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燎原》 第1页 [gl百合] 《燎原》作者：冬阶【完结+番外】 文案： 孟迟入学以来，凭藉清冷的外形稳居美术学院女神榜首，谁也没想到她会被男友噼腿。 好友邀请孟迟来酒吧散心，本以为她会大醉一场，纾解郁闷，谁知她一脸平和，还频频朝角落里的美女投去炙热的目光。 好友：「……？」 只见被前任男友称作木头的孟迟，端起酒杯，一脸紧张地走了过去。 沈轻若抬起头来，修长双腿交叠，看着眼前故作镇定的女孩，施施然笑道：「不好意思，我不接小妹妹的单。」 清冷直球&风情万种狐狸精 第1章 孟迟抬头看了一眼萤光灯牌，上面没有文字，只有浅绿色亮纹图像——两支酒杯交碰，杯口溅出四五滴酒水。 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酒吧，连名字都没有。 她站在酒吧外，听着里面嗡鸣的音响声，迟迟没有走进去，直到好友再次发来催促的消息，只好深呼吸一口气，手放在门把上推门走了进去。 这间酒吧的格局比她想像中的要大上许多，更确切地来说，这家位于首都最繁华地段之一的酒吧将空间利用到了无限大的地步。 原是一层的屋子，利用挑高的特点做了复式楼层，里面建筑材料几乎都採用金属钢架，透过镂空的设计，即便站在一楼，也能看到二楼的布局。二楼空间被切成了几部分，均匀地放着少量的沙发座，并不显得拥挤。 一楼靠门的这侧有长长的吧檯，调酒师灵活地摇晃调酒壶，围坐的顾客们热火朝天地聊着天。演出台上挂着宽大的显示屏，屏幕上闪过几张自拍照，照片下附带几行字及微信二维码。 孟迟没有仔细看上面的字体，目光匆匆掠过「98年的小脑斧，求领养哦」，便往楼梯口走过去。 很快楼上传来说笑声，其中夹杂着一两句清越动听的女声，孟迟上楼的同时，不由得循声看去。 二楼没有壁灯，光线比较昏暗，唯一的光源来自顶上的炫彩灯。 女人匀细的腰身轻倚着黑漆栏杆，手肘随意地搭着，指尖握着细脚酒杯杯沿，手心悬空，莹白的手腕轻摇慢晃。她朝着侧方向的一人，嘴角抿着笑，说：「哇哦，98年的小脑斧哦。」 被打趣的那人笑着攥了个纸团，往女人头上扔去，说了句什么，听不太清楚。 女人偏开头，轻松地躲避了纸团，慢悠悠地抿了口酒。 「孟迟，我在这儿！」这时二楼左侧传来一道脆生生的年轻女声。 姜思甜正等得百无聊赖，准备下楼找自己好友时，便看到好友清丽的身影。她穿着复古风杏色短袖衬衣，搭一条卡其色九分西裤，褐色的细皮带掐得腰身又细又好看。即便认识这么多年，每一次看到对方，姜思甜也仍然会被美颜暴击到。 姜思甜眩晕了两秒钟，发觉周围不少人有意无意地朝楼梯口的方向看，心想好友不愧是北源美术学院的院花。 她坐的位置比较偏楼梯口，以为对方一下子就能看到自己，只见对方左顾右盼，根本没往自己的方向看，情急之下便喊出了好友的名字。 孟迟低着头上楼，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到的楼梯口，她四处看了看，目光不经意地滑向角落处，便听到朋友声调颇高的呼唤声。 角落里的那人也跟着转过脸来。 头顶灯球安静地旋转着，室内忽明忽暗。 她皮肤白皙，唇上抹着明艷的口红，幻彩的灯光映得脸颊迷离而又魅惑，她眼睛被灯光晃得微微眯起。 孟迟目光与对方短暂相接后，心跳蓦地加快起来，她忙转过脸，匆匆地向高声呼唤的朋友走去，动作之迅疾，恨不得顺便把朋友的嘴给捂上。 姜思甜没意识到好友的异样，扶着栏杆，探出半截身子，朝楼下的吧檯打了好几个响指：「哥们，楼上37桌来杯奶茶，去奶去茶，要热的。」 调酒师翻了个白眼：「热水楼下有，自己倒。」 「我们不是上帝吗？」 「没看见我手里这么多事情吗？上帝也得自己倒热水。」 孟迟一是担心姜思甜跟别人起冲突，二是不想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她忙说道：「我现在不渴，等会儿我渴了，就自己下去倒水。」 姜思甜撇了撇嘴，像是罢休了般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她拿出手机，扫了一下桌上的二维码，随即低头戳手机屏幕，不知道在干什么。她说：「宋远哲那个人模狗样的傢伙，我是真没想到他会出轨，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搞他一把？」 姜思甜的声量着实不小，但好赖这会儿酒吧里放起了音乐，遮掩了不少。 孟迟削瘦的身体陷进柔软的沙发，心情一下子放松了许多，也忘记了刚才角落处给她带来的局促不安。她仰头看着天花板，只见顶上嵌着好几根错落的灰色钢管，这颇有些现代城市的艺术感。 她联想着这间酒吧的建筑构造，声音不免有些敷衍：「你准备怎么弄他？」 她声线清冷，即便说着不平和的话，也分毫不减她本身的沉静。 姜思甜摸着下巴说：「找人偷偷把他打一顿？把他的车划了？说实在的，我早看他的车不顺眼了，一个大男人开着骚紫色。」 孟迟嘆了口气：「你还不如直接带人打他，这还来得正大光明，就你一个人看不惯他车的颜色了。」 第2页 姜思甜没谈过恋爱，并不知道失恋什么样的反应才是正常的，若是换做孟迟现在的大学室友，可能会说上一句——孟迟，你这反应不对啊？ 姜思甜只是沉浸在「那车太丑了」的感慨里，抱怨了几句后，又愤愤道：「你们分手我没意见，但是凭什么，凭什么是他先出轨？」 孟迟：「这又不是什么好事，他先就他先吧。」 姜思甜再怎么迟钝，也发现好友看上去没那么难过了。但鑑于她妈总说她「擀面杖当笛子吹——没眼儿」，她也分不清好友是真不难过，还是不想让她看出来。 她跟孟迟并不在一个大学，平时联繫仅限于微信，几个月前，孟迟随口提道，我谈恋爱了。这对于他们这种中学同学来说，无异于重磅新闻，当初多少校友向孟迟表白，孟迟都以高考为理由拒绝了。 校友们得知孟迟谈恋爱的消息，纷纷在q空间、朋友圈、微博等多处社交媒体上发表心碎感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集体出家了。 姜思甜本以为孟迟大学期间不会谈恋爱，所以当她第一时间得知这个消息，便觉得孟迟一定很喜欢对方。 可看现在孟迟的态度，姜思甜有点不确定了，她小心翼翼道：「孟迟，你难过吗？」 这要是被孟迟的室友们听到，一定火速赶来堵上姜思甜的嘴，现在她们在寝室都不敢提到宋远哲，生怕孟迟伤心。 孟迟心思一半放在这家酒吧美术构图上，思绪刚好从天花板的钢管上收回，闻言想了想，很久之前，室友便跟她说过，她对宋远哲太冷淡了。她也想过好好约会，可是手上一大堆的事情，根本匀不出时间来。前不久，同学跟她说，宋远哲最近跟一学妹走得近，她也没多想，直到她自己看到宋远哲跟那学妹手拉手散步。 宋远哲说，孟迟，我们分手吧，你根本不在乎我。 孟迟当时很冷静，说，所以呢？所以你就可以噼腿了吗？ 宋远哲闭上眼睛说，你打我吧，这是我欠你的。 有那么一瞬间孟迟出戏了，明明是很严肃的场合，她却觉得自己抽离了出去，甚至感觉对方在演偶像剧，虽然后面她也说了，不，你不配。 孟迟有点说不清自己的心情，她……是难过的吧？被人背叛的滋味挺不好受的。 她收拢思绪，抿了抿唇，淡淡道：「大概……是吧。」 姜思甜并不能懂好友现在的心情，既然好友说难过，那便是难过，她甚至有些后知后觉的后悔，不应该揭朋友的伤疤。 片刻后，铁框架楼梯传来「嘎吱」响动声，两三个端着盘子的店员走了上来，他们直奔37桌，先放上来十瓶啤酒，几乎把桌子占了一半，又挤挤挨挨地摆上五六碟下酒菜。最后，将一大壶热水抱到了桌中央，看上去颇有镇压之势。 孟迟之前从来没来过酒吧，不太懂其他人怎么点单的，是不是也点这么多。她坐直身体，手按着额角，实则遮挡自己的脸，她已经不敢看周围人的眼神了。 别人估计以为她们来这儿吃饭的。 平时引起别人的注意，孟迟也会感到不自在，但不会像今天这样拘谨。就像是不想引起特定的某个人注意一样。 她目光掠过桌面上的二维码，才发现那是用来点单的，刚才姜思甜拿着手机一番鼓捣，想必就是在点单，便说：「这都是你刚才点的吗？」 孟迟扫了眼满满当当的桌面，视线无可避免地定格在那桌中心的大玻璃壶上。 姜思甜察觉到她的目光，骄傲地挺起胸膛道：「我记得这家酒吧的菜单上有热水来着。我知道你不爱喝其他东西，就爱喝热水，怎么样，够意思吧？」 孟迟受姜思甜高涨的情绪感染，不自在感减轻了许多，嘆了口气，说：「这也太多了，都可以拿来就地泡脚了。」 虽然孟迟的声音很轻，但仍然被店员听进耳朵里，店员亲切地说道：「亲，可以是可以，但这边不建议您这样做呢。」 等店员们离开后，姜思甜端着热水，手搭在栏杆上，面朝楼下的调酒师说：「哥们，待会儿我这壶热水喝完了，你再给上一壶呗。」 调酒师没想到这人还记得这事，见这人在自己斜上方连喝好几口热水，表情变得复杂起来。 孟迟默默低头喝热水：「。」 姜思甜得胜归来，满脸笑容，甚至兴奋得连开好几瓶啤酒，在孟迟的劝阻下才没有全开。 接下来两人聊了一会儿，中间孟迟抿了几口酒，她平时几乎不喝酒，酒量也很浅，脑袋也很快不如平时那般清醒。 或许是酒壮人胆，又或许是因为可以把不同寻常的举动赖给酒精，孟迟不动声色地往不远处的角落看去。 姜思甜酒量很好，理智也一直在线，很快便发现孟迟的动作。她随意地往角落里看了一眼，马上明白了过来，压低声音道：「我也没想到，这家酒吧会这么不正经。」 「啊？」孟迟眼里有些茫然。 「那几个，可能是做那种事情的。」姜思甜觉得自己说得太隐晦，又补充道，「就，那种特殊职业。」 孟迟受酒精影响，反应比平时迟钝，目光无意识地再次投向角落处。 角落那处有男有女，他们不知道在说什么，笑闹成一团。 而那女人侧着身体，脸上也在笑，细白的肩头微微发颤，连抹胸裙滑下去几分都浑然不觉。 第3页 作者有话要说：　　迟宝：她看起来好不一样。 若若拉了拉抹胸裙：为了见未来对象，特意换的。 迟宝：。 - 标註：文章里时间线开始时间为2020年。 本文日更，更新时间为19:00（每晚七点）。 第2章 孟迟视线掠过那人，快速地收了回来，转过脸问：「为什么这么说？」 「说出来有点不好意思……担心你对我有看法……」 孟迟：「难道你……」 她下意识以为姜思甜约过这种类型。虽然姜思甜平时爱玩，但对此道并不怎么感兴趣，孟迟也不知道怎么地，下意识就这么觉得了。 「不是……」姜思甜闭上眼睛又睁开，鼓足勇气，一口气道，「姜一苦前阵子出差，晚上从酒吧里带了个这样的人回酒店，那天正好他生日，念舟姐专门赶过去，想给他一个惊喜来着，结果……现在念舟姐要求姜狗净身出户，发现他多次在外出差干这种事情。」 姜一苦是姜思甜的亲哥，温念舟是她的亲嫂子，或者再过不久会变成她前嫂子。姜思甜脸颊涨得微红，气急之下，甚至一口一个「姜狗」，连带自己的姓一起骂了。 「以前初中我老跟你提姜狗和念舟姐的恋爱史，姜狗高中追了念舟姐两年，还为了她破天荒地考上了重本，大二还是大三的时候，念舟姐终于松口了，大学毕业没多久，他们就结婚了。谁知……亏我那时候还挺感动，觉得姜狗虽然脾气差，但人挺一心一意的，他大学期间给念舟姐的情书，我还拉着你送过一份……」 孟迟对送情书的事情毫无印象，说起来她跟姜思甜只是初中同学，虽然到现在一直保持着联繫，却没怎么见过对方的家人。 她依稀记得姜思甜给自己看过他哥的结婚照，模样也不太记得了，只记得温念舟长得很漂亮，自己当时还感慨了一句，说难怪姜一苦要追这么多年。 小时候姜思甜没少被她哥整，所以一直对她哥没有好脾气，一直连名带姓的叫。久了以后，孟迟也跟着姜思甜一块这么叫了。 中学的时候，大家都难免有些情愫，姜思甜一直很羡慕她哥跟念舟姐之间的感情，总是跟孟迟长吁短嘆，怀疑班上的男生都是猴子派来的，一个个上窜下跳，脚没着过地，抱怨自己什么时候才能不跟猴子做同学，也能有份浪漫的爱情。 那时候孟迟没什么感觉，一心忙着学习和画画，在姜思甜的薰陶下，偶尔也会感慨几句，姜一苦还挺专情的。 这么一回想，孟迟发现自己从小到大都没有过恋爱的心思，对异性也没有其他的想法。 她这样，正常吗？ 她一直以来都不觉得自己有问题，有那么多学习上的事情，等以后闲下来就好了。 这是她第一次怀疑自己，片刻后，又觉得自己应该是受被噼腿的影响，便把这个念头抛之脑后了。 孟迟确实为姜一苦的事情感到意外，想起姜思甜当初絮絮叨叨她哥恋爱史的场景，便微微嘆了口气。 姜思甜端起啤酒杯，抿了口上面的白沫，见孟迟没有接话，大感意外地说道：「你不记得送情书的事情了？送情书的前一天，我头发被姜狗剪砸了，哭了一整宿，我爸妈实在没办法，把我拉去理发店，剪了个男生头，你还说很帅气来着……那时候小孩气性小，生气说消就消了，加上我对未来嫂子很好奇，第二天也就答应送情书的事情了，临到放学前，我又觉得不好意思，硬拉着你一起去，后来在大学里迷路了，还是念舟姐找过来的，说一眼就看到我了，说我是缩小版的姜狗……对了，还夸你很漂亮，打趣我们俩来着，说什么哪里来的小男孩，还牵着个漂亮的小女生……」 「……这糟糕的台词，难怪我不记得了。」孟迟抬手按了按额角，心里感到一阵羞耻，动作间突然想起刚开始的话题，不知道从哪里跑偏了，思忖了会儿，说，「姜一苦跟角落里的那几个人有关系吗？」 姜思甜忙喝了口酒，把玻璃杯放下说：「一不小心聊偏了。你上来的时候，有没有看显示屏上的交友信息，有几张照片是那角落里一个人上传的，什么『小脑斧求领养』，姜狗生日那天，他自己找的那个特殊服务，就是通过酒吧里的这种写有「求领养」的交友二维码，还有……我看过姜狗微信小号的聊天，靠里侧的两个我好像在他特殊标籤列表里见过。」 孟迟又看了眼角落里的那人，那人在最外侧的位置。孟迟心不在焉地说：「你对姜一苦出去乱玩的事怎么这么清楚？」 「这事就说来话长了，念舟姐以为我们家知道姜渣男的事情，故意都瞒着她，对我们家很有意见，我百般解释，都追到她公司楼下了，她才肯见我一面，后来又跟我说了很多事，可能比较相信我，也为了向我求证渣男的『犯案』时间，给我看了一部分他的微信聊天截图……那聊天露骨程度，我现在想起来都脚趾抓地……」 孟迟转过脸来，眼神变得认真了许多，温声说：「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因为姜一苦的事情，对你有看法？」 言下之意便是，不会将姜一苦做的事情，跟姜思甜混为一谈。 姜思甜愣了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孟迟这是回应她刚才那句担心。 聊了这么久，她自己都已经忘记，没想到对方还记得，并且不忘安抚她。她感动道：「孟迟，是我的错觉吗？我觉得这一刻，你看上去没那么高冷了。」 第4页 「……」孟迟默默喝热水。 又过了一会儿，姜思甜回味出一丝丝不对劲了，她高冷的朋友似乎对那角落里的几个人很关心，频频地朝那儿看去。 姜思甜也看了好几眼，果然发现里头有帅哥，本着让好友早日走出情伤的态度，她出声怂恿道：「你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好友面无表情地转过脸来。 姜思甜来劲道：「你不用顾虑我，你跟我哥的性质不一样，我哥作为已婚人士，那么做不道德。而你现在作为一个单身的大美女，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好友低下头来，默默地喝了口热水。 姜思甜知道她朋友是个正经人，担心对方生气，打趣过后，及时截止住这个话题，她正准备另外说些什么的时候，高冷的朋友放下水杯，开口道：「你说得对。」 「……？」 片刻后，姜思甜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抹秀丽的背影。她艰难地吞了口唾沫，才稍稍冷静下来，并且回忆起朋友临行前最后喝热水的举动。 姜思甜伸手拿起对面座上的水杯，将剩下的热水倒进自己的杯子里，仰头咕咚咚地一饮而尽。 接着她一抹嘴唇，满脸疑惑地看着水杯。 这水也没有度数啊？ 孟迟没喝假酒啊，那、那这怎么回事？ 姜思甜怂恿归怂恿，也没意识到对方真这么做，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她都不会这么震惊。她要是跟其他初中同学说起这事，对方肯定以为她没睡醒，也一定会说，怎么可能，你不如说孟迟觉得人间没意思，看破红尘出家了。 姜思甜拍了拍心口，安抚自己只要活得久，自然什么都会见到。她端起酒杯小小地抿了一口，感觉自己缓解了不少，转过脸继续看，结果这一看，含着的酒水喷溅了出来，幸好没喝多少，只是溅湿了领口，没有溅到其他座位上去。 姜思甜眼睛圆睁，呛得满脸通红，只见眼前这样一幅景象。 高冷的孟迟，站在角落里一名气质妖娆的美女面前，一脸紧张，身形一动不动，后背甚至有些僵硬，帅哥就在旁边不远的位置，但她的步子却毫无挪动的迹象。 姜思甜有些不敢相信，连喝几口热水缓解呛咳以后，脑子闪过一个念头，她求证似地忙坐到孟迟的位置上，朝角落里看去，发现这个方向上有隔断，将角落里的帅哥们挡了个结实只能看到那名气质妩媚的美女。 所以，孟迟从一开始就是奔着美女去的。 沈轻若这几天工作有些忙，晚上本来打算好好睡上一觉，无奈朋友谢蓁一直催她出来喝酒。 她们晚上待的酒吧似乎是新开的。室内装修风格有点意思，复式楼层採用全金属材料，细节方面也有独到之处，但看久了也觉得乏善可陈，不算很有意思的地方。 谢蓁另外还邀了几个人，其中有那么两三个人，连她自己也叫不出名字来，反正就是朋友的朋友，或者朋友的朋友的朋友，在这光怪陆离的夜场里，所谓朋友，也就是曾经喝过一次酒，或者碰过两次面，也没太多的交情。 除了朋友外，其他人都让沈轻若感到无聊，她坐了一小会儿后，开始盘算脱身理由。 是说家里失火了，还是说家里遭贼了。 再或者一起说，家里既失火又失窃。 她表面纹丝未动，心里组织着沉痛的语句，没错，我就是明天本地民生新闻上的幸运鹅。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个女生走了过来，手里端着酒杯，眼神里又是好奇又是侷促，脚步停在沈轻若面前。 与此同时，旁桌传来说笑的声音，一个花枝招展的男子，腰身一扭，坐在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腿上，丝毫不在意周围的目光，掐尖嗓音说道：「你要不要跟我走嘛，你不跟我走，我就去找别人了啦……」 孟迟视线从旁桌收了回来，转过脸来，猝不及防地碰上面前人的目光。 近看这个女人，美得让人心惊，精緻而又立体的五官，极具视觉冲击力，让人一不留神便会被她吸引。她气质妖娆，妩媚浑然天成，多一分媚俗，少一分又不足够，像朵夜空下摇曳的罂粟花。 女人看了眼旁桌，又看着孟迟，似乎想到什么，低低地笑了一声。 孟迟脸颊蓦地发热，不知道对方在笑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像只呆头鹅，直挺挺地站着。 沈轻若抬起头来，修长双腿交叠，看着眼前故作镇定的女孩，施施然笑道：「不好意思，我不接小妹妹的单。」 作者有话要说：　　沈老师攥拳抵到唇边，清咳了声，拍了拍黑板说：欲擒故纵，孙子兵法第十六计。 讲台下只有一名学生孟某：……好的。 第3章 姜思甜推断角落里的这几个人可能从事特殊职业，但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可能」「好像」等不确定性用词，所以孟迟对此也没有全信。 此刻亲耳听到这人的话，孟迟紧张之下，没有往深里想，也没有考虑这人话里的真实性。反而对方说什么，就信什么，甚至意外对方的坦然，被对方直白的话语激得耳根发烫。 除开平时必要的交流外，孟迟很少主动搭讪，几乎从来没有过。 虽然没有过这样的经验，但若是换做平时，假如别人说出这样拒绝的话，她一定不会多加纠缠。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像是被下了蛊般，步子也迈不开，只会呆呆地站在原地。 第5页 同一桌的其他人听到沈轻若的话后，马上弄明白眼前这情况，这女孩直直地朝沈轻若走来，原以为她跟沈轻若认识，没想到是来搭讪的，于是齐齐发出了揶揄声。 沈轻若眉头短暂地皱了下，随即往后靠上沙发软背，笑道：「开玩笑的。」 她手随意地搭在身侧的空位上，接着说，「要不要过来坐会儿？」 孟迟并不习惯被人打趣，正感到进退两难时，眼前人开口了，并且邀请她同坐。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不免提了起来，迟钝地坐在对方身侧。 沈轻若并不理会身边的戏嚯声，转过脸来，温声说道：「你一直端着酒不累吗？」 她伸过手来，带着淡淡的香水味，拿走孟迟手里的酒杯。 孟迟绞尽脑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恨不得让姜思甜魂穿到自己身上，按照对方废话篓子的属性，一定不会让气氛变得这么安静。 又过了几分钟，沈轻若朝斜方向抬了抬下巴，低笑道：「那是你朋友吗？」 孟迟立刻看了过去，姜思甜有意无意地往这儿看，脸上的表情十分悚然，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景象。 「……是。」孟迟不好意思道。在陌生的环境里看到熟悉的朋友，她莫名又有了点心安，便说，「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没有，」沈轻若眨了眨眼睛，说，「你来得正是时候。」 孟迟有点不明白对方的意思，但看到对方温润含笑的眸子，心跳又忍不住加快。她觉得自己的样子一定看上去很奇怪，便努力想恢复平时的冷静，心想就当对方是一本高数书。 「我叫孟迟，你叫……什么名字，如果你方便说的话。」 高数书：「你之前是不是没来过酒吧？」 「很明显吗？」 「还好，刚才你问我名字的时候，我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回到学校教室了。」 「……」孟迟恨透了此刻无趣的自己。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很有趣，但她觉得这一点无所谓，毕竟面对书本，她不需要太活泼。 沈轻若一脸认真道：「在酒吧里说自己的真名，会带来不好的事情。」 「……真的吗？」孟迟迟疑道。虽然她没有混迹过酒吧，但总觉得这听起来像是空穴来风，可见对方一脸的严肃，又觉得会不会是自己孤陋寡闻。 沈轻若：「比如，比如你在酒吧里欠了钱，老闆就会追到你学校去，让全年级都知道你泡吧欠钱。」 「……啊，那的确很可怕。」 或许是孟迟的语气太过敷衍，沈轻若抿着唇笑了起来。她随即弯下腰，用牙籤叉起一个鱿鱼丝，往旁边小碟里蘸了蘸，递给孟迟道：「尝尝，要一口吃掉哦。」 不远处的姜思甜，并没有看清那女人手里拿着什么，只知道她拿着吃的。姜思甜为此感到心惊，这女人没在食物里下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哪成想孟迟像个三岁的小朋友，完全丧失了警觉性，直接吃下陌生人给的食物，动作发生在瞬息之间，姜思甜都来不及阻止。 孟迟含着嘴里的鱿鱼，只感觉到下半张脸孕育着一股沖天力道，往头盖骨掀去，眼睛一下子湿润了。这味道又呛又辣，叫人表情失控。 「始作俑者」笑出声道：「好吧，你确实没来过酒吧。」 她抽出两张纸，自然地擦拭孟迟湿润的眼角，嘆声说，「这是芥末鱿鱼。小孩，以后不要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我自己来。」孟迟没脾气了，抬手拿过对方手里的纸巾。 沈轻若没有坚持，纤细的手臂撑着沙发扶手，身体靠向孟迟一侧。过了几秒后，她说：「你朋友喝酒了吧？她一个人回家会不会不安全？」 「啊？」 「你，难道不想跟我开房吗？」 孟迟像是又吃了口芥末，忍不住呛咳起来，这人的风格……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半小时后，姜思甜坐在朋友车的副驾驶座位上，手里夹着两根百奇巧克力棒，狠狠地吸了两口，她不懂自己到底输在了哪里，为什么孟迟会抛下自己，跟一个认识不到一小时的女人跑了。 半小时前孟迟从角落里磨磨蹭蹭地走过来，说要送她回家，她一头雾水，也没弄清楚状况，心想这不是才喝了半小时酒吗？怎么就回家了？ 然后她转头往角落看去，只见那坏女人也站了起来，迈着猫步走了过来，并停在不远处的酒柜旁，坏女人手肘搁在柜子上，托着精緻的下颌，懒洋洋地看着她们。 姜思甜很快明白了过来，为什么孟迟提出先送她回家，而不是她们一起回家了。 因为她的孟宝宝，要跟别人一起回家了。 想到此处，她不能掉眼泪也就罢了，还要笑着说祝福：「不用，我叫朋友过来接我。」 虽然孟迟坚持要送她回去，但本着让好友早日走出情伤，拥抱幸福，她还是婉拒了。 刚好她有个朋友在附近玩，便打电话叫了对方过来。等待朋友的间隙，姜思甜又觉得坏女人很不靠谱，便劝孟迟好好考虑，孟迟连声答应，可脸上一副放空的状态，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思甜回想到此处，立即嚼碎嘴里的巧克力棒，并且坐直身体，拿起手机点开「孟迟」的微信聊天框，连珠炮似的发消息道：「到酒店了吗？酒店叫什么名字？是本人吗？对暗号，我生日什么时候？」 第6页 两秒后对面发来微信语音，声音还是那么悦耳，说：「你生日什么时候？快到了吗？」 「……」姜思甜恨恨地嚼着手里的巧克力棒，心想毁灭吧世界，老子不管了。 时间倒回到姜思甜刚离开的时候。 孟迟站在马路旁侧着脸，看着姜思甜离开的方向发呆，即便车已经拐过弯，再也不见踪影。 她耳边传来低低的笑声，像是给这燥热的空气里注入了一抹清凉，她立马回过神来，往身旁人看去。 刚才她一直忙着打消姜思甜的顾虑，没来得及仔细看身旁人。 晚上九点钟多，正是这座城市最热闹的时分。路口繁忙往来的车辆，时不时发出尖锐的鸣笛声，远处霓虹灯光汇成一线，而这女人的气质几乎要融入这浮华之中。她眼里含着笑意，看上去既魅惑又清减，说：「你想好了吗？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沈轻若看着眼前的年轻女生，这小朋友似乎比同龄人早熟，表情里很少有多余的情绪。 果不其然，在听到她的话后，女生脸上露出了犹豫的表情。 虽然对方已经成年，但在沈轻若看来还是年轻了些。她并不打算跟对方发生些什么，正要开口结束这场玩笑，并且感谢对方帮助自己脱离一场无趣的聚会时，女生开口了，脸上一扫刚才的迟疑，眼睛里透出一丝坚定的情绪，说：「你害怕了吗？」 沈轻若略感诧异，不自觉地挑起半边细眉，很快转过身去，走了几步，回头看女生并没有跟上，便说：「跟我来。」 孟迟亦步亦趋地跟在对方身后，心想自己到底是怎么了？难道真受了宋远哲出轨的刺激？她刚才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沈轻若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孟迟心里又有些忐忑，难道对方因为自己的话生气了？ 她试图从对方的脸上瞧出端倪，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孟迟心里想着事，一时不察，撞上了前面那人的后背。片刻之前，那人就停了下来，并且伸出手，堪堪稳住孟迟差点摔倒的身形。 孟迟忙道谢抬头，看到这人脸上玩味的笑容，疑惑地转过头去，便看到前面的这一幕，要不是被沈轻若扶着，差点又要趔趄一下。 前面是一方宽敞的平地，左右两侧泊着一色豪车，中央的音乐喷泉池，悠扬地放着轻音乐，空气中夹杂着一丝淡淡的香薰味道。 孟迟眼前，赫然出现一座奢华的高级宾馆。 「进去吗？」沈轻若柔声道。 与此同时，孟迟突然闻不到空气里充斥的酒店薰香味道，只嗅到沈轻若身上一缕似有还无的香水味。 十多分钟后，孟迟懵懵地坐在酒店套间里，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跟女人开了房。 沈轻若走进房间里，自然得就像回到自己家，随意地将手提包扔到一边，光着脚走到酒柜边，察看了一番后，转头问：「你喝酒吗？」 孟迟心想自己只是在酒吧里随便抿了两口酒，便来跟女人开房了，要是再喝些，自己指不定疯成什么样，于是她果断地摇了摇头。 沈轻若自顾自地取出一瓶红酒，边斟酒边说：「你还是喝点吧，我看你紧张得快要晕过去了。」 孟迟虽然跟眼前这个女人相处不到两小时，但也明白了对方一些脾性，比如爱逗弄别人，比如拿她当小孩取笑。 孟迟咬了咬嘴唇，兔子还有急眼的时候，她冷声道：「你少喝点吧，免得醉得晕过去。」 沈轻若转头看去，只见小兔子坐在床边，似乎觉得自己说话说重了，欲言又止，咬着嘴唇，又不知道该怎么打圆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可能这就是年轻人吧？ 沈轻若拿着酒杯许久，也没留心到自己其实一口都没喝。她随意地扯起窗帘准备拉上，无心之中看到楼下不远处的一幕。 一辆黑色的奔驰停在斜对面的马路上，车里坐着两三个人，面孔看着很年轻，驾驶座上的一人拿着望远镜，探头探脑往宾馆楼上看，方向正是她们房间。 沈轻若脸色渐渐变得严肃，快步走到床边拿起酒店话机，准备让酒店工作人员去核实。 孟迟也看到沈轻若的脸色变化，一时忘记自己刚才的窘态：「怎么了？」 她一下子变得很冷静，联想到沈轻若变化的前后，还没等对方回答，便快速地走到窗边。三秒后，孟迟的脸色变得很尴尬，说：「那、那是我几个认识的……」 准确来说是姜思甜的朋友。 刚才孟迟收到姜思甜的微信消息，便随手发了个酒店位置过去，想让对方安心，哪里知道对方会找人过来。可能还是放心不下她，怕她出什么事情。 沈轻若沉默了片刻，跟话机那边说：「不好意思，没事了。」 孟迟心里想着该怎么解释，沈轻若慢慢走过来，拉上窗帘，而后朝孟迟眨了眨眼睛，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 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气氛变得暧昧起来。 沈轻若故意压低声音，说：「还挺刺激的。」 作者有话要说：　　若若：。 迟宝：。 若若：。我好骚啊 第4章 浴室传来淅沥沥的水声。 很快水声停止，响起一阵细微的响动，随着「咔嗒」一声，浴室门被修长的手臂推开。 沈轻若拿着干毛巾擦头发，柔滑的长发如锦缎般披散下来，几缕搭落在雪白的肩头，宽松的浴巾又滑下去几分，露出莹白滑腻的肌肤。 第7页 她浑然不觉，边擦头发边说：「你去洗澡吧。」 话音刚落，沈轻若身边便卷过一阵风，一道残影不由分说地卷进了浴室。沈轻若轻笑说：「不用急，我们慢慢来。」 「……」对于沈轻若的戏嚯，浴室里的人一句话也没说。 片刻后，「咔嗒」一声浴室门被反锁了。 孟迟一进浴室便闻到浓烈的香味，除了沐浴液的味道，还有一股萦绕不散的，沈轻若身上的香味，她感官瞬间被放大了数倍，心脏跳动不由得加快。 上初中开始，孟迟便在学校寄宿，寝室里有单独宽敞的卫生间，那时候的中学生，大都跟连体婴似的，好的时候几乎要黏在一起，连洗澡也会一起在卫生间里打闹。 中学时代，课业压力比较紧张的时候，孟迟为了赶时间，也会跟室友们一块儿洗澡。但因为她严谨的性格，室友都很少跟她打闹，而她本人更是一言不发，默背着英语单词、数学定理、物理公式等，没什么其他感受，光想着利用这样的碎片时间学习了。 而此刻，光是站在这里，就让她心脏快跳不休。 孟迟顺手反锁浴室门，便听到外面传来悠悠的女声：「不用这么防着我吧？」 孟迟回过神来，手从门把上收回，没有搭腔，快速地扫了眼四周，很快发现置物架角落里放着个小玻璃瓶。 孟迟淋浴的时候，仍然感觉到一丝不真实。两小时前，刚被前男友噼腿的她，推开酒吧的门，片刻后在酒吧里发现一个声音好听的女人，谁能想到两小时后，她居然跟这个女人在一个宾馆房间里待着。 她抬起头来，眼神随意地扫着，很快定格在朦胧的浴镜上，镜子里只能依稀看到轮廓，再也看不到其他，即便能够看清，估计自己的脸上也是一片茫然。 孟迟突然想到一件事，紧张地咬了咬嘴唇。 女人之间，是怎么做的？ 对此她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了。 孟迟不知道自己在浴室里待了多久，觉得自己磨蹭下去也不是办法，她快速地闭上眼睛，很快果断地睁开眼睛，关上花洒。 离开浴室前，她又犹豫了一会儿，才拿起置物架上的小香水瓶，瓶身没有这家酒店的标志，很明显不是酒店里的香水。其实一进浴室，她便注意到了这瓶香水，她心里也很清楚，这可能是外面那女人的香水，也就是对方身上那缕经久不散的香味来源。 孟迟轻轻拔开瓶盖，小心地往手腕上喷涂了些，然后抬起手来，轻嗅了一下。 这确实是那女人的香水，但……为什么喷在自己身上，又感觉不是那个味道？ 二十多分钟前，沈轻若吹干头发后，拿起酒杯坐在了床边，她从包里拿出手机，做了一会儿工作表格后，给好友谢蓁发消息：「玩得怎么样？」 谢蓁消息回得很快：「明知故问，你一走，大家就散了。没看见刚才那会儿，一听你要跟小朋友走，都劝你留下来再喝两杯吗？再也不叫这些人了，好好的一场聚会，搞得跟相亲联谊似的，一个个眼珠黏你身上了。」 沈轻若没再回消息。 谢蓁习惯了好友这副样子，也没觉得自己被冷落了，又问道：「你怎么还有空发消息？是不是被小朋友甩了啊？」 沈轻若靠坐在床头，两条长腿随意地交叠，按下语音键发出：「蓁儿，你老打听这些做什么呢，今天晚上你一个人睡吧？听了这些，你还睡得着吗？不会觉得孤单难受吗？」 谢蓁：「……说人话，谢谢。」 沈轻若：「她还在洗澡呢。」 谢蓁：「。」 谢蓁：「呸。」 谢蓁：「我劝你趁人家洗澡这会儿，赶紧上网看技术贴，成天装得跟个老司机一样，其实是辆驾龄为0的破自行车，免得让人发现你其实什么都不会。当然还有一个更简单的解决办法，开11路车赶紧熘吧。」 沈轻若：「。」 沈轻若：「她急了，她急了。」 谢蓁：「滚。」 良久之后，孟迟推开门，忐忑不安地走了出来，怎么也没想到会见到眼前的这一幕——女人侧躺在床上，背对着她，腰际搭着的毛毯，随着呼吸微弱地起伏着。 这人已经睡了过去。 孟迟松了一口气，这种感觉好像就是上课时被老师叫起来，被问了道正好不会做的题目，心里正感到紧张，下课铃声响了。老师没有拖堂，直接宣布下课了。 孟迟感到高兴的同时，心里又涌上一丝失落。她把这理解为紧张太久了。 她在床下磨蹭了一会儿，才轻轻地爬上床，保持间距地躺在女人的身侧。 身边没有传来丝毫的动静，她僵硬的手脚渐渐放松下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跟陌生人睡觉。记事以来，她很少跟别人一起睡，几乎不能适应身侧躺着另外一个人。 孟迟脑子里的杂念很多，所以虽然已经到了平时她就寝的时间，但她还是没有丝毫的困意。 她想着自己的怪毛病，除了不喜欢跟别人一起睡，还有…… 即便之前跟宋远哲已经是情侣关系，对方也是难得爱干净的男生，但自己仍然不喜欢肢体上的接触，谈了好几个月，手都没牵过，只看过一次电影。那几个月里，做得最多的便是，一起在食堂里吃饭，一起在图书馆里看书，然后，没有了。 第8页 孟迟躺在沈轻若的身侧，很快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放松了许多，并且有了倦意，于是没过多久，她便睡了过去。 她比平时睡得深，连身旁人起身去卫生间都不知道，等到对方回来，她才悠悠地醒来，并且听到对方低低的笑声：「怎么睡得这么熟？」 室内一片漆黑。孟迟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眼睛。 「我把你弄醒了？」女人轻声道。 孟迟天生体温低，即便到了这样的时节，也不需要开空调。 现在室内开着空调，她觉得有点冷，便主动地靠近沈轻若，轻轻「唔」了一声。 沈轻若没想到孟迟会靠过来，她虽然长年混迹夜场，但并不怎么跟陌生人亲近，这般气息贴上来，肌肤相抵，她第一时间竟然忘记了推开。 她手很快抵在孟迟的肩头，刚要把对方往外推，对方便出声说：「冷……」 沈轻若喜欢把空调开到最低，更年轻的时候，还要把风扇打开对着吹。之前谢蓁在她家睡过一次，被冻得半夜实在睡不着，跑去附近开了房。谢蓁直到现在还在劝她，说，你再不把你家停尸间温度调高，就等着得关节炎吧。 沈轻若体温并不高，比起正常人还要偏低些，但就是喜欢把空调调到最低。 沈轻若抬起眼皮，瞥了眼空调上「20度」的数字，无奈之下，将空调调到「21」，做出了极大的让步。她说：「你年纪也不大，怎么这么怕冷？」 孟迟迷糊地用毯子把自己裹紧，并且牢牢地贴着沈轻若，轻声说：「能不能把空调关上？」 「那得多热啊。」 「哦。」乖宝宝不再言语，挪了挪身体，一头扎进沈轻若的怀抱。 沈轻若被小朋友拱得难受，只好将空调关上，同时伸出手指抵住孟迟的额头，说：「空调关上了，别在我身上取暖了。」 孟迟却一动不动，没有其他的动作。 两人几乎贴在了一起，这对于她们来说都是第一次，气氛变得灼热起来。 沈轻若低声说：「你再贴着我，可别怪我做出些什么来。」 片刻后，孟迟出声说：「你要做什么？」 她声音里早没了刚才的倦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清醒了过来，也令人分不清楚，她刚才紧贴沈轻若，是迷糊之下做的，还是有意为之。但不管是哪种，此刻她仍贴着对方，丝毫没有退开的架势。 这已经足够说明，她也在期待即将发生的未知的事情。 孟迟的外表很具有欺骗性，看着高冷，不好接近，沈轻若也逐渐发现，这小孩冷冰冰的外表下，是有着跟普通年轻人一样的，初生牛犊般的莽劲，只是被清冷的外形掩盖住了。 沈轻若拿起孟迟的手，握在手心里把玩，慢慢说：「接下来你有什么不适，一定要跟我说，我会停下来。你可以拒绝我对你做任何事。」 「我，」孟迟不太肯定道，「我现在就有些不舒服。」 「怎么了？」 「你声音一直在我耳边绕，搞得我脑子昏昏沉沉，你一碰我，我身体就发热，呼吸不过来……」 沈轻若停顿了片刻，轻轻笑了一声，说：「你们年轻人，都这么会说情话吗？」 她也听得出孟迟言语里的认真，便说，「如果你觉得噁心，想把我推开，那就是讨厌的表现。」 她松松地握着孟迟的手，确保孟迟能够随时挣脱，在没感觉到挣扎的迹象后，便引着对方往下。 孟迟指尖碰触那温热，手指顿时发麻，好像有一道电流直接打进心底里。 身旁那声音又轻又软：「你心里有排斥的感觉吗？」 孟迟心脏怦怦乱跳，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声音，只听见自己给出了否认的答案。 于是那人低下头来，温热的唇掠过她的脸，贴上她的唇。 没过多久，那人从床头柜抄起一只小盒子，将薄薄的乳胶材料套上孟迟的手指，含糊说：「将就着用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迟宝：。 迟宝：我不会啊 第5章 第二天一早，沈轻若背着身子站在床边，边揉腰边穿衣服。 孟迟虽然也没睡多久，但也随着对方醒了过来，她纤细的手臂撑起上半身，毛毯堪堪掩着白皙的胸口。她说：「你不再睡会儿？」 沈轻若顺口道：「不了，我还得上班。」 孟迟轻轻「啊」了一声，似乎感觉到惊讶，又小声咕哝道：「那你们还有休息的时间吗？」 她目光掠过沈轻若白皙的后背，上面的吻痕清晰可见，一看便知道是谁的杰作。孟迟耳根瞬间发烫，低着头，无意识地揉着自己发酸的手腕，思绪飘到了几个小时前。 但她很快甩了甩头，试图将这甩到脑后，幸亏沈轻若背对着她，没有看见她这奇怪的举动。 孟迟心想，不要想那些了，该想想现在比较重要的问题，比如，她该怎么开口给对方钱，和给多少钱。 沈轻若刚整理完毕，便听到身后微弱的声音，几乎要听不见：「那个，你要支付宝还是微信。」 说得极其隐晦。 一般人根本听不明白，但沈轻若听明白了。 