢地摇晃起来，像是有风从哪里吹了过来，晃了烛火，冷了人心。 “妈呀，这是啥啊。”身后传来了周寻有些害怕的声音。 “只是什么东西要放下来了。”沈青出言安慰。 唰！唰！唰！唰！ 接连四声干脆利落的卷轴落下的声音，原先门正对着的一面空墙壁落下来了四副保养极好，色彩鲜艳的画卷。 长度正好距离地面留有一段距离，让人看起来不费力。 第一幅画很简单，从上至下似乎是一个故事串联起来，旁边还配着一个打油诗。 “借根针，穿根线，借过烛火莫晃眼;借草帽，借草鞋，借个锅来煮雨雪;借棉被，好心人，可否留人看看门;借身衣，借铜钱，借过时间看世间。” “我都快不认识这个借字了。”齐阳揉揉额头，他看着这幅画总有一种压抑的感觉萦绕在心头，怪难受的。 “从借针开始，越借越多，最后把人家家都霸占了，这幅画想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吗。” 沈青看着这幅画，一开始在灯下缝衣服的女子是一脸柔和幸福的神情，而最后站在山崖上的女子，风霜雨雪加身，天广地阔，却平添了几分空洞违和之感。 而那女子虽然只露出半张侧脸，却自有有一种妩媚妖娆之感，和她眼神中的虚无格格不入。 “美，巧夺天工。这幅画画的真是绝世珍品。”周寻看的出神，他对于这种技巧构造起笔走势上极具风格的画作，完全没有抵抗力。 “你见过珍品么。”齐阳在心里反驳了一句，看着眼前的这幅画，却没说出口。 他齐阳虽然没有正经上过学堂，但是二哥从小手把手教他写字，作画，这种风格和色彩，他也没有可以挑刺的地方。 鹤炎站在画前很近的地方，他看着最后那身披草衣的女子，心里总有一种悸动，仿佛他曾经见过，而他却始终抓不住，悟不透。 第二副画相比于第一幅，到显得更加易懂一些。 画的是两个国家之间的战争，从残酷激烈的战争场面，到两军阵前紧张严肃的谈判，再到打仗的将军被推出去，一脸视死如归的怒目直视，临刑前还在大声疾呼国之不国的画面。 ……和最后，山河破碎，城池消落的萧瑟。 “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未能得一夕安寝……国危矣。” “正打仗呢，怎么能把将军推出去斩首了。”周寻看着画，渐渐入境，替那个将军感到气愤难受。 “因为国君想要谈判割地，而将军并不同意。”沈青内心叹了一口气，为这个将军的气节而动容。 如果换做是他，他自问未必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劝谏只有在跟对人的时候，才能发挥它存在的作用，否则就是去送死。 沈青眼神一暗，想起了红叶林之中的林二，如果二殿下能听进去林二的建议，如果他们认真的对待林二一点，可能……会是不一样的结果。 齐阳“切”了一声，满脸不屑的看着画上的国君，心里早就代入的把他骂了一百遍。 鹤炎不为所动的抬了抬眼皮，走到了第三幅画前。 这幅画的画风相比于前两幅画，风格色彩上更加显的诡异起来。 上半部分是大片大片乌黑的翻滚狰狞着的云，细看之下乌云与乌云的缝隙之间，有一些细小的枯爪，像人的手一样弯曲着向前伸着，像是要抓住什么。 隐隐约约还可以透过有些稀薄的云层看到隐藏在云后的一双双通红的眼睛，在直直的盯着人看，好像它们随时都可以撕破云层出来，大快朵颐一番。 而画的下半部分则是腐烂泥泞的土地上，一片祥和的人间。 这幅画盯着久了，很容易引起人生理上的不适，周寻不知凭借着一腔对于艺术的热爱，愣是盯着画作从上到下仔细的看了一遍，才别开头去，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齐阳早就不看了，此时他看见周寻的狼狈模样，庆幸自己没有逞强。 只有沈青和鹤炎二人，依旧抬头看着画的上半部分，目不转睛，甚至还能抽空讨论几句。 “看来这是以家，国，天下为顺序的。”沈青盯着云层中的枯手，内心有一种嫌恶感，却又对这幅画有着一丝亲切的感觉在里面，因他倒是没有感觉很难受。 “家被占，国被破，天下将倾。画这几幅画的人，似乎在暗指什么。” 他二人谁都没有把话挑明白，但是后面的二人倒也听懂了。 “她是在说她的身世吗？”周寻快速脑补出了前朝公主落难云中楼的戏码。 “也许吧。”齐阳不确定的说，他打算一会出去了，再问问他二哥。 第一百三十五章 解画 第四幅画，装裱的更为精致。 但是笔触却略显稚嫩，画的是一个用白色绸缎蒙着眼睛的女子。 乍一看去，画上的女子面容姣好，神态秀丽，而盯着久了，便会觉得这个女子好像自己见过的一个人，却又具体说不上来是谁，仿佛谁都可以，又好像是谁都差了一点韵味再里面。 “常听人说，如果你想让人认不出来你，就一定不要跟他对视，因为只要看见了眼睛，即便过了很久，隔着重重人群，一眼便也能认得出来。”沈青顿了顿，看着画上的女子：“她一定很怕被别人认出来。” “那她干脆不要画自己啊。”周寻聚精会神的考究着这幅画，越看越觉得她好像之前在云中楼表演过的梅娘子。 “也许，她是害怕自己被画出来后谁也不像。”鹤炎轻声道。 “画我们已经看过了，我们怎么才能将手链交给你？当面表达一下我们的谢意。”鹤炎移开目光，对着耳室的方向朗声说着。 “你们要找我？为什么呢？”幽幽的女声仿佛离他们越来越近。 “我好看吗？画上的我，多美啊，只看画不好吗？何必要找我。”女子的情绪逐渐激动了起来。 “为解相思。”周寻灵机一动。 “公子果真如此相思娘子么，那留下可好，娘子愿你不再相思~”女声之中夹杂的痴缠仿佛化成了实质。 周寻吓得有些慌乱：“不不不，姑娘大可不必如此。我不解了，不解了。” “愿将姑娘的手链物归原主。”沈青开口解救了周寻的处境。 “那你们，就在这画中找一找归来的路吧。”那女子轻笑着的声音越飘越远，渐渐屋内又归于宁静。 沈青和鹤炎对视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 看的齐阳和周寻一脸雾水，可是又没法开口，齐阳是顾忌他二哥嫌弃他，周寻则是怕再招来那个女子。 “这画里有什么线索。”齐阳皱着眉头又看起了画。 “第一幅是说一个女子借了别人的身份。第二幅则是说一个国家从交战到落败的缘由，很可能就是因为斩了那个将军。第三幅，我不太理解，是说这个世间在画画之人的眼中污浊不堪吗？”齐阳不解的看向他二哥。 “不见得，她画的人间，很美好，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如果眼中的世界是污浊的，那完全应该反过来画。”鹤炎指尖指向了第三幅画，齐阳顺着指尖看去，如果只看人间那部分，这幅画真的是很美好场景，令人心生向往。 “那就是说人间很美好，但是外界有人想要破坏这份宁静？”周寻反过来翻译了一下，他有些想不通，难道画画之人是暗指神仙妖怪那一类的。 这姑娘不会走火入魔了吧。 “那第四幅画是指什么？她不愿意看着这被妖魔围绕的人间，所以要把眼睛蒙起来？”齐阳只看着第四幅画顺眼一点，毕竟看着画上的女子，总感觉像是自己熟悉的某个朋友一样。 “不知道。”鹤炎盯着第一幅画的最后站立在悬崖旁边的女子，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底也渐渐生出了一些凄凉的寒意。 她侧头是想要看谁呢？ 这个地方，他好像有一丝熟悉，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公子，如果你摸了画，那便是娘子的人了。”柔柔弱弱的女子嬉笑的声音在房间里飘荡着。 齐阳眼疾手快的握住他二哥不知不觉伸过去的手，担忧的看了他一眼。 鹤炎收回了手，眼神却依旧在画上，在那个女子定格住的侧颜处。 他想见一见画中的女子。 “二哥，我们还剩最后一幅画没解出来。”齐阳想要把鹤炎拉出第一幅极具压迫感的画前。 鹤炎这次并未说什么，被齐阳轻松的带了过去。 沈青正仔细的对比着四幅画有什么不同，见鹤炎过来，他指着第四幅画上女子的右手腕处：“你看这里。” 女子的衣袖宽大，飘逸的像是有强烈的风在吹起她的衣衫一样，在她雪白的手腕处，一点点的红色隐藏在层层叠叠的衣袖之间。 “不仔细还真看不出来。”齐阳吸取教训，没敢让他二哥靠的太近。 鹤炎淡淡的瞥了齐阳一眼，后者装作欣赏画作的模样，毅然决然的无视了鹤炎的眼神。 “照你这么说，她脚下的台子，跟咱们的地板还有些像。”周寻点点脚尖，低头又对比了一下。 “那她靠着的是不是就是那个椅子。”齐阳瞅瞅耳室，又瞅瞅画中女子的背景，女子的衣袖太过于宽大，遮掩处根本看不出来原本的构造，他们现在的猜测全凭臆想。 “这间屋子是玲珑台，那她必然是坐在这个台上，面朝着这面墙壁。”沈青看着椅子着正对着的墙壁，轻轻拿手叩了叩墙，墙内传来了有些空洞的声音。 “后面是空的。”沈青皱眉：“按理说，一般的建筑，即使是有密室也不会回音如此之大。” “台高，而室空。”鹤炎抬头看了看放下画轴的墙壁上面，轻轻的敲了敲挂画的墙壁，声音依旧是空洞的回音。 齐阳和周寻也去其他两侧敲了敲，除了有门的那一侧，其余三面墙壁后面都像是密室一般。 场面一时又陷入了僵局。 三炷香此时已经将近与燃尽，他们在这间屋子里呆了也快要有半个时辰了。 周寻心内还惦记着云蝶，此时有些沉不住气，却又没什么办法，只能在屋里绕圈圈的转悠。 “你别转了，看的人头疼。”齐阳本来就心性没那么好，此时是越看周寻越不顺眼。 “要你管！”周寻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对着齐阳发火。 “你再说一遍。”齐阳眼神晦暗。 “你让我说我就说，那我还有什么颜面……去见我家里年迈的母亲还有三岁的孩童。” 周寻转头瞥见了齐阳的目光，内心的小心脏像是打鼓一样，动次打次的乱跳，内心对于危险逃避的本能，让他暂时脱离了刚刚陷入的焦躁之中。 “嗯？” 齐阳想要发火的心情瞬间被周寻无敌的精神所埋葬。 第一百三十六章 入画 香炉之中三根香已然快要燃断了。 可他们依旧还没有什么头绪。 鹤炎看了看第四幅画上的女子嘴角带笑的神情，便走到了耳室的椅子上坐了下去，他的手摩挲着桌面，身体的姿态也调整到了和画中女子几乎一致的状态。 “很像。”周寻点点头。 还是不够，差了一些感觉。 沈青将手中的红豆手链递了过去，鹤炎接过带入腕中，他的手摸着红豆光滑的表面和红绳有些粗糙的质感，缓缓将自己半靠在椅子上。 如果他是画里的女子，坐在这个椅子上会想什么？ 鹤炎抬头看着对面的墙壁，面前挡着的几个人都纷纷默契的站到了一旁。 玲珑骰子安红豆， 刻骨相思何处寻？ 红豆安能解相思，只不过睹物思人罢了。 又有谁能开解的了自己，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鹤炎用手扣住桌子的一角，恍惚间，他好像见过谁也喜欢这样子做。 “小郎君，我跟你说哦，我以前看过的……书里啊，那些机关啊，陷阱啊，都是房间里一看就能看见的花瓶什么的，一动就开了。” “那也太无趣了。”似乎是从远处飘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对啊，所以我啊，要做就做最好的，嘻嘻。”女子的嬉笑声就像在在耳边一样，有一股心安的感觉。 “你要做成什么样子的？”男子的声音中带了一丝呢喃和宠溺。 “最不容易发现的，就是已经被探寻过的地方。” “谁会想到胡萝卜的后面还藏着金元宝呢。哈哈哈” “真有你的。”男子无奈的声音渐行渐远。 …… “忘了我。”一个女子清冷的声音在鹤炎的脑海之中响起。 “忘了……我？”鹤炎捂住额头。 “二哥！二哥！你怎么了？” 齐阳眼见他二哥神情不对，头也低了下去，直接冲上前用力的摇晃着鹤炎的肩膀。 “小兄弟啊，别晃了，你二哥要是中毒你这样他毒发的要更快了。”周寻看着鹤炎瘦弱的肩膀有些不忍心的阻止齐阳的举动。 “中毒？”齐阳扭头一双眼锐利的看着周寻，吓了周寻一大跳，直接摆着手连连道：“我只是打个比方，没想真咒你二哥。你晃，你接着晃吧。” 周寻有点怂的躲到了沈青的身后，他动作有点慌乱，感觉像是撞到了什么，却又什么也没看到。 周寻心下疑惑的左顾右看的，觉得自己是被齐阳给吓得这么神经兮兮的，出现了错觉。 可能是不小心碰到沈兄了，周寻不好意思的站到一旁：“沈兄，抱歉。” “无妨。”沈青走到了鹤炎的身边，鹤炎此时已经冷静下来，只是眼角还残存着泪痕。 “香炉。”鹤炎抬眼看了沈青一眼。 沈青不疑有他，大步便走到了香炉跟前，他之前只想着在香炉里面藏着有东西，难道香炉本身就是一个机关？ 周寻看着沈青的背影，觉得应该这个游戏是稳了。 但是沈青的背影似乎突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周寻骂了自己一句，见齐阳和鹤炎无精力上前，他鼓起勇气走到了沈青的背后。 “沈兄，怎么了？” 沈青本以为移动香炉便会有机关显现，但是无论他怎么挪动，这个香炉都毅然决然的立在桌子上，丝毫不为所动。 “这个香炉是定在这里的。”沈青想了一下，对周寻道：“你去把红豆手链拿过来。” 香只剩下点点烟气，周寻不敢推辞，小跑了过去，在齐阳虎视眈眈的目光下，硬着头皮将手链拿到手里，送了过去。 回来的时候，他脚下不稳绊倒了什么跪趴在地上，差一点摔了个跟头，周寻忍着疼将手链交给沈青，才来得及捂着自己的膝盖默默流泪。 太他老子的疼了。 沈青早已经在炉灰里挖了一个洞，此时他只需要将手链埋回去。 “嗒。” 周寻起身：“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咔嗒嗒嗒嗒……” 像是齿轮的转动声卡了一下，然后又流畅起来。 “不好，快回去。”沈青感到脚下一阵晃动，来不及解释，一把抓住还在捂着膝盖懵逼的周寻撒腿就往耳室跑。 待他二人跑到耳室的时候，地面刚刚好向着左右打开。 屋子里的灯光突然大盛，照亮了屋内的每一个角落。 “这么大手笔的吗。”齐阳见过烧钱的，没见过这样烧钱的，云中楼真的是不可小觑。 他天天在自己的山头头倒腾生意，可能还赚不了云中楼一个月的收入。 齐阳突然为自己感到一阵心酸和委屈。 山头头出来的人，也很努力的好不好！ 灯光照亮之后，沈青他们才发现了屋内一些被黑暗隐藏起来的细节。 比如他们所在的这个耳室，顶比他们在黑暗中实际看到的要高出许多，按照云中楼的构造，只能说是这个楼层是向下扩展了一些。 挂着画的墙壁上并不是他们所看到的绳子，而是一条条泛着银光的锁链，上面还存留着有四个刚好能够容纳卷轴的盒子。 只需要抽动锁链就可以重新将卷轴再卷上去关好。 地面上的动静并不大，宽度也只是开出了能够同时容纳三个人通过的宽度，在耳室对面的墙壁下方，有一个小门，门上雕刻着霜风阁的字样。 沈青和鹤炎率等到地面上的动静停了下来才走了过去，齐阳紧随着他二哥身旁，周寻紧紧的跟在沈青身后，此时他尽管觉得齐阳和鹤炎在为了推动游戏而奋力演戏，也只能咬紧牙关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了。 鹤炎伸出手推门，门像是能够感应到一样轻轻震了震。 鹤炎收回手淡定道：“门后有人。” 紧接着不需要鹤炎吩咐，沈青和齐阳二人齐齐出手，霜风阁的门被他二人一左一右同时推开。 “门为什么打不开啊，呜呜呜呜，阁主，窝又给您丢人啦。” “云起，加把劲，我们推开它。” “云卷，来不及了……” “啊？”云卷回头。 …… 好多眼相对，一时无话。 “小酒？”齐阳讶异的出声。 “还好，还好。”这是周寻欣慰之中又带着一点心酸的声音。 三张有些惊讶又有些熟悉的小脸映入沈青等人的眼前。 云起，云卷和小久三人在门前还保持着用身体用力的推着门的姿势，久久不动。 第一百三十七章 罪不至死 小久所在的屋内，还保持着昏暗的模样，除了云起脚边一盏看起来很是柔和的灯光，不过在外侧灯光的对比下，也显得有点微弱。 看着门外的四人，小久很快就整理好了情绪，这是她第一次玩游戏看见有人可以走到这里，而且阁主设计的游戏到最后她竟然会打不开房门！ 难道阁主就是怕她自己跑了，才会这样设计吗？ 小久飞快的摇摇头舍弃了这个可怕的想法。 “既然，你们已经到这里了。”小久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接下来的仪式本该是小酒儿的工作，自己也是第一次接，要慎重一点。 小久拿起地上的灯，神情恢复了冷漠，她看着打头站立的沈青道：“这里是霜风阁的阁前小楼，既然各位能够凭借着本事走到这里，那可要选择继续上前？” “去哪？”周寻见是小久这个小姑娘，纵使她变脸挺快，周寻的胆子也不免大了一点。 “霜风阁。”小久淡漠的吐出这几个字。 “既然走到这里了，当然要过去。”齐阳突然就有点无所谓了。 来吧来吧，他二哥反正他也拦不住了。 “你是小久，是哪个久字？”鹤炎蹲了下来，平视着眼前的小姑娘。 “长长久久。”小久一脸不快。 阁主，你快回来，小久想要一个霸气一点的名字…… “另一个是你的妹妹吗？她叫什么？”鹤炎很有耐心。 “小酒儿，一酒解千愁。” 小久不情不愿的说着。 “你们还玩不玩？” “玩。”鹤炎淡淡的笑着，似乎觉得小久很有趣，很可爱。 “那便跟我走吧。”小久回头瞥了云起一眼，云起和云卷低着头，很有默契的站在小久的左右，很自然的做跟随着小久的两个侍者。 …… “嘀，宿主你现在的状态很不稳定，刚刚的画对宿主你的意识影响力太大了。如果不是那个呆子在后面走着又绊了你一下，我没有机会叫醒你的。” 系统担忧的在意识中和古钟钟商量。 “现在我也出不去了。”古钟钟的伪装符一天系统会给她发一张，持续时间为八个小时，她丝毫不担心自己会被人发现。 反而，她现在最怕不被人发现的崩溃在这个霜风阁里。 普通人观看刚刚挂在墙上的四幅画，只是会感到难受和压抑，而当古钟钟目关触及到画上，只感觉到意识上一阵的刺痛。 那副画一瞬在她的意识里好像活了起来，从第一幅画开始，古钟钟脑海里不受控制的便浮现出一幕幕的画面。 灯下缝衣的女子，雨中漫步的蓑衣，以及站在悬崖之上，女子冷冷的目光几乎要将古钟钟揉碎再撕裂开来。 近乎于绝望的情绪一刹那便淹没了她，她只能被动的将目光移动到第二幅，第三幅。 染血的战衣，乌黑的刀刃，以及被斩首前的不甘与愤怒，天之不公，国之不国！ 将军怒目而视，刀刃一次次的落下，她的意识仿佛也跟着经历了一次次的生死之痛，留下了深入灵魂的伤痕。 支离破碎之中，她又恍然再俯视这片破碎的山河之上，千疮百孔，满目苍夷。 云层上深处了枯手，像是灵魂干涸的人绝望挣扎的执念，要撕碎他们遇到的所有还未被侵蚀的土地。 她甚至可以闻到一股腐烂的味道。 是我的灵魂吗？ 她止不住的浑身颤抖。 “哎，沈兄，抱歉。” “无妨。” “宿主，快带上意识稳定器！！！” 古钟钟利用有限的几秒稳住了自己几近于崩溃的意识。 “快闭眼啊宿主！” 古钟钟虚弱的冷汗直冒，后背已经完全湿透，她强撑着一点点闭上了双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古钟钟感到身体的掌控力渐渐恢复，一股大力袭来，本就虚弱的古钟钟瞬间倒地。 不受控制的双眼，好似被粘在了画上，眼里是第四幅画上女子千百幅的样貌，每一个都好像自己穿越过的人。 她们在笑，又或者在哭，质问着什么…… 嘈杂恍惚之间，有人在唱那首打油诗。 借根针，穿根线，借过烛火莫晃眼…… 你那哪里是借？ 我没有对不起你们。 古钟钟强撑着一丝清醒。 我没有，我没有…… 借身衣，借铜钱，借过时间看世间…… 你那分明是偷！ 是系统随机选的，我从来没有指定任何人。 “是吗？”一个满眼空洞，全身脏污的小女孩睁着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她。 张丽娴，我做到了，我把你妈接出去了…… 古钟钟恍惚中只能看到张丽娴哭泣的身影，亦或者是她自己。 “你害了我。”一个女子捂住自己流血不止的手腕。 周清？你是自杀的啊，我救了你妹妹，她生了一个健康可爱的女孩，取名周念清…… “那有什么用！你偷了我的身体，占了我的人生！把我的灵魂还给我！” 不是我，不，不是…… 我没有夺走你们的灵魂！ 一个个的人影闪现在古钟钟的意识之中，伸出的手像是要撕扯她的灵魂，她穿越过的人物层层叠叠，几乎要把她淹没在这无人能看见她的房间之中。 “啊……”古钟钟感受着来自灵魂深处的痛苦，而她微弱的发声也被齿轮转动的声音所掩盖。 地面开启，古钟钟紧紧的拽着自己的衣服，神情狼狈的半跪在地上。 她几乎是挨着地面上的缝隙支撑着身子。 “哎！” 周寻捂着因为地面上的落差又被磕了一下的膝盖，摔倒前好像推了什么东西一把。 “怎么回事，真邪了门了。”他嘀咕着忍痛赶紧跟了上去。 古钟钟被周寻的一推唤醒了几秒，就在这一瞬间她借力翻滚，重重的跌落到台下，脱离了画卷的影响范围。 留在画上的意识力还这么强悍的可以重伤古钟钟的意识，霜风阁的阁主本人又该有多恐怖…… “素衣……”古钟钟颤抖着轻声的说出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只有这群人才会以在游戏世界绞杀修复师为乐。 她们的手法很简单，通过道具完全击杀湮灭修复师的意志力直至灵魂，这样就会从根本上解决掉一个会不断重生的修复师。 没有人知道这个组织存在了多久，也没有人清楚，在系统之中他们要如何联络，但是这群疯子是真真切切的存在着。 与系统抗衡。 古钟钟受的伤在灵魂深处，意识之中与系统链接的界面已经虚幻到开始摇晃了。 “啊……” 古钟钟的意识波动逐渐反应到了身上，她现在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再痛。 而且她还没有准备修复意识的药。 这是她原本以为不会需要的东西。 这药在系统商场上架的那天，她还嘲笑过系统，谁会用这个玩意，难道是穿越的精神压力太大了吗？ “宿主，一切存在的东西都有它应该存在的理由。” 她记得系统当时的回答。 那这群素衣，也有不得已而湮灭修复师的理由？ 虽然古钟钟也觉得修复师在世界之中的权利有些大了。 但罪不至于死吧。 第一百三十八章 杂念与往事 小久并没有关闭地面上的通道，她带着沈青一行人走到了挂着耳钟的墙壁侧。 沈青虽然不清楚墙上的一排小钟有什么用处，但是看到一面半打开半透明的小缝隙，他不难猜测，这是刚刚小久用来监视他们的地方。 小久踮起脚尖从墙上取下来了一个盒子，又弯腰从众多耳钟之中挑出来了一个，背对着众人拍了拍钥匙上的灰尘，将小酒儿留给她的备用钥匙收到腰间。 还好，没找错。 加油小久，你可以的！ 小久冷着个小脸，打着灯盏照亮了前方一点点的路，她对着沈青鹤炎微微侧脸，示意他二人向后看。 黑暗之中，在云起他们刚刚背对着的墙壁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无声无息的开了一道门，此时里面黑暗的小路之中，有两盏忽明忽暗的烛火吊在左右两侧。 在烛火有限的照明之下，可以看到一个长而宽阔的台阶。 沈青和鹤炎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进入了那个小门。小久稍稍领先他二人一步，提着她的小灯盏仰着红扑扑的小脸走在前方。 身后是紧紧跟着他二人的齐阳和鹤炎。云起和云卷因为小久的暗示，走在了最后面。 “小久，霜风阁的阁主，就在这里吗？”鹤炎看着前方的道路，有些怀疑的出生询问。 “阁主自然不在这里。” 小久微微侧脸回答鹤炎的话，她略有些婴儿肥的脸在晕黄灯光下更添了几分淡淡的美感，一种奇异的感觉在小久身后的几个人心中升起。 “真不像个孩子。”齐阳从小久的身上好像看到了一些第一幅画中女子的影子。 “那你要带我们去哪里？”沈青肯定这条路定然不是通向霜风阁的路。 小久并不回答。 他们沿着楼梯先是直直的向下走了一段路，然后便是一个转弯向下的台阶。 “高台高，玲珑骰。” 小久在鹤炎踏足转弯的第一个台阶开口。 声音幽幽，墙面借着烛火平添了几分尘土气味，而小久清脆的童声在此时就像是烟尘之中的一缕阳光，破空而出后与烟尘混杂在一起，却丝毫不减其色。 “红豆红，胭脂笼。” 语调渐渐抬高，响亮的好似不是说给鹤炎他们听的一样。 “覆水难收。 莫回头！” 小久每一字的音都咬的极重，像是生怕旁边的人听不清。 “故地已不再， 何处容人留！” “我怎么听着有点头晕。”齐阳自认为小久这么个小丫头的音量不足以震到他，他寻思可能是灯光太过昏暗的缘故。 齐阳正纳闷着，旁边一条胳膊突然沉重的搭在了他的肩上，他有些后知后觉的向旁边看去，只见周寻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面部表情也有一点痛苦的狰狞之色。 “你……怎……么……了……”齐阳感觉自己的意识和行动像是两个部分一样，明明简单的几个字在他口中好像拉长了一段很长的时间。 “难消难退，难灭难恨！ 素衣一身，霜雪一程！ 可知否！” “齐阳！” 齐阳是被他二哥打醒的，遭受同样待遇的不只有他一人，他有些反胃的干呕了两声，就看见他二哥正把他架在墙上，满眼担忧的看着他。 “二哥……我头有点晕。”齐阳摇摇头，确认自己没事了，鹤炎才把他放开。 一旁手无缚鸡之力的周寻显然待遇要比他好一些，沈青只是抓住了他的肩膀。 周寻醒过来的时候，差一点吐在这里，在小久紧张的眼神之中，周寻维护住了自己仅存的一点颜面，他虚弱的坐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 “我怎么了？”齐阳揉了揉额头，现在他还隐约能体会到刚刚脑海之中一股气一样的东西，嗡嗡的在他脑海里绕圈子。 “你刚才下了楼梯之后，双眼发直，看也不看就要往里走。我刚要拦住你，你却像不认识我了一样。” 鹤炎后面对于他和齐阳打斗了几下的事情并未多说，齐阳自己也能够脑补出来，鹤炎无视齐阳有些羞愧的眼神，拉过了他的胳膊仔细检查。 周寻此时也站了起来，他受到的影响是三个人之间最大的：“沈兄，多谢了。” 没办法，周寻也知道自己可能是这四个人之中最弱的。 “无妨。”沈青面色却也没有那么好，只是也没有到齐阳那种程度。 “你们好点了吗？”小久像幽灵一样，再他们身后幽怨的问着。 阁主，窝好像又闯祸了。 “阁主说，只有能够走过这一关的人，才有继续参与游戏的资格。” 小久想要补救的用自己家阁主的话安慰着面前受了伤害的四个人。 “你家阁主，真是与众不同。”沈青略显无奈的出声，即使他确实没受什么影响，但是这样影响人心智的举动，已经不能用游戏二字来掩盖了。 “继续吧。”齐阳已经靠着墙壁闭目养了一会儿神，他现在倒要看看，这个阁主究竟是什么神仙东西。 “请跟我来。”小久往后担忧的看了一眼，并未见云起和云卷的身影，她才稍稍放心了一下。 之前她就偷偷跟他俩打手势，不要下来，看来他们听进去了。 下了楼梯之后，便是一个漆黑的洞口。 不像之前楼梯之中还间或有两盏灯照明，这洞口幽深而散发出了一股寒意。 “小久，灯给我，你走后面。”鹤炎皱着眉头出声，霜风阁的阁主怎么能让一个孩子过来带路。 “灯不能给你。”小久也有些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的站在洞口前面。 鹤炎蹲下来看着小久：“洞口有些黑，我知道你可能对这里也不是很熟悉，如果你有什么难处可以跟我说，不要什么都要逞强。” 小久沉默了一下，微微点头算是接受了鹤炎的好意，她转身看了看漆黑的洞口：“我们走吧。” 阁主说，能够将这个游戏玩到最后的人，寥寥无几。 小久好像今天遇到了可以玩到最后一关的人了。 阁主，你怎么还不回来。 这个洞口，阁主只带着她一个人走过，当时也是她拿着灯走在前面，阁主跟在她旁边。 只不过那个时候，她每走几步路都会叫一声阁主。 “小久，我在这里。” 好久没有听到过了。 在漆黑的洞中，脚下的路与鞋子摩擦发出了沙沙的声音，幽深黑暗的环境，仿佛要将人心底里最深处的隐私全部都勾出来一样，只有前面鹤炎手中的灯盏，虽然不是那种明亮的光芒，却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小久同意将灯给过鹤炎，但是她要走在鹤炎和沈青的中间，她不肯将自己放到后面，坚持的要为他们带路，鹤炎也只好依她。 “洞内的空气是流通的，外面应该有出口。”沈青感受着洞内的寒意，难以想象这云中楼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他经历的只不过是二楼的霜风阁而已。 “现在可以告诉我，这是去哪里吗？”鹤炎并不放弃询问。 见小久不回答，鹤炎又换了一个问题：“那你家阁主现在在哪里？” 反正不在这里。 小久小小的叹了一口气：“等下就知道了。” 完全置身于洞内，众人的眼睛一时还有一些不适应，但是很快，他们就研究起洞内的构造，好像依旧是一幅幅的壁画。 只不过这次画的全都是花草鱼鸟，色彩一如既往地艳丽，浓烈，好似画画之人炽烈的感情都融入了画中。 小久安静的走着，时不时看看身边的灯盏，她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玉佩，心里安定下来。 “小久，你过得还好吗？” 不能听。 小久步伐一顿，伸出小手就抓住了鹤炎的一块衣角。 鹤炎稳稳的走在前面，感受到小久的动作，他不动声色的将手中的灯盏又放的低了一些。 “小郎君。嘻嘻，以后我就叫你小郎君了。” “不要听。” “嗯？” 鹤炎低头，小久眼神认真的重复了一遍：“不要听。” “好。” 虽然他什么还都没有听到，但是这应该是小久好心的提醒，鹤炎对小久点点头，稍微往后看了一眼，齐阳正漫不经心的左顾右盼，被他二哥抓了个正着，他的背立马条件反射的给挺直了。 “嗯。看来没什么问题了。”鹤炎眼神带笑，看了看正在沉思的沈青，让他注意一下后面的人，沈青微微点头。 “齐云小兄弟，跟在咱俩之后的那两个侍者不见了。”周寻指了指后面，借机又离齐阳近了一点，壮壮胆。 “嗯。早就看见了，他们在台阶上没有跟下来。”齐阳无所谓那两个侍者的动静，他现在只想赶快结束这个游戏，看看那个霜风阁主到底是个什么人。 仔细回忆一下，裕盛阁主好像从来也没有跟他提过有这么一个人。 “你说，他俩会不会抄小道，准备去别的地方吓唬咱们了。”周寻在黑暗中思维跳跃的很快，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机关总是要人来操纵的，肯定是那两个侍者，想用小久来吸引他们的注意。 “也有可能。”齐阳思索了一下：“小久还这里，现在不用担心，我二哥肯定会看住她。” “齐阳，等下乖乖的跟着姐姐，我们不要走散了哦。” “嗯？”齐阳疑惑的扭头看着周寻。 周寻吓了一跳：“怎么了？” “你刚才没说话？”齐阳皱着眉头。 “没啊。”周寻拢了拢衣袖，有些害怕的挨着齐阳。 “你离我这么近干嘛。”齐阳口中嫌弃着却也没推开周寻。 万一自己有啥不对了，二哥在前面，周寻好歹还能拦着他点，给二哥反应的时间。 “人之初，性本善，习相近，性相远……” “谁还在这会儿背三字经啊。”周寻独自嘀嘀咕咕的。 “别吵。”齐阳努力的集中注意力，不让自己的思维发散的太快。 “哦。”周寻摸摸鼻子不再吭声，却仍有声音缓缓的飘落在他的耳边。 周寻想到之前小久在楼梯上还念了几句，难道这霜风阁走个路一定要弄出点声音来。 不过按照那两个小侍者的年龄，现在还在读三字经，就有些可惜了。 “小久，我们还要走多久？”鹤炎他们凭感觉，总觉得走的时间有些长了。 “阁主说，黑暗之中，人对于时间的感知会变的迟钝，其实我们才没走多久。”小久瞥了一眼右上角和她几乎平行的灯盏，确定的点点头。 “对啊，我家小久最厉害了，我说过的话你都会记得。” 那是当然，小久最喜欢阁主了。 耳边声音不依不饶，小久看着前方黑暗的地方，恍惚间又回到了有阁主在的时候。 她和小酒儿嬉笑着听阁主一本正经的说着她根本就听不懂的话。 是不是因为我们太笨了，总是听不懂，所以阁主才会没有带小久走。 “小久？”鹤炎停了下来。 小久低头眨了几下眼睛，再抬头又神情正常的看着鹤炎：“继续走吧，快到了。” 小久看着灯盏下的记号，眼睛又忍不住有些酸涩。 那是阁主因为小久实在太害怕了，才为她留下的记号。 “小久，你记好了，看见这个，你就已经走了半程了。不要怕，走这条路，一定什么都不要想。” 那小久要忍不住乱想怎么办啊？ “那就想我吧。” 小久默默将眼泪忍了回去，清脆的声音也染上了一丝暗哑，却在此时更为合适： “半途已过。” 齐阳从小久开口说话，便和周寻神色紧张的盯着她看，见小久没有再念诗的打算，二人才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那滋味，可不想再来了。 “这霜风阁的游戏可真是折腾人。”周寻苦笑着。 “折腾了大半天，可能云蝶游戏都已经结束了。”齐阳很是期盼这个结果。 虽然这个游戏有点诡异，但是阁外还有五只信鸟满楼的找他，说不定等下要是按照原路出去，那五只信鸟齐刷刷站一排正等着他俩。 那可就好看了。 齐阳脑海之中想象了一下这个画面，突然就感觉额头又开始疼了。 “小淘气鬼，天天要糖吃。爹娘现在不在家，姐姐带你玩，你可要乖一点哦。” 第一百三十九章 今日吉 “我哪里有姐姐。”齐阳好笑的摇摇头，觉得自己确实有点不正常了。 “曰岱呱，嵩恒衡。此五岳，山之名。” “是岱华，又错了，怎么比我还笨。”周寻想起了他小时候背书，嘴笨，总是背着背着就嘴瓢了，老闹出点笑话来。 “你傻笑个什么？”齐阳看着扒在自己胳膊上的周寻一脸傻气的模样，感到额头又开始抽抽了。 “啊？没什么。齐云小兄弟，我感觉这个地方有点邪乎，我刚刚好像还听到了背书的声音。”周寻看着沈兄的背影，突然决定自己不能全都依赖他人，也要自己做点什么。 “是。你也邪乎，这话你刚才已经说过一遍了。”齐阳动了动被周寻抱着的那只胳膊。 周寻愣了一下，“啊？我忘了，这地方人呆着怪不自在的。” “哎，怎么停下来了。”周寻正撞到了沈青的背部，他刚只顾着套齐阳的话了，没有注意沈青已经停了下来。 鹤炎看着让他们停住的小久，小久正站在前方，小手一向上一抬高，也没有说话，沈青和鹤炎自然而然的就停了下来。 小久看着黑暗不减半分的前方，紧张的深呼吸了一下。 “小久，别怕，你害怕的东西其实，只是在这里。” 小久捂住心口的位置。 “心里装满了喜欢的事情，害怕的东西就没有地方去了。” 小久左手慢慢抬高，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被她握在手中。 “完了完了完了，这下她又要念诗了。”周寻不可抑制的碎碎念着，两只手不由自主的紧紧捂住了耳朵。 “霜风阁小久，今日主祭祀，主吉祥，主圣献平安！” 小久的声音隐隐带着恐惧，但是她面上却始终是决然之色。 在黑色的掩映下，洞内唯一的灯盏忽明忽暗。 ……~…… “这样不行，我得去找她！”小酒儿看着面前黝黑的洞口，脸上露出了惧怕的神色，声音也不可抑制的带着一丝颤抖。 她疯也似的跑到了耳钟墙壁那边，脸色苍白，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停，不一会儿就在一个大石盒子中找到了一盏小灯，又用了一根红头的火柴在墙上划了几下点燃，整个动作自然无比，仿佛她经常这样做。 小灯相比于小久拿着的等小了一倍有余，可以合适的握在手中，虽然能够照到的地方不多，可是亮度却莫名感觉高了许多。 “小酒儿，带上我们。”云起看着小酒儿的神色，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让小久独自跟着那四个人进去已经十分懊悔，他绝对不能放心小酒儿再一个人进去了。 就在小久打头领着鹤炎四人进入洞中之时，云起和云卷按照小久的提示没有跟进去，他俩原本想着等待一会儿就下去跟上。 但是云起听到了外面好像有什么动静，他俩跑出去一看，只见之前见过的古姑娘正站在推开的门前，险些吓了他们一大跳。 …… “所以，古姑娘，是这云中楼又进贼了吗？”云卷低垂着眼睛。 “不是，是我的问题。”古钟钟呼吸之中还能感受到胸膛的丝丝痛意，像是每一丝肌肉都在用力的拉扯着，要把她的身体挤压撕碎。 云起和云卷看古钟钟严肃的神色，识趣的不再多问，便将刚刚发生的事情简短的跟她讲了一遍。 正说着，只见小酒儿神色紧张的打开了耳钟墙侧面的暗门，她一进来就定定的看着洞口的门。 云起见状不对，便又简略的说一下经过，小酒儿听着听着就一边骂着自己，一边又哭又笑的跑到了耳钟墙那边翻找起来。 “古姑娘，我们不放心小酒儿一个人进去，你可以陪我们一起吗？”云起有些紧张的问，手心也出了汗，这个时候他们只能先求助云中楼的人了。 看小酒儿的样子，事情的情况应该很严重，云起没有把握只凭着他们三个人就能解决，而且霜风阁的阁主不在，出了事情，小酒儿和小久肯定要被阁里打压。 “古姑娘？她是谁。”小酒儿突然反应过来，质问的看着云卷。 “古姑娘是云中楼的人，就是她找到了偷印章的人。”云卷安抚的站在小酒儿身旁。 “好，你也过来吧。没办法了，下面还有四个人。”小酒儿脸色苍白像是遭受了很大的压力，她又迅速翻出来了三盏和她手里一模一样的小灯，只是颜色看起来有些老旧。 古钟钟内心是犹豫的，她知道这个游戏，其实就是素衣设下来，用于捕捉修复师的牢笼，仅仅只是外面屋内挂着的几幅画就已经让她半死不活了。 如果进入洞中，她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未知数。 “宿主，我感觉洞口之中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我。” ？！ 完了完了完了，这下更不能进去了吧。 看着云起期盼的眼神，古钟钟内心有一点动摇，这三个人，都还是个孩子。 小酒儿将灯盏递过来，她感受着四肢传来的痛楚接了过来，闭了闭眼睛。 算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拼了。 “宿主，我感觉里面的东西对修复你的意识也有好处。” 系统稚嫩的童音此时听起来完全没有说服力。 小孩子什么的，最麻烦了。 古钟钟背在身后的手里光芒一闪而过，她的意识界面还是有些虚幻，仅仅是使用祝福小红包，就让她的神经钝痛不堪。 “随时监控我的意识波动。” 如果她能够在意识被干扰之前做出反应，可能还有挣扎的机会。 小酒儿领路的进度要比小久要快，她们几乎是全程跑着下了楼梯，小酒儿一心只想着尽快找到小久。 然后阻止她！ “小酒儿，小久要去做什么？。”云卷看着小酒儿不安的神色，心内也开始担忧。 “我也不太清楚。”小酒儿的声音带着一丝犹豫。 “阁主之前单独带着小久下去过一次，回来小久就高烧不退，阁主也因此受了伤。最后是阁主带病去外面求了名医，才带回来药治好她。” “小久好了之后，这条路便归我管理。小久只跟我提过一次，她们在下面，阁主要求她完成一件事情，但是她太害怕了没做好。”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认为，只要她完成了这件事情，阁主就会回来。” 第一百四十章 步步逼近 “阁主没有跟你提起过她们当时做了什么？”云起问道。 “我问过，阁主只是告诉我没必要知道了。”小酒儿神色不定，脚步又加快了几分。 很快她们就看到了幽深的洞口，小酒儿顿了顿，她紧紧抿着嘴唇看着身后的三人，握紧了手中的灯盏：“一会儿进去，尽量什么都不要想，灯盏放在身前，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停下来。” “洞里有危险吗？”云卷看着眼前的黑暗，不明白霜风阁主为什么要让小久进入这种可怕的地方。 “没什么，我们拿着灯盏，就不会有事。”小酒儿犹豫一下，先一步便要走进去。 古钟钟拦住了她，自己先进入了洞中，万一有什么事，她们还好往后跑。 云卷和云起也没有丝毫犹豫的把小酒儿护在身前，没让她一个人走在里面。 小酒儿左右看了看云起和云卷二人，沉默的抿了抿嘴唇，什么都没有说。 洞内的环境是阴冷之中夹杂着一点潮湿，除了她们走动时发出的声音，听不到任何活物的动静。 “小久当时是一个人进来的吗？”古钟钟轻声的问，怕吓到他们。 “有阁主陪着她。”小酒儿被包围在中间，虽然环境阴冷，但是她的身上却是带着温度的。 “这种环境下，当年小久会生病也不足为奇了。”古钟钟一个成年人都感到了冷，更不用说年龄比现在还小的小久了。 这群素衣就是个疯子。 “我家大闺女，过来吃饭了，妈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虾。” “嘿嘿，我是又有口福了。这闺女不放假，咱还吃不了你妈的手艺呢啊。” 熟悉的声音让古钟钟鼻腔一酸，但是她什么也没说，继续向前走着。 “哎哎哎，起来了起来了，天天躺床上，你作业写完了吗？” 我现在不用写作业了，老师都见不到，哪还有作业要写。 “嘿，你个懒丫头，天天都宅在家里，能不能出去运动运动。” 不能，我就喜欢赖在家里，家里多舒服啊。 “云起，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云卷有些不安的左右看了看。 他旁边就是墙壁，摸起来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潮湿。 “不要听。”云起摇摇头，他自然也是听到了。 那些模糊的声音穿透耳膜，盘旋着抵达心口，听不清楚他们说了些什么，但是心里却十分的明白。 “小叫花子，嘿，给你大爷滚开！” “哎，这好好的地，都被脏了脚了，去去，一边去。” “哥哥，他们都是坏人对不对。”小小的童声，却异常的清晰。 云起的脚步顿了顿，尔后又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继续前行。 这个地方能勾起来人心里最深层次的记忆。 古钟钟拿着手中的灯稍稍照亮了旁边的壁画，在这个黑暗又狭小的洞里，人的视线本能的便会被灯光吸引，在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情况下，她毫不怀疑如果壁画上再加重几分意识力，可能会直接让人在洞里神志不清。 她们走的很快，但是在黑暗中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一样漫长，古钟钟让系统记着时间，从她们进入洞口到看到了一汪深泉的时间是十分钟。 “泉水？” 云起和云卷凑在边上，古钟钟生怕他俩出现各种意想不到的意外掉下去，或者被不明物体拉进去，让他们各自往后站了一步，他俩也很听话的站在外面一点探着脖子好奇的看着。 小酒儿站在五个洞口的前方拿着一个灯盏，仔仔细细的看着地面，并且不允许古钟钟和云起他们靠近她。 “找到路了吗？我们去哪边？” 古钟钟其实听见了倒数第二个洞穴之中有些许动静，但是又不像是人走路的声音，所以也谨慎的不在霜风阁主教出来的小朋友面前班门弄斧。 “去这里。”小酒儿往第三个洞口走了两步，古钟钟拉过有些看愣神的云起云卷上下打量了一眼，确定他俩神智清醒，便也带着往小酒儿那边走。 “不，不行。” 小酒儿猛的后退了几步，转身不顾云起和云卷惊讶的眼神，便冲到了她们过来的洞口旁边，但是她并没有进去，而是就站在那里闭着眼睛，灯盏被她扔到了身后。 古钟钟全程就站在旁边看着，并不干预小酒儿的行动。 云起和云卷想上去拉住小酒儿，但是看到古钟钟的态度，他俩也思量着不敢阻止小酒儿，只是一左一右站到小酒儿的旁边，紧张的看着她。 黑暗之中小酒儿紧紧闭着的眼睛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她抬起衣袖狠狠的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拾起了灯盏，便向着第二个洞口走去。 这段洞口只在前面的一段大约五分钟的路程是完全黑暗的，墙壁上却没了壁画，灯光照上只是黑漆漆的一片。 在拐弯处，古钟钟她们见到了洞口第一个有人来过的标志，两盏灯静静的在墙壁上燃烧着。 “是这里了，小久肯定在前面。”云卷看着灯盏莫名有点感动，在黑漆漆的洞里面，也只有光亮才能给人以稍许慰藉。 小酒儿从刚才开始便一直沉默着，此时虽然她也没开口，但是加快的脚步显示了她内心的焦急。 ……~…… “你听懂她在说什么了吗？”周寻本着不耻下问的精神悄悄扯了扯齐阳的衣袖。 “祭祀么，你听不懂。”齐阳冷冷的吐出了这几个字，他阴测测的在周寻耳边压低声音：“你知道的祭祀是需要祭品的，有时候用牲畜，有时候用瓜果糕点，有的时候，也会用……人。” “人？！”周寻本就丰富的想象力又在脑海里闪过了一轮轮的风暴，他拽紧了并不透风的衣服，也捂不热他一颗拔凉的心。 小久接下来每隔一段路都要摸索着让鹤炎帮她点亮墙壁上的两盏灯。 在点亮第六盏灯的时候，鹤炎停住了手上的动作直直的站在那里，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留下一片阴影，恍惚间他觉得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萦绕在他的身边。 虽然摸不到，看不见，却好像有一个声音隔着千山万水在向他呼喊着，他却始终听不清那句话。 第一百四十一章 尘封的回忆 第六盏灯被点亮了。 一瞬间，众人眼前只觉得一黑一闪，视野瞬间变得广阔起来。 眼前转角出口处有一个宽阔平整的高台，高台在正面能看到的地方有三层错落有致的石阶，石阶的深蓝色与漆黑色的地面很和谐的搭配在一起，如果不细看，可能就会忽略二者的差别。 “那么老大一台子我刚刚都没看见？？”周寻不可置信的拍了齐阳一下。 “哎呀，疼疼疼。” 齐阳在周寻跳起来的时候放开了他的手。 “你这小兄弟，手劲未免太大了些。” 周寻揉揉手腕抱怨了两句，引得齐阳看了他一眼，才收了声。 洞内的空气比之前要稀薄了一点，沈青盯着面前的高台，隐约可以看到高台上的黑暗处有一个圆形的东西摆在上面。 小久站在高台前垂下眼，犹豫了一下。 “你在害怕吗？”鹤炎看着小久躲避的眼神，将灯盏递了过去。 小久看着面前被鹤炎递过来的灯盏，有一点惊讶的看着他。 “你，可真是一个好人。”小久伸手接过，看着鹤炎微笑的面容，心下有一丝的动摇。 “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还要解谜把红豆手链在高台上献给你们阁主不成？”齐阳就没他二哥那么温和，他看着眼前的高台越久越有一种压迫感在他心上越来越重。 “不。”小久抬起眼对着他们笑了一下，褪去了那种阴冷风格的小久，笑起来还有一种孩子气在里面：“跟我来。” 小久先让鹤炎和沈青站在她一左一右的地方，然后看着齐阳和周寻一眼，便将他二人安排在距离沈青和鹤炎身后错开一米的距离。 “喂，小不点，我怎么站的那么分散。你不会想让我们一会儿都分开来吧。”齐阳站在后面对着小久的背影喊了一声。 “不会，这局很简单的——”小久此时已经踏上了正前方的第一个台阶，她扭头擦过了眼角的泪水，微笑着看着前面高台的方向。 她一只手紧握着灯盏，一只手从胸口前取出了她从小贴身佩戴的玉佩，玉佩在灯光的照耀下几缕血丝正缠绕在玉佩里面，看起来很是鲜活。 小久准备好了之后，便朗声喊了一句：“霜风阁有令，高台起！” 小久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地下洞穴之中，若有似无的风擦着众人的脚裸急形而过，窜到了高台之上。 “阁主，有，有风过去了……小久该怎么办啊？” “没事，你继续照我交给你的说下去，别怕。” …… “火起！” 高台之上细小的空气燃爆声从微弱到清晰不过用了短短几十秒，众人只见高台上原本是一个圆形东西站着的地方，一个极大的鼎炉正冒着火焰烧到了空中几米的地方，也同时照亮了高台的前侧。 碍于台阶对视线的遮挡，只能看到高台边沿处有着红色的图案。 “这可真是……歪门邪道，歪门邪道。”周寻有些紧张的念叨着。 火焰燃烧的温度，站在台阶之下的人都能够明显的感觉到。 小久深呼吸了一下，向前迈步，每迈五步，她便会大声的念一句刚刚在下楼梯时的话语。 “难消难退，难灭难恨！ 素衣一身，霜雪一程！ 可知否！” 小久每说一句便会感到呼吸的阻力又加重几分，胸腔里面的气息被她全部喊出，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右手握着的玉佩却没有轻易的放下来。 走到了最后几个阶梯，她的隔胳膊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酸痛了，就像是有人正通过玉佩牵着她的手一样。 “啊……”小久面色涨得通红，有些暗哑的出声。 身后跟着上了台阶的众人虽然不像小久那样声嘶力竭，但是整个人承受的压力感还是让他们有一种说不来的难受。 “小久，你还好吗？”鹤炎在身后问道。 小久虽然呼吸不顺畅，但是始终是背对着众人，仅从背影上很难判断小久此时的状态。 “不要动。”小久反复的对鹤炎他们强调这一句话，尔后她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续向前走去，还剩下最后两阶台阶。 鹤炎和沈青对视一眼，各自按照小久之前的安排，向着中部靠拢，并排站在小久的身后。 “不要勉强自己。”鹤炎虽然不知道小久是因为什么而这样坚持，但是不免心里对霜风阁主的不满又加深了几分。 “如果你不完成这个游戏就会受到惩罚，我们可以配合你，要是你有苦衷和不得已待在这里的原因，也可以告诉我。” 沈青虽然不能保证一定可以说服霜风阁主不要这样难为小久，但是直接请求公主将小久从云中楼带走还是可以一试的。 小久慢慢的摇摇头，看着面前不远的火焰，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坚决。 她沉默的抬脚，此时她的脚像是被无数的锁链束缚了一样，明明是很短的距离她却动作的十分的艰难。 “小久，只剩下最后两个台阶了，我们慢一点来，不要紧。”女子温柔的声音让站在台阶上的小久哭的更狠了一点，但是无论小久哭的多么难过，也始终没有对着女子哭诉要走。 “不要心急，你仔细的听一听，你内心的声音。” …… “内心的声音。”小久通红的面颊上豆大的汗水还未滴落在地上便已经蒸发掉了。 “小久，回来！” 记忆深处阁主被重重阻拦着的声音，模糊的语句，在小久心里渐渐放大清晰。 “阁主，我不会再辜负你了，这都是小久的错，我不会再逃跑了。”小久的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落，她站到了最后一个台阶下，毫不犹豫的继续抬腿。 “小久，阁主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女子趴在床边低低的声音之中有着深深地疲惫和懊悔。 “我不会再逼你了，是我的错，是我太贪心了，是我的错……”女子死死的咬住嘴唇，铁锈味在唇齿间蔓延开来。 “阁主，你没错，小久要把你找回来。” 小久喃喃的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鼎炉，又哭又笑的站在那里。 第一百四十二章 陷阱 来了，要来了。 周寻站在台阶前看着高台上的情景，鼎炉放置在高台的中间，炉火照亮的范围却只有高台的前面。 而高台的后半部分像是被什么东西遮挡了一样，明明距离很近了，以他的视力却依旧什么也看不清楚，而且看的越集中精力，越是感到太阳穴一阵细密的疼痛。 周寻如果练过武功便会知道，这种感觉，就是武功练岔劈了走火入魔的前兆。 鹤炎看着面前明显古怪的高台和状态不正常的小久，沉默了一下，突然和沈青同时抬手压住了小久的肩膀。 小久吃重，却依旧没有回头，她的声音此时气息很弱：“放开我。” “我们只是想问一下接下来要做什么。”沈青没有理会小久微弱的挣扎。 小久意识到这会儿不说，他们一定不会放开自己之后，也停下来动作，她大口的深呼吸了几下：“我们已经开始了，这个仪式。” “什么仪式？”鹤炎额头上也渗出了几滴汗水，待在火焰旁边的时间越长，似乎会削弱他的精力。 “留住最重要的人。” 小久微微偏头，看向手中的玉牌，微红色的血丝已经成了鲜红色，晕染在玉佩上。 “你仔细的解释一下。”周寻在后面加了一句，他正站在沈青的后面狼狈的擦着额头上不断滴落的汗水。 “阁主说，要想通过这个游戏，必须要举行这个仪式。”小久平静的将举着血色玉佩是手放下。 小久，小酒儿，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好不好。 “如果你们通关了，可以实现一个心愿，见到你最想留住的人。” 阁主，我们为什么要待在这么黑的地方啊？ 嘘。 只有躲在黑暗的后面，才能看见他们最真实的样子。 “所以，如果我们通关了，这个仪式就是为我们举办的？” 周寻微微提高了音量，却因为呼吸的压迫，听起来少了几分气势。 “我们没有想见的人。”鹤炎淡淡的说。 “没有吗？”小久背对着鹤炎笑了笑：“你不想见一见阁主吗？” “操控孩童做这种危险的事情，这种阁主见了也只是徒增恶心罢了。”沈青故意加重了几分嫌恶的语气。 “阁主才没有呢。”小久轻声的反驳，她手中的玉佩此时已经全部被血色所覆盖小久默默地将玉佩握在手心里放在胸口处缓声默念：“霜风阁小久，今日主圣献，素衣一程，风雪归人路，愿安好，与我同归处。” 血色玉佩渐渐在手心里发热，像是在催促小久一样。 小久感受着肩膀上的压力，心里却是一片麻木，从在下楼梯的时候念出那几句话开始，她的精力便被一点点的消耗，此时的小久完全是凭借着一口气在硬撑着。 “你们已经走到这里了。”小久沙哑的出声：“从在阁上开始，便一步步的走到了这里，你们是我在这么多年里面，遇见的第一个能够走到这里的人。” “阁主说，命运是天定的，有缘在这里相会，难道你们要放弃自己的机缘吗？”小久轻声的发问。 “你都要把我们祭祀了，还谈什么机缘不机缘的。”周寻捂着胸口的玉蝶，欲哭无泪，他好端端开局就抢到了一个玉蝶，这会儿功夫，就站在了地下的一个高台上还马上要被埋了，他图啥啊。 “霜风阁是云中楼的二级顶楼，不会坑害各位，请不要担心。”小久安抚的拍了拍玉佩，想要弯曲双腿将手中的灯盏放在地上。 鹤炎接过了灯盏，手却没有松开：“接下来要怎么做？” “他二哥……你——” 周寻有些急躁的想上前，却被齐阳一把拉住：“二哥做事，有他的道理，别掺合。” “你说一说看。” 沈青的眼角有些许的模糊，他微微摇了摇头，甩掉了额头上的汗水，能够感觉到温度越来越高了。 “很简单的，你们只需要帮我一下。”小久双手握着玉牌，看着眼前的火炉，有些紧张又有些期盼。 “只需要这样看着我就好。” 小久的面庞似哭似笑，面色发烫，她从刚才开始已经不再需要大口的呼吸了，胸口的压迫感也还没有消失。 “这里不能多呆了。”鹤炎感觉到自身的精力好像在加快的流逝，他弯下腰想要抱起小久，却怎么也不能移动小久分毫。 “怎么会？”齐阳甩甩头，眼看着沈青也上前使劲，却也无法触动小久的身体。 他想要伸手去拽小久的衣服将她拉下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伸出去的双手无力的在空中抓握着，好像双腿被定在原地一样，不能在前进分毫。 “阳儿乖，今天又认得了几个字呀。” “两个字！” “哇，是什么字呀？写出来给姐姐看好不好。” “齐~青……，哇，阳儿努力学习的态度真棒，姐姐被阳儿感动到了，我们一起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好。” “阳儿，活下去，活下去！” “齐云小兄弟，醒一醒！齐云小兄弟！哎！松手，疼疼疼疼疼……！”周寻吃痛的收回了掐着齐阳耳朵上的手。 齐阳大口的喘着气，仿佛憋气了很久一样，他双眼通红，脸颊也烧的发烫。 “我怎么了？” “你怎么了，你先看看他们怎么了吧。怎么一会儿功夫你们都直愣愣的定在这里，还有什么劳什子的一群人在我旁边念着三字经。”周寻念念叨叨语速很快，他拉过齐阳让他想办法制止前面正一步步向着鼎炉靠近的三人。 “二哥。”齐阳尽不顾胸口还有的疼痛，几步追了上去，就在他碰到鹤炎的时候，小久像有所感悟一样回头，那双眼睛已然接近于全黑，一片渗人之色。 齐阳害怕的紧紧拉住了鹤炎的衣角：“二哥，醒一醒！” 鹤炎像是没有听到也没有感受到一样，继续向前走去。 “高台高，玲珑骰。”小久嘴角诡异的勾起，阴厉的嗓音全然不像是从她口中发出来的，而是从四面八方传来，毫无缝隙的将齐阳紧紧裹挟在里面。 “齐阳……！” “他们为什么要叫你青娘？姐姐，你是我的娘亲嘛？” 第一百四十三章 意识干扰的困境 “二哥！”齐阳挣扎的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句，他现在的意识混乱着像有一阵肆虐的风在他的脑海里面翻江倒海。 “齐云小兄弟，醒一醒！” 齐阳感到脸上突然被重重拍了几下，同时手腕处也传来了一阵钻心的疼痛。 “我？”齐阳迷糊的双眼又聚焦在周寻的脸上，周寻灿灿的放下来了齐阳的胳膊。 他算是看出来了，齐阳现在是一走一魔怔，还是他去吧。 “你在这呆着，什么都别想，不行就背三字经试试。”周寻咬了咬牙，便往前追去。 鹤炎和沈青此刻已经跟着小久，距离鼎炉只还有一小段距离。 小久转过身来，她紧闭着的双眼留下了两行血泪挂在两边，双手交握将一枚血色的玉佩用两个大拇指举起夹在手上。 周寻刹那间有些险些忘记了呼吸，他踉跄了一下快步跑了起来，边跑边喊着沈青和齐云小兄弟他二哥。 “沈青！”周寻拼着一股气喘着粗气在小久进一步动作之前蹿到了沈青的后面，死死的拉住了沈青的衣服后摆。 “醒一醒！” 啪！ 周寻一巴掌打在了沈青的后背上，他忍着手掌的红肿继续拉住沈青。 哎呀妈，手疼，比打齐云还疼。 “他二哥，你别走！”周寻拉住了一个，另一个还在继续慢慢地往前走着，就好像是身体被人一步步的领过去一样，行动迟缓，面色茫然。 三魂少了七魄。 “沈大哥，沈兄，人之初，性本善！醒一醒，道相近，习相远！奇了怪了，怎么对你们不管用啊啊啊——” 周寻使出了吃奶的劲死死的扒住了沈青，让他即使挣扎也没有继续向前走动。 可是，一旁的鹤炎没有任何的阻碍，一步步行动缓慢的跟着小久面向他后退的步伐，走到了炉火的面前。 这已经不能用被热气烘烤来形容此时的温度。 可是鹤炎和小久二人像是丝毫感受不到温度一样，除了脸颊的通红还反应了一点正常人应该有的特征。 “他二哥，沈青，别去，醒一醒。”周寻用力太过，憋的脸色涨红，手上的青筋也狰狞着。 即使周寻这样死死的扒住沈青，还是让沈青向前挪动的半步，周寻眼见不好，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带着沈青狠狠地向后倒去。 在周寻带着沈青砸到地面上之后，沈青就停止了动作，但是呼吸却突然变得的急促起来。 周寻揉着有些酸疼的胳膊，伸出手指探了探沈青的鼻息。 “呼，还好，还好。”周寻喘着气像前方抬眼看去。 鹤炎和小久已经停了下来。 “高台高。” 小久喃喃的低声自语。 “高……台，高。” 鹤炎有些吃力的机械重复着小久的话。 “二哥，他二哥，别念了。”周寻挣扎着爬起来，眼前却一黑差点没再摔过去。 “玲珑骰。” “玲，珑，骰。” 小久紧闭着的双眼似乎因为鹤炎的这两句话，本有些干涸的血泪又渐渐的滑落，点点滴落在地面之上。 火焰更加的炽烈，照亮在鹤炎的眼里似乎也有一抹黄光忽明忽暗的闪烁。 “青娘？你是青娘吗？”少年充满了惊喜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你真的是青娘，青娘，我是鹤炎啊。还记得我吗？”少年阳光腼腆的笑声仿佛还是昨日的事情。 “一别多年，你已经长成一个大姑娘了……好好，咱们还是小姑娘啊，我不嫌弃，哈哈哈……” 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的声音？ 鹤炎的意识在浅浅的波动着。 遥远的地方有一道声音模糊的不甘在说着什么，鹤炎努力的探寻，再多一点，就要抓住了。 “青~娘~，你在干嘛呀？” “青~娘~，你个小笨蛋，哈哈哈哈，好好好，我蠢，我蠢行吧。哎呀，咱俩还刚好般配呢。要不，你考虑考虑？” “青~娘~”脑海之中充斥着少年慵懒拉长的尾音。 青娘？ 鹤炎的意识突然感到一阵阵的刺痛，好像有什么东西正撕裂一层层的阻隔，想要呈现在他面前。 “小郎君，你还记得我吗？” 青娘…… …… “青娘，我们养两个娃娃吧。” “噫，你自己生好了。” “行啊，名字就叫小久，长长久久。” “那另一个也叫小酒，一酒解千愁。” “啧啧，咱俩也太随意了点…不知道以后娃娃会不会怪我们。” “哈哈，回头给你领养两个哦，小郎君。” …… 青娘…… 鹤炎眼前好像渐渐发黑，整个人的意识紧绷着就想要立刻断掉的弓弦。 “红豆红。” “红，豆，红。” “胭脂笼。” “胭，脂，笼。” “小久！” 小酒儿站在高台下看着火焰的窜高，眼里满是恐惧。 “小久，停下来！停下来！” 古钟钟扶住小酒儿快要摔倒在台阶上的身体，前面的齐阳和沈青正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她们在高台下也看不见上面的情景。 古钟钟当下立即一手抄起小酒儿，忍着身体上的疼痛，向上跑去。 得阻止小久，要不她肯定要交代在这里。 “故地已不再， 何处容人留。” “小久。”小酒儿刚一被放下便不管不顾的跑向了小久，她看着小久脸上的两行血泪，哭着道：“我在上面，小久，我当时就坐在后面。是我不好，是我害怕了，不是你的错，你停下来吧，阁主不会回来的。” “小久。”小酒儿脸颊被热气熏的渐渐开始发烫，她忍着难受朝小久跑了几步，便被周围的热浪逼的不敢再进一步。 小久因为小酒儿的话，停顿了一下，她慢慢地转向小酒儿，嘴唇一开一合：“你应该坐上去的。” 小酒儿用袖子遮着额头，热气一股股的拍打着她的衣袖，她缓慢地不受控制的向前走去。 “去后面，拉住她。”古钟钟拉住小酒儿的衣领，将她交给了身后赶来的云起和云卷两人。 “闭上眼睛！”古钟钟右手黄光一闪，一个东西便极速的向着炉火飞去，小久见状也突然爆发了出了尖叫声，却没能够影响到古钟钟。 “给我破！” 第一百四十四章 半疯魔 “宿主，小久在前方八步，鹤炎在她左侧跨两步。” “知道了。”古钟钟此时闭着眼睛，直直向着前方冲了过去。 炉火本身并没有问题，古钟钟一进来便被系统提醒，这个鼎炉是这个世界的衍生道具，属于精神攻击一类的物品。 因此古钟钟立即开放了部分权限给系统，共享了她此时的感官链接，同时让系统帮助她稳固意识，关闭了自身的视觉和听觉。 再一次黑暗来袭，古钟钟没有像之前第一次和系统磨合时的狼狈。 在前几个世界里，古钟钟也遭遇过素衣。 不过在那个a级世界的素衣只是刚加入的新人，本身不足为惧，只是新人素衣手段狠厉的抢了玩家的世界衍生道具，然后使用物理手段剥夺了玩家的视觉，引得了系统的警觉。 古钟钟随即抽取的手气一向很好，她穿到了玩家刚刚被扔到乱葬岗的身体上。 衍生道具并没有那么好对付，古钟钟动用了压箱底的东西，才将那个新人素衣制服，收缴了她的道具，并强制其退出游戏。 “一二三，停下！” 古钟钟伸出手，却并没有预料之中的触感，她扑了个空。 “小久移动速度很快，抓不住，暂时后退。” 古钟钟左跨一步，伸出去的手往后一带，将将揽住鹤炎的肩膀，她顺势将鹤炎拎起，向后退去。 “沈青醒过来了，状态不对，建议打晕。前五十米。” 古钟钟快到跟前时，凭感觉将鹤炎向着周寻的方向一推，整个人半蹲闪过沈青的身旁，左手成刃砍向沈青的后颈。 “别别别，他没事了。”周寻见势不对挣扎出声，古钟钟却来不及收回手，只得错开半步劈到了沈青的肩膀处，沈青顿时闷哼一声。 “沈兄？你还好吧。”周寻捂着胳膊有点同病相怜的心情，他见沈青还有些没缓过来一样，只得叹口气走到了后边齐阳的旁边，忍着胳膊的酸痛将他半抱半拖的带了过来，安置到了躺在地上人事不省的鹤炎旁边。 现下鹤炎，齐阳和半清醒的沈青并排挨在一起，周寻也有些脱力的坐到了沈青旁边。 周寻看着身边躺着的几个人，慢慢地舒缓了一下胳膊。 果然大家还是要呆在一起安全一点。 “云起和云卷站在宿主右手边，小酒儿还在挣扎，被云卷压制住了。” “看好他们。”古钟钟拍拍沈青肩膀，绕过云起他们，重新走到了高台中间。 “宿主，小久的移动速度很快，她现在正站在鼎炉的旁边。” 古钟钟无法破坏鼎炉，如果她意识没有受损还可以一试，现在她的意识界面随时都可能破碎崩塌。 她刚刚只是凭借着系统强行给她开辟的意识通道，拿到了隔绝符打到鼎炉上方，已经是她现在维持平衡的极限了。 隔绝符有效时长为二十分钟。 既然不能控制源头，古钟钟只得冒险先把小久解决掉。 “拿孩子来折腾，这群素衣真是该死。” 小久紧闭着双眼，仰着头向着鼎炉的上方，像是在盯着某个地方，她的脸颊此刻已经不再是刚才的鲜活，而是显露出一种病态的苍白，整个人的生气也在随着血泪的不断流出而慢慢的流失殆尽。 “高台高，玲珑骰。”小久哀怨的用不属于她的嗓音，有些阴郁的念着这两句。 “你的阁主不会回来的，你做的这些完全没有意义。”古钟钟站在距离鼎炉五步的距离，侧身对着小久，手背在身后。 “她回来了，更好，呵呵呵呵……”小久轻轻的笑着，那诡异的笑声里还夹杂着几分的得意，听的人背后直冒寒气。 “为什么要跑呢。”小久将脸颊贴在鼎炉壁上，似乎在感受着温度，她仿佛在抚摸宠物一样，用手轻轻的拂过鼎炉表面，细细描绘着每一个花纹和文字。 “和我在一起呀。”小久扭头“看着”同样紧闭着双眼的古钟钟，又细细的笑了几声，主动走到了古钟钟的面前，她仰着流着有些干涸了的血泪的小脸：“救我啊。” “你不是修复师吗，救救我啊。让我解脱了好不好，不然呐，我也不会放过她的，就让她连同我一起在这个世界上永生叭。” “我们是好姐妹啊，红豆红，胭脂笼，小姐姐，帮帮我吧。” “宿主，她让你帮她，不然就拉着小久一起死。”系统简洁明了的转述。 古钟钟能感到小久似乎说了一大段话，两只手还攥着她的衣角摇摇晃晃，是有点求人的意思，如果忽略她嘴角那明晃晃危险的笑容的话。 “我不会帮你。”古钟钟冷漠的将衣角抽回，后退一步离小久远了一点，主动靠过来的小久明显比较可疑。 “我会变成这样，全是因为你们，为什么不帮我啊。” “我被齐青锁在这里，眼睁睁看着她用着我的身体，占有我的人生，而我就躲藏在这后面，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为什么不帮我啊？你如果早点过来，我是不是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高台高，玲珑骰。为什么不帮我？我只是想要解脱而已……”小久脸上的血泪又重新因为小久激动的情绪而开始鲜活起来。 而小久的面色却更加的灰败，她向着鼎炉上方深伸出的指尖全半点无血色。 “宿主，放任她继续占用小久的身体，小久可能会失血过多。” “你想让我们怎么帮你？” 不知道何时站到了古钟钟旁边的周寻壮着胆子询问。 “呵呵呵，很简单的，只要一点点炉火就行了。” 小久紧闭着双眼神色哀戚，她贴着鼎炉伸着手想要勾到上方的炉火：“只要一点点的炉火，我就可以脱离这个世界。” “我天天都要看着它，可它从来都没有亮过，高台高，呵呵呵……帮帮我，让我解脱好不好。” 小久此刻像是半疯的状态，时不时就会在一旁像个幽灵一样的轻笑，又时不时念叨两句诗。 “她的精神状态，很像是被常年关在黑暗之中的人。” 系统简短的给古钟钟描述了一下小久的情况，并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她，已经不能说是人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镜像记忆 “我帮你。” 古钟钟出声打断了小久魔性的轻笑声，为了防止小久的身体进一步被伤害，古钟钟上前一步走到了小久跟前错一点可以立即后退的距离。 “你愿意帮我？”小久自言自语的起身，尔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浑身像是抽搐了一样笑的乱颤：“那你去取炉火给我呀！” “炉火……”周寻看着这旺盛的火焰，面色难看的后退了一步，虽然他现在感受不到炉火的温度，但是不难想象这灼热的高温打在身上是什么体验。 而且，祭祀的贡品，是不是就是要被烧掉的……周寻进退两难的卡在这里，逃生的本能和内心的原则发生了强烈的冲突。 “好。” 古钟钟口上应着，整个人却突然向前扑去，将小久想要逃跑的路封住。 “骗子，哈哈哈哈，骗子！”小久抑制不住的大笑着，身体却十分灵巧的弯腰从斜侧面周寻的位置冲了过去。 周寻整个人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小久对他邪性的笑了一下，一只手直直的冲着他心口的位置抓来。 “我需要血气，帮帮我吧。”小久身体里的生气已经被她耗用了大半，她现在看着周寻就像是看见了鲜嫩的美味。 “宿主，前方下边！” 小久侧身躲过了古钟钟伸过来的手，却也丧失了再次攻击周寻的机会，她哀伤的发出了有些可惜的哼哼，然后又快速的跑到了炉火的旁边，她脸上的血泪已经是半凝固的状态。 “太难抓了，隔离符的时间也不多了。”古钟钟摇摇头，抓住浑身冰凉手脚发颤的周寻走回了鹤炎他们身边。 “宿主，你确定要这样做吗？你的意识会遭受很大的损坏，要想恢复原样也需要大量的精力和时间。系统商场的道具是很贵的！” “总比交代在这里强，这些损失我能承受。” 古钟钟接过云卷怀里钳制的小酒儿抱在怀里，她微微偏头，让小酒儿的身姿坐正，一只手拉住小酒儿手腕的气血处，另一只手整个覆盖在鹤炎的额头上。 “开始。” “宿主忍耐一下，可能会有点疼。” “3，2，1。镜像记忆通道已打开，强行暂停当前活动，系统编号，请求暂停！” “警报，错误代码，，是否继续开启？” “继续。” “镜像已开启，强行开启会造成意识力受损，受损预估量***%……错误代码……已开启，世界局部暂停活动，范围：丰裕县。” “监测波动异常，进行场景筛选，开始随机抽取，检测到碎片记忆片段，开始进行播放，3，2，1。” 古钟钟忍着呕吐和晕眩的冲动，强撑着睁开了眼睛。 周围是一片翠绿，只不过在此时古钟钟的眼中，只有一大片扎眼的光。 古钟钟尝试集中注意力，她整个身体上不时就有针刺般的疼痛。她进入镜像记忆的身体一直在闪烁，虚幻的勾勒她的身形，却很快就会散掉，最后也只是凝聚出了近乎于透明的手脚。 古钟钟向前走去，这一片是开阔地，有着碧绿的草高飞的鹰，还有时不时出现在脚下的水坑。 一个姑娘的身影，很快便出现在古钟钟的眼前，像是配合古钟钟的进度刚刚凝聚出来的一样，少女手指漫不经心的缠着一朵野花，高高的太阳下没有任何的汗水。 “青~娘~”远处一个少年站在土坡上双手放在唇边大喊着少女的名字。 “干~嘛~呀~？”少女偏头看去。 “回家吃饭了——”少年笑着对她摆摆手呼唤着。 “晓得啦——”少女加快了步伐，渐渐消失在古钟钟的眼前。 短短的几十秒，让古钟钟有机会近距离的观察到了青娘的容颜，确实和王婉儿十分相似。 青娘和鹤炎认识，青梅竹马，还是素衣，按道理来说是不可能嫁给王家的。 如果素衣脱离了青娘的身体，那么之后留在青娘身体里的又是谁？ 最后的青娘如果还会被人算计成这个样子，大概率在她身上的不会是个玩家。难道是素衣偷了青娘的身体，然后将青娘的意识封锁起来，等到走了之后再放出来吗？ 不容古钟钟多想，她眼前一暗，周围突然全部寂静了下来。 “阁主，我怕。” 小酒儿有些胆怯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没事，别怕，我在这里。”女子温柔的鼓励着小酒儿，声音听着比刚刚少女清脆婉转的嗓音多了几分沉稳的味道。 “阁主，我好像能听见别人说话，好可怕啊。” “不要听。别怕，只要你拿着灯，就不会有人能伤害到你。” “阁主，如果小久成功了，你可以见到你最想留住的人吗？” “会的……如她成功了，你的阁主也会永远留下来。” “阁主，你刚刚说话了吗？” “不要听，小久，专心一点，小心不要磕到了。” “阁主，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声音在古钟钟耳边渐行渐远，她现在似乎已经感觉不到场景的转换，只觉得画面突然的闪入又消失掉。 她心下明白，这是因为系统判断她的意识现在已经承受不起维持真实感官的消耗，只能以最简洁的方式来进行镜像记忆。 “阁主，怎么还不来，这里好可怕。黑乎乎的，好像有人一直在盯着我。”小酒儿抱紧了胳膊，蜷缩在高台深处的椅子上，她紧张的看着台下的情景，却什么都看不见，四周除了她身前的一盏小灯，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 “高台高，玲珑骰。” 小久！ 小酒儿激动的探头，却始终记得阁主的嘱咐没有出声，也没有站起来。 面前的炉火被小久的话语点燃，照亮了小久清澈的双眼和有些紧张的双手。 “红豆红，胭脂笼。” 尽管炉火旺盛的在燃烧着，小酒儿却感到身上止不住的发冷，四肢的力气也在慢慢的流失。 小久，不要念了，好困啊。 不能睡过去，阁主一会儿抱我回去太辛苦了。 “不，我不要！” 小久的突然哀嚎着捂住了自己的双眼，半趴在地上，她挣扎的爬了起来向着阁主跑去：“阁主，救救我，救救我！” “小久！” 第一百四十六章 青娘的算计 古钟钟想要迈步，却发现自己受限在小酒儿的旁边，只能看见和小酒儿同样的画面。 在前方的鼎炉处，火焰炙热，几乎可以照亮上方的区域，空气中也环绕着火舌在空气中噼里啪啦的燃烧声。 透过火焰的缝隙隐隐可以看到小久的部分身子，好像是被高高举起一样，与火焰同高。 “不，我不要！”小久撕心裂肺的求救声在高台上回荡着，像是听到小久的祈求一样，古钟钟看到小久的身子突然极速的下降，空地上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紧接着便是小久慌乱中越跑越远的求救声。 看样子，小久就是在这个时候跑掉了。 “啊，就差一点点了呢。”女子若有似无的哀怨声，恍惚中好像在小酒儿的耳边响起。 “别碰她。”青娘冷峻的站在小酒儿的身前。 “现在说这话，会不会有点无情呢。你别忘了，你现在的身子，可是我的。”女子不情不愿的离开了小酒儿的身侧。 “你好不容易下定决定要留下来，趁热打铁，去把那个小姑娘带过来吧。要不是你不让我封住她的双眼，她怎么会跑了。”女子轻轻抚摸着自己虚无的脸庞，爱怜地看着小酒儿。 “你看，她也撑不了多久了，不是吗？” “我带她走。”青娘上前抱起了小酒儿，怀里的小姑娘轻轻柔柔的好像随时都要散掉。 “她的身上好冰。”青娘用手探了一下小酒儿的脉搏，气息微弱。 “我可没有做什么。只是她体质特殊，仅仅是坐在我的旁边都会承受不住。” “再等等吧。”青娘微微叹息了一声。 “再留几年就大了呢。”女子不甘的绕在青娘的身边：“我还想尝试一下当小孩子的感觉，再让她多活几年，也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你不要不理我，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就算是我等得起，你的小郎君等的起嘛！” “不要提他。”青娘站在台阶上背对着女子，声音漠然。 “我知道，我不配。呵呵。”女子低头轻笑，嘴角勾起了妖艳的微笑：“可你又配的上吗？灵魂不换，等你被强制送走后，他，你的小郎君，不就是我的了。” 高台上只剩下女子的轻笑声，以及青娘的背影。 古钟钟捂住胸口处，一阵子的刺痛感突然紧抓着她不放。 快，再快一点！ 像是灯光突然在黑暗的房间被打开，古钟钟的视线里只剩下模糊的纯白色，耳畔像是有人在交谈，声音很轻。 “你又要去哪里？” 鹤炎清冷的声音明确的表达了他此时的不满。 “很快就回来啦。”青娘有些不安的来回走动着。 “我可以不问。”很鹤炎语气低落：“我知道，我只是一个双目失明的废人。根本不配待在你身边。” “不要这么说。”青娘蹲在鹤炎的身边抱住了他：“我希望你可以好起来，这次我去藏谷那里请大夫，回来治好你的眼睛。” “好。” …… “我快要走了。青衣令留给你，照顾好鹤炎，他的眼睛三天后会恢复如常，有关我的事情，你们就不要再提起了。” “你把黑衣令给鹤炎，他却什么都不知道，青娘我真是看不懂你。” “齐阳在城隍庙里，接下来怎么做，由你和鹤炎决定。具体位置等鹤炎恢复之后，会有人告诉你。” “既然你这么担心鹤炎，为什么不留下来？”鹤城坐在椅子旁，看着站在门口的青娘，阳光打在她脸上像是穿透了一层纸一样，她虚弱苍白的脸庞与她明亮的眼神格格不入。 “好，我都答应你。”鹤城微微移开视线：“有什么条件？” “鹤炎完全恢复之后，不要让我再接近鹤炎一步。”青娘认真的盯着鹤城，一字一句的叮嘱：“只有这一个条件，不要让我接触你们的生活。” “为什么？”鹤城有些好奇，这个条件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 “全当我死了吧。”青娘淡漠的声音已经没有了一丝一毫当年少女娇俏的味道，只有岁月沉淀在她身上，刻骨的沧桑与沉稳。 古钟钟站在墙壁的一旁，听着身边鹤炎蓦然加重的呼吸声，少有的有些替他心酸。 被一名素衣所珍视，是幸，也是他鹤炎此生最大的变故。 胸口的刺痛感逐渐蔓延到全身，古钟钟攥紧了衣衫，有些喘不上气。 “小久，你醒一醒吧。呜呜呜……都是我不好，是我当时太害怕晕过去了，才没完成仪式，我不知道你和阁主会生这么重的病，对不起，小久……。”小酒儿哽咽的坐在小久床边握着她的手。 小久的面色通红，额头上放着用布包裹着的少许冰块。 “阁主……”小久沙哑的出声。 “小久！小久！你说什么？”小酒儿激动的站了起来，半扑在床上趴在小久的唇边。 “阁主，救……救我……” “你没事了，小久，没事了。” “不要，小久不……进炉子……火，火好烫，小久，下来……阁主……”小久颠颠倒倒的呢喃着，眼角有泪水滑过，沾湿了小酒儿的衣袖。 “小久，你没事了，没事了，阁主会救我们的，不要怕。”小酒儿的眼泪忍不住的掉在被子上，她一边哭一边安抚的摸着小久的头发，仿佛这样就能抵消掉小久内心的恐惧。 “不，进炉子。火好烫，让小久来，小酒儿，还小。小久可以的，阁主，不进炉子。火……” “小久……呜呜……小久……” 古钟钟身旁小酒儿心痛的哭泣声，她站在床边，可以明显的看到门口属于青娘的衣角。 看来，青娘终究是对这两个孩子产生了感情，这使促使她放弃了转换灵魂，选择自己离去。 而在高台上威胁青娘的女子，看来也没能实现她的愿望，反而是葬送了自己唯一的出路，被青娘永远的留在了高台只是之上。 如果不是鹤炎他们误打误撞带着小久一路走了进去，这个密室永远也不会被人打开。 不过青娘将密室打开的钥匙寄托在红豆手链上，这个布置难道只是为了纪念她的爱情吗？ 第一百四十七章 最后的祭品 青娘不可能不清楚被她留在高台上的女子如果放出来，有多恨她。 那个女子一定不会放过鹤炎的，但是这间密室也只有鹤炎能够打开。 古钟钟的灵魂上此时已经布满了裂痕，虚幻的只剩下了衣服的轮廓。 “宿主，快退出！” “最后一个，开鹤炎的记忆。” 灵魂的痛苦不像身体上的伤口，麻木之后痛觉由神经传递和激素的分泌相互作用会减缓一些。 灵魂上的痛苦，没有上限，也没有边界，一旦被创伤，只能用时间来滋养。 古钟钟已经没有双眼可闭，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白光在她脑海中穿过。 “高台高，玲珑骰。红豆红，胭脂笼。” “青娘是在意指，有位佳人被困在高台上了吗？”鹤炎爽朗的笑声自身后响起。 青娘微笑着一脚踏在椅子上，有些潇洒的一展扇子：“小郎君可否要与我相约，救出佳人成就一番姻缘呢？” “是说，我与那佳人？”鹤炎佯装犹豫。 “自然是铤而走险，历尽千辛救出佳人的我，与你这小郎君。” 青娘偷笑着被鹤炎抱了下来。 “红豆红，胭脂笼，青娘是对我送你的手链不满意，还是对胭脂不满意啊？” “说什么呢，这是有象征意义的，对于你们这种古……缺少想象力的人，是理解不了的。” “哦？原来我竟然如此的愚笨啊。” “是啊。你想，若是有一个佳人，被困在了高台上，终生只能留在黑暗之中，看着空空的青铜椅，触不到半点的温度。多残忍，还很美丽。” “咳，那，那个佳人为什么会被困在高台上啊？” 鹤炎好笑的看着青娘闪闪发光的眼睛。 “当然是，为了爱情。” “嗯？” “为了她年轻时愚蠢的相信了那些浪漫的语言，和被人精心修改过的唯美。” “青娘，我听不懂。”鹤炎有些委屈的掐了掐青娘的手。 “因为相思，也就是求不得，还有胭脂造就的容颜美丽，也就是时光。一个人，总能够轻而易举的陷入时间和情绪的陷阱之中，明明迈出去就有白云蓝天，却偏偏挪不动半步。” “是她不想吗？” “不，是她不能。” “这种佳人，怎么救？” “佳人如此模样，你还想要救她吗？”青娘好奇的偏头看着鹤炎的眼睛。 鹤炎干净的眼眸之中映出了青娘娇嫩的容颜。 “救。不然怎么成就与你的姻缘。” “救。”青娘眼神带着笑意：“你说救，就救她。” “我们啊，得先让她心甘情愿的迈出去一步，才能从她一片废墟的心灵之中，找回她原本的模样。” “真好。” “嗯？” “以后娃娃的睡前故事有着落了。” “哎，别掐，最起码轻一点。” …… “退出。” 古钟钟几乎被晃散的意识，逐渐在系统的收拢下凝固，系统似乎在古钟钟的意识之中絮絮叨叨了什么，但是古钟钟一个字也听不清。 她现在好像被卸下了一身的负重，纵使痛苦疼痛一秒也没有减轻，但是她却感到心安和一阵没来由的酸涩，像是她背负了很久很久，越来越沉的负担，罪恶，内疚，苦痛在某个瞬间全部脱离了她的灵魂。 就像她进入系统最初的模样。 “宿主，意识已经稳固，暂停还能维持十秒，请保持清醒！开心灌灌刺！你还不能死在这里！醒来啊！！！” “啊。”古钟钟突然睁开双眼，暂停还剩下几秒的时间，她来不及调整身体和灵魂配合的状态，直接抱起小酒儿就往高台后面跑。 也许是刚载入灵魂意识的缘故，古钟钟觉得她的速度要比以往要快上许多。 小酒儿在她的怀里乖巧的趴着，一双眼睛好奇又渴望的看着炉火之后的地方。 那把椅子。 古钟钟之前在意识之中只能模糊的看到椅子的轮廓，等她近前，才发现这椅子制作的极为宽大，几乎是正常大小的两倍。 她将小酒儿放到椅子上坐好，小酒儿像知道了什么一样，对着古钟钟淡淡的笑了一下。 古钟钟拉着小酒儿的小手，能够明显感到她的体温在飞快的流失。 “宿主，没有时间了。” 系统的提示音一出，小久妖异的笑声忽远忽近的在前面响起，似乎是疑惑一眨眼间古钟钟如何会消失，小久猛的回头看去，只见古钟钟正冷着一张脸向她走近。 “小酒儿……呵呵，你还是来了。”小久泛白的嘴唇一张一合，竟像是要哭了一样，口中却依旧是轻声的笑意。 “我抱你上去。” 古钟钟张开手臂，等着小久主动走进。 “抱我上去？”小久微微偏头眼神疑惑的看着古钟钟，尔后呵呵呵的笑了几声，也不害怕，她踮着脚尖，几乎不能说是走的一步步向着古钟钟靠近。 古钟钟面无表情，丝毫不害怕小久按耐不住朝她动手，只是保持着蹲下的姿势，等着小久靠近。 “你可要……抱好我啊。”小久冰凉的呼气打在古钟钟的耳朵上。 古钟钟抱着小久走到炉火的前方，火焰上的隔离符已经接近破碎，她干脆右手一扬，加速了隔离符的耗费。 隔离符听从了古钟钟的指令，突然破碎成粉，还残余的些许力量混合在粉末之中，向着古钟钟的身后四散开来，织成了一张稀薄的网笼罩住身后的众人。 热浪拍打在小久的身上，但是她的体温却依旧冰冷。 “火。”小久紧闭着双眼，她的神情却充满了对于火焰的渴望。 她看着在这漫长的时间之中，唯一照亮过她的火焰，忍不住伸出双手，想要再靠近一点。 古钟钟将小久高高举起，高度刚好可以让小久看到鼎炉的内部。 “再靠近一点。”小久轻声的呢喃。 古钟钟向着炉火走近。 一步，两步，三步。 “高台高，玲珑骰。红豆红，胭脂笼。” …… 小久低声的念着诗句，恍惚的看着炉火。 “你知道这个仪式最后的祭品是什么吗？”小久停在触手可及的炉火前，沉默了一下。 “是你自己。” 在身后周寻，云起，云卷，讶异的呼喊声中，古钟钟放开了举起小久的双手。 第一百四十八章 黑暗之中的问答 小久轻声低笑，这次却只剩下了解脱的意味，她紧闭着的双眼下，两行血泪飞速的流出再蒸发，像是要把小久身体内所有余下的血液全部都榨干一样。 古钟钟松开手后，小久的身体忽的全部被突然拔高的火焰吞噬，火焰内部燃烧出的紫光晕染着顶尖的红焰，似乎是满足的将猎物吞下，发出了喜悦燃爆的声音。 “小久！” 云起跑到了火焰的前方，浑身都有些发颤，他血液冰凉的看着古钟钟的背影，生平再一次尝到了被背叛，被欺骗，被人肆意摆布却无可奈何的滋味。 他又能拿云中楼的人怎么样呢。 只有他云起一人，倒也拼了命拿去便罢了。 可他不是只有一个，还有云舒，云卷，云落。 小久…… “你做的什么混账事！”周寻没有云起那么多的顾虑，他面色通红，指着古钟钟的鼻子，恨不得用眼神掐死她。 “宿主，醒一醒。” 系统稚嫩的嗓音是满满的担忧，这种时刻，即使是作为一个修复师在这个世界，也太艰难了。 灵魂上的伤痕，不仅难以愈合，还会造成身体和灵魂不同步的情况，也就是古钟钟如今艰难的处境。 脱离了刚载入的时刻，现在她明明想要转动身体，却好像卡顿一般恍惚了一会儿，她的视线才慢慢捕捉到了鼎炉后方小酒儿所在的方位。 古钟钟每走一步就像是有重锤从云端狠狠朝着被浪潮卷起的她身上砸上来。 重重的砸晕感狠狠的侵蚀着她的意识，胃流也有反噬的呕吐感，胸口也破碎不堪像有一个空洞，里面刮着混合着她血肉的风刀，片片入骨。 即使是卡顿延迟，古钟钟的速度依然要比云起和周寻要快上许多，她看着小酒儿冰凉的身体，忍着晕眩开口：“小酒儿，我知道你能听见。” “你要找到小久把她带回来。阁主肯定交代过你，怎么做才能找到归来的路，你要仔细的想一想，不要怕，没事的。” 古钟钟用手覆盖在小酒儿的眼皮上，她手心淡淡的温度要比小酒儿的体温高出不少。 “阁主还在等着你的，找到小久，把她带回来。” …… 黑。 又是一片寂静的黑暗。 小酒儿静静的站在黑暗之中，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人。 “你在等谁啊？” “你告诉我呀，呵呵，我应该可以帮你的。” “我在等小久。” “你是在等我吗？” 小久嬉笑着站到了小酒儿的身前，黑暗笼罩下，小酒儿只能看出眼前人模糊的轮廓。 她伸出一只手慢慢的覆盖在眼前人眼睛都位置，手下的小人儿似乎顿了顿，但是并没有后退，她轻轻握住小酒儿的手：“你是在等我吗？” 小酒儿将手放了下来，整个人沉默的站在原地，想一个木偶人一样不做任何的回应。 “你在做什么呀？” “我在等一个人。” “你是在等我吗？” ……… 小酒儿的双手不知疲惫的一次又一次的放下，她们对话一次又一次的重复。 黑暗之中，仿佛有无数双被小酒儿放弃的眼睛从旁边窥探着，潜伏着。 “我在等一个人。” “你是在等我吗？” 小酒儿执着的伸出手，冰凉的手掌心两道浓厚的血痕覆盖在面前的人的眼上。 一双柔软带着些许温度的双手握住小酒儿的手腕，属于小久的声音在小酒儿的耳边响起。 “你是在等我吗？” 周围黑暗之中的一双双的眼睛蠢蠢欲动，像是要伺机而上一样，小酒儿轻轻转动手腕，双手低垂，像机器过了时效一般不再言语。 “你是在等我的，对不对，小酒儿，你看看我，你看看我。” 声音不甘的在小酒儿耳边环绕，她似乎认定了一样，即使身后黑暗之中的双眼越来越躁动，也不能影响她继续待在这里。 “你是在等我的……”声音哀怨的哭诉，她绝望的看着周围的黑暗，仿佛有无数的人影正对着她大声的嘲笑。 “你们也别想得到她，她是我的。”声音凄厉，刮起一阵冷风，黑暗处的阴影四散奔逃。 短暂的骚动过后，小酒儿的周围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你，是在等谁啊？” “我在等一个人。” 小酒儿麻木的伸出双手，手下的人左右躲闪，像是不好意一样，小酒儿覆手上去，只有一片不平的空洞。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吧。” 轻轻的声音似乎有些胆怯。 “你，没有眼睛。” 小酒儿鼻尖一酸，她描绘着面前小人的眼睛轮廓，她的温度比她还冰凉许多。 “原来是有的，她们说，被我弄丢了。只有完整的人才可以找到回家的路，你在等谁啊？我可以帮你找一找。” “我在等小久。” “小久是谁啊？我好像没有听过，我知道这里有几个好心的姐姐，我可以帮你问一下。”手下的小人安抚的拍了拍小酒儿的手背，却被小酒儿轻轻的握住了双手。 “她们对你好吗？”小酒儿轻轻的问，怕吓跑了眼前胆小的小人。 “姐姐们说她们活了好多个世界，都属于老人家了，她们对我很好的，因为我还小。”小人有些不好意思。 “你在等谁啊？我帮你找一找。” “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吗？” 小人沉默了一下，似乎对她来说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不知道吗？”小酒儿耐心的询问。 “她们快回来了，你赶快走吧。要不然她们会撕碎你的灵魂，偷走你的一切。这是姐姐们告诉我的，在这里，你不要相信任何人。”小人认真的嘱咐，手在小酒儿的手中轻轻扭动着想要挣脱。 “我不怕。”小酒儿紧紧的握住小人的手。 “我怕。”小人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惧意：“她们会把我关起来的，那里太可怕了，我要躲起来。你要和我一起吗？……你到底在等谁啊，我可以帮你。” “那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小酒儿不放手，她在原地倔强的站着，等小人一个回答。 “我不知道。” “你撒谎。” “我真的不知道。”小人语气低落，带着一丝丝苦涩。 “你在等我过来接你吗？”小酒儿唇边笑意灿烂，眼泪却止不住的汹涌流下。 “我不知……道” 黑暗之中，恍若能听到小人轻轻叹气的声音…… 第一百四十九章 生路 “我这样挺好的，你该走了。” “我带你回去。” “我不是她，我只是……她的一部分，你带我回去也没有用的。” “等我带你回去，你们就是完整的。” “不，不是的，我来这里的时候，还有眼睛。”小人声音低落：“是我没有保护好它，被它们交换走了。姐姐们说，它们已经在这里存活了太久，一旦被盯上，会被一点点啃噬，我有姐姐们保护着，只失去了眼睛已经是万幸。” “趁着它们还没回来，你快些走吧。你是完整的，对于我，和小酒儿来说，已经是最开心的事情了，最起码这是我的一个心愿啊。” “你走吧。我愿意将身体借给你，你要好好的替我活下去。”小人安抚的摸了摸小酒儿的头发。 “我不要，阁主说过了，我们要一起回去，我答应她了。”小酒儿紧紧拉着面前小人的手：“我们去把你的眼睛找回来。” 小人站在原地，双手慢慢的描绘着属于原先自己的轮廓，有些熟悉又有一些陌生。 “你还记得吗？当时阁主跪在藏谷三天，才求得了藏谷一名老医生的慈悲，为你医治，只是你当时三魂去了七魄，丢了部分在这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 “我自愿进来将你带回去，可是那个女人突然反悔，悔了你的一双眼，想让你永远留在这里。” 小人轻轻的拭去小酒儿眼角的泪水：“我是自愿的，而且我的眼睛已经承载了太多我不该承受的不堪，已经看不到归来的路了。” “现在你我之中必定有一个人要留在这里。我还是会跟当初的选择一样，你一定要先出去。” “你当时说过，等我回来接你。”小酒儿声音发颤：“你说过等我回来，我回来了，这次我留下好不好。” “别哭了，会消耗精力的。不好，走吧。”小人的声音渐渐虚无。 小酒儿手中紧握着的双手也逐渐消失，她慌乱的在黑暗之中摸索，却好像被什么牵引着要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古钟钟看着小酒儿面上的痛苦之色，心下暗道一声不好，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小酒儿承受的痛苦似乎已经超出了极限。 “你去哪里？”周寻匆匆的赶了过来，站在古钟钟的身旁，他一看见小酒儿便紧张的用身子护住她：“你不要再想伤害她一下！” “古姑娘，可以给我们一个解释吗？”云卷淡淡的站在古钟钟的旁边，有些执着的看着她，此时的云卷更像是一个小少年了。 “别动她。”古钟钟交代了云卷一句，转身便向着沈青那边走去。 沈青从始至终一直半清醒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他用一种深究的目光审视着古钟钟，有些僵硬的身体也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 他看着古钟钟，仿佛只要古钟钟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他一定会制止她，即使这是公主的人，他也不能容忍这种心狠手辣的人还好好的活着。 古钟钟即使锁定沈青的方位已经很困难了，她先走到比较熟悉的沈青旁边，然后机械的转向抬起了依旧昏迷不醒的鹤炎。 “放开他。”沈青死死的抓住古钟钟的手腕，古钟钟现在已经分不出多余的精力再去应对沈青，因此她不管沈青的阻挠只是机械的向前走去。 沈青的力道逐渐加重，古钟钟却像是无所察觉一样。 这点疼痛相对于灵魂的重创，已经不算什么了。 “放开他！”沈青再次警告，放开了钳制古钟钟的手，随之而来的是对古钟钟肩膀处狠厉的一拳，想要逼迫她放开抓住鹤炎的手臂。 古钟钟在沈青惊讶的眼神之中硬是抗下了沈青的一拳并未闪躲，她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沈青，脚步依旧沉沉的向着高台上走去。 “她是不是也魔怔了。”齐阳在身后提醒，尽管他现在还有些头疼，总有称是他姐姐的人时不时的冒出来对他说一些熟悉又陌生的话。 沈青看了一眼脚边古钟钟吐出的血迹，心下复杂，但是他整个人在打出那一拳后，明显有些精力不支，只能愣在原地。 “沈青，姑姑带你去玩好不好呀？” “好！姑姑，姑姑，我今天要学打拳，你教我好不好。” “那你可要保密哦。” …… “二哥？”齐阳眼神复杂的看着沈青又一动不动的背影，耳边的声音也似乎越来越来近。 完了，这可怎么办。 古钟钟半抱着鹤炎走近，她的嘴角还沾染了许多的血迹，只是步子很明确的像是设定好了一样，该走的路一点也没有偏差。 只是古钟钟的意识已经凝聚成了最小的一个光团，系统无助的在一旁观看，除了尽最大的努力维持古钟钟意识与身体最基础的链接，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我需要鹤炎和小酒儿建立精神链接。”古钟钟将周寻丢开到云卷的身边，将鹤炎放到椅子上和小酒儿的手掌心相对。 “宿主，你忍着点。”系统有些不忍的将部分维系古钟钟意识的链接聚拢在她的指尖。 古钟钟缓慢的将手抬起伸手指点在了小酒儿和鹤炎中指的交汇处。 点点淡黄闪过，古钟钟偏头呕出了一大口血，染红了她身下的衣摆。 “古姑娘……”云卷拦住想要近前的周寻，有些担忧的看了看走过来的云起。 “我没事。”云起摇摇头有些矛盾的看着古钟钟，并未打扰。 小酒儿的小脸已经皱成了一团，两片嘴唇抿的死死的，像是遇到了什么极为惊恐的事情。 死马当做活马医吧。 青娘如果会给小酒儿她二人留下一个生路，那只能是在鹤炎身上。 那双失而复明的眼睛。 古钟钟强撑着扶着椅子扶手，系统抽调了她左臂部分的意识，她现在只能在意识和身体的痛苦之间勉强的维持平衡。 “小郎君，还记得那位老医生吗？他过来看看你。” “这个称呼，也只有藏谷才会有了。你又去求他们了。” 鹤炎语气之中夹杂着淡淡的无奈和内疚。 “知道的话，就要快点好起来，以身相许呀。” “好。”鹤炎捉住在他鼻尖上顽皮的指尖，轻轻的印上一吻。 “等我。” 第一百五十章 两个高个木头人? 黑暗之中，小酒儿默默地向前走着，在她看不清的周遭，好似已经挤得满满当当，除了那一条为她留出来的道路。 她每走一步，身后的路上似乎也被侵占堵绝了。 “你要去哪里？” 一个好听的声音在小酒儿身旁响起，一双手悄悄的拉了一下她的衣角。 “我要去找小久的眼睛。” “这条路很长很长没有尽头，你不该走这里。我知道一条路适合你，跟我来好吗？” “你是谁？” “我年岁很大很大了，不过你也可以叫我姐姐。”女子牵着小久的衣角，慢慢地将她从那条挤满了不知名生物的路上拉了出来。 “我们去哪里？” “这是你要决定的事情。”女子的声音温温柔柔的仿佛没有很多的情绪：“在这里停留的代价，是你的记忆。你在这里停留的时间越久，你的记忆就会被一点点的吞吃掉，它们都是一群没有半点人性和忍耐欲的家伙。” “她还记得。”小酒儿看着眼前似乎有些轮廓的道路：“是拿眼睛与交换的。” “那双眼睛很清澈，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随着她长大，却没有被污染到半分的尘埃，真是了不起。” 女子低低的叹了一口气：“要想养出这样一双眸子，需要花费很大的精力和材料，我之前也尝试过，可是下不去手。没想到还是有人做成了。” “可是那双眼睛已经被污染了，对你已经没有任何的用处。” “呀，你以为，眼睛在我这里？”女子似乎感到讶异：“我虽然喜欢，但是不是我的东西，我是不可以拿到的。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被夺了双眼。我本想替她拿回来的，可是她却跟我说……” 女子犹豫了一下：“她注定是属于这里的，与其保留着一丝念想，不如换来自己最珍贵的东西。” “她情愿留着记忆，也许就是为了今天再见你一面。就算是为了她，好好的出去，活下去。” 女子蹲了下来，虚虚的摸了摸小酒儿的头发：“不要怕，那个灵魂已经很虚弱了，等你出去后，记得要将这里关死。” “好。” ……~…… “你为什么总跟着我？” “不会说话吗？” “木头人。” 小人有些心烦的在路上晃来晃去，一旁有一个高高大大的人影，看不清容貌一直站在一旁，无论她怎么问都不说话。 “是新来的吗？”小人谨慎的看了看一旁的高个木头人，她现在呆的地方，那群贪婪的家伙不敢过来，可是新人进来的通道并不是这边。 这个人会出现在这里好奇怪，人也奇怪。 她已经和姐姐们商量好，大家一段路一段路的将小久送出去，再过一会儿见过姐姐，她打算去将那个疯女人再引开一点距离，等她发现她以为的小酒儿不见了，小酒儿应该已经把通道关闭了。 要出差错就好了，小人有些不安的摸了摸自己空洞的眼眶，这是必须要牺牲的代价。 “你的眼睛。”高个木头人缓慢的开口：“去哪了？” “被它们拿走了。”小人有些警惕的站的离木头人远了一点。 “为什么？”高个木头人依然站在原地，没有任何要靠近的意思。 “交换记忆。”小人有些好奇：“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在……找一个人。” “找一个人……”小人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不会吧，就逮着这会儿功夫又进来一个替换灵魂的载体？ 小人不安的左右看了看，确定还没有其他的人赶过来，松了一口气，她要赶紧离开。 等到抓木头人进来的人赶到了，看到自己，一定会以为自己要抢她的猎物，那可就难办了。 小人犹豫了一下，停在左侧边的黑暗边上。 这片区域是新建立的，还没有形成周密便捷的通道连接，所以平常并没有多少人过来。 即使是新的区域，因为有微弱的路灯，依旧形成了一个安全的岔口，她和姐姐们约好在这里碰面，如果姐姐们过来看不到她，一定会以为是疯女人将自己抓走了。 左侧边也存在一个同样的岔口，如果要穿过去，需要先经过一片短暂的黑暗。通向的道路比这边更多，因此来来往往的人并不少。 先去另外一边，姐姐们过来看见木头人，一定会猜到自己的想法。 小人伸出手靠近左侧的黑暗，整个人渐渐的消失在岔口的灯光之下。 “你怎么还在这里！” 小人晃晃悠悠谨慎小心的从黑暗边侧悄悄的探出来，这边的通道上还没有什么人，除了在路灯之下，一模一样呆愣在那里的高个木头人。 小人有些疑惑的近前，难道她弄错了？不可能这一短时间替身灵魂载体这么频繁的出现在这里吧。 “你在这里干什么？”小人试探的问了一句。 “我在找一个人。”高个木头人甚至连声音的起伏都与刚才一模一样。 小人连退几步，钻进刚刚过来的黑暗消失不见。 短短几个瞬间，小人就又从侧边钻了回来，她看着依旧稳稳的站在路灯下的高个木头人，觉得今天自己是不是撞了大运了，如果她有点心思想回去看看，这倒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哎……”小人走上前：“你还知道归来的路吗？你是哥哥，还是弟弟？” “我来找一个人。” “他在那边，你俩迷路了。你要赶紧回去，我先送你出去，再过去带他走。” 小人看着木头人有些呆滞的模样，怀疑他两个木头兄弟是不是已经将记忆全部换给了那群家伙们，才会安全的待在路灯之下。 “我在找一个人。” 小人拽住木头人的一片衣角，尝试引导他向前走，出乎小人的意料，这个木头人很配合，一步步的跟在她的身后。 “前面只有一个通道可以送你回去，我只知道方向但是我看不见路，我希望你可以看到来时的路，好好回去。” 小人带着木头人踏出了安全区，便不再说话，只是悄悄的利用通道曲折的方向，避开一些她已知的危险，向着归来的路摸了过去。 第一百五十一章 贪婪的人 小人走的很谨慎，几乎是每一步都要微微思考一下，身后跟着他的木头人也安安静静的。 虽然她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但是她之前找路的时候，在这里生活过很久，久到她只剩下了自己最珍视的记忆，而在这种只能保一个的命题里，她几乎没有选择的权利。 不过也多亏如此，她现在过来，倒也没有很困难。 “要过来了。”小人拉拉木头人衣角示意他停下来。 “小酒儿~你在哪里啊？带我回去，我在这里过得好苦啊……救救我。”哀怨的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 小人背后一僵，整个人蹲下来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怎么这么快这个疯女人就回来了，还好她没让姐姐带着小久走这条路。 小人努力将自己隐藏在黑暗的深处，突然她感到有一片阴影覆盖在她的身旁，小人紧张的扭头。 发现一直站在那里的木头人蹲了下来，他似乎有些疑惑的看着害怕的小人，尔后在小人紧张的目光中，木头人笨拙的摸了摸小人的头顶：“别怕。” “呆子。”小人空洞的眼眶里似乎有些许凉气溢出：“谢谢你。” “小酒儿~救救我，带我走吧，小久怕黑，这里好黑啊。”哀怨的声音这次带上了浓浓的哭腔，听得人心碎不忍。 “骗子。”小人轻轻的骂了一句。 如果当时她没有被这个女人骗进来，阁主和小久也不会生病。 “你讨厌她。”木头人没有感情的陈述。 “我恨她。”小人摸了摸眼角，站了起来。 那个女人的声音已经飘远了，她们要趁着这会儿感赶紧过去，等她送完这个，还有一个在路灯下正等着她。 希望另一个木头人不要先一步被那个疯女人发现了。 “你看看这里，有没有感觉很熟悉的地方？”小人压低了声音，看着眼前一片浓郁的黑色，她依旧看不清眼前的道路。 “看不见。”高个木头人摇摇头。 “怎么可能？”小小的人皱着眉头，她非常确定这里有一条归来的路，这一点她依旧找了无数的姐姐确定过了。 当时她也确实怀疑过这里不可能有路，因为没道理她有眼睛都时候，都看不见啊。 可是，这个木头人是怎么回事？ “你交换东西了吗？” 小人看着乖乖蹲下来看着她的木头人，有些无奈的问。 “换了。”木头人略显可爱的点点头。 “你换了什么？？”小人气不打一处来。 “等我好了，嫁给我。”木头人的眼睛里突然有了一些色彩：“约好了，对我负责。” “你跟那群东西？？？”小人虽然不信，但还是问了一句。 “和她。”木头人眼神渐渐变得委屈：“她不让我记得。” “她说忘了我，我不能记得她。”木头人眼神之中的色彩突然垮塌，整个人又变得有些呆愣。 “不能记得她。” 小人拽着木头人的衣角，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她叹了一口气。 好人做到底吧。 “所以，你就把他带回来了？”女子好听的声音，似乎没有任何的不满。 “姐姐，他好可怜。”小人搭拢着肩膀，有些撒娇的拽了拽女子的衣袖：“有危险我就跑了，安全第一，我知道的。” “谁不可怜呢，小不点儿，我可怜，你也可怜。如果不是我发现，你是不是打算带着他过去，瞒着我吸引疯女人的注意？”女子掐了一下小人的脸颊，见小人真诚的道歉并发誓再也不敢了，才心满意足的拍了拍手。 还是胖嘟嘟的小脸掐起来好玩。 女子围绕着木头人转了一圈，探了一下他的眉心：“他是被人为分割出来的意识载体，你看他身上的阴影，他应该已经被藏在这里很久了。” “你刚刚说有两个木头人是不是？而且他们都在找人？”女子轻轻捻掉粘在手中的黑色烟气。 “对，两个，离得很近就差一个黑街。”小人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姐姐，我是不是给他俩相见增加了点难度……” 你这是直接打断了他俩相见的进度…… 女子心下吐槽，看着沮丧的小人也没忍心打击她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总是有安排的，这是他们应该经历的事情。既然小酒儿已经在归来的路上了，疯女人也自己找错了地方，你也没有了牵挂，结缘了缘，你便把他送出去吧。” “好……”小人在女子胳膊上蹭了蹭脸颊，然后就跑到了木头人身边拉住他衣角：“我们赶紧回去吧。” “她让我忘了。”木头人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为什么？” 女子微微愣了一下：“可能是她怕你受伤吧。” “不记得便不会受伤吗？”木头人喃喃自语。 女子看着小人和木头人的背影，有些好笑的看着木头人这个痴人的背影：“这个呆子，她说不让你记得，你便真的不记得了？” “你也是一部分，我们差不多。”小人牵着木头人的手，绕过小路，向着刚才离开的地方赶去。 微弱的灯光下，高个黑影似乎动了动，他抬头看着前方，一个女子正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 “你怎么出来了？”女子有些轻蔑的看着木头人：“她把你藏在这里，谁会不知道她有什么心思。难道她还能活着回来，再把你带走吗？呵呵呵……” 女子轻笑：“她做梦！” “如果当时她答应了我，现在我俩的愿望，可就都成真了。”女子轻轻吸食着木头人身上冒出的黑烟。 “你可真是傻，不如就和我在一起好了。”女子有些贪婪的看着眼前的木头人：“就当做是她对我的补偿。” 见木头人并未有所反应，女子轻笑着大口大口的吞咽着木头人身上仿佛源源不断冒出的黑气。 女子能够感到她有些虚弱的身体慢慢积蓄了力量。 木头的阴影渐渐变得稀薄，隐隐露出了一些轮廓。 “再多一点。”女子抓住了木头人的胳膊，恨不得整个人将他拆分食入腹中。 —— “她是不是要变了。” “她活该！” “咱们走远一点吧，我害怕。” “怕什么，等会儿是她最虚弱的时候，咱们一起上，别忘了小由是怎么没得！” 左侧黑暗的黑街，几个人偷偷的聚在一起，看着远处灯光下的女人背后渐渐拉长的影子，耐心的等待着。 第一百五十二章 庞然大物 “快点。”小人弯着腰偷偷摸摸的从左侧探了一颗脑袋出来观察情况。 “不见了？” 微弱的灯光下，只有两三个小鬼头虚弱的身影，而之前一动不动的高个木头人却不见踪影。 小人左右观察确定没问题，才牵着木头人走到那几个小鬼头的旁边。 他们小鬼头软趴趴的贴在地上，有两个几乎要被散去了形体，只有一只小鬼头被剩下的人死死护住，尚能保持清醒。 “怎么回事？疯女人来过了吗？”小久轻轻戳了一下小鬼头，这几只小鬼头她经常能够看见，平常都比较胆小，不像是能够主动招惹麻烦的。 “她快变了。”小鬼头死死的咬住自己的胳膊，似乎十分悔恨：“我以为她吸食了那么多的黑气，变成它们之后，我就有机会替小由报仇了。” 黑气？ 小人很快就从小鬼头口中了解到吸食了黑气的疯女人，不禁没有即使转化成它们，而是依旧保持着清醒，只是灯下的影子膨胀的几乎占据了整个地面。 小鬼头永远记得疯女人见他们五个冲上来，只是舔了舔嘴角的黑气，勾了一个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笑容，她连手都没抬只是一个瞬间，他们连呼喊都机会都没有，要不是那个没被吸食完全的木头人吸引了她的注意，他不确定今天他们还有没有命活下去。 原来意识被吞噬的感觉是如此的啊痛苦，小鬼头的手腕处基本已经淡化到透明，这还是自家的几个哥哥拼死互他周全的结果，就像是整只手不断的碎裂又膨胀的撑大，时时刻刻都不停歇的在他意识之中折磨着，更何况他们几个都只是没有实体的意识，痛苦只会翻倍。 “我知道你一直在躲她，她往归来路追那个大高个子去了，你小心一点。”小鬼头使劲的在地上蹭到了他四个哥哥身边，努力将他们聚拢在一起。 意识体是不会哭的。 小鬼头只感到眼角那里有一点凉意，他挣扎的想要将几个哥哥靠的再近一点，这里虽然偏僻，但是再等一会儿不敢保证疯女人有突然觉得不吃掉他们太过浪费了。 小鬼头咬着牙将四个哥哥的衣角一点点的向他身边拽，突然就感到牙上的力度卸了下来。 小久帮着他将哥哥们的意识稍稍稳住，看着小鬼头一副不好意思又难过的小模样，忍不住板起脸训他：“谁的主意？” “我的。”小鬼看着眼前不大点的女娃娃严肃的小脸，把低下的面上竟有几分的愧色。 “疯女人哪怕是昏倒在地上，都不是你们几个可以抗衡的，摸摸良心你们这样对得起自己和他们吗？要还有几分脑子，就别再折腾了。” 小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缺了眼睛的缘故，训起这个年纪和当初自己差不多大的小鬼头，句句戳人心窝子。 “她杀了小由。”小鬼头语气木木的，随即又像是自己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我知道，在这里什么都不如自己命重要。可他是我们的弟弟，他刚来的时候是我一点点带着他的，过了这么多年，他也不过才四岁的心智。” “疯女人见他白嫩，性子又被我们护的太好了，她趁我们不注意拐了他一点点的分吃了。”小鬼头眼角的凉气渐渐染了一点血色：“这个仇，我不能不报。” “我也恨她。”小久理解的点点头：“找机会再动手，你们今天做的太蠢了。” “我们……是我错了。”小鬼头刚凝聚了一点手腕的形状，便急切的将透明稀薄的手放到身旁几个哥哥的额头上，不顾自身的伤先为他们修复意识。 “你说的黑气是跟他差不多的吗？”小人指了指身后的木头人。 “是他。不过他身上的黑气像是源源不断的一样，那个疯女人只吸食了大半部分。” 小人看着被黑气缠绕的几乎没有一丝缝隙的木头人，没有问小人黑气之下是什么。 “这里一般不会有人过来，一会儿你要看见一个很漂亮的姐姐，记得嘴甜一点。”小人认真的嘱咐。 然后小鬼头便看着小人拉着木头人离开了安全的区域，从左侧边又钻了进去。 “那不是归来路的方向吗？她深身后的人和那个大高个子也好像。”小鬼头眼睁睁看着前一秒还在教训他的女孩子后一秒义无反顾的走向作死的大道上，有些没反应过来，但是他手下为两位哥哥输送的意识却并未停止。 “木头人，我可能要害得你丢了另一半了。”小人平静的带着木头人走在刚刚她们来过一次的道路上。 这次木头人和她的配合更加的默契，就好像是心意相通一样，相处的时间越长，小人几乎不需要暗示，木头都会跟着小人该走的时候走，该停的时候停。 “另一半，不会丢的。”木头有些木讷是声音在小人的头上响起，她们此时正蹲在一旁，等待着侧边黑暗之中一个看不清的黑色庞然大物慢吞吞的走过去。 “我们约好了，她答应我的。”木头人执着的反复强调。 “这或许，也是你会被分割出来的原因吧。”小人知道被分割出来的意识体会将记忆之中最珍视的一个片段当成最真实的执念，以此生活在这里。 身边的动静消失不见，小久和木头人同时站了起来，凭着感觉向着前方走去。 这种归来路的唯一好处就是在这一片黑街之中，无论你从哪个方向走，都会走到那一处被隐藏起来的分叉口。 完整的人将会看到一条熟悉的路，仿佛天生就应该存在，与自己息息相关的归来路，意识牵引着肉体，回到现实。 而其他人，譬如她和木头人却只能看到几条看起来都差不多的路口，通向的地方也是五花八门，随即传的。 “今天归来路这么热闹啊。”小人后背有许多凉气吹袭，像是有用力的呼气在了小人的后背上。 “好久不见啊，爱哭的娃娃。”小人的手臂以飞快的僵直，她面无表情的回头。 黑暗之中，刚刚从她们旁边走过的庞然大物，正在黑暗之中用它幽深的眼眸贪婪的看着小人身旁的人。 第一百五十三章 借刀杀人 “怎么不说话啊，娃娃，当初你可是在我面前哭了好久呢。” 庞然大物的身子晃了晃，它看着眼前还是那么一丁点大的娃娃其实兴趣并不是很大，这个猎物最鲜美的部分已经不在了，生吞下去倒也不够饱腹的。 只是这个爱哭的娃娃旁边的这个人，身上的黑气仿佛像是食材身上抹了一层闪亮亮色泽诱人的油光，光是看着它就已经忍不住想要扑上去，大快朵颐。 “你们来这里来找归来路吗？”庞然大物呼出的气息混杂着说不出来的恶心，像是常年进食腐肉一样带着腥和腐烂的味道。 小人紧紧握着木头人的手，她没有想到这个庞然大物这么快就发现了她们，按道理来说它不应该对于残缺的意识分出多余的注意。 但是她低估了木头人常年沾染在黑暗之中以身养心，酝酿出来的黑气的诱人程度。而这个堵着她们的家伙，又是常年盘踞在这里专门猎杀意识的怪物，对于这种诱惑有着常年练出来的敏感。 它发现的太早了，以至于小人和它并未拉开多少的距离。 “小娃娃，我知道你没试过吞吃意识的滋味，这种感觉你试过一次就会再也忘不了。” 庞然大物身子慢慢降低，声音也具有了一定的诱惑性：“把他交给我，我就让你先走。” “我还有一个你要不要？” 小人冷静的说。 “呵呵，我就要这一个就可以了。”庞然大物似乎咽了一口口水，整个身体混在黑暗之中像是翻腾起了一大块一大块的灰色烟尘。 “我没有骗你，你应该能看出来他只是一个被分割出来的意识体，本体才是滋养意识想源泉，就在前面归来路那里。”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去找他，你知道的他俩之间有相互吸引的能力。” “你逃不掉的。”庞然大物的气息逐渐浓厚。 小人肚子里编好的一堆借口和理由，姐姐被疯女人打伤了，她想给小鬼头进补，然后救他的哥哥等等，此时全都用不上。 对于这种生活在黑暗之中只剩下吞吃欲望的家伙们，时间和生命都已经化作了尘封的概念，它们只相信吃到腹中的东西，才是它们自己的。 还未等小人说话，木头人像是听到了小人的心声一样一只手抱起小久，便向着归来路的方向疯狂的跑去。 浓烈的烟气垂如期而至的笼罩在二人的身上，木头人二话没说将小人死死的抱在怀里，身前的黑雾自动合拢，将小人包拢的严丝合缝。 黑烟落在木头人身上的黑烟上发出了滋滋的声音，缓慢地逐渐腐蚀着木头人周遭的黑气。 身后传来了那个庞然大物疯狂追赶的声音，黑暗之中，庞然大物的身躯就像它的名字一样，不知道吞吃了多少的意识才能让它养的如此庞大，但是它的速度却并未因此而减缓，几个瞬间，它便于木头人又拉近了几米的距离。 也许是不舍的木头人身上的黑气，庞然大物并未再吐出具有腐蚀性的烟气，反而用一股股混合腥臭味的气息凝聚成一个又宽又长的舌头，想要将木头人连同他怀里的小人一同卷起。 木头人只知道向前疯狂的奔跑，他其实并不知道方向，却每每能够和小人心意相通一样，不停的转换方向，避开庞然大物的舌头的同时，也向着归来路靠的越来越近。 “前面可是死路。”小人心里明白庞然大物也是有心把他二人向着那里驱赶，这是它对付意识不完整的人惯用的伎俩，她和木头人都看不到归来路，又不完整不可能看到任何的路，到了尽头，只能是死路一条。 而这样，它就不必担心会有其他的人从中分一杯羹。 快到了。 木头人怀里的小人看着前面的黑暗处，一个转弯，木头人整个人便没入了更深得黑暗之中。 庞然大物并未犹豫，反而整个状态更加的激动的跟了上去，它长大了口，两大块灰杂的烟气开合，它仿佛已经感受到了猎物的美味。 “呵呵，不要挣扎了。”女子抬起埋头进食的脸看着身下正不断挣扎着的人，咯咯咯的笑了起来，那笑声沾染了疯狂在里面。 “她绝对想不到有一天，我会把她最喜欢的东西，一口一口的吃掉，哈哈哈，这种感觉真是太开心了。”女子贪婪的将头埋得更深了。 在她身下的人狼狈不堪的被女子的左手死死的贯穿了躯体定在地上，他满身的黑气已经消失了大半，少部分坑坑洼洼的浮在身体的表面。 就像是千疮百孔之后的一块烂木头。 归来路的尽头，只能听见疯女人“咕咚”，“咕咚”的进食声。 而她身后的黑色愈发的浓郁，就快要凝成实质。 小人和木头人一跑进来，便看到了如此具有冲击力的画面，小人眼皮一跳，倒也没有惊慌，只是害怕木头人再有什么变故。 但是抱着小人的木头人速度很快的跑到了归来路的一侧，绕开了疯女人，按照小人的吩咐抱头蹲下，看似并未受什么影响。 在他们身后，一个庞然大物嘶吼着张着一张大口兴奋的进入，还未蹦哒两下，它便将目光死死的锁定在依旧在吞吃着黑气的疯女人。 她口中一团团的黑气，看起来是如此的浓郁，而且还在心口的位置源源不断的产生着。 庞然大物来不及思考，贪食的本能便驱使它毫不顾忌的冲上去一口咬住了疯女人的半边身体。 “呵呵。”疯女人边笑边在庞然大物的体内撕咬着。 庞然大物像是吃痛松口，一团团的雾气便喷了出来将疯女人完全笼罩住，它发出了愤怒的嚎叫，扭头便要将嘴边的猎物吞吃入腹。 疯女人双手成爪从雾中走出，一身的衣服破破烂烂，发出被腐蚀后的酸臭味。 她一把拦下庞然大物的动作，受手死死的一下下向着它身上撕扯着。 庞然大物转身撕咬，却碍于身体的灵活性有碍，只能险险避开几次却还是被疯女人扯下来好几大块灰团。 “什么垃圾。”疯女人扔掉手里的灰团，舌头舔了舔牙齿，她开始有些怀念黑气的味道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声东击西 “我们要赶紧走，在晚一点，就走不掉了。”小人紧张的从木头人的肩膀处盯着身后归来路的方向。 疯女人解决庞然大物也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等到那个时候她们再想跑，就来不及了。 “她一会儿会过来追我们的。”小人摸了摸眼角：“你怕不怕？” “不怕。”木头人的声音在小人的耳旁响起：“她答应我的。” “她说了什么？”小人微微的偏头，看着被黑气包裹着的木头人的面孔，第一次对其他人的事，有了一点好奇。 “她说，等我好了，就娶她，我们要在一起。” “呆子。”小人轻轻的叹了一句。 昏暗的灯光下，已经不见了小鬼头和他几个哥哥的身影。 小人拍拍木头人的肩膀，让他把自己放下来：“记得路吗？” “嗯。”木头人沉默的应了。 小人在左侧边阴影处又看了一眼在灯光下呆立的木头人，钻进了另一侧边的黑暗之中。 不多时。 昏暗的灯光下照亮出了另一个纤细的身影，长长的头发垂到腰际，唇似涂了鲜血一般的殷红，她五指葱白，尖尖的指甲只有边缘处染上了一抹暗灰色。 “她呢？”疯女人眼神之中完全没有哀戚之色，只剩下对眼前人的渴望。 “她也抛弃了你，不是吗？”疯女人一步步走近，她似乎不担心猎物会从旁边逃走一样。 尖尖的指甲绕起一缕黑气送入嫣红的唇中，疯女人仔细的品味着口中的美味，好像比刚才的更加醇厚一些。 像尘封多年才被开启的佳酿。 “所以，你才是被分割出来的那个。”疯女人葱白的手指没入木头人面容上的黑雾，似乎是在抚摸着一件还未被还原的珍宝。 “你知道吗？你其实应该是属于我的。可是我把自己全部的东西都拱手让人了，我的人生，身体，记忆，还包括你，炎哥哥。” “可是我后悔了。”女人眼中的渴望似乎更加的热烈，她轻轻的摸着黑气之中的虚无：“但是她已经不愿意还给我了。” “她答应我的。”黑气之下的木头人似乎有所触动：“她会等我。” “你还不明白吗？”疯女人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容却似哭似笑：“她骗你的，她所有最真实的秘密，即使是在心中，都不会完全的说出来。她啊，连自己都骗。” 疯女人一口咬在木头人的肩膀上，木头人肩膀处的黑气渐渐流动起来，仿佛被疯女人一点点的吸入腹中。 “呵呵呵呵。”疯女人舔舔嘴角，不去管木头人变淡的肩膀，闻了闻木头人另一侧靠近脖子的地方低声音在木头人的耳边像魔咒一样：“她不爱你，爱你的人绝对不会将你丢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木头人表面的一层黑气被吸食后，露出了更加纯黑的黑雾，像是每点的雾气都在黑暗的最深处深深的埋藏了千万年才沉淀出的黑色。 随着疯女人更加疯狂的进食，木头人的轮廓也渐渐的有些显露出来，只是有些透明和虚幻。 “你撒谎。” 木头沉默之后，说出了这一句，他猛的推开疯女人，便向着黑街跑了过去，转瞬间便被黑街侧边吞没。 “呵。”疯女人脚下的地板上已经看不到一丝的亮光，浓浓的黑色盖过了她的双脚，似乎有些凝固住了，疯女人却像是没有感受到一样，她用手轻轻抹去嘴角的黑色，咧开了一个危险的笑容。 ……~…… 小人站在归来路的尽头，眼前是半死不活，灰色的团块散落一地的庞然大物。 那庞然大物被疯女人撕裂开来，腹部几乎全部被掏空，隐隐可以看见人类独有的躯干在里面。 小人走上前去，庞然大物仿佛闻到了她的气息，挣扎的半撑起了身子。 即使它被疯女人重伤，也不会完全的死去，只要它还能进食。 庞然大物张开了那张残缺的大嘴，不由分说狠狠地一向前扑利用身体的重量砸向小人。 “完整的我打不过。”小人空洞的眼睛看着扑过来的庞然大物，面无表情。 “可你已经受伤了。” 庞然大物扑在空中的身子像是突然被人控制了一样，像旁边砸去。 它奄奄一息的看着眼前可以用来进补的美食，却丧失了对她动手的能力，仿佛自己的意识不受控制的在脑海之中一遍遍的跟它说： “听话。” “乖。” 小人不再看身旁的怪物，走到了那块烂木头的身边。 “你在等什么？”小人淡漠的开口。 “我……在找一个人……” 烂木头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他身体上原有的黑气已经被疯女人吸食殆尽，新生的黑气从胸口涌起，只能浅浅的浮在他的胸口处。 一张原本应该是清晰的五官，此时已经模糊不清。 “你为什么要找他？” “不知道……” 小人不知道为什么，可以从烂木头模糊的五官之中，看到一种属名为悲伤的情绪。 可能是因为，在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悲伤了吧。 被丢弃，被遗落，被陷害，这个地方，唯一没有的，就是希望。 就像她一样，这个世界，是一个黑漆漆的空洞。 小人拉住烂木头的衣角，旁边的庞然大物已经乖乖的趴在了一旁。 “走。” 小人将烂木头横在身前放好，拍了拍身下的庞然大物，庞然大物摇摇晃晃的起身，像是在挣扎什么无力的张了张嘴，还是向着前方走去。 她和木头人约好了，让他在心里默数600下，然后在用尽全力的向这边奔跑。 现在只剩下一点时间，她要抓紧了。 “好黑啊。”小人扫了一眼蹲在眼前角落里捂住耳朵的小鬼头，有一瞬间的沉默，想要将他丢到庞然大物的嘴里让他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黑暗。 “你在这里干什么。”小人严肃的将小鬼头提溜了出来。 “别，别吃我。”小鬼头挥舞着拳头，听到小人的声音，才敢睁开眼睛，他的眼睛有一瞬间的欣喜：“你没事啊！” “我知道你要过来，我看看你有没有事。”小鬼头结结巴巴的看着小人身后的庞然大物，感觉他的双腿又在止不住的颤抖。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不自量力 “上来，别碍事。”小人将两股战战的小鬼头拉到了他十分抗拒的庞然大物身上。 小鬼头的语调像快哭了一样：“为，为什么你会骑这么一个玩意啊？” “方便。” 小人催促身下的庞然大物加快了速度，小鬼头趴在最后抱紧了身下的灰色团块，恍惚中心里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出息了。 哥哥，我敢抱着怪物了呢。 “姐姐人很好，她将我们带走了。我放心不下你，觉得让你一个人过来，太危险了，我就过来找找你带你回去。”小鬼头莫名能够感到小人高压的情绪，有些害怕的在她身后解释着。 “你没有能力救任何人，你过来只会添麻烦。”小人紧绷着开口：“不要做这些自不量力的事，这个地方从来不缺少像你这样送死的小鬼。” “我错了。”小鬼头默默地道歉。 “要改，说没有用。我不想下次在任何危险的场合再看到你的身影。”小人冷漠的说着句句伤人的话，如果这个小鬼头还对这个世界抱有一丝的幻想，那么他迟早都会化成身下庞然大物身上一抹带着腥气的灰。 “嗯。”小鬼头闷闷的回答。 “呵呵。”女人的轻笑声在黑暗之中若隐若现。 小鬼头警觉的抬起脑袋，他用手护着小人的两侧：“我好像听到了疯女人的声音。” “嘘。”小人轻轻的戳了戳身下的庞然大物，只听得嘭的一声，庞然大物突然一边加速，一边猛烈的甩着身子，直直的冲向了前方。 小人早有准备的拉住了木头的肩膀和小鬼头的手，她们三个人并未被摔的分散开来。 意识体而已，被摔几下，当真是没有什么大碍的，只要别摔进怪物的嘴里。 小鬼头听话的跟在小人的身边，即使他并不清楚小人要做些什么，但肯定不是他能够掌控的事情。 “呆在这里。”小人瞥了一眼侧边，然后将小鬼头和木头人藏在黑暗中的某处，独自向着疯女人声音发出的地方走去。 “嘭！嘭！嘭！” 前方庞然大物冲过去的地方传来了一阵阵震聋欲耳的声音，在这种黑暗又寂静的地方，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一时间小鬼头的身体已经僵硬的不能再僵硬。 在他的旁边已经陆陆续续的走出了好几个黑色的阴影块，有一个甚至主动的挪开了他的双脚，从他脚面下拱了出来。 但是这些阴影仿佛对他并不敢兴趣一样，都急匆匆像看热闹一样的赶去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这些都是平常难得一见的人啊，怪不得黑街看起来空空荡荡的，感情平常他们在街上晃荡的时候，总有人在旁边看着么……小鬼头麻木的侧身，为旁边穿墙而过的阴影块让出了道路。 “小鬼头，你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吗？”阴影块穿墙而过并没有很快离去，而是站在小鬼头的身旁打听着。 “不清楚。”小鬼头有些紧张的捏着手。 “我可是看见小久把你放这儿了，跟大叔说一说。” “大叔，我真的不知道。”小鬼头用紧张到快哭出来的语气，吃成功的让口中念念有词不欺负小孩的大叔离去。 “都应该过去了吧。”束手无策只能悄然蹲好的小鬼头等待了一会儿稍稍放松了下来。 “都过去个屁，老娘我还得在这看着你们。”一个充满了抱怨的女声在小鬼头的上方响起。 “早知道就不告诉那个死丫头了，就会使唤我，没良心的小东西。”女子探出了一个阴影脑袋长长的头发扫在小鬼头的脸上，和他此时的心一样的拔凉。 “哥哥，我好像看到了女鬼，活的。” ……~…… 小久有些谨慎的向前一点点的挪着，借助着周围的黑暗隐藏自己的身形。 在听到庞然大物不出她意料弄出的动静后，小久面色平静的等待着。 长长的阴影顺着前方的道路笼罩了过来，比之前更加阴森的凉气好像可以凝结出实质一样。 疯女人的轻笑声比之前更加的清晰，黑气不仅提升了她的实力，也会让她的身体凝结的更加稳固。 只不过，什么事情都是有代价的，当在这个世界绝望的人，选择了吞吃别人来过活，就要承担起他吞噬的那个人所有的执念和绝望。 最终，大多数的人都会变成庞然大物那样，将所有的情绪和理智抛弃的怪物。 疯女人的心情看似很好，可能因为她吞吃大部分的黑气都来自于一个人，所以此时的她还算是正常。 不过她这个人，本来就不正常。 轻轻的笑声似乎一直在这里找寻着什么，她挖过走过的每一寸的黑暗，不时还能够听见被误伤的怪物凶狠的咆哮声，却没有一个敢真正对上此时的疯女人。 “呵呵呵。”疯女人的声音越来越近，小人半蹲在地上，看着停在她面前被黑色包裹住下半部分的裙边。 “走。” 在前面一侧隐藏的木头人突然闪了出来，向着来时的路跑去。 “呵。”疯女人身下的黑色流动飞快，死死的缠住了木头人的双腿，让他摔倒在地。 疯女人慢慢走了过去，享受着猎物此时挣扎的绝望和无助，木头人身上的黑色雾气还剩下许多，不过和烂木头不同，他心口处并没有新的雾气涌出。 被吸食一点，就少一点。 小人摸摸自己的眼角，慢慢的站起了身子，她看着疯女人的背影，眼眶之中的黑气慢慢的溢出，一缕一缕的凝结在她的周围，直至将她吞没。 “呵呵，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才会出来呢。”疯女人轻笑着，身下的黑气却突然向着小人所在的方向狠狠地扑了过去。 小人身上的黑气不如疯女人的浓郁，却胜在灵活，她将黑气凝结成绳，一缕缕的从身后将向她袭来的黑气牢牢的锁住。 借着这一瞬间的力气，小人的身体在空中翻滚了一下，向着前方扑了过去，正在的摔在木头人的身边。缠绕在木头人身上的黑气瞬间分出一部分将小人也一起缠绕了进去。 疯女人走近，一下下的将小人身上一缕一缕的黑气全部扯断：“你本来就该死的。” 木头人在一旁剧烈的挣扎着，仿佛不甘的发出了怒吼。 “心疼了？是啊，你是该心疼，毕竟这可是她留给你最后的东西了。” 疯女人舔了舔手指上残留的黑气，有些意犹未尽的看了看一旁静止不动仿佛没有了任何生气的小人。 “还是太小了些，要是你听话，我就能再多留你一些时日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无可说处 疯女人慢慢蹲下来，用手描绘着她许久未曾在回忆之中看到的这张熟悉的面孔。 指甲上沾染了许多浓稠的黑。 她嘴角勾起的弧度似乎一直没有减小的痕迹，只是她即使吞吃了那么多的黑气似乎也填不满内心的空洞，多年来的怨恨一直找不到出口以及，可以宣泄的对象。 如今，她可以轻而易举的毁掉这个承载着那个女人所有美好的意识，却有些不忍心这么简单的将他毁坏，这不公平，明明她承受的要更多，凭什么这些人简简单单就能拿命抵了。 “放开。”小人的手指动了动，空洞洞的眼中更多浓郁的黑色仿佛就蛰伏等待着这一刻，迅速的涌出，锋利的边缘毫无阻碍的切割掉链接着木头人和疯女人身下粘稠的黑气，还有疯女人正对着小人的左肩。 点点鲜红色的雾气落在粘稠的黑色里，像是阴暗角落里盛开的一朵不知肮脏为何物的玫瑰，妖艳又危险。 疯女人身后浓郁的黑色不再是流淌在地上粘稠的液体，此时它们张牙舞爪的从她的背后升起，渐渐凝聚成一团粗胖的实物，长出了一双双锋利无比的利爪。 和一张隐隐若现的大嘴。 疯女人的指甲扶上肩膀处的伤痕，虽然她的意识愈合的很快，她也可以明显感受到那种深入骨肉的痛楚，就好像她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一样。 “呵呵呵。”疯女人毫无预兆的大笑着，眼角却流下了两行血泪，她身后的实体怪物拖着比之前的庞然大物还要沉重的脚步，一步，两步的向着木头人抱起小人逃跑的方向追去。 疯女人像是喝醉了一样，一边大笑着一只手抚摸着左肩一边摇摇晃晃的也跟在后面。 “快，灯下。”小人眼中积攒多年的黑气此时用光了大半，她的身体虽然不至于涣散，但是着整个身体却比之前变淡了不少。 木头人虽然黑气也被疯女人吞了不少，但是仅剩的黑气还依旧能够维持他的行动。 前方原本新开辟出来的区域，一个个阴影藏匿在周围的黑暗处，以一种隐秘的方式无声着交流着。 “它疯了吧，这是在干嘛呢？” “不知道啊，我也才刚来，就看它一直在撞灯，怕不是亏心鬼吃多了。” “上一次撞灯的还是在十年前啊……” 一道感慨的声音很快吸引了大家的注意，众人纷纷打听。 “咳，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是那个疯子将灯撞断了没多久就消失了，有人说他出去了，也有人说他被系统抹杀了。不过……” 这个意味深长的转折高高的吊起了众人八卦好奇的心。 “也有人说，他出去之后，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又回来了。” “你说这么半天，上次撞灯的起码是个意识体吧。这个怪物算怎么回事。” 八卦消息来源人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也不知道，等下看看吧。” 众人一时也收敛了好奇心，专心看着那个怪物在灯下一边身上黑气不断的消耗蒸发，一边一刻不停歇的恶狠狠的一下下的撞着看似无比脆弱却从始至终没有摇晃半分的微弱小灯。 木头人此时离新开辟的小灯处还有很大一段距离，小人拍了拍他的胳膊，木头人却恍然未闻的并未停下动作。 “放我下来。”小人强硬的命令。 木头人原本的有些呆滞的黑气此时也服服帖帖的收缩起来，小人看着眼前装傻的木头人，有一瞬间小人似乎从他身上看到了那个小鬼头的影子。 “我们两个一起死和有一个机会都不死你选一个吧。”冷冷的话语冰凉的扎进木头人不知道有没有的心脏上。 “我不想分开。”木头人倔强的开口：“每次都是我跑，留下她一个，我宁愿两个人一起死。” “我不是她。”小人毫不怀疑木头人的那个心上人对他造成了多大的心灵伤害，只得耐着性子：“我每次都回来和你在一起送死，刚刚不就是吗。” 这个说法有一些怪怪的，小人皱了皱眉头没细想，木头人的速度不变，黑气却有一丝的怔松，好似有些接受了小人的说法。 “放我下来，我把她带过去，你去和你弟弟汇合，想法子变的完整再过来救我。” 一个缺失了意识一部分的意识体无论如何也打不赢完整状态实力提升的疯女人。 即使再加上一个完整的木头人也打不过。 小人毫无心里负担的哄骗着木头人，没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丝毫的不对，反正只要他听话的活下来，小人的努力就不算白费。 “你和她撒谎的样子一模一样！”木头人的语气之中夹杂了一抹名为愤怒的不应该属于他的情绪，脚下的速度更加的快了。 一脸呆滞的小人在木头人怀里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明晃晃的灯光。 哦豁，完蛋了，一起死吧。 灯光下，腹腔的黑气已经被腐蚀殆尽露出了一截干瘦的似乎只剩下骨头的躯干，庞然大物原本的身形不断的缩减，已经可以看到它一次次撞向灯柱的肩膀上四散开来的雾气中血肉模糊的一片白骨。 嘭！ 庞然大物像不知道疼痛一样，意识之中只有一句话冷冰冰的不断的重复着： “撞到它！” 撞上去！ 它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来到这里，脑海之中原本喧嚣着肆虐的食欲和内心填不满的欲望在这一刻得到了短暂的平静。 它竟然觉得意识之中传来的痛苦也好过被一刻不停歇的饥饿感侵蚀。 恍惚之中，他好像可以看到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他的意识瑟瑟发抖，却没有停下撞击的动作。 面孔越来越多，呈现在他眼前的人影也越来越密集，一个个被他吞吃过形状凄惨的人在他眼前爬动，似乎在质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 他也想问，为什么他要在这里，为什么他无名无姓，无家无归处，无期盼，无前路。 为什么！ 黑气四散，血肉崩开，灯光下像是一片满含血色的修罗场。 一个充斥着伤心之人的黑色炼狱。 第一百五十七章 奋不顾身而已 身后沉重的脚步声此时听起来，更像是一声声催命的呐喊，每一句都在木头人的耳边大喊大叫：“跑啊——！” 木头人是感觉不到疲惫的，只是他身上的黑气在不断的消耗变薄而已，小人冷眼的看着，一张小脸冰冷冷的坐在木头人的怀里，并不打算制止。 有什么用！ 一个个的都上赶着热心肠，在这个世界里难得遇见两个傻子。 一个小傻子，一个大傻子。 还有一个小笨蛋正憋着气在大傻子的怀里，面上冷漠内心却迅速的盘算着下一步的行动。 在这个世界之中，重量和速度绝对不会构成反比，身后身轻如燕，脚步如雷的恐怖怪物和木头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如果不是小人多次指挥木头人转向变道，此时的她们已经被追上了。 “左转，加速跑过去不要停。”小人抿着嘴，这是最后一个转弯了，后面是一条直直通向灯光处的通道，如果在这个转弯木头人不能将身后的怪物再甩出一截，那么她们的处境，呵，不过是更糟糕而已。 小人认命的死死盯着身后。 就是这个时候！ 身后长着利爪的怪物一双双的爪子再次向着木头人的后背袭来。 木头人灵巧的身形一转，将将躲过，调整好身形的木头人转弯过后，一刻没有停顿的向着前方的直路跑去，多利用一秒，就少了一些危险。 木头人身上的黑气紧紧趴在身上，稀薄处集中在背部，一道细细的伤口自肩膀起划过木头人的背部，一些血色的细雾自伤口浅浅的溢出。 小人放在木头人肩膀上的双手紧握，眼眶之中一小撮黑气轻轻的覆盖在木头人的肩膀伤口处，点点血雾被黑气覆盖，伤口细细的愈合，只剩下些许的痛意却被一直奋力奔跑的木头人抛在脑后。 小人的身形有一些不稳，她半趴在木头人的肩膀上，静静积蓄着力量。 越来越近了，木头人裸露出的皮肤像常年隐藏在暗处一样捂得苍白，逐渐稀薄的黑气逐渐汇聚在心口处。 脚下的黑暗似乎有所触动，木头人一步步狠狠地踏在地上，灯光下那一片黑气与血肉交织的场景也不能减缓他的速度，那是小人要求的地方。 周围的黑暗之中，仿佛有无数的人在交谈，小人空洞的眼抬起，有些虚幻的小手紧紧的抓住木头人的肩膀。 “救救我。” 小人无声的对着周围的黑影开口。 这不是她第一次对着漫无边际的黑暗求救，只不过这黑暗从来不会给她任何的回应，所有的求救声就像石头一样，连水花都没有打起，就被张开大口的深潭吞没。 当她独自一个人徘徊在归来路的尽头，身边都是一个个伺机等待她绝望着倒下的怪物。 当她决绝的剜出一双纯净不沾染任何杂质的眼睛，只为保留自己的记忆…… 没有任何回应。 周围的黑影似乎沉默了一般，议论的动静消散，死寂，在这个灯光的周围重新占领了主导地位。 这是一个绝望的世界，如果有一丝活下去的希望，都会变成黑暗中一抹沾着腥气和血的灰。 小人看着已经近在眼前的锋利爪子，眼中剩下的黑气凝聚成刀狠狠地刺进怪物的掌心之中，爪子却只是涣散了一下便直直的向着她抓来。 周围似乎是谁恶狠狠的咒骂了一句。 怪物的爪子被两道黑气裹挟着偏离了原本的路线。 “大傻个，跑啊！” “老娘欠了你的！” “各位，帮帮丫头吧。”一个中年大叔，从地下伸出了一双手死死的抓住了怪物的一只脚。 利爪直下，一道黑气凭空而来，割断了怪物的一条胳膊。 “好歹也算看着她长大的，我还算有那么一点人性。”一道声音有些不好意思的在大叔旁边响起，倒也熟悉，是之前那个四处打听八卦的小伙子。 怪物被滞留的一瞬间，木头人加速已经冲进了灯光下。 紧随而至的并不是怪物发怒的咆哮，而是一阵折磨耳膜的轻笑声，一时间周围的阴影全部停止了动作。 不少的地方则是瞬间少了些色彩。 “这群胆小鬼。”女子呸了一声，看向和她一同拉住怪物的男子：“你怎么还不跑？” “和你一样，护了这么久，不甘心。” “我倒也不全为了那个丫头，只是不想这么窝囊的过下去。”大叔有些遗憾的声音自地下传来，似乎道破了这几个人的心声。 多少年了。 “哈哈哈，对，这么多年了，好想过一把瘾爱咋咋算了。”女子爽朗的笑声似乎冲淡了众人对疯女人的恐惧。 怪物似乎也停止了挣扎。 疯女人越走越近，冰冷的寒意刺骨，半黑的指甲在她身旁垂下，她抬起了一只手，怪物身上的黑气整整齐齐的脱落。 一时间女子的双手，小伙子的腰侧，大叔的双腿的意识与黑气断裂开来，到底要比小鬼头强不少，众人只是意识一瞬间的疼痛。 到底也算是积攒不知道多少年的家底，形体上并未受到太大的打击。 不过都是不完整的意识体，又能坚持多久呢。 疯女人踩踏着女子断裂的双手，大叔的虚弱的沉浸在地下的阴影之中，小伙子不甘的再次上前，还未近身，便被实体又浓郁一倍的怪物蛮横的撕裂了半个身子。 整个过程也不过是短短几个瞬间。 小人和木头人静静站在灯光下，隔着一条几个奋不顾身想要证明一下自己在这个世界价值的人造就出来的血路，与疯女人相对。 不过是想要好好的活着罢了。 在这个地方，只能是一个奢望。 一旁的庞然大物还在不知疲倦，不知危险为何物的撞着灯柱。 灯下灯柱的影子似乎有一丝的摇晃，却又短暂的像是出现了幻觉。 疯女人一步步的上前，木头人一步步的后退。 灯光下怪物渐渐融化成为了占据整个区域的阴影，盖住了疯女人的裙摆，也紧紧的裹住了木头人想要退后的双腿。 “结束吧。” 第一百五十八章 死寂 庞然大物此时瘦弱不堪一击的身躯晃晃悠悠的停了下来，被黑气束缚的下半身已经不能称之为脚，一次次的撞击，他的身上零零散散细弱的骨骼被烂红的血肉包裹，破破烂烂的一个怪物。 脚下的黑气粘稠度几乎已经牢牢的粘在了地上，庞然大物硬是踏碎了一小块，代价是他脚腕之下的一片模糊。 “啊——!” 黑色粘稠的雾气无视了庞然大物愤怒的嚎叫声，顺着他残破的躯干向上，逐渐淹没了他整个的身子。 不够，还不够多。 疯女人指尖轻动，黑气逐渐在她脸上覆盖，她唇边的笑意却越发的妖艳，她偏着头，看着一动不动站在那里戒备的盯着她的木头人和他怀里生机微弱面无表情的那个孩子。 为什么， 你到死都还要护着她的东西？ 黑气翻腾，攀上了木头人未被黑气覆盖的身体，滋滋作响的腐蚀声，令人心悸。 疯女人却没有笑出声。 她像是突然忘了如何发声一样，整个人站在灯光下，脚下一片粘稠的黑气亲近的缠绕着她，黑气蔓延，疯女人除了面上薄薄一层像罩了黑纱的黑气，却也没有像庞然大物一样被黑气重新组合。 是了，她都快忘了。 她不属于这个世界，时间长了，倒像是这个世界所生的一样，无根无源，无归处。 一旁的庞然大物很快就被吞噬的只剩下了一个躯干模样，似乎是嫌弃，黑气从他身上褪去，向着另一半木头人脚下扑了过来。 木头人似乎被黑气所钟爱一般，细细的品尝，慢慢的分食，从脚腕到大腿，黑气侵蚀的很细，却也没有很快的向上，它们要榨干木头人身体内的每一滴养分。 “喂，要死了。你后悔没听我的吗？”小人被木头人举高在肩上，虚弱的抱住了他那颗傻脑袋面无表情的敲了敲。 “不后悔。”木头人认真的回答，甚至能听出他语气中的一丝笑意。 小人摸了摸空洞的眼眶，心里头一次放松了下来，好像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她看着前方还未倒下的庞然大物，第一次看清了在黑暗之中无数次与自己擦肩而过的男子的面容。 那是一张很秀气的脸，长长的睫毛，薄薄的嘴唇，如果他还好好的活着应该是和同窗一起打闹的年纪。 不过如今，也只剩下了一张苍白的脸旁，和破碎的身子…… 破碎的身子？ 他不是意识体，而是整个人进来的！！！ 小人意识到了什么，却没有力气直起身来，只能趴在木头人的脑袋上静静的和那个苍白的男子两目两框的相对。 男子垂下的睫毛动了动，他似乎是对着小人笑了一下，但是许久未曾见人的面孔其实很是狰狞和怪异。 男子拖着残缺的身体，一步步挪到了灯柱的旁边，地上的黑气似乎无视了他。 似乎是嫌弃黑气吞噬的速度太慢了，疯女人身后的黑气突然拔高，向着木头人整个身子包裹而来。 木头人在此时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 他将胸口仅存的黑气聚集在心口处，双手用力将胸前的小人使劲的对着左侧面的黑暗处抛了过去，小人的身体被黑暗淹没。 黑气涌动，一双沾染了黑气的手慢慢的伸了下来，木头人弯起的身子瞬间被粘稠的黑气翻腾的包裹起来。 在黑气闭合的瞬间，还可以看见他纯净的眼眸，在黑气的衬托下，更显得特殊。 “她跑不掉的。”疯女人不带感情的声音冷的就好像在深潭之中沉寂千年的冰。 “无妨。” 空气之中隐隐还存留着木头人轻声的回答。 柱灯之下，那名男子面色狰狞的握住灯柱，似哭似笑，最终只有两行血泪沾染他本就脏污的身子，流入混着他血肉的地面。 咔嚓。 男子的力气看起来并不大，但是灯柱此时在他的手上看起来十分的脆弱。 灯光暗闪，疯女人动了。 她的手直直的插入男子的心脏，却只摸到了一片虚无。 “没有……。” 男子轻声的摇头。 “没有心，找不到了。” 像是想起了什么，男子苍白的脸上有一丝转瞬即逝的光彩，他的手紧紧握在灯柱上，微小的裂痕开始从点柱体的中心向上下两个方向扩散，数道裂痕在疯女人的指甲握断男子手臂的瞬间已经结成了网。 男子的脸上此刻才有一抹解脱的痕迹，他狰狞的微笑看着面前的疯女人，没有怨恨也没有恐惧。 “别怕。” 轻轻的声音随着灯柱的破碎倒塌而消散在周围的黑暗之中。 一片死寂。 浓浓的黑暗之中，像是漂浮着许许多多拥有者极致黑色的云朵，遮挡了一道道隐蔽躲藏起来的视线。 左侧黑暗处的界限也接近于虚无。 一双小手渐渐露了出来，小手的主人此时正靠在一个清瘦的男子身边，旁边有一只小鬼正一脸震惊的看着点灯灭的方向。 “什么情况？” “还在吗？” “看不到啊，传送出去了吗？” 几道压低了的声音互相询问着。 “弄断了就可以出去吗？？” 略带惊奇的声音听起来跃跃欲试。 “嘘，她还没走……” 议论声戛然而止。 “可怜啊……” 一道无所顾忌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调侃和奚落。 “咳，你还没死……” 被撕裂的年轻男子用雾气包裹住伤口，身形却有一些透明。 “还没呢。” 女子有些好笑的直起身子，她是第一个扑上去的，所以受得伤最重，手腕处的手虽然凝聚出来了，可是和透明的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女子有些苍凉的看着四周的阴影处，最终将视线定在了黑雾笼罩着的破碎的灯柱旁边。 那个男子最后狰狞的笑容仿佛还在女子的眼中，就好像他是在绝望之中带着扭曲开放的希望坠入了这个黑色的炼狱里。 不死不休。 “他，他，他死了吗？” 小鬼头有些害怕的往小人身边凑了凑，为了维持小人的形体他刚刚主动给她输送了一下意识，因此他的身形相较于之前有一些瘦小，此时在小人的身边，更显得可怜兮兮。 第一百五十九章 争执 “把他带过去吧。”小人认真的看着小鬼头。 “啊？这就去了啊，好，好吧。” 小鬼头有些无措的起身，他拉着大高个的胳膊，原以为要很费力才能将他拽过去，谁知道原本奄奄一息的大高个突然晃晃悠悠的自己站起来了。 “他好像可以自己过去。”小鬼头有些害怕。 “我将引线放在你身上了，娘过去，他才会跟你过去。” 小鬼头点点头，有些紧张的从侧面小步溜了过去。 刚刚他看到这边的大高个和小人说的木头人确实长得差不多，他按照刚刚记好的位置飞快的就迈着腿跑了过去，期间他的神经一直紧紧的绷着，生怕旁边滚滚的黑雾之中，出现一双锋利的大手。 小鬼头一到离木头人最近的距离，便不敢再上前穿过四处飘散却始终紧紧围绕着灯柱那边的黑云雾。 身后的大高个行动虽然笨拙，但是也确实像小人所说的紧紧跟在他的后面。 可是大高个并未因为距离木头人很近就发生什么变化。 不能白来一趟。 小鬼头狠了狠心，几乎是猫着腰贴着地板钻了进去。 小鬼头用双手紧紧的捂住口鼻，眼睛也丝毫不敢张开，只是数着数向前，凭着记忆之中的路线走着。 想象之中的粘稠感觉并未从脚底传来，但是小鬼头的心更加的紧张，这是不是说明，那个疯女人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由黑雾组成的怪物？ 察觉身后大高个开始有些僵硬的动作，小鬼头又加速向前使劲的冲了一小段距离，成功的在即将碰到什么东西之前停住脚步。 小鬼头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往后退去，却正正好撞到了同样加速猫着腰小跑过来的大高个。 身后如提线木偶一般的人，可没有他灵活。 小鬼头被狠狠撞到了一旁，头趴在地上，大高个却像魔怔了一样停在那里。 小鬼头也一动不敢动的保持着一个姿势趴在地上。 面前是一张极为秀美的女子容颜。 哥哥，真好，我今天又看见一个绝色女鬼了呢。 许是，小鬼头的心声被人听到，那绝色女子睫毛轻颤，长长的头发滑落在她的脸庞，她慢慢撑起身子，一身红裳在这个黑雾之中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 长长的指甲显露了透明的嫩粉色，女子直直的看着前方。 绝望的让人忍不住为她心酸。 小鬼头后知后觉的慢慢向后退去，在一个安全的角落向大高个那边瞥了一眼，一眼便也让他僵在原地。 大高个，消失了？ 刚刚明明那么老大个人，现在就剩下一个身形削瘦，面容俊美的男子了？ 等等。 小鬼头没忘记小人的话，尽管他的心剧烈的跳动着，也再也顾不上什么，他用力的向着小人所在的方向跑去。 “小鬼，里面发生什么了？” “别跑了，快给我们说说。” “人传送出去没有？” 一道道细细的黑线从四面八方袭来，想要抢先拉住刚刚跑出黑雾的小鬼。 “你们丢不丢人！” “小鬼，快点跑过去。” 两三道斜里的黑线将缠在小鬼身上几乎想把他分割开来的黑线割断，刚刚到女子站在小鬼的身侧，旁边是扶着大叔的年轻男子。 “切。” 几道不忿的声音也只是抱怨了几句，那也没人想要真正的惹出麻烦来。 他们只是想要占便宜，不伤害自己的那种。 却不在乎是不是会伤害到他人。 “成，成了。” 小鬼头还有一些紧张：“他五官清晰，眼神好像也没那么呆滞了。就，就是那个疯女人好像也变漂亮了，他俩现在都互相看着对方，我，我就跑出来了。” 最后一句小鬼头说话的声音有些虚，像是害怕小人责怪自己一样有些无措的偷偷瞄着小人的脸色。 “谢谢。”小人一只手撑在地上直起身子，面无表情的对着小鬼头说了一句，便扭过头去。 小鬼头摸了摸鼻子，笑了一下，便坐到了小人的旁边，让她可以靠着自己坐好。 哥哥，我做好人，得到回报了呢。 真希望你能看到。 女子有些随意的靠着小人坐到一旁，现在她倒也不急着走了：“小丫头，你那个高个朋友怎么回事？” “他现在完整了。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现在疯女人好像清醒了一点。” 小人摸着眼角，微微勾起唇角：“只是不知道，他们两个认不认识。” “疯女人完全是意识力强悍，从她莫名其妙的在这里出现开始，没几个人真的能吞吃了她。现在她还有这么好的运气，不完整的还能变完整？可真是可笑又可怜。”女子盯着面前有些开始消散的黑雾，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情。 “她，可能是被那群人坑进来的。”中年男子在一旁沉默了一下：“我当时在阴影里，隐约的听到了她在和一个女人争吵，随后我感觉没动静了出来，那个疯女人就已经开始变得疯疯癫癫的了。” “又是那群人啊。”年轻男子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你们说，那个灯撞断了到底能不能出去？” 女子随意的问，身上却给有一股得到肯定回答就一定会去做的劲。 “不知道……” …… 沙沙。 细密的声音，让随意的聊天突然归于平静。 众人表情不变，动作一致的看着黑雾。 却始终没有任何的人走出来。 沙沙。 小人倾听着，空洞的眼眶死死的盯着黑雾的一角，像是被什么蛊惑，挣扎的起身，向着黑雾跑去。 小鬼头有些讶异小人突然的动作和恢复的力气，他只能紧随其后的跟在小人的身后，两人转瞬便被黑雾遮掩了身影。 “你，有没有看见什么？” 中年男子迟疑的小声问。 “你们，也看见了？” 女子的声音轻的只有身边的几人能勉强听见。 不等回答，似有默契一般，几人动作极快的融入阴影，不知所踪。 “去哪了？” “会不会是跑了。” “不可能，你没看他们拼死救得人都往里面跑。” “那为什么……” 是了，为了瞒住他们，不让他们抢先过去，所以那几个人要用阴影走而不是直接跑过去。 一时间会意的人纷纷像是消失了一样，悄无声息，周遭的色彩似乎渐渐一点点集中到了黑雾那里。 在这里生活不知道多久的人，笨一点的，早就变成了那一抹灰。剩下的阴影不再出声，地面一时间黑流涌动，甚至有人嫌弃太慢，而直接从四面八方跳出来扑了进去。 也有人的黑气，趁乱，悄悄的缠住了其他人的脚腕…… 第一百六十章 相遇 眼前的女子面容娇艳，像是山坡上漫山遍野开满的四瓣小花之中一朵色彩张扬又浓郁的玫瑰。 鹤炎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眼前大红衣裳的女子。 他此时身体刚刚恢复正常，好像是从在黑暗的密道里记忆就有一些恍惚，而刚刚所有的记忆极其清晰又带着不容争辩的姿态蛮横的冲入他的脑海，就像是那年不讲道理打上他家门纠缠了他一辈子的人。 “炎哥哥。” 女子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我们终于见面了呢。” 鹤炎清醒的知道，面前的这个人是谁。 或许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他最清楚，在那个人走后。 那年请她看戏本，看来看去总是英雄救美人的戏折子，那个女子笑意盈盈，言语之间将那些个不知所谓，充满酸腐气息的故事批判的一文不值。末了，还让人好好的记住，她最爱的戏码，是美人戎装。 美人戎装，他是到底没看到。 倒是先见了不少的黑暗和怪物。 “看我这张脸，熟悉吗？”女子轻抚脸颊，一双显得有些调皮的眼睛眨了眨，唇边的笑意渐渐扩大。 红裳轻动，在这黑暗之中灵巧的旋转出一道弧度，女子转了一圈好让鹤炎能够更好的欣赏她的这身衣裳。 “好看吗？”女子与鹤炎面对面站立，鼻尖相对，她第一次感受到身边人轻轻的呼吸声以及身上淡淡的香味。 “你跟小时候长得不太像了，除了这双眼睛。”