昨晚，孟迟以为自己是那种职业，跑过来搭讪，当时她觉得有意思，便说了句「我不接小妹妹的单」，虽然后来又紧接着，补充了一句「我开玩笑的」。现在她回想起来，发现补充的这句话很有歧义，一种意思是，我开玩笑的，我不是那种职业。另外一种意思便是，我开玩笑的，我也接小妹妹的单。 第9页 很明显，小朋友后来的反应，也说明她理解成后者的意思了。 再加上自己昨晚戏瘾发作，说当初十八岁出来讨生活什么的，把小朋友唬得一愣一愣的。 沈轻若转过身，发现孟迟两颊微红，看上去就像颗鲜美的桃子。 她忍不住伸出手，轻捏了两下，眼睛眨了眨，笑着说：「你昨天表现得很好，姐姐很满意，不收你的钱了。」 沈轻若走后很久，室内空气里还是瀰漫着淡淡的香水味。 孟迟平躺在床上，双手放在心口，突然想到什么，一下子坐了起来。 她好像到现在还不知道对方叫什么，最重要的是，她没有任何联繫对方的方式。 接下来她便没有心思继续睡了，起身跑去窗口向外张望，即便知道对方已经离开很久，不可能还在附近，但心里仍抱着一丝期望，无意之中发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她脑子里滑过一个念头，当机立断穿上衣服，往楼下跑去。 昨晚姜思甜放心不下，便喊了几个认识的过来，让他们偷偷守在宾馆楼下，孟迟发现他们以后，让姜思甜叫他们回去。没过多久，果然也看不到这几个人了，她当时还以为他们回去了，没想到刚才一看，他们还在楼下徘徊，这肯定不是什么凑巧路过，猜也能猜到，昨天晚上他们压根就没回去，换个地方守着了。 昨晚窗帘拉得严丝合缝，孟迟并不觉得他们能看到什么，所以快步走到他们面前时，脸上也极其镇静。 平时，孟迟一直都是个很冷静的人，只要不用面对那女人。 那几人看到孟迟本想躲，可周围实在没有能容身的地方，他们只好硬着头皮跟孟迟说嗨，还没来得及说「怎么这么巧」，对方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跟我一起的那个女人，你们有看到她的离开方向吗？ 他们满头雾水，说，那女人离开了吗？ 孟迟微微嘆了口气，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说，你们不忙吧？等我一会儿，我回宾馆退房。 孟迟办事很利落，没过多久便从宾馆里出来了，手里拎着一大包吃的，给他们当早饭，又说，这附近打不到车，手机app上已经显示有五十人在排队，麻烦你们送我回学校，改天请你们吃饭。 对于孟迟而言，这件事一码归一码，他们跟姜思甜一起蒙她是真的，他们是一片好心，也是真的。 黑色奔驰开动了，绕了宾馆喷泉半圈，往大马路上开去。 孟迟微微倚着车靠背，偏头看窗外，宾馆逐渐往后退，最后消失在视线里。她心中默念着一个陌生的名字。 昨晚她们开房，都做了身份证登记，刚才退房的时候，她旁敲侧击酒店前台，可能前台也想不到她竟然会不知道同伴的名字，没有设防，便将那人的名字说了出来。 沈轻若。 副驾驶座上的男生偷偷看了一眼车内后视镜，这个方向能看到孟迟，她下颌线流畅漂亮，偏着头看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孟迟长得很好看，几乎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但高冷也是真的，有时候开口就能把人冻个不轻。 其实他们跟孟迟并不熟，这次主要为了帮姜思甜的忙，之前也就跟孟迟打过一次照面，而且还是在北源大学的校门口。 他担心孟迟发现自己偷瞄，随即挪开视线，心虚地吹了下口哨。 北源大学是国内知名大学之一，也和所有知名大学一样，每年都会吸引无数人来这儿打卡。但因为现在既不是寒暑假，又不是双休日，学校为了保障日常的教学工作，校内不对外开放。所以游客们都只是聚集在校门口拍照。 孟迟穿过校门口拥挤的人群，又低头看了一眼微信消息，这是同学两分钟前发的消息： 「三教411，颜教授要点名了，速来。」 所幸校门口离三教很近，孟迟很快便赶到了411教室，颜教授要点名的风声放出去，不少在宿舍睡懒觉的，泡在图书馆学习的，都赶了过来，并且有学生偷偷把后门挪开了，好让逃课的学生熘进来。 虽然班里的一切举动，都被颜教授看在眼里。他站在讲台后，低着头看书，看上去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实则眼神从老花镜上方飞出去，掠过班上低头通报四方的同学，以及偷偷从后门熘进来的学生。 很快他便捕捉到了一个颀长身影，随即收回目光，没有抬头，不动声色道：「学霸也逃课啊。」 于是众人的目光纷纷向后看去，便看到了一个清丽的身影。眼尖的，甚至能看出这身影连昨天的衣服都没换，但好像并没有人看出来，他们都只是意外孟迟的迟到。 孟迟修的是双学位，分别是绘画和经济。 颜教授的课属于经管学院的公共课，没有专业课那么重要，期末考试也很容易通过。但孟迟几乎很少缺课。 孟迟本来已经坐下，被全系这样盯着，又只好站起来，朝颜教授道歉道：「教授，不好意思，我起得太晚了。」 她没想到会在路上堵那么久。也难怪刚才那会儿打不到车，因为太堵了，没有司机愿意接单。 颜教授没有抬头，轻轻哼了一声，倒也没真生气。 孟迟坐下后，其他人的目光纷纷收回，只有她身边的同学，也就是刚才通知她过来的，开口小声道：「你真起晚了？」 孟迟含糊应了一声。 第10页 同学目光充斥着怀疑，突然从孟迟的身上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高度近视的眼睛眯了起来，厚厚的眼镜片上甚至闪过一丝光。 孟迟本来不紧张，被同学的表情弄得有点紧张了，也突然发现自己衣服没来得及换，仍穿着昨天的。 这几天热得厉害，一天洗两趟澡还嫌少，衣服怎么可能两天不换。 除非，晚上就没有回宿舍。 孟迟心想估计同学猜到的。 同学的目光很快定格在她的衣领上，说：「你衣领皱了。」 孟迟停顿了片刻，抬手理衣领，说：「可能跑过来没注意。」 同学点了点头，继续低头看书了。 她全程表情淡定，只看到孟迟衣领皱了，根本没发现对方衣服没换。 「……」孟迟其实并不介意告诉对方，自己昨晚没有回宿舍，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突然很想感谢，感谢对方眼里从来只有学习二字。 因为被教授点名批评，孟迟在接下来的时间都比较认真，第一节 课下课以后，休息时间她才放松下来，拿着黑色中性笔，漫无目的地在草稿纸上乱画。 她笔下的线条很快变得流畅，一切都那么熟稔，几乎是一气呵成。 撩人心弦的喘息，滑腻的肌肤，指尖的湿润，怎么也忘不了的，热烈缠绵。 三分钟后，孟迟勾出最后一笔，然后看着草稿纸上的画发呆。 再过一会儿，她拿起手机，将这幅简笔画拍下，并且打开自己的微博小号「随便画画417」，在「新鲜事」空栏上编辑文字，来回地删减了一会儿，实在不知道怎么形容，便只写下两个字——昨晚，然后附上简笔图发出。 很快便有网友们的留言： 「前排占座。」 「小随今天的画跟以往不一样啊。」 「好看！线条很生动！」 孟迟这个小号用了好几年，平时拿来分享自己随心的画，刚开始并没有什么留言，浏览量也就几十，后来有次跟姜思甜聚会，心情比较好，便随手画了张路边的小白花发到微博上。 当时发出去没多久，便被一个粉丝十几万的画画博主转发了，孟迟自己也觉得奇怪，不明白为什么会被转发，又为什么会是这张图，后来浏览这名画画博主的首页才算明白，对方一天下来转发了近五十条的微博。 姜思甜说，这画画博主估计是为了维持活跃度，随手转发的。 在这之后，可能也是孟迟比较活跃，她的浏览量渐渐多了起来，也开始有人留言。 孟迟扫了一眼评论区，再次点开自己刚才发出的简笔图。 纸上寥寥几笔，轮廓却又分外妖娆，是一个倚着栏杆的女人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若若：我虽然暂时离开了，但这一章字里行间仍有我的传说。 迟宝：。 第6章 大学里的课都是大课，两节连在一起，第二节 课下课铃响后，颜教授宣布下课。 讲台下的学生们纷纷朝教授告别，下面还有课的学生，快步走出教室，赶往下一个上课地点。 孟迟没什么要整理的，连笔和草稿纸都是问同学借的。她拿出放在桌斗里的手机，才发现班主任发来好几条微信消息。 二十分钟前，班主任发消息问道：「在吗？」 十分钟前，班主任又发了条消息：「有时间来下美院办公室。」 孟迟快速回覆：「不好意思，老师，刚才在上课，没有看手机。您现在还在办公室吗？」 班主任：「我都忘了你经济系还有课。我还在办公室，你直接过来吧。」 孟迟打字很快：「好的。」 身旁的同学一边整理书包，一边问：「你等会儿还有课吗？」 「没了，」孟迟说，「你还有课吗？」 孟迟在经济系没有几个相熟的同学，平时上自习也都在美院那边。 「有，选修课。」同学说，「你等会儿泡图书馆吗？」 孟迟经常在图书馆碰见她，一来二去，两人便经常相约泡图书馆，算是孟迟在经济系走得最近的同学了。 孟迟说：「估计没时间，班主任找我。」 「好吧。」同学推了推眼镜，说，「本来想待会儿熘去图书馆看书，算了，我上课看也是一样，坐后排得了。」 她视线掠过孟迟的草稿纸，看到上面的图形停了下来，抬手摸了摸下巴，说：「你这图的线条，好性感啊。」 她边说边点头，肯定道：「真的很性感。」 这名同学一向爱学习，平时根本不会多留意除了学习以外的事情，今天倒是怪了，孟迟这张草稿图引得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孟迟先是诧异，然后心里涌起浓浓的羞耻感，像是被人看到自己心里最隐秘的东西。她随意地盖上草稿纸，说：「随便画的。」 十分钟后。 绘画系01班班主任坐在液晶电脑前，严肃地看着电脑屏幕，而她身后站着三四个大学老师，跟着她一起认真地看着屏幕，时不时抬手摸下巴，一副沉思的模样。仿佛在研究顶尖美术大师的最新作品。 孟迟赶到美院办公室，在门口敲了几下门，见老师们这么全神贯注，犹豫了一下便走了进去，她走到老师们的身后，稍稍抬头，望向班主任的电脑屏幕。 她听见「叮」的一声，班主任一脸紧张地握着滑鼠，戳电脑屏幕上蓝色小方格，大半的蓝色方格已经消失，只剩下一些空白框，和另外一些标有123不等数字的方框，很快屏幕上只剩下寥寥几个蓝方格。 第11页 孟迟之前看她奶奶玩过，这是一个具有年代感的电脑小游戏，名叫扫雷。 班主任滑鼠回来移动，迟迟没有点下去，她似乎感到很迟疑。 孟迟扫了一眼屏幕右下角的地雷剩余数，只剩下两个了，难怪班主任这么犹豫。 「陈老师，你听我的，我是专业的，」一名老教授出声道，「左上角肯定有雷，你中间选一个。」 班主任没有回头：「老田，你可别瞎说了，刚才就是听你的，开局就炸，你玩半小时，地雷爆炸声就没停过，砰砰砰地，跟咱办公室提前过年了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个找地雷的游戏。我看这地雷要是真的，格物楼也不用一拆一个月，直接派你过去，半天就能把它轰了。」 田老师嘆气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们年轻人还是太躁了。no sophisticated！」 田老师身边的老师笑道：「哎呦老田，你这散装英语，可就别卖弄了吧！」 接下来老师们七嘴八舌地讨论地雷会在哪里，班主任揉着额角喊道：「你们能不能别搁这儿捣乱？能点左上角吗？连老田都知道左上角肯定有雷……」 「试试右斜上角那块。」 班主任下意识准备反驳，又觉得这声音听起来怪耳熟，回到一看，正是自己班上的班长。 班长低头在纸上写了几笔，直接递给班主任说：「这是地雷分布背后的数学规律，没有这些规律，就生成不了一局，草稿纸上是我认为的地雷分布位置。」 「……」 很快，班主任用滑鼠点了几下，屏幕闪过一道白光，顺利通关。 旁边的老师们默默散开。 班主任陈画快速地关上电脑，拿起桌上的复印件，转过头面朝年轻女生。陈画清咳了一声，朝旁边的座位抬了抬下巴，示意女生坐下，同时直接略过这一段扫雷小插曲，说：「下星期要去西岭美术学院写生，刚才我已经交代过其他几个班委，你是班长，负责的事情比较多，所以我特地让你过来。这是写生安排，你看看。」 孟迟点了点头，接过复印件，低头开始仔细阅读。 陈画靠上办公椅软背，十指交叉放在腹部，不急不忙地等待着。 孟迟两年前，以专业课第一名，北城理科文化分第三名的成绩，被北源大学美术学院录取。 陈画已经当班主任很多年了，孟迟刚入学不久，她便注意到了，觉得这女孩很沉静，做事也很稳重，待人接物方面也不像普通新生那样羞涩，非常适合当班长。 虽然她心里有这个倾向，但又不想把班级搞成一言堂，便让学生们自己选代理班长，等军训结束后再选正式的。 很快，出乎她意料，班上同学几乎都选了孟迟。 她私下问学生，学生们皆答：看脸。 后来学生们更是在大学论坛里搞什么美人投票，而孟迟高票胜出，成为了美院的院花。但没过多久，这个投票帖就被学校勒令删除了。 陈画偶尔也会逛逛校园论坛，了解下现在的年轻人，方便开展工作。所以对这个事情，她略微了解。 等孟迟看完抬头，陈画稍稍坐起身说：「还有不明白的地方吗？」 孟迟说：「没有，文件上写得很详细。」 陈画：「到时候我也会随车过去，但不会在那儿待多久，你遇到任何问题，可以直接联繫那边的老师。」 孟迟点了点头：「好的，老师。」 陈画对孟迟非常放心，孟迟做事一向认真，就跟刚才玩扫雷，大多数人都是随便玩两把，图一乐，而她会把这当一正经事来对待。 陈画又和孟迟聊了几句班上的事情，正让孟迟回宿舍休息的时候，旁边不远的老田喊出声说：「孟迟，你过来一下。」 「什么事？」陈画顺口问道。 「没什么，孟迟画画上的事情。」田老师说。 田老师在美院工作了很多年，是国内比较出名的画家，几乎在一线城市都开过画展。他五年前就到了退休的年纪，是被美院返聘回来的。 他从一大叠画稿中抽出孟迟的画，他的手苍老而又有力，虚虚地描着图上的线条，说：「孟迟，你看啊，你这儿的线条太程式化了。你平时到底怎么画的画？怎么会这么僵硬？其实你们班上，我最不满意的画，就是你的了，你明明可以画得更好，为什么要拘着自己？」 田老师另外一只手激动地挥舞着，说，「不要死板，想法要灵活些，你看我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要学着用sai，用绘画板，试图跟年轻人的世界接轨。而你本来就是年轻人，怎么把自己搞得像一潭死水，这样不行，知道吗？」 陈画从电脑显示屏后探出头，笑着说道：「田老师，你别用专业画家的标准来要求，孟迟还只是个学生。」 田老师说：「我是着急啊！」 「淡定点，田老师。」办公室其他老师也附和道。 他们担心孟迟受到打击，便对她安慰道：「你们田老师，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偶尔急躁了些。」 孟迟虽然之前也被田老师说过，但都不像今天这次这么直接和严厉，刚开始听的时候，她脸有点微微发白。但被班主任这么一打岔，加上其他老师的安慰，她脸色很快便恢复了过来，朝其他老师说：「谢谢老师们。」 她又低着头说，「不过，我确实存在一些问题。」 第12页 田老师激动的情绪平复了许多，但仍然语气不改，重重地用手指点孟迟的画：「问题很大。」 回寝室的路上，孟迟一直在想田老师说的问题。田老师话说得直白，让人不免有些心生挫败，但她不愿放任自己被情绪所困，马上就平复了心绪，转而开始想怎么解决自己画稿上的「不灵活」。 一会儿后，她迈进301女寝，心不在焉地跟室友们打了声招呼，随意地洗漱了下，便爬上了床。室友们看她这样，都安静了瞬，互相看了一眼，也没有问她昨晚去了哪儿。 孟迟知道她们在想什么，估计以为自己失恋太过伤心，晚上出去消愁了。 她本想解释，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难道说，自己昨晚跟一个陌生女人开房了吗？ 临睡前，孟迟看了一眼自己在课上画的图。 梦境里全是昨晚的情形，那女人趴在床上，将洁白的床单揉得发皱。 作者有话要说：　　若若：梦里什么都有 第7章 几天后。 下午六点，即便太阳已经落山，经过一天炙烤的地面，仍然散发出余热。 301女寝。 一名女生揉着惺忪的眼睛，打着哈欠从上铺爬下来，她初听到寝室里的人声，没做什么反应，片刻后像是受到什么惊吓，转脸瞪着声音来源——刚从上铺下来的孟迟。 孟迟身上穿着轻薄的睡衣，脸上也俨然是一副刚睡醒的模样，说：「你准备去吃晚饭吗？」 女生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抬起手指，颤颤地指着孟迟：「你这会儿不应该在图书馆，跟知识难解难分吗？」 她跟孟迟做了这么久的室友，就没见过孟迟在寝室里睡午觉，更别说睡到这个时候。 孟迟脸颊略带淡粉色，白皙的皮肤上起了层薄薄的汗，睡衣领口也有了些淡淡的水痕。 女生视线掠过孟迟的脸，抬头看了眼空调度数，又颇感奇怪道：「开了空调啊，平时你不是怕冷不怕热吗？身上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汗？」 孟迟低头拿洗澡用品，眼神里闪过一丝不自然，说：「不知道，睡着感觉很热，我先去洗澡。你要是感觉不饿，就等我一会儿，我们一起去吃晚饭。」 女生并没有看到孟迟脸上的不自然，对于室友的回答也没有多想，说：「全寝室就你一个人没铺凉蓆，你还是把蓆子铺上吧，别热坏了。」 孟迟动作很快，闪身进了卫生间。 女生换上衣服后，闲着没事做，又化起了妆，边朝浴室的方向喊：「孟迟，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以前你一大早就跑去泡图书馆，现在除了早上有一二节课，你都起得很晚。」 又过了会儿，孟迟沖完澡，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含糊说：「夏乏吧，可能。」 这几天，她总是梦到那个女人，梦到那一晚。 今天没课，其他室友很早就去图书馆了。她们知道孟迟两人醒了以后，便说一起吃晚饭。 五食堂比较宽敞，两侧分布着浅黄色的长桌和座椅。这个时间点，人虽然不少，但仍然留有许多空位，很多人买了饭直接回寝室吃了。 从图书馆赶来的两个室友，仍打算回图书馆学习，商量之下，四人决定在食堂吃。 食堂里连在一起的空位不多，她们想坐在一处吃，便在食堂里搜寻起来。 孟迟落了半步，跟在室友们的身后，心里分起神来。 不知道那女人在做什么，吃晚饭了吗。 就在这时，室友眼尖，视线掠到四五个连在一起的空位，便快步走了过去，坐下去之后，朝来处激动地挥手：「这儿，快来！」 其中一个室友离她没有多远，便快走了过去，她刚坐下，便有一个女生插了进来，生生地坐在了她们两人的对面，同时朝几个还在窗口打饭的女生说：「我先占着，你们等会儿过来。」 而在这时，孟迟已经走到室友们旁边。 女生转过脸来，像是刚看到孟迟一般，抬手捂着嘴，瞪大眼睛，一副吃惊的模样：「啊学姐，我没想到你在这儿。」 这名女生比孟迟低一届，正是宋远哲的出轨对象。 孟迟的室友们自然也知道这人，她们纷纷皱眉，而坐着的两个室友也打算起身，再另外找座位。 女生朝孟迟眨眼睛，说：「学姐，不好意思，我先来的呢，要不是晚上有课，我就让给你了。」 准备起身的两个室友，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什么你先来的？眼珠子聋了吗？没看见我俩坐在这儿吗？她们当然听出这人的另外一层意思——宋远哲，我抢了，并不打算让。孟迟心里一直在想那女人，闻言，低头看了学妹一眼。 正当孟迟的室友们准备开骂时，孟迟淡淡出声道：「不用让，坐吧。」然后，她将盘子放下，坐在了学妹的对面。 其他室友见状，也纷纷坐了下来，将这学妹夹在了中间。 学妹表情一时变得极其复杂。 接下来，大家都不说话，默默地吃着饭。 两分钟后，学妹实在受不了了，自己端着盘子开熘了。 学妹前脚刚走，孟迟的室友们就闷笑出声，更有一名室友笑得推开盘子，朝孟迟说：「孟迟，你怎么这么厉害啊！」 「你怎么想出来的？你这也太厉害了哈哈哈！」 「我都做好跟她对骂的准备了！」 第13页 「孟迟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实在是高！」 室友们纷纷说道。 孟迟神思回来了些，搅着盘子里米粒，说：「过奖。」 她其实并不关心那学妹，她现在心里最关心的是，该怎么找到沈轻若。 晚饭后，孟迟没有跟室友们去图书馆，而是回寝室学习。她学到晚上十点多，然后洗漱了一番，拿起平板爬上了床。 她靠在床头，打开平板里的画图软体，昨晚还未完成的草稿图跳了出来—— 一个穿着抹胸裙的女人，秀长双腿交叠，慵懒地靠在沙发软背上。 这几天里，孟迟偶尔会去那家酒吧坐一会儿，但无一例外，沈轻若都没有再出现。 沈轻若就好似一尾鱼，游刃于人海之中，瞬间消失不见，再也没了踪迹。 有时候，孟迟都会怀疑那晚的真实性，沈轻若到底是不是她幻想出来的，庄周蝴蝶？ 孟迟深呼吸一口气，将思绪收拢，继续丰富草稿图里的沙发细节。 过了一会儿，平板消息栏滑出个名字，宋远哲。 宋远哲发了三条消息，两条是二十分钟前的，不知道为什么没收到提醒。 宋远哲：「在吗？」 宋远哲：「刚才我听小唐说，你晚上在食堂占了她的位子，我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人，所以过来问问。」 「小唐」是宋远哲的出轨对象，也就是那个学妹。 他没收到孟迟的回覆，等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他又发来一条，也就是孟迟刚刚收到的消息。 宋远哲问道：「孟迟，你是不是还在乎我？」 孟迟看到这些消息，几乎不假思索，纤长的手指飞点着键盘，发出消息： 「我是什么样的人，用不着你管。」 「还有，你想多了。」 她并不在意那个学妹跟宋远哲说了什么，也懒得花时间跟他解释，发出消息后，她抬起手指，将宋远哲拉黑删除。 孟迟有点意外，自己居然没删宋远哲，以为早就删掉了。 接下来孟迟又画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卡在了酒吧的建筑细节上，心想有时间再去那酒吧一趟。 第二天晚上，姜思甜得知孟迟在酒吧，不由分说地杀了过来。 姜思甜提着夏季新款包，一屁股坐在孟迟的身侧，她喘着气，拿起桌上的啤酒，灌了几大口，才说：「你这死没良心的，出来泡吧也不叫我！」 孟迟这几次来酒吧，都会随便点几瓶酒，但都没有喝。 她没说什么，又低头继续在平板上画画。 姜思甜并不在意孟迟的冷淡，左右看了两眼，发现这个位置很吵，不太符合好友平时喜清静的性子。不过这处位置，倒是离酒吧大门挺近的。 三分钟后，姜思甜发现每次门被打开，孟迟都会有意无意地朝门口看一眼。 姜思甜问道：「你在找人吗？」 孟迟慢吞吞说：「那天晚上，我忘记加那个女人的微信了。」 虽然她不太好意思承认自己的意图，但觉得姜思甜迟早会发现，索性便说了出来。 姜思甜明白了过来，孟迟在找那个女人。 她思索了一下，觉得还是走出渣男的情伤比较重要，于是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她陪着孟迟坐了一会儿，孟迟倒是安之若素，画着图，时不时看一眼门口。 大有一种「独钓寒江雪，愿者上钩」的架势，姜思甜觉得自己不像本家祖宗那么有耐心，等了一会儿，便起身走到吧檯旁。 调酒小哥正摇着调酒壶，瞥到姜思甜，便接了杯热水，放到桌面上往外推。 玻璃杯底擦着木质桌，「咻」的一声划到姜思甜的手边。 小哥同时喊道：「姐们，你可别搞我了。」 姜思甜浮夸地「哇」了一声，说：「哥们，你还记得我啊？」 小哥说：「我叫你姐们，你叫我哥们，咱们这怎么论啊？」 「各论各的，又不影响，」姜思甜说，「跟你打听个事情呗，就我们来的那天，二楼角落那桌，有个挺漂亮的女人，你认识吗？」 小哥想了想，「唔」了一声。 「你认识？」 「不是，我认可你说的，确实很漂亮。」 姜思甜直奔主题道：「那她后面来过吗？」 「这个就不方便透露了，我们是有职业素养的。」 姜思甜低头喝了口热水，视线随意掠过酒柜，说：「你们这儿卖酒，提成都怎么算的？最上面那瓶，我看着不错。」 五分钟后，孟迟从自己平板里抬起头来，便见到姜思甜抱着瓶红酒走了过来。 待姜思甜走近，孟迟疑惑地接过她手里的红酒，说：「桌上不是还有很多酒吗？」 姜思甜笑嘻嘻说：「这瓶我看着顺眼，跟我投缘。」 她说，「据可靠消息，那晚，那人也是第一次来这酒吧，后来就没再来过，我估计她可能是夜店流动人口，这儿也不是她的常驻地。」 孟迟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觉得沈轻若可能不会再出现，但听到姜思甜的话，心里还是涌起阵阵失落。 姜思甜说：「你以后也用不着来这儿了，我跟调酒小哥说了，让他一有消息就给我打电话。」 接着，她晃了晃手机屏幕，说，「我微信里有几十个酒吧群聊，几乎囊括北城所有出名的酒吧，我已经放出风声了，只要她一露头，我们马上就赶过去，保证比扫黄大队还快一步。」 第14页 「……」孟迟心里的愁绪被冲散了。 她看着姜思甜手机里应接不暇的消息，她一直都知道姜思甜爱玩，但没想到对方有这么强大的夜店人脉资源，心想这得泡多少次酒吧。 三天后，孟迟刚从图书馆出来，便收到姜思甜的消息： 「长阳街419号，『春风do』酒吧，快去！」 「那女人出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若若：粗奶丸 第8章 晚上十点多，图书馆门口。 孟迟室友们往前走了几步，发现孟迟没有跟上来，便停下脚步，朝门口看去。 孟迟脚步早早停了下来，她一手抱着书，另一手拿着手机在看，屏幕的光投射到了脸上，映得肌肤白皙，一向冷静的神情里，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甚至让人怀疑是错觉。 很快她收起手机，朝她们快步走来，说自己还有事，麻烦她们帮她把书带回去。 室友们有点没反应过来，茫然说「好」，看着孟迟轻快的身影，越走越远，直到再也不见。 其中一个室友，抬手摸下巴，思索道：「孟迟看上去，好像很开心？」 长阳街是北城着名的酒吧一条街，周边是大型商圈，附近三公里以内都有些堵车。孟迟担心堵在路上，便提前下了车，快步朝长阳街的方向走去。 她几度按亮手机屏幕，看着刚才姜思甜陆续发来的消息。 「之前我让那酒吧的调酒小哥帮我盯着。 「那女人果然没再去过那酒吧。 「不过！调酒小哥有个朋友在『春风do』上班，说是看到那女人了！ 「【图片】这照片里的女人，我看着也像！」 姜思甜发来好几张照片。 孟迟不知道把这些消息来回看了多少遍，背都能背出来，于是她迅速浏览了一遍，又收起手机，没过多久，又忍不住拿出来看一遍，仿佛一会儿不看，这些消息就能凭空消失似的，或者，担心自己错看了消息，走错了酒吧。 她将发来的照片一一点开，仿佛能通过这些图片看到不久前的情形。 在一个光线昏暗的酒吧里，穿着黑色吊带裙的女人坐在靠近舞台的沙发上，她侧着身喝酒，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很快酒吧里出现一瞬手机照相时的亮光，女人似乎察觉到什么，转头往拍照的方向看。 女人习惯性地眯起眼，嘴角噙着笑，神情看着懒洋洋，可又有点冷，像是发现了镜头，又像是没发现。 工作人员心虚之下变得手忙脚乱，连拍了两张不对焦的照片，赶紧把手机收了起来。 孟迟再次熄灭手机屏幕，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些。 街上人满为患，夏夜的风途经此处，也变得阻塞不通，闷热极了。 两分钟后，孟迟拐进长阳街，穿过喧闹的众多酒吧，来到「春风do」酒吧门口，她长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紊乱的呼吸声，同时用了些力气，才推开酒吧沉重的玻璃门。 一阵鼓点强劲的音乐声传来，小舞台上已经有好些人在跳舞，其中有两个女人，不像其他人那样有男伴，她们两人牵在一起，默契而又熟练，妖娆的身姿，几乎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那天，沈轻若从酒店离开后，便感到了一丝后悔，懊恼自己怎么跟个小朋友滚床单了。她把这归咎于最近心情不太好，于是在那以后，便没有再出来喝酒，以防自己再做出什么糟糕的决定。 直到今天这晚，沈轻若才跟谢蓁一起出来。 两人在酒吧里喝了一会儿酒，谢蓁有点喝嗨了，便拉着她跳舞。 谢蓁抓着沈轻若的手，手臂微微举高，沈轻若笑着配合，在她手下转了两个圈。 沈轻若纤腰灵活，虽然只是简简单单几个动作，但被她做出来尤其的性感。 其他人的目光都被她们吸引了过去，纷纷喝彩起来。 沈轻若有点薄醉，转过脸来，透过喧闹的人群，她凝目细看，发现门口站着一个清冷而又熟悉的女孩。 那女孩不说话，独自一个人站着，就像一朵误入浮华的小白花。 沈轻若抬手揉了揉额角，心想难道这几天做梦做狠了？现实生活中都出现幻觉了？ 孟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舞台，沈轻若身形优美，肩头削瘦，腰肢更是灵活极了，大胆火辣地扭动，引得全场雷动，这人天生就有让人挪不开眼的媚惑感。 渐渐地，这妩媚的身形，又与那晚食髓知味的画面重叠。 孟迟觉得嗓子干得厉害，正想找些喝的，台上那女人却推开人群，妖娆地走了过来。 沈轻若发现孟迟鬓角有些细汗，便从旁边的桌子上抽了两张纸递给她，自然道：「怎么出这么多汗？」 孟迟原以为沈轻若会说「好巧」「怎么这么巧」，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自然，身上的僵硬感也缓解了不少，她接过纸巾，拭了拭脸上的薄汗，说：「外面比较热，我刚进来。」 沈轻若眨了眨眼睛：「我还以为，你看到我脸红心跳呢。」 孟迟「唔」了一声：「确实有些。」 她脸上没表情的时候，看着有点冷，可她微微发颤的睫毛，又暴露了她此时的心绪。 沈轻若没想到孟迟会接话，心里略感诧异，扫了一眼她脸上的神情，发现对方高冷外表下悄悄掩藏的害羞，便突然有了恶作剧般的兴致。 第15页 沈轻若心想，我可真是个坏人。 她语气放柔，活像个诱惑夏娃吃苹果的毒蛇：「要不要跟我喝一杯？」 沈轻若俨然忘记前几日跟小朋友滚床单的懊恼。 孟迟跟在沈轻若身后，脸上虽然一派自然，但心里羞恼极了，弄不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沈轻若走下舞台，什么话也没说，直奔门口一年轻人，这让谢蓁感到纳闷，难道又来了一个新朋友？等到新朋友走到近前，谢蓁才认出是之前跟沈轻若开房的小朋友。 谢蓁玩味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怎么看都不像是提前约好的，倒像是小朋友过来兴师问罪的。 谢蓁跟沈轻若是校友，认识很多年了，平时也是言语不忌，她脸上装出一副疑惑的样子，对沈轻若说：「我发现你最近很喜欢小朋友诶，怎么又领来一个？」 要换做平时，沈轻若会呛两句，年轻人，身体好，啊不好意思，我忘记你没跟年轻人处过。 现在当着孟迟的面，沈轻若觉得自己还想要点形象，便回了句：「别乱说。」 等孟迟坐下后，沈轻若指着谢蓁介绍道：「这是我朋友……98年的小脑斧。」 这后一句补充明显是故意的，不知道是有意呛回去，还是想堵住谢蓁揶揄的嘴，或者两者皆有。 沈轻若侧着头，唇角的笑容幅度很深，眼里水汪汪的，看上去又媚惑又纯情。 孟迟视线掠过她的脸，又收了回来。 她感觉自己现在比刚才更渴了。 谢蓁果然反应很大，也忘记对沈轻若的揶揄了，说：「能不能不提这个了？你这人，我看等你死了，墓碑上都要刻『98年的小脑斧』。」 沈轻若悠哉道：「那不用，我又不是小脑斧。」 她边转头朝孟迟说，「有次去酒吧，我朋友往显示屏的交友互动上发个人简介，说自己是98年的小脑斧。」 孟迟心想，这事我知道。 刚才沈轻若提到「98年的小脑斧」，孟迟便回忆起那晚在酒吧的经历，只是没想到是眼前这人发的。 她试图参与她们的聊天，又不知道该怎么切入，于是仔细地看了几眼谢蓁，思忖说：「那你比我大不了多少。」 谢蓁本来还在跟沈轻若掐架，听了孟迟这话，立马转过脸来，眼睛瞪大，她抬起颤抖的手指，指着沈轻若又指着孟迟，同时捂着心口说：「揶揄我呢！你俩！故意的吧！」 沈轻若忍着笑，附到孟迟耳边，故意压低声音，又用大家都能听到的音量说话：「她91年的。」 沈轻若半边身子都倚了过来，但又没有完全靠在孟迟的身上，她挨着孟迟的耳根，软唇几乎要碰触到，温热的气息喷洒出来。 两人距离极近，孟迟能闻到沈轻若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谢蓁倒没有看出两人的暧昧，指着沈轻若骂道：「你少来，你难道不是91年的？」 沈轻若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一副将什么茶练到了最高境界的姿态，语气软糯地说道：「姐姐，咱们可不兴这么说，你三月生，我十一月的呢，中间可隔着八个月。能三月和十一月一起过吗？那可就违背了地球公转的规律，春时冬时都混乱了，天下大乱了都，为了地球的稳定、人类的和平昌盛，咱们还是按一年十二个月，一个月一个月地来，你说是吧，姐姐？」 谢蓁：「……」 她被沈轻若这两声甜蜜的「姐姐」给噎住了，拍着胸口深吸了几口气，说，「好妹妹，你真真是长了一张巧嘴，伶牙俐齿的。」 沈轻若羞涩地笑了笑，转过脸去，跟孟迟说：「小孩，你想喝点什么？」 她刚才说话的时候，随意地拉开了与孟迟的距离。 孟迟面上不显，心里失落了好一会儿。 这会儿孟迟听到「小孩」两个字，微微皱了下眉，这两次接触以来，即便她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可沈轻若还是把她当作小朋友。 孟迟抬起脸，故意较劲道：「你喝什么我就喝什么。」 她不想被沈轻若当作小孩。 沈轻若点单之前，又问谢蓁还想喝点什么，谢蓁摇了摇头。 沈轻若便朝一旁的服务生道：「你好，一杯威士忌，加冰，」她看了一眼孟迟，说，「还要一杯纯牛奶。」 她话音刚落，旁边小朋友沉静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你好，再要一杯威士忌，也加冰，一共两杯。」 小朋友语气镇定，就好像经常在酒吧里点单一样。 沈轻若却听出她语气中的一丝不服气。 作者有话要说：　　若若：她故意灌醉自己，一定是想逼我做攻 迟宝：。 第9章 良久后，卡座里只剩下孟迟和沈轻若两个人，谢蓁跑去跳舞了。 孟迟低头喝了口酒，眉头微微皱紧，又强行舒展开。 虽然她脸上的表情一瞬即过，但仍然被沈轻若捕捉到了。 沈轻若拿酒的手臂搭在腿上，随性地晃着手里的酒杯，含笑看着孟迟，很快她另外一只手拿起碟子上的公筷，夹了些菜放孟迟的瓷碟里，说：「吃点东西，光喝酒容易伤胃。」 「哦。」孟迟刚把菜放进嘴里，抬头看到沈轻若脸上的笑，心里咯噔了一下，想起那晚的芥末鱿鱼。随即她又觉得嘴里菜的味道很正常，不呛也不辣，迟疑了半秒后，大胆地嚼了两口。 第16页 沈轻若留意到孟迟的举动，稍微回想一下，便也知道对方在担心什么。她笑说：「怎么？怕我给你下毒啊？」 她眼睛里的笑意变深了，语气娇媚无比，像是个昏君身边的妖姬。 她手背轻托着精緻的下颌，看着孟迟把菜咽下，说：「小朋友有警觉性了，这是好事，但还是不太高，要是我下毒了，你现在可就倒了。」 看着沈轻若的笑，孟迟头脑发昏，不自觉地把菜咽了下去。她心想，难怪有无道昏君，为了哄美人一笑，把半个江山扔了出去。 此时的孟迟，两颊微红，平时冷淡的眼神里夹杂着一丝隐秘的热烈，犹如一朵暗夜里的小白花，静静地燃烧着，牵动着行人的目光。 沈行人不再托着下颌，视线从孟迟的脸，滑到她白皙的手，晃着手里的酒杯，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你手腕还酸吗？」 要是别人听了，肯定摸不着头脑，刚才不是还在说警觉性吗？怎么现在突然说到手腕酸不酸？ 那晚之前，孟迟肯定也听不明白。 沈轻若眼睛生得多情，当她静静看着一个人时，足以让那人脸红心跳，并且仓惶地移开自己的视线，不敢与之对视。 而此刻，沈轻若的眼神里又多出一丝丝媚，像是从眼里抛出了根细银线，精准地勾住她所看之人，然后将之一点点地拉入捕猎范围内。 沈轻若混迹夜场多年，作为天生的猎手，虽然没有过实战经验，但也并不会因此而削弱骨子里的狩猎本能。 她伪装成猎物，以此来麻痹对手，从而获得一顿丰盛的晚餐。 若是换做其他对手，早就被假象迷惑，一头扎进她的领地。 「还好。」孟迟低下头，轻微地活动了下手腕，「不酸了。」 沈轻若微微挑起半边细眉，对于猎物不上钩感到些许诧异。 刚认识沈轻若的人，都会觉得她散漫随性，只有相处多年的几个朋友才知道她真实的性格。谢蓁作为知道沈轻若一些从前经历的人，更是如此评价道，沈轻若是个，很有韧性的人。 对沈轻若而言，她看上的猎物，断然没有放弃的道理。 沈轻若看着孟迟漂亮的脸，想起那晚销魂的滋味，咬了下唇，轻声说：「那很好啊。」 她的话，别人听了实在一头雾水，好？什么好？好在哪儿？ 而孟迟听明白了，深深地看着沈轻若。 此刻她们之间的气氛暧昧到了极点，即便是路人，也能察觉到其中的暗流波动。 到了这份上，实在不用再多说什么了。成年人之间，点到即止。 沈轻若托朋友送谢蓁回家，刚把谢蓁送走，她又折回「春风do」酒吧，随性地走到吧檯旁。 孟迟疑惑地跟在沈轻若的身后，见对方折返回酒吧，以为对方落了什么东西，或者还想要喝两杯，谁知对方脚步停留在吧檯旁。 吧檯后站着一个年纪稍轻的调酒师，本来还在灵活地摇着调酒壶，在见到沈轻若后，动作出现一丝凝滞，神情也变得不安，像是在心虚什么事情。 沈轻若朝她笑了笑，说：「小妹妹，你拍我的那些照片呢。」 没等调酒师回答，她又说，「删掉了吗？」 调酒师忙道：「我删掉了。」 说完她脸上一臊，这不是不打自招吗？明明还可以再挣扎一下。 调酒师虽然也工作了几年，但到底是个年轻人，再加上对方长得极其好看笑得极其魅惑，被对方一诈，便说了实话。 前几天她朋友说要找这么个人，还提到相貌显着特徵——特别好看。 于是今天她看到这名客人，觉得极其符合，尝试地拍了几张照片，期间误触了闪光灯，当时客人还回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在这会儿之前，客人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什么，她还以为客人并没有发现。 这名调酒师的朋友正是姜思甜委託的调酒小哥。 调酒师并不知道个中原委，自然也不认识沈轻若此刻身边的孟迟，不知道孟迟才是要找沈轻若的人，她见两人挺亲密的，以为两人是要好的朋友。 刚才沈轻若和孟迟在19桌喝酒的时候，调酒师还往她们那儿看了好几眼，她本来以为这19桌的原客人已经够好看，够绝无仅有的了，谁知后面又来了这么一位，颜值居然不相上下。这两人坐在一起的画面，还真是赏心悦目，真像是拍电影，连酒吧里普通的内饰都变得高级起来。 事到如今，调酒师无从辩解，只好道歉，并保证道：「对不起，我真的删了照片，你不信可以看我手机。」 她确实删了照片。 她拿出手机，强行塞到沈轻若手里。 沈轻若随意看了几眼，便把手机放在了吧檯上，木质桌面发出轻微的「咯」的一声。 她眼睛里含着笑，说：「小朋友，你以后想拍我，可以直接来跟我说。」 「啊？」 「我会当面拒绝你。」沈轻若说。 两人离开酒吧后，孟迟慢慢地跟在沈轻若的身后。 良久之前，孟迟收到沈轻若的照片时，便发现她有看镜头的方向，也猜测她可能发现了。但孟迟并不知道是谁拍的。当沈轻若折回酒吧，也没有往这方面想。 刚才沈轻若跟调酒师说话的那一刻，孟迟的紧张不亚于这名工作人员。 第17页 细想之下，她紧张什么？她……紧张被沈轻若发现自己的心思，紧张别人发现自己其实很在乎某件事。 她虽然担心被沈轻若发现，但又不想调酒师因自己受到责难，便打算主动承认这一件事，后来发现沈轻若并没有为难对方。 此刻孟迟的心思百转千回，又很快都绕在了沈轻若喊别人「小妹妹」「小朋友」这件事上。 原来她并不是第一个被沈轻若叫做「小妹妹」「小朋友」的人，也不是最后一个。 所以，沈轻若到底有多少个妹妹？ 孟迟家里的氛围比较严肃，家人们也都很忙碌，她很小的时候，便被家人要求懂事，为了成为让大人们满意的小孩，她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 这会儿，她隐藏自己的失落，她似乎做得很好，连沈轻若都没有发现。 二十分钟后，她们在之前的宾馆里开了房。 沈轻若一进房间，便又开了瓶红酒，这似乎是她的一个习惯。 她喝了口酒，转过脸来，笑着看孟迟：「你先洗澡还是我先？」 「我先吧。」孟迟说。 「这次，该不会洗很久吧？」 要按照平时，孟迟大概会说，我尽快。 现在，她淡淡道：「难说。」 她虽然不喜欢沈轻若把她当小朋友，但也很介怀对方喊别人小朋友，她不想让沈轻若看出这一点，可当沈轻若真的没看出来时，她又为此感到……气闷。 孟迟心想，原来她自己这么难搞。 沈轻若看着孟迟走到卫生间门口，说：「你生气啦？」 孟迟一条长腿已经踏入卫生间，但还是为此停下脚步，等待沈轻若的后文。 沈轻若接着说：「你快些哦，我怕我会睡着。」 然后她看着小朋友「唰」地一下进入卫生间，并且颇为用力地关上卫生间门，甚至还反锁上了。 沈轻若心情不错，刚才也一直走在孟迟的前面，所以并没有看出孟迟的异样。 这会儿见小朋友这么大反应，她抬手摩挲脖颈，心想，小朋友可能是害羞了。 孟迟洗完已经是二十分钟后，沈轻若喝了小半瓶的红酒，她为了不让自己睡着，强打着精神，甚至已经盘算要不要叫份烧烤上来。 沈轻若走进卫生间，发现里头水汽瀰漫，充斥着另外一个人洗过澡的痕迹，觉得自己没那么困了，同时决定泡个澡，让肌肤变得水润一些。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孟迟用手机看最新的经济周刊，又翻过一页时，视线随意地掠过屏幕左上角的时间。 沈轻若上次进去二十分钟便出来了，这回乘以两倍的时间都没有出来，孟迟犹豫了一会儿，担心自己现在过去问，会被对方取笑猴急。 突然之间，孟迟察觉到，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卫生间里的水声了。 对方是不是摔倒了？ 意识到这个可能性，孟迟马上起身，快步走到门边，轻轻敲了敲门。 半天没有等到沈轻若的反应，孟迟心中一急，便推开了门，焦灼道：「沈轻若，你怎么了？」 沈轻若泡在浴缸里，一不小心睡着了，她正迷糊之间，听到轻轻的敲门声。 随即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马上醒转了过来，她眼睛有些干涩，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快步走来的小朋友，说：「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她很确定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这让她颇有些意外。 孟迟见沈轻若躺在浴缸里，以为对方晕了过去，连忙上前，想把对方拉出浴缸。她刚走到瓷白色的浴缸边，沈轻若便睁开了眼睛，神情有些惺忪，似乎是一不小心睡了过去。 听到对方的声音，孟迟心里微微松了口气，也在这时想起自己情急之下，叫出对方的名字。 她有些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对方似乎不想让她知道姓名，而她上次却从前台那儿旁敲侧击。 「那天酒吧里的声音太嘈杂，我没有听清你的名字，能跟我再说一遍吗？」沈轻若一扫刚才的疲色，眼睛水润，含着些微漾的笑意。她肌肤白皙，两颊被热气熏得微红，看上去妩媚十足。 沈轻若这番挑逗的模样，让孟迟想起，她刚才喊别人「小朋友」的样子，那时她也是朝着别人笑。 浴缸里热气往上蒸。 孟迟不知道自己是被热气熏得，还是被沈轻若的笑弄昏了头脑，实在忍不住了，闷声说：「你平时都管比你小的，叫小朋友吗？」 老司机没有多想，果断地在此处翻船，沈轻若抬起修长的手臂搂着孟迟，说：「那不是，好看的，我才叫小朋友。」 沈轻若原以为这是玩情趣，没料想对方猛地往后退了一些。 孟迟本想离开浴室，但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将沈轻若看了一会儿，做出了如下行动。 沈轻若刚才那会儿才意识到小朋友生气了，正打算说些什么，小朋友便靠了过来，将她亲了个七荤八素。 她唇上微微吃痛，惊呼出声，小朋友才满意松嘴，在她耳边说：「以后不要叫我小朋友……叫我孟迟。」 作者有话要说：　　迟宝：叫我的名字 冬：大猛1 迟宝：。 1第10章 沈轻若闻言，瞬间在心里把「小朋友」三个字叫了上万遍。 要换做平时，她会说，只有小朋友，才会在乎被人叫作小朋友。 第18页 但她现在莫名有点不敢，怕被弄得腰酸腿痛，之前那次她就差点起不来床。 沈轻若说：「孟迟吗？孟浩然的孟，迟早的迟？」 「是的。」孟迟脸色好看了许多，说，「你刚才睡着了？身上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沈轻若觉得孟迟现在的样子很精分，刚才跟头狼似的，现在又变得温柔起来。 但她生来皮实，见孟迟温和了些，又皮了起来，舔着发红的唇珠说：「倒没有什么其他的不适，嘴唇有点肿。」 孟迟不自然地移开视线，说：「别在浴缸里泡着了，我扶你起来吧。」 沈轻若眼睛里有了些笑意，懒洋洋的把手搭在她的肩头，借力从浴缸里出来。 她带出来的水珠，沾湿了孟迟的衣服。 孟迟这两次在宾馆里洗完澡后，穿的都是自己的衣服，她不像沈轻若那么放得开，裹着摇摇欲坠的浴袍乱跑。 她浑不在意被打湿的衣服，礼貌地揽着沈轻若，稍稍用力，试图一口气将沈轻若带出浴缸，却发现自己不是很能办到。 在这之前，孟迟一直不觉得自己力气小，虽然她力气没有男生大，但解决日常生活中的麻烦完全不是问题。 沈轻若借力出来后，随即走到花洒下，准备还冲洗一下。她转过头，见孟迟还呆呆地站在原地，便笑着说：「你想跟我再洗一次吗？」 孟迟摇了摇头，闷声走出了浴室。 沈轻若边调试水温边纳闷，小朋友怎么突然看上去不开心了？脸上表情一会儿晴一会儿阴的，难道青春期还没过去？ 二十分钟后，沈轻若吹完头发，感觉有些口渴，随即走出浴室，直奔酒柜旁。她喝了两口红酒后，才往孟迟的方向看，发现小朋友拿着手机在看，并且另一只手小幅度地弯举着两瓶水，像是练哑铃一般。 看着还挺有意思。 沈轻若身体轻倚着酒柜，笑说：「热身呢？」 小朋友不知道在看什么，看得格外入神，似乎都不知道她出来了。 孟迟仍在看经济周刊，听到沈轻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动作停滞了半秒钟，而后默默地把矿泉水放回到原位置。 刚才孟迟在卫生间里的复杂情绪，沈轻若并不知道，她缓步走到孟迟身边坐下，散漫地梳理着发丝，而后靠在孟迟削瘦的肩头吹气，笑说： 「之前我都好久没缓过来，你要是再练，我就没活头了。」 …… 第二天刚睡下没多久，沈轻若的手机闹钟便开始振动，她本想发扬工作狂精神，一鼓作气地起床出去干活，可四肢软得厉害，实在没了力气，只好作罢。 她抬腿，踢了踢孟迟，理所当然道：「小孩，我定了好几个闹钟，你帮我都关了。」 孟迟本想就沈轻若的称呼说些什么，但见对方一脸疲色，只好收了声，起身拿沈轻若的手机，发现有锁屏密码，便递向沈轻若说：「你手机有锁屏密码。」 沈轻若懒得动，说：「1128。」 「这密码是你的生日吗？」 沈轻若确实太累了，不像平时那样开玩笑，胡说什么是我第一次下海的日子。她「嗯」了声，便把脸埋在枕头里，声音很闷，语气也有些迷糊了：「十二点钟之前，不要叫我，除非宇宙要毁灭……算了，毁灭吧，保卫地球这么多年，我已经累了……啊我说得太多了，我都忘了自己签了1999年的保密协议……」 孟迟：「。」 孟迟：「这个梗也太老了。」 记得初中时的某个课间，姜思甜一脸严肃地把她拉到角落里说：「孟迟，你知道99年的保密协议吗？昨天姜一苦无意间说漏了嘴，说他们都曾经签过协议。」 孟迟又想起昨天沈轻若喊别人「小朋友」，便说：「你还是留着骗其他小妹妹吧。」 沈轻若没再说话，呼吸均匀，肩背微微起伏着，已经睡了过去。 孟迟发了会儿呆，担心沈轻若着凉，抬手掖了掖她的薄毯，而后躺了下来，没多久也睡了过去。 下午一点多。 孟迟听到床边细微的穿衣声，迷糊地睁开双眼，很快她意识到这人又要走了，立即清醒了过来。 沈轻若轻手轻脚地穿上吊带裙，似乎察觉到身后炙热的视线，转过脸来。 刚才还在熟睡的小朋友，正安静地坐在床头，她漂亮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乌黑柔顺的长发垂下来，披散在削瘦的肩头，尾梢微有些凌乱。 沈轻若自然地坐在床边，伸手捋了捋她的发丝，指尖掠过滑腻的皮肤，看着对方认真的眸子，沈轻若思索了片刻，唇角含着些笑容，打趣道：「这次，可要收费了。」 「多少？」孟迟立即道。 她觉得沈轻若的手指有些凉，心想这人真奇怪，明明体温这么低，还每次把空调调很低。 「你想要微信，还是支付宝？」孟迟边拿手机，边自然地握住沈轻若的手。 她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想帮沈轻若暖暖手。 沈轻若视线掠过她们交握的手，含笑说：「微信吧。」 孟迟突然想到，她可以借这个机会加沈轻若的微信。想到此处，她唇角多了些笑容。 沈轻若目光掠过孟迟的唇边，像是知道对方在开心什么，眼睛里也滑过一丝笑，把手机递向孟迟：「你扫我。」 第19页 孟迟看到屏幕里的二维码，愣了半拍。 沈轻若点了点收款二维码，慢悠悠说：「这次收你一块钱。」 孟迟刚才高兴之下，都忘记了转帐不需要加好友，随后她听到沈轻若的话，又愣了半秒，一时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沈轻若逗小朋友上瘾，演起戏来，说：「上次没收钱，这次又不收，该让你觉得我免费了，可是我又对你很满意，所以，收一块钱，意思一下。」 孟迟听罢，立即拿起手机，扫了下二维码，二话不说把钱转了过去。 沈轻若还准备说些什么，视线随意地滑过自己的手机屏幕，旋即停住了。 收款到帐通知 收款金额 10000 显然是刚刚孟迟发过来的。 沈轻若方才光顾着调侃对方，忘记设置收款金额了。 她还真没想到小朋友会有这样的操作，似笑非笑道：「趁机占我便宜呢。我说一次一块钱，你还想再来九千九百九十九次？」 孟迟脸一红，没料到还有这样的解读方式，辩解道：「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 沈轻若倒没有继续打趣，说：「小朋友，把你的收款二维码打开，我给你转回去。」 「不用。」 「你现在还是个学生，吃穿用度都靠家里，」沈轻若说，「你家人知道你在外面这么，胡作非为、花天酒地吗？」 她特意重读了后两个成语，一夜放纵，她声音本就有些沙，现在听起来愈发声色。 孟迟微微晃神，又认真道：「我家人不知道。」她停顿了片刻，说，「你拿着吧，这钱是我自己赚的。」 「压岁钱？」 孟迟：「……你少瞧不起人。」 她觉得沈轻若又在取笑她年纪小。 她本不打算说自己怎么赚的钱，但见沈轻若不肯收，便说：「炒股赚的。」 沈轻若笑：「现在散户炒股还能赚钱？你不如说路上捡的呢。」 孟迟抬起手，放在她的肩上，语气中颇有些安抚的意思：「我明白你被套牢的痛苦，但不能你没赚到钱，就说别人也没赚到。」 沈轻若：「。」 她确实被狠狠地套牢过两年，所以直到现在都没有再沾过股票。 难道是她刚才的笑容太过苦涩，被小朋友看出来了？难道她那两年脸上冒着的绿光，直到如今还萦绕不散？ 她觉得小朋友可能没看出来，单纯套她的话。 虽然她仍有些不信孟迟炒股赚钱，但想起那两年被套牢的痛楚，她还是咬牙道：「股市里没有永远的赢家，我劝你还是早些收手。」 孟迟：「。」 虽然知道接下来的话很拉仇恨，但她还是说了。 她说：「之前炒股，我只是为了写论文，论经济政策变化下的股票市场，论文写完后，我就把股票全抛了，我知道应该会赚回一些钱，但没想到那两天股市行情不错，让我赚了不少钱，算是意外之财。不过，我同意你的观点，股市里没有永远的赢家。」 沈轻若：「。」 孟迟担心她还是不肯要，便说：「我炒股的钱，是打暑假工赚来的……」 沈轻若伸出食指，抵上孟迟的唇：「嘘，不准凡尔赛了。钱我收下了，就当是为股市里的难民们报仇雪恨。」 话虽然这么说，但沈轻若还是不打算要小朋友的钱。 她快速收拾了一番，准备出门工作，临走前问孟迟：「小朋友，要不要加个微信？」 先加个微信，以后再随便找个理由把这钱还了。 孟迟一直在想，该怎么要对方的联繫方式？万一对方拒绝怎么办？能不能找到一个不被拒绝的理由？ 她不在乎花精力花时间，再一次去寻找对方，可北城这么大，北城以外的世界又那么大，她担心这一分开，再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或者，就这么分开了。 所以当她听到沈轻若提出加微信，脸上思索的神情立即被高兴所取代，就好像站在起跑线，正要全力冲刺时，就被裁判当场宣布晋级。 沈轻若以前没觉得自己有多恶劣，遇见小朋友之后，发现自己还挺坏，总想着调戏对方。 她加过孟迟的微信后，朝孟迟眨眼睛笑：「刚才说好了一块钱，我也不能太欺负你。现在我们有了联繫方式，也好让我『还债』呢。」 1第11章 沈轻若的微信头像是她自己的照片。 照片只拍了上半身，她纤细的胳膊散漫地搭在漆白栏杆上，微微侧过脸来，眼角稍扬起，眼睛里有些漫不经心的笑。照片里的一角露出湛蓝色的海面。 这张照片应该是在海边拍的。 孟迟心想。 她靠在寝室床头玩手机，从其他室友的角度看，孟迟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在学习，她们不知道的是，如果知道也会感到意外，孟迟在对着一个美女的照片发呆。 这时，孟迟眼睛里闪过一瞬情绪，若是被其他室友捕捉到，或许能瞧出些端倪，但正好这会儿，她们都在低头聊天，所以谁也没看到孟迟脸上的异样。 孟迟点开沈轻若微信头像的大图，长按，保存了下来。 接着，她又点开沈轻若的朋友圈，慢慢地往下看。 沈轻若朋友圈发得很勤，有时候一天能发三条，平均下来每天都有一条，内容也基本围绕吃喝玩乐。 第20页 最新的一条状态，是昨天的—— 2020年5月25日凌晨3：23 【图片】【图片】 蓁儿闹肚子，先回去了，我难过得差点吃不下。 第一张图片里，正中摆着红油火锅，冒着热气，鲜肉在里头翻滚着，火锅旁摆了不少装着或肉或菜的碗碟。这张照片拍得不错，让爱吃火锅的人看了，一定会食指大动。 第二张图片里，火锅已经熄火了，上面浮着一层辣油，已经不见任何食物的痕迹，旁边的碗碟也已经空了。这吃得精光，看上去还真是如附文说的那样「难过」。 孟迟扫了一眼时间，心想对方还真是精力十足，昨天凌晨吃火锅，晚上又去泡吧。 她目光再扫了一遍这条动态里的文字，看到「蓁儿」这个名字，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昨晚那个「98年的小脑斧」，就觉得应该是她。按沈轻若字里行间里戏嚯的口吻，以及朋友圈里时常提到「蓁儿」这个名字。 沈轻若朋友圈设置的是最近一个月。 孟迟已经把最近一个月内的都看过了，虽然她很想再看一遍，但还是忍了下来，要是沈轻若知道她这样，一定会觉得她很奇怪。 孟迟退出朋友圈，返回到跟对方的聊天界面。 除了微信系统默认发出的好友通过通知，再无其他消息。 对方没有发消息过来，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刚回到宿舍的时候，她想给对方发上一句「我到学校了」，已经编辑好了，却迟迟没有发送出去。 她心里感到纠结，对方说不定在忙，自己这样发过去，会不会打扰到对方？ 还有就是，对方可能并不关心她到哪儿了，这样发过去，是不是显得自作多情？ 纠结了小半天后，孟迟决定不发消息了，也不再想这个问题。 往好的地方想，现在至少有沈轻若的微信了。 因为第二天要去西岭美院写生，当晚孟迟收拾了一下，早早睡下了。 第二天上午十一时，西岭美术学院，学生展览小场馆。 北源美院大半的大二学生，被学校组织来西岭美院写生。 西岭方面也觉得这是一次很好的交流机会，也让几个大专业的学生参与其中，两个学校一起联合学习。 因为西岭美院方面的重视，北源美院学生们到校的当天，便由西岭这边带队，参观校内景观。 西岭美院是国内顶尖美院之一，校内的景观做得非常好，到处也都是大大小小的艺术展览。 这时，两校的学生挤在小场馆里，他们随意地走动，观看着前几届学长学姐们的毕业作品。 其中一个学生，白衬衫上印有西岭的紫色校徽，他用手肘轻轻拱身侧穿着黑色短袖的同学，朝斜方向努了努嘴，说：「这女生好漂亮啊，怕不是北源的校花！」 两人都是西岭美院的大二生。 被他拱动的同学，往斜方向看去，见到一个气质出众而又清冷的女生。 她上身穿着白色v领短袖衬衫，下搭一条简约的雾蓝色半裙，正站在大幅颇具美感的现代人像前，人与画重叠，一时间让人分不清谁才是画中人。女生脸长得精緻漂亮，身形高挑修长，完美得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般。 黑色短袖看第一眼只觉得惊艷，看第二眼觉得有些熟悉，仔细看了几秒钟后，转头朝白衬衫，一脸激动地说：「这女生我跟你说过，我们原来高中的校花，孟迟。」 「之前你吹你们高中校花有多好看，我让你找照片，你半天找不出来，我还以为你吹牛呢！原来真这么好看！」 「她本人挺低调的，网上没什么照片，虽然我跟她同级，但我学文科，她学理科，后来又不在一个艺术班，平时也没什么交集。」黑色短袖滔滔不绝道，「我之前跟你说过，她当年校考也考了咱们学校，专业排名第一呢！」 白衬衫有些模糊的印象，忙问道：「那她怎么没来我们学校？」 黑色短袖说：「我也是后来听其他人说的，她好像是为了修南苓双学位，至于另外学的是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西岭是美术院校，而北源是各专业实力都很强的综合类学校。 白衬衫「嘶」了声，语气里又是惊讶又是佩服，说：「修双学位啊，那得多累。」 「好像也是有原因的，具体的我不太了解，可能跟她兴趣爱好有关吧。」黑色短袖说。 …… 孟迟也察觉到有不少好奇而又陌生的目光向她投来，但她并不在意，她知道等大家新鲜劲过去，自然不会对她再多加关注。 即便偶尔看她几眼，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只要不影响她学习生活。 晚上九时，西岭画室。 孟迟坐在画架前，拿着铅笔修着人物上的细节，脑子里回想着下午写生时的模特姿势—— 男人坐在绿草坪地上，手臂撑在身后，闭着眼睛仰着脸，脸上没什么表情。 要是从前，孟迟不会想那么多，模特摆什么姿势，她就怎么画。画出来的成稿，就像是照相机拍出来的一样，有时候细微的衣褶，也跟模特当时的分毫不差。 中学在画室学习时，同学们都夸她画工高超，眼睛就像是数位相机，能把见到的东西精准地拍下来，然后一模一样地还原到画稿上。她虽然没有因此自得，但也为此而感到高兴，但上了大学以后，虽然也受到了不少夸赞，但也有了尖锐的批评声。 第21页 除了田老师外，还有两三个专业课老师说她的画，缺乏灵性。 室友们知道后，安慰她，叫她不要太放在心上，她们也经常被其他老师挑毛病。而且「缺乏灵性」这种话，很空泛，没有具体意义。 上大学之前，虽然学画很辛苦，但很多时候都有收穫，也能从成稿上看到自己的进步。而现在，有些时候觉得自己画得太差了，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适合画画。有时候习作前，她都要做大量的心理准备，心想会不会这一次画出来的，又跟之前的一样？她是不是一直在重复？她花这么多时间画画的意义在哪里？ 她并不是个容易敞开心扉的人，所以这些难过的心情，从来没有跟人说过。 下午写生时，孟迟做好心理准备后开始，步骤跟以前一样，但又很快停了下来，她留意到模特微微皱起的眉毛，那一瞬间，她突然想到了沈轻若。 即便眼前模特，跟沈轻若一点都不像，甚至连性别都不一样。 但她还是想到了沈轻若，眼前的画面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女人坐在绿草坪上，莹白的手臂支在身后，屈起一条长腿，仰着脸，神情慵懒地闭着眼睛，享受着惬意的闲散时光。 如果是沈轻若坐在这里，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孟迟在心里构想着。 今天太阳有点大，沈轻若会觉得热，甚至脸颊也会被烫得微微发红。按照她一向的行为习惯，她会抱怨坐在太阳底下干什么。 就像此刻的模特，估计也觉得很热，表情里出现了短暂的皱眉。 孟迟画画至今，见过很多模特老师，但都没有这样留意过。 即将要出现在她画作上的人，本身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孟迟边想边画，画了一整个下午，晚上又接着修改细节。 孟迟正改着画，旁边伸来已经开封的一包辣条，身侧的室友将辣条塞到她手里，并且压低声音说：「这辣条绝了，你也吃几根，然后传过去……」 孟迟另一边坐着其他两个室友，她们眼巴巴地看着她手里的辣条，她马上会意地传了过去。 室友见孟迟没吃，拍了下额头，恍然说：「我都忘了，你不吃辣的。」 虽然孟迟不吃辣，但仍然捧场道：「看着味道不错。」 室友：「那你也尝尝嘛。」 孟迟含糊说：「下次吧。」 室友絮叨道：「萝蔔白菜各有所爱，算了，我也不难为你了。唉，你知道你不吃辣，要错过多少好吃的东西吗？」 孟迟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她实在不明白，这种刺激口腔黏膜，引起喉咙肿痛的感觉有什么好的。 又过了会儿，孟迟画改得差不多了，她见室友们还在修稿，一时半会也回不了宾馆，便拿出手机看财经新闻。 她看完新闻后，又打开微信朋友圈，左上的五彩光标转动了半秒，好友们的新动态旋即出来，最上面的是一个微信暱称为「rr」的—— 又想吃火锅了，有人要一起吗？ 【图片】【图片】 两张图片晒的都是红辣辣的火锅。 孟迟快速地看了眼这条动态的发送时间，是两分钟前的。她动作比脑子快，随即点开rr的聊天框，编辑文字马上发送了出去，俨然没有昨天那副犹豫的样子，生怕自己发晚了，就被其他人捷足先登。 孟迟心想，果然，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换做任何事情上都是一样。 要是室友们此刻随意地瞟一眼孟迟的手机屏幕，一定会停下目光，并感到震惊。 孟迟发给某个人：「有空吗？一起吃火锅？」 孟迟从来不会向别人发出，除学习以外的邀约，更因为不吃辣的习惯，不会主动提出吃火锅。 rr消息回复得很快：「你是谁？」 孟迟：「。」 rr：「不说我就删了。」 孟迟：「……我是孟迟。」 但她怀疑，对方根本没记住她名字。 孟迟补充道：「跟你在宾馆里……」 她又苦涩地想到，根据对方爱玩的性格，不知道跟多少人…… 所以自己还要再加些提示，才能让对方想起自己。 孟迟从小到大备受追捧，上大学之前，告白情书小礼物等能塞满课桌桌斗，有时候走在校园里，都会被人拦下告白，进入北源以后，学生们低调了许多，但还是会遇到那么几个向她高调示爱的。比如开学第一个学期，就遇到一个学长，冲进她们班，给她放ppt表白。 孟迟知道自己比较受欢迎，但她觉得大家都在比较冲动的年纪，新鲜劲过去，就会去追捧下一个。 现在真遇上一个全然不记得她的，特别是她对这人也有一些很纠结的想法，她有一种突遭冷遇的失落感。 原来她在对方那儿是这么的，不特别。 孟迟继续补充：「昨晚我们……」 这应该够明显了吧。 谁知对方随后发来：「哈哈哈哈哈哈。」 沈轻若又发来一条语音：「好乖哦，小孩。」 孟迟：「……」 她这才发现自己被沈轻若涮了。 沈轻若继续嘲笑她：「小朋友，在你心目中，我的记性就这么差吗？就昨天的事情，我还能忘记？」 孟迟被逗得羞恼，回覆：「我不是你，我怎么知道你记性怎么样。你又年纪比我大。」 第22页 沈轻若：「。」 隔了好几秒，她都没有再发来消息。 孟迟原以为对方生气了，想要道歉，但又觉得对方老取笑自己，后转念一想，觉得一码归一码，对方拿自己开涮，自己也不该拿年纪说事。 她心里微微发涩，有一种奇怪的情绪涌上心头，为什么沈轻若可以取笑她，还可以不理她。 还没等她剖析自己奇怪的情绪，对方发来一段语音。 沈轻若语气里仍夹杂着笑意，她并没有生气，声音又轻又软，说：「现在出来吃火锅有点晚，路上不安全，」 她停顿了片刻，继续说，「你在哪儿？我来接你。」 作者有话要说：　　迟宝沖鸭！ 感谢在2021-08-04 21:00:00~2021-08-05 2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林娜琏的小年下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第12章 晚上十时，西岭美院南门。 「孟迟，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回酒店吗？」室友问道。 因为要进行为期一周的写生，她们被学校安排在了西岭附近的酒店住宿，以寝室为单位，四人一间房。 室友们发现这段时间孟迟夜生活过得频繁，甚至有两次夜不归宿，可她平日里又没什么异样，弄得她们想问，又不知该怎么问起，还担心触碰到她被噼腿的伤心事。 孟迟感受得到室友们的关心，却不知该如何说起自己跟沈轻若的事情。她停顿了片刻，语气中带有安抚的意思，说：「你们先回去吧，我……朋友等会儿就来。」 她跟沈轻若是什么关系？ 沈轻若又是她的谁？ 在说「朋友」这两个字前，孟迟有短暂的停顿，但室友们并没有留意到这一点。 她们曾经跟姜思甜吃过几顿饭，而孟迟口中的「朋友」，她们想当然是姜思甜了，便说：「好吧，那我们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情直接打电话。」 等室友们走后，孟迟开始整理自己的思绪，这时也才发现自己有点紧张。 第一次有了种等待的心情。 远处的小吃街传来喧闹的声音，飞蛾扑扑地往橙黄色的路灯上撞，夜色送来温热的风。 周围的一切变得清晰而又鲜活。孟迟很多次在夜色中散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的心情。 孟迟原地站了一会儿，正打算挪步走动一下，便听到一阵吵杂的声音，离她不远有几个勾肩搭背的醉汉，他们醉眼朦胧地看着她，歪扭地向她走来。 沈轻若刚结束工作，便感到一阵飢饿袭来，一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多，她竟然忙得一天都没有吃饭。本打算随便吃个三明治，玩手机时，无意间翻到自己前几天气谢蓁减肥拍的美食照，一下子把她自己的馋虫也勾了出来，这还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她立即打电话给谢蓁，向谢蓁道歉的同时，提出想要请对方吃夜宵的想法。 谢蓁最近减肥减得正上火，原以为她会把自己痛骂一顿，谁知对方有气无力道：「老沈，你应该知道我们俩明年三十了吧，我现在就感觉自己代谢不行了，以前撒开腮帮子吃，第二天运动一下，体重就会下去。现在不行了，我喝口水还胖了半斤。要吃你去吃吧，我就不奉陪了。」 谢蓁这气若游丝的语气，把沈轻若吓了一跳，说：「你没事吧？我怎么觉得你下一刻就要不省人事了。」 「怎么着？不骂你，你反倒不痛快了？我今天吃太少了，不想把能量浪费在你身上。再见，先挂电话了。」 然后不由分说地挂断了。 沈轻若只好下楼去便利店买吃的，边走边发朋友圈，问有谁出来吃火锅，她一方面想吃火锅，另一方面想发点美食照，将深夜福利送给大家。 果然好几个过来骂。 让她感到意外的是，刚添加的小朋友过来问：「有空吗？一起吃火锅？」 沈轻若心想，昨天刚收人家这么多钱，正好可以请她吃几顿，把这钱还回去。 没想到小朋友在西岭美院，她刚好在这附近处理工作，便立即折回酒店拿上车钥匙，开车往她们约好的南门驶去。 车刚进入南门边上的小路，沈轻若便看到不远处乖乖站着的小朋友，就在这时，小朋友的对面突然冒出几个醉汉，不怀好意地朝她走去。 沈轻若敛起脸上的笑，立即按了按车喇叭。 鸣笛声呜呜作响。 犹如心电感应一般，孟迟转过脸，朝鸣笛声源看去。 迷离的夜色中，一辆红色豪车驶过来。女人纤细的手臂搭在车窗框上，微微伸出头，露出精緻的小半张脸，她轻声笑：「小孩，还不快过来。」 刚才沈轻若鸣笛，那几个醉汉便停住了脚步，没有再往孟迟的方向走。等她驶过来，醉汉们已经走开了，但仍然不时回头张望。 孟迟倒没怎么注意那几个人，只是见到沈轻若后，愣了几秒钟，等对方出声叫自己，自己才反应过来。 她迎着明亮的车灯，快走了几步，随即拉开副驾驶门，闪身了进去。 沈轻若想到刚才，仍心有余悸，要是她晚来一步…… 「你怎么了？」片刻后，小朋友察觉到车内诡异的安静。 沈轻若淡淡道：「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大半夜的叫你出来吃火锅，这一回去又该凌晨两三点了……」 第23页 「没事……」 小朋友还没说完，沈轻若接着说道：「该耽误你睡觉长高了。」 小朋友：「。」 她虽然看着面无表情，但沈轻若还是从她脸上看出了一丝无语。 能读懂小朋友脸上的微表情，沈轻若心情因此好了不少。 孟迟沉默了片刻，回忆起沈轻若刚才淡淡的语气，总觉得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平淡，她思绪回到还没上车前，那几个醉汉向自己走来，而沈轻若又马上出现，看上去一脸轻松。 所以，沈轻若在担心她？ 她好像摸到了这女人性格的一角，对方表现得越平淡，就越不平静？ 孟迟小声说：「那几个人说不定过来问路的，而且我长了腿，意识到不对劲，我会自己走开。再说了，周围都是人，没什么好怕的。」 沈轻若沉默了两秒钟，也压低声音说：「好的。这么小声做什么，搞得好像你做错了事情。」 她见孟迟脸侧有些细汗，便将手边的小包纸巾递过去，说，「要是还有下次，你就在教室里等吧，教室里有空调吧？」 「有，」孟迟见她好些了，便不再压低声音，说，「下次再看吧。」 她迟疑了片刻，还是说了，「你这车……我看官网报价是三百多万。」 她家车库也有一辆同型号但不同颜色的。 沈轻若正想说「行家啊」，但一想不对劲，这是要崩人设啊，话到嘴边打了个弯，表情十分冷静：「租的。」 「啊？」孟迟表情将信将疑。 见还有转圜的余地，沈轻若连忙说道：「干我们这行，有时候需要出入高级会所。有一次我开11路车过去，保安都不带看我，跟我说，应聘前台走后门。」 孟迟没说话，隔了一会儿，就在沈轻若以为自己铁定穿帮的时候，小朋友开口了，脸上一副思索的神情：「开11路车什么意思？」 沈轻若：「。」 开11路车，时代的眼泪。 一会儿后，孟迟擦拭完脸上的汗，顺手将旧纸巾摺叠放入衣袋，她转过脸，看着窗外的夜色。 外面的光倒映在她眸子里，熠熠生辉，格外的漂亮。 沈轻若视线掠过她的脸，扫过车内环境，突然生出一个念头，轻轻地笑了一声。 「怎么了？」孟迟问道。 路口红灯转绿灯，前面排长龙的车辆纷纷往前挪，沈轻若驱车尾随其后，一步步往前蹭。终于蹭到路口时，绿灯又已经转红灯，只能继续等待。 沈轻若脸上没有任何的不耐，她拉起手剎，转过脸，唇角有了些笑容，说：「你现在饿吗？」 「还好。」 「前面有个便利店，实在饿的话，可以先买些吃的垫垫肚子。」沈轻若见对方满脸疑虑，眨了下眼睛，然后揭开谜底，「你想不想在车里……」 沈轻若又是这副暧昧的神情，孟迟立即会意过来，脸颊突地发热，声音也变得结巴起来：「可、可这不是你租的车吗？」 「没事，你温柔点，别把车弄散架了就好。」 很快，路口红灯转绿灯，沈轻若驱车直行通过，然后拐进羊肠小道，寻了处隐蔽的角落停车。她从储物柜里拿出一个还没开封的粉色小盒。 「这是什么？」好奇宝宝孟迟问道。 「指套。」 前两次她们都是用的男女的。孟迟耳根发热，倏尔想起之前查攻略，确实有看到这个，但一直不知道在哪儿买。 她随即又想到，沈轻若车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难道她有别的女人？更准确地说，她跟别的女人在车里…… 一想到这些，孟迟羞臊感褪了大半，她说：「你车里怎么会有这个？」 沈轻若牵过她的手，吻了吻她的手心，抬头说：「你说呢？」 …… 半小时后。 刚才她们便从前座换到更宽敞的后座，现在偃旗息鼓，两人腰身抵着靠背，靠坐在后座上。 沈轻若头支在靠枕上，脸仰着，随便扯了件衣服，掩住自己布满吻痕的胸口。 孟迟侧过脸来，她平静的声线着带着些沙，边说边瞥了眼已经干瘪的粉色小盒：「你还是没说，你车里怎么有这个。」 沈轻若轻轻笑了一声，放肆过后，她声音里带着点媚：「怎么还记着啊……」 她脸上掠过一丝逗弄的心思，轻轻说，「客户落下的。」 孟迟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听到沈轻若嘴里的「客户」二字，心还是被刺了下。她脸上没什么表情，脑子里却为沈轻若这一句简单的话，衍生出许多的内容。 沈轻若又好似安慰地说：「你是我所有客户里面，最厉害的。」 孟迟抬手想降下车窗吹吹风，又想到某人现在什么都没穿，只好忍住手里的动作。隔了好几秒，她实在忍不住，闷声说：「你跟谁都这么说吗？」 沈轻若忍着笑，说：「那倒没有。」 她舔了舔红唇，接着说，「今天，我只跟你一个人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05 20:00:00~2021-08-06 21: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vxxxg、devon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第13章 孟迟看到沈轻若脸上的笑，便知道自己又被打趣了。 第24页 这人性格玩世不恭，话里几分真几分假，只有她自己知道。 见沈轻若衣服穿整齐后，孟迟才降下车窗，外面的风鼓譟地吹进来，夏夜的味道充斥着整个车厢。 沈轻若说：「我身上没力气了，你去前面开车吧，按导航走就行。」 她见身边人挪动了一下，迟迟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狐疑了两秒，旋即跟孟迟大眼瞪小眼，脱口而出道：「你不会开车啊？」 孟迟脸一热，心想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嘛，说：「平时学习任务比较重，一直没有时间考驾照。」 「那寒暑假呢？」 「打工。」 沈轻若啧了一声，说：「我在你这个年纪，已经是秋名山车神了。」 她停顿了半秒，补充道，「秋名山来自于《头文字d》，周杰伦你认识吧？」 时光荏苒，她没想到自己已经老成了文言文，说话还需要用二次翻译。 「这我知道。」面对自己的翻译，00后表现出一副「这还需要翻译？谁不知道？」的复杂年轻人表情。 只有年轻人不需要了解热梗，也仍然年轻。 年轻人说，我即世界。 沈轻若心想，好的，她已经老得不知道哪些热词/曾经的热词，是年轻人知道的了。 孟迟说：「姜思甜高中的时候喜欢发这个相关的表情包。」 孟迟其实觉得自己并不是很00后，很多网络上的热梗她都不太了解。 她接着说：「你的意思是，你很会开车。」 沈轻若：「……」 她怎么感觉出一丝嘲讽？ 特别是孟迟这一脸平静，就显得说的话更加嘲讽了。 孟迟也不一定有那个意思。沈轻若决定不往深里想了，唇角挂着丝得意道：「我十九岁那年跟着车队，环游了中国十几个比较大的城市。」 孟迟捕捉到她脸上的一丝快意，透过她妩媚成熟的脸，看到她十九时的少年意气。 孟迟不禁说：「你十九岁时，一定有很多人追你。」 沈轻若神色未变，由她的话，想到自己十九岁时的光景。 嫌恶的脸、恶毒的诅咒蜂涌袭来，每天除了学习，就是打工，孤身一人穿梭在校园里。 那年暑假说是自由行，也就是打工，开车搬运器材，跟随一家摄影公司全国乱转。 要是换做她更年轻的时候，听到小朋友这句颇为浪漫的猜想，一定会被痛苦的潮水淹没。 现在不会了。因为她早在这昏暗的深海里了。 沈轻若挑唇笑，眼里看不出任何的异样，说：「现在追我的人也多。」 她逗弄孟迟说，「小孩，你这是偏见，谁说一定要很年轻，才能够招人喜欢？」 孟迟在她说话之前，便反应了过来，这人说过自己十八岁时下海。孟迟觉得自己失言了。 沈轻若随手推开车门，往外探出身体，说：「我身体发软，开不了车了，」 她长身立在门边，随即弯下腰，朝车里道，「来，小孩，我们打车吃饭去。」 火锅店名叫「辣椒红了」，门口两侧喜庆地挂着几串辨不清真假的辣椒。 孟迟视线在辣椒上停留了两秒钟。 门口有两三个热情的服务生，见到有顾客上门，立即风风火火地迎了过去，嘴甜地招呼道：「小姐姐，你们长得好漂亮啊，一定是明星吧！」 北城这个地方，汇集全国各地大大小小的网红，南来北往，大v遍地开花。再加上他们店前阵子上了大众点评，请了不少网红打gg，网上掀起了一波水花，吸引了不少顾客的同时，也吸引了一些美食相关的博主过来打卡。 他们觉得这两人像是过来打卡的网红。 沈轻若笑笑说：「还不是哦，北城太大，出头太难，小人物没门路啊。」 她这张嘴，遇上谁都能胡侃两句。 她往里头扫了一眼说：「现在还有位子吗？」 「刚腾出两桌，阿姨还在打扫，小姐姐们可以等等吗？」服务生挺喜欢跟这人说话，现在时间有点晚，新顾客并不多，她没有其他的事情，又担心这两名顾客等得不耐烦，又搭了几句话，说，「现在有女团选秀啊，我觉得你们挺合适，有爱豆脸，说不定还能c位出道！你们要是去了，我绝对组织我们店里的人给你们投票！」 「那必须的！」旁边有人操着一口东北腔附和道。 「选秀还是算了，我这年纪比有些评委老师还大，都可以在舞台上表演原地退役了。」沈轻若看了眼身边人，唇角浮起笑容，说，「我家小孩倒是可以，赶明儿姐姐带你报名去。」 孟迟没吭声，低头沉思脸。 爱豆脸、c位出道是什么意思？ 片刻后，服务生领着她们进去，路过门口时，当着众人的面，沈轻若抬手碰了碰挂在墙壁上的辣椒，转头朝孟迟小声说，一副分享小秘密的样子：「这辣椒是假的。」 孟迟侧头撞上她眼里的笑，心脏快跳了几拍，突然明白了对方的举动，估计是发现自己刚才好奇了。但孟迟表面上不露痕迹，淡淡道：「哦。」 她们的位置在正中央。 即便已经过了饭点很久，店里仍旧很热闹。 沈轻若坐下后，用手机扫了桌上的点单码，视线随便掠过屏幕上的菜单，随即将手机递向孟迟说：「你先点。」 第25页 「不用，你先选吧。」 沈轻若没多加推辞，把手机收回，她低着头，素白的手指戳着屏幕，说：「想吃什么锅底？」 孟迟脑子里掠过沈轻若朋友圈里关于火锅的内容，那一张张沸腾的大红油锅。 她家吃得一向清淡，中学时代她寄宿，吃住都在学校，也就放月假的时候，跟室友们出去吃几顿。后来上了大学，室友们来自天南地北，其中一个川渝，一个湖湘，两人一拍即合，每次出去聚餐，饭桌上的菜，基本可以总结为花椒炒辣椒。 孟迟不愿意扫兴，有时候也会随便吃上一点，到了火锅店，室友们迁就点了鸳鸯锅，她都只吃清汤锅这边，红油锅从来不伸筷子。 