女子看向那一双幽深的仿佛蕴含了无穷秘密的双眼，又轻轻巧巧的笑了：“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说你的眼是天下最纯净，清澈的双眼。” “一看，就让人想要拥有。”女子动听的嗓音却说着对鹤炎来说最残忍的话：“她费心思养了你这么久，不惜折损那么多小孩子的阳寿，只为了你的双眼不受世俗的污染。不知道，她会不会良心不安呢。” “她要了你的眼，却又慈悲的想要补偿你，又养了两个双生子，一个为你续命，一个为你修复双眼。不知道，这么多年了，你这双背负无数血债的双眼，还用不用的惯呢。” “这身衣裳漂亮吗？” 女子双手渐渐环上鹤炎的脖颈，她脸上的神色有着说不出的悲哀与嘲讽，语气却是十分温婉，像是与多年未见的爱人久别重逢那样的欣喜。 “她一针一线为我亲自缝制了十天没合眼呢，就为了结我的心愿，从此可以将我长长久久的留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让她继续用着我的身体，与你相守。” “第一眼见我，我能看的到你眼中的光芒。那是爱吗？炎哥哥，我当时遇见她的时候才六岁，好多事情，都不太懂呢。” “齐青。” 鹤炎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却依旧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 “炎哥哥，我知道，你和她是同一类人，都不会同情我，也不会救我，对你们来说，我这种一开始就有放弃自己想法的人，不值得拯救的。” 女子松开了一只手，慢慢地扶上鹤炎冰凉的左侧胸膛，她有些疑惑的开口：“可是，为什么，我开始争取的时候，你们却像看见怪物一样的看着我呢。” 血迹滴滴哒哒从女子纤细的手腕向下滴落，鹤炎死死握住女子想要没入他心脏的手。 “呀。又被抓住了呢。” 女子有些调皮的对着鹤炎微微一笑，像是很久以前她做错事会像旁人撒娇求情时一样。 “她，不是这样的。”鹤炎淡淡的垂下眼。 “我知道呀。”女子轻轻的抽出手腕，将染了血的手在袖口蹭了蹭：“我是这样的，不是吗？” 我是齐青，只是齐青…… 女子无声的笑了笑，却不在意的看着鹤炎：“你是喜欢我的容貌还是喜欢她呢？”这也是她一直有些好奇的事情，她从小就知道自己的容貌十分出众，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很多东西。 她从来就不担心鹤炎不会喜欢她，只是，到底是哪一种她呢？ “我不知道。”鹤炎回答。 女子听后到觉得这种回答，倒也应该。 “你已经找回了她分割出来的意识，这是，又打算帮她善后了吗？”女子摸着手指上还未擦干净的血迹，有一点可惜。 “我带你出去。”鹤炎向女子伸出手。 “呵呵呵呵呵……”女子早有预料的大笑着，她看着鹤炎认真的说：“她用了我的身子18年，尔后将我搁在这里，外面的那具身子千疮百孔，人生支离破碎，现在她让你来带我回去，是为圆了她所谓的因果，消了她孽障吗？” “凭什么。”女子一字一句的吐着心里最深的怨念。 “我没能将你二人挫骨扬灰，是我终身的遗憾，我不会接受任何的施舍和假情假意的怜悯。这是你们欠我的。” 女子一只手指着鹤炎的心口：“我，齐青，现在告诉你。她今后所有的日子里，不会有一天好过。这虽然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但是只要我还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一天，就能多折磨她一天。” “等到她哪天承受不住，想要脱离，我也会跟着她去，入了那轮回，她背负的债，迟早是要还的。” 鹤炎站在那里，看着这熟悉的面容，说着另一个他连容颜都不知晓的人，鹤炎的意识和身体仿佛再一次割裂开来。 心口明明在疼痛，意识之中却觉得，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就连她们生气时眉眼挑起的高度都一模一样。 鹤炎后知后觉的发现，那是青娘的身体，她借了齐青18年的人生，所以一举一动，都只是这幅身体独有的特点。 包括手指抬起的弧度。 鹤炎不受控制的轻轻抓住女子的手指，却又轻轻的放下：“我知道了。” “她的债，就由她来还。”鹤炎心已经钝痛到有些麻木了，只是意识还知道目前他没有任何能够做的事情，就好像她与他之间，有着一道天然的屏障，无论他如何的追赶，跨不过去的，始终不会出现奇迹。 明明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怎么可能只为他停留。 第一百六十一章 如果…… 小人狠狠地冲劲雾中，却也看不到刚刚到那片衣角，小人一边谨慎的观察四周，一边向前走去。 “你去找谁？”小鬼头拉着小人的一片衣角，有些害怕的跟在后面。 “小久，跟我差不多高的小姑娘。”小人让小鬼头也注意点，便一门心思向前走。 她不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不是幻想，但是想比于被坑，她更不敢去赌。 小人和小鬼头起先冲进这里还能分辨出大概的方向，但是随着她们越走越深，这里好像是一个没有尽头的地方，已经辨别不了方向了。 在这种情况下，小人她们要么是一直在转圈圈，要么，就是走到了别的地方。 小鬼头还有些纳闷，却在看到小人的脸色之后，一种警觉和对于危险的直觉，便在他的脑海中狂拉警报。 但是小鬼头却也束手无策，只能和小人一条路走到黑。 确实是走到黑。 她们现在的地方，黑色要比后面的路更加的多，不再是灰色之中夹杂着黑色的雾气。 小人看着前方再次一闪而过的衣角，将小鬼头的手拉开：“你回去。” “我……”小鬼头不字还没说出口，便被小人捂住了嘴，只听她神色认真的交代：“回去，把事情跟姐姐说一遍，我回来之前，你们不要再进来。我们两个，不能都在这里。” 小鬼头听话的点点头，小人才把手拿开，在小人眼神的示意下，小鬼头一边记路一边向着离开的路走去。 这才是正确的听话方法，小人心内滑过木头人的样子，她愣了一下，想，恐怕她永远也见不到木头人了。 如果他们要完整，必定是木头人的意识被另一个人所吸收，就像是互相之间冥冥注定的命运一样，他们天生都知道要如何做。 小人面无表情的踏入前方的路，黑暗完全是吞没了她的身影。 潮湿的触感，从手中传来，小人摸着两侧的墙壁，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灯断裂之后的世界，竟然是这个样子的吗？ 因为小鬼头离开之前偷偷摸摸给她又修复了一下意识，她已经可以正常活动了，代价是小鬼头左半边肩膀。 小傻子。 小人并不理解小鬼头这样对她好，能够得到什么，即使是帮助她的姐姐们，也都会让她做各种各样的事情来交换她们的帮助。 而小鬼头这样的举动，不仅没有让她感动，反而内心开始别扭怀疑起来。 这种人情，不好还啊。 沙沙。 小人加快了步伐，她有预感，小久一定在前面。 黑暗之中，小人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奔跑，恍然间，她好像听见了一些声音。 那些阁主对她说过的话语，已经被她在心中反复的默念了千百回。直到她遇到了姐姐们，仿佛是为了压过阁主一样，也或者是看不顺眼她这个小人盲目崇拜阁主的举动。 姐姐们挨个给她做了一场场思想上的深度交流，一些她从未听过的道理，还有之前迷茫无措的问题，好像在姐姐们这里都是不值得专门提起的东西。 姐姐们，最好的事情就是喜欢说实话，也不愿意费心思多拐弯，说的话从来都是掐着心人尖尖上的脉开口。 她毫不费力就了解了她原本以为的美好的回忆，却好像一时间又全部不认识了。 她怎么敢相信阁主所有的爱和关心，之只是因为留着她有用呢。 即使是养一只小狗，养的时间长了，还会有感情呢。 以上，不过是姐姐们对于她的悲惨最轻的评价。 小人奔跑的速度在回忆之中越来越快，眼角本来重新聚集的黑气飘飘摇摇的想要脱离她的眼眶。 她的意识开始动摇。 “小酒儿。” 恍然间，小人好像又看见了阁主对着她温温柔柔的笑颜，她会耐心的听她说的每一句话，为她做好吃的点心，还会，承诺有一天带她去看阁主口中的海。 “可是她从来都没有你出去玩！天天都呆在那一亩三分地里，都不怕你这个孩子闷出病来。” “死丫头，她嘴上说的好听罢了，你以为她真愿意带你看海啊，不过哄哄你，心里指不定怎么可怜你呢。” “干嘛巴巴的为她说好话，你这小姑娘被她洗脑的太深了，呸，你那阁主真不是个东西。” “她只不过想要培养你的眼睛罢了，对那种人来说，留你一命，可能她还会觉得自己是善良的。” 小人撞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止住了步子，她低垂的脸上早已满是痛苦之色。 年幼的她，连在黑暗之中的希望其实早就已经没有了。 那双眼睛，不要也罢。 如果我不要了，阁主还会接自己出去吗？ 小人紧握着衣衫，无数次她都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却在看到小久过来接她的时候，好像一切的问题都有了最适合的解释。 “小酒儿？” “如果我没有眼睛，阁主会接我回家吗？”小人有些哽咽的开口，她空洞的眼眶直直的看着小久纯净的眼眸，眼中的人却愣了一下沉默了。 “她不会的话，我会。”小久捧起小人的脸：“我接你回家好不好。” 淡淡凉气在小久手边四散开来，小人松开了手，心却突然冷静了下来，只是不再那么剧烈的跳动，仿佛在那一瞬间，她放弃了挣扎，任由内心的空洞将自己吞没。 “你走吧。”小人看着前方并不远的光亮。 是因为自己的叫喊，小久才会停下来，看来灯断之后，会有黑雾连同归来路。 小人毫无留恋的转身要走，无论小久在身后如何喊叫劝说，小人都没有回头。 已经踏上归来路的人不允许走回头路。 除了并没有资格踏上归来路的她。 走出去的路很短，小人几乎一出来，后面的路便像想要隐藏自己一样变淡，如果不是小人记得位置，几乎也很难发现它。 周围的雾气又变淡了许多，小人估算着，再有半天，这里的雾气也就全部消失了，随着雾气的消散，可能归来路的入口也会消失，甚至归来路会更早的关闭起来。 打定主意的小人面无表情的向着来时的路，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总要活下去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 高台终 高台之上，距离古钟钟将小酒儿和鹤炎手掌相合只不过过去了一小会儿，足够古钟钟从半边身子的麻木之中恢复意识，勉强可以稳住自己。 “这，这都是在干什么。”周寻虽然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但是在看到古钟钟异常的举动和他们此时的处境，还是忍不住长吁短叹。 云起和云卷一左一右站在古钟钟的身侧，刚刚古钟钟站立不稳的时候云卷出手扶住了她，才没有摔倒在地。 高台上的火焰静静的燃烧着，小酒儿突然泪流满面的睁大了眼睛，却像没看见人一样，眼神直直的看着前方，口中胡乱的叫喊着小酒儿的名字。 一旁的鹤炎的胸口处，则是渐渐渗出了血迹，周寻盯着鹤炎渗血的衣衫浑身发抖，直觉得身上止不住发冷，冒着寒气。 “宿主，意识链接断开了。” 古钟钟握着小酒儿的手，一旁的云卷的安抚也让小酒儿很快冷静了下来，只是她咬着嘴唇，哭的泣不成声。 一旁的鹤炎却是先木然的睁开眼睛，尔后一口乌黑的淤血便吐到了地上。 “小酒儿，还好吗？”云卷大概看了一下小酒儿的衣服，并没有发现血迹，稍微松了一口气。 “她不肯跟我走。”小酒儿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看着古钟钟：“求你救救她，救救她吧。” “如果她不是自愿想要回来，是拿她没办法的。” 小酒儿满腔的话碍着众人没有办法解释，只能无助的一直用手背抹着眼泪。 鹤炎的意识早已恢复，他看着眼前哭泣的小酒儿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别怕，没事的。” 不知道是不是在高台上待久了会产生错觉，鹤炎明显比刚刚看起来像变了一个人一样，那种虚弱又温和，拒人千里之外的面具被他毫不留恋的卸下，现在的鹤炎周围的气势让不敢反驳，也更加难以接近。 鹤炎的话让小酒儿慢慢安静了下来，只是泪珠含在眼里还是止不住的落，小酒儿此时的模样像为多年积攒的委屈和不安而哭泣，又不愿让伤口外漏的一头孤独高傲的小兽。 小酒儿强忍着泪水想要蹦下来，却只是被云卷拿出手帕擦了擦眼泪，然后抱了下来，小酒儿一刻不停的走到了火焰的前面。 只见小酒儿的手在那鼎炉上画了一个符号，只见原本熊熊燃烧的火焰突然快速的缩小，转眼之间，高台之上只剩下了几盏相对来说微弱的灯光，而鼎炉内正好好的躺着沉睡着的小久。 云起抱着小久拿手探了探体温，是正常的，便抱着小久，云卷则是拉着小酒儿的手，将她们放到了宽大的椅子上。 周寻见势不对早就跑到了沈青的设身边，鼎炉的火焰熄灭之后，每个人只感觉刚刚一直压在心头的巨石突然被搬走了一样，意识紧接着便是一阵阵的放松，古钟钟承受的冲击尤为明显，但是她只是轻轻的动了一下左边的手指。 云起看着小久，他面上的表情都可以做一个调色盘了，内心的疑惑也快要溢出来，但是却一个字也没有开口。 有些事情，知道了更加的危险。 齐阳在火焰熄灭之后也只是恍惚了一下，便好像精神又重新恢复了，除了被他二哥打的那一下还有些疼，其余倒也没有什么。沈青在鹤炎他们醒来的时候便也恢复了正常，他压下所有的思虑站在高台上，内心业务五味陈杂，像是对意识之中经历的事情有所触动。 见谁也没有想要开口解释的意思，云起和云卷对视了一眼，云卷开口道：“这场游戏，各位已经获胜，我们可以出去了。” 云卷说完便眼巴巴的看向云起，云起看了一眼已经完全振作起来，正好好检查小久的小酒儿，便开口道：“游戏的奖励，待出去便会给各位。” 云卷按捺住内心的不安，好在一旁的周寻一听得奖励即使有怒气，但是对着几个小孩子也发不出火来，何况这里损失最严重的好像还是云中楼的人，其余大家都好似安然无恙(？)的样子，便也是闭着嘴并不发表意见。 齐阳则是见识过云中楼的厉害，一心想要尽快结束这场面，他也不傻，他二哥这样子明显有什么与云中楼有关的样子，他再说什么弄不好连他一起坑了。 小酒儿沉默的领着众人从高台上下来，一路亮着灯光，从洞口又走回了房间。 这一路，倒是没有再出什么事端，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幻想出来的一样，再踏足那段黑暗的洞口之中，灯光聚集在一起，他们很快的时间便走了出去。 当鹤炎最后一个踏出密道，房间的门缓慢的在他身后合上。熟悉的齿轮转动声再一次响起，这一次一切都好似恢复了原状。 云起怀里的小久也迷迷糊糊的睁眼，她一醒便睁大了眼睛看着正抱着自己云起没心没肺的笑着：“云起哥，你这是答应了要娶我吗？” 云起一张小脸上绷紧的弧度瞬间消失，他顺着小久的意思将她放到地下，小久也就不逗他了，她两个眸子亮晶晶的看着小酒儿：“小酒儿，我这次成功了吗？” 小酒儿看着面前熟悉的面容，心里蔓延一片苦涩，她拉过小久的手狠狠地打了她的手心一下：“没有！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不经过我允许就进去。” “我，我错了。”小久可怜巴巴的拽着小酒儿的衣角，转眼却又笑嘻嘻的看着周围的几个客人，却见其余的人都满脸复杂的看着她，除了一个很好看的小哥哥一直是很温柔的目光，感觉有些熟悉，小久向着鹤炎走去。 抬头，她问：“你认识我吗？” “不认识。”鹤炎如此回答。 “那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小久一脸果然如此的小模样，她斜着瞅瞅云起，有些得意的拍了拍手，整整衣袖：“我可是有了意中人的。” 鹤炎蹲了下来，揉了揉小久的脑袋：“是吗，那真巧，我也有意中人的。” 小久拖长尾音闷闷的哦了一声，便被一脸黑线的小酒儿拉到一旁，从身上摸出来一个东西。 小酒儿走到鹤炎的身前，略带歉意的道：“虽然各位已经通关游戏。” 并没有，但是云起云卷这样说了，她只好圆下去。 “但是并未完全破解阁主留下的迷题。” 小久还没带回来。 “因此，按照游戏的规则(临时想的)，霜风阁这里有两只玉蝶相赠。” 说着小酒儿便把一只玉蝶交给了鹤炎，另一只则给到了沈青手中。 就他俩受伤看起来最严重，忽略身旁有些凌乱的两个眼巴巴等着人，小酒儿便带着小久，略带疏离的送客了。 只不过这次，是她直接开的屋内那扇小久，云起他们怎么也打不开的门。 第一百六十三章 拆穿 待一脸懵逼的周寻和齐阳连带着沉默的鹤炎和沈青被小酒儿麻利的推出门外，小酒儿转头便对着古钟钟跪下了。 “？？？” 云起和云卷正在想着找个机会脱身，继续跟着鹤炎他们，一转眼小酒儿便让他们的脚步止住，都停在那里。 云起和云卷都看的有些明白了，古姑娘一定和霜风阁有什么牵扯，所以才会那么熟悉如何破解高台上的迷题，这下小酒儿的举动更是让对古姑娘有些怀疑和不满的云起，一下子打消了所有的疑虑。 云起和云卷不由自主的默默后退，将自己隐藏在不被人注意的角落。云起刚站好边看见小久一脸苦相的偷偷摸摸站在他身旁，见云起看她，小久别过头去。 她不想跪…… 也不想看小酒儿这个样子，却对她没有任何的办法。 小久默默低头看着脚面装鹌鹑。眼不见为净，她小久迟早有一天要让霜风阁重新做到最顶端。 “宿主，再坚持一下，系统修复进度到20%的时候，就可以激活意识面板了。” 还差多少？ 系统犹豫了一下，小声的说：“18%。” 古钟钟忍着喉咙泛起的血腥味：“我暂时帮不了你。” 小酒儿抬头看着古钟钟不苟言笑的面容：“我只想将她带出来，一次不行，我会尝试百次。迟早有一天她会回来。” “我知道姑娘是和阁主有些渊源的人，霜风阁愿意倾全阁之力，让姑娘加入推荐位之争。只希望姑娘在日后高台起的时候，可以帮我一把。” 古钟钟和小酒儿一站一跪，似乎是思考了一下，古钟钟才似乎是有难言之隐一样点点头，让小酒儿起来。 小久满脸不情愿的快速跑上去将小酒儿扶起来，气哼哼的就差把我不愿意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不用小酒儿多说，云起和云卷便已经低头保证了今日之事，他们绝对不会泄露出去，得了小久的一个笑脸。 古钟钟是没心情参合剧情发展，但是来都来了还差点让她栽里头，她日后肯定要再过来一趟。 哪怕是把鼎顺走呢，也不亏不是。 见古钟钟一脸深沉的模样，和她一起被一脸不爽的代小酒儿送客的小久送出门，云起和云卷便安安静静的跟在古钟钟的身后。 云起在走廊的黑暗之中反倒没有了之前的紧张和害怕，他在古钟钟的身后开口：“古姑娘，对不起。” 云卷也紧跟着开口：“古姑娘，对不起。” 两个小的有些愧疚，明明知道古姑娘是云中楼的人，职位高，了解的多，还帮过他们三个，自己怎么就鬼迷了心窍，在下面还有胆子质问她呢。 “无妨。”古钟钟下意识想摇头，但是黑暗之中谁也看不见，就只好惜字如金。 “古姑娘，我们是受小贵哥所托，参加云蝶游戏，找到可疑的坏人，准备到时候交给小贵哥处理。” 云卷见古钟钟没说话，便对她解释了一下，小贵哥明显是和古姑娘一起的，所以其实他只是在没话找话，俗称，套近乎。 “只是不知道，这会儿游戏怎么样了。”云起话语刚落，脑袋旁边便被一对儿忽闪忽闪的大翅膀拍了一下。 ？？？ 云起吓了一跳闪开，才看清那是云中楼的信鸟，那鸟慢悠悠的在三人身边转了一圈，便拍拍小翅膀继续向前扑棱走了。 云起大喜：“还没结束呢。” 那信鸟悠悠向前，追寻着姐妹们的行踪。 沈青和鹤炎一行人也正在前面走着。 走着走着，齐阳总感觉自己忘了点什么，他在最前面在走廊出口那么一站，面色发苦的对他二哥道：“二哥，这游戏好像还没完。” “啥？”周寻一脸喜色，他急忙上前想要看看出口的情景，一伸脑袋。 十几双幽幽发绿的眼睛便齐刷刷的盯着他，周寻吓得往回蹦了两步，捂住胸口，感觉人生无望。 “各位，在找云蝶？” 沈青倒没被吓住，这群书生，还没席里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崽子来的让人头疼。 “是。”为首堵廊的学子痛快的承认了，这不是明摆着的。 “可是我们这里没有。”沈青坦荡荡。 为首的学子腼腆一笑，指了指他们身后。 沈青等人回头，与四双豆大的眼睛相对，本来闲庭信步的信鸟这会儿也不散步了，急急的忽扇着小翅膀便跳上齐阳的肩膀，齐阳沉默，从袖子拿出了一袋小米摊在手心。 那四双豆眼一闪一闪的发绿，便矜持着小身板，就着齐阳的手便吃了起来。 “你看，可能是我家的小米太香了。”齐阳从袖子摸出玉蝶一亮：“我这可不是云蝶。” 十几双闪亮的小光芒在他们将手中的云蝶在黑暗之中一一试验后，便略带失望的低垂下去。 “你们走吧，我们不抢路人的玉蝶。”学子还是维持着风范，让他们过去。 “他，好像不是路人吧？”一名学子突然指了指混在当中恨不得缩小的周寻。 “周寻？” 话音刚落，一只打小方向感有些不好所以总走错路的小信鸟终于赶上的大部队，它啾啾啾的一边欢快的叫着，一边稳稳当当的站在了一看就很安全的肩膀上。 鹤炎淡定的站在那里，十几双眼睛有些疑惑，齐阳连忙拿出所剩不多的小米哄着肩膀上的小祖宗。 “啾啾啾。”就是他。 “吃点吧。”齐阳心碎。 “啾啾啾啾啾。”大家，在这里呢。 小信鸟无视了齐阳的贿赂，见一旁的四只只顾着吃地下的小米，不由有些急得绕着鹤炎的头顶转圈。 “啾啾啾。”快点呀，是他，是他，就是他。 四只老成的信鸟斜了一眼这实诚的小傻子，给面子的绕着鹤炎飞了一圈，便带着这傻鸟跑到一旁，生怕它不注意被小心眼的人类抓了煮汤喝。 可是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去了。 为首的学子收到了大家的暗示，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的对着鹤炎说：“大兄弟，我们规矩刚改了。” ……，……，……，…… 沈青等人沉默了一瞬间，默契的撒腿就跑。 改你妹啊，都不是老实人! 小信鸟在地上被几只鸟呼啦啦轻轻的呼啦了好几下作为惩罚，委屈的抱着脑袋可怜巴巴的叨着小米掉眼泪。 我只不过，说实话而已…… 第一百六十四章 混乱 走廊出来是一个较为宽阔的四角走廊，有三条不同的岔路通向左右两侧。 堵在岔路口的学子专门守着信鸟，因此十几个人倒是也没分散开来，就着这一条路扎堆呆着。 因此，当沈青鹤炎他们撒开腿跑的时候，左右两侧都围满了人，都是刚刚察觉不对时偷偷摸摸围上来的。 虽然这些学子们都是打扮着一身文人气派，看着斯斯文文，扑上来时候的那股子饿狼扑食的劲，让他们这几个人还有点招架不住。 虽然就周寻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无用家伙，但是架不住对方人多啊！ 一个个都是半大的小伙子，一上来就拉手的拉手，拽衣服的拽衣服，恨不得直接伸手进衣服里摸摸！ 鹤炎和沈青默契的一个挡一个扔，虽然没有很狼狈，但是也费了不少功夫，身后的齐阳更不用说，他一边推着周寻让他快走，一边应对这周围不停扑上来拖拽他的学子。 还不能下重手！ 齐阳恨不得一手一个劈晕了他们，但是为了不让动静闹大，他还不敢这样蛮横。 “快快快。” 齐阳一手拽着周寻就要跟上前面已经脱身的二哥，却发现手边的人死沉死沉的拽不动。 一回头，周寻上气不接下气的扒拉着腿上挂着的一个人形物件。 刚刚为首的那个学子紧紧扒着周寻的大腿，仔细看他的身上还有一个黑底脚印子，学子一脸憨厚的看着周寻。 “兄弟，你下来！” “我不！” “你放手！！”周寻红着脸。 “我不！！”学子一脸坚决。 眼看身后刚刚被齐阳好不容易扔出去的学子又冲劲十足的追了上来，齐阳略一狠心(并不)。 哗啦。 周寻还没来得及叫喊，便拖着半截袍子被齐阳拽着跑了。 “我的新衣服啊……”周寻内心哀嚎，手不自觉摸紧紧捂着胸口的玉蝶。 身后的学子看着手中的一大截衣衫，捂住胸口伤心欲绝，大兄弟，你别走啊！！！ “二哥！！”齐阳被这群学子那么一激都有点出汗了。 “去三楼，你带路。”鹤炎和沈青跑出来后稍微等了一下齐阳他们。 鹤炎是知道齐阳对云中楼熟悉，沈青则是纯粹想光明正大的打探消息。 “沈兄，我们就此别过。”齐阳将累的不行的周寻往沈青那边一推，直接往左侧边带着他二哥跑了。 兵分两路，他们的压力会小一点。 沈青面带微笑，将周寻扶稳。 周寻喘着气：“沈兄！他们追上来了。” “追上他们！！！” 身后学子咬牙切齿，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周寻只见刚刚仿佛与世无争的沈兄，一个箭步就跟着往左侧跑，他心思活络了一下，直接向着右侧快步跑走。 云蝶神马的，他一点也不想要啊，还是先保住自己的两个玉蝶吧。 周寻没跨两步正对上一个从右边小心翼翼探出的脑袋。 “周，寻？”磨牙的声音响起，周寻条件反射的笑了一下：“兄台，对不住啊。” 明亮亮的笑容晃了一下那位兄台的眼，周寻一点没打磕绊转身就跑，跟身后有狼追一样。 “你给老子站住！！！” 被周寻坑了一个玉蝶的学子跳了出来，加入了周寻身后来势汹汹的抢夺大军。 另一侧的阁内，鹤城和王婉儿一直观察着这边的动静。 鹤城紧握着茶杯已经有一会儿了，自从齐阳和鹤炎出现后，鹤城就开始沉默了，略带怀疑的目光悄悄的打量了王婉儿，王婉儿一脸无辜和不解的看着他，两只闪着小光的眼睛忽闪忽闪的。 鹤城默默喝了一口茶，可能是凑巧吧……齐阳这小子，又偷跑出来贪玩。 王婉儿假装没看见鹤城内心的挣扎，转头吃着糕点看着戏，内心略有得意的和系统调侃。 哦吼吼吼，这次可是坑了个大的。 “宿主，你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 “不怕，我相信她可以的。”王婉儿笑盈盈的喝了一口热气腾腾的果蜜茶。 唔，毕竟是系统修复师，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挂掉吧。 虽然好像和平宁联手有点对不住她，可是她也没有对古钟钟承诺什么，要怪，也只能怪平宁太狡猾了。 王婉儿想起平宁深深的城府，就有点想叹气，这个人可不好办啊。 另一边，被坑了而不自知的古钟钟拖着疲惫的身体，正一脸黑线的看着眼前的混战。 云起和云卷一路带着她走小道，现在他们躲在走廊一侧侍者走的通道里面和几个唠着嗑，磕着瓜子的侍者从帘子里看着走廊处的热闹。 本来齐心想要抓住鹤炎等人的学子们，再被扔出来一部分人之后，有些人便转过了头，打算坑点自己人。 再加上闹出来了动静，另外几波人也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看情况，见势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加入了你争我夺的大队伍。 但是即使是这样，跟在齐阳周寻身后跑走的人，少说也得有七八个，还没加上后面又追上去的。 “打呀，对，打那孙子。”一个侍者闲磕着瓜子，兴奋的坐在小板凳上看热闹。 “那孙子，已经抢了三个人的了，手黑的狠，还在抢，也不怕贪多了撑死。” “这群人闲呆在这里，都是不想被人抢的，这边人多，那些人也就没想着过来，差不多都在别的地方猫着，准备下黑手呢。这下可好了，都打起来了。” “啧，没想到这帮学生，还有那么大劲头，我还以为都是书呆子嘞。” “别瞎说，学里不止教书呢，说是还要考骑射什么的东西。我也就是以前听人家讲过。” “真羡慕啊……”侍者口中的瓜子略有点砸吧不出滋味。 “你也争取点呗，说不定哪天也能去读书。” “哪那么好争，楼里啊，最不少的就是那些想要出头的。”侍者说着瞟了一眼一旁的云起。 云起和云卷齐齐低下头，装作没看见一样。 “走。”古钟钟瞅了一个机会绕过正在打架的学子，顺着墙边向左侧通道跑去。 这边，应该能够去到梨花阁，古钟钟的意识之中，警告声不断。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一个接一个 竹青阁内，慕容傲雪闲适的窝在软座里，略显圆润的脸庞上一双眼半睁着，似乎是想要睡着了一样。 坐在窗旁的慕容嫣捏着一只精巧的玉把玩着，时不时看一眼屋内的平宁，每次看过去平宁都像知道一样对她展现出来自己无懈可击完美的微笑。 慕容嫣暗自叹气……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自己在干嘛呢？ 可能早就投了湖了吧。 哦，不是，是正被人骗得团团转，就像一个傻子一样。 可不就是一个傻子，慕容嫣眼神深深的看着手中玉佩，陷入了回忆之中。 “殿下，沈青四人现在在二楼西侧走廊。云蝶在他身旁的一个男子身上，他还有一个弟弟名叫齐云。书生名周寻，在游戏开始抢了身旁学子的玉蝶。” 卫三站在二楼的一个阁中，对着身旁的平宁汇报着消息。 “派人跟他。”平宁沉思了一下，云中楼此时弄出的游戏虽然蹊跷，但是倒也正好有些用处。 王婉儿一再跟她强调，这个游戏只是为了配合她将古钟钟带入二楼霜风阁走廊之中，平宁却清楚，这个游戏只是为了丢失的那枚印章而已。 “殿下，阁外一直有人看着，并未有人接近。” 平宁一直在阁内守着，只是为了等待鹤炎，现在看来，他要等的人不会来了。 被王婉儿的游戏拐跑了。 再加上一个齐阳。 “把人撤回来，装成学子的样子，搜一搜他们的身上，如果有印章样式，带回来。” 卫三领了命令就出去了，平宁看了看身上的服饰，正思考要不要出去看看放松一下。 “宿主，修复师的意识波动已经有一个小时并未监测到了。” “那就说明，她还是没坚持下去。”平宁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宿主，你不开心吗？”系统有些疑惑。 “我，为什么要开心呢。” 房间里只剩下平宁仿佛是自问的话语。 警告声一直在古钟钟的脑海里响起。 “你就不能把它停了？”古钟钟有些难以忍受的控诉系统仿佛是报复的行为。 “宿主，意识面板与你的链接一旦降低到20%就会一直警告，刚刚只不过是链接度太低了，警告声并未传到你的意识里，现在修复进度5%，你才发觉了。” 系统委屈巴巴，“我可是从一开始就听到现在了，如果可以，我早就把它关了。” 古钟钟无奈，只能忍着，还要分神集中精力听身边的动静。 “古姑娘，他们过了梨花阁，再往旁边去。斜对角就到了诗作墙了。” 云卷看了看前面的路，和云起合计了一下，带着古钟钟从一个侧小道直接向着诗作墙跑去。 诗作墙再往前走一段，就可以上三楼！ ……~…… 另一侧齐阳和鹤炎没有了周寻拖着速度，跑的更加的快了，基本上和后面的学子已经错开了一大段距离，能听见他们后面追赶着的脚步声，却看不见人影。 “你跟着我们干什么！”齐阳没有掩饰语气之中的不善。 “顺路。” 沈青吐出两个字，紧跟着明显加快速度的鹤炎转了一个弯，刚刚齐阳说的时候他也在身后，再往前一点，他们就要过了诗作墙，上三楼了。 他起码得跟过去看看吧。 “真是个麻烦。”齐阳咕哝一声，也加快了速度。 如果沈青想要硬抢，他也不再怕的，大不了他拦着，让二哥直接跑上三楼，反正他对云蝶也没什么兴趣……才怪。 他能抢的过他二哥么！ 诗作墙周边的人已经很少了，姑娘小姐们好像都回到了阁内，只有三三两两的学子还坐在那里，在商讨着什么。 诗作墙的前面也站了两个人。 “老兄，后面又来了三个人。” “这次咱俩起码得绊一个，旁边那三小子都抢了三个了。等咱俩这边差不多了，联合左边那两个把他们也给端了吧。” “行。让他们先动手，咱俩人少，先等一下。” 跑在最前面的齐阳扯了扯嘴角，看着前面鬼鬼祟祟的两个人。 他没减速的跑了过去，那两人面色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右侧的三个人仿佛没看见他一样，低头坐在桌子上，手里握着什么东西。 等到齐阳跑过去，低头的那个学子手向外那么一拉，一道绳子毫无预兆的出现在身后鹤炎的腿前。 鹤炎轻松迈过，一个学子早就预备着，站起来扑向了鹤炎后背，另外两名学子也站了起来一个拦着路，另一个也对着鹤炎的正面扑了过去。 鹤炎淡定的侧身，两名学子扑了个空撞到一起，呲牙咧嘴的顾不上疼，口中喊着：“老三，上！” 老三站在路旁，咽了一口唾沫，两下都被眼前男子躲了过去，他也没办法，只能站在前面先和他拖延。 鹤炎看不也不看他，直接跨了过去，顺便拦下他想要扑过来的身子，扔到了身后已经站起来想要帮忙的二人身上。 三个人瞬时乱作一团。 沈青则是被一直装作看诗作墙的两个男子分别抱住了左右两条腿。 沈青闪的快，因此只有一个胖墩墩的学子抱住了他的左腿，另一个被他闪过，正站在一旁紧张的看着他。 “兄台，得罪了。”男子大喊一声，向着沈青跳了过来，想将他制住，沈青正打算将抱着他腿的胖男子拉开，此时他拉住男子伸出来的胳膊轻轻往旁边一带，男子登时失去了平衡感，身子向一侧偏，摔倒在地。 “你自己起来，还是我帮你。”沈青微笑着看着腿上挂着的小胖子。 小胖子脸上的肉明显抖动了两下，他狠下心闭着眼睛，一脸死不放手的赖皮样子。 沈青伸手在小胖子肩膀处拍了一下，小胖子身子动了动，却依旧死死的抱着沈青的腿。 太胖了，沈青拍打穴位造成的痛度不够。 沈青又在他的手腕上拍了一下，这次沈青没有收力度，小胖子被沈青那么一拍，嚎叫了一声，松开手，沈青拔腿就走，顺便一掌拨开了再次扑过来的两个人。 鹤炎走过的地方已经躺下了两个人，还有一个正躺在沈青脚边。 身后杂乱的脚步声也逐渐逼近，就这一会儿功夫，身后的拼命追赶的学子，一个个激动向着这边跑了过来。 沈青几步跟上前面的鹤炎，向着走廊跑去。 “他们要上三楼了！！！” 呐喊声穿透了墙板，向着楼梯处远远的传了过去。 仿佛是某种暗示，守在二楼楼梯口的学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兴奋的搓搓手。 可算来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伤敌一千 在绝对的武力值面前，一切都可能成为浮云。 但是要是在一堆拼命的人墙面前，武力值再高也得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楼梯口正面两排学子一个个摩拳擦掌将入口堵的是严严实实，在楼梯口上面还分散站了四个人，手中不知道是从哪里顺来的鸡毛掸子，一个个挥舞着像是要把鹤炎等人吓退一样。 纵使鹤炎再无所谓，看着眼前神情激动，气势汹汹的学子，也不禁扶了扶额头。 沈青则一看这架势就站在一旁微笑不语，仿佛自己不是和鹤炎他们一伙的一样，凑个热闹。 齐阳有些发虚的对他二哥道：“二哥，咱这，还上吗？” “上。”无情的话语破碎了齐阳的小心思，他深吸一口气认命的走到人墙的前面。 “大兄弟，你们让让？”齐阳摆出自认为比较讲理的姿态。 “不可能！”人墙整齐的声音震聋欲耳。 齐阳揉了揉耳朵，身后众人也已经气喘吁吁的赶到，周寻柔弱的站在沈青的旁边，几乎要散架了一样。 一旁一个学子虚弱的坐在地上，两只手还指着周寻，哆哆嗦嗦喘着气：“你等着。” “怕你啊，你来啊。”周寻不甘示弱的探出头。 人墙和鹤炎身后的众人眼神一对，什么都明白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人墙满脸欣慰，中间那个最高大的学子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声：“一个都不许过去！” 沈青不动声色的向着旁边又挪了几步。 鹤炎则慢慢将袖子整了一下。 身后的学子之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上啊！等什么呢！” 刹那间，齐阳扒住人墙的一个学子向前一拽，登时左右人墙死死的撑住了，他们背后的胳膊一个套一个都死死的拉在一起，就防着有人被拉下去。 齐阳一计不成，退后两步想和他二哥老人家对视一眼，却发现他二哥正一个撂一个，一打好几的模式根本没空瞅他。 旁边被鹤炎打头扔起来的学子不顾身上青紫，看着落单的齐阳便又一个个扑了上来。 “我说，你们总扑人是为什么啊啊啊啊？” 齐阳灵活的躲开一个个向他砸过来的人形重物，有些崩溃，这群学子看着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怎么招数就一个？ “别的肯定不成啊！！！大哥，你别躲。” “格老子的，不躲成吗！”齐阳拉住一个即将面朝地板，狠狠砸下去的学子，猛的向着人墙那边一推。 那名双臂张开准备迎接疼痛的学子突然感到身体腾空，一股大力在后背衣领揪着他，向后接连退了好几步，嘭的一声便砸到了人墙之上。 好可惜，没砸倒。 齐阳几步跳开，两名学子只有一个攥住了齐阳的衣角，他顺势一滚一拉，齐阳脚下一个踉跄，旁边找机会的学子一个个不带犹豫的狠狠张开双臂箍住了齐阳。 齐阳险险躲过了前两个，没窗户成想被一个身形瘦弱并不起眼的学子从侧面将他狠狠的扑倒。 学子虽然势头很猛，但是无奈力气小，只能跳高借势，又怕将人摔坏，借机翻个个，自己的左侧摔到了地板上，齐阳则是被他再一翻滚死死的按住。 但是学子瘦弱哪能是从小在山头头混的齐阳的对手，齐阳狠狠地将手从中间将学子紧握的双手劈开，便挣脱爬起，另两侧的学子并未让他如意，一个个抓腿的抓腿，拽衣服的拽衣服，极大程度上限制了齐阳的行动。 等鹤炎稍微一抬眼，便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情形，齐阳利用优势，将那群没有章法的学子困做一团，但是自己也被死死抓住，不得脱身。 一旁的周寻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正和一旁追债的学子僵持，双手互抵，谁也无法动弹。 “哥，砸墙！！！”齐阳气的脸红，一边喊，一边拍掉想拽他衣服的手。 一群魂淡啊啊啊啊啊！！！ 鹤炎身旁四散的学子一个个都被鹤炎给整惨了，衣服皱巴巴的还沾满了地板上的灰尘，还有一个头发都摔散开了。 他们互相使了一个眼神，慢慢围成一个圈，将沈青和鹤炎一起圈了起来。 “我只是凑个热闹。”沈青想往后退。 那个披头散发的学子一脸大佬你在逗我的表情：“刚刚不是你趁机把我丢出去的吗？大哥，你拽就拽，拽我头发是干什么？？？” 还不是害怕你刚刚想扑齐阳，那个小子起来的一瞬间眼神都不对了。你上去难保不会被出重手打死。 沈青无奈的笑笑：“打人不打脸。” “谢谢？”散发的学子一脸怨念幽幽的看着沈青。 “不客气。”沈青微笑，和鹤炎同时出手，他拽住的是左侧一个还在走动的学子出手。 那名想要偷偷再往前走一步的倒霉学子，被沈青一拽，身形不稳，来不及稳住，只得大叫了几声兄弟们上啊啊啊啊！ 便嚎叫着被沈青向着前方甩了出去，正撞上想要围过来的几名学子身上。 一旁的合鹤炎也是同样的动作，只不过他是直接冲着人墙去的。一股不算是太大的冲击，人墙很快就重新调整好。 被砸过来的学子只感觉被砸比自己扑还要晕，他弱弱的问眼前一脸正义的人墙学子：“你们怎么不上？” “一个也不允许过去！”整齐的口号响起，中间的那学子见趴在地上的学子眼神太过幽怨，轻咳一声：“啊啥？兄弟，我们是防止有人捡漏啊。” 你们这么多人都扑不过，我们才不凑热闹，只要把楼梯守住了，等你们打完……学子眼中精光四溢 趴在地下的学子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蹭的一下站起来，又再次混入了人群。 这群王八蛋，这是打算捡他们的漏啊…… 说实话，沈青这边的压力并不大，大多数的学子都目标一致的想要扑倒鹤炎和齐阳这两个被信鸟盖过戳的人。 是以，沈青在甩出去两个人之后，便站在一旁专心的盯起了鹤炎的动作。 无视了周寻小可怜求救的目光。 沈兄，救命啊！！！ 第一百六十七章 趁乱而入 鹤炎一躲一闪，仿佛是经过计算一样，动作干脆利落，几乎是在学子扑过来之前就已经提前预知了对方的方向和动作。 起手拽人衣领的方式，也十分的巧妙，既不会让衣服脱手，也不会太浪费力气，毕竟到现在对付这群只会一招猛虎落山式的学子，也只能将他们拽出去了。 沈青越看越觉得鹤炎的伸身手是经过多年根骨的打磨才能练出来的反应能力和眼力。 与齐阳的架子不同，鹤炎的动作更加的标准，板正，就像是，上过战场一样…… 这就有意思了。 兄弟相称，来路不明，还可能是在军营呆过，沈青联想到最近边境的动荡，心内不免对这二人更加的怀疑。 沈青有心想要一试鹤炎的身手，几步走入圈内，拽过一个刚刚被鹤炎扔出来的学子，将他顺手一送，那名学子便几步趴到了还在奋战不休的周寻两人身上。 “啊啊啊，你起来。” “对不住啊兄弟！我控制不住啊啊啊！” 鹤炎手边可以扔过去的学子？已经几乎被他向着人墙撞了一边遍，起初人墙还比较结实，但是架不住一个个沙包似的人嘭嘭嘭的连环撞击，已经被撞晕过去两个人了，无一不是腰酸背疼腿脚发软，只好被送到后排，再换人顶上。 “我们为什么要硬抗啊……”又接下了一波冲击，被撞得感觉饭都要吐出来的学子泪流满面：“我们就不能松开手把人接住再扔出吗！！！” 学子你的思路好像有哪里不对的样子……人墙中间也有点扛不住的学子沉痛的思索了一下，选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一排先松手，接住人往回甩！后面的继续拉进了，一个也不能过去！” “一个也不能过去！！！”一排的学子闻言赶忙将双手从左右两旁人的胳膊下收回来，感觉胳膊两侧的肌肉酸疼麻涨，这滋味简直了。 说话间，另两个学子也被大力甩了过来，前排的人七手八脚的将他们接住。 “谢谢……谢谢。”两名学子被甩过来好几次，晕乎乎的感觉背部被人接住，感动的几欲流泪。 “兄弟，不用谢。”前面的学子爽快的答应，两只手便抓住了学子衣服，猛的向前一推，学子脚下不稳，身体却条件反射的又向着前方扑去。 “妈妈呀！！！兄弟你坑我！！！” 却正正好对着齐阳所在的方向，齐阳衣袖被人拉住，一只腿也淹没在三名学子扑过来不打算起来的怀抱里，他右手边还拉住了一个学子的衣领，想要将他丢出去，再解决腿下的几个。 向着齐阳扑过来的学子的身体也是比较强壮的一个，他狠心闭了眼，张开了大大的怀抱。 兄弟们，牺牲我一个，大家上啊！！！ 齐阳猛的将右手边的学子拽过来挡在身前，借着力道将人往左侧腿部那里狠狠地惯了过去，抱着齐阳大腿的几人顿时哀嚎一片，齐阳趁机解放了自己的双腿。 “你咋还不跑？”正面朝上压在学子身上的人晕乎乎的看着齐阳。 齐阳望天流泪。 这几个格老子的，老子腿麻了！！！！ 鹤炎甩过两个学子之后，也有些体力消耗过大，虽然他已经尽量省力，但是接连甩出去相当于几袋大米的强度(大米？？被甩出去的学子迎空流泪)，确实还是实打实的力气活。 左侧边一道强劲的风袭来，鹤炎闪身避过，沈青拉住被他甩出即将倒下的学子，对着鹤炎笑道：“看你太辛苦，我来帮帮你。” 说着沈青便将学子向着鹤炎的方向一推，学子展开双臂。 娘，我会飞啦。 鹤炎伸手卸力接过，扔到一旁，旁边虎视眈眈的两名学子没注意沈青和鹤炎之间的暗潮涌动，依旧向着鹤炎的方向扑了过来，边扑边喊：“我们一起上啊啊啊！！！” 有些丧气的学子听到这话，顿时你看我我看你，齐齐又从地上爬了起来，即使他们已经失败过几次，但是我们要从人数上战胜你！！！ 沈青微笑，借着学子扑过来的空挡拦住左侧边一个学子，对鹤炎道：“二哥小心。”说着便状似不小心一拳向着鹤炎左侧肩膀打去。 鹤炎左臂抵开扑过来的学子，由拽变捞，一个转向躲过沈青的攻势，将右手边的学子向着沈青顺势砸了过去。 还未落脚，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出来的学子一个个围了过来，只是这次学子的招式好像有些变化。 不再是简单的猛虎落山，而是缠！ 几个人就像是黏在鹤炎身边一样，手脚配合看似混乱，但是却将鹤炎牢牢的围在那里。 “啊啊啊啊啊，沈兄！” 熟悉的声音响起，祁游和张廉两脸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一片混乱。 “这……咋回事？” 十几双眼睛绿了吧唧的趴在地上盯着他二人，还是祁游先反应过来拉着张廉就往回退：“你们继续继续，我们就过来看看热闹。” 晚了。 “你们是一伙的！”十几个原本打算歇歇装死的学子一个个鲤鱼打挺就活过来，奔着这两看起来十分弱的学子扑了过去。 别问为什么还扑，这不是用顺手了吗！！！ 沈青倒是没受影响，他几步就加入了正在围攻鹤炎的圈子，混乱的场面气氛顿时凝固了一下，然后更加猛烈的攻势袭来。 混在学子里的几个人偷偷摸摸的出手，却好像全被鹤炎和沈青挡了下来。 本来想要招呼在鹤炎身上的一拳被鹤炎四两拨千斤直冲着沈青而去，而想要下黑脚绊倒沈青的学子则是被沈青一推，整个人砸到了鹤炎的肩膀。 你们这是在玩我们啊！！！ 沈青和鹤炎仿佛配合默契(并没有)，一个个利用身边学子的动作给对方找麻烦。 几个回合过后，围在鹤炎身边的学子只剩下了三个，剩下的学子对看了一眼，齐齐的发狠，两人缠住鹤炎，一人拦在沈青的身前，和他对起了招来。 鹤炎双手成拳，脚下生风，并未让二人占到任何的便宜，而另一侧的沈青在几招之内便向后退去，与他对上的学子见状便转身加入了另外两个人之中。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三楼开局 沈青当然不是放弃了试探鹤炎，他一手拉开压在人堆最上面的学子，将被团团围住，拼命求援的祁游和张廉从最下方拉了起来。 “太，太过分了……”(?_?)。 祁游身上的衣服已经皱巴巴的，一旁的张廉也是同样的惨，他手指颤抖的指着面前趴在地上的学子们，半天骂不出一句话来。 祁游摸摸被他藏在袖子里的玉蝶，松了一口气，还好他好歹练过几招，虽然不能跟沈青比，但是护住东西倒还可以。 “你们盯我俩有什么用，抢过来两只玉蝶够你们分啊！”祁游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面前的学子。 “哪有云蝶你们去哪啊，抢了这么半天，还啥都没抢到，你们对得起身上那身衣服吗！！” 祁游说完才发现自己把家里老爹用来骂他的话给顺嘴说了，面前学子看了看自己身上皱皱巴巴不时还有两个脚印子的衣服，顿时觉得人生委屈，一时间纷纷将目光投向了中间的鹤炎和齐阳两个人。 就是他们两个！ “竟然还有三个人努力。”一名学子用充满敬意的目光看着还跟鹤炎齐阳纠缠的学子，有一人还挂在齐阳的后背上，死不放手。 这是怎样的毅力和不要脸的精神，想象他们一次次倒下又努力爬起来，不放弃的身姿，学子们顿时钦佩不已，热血沸腾。 “还剩三个啊……” “我们也上吧！” “这次就往一个人身上扑，各个方向堵死了！” 冲啊！！也不知道谁先起的头，一肚子怨气的学子还有余力扒拉起来，向着那三个人包围的方向就冲了过去。 一个个学子跑起来那动静决对是不小的，还没到跟前，占了点上风的学子正打算伸手帮那个还挂在齐阳身上被嚯嚯的有些撑不住的学子救下，就见那群愣头青气势十足，一边喊着为他们打气，一边向这边冲了过来。 我们不需要帮忙啊(⊙v⊙)。 两名学子小步后退，看了一眼还在坚持的那名努力制敌的同伴，一瞬间同时向齐阳出手，要趁此机会将齐阳拿下。 鹤炎拽住一个又被他脱开身去，这些人滑不溜秋，脚下跟抹了油一样，很难抓住，像是专门培养出来打探情报的探子。 转眼间十几个学子又纷纷围了上来，这次他们大部分人都选择围在鹤炎的身前，少部分没地方站的则去齐阳那里准备帮忙。 鹤炎没有等那群学子成包围之势便向着人墙跑去。 一众学子你追我赶的跟着鹤炎，鹤炎皱眉，抬手拽过一个跑的离他最近的学子便往前丢去。 前排的学子因着刚刚的事情有一些松懈，但是还是准备着接人，那名学子也不过是打个圈便被推了回来，鹤炎躲开，又随手丢了一个过去。 这次他并未停顿，转过身去，左右两只手同时抓人，躲开一旁其他的学子抓他的手，便不余遗力的向着人墙的同一个方向扔人。 还未等一个学子被前排的人接住，后一个被扔过来的学子便狠狠的砸到了站着的学子身上，带着就向后倒。 第二排的人胳膊挽着胳膊勉强扛下，紧接着又是两名学子砸了过来。 “前排别接了！！拉好！站好！” 人墙中间的学子喊着，左右的胳膊又夹得紧了许多。 鹤炎这次狠了心要破墙，一点反应都机会都没留，左右两边的学子越捞越少，通常就是还没合围住，他就闪身换个位置，顺便抓住了两个人扔出去。 第一排中间的位置最被鹤炎照顾，原本站在中间的学子有些扛不住被换到了第二排，鹤炎手中最后一个有些弱小的学子脱手，第一排的人用坚实的肩膀来迎接，肢体碰撞的声音响起。 第一排被那名身才弱小的人狠狠地撞开了一个人的缺口。 所有的重力因为体积的减小全部由中间的学子承担，因此冲击力要打上许多。 鹤炎反应很快，不等后排的时候补上，便几步踏上了楼梯。 原本拿着鸡毛掸子等在上面的人只剩下了一个，其余的都作为后补顶替了几个人的位置。 “你，别上来啊。”学子挥舞着花里胡哨的鸡毛掸子，戒备紧张的看着鹤炎。 鹤炎身后的学子转身便要伸手捞他，有一人成功的拽住了鹤炎的衣袖。 “抓住他！！！” 他们刚刚看的清楚，那么多人都想抓他，他身上很大可能藏着云蝶！！！ 刚刚被鹤炎狠狠虐过的人墙顿时激动起来，七手八脚的拉住鹤炎，生怕到手的鸭子飞了。 “二哥啊啊啊啊——！！！” “沈青兄啊啊啊啊啊！！！！” 不同的哀嚎在楼梯后响起，鹤炎手指一转银针乍现，除了还有两个不怕死的，其余的人纷纷收回了手。 “怕什么，他敢！！云中楼不会放过他的！！” “对，怎么能拿这么危险的东西！！” “我是大夫。”鹤炎手中银针微颤，在拽着他的那两双手虎口位置连扎两下。 顿时自由重归于身，鹤炎几步跨过楼梯，抓住正在被胡乱挥舞着的鸡毛掸子向下一拽，接住即将倒下的学子对着不甘心要追上来的学子一推。 鹤炎上了三楼。 三楼倒是没学子。 四名侍女一字排开，明眸皓齿，笑意盈盈。 见鹤炎一人，侍女，笑道：“请问公子，选择哪条路？” 一侧暗廊，灯没几盏，幽深的看不见前路。 一侧走廊，灯火大盛，几步一花，有暗香浮动。 鹤炎听着身后的动静，脚步一转，便入了灯火之中。 “姐姐，他怎么走那边，明明那么多人在身后追他，走暗点的地方也好躲啊。” 被唤姐姐的侍女瞥了身旁的人一眼，道：“正常人都那么走。” 就你不正常，天天想那有的没的。 被噎了一句都侍女好吧好吧的点头赞同，楼梯上的学子也很快调整了心态跑了上来，四名侍女保持微笑。 “请问各位公子……” “他跑哪边了！！！” “肯定躲起来了！” “那边没灯，他肯定赌咱们不敢过去吧？” “我说……正常应该是走有灯那边的吧。” “咱们怎么可能怕的，太看不起咱们了。” “有灯那边……” “就是！！！” “走，我们一起去，怕他干什么！” “灯……” “走，灯什么灯，你怕了？” “不怕，咳，可是……” “走！” 四名侍女微笑着目送众位学子在黑暗中消失的身影。 “姐姐……” “闭嘴！” “哦。”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天翼阁 鹤炎带着一众人墙和多名砸晕了还坚持不懈追逐着云蝶，追寻着希望的学子一走。 齐阳和沈青那边顿时压力骤减。 等沈青将祁游和张廉再度从地上捞起来的时候，他大致扫了一眼，刚刚围住齐阳的三个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齐阳扶着墙喘着气，他刚刚真的是把在山头头里和牛较劲的本事都拿出来了！ 二哥，好像上三楼了。 齐阳有些担忧，但是他二哥说实在要比他强不少，就是不怎么认识路而已。 (?_?)他二哥不认路啊。 齐阳认命的抹了一把汗，看了看沈青：“上去吗？” 他没看错的话，这个人貌似趁火打劫了来着。 这会儿肯定会上去添乱啊。 “上。” 沈青迈步，身后三个小尾巴串一串跟着。 “你谁啊？”祁游看着身后瘦弱的学子，有些戒备，刚刚的的阴影挥之不去。 “周寻，我跟沈兄一起过来的。”周寻挺直了小腰板，拽了拽沈青的袖子。 沈青点点头。 祁游小弟扫视了周寻一下，觉得暂时有待观察，不过人还是可以先跟着他们的。 “嗯。沈青哥，那我们走吧。” 呵呵，这可是我哥。 张廉一脸无奈的看着祁游傲娇的小表情，对周寻道：“张廉，祁游，周兄请。” “客气客气，张兄先请。” “别请了，人都上去了。”祁游拽着张廉便跑。 虚什么礼啊，这些书呆子就是礼多！ 还是那四名侍女，暗香浮动。 “请问公子，选择哪条路？” “那边太黑了，一看就不是给人走的。”周寻小同学故作高深。 “听着有动静，肯定刚刚学子都追过去了。”祁游小弟不甘其后。 “请问姑娘，刚刚我二哥走的是哪条路？” 还是齐阳上前询问。 “上来的人很多，我们也不记得了。”侍女微微摇头，面露疑惑。 “容貌俊美。”齐阳肯定的道。 “一身白衣。”沈青比较中肯。 “公子，我们实在是不知。” 侍女拈花微笑。 “多谢。” 沈青道谢后，便往灯光那边走。 “姐姐，那小公子折的这支花，是不是要赔啊？” “那是自然。”侍女闻花的嘴角一勾，平静的回答。 “哦哦哦，姐姐，你好聪明啊。” 姐姐身旁的小侍女像看到了好戏一样偷偷的看着她的神色，眼睛里发出了兴奋的光芒。 所以收了你这么一个笨徒弟。 侍女站好，手捻花一朵，闲闲的看了身旁的笨徒弟一眼，笨徒弟规规矩矩的将手放好。 师傅好坏哦，呜呜呜，我也想要拈花。(?~w~*?) 一旁灯光明亮的走廊里，周寻安安心心的走在末尾，看着两排的灯光，十分欣喜和感动。 有光真好啊。 走廊两侧的结构没有二楼那么复杂，每个阁占的地方都很大，区域与区域之间划分的十分明确，他们此时正走在属于天翼阁的走廊内。 天翼阁顾名思义，走廊两侧有着许多蓝天白云龙腾虎跃的浮雕，两侧的灯盏也别具一格的有两只小翅膀做装饰。 每隔几个隔间便是一扇门。 每扇门的风格也各有不同。 “为什么，我总感觉有人在偷看我们。”祁游偷偷摸摸的在沈青旁边说着，眼神也来回在两边的门上观察。 也没看见有缝啊。 “云中楼并没有禁止参加游戏的人向阁内求助。可能这些阁内的人通过什么办法，可以看到我们。” 张廉在一旁分析。 比如通过一道砖缝……周寻毫不意外，只是他沉默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来。 “前面的门好像是开着的。” 周寻无比清晰的视力，瞄到了前面被推开了半步的门。 他们很快走到门前，这扇属于天翼阁的门，颜色朱红，雕刻精细，门把手那里是一个虎头样式，张着红彤彤的大嘴，咬着一颗圆滚滚的白玉球。 屋内灯光明亮，隐隐有人的交谈声从里面传来。 “这门口没有侍者，看来应该是可以进去的。”齐阳推门，门内一阵风吹来，一名小侍者半闭着眼睛，面色红润，却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嗯？” 门外的人疑惑。 “嗯！！！” 小侍者睁大了双眼，两只手动作很快的扒住门想要合拢。 使劲，推不动。 “里面有什么？”祁游一手怼住门，一边问他。 “客人……你们是参加游戏的？” 小侍者拦住他们，不让进去。 “对，我们是参加游戏的，可以进去了吧。”祁游点点头，扒拉开侍者便往里走。 “里面有人了，你们再等等。”小侍者急着拽人，只能扒着走在最后的周寻使劲：“现在不能进去呀！” “他们已经进去了。”周寻无奈的默默站好，低头和不及他腰高的小侍者大眼对小眼。 (?????)——(⊙v⊙)。 “唉……”小侍者愁眉苦脸的松手，跟着周寻进了隔了一扇屏风的里屋。 里屋内陈设并没有那么华丽，窗户正对着大厅一角，可以斜斜的看着二楼的台上，算不得视野好，却也不错。 窗几上有一个细口玉瓶，很有意境的插了几朵含苞待放的花，与走廊的花香并不相同。 一个妙龄女子端坐在桌前，四方的桌子中间是一盘已经下到了一半的棋局。 “我二哥呢？”齐阳东瞅瞅西看看，并未发现第二个人影。 “你二哥难道是哪里都有，让你眼巴巴来我屋里找？”女子将棋子撂回盒内，淡淡的看着屋内五名不速之客。 “姑姑，是他们硬闯的，不怪我。”小侍者小步跑到女子左手边站立，神色严肃。 “明明是门没关好。” 祁游探头看了看窗外，台上现在站着一位歌娘子素手弹琴，歌声袅袅。 “几位还有什么事？”女子敲了敲桌子，摆出了送客的姿态。 身边的小侍者立马上前：“各位，请！” 二哥不在这里，齐阳根本不想浪费时间，头一个他便走了出去。沈青见状看了身旁的女子一眼，女子执棋微微偏头。 还不走？ 沈青点点头，带着一直瞅着他的三个小跟班也便离开了。 “去门口好好看着点，再有人进来，明天早上肉酱馍馍没有了。” 女子柳眉一挑，小侍者兔子一样就跑了出去。 为了肉酱馍馍！ “赶紧走，别耽误我下棋。”女子头也没回，喝了一口茶抿着。 “谢谢姑姑。”暗室门内，云起和云卷推开了一道缝隙，对着姑姑道谢。 第一百七十章 杏花阁一事 他们三个人是紧跟着鹤炎进来的，只是刚进来没多久就发现前面的鹤炎消失在楼道之中。 三楼之上，古钟钟在他俩身边一言不发，云起和云卷并不敢乱走，正准备询问一下天翼阁的小侍者，身后沈青和齐阳他们就赶了上来。 向天翼阁姑姑道了谢，他们便抄了暗道，直接通向了三楼的杏花阁。 杏花阁内，面色潮红，带着酒气的裕盛阁主，坐在屋内旁侧的椅子上，有些昏昏欲睡。 门边一声轻响，侍者在门外提醒道：“裕盛阁主，有人过来了。” “知道了。” 裕盛阁主揉了揉额头，那齐阳给他出的馊主意，他肚子里晃晃荡荡了满肚子酒，胃都有些烧得慌。 谁想到，迎接他的不是云中楼上属监楼的询问，而是一溜侍者架着他直接就到了杏花阁里，这一坐就是老半天。 期间，他又吐了一回，清醒倒是清醒了，就是有些饿得慌。 桌子上的点心，甜腻腻的倒全让他吃完了，还别说，喝完酒吃点甜的还挺舒服的。 裕盛阁主整整衣服，轻轻咳了一嗓子。 让我说什么来着？ “裕盛阁主，到时候您就随便说两句就成。” 许是知道裕盛阁主这会儿的状态，安排过来的侍者都是机灵有颜眼色的，此时悄声站在他旁边再次提醒了一下。 “知道。”裕盛阁主沉下脸色，拇指掐食指在腿上扣着，这股气势一出来，旁边的侍者便不再多言。 瞧着，这裕盛阁主的胡子倒是没白留，瞅着还挺唬人的。 不一时，特意留了缝的门便被人推开。 沉稳的脚步声响起，略微凌乱的白衣衫，出现在裕盛阁主的眼前。 这个男的，笑的绵里藏针，像冷不丁一下就要咬你一口的毒舌一样，有些熟悉…… 裕盛阁主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花了眼，冷汗一下子浸透了背后的衣衫。 “你，谁让你进来的？” 裕盛阁主努力组织语言，只是他突然有些虚弱的气势让他活像一个被闯了屋子的可怜男子。 “这是杏花阁？”鹤炎淡然的打量着眼前有些酒气的人，一些呕吐过的臭气即使有侍者拿熏香掩盖却还有一丝的余味，鹤炎有些嫌恶的站的远了一点。 “不是。” 裕盛阁主的话冲出口就没打算收回来，他黑着脸坐在那里，便静默不语。 一旁的侍者瞪大了眼睛，有些捉急的捅了捅裕盛阁主的肩膀，阁主大人哎，让你随便说，没让您胡说啊。 裕盛阁主稳坐在椅子上，眼睛盯着前面的地面，如果不是他深深掐入食指的指甲，几乎不会让人发现他此时的紧张。 “打扰。” 鹤炎也觉得不会是，便也没说什么，可能是自己又走错了吧。 “慢着！” 侍者出声拦住鹤炎，惹得裕盛阁主抬头瞪了他一眼。 眼观鼻子鼻观心，侍者挤出微笑看着鹤炎：“客人既然来了，我来给您指路可好。” 说着侍者一指门口侧边屏风处，“那里可走。” 鹤炎看了一眼，对着明显有些不安好心的侍者点点头：“不必了。” 这就走了？？？ 侍者无语的看着鹤炎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还贴心的把门给他关好了。 真是，谢谢您了。 “裕盛阁主，您这……”侍者苦笑的看着醉酒装傻的裕盛阁主，毫无办法。 他也不能直接说堂堂一阁主沉醉装疯吧，到时候杏花阁和裕盛阁交恶了，算谁的？ 可是这会儿裕盛阁主来打岔，真是坏了杏花阁主的计划。 “你去守着门，等会儿还有人来呢，他手里又不一定有你们要的。” 裕盛阁主捂着眼赶人。 这张人笑着也活像他欠钱了一样，看着特讨厌！ 他二哥啊，这下可不是兄弟没帮你……您老人家可别再回来了。 鹤炎出了门，就径直往前走，一路上他推了五六扇门，自己开着的，没开的，他基本上都试了一下，除了根本推不开的，其余的屋子里差不多都是正在待客的。 守在门口的侍者几乎没等他用力，便将门轻轻带开，对着他摇头微笑，有的侍者直接为他指了方向，是以一路上倒没什么障碍。 只是刚刚那间屋子，门上确实有杏花样式，门装饰的也明显比之前看到的几扇用样有杏花寓意的门更加的有韵味。 却屋里装着一个酒鬼，看着也并无特殊之处，一身装扮也没什么名贵的物件，倒是袖间带着的一株麦穗品质看起来不错。 有空可以让齐阳查一查。 鹤炎在一扇小门前停住，这扇门要比之前见过的所有门都小一点。 门把手是一只爬在一簇杏花上的小熊，溜圆的两只大眼睛被雕刻的炯炯有神，像是在卖萌一样两只手放在胸前合着。 鹤炎向里推门，门后一声轻响，紧接着便是有人跑过来抵门的声音。 “你走错了。” 男孩的声音像是刚刚哭过一样。 “杏花主阁在前面，你走过了，再往后面是竹青阁，有侍卫把守，你不可能过去。” “谢谢。”鹤炎摸了摸小熊，把手很光滑也很干净，像是有人精心保养过一样。 “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鹤炎没有直接走，而是隔着门询问。 “你最好尽快过去，这边有一道走廊，另一侧上来的人，很快就会过来。” 男孩抵门的力道没有减小，依旧很冷静的劝说着。 “嗯。有人欺负你了吗？”鹤炎淡淡应下。 “没有。”男孩沉默，不明白门外的人想要什么。 “那就好。如果被人欺负了，记得还回去。”鹤炎轻轻叩了一下门。 听见门外人离开的声音，云舒心里更加的乱了，眼泪不争气的又流了下来。 他咔的一下用力拉开门，跳出去对着鹤炎的背影大声道：“你什么都不明白，凭什么就敢来劝我！” “我不用明白。”鹤炎背对着云舒，没回头声音依旧是淡淡的。 云舒的眼泪模糊了眼，他看着前方男子的背影用力的擦了一把眼泪。 你是姐姐说的贵人吗？ 云舒直到男子的身影消失不见了，才重新回到了属于自己的房间里。 “他们都叫我忍，你凭什么，就鼓励我还回去。” 云舒蹲下抱紧了自己，小小的房间跟那扇小小的门一样，干净，简单，就好像主人要离开了一样，不留半点痕迹。 第一百七十一章 五只鸭子 “宿主，意识力支撑不下去了，找个安全的地方歇歇吧。”系统有些卡顿的声音在古钟钟意识里一下一下的响起。 “嗯。” 现在想要出去，跟着鹤炎他们是最为保险的一个选择。 古钟钟现在几乎是见缝插针的思考，多的也想不了，只能撑着一个想法在行动。 如果不是云起和云卷一路上几乎不用她说什么，就商量好的行动，古钟钟可能早就被发现了不妥。 而现在，她只需要跟着这两个小侍者，几乎就把小半个楼的暗道都走了一遍。 还好当时小贵子把她抬得高了一点，让云起和云卷以为她是云中楼上属派来的人…… “杏花阁到了。”云起松了一口气，来到杏花阁的区域里，他和云卷明显更加的熟悉，一路上也比较顺畅。 等云起，云卷和古钟钟从一侧暗门走出的时候，把还在醒酒的裕盛阁主差点吓了一跳。 以为是他二哥回来的裕盛阁主正了正脸色，看着明显面色不善的古钟钟，心内略有一点发虚。 他对着古钟钟点了点头，依旧端坐在椅子上。 门口守着的侍者听动静走了进来，看到是云起和云卷便皱着眉头问：“谁让你俩进来的？” “云组长，古姑娘是云中楼的人。”云起先提醒了一句。 “我们一路跟着拿着云蝶的人过来，这会儿他们应该已经到了，所以带着古姑娘过来等着。” “哦，是这样啊。”云组长脸上一秒带着笑，连忙请古钟钟入座。 量云起和云卷也没那个胆子骗他，这会儿裕盛阁主明显不顶用，云中楼的人过来了，还真是帮了他大忙了。 云组长热心的又吩咐屏风之后的一个小侍者取了点心放在桌子上，对着古钟钟简单介绍了一下阁里的情况，便让云起云卷去门口守着。 “古姑娘，一会儿人来了，姑娘随便说两句，让我们有机会发挥就行了，那一帮小子们正躲在屏风那里面，有人进去，一定能搜个明明白白的。” 侍者说着瞟了一眼正在一旁装傻的裕盛阁主，笑着给古钟钟添上刚煮的茶：“古姑娘，可千万不能将人简简单单打发了，阁主的交代，我们也是没办法。” “嗯。” 见古钟钟带着面具分辨不出喜怒，倒是浑身都散发了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侍者内心叹了一口气。 等会儿，还是他看着办吧。 侍者想了想，又去门口将云起和云卷吩咐了几句，让他俩机灵一点，便又将他们赶到了屋内。 于是他俩一左一右，垂着头规规矩矩的站在古钟钟的身后。 远看像两个小童子一样，配合着裕盛阁主一脸深沉，和古钟钟泛着冷光的面具，杏花阁迎来了第二波客人。 “这门又是半开着。”祁游好奇的向里面张望。 “进去看看。”齐阳是个行动派，直接推门往里走。 沈青跟在后面，往里走，便先是一股幽香夹杂着一股酒味先入人心。 这还是云组长后面破罐子破摔的功劳，他直接洒了小半壶酒在地上，就不信遮不住那股酒臭气。 周寻闻了闻，赞了一声好酒。 一扇帘后，正位左右两旁正坐着两个思维放空的人。 云组长站在裕盛阁主身后咳了一声，裕盛阁主眼神不敢乱瞄，更不敢和那个原本应该已经出去的人对上。 祖宗哎。 你闹哪出啊？ “你们来有何事？” 云起将茶端起递给古钟钟，才抬眼看着面前众位熟悉的客人。 “这不是……” 巧了么。 周寻看着云起云卷一脸我不认识你们的神情，将话吞了回去。 “你们看见一个白衣衫容貌俊美的男子过来了吗？”齐阳着重暗示了古钟钟一眼，却发现那人好像没在看他。 眼神抛了个寂寞。 “出去了。”裕盛阁主看着对面的窗户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云组长的眼皮狠狠一跳。 云卷估着云组长的意思，指着屏风后：“各位若是想要交付云蝶，可以从此走。” 可算是拉回来了。 云组长脸色稍缓，要不是这些话不能由他来说，他早就把进来的人挨个送进去了。 也就云起，云卷这两个小的心大，今日在杏花阁设这局，摆明了是让杏花阁承担了得罪人的活。 没看裕盛阁主面上醉了，心里门清的死也不开口吗。 明明是裕盛阁和杏花阁一道被罚，可这哑巴亏却是他们阁吃的最多！ 交付玉蝶，周寻脸色黯淡的摸了摸自己手中的两个玉蝶，想到刚刚二楼楼梯口的混战，他估摸着自己要是不能在一开始就将玉蝶集齐，到现在已经没什么可能了。 “那我等等。”齐阳听罢转身就走。 他二哥还没过来，绝对是走丢了！！！ “我们也先等等。”沈青看了明显没啥要交付的小尾巴们一脸哀怨的脸一眼，便也摇摇头转身出去。 “那些学子很快就会追过来，咱们可以试一试……坑几个。” 祁游动上了脑筋。 身后眼巴巴瞅着这五只鸭子大摇大摆出去的云组长，捂着胸口，简直被这些人气死了！ 云卷和云起盯着脚尖不说话，没处撒气的云组长捂着胸口便又去门口守着了。 古钟钟半合着眼，其实早已经将意识全部沉浸在脑海之中，以此来增强与系统的链接。 系统其实是一个人在操控，这种想法随着古钟钟以每一次穿越越发的清晰。 每次和她说话的系统其实是一个人。她没穿越之前酷爱看这种快穿类，系统流，一路女主穿穿穿啪啪啪打脸的爽文，简直不要太痛快。 以至于她真正穿越后，反思了一下，难道是因为她太过沉迷，所以上天听到了她的心声来成全她吗？ 好吧，她脸没那么大。 要是每一个穿越的玩家都是被上天眷顾，上天也太累了。 穿越的人很多，不仅是像她一样的现代人，还有古代那些人，不论尊卑，不论年龄，和她没什么共同点，因为她看过的0字号记忆碎片，那些穿越的人无一不是生活凄苦，遭受大难。 特别是那些对她来说，生活年份特别久远的人。 她之后只要有机会也会捡一些有关于宇宙啊，黑洞啊，平行空间啊什么的书来看，如果她还有机会出书，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把她写的东西也当做小说来消遣。 所以，她不能完全相信系统。 万一，系统里面的人一直在找机会想要代替她呢？ 第一百七十二章 关闭权限 权限已经开到了80%。 这是古钟钟现在可以接受的程度，一方面让系统修复的进度加快，另一方面她也可以随时断掉与系统的关联。 而系统从始至终没有跟她提过100%权限的问题。 这正是问题所在，如果系统只是一个冷冰冰的机器，它会顾忌着宿主而不去建议一个理论上更加好的方法吗？ 不会。 古钟钟半睁着眼睛，这种感觉就好像她坐在密闭不透风的车厢内，外头是炎热的高温，而高速行驶的车辆，完全不理会晕车的她，而一路上连下车的机会都没有。 闭着眼，都能闻到车上那股子令人窒息的味道。 古钟钟死死压住想要呕吐的欲望。 “古姑娘，你没事吧？”云卷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古钟钟摇摇头，挺直了身子，听门外杂乱沉重的脚步，是那群学子终于找到路过来了。 门口，学子们互相推搡着跑了过来。 “呸呸呸，差点吓死我了，那走廊阴森森的像古墓一样。” “呼，这待客的地方竟然整成这个样子，连灯都冒着绿光，可真是……竟然还有人进去！！！” 当他们人多壮胆，偷偷摸摸的进入走廊深处，一盏盏晃眼的绿光像吃人的狼，他们当时就惊悚了。 然而，最令那群学子惊诧，竟然是还有一身黑衣的侍者幽魂一样静静站在门口，一看他们，唇红似血，似笑非笑的向前一指。 打头的学子瞬间惊恐的大叫一声，撒腿跑了！！！ 还没等后面的人反应过来，大家纷纷疯了一样向前面跑去，但是那侍者玩味的微笑，几乎所有经过走廊的人都看见了。 简直是毕生噩梦好么！ 心有余悸的学子，一踏入杏花阁的区域，简直要被这里的氛围感动哭了。 “那里，门好像开着的。” “是不是有人进去了。” “果然还是应该走有灯那条路……” “走，进去瞅瞅。” 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 本来有些宽阔的屋子，一下子涌入一群血气方刚，朝气蓬勃，满脸好奇的学子们。 云组长已经淡定了。 他抬眼扫过云起，云起从善如流站出来：“各位公子，交付云蝶可去屏风处，每次只能一人过去。” “交付云蝶，云蝶都还不知道在哪呢。” “请问，在我们之前是否有人进来过？” “应该问一下，云蝶有没有被交。” 一群人站在那里，沟通其实很艰难。 云起声音稍稍大了一点：“各位，现在还没有人交付过，如果各位集齐了玉蝶，也可以先行进去。” “也就是说，他还没过来……” “坏了！他手里肯定没拿云蝶，要不然怎么会比咱们近还没进来。” “不是他，那就是另外一个咱们当时死磕的那个！也是他第一个想要拿人砸咱们的！” “不不不，还有一个人一直没怎么动手，他一直没怎么参加进来一定有猫腻，我觉得会是他。” “那他们之中还有一个周寻呢，最不可能的也是最有可能的！就是咱们都看他弱，所以他才安然无恙！” “那岂不是四个都有可能……” 一道声音弱弱的响起，顿时学子们又突然沉默了下来。 “抓到哪个是哪个，不想了，干就完了！” “啊？” “行行行，反正就这间屋子，咱们都守在外面。” “不是，这也太简单……” 粗暴了吧。 “哎，有人交玉蝶吗？”吵闹中有人问了一句。 “这会儿谁集齐了啊，不都等着拿云蝶呢。” “我……”弱弱的声音被众人淹没。 “走吧走吧，去门口守着去。” 被忽略的学子默默地退到了众人的身后。 云组长盯着那不起眼的学子，只见那学子腼腆一笑，弯腰作揖，转身走入了绘着杏花的屏风里。 “真没想到啊……”云组长有些感慨。 以后千万不能小瞧任何人，云组长在心里又警醒了自己几遍。 被看走眼的小人物，也有机会成为日后的人上人。 云起和云卷对视一眼，互相点点头。 第一个交付的学子就是人墙当中一直在指挥的那名学子，只是当他混入众人之中，个头不大，人也显得秀气了一些，倒是没有那么显眼了。 “进度。” “修复完成8%。” 系统像忙里偷闲一样，隔了一会儿才回答她。 系统修复的速度怎么越来越慢了……古钟钟脑海之中一阵晕眩，眼前突然一黑。 “宿主，为了加速修复进度，需要先关闭您的视野，请稍安勿躁。” 关闭视野？ 古钟钟眼前一片漆黑，倒像与刚才不同。 与在画那里不一样…… 是哪里不一样？ 意识之中的刺痛袭来，密密麻麻的扎在她身体各处，好像她整个人包裹在意识之中。 整个人？ 在意识里？ 古钟钟已经没有冷汗可以出，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感受身体的使用情况。 她现在还可以感受到身边云起和云卷轻轻的呼吸声，只是手指的动作有些滞涩。 呵，难得再次体会了网络延迟的感觉，只不过这次的机器，是她的身体。 古钟钟自嘲的安抚内心的暴躁。 胭脂笼。 真有点像，这个身体既是她行走在这个世界行动的工具，又是一个牢笼，将她的灵魂牢牢的禁锢。 但是，即使是这样，她也不会轻易地放弃活着。 关闭权限进度30%。 “宿主，请不要任性。” 系统冷冰冰的声音，配上依旧稚嫩的嗓音，恍然有一种不在人间的感觉。 “关闭所有权限。” 古钟钟重复。 关闭权限进度35%。 “宿主，如果你放弃和我意识的链接，系统会在回归的瞬间崩溃。” “系统配在我的意识之中，从始至终，关你什么事？” 古钟钟在黑暗之中，紧紧抱着头，一只腿跪在地上，意识之中的刺痛徒然加剧，剧烈的疼痛在逼迫她放弃思考。 “关闭权限！” 关闭权限进度60%。 系似乎是放弃了和古钟钟沟通，全力以赴和她争夺这具身体的使用权限。 反应就是，古钟钟有一瞬间痛晕了过去，但是紧接着又被另一股力量带着清醒了过来。 来不及思考，古钟钟只能一遍遍的重复关闭权限。 如果她不一直在意识之中要求，进度就会一直在系统的干扰下暂停。 就好像她是和一个病毒一直在争夺关闭窗口的暂停键一样。 关闭权限！ 第一百七十三章 最后的机会 鹤炎与走廊里四名侍女再次见面了时候，旁边一个小侍女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当然她被师傅狠狠瞪了一眼。 原因无他，这个容貌俊美，一身白衣的男子淡定的开口询问 “请问，杏花阁怎么走？” “就在您刚刚来的那条路上。”侍女有些拿不准，又加了一句：“门把手是真正的杏花样式，没有其余的装饰。” 鹤炎道谢，转身想到了那个酒鬼心虚的神情，和记忆之中一直在山头头上和齐阳晒着日头还斗的你死我活的泥孩子盛意渐渐重合。 果然坑他的，基本都是熟悉的人。 于是，在阁里和学子们遭遇的，是绕过一圈，又回头来找他二哥的齐阳等人。 这次见面，又是一场激烈的争斗。 地方没二楼宽阔不说，学子一个赛一个的难缠，虽然只是抱腰，抱腿之类的招式，但是架不住人多，好使。 很快，除了沈青，齐阳，祁游三人还能支撑着站在那里，另外的张廉和周寻只能将自己扒在一旁的柱子上，生怕一松手就会被拖走搜身。 “周寻，你把玉蝶还给我！” “不还！我凭本事拿到的，凭什么还给你！” “你好生无耻！！” “哎，不对，我记得你！！你在楼梯口骗了我的玉蝶！” “如果我没看错，我的玉蝶，也是你骗走的……” 渐渐逼近的几个脱离大部队的学子，一脸有仇报仇的神情。 “原来你也……”周寻抱着柱子看戏。 “你们听我解释，我当时被周寻骗了，就想着随便试试，没想到就把你们三位骗了……” “你是说我们傻么？” 话音未落，那骗了人的学子脚底抹油，直接向身后拔足狂奔。 见人都去追他了，周寻这边顿时轻松起来，他寻了一个机会直接偷偷跑到了屋内，路上还推开了一个正死拽着张廉不撒手的学子，将张廉救了下来。 虽然大家都觉得张廉和周寻这两个弱男子也有拿云蝶的可能，但是当他们一出现，大多数心里有数的学子，还是不约而同选择了他们之间实力最强的那个来纠缠。 都到门口了，谁还会让别人拿着云蝶！ 云蝶肯定在他们里最厉害的人手中！ 于是，齐阳和沈青直面的压力不相上下。 相比之下，扑向祁游的人，纯粹是想凑够玉蝶，趁乱，不少学子互相打劫的情况也时有发生。 鹤炎站在走廊的阴影处，沉默的站着，看着走廊的混战，没敢直接上前。 要不，他再绕一个路，直接从后面看能不能抄个道进屋。 鹤炎前方的门，突然开了一个小缝，一个男孩偷偷伸出了一个圆乎乎的脑袋，看戏一般的看着走廊的混战。 似乎是察觉有人正看着他，男孩回头。 四目相对。 鹤炎一只手抵住男孩快速关上的门，脚下一转，便也闪身进了屋内。 云舒大眼瞪着眼前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男子。 “带我绕过去。”鹤炎低头看着云舒，微笑。 “请你出去。” 云舒心里默默念着优秀侍者准则。 “吃糖么？” 鹤炎手中是一块块包裹好的糖果，他打开一个，顿时四溢的果香便将云舒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但是，身为云中楼的侍者，被糖果诱惑什么都未免也太丢脸了！ 云舒一脸你再逗我的表情，气鼓鼓的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鹤炎默默的从腰间拿出了一柄简朴却十分小巧的匕首。 刀鞘上只是简简单单的纹了一圈花纹，刀锋一处，云舒的目光瞬间就亮了。 “你这是杀人灭口？” 云舒的脑回路瞬间有些当机了，他是叫人呢，还是叫人呢，还是叫人呢…… 还没等云舒尖叫声冲出口，鹤炎便将刀锋收起，连同刀鞘一起递给他。 “贿赂。” 入手，刀挺轻便的，用来削水果挺好。 再然后…… 云舒一脸虚幻的捧着一柄据说只能用来吓唬吓唬人的小刀，带着鹤炎走在了杏花阁的小道之中。 我，竟然被贿赂了？ 云舒唾弃了一下自己，转头却想了想，如果不是鹤炎的那句话，让他好奇的跟过来看看情况，可能，他想要找自己，也没有机会。 所以，这可能就是缘分吧。 云舒品着口中香甜软糯的糖果，心里泛起了一个个粉红色的小泡泡。 即使是这样，云舒带着鹤炎走的小道，也是比较普通的那种一条路直接通向了柱子旁边的一道暗门。 “出门，对面右边就是杏花阁的大门。” 云舒给鹤炎大致讲了一下他们现在的位置，这个暗门是看不到外面的，一切只能凭着鹤炎出门后的反应能力。 “谢谢。” “不客气。” 云舒站到一旁避开，鹤炎悄悄将门开了一道小缝，侧耳。 尔后在云舒以为要等他多听一会儿的时候，鹤炎突然闪身出去，速度比他刚刚推门的时候还要快。 还顺便贴心的给他将门关好了。 云舒检查了一下门锁，才慢悠悠的打开了另外一侧隐蔽的小门，走了进去，这条路可以通向他的屋子。 不知道那个人，有没有机会参加云中楼的举荐位之争。 不过跟自己也没有什么关系了，云舒目光有些黯淡，却又很快给了自己一巴掌。 清脆的响声和脸上有些火辣的热意让他多少有点清醒了。 这是多少人抢都抢不到的机会，云舒，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是啊，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 云舒一步步的走进了黑暗之中。 走廊外。 正在你争我夺，玩的不亦乐乎的众人之中，只有少部分用余光好像瞅见了一个白色的影子从身边滑过。 “是他！” 一名学子话刚冲出口，就被一脸无可奈何的齐阳扑上来捂住了嘴。 “云蝶就在我身上，有本事过来拿啊！！！” 他齐阳小爷豁出去了。 在场的学子一个个红了眼，更加混乱的和身边的学子杠上了。 “你去抢他啊！！！” “这不是抢不过啊！！！” “那你抢我干什么！你无耻！” 沈青在齐阳吸引注意力的时候，便一手一个将身边的人扔到中间，跟着鹤炎的步子，前后脚就进了屋子。 祁游却扯了一下袖子，看着正朝气蓬勃，浑身干劲，不死不休，互相伤害的学子们，也加入了战局。 开什么玩笑，这会儿不捡漏，他从哪集齐玉蝶去！ 第一百七十四章 是你吗? 杏花阁内，裕盛阁主想着这次直接晕过去算了。 他二哥哎……您不带这么折腾人的哇。 可是身后一脸期盼看着他的云组长必然是不允许的。 “公子，如果是想要交付云蝶，可以走屏风后的通道。” 云起说这话已经十分的熟练，同时依旧是一副我不认识你的表情，微微垂头，避免和站在屋内的鹤炎有任何眼神接触。 鹤炎淡淡的眼神扫过一旁默默喝茶的裕盛阁主。 当年在山头头泥地里打滚的盛意，如今已经长的这么大了么。 这孩子小时候就一副成熟的小大人模样，大了果然要比他家齐阳显老。 留着胡子为了显成熟的盛意并不知道他二哥老人家的内心活动，只觉得脖子那里凉嗖嗖，跟他的心一起在冷水里飘呀飘荡啊荡的。 屏风之后，那名不起眼的学子自从进去，就一直没有出来。 “咳咳。” 茶一入口，裕盛阁主便极具艺术性的呛了一下。 为了这个干啥啥不行，装傻第一名的裕盛阁主，云组长是操碎了一汪小心泉，他大手温柔的拍了拍裕盛阁主后背，声调却抬高了一度：“裕盛阁主，您慢些用茶。” 当了裕盛阁主了，还能呛住。 鹤炎轻笑着摇摇头，然而裕盛阁主并不知道他因此而逃过了一劫…… 绕过屏风，是一扇青绿色外框装饰的门，墙壁混搭外有花朵娇艳装饰，门把手则是一枚手掌大小，在微暗环境下，闪着荧光圆润的绿色宝石。 门外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先至，乳白色的小灯笼挂在墙壁两侧，内里是一条通道，在前方不远处有一拐角。 隐隐有人的交谈声。 “脱！” “兄台，已经没有了……” “可以了，到那边去吧，穿上衣服直走就到回廊了。” “谢谢。” 腼腆的小学子半拉着衣服一转头，有些惊讶的看着鹤炎腼腆一笑。 “你是来交付云蝶的吧。他们会让你回答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回答不出来，就要，像我这样。”学子披好衣服走进一旁小屋内，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声道：“刚刚在外面，对不住了。” 鹤炎没说话，在前面坐在椅子上的几个人注视下，走到了雕着各式动物的棕色木桌前。 “请问公子，是来交付玉蝶还是云蝶？” 衣饰简洁，头戴一只玉钗的侍者笑起来脸上两只小酒窝很有亲和力。 “有什么区别？” “交付玉蝶的条件是要先玩几局游戏，局数由您身上的衣服件数而定。”小酒窝侍者并未察觉自己的话有多么的不合理。 “交付云蝶，则需要走一条通道。走出去，就能到三楼楼梯口了，不需要那么麻烦。” “那如果我两种都有呢？” 怎么可能？ 鹤炎面前的六个侍者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一点不相信。 小酒窝侍者依旧一脸笑意：“那自然是按照最贵重的云蝶来算。” “那奖励怎么算？” 鹤炎不急不躁的问着。 “……” 这倒一下子问住了眼前的侍者。 总不能人家辛辛苦苦拿到了玉蝶又得到了云蝶，只有一份奖励吧？ 可是大成借阅和参加举荐位之争已经是极为珍贵的奖励了，再多要，眼前的人也太过于贪心了一点。 小酒窝侍者问道：“公子想如何？” “多带一个人借阅大成。” 鹤炎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我们会记录下来，如果公子真的集齐了四只玉蝶以及云蝶，那么云中楼将会酌情考虑奖励的调整。” 小酒窝侍者回答的比较模棱两可。 “好。” 鹤炎也没想他们现在就答应下来，只是先要试探一下云中楼对于借阅大成这件事情的态度。 他从胸口处，先摸出了几只栩栩如生的玉蝶，放到桌上。 来路么，当然是混战的时候，摸的。 一旁的几个侍者都凑上前来，仔细鉴别后对着小酒窝侍者点点头。 在小酒窝侍者怀疑加探究的目光之下，鹤炎慢条斯理的在腰侧拿出了一个小袋子。 在略有些暗的地方，五只脑袋凑在一起，看着手中荧光闪闪，活灵活现的云蝶，一脸不可置信。 “嘶，还真是。” “公子，这边请。” 瞥了一眼身后五个不争气的家伙，小酒窝侍者将鹤炎带到通道旁：“公子，从这里走出去就可以了，中途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请不要害怕。最好可以在眼上蒙上去一层黑布，会更好一点。” “多谢。”鹤炎谢过侍者的好心提醒，拿着一条黑布，没有丝毫犹豫的进入洞中。 甚至还有些迫不及待？？？ 小酒窝侍者第一次看到有人这么着急往通道里跑的，通常他训练徒弟胆子的时候，还要一个个的做心里工作，怎么他这么容易就进去了…… 能够集齐四只玉蝶和拿到云蝶的人，看来还真是不可小觑。 小酒窝侍者转身招呼那五个：“看够了了吧，让我装好，以后一会儿来人了你们可要好好表现啊，不能让一个人全衣的走出这里。” “哈哈哈，包在我们身上了。” ……~…… 关闭权限…… 权限关闭进度85%……权限关闭进度70%……权限关闭进度……咔咔咔……进度80%…… “你在这样下去，意识会先爆掉。” 系统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回荡在古钟钟的脑海里。 “呵呵，那就试试。” 古钟钟抵着头，咧嘴笑的很欢乐。越是感到痛苦，好像她灵魂之中那些沉珂烂灰都在被渐渐移除一样。 她控制不住的又想哭又想笑，好像在极致的痛苦之中，她已然变成了一个神经病。 “系统关闭权限，关闭权限进度95%……注意！意识界面过热，请暂停服务。” “刚刚修复的进度只剩下2%了，你在闹什么！” 系统此时十分疲惫，声音里是极为少见的愤怒。 “你哪次在剧情之中都像是不想活了，可我怎么哪次都没见你死掉啊？开心灌灌刺，你能不能清醒一点，我陪了你多少年！！！” “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吗？？？啊！！！” 不能。 古钟钟扶在桌子上的手指轻轻动了动，意识之中，她慢慢地坐了起来。 视野一片模糊，在可见的范围内，好像有一个人的轮廓在她的眼前一直晃悠卡顿。 那个人挥舞着胳膊，好像在急切的表达着什么。 是你吗？ 一直在系统里的人。 第一百七十五章 归路 晕白色的墙面上，人影绰绰，半撩着衣服的人，羞羞答答，欲语还休。 “那个，可以留一件吗？” 一个身形健硕，脖子和脸上有一道明显分界线的学子紧紧捂住最后一件里衣，有些紧张的看着面前带着两个酒窝的侍者。 他发誓，以后他再见到有两个酒窝的人，绝对绕着走！！！ 这个小酒窝侍者已经连赢五局了，我的天哪，他手气怎么那么背呢。 学子暗自打了一下不争气的手，在酒窝侍者半威胁半诱惑的目光下，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 “剪刀石头布！” “剪刀，对不住，我又赢了。” 酒窝浅浅，对面的学子一脸菜色，视死如归的将里衣拉下，几欲流下愤恨的泪水。 “公子，可以了。”小酒窝侍者贴心的握住学子还想往下拉衣服的手，一脸温柔的看着他，帮他将衣服拉好。 “去那边可以穿好衣服的，出来就是一道走廊，直接通向三楼楼梯口。” “啊，谢，谢谢。” 学子有些不可置信的感动。 顺道唾弃了一下这样卑微的自己。 “不客气，望公子日后，大成。”酒窝侍者目含鼓励，声音带着温柔的坚定。 好感动。 学子背过身去，不争气的抹了一把泪。 身后，五个侍者齐齐给酒窝侍者比了一个赞。 还是小组长厉害！ 酒窝侍者一个眼神过去，五名侍者立马排排站好。 “下一个，就快进来了。” 转角的道上，一道脚步渐渐的靠近。 黑暗的走道里。 鹤炎握着黑色的布条，只身从洞口之中跑出。 凌乱的衣衫，紧闭着的双唇，无一不显示出他此时的愤怒。 走道里面，全是人啊！！！！ 他刚发觉不对，就是有一双仿若无骨的手，轻轻的挨着他的胸口。 他伸手抓去，却在后背被人推了一下，他才惊觉，身后的墙面上，一直都有人在那里！ 接下里，就是一次次的纠缠与试探，几个不及他腰高的小人，一次次的在他身边打转。 是以，咳，几乎搜了个遍。 倒是没丢什么东西，只是这个屈辱羞愤的滋味，给鹤炎的身心，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他，鹤炎，早晚有一天，要把云中楼每一条黑暗的走廊里，都安上灯！！！ 怨念…… 少年虽然有点跑偏，但是还是记得，从回廊那边整理了一下衣袍，他毫不怀疑，这路，一直让他走到底，还不能回头，就是为了让他再跑回去，找那几个侍者的麻烦。 三楼，杏花阁的走廊上，齐阳浑身疲软的倒在地上，被偷摸跑出来的周寻带进了屋内。 走廊上的学子也几乎倒满了整个过道。 “呼……”齐阳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从怀里摸出一个玉蝶，往周寻怀里一丢：“给你了。” “啊？”周寻有些震惊。 “少废话，拿去。”齐阳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又加了一句：“我拿着没什么用。” 周寻内心复杂的看了齐阳一眼，对着他深深做了俯身见礼。 齐阳摆摆手，真受不了这满身的酸腐气，还是他山头头上的人来的实在。 周寻摸着胸口的四只玉蝶，眼眶发热，他在混战之中被人摸走了一只玉蝶，即使加上沈青留给他的两只玉蝶，也已经无望了。 现在有了齐阳的这一只玉蝶，他终于可以看到大成了！ 这是他这半辈子的愿望，手中带着体温的玉蝶几乎都热到烫手。 “赶紧进去，一会儿被抢了，我可没力气帮你！”齐阳别过眼。 就没眼看周寻那副令人牙酸的样！ “齐云小兄弟，谢谢。”周寻再次道谢，迈步便走到了屏风处。 屏风那里，因为进去人越来越多，云组长正实守在门口，见周寻过来，他侧耳拽过一只耳钟听了听，嘴角偷偷勾起了一道弯。 “公子，过去吧。”云组长的声音里有着克制的欣喜之情。 “好。”周寻点点头。 此时他并不清楚，一会儿他将遭遇什么，不过，纵使是知道，为了他的理想，周寻也会义无反顾，大不了，衣带那个，渐宽？ 好像哪里不对的样子。 “古姑娘，古姑娘？” 云卷轻轻晃了晃古钟钟的肩膀。 从刚才开始，古姑娘就没有眨过眼睛！！！ 尼玛，很惊悚好不好。 云卷有些吓傻了，拉着云起的衣袖，二人眼睛直直的盯着古钟钟，还是云起胆大，假装倒茶探手摸了摸古钟钟的脉搏。 还好，活着呢。 借此云起也挡在了古钟钟的面前，遮住了云卷的动作。 突然，古钟钟的眼睛极其缓慢的眨动。 就像是眼中卡涩一样，云起顿时被古钟钟吓得屏住了呼吸，瞳孔睁大。 另一旁，王婉儿，平宁和陆久生，不约而同的向着三楼急匆匆的赶来。 【系统消息： 修复师意识波动监测异常，处于危险状态，请各位玩家前往帮忙。】 这哪里是求援。 这分明是送命！ 古钟钟的意识之中，系统的声音已经完全沉寂。 她接管过身体的控制权限，只感觉四肢就像是木头，根本不能很好的受她控制。 毕竟，与系统的联系只剩下了2%。 不能要求太高了不是。 古钟钟一点点起身，向着门口走去。 云起和云卷对看了一眼，没有人敢动，更没有人敢拦。 裕盛阁主早就两眼不闻窗外事，趴在桌子上装睡，一旁的齐阳更是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云组长倒是往这边瞅了两眼，却也掂量着古钟钟的身份，就打算守在通道这边，不去招惹云中楼的人。 他也很无奈好不好，杏花阁这次，可真是亏大了。 古钟钟虽然行动很滞涩，但是走路的速度，却是不慢，只是她一次只能执行一个指令。 比如现在，停下。 开门。 古钟钟搭在门上的手慢慢用力，门一点点推开。 要赶紧逃。 门外学子满地，古钟钟像是没看到一样，向着后面的回廊一步步走去。 “哎，谁踩我腿！” “看路啊，我的手喂！” “谁啊这是，哎呦呵……嘶，疼。” “我也疼，玉蝶还没有半个。想哭。” “兄弟，我也想。” “我……呜呜呜。” 哀嚎的声音响起，被古钟钟留在身后。 黑色的回廊，古钟钟一步步走的很艰难，嘴角的血迹渐渐滴落在地板上。 她的身体可能也到极限了。 不知道这次，还有没有机会重生。 或许，没有了。 那能回家吗？ 我还有一盘西红柿鸡蛋没有炒好。 我想家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莫问 原本黑暗的走廊之中，一位唇色似血的黑衣侍者，好奇的打着灯，看着前方慢慢朝他走来的女子。 青色的面具遮盖不了她唇边血迹，手腕侧蜿蜒的血色滑落在地上，留下身后一路触目惊心的痕迹。 她是谁？ “请问客人，要去哪里？” 黑衣侍者浅笑着站在走廊侧，多嘴问了一句。 “走。” 回答很轻，在安静的走廊之中黑衣侍者却听的很清晰。 带着面具的女子却并未因此而停下，就像是听从指令的木偶，正常又怪异的向前一步一步坚定的走着。 受伤了，她也可以走的这么直吗？ 黑衣侍者真的是很好奇。 他蹲下来盯着那一排仿佛是经过精心算计排列整齐的血迹，有些不可思议的用手量了一下。 竟然血滴之间的距离，都一样吗？ 高人啊，这是。 黑衣侍者有些敬佩又有一点紧张的小跑到还在缓慢移动的古钟钟身旁。 “请问客人，要去哪里？我可以带您过去。” 顺便认识一下您，回头谈谈生意呗。 “走。” 依旧是那一句话。 黑衣侍者默默回忆了一下优秀侍者准则，安安静静老老实实的跟在古钟钟的身边，为她打着灯。 想客人所想，客人不想的时候，最好闭嘴。 面具之下，古钟钟的唇色有些泛白，嘴角却有部分的青色。 黑衣侍者眼瞅着这一路血迹滴滴答答的，纠结了一下，果断的掏出帕子，将古钟钟手腕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割伤的整整齐齐的伤口包裹了起来。 见古钟钟一直没出声，黑衣侍者才放下心来。 看来，这位客人应该就是受伤了，才会神智不清。 看着绣着莫问阁三个字的帕子在古钟钟手腕上明晃晃的系着，黑衣侍者内心得意，这单生意，他怕是做定了。 “出去。” 古钟钟在走廊的岔口停了下来，从左边走就是通向三楼楼梯口的那条道，右边则是用纱布横挡了一下，说是防止那些学子们乱走，做出来的屏障。 “出去…出去…出楼。” 古钟钟的思想正缓慢的传递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姑娘，要出楼吗？” 黑衣侍者笑着将灯灭掉，这灯在岔口看着太明显了。 “出楼。” 古钟钟又一次重复，黑衣侍者拉住古钟钟的衣袖，带着她走到了走廊尽头的墙壁侧。 左右两边，轻巧而急促的脚步声逼近。 黑衣侍者不急不慢的轻叩墙壁，三，三，二，一。 墙壁一侧松动，隐门开启，黑衣侍者将古钟钟送入通道之中。 “客人要出楼。” “是。” “请随我来。” 隐门合上，莫问阁小组长，心情极好的拿着灭掉的灯盏站在岔口。 几息后，一冷峻男子出现在刚刚他们来的那条路上，看样子，是追着血迹找过来的。 不过，血迹好像刚刚断掉了吧，黑衣侍者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一脸黑气的男子。 啧，印堂发黑，煞气好重。 那男子走过来，也只是随意的看了他一眼，却让黑衣侍者感觉浑身都不舒服，像是整个人都被人看穿一样，毫无秘密可言。 好心情瞬间破碎，黑衣侍者面无表情的送走了第一位追过来的不速之客。 前后没差几秒，右边，一个浑身充满了鲜活气息的女子，风风火火的扯下纱布，一头冲到了黑暗的走廊里。 期间，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 …… 就这么被忽略了。 …… “血迹在这里断了，她逃出来了。” 王婉儿停在血迹断掉的地方，皱着眉头和系统交谈了几句。 “还可以监测到她的意识波动吗？” “看来不行，那算了。” 王婉儿很快就放弃了继续追踪，何必呢，捡不了便宜再被反杀了，那她可就亏大了。 想通了的王婉儿转身便走到杏花阁那边，来都来了，去看看情况也好。 两个了。 黑衣侍者默默的算着，与那位姑娘的这笔生意，看来可以有许多商量的余地了。 寂静的走廊，却始终没有迎来第三位客人。 竹青阁外，隐身的平宁正听着系统的报告。 “王婉儿和陆久生，都过去了……” 平宁不在意古钟钟的死活，这次如果古钟钟侥幸没死，那以后也有的是机会，前提是古钟钟在这之后还要继续选择回来。 但是，陆久生，他又是因为什么过去的？ “宿主，并未监测到陆久生身上有系统活动痕迹。” “没有，系统的指示吗……” 平宁无视眼前的门，直接穿门而入。 房间内的平宁又一次举杯，对着刚刚睁眼似乎是睡醒了的慕容傲雪。 “什么时侯了？” 慕容傲雪对着平宁点点头权当应付，一旁的紫杏答道：“郡主，已经晚了。” “不晚。”慕容嫣晃晃悠悠的起身，身后的侍女有些担心的看着，却并不敢上前，不知道从哪天开始，慕容嫣小姐就不喜欢她们近身伺候了，她也不敢在这种时候，惹主子不快。 “你醉了。” 慕容傲雪淡淡的说了一句，紫杏便上前轻轻的握住慕容嫣的胳膊：“二小姐，你醉了。” “是吗？”慕容嫣不再挣扎，略微嘟着嘴角，一副不满意的样子。 在紫杏的示意下，丫鬟一个个上前扶住慕容嫣，平宁此时也正坐好，看情形对着慕容傲雪道：“是时候回去了。” “嗯。”慕容傲雪点点头，就手将一直抱着的软枕拿开：“跟云中楼说一声，我们先走。” 眼前的慕容傲雪并不像是道具具现化的虚拟人物，但是平宁自己也不过是刚进来而已，慕容傲雪可是一直都在睡着，谁又能说得准，她是不是一直在房间内。 云中楼的云蝶游戏，也已经结束。 疲惫的学子被云中楼的侍者纷纷扶到一楼大厅里歇息，剩余没有参加了的学子呼呼啦啦认识不认识的都围了上去，喧嚣更甚游戏之前的情形。 不少细心的人也发现，同行回来的人之中，好像，是少了那么几个人。 二楼之中，祁游魂不守舍的坐在椅子上，旁边的张廉在众人眼神的示意下，频频摆手。 “我是真不知道发生什么了。我把玉蝶给过他，他再出来就一直是这幅丢了魂的样子。” “那可能是交付玉蝶的通道里，云中楼又设了什么关卡吧。这种东西，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得到。” 第一百七十七章 袖珍宴(终) 袖珍宴就这样波澜不惊的结束了。 对于一楼的学子们来说，这袖珍宴也不过是这些日子茶余饭后的消遣。 真正打出去招牌，潜移默化受益的，是云中楼。 因为，云蝶游戏的奖励，大成，以及即将开始的举荐位之争。 而在云中楼二楼的生意场上，各个阁里依旧热闹个不停，借着此次宴会的名义，不少的阁主也借机结识了不少来往于此的凤城人物。 不少人都是趁着福亲王的势，带进丰裕来的人。 而福亲王本人，正在三楼侧边宴请丰裕的一些家族，相谈正欢。 所以，亏的还是杏花阁。 云组长送走了最后一个学子，转身走进了屏风后的通道之中。 酒窝侍者和其他人一起正数着满桌子的战利品。 等到没有人可交付足够玉蝶的时候，杏花阁其余的侍者，便借着搀扶学子，回收玉蝶的机会，是一个人都没有放过的搜了身。 裕盛阁主则是找了个机会就走了，云组长倒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了过去，省的再惹麻烦。 “云组长，玉蝶一个都没有少。” 酒窝侍者将装有云蝶的袋子递给云组长，云组长查看一番收下，却是该找到的，到底不见了踪影。 杏花阁小阁内，王婉儿拿着小贵子收回来的云蝶，心里也有了计较。 “也不用找了，我知道是谁拿的。”王婉儿叹了一口气，看了看鹤城离开的方向。 这印章，一旦丢了，再想找回来，就难了。 只不过，一个印章而已。 侯在一旁的杏花阁云组长怎么也想不明白。 凭着大成和举荐位，竟然还比不过一个公主用过的印章重要？ 云中楼的人，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 莫问阁通道内。 古钟钟跟着前面一言不发的黑衣小侍者默默的走着。 秉承着莫问阁的准则，除了最开始的两句话，这小侍者是一个字也没多问，一个字也没多说。 还能坚持到出楼，是古钟钟第一没能想到事情。 出了楼之后去哪，倒是古钟钟第二没想过的事情。 莫问阁的区域似乎在二楼也有通道，古钟钟跟着小侍者下过两层楼梯，绕过一个灯火通明的暖阁，便到了一楼偏门的一角。 “客人，到了。从此出去便可。” 语毕，小侍者也不看古钟钟，也不等她说话，便立即转身大步走进了阁里。 仿佛多呆一秒就会有生命危险。 古钟钟也没想道谢。 她的意识里，现在满满当当的就有两个字。 快逃！ 古钟钟走到云中楼旁的小巷子里，慢慢的走动着。 在她倒下之前，仿佛能够听到系统冷冰冰的一句话。 “好自为之。” 以及视线之中，一双圆润的小手。 ……~…… “婉儿姑娘，你回来了。古姑娘呢？”七娘子知道古钟钟这次是和王婉儿参加袖珍宴去了，便等到小妮子睡了，她一个人在屋里心里头，还总是不安，便也没睡。 “她走了。”王婉儿见七娘子过来，把早就想好的说辞搬了出来。 “宴会开了没多久，她便有事先走了，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你的事情她已经托付给我了，你放心，之前说好的事情，这两天我就先让人将你和小妮子一起送过去。” 王婉儿的笑容很有说服力，七娘子即使心里有一些难过，面上也学会了不显示出来。 她对着王婉儿道了谢，便回到了房间里。 小妮子正睡得很香，为了怕小妮子真的哪天从床上摔下来，古姑娘特意为小妮子做了一个小围栏，上面也都打磨的很光滑。 摸着围栏，七娘子心里头一直想着王婉儿的话，这么晚了，婉儿小姐还过来，只是为了给她解释古钟钟的不辞而别，倒也是有心了。 她不能总是想着依靠别人，先是老罗，后是古姑娘。 她是想要学着独立，如何一个人能够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 她不能当一个依靠别人，没了其他人就哀天怨地的女子。 不仅她七娘子要学，以后她的小妮子，也要学。 “小妮子，我们娘俩以后一定要当一个被人看在眼里的人啊。” “艾欧。”小妮子嘟哝两声，蹭蹭脸睡得很香。 ……… 另一个房间内，“好心”过来的王婉儿将被子扔到一旁，拍了拍手。 “我就说，这个系统修复师，肯定不会在房间内留下任何有用的东西吧。” 王婉儿摇摇头：“这些个修复师也好，玩家也好，哪个不是将全部的家当都留在身上，说走就走毫无留恋的。我也是个憨憨，怎么就还鬼迷心窍的跑过来一趟专门翻翻。” “小仙女，不是你说的这个修复师看起来不一样，才过来的吗？” “我傻了呗，你还不提醒我。真是的，我过来干什么，给她整理遗言吗。”王婉儿说完感觉可笑，可是想笑，却有点笑不出来。 她无聊的扯了扯嘴角，想要走，却坐了下来，鬼使神差的又顺手将被子叠成原样放了回去。 做好这一切，王婉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她这也就是那种，做了还心软，活不到三章的女主吧。 “婉儿小姐，信鸽有要事来报。”小贵子在窗外轻轻的提醒。 起身看了一眼屋内，王婉儿收敛了所有情绪走了出去。 该做的还得做啊。 “什么事？” “还不知道，来的人只说是和殿下有关，要婉儿小姐亲自过去。” 小贵子紧张的步子都加快了几分。 厅堂内，一个浑身脏污，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的人半跪在地上。 “起来，说。” 王婉儿几步走到他面前，怕他一时撑不住直接过去了，那可就说什么晚了。 “婉儿小姐，殿下……失踪了。” “什么？” “把他弄醒，端碗糖水过来。” …… “你仔细跟我说说。” 平宁放下手中的纸张，叫卫三近前。 “殿下，二殿下在江淮一带失踪了。当时在场的还有徐大人，刺客伤了徐大人的一条胳膊，凿沉了两条船，其中一条，就是二殿下乘坐的。事发之后，徐大人和当地官员派遣了两波人顺着河流打捞，却始终没有二殿下的踪影。” “除了二殿下之外的人呢？” “死了五人，其余的虽然落水，但是没有太大的事情。” “也就是说，只有二殿下失踪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各显神通 厅堂内，小贵子惨白着一张脸，站在王婉儿身后。 报信的人已经被安置下去，一碗糖水下肚，报信的人倒也把肚子里的水又吐了个七七八八。 小贵子从那人身上夹层里摸出来一个用皮子紧紧包裹住的信件，上面的消息让王婉儿一瞬间，有些焦急。 慕容嫣还没过去！ 二殿下怎么就失踪了？ 如果说系统偏差导致陆久生性格发生变化，职位发生变动只不过是给王婉儿的任务又增添了一些难度。 那么如果，现在如果因为系统偏差导致二殿下出了什么差错，直接影响的，就是她王婉儿这些年来的所有谋划。 一朝尽毁不可能，她王婉儿可不想吃苦，留的有后手，但是元气大伤倒是真的。 不行，她必须要找到二殿下！ “小贵子，吩咐下去，我们今晚就走。” 王婉儿把要做的事情都写在纸上，认真又看过一遍，便将纸放在烛火上烧毁。 云中楼的事情基本上已经进入正轨了，即使王婉儿和二殿下接手云中楼二楼管理职权也只有短短几个月，但是大面上的人选都已经确定，一时半会他俩不在也能够应付的过去。 当务之急是确定二殿下的情况。 当晚，两架马车，无声无息的绕过丰裕的城门楼，朝着江淮一路而去。 同晚，数名红衣策马从丰裕东城口出城，绕过小路，直奔江淮府邸。 慕容府邸。 福亲王卸去一身繁复的衣服，简便的披着一紫色撩金大袍子坐在书房里。 案下左右几位书生打扮的客卿拿着手中的简报，互相交流着。 “众位，可有什么建议？” 福亲王晚上贪嘴多吃了几口菜，被自家夫人摸了摸挺大的肚子，柳眉一竖，他便抱着一碗消食的酸苦药坐在这书房之中，听事。 “依小生拙见，这次亲王大可不必参与进去。” 坐在最右边穿着粗布衫的男子先开口。 周围有人不赞同的皱眉，却也没出声，粗布衣衫男子环顾一周才道：“这次二殿下遇刺，明面上不少人都会紧盯着这边不放。如果我们再有什么动作，难保那些宵小将脏水泼到这边来。亲王还是应该先将丰裕的基底打好，徐徐图谋。” “良悌此言差矣。”左侧边青绿色丝绸缎面的男子向上首看去： “如果亲王此时按兵不动，外面的人也不会因此而放过亲王，想要趁机生事的人不会因为我们的蛰伏而害怕。反而，我们要做就要摆在明面上，光明正大的过去，救人，查明真相。” 福亲王面无表情的将苦茶一口吞下：“就按，清源说的办。明天拟宇一个章程出来。” “是。” 福亲王从书房出来，便径直回了院子里。 看着主院两旁自家姑娘们小院灯火莹莹，福亲王叹了一口气站在院中，轻咳了几下。 为自家姑娘攒的家底，可真不好挣啊。 左侧小院里，慕容嫣的丫鬟们跪在院中。 慕容嫣则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慢悠悠的晃悠着，醒酒。 “小雅，你过来。” 慕容嫣偏头靠着手背，有些不胜酒力的红晕在脸侧，显得脸蛋红扑扑的。 “二小姐。” 小雅是慕容嫣从小跟到大的贴身丫鬟。 “我对你好吗？”慕容嫣问了一句傻话。 “好。小姐对小雅的好，小雅这辈子无以为报。”小雅内心从没有像今天一般的慌乱过。 二小姐，她变了。 她不是突然变得聪明了，而是开始不信任身边的任何人。 小雅能够一直在二小姐身边带着，也不是因为聪明能干，而是胜在主子施舍的那一份情面，也是脸面。 可是，如今，二小姐是打算收回去了吗。 小雅把头低低的伏下，仿佛多低一点就能证明自己的忠心。 是了，她小雅现在还没有做任何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慕容嫣也不让小雅起来，只是静静的看着小雅的惶恐与不安。 只是人心总隔着筋骨和皮肉，她又怎么可能隔着衣裳，看透一个人皮子底下到底是什么怪模样。 慕容嫣眸子幽黑，轻轻眨眼，她摇摇晃晃起身。 “起来。” 看多了这种东西，太碍眼。 “是。” 小雅身上控制不住的哆嗦，慌忙爬了起来，跟在小姐身后，却再也不敢像以往那样挤进小姐身前。 她悄悄回头看着右侧小院的灯火，灯火再亮，也遮挡不了身上的凉意。 右侧，慕容夫人看过自家熊孩子之后，便听着身边的下人过来悄悄说，老爷又在院子里望着右院的灯火吹风，气的带着身后的下人们便跑回了主院。 咳，修夫。 右院灯火渐隐。 紫杏将郡主屋门轻轻合住，回头瞥了一眼在郡主屋内逐渐露头的紫苑，随意嘱咐了两句，便扭头走了。 紫苑在偏门侧，有一小塌，是为了当夜她伺候郡主时可以稍微歇息的地方。 不过，给郡主当值真是再省心不过的事情了。 往往她可以一夜睡够时辰，然后就等着紫杏过来接她的班，伺候郡主梳洗。 但是自己也要上心，别人不知道，紫苑可是再清楚不过她现在的地位是怎么来的了。 如果不是郡主提她，她也只能在紫杏手底下过活，哪能日日替郡主值夜。 再次提醒自己要警醒，紫苑一沾枕塌，没几息便沉沉睡了过去。 这也算是一种天赋吧。 屋内，慕容傲雪披散着头发，一身月牙色衣袍垂到她的小腿侧，她手里捧着一杯茶缓缓的喝着。 在她床上，被侍女们当做自己收拾好的古钟钟，正盖着掖好的被子，呼吸规律的闭眼躺着。 但是却失去了意识。 慕容傲雪此时也探究不到古钟钟的意识波动，只是知道，她现在和这个世界的联系还未断绝。 古钟钟青色的面具下，一张布满浅浅伤痕的脸在隐约的灯光底下看着很是骇人，但是更加令人不安的是她此时雪白的脸色。 像是一个破碎的人。 “意识受损，但是核还是完好的。” 收回覆盖在古钟钟额头上的手，慕容傲雪在古钟钟受伤的右手手腕处探了探。 “拿了我的东西，也该还回来了。” 慕容傲雪将额头轻轻抵了上去。 晕白色的光芒瞬间笼罩了二人。 第一百七十九章 这是啥? “嘀，检测距离合格，时长合格，倒计时，5，4，3，2，1。” 一片白光柔柔托举着古钟钟濒临破碎的意识，将她缓缓卷入其中。 这个声音，好熟悉。 古钟钟再次从昏沉中醒来，先至的不是光亮，而是浑身冰凉的触觉。 好冷。 她打了一个寒颤。 古钟钟想要睁眼，却怎么也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睛，双手无力的漂浮着。 感受不到呼吸，但是却并没有窒息的感觉。 她在水里？ 她要重生成美人鱼了？？？ ？？？？？？ 脚底下突然像被热流击打了几下，一股热气顺着她的小腿慢慢往上，一点点驱散了她浸在骨头缝里的阴冷。 那一团火一般的暖流慢慢的绕着她旋转，连带着她好像也在水里转圈圈一样，上下的起伏着，不时可以碰到头上一个厚重曲面的盖子。 脚下却也不是平整的地面，像是一个圆形的容器，待到古钟钟可以支配双手的时候，她摸着前侧的墙壁，转了一个圈发现，这个空间，只能容纳她一个人蜷着身子的大小。 身后的触感，一整个像是储存空气的浮囊，再加上身旁这团明显是活着的东西，空间还挺不够用的。 呵呵。 这玩意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古钟钟慢慢的挪动身体，那股暖流顺着她让出的空间缠绕着她的身子向上，渐渐蔓延到了她的肩膀上。 双手猛的收紧。 手中绵软的触感由一整条像是不堪承受这么大的压力，突然断裂开来，一个个从古钟钟的身边溜走。 其中几个顺便还在她的脚裸上蹭了蹭，带走了她脚底板的冰凉。 随着身体的冰凉褪去，古钟钟能够明显更好的掌控自己的动作，于是乎，她又试了几次。 那股暖流跟逗她玩一样，每次都是让她堪堪触碰到，再四散开来，莫名让她想到了那个在她世界里比较受人喜爱的一种植物。 一碰就断的玻璃多肉。 在这里，她已经完全看不到意识界面，只能隐约感到系统还没有离开她的意识。 可能就隐藏在她意识内的某个角落，等待着机会将她一口吞吃。 身体的触感与人无异，她仔细探查了两遍，身上完好，也没多出点尾巴那些不该有的零件。 意识上仿佛无休无止的刺痛，从醒来开始便没有存在过。 感觉固然是好的，只是古钟钟更想要弄清楚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 咔咔咔。 什么声音？ 古钟钟感到暖流顺着自己的身体缠绕而上，向着自己身前的墙壁使劲的冲撞，连带着她也随着水流的波动前后漂浮着。 咔咔咔咔咔嚓。 一股热流顺着古钟钟双耳流出，身体上每一寸皮肤像是突然呼吸到了空气，发出啵滋的细小声响。 热流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粗壮的尾巴骨啪的一下将古钟钟圈了起来。 扒拉到身边。 古钟钟手脚在水中被泡的发软，此时强撑着只能紧紧挨在地上，不让自己轻易地被拉走。 这是破壳了。 下一步，是不是就是要把她当做储备粮了？ 古钟钟右手无力的张握，却无法拿出任何的东西，她想要睁眼，双眼却好像被透明胶带死死粘在一起，无论怎样用力，都无法唤醒眼皮的动作。 她摸过眼睛，与正常的状态无异，眼睛大概率应该还在。 那就是水的问题。 身边的怪物可能也看不见，古钟钟向前面努力的爬行，起码要先离开身边怪物的触碰范围。 身后有水珠抖落的声音，一声带着怒气的嘶吼透过风传到了古钟钟的耳朵里。 而她的手，摸到了一团说不上来的东西。 她很想让自己相信她摸到的是棉花。 可是那种触感，总让她想到某种柔软的组织。 身边明明没有任何的声音，古钟钟却好像可以从每一寸拂过她肌肤的风中知道她眼前，站着一个人。 那人慢慢的弯下腰，居高临下的抬起她的手，像是嫌弃一样数了数，便放开了。 一股轻柔的雾气在她的身上环绕托举，她的双手陷在雾中，难以挣扎，被慢慢地带到了破壳的地方。 果然还是储备粮么。 刚刚，那是，嫌弃她太瘦了？ 要不您再养两天呗。 说什么都没有用，雾气将古钟钟放到了地上，就一直没了动静。 连同身后的那个怪物。 站在她旁边的人此时好像离得稍微远了一点，她慢慢转向身后，一片模糊的白光像是花糊了的玻璃片在她眼皮上透着。 还可以感受到水气，风中一阵细流划过的声音传来，怪物的尾巴也缠绕在古钟钟的腰上。 她没有挣扎，一旁的人还看着，别白费这个力气。 水气滚烫，明明没有碰到，古钟钟心里便已经知道下方是一个深潭。 整个身体没入水中，像是与世界的薄膜终于打破，古钟钟猛的吸了一口气，从谭中探出半个身体。 乳白色夹杂一股碧蓝的幽光在身边滴答而下，古钟钟惊觉这是她自破壳以来的第一次呼吸。 空气中聚集着的甜蜜仿佛像是给她源源不断输送养分，她的身体渐渐又不受控制的沉到了深潭之中。 被怪物拉扯着向湖底飘去。 她现在只需要轻轻的张眼，便可以看到前方的怪物到底是什么模样。 古钟钟顺着水流转了一个圈，微微睁眼。 一大团幽蓝色的火焰裹着内里像是熔岩一般分明的火红色。 那是，恐龙么？ 古钟钟面部表情管理逐渐失控，这一大坨绵软软像是从动漫里面走出来的萌版恐龙，是在和她开玩笑么。 萌兽显然听不懂古钟钟的心声，它游着游着的尾巴甩了几下，才意识到尾巴上还挂着一个人。 古钟钟被晃的毫无抵抗能力，但是已经游了这么远，古钟钟只能依稀看到深潭口的那片圆形的光晕，却没感到身体有任何的不适。 她还是人吗？ 古钟钟不确定的看着自己泡在水中很久依旧很有弹性没有丝毫褶皱的双手。 怪物渐渐停了下来，前方是一个个散发着幽蓝光焰的洞口。 旁边则逐渐从四面八方，游过来了很多只，萌版恐龙。 各种形态的都有，带翅膀的，有角的，无一不是浑身上下闪着深蓝色发亮的鳞片光泽，还有一身不容忽视的明亮的蓝色光芒。 而她身边这头，貌似是火红色的…… 第一百八十章 视觉效果 萌兽睁着两只幼圆的大眼睛看看她又瞅瞅往这边赶来的许多小伙伴，很开心的对着周围的小伙伴们摇晃着周围的水波。 波纹旋转着出去，毫不意外的，被一众小伙伴无视了。 古钟钟看着这一坨子火红发亮的萌兽，又抬头瞅瞅上面幽蓝色与乳白色相交的潭口。 她十分不想回忆起来的记忆，在她脑海中循环播放。 你看到的只是你想要看到的。 绿色的口水低落到地面上，狰狞的猩红色眼睛，以及一截干枯发瘪的残肢…… 眼前这个看来软萌可爱的小家伙，古钟钟不敢想象它到底会是什么样子。 萌兽们一个个停在了洞口前，互相打量着，也有几只互相聚在一起结成了伴，除了她身边这个孤零零的异类萌兽。 再被又一次无情的无视之后，身旁的萌兽像是受了什么不得了的打击一样，蔫蔫巴巴的将古钟钟往尾巴里一扒拉，停在洞口前面不折腾了。 古钟钟一直被萌兽的尾巴拖来拖去的晃悠，现在才来的仔细的打量眼前的这个洞口。 她半搭拢着眼皮，刚刚被晃得有点晕，眼前是正五边形的洞口，四周的棱角被磨得圆润光滑，轻轻用指甲扣上去便会顺着水流滑下来。 洞口与洞口的缝隙之间，黑色表皮蓝色腹部的一种水生植物旺盛而茂密的生长，长长的草尖有一椭圆形类似果实一样的东西闪烁淡淡的磷光。 她没敢伸手去碰。 这种植物，看着就很棘手，万一是活的，那可就更刺激了，她大概会四肢并用给萌兽们当堂表演一段水舞。 萌兽们停留的这块空地，像是兽工踏出来的，证据就是她和身边这坨火红，正站在一块脚印大的坑里，基本上古钟钟平躺进去也可勉强躺下半个身子。 这些萌兽都聚集在它们祖辈一代代开辟出来的地方，一会儿明显是要一个个钻进洞穴之中的，这种聚集一般的动机不在乎繁衍…… 以及，传承? 古钟钟胡乱猜测着，毕竟她并不了解这种比较稀奇的世界，但是架不住她看过的书多啊，脑洞也大。 就是心老了点。 她现在就想好好活着，一会儿不行就紧跟着萌兽看能不能顺手捞点啥，顺不了手看一眼就跑也可以。 反正，多看一眼，也就是她赚到了。 萌兽的皮肤并没有想象之中那样疙疙瘩瘩不平整，反而缠绕在古钟钟腰上的尾巴就像是动漫里面那样，柔软却有力量，摸起来滑滑嫩嫩的。 从她的视线可以看到每一只萌兽都有着完美无缺圆滚滚嘟起来的侧脸，两只眼睛又大又圆黑的发亮，身子也是肉乎乎一看就能想到一根大腿骨架在烤架上烤的油滋冒光泛着金黄色的色泽。 就是满身的蓝色有些影响食欲。 除了身边红艳艳还有些傲娇的这只，估摸着她之前来这个世界就是抱着这玩意跑的，它还裂开了一道缝，被她用蓝色瓶子里的东西给糊上了。 没留神，一个大大的水泡泡飘荡在古钟钟眼前，古钟钟扭头，身后火红的萌兽趴在地上用五只爪子拍着地，口中嘟嘟嘟连连吐出了一串大泡泡，每个都有她脸那么大。 干嘛啊？ 古钟钟环顾左右，发现萌兽们都在努力的造泡泡，向着它们来时的路吹去。 而她刚好在萌兽的身后侧，是以，面前的萌兽正郁闷的看着她。 刚刚吹好的泡泡都被你弄坏啦！ 对不起哦。 火红萌兽尾巴轻轻往旁边一甩，古钟钟借力飘到一旁，不打扰它们干活。 随着水中的泡泡越来越多，几乎将前面的一小片区域布满，古钟钟能够感到水中从很远的方向似乎是传来了一声悠长有力的嘶吼，生波层层传来，面前的泡泡有很大一部分没能经受住声波的考验，消失的无影无踪。 其中就包括有些内疚又再努力吹泡泡的这位火红萌兽，它两只大眼睛配着极其可爱的脸庞，让古钟钟有一瞬间想要摸摸它的大脑袋。 泡泡能够经受住声波考验的萌兽并不多，最好的是正中央显得比较大只的那只萌兽，它两爪着地站在那里，两只浑厚充满力量的双爪放在口边，随着每一次深呼吸，一只逐渐圆润的泡泡便成形，飘到它的前方。 也只有那只萌兽的背部，深蓝色的鳞片几乎长满了小半个背部，而其他表现出众的萌兽，身上也多多少少有一小片深蓝色。 除了她身旁的这只，体型小一点，颜色与众不同了一点。 不过，也只有这只火红的萌兽吹出的泡泡之中，可以看到一抹橘黄色。 很是显眼，以至于它身旁的其他小伙伴频频看向它，火红萌兽瞅见了，还对人家吹了一个小气泡过去，古钟钟见火红萌兽两只眼里的得意劲，一时沉默。 我觉得，你可能会错意了。 不去瞧身旁萌兽再次遭受打击的可怜模样，古钟钟谨慎的感觉身体的变化，试探的轻轻从口中漏出一小口气，并提醒自己不要用鼻子呼吸。 一丝丝气泡从口中发出，而身体并没有任何不适。 古钟钟也开始尝试制造泡泡，只不过比起身边这群萌兽的气息量，她吹出去的泡泡小到根本不起眼。 在深潭下张口，便可以感到深潭里的水并不能称之为水，一潭不知名的液体，粘稠度较高，颜色由晶莹的蓝色到深邃的深蓝色不等，取决于液体的量，以及气息的颜色。 比如古钟钟的每一个泡泡在这些蓝色的液体之中，是透明的。 等到泡泡再次布满了眼前的区域，一群萌兽两眼发光，面向潭口等待着。 一声嘶吼再次传来。 泡泡破碎了三分之一。 萌兽们却越挫越勇，几乎是较着劲的吐泡泡，火红身旁的一直萌兽四爪拍地，弓起身子尾巴也高高竖起，一连串的泡泡从口中喷出。 火红萌兽不甘示弱，它双爪握拳，两只脚爪微微分开站定，一个气吞山河，脸大的泡泡从口中连珠而发。 好像，泡泡龙啊。 古钟钟有些不负责任的想笑，即便这一幕应该是基于她的记忆而来的。 但声音是不会骗人的，能够发出嘶吼的怪物，本体会是这种一看就没有威胁的萌兽么？ 第一百八十一章 湖底风波 发出嘶吼声的兽像是能够监控深潭的情况一样，每次一等泡泡足够多，便会检验一下这些幼崽们是否偷工减料。 最后一波声波检验后，面前一大群泡泡终于飘飘荡荡的坚持了下来。 旁边的萌兽们齐齐仰头发出了同样的嘶吼，作为回应，那声音，震耳欲聋，古钟钟为了防止自己晕过去，也抻着脖子无声的吼了两嗓子。 不怪她不沉稳，主要是气氛太过于热烈……(?????) 古钟钟早就有备的顺着火红萌兽尾巴的力道，被带着飘到了萌兽们一早选好的洞口旁边。 洞口看着只能容纳古钟钟一人爬入。 火红萌兽用双爪拍了拍脸颊，呼噜噜的发出了一连串小气泡绕着洞口壁沿粘的严严实实的。 尔后，在古钟钟稀奇的目光之中，火红萌兽慢慢的被自它身体里发出的一团火红色的光团所淹没。 再出现，便是像熔岩一般滚烫燃烧着的……果冻。 还会一弹一弹的晃动，晶莹剔透，质地柔软。 尤其是依旧执着缠着她胳膊的一片温热的触感，古钟钟不知道是该感激它百忙之中还没忘记带上她这个储备粮还是吐槽它此时的形状。 周围大大小小的光团也逐渐的变化完成，萌兽变化的果冻即使是一团软嫩的物质，也可以让人轻易的看出哪里是哪里，中央之中，最大只拥有深蓝色鳞片的萌兽即使变成了果冻依旧想要维持兽性模样，因此它往洞口里面挤的时候，更没法看。 身体都变形了好么。 古钟钟被适应好新形态的火红果冻带入洞口的时候，到没多大的困难。 洞口内壁光滑，更有果冻在她身下扑着，是以，它们一进洞口就以飞快的速度向下滑去。 液体还充斥着整个洞内，而在其深处，像是有什么吸引力一样，拉着她们逐渐向下坠去，旁边的洞壁越来越寒冷，像是在地底下埋藏了前年的玄冰。 将自己紧紧缩在火红果冻的两片界限分明的薄片下，古钟钟只担心她现在会被冻死。 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周围的颜色却越来越浅。 接近于白色。 随着无数噗通的声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 她已经跟随着果冻再次由高空掉落到一个拥有完美圆形的湖底。 水流轻轻的滑过她每一寸肌肤，细腻的仿佛要将她轻轻的带入湖里最深处的淤泥之中。 她感到胸口处渐渐加重的闷痛，手指却不听指挥的向着眼前那一大片纯净的白色伸去。 一片红色覆盖了她的视野，强劲的力在她腰间袭来，她被一片火红托举着破水而出。 水珠滴滴哒哒沉默的落入湖中，岸上一片雪白绵延数十里，徒然升起的山壁似筒，将湖围在正中央。 山壁上，隐隐有人在雾气弥漫之中，看着湖边。 火红的果冻破水而出，再次变幻了形状。 萌兽们原本可爱的身躯之上，一对骨骼分明，如蝉翼之薄的翅膀撑起萌兽们分量不轻的身躯。 湖中，一声又一声萌兽们的嘶吼在空气之中响起，借着空气传播到了很高很远的地方。 这次，古钟钟第一次听懂了这个世界的声音。 它们在嘶吼着一个词。 拗口又生涩。 萌兽们聚集在水中和岸边，不安的环顾着山壁上的人们。 萌兽们不时冲着筒顶嗷嗷两嗓子，抒发自己的情绪，还有诸如火红萌兽这样的闲闲的飘在湖中，仰头看着天空的蓝色，一派悠闲的样子。 古钟钟也借了光，躺在萌兽软软的肚皮上面，看着空中的雾气发呆。 她现在可以简易的分辨得出每一丝缠绕在她手中的雾气是否在传递着消息。 但是她却听不懂内容，只能猜测，在上方看着湖底的人，可能想要用湖底的这群萌兽做些什么。 浑身因为湖水而入骨的冰凉被萌兽一点点的吞掉，古钟钟在自己身为储备粮的这件事上，又多了一点自觉性。 上空的雾气越来越重，仿佛是在争吵一样，气氛的压抑也影响到了下方的萌兽们。 它们有的已经不耐烦的用小尾巴啪啪啪的击打着地面，还有两只蠢蠢欲动四处找事情，被凶了之后，更加恶劣的凶回去，顺便扑倒了一只浑身晶蓝，无一处深色鳞片的萌兽，恶狠狠的将它摔倒在地上。 火红萌兽见状好奇的支起身子，古钟钟看着它一脸看八卦的兴奋样子，有一种自家熊孩子太好奇了的无力感。 一起恶劣的打架事件和长时间的等待，只会越来越消磨本就不大点的萌兽们最后的耐心。 更多的摩擦和碰撞有意无意的在岸边上演，互相看不顺眼的萌兽有几个约好了一般，冲着实力看起来最强的那只萌兽一起狠狠地撞了过去。 警告的嘶吼声并未阻止那几个萌兽的动作，反而让周围的萌兽停了下来。 看戏。 见警告声无用，背部深蓝的萌兽直直的冲着最前面的那个萌兽用身体撞了过去。 只一下，那只萌兽便在岸上被撞出了一道闪着蓝的雪痕。 另外几个一起围上来的萌兽们张口咬住深蓝萌兽的胳膊和背部，深蓝萌兽受激怒吼。 却没有一只能从深蓝萌兽身上撕扯出肉来，咬住背部的那只更是刚一下口就放弃了。 萌兽们的爪子虽然能够垂在身侧，却并不短，前能着地，又能展平。 尖尖的爪子锋芒毕露，古钟钟并没看清楚深蓝萌兽什么时候进化出来的爪指甲，她特意瞅过火红萌兽爪指甲，是很厚的圆形。 雾气似乎因为深蓝萌兽的嘶吼而淡了一些，一声雄厚的吼声自上空传来。 萌兽们瞬间安静下来。 古钟钟也被先上岸的火红萌兽用尾巴圈着从湖中吊出来放在身边。 她身上月牙色的袍子只到小腿，此刻冰冷的贴在身上，有一种不舒服的黏腻感。 萌兽们紧张的看着上空，大片的阴影慢慢代替了原本的雾气。 先露出的是一双深棕色的眼睛，紧接着宽厚硕大的翅膀从萌兽们的上空呼啸而过。 一只接着一只。 胆小的萌兽直接四爪着地，按在地上警惕的看着落在岸边像是成年的的大型萌兽们。 以及，它们背上，站着的人。 第一百八十二章 高空猎杀 成年大型萌兽落地之后，分散的站在四周，将湖底几乎围了起来。 每一只成年萌兽的背后，都站着几名脚踩着云雾的人。 浅蓝与深蓝交织的丝线从云朵缠绕而上，不同的人有各自不同的纹路和色彩，最瞩目的是一开始落下，脚踩着兽顶背手而站的女子。 从腰际开叉的长袍落在她光洁的小腿肚两侧，湛蓝色皮制披风柔和的在她身后铺开，脚下是一双用鳞片制成的圆头靴子，带着不规则的花纹却没人能忽视它的坚硬程度。 最吸引人注目的，是她长到腰间的长发，深邃的蓝色垂在身后，在沉默中奠定了她在这里的地位。 她脚下的成年萌兽，两只棕色深瞳深深地看着古钟钟身前的火红萌兽，古钟钟仿佛可以从它沉默的视线之中，解读出来无数岁月沉淀出来的沧桑，以及它眼中发自灵魂几乎无法掩饰的惋惜与焦躁。 这只火红萌兽，怕是要遭。 身边的火红萌兽仿佛也察觉到了什么，尾巴拎着古钟钟藏到了它的身后。 古钟钟捂脸。 你误会了，它真没想抢你粮食…… 但不能指望两个语言不通的物种能够彼此交流出点什么，古钟钟无奈放弃挣扎，她其实还想多看几眼那只巨兽。 毕竟能对火红萌兽产生担忧的成年萌兽，说不定到时候能够有什么帮助，而且这搞不好这只对火红萌兽有好感的成年萌兽是隐藏线索，或者通关条件之一。 无法，古钟钟只能忧心的看着周围，四下里的成年萌兽几乎都已经落地，现在能够看清围在最前面的成年萌兽背上基本上只坐着一个人。 而被夹杂在后面的成年萌兽身上，三三两两的站着套着淡蓝色遮到膝盖处的衣裙的小孩子，一个个都面带好奇的看着被成年萌兽逼迫的不得不再次下潭的幼崽萌兽们。 拥有鲜亮如火红色的萌兽无异是众多小孩子重点关注的对象，一时间风起的更大了些。 古钟钟轻轻触碰了一下几乎散到眼前的雾气。 好想要…… 这只红色的幼崽是我的！ 我爹说了，红色的幼崽是生病了，不能要。 生病了吗？ 不会吧，明明那么漂亮。 哎……真可惜啊。 火红萌兽焦躁的用尾巴紧紧圈住她，周围的萌兽好像也感受到了风中几乎不加掩饰的言语，一个个都自发的远离了游在深潭之中的火红萌兽。 叹了一口气，古钟钟轻轻拍打了一下火红萌兽的尾巴，腰间的尾巴瞬间松开了一个缝隙。 好险，刚刚差一点被它勒死。 好在深潭足够大，所有的幼崽萌兽们都或潜或浮的聚集在深潭里，不安的看着像小山一样围在岸边的成年萌兽。 只有最开始的那名女子的成年萌兽得以独享一片空地，她站在最开始的岸边，把手在风中举起。 一时间仿佛所有的空气突然稀薄，其余的成年萌兽温顺的低下了它们看起来十分具有威慑力的头颅，坐在它们背上的人则纷纷将右手放在胸前握拳。 臣服。 古钟钟从萌兽背上的幼崽中听到了这个词。 只有女子脚下的那只成年萌兽的头依旧高高抬起，它冷眼看着地上所有将头低下的同类，轻轻的发出了一声嘶吼。 静默之中，深潭里气泡涌现，大颗大颗的气泡从深潭之中冒出，被空中的吸引力聚集在一起，向着高空飞去，淡蓝色的冰屑随着少数几个水泡的破碎而洒在深潭之中萌兽的身体上。 被冰屑有幸眷顾的萌兽瞬间冲着天空响亮的嘶吼，双翅高高的扇起，身上淡蓝色的鳞片开始生长变大，渐渐浓重了色彩。 大批水珠倾下，气泡被幼崽萌兽们拦截。 岸边上的成年萌兽们仿佛也正是等待着这一时刻，一个个将獠牙露出气息喷涌，像是警告，也像是威胁。 之前一直不安分的萌兽猛的对着身边的一个成年萌兽恶狠狠的嚎叫，双翅一展便冲着天空气泡最多的地方略去。 那声嚎叫太过于响亮和愤怒，不少幼崽呼和着嘶吼着向上腾空而起，火红萌兽萌哒哒的看看古钟钟，又扭头对着岸边的成年萌兽呲了呲它圆乎乎的牙，也不知道是在威胁谁。 空中的蓝色气泡聚集的很快，因为在水中轻易可以破碎的气泡，在空气之中却很难弄破，因此它们一个挨一个的黏在一起，像是一个漂浮在空中的大型蜂巢。 也因此，冲着气泡而去的萌兽们很难将气泡在空中弄碎，只能跟着它飞。 古钟钟仰着头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头上空漂浮着的蜂巢，确定了空中飘出来的只有蓝色的气泡，并没有哪一个带着一抹奇异的橘红。 那就不用担心火红萌兽的气泡突然冲出来，一把火把这些都烧了，惹众怒了吧……古钟钟有些担忧的看着已经快要接近蜂巢的萌兽们。 站在成年萌兽背上的人，将左手高高举起，一瞬间十几双翅膀忽的抬高，一声声尖啸从成年萌兽口中发出。 不同于幼崽萌兽的身体，成年萌兽拥有真正用来捕食杀生的武器。 尖利的爪子没有丝毫犹豫的冲着幼崽萌兽们的翅膀抓去。 骨头被折断的声音即使是几十米的高空也清晰仿佛是在耳边响起。 成年萌兽泛着蓝紫色的利爪深深陷在幼崽萌兽柔软的身体里，顺着而下的是高空之中落下的浅蓝色雨滴。 点点滴滴落在了深潭里和被吓呆了的萌兽身上，不少萌兽带着蓝色的血迹直接潜入了深潭之中，再出来被血迹滴过的地方，已经是一片深蓝。 成年萌兽爪下的幼崽萌兽痛苦的嘶鸣响彻深潭上空，但这并不是结束，高空之上的成年萌兽带着爪下的幼崽萌兽高高的飞起，在气泡之上徘徊一圈，像是宣告，又像是祭奠。 随之而来的，便是深潭之中不绝的沉闷的声响，以及高空之中成年萌兽依旧响亮的尖啸。 古钟钟仰头，岸边女子脚下那只成年萌兽的眼里，只有一片麻木的漠然之色。 第一百八十三章 悲欢并不相同 这些难道不是它们的崽？ 古钟钟被火红萌兽圈着，仿佛能感受到身后的一团火气渐渐滚烫起来。 高空之上，只有少数几只萌兽凭借着敏捷的动作，以背部受伤为代价，逃过了翅膀被折断的命运。 而之前那只深蓝萌兽则是巧妙的借助成年萌兽的利爪，成功戳破了几只气泡，虽然它一只胳膊被愤怒的成年萌兽划翻了一层皮肉，但是它的尾部颜色已经接近于深蓝。 它焦躁却又理智的对着成年萌兽嘶吼着沟通。 只能是徒劳。 成年萌兽背后的人左手成拳狠狠地砸在身下，成年萌兽吃痛的嘶吼，身子奋力向上拔高，两只还沾着淡蓝色血迹的尖爪猛的向着深蓝萌兽戳去。 深蓝萌兽低鸣一声，向后躲过，借着成年萌兽的力道，它将手边的泡泡全部推了过去。 纷纷洋洋的冰屑落下，深潭之中的幼崽萌兽以嘶吼做回应，火红萌兽则很不舒服的潜入了水中，用舌头舔舐身上沾了冰屑的地方。 冰屑落在皮肤上像是针扎一般的疼痛。 古钟钟也躲在火红萌兽的脑袋底下，看着上空还在持续的喧嚣。 深蓝萌兽掠走了大部分飘下来的冰屑，背脊上一条长长的深蓝色轨迹与尾部相连，原本圆弧形的面颊拉长，两排上下交错的乳白色的尖牙随着它每一次嘶吼而越发的坚硬。 高空之上，仅存的三只幼崽萌兽被成年萌兽驱赶追逐着聚到了一起。 深蓝萌兽找到一个缝隙便一头扎了过去，想要冲出成年萌兽对它们的封锁。 身后凌冽的风呼啸而至，深蓝萌兽来不及躲避，猛的将翅膀发狠向上提升，背部的鳞片和尖锐的爪子相抵抗。 类似金声碰撞的刺耳声音在风中传递到每一个萌兽和人的耳膜之中，一道浅痕出现在深蓝萌兽的背部，无数裂痕出现在幼崽萌兽的心里。 深潭之中幼崽们低声怒吼，为高空之上深蓝萌兽的恶战助威。 岸边留下来的成年萌兽依旧将头颅深深低下，而在它们背上，这个世界族部落的幼崽将头抬得高高的，想要记住他们第一次看到的战斗。 深蓝萌兽不再发出威胁的怒吼，它冷静的与身前的这只成年萌兽周旋在一起气泡周围，但是成年萌兽背上的人不会允许它再犯蠢，用鳞片制成的五只短刃手环在成年萌兽的缺少了鳞片而显得脆弱的后颈部抵住。 成年萌兽因恐惧而大声嘶鸣，几滴深蓝色的血液滴落在气泡上，它像离弦之箭一般向着深蓝萌兽围猎。 被逐渐围住的其余两只幼崽萌兽嘶吼着刚刚紧跟着深蓝萌兽冲出围绕，却被拦截在深蓝萌兽的身后。 在场的成年萌兽似乎有意将战斗的主场让给幼崽萌兽之中实力最强的深蓝萌兽。 而被重新围住的这两只幼崽萌兽则被看管住，不让它们有机会逃跑。 两只被困的幼崽一次次试探的嘶吼向上冲飞，却被上空的无数成年萌兽强硬的用身体逼退，利爪无情，它们幼小的身体上几处皮肉向外翻起，身体的疼痛更加刺激了刚破壳不久的两只幼崽萌兽，它们嘶吼痛鸣着着空中挣扎。 而另一侧只面对一只成年萌兽的深蓝萌兽境况却也并不怎么好。因为，这只成年萌兽因为生命的威胁，对它更是全力以赴，它两只眼睛已经全部被黑瞳占据，狰狞的獠牙更是渴望咬碎深蓝萌兽身体的每一寸骨骼。 深蓝萌兽左边的爪指甲已经被咬掉了两个缺口，没有被深蓝鳞片覆盖的地方更是伤痕累累，可是它两只翅膀却依旧奋力的张开，向着高空之上一次又一次的冲去。 四周的筒壁山，在现在看来，更像是一个围猎萌兽们的绝佳场所。 如果想要逃跑，就只能不顾一切的向上飞，而两侧山壁高耸入云，像看不见尽头的隧道，只有一处光芒在前方远远的钓着微弱的希望。 不少深潭之中的萌兽已经心生绝望，却依旧仰头看着高空，不肯像岸边的成年萌兽一样将头低下。 像是觉得这场表演应该结束了。 成年萌兽背后的人远远向着首领所在的方向右手握拳在胸口致意，左手却毫无阻碍将五只短刃刺进了成年萌兽的后颈。 剧痛袭来，成年萌兽突然发难，瞳孔发散，动作却更加的敏捷，它有计划的围着深蓝萌兽侧边飞行，在獠牙和利爪的威胁之下，深蓝萌兽不得不绕圈冲进了气泡中央。 还未停稳，气泡之后，不知何时了隐藏身形的两只成年萌兽猛的扑出，深蓝萌兽感到风向来不及躲避。 三面夹击。 深蓝萌兽后翼一左一右被成年萌兽从两侧分裂，生生从身体上连带着骨骼断碎。 而它的正面胸膛，两排足以撕碎石头的尖牙洞穿了幼崽萌兽柔嫩的腹部，深蓝色的细流涌出，尖锐的悲鸣戛然而止。 风声只停顿了一秒。 瞬息狂风大作，岸边的族落幼崽学着大人的模样，右手高高举起，向着高空之上，一张张小脸满是兴奋激动的仿佛与成年萌兽背后的人同享了荣光。 深潭内，却是无尽的绝望。 刚刚破壳而出，还未了解世界的幼崽萌兽们，第一次便以一种近乎于残酷惨烈的方式，认识到了，什么是死亡。 甚至它们每一只，都无限的接近于死亡。 哪怕是臣服，都时时刻刻会有五只淬着毒的短刃抵在你的后颈，即使是学会了飞翔，也不过一生的命在别人手中，受制于人。 深蓝萌兽的身体被成年萌兽狠狠地咬着在高空的泡泡之上盘旋，每一滴蓝色血液都落在了那数量庞大的泡泡之上，成为了它们的一抹色彩。 岸边一直沉默着的那只成年萌兽，低低的嘶吼一声，它头顶的女子才慢慢地将手抬起作了一个手势。 深潭之中，被随意抛下的深蓝萌兽在湖底掀起了一声巨响，却很快悄无声息的沉没。 在高空之上还剩下的两只幼崽萌兽似乎是被吓傻了一样，不安的靠在一起。 够了。 古钟钟不忍，但是也清楚，这场给所有幼崽们的表演，不会那么轻易地结束。 第一百八十五章 余底收割 风声微微平静下来。 翼沅(yuan)族长，阿奇俯视着下面所有的人，深蓝长发如瀑低垂，她微微抬手，风将她不加以任何掩饰的声音传到了每一个角落。 “翼沅族与恶龙的争斗已有数百年。 翼沅先祖用身躯和顽强的生命为我们找寻到生存的路。 我们要用恶龙的蓝洗涤冰雪，用恶龙的命祭奠逝去的祖先！ 恶龙将永生臣服于翼沅！” “恶龙将永生臣服于翼沅！” 翼沅族幼崽们握在胸前的右手再次举高，高昂而激烈的重复着那句听起来充满了诱惑与光荣的誓言。 威胁和近乎于轻蔑的话语，让本就饱经打击的萌兽幼崽捂无助而哀伤的悲鸣，它们不知晓接下来的命运。 但也不甘于臣服。 不少萌兽幼崽猛的跳出深潭，激烈的对着岸边的成年萌兽们嚎叫怒吼，它们清楚，这些将头低下的物种身上流淌着是它们源自一脉的蓝。 这是恶龙之间独有的牵绊。 却在这种情况下，反而变成了致命的利器。 高空之上，听见谭中萌兽幼崽们嘶嚎的成年萌兽，像突然得到了指令，齐齐咆哮。 声波震到谭中，萌兽幼崽共同仰头。 看到了它们一生之中，绝对不会忘记的一幕。 两只残缺受伤的萌兽幼崽互相支撑着悬停在空中。 一圈成年萌兽獠牙尽显，四爪紧绷，似乎是为了让岸边翼沅族幼崽完完全全认识到恶龙的威胁力和恐怖之处，这些成年恶龙的脖颈后，一只只相比之下并不强壮的双手，握着手环短刃利落的抵入，痛楚没有丝毫阻塞的袭来。 恍若发狂一般，数只恶龙围扑其中，空中一时间只听得骨头碎裂的声音，却连那两只萌兽幼崽们的身影都看不到。 只有丑态毕露，凶相毕现的恶龙在空中肆虐，展现着它们强大的实力和凶残的天性。 “恶龙没有感情，没有理智。 它们的一切都源于本能。 只有经过驯化，才能将恶龙掌控在翼沅族之中，不让它们的在翼沅族的土地上肆虐！” “恶龙将永生臣服于翼沅！” 恶龙……吗？ 古钟钟脑海里却是深蓝萌兽在洞口还要维持兽形的傲娇模样。 身边的火红萌兽身子滚烫几乎要将她烘干，它长而响亮的悲鸣声，在古钟钟耳里却像是哭一样。 蓝色血液落下，这次火红萌兽并没有躲避，剩余的萌兽幼崽逐渐聚集在深潭的中间，也没萌兽再去介意火红萌兽的颜色。 对它们来说，什么都不及眼前这群疯狂的人来的可怕。 “遴选开始！” 随着阿奇族长双手托举，在高空漂浮着的蜂巢气泡逐渐开始融合，沾染了萌兽幼崽们唾液的泡泡几经声波的构造洗礼，凝聚成了一人高的菱形结晶。 被高空之上的几只成年萌兽背回，放置在阿奇正对面的岸边。 翼沅族的幼崽们从成年萌兽的脊梁跳下，被带头的人领好，围绕着深潭和那块结晶站立。 “翼沅族培养的恶龙，于仪式之中成长。今日的洗礼是为了日后恶龙永生的臣服。身为翼沅族的人，我们从出生之日，就要学会如何驯服恶龙！” 站在翼沅族幼崽前面，一个身着深蓝色鳞片小坎的领头人风灵意气风发的指着谭中的恶龙种，为族内幼崽训话。 “首先，你们要学会的就是如何驯服恶龙种。恶龙的深蓝色鳞片是最坚硬的部位，但是当它们还是恶龙种的时候，鳞片颜色很淡，我们用恶龙的鳞片制成的刀轻易就能将它们后脖颈处的鳞片拔掉，极大的限制它们的行动。” “风灵哥，为什么是后脖颈？”一个幼崽将脑袋趴在伙伴的肩膀上，脸上有着抑制不住的好奇和激动。 “因为我们是坐在恶龙背上的，后颈处最容易让我们控制住恶龙。” “那要是敌人也知道恶龙后颈比较脆弱，都攻击那里怎么办？” 幼崽点点头，又提出了新的疑惑。 风灵看着眼前半大点的孩子们，仿佛能够看到自己小时候一脸傻气的模样，他笑了笑回头，啊奇依旧高高的站在恶龙的头顶上。 “我们坐在恶龙背部，本身就很危险，如果恶龙的后颈处受到攻击，一定会让我们处于危险之中。”风灵停顿了一下：“如果你挑选的恶龙让你处于危险之中，那就说明你选错了。” “那要是选错了怎么办……”比较胆小的翼沅族幼崽小心翼翼的看着风灵。 “那就换一条啊。”风灵哈哈大笑。 仿佛这并不是什么难以解决的题。 “好了，大家先按照排序，依次上前挑选。” 风灵左手拍了拍一旁脑袋低垂的恶龙，恶龙温顺的将身子移开，露出了一道缺口，让翼沅族人进入。 深潭之中，火红萌兽紧紧将古钟钟圈在怀里，它们身下的水浮力极大，让它们很难向下潜游，除了丧失了生命力的物体，就像是给深潭做养分一样，沉没的悄无声息。 最先挑选的翼沅族幼崽表情严肃的一本正经将深潭内所有萌兽幼崽看了一遍，才指着最里面有着三片深蓝色的萌兽幼崽满脸兴奋的看着风灵。 “哈哈，你挑了个最好的，等会儿让你衣于叔教你怎么驯它。” 被夸奖了的幼崽满脸高兴的跑到岸边，一旁早有准备的衣于将绳索套紧，看也不看就往深潭之中一抛，便准准的勾住了被选中的那只幼崽萌兽的尾巴。 深蓝色的绳索此时代表的是一种无力的绝望。 幼崽萌兽毫不费力被拉到岸边，当着深潭内所有幼崽的面，衣于特意放慢了动作，深蓝小刀谢里刺入不断挣扎的幼崽萌兽后颈，微微向上一翘，一块连着皮肉的鳞片便坑坑洼洼的被抛在地上。 “衣于叔，我可以拿着这个吗？”纵使还有些害怕，翼沅族幼崽还是摸着那浅蓝色的鳞片恋恋不舍。 “拿去吧。这种颜色留着做什么都不够用。”衣于见多了这些一开始见什么都很珍惜的小孩，笑了笑便继续下手。 即使动了千百次的刀，这恶龙的鳞片就像是桀骜不驯的怪物一样，总不肯平平整整的被它刮下来。 真是丑陋的生物。 衣于看着脚下并不完美的鳞片，将刀子在幼崽萌兽的腹部擦干净，才走向下一只被套过来的恶龙种。 而被他身后的萌兽幼崽除了一开始的尖声嘶鸣之外，现在被移除了后颈鳞片的萌兽已经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像是被抽空了全部的力气，只有尾巴还在颤颤发抖。 第一百八十五章 最后一个 古钟钟看着这宛如行刑场一般的场景，一时间不敢想象身后的火红萌兽接下来会是什么待遇。 深潭之中的萌兽幼崽在经过高空之上的争斗之后，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勇气和决心，甚至被拽走刮鳞也只能哀嚎悲鸣，除此之外，它们幼崽时期的爪子和牙齿根本毫无用处。 而在一旁的翼沅族幼崽却是越来越兴奋和焦躁，生怕自己看上的恶龙种被别人先一步领走。 寒风中谭中一直围绕不散。 阴冷的雾气交织在萌兽们的鳞片上，光亮的鳞片不知不觉被雾气沾染了些许灰败。 深潭之中萌兽一只只减少，最后只剩下了五只身体瘦弱全身浅蓝色的萌兽幼崽，其中也包括一直无人问津的火红萌兽。 衣于刮完最后一只恶龙种，往谭中看了一眼，对着风灵道：“该走了吧，那群小子估计想要自己动手。” “走吧，雾气沉了。”风灵看了看阿奇，一步跨到了身后恶龙的身上，拍了拍它。 挑选过恶龙种的翼沅族幼崽已经先一步被族人送回家里，他们是主动留下来看场的。 相比于来时的沉默，风灵他们走的时候风声一直不绝。 而深潭边，五只恶龙各守深潭一角，为了不让余下的五只萌兽幼崽逃跑。 雾气渐沉。 古钟钟伸手便可触摸到雾气之中坠下的水珠，在这种情况下，岸上的交谈声也变得断断续续。 这个世界好像没有天黑，每当雾气下沉，交流不顺，便是一天结束的时候。 啊奇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连同她脚下的那只成年萌兽。 古钟钟看的清楚，那只成年萌兽略微低下的脖颈之中，有一小片暗红色的鳞片。 所以，它才会对火红萌兽产生了惋惜之情吗？ 古钟钟感受到身边火红萌兽的不安和焦躁，从雾气下沉开始，整个深潭的颜色开始越发的透明。 浸泡其中，总会感觉每一滴贴在皮肤上的水珠在源源不断的吸收体内的能量。 古钟钟全靠着身后火红萌兽远高于体表的温度才得以缓解。 她们和其余四只萌兽幼崽紧紧靠在一起，守在岸边的恶龙并不允许它们上岸。 阿奇离开之后，从山壁那边断断续续可以传来一阵跑动的声音。 没过多久，几张略带稚气的面孔便出现在它们的眼前。 “还有五只！” “不，四只，那只快死了。” 稍微大一点的男孩子嫌恶的看了一眼火红萌兽，紧了紧手中仿制的套绳。 “动作快一点，雾气快沉底了，到时候不好走。” 大家点点头，三个人跑到了岸边恶龙分散位的旁边，手中挥舞着系着刀片的绳索，将萌幼崽们向着拿着套绳的男孩身边驱赶。 小刀虽然小，但是刀刃部分是用深蓝色鳞片制成的，不想靠过去的萌兽因此还被划伤了几道。 “你小心一点！” “怕什么，反正明年还有新的，这几只连一个深蓝色鳞片都没有。” 随意挥舞小刀的男孩满不在乎，手中的动作更加的大了。 “可以了。”男孩的套绳打着圈向早就盯上的萌兽幼崽套去。 “噢噢，套上了。” 萌兽幼崽的重量不轻，他们四五个人费了一番功夫才将被套住的萌兽幼崽拉上岸。 萌兽幼崽被套住的地方已经模糊一片。 他们并没有衣于的力量与技巧，为了保证每次都能拉上来一只恶龙种，男孩的绳索上细细碎碎镶嵌了许多边缘磨利的深蓝色鳞片。 猛兽幼崽还想挣扎，却被一旁看守的恶龙用爪子狠狠按在地上。 “干得漂亮。哈哈哈。” 挥舞着小刀的男孩隔岸欢呼。 “这群恶龙真的是冷血，骨子里一股卑鄙的味道，对自己族里的幼崽都能下手。” 嫌恶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将头重新低下的恶龙，套绳男孩熟练的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将萌兽幼崽后颈鳞片刮下。 与衣于的技术相比，男孩的手法明显不熟，几乎向下挖出了一大块肉才将鳞片挖出。 “西奥，你别给它弄死了。”一旁的一翼沅族幼崽担忧的看着停止了挣扎的恶龙种。 “没事，它们生命力太顽强了，这种程度死不了。” 西奥不在乎的将小刀在萌兽腹部抹干净，对着一旁的伙伴道：“你们先拖去琪拉背上，一会儿再过来运下一只。” 几个人故技重施，火红萌兽和古钟钟只能看着身深潭之中的萌兽幼崽一只又一只的被拖了过去。 最后一只萌兽幼崽躲在火红萌兽的身后，尾巴老老实实的藏在身后，由于水的浮力，它们的尾巴根本沉不下去。 “过去啊。”挥舞着小刀的男孩一边跑一边将小刀又伸出去几米。 刀痕深深的刮在火红萌兽的胳膊上，留下一抹淡红色，火红萌兽低低嘶吼一声，依旧站在前面动也没动。 岸边的翼沅族人对着火红萌兽又骂又喊，几次小刀都戳到了火红萌兽的肉内，但是它就是不肯让。 “我来试试。”西奥眼见雾气已经快要低到看不见脸了不禁有些焦急，他拿着绳索对着火红萌兽的后方比了一个手势。 挥舞小刀的男孩点点头直起身子，对着站在他前面的蓝色萌兽幼崽后背狠狠扎去。 既然套不到，那你也没什么存在的价值了。 蓝色萌兽幼崽感受到了威胁嘶吼一声将火红萌兽往前一推。 就是这个时候，因为位置露出，套绳很快就将蓝色萌兽幼崽露出的尾巴套住，几个人急急向西奥跑去帮他拖拽绳子。 蓝色萌兽幼崽不顾尾巴传来的疼痛，拼命向着反方向游动。 火红萌兽也在旁边用尾巴拉住了它的身子，不让它被大力拖走。 “吼！！！” 激烈的嘶鸣即使隔着湿漉漉的雾气仿佛都能传到岸上。 蓝色萌兽幼崽的尾巴已经被刮出了一道模糊的痕迹。 “算了吧。咱们得赶紧走。”西奥最先松手。 “这只恶龙种尾巴都拉坏了，留着也没什么用，以后飞行都要受影响，四只也够了。” 其余人也赞同的收了手，西奥正准备将绳索收回，就见一直挥舞小刀的男孩，将小刀高高抛起。 “反正你要尾巴也没什么用，可恶的垃圾。” 随着一道弧线闪过，点点蓝色落在完全透明的深潭之中，显得更加的凄凉与狰狞。 第一百八十六章 恶龙的顺从 古钟钟在水里狼狈的将蓝色萌兽幼崽的断尾抱在身前，一旁的火红萌兽用尾巴帮她固定住身形，无措的守在不断发出细小鸣叫的蓝色萌兽幼崽身边。 蓝色萌兽的断尾处源源不断的冒出浅蓝色的血液，古钟钟伸手将它的尾巴托离水面，让它止血也好受一点。 蓝色萌兽幼崽双手紧紧抱着自己断下来的尾巴，眼中充满了惶恐和悲伤，豆大的浅蓝色眼泪落在湖中，与雾气之中滴下来的水中混合着被深潭吞没。 古钟钟借着火红萌兽还算有点尖的牙齿将衣袍撕开一块包在了蓝色萌兽幼崽的尾巴上。 雾气已经将岸边的那几只恶龙完全掩盖。 翼沅族这是打算让火红萌兽彻底死在深潭里面。 蓝色萌兽幼崽在火红萌兽的安抚下也渐渐停止了悲鸣，它呆呆的抱着自己的尾巴，将自己紧紧的缩在火红萌兽的身边。 古钟钟被深潭浸泡着，也有一点体力不支，她偶尔看着湖面不属于自己的面容，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却很快被身边火红萌兽的体温带回现实。 不愿意坐以待毙，看着蓝色萌兽幼崽瘦弱又布满伤痕的样子，古钟钟心里有一种物伤其类的悲哀。 虽然她们物种并不一样，但是都有着一股无法抵抗的力量让她们走在既定的道路上，一反抗，便是尸骨无存。 她恐怕连灵魂，都会被系统回收利用，没有一丝一毫的东西，是完全属于她自己的。 除了系统用来诱惑她们的微小希望。 古钟钟看了看因为深潭吸收能量而有些困倦的火红萌兽，深吸一口气，向着潭底猛的扎了下去。 既然是从潭底过来的，那潭底就应该有路。 浮力越往下越大，一开始因为古钟钟身形较小，还可以往下潜游几米，但是到一定程度之后，她便被一股力压迫着往上升，直至露出水面。 火红萌兽被古钟钟的动静弄得清醒了许多，它睁着幼圆的黑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古钟钟，很是乖巧。 我还不知道你到底长什么样呢，就别卖萌了吧。 古钟钟甩了甩头发，用剩余的布条将头发绑在脑后，在火红萌兽那里恢复了一下体温便又潜了下去。 她这次避开了深潭的中央，是从侧边一圈一圈的迂回向下游去，阻力倒是小了一些，再往下，她可以隐隐看到一片深蓝色的液体界限分明的隔在深潭底部的侧边，像是最开始包裹着她们过来的那种物质。 而这种界限，有两处。 翼沅族是将原本应该在别处出来的萌兽幼崽们拦截了！ 古钟钟又向下沉了一点，浮力却突然袭来，将无法反抗的古钟钟一点点托举上去。 正对着潭底，古钟钟能够看到深蓝色的液体在一波一波的颤动。 难道是因为这股声波，所以在潭面上的萌兽幼崽们才会一直沉不下去？ 为了印证她的猜想，古钟钟又潜下去十几次，计算着声波震动的频率和时长。 每隔十个数会有一阵短波，这个时候阻力不算大，可以先沉下去一段距离，在紧接着的是一阵长波，浮力极大会从潭底直接将古钟钟送到潭面。 如果她们可以先趁着短波下去，在潭壁上固定身形，那就有可能撑过一波长波，趁着几十秒的间隙，游到潭底的另一侧去。 古钟钟绕着潭口岸边转悠，想要找到一处可以固定她们的地方。 岸上一片雪白，除了偶尔几滴蓝色的血液，别无他物。 古钟钟在岸边徒手挖了一会儿，却发现雪层几乎有她半个胳膊厚还是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 那就只能，冒险上岸一下了。 古钟钟看着西奥站过的地方，一根断裂的绳索在恶龙身边若隐若现。 古钟钟尽量放低了身子，从岸上一点点将双腿挪了出来。岸上的恶龙脑袋微微低垂，但似乎是因为翼沅族人不在的缘故，它们并未完全将头低到地面上。 古钟钟观察过恶龙的脖颈，是比幼崽时期要长了一些，但这是为了让它们更好的控制身形，以便捕猎，并不是为了让它们趴在地上。 岸边静悄悄的，这是因为雾气已经被水珠所困扰，难以传递更多的消息。 古钟钟轻手轻脚的猫着腰摸到绳索旁边，轻轻拾起绳索的一角，却难以拉动。 雾气之中，一只硕大棕色眼睛正一动不动的看着她，而绳索正在它的爪下压着。 古钟钟一动不敢动的停在那里，恶龙喷出的鼻息打在雾气上，像是没看见她一样，将眼睛闭起。 古钟钟在恶龙眼睛闭气的瞬间，用力一拽，拉着绳索的一端便极速的跑向了深潭之中。 身后的嘶鸣透不过湿水的雾气，恶龙直起身子走到了深潭边，盯着四溢的雾气，想要看清刚刚那人的模样。 “坐下。”古钟钟在潭水中半浮着身子，对着恶龙发出了命令。 岸上的恶龙犹豫了一下，看着古钟钟的手势，轻轻的趴了下去。 它把我当人。 古钟钟心里有了底，她游到岸边，将绳索的一端谨慎的放到了一侧地上。 “趴过去。” 有了第一回遵从命令的行为，恶龙这次很配合的趴在了古钟钟指定的位置上。 古钟钟拽了拽绳索，踩得很结实。 就是长度有一些短了，断裂的那处被她打了好几个死结，拼接出来的长度刚好可以让她们潜游到湖底的五分之一处。 古钟钟打定主意，又计划了一遍，便游回了火红萌兽的身边，蓝色萌兽幼崽蜷缩着漂浮在水面上，火红萌兽一只胳膊拢着它，一边向古钟钟的方向不停的张望。 直到看见古钟钟游了过来，它的神色才放松了下来。 古钟钟安抚的拍了拍火红萌兽圈她过去的尾巴，一边恢复着体力，一边简单的将她的计划给火红萌兽大概传达了一下。 好吧，她们直接依旧存在着沟通障碍。 看样子只有翼沅族的语言，她俩可以同时听明白。 但是火红萌兽虽然不知道古钟钟想要干什么，它只听懂了一个字。 火红萌兽毫不犹豫点点头，胳膊紧紧拢住蓝色萌兽，对着古钟钟嘶吼了一声。 走！ 第一百八十七章 潭底之行 绳子在岸边恶龙的身子底下压得很结实。 古钟钟和蓝色萌兽稍稍沟通了一下，在蓝色萌兽可怜无助弱小的眼神注视之中，她用绳子的一端绑住蓝色萌兽的断尾，看着它缓缓沉入了深潭。 古钟钟先试探的迂回转着圈向下潜，再将很难克服阻力的两只萌兽顺着水流捞着向下沉。 斜着向下需要克服的阻力明显小了很多，但是跟古钟钟预计的距离还是差的很远。 古钟钟趴在谭壁侧，坠着断尾的绳子还在下方的一段距离。 已经过去了两次声波。 这样下去，即使她们到了绳子尽头，也很难在一次长声波的间隔之中到达潭底的另一侧。 除非，她们可以弄到一个很有分量，可以带着她们下沉的东西。 比如，一条恶龙的尸体。 蓝色萌兽也受不住潭水无尽的消耗有些乏力的靠在火红萌兽的身上，眼睛紧紧的闭住。 古钟钟沉了一口气，让火红萌兽抱着蓝色萌兽等在潭面上，她则拽着绳子向下潜，这次她直接身体被浮力托举向上，全靠着绳子的坠力才能勉强的潜到绳子的末端。 两次声波过去。 古钟钟两只腿在潭壁上用力一蹬，整个身体向下斜蹿出去一大段距离，她顺势旋绕着向潭底一直游。 潭底，一具具落下沉默的蓝色萌兽幼崽们的身体散落在各个地方，有的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古钟钟看着手边深蓝萌兽残破模糊的身体，两处断裂的羽翼处，大块的刺骨凸起，腹部的伤口空洞着略微泛白。 抱歉。 古钟钟心里默默地念了一句。 她左手抓住深蓝萌兽露出的骨骼，钟左右摇摆不定的身体也稳定了下来。 古钟钟向后一点点蹬着墙壁，将深蓝萌兽的身体向中央的方向拉扯了一段距离，心里也计算着下一次长声波的时间。 横向移动要比竖向快很多，古钟钟艰难的停在了潭底两侧深蓝链接的断层心，气息快不够用了。 深蓝颤动，古钟钟借力上浮，被她紧紧拉着的深蓝萌兽也跟着被水珠带了起来，她的两只手已经皱皱巴巴的泛着粗纹白皮，为她拉住深蓝萌兽的骨骼增加了些许摩擦力。 谭中的火红萌兽察觉到了什么，向着潭水中间游去。 火红萌兽一左一右两只胳膊分别将深蓝萌兽和蓝色萌兽固定住。 潭水带走了她的体温，顺着头发流到颈部甚至还有一点温热，古钟钟激烈的喘着气，靠着火红萌兽恢复了一点体温后，便算计着时间开始带着它们二次下潜。 这次因为深蓝萌兽的存在，它们下潜的距离直接到了绳子的末端。 短声波震动很快，古钟钟扒着深蓝萌兽，险险挨过了这次上浮的力道，只是潭水晃得她有些头晕，这是因为体力消耗太大的缘故。 趁着短声波的间隔，古钟钟用系着断尾的绳子直接将蓝色萌兽和火红萌兽的两只胳膊绑到了一起，中间隔了一小段绳子的距离。 长声波要比短声波持续的时间更长，火红萌兽和蓝色萌兽第一次在深潭下遭受这种幅度的震颤一时不适应的左右乱抓。 古钟钟腰部的尾巴也越勒越紧，她连忙在水里拍了拍火红萌兽的脑袋。 力气小一点！！！ 火红萌兽晕乎乎的收了力道，蓝色萌兽倒是比古钟钟皮厚，只是被火红萌兽紧紧抱着，除了慌乱了一点没有任何的不适。 长声波刚一结束，古钟钟立即将一直攥在手中的绳子在火红萌兽的牙上一割。 深蓝萌兽不负众望，带着被古钟钟分散推开排列的三只一同向下坠去，古钟钟为了节省时间，拉着深蓝萌兽的爪子一直向着下方游动，减小前面的阻力。 潭底就在眼前。 古钟钟用力的拉动深蓝萌兽的身体，想将它推到潭底的另一侧，火红萌兽也学着古钟钟的样子，尾巴一转，便将深蓝萌兽的身子拨动的转了一圈。 古钟钟因为没有系住绳子，被火红萌兽的大力猝不及防之下，脱开了手，浮力兀的增加，古钟钟不受控制向上飘去。 火红萌兽嘴角吐出一串气泡，像是在嘶吼，古钟钟借着水势减缓了上浮的速度，控制身体向下继续潜游。 火红萌兽也挣扎着脱开了深蓝萌兽的身体，想要向古钟钟游过来。 别松手！！！ 许是古钟钟的眼神太吓人，火红萌兽在身体上浮的瞬间，右爪重新抓住了了深蓝萌兽的羽翼。 古钟钟也扒着火红萌兽的尾巴尖向前游了回来。 只剩下一小段距离，第二次短声波已经到来，声波带来的晕眩和震颤感在潭底要更加强烈。 短波过去之后，古钟钟拍着火红萌兽让它一起使劲，自己先冲着一侧看起来像是没走过的潭底深蓝游过去，腰上拽着火红萌兽的尾巴。 火红萌兽按照古钟钟身体力行的示范，对着潭底使劲，整个人的表情都皱成一团，它费劲的一手抓住深蓝萌兽不放，一手按着潭底一步步向着古钟钟的方向挪了过去。 蓝色幼崽随着火红萌兽的动作幅度，一晃一晃的在水中飘荡，它两只手扒着绳子，表情略显迷茫的看着古钟钟和火红萌兽，圆乎乎的小脸本能的憋着气。 还好有绳子系着，要不然它早就被浮力带了上去。 短波过后，古钟钟诧异的发现，声波的持续时间变短了。 这代表着情况可能马上发生新的变，她一时间往前拽着火红萌兽的尾巴力气更大了一些。 在生存面前，一切潜能都能够有它露头的机会。 她憋气已经到极限了，肺部血腥味四溢，大脑也有些缺氧，整个人只存了一个念头。 柔软的触感就像是火红萌兽的肚皮一样，古钟钟一头扎进了深蓝之中。 肺部的灼热感渐渐平息，古钟钟手中不停，火红萌兽的尾巴一进入深蓝便也很快整个身子也挤了进来，这片深蓝色的区域很大，可以同时通过三只火红萌兽。 一股微弱的红光从火红萌兽的身体内发出，但是刚亮几下，便逐渐黯淡了下去。 一旁的蓝色萌兽也是同样的情况。 火红萌兽扭着身子在洞口吃力的扒拉了一下，深蓝萌兽的身体也被它带了进来，三只一人在洞口堵的严严实实的。 古钟钟平静的检查了一下蓝色萌兽的伤口，并没有恶化，但是也没有愈合。 将断尾让蓝色萌兽抱好，火红萌兽一边拉着蓝色萌兽的胳膊一边抱着深蓝萌兽的身子，跟在古钟钟的后面。 这片深蓝不像是之前的那个隧道。 这个隧道有一种很久无人使用的荒凉感。 第一百八十八章 火红蔓延 可能由于缺少使用，隧道内部并不光滑，古钟钟在深蓝色的液体之中，可以轻易地行走在隧道地面上。 但是萌兽幼崽们，似乎还不能熟练使用行走这个技能。 当走在前面的古钟钟再次被火红萌兽的大圆腿踢倒后，她默默地让到了一旁。 火红萌兽好奇又不好意思的看看她，火红的尾巴轻轻的拍了拍古钟钟的胳膊。 “继续走吧。” 古钟钟看着蓝色萌兽摇摇晃晃，保持不了平衡的模样，对它们还真生不起来气。 隧道口很长，但并不是完全的平路，在一个垂直下落的转弯处，古钟钟在深蓝液体里使劲跳了两下。 好像没那么大重力。 应该，没事吧？ 先行下去的是蓝色萌兽的断尾，然后是深蓝萌兽。 她要考虑，万一隧道太长真的存在重力，活着的人一定不能被压住。 断尾顺畅的滑下，一段时间过后，并未有明显的落地声。 火红萌兽抱着蓝色幼崽，尾巴圈着古钟钟在最上面，背部向着隧道毫不犹豫的倒了下去。 下落的速度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快。 古钟钟甚至能够感到深蓝液体缓缓滑过耳朵的声音，不是被吸取能量的无力感，而是一股掺合着温度的冰凉与细腻。 要比之前的那种深蓝液体温和许多。 又仿佛是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古钟钟在心里怀疑她们为什么还没到，就感觉背部轻轻的磕到了火红萌兽的肚皮上。 翻身下来，隧道内的景象让她有些惊讶。 深蓝夹杂着火红，深一道浅一道的混合着，像是一个大号的棒棒糖，又像是画家笔下一副用大片色彩涂抹出来的银河隧道。 火红萌兽咕的一声，两只眼睛充满了欣喜，它火红的尾巴不住地拍打着地面，看看自己又看了看前面深蓝与火红交织的画面，兴奋的指着前方对着古钟钟嘶吼着。 见火红萌兽这幅呆萌的模样，古钟钟笑了笑，将有些散乱的头发重新系好，也顺便把火红萌兽和蓝色幼崽之间的绳子又紧了紧。 火红萌兽的尾巴悄悄的拍了拍古钟钟的手臂，尾巴尖冲着前方晃啊晃的。 萌兽一脸的期待，兴奋的像是游乐园里卖着萌打着滚讨要的幼崽。 可惜她最不吃这一套。 在火红萌兽目光的注视下，古钟钟拿着绳子一头放入了两种颜色混合的区域。 绳子拿出来干干净净，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见古钟钟看向自己，蓝色幼崽犹豫了一下，捂着眼睛将自己的断尾交了出去。 断掉的尾巴色泽黯淡，被混合液体包围着也并未发生突变，古钟钟等待了一会儿，才点点头将断尾还给蓝色幼崽。 还是老规矩。 深蓝萌兽先一步进入了混合液体区域，两只一人在区域外停留了一小会儿，才紧跟着进入。 混合了两种液体的区域更加的温暖。 古钟钟深处其中，感觉里面和外面的深蓝色区域是两个世界。 冰凉的四肢逐渐回暖，古钟钟感到整个人的精力也好了许多。 温度，来自火红的液体。 古钟钟伸手触摸，火红液体摸起来像是一团软绵绵的红色热水袋，绵软的触感又像是被烤的微微融化了表面的布丁。 火红萌兽显然在这种火红液体的温暖下也恢复了许多精神，它两只大爪子东摸摸西戳戳，很快就将身边又绘出了一副杂乱的新画。 古钟钟拉过火红萌兽的尾巴，继续向里走。 这段路，是真的走了个寂寞。 长长的通道走到最后火红的颜色更加的鲜艳，几乎要将深蓝色挤到没有了存在的空间。 但是路径十分的漫长，要不是颜色的变化，古钟钟可能以为她走了一辈子。 但是身体上并没有累的感觉，精神上也没有。 心累。 旁边的两小只起头的兴奋劲儿过去了，两只圆咕隆咚的大脑袋低垂着，像背着古钟钟商量好了，走两步抬头看看她，走两步抬头眼巴巴的再看看她。 古钟钟全当看不见。 这通道本来就是给你们走的好么。 我才委屈呢！ 见装可怜没有用，火红萌兽将怀里深蓝萌兽往地下轻轻一搁，整个人哈呼一声便做作的倒到了地上。 一旁的蓝色萌兽看傻了。 还有这种操作？ 见古钟钟面色不善的回头，蓝色幼崽颤颤巍巍的大圆腿，啪嗒两下，硬生生的挺住了。 古钟钟走到捂着眼睛装死的火红萌兽身旁，伸手摸了摸它的大肚皮。 好软乎。 心情偷偷好了一点，古钟钟便也就地在火红萌兽旁边躺了下来，对着蓝色萌兽招招手。 经过长时间的走路，蓝色幼崽现在可以勉强平衡自己的身形，不至于摔倒了。 蓝色幼崽开心的跑了过来，将自己蜷缩在古钟钟让出来的一个角落里，抱着自己断掉的尾巴左蹭蹭右扭扭的撒欢。 枕着火红萌兽的肚皮，古钟钟心里默默念了几句，就睡十分钟，就睡十分钟，便闭上了眼睛。 一旁的火红萌兽用尾巴轻轻圈住古钟钟和蓝色幼崽，鼻尖也轻轻的冒出了一小咕噜气泡。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细微的声波，让古钟钟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身旁火红萌兽和蓝色幼崽察觉到动静，睁开眼睛迷茫的看着古钟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古钟钟环顾了一圈，四周并没有什么异常。 但是她心里一直对于深潭下声波持续时间变短这件事打了问号，此刻又感受了细微的声波，她内心不禁开始担忧。 没有多说，三只一人，又踏上了前进的路。 火红萌兽休息过一次之后，便一直乖乖的跟在旁边，也许是感觉到了古钟钟的焦急，蓝色幼崽低头安抚的蹭了蹭古钟钟的头发。 火红萌兽的尾巴也悄悄地拉住古钟钟的手腕。 古钟钟伸手拍了拍蓝色幼崽的大胳膊，暗示这只即使这只幼崽再瘦弱，一口吞个她还是没啥问题的幼崽往前看。 蓝色幼崽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看着前方几乎是完全不掺杂任何深蓝色的火红区域，果断的将断尾塞到了古钟钟的怀里。 一旁的火红萌兽更积极，拎着深蓝萌兽就跑到了旁边，一副我来帮忙的得意小模样。 第一百八十九章 无人而至 断尾放在火红色的液体里面像裹了一层诱人的番茄酱，更加让人有食欲了。 古钟钟原本也只是想更加放心一点，见也没有别的事情发生。 她便带着两小只跨入了完全被火红占据的隧道。 不同外面，这次的液体更加的轻盈，质地上流动性更好了，身边两只萌兽像终于来到了主场，四肢不费力的在古钟钟身边游来游去。 划来划去。 哗啦哗啦。 古钟钟怒了，一手拽过一个，在它们背上不疼不痒的拍了两下。 拍重了废手。 火红萌兽鼻尖咕噜噜的冒着泡泡，两只眼睛亮闪闪的，尾巴一勾，便将古钟钟圈起来，带着向前游去。 蓝色萌兽在水中虽然不时会偏道，但总体上可以跟上火红萌兽的速度，毕竟这里空间大，它也撞不到什么人。 在十几次磕到墙壁之后，蓝色萌兽终于摸索出来了一套独有的游泳方式，它四只大爪子张得开开的，整个身子平滑的一收一缩，向着前方滑动。 古钟钟只看了一眼，便对萌兽这种物种的智商，再次做出了一个评估。 看起来，还挺聪明的，吧~ 相比之下，火红萌兽十分的轻松，许是因为看出来古钟钟的焦躁，它一只爪子抓住深蓝萌兽，游得很快。 古钟钟在游动之中有一点倦意袭来，温暖的火红液体将她环绕，每一寸肌肤都吸饱了能量，充盈和温暖的感觉，让她产生了一种失去了好久的安全感。 但是即使是这种环境下，深植于古钟钟心中的焦虑和不安，也不能就此放任她悠闲的睡去。 她眯着眼睛，静静的听着周围液体传来的动静。 细微的波动越往里游，便越加的频繁。 来都来了。 古钟钟安慰了一下自己。 “咕” 火红萌兽嘴里吐出去一个泡泡在古钟钟身旁破开，蓝色萌兽也调皮的凑近她，在她手边吹出一个泡泡玩闹。 火红液体似乎让蓝色萌兽短暂的藏起了之前遭受过的苦难，才破壳的小家伙，可能也记不住那些糟心的事，眼前的泡泡足以让它为之欣喜。 在一个拐弯处，火红萌兽停了下来。 一个占据了整个洞口的巨大圆形泡泡隔离出了两个世界。 泡泡内的情景看不清楚，只能隐隐看出泡泡的底端是一片温热的红色。 “啵” 气泡轻轻颤动。 一截断尾温温柔柔的躺在温热的边缘。 扭头，蓝色萌兽一脸小骄傲表情。 好吧，算你做得对了。 古钟钟拍了拍蓝色萌兽的大脑门以示嘉奖。 在火红萌兽有样学样之前，她抢先把深蓝萌兽救了下来。 孩子们进步的太快，来不及矫正怎么破！ 古钟钟突然有了一种被刚破壳的萌兽幼崽当做学习模板的一种责任感。 泡泡很结实，古钟钟在外面小心的试探了几次，才允许想要亲自动手，一脸坚决的，死不撒手的火红萌兽将深蓝萌兽轻轻的顺着下方滑了过去。 即使深蓝萌兽已经死去，但是古钟钟依旧能感到火红萌兽对它的复杂感情。 说不上是敬佩还是尊重，毕竟，她都把深蓝萌兽当做问路石用了，再谈其余的她自己都觉得虚伪。 自嘲的笑笑，古钟钟撇开自己良心拍红的小手，看着深蓝萌兽滑落的方向。 温热浮动，深蓝萌兽深陷其中，灰败的鳞片并没有被吞噬掉。 看来不会吃掉它们，古钟钟又看了看安静呆在哪那里的断尾，才让火红萌兽一手圈着一个，背部朝下，缓缓的朝着刚才试探的方向下落。 可以清晰的感触到泡泡看似轻薄其实很厚实的，像橡皮泥一样的触感将它们包裹坠入了温热的红床之中。 咕噜噜。 一接触温热的红光，火红萌兽便舒服的哼哼唧唧的，尾巴也紧紧的陷入了温热之中，不复之前的调皮。 古钟钟从火红萌兽肚皮上翻身下来，让它可以更多的接触温热的果冻。 是的，下面是一片晶莹剔透的红色果冻，像红宝石一样圆润的凸起，柔嫩的将每一个陷入它之中的萌兽们轻轻的包裹。 像是，孵化的温床。 如果那群幼崽们没有被拦截，而是全部进入了这片大的不像话的温床之中，这里应该会很热闹吧。 面前的蓝色萌兽简直幸福的不行，它左右翻腾着，完全不担心自己的断尾会造成不便，每一次温热的红床都会轻轻的将它包裹起来。 盖在上空的泡泡顶闪烁着七彩的颜色，古钟钟不知道它是如何做到的，看着头顶的光芒，古钟钟感觉这个温床，就像一个大型摇篮一样，让满身疲惫的幼崽们可以好好的睡上一觉。 可惜，这偌大的温床之中，只有两只萌兽幼崽可以享受其中。 也庆幸，还有两只顽皮的幼崽有机会到达这里，让这片荒凉不至于落寞。 哦，还有一个不速之人。 古钟钟将自己深深的陷入身下的晶莹，头一次萌生了管他做什么，先睡一觉再说的豪气。 也只不过是睡一个安生觉而已…… 感觉自己，好久都没有睡过了。 …… 火红萌兽的尾巴轻轻的圈住古钟钟的手腕，它翻了一个身，把还在捣蛋的蓝色萌兽搂在怀里，轻轻的拍了拍它的大脑门，蓝色萌兽对着它小声哼唧了两句，也紧紧抱着刚刚古钟钟给它捡回来的断尾，缩在火红萌兽的怀里。 深蓝萌兽静静的躺下两只一人的旁边，它紧闭着的双眼看不到此时的光芒，但是身下的温热依然尽力的将它的断口，伤口全部覆盖住。 尽管这片温热并不理解，即使它再怎么努力发热，这只深蓝萌兽的伤口也不会愈合了。 ………… 一片寂静之中，声波如约而至，淡淡的有些疲软的声波在接触到泡泡之后。 历经百年，第一次收到了泡泡反馈过来的回音。 泡泡的表面轻轻柔柔的颤动着，像是激动它孕育百年，承载了无数期盼的温床终于迎来了第一个生命。 声波收到回馈之后短暂消沉。 几秒后，数波强烈的震流顺着火红的液体，拼了命发了疯一样的震颤着。 古钟钟就是在这波强烈的激动情绪之中，略显迷茫的醒了过来。 她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没有任何人，只有她自己站在一旁蔚蓝之中，静静的发呆。 真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梦。 两滴没有任何涵义的泪被古钟钟无情擦去，她站了起来将手放在泡泡上感应着泡泡的震颤。 但是，这回古钟钟竟然没有丝毫的担心。 毕竟，已经到了萌兽幼崽的老家了不是么。 第一百九十章 成年恶龙 泡泡的震颤也只是停留了一会儿便安静下来。 声波也未再传来。 古钟钟看着还在熟睡的两只萌兽，轻轻将火红萌兽的尾巴搭在蓝色萌兽的大胳膊上。 她走到了泡泡的另一端，在泡泡的上端，是一个成l型，被火红液体充斥的区域。 从一个储存着火红液体的区域游到上面，是一片不规则的洞口。 像是被无数的爪子刨出来的一样，除了少数几个还具有一点想要努力修平整的意识，大多的洞口真的是只要能进去，我管他什么样子的意思。 古钟钟好笑的看着这片坑坑洼洼的洞，一个小透明的泡泡在其中一个洞口壁摇摇晃晃，让人忍不住想要看看。 这玩意，是我之前吹出来的？ 轻轻捏了捏，泡泡坚强的没有破，古钟钟将手顺着火红液体探入眼前这个几乎只能容纳她爬着进去的洞口之中。 洞里在一小段距离之后，只有一个仅能容纳她一只胳膊的小口。 她在两侧挖了一下，带出来了两把碎石。 这个洞口，其实是被埋了吧。 古钟钟在其他的洞口也探了探，果然在其中一个洞口找到了可以容纳一只瘦小的幼崽通过的洞口，在这片不规则的洞口后面，有一个完整的通道可以供幼崽们进入。 只是前面这一片动口，难道是有一群幼崽被堵到了洞口外面，不得已才挖出来的吗？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想法，古钟钟在最大的洞口那里，找到了一截属于幼崽的断甲。 圆圆的爪指甲边缘坑坑洼洼，布满了细小的裂口，深深地陷入了墙壁之中。 这里，看来也不太平。 古钟钟挨个洞口探了一边，除了在之前那个洞口里捞住了她自己的透明小泡泡之外，其余的便是黯淡的鳞片，碎裂的指甲，以及几截断骨，三对断翅。 越找真相越心惊。 古钟钟现在反而更加的冷静下来。 她现在没有选择，只能带着火红萌兽一直往前走。 刚刚的声波搞不好是翼沅族的试探，现在她们的位置已经暴露，很快就会有人过来，赶尽杀绝。 这土堆，必须要打开一个洞口。 古钟钟边走边想。 火红萌兽和蓝色幼崽也已经醒了，蓝色幼崽正一脸高兴的上蹦下跳，火红萌兽用尾巴圈着它，扭着头找寻着古钟钟的身影。 见她过来，火红萌兽哼唧了一下，才带着蓝色幼崽跑了过来。 摸了摸两只的大脑门，古钟钟让火红萌兽继续带着深蓝萌兽，她们要抓紧时间了。 找到她的泡泡所在的洞口，古钟钟拿着刚刚从其他洞口找到的大块石块，给两只萌兽演示如何扩大洞口。 然后她将两截保存还算玩好完好的断骨拿在手边，让萌兽们用石块在外面使劲的砸墙，她来挖边。 不需要太大，只要能够让火红萌兽通过就可以了。 石块墙看起来硬，但是架不住被火红液体滋养过的火红萌兽力气大，几下便可以砸出一个大坑，通道扩的差不多了，古钟钟变让蓝色萌兽先进去，用石块对着里面的洞口使劲砸一砸。 她则在外面将碎石块运送到其他的洞口里面。 火红萌兽卖着力气，两只大胳膊吭哧吭哧的挥舞着，蓝色萌兽有些胆小的在洞口里，差一点想用牙啃，但是它看了看洞口外面忙碌着的古钟钟和火红萌兽，嘶吼一声便也挥舞着两只蓝色胳膊对着已经阔开了一个角的洞口狠狠地砸了下去。 来回让蓝色萌兽倒腾了一下，古钟钟先把洞口之中它砸出来的碎石扔到其他地方，才让它继续进去工作。 大约又过了很久，久到古钟钟心里开始着急，生怕一扭头发现恶龙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它们。 洞口可以勉强容纳它们通过了。 古钟钟让火红萌兽先走，蓝色萌兽在中间，深蓝萌兽在最前面，失去了双翼的深蓝萌兽，看起来并没有火红萌兽体型大。 古钟钟则在最后面，用几块还算完整的碎石将洞口勉强堵了个严实，再将刚刚扒拉进洞口的碎石聚成一大堆堵在大块碎石的后面，增加一点安全感。 退路堵住了。 如果翼沅族真的是在前面等着她们自投罗网，她就带着两小只再回来，不过到时候得让火红萌兽用身子将洞口撞开。 洞口之中，火红的液体不时会有许多的碎石块夹杂其中，火红萌兽走前面，古钟钟也看不到最前方的情景，这段隧道只能容纳火红萌兽一只通行。 不知道爬了多久，蓝色萌兽有些疲乏的晃了晃脑袋，但是也没有对着古钟钟哼唧着休息。 其实它知道一直顶着深蓝萌兽的火红萌兽也已经累了，蓝色萌兽疑惑的拍了拍地。 火红萌兽停下来了。 一声近在咫尺的成年恶龙的嘶鸣突然炸在耳边。 古钟钟拉着蓝色幼崽就要让它往后撤，她越过蓝色萌兽挤到了火红萌兽身后，蓝色萌兽四肢着地趴在地上一脸坚决对着洞口的方向嘶吼着。 火红萌兽身体紧绷，长长的嘶吼声在身前响起，火红萌兽的身体向前挪动。 古钟钟拦着蓝色幼崽，紧跟着在洞口张望。 火红萌兽站在一大型恶龙身上，四只大胖爪子轮流踏着恶龙的背脊，扭头看见了古钟钟，欢快的对着她晃了晃尾巴尖。 噢。 古钟钟看眼前巨大的火红色成年萌兽，仅有一点不真实感也被它充满了死亡极具威慑力的尖牙粉碎，这只成年萌兽应该经历过不少的恶战。 长长的疤痕贯穿了它展开的整个羽翼，前面两只稳稳立在一片温热上的前爪也有数道狰狞的伤疤，无一不在彰显着主人历往的战果。 恶龙棕红色的眼睛在古钟钟身上扫视一圈，便喷着粗气，催促躲在洞中的蓝色幼崽出来。 顺着成年萌兽的尾巴尖走到了它的背脊上，古钟钟看到了整个洞外的世界一角。 这是一个极大的洞穴，后面是无数雕刻平整，有着奇异花纹装饰的一排排洞口，其中一个洞口上还黏着一颗闪着橘黄色的大泡泡。 那本应该是火红萌兽钻出的洞穴。 剩下的洞穴外沿也都零零星星沾着些蓝色的气泡，只是数量也很稀少。 毕竟，大多数的气泡都被翼沅族拦截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火红岛屿 这个成年萌兽的腿脚走路有一点蹒跚，它慢吞吞的背着古钟钟她们走出了洞穴，开阔的视野之中，一个个巨大的巢穴占据在每一颗粗壮的大树上。 红色液体在洞穴之中只到成年萌兽的腿部，无数的樱红色小草在布满了火红液体之中，闪烁着细微的荧光。 鳞次栉比的巢穴盘旋着向上延伸，高空之上，山崖顶端，红色的结晶布满了山顶，像一副熔岩勾勒的涂画，震撼又充满了侵略感。 成年萌兽走到了一个漂浮在红色液体之上的一个用樱红色小草编织成的大窝旁边，将三只一人放了下来。 看着已经死去多时的深蓝萌兽，成年萌兽棕红色的眼睛充满了悲伤，它轻轻用头碰了碰深蓝萌兽的额头，发出了一声沧桑的悲鸣，声波由它脚下的红色液体传播出去，樱红小草减缓了大窝在液体之中的晃动感。 原来一直是这只成年萌兽在用声波催促幼崽们回家吗？ 古钟钟看着深蓝萌兽满身狰狞可怖的伤痕，突然觉得这种场面对于一直在洞穴之中期盼幼崽归来的成年萌兽很残忍。 火红萌兽和蓝色幼崽也被成年萌兽声音之中的悲鸣所感染，大大的脑袋抵在一起，也发出了嘶鸣的声音。 成年萌兽想轻轻咬住深蓝萌兽将它带走，又一副不忍心下嘴的模样，古钟钟连忙拍了拍火红萌兽，火红萌兽善解兽意的抱起了深蓝萌兽。 成年萌兽看了古钟钟一眼，轻轻推着大窝向前走。 顺着红色液体的河流绕过几个弯，一个由无数骨骼撑起的小山，没有任何遮挡，直白的出现在眼前。 挺悲壮的一座白骨山。 古钟钟看着在大骨架之下，和那些瘦弱，细小的骨骼放在一起的深蓝萌兽，很难不去猜想，那些奋力挖出一条生路的幼崽们，可能已经埋藏在这里了。 成年萌兽将她们一步不离的推在身边，在仔细的舔舐了一遍火红萌兽和蓝色萌兽后，古钟钟明显感到成年萌兽看着蓝色幼崽抱在手里的断尾，有一阵很长时间的沉默。 古钟钟心里莫名有一些久违的内疚感，如果她当时站出来，制止那些孩子，蓝色幼崽的尾巴会不会保住。 翼沅族的人明显是看不到她。 如果她贸然触碰翼沅族的人，也需要会触发幻境游戏…… 古钟钟用胳膊挡住了眼。 这么简单的事，为什么她现在还没发现…… 如果她是在幻境游戏创造出来的记忆之中，她为什么可以带着火红萌兽它们来到这里。 也许只是不想承认。 为什么，这个世界明明如此的真实，可是在潭水里的那张脸，却还是古钟钟原身的样貌。 都怪她吧。 她是被系统一步步养成的看客，本能的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下意识会做出对自己最为有利的选择。 这就是我。 一个极其虚伪与虚假的，人。 火红萌兽的尾巴缠绕住古钟钟的手腕，蓝色幼崽也放弃了追逐成年萌兽的尾巴，拱到了古钟钟上身边，哼哼赖赖的。 先不想那么多了。 古钟钟狠狠咽下了快要涌上来的情绪，轻轻的拍拍蓝色幼崽的大脑门，火红萌兽的尾巴悄悄的缠住了古钟钟的手指头，晃晃悠悠的似乎是在撒娇。 古钟钟睁眼，一双担忧的棕红色眼睛在她头顶上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老人家，您怕是想我吓的不够狠。 古钟钟一脸淡定的起身，对着成年萌兽挥了挥手。 成年萌兽又看了一会儿确定古钟钟没有问题，才继续拉着古钟钟给它系住的绳子往前走着。 在一颗火红大树旁边，成年萌兽将大窝轻松的举起，放到了树根盘踞出来的像一片小岛一样的地上。 成年萌兽安置好它们之后，两只羽翼有力的煽动，很快一道巨大的阴影便向着高空远远的飞去。 火红萌兽在树底下枕着樱红的小草，整个兽都舒服的不行，它和深蓝萌兽不停的追逐着互相打闹。 但明显火红萌兽在让着蓝色幼崽，让它扑到身上左拱拱，右咬咬的，也不疼，全当挠痒痒了。 古钟钟身上的潭水早在火红液体之中就被液体吸收干净了，只是被她撕扯的有些残破的衣服，还是不太美观和舒适。 但足够用就行了。 说是这样，古钟钟还是四顾环绕，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编衣服的。 这活她练过，极其熟练。 时隔了36个世界，估摸着又要有用武之地了。 能编衣服的植物不少，就连火红液体之中的樱红小草都韧性十足也十分柔软。 古钟钟选择了一种宽大的树叶两边套了一下，用一根断掉的树枝当针，用火红萌兽劈开的樱红草为线，简单的给自己做了一个宽大的小马甲和短裤。 以及一双加厚了许多的草鞋。 她一直光着脚，都快走废了…… 再次感受了一下树叶厚实的叶肉绵软的触感，古钟钟感觉双脚的酸痛终于有了解乏的感觉。 火红萌兽一直看着古钟钟忙来忙去，抽个空理它们还是借牙齿，都有一些好奇的对着古钟钟剩下的边角料闻来闻去，戳来戳去。 咬来咬去…… 看着蓝色幼崽一脸嫌弃的将嘴里的树叶吐了出来，古钟钟笑的很开怀。 摸了摸蓝色幼崽蹭过来的大脑袋，古钟钟心想，你这物种恐怕，不会是吃素的。 将月牙色袍子改了一下，当做抹胸和小短裤穿在里面，古钟钟试了试身体的活动性。 不影响活动，也挺合身的。 手艺看来没有退步。 古钟钟满意的躺了下来，一旁火红萌兽则有些赖皮的躲在古钟钟的身旁，不让蓝色幼崽抢到它身后古钟钟闲来无事拿边角料给它们做的小球。 蓝色萌兽大大的脸上浮现了小小的委屈，可怜兮兮的又去拱了拱古钟钟的胳膊。 小家伙，你们不饿么。 古钟钟随手将团好的另一只小球递给它，她感到身体的机能在逐渐运转。 第一个明显的感觉就是，她饿了。 看着手中树叶都觉得很好吃，想尝一口的那种。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一探白骨山 古钟钟把这里看起来能吃的食物都在脑海之中过了一遍，在幻想的烤肉已经油光透亮的时候。 成年萌兽盘旋着飞回来了。 还好，古钟钟瞥了一眼被蓝色幼崽遗忘在角落里的尾巴。 你安全了。 大大小小的火红果实散落在窝里，古钟钟和成年萌兽大眼瞪小眼。 你确定没有别的了？ 不再来点肉吗？ 有火我就能烤。 真的不再来一点了？ …… 真的一点都没有了。 古钟钟啃了一大口汁水丰富，味道甜中带了点酸头的果子，胃里的烧灼感稍稍下去了不少。 第一次在这种奇异的世界吃饭。 古钟钟看着一口一个吃的摇头晃脑的两只，捡了几个大点的果子放到自己身边，其余的都给它俩推了过去。 果子每一个都有拳头大小，又吃了两个古钟钟就有一点撑了。 反观那两个小家伙，将身边的果子吃的一个不剩，才恋恋不舍的靠到了古钟钟身边挺着软乎乎很有弹性的大肚皮，消食。 成年萌兽趴在大树上，悠闲地看着远方的天空。 古钟钟拿了几个果子递了上去，成年萌兽半眯着眼睛，用尾巴尖轻轻接过，牙齿微微张开，便都丢了进去。 好吧，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不知道外面已经过去了多久。 在隧道里，根本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逝。 因为没有表。 古钟钟凑近了大树，在下面看着成年萌兽受了伤的脚爪。 成年萌兽懒懒的看了看她，便把尾巴举了起来在空中随意的摇晃着。 逗猫么您这是。 萌兽们的爪指甲有着类似鹰爪的形状，但是更为粗壮，脚掌的形状却类似于熊掌那样，不同的是，它们的腿和脚腕处可以轻易的分辨出来。 成年萌兽的脚爪伤口在后跟处，像是被人在身后狠狠撕咬出来了一大块缺口。 伤口已经愈合，但是并没有完全复原，留下了一大块伤疤在后面，导致成年萌兽走路的时候并不舒服。 反而，这只成年萌兽的羽翼异常的坚实，就好像钢板一样，形状也十分完美，火红的鳞片一枚枚的锃光瓦亮覆盖其上，全然不似刚破壳那些幼崽瘦巴巴还没长全的那种干巴骨。 真漂亮啊。 古钟钟有些着迷的摸了摸成年萌兽羽翼上的鳞片，成年萌兽用尾巴尖轻快的拍了拍它的手掌，似乎是在训顽皮的幼崽一样。 刚刚它就这样佯装惩罚的对待了跑来啃咬它尾巴的蓝色幼崽。 古钟钟完全无视了。 开玩笑，她可是一个成年人了，才不是什么幼崽。 于是成年人古钟钟，一个闪身便躲到了成年萌兽的羽翼底下呆着了。 真的很暖和，还有软乎乎的侧边腹部。 成年萌兽无语的看着学着古钟钟的样子也钻进来的两只萌兽，挨个打了一下胳膊，以示惩罚。 便不再管它们了。 有时候，有幼崽在身边顽皮也是一种幸福。 它很珍惜。 黑暗的环境之中，古钟钟依偎在火红萌兽的身边，却没有睡着。 她其实只是好奇，咳，躲在羽翼之下是什么感觉，所以一时间没忍住而已。 但看着紧跟着她进来的两只幼崽，她又有点心酸。 它们跟着自己也一直很害怕吧，所以无论她做什么，它们都会跟着学。 感觉自己终于重新有了那么一点人味的古钟钟，悄不磨叽的从成年萌兽的羽翼下小心翼翼的爬了出来。 她爬到另一颗树上的时候，能够听见成年萌兽在身后咕了一声，似乎是提醒她早点回家。 古钟钟对着半睁着眼睛都成年萌兽挥了挥手，便转身继续向下一棵大树跑了过去。 小没良心。 成年萌兽咕咕囔囔了一句，用羽翼将火红萌兽露在外面的大胳膊盖住，睡觉。 在山崖壁上生长的大树，每一棵生长的都十分的茂盛，火艳艳的树叶，每一片都有火红萌兽脸那么大，嫩的要浅一点，而老一点的树叶像晕了一层金闪闪的阳光一样，看起来很想让人收藏起来。 古钟钟看了看自己身上这片半生不熟的叶子，看来成年萌兽的那棵树，应该没种下多少年。 越往前面跑，树木越巨大。 刚刚成年萌兽拉着它们走的时候，只能看见两边红闪闪一片，近了才能看出不同来。 路上古钟钟还在地上惊奇的发现了好几种完全没见过的生物。 处于谨慎和安全的顾虑她没离太近，只是远远的观察。 有一种生物像是长了手脚的蘑菇，顶着一个雨伞一样的小锅盖，跑的很快，手脚部位除了细长的腿型，还有一片三角形像袖子一样的东西长在胳膊和腿的旁边，走起路来一飘一飘的，手中还抱着几片从树上掉落的叶子，看起来是吃素的。 颜色也是五颜六色。 最多的是蛋黄色和浅绿色。 啊~会走路的小蘑菇。 小红帽要是看见了一定很喜欢吧。 (话说你是不是记串了什么啊喂！) 走走停停，古钟钟又见过了一种会飞起来的扑棱蛾子。 没顾上细看，古钟钟在那玩意飞起来的时候一个跳跃，直接窜到了另一颗树上。 她对这种东西，接受无能。 再好看也不看！ 古钟钟顺着记忆的路线，一路摸到了白骨山。 白骨里像是还蕴含着能量，深深的暗红色在骨缝之间清晰可见。 深蓝萌兽被成年萌兽安置到了白骨山的西侧，那里有几只新做好的草窝，要比它们的那只小很多，就像是只为一只幼崽萌兽所准备的，坟墓。 深蓝萌兽躺进去刚刚好。 在它的旁边，有几只可以已经干枯了有些年份的草已经被成年萌兽熟练的清理掉了。 就像是它每年都要过来一趟，独自编制好一个又一个的新草窝，再将旧的清理打扫干净，然后再静静的点等待着可能下一秒就会迎着它的声波过来的幼崽们，又或者只是白费功夫。 只不过，这次，它编织的草窝里住进了新主人。 古钟钟从自己随手做的布袋里面拿出了两个果子放到了深蓝萌兽的旁边。 沉默了一小会儿。 便转身向着白骨山深处走去。 小没良心特清楚的记得，她刚刚好像隐约看见了一个洞穴来着。 第一百九十三章 收获 小心的避开脚旁的白骨，软软又坚韧的草鞋踩在地上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但好在舒适。 林林总总的骨架之中，最大的那具骨头几乎是被火红萃取过，全骨暗红的像是蕴藏了千年的生命沉淀，在岛屿的最后面屹立的骨架，像是在生命的尽头依旧张牙舞爪的冲着天空咆哮一样，脖颈抬得高高的仰起，一双大羽翼完全展开，占据了几乎四分之一个岛屿。 古钟钟比划了一下，她最多只有这只骨架的半个脚掌那么高。 古钟钟不费力气，就在这具骨架的身后找到了一个像是倒塌过后又被焚烧过得废墟。 刚刚她看到的可能就是这片废墟被烧后留下来的灰烬。 古钟钟绕着废墟转悠起来，先沿着废墟留下的痕迹，大概绕了一圈，她也对这片废墟的大致范围有了底。 在骨架正后方，古钟钟找了一个位置半跪在地上开始扒拉那一堆堆的石头渣子，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上，她还没看见过土地，几乎都是红色的液体占据了整个大地，就连刚刚那浅浅的红色液体之下，也是只有更加质地醇厚的固状红色液体。 这次她用的是顺手在岸边捡的树枝，和两片大叶子，一个护手，一个扒拉，很快就被她清理出了一小片空地。 碎石子掩埋了的白骨地里，有一截断裂的石碑。 上面刻画着她看不懂的语言，而且都是零零散散的半个字。 石碑约有两米长，高多少不知道，宽约一米。 古钟钟绕过这块看起来对于成年萌兽很重要，以至于被那具最大的骨架用生命挡在前方的石碑。 在后面默默地清理起来一块看起来要比其他地方略微厚实的地方。 默默干活的古钟钟，心里却琢磨着要不要把火红萌兽和深蓝小家伙一起带过来，看一看它们祖先留下来的东西。 顺便，让它们挖可能会更快一点吧。 心里瞎捉摸，古钟钟手上清理的速度却并不慢。 小一点的碎石，直接被她挪到树叶子上拉到一旁堆起来，大一点的石块，被她用树枝翘起来推到那堆碎石旁边防止它乱滚。 专门挑选了能撬动的大块石头来清理的古钟钟，累的呼哧呼哧的，但是却也有了收获，在明显是门的结构后面，有一小块黑乎乎的缝隙露了出来。 古钟钟用树枝往下探了探，深不可测。 二话没说，古钟钟看着这些以她一人之力搬到猴年都搬不完的石块，果断转身去寻找外援。 嘿，小家伙，醒一醒。 火红萌兽睡眼惺忪，打了一个喷嚏。 你要你祖先的传承不要。 古钟钟一脸真诚，手中继续温柔的拍了拍一旁睡得更加香甜的蓝色萌兽的大胳膊。 见这小没良心跑了一圈回来，便把羽翼底下的两小只弄醒了，成年萌兽轻轻用尾巴尖拍了拍古钟钟的胳膊。 做什么？ 古钟钟无辜的指了指白骨山的方向。 没有对古钟钟的任何不信任，成年萌兽抖了抖身子起身，示意三小只坐到它背上。 火红萌兽已经完全醒了过来，它哼哧的用大脑门顶了一下蓝色幼崽的身子，便用尾巴缠着古钟钟的手腕先跑到了成年萌兽的背脊上。 哦吼，又可以飞了！ 没错，火红萌兽和蓝色萌兽的翅膀，现在其实就是俩摆设，古钟钟亲眼看着它俩脸都憋的鼓起气来，俩翅膀干扇不动，场面一度十分滑稽。 蓝色萌兽咕噜起来便也欢快的跑了上来，不知道是不是刚睡醒的缘故，它浅蓝色的脸颊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看着更加可爱了。 成年萌兽低声嘶吼一声，三只幼崽乖乖排排坐好，成年萌兽的两只大羽翼高高展开，双脚用力一蹬，便向着古钟钟指的方向飞了过去。 似乎是特意为了让幼崽开心，成年萌兽飞的慢了一些，慢悠悠的在拐弯处又极速的俯冲再向上，惹得背后两小只一个劲的嗷嗷，两只小尾巴齐齐顺着风飘飘荡荡，就差摇头晃脑了。 古钟钟坐在最前面心情前所未有的顺畅，背后靠着火红萌兽既软又暖和的肚皮，觉得生活好美好，人生难得几回醉啊。 毕竟，醉风也算是醉么。 再白骨山停下，没等成年萌兽催促，古钟钟小跑着到了那一处黑漆漆的洞口处，身体力行的演示了一下搬石块的动作。 火红萌兽和蓝色幼崽哼唧哼唧的表示，这活它们熟啊。 于是还没明白状况的成年萌兽就见两小只，一个拿着大石块啪嗒啪嗒跑过来哐哐哐哐的砸着地，另一只则嗷嗷的拿着爪子使劲扒拉着黑漆漆的洞口，看样子是想掰出一块下来。 ……，……? 不知道已经被古钟钟带着跑偏了的成年萌兽倒是比那两小只靠谱一点，见古钟钟扒拉着石块明显对两小只无奈的样子，它前爪一勾，便将古钟钟身前有她一人高的石块踢到了一旁。 古钟钟欢快的对着成年萌兽点头，将看傻了的两只幼崽扒拉到一旁，指了指其他的石块。 有更给力的大人来了，你俩闪远点。 成年萌兽淡淡的看了古钟钟一眼，爪子几下便把巨石都清理出去，一个可以让古钟钟一人通过的洞口露了出来。 古钟钟瞅着乌漆嘛黑的洞口看了看，开始琢磨怎么弄出点火来，一回神见一大两小幽幽的看着她，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沿着洞口大概延伸的方向，继续给成年萌兽指了几块大石头，又让两小只在一旁清理着碎石头。 古钟钟埋头去树林那边寻找一下适合钻木取火的树枝和木头。 这玩意，说实话，她也会。 自觉已经点满了无数生存技能点的，古·曾经一贫如洗只能原始过日子的·原始人·钟钟，晒晒选选，拿了几块大木头和中等粗细的树枝走了回来。 用成年萌兽的指甲在树枝上轻轻点了一个洞，古钟钟拿着用树叶包裹着以免划伤手的树枝，用力搓搓搓。 两小只好奇的在旁边观看，惹得成年萌兽也一脸担忧的凑了个大脑袋过来。 呼啦。 小烟冒气，火红萌兽嗷嗷了一嗓子，蓝色幼崽闻了闻烟气，哈啾的打了一个大喷嚏。 古钟钟把位置让给火红萌兽，让它学着自己的样子比葫芦画瓢的钻木头。 火红萌兽蹲在一旁，两只大爪子握着在它手里仿佛一碰就碎的树枝，小心翼翼的使劲，搓搓。 没断，再搓搓。 呼啦。 青烟升起，古钟钟捧着一小撮冒烟烟稀碎的干草十分宝贝。 第一百九十四章 何等辉煌 见到古钟钟捧着燃烧着的木头宝贝的跟什么似的，成年萌兽懒懒的瞥了三只幼崽一眼，鼻腔呼呼啦啦的喷出了细小的火红火焰。 古钟钟顿时心碎。 您倒是早说哇。 这不你也没问不是？ 收起惊讶，古钟钟赞赏的拍了拍成年萌兽的羽翼，火红萌兽和蓝色幼崽也学着古钟钟的样子在成年萌兽肚皮旁边蹭了蹭。 它们已经接受了成年萌兽作为它们之中的一员。 幽幽的洞口看起来似要吃人一般，古钟钟先往里面扔了点石头，过了一会儿才听见响动，于是她打消了独自探路的念头。 测试过里面的空气没什么大的问题，古钟钟一边指挥着成年萌兽搬运石块，一边和幼崽们一起将这片空地清理出来。 清理出来的地面不再是白骨，而是缝隙里偶尔冒出两颗柔弱樱红小草的大型石块，每个完整的石块中央用红色雕刻出了一个图案的样式。 每一个图案都有一个憨态可掬的萌兽幼崽在十分萌哒哒的玩闹着。 这种细致入微的雕刻。 古钟钟又瞅了瞅成年萌兽很难握住刀的大爪子，总不能是一个个大型成年萌兽用爪指甲一点点刻的吧。 古钟钟脑海里浮现了成年萌兽满脸严肃耐心的趴在地上绘画的画面，总觉得有点不大靠谱。 洞口是正五边形的模样，左上角似乎是被掉落下来的大石块砸了一个凹陷，但是石块十分坚固，并未倒塌断裂。 看见洞口一点点露出来，已经不需要古钟钟指挥，成年萌兽和两只幼崽主动的开始自己找活干。 古钟钟见状把已经搓的差不多的草绳拿起来拽了拽试了试韧性。 没办法编的太长，半干枯的樱红小草没那么多，而还茂盛着的，古钟钟没敢用太多，怕不结实。 将绳扣系在腰上，古钟钟把另一端压在一块巨石下方。 她倒是想系在成年萌兽脚上，就怕它一个激动飞了下来，那她找谁哭去。 试了试力度，古钟钟在三双疑惑不解的目光之中，缓缓的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松绳子下落。 在半空之中她尽量将火把举远了一些，空旷的洞穴里，安静的只能听到头顶上三只的嘶吼和她自己的呼吸声。 光芒斜着照进来，却只能照亮一片空旷的区域，而古钟钟下来的地方，似乎是洞穴偏远的一个角落，墙壁上雕刻着成年萌兽的图案。 虽然只能看出一部分，但是那骨骼分明的羽翼，足让古钟钟猜出全貌了。 古钟钟渐渐滑落，在离地面还有那么一层楼高的时候，绳子很不意外的不够长了。 既然查明了洞穴没什么问题，她向着上面吆喝了一声，成年萌兽大大的脑袋探了一下，遮住了大半光亮。 见到古钟钟欢快挥舞着的小手，成年萌兽哼哧了一声，才驮着两小只乖乖坐好的幼崽试探的斜着向里飞了过去。 将将悬停在空中，古钟钟解下绳子爬到了成年萌兽的背上。 火光是成年萌兽的鼻息，亮度很高，古钟钟可以看到两侧一排排形态各异的萌兽石像，以及墙壁上偶尔闪过的壁画和文字。 向里飞去，一个个五棱浮绘的柱子直挺挺的伫立，像是在守护这满室的空洞。 富丽堂皇。 雕梁画栋。 这俩完全不搭调的词语，非常自然的出现在古钟钟脑海之中。 整个洞穴像是用金子漆了一遍，以金为墙，以玉为砖，加以宝石点缀，相得益彰，互相映衬，整个建造古钟钟只能赞叹一声华丽。 但是除去这显摆的建造，就这宽敞的能同时让上百只成年萌兽同时蹲着的地界，被精美绝伦的装饰着，就像是金丝笼里放了一直珍珠鸟一样，冷冰冰的金属之中，被绘画，雕饰，植物，装扮出了另一种美感。 像是身着青绿色长裙，头戴花环的春季女神，一手持着一方天画戟，一手抚摸着温顺的绵羊，带着微笑，平和的注视着缓缓向她走来的不速之客。 如果你因此以为她很柔弱，那么你一定会付出代价。 樱红色的小草柔软的趴在长长的过道上，整齐的铺开，像是一宽大的红毯。 戴着蘑菇帽子的小人，两只小巧如黄豆的蓝宝石眼睛，偷偷躲在青绿色的藤蔓之中，悄悄打量。 原来这个世界，也是有绿色的植物吗？ 古钟钟踩在柔软的樱红红毯之上，嘱咐了几句不让火红萌兽和蓝色幼崽乱跑，便围绕着这个大厅转悠。 成年萌兽也像是第一次看到这个金碧辉煌的洞穴，望着前面的门，就发起了呆。 在前面有一扇极高极大，雕满了图案的金色大门。 暂时还没打开，古钟钟四处跑跑，想要找到一点打开门的机关。 走了两步，手腕轻轻被拉动，火红萌兽两只圆圆的眼睛冲着它眨了眨，嘶吼的意思好像是，坐上来。 古钟钟不客气的翻身而上，火红萌兽轻快的蹦哒了两下，差点把没坐稳的古钟钟给颠下来。 拍了拍有些顽皮的火红萌兽，古钟钟指了一个方向，让它绕着墙壁四周跑一跑。 蓝色萌兽看看成年萌兽又瞅瞅跑远了的火红萌兽，最后果断的还是选择了呆在成年萌兽的身边。 它还小，跑不快，呜呜呜。 墙壁上绘画的内容，都与萌兽有关，最多的是萌兽们在天空之中翱翔的身姿。 看的人心生向往，古钟钟看着萌兽们身上栩栩如生的红色鳞片，不禁猜测难道蓝色萌兽们是后面进化的成果。 火红萌兽在一旁踱着步，看着古钟钟一个个仔细的查看那些石头做的雕像，无聊的东翻翻，西蹭蹭，它不明白，这些石头有什么好看的。 靠着冰凉的墙壁，火红萌兽的尾巴有一搭没一搭的在墙壁上磕了磕。 啪嗒，啪嗒。 没有反应？ 啪嗒，啪嗒，啪嗒。 正准备查看雕像羽翼的古钟钟微笑着眯着眼睛瞅了过去，火红萌兽一个警铃大作，尾巴没收住劲，有一点重的打在了墙上。 “疼不疼？” 古钟钟气笑了，这熊孩子，安抚的替眼泪巴巴的火红萌兽顺了顺尾巴，她拉着突然乖巧的火红萌兽走到雕像前面，检查了一下羽翼下面，空无一物。 古钟钟叹气，看着火红萌兽不解的小眼神，心里的郁气消散了一点。 至少，萌兽一族还有幸存者，不是吗？ 古钟钟看着石像的底座，一排纯正的字体，张狂的印入眼帘。 【寒冬157年，张立到此，领翼沅族数百人，经数年，上百战，占领熔岩之穴，今以此作纪念，献给我最爱的女人，塞莉亚。】 第一百九十五章 阿加啦少年 收敛了思绪，古钟钟继续让火红萌兽带着她继续跑着，遇到石像便下来看一看。 终于在探查了十几个石像后，古钟钟从一只仰头怒吼的成年萌兽脚爪下面，扣出来了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张。 纸张摸着像是用樱红草做的，纸张的颜色也透着淡淡的粉红，充满了该死的甜美气息。 但是字迹却是歪歪扭扭的布满了整张纸。 【翼沅族人用(划掉)永不低头！ 你好，我是啊加拉，今年十六岁了。 这张是用来说明的，我将自己的日记撕碎了(傻孩子，是撕掉，==)藏在了熔岩之窝的这里那里，希望看到这张纸的您，可以找到。 另附，张手领说，我的每一只字都是今后供人研究的历史，希望您报以陈恳和热心，来见证我们的辉煌。】 我是挺热心的，诚不诚恳咱再说，不知道你的首领到底对这个世界做了什么之前，我不发表意见。 话没几句，倒是坚定了古钟钟把这满屋子的石像搜个遍的决心。 不过这憨孩子的这里，那里，八成包括了那扇门面。 古钟钟一向很有耐心，她带着火红萌兽绕着大厅跑了大半圈，中途发呆好了的成年萌兽，俩大眼一瞧，三幼崽饿的跟傻子似的眼冒金星的瞅着它，翅膀一呼啦它便又带了一嘴的果子回来。 上次太饿没看清楚果子是如何从天而降的古钟钟，捡差不多的果子拿树叶擦了擦便两口啃吧肯吧吞了。 没那条件，她也别矫情了不是。 火红萌兽几乎是吃完便迫不及待的拉着古钟钟要继续去兜圈子，蓝色幼崽屁股上被成年萌兽拍了两下，便也屁颠屁颠的跟了过来。 等到它们终于将大厅全部搜了一遍，古钟钟又得到了三张新纸。 【翼沅族人永不低头！ 你好，远方的朋友，我是阿加啦。 今日张首领又教了我两个新字，也许我可以更加顺畅的与您沟通了。 自从知道首领喜欢写字之后，族内的元老们也开始研究族内的文字，想要创造独属于翼沅族的文明，但是太艰难了，元老们年龄太大大的，学不会首领的文字，便让我们三个人共同学习。 日后，首领带来的文字也许会成未我们的文化。相信后面的您们一定会看到。 永远爱你的，阿加啦。 注，我今年16岁了。】 十六岁的少年阿加啦，学会了并不属于这个文字，激动的要向未知的客人展示自己的成果，古钟钟甚至能想到这个孩子认真的一笔一划写字的画面。 每一封信都像写小作文一样，这张立都教了些什么啊这是。 还挺有礼貌的。 第二张，纸有一些皱，像被人团在手里过。 【翼沅族人永不低头！ 亲爱的，你好。 我是阿加啦，少年，16岁。首领说人们总是最喜欢少年鲜衣路马的模样，我并不知晓其中的意思，但是不妨碍我想象我坐在熔岩巨兽的后背上飞翔的情景！ 一定会有许多的人向我右手按肩示意。 那是表示尊敬的意思，首领说，我要尽量将自己知道的族内的规矩，在纸上都表达出来，供后人瞻仰。 前一段时间，我听见了首领一个人念叨着要将他的日记藏起来，让后面的人按照他的路线去寻找，说这是一个绝妙的主意。 我也很赞同首领的话。 于是我将我的拙作，日记，献给您。 注，差一点在藏纸的时候被首领发现了，还好首领急着追赛丽亚去了，没空管我。他一向对我们很宽容，亲昵的叫我们小笨蛋。 我很喜欢这个称呼。】 张立……你连小孩子都坑啊。 第三张纸上，有用的信息内容更加的少了。 【翼沅族人永不低头！ 大领，你好。 我是阿加啦，16岁，上次果然被首领发现了，在追塞莉亚之余，他跑过来严肃的纠正了我塞莉亚的正确写法，他说一定要是充满了茉莉花香气的字才配得上塞莉亚这个名字。 注，但是首领默许了我的行为，以后我会与您长联络，且，首领说，小笨蛋这个称呼以后止于我们两个之间，请您忘记上一页的粗话。 不知道您是否会知道茉莉花是什么，为您造成困扰，我很抱歉。】 少年，其实你也不知道茉莉花是什么吧…… 其实我知道~~~ 古钟钟忍不住想象这个少年的样子，很像一个充满阳光的干净少年啊，不得不说，阿拉加字里行间都被张立教导的很有礼貌。 他在现实当中说话，不会也是这样吧。 火红萌兽看着眼前肩膀抖动的某人，不解的用大尾巴啪啪啪的拍着地板。 这种被忽略的感觉，好不舒服哦。 看完纸张，古钟钟便走到了依旧看着金色大门的成年萌兽身边。 偷懒的蓝色幼崽看见古钟钟走过来，四只大爪子悄悄摸摸的跑了过来，对着她的手背蹭啊蹭的，讨好一下哈。 摸了摸蓝色幼崽的大脑门，古钟钟指了指大门，对着成年萌兽做了一个推门的动作。 成年萌兽疑惑的歪了一下头，不得不说，这动作您做起来不萌，还挺帅的。 撇去帅不帅的，古钟钟比划着表达了她的意思。 “推门，推门您老人家懂么？” 古钟钟打赌，她看到了成年萌兽眼中的笑意。 瞬间知道自己被耍了的古钟钟扯了扯嘴角，还是什么都没说。 成年萌兽站起来，小山一样的身子立马阴影般笼罩在地上，它抖了抖身子，仰天冲着长长的咆哮了一声，声音回荡在大厅里，气势万钧。 成年萌兽的这一声，惹得火红萌兽和蓝色幼崽也伸长了脖子，两对没长成熟的羽翼像成年萌兽一样翘得高高的，全身心的嘶嚎。 古钟钟凑热闹，也跟着嗷了两嗓子，反正也就它们几个，不丢人么不是。 主要是气氛，挺好的。 厚重的声波在大厅内像是波浪一般，从四面八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那么一瞬间，古钟钟脑海里是千百只成年萌兽仰起脖颈，羽翼高起，奋力嘶嚎的画面。 一定很震撼。 眼前的门在声波之中，缓缓的开启了，一条缝隙。 第一百九十六章 学霸理科系统 成年萌兽看着门缝有点疑惑的走了过去，用宽大的身子顶住了门向后推，古钟钟和两只幼崽也在一旁使了使劲。 门在成年萌兽的努力下，开了一半，另一侧的门却是怎么也推不动。 古钟钟看着只能容纳自己通过的缝隙，她将火把在成年萌兽鼻尖前面晃了晃。 瞅着这熊孩子，成年萌兽尾巴轻轻的拍了古钟钟的胳膊一下，鼻尖一簇火苗喷了上去，火把瞬间更加明亮。 古钟钟看着十分纵容自己的成年萌兽，不禁嘴角也咧开了略显一个傻气的笑容，将火把先在缝隙探了一下。 在成年萌兽担忧的目光之中，古钟钟一点点从缝隙之中挤了进去。 屋内更加的昏暗，与还有一点光可以照明的大厅不一样，里面完完全全就是地下室的模样，干冷，阴凉。 古钟钟就近用火把照亮了那扇开不开的门后。 两只怒瞪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 强忍住心头的狂跳，古钟钟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门后的人已经死去多时了。 只是身体还依旧保持着紧绷的姿势，门后的空气闻起来并没有那种奇怪的味道。 不知道为什么，这具应该属于翼沅族人的身体并未腐烂。 门后的他，身着白色的肩坎，灯笼长裤，配上他小麦色的皮肤，好像那个摸灯的王子。 只是他的手掌心布满了刀伤，像是徒手接过了刀一样。 别告诉我，你是啊加啦。 古钟钟静静的站了一会儿，才将火把往前探去。 在这古墓一般的宫殿里面，没有一具属于成年萌兽的尸体。 只有大厅的王座上，一个全身深蓝的男子。 他的胸口插着一把短式用豆绿色宝石装饰的小刀，刀柄没入很深，几乎是瞬间就可以毙命的程度。 男子背挺的很直，一股杀气之中历练出来的威严不用多说话，便可以轻易感受得到，他看起来三四十岁的模样，眉头眼角已经有了岁月的雕刻，脚边躺着一根萌兽手杖，双眼里布满了不可置信以及悔恨。 但古钟钟看着他全身上下，满身深蓝色鳞片制成的衣服，就连胸口的里都不难猜出里面肯定还有一层深蓝色的马甲。 这起码是用一只成年深蓝萌兽全身上下的鳞片，才能制成这些。 在男子的一只手边，放着一本洒了几滴鲜血的本子。 血迹是鲜红色的，看起来依旧很新鲜。 古钟钟暂时没去动任何东西，她先将这个与外面长长的大厅比起来并不那么奢侈的宫殿细细的看过了一遍。 这个宫殿布置的就好像是春之女神自己的居室一样。 娇嫩而不失锋芒的植物，鲜活的爬在墙上用丰富多彩的颜色将整个宫殿注入了活力，很多雕像也大多是用树木雕刻而成的，下设一不断涌出火红液体的水池。 看着熟悉的火红色，古钟钟倒有一点理解了这两具死去多时的人，为什么还能继续存在。 没有了外面那种金灿灿晃眼的装饰外墙，看起来反而多了一种庄重而神圣的味道。 在门内，古钟钟还发现了一个类似于弹簧的机制，她轻轻的踩踏，那扇被推了一半的门开始缓缓移动。 两只大脑袋迫不及待的想往里面探，被古钟钟一人一下敲了回去。 看着成年萌兽还卡在门外巨大的身形，古钟钟想了一下，指了指殿内。 我可能还要呆一会儿，等等就想办法让你进来。 成年萌兽轻轻的嘶鸣，像是答应了。长长的尾巴抽了抽两小只的屁股，让它们老实点跟着古钟钟，成年萌兽便趴在了门口，守护着它们。 安了心的古钟钟，又嘱咐了几句两个幼崽，不要碰坏了东西，尤其是那两个人之后，便径直向着那王座走去。 两小只对望了一眼，欢欢喜喜的便学着古钟钟之前的样子，绕着这宫殿边缘跑了起来。 这个宫殿布置的倒很适合幼崽玩耍，看着火红萌兽将自己钻入一个植物缠绕出来的秋千上，来来回回晃悠，古钟钟慢慢将日记从男子的手中抽了出来。 摸着很像是系统出品的东西。 淡黄色的牛皮纸张也印证了古钟钟的想法。 翻开第一页，笔力遒劲，张狂而又大气。 【张立 2020*****06 文化与传播学院 注，今后是龙骑士张立。】 淡定的将这一页翻过，古钟钟接着往下看。 【001天，晴。 这是我来这个世界的第一天。 翻开这个本子，我内心里够很多的话想说，但是却又无从下笔。 我是一个文科生，在家里生活的好好的，只是一觉醒来，脑海里面就有一个家伙用懒洋洋的声音恭喜我，重获新生。 他说我被系统从千千万万的人之中选中，原因是性格坚韧，毅力出众。 这个理由一度让我郁闷了许久。 我从小是从福利院里长大，摸爬滚打这么些年，终于得到了一个机会上升，突然的一个“大奖”，就让我从一个勇闯黑作坊的记者，变成了如今带着学霸理科系统的文科生。 天哪，我是一个文科生啊！ 我怕数学，物理怕的要死！ 今天他却开玩笑一样的告诉我，学不会，真的会死。 我当时的心像是落入了无尽的寒冬。 而且，我还真就死了那么十几次，各种各样意想不到的死法，当然，都是因为他发给我的任务。 在雷雨交加的夜晚，它让我去放风筝，还不许被电晕过去。 在我两腿发颤的时候，它让我夜黑风高爬上一个屋顶，探索物理的奥秘。 我费劲千辛万苦，跟它解释，现实的故事没这么夸张，您看的都是夸大了的民间小说。 它不听。 …… 我终于从一级升到了三级。 不得不承认，每一个无理的任务背后，真的好像隐藏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东西，当你全身心投入的时候，像是整个灵魂都得到了升华。 当然了，我还是我原来的那个文科生脑子，但是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我开始不排斥那些原本令我头疼不已的知识。 当我终于掌握了理科的一部分知识，我开始怀疑，这个世界的知识根本就学不完！ 任何的学科最终会上升到哲学意义。 回归我最开始的起点。 何必呢，这么折腾我，泪目。】 第一百九十七章 张立的日记 听着这个系统名字就很厉害，古钟钟一边吐槽，看的欢快。 【002，晴。 这个翼沅族的人，很贫穷也很弱，工具是用石头打磨出来的。 教育也很匮乏，像我们这些年幼的孩子，根本得不到保护，但这并不是他们不想，而是，现实不许。 今天因为一个果子，两个少年互相打了起来，守洞的大人却跟没看到一样。 弱肉强食的世界。】 ……快速浏览过几页不太重要的内容。 【030，大风。 今天是翼沅族很重要的节日，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明明没有日历，年份，是如何来判断的，但这不妨碍我欣赏他们。 翼沅族的每一个人身上，都有一种不屈的意志。 即使是弱小的少年，孱弱的少女，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对生的渴望，对希望的憧憬。 这种简单的快乐，让我为之感动。 注，今日我看到了火红色，像烈焰一般的龙，震撼。】 翻过这一页，张立果然详细的描写了一下，由于昨天太累了没来的抒发一下对龙身姿的赞美。 【0076，晴。 塞莉亚是翼沅族最美丽的姑娘。 一见到她，我便认定了她就是这一世我的伴侣人选。 我，张立，虽然是被系统选中之人，但是我不会放肆的使用这种便利和特权，每一世，无论如何，我只会爱一个人。 ……… 翼沅族，还是太弱了。 我最近喜欢坐在山上看龙，虽然翼沅族会和龙偶尔开战，但是大多数时候，由族长出面会和龙达成一个协议，两边会和谐相处一段时间。 我想当龙骑士。 难道一个英勇的勇士不应该和龙相伴吗？ 这个念头在我的心中日渐强烈，我今天顺手便做了一把弓箭出来。 完美的角度，美丽的曲线，看着眼前的弓箭，我真的是深深着迷。 但是族长却像对待小孩子一样看着我，根本没有理会我做出来的武器。 不要紧，英雄在一开始总是默默无闻，甚至任人嘲笑的。 注，后面守洞的朗七才告诉我，龙的鳞片极为坚硬，弓箭是根本穿不透的，郁闷。】 火红色的龙，这会儿的深蓝色果真是变异了吗？ 【0150，大风。 今日系统终于把任务发布出来了，进入这个世界之后，系统便一直没有让我做任务，害得我突然就迷茫了。 …… 系统让我去找一个小孩子，将自己所学的知识倾囊相授。 我难不成，是来这个世界，当主角的老师吗？ …… 那个孩子，很纯真，像是一张白纸一样。 看着他，我竟然读不出来任一种属于人的情绪，他就像一个冷冰冰的机器一样，教什么就学什么，仿佛没有他学不会的东西。 真的很诡异。 无论我说什么，他都会用一双不含任何感情的眼睛，看着我，就好像是在观察我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 他可能是一个天才，交流沟通有障碍的那种。 注，我给他取名风华，他不要。】 …… 您咋不取名绝代呢？ 不安好心。 越看古钟钟越有一点确定，这个被送到张立身边的孩子，可能就是慕容傲雪。 【0200，大风。 不到一个月，我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教会他的了。 他果然是外星来的！ 不知道我今日教会他的东西，会不会有一天被用来对付地球。 但是，系统明明比我懂得更多，如果它要是想，可能我也没办法阻止，想到这，我心里的大石头也渐渐放下来了。 但是我发现最近这几天，风华一直偷偷摸摸的往外跑，一消失就是一整天，不知道是去干什么了。 连着两个月的天气都十分的差劲，食物也开始难找了，明天我们是第三波被派出去的，希望能够找到一些吃的。我存储的食物也只能供我和风华两个人的份，也许还会加上一个塞莉亚。 注，我至今和塞莉亚的交谈，竟然只有一句谢谢，还是我说的，心碎。】 …… 【0201，狂风。 我今天看到风华了。 他和龙在一起。 果然是主角吗？ 明明我应该服气淡定的，但是却很郁闷和不甘。 我想，翼沅族人不屈的意志，也在我的脑海里种下了种子，我不甘于平庸。 注，今日什么都没有找到，狂风大作，我们只好躲在了山上的一个洞口之中。】 …… 【0202，不知什么天气，潮湿。 在系统的指引下，我在那日躲藏的洞穴之中，找到了一个不断下落的通道。 连同和我一起下来的还有阿部，他这个质朴的少年，只为了保护我这个年龄小的兄弟，便二话没说跳了下来，虽然嫌弃他多事，但还是很感动。 我会保护好他的。 不断下落之后，我们身处一处洞穴之中，偶尔会有黏腻的东西在脚下，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借着荧光，可以记一些东西。 注，前路未卜，生死不知，但我义无反顾。】 少年，系统应该不会给你发布必死任务，唯一危险的怕不是你身边的阿部。 古钟钟内心在吐槽，手却很实诚的翻到了下一页。 【0210，阴郁与悲痛。 阿部死了。 在前两天。 我不知道我该写下点什么才能够祭奠这个为了保护我而死的少年。 我将那条龙的鳞片刮下，为他做了一件披风，以龙的鲜血为你洗礼。 你是一个英勇的少年，阿部，荣誉属于你。 注，塞莉亚很不赞同我处置龙的做法，虽然她没有说什么，但是我能感到。 这种场面果然不应该让她看到，她的美好应该被保护起来。】 ………… 【0230，狂风。 塞莉亚是下一任族长。 我今天才知道，她一直跟在元老们身边学习如何与龙沟通。 为什么要让如此重担压在一个小姑娘的肩头上。 塞莉亚，等我。 注，在龙那里得到的红晶已经分解，得到了一摊火红的液体，初步判断里面蕴含着大量的有机物质，可以愈合较小的伤口。 我决定分割出一部分液体，做一些实验。明天是一个机会，我要好好计划一下。】 少年，为何最重要的事情，总是被你注写出来。 你就不能展开讲讲么，好奇。 第一百九十八章 张立的发现 【0233，小雪。 我从龙那里偷了一颗蛋。 既然敌强我弱，我便要从敌军最薄弱的地方入手。 我跟着元老们一起进入龙的领地，便很好奇，火红的龙为什么蛋壳会是不掺杂任何颜色的纯白之色。 一小部分红色液体被我放置在石槽内，我准备将蛋放在里面孵化。 虽然我还不清楚具体的温度和潮湿度，但是我可以算出来。 在完成了上一任务，系统便给我提供了这个世界的基础数据。 现在，我已经不缺任何东西了。 这就是杠杆的自信吧。 蛋的表面还温热着，小家伙，你要坚强一点，我会好好对你的。 注，塞莉亚此次的沟通很不顺利，在我得手之后，龙那边就开始骚动，只能对不起塞莉亚了。 为了实验，必要的牺牲在所难免。】 …… …… 【0250，雪。 风雪肆虐的天气，我只能躲在洞内保暖。 那颗蛋似乎是已经处于破壳阶段，再被我带回来没多久，蛋壳就出现了裂纹。 还真是幸运的小家伙。 我要是没有完成上一个任务，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养你。 但是现在不需要担心了，你将注定成为一只最强大的龙崽！ 注，红色的液体在慢慢减少，据我观察，是被蛋壳吸收了。 好事情，我将尝试改良液体。】 改良……？ 古钟钟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但是再往后的十几页，张立一直在谈论着其他的事情，更多的是对精神层次放面的深入剖析，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写到后面，张立总会有一种，反正事情总归会发展成那个样子，无论我做了什么，做过什么，都是历史进程的一部分。 是在为自己开解吗？ 古钟钟熟悉这种自我安慰的法子，在需要修复的世界里面，她见过很多这样的人。 不择手段，心狠手辣，却认为一切只是自保的手段。 亦或者悲天悯人，认为一切过错皆有起因，不应该多加苛责。 总而言之，不在系统世界之中，为自己立一个原则，真的会活不下去。 其实，不过都是可怜人而已。 【0365，大雪。 过年了。 我自己过。 还有一只龙崽陪着我。 小家伙很健康，一睁眼便粘着我，似乎是把我当做了它的父母。 就是太顽皮了，几次都差一点跑出去，我不忍心拿链子锁住它，只好给它做了一个带着围栏的窝。 以它的智商，肯定打不开。 注，我开始记录它的身体数据，根据我改良的液体，它的体能应该会快速上升。】 【龙历二年，031，暴雨。 每年的暴雨过后，便会有几个月或短或长的春。 这是塞莉亚说的。 看着她高高的站在山崖上，被无数像我一样的人注目，我对她的爱又深了几分。 这是一个坚强而又自信的女人。 我在族内因为贡献的增加，逐渐可以带领一小队人独自探索了，这将是我组建龙骑士的第一步。 明日，我会冒险将他们带入龙的边缘领地，那里也许会有实力较弱的龙。 上次的龙血用完了，我需要新的。 注，小家伙破坏力惊人，我不得不花费了十万积分兑换了金属，给它造窝。 这龙崽，真的是太顽皮了，果然喝了那么多的龙血，它的精力旺盛到不可思议。 混入龙血的液体，颜色在慢慢发生变化。】 …… 【龙历二年，050，晴。 已经很久没见风华了，再上次他拒绝了我之后，我便也没再关注过他。 看起来他过的很好，身边总有两个阳光的小伙子围着他转。 希望不要把他分到我这一队。 不想要。 上次收获的巨龙明显让我成为了队里最崇拜的对象。 我也知道队里有人不赞成我这样做，认为龙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但是他们又懂什么呢？ 我吃猪肉，难道还要问过猪的意见？ 有时候真的不懂这群原始人对于自然盲目的崇拜和热爱。 难怪会如此的贫穷。 注，小家伙在吃了改良过的液体之后，鳞片开始褪色，先暂停实验，谨慎观察。】 …… 粗粗翻了好几页，古钟钟才从张立的字里行间读出来后续的发展，其余的都是在谈论他对于这个世界的设想。 直到这一页。 【龙历147年060，大风。 今天塞莉亚说，翼沅族已经有147年的历史了，但是具体今天是几号她没有说，我只好延续之前的日子。 原来翼沅族也有日历，年份，只有元老们才能够掌握。 包括一些核心的技术和知识。 小家伙的状态很差，躺在金属做成的窝里，一直很难受的哼哼，听得人很烦躁。 但是看着奄奄一息的它，我的心也像被车轮碾过一样，难过。 我希望它好起来。 注，今天在为小家伙找药的时候，在森林里发现了五颜六色的蘑菇人，尝试捉捕蓝色的那只送给塞莉亚，未果。】 古钟钟记得她在林中看到的蘑菇人并没有蓝色的。 【龙历147年，0075，晴。 在大风天后，天空少见的晴朗起来。 我的心情此刻就跟那金灿灿的阳光一样，明媚。 今天小家伙状态稍微好了一点，我带它去林中遛圈，被塞莉亚发现了。 我跟她解释说，这个小家伙是被龙遗弃的，看着小家伙可怜巴巴的样子，塞莉亚相信了。 我并不害怕塞莉亚会将它抱走，小家伙现在根本离不开我。但是可能是因为龙崽褪色的鳞片太过于吓人，塞莉亚并没有跟我想象之中那样很亲昵的跟它玩耍。 不过即使只是跟我简单的说了几句话，我便已经很满足了，这是迈入成功的第一步。 最重要的是塞莉亚记住了我的名字。 注，在塞莉亚走后，我在她呆过的地方捉到了一只蓝色蘑菇人，那小人会发出像猫一样的叫声，听起来让人怪不忍心的。 物种进化出来的自我保护机制果然是挺神奇的。 从它的蘑菇盖上可以搜集到很多蓝色的粉末，我打算研究一下。 后记，它的血液竟然也是蓝色的，死亡之后会渐渐地像花一样枯萎。 这种东西，看来不能够做成标本送给塞莉亚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思年 …… …… 【龙历147年，0100，大风。 我今天做梦了。 又梦到了我原本世界里的老师。 他和蔼可亲的样子一直是我人生当中为数不多的温暖，仿佛无论我跟他说什么，他都会笑呵呵的说“哎呀呀，是这样吗？” 但是在梦里的老师，又一次，收起了所有温情的一面，认真而严肃的看着我。 两只老态的眼睛里，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精神头，他摩挲着手里的一个手表，将它推到我面前。 “张立，你是我带过最满意的一个学生。” “希望你可以牢牢记住我接下来说的话。” 梦里的我惶恐不安，好像小时候犯了错被老师罚站在教室后面，却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以及为什么？ 手心里似乎能够感到一阵黏腻，梦里的我认真的点点头。 “我希望你，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要坚强的活下去。无论你做的事情有多少人会误解，有多少人反对，如果你认为是对的，就绝对不要怀疑自己。” 心充斥着疑惑和不解，梦里的我，却机械一般不断的点头。 “活下去。” 这三个字，仿佛成为了我的心魔。 我原本以为，在经历了无数生死之后，我可以将一切看淡。 但是，我反而更加的惜命了。 走到今天，我似乎回忆出无数个细节，来告诉我，我的教授其实和现在的我一样，灵魂在这无穷无尽的系统之中飘荡，岁月流过，却无法为我多增加年岁。 只有满心沉重的疲惫。 和一个坚定的信念。 为了人类的理性。 注，塞莉亚是我在这个世界的人生之光。 永远爱她。】 啪嗒?啪嗒！ 啪嗒！啪嗒！ 古钟钟被两小只的尾巴二重唱叫醒，一回头，它俩便圈着她蹭着脑袋拱人。 该吃饭了！ 看着门口一脸无奈的成年萌兽，古钟钟摸了摸肚子，果然好饿。 一边啃着鲜红的果子，古钟钟心里还在惦记着那本她只看了三分之一的日记。 那么厚的日记本，难为张立写了那么多年。 啃着啃着，几张沾了口水的纸便被蓝色幼崽邀功一样的塞到她的怀里。 学习能力很强啊。 只跟着她一会儿就学着自己的样子会找东西了。 她赞赏的拍了拍蓝色幼崽的大脑门。 转头古钟钟就看见火红萌兽哼唧哼唧的从成年萌兽的爪子下面也扒拉出来了好几张，咬着这些战利品，火红萌兽迈着轻快的小步伐颠颠的跑了过来。 可爱是挺可爱的，但这熊孩子这么快就学会藏东西了啊。 古钟钟心里带着一种说不清熊孩子怎么成长的这么快的复杂情绪，将纸用树叶擦擦干净，一张张展平放好。 熟悉的开头，名字，和不断增长的年龄。 古钟钟将阿加啦小少年的日记，一张张按照他的年龄放好。 随手拿起一张来，古钟钟看着这字里行间弥漫出来的朝气，和张立那已经几百岁的灵魂完全是不同的画风。 舒了一口气，古钟钟让两只幼崽继续去大厅里转转，找一找还有没有这种纸张，顺便又不放心的再次嘱咐它们别乱破坏东西，也别乱吃东西。 她挨着成年萌兽暖和和的坐下，舒了一口气，她再次打开了张立的日记，准备继续看下去。 …… 【龙历147年，0150，大风。 龙崽越长越大，也是时候给它取名字了。 我本想让塞莉亚来帮它取名字，可是自从上次在林中遇见她之后，她便一直忙着跟元老们去龙穴协商。 好像要有什么事情发生。 这些天，我一直在探究蘑菇的活动轨迹，发现它们不同的颜色有着不同的分工，蓝色的蘑菇是其中最聪明的一种。 起码，这么多天，我设计的陷阱，只能捕捉到十只蓝色蘑菇。 最多的还是黄色和豆绿色的蘑菇。 令人遗憾的是，这两种颜色的蘑菇，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作用。 我需要多搜集一点蓝色蘑菇。 注，蓝色蘑菇的粉末可以促进生长。 自从在液体之中去除龙血，加入蓝色粉末之后，龙崽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好。 副作用是鳞片会变蓝。】 …… 【龙历147年，200，小雪。 今年的天气好像好了许多，现在才开始下雪。 最近翼沅族和龙的关系，仿佛随时处于一种高压的状态。 翼沅族有好多的队伍进入森林的时候，都会受到龙的攻击，好在并没有人伤亡。 最近整日跟着元老们整日奔波，塞莉亚的精神也看着有些疲惫。 可怜的塞莉亚。 等我。 注，明日我会带队再进入另一侧森林边缘一次，希望可以遇见一只龙。 自从上次我的队伍在森林之中又捕捉到一只看起来虚弱的龙，便再没遇见过龙了。 它们的身体素质看起来是比较好，生病虚弱的都很少。】 …… …… 【龙历147年，257，雪。 手边的这颗蛋估计是成活不了了，等它胎心停止跳动的时候，我再做处理。 来这里快两年了，要不是自己带着还有储备粮，天天吃果子，我可能早就把思年给烤了。 思年是我给龙崽取得名字，对于这个名字它似乎也很满意。 我一直避免谈论到那一天的事情。 但是最终，我还是决定将他记录下来。 那天进入森林另一侧的边缘，我和我的队伍很快就发现了一只在森林边缘不断嘶鸣呼唤着的，龙。 它看起来似乎是有一点奇怪，不停的嘶鸣着，看起来十分可怜。 我以为它患了某种神经性疾病，以至于看起来瘦骨嶙峋。 当我和队友逐步走向前将它包围起来，它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我只是想给它一个解脱。 可是当它倒下的时候，我才发现在它怀里还紧紧的抱着一颗有些小巧的蛋。 我趁其他人不注意的时候，像上一次的将这颗弱小的蛋收入了空间里面。 没想到已经被金属贯穿了身体的龙，突然看着我痛苦而又愤怒的嘶鸣。 我起初不解，直到我提检测了这颗弱小的蛋才发现，它是思年的兄弟。 这可怜的龙母亲从龙穴之中，走到这森林的边缘，难道只是为了找寻她之前失踪的孩子吗？ 动物尚有此天性，我真的没有想到。 可惜，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将它埋葬。 队伍里的年轻人们尝试过一次肉的滋味，便再也忘不了了，天天眼巴巴的看着我，就想出去围猎一次，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在这个物资短缺，而且贫穷的世界，其实留给我矫情伤感的机会并不多。 于是我将龙崽的名字取为思年，思念这一年来的事。 我会好好的利用每一个资源，不让这些为推进研究历史而做出牺牲的生命，白白的逝去。 注，仅以此纪念这位伟大的龙母亲。 塞莉亚最近的神情看起来越来越严肃，肯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发生。 后记，思年并不肯吃那颗被我烤熟了的蛋。】 第二百章 一触即发的大战 张立的学霸科技系统，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 短短几十天，得到了那具可怜龙母亲的鳞片，他已经琢磨出来了护甲，匕首，短刃，以及只需要一点点鳞片磨尖，可以大批量制作的弓箭。 而且，他还开发了那些蘑菇小人的另一个作用。 做吃的。 无论古钟钟内心怎样想，张立此举确实救下了将近一半的翼沅族幼崽。 原因是，这个冬天，翼沅族人无果子可食。 原本的储存粮也几乎见底。 元老们开了几次会议，张立才明白，原来这个世界的食物只有一种长在与龙临近的森林中的果子可以食用，如果翼沅族人不和龙协商，便要饿肚子。 而现在，翼沅族人一接近龙的领地，便会受到攻击。 翼沅族人，面临了严重的食物危机。 …… 【龙历147年，301，大雪。 翼沅族与龙的战争似乎在所难免了。 翼沅族元老们商量了一天一夜，洞里面的争吵声几乎都能传到外面来。 最终几位元老们站在山崖上，用苍老的声音让翼沅族的现有年轻人都小心谨慎一点，外出的时候注意安全，如果遇到龙，尽量绕道走。 我可以理解元老们的担忧，毕竟手无寸铁的翼沅族人并不能对实力强大的龙做些什么。 但是，我可以改变这个局面，现在只需要等待一个机会而已。 用那些五颜六色的蘑菇做出来的馒头，很受翼沅族人欢迎。 只是令我比较郁闷的是，他们现在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厨师一样。 很快，我就能改变这个形象了。 注，塞莉亚看起来并不喜欢战争，我经常看见她坐在山崖上望着龙穴那边，一坐就是一整天。】 …… …… 【龙历147年，365，大雪。 族长牺牲了。 那是塞莉亚最尊敬的一位老人家。 翼沅族人都很悲伤，不安哀伤的气氛一直蔓延了许久。 族长是在进入森林准备和龙进行再次谈判的时候，被一头突然发狂冲过来的龙撞倒了。 那是一位很好的老人家，前几天她还专门来看了看思年，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元老们一已经知道了思年的存在，而且还默许了我养它的这种行为。 甚至，昨天还专门为我换了一个大洞穴，以便让思念可以活动开。 就在她看过思年之后，才决定再次进入森林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可能这就是翼沅族族长的使命吧。 也代表着，翼沅族终于要结束了长期被龙钳制的局面，开启新的人生。 我将这件事跟思年说了，看着它懵懂的表情，真的想不通它那天怎么就毫不认生的围着族长，甚至还舔人家呢！ 跟我都没这么亲。 果然动物就是动物，养不熟。 注，塞莉亚自从族长去世以后，常常站在山崖上默默流泪，有时候也神情激动的看着龙穴的方向，可能是族长的事情对她的刺激太大了。 可怜的塞莉亚。 等我。 我一定会让你堂堂正正的走进龙穴里面！】 …… …… 【龙历148年，050，晴。 制作的弓箭很受翼沅族年轻人的欢迎，自从我给族内带来了新的食物，我突然发现许多人都好像对我有了好感，走在路上还会跟我打招呼。 但是只限于年轻人。 那些已经年龄很大的人，即使吃了我发明的食物活了下来，也只是微微点头但是面色依旧僵硬。 如果你真的不想吃，其实我也没想逼你。 说实话，蘑菇最近也越来越难抓了，翼沅族人虽然不多，将近500人的部落，但是奈何蘑菇太小了，集齐五只小人，才能让一个半大的年轻人吃饱。 看来，只能有一种出路了。 我在年轻人之中的话语权越来越重，这几次的交谈下来，越来越多的人跑到我这里想要学习如何使用武器。 元老们也默许了我的行为。 一切都在我预判的轨迹上进行着。 注，自从我在山崖那里救下了塞莉亚之后，她便一直躲在洞穴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是现在亲爱的塞莉亚，我无法兼顾你的心情。 我要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做准备。 我一定会将那只想要伤害你的龙，当做求婚的礼物亲手献给你。】 …… …… 战争很快就开始了。 张立先是带着一小队训练过的翼沅族人偷偷越过森林的边缘，围猎了三只成年龙。 用那龙母亲鳞片做成的弓箭，毫无阻碍的刺穿了同族的肌肤。 而用她的牙齿做成的匕首，也被用来一寸寸的分割翼沅族人的战利品。 这种类型的偷袭，在有了两三回之后，龙也反应过来了，在后面一次没有张立的偷袭行动之中，一队十个人，只回来了两人。 风华和阿加啦。 …… 【龙历148年，201，大雪。 这几次的行动给族人带来了充足的食物，过好这个冬天足够了。 十具成年龙的肉，最起码可以让那些翼沅族的小孩子好好的活下去了。 我尝过当翼沅族小孩子的日子，太苦了。 食物不充足的时候，抢不到饭的小孩子甚至一连要饿上十天，守洞人才会单独给他留上一个果子。 因为恶龙的限制，甚至在那短短数十日的春天，也依然会有吃不饱的翼沅族人饿死在这片土地上。 这太残忍了。 这次牺牲的小队，由元老们主持，举行了一场大型的纪念活动，我提议用龙的鲜血洒在地上，以示对英雄的尊敬，被元老们否决了。 这些元老们即使吃着龙肉，依旧改不了崇拜龙的思想。 新的鳞片和骨头已经改良成功，可以开始准备下一次的行动了，这次，我队里的每一个人都可以有一副完整的护甲。 希望那些年轻人不要太过激动了。 注，最近忙起来的时候，常常没有办法一直看着塞莉亚，不知道她近来怎么样了。 下一次的行动之中，思年也会上场，为以后的训练做准备。在此之前，思年还是要好好履行卖萌的职责，明天派它去看看塞莉亚吧，可能一直和龙协商的人，会突然不习惯与龙为敌的生活。 后记，元老们竟然一直没有吃过一块龙肉，塞莉亚也是。 她们究竟怎么想的？】 我只想知道，张立你这样一直偷偷观察塞莉亚，真的不会被当做登徒子抓起来么？ 第二百零一章 阿加啦的疑惑 张立的下一个行动，指的是在森林之中偷偷的布置陷阱。 这次他们进入的深了一点，中途还遇到了三只龙，十五人的队伍之中，死了一人，龙也死了一只。 龙，几乎是自杀的。 似乎是吸取了教训，张立解剖了这次遇见的龙，才发现他之前一直围猎的除了那只母亲龙以外，剩下的竟然都属于龙的幼崽。 它们都不会飞翔。 而这次遇见的三只龙，不仅会飞，还会喷火，张立情急之下用了一个笼罩型爆炸道具才将整个小队救了下来。 除了一名离道具太近的成员。 他不知道有什么毛病，见到道具散发出来的火光，便跑了过去。 张立当时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龙撞上了那人的身子，将他身后的两只龙挡在身下，道具炸裂，龙死之前深深地看了张立一眼，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 张立为此自我怀疑了一天，最后他说服自己，走进了翼沅族幼崽们的洞穴里，毫无疑问获得了幼崽们热情的欢呼和拥抱。 出来后的张立立即组织了翼沅族近乎大半的青年力量。 准备再次进入森林埋伏。 而元老们，除了几个还在坚持不吃龙肉之外，在张立的点子影响下，不少元老的孩子开始偷偷在元老们的面食里放肉。 渐渐的，大部分的元老们妥协了。 除了塞莉亚，和支持她的三位元老。 …… 塞莉亚此时已经成为了翼沅族族长。 翼沅族人全部对此并没有意见。 她们在心里早就将塞莉亚摆为和族长一样的地位。 而塞莉亚从洞中再次出来的时候，也收敛了全部的情绪。 她先将翼沅族人聚集起来，将目前的形势分析了一遍，张立的行动也是先经过了她的同意，才有了大批的年轻人加入。 据张立分析，塞莉亚经过山崖一事，心里也清楚了，翼沅族和龙的一战，迫于形势，已经在所难免。 【…… 如果塞莉亚拥有了我知识的一半，她就会更早的明白，只有当你占据了主动性的时候，所有的生机才会握在自己的手上。 亲爱的塞莉亚，你可以振作起来，是我乐意看到的事情，可惜我现在还不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你身边。 否则，我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日渐消瘦。 我为你坚持不食龙肉的精神而感到敬佩，但同时也对你错误且盲目的坚持无可奈何。 希望你早日明白。 恢复健康。】 …… 【龙历149年，205，大雪。 塞莉亚一直在限制我的行动。 我不怪她，可能我的想法有时候会超出这个世界的接受范围。 其实只需要我带着小队不断刺激那些脑子简单的龙，再加上一点思年的蓝色血液就可以让他们集体发疯，控制不住自己摧毁那片它们赖以生存的巢穴。 到时候，我们只需要牢牢守住果子所在的那片区域，这场仗，也就打完了。 可是无知与愚昧还未能从塞莉亚那美丽的容貌之中脱离出来。 也许是出于愧疚，每当我骑着思年在悬崖飞翔的时候，她总会在后面偷偷看着我。 塞莉亚，我是你心中的英雄吗？ 当我在空中翱翔几个来回之后，我决定尊重你，我会用其他的方式带着你打赢这场战争！ 注，蓝色鳞片的硬度弱于红色鳞片，思年的整体素质只有那次被红龙咬了后颈处才能超常发挥。 我将尝试测试如何提高思年作战能力。】 …… …… 可是龙，毕竟不是傻子。 古钟钟揉了揉因为注意力集中而有些紧绷的太阳穴。 一旁的两只幼崽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挨着她和成年萌兽呼呼大睡。 成年萌兽也闭着眼睛小憩，不时还会用尾巴轻轻的拍拍火红萌兽的大胳膊，像是哄孩子一样。 随手拿出一张阿加啦的一页日记，她决定缓缓。 【翼沅族人永不低头！ 尊敬的各位客人，你们好。 我是17岁的阿加啦。 首领今天领着大家偷袭的时候受到了龙族的强烈反扑，损伤惨重，队里总共有35个人，只回来了16个半，却没有留下一头龙。 我敬爱的朋友，啊一古也牺牲了。 我很悲伤，也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与龙本来和谐的相处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我想去问首领，但是首领的脸色十分的阴沉和吓人，我觉得此时并不是一个好的时机，于是我决定去找族长询问我心中的困惑。 族长在我们心中是一个强大而充满智慧的存在。 而塞莉亚无愧于族长的这个尊荣。 如果不是她指挥着我们和龙族周旋，即使有了强大的武器，我们可能也会付出比牺牲啊一古更加惨痛的教训。 毕竟，我们拥有的只有巨龙的鳞片和它们的骨骼，只有用巨龙的身体，才可以与巨龙抗衡。 而它们的强大，随着战争规模的逐步加大，每一次都深深震撼着我的心神。 我不知道过了今天我还有没有勇气再次拿起弓箭。 所以，我要寻问族长。 而族长永远不会拒绝一个充满疑惑的翼沅族人的提问。 我问族长，为什么？ 族长温柔的看着我，目光之中也充满了与我一样的悲痛与难过。 塞莉亚其实一定要比我们更加的伤心吧，毕竟，她可以和龙说话。 她的目光深沉的注视着我，像是穿透了我的灵魂看向了远方，她认真的说： “阿加啦，我其实也不明白我们这么做最终会有什么结果。但是这些事情无论我们愿意或者是不愿意，都已经在今天发生了。 我们现在像是处于一个被谜团和困惑萦绕的时间，我也尝试挽回过，但是总有各种各样的意外发生，所以我也只能把所有的疑问压在心底，等待真相出现的那天。 对不起，阿加啦。 时至今日，我仍不能回答你这场战争的意义是什么。 但是现在，我们只能尽力保护我的族人，让两方冷静下来，才能谈及以后。 如果真相是需要探寻的，我希望你可以同我一起。” “我会的，族长。” 我被塞莉亚的诚恳打动，我也有相同的感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毫无预兆又好像是有事情在隐蔽的角落里面默默的发生着。 为了保护族人。 为了这不知道是为何的形势。 我真切的盼望不远的和平可以到来。 战争会让我的朋友，我的亲人离我远去，我不喜欢战争。 后记，这几天首领看我的目光总让我感到很不安。】 第二百零二章 暗夜下的肮脏 这傻孩子，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古钟钟往下翻了翻，阿加啦的日记之中并没有写张立如何刁难他。 放下心来，她叹了一口气，又拿起了张立的日记，日记沉甸甸的，手捧着像一个压在人心中的大石头，只能观看而不能身处其中，也算是她的幸运了。 一旁听闻叹气声的成年萌兽抬眼看了古钟钟一下，尾巴绕着圈挠了挠额头，不明白这个幼崽为什么要虐待自己，明明不想看，却还是一脸严肃的捧着那个大东西看着。 …… …… 【龙历150年，081，大雪。 塞莉亚变了。 天天与那些元老们在一起，耳濡目染，她也不免沾染了那些世俗的气息。 她将我制作的武器都收归族内，思年也被原先的小队带走，被派去探索新的领域。 原先我日益在族内被抬高的地位，现在就是把我架在高处烘烤的烈火！ 我无法看着这群年轻人拒绝塞莉亚的要求。 但是塞莉亚的聪慧也令我赞叹，她竟然提出来要探索山壁之后的区域。 不愧是我看中的女人。 塞莉亚，你的美好请交于我来守护。 注，经我一年以来的观察，阿加啦并不具备危险性，他单蠢的令我发笑。以至于现在教他语言都快成为了我每天的快乐源泉。 后记，这个笨蛋！我随口跟他讲了历史，他转头就去写日记了，阿加啦，怪我没给你讲明白，历史只有胜利者才可以书写的。 在而这个世界里，只有我，可以。】 …… …… 【龙历153年，365，大雪。 又要过年了。 这次还是只有我一个人。 思年被那群小伙子们带出去玩了，它现在对于我的服从性渐渐开始减退，目光之中的敬畏也已经消失不见。 可能是这一年来的外出，增加了它的野性。 不过不要紧，只要它再在我身边呆上一段日子，一切都会恢复原状。 储备粮已经被吃的差不多了，我现在天天在研究食物，即使不想让那些忘恩负义的人共享我的成果，但是我还得依靠他们劳力，这也算是有舍有得。 塞莉亚将武器管理起来之后，经过一段时间翼沅族和龙族的摩擦，渐渐的，战争的烟火气都已经淡了很多。 明明是那么好的时机！ 可惜塞莉亚偏偏要给那群龙反应过来的机会。 我已经无心再多做武器了，坏了就让那群小子们自己想办法去吧，反正我手里没有材料，你们也不归我管。 与我何干！ 不过，塞莉亚倒也有自知之明，从我开始消极罢工以来，她一直躲着我。 应该是对我有愧疚，谁让她听信了那些元老们的鬼话！ 元老们还让三个小子来跟我学习，可笑，这种知识岂是你们可以学的会的。 当然，除了风华。 我一直避免和他接触，可是他过的也确实不错，怎么可能不好，我已经将大部分的知识都教给了他。 不过之前，他竟然主动向我提出了要求，他要学文字。 聪明。 我没办法拒绝他。 只希望文字本身的复杂和作业的繁重，可以让他进步的不要那么快。 注，风华只有选择的作了我布置的作业，连带着那两个小子。 可恶。 老师的威严，在他冷漠的注视下荡然无存。 那我就只教一遍！ 后记，风华学完了还去教那两个小子，怎么，你也开始学习人类的情感了么？友情？可笑！】 …… …… 【龙历154年，0031，大雪。 我受够了没有肉的日子。 天天吃的都是什么鬼东西。 虽然不需要我来处理那些会叫的蘑菇，但是偶尔那些人手里没捂严实，那刺耳的叫声还是让我每一口下去，心里都充满了恶心。 我要去猎龙！ 族长也不能限制我想要生活的决心！ 放在空间里的武器保存的非常好，拿出来还是我刚刚刷过油的样子。 我将等待入夜。 后记，烤蛋的滋味绝了。 可惜那母龙回来的太快了，不然我还可以再拿两颗。 这次已经伤了它一条腿，等到后天再过去看看，也许可以直接一锅端了。】 …… 那只母龙为什么半夜会独自出来？ 张立偷偷跟在了它的后面，母龙的窝布置的很隐蔽，如果不是它自己找过去张立根本不可能发现。 但是应用了道具的张立，龙也不肯定发现有一个偷蛋的贼跟着它回到了家门里。 后面张立没有在原来的地方找到那只龙，但是他做了一个陷阱，将偷来的蛋放在了里面。 后面他没有再提，只是食谱上面多了龙肉的各种做法。 他一旦开始，就没有收手的打算，像是把这两年来所有的怒气都在龙身上发泄出来，张立一次次夜晚出去狩猎。 拥有了鳞片保护和系统道具的张立几乎没有失手的时候。 并且他只攻击落单受伤的龙，以及偷蛋。 【龙历155年，056，暴雪。 天气越发的恶劣。 最近我不打算再出去狩猎，储物空间已经被那些龙塞满，我需要将它们的处理一下，腾一腾空间出来。 可惜后面的这些蛋里面，没有一个能够再孵化出来龙崽。 不过吃了也不可惜。 还好我带着的有调料，其实天天这样过，也可以。 最近看那些小子们受伤的游有些严重，孩子们，你们要怪就怪族长的狠心，是她让你们处于危险之中，不知你们何时才会明白我的苦心。 塞莉亚，你会过来求我的，对吗。 注，风华俨然成为了年轻人之中的佼佼者，呵。 后记，塞莉亚病倒了，我想去看她，可是洞外被人守着，严禁任何人出入。 我有点担心。】 …… …… 【龙历，155年，187，暴雪。 塞莉亚的病断断续续，看起来更加瘦弱的让人心疼。 因为积雪太厚，大家紧靠着积攒下来的蘑菇度日子，看着那群幼崽们可怜的样子，我也是于心不忍。 前两天一个幼崽终于忍不住跑过来跟我说，他愿意跟着我做事情，只要他能每天吃上我给他的肉干。 我很欣慰，但是表面上还要安抚他要相信族长。 有了一个，很快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 这群被饿坏了孩子们，一旦尝到我给的肉味，一个个就像闻到了骨头的小狗一样。 教育任重道远。 希望以后孩子们可以吃好点吧。 注，这两天守洞人朗七看到我总是皱着一张脸。 可能是嫉妒孩子们看我比较亲切，原谅这些可怜的孩子们吧，朗七，你还不明白谁才是你应该崇拜的对象吗？】 第二百零三章 与思年的会面 【龙历155年，365，暴雪。 塞莉亚将探路的任务交给了我，生过病的她，好像多了一份女人独有的温柔和体贴。 最近我总是不经意的看到她在悄悄看着我，眼里有着不自然的闪躲和深藏在眼底的崇拜。 你终于看到我了吗？ 塞莉亚！ 今夜，我为你而出战。 注，我已经初步掌控了翼沅族的元老们，以及武器和智指挥的权利。 现在的我，是年轻人欢呼的首领。 即使他们并不知首领这个词语的涵义，但是他们能够理解其中蕴含的意义，不是吗？ 坐在思年的背上，我将带着他们，去杀龙！ 我是一名龙骑士。 你们也想当吗？ 那么跟着我一起战斗吧！ 注，自从塞莉亚开始信任我之后，战役大大小小都有我把控，我们推进的很好。 即使有些牺牲，但是为了族人更好的生活，也是在所难免的。】 塞莉亚…… 古钟钟看着张立笔下塞莉亚的名字发了一小会儿呆，才又捡着一旁阿加啦的日记，准备洗洗眼。 阳光少年阿加啦一如既往的有礼貌。 【翼沅族人永不低头！ 许久不见的陌生人，你好。 阿加啦此刻18岁，身处于冰雪覆盖的世界。 最近族内的食物越来越少了，每日我们每个人只能拿到拳头大的一个馒头，那种滋味很好的肉早就不再发过来了。 族内要先保证孩子，老人的生命。 即使族内把有限资源都倾斜过去，孩子们的状况依旧不是很好。 我好几次都看见朗七背着人，独自蹲在洞口的角落里望着龙的方向默默的出神，偶尔他的眼睛也十分的红肿，应该是哭过了。 朗七是一个感情十分丰富的人，他对于他人的感情很有，共享的能力，因此才会过来守护孩子们。 首领说，这叫共情能力。 但是我很担心他，守洞人并没有优待，反而因为工作只有看守这一项，得到的食物相对来说会更少。 现在食物比之前只有果子的时候要好些，但也每隔五天，朗七才能得到一个拳头大的馒头，他还依旧会把食物让给洞内抢不到食物的孩子。 我真的很担心他。 也很感谢他。 注，风华和千铭见我把食物偷偷带给朗七之后很生气，千铭狠狠骂了我一顿，风华则带着我们天天去首领那里蹭饭了。 后记，首领看起来好像胖了。】 …… 【翼沅族人永不低头！ 你好，我是阿加啦，18岁，我的世界好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我们仅有的春天已经很久没来过了，这里像一个被所有神明抛弃的世界。 我不明白，也想象不出来首领给我们描绘的那些画面，鸟语花香，江流瀑布，万里河山。 我的脑海中只能印出来冰雪高壁，枯瘦枝丫，和龙。 看着首领给我们三个人讲课的样子，我第一次觉得首领和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还有风华。 虽然他一直对什么都是淡淡的样子，但是我知道，首领说的每一个字，甚至每一个标点符号，他都懂。 不像千铭，明明和我一样茫然，面上却一直点点头，好像他也可以明白。 翼沅族人也有历史。 不过我们的历史听起来比较稀落和哀伤。 老族长带着塞莉亚和我们一群孩子，站到了山崖上，看着龙的方向，微笑着跟我们讲过一次。 我还太小，只记得我们也是有过四季的。 只是天灾人祸，无可避免的灾难让我们的世界承受了一次又一次的动荡。 最终四季变幻，所有祖先留下来的知识与智慧也慢慢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退。 族长说，我们曾经也会飞。 我们和龙并没有隔阂。 我还记得族长当时微笑着看着龙的方向，微微闭着眼睛侧耳像是在倾听着什么，随即笑的更加的好看了。 我知道，她是在和龙说话。 因为我们都能够从远方隐隐的听到有声音在呼唤着族长的名字。 塞莉亚的眼睛也闪着光芒，像月亮一样美丽。 注，塞莉亚比我大五岁。】 …… 【翼沅族人永不低头！ 不知名的客人，你好。 我是18岁的阿加啦。 思年的蓝色鳞片要比红色鳞片要薄弱。 这是塞莉亚告诉我的。 在首领宣布我们毕业后，我便一直负责着新区域的探索。 塞莉亚第一次和思年见面，是在我负责守卫的下午。 思年被首领养的十分乖巧，但是身为一只龙，思年未免也太过胆小了。 我和塞莉亚站在洞边，思年很大只的将头垂下对着墙壁，两只大胳膊也规规矩矩的放在腿旁边。 真的很好笑，像是千铭捣乱被首领罚站了一样。 塞莉亚对思年这种情况不太了解，但是她还是温柔的站在那里，身边一股若有若无的风轻轻的四周吹拂。 我感到莫名的紧张。 思年也哭了。 它呜咽着，两只大眼睛吧嗒吧嗒的往下掉着眼泪，双爪却紧紧的捂着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族长蹲到了思年的面前，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思年的脑袋，好像是哄小孩一样。 族长，真的可以和龙说话。 注，从那以后，思年常常会让我帮它顺鳞片，据族长解释，这是因为思年从小便没有父母的照顾，让我好好照顾它。 后记，思年的鳞片摸着好光滑，我做了一把刷子，看样子它很喜欢。】 塞莉亚借着探索新区域的机会，接近了思年，是想查出点什么吗？ 古钟钟又往后翻了翻阿加啦的日记，这一年以来，塞莉亚经常带着思年出去，一般是先由阿加啦将思年从张立那里带出来，到了新区域的边缘，由思年带着塞莉亚飞到其他的地方。 而同年，在张立的日记里面，塞莉亚闭洞不出，思年也只是有点活泼，好玩，一直想要出去。 阿加啦即使是对风华和千铭也没有说出族长的秘密，但是他隐约觉得这件事，风华是知道的。 因为好几次，阿加啦被张立盘问的时候，风华都会恰到时机的出现，救阿加啦于水火之中。 他甚至有一点羡慕思年，张立因为没有办法和思年沟通，一般不会过多的关注思年，因此思年只需要在晚上休息的时候乖乖的，便不会有问题。 只是不知道，塞莉亚查出了点什么？ 第二百零四章 对或错 …… 【翼沅族人永不低头！ 塞莉亚最近的心情看起来很差，她一遍遍的往外跑，每次回来都好像深受打击。 这次她带着思年出去的时候看向了我，她问我要不要一起去。 我没有丝毫犹豫的点了点头。 思年的背很宽阔，我坐在思年的背上…… 我竟然坐在龙的背上！ 看着底下越来越小的高峰，我的心简直难以抑制的狂跳，整个人浑身颤抖着看着前方层层叠叠的云雾，我觉得做龙真好。 飞过了底下看不见的家，思年很熟练的一个俯冲，好像是为了带着我玩一样，它旋转着着空中转了一圈，我感觉心都要吐给它了。 族长轻轻的拍了拍思年的脑袋，思年才慢悠悠的停了下来。 我感觉我从它背上下来的时候，它满脸好奇的看着我。 族长说，它是为了我回报我给它顺鳞片，才想带着我飞一回。 我忍着晕眩冲着思年咧了一下嘴角，思年两只大大的眼睛冲我眨了眨，族长笑着说思年劝我别笑了，跟哭一样。 思年好坏。 但是，我更喜欢这样的思年。 这一段日子可以感觉到思年在慢慢的变活泼，也喜欢跟我开许多小玩笑，族长说，这是思年原本的性格，只是感到安全之后才展现出来。 思年跟着首领感到不安全吗？ 我并没有多问，刚跟在思年的身后，首领带着我们一直在森林的边缘转悠。 在好几处地方，族长都会停下来静静的站了一会儿，神情严肃。 在这些地方，我看到了一些布置好的陷阱。 那用火红鳞片制成的武器，只有一人有，只有一人会。 一大片一大片的血迹，让我也不能再笑出来了，我看着这些血迹愣神，不明白族长明明下令不允许族人外出猎龙之后，首领为什么会无视族长的话。 族长并未亲自破坏这些陷阱，她只是看着陷阱里的龙，神情悲伤。 思年也并不好过，它垂下头，不敢看族长的脸色，像做错了事情的孩子。 我轻轻的摸了摸思年的鳞片，思年豆大的泪珠便沉默的一颗颗砸在了地上。 我想到了这一段时日的饭食，风华是不是早就知道首领在外出捕猎，才会带着我去首领哪里蹭饭。 我真的要比风华笨。 今天才明白。 在回去的时候，我问族长为什么不把陷阱拆掉。 族长沉默了一下，才跟我说，那些陷阱原本只有张立一个人在做，但是当她发现的时候，已经不只是他一个人了。 还有一群半大的孩子。 她现在还不能以一种合适的理由阻止张立的这种行为。 也不能就这样的干涉翼沅族人想要活命的举动。 尽管她觉得，这样做，不对。 …… …… 什么是对，什么又是不对？ 我去问风华，他略有一点迷茫的看着我，摇了摇头。 这种问题竟然这样的难吗？ 我有些诧异，风华看出来了，他稍稍收拾了一下，便半夜带着我去找了首领，千铭也非要跟过来，他现在俨然已经成为了首领的跟班，我觉得，在某些时候，他崇拜首领甚至超过了族长。 首领在半夜还没有休息，他说自己是一只夜猫子，灵感只会在晚上才找他。 千铭很好奇的问他灵感是谁，我觉得他的眼睛里的火苗是想去找灵感干一架，来确立自己在首领眼前的地位。 首领无语的揉了揉额头，问我们来干什么。 风华淡淡的说，我们来思辨。 问，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 首领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说，我们纯粹是不想让他睡了。 尔后便很有兴致的将他独有的油灯续上，倒了几碗放了干叶子的水给我们，他先问了风华，有没有什么见解。 见风华摇头，首领便稍微把目光投向了我。 我觉得他是想问我。 我说，听从族规是对，不听是错。 千铭也在一旁点头，首领却眼睛在灯光下，更亮了，他唇边一抹笑意浮起，轻轻的说了一句。 “如果，族规本身就是错的呢？” “……” 我不知道该如何说，风华在一旁说到：“不杀害无辜之人，是对。” 首领懒懒的接道：“那如果，不杀他你就会死呢？” “但是这件事本身是错的。” 千铭肯定的抢了话，他脑子一向比较灵活。 “你说，要是有人想要自杀，这件事是对吗？” 不是。 我摇头，风华和千铭却没有动。 首领看着我笑的很开心：“那不杀无辜之人，自己就要死，跟自杀有什么区别。”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接下来风华又说了什么，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天，我早早地就带着思年去了老地方等待着。 没想到我刚到，塞莉亚族长便也来了，我看着族长，心里一股不吐不快的疑问，似乎是冲破了头顶，被塞莉亚听到了一样。 她静静看着我，问了我一个问题。 “阿加啦，你觉得一个人生命的延续必须要建立在牺牲其他人生命和幸福之上吗？ 这种生命，你想不想要？” 我不想。 “那这件事情，对你来说，就是错的。” 族长笑起来很好看。 “我也不想。” 她轻轻的对着风说，像是在承诺。 …… …… 最近塞莉亚出去的更加频繁了。思年跟在我们身边的时间也越来越短，好几次它一回来便挨着我蒙头大睡，我便在一旁给它擦鳞片。 不该有的树枝和小草，以及沾了土的爪子。 在这种冰天雪地里面，竟然还能再见到土，我很珍惜的将它们搜集了起来，以后若是见不到了，可以拿出来给族内的孩子们看。 …… …… 思年今天偷偷带着我又飞了一次，我简直爱上了这种感觉，顺着风，我能感到我的眼眶里积蓄了泪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这好像是这次日子以来，我最开心的时光。 感谢思年，尽管我从它背上下来的时候，哭的稀里哗啦的把它吓了一跳，不住拿大爪子碰我，两只脚爪都快把雪刨了一个坑，它也没有嫌弃我。 塞莉亚站在树下看着我们，唇边的笑意淡淡的，我有好些日子都没有见过她笑了，她的目光里面总是盛满了担忧与思虑。 塞莉亚站在树下，我收拾好了自己，不好意思的对着她笑了笑，应该很傻。 族长，塞莉亚，她跟我说，要开始了。 事情已经到了不得不解决的程度，她必须要做出一个抉择。 我其实有预感。 自从塞莉亚开始让我观察蘑菇小人们的生活开始，一切的迹象都表明，首领做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 而塞莉亚决定不再放任他了。 首领，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情？ 注，今日在塞莉亚指定的地我观察到了蓝色蘑菇的生活习惯，它们身上长长的带子上面散落了许多细小的粉末，一个个排着队往树上爬。】 第二百零五章 一棵松 …… …… 【翼沅族人永不低头！ 尊敬的客人你们好，我是18岁的阿加啦。 我的内心此刻充满了矛盾，似乎有一种情感在内心深处拉扯着我，对首领的失望与对现状的不满时刻在交锋，而无论哪一种情绪占了上头，都会让我难过。 …… 自从塞莉亚和我说过那句话后，我的内心一直焦急的等待着，似有火在烧。 等待着她说的开始。 一面我期望这盼不到头的日子可以重新恢复平静，一面又希望可以知道这些日子发生的所有的真相。 可是也自从那天后，塞莉亚仿佛忘记了所有的事情，她笑盈盈的看着所有的人，有仿佛对于身边的任何事情都毫不在意，除了首领的事。 她偶尔会捂住嘴角用余光着眼睛打量着我，那个姿态我从未再翼沅族的大人的身上见到过，很好看，她有着说不出也形容不出来的美好。 …… 这难道是族长计划的一部分吗？ 仿佛是一夜过后，塞莉亚被抽走了灵魂，现在留下的只是一个躯壳。 我很强烈的感受得到，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我问了千铭，是否有同样的感受。 他说只是我想多了。 可是塞莉亚的一言一行，每一个动作的那种强烈的违和感，快要将我的内心撑破了。 她不是塞莉亚，她真的不是。 我亲眼看着塞莉亚亲自将思年送到了首领的洞口之中，思年犹豫的看着塞莉亚，我想它的内心和我一样焦虑。 它再不肯让塞莉亚靠近它，也不愿意让她坐在背上飞翔。 直到我看见首领偷偷将指环刺进了思年那缺了鳞片的后颈处。 首领是开心的，塞莉亚背脊挺得很直像是第一次高飞一样，偶尔回头的目光也是那么的柔和。 除了思年，它在天空之中回头看了我一眼，眼里似乎闪着泪光，千铭说思年再为首领高兴。 但我知道，思年也不明白。 为什么？ 一切都变了。 注，新区域的探索被停止了。 族长在翼沅族所有的众人面前，对首领以往的功劳做出了总结，说要给他赢应得的荣耀。 塞莉亚全程冷着一张脸，好像不情愿一样。 但是首领看着塞莉亚的眼神更加的热情。 风华说，首领眼睛里面有着不加掩饰的势在必得。 千铭则挠了挠脑袋咕哝了一句，欲擒故纵。 我没有多余的精力为族长说些什么。 因为她不是。】 也不配。 …… 阿加啦满满两大张日记，每一个字都好像是魔鬼在他心里张牙舞爪的呼喊着什么，而他却对此挣脱不开，也挣扎不及。 阿加啦亦深深的陷在了这些错综复杂的迷局里面。 沉了沉心，古钟钟将手边张立的日记与阿加啦的摆在了一起，从现在开始，张立的日记和阿加啦的基本对的上日子了。 一旁的成年萌兽已经酣睡，好像外面的天空也黯淡了一点，两小只早就跑累了，回来吃了果子便挨在她身边打闹着，很顽皮，看起来也还不困。 古钟钟拉过火红萌兽的大尾巴抱在身前，呼了一口气，凑近了火光继续看起来。 从塞莉亚开始转变一以后，塞莉亚的族长形象就好像是摆设一样，她会在张立出行前，为他的队伍送行，会在他回来的时候为他接风。 会在他疲惫的时候不经意的为他排忧解难，也会在他蓦然回首的时候轻轻的掩眸…… 美好的故事里，完美无缺，漂亮动人，而乖巧懂事的女主，这个塞莉亚演绎的相当动人，张立的日记几乎用尽了他能够形容的所有词汇，最终，他写了这样一句话： 【塞莉亚是我跨越无数世界里，遇到的最美好的存在，她拥有我喜爱的一切品性和温柔，我的世界为你而柔软。】 翼沅族人渐渐也习惯了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改变，族内谈论的话题开始变成了张立以及，如何猎龙。 而阿加啦在一旁看着，心里郁结成疾，生起了病。 【…… 一切本不应该是这种模样。 族长是族内的支撑，是我们翼沅族智慧的指导和历史的继承人。 而不是塞莉亚如今的模样。 那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罢了，塞莉亚如今是为了什么而活？ 我又是为了什么而活？ …… 塞莉亚在寻找真相之前倒下了，那我又能坚持多久呢？】 还是后面风华看不下去了，强行带着阿加啦潜入了尚未完全探索的新区域。 在新区域大大小小的洞口里面，风华领着沉默的阿加啦走了很远，远到阿加啦以为他俩要逃走，风华才走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处巴掌大的火红色深泉。 阿加啦静静看着眼前大大小小散落一地的龙型石雕，这个压抑自己许久的大男孩一下子便哽咽起来。 这些龙一定是塞莉亚雕刻的，他见过。 风华说，这是塞莉亚的秘密基地。 塞莉亚一直带着他在这边探索，只是因为需要保密，所以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在计划开始之前，塞莉亚曾把他叫了过来，对他说，如果有一天她变得不再是她，那就说明计划失败了，请不要把她当做是塞莉亚。 “就当做，塞莉亚已经死了吧。” 风华说，塞莉亚已经病了很久了，每次发病的时候，她便会把自己关在这里，刻下许多的龙型石雕。 她说： “只有我不闲下来，一直刻着这龙的形状，我才不会忘了我是谁。” 阿加啦哭的红肿，沙哑的问风华，塞莉亚已经忘了她是谁了吗？ 风华没有应答，他犹豫了，拍着阿加啦的肩膀，风华第一次看清了眼前这个傻小子执着的一颗心，他说： “也许，还会再想起来。” 也许，永远也不会想起来了，她会长眠在黑暗的角落里面，直至世人将她遗忘。 古钟钟仰着头，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着塞莉亚孤零零一个人坐在池边，一边呢喃着自己的名字，一边用手一点点雕刻石像的模样。 这个小姑娘也许直至生命时间停止的最后一刻，都还在努力的记得自己是谁。 她的翼沅族的族长。 塞莉亚。 而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花瓶和装饰人生华丽，娇嫩欲滴却极易枯萎败落的鲜花。 她应该是翼沅族屹立不倒的松，是撑起翼沅族的根骨。 第二百零六章 英雄与美人 阿加啦被风华笨拙的安慰着，他很快便又打起来了精神。 走之前，他带走了一个小巧的龙型石雕放在怀里。 他认真而严肃的半跪在火红泉水边，右手握拳按肩，郑重的向塞莉亚族长承诺： “族长，你之前问过我，是否要与你一起追寻真相，我答应了你。现在是翼沅族阿加啦履行承诺的时候了，我，阿加啦，将会追寻真相直至我生命的最后一刻。 塞莉亚族长，愿你的灵魂不再经受苦难。” 风华沉默的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阿加啦，并没有和他一起。 阿加啦也并没有多问。 【…… 我并不聪明，但是我一直都知道风华与我，与我们所有人都是不同的。 从一开始我只是害怕他太小了在洞内会受欺负，便和千铭一起护在他身边，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风华渐渐变成了我们三个人之间最主要的那一个。 ……】 千铭在张立地位改变之后，光明正大的牢牢占据了张立身边第一小跟班的位置，因此也变得忙碌起来。 但是即便是忙碌，千铭天天也是一日三餐按时按点的给阿加啦送饭，而且他还要亲眼看着阿加啦一口口的吃下去，才放心的离开。 有时候看着阿加啦难受的样子，他免不了也会叨叨阿加啦几句，说的最多的是，阿加啦，他啊，笨！ 阿加啦忍了再忍，还是没忍住在千铭絮絮叨叨说其他事情的时候，问了一句，首领和，塞莉亚，最近怎么样了。 千铭好笑的斜着眼插着腰看着他，凉凉的说，还以为你再也不会问了。 阿加啦默然。 千铭点着阿加啦的额头，一条条的数落了他好几句，才恨铁不成钢的说： “我知道你尊敬塞莉亚，但是跟了首领学习了那么久，知识没学会，眼色总能有那么两分吧。你也不瞅瞅你当初傻不拉几跑去跟塞莉亚说话的时候，首领那几天搭理你没有，啊？” “你现在，离塞莉亚远点啊，那时候我能不留余地的说你傻，糊弄过去。这会儿，再说？首领可不瞎！ 你要敢表露出来你喜欢塞莉亚相思成疾，你看看你隔天会不会直接被调出去喂龙！ 想要讨好首领的人多了去了。你个占个近水楼台，不知道进取的笨蛋！” 阿加啦沉默的听完千铭的话，只是认真的看着他，说了一句： “我对塞莉亚不是喜欢。” 千铭捧着水润唇，听到这傻子的傻话，一股气直冲脑门，恨不得上前把他拍醒，他压了压，沉着嗓子道：“别人不会理解，他们只会以为你喜欢她。” “塞莉亚是族长，也是我的姐姐。” 阿加啦想要笑着把话说出来，但是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千铭捧着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喃喃的安慰： “那你哭什么，这不是，好事情。” 阿加啦点点头，抹了一把脸，对着千铭说： “我想去龙那里。” 千铭没说话，被这傻子整得他头疼，他端着水杯便走了出去，气的什么都忘了。 外面扑天的雪，都没他脑门的热气热乎。 这个傻子，怎么竟想着去送死的事！ 但是千铭却并没有再问阿加啦为什么会那么的悲伤。 这是不是代表着，有些事情，即使你不说，但是心里也会明白。 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们却只能义无反顾的前行。 …… 【翼沅族族规。 族长继承之人，一切族人皆是亲人，手足。 不得有私。】 阿加啦原本也不会知道这件事情，只是朗七在吃了他偷偷摸摸放在他洞里的粮食后，某一天再遇见，朗七淡淡的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话。 苦苦思索了好多天的阿加啦，某天在风华状似无意的提醒下，恍然大悟，他原来也有亲人，离得这么近。 …… 千铭最后还是没有扭过阿加啦。 这个阳光的大男孩背起了整理好的行李袋子，头也不回的走进了森林里。 同年，张立以先头探索情况为由，派遣了以三个元老为首二十五人的队伍，前往龙之森林，探路。 千铭在阿加啦临走前，偷偷给他扔了一包鳞片制成的短刃，恨恨的说，以后全当阿加啦这个人死了，良心都被龙吃了。 还说，如果坚持不下去，便回来，他会带着他去跟首领求情。 阿加啦对着千铭轻拍右肩，友谊珍重。 【翼沅族人的生命不需要求任何人。】 千铭神色复杂的看着一旁已经收拾好了的风华，他想不通风华这样一个聪明的人，为什么也要陪着阿加啦犯傻。 风华看穿了千铭的疑惑，他说，他想要多体验一下生活。 千铭已经没有气可生了，拂袖而去。 一个两个，脑壳子被龙磕傻了吧？啊？ 反观张立，在翼沅族开始过得风生水起，他走到哪里都会有人以一种崇拜的目光看着他，为了维持他的不败神话，以及获得塞莉亚女神的爱慕，张立一点都不心疼的将之前一直节省的道具都用上了。 毫不意外，无视了系统的讽刺与嘲讽，张立，越战越勇。 龙历157年，张立在一众翼沅族人的默许之中，赶走了以三位元老为首的翼沅族内反对激烈的二十五个人。 同时，准备了数个时日的张立在塞莉亚若有若无的暗示之下，对着龙，发起了最后的总攻。 塞莉亚一袭红叶制成的长裙站在山崖上，吟唱着翼沅族人不常听到的歌谣，为张立送行。 歌声顺着风，飘到了龙所在的地方。 塞莉亚在山崖上站了一天一夜，歌声不歇，扰乱不止，张立以道具为主，张网拉刺，厮杀直至天明，双方未有胜负。 张立回来之后，似乎面露抑郁之色，躲到了洞内，借口疗养。 …… 【…… 我竟然失败了。 很奇怪，我的内心却很平静，仿佛是预料到这一次的失败一样。 应是早有预感，这个世界的龙，确实无比强大，单不说那一身火红的鳞片坚硬无比，就连喷出的鼻息也像是熔岩一般滚烫，难以接近。 我应该再好好的研究一下如何进行下去了。 如果这些龙，都可以变成思年这个样子就好了。 或许我可以将混合了思年血液的液体投放到龙生活的区域试一试。 注，听说塞莉亚在山崖上唱了一天的歌，我很开心，她将我随口说的话放到了心上，一袭红衣为出征的将军送行，还有比这样更浪漫而悲壮的爱情吗？ 世间一定再找不得到第二个像塞莉亚如此完美的伴侣。 塞莉亚，我会永远爱你。】 第二百零七章 龙历 157年 【…… 塞莉亚并没有来安慰我，已经过去了三天，她竟然没有找我！ 我枯坐在洞里吃着没有滋味的烤肉，如同嚼蜡。虽然每天都会有几个年轻人在我洞口徘徊张望，但是我最爱的女人，竟然对我不闻不问。 是对我失望了吗？ 是对我失望了吧。 难道除去我的英雄光环，我就没有其他令你倾心的了吗，塞莉亚。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我的心碎了…… 后记，塞莉亚在山崖上吹了一天的风，病倒了。】 呵。 这个张立，人为你吹了一天风，你不去看她，还想让她过来安慰你。 古钟钟心里明晃晃浮现四个大字。 厚颜无耻。 这也是塞莉亚对他无条件配合养出来的得寸进尺。 说到底，换了皮的塞莉亚和张立两个，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半斤八两罢了。 只可怜了真正的塞莉亚，她的人生从被偷取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偏离了原本的轨迹。 龙历157年，重新振作的张立，半夜独自潜入龙的巢穴之中，在它们的深潭内，投入了将近是全部的蓝色血液制成的粉末。 三天后，张立率翼沅族全族年轻人，攻入森林，一路不计生死，不论损伤，以牺牲为代价，直抵龙族心脏之处。 那个他只来过一次，偷了一颗龙蛋，便足以改变这个世界命运的地方。 巨大而宽阔的火红遮挡了上空的云，层层压低的鳞片有一种黑云逼迫之势，气流涌动，无数不知是人是龙的鲜血，蓝液，黏糊胶着在脚下，身上，嘶吼伴着冲锋。 翼沅族人以身体为代价，一个个举着张立制成的火药埋头便扔了出去，不顾前方的火光，没有经过震动的年轻人傻愣愣的看着满天冲来的火光与碎砂。 “跑啊!” “闪开！” 张立坐下的思念哀嚎一声，脚爪将那年轻的翼沅族人放下，指甲上却是已经缺了几处，如今又添了新伤与烫痕。 它嘶鸣着不肯投身下去，天空展翅奋战的同族，仰头嘶鸣的挣扎与火焰充斥着它的双眼，思年第一次不愿按照张立的想法，将身躯上紧锁的火焰投入那层层叠叠的云遮之中，宁愿忍受脖颈刺入骨髓的痛楚。 张立气急，手中越发没了轻重，尖刃完全没入，背下的思念浑身开始颤抖，它双翅大展，冲着天空，一冲破喉咙，似要撕咬天空的喊叫，一时间让那层遮云避日的龙本能般向着思年冲了过来。 这毕竟是它们的幼崽，翅膀上的骨骼还没到本该承受重量的年龄，无论颜色，骨子里的那种血缘牵绊抹不掉，这是这个衰败的世界，仅存的辉煌湮灭后的痕迹。 但这也正是张立要的，他蹲起的身子踩着思年的后背向后一蹬，整个人向下坠去，右手一道墨蓝闪过，他凭空消失，瞬移到了翼沅族人层层保护的中心位置。 火药的光亮冲天，思年像一团燃烧的火焰，整个身子在颤抖，看着即将接近的龙族，紧锁在脚爪上的铁链甚至要比脖颈处还要灼热，似是锁住了它还没来得及成长的灵魂。 不同于任何耀眼刺目的红，思年身体里流淌的蓝色血液可以促进它缩短成长历程，却让它丧失了绝大部分防御和身体机能，断裂的脚爪处，深蓝色浓郁到一片污浊，像是暗黑阴郁不小心被洒了进去。 思年锋利的牙齿上甚至还残留着自己血液的温热。 蓝色阴郁的血迹滴下，思年翅膀停止了摆动，带着火光快速向下坠去，只不过这一次，它的嘶鸣却长长的传入了龙族的耳边，它们停了下来，冲着思年的方向，悲鸣。 人群之中，张立来不及心疼，大声的呼喊着进攻！ 这是最后一战，他必须要赢。 混战的激烈与思年的悲鸣，顺着风，飘飘荡荡的来到山崖处萦绕，似是在唱一支凄凉悲壮的哀歌。 可是能够听懂之人，却已不在。 依旧是一袭红衣，只不过塞莉亚修长的手中，捧着的是一面圆形的镜子，镜子里面的张立的喊叫与龙族的悲鸣一览无余，却又在这种场景里面，像一部缺少了真实感的影片。 塞莉亚两片扇形的睫毛上下颤动，竟是有些看累了，她无意知晓过程，只要结局是她想要的，便一切安好。 “她还没有同意吗？”略带妩媚的音调与塞莉亚清冷的面容形成一种异样的美感。 “宿主，我已经给她展现了这个世界原本的结局走向，她并没有回应。” “哦……还是一个倔强的小姑娘。”塞莉亚把玩着手中的镜子，有一点坏心眼的戳了戳镜面上的张立。 “那就，把这个画面，让她看看吧。”塞莉亚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眼神却是清冷的像悬挂在天空之上的一轮弯月。 “好。” 系统的声音沉默了一小会儿，似乎是不经意的提醒：“宿主，我们也需要尽快离开了。” 塞莉亚随意应了一声将镜子收起，她抬头仰望着似乎没有尽头，被飘扬的雪花洋洋洒洒遮满了的天空，有一点愣神，在道具的保护里，她没有丝毫的不适，雪花落下，也只会飘离她的身边。 触摸着手中接住的冰凉，塞莉亚静静的看着与自己世界并无二致的雪花片，喃喃自语：“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 塞莉亚的扰乱的歌声也许会迟到，但紧要当头，却不会缺席。 战争很残酷，却会有一种输赢。 哪怕是惨胜，张立也毫不在意的往日记之中书写了他此行的辉煌，以及对龙族的处理方案。 当然，不会是活着的龙。 龙族在最后，不知道因为什么原由，本应拼尽全族之力与张立拼命的龙，飞走了。 余下的，不过是无法飞翔宁愿自尽的族伴。 张立耻笑龙族抛弃同伴的举动，兽性本能而已，不如人高贵。 却看着空无一龙，一蛋的龙巢，紧锁着眉头。 他让族人在龙巢之中打扫，将战利品——龙的尸体，一一看过，才让已经毫无粮食的翼沅族年轻人，吃了一顿战后的饱饭。 而他，则眉目阴沉的，站到了思年坠下去的地方。 【思年，怎么可能死呢？ 我养了它这么些年，总不会让它真的送死。即使是让它送炸弹，那也是给它放了防护罩的。只是我若心狠一些，让它失血过多而亡也就罢了，可是我总还念着一些情分的。 跟着我久了，思年不免也比它抛弃同伴的同族思想高贵许多，我不应该责怪它这次的背叛，我只需要多加以训导，它肯定可以服从的更好。 它只是还不明白，什么才叫忠诚罢了。 希望这件事情，可以给它一个教训。 ……】 第二百零八章 婚礼 占了龙巢的翼沅族人，很快就将龙巢重新打扫了出来，大到可以容纳全部翼沅族人的龙巢让张立兴奋不已，即使未经雕琢，他也看着这空旷的大厅，心里有了基本的图形。 日记上几乎占了十几页的草图，设想，规划，与古钟钟今天看到的并没有多大的出入。 塞莉亚是在战后的第二天被张立接过来的，他要亲自将塞莉亚迎入他的辉煌之中，为他的花团锦簇的人生上添上最美丽的一个点缀。 第一个石雕是由张立亲手刻出来的，每一个曲线，弧度都是精雕细琢，那是他脚踩着龙族的首领，一手执剑，鲜血满裳，肃气凌然的模样。 如果塞莉亚不是看过镜像，她便信了张立形容他那一战的鬼话。 都是惜命的人啊。 塞莉亚心头暗讽，面上却是恰到好处的摆出一副担心受怕惊讶的模样，她长长的睫毛轻轻扇动，张立的心呼啦一下子就仿佛沦陷一样，语气也放松了许多。 他轻轻的握住塞莉亚的手，却被塞莉亚巧妙的躲开了，喝着塞莉亚递过来了水，张立清了清嗓子，似要是说些什么，但看着塞莉亚清澈的双眸，他把口中的那句话又吞了回去。 不急于一时。 在龙巢旁边茂密旺盛生长着的果子，让翼沅族人不再为食物的短缺而忧虑，张立便开始着手改造他心目中的宫殿。 忙前忙后，即使张立自带加成属性，技能满点，也架不住消耗的材料，几乎只能由他一个人包揽。 于是他避开了墙壁的砖，用些为这个世界预备却无用武之地的金子薄薄的打上了一层装饰板，而脚踩着的地，却是实打实积分兑换出来的真材实料，满页的写着心疼。 就那还是塞莉亚三言两语外加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激出来的速成暴发户。 大厅可以糊弄糊弄，可是最里面的王座大厅，张立一点也没有含糊，所有他预备下来用龙肉，龙鳞，龙血和积分兑换出来的道具，就为了在此刻派上用场。 辉煌加上张扬，张立手捧着娇嫩欲滴在空间内早有预备的鲜花，在众位追随他的翼沅族年轻人面前，站在闪闪发光的王座前方，对着塞莉亚微笑，轻声的问： “塞莉亚，你可愿嫁给我？” 塞莉亚好看的眸子轻轻在张立纹丝不动的膝盖处转了一圈，嘴唇微微翘起，在众位翼沅族年轻人的起哄声中，轻轻点头。 耳畔却是系统的提示声：“宿主，她还是不愿意。” 那就只好，再委屈你一点了。 …… 翼沅族人并没有婚礼的概念。 在他们心中，接受了族长站在山崖上的祝福，一对相爱的伴侣便可以长相厮守，如果中途想要退出，只需要彼此协商，再找元老们说明即可。 张立却是一个【有计划的高级世界新新人类。】 他绝无仅有的那些读了点文字生成的情怀，便像是有了一个出口一样，要不是理性扒着算盘死死的给他卡着预算，他甚至还想要去抓一条龙，咳，当坐骑也需要成双成对才好。 至于思年。 张立打开了洞穴里为思年野性难驯时候又特意改造的笼子。 思年一动不动的趴下地上，断裂的脚爪处包上了两层黏稠的蓝色半固体物质，脖颈处的断伤，让思念无法轻易地转头，而失去了双爪的思念，也不能再次移动。 失去了神采的双眼，有了些许浑浊，张立探查了一下，推测可能是下落过程之中，进了东西，造成的磨损。 想着冲天的火光，张立觉得如果思年当时没有那么冲动，这种代价已经算很小了。 毕竟，保护思年的道具，也是张立多年来的积攒，有着用一个少一个那种贵乎劲儿。 张立静下来，思考了一下，再低下头便是开始检查思年的伤口愈合情况。 除去象征着思年获得的荣誉的这些大大小小的伤口，狰狞参差不齐的伤口让张立再次皱眉。 他起手按了按，思年疼痛的身子扭曲着，口中也发出了沙哑的嘶鸣。 断裂到这种程度，思年的脚爪看来他只能再找其他的东西代替了。 …… 龙历158年年底。 翼沅族人已经适应了张立宣布的一系列改变，各司其职，即使有摩擦，也不过私下解决罢了。 【……却也没什么大事，翼沅族人只要不饿着肚子，很好打发。】 一切准备就绪的婚礼如期展开。 思年长长的羽翼展开，雪花满天，它整个身子似乎又大了一倍，张立站在龙背上一身火红，披风更是红的耀眼，让让人不能长久的直视，他微笑着对着明眸皓齿，笑如春花烂漫的塞莉亚轻轻的伸出了手。 坚定而又温暖。 没有了龙的天空如此宽阔，又空空荡荡，整个云层上端像是触手可及，又远不可至，只有云流涌动，风自远方而来，似乎是在呼唤那永远不会再有回应的人儿。 昏暗却又有一缕光明透过云层与雪花之间的缝隙好奇的向下瞅着，下方的一对儿有情人，光芒打在身上，却并不暖和，是刺骨的冰冷。 塞莉亚半坐在思年的背上，看着下方众人各异的表情，轻巧的笑了，发自内心的可笑。 云流激荡，张立的心情从未如此开怀，他半拥着塞莉亚，立下了他在这个世界上早就准备好的誓言。 【塞莉亚，我会永远只爱你一个人。】 是吗？ 塞莉亚无声嘲讽，却低下了头，半靠在张立的肩膀上，长长的头发如瀑，却遮不住她眼中三分的凉薄。 这爱的，好像还十分诚恳呢。 …… 站在远方林中的人，一动不动的看着远方，似乎是在透过云层，看出什么来。 “风华。” 阿加啦笑着将手中的果子递给从午饭开始就消失不见的风华。 阿加啦啃着属于自己那份的果子，并没有问风华为什么会过来，又再想什么。 如果风华想说，一定会告诉我。 阿加啦也看着天上的云，眼前却总是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思年的模样。 如果思年没有被首领偷出来，一定可以更加的幸福吧，阿加啦有时候看着思年父亲的模样，总是在脑海里和思年的身形特征做对比。 据思年父亲，古，说，思年如今的发育已经超出了它的预计，按照思年如今的年龄，龙族内的幼崽还处于练习飞翔的状态，族内学习最好的龙崽，也只不过堪堪离开雪层而已。 而思年，已经可以带着他飞到很高的距离了。 首领改变了思年的颜色，改变了思年的身体，却依旧挡不住思年与龙族的血脉传承。 古说，塞莉亚已经带着思年回来过了，是思年明白了始末，坚持要回到张立的身边，因为如果它不回去，张立一定会发觉。 而只有它才明白，张立到底有多么可怕。 古的双眼通红，他恨恨的说，思年从小便眼睁睁看着张立将一具又一具同类的身体，在它眼前一点点的解剖，在它还小的时候，便已经深深被张立种下了恐惧的种子。 一定是张立对塞莉亚做了什么。 古是这样认为的。 不然，怎么会在塞莉亚与元老和龙约定好，要对张立动手的时候，偏偏是这样重要的时刻。 塞莉亚变了。 而阿加啦，也终于可以听懂风中传来的龙的话语。 第二百零九章 选择 摧毁一个人需要什么？ 是剥夺她的身份，地位还是掌控她的身体，让她一步步看着自己美好的青春年华在他人的操纵之下，走向自己最不愿的结局。 而每一步，都不可逆转。 直至她的名字碾于尘土，消于无形。 “她还是不愿意吗？” 塞莉亚坐在森林的秋千上，地上莹莹光亮，是张立为她移植过来的红草，她喜欢这种怒放的颜色，要比张立培养出来的那些蓝色要好看的多。 掐着一颗纤细的红草，塞莉亚修长嫩白的指尖沾染了些许红色汁水，神情却是淡淡的，甚至可以说是带着一丝冷意。 “宿主，她一直没有说话。” “身份，地位，甚至你的人生都已经如此了，还有什么放不下呢？” “宿主，需要和她对话吗？” “暂时，不必。” 塞莉亚抬起的面容上挂着如蜜霜一般甜美的笑，手中的红草顺手扔到身后，她轻轻的用沾染了红液的手拂过腹部，微垂的眼眸漫不经心的看向正朝她走来的那个男人。 “你就是我的天使，塞莉亚。” 男人低声的说着。 ……甚至于终身的痕迹只能隐于一个她最痛恨的男人身后。 再好不过。 …… 阿加啦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一脸傲气却嘚嘚瑟瑟给他抛来一大包果子的千铭。 好脾气的没有将他赶走，而是由着他叨唠着一年多无可倾诉的闲话。 “面粉还是太少了，也不知道为什么，龙的森林里面那些个蘑菇更少了，我们现在也就是按照首领的吩咐，细心照料着那些个果树。 阿加啦，族里现在什么都不缺了，甚至还盖起了大房子，首领真的是很厉害很厉害的人……不仅是这些，首领他还教我们打造家具，只是我们都舍不得，那些树木生长很慢，用一棵少一棵，我们没那么不知道惜福。” “那首领呢？他也不用吗？” 阿加啦难得开口打断千铭，千铭摇摇头：“首领哪能跟我们一样啊，光……他们的床，少说也用了五棵树，才做的完美。” “他为什么不一样。” 阿加啦语气里深深的疑惑让千铭愣了一下，但很快便反应过来了，阿加啦明显还对首领有气啊。 “他是首领。”千铭简单的回答了一句，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停留，但阿加啦不让，他坚定的凝视着千铭，像是在探寻什么时候，他们两个便开始在选择路口走散。 “阿加啦，没有意义。”千铭摸了摸嘴角，却也笑不出来缓和气氛，但是也不想敷衍过去，身边的人也就阿加啦一个可以倾吐心声。 “他是首领，带着我们战胜了龙，有了吃的果子，生活的也比之前好了，族里的幼崽也成活了下来，我有时候躺在洞里面，听着外面隐约传来幼崽们玩闹的声音，不知道有多高兴。” 提起族内的改变千铭脸上的笑容明亮了几分，却又很快黯淡了一些。 “首领也许没有那么完美，但是他在这种时候，很合适，有时候我也想，这是不是天派来拯救翼沅族的。” 那么多莫名其妙的知识，东西还有突然改变性格的幼时玩伴，怎么可能不被发现，只不过所有人都默契的没有宣之于口罢了。 千铭拢了拢身上的大叶片，往火前靠了靠，身上有了些许暖意，声音也没了那么多忧郁。 “阿加啦，回来吧。” 阿加啦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千铭摇了摇头，美好的幻想瞬间被打破，性子在族里本来就不是很好的千铭蹭的一下跳了起来，按住阿加啦的肩膀就猛烈的摇晃起来： “你脑壳被龙啃了啊！！！” “族里生活好了，你以为你们做的那些事情好消去啊，我冒了多大的风险过来劝你啊！你还这样气我！” 见阿加啦木讷的表情终于有了些红晕，千铭松开了手，一巴掌就拍到了阿加啦肩膀上，这个死倔死倔的脾气，他，真，是，服，了。 “我不回去。”阿加啦双手搓了搓脸颊，眼神还有一点迷茫，但不妨碍他坚定的摇头，“我觉得一个人活着，总不该只是为了活着，总该为自己觉得不对的事情做点什么，才好活着。” “你怎么知道不对。”千铭觉得这话题似乎有些熟悉。 “我不知道，但是如果我那么不能坚持我的对错，那我永远也没有机会知道，我的坚持，是对还是错。” “要有代价的，阿加啦。” “我知道。” 千铭没再说什么，他心里也乱糟糟的，但是他心里一个念头也在不断提醒他，总得先活着。 【…… 如果没有人可以对首领说不，那么首领也许永远不会知道他所有的行为，到底对这个世界，对于翼沅族的我们，到底意味着什么。 首领的对错，需要有人坚持而执着的站在他的对立面，风华说的。 说过这句话给我，风华便转身走到了冰雪的深处，雪花紧凑，我看不清他的背影，更看不透他的想法。 ……】 风华离去的第二天，在阿加啦坚持不懈的观察下，他终于发现了森林之中的蓝色小蘑菇。 这群要比一般大小的蘑菇再小上许多的小蓝蘑菇，一个个抱着大上好多倍的雪球慢慢吃力的爬着坡。 这是悬崖上的一个侧洞，蓝色小蘑菇要绕过一个缓坡，才能从一旁的洞口顺着光滑的石壁滑到下面。 阿加啦凑着边缘望下去，却看不见任何的东西，他紧盯着一天，才从一个不小心摔倒的小蓝色蘑菇的雪球里面，看见被雪球紧紧包裹着已经凝固了的火红液体和一种尖壳状拇指大小的果子。 小蓝色蘑菇在雪球破碎后，摇摇晃晃的起身，又向着来路跑了过去，见小蘑菇不要，阿加啦便把这些东西收了起来。 他去准备去问，应。 龙族如今的首领，当时阿加啦和应见面的时候，它便仅凭着直觉认出了他，凭着这份信任，应答应阿加啦，准备了撤退的方案，于此，龙族大大小小的规模没有太大的伤亡。 其实如果龙族奋力一拼，未必拼不过张立，只不过，它们并没有那样选择罢了。 应说，它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守候。 第二百一十章 告别之夜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张立看着站在大厅里的塞莉亚，有点晃神，即使结婚已经两年，张立仍然时不时会为塞莉亚的美貌而惊叹。 而在他一手制作出来的灯光下，塞莉亚年轻而白嫩的肌肤镀了一层柔光，看起来与女神无异。 却也与他有了些许距离。 张立看着塞莉亚的侧影，心下动了动，眼神扫过塞莉亚微微隆起的小腹，压住了心头的那一抹怪异的感觉，想拥她入怀。 塞莉亚并不闪躲，与往常无二致，她将头轻轻靠在张立的肩膀上，语气也是熟悉的软语呢喃：“我要走了呢。” “说什么傻话。我一来，你就要走啊。”张立用着玩笑般的口吻，揽住塞莉亚肩膀上的手紧紧了，却是不敢细究下去。 “呵呵，呵呵呵呵呵。”塞莉亚低头却是忍不住的轻笑了起来，身子颤抖的让张立无所适从，他紧锁着眉头，却有些不敢看塞莉亚此时的容颜。 不敢面对现实的人啊，总是在真相来临的那一刻失去了原有的风度和体面。 塞莉亚笑够了，便走到了王座前，轻轻巧巧的坐下，一手托着下巴，眼神细细的绕着张立打量了一圈，看的张立浑身不舒服，想要呵斥，却无从下口，他沉声：“塞莉亚，别闹了。” 塞莉亚坐在张立为他自己打造的奢华王座上，看着面前站着的张立，笑眯眯的招了招手。 张立犹豫的上前，握住塞莉亚的手，刚想舒口气，安抚一下怀着孩子情绪可能有点起伏的塞莉亚，便听得耳边塞莉亚用香香甜甜的语气，说着最凉薄的语句。 “你说，她会不会恨你。” 张立的手僵在那里，还未来得及收紧将塞莉亚拽起，塞莉亚早已抽身，半靠在王座上，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面色突然苍白了的人。 “很意外吗？” 塞莉亚笑盈盈，并不害怕。 张立闭了闭眼睛，他面色不善，但是却没有动。 “按道理来说，系统并不会动你身边的伴侣，你是这样想的对不对？” 塞莉亚语气轻快，像是迫不及待揭晓谜底一样，她半个身子向前倾斜了一点：“可是，如果不是我来了，你可能，会死的。” “她差一点就成功了，啊，真是可惜啊，可怜的塞莉亚。” 张立眼神像无底的黑洞一样，牢牢的粘在塞莉亚身上，想要透过她的一言一行找出那种违和感，看清在塞莉亚身体中的到底是谁的灵魂。 “一知道我不是可怜孤弱值得你同情的塞莉亚，便这样看着我，这几年的情份，还真是如纸薄，男人啊，呵。”塞莉亚眼波流转，似是现在才真正展现出来她自灵魂本身的魅力。 只不过是动作表情的突然转变，塞莉亚整个人的那种清冷的形象瞬间像打破了镜子一样，毫不违和的气质倾泻而出，仿佛整个大殿都在塞莉亚的掌控之中，她才是这个大厅的女主人一样。 甚至于张立近在眼前的刀刃都不能让她为之动容，她长而浓密的睫毛轻轻的眨了两下，嘴角勾起的弧度似乎是在嘲讽张立的自不量力。 张立徒劳的站在王座前方，不能再近一步，手中的尖刀紧握，张立一动不动的看着塞莉亚。 “可别说杀妻之仇，不共戴天，是我要嫁给你的，可不是塞莉亚。严格意义上，我才是你要娶的妻。这种借口，没什么意思。”塞莉亚轻轻的笑了，她手指抚摸着自己脸：庞：“如果是塞莉亚，她可不会嫁给你。她啊，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不是你。” 三个字轻而易举，却没有任何重量，张立不屑而轻蔑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心里却在琢磨着如何除掉她。 “被系统占用身体的人，都死了。”张立看着眼前的“塞莉亚”，“她喜欢谁已经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我如何为她报仇。” 像听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塞莉亚饶有兴致的欣赏了一下张立的表情，才大发慈悲的为他科普：“系统想要借用别人的身体也是要付出代价的。被系统借用的身体的人，除了被我们接触过于频繁的人，一般来说都是将死之人，灵魂有的卖给了系统，有的则是死后的一瞬间身体便被系统占用，这个自然不需要付出代价。” “而塞莉亚，是系统与这个世界博弈的无奈之举，它可能也没想到，把你丢到这个走向毁灭的世界里，你还给这个地方找了一线生机出来。但是这个世界的意识也还没消亡，系统如果想要接管这个世界，就必须让你赢下去。” 塞莉亚的暗示在明显不过，是张立的举动造成了塞莉亚如今的结局。 “哼。”张立并不相信眼前巧言令色的塞莉亚，但是他也找不出如何应对的法子，只能看这个塞莉亚到底想要什么。 “我可以让塞莉亚回来。”王座上的塞莉亚笑的很是欢快，她摸着小腹看着张立，虽然张立看起来并不在乎的样子，但是抵不过一瞬间对于原则问题的犹豫，他看着眼前的女人，“你想要什么？” “你还真没有我想要的呢。只是欣赏你此时的模样让我很开心。”塞莉亚长长的手指敲打着扶手，笑眯眯的说着最戳心窝子的话：“如果不是演戏，我还真的对你喜欢不起来。看着你这幅傲慢自大的模样，有时候，真令人烦躁。” 张立冷冷的目光扎在塞莉亚的身上，他的心并不会因为这个女人的几句话而动摇，只是情感上似乎还是有一点轻微的破碎感，却很快被他忘却。 “你说你要走了。”张立思索着开口。 “是啊。这个世界，已经没什么可玩的了。”塞莉亚歪着头对着张立眨眨眼，一派天真之中又夹杂着深不见底的危险。 “我改变了这个世界？是因为，思年吗？”张立回过神来，似乎是和系统对接了一下，看向塞莉亚的目光之中少了几分杀意。 “是啊，谁让你偷了人家继任龙族首领的龙蛋呢。” 何况，还不仅如此。 第二百一十一章 偷走的生机 “想明白了吗？” 塞莉亚静静的等待着，似乎有所期待张立会给出一个什么样子的解释。 “想明白什么？”张立皱着眉头反问，他背手而立，心头一件件略过这些年的浮影，却并不打算过多的解释。 当然是偷龙族幼崽，杀思年母亲，兄弟，还有那些被你拆吃入腹大大小小的龙，甚至还有被你连累无辜枉死的老族长。 塞莉亚抿唇微笑，眼神之中的意思在明显不过。 “这些都只是必要的牺牲。翼沅族人要不想饿死，只能杀龙果腹，资源贫乏，我不可能凭空变出资源让翼沅族强大起来。”张立讽刺的看着眼前的塞莉亚，像是嘲笑她突然而起的圣母心。 都是历尽千辛的系统人，何必如此虚伪。 塞莉亚轻笑：“如果是我做的，我认，而你做的事情，是不是必要，你自己心里清楚。”塞莉亚清澈的眸子像是能把张立看透：“为了满足你内心的英雄情结，实现成为龙骑士的梦想，什么牺牲在你眼里不都是必要的？” “你想说什么？” 塞莉亚并不答话，只是右手抚在眼上，手指上火红的宝石耀的刺眼。 “你没有资格评判我，在这个世界，任务始终是由我来完成的。”张立看着塞莉亚美丽的脸庞，情不自禁依旧会为她心动。 但是此时的塞莉亚，像是不可轻易招惹的玫瑰，是再不肯轻易被拥入怀的。 “那你可太蠢了。”塞莉亚凉凉的一瞥，像是在看蝼蚁一般：“系统的任务，不需要特定的人来完成。” 是吗？ 张立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沼泽当中，无可自拔，无法逃脱。 …… 【……所以，你并不是唯一的人选，失去了你，还会有下一个…… 我只是一颗任系统摆布的棋子，而不是系统的合作伙伴。 没关系，我早就知道了。 那个女人说，塞莉亚会恨我，因为我，毁了她的一切……她还说，如果我不能按照系统的意愿改造这个世界，迟早会有别的人过来取代我，接手我的一切…… 即使我心里一遍遍的告诫自己，她是一个演技精湛的骗子，但是心里却已经深深地认同了她的话。 这些都可能发生。 相对于系统来说，我太渺小了。 ……】 …… 古钟钟合上日记，闭上眼睛歇了歇，火把微亮，成年萌兽又添了几次鼻息，换了几个木头，一边的两只幼崽已经醒了过来，在她身边打打闹闹，捣乱调皮的两小只屁股上整整齐齐的挨了成年萌兽的一尾巴，当然，都打的很轻。 古钟钟静静在脑海里将日记本中得到的信息梳理了一下：第一个是系统的任务可以自己创造，张立本来的任务只是教风华知识，直到他多次偷袭龙族领地，引起翼沅族和龙族纷争的时候，系统才第一次给张立发布了新的任务，这是因为张立的举动引起的，而不是系统自定的任务。 第二个是和系统玩家频繁接触的人，有很大几率被系统选中，成为被穿越的对象。 第三点比较重要，穿越他人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具体条件很模糊，大约是和灵魂有关系。 那穿越玩家的身体会不会被系统征用，在玩家穿越别人的同时，让他人穿到玩家的身上？ 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系统严密的运作体系之中一定有可以钻的空子，比如素衣，比如青娘。她们在系统之中的生存方式，与普通玩家并不相同。 叹了一口气，古钟钟觉得看张立的日记真的是很让人心累的一个事情，只能看着他一个人滔滔不绝的用文字剖白自我，却不能加以评判，这股闷气憋在心底，她倒是可以理解为什么穿越了塞莉亚的那个女人在最后离开的时候，非要明明白白的刺激完张立才甘心了。 这股气真是不发不行。 古钟钟拍了拍脸颊，打起精神来，继续看着眼前的两本日记。 阿加啦自从和元老们进入森林之后，张立便一直没管过她们的死活，但是族内的一些人，比如千铭还是会偷偷溜出来，给她们接应的吃食。 但是这个冬天依旧寒冷刺骨。 【…… 阿黎元老的胃口越来越不好了。 即使我将果子温热拿过去喂给她，她却依旧吃不了两口，只是裹着被子，闭上眼休息。 阿湖元老说，阿黎元老可能要走了。 我很伤心，阿黎元老一直都很照顾我，但是我却不能为她做些什么，我只好整夜的帮她维持着火堆，期望可以让她暖和一些。 还好有龙在，我们不用担心火源的问题。而吃的东西，也会有龙帮我们摘果子回来，作为回报，我们十几个人决定每天帮龙维护一下它们的窝，尽量让它们住的好一点。 自从上次应告诉我，蓝色蘑菇是生产果子不可缺少的一环，我们便达成了共识，一定要保护好它们，等千铭来了，我还要跟他仔细说一下。 注，千铭来的时候脸色很差，却什么都不肯跟我多说，将我需要的红草递过来后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后记，阿黎元老很喜欢我给她做的红草垫子。】 …… 【…… 塞莉亚回来了。 她整整昏迷了两天，还好，最终回来的是她。 我看着塞莉亚捂着腹部充满了迷茫的双眼，心里很是自责，但是我跟她保证，我会永远爱她。 我会永远爱你的，塞莉亚，请不要担心。 注，据道具检测，塞莉亚并不是她人假冒。】 …… 【阿黎元老还是走了，她离开的时候轻轻拉着我的手，口中呢喃着塞莉亚的名字，我很心疼，拉着阿黎元老的手哭的说不出话来。 风雪掩埋了阿黎元老存在过得痕迹，但是我会永远记得她。 阿湖元老像是也苍老了许多一样，她那天也哭了很久，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 她跟我说： “阿加啦，这个世界，快要消亡了。” 阿湖元老指着天，声音里面充满了迷茫和无奈：“我们的世界，被别人偷走了生机，我们还能怎么做，还能怎么做？可怜的塞莉亚。” 可怜的塞莉亚。 我好像，也明白了什么，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刺痛着，酸酸涩涩，想要哭，却又哭不出来。】 第二百一十二章 蓝色蘑菇的秘密 这个世界全天不停歇的下着大雪，有时候阿加啦也在疑惑为什么这么大的雪，还没有将整个世界完全掩埋住。 每当雪花纷扬，漫天飘雪遮蔽了视线的时候，人一般是不出来的。 除了那些仿佛永远不会疲惫的蘑菇们。 阿加啦半跪在地上，尽可能将头凑近地面，在密集的雪花之中，五颜六色的蘑菇一个个背着大大的雪球，摇摇晃晃的向着洞底一步步艰难的走着。 这些雪球一个个都被压得很实，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这些蘑菇只是为了将厚厚的积雪搬运到洞底而已。 阿加啦一手扒住山壁的凸起，手里握着的是石制的五柄小刀套在手掌中间，牢牢的磕在缝隙之中，将他的身子固定住。 这个石套是元老教他做的，据说因为翼沅族人已经很久不再摘果子，所以也就没有用过。 稳住身形，阿加啦向下一蹬，借着山壁的力量，他侧身跳进了从外面看黑漆漆的洞里。 跟着身边的蘑菇们一起往前走，洞口越来越宽阔，阿加啦逐渐可以直起身子，洞里漆黑，只有靠近地面的地方，有零星的火红小草照明，阿加啦时不时低头看看亮处，怕与蘑菇们走散。 这段通道有点像之前风华带着他走过的那样，只是这次尤其的黑。 阿加啦却并不害怕，他的脑海里面并没有接触过那些容易让人产生恐惧感的东西，因此在黑暗之中也只有一点点的不适应，还很快就被前方的光芒所拯救。 一汪火红色的深泉冒着泡泡，一个接一个的吞噬着蘑菇小人往里面丢去的雪球，蘑菇小人将雪球滚入深泉之中，便一摇一摆的向另一个方向走去，那里有另外的出口。 阿加啦感受着火红深泉散发出来的温度，有些好奇又又些疑惑的站在这里，一旁几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蓝色小人，摆着衣袖跑到他身边，试探着围着他转圈。 阿加啦伸出手，蓝色的小人一个接一个的啪叽一声倒在他的手掌心里，又骨碌碌的从另一侧滚了下来，又扒着他的手跳起了舞来。 阿加啦充满愧疚的看着这些蓝色的小人，那些面粉制成的馒头，支撑了他一整个冬天。 他突然就想起首领当时饱含深意的微笑：“如果不杀无辜之人，你就会死，那跟自杀有什么区别？” “我们总要活着。”千铭当时黯淡的表情是不是因为他已经认同了首领的话？ 塞莉亚…… 阿加啦慢慢收回了手，一旁没有了玩具的蓝色蘑菇们嬉闹了一阵，便又摇摇摆摆的排起队走到了出口那里，有几只还围着他脚边转来转去。 走进蓝色蘑菇离开的洞口，越到后面，洞口越狭窄，阿加啦到了后面不得不躬着身子慢慢的挪着，还要小心的避开脚边活泼的蓝色蘑菇小人，幸好洞内的光亮虽然微弱，但是不至于让他完全看不见。 这次的通道很长，中间还分了好几个岔口，如果不是蘑菇小人一直跟着阿加啦的身旁，他肯定会迷失方向。 他在每一个岔口都做了一个标记，标记很小，只能用手在壁沿轻轻的摸出来，他不敢做的太明显，蓝色蘑菇小人已经越来越小了。 阿加啦走到第五个岔路口，细碎的脚步声突然在前方响起，阿加啦屏住呼吸，将自己完全贴在岔口另一侧的墙壁上，随时准备向侧边跑动。 来的人似乎很急躁，却不急着往里走，脚步声凌乱的响了一阵便停了下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沉默，好像什么人都没来过一样。 阿加啦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一点点的向前挪着，想要从通道的另一边走回去。 身边的蓝色小蘑菇早在听见动静的时候都纷纷钻进了一旁不及拳头大小的洞口里面，此时还有一只正张着大蘑菇盖头，悄悄的往外探。阿加啦一只手对着蘑菇小人做了个进去的动作，一边细心的听着前方通道里的动静。 阿加啦小心的避过墙壁的拐角，准备往回走，就听见一个属于幼崽的声音，带着点哭声抱怨着：“为什么……为什么要抛弃我，我做错了什么。” 翼沅族幼崽，被人抛弃在洞口里面！？ 阿加啦停住了脚步，凝神想要听到更多，但是洞口的幼崽破碎哭泣的声音里断断续续，很难听得清楚。 “你好，我叫阿加啦。”阿加啦蹲了下来，拿出了一个果子放在手心里：“饿不饿？” 白晃晃的牙齿和红彤彤的果子让幼崽卡在嗓子里的哭声停止了一下，她先是疑惑的看了看阿加啦的身后，才突然充满戒备的一动不动的盯着阿加啦的眼睛。 幼崽的手紧紧的抱着她的双腿，像一只受惊了的小兔子，淡棕色的头发略有点卷曲的垂在耳边——年纪仅三岁的张小圆瞪大了她大大的眼睛，看着眼前一脸人畜无害的小哥哥，犹豫要不要抽出腿边的短刃给他来上一刀。 “这个是果子，很好吃的。”阿加啦疑心眼前这个小小的幼崽并没有吃过果子，因此他又拿了一个出来，自己咬了一口，期待的看着幼崽鼓励她拿起来果子学着自己的模样进食。 对着除了自己娘亲和爹爹之外的张小圆第一个见到的陌生人，她内心有些许复杂，她摸过果子，试探的张开了口，阿加啦笑着也举起了自己咬了一口的果子，三两下便吃了下去，刚刚一直跟着蘑菇走，都忘了吃饭，现在他也是真饿了。 张小圆小小的虎牙率先咬破了果子并不是很嫩的外皮，比自家果子甜郁不知道多少倍的汁水顺着口腔流过了喉咙，张小圆瞪大了眼睛，咬住果子便愣了一下。 阿加啦见状不由着急起来：“噎住了吗？”他大手拉过幼崽便将她放在腿上拍起了背部，他以前见过别人的阿娘给幼崽们拍嗝，就是这样子的。 刚拍了几下，腿上的幼崽就哭了起来，边哭边说着话，阿加啦手忙脚乱的将幼崽抱在怀里，就听见幼崽抽泣着抱怨：“果子，果子掉了……呜呜呜，果子。” 地上一个只被咬了一口的果子骨碌到了阿加啦的脚边，阿加啦囧囧的看着眼前哭泣的幼崽，不知道如何是好。 要不，再给你一个？ 第二百一十三章 你是不是蠢 “你叫什么名字？” “……” 张小圆抱着怀里的果子，沉默的坐在墙角，看着蹲在面前的阿加啦，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的阿娘呢？”阿加啦很有耐心的呲着一口大白牙，两个浅浅的酒窝很无辜的在脸上明晃晃的讨人喜欢——张小圆情不自禁的戳了戳，此人是活的，鉴定完毕。 “你为什么在这里？” 张小圆稚嫩的声音里透漏出不符合这个年龄的单纯机灵劲。 但是对于这个世界，幼崽们普遍发育的比较快，三岁大的小娃娃的智力发展已经接近于完全，许是怕幼崽们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没有几分智商便会活不下去，才进化出来的现象。 但事实上，阿加啦并没有对于幼崽发育生长进程的详细概念，只是翼沅族人天生便会对幼崽抱有负责的心理，无论是不是自己的孩子，每一个翼沅族人的生命都是珍贵无比的。 “我本来是要走的，听见你哭，才过来的。”阿加啦两只水润诚恳的眼睛里并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张小圆觉得这种人，在这样残酷的世界，到底是咋活下来的啊？ “那你的果子是从哪里来的？”张小圆白净的小脸上满是好奇。 “我自己摘的。”没心眼的阿加啦小同学毫无被三岁孩童审问的自觉性，笑呵呵的拿着腰间的叶子给张小圆做布袋子兜果子用。 “果子可以放在兜子里，这样拿着也方便，喜欢吗？”阿加啦的手很巧，几下一个圆形小提袋便被他穿好，里面可以放的下三个果子，相对于幼崽张小圆的身高大小，袋子的大小很合适她提着。 “很好看。”张小圆迟疑的接过，前后左右拍了拍，才将自己的果子小心翼翼的放了进去，阿娘一个，我一个，还有一个……如果爹爹明天可以对我笑，便可以给他。 “谢谢你。”张小圆提着小布袋，很有礼貌的对着阿加啦露出两颗小虎牙道谢。 只是张小圆眼角还留存着尚未消退的红痕，让她的笑容看起来打了一些折扣。 “你是被人欺负了吗？”阿加啦认真的看着眼前狡猾的幼崽，从刚才到现在，幼崽连名字都没有透漏半分，倒是把阿加啦的性格摸了个七七八八。 “我……没有。”张小圆的小良心噗通噗通的跳着，手里沉甸甸的果子让她的心情也好像比刚来的时候好了那么一点点。 “哭了的时候，心情肯定很差的。” “也没有很差……” 张小圆的脚尖在地上划拉着，淡棕色的头发随着她低头垂落，遮掩了她眼中可以泄露的些许情绪。 “你哭了。”阿加啦执着的指出了幼崽的谎话，狡猾的幼崽顿了一下，似乎觉得眼前这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青年可能是听不懂她话里不想明说的深意。 张小圆气鼓鼓的抬头：“我不想说啦！” 话出口，阿加啦看向她的眼神带着她阿娘独有的温柔和他的笑容一样明晃晃的闯入张小圆的眼中，许久未见阿娘的张小圆鼻头一酸，像是条件反射一样，她抬起一只胳膊捂住眼睛，转身死死的靠在墙壁上，一动不动。 除了她起伏的脖颈和微颤的肩膀，没有其他的声音可以证明她在哭泣。 “……” 被嫌弃的阿加啦青年大朋友，一脸无措的看着眼前明显是在哭泣的幼崽——他看到了张小圆一闪而过的眼泪，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错了。 沉默的哭了一阵，张小圆还记得旁边还有一个人蹲在那里，她抹抹脸转身，两只眼通红，被眼泪打湿的几缕头发贴在脸上，看着有了几分孩子气。 阿加啦正席地而坐，手里正拿着两块石头在雕刻着什么，张小圆却也没有在陌生人眼前哭泣会不好意思的自觉性，也是奇怪，张小圆下意识又看了看阿加啦的眼睛，确实和她阿娘差不离，都是圆圆的，大大的，和爹爹送给她的波斯猫玩偶一样好看。 “我该走了。”张小圆拎起了袋子，每到雾低的时候，便是族人回到洞中休息的时候，如果再不回去，被爹爹发现了，到时候她就麻烦大了。 “好。”阿加啦点点头，要走说明这个幼崽不是被抛弃的，那就行，翼沅族人绝对不能做出抛弃幼崽的事情。 “哭过了，就好了。”阿加啦重新蹲在幼崽面前，手心里一个完美的圆球在黑暗之中闪着淡淡的红光，瞬间就吸引了张小圆的注意力。 “送给我吗？”张小圆握住圆球，一股从未闻过的清香扑在鼻尖，阿娘一定会喜欢。 “它象征着翼沅族祖先对翼沅族人的祝福。”阿加啦听千铭说过，族里红草现在已经很稀少，幼崽们的祝福仪式也被首领禁止。 “祝福?”张小圆小心的将圆球装在腰间，才虎牙尖尖，对着阿加啦道谢。 “回去小心一点。” “知道啦——” 张小圆别看提着沉甸甸的小袋子，跑起来却是飞快，她要赶在族人回来前，将东西都收好，最不能让爹爹看见！ 阿加啦看着幼崽离开，才转头向着里面走去，刚刚蘑菇们呆过的地方已经空空荡荡的，这个通道已经被蓝色蘑菇小人抛弃了，在被大量毫无限制的捕捉之后，蘑菇们只要察觉到危险，便会毫不犹豫的抛弃这个地方。 只能重新找了，阿加啦的腰间还剩下一个果子，他摸出来几口吃掉，缓解了一下饥饿感，看来他得先回去一趟补充一下果子了，原本准备在洞内过夜的勤奋青年阿加啦，一边为自己打气，一边振奋了精神，一点点摸着路口走回去。 洞里见到的幼崽，很像塞莉亚小时候的样子，黑暗之中，阿加啦沉默着，听过和亲眼见到，是两回事，千铭虽然尽力避开塞莉亚不谈，但是偶尔言谈之间说起首领的时候也会说起来几句。 比如，首领的孩子族里一直没有见过，刚出生就被首领带到宫殿里面，塞莉亚也有很久一直住在宫殿里面，没有出来过一步，就连千铭，也没有见过…… 第二百一十四章 惩戒 张小圆在这个世界上被带来的刻意，起名却也是她首领爹爹闷头在屋里面沉思了一晚上，带着三分小心的看着她温柔美丽的娘亲，才给起的。 但是张小圆一张皱皱脸呼呼大睡的时候，他爹爹其实很想给她起名张圆圆，只是碍于某种说不清的因素，他到底是折中了一下。 就张小圆自己悄悄听墙角的总结来看，她爹爹很厉害。 总有很多人在他们住的宫殿里面商议事情，每到这个时间，张小圆都会想方设法的从锁上的门窗里费劲的溜出去，一般也就是思年肯帮着她了，好让她偷偷摸摸的在大厅不起眼的角落里面偷听。 只是想要见到人，还是有些难度的，张小圆摸着自己小巧的下巴，悄悄的在窗户上叩了一下，窗户慢慢打开了一道缝隙。 张小圆却看着眼前黑乎乎的缝隙，向后退了一小步，思年，没有对暗号。 但是，跑，肯定是跑不了的，后果会更惨，张小圆光是想想就不自觉的抱紧了自己。 窗户那边等待的人也没给她多想的时间，一双大手从窗户里伸出，将没有挣扎的她抱了进去。 张立将继承了塞莉亚七分美貌的张小圆放到了墙角，黑着一张脸抱着手臂，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着这胆大包天的小人。 “爹爹……” 张小圆垂着头，手背在身后，不敢看思年的方向。 “去哪了？”张立仿佛很有耐心，只是清冷的嗓音里面听不出几分的关心。 “……” 眼前的小人年龄很小，便能看出以后绝对是一个美人胚子，张立有些复杂的看着张小圆——或者说张圆圆，这个他原本想给起的名字，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总归离不开一个祸字。 年龄不过三岁，在他家乡里也不过吃奶玩耍的年纪，她就已经开始离家出走了，还串通了思年。 