孟迟停顿了片刻，说：「红油锅吧。」 要是让她室友们听到，一定会惊得下巴掉在地上。 「英雄所见略同，」沈轻若说，「既然我们都吃辣锅，就不要清汤锅了。」 她垂着头点菜，并没有发现孟迟脸上稍纵即逝的异样，唰唰地点了十几道菜，轻车熟路得不知道吃过多少次，也不知道在来的路上想过多少遍。她快速地将手机递给孟迟，说：「我选完了，你点你想吃的。」 孟迟接过手机，手指触碰到背面微微的温度，手机刚打开，还没怎么运行，这温度显然是沈轻若的手温。 手机壳走的简约风，但材质非常好，摸着很舒服，让孟迟都想问对方哪里买的。 她随便划拉了一下屏幕，余光里见到沈轻若在吃桌上的小食。 沈轻若托着脑袋，另外一只手拿着牙籤，戳起桌上准备的开胃小菜，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这画面，让孟迟想到刚才，沈轻若柔嫩的舌尖，轻轻地舔舐她手指时的情形。 孟迟及时拉回思绪，强行打断脑海里少儿不宜的画面，说：「就这些吧。」 虽然沈轻若吃菜的动作散漫随性，但也看得出，沈轻若有些饿了。孟迟说：「我直接点下单？」 沈轻若眨了眨眼睛，表示同意，她像是看出孟迟此刻心里乱七八糟的思绪，咬了咬红唇，轻吟道：「好饿啊。」 这个「饿」字从她嘴里出来，仿佛又多了层含义，她长着一副魅惑众生的模样，天生就有蛊惑人心的本领。 虽然店里很喧闹，别人不一定能听到她们的交谈，但毕竟是众目睽睽之下，孟迟没有沈轻若那份坦然，做不出这样当众调情的举动。她看上去自然，垂下头喝水，却无意识地多喝了半口，说：「你先去调料吧。」 沈轻若理了理裙摆，像是放过孟迟的模样，笑说：「好啊，我顺便也帮你也调一份吧，让你试试我的独门配方。」 很快，沈轻若从自助区回来了，手里拿着两个装有调料的白碗，和一碟水果。 孟迟扫了眼她递过来的调料，碗里多是麻酱香菜青葱，心里微微松了口气，本以为按对方嗜辣的性格，会直接捧着辣椒拌辣酱回来。 两分钟后，服务生将火辣辣的红油锅端了上来并烧热，没过多久，煮沸的热气扑了上来，水汽中竟夹杂着一丝丝辣味，这锅底得多辣啊。孟迟心想道。 菜纷纷端了上来。沈轻若用公筷夹起嫩牛肉，放到锅里涮了会儿，然后再一把捞出，自己还没吃，便先放到孟迟的碗里，充分发扬了中华民族传统美德，孔融让梨的现代精神。她被自己感动了几秒钟，语气像长辈对晚辈那般谆谆教诲道：「多吃点，小孩才能长高点。」 孟迟：「。」 她就知道沈轻若嘴里蹦不出几句好话，这会儿她也懒得跟对方计较了。 她看着碗里充分被辣油浸润过的嫩牛肉，上面甚至还带着点辣椒籽，迟疑片刻后，一咬牙一狠心，夹起牛肉就往嘴里塞，看上去火急火燎，像是被饿了两天。本以为囫囵地吞下去，就没有那么辣了，结果一路从喉咙辣下去，辣得她耳根通红，头顶差点冒烟。 因为孟迟一直低着头，又加上两人中间隔着雾气缭绕的大锅，沈轻若没见到她脸上那副惨痛的模样，只见对方着急吞咽，以为对方也像自己这样饿狠了。还当孟迟是爱面子，一直不肯松口说饿了。沈轻若一边把菜夹到她碗里，一边笑说：「不急，还有呢。」 「你、你自己也吃点。」 「没事儿，急着年轻人来，我们老人吃多了，还不容易消化呢。」 五分钟后，孟迟看着碗里满满的、被辣油浇筑过的菜：「。」 作者有话要说：　　要不……给迟宝挂个肛肠科？ 感谢在2021-08-06 21:00:00~2021-08-07 20:3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长安 10瓶；木木、扫地焚香、24521550 5瓶；张奕之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第14章 孟迟没法子了，辣油锅是她自己点的，成年人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所以，就吃吧。 沈轻若一天没吃饭，刚才又跟孟迟在车里激烈运动了一场，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吞食两三块嫩牛肉后，终于缓了过来，生锈的脑子也开始转动。 她见孟迟吃了半天，也没把碗里的菜吃完，水倒是喝了一杯又一杯。 她观察了片刻，扬手叫来服务生，在对方耳边说了几句话。 三分钟后，两个服务生过来了，其中一个手里端着盆鸳鸯锅。 第26页 孟迟不明所以地抬头，两颊微红，脸上有了些细汗，薄薄的唇瓣辣得通红。 「里面的食材我已经全捞了，可以直接端走。」沈轻若说，「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两个服务生都是刚才在门口聊过天的，他们一个端起红油锅，另一个把手里的鸳鸯锅换上，并烧热，说：「没事儿，我们家的红油锅确实比较辣，好些客人都受不了，中途要求换清汤锅。」 其中一个又侧头，朝着孟迟说：「你姐看你吃不了辣，让我们换鸳鸯锅，你姐对你可真好。」 等待火锅重新沸腾期间，沈轻若见孟迟埋头吃碗里剩下的，便说：「别吃了，该把肚子辣坏了。」 她见清汤锅烧热了，慢条斯理地夹起青菜，一片片地放入，说，「待会儿就好，直接吃清汤锅吧。」 她虽然比较饿，又遇上中途换锅的事情，但脸上没有一点不耐烦，也没有多问孟迟，为什么吃不了辣，还要选辣油锅。像是知道答案一般。 孟迟觉得自己在吃不了辣这件事上隐藏得很好，不知道怎么就被对方发现了，心里感到一阵尴尬，担心对方追问，又实在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只好埋头继续吃，藉此来掩饰尴尬，不用跟对方大眼瞪小眼。 虽然沈轻若有些时候喜欢戏嚯她，但有些时候又不会刨根问底，把她逼到墙角一个劲地追问，比如这会儿，没有问她，到底喜不喜欢吃火锅，为什么不喜欢吃还要过来邀约。 她见沈轻若没有追根问底的意思，便也放松下来，轻轻「哦」了一声，不再吃碗里的那些辣菜，并接过对方递过来的酸梅汁。 沈轻若将煮好的菜叶夹进新碟子里，递向对面，慢慢说：「其实我并不是个细心的人，有时候会遗漏很多事情，所以你要跟我说，你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这样我才会知道。」 「哦。」 「我就不给你调料了，你自己去调吧。」 沈轻若吃了一口后，见孟迟迟迟不动，又问道，「怎么了？」 孟迟埋头啃菜叶，说：「我不喜欢调料。」 第一次看到吃火锅不蘸调料的。沈轻若心里又一想，行吧，这小孩，前脚告诉她拒绝，后脚就说不爱吃调料，还挺活学活用的。 火锅店里迎来送往，倒是不怎么缺客源，临近凌晨，还有新客人进来。 两人边吃边聊，聊的时间少，吃的时间比较多，一直吃到晚上十二点多。 孟迟还是第一次吃火锅，吃到这么晚，也是第一次吃得这么……畅快。 这家火锅店味道确实不错，在她为数不多的吃火锅次数里，能够排进前三名。 刚开始吃辣锅，吃得舌头胀痛，也尝不出什么味道，后来换了清汤锅，总算吃出些滋味，食材都很新鲜，她不知不觉也吃了许多。 「你们姐妹俩吃完啦？」这时，一个眼熟的服务生经过她们身旁，见她们收拾东西，便顺嘴说了一句。 「吃完啦。」沈轻若见服务生已经换下工作服背起包，也亲切地回了一句，「下班啦？」 「是啊是啊。」服务生浑身散发着下班的喜悦，边往外走，边摆手说，「你跟你妹妹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沈轻若说完「你也注意安全」，听到小朋友也接了句「注意安全」，似是把对方口中的那句姐姐妹妹的称呼应了下来。 孟迟脸上无知无觉，转而朝她说道：「你手边的纸巾递给我一下。」 对于孟迟而言，刚才回那么一嘴只是因为礼貌，并没有再他想。 沈轻若拿起纸盒，把玩了半圈，不怀好意地朝她笑，微红的唇瓣轻启，说：「叫姐姐，我就给你。」 火锅虽然已经熄灭，但仍有余温，锅里的热气往上飘散。 孟迟年轻而又精緻的脸，在雾中看不真切，她眼睛湿润，眼底微微发红，像只软弱可欺的小兔子，但眼神里又透出些倔强。 她迎视着沈轻若的目光，唇瓣抿直，迟迟没有说话。 沈轻若也觉得自己无聊，便把纸巾递过去，说：「别生气，给你就是了。」 孟迟抽出纸巾，拭了拭汗，小声嘟囔道：「我没有生气。」 沈轻若比她大上许多，叫一声姐确实不为过，可当对方那么看着她时，她又实在……叫不出口。 沈轻若以为孟迟是西岭美院的学生，想着她这会儿回宿舍太晚了，便也没问，直接带她回自己早先订的酒店。 而孟迟，也没有多说，以为沈轻若又想…… 来到沈轻若的酒店房间，连上wifi，孟迟这才有时间查看自己手机里的未读消息，其中有三小时前田老师的q消息。 麦田里：【图片】这是你今天画的吗？ 麦田里：画得比以前流畅了许多，不错，不过还有一些细节上的问题。 图片上是一张男人坐在草坪上的画稿，是白天孟迟在西岭美院画的图。 孟迟把画稿留在了画室，但没想到会被田老师看到，刚看到田老师的消息时，她心口发紧，因为前几天被训的记忆，以为老师又要过来批评。 她将田老师的消息来回看了几遍，确定自己是被老师夸了，又忍不住打开图片看自己的画稿。 田老师的消息，无疑是给她心脏注射了一针强心剂，她高兴地在房间里走了两圈，趁沈轻若洗澡的工夫，跑到楼下的日用品超市买了纸笔上来。 第27页 沈轻若带小朋友回宾馆，确实不打算做什么，洗澡也是因为从火锅店回来，一身的味道需要洗。她从卫生间出来，见小朋友盘坐在沙发上，走近一看，见对方正在画东西。 果然是美院的学生。 相处至今，她没有多问孟迟的真实信息，之前听对方大谈什么炒股，还以为是学经济的。 她随便扫了一眼画稿，见稿纸上的人物线条流畅，看得出功底不错，便夸赞道：「画得不错。」 沈轻若擦着头发，随口说道，「什么时候给我也画一幅？」 话音一落，她又摇了摇头，走开了，「算了，我坐不住，当不了模特。」 孟迟心里微微动念，看了眼沈轻若清瘦的背影，轻轻翻过一页，笔尖顿了一顿，在稿纸上画了起来。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各占一方，沈轻若坐在床上处理工作，孟迟盘坐在沙发上画画。 气氛静谧而又和谐。 一个多小时后，沈轻若手指捏了捏发僵的后颈，抬起头来，这才发现房间里另外一个人的存在，刚才忙得都有些忘了。 「别画了，赶紧去洗澡，」沈轻若故意抬手蹭鼻尖，说，「我坐在这儿，都闻到你身上的火锅味了。」孟迟脸色发红，「哦」了一声，站起身的同时，不忘将草稿本合上放到里侧，似乎担心对方看到自己的画。 但沈轻若并没有留意到孟迟的动作，接着说：「我知道你不爱用宾馆里的东西。」 跟孟迟开了两次房，她发现对方都没怎么用宾馆里的东西。 沈轻若继续说：「我行李箱里有新毛巾，对了，你要是愿意的话，也可以穿我的睡裙，浅灰色那一套，我只穿过一次。」 孟迟犹豫了会儿，终于洁癖战胜了意志，走到沈轻若的行李箱旁。 她自己也没意识到，对于她而言，沈轻若也是一个不知底细的陌生人。她心里甚至没有想起排斥的事情。 沈轻若主动解释道：「平时在外面工作一两天，我是不怎么带行李箱的，这不是要工作好几天嘛。」 孟迟心想，做这一行这么辛苦吗？还要总是出差？ 她视线快速掠过行李箱里的私人用品，脸上感到一阵发烫，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几乎是以逃窜的速度离开了现场。 孟迟洗过澡后，穿上沈轻若轻薄的睡裙，所幸这套风格还比较简单，所以走出去后，她也没有很难为情。 沈轻若身高170+，比孟迟略矮一些，两人看上去相差不大，所以孟迟穿着也比较合身。 孟迟进去洗澡不久，沈轻若便放下工作躺了下来，几乎要睡了过去。听到床边轻微的响动，沈轻若微微睁开眼睛，看到对方穿着自己的睡裙，视线稍顿住，困意也消散了不少。 孟迟以为沈轻若睡着了，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却见对方懒懒地睁开眸子，便小声说：「我把灯关了？」 沈轻若「嗯」了一声，轻轻背过身，让出部分床铺。 孟迟熄灯后，慢慢地爬到床上并躺下，似乎不想惊扰沈轻若的睡意。 她心里惦记刚才未完成的画稿，思潮在脑海里翻涌，怎么也按捺不下去，便在脑子里画了起来。片刻后，她不禁抬起手，指尖在离对方肌肤几寸远的位置停下，不动声色，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在虚空中描摹着身体轮廓。 沈轻若眼睛睁开又闭上，反覆了好几次，终于不再忍耐，轻轻地翻过身来。 …… 一个多小时后，孟迟在她耳边轻声呢喃： 「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07 20:30:00~2021-08-08 20:3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9214637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迩 3瓶；夜河流灯 2瓶；29641783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第15章 第二天一大早，闹钟一响，沈轻若便醒了过来，她身上酸软得厉害，连下床都有些腿抖。 别看小朋友在床下是个软弱的小白兔，到了床上可是头生猛的狼崽子。她自己也是不长记性，明明知道小朋友不好惹，非要去逗弄，把人惹红了眼，不由分说地扑过来，这一把老骨头，差点被撕成碎片。 好想再睡会儿，真不想工作啊。 沈轻若揉着细腰，轻手轻脚地走到沙发旁，捞起上面差点被撕碎的短裙，动作间，不小心把角落里侧的草稿本带了下来。 房间里的窗户留了条缝，温热的风吹进来，稍稍带起绣有精緻花纹的窗帘。光洒在窗边，慢慢地往里延伸，屋子里很快便没有那么暗了。 沈轻若穿衣服的动作很轻，似乎不愿弄醒另一个也没睡多久的人。她边穿边捡起地上敞开的草稿本，视线无意识地滑过上面的内容，旋即停了下来。 昨天她看孟迟画的时候，孟迟画的是一个坐在草坪上的男人，而她现在看到的这张图—— 女人坐在床头看手机，眉头微微皱起，穿着单薄的黑色睡裙，一侧的肩带已经滑落，却无暇顾及，双腿又长又细，伸直叠放在一起，脚后跟有一点点印痕。 沈轻若借着微弱的光线，看了眼自己的脚，脚后跟上有被磨破的红印，并不疼，所以一直都没有发现。这几天见客户，连穿了好几天高跟鞋。 第28页 她思索了片刻，拿起手机，给这张速写画拍了张照，随后把本子放回了原位置，看上去就像没被动过一般。 下午两点多，西岭大厦办公室。 谢蓁将眼前笔记本推开，往后一靠，办公椅「嘎吱」一声向后推了几分，以此来摆脱工作上的折磨。她揉着肚子，朝旁边人说：「我不行了，脑子根本反应不过来，我要补充点碳水化合物。」 对谢蓁减肥事业再一次的失败，沈轻若早有预料，不过此刻她无暇开玩笑，眼睛专注地看着笔记本屏幕，一只手快速地敲打着键盘，另一手拿起手机，精准地往谢蓁怀里抛去：「自己叫外卖。」 「老沈，有时候你真令我感动，」谢蓁说，「你要不要也来点吃的，中午就吃了个三明治。」 「给我来杯美式，加冰，不要糖。」 「你到现在已经喝了三杯速溶了，怎么回事？昨晚做贼去了？」 「嘘。」沈轻若眼睛没有离开屏幕，神情认真，语气轻松道，「别问，问了怕你伤心。」 谢蓁：「……」 谢蓁咬牙说：「买，给你买一打咖啡。」 她刚下完单，便看到沈轻若微信里滑出的新消息，说，「老陈问你有没有招到新美工，他快顶不住了。」 「差点忘了，昨天他做的那个，还有几个细节问题，我已经截图圈出来了，你帮我发给他。」沈轻若说，「你跟他说，越是到了危机存亡的关头，越是能考验决心，和敢于拼搏的勇气，咬紧牙关不放松，誓要把胜利的旗帜插满山头。这阶段过后涨薪，必须涨薪。」 「也就最后一句听着像话。」谢蓁打开相册准备找截图，视线碰到最新图片后，「咦」了一声，立即将手机屏幕怼过去，晃了晃说，「这画得不错啊，新美工画的？」 屏幕上是一张女人坐在床头的草稿图。 沈轻若视线与手机照片一触即分，回想起是自己早上拍的，手上动作没停，说：「不是。」 「这画的不是你吗？看着很传神啊，还有点……说不出的味道。谁画的啊？」 「酒吧那小朋友。」 谢蓁立即反应过来：「她学美术的？」 「应该吧，昨晚我在西岭美院接的她，然后我们一起去吃火锅，再然后……」 「可以打住了，我不想听。」谢蓁视线掠过沈轻若脖颈上的红痕，面无表情地拒绝道。 沈轻若不知道想到什么，唇角浮起淡淡的笑。 她的笑，在谢蓁看来格外的有伤风化，心想，还好这不要脸的，忙着工作，没有时间吹昨晚的「丰功伟绩」。 一会儿后，外卖送到，谢蓁兴高采烈扒饭时，沈轻若也决定休息会儿，活动下筋骨。 她喝了口浓浓的苦咖啡，觉得精神又振奋了不少，拿起手机，查看微信未读消息，「啪嗒啪嗒」回复了一些，处理完后，又看到小朋友的微信头像——一幅夜空下荒野的油画。 她们聊天框里的消息时间停留在昨天，到目前为止，小朋友还没有再给她发过消息。 小没良心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孟迟，孟迟。」 校车抵达长湖附近的停车场时，车里的学生们纷纷收拾东西准备下车。孟迟的其他室友收拾完后，见孟迟还在睡觉，忙将她轻轻推醒，笑说：「怎么这么困？蹦了一晚上的迪吗？」 孟迟揉了揉发红的眼皮，心想，昨晚也跟蹦迪差不多。 她起身整理自己的东西，跟随室友们一起下车。 停车场紧挨长湖公园，从这儿走几步过去，便是风景宜人的长湖，湖面上泛着粼光，可以见到三三两两的游船，湖边成荫的树下，有不少行人闲适地散着步。 班主任没有过来，孟迟作为班长，有组织同学们的责任，见大家都跃跃欲试，她也没有多说，交代了一下集合时间，嘱咐大家不要下水游泳，不要在水边做危险行为，便解散了。 她跟室友们，以及班上其他几个要好的同学，寻了个视野开阔的位置，然后纷纷坐到树荫底下，开始画画。 二十分钟后，室友伸了个懒腰，随即拿起手机准备摸会儿鱼，她随意地扫了一眼其他人，只见坐在不远处的孟迟，戴着耳机，恬静地画画。 室友视线滑过孟迟拿画笔的手，奇怪道：「孟迟，你怎么用左手画画？」 她话音一落，引得其他人也停下手中的画笔，往孟迟的位置看去。 孟迟没有抬头，不慌不忙道：「试试左手。」 等同学们都不再看她，她才轻揉了下酸涩的右手手腕。 昨晚……这只手用狠了些。 北源美院能人辈出，能左右手一起画的，都大有人在。孟迟每次用左手画画，都能引起其他同学的好奇，孟迟并不是左撇子，但她用左手画出来的图，几乎让人看不出差别。 画到一半，孟迟打算休息会儿，便拿出昨晚在宾馆里画的速写画—— 一个气质妩媚的女人坐在床头玩手机。 她边修改画面里的细节，边回想起昨晚的情形，耳根时而发烫。 最后，她思索了片刻，模糊了女人的面部表情，叫人分不清是谁，拿起手机将速写画拍下，打开微博，看着空栏上的「分享新鲜事……」，又思考了一会儿，缓缓打下一个字，「夜」。随后附上修改好的速写画发出。 第29页 网友留言来的很快：「第一，小随会回复我吗？」 因为她微博名是「随便画画417」，有些关注她的网友，管她叫「小随」。 孟迟当即回覆：「来啦。」 网友：「这是小随的自画像吗？好好看啊！」 网友：「我觉得不像，画中的女人看着很神秘，比较有距离感，应该是小随观察着画的。」 网友：「好看+1。」留言比平时多，反馈也很好。 孟迟每看到一则对这幅画的评价，就会把画打开看一遍，来来回回不知道看了多少遍，十分钟后，终于按捺下躁动的心思，告诉自己，再这么看下去，就完不成今天的习作了。 她收拢好自己的心神，重新投入到长湖的写生中。 直到晚上，她才记起微博上的画，便打开看了一眼，发现粉丝数涨了几十个，点赞数超过以往好几条微博加起来的总和。 她下午发的微博，被一个粉丝数比较多的画画博主转发了，但对方并没有说什么。同一时间，对方也转了好几条其他人的微博。 孟迟心里觉得奇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转发，转念一想，可能对方只是随手转发。 她微博评论底下多了一些陌生的面孔。 回复一些留言后，孟迟看了眼下午发出的画，立时想起昨晚种种缠绵，无意间又打开了平板里的软体画了几笔。 片刻后，微信里弹出好友添加通知。一个微信名叫「不瘦到95斤不改名」，发送添加朋友申请：「小孟你好，我是谢蓁，我们之前见过，沈轻若是我的老闺女。」 「98年的小脑斧」，孟迟立即人脸对上号，通过了好友申请，并发送消息：「你好。」 对面回复得很快：「你好，还记得我吧？」 「记得。」 隔了会儿，见对面没再回消息，孟迟又编辑消息过去：「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孟迟基本上不加陌生人，没有什么要紧事情，对方不回消息时，她也不会主动搭讪。 因为谢蓁是沈轻若的朋友，所以…… 「没什么事。」谢蓁回复消息说，「你学美术的吗？」 孟迟本想回复「嗯」，但又觉得很冷淡，便编辑「是的」,还多添加了几个字，「怎么了？」 等待谢蓁回消息的间隙，孟迟点开对方的头像，想要修改备註名，瞥到信息页朋友圈旁的小图——迷离的灯光下，女人挡着脸侧过头，但还是露出精緻的小半边脸。 她本来没想要看谢蓁的朋友圈，被这张小图吸引点开了，发现了一条五分钟前的动态。 忙了一整天，明天还要继续，好累哦，出来散散心。 【图片】【图片】 第一张图是酒吧里的内景图，第二张图是孟迟刚才看到的侧脸照。 这条状态下有rr的留言：「我好美。」 谢蓁回复rr：「每次拍照你都躲，有本事你下次别躲。」 rr：「你之前把我的脸拍得比盆还大，等你什么时候练好p图技术，我再一展芳颜。」 谢蓁回复rr：「你怎么不说，你上次把我身材拍成了五五分。」 rr回覆：「你身材本来不就……」 谢蓁：「滚。」 rr是沈轻若的微信名，孟迟刚看到的照片也就是她。 孟迟退回到聊天框，发现谢蓁早发来消息：「有空一起玩。」 谢蓁问沈轻若要孟迟的微信，就是想问对方，能不能也给她画一张画。她想等跟孟迟熟点，再说这件事，一上来就说，怪不好意思的。 孟迟没有细究谢蓁添加她的原因，视线滑过谢蓁消息，心里微微动念。 下午从长湖公园回来，便是自由活动时间，孟迟待在画室里修图，她收到谢蓁的消息后，起身收拾了一番，背起包往校外走去。 西岭美院附近也有几条酒吧街，虽然不如长阳街繁华，但仍然有不少人。 谢蓁刚才发来她们所在的酒吧位置，孟迟看离得很近，便直接走了过去。她开着导航，拐进一条略窄的巷子里，虽然能听见附近的喧闹声，也能看到两侧楼房的亮光，但走久了，还是有一种行走在深夜间的不安感。 拐出前面那个路口，就能到那家酒吧了。孟迟心想道。 她正感到惶惑时，突然看见不远处明晰的火星，有人倚在墙壁上抽菸。 女人穿着包臀开叉鱼尾裙，不规则的裙摆间，白皙的长腿隐隐可见，她指间夹着烟，听到轻微的脚步声，眸光掠了过去，冰霜般的神情霎时暖融了不少。 沈轻若笑说：「小孩，我正想你，你就出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温馨提示：晚上为了安全，最好还是走大道，走人多的地方。 渐渐地，有很多追更的小伙伴们了，感谢大家的喜欢！插播一则，本文日更，不出意外的话，每晚七点更新，再次谢谢大家！ - 感谢在2021-08-08 20:30:00~2021-08-09 18:3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辉 20瓶；aaaaaa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第16章 孟迟走过的这条小巷并不长，没花什么时间便走到了巷口，但见到沈轻若的剎那，还是有一种在海上漂泊了许久，见到灯塔时的安心感，些许彷徨也消失殆尽。 第30页 沈轻若手指夹着细长的香菸，红唇徐徐吐出烟雾，夜色的衬托下，精緻的脸显得格外迷离。她似乎听到自己的脚步声，眼神微微滑了过来，唇角也随即挑起，薄唇微启，裊裊的烟掠过脸侧，说了句撩拨的话。 孟迟脑海里突然滑过三个字，狐狸精。 沈轻若像是志怪小说里皮相绝佳的妖精，蛊惑上京赶考的书生们，挖取吞食他们的心肝。 她唇上口红那么娇艷，像是残留唇边的血，妖冶极了。 衬着这古色的小巷，她又像是从百余年前穿越回来的金陵女郎，眼神妩媚，看谁都有情，身段妖娆，叫人魂牵梦萦。 孟迟脸上不动声色，随口接话道：「想我什么？」 她表面看上去，就像闲聊一般的自然。 「想着这么晚了，要不要过去接你。」沈轻若将烟拿到身侧，似乎不想让烟味跑到孟迟跟前。 刚才谢蓁给孟迟发消息，随口说了一句，有空一起玩，孟迟便接话了，问她晚上有没有时间。谢蓁没有多想，说自己在酒吧里，礼貌地问了一句，要不要过来一起玩，没成想对方应了下来。 谢蓁把位置发给孟迟后，就跟沈轻若说了这件事。 孟迟留意到沈轻若拿开烟的举动，说：「我不知道你还抽菸。」 「不好的习惯，」沈轻若说，「抽得不多，偶尔抽两根。」 孟迟停顿了下，说：「能给我试试吗？」 沈轻若诧异地挑起细眉，似乎觉得自己给人带来了错误示范，转身将烟掐灭，随手丢进垃圾桶里，并推开身侧的木门，以半转身的姿势看着孟迟，朝里偏了偏头，示意她进来，且说了句话，语气带了点教育的口吻：「小孩抽什么烟。」 孟迟这才发现沈轻若身侧有门，她跟在对方身后，走了进去，小声嘟囔道：「我不是小孩。」 她们进来的门，似乎是酒吧的后门，走几步就到了正厅。 舞池里人群挤挤挨挨，伴随着轰鸣的音乐声胡乱地甩着四肢，看不出是什么舞种，发泄的意味居多。 孟迟绕过舞池边，跟随沈轻若来到了右边的一桌，漆黑的光线里，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坐在软皮沙发上，那人见到她们，立即站起身，迎了过来，因酒吧里太过喧闹，盖过一切其他声音，她不得不扯着嗓子喊道：「欢迎欢迎，过来坐。」 头顶的旋转灯光掠过这边，孟迟看清了这人的脸，跟她预计的一样，是谢蓁。 谢蓁觉得是自己把人家叫过来的，应该尽招待的义务，所以比之前热情了几分。 她招呼孟迟坐下后，又问一同落座的沈轻若：「你去接的小孟吗？你们怎么一起进来的？」 「后门遇上的。」沈轻若说。 「这还真巧。」 片刻后，音乐鼓点声变得更强劲，谢蓁本就容易受感染，喝了几口酒后更有些上头，她将酒杯放下，往舞池里走去，经过孟迟身边时突然想起，便说：「小孟，有时间给我画张像吧。当然你不想画也行。」 这没头没尾，孟迟听得有点不解，但还是说：「好的。」 一会儿后，谢蓁玩嗨了，又跑过来把沈轻若拉进了舞池。 刚才在画室看到谢蓁的朋友圈，孟迟突发奇想便过来了，在画室里用的平板，直接放包里背了过来，此时百无聊赖之下，她把平板拿了出来，看着不远处晃动的沈轻若，微微握紧手中的画笔。半个多小时后，音乐声消停了不少，沈轻若和谢蓁也回来了，两人脸上都有了层薄汗，前者呼吸均匀，脸颊微微发红，而后者反应大得多，小跑过来，一口气喝了半杯水，往沙发座上一瘫，休息了会儿，她捞起桌边自己的手机，说话声里仍带些喘：「让我计算一下，我刚才消耗了多少卡路里……」 很快她「咦」了一声，满脸高兴地朝孟迟说，「你刚才画了我们俩啊。」 她本来准备登录瘦身软体记录运动量，结果发现微信里，孟迟传来了一张速写画。 图里正是她跟沈轻若刚才跳舞的样子。 她称赞道：「画得真不错，这构图绝了，就是我身边这个太碍眼了，我来剪裁一下。」 身边这个，自然指的是沈某人。 孟迟已经习惯她们俩互相揶揄的相处方式。 沈轻若身体素质不错，蹦了这么久，脸上愣是不见疲累，她缓缓落座，抿了口水，闻言瞥了一眼孟迟的平板，见到上面的画后，朝向谢蓁，秒变无辜脸，并且掐甜嗓音说：「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艷压你的，你把我剪掉吧，别让我影响了你。」 沈轻若的声音本就好听，现在她故意装成甜妹腔，忽略她话里的内容，单从语气上来说，确实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意思。 谢蓁几度想竖出文雅的手指，但当着孟迟的面又觉得不太雅观，只好忍了下去。 片刻后，孟迟看到谢蓁发来两个微信红包，其中一个红包名为「画得很好看」。这是给酬劳的意思吗？ 孟迟没有收，微信回复道：「谢谢，红包就不用了，我也没做什么，而且我还正好练了笔。」 谢蓁没有发消息，直接跟她说道：「钱你收了吧，又没有多少，你们做学生的，也不容易。」 沈轻若默默喝了口水，心想，老谢，你可别闹了，说不定人家的压岁钱掏出来，比你整个身家都多。 第31页 她确实没怎么跟谢蓁说过孟迟的事情。 孟迟确实不想收谢蓁的钱，一是像她刚才说的，这只是她随手画的，二就是她还从来没有接过商稿，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谢蓁是沈轻若的朋友。 孟迟停顿了片刻，说：「要不这样吧。我就要一个报酬，可不可以让我把这画上传到微博，我不做商用。」 谢蓁：「这有什么，你直接上传吧。」 她不想占学生的便宜，但见孟迟执意不肯收，也只好作罢。 就在这时，酒吧里的音乐声突然大了起来，不靠在一起根本没法听到彼此在说什么。 沈轻若和孟迟坐在同一侧，她轻轻靠了过去，说：「这画里有我，你上传到微博，不该徵求下我的同意吗？你打算给我点什么好处？」 两人离得极近，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炙热的呼吸。 沈轻若唇角微弯，细密的睫毛轻颤，说：「不如，你亲我一下？」 「现在吗？」孟迟艰涩地开口道。 沈轻若没有说话，但眼里的笑意加深，似乎在回答，要不然呢？无声地肯定了孟迟的问题。 孟迟微微垂下眼睑。 见到她这副不自在的样子，沈轻若也好似完成了自己恶作剧的目的，往旁边退开了些。她知道对方性格内敛，在公众场合放不开，也不打算真做点什么，只是临时起意开个玩笑。 两秒后，沈轻若眸子微缩，只见身边人的脸放大了些，孟迟快速地靠过来，薄凉的唇如蜻蜓点水般吻过她的脸，温热的呼吸一掠而过。 孟迟飞速地退了回去，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又不好意思地咬了咬唇。酒吧音乐声忽高忽低，此时声音略低了几分，对面传来玻璃杯底砸在桌上的清脆声。 谢蓁无意间看到刚才那一幕，惊得没抓稳杯子，手心里打滑，杯子「哒」地一声掉在桌上，她声线颤抖地说：「你们干嘛呢？」 孟迟后知后觉感到羞耻，抬手，把巴掌大的脸掩住了。 沈轻若看着孟迟，目不斜视，把手机扔给谢蓁说：「到吧檯点东西去，随便你点什么。」 「桌上有点单码，干嘛要跑去吧檯？」 「我能保证，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你一定很不想看到。」 谢蓁见两人蜜里调油，恨不得把这儿就当做酒店房间的模样，脸色白了又绿，绿了又白。 谢蓁：「……」 临走之前，她实在忍不住，还是竖起了文雅的手指。 孟迟快把头埋到桌底下去了，但她没有这个机会，谢蓁刚一走，看着很淡定的沈轻若，轻轻靠了过来，将她压在沙发靠背上。 那是一个极其漫长的吻。 她尝到沈轻若嘴里淡淡的薄荷菸草味，平时闻到烟会觉得很不舒服，可是此刻却并不排斥。 唇瓣很麻，肺部里的空气全被抽了出去，天花板跟着旋转灯，一起转着圈。 她第一次在公众场合跟人大胆地接吻，还是一个跟她一样的女人。 沈轻若唇擦过她的唇角，说：「别害羞，没人看过来，这是我们的秘密。」 「秘密」这两个字，被她略有些沙的声音说出来，格外的撩人心弦。 奇怪的是，接下来很长一会儿，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们俩，喧闹声离她们很远，像是被隔绝开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轻若靠回沙发软背上，侧着身体朝向孟迟，她眼睛里湿润一片，眼尾微微发红，舔了下湿亮的唇，说：「好的，我同意你上传了。」 孟迟偏过头来，视线扫过她的脸，脑子被亲得仍有些懵懵地，片刻后，孟迟鬼神神差地凑了过去，吻了下对方的软唇，随即退开，轻声说：「你可以当我的模特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09 18:30:00~2021-08-10 18:5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aaaa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aaaaa 9瓶；29641783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第17章 孟迟想起沈轻若说自己坐不住，补充道：「你不需要保持不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刚才沈轻若开玩笑，说亲她一下，她就同意孟迟上传到微博。 而这小孩，挺会顺着竿子往上爬，又蹭过来亲了她一下，想要她做模特。 她轻微地抿唇，唇瓣上还残留着浅淡的温热痕迹，喉咙有些发干，随即俯身拿桌上的水杯，说：「说你不老实吧，平时又一副正经学生的模样，说你正经吧，你还挺会占便宜。」 经过这几次的相处，孟迟也知道沈轻若是个没正形的人，一开口就是戏嚯，好像不开个玩笑就不能说话。知道归知道，但她还是被对方这番话臊得脸热，幸亏酒吧里光线不好，要不然被对方看到，说不准又是一顿取笑。 沈轻若抿了口水，见孟迟不动，便说：「好啦，逗你玩的，你想画就画吧。」 一会儿后，见时间不早了，三人一起离开酒吧。沈轻若开车过来的，知道还要开回去，就一直都没有喝酒。 谢蓁坐的后座，她本来觉得自己还能再喝点，可闻着车里宁神的香薰味道，没过多久，上眼皮仿佛有千斤重，拼命地往下坠，差点倒头睡过去。 沈轻若从后视镜里瞥见谢蓁疲乏的样子，把着方向盘说：「你干脆别回家了，反正明天还要去西岭大厦，直接上我那儿对付一晚。」 第32页 谢蓁困得四肢发软，软绵绵地「嗯哼」了声，算是答应了下来，视线无意识地瞟了眼外头，困意立即消了不少，诧异道：「沈轻若你是不是太困了，不认路了？这已经拐过西岭美院了，人小孟还在车上，你不把她放校门口？」 孟迟仍然坐在副驾驶座上。 沈轻若淡淡道：「小朋友正画我呢，还没画完，我这不是带她回去慢慢画嘛。」 她停顿了片刻，似乎还嫌不过瘾，说，「没什么，我为艺术献身罢了。」 谢蓁：「……」 孟迟：「……」 她真没想那么多，不知道为什么，一挺正常的事情，从沈轻若的嘴里出来，就变得格外的奇怪。 谢蓁脸上的疲色一下子没了，眼神里充满着复杂，似乎在消化其中的信息量，她耳朵又做错了什么，至于要听到这些。 孟迟见谢蓁一脸难言的神色，知道她被沈轻若带得想歪了，忙解释道：「就单纯的画画。」 这不说还好，一说更显得有那个什么了。 这层成年人心领神会的窗户纸，被孟迟着急忙慌地捅破，车里很适时地安静下来。 沈轻若倒是故意不说话，想捉弄下小朋友，而谢蓁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内容变得更丰富了。 孟迟发现自己越说越乱，只好闭麦了，她现在只希望时间快点流逝，恨不得下一秒就是十年后，好让这件事被时光刷得了无痕迹，被岁月的尘土狠狠地掩埋掉。 但天不从人愿，尴尬就在这儿，不离也不弃。 十秒后，谢蓁反应过来，又将这件事重新拽出来，指着沈轻若说：「你跟小孟搞『艺术创作』，还让我上你那儿？」 「不耽误啊，房间挺大的，还有沙发能睡呢。」 「我搁旁边看着吗？」谢蓁激动地说完，发现自己的话里有歧义，沈轻若这不要脸的，说不准会回上一句，怎么着，想加入啊？ 一想到这画面，铁直女哆嗦了，甩了甩脑袋，想把这少儿不宜的内容甩出去，咬牙喊道：「我要另外开房间！」 「都是女的，花这钱做什么。」 谢蓁一脸灰败道：「可能我觉悟比较低吧，实在没法为艺术献身。」 孟迟听到这里，知道这话题彻底没救了，放弃治疗了，抬手掩住自己的脸。 来到宾馆开好房后，谢蓁不管也不顾，头都不带回，径直去了自己的房间。 沈轻若拍了拍孟迟的肩，语气里大有安抚的意思：「别管她，淫者见淫罢了。」 孟迟：「……」 走进房间后，沈轻若先去洗澡，孟迟打开平板，正中是沈轻若和谢蓁跳舞的速写画，她稍稍修改了几笔，便上传到微博，在编辑文字栏思索了会儿，打上两个字，「她们」。 以前没有发现，现在觉得自己是个话废。 想到沈轻若和谢蓁爱说话逗趣的性格，翻翻自己这几天微博附图的文字，都是一个字两个字，比起她们，自己看上去活像个自闭症患者。 沈轻若会觉得她无趣吧？ 孟迟发了会儿呆，才把速写画发出，稍稍刷新了一下，新微博下蹦出十条留言，她心里掠过一丝诧异，以往留言不会来得这么快这么多，愁绪也一下子沖淡了不少。 网友们纷纷留言道： 「第一。」 「第一。」 「哇塞，第一居然要抢，小随火了火了。」 「画一如既往的好看，小随最近好高产啊！评论区也来了不少新朋友！」 「画里出现新面孔了，长得也好好看，这两人长得真漂亮，现实中会有人长成这样吗？」 「画里又见到熟悉的身影，好像已经连画了好几张这人，这是小随的缪斯女神吗？」 「缪斯女神看上去很有故事，追更了。」 「我也，我疯了已经，我看过的小说美艷女主从此都有了脸。」 「最近又塌房了，好难受，还是追纸片人靠谱，嗑嗑嗑起来！」 …… 孟迟看了一遍留言区，默默打开搜寻引擎，输入一些没看懂的关键词。 以往她发的都是自己的习作，粉丝年龄都比较大，自从白天被一个画画博主转发后，微博里就涌进了许多……年轻人。 虽然她不太明白一些留言的具体意思，但也能感受到他们字里行间里表露出来的喜爱。 她心脏怦怦直跳，一瞬间回到幼年刚刚学画的时候，雪白的画纸上第一次出现线条，出现色彩，那一种新奇而又快乐的感觉。 片刻后，她一一回复完留言，又重新打开自己未完成的画稿。 几分钟后，沈轻若裹着松散的浴巾，缓缓从浴室里走出来，白皙的肌肤微微泛红，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些懒散，她倚在柜旁斟酒，两三滴酒水意外地溅了出来，她垂下脑袋，无知无觉地，舌尖舔了舔沾在指缝上的红酒。 孟迟眸子微缩，不禁想起她舔咬自己手指的样子，指间的画笔被握得微微发热。 在这之后，又跟昨晚差不多，沈轻若倚坐在床头处理工作，孟迟洗过澡后，靠在沙发上画画。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孟迟再次上传了一张速写画。 原以为都这个点了，大家应该睡了，没想到发出去不久，就刷出十几条留言。看来大家都是夜间活动。 留言区里： 「第一，我是新粉我先来，小随肝王实锤。」 第33页 「都这个点了，小随这也太拼了，灵感来了挡不住吗？」 「画里的女人好欲啊！姐姐不要舔酒了，舔我！」 看到这条留言时，孟迟微微停顿了一下，她其实对现在的网络生态不太了解，不明白如今的网友们，说话都喜欢往激动了说，可以一边面无表情，一边编辑文字「哈哈哈」。她觉得这条留言直白了些，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十几秒后，她觉得自己不用应对了，留言区清一色的： 「舔舔舔prprprpr。」 孟迟画的是不久前的情形，沈轻若轻舔指间的红酒，不一样的是，画外的沈轻若裹着撩人的浴巾，而画里的，沈轻若穿上了正儿八经的衣服，衣扣就差繫到最上面一颗了。 要是沈轻若本人看了，都会要摇头，她已经八百年没穿这么严实了。 很快又有人留言道： 「好想看这种人设的连载漫画啊！」 「随大，你最近灵感来得这么强烈，感觉单张单张的图，已经挡不住你脑洞，考虑画连载故事吗？（我不会说是我自己想看）」 虽然只有几条，但孟迟还是注意到了。 这些天来，只要一想到沈轻若，她便忍不住想要动笔，总是有很多源源不断的想法。 如果能把这些瞬间集合起来，连载成一段故事，让一个更加鲜活的沈轻若出现在画稿上。 这个想法经人提醒后，迅速成形，孟迟做决定从未做得如此之快。 好像一遇到沈轻若的事情，她就变得不淡定了，意识到这一点，她不禁在心里嘲笑了下自己，很多人都觉得她冷静，连家人们也觉得她稳重，看来她并不是个冷静稳重的人。 