小小年纪，便如此有心机有手段，长大了还了得。 如果不是张立用道具检测过张小圆的身份，他定会怀疑自己的女儿被穿越了。 这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与他接触的越多，越有可能引起系统的注意，多数时候你会不知不觉的感觉到身边的人好像哪里不一样，却又说不出来其中的区别，而跟他血缘至亲的孩子，更是系统最喜爱的穿越对象，不仅需要付出的代价很小，而且穿越者的孩子一般对新奇的事物接受度更高，容易被诱惑。 “思年。”张立见张小圆抵死不开口，嗤笑一声，便叫了思年过来。 小人的身体越来越紧绷，似乎预料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微微的摩擦声音响起，张小圆不可置信的抬头，果然思年的机械双腿已经被张立卸下，似乎是为了惩罚它帮助张小圆逃跑，思年的脖颈处多了一个项圈似的深痕。 “思年帮你离家出走，已经受到了惩罚，如果你不开口，你的惩罚，我只好让思年一起代受了。”张立慢条斯理的说着。 面前的张小圆的眼圈已经红了，却强撑着没有掉下泪来，真倔强，有时候张立怀疑这种倔强到底是遗传了他还是塞莉亚，但是根据遗传学，张小圆是无论如何不会遗传他一星半点的性格或者天赋毕竟，他用的是并不是他自己的身体。 如果不是张小圆长得太像塞莉亚导致他有些心软，可能，张小圆也活不了这么大了。 明明他已经很谨慎小心了，可是那个女人还是让他着了道…… 张立更加谨慎的观察着张小圆的一举一动，企图从眼前不断颤抖的瘦弱身躯之中找到一丝违和的感觉。 张小圆低低的开口，视线却是看着面前的空地：“我去了潭口。” 张立挑高了眉毛：“去找塞莉亚？” “我去找阿娘。”张小圆很讨厌爹爹每次这样称呼阿娘的语气，就好像他与阿娘和自己之间隔了很深的鸿沟，不可跨越，又有着很远的距离。 “哦？”张立忍住想要冷笑的冲动，“那你找到了吗？” 雾气渐浓，这个世界早两年就没了夜晚，但是临近雾气低垂天色依旧会昏暗。 “没有……”张小圆失望的语气好似取悦了她张立，面前高大的身影俯身下来，张小圆的下巴被抬高，张立冷冷的看着她：“再有下次，你永远也见不到塞莉亚。知道了吗？” “嗯……”张小圆瞪大了眼睛，抿着嘴角，一身短坎没有衣袖，似乎也只有长短合不合身的问题，脚上的鞋子还是去年张立看不惯她光着脚跑来跑去，丢给她的一双可以粘贴有着一只粉色猫的鞋——已经被她磨蹭的有些花了。 “手。”张立见小人妥协，也没有了对抗他的勇气，心里的郁气消散了一点，却还是要坚持对张小圆犯的错误做出惩罚。 思年在一旁低低的嘶吼，似乎在表达着什么，只是缺少了腿脚的思念倒在地上，很难挪动自己的身体，自从那年张立将它的翅膀取出后，它已经失去了行动的最后支撑。 张小圆闭着眼睛一双小手掌心里还有上次被惩罚后留下的伤疤，那次是因为什么来着，张小圆麻木的想着，好像是因为她不愿意与阿娘分开，在阿娘的身边多呆了一会儿，回来爹爹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她，仿佛她犯了什么滔天大错，那也是他打的最狠的一次。 张立右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握着了一根棕红色的戒尺，昏暗的光线并不会影响爹爹的视线，张小圆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一道视线在她的脸上研究着，她不明白，也不敢问。 戒尺并没有抬得很高，但是打在手心上的每一下，都好似是打在张小圆的脑袋里，她可以感到脑袋顶上一阵的轰鸣声，几乎要把戒尺的声音都遮掩过去。 张小圆死死的咬着嘴唇，并不敢吭一声，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可以哭出来，哭出来爹爹说不定就会心疼，就会饶过她，可是她不敢。 她心里隐隐有一种直觉，如果她哭着向爹爹求饶，她有可能就会再也见不到阿娘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崖边窗 【…… 塞莉亚回来了，我看着她，就好像看见了一个陌生人。 之前的心动还在，我知道，我还爱她，只要我还在这个世界上一天，我总归是爱她的。 只是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她再受到这种伤害了。 注，我以为塞莉亚醒过来的时候会茫然失措，她却只是推开了我的手，如果不是道具的提醒，我可能会错以为还是那个女人。】 ——摘自张立的日记 …… “思年，对不起。” 张小圆一张小脸上满是伤心担忧，她费力的将思年搬到了一旁的树叶包干草的被子上，轻轻的摸着思年的大脑袋。 思年大大的身子侧躺在被子上，依靠仅有的爪子扭动了一下身子，拱了拱张小圆的胳膊，安慰着也遭受了惊吓的小人。 这是张小圆第一次被爹爹抓到偷偷溜出去，一般只要她乖乖的掐着天色回来，爹爹也不会发现她没再寝室里面。 张小圆爱惜的脱下脚上的两只鞋子，拿过一旁干净的树叶擦了擦表面的灰尘，其实她回来的时候鞋面上已经被积雪浸湿了，倒也没什么淤泥之类的，只是难免会在地底下那段爹爹还没发现的通道里带上些脏污。 还好天色昏暗，爹爹也是十分的生气，要不然没收了她的鞋子，她下次可就没有鞋穿了。 如果她会编草鞋就好了，她偷偷看见过在阿娘门口看守的人脚上，都穿着干草编的大鞋，看着就很结实。 说实话，这双鞋子是有些小了，张小圆虽然相比于翼沅族同龄的孩子来说，发育的慢了一些，可是身量却也是在长，当年还大一些的粉色童鞋，如今她只能蜷着脚趾头走路，张小圆躺在思年软和又温暖的大肚皮上小小的叹了一口气。 思年年龄不大，但是自从受伤以后，便很爱睡觉，张小圆听着思年呼噜噜的呼噜声，思绪飘散开了，睡着之前，她想的最后一句话是幸好她先把果子藏起来了，要不然明天肯定是要饿肚子的。 爹爹每次生气罚她，第二天肯定不会给她饭吃，思年也没有，爹爹说，怕她记吃不记打，这样更能认识到错误。 其实她觉得爹爹说的不对，她饿的时候，满脑子只能想到吃的，其他的东西一点也想不到，怎么能够认识到错误呢。 …… 张小圆第二天清晨是被金属有节奏的敲击声叫醒的，雾气刚刚稀薄，地面上的翼沅族人即将开始一天的劳作，张立面容冷峻的从自己的寝殿走出来，推开一扇不起眼的走廊隔门，后面是一个长方形的隔室，正对着门的一面墙上高高的挂着一盏灯，张立走到右边的墙口，按下左上数三格的一块不易察觉的凸起，墙面松动，张立修长的双腿跨入，后面是一个摆放了些许杂物的小室，墙后一扇门倒也不易发现，那也就是张小圆卧室的门了。 张立黑亮的龙皮鞋子上打了些许油蜡，在灯盏下还反着点光亮，张立深沉的看着眼前的这扇窗户。 他就不该一时心软，给张小圆开了这扇临崖没路的窗。 昨天他便看见了，窗户后面留有的一个窄道，成年人未必过的了，但是张小圆这个小身板，轻松跑出来绰绰有余，只是这条窄路要想出门不容易，周围河流多且广，张小圆没学过游泳也不可能过去，就是独独翻坐小岛便可以到深潭口的边界。 塞莉亚就住在深潭口旁边龙曾经居住过的洞里。 是塞莉亚计算好，让张小圆过去找她的？ 张立念头将起，便自己打消了这点怀疑，原因无他，张小圆的卧室是他自己定下来的，塞莉亚之前不可能知道。 但是之后就不一定了，最近张小圆时常想要跑去找塞莉亚，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张立看着张小圆毫无察觉的睡颜，心里却没有一点心软的感觉，越是天真无邪，越有可能是致命的危险。 你不应该接近塞莉亚的，我不会给你机会。 张立右手光闪，拿着工具，几下便把张小圆原有的卧室窗户卸下，昨日用思年笼子重新打好的栏杆被他整整齐齐的安了上去，再用一些部件固定住。 清脆的锤子声，声声入耳，张小圆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忙活的爹爹，开启了极其糟糕的一天。 纵然她心里再多反对抗议的话语，她也不可能对着爹爹表达出来，通常他一个带着点威严的眼神，就能让张小圆识趣的闭上嘴。 毕竟，她拥有的一切，好像都不是自己的，除了她自己。 还有被隔绝在窗户外面，藏在通道里的果子。 张小圆光是想想，口水都情不自禁的分泌了出来，那种甘甜多汁的果子，她从来没有吃到过，在此之前，她最爱的，是饿了两天吃下的第一口干瘪的果子——那还是思年偷偷剩下来的。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她心里想要去找她阿娘的心思才坚定了起来。 张小圆摸着冰冷的金属窗户，小手可以穿过栏杆的缝隙，摸到了前面又换了的窗户，这次不再是推开往外打可以遮住两边的窗，而是为了她方便隔着栏杆开窗，换成了左右推动的窗户。 张小圆看着只能打开一面的窗，不知道是不是心里的错觉，她觉得这间屋子，又变小了一点。 思年的机械腿被张立装了回来，许是觉得窗户换了之后，思年可以活动也没什么大碍了。 只是，张立来的匆匆忙忙，忘了给她带水喝，饭倒是不该带，也没有的。 张小圆摸着有些饥响的肚子，舔了舔嘴唇，她爬起来踮起脚尖看了看屋里的大水缸，里面只剩下了昨日的一小筒底的水。 梳洗是没有条件的了，张小圆就着长柄大勺子喝了两口水，便也用树叶做的小碗给思年带了一些过去。 思年坐在窗户旁边透过栏杆看着崖边的天空，张小圆有的时候也会一下午就挨着思年仰头看天，她总觉得，思念是在怀念飞翔的感觉，虽然她也没有试过，但总归是好的。 因为天空，要比这间屋子，大的太多太多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下一步 【翼沅族人永不低头！ 各位先生女士们，你们好。 我是阿加啦…… …… 蓝色蘑菇为树木运送地底下的养料和埋藏种子，其余的蘑菇大多时候都是在清理地面上的积雪，我不知道它们的数量到底有多少，但是我知道，翼沅族人居住的地方，蘑菇小人基本都不出现了。 ……】 …… “我们的面粉没有多少了。”千铭这一年瘦了很多，有些黑的皮肤上更显得他的眼睛炯炯有神，像是闪着光亮，耳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挂着两个大大的圈子。 阿加啦不懂，千铭说，这叫流行，这属于时尚，当然，是首领说的。 “果子嘛，还好，我们都精心照料着呢，虽然这两年味道差了一点，但是数量多了，首领说了，味道其实没有那么重要，只要能吃其实也就可以了，我们也觉得可以，总比没得吃好。”千铭半靠在树干上，看着眼前刻着石雕沉默的阿加啦。 这几年族里的年轻人一个个都跟开了窍的人精一样，不管自己几斤几两都卯足了劲往首领身边靠，原本跟着首领的那几个小子，陆陆续续，也就剩下他一个跟着首领学过点知识的，还没有被淘汰下去，用的顺手，也算他千铭的一种本事。 现在千铭在族里，早已经不是当时那个毛头小子了，说话前都得先在心里过一遍，生怕被其他人误会，因此他能说的话也就少了，能跟他说话的人，也少。 除了阿加啦这里，千铭偶尔过来看看，总能找到一片宁静，哪怕只是这样坐坐，他也觉得舒坦，只是他攒了一肚子的话要唠叨，倒也省去了那些相对无言的时候。 “蘑菇很难找了。”阿加啦倒也不是全说的瞎话，在翼沅族人生活的那一片区域，连阿加啦都未必能够找到蘑菇的踪迹，不是被吃完，就是被吓到再也不敢露头了。 “是啊。”千铭也很赞同的点点头，“还好有果子，也足够了。” “果子如果也没有了，怎么办？”阿加啦手上的动作不停，面上也是淡淡的。 蘑菇没有了，翼沅族人生活区域的树木没了蘑菇们的照料，树木凋零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你觉得首领会怎么办？”千铭知道阿加啦说的是首领，现在翼沅族，也只听首领的。 阿加啦前几年一直跟千铭说着蘑菇的重要性，如果果子够吃，就不要吃蘑菇了。 可是刚刚吃上饱饭的翼沅族人又怎么会听，首领那年也没什么意愿阻止，他说他鉴定过了，蘑菇没有思维，只会听从本能，按照各种分析，蘑菇其实就是一种会跑动，可以发出声音的植物，可食用。 阿加啦点点头，千铭顿了顿也没说什么，两个人心照不宣的放过了这个话题，这也是元老教给阿加啦的技能，有些事情点到为止，说多了，反而不好。 千铭又啰啰嗦嗦的跟阿加啦抱怨了一会儿翼沅族那些不安分的年轻人，才看着雾气离开。 阿加啦躺倒在一棵断裂的树干上，看着手里手指大小雕刻成型的龙型石雕，心里却淡淡的想着，翼沅族人如果没有果子吃了，下一步，就该吃龙了。 应带着族人藏身到了阿加啦之前探索过得新区域之中，前两年，龙族总是每天飞很远采摘了新鲜的果子回来，供养族内的幼崽和他们二十几个翼沅族人。 看着阿加啦不好意思的模样，应和古都让阿加啦不要担心，果子树是会随着龙族的迁移存在的，不到一年，原本不会开花，光秃秃的树木逐渐在漫天大雪之中，一夜开花，一夜结果，不负翼沅族二十几个年轻人那几天辛苦的保护这些树木。 阿加啦和其他人负责将树干上的积雪拍掉。 只要树木长出了果子，后面便可以不用再管了，能够长出果子的树木，只有在开花的那一夜最为脆弱。 平常的时候，他们只需要定期过来看一看就足够了。 但是这一切，阿加啦并没有跟千铭说，包括龙族的事情。 阿加啦看着天色，走到了之前发现蓝色蘑菇的地方，他静静的站了一会儿，雾气渐渐低垂，低到阿加啦不得不蹲下的时候，蓝色蘑菇才从树林里低矮的草丛间排着长队回到了洞中。 阿加啦这次带了一些族长制成的会发光的草粉涂在了一根长石头上，借助着些许光明，阿加啦走的更为容易一些。 阿加啦在遇到了幼崽之后的那几天里，基本上都会再去那个地方呆上一个下午或者一个白天，在连续五天没有再见过那个幼崽之后，阿加啦便不再过去了，也发现了这个新地方。 希望她好。 洞口总是先窄后宽，像是一个大嘴将人吃入腹中，才得见这一方宽阔天地，阿加啦照例在岔路口的墙壁下方做了标记。 蓝色蘑菇们这回一个个都搬着阿加啦见过的小雪球，里面裹着的是泥土和种子。 阿加啦一直还没有机会知道它们要带着这些雪球去哪，做什么，以及怎么做，这种困惑促使着阿加啦不断的寻找这些蘑菇的踪迹。 没次出来的时候，阿加啦也总能专心起来，忘掉一些事情，那些一想起便会心里难受不太愉快的事。 前方莹莹光明，泛着微红，蓝色蘑菇们排着小长队，丝毫不介意旁边一个大型生物插着队，走着捷径的直直走到了队伍的前头，前方依旧是一汪火红深泉。 只是这次的潭水大了一些，可以容纳思年进去玩水。 蓝色蘑菇并不是将雪球丢进去，而是站在潭水的一边，用两只衣袖沾着红色潭水浸湿雪球的一角，便又欢欢喜喜的抱着雪球走向了另一边。 那个洞口很小，只能让蘑菇们通过，倒像是它们自己打出来通道。 阿加啦用手捧起来一捧火红液体，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草香在接近鼻尖的距离，才能被人闻见，液体温热，软软滑滑的流动性并不是很强，阿加啦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液体，只觉得它们柔软，又像宝石一样好看，亮晶晶的。 一旁的蓝色蘑菇悄悄的打量着阿加啦，有几只胆子大的已经围了上来，在阿加啦脚边转圈圈，阿加啦避开了这些活泼的蓝色蘑菇，拿起了一只木桶，装了手掌大小的火红液体他想拿回去给应看看。 蓝色蘑菇们围着阿加啦转了一会儿，便也回去继续工作了，只留着阿加啦一个人在深潭旁边的洞口处，转转悠悠的。 他想试一试从其他的地方出去。 第二百一十七章 心计多与缺心眼 “所以，你就掉进来了？” 张小圆看着满身泥土，一脸傻笑的阿加啦，小小的生命里第一次见识到了命运的神奇之处。 “啊，我差点就踩到它们了，结果自己没站稳。”阿加啦摸了摸下落过程中被撞到的手臂，有一些疼痛，应该是青了，但是还能动就已经很好了。 “你是怎么想的。”张小圆瞪大了眼睛，她生平唯一见过说上话的陌生人，竟然是这么傻吗？ “没想那么多。”阿加啦低头笑了笑，看着小人一脸夸张的震惊模样，他蹲下来问道：“这几天过得好吗？” “还好吧。”除了饿了几顿，也没什么稀奇的事情发生，张小圆也在事情风波过后的两个星期，正式开始了下一轮探索大作战。 第一次，就斩获了阿加啦傻气青年一枚，获草鞋一双，石雕一个。 “谢谢。”张小圆捧着草鞋爱不释手，瞌睡了送枕头，这个阿加啦可真的是个大好人。 “不客气。”阿加啦坐在通道里，也不在乎灰泥土，树叶制成的衣服倒也是结实，新鲜的叶子做出来的衣服十分柔软，等过几天干了，就很有韧性，活动的时候完全不会担心衣服破掉。 “小圆。”张小圆言简意赅，草鞋包裹着的脚趾头舒展开来，好像一直以来禁锢她的那些束缚也松了许多。 “小圆。”阿加啦笑着念了她的名字，“我是阿加啦。” “知道，阿加啦哥哥。”张小圆情不自禁的跟着阿加啦傻笑，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乐什么。 “你瘦了。”阿加啦将果子递给小圆，毫不客气的指出她的变化。 饿了好几天，饭平时也不多，可不瘦吗。 “还有的吃。”张小圆仰头，果子甜蜜的汁水就像是甘露一般，滋养了她这颗发育不良的幼苗，生怕浪费了一点。 族里的果子虽然没有那么甜，可是数量千铭说是管够的，而且族内一直都会优先让幼崽吃饱，小圆怎么会被养的干瘦，朗七是看着塞莉亚长大的，也没道理不会好好照顾抢不到吃食的小圆。 再联想到小圆上次说的抛弃，阿加啦严肃的问还在吃着果子的小圆：“有幼崽欺负你吗？” “幼崽？”张小圆没能消化这话里的涵义，这个词她也是第一次听到，但是聪明如她，能听懂欺负就能想到阿加啦的担心，她摇摇头将口中的果子咽下：“没人欺负我。我平常也不多活动，所以吃的不多，今天出来了才会饿一点。” 她这话也没说错，爹爹定期都会给她称体重，量身高，然后一个人在那里算什么值什么量的，她听不太懂，但次数多了也明白爹爹给她配的食物，可以维持她一天在屋子里走走路，每天中午去大厅跑一跑所需要的能量，多了，就会饿，走不远。 谁让她跑出来了呢。 张小圆攒了三天的粮食，在今天早上偷偷一口气吃完，也就是为了可以多走上那么一段路，爹爹算出来的量，不会让她多一分钟，也不会少一分钟，剩下的全凭她自己的毅力。 “嗯。”阿加啦知道张小圆每天都能吃上饭也就放心了，他也是从幼崽过来的，现在幼崽们都可以吃的上东西也算是好的了。 只是误会了张小圆住在幼崽洞里的阿加啦，并没有意识到张小圆的沉默代表着什么，小孩子的身体每天都在发育，定时定量很正常，可是卡着基本线让孩子吃饭，那与限制发育无异了，长不高还在其次，骨骼神经等等发育迟缓，张立是真没有所顾虑吗？ 张小圆并没有从她爹爹那里学到些什么知识，也不会了解这些，对她来说，每天吃的上饱饭倒也很好了，总比犯错误饿肚子强些。 可让她不犯错误，成天窝在房间里，她又觉得饿两顿每什么大不了的了，起码饿的时候吃饭，果子还会更好吃一些。 “你会写字？”张小圆如今只会写自己的名字，爹爹那天高兴教的。 “会。”阿加啦见张小圆摸着刻了字的石雕看的稀奇，他从包裹里拿出来了折叠平整的干树叶，和用红叶加草粉制成的笔，一笔一划的教起了学生。 一大一小在通道里学了许久的字，张小圆看着手里有些枯萎的樱红草，跟阿加啦告别，草根半枯萎的时候，爹爹就要从阿娘那边回来了。 阿加啦点点头，他也要探一探其他的岔路，不过，“你明天还来吗？”张小圆有些期待的问。 “来。”阿加啦笑着点头。 眼前与塞莉亚很相似的幼崽也开心的笑了笑：“谢谢你，阿加啦。” “不客气。”彬彬有礼的青年阿加啦和有礼貌的好孩子张小圆在通道里达成了共识。 …… 张小圆从思年身后的通道爬出来的时候，连蹦带跳的先把自己的衣服手臂脸仔仔细细的快速清洗了一遍，等思年将洞口用机械双腿推好，门，也开了。 门口冷峻的张立一手提着果子和水，一面开了门，先扫过了张小圆还带着水珠的脸。 “干什么了？”张立看见了张小圆手里的毛巾，但还是会问。 “洗脸了，洗手。”张小圆将擦洗的毛巾放下，跑去接张立手中的袋子。 “想洗澡了？”最近天闷，雪花都飘小了一点，这个古怪的地方他要是没有系统空间，早就待不下去。 “嗯。身上黏黏的。”张小圆也没说谎话，这两天张立有的时候总是忘了给她带水，她也习惯在屋子里上蹿下跳的找事情做，身上不洗澡总感觉很难受。 袋子里的果子个头都不大，有五个，比平常多了两个，张小圆不解的看着张立，他解释道：“明天早上不过来了，我要出去一趟。” 张小圆没有多问，一边吃着一个果子慢吞吞的啃着，一边看着张立将思年的定时喂饭器装满，那还是发现思年总把饭让给她，爹爹才做出来的东西。 张立装好了思年的粮食，又看了张小圆几眼，确实是该洗澡了，头发也有些乱糟糟的，到底是继承了塞莉亚的美貌，张立也不喜欢张小圆如此邋遢，他走到外间，右手一闪，一个大桶被他灌了些热水进去，放上了点清洁露，便让张小圆自己过来洗澡。 “等我明天过来收拾。”张立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张小圆熟练的自己爬进了桶里面，拿着柔软的叶子左搓搓又抹抹，再将自己整个人都浸泡在热水里面，舒舒服服，暖暖和和，张小圆极爱泡澡，只是这种机会少一点。 也只有见过塞莉亚后的张立，再看到张小圆的时候，才会有一点的心软。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不应存在的怪物 【……塞莉亚，还会为我唱歌吗？】 张立坐在第一批培育出来的克隆龙背上，深蓝色的鳞片在雨雾透出的光线下闪闪发亮，尖锐的脚爪和杀气腾腾的獠牙，显示出来了它们的实力。 张立用思年的双翅为标本以及这些年搜集的全部资源，外加二十五万积分，强行升级，在资源面板处兑换了克隆基因孵蛋转化器。 张立手里面还留存着十几颗当时夜袭得到的龙蛋，从空间拿出来，新鲜又热乎。 深蓝色改良过的液体，让张立得到的这一批龙成长迅速，几乎不存在幼年期，半年的训练加上一年的培育，足够让第一批十几只龙成年，再为他造出下一批养殖龙来。 而代替思年的，便是里面最强的一只。鳞片的坚硬程度虽然不及红磷龙，但是耐力和服从度上有了很大的提升，基本上跟随着张立的年轻人，在经过测试之后，大部分都可以骑着龙作战。 一些残次品，也可以用来制作武器。 今早，张立便要带着这一批成年龙和翼沅族年轻人，在空中巡视自己的领地。 塞莉亚也正站在面前冷静而自持的看着被张立制造出来的怪物。 她可以听见它们在嘶吼，但是那只是一种毫无意义的鸣叫，和语言不同，它们没有传承，没有语言，甚至没有自己的思维。 张立坐在龙背上高高的俯视着塞莉亚，他很想伸出手让她一起享受众人的崇拜，他也这样做了。 他能够看得出来塞莉亚眼中的微微的惊讶，但是这个他发誓挚爱一世的女人，拒绝了他，一如从前。 “我不喜欢怪物。”塞莉亚从容在这群怪物面前走过，站到了翼沅族人的跟前，以一种平和的姿态站立，是与往前千百次在众人面前出现的熟悉的语气：“违背自然，违背原则制造出来的怪物，翼沅族不愿接受。” “翼沅族不愿接受……”不少族人无意识的重复着塞莉亚的话语，站在龙旁边的年轻人更是面露难色，纷纷下意识的想远离自己身边的龙。 张立也没想到塞莉亚隐匿了这几年竟然还对翼沅族人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他一时眼神有些肃杀的就看了过去，却在对上塞莉亚平淡的眼后，败下阵来。 【我是爱塞莉亚的，我不愿在众人面前与她难堪。】 却是为自己的一时心虚找了些遮掩。 他冠冕堂皇的说了一番不得已而为之的话，便带着翼沅族羞赫的不敢看向塞莉亚的年轻人匆匆飞走，倒也不是害怕塞莉亚会惩罚他们，只是塞莉亚站在那里，不多说一句，就好像代表着某种说不清的原则与坚持，是被他们下意识忘记忽略，却又被塞莉亚重新捡起，不断提醒的东西。 龙的身上很冰冷，只有脖颈缺了鳞片的一处有着些许体温，翼沅族年轻人曾经还打趣说，这样刚好飞行的时候可以暖手，现在想想，却是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这种话出来。 却也并不觉得羞愧。 翼沅族年轻人看着前方领头飞行的首领，像是从塞莉亚的动摇之中找到了一个理由，可以说服自己，不需要为之难受。 跟着首领就好了。 哪怕这条路，他也不知道对错。 …… …… 大殿里，空无一人，除了偷偷溜出来的张小圆，她早上趴门听到了，今天翼沅族所有人都会去看爹爹飞行，那应该，包括她阿娘吧？ 张小圆穿过通道从屋门后爬出来，手臂上脸上，都有着脏污，但是她全不在意，一心就往殿外跑，只是高高大大的门，沉重的竖立着眼前，也压在张小圆幼小的心灵上。 面无表情，心里失望透顶的张小圆在平常没机会出来逛的殿里转了转，又跑到爹爹寝殿门口探了探门缝，才又钻回了她的牢笼小窝里，看着思年关心的大眼睛，张小圆哭哭啼啼的抱着思年抱怨了几句，才把两个果子拿过来吃掉，剩下的分给思年一个，藏起来一个，也不管身上脏污，爬进了通道之中。 阿加啦像是早早就等待张小圆一样，手里掂着一个袋子，里面是两套合身的新鲜衣服和两双新制的草鞋，以及五颗又大又红的果子。 张小圆稀罕的不行，郁闷的情绪也烟消云散，她笑的两只大眼睛弯成了月牙，虎牙尖尖的更加可爱了几分。 “谢谢。”张小圆感觉这几天这是她说的最多的话，不同于对爹爹说的那么公式化，这更像是她发自内心想要表达的感情。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张小圆把自己的脸用阿加啦的树叶擦干净，便迫不及待的埋进了新衣服里，软软的香香的，跟阿娘身上的味道一样。 “因为你值得。” 当时阿加啦也问过风华这句话，风华离开的时候漫天飘雪，视线可见度极低，留了这一句话，他便再也不见了人影。 “谢谢。”张小圆幸福的摸着树叶衣服，再次道谢，她其实不会说什么甜话好话，嘴挺笨的。 “我们再学几个字吧。你有没有最想学的？”阿加啦将纸铺开，平展的纸上只写着端端正正的两个字，小圆，张小圆自己不舍的用纸，便只让阿加啦写出来，她跟着在地上画就好了。 “塞莉亚。”张小圆不假思索的冲口而出，反应过来也没遮掩什么，阿娘是族长，翼沅族人都认识她，不足为奇。 阿加啦果然也没说什么，他握好笔，态度端正，就是没有桌子姿势有些怪异，但这不妨碍他一笔一划认真的写字。 …… 张小圆心满意足的将衣服藏好，回到房间里，拿毛巾给自己擦了擦，泡澡的桶爹爹还没收，但她并不打算用，屋里的水少了也就少了，泡澡的水要是浑浊了，她又要挨上几天饿。 但是一切准备完毕，等着晚饭的张小圆，这一等，就是第二天的中午，私藏的果子被张小圆闻了又闻，她不敢吃。 张小圆不敢确定爹爹这次是不是故意饿她的，如果她偷吃后被爹爹发现了，他抓住自己出去，就会认为她饭量小了，以后就很难熬了。 早上有节制的喝饱了水，张小圆趴在门墙上，熟练的将自己放松下来，努力听着门后的动静，外面，却也静悄悄的。 第二百一十九章 交锋 张立回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 翼沅族内略有些浮躁的情绪，也只属于留守在空地上，为首领守着燃火的几个年轻人。 他们时不时望着大殿内温暖的灯光，静谧的氛围并没有让他们几个放松下来，内心的渴望与原则拉扯，这几个以首领为榜样的翼沅族年轻人恨不得看穿了层叠的雾，望着首领的归途。 雾气一点点浸没肩膀，他们只得一缩再缩，直至整个人都被压矮了三分，就在他们满心绝望觉得不如进殿一避的时候，雾气之中几声翅膀扇动的声音，让他们为之振奋，欢呼，心里的激动让他们欣喜，但他们矮下的腰板再没有机会直起。 雾气沉沉。 张立带着众人回归空地，满以为会是人群焦急的等待，却没成想，只有三两个年轻人激动不已的走上来向他问好，年轻人稚气未脱的模样，还没有学会如何隐藏内心的欲望，眼神中便带着更不加掩饰狂热。 “塞莉亚呢？”张立跳下来拍去手上沾染的雾气，看着殿中若有若无的灯光，冷声询问。 年轻人沉默了一下，像是不好意思的低声的回答：“在大殿里……” 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张立也不需要听到，他只是想要一个借口走到那个他始终无法融入的大厅里去。 他冷着眉眼，沾染过些许杀气的气质，倒也不像是往日那种青涩的年轻劲，更多些城府与不可测的深沉。 身后的年轻人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是被紧跟着的千铭拍了一下，便也沉默的跟在大家的后面，心里却像是刚刚犯了什么错一样，惶惶不安。 大厅之上，塞莉亚短袖衣衫，利落长裤，一如往常，她面带微笑坐在地面上，听着周围翼沅族众人团团围坐的闲话家常，时不时点点头，眼眸深思。 这是身为翼沅族族长的职责，倾听族内的烦恼，解决族内的问题。 张立一进门，便是如此情景。 只不过，在他眼中，坐如众星拱月的塞莉亚应该穿着的是他送的那件洁白如雪的宽摆长裙，而周围围绕着的，也不应该是这些尚未开化的蛮夷之人。 翼沅族人，尤其是那些尚未因悲伤打击而故去的老人，面容不变，两眼含泪的看着塞莉亚，却是没有那群年轻人们难挨到一个个心里挣扎的那样难受，年轻人垂着头坐立不安，一眼便可看出他们竭力隐藏的尴尬与局促。 塞莉亚平淡的眉眼印入张立带着怒意的眼中，却是他先避开了视线。 【我又有什么资格生气？ 她不喜我，我一早便是知道的。】 或许是几年淡出族人的视线之中，也许是这些年权利毫无保留的交给了张立，让这群受了张立些许恩惠的幼崽们，摇摆不定，却也没人像跟在张立身后的千铭那样明白，塞莉亚和张立，到底在争什么。 也只有千铭能够看出来首领燃气的怒火和几欲发出的责备，是如何再于塞莉亚几个交锋之中消于无形。 这是翼沅族族长与生俱来的气势与职责。 千铭为之骄傲，却又忍不住为之叹息。 承担了族长职责的塞莉亚与首领天然有着泾渭分明的两条界限，互不相容，却又偏偏走到了一起。 千铭却只能看着事情的发生，不能多说一句，不能多走一步，因为他已经选择了要走的路，再不能改。 在塞莉亚和首领的沉默之中，年轻人左顾右盼希望从同伴的脸色中看出些许信号与暗示，却只有一张张惊慌迷茫的脸庞面面相觑。 老人们却是丝毫不管刚刚回来的张立，拉着塞莉亚的手，看着张立犹如看着一匹杀羊偷鸡的狼，“塞莉亚族长，你不能再走了。” 老人们急切不安的目光，让殿内的气氛再一次升温，塞莉亚安抚的目光一一扫落殿内的众人，年轻人之中也有人撇过头对塞莉亚满不在意，这也是他们几乎放在明面上的表态。 张立声音沾染了雾的冰凉，说出来的话表面上看却似乎带着几分温度：“塞莉亚，我们该回去看看孩子了。” 这个孩子，族内到是听起过几回，连千铭都没有亲眼前见过。 现在提起，塞莉亚和张立彼此心知肚明的知道他意欲为何。 塞莉亚安抚过众人的声音带着张立未曾想到过的冰冷：“也是时候，将小圆教给朗七了。” 朗七坐在厅内的外侧，遥遥对着塞莉亚右手按肩，无视了一旁一道几欲刺入他身体的视线。 …… 张立已经记不清在最后塞莉亚的目光有没有看向他。 塞莉亚跟众人道别之后，便独自走到了自己居住的地方，但是张立清楚的知道，从今天开始，看守在塞莉亚洞口前的人，已经失去了他们存在的意义。 塞莉亚重新赢得了翼沅族人众人的认可与信任——又或许她从来就没有失去过。 呵。 终究是他低估了这个世界上信仰存在的力量。 他故意将塞莉亚留在族人身边，只想让她看明白人心，还有谁才是真正可以庇护她的人，可是这种情景，难道真的要他和塞莉亚争夺个你死我活吗？ 【……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我蛰伏了好几年系统才将任务发布给了我，足以证明我没有走错路，而现在的困难只不过是这个世界难度升级后的关卡，我只需要冷静下来，好好通关。 注，族内粮食告急，这一切都在提醒我，危机还在，而我与龙族的战争并没有结束，我将组织翼沅族年轻人寻找龙的踪迹。】 …… 张立沉默的低头推开了张小圆卧室的门，门后的思念应声抬头，有些戒备的看着他。 ——张小圆已经快一天没吃饭了。 思年的定时器会将蓝色溶液混合在果子渣滓里投放出来，这种混合后的东西，张小圆不能吃。 张立没有急着给张小圆放饭，他先习惯的从上至下打量了她一遍，才盯着张小圆的脸陷入沉思。 张小圆忍着摸脸的冲动，她知道自己长得和阿娘很像，棕色的头发略微卷曲的弧度，以及微微翘起的小鼻子，无一不是塞莉亚的迷你版，不知道这点幸运继承的容颜，能不能让她今天快一点得到饭吃，她真的有些撑不住了，特别是在和阿加啦学习后，总感觉精力用的很快。 学习看来是很费精力的一件事情啊，只是收获的喜悦，让她欣然接受这种耗费。 第二百二十章 幼崽洞 朗七早早的就蹲在张立地下宫殿的入口处，背着一个火红旧布袋，两只手往怀里一揣，便垂着眼睛等着。 接幼崽嘛，早点接过来，还能赶上适应适应吃上中午的那顿饭食，都是过来人的经验，即使是族长的后代也逃不过接受幼崽教育的理。 张立昨天晚上还是给了张小圆饭吃的，不仅如此，睡眼惺忪的张小圆被张立提溜起来，迷迷糊糊的就被晃醒了，眼前一个冒着热气的大桶连带一条香喷喷粉嫩嫩的毛巾搭在桶边，旁边还有一种滑滑黏黏的液体，也就是在张小圆还小的时候，张立不时的往塞莉亚那里送过。 等到张小圆两岁大了些，会说话能听懂大人说的是什么了，便被张立接到了身边，缩在这临崖的屋子里头。 幼崽又哪里懂得了那么多大人肚子里的弯弯绕绕，还不是听从着道理规矩，一点点弄明白的生存规则，现在张小圆却也摸不清楚自家爹爹何时这么好，让她接连泡澡玩了？ 也许是娘对爹爹笑了吧。 张小圆将黏糊糊的液体打出泡泡抹在身上，感觉自己也变得香喷喷的很好闻，要是爹爹还是不收桶，等下她也要给思年洗一洗，她们都能香香的了。 这次张立并没有离开，而是让张小圆着内室泡澡，自己则是进了张小圆的屋子里面，用一种嫌弃的目光看着被思年和张小圆共用的被窝，以及思年明显被压出了人形的草窝。 却是还带上了手套在思年无声的抗议之中翻了翻，墙角可以刻字的地方，缝隙可以藏物的地界，他心里头一清二楚，而且不定时给张小圆放风的时候，也会过来翻一翻，不过今天却也没有怎么遮掩。 张小圆美美的泡了一会儿，屋内便响起了有节奏的敲门声，这是爹爹在催她快点洗，张小圆心里有数，掐着他爹爹耐心的尽头利落的收拾完毕，湿漉漉的头发被毛巾攥住，张小圆穿着有些宽大的睡袍，学着记忆之中阿娘的方式给自己头发擦干。 张立也不管这些，他拿着张小圆的衣服检查了一下，便指了一下床上整整齐齐还带着烘干后香气的衣服随意道：“明天换上。” 做梦都是自己泡在花里的张小圆，一早便晕晕乎乎的被张立带了出来，一头齐肩棕色长发柔柔的挂在耳边，两只略带不安和迷茫的眼睛则是快速又谨慎的张望着四周，她也想遮掩眼里的好奇，但是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屋外翼沅族人生活的世界。 白雾茫茫，尚未完全退散，张小圆倒是看不见多少，身上柔软的浅蓝色小裙子却在雾中显得几分单薄，也更显得她娇弱几分。 张立珍重而严肃的将张小圆带到朗七的面前，“小圆就交给你了。”他沉声说着，又略带着些不舍，但还是放开了手。 朗七点点头，每个翼沅族父母离别前都会不舍，他识趣的没问塞莉亚为何没到场的事情，大家也都清楚，她们早就不住在一起了。 朗七带着几分笑意看着仰着头的小家伙，“嘿，小圆，今后朗七叔来照顾你了，我们去见见你的伙伴吧。翼沅族人，最珍贵的同童年一定要有伙伴啊。” 小圆似懂非懂的看着眼前的朗七，又不安回头看着张立没几分温度的眼眸，她是真拿不准爹爹是什么意思了。 “去吧。”张立没什么要交代的，张小圆嘴紧，朗七也不是多话的人。 至于伙伴，孤僻长大的孩子，进入幼崽洞里是什么环境，他哪里不知道。 张立嘴角的弧度也顺带有了几分真切，他嘱咐道：“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回来跟我说。” 张小圆点着头便跟着朗七渐渐隐身与迷雾之中，边走，她边回头，朗七以为她是舍不得离开家，在一旁安慰她，让她不要害怕。 可是她心里有一点不可置信，又有一点惊慌，她走了，那思年呢？ 思年怎么办？ 没有时间和机会让她解决疑惑，张小圆便先有些惊悚的站在洞口前面，瞪大了自己圆圆的眼睛，连吹在发丝上的呼吸她都能感受的到，面前，是一对对锃光瓦亮，闪着光的眼睛，齐刷刷的望着她，像是思年最饿的时候，看着草窝的眼神，只不过思年是怎么也不可能吃草的。 朗七轻轻的推了张小圆一下，带着她走到了里面一个被收拾干净的床窝里，里面的草是他昨晚连夜换的新鲜干草，还有些许水分躺着会软和些，等过两天草窝被小圆压实后也就完全干燥了，也不会太硬。 张小圆跟在朗七旁边，一步也没敢落下，但是当她进来之后才发现，那一只只幼崽倒也不是在看她，而是盯着朗七出神，在她走动的时候，有一只幼崽便伸出了圆乎乎的小手毫不客气的拽住朗七的衣角，还趴在草窝的幼崽软和和的问着朗七，什么时候开饭。 朗七拍了拍问话的那只幼崽的额头，笑呵呵的让她不要着急，便细细的先跟张小圆说了一下幼崽洞的作息和规则，无非是早中晚的三顿饭，外加不要胡闹不要乱跑，最重要的不要打架。 但是也就是十分看着规则否则便会挨饿的张小圆听得十分认真，其他的幼崽早就又各自跟身边的伙伴嬉笑玩闹了起来，墙角也确实有两只你掐我我就薅你头发，恨不得双双摔下床的打架样式，朗七却也只当做没看见，交代完便出去备饭了。 独留下张小圆坐在草窝里，抱着还带着草香的被褥发呆。 见张小圆这一副傻呆呆的样子，在她前方住的幼崽拱着被子露出了脑袋，闷声闷气的跟她打招呼：“你好，我叫风崖，你是谁啊？” “啊，我？”张小圆回过神，看着距离她不过一米的一张略带着稚气脸，前方趴在草窝的小男孩点点头，尾音长长的“嗯？”了一声，张小圆又四下看了看一旁热热闹闹的幼崽们，才转过来看着眼前的男孩，抿了抿嘴角说： “我不告诉你。” 第一百二十一章 咱家 张小圆看着小男孩披着被子坐起来，有些卷翘的头发还盘踞在脑门上边旋着，男孩的眼睛不大但是瘦瘦长长，多了几分英气，嘴唇却也不是那种薄唇，此时也是微微嘟起，也略带了些粉嫩的颜色，看起来又添了点子和气，即使是生气，也没有显得刻薄。 风崖摇晃着身子看着张小圆白白净净还带着香味的小脸，打了一个哈气，有些懒懒的，眼睛却是扫了过来清亮无比，：“不说就不说吧，我给你起一个，叫小花就挺好的。” “不好听。”张小圆初见这么多人一时反应不过来，在最开始的三秒钟没有出声，再说话，却也是被定了性了。 “小花，我跟你讲一下洞崽的规矩。”风崖看着发育的要比张小圆好许多，个头差不多，小胳膊腿上的肉倒是白嫩嫩肉乎乎的，相比于张小圆那副清瘦娇小的模样耐看许多。 “洞崽，顾名思义，一洞里面都是幼崽。这大人们有大人们的规矩，幼崽也有幼崽的规矩，你才刚来，虽然年龄小点，但是分到我这里了，我也得照顾你。”风崖说着又张着眼睛瞅了张小圆两眼，像是确信了什么一样，点点头。 一副老成模样，张小圆在内心里给男孩安了个标签，然后就也窝在新作的草窝里面，舒舒服服的小小打了一个滚，她还是比较克制的。 风崖也不介意，这洞里比张小圆还活泼的幼崽也不少，他把草窝拉的近了一点，和张小圆面对面依人裹着一个大被子，懒懒散散的交谈。 “我们这一片，往上三格，是你的姐姐哥哥们，往下三排是比你小的弟弟妹妹们，一共加上你咱有七个人。”风崖板着手指头算了算，然后又看了张小圆，见她点头明白了，才继续说话，免得说了她听不懂，还得重新来一遍。 “这以后，早饭午饭都有你和我轮流去领，平常没事的时候，往上三格，往下三格都是你可以随意活动的地方，每天早上天冷，朗七一般不让我们出去活动，等过了中午，咱们七个人都可以一起出去玩一会儿，在晚上放饭前一个小时回来。”风崖点点头，仔细回忆梳理了一下，没有说错什么，才继续说：“晚上朗七上课走了，咱们才好说话。” 什么跟什么？ 张小圆前面听的明白，这后面就有些不解。 但是她面上的表情隐藏的极好，想骗过张立是极为不易的事情，修炼已有些天数的小圆连张立都有时候被蒙混过去，何况面前还未成年的幼崽。 风崖见说也说明白了，话里话外也没有遗漏什么，便独自拉扯着自己的草窝又放了回去，扭头瞅着上三格最高的地界看了看，那懒散散炸在上面的草团子还在支棱着，便又放心下来，只是两只眼睛还是半睁不睁的看着洞口的方向，只看他一个倒也没什么，但是一窝幼崽里面总有两三个张着同样明亮的双眼望着门口，倒也不显得风崖突出。 张小圆穿着的衣服有些旧痕，闻着却也香香的带点奶味，像是谁家小孩子常穿的小裙子被家长细心的洗好晾干，带着阳光充分晾晒的暖意，又被细心的叠好放置起来。 但这一切张小圆却是不知道的，她只觉得身上一片冰冷，又舍不得这一身衣服，要是她能像风崖说的那样有机会出去的话，阿加啦给她新作的两身衣衫倒也被藏的好好的。 只是，张小圆缩在被窝里面，两只粉色小布鞋被她整整齐齐，生怕丢了似的放在眼跟前的地上，磨楞的有些模糊的鞋面和对面歪七扭八却十分结实的草鞋，怎么看怎么不搭调，但两个人也没什么心思管这些。 不一会儿朗七也过来放早饭了，外头天气已经开始清明起来，也有人声交谈起来，只不过听的模糊，倒像是声音顺着风远远的传了过来。 幼崽们早就等着这一刻，刚刚还看着有些迷糊的风崖此刻光着两只脚丫子跑的比谁都快，两只小手握在胸前，头一个小脸儿红扑扑的就往朗七身边的间隙熟练的那么一堵，前后赶上来的人便严严实实被他拦在了后面。 惊诧的张小圆还没看出状况，后面的被窝就被一只小手按下去了一个凹，小手的主人软绵绵的整个小身子往她跟前凑了凑，竟毫无阻碍的挤到了她的草窝里面。 “你怎么这么小啊。”奶声奶气的声音在身边略带惊奇，一个小娃娃仰着肉乎乎圆嘟嘟的脸蛋子便挨着张小圆的胳膊盯着她，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有些呆萌的闻了闻她的胳膊便抱着不撒手的蹭着：“好香哦。” “嗯？”张小圆就对着小奶娃娃，只得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拱着被窝，还奶声奶气的在一边慢吞吞的问话，张小圆却也不理她。 一边堵了门意气风发的抱回来一布袋果子的风华，笑眯眯的就走了回来。 张小圆被窝里赖皮样的小奶娃娃一见风崖便探出个脑袋，也不赖皮了，慢吞吞的拉拉张小圆的衣袖：“姐姐，吃饭了，肚子饿。” “都过来吃饭了。”风崖没回自己的草窝，而是两步跨到上一层里叫喊了一声，才又跑了下来，看到还在给自己两只光脚丫费劲吧啦穿鞋的小奶娃娃，和一旁还在被窝里两只眼睛写满了迷茫的小圆，无奈的摸了摸鼻子。 “小仙，哥哥给你穿鞋。”风崖把袋子往张小圆怀里一放，便坐在一旁绑帮着奶娃娃小仙学习如何穿鞋子。 一旁里下三格的另外两个小家伙也探着脑袋噢噢的叫喊了两句，还没听清是什么，就见上一格探出一只腿晃了两下喊了一声小西，给哥哥等会儿，便见一人身轻如燕的跳下，然后动作如猫般敏捷的人从张小圆眼前蹿了出来。 黑色短发，带着樱草编织的额头环的男孩子，利落的将还不会爬格的小娃娃抱了起来，一边笑呵呵的将他抱在胸前，一边朝张小圆走了过来。 “黑英。”男孩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便把还在笑咯咯的小孩子往张小圆面前一晃，“咱弟弟，小西。” 咱？ 谁跟你咱啊？ 张小圆开始对这个幼崽洞产生了深深的困惑。 第一百二十二章 果子吃食 “还有一个，阿姐，你快些下来。”黑英冲着上头喊了一嗓子，一个人便顶着略有些凌乱的头发探头看了一下，有气无力的嚎了一嗓子，“别叫了，昨天没给我累死，等下把饭给我带上来吧。那个，小花，我们等下再见噢。” “小圆。”张小圆有些冷淡的吐出来了两个字，一旁的小仙奶娃娃穿好了鞋正蹲着打量地上那双没见过的粉鞋子，她不识得粉色，有些稀罕的在一旁看着，见一旁不理她的小圆说话了，温软软的便指着鞋子：“小圆姐姐，这是个什么？” “鞋子？”许是小圆两字讨好了她，张小圆也两只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小仙，有些不确定，但爹爹只是把东西给她，什么多余的话和解释也没有。 幼崽窝里面其实一直很热闹，就在这说话应答的空隙，不少人都已经抱着果子吃起来了，只是上下格子自成一窝，倒也互相不是很打扰，黑英也分完了果子后，抱着小西跑到了上三格，找阿姐去了。 中格里，只余下了风崖抱着小仙拉着草窝坐在张小圆的前面，啃果子。 小仙小小的人儿捧着一颗通红的果子细细的咬着，一点儿也没浪费，大崽如黑英和阿姐一人分到了两颗果子，张小圆和风崖共享三颗，其实也就是一颗半，而小仙和小西，一人半颗。 剩下的半颗留作一会儿的加餐，其实也是怕她们吃太多了肚子涨，而早上一般幼崽是不允许出去的，没地方遛食。 这都是风崖一边啃果子，一边思考着跟张小圆说的。 张小圆默默的吃着自己的那一份，虎牙尖尖咬破果子的表皮，幼崽洞里的果子竟然还带着一丝甜味，怪不得小仙嗦着表皮都能啃半天。 张小圆平常吃的果子虽然大小跟这个差不多，但是味道上就没有这种的好吃了。 “吃饱了。”小仙啃完了半颗果子，便很自觉的将果子捧起来交给了风崖，风崖把它用袋子里干净的树叶包好，便放到了一旁自己的草窝里面。 “你还饿吗？”见张小圆也吃完了一颗果子，风崖抱着小仙懒懒散散问她，张小圆摇摇头，其实早上已经吃了一颗，现在不怎么饿。 “那这半颗咱俩等下再分着吃。”风崖也不饿了，但是也不算饱，只是怕等下看小仙再吃的时候自己馋，才问了一句。 见张小圆没什么意见，风崖现在也就把果子收起来，然后看了看在一旁坐着有些迷糊的小人，一把捞着便放到了张小圆的草窝里面。 给出的理由也挺诱人的：“我看你穿的少，天冷，人小不占地，把她放被窝里给你暖暖。” 张小圆也确实捂了半天没怎么暖和起来，虽然她不是很介意，但是小仙自觉自发的便往她身边挨着囫囵的睡了起来，暖和和的冒着热气，她还有点舍不得拒绝了。 便也躺到了一旁挨着小仙这个小暖炉，风崖是睡不着的，他走了几步跳下了下三格，便找熟悉的幼崽说话去了，一旁上面三个的说话声也没了动静，像是也睡了回笼觉。 想着想着，张小圆便也眼皮子打架，昨天本就睡得晚些，早上又早早的起来，她心里的那跟绷的紧紧的弦，因为身边的温度也有了一丝的松动。 …… 外头雾气弥散了一点，洞口的光亮也让人看着有些盼头，被小仙一小胖脚丫蹬醒的张小圆揉了揉眼睛，忍着没把小丫头叫醒的冲动先睁着有些迷茫的眼睛看向风崖的位置。 风崖人也撅着屁股在草窝里面拱来拱去，不知道在干什么。 “你做什么？”张小圆破天荒头一次起了搭话的心思。 “草窝有点膨胀了，我给它压压。”风崖见张小圆醒了，便先跟她打了招呼，“小仙中间起来吃过了，见你睡得香没叫你，果子也没分，等下一起当午饭吃吧。” 张小圆没什么意见，只要不饿着，其他的她还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风崖。”黑英探出头来，看着张小圆皱皱鼻子：“她太瘦了，要不咱先养两天？” “试试吧，我一会儿陪她去。”说起这个风崖也不压窝了，他拉着草窝离张小圆近了一点，神色带了点严肃：“我早上的那些举动，你都看见了吧？” “嗯。”张小圆点头回忆，不就是跑过去，把洞口堵上，然后拿了果子再回来。 “重点就是要眼神好，跑得快，见缝穿人。”风崖叮嘱完要点才有点放心的跟她说：“一会儿你跟我一起去试试，被拉在后面也不要紧，嗯……就当做锻炼了。” 风崖说完有些忧愁的看着张小圆瘦瘦弱弱的身子，这么小的身板，怎么挤得过别人哟：“跑不动也没关系。” 被看扁了的张小圆听是听懂了，这感情，跑不快就没饭吃了吧。 早上她就能明白，但看风崖一副凝重慎重的模样，她还以为其中藏着什么深意，她还是好奇问一句：“跑不快，就吃不上了？” “那倒也不是，就是，不好吃。”风崖皱着鼻子，光是想想跑不快的后果，都让他不开心。 张小圆点点头，她也想吃带甜味的果子，一会儿……张小圆看了看依旧虎视眈眈盯着洞口的幼崽们，又看了看自己瘦弱的胳膊腿，跑快点，应该不难吧？ 难不难，朗七轻准时的脚步声如约而至，张小圆早有准备的问出来了，以朗七露出的鞋面为约定俗成的信号，早一步，其他幼崽不干不服，晚一步，……呵呵。 洞地面光滑，樱红小草摇摇晃晃的飘啊飘的，与洞里面开始凝重而严肃的气氛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第一个冲锋的信号不是朗七的鞋面发出来的，而是身边风崖蹭的一下闪身而过的人影，张小圆几步跟上去，身边便挤满了人，路，却是堵的严严实实没了下脚的地。 这次堵在最前面的不是风崖，而是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她一手拿着袋子，另一只手便拦在洞口边上，整个身子一斜靠着，谁也越不过去。 风崖倒也没有落下多少，排在了第三个，拿回来的果子便也没有早上那种红艳艳的色彩了，但多少还是带点甜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 放风 中午剩下的那颗果子先被风崖拿出来熟练的掰成两半，不多不少的大小先，分给了张小圆拿着。 她先轻轻吸了一口果子溢出来的汁水，点点甜意在前头两颗味道寡淡的果子衬托下，那蜜到心里的甜恨不得在口腔里面爆开，沁入皮肉，然后缓缓消沉在喉咙后面，咽入肚中，抚平了五脏六腑的不足之意。 风崖也是很珍惜的捧着果子咬着，一旁吃的慢些的小仙眼巴巴的抬头，一边吃着一边看着，明明差不多的样式的果子，风崖手里的就像是蜜糖一般。 但是在喜欢，小仙也没开口要，她小口咬着果子又瞅开了同样很珍惜小口吃着果子的张小圆。 嘛，吃不到看着也下饭。 一旁风崖品出味道来了饿得慌后面也三两口就吃完了，上头黑英和阿姐抱着小西也是嘻嘻哈哈的，见张小圆吃的差不多了，阿姐便笑着跳到了风崖的身边，原本比张小圆大点的幼崽在阿姐和黑英和衬托下，生生平地矮了一个身量。 阿姐生的好看，皮肤没有那么白皙却是看着很健康的肤色，身材匀称，胳膊上线条分明，手腕上还戴着一串小石头做成的手链。 “小圆。”阿姐看来是听进去张小圆的抗议了，没再叫那风崖随意起的名字，“以后叫我阿姐就行了。” 黑英抱着还不怎么懂事的小西在一旁偷笑，被阿姐瞪了一眼，“走了走了，睡饱了出去玩会儿。” “这下好，有姐姐帮我管你喽。”黑英将小西欢天喜地的放到张小圆的怀里，一扭身也跟上了阿姐轻快的步伐，洞里的幼崽吃过饭后，除开年龄小一点的还蒙着被子左扭扭右扭扭没人带出不去，但凡是可以自由活动的幼崽都往洞外跑——朗七也正守在那里，背影淡淡的，手里拿着布袋子，吆喝着那些心里活泛想要跑远的幼崽。 风崖和张小圆一人揣着一个幼崽彼此对看了一眼，一个早该如此，一个一脸茫然，风崖摸了摸鼻子开口：“小西很乖，平常抱着就可以了。” 哦。 张小圆和怀里据说很乖的小西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小会儿，小西嘟着嘴，乐呵呵的便窝在她怀里指着洞口啊啊的叫。 “风崖哥哥，出去转。”小仙也趴在风崖草窝里面拽他的裤腿，风崖应了一声，便招呼张小圆跟着他。 出了洞口，朗七也正往洞口里瞧着，一看张小圆怀里抱着个幼崽，他就笑了：“小西挺乖的，你带着他不累。” 张小圆纳闷的又低头看着怀里眉毛长长卷起，浅咖色绒毛头发的小幼崽，虽然眼睛是溜圆乌亮，小脸蛋也秀气，但怎么也看不出来乖巧二字吧。 “前面进去就可以玩了，风崖，早上不错啊。”朗七也只是问一句话，对张小圆的适应能力放了心，就开始夸奖风崖了。 风崖没认真的时候，也就是懒洋洋的，听到朗七夸他，眼神一亮，：“那，叔，我去宁道玩玩呗。” “那不行，进去玩吧。”朗七大手一挥就把两大一小赶到了前面，后面还有幼崽要看着，朗七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多闲聊几句。 风崖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便老老实实的带着张小圆走到距离洞口不远的另一个洞口处。 幼崽洞设的地方，没那么远，只是地势高一点，平常族人上来要爬个坡，而洞口的位置还是隐蔽一些的，想要过来要先通过两转的阶梯，阶梯略宽可以同时让三，四个成年人并排走。 往上上一层台阶，右边不起眼的帘蔓处撩开就又是一番新天地了，宽敞而开阔的平地上，秋千，网爬架，木架桥，各式各样的玩具都在里面，脚下也是长势极好的厚厚软软樱红草，并不怕幼崽们摔倒。 洞内没有别的大人，像是两头开口的中空石室，光亮进来的那一端，放置了拦路的东西，防止幼崽们攀爬或跑出去。 小仙一进来就开心的笑嘻嘻的，她两只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便在人群之中找到了自己熟悉的小姐妹，噢噢的便要让风崖领她过去，小西却没那么兴奋，只是也一脸好奇的吃着手指头左右看着。 “走，把他俩送过去，然后想玩什么就去玩。”风崖带着小圆朝墙角一个有着高高木板围着的地方走，近一点就听着里面似乎有很多人的声音，听着还像是大人在说话一样。 围栏木头旁边有一个小门，还没进去，就能看着里面有很多大人带着里面的小孩子在玩耍，男的女的都有，都是过来看望幼崽的翼沅族人。 小仙的阿娘看起来很娇小，上半身无袖短坎，下面围着树叶制成的衣裙，看起来十分利落好看，她一见张小圆便感觉很亲切，但也没说了几句话，接过了小仙，就打发她和风崖出去玩，小西当然也被小仙的阿娘和爹爹看着了。 “等雾气沉了点，咱俩再过来接。”风崖指了指石室的一个不起眼角落嘱咐一句：“有事到那里找我，不认识就找人问问。” 然后就独自留下来张小圆一个人在这里，风崖则很快就找到小伙伴玩耍去了。 合着，这几个人的关系也就是搭伙吃饭的一家人吧。 但无论风崖怎么想，张小圆却自风崖离开后，松了一口气，她一边觉得周围乱糟糟热闹闹的声音很好听，又觉得她脚下虚，在发梦。 一口气感觉见了三年的人，她如今扒着石室亮口的围栏向下边悬崖底看，还有些不真实。 只是，她现在，是被爹爹抛弃了吗？ 她有些想不明白，当时太小，谁也没跟她说过什么，便被张立接走抚养，过了一年半载又毫无预兆的被送到了这里，同样也是满肚疑惑，只是感觉，谁也不能告诉她，她现在是要干什么？ 她要怎么才能找到她阿娘啊？ “你叫什么名字啊？” “婶婶，她叫小圆，不是个爱说话的性格。” “小圆，挺好的孩子，见过元老了吗？” “元老是什么？” 张小圆还记得小仙阿娘脸上的惊讶，年仅三岁，却也心思多些的张小圆心里难受，为什么她，什么都不懂呢。 元老，是什么？ 第一百二十四章 龙与果 【如果当初塞莉亚爱上了我，也许，我便不会……】 …… 张立坐在龙背上，并没有浪费道具来挡风挡雪，手和脸露在外面的部位冻得通红还有些粗糙，高空之上天气环境更加的恶劣，一般长时间的飞行也很考验耐力。 其实将张小圆送给朗七也挺好的，张立在冷风呼啸之中分神想着，起码自己长时间出来的时候，不用担心着那小人饿死了。 当然，如果自己不是存心的，饿了几天回来张小圆还活蹦乱跳，那就是另外一种担心了。 不在眼前，自己也少了几分忌惮和压力，张立有些放松的想着，其实他这样过着，也累，他多疑啊，他也知道这毛病，可又有什么办法。 这个游戏世界就是这样，如果你不够仔细，看不出端倪，万一就不明不白的出局了呢？多年的辛苦付出和那么多道具的损耗，才取得的成果，就那样被人摘走了，谁愿意啊。 风雪猛灌，身后紧跟着张立的龙骑们只剩下了千铭一个，这个一直跟着自己的小伙子，要不是真的有些能耐和毅力，也不可能在自己身边呆这么久。 张立一个拉悬，身下的龙急急的停下。 前方就是他们上次探查过得地方，浅浅的草窝还没被扑天的雪全部掩埋，有些破旧草拉窝显示了龙生活过的痕迹，张立走在雪地上，感觉双腿都有些微微打颤，天气一年要比一年冷了。 千铭跟在身后，呼出一口热气，绕着鼻尖就成了白雾，他呵着手看着一身深蓝的首领：“龙，看样子是走了吧？” “嗯。”张立不用看也能猜到，上次他们多留了一会儿没等到那些龙回来他就疑心是龙躲起来了，这次再来，果真一只都找不到。 “龙……它们，怕了？”千铭还有些不信，那可是龙啊，怎么才一被发现就丢了地方跑开了，这哪里还有龙的傲气和守地界的本能。 张立没回答千铭的疑惑，他自己也有些不懂，按照龙的本能，如果发现不明生物入侵，那就应该高度戒备，集体不要命的攻击外来者才对啊。怎么可能跟兔子似的，一被发现连地盘都不要了。 “再走走看看，可能它们没走远。”张立站起来，拍了拍肩膀上的雪，先一步踏着草窝走在前面。 后面陆陆续续也降落了十几只蓝龙，千铭招呼了几句，吩咐后面的人注意戒备，也跟了上去。 前面也没什么好查的，现在他们在的地方也不过是一块不太平整的山崖上头，龙一般喜欢着崖壁上开洞穴居住，但是上次他们沿着崖壁找了一圈都没发现洞口，只有上面几只巨大的草窝留着，便等了一会儿，天快晚了才回去。 这会儿跟着首领，千铭他们也不过是浅浅的转了一圈，便又骑着龙往前再飞了一段，同样一无所获。 出了翼沅族人居住的地方，周围大大小小的山崖其实很多，一个接一个的看过去，哪里都像是住了龙，又哪里都没有那种明显的标记。 千铭仔细的看着一个又一个崖壁，只感觉自己的眼睛快要分辨不清了，也许错过了几个，他也数不清。 略略找了一会儿，雾气快沉了，张立便带头往回返，这群年轻人跟着也没人会说什么，首领带着飞便飞了，回到翼沅族里，天色又是昏暗。 落了地，张立也不看大厅殿内的灯火，冷着脸便独自往里走，千铭也说不了什么，首领都不尴尬，他可有什么说的，他心里也知道，没了龙的威胁，张立在翼沅族里的地位也开始有些危险了。 所以，首领，还是要找到龙才行。 大殿里，塞莉亚随意的坐在地上，认真的聆听，正中间是年岁最大的阿雅元老，正跟众人在讲翼沅族悠悠长长的历史，都是所存不多的书上记载下来的些许历史，但也足够让今日的族人窥其一角了。 张立不耐烦停下来看那些老人的脸色，也不爱听这种历史，在他心里就看不上这个世界落后的文明，说什么历史不历史，翼沅族要是有文化底蕴，也不至于到今天还在饿肚子。 他是想躲，可是进入大厅不由自主的还是向着塞莉亚的方向看去，不论她坐在哪里，每次抬眼，他总是能够一眼看到她容颜。 曾经，塞莉亚的眼中也是有他的，那会儿或许现在想起来掺了大多的虚假在里面，可是起码，那也是他曾经拥有过的温柔。 ——你已经嫁给我了。 ——是吗？ 眼神交锋也只不过是一刹那而已，塞莉亚轻轻回眸，专心的听着阿雅元老口中祖先们的故事，也许是感觉到了张立的到来，阿雅元老的音量起的高高的，恨不得将每一个字都震在翼沅族人的心中。 “当年，翼沅族人千辛万苦，受得了火烤炎日，江河倒灌，终于留存了几支翼沅族火种，龙啊！是我们朋友！它们驮着我们飞过了那片炽热火烤之地，让我们留有希望在今后之时日！翼沅族人，为了表达感激之情，与龙同存。翼沅族！不能够不记着恩情……！” 张立冷笑一声，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在外圈一站，带了些探问与讽刺：“为了供养龙，翼沅族每年幼崽存活下来只有三成，长远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翼沅族幼崽不是因为供养龙而死。”阿雅元老苍老的声音带着遗憾，“龙族每年生存更加不易，如果翼沅族每年能够活下来三成，那么龙族的幼崽，只会更加稀少。” “每年翼沅族征询龙的许可才能采摘果子，如果食物充足，翼沅族幼崽怎么会死。”张立冷冷的说完一句，未等阿雅长老答话，转身便走入了宫殿之中。 阿雅元老神色如常，转身便叹了一口气，看着塞莉亚不说话。 塞莉亚的声音里带着沉稳与平和：“不是翼沅族自愿将果子林让给龙族，而是只有龙族生活的那片林子里才会有果子生长。” 她抬眼看着面前一张张有些惊讶和不安的年轻面孔，这并不是一个秘密，当时不说，只是因为翼沅族与龙族长久和平，已经没有了说的必要，这种重要的信息，也就在时间的磨楞之中，就这样被忘记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晚战 当所有的历史都被大雪掩埋，剩下的人们也会失去前行的方向。翼沅族人就是如此。 阿加啦认真的坐在火堆前，听应讲述着之前的历史。 “那个时候活下来的翼沅族人也不多了，我们就算是救，也救不了全部的人。翼沅族将孩子都交给了我们，还有族里掌握知识的老元老，当时还不是这个称呼……他们却也不愿意走，一个大人留下来，就可以多带两个小孩，可是全部都是小孩，他们又怎么可能放心呢。” 应呼出一次长长的鼻息，似乎是在回忆，阿加啦也给火堆里又添了点木头，火势更好了些。 “后面，也没有时间了，最后我们也就带了不到一百个大人和两百多个小孩。剩下的人，就站在那里，抬头望着我们，很大声的叫喊着，让我们活下去。” “还有些……不会飞的，不太重，就用嘴叼着走，还在壳里的，就被被人抱着坐在背后面。那种情况下，生死都好像看的很淡了，总得想着以后，不能全都没了，也总得放弃很多很多的事情。” 应沉默了一下，语气有些遗憾和自责：“后来，天也变了，没有那么炎热，我们才敢在地上歇息，安家，因为习惯不同，后面翼沅族和龙族也就分开了。我们也没有想到过，当时翼沅族内的老人不多了，留下的历史也很少，后面，我们不提，这些事情也就渐渐的忘了。” 应的年纪已经很大了，体型也十分的庞大，盘踞在洞口之中，几乎要把阿加啦整个围起来，阿加啦看着应鳞片上大大小小的划痕，有些是当年留下来的，就像它说的那样，两道明显的龙族齿痕卡嵌的凹陷在脊背的两侧，随着鳞片的长大也没有去除掉曾经的印记。 “以后就变不回来了吗？”阿加啦有些替应心酸。 “变不回来了。”应的语气到没有阿加啦那么伤心：“当时年纪还小，也不记得是什么感觉了，后来，也就是这样子活着。” “我们，也变不回去了。”阿加啦看着自己的双手，对于应的话有些震惊，却更多的是对祖先的感激。 “阿加啦，这个世界哪怕还有一丝存活下来的希望，我们都不能放弃。”应静静的看着洞外沉坠的雾气：“在世界的存亡面前，族与族之间的争斗，没有任何的意义。” “这些，塞莉亚都知道吗？”阿加啦也看向洞外，声音有些低沉。 “那天本来是要讲的，可是古的孩子丢了，便耽误了，后来，也就没有机会了。”应低低的叹了口气：“翼沅族能够听懂我们语言的人，越来越少了。” “总会有一个的。”阿加啦安慰着应，也安慰着自己难过的内心。 …… …… “小圆姐姐，你不开心吗？” 小仙两只小胖手趴在张小圆的大腿上，白里透红的小脸扬着，肉乎乎看着就想让人捏一捏，张小圆面无表情的和面前的小奶娃娃对视：“没有。” “噢。”小仙很快就放弃了刨根究底，她一向得不到答案也就算了，趴在张小圆的草窝里，小仙左滚滚又滚滚，有些饿了。 “小西下午乖不乖呀？”黑英抱着小西逗了两句，小西却有点玩累了，趴在黑英的肩膀上点点头，两只眼慢慢合拢着，困倦的不行。 “小仙也睡一会儿好不好？”风崖从张小圆的草窝里揪出活泼的小仙幼崽，无视她眨巴眼睛卖萌的举动，无情的将她送到了下一格的草窝里。 每一格的地方也算是宽敞，每个草窝之间相隔的距离不远不近，走两步可以说话玩耍，回来又可以躲在草窝里面两不想见。 只是张小圆所在的格内靠墙，前面则就是风崖这一个幼崽，再往前，却是有天然的墙壁间隔挡了一下，像是错了位的屏障，挡住了前面的视野。 上三个格张小圆还没有去过，在她们这一片看来只有黑英和阿姐在上面，而下三格，小仙住在她下一格，小西则住在下两格的地方，草窝都也是差不多大小。 洞壁算是阶梯型的布置，在层层收缩的洞中央，则是种着几棵红叶树，平常风崖做草窝的材料，也就是从这里来的。 “黑英，准备好了没有？”阿姐从回来便一直在上面忙活，也不知道在干什么，等到雾气沉沉，所有的幼崽全部进回到洞内后，她才跳下来问了一句。 “嘿嘿，阿姐放心吧。”黑英点点头，活动了一下手腕：“阿姐，别忘了今天得多拿一份。” 阿姐也舒展了一下腰，眼睛紧紧盯着洞口的方向，口中回答着黑英的话：“没问题。小仙，小西都睡了没有。” 风崖窝在被子里很快回答道：“都睡了，今天玩的很累了，躺下一会儿就着。” “那就行。”阿姐看出来了张小圆的平静面容下其实又有点紧张和疑惑，她笑了笑安抚她：“没事，晚上你和风崖的任务就是好好歇着，看好小仙和小西，剩下的都交给我。” 风崖也在一旁点着头：“阿姐很厉害，不用担心。” 担心什么？ 张小圆环顾四周，大点的孩子都已经像阿姐和黑英那样活动着自己的身体，有的还将自己贴着岩壁上，活动自如。 晚上的饭，也需要抢。 不知道阿姐和黑英怎么样，张小圆看着周围肌肉与轮廓十分好看的大幼崽，对于晚上能不能吃上饭产生了质疑。 朗七的脚步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晚了，众人都归家的原因，在晚上显得格外的重些，洞里半大的幼崽们绷紧了神经和身体，蓄势待发，紧张的氛围随着朗七的露面达到高潮，身边轻轻衣裳裂空的响动，阿姐和黑英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来了绳子，套在结实的石头上，整个人往下一荡，在空中扑棱着便轻巧的落在了中间的树上。 同时落地的还有各个方向时机把握很好的四个幼崽，没等朗七出声，落地的幼崽同时出手，目标是中央树干上最高的位置。 不是抢吃的啊？ 张小圆愣愣的看着在树上你争我夺的幼崽们，一旁的风崖则贼有精神的在一旁比比划划，恨不得自己也上去争抢。 朗七站在洞口，果子依旧红艳艳，但是相比于白天的热情，此时站在洞口的朗七就显得有些孤单了。 “现在不能去吃饭吗？” 张小圆看着成堆冒尖的果子，有些心动，一旁的风崖摇了摇头：“现在不行，你去了，朗七也不会给你的。” 噢。 张小圆只好托着下巴，继续看着树上的阿姐吊打下面想要将她扒拉下去的幼崽。 别看阿姐的身子骨没像那些健壮的幼崽那样结实，但是她灵巧，手脚也有劲，往往想要依靠蛮力取胜的幼崽，都被阿姐躲过，顺道找个间隙蹬了下去。 她一手扒着树干，牢牢的占据了树木的最高点。 第一百二十六章 她真三岁 “朗七叔！！！” 阿姐抗议的声音响亮亮的，朗七抱手站着呵呵一笑：“行了。别扒拉了阿姐了啊，都下来吧。” 阿姐狠狠的瞪了一眼拉着她腿不大甘心的幼崽，也顺着树干跑了下来。 “来，阿姐，小福，旗子。”朗七挨个点了名字，招招手让她们过来装了果子，其余的幼崽也紧跟着后面各自领了晚饭。 这次张小圆依旧是两个果子，而阿姐和黑英还有刚刚点到的两人和他们的同伴，都是一人五个果子。 “吃吗？” 风崖啃着果子，问着话，也没有什么打算解释的意思。 “阿姐的奖励是什么？”张小圆慢慢嚼着果肉，一旦她明白自己饿不到，便不会急着吃东西了，她比较喜欢细细的品尝出食物的味道。 “吃完再说。”风崖懒懒的吃完了自己的那一份，便带着小仙和小西去洗脸洗手了，浅浅的水池子都在树底下流动着。 张小圆也不急，这一天她说的话已经挺多的了，吃完了果子，她也走到了树底下，看着满树的火红，心里怔然有了几分轻松，洗过了手，回来小仙和小西已经睡了。 虽然还能看见小仙一睁一闭跟她打暗号的表情，张小圆还是无视了她爬了上去。 “说说。”张小圆催促着风崖，她也看出来了，不到临头遇到了，除了基础信息，这风崖多一句都懒得费口舌。 “果子多的人，可以去寻宝。”风崖压了压草窝，又瞅瞅张小圆布满疑惑，一脸你在敷衍我的表情，摇摇头，带着她便走到了洞门口，墙壁上白白的划痕画了一墙。 以张小圆有限的识字水平，一眼过去还有些迷糊，但很快就被这很有代表性的涂画吸引了，明显是幼崽们自己刻画的，有的格画的是树叶，有的画的是石头，歪歪扭扭。 “我们是这个。”风崖指了指最下面一行的一个圆圈，里面好像还有三道横线：“这是小仙。” 噢，你不说，我还真看不出来。 张小圆自然的略过了这个图案，重点看了后面的划痕，风崖这里的划痕，前面很不是很明显，后面便渐渐多了起来。 “先头就我和阿姐在组里，一天要跑三趟，累的不行，晚上也就没那么多精力争抢了。”黑英从后面跟了上来，怀里还抱着应该在睡觉的小西。 “风崖来了之后，早上和中午都是他去拿果子，每次都没拉后面过，吃的好了，晚上我和阿姐也就有了力气。”黑英将小西放到张小圆的怀里，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你要吃多点啊，太瘦了，等你可以跟着风崖了，咱们就能出去了。” “出去？” “啊，风崖还没跟你说啊。”黑英敲了敲风崖的脑袋，风崖无奈的开口：“她知道了也出不去，跟上我都勉强。还不如等到后面说。” “一开始就要说清楚。”黑英口中带着几分认真：“后面要是忘了呢？要是她自己明白了不需要你说了呢？咱们哪有这种规定什么东西都要靠猜的了？” “我错了。”风崖低头，有些不情愿。 小西扒拉着张小圆的肩膀，扭头瞅瞅一脸委屈的风崖，又看着张小圆了然的脸色，装作没事人一样闭着眼睛装睡了起来。 “走吧，小西困了。”黑英煞有其事的抱起了小西，便走了，留下了风崖和张小圆独自看着这面墙。 “回去了。”风崖的语气还能听出来别扭的味道，但张小圆并不介意，她点点头，跟着回去。 一时无话，临睡前张小圆裹着被子，入睡前问了风崖一句：“怎么出去？” 风崖滚草窝的动作停了下来，可能是疑惑张小圆怎么还会问他，或者说她为什么还不生气。 “果子攒够了，每三天进入宁道一次，找到出口，就可以出去。”风崖摸了摸鼻子：“每次在宁道只能呆一个下午，找不到路就只能回来。” “出去了就不用回来了？”张小圆反问。 “不用。”昏暗中风崖似乎有些好奇的看了她一眼：“出去了就是证明了你是个大人了，还回幼崽洞干什么。” “只有阿姐和黑英能去宁道吗？” “你要是能有那么多果子，你也能去。” “要多少？” “十个。” …… 风崖看着眼前陷入思考的幼崽，左右晃了晃草窝，重新躺了下去：“还有要问的吗？” “没了，睡吧。” “噢。” 三天十个果子，其实，也挺简单的。 安心睡觉的张小圆，很有自信的想着。 …… “？” “真不吃了？” “生病了吗？” 阿姐，黑英和风崖，在张小圆坚定的拒绝了早饭和午饭后，都有点惊奇的看着她。 “我想去宁道。”张小圆喝了水就窝在草窝里，借着小仙热乎乎的体温暖被窝。 “你到时候一脸虚弱的样子，朗七不会让你去的。”阿姐比较理解张小圆的举动，一句话给张小圆逼得炸起。 “嗯？” “你都能想到，朗七怎么能想不到，他会检查你的体能，如果不达标，你就算有再多果子也进不去。”黑英无奈的看着张小圆。 一旁的风崖更是满脸的无语，他捂着额头：“我以为，我以为你不会这么傻。” “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幼崽，哪有自己饿自己的。”阿姐比了比张小圆瘦弱的手臂，叹了口气：“怎么就这么瘦呢，小仙都养的比你好的多。” “小圆你多大了。”黑英抱着小西随口问了一句。 “三岁。” 张小圆看着小西和小仙肉乎乎的模样，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发育不良。 “三……三岁啊？” 阿姐是彻底说不出来话了，她顿了一下才叹道：“怎么不把你早点送过来。” 黑英则拍了拍风崖的肩膀：“风崖，你又多了一个姐姐啊。” “……她骗人的吧？”风崖长长的睫毛闪动，有些惊讶和郁闷的看着张小圆，似乎是真的不相信。 “三岁？”风崖竖起三根手指头在张小圆面前晃了晃。 “嗯。”张小圆淡淡的嗯了一声，以做肯定。 “嗷。”风崖嚎了一声蒙着被子躲了起来，阿姐则笑嘻嘻的拿出了果子给小圆，让她吃饭。 张小圆吃着手里的果子，心里飘过三个大字。 至于么？ 第一百二十七章 对峙 张小圆并不笨。 听得进去话后，张小圆便有了在幼崽洞的第一个目标：长胖！ “是要健康的长胖。”风崖半靠在草窝后面，看着张小圆费着力气练习着爬格子。 “小圆，快上来啦，再加把劲儿。”黑英握着小西的两个小拳头，挥舞着鼓励张小圆。 “还差一点嘛。”阿姐刚睡醒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下面张小圆的两只腿蹬啊蹬的就是借不上力。 “风崖你推她一下，让她找找感觉。”阿姐吆喝一句，扭头一旁的黑英嘀嘀咕咕：“我看她有点矮了。” “还能长嘛。”阿姐说了几句公道话：“她还小，好好养养就长得可好了。” “哦！哦！”小西小胳膊突然激动的舞咋着，让阿姐和黑英向下一瞅，张小圆成功借着风崖的力道爬上了一格。 小仙也在草窝里为张小圆激动的握着小拳头：“小圆姐姐，好厉害哦。” 头一次被这么夸奖的张小圆，闹了个大脸红，所幸是刚刚太过用力脸上已经有了红晕，没让她冷淡的形象破功，不过也就是耳尖红透透的出卖了她此时的心情。 …… …… 相比于幼崽洞的热闹，阿加啦在林中难过又不安的看着面前几只受伤回来的龙——这些伤口，一看就是翼沅族人设下的陷阱造成的。 “首领他们，又开始捕龙了啊。”阿加啦知道翼沅族迟早会有这一天，但是当所有埋伏已久的冲突再次血淋淋的出现在他的眼前，他还是会伤感难过，即使他已经决定了自己的道路。 “啊离没回来。” 应在看过受伤的族人后，走到了阿加啦的旁边淡淡的的说，身为龙族的首领，他虽然难过但是还没有那么脆弱和承受不住生离死别。 “阿离……”阿加啦脑海中浮现出一只长得很霸气，性格却十分内向害羞的小龙。 “它们发现了翼沅族人，就准备撤离，但是雪中设置了陷阱，只有跟在最后面的阿离被提醒了，没有踩上去。阿米说它挨个咬断了同伴腿上的陷阱，嘴上都是血，到后面，翼沅族人赶到了，手上拿着弓箭，阿离口中血流不止，吼了一句便往回冲，挡下了大部分的翼沅族人。” 应说完后，阿加啦也说一句话，他从心里升起了一股悲哀和愤怒。 “我要回去。”阿加啦站在雪中好一会儿，肩头也已经被雪压的沉重。 “他们不会听你的。那个首领，会杀了你。”应趴卧在地上，声音顺着风环绕在身边，显得很孤独。 “总得要他们知道，翼沅族有人反对他，也总得让族人知道，我们的历史。”风雪中阿加啦的神情十分的难过：“我们总要知道历史才对。” 应没有出声，他想着的还是死去的阿离，也曾害羞的对着他笑着，叫他族长爷爷。 …… 塞莉亚第一次出了大殿迎接他，只是此时他的面容应该是沾染了一些干涸的血迹，不知道会不会更显得有男子气概。 张立一手掂着死去的龙头，有一些紧绷的站在他出发的山崖上，面对着面前以塞莉亚为首的翼沅族老人。 年轻的幼崽从蓝龙背上下来，高昂着头，一脸不服输的骄傲情绪，轻易便可读出来，他们都是张立的忠实的追随者，无时无刻都在想着让首领带着他们与龙展开一场厮杀和拼搏。 当初经历过那场战争的人，活着的还有人还在承受着悲痛，死了的也早已被风雪掩埋，但是后继者，依旧传承了他们当时热血与天真的期待与憧憬，被那些剩下来的忍耐着一切情绪的存活者带领着，追随他们的信任与希望。 张立嘴角轻扯，看着塞莉亚平静的面容，紧紧按捺着将龙头丢在她脚下的心情，一步步走近，放在了塞莉亚前面的空地上：“献给你，我的妻子。” 塞莉亚平淡的看着张立的眼睛，认真而真诚：“你的这种举动令我恶心。” 张立紧绷的嘴角有一点松动，他背过身的手死死的握着，塞莉亚的目光未在张立面上停留，她平和的目光在张立身后的年轻人脸上一一扫过，除了有几个没忍住低下了头，其余的人依旧坚定的目视前方，甚至还有人想要开口反驳，被千铭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龙入风雪，其余的人回家吧。”塞莉亚平静的看着张立，面前脸上被吹的有些发皱的面容嘲讽的看着她：“凭什么？” “翼沅族族长，以翼沅之名，命令你们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塞莉亚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与庄重。 几乎没有给张立再说话的时间，除开他自己，在场所以翼沅族人连同身后的千铭，在塞莉亚说完这句话后，不论心里如何，全部都单膝跪地，右手握拳放在肩头，将头低下。 “是。翼沅族听从族长号令。” 张立的心震颤了一下，眼神有些惊讶和不解的看着塞莉亚和身后跪下不看他的众人。 “起来！” 张立沉声喝止。 却没有人动一下。 “回去吧。”塞莉亚依旧站在那里，没有任何的情绪和多余的动作，只一句话，跪在地上的族人才抬头起身，看着没有跪下的张立首领，目光之中有着探究和不解，但是没有人再说话。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族人走后山崖上只剩下了塞莉亚和张立面对面，塞莉亚第一次认真的看着眼前这个属于她们族里一个年轻人的面容，可惜了这鲜活的生命，还没有来得及成长，便被取代了一生。 张立从塞莉亚眼中轻易读懂了这几乎没有掩饰的遗憾与惋惜的情绪，却不知道为什么，是为了他，还是她？ “你一到这个世界上，便夺走了我们族里一个幼崽鲜活的生命，成长之中，龙族与你无冤无仇，你却夺子在先，杀母在后，肆意杀虐龙族的母亲和幼崽，以及受伤的龙。”塞莉亚的声音很平稳，说出来的内容却异常残酷：“挑动翼沅族与龙族的争斗，夺得世界的生机。张立，这些，你认或不认？” 第一百二十八章 阿加啦的到访 “这些事，可以有别的解释。”张立的眼神没有躲避，他强硬的看着塞莉亚，很有自信可以说服她。 “我知道翼沅族受制于龙族，因此才想要通过研究龙蛋得到如何打败龙族的方法，后面的举动，只不过是为了进一步研究，而成果，就是这些温顺听话，必要时还可以当做粮食的龙。” 张立越说越轻松：“如果不是因为我坚持研究，带着翼沅族打败了龙族，夺得了林地，翼沅族，早就饿死了。而且，弱肉强食，龙族因为强大而霸占林地，为什么翼沅族不能通过战争在夺回来！难道就凭着元老和族长，你，一次次的沟通让步吗？” “你的实验带来的只是灾难，没有你之前的几百年，这个世界上没有冲突，没有灾难，即使存活艰难，翼沅族的人数也在不断的增加，龙族亦是如此，此前几百年的平和，自你偷蛋而止，一场战争，你觉得是为了翼沅族生存，可我翼沅族人，死伤的数目，比此前百年加起来的都多！” 塞莉亚的话顺着风，似乎也围着她打转：“这个世界与你的不同，在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都很宝贵，每一个人都不应该被白白的放弃和牺牲，包括你口中翼沅族的敌人，龙族，你有没有想过，龙族，并不是翼沅族的敌人，而是共同生存的同伴？” 张立嘲讽怜悯的话语还没有出口，塞莉亚便摇摇头：“我不指望你会明白，你和操控我身体，试图侵占我的灵魂的那个人一样，你们绝情，冷漠，自私，不顾一切只渴望完成你们口中的任务，你们就像是被投放到我们世界之上的怪物，杀死一个还会有下一个，前仆后继，一心只为了让我们灭亡。” 张立未说出的话，就这样淹没在塞莉亚平静的目光之中，风雪紧随，掩埋了张立口中声音低微的否认声。 塞莉亚却只给他留下了一个看不清的背影。 【这只是世界的考验……还是我和塞莉亚之间，已再无可能……】 …… 【塞莉亚，你是我的妻。】 张立恢复了正常情绪之后，为了应对塞莉亚逐渐恢复的族长威望，成天带着追随他的年轻人骑着蓝龙在一座座山崖上找寻龙的踪迹，如果找到了，便就近解决，无论是制作武器还是让那群年轻人们吃肉，张立加快了他计划的步伐。 而塞莉亚也在族内迎接了一脸震惊和欣喜的阿加啦。 那天，塞莉亚和阿加啦坐在大厅之中，周围围绕着翼沅族人，听着阿加啦讲解翼沅族元老所不知道的那部分历史。 入夜，张立带着疲惫的追随者回到了一如既往没有任何人迎接和注目的山崖上，年轻人的脸上少了几分坚定，却对了被龙肉和龙血滋养过的鲜嫩与活力，他们缓步走进大厅，听着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有人迷茫有人欣喜，也有人不安。 张立垂着眼，并未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情绪，追随者们也各自分散回去，也有人悄悄的加入了大厅之中。 张立洗净了手，坐在大殿漆黑的王座之上，看着敞开而无一人站立的大门，第一次升起了孤独的感觉。 耳边系统的刺耳的讽刺和恶劣的嘲讽一句句的戳动着他的鼓膜，他忍无可忍的骂了一句，：“闭嘴！” “虚伪至极，我觉得塞莉亚真的很了解你，也许就是因为看透了你肮脏的灵魂，她才不爱你。”系统冰冷的男人声音依旧，：“你的理由烂透了，为了翼沅族幼崽……你连你自己的孩子都养不好，你还会担忧别人的幼崽？你不觉得脸红吗？哦，我忘了，你不要，也没有。” “张小圆不是我的孩子。”张立冷冷的陈述。 “你占了别人的身体。”系统懒得提醒他：“难道别人的幼崽就不是幼崽了？就活该被你关起来虐待？你简直没有良心。” “呵。”张立闭起了眼睛，这个只会逼他做任务的系统又有什么资格对他说教，他气极：“你逼我做实验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为了实验的科学与严谨，为了人类的今后，必要的牺牲不可避免。不都是你教我的？” “那哪是我教你的，我就后悔没教你做个人！”系统说完这句话便像是哑声了一样，任凭张立接下来如何说话，也再不出声。 “做人？哈哈哈哈，真可笑。”张立嘴角带笑，眼神之中却满是阴狠。 “那就不做人了多好。” …… …… 在翼沅族内呆了几天的阿加啦，在见过进出匆忙的首领之后，便踏上了返程之路。 却是他多了几分被教导出来的心眼，没有按照原路走，他慢慢的绕过山崖，走过林地边缘，躲在洞中看着天空一闪而过的蓝色龙翼，——张立首领，果然在跟踪他，他还是想要杀龙吗？ 阿加啦面无表情的将树叶绑在自己的腿上和脚上，走进了洞口内部，这些路，他走惯了。 …… “首领，阿加啦不见了。”张立站在山崖上，看着风雪没有说话，一旁自觉避嫌没有去跟踪阿加啦的千铭点点头，变让人走了。 “他变聪明了。”张立沉默的说了一句话，千铭却不敢答，其实如果他千铭要是去跟踪阿加啦，肯定是跟不丢的，最起码会知道他消失在什么地方，但是他还是让那群年轻人去了，首领这句话，不知道说他的意思有着几分。 “你也变了。” 千铭听着首领的话，嘴角不知不觉露出一丝的苦笑，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不再爱说话了？他不知道，也不清楚这种改变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是他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龙，究竟藏在什么地方？ 他迫切想要改变这一种局面，族人的或明或暗的抵制与不满，底下年轻人的躁动和不安，以及首领阴晴不定的情绪，挤在千铭的心中，让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阿加啦的那片清净之地。 只是，阿加啦，可能再也不会跟他像以前一样了。 我们都变了。 我们，也再也回不去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肉干细则 阿加啦回到龙族藏身的林地，花费了差不多十几天的时间，他进入洞中先是躲藏了几日，又在张小圆出现过的地方呆了几天，才在存量快要吃完的时候，回到了林中。 “阿加啦。”身后是展翼的爽朗的声音：“你回了，塞莉亚好吗？” 阿加啦转身，展翼的脚爪当初被首领伤过的地方，留下了狰狞的疤痕。 “塞莉亚很好很好。”阿加啦忍不住笑的很开心，这真的是一件他没有想到，又发自内心想要开怀大笑的事情。 “那就好。”展翼眼神温柔，轻轻的呼扇了一下翅膀，：“族长还在等你，我跟你一起过去。” “好。”阿加啦点点头。 展翼是当初龙族里面一直坚持要和翼沅族沟通解除误会的龙之一，只是他和塞莉亚的谈话，被首领的那一箭破坏的支离破碎。 负伤之后的展翼，差一点失去了继任龙族族长的资格。 “应，阿加啦回来了。”展翼一进来找了个地方就趴在一旁，翼沅族人的体型都太小了，为了交流沟通的方便，他们一般习惯趴在地上，也是为了避免无意之间的碰撞和踩踏伤害到翼沅族人，：“塞莉亚，好像病好了。” 应睁开眼睛，心情也因为展翼的一句话变好，眼神之中带了几分笑意，他看了一眼准备赖在房间里的展翼，没有搭理他，他问阿加啦：“翼沅族人，如今是什么态度？” 阿加啦神情严肃：“大部分的族人还是愿意听我讲述历史，愿意和龙族和平相处，只是张立的追随者也不少，而且他们培养的蓝龙似乎又长大了不少。” “那都是，我们龙族的孩子。”应在心疼的闭着眼睛，缓了一下才继续说：“现在张立外面设的那些陷阱已经没用了，我们不出去，不踏雪，他们就捉不到我们……可我知道，不远了，养着我们的孩子，用来和我们厮杀的日子不远了。” 阿加啦也沉默的低下了头，好一会儿他才说：“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塞莉亚，她有说什么吗？”应问，展翼的翅膀也支棱起来，在意的看着阿加啦。 “塞莉亚她好像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她看着我的眼睛，却什么多余的话都说不出来。”阿加啦眼神之中有着一种认真。 “风呢？”应问。 “风没有说话。” “也许，不是说给你听的。”应看了展翼一眼，一旁的展翼早就站起了身。 “我去听听。”展翼有些紧张和期待，应缓缓抬动翅膀，嘱咐了一句：“小心一点” “翼沅族长，每一任都只能听懂一只龙的语言，而能够和翼沅族长沟通的龙，也自然会成为下一任龙族的族长。”应的鼻息长长的呼出：“阿加啦，你应该是一个例外。” 是吗？ 阿加啦有些沉默的想着，这份例外，又是谁，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又或者这种例外会让他付出什么样的牺牲才可以换得到的。 无论是什么。 阿加啦坚定的看着天空雾气沉坠，：“无论是什么，我一定要阻止你。” …… …… “谁都不许去。”阿姐站在风崖和张小圆的草窝直之间，脸上的怒气清晰可见，这是张小圆这几个月以来第一次看见阿姐生这么大的气。 “都不去。”黑英将有些困惑的小西放到张小圆的怀里，拍了拍张小圆最近长了点肉不再一吹就倒的肩膀，“阿姐是为了你们好。” “我们的果子够吃，不会去的阿姐。”风崖坐在自己又新压的草窝里面，时不时用余光悄悄的瞄着偷看张小圆。 感受到风崖的暗示，张小圆也点头附和，再说爹爹从来没给她吃过肉干，她虽然好奇，但是也没有那么馋，不吃而已，没那么难。 “这群人。”阿姐岂止是生气，她紧攥拳头，看起来很想去跟那些偷偷给幼崽们喂食肉干的人打一架。 这还是因为昨天，小仙父母没有过来，张小圆抱着小西照例在游戏室闲逛的时候，看到了一些人偷偷的拉住了小仙，给她手里塞了一根肉干，还对着小仙眨眨眼睛，似乎是让她不要声张。 张小圆扭头见小仙和不认识的人站在一起，警惕的跑到了小仙身边，小仙也配合的扒着她往她腿边一躲。 那个年轻男子似乎是没想到小仙身边还跟着一个人，他抬头，一看到张小圆的脸，年轻男子便愣了一下神色古怪，也很快就走了，然而他走了几步，还回过头来，想要把小仙手里的肉干抢走，最后还是被张小圆冷着脸准备叫喊朗七的架势吓跑了。 至于肉干，被看到这边情况急急跑过来的风崖交给了阿姐，阿姐一看到肉干就跟见了仇人一样，扔到地上狠狠的踩着，在了解事情经过之后，阿姐亲手在她们面前将被踩的干扁的肉干远远的扔到了崖下，还厉声警告了她们一番。 “这群人，简直就是混蛋！”阿姐的眼睛有些泛红，情绪也有些不受控制。 但是她很快平静了下来，她蹲下，目光一一看过张小圆，小西，风崖和小仙，阿姐深吸了一口气，在黑英赞同的目光之中，似乎是准备说一个很长很长的往事： “在我还小的时候，那时候还没有游戏室，每当下午，朗七允许翼沅族人进洞探望的时候，总有一个人进来洞里面，也不说话，就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有幼崽好奇啊，便会接近他，跟他说说话，而每个跟他说话的幼崽，总是会得到一根肉干吃，当时大家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只知道能吃，而且他袖子里的肉干就像是永远也吃不完一样，就有很多幼崽都很爱跟着他。” 阿姐沉默了一下：“但是也有很多的幼崽和我一样，被家人嘱咐过，不许吃那种东西。后面，常常吃肉干的幼崽渐渐的就和别的同龄人不一样了，他们长得更高，更快，当时和我一般大小的幼崽，已经高过了我一个头，他们更强壮，就能够抢到更多的果子，但是他们已经不爱吃果子了。” “所以呢？”小仙问着。 “所以，他们就是先出去的那一批幼崽，还没有过十六岁，但是已经长到了二十岁的模样。 在洞里面，他们精力也大，到处打架惹事，当时朗七迫不得已出手收拾了好几个下狠手，下黑手的幼崽，可又怎么禁止的住……在加上那一段时间，族内并不安全，每天都要打仗……死了很多的族人。” 阿姐的脸上有些湿热，她哭了，黑英看着阿姐难受的模样也红了眼睛：“那时候翼沅族刚准备和龙打仗，我们族本来就没有多少人，只听外面说，首领要人，要很多很多人，阿姐的父母和我的家人，都是那个时候没的。” “后面，我们就搬到了这里，先一批的幼崽早在族里没人的时候，被接出去了，那天朗七和一个人在外面吵了很久，最后他一个人坐在山崖那边吹了一晚上的风雪，回来就把那些精力大的的幼崽们叫到了一起，让他们吃了一顿果子，就放出去了。” “也是从开那始，朗七没说，但是幼崽们除了那些吃了忘不了的，大家都不会再吃这种东西了。” 第一百三十章 同归 “吃了肉干的那些幼崽，后来也没有再吃吗？”张小圆左右看了看，想要看看吃了肉干的幼崽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们吃过了，怎么可能不吃，族里打仗，没人了，总会有人进来天天给他喂东西，吃了肉干，十岁就能成为十三岁，没几年，那一批年龄差不多才到十三岁的幼崽就被人接出去了。” “他们被父母接走了？”张小圆眼里有些期盼。 “不是。”阿姐看懂了张小圆眼神里的欣喜，觉得接下来的话对她可能有些残忍：“他们的父母，早就在战争之中牺牲了。他们则是被接出去，建宫殿了。” “宫殿……”张小圆的思绪仿佛突然开了一窍，浑身有些冰凉，她问：“什么？” 阿姐避开了她的目光，淡淡的说：“幼崽洞里面剩下的幼崽们，大部分都失去了亲人。我，黑英，风崖和小西没那么幸运，而小仙的父母年纪大了，没上战场，躲过去了。小圆，我们知道你是首领和塞莉亚的孩子。” “可是我，不知道……”小圆心里很难接受，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沉甸甸的压在胸口，闷得她喘不过来气。 “我知道，这是大人做的事情，和你无关。”阿姐顺了顺张小圆的头发，鼻子也有些酸酸的：“你也不容易，阿姐知道，只是有些事情，该知道，总会知道。” “阿姐，首领，是坏人吗？”张小圆还是问出了口。 “对我们来说，是。”黑英代替阿姐坚定的回答了张小圆的问题：“小圆，那些吃了肉干的幼崽，长得像成年人，心里却还是幼崽，并没有真正的长大，我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我只知道这样不好。” “我们也痛恨战争，我们亲人和朋友，甚至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而死的。” 不是为了翼沅族吗？ 张小圆压住了心里冲口而出的话，她反应过来后，有些疑惑，她为什么这么理所当然的想要说这句话。 为了翼沅族。 这句话，好像是爹爹和殿内的人开会的时候，常常会说的话。 张小圆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眼泪控制不住的涌出，她难过，却不知道为了什么。 风崖的眼睛也红红的，泪水早就在知道家人和哥哥没有后都流干了，他看着张小圆难过的模样，还是为她说了句话。 “长了三岁，看着还是两岁的模样，我看首领根本就没有好好的养她。”风崖的话没那么顺耳，只是现在听起来还带了几分为她说话的意思：“她的鞋，都穿不上了……小仙穿正好。” 阿姐闻言捡起了那双有些破旧的粉色鞋子看了看，确实小了不止一点，她摸了摸张小圆的脚，常年蜷缩着穿鞋，张小圆的脚趾头都有些变形了。 阿姐抿着唇，有些内疚和心疼，这个孩子，怎么就过得这么不好呢？哪怕她过得好一点，她们也能够找个理由来不对她好，不再管她。 黑英也皱着眉头，别着脸问风崖：“你怎么不早说。” “我哪知道……”风崖嘟囔了一句，也没再说什么，他知道，这些日子，他的心里一直和别扭，想要有心整整她，只是看她瘦小的样子，即使有心恨她，也恨不起来。 小仙窝在张小圆的草窝里面，张开了双臂抱着张小圆的腰，蹭了蹭脸：“小圆姐姐，别难过。” 小西也摸着张小圆的头发，似乎是在安慰她。 这两个幼崽心里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情绪，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早就在心里将张小圆划分为了自己人的行列。 小仙虽然懂了点事情，但是也没有想那么多，她哒哒哒跑到了地上，抱着阿姐的手臂，学着她哄自己的样子，一边拍着阿姐的背，一边哄着她：“阿姐，不哭，不哭了哦。” “阿姐不哭。”阿姐擦擦眼泪将小仙抱了起来，看着还在安慰张小圆的小西，叹了一口气，黑英从上面的格子里跳下来，手里拿着一双新制晾干的草鞋放在张小圆脚边，蹲着就说话：“你对小西好一点，他没了家人，你以后就是他的家人了，责任你得担起来。” 意思差不多是这个意思，黑英拍了拍张小圆的肩膀，便和阿姐去找朗七，准备去谈谈肉干的问题了。 “我阿娘。”张小圆擦擦泪，抱着小西，面前风崖将自己埋在被窝里不出来，她开口：“我阿娘，自从我来这里，一次都没有看过我。” 风崖闷闷的声音从被窝里穿出来：“塞莉亚？” “嗯。”张小圆忍着鼻尖提起阿娘就冒出的一股酸意：“阿娘可能也不要我了。” “你还有你爹。”风崖闷气。 “他早就不想要我了。”张小圆忍不住想笑，眼睛里却又是一股眼泪流下来：“可能你不相信，我在心里觉得，我和你们是一样的。” 一样，哪里一样？ 风崖没吭声，心里却忍不住思索着张小圆的话。 …… 可能因为我，有娘生我，有果饱腹，却从无人愿意教养吧。 …… 翼沅族的气氛早就开始紧张起来了，无论是果子的紧张，还是首领和塞莉亚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都让翼沅族年轻人不敢欢声，那些年岁已大的老人了们，却不在乎，天天在大殿之中宣扬着翼沅族的历史，天天经过无论怎样都会顺带听一耳朵的翼沅族人都快倒背如流了。 “翼沅族与龙族是相伴之友，不应肆意战争……”千铭心里也偶尔会琢磨这两句话，此时他看着张立首领递给他的一桶蓝色血液，有一瞬间的晃神。 这些血液，是首领从实验失败的那些龙身上收集的，那些失去了全身血液的龙，看一眼，就会让他几天都吃不下饭，看到果子都条件反射的想要呕吐。 他们现在要用这些经过首领改良的血液来浇树，用首领的话说，这是给果子树木增加养分。 这些果树，在千铭看来，长得有些，古怪。 如果刚刚进入这里的时候，那些果树一看上去就蕴藏着勃勃生机，而现在这些果树虽然粗壮，果实累累，但是却透漏着一种压抑沉重的感觉。 一想起他每天吃的食物都是这种果子，千铭都有一种恶心的感觉，但是相比于肉干，他宁愿吃这些果子。 反正，也都差不多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不苦 …… “小圆姐姐，好厉害！” 小仙拍着小手，噢噢的给箭步穿越人海，钻到了前方的小圆姐姐加油。 “看着还行吧。”阿姐叼着樱草根，半空晃着双腿评价道。 “看着？你看的见她么。”黑英这话也没什么错，张小圆养了几个月，个头虽然长了，站在幼崽堆里面，依旧看不见她的脑袋，此时幼崽们挨挨挤挤的站在前面，他们就更不清楚前面到底是个什么情景了。 “应该可以。”风崖也有些紧张，今天是张小圆第一次一个人去拿果子，说不担心是假的，就是之前几次他带着小圆去抢，还有两次没拿到头几个，当天那果子苦的简直没法吃。 “姐姐！”小西卖弄着自己刚学的词汇，指着前面一本正经的说着。 “噢噢，回来了！”小仙蹬着两只小粉鞋子，跑上去围着张小圆蹦蹦跳跳的跟着。 张小圆抽条的身量有了点子肉，现在看着已经没有那么单薄，脸颊两侧也微微嘟起来，更像了塞莉亚几分。 “第一个！”张小圆开心的咧着嘴笑着，手中的袋子被风崖接了过去，翻开袋子检查张小圆挑的果子。 “个大，肉厚，色泽鲜红，还有不能有伤。”张小圆也凑了过来，嘴里念叨着风崖给她反复交代的内容，她的果子都是严格按照这个标准选的。 “嗯。”风崖最角浮现了一丝笑意，点点头，挑出了最好的果子，先分给了阿姐和黑英。 阿姐摸了摸张小圆的头顶便和黑英翻了上去，风崖看着张小圆大大闪闪发亮的眼睛，忍不住弹了她脑门一下。 “你干嘛！”张小圆现在可是有了小脾气的人，她眼睛一瞪，面上却还是那种风轻云淡的微笑，看起来一点也不具有威胁意义。 “这个给你。”风崖拿出来了剩下的里面最红的一个果子，嘟着小嘴，很不情愿的别扭样子。 “你吃。”张小圆清楚自己拿的果子，红的不多，分给阿姐和黑英后，还要留两个给小仙和小西，剩下来的果子没那么红，也就会有些苦味了。 “拿着吧。”风崖懒得解释，搪塞一下就把果子放她手里了，：“你第一次去，这个是奖励。” “一人一半。”张小圆掰开了这个果子，放到风崖面前，：“就当谢谢你教我这些日子。” 风崖这下没推辞，就这张小圆的手就叼住了果子，三两口吞了下去，刚吃完就有些后悔：“啊，应该先吃了这个再吃，大意了。” 张小圆刚咬了一口，闻言也住了嘴，吞也不是，不咽也可惜，最后还是不舍的心思占了上峰，她吞了这口就将果子收起来：“这一段时间，早上和中午的果子越来越苦了，简直没法吃。” “是啊，真的很难吃。”风崖皱着鼻子闻了闻手里捧着的果子，还是没做好心里准备咬下去。 “吃吧。”张小圆看着果子也跟看着毒药一样，咽了咽口水，回味了一下刚刚淡淡的甜味，心一横：“一起吃，我那还有半个，咱俩一口气咽了，我再分你一半。” 说完，张小圆便张大了口，虎牙先行，一口破皮，又黏腻又苦涩中间又夹杂着浓重腥味的果子汁水，直接呛到了她的鼻腔里，差一点吐出来的张小圆两眼飙泪，干呕不止。 一边的风崖也没好多少，他直接吐到了地上，脸色苍白鼻尖还冒着汗，张小圆抓住半个红果子，放到嘴里咬了一口，便给风崖递了过去，风崖闭着眼睛也就着两口咽了下去，才压住了胸口那股子恶心的秽气。 小仙和小西坐在张小圆的草窝里面，两小只捧着果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有些不知所措。 “小圆姐姐，风崖哥哥，吃这个。”小仙举着手里啃的剩下一点的果子，有些担忧的看着她们两个。 “没事没事。”张小圆又干呕了两声，摆摆手，虽然口腔里那种令人恶心的苦涩味道被冲淡了不少，但是不能仔细的回味，一回味，就更想吐了。 “可惜了。”风崖看着被自己吐出来的果子肉，有一点后悔，但是心里还是有一丝的庆幸和解脱。 拿来树叶，两个人处理好了风崖的呕吐物，便抱着小西和小仙，去洞中央，喝水漱口。 猛喝了几大口水的张小圆，瞬间感觉自己活过来了一样。 一旁的风崖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他抱着小仙，身上还是有点凉意。 “你还好吧？”张小圆有些担心的看着风崖，风崖看起来蔫蔫的，和平常那股子表面做出来的懒劲不一样，他现在就像是失去了活力的大布娃娃，……就像是，思年当时生病的模样。 “我去找朗七。”张小圆半拉着风崖回到了草窝，便把小西揣到了风崖的草窝里面，自己带着小仙走到洞口去找朗七。 此时有些虚弱的风崖，拦，可是拦不住她的。 “朗七叔。”小圆探出洞口，便看见朗七躺在自己专属的大草垫子上，懒懒的看着洞口上方遮挡的红树叶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圆，现在可不能出去玩啊。”朗七有些亲切的笑看着面前矮矮小小的小人，小人脸上的担忧很明显，他坐直了身子问，：“怎么了？” “朗七叔，风崖看起来很不舒服。”张小圆皱着眉眼，几分忧愁的小大人模样让朗七想笑，却又担心风崖的事情，他锤了几下腰站起来：“走，看看去。” 朗七的年纪也不过不到四十岁，面上也没有很明显的皱纹，相比于整日劳作的翼沅族人，朗七整日和幼崽们相处，年轻和活力的气息让他更具有亲和力，此时被张小圆带进洞中，也没有很突兀，因为他时不时就会被幼崽们叫进去，要么是安年龄较小还不适应的幼崽，要么就是为了打架的幼崽们做决断。 “我都说了，不用叫朗七叔，我还好。”风崖裹着被子，虚弱的没有力气瞪张小圆，小西从被窝里探出小手，想让张小圆抱他：“哥哥，热！” “热？他看起来很冷啊。”张小圆抱起小西，一旁的小仙爬在草窝旁边，担心的用手顺着风崖的头发。 “怎么了？”朗七拿手背探了探风崖的额头，又将风崖的脖子露出来，试了试温度。 “风崖生了热病。”朗七的脸色有些不好的将小仙抱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 雪上加霜 热病是什么？ 张小圆不懂，阿姐和黑英听到动静跳了下来，看着风崖不舒服的脸色，阿姐睁大眼睛拉着朗七，：“刚刚还好啊！” “这病一般发的急。没事的人说话走路都不成问题，一旦出了症脑门子就会发热。”朗七心里也难受，洞里的幼崽自从有了吃食之后生病便成为了大事，他拿被子裹住了风崖抱起来，便要往外走。 “朗七叔，我和你去。”张小圆拉住朗七的衣服，急急的说。 “你待着，别给你朗七叔捣乱啊。”朗七腾出一只手来拍了拍张小圆的脑袋，对着阿姐和黑英叮嘱：“这个病，不大好，你俩多看着这几个小幼崽，别病了也不知道。” 阿姐心情很不好点点头，应了，黑英也抱起了小西，摸了摸他的小胳膊：“小西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没有。”小西扒着黑英的脖子乖乖的回话，“哥哥！” “小圆姐姐，风崖哥哥病了。”小仙委屈巴巴的拉着张小圆的手，看着想哭的样子。 张小圆蹲下来将小仙抱住，小姑娘养的很好，她都快抱不动了。 “没事啊，小仙好好的，我们等风崖哥哥回来。”张小圆安抚的拍拍小仙的背，小人软软的趴在她肩上，神情依旧很难过。 阿姐跟着朗七把他送到了洞口，看着朗七将洞封了起来，才走回来。 看着两个幼崽都蔫不拉叽一副天塌了的表情，她揉了揉脸颊：“好了好了，有朗七叔呢，咱们别想那么多了，小仙和小西今天中午先跟我们睡吧。小圆，你也上来。” “嗯。” 张小圆闷声应了，心里却还是盘算着风崖吃的那果子，是果子有问题吗？那么难吃，这是她张小圆平生吃过最难吃的东西。 “阿姐。”张小圆躺在阿姐的大草垫子上，悄悄的跟阿姐说悄悄话：“幼崽病了，朗七叔会怎么治啊？” “朗七叔不会治热病。”阿姐隔着小仙说话的声音也是悄悄的：“他应该是带着朗七去找元老了，阿雅元老会治。” “那风崖什么时候能回来啊。”张小圆用手光明正大的捂住了小仙支棱的耳朵，阿姐也笑了一下，被张小圆这么一闹，她心里的难受劲也少了许多：“这个不清楚，如果不热了，就回来了吧。” “小圆，如果，后天风崖回不来的话……”阿姐的神情不可抑制的低落了下去：“我和黑英进宁道了，就麻烦你来照顾小仙和小西了。” “嗯。”张小圆点头：“放心吧阿姐。” “睡吧。”阿姐大手一搂，将张小圆和小仙都搂在怀里，下巴抵住小仙热乎乎的脑袋，闭上眼睛，为晚上的晚站蓄力。 这两天是决定幼崽们谁有资格进入宁道的关键时期，晚上必须要抢到的果子，少了一个，都会影响到幼崽们的身体机能和自身素质的强弱。在缺少食物和资源的时候，多吃一个果子，就意味着比其他人多了一份可以坚持到最后的精力。 阿姐和黑英平时除了吃果子，都不爱动弹，就是为了晚上能够积攒足够多的力气，来和其他幼崽们竞争。 在共同居住的环境之中，这些一同长大的幼崽还能比拼什么？除了天资聪颖，领悟力强的极个别幼崽，大多数人不过就是凭着力气来争抢而已。 阿姐和黑英也是平凡而普通的幼崽之一。 但是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阿姐和黑英还可以将幼崽们都照顾的很好，还培养出了风崖这个天资聪颖的勤奋人儿，真的已经很不容易了。 入夜，精疲力尽的阿姐和黑英吃完饭后，很快就沉沉的睡了过去，小西被黑英借去暖被窝了，张小圆怕打扰到阿姐，抱着小仙窝在了自己的草窝里面。 小仙已经吃完了自己的那份红果子，洗过脸和手后好奇的看着张小圆：“小圆姐姐，你怎么又不吃饭了？” 幼崽还记得当时小圆不吃饭的那件事情，张小圆手里拿着袋子，看了看里面没几个鲜艳的果子，叹了口气：“还不想吃。” “不吃，会饿的！”小仙摸摸自己的小肚皮，认真的说着张小圆。 “嗯。姐姐知道了，等下看看就吃，小仙困不困，睡觉觉吧。”张小圆熟练的哄睡了小仙，又看了看果子，即使肚子有些饿的意思，心里一点想要吃东西的念头都没有。 甚至她一想到自己要吃这种东西，都会有一种恶心的感觉从胸口向外溢出。 她紧紧攥着袋子，半晌还是将袋子放了下来。 饿两顿，可能就好吃了。 张小圆没什么大出息的闭上了眼睛。 朗七叔在晚上就回来了，但是没有见风崖，应该是被送到元老那里治病了。 再等两天，再等等就好了，风崖一定可以回来的。 …… “小圆，小仙和小西就交给你了。”阿姐两只好看的眸子紧张的盯着张小圆，看她点头应下，心里却也并不轻松。 “小西乖，小仙也乖，都要好好听小圆姐姐的话哦。”黑英两只幼崽都抱了抱，才和阿姐一道，坚定的走进出了洞口。 小福和旗子已经站在那里等着他们了，这次有资格进入宁道的，只有他们四个。 张小圆牵一个，抱一个，看着阿姐和黑英的背影渐渐向上移动，朗七叔慢悠悠的跟在后面，看着他们进入了宁道才回来，他赶着张小圆他们进幼崽洞，他要守着宁道，所以要封洞了。 “阿姐，还回来吗？” 小仙似乎有所察觉，她问小圆，张小圆心里面也十分复杂：“就算阿姐出去了，下午也可以过来看我们。没事的。” 没事的。 张小圆压住自己心中的不安，带着小仙回到草窝那边，却也坐不住，她看着睡得香甜的两只幼崽，强逼着自己也合着眼睛休息，不让自己浪费太多的精力。 如果……阿姐和黑英不回来了，风崖的病也没有好，后面的日子，可能就没有那么好过了。 即使张小圆逼着自己吃东西，白天和中午可能还好说，但是晚上的那一顿饭就没有指望了。 宁道……究竟是什么道？ 风崖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 …… 第二百三十三章 霜降 相比于阿姐和黑英走了，更令人绝望的事情是什么？ 早上，拿了果子的张小圆站在朗七叔的身边，朗七扯了扯他的布袋，表情有些严肃：“小圆，照顾好你的弟弟妹妹。” “阿姐……？” “她病了。”朗七叹了口气。 “也是热病？”张小圆怔了一下，追问：“那黑英哥呢？” “热病。”朗七敲敲腰：“黑英那孩子倔，不肯离了阿姐，便一道送到阿雅婆婆那里了。” “都走了……风崖，风崖好了吗？”张小圆眉头紧紧的团成一块，袋子也被她绞的皱皱巴巴。 “再等等吧。”朗七的声音也有些低落，他安慰了张小圆几句，便让她赶紧回去，后面排着队的幼崽早就饿的嗷嗷叫了，朗七多和张小圆说的这几句话已经占用了他很多的时间。 “小圆姐姐。”小仙抱着小西乖乖的窝在风崖草窝里面，一看到张小圆回来，她俩眼睛里都能冒出光来。 昨天张小圆拼了劲儿，也只是拿到了一个带点红的果子，分成两半她们吃了，剩下的果子黏腻又苦涩，张小圆不敢让两个小的尝试，只好让她俩早点睡了，还能少饿一会儿。 不过平常小仙和小西养的好，半饱的饿上一顿，也没有很快就表现出来，张小圆早上的果子抢的最勤，稳稳占据前三的位置，此时她拿回来的红果子足足有五个。 分了一个给小仙和小西，张小圆自己也细细慢慢地啃了一个红果子，从那天到现在，她几乎没有怎么吃东西，但是精神却比之前要好上许多。 慢慢挨到中午，张小圆让小仙照顾好小西，自己简单活动了一下身体，便站到了往常的位置上，准备发力，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从昨天阿姐晚上没有回来开始，身边总有一道道若有若无的视线落到她的身上。 朗七的脚步声响起，张小圆脚尖轻点，脚后猛的一蹬，整个人就像是猎食的鹰飞扑而出，安全着地后，借着势头，张小圆向前翻腾了一下，像往常一样灵活的绕过人群，往朗七跟前钻去。 “你挤什么挤！”一道幼崽的怒吼在张小圆耳边响起，伴随的是衣领被大力揪住：“往后去！你凭什么站前面！” “把她薅过去，阿宽！” “对啊，阿姐都走了，还想往前面站，真不要脸。” “呀，阿宽没拉住！快拦住她！” 周围的幼崽们议论着，骂着，张小圆的衣服也险险被抓住了几次，只是她衣服本就是旧衣，浆洗过几次，不经得拉扯，拉是拉不住她，最多衣服烂几处。 最后张小圆眼眸低垂，面无表情，衣服也破破烂烂，她出现在朗七的面前，朗七虽沉着脸，却还是没有出声说些什么，任由张小圆往袋子里面装了果子，转身离去。 只是离去的路上，还有幼崽试图想抢她的袋子，被朗七恶狠狠的骂了一句，被骂了的幼崽只好恋恋不舍的看着张小圆的背影，嘴里嘟囔了几句。 “你等着！” 张小圆离开的时候，将小仙和小西抱到了上三格上阿姐的窝里，此时她走在半道上，抬眼一瞧，聚集在下三格的几个幼崽见她回来，便赶紧一哄而散。 上三格里，阿姐的的草窝倒扣，地上也零零碎碎有很多小石头，却不见了小仙和小西的踪影。 “小仙！小西！”张小圆情急之下大喊出声，心里慌乱一片。 “小圆姐姐，我在这里。” 阿姐倒扣的草窝动了动，张小圆跪在地上把草窝掀起来，小仙红着鼻子抱着小西坐在被子上，见到张小圆便哇的一声扑到她的怀里：“小圆姐姐，他们拿石头砸我们。” 小西紧紧抱着张小圆的胳膊，乖乖的脸上也有些害怕的神色。 安抚了一下小仙和小西，张小圆拉过黑英的草窝让她们坐在里面，两个幼崽吃了一个半的果子，张小圆抱着果子啃了两个。 这次朗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也就多拿了几个红果子，加上早上剩下的，她现在有七个果子，即使晚上抢不到果子了，她也不用担心会饿着两个幼崽。 下午放风的时候，张小圆牵着小仙，抱着小西，走在了最后面。 朗七看着张小圆有些破旧不堪的衣服，对她招招手，带她们走到了自己的草垫旁边，从一旁有些许光亮的大石头上拿了一身刚制好的衣服，他看着幼崽，让张小圆去他住的小洞口里换上。 张小圆看着她换下来的旧衣服，眼神暗了一下，用袋子包起来装好，走了出去。 幼崽们娱乐的室内，充满了欢声笑语，张小圆带着小仙走到了围栏前，往常这个时候都会在里面等待着幼崽们的大人，已经少了很多人，小仙和父母也有些日子没有过来了。 小仙看着里面空空荡荡的，也有些失落，却没有说什么，张小圆便带着她进来坐下，围栏里还有几个婆婆坐在里面，带着几个还不怎么会说话的幼崽玩耍。 “姐姐，我带你去看个好玩的。”小仙进来坐了一会儿，活泼的性格又回来了，她偏头看了看张小圆，调皮的拉着她走到了围栏交界处的一个角落里面。 “嘘。”小仙轻轻的走了过去，往缝隙之间看了看。 张小圆也拉着摇摇晃晃想要走路的小西凑了过去，缝隙之间黑乎乎的，隐约可以看见有些粗糙的洞壁轮廓。 “有什么？” “还没看见。”小仙小心翼翼的看着：“之前这里面，有会动的小人呢。” “会动的小人？”张小圆凑上去，呼吸也放轻了一些：“长得像蘑菇吗？” “蘑菇是什么？”小仙有些疑惑。 “就是圆圆的，像树冠一样的东西。” “好像是的。”小仙摇着脑袋，很有耐心的坐在一旁。 周围的婆婆们都坐在另一侧的围栏旁边，小仙的这个地方，旁边还有一个转角墙壁可以挡着视线。 张小圆让小仙看着小西，轻轻的摇了摇围栏。 围栏并不怎么结实，像是直接被人大力敲在地上的一样，使劲的推动，可以让木板摇晃。 拆！ 张小圆果断的手脚并用，几下便把一个已经松动了的围栏从上面拉了出来。 围栏的后面，一缕微风细细轻轻的吹到了她的脸上。 第二百三十四章 阴郁与疯狂 龙的踪迹，有心想要寻找，怎么可能遍寻不到。 如果真的寻不到，那一定是，没有舍得用道具。 张立站在蓝龙背上，鹅毛大雪也没有阻挡的了他想要寻龙的热情。 随着张立的令下，身下的蓝龙用力张大双翼，往上飞起，身后是迟他一步起飞的追随者们。 冰冷的风顺着他的发丝打着旋往脖子缝隙之间钻去，张立却感受不到一样，他的眼中燃烧着火苗，冷峻数月的面容上，也多了几分轻松与自得。 “快到了，后面都警醒一点！”千铭戒备的声音还在身后顺着风传到耳边。 张立却在看到前面一幕的一瞬间，浑身血液冰凉，恍惚间只觉得天地之间，只剩下了他自己一个。 一只全身火红的龙悬停在山崖上，塞莉亚双手搂在龙的脖颈上，与那只龙额头抵着额头，似乎在诉说着什么，在她们周围的雪花顺着圈旋转，像是所有的风，所有的雪花都在为他们而祝福。 为什么是这种肮脏而恶心的生物？ 为什么是龙？ 张立怀疑过风华，怀疑过阿加啦，甚至对每一个不怀好意接近塞莉亚的男人都抱以最深的敌意。 张立身后的追随者们，也悬停在千铭的身后，千铭和张立的蓝龙将前方的画面遮挡，再加上大雪的阻碍，很难知道前面的情况。 千铭看着塞莉亚平静看过来的双眸，心脏猛烈的跳动着，他脑海里面记忆翻动，阿加啦不知什么时候跟他说过的话语，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千铭，我觉得以前我们也可能是龙。” “为什么啊？” “我们翼沅族，可以听懂龙说的话啊。还有，你不觉得有些时候，龙其实，跟我们是一样的吗？” 你在开玩笑吧。 千铭扭头看向张立，在这无声的对峙里。 塞莉亚自始至终只是淡淡的看着张立，那只龙也张开了双翼，獠牙尽显，眼神之中的杀意，可能没比首领低多少。 “走。” 千铭觉得自己听错了，但是首领的眼神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没听错。 【塞莉亚不可能放弃她的族人，她还会回来的，我要问她，我一定要问清楚。 ……】 张立坐在有些黑暗的王座上，手套都没有摘掉，浑身都雪花化掉之后，滴滴答答的在大殿之中，留下了一摊水渍。 “活该！”系统幸灾乐祸的骂了一句：“我看你难过，真的是好欢乐啊。” “你真是可怜又可悲，我这么骂你，你都舍不得把我关掉。” “一个孤独的可怜虫，没有朋友，抛弃亲人，虐待孩子。你凭什么以为，你会不费力的获得爱情啊？” “也只有你最厌恶的那种人，才最了解你，知道你最爱的那种样子……可是她也不爱你。”系统捏着嗓子：“张立，跟你一起我都觉得恶心！” “闭嘴。” 张立站了起来，摘掉手套扔到了地上，皮鞋踏着水渍走过，外头的天，雾气沉坠，已经不适合出行。 他没想过塞莉亚会和他有默契，一回来便会在大厅之中等着他过来，只是路过的时候，他不免还是看了一眼。 大厅里面空空荡荡，没有塞莉亚在这里，一般也不会有人特意过来。 潭洞离他的住处还是有些距离的，但是有着道具的张立，在雾气低坠的时候行走，并没有太大大压力。 塞莉亚，正在暖灯的小台子上，看着手中破旧的皮布，这是阿雅元老保存最为完好的一块翼沅族的历史记载。 塞莉亚先看向的是张立手边的位置，见他后面空无一人，塞莉亚才先将手中的皮布放好：“什么事？” 张立很想回一句你说是什么事情，但是他忍住了：“我们的捕猎要开始了。” 不解张立意图，塞莉亚静静看着他，示意他往下说。 “我希望你可以站在山崖上为我送行。”望着塞莉亚熟悉又陌生的眼眸，张立的话冲口而出，他冷静下来遮掩了眼中异色：“我可以考虑，留它一命。” “你想那个女人了吗？”塞莉亚陈述的话语没带任何的感情：“我不是她。” “我娶的是你。”张立眼中带了一丝温柔：“我们可以……” 重新开始。 “我对你没有任何的感情，除却厌恶与憎恶，我之所以没有任何的举动，只是因为你身上的限制，让我不能够伤害你。” 塞莉亚平静的目光，犹如一把尖刀：“这不代表我会对你退让，妥协，屈服。身为翼沅族的族长，我没有办法阻止你对我族人以及龙族犯下的过错，也没有能力除掉你，这让我感到心痛和羞愧。但是我希望你清楚，我对你没有任何的好感，甚至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你从我们的世界上驱逐。” 张立的每一个呼吸都伴随着心里的一阵冷意，他的面上泛起了红色，眼神也有着执着尽浸染的疯狂之意，只是毕竟他没疯，意志力及时让他收敛了失态的细节，他低沉的嗓音，不甚好听的笑了几声： “就因为那只畜生？” “因为你。”塞莉亚听不懂张立使用的词汇，但是不妨碍她理解张立的意思：“这段时间翼沅族的所有的灾难，都是因你而起。” “就因为你爱上了那只想要伤害你的龙。”张立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我会让你亲眼看着它们，是怎么样死去的。” “我想看着你死去。”塞莉亚淡然的态度，在这种气压和压抑的氛围之中并未受到影响，她淡淡的直视张立的眼睛，坚定而又执着的看着他。 张立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他阴沉的目光从上至下深深的看着塞莉亚，像是要把她此时的表情记在心底，好在她将来后悔的时候，拿出来时时观看，以冲淡今日的愤怒与耻辱。 潭洞的静谧被张立阴郁的怒气打破，却在他走后，恢复了应有的宁静。 塞莉亚摸着手边的皮布，眼角却有些疲惫的倦意，她拿起放在枕边几个雕刻的圆乎乎的龙型石雕，脸上有了些暖色，这是阿加啦送给小圆的礼物。 不知道小圆，现在怎么样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秘密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阳光，我很想念阳光暖洋洋贴在身上的感觉，也很怀念当时我们很开心的那些日子。那个时候，一切都还没有开始，而这一切又何时才会结束？……】——摘自阿加啦的日记 “应，展翼他们要出发了。”阿加啦抱着果子走进应居住的洞中：“古跟在边上呢，我过来，给你带了果子。” “谢谢你，阿加啦。”龙族寿命长久，但也有一个尽头，应的身体已经开始走了下坡路。 “阿加啦，我老啦。”应的眼角布满了皱纹，但是一双眼睛却依旧清澈，像是可以照见人心底里最深层次的欲望。 “嗯。”阿加啦吃着果子点点头：“我也有一天会像你一样。” 应的笑声似乎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他笑了一会儿，呼了口气：“阿加啦，如果我不在了，龙族会由展翼继任。如果展翼不在了，也会有会听懂翼沅族语言的人来继任。” 阿加啦认真的听着，他感觉应应该是有话想要对他说。 “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塞莉亚不在了，翼沅族要由谁来带领？”应的语气有些严肃。 “应该由可以听懂龙族语言的人……”阿加啦脸上是藏不住的失落，如果塞莉亚不在了，翼沅族十有八九会是首领继任，他低声说：“我不想让首领继任。” “你还记得原先你们住的地方那个山崖吗？” “记得。”阿加啦脸上是很开心的神色： “每年春天，族长都会带着我们去山崖上，给我们讲故事，教我们唱歌。” 应的呼吸放缓：“每年春天，龙族也会带着幼崽聚集到你们对面的山崖上，让它们一个个顺着风飞翔。”应的眼睛里面有一丝怅然： “能够听见歌声的幼崽会本能的追寻风里的声音。展翼也是那个时候，被塞莉亚的声音吸引了，只是它飞过去的时候太过激动，翅膀没有收住，眼看就要罩到了塞莉亚的身上，塞莉亚看着小人却很机灵，就地一滚躲开了，这小子要没我拉着就直接撞到树上了。” 阿加啦没想到展翼和塞莉亚还有这段故事：“原来他和塞莉亚早就认识了。” “她俩从小就认识，两个幼崽还都很有脾气和想法。当时我带着他，你们的族长带着塞莉亚，带他们见面，俩个人还经常不知道为了什么闹别扭，动不动就跑到山崖上吵架。 为了这个，我还和他谈了几次话，后来他就想了一个主意，每次他和塞莉亚想要吵架的时候，他就背着塞莉亚飞到另一面的山崖上，一人站一边，吵完了再回来。” 应说到这里，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后来有一年雪飘得很大，我们怕他两个站在山崖上冻着，结果他们根本不在那里，找了很多地方也找不到他两个，最后只好派了族里的人都四处去找，后面天黑了，也只好作罢。” “第二天早上，展翼早早的背着塞莉亚出现在了翼沅族族长的洞口看着她被族长带进去才回来。 展翼这个幼崽语言和族长不通，没什么事，结果你们那族长婆婆，站在那山崖上，插着腰骂了我两天，才把气消下去。”应无奈的笑了笑，似乎回忆这种往事让他很舒心。 “她俩去哪里了？” “展翼到现在都不肯告诉我。”应换了一个姿势趴着，语气充满了调侃：“你有时间也去问问他，让这个幼崽跟他的老族长说一说，当年我那骂也算没白挨。” “展翼喜欢塞莉亚。”阿加啦的语气很肯定。 “是。”应的眼睛里夹杂了某种复杂的情绪：“他喜欢塞莉亚。所以你更要好好看看他了，看他值不值得塞莉亚族长喜欢他。” “塞莉亚认为值得，那就是最好的。”阿加啦毫不犹豫的回答，脸上还带着笑：“我希望她每一天都过的开心。” 应深深的看着阿加啦阳光的笑容，接下来说的话也有了几分沉重：“阿加啦，如果塞莉亚不在了，我希望你可以承担起翼沅族的职责，龙族和翼沅族之间的联系，绝不能就此断绝。” 【因为我们的历史，还要继续书写下去。】 …… 展翼是擦着雾气回来的，回来的时候，眼睛里盛满了春天偶尔一见的星晨，阿加啦拿着自制的刷子，就着刚刚打好的水，给展翼鳞片上的灰尘和雾使劲的擦擦干净。 阿加啦一边洗一边思考：“展翼，你当时和塞莉亚为什么吵架啊？” “啊。族长和你说了。”展翼有些好笑的扇了扇双翼：“当时小嘛，见面的时候不小心要撞到了她，她就老揪着我这点不放，明明最后只有我一个人撞到了，她还总说我，莽撞小子，调皮鬼。我当然气不过，便总想着跟她唱反调。” 拍了拍展翼因为有些心虚而收紧的翅膀，阿加啦托着一边，唰唰唰的给他清理鳞片中带着的樱草和尘土，展翼在一旁也陷入了回忆：“当时我和塞莉亚走丢过一回，族长和你说这个了吗？” “说了，族长因为这个还挨了婆婆两天的骂。” “这虽然是我的错，可是婆婆一骂他，他就把我放到山崖上让我练悬停，婆婆骂了两天，我连倒停都学会了。” “你又听不见。”阿加啦还是比较心疼无辜被骂的老族长。 “我是听不懂。可是族长在旁边给我当教练加翻译啊。”展翼回想起当是的情景就心有余悸，悬停哪里是那么好练的，应对他的要求可不是停住那么简单，他既要做到随意停止，又要控制角度，保证悬停的时候身子不能有任何的歪斜。 那几天他做梦都在山崖边上倒挂着…… “冷吗？” 阿加啦有一瞬间感觉展翼的身子微微颤抖了几下。 “没事。”展翼抖了抖身子，喝了几口水，才舒心的趴了下来。 “那次你和塞莉亚去哪了？”阿加啦戳了戳展翼翅膀上的鳞片，展翼扭头眼睛亮闪闪的问：“族长让你问的吧，哈哈，我不告诉他。” “族长帮你挨骂了。”阿加啦提醒。 “那也不行。”成年龙族展翼，骄傲的竖起了尾巴摇了摇：“这是我和塞莉亚的秘密。” 第二百三十六章 交织 “阿加啦。”展翼舒展了双翼，低头轻轻碰碰阿加啦的手背：“一直以来，谢谢你。” “我没做什么。”阿加啦笑着摸了摸头发，展翼今天好客气。 “马上就会结束了。”展翼半眯着眼，看着洞外低垂密集的雾气：“翼沅族和龙族，需要一个安全而和平的地方，我们的世界，经不起这样的战争了。” …… “首领，人数还不够。”千铭站在左边，拿着名单递给了坐在王座上的张立。 “派去幼崽洞的人怎么样了？” “幼崽们被朗七嘱咐过了，肯吃肉干的人不多。” “那也就是还有，把名单整理出来，合适的就派人接出来。”张立揉了揉眉心：“以后只叫小曼她们几个去就好，其他人去布置陷阱。” “是，首领。”千铭低着头，退了出去。 踏着平整的石砖，树下几个年轻人一见千铭的面便收了声，其中一个穿着粉色风衣的女子几步迎过来拦着千铭，清脆婉转的嗓音向上一挑，带着几分笑意：“千铭哥，首领说什么了吗？” “没有。”千铭吐出两个字，面上没有一丝波动，拦着他的女子也不尴尬，笑盈盈的指了指千铭手里的单子：“幼崽洞的事呢，千铭哥跟我说一说吧？” 千铭没说话，探究的眼神在女子脸上一打转，女子的笑意就淡了几分：“千铭哥？” “首领没空看，我正打算找你。”千铭话留一半，见女子突然黯淡的脸色，话语间也带了半分真心：“但是你这次做的确实比大壮他们要好，我看接下来，你就负责幼崽洞吧。” “是吗？”小曼有些迟疑：“那首领那边？” “只要你完成的出色，我会跟首领说的。”千铭的眼中有些暗示的意味，小曼聪慧眼神一转，便拉着千铭的胳膊笑着道了声谢。 千铭点点头，绕过了小曼向前走去，只是眼底的阴沉却没有消退半分。 他走的有点远，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阿加啦曾经呆过的一个树林，当时他俩常常在这里见面，只是那年首领突然想要来这边说什么实地考察，千铭疑心是首领发现了他和阿加啦见面的事，便通知了阿加啦不要再过来，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他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感觉身体里面有一种化不开的疲惫拖拽着他整个人向下无止境的沉下去，却没有一个底部可以着落。 有时候，就算是他躺在居住的洞里，脑子里面也仿佛停止不下来一样，火烧火燎，却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想出来个什么。 他只想获得片刻的宁静。 千铭将自己整个摊到雪地上，感受着大地的冰冷，心里却没有任何的感觉，天空之上，只要几乎凝结成固体下落的灰色大雾，旁边的林中一片寂静，安静的像一个坟墓。 他此时才明白，他怀念的不是这片林地，而是阿加啦的陪伴和他们年少的时光。 …… “小圆姐姐，我错了。”小仙用手捂着小脸呜呜咽咽的哭着，时不时偷偷从指头漏出来的缝隙悄悄观察着其他人的动静。 而她口中一直在教训她的小圆姐姐，趴在洞口里面，悄悄的对着小仙点了点头。 小仙拉着小西靠近，声音也渐渐变小，就像是哭累了要睡着了一样。 张小圆在小仙她俩进入洞中后，就把木板重新虚虚的填入地上，这样一会儿大家发现她们不见了，也只会以为她带着小仙她们回去睡觉了。 三个小只熟练的爬了一会儿之后，洞口便开始变宽阔了，张小圆抱着小西，牵着小仙的手，走向了岔口的第三条通道，先前的两个通道，都是没路的。 长长的通道里面，并没有很多的光亮，依靠着小仙粉色鞋子下的一点点荧光，三只幼崽一点点的向着前面移动。 “姐姐，脚边好像有东西。”小仙停了下来，声音有点紧张。 张小圆蹲下来看了看，一只小蘑菇顺着墙边正排着队走着，有一只还注意到了张小圆打量的视线，摇头晃脑的呆了一下。 “是蘑菇小人。”张小圆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啊。真的是，我们找到了！”小仙兴奋的小小欢呼一声，怀里的小西也跟着凑热闹。 “小仙，姐姐要带你去找路，你害不害怕。”张小圆其实有打算找朗七让他将两只幼崽重新分配给其他的区域。 她俩还小，现在被分过去了，过得也不会太差。 只是张小圆依旧放心不下，她还记得黑英的那句话，你对他们负有责任。 “有一点，不过小圆姐姐，我相信你。”小仙的笑容看起来很暖。 张小圆被两只幼崽鼓励到了，跟着蘑菇的队伍，三小只便背着果子布袋，走进了蘑菇路的深处。 …… 深红色的泉水柔柔的冒着泡泡，小仙看着周围摆放整齐的龙型石雕，很是稀罕。 洞光很亮，张小圆在一旁看着蘑菇小人将雪球沾湿，再抱起来往外走，看了好一会儿。 但是她不明白这是在做什么。 “应该还有地方可以出去。”张小圆拉着小仙四下看了看，在潭水正对着的墙壁侧，找到了一个矮小的洞口，有蓝色的蘑菇小人正偷偷趴在里面看着她们。 “好好玩哦。”小仙偏着头观察：“它们好可爱啊，只是为什么不跟我们说话呢。” “可能他们，还不会说话吧。”张小圆想了想，给出了一个答案。 “是哦，他们长得好小好小，还没有小西的手掌大呢。”小仙也觉得找到了答案。 张小圆先让两个幼崽分吃了一个果子，补充一下体力，自己也啃了一个果子，边啃边向洞里张望。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个洞外面有一个声音，顺着风飘到了她的耳朵里面。 “小圆姐姐，我们要出去吗？。”小仙好奇的问。 “出去，去找风崖，阿姐，和黑英。”张小圆细细的数着她拥有的家人：“我们带他们回家。” “哥哥，回家！” “回家！” 小仙和小西热闹的在一旁噢噢叫，好像是已经把他们接回来了一样。 第二百三十七章 偷跑 风雪掩埋了人可以留下的所有痕迹，还有些理智不想被雪活埋的千铭动了动站了起来。 脸颊都已经冻红了，摸着还有些冰滑，千铭活动着手腕，眼睛却用余光注意着林后的动静。 如果他没看错，林中有黑影在晃动，看样子像是观察他好一会儿了。 呵。 千铭内心冷笑，不知道又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想着来他这里找甜头。 千铭低垂着手，不经意的向着林中靠近，林中晃动的黑影显得有些慌乱，似乎是在慢慢往后退。 来都来了。 千铭大步迈进去，怒极反笑：“何必躲着，我又不会对你怎样。” 树木摇动，一旁林后的小曼急急整理了一下头发，贝齿轻咬，面上则带着笑从侧面遥遥叫道：“千铭哥，让我好找。” 千铭的步伐停住，有些狐疑的看着从一旁林中冒出来的小曼：“你怎么过来了。” “我听大壮说你往这边来，就一直找了过来。”小曼避开千铭挖的坑，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知道他在这里，才笑嘻嘻的想要挽住千铭的手臂：“千铭哥，我们刚刚从幼崽洞接出来了五个幼崽，还要麻烦你报给首领看看呢。” “才五个？”千铭眼睛漫不经心的往旁边一瞄，刚刚的黑影果然已经不见了，只是不知道小曼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无所谓的顺着小曼的意思往小路上走：“这次去宁道的幼崽就有四个了。” “呀。千铭哥还不知道吧，幼崽洞闹热病了！去宁道的两个幼崽病的可厉害了，本来都好好的，快到门口了，就瘫到了地上，怎么叫都叫不醒，可吓人了。” “都送到阿雅元老那里了吗？”千铭皱着眉头。 “送了。”小曼刻意压低声音：“只是阿雅元老也叹气来着，说只能听天命了。” 小曼看着千铭沉默的神色，忍不住抱怨：“阿雅元老好是好，可是说话可不好听了，我和大壮送幼崽过去了，一个好脸色都没有给我们，还对我们凶，说不让我们再打这两个幼崽的主意。” “千铭哥，你说我们能把幼崽怎么样嘛。出来跟着我们还可以骑龙，多么好的事情，那些老人太过于迂腐了！” “不可对元老无礼。”千铭淡淡的说了几句，惹得小曼一把放开他的手臂，调皮的眨眨眼睛：“我才不听，反正我的话都跟你说过啦，我先去忙了。” 千铭没说什么，他也有一大堆的事等着去处理，没时间和小曼闲聊。 看着千铭逐渐消失的身影，小曼躲在刚刚跑出来的树木后面，向着刚刚来的地方走去。 小曼脸上没了笑意，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树木之间的缝隙，不一会儿就从一大堆草丛里面找到了不听话，意图蒙骗她逃跑的三只幼崽。 “说吧。怎么逃出来的！”小曼表情严肃起来，也有一点首领的味道。 “……” “哇。” 小圆习惯了这种处理事情的味道，可是小仙和小西还没有被人这样严肃的审问过，在小曼充满逼问的眼神下，小仙毫不意外的哭了出来。 张小圆护住小仙和小西，一脸的戒备和不喜明明白白的表现在了脸上，她站起来就要带着她俩走。 “你去哪！给我站住！”小曼是真生气了，往日再怎么她也能带着三分笑意，可是今天一见到冰天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在雪地里行走的三个小人，她一股火气直冲脑门，要不是眼尖还看见了躺在林地上抽风的千铭，她都得直接上手把她们三个拎回去！ “不要你管我们！” 张小圆理直气壮，眼神恶狠狠的看着眼前突然冒出来的女人。 “我不管？”小曼气的有些说不出来话，她平复了一下心情：“我要不管你们，你们早就被千铭抓住了。当时他就是往你们那边走，能看见吧？我是不是救了你们，别的没学过礼貌总学过吧？” “谢谢你，但我们不用你管了。”张小圆点点头，转脸说出来的话却也是字字发自肺腑的戳心：“但我们不认识你，也与你没有任何的关系，你没有理由质问我们，也没有立场限制我们的行动。” “你是翼沅族的幼崽。”小曼有点抓住面前这个牙尖嘴利的幼崽的思维了，讲道理是吧？ 小曼眼睛一挑：“翼沅族人对幼崽的安全负有责任，相对的也有教养的义务。朗七难道没有教给你这些？” 提起朗七，小仙和小西的哭声有一点点停顿，见她看过来又捂着脸呜呜的哭起来，好不可怜的小模样。 小曼面上笑呵呵：“要不然，我把你送回去，让朗七当面给你们讲讲？” 这句话就是实打实的威胁了，多年在千铭和首领面前小曼也不是白混的，对付一个不听话的幼崽，她还有的是办法。 “我们不回去。”张小圆听着面前女子的话，倒是听出来了另一种意思：“你可以帮我们吗？” “你们要去做什么？”小曼细细的看着眼前面容脸庞有些熟悉的幼崽，一时有些对不上小圆是哪家她见过的孩子。 很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们阿姐得了热病。”小圆轻轻拉着已经停下哭泣正偷偷看着她们的小仙：“我们想去看看她。” 阿姐？小曼暗自思索了一下，得了热病的阿姐，可能就是那天去宁道的幼崽。 所以，因为阿姐得了热病，没有及时回去，所以这几个幼崽担心她才跑出来的吗？ “跟我说说，你们是怎么样跑出来的？”小曼放轻了声音，对这几个有情有义的幼崽又升起了几分好感，但是她对于这些幼崽不顾自身安危偷跑出来这件事情还是很生气。 “我们是趁朗七叔不注意，从洞里跑出来的。”小圆说话吞吞吐吐，像是不好意思一样。 “怎么可能。”小曼也住过幼崽洞，朗七叔看管那么严厉，怎么会给她们留下可乘之机。 “朗七叔最近腰不好，每天送完果子都会在草垫上躺上半天，今天洞里面有幼崽打架，闹得很凶，他去洞里面处理事情的时候，我就在门口想问阿姐的事，一看有机会，就跑了。” 张小圆半真半假的编理由，她抱着小仙神情有些倔强：“洞里面都走了，就剩下我一个，带着两个幼崽，天天也吃不饱，还总是被欺负。我要去找阿姐，阿姐回来了，她他们就不敢欺负我了。” 小仙也配合的又趴在小圆的肩膀上可怜兮兮的看着小曼：“姐姐，饿。” 第二百三十八章 阿雅元老 “姐姐，阿雅元老住在哪里？”张小圆坐在小曼找到的洞口里，给刚燃的火苗添树叶。 “住山上。” 小曼瞥了一眼张小圆怀里鼓鼓囊囊的大布袋，刚刚她可瞧见了，里面红彤彤一片都是果子，这几个小不点竟然还说自己没吃饱饭，真是机灵的有够优秀的。 “你们叫什么名字？”小曼摸了摸小仙的额头，眼神也柔和下来。 “小妹和小弟，我是小阿姐。”张小圆面不改色的说着，将一个烤的有了些热乎温度的果子分给小仙和小西拿着吃。 “你们可以叫我小曼姐姐。”小曼往前面凑了凑取暖：“等下，我把你们送到阿雅那里，见上你们的阿姐一面，就乖乖跟我回去，知道了吗？” “谢谢姐姐。”小仙很乖巧的道谢。 “要先把她俩送回去。”小圆啃着果子，没什么滋味的说。 “嗯。那是自然的。”小曼知道面前的这个幼崽聪明，看来也不用她多说。 稍微歇了一下，小曼便催促张小圆带着两个幼崽跟她走。 阿雅元老居住的地方，并不近，要走一段坡路，张小圆抱着小西很是吃力，她让一旁的小仙牵着小曼的手，慢慢往上走。 走了一会儿，也许是小曼嫌弃小仙走的太慢了，她也不让小仙走了，直接抱起来，小仙趴在小曼的肩头，眼睛却一直慌张的看着张小圆，见她点点头，才小心翼翼的用手扒在小曼的肩头。 “小妹，外面好看不好看？”小曼感受到怀里小人的紧张，有意缓和一下她的情绪。 “都是白茫茫的。”小仙圆溜溜的眼珠子轻轻转了一圈，找不到半点除了白色之外的色彩，她有些迷茫：“怎么外面，比幼崽洞还干净吗？” 小曼顿了一下，拍了拍小仙的背：“以后你就知道了。” 阿雅元老居住的地方，在一片有些枯萎了的树林后面隐藏着。 阿雅元老应该是早就在山坡上发现了她们，此时她手里拿着一个药杵正咚咚咚咚的捣药，小曼规规矩矩的站阿雅元老的门口，也没让小圆她们多跨一步。 “阿雅元老，这几个是阿姐的伙伴，想要见一见她。”小曼多余的一个字也没说。 阿雅元老披着火红的袍子，姿态从容，她用药杵磕磕碾磨的边缘：“才送过来，没那么快。” 阿雅元老慈祥的目光略过几个小家伙，张小圆觉得阿雅元老在看到她们几个不大点的幼崽之后，原本有些敌对的气氛，突然就稍稍缓和了一些。 “都还是奶娃娃。”阿雅元老顺手从袍子里拿了几棵小草出来，给小圆她们三个一人两根：“拿着根那里，可甜了。” “谢谢元老。”小仙和张小圆礼貌的道了谢，附赠小仙软软甜甜的微笑一枚。 “阿雅元老。”张小圆在小曼的眼神示意下开口：“阿姐好些了吗？” “这是大人应该操心的事情。”阿雅元老慈爱的拍了拍张小圆迷糊的小脑袋瓜：“是想阿姐了吗？” “嗯。”张小圆点点头：“还有风崖，他已经被送过来好久了，也应该好了……” “是那个很爱说话的男孩子吧。”阿雅元老点点头：“他好啦。” “那他怎么不回来啊。” 当阿雅元老眼神看向小曼的时候，张小圆便明白了。 “他走了。” 他还不够大，没有去过宁道甚至没有跟我们打过招呼，风崖那样讨厌战争……他怎么会去？ 张小圆因为一旁小曼，忍住了满肚的疑问，她抱着小仙看着阿雅元老的眼睛：“元老，我有错，你把我们抓走吧。” “嗯？” “小阿姐，你在说什么！” “我是偷偷从幼崽洞跑出来的，朗七叔不知道我们不见了，现在应该很着急了。”张小圆一副我知道错了的模样。 “你难道不想见风崖了？”小曼凑近张小圆的耳畔威胁。 “翼沅族人对幼崽的生命负有责任。”张小圆回怼过去：“你又不会怎么样，他都是你们那边的人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确实是个好苗子。”小曼上上下下打量了张小圆一眼，转头跟阿雅元老脸上带着笑：“元老，那我把她们送给朗七叔。” “天都沉了！”阿雅元老放下药杵指了指门口：“你走吧，孩子们交给我，明天我让朗七过来一趟。” “幼崽不见了，朗七叔该着急了。”小曼还想再争一争，阿雅元老闭上嘴，不再出声，小曼自讨了没趣，便眯着眼睛瞪了张小圆一下，扭头走了。 “元老，我可以见阿姐了吗？”张小圆等小曼走不见了，才仰着头问阿雅元老。 “那要看你阿姐想不想见你啊。” 阿雅元老问过她们饿不饿，又摸了摸小西的肚子，把她们安置在洞穴的一个吊着帘子暖和和的位置，便去给她们拿饭了。 “阿姐在哪啊。”小仙扒着帘子，想要从缝隙之中偷看，被回来的阿雅婆婆逮了个正着。 被抓住的小仙被阿雅婆婆逗得乐呵呵的，抓着阿雅婆婆的手摇来摇去：“婆婆，看阿姐！” “呵呵呵，不给看。”阿雅婆婆油盐不进。 “婆婆，哥哥！”小西也发挥了他的优势，一脸乖巧的被张小圆放到地上，可怜兮兮的想要见哥哥。 阿雅婆婆被她们几个闹得看起来很没有办法的样子，她捶捶腿，被张小圆扶起来：“那我就进去问一声吧。看你们阿姐，想不想见你们三个小机灵。” 张小圆抱着小仙坐在阿雅元老的草椅上，整个人都有一种寂寥而捂无助的感觉，小仙温热的体温还可以给她传来淡淡的暖意，但是越靠近外面的大雪，她脑海里在山崖旁边生活的日子就越发的清晰。 本来也就没有过去多少时间，只是幼崽洞的喧嚣和往日的寂静都太过于极端，她有意模糊了记忆，可是却消除不了心里留下的印记。 她应该要做什么，又要去哪里？ …… 张小圆看着帘子里透过来的淡淡光芒，仿佛可以回忆起阿娘温柔的面容。 她要去找阿娘。 张小圆目光坚定，再次于心底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第二百三十九章 生存的矛盾 “阿姐。” 张小圆老老实实的站在阿姐的面前，两只手规规矩矩的贴在腿上，头微微低下，嘴角也不可避免的垮了下来。 她知道这次做的事情很危险，如果只是她自己还好，只是这次她还带上了两只不大的幼崽，如果小仙和小西任何一个有什么事情，那都是她张小圆自作主张害的。 她活该挨骂，她也接受了接下来阿姐和黑英不待见她的后果。 甚至，必要的时候，她也可以离开。 “我还真没看出来……”阿姐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刚刚婆婆跟我说的时候，我该以为是那个女人是来骗人的。” “没看出来，小圆胆子这么大。”黑英一边看戏似的打量的张小圆把头垂的更低了，他捧着药碗，皱着眉头喝下去，用袖子擦了嘴，才抱起小西笑的很开心的问小仙： “小仙和小西最近乖不乖啊？” “乖。” 小仙将小脸埋在阿姐的肩窝上，看着小圆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小小的嘟囔了一句：“小圆姐姐也很乖。” 阿姐摸了摸小仙的头发，拉着张小圆坐了下来，语气温和的问：“我们走了之后，有没有人欺负你们？”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张小圆的鼻尖有些酸，眼眶也有些湿润，她微微摇头：“还好，朗七叔在，没有太大的事情。” “小圆姐姐把坏人都赶跑了！”小仙一脸得意骄傲的表情。 在小仙和小西被石子砸后的第二天，张小圆早上特意在走了一段距离之后躲在一旁，揪住了领头的几个幼崽狠狠的收拾了一顿，也许是张小圆不要命的狠劲吓住了他们，虽然他们还是会在抢果子的时候给她下绊子，但是没有人再去找小仙和小西的麻烦了。 “辛苦你了。”阿姐摸了摸张小圆被冻红的有些裂口的手，拿起了一旁的油膏给她搓了搓：“这是婆婆拿来给我用的，很有效果，今晚上闷一闷，明天结疤后就不疼了。” “阿姐，我错了。”小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没什么用的道歉。 “知道自己做的有不对的地方，不是只要道歉就好了，阿姐希望你能够仔细的想一想，下次要是遇到这种情况了，你需要怎么做。”阿姐认真的看着小圆逐渐抬起的眼睛：“希望下一次，小圆不需要跟阿姐道歉了，好不好？” “嗯。”张小圆有些迟疑的点点头。 正好婆婆也端来了阿姐要喝的药，阿姐一见垂头丧气的将小仙揣到了张小圆的怀里，先跟婆婆道了声谢，才一脸痛苦的将药一口吞下，险些没吐出来。 阿姐吐着舌头，两只眼睛泪汪汪的，不住地喝着一旁晾好的凉白水。 “阿姐，有那么苦吗？” 小仙感同身受一般皱起了小脸，一旁的小西早就嫌弃黑英口中的苦味，小腿利落的从草垫床的一边爬到了张小圆的腿上。 “哥哥，不好闻。”小西两只手捂着鼻子，一脸嫌弃的表情。 黑英和阿姐对视一眼笑了笑，不由都一边苦哈哈的喝着水，一边又细细的询问了张小圆是如何跑出来的。 “阿姐，风崖哥去哪了？”小仙没什么心思，对着明显心里有事的阿姐询问。 阿姐沉默了一下，看着黑英的方向，两人无声的交换了一个眼神，黑英开口：“风崖被那个女人接走了。” “当时我们过来的时候，也只是见了风崖一面，其他……”黑英说到一半，就捂住了自己的脸，像是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的样子。 “黑英哥，风崖是不是死了！”张小圆瞪大了眼睛，心里的猜测如同泉水一般咕咕的往外冒。 “你想什么呢。”阿姐拍了拍黑英的肩膀，深吸了一口气：“我觉得还是需要坚持我原来的原则。” “都听阿姐的。”黑英像是把满腔的苦涩和泪都吞了回去，抬头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风崖病的很重。”阿姐重新讲起：“阿雅婆婆为了治好风崖的热病，起早贪黑的做药，可是用了好久都没有起色，风崖的身体也逐渐有些撑不住了。” “我和黑英当时在幼崽洞里面，被接到了这里，风崖当时躺在床上，连话都说不出来，感觉随时会走掉，所以送你们过来的那个小曼，提出了一个条件。” “如果风崖加入她们，她们就给他治病。” “所以，我和黑英就做主，让她们把风崖带走了。” 阿姐担忧的看了一眼张小圆，面前这几个月被他们养的高了一点胖了一点的小人，面无表情的垂眼看着地板，没有任何的反应。 明明首领是让风崖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而张小圆又是首领的孩子，可是阿姐下意识就觉得，张小圆知道这件事并不会开心。 “我知道，风崖如果还有意识可能不会同意我的决定。”阿姐把话先讲的清楚：“我也知道，我这样做肯定会给你们带来伤害，但是在我心里还是认为，先让风崖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黑英沉默的附和，一旁的小仙和小西虽然相比之下很幼小，但也不是不知事的孩子，虽然可能不怎么会表达自己的意思，但是不妨碍他们将复杂的事情简单的理解。 “风崖哥哥要变成我们的敌人了吗？”小仙无措的扶着小西拉着她胳膊的手，想要阿姐给她一个回答。 “不是。”阿姐摇头。 “风崖永远是我们的家人。”黑英在一旁开口，似乎是消化了悲伤，他看了看张小圆：“我们是互相照顾的家人，无论身份是什么，都不会改变这一点。” “只要他活下来。”张小圆有些木然的开口：“只要活下来了，再让他回来就行了吧？” “只要他活着，以后说不定会回来。”阿姐点点头。 “那就好。”张小圆抿了抿嘴唇：“他如果不回来，我就带他回来。” “小圆，不要多想了。”阿姐蹲下来摸摸她的头：“先不要想那么多。明天，你们还需要回幼崽洞里面去。” “阿姐呢？”小仙急急的问。 “我和黑英，暂时还不能回去。” “为什么？” “其实我和阿姐，并没有生热病。”黑英犹豫了一下，悄声的说着：“当时我们看到了走在前面的阿福他们被小曼带走，就知道不对劲了，但是回头已经来不及了，就想出了装病的办法。” “现在如果我和阿姐病好了，就会被一直守在阿雅元老居住这边的人带走。所以暂时我们还不能出去。”黑英抱着又爬回到他身边的小西，安慰的拍着他的后背。 第二百四十章 误会 对于这种情况，张小圆并不意外。 第二天一早，朗七背着手，悠闲的就上了山坡，阿雅婆婆远远瞧见了，把锅里熬煮的果子红叶饭盛了出来，里面加了婆婆特制的浆果，生吃据说有毒性，但是料理过后用小火熬煮上半天，掀开锅盖，蒸腾翻滚的浓浓香味几乎可以覆盖整个山坡。 不必婆婆催促，几个大大小小的幼崽早早的就坐在桌前，阿姐和黑英一起搬好了椅子，张小圆也在一旁摆好了餐具。 “朗七叔！” 幼崽们精神的呼唤让沉浸在香味之中的朗七回神，他拿手捶捶腰板，看着一脸愧色想往桌子下面钻的张小圆没出声。 他就知道，塞莉亚的调皮孩子，就不可能这么听话！ 朗七一进门就先帮阿雅婆婆搬了锅在桌子上，让阿雅婆婆方便拿着大木勺给幼崽们盛饭，他捧着自己的那个大海碗，先热滚滚的嘬了一口碗沿的粥水，感觉五脏六腑的寒气都被这口热乎气给顺熨帖了，才砸吧砸吧嘴开口： “婆婆，这小圆跟塞莉亚还真像，是不是。” “她？”阿雅婆婆瞄了一眼正帮小仙吹粥的小圆：“人小不点的，主意大，可比塞莉亚那个时候要更胆大些。” “朗七叔，婆婆，阿娘，做什么了？”张小圆捧着碗，一双眼睛闪着光的看着他们两个，巴望着能够多听他们说一点关于塞莉亚的事情。 “她啊……” “阿雅婆婆，你在里面吗？” 朗七的回忆被屋外小曼的声音打断，听动静，她是要进屋来了。 黑英和阿姐一转身就往洞内跑，张小圆也想要起身，被朗七叔按了下去。 “在吃饭呢阿雅婆婆，闻着好香啊。”小曼一进来就眼带笑意的跟阿雅婆婆套近乎，朗七叔则撇撇嘴在一旁呼呼的喝着粥。 “朗七叔，您来了。我昨天就想把她们三个给你送过去，结果又麻烦你亲自跑过来一趟。” “不麻烦，我愿意干。”朗七叔喝了两口粥，果子香甜加上浆果个醇厚滋味，唇齿间回味无穷。 “那两碗粥是给阿姐和黑英的吧。我去给他们端过去。”小曼眼神好，一进来就看见桌上多出来的粥碗，她自觉这粥没她什么事情。 但是借此能进屋里面，也是一件好事情。 “不用你。”阿雅婆婆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拿了一个大篮子过来，将两个粥碗稳稳的放了进去，径直就走了进去。 小曼微笑的看着，也没有再说什么，她拉过椅子坐在空了的桌子前面，亲切的看着小仙：“阿雅婆婆的粥好不好吃呀？” “好吃。”小仙看着粥一板一眼的回答，连头都没抬。 “好吃啊。”小曼点点头：“多吃一点，等下姐姐就带你回去。” 小仙抬起了头，瞅了瞅张小圆和朗七叔，又看着小曼小声的说：“朗七叔带我们回去。” “对喽，朗七叔带你们回去。”朗七叔呵呵的笑了一声：“小曼，你先走吧啊，这你们首领不是在折腾嘛，这两天不忙啊？” “忙是忙了点，但是幼崽的事情最大啊。再忙也得过来看看，才安心。”小曼摸了摸小仙的头发，在小圆和朗七叔无奈加无语是视线下，在阿雅婆婆出来后，还是镇定自若的看着他们吃完了这一顿饭。 要不是张小圆手快，小仙就被小曼抱起来替她擦嘴了。 张小圆一边安抚着小仙的不安，一边想着还能不能进去跟阿姐和黑英道别一下，但是在小曼一刻不离且目的难猜的视线下，张小圆还是放弃了这种打算。 风雪天里，朗七叔鼓鼓囊囊的布袋子里带了三块厚叶子，给她们三个小不点挡风用的。 张小圆自己拽着叶子的两端裹在身上，悠哉的抱着小西跟在后面。 小仙趴在朗七叔的身后，不仅裹着厚叶子，不时还有小曼跟在身边给她拉一拉叶子，防止小仙冻着了。 张小圆看着小仙粉色的小鞋子粘上了一小层的雪花，跑过去帮她拍了拍，惹得小曼跟在后面瞥了她一眼。 真没想到。 张小圆在后面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小曼，不明白她想要得到什么？ 她什么都没有。 到幼崽洞里，朗七叔让小圆带着两只幼崽先进去，转头一边说着幼崽洞不允许生人入内，一边拦住了小曼想要跟进去的步伐。 张小圆回头看了一眼，小曼一脸无奈却暗含笑意的眼神印在她的心中，更让她一阵的疑惑。 小仙躺在草窝里面，裹着暖和和的两层被子，朗七叔没有把新作的厚叶子被再要回去，张小圆就用旧被子擦了擦叶子表面的冰雪，倒也没让她们再躺凉被窝。 “小圆姐姐，好安静哦。”小仙搂着小西，探出一颗小脑袋，看着面前忙来忙去收拾草窝的张小圆。 张小圆忙着的时候没觉得，等坐下来分享小仙友情贡献的热被窝，才发觉，往常快中午的时候，幼崽洞的人，也都要起来了，今天却没有听见以往最爱闹腾的那几个声音。 等到中午，朗七按时踏着点送果子的时候，张小圆并不怎么费力就站到了头一个，熟悉的面孔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半大的小萝卜头，跨级别和张小圆比，并没有多少竞争力。 “朗七叔。”张小圆皱着眉头问他：“是因为我吗？” “不是。”朗七分完果子看张小圆没走，就知道这孩子想要跟他说话，他扶着地坐下来：“那天幼崽们闹起来了，还好你没在，那几个大的精力太旺盛，不知道都被喂了多久了，到处打架惹事，我前脚把他们带出来，大壮就等在外面，跟算好了一样。” 朗七眼睛看着天外，又像是眼神在追逐一种张小圆看不见的东西，他沉默了一下：“小圆啊。朗七叔，当时也是失责了，我过了一夜都没发现你不在，是你朗七叔对不住你。” “朗七叔，是小圆不好。”张小圆直至此刻才真正体会到她挂在嘴边的内疚和自责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她心里酸酸涩涩的涨着，想要说什么感觉说什么都感觉不对，却也不想哭。 只是看着朗七叔，有点可怜，她也可怜，她张小圆还欺负了这个唯一个对她好的可怜人。 这种感觉，很不好。 第一百四十一章 山崖之辨 大殿之中。 张立已经收拾整齐，此时正一手拿着白色的布细细的擦拭着五指短刃手环上的刀刃。 粉红色的风衣在殿外一闪而过，小曼在外面整理好了头发和衣服，才慢慢地带着笑意走进来。 “首领！”小曼的音量抬得很高，在她身旁的人可以轻易被她语气之中的开朗所感染。 张立的余光先注意到了小曼有些被雪浸湿的鞋子上，才往上看着粉红衬托下，气色更加鲜艳的年轻脸庞。 “什么事？” “我早上还在惦记着阿雅婆婆那里的幼崽，刚刚过去了一趟。” “带回来了？”张立语气也放松了一下，带了几分玩笑。 “当然没有！”小曼略微夸张的抱怨：“朗七叔早就在那里等着了，我该以为我去的够早了，没想到人家根本没打算给我机会。” 见张立不再接她话，小曼也不敢让气氛就这么沉静下来，她连忙在一旁关心的问：“首领，那个生病的幼崽怎么样了？” “你来的晚了，大壮早上就接走了。” “啊？”小曼这下才真的小小惊讶了一下：“他这次怎么这么快！” 说完小曼自觉失言，弥补道：“平时也没他比今天这么精明。我还等着这个幼崽帮忙呢，陷阱那边幼崽去，不是浪费了吗。” “也不算浪费。”张立被小曼小女人似的连声抱怨撒娇逗笑了，他拿起手环安在手上：“能够在今天发挥他的作用，他的病就算没白治了。” “是的呢。”小曼在一旁也一眨一眨的看着张立手上的手环，脸上的羡慕之情十分明显，就差没明说她也想要一个了。 张立将刚刚擦拭的白布放她手里：“留着，能不能拿一个手环，就看你能拦下多少龙了。” “那首领就看我的表现吧。”小曼清脆的笑声在空旷的大殿之中传的很远。 山崖旁。 塞莉亚穿着红衣袍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望着天空之中，白雾之上，虚无的一点，周围的风流动着围绕在她身边，又向着远方流去。 “塞莉亚。” 身后是小跑过来给她报信的翼沅族人。 “大壮已经出发了，首领现在带着千铭正往空地上走，小曼聚集了族人，说首领有话要说。” “嗯。” 塞莉亚面色平静的再次望了天空之上的一点，似乎说了一句什么，再回头便是目光坚定的向着来路走去。 “莽小子，翼沅族祝你平安。” …… 空地上。 混在人群之中的小曼对着千铭点点头，千铭对着张立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张立微动，周围便有人帮着他维持秩序让场面安静下来。 “十年之前，翼沅族人依靠龙的施舍而活。”张立的嗓音深沉，天生带着蛊惑人心的本事。 “十年前，翼沅族人的幼崽即使生下来，也需要靠着抢夺族内贫乏的食物，才能踏着无数饿死的同族尸体活下来。” “十年前，翼沅族饱受饥饿，贫穷，疾病的困扰，活的浑浑噩噩！” “而龙族，守着果林，骄傲自大，只拥有原始的本能和残忍的天性，却凭借着身体的强横压制着翼沅族人的人生！这公平吗？这难道不能改变吗？” 张立眼中有一种火焰在燃烧，他的情绪和多年来心里的压迫在这些短短的话语之间全部释放了出来。 “我们已经可以改变了！” “我们现在拥有了果林和温暖的巢穴！但是，我们依旧被龙族死死的压制了生存的能力！它们偷走了果子成长的活力和生机！企图让翼沅族人在这冰天雪地里活活饿死！” “翼沅族只能与龙族一战！” 张立的眼中的情绪逐渐达到顶峰，他扫过底下一双双满含渴望与憧憬的年轻眼眸，内心的激荡在冲刷着翼沅族年轻人还未被鲜血洗刷过得心灵，在这种烘托到位的情绪和氛围之中，张立情不自禁的仰头呐喊： “用龙的血液祭奠翼沅族无辜枉死的祖先！ 用龙的血肉铺就翼沅族生存的道路！ 用龙族的生命，为千百年来翼沅族牺牲的族人，赎罪！” 张立右手高举，他极具煽动性和激励性的暗示话语，加上人群之中小曼她们带动着一个个眼含热泪，高声重复着首领的话语，一个个犹豫不定的年轻右手高举，看着张立代表着成熟而理智的脸庞，跟着人群一遍遍的呐喊： “翼沅族愿与龙族一战！” “翼沅族愿与龙族一战！” “翼沅族愿与龙族一战！” 人群之中，张立下意识搜寻那在张立梦里百转千回，让他魂牵梦绕的温柔双眸，却只能看见红色衣袍下，塞莉亚那双平和冷静到让他近乎于绝望的眼睛。 【塞莉亚，我要让你明白，你错了。】 无声的交汇，张立唇边讽刺的笑意愈发的明显，他在众人的拥护下骑上了在一旁安静等待蓝龙，冲天而起。 小曼则低头在人群之中对着下属打了一个手势，便有不少人借机跟身边的人交谈，零零碎碎，不少翼沅族人被他们带走。 塞莉亚只是安静的看着这一切发生，她将衣袍帽子掀下，过肩的浅棕色长发零散的搭在她肩膀上，周围剩下的翼沅族人不自觉停下来了离开的脚步，聚集在她的周围。 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但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情不自禁的聚集在塞莉亚的身上，脸上的急切和目光之中的渴盼，无一不是在希望塞莉亚说些什么，好让他们纷乱的思绪得以找到最终的归宿。 “大家这些年过的好吗？”塞莉亚微笑着看着众人，神情之中似乎隐藏着深深的悲伤：“我过得不好。” “每天醒来，看着眼前低坠的白雾，心里期盼的还是多年未曾见过的阳光。翼沅族的春天，自从那年纷乱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 我们不能否认，我们的世界正一步步的走向消亡，翼沅族和龙族倾举两族合族之力，无数的先辈让我们能够在世界的动荡之中存活，不是为了让我们彼此残害，彼此憎恶，互相视同生命于儿戏的。” “果子的分配规则是明明白白的在两族之间流传了千年，至今，翼沅族未能另外找到解决自身食物贫乏的办法，已经是族里最为痛心和无力的问题。翼沅族不能拿自身的过错，强行要求他人将自己的成果让于我们。 我们要自立，要自强，要在消亡的世界找寻找生机。 不是靠抢，不是靠夺。 鲜血洗刷不了罪恶，自诩的正义也掩盖不了脏污包裹的邪恶。 我的同族们，塞莉亚并不会要求你们什么，也不会强行干预你们的选择。 只是我希望翼沅族的原则与坚持是牢牢浸在你们血液之中的精神。 我们翼沅族人，不伤幼崽老人，不做强盗之事。 用鲜血和恶行铺就的道路，我们不耻踏足！” 第一百四十二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要不是首领，大家在幼崽洞早就饿死了！” 小曼清脆的声音里带了她故意夹杂的委屈：“我们的命不重要吗？难道那些该死的龙，就比我们这些好！难道宁要它们这些该死的畜生活下去，也不要让我们族人生存吗？” 小曼略带挑衅的看着塞莉亚飘洒了细细白雪的脸庞，她有些嫉妒面前这个被首领挂心的女人，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塞莉亚确实有一种气质，她即使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都会不自觉的让人想要安静下来，仔细倾听她想要说的话。 但是她小曼偏不，她要让众人知道首领这些年来为族里做过的事情，要比眼前这个只是挂了名字的族长，好上一千一万倍！ “族长，我说的对吗？”小曼微微讽刺的对着塞莉亚笑着，她的辩论可是跟着首领学会的！ 这是塞莉亚第二次听见“畜生”这个陌生又充满了浓浓恶意的词语，小曼这个年轻又充满活力的年轻人可以毫不在乎的以侮辱贬低龙族的方式激起翼沅族对龙族的仇恨，可是说一句张立教的真的很不错了。 “畜生是什么意思？” 周围的年轻围绕过来，有些胆子大些，平时和小曼关系不错的人便大胆的问了出来。 “就是恶心，讨厌，低等的生物！” 小曼高声的回答，她脸上的得意被稍加掩盖，但是她已经情不自禁的期盼塞莉亚显露出灰败的脸色，以及一会儿如何和首领邀功了。 “翼沅族并未亏欠幼崽一分一毫！” 塞莉亚还未说话，匆匆赶来的朗七叔沉着脸，一只手虚指着小曼，怒不可遏：“你们吃的果子，是全族省下来留给你们的，如果你们挨饿那么翼沅族人连口水都没得喝！你们咋知道龙活的很好啊！你们看过没有！元老和族长一个个难道都是瞎子聋子，眼看着龙族欺压我们而不反抗！” “有些话，不是不想跟你们拉扯明白，是你们不讲理啊，颠倒是非黑白，什么好坏都凭你一张嘴说去！不说别的，你心里到底清不清楚，你们今天忽悠翼沅族的年轻人替你们打龙，那是在让他们送死！你们是要翼沅族亡族吗？你们是要这个这个天全部塌下来，才能不嚯嚯翼沅族了吗？” 朗七叔一张脸上老泪纵横：“我翼沅族的幼崽，还未长成，就被你们哄骗出去，小小年纪，还不到15岁啊，你们到底有没有心，是不是人啊！你去问问张立，当年族内食物贫乏，他在洞内弱小，我朗七有没有让他饿死！” 小曼脸上一开始被人指着骂的的羞臊尴尬之色，逐渐被怒气取代。 要不是周围还有人在，她心理翻腾的情绪让她真升起了一个想法，想把这个屡屡碍事的老家伙，长埋在这雪地里！ “你走吧。”塞莉亚淡淡的看着小曼：“把话给张立带去，朗七叔的话，还有我的话。” “什么话？”小曼忍着气性询问，她倒是想听听，塞莉亚几次拂了首领的面子，还想听首领回她什么好话！ “你问他，为什么还想活着。” “什么？”小曼眉头挑高，怀疑自己听错了。 但是塞莉亚没给她询问的机会，她扶着朗七叔已经走出了人群的包围。 小曼恶狠狠的在心里骂了一句，周围下属也慢慢靠了过来：“小曼姐姐，你没事吧。”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怎么不去干活！”小曼皱着眉头看着四散的人群。 “那个……小曼姐姐，你对族长说过那些话之后，那些年轻人……都走了。” “可恶！” 小曼一跺脚，转身就要去寻首领，却看见了站在不远处，阴沉的看着她的千铭，小曼的心里顿时就有些害怕和畏惧，在她心里，这个与她同族，却牢牢占据首领右手侧的千铭，要更为可怕一些。 “千铭哥，你怎么在这里，首领呢？”小曼勉强挂着笑迎面走了过去。 千铭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她，仿佛从她身上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在小曼心里止不住发虚的时候，千铭才低沉的开口：“你要记得，塞莉亚是翼沅族的族长。” 族长，族长，又是族长！ 小曼忍住想要反驳千铭的冲动，耐着性子跟在千铭的身后去找首领，她觉得她满肚子的委屈，只能找首领才能哭诉。 千铭一路上都没有再跟小曼说过一句话，小曼也渐渐自己冷静了下来，她有点后悔直接跟着千铭过来了，她正生气，没想太多，刚刚下属说人走了大半，她还没跟她们交代要怎么做，这直接过去了，要是事情没办好可怎么办。 临到跟前，小曼有后悔，也不能直接跟千铭再提要求说什么，她只好走进了林中。 首领正在和大壮查看林中陷阱的布置情况。 这是为了防止龙族趁着他们不在的时候偷袭的一道防线。 “首领。”小曼避开标志走了过去，大壮看了她一眼又很快把头扭了过去，在首领旁边说了一句话，就走开了，离开的时候似乎先跟她说什么，但只是动了动嘴唇。 “首领。”小曼看着张立轮廓分明的脸庞，有点紧张又有点委屈。 “你和塞莉亚吵架了？”张立拨弄了两下地上的陷阱，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小曼。 “是。”小曼低低的回答：“她在人群之中煽动他们视首领为翼沅族的罪恶，我怕这样下去会影响到后面的活动，便想着打断她。” “你破坏了我的计划。” 张立冷冷的语气让小曼有些慌乱，她的手不自觉抓住了衣角：“对不起首领，我没想那么多，一听见她说的话，我就，我就想着不能那样下去。” “你没有资格自作主张。”张立轻轻捻着手指尖的泥土，走过小曼的身边：“没有下次。” 小曼低下的脸庞有泪水滑落，她强忍着应了一声是，身后的张立已经走到了大壮那边，和他去检查下一个陷阱布置的地点。 千铭懒懒的靠在不远处的树干上，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的发生，小曼从他身边跑过，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恨不得钻进地洞里去。 千铭打量着小曼跑远的身影，知道她在首领跟前怕是要消停一会儿。 如果不是因为接下来的事情，还需要小曼，千铭依照首领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那一闪而过的杀意，不难判断，这个小曼注定要被牺牲掉。 首领和塞莉亚之间的较量与争执，从来容不下第三个人在一旁搞小动作。 第一百四十三章 终局一战 张立检查过后，大壮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转身走进了林中还在忙活的伙伴那里。 陷阱设置的很隐蔽，张立似乎对龙的智商有了深一点的认识，因此所有的设置如果不做标记，可能连他们自己都能踏进去。 “风崖，你过来一下。”大壮向一旁在树干下面仰着头偷懒的小子招了招手。 “什么事？”风崖半睁着眼睛，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大壮哥，早啊。” “吃饭没？” 大壮从怀里揣出来两个果子，个头不大，虽然蔫吧了些，但是红艳艳的颜色让人一看就很舒心。 “谢谢大壮哥。”风崖没有拒绝，也没有细品，几口就吞了下去，吃完之后脸上才有了几分血色。 “你跟你哥一样。”大壮沉默了一下，来了这么一句，也没再搭理风崖。 风崖懒懒的找了一个安静地界，靠着树干又养了养神，他大病初愈，也没有人会想着让他干些什么，除了阿福那几个过来问了他几句，别的幼崽也只是围着大壮转悠。 风崖搂着胳膊搓了搓，这天，是越来越不好了。 …… 【龙历165年，暴雪。 今日，我将攻打龙族。 祝我凯旋！】 “走！” 千铭在风雪天里费力的吆喝一声，身后大壮小曼兵分两路，飞向了不同的方向。 山崖之上，塞莉亚静静的站立，望着远方，风云流动，捎去了战争的消息。 张立的眼神在浓浓的雪花遮掩下，隐去了心里的复杂和阴暗，在他身后，只跟着千铭一个，其余的人都有各自需要执行的任务。 而张立身为首领，他的任务只有一个，把控局面，让被前方大壮队伍挑起愤怒与怒火的龙，冲进他设下的重重埋伏之中。 “首领，他们已经开始了。”千铭紧跟着落到了山崖旁的空地上，在落地之前，他听到了约定好的信号声。 张立拿着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前方的情况，大壮他们是经过训练的老人，尽管新加入的许多新人还没有怎么学会如何对付龙，但是该教的也都教过他们，他们最主要学习的技能，就是跑，被龙追逐的时候，一定要死死的抓住身下的蓝龙，顺着既定的路线飞回来。 他倒是不担心那批训练优有素的蓝龙会出查错，只要那群兴奋激动的幼崽们别太冲动，他周密而有序的计划，就可以顺利的进行。 前方传来意料之中的龙的怒吼，张立收起望远镜和千铭各自在蓝龙背蓄势待发，远远几个黑点冲了过来，领头的是大壮组里训练前几的几个年轻人，其中一个还喜欢有事没事就跟他眼前表忠心。 后面速度有些慢的是新来的幼崽们，因为不适应蓝龙极速的前行方式，双手紧紧的扒住蓝龙的脖子，导致蓝龙的速度变慢。 张立稍稍有些不满，但是见他们并没有落后太多，便把这件事情压在心底。 “首领，后面，只有三只龙跟着。”千铭细细的看了一下，逐渐接近的大壮队伍身后，只有三只身形庞大满身通红的龙吐着火焰追逐，远远看去，倒像是驱逐更恰当一点。 “让他们绕一圈，等龙飞回去之后，再次行动。” 千铭给前面几个年轻人打了收手势，头几个人立马一个回旋，拐弯冲进了另一座山峰之间，身后的幼崽们有样学样，也紧跟着改了道。 果然跟了一段时间，那三只龙便悬停了一会儿，又飞了回去。 大壮跟在队伍后面压后，在飞过一圈之后，他又掉到了前头，指挥着队伍分做两队，从两个角度，对龙的居住地进行了骚扰。 这次大壮他们似乎又加大了执行力度，身后跟着龙又多了两只。 千铭看着首领的眼神，远远的给前方的队伍打了一个手势，这次不用多说，前方两个队伍一碰面，就齐齐往前方俯冲，再上行一个绕圈，甩掉了后方紧跟着的几只龙。 “首领，我觉得这些龙并没有用尽全力。” “再来。” 张立冷冷的看着做做戏赶走入侵者又飞回去的龙，他不信这些冲动易怒的生物，能够扛的过几次的骚扰。 又一轮骚扰过去，千铭看着前方队伍幼崽们难受的表情，忍不住跟首领建议要不要让他们休息一会儿。 “这是打仗。”张立很久没有责备过千铭，他一直以为千铭有些优柔寡断的毛病只会用在朋友身上。 “是。” 千铭垂下了眼睛，没有再说什么。 大壮跟在队伍后面，嗓子有些疼痛的吼着：“再加把劲儿，马上就结束了！都打起精神来！” “大壮哥，我，我快不行了。”被拉在后面的幼崽死死抓着身下的蓝龙，他几乎都感觉不到双腿的存在，只觉得浑身僵硬发冷，手也渐渐没了力气。 “你等下顺着那边，俯冲下去休息一会儿。”大壮赶着他身下的蓝龙，让它加速了，身后的风流加快，这次的几只龙又要追上来了。 “俯冲，顺着那边。” 手脚冰凉，四肢僵硬的幼崽一偏头，狠着劲儿手下用力，身下的蓝龙吃痛，一个俯冲向下便直直的冲向了山崖壁间，幼崽看着越来越近的山壁，双手死命的扒着蓝龙脖子让它转向，一个没留神，手中的指环整个没入了蓝龙失去了鳞片保护的脖颈之中，手中沾染的蓝色血液顺着手腕留到了胳膊上，浸湿了衣衫。 “啊福！！！” 远处传来了大壮的吼声，但是坐在龙背上的阿福已经无心去留意周围的动静，他被蓝龙奋力挣扎的动作已经吓慌了神，他不住地打着蓝龙的头部，口中慌乱的喊着转向的话语，眼中却是越来越近的苍茫白色。 蓝龙的速度停顿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秒钟，蓝龙挣扎着嘶鸣，然后决绝的直直向山壁撞去。 身后的大壮悬停不过一瞬间，便紧跟着队伍俯冲转弯，身后的火焰紧逼，没有时间让他们悲伤难过。 张立和千铭在阿福的蓝龙撞过来的时，同时催动身下的蓝龙飞起，山壁闷声响动，吸引了几只紧追过来的龙的注意。 千铭示意大壮的队伍在原定的地点集合休息，张立一言不发，抿着唇角，显示了他心情的恶劣。 “休息十分钟。” 张立语气坚硬而冰冷，千铭哄赶着这群不争气的幼崽去里面休息，留出首领和他们商讨事情的空间。 张立拿着望远镜，看着远处的龙顺着山壁飞下去，过了一会儿，龙声哀鸣在山间响起，似乎是为死去的蓝龙送行。 张立垂着手，不知道在想什么，眸色幽深。 洞内，千铭过来查看大家的状态，领队的大壮背靠着墙壁，脸上一片风雪吹出的红色，他声音已经暗哑，每说一句话都要咳嗽一声，他眼睛发红嘴唇青紫，看着千铭走近，声音颤抖的求他：“千铭，我们这样下去撑不了多久。幼崽们都吓怕了，再勉强他们下去，他们可能都活不成。” “我再跟首领说一说。”千铭沉默地站了一会儿，洞内的幼崽紧紧的缩在一起，看向洞外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担忧与不安。 大壮在千铭身后苦笑，如果不是因为幼崽，他绝对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还要求着千铭办事。 “首领……” “让他们都起来。”张立听到千铭的声音连头都没回，他收起了望远镜，心中为大壮队伍的倒计时也走到了尽头。 “如果有可以吸引那群龙注意力的东西，可能效果会更好一点。”千铭第一次没有先应好，而是直接和张立建议。 “哦？”张立手上动作一顿，嘴角微挑：“你觉得什么好。” “一颗即将破壳的龙蛋。” 千铭忍下了心中翻滚猜疑的不安，让自己面无表情的说出了这句话。 …… 再出发时，大壮接过千铭手中还带着温热的龙蛋，看着千铭沉默的脸色郑重的说：“我欠你一次。” 这回的队伍由大壮抱着龙蛋打头，领头几个年轻人压着其余的幼崽们殿后，事情一成，幼崽们需要跟着年轻人按照计划冲过去就可以脱身。 大壮压住心中的悲伤和不安，对着远处抬头看向这群不速之客的龙，高举着手中的龙蛋。 不用太多的言语，打头站起来的龙瞬间火苗喷涌，双翅一展，便以与之前截然不同的速度奔袭过来。 大壮收手，往回一捞蓝龙的龙头，身下蓝龙配合的双翼大展，前方的队伍分散两路，向着前方极速飞行。 身后的龙光听着风声，就比之前几次要多的多，大壮心跳加速，呼吸几乎都停止了。 身后龙的气息是如此之近，他毫不怀疑如果他只是一停顿下来，自己绝对被变成龙爪之中的一个破碎风筝。 远处千铭右拳高举，领头年轻人带着幼崽们绕过首领藏身的洞穴，朝着既定的路线搏命飞行。 几只幼崽即使拼命加速，但是越慌乱，他们的速度反而越慢，毫不意外的掉了队。 靠近的龙将他们包围起来，千铭握紧了拳头，恨不得给自己打上一巴掌。 张立皱着眉头，手指微动，但是依然没有动作。 几只幼崽瑟缩着抱着蓝龙，眼泪涌出，但是也没有出声，只是毫无意识看着张立藏身的方向。 “首领。”千铭喉咙发紧，眼看着那群喷着火焰的龙绕着幼崽们围了一圈，像是确定了什么一样，挨个又飞走了，心里安定了一下。 苦，却像长在他心间一样，浸透了他的心脏。 “让他们回来。” 张立右手放下，吩咐一句，便起身飞走：“你在这里留着。” 千铭点头，他今天做的已经够多了，首领对他的忍耐也已经到达了极限。 再多的，可能他也没有办法干预。 塞莉亚。 翼沅族的族长。 你究竟会如何做？ …… 山崖之上，塞莉亚站在崖边已经很久。 远远的山崖下方洞穴之中，小曼双手抱着肩膀，冷冷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只是装作和首领一起出行的样子，好让翼沅族人以为她不在族里。 小曼心里的不甘与伤心逼迫着她仰着头，仔细的看着山崖之上，坚守着无用迂腐，陈旧破败原则的塞莉亚。 你只是空有美貌，挂着族长的名头而已。 我在首领身边做的工作，付出的艰辛，和做出的贡献，哪一点加起来，都比你强。 小曼在心底给自己细数着一二三，她心里是有着怨的，当初她吃不饱的时候，塞莉亚看不见，等首领救了大家，她却在一旁享受着首领的成果与光荣，还要处处与首领作对。 最难受的是，首领爱她。 小曼想不明白，却又明白。 不就是漂亮的容颜而已。 你又能做什么？ 风刮着雪花洋洋洒洒的在空中飘舞，小曼抬头，在纷繁的雪花直接，迷失了视线。 再抬眼，山崖之上的一点朱红已经消失不见。 小曼急忙催动蓝龙，绕过山间间隙，从一侧观察山崖后的动静。 只见山崖之上，塞莉亚衣帽退去，像是早知道她会出现一样，平和的双眼看着她来的方向，身后是一片火红，双翼高扬，目露凶光的成年巨龙。 小曼的蓝龙急急悬停在空中，不敢在进一步，她浑身血液在见到红色巨龙的一瞬间倒流，冰凉而酥麻的触感在胳膊和大腿上横行。 翼沅族的领地，塞莉亚，怎么会遇到红龙！ 它是来保护塞莉亚的，小曼止不住发虚，但是她清楚的可以从那头龙的眼中看出来，那是对塞莉亚独有的信任和温柔。 原来如此。 小曼催着身下蓝龙调头后撤，塞莉亚并未阻止她的离去。 “准备！” “应战！” 小曼的声音顺着风声在远处响起。 塞莉亚轻笑：“你吓到她了。” “她欺负你。” 展翼毫无愧疚感，要不是塞莉亚在风中警告她不要做的太过分，他还想发出点动静来呢。 “莽小子，你多大了，她才多大。”塞莉亚难得起了玩笑的心思。 “多大也需要好好的教训，你不知道我每次犯错，应叔对我可从来不手软。” “是啊，谁让你总爱犯错。如果你没有撞到我，也许你还能少被罚一点。” 塞莉亚的声音里，似乎有点遗憾。 “我看你巴不得看我受罚，塞莉亚，你当时那么小，心思可多了去了。”展翼嘟囔了一句，悄悄的竖起了尾巴：“也许就是因为这样，你才不长个。” “所以你憨长！”塞莉亚拍了拍展翼的翅膀，有些无奈的趴在他身上笑着。 “对对，你没长的个子，都在我这里了。” 展翼得意的说着，他微微垂头：“塞莉亚，其实我是最帅的是不是。” “才不是。” “你胡说，你当时明明见过我的。”展翼不满意的喷着火苗：“要不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变不了人型了，我肯定要娶你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 归还 “应说，只有我变成人形，才可以娶你。” 展翼委屈的声音和他巨大的身形并不匹配，他伏下身子，好让塞莉亚坐在自己的背上，塞莉亚轻轻拍了拍他宽阔结实，充满了强大而自信的安全感的龙头。 “那我娶你好了。” 展翼仰头呼啸，双翼大展，冲天而起，塞莉亚环抱着展翼的脖颈，稳稳的倾身坐在展翼背上，周围只有风在流转，云雾密结之处，只能听得展翼欢快的声音顺着风飘向远方。 “族长！！！” “塞莉亚答应娶我了！” 在另一侧宽敞而永远天然屏障的洞口，古和应站在山崖旁，听着万年不变的风，捎来远处两个肩负两族命运的年轻人的消息。 古和应对视了一眼，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自然流露出来的笑意，就像是回到了当时的日子，两个幼崽无法五天调皮捣蛋，天天让他们头疼的日子，却也是如今他们更加希望拥有的时日。 不远处的云雾之下。 大壮抱着龙蛋几乎制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身后的龙紧追不舍，就像是拼着全身力气也要咬住他不放，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大壮的身体毕竟与龙有着天然的本质差别，在连续飞行一段时间之后，他都能从身下蓝龙沉重的呼吸声感觉到深深的疲惫。 要坚持不住了！ 大壮离目标地点还有一段距离，他的双眼渐渐有些模糊，但是双手依旧死死的扒住了蓝龙的头部，怀里的龙蛋也在散发着温热，提醒他，他现在在做什么。 “大壮哥！这边！快！” 前方的声音很熟悉，大壮干裂的嘴唇微抬，却说不出一个字，只能看着风崖的蓝龙悬停在空中，伸出双手急切的说着什么。 “给我！！！” 怀里的龙蛋还在散发着热气，大壮知道自己已经到达了极限，他将龙蛋抱在手臂上，向前用力一扔，风崖的蓝龙极速掠过，抢过龙蛋在空中冷静的看着后面追过来的龙。 “在这里！！！” 身后的龙速度不减，抛下了精疲力尽的大壮，向着风崖的方向追了过去。 大壮两眼发黑，身下蓝龙的身子也在颤抖，他找了一个洞穴空地，一着陆，两眼一闭，便从蓝龙身上滚落下去。 风崖接过龙蛋，直直的就向前方飞去，身下蓝龙的速度要比之前快了不少。 预定的地方，早已经有翼沅族人隐藏在山下的洞穴之中，此时看到蓝龙的身影，急切的向着空中打着手势，让他向前低空着地。 风崖眼眸紧盯着一处标记的地点，在蓝龙低空俯冲的一个瞬间滚身落地。 蓝龙嘶鸣一声，拖着疲惫的双翼抵抗着自身想要向下拉的重力向上飞起，身后的龙只是在即将落地的时候减速，悬停在地面上方，鼻息冒着小簇火苗，挡住了前方蓝龙的道路。 周围埋伏的翼沅族人，见龙并没有在计划之中冲到地上，在领头人的指示下，集体爬起，拿起了准备好的锋利的沉重的箭，手臂后仰，向前狠狠的抛出。 “它还没走啊！” 风崖大喊，不可置信的看着箭雨落下，血液伴着嘶鸣在这片纯白的地上书写着罪恶。 “别碍事。”领头年轻人冲着风崖不耐烦的吼了一声，恶狠狠的拿起了刀，那两只龙用翅膀挡掉了不少箭只，此时正挣扎着想要逃离，他不能让这两只龙就这么走了。 “拉网！” 翼沅族年轻人听令奔跑，一张网从四面八方被拉起抛出，每一个网格上都镶嵌着细碎闪亮的蓝色鳞片，寒气铺面而来，风崖身子僵硬，只能无助的喊着。 “走啊。” 只是这只从来没被翼沅族人挂心过的龙，没有学习过如何躲闪，生命里最沉重的两个字也只有服从。 不同那两只龙的桀骜不驯，它低下的头颅没有反抗的让箭雨刺透，血液流出，带走了蓝龙身体里每一份还在冒着热气的生机，它深蓝色的眼眸之中，有着无尽的疲惫与困惑，望着风崖担忧而无助的脸庞，它睁大了眼睛，似乎是想要记清楚眼前幼崽模糊的模样，耳边是它从来没有听过的嘶鸣声。 它不懂，也从未学过。 风崖眼睁睁看着蓝龙眼中最后的光亮泯灭，他握紧了拳头，面前的领头人指挥着年轻人，已经将一直龙网在了网格之中，鲜红色的血液混合着已经有些干了蓝，画出一副绝望的拼图。 另一只龙怒吼着用火焰驱逐着众人，领头人手里拿着一个圆型的东西，将自己和众人牢牢的保护在一个光罩之中。 “你下来啊！！” 领头人哈哈大笑，看着那只红龙在网里绝望的奋力挣扎，越挣扎网格就越收越紧，满身伤痕的龙浑身颤抖，却依旧倔强的站立在网格中央，死也要冲破这制约它的网格，火焰喷出，网格炎爆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领头人笑着嘲讽：“你再烧啊，网着火了，我们刚好加餐！” “太残忍了。” 风崖的呼吸加重，两眼有些发直，气愤和悲伤混合在一起，他看着领头人毫无保留的背部，手中一直紧握着的龙蛋似乎也受到了触动，温热的跳动将风崖拉回了现实。 他深深的再次看了一眼躺倒在地上蓝龙空洞而无神的双眼，抱着怀里的龙蛋，头也不回的钻到了林中。 跑！ 风崖避过标记点，只想远远的抛开这一切，让自己忘记蓝色的，红色的血液，他抱着龙蛋，就像捧着自己最后的良心和希望，不顾一切奋力在林中奔跑。 “风崖？” “风崖！你怎么在这里？” “小……圆。” 风崖跪在地上，头上汗水一颗颗的滴落。 他的狼狈，让张小圆心中不好受：“你看起来不好。” “我不好。”风崖嘴唇颤抖，脸上滑落的不知是汗还是泪：“小圆，我好难过。” “哭哭就好了。”张小圆陪着风崖一起坐在地上，用手拍着他的背部，就像是哄小仙一样，轻轻的安慰着他。 “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小曼严厉的声音在上方响起，风崖下意识将龙蛋捂在胸前，张小圆一见立即站了起来，挡在前面：“我来见风崖！” “回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小曼的眼睛扫过风崖苍白的面容，又看着底下小丫头油盐不进，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生怕他两个乱跑。 蓝龙降在林间，张小圆在小曼还没有下落的时候便将自己的布袋踢到身后，此时她自然的背着自己的布袋，一脸戒备的看着小曼。 “你要做什么？” “你再偷跑，我就将你接到队里和你身后的小子作伴。” 小曼冷冷的说了一句，便抓着两个幼崽上了龙背。 风崖紧靠着张小圆，虽然情绪缓解冷静了下来，但是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好一言不发。 “坐稳。” 小曼沉声，她刚刚在洞里看到风崖在林间奔跑，才抽空追过来看看，结果还发现了意外之“喜”，心里也是十分无奈。 不过陷阱那边形势很好，她也就现在先不跟这两个幼崽计较，等事情过去，她在好好教训这两个不听话的幼崽。 小曼的蓝龙在批次里是仅次于千铭的幼崽，现在背上承载了三个人也并不觉得吃力。 风声乍起，他们在飞行一段距离后，小曼身下的蓝龙像察觉到了什么，不断的加速前进，小曼控制着龙的行动，往左右张望。 远处红色身影冲来，小曼瞳孔有一瞬间放大，双手却紧跟着放开对蓝龙的限制，速度提升，同时小曼用手护在张小圆和风崖两侧，厉声道：“不要乱动！” 身后的龙刚开始看只有一只，等小曼穿过林间，仰头向上飞去，跟在后面的龙足有五只。 小曼手心都是汗，她控制前进的方向，身下蓝龙冲着陷阱处全力加速的飞去。 “它们为什么会跟过来！” 张小圆扒着风崖的腰侧，趴在他背上，喝着风问着小曼。 “我怎么知道！” 小曼心里也对这种超出计划之外的发展有一点不安，但是更多的是一种责任感与使命感在心头涌起，她坚定的看着前方，不时控制着路线的变道与转向，本就占据距离优势的小曼很快又和身后的龙拉开了一段距离。 “再坚持一下！” 小曼喊着，冲着路过的检测点打了一个手势，眼看洞口收到消息的翼沅族人隐藏起来，小曼才再次拉高蓝龙的角度，一个俯冲，险险掠过林间，逼得身后一只龙悬停在空中调整了一下，很快又再次紧追过来。 陷阱的第二段就在前方，但是小曼心知刚刚经过一次捕捉之后，后续的翼沅族人恐怕受不了一次五只龙一起攻击，她除了先和这群龙兜圈子，玩技巧找机会将它们分散开之外，没有别的办法可以用。 再次路过一个陷阱设置点，小曼控制蓝龙减速冒险向后退了一段，再加速直直的冲着紧跟着她们的龙的斜对角撞了过去，一只提体型相对较小的龙被蓝龙撞得一时没有准备下落到地上，另一只龙飞去查看。 小曼抓紧机会，全力加速引得后面三只龙进入陷阱第二段。 蓝龙背上，张小圆完全没有第一次飞行的紧张和激动的心情，她紧皱着眉毛，心情也极度不舒服。 小曼无暇顾及其他，蓝龙已经冲到了林边。 身后紧追不舍的龙咆哮着冲了过来，小曼心里一紧，俯身低下头，在蓝龙俯冲过低空，双手一推，便将毫无准备的张小圆和风崖推到了一处标记好的林间。 风崖却像是早就知道一样，拉着张小圆起身就藏到了一边。 小曼骑着蓝龙，双眼坚定的看着身后的火焰与暴怒的龙，周围埋伏的翼沅族人，拉高网格，蓄势待发。 风声顺着龙翼流动，后方几只龙在即将冲进陷阱包围之中的时候，悬停在空中，向着小曼的方向看了一眼，便扭头冲向一旁的林间。 张小圆和风崖，刚刚正藏身在这里！ 小曼这个时候不知道张小圆和风崖瞒了她什么，她也就不够资格在首领身边混了，可是事已至此，她咬着牙叫停包围的举动，自己骑着蓝龙从侧面绕道过去。 张小圆被风崖拉着手在林间飞快的奔跑，身后传来了龙的吼叫她抓紧肩上的布袋，扭头对风崖吼：“把龙蛋还给他们！” “那是大壮哥的。” 风崖回了一句，伸手去够张小圆身上的布袋，被她躲过。 “命重要！”她不甘示弱的再次要求。 “我欠他好多了！丢了这个，首领饶不了他！” “我来还！！！” 张小圆瞪大了眼睛，首领？ 又是首领！ 她心里的委屈，愤怒升起，一把拽下肩上的布袋，向着身后龙的方向高高抛起：“还给你们！” 龙的身影掠过，布袋被要咬住，几只悬停的龙看了一眼这两只翼沅族幼崽，便一刻不停的向上飞起。 赶过来的小曼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她拽着衣袖冷眼看着风崖：“那是什么？” 张小圆不可能有那种被龙看中的东西。 “龙蛋。” 风崖挡在张小圆的身前，小曼一巴掌狠狠的拍到了风崖脸上。 “你们刚刚为什么不说！” 小曼恨恨的看着这两个幼崽，张小圆直视她的眼睛，一双眼里有着不情愿，不开心，却唯独没有不安愧疚与自责。 找不到任何小曼所希望看见的温顺与服从。 “我可真是看错你了，小圆。” 小曼冷笑一声，拉着他们两个坐了上来，一言不发的将他们带回了林中一处安全的藏身地点放下，便坐着龙飞走了。 风崖失魂落魄的跟在张小圆的身后，坐在了地上。 “没事了。” 张小圆没心没肺的安慰着，她被这样骂习惯了。 “东西是我扔的，小曼不至于跟首领撒谎。” “首领对你不好。”风崖有些回神：“你会有事吗？” “不会吧。”张小圆有些不确定：“我之前偷跑过被他发现了，饿了我两顿。这次我扔了他的东西，最多饿我三天吧。” “那我得多给你备一些吃的。”风崖的心安了下来，小圆再怎样也是首领的孩子。 “好啊。我要红果子。” 张小圆无所谓的应着，虽然她也不敢明着跟首领耍花样，她吃了没吃，很容易会被看出来。 “风崖，你们在做什么？” “打仗，杀龙。”风崖眼睛里有着深切的不安：“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外面的，都会死。” “自己的？你是说那些蓝龙？” 风崖点头，张小圆却一下站了起来。 “我得回去看思年！” 第一百四十五章 再会思年 小曼带着的这些气，等走到陷阱那里，已经压下去的差不多了。 归根结底，这件事情是大壮的错，他本不应该把龙蛋交给风崖，这种贵重的东西，应该要自己保存才对。 林中，翼沅族年轻人已经将剩余工作处理完毕，因为龙全都跟着风崖跑了，所以这边也就是把网重新布置一下，等待下一次启用的机会。 小曼看了一圈，站在原地揪了两片叶子慢慢地掐出指甲痕，她最后摇摇头，将手中的碎片扔掉，果断的坐上龙背，冲着山峰之间快速掠去。 …… 张立的蓝龙悬停在高空之上，脚下是浸透了鲜红血液的土壤，这些蕴藏了生机与活力的鲜血，将会养活一大片果实累累的树木，他粗粗的计算，按照目前土壤养分流失的速度，这次收获的龙血，可以再让翼沅族人吃上十年的果子。 不过这还不够。 他培育出来的蓝龙，血液之中少了一些未知的成分，即使可以勉强培养出结果的树木，但是口味就跟有毒一样难以下咽。 如果可以活捉一只红龙，那他也有八成把握，可以在这个贫瘠之地研究出足以改变这个世界的成果。 可惜思年的身体状况和发育程度，已经不能再支撑他做其他的实验了。 张立静静的看了一会儿，便准备回去。 这次的诱敌策略，可以再稍作改进，等到那些幼崽们做熟练了，以后这些工作就会逐渐变成族内的日常任务，借此他也可以再将族内松动的人心重新聚拢过来。 身下蓝龙有些躁动，张立控制它向上升起，远处小曼的身影已经越来越近。 张立神情有所戒备，手右手松开放到腹前，示意小曼停在远一点的地方。 小曼照做，她顺了一下呼吸：“首领，龙撤离了，此次居住地外林绞杀了两只龙。” 见张立皱眉，小曼连忙解释：“飞过去的不止这么多，但是龙蛋被抢之后，它们全都飞走了。” “大壮在哪？” 这件事情本不属于小曼的职责。 “大壮不见了。”小曼咬唇：“是风崖抱着蛋引龙过来的。” “那个病小子？” “是的。”小曼补充道：“他在幼崽洞是负责照顾首领女儿的人。” “哦？” 张立提起了三分兴趣：“她过得怎么样？” “很好。”小曼提起这个话题眉眼带了一份温柔的笑意：“我看小妹生的白白净净的，很惹人喜欢，大家也都照顾她。我也是看她的粉色鞋子，和首领送我的衣服是一样的，才认出来。” 说完小曼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脸颊。 “嗯。”张立顿时没了心思，岔开话题随口问：“是风崖丢了龙蛋？他如何了？” “是……”小曼犹豫了一下：“是有一个叫小圆的幼崽偷跑出来，风崖在逃跑的过程中不得不丢了龙蛋，好保护幼崽，他也没什么办法。” “小圆？” 张立冷笑了一声：“你确定是风崖为了保护她，而不是她自己主动扔出去的。” “首领，我。”小曼瞪大了眼睛，脸上的惊讶明明白白的摊在张立的眼前，他还有什么猜不出来。 张立眼神发冷：“她现在在哪？” “我把她放居住地林边上，想着等下再去接她们。”小曼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她强撑着压力说：“首领，我去把她带来。” “不必，她可不会等你。” 说完，张立一拍蓝龙的颈部，身下蓝龙飞起，忽略了还愣在龙背上的小曼，直直的就往居住地飞去。 小曼心思转动，她有些不明白，幼崽洞的幼崽怎么会被首领认识，难道是小圆这个幼崽以前也偷跑出来过做了什么极为让首领讨厌的事情？ 首领，小圆。 小曼僵硬的脑壳凑出了一个很不靠谱的想法： 该不会，小圆才是首领的女儿？ 脑海之中小圆倔强的脸庞渐渐与首领的轮廓重合，小曼回神，急急拉动蓝龙，追在首领的身后。 大殿之中。 张小圆带着风崖摸到了正殿门口，这门极高，不过还好的是有一道缝隙未关严，她和风崖勉勉强强可以钻进去。 “这里好黑。” 风崖皱着眉头催促张小圆快一点，如果等下有人进来了，按照这个大殿一条路走到黑的设计，他们谁也跑不了。 “快了。” 张小圆在靠近侧面的墙壁上摸来摸去，只听得咔吧一声，一个暗门被打开，门后一盏温油灯亮闪闪的解救了他们的双眼。 “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有的，得再开个东西，风崖你扶我一下。” 张小圆掂着脚尖的，扶着风崖的肩膀，一巴掌拍到了墙上，一个通道应声开启。 风崖还真没见过这种隐蔽的地方，他有些好奇和疑惑：“你就住这里？” “嗯。” 张小圆几步跑过去开门，一边开一边叫着思年的名字，门后传来了机械碰撞门的金属击响声。 “这是什么？” 风崖有些害怕，拦着张小圆，怕她太激动放出了什么危险的东西。 “这是啥，这是思年！” 张小圆开门，一个瘦了许多的蓝龙眼巴巴泪汪汪的看着她，一边哭泣一边哼哼唧唧的叫着。 “思年。”张小圆抱着思年瘦了许多的身子，也红了眼：“思年我好想你。” “这是龙……？” 风崖看着没有翅膀，双腿被两个黑乎乎银光闪闪的大物件代替的这个从外形上勉强可以看出是龙的生物，有些惊讶。 “这是思年，思年，这是我的朋友，风崖。”张小圆介绍了一下，便拉着思年想要带它走：“我现在可以出去了，思年我们走吧，我们离开爹爹好不好。” 思年蹭咬着张小圆的衣服摇了摇头，张小圆抱着他的大脑袋，劝着：“我现在不用靠着他生活了，我可以自己抢到果子，饿不到咱俩。这个世界好大好大。等我攒到足够多的果子，我们可以一起离开这里，去一个谁都找不到我们的地方生活。” “思年，我们走吧。” 张小圆认真的看着思年，思年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伙伴，她不愿意丢下它一个人在这个冷冰冰的屋子里面。 张小圆正说着，就看思年突然站了起来，急躁的拱着她的手背，张小圆不本能的颤抖了一下，反应过来一秒没耽误拉着风崖就往思年刚刚搬下来的石头缝里钻。 门外的开门声清晰可闻。 第一百四十六章 白茫茫的雪 思年把石头堵住后，门唰的就开了，打开的门撞在墙壁上发出了咚的一声巨响。 思年像往常一样仰着脖子看着张立，等来的并不是张立的审视，而是一个响亮的撞击声。 它的机械双腿被张立一把卸了下来扔在墙上，砸出了一个深坑。 “我养你这么多年，有什么用。”张立冷眼看了一圈屋内没什么改变的陈设，他很确定张小圆绝对进来了，只是她就像一个会打洞的耗子一样，总会找到一条通道逃走。 张立蹲下里看着思年的眼睛：“她去哪了？” 回答他的只有思年沉重的呼吸声。 “我只问一遍。”张立的音量便大，像是故意说给谁听的一样：“你也活的够久了，思年，如果你还不知道谁才是你的主人，那让你活着也没什么必要了。” 狠厉的话语没能让思年变色，思年的喉咙中发出一声轻蔑的咆哮声，似乎是在嘲讽张立让他好好看一看自己的身体。 我还有什么好失去的？ 双腿，双翼，以及从出生之日起就没有享受过的自由。 张立并没有被思年激怒，他用手指沾了一点思年身体上沾的一片墙灰，视线便锁定了刚刚并没有发现的漏洞。 张小圆的草窝被移动过，尽管只是一点差别，张立立即起身，思年在身后嘶鸣着挣扎，让张立更加的确信。 暴力破开墙面，一个可以容纳亲一个成年人爬进去的洞口暴露在空气之中。 张立深深的看了思年一眼，右手黄光一闪，一道黑影便钻进了洞中。 站在门外的小曼脸色发白，转身没有一刻停顿的就往殿外跑。 刚刚的首领，看起来好可怕，就像是……就像是…… 小曼额头上的冷汗滴下，她想到了阿雅元老说过无数次的那个故事，首领，就像是一个魔鬼！ …… 小曼一口气骑着龙飞出去很远，才绕道了一个标记的安安全洞口降落。 洞内也有一只龙在蹲守，她坐下来靠着墙壁，洞内的千铭正睁眼，看着失魂落魄的小曼，没有开口。 “小圆是首领的女儿。” 小曼缓着呼吸：“首领不喜欢小圆，对不对？” 她没有扭头看千铭的脸色，她只想找一个人倾吐：“我知道你有时候不喜欢首领的命令，总是变着法子改内容让我们做。你不会害我的。” “说。” 千铭的眼中风平浪静，并没有其他的情绪。 “首领要杀小圆。”小曼的眼泪涌了出来：“首领为什么要杀自己的女儿，他好可怕。” “张小圆？”千铭皱着眉头站了起来，蹲在小曼的面前：“你仔细跟我说一下。” 小曼忍着情绪，她平时没少汇报工作，三言两语就把这件事情逻辑通顺的复述了出来，千铭听后脸色很差，没说一句话就想走。 小曼抓住他的衣服仰头眼泪还留在眼角：“你说清楚再走。” “就是你知道的那样，不喜欢，就会猜忌，只看见一个小事，就会想的比天都大。” 千铭话语直接蕴藏着浓浓的无奈与讥讽：“首领的心思你难道还没看透吗。” 小曼语塞，她擦擦眼角骑上蓝龙：“我跟你一起去。” “随你。”千铭吐出两个字，便指挥蓝龙冲天而起。 去晚了，可能就真的晚了。 洞内。 张小圆拉着风崖往外面跑着，她不敢留在洞里，万一首领真的发现了不对，再在屋内找到了她和风崖，思年和她都会受罚，还要再搭上一条风崖的命。 她可以留有希望，觉得首领不会对她怎么样，但是她完全不敢保证风崖的安全。 “这边。” 张小圆摸了着转角的标记，坚定的在岔路找着方向就跑，这还是阿加啦告诉她的，怕她哪天又跑出来，却迷失了方向。 这个她没有见过几面的陌生人，带给张小圆的善意，让她心里无限的感激。 “再走一段。” 她隐约好像认识这条路，这是她第一次跑出来的时候看到的路。 怎么走到这里了。 光明近在眼前，风崖却觉得耳边总有嗡嗡的声音在回响，他一面跑一面问：“小圆，你听到什么声音……小圆！” 风崖抱着小圆就地往旁边一滚，一只有胳膊粗的黄蜂煽动着翅膀擦着张小圆的脑袋飞过。 风崖心跳不止，拉着小圆狂奔，眼前是一条直道，但是跑过去一定会被黄蜂追上，张小圆当机立断的拽着风崖在岔道之中绕弯。 但是身后的黄蜂紧追不舍，就像是能够准确的知道张小圆的位置一样，风崖和张小圆喘着粗气，但是每一个人敢停下。 张小圆看着前面排着队的蘑菇，一个猛子带着风崖跳进了面前的深红潭水之中。 黄蜂飞舞，开始绕着潭水转圈圈，两只黑亮的眼睛闪着光泽，映照出面前的情景。 潭水之中，张小圆抱着风崖本能的开始憋气，但是两个人谁都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 风崖扒着内壁的手渐渐开始挣扎，他想要冒出头去，但是黄蜂挨着水面在半空中锁定了它们，就像是等待着捕食一样。 张小圆也坚持不住，整个人开始向下坠去，眼皮发沉，头脑的意识也不清醒，只有一片红色。 一双大手伸进了潭水之中，两只幼崽被捞起，背部朝上，一股大力袭来，两只幼崽拼命的咳嗽吸气。 张小圆张着口，想要看清面前的人，却只能看见一双不含任何感情的双眼，纯净的就好像那片白茫茫的雪。 “风崖。” 张小圆拍着风崖的脸颊，有些歉意，如果不是她拉着风崖跑过来，他就不会经历这些。 “小圆！”风崖瞳孔放大，拉过小圆紧紧的抱在怀里，整个人有些紧张：“我们还活着。” “没事了。”小圆安慰他：“我也不知道谁救的我们，但是没事了。怪物被抓走了。” “好可怕。”风崖心有余悸：“首领真的好可怕。你之前一直和他住在一起吗？” “没有，我和思年一起。”张小圆摇摇头：“他就是每天来给我送饭。” “你啊娘，塞莉亚呢？” “阿娘，也跟我一样。”张小圆低下了头：“我也想带她出来。” “会有那么一天的。” 第二百四十七章 误触 塞莉亚站在一座最高的山崖之上，迎着风，身上的衣服猎猎作响。 展翼身上绑着绳子从下方试飞完毕，俯冲直上悬停在空中，塞莉亚脚踏上展翼宽厚的背部，紧紧的搂住他的身子，将自己固定在展翼背部。 “拉紧绳子，别放手。” “准备好了！” “好！” 展翼双翼迎着冷冽的空气，逆着风旋转着向着高空之上的云雾冲去。 塞莉亚双眼紧紧的盯着天空之上的一点，就好像可以透过云层直视到天空最深处的东西。 “展翼！你怕吗！” “什么？？” 风声太紧太大，展翼有些听不清楚风里的声音。 “怕不怕？” “怕！！！” 展翼的喉咙发出咕隆的笑声，身后塞莉亚死死的捞着手中的绑在展翼身上的绳子，眼睛里有着被风吹出来的泪水。 她和展翼的身上承载的期望与责任，是她们正在消亡的世界唯一的希望。 塞莉亚和展翼为了今天这次的飞翔已经练习了无数次，她必须在无数个可能出现的意外之中，做出最精确的预判和指挥，确保她们两个的安全。 前一段的飞行并不需要塞莉亚多费心思，展翼凭借着自身的直觉完全可以应对的住，但是当他飞行的高度一旦上升到一个特定的高度，展翼就需要全身心的投入到飞行之中，不需要多费脑子，只需要无条件信任塞莉亚的判断和服从她的指挥。 塞莉亚冷静的看着前方重重叠叠的雾气。 “向上！” 怒吼在风中缠绕，塞莉亚的身子左右剧烈摇晃，她不管不顾的拉紧绳子，并没有多大的危险，眼中只有几欲逼近的气流。 “左！！” 展翼侧身在风中翻滚，厚厚的雾层里黑色和蓝色的丝线浓重的纠缠在一起，就像是整个天空都被一层又一层的茧丝覆盖，越织越厚，直至完全将脚下的大地吞噬。 展翼的身上也不可避免的沾染灰色的，蓝色的，黑色的雾气，近距离看着，那覆盖在展翼身上的雾气像是有生命一样，缓慢的蠕动着。 塞莉亚并未覆盖的地方，也沾染着世界之上的脏污。 “向上！” 回答她的只有迎面冷灌的气流。 展翼的身形似乎在雾气的刺激下有些摇晃，越往上，风并没有那么大了，没有了风的阻碍，展翼完全是需要凭借着自身的身体，生生在雾气之中撞出一条生路。 灰雾之下。 完全不知情高空之上发生了什么事的翼沅族人聚集在空地上，议论纷纷。 天空之上，经年不歇的大雪已经全然停止。 小曼仰着头看着天空，只觉得心里和身上一阵子的发冷。 千铭神色不变的向着大殿走去，却在门口看到了正往外走的张立。 “首领。”千铭站定，却很难从张立的神色之间看出来任何的异常，这也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过了这么多年，他也跟了首领这么多年，他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首领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只知道，首领除了自己谁都不信，包括他的女儿。 千铭跟在一言不发的首领身后，小曼早已在人群之中隐去了自己的身形，她现在还不敢与首领相对。 “首领。”张立一出门，身后就是七嘴八舌围过来的年轻幼崽们，这次的任务，他们这些幼崽很幸运没有参加，还能保持着精力与活力。 “雪停了！” 幼崽们好奇的看着张立：“这是不是首领说的什么，天有异响！” “笨，是异像。说明咱们的战争赢了！” “首领，下次带上我吧！我一定比阿福做的好！” “嘻嘻，阿福又笨又慢，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对啊对啊，阿福还没回来。” “首领，阿福去哪了？” 张立低头，一个有些胆怯的幼崽拉住了他的衣服，见他看过来，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仰着头一脸期盼：“首领，阿福还没回来，我想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衣于。” “他死了。” 张立冷漠的说出这句话向前走去，完全没注意到底下的幼崽表情已经破碎僵硬。 “阿福哥，死了？”衣于很快就被周围的伙伴抛弃，落在后面，他抬起头想要在人群之中搜寻大壮的身影，却并没有看到。 大壮哥，明明说会把阿福带回来的。 衣于的衣角已经皱成了一团，他睁大了眼睛，想要看清眼前晃动的人影，眼里的泪珠却一颗颗的砸下来。 并无人在意。 …… “千铭。” 小曼偷偷摸摸的叫住人群之中的千铭，指了指大殿，千铭瞪了她一眼，跟在张立身后，他现在并不能随便的离开而不受人怀疑。 小曼咬了咬牙，转身见四下无人看她，悄悄的走到了大殿之中，漆黑的大厅就如同刚刚她进来的那样，没有丝毫的变动，阴冷混杂着黑暗，小曼凭照记忆将暗门打开，半开的门，像是鼓励她向前开启一样。 察觉到屋外的动静，躺在地上的思念拼着命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叫，屋内的响动让小曼不敢再前进一步，她看着门口开始汇聚的蓝色血液，毛骨悚然，她忍住冲口而出的尖叫，捂着嘴向着原路跑了出来。 大殿门口，还是原来的模样，小曼却觉得每一处黑暗之中，都藏着一个漆黑的影子，每一个影子都在等着她自投罗网，就像是她们捕猎红龙一样，那些可以轻易把人吸入其中的黑暗，就是一个个的陷阱与黑洞。 小曼发了疯的往外跑，泪水模糊了双眼，她却突然发现，大殿门口的缝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那一丝鼓励她暗示她走进来的光明，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像她渐渐消逝的力气和意识。 恍惚之中，被黑暗完全笼罩的小曼眼中，一双冰冷苍白的手卡紧了她的脖子，胸肺之间的空气越来越少，她无力的抬起了手臂，想要向上看。 是谁？ 重重的落地声要比身体上的痛觉先一步传达到她的意识之中，四肢针刺的痛楚和意识里不间断的轰鸣让她难以忍受的皱起了眉毛。 “你是谁？” 耳边魔鬼的声音混乱的夹杂在她的意识之中。 “小……曼。” 第二百四十八章 走到最后 千铭站在大殿门口，神色难辨。面前，小曼瘫软在地上，眼皮乱颤，一边说着胡话一边不住的干呕。 “起来吧。” 千铭伸手将她抱起，小曼冷汗淋漓，身子止不住的打着冷颤，整个人都在发烫，口中却一直叫喊着冷。 “没事了，没事了。” 千铭口中安慰着小曼，脚下的步子又加快了几分，他向着阿雅婆婆居住的山坡跑去，生怕晚一步，怀里的人就会死在他的手中。 “怎么成这样了？” 阿雅婆婆放下手中的药碗，紧赶着过来摸了摸小曼的额头，一边检查一边问千铭：“怎么回事。” 千铭低下了头，不去看她。 “又是那混蛋害的？” 阿雅婆婆骂了两句，就让千铭把小曼抱到她屋里，她急急忙忙的在药台上混合了一些药，冲了水，让千铭先喂小曼喝下，阿雅婆婆则披上了衣服，要去后山采草。 “你看着她！”阿雅婆婆没好气的吩咐。 “是。” 千铭习惯的应下，声音却低低的。 “不要……杀我。”小曼哭着缩着身子，整个人不复往日的神采，粉红色的衣服上有着似乎是她自己吐出的血迹，千铭擦了擦小曼嘴角的血痕，眼神幽黑的盯着面前的某一处，末了他叹了口气在小曼耳边轻轻的说：“你还活着，他放过你了。” “活着……”小曼声音低低的重复，呼吸蓦然放缓了一点。 “我还……活着。” …… 又是一个岔口。 张小圆向前走着，肚子有些不争气的叫了起来，她拍拍肚子望着风崖：“你猜这次有没有？” “有吧。”风崖肚子里也有些饿了，但是因为今天要出任务，每个人都必须吃的多，他饿的要比张小圆慢一些。 风崖学习着张小圆的样子靠在洞壁旁边摸索着，很快就从一个地方摸到了一个方形的痕迹。 “在这里。” “那我们就走这边。” 张小圆拉着风崖准备走快一点，要不然等下她的力气没了，想走都走不动。 “快到了吧。”张小圆闻着两边的风，有些不确定的说着。 “我怎么感觉不到。”风崖试探的张开手，却依旧没有感受到张小圆说的那种风与风之间独有的差别。 “那跟我走就好了。” 这次的通道与刚才的并不相同，张小圆指着前方的一点光亮，兴奋的拉着风崖跑了过去。 “有光了！” 洞外。 云雾在搅动着翻腾，眼前却清亮一片，张小圆伸出手，呆呆的说：“雪没了。” “怎么回事？”风崖看着面前不熟悉的林子，也有些惊讶。 从出生之日开始，没有一日停止的大雪，停下来了。 “我们是发现了新的地方吗？” 张小圆快乐的睁大了眼睛：“我们可以住在这里！我感觉眼睛都干净了！世界也干净了！” “可真好看。” 风崖也贪婪的看着眼前没有了纷扰大雪遮盖的世界，害怕一眨眼，那满天的大雪又会重新回来。 “小圆，你看天上！” 风崖指着天空之上的黑点：“那是龙？” “龙可以飞那么高吗？”张小圆有些可惜和遗憾的看着高空之上的龙，看着看着，她拿手揉了揉眼睛：“那是红的！” “红龙吗？”风崖也辨认出来了颜色，他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原来龙可以飞的这么高。”张小圆有些羡慕：“我真希望思年也可以体会到这种感觉。” 风崖没有说话，他一想起那个已经似龙非龙的思年，就会感到一阵窒息。 …… 蓝色的血液流淌在地板上，思年虚弱的躺在冰冷的地上，脖颈上的铁链限制了它抬头的动作，视线之中只有一双一尘不染的皮鞋。 每一寸的皮和鳞片，都是一寸寸一片片从他的同伴身上抢夺而来，而他也是帮凶。 思年的喉咙里发出一声破碎的嘶吼，张立冷冷的俯视身下不知死活的思念，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本乖巧的思年学会了伪装自己，明明是一个野性难训的畜生，永远也学不会忠诚两个字。 可能就是因为思年接触蓝色血液的时间太短就出生的缘故，骨子里还存着那些低等恶劣的基因。 也正是因为这一层顾虑，张立手中那一批即将破壳的龙蛋被他剔除在培养行列之中。 张立等待了一会儿，见思年还没有悔改之意，蹲下来给它喂了一颗丹药：“你还不能死。” 张立眼看着思年脖子上的伤口极速的愈合，面无表情的按住思年还想挣扎的身体：“你还要等着张小圆回来救你。” 思年停下了挣扎，眼中是无尽的麻木与绝望，他仰着头嘶鸣，却没有人可以听懂它的声音。 思年缓缓闭上眼睛，记忆力塞莉亚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虚幻而又美好。 张立冷冷的瞥了思年一眼，走出了房间。 刚刚小曼一踏入大殿他就已经收到了提示，要不是她自己机灵没有踏进房门，小曼和思年现在已经可以长眠在雪地之下了。 大殿之中他设置了意识读取装置，不仅可以混乱人的心智还可以读取记忆，张立确认了小曼的记忆没有出差错，并不是他以为的玩家，心里失望透顶，却也还留着小曼有别的用处，便让她继续活了下去。 只是千铭。 张立坐在王座之上，手托着下巴沉思：“如果他不是喜欢小曼，不，千铭不可能喜欢小曼。” 【那就是千铭准备背叛我了吗？】 张立无声的笑了起来，他如今终于体会到了那些帝王们为什么自称孤家寡人了。 这个游戏，玩的真累，不过，也快结束了。 “系统，你猜，我们谁会赢？” “不猜，我不和变态玩游戏。” “呵呵。”张立被骂，却很好心情的翘起了嘴角，他眼中的情绪深深的藏在瞳孔之中：“只差最后几步了，等我完成了这个世界任务，我就可以升到四级，倒也没有白来。” “请你四级之后申请换系统，谢谢。” “你很好，我不打算换。” 愉快的语气和张立此时的神色并不相称。 “有病！” 系统骂骂咧咧的选择了静音，宁愿自主选择关禁闭，也不愿意在和张立多呆一秒钟。 第二百四十九章 交换的代价 高空之上，塞莉亚和展翼逐渐突破了层层灰色雾气，身体的有些沉重，动作也慢慢滞涩。 “向上！” 塞莉亚使劲的眨了眨眼睛，身体上的寒冷让她更加冷静。 上方的天空，一块炽热而火亮的圆球挂在不远的地方，塞莉亚紧盯着它的方向，这段路却看着触手可及，实际上，还相隔了许多的距离。 …… “塞莉亚，醒醒。” 族长温柔的呼唤，塞莉亚面容微动，缓慢地睁开了双眼，眸子里的情绪深沉，不可见底。 “塞莉亚，感觉好点了吗？”族长摸了摸塞莉亚的额头，有些心疼的拍着她的手背：“展翼让你过去，你也可以不去呀，傻丫头。” “族长阿婆。”塞莉亚记起了，这个时候，她刚和展翼回来就病倒了，她描绘着记忆之中阿婆的样子，眼角有些湿润，却也很开心的笑了：“我又见你了阿婆，你过得好不好？” “好，阿婆过得很好。”族长见塞莉亚刚醒来的憨气，也被她逗得无可奈何，她拿着药草研磨出来的汁水，轻轻的点在塞莉亚的额头，脸颊和下巴，驱邪醒神。 “塞莉亚，下一次出去玩一定先告诉我，好不好？”族长在很有耐心的教导不听话很顽皮的孩子：“你要是不见了，我会很担心的。” “好的，族长。” 塞莉亚只是温柔的笑着，族长说了几句，就像她记忆之中一样，无奈又慈祥的看着她，转身又去外面为她讨阿雅婆婆的一碗汤喝。 屋里是她记忆之中这股让她十分舒心和安心的味道，塞莉亚轻轻掀开被子，光着脚走下了床，洞外的天空幽蓝，就像是被人泼了油漆一般。 塞莉亚呆呆的望着天空，原来之前的天空竟然拥有过这般明亮的色彩，她也不太记得了。 洞外来去的翼沅族人，看到她出来，都玩笑的叫着她淘气的小塞莉亚，还有几个阿娘，喜欢抱着她举高，她微笑着拒绝了这些提议。 山崖对面，一只略有些笨拙的龙，双翼努力的向外伸展，但是对此时的他来说，悬挂在空中已经是十分的艰难，跟别提还要倒着飞了。 “你个坏小子。把人小姑娘拐到别的地方去吵架，还回不来了！！你就不能有点出息，我看你是练习的不够，今天你要是悬停练不好，你可别再见塞莉亚了。”应指甲摩擦着地面，不时抬头轻轻的瞥一眼努力练习的展翼，口中却是半开玩笑的逗着这个冲动莽小子。 “哎！” 塞莉亚在对面笑眯眯的对着应招招手：“应叔，带我过去吧。” 应起身按住躁动的展翼小伙子，摇摇尾巴精神气十足的吼了一声：“等着！” “应叔，展翼现在能停多久了？” “啧，这孩子吃的壮了点，说不好。”应慢慢地蹲下，让塞莉亚可以落下来，他看着展翼有些漂移不定的眼神，喉咙里咕哝了两句笑声，用尾巴打了打展翼的大粗腿：“可得表现好点啊。让塞莉亚看看，我们可不是飞过去就飞不过来的龙啊。” “我飞回来了！” 展翼倒立着，喉咙里不甘心的咆哮着，只是配合着他此时的画面，并没有很大的说服力。 展翼大汗淋漓的爬在地上，虚弱的连尾巴都不想摇。 应站起来绕着他走了一圈，又打趣又摇头的逗着他：“这就起不来啦？我还以为塞莉亚在这里能激起你不服输的斗志呢。” “应叔。”塞莉亚微笑的打断了应的演讲，她悄悄摸摸的凑到了应的耳边：“族长去阿雅婆婆的林子里了。” “嗯？”应摆了摆尾巴。 一秒，两秒。 塞莉亚安静的在心中默数。 噌的一下，应叔的双翼大展，他咳嗽了几声，对着塞莉亚认真的吩咐：“你帮应叔看好他，我突然想起来我还得有点事要办。先走了啊。” “你就是想去蹭饭吧！！！” 展翼在身后毫不留情的嚎叫着戳穿了他，应老脸一红，在空中远远的吼道：“等我回来你还不会悬停，你明天可就别出去了啊！” “哼。”展翼趴在地上哼哼唧唧，不时抬头看看天空，就是持续选择性的忽略了站在一旁的塞莉亚。 塞莉亚蹲下来拍拍展翼晾干了的大脑门：“展翼，我们飞上去看看吧。” “去哪？”展翼懒洋洋的舒展了一下脊背。 “天上。” 塞莉亚蹲着看着天空，那红彤彤亮闪闪，就像是一层光圆的灯火的地方，看起来十分的诱人。 “好吧。”展翼也就装作为难了那么一小下，迫不及待的就趴了下来：“走吧~” 塞莉亚温柔的捂着嘴低头笑了笑，展翼郁闷了一下：“怎么了啊？” “没什么，就是没想到你答应的这么快。”塞莉亚那袖子擦了擦眼角，笑着神伸了一个懒腰：“谢谢你信任我。” “说什么呢。”展翼嘟嘟囔囔的不好意思的踏了两下脚爪：“不客气。” “怎么个飞法？” 展翼在高空之中响亮的问。 “向上！” …… 手中抓着的展翼的身子冰凉无比，像在寒冰之中冰冻千年的寒冰，塞莉亚的脸上也结了一层白霜，只是眼神依旧坚定而明亮。 “塞莉亚。” 展翼的声音似有似无，风已经稀薄至无有。 “塞莉亚！” …… “怎么了？” “还要再高一点吗？” 展翼开朗的声音在风中更显得阳光和活泼。 “要！” 塞莉亚微笑着伸出手，虚虚的向着光的方向触碰着，这就是永远也抓不住，又寻不到的光吗？ 这是我要的光吗？ 塞莉亚在心中认真的拷问着自己。 “你还有一次机会。” 脑海里，不属于自己的那个声音再度出现，塞莉亚很平静的反问：“为什么？” “因为你很特别。”声音的主人男女莫辨，只是那平铺直叙，永远在一个调子上的声音，让人听起来很不舒服。 “你是这个世界的希望，塞莉亚，你爱这个世界，也爱你的族人，所以你要不要拯救他们？你可以，也有这个能力。” “那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塞莉亚眯着眼睛，手背挡住了眼前似乎有些大盛的光。 “我要……你的灵魂。” 第二百五十章 人形的展翼 “灵魂。”塞莉亚轻轻的说：“这是一个很大的代价，你不怕我给不起吗？” “你会给的塞莉亚。”没有感情没有语调的声音继续说明着：“你爱你的族人，你现在拥有了一个机会，可以将你的时间重新调整到这一天，一切都没有开始，你的苦难还没有出现。而掌握了未来全部记忆的你，可以避开这些你不愿意让它发生的事情。” “这是别人梦寐以求的机会。” “我可以重新回到这一天吗？” “是的。你会带着记忆重生，去改写翼沅族的历史，去阻止那个男人，破坏你的世界，分裂你的族人，伤害你的朋友。” 系统的言辞极具有诱惑性，即使语调平淡，甚至刺耳，但是不可否认，它开出的条件对于一个没有经历过这种神奇经历的人来说，十分的新颖。 “那我，现实中的我，会怎么样？” “你就是现实，如果你愿意，从现在开始，你经历的一切都是你真实的人生。” “如果我不愿意呢？” “你为什么不愿意呢？” 系统的声音突然变得温和，微妙的改变就好像突然有人掰正了它的位置，让它更具有一丝的人性。 “你的人生已经支离破碎，你的身体，你的自由，你的地位，朋友，孩子，甚至你的青春，都已经没有任何的价值，你为什么会不愿意呢？” “孩子，你正拥有将一切都推到重来，拯救你自己也挽救整个翼沅族的机会。” “你说错了。”塞莉亚认真的纠正：“我人生的价值，不时是由你说的那些东西来衡量的。” “那是什么？” 系统的声音听起来开始古怪的卡顿。 “是由我自己来定！”塞莉亚迎着光微笑：“我没有什么道理可以对你讲的，只是我觉得我不应该就这样放弃，这不是苦难，我的职责我的使命，是由你所厌恶的那些事件组成的。我愿意接受。” “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 系统滋啦一声断掉了联系，塞莉亚迎着光大喊：“展翼！向上！！！” ……意识就算是涣散，身体就算是再疲惫不堪，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和反应习惯，让展翼在隐约听到塞莉亚声音的那一个瞬间，就开始再次发力，沉重的身躯加上混乱的意识，让他没有办法再去分清前方或有或无的危险，一切都只能依靠塞莉亚。 “展翼。” 塞莉亚有些干的嘴唇泛起一丝笑意，她看着前方记忆之中的光，似乎能够感到心里有一个一直很沉重的地方突然变得轻快起来。 那个一直企图霸占她身体的家伙，终于走了。塞莉亚双手紧握着绳子，眼中却流下了泪水，就好像是自己终于结束了那些噩梦和不堪，自己人生终于不用再担心被人无声无息的夺走了！ “我们，可以到了。” 塞莉亚额头贴在展翼的背部，展翼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双翼虚弱的摆动着，但还是不停的在往下坠去。 “没事的。” 塞莉亚的眼中，并没有害怕和后悔。展翼喉咙里含糊着笑意，调整了身子，保护着塞莉亚。 “塞莉亚。”展翼的身体有些虚幻：“我当时可能太小了，我不应该那么莽撞。” “是的啊。” “我带你飞的太远了些，回去还是会被族长骂的，你要帮帮我。” “好。” “应总说我没有保护好你。” 展翼有些委屈。 层层的灰雾拦截着他们下落的速度，只是这个灰色的雾气之中，蓝色的线条也交织密布，蠕动着着扩大自己的地盘。 “你很好。”塞莉亚抱着展翼的背部：“是我想出来玩。” “我也想。” 展翼的身体沉重的砸到了蓝色丝线交织的地方，浸透渲染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塞莉亚紧紧的搂着展翼，眼睛却不自觉的闭上。 就好像是被一股大力拉扯，塞莉亚被阻拦到了一旁，身子下落的趋势停止，说不出来话，也动弹不得，就好像一瞬间所有的时间都停止了，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清晰的回响在耳边。 在塞莉亚看不见的地方，展翼的身体被蓝色丝线缠绕，蕴含着能量的丝线一根根的在展翼的双翼处灰败脱落，又会有下一根丝线继续缠绕，直至他整个身子全部被蓝色丝线包裹。 灰色雾气在周围怒吼着翻滚，似乎要突破层层的防守，将塞莉亚和展翼拽出来，只是这边的蓝色丝线密集又厚实，就好像是所有的蓝色丝线全部集中在这里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塞莉亚的心中和意识里并没有这种概念，一根丝线拽住了她的手腕，她的身子开始重新下落。 周围有一点奇怪的呼吸声，热乎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处，塞莉亚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环绕，耳畔是一个爽朗带着点憨气的男子声音：“塞莉亚，我好像，可以变成人了。” “那我们怎么下去？” 塞莉亚来不及激动开心兴奋，脑海里的疑惑和担忧占据更多。 如果展翼还维持龙型，那么即使他们先坠下去很多距离也没关系，展翼总能在最后的一瞬间将她二人带到最近的洞穴里。 如果展翼变成了人形，那么她们好像，都不会飞吧？ “我，我应该还能变回去！” 展翼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左右的摇晃着身子，感觉肩胛骨那里有一阵力量想要破骨而出，他闭上眼睛，在空中一阵蓝光闪过，有些虚弱的展翼用爪子捞住塞莉亚的腰，在脱离了灰色雾气之后，拼着最后的力气，飞到了最近的山崖上。 “塞莉亚，我不会又变不回来了吧。” 展翼狼狈的趴在地上，整条龙都有些虚弱和无力。 “说不定呢。”塞莉亚坐在地上，望着天上仿佛破了一个窟窿的天空，眯着眼睛笑的很开心：“我好像觉得这个世界对我们还抱有希望。” “它可能是在向我们求助。” “是它让我变成人形的吗？”展翼低低的说话：“那我应该谢谢它，做到这一点应该很不容易吧。” 二百五十一章 荣耀 “天破了。” 张小圆仰着头，有些愣神的看着远处。 “我们走吧。” 风崖也看了一会儿，但还是挡不住腹中饥饿的催促，他手捂着肚子东张西望的想要找到路和熟悉的东西。 “这该往哪走啊。” “不知道。但是先顺着林子外边走走看。” 风崖拉着嘴上说着自己很饿，但是行动上完全没表现出来的张小圆，心里纳闷自己是不是病过之后变得弱了些。 可是他并不知道，张小圆的扛饿能力，是实打实练出来的身体自动节能反应机制，虽然并不是值得夸耀的事情，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倒也显示出来了一写些作用。 “小圆，我看那里红红的，是果子吗？” 风崖指着的是前面高一点的地方。 “风崖，那是树啦，你看错了。”张小圆瞅了两眼，有些失望的低头，风崖疑惑的揉揉眼睛，又走了一段，他不信邪的拉着张小圆站在自己的位置。 “你再看看。” “哎？那好像是，一个红红的东西。” “我们去看看。” 前方不远处，有一个缓慢隆起，像是阶梯一样错落的山崖壁，虽然看着很危险，但是因为坡度足够，摩擦力也不小，张小圆和风崖很快就能爬上去。 就是俩人爬上去会有些饿。 不过令她们开心的是，这个洞口前面确实长了果子，只是张小圆和风崖此时站在洞口的下方，而那果子则是在洞口平台上长着的，俩人手伸的很长，也始终错了那么一截子。 站在土坡上，风崖扶着墙壁咬咬牙，让张小圆踩着他肩膀上去。 张小圆点点头光着脚丫子就扒着墙壁使劲的蹬着，手指也努力的在够着，终于摸到了枝丫的一端，张小圆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手指一点点往边缘蹭着，眼看就要摸到整枝的果子。 风崖的身体却有点支撑不住了，他颤抖着扶着墙壁，感觉自己的体力已经到达了极限，现在却也说不出来话。 “噢噢！” 风崖肩上的重量突然消失，伴随着的还有张小圆的惊讶呼喊。 风崖抬头，刚刚还站在他肩膀上的张小圆被整个抬起，一只手紧紧的抓着果子枝干的一头，一头被高高的挑起，一片红彤彤冒着光亮的东西，好像正埋伏在这片茂密的果子林里面。 “小圆！” 风崖站在小圆的下面想要伸手接住她，却没成想，那一端的枝丫一甩，张小圆整个被摔倒了柔软的叶子树垫上。 一只圆乎乎肉吨吨的龙幼崽，探出一只大脑袋看着他，在风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变也被一只大爪子捞了上去。 风崖神情戒备，整个人又担心又不安，他对于这种体型比他庞大又充满了杀伤性的龙具有天然的恐惧。 张小圆坐在树叶里，虽然也受到了惊吓，但是自小和思年一起生活的张小圆，在看到龙幼崽之后，并没有特别的害怕，她一眼就被周围红艳艳的果实吸引了，此时正捧着一个果子啃着，还摘了一个放到了风崖怀里。 “呢，快吃。” 张小圆含糊的说着，风崖也是饿急了，拿着果子一边吃一边紧紧的盯着眼前的龙幼崽，生怕它突然做出一些危险的举动。 龙幼崽只是开头好奇的打量着他们，再看到两只比他小特别多的人类幼崽一直在吃吃吃之后，也无奈的捧着果子，一颗颗的往嘴里送着。 “这果子好甜。”张小圆很惊奇。 “像是最开始我吃的那种果子，甘甜汁水也多。之后咱们吃的果子，真的是难吃！” 张小圆一边说着心有余悸的摸摸肚子，好像还能回忆出那种苦味一样。 “你们……是谁？” “风崖你说话了？” “没有。” “是我。我问的。” “啥？”张小圆环顾四周，没看见第二个除了风崖和她之外的人影。 “我。你旁边的。” “啊。” 张小圆一边抱着果子啃，一边又转着脑袋，看看东看看西，视线之中确实没看其他的人。 “你看什么呢？” 风崖吃饱了，看着张小圆画圈似的吃法，有些无语的问。 “这是你说的。” 张小圆看着风崖肯定的点点头，看的风崖一头雾水。 “什么不是？” “他听不懂我说话。” “你是谁啊？” 张小圆开口问着。 “我是龙啊。” 张小圆震惊加一脸夸张的看着眼前的龙幼崽，过了一秒摇摇头：“骗人。” “没有，不信你看着我，我会喷火的。” 龙幼崽有些郁闷，好不容易发现了一个可以听懂他说话的，怎么还这么费劲。 “风崖。”张小圆严肃的将他拉到一旁，紧紧的盯着眼前的龙幼崽，龙幼崽无奈的看了看她，鼻尖轻轻的呼出了一个不及小手指大小的火苗，冲着张小圆哼哼唧唧的摆了摆尾巴。 “小圆，他在干什么？” “我想是在和我说话吧。”张小圆揉揉眼睛：“我为什么能听见你说话啊。” “我也不知道。族长说迟早有一天会，翼沅族里会有人听懂我们说话的，你们是翼沅族人。” “那我能听懂你说话，你可不可以送我下去。”张小圆有些迟疑的提着要求。 “好啊，你们不是想吃果子嘛，吃饱了，就带你们下去呀。” “带？” “我请你们吃果子，你们带我出去玩。” “风崖，这龙说让我们带他出去玩。” “那也可以。”风崖想了想：“先让我们下去才好。” 张小圆和风崖对着一只幼崽了付出点耐心，带着一袋子果子，被它送了下来，张小圆按照条件，带着龙崽在林子外侧逛了逛，就想让它回去。 龙幼崽也不纠缠，只是眼巴巴的看着他们两个：“你们还回来吗？” “不知道。” “好吧。”龙幼崽有些失望。 “你的父母呢？” “他们有事情出去了。说要去保护龙族的幼崽们。” “噢噢，那你怎么不去和幼崽们一起呆着。”张小圆没说出口的是，怎么看这个幼崽都像是被抛弃了一样。 “那个幼崽还没有破壳呢。爹爹说晚上之前就会回来，可是现在还没有回来。” “还没有破壳？”张小圆想到了那颗被她甩出去的龙蛋。 ……风崖听了张小圆的话，沉默的看着眼前的幼崽。 他并不傻，这个龙幼崽的父母，可能就跟他的情况一样，只不过这次，他也有份参与。 翼沅族的荣耀，和眼前活生生的生离死别相比，总感觉有些微不足道。 第二百五十二章 了然的自责 天空之上的雾气，就像是凝固住了一样，不再下沉，正常情况下，此时的翼沅族人已经开始准备回屋休息，而现在，前方的空地上，一群翼沅族人聚集在一起，小心翼翼的仰着头望着天空，以及天空之上那破了一处透漏出来的蔚蓝。 张立虽然也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蓝天，但是此时也并不稀罕，他垂着眼眸，叫过了一旁顶替大壮积极站在他旁边的一个翼沅族年轻人，让他把剩下的所有人召集起来，在后面的山崖处汇合。 这个情况下，最适合的难道不是偷袭吗？ 张立在作战计划表上将战争日程与节点做了一个调整，每一次的战斗都是需要拼尽全力的事情，如果顺利，那么这一次的偷袭，说不定也可以左右结果的走向。 刚刚上任的大壮后继者，很快就把张立的命令吩咐下去，各个下属的部门各司其职，蓝龙整整齐齐的排列在队伍之间，张立叫了前几个负责带队的人，分发了武器和一包装满了圆形东西的袋子。 “等我命令，后撤的时候，将你们手里的袋子扔到后面的地上。” 每一个带队人都有一袋，并不下放，便于管理，张立说了一下大概的目的和指令，便让他们各自散开，现在这些带队长可以有五分钟的时间将各自的任务讲解分配下去。 张立省了事，坐在自己的蓝龙身上，掐着点，在时间快到了的时候，一拍身下的蓝龙，那些负责的队长也熟悉的停止了讲话，山崖旁的所有年轻人齐齐的坐在龙背上。 除了前四排每一只蓝龙都只有一个年轻人之外，剩下的两排蓝龙的后背上，都有两名翼沅族年轻人，一个负责控制，另一个则是负责武器的使用。 这属于张立自己设计的后排队，经过了几次的试探演练，如今也到了该上场的时候。 如果说大壮中午的引敌计划还属于计谋，那么现在张立的准备更多的偏向于强攻。 张立先行飞起，身后的大壮接班人很有眼色的吼了一句：“走！” 身后一排排的蓝龙飞起，不远处空地上的翼沅族人看见这一排排的蓝龙和自己族内的年轻希望就这样跟着张立飞走，他们这些翼沅族年长一些的人，眼神之中都充满了难过与无奈。 千铭和小曼远在阿雅婆婆的洞口，并不知道翼沅族发生的这件事情。 “千铭，你不去跟着首领真的没事吗？” 小曼冷静下来，看着千铭还坐在桌子前面一口口的喝着汤，不由担心的问了一句。 “我带你出来首领已经看到了，这会儿回去已经晚了，倒也无所谓几点回去。”千铭就这汤，语气也有些放松。 “在我这里，别提他。”阿雅婆婆坐在椅子上摸着一张纸在细细的看着，听到小曼说话，抬头看了她一眼，慢慢地发表着自己洞内的规矩。 “婆婆，还没谢谢您。”小曼低下头：“给您添麻烦了，谢谢婆婆救我。” “嗯。”阿雅婆婆应了一声，本来想继续看纸，却忍不住数落起小曼来：“你看看你，为什么要把自己整成这个样子。我并不懂你们年轻人是怎么想的，只是我觉得，你们跟着这么一个连情绪都不能控制好的人，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情绪不能控制好？”小曼有些自嘲，她想起来张立一直冷静而近乎于冷漠的脸庞，不禁的自言自语：“首领几乎连情绪都没有。” “对。” 阿雅婆婆人老心未老，她指着纸分析：“是人都会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这种基本的情绪又不是什么毒药，能够一直冷漠还面无表情的人，他不仅让别人看着不开心，自己也不会太开心，这种人的情绪控制能力，简直是太差了。” “阿雅婆婆是说，首领没有什么人气。” “没有情绪。”小曼摇摇头：“首领会生气，也会笑，只是很少。” “阴晴不定，喜怒无常。”阿雅婆婆评判道：“哪里好？” “婆婆，她才好，没转过来而已。”千铭放下碗，却给了小曼解了围。 虽然小曼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和打击，她现在无非是对首领的惧怕和担心又提高了一个层次。 但是反应过来的她，内心里也充满了懊悔和自责。 她做错了。 她不该帮小圆和风崖撒谎骗首领，让首领对她失去了信任。 也不该偷偷的进入大殿，首领自己居住的地方，肯定会设置防护的东西，自己偷跑进去，再结合之前她自己撒谎骗了首领，首领没有杀掉她已经很好了。 小曼在心里将自己的错误一遍又一遍的过着，她想了无数的理由来为首领解释，又恨着自己的无能和恶劣的性格。 如果不是她自作主张，可能这一切都没有那么糟糕。 是她错了。 小曼低下头，心里突然慌乱的想要恨不得立马出现在首领跟前，向他坦诚自己的错误，祈求首领的原谅。 这样，她就可以恢复到以前的生活了。 首领，肯定会原谅她的。 小曼的眼睛有些湿润，她擦了擦眼睛，突然想到屋里还有人在看着她，她连忙抬起头来，正对上千铭了然的神色，仿佛她所有的内心活动和打算都暴露在千铭的眼前，无一处躲藏的地方。 小曼如芒在背，明明内心已经把这一切的根源和责任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但是她在对上千铭的眼睛，一股控制不住没有由来的委屈和自卑从心底升起，她甚至不敢再看千铭的脸。 “婆婆，小曼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千铭并没有对小曼的心思发表意见，他询问着阿雅婆婆，更多的是想确定一下小曼现在的情况。 “差不离了。”阿雅婆婆捶着腿：“药还是能采到的，她就是那一会儿心里郁结了一口气，再加上受惊过度，有些缓不过来，只不过她现在还在冒虚汗，可能还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不，我不能休息。”小曼抓紧被角，后背有些冷腻的感觉，却也不想就这样的在阿雅婆婆这里呆着：“我可以回去休息。” “可以。” 千铭答应，阿雅婆婆更没什么意见。 小曼愣了一下，抿着唇，一言不发。千铭走上来把她的粉色风衣递给她：“阿雅婆婆也该休息了，我送你回去。” “嗯。” 小曼穿好衣服又对阿雅婆婆道了谢，走出来的时候才意识到此时的天，无雪，也并没有云雾低垂。 “怎么？”小曼彻底的愣住了：“首领他……？” 做了什么？ “不是首领。”千铭的神色淡淡的，也没有多解释，只是在道上走着，小曼居住的地方，和他在同一片山壁上，只是平常除非必要，他们两个并不会一路。 也并不是一路人。 第二百五十三章 歪理 【翼沅族人永不低头！ 亲爱的朋友，这有可能会是我写下的最后一篇日记。 我们剩下的族人决定去阻止首领的战争。 每一条生命在这个即将消失的世界上都弥足珍贵，我们不愿意将生命浪费在这种没有意义的战争上面。 塞莉亚和展翼正在试图挽救我们的世界，她们在尝试与世界沟通，塞莉亚跟我说过，她被人夺取身体的时候，那个女人曾经给她展示过一个画面，在这个世界走向尽头的时候，她在火热的气浪里被抛到高空，一道苍茫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天空。 她说，对不起。 世界是可以沟通的，塞莉亚坚信这一点。 而在这种时候，能够帮助我们的只有我们自己，能够帮助塞莉亚的，也只有信任她，视她为亲人的族人。 …… 注，首领站在蓝龙的背上，许久不见他看起来又成熟了许多，以前还会带着些笑意的眼睛，现在完全闪着冰冷的光泽。 千铭不在他的身边，是出了什么事吗？】 …… …… 【…… 我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过去了十五年，这不是我第一次成长到如今这个即将迈入四十的年岁，但是，这是我第一次真正觉得我的心正一点一点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成长。 也许成熟的代价，就是会经历很多的苦难与考验，一切都很美好的梦境会渐渐泛黄凋零，面目全非。 背叛，阴谋，猜忌。 这就是我此刻内心里饱受的折磨。 我只是需要一个无条件支持我，不会背叛我的爱人而已。 过了数十界，依旧难得。 偶尔梦回前世，我竟然还有一点思念啊卿的模样，不知道我走之后，啊卿带着小女儿能不能斗得过那一班精明的臣子，沉柯烂政，若不是那班底子太过于薄弱，我也会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回忆往昔，倒也不过是因为当下的事情太过让人失望。 自己一直以来做的事情，被人觊觎，窥伺，甚至贬低，这应该是任何人都忍受不了的情况。 无论怎样，该做的事情还是需要做好。 …… 我终究还是在小曼身上寄予了太大的希望。 这一年，我与塞莉亚的接触要比小曼低很多，对着她也表现的足够重视，但是始终没有等到那个女人。 她不可能就这样离开，她还欠了这个世界一个代价。 如果不是小曼，那就应该是张小圆了。 这个冷酷无情的女人，会对我和她的孩子下手吗？如果真的是这样，倒也算有趣。 注，派出去的黄蜂失去了联系，我找到了那个女人的踪迹，最终她还是选择了这个并没有多少困难的选择，倒也令我欣慰。】 …… …… 昏暗的大厅里，高高低低的打呼声在古钟钟的耳边环绕，却让此时背后一身冷汗的她感受到了温暖和安心。 大殿之后的左侧有那一扇暗门大概的位置，古钟钟伸手摸了摸，很快就找到了开启的方法，门一打开，想象之中的那股灰尘和阴暗潮湿的味道并没有袭来，反而入口处还有一股清香，顺着通道走上去，是一方小室。 古钟钟拿着火把，照亮了这一方小室，右侧是一摞砖墙，左上几处，按下去，砖墙依旧顺畅。 门轻轻的开了，不得不承认张立的东西做的是真的很好，过了这么多年，也并没有发出滞涩生锈带出的吱哑声响。 门后，封闭的铁窗被完全堵死，灰败干枯的草窝脆弱的仿佛一碰就碎，还有地上陈旧的血迹。 如果不是因为读过张立的日记，也许她只会以为那不过是油漆而已。 小小的一个房间里曾经住过一个倔强不肯认输，无数次斗智斗勇在张立严密的监视下偷跑成功的张小圆。 古钟钟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整个屋子里除了必须的物品，一件多余的东西都没有，除了墙上一个多年前被砸出来的深坑。 不亲眼看见真的难以想象当时张立的心里到底有多愤怒，才能使出这么大的力道。 只不过纸上的短短几句话，她都能感受得到在张立那种扭曲压抑的气场之下的紧张窒息感，更何况思年和张小圆几乎是日日在这种环境下生存长大。 令人欣慰的是，竟然都没有长得太歪。 也多亏了翼沅族其他人良好的氛围和环境，还有塞莉亚，一个三岁的幼崽，离开阿娘一年多，还会记得她思念她，这种坚强而强大的安全感，是张立这种自大狂给予不了的东西。 古钟钟转悠了一圈，就听到门口哒哒哒，啪啪啪的奔跑声。 一转身，火红萌兽和蓝色幼崽同时探着脑袋挤在门口，谁也过不来的看着她。 古钟钟无语了一下，走过去帮他们调停，火红萌兽的尾巴轻轻拍了蓝色幼崽的屁股一下，蓝色萌幼崽委屈巴巴的咬着古钟钟的衣服。 相处过这几天之后，蓝色幼崽对古钟钟的依赖程度又提高了一大截子，主要是平常成年萌兽几乎不管他们两个打闹的事情，而在场的一人三兽之中，也只有古钟钟可以给蓝色幼崽提供小小的保护了。 古钟钟摸了摸蓝色幼崽的大脑门，当做安慰。 门口，成年萌兽也醒了，睁着眼睛望着这边，尾巴在地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地，看见古钟钟出来，他喉咙里咕哝了两声，像是在教训一个不听话的幼崽，不跟他说就乱跑。 古钟钟道了歉，对着成年萌兽笑了笑，成年萌兽便懒得搭理她，闭上了眼睛。 这会儿外面的天空虽然未变，但是成年萌兽心里自有一套计时的规则，此刻正是睡觉的时间。 古钟钟心里装着看过的故事，再一次在这种世界里体会到了通宵熬夜看小说导致脑袋里都是剧情，以至于难以入眠的情况。 如果我是塞莉亚…… 古钟钟叹了一口气，这种不自觉想要替塞莉亚修正人生轨迹的举动，怎么看都像是对不起被她们这种玩家夺取了人生的塞莉亚。 如果在这个故事里非要分一个对错，古钟钟可以轻而易举的按照自己的喜好将不喜欢的人列一个一二三四五的理由来声讨他;站在个人道德的制高点，对错倒是也一目了然。 她脑海想象着张立拿起茶杯勾唇轻笑的模样：“如果不杀他，你就会死，那跟自杀有什么区别。” 歪理。 第二百五十四章 取名 大多数人并不是在人生的一开始就会拥有自己的原则，也许大多数人都会像她一样，不知不觉的度过了平凡的前半生，然后经过一些突然开始考验起自己的人性，道德水准以及处事能力的事情，才会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可以坚持的东西。 一种原本抗拒的说法换了个理由，也就可以接受。 态度的转换，也不过是基于理由的好听程度。 这便是人性之中，利我的一面。 阴暗自私背叛，有的时候，也不过是贬低了一下他人，这些手段也就可以采纳，说到底不过是没有值得坚持的原则和立场。 但是大多数人并不会就这样简单的撕破脸，所有的事情都摆在明面上。 古钟钟经历过这种深宫后院的宫心计，过得艰难，算计的痛苦，也许是她平时只看那些文字，感受不出来那字里行间的酸甜苦辣，也并不理解那些动不动病倒在塌，原因不过是思虑过多人，以为只不过是为了突出人设而强行降低对手档次的举动。 当你真正需要看别人脸色和心情过火活的时候，自己的心情往往不会好过，而且还需要让你完全忘记自己除了温柔快乐之外的所有情绪，你才能时时刻刻，甚至在睡梦之中扮演好一个心无城府，坦荡率真，全身心依赖他人，否则就会活不下去的丝绒花。 张立所要的诚恳温柔，不过是要他所喜爱的人放弃所有的自尊，自信和思想，依附于他一个人，无论任何事情，都只会支持他的一个人形木偶。 是难找。 世间之上的所有人人都是一个平平常常拥有自己阳光与阴暗的普通人。 是所有人。 古钟钟躺在火红萌兽和蓝色幼崽的中间，看着他们的侧脸，心里想着的却是要不要给他们起一个名字。 …… “你们喜欢哪个挑哪个吧。” 古钟钟拍了拍手，站在树叶拼好的字前面，让三只配合她乖乖站好的萌兽们自主选择。 火红萌兽和蓝色幼崽很积极，顺着古钟钟的手势，就同时朝着她指的那一边跑，但是蓝色幼崽的奔跑能力弱一点，只好退而求其次的去到了另一边。 成年萌兽呼呼气，没有争论的得到了最后的一个名字。 “应火。” “古蓝。” “展烈。” 古钟钟满意的拍拍手，刚刚她只是列了三个姓而已。 刚刚得到新名字的应火拱了拱她的手，就跑到了一旁带着古蓝探索新地方去了。 只有展烈在一旁陪着她，古钟钟觉得展烈对她是有点不放心的，好像是害怕她突然跑丢了一样。 但是在展烈跟了她一会儿，她才发现，每次她无意识在和展烈说话的时候，展烈会很开心的摆动着尾巴。 古钟钟才意识到，展烈在这漫长的时间里一直的守着这个地方，孤独又寂静。 想通了这点，古钟钟也就更喜欢有事没事和展烈唠叨几句了，反正她也缺朋友，突然有了一个说话的伴，多说一点也没什么差别。 “展烈。你的祖先会说话的，她们可以和翼沅族人沟通。” “吼。” “噢噢，对对，现在好像外面的那群家伙们都会用风来说话了。也不知道后面都发生了什么，张立那家伙写到最后一战，直接没影了，阿加拉的日记也没找全，结局到底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吼。” “是是，张立在大殿里被杀了也死不了，大不了被传送下一个世界，但是阿加啦说塞莉亚正在寻找和世界沟通的办法，说不定这个世界有办法能干掉他呢。” “嗯？” 古钟钟停了前进的步伐，她仔细的对比了一下。 “我们出来的时候，没有下雪。这个世界，应该已经停止或者减缓了消亡的速度，外面的人类生活，一度让我怀疑是来到了高科技的现代，张立能够设计出这些东西，也就说明那一战过后他还没死。” “死的难道是阿加啦？” 古钟钟摇头推翻了这种猜想。 按照阿加啦的日记描述，在大殿里面的应该是千铭。 阿加啦也许是不能再写日记了。 而负责把张立的日记藏到大殿里面的只会是张小圆，十有八九，那豆绿色宝石匕首，也是她送给张立的惊喜。 而张立不知道处出于什么原因，留下了张小圆，所以在最后一刻，他后悔了。 却追悔莫及。 古钟钟推测了一番，几乎把结局顺着这个思路圆了个八九不离十，但是最终是不是这样的结果，还要等她再出去的时候看一看。 古钟钟拿着两片叶子，按照日记上所说的方式和方法，想要做两身翼沅族的衣服出来。 展烈时不时的在一旁提醒她该吃饭了，该动一动了，其实也就是为了让她多和自己说两句话。 古钟钟喝了两口水，继续和展烈以及乖乖吃着果子的应火和古蓝说着话：“你们也要学学怎么说话吧。” “说不定你们说的话，也能够被人顺着风听到。” “也说不定，这个世界在进行最后的挣扎，毕竟系统也是无比强大的。” “或者……现在还有系统玩家在这个世界上！” “风华到底来这个世界干什么了，他去了哪里，为什么会救张小圆。他一直在张立和阿加啦的日记里面出现的次数很少，这估计是系统的保护作用。” “他到底来干什么来了。” 古钟钟思索了一会儿，回忆着黄小仙当时的一举一动，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又处处透漏着不同寻常的感觉。 无论是黄小仙还是慕容傲雪，都不是正常的游戏玩家。 怕就怕这种敌我情况不明的事情，如果玩家是普普通通的正常人，古钟钟这个经历过三宫六院，精英职场，商业金融的人，也有那么一点点本事来对付，起码不至于束手无策。 但是这种系统空降，被张立怀疑是外星人，甚至躲着避开也不愿意见的人，竟然跑去要和陆久生出演言情剧。 古钟钟想一想就替陆久生冒冷汗。 这要是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身边有这么一群人虎视眈眈的想要夺得他的感情，光想想就让她不寒而栗。 而她还是这一切的帮凶兼监管…… 第二百五十五章 何去何从 古钟钟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张立后修建的大殿，按照张立和阿加拉的日记，她在周围寻找了一下那些记忆之中的标志性地点。 阿加啦的林子，现在变成了一片果实累累，高高隆起的小岛。 塞莉亚的山崖则是小河流淌，河面上正悠悠闲闲飘承一个载着她们几个重量的草窝。 像是经过千年，地貌变迁之后造成的景观。 只有那些原本是蘑菇小人们搬运雪球的通道还没有发生改变，只是通道里面，充满了果冻一般的火红液体。 外面世界的人，学会了用风交流，初步断定失去了语言表达的能力，攻击方式也发生了魔幻的变化。 蓝色的雾气，空气的震动，就像是一个充满了迷幻色彩的异世界。 还有她自身对于这个世界的幻觉，眼前所见的东西未必为真。 在这个没有时间概念的地方，她大概估算了一下，此时距离她们进到这里，大约过去了三四天。 其中光是花在看张立和阿加啦日记的时间，就有一两天。 两只幼崽，应火和古蓝在食物充足，没有天敌出没的地方，适应的很快，两天的时间，他们拉着古钟钟到处跑，还让展烈背着又在天上逛游了好几次。 要不是千百年展烈只看见了这两只幼崽出生，估计早就烦死这些磨人的小家伙了。 尤其是古钟钟这个滥竽充数，脸皮还很厚的家伙。 展烈趴在地上，眼皮一掀看着古钟钟凑过来一脸讨好的小脸，鼻尖轻轻的冒出了一点点火苗。 古钟钟赶紧把手里的火把木棍凑了过去。 这两天她还想再下去张立的大殿看一看，绳子已经足够长，她可以随时自己出溜下去，只是照明问题，目前指望不上那两小只微弱的火星子，古钟钟只好每次都过来麻烦一下展烈老人家了。 这不是咱也没办法，咱也没招么，她有心想要养火，但是这里的环境并不允许，虽然概率小，但是万一再把林子烧了，那可就出大事了。 张立的大殿依旧空空荡荡，除了王座之上仍然新鲜张立和在门口堵门的千铭。 古钟钟面不改色的站在千铭跟前，仔仔细细的又看了一遍，在千铭背在身后的手里，拿到了一根断裂的手环，手环用红色树叶根茎编织而成，上面还留有淡淡的香气。 千铭的鞋子沾染了许多血液，红的和蓝色不规则的交织在鞋面上，就好像他是眼睁睁看着面前的人流着血倒在自己的跟前。 在他前襟折起来的地方，有几处不完整的红色手印，看大小应该是属于女性，形状的完整度要跨度大一些，应该是直接上手揪住了千铭一大片的衣服。 在这名女性生命的最后几分钟，急切的抓住了千铭的衣襟，想要跟他说一些重要的话，甚至嘴角的血迹都沾染到了千铭的肩膀前侧。 不出意外，能够让千铭在意的女性，大概率会是小曼。 千铭最后的姿势是在以身堵门，看样子门外应该有什么威胁自身的人或者东西存在。 而张立就在王座上坐着，千铭的保护姿态，很可能是为了保护张立。 在小曼死在外面他面前的情况之下，他依旧义无反顾的以牺牲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也要保护他心目中的首领，要么是因为小曼非张立所杀，要么是千铭中张立的毒太深。 而被千铭保护在身后的张立坐在王座上，从自身的坐姿来看，当时他应该是出于游刃有余完全不担心的状态，背脊稍微有些僵硬，但是肢体放松，应该是被人偷袭刺中心脏所致。 王座下没有几点血迹，匕首的主人一击必中，并没有给自己留退路，张立一手握在匕首的末端，刀刃整个没入胸腔，匕首的主人应该是整个身子都向前用力，在距离张立很近的地方，出其不意的将张立解决。 张立的右手张开，五指正摆出想要握住东西的姿态，应该是想要取出道具起死回生，联想到整个大殿之中不正常的状态，大概率张立的道具是有保持伤势不再发展恶化的作用，但是由于匕首太深，几乎是道具起作用的一瞬间，张立就已经死亡退出世界，所以造成了道具留存，而大殿之中张立和千铭此时的静止状态。 在张立的银色袖扣上有着名字的缩写，周围的图案样式为十二芒星，两只鞋子真的是锃光瓦亮，一尘不染，古钟钟自问自己做不到张立这种程度，从某方面来说，她坚定的觉得脏脏鞋也属于潮流的一种。 在张立的兜里并没有东西。 这并不意味，一般拥有了系统背囊的玩家，谁也没有了随身放东西的习惯。 古钟钟分析过后又查看了一下大殿，确认没有了多余的日记，就没有多呆，这里还有张立的道具，在没有确定这个道具的使用功能和作用情况之下，她过来查看，都需要承担一定的风险。 将大殿的门关好，古钟钟在这长廊里又挨个看了一遍这些据说属于张立雕刻的石像，尤其在张立送给塞莉亚的那个雕像前看了好一会儿。 塞莉亚并不喜欢张立，但是被玩家夺取了人生，强行被安排了婚姻，还育有一女张小圆，被自己原本想要驱逐的人拿着伤害自己青梅竹马的奖杯当做结婚礼物，着实有点讽刺。 翼沅族人的态度也很分裂，老族人和经历过战火残酷的年轻人痔支撑塞莉亚，而被张立送去的肉干催熟长大的幼崽对首领忠心耿耿，这个世界最后的走向依旧难以定论。 最要紧的是，她现在应该做些什么。 古钟钟虽然了解了这个世界的历史，但是她自己本身都是一头雾水。 除了知道自己进来这个世界应该与慕容傲雪有关，她对于该如何出去，慕容傲雪想做什么，亦或者是慕容傲雪是什么人，一无所知。 难道她真的要在这个世界上等待上一段时间，看这里是不是幻境游戏，会不会在时间到了的情况下把她送出去吗？ 还是她带着古钟钟原主的身子穿越到了这个原本是慕容傲雪穿越过得世界？ 毕竟，应火，古蓝和展烈都看得到她。 第二百五十六章 练习飞行 半个月后。 山崖边上，应火和古蓝肩比肩站在一起，怯生生的瞄着身后的展烈，一旁的古钟钟因为体型的原因，很幸运的逃过了展烈的训练计划。 展烈从前两天开始，就对应火和古蓝的双翼做了测试，具体的内容就是趁着他俩不注意将他们一只爪子一个拎起来离地飞起，再抛下去，看看他们集中生智，在危险的境况下是否可以学会飞行。 令人欣慰的是应火和古蓝成功的都在空中用双翼扑腾了几下子，才摔倒落叶之上。 这种高度，其实他们摔下来不会受太严重的伤，但是依旧存在着危险，但是展烈并不会因此而手下留情。 看过两只幼崽的待遇，在古钟钟猛烈摇头加唠叨比划之下，展烈绕着她转了一圈，才接受了这个幼崽并没有长翅膀的事实，以至于这几天展烈每次都会看着古钟钟吃下许多的果子，妄图以营养的补充让这只幼崽尽快成长发育起来。 古钟钟一边吃着果子，一边无所谓的任他看，如果多吃一点就能长翅膀，说不定她自主进化会快一点。 测试过后，在应火和古蓝两脸懵逼的状态下，展烈便开始了他自己创办飞行小课堂，每天都会在规定的时间内，先演示几遍如何飞行，再把这两个幼崽赶到不高不低，下方是一个河流的山崖之上，让他们练习飞行。 看着应火和古蓝眼睛一闭就往下落的悲壮身姿，古钟钟一时间不知道他俩这是在练跳水还是在练憋气。 展烈凑着脑袋看着他俩又掉进去河里，面色不变的飞下去，很有耐心的蹲在河流岸边一直冒着小泡泡的地方，看着两只水性极好的幼崽呼哧呼哧爬上岸，再水淋淋的被他又带到了山崖之上。 应火一落地就耍赖皮躺着装死，古蓝嗷嗷了几声，委屈巴巴的咬着古钟钟的衣服，一副让老大做主帮忙小表情，古钟钟老老实实的坐在一旁啃着果子，自身难保，其实爱莫能助。 展烈就不急不忙的蹲在那里，等着应火和古蓝自己闹完了，不情不愿还带着点不好意思的乖乖站在山崖上。 古钟钟擦擦手，实在有点吃不下去了，她拍了拍两只幼崽的头，指着对岸一片红彤彤的果子：“你俩现在还要靠展烈养呢，以后它不去摘果子就得饿肚子。现在只是跳水而已，还能吃饱饭，技能是生存的必备条件，我们得吃饭啊，吃饭你得会飞啊，是不是。” “所以呢，你俩今天要是一直落水里。”古钟钟手里拿着果子往对岸一抛：“那不就吃不上饭了吗。” 应火和古蓝眼睁睁看着一颗果子没走多远就落到了水里，双双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古钟钟，虽然啥也没听懂，但是他们能够感到古钟钟话里的情绪。 她说我们俩个还不如一个果子！ 展烈配合着古钟钟的话语，站起来嗷了一声，两只幼崽顿时跟着嗷嗷乱叫，眼睛里也冒出了熊熊烈火，他俩再次肩并肩站在山崖上，双翼刚刚打开，就被后面的古钟钟分隔开来。 “站开点！都撞上了，还想飞！” 应火和古蓝看着前方古钟钟指定的果子树，双翼大张，回忆着展烈的样子，向前方一跃，双翼有力的煽动。 却也没有挡住的了下落的速度，应火还好，双翼好歹扑腾了两下，勉勉强强的再空中停留了一秒钟，才再次化身潜水运动员，而古蓝因为不好掌控身体的平衡，几乎是歪着身子直直的落入水中。 展烈这次直接跟着他们下去，而落入水中的两只幼崽也没有水里面停留太久，展烈将他们带回了草窝。 古钟钟拿着干树叶一点点的给两只幼崽擦干，顺便安慰了一下他们受伤的心灵，失败总是幼崽们需要首先学会的一门课程。 想要飞翔，就必须在起飞之前用双翼练习成熟，有的人或许只需要十几次就能掌握其中的要领，而有的人就需要几十次，上百次才可以堪堪掌握飞翔的要诀，而另外一些人则也或许是上千次，上万次，付出比别人多好几倍的艰辛，才会在一些困难的处境当中，领悟属于自己的独特生存方式。 应火和古蓝都再次香喷喷的被擦干净后，展烈也带着晚饭回来了。 因为古钟钟喜欢长在高处宽大厚实的红树叶，展烈现在每次出去，都会帮她带上一片回来，古钟钟的衣服已经做的足够应付当下的生活，她拿到干树叶后，一部分留着用作抹布和毛巾，另一部分就用来给展烈，应火和古蓝当做洗澡巾了。 这种纹路粗糙的树叶正好可以用来擦拭他们的鳞片，附带按摩功能，这种改良版的搓澡巾，很受他们的欢迎，就是古钟钟比较累，两只幼崽还好说，上次她帮展烈擦鳞片，那才是个大工程。 应火和古蓝一看到果子，肚子的饥饿感就让他俩个直接跑了过来，虽然饿，他俩还是先留出来古钟钟平常吃的分量，才将剩下的果子对半分开，各吃各的。 这也是这些天古钟钟培养起来的好习惯，不知道的时候，古钟钟可以把他们当做其他的生物看待，但是阅读过日记之后，古钟钟觉得有必要把他们视为同等的生物，作为幼崽，应火和古蓝要学习的并不只是如何飞翔。 还有很多别人无法用语言说明，但是对于他俩的成长具有很重要影响因素的东西。 展烈每次去摘果子，应该都会先让自己吃饱，古钟钟看了看展烈有些鼓起来的肚皮，展烈在山崖上一直飞上飞下，体能消耗的要比练习飞翔的两只幼崽还大，这次他去摘果子的时间也有些长，应该也是饿的狠了。 这种练习方式，简单粗暴，没两天幼崽们就非常迅速的学会自由落体的正确姿势，落下去的动静逐渐减小，尤其是古蓝，在多次脸部着水下落之后，它迅速的掌握如何在空中调整姿态的技术问题，超越了应火，夺得了落水小能手的称号。 第二百五十七章 准备离开 “这样下去不行啊。” 古钟钟敲敲脑壳，面前的展烈也是无奈的趴在地上，耳边还回响着水花噗通的声音。 她对着展烈招招手，一脸认真的开始忽悠这只成年萌兽放弃这项训练跳水运动员的计划。 应火和古蓝从身后的大坡上哼哧哼哧的爬上来，小腿哒哒哒哒目标性极强的往山崖下冲，古钟钟一脸无语的拦住这两只路线跑偏的小幼崽，一只手按住一个让他俩坐到了地上。 “歇歇。” 古钟钟叹了口气，继续和展烈单方面沟通：“我想去山崖上面转一转。” 她指着山崖上方，双手扑棱了几下，展烈慢慢地站了起来抖抖身子示意他们三个坐上来。 老顺序，古钟钟头一个坐在最前面，古蓝在中间，应火则用尾巴圈住她的手腕坐在最后面压风。 高空之上，天空没有外面世界那样灰暗，底下是一大片一大片没有分布规律，旺盛而肆意生长着的树木与樱红草。 展烈应古钟钟的请求慢慢飞的低了一些，古钟钟看了一会儿才在大片的红色之中找到河流的走向。 河流的源头是一条静静流淌着的瀑布，没有铺天盖地的声响，火红色的液体顺畅而缓慢的从山壁上蔓延下来，长方形的形状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形。 展烈高飞沿着瀑布向上，古钟钟紧紧抱着他的身子，身后的两只幼崽嗷嗷的在那里兴奋的嚎叫，即使在展烈几乎要仰着九十度的身体上也一点不担心会掉下去。 不过事实证明，古钟钟的担心确实是多余的，展烈即使在飞翔之中也在顾虑三个幼崽的安全，它只是倾斜了几次，就找到了方法，沿着风的方向轻轻松松的就上到了瀑布上端。 “这是什么？” 展烈悬停在空中，没有再进一步。 面前是一直在向外溢出火红液体的深坑，就像是火山爆发一样的情景，不同的只是这些火红液体不会伤害到他们。 瀑布之上，仿佛只有这么一个神坑存在，深坑背面是整整齐齐像是被刀干脆利落割断了一般。 古钟钟有手边的樱红草编了一个小球扔过去，小球没入后方奇怪的断层，便彻彻底底消失不见。 风不知从何处吹来，古钟钟呼了口气，从展烈背上跳下来，身后的应火和古蓝紧跟着跑下来围着展烈转悠，这会儿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展烈踱步过来呼噜噜的跟古钟钟嘱咐几声，他看出来了此时古钟钟的心情并不怎么好，古钟钟点点头，对着展烈笑笑。 如果在上面找不到路，那就只能按原路回去了。 古钟钟属于下定决心之后就不怎么改的人，要留下观察就安安心心呆着，要选择出去，也就不会拖延。 吃过晚饭，天空微微发暗，却远没有到黑这种程度，古钟钟坐在展烈跟前，满脸严肃，却不知道怎么样表达自己接下来想要如何表达，才能让展烈理解自己的意思。 应火还在一旁和古蓝玩闹，两只幼崽撅着屁股划拉着草窝拱在树旁边不知道又折腾出来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我准备走了。” 古钟钟点点自己，两根手指划拉两下做出走的动作，她紧接着指指天：“我要去另一边，不在这里。” “他们两个拜托你照顾了。”古钟钟对着展烈鞠了一个躬，又拍拍展烈的双翼：也拜托你照顾好自己。 展烈喉咙里发出不满意的咕隆声，也不知道理解没理解，古钟钟看着展烈的眼睛，展烈把头偏过去不看她。 她就知道，展烈只是不会说话他又不傻，怎么可能理解不了自己的意思，他纯粹是装傻。 展烈头往哪里偏，古钟钟就往哪里凑，最后展烈眯了眯眼睛，干脆两眼一闭打起了呼噜。 古钟钟啪啪啪的拍着展烈的双翼：“别闭眼睛啊，你什么时候这会儿睡过觉！” 但是古钟钟的力气展烈看来不过是给他挠痒痒罢了，这点力度对付一个正常的成年人绰绰有余，但是对于这种身体强悍程度极高的龙来说，还不够看的。 古钟钟眼看展烈耍赖皮不理她，也没什么办法，该准备还是要准备，展烈到时候要是拦着她不让走，她这也算是报备过了。 “嗷嗷嗷？” “嗷嗷嗝！” 身后两只从刚才开始就一只兴奋的嚎叫个不停的幼崽此时还趴在草窝里面，头碰头凑在一起看着什么。 古钟钟靠过去，悄摸摸的看了一眼，林子里面火红一片，还有些暗，并没有什么稀罕的东西。 “看什么呢？” 古钟钟靠近的时候两只幼崽就发现了，此时应火主动的往后让开了一点，古蓝用头拱拱方向示意古钟钟往那里看。 前面一大片的火色占据了全部的视野，古钟钟学着古蓝的样子低头，再转动脖子向右偏了一下，一只瘦小颜色黯淡却依稀可以辨认出蓝色的东西正一点点的向上移动着。 蓝色的蘑菇小人！ 古钟钟眼神一紧锁定了蓝色蘑菇小人的位置慢慢地想要移动草窝靠过去。 应火和古蓝一看她的动作，也开心的绑帮助她挪动着草窝，顺着河流一点点飘到前面。 蓝色小人着树干上爬动的速度并不快，等古钟钟他们已经到了树底下，蓝色蘑菇小人也不过才移动了一个手掌的距离。 这只蓝色小人瘦小的有些过分，像是全身的水分都被蒸干的差不多了，干瘪瘪的身体很难和张立和阿加啦日记之中的那些活泼又充满了精力的小人相对应。 树干上爬着的蘑菇小人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树下三个人紧追着的眼神刺激，一个不稳，上半身无力的垂下，紧接着整个身子轻飘飘的就向下坠去。 古钟钟伸手轻轻的接住蓝色蘑菇小人，没敢收紧双手，也没敢用力，她把手平张着放在岸边，手张中的蘑菇小人呼吸浅浅，正面看上去，只有蘑菇盖子的下方一点点有一些像是眼睛和鼻子的轮廓。 应火和古蓝凑过来好奇的看着古钟钟的手掌，也许是再次受到刺激，蓝色蘑菇小人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它抬眼望着古钟钟，两颗淡蓝色的小眼珠直愣愣的看着古钟钟，就像是看到了什么稀奇的物种。 第二百五十八章 蓝色小人 古钟钟点了一滴红色液体不远不近的在手上，蓝色蘑菇小人的眼神跟着古钟钟的手指落到红色液体上，他慢慢挪过去，用有些皱巴了的两只小袖子沾了点液体，先擦了擦脸，才用小小细细的胳膊给自己的身体补充了一些水分，补过水分的蘑菇小人看起来是要比之前要精神一点。 就像是菜市场里放的蔫了的蔬菜，略微湿一点水就可以看起来比较新鲜。 蓝色小人收拾好自己，站起来对着古钟钟弯了一下腰，似乎在表达谢意，然后又围绕着古钟钟他们蹦哒了几下，才慢悠悠的从古钟钟有些发酸的手掌之中走了下来。 古钟钟甩甩手，紧跟着想要看蓝色小人接下来想要做什么，就看见那蓝色小人又站到了那颗她掉下来的树下面，一点点的向上爬。 古钟钟有些无语，她点了点蓝色小人，重新伸出手掌，蓝色小人顺从的坐了上来，古钟钟把他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蹭蹭的几步就蹿出了蓝色小人要磨蹭个几个小时才能攀爬上的高度。 蓝色小人指着上面，在一旁挥舞着双手，似乎是很高兴。应火和古蓝眼巴巴的看着古钟钟爬树，对此，两个幼崽不会飞翔，还没什么好办法上树。 差不多爬了一会儿肩膀上的蓝色小人就用手拍了拍她的耳朵，示意她停下来，古钟钟捞紧了用来固定自己在树上的绳子，蓝色小人顺着她的手臂就一点点走到了侧面，古钟钟凑头过去，只看了蓝色小人正顺着一根细细的枝干行走，她面对着风的朝向，双臂直直的向两侧伸开，一阵风吹过，蓝色小人顺风而行，连声招呼都没打就在这红色林子里面消失的无影无踪。 古钟钟等了一会儿，并没有看见其他顺风飞行的小人，才谨慎的一点点爬下去。 树干下面展烈也不知道趴在地上看了多久，此时看见古钟钟下来，他吼了一声，两只幼崽就乖乖的跑到了古钟钟的身后看戏。 古钟钟无辜的耸了耸肩膀将手里的绳子装到背包里，展烈虽然担心这个不会飞的幼崽，但是对于她自身的能力还是比较认可的，起码比她身后那两只有翅膀还学不会飞翔的幼崽要好一点。 展烈低低的吼了一声似乎是在说着下不为例，就扭身赶着他们几个去睡觉。 这会儿才真的到了睡觉时间，古钟钟却睡不着，她有些不明白蓝色小人为什么要顺风飞行，林中树干聚集，她又那么瘦小，一个不注意可能就会被树干挂住，或者受伤。 总不能是蓝色小人故意想要找死，古钟钟不太认可这种理由，即使蓝色小人很瘦小和灰败，但是却远没有到过了这么久之后，再不辞辛苦爬到高处自杀的情况。 除非是她们想要去的地方，只能用这种方式才能到达。 或者说她们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 古钟钟翻了一个身，一旁的展烈咕隆了一声，展开双翼将他们三个都覆盖在翼下，黑暗的环境之中，古钟钟听着两小只咕噜噜的打呼声，很快也进入了睡眠之中。 古钟钟第二天一大早，就悄悄的从展烈的翼下爬了出来，用露水洗了洗脸，她咬着一颗昨晚剩下来的果子就往林子里面跑。 在昨天爬的那棵树周围，古钟钟一点点扒开樱红小草，细细的查看着，果不其然在几处距离大树不远的地方，看到了几颗完全枯萎的小蘑菇。 古钟钟用树叶包着这些小人的身体，在树下面挖了一个坑，把他们埋了起来。 她在小河流里洗了洗手，不经意余光就在水面上瞄到了一颗探头探脑躲藏在一边的蓝色蘑菇。 古钟钟装作没有发现的样子，随手摘了一些小草编绳子，余光顺着水面的倒影，观察着蓝色小人的动向。 似乎是以为古钟钟没有看见他，蓝色小人偷偷摸摸的在草丛之间穿梭着，不一会儿就站到了树底下，古钟钟看着他仰着小脑袋在树下望了一会儿，才站到了树干前面，用手臂上的两只小袖子卡着树干细小的纹路帮助自己固定身体，一点点拱着身子向上爬动。 古钟钟慢悠悠的起身，树干上在移动的小人身子一顿，整个身子紧紧的挨着树干，小脸也埋在胳膊之间，一副你看不见我的掩耳盗铃之举。 古钟钟活动了一下身子，沾了点红液在树叶上，递到了蓝色小人的身旁，小人身体突然一软就要从树上落下，古钟钟用一只手在后方轻轻的接住她，把她放到叶子上。 蓝色小人左右摇晃了一下，手臂上的两只小袖子近看都或多或少有些缺损，蓝色小人感觉到没有危险之后，与昨天的那只小人一样，都先把两只小袖子放进了红液之中。 应该是疼狠了，蓝色小人的身体有些微微摇晃，红色液体有治愈的疗效，蓝色小人渐渐就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便开始用剩余的红液给自己补充水分。 古钟钟等蓝色小人收拾好了才问她：“你为什么要上去？” 蓝色小人摇晃着脑袋，并不理解面前这人的意思，古钟钟的沟通尝试与昨天一样，都失败了，她指了指树，蓝色小人点点头，就要往那边走。 古钟钟这次没让她过去，她把蓝色小人放在肩膀上，小人配合的拉住她的头发，没有急着走。 展烈他们也醒了，此时看到古钟钟回来，展烈打了声招呼，就把果子往古钟钟那边挪了挪。 古钟钟掰开果子放到蓝色小人的旁边，蓝色小人围绕着果子转悠了几圈，就开始很开心的摇晃起来，却并没有吃的意思。 古钟钟吃着果子，又接过来一小捧红液放到树叶上，这次蓝色小人在漏斗状的树叶旁边转悠一圈，拿手勾了勾液体，便直接整个人跳了进去，在红液之中欢快的浮了起来。 眼见着泡在水里的蓝色小人逐渐饱满了一点，古钟钟放下果子就往树底下跑。 再把树坑扒开，挨个泡了泡红液之后，两只小蘑菇动了动身子，一只有着黄色的盖子，另一只依旧是蓝色的小人。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两个世界 应火和古蓝凑上来一左一右围着蘑菇小人躺着的树叶，直接将古钟钟挤了出去。 她挨个拍了一下脑门，又盛了一叶子的红液过来，两只虚弱的小人渐渐恢复了体力，只是还不能动弹，古钟钟把他们安置在树木旁边离地面不高的枝丫上，一眼能看到，也不至于踩到。 肩膀上的蓝色小人晃悠悠的拽着她的头发，时不时拍她一下，指指大树的方向，跟个指北针似的，无论古钟钟面朝哪里，她总能伸手准确的指出那颗大树的方位。 古钟钟把她接到手上，小人抬起眼睛一眨不眨的安安静静地盯着她，不争不吵，温柔的让她心里开始愧疚。 “对不起，耽误你的事了。” 鬼使神差，话自然而然冲口而出。 古钟钟走到那颗树下面，风还是那种徐徐的风，在树下从没有那种强烈的风，就像是一个适合幼崽们生活玩耍又安全的温室。 在树顶端，风汹涌强烈，以小人的重量和个头，轻易可以被风吹出很远的距离，甚至被卷到高空撕碎。 图什么？ 小人站在古钟钟手掌上，小心的梳理自己的衣袖，顺平的衣袖被无情的卡在树木纹理之间的缝隙，小小的身体仰望着面前一望无际的大树慢慢地做好了准备，向上爬动。 古钟钟静静看了一会儿，反身离开，留给小人自由发挥的空间。 展烈还趴在地上，今天他并没有催促应火和古蓝练习跳水，而是懒洋洋的望着天空之上的某处。 “我们上去看看？”古钟钟指指天，余光就眼瞅着那俩恢复精神的小人扒拉在树叶边沿上，偷偷摸摸的在逃跑。 展烈没有反对鼻息微微的呼出火苗，似乎在考虑着古钟钟的提议，古钟钟也一脸认真的等着。 安安静静。 展烈慢吞吞的站起来，眼角斜了古钟钟一下，古钟钟呼的站起来，插着腰对着远处那俩还在玩闹的两只幼崽吼了一嗓子：“都过来，我们出去玩！” 声音过于响亮，差点把两只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小人吓的没扒住树干。 古钟钟在出发之外，捧着两只小人匆匆跑到了树干上，蓝色小人在古钟钟给她送的高度之上，又爬出了一个手掌的距离，古钟钟踮起脚尖，给她送了俩同伴，蓝色小人顿了顿，身体里似乎散发出了幽怨的气息。 古钟钟有些不好意思的呵呵了两句，看着蓝色小人似乎后继无力的样子又站在树旁边，看着三只小人呼呼呼的向上爬动。 很明显，失败过一次的小人，本身的体力精力就不足以支撑她们爬完全程，蓝色小人几乎每爬一小段距离就要休息，双手微微颤抖，袖子又被撕裂了一个小块。 她爬不上去。 古钟钟毫不怀疑，另外的两只小人甚至还不如蓝色小人。 她俩蹦哒了一会儿，胳膊上的小袖子已经残破的根本卡不到树缝里去。 古钟钟叹口气，伸手把她们三个接下来，蓝色小人双手环绕膝盖，把自己的脑袋扣在手上，沉默的坐在那里，一旁的两只小人浑身无力的平躺在古钟钟手心里，身子也在颤抖。 “要不，跟我走吧。” 指指方向啥的，也得靠着你们三个。 古钟钟装了一大包红液在身上，又拿做好的宽带了将小人固定住腰身放在她胸前的袋子里，不至于被风一下子吹跑。 展烈已经准备好了，双翼微微收拢，眼睛则半眯的看着空中的虚无。 那里有什么？ 在这个几乎算是被隔离出来的世界之外，只可能是原本存在的天空。 古钟钟心里有一种猜测，心下也是一阵沉默。 “哪里？” 古钟钟顶着风的压力，一只手护住胸前，低头看着蓝色小人的手，小人很给面子的冲着左上的方向指指。 古钟钟特意先让展烈绕了一个圈，确认了蓝色小人的方向不会随着空间的改变而改变，才继续让展烈拉高飞行。 展烈心里似乎也有预定的航线，熟练的在高空之中秀着自己飞行的技巧和灵活性。 地面上的景观渐渐缩小，整个世界的全貌再次落入古钟钟的眼中，并不大，却也不小。 当初的龙岛，如今的困龙岛。 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塞莉亚和世界联系上了吗？张小圆逃有没有过张立的控制？千铭最后站在哪一边？阿加啦又去了哪里。 还有风华，如果他还在这个世界上或者，那该换了多少个身份。 风强劲的想要将展烈飞行的进度阻挡，展烈咆哮一声，顶着压力没有倾斜，在这种程度上，如果保持不住平衡，很可能会被掀翻落下。 三只小人躲藏在袋子里面，古钟钟用手帮她们阻挡了大部分的压力，防止她们被压死。 蓝色小人指的方向一直没有变，直直的向着风汇聚的地方传送，在这种压力之下，古钟钟眼尖的看着对面的风卷着一个像是小人的东西消失在了风汇聚之处。 这里能出去？ “能出去！” 身下展烈突然加大了晃动的幅度，双翼完全张大，向着风眼中心冲了过去。 有些浑浊的天空，像是布了一张很有弹性的透明大网，古钟钟她们撞到这张网上，齐齐整整的向前突破了段距离，古钟钟可以清晰的看到网后世界那一双双害怕不安又绝望的蓝色眼睛。 以及站在它们后背上，将右手指环刺入它们脖颈的一个个一脸兴奋的翼沅族人。 他们也可以看到我们。 古钟钟明显可以感到网后的翼沅族人就是冲着她们来的，在见到她们后，翼沅族人齐齐发出了进攻的指令，身下蓝龙双眼发红，吼叫声震天，向着她们的方向没有丝毫犹豫的冲撞。 展烈也又看到了这令她心碎的一幕，她吼叫着被网向后拉扯，瞬间消失在翼沅族众人的眼前。 翼沅族长阿奇坐在龙背上，摸着手中三片红色鳞片，同往年一样淡淡吩咐：“撤。” “是。” 翼沅族人对于能够抓住红龙的兴奋劲仍没有过去。 已经很多年没有再见过这只红龙了，久到族里都在猜测他是不是死了。 这会儿这维持着翼沅族人凝聚力的红龙又突然出现，直接点燃了这群翼沅族人心中的火苗。 一定要抓住他！ 第二百六十章 限制 “风华！”西奥站在风华的门口，没有敲门，只是静静的的等待，门无声无息的开启。 短发的小女孩一脸淡漠的出现在门后，西奥把手里的一包蓝面粉递给她：“多了，给你。” 短发小女孩看也没看西奥手中的面粉，直接把门合上。 西奥懊恼的捶捶脑壳，刚刚他明明想表达的不是这意思，结果一看见风华紧张的连脑子都没过。 西奥调整一下情绪，再次敲敲门，缝隙刚启，西奥还没张口，手中的面粉就被拿走。 他看着面前紧闭的大门，心里却轻松了许多，西奥手揣在兜里，慢慢地顺着小路往他们的洞口走，迎面看见小惠惠跑来，远远看着他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你又去了。” 西奥没回话，小惠惠跟上来，一脸的不开心：“这么多年了，你连句谢都没听到，干嘛过去看她脸色。欠她的人又不止你一个。” “她要是真的不愿意原谅你，就不会接你的面粉。” 西奥沉默的想着事情，没理她，小惠惠说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就跑进洞里不再数落他。 西奥站在洞外吹了一会儿风，并不想现在就进去。 风渐渐猛烈，迎风刮得人脸疼，小惠惠探头一把把他拉进来，撅着嘴怨他：“我以后不说你了行吧，宁愿在风口受罪也不愿意进来，真是气死我了。” 西奥拿着树叶擦擦脸，又喝了几口温水，才一言不发的躺在自己的草窝里面。 小惠惠知道此时谁跟西奥说话都没有用，在一旁哼了一声，就去折腾自己手头的工作，明天需要用到的网子，还需要改进一下，张洋那个懒家伙笨手笨脚，其他人又出去干活了，这剩下的活只能她来做。 至于西奥，她一点也不愿意，也懒得管他了，爱怎么样都随他！ …… 阿奇站在龙背之上，眼底一片冰凉，她像是在对着空气说话，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他还没死。” “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我以为他早就放弃了。” “你也看到了吧，他背上坐着一只红龙，为了这个幼崽他迟早也得出来，在里面，什么东西都不会成长。” “现在看来，可能也不会死吧。毕竟那道具也挺贵的，我还买不起。” “你说对不对？” 阿奇脚下的龙发出一声愤怒的悲鸣。 “你是在悲伤吗？小曼。” …… 古钟钟她们被网格拉扯着向后坠去，腰间固定的绳子让她们没有直接从展烈身上掉下去，只是她们的身子无法控制的七扭八歪的扒在绳子上。 古钟钟还好，一个翻身就能坐上来，应火和古蓝却只能直直的坠下，爪子在空中蹬来蹬去，带着展烈也无法再次飞行，只能勉强的展开双翼，延缓下落的速度。 古钟钟捞着绳子，却被应火和古蓝的重量为难，而且展翼也在斜着身子，根本无法重新坐好，下落的速度再慢，也就那么些高度，古钟钟把绳子往展烈两只爪子上一捞，让它抓住，自己则是顺着绳子爬到了应火的背上，用石刀将两条绑在展烈身上的绳子一起割断，瞬间展烈身上一轻，双翼展开，向上掠去。 古钟钟扒着应火的背，在它耳边训它：“张开双翼，试着飞！” 应火的双翼大张，顺着风表面上下扇动，身子被展翼抓着绳子悬着半空中，应火低头望着大地，双翼在半空中学着展烈的样子，却并没有什么奇迹发生。 应火到达地面的时候，双翼已经累的不能合拢，古钟钟后面劝过它，可是应火心里不好受，一直憋着气在扇动，却始终是原地踏步，就像是被展烈带着在空中一日游一样。 古钟钟检查过两只幼崽的情况，就拿着树叶沾着红液给他们三只又洗了洗，末了，才收拾收拾自己。 在空中的时候，古钟钟就按照她们三个小人的意愿，将其中的两只顺着风口放走，只有那只黄颜色的小人抱着古钟钟的口袋，并没有想走的意思。 古钟钟回来就先把她泡在了红液浴缸里，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现在还不到晚上，展烈去了山崖上给他们摘果子当晚饭，古钟钟洗过澡，坐在树下面吹着小风用树叶擦头发。 在这边的世界，十分适合养老，充足的食物，温暖而不干燥的环境，以及安全舒适的氛围，如果不是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简直就是理想当中的居住环境。 展烈带回来果子之后，就趴在一旁，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古钟钟说不上为什么，就是可以感受到展烈此时悲伤难过的情绪，她拍了拍展烈的双翼，又让应火和古蓝靠过来，挨着展烈睡觉。 黄色的小人拿着一片裁好的树叶擦干身子，慢悠悠的走到树干那边，坐在树干上晃悠着脚丫看着古钟钟给她做睡觉用的小床。 巴掌大的小床，，先用木板简单的拼出模型，扣出固定用的空洞，再用木条加固。 古钟钟先在床板上铺上一层柔软的干草，用树叶压实，再垫上一层干草彭松编织出来的垫子，最上面再放上一个薄薄的树叶层。 三层床垫的小床，配上古钟钟用树叶掏空做出来又轻又薄的小被子，小人开心的躺了进去，抱着被子翻来翻去，看样子很喜欢。 古钟钟坐在树底下，并没有多少睡意，她自问不是一个拥有多么慈悲心的人，穿越过程之中，一些事糟心事也没少干，但是对于这种对其他人或者生物大批量的压迫和奴役，心里依旧会不舒服。 她无法心安理得的说服自己相信物竞天择，遵循世界发展的基本规律，要是这种说法能够说服穿越玩家，那她们也不必穿越了。 那些被翼沅族人操控的蓝龙，从幼崽期就被张立开发出来的药剂催熟，过快的成长会进一步限制他们心智的发展，心里上的枷锁伴随他们一生，不听话的龙首先被除掉，一代一代，最后的成果，就是那些没有思想，只会听从翼沅族人命令的成年蓝龙。 日记里的文字和现实重合，她一时也无法分清，到底是文字当中的冷酷更加无情，还是现实更加残酷。 第二百六十一章 突破 古钟钟相信展烈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雾气微干的时候，展烈独自飞上了高空之中，凭借身体的强悍对着看不见的大网狠狠的冲击着，没了身后几只幼崽的限制，展烈毫不在乎自己，一下下撞击充满了弹性的大网。 过了许久，网依然不动不破。 高空之上，顺着风流慢慢飘荡下来的展烈疲惫的张开双翼，依托着风减缓自身下落的速度，在下落到一定程度后，他一个滑行到了下面生长着果子的地方，准备给古钟钟他们几个弄饭吃。 古钟钟抱着手臂站在山崖边上盯着气流汇聚的那一点。 如果这个防护罩一样的世界是张立弄出来的，那也说的过去，但是他在游戏即将退出的时候把这玩意留在这里不觉得亏么。 如果她是真正穿越过来，古钟钟可以有无数种方法把这个道具收到自己的行囊之中。 可是她现在连面板都打不开，面对着同为玩家的穿越人留下的道具，也有一点头疼。 展烈的心情比昨天更沉重，古钟钟也不去问他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总归不会是让人开心的好事情。 吃过早饭，古钟钟带着火把，再次来到张立的大殿之中，千铭依旧瞪着眼直愣愣的杵在门后面，张立则冷冰冰的坐在他的王座上。 一切好像没有什么不同。 古钟钟叹了口气，停在千铭的面前，其实阿加啦的日记已经把答案给她了，只是她之前一直没敢把答案往这方面想。 “你还在对吧。” 古钟钟举着火把观察千铭的瞳孔，微微火光之下，千铭的瞳孔有不易观察到的细小缩动。 千铭果然还没死透。 值得让张立做出这么大动静，不可能是只为了让自己活下去，他必定是想要其他人活不下去才对。 “你在这呆了多久了，好不容易有人来救你，好歹给个话，你还想不想出去了。” 古钟钟并不着急，如果是玩家被困在原住民的身体智之中，他必定还有办法联系自己。 “你为什么……要救我？” 滋啦的电流声在古钟钟耳边响起，一股冒着暗哑味道的嗓音透过系统建立的临时通道和她的浅表意识相连。 “做任务。” 古钟钟言简意赅，跟玩家说话，得说一半留一半让他去猜，他才会信她。 “你是，修复师？！” 千铭的声音有些激动，电流声滋啦作响。 古钟钟没说话，只是挑着眉毛看着千铭看起来有些吓人的眼睛。千铭知道自己的表现有些过火，呵呵的笑了几下，声音又恢复了沉静，就像是一潭死水般的静寂。 “我看见你拿他的日记了，你应该都清楚这些年的经过。”千铭微微顿了一下：“塞莉亚和应已经死了。” “猜到了。” 古钟钟点点头，如果塞莉亚在，可能外面那群翼沅族人就不会那么疯狂了。 “她是为了救这个世界死的。”千铭的语气有些古怪：“她甘愿跳进熔岩之中，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取得翼沅族人与龙沟通的能力。” “她说什么了？”古钟钟皱眉，外面的情况不像是可以和龙沟通会出现的局面。 “她说翼沅族人也是龙的一种。”千铭声音里带点苦涩：“翼沅族人没几个没有吃过龙肉。” 古钟钟垂着眼没说话，千铭也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回忆着往日的记忆，良久他才开口慢慢地说着当日的情景： “当时我接到消息过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张立带着族人已经和龙族打了起来，但是翼沅族人和他制作出来的怪物哪里是龙的对手…… 最后他应该是急了，让大家往后退，自己骑着龙揣着一颗炸弹就往龙群里冲，应拼着命把张立拦下来，张立有道具护着，炸弹炸了，也不过是脱身早晚的问题，应却是……连骨头都没留下，满天的血飘在空中，那是我见过最恐怖的一幕。” 古钟钟没有发表意见，只是整个身子不自觉的绷直了一点。 千铭低声呼了口气继续说：“塞莉亚也是这个时候出现的，展翼带着她。她看起来很不好，脸上手上都是伤，像是从山坡上滚下来了一样，展翼竟然没照顾好她。 张立也看见了，他就在空中，站在另一只龙背上，塞莉亚让张立跟她走，张立他怎么会不答应呢。 这种局势下，他也不能再打，能够看到塞莉亚伤心难过的脸，他比谁都开心。 我们所有人也都跟过去了，不远，就在后面的灰雾之中，我看着那山坡就知道了，展翼和塞莉亚着急想要过来阻止战争，没想到还是来晚了。 山坡上再往上走过山崖，是一座鼓起来的土，那是还没有喷发的火山，我当时和张立巡视的时候都知道了。 张立也没说什么，但他清楚，这种程度的火山没什么威胁，他就站在龙背上，看着塞莉亚站在火山口上。” “火山喷发了。” 古钟钟忍不住接口。 “嗯。”千铭的声音有些不稳，他沉默的嗯了一声，才吸气继续：“应该说是展翼向下喷的龙息一瞬间烧融了底下的火山尖，汹涌的岩浆就在那层薄薄的山灰下面。 我们眼睁睁看着塞莉亚和展翼平静的站在那里被岩浆吞噬，什么都做不了。 张立那时候也发了疯，我现在还能回忆起他当时的表情……”千铭的声音里有一种扭曲的痛快：“他从来都不爱塞莉亚，他只是把她视为自己的所有物，他不配得到塞莉亚一丁点的怜悯。” “只是这个世界，也没什么能够制约他的人了。”千铭很快冷静下来。 “所以，你们的任务也失败了。”古钟钟特意咬重了字音。 “你猜到了。”千铭语气里带了一点得意：“只有他一个人猜不到。可能直到最后，他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 “你们有几个？”古钟钟心里预估了一下最坏的结果。 “我们几乎都是。”千铭卖了一个关子。 “那就是和塞莉亚一样的情况，你们都是寄生在原住民身上的。” 古钟钟再看向千铭的眼神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残酷的真相 “寄生吗？我们是和这些翼沅族人公平交易。”千铭并不认同古钟钟的定论：“我们取得他们身体的使用权，他们则得到重来一次的机会。” “机会？”古钟钟语气有些嘲讽，她反问：“你觉得现在这种情况，他们还有机会吗？” “任务总会成功的。”千铭并没有那么悲观：“系统接管了这个世界之后，他们的愿望也会得到兑现。” “是么。”古钟钟无不讽刺的笑了笑，并不打算和千铭在这种问题上进行辩论，她可没忘，千铭的辩论也是张立教的。 “现在除了你，世界上还有其他人吗？” “不知道……”千铭陷入回忆：“当时因为大家任务进度并不统一，有的人还没有取得翼沅族人的同意，并不能完全掌握身体的使用权限。我们约好了，如果是自己，就把手环上的短刃贴上红色的标记。 当时族里混乱一团，我只看见了有两个人贴了标记。 他们其实并没有所谓，张立早就怀疑我了，只要有我在他们就很安全。” “张立是被你们杀死的？” 古钟钟语气有些不相信。 “当然不是被我……”千铭并不在意自己被怀疑：“我们心里想了不知道多少回怎么干掉他，但他没那么容易死，他的系统……有些强大，我们那个时候觉得，即使他一个人掉进了黑洞里，他都能想办法先活个个把年再带着全宇宙一起死。” “他啊。”千铭沉默了一下：“是张小圆杀得。当时塞莉亚死的时候，她就在山崖下面看着。 回到族里，没有人有时间和精力管她，朗七在族内的人和张立的争执中保护幼崽受伤了，幼崽洞乱成一锅粥，还是阿雅元老赶过来稳住了局面。 那个时候小圆就不见了。 我去问了才知道，一个叫小仙的幼崽没了。她四处去抓人问怎么回事，有人骗她说小仙走丢了，她满山遍野发了疯的找，等我找到她的时候，她脚上都是伤口，整个人被冻得青紫，她看着我一脸倔强像极了塞莉亚。 她最后还是知道了。” 千铭说的话吞吞吐吐，但是古钟钟听明白了，她背着手紧紧的握住：“你们谁干的？” “是阿弥。”千铭声音里有着疲惫：“你也知道，这些人里面，总有几个不正常，阿弥平常不怎么出现，她一直没有得到原住民的认可，但是那天那个原住民一直是支持塞莉亚的女生，她眼睁睁看着塞莉亚族长燃烧了自己，受到的刺激太大，被阿弥钻了空子。 阿弥……喜欢张立。” 所以一得知张立心中的塞莉亚死了，就迫不及待的跑去把他的女儿也杀死，好在这个扭曲的世界里，和她的心上人在一起。 “我最后一次看见阿弥，是她笑着拿着一双粉色的鞋子去找了首领。谁也没看见她出来，但是我们也都清楚，她再也出不来了。 小圆也知道，她那天就在大殿门口站着，说是要等一个叫风崖的男孩。但是那天她一直等到深夜，也没有人来，我把她送了回去。 阿雅婆婆第二天找我，说张小圆又不见了。 我就知道她一定不会放弃。” “所以，你们就给她提供了工具和方法？” 古钟钟并不怀疑这帮人的无耻程度。 “她已经决定了。与其让她自己没头没尾的折腾，还不如为她提供有价值的帮助。起码成功率还能大一点。” “我以为你喜欢塞莉亚。”古钟钟试探的问了一句。 “我喜欢塞莉亚和她女儿有什么关系。”千铭狡猾的承认了：“认真说起来，张小圆身上还流张立的一半血液。 她的一举一动，包括冷漠的神情都简直和张立一模一样。如果不是她的眼睛太像塞莉亚，我有时候都会怀疑她是不是张立派过来试探我的。” “你们是打算让张小圆扮演穿越者？” “是啊。”千铭有些惊讶：“她很让我们吃惊，从小就被张立带出来的孩子，接受能力总归是比其他人要快上很多。 她学的很像，只是有一点，太像了，张立肯定是不会信的。” “所以，也不过是一层套一层，先让张立怀疑她是玩家，又让他怀疑自己的判断，在这两种犹豫之间，再让张小圆借机做出想要吸引张立的举动。”千铭漠然的继续道：“张立总会上当的，只要张小圆可以带着刀接近到张立的王座旁边，接下来的突刺，也不过是几率问题。” “张小圆没让你们失望，那一刀刺的很准。”古钟钟冷漠的看着千铭：“只是你也付出了代价，你们之中，有人出卖了你。” “她应该没贴红标，我知道有人会想着背叛，但是我没想到会是什么方式。”千铭语气之中带了三分自嘲的笑意：“她们让小曼过来杀我。” “所以你把小曼杀了。” “应该是吧。”千铭有些怅然：“我在她腹部刺了一刀，只是她跑开了。她当时躺在我怀里，我看着她，真的不忍心，只是我没有办法，小圆已经在大殿里面了，我不能让她进去。 可是后来，你不都知道了吗？” 千铭苦笑着：“她濒死的状态激发了血脉里的传承，她变成了红龙。 我跑进大殿之中，张小圆已经不见了踪影，张立坐在王座上，还剩最后一口气，他看着满身是血的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小曼是张立设的鱼饵，我们推测系统是基于这种原因才一直没有动她，除了她，张立身边围绕的翼沅族人，除了不常和他接触的，都或多或少被玩家盯住过。 可是我们也没有想过，会是这种原因，小曼的意志力很强大，所以系统不敢动她。明明之前还被张立耍的团团转，怎么可能会是意志力强大的人呢。” 千铭喃喃自语。 “你有没有想过，系统不选她是因为她意志力坚定，而不是意志力强大。”古钟钟推测，按照张立日记之中的描述，小曼是一个很会自己给自己洗脑的人，这种人即使你跟她讲明白了对错，她依旧会把所有的错误归到自己的身上，然后去祈求他人的原谅。 “原来是这样么……” 第二百六十三章 话里话外 千铭肯定没说实话。 古钟钟露出思索的神色：“所以你现在被张立的道具困在这里，我还不能把你直接清退了。” “为什么？”千铭的声音有些困惑。 “因为你的任务肯定由别人接手了。”古钟钟对于这一点很确信：“如果系统长时间监测不到任务进度，它会把你清退出来，而你现在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对，你就是那个bug。” 古钟钟看着千铭瞳孔的变化，心里一阵的畅快，虽然这样不太道德吧，可是她内心里多多少少还是对阿加啦笔下那可怜的张小圆有着好感，相对来说，她在面对面前这已经不知道换了多少次灵魂的千铭，就像是面对着盘踞在黑暗山洞里吐着蛇信的毒舌。 令人不寒而栗。 “我……呵呵，被系统放弃了啊。”千铭的语气有些复杂：“张立可能也没想到，他防住我一个，外面还有无数个玩家在等着他死……我也又算得了什么，在这里耗费了这么多年。对了，外面现在是哪一年了？” “阿奇一十七年。” 古钟钟微笑的表情不变，微微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千铭。 千铭突然有些恍然的感叹：“啊，当年，她还是……” “什么？” “嗯……”千铭说了一半，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并没有再回答。 这种情况下，古钟钟不可能再问出来任何东西了，她心里盘算了一下，这会儿千铭是在给她要保障了。 玩家多年的直觉告诉他，如果他还不想死的话，最好不要那么多话。 “我会把这玩意去掉。”古钟钟打破沉默并指了指张立：“道具卸了的一瞬间，你准备好让系统登出。” “恐怕不行。”千铭淡淡的开口：“我之前登出过几次，系统判禁三年不得登出，在被张立困在这里的时候，我还差两天解封。” 什么人才会频繁登出到系统给他封了？！ “……” 也许是古钟钟沉默的太明显，千铭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说的是真的，没想骗你次数。” “你之前也遇到过我们？”古钟钟敏锐的抓住了关键点。 “我每次都会遇到。” 千铭的幽怨感仿佛能够通过电波透出来，古钟钟有点无语，如果这是真的，那他的经历还真是有些奇葩。 “那……我把你登出？”古钟钟皱着眉头：“怕是来不及。” 她用手比划了一下张立与千铭之间的距离：“就算是我把你搬过去，也难保张立没留下什么后招，一把道具卸了，他直接炸了，我连救你的机会都没有。” “这也挺像是他的作风。” “我最近还有点穷。” 古钟钟老老实实的交底：“道具比较少。” “一个都没有？疾风咒？瞬移令？瞬时传送？……遁地？”千铭看着古钟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电流开始滋啦的更加明显，似乎是没想到眼前的修复师如此贫困，千铭几乎是试探的虚弱的问：“你:不会是才当上修复师吧？” “嗯，三次！”古钟钟没心没肺，笑容愈发的灿烂。 “咔咔咔，滋滋滋。” 一阵被屏蔽的电流声在古钟钟耳边作响，她秉承着没听到就不找事的原则，等着电流恢复正常。 千铭的声音听起来除了情绪明显丰富了一些，并没有其他的变化：“那你总有系统提示和错误反馈吧？” “有啊。”古钟钟点点头，不过她踢了一下地，沉默的低了一点头：“我嫌系统聒噪，把他禁言了。他到现在还没理我。” 编排系统什么的，古钟钟从来不会不好意思。 “……那你可，真，优，秀。” 古钟钟怀疑千铭是磨着牙说出这句话的，电流断断续续，像是被刺激的已经维持不住交流。 “哎，你知道的多，你给我讲讲一般修复师要干什么？”古钟钟一副求知的模样欲言又止：“我觉得我需要先出去，把张立的系统卸了，然后，然后帮助你们完成系统就成了。” “不。”电流瞬间加强：“你需要将这个世界拉回正轨！” “？”古钟钟疑惑的看着千铭。 “这个世界之所以会出现漏洞，就是因为我们玩家太多了，各自争执，各自为政，其实任务都是一样的。”千铭像是找到了思路，说的越来越顺畅：“你敢保证外面的玩家只有一个吗？如果有两三个，甚至多一点，五个，你到时候帮助谁完成任务？” “当然是任务完成度最高的。”古钟钟不以为然。 “那你怎么保证剩下的几个人不会给他拖后腿，破坏他的计划，只要他完不成计划，又有人超过了她，你难道还要换人吗？” “换啊。”古钟钟无所谓的抱着手臂：“我们不都是这样过来的。” “你打算鼓励大家自相残杀，最后谁会真正记得任务呢？”千铭低低的叹气：“我们就是因为这种原因才失败的，不要重复我们的错误，如果你这样做了，那你的做法和张立又有什么不同。” “那我……”古钟钟放下手臂摸了摸头发，脸上的表情有些为难。 “你应该先决定一个人选。”千铭就像是教导一个被问题所困扰的学生，循循善诱的引导她自己找到答案。 “然后，其他人，我都登出掉？” 古钟钟声音有些提高。 “可以这样做。”千铭避开了正面的回答：“毕竟决定权在你的手里，我们不过是玩家而已，给系统打工的人。” “那你怎么办。”古钟钟配合的一脸同情的看着千铭，似乎是被他的好心感动，也有一点想要留住这个可以指导她的老师。 “我……可能就会被系统回收吧。毕竟原住民这种身体程度在，道具卸下的一瞬间就会死。” “那你死了谁来……帮我啊。”古钟钟有些无奈泄气。 “其实也还有办法。”千铭声音沉稳的很有安全感。 “什么办法？” “等你准备卸下道具的时候，再过来找我吧，你现在对他的道具还没有办法不是吗？”千铭的声音里有一些看透了的狡猾。 “那也只能这样了。”古钟钟抬头，眼神和千铭微缩的瞳孔相对了一秒，她摆摆手，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第二百六十四章 错误故障 站在外面世界的古钟钟垂着小风，闻着树香，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感觉很久没这样和玩家讲话，只是过了这一会儿，她都感觉累得慌。 千铭这个家伙，属于老毒蛇。 说一句话前要比别人先早预备两句，如果不是她当时听了一句风早的闲聊，当时就会被千铭炸出来底牌。 不能和系统建立连接，无法调出来意识面板，除了张立的日记没有接收过这个世界的任何资料，甚至连日期都不知道…… 这哪一项单拎出来都会让她在落入玩家手里的时候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不过千铭的情况确实很惨，被困在这里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一去除道具，可能就会面临任务失败，系统遣返的结局，如果真的按照他所说离解封还差两天，他被遣返的后果就是删除资料，扔进那个成为所有玩家心中禁忌的小黑屋里面。 古钟钟摇摇头，走到展烈的身边枕着他的身子躺了下来，天上的天空看起来不那么美好，却也要比网格后面的灰雾好看的太多。 网格后面的玩家为什么不把张立留下的道具收起来，古钟钟睁着眼睛数着树叶，思索着这个问题，按道理来说，当张立登出系统的一瞬间，这个道具就会被判定成为无主之物，只要玩家运用系统加密的方式就能在上面盖章收起。 千铭是被张立限制了行动，不能收，那么当时在外面有那么多的玩家，他们为什么不收？ 除非不是不想收，是不能收。 不能收的话…… 道具分为三大类…… 古钟钟漫无边际的回想着道具使用回收指南上道具的分类方式。 ……如果属于无主职之物，玩家回收道具的方式有三。其一是将行囊印记覆盖在道具上面，运用意识力锁定目标，建立道具与系统的连接(系统推荐方式);其二是用特殊标记物先于他人标记在道具身上，以最先接触道具的标记物为准(存在不稳定几率);…… ……世界道具的使用与获得方法：情况一，如果世界道具未被其他玩家发现且尚未被标记，可以按照无主之道具处理(详情参照上一条);情况二，如果世界道具被其他玩家标记，而道具使用者主动放弃道具的使用权与物主权(二者缺一不可)，玩家可以比拼意志力进行争夺，(注意，请按照系统提示操作)，胜出者可以在比拼胜利之后领取道具使用权。 …… 不应该啊，古钟钟想着想着有些郁闷，又默默念了一遍无主道具的规则，想要从规定之中得到一点提示，看看张立这个道具到底卡到了哪个漏洞里面。 一旁的应火和古蓝呼噜噜的从草窝里面跑着，他俩开发了一种新的游戏，让小黄同学在树干上扔下一片树叶，他们两个就对着树叶吹气，要保证树叶不掉落在地上。 展烈则懒洋洋的趴在地上饶有兴致的看着活泼健康的幼崽玩耍，心情也很好，有时候树叶飘到它旁边的时候，它便呼一口气把树叶向上吹的飘出很高，惹得两只幼崽在一旁嗷嗷乱叫。 小黄扔过树叶就晃着腿坐在树干上，不时就用红液擦擦自己的小衣袖保持身体的湿润度。 “嗷。” “啊啊啊呸。” 一片树叶晃晃悠悠的飘落到古钟钟的鼻子上，她伸手摘掉，眼前两只大脸突然出现在她眼前。 这画面，真的不是动画片么，古钟钟伸手一手一个掐了掐这俩幼崽肥嫩的脸蛋，软软弹弹，手感极佳。 “嗷。”古蓝蹭蹭她的手心，应火则用大头拱着她的手臂让她起身陪他俩玩。 “我看你俩是不练跳水了是吧。”古钟钟一起身，应火就用尾巴圈着她的手腕往前拉着她走到了树底下指着树。 “嗷！” “你上不了。” “嗷！” “树！来跟我学，师，屋，树。” “嗷嗷嗷！” 应火自信的嗷嗷着，古钟钟也不逗他了，仰头看了看依旧怡然自得，没有半点不适应的小黄同学，小黄同学也低头看了看他们，才慢慢地起身，从身旁的一摞叶子里面选了一片大的叶子，示范的拍了拍，然后两只小手一松叶子慢慢落下来，她也顺着方向低头看着古钟钟。 呼！ 古钟钟呼了一口气，叶子顺着风还没落下多远，就被她又吹到了小黄同学的身上，小黄抱着叶子有些懵，她指着古钟钟像是说了些什么，叽叽喳喳的。 这好像是小黄同学第一次说话哎。 古钟钟不好意思的跟她道歉，把叶子拿掉，才让有些暴怒的小黄同学停下了指责的话语。 一旁的应火和古蓝一脸无奈的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不懂规则的皮孩子。 你们够了…… 古钟钟挑了挑眉毛，伸手拿着树叶轻轻一吹，树叶顺着风轻轻松松的就飘到了展烈的鼻尖上，古钟钟在一旁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应火和古蓝蹦哒着跑过去，看着叶子不落下来，也着急的对着展烈鼻子的方向使劲吹着，展烈打了一个哈气，叶子嗖的一下直冲着还在笑个不停的古钟钟而去，小心眼的展烈半眯着眼睛虚虚的移开了视线。 古钟钟伸手摘掉头发上的树叶，幽幽的看了一眼展烈忍着不笑的身子：“展烈是个调皮鬼！” “哼哧。”展烈喷出点点鼻息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一旁两小只看着古钟钟和展烈如此幼稚，彼此也有样学样的互相闹腾起来。 “呀咦。”小黄同学晃悠着小腿，笑眯眯的看着树底下的人们。 古钟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如果翼沅族人都可以变成龙了，那蘑菇小人到底是什么？ “嗷嗷！” “呀咦！” “嗷嗷嗷！嗝！” “呀咦~” 还没等她思考出来什么，独属于小黄同学和两只幼崽无营养的对话就此展开。 古钟钟一瞬间放弃了探寻，摸着有些打缕的头发，寻摸着先洗个澡再管其他的事。 小岸边，古钟钟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拿着树叶的嫩汁揉着头发，搓搓搓。 唉，无主道具使用规则……胜者按照提示领取奖励…一般来说这种道具应该是有领取的时间限制，超出限制道具肯定会重新变成无主状态，除非领取的时候卡顿了？ 等等！ 古钟钟停下了搓头发的手。 有没有可能是争夺胜利的玩家在领取奖励的一瞬间被另一个玩家强制退出系统，导致的系统错误？ 这可就麻烦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道具认主 道具无法被收回，认主的程序还在运转，而获胜者却在建立链接的一瞬间被传送到游戏外面，导致系统出现错误，整个世界的运转发生错位。 如果要结束这一切，就像是要从一团乱麻里面找出最难理顺的那一处，一般这种大型道具的本体都不会太小，除了本身具有隐藏属性的道具，其他的道具会在玩家接近的时候给玩家身上的系统发送探测消息。 很可惜，古钟钟身上现在并没有系统来帮助她。 按照张立当时的情况，道具大概率会被他用其他瞬时道具送出去，否则千铭在第一时间发现后绝对会使用全部的手段来认主。 道具就算是瞬移出来，能去的地方，应该会是张立平常经常去的地方。 古钟钟叼着果子，顺过小溪，身后溜着两只崽子哒哒哒的小腿迈的很欢乐。 绕过茂盛的草丛，一个被藤蔓缠绕着的洞口出现在她眼前。 其实她已经进来过一次，但是为了避免出现差错，此时再看一看还是有必要的。 洞口后方原本应该有光线透入，如今却被无形的边界阻挡， 思年把石头堵住后，门唰的就开了，打开的门撞在墙壁上发出了咚的一声巨响。 思年像往常一样仰着脖子看着张立，等来的并不是张立的审视，而是一个响亮的撞击声。 它的机械双腿被张立一把卸了下来扔在墙上，砸出了一个深坑。 “我养你这么多年，有什么用。”张立冷眼看了一圈屋内没什么改变的陈设，他很确定张小圆绝对进来了，只是她就像一个会打洞的耗子一样，总会找到一条通道逃走。 张立蹲下里看着思年的眼睛：“她去哪了？” 回答他的只有思年沉重的呼吸声。 “我只问一遍。”张立的音量便大，像是故意说给谁听的一样：“你也活的够久了，思年，如果你还不知道谁才是你的主人，那让你活着也没什么必要了。” 狠厉的话语没能让思年变色，思年的喉咙中发出一声轻蔑的咆哮声，似乎是在嘲讽张立让他好好看一看自己的身体。 我还有什么好失去的？ 双腿，双翼，以及从出生之日起就没有享受过的自由。 张立并没有被思年激怒，他用手指沾了一点思年身体上沾的一片墙灰，视线便锁定了刚刚并没有发现的漏洞。 张小圆的草窝被移动过，尽管只是一点差别，张立立即起身，思年在身后嘶鸣着挣扎，让张立更加的确信。 暴力破开墙面，一个可以容纳亲一个成年人爬进去的洞口暴露在空气之中。 张立深深的看了思年一眼，右手黄光一闪，一道黑影便钻进了洞中。 站在门外的小曼脸色发白，转身没有一刻停顿的就往殿外跑。 刚刚的首领，看起来好可怕，就像是……就像是…… 小曼额头上的冷汗滴下，她想到了阿雅元老说过无数次的那个故事，首领，就像是一个魔鬼！ …… 小曼一口气骑着龙飞出去很远，才绕道了一个标记的安安全洞口降落。 洞内也有一只龙在蹲守，她坐下来靠着墙壁，洞内的千铭正睁眼，看着失魂落魄的小曼，没有开口。 “小圆是首领的女儿。” 小曼缓着呼吸：“首领不喜欢小圆，对不对？” 她没有扭头看千铭的脸色，她只想找一个人倾吐：“我知道你有时候不喜欢首领的命令，总是变着法子改内容让我们做。你不会害我的。” “说。” 千铭的眼中风平浪静，并没有其他的情绪。 “首领要杀小圆。”小曼的眼泪涌了出来：“首领为什么要杀自己的女儿，他好可怕。” “张小圆？”千铭皱着眉头站了起来，蹲在小曼的面前：“你仔细跟我说一下。” 小曼忍着情绪，她平时没少汇报工作，三言两语就把这件事情逻辑通顺的复述了出来，千铭听后脸色很差，没说一句话就想走。 小曼抓住他的衣服仰头眼泪还留在眼角：“你说清楚再走。” “就是你知道的那样，不喜欢，就会猜忌，只看见一个小事，就会想的比天都大。” 千铭话语直接蕴藏着浓浓的无奈与讥讽：“首领的心思你难道还没看透吗。” 小曼语塞，她擦擦眼角骑上蓝龙：“我跟你一起去。” “随你。”千铭吐出两个字，便指挥蓝龙冲天而起。 去晚了，可能就真的晚了。 洞内。 张小圆拉着风崖往外面跑着，她不敢留在洞里，万一首领真的发现了不对，再在屋内找到了她和风崖，思年和她都会受罚，还要再搭上一条风崖的命。 她可以留有希望，觉得首领不会对她怎么样，但是她完全不敢保证风崖的安全。 “这边。” 张小圆摸了着转角的标记，坚定的在岔路找着方向就跑，这还是阿加啦告诉她的，怕她哪天又跑出来，却迷失了方向。 这个她没有见过几面的陌生人，带给张小圆的善意，让她心里无限的感激。 “再走一段。” 她隐约好像认识这条路，这是她第一次跑出来的时候看到的路。 怎么走到这里了。 光明近在眼前，风崖却觉得耳边总有嗡嗡的声音在回响，他一面跑一面问：“小圆，你听到什么声音……小圆！” 风崖抱着小圆就地往旁边一滚，一只有胳膊粗的黄蜂煽动着翅膀擦着张小圆的脑袋飞过。 风崖心跳不止，拉着小圆狂奔，眼前是一条直道，但是跑过去一定会被黄蜂追上，张小圆当机立断的拽着风崖在岔道之中绕弯。 但是身后的黄蜂紧追不舍，就像是能够准确的知道张小圆的位置一样，风崖和张小圆喘着粗气，但是每一个人敢停下。 张小圆看着前面排着队的蘑菇，一个猛子带着风崖跳进了面前的深红潭水之中。 黄蜂飞舞，开始绕着潭水转圈圈，两只黑亮的眼睛闪着光泽，映照出面前的情景。 潭水之中，张小圆抱着风崖本能的开始憋气，但是两个人谁都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 风崖扒着内壁的手渐渐开始挣扎，他想要冒出头去，但是黄蜂挨着水面在半空中锁定了它们，就像是等待着捕食一样。 张小圆也坚持不住，整个人开始向下坠去，眼皮发沉，头脑的意识也不清醒，只有一片红色。 第二百六十六章 张立的后招 古钟钟握着剑身，心想这土莫不是张立从空间里面腾出来的，因为她对地上有土这件事的认知太过于寻常，以至于第一时间看见这土，她才突然反应过来，这个世界上从来只有厚厚的积雪，他张立是从哪变出来这一大片土地，还挖这么多坑，难道想改善植被和生态环境么。 还挺环保? 古钟钟寻思着顺着那坑就往下挖，浅表一层软土，下里一层有些糙的硬土磨子，再往下就要剐蹭着岩石壁，她停下来扫清了地面，几粒土块下，几道细小的划痕并不是很显眼，但是极其突兀。 她摸了摸，无法确认这个到底是什么痕迹。 周围的土壤里也有类似的印记，古钟钟随意的挖了几处，终于在靠近山脚处找到了后面不大对劲的一个地方。 古钟钟凭着直觉以及多年来积累的找寻经验顺着红色的枝叶爬过一段距离，果然便看到了一个可以爬进去的缝隙，为了避免受伤，她先手把周围的一根树枝绑着石头扔了进去，等了一下听到里面传来清脆的两声老鼠夹子咬合的声音后，她才探手往里面进。 这里的环境依旧没有灯这种现代生活普遍离不开的东西，古钟钟的眼睛完全适应了当下昏暗的光线后她依靠缝隙之外透过来的光，打量着眼前的这一片小房间，一张书桌，一把躺椅，一个洗漱的台子和一个并不大的衣柜合理的在各自的位置上站着，且躺椅上也并没有多少灰尘。。 她进来的地方，除了之前被她扔进来的石头砸到了的老鼠夹子，在旁边的地上也还有两个大夹子张开着口等待着闯入的不速之客。 古钟钟不客气的将它们破坏掉后，走到书桌前，先凑近观察了一下书桌表面，才用树叶抱着手打开了两边的抽屉。 抽屉里安安静静的躺着一本和张立卧室里除了内容其余一模一样的日记，古钟钟翻了几页，这本日记上讲的都是一些只有张立知道的数字，在最后一天的日历上张立写着：【57，86，】 少了一个数字。 古钟钟对比之前的记号，在前五天张立圈出来的日历上写着的是：【46，79，63】 这代表着什么？ 古钟钟越看越觉得张立留给她的谜团越来越多，打开衣柜，里面放置的是几套沾满了血液污渍的白大褂，衣柜里面放置了一个大香包，所以几乎没有多少的血腥味，但是光看着这几套血迹斑斑的衣服，都很容易让人引起生理上的不适感。 在衣柜下面有一个不容易被人发现的隔间，从外面看并没有可以开启的地方，但是如果伸手推着衣柜两侧柜壁上隐藏着的卡条就可以横向的打开衣柜底板。 古钟钟一边感慨张立的小心谨慎，他的狡猾程度不亚于她见过的任何一个玩家，甚至是任何一个她标注出来需要谨慎的点都能见到张立布下的机关和陷阱。 远离了一点衣柜，古钟钟用两根树枝一点点小心的推开了底部衣柜，等到衣柜底部的地板推开了二分之一的时候，古钟钟就不再推而是拿着树枝挑着往衣柜底下看，底部可以看到一些泛着银光的器具，有些有些破损，有的干脆像是从油渍血污里捞起来的一样。 古钟钟皱着眉头认真的数了数，这里面堆积的器具起码得有三四副完整的套装器具，其中零碎的部件破损最多的是银色细长的手术剪刀，基本上有一个角落已经被这种手术刀堆满了。 看到这种画面的人很难控制自己不去想这种东西到底会被用来干什么，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古钟钟仔细的把房间的构造布局又看了一遍，才用树枝压着门把手，准备开门出去看看。 窗外两只幼崽在山崖旁边的叫声清晰可见，古钟钟一消失两只幼崽就有点焦急，她虽然已经跟他们两个沟通过了，只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准确理解自己的意思。 古钟钟压在门把手上的树枝有些犹豫，想了一下，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摸着窗口的位置又翻了出去。 如果自己就这样进去，不管外面的两只小幼崽，他们要是处于紧张不安的情绪之中，不知道会不会做出一些很危险的事情，她宁愿先把这些事情处理好，再去探险。 应火和古蓝一看见消失了好一会儿的古钟钟爬了上来，原本紧张的嚎叫立马停了下来，应火有些焦躁的围着古钟钟转圈圈好像在确定她有没有事情，古蓝则嗷嗷的对着古钟钟撒娇，他机灵的看出了古钟钟此时有些危险的眯眼信号。 “我回来了哦。”古钟钟想了想，并没有抱怨和发火，她蹲了下来，看着应火和古蓝认真的说着，一边说一边安抚的拍了拍他们的大脑门，让他们紧张的情绪先缓和下来。 