自古以来，深夜不适合做任何决定和判断。 孟迟明白并认同，但手上的动作不停，搜索微博里的漫画连载，想看看大家怎么呈现故事的。之前她也看漫画，只不过看得很少，上大学以后，时间变得更紧张，就没怎么看了。 看了一会儿漫画后，又觉得自己把连载想得太简单，之前没有琢磨过，发现其中大有学问，孟迟根据漫画博主的推荐，购买了几套学习漫画的专业丛书。又想到自己不会写脚本，脑子里根本没有一个成形的故事。 她边想故事的起承转合，边随意地刷朋友圈，很快刷到姜思甜三分钟发的动态—— 念舟姐熬的排骨汤好好喝，以后在也不喝那么多酒了，头疼得厉害！ 【图片】 图片里，女人身形修长，只露出背影，站在厨房里的灶前炖汤。 孟迟依稀有点印象，这好像是姜思甜的嫂子，温念舟。 她随即给姜思甜发去消息：「你头好点没？」 姜思甜：「！」 孟迟：「？」 姜思甜：「！」 孟迟：「？」 姜思甜：「！」 这一来一回没完了，孟迟提前结束无聊的标点互动：「怎么了？」 「我好多了，只是大半夜的，你怎么还没睡啊？这不符合你退休老干部的作息啊。」 孟迟既不想跟对方撒谎，又不想说自己又和沈轻若开房了，于是直接避开话题：「你在念舟姐家吗？」 虽然她跟姜思甜的嫂子并不熟，但也随着叫了。 「！（你怎么知道）」姜思甜可能也觉得自己无聊，发来嘆号时，不忘打个小括号解释。 「你朋友圈。」 「哦哦，我喝酒喝多了，念舟姐过来接的我。」 孟迟：「你在外面还是少喝点，不安全。」 姜思甜：「知道啦，念舟姐刚才也这么说。」 孟迟突然想到姜思甜平时爱看小说，便问道：「你有小说推荐吗？」 或许她可以找几本小说看，学习一下怎么铺陈故事情节。 「？你是本人吗？」姜思甜觉得今天的孟迟很邪门，这么晚不睡觉，还叫她推荐小说，一定是被人盗号了。 她越想越不对劲，便直接发了个视频过去，隔了会儿，视频被挂掉了，同时送来条两秒的语音：「是我。」 「我不信，你肯定是提前录好的，你报下现在的时间。」姜思甜道。 孟迟只好配合她的警惕，把现在的时间报了一遍，然后又说道：「真是我本人。」 「活久见系列，之前上初中的时候，我给你推那么多小说，你看都不看一眼。」 姜思甜心想，算了，不计较了，谁叫她是个大度的人。 她又问道：「你想看什么取向的？」 「什么意思？」 「等我编辑一下，把我现在看的书单发给你。」姜思甜说，「对了，给你发些好东西。」 十分钟后，沈轻若放下手机里的工作，起来活动身体，她见孟迟正经地盯着手机，半天不见动弹，便倒了杯水，递了过去，顺便瞟了眼孟迟的手机屏幕，不由自主地念了出来： 「女人，别骗自己了，想必我昨晚的表现令你很满意吧？你可是哭着叫我不要停，而那时，你的好未婚夫又在哪儿呢？」 沈轻若红唇微启，好听的声音溢了出来，把书名念了一遍：「我家总裁太凶猛gl。」 作者有话要说：　　迟宝：。 迟宝：救命 - 感谢在2021-08-10 18:50:00~2021-08-11 18:3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4页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盒子里的潘多拉 6瓶；木木、钓个富婆！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第18章 孟迟全神贯注地盯着手机，没有注意到沈轻若已经走过来。 在沈轻若目光扫到她正在看的东西，并念出第一段时，孟迟像是突如其来的闪电噼中，双肩猛地颤抖了几下，连忙把手机收了起来。 但由于沈轻若一目三行，已经看到接下来的内容，即便对方已经把手机收回，她也能把后面的两段念出来。 她把书名品味了两秒，一起念了出来。 而小朋友如遭雷击般地看着她。 房间里安静了两秒钟。 孟迟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抽离出身体，四处飘荡，从盘古开天地，到爱因斯坦提出相对论，她在历史的长河里游荡，但又很快被一股强有力的现实力量，拽回到躯壳里，徘徊在耳边的不是神话史，也不是宇宙奥秘，而是那句，「我家总裁太凶猛gl」。 面对沈轻若玩味的目光，孟迟下唇颤了颤，也弄不清自己在说什么：「之前我都没看过这种，感觉……很神奇。」 真的，她以前真的没有看过这样的小说。 沈轻若脸上笑意不减，用玻璃杯碰了碰她的手指，没有立即对她的话说什么，只是说：「喝点水吧。」 孟迟双手接过捧着，低头小口小口地喝水。 「看得这么认真，这么久不起来动一动喝口水，这样的习惯可不太好。」沈轻若说道。 不知道是她故意，还是自己听错，孟迟觉得她话里的「认真」二字咬得格外重。 孟迟脸颊阵阵发热，不由得多喝了几口水。其实她很想辩解，刚才她并不是一直在看这本小说，在这之前，她看的是漫画。 不久前，她找姜思甜推荐小说，收到对方发来的书单，以及一个名叫「鲜辣」的文包，文包里好几个文件夹，分别标註「bg」「bl」「gl」「abo」等。按照姜思甜的解释，她打开了gl的文件夹，然后一堆耸人的书名沖了出来，她打开的这一本总裁，已经是里面文名最低调的了。 但书里的情节并不低调，每一章都充斥着……那样的情节，不是正在那样，就是即将要那样，其中眼花缭乱、花样百出的姿势，叫人脸红耳热，心跳加快。 姜思甜说：「实不相瞒，其中有些精品，已经被我盘出电子包浆了。」 孟迟给她发了「我家总裁太凶猛gl」的小说截图，没有多说，只是表明自己正在看这本。 当然孟迟什么都不说，姜思甜也能明白她内心此刻的惊颤，便说：「这本其实还好，我现在对这些比较露骨的已经麻了，倒是那些，两个年轻人碰小手脸红，对视害羞什么的，更让我觉得上头。」 姜思甜这个体会，触及了孟迟的盲区，她从来没看过网络小说，自以为这种已经足够让人面红耳赤了。 片刻后，沈轻若接过她手里的玻璃杯，临走前不忘说一句：「你接着看吧。」 孟迟：「。」 这还让她怎么看。 她实在做不出，在沈轻若眼皮底下看这类型小说的行为。 于是，即便沈轻若没再过来，她也装模作样看起了漫画教程，慢慢地也看了进去。 半个多小时后，沈轻若忙完，两人熄灯睡觉。 孟迟刚躺下，身边便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肩头微热，柔软的身体靠了过来。 室内很安静，只能听到她们彼此轻缓的呼吸声。 片刻后，孟迟觉得耳根微麻，薄软的唇擦过耳垂，身边人柔声说：「你刚才看小说看得好认真，就这么好看吗？」 孟迟脸上一热，辩解道：「我刚才没再看了。」沈轻若抬手，微凉的指尖碰了碰她的耳朵，说：「我真没想到，你喜欢看这些。」 其实这类小说，对沈轻若来说并不算陌生，作为91年生人，中学时代智慧型手机还没有普及，班上的同学们争相传阅各类读物，那时网络小说也如雨后春笋，与日俱增，就她了解的，年级里有几个同学就跑去上网写小说。 那时候的小说，她看得不多，但也看过一些。大致知道是个怎么样的内容。 所以刚才她只是随意扫上一眼，便能将内容大概地说出来，魔性而又令人深刻的语句，触发了一种类似于条件反射的机制。 她原以为孟迟是不看这些的，要看也是看些名着，或者市面上的畅销书。 孟迟闻言心想，她已经没法给自己辩解了吗？ 她偏过头去，一缕淡淡的香水味道萦绕鼻端，一直很想知道，沈轻若身上的香水是什么牌子。 沈轻若指尖摩挲着她的耳廓，一直把玩着，越来越温热，想必已经红透了。她终于停止恶作剧的动作，柔软的唇轻轻贴了上去。 孟迟身上血液流速加快，心脏在胸腔里活蹦乱跳，耳边嗡嗡作响，只听到身边人说： 「你早说喜欢这种嘛，姐姐也不用藏着了。」 身旁人轻咬她耳尖，说，「……你也好凶猛的。」 …… 第二天，天蒙蒙亮，孟迟起床穿衣，听到身后妩媚而又沙哑的声线：「把灯打开吧。」 「你不睡了吗？」 「不睡了，白天还有点事。」 孟迟把灯打开，转头看床上，床单皱巴巴的，有几块地方仍有可疑的痕迹，昨晚她们都太累了，倒头就睡了过去，没来得及换床单。 第35页 沈轻若已经坐起身来，稍稍烫卷的长发略显凌乱，慵懒地倚着床头，印满红痕的胸口被薄被子虚虚地掩着。她拿着手机「哒哒哒」地打字，不知道在处理什么事情，另外一只手夹着根有点皱的烟，不晓得从哪里拿出来的，也没来得及点燃。 孟迟穿好衣服后，随手拆了床头柜上酒店的打火机，像是转笔一样的，纤长的手指轻巧地转动了两下打火机。 她一条腿跪在床上，倾身过去，挨近沈轻若。 「咔哒」一声，一簇淡蓝色小火苗窜了出来。 沈轻若正在处理工作，一听到这声音，不自觉地将烟送到唇边，低头凑到火苗前，已经形成肌肉反应似的，一只手抬起护住羸弱的火苗。 她心满意足地吸上了一口，目光从握着打火机骨节分明的手，移到熟悉而又炙热的眼神，这才意识到给自己点菸的是谁。 烟雾裊裊升起。 孟迟嗅到了一丝薄荷味，眼神滑过香菸淡蓝色滤嘴，上面有白色的花纹，像是浪花，简单又好看。昨晚在酒吧外面没有看清。 她唇瓣动了动，说：「能给我尝一口吗？」 沈轻若偏过头，把烟雾轻吐到另一侧，缓缓侧身，背对着孟迟，拿开身上的薄被子，光着身子下床，她穿衣的动作散漫而又随性，语气却颇为坚定：「想什么呢，当然不可以。」 孟迟不服气地咬了咬唇：「为什么你就可以？」 沈轻若朝菸灰缸里掸了掸烟，语气无奈道：「我解乏呢。」 她下身光着，上身穿着白色无袖衬衫，后颈肌肤白皙光滑，吻痕若隐若现。 孟迟脸颊微热，便没再多说。 凌晨她们该做的都做了，即将进行最后一步时，沈轻若向她求饶，说自己腿软得厉害，白天还要上班，实在经受不住了。这人嚣张的时候，特别的嚣张，认输的时候，也认得非常快。 那时正到酒酣耳热之际，孟迟以为她又捉弄自己，除了没有进行最后一步，还是将对方折腾了一番。到后来，她也发现沈轻若是真的招架不住了，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可能平时被对方欺负得狠了，虽然手法上温柔了些，但还是没有停下。 比起之前几次，凌晨这次算是唯一一次没有动真格的，结束之后，沈轻若靠在她怀里马上就睡着了。她当时心里有了许多别样的情绪，但来不及细想，也随着对方一起睡了过去。 十几分钟后，孟迟快速沖了个澡，拎起背包，走到门口，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未读消息。 室友：「孟迟，我们都到画室了，你在哪儿呢？」 「在路上……」孟迟边编辑消息，边往紧闭的卫生间门看。 卫生间里传来淅沥沥的水声。 孟迟说：「我还有课，先走了。」 水声暂停，里面的人关上了花洒，片刻后好听的声音飘了出来：「好好学习，上课不要开小差。」 停顿了片刻，又补充说，「下课的时候倒是可以想想我。」 沈轻若的语气太过得意，孟迟不禁低声咕哝了一句，谁会想你。 「我听到了。」沈轻若的声音又悠悠地飘出，「你怎么还不走？等着家长给你拿纯牛奶吗？家长现在忙着沖澡，你自己去冰箱里拿，乖哦。」 孟迟：「。」 孟迟心道，幼稚。 这人老是逞口舌之能。 她此刻倒是没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因为知道对方总有办法说回来。 沈轻若说：「小孩，家里没吃的，上学路上自己给自己买点。」 孟迟「哦」了声，说：「你也记得吃早饭。」 沈轻若说：「正经人谁吃早饭。」 孟迟：「。」 沈轻若笑道：「开玩笑的，待会儿我就要去见客户了，没时间吃，等忙完再吃。」 很快她听到外面的小朋友又「哦」了声，走了出去，随手把门带上了。 她心想，这小孩怎么回事，连声再见都不说，下回见着了要好好教育一番。 十分钟后，她沖完澡出来，因为时间比较赶，连衣服都是在卫生间里穿的。她快步走到床头柜旁拿手机，视线从上面滑过，微微一顿，定住在了手机旁边的，两袋豆浆油条上。 似乎是刚买不久，仍有些温热。 昨晚酒喝得有点多，早上闹钟响的时候，谢蓁有点没缓过来，连关了好几个震天响的闹钟，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等到沈轻若的电话过来，一口一个「蓁儿」，说些有的没的，什么「昨晚是不是把你累坏了」「是我的错」，把谢蓁噁心坏了，直接清醒过来。 她火速换上衣服，冲到停车场，只见沈轻若懒散地坐在那辆骚包的红车上，也没有阳光，还戴着招摇的太阳眼镜，美名其曰挡紫外线。 沈轻若见到她，轻飘飘地扔来一袋豆浆油条。 看到热气腾腾的食物，谢蓁感觉自己暴躁的心一下子被熨平了，她饿得前胸贴后背，以为要等到见完客户才能吃，几乎是热泪盈眶地啃着焦脆的油条，吃到一半，觉得有点不对劲，往旁边看去，只见沈轻若也在小口小口地吃着油条。 谢蓁狐疑道：「怎么回事？你平时跟我一样犯懒，能多睡一分钟，绝对不早起三十秒，居然还出去买早饭？你该不会是特意……给我买的？」 她有点吃不下了，说，「你该不会对我有不可告人的企图？」 第36页 沈轻若似乎心情不错，没有马上回怼，抖散了张面巾纸，颇为优雅地擦了擦唇角，慢悠悠道：「小朋友买的，还买了两份。」 谢蓁放心了，正当再咬一口油条时。 沈轻若接着说：「实不相瞒，你的那份，是我用一夜不辞辛苦换来的。」 谢蓁目光无意识地滑过沈轻若的后颈，见到上面的星点痕迹，眼睛就像被突然扎了一样难受，以小见大，可见昨晚酒店的床遭受了职业生涯以来差点报废的危机。 谢蓁油条咬不下去了。 她只恨自己嘴欠，非要问出口。 呸！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8-11 18:30:00~2021-08-12 18:3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霁望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第19章 孟迟脚步匆匆，但又不慌不忙地将两袋早餐提回到沈轻若的房间，她估计谢蓁也没有起床，于是多带了一份，见沈轻若还在沖澡，便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离开宾馆赶回学校。 上午写生结束后，孟迟跟室友们在食堂里随便吃了点，没有跟她们一起回宾馆午睡，独自转悠了附近的大小超市，寻觅淡蓝色滤嘴的香菸品牌。她尽力向售货员描述，香菸细长，淡蓝色滤嘴上有白色花纹，烟雾的味道像薄荷，焦油味不是很浓。 一个多小时后，孟迟回到学校安排的宾馆，室友们还在睡觉，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卫生间，将背包里的香菸都拿了出来，拢共十几盒烟，在置物架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她一包包地拆，有些烟外包装看着像，但实物风马牛不相及，有些也是淡蓝色滤嘴，但烟的味道很沖，她没有试着抽，都是点燃拿在手里看。 最后她把这些烟扫回背包里，没有一包是沈轻若抽的牌子。 有些售货员告诉她，可以到去某宝上搜，说不定是哪个外国小众品牌。她在网上搜索了一圈，还是一无所获，于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根据脑海里大概的印象，画了张香菸图，并编辑文字描述其味道特徵，发到自己的微博小号上。 孟迟之前很少这么活跃，这几天连着发微博，热度比之前高了许多，加上昨天被画师大v转发了一下，粉丝涨了上百个，陆陆续续还在增长。 留言区也比以前热闹，没一会儿便有了不少留言，到了晚上这条微博留言破了两百，快赶上很久之前孟迟发两条微博的留言数了。 孟迟从中挑选信息，一一甄别，很快便看到了一条这样的留言，半小时前发的。 一杯七分糖奶绿谢谢：哇噻居然还能看到这款香菸，我还以为绝迹了呢【图片】。 图片打开是一张照片，拍的是一只秀气的手，看着像是女孩子，手上夹着一根烟，像素比较模糊，但能够看清滤嘴是淡蓝色上的，上面隐隐有白色花纹。 孟迟立即私信过去，片刻后对面回覆说：「哇！随大回复我了，那图片上的人不是我，是我女朋友，等我会儿，我去问问她，这是她之前爱抽的。」 又过了会儿，对面发来消息：「她说这烟的名字叫海风，国产小众牌子，生产了很多年，现在市面上已经不卖了，不过网上有几家店还在卖。」 并贴心地发来几个购买连结。 对面说：「这几个店里的是正品。随大，你找这款烟，是有什么画画新灵感吗？」 孟迟含糊说：「差不多。」 她其实是自己想试。 孟迟点进购买连结，一见到展示页面的香菸图，就知道应该是这个了，这些店里的详情都做得很简略，之前孟迟搜索时用的关键词「薄荷」「海浪」「淡蓝色滤嘴」等，详情里面都没有包括，只有简单的几个字，「海风女士烟」。 她立即下单，并回复奶绿：「谢谢，是这个了。」 随后发了个红包过去。 对面没有接：「随大太客气了，能帮到你我也很开心，红包就不用啦。」 对面：「随大，你昨天发图还挺晚的，不要太拼啊，身体最重要！我和我女朋友都很喜欢你的画。顺便问一句，随大你这阵子画的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呀？你有给她取名吗？「 对面以为孟迟这两天上传出来的图，都是她创作出来的人物。 孟迟看着消息若有所思，停顿了好几秒后，指尖轻触手机键盘，一个字母滑了出去：「r。」 在这之前，孟迟都没有想过命名，那一瞬间，她想了很多，从沈轻若漂亮精緻的脸，到她妩媚的气质，再到她谈笑的语气，以及朋友圈的那些动态。 「酷哦，r女士。」对面立即回复，「在您休息好的情况下，我能等个更新吗？」 「好的，我画好了就放上来。再次谢谢你和你的女朋友，要不是你们，这款烟我不知道还要找多久。」 对面：「不用客气，期待您的新更！」 孟迟：「好的。」 她安心了不少，又继续看起书来，再过不久各学科要进行期末考试了。 晚上十点多，室友们陆陆续续上床玩手机，孟迟也不再看课本，洗漱回床上。 学校订的是双床房，两人一床，跟孟迟一床的室友戴着耳机打游戏，朝旁边床的其他室友激动地喊道：「老大，给我架枪，我去沖了对面楼……」 第37页 她们寝室刚开学的时候，便按照年龄大小进行排序。 孟迟是寝室里年纪最小的，跟她同龄的只有一个，其他两个室友或多或少高中复读了两三年。 老大本想睡前玩一把恬静的消消乐，被哄着玩了又名「绝命送快递」的枪战游戏，游戏体验非常好，可以说是暴跳如雷，在卸载的边缘反覆横跳，她此刻气得脸上的面膜快要崩裂了，大喊道：「你别沖了，待会儿又带着我俩三换一，苟一下好吗？」 「老三你冷静点，我们沖不过的。」老大旁边的小二倒是淡定许多，她瞥了眼孟迟，见孟迟躺着看手机，以为对方又像以往那样在学习，便说，「孟迟，我们是不是吵到你了？」 「没有，」孟迟平静地说道，手机的光反射到她的脸上，映得眼底清亮，她慢慢地拨着屏幕，说，「你们继续。」 她已经习惯室友们打游戏时的暴躁，也不觉得奇怪，之前上初中时，姜思甜打英雄联盟被骂是小学生，气得好几次掉眼泪，孟迟从小就对各类游戏不太感兴趣，见姜思甜这么难受，便劝她别玩了。后来姜思甜找姜一苦诉苦，姜一苦回了句，你本来不就是小学生吗，把她气得又快要哭出来，还是她后来的嫂子念舟姐带着她练，带着她在网上报了仇。 「孟迟，你要不然也下载个和平精英，跟我们一起玩吧。」跟孟迟一床的老三怂恿道。 「我从来没玩过，怕拖累你们，还是你们玩吧。」孟迟说。 「好吧。」老三无奈道。 孟迟浏览着朋友圈，刷到室友们白天发布的动态。 老三：好饿啊，好想吃晚饭。【图片】 打开图片是一张长湖公园的照片，照片的一角微微露出孟迟的侧脸。 老大留言道：吃吃吃，一天就想着吃吃吃，现在才一点半，刚吃完午饭！ 小二留言道：啊这……你文字跟配图有关系吗？ 老三回复老大：哼！ 老三回复小二：怎么啦？单纯觉得这张照片拍得好看，发出来邀大家共赏不可以吗？ 小二回复老三：阔以，没问题，照片右下角，我家阿迟的侧脸简直了，一个字，完美，两个字，绝绝子。 老三回复小二：对，我也觉得这张照片里孟迟的侧脸绝了，太好看了呜呜呜！今生有幸，居然能跟这样的美女同居！幸甚至哉！ 小二回复老三：我们好幸运，一定是被上帝吻过左脸，和右脸。 老大：你们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是拉拉，别搞坏孟迟的名声了，孟迟是我的。 孟迟看到室友们的留言，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各敬了她们每个人一串「……」。 孟迟将朋友圈翻了一遍，也没有见到rr的动态，于是专门点进她的朋友圈，发现她今天没有发动态，这挺不符合她习惯的，或许是太忙了。 孟迟微微动念，旋即点开老三的朋友圈，将她白天发的图片保存下来。 二十分钟后，三个室友气鼓鼓地结束游戏，而老大更是把游戏卸载了，说：「今晚本该是个美好且宁静的夜晚。」 老三作为送快递狂魔，且拉老大入坑的「始作俑者」，悻悻地躺了下来，用手机遮脸，刷起了朋友圈，一会儿后，似乎瞧见了什么动态，向孟迟提出疑问道：「孟迟，你八百年不发朋友圈，今天怎么突然发动态了？」 小二也看到孟迟十多分钟前发的动态了，忙说道：「阿迟，你发的图片还挺眼熟，哎，老三，这不是你白天发的照片吗？」 「还真是，」老三将手机凑到眼前看，「风景照大同小异，我刚看还没看出来。」 孟迟面不改色道：「太久没发动态了，随便发一下。」 「哦。」室友们也没放在心上，照常点赞后，刷别的东西去了。 孟迟确实不怎么发朋友圈，她觉得没什么好发的，也没什么要说的。 片刻后，她的这条动态下，有了不少点赞和留言。比较熟悉的同学，直接留言夸她最近又漂亮了，大学生活怎么样之类的。不太熟悉的，就只是点个赞。 孟迟回复一些同学后，有些兴致缺缺了，觉得自己这样很无聊。 正准备删除动态时，一个熟悉的头像跳了出来，点赞并留言道：「大半夜的，还不睡觉？」 rr接着评论道：「这儿是长湖公园吗？」 「是的。」孟迟回复道。 如果老三此时偏过头来，一定能看到，刚才还恹恹的孟迟，脸上焕发出别样的神采。 rr隔了一会儿，回覆说：「小朋友真好看呢。」 沈轻若白天见完客户后，又继续工作，一直忙到深夜，抽空出来喝几口水，活动一下发酸的身体。 谢蓁在一旁休息玩手机，先发现了孟迟的朋友圈动态，指了指风景照右下角的美人侧脸，竖大拇指道：「这侧脸线条很优越啊。」 沈轻若闻言，认真地看了几眼，与有荣焉道：「那是。」 然后美滋滋地打开手机，跑过去评论，夸小朋友好看，很快收到对面的回覆。 孟迟：「。」 沈轻若心想自己也是怪土的，孟迟这长相，想必被从小夸到大，早就听厌了吧。 孟迟拨亮手机屏幕，将rr的评论反反覆覆看了几遍。 是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在社交平台上突然更新一条不明意义的动态，只为让某一个人看到。 第38页 她原以为沈轻若没有看到，或者看到直接忽略了，既盼望，又没有想到对方会真的回覆。 孟迟长吸了口气，点开rr的聊天框，轻按下语音键，然后发过去： 「你在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迟宝：你在做什么？（我想你） 今天的迟宝，往朋友圈里传自己漂亮的皂片，明明能发文字消息，非得发语音，钓系美人无疑 另外：女士烟海风是我编的，如有雷同，可能是我去卖烟了。不过抽菸有害身体健康，大家能不抽还是尽量不要抽，不要跟若若学。 明天入v，明晚七点会发出三章，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 感谢在2021-08-12 18:30:00~2021-08-13 18:3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vxxxg、young麋 3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aaaaa 5瓶；vxxxg 2瓶；霁望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老三背对着孟迟玩手机, 虽然戴着耳机，但仍然听到她的话，以为她在问自己, 便随口答道：「刷微博呢。」 「……」孟迟没想到室友会接话, 脸上微微发热, 但见室友专心致志地玩手机, 应该没有看出什么来，心绪微平, 从容不迫答：「哦。」 仿佛真是随便问了室友一句。 沈轻若耳机不在身边，看到小朋友发来消息，便直接点开了。 清冷的声线里略带着沙哑, 在安静的工作室里回荡。 沈轻若对谢蓁飘来的复杂目光视若无睹，按下手机的语音键，说：「怎么了？想我了吗？」 发出去后，又骚包地点开，再欣赏了一遍自己动听的声线。 妖娆慵懒的声音在工作室里回荡了两遍。 沈轻若没有继续逗弄，接着正儿八经地回覆说：「忙工作呢, 好累哦。」 谢蓁脸上表情错综复杂，实在忍无可忍，狠狠地摘下自己的蓝牙耳机, 丢向沈轻若，说：「你俩能不能到一边去调情？」 沈轻若稳稳地接过，抓握在手心里，又漫不经心地抽出张纸, 颇为优雅地擦拭了一下，慢悠悠地戴上耳朵。 谢蓁见到她这样的操作，脸都黑了, 骂道：「爱用不用，还给我！」 「蓁儿，别上火，我知道这勾动了你孤单的心情，但我也没法子，小朋友睡不着，想我了，非要来找我说话。」 谢蓁：「……」 沈轻若纤腰一扭，往旁边落地窗走去。 谢蓁深呼吸了几口，拍了拍自己的心口，莫生气，生气是给魔鬼留余地。她感觉自己好了许多，往窗户旁看去。 沈轻若倚在窗户旁，不知道听到什么，唇角弯起，眼睛里满是笑意。 北城很多年前就被称为不夜城，不计其数的普通人蜂涌到这座国际大都市，托起了这座城市的繁华与喧嚣，熬干了心血，为这座不眠城点亮了一盏又一盏鼓譟的灯。 西岭大厦周边是还算有名的商圈，拱卫着好几栋写字楼，到现在外面有些办公室还亮着灯。外面如织的星光，泼洒在沈轻若的肩头，她快融入这璀璨之中，成为这其中熠熠生辉的光。 但只有谢蓁知道，几年前的沈轻若还不是这样，那时她不爱笑，神情中总是给人一丝冷意。大学的时候，谢蓁跟她并不是一个班。有一次学校体测谢蓁去帮忙，负责给女生们八百米跑掐表，刚开始沈轻若一马当先，沖在最前面，将第二名抛到几十米后。那速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体育生。 后来，沈轻若步子放慢，越来越慢，谢蓁留意之下，发现对方时而用力地捂着肚子，脸上一片白。她把秒表丢给一旁的同学，忙追上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轻若脸白如纸，仿佛下一秒就要立刻栽倒在地，反应也慢了好几拍，说，不好意思，忘记吃饭了。 要是换做别人，谢蓁该要训了，体测时间前几天就公布了，为什么不好好吃饭？或者说，你已经够瘦了，这会儿就不要想着减肥不吃饭了。 话刚到嘴边，看到沈轻若发白的脸，鬼使神差地又咽了回去。心里闪过一丝狐疑，觉得沈轻若应该不是为了减肥。谢蓁转口道，别跑了，我送你去医务室吧。 沈轻的声音简直是气若游丝，或者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低声说，不行……体测不合格，就拿不到期末的奖学金了。 她当时这句话，更多的是给自己打气。 谢蓁没有听太清，便说，你说什么？你这样不行，哪有这么拼的，这一项不合格又不会怎么样，跟我去医务室。 她扯着沈轻若的手臂，想把对方拉出跑道，对方身形消瘦，又没吃饭，可就是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硬是拉不走。 沈轻若轻轻扯开她的手，转头朝她笑，说，我没事。 又略显羞涩地说，我太饿了，你能给我一颗糖吗？ 然后，沈轻若凭藉着一颗水果糖，突生神力沖了出去，虽然在队伍里仍旧垫底，但好歹踩在了及格线上。 直到很久以后谢蓁才知道，那时候的沈轻若，连打了几天工，刚从打工的地方赶回学校，兜比脸干净，浑身上下找不出一个铜板，已经饿了两天。 谢蓁微微晃神，短暂地回忆了两秒钟，将要衍生出什么心情时，沈轻若察觉到她的视线，眼里装出一副害羞的样子，搔首弄姿地朝她抛了个媚眼。 第39页 谢蓁：「……」 谢蓁：呸。 一定是外面的灯太亮，闪花了她的眼，让她有了过多的联想。 十分钟后，沈轻若翩翩回来了。 「聊完了？」谢蓁斜了她一眼。 「小朋友睡觉去了。」沈轻若眼梢带着点笑，拇指按了下手指的关节，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按亮笔记本屏幕，双手放到键盘上。 室内很快响起快速而有节奏的「哒哒哒」键盘敲击声。 谢蓁看了眼她的电脑屏幕，奇怪道：「你不是说这个明天再做吗？」 「反正现在有时间，就现在做了。」沈轻若认真地看着屏幕，目光未动，声音停顿了片刻，一副不胜其烦的语气，「这不是过两天没时间吗？小朋友约我去长湖公园玩，真不知道公园有什么好玩的。」 谢蓁心想，又来了，我就看着你演戏。 她冷冷道：「公园确实没什么好玩的，干脆别去了。」 沈轻若矫情地嘆了口气，说：「你不知道，小孩私底下闹得可凶了，硬是要我陪，唉，真拿她没办法。」 「是吗？孟迟看着不像这种人啊。」谢蓁拿出手机说，「我帮你劝劝她，毕竟你最近这么忙，她会体谅的。」 谢蓁刚打开微信，手机就被沈轻若抽走了，对方说：「干什么呢？小孩刚睡着，你别吵醒她，要不然我又得哄。」 「手机还我。」 「你保证。」 谢蓁嘆了口气，拍拍沈轻若道：「不装x我们还是好朋友。」 两天后，长湖公园。 北源美院十几个学生坐在长廊里写生。 老三摸了会儿鱼，刚拿起画笔，准备投入创作之中时，旁边的孟迟开始收拾纸笔。她视线滑过孟迟的画稿，大惊失色道：「你就画好了？」 她这还没开始呢。 孟迟「嗯」了声，说：「这儿我已经画好了，换个地方画。」 「行吧，你去吧。」老三还没从震惊里走出来，魂不守舍地说道。 等孟迟走后，她赶紧收拢思绪，奋笔画了起来，进度可别落太多了。 接下来，301女寝成员们画画的手速，一个比一个飙得快，看得旁边的同学们眼花缭乱，心里都直打鼓，这几个怎么回事？一个个的，怎么跟打了鸡血一样？ 孟迟没想到自己的离开，会引发这么一连串的蝴蝶效应。其他人怎么也没想到，孟迟并不是换个地方画画，而是去约会了。 两天前，沈轻若说想逛长湖公园，问孟迟有没有空，孟迟一口答应了下来。 孟迟匆匆赶到公园门口，一眼就看到了沈轻若，看到她的装束，反应了半拍，她穿着白色短袖t恤，搭了一条水洗蓝牛仔半裙，妆容比平时淡，看着素净又清新，年纪都轻了几岁，气质介于青涩与成熟之间，像个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 孟迟从未见过沈轻若这个样子，仔细想来，自己与她见面，不是在酒吧，就是在宾馆，全都是声色犬马之所。 孟迟心口蓦地发烫，所以……这是她们第一次名义上的约会吗？ 沈轻若这一面看着着实亲和，吸引了两个一小一大的女孩找她兑换零钱，不远处的便利店不接受二维码付款，只收取现金。立式冰箱里明晃晃地放着几排晶莹的冰糖葫芦，勾得小孩们走不动路，家长们硬扯也扯不走，只好想办法兑换现金。 沈轻若看着心情不错，身上也难得带了几张零钞，随手分发了出去，听到小孩们说要扫码转帐，便说：「算了，钱也不多，拿着买吃的去吧。」 大一点的女孩，脸圆圆的，似乎正处于变声期，声音有点低，高兴地喊道：「谢谢阿姨！」 沈轻若脸色微变，唏嘘了一声，从女孩手中抽回自己的钞票，说：「叫姐姐。」 女孩瞪大了眼睛，然后不情不愿地叫了声姐姐。 沈轻若说「乖」，这才把钞票又还给女孩。女孩立即蹦蹦跳跳去买冰糖葫芦了。 小一点的孩子看着才三四岁，站在原地犹豫，跟沈轻若大眼瞪小眼。 「算了，你也去买糖葫芦吧。」沈轻若说。 小孩这才举着零钞离开，回到自己父母身边，而她父母年纪看着不大，似乎因为家庭琐事在小声争吵。 孟迟掠了眼过去，又快速收了回来，因为沈轻若刚才的言语，心里觉得好笑，也忍着笑走到她身侧，见她额上有些薄汗，立即从背包里拿出纸巾包，只是没留心，将里面另外一盒东西也带了出来。 那盒东西轻轻掉在了地上。 沈轻若垂下眼睑，扫了一眼，先孟迟一步将那个淡蓝色的盒子捡了起来，她面朝着孟迟，纤长的手指转了一下盒子，说：「小朋友，你包里怎么有烟？」 第21章 孟迟背包拉链还没有拉上。 沈轻若往里扫了一眼, 见到不少淡蓝色的烟盒，秀气的眉毛皱了起来，随即转身朝便利店走去, 片刻后从店里出来, 走到孟迟的身侧, 手里多了个印有「长湖超市」绿字的塑胶袋。 她扯开袋口, 朝孟迟扬了扬眉，脸上辨不清喜怒, 说：「把你包里的烟全放进来。」 孟迟咬了咬唇，挣扎了会儿，还是将包里的海风烟盒一一放进袋子里。 白天要来长湖写生, 临出发时，她接到快递的电话，本来也可以放在快递柜，但她想马上试一下烟，便直接领了，后来忙着画画, 一直没来得及试。 第40页 她扫了眼袋子里的海风女士烟，后知后觉地想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听沈轻若的话？沈轻若她放, 她就放？ 沈轻若说：「就这些吗？」 「就这些。」 「真的？」 孟迟心里本就有些不甘，被沈轻若不信任地反覆询问，就更不开心了，脱口而出道：「真没了, 不信你搜身。」 沉静的声线里带了丝年轻人的锐气。 比起混社会的老油条，年轻人之所以年轻，就是因为说话时容易语出惊人。 沈轻若早在接触孟迟时, 就发现了她其实并不像表面那般清冷沉稳，虽然知道，但仍然会为小朋友偶尔露出的这一面感到微微的惊讶，讶异过后，心里又升起了浓浓的兴味。 孟迟说完就后悔了，也不知道怎么的，一遇上沈轻若，自己就不是自己了，老是说些很冲动的话，语气也不如平时冷静。 沈轻若脸上带了点笑意，将袋口扎紧，挂在纤细的手腕上，说：「晚上再收拾你。」 她信步往湖边走去，孟迟跟在她身后，仍有些不甘心，心想早知道就不把烟带身上了，刚才直接让快递小哥放快递柜里，回西岭的时候再去拿，明明知道今天要跟沈轻若游湖，居然都没有考虑到会被她发现的可能性。 自己怎么这么不小心，拿纸巾的时候直接把烟带了出来。 折腾了一番，烟连一口都没有试。 片刻后，她手机响起「叮叮」的声音，微信里滑出一条转帐消息。 孟迟打开微信的时候，往前看了一眼，见沈轻若低头玩手机。 rr转了一千元过来，转帐备註，小孩不许抽菸，没收了。 湖边的风轻轻刮过，扬起沈轻若栗色微卷的发梢，她步伐轻盈，背影看起来格外的灵动。 孟迟心里的气闷一下子消散了，脑海里滑过差点忘记的一件事，这是她们第一次约会。 她没有收转帐红包，将手机放回衣兜里，快走了两步，追上沈轻若的步伐。 湖堤上有不少散步的人，两三对年轻情侣举止亲昵，说说笑笑地走过她们身边。孟迟视线不自觉地滑过他们十指交扣的手，心中微动，目光滑到沈轻若垂在身侧的手，手上涂有黑色指甲油，衬得皮肤愈发白皙，手指纤长，骨节明晰，是一双非常好看的手。 即便她们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但对于接下来想做的事情，孟迟仍然感到害羞。 她……想牵沈轻若的手。 这种感觉很奇妙，之前即便跟宋远哲谈恋爱，也从来没有过，每当他们走在一起，宋远哲表现出这个意图，她都会加快脚步，将他抛在身后。那时候她甚至觉得，牵手是一种可以抑制的行为，无需通过这种方式，向外界宣告主权。走路就好好走路，为什么要牵手？牵手多影响赶路？ 可是现在，她……想离沈轻若更近一些。 孟迟心脏怦怦直跳，全身的血液都汇集到了指尖，隐隐发麻，稍稍靠过去，想要触碰沈轻若的手背。而就在这时，沈轻若随意地抬手，戳了戳手机屏幕。 孟迟扑了个空，脸上阵阵发热，怕被沈轻若瞧出异样，将头微偏向另一侧。 她心乱了几分，沈轻若发现她的意图了？不愿意碰她的手吗？ 沈轻若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想看看微信消息，见孟迟仍然没有收红包，便抬起头来。 小朋友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认真地看着湖上的游船。 「还生气呢？」沈轻若说。 「没有。」 「在看那些脚踏船吗？」沈轻若说。 孟迟「唔」了一声。 其实她什么都没看，感受到沈轻若看过来，便假装在看湖上的游船。 湖面波光粼粼。湖上的橙色脚踏船悠哉地飘荡着，偶尔传来一阵嗡嗡的马达声，几艘白色快艇穿梭而过。 这情形勾起了沈轻若些许回忆，但她又很快将这些记忆抛之脑后。 她随口说道：「要不然我们也租船游游湖？」 长湖公园里的脚踏船虽然看着陈旧，但船里拾掇得还算干净，座椅下也没有明显的积垢。 她们很快就飘到了湖中心，中央有个小岛，没有人打理，杂草丛生，却是来往鸟群的休息中转站，它们似乎不怕人，三五成群地落下来。 沈轻若语气可惜地说道：「早知道就带俩面包上来了，还能投餵一下。」 她坐姿闲适，懒洋洋地倚在塑料靠背上，时不时地指点孟迟该怎么蹬踏板，自己全然不动。 波光潋滟，折射到她漂亮的脸颊上，衬得唇红齿白。 脚踏船操作简单，即便孟迟之前从来没开过，也很快学会了，她把着方向，小心翼翼地沿着小岛边沿走，目光从鸟群移到沈轻若的脸上，逗留了一瞬，又很快移开，平静地说道：「以后再来就是了。」 两人坐的是对侧。 沈轻若一只手搭在旁边的椅背上，懒懒地支着自己的脑袋，唇角微弯，说：「好的。」 一会儿后，她们过了道桥弯，才发现里面是口小湖，再往里就没路了。 「我们走吧？」孟迟说道。 沈轻若没搭腔，有意无意地看向不远处的另外一只脚踏船。 这一块只有她们两只船。 那船上有个看着眼熟的三四岁小孩，穿着救生衣，危险地探出半边身子，攥着根细细的棍子，挑湖里的水藻。而船上的另外两个大人浑然不觉，他们神情急躁，争吵声越来越大，似乎是抱怨最近生活压力大。 第41页 孟迟稍加回想，便想了起来，刚才这小孩找沈轻若兑换过零钞。想必她现在手里的细棍，就是吃糖葫芦剩下的。 她明白沈轻若的担心后，便不再催促，并且轻轻地往那只船靠去，想要提醒那对父母。 就在这时，小孩又探出大半截身体，她们两人还来不及呼喊，「噗通」一声，小孩栽了下去。 她父母见状，立即停止了争执，焦急地趴到小孩落水的一侧，脚踏船被他们摇晃得险些掀翻。他们大声呼救，伸手去够水里的小孩，两秒后，年轻的父亲脑子一热，翻过船身，跳了下去，试图救小孩，却忘记了自己不会游泳的事实，越扑腾越远。 年轻女人见丈夫落水，立即把船上的救生圈朝他扔去：「你又不会水，快快，抓住救生圈……」 事情的变化都发生在瞬息之间，而她们的船离小孩仍有一段距离，不等船靠近，沈轻若马上跳下深湖，朝小孩落水的地点游去。她水性极好，片刻后，便将小孩托举了起来。在她父母的帮助下，将呛水晕过去的小孩送回到船上。 两分钟后小孩甦醒过来，俩夫妻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孟迟松了口气，直到这时才发现沈轻若没了踪影。沈轻若一直没有回船上，而水面上也没有任何大活人的迹象。 她的心被猛地揪紧，四处呼喊沈轻若的名字。 虽然天气越发热了，但湖水还是有些凉的，沈轻若没做任何热身，猛地下水，该不会冻得抽筋溺水了？一想到这点，孟迟顾不上许多，立即想要下水寻找。 正当她一条腿翻过船身时，船尾传出了「砰砰」的拍打声。 沈轻若一直潜在船底，见孟迟要下水，忙拍了拍船身，以此阻止孟迟的动作。她从船尾游到孟迟的身边，笑说：「逗你的呢。」 她见到孟迟的脸，愣了两秒钟，说，「你怎么哭了？」 孟迟这才觉得眼皮发热，刚才情急之下，居然落下眼泪来。她侧过身，揉了揉眼睛，眼眶里打着转的眼泪，又掉下几颗，眼泪越揉越多。 沈轻若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反应，作为「始作俑者」悻悻地回到船上。 她张了张唇，说：「怎么就哭了呢……哎别哭了……」 这实在是没有情商的话，不知道怎么的就说出了口。她独身一人，无牵无挂，已经很久都没有遭遇到这种情况。要是换了谢蓁，肯定是破口大骂，说不定刚才还会直接把船开走。 见孟迟仍然背对着她，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便及时住了嘴。 片刻后，孟迟的情绪缓了过来，静静地看着湖面发呆。 她已经忘记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也从来没有为别人哭过。 她，到底怎么了？ 不远处的夫妻俩仍在嚎啕，似乎还没从后怕的情绪里走出来，沈轻若踩着踏板，把着方向盘，想要静静地离开。一会儿后，孟迟转过身，把住方向盘，平静的声线里夹杂着一丝哑，说：「我来吧。你身上都湿了，再拧干些，别感冒了。」 沈轻若乖乖地退到一边，没有任何的异议。 她们全程沉默地回到了停靠点，跟店主说了刚才的事情，店主大惊失色，对她们千恩万谢，让她们直接在店里淋浴换衣服，她们谢绝了，只要了条毛巾，便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店主带着几个人驾驶快艇赶去小湖那儿，生怕那一家三口再出现什么意外。 她们走到长湖公园停车场，脚步停在沈轻若车旁。 沈轻若说自己身上黏，开车不舒服，跟孟迟对视了片刻，才如梦初醒说：「我忘了，你不会开车。」 孟迟这时已经完全从情绪里出来，只剩下一些羞臊感，觉得自己怎么就在她面前哭了。所幸除了最开始，她没再拿这件事说什么。 沈轻若用宽大的毛巾包裹着上半身，无心挑起毛巾的一角，擦拭长发，浸湿的衣服贴着肌肤，胸口光景一览无余。她说：「走吧，我们开房去。」 第22章 两人随便在附近的宾馆开了间钟点房, 沈轻若来到房间后，给谢蓁去了电话，让她拿些换洗衣物过来。 孟迟进宾馆之前, 见到一楼有日用超市, 等沈轻若进浴室, 她便离开房间, 去一楼买洗浴用品。 超市里有一些款式简单的衣服，她考虑到谢蓁不能马上过来, 沈轻若从浴室出来没有替换的衣服，便挑选起来，挑到其中一套时, 心里微微动念。 回到房间后，她把买好的东西递给浴室里的沈轻若。 二十分钟后，沈轻若出来了，用毛巾擦着湿乎乎的长发，扯了扯上衣，对孟迟说：「小朋友, 你故意的吗？」 她穿了孟迟买的衣服，黄色上衣印着逗趣的卡通图案，海绵宝宝做鬼脸。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穿这类型的衣服了。 孟迟正拿平板画图, 闻言抬头看，沈轻若脸上的淡妆已经卸掉，看上去素净清新，黄色短裤下是一双纤细莹白的长腿, 肌肤泛着淡淡的红。整个人看着平白小了好几岁，像个正在读大学的学生。 孟迟脸上不动声色，说：「随便挑的。」 沈轻若「哦」了一声, 没做多想，指了指衣服，说：「以后再有这种时候，你记得买……成熟点的。或者简单一点的也好，白色或者黑色，纯色短袖什么的。」 孟迟应了一声，低下头画画，等沈轻若走开，又抬眸看了她两眼。 第42页 真的，很可爱。 半小时后，孟迟听到一阵有节奏的键盘敲击声，往电脑桌的方向看去。 这个房间里有台液晶电脑，而沈轻若不知道什么时候把电脑打开了，她坐在黑色皮质办公椅上，电脑耳机随便挂在脖子上，聚精会神地盯着液晶显示屏，左手灵活地敲击着键盘，右手握着滑鼠，指间夹着一根点燃的烟，刚刚拆封的淡蓝色烟盒紧挨着敞开的「长湖超市」塑胶袋，似乎刚从袋里拿出。 她没收了孟迟的烟，直接毫不掩饰地拿来自己抽了。让人怀疑，从一开始没收孟迟的烟，就别有目的。 孟迟倒没有多想，视线一下子被屏幕上的游戏画面吸引，一个穿着无袖衬衫，军绿色短裤的女性角色，拿着抢轻捷地穿梭在激烈的枪战之中，每一次开镜射击，都几乎能放倒对战的玩家。 比起游戏里的紧张，游戏外的沈轻若显得散漫随性许多，脸上没有一丝紧绷，松松垮垮地靠坐在办公椅上，偶尔抽上一口烟。 对战中，游戏角色动作流畅，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沈轻若左右手配合得相当好，左手快速地敲击键盘，控制人物的动作，右手不停地扯动着滑鼠线，转换画面镜头，并且连续点击滑鼠键，进行射击。 孟迟看了一会儿，不禁走到沈轻若身侧。 她不知道沈轻若还玩游戏。 沈轻若似乎没怎么用心玩，一听到身后的声响，便转头过去，红唇叼着香菸，一截菸灰摇摇欲坠，咬着滤嘴，好听的声音有点含糊不清：「我吵到你了？」 孟迟伸手拿下她的烟，往菸灰缸里弹了弹菸灰，重新放到她嘴里，边说边看电脑屏幕：「没有，你继续玩。」 不知道是不是孟迟的错觉，在她的注视下，沈轻若玩着玩着，渐渐坐直了身体，神情好像多了丝认真，烟也不怎么抽了，夹在手里任它烧着。 似乎游戏也比刚才更激烈了。 沈轻若将菸头丢进菸灰缸里，正准备从烟盒里又抽出一支时，瞥了眼身旁的孟迟，将烟放了回去，重新靠回到座椅上。 孟迟注意到她这个举动，说：「你抽吧，不用管我。」 估计是不想让她跟着抽二手菸。沈轻若视线紧盯着屏幕，随意地拿起水杯，连喝了几小口，含糊说：「不差这会儿。」 她见孟迟这么有兴致，边玩边念叨道：「这盘我们运气不错，天命圈在我们这块儿，其他五个都要跑毒，不知道其中有几支队伍，所以我先苟着，让他们打上一遭，我再去劝架……」 她默认孟迟会打游戏了。 孟迟一点都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含糊地应了几声。 又过了会儿，房间里响起敲门声，孟迟心想应该是谢蓁，过去开门，发现果然是她。 「那货呢？」谢蓁拎着一袋衣服，见是孟迟来开门，顺嘴问了一句。 孟迟让开身形，朝沈轻若的方向偏头说：「打游戏。」 「嗨，她倒是痛快，将我们俩指挥得团团转。」谢蓁走了进来，将衣服扔到一旁，见到沈轻若身上的海绵宝宝，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眼睛一下子亮了，走到她身旁，扯了扯她身上的衣服，揶揄道，「怎么回事啊你？装嫩啊？」 衣服面料柔滑，随便一扯，便滑了下去，露出沈轻若一侧白皙细嫩的肩头。 两人打闹惯了，也不怎么注意。 沈轻若拉起滑下去的衣服，故作娇软的语气说：「干嘛啦，人家本来就很嫩。当着小朋友的面，别对人家动手动脚的，影响多不好。」 「呸。」谢蓁说，「除了你身边的小朋友是个小鲜肉，你身上还有哪一点嫩了？」 她视线滑到桌上的烟盒，高兴道，「你之前不是说卖海风的那家便利店关门了吗？怎么着？它又开张了？」 她随即从烟盒里抽出一支，叼在嘴里，拿起桌上的打火机，「啪」的一下点燃，美美地吸上了一口，一副老菸民的架势，舒服地说道，「还以为抽不上了呢。」 经谢蓁的提醒，沈轻若这才注意到，这烟是自己平时爱抽的，随即想到什么，唇角漫上了些笑意。 谢蓁接着说道：「给我几盒呗。」 沈轻若从烟盒里倒出两根，放到她手边，然后丢进塑胶袋里，继而将袋子扎紧，拿下来放到自己的腿边，轻飘飘道：「自己买去。」 谢蓁被沈轻若这一顿护食般的操作，气得差点被烟呛到，激动道：「我大老远地跑过来送衣服，让你不至于果奔，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她见沈轻若纹丝不动，嘆气说，「当初为娘就不该给你那颗续命的水果糖，以至于你活得这般张牙舞爪，大逆不道。」 她们的孽缘，全都来自于那一颗小小的水果糖。 现在时过境迁，沈轻若已经不是那一个身无分文挨了两天饿，为了期末的奖学金，忍着虚脱跑八百米，争取体测合格的女孩了。 有时候，她自己也会打趣这些事。 所以她们现在并不顾忌对这些往事开玩笑。 谢蓁一说，沈轻若就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她面无表情地拿走剩下的两根烟，说：「差点忘了，那颗水果糖，硬得险些把我牙磕坏。」 谢蓁这就忍不了了，不给两盒就算了，还把剩下两根拿走，立即伸手去夺。 孟迟没有听懂「水果糖」的事情，见她们这样争抢，忙说道：「那个烟，网上可以买到。」 第43页 谢蓁一心一意地抢烟，并没有听清孟迟在说什么，倒是沈轻若回头看了孟迟一眼，也不在意手里的烟被谢蓁抢走，她轻哼了几声，说：「难怪我刚才没收，你很快就不闹了，敢情网上找到货源了。」 「什么意思？」谢蓁没有听清前半段，又不知道个中原委。 沈轻若抬起手指，在空中重重地点了孟迟几下，意思是你还敢买，我们就走着瞧。她说：「待会儿把购买连结给我。」 孟迟：「……」 好烦，怎么就把自己暴露了。 不过没关系，她偷偷买，沈轻若还能在她手机里装监控不成？ 最后，沈轻若还是多给了谢蓁几根烟。 谢蓁抽着烟，看沈轻若打游戏，很快激动了起来，等沈轻若又结束一局后，她摩拳擦掌地说：「这儿就一台电脑，我和孟迟打不了，要不然打和平精英吧，我们仨组队。」 「行，不过我很久没玩了，需要更新一下。」 「我也得重装回来，」谢蓁说，「老遇到不给力的队友，段位升不上去，气得我卸载了。」 刚才沈轻若打游戏的时候，孟迟一脸认真地看着电脑屏幕，她们都默认她会打这款游戏。 她心想，正好，她也需要下载。 这宾馆里的wi-fi信号不错，她们很快将游戏或更新或下载好了。 三分钟后，孟迟懵懂地进入游戏里，只觉得非常不适应，从来没有玩过3d游戏，眼晕得厉害，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沈轻若和谢蓁交流很顺畅，一会儿聊赶紧搜物资，一会儿聊有其他队伍过来了。 谢蓁突然很紧张地说道：「有人来包我了，三个……我打残了一个……倒了我倒了……救命……老沈你快过来……」 被打倒后，游戏人物趴在了地上，除了能够爬动外，其他什么事情都做不到，只能等待队员来救援拉一把。同时有时间限制，过了救援时间，也会直接出局。 沈轻若闻声赶到，一会儿的工夫，就把三个全解决掉了。她血条掉了一半，边打药边说：「又有人包过来了，估计是刚才听到我们这边的枪声，我先去解决。」 「赶紧去吧，」谢蓁说，「小孟，你拉我一把。」 她见孟迟的游戏人物一直杵在旁边，不知道在干什么，好不容易过来了，而自己的时间也所剩不多了，她急忙喊道：「小孟，你拉我啊，我要挂了。」 孟迟的游戏人物终于有了动作，在谢蓁变成盒子的那一刻，掏出一罐饮料畅饮了起来。 谢蓁打了这么久的游戏，实在没有见过这样的操作：「……」 谢蓁：「你……这是在我坟前庆祝吗？」 沈轻若瞟了一眼孟迟的手机屏幕，见她操作得手忙脚乱，立即明白了过来，笑着朝谢蓁说：「你也太菜了，赶紧趁这会儿去练练压枪，枪都飘到天上去了，打鸟呢？」 虽然被沈轻若解了围，但孟迟的羞愧感并没有减多少，她说：「不好意思，我之前没玩过这款游戏，把你们坑了，我退了吧。」 「没事儿，谁都是从新手来的。」沈轻若拿过孟迟的手机，设置了一下键位，细心讲解了一番，见孟迟还是不太会操作人物，便轻握住她的手，告诉她该如何操作。 刚才在湖边，她想牵沈轻若的手，试探无果后，一直都提不起勇气来。 这会儿温热的手心抵着她的手背。 孟迟心脏狂跳不休。我碰到她的手了。 第23章 二十分钟后, 游戏重新开局。 经过沈轻若的一番讲解，孟迟大概知道了规则，跟随她跳下了飞机, 落地后也不再漫无目的地游走, 而是马上进入房间里捡装备。画质帧数经过她的调整后, 看着不那么眼晕了。键位也被重新设置了一番, 比刚才更机动，利于操作, 但因为孟迟从来没有玩过游戏，短时间内还没有完全熟悉功能键，所以动作总是要慢上好几拍。 「这地方也太穷了, 半天没捡到倍镜，老沈你那儿有倍镜吗？」谢蓁说。 沈轻若：「怎么？开倍镜打人机啊？你别把人机都打没了，留些给小朋友。」 谢蓁：「……你少诋毁我。」 很快她碰到人机了，见孟迟离得不远，便把人机引了过去，说：「小孟, 你练练枪，不用担心，这是机器人, 它打人伤害很低的。」 和平精英每一局游戏里有一百个玩家，有单人、双人、四人组队模式，沈轻若她们选择的是四人，除了真实玩家外, 还有一些是系统分配的机器人玩家。 机器人玩家基本上没有什么杀伤力，而且携带的物资很多，大家都比较愿意打人机。 谢蓁在一边指导, 告诉孟迟怎么辨别人机，见孟迟听得认真，讲解的兴致也越发浓厚，体会到了带萌新的快乐。 这时不远处传来机械的打枪声，谢蓁立即判断是人机，便带着孟迟杀了过去，只是刚近前，「人机」僵硬的动作马上变得顺滑起来，旁边也闪过一道灵活的身影，谢蓁心底一凉，大叫道：「卧槽，这人装人机，他队友靠过来了，快找掩体！」 人机的行为模式既然能够总结出来，自然就有人模仿，装人机来诱骗其他真实玩家。 换做平时，谢蓁不至于这么不小心，可能刚才实在太飘了，忘记了警惕。 很快，她跟孟迟两人相继被打中，倒在了地上。 第44页 「老沈救命……」 「来了，在你楼上。」沈轻若听到谢蓁的呼声，火速赶到。 「他们没有把我和小孟补死，就是等你过来救援，周围起码有三个人，你小心点！」 正如谢蓁所说，对战中，一方将另一方打倒后可以直接补死。 沈轻若说：「他们现在还很犹豫，不知道我们这边还剩一个人还是两个人，等会儿知道我是一个人，肯定会把你们补死过来沖楼，我准备打了，你们赶紧往旁边的屋子里躲，我报数了，1……」 咻咻几声，只见屏幕上相继显示： 你的队友【我很菜别打我】使用十｜字｜弩击倒了【我的义大利面呢】。 你的队友【我很菜别打我】使用十｜字｜弩淘汰了【我的义大利面呢】。 看到沈轻若使用的武器，谢蓁边躲边骂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装x！」 沈轻若轻飘飘道：「没捡到枪，凑合一下。」 谢蓁脸上一阵无语。 沈轻若转移阵地，说：「这局稳了，我捡到uzi了。」 「得了吧，人家是满配akm，你早说你没枪，我就不躲了，重新开一局吧。」 「嘘，他们沖楼了。」 孟迟往沈轻若的屏幕看去，只见小地图上显示着敌人杂乱的脚步，他们冲上沈轻若所在的楼层，而在这之前一秒，沈轻若灵活地翻过窗户，站在屋子外面的窗檐上，藉以躲藏身形，而后开枪精准地射向敌方。而敌人因为不辨沈轻若的方位，乱打了一气，其中一个立即被她击倒并淘汰了。 这一连贯的事情，发生在瞬息之间，根本让人反应不过来。 剩下的最后一个且打且退，很快就消失在了这栋楼里。 「老沈，你这心态绝了。」谢蓁也在一边看，不禁感嘆道。 「良好的心态来自于过硬的技术。」 「……别装了，赶紧来拉小孟和我。」 孟迟看着沈轻若的屏幕，看她操纵人物跃下二层楼，镜头一晃，破败的墙角处露出陌生的一抹衣角，心中警铃大作，急道：「小心！」 几乎与孟迟的声音同时，急促的枪声响了起来，沈轻若闪到另一侧，灵活地跳跃躲避子弹，从屋后快速地绕了过去，拦截并且解决掉了又准备藏匿的玩家，抢在最后几秒，将孟迟和谢蓁救援了起来。 「老沈，你可太强了，我好喜欢跟你玩儿！」谢蓁满脸激动，就差抱着沈轻若亲了。 沈轻若嘴里叼着没有点燃的烟，唇角浮起淡淡的笑，说：「没什么，看到弩｜箭帮我捡两支。」 谢蓁：「？」 谢蓁：「。」 谢谢，有被你装到。 沈轻若此刻身上穿的海绵宝宝，都透露出一丝嚣张。 一个多小时后，谢蓁意犹未尽地退出游戏，说：「要不是现在实在太饿了，我还真想继续，我现在手感特别好，说不定能沖个段位上去。」 她啧啧了两声，起身伸了个懒腰，说，「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烧烤店，咱们走着？」 刚走到长湖公园东门，便闻到一阵混合着孜然的焦香味。再往前走几步，便能看到一个不大的烧烤店，里面摆着两三张桌子，大部分的桌椅都摆在室外。现在远不到吃晚饭的时间，却已经有了不少人。 这间店似乎是一家人开的，丈夫沉默寡言地烤着串，妻子身材娇小，但做事却很干练，时而左右手托着不锈钢食盘，穿梭在各大饭桌间，脸上总是笑嘻嘻的，看到谁都热情地打招呼。就连谢蓁也被问了一句，是不是之前来过，看着很眼熟。 而他们的母亲满头银发，正乐呵呵地坐在一旁捶腿，摇着大蒲扇，偶尔站起身收拾饭桌。 沈谢二人见店里这么忙，也不招呼老闆娘了，自己到旁边扯出摺叠桌，摆上一次洗碗筷，搬来塑料凳子，动作熟练且一气呵成，似乎没少在外面吃烧烤。 孟迟看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刚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就被安顿了下来。 「看看，想吃些什么？」沈轻若直接把塑封菜单塞到她手里。 她推却不了，只好随便点了几样。 她以前几乎不吃烧烤。 很快烤串陆陆续续地送过来，肉串炸得外焦里嫩，吃到嘴里很酥香，孟迟不自觉地吃了不少。 一个多小时后，三人吃得有点撑，谢蓁便把剩下的打包了，准备带回酒店当夜宵吃。 孟迟觉得这家味道不错，也新点了不少，打算带回去给室友们尝尝。 她准备一起付款时，却被谢蓁抢了先。谢蓁说：「上次你给我画速写，后来又给我带了早饭，这次我来请吧。再说了，你比我们小这么多，又是学生，哪有让你结帐的道理。」 孟迟还准备说什么，肩头微热，沈轻若把手放在她肩上，似乎是不想她继续推拒，朝谢蓁笑道：「那多不好意思呀，谢总真是太客气了。」 谢蓁提着打包盒往前走，说：「不用不好意思，待会儿把你吃的那份钱转给我。」 沈轻若跟没听到似的：「哎，姐姐也太大方了，谢谢姐姐。」 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学生们纷纷上了校车，孟迟赶到车上，同时把烧烤给了室友们。烧烤的香味飘得整车都是，勾得人馋虫大动，车里几乎每个同学都跑过来蹭吃了两口。 孟迟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同学们已经到齐了，便走去驾驶座，跟司机师父说了声。 第45页 很快车开动了。 她忙完后坐回座位，往校车外看去，已经不见沈轻若和谢蓁两人，想必已经回去了。 刚才一直在忙，来不及顾念心情，现在闲下来，她突然觉得心里有些空。 十多分钟前，她们一起吃烧烤，一个多小时前，她们一起打游戏，再很久之前，她们一起逛长湖公园。 而现在，虽然跟很多同学在一块儿，但还是觉得有点孤单。 莫名想回到今天上午，刚见到沈轻若那会儿，那样她们还能继续游湖，继续打游戏，继续吃烧烤。 孟迟出神了会儿，觉得还是要找点事情做，才不会在低压的情绪里。她拿出平板画画，脑子里不禁浮现沈轻若打游戏时的样子，眼睛里怅然随之消散了不少。 晚上八点多，孟迟把速写画上传到自己的小号微博，并编辑了一个字母，r。 速写画里，沈轻若叼着烟，一脸不羁地打着手游，而与她表情形成反衬的是，身上穿着印有海绵宝宝的衣服。 新留言一下子弹了出来，熟人「一杯七分糖奶绿谢谢」连发了三条： 「我鸡叫，r女士也太迷人了吧！」 「r女士还会打游戏呢，看上去又酷又可爱，请正面上我！」 「啊啊啊我死了！」 奶绿仿佛住在了微博里，回复得极快，ta的危险发言也引起了孟迟的注意，孟迟点进ta的微博主页，发现ta填的性别是女的。 奶绿前几天发的微博，晒了她跟女友的牵手照片，看上去就是两个女孩子。 所以……孟迟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这一刻，虽然她跟奶绿未曾谋面，但却感觉离奶绿近了不少。 还没等她分析其中关节，其他网友留言纷涌而至： 「缪斯女神就叫r吗？」 「r：呵，待会儿我就把你们全杀光。」 「r：我，似鸽杀手。」 「r好可爱啊，妈妈爱你！妈妈把所有的小心心都给你！」 …… 孟迟一时忘记了刚才的心情，浏览着其中某些留言，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过了会儿，孟迟想起自己的烟全被缴了，便打开某宝，刚下单海风女士烟，准备结帐时，rr的微信消息弹了出来： 「到学校了吗？」 「正在买烟？」 「你想被收拾吗？」 孟迟差点没抓稳手机。 难不成沈轻若真在她手机里装了监控？ 第24章 孟迟转念一想, 怎么可能，又不是拍谍战片。 估计是沈轻若故意诈她。 她轻呼出一口气，镇定地回消息：「没有。」 刚发出去, 又发现自己没有回答第一个问题, 按道理来说, 都是逐个回复的, 孟迟立即想撤回，但想到一撤回, 就会显得更心虚，只好硬着头皮，补充一句：「我到学校了。」 整体看一遍自己发出的消息, 还是颇有歧义的，到底是到校，还是没到校。 孟迟盯着聊天框，纠结了片刻，后又退出聊天，心想就这样吧。 过了五秒钟, 又打开rr聊天框，发现rr没有回覆。 rr在做什么？ 孟迟觉得自己真是奇怪，以往跟别人在微信上聊天, 是什么就是什么，很少有纠结的心情，也不会反覆斟酌。 她强迫自己不再去看聊天框，反正rr消息来了, 自然会有通知。 看完今天的财经新闻后，她漫无目的地逛了会儿微博，随即点开了和平精英, 听到游戏开启前的音效，才记起自己没有关声音。 从长湖公园回到宾馆后，她随便看了几页书，便去洗澡躺下了，这会儿躺在床上，她旋即坐起身拿床头柜上的耳机，刚准备戴上，便迎上室友们纷纷激射过来的目光。 老三跟她一床，离她最近，瞟了一眼她的手机屏幕，满脸震惊地说道：「你什么时候下载的和平精英？」 「你前两天不是还说不玩吗？」小二表情同样惊讶。 「是啊。」老大附和道。 她们表情里的吃惊大过于控诉，同寝室两年，孟迟从未玩过任何游戏，就连开心消消乐、贪吃蛇大作战之类的全民级游戏都不玩。她们本以为孟迟这一生跟游戏没有缘，波谲云诡的游戏届，孟迟会是网际网路上最后一叶宁静的扁舟。 孤舟停顿了片刻，表情很平静地说：「刚下不久，一起玩吗？」 老三表情恍惚道：「我听到了什么？」 小二同样恍惚：「孟迟找我们打游戏。」 老大说：「难怪着名文学家说，活得久了什么都会见到。」 老三朝向孟迟，表情很迷茫，一副没有完全消化这信息的模样：「你先上游戏，等我会儿，我找下耳机。」 小二说：「你们先打着，我画稿还有些细节没改完。」 老大双手叠放在心口，一副「peace and love」的模样，说：「前两天我就把游戏给卸了，你们打吧，我想通了，还是消消乐更适合我。」 老三刚登上游戏，听到孟迟有些熟练的语气：「你想双排还是四排？」 这感觉还是很魔幻啊！ 片刻后，老三说四排吧，人多热闹。又要孟迟再等她会儿，她领些积分，换套衣服。 孟迟随意地翻了翻游戏好友列表，看到沈轻若和谢蓁已经灰掉下线的头像，突然想到可以找她们一起玩，便马上打开rr的微信聊天框，说自己在跟室友打和平精英，准备四排，还缺两个人，你跟谢姐有时间吗。 第46页 自从刚才沈轻若抛来尖锐的问题后，就一直没有再发新消息过来，估计是在忙。 这条消息发出去，也跟泥牛入海一般，没有掀起任何水花。 一会儿后，她刚准备点开始，微信消息便弹了出来。 rr发来一张聊天截图，里面是她跟谢蓁的聊天。 刚才沈轻若看到孟迟邀约的消息，便截图给谢蓁发了过去，谢蓁说还在忙，下次再约，并且发了个哭笑不得的表情，说，小孟还是直接叫我谢蓁吧，谢姐这称呼，感觉就像个居委会主任，还是那种胳膊上带着红袖章，抓社区里乱丢乱扔的。 rr发消息道：「你谢姐没时间。」 rr：不过嘛，我倒是有些时间。 rr：你叫声好姐姐，我就上线。 这人老是要占她的便宜。 孟迟停顿了会儿，编辑「姐姐」两个字发了过去。 「少了个『好』字，」rr不依不饶道，「文字算什么，怎么也得发条语音嘛。」 孟迟发了串省略号，没有听rr的，又编辑了条文字发过去。 孟迟的微信暱称，就是她的名。 迟：那天晚上你还没有听够吗？ 沈轻若瞬间想起那天的事情，孟迟将她抵在床上这样那样，还咬她的耳朵，轻声叫她姐姐。 饶是脸皮再厚，也不禁一热。 片刻后，孟迟收到沈轻若的消息：「孟迟，你可以，我上线了。」 沈轻若很少连名带姓地叫她，但她却感觉对方并没有生气。 这段文字仿佛带了沈轻若妩媚的语气，在她耳边轻吟。 微凉的空调风扫过脸颊，她心神不禁恍惚了一下。 很快她收拢思绪，跟老三说，刚才邀请的朋友上线了，可以一起玩了。 老三期待地说：「ta厉害吗？」 孟迟：「我觉得挺厉害的。」 片刻后，沈轻若的游戏头像亮了，孟迟将她拉进了队伍。 老三期冀地看着新队友，穿着一身系统赠送的衣服，段位比她低，名字更是叫，「我很菜别打我」。 这，看上去不像个大佬啊。 她转而一想，也是，孟迟刚才说对方厉害的时候，前面加了个限定词「我觉得」。孟迟刚玩游戏没多久，正是看谁都是大佬的时候。 「算了，没有头绪，明天再改画吧。你们开始打游戏了没？」小二插话道。 「没，三缺一，赶紧上车。」 「好嘞。」小二立即登录游戏，刚才她沉浸在画画里，没有听到室友们的交谈，见到队伍里的陌生人，愣了一下说，「这是小姐姐吧？是你们谁的朋友啊？」 老三见新朋友没说话，以为她羞涩，便说：「老四的。」 她们偶尔会管孟迟叫老四。 「小姐姐厉害吗？」小二问得跟老三一样。 孟迟进入游戏后，点击跟随4号「我很菜别打我」跳伞，肯定道：「她很厉害。」 小二扫了眼4号的名字，心里跟老三一样狐疑，真的吗？ 进入游戏后，所有玩家会在广场等待一段时间，然后上飞机，确定降落地点，等接近标点后，跳伞飞往该点。跳伞是由玩家操控的，有些熟练的，自然飞得比别人快，落地也更快。快一点落地，也就快一点捡装备。 可以独自跳，也可以点击跟随队友，由队友带着跳伞。 等待上飞机期间，4号那边的麦传来沙沙的声音，很快她出声说：「2号3号跟随我跳伞，我比较厉害。」 3号：「……」 她们不约而同地想道，这4号声音倒是很好听，成熟的御姐音，就是发言略有些xxj。 老三想苟分升段，提议去地图上偏一点的地方发育，其他人没有意见。 只是没想到，就是这么不凑巧，也有其他两队人这么想的，直接迎面撞上。 「你们赶紧捡枪。」沈轻若一边搜物资，一边留意队里其他三个人的动向，见3号躲在一栋楼里不动了，连忙劝道。 「药丸。」老三紧张地攥着身上唯一的装备平底锅，说，「下面有一队人不走了，刚才还往我们楼里扔雷。」 「他们上来了上来了！」小二看着小地图上纷乱的脚步，感到一阵绝望，觉得又要赶下一趟航班了。 这时，楼下传来扔燃｜烧瓶的声音，沈轻若抄着枪从另一侧窗户跃进来，立即开枪放倒一个，令人倍有安全感的声音传到队友麦上：「他们分心了，你们快找个靠南的窗户跳下来，往南面的建筑物里躲，那儿物资还没有被舔过。」 小二老三赶紧跳窗去捡物资，正如4号所说，南面的岂止没被捡过，肥得很。老三捡到她常用的m416后，登时安心不少。 手机屏幕上相继显示： 你的队友【我很菜别打我】使用燃｜烧瓶击倒了【朕是杀不死的】 你的队友【我很菜别打我】使用燃｜烧瓶击倒了【绝地海岛之王】 你的队友【我很菜别打我】使用uzi淘汰了【谁敢打爸爸】 应接不暇的提示，三十多秒的时间，4号将这一支队伍灭了。 老三不禁口吐莲花，说：「这也太厉害了吧！」 她收回刚才不懂事的看法，穿系统赠送的衣服怎么了？看起来像人机怎么了？大佬就是这么风骚！ 不经意间她打开世界麦，刚被灭掉的一队在喊： 第47页 「对面的，能听到吗？有本事出来单挑啊。」 本以为4号不会搭理，她刚准备关麦的时候，4号声音悠悠飘出： 「打不过，我挺菜的。」 对面：「……」 好气，有被嘲讽到！ 一个多小时后，她们连吃了三回鸡，老三和小二笑得合不拢嘴，跟在4号身后做起了后勤兵，一会儿问大佬需不需要这把枪，需不需要那个配件。直女撒娇，最为致命。她们不像孟迟那样「难以启齿」，一看到4号杀人了，就在旁边摇旗助威，说什么「姐姐好帅」，「姐姐好棒」，「啊啊啊好想做姐姐的枪下亡魂」。 听得一旁的老大受不了，放下自己恬静的「消消乐」，说：「你俩做什么呢？演星宿老仙跟她的彩虹屁随从们的剧本吗？」 她偏过头去看小二的手机屏幕，很快看了进去，甚至加入到彩虹屁的阵营。刚开始还含羞点，说「4号这一枪真准」「4号走位很灵活」，到后面也是「啊啊啊姐姐这一枪打到我心里去了」。 孟迟：「……」 她感到孤独，因为太过正常，而跟她们格格不入。 第25章 「我倒了倒了……姐姐救命……」老三攥着手机急忙喊道, 几盘游戏下来，她嘴里「姐姐」的称呼叫得格外熟练。 4号很快摸了过来，将她拉起后, 又丢了些医疗物资。 老三感动地捡起, 打药回血, 说：「姐姐真好, 最喜欢姐姐了。」 话音刚落，身旁响起老四轻微的咳嗽声, 她一脸不明就里，问道：「你怎么了？」 孟迟面无表情道：「没什么，嗓子不舒服。」 耳麦那边响起4号轻轻的笑声, 说：「多喝热水。」 「哦。」孟迟的语气有点冷淡。 她平时就很冷淡，所以室友们都没看出什么异样来。 小二说：「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这两局大佬变多了，都打得好凶残！」 老三说：「估计是我们连胜了几把，系统觉得我们厉害了许多，把我们拉进大佬堆里了。」 小二说：「啊这，美丽的误会, 我们只是苟分的菜鸡。」 老三：「我已经不敢想像，如果姐姐不跟我们一起玩，我们接下来会被大佬们怎样吊打了。」 小二：「淡定, 这个时间不会持续太长，系统会把我们送回我们该待的地方，垃圾桶。」 4号笑说：「哪有那么夸张，附近有空投, 去吗？」 空投是系统发放的物资，装备不错，每次都能引来一堆玩家哄抢。空投有两种出现方式, 一种是系统随机投放，一种是由玩家发射信号枪，召唤来的。而信号枪作为游戏里的物资之一，十分稀有，在地图的某些位置有较大的出现概率，可能能捡到，也可能捡不到。如果纯粹想靠运气，可能十几局下来都遇不到。 「去看看，说不定能捡到awm。」 awm，是一把威力极强的狙｜击枪，使用得好，能做到一枪爆头。只在空投里出现。 「跑过去有点距离，开车吧，你们附近有载具吗？」4号说。 游戏里的载具有普通摩托车、三人座摩托车、蹦蹦、越野车等，载具不同，能够搭载的队友人数也就不同。 沉默了许久的孟迟接话道：「对面马路有轿车。」然后又往轿车的位置标了个点。 她们开车过去，遇上了两支队伍，人数没有她们多，开的又分别是蹦蹦和普通摩托车，对战下来，蹦蹦那一队被她们灭了，摩托车那一队跟她们碰个头立马就熘了。 她们快速赶到空投点，4号往那儿扔了个烟｜雾弹，很快一阵白雾笼罩空投箱。防止待会儿她们捡装备被人爆头。 「有awm，你们谁要？」4号动作比较快，先下车跑到空投的位置。 「奶思。」小二说，「我不要，我只是想看看而已。」 「我也不要，awm在我手上就是烧火棍，没有多大的用处。」老三说。 孟迟说：「我不要，你捡吧。」 「行，我捡了，你们想玩的时候找我来拿。」4号说，「我这儿还有m24，丢在这儿可惜了，你们要吗？」 游戏过程中，玩家最多只能带三把枪，一把手｜枪，两把沖｜锋枪/步｜枪/狙｜击枪，沈轻若已经有步｜枪和狙｜击枪，现在要捡起awm，只能丢掉其中一把，利于近战的步｜枪不可能丢掉，只能丢属性相同的m24狙｜击枪。 「狙｜击枪在我手里没用。」小二说。她枪法不太好，已经放弃狙｜击枪了。一般都是拿两把步｜枪，或者一把冲锋一把步｜枪。 「m24不是我能驾驭的，而且我已经有mini了。」老三说。 mini14射手步｜枪，可以做狙｜击枪用。 沈轻若刚扔下m24，就听到耳麦里一道令人意外的声音，孟迟说：「给我吧。」 「可以，」沈轻若说，「m24配件我全扔了，你捡一下。」 「我听到附近有车声，估计是刚才开摩托车那对找到新载具过来了。赶紧上车吧。」沈轻若又连忙说。 小二离车最近，立即上了驾驶位。 两队追赶了十多秒钟，以沈轻若探出窗，打中驾驶位的敌人终结。 车又开出去几秒钟，沈轻若听到细微的枪声，有人在狙击她们，她忙让小二开去房区。话音一落，小二就被狙倒了。 她们停车的地方是一片田野，立即就近躲到了草垛旁。 第48页 沈轻若找到狙击手的方向，放了几枪，对面很快倒一个，但又被ta队友拉了起来。 双方人数相当，对面作战很灵活，其中有两个擅长用狙。 二十秒后，对面摸清了她们的路数，似乎知道她们中间只有一个厉害，便快速地移动过来，期间小二老三被打倒了一次，虽然又很快被孟迟拉起，但无疑让对面更加自信，甚至冒进起来。 两秒后，对面在世界频道放话：「你们打不过我们的，投了吧，别影响我们跑毒。」 游戏里每过一段时间便会缩小信号圈，玩家要保证自己在信号圈内，要不然就会因为收不到信号而被出局。之前游戏还没被和谐前，大家管安全区以外的叫毒圈，自然跑进安全区的过程，就叫做跑毒。 对面都是男生，嘻嘻哈哈道：「投了吧投了吧，我们会带着你们的遗志杀进决赛圈的。我们的奖盃上会有你们的一道血。」 小二愤愤地关上世界麦，说：「我们拖也要把他们拖在圈外。」 刚开始对面火力压过来，小二跟老三被打倒了一次，心里都有点憷，换做平时早就随便打打，然后重新开始一局了。被对面这么一说，反而激起抵抗的斗志来。 两人合力击倒了两个，但受技术的限制，虽有莽劲，枪法不足，很快就被打中淘汰。 期间沈轻若在她们的掩护下，顺利淘汰其中一个狙击手。但出乎意料的，一记冷枪从一个隐秘的方向袭来，沈轻若被击倒了。刚才对面意识到她们心态发生转变后，做出了调整，最会用狙的一个，脱离队伍，潜伏了过来。 沈轻若倒地的瞬间，小二老三发出了「啊啊啊啊啊啊」的尖叫声：「完了完了！」 「这人也太阴了，打不过就偷袭！」 「我忍不住了，我祖安人要开麦了！」 虽然队里还有孟迟，但孟迟今天才打游戏，服役年龄很短，有相当于没有，所以她们默认这一局输了。刚才孟迟很少开枪，忙着救援拉倒地的队友。 沈轻若被击倒，让孟迟也觉得很意外，但她很快定下心神，让沈轻若躲好，快速地挪动位置。现在敌人已经过来，没有时间救援了。而且救援的时候，救援人开不了枪，敌人就等这种时刻，将救援双方一网打尽。 孟迟玩游戏的时间还是太短了，挪动的步伐比较机械，但还算她比较缜密，提前规划好了路线，从一个草垛转移到另外一个草垛。对面觉得心腹大患已经解决了，孟迟不足为虑，便急躁了起来。 沈轻若嘴里叼着烟，看着屏幕里移动的孟迟，微微坐直身体。 孟迟确定好对面狙击手的位置后，快速开镜打出去一枪，「啪」的一声落在狙击手旁边的遮掩物上。 小二老三意识到孟迟的认真后，立即安静了下来，几乎是屏住呼吸，害怕干扰到孟迟。 孟迟表情看上去很沉着，一点都不像个新手，她随便看了眼对面，被小二老三击倒的两个正在满地乱爬，心情似乎很躁动，再看自己这边，小二老三已经成盒了，沈轻若也安静地躲在草垛旁，如果自己被击倒了，对面两个就会被他们的狙击手队友拉起来，而自己和沈轻若也会被淘汰。 孟迟轻呼出一口气，快速地转移阵地，然后探头看狙击手的位置，对方也挪动了，他浅褐色的衣服几乎是隐匿在了田野之中，看不到任何踪迹。 她目光随意地扫过对面两个倒地的人，突然意识到什么，立即转了个方向，马上捕捉到了对面狙击手露出来的一点点头盔。 孟迟轻轻地摸索过去，抬手抵了抵耳机，回想着下午沈轻若握着她的手压枪：「开枪的同时，准心要往下拉……」 然后果断开镜瞄准，对面也发现了她的踪迹，对狙的枪声几乎在同一时刻响起。 田野上刚才激烈的对战声化为寂静，三抹浓浓的绿烟随即从盒子里飘出。 屏幕上出现提示： 你的队友【mc_417】使用m24淘汰了【在座的都是小垃圾】 沈轻若视线从屏幕移到自己桌上，刚才看得太过专注，一截菸灰都忘记弹掉，直接掉桌上了。她将手机放下，用纸将菸灰扫进菸灰缸里。 队伍里安静了一瞬，然后爆出了一阵今晚最雷动的尖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孟迟你好强！」 「太强了！太强了！」 「天选之女！枪神！」 小二老三，和在一旁观战的老大冲到了孟迟的床上，抱着她一起嚎叫。门外不知道的，听到了估计会以为301女寝出现了神奇的返祖现象。 孟迟刚才正要找狙击手，然后发现对面倒地的两个人，头都朝着同一个方向。那个方向上没有任何遮挡物，狙击手不可能躲在那里，电光火石之间，孟迟立即往他们欲盖弥彰的反方向看去，于是就捕捉到了那头盔的一角。 孟迟出手比狙击手快，对方慌乱之下打偏了，被她一枪击倒淘汰了。 如果队伍里还有人没有倒地，其他人即便倒地了，不被补枪的话，也不会马上出局。但只要剩下的人倒地了，不用补枪，一队人会跟着出局，因为都倒了，不存在谁救援谁了。 孟迟一边救援沈轻若，一边打开世界频道，只听到对面张扬道：「虽败犹荣，虽败犹荣，我盒子里有满配akm，你们拿走吧。」 孟迟想了想，打开世界麦，沉着说：「谢谢你们的物资，我们会杀进决赛圈的。」 第49页 对面：「……」 等拉起沈轻若后，孟迟丢了些医疗物品下来。 沈轻若刚想说自己有，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乖乖地捡了起来，小声说：「1号，你好强哦。」 第26章 接下来, 沈轻若跟孟迟两人杀进决赛圈，虽然没有吃上鸡，也吃了个鸡屁股。 老大本来已经卸载和平精英, 被她们打的这几把燃起了斗志, 看到孟迟那如有神助的一枪后, 当即重新下载和平精英, 决定不抛弃不放弃，退役老兵重归赛场。 沈轻若打完这一把后, 说自己还有点事情，便下线了。 在这之后，寝室四人又打了几把, 打到凌晨三点多，实在熬不住了，才从火线上退下来。 写生结束前一晚，谢蓁邀孟迟出来唱k，还没到约定时间，孟迟便走来了校门口。 五分钟后, 一辆线条流畅的银白色保时捷滑了过来，沈轻若单手把着方向盘，另外一条纤细的胳膊搭在车门上, 满脸笑容地看着她。 孟迟扫了眼车，她记得她表姐有一辆差不多款式的，报价三百多万，比沈轻若之前开的那辆还要贵二三十万。 「上次不是跟你说了, 让你在教室里面等吗？」等孟迟上车后，沈轻若开口说道。 十分钟前，孟迟觉得自己变得焦躁了许多, 好像有什么事情悬在心间不上也不下，索性收起了画稿，往校门口走，等走到门口时，那件悬心的事情慢慢地落地，就好像完成一件重要的事情。 孟迟脸上看不出异样，边扯安全带边想，她就想早点等在这儿。 「没差多少。」她含糊说道。 她环顾了一下车内饰品，又接着说，「这又是你租的车？」 车里有不少主人的布置痕迹，看着一点都不像租的车，倒像是自己买了一段时间的。 沈轻若边开车，边顺着孟迟的视线，看了眼复联卡通座套。 她居然又把自己的人设给忘了？ 这什么记性？ 再这样下去，她都不能角逐今年的奥斯卡了。 沈轻若唇角仍带着笑，说：「谢蓁的。」 孟迟视线从座套上移开，看向沈轻若的脸，一双眸子黑白分明。 表情里大有一种「你编，你接着编」的意思。 孟迟平时脸上都是淡淡的，让人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什么。沈轻若脸上仍然一副奥斯卡影后的模样，说：「富商送给她的。」 这名不差钱的富商正是谢蓁她亲妈。 孟迟「哦」了一声，也不知道信还是没信，反正没有接着问。 今天下午下了会儿雨，地面湿漉漉的，两边高楼大厦的光泼洒下来，各异的颜色交融在了一起，显得又浮华又光怪陆离。 路口亮起了红灯，车缓缓停了下来，沈轻若一只手扶着方向盘，另外一只手又搭在了车门上，秀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 风吹起她的发梢，喧嚣的光映在她白皙娇美的脸上，整个人浸在北城的夜色之中。 这个人看上去既风情，又不显得浮躁。 红灯转绿灯，车流缓缓通行，孟迟收回自己的目光，手指无意识地勾了勾安全带，片刻后才放松下来，落到自己的腿上。 ktv名叫「红潮」，招牌挂在楼顶，发着荧荧的红光。建筑物上挂满了灯，看上去金光闪闪，让人一眼就能看到，格外引人注目。 内部装潢很富丽，大厅看上去像是星级宾馆的大堂，空气着散发着香氛的味道。 孟迟很少来ktv，这一种更是没来过。 刚到门口，沈轻若便接到谢蓁的电话：「你们到了吗？服务生半天都不过来……你们提一打啤酒上来吧……」 大厅右侧就是他们家的超市，里面摆着各类饮品和一些零食。沈轻若随意地往购物篮里扔了几包零食，提起一小箱啤酒，见到身旁的孟迟，含笑说：「今天高兴，你跟我们也一起喝点。」 她手往旁边移，故意似的，慢慢地掠过各类啤酒，然后停在一栏上说：「我看这个不错，就这个吧。」 那栏的贴条上清晰地写着，甜牛奶。 她随即抄起两袋，扔进了购物篮里。 孟迟：「。」 她其实并不想跟沈轻若争这个，可见到沈轻若眼里的笑，又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她旋即越过对方，往红酒栏走去，刚拿起一瓶，手腕便被握住了，沈轻若手心有点凉，脸上颇有些无奈：「唉，你这小孩，牛奶有什么不好的，」 沈轻若停顿了半拍，接着说，「喝了还能长高呢。」 最后两人争执了一会儿，等谢蓁打来催促的电话，才达成一致，沈轻若给孟迟拿了两罐奶啤。 虽然孟迟觉得这个「一致」是单方面的，离开超市时脸上仍有些不甘。 包厢是这儿的小包厢，也比孟迟之前去过的大一些，墙壁上贴着繁复的花纹壁纸。 为了气氛，谢蓁将室内灯光调得比较暗。 「老沈，扔罐啤酒过来。」谢蓁面朝点歌台，专心致志地戳着屏幕，颇为随意地坐在沙发扶手上。 这会儿她们已经落座，沈轻若稍坐起身，把啤酒从塑料包装里拆出，往谢蓁旁边的沙发上扔去：「喏。」 