山崖上，休息够了的展烈听到了两只幼崽焦急的嚎叫声，也飞到了这相对来说不太大的小山坡上，有些无奈的看着面前的三小只不省心的幼崽们。 在没养幼崽之前，他还真没想到，原来养好幼崽是如此麻烦的事情。 古钟钟对着展烈挥挥手笑着招呼他过来坐好，小老师钟钟课堂即将开课，身为应火和古蓝的大家长，展烈也需要再接受一些基础的教育。 展烈没有意见，踱步走了过去，在他的头顶上，小黄同学安安静静的抱着一片装满了红液的小叶子在上面坐着补充水分，此时也被迫加入了古钟钟的教育行列之中。 古钟钟拍拍手，指着大殿的方向就开始介绍，从张立的宫殿到翼沅族每年遴选族长的山崖，看过了张立与阿加啦日记，古钟钟现在可以毫不费力的数着这些很有纪念意义的地方，期间她也照顾着两只幼崽的理解力，能够复杂的地方，并没有简单的简化，而是选择用一种声情并茂，简单易懂的方式对他们讲解。 除了理解上相对有困难的两只幼崽，在古钟钟讲这些历史的时候，展烈一直趴在地上，很认真的听着眼神也会随着古钟钟指的方向看去，还有坐着的小黄同学，她乖巧的抱着叶子，反而相比于三只龙，更像是拥有情感但是身体缩小了的人。 第二百六十七章 原来如此 此时天气已经晴朗，分辨不出是否已经接近黑夜，一旁专心听她说话的展烈并没有想要准备晚饭的意思，应该时间还比较充裕。 大概讲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该交代的都说的差不多了，古钟钟便自觉点停了下来，认真的点点头指了指山口那条缝隙：“我准备进里面去看看，可能会需要一些时间。” “嗷。” ”你去不了。” 古钟钟拍拍应火的大脑门，从他的小背包里面拿出了几个果子装到自己的袋子里。展烈并不反对，但是眸子里也有着显而易见的担忧。古钟钟对他指指山口：“我去了哦，晚饭不用等我回来吃了。” “叽喳，啾。”小黄同学莫名说了几句话，代替展烈回答了古钟钟的话。 展烈不置可否的呼出了点点火苗，古钟钟转身拉过了藤蔓在身后的目光注视之下，又翻了进去。 屋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 古钟钟深吸一口气，拿起了树枝重新压着门把手 轻轻的使劲，随着锁舌转动，门被她小心的打开了一条缝隙。 一股有些熟悉的刺鼻味道顺着门缝溜了出来，就像是要把你暴露在空气之中的每一寸皮肤都灼烧，这种气味顺着鼻腔往下火辣辣的蔓延，古钟钟瞬间感到头皮发麻。 冷静了一下，她用腰间的树叶撕下一片薄薄的叶子表皮覆盖在脸上，权当做临时口罩用。 门后的光线要亮的多，两侧是张立安置的夜光灯，不需要耗电废材，且待机长久。 这种东西，穷鬼古钟钟只拥有过三个，还在上一个世界里一口气坏了两个。 古钟钟压下心中暗暗想要扣下来两个带走的冲动，手中握着树枝，从布袋里面掏出来两颗石子投到前面的路上弄出动静来探路。 门后一进来，前面就是一个可以同时两个人并排走过的走廊，左边三个房间的门紧紧的闭着，右边有两个房间。 其中右边第一个房间比较独特，并没有房门，而是用一个类似监狱那种铁栏杆代替。 气氛沉默又诡异，散发冰冷的栏杆后面从现在她站着的这个角度并不可能看到里面有什么东西。 古钟钟站在走廊上并没有急着走，她抬头看向头顶上位于正中间的那一大块夜光石，如果她没看错，刚刚在她进来的时候，有一道细长的阴影在头顶的灯那里晃了一下又不见了。 张立的实验室，看来不是那么好闯的，古钟钟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张立穿着白大褂，带着金丝眼镜，踏着他一尘不染的皮鞋慢条斯理在这条死亡之走廊走着的场面。 寂静的走廊上，古钟钟的草鞋磨着地板不注意就会发出有些刺耳的咯叽声响，右手栏杆那里目前还没有任何的动静。 再走近一点斜着可以看到栏杆后面的墙壁上镶嵌着细小的一排莹蓝色夜光灯，照的地面十分的明亮，山壁本身的棱角被张立不知道用什么磨平，屋内地面平整，角落里堆叠了许多破损的草窝，看草窝大小还要比古蓝再小上许多。 再三确认了屋内没有活物，古钟钟才站在栏杆左侧往里面张望，还没怎么看，她余光一扫就看到了门框上正对着栏杆中间的一个黑洞。 古钟钟下意识往后退开，谨慎的向门框中间的位置扔了一块大一点的石头，石头刚触及地板，黑洞之中一个泛着蓝光的短刃猛烈疾速向下射出，咚的一声直接卡在了石头上。 !!! 虽然早有准备，她也不自禁被张立的机关吓了一跳。 短暂的休整了心情，古钟钟站在侧面看了看屋内的情况，在屋子的右边，有一个类似阶梯的架子占据了一整面墙，架子上蒙着黑布，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在架子左右斜上方的天花板上各有两排圆筒状的玻璃，乌漆嘛黑的也看不出是用来做什么的。 她看了看并不打算进去，明显这个窗口就不是用来让人进的，她并不打算难为自己。 左侧的房间正对着栏杆，打开后是一间明亮的白色屋子，正中间有一张巨大的石床，上面先是铺了一层木板，又在木板上罩了几层皮子，她用树枝扒拉了几下，最上面一层几乎都是蓝色的，再往下零星的有几张红色皮子，但是都很薄，最后的厚厚一层几乎全是棕色的大概率是张立空间里的存货。 一个一人高装备着正儿八经灯光还带电池，底座安装了滑轮的照明器具被折叠在一旁。 古钟钟扣了盖子，里面的电池果然不见了踪影。 真是个细心的人啊。 她一边感慨一边观察着房间里比较独特的洗手池，池子控制水流的开关被设置在下面，脚踩着踏板就可以出水，避免了用手的不便。旁边的石槽都在洗手池内壁打了洞，防止里面储水，另一侧则又抬高了几分，挡住了飞溅的水滴。 石槽中间放置了两块香皂和三块海绵，在洗手台上方的格子里面，有几块保存完好的白色毛巾，看样子还没有被使用过。 这是一个简易版的实验室。 似乎是为了让空气流通的更好，屋内有几根管子联通到了墙壁外侧，管子出口处有些凉意，在屋内靠近管子的一侧，她看到了三根绳子，不出意外是管子的控制开关。 左手侧的第二个房间几乎和第一个房间一模一样，不同的是在洗手台上古钟钟发现了一个小型的龙型石雕。 古钟钟用树叶离着远些戳了戳，龙型石雕雕刻的十分精致，只是羽翼部分像是被磕了一下，有了一些缺损。 张立在日记之中并没有提过塞莉亚的龙型石雕，古钟钟推测，这个石雕可能是塞莉亚被穿越后，玩家拿着原主以前的雕刻送给了张立，而张立原本很珍惜但是知道了真相后十分生气以至于想要毁了它，却在扔出去后过了几天自己捡了回来。 但是把这种石雕放在这里干什么？ 古钟钟顺着石雕的角度打量屋子，突然意识到这个龙型石雕几乎正对着前方的手术台…… 她不自觉抽了抽嘴角，这个石雕怕不是代表着张立很幼稚的恶毒心思。 第二百六十八章 真相大白 无语了一会儿，古钟钟上去用树枝压下了出水开关，水管内咕咚了两声，水龙头那里突然呲出来了些暗红色的血，洗手池里面顿时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恶臭，逼得古钟钟直接倒退了几步，感觉浑身上下都被这股臭味沾染了。 又仔细看了一眼那血迹，古钟钟才捂着口鼻走了出去。 还好自己站的比较远，要是被那些不知道存放多少年的血液溅到身上，那她可连换的衣服都没有。 右边还剩下一个房间没有打开，古钟钟这次更加小心的打开屋门。 这是一个标本陈列室。 最引人注目的是摆在中间的一具骨架，接近于展烈身形大小的龙骨仰头咆哮，身后双翼大张，四爪着地，姿态自信而又张扬。 周围的柜子左侧贴墙而立，右侧一排则是横着摆放。 左侧边有着一副龙族生长发育历程的标本存样，一颗破碎的龙蛋被安置在一个编织的草窝里面，正前方有着张立手写的介绍。 右侧的一排排柜子里面，摆放的则是龙身上的一些鳞片和骨头制成的器具。 其中有一个柜子里面，放着改进了四次的短刃手环，前面写着的是如何驯服龙的简短介绍。 她没敢凑近看，只是简单的远距离打量了几眼与记忆之中看见过的手环作对比，并没有什么差别，看来没有了张立学霸系统的世界，可能在这种技术的推进上并没有没有太多的变化。 张立将这些东西摆在屋子里，就好像是为了某一天能够有人进来看到一样。 古钟钟心情不愉快的关掉了屋门，那种不舒服的感觉笼罩在心里，让她总想放弃探寻，直接原路后退，但是还是那句话。 来都来了。 古钟钟耐心的用树枝轻压左边最后一扇门，门把手轻轻转动，却没有开启，她使劲推了推，门纹丝不动。 难道需要钥匙？ 让她找钥匙那是不可能的。 古钟钟拿着顺手在休息室里拿来的废材就上去别锁，刚将废材掰成大小正好的长度扭了一下，她背后突然冷汗直冒，脑海中警铃大作，整个人却僵在原地，身体紧绷，手死死的压着废材丝毫不敢用力。 锁还没打开，她慢慢松开手，一步步往后退，面前的门把手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自行的咔咔咔转动起来。 就好像是一个刚刚被唤醒的机器。 咔嗒！ 随着最后一声声响，门打开了一条缝隙。 她在门开之前就往后退了几步避开一些危险的地方紧盯着，此时门一开，她就见一条黑影蹭的一下一闪而过，没入了房间。 这？ 她再往后退开一步，投出石子将门砸开，门内闪着幽蓝的荧光，从外面看屋内并不小，大片的蓝色荧光小草在地上柔柔的摆动，中间有一条像是人为踩出来的小道，直直的通向前方光芒最盛之处，那里有一颗树正好挡住了外面的视线。 黑影进入房间之后，却再也追踪不到身影。 古钟钟拿石子试探几次，确定了下脚的地方，才小心的避开小道，踩到了右侧本来处于视线盲区的地方。 张立果然是个魔鬼。 如果来人不管不顾一脚先踏进来，第一步直接就能让他痛彻心扉，那小道刚开始的两侧盘踞着两条机械毒蛇，眼睛微微泛着冷光，一动不动的盯着一个地方。 第一步踏出，后面的路到也算是好走了点，地上有着被张立常年踩踏有些微微陷下去的草地，踏上去很软，却不如外面世界上的樱红草那样坚韧，有很多的草已经断裂，凌乱的掉落在草丛之中。 在蓝色的树后，是一汪改了颜色泉水，中间像是装置了一个机械一样，泉水中间一直像一个小瀑布一样自下而上的流动。 她站的不近，空气之中可以闻到湛蓝色的泉水散发出来又腻又甜的气味，就像是过期的糖水里面混合了浓郁的香水，味道不算难闻，却熏得人忍不住恶心。 除去味道，泉水梦幻般的色泽却是极具诱惑力，似乎在引诱着每一个朝它投去目光的人走上前去，空气之中也微微流淌着一股打着旋的气流，古钟钟不时能够感到手背上像是被什么轻轻柔柔的抚摸了一下，但是当她低头看去，却什么也没有，手背上也没有任何的痕迹。 眼前的泉水是必须查看的东西，根据张立日历上的词语，这个泉水应该就是他做实验的实验池。 古钟钟面无表情的站在泉水前面，从表面上看像是被蛊惑了一样。 在她脚边阴影处，突然蹿出来一个黑色的东西，速度很快的对着泉水冲了过去。 古钟钟手里攥着的树叶猛的向下一甩，擦着黑影的边拍到了地上。 黑影被吓了一跳，改了路线扑到一旁的草丛之中，消失不见。 借着泉水边的光亮，古钟钟看到了黑影很有标志性的蓝色蘑菇。 这是一个蓝色小人。 古钟钟往后退了两步，逃开泉水的甜腻诱惑，小人见她没有其他的动作，扒开身边的草，撒开腿就往泉水里面跑，到了泉边，小人身高不够，扒到泉沿边，但是表面光滑，他上不去。 泉水幽幽，一时间只听得小人“呀咦”的焦急挣扎声和时不时发出类似呕吐的“嗝”声。 古钟钟好笑的看着小人一边忍不住嫌弃泉水的味道，一边拼着命想要跳进泉水的举动。 但是有了之前的经验教训，她并没有一上来就直接帮小人上到泉水上面，就怕他和之前那几个一样，一看到自己的目的地到了，纵身一跃跳了进去，那她可就欲哭无泪了。 “小家伙，你在干嘛呢？” 古钟钟试探的打招呼。 等了几秒，空气之中传来微小的震动：“叫爷爷，没礼貌的家伙。” 声音苍老却有力。 “你是第一次来找道具的吧，过来帮我一下，要不然等下我们两个都有麻烦了。” “张立不在这里？” 古钟钟装作疑惑的样子，前面的蓝色小人并没有转身。 “他？他早死了！麻烦的家伙，你可别再试探我了，有什么想问的直说，回不回答要看我们还有多少时间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黑影 中午剩下的那颗果子先被风崖拿出来熟练的掰成两半，不多不少的大小先，分给了张小圆拿着。 她先轻轻吸了一口果子溢出来的汁水，点点甜意在前头两颗味道寡淡的果子衬托下，那蜜到心里的甜恨不得在口腔里面爆开，沁入皮肉，然后缓缓消沉在喉咙后面，咽入肚中，抚平了五脏六腑的不足之意。 风崖也是很珍惜的捧着果子咬着，一旁吃的慢些的小仙眼巴巴的抬头，一边吃着一边看着，明明差不多的样式的果子，风崖手里的就像是蜜糖一般。 但是在喜欢，小仙也没开口要，她小口咬着果子又瞅开了同样很珍惜小口吃着果子的张小圆。 嘛，吃不到看着也下饭。 一旁风崖品出味道来了饿得慌后面也三两口就吃完了，上头黑英和阿姐抱着小西也是嘻嘻哈哈的，见张小圆吃的差不多了，阿姐便笑着跳到了风崖的身边，原本比张小圆大点的幼崽在阿姐和黑英和衬托下，生生平地矮了一个身量。 阿姐生的好看，皮肤没有那么白皙却是看着很健康的肤色，身材匀称，胳膊上线条分明，手腕上还戴着一串小石头做成的手链。 “小圆。”阿姐看来是听进去张小圆的抗议了，没再叫那风崖随意起的名字，“以后叫我阿姐就行了。” 黑英抱着还不怎么懂事的小西在一旁偷笑，被阿姐瞪了一眼，“走了走了，睡饱了出去玩会儿。” “这下好，有姐姐帮我管你喽。”黑英将小西欢天喜地的放到张小圆的怀里，一扭身也跟上了阿姐轻快的步伐，洞里的幼崽吃过饭后，除开年龄小一点的还蒙着被子左扭扭右扭扭没人带出不去，但凡是可以自由活动的幼崽都往洞外跑——朗七也正守在那里，背影淡淡的，手里拿着布袋子，吆喝着那些心里活泛想要跑远的幼崽。 风崖和张小圆一人揣着一个幼崽彼此对看了一眼，一个早该如此，一个一脸茫然，风崖摸了摸鼻子开口：“小西很乖，平常抱着就可以了。” 哦。 张小圆和怀里据说很乖的小西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小会儿，小西嘟着嘴，乐呵呵的便窝在她怀里指着洞口啊啊的叫。 “风崖哥哥，出去转。”小仙也趴在风崖草窝里面拽他的裤腿，风崖应了一声，便招呼张小圆跟着他。 出了洞口，朗七也正往洞口里瞧着，一看张小圆怀里抱着个幼崽，他就笑了：“小西挺乖的，你带着他不累。” 张小圆纳闷的又低头看着怀里眉毛长长卷起，浅咖色绒毛头发的小幼崽，虽然眼睛是溜圆乌亮，小脸蛋也秀气，但怎么也看不出来乖巧二字吧。 “前面进去就可以玩了，风崖，早上不错啊。”朗七也只是问一句话，对张小圆的适应能力放了心，就开始夸奖风崖了。 风崖没认真的时候，也就是懒洋洋的，听到朗七夸他，眼神一亮，：“那，叔，我去宁道玩玩呗。” “那不行，进去玩吧。”朗七大手一挥就把两大一小赶到了前面，后面还有幼崽要看着，朗七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多闲聊几句。 风崖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便老老实实的带着张小圆走到距离洞口不远的另一个洞口处。 幼崽洞设的地方，没那么远，只是地势高一点，平常族人上来要爬个坡，而洞口的位置还是隐蔽一些的，想要过来要先通过两转的阶梯，阶梯略宽可以同时让三，四个成年人并排走。 往上上一层台阶，右边不起眼的帘蔓处撩开就又是一番新天地了，宽敞而开阔的平地上，秋千，网爬架，木架桥，各式各样的玩具都在里面，脚下也是长势极好的厚厚软软樱红草，并不怕幼崽们摔倒。 洞内没有别的大人，像是两头开口的中空石室，光亮进来的那一端，放置了拦路的东西，防止幼崽们攀爬或跑出去。 小仙一进来就开心的笑嘻嘻的，她两只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便在人群之中找到了自己熟悉的小姐妹，噢噢的便要让风崖领她过去，小西却没那么兴奋，只是也一脸好奇的吃着手指头左右看着。 “走，把他俩送过去，然后想玩什么就去玩。”风崖带着小圆朝墙角一个有着高高木板围着的地方走，近一点就听着里面似乎有很多人的声音，听着还像是大人在说话一样。 围栏木头旁边有一个小门，还没进去，就能看着里面有很多大人带着里面的小孩子在玩耍，男的女的都有，都是过来看望幼崽的翼沅族人。 小仙的阿娘看起来很娇小，上半身无袖短坎，下面围着树叶制成的衣裙，看起来十分利落好看，她一见张小圆便感觉很亲切，但也没说了几句话，接过了小仙，就打发她和风崖出去玩，小西当然也被小仙的阿娘和爹爹看着了。 “等雾气沉了点，咱俩再过来接。”风崖指了指石室的一个不起眼角落嘱咐一句：“有事到那里找我，不认识就找人问问。” 然后就独自留下来张小圆一个人在这里，风崖则很快就找到小伙伴玩耍去了。 合着，这几个人的关系也就是搭伙吃饭的一家人吧。 但无论风崖怎么想，张小圆却自风崖离开后，松了一口气，她一边觉得周围乱糟糟热闹闹的声音很好听，又觉得她脚下虚，在发梦。 一口气感觉见了三年的人，她如今扒着石室亮口的围栏向下边悬崖底看，还有些不真实。 只是，她现在，是被爹爹抛弃了吗？ 她有些想不明白，当时太小，谁也没跟她说过什么，便被张立接走抚养，过了一年半载又毫无预兆的被送到了这里，同样也是满肚疑惑，只是感觉，谁也不能告诉她，她现在是要干什么？ 她要怎么才能找到她阿娘啊？ “你叫什么名字啊？” “婶婶，她叫小圆，不是个爱说话的性格。” “小圆，挺好的孩子，见过元老了吗？” “元老是什么？” 张小圆还记得小仙阿娘脸上的惊讶，年仅三岁，却也心思多些的张小圆心里难受，为什么她，什么都不懂呢。 元老，是什么？ 第二百七十章 受伤 张小圆并不笨。 听得进去话后，张小圆便有了在幼崽洞的第一个目标：长胖！ “是要健康的长胖。”风崖半靠在草窝后面，看着张小圆费着力气练习着爬格子。 “小圆，快上来啦，再加把劲儿。”黑英握着小西的两个小拳头，挥舞着鼓励张小圆。 “还差一点嘛。”阿姐刚睡醒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下面张小圆的两只腿蹬啊蹬的就是借不上力。 “风崖你推她一下，让她找找感觉。”阿姐吆喝一句，扭头一旁的黑英嘀嘀咕咕：“我看她有点矮了。” “还能长嘛。”阿姐说了几句公道话：“她还小，好好养养就长得可好了。” “哦！哦！”小西小胳膊突然激动的舞咋着，让阿姐和黑英向下一瞅，张小圆成功借着风崖的力道爬上了一格。 小仙也在草窝里为张小圆激动的握着小拳头：“小圆姐姐，好厉害哦。” 头一次被这么夸奖的张小圆，闹了个大脸红，所幸是刚刚太过用力脸上已经有了红晕，没让她冷淡的形象破功，不过也就是耳尖红透透的出卖了她此时的心情。 …… …… 相比于幼崽洞的热闹，阿加啦在林中难过又不安的看着面前几只受伤回来的龙——这些伤口，一看就是翼沅族人设下的陷阱造成的。 “首领他们，又开始捕龙了啊。”阿加啦知道翼沅族迟早会有这一天，但是当所有埋伏已久的冲突再次血淋淋的出现在他的眼前，他还是会伤感难过，即使他已经决定了自己的道路。 “啊离没回来。” 应在看过受伤的族人后，走到了阿加啦的旁边淡淡的的说，身为龙族的首领，他虽然难过但是还没有那么脆弱和承受不住生离死别。 “阿离……”阿加啦脑海中浮现出一只长得很霸气，性格却十分内向害羞的小龙。 “它们发现了翼沅族人，就准备撤离，但是雪中设置了陷阱，只有跟在最后面的阿离被提醒了，没有踩上去。阿米说它挨个咬断了同伴腿上的陷阱，嘴上都是血，到后面，翼沅族人赶到了，手上拿着弓箭，阿离口中血流不止，吼了一句便往回冲，挡下了大部分的翼沅族人。” 应说完后，阿加啦也说一句话，他从心里升起了一股悲哀和愤怒。 “我要回去。”阿加啦站在雪中好一会儿，肩头也已经被雪压的沉重。 “他们不会听你的。那个首领，会杀了你。”应趴卧在地上，声音顺着风环绕在身边，显得很孤独。 “总得要他们知道，翼沅族有人反对他，也总得让族人知道，我们的历史。”风雪中阿加啦的神情十分的难过：“我们总要知道历史才对。” 应没有出声，他想着的还是死去的阿离，也曾害羞的对着他笑着，叫他族长爷爷。 …… 塞莉亚第一次出了大殿迎接他，只是此时他的面容应该是沾染了一些干涸的血迹，不知道会不会更显得有男子气概。 张立一手掂着死去的龙头，有一些紧绷的站在他出发的山崖上，面对着面前以塞莉亚为首的翼沅族老人。 年轻的幼崽从蓝龙背上下来，高昂着头，一脸不服输的骄傲情绪，轻易便可读出来，他们都是张立的忠实的追随者，无时无刻都在想着让首领带着他们与龙展开一场厮杀和拼搏。 当初经历过那场战争的人，活着的还有人还在承受着悲痛，死了的也早已被风雪掩埋，但是后继者，依旧传承了他们当时热血与天真的期待与憧憬，被那些剩下来的忍耐着一切情绪的存活者带领着，追随他们的信任与希望。 张立嘴角轻扯，看着塞莉亚平静的面容，紧紧按捺着将龙头丢在她脚下的心情，一步步走近，放在了塞莉亚前面的空地上：“献给你，我的妻子。” 塞莉亚平淡的看着张立的眼睛，认真而真诚：“你的这种举动令我恶心。” 张立紧绷的嘴角有一点松动，他背过身的手死死的握着，塞莉亚的目光未在张立面上停留，她平和的目光在张立身后的年轻人脸上一一扫过，除了有几个没忍住低下了头，其余的人依旧坚定的目视前方，甚至还有人想要开口反驳，被千铭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龙入风雪，其余的人回家吧。”塞莉亚平静的看着张立，面前脸上被吹的有些发皱的面容嘲讽的看着她：“凭什么？” “翼沅族族长，以翼沅之名，命令你们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塞莉亚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与庄重。 几乎没有给张立再说话的时间，除开他自己，在场所以翼沅族人连同身后的千铭，在塞莉亚说完这句话后，不论心里如何，全部都单膝跪地，右手握拳放在肩头，将头低下。 “是。翼沅族听从族长号令。” 张立的心震颤了一下，眼神有些惊讶和不解的看着塞莉亚和身后跪下不看他的众人。 “起来！” 张立沉声喝止。 却没有人动一下。 “回去吧。”塞莉亚依旧站在那里，没有任何的情绪和多余的动作，只一句话，跪在地上的族人才抬头起身，看着没有跪下的张立首领，目光之中有着探究和不解，但是没有人再说话。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族人走后山崖上只剩下了塞莉亚和张立面对面，塞莉亚第一次认真的看着眼前这个属于她们族里一个年轻人的面容，可惜了这鲜活的生命，还没有来得及成长，便被取代了一生。 张立从塞莉亚眼中轻易读懂了这几乎没有掩饰的遗憾与惋惜的情绪，却不知道为什么，是为了他，还是她？ “你一到这个世界上，便夺走了我们族里一个幼崽鲜活的生命，成长之中，龙族与你无冤无仇，你却夺子在先，杀母在后，肆意杀虐龙族的母亲和幼崽，以及受伤的龙。”塞莉亚的声音很平稳，说出来的内容却异常残酷：“挑动翼沅族与龙族的争斗，夺得世界的生机。张立，这些，你认或不认？” 第二百七十一章 随身老爷爷 【翼沅族人永不低头！ 各位先生女士们，你们好。 我是阿加啦…… …… 蓝色蘑菇为树木运送地底下的养料和埋藏种子，其余的蘑菇大多时候都是在清理地面上的积雪，我不知道它们的数量到底有多少，但是我知道，翼沅族人居住的地方，蘑菇小人基本都不出现了。 ……】 …… “我们的面粉没有多少了。”千铭这一年瘦了很多，有些黑的皮肤上更显得他的眼睛炯炯有神，像是闪着光亮，耳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挂着两个大大的圈子。 阿加啦不懂，千铭说，这叫流行，这属于时尚，当然，是首领说的。 “果子嘛，还好，我们都精心照料着呢，虽然这两年味道差了一点，但是数量多了，首领说了，味道其实没有那么重要，只要能吃其实也就可以了，我们也觉得可以，总比没得吃好。”千铭半靠在树干上，看着眼前刻着石雕沉默的阿加啦。 这几年族里的年轻人一个个都跟开了窍的人精一样，不管自己几斤几两都卯足了劲往首领身边靠，原本跟着首领的那几个小子，陆陆续续，也就剩下他一个跟着首领学过点知识的，还没有被淘汰下去，用的顺手，也算他千铭的一种本事。 现在千铭在族里，早已经不是当时那个毛头小子了，说话前都得先在心里过一遍，生怕被其他人误会，因此他能说的话也就少了，能跟他说话的人，也少。 除了阿加啦这里，千铭偶尔过来看看，总能找到一片宁静，哪怕只是这样坐坐，他也觉得舒坦，只是他攒了一肚子的话要唠叨，倒也省去了那些相对无言的时候。 “蘑菇很难找了。”阿加啦倒也不是全说的瞎话，在翼沅族人生活的那一片区域，连阿加啦都未必能够找到蘑菇的踪迹，不是被吃完，就是被吓到再也不敢露头了。 “是啊。”千铭也很赞同的点点头，“还好有果子，也足够了。” “果子如果也没有了，怎么办？”阿加啦手上的动作不停，面上也是淡淡的。 蘑菇没有了，翼沅族人生活区域的树木没了蘑菇们的照料，树木凋零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你觉得首领会怎么办？”千铭知道阿加啦说的是首领，现在翼沅族，也只听首领的。 阿加啦前几年一直跟千铭说着蘑菇的重要性，如果果子够吃，就不要吃蘑菇了。 可是刚刚吃上饱饭的翼沅族人又怎么会听，首领那年也没什么意愿阻止，他说他鉴定过了，蘑菇没有思维，只会听从本能，按照各种分析，蘑菇其实就是一种会跑动，可以发出声音的植物，可食用。 阿加啦点点头，千铭顿了顿也没说什么，两个人心照不宣的放过了这个话题，这也是元老教给阿加啦的技能，有些事情点到为止，说多了，反而不好。 千铭又啰啰嗦嗦的跟阿加啦抱怨了一会儿翼沅族那些不安分的年轻人，才看着雾气离开。 阿加啦躺倒在一棵断裂的树干上，看着手里手指大小雕刻成型的龙型石雕，心里却淡淡的想着，翼沅族人如果没有果子吃了，下一步，就该吃龙了。 应带着族人藏身到了阿加啦之前探索过得新区域之中，前两年，龙族总是每天飞很远采摘了新鲜的果子回来，供养族内的幼崽和他们二十几个翼沅族人。 看着阿加啦不好意思的模样，应和古都让阿加啦不要担心，果子树是会随着龙族的迁移存在的，不到一年，原本不会开花，光秃秃的树木逐渐在漫天大雪之中，一夜开花，一夜结果，不负翼沅族二十几个年轻人那几天辛苦的保护这些树木。 阿加啦和其他人负责将树干上的积雪拍掉。 只要树木长出了果子，后面便可以不用再管了，能够长出果子的树木，只有在开花的那一夜最为脆弱。 平常的时候，他们只需要定期过来看一看就足够了。 但是这一切，阿加啦并没有跟千铭说，包括龙族的事情。 阿加啦看着天色，走到了之前发现蓝色蘑菇的地方，他静静的站了一会儿，雾气渐渐低垂，低到阿加啦不得不蹲下的时候，蓝色蘑菇才从树林里低矮的草丛间排着长队回到了洞中。 阿加啦这次带了一些族长制成的会发光的草粉涂在了一根长石头上，借助着些许光明，阿加啦走的更为容易一些。 阿加啦在遇到了幼崽之后的那几天里，基本上都会再去那个地方呆上一个下午或者一个白天，在连续五天没有再见过那个幼崽之后，阿加啦便不再过去了，也发现了这个新地方。 希望她好。 洞口总是先窄后宽，像是一个大嘴将人吃入腹中，才得见这一方宽阔天地，阿加啦照例在岔路口的墙壁下方做了标记。 蓝色蘑菇们这回一个个都搬着阿加啦见过的小雪球，里面裹着的是泥土和种子。 阿加啦一直还没有机会知道它们要带着这些雪球去哪，做什么，以及怎么做，这种困惑促使着阿加啦不断的寻找这些蘑菇的踪迹。 没次出来的时候，阿加啦也总能专心起来，忘掉一些事情，那些一想起便会心里难受不太愉快的事。 前方莹莹光明，泛着微红，蓝色蘑菇们排着小长队，丝毫不介意旁边一个大型生物插着队，走着捷径的直直走到了队伍的前头，前方依旧是一汪火红深泉。 只是这次的潭水大了一些，可以容纳思年进去玩水。 蓝色蘑菇并不是将雪球丢进去，而是站在潭水的一边，用两只衣袖沾着红色潭水浸湿雪球的一角，便又欢欢喜喜的抱着雪球走向了另一边。 那个洞口很小，只能让蘑菇们通过，倒像是它们自己打出来通道。 阿加啦用手捧起来一捧火红液体，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草香在接近鼻尖的距离，才能被人闻见，液体温热，软软滑滑的流动性并不是很强，阿加啦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液体，只觉得它们柔软，又像宝石一样好看，亮晶晶的。 一旁的蓝色蘑菇悄悄的打量着阿加啦，有几只胆子大的已经围了上来，在阿加啦脚边转圈圈，阿加啦避开了这些活泼的蓝色蘑菇，拿起了一只木桶，装了手掌大小的火红液体他想拿回去给应看看。 蓝色蘑菇们围着阿加啦转了一会儿，便也回去继续工作了，只留着阿加啦一个人在深潭旁边的洞口处，转转悠悠的。 他想试一试从其他的地方出去。 第二百七十二章 出局 【龙历155年，365，暴雪。 塞莉亚将探路的任务交给了我，生过病的她，好像多了一份女人独有的温柔和体贴。 最近我总是不经意的看到她在悄悄看着我，眼里有着不自然的闪躲和深藏在眼底的崇拜。 你终于看到我了吗？ 塞莉亚！ 今夜，我为你而出战。 注，我已经初步掌控了翼沅族的元老们，以及武器和智指挥的权利。 现在的我，是年轻人欢呼的首领。 即使他们并不知首领这个词语的涵义，但是他们能够理解其中蕴含的意义，不是吗？ 坐在思年的背上，我将带着他们，去杀龙！ 我是一名龙骑士。 你们也想当吗？ 那么跟着我一起战斗吧！ 注，自从塞莉亚开始信任我之后，战役大大小小都有我把控，我们推进的很好。 即使有些牺牲，但是为了族人更好的生活，也是在所难免的。】 塞莉亚…… 古钟钟看着张立笔下塞莉亚的名字发了一小会儿呆，才又捡着一旁阿加啦的日记，准备洗洗眼。 阳光少年阿加啦一如既往的有礼貌。 【翼沅族人永不低头！ 许久不见的陌生人，你好。 阿加啦此刻18岁，身处于冰雪覆盖的世界。 最近族内的食物越来越少了，每日我们每个人只能拿到拳头大的一个馒头，那种滋味很好的肉早就不再发过来了。 族内要先保证孩子，老人的生命。 即使族内把有限资源都倾斜过去，孩子们的状况依旧不是很好。 我好几次都看见朗七背着人，独自蹲在洞口的角落里望着龙的方向默默的出神，偶尔他的眼睛也十分的红肿，应该是哭过了。 朗七是一个感情十分丰富的人，他对于他人的感情很有，共享的能力，因此才会过来守护孩子们。 首领说，这叫共情能力。 但是我很担心他，守洞人并没有优待，反而因为工作只有看守这一项，得到的食物相对来说会更少。 现在食物比之前只有果子的时候要好些，但也每隔五天，朗七才能得到一个拳头大的馒头，他还依旧会把食物让给洞内抢不到食物的孩子。 我真的很担心他。 也很感谢他。 注，风华和千铭见我把食物偷偷带给朗七之后很生气，千铭狠狠骂了我一顿，风华则带着我们天天去首领那里蹭饭了。 后记，首领看起来好像胖了。】 …… 【翼沅族人永不低头！ 你好，我是阿加啦，18岁，我的世界好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我们仅有的春天已经很久没来过了，这里像一个被所有神明抛弃的世界。 我不明白，也想象不出来首领给我们描绘的那些画面，鸟语花香，江流瀑布，万里河山。 我的脑海中只能印出来冰雪高壁，枯瘦枝丫，和龙。 看着首领给我们三个人讲课的样子，我第一次觉得首领和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还有风华。 虽然他一直对什么都是淡淡的样子，但是我知道，首领说的每一个字，甚至每一个标点符号，他都懂。 不像千铭，明明和我一样茫然，面上却一直点点头，好像他也可以明白。 翼沅族人也有历史。 不过我们的历史听起来比较稀落和哀伤。 老族长带着塞莉亚和我们一群孩子，站到了山崖上，看着龙的方向，微笑着跟我们讲过一次。 我还太小，只记得我们也是有过四季的。 只是天灾人祸，无可避免的灾难让我们的世界承受了一次又一次的动荡。 最终四季变幻，所有祖先留下来的知识与智慧也慢慢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退。 族长说，我们曾经也会飞。 我们和龙并没有隔阂。 我还记得族长当时微笑着看着龙的方向，微微闭着眼睛侧耳像是在倾听着什么，随即笑的更加的好看了。 我知道，她是在和龙说话。 因为我们都能够从远方隐隐的听到有声音在呼唤着族长的名字。 塞莉亚的眼睛也闪着光芒，像月亮一样美丽。 注，塞莉亚比我大五岁。】 …… 【翼沅族人永不低头！ 不知名的客人，你好。 我是18岁的阿加啦。 思年的蓝色鳞片要比红色鳞片要薄弱。 这是塞莉亚告诉我的。 在首领宣布我们毕业后，我便一直负责着新区域的探索。 塞莉亚第一次和思年见面，是在我负责守卫的下午。 思年被首领养的十分乖巧，但是身为一只龙，思年未免也太过胆小了。 我和塞莉亚站在洞边，思年很大只的将头垂下对着墙壁，两只大胳膊也规规矩矩的放在腿旁边。 真的很好笑，像是千铭捣乱被首领罚站了一样。 塞莉亚对思年这种情况不太了解，但是她还是温柔的站在那里，身边一股若有若无的风轻轻的四周吹拂。 我感到莫名的紧张。 思年也哭了。 它呜咽着，两只大眼睛吧嗒吧嗒的往下掉着眼泪，双爪却紧紧的捂着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族长蹲到了思年的面前，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思年的脑袋，好像是哄小孩一样。 族长，真的可以和龙说话。 注，从那以后，思年常常会让我帮它顺鳞片，据族长解释，这是因为思年从小便没有父母的照顾，让我好好照顾它。 后记，思年的鳞片摸着好光滑，我做了一把刷子，看样子它很喜欢。】 塞莉亚借着探索新区域的机会，接近了思年，是想查出点什么吗？ 古钟钟又往后翻了翻阿加啦的日记，这一年以来，塞莉亚经常带着思年出去，一般是先由阿加啦将思年从张立那里带出来，到了新区域的边缘，由思年带着塞莉亚飞到其他的地方。 而同年，在张立的日记里面，塞莉亚闭洞不出，思年也只是有点活泼，好玩，一直想要出去。 阿加啦即使是对风华和千铭也没有说出族长的秘密，但是他隐约觉得这件事，风华是知道的。 因为好几次，阿加啦被张立盘问的时候，风华都会恰到时机的出现，救阿加啦于水火之中。 他甚至有一点羡慕思年，张立因为没有办法和思年沟通，一般不会过多的关注思年，因此思年只需要在晚上休息的时候乖乖的，便不会有问题。 只是不知道，塞莉亚查出了点什么？ 第二百七十三章 这样一来 肩上痛意让古钟钟保持清醒，她一边对自己痛下狠手，一边挣扎着摸到泉水底部，泉水下只有一条通道。 通道不长，也就两三分钟之后，古钟钟就置身于一个宽阔而温暖的地方。 头顶上方是一个透明的罩子，就像是当时和两只幼崽第一次来到的地方，只不过这次的颜色全部是黏腻的蓝色，罩子也像是劣质的塑胶产品一样，轻轻一拍就感觉到手下仿佛弹力球一样的触感在颤抖的回弹。 在罩子里面是看着像一片过期霉坏的蓝色温床，颜色蓝色发紫，中间还带着一片黑斑，仿佛恨不得在上面标明有毒两个字。 古钟钟从罩子上方游过去，只感觉自己的胸腔里面有一种腐败的气味在灼烧，她没敢多看，顺着罩子的弧度就往下滑到了另一边的台子上，越过这片有毒的温床，那股腐败的气味才消减了许多。 台子上有一大片整整齐齐，统一大小的正五边形洞口，形状要比之前的洞口大一些，边缘处却并不齐整，像是被很坚硬的东西剐蹭了一般，总有一些洞口缺失了几个角。 这应该就是张立用来孵化蓝龙的地方。 古钟钟一直以为张立是用像孵化思念一样的方式在制造蓝龙，没想到他的研究竟然已经深入到了这种程度。 也难怪系统会帮他。 还好这里蓝色液体充足，古钟钟捞着张小圆不算太费劲，她走到洞口前面，洞口里面最左侧的一片区域十分黑暗，看不清里面有着什么，另一侧则可以看到些许光亮。 进入洞口里面，四周的温度很快就降了下来，似乎是一下子就从夏天跑到了秋冬的分界线，中间缓冲地带几乎没有。 洞口里光滑而平整，除了偶尔她会碰到一些有些坑坑洼洼的凝固物之外，没有其他的缺点。 这玩意是啥。 古钟钟一边忍着打颤的冲动，一边在心里面疯狂的吐槽转移注意力。她现在冻得快要昏过去，又硬生生要被这洞口的阴森给整的精神紧绷，双重折磨让她怀疑这次接这个任务是不是自己上几个世界里造了什么孽。 光明逐渐变亮。 古钟钟拉着张小圆胳膊加快速度游了过去，直接冲到了一股旋转的气流之中，温柔打着泡泡的水流将她托举出了冰冷还带着厚厚冰块茬子的水面。 古钟钟打着哆嗦爬了上岸，又拉着张小圆和她怀里紧紧护着的小仙安置到一旁。 这里像是一个大冰窖，除了中间的一大片冰湖，四周就一个明显的门。 她现在回过神来，对自己带着张小圆漂洋过海跑到这里来的举动有些无语，刚刚自己是真下意识就捞住张小圆过来了。 她也确实不想再让张小圆绝望的在那个泉水里面当一个牺牲品了。 带就带了吧。 能走多远走多远，走不了了，便就地埋了。 打定主意，古钟钟也不在这个冰室里逗留。上去真想先哐哐把门踢开，但是理智不允许她这么做，这种冰冻冷藏柜里，她再出什么情况怕不是直接一醒来就能去小黑屋了。 古钟钟颤抖着手用胳膊上撕下来的树叶包住手按住门把手往下压，幸运的是即使温度十分低，门竟然也没有冻住，除了打不开，也没有什么毛病。 这毛病大了！张立你好歹得给人个活路吧。 古钟钟冻得身子僵硬，她咳嗽了两声，冷空气进入肺里差点没把她冻过去。她放弃这个门，转而在四周摸索起来，主要是靠近墙角下面的缝隙。 在找了一圈之后，她在门的正对面处发现了一丝疑似是她眼花的光明，扣住缝隙，古钟钟整个身子撞了上去，哐哐哐的砸门，她宁愿现在挨上一刀也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她趴到湖边挖着水往门的地方浇，手指火辣辣的有一种要从皮肤底下钻出来的痛。 但是好在经历了痛苦之后，门显出来了。她握着破碎的树叶推门，随着嘎吱嘎嘎的声响，她直接顺着门的方向倒在了地上。 好在地上是温暖的。 徐徐的风吹过来，就好像有一股花香在里面飘柔的。 冰冷消融但是身体里的寒意不会这么快的消退，她休息了一下坚持半跪在起身，周围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只是树叶的颜色并没有那么红郁而是掺杂了许多黑色，看起来十分致郁。 冰室的门没关，张小圆还留在里面，她跑进去把张小圆一步一步慢慢地抱了出来。 这会儿她的行动还没恢复好，但是抱着张小圆还是不成问题的。 她已经孤单了这么久，绝望了这么久，这个时候再想着把她留在这里，她还是有些做不到。 等我们走回去，我就把你好好的安葬。 古钟钟往前走了一点，转过身向后看去，这间冰室果然建在山顶上。身后的林子是下山的通道，但是由于冰室的整体就是一个隆起的山坡，导致如果是从空中或者对面看过去，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山崖，而要是从侧面看过来，也只能大眼看到一片红色的树林，与其他的红叶混在一起，这种黑色并不能很好的分辨出来。 古钟钟往回走了两步，还是回过头来，她看着山坡，还是跑了过去，先把张小圆和小仙好好的安置在下面，她爬了上去，先在四周望了望，定点的朝着一个方向开口嗷了一声。 “展烈——！” “我在这里——！” “我快饿死了——！” 声音顺着风传到了远方，四周依旧静悄悄，徐徐的风吹过来，世界就像是一个温室一般。 古钟钟有些虚的趴在冰室顶上，冲着空中嗷了几嗓子，做最后的挣扎。 远处隐约有呼应的嚎叫声传过来，古钟钟振奋的抬起胳膊，四处看着。 在斜对面的林子里，展烈极具辨识度的双翼掠过林子，直直的冲着她飞了过来，古钟钟一边挥手一边跳了下去，在空地上等着展翼过来。 “嗷嗷！” 应火和古蓝在展翼背后兴奋的嗷嗷着，展烈停稳之后，焦急的围着古钟钟转了一圈就一边想要嫌弃的跑远又担心她站在原地。 “额，这个……” 古钟钟闻了闻胳膊上的味道，主动离他们远了一点。 第二百七十四章 结果 这傻孩子，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古钟钟往下翻了翻，阿加啦的日记之中并没有写张立如何刁难他。 放下心来，她叹了一口气，又拿起了张立的日记，日记沉甸甸的，手捧着像一个压在人心中的大石头，只能观看而不能身处其中，也算是她的幸运了。 一旁听闻叹气声的成年萌兽抬眼看了古钟钟一下，尾巴绕着圈挠了挠额头，不明白这个幼崽为什么要虐待自己，明明不想看，却还是一脸严肃的捧着那个大东西看着。 …… …… 【龙历150年，081，大雪。 塞莉亚变了。 天天与那些元老们在一起，耳濡目染，她也不免沾染了那些世俗的气息。 她将我制作的武器都收归族内，思年也被原先的小队带走，被派去探索新的领域。 原先我日益在族内被抬高的地位，现在就是把我架在高处烘烤的烈火！ 我无法看着这群年轻人拒绝塞莉亚的要求。 但是塞莉亚的聪慧也令我赞叹，她竟然提出来要探索山壁之后的区域。 不愧是我看中的女人。 塞莉亚，你的美好请交于我来守护。 注，经我一年以来的观察，阿加啦并不具备危险性，他单蠢的令我发笑。以至于现在教他语言都快成为了我每天的快乐源泉。 后记，这个笨蛋！我随口跟他讲了历史，他转头就去写日记了，阿加啦，怪我没给你讲明白，历史只有胜利者才可以书写的。 在而这个世界里，只有我，可以。】 …… …… 【龙历153年，365，大雪。 又要过年了。 这次还是只有我一个人。 思年被那群小伙子们带出去玩了，它现在对于我的服从性渐渐开始减退，目光之中的敬畏也已经消失不见。 可能是这一年来的外出，增加了它的野性。 不过不要紧，只要它再在我身边呆上一段日子，一切都会恢复原状。 储备粮已经被吃的差不多了，我现在天天在研究食物，即使不想让那些忘恩负义的人共享我的成果，但是我还得依靠他们劳力，这也算是有舍有得。 塞莉亚将武器管理起来之后，经过一段时间翼沅族和龙族的摩擦，渐渐的，战争的烟火气都已经淡了很多。 明明是那么好的时机！ 可惜塞莉亚偏偏要给那群龙反应过来的机会。 我已经无心再多做武器了，坏了就让那群小子们自己想办法去吧，反正我手里没有材料，你们也不归我管。 与我何干！ 不过，塞莉亚倒也有自知之明，从我开始消极罢工以来，她一直躲着我。 应该是对我有愧疚，谁让她听信了那些元老们的鬼话！ 元老们还让三个小子来跟我学习，可笑，这种知识岂是你们可以学的会的。 当然，除了风华。 我一直避免和他接触，可是他过的也确实不错，怎么可能不好，我已经将大部分的知识都教给了他。 不过之前，他竟然主动向我提出了要求，他要学文字。 聪明。 我没办法拒绝他。 只希望文字本身的复杂和作业的繁重，可以让他进步的不要那么快。 注，风华只有选择的作了我布置的作业，连带着那两个小子。 可恶。 老师的威严，在他冷漠的注视下荡然无存。 那我就只教一遍！ 后记，风华学完了还去教那两个小子，怎么，你也开始学习人类的情感了么？友情？可笑！】 …… …… 【龙历154年，0031，大雪。 我受够了没有肉的日子。 天天吃的都是什么鬼东西。 虽然不需要我来处理那些会叫的蘑菇，但是偶尔那些人手里没捂严实，那刺耳的叫声还是让我每一口下去，心里都充满了恶心。 我要去猎龙！ 族长也不能限制我想要生活的决心！ 放在空间里的武器保存的非常好，拿出来还是我刚刚刷过油的样子。 我将等待入夜。 后记，烤蛋的滋味绝了。 可惜那母龙回来的太快了，不然我还可以再拿两颗。 这次已经伤了它一条腿，等到后天再过去看看，也许可以直接一锅端了。】 …… 那只母龙为什么半夜会独自出来？ 张立偷偷跟在了它的后面，母龙的窝布置的很隐蔽，如果不是它自己找过去张立根本不可能发现。 但是应用了道具的张立，龙也不肯定发现有一个偷蛋的贼跟着它回到了家门里。 后面张立没有在原来的地方找到那只龙，但是他做了一个陷阱，将偷来的蛋放在了里面。 后面他没有再提，只是食谱上面多了龙肉的各种做法。 他一旦开始，就没有收手的打算，像是把这两年来所有的怒气都在龙身上发泄出来，张立一次次夜晚出去狩猎。 拥有了鳞片保护和系统道具的张立几乎没有失手的时候。 并且他只攻击落单受伤的龙，以及偷蛋。 【龙历155年，056，暴雪。 天气越发的恶劣。 最近我不打算再出去狩猎，储物空间已经被那些龙塞满，我需要将它们的处理一下，腾一腾空间出来。 可惜后面的这些蛋里面，没有一个能够再孵化出来龙崽。 不过吃了也不可惜。 还好我带着的有调料，其实天天这样过，也可以。 最近看那些小子们受伤的游有些严重，孩子们，你们要怪就怪族长的狠心，是她让你们处于危险之中，不知你们何时才会明白我的苦心。 塞莉亚，你会过来求我的，对吗。 注，风华俨然成为了年轻人之中的佼佼者，呵。 后记，塞莉亚病倒了，我想去看她，可是洞外被人守着，严禁任何人出入。 我有点担心。】 …… …… 【龙历，155年，187，暴雪。 塞莉亚的病断断续续，看起来更加瘦弱的让人心疼。 因为积雪太厚，大家紧靠着积攒下来的蘑菇度日子，看着那群幼崽们可怜的样子，我也是于心不忍。 前两天一个幼崽终于忍不住跑过来跟我说，他愿意跟着我做事情，只要他能每天吃上我给他的肉干。 我很欣慰，但是表面上还要安抚他要相信族长。 有了一个，很快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 这群被饿坏了孩子们，一旦尝到我给的肉味，一个个就像闻到了骨头的小狗一样。 教育任重道远。 希望以后孩子们可以吃好点吧。 注，这两天守洞人朗七看到我总是皱着一张脸。 可能是嫉妒孩子们看我比较亲切，原谅这些可怜的孩子们吧，朗七，你还不明白谁才是你应该崇拜的对象吗？】 第二百七十五章 破界 塞莉亚站在一座最高的山崖之上，迎着风，身上的衣服猎猎作响。 展翼身上绑着绳子从下方试飞完毕，俯冲直上悬停在空中，塞莉亚脚踏上展翼宽厚的背部，紧紧的搂住他的身子，将自己固定在展翼背部。 “拉紧绳子，别放手。” “准备好了！” “好！” 展翼双翼迎着冷冽的空气，逆着风旋转着向着高空之上的云雾冲去。 塞莉亚双眼紧紧的盯着天空之上的一点，就好像可以透过云层直视到天空最深处的东西。 “展翼！你怕吗！” “什么？？” 风声太紧太大，展翼有些听不清楚风里的声音。 “怕不怕？” “怕！！！” 展翼的喉咙发出咕隆的笑声，身后塞莉亚死死的捞着手中的绑在展翼身上的绳子，眼睛里有着被风吹出来的泪水。 她和展翼的身上承载的期望与责任，是她们正在消亡的世界唯一的希望。 塞莉亚和展翼为了今天这次的飞翔已经练习了无数次，她必须在无数个可能出现的意外之中，做出最精确的预判和指挥，确保她们两个的安全。 前一段的飞行并不需要塞莉亚多费心思，展翼凭借着自身的直觉完全可以应对的住，但是当他飞行的高度一旦上升到一个特定的高度，展翼就需要全身心的投入到飞行之中，不需要多费脑子，只需要无条件信任塞莉亚的判断和服从她的指挥。 塞莉亚冷静的看着前方重重叠叠的雾气。 “向上！” 怒吼在风中缠绕，塞莉亚的身子左右剧烈摇晃，她不管不顾的拉紧绳子，并没有多大的危险，眼中只有几欲逼近的气流。 “左！！” 展翼侧身在风中翻滚，厚厚的雾层里黑色和蓝色的丝线浓重的纠缠在一起，就像是整个天空都被一层又一层的茧丝覆盖，越织越厚，直至完全将脚下的大地吞噬。 展翼的身上也不可避免的沾染灰色的，蓝色的，黑色的雾气，近距离看着，那覆盖在展翼身上的雾气像是有生命一样，缓慢的蠕动着。 塞莉亚并未覆盖的地方，也沾染着世界之上的脏污。 “向上！” 回答她的只有迎面冷灌的气流。 展翼的身形似乎在雾气的刺激下有些摇晃，越往上，风并没有那么大了，没有了风的阻碍，展翼完全是需要凭借着自身的身体，生生在雾气之中撞出一条生路。 灰雾之下。 完全不知情高空之上发生了什么事的翼沅族人聚集在空地上，议论纷纷。 天空之上，经年不歇的大雪已经全然停止。 小曼仰着头看着天空，只觉得心里和身上一阵子的发冷。 千铭神色不变的向着大殿走去，却在门口看到了正往外走的张立。 “首领。”千铭站定，却很难从张立的神色之间看出来任何的异常，这也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过了这么多年，他也跟了首领这么多年，他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首领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只知道，首领除了自己谁都不信，包括他的女儿。 千铭跟在一言不发的首领身后，小曼早已在人群之中隐去了自己的身形，她现在还不敢与首领相对。 “首领。”张立一出门，身后就是七嘴八舌围过来的年轻幼崽们，这次的任务，他们这些幼崽很幸运没有参加，还能保持着精力与活力。 “雪停了！” 幼崽们好奇的看着张立：“这是不是首领说的什么，天有异响！” “笨，是异像。说明咱们的战争赢了！” “首领，下次带上我吧！我一定比阿福做的好！” “嘻嘻，阿福又笨又慢，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对啊对啊，阿福还没回来。” “首领，阿福去哪了？” 张立低头，一个有些胆怯的幼崽拉住了他的衣服，见他看过来，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仰着头一脸期盼：“首领，阿福还没回来，我想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衣于。” “他死了。” 张立冷漠的说出这句话向前走去，完全没注意到底下的幼崽表情已经破碎僵硬。 “阿福哥，死了？”衣于很快就被周围的伙伴抛弃，落在后面，他抬起头想要在人群之中搜寻大壮的身影，却并没有看到。 大壮哥，明明说会把阿福带回来的。 衣于的衣角已经皱成了一团，他睁大了眼睛，想要看清眼前晃动的人影，眼里的泪珠却一颗颗的砸下来。 并无人在意。 …… “千铭。” 小曼偷偷摸摸的叫住人群之中的千铭，指了指大殿，千铭瞪了她一眼，跟在张立身后，他现在并不能随便的离开而不受人怀疑。 小曼咬了咬牙，转身见四下无人看她，悄悄的走到了大殿之中，漆黑的大厅就如同刚刚她进来的那样，没有丝毫的变动，阴冷混杂着黑暗，小曼凭照记忆将暗门打开，半开的门，像是鼓励她向前开启一样。 察觉到屋外的动静，躺在地上的思念拼着命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叫，屋内的响动让小曼不敢再前进一步，她看着门口开始汇聚的蓝色血液，毛骨悚然，她忍住冲口而出的尖叫，捂着嘴向着原路跑了出来。 大殿门口，还是原来的模样，小曼却觉得每一处黑暗之中，都藏着一个漆黑的影子，每一个影子都在等着她自投罗网，就像是她们捕猎红龙一样，那些可以轻易把人吸入其中的黑暗，就是一个个的陷阱与黑洞。 小曼发了疯的往外跑，泪水模糊了双眼，她却突然发现，大殿门口的缝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那一丝鼓励她暗示她走进来的光明，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像她渐渐消逝的力气和意识。 恍惚之中，被黑暗完全笼罩的小曼眼中，一双冰冷苍白的手卡紧了她的脖子，胸肺之间的空气越来越少，她无力的抬起了手臂，想要向上看。 是谁？ 重重的落地声要比身体上的痛觉先一步传达到她的意识之中，四肢针刺的痛楚和意识里不间断的轰鸣让她难以忍受的皱起了眉毛。 “你是谁？” 耳边魔鬼的声音混乱的夹杂在她的意识之中。 “小……曼。” 第二百七十六章 结束 即使对外面的世界并不熟悉，又是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展烈依旧凭借着强大的直觉找到了新鲜的红果子。 古钟钟先尝了一口，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才敢让应火和古蓝吃，展烈应该是吃过了，她摸了摸展烈有些鼓起的肚子没有说什么，只是赶着他去里面铺好的窝里睡觉，靠着火也会暖和一点。 展烈虽然不怎么需要保暖，但是也不会拒绝古钟钟的好意，他转身进去找到一个随时睁眼就能看到洞口的地方就把窝叼了过去躺着。 “你到每一个地方都会投入这么多感情吗？” 小黄同学坐在她肩膀上，晃着小脚问她。 “会很累吧。” “也不是每一个都会这样。”古钟钟垂下眼。 “嗯，我理解。这个世界上龙族确实太可怜了，明明应该是翱翔天空的霸主，结果却被人害得这么惨……张立他一点也不了解这个世界，就敢做实验，还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是在救世，我光看着剧本就感觉难受，这可真是作孽啊。” 何况他欠下的债，还不知道是让谁来还…… …… “风华！”西奥气喘吁吁扶着门，两个脸蛋都浮起了不符合他设定的冰冷气质的红晕。 门后的风华定定的用没有任何情绪的眸子看着他，动作显示如果西奥继续喘气不说话她就会把门毫不留情的关上。 “界，那个消失之界打开了！”西奥眼里因为太过于激动而泛起了泪花“我们可以一起过去了，那个项链……我一定帮你找回来！” “不必了。”风华走了出来，第一次正正经经的看着西奥，只不过语气之中的冷漠和疏离十分令人受伤：“那是我自己的事情。” “是我弄丢的。”西奥懊恼的低下头：“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毕竟那是你父母留给你的东西……你放心，我，我不会把你的秘密说出去的。” 风华没说话径直往外走，西奥坚持的追了上去：“我和你一起去。” …… “衣于叔，你带上我啊！” 拿着小刀的男孩在雪地上跟着衣于的蓝龙奔跑，对着天空的方向大喊大叫。 “滚回去！” “我不要！衣于叔，求你了！” 男孩跪倒在雪地上，喘着粗气，感觉胸口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衣于的蓝龙落在男孩的前方，男孩抬起头哭着对衣于哭喊：“衣于叔，求求你，带我过去吧，求求你了。” “站起来。” 衣于看着男孩此时的模样与自己年幼的表情相重合，他握紧了的拳头又突然松开，背过身去衣于冷声道：“还不过来！” “叔，衣于叔，谢谢你。” 男孩踉跄的跑了过去，扒住衣于就不松手，结果被衣于嫌弃的送到了龙背上，让男孩坐在了自己的身前。 “衣于叔，我可厉害了，我上次徒手割了一条龙尾巴呢。我，我一定不会给你丢脸的。” 男孩用衣袖擦着眼泪鼻涕，看着云雾之下的景色，心里激动的几乎不知道怎么表达。 有一天，他一定要成为像衣于叔一样的领刀手！ …… 阿奇捂着脖子狼狈的跑出了实验室，扭头恶狠狠的看着实验室的方向。 “哥，我要炸了这里！” “你拿的蓝液不够多，现在炸了以后不好再补充了。” “没事。”阿奇拿着道具治愈自己脖子上几乎要刺穿她喉咙的伤口，刚刚要不是系统拼着一口气让她意识刺痛醒了过来，她可就上了老莫这个狗贼的当了。 “他还以为是我拿了道具呢。真能装！能和张立一起合作的人，我看个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奸诈！狡猾！” “哥，万一道具不在他手里，千铭也退了，也有一定的概率是里面进了新人。” 阿奇骂了一会儿也在犹豫，做她们这一种职业，总是想要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想到，以免计划出了什么差错。 “概率是有，但是在进去前我检测了一遍，并没有提示说有新玩家出现，如果不是老莫，那就还是那个小萝卜头，他必须要跳进风眼没死，命大避开道具限制活到这会儿，还必须在万难之中拿了道具的使用权。” “万一呢，先记下。”阿奇后怕的摸了摸痊愈的脖子：“反正他们两个，谁都别想抢我的东西。” …… 入夜。 云雾低垂之处， 两个小人正猫着腰在岩石上爬着，一股冲天的火光拔地而起，风华望着火光的方向。 那是张立实验室的位置。 西奥瞪大了眼睛，但是云雾低垂，他和风华无法互相传递消息，他只能不停的给她打手势，示意她回去。 “你先走。” 风华的声音实实在在的传到了西奥的耳朵里，西奥着急的摇着头，扭过头不打算再看她。 风华说了一句话也没想着再管他，她低头看着自己右手腕处一道灰色的裂缝，眼神幽深的扭头望了一下那冲天火光，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从那天一年一度的祭祀开始，自己的心底总有一股吸引力在拉扯，似乎是催促着他去寻找一个对自己很重要的东西。 但是当她赶到了岸边，只能看到一个空荡荡的潭水，那股拉扯力顺着地底一直游到了结界之处。 这种近在咫尺却求而不得的感觉，并不舒服。 风华右手腕处的裂缝也在隐隐发烫，就在前方，有着他丢失的东西。 他需要找回来。 …… “炸了？” 小黄同学一脸懵逼的看着那火光，古钟钟坐在展烈的背上眼睛里也映出了两道火光：“阿奇要比我想象之中的果断。” “这下老莫就没地方藏了。”小黄开开心心的希望那俩麻烦的玩家自己打起来：“两败俱伤吧，两败，不，哪怕伤一个我们再去跟她联手也行，然后反过来再干掉另外一个，多美啊。” “是想的挺美。” “但是不可能。”古钟钟示意展烈原路返回。 “为什么？” “因为我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是要干掉这个世界上的玩家。” “我来这里，也许只是为了还一个人情。” 第二百七十七章 风景如画 【翼沅族人永不低头！ 各位先生女士们，你们好。 我是阿加啦…… …… 蓝色蘑菇为树木运送地底下的养料和埋藏种子，其余的蘑菇大多时候都是在清理地面上的积雪，我不知道它们的数量到底有多少，但是我知道，翼沅族人居住的地方，蘑菇小人基本都不出现了。 ……】 …… “我们的面粉没有多少了。”千铭这一年瘦了很多，有些黑的皮肤上更显得他的眼睛炯炯有神，像是闪着光亮，耳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挂着两个大大的圈子。 阿加啦不懂，千铭说，这叫流行，这属于时尚，当然，是首领说的。 “果子嘛，还好，我们都精心照料着呢，虽然这两年味道差了一点，但是数量多了，首领说了，味道其实没有那么重要，只要能吃其实也就可以了，我们也觉得可以，总比没得吃好。”千铭半靠在树干上，看着眼前刻着石雕沉默的阿加啦。 这几年族里的年轻人一个个都跟开了窍的人精一样，不管自己几斤几两都卯足了劲往首领身边靠，原本跟着首领的那几个小子，陆陆续续，也就剩下他一个跟着首领学过点知识的，还没有被淘汰下去，用的顺手，也算他千铭的一种本事。 现在千铭在族里，早已经不是当时那个毛头小子了，说话前都得先在心里过一遍，生怕被其他人误会，因此他能说的话也就少了，能跟他说话的人，也少。 除了阿加啦这里，千铭偶尔过来看看，总能找到一片宁静，哪怕只是这样坐坐，他也觉得舒坦，只是他攒了一肚子的话要唠叨，倒也省去了那些相对无言的时候。 “蘑菇很难找了。”阿加啦倒也不是全说的瞎话，在翼沅族人生活的那一片区域，连阿加啦都未必能够找到蘑菇的踪迹，不是被吃完，就是被吓到再也不敢露头了。 “是啊。”千铭也很赞同的点点头，“还好有果子，也足够了。” “果子如果也没有了，怎么办？”阿加啦手上的动作不停，面上也是淡淡的。 蘑菇没有了，翼沅族人生活区域的树木没了蘑菇们的照料，树木凋零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你觉得首领会怎么办？”千铭知道阿加啦说的是首领，现在翼沅族，也只听首领的。 阿加啦前几年一直跟千铭说着蘑菇的重要性，如果果子够吃，就不要吃蘑菇了。 可是刚刚吃上饱饭的翼沅族人又怎么会听，首领那年也没什么意愿阻止，他说他鉴定过了，蘑菇没有思维，只会听从本能，按照各种分析，蘑菇其实就是一种会跑动，可以发出声音的植物，可食用。 阿加啦点点头，千铭顿了顿也没说什么，两个人心照不宣的放过了这个话题，这也是元老教给阿加啦的技能，有些事情点到为止，说多了，反而不好。 千铭又啰啰嗦嗦的跟阿加啦抱怨了一会儿翼沅族那些不安分的年轻人，才看着雾气离开。 阿加啦躺倒在一棵断裂的树干上，看着手里手指大小雕刻成型的龙型石雕，心里却淡淡的想着，翼沅族人如果没有果子吃了，下一步，就该吃龙了。 应带着族人藏身到了阿加啦之前探索过得新区域之中，前两年，龙族总是每天飞很远采摘了新鲜的果子回来，供养族内的幼崽和他们二十几个翼沅族人。 看着阿加啦不好意思的模样，应和古都让阿加啦不要担心，果子树是会随着龙族的迁移存在的，不到一年，原本不会开花，光秃秃的树木逐渐在漫天大雪之中，一夜开花，一夜结果，不负翼沅族二十几个年轻人那几天辛苦的保护这些树木。 阿加啦和其他人负责将树干上的积雪拍掉。 只要树木长出了果子，后面便可以不用再管了，能够长出果子的树木，只有在开花的那一夜最为脆弱。 平常的时候，他们只需要定期过来看一看就足够了。 但是这一切，阿加啦并没有跟千铭说，包括龙族的事情。 阿加啦看着天色，走到了之前发现蓝色蘑菇的地方，他静静的站了一会儿，雾气渐渐低垂，低到阿加啦不得不蹲下的时候，蓝色蘑菇才从树林里低矮的草丛间排着长队回到了洞中。 阿加啦这次带了一些族长制成的会发光的草粉涂在了一根长石头上，借助着些许光明，阿加啦走的更为容易一些。 阿加啦在遇到了幼崽之后的那几天里，基本上都会再去那个地方呆上一个下午或者一个白天，在连续五天没有再见过那个幼崽之后，阿加啦便不再过去了，也发现了这个新地方。 希望她好。 洞口总是先窄后宽，像是一个大嘴将人吃入腹中，才得见这一方宽阔天地，阿加啦照例在岔路口的墙壁下方做了标记。 蓝色蘑菇们这回一个个都搬着阿加啦见过的小雪球，里面裹着的是泥土和种子。 阿加啦一直还没有机会知道它们要带着这些雪球去哪，做什么，以及怎么做，这种困惑促使着阿加啦不断的寻找这些蘑菇的踪迹。 没次出来的时候，阿加啦也总能专心起来，忘掉一些事情，那些一想起便会心里难受不太愉快的事。 前方莹莹光明，泛着微红，蓝色蘑菇们排着小长队，丝毫不介意旁边一个大型生物插着队，走着捷径的直直走到了队伍的前头，前方依旧是一汪火红深泉。 只是这次的潭水大了一些，可以容纳思年进去玩水。 蓝色蘑菇并不是将雪球丢进去，而是站在潭水的一边，用两只衣袖沾着红色潭水浸湿雪球的一角，便又欢欢喜喜的抱着雪球走向了另一边。 那个洞口很小，只能让蘑菇们通过，倒像是它们自己打出来通道。 阿加啦用手捧起来一捧火红液体，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草香在接近鼻尖的距离，才能被人闻见，液体温热，软软滑滑的流动性并不是很强，阿加啦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液体，只觉得它们柔软，又像宝石一样好看，亮晶晶的。 一旁的蓝色蘑菇悄悄的打量着阿加啦，有几只胆子大的已经围了上来，在阿加啦脚边转圈圈，阿加啦避开了这些活泼的蓝色蘑菇，拿起了一只木桶，装了手掌大小的火红液体他想拿回去给应看看。 蓝色蘑菇们围着阿加啦转了一会儿，便也回去继续工作了，只留着阿加啦一个人在深潭旁边的洞口处，转转悠悠的。 他想试一试从其他的地方出去。 第二百七十八章 明日 【…… 塞莉亚并没有来安慰我，已经过去了三天，她竟然没有找我！ 我枯坐在洞里吃着没有滋味的烤肉，如同嚼蜡。虽然每天都会有几个年轻人在我洞口徘徊张望，但是我最爱的女人，竟然对我不闻不问。 是对我失望了吗？ 是对我失望了吧。 难道除去我的英雄光环，我就没有其他令你倾心的了吗，塞莉亚。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我的心碎了…… 后记，塞莉亚在山崖上吹了一天的风，病倒了。】 呵。 这个张立，人为你吹了一天风，你不去看她，还想让她过来安慰你。 古钟钟心里明晃晃浮现四个大字。 厚颜无耻。 这也是塞莉亚对他无条件配合养出来的得寸进尺。 说到底，换了皮的塞莉亚和张立两个，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半斤八两罢了。 只可怜了真正的塞莉亚，她的人生从被偷取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偏离了原本的轨迹。 龙历157年，重新振作的张立，半夜独自潜入龙的巢穴之中，在它们的深潭内，投入了将近是全部的蓝色血液制成的粉末。 三天后，张立率翼沅族全族年轻人，攻入森林，一路不计生死，不论损伤，以牺牲为代价，直抵龙族心脏之处。 那个他只来过一次，偷了一颗龙蛋，便足以改变这个世界命运的地方。 巨大而宽阔的火红遮挡了上空的云，层层压低的鳞片有一种黑云逼迫之势，气流涌动，无数不知是人是龙的鲜血，蓝液，黏糊胶着在脚下，身上，嘶吼伴着冲锋。 翼沅族人以身体为代价，一个个举着张立制成的火药埋头便扔了出去，不顾前方的火光，没有经过震动的年轻人傻愣愣的看着满天冲来的火光与碎砂。 “跑啊!” “闪开！” 张立坐下的思念哀嚎一声，脚爪将那年轻的翼沅族人放下，指甲上却是已经缺了几处，如今又添了新伤与烫痕。 它嘶鸣着不肯投身下去，天空展翅奋战的同族，仰头嘶鸣的挣扎与火焰充斥着它的双眼，思年第一次不愿按照张立的想法，将身躯上紧锁的火焰投入那层层叠叠的云遮之中，宁愿忍受脖颈刺入骨髓的痛楚。 张立气急，手中越发没了轻重，尖刃完全没入，背下的思念浑身开始颤抖，它双翅大展，冲着天空，一冲破喉咙，似要撕咬天空的喊叫，一时间让那层遮云避日的龙本能般向着思年冲了过来。 这毕竟是它们的幼崽，翅膀上的骨骼还没到本该承受重量的年龄，无论颜色，骨子里的那种血缘牵绊抹不掉，这是这个衰败的世界，仅存的辉煌湮灭后的痕迹。 但这也正是张立要的，他蹲起的身子踩着思年的后背向后一蹬，整个人向下坠去，右手一道墨蓝闪过，他凭空消失，瞬移到了翼沅族人层层保护的中心位置。 火药的光亮冲天，思年像一团燃烧的火焰，整个身子在颤抖，看着即将接近的龙族，紧锁在脚爪上的铁链甚至要比脖颈处还要灼热，似是锁住了它还没来得及成长的灵魂。 不同于任何耀眼刺目的红，思年身体里流淌的蓝色血液可以促进它缩短成长历程，却让它丧失了绝大部分防御和身体机能，断裂的脚爪处，深蓝色浓郁到一片污浊，像是暗黑阴郁不小心被洒了进去。 思年锋利的牙齿上甚至还残留着自己血液的温热。 蓝色阴郁的血迹滴下，思年翅膀停止了摆动，带着火光快速向下坠去，只不过这一次，它的嘶鸣却长长的传入了龙族的耳边，它们停了下来，冲着思年的方向，悲鸣。 人群之中，张立来不及心疼，大声的呼喊着进攻！ 这是最后一战，他必须要赢。 混战的激烈与思年的悲鸣，顺着风，飘飘荡荡的来到山崖处萦绕，似是在唱一支凄凉悲壮的哀歌。 可是能够听懂之人，却已不在。 依旧是一袭红衣，只不过塞莉亚修长的手中，捧着的是一面圆形的镜子，镜子里面的张立的喊叫与龙族的悲鸣一览无余，却又在这种场景里面，像一部缺少了真实感的影片。 塞莉亚两片扇形的睫毛上下颤动，竟是有些看累了，她无意知晓过程，只要结局是她想要的，便一切安好。 “她还没有同意吗？”略带妩媚的音调与塞莉亚清冷的面容形成一种异样的美感。 “宿主，我已经给她展现了这个世界原本的结局走向，她并没有回应。” “哦……还是一个倔强的小姑娘。”塞莉亚把玩着手中的镜子，有一点坏心眼的戳了戳镜面上的张立。 “那就，把这个画面，让她看看吧。”塞莉亚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眼神却是清冷的像悬挂在天空之上的一轮弯月。 “好。” 系统的声音沉默了一小会儿，似乎是不经意的提醒：“宿主，我们也需要尽快离开了。” 塞莉亚随意应了一声将镜子收起，她抬头仰望着似乎没有尽头，被飘扬的雪花洋洋洒洒遮满了的天空，有一点愣神，在道具的保护里，她没有丝毫的不适，雪花落下，也只会飘离她的身边。 触摸着手中接住的冰凉，塞莉亚静静的看着与自己世界并无二致的雪花片，喃喃自语：“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 塞莉亚的扰乱的歌声也许会迟到，但紧要当头，却不会缺席。 战争很残酷，却会有一种输赢。 哪怕是惨胜，张立也毫不在意的往日记之中书写了他此行的辉煌，以及对龙族的处理方案。 当然，不会是活着的龙。 龙族在最后，不知道因为什么原由，本应拼尽全族之力与张立拼命的龙，飞走了。 余下的，不过是无法飞翔宁愿自尽的族伴。 张立耻笑龙族抛弃同伴的举动，兽性本能而已，不如人高贵。 却看着空无一龙，一蛋的龙巢，紧锁着眉头。 他让族人在龙巢之中打扫，将战利品——龙的尸体，一一看过，才让已经毫无粮食的翼沅族年轻人，吃了一顿战后的饱饭。 而他，则眉目阴沉的，站到了思年坠下去的地方。 【思年，怎么可能死呢？ 我养了它这么些年，总不会让它真的送死。即使是让它送炸弹，那也是给它放了防护罩的。只是我若心狠一些，让它失血过多而亡也就罢了，可是我总还念着一些情分的。 跟着我久了，思年不免也比它抛弃同伴的同族思想高贵许多，我不应该责怪它这次的背叛，我只需要多加以训导，它肯定可以服从的更好。 它只是还不明白，什么才叫忠诚罢了。 希望这件事情，可以给它一个教训。 ……】 第二百七十九章 其实不是 …… …… 【翼沅族人永不低头！ 尊敬的客人你们好，我是18岁的阿加啦。 我的内心此刻充满了矛盾，似乎有一种情感在内心深处拉扯着我，对首领的失望与对现状的不满时刻在交锋，而无论哪一种情绪占了上头，都会让我难过。 …… 自从塞莉亚和我说过那句话后，我的内心一直焦急的等待着，似有火在烧。 等待着她说的开始。 一面我期望这盼不到头的日子可以重新恢复平静，一面又希望可以知道这些日子发生的所有的真相。 可是也自从那天后，塞莉亚仿佛忘记了所有的事情，她笑盈盈的看着所有的人，有仿佛对于身边的任何事情都毫不在意，除了首领的事。 她偶尔会捂住嘴角用余光着眼睛打量着我，那个姿态我从未再翼沅族的大人的身上见到过，很好看，她有着说不出也形容不出来的美好。 …… 这难道是族长计划的一部分吗？ 仿佛是一夜过后，塞莉亚被抽走了灵魂，现在留下的只是一个躯壳。 我很强烈的感受得到，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我问了千铭，是否有同样的感受。 他说只是我想多了。 可是塞莉亚的一言一行，每一个动作的那种强烈的违和感，快要将我的内心撑破了。 她不是塞莉亚，她真的不是。 我亲眼看着塞莉亚亲自将思年送到了首领的洞口之中，思年犹豫的看着塞莉亚，我想它的内心和我一样焦虑。 它再不肯让塞莉亚靠近它，也不愿意让她坐在背上飞翔。 直到我看见首领偷偷将指环刺进了思年那缺了鳞片的后颈处。 首领是开心的，塞莉亚背脊挺得很直像是第一次高飞一样，偶尔回头的目光也是那么的柔和。 除了思年，它在天空之中回头看了我一眼，眼里似乎闪着泪光，千铭说思年再为首领高兴。 但我知道，思年也不明白。 为什么？ 一切都变了。 注，新区域的探索被停止了。 族长在翼沅族所有的众人面前，对首领以往的功劳做出了总结，说要给他赢应得的荣耀。 塞莉亚全程冷着一张脸，好像不情愿一样。 但是首领看着塞莉亚的眼神更加的热情。 风华说，首领眼睛里面有着不加掩饰的势在必得。 千铭则挠了挠脑袋咕哝了一句，欲擒故纵。 我没有多余的精力为族长说些什么。 因为她不是。】 也不配。 …… 阿加啦满满两大张日记，每一个字都好像是魔鬼在他心里张牙舞爪的呼喊着什么，而他却对此挣脱不开，也挣扎不及。 阿加啦亦深深的陷在了这些错综复杂的迷局里面。 沉了沉心，古钟钟将手边张立的日记与阿加啦的摆在了一起，从现在开始，张立的日记和阿加啦的基本对的上日子了。 一旁的成年萌兽已经酣睡，好像外面的天空也黯淡了一点，两小只早就跑累了，回来吃了果子便挨在她身边打闹着，很顽皮，看起来也还不困。 古钟钟拉过火红萌兽的大尾巴抱在身前，呼了一口气，凑近了火光继续看起来。 从塞莉亚开始转变一以后，塞莉亚的族长形象就好像是摆设一样，她会在张立出行前，为他的队伍送行，会在他回来的时候为他接风。 会在他疲惫的时候不经意的为他排忧解难，也会在他蓦然回首的时候轻轻的掩眸…… 美好的故事里，完美无缺，漂亮动人，而乖巧懂事的女主，这个塞莉亚演绎的相当动人，张立的日记几乎用尽了他能够形容的所有词汇，最终，他写了这样一句话： 【塞莉亚是我跨越无数世界里，遇到的最美好的存在，她拥有我喜爱的一切品性和温柔，我的世界为你而柔软。】 翼沅族人渐渐也习惯了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改变，族内谈论的话题开始变成了张立以及，如何猎龙。 而阿加啦在一旁看着，心里郁结成疾，生起了病。 【…… 一切本不应该是这种模样。 族长是族内的支撑，是我们翼沅族智慧的指导和历史的继承人。 而不是塞莉亚如今的模样。 那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罢了，塞莉亚如今是为了什么而活？ 我又是为了什么而活？ …… 塞莉亚在寻找真相之前倒下了，那我又能坚持多久呢？】 还是后面风华看不下去了，强行带着阿加啦潜入了尚未完全探索的新区域。 在新区域大大小小的洞口里面，风华领着沉默的阿加啦走了很远，远到阿加啦以为他俩要逃走，风华才走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处巴掌大的火红色深泉。 阿加啦静静看着眼前大大小小散落一地的龙型石雕，这个压抑自己许久的大男孩一下子便哽咽起来。 这些龙一定是塞莉亚雕刻的，他见过。 风华说，这是塞莉亚的秘密基地。 塞莉亚一直带着他在这边探索，只是因为需要保密，所以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在计划开始之前，塞莉亚曾把他叫了过来，对他说，如果有一天她变得不再是她，那就说明计划失败了，请不要把她当做是塞莉亚。 “就当做，塞莉亚已经死了吧。” 风华说，塞莉亚已经病了很久了，每次发病的时候，她便会把自己关在这里，刻下许多的龙型石雕。 她说： “只有我不闲下来，一直刻着这龙的形状，我才不会忘了我是谁。” 阿加啦哭的红肿，沙哑的问风华，塞莉亚已经忘了她是谁了吗？ 风华没有应答，他犹豫了，拍着阿加啦的肩膀，风华第一次看清了眼前这个傻小子执着的一颗心，他说： “也许，还会再想起来。” 也许，永远也不会想起来了，她会长眠在黑暗的角落里面，直至世人将她遗忘。 古钟钟仰着头，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着塞莉亚孤零零一个人坐在池边，一边呢喃着自己的名字，一边用手一点点雕刻石像的模样。 这个小姑娘也许直至生命时间停止的最后一刻，都还在努力的记得自己是谁。 她的翼沅族的族长。 塞莉亚。 而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花瓶和装饰人生华丽，娇嫩欲滴却极易枯萎败落的鲜花。 她应该是翼沅族屹立不倒的松，是撑起翼沅族的根骨。 第二百八十章 约定 【0233，小雪。 我从龙那里偷了一颗蛋。 既然敌强我弱，我便要从敌军最薄弱的地方入手。 我跟着元老们一起进入龙的领地，便很好奇，火红的龙为什么蛋壳会是不掺杂任何颜色的纯白之色。 一小部分红色液体被我放置在石槽内，我准备将蛋放在里面孵化。 虽然我还不清楚具体的温度和潮湿度，但是我可以算出来。 在完成了上一任务，系统便给我提供了这个世界的基础数据。 现在，我已经不缺任何东西了。 这就是杠杆的自信吧。 蛋的表面还温热着，小家伙，你要坚强一点，我会好好对你的。 注，塞莉亚此次的沟通很不顺利，在我得手之后，龙那边就开始骚动，只能对不起塞莉亚了。 为了实验，必要的牺牲在所难免。】 …… …… 【0250，雪。 风雪肆虐的天气，我只能躲在洞内保暖。 那颗蛋似乎是已经处于破壳阶段，再被我带回来没多久，蛋壳就出现了裂纹。 还真是幸运的小家伙。 我要是没有完成上一个任务，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养你。 但是现在不需要担心了，你将注定成为一只最强大的龙崽！ 注，红色的液体在慢慢减少，据我观察，是被蛋壳吸收了。 好事情，我将尝试改良液体。】 改良……？ 古钟钟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但是再往后的十几页，张立一直在谈论着其他的事情，更多的是对精神层次放面的深入剖析，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写到后面，张立总会有一种，反正事情总归会发展成那个样子，无论我做了什么，做过什么，都是历史进程的一部分。 是在为自己开解吗？ 古钟钟熟悉这种自我安慰的法子，在需要修复的世界里面，她见过很多这样的人。 不择手段，心狠手辣，却认为一切只是自保的手段。 亦或者悲天悯人，认为一切过错皆有起因，不应该多加苛责。 总而言之，不在系统世界之中，为自己立一个原则，真的会活不下去。 其实，不过都是可怜人而已。 【0365，大雪。 过年了。 我自己过。 还有一只龙崽陪着我。 小家伙很健康，一睁眼便粘着我，似乎是把我当做了它的父母。 就是太顽皮了，几次都差一点跑出去，我不忍心拿链子锁住它，只好给它做了一个带着围栏的窝。 以它的智商，肯定打不开。 注，我开始记录它的身体数据，根据我改良的液体，它的体能应该会快速上升。】 【龙历二年，031，暴雨。 每年的暴雨过后，便会有几个月或短或长的春。 这是塞莉亚说的。 看着她高高的站在山崖上，被无数像我一样的人注目，我对她的爱又深了几分。 这是一个坚强而又自信的女人。 我在族内因为贡献的增加，逐渐可以带领一小队人独自探索了，这将是我组建龙骑士的第一步。 明日，我会冒险将他们带入龙的边缘领地，那里也许会有实力较弱的龙。 上次的龙血用完了，我需要新的。 注，小家伙破坏力惊人，我不得不花费了十万积分兑换了金属，给它造窝。 这龙崽，真的是太顽皮了，果然喝了那么多的龙血，它的精力旺盛到不可思议。 混入龙血的液体，颜色在慢慢发生变化。】 …… 【龙历二年，050，晴。 已经很久没见风华了，再上次他拒绝了我之后，我便也没再关注过他。 看起来他过的很好，身边总有两个阳光的小伙子围着他转。 希望不要把他分到我这一队。 不想要。 上次收获的巨龙明显让我成为了队里最崇拜的对象。 我也知道队里有人不赞成我这样做，认为龙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但是他们又懂什么呢？ 我吃猪肉，难道还要问过猪的意见？ 有时候真的不懂这群原始人对于自然盲目的崇拜和热爱。 难怪会如此的贫穷。 注，小家伙在吃了改良过的液体之后，鳞片开始褪色，先暂停实验，谨慎观察。】 …… 粗粗翻了好几页，古钟钟才从张立的字里行间读出来后续的发展，其余的都是在谈论他对于这个世界的设想。 直到这一页。 【龙历147年060，大风。 今天塞莉亚说，翼沅族已经有147年的历史了，但是具体今天是几号她没有说，我只好延续之前的日子。 原来翼沅族也有日历，年份，只有元老们才能够掌握。 包括一些核心的技术和知识。 小家伙的状态很差，躺在金属做成的窝里，一直很难受的哼哼，听得人很烦躁。 但是看着奄奄一息的它，我的心也像被车轮碾过一样，难过。 我希望它好起来。 注，今天在为小家伙找药的时候，在森林里发现了五颜六色的蘑菇人，尝试捉捕蓝色的那只送给塞莉亚，未果。】 古钟钟记得她在林中看到的蘑菇人并没有蓝色的。 【龙历147年，0075，晴。 在大风天后，天空少见的晴朗起来。 我的心情此刻就跟那金灿灿的阳光一样，明媚。 今天小家伙状态稍微好了一点，我带它去林中遛圈，被塞莉亚发现了。 我跟她解释说，这个小家伙是被龙遗弃的，看着小家伙可怜巴巴的样子，塞莉亚相信了。 我并不害怕塞莉亚会将它抱走，小家伙现在根本离不开我。但是可能是因为龙崽褪色的鳞片太过于吓人，塞莉亚并没有跟我想象之中那样很亲昵的跟它玩耍。 不过即使只是跟我简单的说了几句话，我便已经很满足了，这是迈入成功的第一步。 最重要的是塞莉亚记住了我的名字。 注，在塞莉亚走后，我在她呆过的地方捉到了一只蓝色蘑菇人，那小人会发出像猫一样的叫声，听起来让人怪不忍心的。 物种进化出来的自我保护机制果然是挺神奇的。 从它的蘑菇盖上可以搜集到很多蓝色的粉末，我打算研究一下。 后记，它的血液竟然也是蓝色的，死亡之后会渐渐地像花一样枯萎。 这种东西，看来不能够做成标本送给塞莉亚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催化 “让翼沅族剩下年轻人全部都在空地上等我。”阿奇揉着头发呼了口气，洞外传来下属答应的声音。 “哥，我这么做系统也没什么损失对吧？”阿奇面色沉静。 “只会承担百分之八十的损伤啊……它能承受这么多，分到我们身上这重量可也太多了。” “它是真没有把我们当人看。” 阿奇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微笑手里把玩着一把精致的豆绿色短匕首往墙壁上戳了戳：“啊，果然是好东西。” “首先就从他开始吧。” …… “你也不知道她去干什么了吗？” 风华坐在洞口，身边蹲坐着收起双翼的展烈，画面十分和谐。 身后的两只幼崽还在窝里盖着烘烤之后暖和的树叶熟睡着。 洞外的风大了一些，展烈不安的站了起来，低声吼叫，声音传到洞里催促应火和古蓝起身。 “也该走了。” 风声之中的喧哗已经无法遮掩，翼沅族人很快就会找到这里。 应火和古蓝拖着窝已经跑了出来，恋恋不舍的把窝从悬崖扔下去坐到了展烈的背上。 “我也可以上去吗？” 风华右手握着的东西闪烁了一下。 …… “她回来的真快。”小黄同学扒着古钟钟的兜口，稳住了自己颠簸的身体。 “那玩意真的是道具啊，名字叫什么？” “塞莉亚的心声。” “听起来就不太好用的样子……” “还行吧。”古钟钟停下来歇了一口气。 前面就是她们上来的时候绑绳索的地方，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一排脚印因为没有了大雪的覆盖依旧很明显的留在那里，山崖下静悄悄的四周荒无人烟。 “算了吧。” 古钟钟在山崖的遮挡后面看了几秒钟果断往后退了两步，向着侧边的小路转身就跑。 “妈耶。”小黄把自己搭拉在小袋子里，有些郁闷的嘟囔：“被发现了。” “她比我想象中发现的快。”古钟钟谨慎的在小路上走着，内心开始盘算下一步的行动。 “被发现了啊。” 小惠惠从绑着绳子岩石旁边走了出来，拍拍手收回了一件网状的东西，脸上并没有半点失落的神色。 “姐，距离和时长应该够了，检测结果出来没有？她也是玩家吗？” “错误反馈？这也太奇怪了。我的剧本里面并没有这部分，难道是因为剧情线没有交叉，所以才会检测不出来。” 小惠惠看着远处西奥的身影，调整了一下情绪，心里暂且把这件事情压下，先进行任务再说。 “西奥！”小惠惠眼里有一些泪珠，像是被突然冷下来的空气激出来的泪水：“找到路了吗？” “那边可以走。”西奥自然的拉住小惠惠递过来的手：“要从前面才可以过去，等下你先下，我再背着他下去。 ” “好。”小惠惠靠着西奥取暖，眼里闪烁着希望唇边含着天真的笑意：“我们一定可以找到阿雅婆婆的！” …… “这是它们一定不会放弃的东西。” 阿奇手里拿着一根粉色的试管在眼前晃了晃，没有了小曼当坐骑，阿奇挑了一个听话的大家伙站在潭水边上，下方的翼沅族年轻人都聚集在这里，除了几只负责居住地安全的队伍还未回来，其余的人陆陆续续在天沉之前都赶回了居住地，此时也聚集在这里。 人差不多站定，阿奇清了清嗓子，周围的风开始颤动，道具生效，她现在有充足的时间在这里说话，确保每一个翼沅族年轻人都可以在雾气低沉的时候清楚的听到她的声音。 “汇报今日探索的发现。” 阿奇选择了一个合适的开场。 “第一队未见恶兽。” “第二队未见恶兽，于边界林边找到了两大包用树叶包着的果子，但是都已经坏掉了。” “第三队未见恶兽。” “嗯。你们做的很好。”阿奇心里开始思索那两个包裹的事，口中的话却自然的继续说了下去：“恶兽只要存在一日，我们潭水之中孵化出来的异端就会越来越多，翼沅族如果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将恶兽驯化！” “我们的英雄，张立首领！从无数的诋毁和苦难之中为我们探索出了驯养恶兽的方法！我们不能辜负他的期望！” “只要红色恶兽还在我们的世界之中存在一天，那这一天就有可能是我们翼沅族的灾难！它会伤害我们的亲友！摧毁我们的家园！翼沅族人誓不能让恶兽踏入翼沅族领地一步！” 阿奇右手握拳举高，下方的翼沅族年轻人同时高举右拳放到肩上，底下只听得一个人喊到：“翼沅族誓不能放过恶兽！” 齐齐的声音盖过了粉色试管落入潭水的坠落声，粉色的细流融入深蓝，消于无形。 潭底却像是猛然被催发了一样，瞬间膨胀开来，体积增大向着潭底的通道蔓延。 潭水的动静传到谭面，水波激荡，像是煮开的沸水。 翼沅族年轻人见此情景不禁有人脸色突变，其他人也纷纷远离潭水。 阿奇稳住众人，声音沉稳而可信：“翼沅族的灾难因恶兽而起，我们必将与恶兽一战！” 底下翼沅族年轻人一个个充满稚气与朝气的面容此刻都异常的坚定，他们握紧了手中的指环，仿佛内心有一股使命感在召唤着他们，阿奇站在高处看着底下翼沅族众人，一时分不清面前的面容是逼真的动画效果，还是真实的世界进程。 “哥，我好像在这个世界里呆的有些太久了。” “不是累了，就是想换一个地方。下一个地方让我去渡个假吧。” 高空之上，穿透了云雾的展烈带着风华和两个家伙，凭借着直觉向着边界边缘之处飞去。 “怎么了？” 展烈悬停在空中，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焦躁不安的发出一阵阵的嘶鸣声，风华安抚着展烈的情绪，但是天空传来的信息太过于复杂，风华很难从中提取转化出有用的东西。 “如果你实在想过去，那就去吧。” 风华拍了拍展烈的头，展烈嘶吼一声加速俯冲向下飞去。 第二百八十二章 狐狸般的风早 高空之上，阿奇等待着预期当中的动静。 下方是匆匆被召唤过来的风早等人，他本来已经走了一段距离，但是被阿奇小队的人拦住，说什么从现在开始所有的翼沅族小队都必须聚集在潭水旁边。 风早心里还惦记着边界的事，此时站在潭水旁边干看着不知道在等什么，心里早就开始急躁，他往后叹口气拉过身边的下属让他顶着站在自己的位置，风早直接往队伍最后头走去。 不出他所料，衣于阴沉着脸蹲在队伍后头，手里还拿着自己沉甸甸的工具包，背上背着一大摞绳子。 每次族内有战事发生，衣于一准是早早的就在这里侯着，装备从只有一把弓箭到现在满身齐全而沉重的东西，一呆就是一整天，从没有间断过。 “她。”风早隐晦的指了指高处，低声对衣于问道：“又发什么疯？” 衣于眼皮一垂，把绳子往身后落了落，面上的凝重为风早的到来打破，他摩挲着自己工具箱低声道：“还不清楚。” “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 风早咬了咬牙：“这会儿那群幼崽们还在那里等着我过去，等到下午我们还不在那里，肯定要出事了。” “你不在这里，等下族内的事也不好控制。” 衣于抬眼望了望气定神闲站在最高处望着他俩的阿奇，两只手搓了搓哈了口气：“八成又和那只龙有关系。她抓那龙抓了多少年都没抓到，这会儿边界开了，终于遂了她的愿。” “有什么好……”风早感受着阿奇的目光在他背上溜达了一圈收回，对着衣于点点头，平复了一下心里的情绪，转身走回了队伍当中。 衣于看着谭内的架势，收起了工具慢吞吞的往回走，人群之中议论纷纷，并没有多少人人注意到衣于的动向。 “他又想做什么，安静呆着就好了。”阿奇别过眼不去看那个心思复杂且狡猾的风早，只是他那副闲散的狐狸样子止不住的在她心里摇尾巴。 系统警觉的在她意识之中隐隐的告诫。 “我知道。”阿奇没什么诚意的随口承诺着：“我不影响他，不干涉剧情。” 阿奇望着天空之中越来越接近的黑点，手中的探测道具也开始发热。 …… “人都聚集起来了。” 小黄探着头，原世界的气候和环境让她不需要时时刻刻保持水分，但是长时间没有进水，她也有些疲惫的抱着古钟钟给她做的小树叶包咔咔的咬着一角，吸取着从里面中流出来的红液。 古钟钟正猫着腰躲在一处空房子里，外面匆匆走过两三名翼沅族人，神色都很凝重，手上还拿着没穿戴的装备，一边走一边压低声音在议论。 “他们还在那里等着，这要等到什么时候。” “首领不让走，风早哥也没办法，就是刚留下的那批幼崽等咱们回去，不知道还能剩下几个。” “我说……” 一个有些年轻的声音夹在中间显得很稚嫩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 “我们为什么要和那边打啊？明明都是长的一样的人。” “我听说啊，也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从前他那边的人，也是我们翼沅族的人，只不过他们跟我们不一样。” “怎么……？” “他们崇拜恶龙……哎，这些事你们听听就行了，别往外说啊。” “知道了，知道了，你当谁家没给给阿雅婆婆送饭呢。” 打趣的话冲淡了他们紧张的气氛，几个人渐行渐远，古钟钟也从房间里猫了出来，她身上的衣服样式被她快速的按照翼沅族的风格改造了一下，细看肯定能看出来不一样，但是一眼从远处望过来，就没那么容易辨认出她这个外人来。 长头发垂散在身后，古钟钟捞过几片叶子编了一条宽发带头一低便可以遮住半张脸，让她的陌生气息尽可能的降到了最低。 古钟钟一路不远不近的跟着那几个年轻人走在翼沅族的小路上，没多远就看到了一条又正又宽的道路出现在翼沅族的居住地前场上，一众的战斗蓝龙都安安静静的趴在地上，直到看到那几个翼沅族人，蓝龙们才站了起来抖抖身上的寒气。 潭口就在出了翼沅族不远的山凹里，四面环山，山上有无数个洞口，中上层的每一个洞口都有可能存在蓝龙产下的龙蛋，或者是一只正在洞里休息的蓝龙。 长长的洞口联通的后面房间才是翼沅人真正居住的地方，也就是古钟钟第一次进来看到风华的那种房间。 还未到潭口，古钟钟远远的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吼叫声，当下她的心就紧了一下。 展烈！ 前面的翼沅族人一听动静就跑了起来，古钟钟也跟在后面，顺势混到了前面人挤人的人堆里往前凑。 翼沅族人此时也不顾什么队列，一个个也都仰着脖子，想要看清楚高空之上的情景，正好也让古钟钟有了可乘之机一边护着胸前的小黄同学，一边往前蹭。 她的脑袋刚从人堆里探了出来，就被一只大手扣住。 风早一脸严肃的望着天空，感觉到身边的动静停下来才淡淡的收回了手。 “太危险了，你们往后站。” 古钟钟抬头看着天空，展烈正在高中之上怒气冲冲向着阿奇嘶鸣着，不时向着下方俯冲一下又很快拉开距离飞高，这是他焦急时候常常会做的事情。 只有展烈一个人。 古钟钟眼神紧盯着展烈，想从他的动作之中解读出来更多的东西。 “潭水有问题。” 风早轻轻的自言自语。 “他这是在和阿奇……商量？”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古钟钟沙哑的声音像是不小心感冒了三天，刚被烟熏过的一样：“阿雅婆婆说了，龙是有智慧的。” 风早淡茶色的眼睛闪了闪，嘴角永远像噙着一抹笑意向上不知疲倦的弯着，即使神情严肃也不能让他看起来多认真几分，然而他并没有反驳古钟钟的话，只是不自觉的点了一下头。 第二百八十三章 年轻的诱惑 高空之上，阿奇缓缓将右手举起。 底下她最忠实的追随者小队爆发出一阵的欢呼声，一句句的重复着杀死恶龙这样的语句，随着底下的狂热，岸边等待着的四只蓝龙冲天而起，从四个方向堵住了展烈的路，将它包围起来。 展烈眼神锐利，向上拉高了身形，在蓝龙还没有停住之前喷出火焰，身后紧跟着包过来的蓝龙不得不停在另一侧，展烈则趁机头也不回的向着边界的方向飞去。 “追！” 阿奇也收起了手心里闪着光芒的道具：“这么多年，他也没那么好骗了。” 阿奇低下的目光与风早的视线相对，那幅漫不经心里又带着一点勾人深思的表情让阿奇忍不住想要思索风早内心究竟在想什么，面上却只淡淡的点头。 命令是早就下了的，只要她的小队出发，后面的队伍就必须跟上。 最后的地方，就在火焰山。 这世界上所有龙的埋葬之地。 风早收回目光，一言不发的向着蓝龙场走去，大部分的蓝龙都停在那里等待着翼沅人的命令。 古钟钟不顾兜里小黄同学的阻拦，默默跟在风早的后面，一直走到了广场上蓝龙的跟前。 风早先站了一会儿，才和角落里阴沉着脸的衣于对上面。 “怎么说？” “不太好。”衣于习惯性的挠挠手背：“她的小队确实出去了两批，一批往那边去了，另一队爬了山。” 风早皱着眉思索了一下：“爬山？这个时候爬什么山，族内的蓝龙已经够用了，现在提前孵化出来幼崽只能添乱，怎么有时间去训练。” “我看不像是孵化。”衣于把没说完的话在嘴里骨碌一圈还是随着叹息说了一句：“都拿着硬家伙。” “她疯了！”风早紧闭着嘴唇，垂在身侧的手也紧握着，一时间有些气极。 衣于看着风早这个样子，沉默的拍拍自己的工具箱：“我去谭边了。” “衣于，你……”风早咽下去剩下的话，摆摆手让开了路，衣于心里是恨极了蓝龙的，刚刚肯跟他说这事已经是看着多年友情的份上了，他不可能再去要求衣于什么。 孤立无援。 风早冷静下来心里过了一遍自己可以用的上的人，却发现连最后一批送过来的幼崽们也在昨天晚上被阿奇用各种各样的理由送到了那边的战场上，而现在他手下的人只有十人小队，而且五个已经被阿奇分化在了刚刚追击的队伍里面。 “什么时候……”风早喃喃自语。 “从边界破了的时候，她就已经计算好了。” 沙哑的声音在身边响起，风早冷眼看着面前这个不属于族内举止怪异的人。 “我可以帮你，我知道她想做什么。”古钟钟将叶子往一旁偏了偏：“我是展烈的朋友，刚从边界出来，我也想请你帮帮我，那是这个世界上龙族的最后一个人，我不想他有事。” 风早不怀疑古钟钟的来路，那边的人他更为熟悉，古钟钟身上这种明显的陌生感，说是边界出来的人更为合适，只是说实话，他凭什么相信她。 “你现在如果要去阻止那些爬山的人，阿奇一定会十分高兴，因为她只想要用这件事情牵制住你，她的要把大家都引去火焰山。”古钟钟紧盯着风早的眼睛：“你可以带着我飞过去看一看，如果我说错了，你就把我直接推下去！” 风早看着古钟钟沉默了一下点点头：“走。” 风早的蓝龙与其他人的并不同，经过他训练挑选的蓝龙，只会听他一个人的命令，他并不怕古钟钟耍什么花招。 风早的蓝龙速度很快，现在的飞行接近于展烈偶尔极速俯冲时的时速，但是蓝龙的忍受能力经过训练明显要更好一些，它可以长时间保持这个速度前行，而展烈除非迫不得已，一般并不会这样虐待自己。 如果追击展烈的蓝龙也都是这种水准，展烈被追上的可能就更大了。 还好飞行一段距离，风早根据留下的讯息指挥着蓝龙转变了方向，展烈避开了高空无障碍飞行，钻到了林子里。 在这里展烈的灵活度要比蓝龙强上太多。 风早除了偶尔判断大致方向之外，并不会像其他翼沅人一样时时刻刻掌控蓝龙的行动，看起来他对于自己的伙伴十分的信任。 “这个方向对吗？”古钟钟闷着头问他：“我们什么时候能赶上！” “对，我们抄路走。”风早看着另外一个方向下了决定：“如果他们最后是要去火焰山，那就只能这样走。” “他对你的信任度有些高哦。”兜里小黄同学的话得益于周围的风清晰的传到了古钟钟的耳边。 “小心一点老莫，他可能在附近，我感受到了他的气息，那股子陈年烂土的腐味儿，隔着河都遮不住。” 河流下方，老莫蹲守在林中阿弥还算完好的另一半肩膀上，看着两眼发直直愣愣从蓝龙身上下来的翼沅族年轻人，风中他魔鬼般充满诱惑的声音一点点的围绕着翼沅族年轻人，吞噬着他的意识，身躯与灵魂。 年轻人浑浑噩噩的看着眼前看不清楚却直觉上感知到貌美非常的女子，不停的重复着嘟囔不清的话语：“我，我愿意……回到过去” 年轻人双膝跪地，头慢慢的垂了下去，眼中的神采一点点消逝。 老莫从阿弥身上跳了下来，慢慢走到年轻人的身旁，右手一闪一闪的，嘴里也念念有词，蓦然风起。 老莫被风瞬时送到了年轻人的肩膀上。 “以后这就是我的世界了！” 老莫风里的话与年轻人口中的声音相重合，渐渐融合在一起。 林子的蓝龙安安静静的目睹了这一幕，并无任何的反应，直到年轻人再次坐到了它的背部，蓝龙抖抖身子，重新飞起，加入了后面赶过来的人群之中。 “风早！” 先一步守在火焰山的守队很惊讶风早的早到，领头的队长一时拿不定主意只招呼着风早停的稍微近一些。 以便于一会儿可以把风早控制住。 第二百八十四章 残存的意识 古钟钟自然的退到风早的身后，风早手中紧紧握着手环，笑意不减的打量着围过来的三个人。 “风早哥，你回去吧。”领头的队长皱着眉劝一句：“首领不让人过来，你现在在这里，我们不好交代。但是首领平时十分看重你，我相信风早哥你不是故意过来的。” “走吧。”古钟钟先拉着风早衣角往后退，这个时候先不起冲突比较好。 风早顺从的转身，身后的领头队长拦住了手下两个人想要上前的动作，看着风早和古钟钟坐上了蓝龙拉起了起飞的姿势。 “不好，拦住他！” 领头队长见风早的架势不对，但已经晚了，风早控制的蓝龙想着他们后方巧妙的滑乘过去，顺着标记就闯到了前方茂密的林子里。 这一片是火焰山中部和顶端唯一的一片稀疏红林。 此刻红林后的空地上，一排排温顺的蓝龙将头伏趴在地上，眼神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神采，仿佛一只只等待启用的冰冷机器，占满了大片的空地。 感受到风早带来的动静，四周戒备的阿奇小队纷纷从隐蔽位置出来，加上刚刚遇见的共有九名队员。 “你看见了！就别走了！” 林中匆匆跟过来的领头队长气急败坏的喊了一句，其余的人纷纷控制着坐骑，拿出了手环扎入了它们的脖颈之中。 林中嘶鸣四起，即使已经麻木，被驯化的蓝龙仍然拥有痛觉，被永无止境的恐惧与痛楚驱赶着生理上的癫狂，正面四只蓝龙首先冲着风早扑了上来，狰狞锋利的牙齿和爪子，挥舞着要把风早和他的蓝龙逼入死路。 “风早，快上！” 小黄同学在风中颤抖着呐喊，这声音却被极速的风切碎，混入了耳边的嘈杂里。 风早的蓝龙怒吼着冲着一片的蓝龙撞了过去，爪锋相对，身后另外的蓝龙没跟上一步，就被风早甩到身后，对上的蓝龙论个头也根本不是风早蓝龙的对手，被风早蓝龙的爪子在身上切开了一道伤口。 “你们三个去追！其余的跟我在这里守着。” 慢了一步的队员将手环又刺入一分，蓝龙嘶鸣着冲着风早的方向追去。 “跳下去！” “我没骗你！”古钟钟紧紧扒着蓝龙的身子，对着风吼着，她虽然认为风早应该不是什么坏人，但是这解释不了风早为啥突然想让她跳下去。 “快跳！” “我没骗你！我为啥要跳啊！！！” “下面是云雾！你先去，我一会儿过来接你！” 古钟钟一瞬间脑海里浮现出了什么，却恍然一下子又闪了过去，身体却已经听话的向下滑落，风早的蓝龙头也不回的向前旋转着飞过。 古钟钟的身体轻轻的接触到了一片虚无却柔和的地方。 但灰色的丝线密密的织出了大片的棉花，偶尔还有两根蓝色夹杂在里面，就好像灰线突然用完了，借了别的色彩，突兀，却不得不带。 她先没有乱动，只是手指轻轻的感受着周围的动静，触碰不到，却冥冥中可以感受到一种承托的力量在固定着她的身形。 “这好像是云雾。” 小黄同学紧紧拽着古钟钟的兜，利用兜里紧密结实的绳子，一点点的爬回了兜的内部。 “任务里提到过，只不过我以为这种支线任务我这次可能没机会完成了。这可好，明明白白的就给我整眼前了。” “什么任务？” “让我带一管蓝色液体，在云雾之上洒下来。” “这才是支线任务？” “是吧。”小黄同学拍拍脸颊“我也纳闷，这种任务说实在话阿奇自己就能做了，何必难为我。” “嗯……”古钟钟潦草的附和了一下，眼神近乎于明示的看着还在装傻的小黄同学。 小黄同学抽了抽嘴角，走到古钟钟耳朵旁边啪的一巴掌呼啦上去：“你就不能认真点演！我就有点能力还不允许我隐藏一下吗！我多不容易啊。” “别哭了。”古钟钟语气柔和了一下：“我在实验室的时候，老莫已经把该哭的都哭完了。” 小黄同学摸了摸并不存在的眼泪：“那你什么感觉？” 毫无波澜。 古钟钟的表面明明白白的展现了这四个字的精髓。 小黄同学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坐到了古钟钟的兜里。 “你上来看看，我感觉道具在发热。” 古钟钟脖子上挂着用樱红草编织的绳子，里面包裹着塞莉亚的心声。 小黄腰上挂着绳子爬了上去，还没走几步就烫的直跺脚：“就是在发热，怎么回事！” “道具可能拥有塞莉亚一部分的残存意识。”古钟钟慢慢地挪动着手，拽住了前面的道具。 塞莉亚的心声在她的手中刚一接触散发着的是不烫手的温热，但是握住之后，可以明确的感受到道具之中蕴含着滚烫的能量。 “是这个世界的原生道具。” 好听的声音温和的在一侧响起。 古钟钟感受到一只虚无的手拂过她握着道具的手背，身上汗毛乍起。 “你可以坐起来，只要不穿过云层就掉不下去。” “怎么了？”小黄同学紧张的在兜里看来看去，他能感受到古钟钟的不安，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你要用它吗？”声音充满着感性：“它似乎很急切。” “我不用。”古钟钟不假思索的拒绝了这个提议。 “为什么？”声音停顿了一下，略带着好奇：“你难道不想成全塞莉亚的心愿吗？” “我还不清楚这个道具的作用。”古钟钟犹豫的握住了道具。 “你们不是可以查看道具的状态和功能吗？”声音的起伏有些不定。 “讲的不是很清楚。或许是我笨吧。”古钟钟没有顺着声音的指导来说话：“你是谁？” “我是这个世界上残存的一抹意识。”声音的主人有些腼腆和温柔：“如果打扰到你了，我很抱歉。我在这里飘荡了很久，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和别人说过话了。” “没关系。” 古钟钟努力的避开敏感的话题：“你认识塞莉亚？” 第二百八十五章 似曾相识的场景 “之前只有她愿意和我说话。”声音以很怀念的语气说过这句话后，又紧接着追问了一句：“你也认识她吗？” “算是认识，只不过听人说起过。你认识的塞莉亚是什么样子的？” “她的声音很好听。” “也经常会给我唱歌，你听过翼沅族的歌吗？我有时候也会哼几句，只是我的意识已经很弱了，总是记不清楚，如果你会，可不可以再教教我。” “抱歉，我也不记得了。”古钟钟遗憾的摇摇头。 飘荡的意识虽然有点遗憾，但是也许是看着塞莉亚的面上也没有再说什么，反而因为塞莉亚的心声而对古钟钟有着一丝好感。 破碎的歌曲曲调在古钟钟耳边响起，飘荡的意识在努力的回忆自己所剩不多的记忆。 “你在不记得什么？”小黄同学抽个空就插一句话，想要发挥一下作用，虽然他还不知道古钟钟是在和谁说话，心里纳闷这任务条件估摸限制住了他的生物属性，要不然两个玩家在这里，他怎么可能什么都听不到。 “塞莉亚的族歌。” “我会！！这个我会！” 小黄同学顺着风轻轻的哼唱着在任务里学会的调子，虽然有些怪异，但是听着也算是那么回事。 “我好像记起来了一点。”古钟钟轻轻的哼了一部分开头，能够感觉到意识飘到了她的对面，突然安静的呆在那里。 她把意识刚刚哼过的曲调和小黄的结合了一下，顺着自己的感觉加上小黄同学差不多感觉没错的歌词，勉勉强强把这首其实不算长的歌谣哼唱了一遍。 飘荡的意识像是突然又记起了什么，不时的在她身边跟着哼唱过几句。 “好像是这个曲调，真好听。你可以再哼唱一遍吗？我还想多记一点。” 古钟钟再次唱的时候，要比第一次那种艰难好一点，再加上一旁安静的意识也在轻轻的合唱，很快第二遍也顺了下来。 “谢谢你。” 意识轻轻的说。 “他是来接你的，你该走了。” 古钟钟向一旁看去，风早的蓝龙已经飞到了不远处，正示意她靠过去。 “你想要塞莉亚的心声吗？”古钟钟平静的问了一句。 “我已经不需要它了。” 风早已经靠近了云端，古钟钟感到背部有一股力量轻轻的带着她离开了云端表面，风早在前面接住了往下坠落的她。 “坐好，我们走。” “阿奇那边怎么样了？” “已经过去了。你之前说，你知道怎么办才可以阻止她！告诉我！” “先去边界！” —— 边界外林中，西奥拉着小惠惠的手正焦急的向外搜索。 “西奥，我心里总有一种直觉告诉我，是这个方向没错。”小惠惠指着前面那边的居住地，坚定的看着西奥。 西奥的目光顺着小惠惠的指出来的方向看去，一片密林挡在眼前，怀里的幼崽温度依然在升高，即使他们再怎么用红液降温也于事无补。 我们能过去吗？ 西奥在心里问自己。 小惠惠在一旁温柔的搂着抱着幼崽的西奥，眼里似乎有着还未滴落的泪水：“西奥，我们会救活他的对不对？” “会的。”西奥对自己说，也是对小惠惠信任的回答。 密林之内，光线似乎成为一种稀有物品，西奥紧紧握着小惠惠的手，步伐也快了许多，在这种情况下，尽快走出去才可以远离危险。 小惠惠看着西奥孩子气的脸庞，眼里有着好笑的神色。 “你们要去找阿雅婆婆吗？” 女子的声音在林中响起。 西奥警觉的拉着小惠惠躲到树后面，前方一个披着黑衣的女子，披散着头发站在那里，看起来就像是迷路了一样。 “你们是要去找阿雅婆婆吗？”女子渐渐靠近了西奥藏身的大树，小惠惠左手握着什么东西，暗暗的举了起来。 “我也正要过去，可以带你们一起。” 千铭温柔的看着西奥身后的小惠惠，阿雅的脸庞有着些许的英气，在此时情境下，并没有那样的让人看着害怕。 “幼崽生病了，要去找阿雅婆婆治病。”西奥挡在最前面让小惠惠抱着幼崽，脸色凝重的看着眼前的千铭。 “生病了吗？”千铭笑了笑，蹲了下来：“我以前也找过阿雅婆婆看病，我还给她送过饭。” “那你知道阿雅婆婆住在哪里吗？” “她啊，住不惯别的地方，应该还住在那个土坡上。以前给她送饭的时候，总会抱怨几句，现在倒还很想念。” “那你走前面给我们带路可以吗？” 小惠惠看着阿雅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冒出来一股股的寒气，这并不是什么好的预感，她自认为这个世界还没有什么可以难住她的，等到她拥有了属于自己的龙之后，她什么都不怕了。 可是眼前这个奇怪的女人，却让她不寒而栗，感受到了极大的威胁。 这比让她任务失败都可怕。 “好啊。”千铭笑着点点头：“我带你们过去。” 说着千铭就走到了前面，却在走了几步之后顿了一下转身看着西奥，带着一点怜悯，语气却十分的温和：“或许，你听说过小红帽的红外套吗？” “什么？”西奥听不懂，小惠惠则整个人僵着原地，要不是手被西奥拉着，她原地就能变个道具跑掉。 “变成人的外袍，有时候穿起来的容易，脱下来却还是会一无所有。” “是吗……”小惠惠低声叹了口气。 千铭没有多说什么，就想他承诺的一直走在前面带路，没有再说什么奇怪的话，也从始至终没有再转过身去。 小惠惠看着千铭毫不设防的后背，心里那股想要伸手的冲动没掐灭的一干二净，看着西奥警惕的样子，小惠惠低着头安静的跟在后面，意识面板之中，她却抓紧一切时间一边在道具面板上搜索，一边和系统对当前情况做分析。 “你不是说这个世界上做任务的只有我一个玩家！” “做这个任务的确实只有你一个。” “我……你坑我！” 第二百八十六章 西奥 “什么？”西奥听不懂，小惠惠则整个人僵着原地，要不是手被西奥拉着，她原地就能变个道具跑掉。 “变成人的外袍，有时候穿起来的容易，脱下来却还是会一无所有。” “是吗……”小惠惠低声叹了口气。 千铭没有多说什么，就想他承诺的一直走在前面带路，没有再说什么奇怪的话，也从始至终没有再转过身去。 小惠惠看着千铭毫不设防的后背，心里那股想要伸手的冲动没掐灭的一干二净，看着西奥警惕的样子，小惠惠低着头安静的跟在后面，意识面板之中，她却抓紧一切时间一边在道具面板上搜索，一边和系统对当前情况做分析。 “你不是说这个世界上做任务的只有我一个玩家！” “做这个任务的确实只有你一个。” “我……你坑我！” 边界之内依然保持着平静。 风早的蓝龙刚落地，古钟钟就跳了下去，一路狂奔跑到了她们之前约定好的洞口。 洞口之内并没有什么动静可以证明里面有着任何调皮捣蛋的生物存在。 古钟钟摸着洞口侧的冰凉，向内试探性的喊着两个幼崽的名字：“古蓝，应火？” “嗷。” 应火激动的小嗓音嗷嗷的从洞口深处传了出来，古钟钟却没有动。 “嗷——” 古蓝的声音也夹杂在里面，只不过有一点虚弱。 应火像是焦急的在向古钟钟寻求帮助一样，尾巴不停的拍着墙壁，催促她进来。 “不能出来吗？” 古钟钟一边自言自语，就像是对着空气发问，一边慢慢地走了进去。 “你在干什么。” 风早拽住了古钟钟的胳膊：“这洞口有问题。” “我知道。”古钟钟垂下眼。 她抿着嘴唇，一言不发的往外走。 大道理都懂。 也知道不能进去。 并且还十分的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都会结束的，只不过不能以这种形式。” 风早的话没头没尾，但是古钟钟听得懂，小黄也听得懂。 古钟钟和风早两个人站在一起，就好像从彼此身上看到了弥漫自己整个心灵的迷雾，那种深埋其中的无力和疲惫，足以消磨掉人心之中存在的许多精力和锐气。 迷雾之后，也掩埋了无数的真相和封尘的记忆。 —— “首领，都已经准备好了。” “猎龙小队回来了吗？” 阿奇擦着脸的手停顿了一下。 “还没有，收到讯号是往边界去了。” 边界处确实听到了一些动静，阿奇点点头。 “还有……首领，我们去山坡的小队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原定的计划也没有完成，我已经准备让第二小队过去探查情况。” 下属这么犹豫的回话这还是少见。 阿奇沉思了一下吩咐：“不用去了，让现在还在外面的人都撤回来，除了你们跟着我，其余的人都去空场那里，防着其他人接近。” “通知猎龙小队让他们按照计划行事，别追的太远了。” “是。” “哥，你说是他们谁做的。”阿奇站在蓝龙的头上望着火焰山的上方，隐隐可以看到白色的烟气。 “不管是谁，估计也都想趁着我布的局做点什么，这可是一个大好的机会，谁会是第一个到的呢。”阿奇在虚空指了指：“老莫这个人胆小又恶毒，肯定不会那么容易引出来，千铭又喜欢出风头，装成一副救济世人的模样，说不定会是他，为了天下苍生嘛。” “是了，其他的人确实没什么好在意的，道具在他们那里的可能性也不大。系统的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哥，我天天在你面前说系统的坏话，你不会都记录在系统里吧？” “嗯，我相信你。” 阿奇笑了笑，她所依仗的现在也只有系统带给她的能力了。 这是一种礼物，是从天而降的幸运，也是一种再也无法摆脱的束缚。 “首领！猎龙小队说恶龙往这个方向飞过来了！” “让第二小队准备捕捉！” “是！” 阿奇站了起来整整衣服，就像是每次去完成龙幼崽们驯化仪式那样，她深蓝色的身形愈发的耀眼。 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几束难以见到的阳光从层层叠叠的云雾之中冲破束缚，照到了这片贫瘠已久的大地上。 “连你也开始动摇了吗？” 阿奇握住手环，往高处飞了一段距离，对着天空喊了一句：“别挣扎了！” “你害了塞莉亚还不够吗！” “你难道要翼沅族与你陪葬你才甘心吗！” “放弃吧！” 放弃吧，就像我放弃了在漩涡里挣扎的机会，其实随波逐流也挺好的，只需要好好的完成任务，就可以永远的生存下去。 天空之上，灰色的雾气渐渐加深，蓝色的丝线在其中若隐若现，就好像是有人在用蓝色的丝线将整个天空切割吞噬一样。 “这个世界……我们的世界，终于撑不住了吗？” 山坡上的洞口中，端着锅的阿雅婆婆将锅稳稳的放在桌子上，桌子上摆放着几只空碗，面前两只幼崽一脸紧张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其中有一只幼崽眼神不定的打量着她，就像一只怎么也捉不住的蓝色蘑菇。 “吃吧。没什么好东西，都是我自己种自己做的。” 阿雅婆婆收回了看向天空的目光，布满皱纹的手稳稳当当的将饭盛到了空碗里面，大勺子在小曼面前停顿了一下，还是添了进去。 “婆婆，他的病会治好吗？”西奥吃不下去，即使到了现在，他依旧十分紧张的看着阿雅婆婆，生怕从她的目光里看到那种足以击溃他所有伪装的叹息。 “他活的好好的。”阿雅婆婆手掌在围裙上蹭了几下：“就是有些没吃饱，长得不够好，等下我再给他做点东西吃。” “太好了！西奥，他没事！”小惠惠惊喜的有些突兀，却自然的带动了西奥内心的情绪，忽略了阿雅婆婆话里的意思。 “没事真是太好了。”西奥看着小惠惠喜极而泣的目光，帮她擦了擦眼泪：“快吃点东西吧，平常早就喊着饿了。” “嗯！”小惠惠吃着碗里的饭，心里比着胜利的姿势，任务进度完成百分之五。 成功和西奥在 第二百八十七章 陌路 “那要问你了，孩子，他还活着吗？” 阿雅婆婆看着手心里折好的五角树叶包，语气是那样的平淡，就好像不经意询问小曼吃的好不好这样自然的话，却让千铭心里狠狠的撞了一下。 “他过得很好。”千铭语气不变，将洗干净的碗擦干，修长的手指熟练的把碗一个个的放到了柜子上，他摸着碗边的指尖微顿：“婆婆就不必记挂着他了。” “这样也好。”阿雅婆婆一边叹息一边慢慢地一点点舀过红液细心的封进树叶包里然后放在桌子上轻声的道：“帮我把这个带给他吧。” “好。” —— 天空之上的云层一直在变换，阳光随着云层的变动，时不时会探出头，又很快消失在云雾之中。 风早和古钟钟做好了准备，向着高空之上俯冲。 “我从后面绕过去，你看着机会跳。” 风早说了一句话，蓝龙便直直的冲了上去。 “大佬，我不能跟着你吗？”小黄同学扒拉着风早的衣服瑟瑟发抖。 “我这边不安全。” 他更不安全好么。 小黄在心里默默思考了一下，还是钻进了风早的口袋，拍拍手把自己固定住。 没办法，谁让他人虽小，但是任务重呢。 他们现在通过风早掌握的洞口，绕道了阿奇的后面，按照计划，风早需要将古钟钟送到高空之上的云雾中，只不过这次云雾变换的速度很快，古钟钟需要自己掌握好跳下的位置。 “可以了。”风早拉高了一点距离。 古钟钟认真的看着下方云层，风中没有传来任何表示欢迎的声音。 轻柔的触感瞬间包裹住她的身体，云层飘动，就像是有人在拉着她跑一样。 风里传出来的声音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清晰。 “首领。第一小队回来了，只是一个个都很脏，看上去都很没精神。” “拦下来，不要让他们进总队，然后让第三队带路，让他们先进洞里。” 阿奇的声音很好辨认，古钟钟坐在云层之上，风从四面八方而来。 整齐的脚步声，听起来就像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军队，但是力度都很大，像是机器拖着沉重的驱壳在地上行走。 “第一队，跟我们走！” “蓝龙收回，人跟我们来！” “队长，不对劲啊，他们怎么都不骑？” “先收，别管这么多。” 脚步声瞬间停了下来。 “后退！” 不像是人的咯吱声响起，阿奇的第三小队虽然预感到不对劲，但还是被第一小队的不正常所震惊，领头队长硬着头皮下了攻击的指令，但是控制着剩余蓝龙的成员并没有办法分出多余的精力去与对付这些不正常的同伴，在一阵忙乱之后，第三小队下了撤退的命令。 “已经不止是人了。” 风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古钟钟的身边响起。 “什么？” “他们现在连龙都可以附在身上了。”意识的表达有些模糊，但是也在断断续续的说着：“千辛万苦的把好好的生物改造成另外一番模样，又愿意花时间去寻找原本的存在，好让自己成为这个世界上最珍稀的物种，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强悍的生物……其实我不理解。” “明明已经把它逼到绝境了，还要变成它，取代它，就算是灭亡了的物种，也要从它的尸骸上找到有用的东西，变成自己的，甚至还想让它重新活过来。” “既矛盾又可恨。” “还很可怜。 ” 古钟钟握着塞莉亚的心声开始逐渐温热，她渐渐收紧了手心。 再等等。 “首领，第一小队伤了我们三人，后撤的时候杀死了一只恶龙。” “他们呢？” “我们没有看到有人倒下。” “我知道了。” 杀不死吗？ “老莫的能力应该总有消耗殆尽的时候，我们只需要再等等，即使是用道具加持，我也耗的起。” “哥，收到系统反馈了吗？” “是吗。” “那我们要尽快了。” …… “千铭！” 三道声音同时响起，散坐在地下的第一小队都将目光紧盯着站在林间的黑衣女子。 老莫阴测测的声音磨牙般的在林间飘荡：“这可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头混合了红蓝基因的龙啊。” “你可真会选地方，这么多年，我辛辛苦苦替她改造的身体，让你捡了便宜。”老莫呵呵呵的笑了起来，第一小队的成员就像是复制粘贴一般整齐的笑了起来，一瞬间就好像有无数个老莫的笑声同时在四面八方环绕，让人分不清他的方位，甚至还有一些晕眩。 千铭冷冷的看着地面，在风起的时候，突然右手往地上扔出一个圆形的东西，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沉沙扬起，在千铭的四周围绕绞杀，一道黑影忽的向后退开，没入了第一小队之中。 “所以你还是对她下手了。”小曼的声音冰冷而严肃，就好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的事实，而这个答案她一直心中有数。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你们谁会想不到，一个个都喊着大义，装瞎子的看不见，还不是都默许了，放任我做实验。说实话，你们也很好奇吧，都在期待我完成吧！我偏不！我拖得你们一个个都玩不动了，我才继续，怎么样，有没有很生气。” 老莫许是被千铭三言两语激发的意识又有些狂躁，话语嘟嘟不停歇的往外冒，就好像不说出来不痛快一样。 “这种时候，别想把罪责都推给我一个人背！我告诉你，我做的事情，有一算一，咱们都是分了的，系统说好了要公平，你两个想要赖，那可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今日我杀的所有的生物，我做的所有事情，也是你们一手推动的，千铭，我的罪责，你也要承担一半。” 老莫说到最后，整个人似乎都幸灾乐祸起来，一直积压在内心深处的秘密突然可以畅快的说出来，好让他欣赏千铭难看的脸色，他的语气也难掩着激动与兴奋。 “千铭，把我的实验对象还给我！” 四面风起，第一队的队员同时扑向千铭的方向，在千铭的脚边一道红光亮起，风沙被红光撕裂了一道口子，只剩下半边身子的阿弥身形快速的从一侧钻入缝隙之中，手中的道具狠狠的拍向千铭的腿部。 第二百八十八章 劝说 “圣，圣，圣……母？” 活的？ 小黄支着下巴在心里寻思，怎么看古钟钟也不像是那种大好人呐。 “嗯哼。”古钟钟不置可否的一挑眉毛：“那可不。” “好吧。”小黄无所谓的耸耸肩：“那就听你的。” 古钟钟见小黄同学表明了她的态度，也不再逗她，不过只是隐晦的提醒着：“我的任务不好对你们下手。” “原来如此。”小黄点点头，不再提这话，又开始和她唠闲嗑，有张立这个散发出八卦气息的人在，她俩的闲话完全不需要担心会冷场。 应火和古蓝如今的个头在脱离了温室之后火速上涨，短短两天之内，应火原先肥嘟嘟的小脸就开始发生转变，今早起来，要不是古钟钟对此心里早有准备，说不得就会被应火那少年小龙的模样唬住。 但是古蓝的身形变化就没有应火那样的明显，不过身量也开始抽条，浑身都骨骼开始逐渐发育成熟。 “吼。”应火优秀的成熟嗓音在古蓝面前嘚嘚瑟瑟的秀着，逗的古蓝嗷嗷不停的拿大脑门撞他，但是这种程度的力道已经比不上让应火逐渐成熟坚硬的鳞片，于是乎应火也不管他，而展烈则在一旁吐着鼻息看着这两个精力旺盛的小家伙，偶尔他也会默默地望着洞外，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火光一直未熄。 在上方的喧闹也没有停止，不时可以捕捉到空气之中交流的信息，无外乎是阿奇又开始召集族人的指令和对蓝龙调派问题的议论。 阿奇这次似乎是很有信心可以完成任务，她抽调了族内大量年轻人以及库房里张立留下的各自器具，分派了三批蓝龙分队分别往温室之中不同的洞口探索，又亲自带领自己的小队前往张立大殿之内，另外派出一部分人在四周加紧搜寻红龙的踪迹。 基本上这是把展烈可以去的地方给堵死了。 实验室被烧了，老莫现在估计也不会过得太好，他这几年所有的布置基本上都是围绕着实验室，现在一切被毁，他再想要装神弄鬼的动手脚，就需要好好的考虑考虑。 毕竟下一次见面，他们几个之中，都不会再给老莫留第二次开口的机会。 这个地方在阿奇没反应过来之前，还能再呆一会儿，早上古钟钟又跟着展烈出去了一趟，展烈采果子的地方在火山口边缘处，这次因为顾及古钟钟的安全，展烈没敢太往里面飞，只是把周围红一点的果子都给采了。 “哎。”古钟钟默默地拍拍展烈的头部：“咱们找找看还有没有别的地方。” 单纯的不让展烈别再来这种危险的地方并不现实，除非她们能够发现其他的果树，否则每日就只能依靠展烈一次次在危险边缘徘徊冒着生命危险采摘的果子生存。 而之前她在温室储存的果子只能是短暂让他们过渡用的吃食，在应火和古蓝快速成长的过程之中两天之内就被他俩吃光了。 古钟钟和展烈回到洞内，应火和古蓝早就饿的不行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小黄同学则乖巧的坐在高处古钟钟给她编的小篮子里，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大佬……下次再出去带上我吧。”小黄颤抖的声音在空气之中有气无力的响起：“我实在太害怕了。” “他们又不吃你。”古钟钟安慰了两句。 “翼沅族人能吃……他们也能吃，只是尝没尝过的区别。我真怕哪天他们一口吞了我，牺牲事小，连滋味都尝不出来我感觉挺亏的。” “一会儿还真需要你去了。” “你要白天去探？” 小黄敏感的察觉到古钟钟话里的意思。 “现在人都出去了，刚刚好。” 古钟钟吃着果子，用树枝在地上比比划划的圈着地点：“咱们得去起码三个地方看看，时间不多，得赶到阿奇回来之前就撤。” “我对地图熟悉一点，你接我下去，咱俩商量商量。哎，你带他们吗？” “不带。”古钟钟伸手，小黄跳了下来，她并不打算让应火和古蓝参加：“咱俩还有可能蒙混过去，它们就是活靶子。” “不急进去，让他们在外面等着接你，这样走的时候快一点。” “太危险了，这种情况下意外太多不是什么好事情。” “主要我也怕咱们不在一起，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其实你想想，展烈他们现在在哪里都不安全，你把它们留在洞里，随时都有可能被人发现，到时候瓮中捉鳖，被堵里面太容易了。 可要是带上，起码它藏身的地方能跑，以展烈的速度带着两个小的那也绝对不虚，咱俩后撤的时候一看地点展烈不在，也就可以知道出事了。 而他们留在这里，万一出了再等咱俩回来，什么也来不及了，要是阿奇还躲在里面，那可就更可怕了。”小黄一边在地上用古钟钟给她的小木棍画着地图，一边叨叨的劝说着。 “阿奇如果想找我们，早就可以找到了。” 古钟钟随手在小黄同学画好的地图上圈了几个圈，记了一遍拍拍手站起来：“走吧。” “合着我还是白说了……”小黄拢着小胳膊，一脸失望的小模样被古钟钟揣进了口袋里。 “我们怎么上去？”小黄扒着兜里固定用的安全带，有些担忧的问。 “爬上去。” “我就知道……要不你试试我的道具吧，我记得我有一个穿山甲来着。” “还是不了，谢谢。” “就这么嫌弃么！” …… 刚刚爬上山崖的西奥满脸的土，他抹了一下脸看着前面风华又停住不动的身影有些担心。 “风华，我来找，你回去吧。这里太大了，你就算凭感觉到处跑也没办法轻易找到的。” 更何况过了这么久，他也只能大概判断出来项链当时被扔出去的地方在哪里，肯定不会是风华现在站着的火山下啊！ “又变了……”风华低头沉思，过了一会儿他冷着脸手揣兜里就往回走。 这种情况，看来自己要找的是一个人。 第二百八十九章 塞莉亚的心声 “我都不知道这里还有这种东西……”西奥看着脚下虽然已经蒙上一层积雪但依旧柔软的土地，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慢慢的跪了下来用手摸着土地发呆，一种踏实而又亲切的感觉在油然而生，就好像一切本该如此。 “这是什么啊……这是什么……”西奥一边抽气一边惊叹。 “土。” 风华经过他的身边，惜字如金的吐出一个字，西奥默默地又把手掌在冰凉的大地上触摸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的起身，这一片神奇的棕色和红色交织的地方，要比白茫茫一片的情景更加让人心动。 “可真好看。” 西奥跟着风华往回走，来的时候他们走的慢，回去反倒快了不少，快走到居住地的时候，远远看去一堆小萝卜坐在一大块有遮挡的岩石上一个个蹲在那里不满的看着他。 小惠惠两只胳膊抱在胸口，架势摆了起来颇有一种有人撑腰的扬眉吐气之感。 “你去哪里了？” “西奥！” 七嘴八舌的争吵声在他们还没靠近的时候就嗡嗡个不停，西奥揉了揉本就有些疲倦的额头，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们怎么在这里？” 熟悉的心虚对白，但是说话的人并不怎么发虚。 “西奥，龙居着火了，大家找了你一晚上。”小惠惠出声控制了局面，她在人前倒是给西奥留了几分颜面：“大家一直担心你，有人说你可能去了龙居，但是那边路远也没人带着我们过不去，大家只好在这里等你。” “你们等了一晚上？”西奥眼神扫过小萝卜们一个个通红的脸庞和明显疲惫的神色，心里开始过意不去。 “差不多。”小惠惠叹口气：“大家怕你出事，只能在最近的路口守着，都没有人想着回去了。” 西奥看着小惠惠带着抱怨的神色和眼角被冻出来的红痕，看着像是哭过的痕迹，只是因为刚刚小惠惠的架势一拉开看着很精神让人下意识忽略了过去。 “对不起。”西奥开始愧疚起来，衣袖也被两只小手拉住。 “哥哥，我们好担心你。” 两个小幼崽顿时哭了起来，惹的另外几个小的也控制不住一晚上担惊受怕累积出来的情绪，西奥顿时手脚慌乱，无措的求助于小惠惠。 小惠惠正抱着一个小姑娘轻生哄着，看西奥投过来可怜巴巴的神色，狠狠瞪了他一眼，招呼着大家往洞内回。 西奥稀里糊涂的跟在后面，直到在小惠惠的指挥下安置好这一大帮孩子，才意识到刚刚自己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就把风华抛下了。 小惠惠正忙着让幼崽喝下早就备好的辣草现煮好的热茶，此时闲里余光扫到西奥突然黯淡的脸色，嘴角讽刺的轻撇，很快便隐去了自己的情绪，一转头抱着一个额头摸起来有些微热的孩子一脸焦急的拉住西奥。 西奥看着小惠惠突然严肃的模样，一时也认真起来：“怎么了？” “西奥，怎么办，他好像生病了。”小惠惠慌乱的摸着幼崽通红的脸颊：“之前不就是这样吗，热着热着人就没了，我们，我们去找婆婆看看吧好不好？” “我去求婆婆。”西奥看着生病的幼崽，手指有些发抖，他最害怕的就是这种情况，但是这里只有他能管事。 他不能躲。 “我去找风早，他好像刚刚回来了！” “好。” …… 风华在后山的小路上，心里摸索着在判断自己那股飘忽不定的感觉移动的方位，不紧不慢的向着后山那片紧挨着山崖的居住地走去。 一路上不时可以看到行色匆匆的蓝色衣着的大人们，翼沅族年轻人几乎是人手一身拿得出手的蓝色衣服，一般也只有在这种作战的场合里才会穿出来。 看来，对面的居住地也按耐不住了。 翼沅族年轻人此时正渐渐往日常备战区聚集。 “哎，风华。”一个年轻人从风华身边走过，突然又折了回来，挡在了他的前面。 “你怎么过来这里了？”风早压了压头上带着的草帽，稀罕的看着这一般见不到人的小姑娘出现在这人来人往的大道上。 “我来找个人。” 风华对待风早没有那么冷淡，但是也有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陌生感挥之不去。 “哟，我们的风华也有朋友了吗？”风早笑起来眼睛会眯成一条细线，看上去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风华没有说什么，一双疏离的眸子静静看着蹲下来的风早，风早不在意的会看着风华，也只有他会习惯风华这种清冷的性子，并且毫不在意了。 “我屋子里的东西，到时候你需要什么就过去拿吧，钥匙我放在垫子下面了。唔，反正也没什么值钱的。” 风华独自笑了笑。 “要好好的啊，风华。”风早轻轻拍了拍风华的肩膀，站起来的时候能看到双腿都有一点微微的发抖，但是风早脸上没有显露半分不适，他笑着挥挥手：“我走啦。” “走好。” 风早轻轻的回答。 前方路上的云雾飘飘荡荡，常年的大雪似乎又被短暂封印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纷纷扬扬的布满整个天空。 …… 翼沅族内平常聚集的空地上并没有多少人，深潭附近更是没有半个人影，原本看守着的蓝龙也被拉去工作了，古钟钟此时正顺着筒状山壁的下方往居住地那边走。 从这里进去虽然路远了一点，但是能够避开大部分的人。 “快到了吧……嗯……” 小黄同学扒着兜口，扭头打量着四周找来找去。 “应该是这里……” “应该么？” 古钟钟被冻得有些受不住，但是没有办法，她已经把能够裹着的叶子都在不影响行动的基础上穿上了。 只是这个天气吧，真的是极寒，属于常年冰窟窿类别的。 “我也好久没出来了，这里又都长得差不多，但是别急，咱们是有加成的人，记忆力那肯定的好着的，不行咱还有像猛兽一样的直觉呢。” “那你的直觉有消息了吗？” “可能离家出走了吧……” 第二百九十章 如此模样 小黄同学的直觉还好没在古钟钟冻死之前跑了回来，在小黄的指点下，古钟钟进入一个不易察觉的只有小人通行的洞内。 穿过七扭八拐的通道，古钟钟面对的是一堵淡蓝色的墙壁。 “没路了。” 古钟钟摸了摸墙壁，是坚韧带有一点弹性的触感。 “这是后来那些玩家在张立卧室里找到的半成品，随便改了改就用上了，不伦不类，但是用起来还不错。 ” 小黄支着下巴给她科普。 “嗯，蛮好的，我怎么进去？” 小黄优雅的指了指墙壁下面，下方的光线微弱，古钟钟凑近了瞅，下面有一个大洞，能够容纳一人爬过，洞口平整。 “怎么样我做的。”小黄有些得意的感慨：“当时只想着万一我变成人了呢就把洞口做的大了些，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对面是一个没什么人回来住的房子，这个洞口设在一个柜子里。 ” “这么多年了……” 小黄叹口气：“你要不试一试？” “嗯。” 古钟钟活动了一下冻僵的手腕，先用树枝往里面探了探，能戳到一堆缠缠叠叠的东西。 她把那些东西勾出来瞅了一下，都是干枯发瘪的树叶。 “应该可以。” 古钟钟将身钻了过去，柜子狭小，脸与柜门没有多少空间，透过柜子的缝隙，可以隐约的看到屋内的情景。 此时外面光线充足，屋内也十分安静，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柜子的锁在外面，不过只是一块用来板门的门栓，古钟钟摸索了一阵，从小黄的一堆用品里面找了一个能用的东西，正准备开柜门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门锁轻轻转动的声音。 “咔。” “风早？” 小惠惠轻轻怯怯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古钟钟一时停住了动作。 “不在吗？”小惠惠自言自语的把门轻轻带上。 她走进屋内，屋内的陈设是翼沅族的通用摆件，床，柜子，餐桌，椅子衣架。 “还真是无趣，都一模一样的。”小惠惠轻轻的扫了一眼，走到了柜子斜对面的餐桌旁边看着桌子上大片的灰尘，以及被一些东西划过留下的很明显的痕迹。 “很久没回来过的人，一回来就要拿走的东西看来很不得了哦。”小惠惠像是在对着空气说话：“那他藏起来的东西会是什么呢？” “好了，我知道，你不会告诉我的。” “哎，小气鬼，这个世界也太古怪了。意识链接问题还没有修好吗？我要是一直这样自言自语的，哪天西奥真怀疑我了怎么办。” “他最恨的就是这种人，可是你们却偏偏要让他爱上我，你们可真是有意思。” “姐，我现在对他还没那意思，太小了，掌控起来完全没什么压力。你也看见了，就他那个犹犹豫豫的样子，还惦记风华那个自命清高的白莲，我真是无语了……真的是，要不是你们逼我做任务，我还真不想看见他俩，就很奇葩。” “哎，事已至此，只能希望后面慢慢能把他改造成一个我喜欢的样子出来了，虽说现在不喜欢，但还是很期待他以后变成翼沅族大英雄是什么样子。” “未来的开创者，翼沅族寄予全部希望的首领，现在还是一个追在风华后面的小孩子呢。” “我才不是装委屈呢，人家是真委屈，嘤嘤嘤。” 小惠惠和系统磨磨唧唧的打趣了一会儿，又很有目的性的在风早床底下拿走了什么东西，才哼着小曲锁门离开。 在这期间，古钟钟一直低着头，呼吸平缓的假装自己是一个家具，或者木头，小黄同学虽然小，但是依然乖乖的把自己隐藏在兜里面，随时做好了古钟钟要逃跑时自己需要的安全准备。 过了差不多五分钟左右，古钟钟也没有动一下，门果不其然静静的开了。 小惠惠面色沉静的站在门口仔仔细细的将屋内的情景纳入眼底，才拍着手离开，这次她离开的十分安静。 前面小路上是正往这边赶来的西奥，小惠惠将一直揉在手中的衣角放下，红着眼小跑了过去。 “西奥！” “找到了吗？” “风早，风早太忙了，我求了他，可是他说他要去作战没有时间，他不能耽误，我只想让他留一下，发烧，他还在发热，不能耽误了。” “他不听我说的。” 小惠惠的眼泪流在了西奥的手上，烫的吓人。 西奥也苍白着脸，眼里流露出痛苦的情绪：“没有人为我们带路，他们不肯去那边。” “西奥……”小惠惠的声音已经哭泣到暗哑，她把头抵在西奥的肩膀处，慢慢地抬头，噙着眼泪的眼里全是坚定：“我们自己去！” “只要可以出去，就一定可以找到路，我可以去高处看。一定要救活他！” “小惠惠，你说得对。”西奥也慢慢镇定了下来，他扭头看着一旁昏暗的林子，眼里闪了几下下定了决心：“我不能再这样了，我们去！” …… 古钟钟在没耽搁的从衣柜里面出来后迅速的就从风早的房间里跑了出来，躲到了一旁的林子里，从高处往下看刚好可以看见小惠惠和西奥的一举一动。 “西奥还真是被她控制了啊。” “做到这种程度，对她来说这个世界是降级了呗。” 小黄同学语气里不乏一种羡慕的情绪。 “也许是人家段位高呢。”古钟钟脑海里面浮现出来一个淡淡的身影，但很快就把她抛之脑后。 “再高也高不过系统。” “那倒是。” 小黄同学很没诚意的附和着，古钟钟顺着后山的林，一直走到了一处荒废已久的空地。 这是翼沅族在张立没有来这个世界之前一直居住的地方。 那个时候，张立还居住在幼崽洞里面，在一次探险之中，他“无意”之间得到了改变命运的红液，当然，是以牺牲一位同伴的生命为代价。 再往前，是一处山崖。 塞莉亚常常会站在这里，看着远方。 古钟钟站过去，云雾遮掩了远处山崖的容貌。 “还有人住？” 古钟钟指着一处地方的火光问兜里的小黄，小黄同学揉揉眼睛：“好像是哎。” “可能是阿加啦当时带出去的那一批人吧？”小黄回忆着剧本的内容点点头：“那个时候翼沅族其实相当于分了两波人，这边几乎都是穿越外来户了，那边，或许还成吧……” “是吗？” 第二百九十一章 风华? 此时天气已经晴朗，分辨不出是否已经接近黑夜，一旁专心听她说话的展烈并没有想要准备晚饭的意思，应该时间还比较充裕。 大概讲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该交代的都说的差不多了，古钟钟便自觉点停了下来，认真的点点头指了指山口那条缝隙：“我准备进里面去看看，可能会需要一些时间。” “嗷。” ”你去不了。” 古钟钟拍拍应火的大脑门，从他的小背包里面拿出了几个果子装到自己的袋子里。展烈并不反对，但是眸子里也有着显而易见的担忧。古钟钟对他指指山口：“我去了哦，晚饭不用等我回来吃了。” “叽喳，啾。”小黄同学莫名说了几句话，代替展烈回答了古钟钟的话。 展烈不置可否的呼出了点点火苗，古钟钟转身拉过了藤蔓在身后的目光注视之下，又翻了进去。 屋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 古钟钟深吸一口气，拿起了树枝重新压着门把手 轻轻的使劲，随着锁舌转动，门被她小心的打开了一条缝隙。 一股有些熟悉的刺鼻味道顺着门缝溜了出来，就像是要把你暴露在空气之中的每一寸皮肤都灼烧，这种气味顺着鼻腔往下火辣辣的蔓延，古钟钟瞬间感到头皮发麻。 冷静了一下，她用腰间的树叶撕下一片薄薄的叶子表皮覆盖在脸上，权当做临时口罩用。 门后的光线要亮的多，两侧是张立安置的夜光灯，不需要耗电废材，且待机长久。 这种东西，穷鬼古钟钟只拥有过三个，还在上一个世界里一口气坏了两个。 古钟钟压下心中暗暗想要扣下来两个带走的冲动，手中握着树枝，从布袋里面掏出来两颗石子投到前面的路上弄出动静来探路。 门后一进来，前面就是一个可以同时两个人并排走过的走廊，左边三个房间的门紧紧的闭着，右边有两个房间。 其中右边第一个房间比较独特，并没有房门，而是用一个类似监狱那种铁栏杆代替。 气氛沉默又诡异，散发冰冷的栏杆后面从现在她站着的这个角度并不可能看到里面有什么东西。 古钟钟站在走廊上并没有急着走，她抬头看向头顶上位于正中间的那一大块夜光石，如果她没看错，刚刚在她进来的时候，有一道细长的阴影在头顶的灯那里晃了一下又不见了。 张立的实验室，看来不是那么好闯的，古钟钟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张立穿着白大褂，带着金丝眼镜，踏着他一尘不染的皮鞋慢条斯理在这条死亡之走廊走着的场面。 寂静的走廊上，古钟钟的草鞋磨着地板不注意就会发出有些刺耳的咯叽声响，右手栏杆那里目前还没有任何的动静。 再走近一点斜着可以看到栏杆后面的墙壁上镶嵌着细小的一排莹蓝色夜光灯，照的地面十分的明亮，山壁本身的棱角被张立不知道用什么磨平，屋内地面平整，角落里堆叠了许多破损的草窝，看草窝大小还要比古蓝再小上许多。 再三确认了屋内没有活物，古钟钟才站在栏杆左侧往里面张望，还没怎么看，她余光一扫就看到了门框上正对着栏杆中间的一个黑洞。 古钟钟下意识往后退开，谨慎的向门框中间的位置扔了一块大一点的石头，石头刚触及地板，黑洞之中一个泛着蓝光的短刃猛烈疾速向下射出，咚的一声直接卡在了石头上。 !!! 虽然早有准备，她也不自禁被张立的机关吓了一跳。 短暂的休整了心情，古钟钟站在侧面看了看屋内的情况，在屋子的右边，有一个类似阶梯的架子占据了一整面墙，架子上蒙着黑布，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在架子左右斜上方的天花板上各有两排圆筒状的玻璃，乌漆嘛黑的也看不出是用来做什么的。 她看了看并不打算进去，明显这个窗口就不是用来让人进的，她并不打算难为自己。 左侧的房间正对着栏杆，打开后是一间明亮的白色屋子，正中间有一张巨大的石床，上面先是铺了一层木板，又在木板上罩了几层皮子，她用树枝扒拉了几下，最上面一层几乎都是蓝色的，再往下零星的有几张红色皮子，但是都很薄，最后的厚厚一层几乎全是棕色的大概率是张立空间里的存货。 一个一人高装备着正儿八经灯光还带电池，底座安装了滑轮的照明器具被折叠在一旁。 古钟钟扣了盖子，里面的电池果然不见了踪影。 真是个细心的人啊。 她一边感慨一边观察着房间里比较独特的洗手池，池子控制水流的开关被设置在下面，脚踩着踏板就可以出水，避免了用手的不便。旁边的石槽都在洗手池内壁打了洞，防止里面储水，另一侧则又抬高了几分，挡住了飞溅的水滴。 石槽中间放置了两块香皂和三块海绵，在洗手台上方的格子里面，有几块保存完好的白色毛巾，看样子还没有被使用过。 这是一个简易版的实验室。 似乎是为了让空气流通的更好，屋内有几根管子联通到了墙壁外侧，管子出口处有些凉意，在屋内靠近管子的一侧，她看到了三根绳子，不出意外是管子的控制开关。 左手侧的第二个房间几乎和第一个房间一模一样，不同的是在洗手台上古钟钟发现了一个小型的龙型石雕。 古钟钟用树叶离着远些戳了戳，龙型石雕雕刻的十分精致，只是羽翼部分像是被磕了一下，有了一些缺损。 张立在日记之中并没有提过塞莉亚的龙型石雕，古钟钟推测，这个石雕可能是塞莉亚被穿越后，玩家拿着原主以前的雕刻送给了张立，而张立原本很珍惜但是知道了真相后十分生气以至于想要毁了它，却在扔出去后过了几天自己捡了回来。 但是把这种石雕放在这里干什么？ 古钟钟顺着石雕的角度打量屋子，突然意识到这个龙型石雕几乎正对着前方的手术台…… 她不自觉抽了抽嘴角，这个石雕怕不是代表着张立很幼稚的恶毒心思。 第二百九十二章 回归 古钟钟握着剑身，心想这土莫不是张立从空间里面腾出来的，因为她对地上有土这件事的认知太过于寻常，以至于第一时间看见这土，她才突然反应过来，这个世界上从来只有厚厚的积雪，他张立是从哪变出来这一大片土地，还挖这么多坑，难道想改善植被和生态环境么。 还挺环保? 古钟钟寻思着顺着那坑就往下挖，浅表一层软土，下里一层有些糙的硬土磨子，再往下就要剐蹭着岩石壁，她停下来扫清了地面，几粒土块下，几道细小的划痕并不是很显眼，但是极其突兀。 她摸了摸，无法确认这个到底是什么痕迹。 周围的土壤里也有类似的印记，古钟钟随意的挖了几处，终于在靠近山脚处找到了后面不大对劲的一个地方。 古钟钟凭着直觉以及多年来积累的找寻经验顺着红色的枝叶爬过一段距离，果然便看到了一个可以爬进去的缝隙，为了避免受伤，她先手把周围的一根树枝绑着石头扔了进去，等了一下听到里面传来清脆的两声老鼠夹子咬合的声音后，她才探手往里面进。 这里的环境依旧没有灯这种现代生活普遍离不开的东西，古钟钟的眼睛完全适应了当下昏暗的光线后她依靠缝隙之外透过来的光，打量着眼前的这一片小房间，一张书桌，一把躺椅，一个洗漱的台子和一个并不大的衣柜合理的在各自的位置上站着，且躺椅上也并没有多少灰尘。。 她进来的地方，除了之前被她扔进来的石头砸到了的老鼠夹子，在旁边的地上也还有两个大夹子张开着口等待着闯入的不速之客。 古钟钟不客气的将它们破坏掉后，走到书桌前，先凑近观察了一下书桌表面，才用树叶抱着手打开了两边的抽屉。 抽屉里安安静静的躺着一本和张立卧室里除了内容其余一模一样的日记，古钟钟翻了几页，这本日记上讲的都是一些只有张立知道的数字，在最后一天的日历上张立写着：【57，86，】 少了一个数字。 古钟钟对比之前的记号，在前五天张立圈出来的日历上写着的是：【46，79，63】 这代表着什么？ 古钟钟越看越觉得张立留给她的谜团越来越多，打开衣柜，里面放置的是几套沾满了血液污渍的白大褂，衣柜里面放置了一个大香包，所以几乎没有多少的血腥味，但是光看着这几套血迹斑斑的衣服，都很容易让人引起生理上的不适感。 在衣柜下面有一个不容易被人发现的隔间，从外面看并没有可以开启的地方，但是如果伸手推着衣柜两侧柜壁上隐藏着的卡条就可以横向的打开衣柜底板。 古钟钟一边感慨张立的小心谨慎，他的狡猾程度不亚于她见过的任何一个玩家，甚至是任何一个她标注出来需要谨慎的点都能见到张立布下的机关和陷阱。 远离了一点衣柜，古钟钟用两根树枝一点点小心的推开了底部衣柜，等到衣柜底部的地板推开了二分之一的时候，古钟钟就不再推而是拿着树枝挑着往衣柜底下看，底部可以看到一些泛着银光的器具，有些有些破损，有的干脆像是从油渍血污里捞起来的一样。 古钟钟皱着眉头认真的数了数，这里面堆积的器具起码得有三四副完整的套装器具，其中零碎的部件破损最多的是银色细长的手术剪刀，基本上有一个角落已经被这种手术刀堆满了。 看到这种画面的人很难控制自己不去想这种东西到底会被用来干什么，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古钟钟仔细的把房间的构造布局又看了一遍，才用树枝压着门把手，准备开门出去看看。 窗外两只幼崽在山崖旁边的叫声清晰可见，古钟钟一消失两只幼崽就有点焦急，她虽然已经跟他们两个沟通过了，只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准确理解自己的意思。 古钟钟压在门把手上的树枝有些犹豫，想了一下，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摸着窗口的位置又翻了出去。 如果自己就这样进去，不管外面的两只小幼崽，他们要是处于紧张不安的情绪之中，不知道会不会做出一些很危险的事情，她宁愿先把这些事情处理好，再去探险。 应火和古蓝一看见消失了好一会儿的古钟钟爬了上来，原本紧张的嚎叫立马停了下来，应火有些焦躁的围着古钟钟转圈圈好像在确定她有没有事情，古蓝则嗷嗷的对着古钟钟撒娇，他机灵的看出了古钟钟此时有些危险的眯眼信号。 “我回来了哦。”古钟钟想了想，并没有抱怨和发火，她蹲了下来，看着应火和古蓝认真的说着，一边说一边安抚的拍了拍他们的大脑门，让他们紧张的情绪先缓和下来。 山崖上，休息够了的展烈听到了两只幼崽焦急的嚎叫声，也飞到了这相对来说不太大的小山坡上，有些无奈的看着面前的三小只不省心的幼崽们。 在没养幼崽之前，他还真没想到，原来养好幼崽是如此麻烦的事情。 古钟钟对着展烈挥挥手笑着招呼他过来坐好，小老师钟钟课堂即将开课，身为应火和古蓝的大家长，展烈也需要再接受一些基础的教育。 展烈没有意见，踱步走了过去，在他的头顶上，小黄同学安安静静的抱着一片装满了红液的小叶子在上面坐着补充水分，此时也被迫加入了古钟钟的教育行列之中。 古钟钟拍拍手，指着大殿的方向就开始介绍，从张立的宫殿到翼沅族每年遴选族长的山崖，看过了张立与阿加啦日记，古钟钟现在可以毫不费力的数着这些很有纪念意义的地方，期间她也照顾着两只幼崽的理解力，能够复杂的地方，并没有简单的简化，而是选择用一种声情并茂，简单易懂的方式对他们讲解。 除了理解上相对有困难的两只幼崽，在古钟钟讲这些历史的时候，展烈一直趴在地上，很认真的听着眼神也会随着古钟钟指的方向看去，还有坐着的小黄同学，她乖巧的抱着叶子，反而相比于三只龙，更像是拥有情感但是身体缩小了的人。 第二百九十三章 混乱 摧毁一个人需要什么？ 是剥夺她的身份，地位还是掌控她的身体，让她一步步看着自己美好的青春年华在他人的操纵之下，走向自己最不愿的结局。 而每一步，都不可逆转。 直至她的名字碾于尘土，消于无形。 “她还是不愿意吗？” 塞莉亚坐在森林的秋千上，地上莹莹光亮，是张立为她移植过来的红草，她喜欢这种怒放的颜色，要比张立培养出来的那些蓝色要好看的多。 掐着一颗纤细的红草，塞莉亚修长嫩白的指尖沾染了些许红色汁水，神情却是淡淡的，甚至可以说是带着一丝冷意。 “宿主，她一直没有说话。” “身份，地位，甚至你的人生都已经如此了，还有什么放不下呢？” “宿主，需要和她对话吗？” “暂时，不必。” 塞莉亚抬起的面容上挂着如蜜霜一般甜美的笑，手中的红草顺手扔到身后，她轻轻的用沾染了红液的手拂过腹部，微垂的眼眸漫不经心的看向正朝她走来的那个男人。 “你就是我的天使，塞莉亚。” 男人低声的说着。 ……甚至于终身的痕迹只能隐于一个她最痛恨的男人身后。 再好不过。 …… 阿加啦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一脸傲气却嘚嘚瑟瑟给他抛来一大包果子的千铭。 好脾气的没有将他赶走，而是由着他叨唠着一年多无可倾诉的闲话。 “面粉还是太少了，也不知道为什么，龙的森林里面那些个蘑菇更少了，我们现在也就是按照首领的吩咐，细心照料着那些个果树。 阿加啦，族里现在什么都不缺了，甚至还盖起了大房子，首领真的是很厉害很厉害的人……不仅是这些，首领他还教我们打造家具，只是我们都舍不得，那些树木生长很慢，用一棵少一棵，我们没那么不知道惜福。” “那首领呢？他也不用吗？” 阿加啦难得开口打断千铭，千铭摇摇头：“首领哪能跟我们一样啊，光……他们的床，少说也用了五棵树，才做的完美。” “他为什么不一样。” 阿加啦语气里深深的疑惑让千铭愣了一下，但很快便反应过来了，阿加啦明显还对首领有气啊。 “他是首领。”千铭简单的回答了一句，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停留，但阿加啦不让，他坚定的凝视着千铭，像是在探寻什么时候，他们两个便开始在选择路口走散。 “阿加啦，没有意义。”千铭摸了摸嘴角，却也笑不出来缓和气氛，但是也不想敷衍过去，身边的人也就阿加啦一个可以倾吐心声。 “他是首领，带着我们战胜了龙，有了吃的果子，生活的也比之前好了，族里的幼崽也成活了下来，我有时候躺在洞里面，听着外面隐约传来幼崽们玩闹的声音，不知道有多高兴。” 提起族内的改变千铭脸上的笑容明亮了几分，却又很快黯淡了一些。 “首领也许没有那么完美，但是他在这种时候，很合适，有时候我也想，这是不是天派来拯救翼沅族的。” 那么多莫名其妙的知识，东西还有突然改变性格的幼时玩伴，怎么可能不被发现，只不过所有人都默契的没有宣之于口罢了。 千铭拢了拢身上的大叶片，往火前靠了靠，身上有了些许暖意，声音也没了那么多忧郁。 “阿加啦，回来吧。” 阿加啦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千铭摇了摇头，美好的幻想瞬间被打破，性子在族里本来就不是很好的千铭蹭的一下跳了起来，按住阿加啦的肩膀就猛烈的摇晃起来： “你脑壳被龙啃了啊！！！” “族里生活好了，你以为你们做的那些事情好消去啊，我冒了多大的风险过来劝你啊！你还这样气我！” 见阿加啦木讷的表情终于有了些红晕，千铭松开了手，一巴掌就拍到了阿加啦肩膀上，这个死倔死倔的脾气，他，真，是，服，了。 “我不回去。”阿加啦双手搓了搓脸颊，眼神还有一点迷茫，但不妨碍他坚定的摇头，“我觉得一个人活着，总不该只是为了活着，总该为自己觉得不对的事情做点什么，才好活着。” “你怎么知道不对。”千铭觉得这话题似乎有些熟悉。 “我不知道，但是如果我那么不能坚持我的对错，那我永远也没有机会知道，我的坚持，是对还是错。” “要有代价的，阿加啦。” “我知道。” 千铭没再说什么，他心里也乱糟糟的，但是他心里一个念头也在不断提醒他，总得先活着。 【…… 如果没有人可以对首领说不，那么首领也许永远不会知道他所有的行为，到底对这个世界，对于翼沅族的我们，到底意味着什么。 首领的对错，需要有人坚持而执着的站在他的对立面，风华说的。 说过这句话给我，风华便转身走到了冰雪的深处，雪花紧凑，我看不清他的背影，更看不透他的想法。 ……】 风华离去的第二天，在阿加啦坚持不懈的观察下，他终于发现了森林之中的蓝色小蘑菇。 这群要比一般大小的蘑菇再小上许多的小蓝蘑菇，一个个抱着大上好多倍的雪球慢慢吃力的爬着坡。 这是悬崖上的一个侧洞，蓝色小蘑菇要绕过一个缓坡，才能从一旁的洞口顺着光滑的石壁滑到下面。 阿加啦凑着边缘望下去，却看不见任何的东西，他紧盯着一天，才从一个不小心摔倒的小蓝色蘑菇的雪球里面，看见被雪球紧紧包裹着已经凝固了的火红液体和一种尖壳状拇指大小的果子。 小蓝色蘑菇在雪球破碎后，摇摇晃晃的起身，又向着来路跑了过去，见小蘑菇不要，阿加啦便把这些东西收了起来。 他去准备去问，应。 龙族如今的首领，当时阿加啦和应见面的时候，它便仅凭着直觉认出了他，凭着这份信任，应答应阿加啦，准备了撤退的方案，于此，龙族大大小小的规模没有太大的伤亡。 其实如果龙族奋力一拼，未必拼不过张立，只不过，它们并没有那样选择罢了。 应说，它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守候。 第二百九十四章 连夜赶路 厅堂内，小贵子惨白着一张脸，站在王婉儿身后。 报信的人已经被安置下去，一碗糖水下肚，报信的人倒也把肚子里的水又吐了个七七八八。 小贵子从那人身上夹层里摸出来一个用皮子紧紧包裹住的信件，上面的消息让王婉儿一瞬间，有些焦急。 慕容嫣还没过去！ 二殿下怎么就失踪了？ 如果说系统偏差导致陆久生性格发生变化，职位发生变动只不过是给王婉儿的任务又增添了一些难度。 那么如果，现在如果因为系统偏差导致二殿下出了什么差错，直接影响的，就是她王婉儿这些年来的所有谋划。 一朝尽毁不可能，她王婉儿可不想吃苦，留的有后手，但是元气大伤倒是真的。 不行，她必须要找到二殿下！ “小贵子，吩咐下去，我们今晚就走。” 王婉儿把要做的事情都写在纸上，认真又看过一遍，便将纸放在烛火上烧毁。 云中楼的事情基本上已经进入正轨了，即使王婉儿和二殿下接手云中楼二楼管理职权也只有短短几个月，但是大面上的人选都已经确定，一时半会他俩不在也能够应付的过去。 当务之急是确定二殿下的情况。 当晚，两架马车，无声无息的绕过丰裕的城门楼，朝着江淮一路而去。 同晚，数名红衣策马从丰裕东城口出城，绕过小路，直奔江淮府邸。 慕容府邸。 福亲王卸去一身繁复的衣服，简便的披着一紫色撩金大袍子坐在书房里。 案下左右几位书生打扮的客卿拿着手中的简报，互相交流着。 “众位，可有什么建议？” 福亲王晚上贪嘴多吃了几口菜，被自家夫人摸了摸挺大的肚子，柳眉一竖，他便抱着一碗消食的酸苦药坐在这书房之中，听事。 “依小生拙见，这次亲王大可不必参与进去。” 坐在最右边穿着粗布衫的男子先开口。 周围有人不赞同的皱眉，却也没出声，粗布衣衫男子环顾一周才道：“这次二殿下遇刺，明面上不少人都会紧盯着这边不放。如果我们再有什么动作，难保那些宵小将脏水泼到这边来。亲王还是应该先将丰裕的基底打好，徐徐图谋。” “良悌此言差矣。”