她无视孟迟盯着啤酒的目光，「擦啦」一声，纤长的手指勾起奶啤拉环，自己先尝了一口，皱眉道：「现在的奶啤怎么酒味这么重？」 第50页 谢蓁瞟了眼过来，看清奶啤上面的字，又转过头继续点歌，随口说：「这款酒味不重啊，都没度数，跟喝牛奶一样。」 沈轻若摇了摇头，将奶啤放到自己的手边，直接没收了。 谢蓁点了几首歌后，一副帮大家点歌的语气，说：「你们有想点的歌没？」 沈轻若：「周杰伦的稻香吧。」 话音一落，中央的大屏幕便切换成了周杰伦的稻香mv，熟悉的旋律流淌了出来。 谢蓁拿起话筒，轻咳了一声，自己先助兴似的，挥了挥手臂说：「好的，接下来就由我为大家演唱《稻香》。」 「……」沈轻若随即捂着心口，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说，「真的吗？是我不用花钱就能听的吗？」 谢蓁笑着将手边的纸团朝她投掷过去，还准备说些什么，见前奏已经过去，立即不管沈轻若，投入地唱了起来。 沈轻若倚在沙发上，纤长的手指握着奶啤易拉罐，指腹节奏地敲击着，和着稻香的旋律，时不时地抿一小口奶啤。忽明忽暗的光闪过精緻美艷的脸，唇角沾了些乳白色的液体，脖颈修长，白皙的肌肤泛着淡淡的粉色，喉咙微微动着，小口小口咽着。 孟迟视线有点飘忽，一会儿看屏幕，又一会儿看沈轻若。 她不爱喝酒，刚才沈轻若把酒收了，她心里也没多大意见，只是不甘心被当作小孩而已。而这会儿，见沈轻若动不动喝上一小口，心想有那么好喝吗？ 沈轻若或许注意到她的目光，不经意地舔了一口唇角的奶，说：「怎么了？感觉自己误入老年人的歌单了？」 「还好，」孟迟也搞不清自己在说什么，只听到自己含糊的声音，「我们高中老师挺爱听的，自习的时候给我们放过几次。」 「你们高中老师多大了？」 「四十多了。」 沈轻若手支着头，另外一只手捂了下脸，又很快放下手，露出漂亮的脸，语气无奈道：「好吧，是我唐突了。你去点几首，让我看看年轻人都听什么。」 「我其实不怎么听歌，也不会唱。」 「那点一首你拿手的。」 孟迟想了想，之前高三的时候，学校弄元旦汇演，见他们学业紧张，也没有做强烈要求，只是让他们每个班出一个节目。那时候刚经历过模拟考试，大家都考得不太理想，没有什么心情，她作为班长，只好自荐报名，本以为不会被选上，没想到被年级里推了出去。当时她在元旦汇演上唱了首歌，不知道被谁拍了视频，上传到网上，传播范围很广，连不同校的姜思甜也看到了。 孟迟停顿了会儿，报了下歌名。 沈轻若似乎知道这首歌，听了一遍就知道是哪首歌，起身走到点歌台前，戳了戳屏幕上的字母—— something just like this. 片刻后，谢蓁将话筒递给孟迟，孟迟突然觉得有点紧张，比那次上舞台还要紧张，早知道就坚持说自己不会唱歌好了。 孟迟站在中央屏幕前，轻吸了一口气，背对着身后的沈轻若，心想就当这儿只有自己一个人。 前奏过去，歌词滑了出来。 但孟迟没有出声，就在沈轻若想替她解围的时候，孟迟出声了，比起平时沉静的声线，唱歌时，音调里却莫名有了些感情，很动听。 孟迟的英文口语很流畅自然，一看就是从小学的。 偶尔不记得歌词了，会停上半拍看字幕，但又能很快跟上。 背对着她们，两只手握着话筒，看上去就像个乖巧的好学生。 谢蓁手拢在嘴边，喝了两声彩，夸张说：「好听，这都可以出道了。」 又装成惋惜的神情，偏头打量着沈轻若，说，「人家这么好，到底看上你哪儿了？」 沈轻若看着孟迟清瘦的背影，神情未动，说：「别急，等我哪天有空，给你发本书，名字叫『若若的优点』，」 她又转过头来，笑得跟个狐狸精一样，说，「到那时你就知道，没能拥有我，是人生中的一大憾事。」 谢蓁：「……」 谢蓁：「那本书一定都是空白页吧？」 一会儿后，沈轻若去卫生间里补妆，没过多久，孟迟也进来了，似乎是过来洗手，她站在大理石盥洗池子前，金色水龙头下的水柱哗哗往下沖，一双修长的手被浸润得格外好看。 她耳尖泛着淡淡的红。 沈轻若目光停留在她耳朵上，转动着手里的唇刷，说：「小孩，你是不是趁我不在，偷偷喝酒了？」 第27章 孟迟心里咯噔了一下, 明明自己才喝了一小口，怎么就被沈轻若发现了？ 随后身旁响起轻微的响声，沈轻若走到她身旁, 拖腔道：「你是不是还偷偷买烟了？」 孟迟：「……」 沈轻若怎么看出来的？ 沈轻若双臂交叉抱在胸前, 说：「要怎么罚你呢？」 孟迟心想, 凭什么罚我？我是成年人, 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又没伤害到别人。 沈轻若捕捉到她眼角的一丝不服气, 这小孩，还真欠管教。 她不禁抬手，指腹触碰到孟迟脸上滑腻的肌肤, 动作稍稍凝滞了半秒钟，还是轻轻捏了捏，刚要收回，手腕便被孟迟抬手握住了。 孟迟比她略高一些，五官虽然年轻，但已经初见凌厉的气势, 假以时日，说不定真能震慑到别人。 第51页 她突然发现，其实她跟小朋友还挺不一样, 她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养成了一身浑不吝的毛病，而小朋友，一看出身就比较好, 又礼貌又矜持，如果被冒犯到，气势立即拔高一截, 也不怕得罪别人，指不定家里还有产业等着继承。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一生平平安安，万事顺遂。 沈轻若视线移到孟迟的耳根，上面一片赤红，心想要是不改掉这容易耳红的毛病，也很难说什么震不震慑。 她脑子里正想着些有的没的，也没注意到孟迟脸上早已发生变化，清冽的目光变得柔软了许多，眼底微微发红，慢慢地靠了过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热气已经喷洒在她唇边，令人意外的唇贴了上来。 沈轻若刚才还说孟迟太容易耳红了，被孟迟这么一碰，也不禁耳热起来。 她仿佛进入冰火两重天的世界，脑子一半已经陷进这缠绵之中，另外一半在理智地高速运转，她们这还在盥洗池这边呢，随便谁进来，就能见到她们在接吻。 她一把年纪倒是不害羞，就担心吓着小妹妹们。 让人见了，哭着回去问妈妈，为什么卫生间里有两个姐姐嘴贴着嘴？ 这家ktvghs实锤了。 为了让这家ktv免遭扫黄大队的突击检查，沈轻若抬手，轻轻勾着孟迟的衣领，将她勾进了隔间里。 一吻作罢。 沈轻若轻喘说：「这会儿你怎么不害羞了？」 孟迟脸颊一阵阵发热，回想起刚才的情形。 卫生间里的灯开得很亮，星点光芒映在沈轻若的眼底，像是碎钻一般闪耀。沈轻若离她很近，唇角又是那样戏嚯的笑，让她不禁乱了心神。 她知道是自己理亏，也没有接话，抬手整理被沈轻若揉乱的衣领。 卫生间里香氛味道很浓厚，几乎闻不到其他刺鼻的味道。 很快有人进来，打开旁边一扇隔间门走进去，片刻后传来马桶沖水的哗哗声。明明什么也没做，孟迟动作不禁停滞了会儿，直等到这人走出卫生间才有其他动作。 沈轻若脸颊微微发红，伸手过去，轻轻握住孟迟的手，指腹摩挲光滑的手背：「你想不想试试在这儿？」 ……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门口传来谢蓁的声音：「你俩怎么回事？掉马桶里了吗？」 她大踏步走了进来，地面上响起清脆的脚步声，接而一扇扇门敲过来。 很快她们旁边响起沖水声。 旁边门随即打开，里面的人走出来，并且好心地说道：「这里除我就没其他人，你最好还是上其他地方找找。」 「好吧，谢谢了。」谢蓁停在她们所在的隔间旁，旋即转过身，快步离开卫生间，嘴里喃喃道，「这俩不会回去了吧？」 又过了会儿，沈轻若包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刚才她来卫生间补妆，直接拎着化妆包来的，刚才仓促之下，直接把手机塞包里了。 沈轻若长吸一口气，接听了，说自己跟孟迟在楼下买零食，一会儿就回包厢里。 二十分钟后，她懒洋洋靠在孟迟颈窝里，吹了吹气，说：「你好坏哦，不过我挺喜欢的。」 她们回包厢的时候，谢蓁正瘫在沙发上玩手机，咔嚓咔嚓地咬着薯片，眼睛好不容易从手机屏幕里抬起，说：「你们买什么零食啊？买这么久？」 沈轻若眼睛里透露出一丝疲意，往桌子上扔了几袋熟食，随即倒在了柔软的沙发上。 谢蓁立即起身，拨了拨这几袋熟食，说：「没有我爱吃的啊。」 「谁说去挑你爱吃的了。」沈轻若说。 「这些也不是你爱吃的啊。」 「谁说的，」沈轻若似乎缓了过来，稍稍坐起身，朝旁边坐着的孟迟眨了眨眼睛，说，「从今天开始，我爱吃了。」 谢蓁没有察觉出这两人的暧昧气氛，只觉得沈轻若这话说得莫名其妙，兴致缺缺地倒回沙发，说：「你神经啊。」 「你怎么不唱了？刚才不是挺得劲的嘛？」 「年纪大了，累了。」 沈轻若将刚才谢蓁丢过来的纸团，揉了揉又丢回去，说：「帮我点首歌。」 她这准心不错，即便谢蓁闪了一下，还是被打中肩膀。谢蓁抖了下肩膀，嫌弃地将纸团抖落，说：「你就不能自己点吗？」 「我没力气。」 「……」谢蓁没有听出她话里的旖旎，以为她犯懒，朝她竖出了文雅的手指，说，「你要哪首歌？」 「刚才小朋友唱了首英文歌，我也来唱首吧。」沈轻若想了想，说，「love story，泰勒的。」 同时朝孟迟补充道，「泰勒斯威夫特，你知道吧？」 孟迟：「……」 孟迟：「知道。」 自从她之前提出「开11路车」的疑问，沈轻若遇到这种，就要跟她解释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嘲讽她。 沈轻若满意道：「那就好。」 她随即对谢蓁说，「你把麦拿给我。」 「我干脆帮你唱了吧。」谢蓁白了一眼，将话筒递给她。 而这人懒出了新高度，一动不动地瘫在沙发上，随着轻快的欧美旋律唱了起来。 虽说沈轻若这人没德性，但是声音是真的好听，特别是她认真唱歌的时候，跟酒吧里一般的驻唱歌手比也不遑多让。 这首歌勾起了谢蓁不少思绪，记得她第一次听沈轻若唱这歌，还是在一次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中。那时候十几个人聚在一起，也不是很熟，玩得没有很开，中间一次沈轻若被选中，就被要求唱首歌，她唱的就是这首。 第52页 她唱的时候，在场的几乎所有男同学，都往她身上看。 那时候沈轻若人冷冰冰的，也不爱说话，没成想唱歌会这么好听。一般人唱歌，没有受过专门的训练，大白嗓，没什么感情，而谁又能想到，一个看着冷清的人，居然歌声里这么富有感情。又加上这首歌情感浓烈，犹如恋人炙热的表白，谢蓁相信，在场不少异性陷入一场幻想恋爱之中。 后来有个同学被抽到，他选择了真心话，被问到在网上搜过最好笑的问题是什么。 他说，奥特曼什么时候会回地球。 然后同学们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沈轻若也参与进来，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在网上搜过，人多久不吃饭会被饿死。 当时她说完，大家便笑了起来，都没想到大美女有这么搞笑的一面。 很久以后，谢蓁才知道她并不是搞笑。 这事是真的。 记忆回溯，谢蓁心里有了不少感慨，觉得应该对沈轻若好一点，朝她的方向看去，只见她挤眉弄眼，并且张开嘴，示意一旁的孟迟餵她喝水。 谢蓁：「……」 每当她心里好不容易有了点怜惜之情，这人总是能踩到她滤镜破碎的死穴上，魔鬼吧这是？ 没等孟迟有反应，她腾地一下起身，倒了满满的一杯水，送到沈轻若唇边，就差灌到她嘴里了。 这可能就是直女在遭遇人设崩塌后，的脱坑回踩吧。 沈轻若一脸莫名其妙，不明白谢蓁为什么这么热情，但这并不妨碍她矫揉造作的腔调：「蓁儿你慢点，太多了，我受不了了。」 孟迟：「……」 刚才她被沈轻若示意餵水，便端起了水杯，见被谢蓁抢了先，只好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看着她们激烈的场面，慢慢自己喝了口水。心想，你们都玩得好开。 还没到散场时间，谢蓁就感觉自己不行了，商量之下，三人便退了包厢。 谢蓁说：「再也不是年轻的时候，那时候嗨几个晚晚场都没有问题，现在晚场都待不了两个小时。」 她扒拉着手机屏幕，朝她们扬了扬，「附近有家不错的东北馆子，我们去试试？」 「你确定还在他们家的营业时间内？」 谢蓁听到这话，才去瞅营业时间，同时翻了翻评论，说：「这家晚上还做烧烤，关门比较晚，到凌晨三点呢！」 「你吃东北菜吗？」沈轻若偏头问孟迟。 孟迟：「你们定吧，我什么都可以。」 她心想道，东北菜，至少不辣。 东北馆子人不少，室外的平地上还支着几个棚子，她们过去以后，被老闆娘迎进了室内。 谢蓁点了几个大菜，酸菜猪肉炖粉条、锅包肉、地三鲜…… 她点完以后还觉得意犹未尽，问道：「要不要再整点串儿？」 她点的每一道菜的卡路里，都震得沈轻若脑瓜子疼，沈轻若用热水烫筷子，烫到一半，用筷尖在空中指了指谢蓁，说：「你微信暱称打算一辈子都不改了吗？」 谢蓁微信暱称至今还是，不瘦到95斤不改名。 她意兴阑珊地咂了咂嘴，见沈轻若把烫好的碗筷，随手推给孟迟，便拿腔拿调地说：「不知道为娘有没有这个福气，能享用一次闺女烫好的碗筷。」 「你等不到了，」沈轻若说，「赶紧自己烫吧。」 孟迟将沈轻若推过来的碗筷，摆放了一下，又重新烫了一套碗筷，推回给沈轻若。 谢蓁将这一系列动作收到眼底，酸得一阵牙疼，说：「你们干嘛呢？互敬交杯酒啊？」 第28章 沈轻若这才注意到孟迟推过来的碗筷, 她提着茶壶，给自己斟了半杯茶，并拿起来小抿了一口, 说：「这茶……」 「怎么？」谢蓁说。 「好香啊。」沈轻若说。 谢蓁：「……」 她突然很怀念从前那个沉默寡言的沈轻若。 沈轻若什么时候能把这嘚瑟的毛病改掉？？ 这家东北馆子生意不错, 晚上主营烤串, 菜上得比较慢。不过味道不错。 谢蓁饿得狠了, 连吞了两碗大米饭：「这酸菜猪肉炖粉条绝了，好吃爆了, 这米也不错，感觉是东北大米！」 沈轻若在一旁吃得颇为优雅，每道菜随便尝了一口, 吃了半碗饭。 孟迟已经吃过晚饭了，而且没有很晚吃东西的习惯，但由于味道不错，也吃了两口饭。 「你俩怎么吃这么少？不合胃口吗？」谢蓁问道。 她说，「你俩都太瘦了，身上就没肉, 要是现在世界末日了，你俩一定先狗带。」 刚说出口是无心，说完以后, 自己往她俩身上看了一眼，这细胳膊细腿，这清瘦的身材，即便再吃半个月的酸菜猪肉炖粉条, 都不一定会胖，想到这一点，谢蓁不由得恨恨地又吞了口米饭。 她也没法了, 明明前段时间已经减少碳水化合物的摄取了，体重也没见有多大的变化，倒是月经延迟了一周。人也变得很颓。 不吃饭，真的没心情啊！ 沈轻若微微倚在塑料凳靠背上，双腿随意地交叠，明明是很普通的凳子，却被她坐出了一种最时尚秀场上的……凳子的感觉。 这人好像天生没骨头，无论在哪儿都是倚着，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 第53页 她刚补过妆，红唇娇艷欲滴，嘴里叼着未点燃的烟，说：「你赶紧吃吧。」 「我不太饿，晚上已经吃过饭了。」孟迟说。 谢蓁差点被噎着，把嘴里满满的菜咽下去后，挥舞着筷子说：「我晚上也吃过饭了！」 她好恨！ 孟迟脸上显然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茫然，像是在说，那你还能吃这么多？ 她委婉道：「你可能新陈代谢比较快。」 谢蓁：「……」 好气。 她一个即将迈进三十岁的大龄女青年，基础代谢再快，也快不过十九岁的孟迟啊！ 感觉这俩，一个比一个气人，干脆就叫气人cp吧。 沈轻若似乎不打算点菸，含在嘴里解解瘾，她舌尖顶了顶滤嘴，将烟从一边换到另一边，唇角浮现更浓的笑意。 外面的棚子传来或哭或闹的声音，菸灰气慢慢地飘了进来。 孟迟学着沈轻若懒洋洋的姿势，也靠在了塑料靠背上，总是挺拔的腰背放松下来，被软软的靠背抵着，听着外面喧闹的声音，看着眼前沈轻若和谢蓁斗嘴的景象，有一股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种感觉是什么呢？ 小时候家里人都太忙，上学接送她的永远是杨叔，有一次爸妈提前完成项目，说要回家陪她，那一刻的心情就像是吃了一大罐蜂蜜一样，可是后来，爸妈航班延误了，耽误了几天，后来又要赶下一个项目，就只是回家收拾了一下行李，抱了抱她。 那时候，她感到很失落，跟现在完全相反的心情。 她从小条件就比其他人好，而且也被家人们教育要懂事，所以她很少在家人们面前埋怨，即便爸妈要继续出差，她也乖乖地帮他们一起收拾。 久而久之，再加上后来她妈…… 家里变得更加冷冰冰了。 已经很久没在一起吃饭了。 孟迟心想，刚才偷喝的那口奶啤，后劲真大，连平时鲜少想起的伤感，一下子涌了过来。 她给自己斟了杯茶，轻轻抿了一口，将自己的思绪尽数收拢。 片刻后，从棚子里走出来一个打扮新潮的年轻人，径直朝沈轻若走来。 「小姐姐，你有看到我的东西吗？」年轻人说。 沈轻若脸上似笑非笑：「什么东西？」 「我有东西落你这儿了，」年轻人捂着心口说，「啊，好像是我的心。」 孟迟：「……」 她刚开始还真以为这人落东西了。 意识到这人想做什么，她心里蓦地一紧。 看沈轻若脸上的笑，似乎一早就知道这人想做什么。 果然这人问了出来：「小姐姐，能加你的微信吗？我想把我的心收回来。」 沈轻若没理这人的俏皮话，往孟迟的方向靠了一下，但又没有完全靠上，手自然地搭在孟迟身后靠背上，说：「小弟弟，不好意思啊，我已经有人了。」 年轻男人瞬间瞪大眼睛，怀疑的目光在她们身上来回移动。 孟迟停顿了半秒，手臂轻抵沈轻若的纤细手臂，肌肤完全贴合在了一起，面无表情道：「不好意思，我们没有乱捡东西的习惯，你的心可能掉别的地方了。」 孟迟气质本来就清冷，冷淡下来的表情，更是能唬到人。 年轻男人果然变得迟疑起来，见漂亮的小姐姐又压低声音，朝她的情人小声求饶道：「亲爱的，你别生气嘛，人家真没做什么。」 「哦。」而她的情人反应很冷淡，似乎真生气了。 年轻男人抬手挠了挠耳朵，看到旁边的谢蓁，立即调整了目标：「那小姐姐你呢？你应该没有对象吧？」 刚才男人过来搭讪，谢蓁正在咬粉条，来不及咬断，就被他的土味情话震住了。虽然现在网上流行土味情话，有时候跟朋友们聊天她也会说上两句，但从来没在现实生活中遇到过，这还是第一次。现在的年轻人都不害臊的吗？ 谢蓁僵了半秒钟，觉得自己被土味情话震麻了。面对男人的再次搭讪，她将粉条吸熘回嘴里，指了指门口，比沈孟两人更加言简意赅：「走。」 她已经够客气了，搭讪美女不成，又当着美女的面，搭讪她的朋友，她没口出恶言，让这男的圆润的离开已经不错了。 而且什么叫做，她应该没对象？难道她长着一脸的没对象的样子吗？ 有对象了不起吗？ 虽然知道沈轻若颜值比自己略高一些，但这男的也太明显了吧！谢蓁愤愤地说道：「什么人嘛这是！」 沈轻若拿起公筷，随即添了把酸菜粉条到谢蓁碗里，说：「就是，别管他，你吃你的。」 沈轻若这伸过来的纤细胳膊，此时变得格外扎眼。 谢蓁怎么也吃不下去了。 有的人天生瘦就算了，还比你吃得少，这不能忍。 她「啪」的一声把筷子拍到桌子上，豪言壮语道：「不吃了！」 十分钟后，她们收拾起身，连沈轻若看到这满桌子的剩菜都直摇头，说「可惜」「可惜」，谢蓁低头看了一眼，接而问老闆娘要来了几个打包盒。再怎么难过，都不应该跟食物过不去，食物是无辜的！ 她们都喝了酒，便请了代驾，上车以后，谢蓁就报了个位置，然后昏昏睡过去。 半小时后，车停在一个别墅林立的富人区。 第54页 「蓁儿，醒醒，你到家了。」沈轻若轻拍了拍副驾驶座的靠背。 谢蓁坐在副驾驶座上，揉了下眼睛，醒神了会儿，说：「等会让小哥把你们送回去，你有空再帮我把车送回来。」 这车是谢蓁开出来的，沈轻若没开车。 「行。」见谢蓁拉开车门就走，沈轻若忙说道，「你放手边的酸菜猪肉炖粉条没拿。」 「差点忘了。」 然后谢蓁提着几个打包盒，背影很快消失在了豪宅区。 「忘说了，工作昨天我们做完了，就从酒店里撤了出来。」沈轻若顺口说，「你现在回学校太晚了，这里离我家并不远，要不然去我家？」 话音刚落，她自己又摇了摇头，说：「算了，还是在附近开房，我家里还没收拾。」 孟迟心脏快跳了几拍，小声说：「可以吗？」 「什么？」 「我去你家可以吗？」 沈轻若当即给代驾小哥报了位置，又跟孟迟说：「这几天都在外面，家里都没来得及收拾，挺乱的。要是待会儿实在看不过去，我们就到附近的宾馆开房。」 其实她现在挺后悔的，她虽然自己住得舒服，但也知道自己家居住条件一般，不像谢蓁家那么宽敞。 又过了半小时，车拐进一所老旧的小区，停在了楼下的车位里。 沈轻若给小哥付款后，领着孟迟朝自己家走去。 这一片之前是教职工公寓，住户年纪都比较大，现在都流行把房子租给年轻人，然后自己搬去国外或者更适合养老的城市住，所以这个小区里有三分之一都是外来租户。剩下的三分之二，差不多是自住，一方面是老人捨不得老房子，另外一方面是居住确实方便，附近有学校有菜市场，还有公交站、地铁等。 现在已经深夜，纵然外面几个核心商圈还亮如白昼，这里俨然进入人困马乏时分。小区里安静极了，还能听到路灯不好使的嗡嗡声，光微微在地面上颤动。 沈轻若领着孟迟来到进入其中一栋，以前的老建筑楼道比较狭窄。而在这侷促的楼道空间里，还堆放着上楼下楼的杂物，上面已经落满了灰。 有一层楼的声控灯坏掉了，沈轻若担心让孟迟衣服上沾上灰尘，便主动拉她的手，避让这些堆积多年的杂物。 孟迟之前远远地看过这些楼房，并没有进去过，这也是她第一次来。 黑黢黢的环境里，楼道堆积的杂物，轮廓看上去就像个怪物。孟迟刚见到被吓了一跳，以为是个不明物体蹲在楼上，但她的手随即被沈轻若握住，那人轻声说： 「你是不是第一次来这种老楼？」 孟迟视线飘到她们交握的双手上，心跳如擂，这一刻好想周围再吵闹一些，担心让沈轻若听到自己不争气的心跳声。 沈轻若拉她的手了。 第29章 心跳得好快, 在胸腔里咚咚咚地震响，耳膜也随着一起震动。 沈轻若该不会听到了吧？ 孟迟神思乱了片刻，也弄不清自己在说什么：「嗯……感觉很新奇。」 说完又觉得不合适, 人家家里怎么就新奇了？听上去有点不太尊重人。她没有这个意思, 忙解释道：「不是……我的意思是……就是第一次来, 觉得很……」 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手被微凉的手心轻轻攥紧, 那人笑了一声，说：「我知道。楼上就是我家了。」 孟迟脸颊微微发热, 不动声色地吸了口气，平复自己稍有些澎湃的情绪。 老式楼房，防盗门外还有一道手动的拉闸门, 上面斑斑锈迹，可见年代久远。玄关在两道门之间，沈轻若从里面拿出一双新拖鞋，轻放在孟迟的脚边，比划了一下尺寸，说：「差不多, 你穿这双吧。家里这些年没怎么来过人，我没有多备几套的习惯，这一双还是谢蓁上次带过来的, 不过这一双她没穿过，她穿的是另外一双。」 孟迟捕捉到了关键句子，这些年没什么人来过沈轻若家。 这似乎不符合对方花蝴蝶性格。 按对方这么爱撩拨的个性，平时又这么熟练, 应该不少带人回家。 这些想法随即又被一个更强烈的念头压倒，所以她是沈轻若为数不多带回家的人吗？ 沈轻若输入密码锁，推开防盗门, 打开灯，暖黄色的灯光下，是一间颇为温馨的两居室，充满着生活气息。但像她说的，有些东西来不及整理，客厅里还放着一个敞开的行李箱，最上面的是一些散乱的私人用品……黑色蕾丝花边，之前在床上见过。 沈轻若弯下腰，将行李箱合上，说：「家里有点乱……好吧，以前也没干净到哪里去，我不爱打扫卫生。要不我们还是去开房吧？」 「没有，」孟迟好奇地打量四周，「我觉得挺好的。」 跟她想像中的不太一样。 即便此刻站在这里，她也有一种不真实感，这是沈轻若的家。 人类总是对家赋予了很多美好的意义，从来不吝于对它的赞美。 家是人类栖息的港湾，疲惫可以在这里卸下，在外面受了委屈，也可以在这里纵声大哭。它承载了一部分人类的灵魂。 虽然她跟沈轻若相处了一段时间，但感觉还是不太了解她，有时候她就像一阵风，让人捉摸不透，也充满着神秘感。 第55页 现在她进入沈轻若的家，就好像多了一个了解她的机会。 沈轻若说：「怎么了？没见过这么小的房子吗？」 「不是，」孟迟说，「我可以参观一下吗？」 这小孩，怎么跟到了猎奇博物馆似的，还用「参观」这个词语。 沈轻若说：「观吧，不过要收门票钱。」 不收个门票，都对不起小孩用「参观」这个词。 孟迟马上掏出手机来：「多少？」 沈轻若本就是开玩笑，抬手捂了捂她的手机屏幕，说：「我说要，你就给啊，怎么跟散财童子一样。」 然后又真挚地说道，「你家里人养你一定很费钱。」 「走吧，」沈轻若特别咬重「参观」两个字，「带你参观一下。」 「现在我们要来的是若若的书房，若若平时都在这儿看书工作，很勤奋的，大多时候都工作到凌晨一两点，不过今天你就没机会看到了，因为本若若在带你参观，没有分若若供你拍照。」沈轻若煞有其事地推开一道门，让孟迟看了一眼。书房右侧整一面墙壁是书柜，从上到下摆满了书。 孟迟盯着书柜，说：「这些书都是你的吗？」 沈轻若光记着胡侃，忘记自己人设了，差点咬到舌头，含糊说：「也不全是，有些是客户留下的。」 「你客户里面有学计算机的？」孟迟发现其中有不少计算机专业的相关书籍。 沈轻若说：「你应该听过一个词，色衰爱弛，还学过一篇古文，叫琵琶行，里面有句门前冷落鞍马稀……」 她说，「干我们这一行的，都是吃青春饭的，做不了一辈子。我这不是想多学个技能，以后傍身吗？」 孟迟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你这行业跨度还挺大。」 「还行。」沈轻若连忙带上书房的门，以免让孟迟看到更多漏洞，说，「我们还有个同事，转行扔铅球去了，这跨度才叫大。」 孟迟：「……」 她脑子没反应过来，还萦绕刚才沈轻若说的琵琶行那句，所以，门前冷落鞍马稀，老大转行扔铅球？ 沈轻若又推开另一扇门，说：「重点来了，现在我们看到的是若若的卧室，虽然看上去跟其他卧室差不多，但对于若若而言是不一样的，特别是这张柔软的大床，承载了多少个日夜若若疲累的身体、虚脱的灵魂……每当她工作得很累的时候，都会想起这张大床，然后更加发奋地工作，只为了早日躺上去……」 同时以一副推销的语气说：「人生几乎有一半的时间在床上，所以拥有一张令人舒适的大床是件多么重要的事情，这可是我花大价钱从国外买回来的，光邮费就能再买半张了，待会儿你也躺上去试试，保管你流连忘返。」 孟迟：「……好的。」 或许觉得自己无趣，沈轻若说了这么一堆，而她就说了两个字。按照沈轻若的聊天风格，并且联繫上文，补充说：「躺上去要加钱吗？」 沈轻若已经说嗨了，手不自觉地搭在她肩头说：「想什么呢，当然要加钱。我这儿开门做生意，又不是卖家具的宜家，不过以咱们的关系，我可以给你个优惠价，九点五折。」 孟迟：「……」 行吧，她实在说不过沈轻若。 沈轻若真的是干这一行的吗？ 她怎么觉得沈轻若应该去德云社？是不是入错行了？ 「往前再走几步，就可以看到崭新，为了保持洁净而从来不使用的厨房，若若太忙了，没时间做饭……还有这卫生间，不要看它小，它其实是最能体现灵魂高度的地方，揉合了大量的哲学思考，每天洗澡的时候，我都会花费一小部分时间思索，世界上有钱人这么多，为什么不可以多一个我……」 沈轻若看上去沉浸在解说之中，但又能很快回归现实，道，「待会儿你先洗还是我先？」 她见孟迟呆呆的，又笑说，「洗澡不收钱，体验一下，毕竟买个家电还能允许试用几天。咱们做的可是大生意。」 她眨了眨漂亮的眼睛，说，「难道你想一起洗？哇哦，你好坏。」 孟迟呛咳了一声，说：「你先洗吧。」 「把手机给我。」沈轻若伸手说。 孟迟完全不设防地把手机递给沈轻若，沈轻若「哒哒哒」按着手机键盘，然后还了回去：「wi-fi给你连接上了，密码是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的首字母拼音。」 「身上怪不舒服的，我先去洗了，」沈轻若说，「冰箱里有喝的，电视底下的柜子有零食，不过我已经很久没添新的了，你吃之前记得看日期，别吃到过期的。」 等沈轻若洗澡出来，浴室里的水汽散了散，孟迟才走进去，她一眼就看到了放在盥洗池上的香水瓶，洗过澡后，不自觉地拿起香水，往自己手腕上喷涂了一下，然后低头嗅了嗅，确实是沈轻若惯用的香水。她一直在找这款，这次有机会，便多看了几眼上面的英文，试图记下关键词，方便待会儿到网上搜寻。 孟迟出去的时候，沈轻若正抱着笔记本盘腿坐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噼里啪啦地敲击着。 她轻手轻脚地坐到沈轻若的对面，拿出平板画了会儿图，偶尔抬头看沈轻若一眼，仍旧为自己此刻坐在她家而感到神奇，想必遇见沈轻若那天的自己，怎么也想不到她们的关系会发展成这样。 第56页 片刻后，孟迟突然想到，自己不是一直在思索该连载什么样的漫画故事吗？ 岂不是可以连载她们的故事？ 孟迟突然感觉一大波灵感袭来，立即打开思维导图开始编辑故事框架。 两个多小时后，光大纲她就写了五千字。 沈轻若因为也经常忘记喝水，给自己定了喝水的闹钟，等闹钟响起，她一边拿起水杯，一边敲击着键盘，眼睛根本没有离开屏幕。喝了一口水后，突然想到什么，抬起头往孟迟的方向看去。 小孩捧着平板不知道在做什么，白光反射到脸上，映得眼底微微发亮，看上去怎么有些……兴奋？莫非搞学习搞得走火入魔了？ 沈轻若把笔记本放到一边，倒了杯水，走到她面前递给她：「学习也没这么学的，休息会儿，喝口水吧。」 孟迟因为太投入，一点都没听到沈轻若的脚步声。她接过水杯，心虚地按灭平板屏幕，「嗯」了一声。 沈轻若正准备转身走，但又感觉到了什么，抬手摩挲了一下鼻端，含笑说：「你身上有我的香水味。」 第30章 「有吗？」孟迟决定装傻。 沈轻若眼睛里含着笑, 慢慢弯下身体，与她对视，距离只在咫尺之间, 唇边甚至能感到温热的呼吸。沈轻若似乎并不打算让她装傻, 揭穿道：「有啊。」 「……」孟迟强装镇定道, 「所以, 这个要另外加钱吗？」 沈轻若随即拉开些距离，微微直起身子, 就在她以为沈轻若不会有所举动时，脸颊感受到微微的凉意，沈轻若手指擦过她的脸, 将她的下颌轻轻抬起。 「要加钱，」沈轻若声音带了丝蛊惑，「不过，用另外种方式偿还吧。」 她细密的睫毛轻颤，薄唇慢慢贴了上来。 …… 十分钟后，沈轻若躺在沙发上, 一条长腿懒懒地垂下来，说：「我们回床上吧？」 她说，「在哪个地方, 就要办哪个地方的事情，沙发是用来坐着看电视玩手机的，而我们柔软的大床，才是用来运动的……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它真的很能抗……」 到这个时候了还不忘推销自己的床。片刻之后，她终于道出自己的目的，「这沙发垫真的……很贵……」 孟迟声音有点沙, 说：「没事儿，我赔给你。」 一个多小时后，两人已经转移到另外的沙发上，原来的地方已经乱得不成样子，上面到处都是可疑的痕迹。 沈轻若抽出一根烟，放在鼻尖嗅了嗅，似乎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解馋，同时泛红的膝盖碰了碰孟迟的腿，伸出讨债的手，说：「你赔我沙发垫。」 孟迟后脑勺麻麻的，还没从刚才的情形里反应过来，抬手握住沈轻若的手，微微十指交扣，等缓过神来，怎么也不想松手了。她本想说，你要微信还是支付宝，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声音里带着丝哑：「你明天晚上有空吗？我们去外面买？」 沈轻若修长的手指夹着烟，刚放到唇边，动作停顿了两秒，转过头看孟迟，片刻后，放下手，有些红肿的唇叼着烟，说：「明天再看吧。」 孟迟低下眼睑，又听到沈轻若说：「明天有点事，忙完可以去。」 唇角怎么也抑制不住地弯了一下，担心被沈轻若看到又要打趣，便转过身：「你打火机在哪？我给你点上吧。」 她早就看到沈轻若的馋样了。 沈轻若咬了咬香菸滤嘴，猛吸了一口气，似乎在缓解自己的菸瘾，瞥了孟迟一眼，说：「算了，抽多了也不好，担心得肺癌。」 她舌尖抵住滤嘴，不耐地将烟又顶到另一边叼着。 「可是干吃菸草也不好吧？」孟迟说。 她感觉沈轻若快把烟给啃了。 沈轻若菸瘾犯了，轻飘飘地瞪了孟迟一眼。她这样要抽不抽的样子谁害的？还不是担心带坏小朋友？ 谢蓁常说她这个人没德性，可能她就是黑的吧，小朋友认识她以后，半点好没学上，又是偷偷买烟又是喝酒，要是让她家长知道，好好一小孩，被她祸祸了，还不得找上门？ 虽然她是黑的，也觉得这辈子不会好了，可在孟迟面前，就想赤那么一点点。 至少能让孟迟看到她那一点点的赤。 而且，她也不想让孟迟闻二手菸。 沈轻若眼前没镜子，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眼尾发红，眼睛里还有些水汽，看上去就是一副刚被人怎么样的模样，要让谢蓁看到了，一定会说，卧槽，你现在这样好骚啊。 所以她虽然瞪了孟迟一眼，但看上去实在没有威慑力，反而有些风情。 孟迟神情微动，想起这两次沈轻若都是这样，烟含在嘴里，滤嘴被咬扁了，也不见点上抽上一口。想必是不想让自己闻到。 这人老欺负自己，可又有些时候，会露出些不为人知的温柔来。 沈轻若抽出被孟迟握住的手，将笔记本拿回到自己的腿上，刚按亮屏幕，耳根一热，孟迟吻了下她耳朵，又退回去，柔柔地看着她。 沈轻若眼神回到屏幕上，一副经受不住的模样，说：「别……来不了了……腿软……」 等孟迟低头玩手机的时候，沈轻若视线不露痕迹地滑过去，看到她红红的耳朵，压抑着自己想要把玩的冲动，费了半天的力气才让自己的目光，重新回到笔记本屏幕上。 第57页 她一直觉得自己工作很忘我，看来是她年轻不懂事了，只不过是，直到现在没有遇到强敌而已。 孟迟看了会儿新闻，不自觉地打开了和平精英，游戏启动音很快响了起来，她连忙静音，翻找自己的耳机。 身旁悠悠飘来：「没事，不用静音。」 孟迟「哦」了一声，还是乖乖地戴上了耳机，刚登录上，屏幕右下角「绝地唯一小甜甜」组队邀请便弹了过来。她想了想，还是接受邀请，进入了队伍里。 队伍麦里传来小甜甜威胁的声音：「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盗号贼，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盗到你姐姐头上。也不去十里八乡打听打听姐姐的名号。我劝你赶紧删号保平安，别逼姐姐顺着网线来找你，到那时就不是这么简单了，小贼。」 孟迟：「……」 小甜甜这样凶狠的腔调，让孟迟不禁想起刚才看到的新闻，后台的新闻页面还没有退出，非常方便地就把这个页面发去了甜甜的微信。 姜思甜刚结束一局，无聊地扒拉好友列表，见到孟迟的头像亮了，立即瞪圆眼睛坐直身体，弹了个组队邀请过去。 这盗号贼可算撞她枪口上了，也不去打听打听，是谁的号都能盗的吗？ 他盗的可是游戏绝缘体孟迟的号，某讯纵有百亿帝国也征服不了的女人！即便八十岁的老人打游戏了，孟迟都不可能打！ 她骂了对面一通后，发现对面一直没有说话。看，心虚了。 片刻后，收到孟迟微信消息，是一则新闻—— 扫黑除恶，我们在行动！ 姜思甜：「？」 居然把孟迟的微信也给盗了，而且看上去还挺横！ 她准备继续骂的时候，队伍麦里传出刻意压低的声音：「我是孟迟。」 「哈？」姜思甜脑子里奔出十万个问号。 她仿佛透过屏幕看到，一个八旬老人戴着老花眼镜打游戏，手抖的频率快赶上压枪的速度了。 孟迟听到一阵静默，正以为自己耳机坏了的时候，那边传来姜思甜发颤的声音：「孟迟，你最近、最近有什么不开心，一定要跟我说，千万别一个人闷着，也别想不开。」 孟迟：「……」 她再次打开话筒，说：「我没有想不开，我很好，药我每天都坚持吃，我是说维生素，」 她瞟到队伍里还有另外一个人，便说，「我们开始吧。我不方便说话，待会儿直接打字了。」 比起姜思甜，队伍里的另外一个人就显得淡定许多，声音也比较柔：「开吧。」 姜思甜似乎很听这人的话，马上从没正形的状态里抽离出来，说：「好的，地图我随机了。对了，介绍一下，新进来的是我的同学孟迟。孟迟，2号是念舟姐。」 孟迟和温念舟互相打了声招呼。 之前她们还上初中的时候，温念舟就带姜思甜打英雄联盟，所以她一直知道温念舟打游戏，但没想到对方也打和平精英。 她发现温念舟不怎么爱说话，正好她面对不熟悉的人，也是个话废，省去了尴尬的寒暄。 「3号，跟随我跳伞。」进入一局游戏里，温念舟出声道。 孟迟这才发现自己是3号，忙点击跟随。 温念舟似乎和平精英也打得不错，带领她们跳伞，飞得很快，落地的时候，天上还飘着一支队伍。她快速地捡起一把枪，朝天上的队伍打过去，似乎不想把人头全占了，主动让分，并报了个点，说：「1号、3号，过来打鸟。」 孟迟虽然比较熟悉键位了，但操作上仍然很新手，半天才捡起一把枪。等到她赶到她们身边，只见到对面天台上搁着四个绿莹莹的盒子。 温念舟已经下天台了，看到屏幕下方的队友击杀播报，边搜物资边说道：「1号，你怎么把人都打没了？」 意思是怎么没有给3号留一两个人头。 「啊，已经有两个落地捡到枪了，我怕他们反攻过来。」姜思甜心虚地说道。 她从孟迟不太灵活的走位中，判断孟迟刚接触游戏，便主动请缨道，「姐，接下来就交给你，孟迟刚玩，我带一下孟迟。」 「好。」温念舟言简意赅地说道。 孟迟刚想说不用，便被姜思甜一个劲地叫了过去，然后见到一个穿得花花绿绿的人，站在台阶上。 她见孟迟跑了过来，同时扔下两把枪，指了指，语气犹如第一天带新兵的教官般春风化雨，说：「这一把是打人哒哒哒的沖｜锋枪，另外一把是打人突突突的步｜枪。」 孟迟：「……」 孟迟：「好的。」 后面以免姜思甜再捡着一把狙｜击枪，说这是打人「砰——砰——砰——」的枪，孟迟连忙说道，自己已经打过好几把了，基本知道游戏规则。说了好一些话，姜思甜才将信将疑地走开，说，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直接问我。 两轮遭遇战下来，温念舟遇到弱的，就让姜思甜和孟迟打，遇到强的就自己解决，让她们过来补枪，苟些积分。 姜思甜在一边嘤嘤嘤，说：「姐，你把我保护得太好了，弄得我都不会开枪了。」 温念舟说：「那再碰到队伍，你来。」 姜思甜：「不会开枪就不会开枪，我就当姐姐的小后勤，躲在姐姐温暖而可靠的羽翼下。」 孟迟：「……」 第58页 她突然有点想关掉姜思甜的麦了。 又一轮近战后，她身旁传来悠悠的声音，说：「2号很会打，很强。」 姜思甜等激烈的枪战结束后，才乖巧地摸过去舔包，边对温念舟歌功颂德：「姐姐的羽翼好温暖，一辈子都不想离开了……」 这时听到孟迟那边传来好听的称赞声，她连忙说：「是啊是啊，2号就是这么强……」刚说完就觉得不对劲，这不是孟迟的声音啊，而且听着还有些耳熟。 姜思甜甜腻的声音转了个弯，变得正常了许多：「你谁啊？」 孟迟刚才打游戏比较投入，等反应过来，沈轻若已经在她身旁观战了，同时还夸赞了一下2号。 沈轻若视线滑过1号的游戏暱称，缓缓道：「甜甜，你不记得我了吗？」 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恶作剧的妩媚。 姜思甜倒吸了口凉气，脱口而出道：「你是那个让孟迟神魂颠倒的坏女人？」 第31章 刚才孟迟看沈轻若靠了过来, 便把耳机摘下，方便她观看。哪成想刚外放一秒钟，就传来姜思甜诧异的声音。 房间里很安静, 回荡着她的震惊声。 队伍麦里适时地静默了两秒钟。 温念舟打破这死一般的宁静, 重复了一遍姜思甜的称呼, 倒没有恶意, 只是感到奇怪：「坏女人？」 沈轻若恬不知耻地应下了：「过奖过奖。」 「……」姜思甜联想到孟迟刚开始刻意压低的声音，声线不禁颤了颤, 语气像是发现情人出轨般，「你之前说不方便说话，就是因为身边有这个女人？」 虽然知道甜甜跟孟迟没什么, 但恶作剧之心不减，沈轻若用批判的眼神看着孟迟，仿佛在说，看你惹下的风流债。 「你又跟她开房了？」姜思甜的质问接踵而来。 「那倒没有。」沈轻若自来熟地接话道。她唇角含着笑，看上去有些不怀好意，果然冷不丁地说, 「她在我家里呢。」 「……」姜思甜因为太过震惊以至于不知道该说什么。 扔完炸弹惹得一片寂静后，沈轻若脸上倒是满脸的悠然，瞟了一眼孟迟手机屏幕, 立即报了个点，说：「那儿有个伏地魔。」 「哪儿哪儿？」