左侧边青绿色丝绸缎面的男子向上首看去： “如果亲王此时按兵不动，外面的人也不会因此而放过亲王，想要趁机生事的人不会因为我们的蛰伏而害怕。反而，我们要做就要摆在明面上，光明正大的过去，救人，查明真相。” 福亲王面无表情的将苦茶一口吞下：“就按，清源说的办。明天拟宇一个章程出来。” “是。” 福亲王从书房出来，便径直回了院子里。 看着主院两旁自家姑娘们小院灯火莹莹，福亲王叹了一口气站在院中，轻咳了几下。 为自家姑娘攒的家底，可真不好挣啊。 左侧小院里，慕容嫣的丫鬟们跪在院中。 慕容嫣则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慢悠悠的晃悠着，醒酒。 “小雅，你过来。” 慕容嫣偏头靠着手背，有些不胜酒力的红晕在脸侧，显得脸蛋红扑扑的。 “二小姐。” 小雅是慕容嫣从小跟到大的贴身丫鬟。 “我对你好吗？”慕容嫣问了一句傻话。 “好。小姐对小雅的好，小雅这辈子无以为报。”小雅内心从没有像今天一般的慌乱过。 二小姐，她变了。 她不是突然变得聪明了，而是开始不信任身边的任何人。 小雅能够一直在二小姐身边带着，也不是因为聪明能干，而是胜在主子施舍的那一份情面，也是脸面。 可是，如今，二小姐是打算收回去了吗。 小雅把头低低的伏下，仿佛多低一点就能证明自己的忠心。 是了，她小雅现在还没有做任何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慕容嫣也不让小雅起来，只是静静的看着小雅的惶恐与不安。 只是人心总隔着筋骨和皮肉，她又怎么可能隔着衣裳，看透一个人皮子底下到底是什么怪模样。 慕容嫣眸子幽黑，轻轻眨眼，她摇摇晃晃起身。 “起来。” 看多了这种东西，太碍眼。 “是。” 小雅身上控制不住的哆嗦，慌忙爬了起来，跟在小姐身后，却再也不敢像以往那样挤进小姐身前。 她悄悄回头看着右侧小院的灯火，灯火再亮，也遮挡不了身上的凉意。 右侧，慕容夫人看过自家熊孩子之后，便听着身边的下人过来悄悄说，老爷又在院子里望着右院的灯火吹风，气的带着身后的下人们便跑回了主院。 咳，修夫。 右院灯火渐隐。 紫杏将郡主屋门轻轻合住，回头瞥了一眼在郡主屋内逐渐露头的紫苑，随意嘱咐了两句，便扭头走了。 紫苑在偏门侧，有一小塌，是为了当夜她伺候郡主时可以稍微歇息的地方。 不过，给郡主当值真是再省心不过的事情了。 往往她可以一夜睡够时辰，然后就等着紫杏过来接她的班，伺候郡主梳洗。 但是自己也要上心，别人不知道，紫苑可是再清楚不过她现在的地位是怎么来的了。 如果不是郡主提她，她也只能在紫杏手底下过活，哪能日日替郡主值夜。 再次提醒自己要警醒，紫苑一沾枕塌，没几息便沉沉睡了过去。 这也算是一种天赋吧。 屋内，慕容傲雪披散着头发，一身月牙色衣袍垂到她的小腿侧，她手里捧着一杯茶缓缓的喝着。 在她床上，被侍女们当做自己收拾好的古钟钟，正盖着掖好的被子，呼吸规律的闭眼躺着。 但是却失去了意识。 慕容傲雪此时也探究不到古钟钟的意识波动，只是知道，她现在和这个世界的联系还未断绝。 古钟钟青色的面具下，一张布满浅浅伤痕的脸在隐约的灯光底下看着很是骇人，但是更加令人不安的是她此时雪白的脸色。 像是一个破碎的人。 “意识受损，但是核还是完好的。” 收回覆盖在古钟钟额头上的手，慕容傲雪在古钟钟受伤的右手手腕处探了探。 “拿了我的东西，也该还回来了。” 慕容傲雪将额头轻轻抵了上去。 晕白色的光芒瞬间笼罩了二人。 第二百九十五章 二殿下的事 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强制慕容傲雪退出游戏？ 古钟钟皱着眉头，从慕容傲雪和她的进入幻境游戏开始，她的心底只有一个念头，将慕容傲雪强制退出游戏，但是在幻境游戏之中，她隐隐觉得直接强制慕容傲雪这样做有些不妥，好像自己遗漏了什么关键的地方。 而且，她的意识好像出了一些问题，但是还不清楚是什么原因。 想到这里，古钟钟确定屋内安全之后，悄悄打开了意识界面，在商场的搜索框内输入关键词：记忆，遗忘。 林林总总，商城内有关于这两个关键词的商场道具花样繁多，足有几百页。 古钟钟大概翻了翻，但是并未找到与感觉自己有很大关联的商场道具。 她随眼一扫，发现左下角的小喇叭正渐渐由变成红色，那蓝色的水滴透明样式跳动着泛红，像是在警告她什么。 古钟钟皱着眉头点了开启。 “怎么了？” “宿主，你说当你意识出现问题的时候，要我提醒你，但是你在退出页面的时候，顺手就把我关掉了。因此我没有办法在幻境界内，完成你交代给我的任务。” 系统稚嫩的嗓音以一种极快的语速叭叭叭连珠一样的轰炸到了古钟钟的脑海内。 “但是，你在进晚的剧情开展之前，写下了一个备忘录，并授予我提醒权限，允许我在必要的时候强行在你的意识后台之中运行。你的意识状态很奇怪，不正常波动出现并不频繁，但是每次都与几个关键词有关。” “什么关键词。” 古钟钟调出了备忘录，标题为测试08，这个备忘录的日期在今晚宴会开始之前。 “系统被屏蔽掉的时候，并不能获知内容，但是我将时间时间记录了下来。” “嗯，好的。” 古钟钟应了一声，打开了备忘录，每当自己觉得剧情发展或者世界环境有些不对的时候，都会写下一点什么关键信息，供自己以后参考，免得遗漏了什么关键的线索。 【一、意识出错，平宁-无限接近死亡-意识稳定器-暂时。 二、强制退出-慕容傲雪-没有理由-禁止。 三、暂时不要接近陆久生-遗忘？-记忆淡化，记忆窃取，记忆隐藏-明日进行任务一。 附：无条件执行任务二。】 “嘀，检测宿主意识波动异常，请尽快离开此地。” 系统提示音在古钟钟看完备忘录的同时，毫无预兆的在她的脑海中响起，一阵冷汗从古钟钟的后背呼的冒了出来，她回头看了一眼还端坐在屋内的陆久生，平宁等人，毫不犹豫的直接从侧边窗户翻入楼下的房间。 先暂时远离竹青阁。 古钟钟一边行动一边思考着，既然强制慕容傲雪退出游戏已经被自己列入了无条件执行，按道理无论发生了什么事，自己都会按照第一想法来选择。 可是，她从刚刚开始，已经记不得自己之前的意识出了什么差错。要不是留了一手备忘录，怕是自己还得绕一个圈子。 所以，还是慕容傲雪的问题？ 古钟钟回忆着慕容傲雪在幻境游戏当中的话语，思绪慢慢地平复了下来，但是随着慕容傲雪那双不蕴含任何感情的眼睛，再一次在她的脑海中浮现，她有些不愿意相信这些事是慕容傲雪做出来的。 感觉上觉得如果是慕容傲雪的话，会与慕容傲雪这个人的性格和气质相违和。 但是各种的原因和理由上都可以将慕容傲雪的动机，做法从逻辑上，时间上对的上。 这是一道选择题。 古钟钟看着二楼她翻进来的屋内，身处于各家小姐们围在桌子旁边有说有笑的氛围，她才觉得身上好似回暖了一些。 “你可以监测到是谁在动手脚吗？” 古钟钟觉得还是要从技术上再搏一搏。 “宿主之前准备的资料和信息充足，监测查看系统将于今晚开启，最早要等到明天六点才能给出结果，一次只能监测两人。” 古钟钟并不记得自己嘱咐过系统这些事情，但是看来自己早就布置了下去，这倒是省了一番功夫。 “监测陆久生，平宁。” “不监测慕容傲雪吗？” 系统弱弱的提问。 “意识的波动，是从我拉慕容傲雪进入幻境游戏开始的，当时离我最近的只有陆久生。而且在竹青阁呆着的时候，自己是受影响最严重的时候，几乎连自己的意识被动了手脚都不知道，而在屋内的只有平宁，陆久生，慕容傲雪三个人。监测两个，足够了。” 古钟钟避开了向窗户旁坐过来的女子，坐到了屋内一个空着的软座上。 坐下来的时候，古钟钟才发现自己一直在紧绷着的神经有了稍稍的舒缓。 即使是在平宁的屋内，她也一直没有放下戒备，仿佛有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危险就在竹青阁之中，现在看来，这种感觉是在提醒她什么。 古钟钟听着周围的姑娘们互相嬉笑打趣，借助系统提供的修复师福利，缓缓的在意识界面之中，开启了净化模式。 虽然她一直并不喜欢使用这个模式，感觉自己像是被系统获取了隐私一样，但是面临这样的一个情况，有这么一个模式，反倒是一种助力。 “检测到高危风险8个，三个隐雪区域，请确认是否恢复隐藏，修复高危风险区域。” 系统提示音正正经经的以一种小奶音播放在古钟钟的意识之中。 “确认。” 古钟钟慢慢闭上了眼睛，缓缓的放开了系统提示的几个意识区域，意识内一阵柔和的水波波浪一层层的冲刷着古钟钟的意识区域。 抛开隐私性的问题，单就体验感来说，系统的修复技能是真的很舒适。 “修复耗时五秒，宿主意识修复完毕，目前评分等级适中，建议开放高级权限，以便于更好的保护意识区域。” “暂时不用。” 古钟钟的意识好像被系统修复了之后，便像是挣脱了一层束缚一样，她也随着意识区域隐藏的开启，记起了她遗忘的一些事情。 被干扰的区域有她刚进入剧情的一个片段，在客栈时候的一个片段，以及在王婉儿住处时候的一个时间点。 既然是想要干扰的，总会留下痕迹。 第二百九十六章 “是他？” 床上的齐阳面色有些许苍白，呼吸平整的躺在床上，看起来像昏迷了一样。 卫三眼神一狠，银针便扎到齐阳的手腕上。 齐阳无奈的睁开了双眼，一点看不出来昏迷的迹象： “我好像还有点用。” “目前看来是的。” 古钟钟在四周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异常的情况。 “你们头儿在哪？” “这里。” 齐阳动了动脑袋，却感到手腕上一股钻心的疼痛，疼的他侧翻了一下身体，想要触碰右手手腕，却被卫三一把按住。 卫三紧盯着齐阳的眼睛，问道： “你们进来有什么目的？” “还能有什么？绑了人换钱啊。” 齐阳颤抖着嘴唇，吸着气回答着。 “为什么追杀公主？” “呵呵，我怎么知道，丰裕县竟然还会有公主。” 齐阳讽刺的笑了笑，： “多少年了，这地方应城还记得吗？” “带我过去。” “不了吧。是你要带着我过去。” 齐阳手腕已经疼痛的已经开始麻木了，他索幸躺好不再去理会卫三，偏头看着屋顶。 卫三抽出了银针，针的尾端隐约泛着红光。 齐阳并不算太重，卫三将他扛在肩上，顺着这个院落的侧墙翻入了寺内的后院厨房。 虽然卫三并不明白，殿下为什么会单独交代，不允许伤害这个阴狠的小子。 在解决了看守后院厨房的三个穿着僧衣的刺客之后，卫三打开了大门，早已等候多时的平宁，带着侍卫走了进来。 齐阳被卫三随意的打晕撂在了厨房里，本就常年不见阳光的脸色，更加的苍白，他的嘴唇也有些泛紫。 “失血过多，身体看着也不好。” 古钟钟检查了一下，对着特意过来看热闹的平宁说道。 “你还有药吗？” “嗯？” 古钟钟偏头看着一脸认真的平宁，后者沉思了一下说道： “理论上他现在不能死，但这样他可能活不到该死的时候。” 古钟钟不置可否的拿出医疗液看了一下，还剩6%。 还好，古钟钟心想，这也不至于太心疼。 她将齐阳的头抬高，随着剩余的医疗液一滴不剩的被齐阳喝下，他的脸色慢慢地变得有些血色。 “嘀——，检测宿主行为异常，记录已传送。” 古钟钟熟练的进入意识界面，就要关闭喇叭。 “宿主啊！请不要这样做——” 古钟钟并未理会系统的哀嚎和带着控诉的指责。 平宁眼看着古钟钟从意识界面脱离出来，收了探究的目光，像是在安抚什么一样，小幅度的摇了摇头。 不知道是不是只有她的系统不太正常。 古钟钟一回忆起系统在她脑海里敲锣打鼓的场面，太阳穴都有点习惯性的疼痛。 厨房和香叶寺后的厢房，其实相距并不是很远，只不过，她们需要先穿过位于寺庙后侧的一个莲塘。 三名红衣侍卫打头先潜行出了厨房院落，外面并无人在看守院落。 “这齐阳真那么重要吗？” 古钟钟分神思考了一下，似乎齐阳现在的状态可以说是，被抛弃一般的处境。她平静的对身侧的平宁问道。 “有。只不过他……很矛盾。” 平宁在古钟钟质疑谴责的目光之中，镇定自若的对着打头的卫三比了一个继续的手势。 卫三会意，看了左右的红衣侍卫一眼，一脚破开厢房院落的大门，刀锋闪现。 院落之中，却空无一人。 厢房内也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的声响。 …… 厢房内。 福溪抱紧双膝，瑟缩着和廖青挨在一起，躲藏在角落里，她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却强忍着不发出一丝声音。 廖青眼眶也微微发红，却是没有哭意。她安抚的搂着福溪的肩膀，还留有心思看着房间内众夫人的神情。 说来也奇怪。 她们是跟在戚老夫人的后面被那群黑衣匪徒抓到的。 黑衣匪徒将她们赶到了一个房间内，连同的还有镇定的戚老夫人和一直沉默不语的李夫人她们一行人。 但万幸的是，她们并没有受什么伤害。 除了，早已经在房间内的夫人们——她们中间的人有很多衣服上都沾满了血迹，但并没有受伤。 在看见戚老夫人的一瞬间，房间内众人的神情都慢慢地变的很严肃，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 在廖青身旁的姑娘，抱紧了自己认识的人哭的泪流满面，因为她们中大部分人，没有在房间内看见自己熟悉的人。 戚老夫人进入房间后，并未曾说过一句话。 “怎么了？” 院内突然有声音响起，在安静的房间内，掀起了一丝活意。 …… “她们都在这里。” 卫三走出厢房，犹豫的对平宁复述房内的情景和戚老夫人稳当的站在房间内托他带到的话： “戚老夫人说，无论殿下做出什么决定，她们都会照做，还请殿下不要有任何负担。” “嗯。让她们先分批从后面撤出去。” “差不多，也到时候了。” “齐阳还在厨房……” 古钟钟在平宁一旁慢悠悠的道。 “谁说他现在还在厨房了。” 古钟钟猛的抬起头，听得平宁继续说道： “你不会以为齐阳身边就那两个青衣守着吧。” “那他怎么会让我们……这就是矛盾的意思吗……有趣。” 古钟钟在平宁一脸你现在才明白的表情下，生生转换了说辞。 “不必在搜了，香叶寺的人大概已经全部撤出。只剩最后一步，按照之前说的去做。” “是。” …… 混乱的红叶林中，二殿下紧握着慕容嫣的手，在复杂的林中奔跑着。 在林中的响声还没有出现之前，王婉儿带着他们在林中试探的从红桥绕路红叶林附近，找寻平宁的踪迹。 半途遇上了正在被刺客追赶的林二等红衣侍卫，还未说得半句，便被林中冒出来的褐衣刺客紧咬着追杀，在混乱中，林二只护着二殿下和紧跟着的慕容嫣跑了出来。 如果不是爆炸声突然响起，婉儿也不会跟自己走散，二殿下心下复杂。 “二殿下，这响声是公主制造的，这是在向山下传出消息，过不了多久便会有增援了” “这……是平宁做的？” “是的，这是公主吩咐我等带在身边的一个重要物品，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 二殿下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来看着后山的方向。 第二百九十七章 青烟四起，还留在原地的奉钰像是没有看到一样一直望着瑶瑶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不知是为了瑶瑶刚刚的那一曲美人恨伤神，还是在思念眼前刚刚离去的美人。 “呵。” 王婉儿切了一声，招手让小贵子回来，身边不知何时古钟钟已经坐在了她旁边。王婉儿知道她来，也只不过瞥了一眼，便不再搭理她。 又不是过来帮忙的，过来看个热闹还要她招呼不成。 “青烟追妖，用这个有点浪费了。”古钟钟眼力见还是有点的，看着上好的追香球被王婉儿这样浪费，也有些可惜。 “这玩意我捡了一箱，费几个没关系。”王婉儿不动声色的又在道具乞丐的膝盖上射了一箭。 古钟钟撇开眼，不想看这个不知道民间疾苦为何物的氦金玩家。 “行了，烟散了，我们过去。” 青烟散去，王婉儿第一个跑了过去，眼前的二殿下眼神有些许迷茫，整个人似乎迷失在了另外一个世界里面，眼前站着的时候看不见，口中反而一直念念有词，唤着王婉儿的名字。 “这会儿是落水时情景重现。” 王婉儿并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反而很冷静的抱着双臂站在那里。 “水……。” 二殿下停歇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似乎很痛苦，手紧紧的捂着腹部。 “撞击受伤，伤了腹部。” 平宁也从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就近观看起二殿下落水大型回放现场。 “嘁。”王婉儿白了她一眼，小声嘀咕了一句。 “姑娘，请问，这里是哪里？” “我似乎是和亲人走散了。” “失忆了吗……。” 奉钰的表情从紧缩眉头慢慢变成如释重负，看起来是有人在安慰他一样。 “瑶瑶，真好听的名字。” “我……是第一次听，听得出神了，瑶瑶不要误会。” “是，我是呆子。” 奉钰紧张的解释，却又笑看着前方，像是看到了被自己弄哭的小姑娘又展颜欢笑。 “真是看不下去。” 王婉儿摇着头，咬着牙，就差上去亲自动手摇醒眼前这个被美色诱惑的傻子。 “肉麻兮兮。” 古钟钟也摸着胳膊感到有些冷。 “你们两个……先看吧。”平宁无奈的出声，虽然她也有些不喜欢，但是她的重点并不在于这些情情爱爱的方面。 她现在只想弄清楚，这个瑶瑶到底是什么样式的存在。 是天意？还是，人为…… 奉钰自此留在了桃阿娘的餐馆里打工，平时也会替周围的人写一些东西，虽然桃阿娘喜欢克扣他的工钱外加使唤他做着做那，但是奉钰都一一忍了下来。 每月十五，月上中天，瑶瑶都喜欢站在林中练习曲调，听起来瑶瑶似乎还未登台开嗓，后天是她第一次登台，为此，奉钰专门用攒了几天为数不多的积蓄买了工具，将自己的玉脂打磨后，想要作为登台的礼物送给瑶瑶。 “呵！” 王婉儿彻底惊呆了，她原先只知道二殿下温柔，但没想到他温柔的性格下竟然还隐藏了如此有城府的一面。 “他还算聪明，东西除了散碎的金叶子被桃阿娘拿走了，其余的东西倒还都留着。 ”平宁点点头，对二殿下最后拼死藏东西，失忆以后还能记得的举动表示认可。 随着剧情加速，奉钰似乎有想要醒来的迹象，聚集在面前的几人又快速的散去，地上空无一物，了无痕迹。 奉钰低声喃喃，声音随着风起而消散，他抬头看了一眼时辰，天色越发的晚了，便也加紧回赶，晚了，桃阿娘明天虽然不敢再有什么说词，但他不愿瑶瑶受到任何的牵连。 “会会去？” 古钟钟在一旁鼓动，王婉儿摆摆手：“不去，不去，困了，这会儿该回去睡了。” “后日反正她也会登台，不急于一时。”平宁也不接这个话茬，笑着便走。 “哎。”古钟钟有些意犹未尽：“又没好戏看了。” “你省省先，我回去了。”王婉儿向古钟钟身后看了一眼，没什么大兴趣的提溜着刚醒过来的小贵子往停马车的地方走。 慕容傲雪站在身后的树旁正看着古钟钟。 古钟钟揉着有些冰冷的脸颊哈着气走了过去：“我们回去吧。今天没什么意思了，得等到后天。” “嗯。”慕容傲雪轻轻应下，倒也什么都没问，真的像是只是过来接送古钟钟的。 一个玩家保护修复师，还不辞辛苦送她跟着剧情来回跑，这种好事，她怎么可能摊上呢。 “你们都知道什么了？”慕容傲雪坐在车上问，古钟钟消沉的意识突然清醒，简短的复述了一遍，便只撑不住在马车了睡了过去。 再醒来，熙儿已经又摆好了饭菜，开朗的招呼古钟钟起来洗漱。 “古姑娘，起来用早膳了。”齐儿端了水进来，有些沉默的站在了角落里。 这一看就是紫苑的吩咐，一方面是想摆明态度，一方面又在赌，赌古钟钟不会对齐儿怎么样。 “倒也聪明。” “姑娘，你说什么？”熙儿忙着给古钟钟盛汤，一时没听清古钟钟小声的嘀咕，又怕自己听漏了，索性问了一句。 “没什么，这汤闻着挺香的。” 熙儿不是多心的人，听到古钟钟夸奖汤，便把自己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拿出来给古钟钟解闷。 “这粥店的老板，听说自己不愿意要的厨子被人重金聘请去了，可是后悔的当街沿路叫骂起来，他不骂还好，这弄得这么一幅不上台面的样子，倒让街坊四邻都听说了香粥阁的名声，这下可就出了名了。” “姑娘喝的粥，还是一早派人去取的，回来又趁着热气温热的滚一滚，更加入味了呢。” “熙儿吃了没有？”古钟钟喝着粥味道确实不一般，便随口问了一句。 熙儿是知道古钟钟随口问的，便也没想着瞒她：“厨房里留了一小盏，姐妹几个分着，算是尝了味儿的，说起来还是郡主赏紫苑姐姐的呢，我们也算是沾了光。” 第二百九十八章 新人 这顿粥古钟钟吃的十分满意，熙儿似乎被按嘱咐，无论古钟钟想要做什么，想去哪里，基本上都是无条件满足。 只有一条，今日不能见郡主。 古钟钟摸着下巴，有些纳闷，昨天回来的时候气氛相处还算融洽，怎么今早起来就变卦。 慕容傲雪这个人，她是真的有些捉摸不透了，按照她目前只观察出来的表面现象，慕容傲雪不像是喜欢多说话的人，甚至紫苑大多数时候都需要靠猜才能行事，这也间接导致紫苑手里握着小部分可以掌控慕容傲雪身边人事的权力。 当然这些对于玩家，尤其是慕容傲雪这种人来说并不重要，但是这也给古钟钟判断上造成了些许困惑。 不过也就是些许而已。 紫苑并不代表慕容傲雪本人的想法，但不表示这不是慕容傲雪默许的意思。 所以，今天还是不要找她了。 古钟钟决定听从内心的指示，去外面溜一圈。 也没有打算走太远，住的地方离香粥阁很近，要不也不会一大早就能喝上热乎的粥，下人们其实也很精明，买的粥如是送过来凉了，他们可讨不到任何好处。 街上的人并不是很多，偶尔有一两个看起来过的富裕的马车经过，也匆匆忙忙在大道上行驶一小段就绕路从小巷口走掉，看样子如果不是因为必须经过，他们一步都不想踏上主路。 因而古钟钟和熙儿也算是街上引人注目的二人组合，即使古钟钟她们戴着面纱，行事低调，也架不住没有多少生意的老板过分热情。 “姑娘，看看这玉镯，这成色一看就水头十足，姑娘气色好，带一个回去准没错。” “姑娘哎，瞅瞅我们家新进的料子，这颜色多衬人啊，保准穿上了出彩。” “姑娘，来串糖葫芦啊，个大甜香，不甜不要钱嘞！” “姑娘累吗，我们可以去茶楼歇歇脚。”熙儿看着两旁老板实在不像个揽客的样子，这是生怕没给这大小姐吓跑！ 眼瞅着路边一座似乎听过一耳朵的茶楼，看着也雅致，便想让古钟钟进去避个清净。 话刚说完，熙儿转头一瞧，差点没气的闪了腰。 哟！好么，自己姑娘倒和各位小老板热热闹闹的谈起来了。 “哎，姐，这镯子看着不值这个价钱啊。你看这杂色多明显，你还说好，可是准备坑我呐？” “哈哈，李老板这是碰上行家了啊！小姑娘好厉害。” “不能不能，这不是不知道姑娘识货啊。”李老板看着古钟钟倒也没有被识破的尴尬，自然的小心从自己的包袱里神秘的掏出来了一个布包，压低声音示意古钟钟看过来。 这是感情还是一个连环套，古钟钟笑呵呵的听看着，布包里李老板拿出来的玉镯看着成色确实碾压她地上铺着的所有首饰，只是这来路，估计也有些说不明白。 古钟钟看了一会儿皱着眉摇摇头，显然还是不太满意的样子，李老板不免有些失望，正准备再劝说几句，布庄老板笑骂了几句，就把这客人亲亲热热闹的请进了布庄，当然也没忽略她旁边那位笑容依旧，心里指不定怎么骂她的丫鬟也带了进来，这主子的钱，指不定都让丫鬟们保管着呢，没看见刚刚主子想要买点什么，还总往丫鬟那里看么。 这做生意啊，就得眼神好使，光瞎吆喝，可是赚不到钱的。 布庄老板一进屋，各色上好花绸摆了一排任古钟钟挑选，大有不卖出去货物不甘心的架势。 古钟钟一边选一边也慢慢和布庄老板谈论着平常的事。 “哎，这些日子，说这些干嘛，有一天算一天，我们大家伙暂且熬着呢，要是能等到生意好点了，那自然是极大的喜事。” 熙儿在一旁不用瞅古钟钟的神色，就知道该自己接话了，她有些天真的问：“那要是不能呢？” “要是不能，那就只能另寻他处了。哈哈，小姑娘，你总不能以为我会守着这没生意的地方一辈子吧。” 布庄老板眼神里有一股勃勃的生气，这种精神劲头会让人忽略她的年岁，何况布庄老板保养的也好，总体不过三十来岁的模样。 “我这小店虽然比不上人家大布庄，哪里都有开，但是就胜在店小，信誉是我们这种小店立身的根本。这些布匹，我也是一件件看过的，姑娘只管放心。” 古钟钟笑着应下，最终选了两匹布料，量了身段让老板直接做成衣服，熙儿付了钱，不过直说到时候让人来取，也没留地址，老板到也不是很在意这些，笑呵呵的将财主送走，转身就去做衣服了。 今天能做成生意都算是好的了，后面指定没什么客人，她才不白等着。 “站了一会儿也累了，我们去茶楼歇歇。” 古钟钟寻了借口，一旁的熙儿却是舒了一口气，可算不用面对那些过于热气的老板了。 虽然她也喜欢逛街，但到底她是陪着古钟钟出来的，一丝一毫都不能让古钟钟有闪失，出门前紫苑姐姐给她备了钱，花销倒也不用担心。 外面街道上冷清，茶楼里人却不少。大厅一楼坐着不少的学子，两旁的房间里也有蒙着面纱在一起执笔谈笑的女子。 她们被引去了二楼。 是的，一进门，她们还没说话，那小二就跑过来引路，好似知道她们是谁一样。 “姑娘，小心脚下，您这边请嘞。” “你可认识我家小姐？”熙儿看着小二，眼神不善。 “姑娘，我不认得，上面有客人认得，让我来请姑娘上楼叙旧，姑娘如若不去，小的这就去给二楼客人回话。” “姑娘。”熙儿明显是不愿意让古钟钟上去，但是她没有资格左右主子的意愿，哪怕这个主子前不久还和她们平起平坐。 古钟钟轻轻点头，熙儿便对着小二道： “我们上去看看，你带我们过去。” “好嘞。”小二赔着笑，弯腰先让两位姑娘上楼，才对着上面的小二使眼色，示意他在前面带路。 第二百九十九章 慕容 二楼的布局很正常，没有像云中楼那样丧心病狂，看着也顺眼许多。 房间门大多是开着的，人没有二楼多，却也不算少，里面的文人墨客，似乎很不在意外面的人在门外看见自己皱眉苦思的模样，身板或挺直，或懒散的躺在坐塌上，面前摊开的纸张倒是不少，只是笔墨不多，看来好词好句也没有那么容易得。 “姑娘，这边是那位客人的房间，您请。” 熙儿虚扶着古钟钟提醒：“小姐，走这边。” 还未进房间，就能听见里面呼呼扇风声。 抬眼仔细一瞧。 坐在茶踏上的女子青衫挽袖，头上簪着一根木簪，眉眼清冽，似乎凝结着风霜之意，唇角却暖着笑，有着三分的善。 此时她正斟着酒，一只留给自己，一只推向对面，而对面那空荡荡的坐垫，倒像是正给她备着。 “你们来了。”女子执杯回眸，眼神里化不开的雪一瞬间有些冻人。 “什么事？” 古钟钟站在门口，没什么进去喝茶的意思，就只闲散的问一句一副连回话都不想听纯粹过来应付的样子，转身就走。 熙儿开心的跟在后面，只差没把“对，就是这样”表现在脸上。 “青衣古刹，不知道姑娘愿不愿意留下来听我说些胡话。” “那你先多说几句。” 女子唇边笑意淡淡，眼神的冬却也稍减几分：“一届一届，如今新人的素质都如此之差了，连听人说几句话的耐性都没有，倒也像她。” “呵，你说我像谁？” 古钟钟推开门，大大咧咧坐在茶垫上，拿起茶水撩起面纱就喝，挑衅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熙儿站在门外守着，先前引路的小二早就悄悄的退了下去。 “青娘。” 女子睫毛轻颤，素净的手又为眼前年轻气盛，不知天高，不知畏惧为何物的女子添茶。 心火旺盛，需得喝些苦茶才败火。 “我听过她。”古钟钟轻轻皱眉，似乎对这个名字有着天然的不喜，却又不得不接眼前女子抛出来的话茬。 因有所求。 “她留给你什么了？” 古钟钟转着茶杯，半靠在窗框上，“这个茶楼？还是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 “可惜了，都不是。”女子轻抿茶水，像是喝惯了苦味又想要细品的茶客，一点一点咬碎咽下唇齿间的茶气： “不过确有东西给你。” 古钟钟抬眼：“可以拒绝吗？” “去留随君。”女子右手轻点桌面，左手从头上将发簪一点点抽出，眼神却似乎望着古钟钟的眼，冬意消退，迎接她的却不是三月暖阳，而是秋日的凌冽。 与肃杀。 苦茶平其心智，言语乱其心神，举动惑其眼耳。 “还有一句话留与你。” “什么？”古钟钟似乎全然放松的看着女子，一点也没有惧怕或者紧张的情绪，这也是一个正常玩家面对原住民大概率会有的态度和反应，她喝着茶，挑着眉，不耐烦的模样和不得不坐在这里的理由，都让女子心里隐隐有一团火在燃烧。 女子唇瓣薄，颜色明媚，晃得人看不见他处，她一字一句，声音轻而淡，仿佛在谈论今日的闲事：“昨日借你的衣裳，你打算何日还？” 古钟钟一瞬间怔住在她把杯子放下的那一刻，眼神之中有着些许茫然和无措，脸上略有痛苦的表情显示出好像内心深处有什么力量在牵制她一般。 女子紧盯着古钟钟的双眼，木簪握在右手，用钝末端在左手虎口处划一滴血，伤口全无，血珠聚集在簪尾像是永远不会掉落。 “一针一线，都是他人纳。一粥一饭，皆为他人恩。当思还物，当思报恩。何处而来，你何不从何而去？” 古钟钟眼睛缓慢而凝滞的眨动，女子举着木簪轻轻在她额头眉间，画下一点红。 “何处而来，何不速速归去。” 轻声细语的呢喃与劝解，好似邻家姐姐的温柔与耐心，如若忽略女子眼中化不开，斩不断的凉薄和火热，也许会是一副慈悲的画面。 “我若不去，你奈我何？” 古钟钟嘴角在笑，双眼却似哭，像是两方拉锯，又像是不把女子放在眼里。 “离开我们的世界。”女子温柔的将手扶在古钟钟的脸颊旁边，再往下就是她修长而充满脆弱意味的脖颈。 心跳加速，古钟钟却依旧笑着怼她：“这个世界比你会包容，你以为世界会完吗？会完的只会是你们这些人，世界好着呢。” “青娘说的果然没错。”女子细腻的手捏在古钟钟的脖子上，眼神始终紧盯古钟钟的双眼，似乎只要她一直看着古钟钟，古钟钟的任何本事在她面前都是无用功。 “你们这些人存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一种错误，如果不是她太过于心软，可能也不会走到那一步。我不会跟她一样。” “是吗？” 古钟钟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下，茶杯磕在桌子上有些重的声响引得熙儿往里看了一眼，见两人无事才又站好。 她微笑着看着眼前似乎刚回神的女子：“姑娘说的也对，我们这些人确实不是什么好人，姑娘费心了。” 女子的发簪还在手上，头发垂落，就像她此时失落迷茫的内心，她唇边的笑意已然不见。 “但是青娘说的并不一定对。”古钟钟指了指自己：“我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算太坏。她跟你说你用这法子一定可以对付所有遇上的玩家，今天你就遇上一个对付不了的我。你全信她，就是在害你自己。” “你懂什么？” 女子反唇相讥，似有不甘。 “我看你举止洒脱，但是行为处处像是被束缚了一样。你只不过是在模仿青娘而已，你成不了她，而我有着和她一样的来处，我不愿成为她，也不需要听她的话。更无法和你达成一致，毕竟我还有事要做，今天的茶很好喝，今日的事，也算是了了。下次见你，希望不会是今日的一番模样。” 古钟钟灌完鸡汤，起身告辞，任由女子坐在茶踏上，木簪不见。 “她惹姑娘生气了吗？”熙儿小心的打听。 “没有，她送了我一个东西。”古钟钟摸着手中质地尚可的木簪，心想这趟出来还算是有些收获。 第三百章 又在秀了 “平白无故，喝杯茶还白送东西，姑娘好福气。” 熙儿引着路，生怕又有哪位人突然冒出来给她家姑娘拉走。 茶肯定她是喝不了了，刚刚古姑娘出来，俩人都没有想要逗留的意思，直打算往门外走，先前引路的小二也不见了人影，像是生怕俩人出来找麻烦似的。 熙儿一边松口气，一边在心里寻思，今天紫苑让她过来跟着那可是有任务的，古姑娘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说的什么话，都得记清楚，抖干净，要不然她这几天过去了，落不得什么好。 街上似乎是经过古钟钟那一阵热闹，仅存的几分热乎劲也过了，只剩下些萧瑟气，两旁的店小二见掌柜的不在这里，一个个也无精打采的站在门口，没什么想要招揽生意的意思。 走不远，一个个店铺不多，街道也空旷许多，胭脂店门口，一个大娘坐在自己的小板凳上，懒洋洋的搓着手，一旁的小蒸笼里，两笼不大的糕点热气腾腾，香味顺着风就往外飘。 “大娘，这是什么糕？” “哎。姑娘，这是果儿糕。刚蒸好的，里面有酸枣馅的，还有蜜馅的，软乎来一口，保准甜。” “大娘，给包上两包吧。”熙儿问了银钱付了。 大娘爽朗的应下，把那两笼糕点挨个挑出来包好，十分高兴。 “大娘，今日生意挺好啊，就剩这两笼了。” 怎么看今天生意都不像好的样子，大娘感觉可笑的叹口气：“姑娘，你看这街上哪有人啊？我是实在在家里呆不住了，出来支摊子，能卖出去最好，卖不了，这就是我今天的饭了。” “怎么最近人都出来的这么少了。”古钟钟也跟着叹口气。 “是啊，自从那些人把这里围了，这府衙多少天没让大家伙出城，外面进货的进不来，我们也出不去，还好，这些天可算是解了禁了，只是姑娘你看这街上，冷清的像是座空城。” 古钟钟心里微动，按捺了一下，点点头。 “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吗？” “姑娘在这个时候问我，哪里都冷冷清清的，不过还真有一件事，在以前倒也算不上什么事，就是明天文宝阁有一个开场戏曲，姑娘要是愿意也去那里听一听，也算是这些日子少有的热闹了。” “哎，谢谢大娘。” “不当事，不当事。”大娘笑着摆摆手，便收了摊，进了店里，看样子卖了一单吃食就心满意足了。 “这大娘看着不趁钱一样。”熙儿略显无奈的瞄了一眼大娘利落关门的样子。 人家买卖做完了，不关门，你又不买，何必多和你墨迹。 古钟钟带着熙儿在附近又随意逛了逛，专挑店多人少的大街溜达，真让她转到了文宝阁的门前。 也只有这地方，门口不时还有人进出，看样子即使是这种情况下都没耽误多宝阁挣钱。 熙儿也有些好奇：“这里是做什么的？” 不怪熙儿有此一问，一般人听名字大致也能猜出来店铺是售卖什么物品的，文宝阁，这三个字一听，总有些书香在里面，谁知站在人家大门口，总有一阵凡尘俗世的炖肉味顺着风就往外飘，引得只吃了糕点打发时间的二人，一瞬间面面相觑，有了心灵相通的感受。 好饿啊。 馋了。 炖的啥啊？ “姑娘，我们？” “进去！” 这架势，不知道以为二人是要闯什么关了。 刚踏进门口，只见前方的道路上围绕了许多人，遮挡着正中央原本顺畅的通道。 古钟钟和熙儿灵巧的绕过人群，上了二楼，站在一处人少的栏杆向下看。 只见一青色窄袖，宽叶裙边，头发挽起素簪一支，轻纱蒙面都遮不住那股子精神气的女子，正掂着一口大锅翻炒着。 那口大锅，平心而论，一般干过活的应该能够拿得动，没练过几年的不一定掂的动。 而就这么一口沉锅，在那女子手里就跟拿着扇子在玩一样上下翻炒，不时还要上演一下控火表演。 “姑娘，她可真厉害。”熙儿还在家时也操持过家里的吃食，此时见那女子的举动，也是被震惊了一下。 “这家伙拿那么大的锅欺负人，可又给她秀上了。”古钟钟摸了一下脸上的轻纱，唇边也止不住偷笑。 “好！” “姑娘厉害！” 楼下围观的人也爆发了一阵的赞叹声，此时二楼的人也坐不住探出头观赏的人，碍于面子不能像楼下那些粗人叫好，也有几个闻着恨不得钻进肚子里的香味，止不住动心思，叫过小厮丫鬟，便要赏。 人给赏了，你还不得把菜送上来意思一下啊。 楼里来回穿梭的小二咽着口水，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打打自己这个不争气的肚子，但还是忍着馋收银钱，吃不上心里却也乐的开花。 “哎，客人是刚来？楼内繁杂，怠慢了姑娘，真是抱歉，我给您引路。” 小二刚寻思找个没人的地，就看见隐藏在角落里的主仆二人，收了心思脸上便挂着笑。 “不急。”古钟钟没动步子：“你这楼下是怎么回事？” “姑娘第一次来吧。”小二语气温和，并没有因为古钟钟是第一次来就有所轻视，而是耐心的给她讲解了一番文宝阁的来历，才把她二人带到了据说是才子佳人多爱的书阁门口。 文宝阁一楼为当地美食和杂货区，二楼是文玩和书阁，三楼用来待客，四楼暂不招待。 据说，文宝阁在当地已经有了六十年的历史。 这可真是。 古钟钟在一瞬间差点以为王婉儿手真的伸的那么长，在这种地方也能发展出势力。 “二位慢看。”小二惦记着收的银钱，送过古钟钟，便瞅着一楼小跑下去，生怕晚了抢不上一楼的好菜。 “这文宝阁，还真是有趣。” 熙儿好奇的在书阁门口犹豫。 明明一楼热闹成那个样子了，书阁里面的人还是跟没听到一样，里面捧着书的男女静静的坐在那里，好像与世隔绝了一样，安静的让她都有些不好意思进去。 第三百零一章 云一的游戏 “你叫什么名字？” 坐在大厅里的女子单手托了托面颊上并不存在的眼镜，左手执笔，神情淡漠的看着她。 古钟钟下意识回头，跟在身后的熙儿早就不见了踪影。大门也呈现出一种介于模糊和透明之间的状态，隐约有波纹在其中回荡。 面前的女子敲敲桌面，提醒古钟钟回答她的问题。 “你叫什么。” “古钟钟，古诗的古，钟馗的钟。” “古……钟，没这个人。”女子来回翻过手中的书才抬头，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不客气的将笔在桌面上敲了敲，“你的系统，出问题了吧。” “快好了。”古钟钟特意让声音低了一点，多少显示出有些暗淡的感觉。 “啧。就算好了，你的系统多半也不能用了。” “嗯？” “你的系统排斥意识显示高达百分之九十五，有明显的背主，欺骗，厌世的消极怠工情绪。在数据统计中，具有这种特征的人，往往活不过下一个世界。” 女子的耐心有限，说完这段话，也不给古钟钟反应的时间，推开身下的椅子站了起来。 椅子轱辘碾压地面发出一阵压在绵密泡沫上的声音。 “我看你，什么也不懂嘛。”女子身材高挑，她原本的穿着打扮在她站起来的时候，一瞬间就从古代小家碧玉的幻象破除开来，一身红裙张扬的拖在地上，干净利落。 “是被人诓骗进来的？” 女子即使破除了幻象，整个人散发的气势也十分的冷漠，冰凉的手指点在古钟钟的额头上，一瞬间让她打了一个冷颤。 她早在女子站起来的那一刻，就丧失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呵。”女子似乎从古钟钟的意识里看出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有一个轻微的弧度，却很快消于无形。 “既然有缘进来，那陪我玩一场再走吧。” “你可以称呼我为云一。” “这里，是我的书阁。你也看到了，这架子上有无数个世界汇集而来的文明成果，阁里也有许多为我打工的人。”云一指了指对这边正在发生的事浑然不觉的众多看书人。 在古钟钟视线之中，那些姿态良好，身着各式服饰的男女，渐渐露出了原本的模样。只见那群人眼神锐利，浑身杀气腾腾的精神模样，牙关紧锁的盯着厚厚的书本，似乎要和手中紧攥着书不死不休。 “你看看那些个呆子，书中又自有什么呢？”云一喃喃自语，解开了对古钟钟身体的禁锢。 “我这个人，比较随遇而安，陪你玩，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先要说清楚，我要是赢了能有什么奖励？”古钟钟大略环顾一周，目光不经意的扫过云一手腕处的淡紫色云雾标记上，一脸认真的开始和云一讨价。 “呵。你也不是第一个跟我要奖励的人了。”云一在这里一个人呆久了，此时碰见个人也起来了一点逗弄的心思，“历来来这里的人，所讲的条件也无非就是那些个，个别有奇怪的倒也特别不到哪里去。无非是求人，求物，求情。你来说说，你想要哪一种？” “这三种，无论哪一种的任何要求你都能做到吗？”古钟钟挑着云一话里的漏洞发出真诚的提问。 “呵呵。”云一弹了弹指甲，不紧不慢的说：“这要看你能玩到哪种程度了。” “可是，我系统还没修好……”古钟钟犹豫的皱着眉头。 “呵呵呵，你的系统要是没坏，我可能就不会跟你玩了。”云一不在乎的拍了拍古钟钟的肩膀，似乎和她很熟一样，语气却冷淡的仿佛古钟钟并不值得她多费功夫似的：“有关游戏的，你马上就会知道。我不会强求你，如果你愿意，走去书架，选一本你喜欢的书打开。属于你的游戏就正式开始了。” “如果我……” 云一转身的脚步并没有因古钟钟的开口而迟疑半分，她低声的笑着：“那可就永远也找不到离开这里的出口了。” “这里的出口在游戏里？” 古钟钟没能得到云一的回答。 随着云一重新坐了下来，红色裙摆仿佛涂抹了模糊滤镜一般，云一整个人又变回了她最初看见的样貌装束。 但是周围依然热血沸腾，双目通红捧着书不死不休的人，却不受任何的影响。 仿佛是为了让古钟钟更好的认清现实。 在她路过一个捧着滚金色书封男子身旁去书架的时候，隐约听到了他梦魇一般疯狂的怒吼炸在耳边不远处 “别想出不去了，我们谁也逃不掉！” 只是她回头看时，那个男子只是双唇紧闭，额头大滴的汗水滚在脸颊旁边，她在旁边站了一小会儿也没有其他的事发生。 她在这个地方不能久留，随着古钟钟在这个地方停留的时间加深，她能够清晰的感到空气之中的氧气在逐渐减少。 其实云一一开始就在拖延时间，她占用古钟钟的时间越长，古钟钟用来研究这个书阁和找书的时间就越短，不知道这个书阁里的看书人，有多少是被这样坑了随便找一本书开始了游戏。 云一这一招很有用，在她不知道留给她的氧气是否足够支撑她通关游戏的时候，她也不会花费大把的时间去将这个书阁里的玩家一一研究个遍，好找到一本危险系数偏小的书来通关。 古钟钟对照着书架侧边栏的分类，站在了其他那一栏里叹了口气，书架上不出意外，都是一些鱼龙混杂的书，各式各样，也有像是别的分类却被人随手放在里面的旧书本。 “游记，传记，十大未解之谜，远山妖精……”古钟钟快速的浏览了一遍，拿起了一本边角上有些褶皱，但还算干净的书。 “被人看过很多遍的书，起码说明它本身存在一定被人选择的价值吧。” 古钟钟站在书架上，看了看座位上那些人，并没有任何想要加入瞪书人群的想法。 她找了一个书架里还算比较宽敞的位置，保证了就算自己进入了看书状态不小心撞到书架也不会被压住的角落坐下来。 “《杏花村游乐园侦探事务部手册》” 第三百零二章 杏花村游乐园 “我们收到这封求救信的时候，这家游乐园还在正常营业。”一个穿着深蓝色风衣的男子跺了跺脚，往双手哈了一口热气搓了搓，想要抵御这寒冷的天气。 “哈尼，我好像说了今天变天，见你还穿了这一身，我还以为你不冷呢。”旁边一个亚麻色长发，穿着毛衣外套的女子用手套点了点旁边的男子。 “哈尼，蓓比。我需要你们帮我回忆一下那封信细节，你们能给我再说一遍吗？这很重要。”古钟钟一脸严肃的双手揣兜，宽大的黑色帽边几乎能将她还未适应强光的眼神全部遮住。 “老板，信好像就在你的兜里。”哈尼的眼睛长得很好看，认真看着你的时候，会让人感到十分的亲切。 “哈尼，同一封信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理解，我想侦探只是想听一听我们的想法。”蓓比的态度要比哈尼更加认真。 “老板，我先复原一下。哈尼，可以吗？” 在对案件的分析能力这方面，蓓比很有信心自己能够胜过哈尼。 “愿闻其详。但是别说太多了，游乐园八点开门。”哈尼点点头很有风度的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 现在距离开园时间还剩下半个小时。 蓓比：“我想想，我们是周一收到了这封求救信，信上说杏花村游乐园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严重影响了游乐园的生意，所以想请我们去调查一下。 信上提到的事件有半夜会唱歌的过山车，莫名其妙丢失的衣服，和安静的许愿池。我觉得我们进入游乐园之后，应该找一个人多的地方，先观察一下，如果这些事件是有人故意捣乱，那么他肯定会在人群之中露出马脚。” 哈尼在一旁点头，见蓓比看过来，他摸了摸鼻子：“考虑到杏花村游乐园的老板是老板你的熟人，我建议不如我们先去找他详细了解一下情况，会不会比较好。” 蓓比：“我看你是太冷了，想去偷懒吧。” “是有那么一点吧，蓓比，原谅我吧，我太冷了。” “真是服了你了。” 蓓比和哈尼说着眼神都落到了古钟钟的脸上，但是被黑色宽大的帽檐遮挡，他们并不能看到古钟钟确切的脸色。 古钟钟看了一下手表：“现在还剩下不到二十分钟，我建议我们三个先分头在游乐园周围搜索一下，看一看有没有可疑的地方。” 黑色帽檐下古钟钟压低了声音：“注意周围的事物，回来我们汇总一下。” 蓓比并没有异议：“好。” 哈尼也没什么反对的情绪，毕竟走一走对他也有好处，起码比站着要暖和一点，说实在的，要不是游乐园周围还有人，他已经开始考虑绕着游乐园外面跑一圈了。 古钟钟说完并没有动，蓓比是第一个离开的，她看了看哈尼，指了左边的方向：“我去那边。哈尼，别偷懒。” “不会的，知道了。”哈尼看着蓓比的背影，对古钟钟点点头：“老板，我去右边转一圈，您方向感不太好，不如就在附近转一转，如果有事，记得喊我们过来。” 古钟钟一直等到哈尼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才有机会将帽檐提高了一点，观察了一下前来游乐园游玩的客人们。 她现在完全不记得打开书后面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内心确明确的知道，打开书之后，她并不是立即就进入了书中的世界。但是不知道是打开书之后发生了什么，才导致了她这一段记忆的缺失。 但是，相应的，在她的脑海里有一小段不属于她的记忆片段，不用她特意的回想，她便能知道，她现在是一个侦探事务部的老板，手下有两个员工，然后她最喜欢的食物是鱼子酱和三明治。 这是她在这个世界的身份信息。 游乐园似乎已经建成了许多年，围栏上缠绕了许多植物，栏杆也有些掉漆了。游乐园栏杆深蓝色的色调似乎并不能阻挡游客们游玩的热情，这也包括墙面下面若有若无的暗褐色土壤。 游乐园外的树，种植的似乎也很有规律。 只有三个方向的交汇处有一棵高大粗壮的柳树，垂下的枝条无力的拖在地面上，像是很久没有水分滋养。 古钟钟简单的在附近走动了一下，就在人群之中找了一个地方，安静的站着。 在她左边有一对父母带着一个金发碧眼的五岁小女孩，扎着两个小辫子，十分的活泼，声音当然也很大，因此每当周围的游客看过来的时候，小女孩穿着淡紫色欧式长裙的妈妈总会隔着帽檐垂下镂空的细纱，温柔的替小女孩道歉。 小女孩的父亲牵着小女孩的手，蹲在地上耐心的对着小女孩说教，让她安静一会儿，不要打扰其他人，许诺进游乐园之后会给她买她想要的礼物。 在古钟钟右边站着一个一言不发，一身黑色，穿着有些过于正式的男子，他左手在上，右手在下握着一根黑色拐杖，眼神有些警惕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像是在防备着什么。 在看到古钟钟走过来的时候，也只有他全程盯着她的脚步，似乎只要她再走进一步，他手上的黑色拐杖就会毫不留情的打到她的头上。 “年轻真好啊。” 蓓比是最先回来的，哈尼则是赶到离开园还有五分钟的时候匆匆走了过来。不过他们的相同点是都说自己没有什么收获，游乐园外面除了树就是栏杆，看起来很正常。 “蓓比，你也才刚进入社会两年。”哈尼顺着蓓比的目光看去，来游乐园游玩的年轻人确实不少。 “我还记得你刚来事务所的样子。”哈尼指了指那边的一个短发学生：“和她很像。” “快开园了，我们站在中间进去吧。这样不会太引人注目。”比起闲聊，蓓比更关心她们会不会错过嫌疑人的身影。 “嗯。我看嫌疑人说不定也是这样想的，说不定他就在旁边。”哈比压低了声音，四下望了望。 “这也说不准。”蓓比也小声的说话：“都仔细一点。” 第三百零三章 可疑男子 蓓比说话时，一旁排队的小女孩突然仰起头对着他们笑了一下，像是听到了蓓比说的话一样，对着她们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甜甜，怎么了？”小女孩的父亲抱歉的对着他们点了点头，无奈的将小女孩抱了起来，一旁的妈妈想要接过女儿的背包，却被甜甜推开了手。 “谢谢妈妈。”甜甜调皮的对妈妈笑着。 “没事，这个箱子不重，还是我来拿。”女孩的父亲温柔的整理了一下女儿的裙摆，和一旁对女儿淘气有些无奈的妈妈说着话。他空着的左手还拉着一个大号的行李箱，似乎一家人今晚准备住在游乐园里面。 “我看他们可以排除嫌疑。”哈尼转过身对着他们说话，“一家人看起来都很温和善良。” “那只是他们想让你看起来善良。”蓓比摇摇头：“身为一个侦探助力，我们不能只从表面去分析，只有搜集了足够多的证据，我们才能够判断一个人品质的好坏。” “你说得对，蓓比，我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不过，他们确实也可以排除在嫌疑人之中了。”蓓比看着古钟钟，像是寻求认同：“带着小孩子的人，在游乐园里面捣乱，风险有些太大了，对吗侦探？” “我们要根据证据下判断。”古钟钟忽悠人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沉稳：“不要放过每一处线索，注意观察四周的人。” 八点钟一到，游乐园门口一直坐在售票屋里的年轻人用手中的钥匙串打开了门上一道道的锁链。 游乐园外面的游客按照两旁地上的划线分成了两队，古钟钟和哈比站在一起，蓓比则去了另外的队伍。 蓓比：“我们最好分散行动，到时候在游乐园第一个岔路口的休息站见。哈尼，跟好侦探。” “好的蓓比。”哈尼在蓓比面前从来都是一副好说话的样子。 “哈尼，你和蓓比以前来过这里吗？”古钟钟手里正拿着蓓比给他和哈尼印有粉色小碎花和一栋有些模糊的白色摩天轮的游乐园门票。 “谁知道呢。”哈尼捂紧了大衣，蓓比一离开，他整个人就像是突然放松了下来，说话的口气也带着些许懒散：“我们平常的工作就足够我们头疼了。” “请出示门票。” “两个人。”哈尼在一旁紧跟着古钟钟，前后拥挤的人群稍不注意就可能把他冲散了。 售票员兼职收票员是个脸颊有些雀斑，一头红发的年轻人，他抬头看了他们两个一眼，用处于变声期的嗓子沙沙哑哑的回答着欢迎光临，祝您游玩愉快。 “蓓比好像还没有进来。”哈尼进来先张望了一下，并没有看见蓓比的身影。 古钟钟回头望去，游乐园外面的世界已经变得模糊一片，人群之中的一张张面孔仿佛缺失了所有容易让人辨识的特征，自己也像是猛然变成了高度近视，眼前只留下一个个怪异的色块。 “呼。”哈尼回头望着，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真搞不懂，天这样冷了，来游乐园玩的人还是那么多。” 游乐园的结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一进大门就是一个可以供游客休息缓冲的广场，左右分别竖着引路的木牌。 “老板，要去第一个岔路口的休息站，我们应该去左边。”哈尼拿笔在本子上画上了木牌上简单的地图。 他们其实有一份游乐园简图，但是被蓓比带走了。 “从这里可以看见摩天轮。”哈尼望着正中间显眼的巨大摩天轮，有些纳闷：“摩天轮怎么做成了白色，这个游乐园应该做的更好看一些。” “等我们见到了他，你可以说一下你的建议。”古钟钟半试探的开玩笑。 “那还是算了吧。”哈尼无所谓的耸耸肩。 蓓比到达约定地点要比他们早。 “蓓比，我以为你进来的比我们晚。”哈尼不自觉的向前跨了几步和蓓比站在一起，脸颊红润了一些。 蓓比手里拿着地图点了点，“我本来跟在一个可疑的男人后面，但是走了一段他就不见了。我在附近寻找了一下，发现了一条小路。老板，我们等下可以再去那里找一下那个人。” “他说不定没有走那条小路，可能只是你们走散了。”哈尼没诚意的对着蓓比抬杠，转头又对侦探眨眨眼，“但是蓓比说的有道理，我们应该去那条路看一看。” 古钟钟：“那条路在游乐园地图上吗？” 蓓比摇摇头：“没有。” 古钟钟接过蓓比递过来的地图查看。地图上被标记出来的小道有三条，分别在不同的方向。蓓比在她之前发现隐藏路口用笔打了一个小叉，是在进门右侧往前走一小段距离的地方。 蓓比：“这条隐藏的小道把左右两条路连接起来了，我从小路上走过来，没有遇见任何人，但是那个男子也不见了。” 哈尼：“那个男子是什么样子？” “唔…他是黑色短发，穿着蓝色长袖衬衫和米色长裤。裤子比较奇怪，左边比右边长。” “等等，你说的这个人我好像见过。”哈尼想起来了什么，他拍拍脑袋：“刚刚我和老板在路上的时候，有一个蓝色长袖的男子从我们正对面走了过去，因为他穿的太少，我还多看了他几眼。” “所以，他又从这里走了回去。”蓓比确定了这个人很可疑。 蓓比：“老板，我提议，我们分头去找一找这个人。” 哈尼：“对，抓住他问一问，他在这里有什么目的。” 古钟钟一脸懵逼：“还没有证据就随便抓人是不是不太好。” “可是现在并没有什么进展，我们只是站在这里观察可疑人员并不能查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哈尼有些丧气。 “别灰心。”蓓比合上了地图，“老板说的有道理，侦探手册说过，证据才是破解一切真相的钥匙。既然这样，我们不如去游乐园信里提到过的三个地方看一看。” “也只能这样了。”哈尼耸耸肩。 第三百零四章 安静的许愿池 “那现在看来，我们只有去许愿池看一看了。”哈尼提出建议。 “离得不远，往前走一段，再右转就可以看到了。这里应该是游乐园的中心了。” 蓓比也赞同的点点头，这种时候，古钟钟觉得她说什么其实并不重要。 哈尼和蓓比见老板同意，便自觉的在前面带路。毕竟在他们心里，自家老板就是顾他们来出主意，顺便兼职引路的。 “蓓比，你还记得吗。老板第一次见我们的时候，好像就是在迷路。”哈尼走在蓓比的右边，还有心情开起了老板的玩笑。 “嗯。”蓓比似乎想起来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你当时也好不到哪里去，要不是老板收留，晚上都没钱打车回去。” “是吗，你当时…唔，应该也差不多吧。我好像看到了许愿池。”哈尼巧妙的转移了话题，向前快走了几步。 “这边没有指示牌。”蓓比一路走过来一直在留心周围的变化，她很确定自己没有看到有类似指示牌作用的东西。 “可能是因为这是一条单行道。”哈尼语气里满是轻松和打趣。 “或许吧。”蓓比没多说什么。 他们来的比较早。 一般游乐园建议的观赏顺序，许愿池往往是游客观赏的倒数第二站。 许愿池所在的广场位于最中间，承担起了休息，娱乐，住宿三方面的过渡功能。 因此，现在许愿池的周围观赏的人并不多。 许愿池在广场的正中间，一眼看过去，游客最先赞美的便是许愿池中间富有美感的雕塑和许愿池中流动着的天蓝色的池水。 “池水顺着维也纳身上雕刻出来的服饰纹理缓缓留下，留下了一池湛蓝，仿佛天空也为其倾倒。”哈尼看的有些入迷，“这位雕刻家一定对美有着极高的理解，池内的水经过挤压，竟然出水的时候可以依然聚成一束，流畅地落入池中而不溅出水花。现在，我倒是有些理解这些游客为什么会来这里了。” “安静的许愿池。”蓓比并未对哈尼的痴迷有任何的不满，她只是有些不解，“难道就是因为这个许愿池做的太好了，太过安静，所以才不正常吗。” “可能是，这个许愿池的水没有发出任何本应该存在的声音。”古钟钟一直处于旁观者视角，早在哈尼看到许愿池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而到了许愿池身边，她才确定了那种诡异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看起来，这个许愿池就好像被人为静音了一般，看久了还会给人一种想要眩晕的压迫感。 “确实……不正常。”哈尼听到了古钟钟的话才反应过来，他皱紧了眉头，“我们身边一点水流流动的声音都没有。” “是许愿池坏了吗？”哈尼尝试从技术的角度给出专业的答案。 “如果是这样，可能来这里的就会是维修师傅了。”蓓比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瓶子，装了一瓶池水放到阳光下看了几眼，犹豫了一下，递给了古钟钟，“老板你先存着吧，总觉得会有点用。” 瓶子入手，便是一股阴凉的感觉，极快的顺着古钟钟的掌心想要钻进她的体内。她果断隔着袖子抓住瓶子，但即使是这样简单的握住，她的身体仿佛还记得这种感觉，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冷颤。 古钟钟在蓓比担忧的目光之中将瓶子揣到了左侧大衣的兜里，尽量不挨着身子，“摸着确实有些冷。” 她对蓓比和善的笑了笑。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蓓比身上有一种始终放松不下来的紧张感。 就像是被野兽追赶慌不择路投身森林的鹿，想要在有限逃生的时间里尽量多给自己争取到一些有用的筹码。 但起码，哈尼和蓓比在这会儿对她并没有明面上的恶意，顺便还能带她过剧情。 “九点十五。”哈尼抬起手表看了看，“老板，那个经理应该已经上班了。” 信里提到过，游乐园的老板因为有事，所以将这些事情全权委托给游乐园的经理代为处理。 经理上班的时间在早上九点之后，且站在人群之中十分显眼。 “杏花村游乐园的经理采用游走工作的模式，为了方便经理对游乐园各处进行常规化管理，不单独另设经理办公室。经理可凭借工作证对园内事物进行管理与分配。 另，每日上午九点至九点半，经理会于广场中心等候，工作人员必要时可以前往咨询。 ——杏花村游乐园” 广场上零散的站着几个人，但并没有什么显眼的事物能让人一眼看出来杏花村游乐园经理到底是哪个。于是他们只能在附近转了转。 毫无收获。 哈尼和蓓比商量了一下，各自分散开，从左右两边开始转悠。古钟钟则留在广场中间，观察着每一个路过的游客。 目光所巡之处，一切都是普普通通模样。 哈尼慢悠悠走到广场经理的告示牌旁边，毫无预兆的打了一个喷嚏，他嘟囔了一句，余光好像瞟到了什么鲜艳夺目的东西。 “那是什么。”哈尼快步走向道路旁被模型小火车挡住的地方。 “喂，别跑。” 没等哈尼靠近，只见小火车后面一个团鲜艳的红色草团疯了一般急速向后逃窜。 等哈尼好不容易绕过模型，想着人肯定跑没了的时候，就看见草团子整个上半身几乎全部没入了草丛之中，而急速赶到的蓓比和古钟钟，一个人抓着红草团的一个胳膊，一个人则拽住了草团子的腰带。 似乎认定自己跑不掉了，草丛中的红发停止了挣扎，有些绝望的哀嚎：“快把我拉出来。” “你跑什么？”哈尼抱怨了几句，走到蓓比的位置把这位可疑的男子拽了出来呢 “我嫩不跑么。” 男子揉了揉不能够再乱的头发，有着雀斑的脸上布满了忧愁之色。 “你是给我们开门的那个男生。” 蓓比语气肯定。 “你是杏花村游乐园的经理吗？” “也可以这么说吧。”红发男子调整了一下情绪，虽然没有效果，他用着沙哑又带着哭腔的嗓音介绍着自己：“你们可以叫我小麻雀。” “有什么事，现在就说吧。” 第三百零五章 确认签字 “我们是杏花村侦探事务部，我是哈尼，旁边的是蓓比，这位是我们的老板。” 哈尼事无巨细且熟练的向眼前这位算是经理的人展开了事务所的常规介绍。 “唔。”小麻雀含糊的应了一声，似乎是早有听闻这个事务所的名字，眼神偷偷的在她们三个身上来回打转，打量眼前这三个人到底有什么能耐。 “我们这次来是受到了园主的委托，帮忙解决一些事情，但是具体的事情，委托人并未细说，所以我们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你们……能行么。”小麻雀放松的直起了身子，不再是一副警惕着随时落跑的姿态，只是他脸上淡淡的嘲讽确无比明显的表示他抗拒配合的态度。 蓓比用专业的精神忽略了眼前这位她们暂且需要合作男子的微小情绪，“我们现在正在接手调查许愿池的问题，可以请你描述一下最近许愿池有出现什么异常现象吗？” “你们这样，是不可能调查出来东西的。”小麻雀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沾染的草屑，单手指了指许愿池，“这玩意，你们是不是觉得有些奇怪，却也说不上来怎么回事。” “我们听不见水声。”蓓比补充着接上了眼前男子的话。 “嗯。”小麻雀揉着头发发出了一声似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笑声：“我真不知道园主请你们来做什么，真是浪费我时间。” “我们在来的路上看到了一个可疑的男子，我们有合理的理由相信贵园出现的问题，与他有关。” 哈尼仿佛自动降智一般，将他们手中的所有牌啪的一声摔倒了桌子上，却没得到对家的一点惊讶。 小麻雀眯着眼睛，本就不大的眼睛里似乎溢出来了些情绪：就这？ “可以问一下你对我们哪里有不满吗？”蓓比打起了十分负责且专业的态度，努力软化小麻雀的抗拒态度。 “我们许愿池流动的水，本来就没有声音。”小麻雀无声的瞥了古钟钟一眼，嘴边嘲讽的弧度隐约有加大的趋势：“这是我们游乐园的一大特色。” “要不然，你以为这么大，且占地方的池子，凭什么会放在路中央碍事？” “我说，你们几个。”小麻雀咬着下唇，似乎是好心提醒：“想要多挣点钱，就在我们院子里面多转转，最好把这件事情告诉所有的游客，越多越好。” 他眼睛里四射的小光芒几乎凝成了不怀好意四个大字。 “你是说……”哈尼欲言又止的看一眼古钟钟。 蓓比皱着眉头，“游乐园老板想要我们帮他进行宣传？” “这可是你们说的。”小麻雀咧嘴笑笑。 “不管雇主的目的是什么，只要是我们事务部接下的事件，就一定会完成。”古钟钟微笑着打消了哈尼和蓓比心里升起的怒火。 她可没忘记这本书的名字，是杏花村游乐园侦探事务部，守则！ 所以遵守事务部的准则一定是重点。 虽然她脑海之中并没有关于事务部的准则的记忆，但是收钱办事，这点职业素养应该还是要有的。 “老板说的对。”蓓比拿出自己的笔记本，“之前雇主在信上只是说有一些事件需要解决，并列出了三处地点，许愿池，过山车，和游客中心一直丢失的衣服。其余事项，雇主让我们与你联系。” 蓓比职业化的微笑着，“所以，现在我代表我们事务部与游乐园的经理，你，确认一下，需要解决的事件是否只有这三项。” 小麻雀冷冷的看着她们，“你们先把这三件解决了再说吧。” “既然经理你这样说，我们事务部便认为现在只有这三项需要解决，希望你配合一下我们工作，将贵园需要解决的具体内容进行说明，方便我们开展后续工作。” 不得不说，蓓比专业起来，一身温和的气质瞬间被她一直收敛的锋芒尽数划开，她整个人站在那里自成一股不容拒绝的气场。 “晚上。准确的说是晚上天黑闭园之后，游乐园娱乐区会停止营业，但是因为游乐园开展了住宿业务，所以偶尔会有睡不着的游客出来逛。” “这些事也是最近发生的。有些游客和游乐园维修员工夜晚出来的时候，总会遇见一些怪事。” “就是表面意思，在许愿池旁边不能发出声音，否则会莫名其妙掉进许愿池里，晚上经过过山车旁边会听见奇怪的歌声。近期游客中心总是会有游客投诉丢失了衣服。” “老板的意思，也是想请你们，把这些，怪事，解决一下。”小麻雀重音放在了怪事上，似乎怕他们不相信补充了一句：“已经排除了设备问题。” “我事务部会尽力查清这些事件，如能解决也会为雇主解决，如果解决不了会另附说明告知。”蓓比唰唰在本子上记着，抬头看着小麻雀进一步确认，“如果没有别的事件，那我们事务部便接下了此次涉及许愿池，过山车，游客中心，这三件事件的委托。” “唔。”小麻雀还想狡猾的给自己的话留下推卸责任的余地，“你可以这样认为。” “信中雇主已将决定权转交与你，我们有依据认为你现在说的话便代表着贵园，请在此处签字。” 说话间，蓓比将刚刚在笔记本上写好的责任明确书递到了小麻雀眼前，小麻雀想要后退，哈尼已经站到了他的后侧方。 “如果你不签字，那么我们将视作你代表了贵园放弃了此次委托，我们将立即离开贵园，并通知雇主。” 蓓比克制的勾起了嘴角，展现了她此刻允许自己展露的情绪。 如果不是人设限制，古钟钟很想为蓓比鼓掌。 但是紧接着递到她眼前的本子，让她不禁心下一紧。 “老板，签字吧。” 本子上乙方的位置上，有着小麻雀潦草不甘写下的名字，周明俞。 在乙方的左侧，有着专门为她空出来的位置。 古钟钟接过本子仔细的阅读了一遍，蓓比写的并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这字。 “我们事务部，没有印章吗？” 她不能签。 古钟钟看着蓓比的眼睛，并没有想要签字的动作，后者看了她一眼，轻轻点下头，拿过本子，掏出随身印章印了上去。 “这是必要的程序。” 哈尼在后面为蓓比解释了一句。 “老板你该习惯了。” 古钟钟微笑不语，心里绷着的弦突然又拉紧了一些。 这不再是她只需要在旁边站着观看的时候了。 她不是一个看客，她是这出戏的主角。 站在一旁缓慢而沉重的呼出一口气，古钟钟感受到了久违的生存压力。 被形势逼迫下签过字的小麻雀似乎备受打击，一头张狂潦草的红发被他用手拨拉的更加的张扬。 第三百零六章 天使般的薇薇安 “我带你们去办理住宿。”小麻雀脸色不太好，签过字后像是突然记起了他的职责，主动带着他们去游客中心办理了住宿，给他们一人发了三张游客卡和两把房门钥匙。 他离开之前，眼神在古钟钟身上勾了一眼。 他这一眼看的古钟钟又想叹气。 明明一直跟他作对的是蓓比，但是一言不发的古钟钟还是得把该扛的大锅扛起来。 “十点四十五。”哈尼看了看时间，“我们再去其他地方逛一逛吧。” “按照那个经理说的，我们只有等到晚上才能开始调查。”蓓比也不是第一次做老板的主：“老板，我想我们三个分头在游乐园里找一下线索。这个游乐园不小，我们分头行动会快一点，晚餐时间在餐厅汇合，不会耽误晚上的调查。” 哈尼自然是支持的。 古钟钟没说什么，目送蓓比和哈尼走出游客中心，她拿着手里的游客证明和钥匙转身默默的上了游客中心三楼。 游乐园用来接待游客住处刚建成没多久，走廊里面还残存这油漆的味道。她从一个大型旋转楼梯走上三楼，左右两边各有一个单边长廊，走廊一侧每隔几米便有一扇双开的大窗户，因此光照和视线都很好。 因为窗户开着的视角正对着不远处的许愿池，阳光吝啬的洒在许愿池的池水中，四散出了些暖意洒在地面上，映照在窗户上也并没有阴沉沉或者森冷的感觉。 如果不是她顺着房间号越往里走，看着在走廊尽头的那扇门，或许还会有一些自己在旅游的错觉。 尽头的门是301，门缝处被贴上了封条，门把手上挂了一块牌子。 “因此房间设施损坏，故暂不启用。” 你猜我信不信。 古钟钟并未走近301，从她走过来站到自己房间门口，再到随意看了一眼牌子也不过几秒的时间，她拿着早就握在手里的钥匙，很是淡定的走进了房间。 再她走近屋内后，走廊上一阵风从窗户上轻轻的吹过，带着一股阴冷，吹的门把手上的牌子左右乱晃磕磕嗒嗒的敲击着房门，隐约可以从阳光照射的瞬间看到牌子上渐渐渗出的红色。 305房间一进屋入眼便是一扇透光极好的双开大窗户，和一旁束起规整的白色轻薄窗纱以及淡棕色的落地窗帘。 她仔仔细细的看着墙角缝隙，并没有突然发现一片衣角什么的。 一张大床在中间位置放置，床底缝隙很小，并不能藏人。 左侧是两个并排的白色雕花衣柜，她打量了一下，并没有妄动。 正对床的墙左侧有一间单人卫生间。 而正对门的则是一面半身圆镜梳妆台。 仅有镜面被可左右拉开的薄纱遮住。 古钟钟在房间内转过一圈后，走到了梳妆台侧边，将两边的薄纱快速的撩开，便闪身观察。 等待了一分钟左右并没有什么异状，她才慢慢的让自己一点点在镜子内印出了半个身影。 她有一点疑惑一直没有机会解开。 镜子内，古钟钟一身黑色风衣将她的上半身包裹的严严实实，下半身则是一条并不修身的收脚黑色长裤，和一双边角温和的黑色中筒羊皮靴。 风衣内，她则是除了内里的无领黑色羊绒毛衫外，还加了一件立领蕾丝袖边衬衫，两侧袖口各扣了一个银色花瓣袖口，看上去像是杏花的样式。 宽大的黑色帽檐在镜子里完美的掩去了她的面容，只能看到半张略有些清瘦的面容。 很好。 虽然瘦了一点，但还是自己的面容。 古钟钟没有摘下帽子，她只看了一眼便将镜子快速的重新遮挡好。 在屋内又细细打量了一下，古钟钟打开门走了出去，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关上门的瞬间，她听到了一声若有似无的唉气声。 充耳不闻，装作无事发生的走下楼去，她抬头第一眼就撞上了远处树下，小麻雀正向她看来的热切眼神。 还没等她收回目光，一只小手攥住了她裤子一角。 一道小奶音开心的响起：“你也在等人嘛。” 小姑娘开朗活泼的语气很讨人喜欢。 如果不是在此情此景之下。 古钟钟低头看着进园时候见过的小姑娘，没有回答。小姑娘酒窝浅浅，自顾自的说着：“我妈妈说了，在等人的时候，不可以和陌生人说话。但是我们之前见过对不对，我记得你。” 软萌萌的小姑娘抱着一只很可爱的胡萝卜小抱枕，笑嘻嘻的拉着她的裤子，她斟酌着问：“小朋友，你是和家人走散了吗？” “嗯。”与家人失散的小姑娘，像个小天使一样的对她笑着，没有丝毫犹豫的点头。 就像无数电影和小说先例描绘的那样，天真可爱，纯净无害。 古钟钟轻轻的倒嘶了一口凉气，气若游丝的问道：“这里是游客中心，要不然我带你去服务区找一下？” “好。” 这一声干脆利落，古钟钟心里慢悠悠的颤了一下。不远处就是服务台，她余光瞟了一眼树下阴沉个脸却不敢上前的小麻雀，认命的小心牵住了小姑娘递过来的手，顺着她的意思抱着她慢慢的走了过去。 身后的视线在她牵住小姑娘的时候就消失不见了。 她没有回头都能感受到来自身后小麻雀献上的嘲讽。 小姑娘仿佛没有感受到身边人的紧张，在她耳旁软软糯糯的小声说着话：“你可以叫我薇薇安，这是我现在的名字。” “你也是来游乐园玩的对不对，我认识你们。你们有哥哥，也有姐姐。”薇薇安的小手很热，抱起来也并不轻，踏实的重量反而让古钟钟有些苍白面上有了些红润之色。 “薇薇安喜欢我们之中的哥哥还是喜欢姐姐？” 古钟钟即使紧张，也不放弃打探些消息。 “你知道这个游乐园的故事吗？”薇薇安像是没听到她的问题。 古钟钟摇头，心里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薇薇安骄傲的挺起了小胸脯，“妈妈说这个游乐园是所有人都喜爱的地方。 在很久很久以前，游乐园的创办人在城里告诉大家，这个游乐园里有人们想象不到的欢乐，是所有人都向往的地方。 因为人们在这里，会忘记所有的忧愁和烦恼，会放下所有的争执和怨恨。这里没有对错，没有是非，只要我们可以找到那一把钥匙。” “什么样的钥匙？”古钟钟追问。 “妈妈没有说。”薇薇安捏了捏怀里的胡萝卜，“据说有人见过。” “然后呢？” “然后没有然后啦。”薇薇安笑嘻嘻的，“妈妈说这是游乐园骗我们的，目的是为了让我们过来玩。” “游乐园门票可贵啦。” 薇薇安紧紧的抱着胡萝卜，纯净的眼眸看着古钟钟，认真的说着：“所以，我们一定要好好的珍惜。” 古钟钟脚步顿了一下，她看着前面从另一个方向匆匆忙忙赶过来的小女孩父母，又低头看着薇薇安圆嘟嘟的小脸，斟酌着开口：“薇薇安，你想要见你的父母吗？” “想。”薇薇安让古钟钟放她下来，小跑着跑到了她妈妈的身边。 “妈妈！”薇薇安撒娇的扑进了母亲的怀抱，感受着母亲的温暖。 “谢谢你帮我们照看薇薇安。”薇薇安的父亲抱着母女安抚了一下，起身满怀歉意的对着古钟钟道谢。 “薇薇安是个很好的小姑娘，我只不过帮她登记了一下。”古钟钟谢绝了薇薇安父亲共进晚餐的提议。 “我们住在506，如果这两天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找我们联系。” 薇薇安父亲客气了几下，便带着薇薇安离开了。 “我们会去星落湖划船。”薇薇安的母亲摸了摸薇薇安的额头，对着古钟钟告别。 “是个观景的好地方。”古钟钟点头，薇薇安则调皮的对着她眨了眨眼睛，嘴角缓缓抿开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 凉风嗖嗖的透过她的风衣，古钟钟默默地裹紧了衣服。 第三百零七章 相信吗 站在游客中心的门口，古钟钟一边记着牌子上标明的各种路线和提示，一边梳理思绪。 这会儿哈尼和蓓比因为剧情离开了她身边，说明这会儿是游戏给她的自由探索时间。 她心里目前还没有什么底，除了刚刚从薇薇安那里得到的关于钥匙的提示，她目前所知道的信息太少了。 古钟钟思索了一下，转身再次返回了游客中心的前台。 “客人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前台的服务员看起来十分干练，对待每一位客人都态度十分良好，在她胸前挂着一个与她衣着十分不相称的工作牌，上面清晰的写着她的姓名，王娇娇，上面的照片却是一片模糊。 “请问这个游乐园的引导手册可以给我一份吗？” “请稍等。” 前台服务员打开了左手边的柜子，略带歉意，“客人不好意思，园内手册已经分发完毕，经理今日并未送新的过来。” “那还有其他的资料可以给我一份吗？我与同伴分开了，手册都在他们那里。” 前台服务员保持微笑，用标准的工作口吻让古钟钟稍等片刻，然后转身蹲下从柜子的最底层抽出了一份有些破旧的纸张拍了几下。 仿佛是预料会有古钟钟这种难缠的客人一般，服务员 “客人如果不介意，这里还有一份旧手册。除了前两年园里翻新，增改了几条小路线，大致的路线都是一致的。” “不介意，谢谢。” 看着客人接过旧手册，前台服务员脸上的笑容更加的明晃晃，“让客人满意，是我们的服务宗旨。期待您在园内度过开心的一天。” “嗯，对了，你刚刚说园内翻新过？” “是的。”前台服务员继续微笑。 “可以说一下原因吗？我对园内的事情很感兴趣。” “两年前，杏花村游乐园为提升自我价值，满足游客期待，美化园内景物，完善园内设施，在提高游客体验的基础上，园内进行了一次升级。” “只是对园内的设施，景观做了调整吗？” 古钟钟进一步提问，前台服务员这次却没有直接回答，只将刚刚那段话重复了一遍。 “好的，谢谢你。”古钟钟不再询问，礼貌的道了谢。 前台服务员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见她不再询问，反而添了几分轻松。 “祝您游玩愉快。” 古钟钟拿着手册，定定的看了一会儿，便将手册收了起来，。 多年经验，有时候想要弄清楚一些隐藏起来的秘密事情，往往需要一些不常规的手段。 古钟钟没给小麻雀抬腿的时机会，他在古钟钟状似无意靠近的瞬间，被按住了肩膀，他被迫仰头，看着面前突然大胆起来的客人。 四目相对，小麻雀的目光有几秒的逃离。 “说吧。” 古钟钟没带任何感情的开口，仿佛早就知道他蹲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小麻雀微微眯眼，身子略微挣扎了一下，便放弃了抵抗。 古钟钟的劲使得很巧，虽然抵不上系统加持时期的自己，但是若对上的人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超自然力量，还是有那么一点的压制性。 “那个小姑娘说的没错。”小麻雀嘴角不自然的抿了几下，“你可以相信她说的话。” “是刚刚和我说话的小姑娘？” 古钟钟谨慎的没提任何名字。 “但是你最好不要按照她说的进行你们所谓的调查。” “还有呢？” “还有。”小麻雀稍微吸了口气，“如果你不想无缘无故的消失在这个游乐园里面，八点之后，最好离你的两个同伴，远一点。” “然后？” 然后？ 你是客人你问我？ 小麻雀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儿，闷闷的说： “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了。” 听到这里，古钟钟按着小麻雀的手微微松劲，给了小麻雀身体一个缓冲舒缓的区间。 就在小麻雀顺着她的力道准备向上的时候，古钟钟一边借着力向上和他拉开了一小段距离，一边不经意地用清晰而坚定的声音在他耳侧发问： “为什么？” “我……”小麻雀刚开口，便浑身打了一个冷颤，要不是古钟钟的手还在扶着他的肩膀，他仿佛能顺着跌下来。 “没什么。”小麻雀抿嘴，有几秒没开口，有些戒备的退后几步：“信不信由你。” 说完，小麻雀冷漠的转过身去，似乎并不想再搭理古钟钟，身上的气息也莫名变得强硬起来。 招惹即将黑化的npc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古钟钟见状，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古钟钟根据记忆把蓓比的那份地图，与手里的旧地图比对。 大不部分的内容和王娇娇说的相符，确实只是有几处的路线不一致，并且，地图上显示出星落湖的面积，与原先相比扩大了不少。 按照地图上的路线，古钟钟花了大部分的时间，将游乐园的路线大概的走了一遍，并着重探查了新增的路线。 新增的路线与原先的小路相比，在路的中间部分，会留有一些不引人注意的窄口，可以联通左右两个通道，如果将窄口在地图上标识出来，可以连成一个简易版的抽象星星。 在五点四十五的时候，杏花村游乐园的广播音乐突然温柔的响起，王娇娇甜美的声音提醒着园区游客，晚餐时间到了，游乐园餐厅提供了优质可口的饭菜，希望游客用餐愉快。 六点整，古钟钟已经站在了游客中心的门口，小麻雀早就不见了踪影。 而一下午都没有碰面的蓓比和哈尼，也从两条不同的小路走了过来。 “老板，有什么收获吗？”蓓比的小本子一直拿在手里，写过的一部分比之前又厚不少。 “还需要等等看。”古钟钟没有把话说的太明白。 蓓比点点头，眼睛看向哈尼。 哈尼摸了摸鼻子，“我下午记住了好几个比较可疑的人物，晚上我会重点盯着他们。” “嗯。等下你把那几个人的特征说一下，我们也抽空留意一下。”蓓比紧绷的神情，此时微微放松了一些。 “好了。我们先去吃饭吧。”蓓比拿从夹起的本子里拿出了三张餐券。 第三百零八章 游乐园的夜晚 明亮的灯光氛围驱赶了黑夜降临带来的阴霾。 杏花村游乐园审美在线的彩灯，搭配着餐厅门外柔和的音乐，抚慰了哈尼的心。 而服务员端上来的美食，更是让哈尼彻底放松下来，他眯着眼睛品尝着面前的甜点，时不时的喝一口旁边的特调柠檬汁。 游乐园的餐厅水平确实不错，晚餐很丰富，客人可以按照喜好自己搭配，也可以选择餐厅定制的晚餐套餐。 古钟钟比较随意的点了一份蛋羹，和一杯温水。 蓓比选择了小牛排搭配柠檬汁，哈尼犹豫了一会儿，要了套餐，但是替换了里面的酒水。 如果不是蓓比在周围存在感太强烈，古古钟钟相信哈尼的目光绝对不会离开菜单上的酒水栏。 蓓比在大家都用餐完毕之后，才将整理好的资料拿出来，用二十分钟的时间，逻辑清晰，条理分明的对古钟钟和哈尼解释完毕，并布置好了接下来的任务。 “哈尼，我可以相信你能够完成这项任务的，对吗？” 蓓比看向酒足饭饱，正在用柠檬水消食的哈尼。 哈尼严肃的点点头，给杯子里续上了热水。 “老板。今晚，可能要忙到很晚，任务也很重。因为我们有三个人，而杏花村游乐园路线复杂，而且游客也很多。所以，一定请你跟紧我或者哈尼。” “如果因为一些意外，老板与我们分散了，请您不要惊慌。顺着任何一条路，一直右拐，或者一直左拐，您就可以到达园门口，然后再直走，就能过看到游客中。您可以在这里等我们。” 蓓比吩咐后，又将三人身上的物品检查了一遍，确认了游客照和钥匙都分发无误。 此时，离八点还差十分钟。 按照蓓比的计划，三人在游客中心分散，蓓比独自前往过山车进行蹲守，哈尼和古钟钟则去安静的许愿池附近查看。 根据宝蓓比下午搜集来的情报，游乐园的怪事一般是从许愿池开始。 在八点四十五，游乐园会发布闭园提醒，敦促游客回到游客中心，在九点，园区的各个设施会依次关闭。 为了游客们的游乐园体验，杏花村游乐园实施闭园不闭灯的管理规定，并在夜晚安排游乐园经理与服务人员在园内巡逻，一是检查设施是否完整，二是为了保护游客安全。 而游乐园第一个关闭的是许愿池的音乐表演功能。 晚上七点四十五到八点四十五，是杏花村游乐园的音乐喷泉表演时间。 古钟钟和哈尼到达的时候，音乐喷泉表演正在进行。 随着现场小提琴演奏的韵律，许愿池旁边的水柱交错的闪烁着，吸引着一众游客的目光。 “可真好啊。”哈尼赞叹了一声，不知道是在赞美音乐还是喷泉。 古钟钟和哈尼分开站在人群的外侧，保持能看到彼此的距离，然后观察着前方聚集的游客们。 哈尼捂着大衣，对时不时飘洒过来的水花左闪右躲着，没有注意到古钟钟已经不按照蓓比的要求站在外侧，而是主动的走进了人群里。 如果她没看错，喷泉旁边的水柱里面，一闪而过了一个黄色的东西，但是人群太密，水柱灯光变化太快，根本看不清楚。 顺着人群缝隙，古钟钟进入到喷泉的内侧，一个上午在门口见过的脾气古怪的老人正好挡在了她的前面。 古钟钟往侧面走了几步，身边的缝隙却越来越窄，不由得带动前面的老人被身边的人撞了几下，他转过身，谁也不看，只盯着古钟钟，只见他胡子耸动了几下，嘴巴张大，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拿着拐杖的手毫无预兆想抬了起来，一副想要打人的模样。 古钟钟紧盯着老人，神经紧绷，似乎可以感受到耳朵的震动，却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 音乐喷泉表演越发精彩，周围人群按耐不住的往前涌去，古钟钟趁机向后淹没在人群之中，溜出了内侧。 而本应该站在外圈的哈尼，也没有站在他应该在的位置上。 目前离八点四十五还差五分钟。 古钟钟围绕着外圈转了一圈，并没有再次看见过之前看见的不明物体。 因此并没有再次冒险挤入人群之中。 八点四十五，音乐喷泉表演结束，人群散去，古钟钟却没有看见任何类似刚刚哪那位老人的身影。 喷泉旁边，只剩下了一些情侣手牵手，在喷泉旁边许愿。 古钟钟上前再次查看了一下，并未发现任何的异常。 除了泉水底部那一层层硬币。 古钟钟收了目光，在四周又扫了一遍，并未发现哈尼的身影。 仿佛就在那么一个瞬间，哈尼人间蒸发了一样。 如果按照蓓比给过古钟钟的方案，此时古钟钟应该是选择会游客中心进行等待。 因为他们的老板，是一个路痴。 而夜晚的游乐园，即使有路标，也不能百分比保证不会迷路的。 对吗？ 古钟钟按压了一下戴了一天的宽大帽檐，顺着大路的人流，赶到了过山车的所在。 果然，蓓比应该蹲守的位置，也空无一人。 过山车会在九点十分结束最后一趟运营。 古钟钟赶到的时候，过山车上的人正在转最后一圈。 王娇娇正站在过山车的入口处，提醒着周围的游客闭园时间。 “……如果有需要，请在游客中心进行询问，我们的值班人员会24小时为您服务。闭园时间，请勿在游乐园随意走动。” “如果闭园之后，想要在游乐园里转一转，需要和你们申请吗？” 古钟钟插话。 “……如果有需要，请在游客中心进行询问，我们的值班人员会24小时为您服务。闭园时间，请勿在游乐园随意走动。” 王娇娇并未像之前那样自然的回答她，此时的王娇娇反而有些像游戏里被格式化后的npc，并没有对答程序之外话题的能力。 “如果你想在游乐园里面闲逛，为什么不问问我呢？” 小麻雀无声无息的从过山车上走下来，他坐在过山车的最后一节车厢内。 第三百零九章 游乐园的夜晚2 小麻雀还是那副无所谓模样，只是额前随手将过山车的小围栏关好，站定在古钟钟的眼前。 “这些规定对你们没用不是吗？” “毕竟，签过字的你们完全可以在夜晚的游乐园尽情探索。” 古钟钟没有接话，默默地退开了几步，让出了安全距离。 王娇娇在小麻雀出现的时候，就慢慢退出了过山车出发台面，一边微笑着重复之前的话，向不远处的旋转木马走去，那是下一个即将关闭的设施。 “你们每一个人都会参加游乐园的巡逻？” 古钟钟意有所指的看向王娇娇。 “游乐园的每一位成员都对游乐园的安全负有责任。” 小麻雀不置可否的耸耸肩膀，闲散的走到旋转木马内，坐到了最内圈左侧的独角兽身上，随着音乐的响起，灯光在他的侧脸逐渐晕染成出模糊的光影。 古钟钟站在旁边看了一小会儿，确定了和哈尼，蓓比约定好的位置并未出现任何的人影，才继续向下一个地方走去。 如果游客中心和音乐喷泉的大概范围是游乐园的中心，那么围绕着这个中心，过山车，摩天轮，和神秘迷踪三个项目正好在中心的外围构成了一个不怎么标准的钝角三角形。 而游乐园的设施是按照圆环顺序进行关闭，所以古钟钟和哈尼，蓓比不可能参与游乐园所有设施的关闭过程。 因此，原本计划，是古钟钟和哈尼按照游乐园关闭设施的顺序，逐步向外排查可疑人员，而蓓比则是一直在他们下一个设施附近接应。 借此既可以保证三个人不会走散，又可以确定三个人的排查范围。 可是，计划在游乐园内，似乎永远不会被准确的执行。 在拟定计划的时候，古钟钟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不要走散。 那说明，她们，肯定会走散。 但是一下子两个人都消失不见，确实会有些麻烦。 古钟钟顺着白天侦查过的小路，快速抄近道，穿到了星落湖所在的区域。 在地图上，星落湖位于过山车和摩天轮的夹角偏左上的区域。 星落湖，顾名思义，在游乐园的介绍里面，是一片，可以在漆黑的夜晚，与湖水中倒看漫天繁星的浪漫之湖。 周围星星点点的萤火虫，若隐若现的夹杂在淡紫色和黛蓝色过渡的花丛之中。 花丛过膝，花香具有一些驱虫功效，人走在里面，倒是不必担心虫蛇。 星落湖的船，会在晚上九点二十五，统一回收到湖左侧的水中小屋后面，一共有几条船，每条可容纳2-3个人共乘。 古钟钟进入星落湖，穿过花丛，走至湖边。 眼前的景色，完完全全不同于白天。 星星点点的星辰倒映在幽深的湖水之中，周围风动，吹晃周围的花丛，美得不似人间。 如果眼神不好，忽略湖旁，有几处模糊的黑色色块，以及随着花香偶尔飘过的几声低语，这倒是一个躲清闲的好去处。 古钟钟凝视着湖的另一边，有一处不高不低，但却明显左摇右晃，看似身体不支，却始终没有倒地的色块。 星光下，那色块手腕处的手表镜面的反光，如果不细看，确实会忽略掉。 那是哈尼的手表。 风似乎吹动的越发低沉，古钟钟脚下土地松软的触感也渐渐趋向浓腻，湿软的触感像是要把人黏在这片绝美的湖畔，变成这幅风景的一份子。 古钟钟谨慎后退。 “姐姐，你也来看星星吗？” 薇薇安和她的母亲悄无声息的站在古钟钟侧面，怀里抱着她的玩偶，她小小的身子几乎要淹没在花丛之中。 古钟钟微微侧脸，站定后，半蹲着看着薇薇安闪烁着善意的眼眸。 “是的，我过来看你说过的星落湖。” “这片湖在薇薇安心中是游乐园最美的地方。”薇薇安的母亲微笑着，将拉扯她裙角的薇薇安抱起。 薇薇安小手指着星落湖的一处，“我一直觉得，如果可以住在这里就好了。” 顺着她的方向，古钟钟看向了那湖中略显暗淡的小木屋。 一种诡异的感觉微微袭来。 古钟钟压下心头的情绪，柔和着声音问道，“那薇薇安自己一个人不会害怕吗？” “会有一点点。”薇薇安抿嘴笑了一下，小手比划了一个指甲盖的距离，“只有这么一点点。” “薇薇安真是一个勇敢的小姑娘。” 古钟钟不动声色的向后倾斜了身体。 薇薇安和她的母亲像是完全没有注意，湖对岸那些色块不安分的动作。 “但是姐姐，这个时间来星落湖可能会错过园内小火车的闭幕巡演哦。” “你要抓紧赶过去。”薇薇安认真的嘱咐。 古钟钟点点头，但是脚下的黏腻似乎并未因此想要放过他，泥土像是已经快要吞吃了她的鞋底，死死的将她定在原地。 “母亲。”薇薇安歪着头看着抱着她的这个女人。 “姐姐快要赶不上小火车了。” 薇薇安母亲却精致的面容上并未有一丝松动的痕迹。 “妈妈。”薇薇安撒着娇，双手抱住了她母亲的肩膀，“就这一次好不好。” “这一次，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薇薇安母亲，并没有因薇薇安显露出任何软化的情绪。 但是古钟钟脚下的黏腻却消失了。 “快去吧，姐姐。”薇薇安笑嘻嘻的挥着小胳膊，“玩的时候，不要忘记薇薇安哦。” “会的。” 离开星落湖区域时，古钟钟向后看了一眼，果然绝美的湖畔风平浪静，像是人迹罕至的人间仙境。 这次古钟钟顺着大路迂回绕了一段路，赶上了小火车巡回闭幕的最后一站，摩天轮。 小火车的巡回闭幕表演和游乐园设施的关闭成顺序并不相同，闭幕表演会从游客中心出发，绕外一圈后，回到已经停止转动，却依然散发出光芒的摩天轮下方。 在小火车上，有着扮演各种角色的工作人员，也有可爱之中透露着怪异的人偶。 被盛装打扮，安置在小火车中心高台上的，是一对妆容打扮十分搭配的仿真人偶。 女人偶端坐在右侧，身着白色婚纱，左手捧着一束黛蓝色的捧花，右手则挎着身旁黑色礼服的男人偶的胳膊。 头纱遮盖了女人偶的样貌，让人只能从雾蒙蒙的视线内，感觉面纱下人偶的精致和美丽。 说不上哪里奇怪，但是古钟钟总感觉，女人偶的右手似乎是被人强行拧成这个动作的一样。 因为她的右手，在跨过男人偶胳膊之后，以一种极为不符合人体舒适度的方式，在保护着她左侧的腰部被捧花遮盖住的地方。 第三百一十章 游乐园的夜晚3 那个穿着婚纱的女人是蓓比。 古钟钟直觉强烈，随着小火车缓缓移动，周围的客人也越来越多。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古钟钟没有多想，挤到了小火车最前方，蹭到了一个正在拿着烟花四处晃悠的工作人员身边，微笑着打招呼：“嗨！” 正拿着烟花的工作人员也礼貌客气的想要用烟花给这位善意的客人画一个心，刚比划个开始，手中的烟花就瞬间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 “不好意思，借用一下。” 古钟钟用还在燃烧的烟花将手里所有还没有燃烧的烟花点燃，几步跳上了小火车上，将手里的烟花向空中用力的向正前方的空地扔了出去。 “放烟花啦！” 星星点点的光亮落下，古钟钟也趁机拿到了蓓比手中护着的东西，蓓比的笔记本。 工作人员很快反应过来，疏散前方人群，清洁地面，搜寻肇事者。 古钟钟却早就混入人群之中，超近路，向游客中心跑去。 异变已经开始了，一切都只能从头开始。 靠近游客中心的灯光下，一个隐蔽的地方，进可进，退可逃，古钟钟打开了蓓比的笔记。 从一页到最后一页，除了日期，只有一个逃字，大大小小，布满了所有的空白。 古钟钟少有的感到有些惊悚。 这些年，她一直避免进入惊悚副本来着。 没想到进入了戏中戏，还是最终要直面这种智力和胆量并行，理智和逻辑在线的场面。 已知，哈尼，蓓比已经被游乐园同化，薇薇安是星落湖boss 的女儿兼职善良的npc ，小麻雀似乎是受害者或隐藏大boss的二选一角色。 且，在晚上，许愿池会吃人，小火车会吃人，客房大概率也会吃人。 论，在这种危机四伏的游乐园夜晚，如何成功生存并找到通关办法？ 古钟钟藏了一会儿，看着游客中心里面，光亮之处，白天和善温柔的客服，带着僵硬的微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藏身之处，她默默地向后退开了。 开玩笑，游客中心也会吃人！ 既然这里也不能待，先去碰碰运气，古钟钟打算按照地图，先抄了小路跑去许愿池。 从路口出来看到小火车的的一瞬间，她抬头看向路标，红色的过山车三个字仿佛在嘲笑她。 该死，这个副本里她的设定是会迷路，看来无论她走哪条路，不可避免的一定会走错路！ 看着小火车上缓缓扭头看过来的工作人员，古钟钟很想转身跑，但是小火车周围仍然有游客，她迟疑的装作正常的向小火车走去，工作人员的目光仍然跟着她，但是没有其他多余的行为。 有游客在的地方，目前是安全的。 小火车高台上没有了穿着婚纱的蓓比，三个工作人员，正拿着湿抹布，一点点擦拭着火车表面。 游客围在过山车发出的灯光下面，像是有说有笑的模样，如果忽略他们有些模糊的脸庞，也有那么一点置身于游乐园的感觉。 古钟钟绷着身子走过小火车，一眼就看见坐在过山车最后一个座位的小麻雀。 小麻雀胳膊搭在坐背上，微笑着向她摆摆手。 看，运气来了。 “你还敢乱走，看到我招手还会过来！”小麻雀脸搭在手上，脸色看起来有些困倦，但眼神确实炯炯有神，发着兴奋的光：“你很不一样。” “你要帮我吗？已经很久没有人帮我了。” “帮你什么？”古钟钟问。 “帮我逃出去。”小麻雀低声说道，他看了看四周，“我已经被困在这里很久了，每次我想要走，都会被抓回来，园长也帮不了我。” “怎么才能帮你？” “你是第四个。”小麻雀声音越来越低，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和认真： “你听好。” “你在这里没有多少时间了。” “如果你不想变成怪物，成为游乐园的养分，从现在开始，你只需要做一件事情，找到游乐园的园长。” “将她引到星落湖，或者，杀掉她！” “不，不不不。”小麻雀张了张口，像是突然被自己说的话吓了一跳，“带她去星落湖，不要伤害她。” “她在哪里？” “我不知道，但是当她出现的时候，你会在第一时间知道。”小麻雀突然抬手，重重的扇了自己一巴掌，然后恶狠狠的盯着古钟钟的眼睛：“从现在开始，不要相信我，不要相信任何人！走！” 古钟钟没有犹豫的退后到路口，在她眼里，小麻雀面容也越来越扭曲。 就在他说完那些话之后，就像是打破了某些规则，四周的游客零零散散的消失，工作人员也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他们脸上真挚的笑容，似乎预示了现在他们才要开始他们真正的工作。 古钟钟几乎是跑着离开了他们的视线，随意挑了一条路往前走。 其实，如果她非要被迫立一个迷路的人设，走那条路根本就没得选。 果不其然，通向游客中心的路，莫名其妙连接到了星落湖。 星星点点，阴影丛生的湖边，一名白衣女子的背影若隐若现。 古钟钟转身再次撒腿就往回跑。 开什么玩笑！ 回去的路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出口的过山车，变成了许愿池而已，而在古钟钟身后，白色的女子似乎也在慢慢的移动，尽管移动速度并不算快，但是，她堵住了这条路的另一端。 古钟钟绕过许愿池，向着摩天轮的岔路跑去。 纯白色的许愿池咕嘟嘟的冒着泡，没有任何的声响，但是空气中却弥漫着一层层像是丝绸一样的薄雾。 轻轻触碰，就会一层层的缠绕在衣服上，并发出“嗒”的清脆声响。 数不清身后的声音响了几次，古钟钟加几乎是猫着腰跑了过去，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身后的白衣女子速度在渐渐加快。 “连你也要躲着我吗？” “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要伤害我！” “留在这里陪我啊！” 白衣女子哭喊着，声音穿透薄雾，听起来像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子。 第三百一十一章 结局1 不是解密游戏吗？ 古钟钟心跳加快，几步跨过许愿池封锁，穿过岔路，她紧张到连呼吸都在克制。 女子声音飘荡在身后，越来越小。 冲出岔道，她猝不及防和一黑色人影打了个照面，条件反射的向着侧方一滚。 哈尼满身泥泞像是刚从沼泽里爬出来，眼神直挺挺的望着前方，脸色僵白，嘴唇红的发紫，左手不正常的向上举着，像是溺水前的最后一秒紧紧的抓住了某些东西。 小火车停在原地，车上装饰的彩灯未关，灯光五颜六色，一圈圈轮换着打在哈尼的身后，侧脸上。 哈尼嘴唇未张，喉咙里嘶吼着模糊的音节，腿脚机械的向着许愿池挪动，手指缝隙间垂着一条细细的链子。 古钟钟快速折了根树枝，瞅准方向，一下就把这根链子勾了过来。 哈尼嘶吼着扑过来。 古钟钟不敢大意，翻身直接往小火车右边岔路跑。 哈尼虽然看着吓人，但四肢僵硬，行动速度并不快。 拉开了一段距离，她才有机会看手里的项链。 一个心形吊坠，中间刻着复杂的图案，像是字母重合交错出的形状。 古钟钟记得蓓比的黑色笔记本，封面上有一个同样的图案。 她将项链接触笔记本的瞬间，只听得轻微声响，书脊三分之一处开裂，漏出一片折的四四方方的纸条。 【我想我们出不去了。（用力的划掉） 找到那个女孩！！！】 纸条末端，画着一串血红的红手链，手链上刻着两个字母lm。 借着小路的变换，古钟钟又绕回了游客中心。 游客中心昏暗的灯光一闪一闪，隐约能看到一张惨白的脸坐在服务台里，桌上的座机时不时发出一阵电流的嘈杂声。 王娇娇僵直的脖子咯噔一声转正，随着古钟钟的靠近，她嘶哑含糊不清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您好……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不等古钟钟有任何反应，桌子上的座机猛然铃声激烈的响了起来，像是约定好的信号，王娇娇站了起来，将柜台掀倒，桌子里的东西散落一地，她眼睛血红，惨白的脸上裂出诡异的微笑，两只手拼命地伸长要把眼前造成她工作过量的客人撕成碎片。 古钟钟眼疾手快，抄起掉到地上的前台登记表就往游客住房跑。 王娇娇腰间的传呼机电流声噼里啪啦的作响，穷追不舍，一路跑进了游客住宿的大厅，不甘心的站在内门前锤着玻璃，但始终不敢进来。 她趴在玻璃上裂着笑，红色的眼珠直盯盯的跟着古钟钟的身影。 古钟钟站在客厅里，借着大厅的灯光，快速的翻着客户登记表。 杏花村游乐园客户登记表分红页白页两部分，白页登记了五个人的名字：伊芙、哈尼、蓓比，王娇娇。 红页上只有三个人：薇薇安、王甜甜、付辛。 无视王娇娇充满恶意的注视，古钟钟从楼梯上了三楼。 三楼走廊灯光明亮，于楼下漆黑一片相比，这片明亮珍贵的像让人不得不上钩的诱饵。 305房间和上午古钟钟看到的一样，如果古钟钟能够让自己忽略掉301木牌上干涸的血迹，那她会更放心一点。 站在305点门前，古钟钟很意外的和小麻雀看了一个对眼。 小麻雀从地上弹起来，眼神冷漠地，直勾勾地盯着古钟钟，嘴角还有一片未擦干的血迹。 古钟钟背着身关上门，对小麻雀打了个招呼：“付梓？” 小麻雀后背发紧，嘴角不自觉咧开一个扭曲的微笑。 “你还不是怪物。”古钟钟抖了抖手里的游客登记表：“你是和王娇娇，王甜甜一起进到的杏花村游乐园，对吗。” “王甜甜去哪了？”古钟钟皱眉，问。 付梓坐在地毯上，双手支在地上，仰头无所谓的回答：“不知道。如果非要让我回答，我只能给你一句忠告，你应该去找园长，而不是跟我在这里说无用的废话。” “我不会出去。”古钟钟叹着气笑着：“现在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这间房间，不是么。” “你不在这里，这里才安全。”付梓眼神冰冷，他收起一只胳膊搭在腿上，背挺直了一些：“如果你一直呆在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就会慢慢地将你困在这里。” 像是配合付梓的话，走廊里突然响起了一阵规律的脚步声，像是有人故意将脚重重踏下，在木板上制造出沉重的噪音。 “呵呵。”付梓掩着嘴角，止不住的冷笑： “你还不走吗？” 古钟钟一点也不着急，她扶了一下帽子，蹲下来看着付梓有点泛红的眼睛，语气也带了点随意： “你难道不想出去？” “我以为你躲躲藏藏这么久还没有变成怪物，是还想着能够有机会见一见外面的世界。而不是一直在这个游乐园里，苟延残喘地躲一辈子。” 付梓的眼睛微微眯起，他反扣在地上的手指微微蜷起，脸上的冷笑却越来越深，越来越疯狂和扭曲：“你就真那么确定我不是怪物吗？” 门外的脚步声在305门前停下，一阵令人不安的沉默在屋内和屋外两个空间里蔓延。 “你现在还不是。”古钟钟站了起来，言语之中带着几分诱导：“而且你现在有一个机会让你再也不会是。” “呵呵。”付梓扭曲着面容，走廊里又响起了重物落地的声音，他爽快的点头：“行啊。” 同时，窗外一阵风吹起屋内镜子里纱，纱轻舞着落地，付梓从地上迅速弹起，扒着他进屋就打开的窗户利落地跳了下去。 “死不了就跟过来。” 付梓回头看了一眼走到窗户边的古钟钟，收起扭曲的笑容，眼里全然是不在乎他人生死的冷漠，他无所谓地想： 也只有死人和怪物才能在这个早就崩裂的地方对我有点用处。 古钟钟在纱布落地的时候反手就把门打开，门外一个一只血红眼睛的怪物，胸口挂着满是血污的木牌还依稀可见保洁二字，此刻就站在门口发出沉重的呼吸声，却凝视着镜子一动不动。 镜子里，黑色的雾气萦绕，一个女子的手已经若隐若现的扒在镜框旁边，整个躯体在镜子里也快要成型。 古钟钟趁着两个怪物还没有完全行动的时候，翻窗跳下，紧跟着还在跑动的付梓，一路跑到了星落湖旁。 此时天已黑到游乐园仅剩的光亮都无法穿透星落湖浓重的黑雾，古钟钟看着付梓跑进黑雾，然后便失去了他的踪迹。 握着蓓比发光的银色项链，古钟钟谨慎地走动，只要不离湖面太近，她就有机会逃。 “薇薇安。” 付梓嘲讽的声音在前方响起：“你又害死了一个人。” “我没有！” 透过项链的微光古钟钟隐约能看见前方有一个小小的身影仰着头在说着什么。 “她很快就会死。”付梓充满恶意的咬牙：“每一个进来的人都活不了。” “你知道为什么吗？” “就因为你不愿意离开这个该死的游戏！” “但是。”付梓放慢了语气，古怪的笑了几声：“你也不要想着能在这个游戏里好过。只要我还在这里，你就不要想你可以在这个游戏里一家团聚。” “你父亲复活一次，我就会杀他一次，你想知道他今天是怎么死的吗？” “你闭嘴！闭嘴！” 薇薇安捂着脸无助的尖叫。 “我把他放在岸边，一点点溺死的，你扭头看看那边的黑影，像不像他在对你招手。” 付辛并没有因为薇薇安的示弱而心软，他一字一句说话的时候，更像是恨不得拿刀将薇薇安的心剖出来。 薇薇安无助的蹲在地上小声的呜咽，强忍着因为被付辛不断刺激而在心内升腾出来的仇恨、愧疚和不甘，她咬着牙，捂着耳朵不肯再说一句话。 “呵。”付辛最恨薇薇安这一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模样。 如果当初他们没有心软，没有被薇薇安所欺骗，他就不会一日一日的陷在这个该死的游戏里面，也不会一点点地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我要是……”付辛蹲下来，轻声地在薇薇安耳边说话：“一见面就杀了你那该有多好……或者，我现在带着你去许愿池，你觉得，甜甜姐会来救你吗。我们当时多信任你啊，带着你逛，带着你玩，你就这么对我吗？” “那不是你，不是你！” 薇薇安颤抖着身子挣扎，拳打脚踢地被付辛掐着领子憋红了脸。 付辛阴沉着脸，拽着薇薇安就往许愿池走。 古钟钟紧紧跟在后面，身后若有似无的雾气更深了。 许愿池旁边，哈尼和蓓比一人守着一条岔道，静静站在那里，像是在等着园区里疯狂逃窜的人自投罗网。 付辛踏进许愿池的一瞬间，薇薇安停止了挣扎，僵着身子不敢抬头，薇薇安的母亲本来正站在另一个通往星落湖的岔路口，一看到薇薇安就瞬间移动到了路中央，压制了蠢蠢欲动的哈尼和蓓比。 “怎么不敢抬头呢？”付辛嘲讽地开口：“看看帮过你的人，一个个都落个什么下场！” 薇薇安红着眼睛，局促地对付辛身后的古钟钟开口哭着：“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我不对，我害了你们，我真的不想离开这里。对不起。” “为什么？” 付辛听着古钟钟的发问，笑出声来：“为什么！为了她们一家团聚！她爸妈打算最后带她来一次游乐园就离婚，她不愿意就看着我们去死！” 付辛笑累了，眯着眼让古钟钟站在许愿池旁边看着水面。 “低头看，凑近点。” 古钟钟伸手触碰了一下凉入骨的水面，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入水里。 一瞬间水花四溅，光晕和路灯交织的水光里，古钟钟感受到了不属于自己的回忆向她笼罩了过来。 这与她的技能还不一样。 没有提示，没有眩晕感，也没有那一抹白光。 她好像附身在一个女生身上，前面一男一女挽着胳膊走在前面。 她看着这对男女说说笑笑，嬉笑打骂，自己手里只是从始至终拿着笔和本子在写写画画。 “甜姐！”娇娇挽着付辛的胳膊对着她喊着什么。 周围嘈杂的声音太大，她听不清，只想着：前面的娇娇其实比自己还大一岁。 “不好意思，今天耽误你工作了。”娇娇有些害羞的白了付辛一眼，“主要是我害怕一个人出来，只能叫上你了。” 甜甜看着她一连串的说了许多，只觉得聒噪，这个时间，园里的烟花快开始了。 “甜姐你要不先去休息吧？”娇娇很关心的走过来靠在甜甜的肩膀上，状似很亲昵的样子。 “陪我逛了一天，甜姐应该很累了。” 付辛无所谓地看着远处，这两姐妹的事，他向来不参与，但看着娇娇对甜甜这样撒娇，就赶感觉她像是在哪里都受宠的小可爱。 “你们去吧。”甜甜皱着眉挣开了甜甜的束缚，“不用管我。” 今天她原本的计划是休息，连续加班了一个星期，如果不是许久未见的娇娇非拽着她说自己很久没有回杏花村，一个人很可怜，她今天也不会跟过来。 只是不知道她还带了一个人。 眼看着这对男女一起笑着走远，甜甜叹了口气，去游客中心买了一杯热奶茶和一包小蛋糕当零嘴，向着放烟花的地方慢慢地走着。她记得今天路过了一片湖，名字很美，夜晚还有萤火虫，湖边秋千的方向正好对着烟花燃放的方向。 湖边有点冷，小路两旁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盏花样地灯柔柔地亮着，四周也有不少的情侣或坐或躺的在欣赏夜景，这种温馨的气氛让甜甜紧绷严肃的脑子也一点点闲适下来。 秋千旁边灯光更盛，像是生怕湖对岸的人看不见这边一样，所以这里也没有什么人。 甜甜坐在秋千上，慢悠悠地晃着。 “姐姐，这个小蛋糕好吃吗？” 一个小姑娘闪着大眼睛坐在一旁盯着她。 甜甜连忙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她一想事情就容易忽略身边的事情。 “蛮好吃的。你要不要来一个？” “不用啦，谢谢姐姐。”薇薇安有礼貌的笑着：“明天我会让妈妈买给我。” “嗯啊。”甜甜不在意的喝了一口奶茶，眼前的小姑娘穿着一身复古的小裙子，头上还顶着一个除了好看没什么作用的小帽子，看起来是家里很喜欢很精细在养着的小孩子。 “你的妈妈呢？” “她和爸爸有事情要说，让我在这里等她。” “哦。”这对儿父母有点心大吧，甜甜想着，再怎样也不能把小孩子一个人这样晾着。 烟花朵朵绽放着，甜甜和薇薇安坐在秋千上，两双眼睛里都盛满了点点星火。 甜甜突然扭过来，心里想着薇薇安的父母总不能要把这孩子打扮的漂漂亮亮丢在这里吧！ 像是知道甜甜在想什么，薇薇安认真地说：“我妈妈马上就过来了。” 甜甜嚼着小蛋糕点点头，没再问什么，大不了一会儿她把这个小孩子带到游客中心去找找。 烟花燃尽，甜甜起身，对着薇薇安伸手：“来吧，我带你去找妈妈。” “姐姐，你这样很像一个骗子。”薇薇安垂着眼，睫毛忽闪了几下，有些犹豫。 “没事啦，要不然我不牵着你，你赶感觉不对就赶紧跑怎么样？我只是想着万一你妈妈找不到你了，带你去游客中心让他她们帮帮忙广播一下。” 星落湖回游客中心的路上人也不多。 薇薇安白嫩的小脸上一丝笑容都没有，甜甜蹲下来看着她：“要不要我抱抱你？” 薇薇安点点头，甜甜把她抱起来，薇薇安不重，两个胳膊抱着她的脖子，语气像小大人似的：“姐姐，你有没有想过一辈子都住在游乐园里？” “小时候想过。”甜甜眯着眼睛打了一个哈气：“那时候和朋友一起过来，玩的特别开心，一点都不想走，恨不得时间过得慢一点。当然，要是能停留在我们最开心的那一刻就最好了。” “那你当游乐园园长好不好？” “我啊？”甜甜笑了起来：“姐姐我啊，现在最喜欢的事情就是，不要工作！” “当什么幼儿园园长啊。我最想当的是孩子头头，年龄不要太大也不要太小，薇薇安这个年纪刚刚好，我整天就什么都不用想，只要带着你们玩就好。” 甜甜碎碎念叨着，眉眼都带着玩笑似的笑意。 “好啊。”薇薇安严肃的嘴角抿出一点笑意。 画音刚落，古钟钟眼前一花，水花四面八方向她包裹而来，薇薇安冲进了池水抱着她，大喊着不要。 “王甜甜你给我站住！” 付辛的爆喝声，薇薇安母亲和哈尼蓓比缠斗的喧闹声，好像离古钟钟很近又很远。 薇薇安站在古钟钟旁边，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狼狈又焦躁地用手扶着古钟钟不让她倒下：“姐姐你醒一醒，醒一醒啊。” ”我没事。”古钟钟摇摇晃晃站起来，眼前一黑，手肘支撑着再次跌进池水里。 银色的水珠乱飞，她额头一阵钝痛，意识顺着水珠垂落。 恍神间，只见王甜甜对着她淡淡地笑着，扭过头看去，白日里端正模样的王娇娇这会儿红着眼睛阴恻恻地站在她的旁边，像等待死亡的秃鹫。 付辛崩溃的呼喊着什么，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四周人影晃动，哈尼，贝比，薇薇安的父母……一个个都到齐了。 薇薇安死命拽着古钟钟的胳膊不撒手，惨白的脸上满是害怕和担心，“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不要走，不要走。” “薇薇安。” “姐姐你说。” 古钟钟认真地看着她，但是又好像在透过她看向王甜甜淡漠的眼：“你骗了王甜甜对吗？” “她不是游乐园的园长，你才是，对不对？” 薇薇安咬紧了牙关，紧绷着摇了摇头，泪水顺着无辜的小脸大颗大颗的流下。 她想说什么，却连嘴都张不开，心里难过的像是她被溺在了水里。 “带我们回去。”古钟钟试探的问。 薇薇安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摇头，古钟钟看着这个虽然不知道在游戏里生活了多久，但年岁仍然是不大点的小姑娘，叹了口气猜着： “王甜甜被你保护了起来，你是守着许愿池的人对吧，你一走王甜甜就会死，是不是？” 薇薇安睁着大眼睛，不知所措地抓着古钟钟的胳膊，两只冰冷的手弥漫着淡青色纹路。 “蓓比姐姐他们是第一批进来的，我们是第二批。”薇薇安呼吸急促，打断了古钟钟接下来的话。 “他们两个一直跟我说外面的世界过得很辛苦，走不走都可以。他们看我可怜，让爸爸妈妈和我永远留在一起。” “然后他们来了，甜甜姐姐本来没事的，她带我玩，带我找妈妈，她真的很好。我让她走，可是那个坏人把她害了，我不能走，我走了甜甜姐就死了。” 薇薇安红着眼睛，哭着一只手抹眼泪，另一只手紧紧抓着古钟钟的胳膊：“我知道姐姐你肯定想走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我不能让他们再害了你。” “你骗人！” 付辛身上被打的破破烂烂的冲破了哈尼蓓比和薇薇安母亲的封锁，跪在地上爬进来：“是你害了我们，你去死！去啊！” “是你们害了甜甜姐！”薇薇安颤抖着身子喊了回去，撕心裂肺的音量让她呛咳了几声：“要不是你们非要拉着甜甜姐游湖，她就不会有事！” “你们好好的自己玩，非要在湖里吵架！非要拉着她干什么！” 薇薇安越说越激动，全然不顾付辛半趴着眼看着一点点像个怪物发展，半漏在空气中的皮肤也散发着薄薄一层黑雾没有一点人样。 “姐姐，你先躲起来吧。”薇薇安也害怕，但是她还是推着古钟钟走。 “我去哪也不安全。” 古钟钟站了起来，抱起薇薇安，不等付辛变形就跑往星落湖跑。 第三百一十二章 结局2 外面小路上，哈尼和蓓比躺在一旁生死不明，薇薇安的母亲不见了踪影，一同消失的还有早就不是人的王娇娇。 “你还是得带我们出去。” 古钟钟边走边解释：“我知道你不想让甜甜姐姐死，我有个办法让她可以继续活下去，如果你相信我，等下你就去星落湖把她带出来。” “我把她藏在星落湖中央，岸边有船，在湖中间他们不敢过来。” 薇薇安低垂着脸，闷闷的说。 岸边的船藏的很隐蔽，要是没有薇薇安指引，需要花费很大的功夫才能把船从半人高的草里拖出来。 划着船去往中央时付辛已经追了上来，扑进水里游了一段距离，就急匆匆的跑回了岸上跪地干呕，身上的黑雾变浅了许多。 “他真活该。要不是甜甜姐，他们早就变成怪物了。” 薇薇安冷漠地看着眼前付辛反反复复的下水上岸，直至恢复了人样，这种画面在这几年里上演了不止一次。 到了薇薇安指定的地方，古钟钟按照薇薇安的说法，将船桨在湖中心顺时针搅动，印在湖底的天空像是被打乱了节奏，水波一圈推一圈王甜甜苍白秀气的面容顺着水波向上浮起。 明明是只剩下一丝气息的人，被薇薇安以许愿的方式保护着，并未有一点变异的趋势。 “她真的不会死吗？” “不会。” 古钟钟下意识想要再说点什么，察觉到脑海里空空荡荡的系统，叹了口气：“我们需要回到许愿池那里。” 薇薇安指了一条水路，划了没多久能看见一处泛着光的桥洞口，薇薇安的母亲正站在那里，凑近了看还能看到恢复了人样的王娇娇被放置在一旁昏迷不醒。 等薇薇安的母亲接过了船桨，她们二人划船的速度加快，不一会儿就绕过了湖道，直接从游客中心一处上了岸，等她们赶到许愿池，哈尼和蓓比仍然倒在地上，付辛也并未等在那里。 古钟钟将他们二人扶到许愿池旁边，将笔记本交给了哈尼，项链带到了蓓比身上，他们身上的戾气也渐渐散去，很快散出了本来的模样。 蓓比率先清醒过来，她看到古钟钟的一瞬间，就想要撑地跳开——以一种古钟钟见惯了，此时看见却莫明亲切的游戏者见到监管的的自然反应。 “我们要离开这里。” 古钟钟让薇薇安稳住了蓓比，她太虚弱了，刚撑起身子就没了力气要倒下，还是薇薇安扶住了她。 短时间让蓓比相信自己很困难，古钟钟也没多废话：“我需要让王甜甜进入系统游戏，你现在能打开系统主界面吗？” 蓓比沉默了几秒，摇头：“基本功能没问题，但是技能受限。” “足够了。”古钟钟双眼紧盯蓓比，不给蓓比反应的时间，让她双眼看着自己，额头相抵。 蓓比想说什么，就听见细小的一声，古钟钟割破了自己的手腕，蓓比后知后觉自己的手腕上有些许疼痛。 手腕血液交融，额头被古钟钟死死抵住，蓓比感觉自己就像被蜘蛛网缠绕的猎物，一股来自于灵魂深处的恐惧感将她吞没，整个人僵持不动。 在蓓比瞳孔开始涣散的时候，古钟钟紧盯着蓓比的瞳孔里一股微弱的白光快速闪过，带着古钟钟和蓓比的意识进入了系统空间。 古钟钟灵魂本就被伤的千疮百孔，此刻不过是缝缝补补，勉强能用，被白光带着进入了系统空间之后，还没等蓓比发问，古钟钟先调出来自己的系统面板，疯狂的赶时间操作，没用的道具全部变卖，所有积分砸了下去，换了两粒灵魂蕴养丹和一个滋养魂魄可以随身携带的手镯。 两粒丹药堪堪让古钟钟灵体稳定下来，一旁的蓓比先是被古钟钟形魂将散的模样吓住，而后又看着古钟钟疯狂操作，此刻终于镇定下来。 也知道自己现在没什么事，和系统嘀嘀咕咕起来。 “真有钱啊。”蓓比的系统感慨了一声，蓓比情不自禁的点点头，如果她和哈尼有这些积分，也不至于被仇家追杀躲到这里来。 古钟钟因为自身技能的特殊性，此时自然对蓓比和她系统的动静一清二楚。 见她望过来，蓓比有些急切的问：“你想怎么救王甜甜？” “我有权限让王甜甜进入系统候选名单。”古钟钟顿了一下，看了一眼面板上的积分，镇定的说：“但是我还需要一个系统外置器，五百五十积分。” 蓓比沉默地看着古钟钟面板上显眼的零，默默调出面板，兑换了一个系统外置器交给她，咬咬牙有些不甘：“带不出去怎么办？” “还给你，三日内全款退。” 蓓比不太好意思，又理直气壮的点点头。按照古钟钟的指导和古钟钟十指相扣，另一手带着系统外置装置，顺着一股细流一样的吸引力飘了出去。 才刚睁眼，蓓比就向左手手腕上看，见手腕上有一个桃花花纹才呼出一口气，将外置器显出来递给了古钟钟。 古钟钟绑定了外置器，眼前能够自由的调动系统面板，除了系统喇叭那里是灰色的，其余的功能都完好。 简单处理伤口的功夫，蓓比也和醒过来哈尼几句话解释了当前的情形。 王甜甜被薇薇安放到了许愿池里，古钟钟走到她身边，薇薇安有点开心又伤感的说：“姐姐，我又要回到现实了。” “勇敢一点啊，薇薇安小朋友，这些年你保护了你想要保护的人，真的很了不起。我相信你回去之后，也能够像今天一样勇敢坚定的生活。” 古钟钟揉了揉薇薇安的头发，半跪下来，用系统检查了一下王甜甜的意识。 被封了多年，王甜甜的意识并未散去，系统检查结果显示，意识强度b+，可收纳。 “是否确认吸收王甜甜为游戏者后备役？” “确认。” 古钟钟将左手按在王甜甜的眉心，微小的电流滋的一声顺着古钟钟的手指尖没入王甜甜的眉眼之间。 王甜甜灵魂的生机肉眼可见的滋润着她整个身体，她紧闭的眉眼像是被一股气打开，上身直挺挺弹起，弓腰呕出了一大摊黑色粘稠散发着恶臭的液体。 也不过是几秒的时间，王甜甜恢复了清醒，她愣怔了一下伸手摸着自己的脑袋。 “有声音吗？” 古钟钟在远处抱着薇薇安问。 “有。”王甜甜看着薇薇安，感觉此刻像是前一秒还溺毙在水里后一秒就有人问她，“嗨，你还好吗。”那样荒诞。 她不过是想要工作后休息一下，莫名其妙来了这个游乐园，荒荒唐唐，要是她没有答应王娇娇就好了。 “可恶……” “甜甜姐姐。” 薇薇安像小鸟一样扑进甜甜的怀里，开心的哭着笑着，这样鲜活的生命力让王甜甜也欣慰了很多，如果忽略此刻她意识里一直一板一眼说着规则规矩的系统声音，此刻她也会哭起来。 可她脑子里动不动就抹杀，抹杀，抹杀的规则让她的神经又绷到了极点。 她就说她死了，没死成肯定要付出代价。 看看看看，小说成真了吧。 王甜甜梳理好自己的情绪，薇薇安也知道时候到了，她们站在许愿池旁边等着。 付辛不紧不慢地带着薇薇安的爸爸也一路走到了这里，他扫了一眼讽刺的笑：“怎么，终于舍得出来了？这又是谁，你的姐姐吗？我让你们一家团聚好不好。” 没等他说完，哈尼蓓比从两边冲出，将付辛按到了地上，薇薇安的母亲拉起薇薇安的宝爸爸嫌弃的扔到了池子里，便守在了薇薇安的身边。 “开始吧。” 打晕了付辛扔进池子里，薇薇安在最后看了古钟钟和王甜甜一眼，跪在许愿池里，身边的人将薇薇安围在里面，听着薇薇安用稚嫩又伤感的声音说着：“最后一个愿望，请送我们回家。” 池水疯狂涌起，水花四起遮蔽了所有人的身影，古钟钟意识淹没在洪流里的时候，耳边听到了系统提示的声音： “大型跨时空逃生游戏，杏花村生存指南已通关。通关者九人，游戏者三人，监管者一人。已通关情节：花车巡游100%，许愿池疑云100%，星落湖情人劫100%。通关奖励发放中，特殊奖励掉落，请注意查收。” 第三百一十四章 好戏 王婉儿一手拿着白得通透的杯盏，慢条斯理地喝着茶水思考，旁边的小贵子眼巴巴，泪汪汪自己哭够了，拿手绢擦了擦泪，抿着嘴给眼前没心的姑娘把茶续上。 “啧。” 不一会儿，茶气氤氲下，王婉儿唇角勾起，想通了什么似的，摆摆手让小贵子靠近，在后者耳边说了几句话。 正事上，小贵子从没出过差错，此时王婉儿有事吩咐下去，他也没犹豫的应下了。只是他关门的时候，又偷偷瞄了一眼屋内唇红齿白，貌美如天仙的婉儿姑娘，心里默默给自己失忆作妖的主子掉了几滴泪。 主子，您可快想起来吧，要不然婉儿姑娘就得把你的家底给搬空了！ 小贵子刚走没一会儿，王婉儿正和系统说着话，恍惚间，那不讨巧的惹她嫌的平宁凭空出现在她的左侧椅子上，喝着茶，还拿看傻子的眼光看着她。 “啧。” 进她屋子已如入无人之地，太猖狂了。王婉儿瞪着平宁，脸鼓起来，像个发怒的猫。 平宁笑了，搁下茶杯：“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你了。我查到了一些线索，需要去探探。” “和陆久生一起去？” 王婉儿嫣然一笑：“我在这处理烂摊子，你去做任务？这么好的事情做梦都得笑出来吧？” 平宁淡淡地看着王婉儿：“他现在的防备心很强，我以为你知道是为什么。” “我为什么会知道。” 王婉儿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别想转移话题。” 见王婉儿嘴硬，平宁直视她的眼睛，语气平淡：“你杀了他一次。” 王婉儿头皮发麻，脸上却是笑着：“是吗？” 系统在王婉儿脑海里提醒：“她可能是用了探测道具。” 要你说！ 王婉儿骂了一句，绷着身子让自己直视平宁，出言讽刺：“你总不能是想说，我杀了他一次，他就开始变了性格吧？” “不。”平宁到没那种捕风捉影，污蔑人的心思，她说的是事实：“在你杀他之后，我又杀了他一次。” “嗯？” 王婉儿愣了一下，听着平宁继续说着：“泛舟之时我杀了他一次，重启剧情之后，他就开始对我避而不见。” “你没清除他的记忆？”王婉儿皱眉，怎么可能有人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平宁摇头：“你买的重启牌多少积分？” “我花了五千。” ！ 王婉儿舔了舔嘴角，心里对平宁的等级又提高了几级，财大气粗，出手阔绰，这女人不好惹。 系统发放积分十分的小气。五千个积分，她需要至少经历三个世界，保证每一个世界剧情顺利，任务圆满完成，还是在不消耗积分购买道具的基础上才能攒够。 随随便便就为了重启剧情，平宁就舍得花五千积分？笑死了，王婉儿不信，她刚张口，平宁已经主动调出了道具使用记录浮在她眼前。 【重启牌（金榜题名），花费积分：5000，使用对象：陆久生。】 王婉儿脑海里，系统在一旁解释：“金榜题名的使用效果是绑定一名对象与自己同生共死，如玩家在剧情内死亡，绑定对象会随玩家的死亡重启于绑定的时刻，使用时必须确保玩家在世界内拥有至少一次的重启机会。” “那，不应该啊。”王婉儿对上平宁的眼，莫名压力有点大：“我花了五百。” “最低等级的道具吗？”平宁眼眸垂下。 王婉儿沉了一口气吐出去：“对，就是那种需要亲手杀了指定对象才能重启的最低等级的重启牌。” “我们讲讲道理。”王婉儿夺过话语权，敲了敲桌面：“这是我不是我第一次玩多人攻略游戏了，我很清楚，无论咱俩用的是哪种重启牌，都不应该对指定主角产生多余的影响。现在事情出现了变化，要么是跟那位的出现。否则，是这个世界里还有除了你我之外的玩家在搅局。” “而第一点，我暂时没看出来什么。第二点我倒是有点兴趣。”王婉儿看着平宁，芊芊手指比了个二：“我看那位瑶瑶姑娘倒是有点意思。” “嗯。”平宁点点头：”她确实很可疑，二殿下的失忆也并不是偶然，如果她是玩家，这确实是一个接近陆九生的有利机会。” 救了二殿下的美貌女子，爱恋上了来救二殿下的下属，狗血剧情很会给人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王婉儿捏了捏杯沿，问：“明天晚上，你不去了？” “不去。我要查清楚陆九生出了什么事情。” “行。”王婉儿干脆的应下：“这次我不计较，你去查，这边我来应付。但有一点，回来之后我们信息共享。” “一言为定。” 平宁来去无痕，王婉儿看着平宁用过的杯子眯着眼睛出神，脑海里她的系统有些担忧的问：“你不怕她骗你？” “怕有什么用。”王婉儿翻了一个白眼：“这个世界从监管者来了以后就乱套了。不，她可能就是被这个世界的混乱吸引过来的。而且……” 王婉儿幽幽的拿起自己的杯盏嘬了一口茶，慢悠悠的说着：“身为监管者，她混的多惨啊。” 她脑海里的系统倒是立马禁了声，自己的玩家联合反叛玩家坑杀监管者这件事，它还是什么都不说比较好。 * 入夜。 灯火通明的楼内，欢声笑语，城内大大小小，有头有脸有门道的人都找了个位置看热闹。 知道的是晓得那远在天边的二殿下，巴巴跑这一个南方地捧一个名不经传的角。 不知道，只当这边有一明珠蒙尘，被人发现此刻正要一展身手，艳惊四座，引得各色大人物集聚于此，共赏绝色。 楼内位置最佳的包厢内，奉钰看着小贵子整理好的自己多年来的各种财产和资源，紧锁着眉头，他只是失忆了，但是他不傻。 这册子要是真的，他这么多年也别想着争权夺利，和太子一争了。趁早筹谋着被分封出去，免得在繁华的天子脚下饿死来的好。 眼瞅着自家主子脸色如黑炭，小贵子适时的开口：“主子，您离开之时吩咐过我们，这些东西的处理都交由婉儿姑娘处理。如今咱家的大头钱银，一是用在了城里的万厨坊，另一个就是将账面上能调出来的现银都放出来，寻您用了。这些天主子为了捧瑶瑶姑娘，也是大把大把的抛银子，找您剩下的那些便也都撒了出去。是以现在可用的银钱也就这么多了。” 奉钰把账本放到桌面上，伸手揉了揉眉头：“那个婉儿，让她来见我。” “主子，今天恐怕是不成的。”小贵子缩了一下手：“您之前没着落的时候，婉儿姑娘茶饭不思，日夜操劳，人都瘦了一圈，还不容易找到您了，您一心却扑倒了别的地方，婉儿姑娘也就走了。” “走了？”奉钰的语气很重，有些不可置信，好险没讥笑出声。 这就是他没失忆前倚重的女人？一看他不记得自己转身就能撒开手不闻不问？不仅是无情无义之人，还能让小贵子明里暗里的维护着，这账面上的钱恐怕大部分都被她掏走了吧？ “让她回来。”奉钰挥挥手，小贵子应了一声便默默地退了下去，走到门口果不其然看见转角处一位戴着纱的女子盈盈立在一旁，似是刚到。 小贵子心里暗暗嘀咕了几句，目不斜视的走了，心里却想着他家主子真是活该，这钱真要大把大把被撒了出去，可才让人半夜都得气的起来喝凉水。 第三百一十五章 开场 这边瑶瑶和奉钰在屋内互相诉衷肠暂且不提。 正值城内一片祥和之际，慕容傲雪则带着恢复了七七八八的古钟钟正站在湖中央的画舫上吹着风。 一旁平宁的船不一会儿也到了。 三人相会倒也一时无话，平宁倒也不在乎，拿着望远镜观察着陆久生那边的动静。她没和王婉儿多说的是，她早在王婉儿第一次重启剧情的时候就发现了陆久生不对劲这件事。只是她之前并未重启过剧情，不知道这属不属于正常的重启副作用。 一直到事情的发展逐渐脱离了她的掌控，让她不得已重启了剧情，她才确认，这个世界线真的发生了偏离。 湖侧面，星星点点分布的画舫当中，有一艘船只看上去普普通通，但若你细看，便能发现这船上只有一人坐在灯火通明的船廊内。 满桌佳肴，加上碗筷两副，一人执酒，一杯杯入喉，偶尔还会对着空空荡荡的座椅像是在和谁说话一般，到也没出格的动作。 但是颇为诡异。 “他，疯了？”古钟钟到是不必借助仪器便能把那画舫的情景看的七七八八，此刻也不禁皱着眉头。 “他和别人在一起是正常的。”平宁心平气和的解释：“就是只有他自己的时候会这样，像是能看到我们看不见的人？” “我检查过，他的魂没有问题。他身边还有别的玩家吗？” 莫不是来了一个鬼魂系玩家，趁着王婉儿和平宁斗法的时候，乘机而入，想要捡便宜？古钟钟突然想到个问题，扭头问道： “你知道他还记得多少吗？如果他两回死亡的事都记得，那这个玩家来得要比你俩都早。” 平宁思索了一下：“能确定的是，他能记得我自刎的事。” “那先假设这个玩家是王婉儿重启剧情之后来的，因为自身系统的特殊性被绑定在陆久生身边，所以当你第二次重启剧情的时候，她用了道具让陆久生记起了当时的情景。”古钟钟推测出了大概的事实。 如果是这样的进展，这个在王婉儿和平宁之后进来的玩家剧情进展很可能会很快速。当然，如果之后陆久生要能亲手斩了平宁，那这个人进度基本上就能99%达成虐恋了。 还有比自己听信鬼魂的话亲手斩了白月光更离谱的事情么？ “她是这个世界的意外。”平宁很冷静的看着古钟钟，她心知这个监管者已经被王婉儿和她坑过一次，如果有更好的合作对象，她必定要放弃她们，目前的优势并不在她们这边。 平宁斟酌了一下词句：“如果能够消除这个世界的意外，我们的剧情线都会回到正轨。” “那么，你得先证明陆久生身边确实存在着一个意外。”古钟钟看着画舫之中陆久生冷酷的双眼，总觉得他眼里的寒冷更深了几分。 如何证明陆久生身边有玩鬼魂玩家的存在并不难。——对一位不吝啬花费积分和金钱的土豪玩家并不难。 陆久生酒不过一壶便醉了，喝得是平宁亲自为他准备的千年醉，闻着清香，酒劲过后很大，但不会让人昏睡，只是清醒的做梦罢了。 两方船只渐渐靠近，古钟钟在平宁的刻意安排下，技能范围内，只有她和陆久生二人。 熟悉的一阵白光闪过。 古钟钟心想，这个意外平宁还真是找到了。 睁眼便是在一个丫鬟房内，鱼肚白的天，笼着薄雾，呵出的气都能浅浅的凝成片。 眼前是一个尖下巴，杏仁眼，个头小小的丫鬟，端着铜盆，便带着古钟钟走到了一个房间内。 床帐拉开，一个西子捧心，清秀犹如山间风月的女子着着单衣，脸上犹存倦怠之色，淡丝毫不能影响她的美貌。 “荣小姐，该起了。” “表哥回来了吗？” 李荣格微蹙着眉，更显得人娇弱三分，丫鬟更是直面这番美貌，声音都放得更轻了一些：“陆大人已经回府了。” “是我太着急了。” 李荣格一边在丫鬟的伺候下洗漱，一边和自己的系统嘀嘀咕咕。 “早知道那个平宁对他的影响那么大，我就不急着刺激他了。还好他确实如书里说得十分思念慧娘，要不然我还真不好找借口在这里住下去。” 用过了早饭，李荣格便施施然带着清晨的朝露去到了陆久生的书房内。 在她来这一个月上上下下的刻意打点下，这个府里的人都愿意和她说上几句陆久生的动向。 她进入游戏的时间并不短，但在第一个世界里她花费的时间太长了，所以这才是她经历的第二个世界。 浅浅得呼出一口气，李荣格推门进去，屋内的暖风让她舒服了许多。 陆久生坐在书桌前，正凝神看着一副画。 她凑过去看了一眼便知道这是那副陆久生珍藏许久的慧娘画像。 李荣格默默地走到桌子旁边，没有言语，只是眼里攒聚了些许的不忍和心疼。 陆久生沙哑着出声：“好看吗？” “自然是好看的。” “为什么？” “来了来了，经典的对白，快进的剧情！”李荣格意识内一阵激动后，面上却更加的忧伤：“可能是因为，求而不得……很苦。” 陆久生愣怔了一下，缓缓将画放下，李荣格自以为说到了陆久生的痛处，抿着唇，眼里的忧伤显而易见，正等着陆久生回头和她对视。 未曾想一旁的古钟钟看得分明，那陆久生的神色非常不对劲，一双眼熬的通红，看着就像是情绪聚集到了极点在爆发边缘徘徊的人！ 那边李荣格情绪酝酿了半天也没等到陆久生的回眸，只好山不来就我，我自去就山，便主动伸手捉住了陆久生的衣袖一角，口中犹犹豫豫，带着些许眷恋的低喃：“陆……表哥……” “为什么。” “嗯？表哥你说什么？”李荣格还未发觉不对，轻巧的想要看陆久生的脸，却在刹那之间和陆久生宛若发狂的眼对上，吓得瞬间就清醒了许多，纵然她脸上还惯性的维持着温婉的表情，心里则对着系统一阵狂骂。 给阴阳剧本的垃圾系统！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画上的是谁？” “我……”李荣格嗫嚅着，眼里沁着泪水：“我知道表哥有一位爱重之人，看这画上是女子，便想着是那位而已。是……是我猜错了吗？” 陆久生捏着李荣格的腕骨，力气之大，让李荣格忍不住泪水涟涟，她本就身体娇弱，此时更是受不住这番煎熬开口：“表哥，手快断掉了！” “是这样吗？”陆久生轻声的说。 手是松了，但是陆久生起身一只手虚虚浮在李荣格脸颊旁边：“你和慧娘很像。” 李荣格心中一跳，她最近听说陆久生和平宁走得很近有些急，做的痕迹多了一些，这就让陆久生发现了？ “你们都喜欢早起收集朝露，身上永远熏着冷香，爱吃甜，喜欢游湖，还……十分的了解我。” 难道就是因为这样，陆久生才会痛苦吗？ 不管是不是，李荣格都决定抓住这次机会：“久生……我……” “嘘。”陆久生的手缓缓落到李荣格的颈部，继续让李荣格心跳的语气说着：“你们永远会出现在我难过的时候，一遍遍的说着只有我和慧娘知道的秘密，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不经意得用慧娘的方式拽着我的衣袖。你们说，你们都是慧娘……” 你们……？ 李荣格身体打着颤，想跑，背后是墙，左边站着陆久生，跑不了，只能死里求生。 “我……” “你们说。”陆久生手掌微微用力，掐住李荣格的脖颈，语气冰冷，眼里神疯狂：“你们都是慧娘……” “可是慧娘早就死了。” “所以你们也该死。” 李荣格气息不顺畅，陆久生也没打算给她开口的机会，她刚经历了一次世界重启牌都用光了，重生的次数也用尽了，此时要是任务失败，她就真得死在这里！ 好在就这两三秒内，她在脑海里意识面板迅速兑了一张便宜的重启卡，戴着手环的右手白光一闪，她拿着大石头毫不犹豫的对着陆久生砸了过去。 陆久生额角的血流下，眼神更加的渗人，手中用力，李荣格便气息全无的滑落在他的脚边。 神色癫狂的陆久生站在那里，眼睛直直盯着李荣格的尸体，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事情的发生。 三息之后，古钟钟听到了重启成功的话语，心里为李荣格捏了一把汗。 果然，在看到李荣格的手指不自觉的动了动，陆久生嘴角勾起着嘲讽，浑身发颤，已然是疯了。 他大跨步到墙角，拿起佩刀，刀身出窍，只见躺着装死的李荣格握着一个玉佩跳起来就往桌角上磕。 自己磕死，总比被陆久生乱刀砍死强！ 陆久生神志不清醒之下，一刀砍空，见李荣格一心求死，他身体本能的抓住了被李荣格护在怀里的玉佩。 李荣格将死未死之际，拼着一口气反而抵着陆久生的腹部将他撞倒在地，这是她最后的底牌。你陆久生算什么东西，敢来抢！ 李荣格眼前昏黑，几乎要和这具身体断了联系，她见抢夺无望，一不做二不休，咬着玉佩在意识里开启了玉佩绑定。 【借尸还魂：需要玩家死前将玉佩含于口中，玉佩生效后，玩家可自行绑定或等待有缘人触碰玩家，开启重生。状态：已开启。确认绑定，绑定对象：陆久生。】 第三百一十六章 混乱 “所以玩家重生为陆久生的表妹李荣格，还对陆久生使用了借尸还魂？” 平宁抿着唇，紧绷着神情，这是她没想到的事。 李荣格的事她只知道一部分，在王婉儿重启剧情后李荣格住进了陆府，之后一直没有消息传出来，只说这位表小姐从小身弱，家境不好，所以被接过来府里养着。 原来早就被陆久生掐死了。 现在还变成了鬼魂跟在陆久生的身边。 “对主角使用借尸还魂以往不是没有玩家试过……”古钟钟喝着热茶幽幽叹了口气：“下场都不怎么好。看李荣格现在的情况，应该是以魂的形式留在了陆久生身边。” “最坏的情况还是有可能出现的。”平宁手指屈起抓着桌角指尖泛白：“陆久生在绑定后有很大的可能还记得我们是玩家这件事。” “他没有拆穿我和王婉儿，一是我们的身份地位让他有所忌惮，二是想要找到我们缠上他的目的。” “这样看来，有可能你们谁也完不成这个任务了。”古钟钟没有很在意这件事情。 “修正这个错误。”平宁直视古钟钟的眼睛，语气坚定：“我们需要你修正这个世界的错误。” “做不到。”古钟钟放下茶杯，干脆的拒绝。 她揉了揉额头，有些无奈的开口：“我被她们攻击这件事，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王婉儿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又生生止住，只眨巴着眼睛看着她们。 平宁叹了口气，神色不变：“你需要什么？” “只要是我们能办到的，我们尽力去办。” “如果说，我要你们的积分呢？” 古钟钟眼神幽幽划过面前心思各异的两人。 “可以。” “你要多少？” 平宁和王婉儿同时开口，王婉儿见平宁坚决，再不开口怕失去了主动权，便继续接过话茬：“我们这些玩家，刚才经历几个世界，就碰见这种事情。” 她虚虚叹口气，感觉好笑的开口：“真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我很久没做过这么亏本的买卖了。手里能用的积分不多，但是你要，就拿去。好歹先过了这个世界再说。” 王婉儿说完眼神盯着手边的凉茶，也不去看她二人，古钟钟便知道这家伙又在这试探上了。 “不多。”古钟钟索性把话说明白：“我现在精神状态不太稳定。” “我猜你们知道我系统出了点问题。”古钟钟抬了抬手腕，手上的系统外置器很明显瞒不过眼前两个人的眼，平宁和王婉儿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神色，古钟钟继续道：“这种外置器能维持的技能时限和操作有限制，我需要你们帮我升级。” “这种装置最高等级是五级，升到二级需要200积分，三级需要四百，四级八百，五级，则是需要1600了。” 王婉儿心里暗骂这个不做人的系统。 她们辛辛苦苦经历一个世界还攒不够三千，系统一出手就把她们的全部辛苦都化为了泡影。 “不多。” 平宁财大气粗，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算事。王婉儿咬碎了牙，也只能跟着同意，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对付当下这种令人糟心的状况，要是只有她自己倒还好办，只是身边还有平宁和古钟钟，她可不想当那个出头鸟。 积分交接很顺利，1600一到账，古钟钟手腕上的外置系统就化为了看不见的光，融入了古钟钟的意识之中。 玩家一般不会需要外置系统，所以有机会使用外置系统的一般都是玩家在游戏世界里面舍不得放不下又带不走的爱人或者仇人。 而用积分堆出来的五级系统则相当于给系统开了神智。 趁着陆久生那边还混乱着一无所知，古钟钟光明正大的登上了陆久生的船。 看着古钟钟的出现，陆久生带着三分醉的眼神渐渐清醒，他坐在那里，什么也没说，但又像是什么都知道。 古钟钟猜着这么长时间，李荣格以游魂的状态活着，心灰意冷下估计该说不该说也都说了。她也不太想卖关子，陆久生说到底也不过是被接二连三的新奇东西刺激到了，当他神志清醒之后，不还是得利用眼前的东西活着么。 “我知道李荣格在你身边。”古钟钟盯着陆久生的眼睛：“你想让她消失吗？你想结束这一切吗？” 陆久生浓黑的眼眸里积攒了浓厚的狠厉：“你有什么目的？” “我是来结束这一切的。”古钟钟指了指天：“这里出现了问题，后果不应该由你来承担。” 陆久生心里的疑问被李荣华解决了一部分，如今又被突然出现的古钟钟勾出了更多的疑惑，之前的遭遇让他心里的防备越来越重，此刻无论古钟钟说的多么好，他都不相信，并且严重怀疑古钟钟的目的。 “你想怎么结束这一切？” 陆久生嘴角勾起凉薄的笑，原本温和的面孔此刻在昏暗灯光下衬托的更像是潜伏在暗处伸着獠牙的猛兽。 “是要让我失忆？让我忘记一切？忘记身边到底有多少个女子被你们代替，变成一个个有魂无心的李慧娘？” “是让我浑然不知，浑然不觉，像个被操控的傀儡，好替你们这些掩藏在别人身份之下，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你们究竟想要什么，敢说出来，让我头顶这片天听到吗？” 阴影中的李荣格在陆久生连番质问下，内心说是毫无波澜是不可能的，即使她知道自己如同傀儡，一举一动都是为了让陆久生达到系统规定的标准，让这个世界的剧情顺畅的完成，此刻她也很是理解书中人知道自己置身书中的无奈。 “陆久生，你别太生气了，我们真的是为你好，我们也是身不由己的。” 李荣华在一旁劝着，她早就在古钟钟出现的时候就认出来古钟钟的身份了，但是因为自己想要摆脱这种状态的私心，她向陆久生隐瞒了古钟钟的存在，如今古钟钟主动找上门来，李荣华保留了解释，想要看看古钟钟能有什么对策。 “身不由己？”陆久生捏着酒杯轻笑：“真可笑。” 古钟钟不知道李荣华说了什么，看陆久生的样子，应该不是什么不好的话，便接着陆久生的话：“我并不打算让你失去记忆。正相反，我已经放弃对这个世界施加影响了。所以我会把你身边那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都送走，结束这一切。” “为什么？”陆久生听到这里，终于正眼看着面前这个用着别人身份的外来客。 “怎么说呢，其实解决这个世界的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你忘记一切。”古钟钟不掩饰得意的笑望着陆久生，待看到陆久生脸色变了颜色，才继续道：“但你可知，从我们到你这来，有多少个人让你失忆过吗？” “加上我，有三个。”古钟钟面上有一丝苦笑：“事不过三，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你失忆，不仅会伤害你的身体，还会磨损你的意识，你如今会变得暴躁易怒有一部分是由于此。” “所以我们不会再这样做了。”古钟钟见陆久生略有所思，趁热打铁的把话说完：“我知道你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现在肯定不会轻易相信我，但是如今你因为李荣华的失误，对我们的事情一清二楚，再对你做什么都是无用功。相信你也清楚，我们就算放弃了这个世界，也没什么，之所以我还要过来一趟，也只是因为你身边有一个李荣华，我要结束这一切就包括要送她离去，否则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你果真不想让我再次失忆？”陆久生疑心仍然没有放下，但戒备心已消散了不少。 “你记不记得这些事情，已经与我们没有什么关系了。”古钟钟笑着摇头：“我真的只是想要结束这一切。我知道你之所以会看见李荣华是因为她在死之前抱着一块玉佩，我现在要解除你二人之间的联系，需要那块玉佩，不知道你是否还留着。” 陆久生从腰间解下锦囊，扔到了桌面上，一旁的李荣华更是一颗心七上八下，她只不过是刚刚入门的小萌新，一进来就碰见系统错误，可是难为死她了，她巴不得赶紧结束这个世界。 古钟钟拿出玉佩，连接了系统，眼前简易的系统面板上显示玉佩此时的使用状态是三个问号，代表着道具异常。她调用了监管者权限，解除绑定的同时，将李荣华踢出了这个世界。 几乎在她操作完毕的同时，陆久生，李荣华和古钟钟眼前同时出现了温暖且耀眼的白光，光芒笼罩下，李荣格的身影缓慢显现，又逐渐消散，陆久生愣怔的看着此时匪夷所思的一切，李荣华跟他解释过得什么世界之外的人等等此类信息，此刻在他的脑海里面撵开揉碎，更像是妖精作乱，三界之外的人在人间为祸！ 真是岂有此理！ 处理好了李荣华，陆久生还有疑问想要解答，没想到白光散去，古钟钟也早就趁机离去，让他郁闷不已，便自去寻了二殿下，保护左右，以防他也被精怪迷了心。 王婉儿和平宁等着古钟钟回来，三人相视一笑。 什么结束这一切，放弃这个世界，都是古钟钟在忽悠陆久生，就算她想要放弃这个世界，系统也不会答应，就算再退一步，系统答应了，平宁和王婉儿也不会答应。 今早古钟钟提出来把大家都踢出去一了百了的时候，遭到了平宁和王婉儿的极力反对，她敢说，如果她一意孤行，王婉儿和平宁就不只是捏碎她的系统那么简单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入局 李荣格被弹出了这个世界。 古钟钟和平宁，王婉儿二人也暂时选择了和平相处。 如今陆久生因为李荣格被弹出世界，少了李荣格重生道具的影响，他对李荣格和其他玩家的认知会逐渐贴合这个世界原本的轨迹。 平宁和王婉儿还要继续攻略陆久生，各自对系统提交了修改剧情申请后，她们的任务分别更新为仙侠剧和灵异精怪类。 相比于让陆久生接受李慧娘的灵魂被切片，可能这两个剧本还比较好接受一点。 古钟钟作为一个在这个世界受伤，任务还没有完成的监管者，照例对她二人的任务不能过多干预，不过现在她这个状态下，想要多做什么，也有点费劲。 瑶瑶的新舞编排完成，今夜楼上楼下宾客云集，不少商人汇集于此，想要看看能够让二殿下倾心的人是有何等的风采。 江淮的事情在二殿下落水之后，被上面寻到了错处，大小朝会吵的不可开交，同时也发落了一大批人。现在二殿下寻到了，为了保障他的安全，平宁身边的沈清被暂时调到二殿下身边随行。 喧嚣奢靡的氛围在瑶瑶一袭淡蓝掐腰水袖长裙摇曳生姿地从天而降达到了顶峰。 明快的节奏，欢乐洒脱的舞姿，与瑶瑶平时弱柳扶风的感觉迥异，赏心悦目的舞蹈再配上耳边若有似无又不可忽视的柔声吟唱，在场之人无不陶醉在瑶瑶一手编织的温柔美梦之中。 奉钰身边的小贵子此时真恨不得扑过去捂住奉钰的眼睛，但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 王婉儿就坐在大厅中央显眼的位置，那双不含情绪的眼直直的望过来，小贵子没什么出息的错开了身子。 笑话，让他去劝着王婉儿，他也不敢。 别的他不知道，但是有一点他倒是清楚，在王婉儿没有投靠二殿下之前，二殿下的生意远没能做到这种地步。 瑶瑶一舞终了，眼波流转，顾盼生辉，耳边赞赏赞叹之声不断，奉钰更是隔空对她举杯，身后的小贵子则悲喜交加，恨不得此时不在场。 因为楼下的王婉儿也在笑，她脸上有着小贵子看不懂却本能后背发凉的笑意。 因为他看不到王婉儿对二殿下的在乎，她此时此刻的状态更像是在看戏。 二殿下爱上谁，在做什么都与她没什么关系。 准确来说，是忘记了她王婉儿是谁的二殿下不值得她王婉儿费心。 这话说的未免有点丧良心。 但对不起，王婉儿还真就是这么想的。 好不容易才解决了陆久生身边的隐患，她满脑子都是如何攻略男主，打满五星结局，奉钰爱上戏子这种事，还不值得让她做什么。 小贵子此时还认识不到，这种让他后背发凉的笑，来自玩家自有又自由的绝情。 舞台上，瑶瑶多次道谢，压着步子慢慢地向着台下离场，欢快的曲调逐渐扬起，另一组翩翩起舞的舞者像燕子归巢般翩然而出。 奉钰笑看着瑶瑶上楼的背影，走到门前又折了回来，坐到桌边吩咐一旁的侍女去请瑶瑶姑娘。 朝间的较量不停，奉钰虽记不得大多的事情，但是趋利避害的本能并没有消失，他贵为皇子，想要带瑶瑶回去养着很容易，捧着也容易，只是万不能太过。 至于王婉儿，奉钰在没有看到账本时也没什么想法，待他看到了账本，又从小贵子得知了这几年的事，心里就有了计较。 直觉告诉他，他需要好好想想如何才能不伤筋骨的让王婉儿留下，或者…… 奉钰眼神里带了些许杀意，却很快收敛了回去。 半盏茶的功夫，奉钰左右等不来瑶瑶，连前去接瑶瑶的侍女都没有回来，他顾不得许多直接起身去找。 他倒是要看看谁那么不长眼，敢当着他面截人。 门外的沈清一板一眼的跟在奉钰身后，没有丝毫的停顿和犹豫。 说实话他不太看得上二殿下此时的作为，只是感觉二殿下落水可能受了很大的刺激，需要回去好好寻个大夫调理调理。 奉钰寻遍楼层，都没有寻到瑶瑶，调动着楼门侍者跑上跑下看着十分杂乱，小贵子快速反应了过来，先稳住了自家还没有寻回管理技能只凭本能反应行事的主子，才吩咐起一旁的侍卫低调寻人，又从楼外调了六人进楼和身边两人一起，二人一组每层左右各一组挨门挨户的寻人。 大约一刻钟后，沈清抱着一昏迷不醒的女子求见，这女子是当时奉钰派出去接人的侍女。 “让她醒。”奉钰皱着眉吩咐。 小贵子和沈清一个拿凉水一个掐人中，没一会儿侍女就醒了。 被弄醒了的侍女茫然失措，跪在地上不住四下张望。 “发生了什么事，你赶紧说说，瑶瑶姑娘去哪了！”小贵子厉声呵斥，侍女打着颤，哽咽的回道： “我被人打晕了，没看见脸。” 侍女缓过了劲，她心知今天瑶瑶要是不见了，她的下场也不会太好，连忙说道：“但我知道打晕我的是个女人！” “你怎么知道的？”小贵子见惯了下人编三造四的本领，面上带着怒意：“你可不要浑说，出了差错你可承担不起！” “我真的知道，我倒下的时候看见了她的手。”侍女伸出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那双手生的那般小，虽然谈不上细腻白润，却是十指纤纤，若说是男子的手未免有些牵强。” 奉钰猛的回头，走到窗前看着楼下看似一无所知，还自顾自自斟酒自得其乐的王婉儿，恨声道：“让她上来！” 小贵子心道坏了事，又不敢不应，便对着沈清使了眼色，让他去寻人。 “殿下，您先消消气。”小贵子绞尽脑汁的分析：“楼上下都加派了人手，就算有人掳了瑶瑶姑娘去，正门她们出不去，哪怕是从屋顶走，楼外面也有咱的人看着呢。” 奉钰抿着唇一声不吭。 小贵子心里叹了无数口气，也没干把压心底的话说出来。 恍惚间，王婉儿便推开门走了进来：“殿下寻我何事？” “你竟不知道？”奉钰讽刺的抬眼，却是失忆之后第一次正眼打量王婉儿的样貌。 面前的人笑意浅淡，鹅黄裙衫配着湖绿腰封，衬得面色红润，那双眼竟生的极好，似能看进他的心里。 这样貌竟很难与他心里刻画出的尖酸刻薄，满腹算计，庸俗不堪的影像重合，奉钰一照面便被压了气势，险些想不起下一句该说什么。 “瑶瑶不见了。”奉钰的怒意转瞬即逝，但态度一时半会儿也转不过来，生硬的解释着现状，好在刚刚沈清在见面时已经把事情对王婉儿和平宁说了一遍。 奉钰调人进楼的事瞒不过平宁，她正好无事被王婉儿邀请来看戏，便索性一道走了过来。 “楼内能找到的地方都找过了两遍。”小贵子后来又把那组人打散重组，按原方式又看了一遍，是真的没有半点异常。 瑶瑶的舞曲本就是压轴出场，后面也不过几场戏曲，左右再有半个时辰也就散了。 那时候瑶瑶姑娘要是还没找到，那就可真的难找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二殿下的事 沈清并未跟着平宁回去，他和平宁带过来的齐三一碰头交代了一些事情，便带人去外街查人，聂七则独身一人去楼外办事。 楼内奉钰那边怒气未平，王婉儿对他也是不冷不热恰好维持着恭敬又陌生的状态，这让一旁伺候的小贵子额头上的冷汗都没停过。 尴尬的气氛没有影响到平宁对目前情况的判断，卫三队下的人进来了两次汇报目前的搜寻进度。 三次巡楼下来，楼内外的宾客都觉察到了此时微妙的气氛，有些敏感的人便想要告辞，但大多数都被侍者和周围的人绊住，而那部分小部分不走寻常路的人，则是被卫三队内请去了里间喝茶。 第三次清查楼内和街外，卫三和沈清联手搜查到了五个行踪诡异的人，三个商人，两名仆人，审查后只是各家别有用心派来探查的普通探子，未免多生事端被沈清分别绑了扔到了一间屋子里。 不多时，聂七皱着眉头匆匆进了屋子，单膝下跪，开口道：“回禀殿下，属下奉命调人于城门探查，正遇贼人翻墙。因为事发突然，属下三人合力只生擒一人，贼人死伤三人，逃走六人。在那六人当中有一人身形瘦弱，蒙面遮眼，被贼人挟带而走。” “那你们还不去追！”奉钰拍桌子呵斥齐三，合着自己手底下这帮人都是废物，怨不得自己有护卫还能落水失忆！ 聂七不接这话，只半低着眼，等平宁问话。王婉儿在一旁淡定的喝茶，给小贵子使了眼色，让他给自己主子搭个台阶下，小贵子倒是没让他家失忆的殿下失了面子，连忙上前嘘寒问暖让奉钰消消气，但也半个字不敢对平宁的人有什么怨气。 小贵子心里哎呀呀的恼火，他只顾着想着婉儿姑娘的事，倒忘了跟他家殿下再仔细讲一讲平宁殿下和二殿下侍卫都有哪些，殿下这是把别人的侍卫当自己的了！ 平宁沉思片刻，和王婉儿对视一眼，对齐三吩咐道：“你做的很好。贼人十余人，你们肯定也有所损伤，你自去和沈清交接楼内事物。” “是。”聂七领命离去。 奉钰也意识到了什么，压抑着自己心里无端的怒火和平宁二人一同前去见齐三生擒的贼人。 关押贼人的房间内，那被生擒的男子右肩被刀贯穿，几乎是被队医吊着一口气在苟延残喘，可以见得当时情况有多凶险！ 奉钰乍一见如此充满血腥味的场景，心里不适但也被他强压下去，不想在王婉儿面前落了气势。 卫三已在房间内审过这贼人，此时他半死不活的状态有一部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见平宁到场，卫三上前道：“殿下，此人来自丰裕鱼龙混杂之地，有人出三千两一人，纠结了一帮江湖闲客前来掳人，约十数人彼此不相识。据这贼人所说，一炷香前这帮贼人在街角接到了瑶瑶姑娘，奔至城墙处被聂七拦住。” “沈清见聂七信号发出，已派人增援追捕，目前逃跑的贼人分了三路奔逃，瑶瑶姑娘所在的那一路也已加派了人手。” “楼内人手不撤。”平宁微微侧着身子对奉钰道：“瑶瑶姑娘丢失本非我之责，但此人是二哥你此时钟爱之人，且今日楼内盛况也因此而起，故而瑶瑶姑娘此时的安危亦关乎你我之声誉，此事我不能坐视不理。” 见奉钰面色沉重，能听进去话，平宁便继续道：“虽然这贼人说瑶瑶此时已经被他们掳走，但这楼内外都有人把守，想要带人出入皆有盘查，街外重要楼口也有专人看守，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带出去是难上加难。所以我怀疑这帮带人往城外走的贼人是调虎离山之计。” “如今若瑶瑶被人掳走，我们的人马会继续追踪，但若瑶瑶还在楼内被人藏匿，可能需要二殿下前去探明一二。” “可。”奉钰心内稍一转弯已明白平宁用意，倒是不必平宁多说，自吩咐小贵子去请楼内有头脸身份的人，只说二殿下欲设宴款待，那些本有些微妙的气氛瞬间便变了一番味道，此时倒也没人急着走了，楼内歌宴不停，早已由歌舞换成了戏曲，正演到怒斩驸马那段，楼宇上下叫好声不断。 这边奉钰满腹算计刚走，那边被平宁看了两眼的王婉儿一把看热闹的古钟钟拽到一旁，急忙问：“你确定这世界上只有我们这几个玩家了？” 见古钟钟一脸神秘，王婉儿翻了一个白眼：“快说。” “目前只有三人，但这个世界存在着错误，我不能确定是否还有其他玩家。”古钟钟话音一转：“而且，这个世界不仅只有玩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带走，不是吗？” 王婉儿把拽着古钟钟的手放开拍了拍，不太在意的啧了一声：“其实这事跟我没多大关系，这瑶瑶是生也好是死也罢，我不急。要不是平宁这边我还欠着点人情，且这事看着有些可疑，我早就走了。” 古钟钟呵呵两声，没多说什么，有些事情她们三人彼此心知肚明倒也什么，但王婉儿这厮脸皮贼厚，不仅能装没事人一样，还能见缝插针的打探她这边的事，不拿话堵她一下倒也没完没了。 平宁和沈清，卫三在隔壁商议了一些事情，便进了王婉儿歇息的地方，进屋便问：“瑶瑶不在这，她被慕容的人带走了，我要过去查探，你们可要跟来？” 王婉儿两眼放光一拍手：“慕容的人？慕容嫣？” 平宁点点头：“聂七认出来的，大致不会错。沈清的人回报，带着瑶瑶的那四人走的水路，顺水而下的几处县域早已实行宵禁，只有丰裕能够让他们落脚。怎么样去不去？” “当然要去。”王婉儿笑道：“你们不知道，这位慕容嫣也有意思，当时在一日宴上想凭借着一根簪子送二殿下去奈何桥呢。” “真有意思，从小青梅竹马长大的玩伴，没什么血海深仇，却又要人性命。” 王婉儿意味深长的斜了一眼古钟钟，哼笑出声。 古钟钟被王婉儿明晃晃毫不掩饰讽刺监管者实力不济，连潜在玩家都找不来，倒也不干感觉尴尬，只是略有些好奇：“难不成她是重生了？” 这个世界的攻略只会是陆久生，而慕容嫣刺杀二殿下，从哪方面来看都不像是玩家的举动，除非这个玩家失了智。 平宁敲敲桌面：“这事慕容傲雪知道吗？” 三人眼神对视，面上都带了些许笑意。 于是古钟钟借了十积分，重启了她留在慕容傲雪船舱的传送点。 船舱内，熙儿被古钟钟从熟睡之中唤醒，还未弄清楚状况便听得这蛮横无理之人连环发问：“熙儿，慕容郡主去哪了？怎么我才出来一晚上，你们直接顺流而下抛弃我了？你们去丰裕做什么？” “钟钟姑娘，你赶上来了？”灯光柔柔，熙儿见古钟钟倍感亲切：“姑娘，我也不太清楚，早些时候郡主吩咐我们在此地等你，她有事去忙，我们便留在此处。只是晚间一伙人匆匆强闯上船，持着郡主信物，吩咐我们全力航行至丰裕，旁的一概不管。” 熙儿皱着眉头显然对这伙人行事很是不满：“这起子不会说话的家伙，要不是拿着郡主的信物，我们早把他们扔下去喂了鱼吃！” 古钟钟在一旁倒是清楚了不少，这伙人肯定不是慕容傲雪的人，而且对古钟钟和平宁她们一无所知，否则他们肯定会知道这艘船的存在并没有那么隐秘，甚至于已经在平宁王婉儿这俩对手眼皮底下暴露的十分彻底，毫不掩饰。 直接到了丰裕这一点倒是让古钟钟她们三人没有想到。 “这伙人现在还在船上？” “我睡着之前他们还在客房……”熙儿半撑着脑袋，说着说着便又有了困意。 “嗯，你睡吧。” 古钟钟松开捻着安神香的手，扶着熙儿缓慢倒下，给她盖好了被子。 她们三人贴着平宁贡献的隐身符，大摇大摆的出了熙儿房间，由古钟钟引路，顺着船舱挨个找人。 这会儿夜色已深，无关人员早已安歇，船舱走廊处只有零星几个暗卫留守，因此她们走得十分顺利。 待到灯火通明的客房门口，从门面上的影子便能看见一妙龄女子来回踱步，神色焦躁。 古钟钟三人小心贴着门听动静，只听得门内瑶瑶冷淡如水的声音：“姑娘有话不如直说。” “你来回转得我眼晕。” “你……你爱上那个人渣了没？”慕容嫣声音有些沙哑。 “何出此言？”瑶瑶摇头：“姑娘如果是因爱慕二殿下而绑我，那可能要失望了。殿下是人中龙凤，我只不过是浮萍而已，怎么敢肖想其他。” “什么人中龙凤！”慕容嫣冷笑出声：“罢了罢了，你们这些并未开窍的女子，想必也体会不到我的用意，索性我坏事做绝！” “你？”瑶瑶声音有些发颤：“姑娘想拿我怎样？” “你放心，我对你没什么恶意，只是不想你踏上一条不归路。他现在只不过是失忆，想要抓住他看见的第一个稻草，等到后面他恢复了记忆，所有当时见证过他落魄潦倒的人统统都会成为他脚下的烂泥，河里的亡魂。” 慕容嫣深吸一口气：“我养得起你。你无非是想要一个好地方安身，我给你安排，从此锦衣华服供着你，想要情人相公我也不拘着你找。只要是好的，能看过眼的放你走也行。” “但只有一点，你从今往后不许和他再见面了！” “我不明白。”瑶瑶眼泪成串落下，哽咽地摇头。 “不明白没关系。”慕容嫣叹气：“往后你就明白了。” 连她也是死过一次，才知道当时的自己有多么的愚蠢。 第三百一十九章 二殿下的事2 说罢，慕容嫣也不过多安慰仍然哽咽的瑶瑶，只打发一句：“你好好待在这里。” 她打开房门去往船内正厅，招来属下，低声吩咐：“点几个有功夫的，先去探探路。” 慕容嫣的属下领命离去，不多时一右肩缠着血染白布，步履稳健之人快步走来，行礼后道：“二小姐，船外一提刀男子说要见您。本不欲多生事端，奈何此人身手了得，兼其呈上此物。” 说着，此人伸出左手，只见他指间握着一根发簪，赫然是慕容嫣那时欲行刺二殿下之时佩戴之物。 “我以为是丢了。”慕容嫣气的面色通红：“这凤城的小人！竟敢偷我东西！” 慕容嫣冷笑道：“放他进来，让丰裕的人动作快点，天亮之前我们要回到应城。” 不多时，厅外一阵脚步声，黑衣黑袍身形修长，唯袖口一红色镶边衬得此人还有几分活气。 陆久生神色冷峻，在大厅内站定未曾开口，任眼前的慕容嫣上下左右随意打量。 他腰间佩刀早已解下，此时却好似没有察觉到面前还未曾学会掩饰自己意图的慕容嫣散发出的杀意，待慕容嫣收回目光才道：“丰裕离应城不远，我已派人传信于福亲王。” “你什么意思！”慕容嫣没想到陆久生一上来便是如此行事，顿时怒不可遏。 “当今圣上派二殿下前往徐州，遇难十日，大难不死。” “如今有无数眼睛都在二殿下身边盯着，慕容姑娘今日如此行事，请问你问过福亲王的意思了吗？” “你是在说我不知好歹？”慕容嫣咬着牙笑出声：“我是不知道你是怎么找过来的，又在说什么疯话，要不是看着我丢了东西被你捡到有什么缘由，你还能见得到我？你在我面前说话注意点身份！” “慕容姑娘果真不知？”陆久生不为所动，继续逼迫：“此事事关两城安危，我一无足轻重之人轻易便能找到此处，你以为现在没有人拦你是因为他们都不知道吗？丰裕虽为两城合管之地，到底不是无主之地！你当这船进了丰裕就能顺风顺水回到应城不成！” “你放肆！”慕容嫣虽然经历两世，也只不过在经历过的事上多了几分心眼，眼前突然被陆久生叫破心思，慌乱之中怒气却不减，以势压人道：“难不成凤城要夺了丰裕去？真可笑，我自家都没得到的消息，倒让陆大人巴巴过来告诉我。您既然今日来了，也就别走了！来人，给我绑了他，扔船舱里！” 陆久生没有挣扎，沉默地被慕容嫣的人绑住手，压去了船底仓里看守。 慕容嫣收敛神色坐在上首，右肩受伤的属下快步进来道：“二小姐，人已经压下去了。只是他一直没有挣扎，也没有说话，此事恐有不妥。” “那要怎么办？” “属下不知。” 慕容嫣挥手让他下去，她不是不害怕自己今日做的事情被别人发现，但在她的计划里，就算是被发现也不是像陆久生说的那样各方都知道，只坐壁上观。 尽管慕容嫣对陆久生的话半信半疑，她心里依旧承担不起两城摩擦之祸这种骂名。 “不行。”慕容嫣叹口气，伸手从怀里拿出一面光可鉴人的小银镜，咬破手指，将血抹在上面。 银镜吸饱了血，镜面逐渐浑浊变灰，像是打开了一个异世界的通道。 一道熟悉的女声从镜子内部传出：“如何？” “暂时顺利。”慕容嫣皱着眉头，无论看多少遍这个场景，她都本能的不适应这种奇异的把戏，收敛心神，慕容嫣开口道：“你说的人已经追了过来，但他已经给我父王送了信，我看他神色不似作伪，我需要知道凤城那边是什么情况。” “楼内还在戒备着，你那位老相好正办宴席请人吃酒呢，今夜这场宴会怕是要开到天明。” “别这样说，恶心！”慕容嫣眉毛拧在一起，又气势凶狠的问道：“你说凤城那边无任何异动，可你要的人也不像是诓我！你要是骗我，我们大不了鱼死网破！” “哎呀呀，小姑娘别着急。”镜子中的人说话不疾不徐，胸有成竹：“我知道你心里不安，怕我们坑了你。只是你也知道，计划行到此处，我与你说的事也都一一对应，不是吗？何不再信我一次？” “我需要你证明给我看！”慕容嫣咬着话头不松口，像穷途末路的小豹子，对着周遭的任何敌意都本能的露出獠牙。 “好，别急，你贴到镜前来。” 慕容嫣迟疑了一下，缓缓将镜子往眼前贴去。 “再近一点，事情还没有完成，你手里可还攥着我的人呢，别叫人看轻了你。” “嗯。好了，睁眼。” 慕容嫣睁开眼睛，整个人好似魂魄被镜子抽了出来，轻飘飘的浮在空中，又像是借了他人的眼睛，以一种奇特的视角，看着眼前推杯换盏，欢声笑语的宴会。 这是？ 慕容嫣愣怔之中，一眼便锁定了那张她化成灰都认得的脸。 剑眉星目，高鼻梁！ 人渣！ 慕容嫣猛然醒悟，她此刻竟然是魂在这里，不多浪费时间，慕容嫣极力听着身边的所有交谈，只是碍于不能随意移动，慕容嫣能听到的信息很有限，基本都是些没有意义的废话。 好在似乎她借的眼听到了她的心声，她只觉得自己接连越过几个碍事的家伙，凑到了那带着笑意，愚弄众人的人跟前。 “二殿下，不知道我们是否还有幸，能得见瑶瑶姑娘的舞曲。瑶瑶姑娘真可谓是聪敏锦绣，七窍玲珑心，百年难得的仙子人物啊。” “是啊，今日幸托殿下之福，为庆祝殿下逢凶化吉，瑶瑶姑娘才肯于人前献舞。各位我们再敬殿下一杯。” “哎，仅仅我们敬殿下太俗，这酒理应由瑶瑶姑娘来敬！” “各位！”小贵子极有穿透性的嗓音让周围为之一静。 小贵子面上带笑，语气却不容置疑地道：“瑶瑶姑娘接连排练，力有不逮，早已请辞离去，各位的心意殿下都明白，如各位不嫌弃，就由我们沈公子待为敬酒如何？” 奉钰身旁，沈清肃杀的眼神一扫，周围带头起哄的人也乖觉了许多。 奉钰趁机告辞，独留沈清支应众人，慕容嫣附身之人碍于沈清的眼神不敢太过表现，便找一角落，不再动作。 一阵眩晕过后，慕容嫣魂魄归位，头晕脑旋之际，她眼神昏花的发现自己正半仰在椅子背上，眼前正对着平宁淡泊冷漠的眸子，左右似乎是她的分身一般。 三人六眼，嘴唇张张合合，慕容嫣浑身冷颤，耳边一股温热的气息拂过，轻声对她说： “嘘！” 不一会儿，慕容嫣神色清明，咬着的唇渐渐放开，一股血腥味弥漫在口腔里，她大口喝着冷茶。 面前明明是空空荡荡的大厅，她却如坐针毡。 此时如坐针毡的人，不止是慕容嫣。 一旁客房内昏昏欲睡，准备躺下摆烂的瑶瑶姑娘，乍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的男子出现在自己眼前，瞬间清醒。 但此人，黑衣黑袍，面色冷肃，活像是另一个前来杀人灭口的恶霸。 陆久生端坐在瑶瑶面前，也不说话，低头默默地擦拭自己手中的刀刃。 瑶瑶声音掩饰不住的颤抖：“这位公子，你是来救我的吗？” “我并未开口，你怎知我会救你？”陆久生盯着自己手中的刀，漫不经心地问。 “因为我此前并未见过公子。”瑶瑶似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哆嗦了一下，咬唇道：“而且我观公子面相，不似作恶之人。” “作恶之人，从不会在脸上写上坏人二字。”陆久生嘴角微勾：“良善之辈，皮下也有可能是手满鲜血的恶鬼。” “那公子是想做一个好人，还是做一个恶鬼？” 瑶瑶强装镇定，一双眼烟波渺渺，含着泪，似落非落，让人于心不忍。 “你的眼睛和她很像。”陆久生抬眼看她，眼前的女子弱柳扶风，嫣红的嘴唇被她咬到泛白，那双眼不是他乱说话，是真的像极了慧娘。 瑶瑶微微偏头，不解地发问：“和谁？” “我娘子。” 陆久生眼神难得温柔了一瞬，又好似幻觉。 “嗯，那她必然生的极好。”瑶瑶似有点淘气的转哭为笑，像个小孩子一样狡黠的眨眨眼睛。 “我带你回去。” 陆久生的笑意转瞬即逝像是平静水面上那一丝不可捕捉到的波纹，就如同他此时让人琢磨不透的行动。 一瑶瑶来不及收回笑意又慌乱地起身，收敛神色很快镇定下来：“需要我做什么？” “不需要。”陆久生转身开门：“跟着就好。” 船外岸边，丰裕县内慕容嫣的人举着火把接人，码头灯火通明。 一上岸慕容嫣就被这群拿钱办事丝毫不关系雇主死活的人气个半死，她逮住领头人狠骂一通，只留了一束火把照明，其余人各自散去。 慕容嫣不可能把慕容傲雪的船开回应城，一则慕容傲雪知道了可能会告状得不偿失；二则这样做也太显眼了。 熙儿被慕容嫣从房间里请出来，慕容傲雪的侍女不在，此时船上也就她一个大丫鬟能出来掌事。 “瑶瑶姑娘是我托付给姐姐的，你要仔细照料。待姐姐回了应天，我再和姐姐细说。” 熙儿连忙答应，她心知这些话都是说给慕容傲雪让她来转达的，便是慕容嫣说什么是什么，横竖此时也没有她一个丫鬟说话的道理。 交代过后，便让属下把陆久生带出来。 等了一会儿，不见人影，慕容嫣暗道不好，带人上船，直奔瑶瑶所在客房。 空无一人。 “给我搜！” 慕容嫣用力的捏了捏拳头，这破地方没有一件事是顺她心意的。 还未等慕容嫣的人有所动作，两声难以忽略的落水声和岸边捉喊的声音同时响起。 慕容嫣带着人于船边探明情况，眼见那两人游的速度不快，此刻开船属实浪费功夫，慕容嫣留在岸上的人被动地上前追赶。 码头上的人正跑在前头，慕容嫣在后面喊着留人在岸上看着，就听得四周水面“扑通”“扑通”的四面下饺子。 慕容嫣被陆久生戏耍的彻底，整个人都怒了，但无能为力，只稳住了身边的人，该救人救人，该寻人寻人，她则站在岸边高处，尽力不让属下漏人。 慕容嫣年纪轻，实在是吃了阅历的亏，防人没防住，反而自己的果子也被人摘了去。 这边陆久生趁乱带着瑶瑶在暗处扒着浮木远离了慕容嫣的搜寻。 上了岸边，瑶瑶有些狼狈的跟在他身后，好在此时温度并不低，倒也没让她走不动路。 瑶瑶嘴唇苍白，衣袖上还不停滴落着水珠，她晚间为了更好的跳舞滴水未进，还未曾进屋便被贼人掳走，担惊受怕，还要在半夜三更落水逃亡，这简直是超出了她一个弱女子可以承受的极限了。 不出意外的，瑶瑶身跟在陆久生身后的身形从微微摇晃，变成了一个踉跄向着陆久生后背倒去。 陆久生眼疾手快接住了她，皱着眉用手探向她的额头，入手冰凉。 瑶瑶气若游丝：“好人，行行好，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陆久生并未多言，将她打横抱起向前赶路。 窝在陆久生并不温热的怀里，瑶瑶总算分出了心神来打量这个沉默地男子，他好似没有心。 感受着怀中之人温热气息颤抖，月光下，两行热泪顺着瑶瑶晶莹的脸庞滑落，浮萍之人，她连哭泣都不敢太过放肆。 “抱歉。” “我不怪你。”瑶瑶鼻音闷闷的，两只手环住自己，脸埋在他怀里：“我只是觉得我应该是得了报应。我一知道他是……二殿下，我就应该识时务的离开。” 瑶瑶泪如雨下哽咽着：“我只是救了一个人，我真没有想着去做什么皇子妃。” “你的出身不可能当殿下的妃子。”陆久生纠正：“他只能抬你做妾。” 瑶瑶被噎了一下，把头一偏，状似凶狠的向陆久生怀里撞了一下：“我知道！我就是说说，而且！我才不做妾！” “嗯。” 陆久生低声道： “你是个聪明的姑娘。” 第三百二十章 二殿下的事3 陆久生逃脱后，慕容嫣气到极致反而镇定下来。 竹篮打水，是她技不如人。 她正犹豫是打道回府，当做此事从未发生，还是继续计划，胸口便开始发烫，她拿出银镜，镜面上有两行小字。 【计划不变，船至人归。】 慕容嫣心中稍定，对属下吩咐道：“让他们散了，我们走。” 虽然慕容嫣的手下组织能力和行动力都松松散散，但是都很配合她的调遣，一声令下，四周碍事乱跑的人都四散而去。 他们本是慕容嫣这一年从福亲王和她娘那里零零碎碎抠出来的人手，再加上她自己私下招揽，人数众多，平时分散打听消息倒是够用，一遇事集合，便显得嘈杂纷乱。 慕容嫣登上了自己的船只，盘算着找个时间，一定要把父王那里的近亲侍卫要来两个月替她培养培养能用的人。 今日之耻，她万不想再来一次了。 紧握手中的小银镜，慕容嫣一连串的叹气，让刚进门汇报事情的属下心情更加沉重，说完话便单膝跪地请二小姐责罚。 慕容嫣再怎么生气也不至于把气撒在属下身上，挥手让他起来道：“此事意外频发，你我行事均有不及之处，错对且等事后再论。” 这边慕容嫣正和属下商量着人员调配，一旁围观全程的三人也在皱眉苦思。 她们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被困在了慕容嫣身边？ 事情要从陆久生被绑住带走开始说起，那边陆久生被绑走，王婉儿想要跟上去，谁知道走着走着就手脚僵硬的自己又走了回来。 三人意识到不对，试验后发现只要她们离开慕容嫣三米之外，就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住身体，自己再返回慕容嫣身后。 就连古钟钟花费积分的距离跳转都不能让她们离开。 三个人表面的和平瞬间瓦解，但这事没办法细想。 平宁提议的要来，王婉儿推波助澜，古钟钟开的传送。 再往深处聊，古钟钟还被平宁和王婉儿联手坑过，她的系统都被绿衣弄碎，差点灵魂不保。 但，绿衣是平等的仇视每一个进入世界的玩家，也不是没有可能想要把她们一网打尽。 尤其在慕容嫣往银镜抹血后失去意识后，这种怀疑达到了顶峰。 她们三人各怀心思，谁都没有挑破，但也彼此不信任。 “我们再开一次重生牌吧。”王婉儿神色认真，细数利弊：“敌在暗，我们在明。等慕容嫣回了应城，我们更是要被她打包送给别人。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谁死？” 平宁点出了最核心的问题：“你我重生次数都用过一次，她如今系统出了问题，只能是你我之中选一人用积分兑换重生卷。” “我给你双倍积分。”平宁语气坚定：“你来开。” 王婉儿被平宁抢了话头，想了想用积分打动平宁这条路可能走不通，她咬咬牙：“五年，往后五年，我挣得钱都归你。你来开。” “再加上我如今财产的一半。” 平宁摇头：“你的财产牵涉着奉钰，麻烦。” “那都是我挣得！”王婉儿本不想表现得那么强势，但现在不得不继续道：“我要是愿意，能让他一分钱都拿不到。” 平宁不为所动：“他是皇子，有权有势。” “所以我把财产给你。”王婉儿勾起嘴角嘲讽一笑：“别告诉我，你不动心。我知道你缺钱，你要想得到皇位，需要的钱起码是二殿下的两倍。” “我确实心动。但这些不足以让我冒险。” 距离应城越近，王婉儿和平宁越是互相表现得毫不在意，起码王婉儿心里是这样想的，她装作镇定，贴着隐匿符站在船头看风景，平宁则坐在一边，看样子是进入了意识面板。 古钟钟则坐在慕容嫣身边，偷喝了一杯茶后，紧盯着慕容嫣，想要试着把银镜偷出来。 天色将明，岸边远远看去，应城的码头上人影绰绰。王婉儿面无表情的站在平宁面前：“所有的财产，加上奉钰那边的情报网！够了吗？” 平宁大致衡量了一下，使用重生牌对通关评定的损害，以及快速通关对通关评定的加成。 “可以。” “好。”王婉儿手中升起淡淡的金光，平宁将手覆盖其上，两人意识系统在看不见的空中快速达成共识，签订了协议。 契约成立。 平宁干脆利索反手一刀捅向自己胸口。 刀尖在距离她胸口一寸的地方停住，纹丝不动。 王婉儿拿刀试了试，无论从哪个角度，刀尖都挨不到平宁的边边。 “行吧。” 王婉儿哭笑不得，财产是保住了，可她自己都可能保不住自己！ 船一靠岸，慕容嫣坐在船内等所有人下了船，才站起来走到门口。 她从怀中拿出银镜，看着眼前空无一物的大厅，神色凝重的将其放在地面上，抹上自己的血。 不等银镜有所反应，慕容嫣转头就跑，一口气跑到岸边，马上让人把这船放掉。 此时水流湍急，空船顺水而下，渐行渐远。 慕容嫣这才深呼了一口气，天知道她在船上浑身冰凉，哪哪都不舒服，好像自己被什么人盯上了一样！ 空船内，她们三人本一起跟着慕容嫣，甚至比她还要靠近岸边，但也只能眼看着慕容嫣跑走，她们三人则被困在了这船上。 被慕容嫣放在地上的银镜如今不光镜面漆黑，就连镜子本身的颜色也像是被黑暗腐蚀一般，斑驳不堪，待到镜子全身漆黑，只见其啪的一下立在半空，镜面上的洞口越来越大，一瞬间便将古钟钟三人吸入洞口之中。 任她三人什么技能都用上，也是无可奈何，只能任由自己被纳入其中。 待古钟钟再次睁眼，身边王婉儿和平宁早已不见踪影。 她如今是直直的站立在一片空旷的空间内，四周都是白雾，只有东南西北四个正对着的方向有四处洞口，隐约可见洞口外的景观。 这四处洞口除了洞外颜色不一，其余看不出什么差异，古钟钟选了正北的洞口往外走。 刚一出洞口，成片的绿色占满了她整个视野。 从天穹到地面，似有人将层层叠叠的植被轻铺其上，不同种类的植物竞相争夺着养分，大片的树叶随处可见，落到地上，便是踩下去能够深陷其中的厚实感。 意识面板还可以调用，但古钟钟多年攒下来的道具是影都不见，叹口气，她选择沿着路边被踩踏过的痕迹往森林内部走。 古钟钟走的很小心，按林中痕迹来看，这片林子里不仅有人，还有大型猛兽，她可不想葬身兽口。 这成片的森林看起来很“干净”，无论是树叶间，枝干上还是落叶缝隙，古钟钟没有发现一只小型昆虫，就好像这片盎然生机里并不包括这些生物。 林中凌乱的踩踏痕迹一直延伸到河边，血腥味裹在潮湿的空气中，河岸边一只被拆卸的看不出原本模样的节肢类动物尸体静静地躺在地面上。 古钟钟缓慢后退，谨慎地站在隐蔽处寻找其他踪迹，逆着河流往前的岸沿有一串深浅不一的足迹。 顺着足迹朝前走，河流湍急，树木横长，越往前走，遮挡物也越多，没有人常走的地方枝杈横七竖八挡得十分严实，古钟钟找了几片叶子串成一大片挂在身上，聊胜于无地遮掩自己的身形，便小心地顺着河岸边沿处前行。 前方两侧巨大的岩石上爬满了碧绿的藤蔓，瀑布飞流直下荡起股股水花。 顺着岩石边沿隐约能看见火光。 离火光越近，周围的寂静在此时更显得诡异，这片森林没有鸟虫鸣叫，也没有猛兽嘶吼，甚至连人声都遍寻不到。 如果不是河岸的血迹新鲜，足迹可辨，古钟钟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进入了什么寂静空间。 隐藏在一棵大树后面，隐约能看见前方火光不止一处，蜿蜿蜒蜒，高低错落，似乎是沿着一条道往上延伸。 再往前靠近，火光之下，两个肤色黝黑的人正费力的捆扎着地上不断扭动的白色物体。 在他们旁边，大大小小，形形色色像是新鲜肉块的东西被用树叶包着堆在一起，数量可观。 顺着小道，不一会儿又有七八个人，有男有女，均带着叶片花朵捆扎的帽环，五颜六色的毛皮衣，和已经看不出颜色的鞋。 下来的人手中搬着草编的筐，将路边的食物一一放进去，然后合力往山上走。 古钟钟不远不近的跟在他们身后，两旁每隔一段路程都会在转折处燃起两做高高架起的火堆，火堆下则沿着木架子挖了一圈沟渠。 道路蜿蜒向上，天色也越走越暗，在火光中可见前方用石砖砌成的巨大墨色宫殿。 古朴典雅的风格和这片森林异常和谐，宫殿外的树木上，一座座林中小屋亦是精美异常，各种各样的装饰看得人眼花缭乱，就好像眼前霎时有千百种五颜六色，小巧可爱的鸟类争相在眼前舒展自己的毛羽。 古钟钟披着绿叶，倒在此种精美之下与路边的绿草无异，格外的不显眼。 宫殿前方的空地中心有一座更为高大的台子，上面有一宽大的沙发型藤蔓树叶编织的木座椅，围绕着这个高台，地面上有十余口大锅白烟袅袅，旁边不停有人将筐内不断扭动的肉块高高举起，扔到铺了树叶的地上，反复如此直到肉块不再扭动，便扔进浮沉着不知名植物的锅内熬煮。 在靠近溪流的一侧，竖着三口又高又深的石缸周身染着墨绿和鲜红的颜色，两个身高力健，颈部戴着兽牙项链的人合力抱起一硕大的木桶，咕咕往石缸内倒着略有粘稠的鲜红色液体。 这些人彼此也在交流，不过声音高高低低与其说他们有自己的语言，更像是这些人在长期相处之中锻炼出了一种共同生活的默契。 古钟钟不敢乱动，一直等到肉香味漂浮到跟前，空地上的人团团聚在一起，那一直没人进出的宫殿缓缓打开了大门。 轻巧无声，大小一致的玄黑鹅蛋宝石嵌在门上，随着门的开起泛着光。 一双柔嫩的小手不合时宜的出现在众人视线当中，宽阔轻盈的淡蓝色荷叶袖柔顺垂落在她洁白的手腕处，一位女子轻皱眉头，鼻尖微动，从开启的门内用力拽出一大她两个身形的男子。 黑色短发，蜜色的肌肤，墨绿色短袖搭配着灯笼长裤，腰间则松松垮垮斜系着两指宽的金边黑腰带，更显得人身姿挺拔，朝气蓬勃。 除开面前二人神色都不太愉悦，这样的两人搭配在一起可以说是赏心悦目，天作之合。 男子被女子拽到高台处，登上阶梯，自由人在支起来的案桌上放好了精心烹调好的食物。 他们口中叽哩哇啦，说了一长串的音节，依稀可以听出主人二字，距离太远，古钟钟怀疑这是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音节。 “吃!” 女子字正腔圆的下达了命令。 高台之下团团聚起的人欢呼雀跃，向着高台啊啊的呼和两声，便各自散开找寻自己的饭食。 在黑夜的笼罩下，古钟钟一点点靠近着高台，趁着这群人目光都被吸引的时候，古钟钟成功的将自己隐藏在了石缸后面，用顺手抓起的木灰往自己所有能看到的皮肤上都抹了一遍。 此时又借着他们吃饭的功夫，爬到了一座座林中小屋之中，收集到了头帽和一件裂开的灰色和黄色拼合的半裙。 勉强用树叶和半裙遮挡了自己本来的衣物，古钟钟这才有点底气顺着人少的地方移动。 这时候大多数人都已经吃完了饭，高台之上，女子用手拿着食物，对男子正说什么，说一段待男子反应才给出一部分食物。 眼看这高台之上的男女吃完饭还需要很久，古钟钟把注主意打到了还未关闭的宫殿大门上。 好巧不巧，正有一群人饭后扛着两根树木抬进了宫殿之中，又有一群人拍着手召集同伴，进了后面的林中采集花束藤蔓，直挂了满身，也送到宫殿之中。 古钟钟有样学样用花束掩饰自己混了进去，刚一进门就差点被眼前充满了自然之美的花海迷花了眼睛。 一进门，大片紫色由浓转淡直铺到她的脚边，一束不属于自然的金色光芒柔和的笼罩着一切，包括正中央螺旋而上的两层楼梯，扶手两侧被藤蔓缠绕，依稀可以看见原本的颜色，但从远处看就像是一位女子正在舞动裙摆泼出了这幅灵动的美景。 这群人摘鲜花也主要是为了装饰楼梯的扶手藤蔓以及刚刚被扛进来的两棵巨木。 古钟钟这才注意到这两棵巨木的存在竟然是为了装饰大厅右侧被花朵缠绕的白色金边秋千。 两颗巨木被一群人人大力竖起，扔进挖好的坑中埋入一半再用泥土浇水填实。整个过程十分迅速，像是这群人已经做过了无数遍养出来的默契。 并排栽种的巨木被藤蔓和花朵缠绕正对着秋千之下，变成了可以踏脚的地方，古钟钟站在巨木下方朝上望，可以看见二楼围绕一圈的高台，秋千则设在高台的边上， 趁着没人注意，古钟钟躲到了半人高的花海之中。 不多时，忙忙碌碌感觉又饿了的众人呼朋引伴的离去，那高台之上的男女也完成了艰难的拉锯战，回到了屋内。 第三百二十一章 二殿下的事4 男子进门后轻易挣脱了女子的拉扯，健步如飞，几个跨越便蹲到了刚刚埋好的巨木之上，垂眸愣怔片刻，顺着二楼高台进入了二楼的走廊内。 那女子神色复杂的望着男子的背影，提起裙摆缓步拾级而上，待她一口气优雅端庄的走到了秋千那里，才深吸一口气坐了下来自言自语。 “这里真是太漂亮了！” “我好舍不得。” “你知道这宫殿是我花费多久才建好的吗？这已经是第六次了！” “这次我要是成功，我可能再也看不见这里了” “有没有什么道具能让我把这里带走的？通关奖励里会不会有什么选这里的东西带走这种选项？” “唉……可惜了……” 李荣格站起身来，凝望着眼前的紫色花海，这是她儿时就喜欢的梦，如今倒是让她在别的世界完成了。 这是她第一次进入世界游戏，她的新手游戏礼包是这个世界的完成任务不限时间，不限重来次数。 她原本以为开出这样一份大礼包是她的运气，现在才明白这纯粹是因为她开局的第一个世界太太太太难了！ 她已经重来了六遍啊！ 制火，盖房，吃熟食，她一点点把那些茹毛饮血的类人猿训成有木有样的部落成员，花费了无数心血，更别提这个精美绝伦的宫殿。 她一想到多年积分都花在了这个不可以带走的物件上，心都很痛。 痛并快乐着。 “换个角度想想，这只是第一个世界，我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只花了五百积分，已经值了。” 李荣格眨眨眼睛，自我安慰的点点头，要不是重启的时候自己被天朔弄得手忙脚乱的，也不至于点错了选项！ 一想到天朔，她心里的怨气怒气，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心酸一股脑又涌了上来。 “你说说，这都已经是第六次了，他怎么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呢？你能不能再去确认一遍，这个世界的人真的有智慧吗？我这几十年真的不是在攻略一个傻子？” 李荣格走下秋千，心里又把自己不争气的系统数落了一遍。 系统也很委屈，又很无奈，它都快把申诉按钮按烂了好不好！ 可是这个世界审查了无数遍是真的没有问题啊亲！ 螺旋而上的阶梯高高翘起，像是仙女裙两侧自然垂落有着完美弧度的裙衬一般，丝滑地连接着二楼走廊的入口，斜向下的走廊地面有一种踩在表面干轻微湿润又具有张力的泥土上。 墙上每隔一段距离都挂着石制油灯，暖黄色的光打在李荣格侧脸之上，有种温柔又安定的感觉。 推开卧室房门，天朔不出意外的又趴在地毯上假寐。 李荣格一进屋，他就睁开了双眼，用圆润瞳孔盯着李荣格的一举一动。待李荣格略一靠近，他翻身就跑开了一段距离，半蹲在地上，手反撑着地面，一脸邀请的看着李荣格，期待着饭后你追我赶的游戏。 李荣格面带笑意，亲切活泼的陪着天朔玩了一会，趁机抓住了天朔的腰带，把他在跟前按住，天朔被她反按在地上，看着李荣格递到嘴边的糖果很识相的没有挣扎。 “天朔乖，你先睡一会儿好不好。” 李荣格用手一下下梳理着天朔的头发，将天朔哄睡了过去。 “他很信赖我。” 李荣格在心里跟系统默默说了这一句话，便看着天朔熟睡的容颜再不言语。 月上中天，古钟钟已经把这里转了一遍，空空荡荡，除了几个像是卧室卫生间的地方，其余区域可以说是家徒四壁，软装过硬。 耳听着李荣格那间屋子有了动静，古钟钟快速在自己早就看好的角落，借着纷繁复杂的植藤蔓花束隐藏起来。 门后，李荣格一袭透明如蝉翼的薄纱在宫殿光源的加持之下闪烁着细碎的星光，内里那宽阔荷叶袖长裙被她简单裁剪到小腿处。 红唇轻染，李荣格默默走到秋千之上，右手抬起，宫殿侧面的宽大玻璃瞬时间空无一物，风乍起，吹动她柔顺飞扬的裙摆向后飘扬，随着秋千的摆动她轻轻哼唱着落寞又熟悉的歌谣。 飘扬的歌声顺着风，送入了天朔的耳中，他略微迷茫的动动耳朵，起身观察四周，很快跑到了二楼秋千的位置，蹲在楼梯那里，盯着李荣格来回摆动的秋千。 盯着盯着，他面部的表情逐渐柔和，耳边熟悉的歌谣似乎从出生起一直伴随着他，又像是还在他尚未出生之时，就已经听过无数遍。 令人安心，感受到安全感的天朔，坐在台阶上仰着头微微眯起了眼睛。 李荣格神色温柔的看着天朔，站在秋千上对他招手：“天朔！过来！” 天朔耳朵动了动，没有理会。 “天朔，你看！” 李荣格右手拿着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对着天朔眼前晃了晃，天朔瞬间睁大了眼睛，没有犹豫，他一个起跳就抓住了秋千下方的藤蔓，顺着藤蔓爬到了李荣格身边的板子上。 似乎体会到了秋千的乐趣，不等李荣格吩咐，天朔错身站在李荣格身后揽着她的腰，借着风力将秋千晃至极高。 好在天朔被李荣格训练有素，知道护着李荣格，也没有玩得不知道分寸 玩了一会儿天朔便对此游戏失去了兴趣，秋千慢慢地随风起落，半仰在秋千椅背上，天朔睁着眼睛凑近李荣格的脸紧盯着她。 “……” 李荣格挑了挑眉，伸手从袖口拿出一团发光的物体晃了晃，眼看天朔被她手中事物吸引，李荣格笑着趁天朔不注意便将其向着二楼正中央的平台扔了过去！ 天朔脚下瞬间发力，紧跟着追随光球扑了过去！ 这点高度，即使天朔这拥有非人的力量也稍微有些吃力，但还是平稳的落到了二楼平台上。 光球在落地的瞬间破碎，形成了一层悬浮在空中闪着星光的流动薄雾。 空中不知从何处飘扬过来刚刚李荣格哼唱过的歌谣，李荣格狠了狠心，飞扬起笑意：“天朔！看这里！” 天朔应声回头，只见李荣格站在秋千上，裙摆飞扬。 秋千高高荡起，回落时，李荣格松开了双手，向着天朔的方向落下。 天朔瞳孔紧缩，向前本能的伸手接住李荣格落下的身体。 更深露重，风亦寒冷入骨。 天朔不明白为什么女子的手如此冰冷，他胸口那里却有阵阵温热。 李荣格手心染血，扶住天朔的脸，让他看向自己，眼中只有她一个人！ “天朔！” 李荣格一字一句的问： “我是谁？” 失血过多，天朔意识有些恍惚，脑海里不受控制得想起女子在高台上一遍遍得问题：“我是谁？” 他是怎么回答的？ “爱……” “任务失败！您有十秒钟的时间选择是否重启游戏，倒计时开始……” 又来？ 李荣格浑身冰冷，大颗大颗的眼泪不停滑落，她身形狼狈，抱着天朔尚有余温的身体沙哑的道：“重来！” 一切发生的太快，古钟钟眼睁睁看着绝美爱情变成惊天谋杀，也被震惊住了。 “对不起。” 白光吞没一切之前，李荣格哭着道歉，但在这一次死在她怀里的天朔再也听不到了。 古钟钟意识回拢时，眼前是颜色更加幽深的绿，成片荒芜的林中依旧是那显眼的痕迹。 顺着痕迹走到河边，被分割后的大型节肢动物依旧静静地躺在河边，古钟钟按着上次的路继续往前走，火焰照应处宫殿的身影隐约可见。 肉香浓郁，古钟钟熟门熟路伪装了自己，混入人群之中，这次她趁着时间充裕，在李荣格卧房内搜寻了一圈，并没有什么新的收获。 月光朦胧。 古钟钟看着李荣格再次踏上秋千，果断披着大片树叶串成的披风从暗处走出来轻声道：“慢着！” 李荣格愣怔片刻，轻巧转身，袖中匕首滑落，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不速之客。 “你的世界出现了问题，这不是你第六次重启剧情。” “你不是你第一次看着天朔死在你怀里。” “你是谁？” 李荣格和意识在脑海里交流了几个回合，意识到眼前人很可能是那个传说中的监管员！ “证明你自己！”她理智的制止自己一瞬间有些雀跃的心神。 【姓名：李一一今天也在努力！ 性别：女 工号：00778 主线任务：卷一：有情人相见不相识（10%）】 当时古钟钟送离李荣格的时候查看过她的资料，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姑娘没有离开这个世界，但十分感谢她从一而终的审美，让古钟钟能够从李荣格的容貌上猜到她是谁。 “00778。”古钟钟言简意赅。 “你是来帮我的？”李荣格小心试探：“还是我任务失败，你要送我走？” 新手第一个时世界就任务失败是什么下场，连她的系统都不知道，否则她早就放弃这个世界了。 一种无名的恐惧和不安被她隐藏在内心深处，见到古钟钟，这种不安破土而出。 古钟钟没有回答，伸出了冒着金光的右手。 一种简单的意识契约，可以让古钟钟看到李荣格记忆的同时，让李荣格也有些安全感。 李荣格坐在秋千上，看着眼前面容隐藏在阴影之下的女子，伸出手覆盖其上。 白光闪过，零碎的片段快速在古钟钟眼前回闪。 这与她主动释放监管者技能不同，外置意识器只能简单的将她想要的信息直接传入她的脑海之中。 大片碧绿之中，古钟钟一睁眼，就看到了铺天盖地泛着红光的眼珠子。 两个黝黑的小人背靠着背，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伤痕累累。 幼时的李荣格和天朔挥舞着微弱的火光，不停驱赶着想要扑上来捕食的大型类似螳螂的动物。 但敌人报团捕猎，成年男子尚且不敌，更何况是两个营养不良，饥寒交迫的弱小生物可以抗衡的。 收割生命的镰刀重重打在天朔的后背，李荣格的前胸，他们互相死死攥着对方的胳膊，直至死亡。 第一次喜提死亡卡的李荣格心有余悸，第二次重生她专门让系统找了一个皮肤白一点，身体好一点的宿主，凭借着“前世”十几年的生存经验，努力带着天朔规避危险，找寻食物，抢夺地盘，矜矜业业十几年，在爆发的寒潮之中，因为生存经验严重不足，食物匮乏，天朔死亡在寻找食物的半途，李荣格被迫重生。 第三次，李荣格吸取所有的教训，抢地盘，收小弟，储备食物，在寒潮之中保存了大多数的部族人。好不容易熬过了寒潮，春暖花开之时，隔壁地盘的野蛮人看上了她，想把她打晕拖回去，李荣格奋起反抗，成功反杀，自己却被一斧头劈到后背，喜提第三张重启卡。 痛定思痛，李荣格在第四次开局，成功带天朔和部下将周围的危险一扫而空。为了生存部落规模不断扩张，等她从规划建设管理计划之中回过神来，生存危机过去大半。她心中稍定，想择一春光明媚的日子便跟天朔举办仪式，娶天朔进门，一回头就看见这平时与她形影不离的男子拉着一皮肤黝黑的女子站在她身后，一脸认真的询问自己可不可以和她成家，差点当场拔刀手刃了两人。 还好她理智尚在，冷静的了解来龙去脉，好消息是天朔只是看部落其他成员都成家立业，自己也想跟着学；坏消息是，他根本不懂情爱！ 李荣格半夜坐在树杈上思考自己几十年前后的人生，发现自己大部分的心思都放在了如何生存，如何更好的生存上面，以为和天朔天天在一起，不用教他，他们二人也会日久生情。 她跑题了。 想通了的李荣格挥挥手，招来以为自己犯错惴惴不安蹲在路旁的天朔，揉着眉心对他道：“我不知道你理解不理解，我喜欢你，如果你想要成家，那个人只能是我。” “好啊。” 天朔点头，李荣格心中大定，玩笑的说道：“就这样答应我啊，我说我要你的心，你也给我嘛？” “你想要吗？”天朔微微偏头。 “想啊。”李荣格此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等到她眼睁睁看着天朔一刀捅向自己，已经晚了。 …… 精神萎靡的李荣格迎来了她的第五次重生。 “呃，一一宿主，还是按照之前的来吗？”系统小心翼翼地提问。 “是。” 李荣格一腔热血被冷冰冰的现实打击到冷血冷心，权衡之后，李荣格这次调整了计划，一半搞事业，一半谈恋爱，成功渡过寒潮，干掉隔壁危险因素，地盘扩张欣欣向荣，她还没有投入到建设当中时，还来得及将天朔只属于她一个人这个思想灌输到天朔那死脑筋的脑子当中。 “什么是爱呢？我也不知道，但是你只爱我。” 这一次一切都很顺利，李荣格和天朔在天地见证之下，举行仪式。 月光正浓，李荣格手心的汗浸湿了匕首，她从没有觉得匕首这么沉重。 她拼命说服自己这不是背叛，迎着月光，等来了满脸纠结的天朔。 “我好像明白了。” 天朔熟练的抱住迎过来的李荣格。 “明白什么？” 李荣格声音温柔，带着一如往常的包容。 天朔认真地闻着李荣格头发的气味说道：“我一直一直在做一个梦。” “梦里面我好像在寻找一个人。” “我应该爱对我很重要的人。” “那我也爱她。” “等我找到她我可不可以娶她？” 李荣格拉开距离，认真得看着天朔，眼前的人带着点陌生：“女人？” “嗯。” “她，什么模样？” “我记得，她很好看。” 天朔胸口有点麻麻的刺痛，他想要低头，脸却被李荣格捧住，让他不得不看着李荣格的眼睛。 “你爱我吗？” 李荣格问。 “爱。” …… “任务失败。” “这次给我选一个最好看的人，我要自己挑！” —— “你都看到了？” 李荣格把玩着手中的匕首，挥手让古钟钟身后神色戒备，随时准备扑上来的天朔向后退。 这个女人快被任务逼疯了。 古钟钟修复过的世界，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见过，李荣格遇到的事情，并不难解释。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古钟钟叹了口气，带着点轻松玩笑的语气说道：“我之前听说过一个世界，世界里的人都是可以化形的半兽人。这种人生而灵敏，做事大多只依靠自己的直觉。还有的人可以通过做梦得到祖先的传承。” “修仙小说？” 李荣格从自己众多的记忆之中，翻找到了被隐藏在角落的回忆。 “嗯。你知道这些传承是怎么来的吗？它们都刻在血液里，尤其是它们每每经历生死存亡之后，这些经验都会被牢牢记住。” “然后呢？你想说这个世界的问题就在于天朔没有办法忘掉血液之中的那个人吗？”李荣格怒极反笑，这要是真的，她这么多年难不成都是跟这该死的上天注定，血脉传承在斗？ “嗯，不是。”古钟钟示意李荣格稍安勿躁，待她平静下来才继续道：“你要知道，这些血脉传承并不稳定，一般传了两三代血脉就会被稀释，不到百年，能够完整得到传承的半兽人便人数很少了。” “更何况是完全换了一身血脉的你。”古钟钟指着李荣格认真道：“你第一次见他的气味，你的样貌，你的声音，你死在他怀里看着他的眼神，从头到脚全部都换了一遍。他注定找不到真的你，你怎么能够争得过和天朔生死与共的你呢？” 李荣格一瞬间后背发冷，瞳孔紧缩，想通了很多事。 当时天朔满脸欢喜带到她面前的女子…… 就是她第一次借用的身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李荣格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脑海中的记忆翻腾涌出，第一次死亡让她心有余悸，她的不安，她的恐惧都印在天朔死亡前望向她的瞳孔里。 而就连她对天朔的执着，霸道的占有欲，也来源于此。 她想通了吗？ 她想通了。 李荣格眼睛在哭，嘴角却带着笑意。 她如果没有想通就不会在某次重来的时候，抱着试一试的心情选择回了那具让她想要逃离的身体。 “我爱他。” 李荣格垂着手，看着古钟钟身后一无所知的天朔。 “我在那个世界生活了一百多年，从生到死，身边都有他在。” “我杀了他十九次，亲手将匕首送到他的胸口，要挖出来一颗动情的真心。” “你知道吗，我其实成功了不止一次。” 随着李荣格眼泪滴落在地上，古钟钟身边的场景寸寸崩塌，最后留在她眼前的画面，是李荣格飘扬的裙摆和她手中染血的匕首。 第三百二十二章 二殿下的事5 北门虚幻的场景如同漩涡般涌动，最后定格在李荣格仰头问天的画面，她右手染血的匕首竖直向下淌着鲜红的血滴，左手则握着一颗全身透明，只中心有血色晕染的心。 在女子脚下，是一地零碎的瓶子碎片，是古钟钟熟悉的样式。 记忆消除剂。 不管是陪伴多少年的朋友，亲人，爱人，只要你有需求，什么都可以帮你淡化，甚至完全抹除。 李荣格反复杀死的何只是天朔，也是她在这个世界里形成的自我。 没有感慨太多，古钟钟踏入了南边的门。 姜黄色的世界，在古钟钟踏入的一瞬间鲜活起来，街边摊的叫卖声，茶楼酒楼的喧嚣声，街边杂耍卖艺的叫好声，烟火气中的悲欢喜怒一瞬间可将人从云端拉入凡尘。 这是个陌生又熟悉的国度，古钟钟绕着这座城走了一圈，东西南北四通八达的道路井井有条，横平竖直，十分规矩。 了解过物价，身无分文的古钟钟，气定神闲将自己从身上扒拉留下来树叶皮裙话花朵稍加整理，沿街售卖。 原始森林里新鲜采摘的植物，毫无意外引起了街上行人不小的关注，除了有些损伤的花朵被行人低价买去，剩余的东西全被人以一锭金子的价格全数买走。 古钟钟钱财到手，换了新装，便到酒楼四处打听。 这是一个商业高度发达的国家，陆路水路全线打通，物产丰富加上兵力强盛，和周围的邻居也是相安无事。 酒楼太贵，古钟钟挑着茶楼人多之处查看，在周围人高谈阔论兴起之际，拉着旁边一健谈之人送上好酒一杯，问道：“不瞒您说，我是初次到此地，想找寻一些活计营生，不知兄台可否指点一二。” 那人糊里糊涂，闻言不禁正色道：“那你来这里作甚！” “还不快快回家让家人写申请，我看你年纪不大，早些申请或许等个一两年就能找个跑腿的活计。” 古钟钟满腹疑问，当然不能就此作罢，面上装作迷糊的样子，含含糊糊推托：“家里不愿意，我只能自己出来。” “糊涂啊！”那人摇头晃脑，“快些回家吧，唉，不回家怎么办呢，你难不成要去南城那边吗？” 古钟钟心下一动，不动声色道：“南城也不是不可以。” 那人闻言上下扫了古钟钟一眼，了然一笑：“家中无人了？” 古钟钟没说什么，叫人拿了壶酒送上来。 那人喝了几杯，撂下句话：“你去城南那破棚屋，找个黄衣服的碰碰运气。” 古钟钟麻利的出门左拐，不一会儿便过了南街区大石桥，沿着突然变矮，席地而坐的一个个小摊位直走到最里面，才看见那人口中的破棚屋。 四面漏风的棚屋杂物乱堆，七扭八歪的木头板子像：补丁一样胡乱的横在屋子仅剩的框上，那身穿黄衣的人也不过是一身衣裳洗洗晒晒反缝缝补补泛出了年头的色彩。 听了古钟钟的来意，老黄头皱皱巴巴的手在衣服上抹了两下，从身边灰朴朴的巴掌布袋子里随意抽出一张纸条拿手攥着道：“保证金两个铜板。” 古钟钟递给他保证金后，才拿到了这揉成团的“工作”：城北新奇植株一个，赏金五两。 ？ 这是黑市吧？ 那老黄头见古钟钟不走又道：“换纸要一枚铜钱。” 古钟钟递给他钱和纸团又换了一个回来： 寻城北植株一枚，赏金二两。 …… 古钟钟又看看老黄头，老黄头也看着她：“还换吗？” 这次古钟钟递过去五枚铜钱后再拿纸团展开，终于有了新的内容： “城东急需人手，身体强健之人速来，赏金一日五十文！” 下附地址并接头暗号。 老黄头笑着看着她：“还不速去。” 古钟钟谢过老黄头，径自离去。 城东繁华要比城北更盛，店铺一间挨着一间，道路更为宽阔，行人和车马各有各的路，不至于引起混乱。 古钟钟站在熟悉的建筑，熟悉的风格，熟悉的金钱味儿旁边眯起眼睛，她可能知道这是谁的世界了。 放大版的云中楼在城东也是达官贵人，文人墨客的宴客首选。 古钟钟从后院偏门和一个腰间坠着黄色葫芦的女子对上暗号，被安排进了端菜的队伍。 不许说话，不许乱走，不许东张西望。 端菜的人只需要遵守只这三条规矩，规规矩矩传菜上桌，再安安静静地退下来。 作为新人，古钟钟被安置在队伍中后段，端的都是盖住的重菜，在二楼顺着定好的路来回走动。 三楼及以上，古钟钟还没有资格上去。 就连二楼，她们也是接触不到客人，只能稳着手中的菜托，由领头的人在桌边接过菜再放到桌子上。 来回端了有一个时辰，古钟钟才被分配了半注香的休息时间，休息时不能乱跑不能出楼，真只能在厨房重地后的小院子里面坐在板凳上喝点凉果茶，吃点顶饿的粗面馒头。 这里比较好的是每个人能分配小半碗肉汤。 这是古钟钟刚认识的小伙伴告诉她的，小伙伴的家里给她申请工作申请了三年，去年她刚开始工作，先从流动摊位帮忙打杂干起，三个月后才能分到铺子里的活计，具体分到哪里要看个人运气，她运气一般先是分到了成衣店，干了三个月，店主经营不善，走流程清算还需要一年的时间，只能把她租给了酒楼帮工，她如今名义上领着两份钱，但酒楼那份钱，抵消了她工资后，要分给店主一半。 “这不算好的。”小伙伴吃着古钟钟的肉汤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她笑笑：“我有个朋友被分到了打铁铺，虽然热点累点，但是每天都能吃到肉，运气好店家还会割点猪肉让她带回去呢。” 休息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古钟钟重新端上托盘，在领头侍者带领下走入二楼房间内，只听得隔壁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不时还夹杂着鼓掌，扔杯子的声音。 领头人不动声色瞪了愣住的几人，快速布好菜后，让她们赶紧退下。 古钟钟记得小伙伴是去隔壁送的菜，在回到等待区后特意用一个铜板换了一个队伍站好，没一会儿小伙伴在的那队也回来了。 “没什么。”小伙伴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他们是闲帮的人，专门坑商人们的钱，可能这次成功了吧。” “这事常见吗？” “挺普通的，感觉没过几天就能听到这种事。不过跟我们没什么关系，商人们也都精着呢，哪那么容易上当。”小伙伴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次是哪个商人被他们盯上了。” 借着话头，古钟钟趁热打铁打听着云中楼的掌柜，没想到小伙伴惊奇的看了她一眼：“掌柜的不就挂在楼里嘛，有什么好说的，黄云儿已经失踪好多年了。” 古钟钟再次休息的时候，找机会在楼里看了一眼，巨幅画像悬挂在正中央的墙面上，色彩鲜艳的凉亭，荷花池，锦鲤之间仙气渺渺，一女子顾盼生辉，手执一朵荷花站在荷叶上。 看不出半分黄小仙的模样。 这难道是什么新型商业营销手段？ 古钟钟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趁着楼内热闹，浑水摸鱼的摸到了刚刚发出笑声的房间，守株待兔。 古钟钟蒙着面，手中拿着一厨房顺的麻袋，好悬逮到了一个落单出房间的客人，将他打晕扔到了无人的侍者休息间，锁上门，不分青红皂白闷不吭声，先把这人捡痛但不显眼不伤人的地方打了几下。 直把那腰腹圆滚的男子疼的直流汗，在地上乱滚。 古钟钟这才拿开塞在他口中的馒头，哑着声音道：“说说吧。” “我……你，少侠！少侠！您行行好，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是过来吃个宴，都是形势所迫，我也是被他们逼的呀！” “小点声。”古钟钟拿刀背抵住那人的脖颈：“你现在说，我还能放你走。” “少侠，您若愿意放了我，我这单不过赚了五十两，我全都给您，我现在就写条子，您拿着去找黄爷，绝对不骗您。” “我如果要钱，就不在这里了。”古钟钟见此人始终不肯松口，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手中的匕首往前送了送，那男子本就精神紧绷，温热的感觉自脖颈向下蔓延，他浑身发抖，不住往后缩，刚想喊叫出声，声音便被古钟钟一只手给掐断，他下身湿透，绷不住晕了过去。 古钟钟把人弄醒，仿佛失去了耐性：“最后一次机会。” “我说，我说！”男子心理防线全线崩溃，他喉咙干涩无比，咽了口唾沫，强压着恐惧说道：“我们这两年就干了这一票。” “因为我们不属于闲帮，所以弟兄三十个人也只不过是负责跑腿，传话，带着货物南北走船运来回装个样子。真正拿大头的闲帮五老据说拿了那黄小仙五千两黄金还不止，他们还……拿了开庭湖的钥匙。” “闲帮五老现在在哪？” “他们今天好不容易蛰伏多年拿到庭湖的钥匙，肯定是去庭湖了。” “黄小仙人呢？” “她……没死的话，可能在乱葬岗？” 那男子畏畏缩缩，眼看问不出什么，休息时间也快到了，古钟钟劈手打晕了他，拿走了自己带来的东西，随后侍者回屋，看见男子上下衣衫被水打湿，还散发出隐约的臭味，以为这客人是酒醉走错了房间，便让人把他抬出去喝醒酒汤清醒清醒。 在休息时间快结束之前，古钟钟悄悄摸摸又回到了后院辞职，做了半日工，再加上无故辞职，工钱减半，再扣五文，到手二十个铜板。 出门右拐，顺着墙根直走，看到城南后径直出城不到二里地再向下过一个石桥，乱葬岗就到了。 倒也不算太乱，草席一裹，好一点的凌乱的被人挖坑就地掩埋，没那么好的，就像黄小仙一样，被人扔在破草席上等死。 面前空无一人的染血草席，让古钟钟充分感受到了黄小仙顽强的生命力。 顺着新鲜的脚印跟着走，在河边一颗大树下，古钟钟找到了被黄小仙丢弃的染血衣衫，衣服没有刀剑的痕迹，只有胸前大片大片暗紫色的血迹，不是受了内伤，就是中了毒。 河岸边有船压出的折痕，黄小仙应该是乘船走了。 没多犹豫，古钟钟一路溜回城南那处小码头，顾了一艘小船，前往庭湖。 庭湖离城南不远，相传百年之前庭湖原本不是湖，而是一片旱地。三年无雨，庭湖上居住的村落越来越少，最后仅剩了一个村落仍然坚持住在那里，勉强度日。 及至某年，天上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地龙在庭湖翻了个身。喷涌的水柱顷刻间填满了整个庭湖，从此庭湖便成为了庭湖。 据许多年前可能仍然在世的目击者口述，那天庭湖水不仅冲刷了大地，也带出了无数闪着金光的宝物，如今都躺在庭湖下面呢。 而当年那个村落，有人说是被水淹没了，也有人信誓旦旦的说这村人肯定是带着宝物跑了。众说纷纭，至今没有定论。 以上，便是古钟钟路上从乘船渔夫那里闲聊出的八卦。谈到兴起，古钟钟还花了两个铜板从渔夫手里买了一副庭湖的藏宝图。 古钟钟对宝藏没什么兴趣，这幅地图倒是把庭湖周围的路线标的很详细，看来这些年人们没少往洞庭那边探索。 想到此处，古钟钟意会过来什么，好奇的问道：“老人家，您说的那个村落，莫不是姓黄的大家族？” “是了，是了。”老人家眯起眼睛，慢慢道：“要不黄家人哪能开得起云中楼呢！” 庭湖虽然已经被打通，但因其正处于水流交汇处，小船水路难行，于是二人商量过后，老人家在一处亭子那里拿着古钟钟给的二两银子上了岸。 古钟钟是让老人家顺着黄小仙的路往前追的，城南去往庭湖只有一条道，她至今还没有发现岸边有停泊不要的船只，以及有人上岸的痕迹。 撑着船桨，古钟钟准备去地图上标出来原先黄家村应该存在的地区，至于是不是黄小仙想去的地方，那也得等她到了才会知道。 第三百二十三章 二殿下的事6 庭湖环山，一望无尽的河流顺着山口汇成几股，融入到庭湖一年四季总有薄雾蕴起的沉重湖面当中。 不少人划船而至，有着寻宝心思的人都会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放在庭湖半中央的山石之上。水面之下，独独这处有股暗流，打着旋，像缠人的蛛丝，一下下勾着过往的船只进入湖底幽深的蜘蛛腹中，吞吃殆尽。 此处离当年黄家村落的旧址不远不近，如果当年是洪流急急冲来，顺着庭湖水流过处往前走，这个地方无疑是落水逃生的一处“好地方”。 闲帮五老站在船上，男女五人皆不再掩饰面上的激动之情，闲帮存在几十年，有大半时间都在研究庭湖上面。可以说这几年庭湖上下，哪出鱼肥，哪处虾盛，乃至何处何时沉过几条船只，他们五人无有不知。 为首一人白发白眉，端着仙风道骨的姿态，眼中却是闪着与面相丝毫不相合的精光，只见他端坐在船头，神情俨然是闲帮五老做主的人。 在他面前，精致地矮脚茶桌旁，林湄儿，李清风，许亦行左右两边围着徐梅正在谈笑。 “要我说，药死这个泥鳅可真是太便宜她了！”李清风啧了两声。 话音刚落下，一旁找机会搭话的许亦行忙点头：“那可是，三江两峡，我带着元胖兄弟几个光跑船就跑了八回！她就跟那海王八似的，真能藏啊。” “是啊，要我说还好是我们没吝啬那点子银钱，大把大把的托许大哥往外使，才从那些子见钱眼开的人嘴里撬出来黄仙的线索，真是不容易。” 林媚儿三言两语说完，没等许亦行反驳掂起茶壶依次给大家添了茶水，许亦行看了林媚儿一眼，嘴角咧着一饮而尽：“要不说林妹子会说话呢，三言两语可把我们一两年费用功夫都说尽了。我们风雨里跑来跑去为了什么，可不就是为了让林妹子你们在城里坐着，替我们守着那些子家底么，来来来，我以茶代酒，先感谢林妹子这些年默默无闻地付出了。你许哥哥我铭记在心，铭记在心，哈哈哈哈。” 李清风也端起茶杯，大笑附和着一饮而尽：“那我可不能落下，敬媚儿姐！” 林媚儿笑看着着这两人发癫，待他们落下杯子，才慢悠悠开口：“梅，你可看看他们，这还没到江口喝到女儿红，他们可就先醉了。依我看啊，待会儿到了地方，先放他俩下去好了，免得我们看不见他们，一扭脸他们倒栽到江里扎猛子去了。” 说着林媚儿先笑了起来，连带着徐梅，鹤江海也笑了起来。 许亦行，李清风没多接话，笑着又举起了杯子一饮而尽，倒有几分不醉不归的意思。 徐梅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笑着道：“那麻烦二位先下去探路了，徐某这里先谢过二位这几年为了此事奔波来去，待到事成之后，必不负所托。” 许亦行：“哎！这算什么，客气了。” 李清风：“哈哈哈，哪里，哪里。” 敲定了下去的人选，主船上这几人又就着不痛不痒的小事闲聊了几句，许亦行，李清风，林媚儿便各自去自己的船队上做准备。 徐梅和鹤江海相对而坐，徐梅笑着道：“鹤老您收的徒弟可真是一个比一个好啊，看得人有些嫉妒，不知道鹤老手下还缺不缺徒弟，您看我如何？” 听着徐梅的调侃，鹤江海笑意淡淡：“三个人明争暗斗你看了三年还不嫌烦？你啊，到底还是孩子心性，只当他们三个只是平常玩闹，不帮忙也罢，还想加进去胡闹，还让不让我消停了？” “哈哈哈哈。”徐梅玩笑地指着鹤老：“鹤老头，我可要把你这话添油加醋说给他们听去了，你等着许大哥带着李小弟来你面前哭诉弟子不孝去吧。就让你烦，最好胡子都烦掉喽！” 鹤江海看着说不了两句话就没个正行的徐梅也不生气，见鹤老头不言语，徐梅顿觉没了意思，站起来就走：“你好没意思，我去找林姐玩去。” “入江口就回来。” “知道了——” 看徐梅跑远，鹤江海沉下面色，挥手招来心腹，嘱咐一番，心腹便各自下去找到正在商量章程的许亦行，李清风转达了鹤江海的交代： “……除检查各项事务是要紧之事外，鹤大人交代，下口实属陌生无主之地，不遇事则已，如若遇事，见机行事，刀口务必向外。” 许亦行，李清风各回信羽一枚以示听令。 那边徐梅刚踏上林媚儿的船，林媚儿的议座就从仓内急匆匆四散出来做事。 “哟，还那么雷厉风行呀，林～妹～子～” 徐梅咬着舌头学许亦行说话，林媚儿本在喝水，一下子被徐梅气个不轻，指着她挑眉道：“你可好好给我说话，这会儿子事忙，我要来不及跟你多废话，可把你丢出去了。” 徐梅笑嘻嘻跟她进了船舱，刚进屋，林媚儿给她添上水，正色道：“怎么不在他那呆着？” “他无趣！”徐梅啧了两声：“我过许李二人船上，他们正在准备索绳，到时候他俩打头，鹤老头肯定不放心要带着我一起最后才下去，你可要好好争取争取，别到时候真被他们架上去看船了。” “我要让他们三言两语定了前程，那我这三船子人算是白养了！”林媚儿不屑一顾，又略有点担忧：“你和他最后下，没有问题吗？” “哼！”徐梅哼哼两句：“他们下去，那可就是我的地盘了。” “是——”林媚儿顺着毛撸：“林某可要拜托徐大人多多关照了。” “好说。” 船入江口，连带着庭湖便近在眼前。 其实他们本可再快点到庭湖，但是他们使用的船只过大，只能折中从江口入庭湖，是以耽搁了一些时间。 许亦行，李清风二人早已准备妥当，到了熟悉的水口，交代了两声，四五个壮汉光着膀子抱着捆了绳子的大石头就往下跳。 来回沉浮四五次，一条微微松弛的绳子在湖里若隐若现，许亦行和李清风二人皆水性极好，再加上有前头四个人开路，顺着绳子便往下迅速窜去。 庭湖水极深，他们倾尽人力物力，最远也不过探到了水下十二米，损失了好几个兄弟。直到十二岁的徐梅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以黄家秘闻为交换，让他们保障自己的安全，他们才明白，原来这庭湖不需要探那么深。 站在一处不起眼的石壁前，李清风和许亦行左右找了两处结实的地方将身上的绳索一圈圈解下，套牢。 做好一切，二人对视一眼，许亦行从怀里拿出一块血玉，沿着李清风清理出来的凹槽往里一扣，石壁不起眼的地方瞬间出现几条不规则裂缝，越扩越大，直到能容纳一人侧身通过。 李清风身形较小，率先进入，许亦行看着李清风进入，几息后缝隙里漂浮出一闪光圆球，许亦行才将手腕处红色信物拆下，挂到圆球上，也从缝隙中钻了进去。 江面上，看到圆球带着信羽漂浮在水面上，徐梅笑嘻嘻没正行的扒着船杆：“鹤老头，我们下去吧？” “不去。” 鹤江海回道。 徐梅没想到他是这个回答，以为他看不惯自己索性站直了问他： “走呗！” “不去。” 鹤江海面色淡淡，态度坚决。 这下连林媚儿都有些惊讶了，扭头看看徐梅，又看看鹤江海，不知道这二人又葫芦里卖的什么糟心药。 “你想去你去。”鹤江海点了人给徐梅使，自己仍旧坐在船首喝着茶。 徐梅皱着眉头穿好绳索和黄色信羽，背身下水前深深看鹤江海，直到被人带着入水也没猜透鹤老头为啥没按套路出牌。 林媚儿见徐梅绳索一段段入水，转头便坐到了鹤江海对面，二人相对喝茶，直到徐梅信物也浮在水面上，鹤江海面上才带了点笑意，他点点头：“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不带着徐梅下去？” 他问的是为什么不带着徐梅，而不是为什么放任徐梅自己下去。 林媚儿略一思索，答到：“您有话嘱咐我。” 鹤江海看着眼前三人之中最为聪慧的徒弟，慢慢叹了一口气：“许李二人水性极好，在这江河上如鱼得水，攒船聚帮的本事比你强上许多，你认是不认？” “认！”林媚儿爽快点头：“这是天生身形力量使然，他二人胜我。” “平日帮内生事，他二人做事做人最为果决，生杀予夺，权利争夺，你落于他二人之后，你，认是不认？” “认！” 林媚儿面色凝重，心神绷紧。 “此次事了，我欲在他二人之间择一人为首，再让其迎你为妻，你夫妻二人共掌大权，你认不认？” “我不认！” 林媚儿眉眼如剑，丝毫不遮掩自己的野心：“我愿与他二人刀剑相对！” “好。” 鹤江海从袖中拿出一仙鹤玉佩，放到林媚儿眼前。 “此次下海口实属一招险棋，恐有意外，但你们三人之争早已势同水火，即便是我，也不能偏袒任何一方。” “只是徐梅此人，心性不定，言行不一，虽然知晓许多未闻之事，但品性不佳，非常人能够制衡。闲帮因我一己私欲，与她牵连过深，你们三人也与她交往过密，过往一些事，孰是孰非，想必你心中有数。” “此去水口一行，凶险难料，但有一事，我思前想后，只能托付与你。” 说道此处，鹤江海目光如炬：“除掉徐梅！” 林媚儿沉默不语，慎重地看着鹤江海的眼睛，鹤江海见她如此，略一思索，便决定再加一剂猛药，沉声道：“林媚儿，你可还记得你林家是如何败落的吗？” “泗吾县全县上千条人命血债，林媚儿不敢忘。” “泗吾县，是个好地方。当年黄家从这洞庭往外跑，先去的就是泗吾。媚儿，你真当徐梅是黄云的孩子吗？如果她徐梅是黄云的孩子，那现在云中楼能挂着黄英的画像？” “她口口声声说要为母报仇，说云中楼是被黄仙儿抢去的，可你看看，三江两峡甚至下海挣命的渔民，哪个不是为她仙儿的事守口如瓶。再看那徐梅，一边说自己是黄云的孩子，一面拼命往自己“娘亲”身上套着儿女私情。” “林媚儿，我老了，但还有一双眼睛还能看看你们别走了错路。走错了，我还能伸手拍拍你们，让你们不要一错再错。可谁知道我又能坚持多久？” “我知道了。”林媚儿拿起桌上的玉佩攥紧手心道：“我明白的，鹤叔。” 鹤江海此时心内慢慢安定，他心知此事已成，不多言语。 林媚儿头也不回的下了水，此时鹤江海也即将迎来自己等待的最后一波客人。 第二百二十四章 二殿下的事7 庭湖外，水路小道前。 远远的，古钟钟就看见前方岸边一艘小船歪倒靠岸，一女子半个身体趴浮在水面上一动不动。 古钟钟加快速度，三两下跳上岸，确定女子还有气息后，将其拖拽上岸。 王婉儿或者说中了毒的黄仙儿，面色惨白，嘴唇泛着不正常的青色，应该是划到中途失去了力气，趁意识还清醒靠的岸。 古钟钟正要想办法将她唤醒，扭头刚从后腰间解下酒囊，一回头正对上黄仙儿幽幽看来的目光，还好古钟钟稳得住，没直接把她丢出去！ “果酒。”古钟钟把酒囊递过去，黄仙儿拿过，仰头喝了几大口，没一会儿她又突然趴到一边偏头吐了个干净。 “抱歉，我今天没吃什么东西。”黄仙儿本身的样貌偏清冷，眉眼含着歉意的时候，很难让人讨厌得起来。 “无事。” 眼看黄仙儿还是没什么力气，古钟钟从腰间拿出一包糖和饼放到她手里，神色诚恳的立人设：“妹子，虽然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是你还年轻，路还长着呢。” “多谢。”黄仙儿腹中饥饿，接过糖先拿过几块咬碎囫囵咽下，才打开装饼的袋子回道： “我没想寻死。” 袋子里是蓬松酥软的肉香烤饼，古钟钟向来不打无准备之仗，是以有条件的时候身边从来不会缺食物。 两张饼下肚，黄仙儿又就着酒馕喝了几口，才缓过神来向古钟钟道谢。 她试着起身走了两步，脚步虚浮。 黄仙儿不禁苦笑，望着湖面幽幽叹了一口气。 古钟钟怕她想不开连忙道：“怎么了？姑娘你要有什么难事，可以跟我说一说。” “我……”黄仙儿摇着头：“我想去庭湖，只是现在我很虚弱，使不上劲。” “这有何难。”古钟钟笑道：“我正好也要去庭湖，你若不嫌弃我划的慢，可以同我一道去。” 黄仙儿听得此话，两只眼睛幽幽望过来，带着试探：“我走惯了江中水路，倒是不曾见过你？” “啊。”古钟钟笑着伸出手给黄仙儿看，她的手虽没那么白嫩，但一看就不是做撑船苦活的人。 “我在城南租了这船，想去庭湖玩一玩。” 黄仙儿顾忌眼下的情景，没多问，再次道了谢便坐进了古钟钟的小船里。 古钟钟也只是谦虚说自己不会划船，她过了无数世界，该会的技能早就会了，只是不能表现太过，也就放慢了速度。 待黄仙儿指点了几句，古钟钟才从善如流的快速划了起来。 “古姑娘，我听人说云中楼传菜都是要半天工的，怎么今日你下工这么早，可是云中楼改了规矩？” 几句寒暄过后，黄仙儿不经意地问。 古钟钟叹口气道：“是半天工。只是我……哎，这么跟你说，我今日传菜本来好好的，有人出钱换队，我便高高兴兴换了过去。结果那屋子商人不知道有什么高兴事，满屋大笑，闹得连隔壁都能听到！我不就也听楞了，传菜的时候也就愣了那么一下，就被领队的看到了，瞪了我好几眼。” “这本来没有什么。”古钟钟继续道：“只是正好传菜后是我们的休息时间，我内急，求了一侍者，她好心借我屋子使，偏偏我刚进去就看见一胖子，醉的那是个不省人事。……领头过来一看，呵，你猜怎么着，还是我刚刚传过菜的那屋人！” “这不，那领头的觉得我不是好人，干了好半天功夫，结了二十文钱。”古钟钟说到此处，情绪也刚好到位，苦笑道：“不算我找工的钱，这钱到手，这几日也不过是有了点吃食罢了。” 黄仙儿也是苦过的人，没完全信古钟钟的说辞，但对她今日的遭遇倒是信了八分。这事情要是没有亲自经历过，说得像她那样鲜活也得用点时间去编，古钟钟说的倒是十分顺畅，还颇有点碎嘴子倒苦水的意思，不似作假。再加上刚刚自己昏迷之时，古钟钟也没有对她不利，心里虽然仍然戒备，但却也没有那么小心了。 庭湖近在眼前。 一条像是专门腾出来迎接二人的通道也在面前缓缓打开。 鹤江海迎风立在船头，居高临下，用眼神打量着两人。 黄仙儿没过多对古钟钟解释，只是道：“麻烦姑娘往前靠一靠。” 待船靠近，古钟钟不知道黄仙儿哪里又积攒出了力气，只见刚刚还虚弱不堪的黄仙儿此时身姿挺拔的走到了鹤江海的眼前。 二人对视一瞬，鹤江海一指湖面：“都在这了。” 黄仙儿眼神略过湖面，定在鹤江海面上：“她是什么样的？” 鹤江海和黄仙儿并肩站立，望着湖面。 “她第一次站在我面前不过十二岁，口口声声说她是黄云的孩子。” “我不信她。” “但是她可以说出很多隐秘的事情，甚至一些我都已经忘记的事，就好像我和黄云之间所有发生的过往，事无巨细都在她眼前过了一遍。” “她说黄英生了你，将你和她调换，好让你被黄云养大，将来好替自己夺回云中楼。” 鹤江海语气带着嘲弄：“她说，黄英认为黄云记恨自己能够嫁给鹤照，所以抢了本该由黄英继承的云中楼。黄英倾尽心血培养她，好让她能够夺回云中楼，只是她徐梅偶然做梦，梦到了自己的“娘亲”，心生感念，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又被黄云寻回，隐秘踪迹教导了三年。直至黄云身死，她才按照黄云的遗言，前来寻亲。” “你说，她该不该死？” 黄仙儿脑海里回想起黄云离开前的模样，那总是朝气蓬勃，浑身散发着生机的女子，短短半年，就被折磨得身形消瘦，那不肯认输的女子安排了所有的事，一转头就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渺无踪迹。 “黄英死了。”黄仙儿叹了口气。 鹤江海面上浮起哀思： “她早就走了。” 而后，鹤江海咬牙问她： “她是怎么死的？” 黄仙儿知道这是在问第二个黄英，一个附身在黄英身上五年的孤魂。 “被鹤照一剑穿胸，流血死的。” “哼！便宜她了！”鹤江海沉声道。 此时这船上只有他们三人，黄仙儿坐在桌旁身上衣衫早就干了，被风一吹，咳了两三声，喝了口茶，待鹤江海情绪平静下来才继续道： “那个黄英虽然蠢了点，但是保命的东西太多，知道的也太多，我们没有时间慢慢跟她磨……用这种方式鹤照也同意。” 说到这里，黄仙儿眼皮一抬，手指摸着茶杯边缘道：“只是，我们始终没能从她那里知道小姨去哪了。” 也不是不知道，在鹤照撕破了这些年与那个黄英虚与蛇委的“爱情”假象，自以为彻底拿捏了这个世界原身的男人，那个孤魂变得更加丧心病狂，连日里除了高声咒骂，就是诅咒她身边的所有人，说自己通生死，断命运，囚了她就是和天作对。 “可笑的是，在一点点耗干了那人的性子，鹤照冷着脸，掂着剑，出现在她眼前，你猜她第一句话说了什么？” “她说，你现在放了我，我就原谅你。” 鹤江海卸下伪装的脸上凝着深重的悲伤，他轻声道：“我心疼我的孩子。” 他苍老的声音里掺杂着说不清的悲哀：“我们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没得，连哪句话是她最后说的都不知道。就被！就被这样一个东西占了她的位置！我每每想到这我都气的要发疯！” “可我不能疯。” “我得替她，替黄家，也替我们鹤家，守着这地方。” “鹤照也是这么说的。”黄仙儿从腰间取下一个包的严严实实的小布包，从里取出一个缺了一角的玉佩，推到鹤江海的身边： “鹤照让我给你带句话。” “他说，儿子不孝，不能侍奉父亲于眼前，请您保重身体。” “他……”鹤江海闭上眼睛，泪水顺着他苍老的面颊留下。 “他没立刻走。”黄仙儿摇头：“那样看起来跟他和那个孤魂殉情了似的，他觉得恶心。” “……我们后来处理了一些事情，后面他选了小姨喜欢的地方，也是初七那天，他说这天是他娶小姨的日子。我按他的要求把他们葬在一起了。” 鹤江海收拾好了心情，将玉佩推回去：“这还是你拿着，以后如若我先走一步，烦请你将此物与我葬在一处，到时候我也好在下面和鹤照她娘俩说说话。” 这几番话下来，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约摸着湖底下也走到了地方，黄仙儿起身告辞。 下船的时候，黄仙儿扶住古钟钟的手，古钟钟怕她站不稳，也没动，就听得黄仙儿苦笑一声，示弱道：“还只能再烦请您送我一程了。” 早已上了贼船的古钟钟此时巴不得跟着她，但她倒也沉得住气没吭声将船划远些，听黄仙儿继续讲道理： “我知道你来此处，是想寻黄家的财富，我送你一场造化如何？” 黄仙儿此时倒是没夸大其词，她是云中楼第二代掌楼人，保证古钟钟下半辈子衣食无忧是完全没问题的。 古钟钟看着黄仙儿的笑脸，挑眉道：“去哪？” “咳，只有一条路。”黄仙儿右手一指湖面。 平静的湖面之下。 黄仙儿被古钟钟带着往前游动，不一时便到了那处缝隙前头，古钟钟打头阵，黄仙儿拉着腰间绳子慢慢往前游。 顺着缝隙往前不过五六步，便落入一处宽阔的深潭之中。 二人浮出水面上了岸，入眼便看见一大片带着血迹的脚印，那痕迹顺着凌乱的岸边一直向一处石窟里延伸。 “果真是没选错路。” 黄仙儿看着有着足迹的石窟，笑得开心。 “我们走右边。” 黄仙儿悠闲得带着古钟钟走右边的通道，从侧面看黄仙儿的脸，她此时得意的神情有了些黄仙儿的影子。 穿过一段很长，黑暗又潮湿的通道，一大片荧光从无到有，突兀的出现在眼前。 浅浅的水窝刚好没到脚踝，脚底是淤泥般的触感，滑腻粘稠。 荧光极盛处，别有洞天。 白玉砌成的台阶四四方方通向上方一高台，四周盈盈垂下数条散发柔和浅色荧光的藤蔓，藤蔓末端则浸没在脚腕高的水里，映出满室光辉。 黄仙儿站在高台之上，看着一浅池水面里清清楚楚的映出了徐梅，许亦行和李清风三人的身影。 * 昏暗的洞窟内，徐梅捂着脖颈，红色的血液顺着她手指的缝隙滴到浑浊的水面里，染红了她脚下的那片黑水。 徐梅头发粘在额头上，一双眼在许亦行和李清风身上警惕的来回。 许亦行手里的匕首染血，手臂差点被徐梅折断，李清风之前离徐梅太近，左肩被徐梅用簪子捅伤。 有些惊讶徐梅竟然身手极好，全然不像是被鹤江海养废的样子，许亦行笑着对徐梅道：“徐妹妹身手不凡。” 边笑，许亦行边步步向着徐梅身前逼近，一旁的李清风配合紧密，二人几步就将徐梅逼迫至洞窟的死路。 因脚下因血液粘黏的触感，徐梅心里冷笑，面色狠厉道：“再往前一步，你俩今天就葬这吧！” 她并非无的放矢，她千方百计让鹤江海死磕黄仙儿就是为了找到上一任游戏玩家发现的那处石油地，只要有了这个东西，这个世界她绝对能满分拿下。 眼见鹤江海要许亦行和李清风在水下弄死她，徐梅在心里狠狠地和系统骂了一回，右手手心虚捏，便往口中送入一颗药丸，右手再放下之时，许亦行和李清风一左一右，手持短剑长刀向她袭来。 徐梅伤势瞬间痊愈，身形一矮，右手一张，许亦行和李清风的刀剑停在徐梅头顶三寸的距离不能再近一步，正当许亦行和李清风惊诧之时，只听身后一声暴喝。 “住手！” 林媚儿快步上前，一拉一踹便将许亦行，李清风二人扔到洞窟门口，她抽出腰间剑，横在身前，冷着脸护着身后的徐梅。 徐梅呼了一口气，起身从背后下巴抵着林媚儿肩道： “呀噫！我林姐姐到了！” “姐姐呀，我可差一点就见不到你了！” “快快快，快了解了他二人，为我报仇呀！” 闻着淡淡地薄荷味，林媚儿扫了一眼徐梅染血的衣衫，没看到应有的伤口，她用手将徐梅的头推远了一点，看着许亦行和李清风快速离去，没给她们留机会的背影，转过身来，严肃的看着徐梅道： “你做了什么？” “哎？”徐梅两眼一闭，装死：“我能做什么啊？我们刚走到这，我还啥都没说呢，他俩就想杀我！” 凄凄惨惨，看林媚儿狐疑的神色，徐梅心里从没觉得自己这么冤枉过，她气得偏过头：“爱信不信！” “算了。” 林媚儿叹口气，没说话。 徐梅也不急，一边和林媚儿说话，一边向着洞窟侧壁一处积水潭走去。 “你不说，我也知道。”徐梅右手往水潭里探了探深浅，嗤笑了一声道：“那鹤老头，早就想杀我了。你们谁能看不出来？” “卸磨杀驴，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 徐梅丝毫不害怕许亦行和李清风二人再回来，或者说她还希望那二人赶紧回来，否则她刚兑换的保护罩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招手示意林媚儿过来，徐梅跳下深潭扒着边缘说了句：“下来跟我。” 一扭身，她便没入了潭水之中。 林媚儿看着潭水定了几息，翻身跳入。 一入水便能看见徐梅在前方正对着一处明亮处游去，林媚儿紧紧跟上，在快到亮光处时，林媚儿轻轻抓住了徐梅的脚腕，借力往上，用手势示意徐梅，自己先出。 徐梅便没多想，侧身让道。 二人身形交错之时，林媚儿右手手腕紧紧缠绕着的信物隐隐发烫，一把匕首从她右手滑出，绕过徐梅身后，抵着徐梅的后背狠狠刺了进去。 鲜红色的血液散出一片，徐梅瞪大了双眼。 她明明开了保护罩！ 24小时之后才会失效！ 徐梅心中警铃大作，多危险的恐慌让她右手光芒大作。 林媚儿岂能坐视不理，匕首拔出，瞬间刺入徐梅的右手腕处，但徐梅也借着这林媚儿的这股力道向上窜出，那匕首只伤了徐梅的右手掌。 徐梅，林媚儿先后出水，刚一露出头，她二人身体便控制不住的被一种柔软坚韧的东西牢牢捆绑，拉到了岸上。 岸上已有两人被困在那里，正是刚刚逃走的许亦行和李清风！ 高台上，黄仙儿和古钟钟安静地看着岸边被捕捉到四人。 见徐梅终于意识到什么，抬起头来，看到了黄仙儿的样貌，才明白自己终究是中了一个什么样的圈套。 腰间和手掌的伤口刺痛难忍，更让徐梅惊恐的是她的系统消失了！ 无论她在心里如何呼喊，意识界面毫无反应，一瞬间，徐梅浑身发抖就好像自己突然毫无防备就被扔到了战场上！ 第二百二十五章 二殿下的事8 “你！” “你不是死了吗！” “鹤老头坑我！！！” 徐梅惊慌的大喊，企图吸引黄仙儿的注意力，但高台之上，黄仙儿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们四人在浅水池里挣扎，直到他们被荧光闪烁的植物拉高身体，死死固定在墙壁上。 “四个人。” 黄仙儿叹了口气，从左到右点着人： “徐梅，林媚儿，许亦行，李清风。” “我本以为可以给鹤江海剩下一个徒弟。” “看来是没有可能了。” 李清风皱着眉头大喊：“是师傅安排我们下来的！” 许亦行垂着的眼抬起，眼里似有深沉的情绪，他半哑着声音道：“只要你杀了徐梅，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林媚儿右手似乎要被信物灼伤，她选择一言不发。 徐梅疯狂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想不到我的命这么值钱？还任何事情！许亦行你真是好样的！” “呵呵，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们一个个都对我心怀杀意呢？多年情谊都是演我！哈哈哈，咳咳咳咳咳！” 徐梅演的太过忘我，止不住的大咳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一时间墙壁上挂着的其余三人沉默开来，诺大的洞窟只听得徐梅垂死的挣扎声。 黄仙儿不为所动，右手一颗颗数着左手的珠子，她在等着，想看看徐梅多久才会死。 等着，等着，徐梅的气息逐渐弱了下去，但也只是微弱，半昏迷半清醒。 “连装死都不会吗？” 黄仙儿有些失望：“你的前辈可是在我们眼前死过三次。”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像是提醒，又像是突然回忆起来：“就是你占的这具身体的母亲，黄英。那个孤魂过来后，我们杀了她好几次，她也死了好几次。可你说好不好笑，她竟然是杀不死的。” 黄仙儿面上无半分笑意，语气却越加轻快：“见血封喉的毒药，看着她唇色发紫咽了气，也不过几息的功夫吐了一口血，她就又没事了。一刀穿心，刀刚刚拔出来，她伤口就突然愈合了。” “毒不死，杀不死，你猜猜看，那个孤魂最后是怎样的死法？” 许亦行呼吸发紧，李清风面色苍白，林媚儿面色惊疑不定。 见三人都看了过来，黄仙儿右手长剑出鞘，一步步走向他们，在三人的目光里将剑锋对准徐梅的心脏。 “那个孤魂有没有告诉过你她是怎么死的？” 徐梅心脏发紧，呼吸急促，半抬着头：“你……你是青衣？” “我不是。”黄仙儿此刻才有了一点笑意：“但是这杀你们的手法，是青衣教我的。” 随着剑锋一寸寸没入徐梅的心脏，徐梅求情讨饶，威胁利诱，统统都被黄仙儿无视。 另一侧，李清风在一旁大义凌然的质问徐梅的身份，被黄仙儿以相同的手法了解。 她慢慢走到许亦行身前。 许亦行抿紧唇，不发一言，只是沉默地看着黄仙儿的眼睛。 黄仙儿垂着手道：“你让我想起一个人。” “那个孤魂没有害我小姨之前，他也是用着这种深情的目光看着小姨。我曾经以为这就是天底下最好的爱情。” “可是，小姨走了。在我们都不知道的时候，无声无息的死在了自己的身体里。” “那个时候，那个孤魂占据了本该属于黄英的一切，包括这个目光包含的爱意。” “可是她不配。” “你也不配。” 长剑没入胸口，许亦行似乎是无所谓，又像是演技极好，依旧用让人沉沦的深邃目光看着黄仙儿的眼睛，红着眼哑着声音道：“答应我，不要相信任何人。” 直到最后，许亦行也没有等到黄仙儿动摇和心软。 林媚儿看着黄仙儿一步步走向自己，先开口道：“我右手有师傅给的信物，我是凭借此物才能伤了徐梅。如果我必须要死，我想死前问你一句实话，是师傅非要我们死不可吗？” “不是。”黄仙儿坚持到现在已经有些吃力了，她刚受了伤，情绪也不稳，她垂着手，看着林媚儿开口：“你们三个人中间，你最聪明，做事又很低调，我们原本以为你是特殊的，可以接任鹤江海的人。” “为什么怀疑我？”林媚儿不像李清风，许亦行那样装模装样，她几乎是很诚心的发问。 “你被挂在这里了。”黄仙儿抬起剑，冷漠地说：“如果你没有换人，你现在应该会和我站在一起。” 可以杀死被换了身体的人的剑只有一把。 在林媚儿咽气之后，她的身体与其他三人一样被荧光放弃，掉进了浅池之中。 下面一片血海，黄仙儿转身，剑尖直指一直在看热闹的古钟钟。 古钟钟一点也不惊讶，甚至不需要黄仙儿开口，她一边往前走，一边道：“我感觉我现在需要下去一趟自证清白，小姑娘，我好歹救了你，你可别吓我。” 黄仙儿笑道：“我不动你，你下去走一趟。” 擦身而过，黄仙儿提剑不动。 临下台阶，古钟钟唤了她一声： “哎，姑娘，这下面太可怕，我走边上你看行不，不行我就在离近点也……” 黄仙儿回头，古钟钟与她间隔两三步的距离，边说话后退一步，猛的踏空了出去，整个身子向后倒下。 黄仙儿本能伸左手拉住了她，右手长剑蓄势待发。 古钟钟未站稳，还是心有余悸，惊魂未定的表情，猛的借力往前一步。 额头抵着额头，长剑还未刺入身体。 黄仙儿定在原地，大段记忆走马观花的略过古钟钟眼前。 美满的童年回忆，止步于她十岁那年。 鹤照心口中剑，冒雨倒在了她家门前。 这是真正的黄英死后的第二年。 这两年以来，被孤魂占据身体的黄英，一边指责黄云并不是黄家的孩子，鸠占鹊巢还要抢走本该由黄英继承的云中楼；一边暗自使坏，无端诬陷黄云喜欢鹤照，嫉妒黄英能够夺得鹤照的喜爱。 黄云几次使人暗中查看，探明黄英是否得了什么让人性情大变的疾病，未果，只能避开黄英，带着黄仙儿游山玩水。 那天夜里，黄云带着黄仙儿刚回到黄家，鹤照就差点死在她们眼前。 鹤照被救回来之后，她们才知道，早在真正的黄英消失的头两个月，鹤照就已经知道眼前的黄英不是真正的黄英了。 他之所以隐而不发，是想让黄云她们尽可能的避开与黄英的接触。 毕竟，当初一队车马浩浩荡荡逃难似的冒雨闯入黄家村，也是为了留住皇家最后一点清白的血脉。 只可惜，鹤江海逃过了一劫，鹤照没有。 黄云和鹤家密谈了一夜，托付了身后事与黄仙儿，便失去了踪影，消失在了这茫茫的天地之间。 只在第二年，寄回来了一柄长剑，一把种子，和一封绝笔信。 将那个孤魂处理之后，鹤江海和黄云一直在追查鹤莲的下落，也就是如今的徐梅。只可惜一直都没有线索。 黄仙儿将云中楼铺开到天南海北，终于被她钓到了一条大鱼。 鹤江海冒险将徐梅留在身边，一个接一个的聪明弟子，坚韧少年和故人之子也纷纷出现在他的身边。 如今，全部一网打尽。 包括黄仙儿自己。 是了，等古钟钟走入血池之后，最后下去的人是她自己。 如果她的意识里有那么一丝一毫的问题，这个洞窟也将成为她的埋骨之地。 恍惚之中，古钟钟抓住了一缕发散的思绪，她对着黄仙儿说道： “你是注定要成为玩家的人。” 黄仙儿手中长剑滑落，顺着力道将古钟钟扑倒之时，心想着这句话好耳熟。 是她在手刃仇人之后，走入血池之中，耳边有人叹惜着跟她说的第一句话。 这一切是因为，她的父亲是一个青衣。 守卫家园的人，最终成为了破坏他人家园的入侵者。 当古钟钟后边挨碰到泥土地时，王婉儿也终于从黄仙儿的回忆里清醒过来，也顺势松开想要掐住古钟钟脖颈的双手，若无其事的站了起来。 好几十年前的事了，被人窥探到还怪尴尬的。 南门虚幻的画面定格在黄仙儿走近血池的背影上，右手长剑沾血，左手却被荧光缠绕。 “呵。” 王婉儿嘲讽的看着眼前的画面，想要骂人，又忍了下来，因为她看到古钟钟毫不犹豫的走向了西边的门。 推开西门。 空旷的宫廷走廊地板光可鉴人。 走过走廊，尽头是一扇双开的华丽大门。 而门后，疑似平宁的女子，身材高挑，服饰繁华，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她们浅笑。 “你们来了。” 王婉儿犹豫：“你记得我俩是谁？” “婉儿，钟钟姑娘。”平宁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手边的茶，一旁在一旁等候吩咐的机器人上前为她二人拉开椅子，倒了茶水，欢迎客人落座。 “你的家，竟然是高科技社会。可风格又很复古……”王婉儿有些惊叹，虽然她不是第一次接触这种世界，但还是每见一回都要惊叹人类的智慧是如此的精妙。 第二百二十六章 二殿下的事9 “很惊讶吗。” 平宁问得没什么诚意，很明显，她此刻的心思不在古钟钟和黄仙儿身上。 古钟钟一口气喝光了杯里的红茶，又点了一杯星陨热可可，只见一圆滚滚印着紫罗兰花样的机器人乖巧的送上托盘，银质托盘上还有着蛋酥软包，香煎牛奶肉排。 放松下来，王婉儿在一旁小口喝着茶，左右打量： “什么时候离开？” 平宁发散的思绪拉回，笑道：“快了。再等我一会儿。” 这个幻境对她来说，是一份天大的机遇。 她可以毫无顾忌的在这个幻境里验证一个事。 “这个幻境重复多少次了？” 王婉儿点了一杯咕呱泡泡牛奶，配着香河蛋藕，玫瑰云锦糕。 “39次。” 平宁左手无意识地抚摸着杯沿，一旁的机器人突然咕噜噜的围了过来，头顶两只耳朵闪着银光，警报叽里咕噜的响起：“倒计时开始！10，9，8……” “更快了。”平宁起身走向房门，从右手开始，薄如蝉翼的银色碎片从手指尖翻滚的几秒内覆盖了她的全身，这是她在最短时间内能够组装完成最合适的一套装备。 古钟钟和王婉儿在背后捧着杯子点心悠闲地看着。 轻声的脚步止于门前，平宁闪身抬掌，淡蓝色激光瞬时射出，毫无意外被门口的人的光罩松松挡住。 金色披肩长发，淡蓝色瞳孔，眼前的男人薄唇微翘起充满亲和力的微笑：“做的不错。” 像是在批评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全然不管这个孩子本意是想要杀了他自己。 平宁站在原地，冷漠地抬手，毫无停顿的进行了四次攻击，面前男人身上笼罩的光圈破碎。 他依旧只是微笑着站在原地，平宁身上的装备只适合偷袭，储备能源最多支持她攻击五次。 毫不意外，平宁身上覆盖的银色盔甲黯淡无光，第五次攻击之后蜷缩着消失在她掌心。 平宁和男人对视，后者刚一张口，平宁一脸冷漠的再次抬手，银光暗淡，但是仍然可以再进行一次近距离攻击！ 男人有些惊讶，他动了！ 侧身避过，维持了一个安全距离后，他此时笑容淡去，真正开始打量眼前稚气未脱的王位继承人。 平宁双手交叉，从背后抽出两把圆刀，迅速向男子冲来，用刀封住了男子闪避的退路。 男子不退反进，左手斜向上向前一送，机械臂甲瞬间显现，抗住了平宁的攻击。 如此近的距离，男子身上的血腥味毫不遮掩的散发出来。 平宁沉住气，左肘借势往前狠厉一劈，腰腿发力，右手刀锋锐利向他腰部劈刺。 半武装臂甲与刀锋碰撞，刺耳的声音让屋里多余的两人向屋内躲去。 “第四十次。” 男子沉沉的声音夹杂一丝笑意。 平宁漠然收手，“还是差一点。” “你学得很不错。”男子双眼似乎在透过虚空看到了在系统世界挣扎的平宁，双手覆盖的鳞甲碎尘般消失。 突然，男子似乎看到了极为有趣的事，他转过头，目光放到了吃着糕点的古钟钟身上。 还未等古钟钟咽下食物，就看见男子瞬间出现在她身边，左手向前伸，几乎要抓住她的肩膀。 古钟钟没躲，顺势用手抓住他的手腕。 两道一强一弱的光芒先后闪过。 一股沉闷，潮湿的碎片被褪色的记忆裹挟而来。 因为触碰的人不是真正的玩家，而是这个世界根据平宁的记忆和系统相关数据搭建的数据体，所以古钟钟接受的记忆十分受限。 像是古老陈旧的照片，一张一张缓慢卡顿的播放。 宽阔的王座下，大片鲜血和残肢断甲堆叠在地面。 敞开的大门外，男子衣容华贵，牵着一个女孩的手，迈过血渍，踩着仍然想要阻止他的手，一步一步走向王座。 女孩颤抖，恐惧，无法控制的瞪大双眼。 那是…… 小时候的平宁。 画面闪烁，昏暗的房间内，男子交叠双手，俯视面前持剑指向自己的女人。 这个世界的王。 在女子身后，一个机器人抱着平宁仓惶逃离。 无声的记忆碎片断断续续，依稀可以确认，这个女子被一道光吞噬，消失不见。 记忆开始消散，古钟钟努力想要再多看一眼，只能从斑驳的画面之中，看到男子一袭青衣，站在这间房间的门口，手中拿着一个东西，目光却紧盯着古钟钟的眼，仿佛能错过时空发现此时正偷窥他记忆的入侵者。 回神的瞬间，古钟钟向后连退熟布，浑身紧绷，极度危险的预警，让她早就修养好的脑袋又开始疼痛。 男子似乎也被他所看到的画面震惊住了，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平宁的刀已经抵在了他的咽喉，在古钟钟后退之时，她毫不犹豫的出刀。 男子无力的身体倒下，嘴角还挂着难以捉摸的微笑。 平宁则盯着染血的刀，如有所思。 整个幻觉开始褪色消散。 晃神直之间，她们三人已经站在了西门前。 而西门的画面，诡异的定格在了男子倒地微笑的一幕。 渗人且不详的画面让三人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哎。”王婉儿压抑了不安问道：“他看到了多少？” “很多。” 古钟钟无意解释，但是她毫不怀疑即使青衣是数据体也有利用系统漏洞给本体发信息的可能。 只剩下最后一个幻镜，古钟钟站在原地缓了一下，前脚刚落地，后脚一迈入，当头被黑暗笼罩。 四周漆黑鬼魅，没有多余声响。 古钟钟甚至不清楚王婉儿和平宁是否有跟进来。 她尝试向前移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很难辨别方向。 大约百十步之后，古钟钟闭着眼，能听见有人在小声唱歌。 顺着声音跑过去，古钟钟像是走到了巨型玻璃的面前，亮色的光芒方方正正，画面上一个小姑娘戴着花环，挎着篮子，坐在山崖之上，歌唱。 只一眼，一个名字浮在古钟钟心间。 塞莉亚。 被掠夺了人生的人。 这难道是我自己的幻镜？ 带着疑问，古钟钟伸手触摸面前的画面，涟漪荡起，像是借由她的触碰给面前的画面染上了沉重的黑暗。 黑色渐次吞没山崖，树木，白色的裙摆，以及塞莉亚平静的面容。 重新被黑暗吞没。 古钟钟只能继续往前走，像是行走在天地之间被遗忘的黑暗角落。 “你是谁？” 一束微弱的光线下，蜷缩着一个瘦弱的女子。 熟悉的白裙，女子因紧张而瞪大双眼，双手握着一块巴掌大的木雕护在胸前。 塞莉亚沙哑着重复：“你是谁？” “我……” 古钟钟一时间心头闪过了数种取信于她的方案—— “不是好人。” “嗯？”塞莉亚紧皱眉头。 “我不是什么好人。”古钟钟说完这句话心里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我不知道怎么就进来了，四下漆黑，只有你这边亮着光。” 塞莉亚慢慢站直身体：“你能听到声音吗？” 古钟钟一下子明白了塞莉亚如今的处境——这是塞莉亚被系统玩家关进小黑屋的那段时间。 “听不到。”古钟钟回她，明显可以看到塞莉亚向下抿住了双唇，神情暗淡。 但她又迟疑开口：“也许听不见，是好事？” “不是。”古钟钟定定看着她：“听不见，说明对别人来说，你我已经毫无价值。” “这样……”塞莉亚缓慢呼气，平复自己一时间翻涌的情绪：“原来生命在这里是可以称量的。” “有人曾逃出去吗？” “或许是有的。”古钟钟心内细数自己听过遇过的青衣，无一不是九死一生，且有个颇为明显的前提——她们都是系统的玩家。 “如果你想逃，或者做别的什么事，你必须接纳一些条件。” 塞莉亚平静下来的面容上，有着坚韧的神色：“我不会选这条路。” “为什么呢？” 一道温润悠闲的声音凭空流淌在她二人头顶上空。 古钟钟微微抬头，一片温柔的亮光由窄变宽，显现出一片茂盛充满生机的天地，鲜花满藤的秋千上，塞莉亚鲜活莹润的面庞含着微笑，注视着黑暗之中紧握双手的那个女子。 “为什么你不愿意选这条路？”她慈悲的一再追问，并不计较黑暗之中女子不堪的沉默。 “成为我们的朋友，你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 如果你愿意，甚至可以选择回到你最幸福的一天，重新开始。 你可以阻止很多不幸的事，也可以留住你的家人和朋友。” “不。” 黑暗之中，女子的声音不大，却重如千斤。 秋千之上，塞莉亚轻笑出声：“真让人心疼。” “你不在意吗？” “你的人生，你的身体，你的未来，都已经被我改的七零八落。你仔细听一听，你最爱的风声——唔，好痛苦的嘶鸣声啊，好像张立又抓到了一只。” “你知道吗？龙真的是你族人的福星，它们身上的鳞甲，血肉，骨骼，一寸一寸都不会被浪费。” “你的族人会歌颂赞美龙带给他们的幸福和安宁。而且啊，每一次宴会我都在，勇士们出发我会唱歌给他们送行，当他们凯旋，呵呵，你见过龙的眼泪吗？” 塞莉亚似乎被黑暗之中女人悲伤的神情取悦，她的笑容越发的不真切，嘴角扬起似悲似喜，却蛊惑人心的轻叹：“你知道吗？原来龙死之前，真的会唱歌呢。” 杀人诛心。 古钟钟的心里都被这人堵的发紧，恨不得立刻冲出去。 “我知道。”塞莉亚和秋千上的那人对视。 “这个世界快死了。” “龙也在为它而悲伤。” “我的身体，我的人生，我此时此刻的遭遇，纵使让我痛苦，我也不会因此而轻易出让我的灵魂。你的力量很强大，让你可以轻易践踏别人的一切，但是你永远得不到我的认可。” “嗯？” 秋千停止晃动，那人似是没想到塞莉亚如此这般油盐不进，她正想再说些什么，又被远处的叫喊打断，便收了这光亮。 重回黑暗。 古钟钟看着塞莉亚慢慢地坐在地上，将自己的身体蜷缩起来，像是无处依靠的孤魂。 第三百二十七章 二殿下的事10 古钟钟垂着眼，神情淡漠。 眼前的塞莉亚有诸多可以被同情的理由，被夺占身体，被人肆意篡改人生，伤害她的亲友，违背她的意志，甚至囚禁她的灵魂。 这个世界的文明发展甚至没有给她留下文字辩白的机会，她只能凭借本能对抗她无法抵抗的未知力量。 黑暗之中，塞莉亚蜷缩着，双眼紧闭，对抗着无时无刻想要将她同化，劝她服输的思想入侵。 古钟钟不是什么好人，无论是字面意义上，还是现实意义上，她在一个又一个的世界里穿梭，见惯了生死——以及生死之外的事情。 她蹲下来，语气冷淡：“你现在出去，一切都还有机会重来。她没有骗你。” 塞莉亚睁开眼睛，无声的沉默。 “我重来了一次。”古钟钟不知道多少次劝说过各个世界里的原住民，自有一套说法：“当然，这件事是有代价的。我需要为一个不知名的存在，赚取足够的好处，才可以离开。” “我刚开始以为这是一件很黑暗的事。” “但现在我并不这样想。” 塞莉亚的眼里还是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古钟钟没有判断出眼前的人是否听了进去。 “我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 古钟钟语气缓慢：“在这个系统找到我之前，我很普通，最多只会想着如果有人跟我说，愿意用五百万换我的灵魂，我会不会答应这种问题。” “用金钱换灵魂。很可笑——” 古钟钟自嘲的勾起嘴角，塞莉亚慢慢坐直了身子，仍然没有接话。 “可这件事偏偏发生了。在我这个普通，渺小，微不足道的人身上。我第一次认识到，我的灵魂，拥有一种价值。” “这种价值对我来说，对我的生活来说并不能立刻显示出来什么特别的作用。它只是，在某种时刻，对某些东西，存在用处。” “因为这种特殊的价值。我需要被放在天平上称量，会被莫名其妙的赶到只有一条路可以走的困境里。” 古钟钟声音渐低，又平静的问： “凭什么呢？” 塞莉亚冰凉的双手轻轻地握住古钟钟不自觉攥起的手掌上。 “凭什么呢？”古钟钟又问了一遍，如愿在眼前女子眼里看到了波动。 “可是我想活着。”古钟钟反握住了塞莉亚苍白的手指，语气坚定：“我想保护我的亲人，我的朋友，我想要让我的世界里不在发生这种事情，只有我自己我肯定做不到。”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甚至没有资格和试图操控我的力量讨价还价。它可以让我站在悬崖边上，自愿跳下去。” 古钟钟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颤抖——她沉默了。 塞莉亚早已泪流满面，泪水顺着脸颊滴到黑暗中，混为一体。 “利用它的力量，是我找到的第二种出路。”古钟钟靠近塞莉亚肩膀，像是在传递极为重要的话——带着蛊惑的作用。 “我需要牺牲自己，才可以拥有保护别人的力量。” 她可以感受到身旁女子的颤抖，是那种她熟悉的无能为力，走投无路，看到希望，又被失望淹没的绝望。 耐心捕猎的猎人，十分宽容的允许猎物有挣扎的时间。 塞莉亚冰凉的手指推着古钟钟的肩膀，将她二人隔开了一段距离，她的脸颊上还留着泪水，眼神里满是悲伤。 “不想坠入悬崖的人，一开始就不要靠近它。” 塞莉亚真诚，坚定，颤抖的重复。 “那已经走入深渊的人呢？”古钟钟笑着问她。 塞莉亚一只手还被古钟钟握着，她不发一言，只是无声的和古钟钟对望。 真是一个直觉很准的人。 即使塞莉亚没有学过什么高深概念，没有经历过复杂的社会关系，她仍旧凭借她敏锐的直觉捕捉到和她对话之人话外的陷阱。 已经在悬崖内的人，祈求处于危险绝境的人帮忙——这本身就是极其不合理的事情。 就在此刻，古钟钟不得不承认，她也失败了。 塞莉亚的灵魂，因为她拥有不可动摇的信念，以及不打折扣的坚持，被拔高到一个不可买卖的地位。 古钟钟毫无准备的被自己的眼泪模糊了视线。 她的嘴角在笑，眼睛却在哭——像是一个感情丰富的怪物。 这该死的幻镜，难不成真是自己的心结么？ 塞莉亚挣脱了双手，就在古钟钟以为她会远离自己的时候，被一双瘦小有力的双臂环在怀里。 塞莉亚轻声说：“别怕。” 古钟钟不算是个感情特别充沛的人，这突如其来的悲伤让她措手不及，被塞莉亚松开的右手掌心一阵阵发烫。 打开简易面板，那个从云一处得来的盒子闪着耀眼的蓝光。 塞莉亚和古钟钟停下来，紧盯着被古钟钟放在掌心的盒子。 在目光注视下，那个古钟钟无论如何也打不开的盒子，咔的一声弹开了盒盖。 透明的卡牌升腾到半空，浅蓝的光芒之中晕出一副灵动的五官，狐狸般狡黠的眼眸眨了一下，开口道： “终于等到你了。忘了你系统坏了，联系不到你，我可真担心呢。”话虽如此，云一丝毫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她眼眸左右打量一圈，没发现值得注意的事，随口道： “怎么，想好要什么奖励了吗？要人？要钱？还是有未完成的心愿？” “这就是你得到的力量吗？”塞莉亚注视着眼前这个奇异的场景。 云一偏头分心看了塞莉亚一眼，便道：“废弃世界0056，部落首领塞莉亚，原住民，未激活。与a级玩家有个女儿……待激活，有趣。” “带激活是什么意思？”古钟钟皱眉。 “就是，你想要救她吗？”云一笑的张狂。 “她已经死了。”古钟钟很肯定小圆已经死在了那间丧心病狂的实验室里。 “所有成为系统玩家的人，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何况，她还是早期待收编的原住民，能活很奇怪吗？” 云一冷冷地看着她，不耐的催促：“快点，没时间和你墨迹。” “代价是什么？” “哦。”云一总算又有了点乐趣，笑着解释：“我们只提供机会，不保证结果。想让人复活？可以。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你自己看着办。” “你只有这一次机会，不需要知道那么仔细。” “在这种情况下，没得选才是生存的常态。” 说完，云一便消散在空气之中。 透明的卡牌飘到古钟钟面前，上面三种形状的符号排成一列，依次是，钱，人，愿。最底端有一分钟的倒计时。 云一口口声声让她做出选择，实际上没给她选择的余地。她一眼就能查到玩家的所有资料，当然知道古钟钟身上没多余的牵扯，该做的事情她早就做完了，现在纯粹是打工给自己赚自由的赎金。 而她此时时刻唯一的愿和人，也只不过是在一分钟之前，被塞莉亚触动了埋在心里的那部分，人性。 算我欠你的。 古钟钟点在了人字上。 在塞莉亚惊讶的目光中，她的身影寸寸消散，白光笼罩住她全部的身影。 在她消失的最后一秒，透过黑暗中乍然出现的圆慕，古钟钟看见在塞莉亚身后，那个篡夺塞莉亚身份的人，按下了退出的按钮。 …… 冰冷的液体封闭了所有的感官。 失重，眩晕，沉闷的感觉从胸腔迸发，恶心窒息的强烈危机感让古钟钟猛的睁开双眼，双腿发力向上寻找出口。 手指在液体中探寻，摸到了一团黏腻的触感，来不及思索，她向头顶明亮处奋力游走。 她甚至能感受到口中满是血腥的味道。 脑子像是憋炸了一般，隐隐刺痛。 然而，光亮处。 一个小小的身影扑腾着四肢正在挣扎，她的面容因为被人用力掐住脖颈而扭曲。 眼前这个疯子，正用一种仇恨，恶毒的目光，像看垃圾一样死死盯着她。 小圆想，她可能就要死了。 她死死抠着张立的双手，却没能给这个怪物造成任何的伤害。 她绝望的闭上双眼，却突然张大了嘴巴嘶吼——有什么东西抓住了她的腿，正在往上爬。 也不过几秒钟的时间，那东西死死抓住了她的腰，破出水面，在张立震惊的目光下，将他扑了出去。 小圆手脚发软，她被张立在混乱之中甩到一旁，脸色发紫，在地上边爬边止不住干呕——她要远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张立也只不过是骤然失算，回过神眼看站在眼前的是一个人，并不是他“不小心”培养出来的什么怪物，当即甩出一把匕首冲着古钟钟心窝直刺。 不管她是什么东西，先杀掉再说。 古钟钟手脚发软，顾不上大口喘气，就地一滚伸手捏住了什么东西用力向张立那边甩去。 被她捏住的人形小矮人顿时吱哇乱叫，身形敏捷缠上了张立的手臂。 那是一直隐藏在暗处的老莫，鬼鬼祟祟的暗中观察，他原本以为自己藏得很好，没想到突然被古钟钟抓住，电光火石之间，他觉得试一下突袭张立也没什么不好。 于是，在张立的目光里，这二人早有预谋，他谨慎的使用了瞬移道具，不仅躲开了老莫撒出的粉末和袖子里急袭的一大把毒针，还退到了门口。 他甚至没有多犹豫一秒，转身关门，按下警报按钮。 门锁死，四下墙壁上顿时烟雾弥漫，没给门内的人一点反应的时间。 古钟钟屏住呼吸，一把捞过小圆，就闭着眼睛跳进了池子里。 老莫也紧跟着跳了下来。 以张立那种阴狠毒辣的心思，会在房间里巴巴给她们留下一个逃生通道吗？ 不会，一入水，湛蓝的水池底部，一大片一大片暗红在快速蔓延。 张小圆在古钟钟怀里瞪大了眼睛，老莫阴沉着脸，手上的光芒翻来覆去的闪现，不知道哪一秒过后整个人消失不见。 不过古钟钟并未在意这些，她沉入面板，点开喇叭，下命令：“我知道你在，把道具放开。” “你要死了。” 久违的声音在脑海里升起，死板又冷漠 “放开道具，我给你一个机会解释。” “一起死不好吗。” 暗红的水流如毒蛇般吐着蛇信，不过就几米的距离。 “我不会死，但你一定会被关到你死的那天。” 第三百二十八章 二殿下的事11 熟悉的白光亮起，暂时妥协的系统放开了道具权限。 古钟钟手腕翻转，抓着小圆使用了一个高级逃遁道具。 暗淡的光透过窗打在墙壁上，她们落脚的地方小的可怜，却拥有极高的防御性。 小圆迷迷瞪瞪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自己房间里，地上的草堆里还坐着一个浑身散发狼狈气息的陌生人。 这人也不说话，愁眉苦脸的盯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那里面有什么？” “不知道。” 古钟钟慢慢呼出一口气：“可能住着一个心地不怎么好的小姑娘。” 刚刚为了逃命，也为了防着张立有什么后手，古钟钟使用的是背包里的高级道具，自动判定当前地图安全系数最高的地区并张开隐匿域，防追踪和锁定，时效七天，并有三次转移次数，如有人恶意接近，会自动转移。 窗外天色阴沉，在她们看不到的地方，到处都陷入了混乱之中。 ——包括幻镜之外的地方。 细雨朦胧的时节，本该是让人放松自得的好天气。 可困坐在火堆旁边的瑶瑶并不那么想，身上被热气蒸腾，一身黏糊湿润的水汽，以及身旁脏污的尘土，萦绕不绝的蚊虫都让她无比烦躁。 她双臂环绕，嘴角微微翘起，眼睛里却是盛着委屈，微软的睫毛缓慢轻眨，晕着的火光在她脸颊上染上了两抹娇艳的红。 只可惜，她身旁的人也只是两眼直愣愣的盯着火光，抿唇不发一言。 “哎——，好人。”瑶瑶略有些紧张的开口。 “我有点饿了。” “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啊。” 陆久生抬头看了一眼江面道：“再等等。” “有人会过来吗？”他们坐在地势高的地方，瑶瑶跟着张望，茫茫江面，空无一人。 “是有人过来接应咱们？” “没有。”陆久生垂着手道：“可是也没有人过来寻找你。” “这处地势较高，还生了火，他们不会看不见，却没有人过来，不奇怪吗。” “确实奇怪。”瑶瑶咬唇，绞尽脑汁道：“可能是我不够重要。” “大费周章，从重重侍卫守卫的楼里将她掳掠出来，不搜寻一番就轻易放弃，这本身就很反常。” “嗯？” 她？ 瑶瑶偏过头去看陆久生，后者面色如常，倒像是她听错了。 “确实很反常。”瑶瑶有点委屈：“好人，你不饿吗？” “好人，你不饿吗？” 李荣格学着瑶瑶的神色，仗着瑶瑶看不见她，扭捏作态的坐在陆久生眼前，娇娇滴滴的学舌。 “莫做此态。” “嗯？” 瑶瑶嘴角的笑意渐隐，略有点不安的捉着衣角，局促的看着他。 “我说错话了吗。” “你信不信，你此刻就算是踏进这江里也找不到路。”李荣格仰天躺在地上，很有点自暴自弃的意思，自己的路走不通，也不想让别人走路。 “我本来还有点不死心的。”李荣格又笑又哭，手背着捂眼：“可是我一从那个幻镜里出来，我感觉我的心啊，好像被我自己，亲手刨出来了无数次。” “我想明白了。” “你们到底算什么啊！” “我要由着我自己的路子来。” “陆大人？” 陆久生迟迟未回应瑶瑶的话，神情却好像比之前更为清明，就在这短短几分钟之内，瑶瑶眼睁睁看着面前的人变换了几次神色。 那分明不是一个正常人应该有的举止。 就好像是，一个在和别的人格说话的人格分裂患者。 “陆久生！”她慢慢加重语气。 眼前的人终于好似从狂风暴雨之中猛然回神，发现身边还有一个不起眼的少女正在等待她的回话。 “你。”陆久生怔然间缓缓露了一丝笑，那笑短暂的放佛是个幻觉：“好像我认识的一位故人。” “故人？”瑶瑶的笑意却也没了，话里也带了点脾气：“挺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陆大人，我说了很多句话了，请问您听见了吗？” “走吧。” 陆久生像是终于确认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瑶瑶紧跟着起身，状似不在意其实很故意的，向着陆久生盯过的地方走了过去。 “你在看什么？” 瑶瑶的姿态放松了一些，如果陆久生仔细观察过眼前这个弱女子，那他会很轻易地发现，眼前此人神色间总爱带的那点紧张的感觉也完全消失不见。 陆久生收回了眼神，指了一个方向，却始终没有对瑶瑶的话做出什么回应，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从刚开始我就在想，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瑶瑶的笑意此时又回到了脸上：“现在看，是真的没有听见。” “你这种人我也见过，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麻烦了点。” 瑶瑶真心实意的叹了口气，如果她没有半眯着眼睛，手里闪着光砸向陆久生的话，这话听起来还有点撒娇的意味。 陆久生全身僵硬在原地，耳边是李荣格疯狂的大笑声，声声刺耳，凉的让他听不见瑶瑶在说什么。 “我说，你只要吃了这药，再重启一下，就什么都好了。” “啧，要不是这个世界还有其他的人在，我可舍不得给你喂药。” “跟我走吧” 随着瑶瑶下令，陆久生僵硬的身体开始有了动作。 一处不起眼的土坡前。 瑶瑶四处看了看，满意的笑了笑，她指着那一处空地，对陆久生招招手：“来，你过来，把这里挖开。” “好歹毒的心啊，她这是要活埋了你！” 李荣格溜溜达达走在一旁，也忍不住变了颜色：“我以为她会给你一刀来着。” 没有人在意陆久生怎么想，也没有人会在意。 瑶瑶就悠哉的拿出一把铲子，看着陆久生借着道具轻松的挖出了坑。 “好了，东西给我，你下去吧。” 一声闷响之后，陆久生仰面躺在土坑里，睁大的眼睛麻木的看着眼前两个女子。 “别怨我，乖，吃了药吧。” 陆久生咽下去，瑶瑶才拿起了铲子，明明刚才陆久生用起来很顺手的工具，此刻瑶瑶使起来铲土，慢悠悠，晃悠悠，泼下去的土，都不够盖住一个鞋面。 瑶瑶看着陆久生的双眼，笑吟吟的询问：“很不情愿啊，要不，我给你唱一个曲儿吧。” 安静的土堆旁，瑶瑶宛如天籁的嗓音响起，如果不去看那美人葬人图，活生生是浪漫爱情的氛围。 “绝了。”李荣格呆呆地坐在旁边：“我虽然也下过狠手，也没有活生生折磨人到这种地步的啊！” 陆久生像是终于在瑶瑶唱戏般婉转的曲调之中找到了和平，他缓慢地闭上眼睛，落在他胸前的土渐渐多了起来。 “你可知，郎啊～非我不应换真心～” “乃是你!不闻不问，不情不愿，冷漠待我，终落得个咎由自取～” “愿你来日——全了一颗真心～向我一人～你与我，也好比鸳鸯恩～情～深——” “请确定万人钟爱我技能绑定对象是否更换。” “确认完毕，更换对象：陆久生。更换完毕。” “已检测使用梦魂终究埋情种道具使用对象进入待机状态，是否重启剧情。” 瑶瑶看着眼前的地面，笑着道：“确认。” “重启程序已启动。” “错误报告:00。” “重启……重启完成。请……请进入剧情。” —— 也许过只过了那么一分钟。 或许只有30秒。 当张立不管不顾有点疯魔一般冲向高空的时候，塞莉亚已经找到了她人生坚持到现在的意义。 而当张立疯狂使用道具，无差别攻击所有人的时候，准确的说，这片土地上没有一处可以说是个安全之所。 以至于当古钟钟的道具仅剩下一次转移机会的时候，眼前那黑心女人的盒子爆发蓝光的那一刻，她以为这人终于良心发现，管售后的时候。 她抱着小圆身体好似在那一瞬穿越了重重阻碍，打破了生与死交界一般，重重坠入了一片荒芜的黑暗之中。 后背着地。 想象之中，后边砸到坚硬的地面的疼痛并未来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厚实的质感。 “这是什么地方？”张小圆心底里泛起一股寒意。 “这是垃圾箱啊！” 荒芜的黑暗之中，有一道声音在她们身边响起。 “被系统抛弃的可怜人呀！这是你最终的埋骨之地。” 昏暗之中，那被碾碎的，暗淡色，残缺不堪的灵魂们挨挨挤挤一拥而上，无数目光包围打量着眼前两个新鲜的“同伴”。 古钟钟几乎是一瞬间明白了这是什么地方。 那是青衣口中的圣地，也是无数玩家闭口不谈的坟场。 如果玩家在游戏中死去，或者游荡多年始终未能完成系统的任务，那这个垃圾箱就是他们最终的目的地。 “让一让，让一让。” 一道略有些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个矮小的身影穿过拥挤的人群，出现在她们跟前。 小酒儿？ 不，古钟钟很快反应过来，这是被青衣剜去双眼，丢在垃圾场的小久。 “你好，小久。” 古钟钟肩背稍稍塌了下去，和眼前的小人打了招呼：“我答应过小酒儿想办法把你接回去。” “但你这次是逃难过来的。”小久肯定的说道：“有很多人在外面被追杀，都会慌不择路的走进这个陷阱。这是坟场，有来无回。” “我有办法回去。”古钟钟右手闪着微光，面板功能在她进入坟场的时候自动恢复了百分之八十，就好像她带着系统回家了似的，这不得不让她寻思，一直跟着她的系统到底是来自于哪里。 小久驱散了人群，一只手牵着小圆，带着古钟钟走到了一处气息干净的区域前。 双脚踏入这无形的域内，眼前的景象突然明亮起来。 一间古色古香的木屋在林间乍然出现。 更让人难以忽视的，是斜倚在摇椅上，端着茶盏的女子，眼眸含笑，举止随意，一举一动却有着浑然自成的威仪。 即使她盘发的簪子缺了一半。 “这是我的姐姐。”小久空荡荡的眼眶自进入此域内之后被雾气充满，也有了灰蒙蒙的神采。 “姐姐，这是小圆。她们是刚进来的生魂。” 小久的模样让小圆想到了思年，她不怕小久异于常人的模样，一直安安静静的站在她旁边。 “不对，她们还是人。身上也没有腐败绝望的气息，反倒有新鲜的血迹。” “有意思极了，你是被青衣送进来的，而不是被青衣追杀，走投无路被赶进来。是有青衣欠你积分了吗？” “如果这个也算的话。”古钟钟拿出那个不起眼的小盒子。 “呵。是她啊。”女子接过盒子打开，原本暗淡的盒子猛然间发出了青色光芒，云一的身影渐渐清晰，她百忙之中抬头，只看一眼便有些愣住了。 “怎么是你？你要回来吗？” 云一环顾一圈，定在古钟钟身前，有些郁闷： “我不是把你送回时间流里了吗？你怎么进去这里的！” “你还是那么有活力。”女子笑笑，捏住了云一四处打探的镜面，揪到跟前来：“我不回去，这俩小家伙既然是你送进来的，你就把她们接走吧。” “等等！不行，那个小姑娘不行！她是其他时间流里的人物，都拉进我这里，我的服务器会卡死的。” “哦？”女子上上下下拉过小圆检查了一圈，才看向古钟钟道：“从时间流里抢夺将死之魂是要付出代价的。好在她没事。” “那就好。”古钟钟点点头。 “未必。” “哈哈，好哦。” 女子和云一同时出声，云一幸灾乐祸的笑声让古钟钟有点发凉：“她没事，那我？” 女子又绕着古钟钟转了一圈，两指轻轻点在古钟钟右手手腕处，只不过轻轻的接触，古钟钟手掌一直未能消退的光芒瞬间熄灭，漏出了她遍布细纹，几乎已经成为了虚影的右手掌心。 “你快被人夺舍了。” “百分之八十五。”古钟钟又看了一遍自己面板，就在她们说话的功夫，系统修复进度又涨了百分之五。 “系统为了合理利用资源，潜力值较高的玩家如果不幸在开局的前三个世界内失败，他们的身体会在自己的时世界死亡，但灵魂会被随机安插到其他玩家的系统意识之中。 他们的能力也会随着依附的玩家等级的提高逐渐提升。 直到他们依附的玩家也失败之后，系统会将他们的意识提至主位，给他们在自己依附的玩家身体内存活的机会。 取代他们的身体，继承他们的技能，装备，等级。” “他几乎已经成功了。”古钟钟几近于透明的手掌虚虚握住：“我之前把系统毁了大部分，是你帮我把系统修好了吗？” 被古钟钟点到的云一急急摆手：“我可没那么大能力，如果你不是系统损坏了，当你被人送到我面前的时候，我早就把你丢进来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监管者吗！” “哦，既然你是遵循规定办事的青衣，那么如今我赢得的承诺，现在包售后吗？” 古钟钟摸了摸张小圆的脑袋，云一左右看了看，伸出食指和中指。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第一，我把你们重新汇入各自的时间流里，她走她的路，你过你的河，兴许多年后还能相见。当然，我会避开她的死亡节点，尽量往前投放。” “第二，你在此处给她寻一个新的身份出来，在她原来的世界，人们会认为她已经死了。从此她的时间与你同步。” “那她的世界会走向哪里？” “自然是玩家会去哪里，她就会去哪里。她会拥有第二选择，是因为她的父亲原本就是玩家，而且母亲还是系统招募令上的人，她生来就和系统有着很深的牵扯。但凡换个人，你们就没有挑拣的余地。” “我会变成和你们一样的玩家吗？”张小圆手指紧握，有些急促的问道：“是像我父亲一样，要去侵略世界的人吗？” “你的世界被侵略了吗？” 女人半蹲下来，温柔的抚摸小圆的侧脸。 “嗯！”张小圆严肃的神情让人清楚的明白，这个孩子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他伤害了很多人，我的母亲塞莉亚，我的族人，还有思念的家族。我不想变成和他一样的人。” “那么，如果你不先成为玩家，就永远不可能打败那些想要破坏你的世界的那些坏人，你会怎么办？”女人的语气依旧很平静。 “那我就变成玩家，然后打败他们？” “不是所有人都会选择做一个坏人，你也听见了，现在你拥有两个选择。要么你要回到自己的世界，想办法把那群坏人赶走。要么，你要变成和我们一样的人，拥有力量，但可能会找不到回到你世界的路。小圆，你选哪一个？” “我选，第二个。” 张小圆低声说：“如果现在我回去，我会死。” “好。” 女人站起身来，笑着对云一讲道：“你看，做好事是有回报的。” “你看她，当你的接班人可够格？” “倒也不是不行。” 云一食指轻点，莹莹绿光飘散到张小圆的眉心，她低头看过桌面，嘀咕道：“潜力值不低。” 于是扭头问道：“你怎么说？” “我没有意见。” 古钟钟虽然一直被青衣追杀，但对于张小圆成为青衣预备役这件事并不抵触，这对于年纪尚小的张小圆来说，未尝不是一种保护。 等到张小圆按照云一的吩咐走上前去，微微闭上双眼，伸出右手，掌心朝上。云一一手抓着张小圆的手腕，另一只手翻出一只金色的印章，用她的绿光覆着盖到了张小圆的掌心处。 张小圆半眯的眼睛突然睁大，仿佛听到了虚空之中的声音，也不过一晃神的功夫，自张小圆眉心处绽放的白色光芒，渐渐强盛，又转为淡青色，隐入眉间。 “你知道当青衣最大的好处是什么吗？”站在一旁的女人对古钟钟发问。 “不用背负他人的命运。”古钟钟说出萦绕心间的答案，却没得到女人的肯定。 女人轻笑一声：“不……是永远不用担心，会有系统夺取你的一切。算计如齐青，也不过是被剥夺了记忆，借居于他人壳子里，苟活至今。” “而更多的玩家，兢兢业业，刀尖舔血为系统打工的人，不知道哪一日就会变成他人的躯壳。” 古钟钟看着恢复度百分之九十的面板，很赞同的点点头。 大不了，再砸它一次。 “还未问你姓名？”古钟钟突然起了好奇心。 女人怪异的看了她一眼：“我还以为你不会问。” “青娘。” 嗯？ “这不是我的真名，我的名字早在进到这里的时候堙灭，现在青娘就是我的名字。” “你是齐青系统里的人。”古钟钟敏锐的捕捉到了她话语里的意思。 青娘笑而不语。 张小圆接受系统邀约之后，正式在坟场成为玩家，云一为张小圆赋予一些权限之后，便把张小圆托付给了青娘代为管理，便急匆匆下线处理事情去了。 解决了这里事物的古钟钟等了又等，直到面板恢复度到了百分之九十五的时候才皱着眉头，怀疑自己的判断出了问题。 假如现在的情况并不是幻镜根据自己的情况幻化出来的坟场，那么，即使她已经在这里完成了自己内心的遗憾，也不能脱离坟场这个地方重新进入游戏世界。 青娘在一旁侯着小圆完成系统指引之后，走过来，伸出右手点到古钟钟的右手虚无处，细裂的纹路已经蔓延到她的手腕。 “需要帮忙吗？”青娘收回手，不经意的问。 “我留在这里会给你们添麻烦吗。”古钟钟知道眼前的女子随时都可以把她送出去。 “不麻烦。” 青娘捻捻手指：“如果你被人夺了壳子，也不过是我们这里多了一位新成员罢了。” “他——不是你们期待的那种人。” “没关系，你们没得选。” “你要如何帮我？”古钟钟心想，她这回可真没什么选择了，只是不知道她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第三百二十九章 二殿下的事12 “什么都可以，只有一件事不行，我不当青衣。” “咦？”青娘有些意外：“为什么？” “我知道，一旦被绑定了青衣身份，就永远不可能再回到自己的世界。”古钟钟抬起手，指了指自己：“我还想回去。” “是。你说的没错。”青娘神色有些落寞：“成为青娘的第一个要求，就是斩断系统跟你的世界之间的联系。虽然不是百分百回不去，但总归是丢了些重要的东西。” “但这并不是最大的代价。”青娘再次握住古钟钟的手掌心，叹气道：“成为青衣最大的代价，也是最大的好处，是你我终究会一个人走完这剩下的所有的路。” “不管是系统里的人，还是系统外的玩家，不过都是在别人的世界里当一个过客，是外来的怪物。 一边骗着人，一边欺骗着自己。甚至连自己的感情都没有办法分辨真伪。 无数个世界里，也只有那么一个人还能说几句真心话。” 青娘松开古钟钟握住的手掌，唇边勾起怜悯的笑意：“你想要去见一见，那个一直跟在你身边的人吗？” —— 按青娘所说，系统里的人会被系统困在虚拟的意识牢笼之中，大约十平米的空间，所有事物都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变化，只是在意识牢笼里的人没有五感，也没有时间的概念。 只有在他们根据玩家的任务进度和等级提升，获取到了足够的积分，才可以分得玩家的部分五感共享，以及其他必要的权限。 连接意识牢笼的地方，正和坟场有着联系。 而所有被取代的玩家，也都会被系统丢进这个暗无天日的坟场中迎来最后的消亡。 最早的那一批青衣也是在坟场之中诞生的。 “想要进入坟场，需要玩家卡一个系统漏洞。” “你需要完全放开你的意识，就这样看着他侵吞你的一切，等到他进度完成的时候，系统会问他，是否确定夺取该玩家的一切身份。不论他怎么想，系统会预留五秒钟的确认时间，这五秒钟他什么也做不了。” “你只有一次机会。我会让小久带着你的意识穿过坟场和牢笼的屏障。但牢笼无数，你需要自己找到正确的路。” “你要看着你的手掌心，正在侵蚀你身体的那股力量在屏障之中显现出的独特印记来自哪里。” 古钟钟闭上眼睛，意识完全沉浸在脑海之中，她眼看着面板的进度在她放弃抵抗之后飞速上涨。 百分之九十九，百分之百！ 锋利的刀刃带着刺骨的寒意没入古钟钟的心口和脑海，重生牌启动的那个时刻，她奇异的感受不到疼痛，也没有任何的感想。 “跟我来。” 小久边说边牵住古钟钟的手。 她麻木的灵魂像是突然复苏，睁开双眼，也只看到白茫茫灰蒙蒙的一片。 坟场与牢笼之间的屏障并不是薄薄的纸片，这段路按古钟钟的预计，是走了十多分钟。 “这里没有时间的概念。”小久跟她解释：“这会儿牢笼里的人与你百分百共享一切，所以当你进入坟场的时候，他那边的时间也会暂停。” 所以，当古钟钟跟着手掌心的那缕飘飘浮浮的联系走到那人眼前时。 这个一直蜷缩在十平方的卧室里，坐在电脑桌跟前的那个男子正怔怔的站在那里，桌上的一切都掀翻在地，包括那厚重柔软的椅子。 “你！” 程风后退几步，后背抵在墙上，一手指着古钟钟说不出来话。 古钟钟无视了他，看向乘风门后的系统贴牌。 “程风，20岁，失败的原因是第一个世界因为太过自信被原住民反杀。” “对啊。很愚蠢是不是。” 程风退无可退，浑身紧绷，神情却一瞬间放松下来，像是招呼老朋友一般笑着：“早知道你这个时候会过来，我就收拾一下了。” “不必，多少年了，我什么狼狈的模样你没见过。我却还没有真正见过你一面。” “今日你见着了。”程风抬起胳膊擦汗。 “见到了人，也看见了你的努力。”古钟钟走到电脑前，那蓝白色的提示窗口卡死在桌面上，键盘上的确认键也被按歪了半个身子。 提示框后面除了占领进度，便是黑暗的一片。仔细看去，还能看见窗口上方写着玩家视角四个字。 “你平常就是这样看到画面的吗？”古钟钟有些好奇。 “最开始比这还简陋，没有那么多功能，但自从你努力升级之后，我的待遇也好了很多。” “但是也没那么好，你一直不信任我。”程风像是想到什么苦恼的事：“你一直不让我说话。” “还有呢。” “没什么，你除了不愿意听我说话，还一直不愿意努力工作。不是说你任务完成的不好，只是你应该再努力一点。” “好让你积分多一点，早点出来重新体验人生吗？” “你想怎样？”程风笑容不变，但此时看起来透着一种虚假的怪异。 “带你出去。”古钟钟没想杀了程风，但也不打算让他继续在这里碍事。 “去垃圾场吗？”程风的笑容完全消失了：“你知道我是怎么从垃圾场那种地方挣出来，得到如今这个房间的吗？” “我已经快要成功了，你竟然想让我出去？” “算我求你，你去隔壁房间拉一个人出去，换我进去行吗？” “我跟你了这么久，一直没有对你下过死手，这次要不是你被青衣暗算，我是绝对不会害你的。” 程风情绪激动的挥舞着双手，额头上青筋暴起：“算我求你。” 他的泪水一滴滴划落，平心而论，程风此人样貌端正，如果不是表情狰狞了些，还有点楚楚可怜的意思。 古钟钟没有多说，只是把接近于虚无的右手放到了桌面的电脑上。 只见被冻结的电脑一瞬间被按下了后退键，蓝色的进度条不断缩减，与之同时，古钟钟的右手也在不断的恢复。 程风所在的房间随着进度条的缩减，渐渐虚幻起来。 眼前的一切发生的太快，等程风扑到古钟钟面前，企图用手，用牙阻止古钟钟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他被古钟钟掀翻在地，小久上前给他的双手套了一个虚无的结。 在牢笼之中想要准确的找到回去的路，需要有人按下确认键。 只不过这次是古钟钟自己夺舍自己。 只不过短短几个瞬间，程风便重重跌落在坟场的空地上，双目血红的咬着牙，却不得挣脱。 “你！你把我从那里拖出来，就是为了让青衣住进去吗！” 程风恨得咬牙切齿的面容，第一次让古钟钟实质性的接收到来自系统的怨恨，这种感觉有些新奇，却又在这些恨意实实在在在人的身体上表示出来后，又有点无趣。 “你不恨把你拖进漩涡里的系统本身，反而要恨没有让你成功重生的受害玩家吗？” “是因为，我比较具体，又比较近吗？” “你这么恨我，是因为这是你距离成功最近的一次吗？毕竟你第一个世界就失败了，我有理由怀疑，即使你成功夺取我的身份，也没办法活过下一个世界。” 程风闭上眼，偏过头，不再吭声。 等在青娘旁边的人间古钟钟也不再说话，便困着程风走到了茫茫的黑暗之中，再不见影踪。 “他会去哪里？”古钟钟在意识里问小久道。 “会被带下去教育，青娘说，这种执念深重的人需要实质性的劳动才能让他们重新体会到生命的意义。如果他们能够坚持下来，就会成为新一批的青衣。” 小久留在了古钟钟的意识里，这就是古钟钟想要把程风解决掉需要做出的让步。 她需要把小久带出去，并找机会让她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面。 古钟钟现在的系统功能已经全部恢复，因为小久的特殊性，她甚至可以借助小久的功能得到进出坟场的权限。 “这相当于是给自己安了一个拓展插件。”古钟钟有种手动升级了的感觉。 告别了青娘，古钟钟便在小久的帮助下，按下面板上独特的黑灰色风格按钮。 “是否退出坟场？” “是。” 古钟钟身影扭曲了一瞬，系统的提示音也卡顿起来。 “检测周围环境，存在幻镜叠加。” “警告，剧情正在重启，继续退出可能存在风险。” ”检测剧情重启完毕……周围环境安全。正在进行定位。” “退出成功！” “错误代码：00” —— 眼前的场景，既不在幻镜之中，也不在那条船上。 古钟钟一睁眼，好大一个慕容傲雪皱着眉头立在她眼跟前，那双素净的手正翻着镜子把玩。 山崖上的风吹着衣角猎猎作响，极目远眺，可以看见停泊船的码头上灯火通明。 此时，天已亮白，旭日初升。 古钟钟身上却没有一丝暖意。 “看来你另有一番际遇。”慕容傲雪不用伸手检测，就能看出古钟钟的系统已经修复，精神状态甚至比她受伤之前还要好。 “玩家在镜子的幻镜里出不来会怎么样？四个幻镜都完成了有什么变化吗？” 古钟钟指指镜面，镜子里那片空地上第四扇门也已经显示出来画面：那是古钟钟一手拿着木雕站在一个女子身前，神情悲凉。 “不会死。”慕容傲雪将镜子递给她：“准确来讲，你并没有完成第四个幻镜。” “这个镜子会让每个人都陷入自己最深刻的回忆之中，只是你的灵魂状态和其他人不同，所以才会游离在幻镜与幻镜之中。” 深知自己是卡了系统漏洞，云一的盒子确实好用，不仅帮她修复了面板，还顺便帮她从幻镜之中脱离了出来。 古钟钟笑笑没多说什么，只是又一次仔细打量慕容傲雪，轻声道：“不管是谁，这次没有成功将我们一网打尽，以后就不会那么容易了。” 尽管古钟钟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探寻到慕容傲雪，这个被主系统倾尽资源培养起来的人，为什么会对她们这些辗转求生的小人物感兴趣。 也没弄明白她是否是从进入这个世界开始就已经落入了慕容傲雪的圈套。 但是重新掌握面板控制权限的古钟钟，终于发现了一件有人不想让她发现的事。 这个世界的退出键被冻结了。 这意味着即使是她也不能随意退出游戏，而困在这个世界的玩家因为监管者的加入，被迫让渡了一部分权限给她，其中就包括退出同意这一申请。 而现在，她的后台仍挂着李荣格的退出申请，同意键确实灰白的选项。 所以在那个幻镜里，她们会遇到李荣格的幻境，那个早就被她强制退出的玩家。 “嗯。”慕容傲雪并未否认，那双灵动的眸子甚至泛起了笑意，“你已经发现你们都出不去了，对吗？” “你能送我出去吗？”古钟钟右手微微攥着，左手指指自己，“我知道你和我们，不太一样。” “做不到。”慕容傲雪收敛了笑意，抬头很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天空，道：“你可能需要自己找到出去的路。这个世界虽然已经封闭，但是“它”现在并不能把所有的路都堵死，你还有机会。在这件事情上我也帮不了你。” “无论你相信与否，我并不想夺取你们身份，也对为难你们没有兴趣。” “我只是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其实，有一件事我很好奇。”古钟钟无奈的笑：“你到底是顺着天意走，还是有别的想法。” 慕容傲雪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不会问。” 她的目光凝聚在古钟钟平静的面容上：“我本来已经没有想法了。只是没想到这个世界有了新的变数。” “是我吗？”古钟钟问道。 “不，不是你们。”慕容傲雪唇边掠起笑意：“是这个世界。” 古钟钟心下一沉。 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出现了。 “你知道这个世界会出问题。”古钟钟试探的陈述事实：“你也知道系统会派我们过来探查。” 慕容傲雪没有打断她，甚至有些鼓励她说下去的意思。 “你知道这个世界是青衣经营的地盘。” “而我，无论怎样，都会和青衣对上。” “可我们现在并未两败俱伤，你虽然救我两次，我好像并未能回馈给你一个好的局面，你有些亏了。” “是么。”慕容傲雪点头：“是有一些，不过还好。” “这个世界的意识，觉醒了吗？”古钟钟突然问道。 “嗯。”慕容傲雪承认的十分坦然。 “你需要另外一个赛莉亚吗？”古钟钟攥紧双手，存在她意识空间里的小久也不禁屏住呼吸。 “你觉得陆久生像吗？”慕容傲雪反问她。 “不，不一样。” 哪里都不一样！ “那你觉得你身边的人，还有谁会为了这个世界牺牲？” “你要救这个世界？”古钟钟觉得自己的质疑甚至都没有真正过自己的脑子，就这样脱口而出。 “是啊。”慕容傲雪眼神里都带了些许笑意：“这不像是我会做的事情吗？” “完全不像。”古钟钟回答的斩钉截铁。 即使慕容傲雪在她的幻镜里救过她，也没做过什么坏事，但一股强烈的直觉在古钟钟心内跳跃，她必须要抓住这种缥缈不定的直觉： “你想要做什么？” 慕容傲雪似乎终于在古钟钟脸上看到了她期待的神色，她收回了目光，有些冷淡的道：“你会知道的。” 就在古钟钟右手微动之时，一大片白光亮起，两三秒之间，水域之上，只余一艘孤船随波前行，船舱内，古钟钟，王婉儿，平宁三人无语对望。 地板上，焦黑的镜面碎裂一地。微风顺着尚未关闭的门窗入内，吹卷着粉末而去。 第三百三十三章 新的变化 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们三人一晚上匆匆忙忙，没得到半点好处，反而被人摆了一道。 等她们匆匆返回楼内，平宁和王婉儿同时得到若干消息，直听得她们冷笑连连。 第一件事，瑶瑶被平宁的人“救”了回来。发现她的时候，她人正扒在一根浮木上在江水里漂着，现在仍然昏迷不醒。 第二件事，二殿下在房间内察觉不对，趁平宁王婉儿不在，拢回了楼内控制权，就在他准备下狠手的时候，人突然晕倒，现在也没醒。 第三件事最令人头疼。 陆久生不见了！ 为方便照顾，二殿下和瑶瑶的房间都在一处，三人转了一圈，古钟钟把那两人都用系统扫了一遍，身体都没有什么太大问题，纯粹是晕了。 王婉儿和平宁并没有想把这二人弄醒的想法，纷纷表示应该先处理楼内事物。 不管她们怎么想，这三人都很有默契的先后在瑶瑶旁边转了一圈。 平宁和王婉儿联手按压楼内各处不满的人物，中心思想就是楼内什么情况都没有，大家吃好玩好，想走的随时都能走，不想走的就在楼内通宵。 什么？嫌太无聊了？ 台上曲唱起来，舞跳起来！ 什么？要我们就限制他们人身自由这件事上给个说法？ 奇怪，您想走就走啊，没人限制你们，大门在那，您慢走。 什么？要见二殿下？ 呵呵，您哪位？给钱也不行！ …… 以上，也不过都是小事。 几分钟前，古钟钟趁着她二人忙的时候，对瑶瑶进行了记忆回溯。 在落雨之中，她眼睁睁看着瑶瑶翘着兰花指，咿咿呀呀唱着戏，心狠手辣，将陆久生活活埋了！ 在风雨飘摇之中，重新复活的陆久生，在瑶瑶正表演欲语还休，单纯懵懂的时候，毫不犹豫，一剑穿透面前女子的心！ 然后在女子震惊的目光中，跌跌撞撞掉落江中。 几分钟之后，知晓发生了什么，三人聚在王婉儿的房间内，各捧一盏热茶。 热气萦绕之间，她们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当中，谁也不先开口说话。 这陆久生，会不会又疯了？ 这剧情，崩的不能再崩了，这任务还能做吗？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王婉儿神色略有些疲惫，好看的眉眼下弯着，发愁道：“你说这李荣格没送走，瑶瑶又把人给活埋了，漏洞你也没修复……他肯定是记得自己又被埋了吧？” 古钟钟捏了捏手指，咔咔作响：“嗯。他记得……我看到了，他复活的时候，双眼发红。” 平宁关闭了意识面板，扭头严肃的问古钟钟道：“现在这种情况，你还有办法吗？” “你要看是解决谁？”古钟钟叹口气，伸出两根手指： “第一，我使用最高级权限，进行剧情强制修正，在修正期间，世界所有玩家道具冻结，在相同片段和时间内开启剧情进度公平竞争模式。” “第二，我启动备用卡牌技能，强制陆久生封闭特定时间段的所有属性和记忆，只是，封闭的时间长短未知，一般看被封印人的个人素质。在封印期间，你们，也各凭本事。” “剧情修正期间，陆久生还记得他被杀了两次吗？” 王婉儿眨巴眨巴眼睛，满脸期待的问。 “三次。”平宁纠正她，随即无奈的说：“我也重启过一次。” “能吗？”王婉儿眼神里的光熄灭了一半，惨兮兮的问。 “不知道。”古钟钟也很想叹气。 “这两种权限，会影响我们的结算积分吗？” 平宁放下茶盏，盯着古钟钟的眉眼，这件事对她来说很重要。 “第一种不会。”古钟钟调出意识面板，快速计算了了一下，道：“第二种会比你们正常能够得到的积分少一半。” “还有别的办法吗？”平宁情绪稳定。 “如果你们无论如何也不想损失积分的话。”古钟钟重重叹口气：“那就只能在这种情况下，继续任务了。” “好。”平宁缓缓靠在椅背上。 “好什么好！”王婉儿拨拉着茶杯，意兴阑珊： “这个世界任务横算竖算，我都是亏了的！” “本来我进这个世界，就是看中这个世界背景和我家那边差不多，想着安生过个日子！ 开开酒楼，做做生意，逛遍各处的好风景。 这可好，任务任务完不成，积分积分攒不够，真是麻烦！” “嗯。确实麻烦。”平宁的意识面板开开关关，在这几分钟内推翻了数个方案，面色阴郁，对着一旁的古钟钟皱着眉头问： “你能定位陆久生的位置吗？” “可以。”古钟钟在意识面板上操作，有了小久的帮助，很多权限都不再受制于人，很快她就开放了主角位置的共享权限。 三人看着面板，面板上所有玩家都拥有一个顶着名字的光点，而代表陆久生的光点，停留在岸边一动不动。 首先，他肯定还活着，但是情况不会太好。 因为在陆久生这个光点旁边，李荣格的光点一直在围绕着他转悠。 “李荣格完成任务的可能性要比咱们都大。”王婉儿叹口气，朝着平宁挑了挑眉，有些自嘲的玩笑道： “起码咱们是真真的杀过他几回，那李荣格可没动手，还被他反杀了。现在更是寸步不离的陪着他，患难培养感情，她现在任务进度肯定比咱们都快，对吧？” 她一句话含了两种期待，一方面王婉儿实在不愿意锁定剧情，受限制的进行任务，最好趁现在明里暗里打消了平宁那可怕的念头，免得争执起来俩人面上过不去。 另一方面，她这句话也是对古钟钟小小试探。 是了，如今虽说她们三个也算是经历了事情的困难搭子，但是玩家和监管者的立场仍然存在冲突，小小试探，也是想看看她们这群玩家在古钟钟心里是个什么位置。 古钟钟听出了王婉儿的小心思，调出面板瞅了一眼，发自内心的摇头道：“你们的任务进度从我进来就没怎么动过。” “唉？好感度刷上去没用吗？”王婉儿皱着眉头，下意识不肯相信。 总不能是她们都不努力吧？ 就算是她没刷到好感度，那平宁不可能一点都没动静，她几乎都算是平宁刷陆久生好感度的助攻了，天天见证这令人糟心的爱情。 “好感度只是系统识别任务进度的一个方面，任务不同，占比也不同。”平宁看平宁不解，轻笑一声，帮古钟钟解释： “好感度对完成任务有帮助，但不是决定因素。 就比如，当一个人完全喜欢你，他的行事会自然而然的朝你想要的方式发展。 可如果他要是不喜欢你，你也可以完成任务。” “这样啊。”王婉儿目光在面前二人身上转了一圈，心里当即明白了这种阴谋阳谋的意思，但面上不显，玩笑道： “你看看，你看看，咱俩一个走青梅竹马的白月光路子，一个走胆大心细，阳光天降路子，到最后，都没用！我这几年的功夫可都是白费了！” 平宁弯起嘴角，毫不留情的点她道：“你的心思可都在云中楼上！” 王婉儿哈哈一笑：“我忙里偷闲，跑去给你俩捣乱也是煞费苦心好吗！敷衍到我这个份上，就已经很敬业了！” 还没等王婉儿再多说几句，平宁手下来报，他们在外面抓到了一个很可疑的男子。 平宁一直都在关注这个世界其余玩家的踪迹。 自从李荣格出现之后，平宁更是加大了搜寻其余玩家的力度，可以说她带在身边的队伍，对身边异常的反应速度极快。 对异常的处理方式，更是遵循着哪怕抓错十个，也不放过一人的宗旨。 齐响就是这个时候，在这样一个敏感的时期，以一种和周围人格格不入的精神状态，被沈清和聂七抓了过来。 这人，是聂七在被平宁派去楼外处理一些事情，回来途中遇到的。 聂七本来只是远远一瞥，就见一男子漫无目的在街头闲逛，并未上心。 但路过他时，齐响头顶着伤，脸上干涸的血迹凝固在两颊。 明明是受伤的人，两眼却放光，面色红润，整个人神神叨叨，念着旁人听不懂的话。 聂七本就是警醒的人，立即止住步伐，几下把人打晕，带到了楼里。 沈清则是一听说这事，快速交接楼内事宜，先和沈清联手，对这人审问了一番。 那能让平宁郡主上心的事情，便是他们红衣的头等大事。 更何况，他们只是浅浅询问情况，这男子竟然只知道自己的姓名，对自己住在哪里，家里有什么人，他是什么身份，一脸茫然。 这事情很是不对。 招来县内人一问，将齐响这人一打听，更是离谱。 他说自己是齐文升，可他明明是齐响，齐家不受待见的庶子。 前几日因为不上进，和朋友喝酒闹事，被罚在齐家祠堂悔过，昨晚却私自翻墙出逃，也不知道是身手不好还是人缘不好，爬墙的时候，一下摔倒在地，半天没人管他。 直到天将明，才自己醒了过来，跌跌撞撞走了一路，就被聂七抓了过来。 平宁三人听完这番陈述，对视一眼，都已经确认，这人恐怕是陆久生这次被杀之后，世界上进入的新玩家。 沈清怕这人撑不住，先请了大夫给他看，此时人就在屋内。 齐响虽然心内茫然，还经历了一番追根究底的询问，但他并未露出害怕的情绪，反而一双眼止不住好奇打量四周的环境，时不时还会惊叹一声，摇摇头，又叹息一声。 在见到又有三人出现在他眼前，齐响更是毫不掩饰的惊叹出声，随即又想到什么抿着嘴，一双眼睁着，略显无辜的看着她们。 “你们好。” 齐响身姿挺拔，面貌俊秀，虽然形容狼狈，但没有丝毫猥琐之色，目光纯然带着欣赏，以及和这里氛围格格不入的疏离感。 这感觉，熟啊，太熟悉了。 平宁一个眼神，屋内的人迅速退出。 王婉儿围着这齐响转了一圈，上下打量： “再来个女的，也就罢了。怎么现在连男的都进来了？” “你别看我。”古钟钟调出面板，新刷新的页面上，没有任何关于眼前玩家的消息。 平宁和王婉儿见古钟钟右手微动，齐刷刷向后退开。 齐响恍惚之间只感觉面前一亮，有一种温暖的感觉拂过了脸颊，在古钟钟的页面之上，一个个崭新的文本框挨个跳了出来。 信息已录入。 扫描完毕，资质已达标。 请确认是否邀请该玩家进入系统游戏？ “他不是玩家。” “哎？”王婉儿略有些惊奇。 “这是游戏吗？”齐响眼前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你来自哪里？”平宁一开口，另外两人默契的不做他声。 “深蓝星，编号，齐文升。”齐响内心有很多话想说，但他深吸一口气，先止住了自己的表达欲，有些期待的问：“这是游戏吗？” 三人面面相觑，还是古钟钟先出声：“对我们来说，是。对你来说，不是。” 齐响浑身打了一个冷颤，连忙问：“什么意思？” “我们可以走，你不能。”古钟钟用意识面板再次扫描了齐响的意识状态，确认齐响属于本土穿越者，身上除了刚刚穿越过来的灵魂，并没有任何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物质残留。 “你穿越了。”古钟钟打量着齐响的神色，微笑道：“这里不是你的世界，凭借你自身的力量，你很难回去你自己的世界。” “那我……” “我并不关心你之后会怎么样。”古钟钟打断了齐响想要说的话，笑意减淡：“有些话我只会说一遍。你听着。” “你我相遇，也算是缘分。既然我们发现了你，就不可能真的置之不理，所以，我提供你一个选择。” 古钟钟停顿了一下，齐响在沉默的压力之下开口问道：“什么选择？” “成为玩家。” “和你们一样？能退出去？我能回家吗？加入你们我就能回去？” 古钟钟放任齐响把他内心的话一股脑吐出来。 待齐响停了话，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之后，古钟钟伸出右手，一点光芒从她食指没入齐响眉心。 面前的人瞬间呆怔，像是被定了身。 “每次看你使用技能，都想跑。”王婉儿见缝插针的吐槽。 实在是过往的经历让王婉儿对这些动不动招揽他人的系统代言人有很深的戒备心。 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她自己的时世界，她说什么都不会成为一个必须侵占他人身躯，偷窃他人人生才能存活的贼！ 可她偏偏就是这样的人。 王婉儿赶跑脑海中冒出来的自我厌弃的想法，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古钟钟没说话，一旁的平宁若有所思，心内和自己的系统说道：“原来记忆也可以有选择的传递给玩家。” “那当然了。”平宁的系统懒懒地回应道：“之前我们遇到的监管者等级都没她高。其实一般的监管者录入这种小角色，都不需要征求他们的同意，直接打一个标记，等到他们遇上事了，心里一慌，自然就同意了。” “我……我同意了。” 齐响神色疲惫的揉了揉脑袋，他神魂未稳，不仅接收了一段关于玩家，世界的解说，等他同意之后，又是紧接着玩家守则，世界守则，任务细则等等一大段的记忆涌入脑海之中。 他现在只感觉一股股从心里钻出来的疲惫感慢慢侵袭了全身，连眼皮都无比的沉重。 眼见他支撑不住，她们三人早就对这人失去了兴趣。 平宁嘱咐聂七一些事情。 三人便又站在房间里，桌上三杯凉茶还是原来的模样。 兜兜转转，曲曲折折，结果关键问题还没解决。 “去看看吧。” 总是要面对的。 古钟钟右手光芒闪烁，定位系统锁定了陆久生的位置，白色光芒瞬间笼罩了三人。 江边。 陆久生半边身子泡在水里，双手紧握，紧闭双眼，牙根紧锁，面容紧绷，陷入了无法走出的噩梦。 李荣格游魂一样，绕着陆久生画圈圈。 古钟钟三人静静看着这诡异的一幕。 沉默。 还是李荣格先发现了她们，一个丝滑的冲刺便稳稳当当停在她们眼前。 她本来有些焦急的心，早就随着思绪的发散而飘逸，取而代之是一种有些散漫的迟钝：“他找死，我费尽心思救了，现在半死不活。” 说完，她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卸下了重担，又轻轻飘飘的浮了起来，绕着她们三人在空气之中游了一圈，等待着她们说话。 王婉儿的眼神随着她移动，有些羡慕。 古钟钟有点头疼，意识之中小久对她解释道：“随她去吧，他人的躯体对你们的灵魂是一种很沉重的负担，突然卸下会让人感到发自灵魂的愉悦，我们把这种状态叫做离魂期。” “现在除了威胁到她生存的事情，会让她本能的去做，其他的你无论跟她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她也控制不了。” 小久笑着道：“这段时间对她来说会很快乐。” 她们三人带着陆久生瞬移回到了楼内。 此时天已大亮，楼内宾客已散。 一切都好像回归了原位。 沈清，聂七将一切事物处理的很妥当，平宁便将楼内大部分人撤出，只留下部分人手用来看守四个房间。 王婉儿接过楼内控制权，叫过还在哭哭啼啼看守自家二殿下的小贵子，让他去替二殿下收拾善后。 俗世不过占了她们一小会儿的功夫。 三人也是一夜未睡，彼此对视一眼，各自散去。 第三百三十一章 第二种方法 平躺在房间内，瑶瑶面无表情的盯着绣花出神。 因为在外淋雨，落水，身上衣物未换，想必那三个女人也不会冒险派人过来帮她换洗。 瑶瑶越想越气，她们竟然趁她无力反击之时，在她身上足足下了六重禁制！ 此刻她是动不能动，喊不能喊，甚至和自己的系统都失去了联系。 一丝懊恼浮上心头，谁能知道那陆久生中了她的技能还能保留自我意志？ 还是她在前几个世界过得太顺风顺水，才让她在这个世界放松了警惕，还好她现在不是刚进游戏世界的时候，存在系统里的积分足够她保命。 想到此，瑶瑶眉心一闪，简易版界面出现在她的眼前。 系统简陋到什么程度呢？ 上面只显示了一句话：请确定是否退出世界。 “是。” 瑶瑶双眼死死盯着瞬间灰败下去的退出按钮，不可置信！ 她内心泪流满面：这个世界可以邪门，但不能不讲道理吧…… 正伤感，推门声响起，那令她讨厌的声音毫无遮挡的闯了进来。 “我说她醒了吧。”王婉儿笑嘻嘻的指指床上，用肯定的语气说道：“我的监测道具可不会说谎。我说她醒了，她就不可能睡着。” “是不是呢？瑶瑶姑娘？” 王婉儿此时已经换了一身衣衫，深浅得宜的翠绿衬得她本就娇艳的面容更加生机勃勃，印在瑶瑶的眼里，更是扎眼的紧。 可惜碍于多重道具加身，瑶瑶手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用眼神狠狠的瞪过去。 “哟，不装了？”王婉儿伸手点点瑶瑶的鼻尖，好脾气的提醒道：“那会儿不是还操控着你的傀儡，在我面前气我吗？怎么现在就只能躺在这里任人宰割了？怎么样，心口还痛吗？活埋人的时候你多厉害啊，那么一个大活人，眼都不眨就埋了？现在知道怕了？” 王婉儿越说越气：“你可真是祸害，好好做任务不行？非要到处散发你那独一无二的异类气息？干点人事吧你！” 一连串话砸在瑶瑶头上，她刚开始还用眼神挑衅，后来发现王婉儿几乎就没怎么关注她本身，只顾着发泄情绪，干脆就把眼睛闭上，眼不见心不烦。 “呵。”王婉儿气笑了，骂到：“好不要脸！” 有王婉儿骂人的功夫，古钟钟和平宁又各自伸手在瑶瑶身上取走了什么东西，等王婉儿骂过瘾了，三人才不紧不慢的出了门。 瑶瑶等半天发现没人给她解禁，又眼睁睁看着她三个撂下她出门，哪里还不明白自己在她们这里算是一个无用的人了，现在退也退不出去，好在她们并未趁机折磨她，只希望这几人赶紧做完任务，让她退出了事。 而走出房间的古钟钟三人，正在门口看古钟钟和平宁手中的道具显示。 “积分够不够？”王婉儿关心的问，她虽说存了过来骂人出气的心，但毕竟论到底，她对陆久生也没多少真感情，跟过来更多也是想办正事。 “我这边显示她有2.5万积分。”平宁手中一条锦鲤口吐龙珠，泛白的鱼肚上显示了一串金光闪闪的数字。 “哟，够多啊。”王婉儿虽说也存了不少，但这人显然比她更能存。 古钟钟点点头，这个人才经历过五个世界，能存这么多积分确实有几分本事，虽然这人的技能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够了吗？”古钟钟问平宁。 平宁和自己的系统再三确认之后，才对着古钟钟道：“可以。” 王婉儿大喜，连忙说道：“那我们可说好了啊，如果这法子能行，我们就不走修正那条路。” 古钟钟提供的第一种办法委实对她不太良好，决胜出一人，剩下的玩家全部都要离开。这样竞争一是平宁胜算太大了些，二来她现在并不想这么快离开这个世界。 所以能用第二种办法，就刚刚好，让平宁去搞定陆久生好了，她其实对完成任务并没有多大兴趣。 “嗯。开始吧。”平宁点头，虽说用第二种办法会让她多走点弯路，但如果古钟钟能让瑶瑶身上的积分全部转到她这里来，她在这个世界的目的就达成一半了。 古钟钟手中托着一只肥嘟嘟的橘色大猫，金黄的毛发闪闪发光，随着古钟钟意识的控制，猫猫脖子下面的一串小铃铛慢慢飘出两朵晃悠悠的小光团，一团光飘飘荡荡的向屋里飘去，一团则悬停在平宁的眉心。 “婉儿，就是现在。”古钟钟说道。 王婉儿右手凭空多了一根丝线，只见她随意拉扯捏动了一番，对她们点点头：“好了，她现在不会反抗。” 平宁听罢也放松自己的意识，不再抵抗，明黄的光团没入她的眉心。 好一会儿，平宁才悠悠睁开眼睛。 “成了。” “好事情。”王婉儿动动手指，手中的丝线消失在她的指尖。 虽然说她们这算是明抢，但这三人，也无人在意屋内的人会有什么表现和想法。 三人心中大石落地，终于不情不愿，不得不再次走到安置陆久生的房间门口。 “我现在真是怕了他了。”王婉儿现在一想到屋里的人都想叹气，无知无觉的世界原住民不会感到痛苦，能够自我合理化的世界原住民也不会太过于痛苦。 可陆久生这种清醒的面对现实的人，一旦发觉自己身边的人全都不可信，还一个个围着他不走，甚至于让他在死亡的线上反复徘徊，反复痛苦。 他不崩溃谁崩溃，王婉儿都想替他崩溃一会儿。 这种难受她曾经感同身受，但此时不仅束手无策，也成了推他进痛苦深渊的一员。 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呢？ 王婉儿和平宁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深藏的冷漠。 不重要了。 古钟钟也深深吸了一口气，调出系统面板，第七页第三行，一个全身暗红的信封被放大显示出来。 信封周身萦绕着红黑相间的线状雾气，给人一种十分不祥的感觉。 “这……” 王婉儿还是头回见监管者级别才能接触到的五星道具，这种一看就属于系统分类里负面属性的道具，顿时心头疑虑大起，反思自己是不是对古钟钟过于信任了。 古钟钟瞥了王婉儿一眼，不待她们发问，先把道具详情拉了出来，但没给她们过眼，而是收起面板，正色道：“你们应该清楚，监管者在这个世界对玩家拥有绝对的管理权。” “所以，如果我想要快速结束如今混乱的局面，原本并不需要考虑你们任何的需要。” “但是，我没那么绝情，与你们方便对我也没有什么损失。” 说话间，古钟钟分别看了一眼王婉儿和平宁的眼睛，她们此刻都在认真的听着她说话，想看看她在这紧要关头，能提出来什么要求。 古钟钟微微一笑，说道：“我在这个世界几经生死，可以说这个世界是我进入游戏世界以来磨难最多的一个。” “所以，我可以相信你们吗？” 古钟钟看向平宁，后者一脸平静的看着她，对她轻点下颌，双方在某种目的上达成了一致。 于是古钟钟和平宁便都看向垂眸沉思的王婉儿。 王婉儿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道：“行。就我是坏人，我现在可没动你的理由，但我答应你，从今天起，假如咱们有矛盾了，我一定是明着来。” “真狡猾啊。”古钟钟脑海里浮现出之前黄小仙的身影。 这个女人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不论是诓骗她救人还是最后一剑解决她，处处都充满了猜疑和揣测，自己的真心从不肯轻易示人。 “打你之前还跟你说一声，已经够可以了，你想想，积分我可是一分没得哦。” 王婉儿伸出手指摇了摇，她这话可是真心的，没得到实质性好处，还想让她付出和平宁同等的筹码，她们做梦呢吧！ “行。” 古钟钟也没想过多纠缠，只是不能让她们觉得自己的东西是那么轻易就能拿出来用的。得了这两位的言语保证，起码能让她们意识到，这是她送出去的人情。 上次一别，虽然慕容傲雪并未多说什么有用的信息，但古钟钟心里越发的不安，感觉有什么东西正深藏在这个世界之下，很快就要破土而出，在这之前，她们这些被困在这个世界上的玩家，没有通天的手段，只能在规则的边缘挣扎着前行。 收敛思绪，古钟钟将详情共享给平宁和王婉儿。 卡牌：公平的诅咒 作用：使用者可以指定封印当前世界任意一人的记忆，封印期间，卡牌会自动给被封印者植入一小段虚假记忆，合理化目前剧情。 备注：封印强效时长：30天。三十天之后，被封印者会依据自身素质逐渐回忆起往事。被封印者眉心的封印会随着封印者记忆恢复进度逐渐变暗，请使用者注意观察。 限制：此卡牌为监管者备用技能能卡，一个世界只能使用一次。使用后会失去封印能力，直到使用者完成其他三个指定世界任务，才能恢复使用。 “限制好多。”王婉儿关注点第一个就是监管者的使用禁制，发现使用者并不能任意使用才心下一松。 “看完了？”古钟钟问过，得到肯定答复，便将卡牌取到手心之中，一旁的平宁和王婉儿动作很快的后退数步。 她们也不是怕，只是下意识的不安，甚至对古钟钟手里的卡牌有着隐隐的恐惧和忌惮。 甚至她们的系统都在脑海里疯狂要求她们要离远一点，再远一点。 而离卡牌最近的古钟钟也不是全然无压力。 一股沉重而凝滞的气息仿佛将她整个人都包裹着，脑海里小久的声音都被这股气息影响得像是悠长嘈杂，像是远远传递过来的噪音。 古钟钟浑身发冷，强撑着稳定心神，右手手心光芒闪现，慢慢将卡牌一点点吞噬。 在古钟钟眼里，这个过程十分漫长，好像她在走一条望不见尽头的昏暗长廊，闷滞的空气裹着冰凉刺骨的水汽随着她的迈步要一点点将她压垮。 而在另外两个人的眼里，古钟钟仿佛浑身散发黑雾，一脸冷漠冰冷的就将这令人发寒的卡牌收入掌中。 再回神，古钟钟手心的光芒已经将卡牌尽数吞没。 此时，凝滞在她周身的寒气好像一瞬间无影无踪，她仿佛可以轻易的看见周遭和身边的所有事物的过去和未来。 说是看见，其实并不准确。 她更像是突然握住了一把通天的权柄的一角。 这种澎湃的能量让她不自觉的全身发颤，双眼通红。 她能够透过平宁和王婉儿的瞳孔看见此时充满力量的自己。 这种感觉，太过于危险。 此时小久的声音终于越过千山万水抵达到她的意识之中： “陆久生！！！” 古钟钟心头一动，低头虚虚握住自己的右手，隔空往房内一指。 一股不属于她，甚至不属于这片天地的力量从她的身上倾泻而出，顺着她的目光，她的心意，锁定了目标对象，直奔而去。 力量尽出，古钟钟浑身脱力，身体的冷汗此时才发出，她勉强扶着墙壁，才让自己没有倒下。 “所有力量的使用，都应该是有代价的。” 王婉儿递给她手帕，没头没尾来了这么一句。 平宁难得附和她道：“这种力量，太过于危险了。” 古钟钟稍微休息了一下，待恢复了力气，便与平宁和王婉儿联手解了陆久生房间的禁制。 为了防止陆久生再出什么差错，她们又不敢再对陆久生用什么道具和技能，只好退而求其次，三人联手在陆久生房间外布置了沉睡和封禁的道具。 此时打开房门，虽然屋内阳光明媚，清风阵阵，还伴着她好心给陆久生点的安神香的香气，王婉儿她的内心可是一点都不能平静。 她打定主意，就算是陆久生脑子好了，她也绝对不要再参和这件事了，这心惊胆战的日子，她才不要过。 屋内，陆久生扶窗站立，清秀俊朗，双目清明，他回头看向走进屋内的三人，目光落在走在前面的平宁身上，未语先笑，礼数周全的与平宁见礼。 “臣，参见公主。” 平宁不语，眼神在陆久生身上打了一个圈，才让陆久生起身。 “免礼。” 古钟钟和王婉儿识趣的落后几步，站在一旁。 平宁点点座位，待陆久生依照她的意思坐下，平宁单刀直入看着陆久生的双眼发问： “你想起来多少？” 陆久生眉心的封印闪着刺人的金色光芒，听着平宁的话陆久生扶着额头，神情似有些困惑，缓言道：“公主借微臣的书似乎该还了。” 平宁闻言才露了笑意。 …… “那就是他的记忆停在了你杀他之前？” 王婉儿捧着热茶慢悠悠叹气，还好还好，是平宁杀他在前，要是陆久生的记忆停留在她动手的那次，她还得想办法脱身，太麻烦了。 “虽然麻烦一些，但目前还算不错。”平宁手指点着额头，她早就想好了如何给陆久生解释眼前的局面，甚至陆久生的失忆都能用落水救人来掩盖。 只是她原本的计划，必须要提前了。 想到这里，平宁抬眼看向王婉儿： “你不去看看二殿下？” “哟？怎么着。”王婉儿警惕心一下子上来了，她面上不显，眼神故意眯了眯，不怀好意的问道：“是不是有用的上我的地方？” 观察了这么多年，她大概能够猜到平宁的想法目的，如果两人能够合作，她不介意帮她一把。 “是。”平宁和王婉儿眼神一对，笑了笑道：“云中楼的事我不插手，相应的，我要他别挡我的路。” 要是陆久生好好的，平宁不介意自己动手除去一些障碍，但现在时间紧迫，她没必要放着现成的帮手不用。 “成。” 得到了保证，王婉儿笑眯眯的应下，寻过屋外一直眼巴巴等着她的小贵子，端着热茶就走了。 待王婉儿一走，平宁的笑意冷下，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对古钟钟道：“你是不是应该提醒我一些事情。” 不等古钟钟询问，她肯定的说道：“慕容傲雪的事，还有那个古怪的慕容嫣。你肯定清楚是怎么回事。” 古钟钟沉思了一会儿，刚刚平宁和王婉儿交流的时候，她也把心中的疑惑和小久拿出来讨论了一下，大致有了一些模糊的猜测。 再加上刚刚使用力量的时候，她手握权柄一角，天下世人的过去未来皆过她眼，慕容嫣身上的异常能量第一时间也引起了她的注意。 “慕容嫣应该是一个重生者。上一世她和二殿下有了纠葛，重回旧年，她身上有了奇遇，自然会寻求报复。” “那所谓的奇遇是？” “青衣。”古钟钟原本还不肯定，但意识里小久的肯定了那困住古钟钟三人的银镜，确实是属于青娘的东西。 “又是她。”平宁心中忧虑，继续问道：“她们除了想至你于死地，还想做什么？” 好敏锐的观察力。 古钟钟也是在刚刚才想清楚的问题，被平宁一下子直接问到了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