姜思甜一听到有伏地魔，立即开镜看过去，远处草坡上一片绿, 愣是什么也没看到。 温念舟不知道来龙去脉，没有参与她们的话题，反应也比较快, 立即用倍镜瞄到了，那人穿着吉利服趴在草从里，要不是ta刚才轻轻动了一下，根本就看不到。她忙找掩体，换上狙｜击枪射击，对了会儿枪后，坡上飘出一阵绿烟。 姜思甜总算跟上了节奏，激动道：「我看到盒子了！」 「……去捡吧，那人身上有吉利服。」温念舟说。 吉利服，只在空投里出现，有不同颜色，穿上绿色的趴在草地里基本上看不到人，非常适合躲藏埋伏。 姜思甜像只兔子一样，颠颠地窜了出去，似乎觉得自己跑得太快，又咳了一声，说：「我给孟迟捡。」 孟迟淡定道：「你捡吧，我不用。」 姜思甜简直佩服她，无论什么时候都充满着镇定，谁能想到这从容的口吻出自一个连走位都很人机的萌新？ 温念舟主动邀约道：「3号的朋友，你有兴趣打几把吗？」 她不太清楚孟迟跟这人的关系，从刚才的对话来看，似乎有些混乱，但用朋友的称呼应该没错。 孟迟原以为身旁人不会答应，没想到她一口应了下来。 「啊……」姜思甜语气中有些诧异，又有些不甘。 「怎么了？」温念舟问道。 姜思甜：「没什么，那就打吧。」 最近姜一苦这事闹的，温念舟一直不太高兴，难得今天她这么有兴致，姜思甜虽然不太想跟坏女人一队，但又不想扫兴。 很快开始一局，沈轻若进入队伍里。 她们决定打野苟一下，飞的地方比较偏，落地没多久，附近传来枪声。 温念舟说：「是人机。」 「那它算是撞枪口上了，走，孟迟，我们去痛殴它，让它知道世界的残酷。」 温念舟刚捡起配件，便听到一阵凶残殴打人机的枪声：「……」 这激烈的枪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来了一支队伍。 打完人机的姜思甜，感觉自己格外的勇猛，见孟迟操作不太灵活，便谆谆教诲了几句，告诉她该如何打近战。 片刻后，她听到附近又有枪声，说：「这次是真人，我给你示范一下。」 孟迟还没能找到敌人的位置，就见到姜思甜拔腿冲上前，与敌人贴脸打，几番旋转跳跃，然后猝不及防地倒了……几乎发生在瞬息之间，根本没给孟迟反应的机会。 姜思甜：「……」 姜思甜沉默了一瞬，然后发出撕心裂肺的声音：「念舟姐，救命！」 她话音刚落，耳麦里传来冷静的声音：「你往后躲，后面有掩体，别被这人补了枪。」 只见孟迟扔下这句话后，迈着人机的步伐沖了出去。 姜思甜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不忍心看自己的朋友被枪杀的画面，等枪声再次响起才睁眼，只见孟迟像是萌新一样不辨方向，一直借着掩体，绕着敌人走。 僵持了片刻，敌人也有一次打到孟迟，但孟迟很快又躲了起来。 第59页 就在这时，麦里传来极其轻微的声音，那是换弹的声音。 「ta弹匣空了。」孟迟像是早有预料般，突然从掩体后冲出去开枪射击。 顷刻间，对面只剩下一个发绿光的盒子。 姜思甜：「？」 姜思甜：「！」 姜思甜：「卧槽！厉害！」 弹匣里的子弹是有限的，全部打空以后，需要重新换弹，也就需要换弹时间。 孟迟争取到了这个一两秒钟的时间。 作为走位不太灵活的新手，拼抢是拼不过的，她刚才绕着走，故意惹敌人放枪，数对方还剩多少子弹。 姜思甜明白过来后，心里五味杂陈，一时分不清刚才那波操作，自己跟孟迟谁才是萌新。 温念舟离她们有点远，正陷入一场近战中，瞥了眼屏幕下方的3号队友击杀播报，放下心来，说：「我现在脱不开身，4号离你近，你让4号拉一下。」 4号离她们比较近，听到枪声后，便往这边赶，刚到1号附近，战斗便结束了。 姜思甜：「……」 她最不想的就是被4号救援。 但见4号奔过来丝毫没有停下的势头，而自己又只剩下一丝血，忙开口说：「4号，拉一下。」 4号止住脚步，蹲下身救援，想必4号刚才也看到她的极限操作，但在救援过程中，诡异地一言不发，没有出声羞辱。 难道4号偶尔也是有嘴德的？ 姜思甜被拉起后，心里感到一阵狐疑，却见4号仍蹲在她身侧一声不响。 「……」她突然明白4号在等什么，下唇颤了颤，极为艰难地张开嘴，咕哝了一声，基本听不清在说什么，只能依稀辨出是人类的声音。 4号轻轻地笑了一声，说：「不用谢。」然后满意地飘然离去。 姜思甜：「……」 她就说这坏女人怎么可能一声不吭，原来搁这儿等着呢！ 孟迟离她有段距离，跑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得救了。 已经开始缩圈了，孟迟打开右上角的小图看了看范围，说：「已经缩到附近了，我们赶紧撤吧。」 姜思甜这人气性去得很快，转眼间就把坏女人捉弄她的事情抛到了脑后，说：「我标记了辆四轮，我去把它开出来，我们开车跑毒吧。」 将最后一个人接上车后，毒已经笼罩过来，以为多少会挨到点，姜思甜开车「咻」的一下沖了出去，愣是一点毒边都没挨着。 沈轻若说：「这，弹射起步啊。」 姜思甜这人很简单，只要谁夸她，谁就是她的好朋友。 虽然她跟坏女人有些「龃龉」，但并不妨碍她接受表扬，得意道：「还行。」 「你们都有些什么枪？配件齐了吗？」沈轻若随即问道。 四人互通有无后，沈轻若立即道：「我们摇车吧。」 「摇车是什么意思？」孟迟问道。 很少说话的温念舟，难得开口解释道：「开车去寻找其他队伍车辆，将ta们打下来。」 又回答沈轻若说，「摇车可以，我没问题。」 「那我就太可以了，」姜思甜说，「我手热得狠，正愁没处发挥我绝顶的车技。」 孟迟说：「你们决定就好，我没意见。」 出发之前，孟迟换到驾驶座位后，将车战时比较大的输出位让给了温念舟。然后四人交换了一些枪械配件。 接下来她们陆续遇到了三辆车，前两辆无一例外被她们摇了下来，打第二辆车的时候，第三辆车远远地在旁边看热闹，并在世界频道里说：「卧槽！看到摇车了，一伙狼人直接把对面整个队给灭了！卧槽卧槽好带劲！我们在s城这边，感兴趣的可以过来劝架……卧槽我们被她们盯上了……熘了熘了……」 第三辆车上只有两个人，不愿意跟她们起正面冲突，立即脚底下抹油熘之大吉，见她们紧追不捨，刚开始还很悠闲地喊话：「别追了，我们还有两桶燃料呢，你们追不上我们的。」 燃料，给汽车加油的，也是游戏里的物资之一，出现概率很高。 后面地势越来越复杂，两车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 第三辆车立即认怂道：「大佬们，你们别追了，我们只是吃瓜群众……放过我们吧呜呜呜……」 很快，前面是个山坡，见大势已去，他们连忙从车上下来，将身上的物资全扔到车边，说：「大佬们，物资我们全扔了，你们拿走吧……饶了我们……我们再也不看热闹了呜呜呜……」 对面随即传出一个挺好听的声音，声线有点懒散：「你们的两桶燃料呢？」 「这这这……」他们不解其意，连忙扔下燃料。 只见车上蹦下一个穿得花花绿绿的老司机，走过来捡起地上的燃料，又直接回到车上。 空气安静了几秒钟。 车停在他们脸前，四人齐刷刷地坐在座位上，看上去就像不声不响地盯着他们。 什么意思？到底放不放过他们？ 片刻后，老司机发动汽车飘然离去。 他们回过神来，仔细咂摸了一下，刚才她们是在给汽车加油啊！ 他们：「……」 他们：「？？？」 这群大佬追车了这么久，只为了打劫他们的燃料？ 第32章 沈轻若她们刚开始追击第三辆车, 确实想灭队来着，但见对面松口，四人商量了一下, 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觉得游戏本就是图一乐, 得饶人处且饶人。 第60页 姜思甜的车技确实不错, 吹嘘的成分比较少，每次车战时都能保证队友们的最大输出, 刚才被第三辆车报了点，又有附近先后两辆车赶了过来，但都被她们淘汰了。 这几轮下来, 就连孟迟都不免有些激动，但她很快恢复过来，冷静地分析形势：「刷圈了，我们身上的药不多，赶紧进圈。」 姜思甜这才从头脑发热的状态里抽离出来，咻的一声开车直扑安全区, 片刻后她闲聊道：「孟迟，你考驾照了吗？我记得之前你说太忙了，没时间学车来着。」 「没。」 「你还是要早点学车, 以后毕业了更没时间。」姜思甜细品自己刚才的高光时刻，陶醉地说道，「开车多好玩，我最喜欢开车了。」 孟迟沉吟了会儿, 当年高考完，姜思甜约她一起考驾照，她以要打暑假工, 以及提前预习大学里的课程为名拒绝了。那个暑假尽管姜思甜做了很多防晒措施，也仍然晒黑了一个度，后来偶尔几次提到让她去学车，也会特别提醒她，千万不要暑假学车。 要换做之前，孟迟也就随便一听，不会放在心上。从一定程度上来说，她是个挺有主见的人。 她想起之前有两次跟沈轻若相处，一次是在车里做那种事，沈轻若没了力气，还有一次是沈轻若跳湖救小孩，说身上很粘开车不舒服，如果当时她会开车，也不至于要将车扔到原处。 她几乎马上就下了决心，等期末考试过去，就去考驾照。 姜思甜嘴里还在念叨些有的没的，突然她惊叫了一声：「卧槽，有人堵桥！车要被打爆了，快躲进桥上的掩体。」 她们正穿过一座桥，刚上桥没多久，便响起密集的枪声。 堵桥是游戏里的一种打法，在弹药充足的情况下埋伏在桥的一侧，等待另外一侧的玩家过桥。因为桥上有护栏，桥下又全是水，不能够拐弯，只能直进直退，被埋伏的玩家相当吃亏。过桥之前，她们也警戒了四周，但奈何这一支队伍相当有耐心，埋伏得很深。 温念舟被打得只剩下半管血，听到附近敌人杂乱的脚步声，不禁坐直身体，心里蓦地一紧，她一直知道自己这个毛病，近战的时候有点慌张，有时候敌人一多，节奏就会变乱，很快两个敌人沖了过来，她脚步乱了一下，对面马上捕捉到了，抓住这个机会将她击倒在地。 她长吸了一口气，心想这局应该交待在这儿了，准备起身喝口水，突然发现有响声从桥上传来。 屏幕上出现击杀提示： 你的队友【我很菜别打我】使用akm击倒了【绝地枪王之王】 4号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桥顶上去了，还打倒了一个蹲在桥边放冷枪的玩家。她从桥顶落下来，走位非常敏捷地逼退了温念舟脸前的这两个玩家。 姜思甜本来一直被温念舟保护在身后，见她倒地后，立即莽了起来，被打得只剩下一丝血，还是往前沖，这股不怕死的精神在4号后期支援下，成功收割了一个人头。 孟迟也加入战斗。 沈轻若见她们往前沖，知道对面心态已经崩得差不多了，就不再跟她们抢分，往后退了几步，救援掩体后的温念舟。 温念舟：「4号，你压枪很厉害，真的很强。」 姜思甜打得正上头，本来还没有注意到温念舟跟4号的交流，后面听到4号的话，手下操作的人物险些往敌人脸上沖。 4号话说得挺不客气，语气又是那副不着调的散漫：「迪迦说，你要相信光。」 温念舟当即沉默：「。」 姜思甜：「。」 她就没看过脸这么大的呢。 战斗结束后，她们随便舔了一下盒子，待在桥上始终不安全，车已经被打爆了，她们火速撤离，向安全区跑去，中途又找到辆车，很快开车到了圈里一个位置合适的房区，姜思甜使了一手漂亮的倒车入库，将车藏了起来。如果将车明晃晃地停在房边，就会让过路的玩家产生警惕。 沈轻若说：「我们蹲一波吧。」 姜思甜刚说完「好」，便听到2号麦里传出一丝轻微的「咔哒」响声，耳朵立即竖了起来，语气不满道：「姐，你又抽菸！」 虽然姜思甜偶尔会去温念舟的租房，但今晚她们并不在一处。 温念舟学生时期都不抽菸，后来参加工作以后，似乎在公司里过得不太顺心，她对此不肯多说，姜思甜也不太了解，反正从那时起就开始抽菸了，但抽得不多，跟老菸民更是没法比。自从前段时间爆出姜一苦出轨的事情后，温念舟烟就一根接着一根，没有一天断过。 一想到这，姜思甜恨不得把姜一苦吊在城头上。铁了心地认为，要不是姜一苦，念舟姐也不会抽这么多的烟，到现在都有变老菸民的趋势。 温念舟「唔」了一声，将打火机扔到桌上，单薄的身形往后靠，倚着软软的靠背，一手拿着手机，另外一只手夹着烟，经过刚才桥上一番激烈的战斗，手心已经微微出汗。 她确实心理素质不太好，各方面都是。 「姐，你说过要戒的，怎么又抽上了呢……」麦里碎碎念的声音由远及近，温念舟渐渐回过神，轻轻抽了一口，又缓缓吐出，嘴里却应着：「已经掐了。」 姜思甜像是长了千里眼，一下子就能猜到她没有掐掉，立即说：「我觉得你在骗我……姐，你别抽了……抽多了对身体不好……」 第61页 「不用你管」四个字含在嘴里差点脱口而出，她自然知道姜思甜是为了自己好，所以没忍心把这话说出来。她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最近脾气差了许多，将烟丢进还剩两口水的一次性纸杯里，按着耳机听着游戏里呼啸而来的车声，说：「别说话，附近有人过来了。」 自然又是两个顺丰快递员，送来了丰盛的物资。 这个地方比桥上安全，所以她们好好舔了一番，片刻后，信号圈又缩小了，她们装备整齐地向安全区进发。 游戏里信号圈会一直缩小，缩小到没有，到处都是无信号，也就是常说的毒。每到了这种时候，除非身上带了很多药，又很会苟，要不然几乎瞬间就能决出胜负。 决赛圈里大佬多，想要满编挺过去，几乎是很难的一件事，没过多久，姜思甜和孟迟相继被淘汰了，只剩下温念舟和沈轻若。温念舟干掉两个游戏主播后，也被伏地魔击倒了，最后的圈缩在了掩体很少的草地上，救援没了意义，很容易变成活靶子。 温念舟倒地的瞬间，报了伏地魔的位置，冷静道：「别管我，就剩这一个了。」 现在就看伏地魔和沈轻若谁能刚得过了。 两人动作都很迅捷，彼此都只剩一丝血，子弹却都打光了。 姜思甜一直在观战沈轻若，心脏都跳到嗓子眼了，眼尖看到旁边不远有盒子，立即说：「北面有盒子，赶紧去捡子弹。」 话音刚落，敌方像是也能听到她的声音，立即朝北面的盒子扑去。现在就看谁动作快，先捡到子弹了。 沈轻若本来也要上前，可不知道往哪儿瞄了一眼，突然平心静气地停下来，掏出一罐能量饮料喝了起来。 姜思甜：「？」 姜思甜：「！」 姜思甜：「你是疯了，还是误触了？」 话音刚落，毒覆盖了上来，吞没了这巴掌大的地方。 而敌人刚要跑到盒子附近，就化作了一个冒着新鲜绿烟的盒子。 这一波毒是最厉害的，而能量饮料能够维持几秒的时间。敌人光顾着捡子弹，没有留意到已经缩圈，所以被毒倒淘汰了。 姜思甜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操作，心情像是坐了过山车般跌宕起伏，立即在床上激动地蹦了起来：「卧槽！卧槽！卧槽！」 孟迟也紧张到了极点，见获胜后，缓缓吐出一口气，偏过头看身旁人，说：「姜思甜说，你很厉害。」 她说话很委婉，言下之意就是，我也觉得你厉害。 沈轻若像是懂了她的意思，又像是没懂，眨了眨眼睛，说：「你相信光吗？」 老干部孟迟：「？」 她根本不知道沈轻若这句话来源于何处。 可能沈轻若也看到她一脸茫然了，停顿了半秒，突然唱起歌来：「就像阳光穿过黑夜，黎明悄悄划过天边，谁的身影穿梭轮回间……」 试图用歌来唤醒孟迟的回忆。 而孟迟：「？？？」 电视剧儿童姜思甜热血沸腾：「相信，我相信光！」 一会儿后，姜思甜主动邀沈轻若再打一局，俨然已经忘记不久前不情愿的心情，并说：「你们介意我开直播吗？可惜了，刚才那一幕，没让我的三十六个老粉看到。」 得到同意后，打开自己的直播软体，瞟了一眼粉丝数，心碎地喊道，「又掉一个粉！上天怎么可以对我这样无情，这样残忍！」 但她很快振作起来，抹了把泪，情绪恢复之快，就像是精分，「甜甜，你可以的，加油，这不是还有三十五个粉嘛！」 姜思甜开播后十分钟，一个老粉缓缓出现：「主播，你疯了吗？房间名称怎么回事？」 某直播平台软体上，主播「绝地唯一小甜甜」的目前房间名—— 要相信光。 又打了几把后，温念舟说白天还要上班，以后再约，下线之前又叮嘱姜思甜早点睡，姜思甜虽然仍在兴头上，但还是乖乖听了话，跟孟迟沈轻若两人道了别。 沈轻若刚要下线，便看到系统通知，姜思甜退出游戏前，送了一套衣服过来。 衣服价钱还不低。 沈轻若看了眼身旁的小朋友，心想最近的小孩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的这么有钱？ 刚才打游戏的时候，姜思甜无意间说过自己在哪里直播，主播名跟游戏同名。沈轻若摸了过去，将衣服折合成现金，刷了几个礼物过去。 忙完这一切后，沈轻若捏了捏发僵的脖颈，起身说：「我们也睡觉吧，你待在此处不要动，让姐去料理一番，做做睡前准备。」 孟迟不知道沈轻若要做什么，「哦」了一声，低头玩手机，她退出游戏前，发现姜思甜给她送了套衣服，便给姜思甜打过去一个红包，姜思甜没有接，只发了一句：「我真喜欢跟你们玩，你们以后发车记得拉我。」 片刻后，姜思甜又发来一张截图，似乎是她的直播间，有一条留言被她单独圈出来。那条留言是一个名叫「扶我起来我还能打」发出的：「不用客气，改天请我吃饭。」 姜思甜随后发来几条消息：「刚才我收了等额一千块的礼物，还以为自己火了，结果一看留言，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礼物全是4号刷的……一般情况朋友过来捧场，不是都不会让本人发现吗……我这心情真是大起大落……对了，4号叫什么名字啊？之前一直不知道。」 第62页 孟迟刚把名字发出，便听到身旁的响声，沈轻若脚尖抵住桶子底端，轻轻踢到她脚边。 桶子里装了些热水。 沈轻若说：「每天睡前泡脚，强身健体，促进血液循环，比吃补药还管用。」 孟迟：「……」 沈轻若见她没动作，挑了挑秀气的眉毛，说：「不会泡脚吗？把jiojio温柔地抬起来，然后毫不留情放进水桶里……难道你是猫科动物变的，还怕水啊？」 一会儿后，姜思甜问孟迟怎么还没睡，她回消息，泡脚。 姜思甜随即回复，熬夜养生，真有你们的。 孟迟刚才给姜思甜发红包，都没想到可以去直播间刷礼物，便磕磕绊绊地爬上去，註册新号关注「绝地唯一小甜甜」，并刷了一些礼物，随后还关注了「扶我起来我还能打」。 这时沈轻若已经窝在沙发里，脚也放在盛着热水的桶里，脸上贴着面膜，脑袋上戴着粉红色兔耳朵的发箍，客厅里暖融的光打在她的身上，看上去就像蒙了一层柔软的滤镜。 孟迟心脏莫名快跳了几下。这样的沈轻若，她还从未见过。虽然已经在沈轻若家待了一段时间，但她还是有一种不真实感，而此刻，突然从一种不确切的情绪里走出来，没错，她在沈轻若家里了。 沈轻若一只手放在腿上，另外一只手刷着手机，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没有跟她对视，轻轻扯了扯面膜，说：「怎么了？发现我不是天生丽质，而是后期保养来的？」 她语气无奈道，「小朋友，我明年都要三张了，不跟你似的，熬夜不上脸。」 孟迟停顿了会儿，说：「我也想贴面膜。」 「说你是小孩，你还真是小孩，大人做什么，不让你看到还好，一让你看到你也要跟着学……面膜在电视柜上面，你是小孩，用不了我这种，用那种补水的就好……」 孟迟贴上面膜后，心满意足地倚在了沙发靠背上。 她也不是想贴面膜，就是想，跟沈轻若做一样的事情。 难道真像沈轻若说的，自己孩子气未减，喜欢模仿其他人的动作？ 她想了会儿，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不想了，跟沈轻若一起安静地玩着手机。 很快沈轻若离开了，厨房里传来一阵声响。 孟迟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不经意地切进了前几天姜思甜发的里，她并不打算看，随便浏览了一下，看到百合abo标题，突然有了些好奇，随即点了进去……然后，这一扇大门缓缓朝她打开…… 可能因为太心虚，所以时刻留意沈轻若的位置，当她走过来的时候，孟迟立即将手机熄屏。 沈轻若手里拿着杯牛奶，递了过来：「刚热的，喝了吧。」 要换做之前，孟迟肯定不会马上接过，要跟对方拉锯一番。牛奶本身没错，可在她们之间已经化作一种微妙的意向，代表着年纪小。 孟迟现在脑子里在想刚才看的，有点心不在焉，直接接到了手里。 牛奶……奶味信息素。 她小口小口地喝着，抬起眼皮，装作不经心地瞄了眼沈轻若。沈轻若唇角沾了些奶，似乎刚才也喝了些，片刻后，柔软的舌尖轻轻扫过唇边的奶。 孟迟耳朵突然红了起来，喝牛奶速度也变快了。 熄灯之后，她们躺在床上，沈轻若的床确实很舒服，但对孟迟来说有点陌生，认床睡不着的时候，好巧不巧又想到刚才看的那些。除了百合abo，还有些常规百合，但无一例外都充斥着那样这样的情节。「怎么睡不着？」黑暗之中，沈轻若语气里略带些迷糊，似乎快要睡着。 孟迟慢慢转过身，正对着沈轻若。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灼人，沈轻若困意很快消散了一些。 …… 二十分钟后，沈轻若疲惫地想到，小朋友怎么跟吃了兴奋剂似的，回想睡觉前的哪一个步骤不对，立即想到泡脚。强身健体，立竿见影？ 沈轻若无力地骂道：「就不应该让你泡脚！」 第33章 第二天一早, 外面还没亮，孟迟便醒了过来。 沈轻若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只在外面露出几绺长发, 孟迟担心她闷着, 伸手拉下她的被子, 她支吾了两声, 又把脸埋进被子里，声音有点哑：「别……再让我睡会儿……」 她以为孟迟又要做什么。 孟迟耳根微微发热, 说：「我不做什么，你别把自己闷坏了。」 她轻声说，「我等会儿还有课, 先回学校了。」 沈轻若慢慢把脸露出来，但仍旧没有睁开眼睛，惺忪地「唔」了声，似乎以此表示自己知道了。 看沈轻若这么迷糊的样子，孟迟犹豫了会儿，还是说了出来：「你还记得昨天答应我的事情吗？」 「嗯……？」 孟迟慢慢说：「昨晚你说今天还有工作, 等忙完就给我消息，决定晚上要不要去挑沙发垫。」 「唔……」沈轻若仍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沈轻若这会儿灵魂都不在地球了，自然没法跟她交流, 她只好作罢。 孟迟走到客厅打开冰箱，发现里面只有一些酒，和几根萎靡不振的菜叶。 电视机柜里的零食也没有能当早餐的。孟迟思索了片刻，到楼下买了三明治, 又热了一下牛奶，然后一併放在餐桌上。 一会儿后，孟迟收拾完东西, 临走前又跟床上的白糰子说了一句：「桌上有早餐，你起来吃一口再睡，我先走了。」 第63页 门口响起智能锁关闭的声音，轻盈的脚步声消失在楼道里，卧室内一片安静，白糰子蠕动了一下，缓缓从里面探出毛茸茸的头，沈轻若揉了揉自己的凌乱的长发，她实在太困了，眼睛都有些睁不开，缓神了会儿，才从床上慢慢爬下去。 现在的年轻人可太猛了。 沈轻若捶着自己的老腰，走到客厅，很快看到餐桌上热气腾腾的早饭。 她困意消了大半，有了一瞬间的恍惚，穿过久远的时光，仿佛看到了厨房里忙碌的身影，熟悉的声音，还能嗅到充斥整个房间的饭香味。 「妈，你把油烟机打开，烟都跑出来了。」 「知道啦，你快去叫若若起床，上学该迟到了。」 「哎，沈轻若，你又不吃早饭，把三明治带上！不要老吃外面那些有的没的……」 …… 沈轻若猛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从过往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她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回到餐桌旁，拿起上面的三明治，轻轻咬了一口。 时间还很早，外面有些黑，室内光线也不太好，但沈轻若懒得开灯，一个人佝着背坐在凳子上吃早饭。看上去又冷清又孤零零。 转眼间，已经独自过了这么多年。 今天是写生的最后一天，同学们都有些兴致缺缺。下午临近放学时间，一个穿白衬衫的男生，频频向后面的位置看去。 那儿坐着一个容貌出挑的女生，就是有些不苟言笑，看着冷冰冰的，不太好接近的样子。 他揪着身旁穿黑色短袖的室友，急切地说：「你确定你这高中校花目前没有男朋友？」 「没有，没有，真没有，你都不知道问多少遍了。」黑色短袖无奈道，「我打听了很久，都说她现在没男朋友，刚跟前任分手不久。那前任不知道搞什么，居然噼腿了。」 自从前几天在场馆里遇见校花后，他室友一直心不在焉，直到前两天才承认自己一见钟情了。 黑色短袖：「你别磨叽了，要搭讪赶紧去，待会儿人就要回北源了。」 孟迟不知道自己已经看了多少次手机，中午的时候，沈轻若说还在忙，直到现在都没有再发消息过来。 她又一次拿出手机，身旁传来轻微的响动，一个穿白衬衫的男生满脸通红，站在她旁边，欲言又止说：「你……」 孟迟眼睛往微信上扫了一眼，看到rr的未读消息，视线立即回到屏幕上，头都没有抬，说：「不好意思，我先回个消息。」 rr：「还在忙，晚上估计没时间了。」 孟迟眸光稍黯，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编辑，没事儿，你忙吧。 虽然知道忙正事重要，但是心里还是略微有些失落，于是又把这段话删掉，只打了一个字，嗯。 这个「嗯」字看上去有些冷淡，孟迟迟疑了片刻，还是删掉了。 rr很快又发来消息：「你明天上午有空吗？」 「有。」孟迟立即回复过去。 回复得这么快，会不会显得不太矜持？她后知后觉地想到。 「明天上午十点，五洲大厦a1门口见，怎么样？」 「好的，明天见，你去忙吧。」孟迟眼里的愁绪被沖淡了不少，眉梢甚至有一抹喜色。 而她的这些情绪变化，都被白衬衫男生看在眼里，这几天以来，就没看到孟迟脸上有这么多细微的表情变化。 又是失落又是高兴的。 他一瞬间就明白了过来，恨不得马上飞奔回去狠搓室友的狗头，孟迟单身的消息，到底是谁造的谣？ 孟迟这分明就是在跟对象聊天。 「请问有什么事情吗？」孟迟抬起头来，眼神恢复如常，看着冷淡又礼貌。 「没什么……打扰了……」白衬衫不禁含泪离开。他没想到暗恋会夭折得这么快。 第二天上午，五洲大厦。 沈轻若刚走到a1门，便看到孟迟的身影，迎了上去说：「等很久了吗？」 「没有，我刚来。」孟迟按亮手机屏幕，指了指导航，说，「往前面走两百米有家具城，我们要不要先到那儿看看？」 沈轻若摁灭她的屏幕，笑着说：「赶紧收起来。你真以为过来挑沙发垫的？」 她说，「我记得楼上有家网红水果茶，走，我们上去试试。」 这两年网红经济盛行，到处可见网红产品。偶尔出去吃饭，室友们也喜欢打卡，孟迟对此兴致缺缺。 小时候，她也期待跟家人一起出去玩，因为这样的机会很少，即便只是在附近的公园熘达，她也能在沙堆里玩好半天。后来长大了，家人变得更忙了，而她也有自己的功课要完成，渐渐的，玩乐的心思就下去了，可能是被她转移到了学习上。弄懂一个知识点，做出一张满分卷。好像这些都比玩乐来得重要。 网红产品有好有坏，但无一例外都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排队。 今天是工作日，大厦里仍然有不少人，她们取号后，还是等了二十分钟才拿到水果茶。 水果茶店外放着些乳白色的塑料凳子，沈轻若清瘦的身形倚在靠背上，以一种非常舒服的姿势坐着，用勺挑起一颗草莓，放在唇边小口地咬着，细细地咀嚼着，满脸的惬意。仿佛这不是坐在人来人往的商场，而是躺在夏威夷的海滩上。 孟迟慢慢地吃着草莓，突然觉得味道很不错，跟平时吃的草莓不一样。难道草莓要放在一次性塑料杯里才好吃？ 第64页 她们拿着水果茶，闲逛了会儿商场，片刻后，沈轻若指着顶楼垂挂下来的电影院横幅，说：「我们看电影去？」 最近没有什么新电影上映，口碑的更是没有，她们随便挑了部昨天上映的悬疑片。她们所在的放映厅里只有寥寥几个人。一是这部片子不太出名，风评也很一般，二是估计大家都不会选择上午看电影。 电影刚开始就是有些暧昧的镜头，弄得孟迟以为走错了放映厅，脸上有了些不自在，但还好这儿视线昏暗，看不出她此刻的表情。 当初宋远哲约她看电影，约了很多次，她应约了一次。他们那时看的是一部爱情片，有不少亲密戏，但全程看下来，孟迟心如止水，甚至在想晚上复习哪一门功课。 现在这部电影，演员演技青涩，画面还老是闪回，可即便如此，孟迟仍然有些脸热。 沈轻若戴着3d眼镜，一只手抱着爆米花桶，另一手拿起焦脆的爆米花慢慢地吃着，时不时拿起杯托里的可乐，小酌一口，看上去颇为悠闲。 没有一只手空闲，都有用武之地。 孟迟手轻轻挪过去，半天都没找到牵手的机会。 一会儿后，沈轻若总算感觉到身边人的不对劲了，孟迟每隔一会儿便会轻微调整下姿势，有时候视线就不在银幕上，思索了片刻，立即找到了癥结所在。 难怪这部电影口碑一般，剧情碎片化，让人不知所云，而且还极尽渲染，总是闪出些故作惊悚的画面，不知道制作方是不是跟院线商量好了，放映厅里的音响也开得很大，嘹亮的bgm，让人想起做广播体操的那些年，环绕整个校园的《运动员进行曲》。 很多画面都给人一种，「哈，被我们吓到了吧」的感觉。 但总的来说，确实有些唬人，特别是对于没怎么看过惊悚片的。 沈轻若用湿纸巾擦了下手，轻轻拉住身旁人的手，温声说：「别怕，电影都是假的。」 「嗯……」 沈轻若见孟迟脸上渐渐平静，便把手抽回来，刚抽到一半，就听到孟迟小声说：「这里有点吓人。」 孟迟微微垂下眼帘，看上去像是不敢看电影画面。 沈轻若扫了一眼银幕，这还好吧，两个配角闲聊怎么吓人了？ 想是这么想，她还是轻轻握住孟迟的手：「小孩，你胆子怎么这么小？」 第34章 孟迟发现自己现在真是撒谎不打草稿, 胡说起来，脸不红心不跳。 感觉自己跟沈轻若学坏了。 「吃爆米花吗？」沈轻若将爆米花桶递向孟迟。 孟迟随便拿起两颗爆米花球，颇为文雅地吃着, 银幕上的光反射过来, 她手上的皮肤光滑素白, 手指修长骨节明晰, 指尖莹润，指甲修剪得很整齐。 孟迟像是注意到了沈轻若的目光, 也看了眼自己的手，将剩下的爆米花球放进嘴里，问道：「怎么了？」 沈轻若快速地看了眼爆米花桶, 边示意边咬着红唇说：「餵我。」 要换做谢蓁，估计要骂一句，你没有手吗？ 但小朋友不一样。 孟迟略微停顿了两秒钟，拾起纸桶里的爆米花球，餵到沈轻若的红唇边。沈轻若微启唇，轻轻含住, 舌尖不经意地扫过指尖，将爆米花轻轻卷进嘴里，脸上倒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两人对视, 中间仿佛有一股滋滋作响的电流。孟迟心脏微麻，摘下自己的3d眼镜，也伸手把沈轻若的眼镜勾下，然后慢慢靠近, 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沈轻若轻轻偏头，躲避了她的亲吻, 说：「电影院里有摄像头呢，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看到。」 孟迟倒不知道这个，因为在电影院时，她从来没有想过跟任何人接吻。 她动作迟疑了。 沈轻若却转过头，碰了碰她的唇，稍稍拉开距离，调笑说：「接个吻，应该不会有人管吧？」 她觉得自己像是失去理智一般，再次贴上沈轻若的唇。 …… 电影结束后，两人嘴唇红红地走了出来。 沈轻若看了眼时间，说：「该吃中饭了，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吃火锅？」孟迟下意识地选择沈轻若的最爱。 「你又吃不了辣。」沈轻若手指碰了碰唇，语气突然转变成湾湾腔，说，「而且你刚才把人家的嘴唇咬得很痛耶，还怎么吃辣嘛。」 她拿出手机打开美食点评软体，从附近排行榜里挑出一家，浮夸地说道，「美眉，我们去吃椰子鸡，好不好啦？」 孟迟：「……」 孟迟：「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说话。」 沈轻若说：「怎么了啦？人家酱不可爱吗？」 孟迟无视说：「那吃椰子鸡｜吧。」 她还没意识到哪里不对劲，沈轻若就先抬手浮夸地掩住嘴，而后缓缓放下手，这会儿又转变成正宗普通话：「首都交通委提醒您，说鸡不说吧，文明你我他。」 孟迟：「……走吧，吃椰子鸡去。」 虽然这家店上了排行榜，但工作日中午店里并没有什么人，空座位很多，同时也享受了五六个服务生围着转的服务。沈轻若刚把茶壶放桌上，就被人拿到菜架上，她只好又把茶壶拿上来，刚一拿上来，就觉得背后突然出现几道灼热的视线，身后人立即奔了过来，拿起桌上的茶壶。沈轻若连忙捂住说：「待会儿我自己来，它不影响我吃饭。」 第65页 服务生这才肯放下，等沈轻若松手，他看了茶壶两眼，将茶壶嘴对准外侧。 中间沈轻若倒水，随意地放下茶壶，有一两个服务生经过时，特意调整了下茶壶嘴的方向。 「……你们老闆有强迫症吗？」沈轻若忍不住问道。 但他们只是笑了笑，就走开了，然后，下次还来。 孟迟椰子鸡吃得比火锅多，熟练地往碗里挤了几个小金桔汁。 沈轻若：「刚才电影真的一般。」孟迟应了几声，用湿巾擦手，拉出这部悬疑片的评分，思索了片刻，点亮了五颗星，并且给出评语：「气氛很好，和朋友一起看的。」 沈轻若起身去自助区调料，经过她身旁时，随口说：「你要调料吗？」 「不用。」 「你吃得真素净，」沈轻若视线从孟迟的碗底，移到正在沸煮的椰子鸡锅，说，「这样清淡的食物就像是为你量身打造的。」 一会儿后，沈轻若碗里揣着些红辣椒回来了，也正好撞上眼前这一幕—— 一个长得马马虎虎的男生，正在跟孟迟搭讪。 男生说：「小姐姐，你长得好漂亮啊，可以加个微信吗？我保证不在朋友圈里发代购信息。」 沈轻若凝滞了半秒，就好像狗子出去疯玩半天，回来发现家差点没了。 她堂而皇之地走了过去，拦在两人中间，手搭在孟迟软皮座椅靠背上，摆了个自以为占有欲爆棚的姿势。 男生满脸茫然，跟沈轻若对视了片刻。 沈轻若心想，现在的年轻人这么迟钝吗？都摆出这么亲密的动作了，还看不出来？ 沈轻若似笑非笑说：「没看到我吗？」 男生目光在她们之间快速地移动了几下，立即露出恍然的表情，朝沈轻若诚恳地说道：「姐姐好！姐姐，你妹妹有对象吗？」 沈轻若：「？」 最后还是孟迟直接拒绝了这人。 她们分两侧坐，沈轻若坐在她的对面，脸上带着一丝恍惚，戳着碗里的小辣椒，随即抬头认真道：「我年龄看上去很大吗？」 「别管他，」孟迟停顿了半秒，按照沈轻若的口吻说道，「小孩子不会说话。」 「过分。」沈轻若说。 她跟孟迟看上去这么不搭？一看就是她姐吗？ 两人吃过后，沈轻若路过几家偏学生款的女装店，都不由得多看几眼，考虑要不要买两套，以免跟孟迟上街被认作是长辈，她脑补自己穿上少女装，不禁打了个冷颤，估计能让谢蓁笑到明年去。算了算了。 三楼新开了家海洋馆。 进去以后，沈轻若感到后悔了，里面都是些上蹿下跳的小猴子们，不知道的还以为来了动物园。沈轻若正想叫孟迟一起出去，却见她指尖碰着玻璃窗，而窗户的另一侧是小海星。 她视线专注，似乎对这些很感兴趣。 「喜欢吗？」沈轻若说。 「嗯……」 「以后没来过海洋馆？」 「学校旅游来过。」 「没单独来过？」 「没有，一直没时间。」 沈轻若说：「你做学生没时间，以后工作了就更没时间了，走吧，前面有海底隧道。」 立即将想出去的事情抛之脑后。 估计是场地有限，海底隧道做得很一般，里面也没有什么海洋生物，植物倒是不少。但孟迟看着很有劲，时不时地停下来看一会儿。 中间沈轻若接了个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五大三粗的中年男声，像是喝醉了般，支支吾吾了半天：「沈总，有空吗？出来喝一杯？」 孟迟本来还在看小鱼鱼，一听到沈轻若电话那头的声音，立即支起了耳朵，只不过没有听到前面男人对沈轻若的称呼，只当这人也是她的「客户」。 沈轻若耐心地等男人说完，才说：「赵总，不好意思啊，我今天正好有事儿。」 「你、你每天都说自己有事儿……今天我可不管了，你一定得来……」 沈轻若面无表情，但语气装得倒是很诚恳，要不是孟迟就站在她面前，都差点要相信了。 孟迟心想，估计这女人平时没少糊弄她。 沈轻若「哎」了一声，瞟了眼背对着她的孟迟，说：「这不平时没空，今天正好有空嘛，就陪我家小孩出来逛海洋馆。」 男人舌头立即大了起来：「你、你有小孩？」 「是啊。」 男人讪讪道：「你看起来不像有小孩的……」 后面又东拉西扯了几句，男人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孟迟心不在焉地看着小鱼鱼，语气轻飘飘地问道：「又是你的客户？」 「也不算。」沈轻若下一句话，又将孟迟的心击到了谷底，说，「客户的朋友，一次聚会上碰到的。」 孟迟心想，沈轻若的客户真多。 沈轻若见她一直盯着鱼看，说：「哪天我们去公园吧，你还能近距离地餵鱼。」 话音刚落，小朋友便离鱼群而去，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前走，兴致缺缺地应了一声。 这么快就对鱼不感兴趣了？还真是小朋友性格，什么都只是看个新鲜。沈轻若心想。 这家海洋馆并不大，一两个小时就逛完了，出口连接着文创店，孟迟快速地穿过，发现沈轻若没有跟着出来，回头便看到沈轻若在前台结帐，然后从前台手里接过礼品袋，朝她走过来，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她：「喏。」 第66页 孟迟不明所以地拉开袋子，只见里面装着个可爱的小海星。 经过刚才的游逛，孟迟心里的不开心早就沖淡了，这会儿唇角不禁弯了起来，又觉得自己太容易哄了，便抿住唇角，想把自己弄得深沉一些，但不听话的唇角又弯了一点，语气故作冷静道：「送给我的吗？」 「不然呢？」沈轻若不知道孟迟这些心情变化，说，「拿来给我垫腰的吗？」 说完以后，她咂摸了一下，又觉得不对劲，前天晚上那个的时候，孟迟确实拿了枕头，垫在她的腰后。 孟迟刚开始没听出「歧义」来，揉了揉小海星，发现手感不错，便把它从袋子里拿出来，很快就抱在了怀里，没再听到沈轻若的声音，纳闷了会儿，又马上「领会」了沈轻若最后一句话的意思，轻声说：「也不是不可以。」 沈轻若难得脸皮薄了点，手掩在唇上，心想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闷声说：「逛了一天我有点累了，要不我们回家吧？」 孟迟轻轻抠海星宝宝，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说：「嗯好。」 沈轻若马上从她的表情里判断出，她现在脑子里应该全是颜色废料，马上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真的累了想回家。」 孟迟停顿了片刻，继续抠小海星，满脸正义说：「我知道。」 沈轻若：「……」 好像越解释，越显得那个什么了。 第35章 她们下楼的时候, 发现一个网红照相馆，里面不少人拍照，还有人拿着专门的拍摄器材。 「估计这些人是做自媒体的。」沈轻若说, 「现在网上不是有很多探店测评号吗？」 孟迟不怎么在网上冲浪, 对此不太了解, 感觉沈轻若倒是经常泡在网上, 想必她跟姜思甜会有很多共同话题。有时候她不知道姜思甜的时间到底哪来的，泡夜店、看, 每天还能知道网上发生了些什么。姜思甜说，是你对网际网路冲浪不感兴趣，其实没那么认真, 随便瞄一下微博热搜就好了。 沈轻若说：「今天我们还没拍合照，正好这儿有现成的景，走，我们去店里。」 「你不是累了吗？」 「拍照不耽误。」沈轻若说。 孟迟回想起沈轻若的朋友圈，这人发照片确实发得挺勤快。 照相馆里分主题布置了很多景，空间都不是很大, 但自拍和几个朋友一起拍合照绰绰有余。沈轻若没有往热门主题上凑，毕竟那儿还等着很多人，她们找了个还算人少的地方。 「我先给你拍单独的。」沈轻若说。 「……」孟迟迟疑了会儿, 说，「还是我给你拍吧。」 「你不想要单独的？」 「不习惯，感觉很尴尬。」孟迟说。 沈轻若说：「为什么尴尬？」她见孟迟有几绺长发搭在肩上，随手帮她梳理了一下, 说，「你长得这么好看。」 她视线碰到孟迟漂亮的眼睛，心里不禁升起一丝别样的感情, 眨了眨眼，立即敛去自己的情绪，也不愿意强求孟迟拍照，说，「那你给我拍吧。」 「好。」 沈轻若随便给她讲了拍人物的几个要点，然后便走到布景中心，自然而又熟练地摆着姿势，最让孟迟佩服的是，她有一种旁若无人的感觉，这一点她只在专门的模特身上见过。 刚拍了几张照片，旁边便有人过来了，这人直奔沈轻若说：「小姐姐，你是不是那个微博上的xxxx……」 孟迟没听清这几个字。 「不是。」沈轻若说。 陌生人也没露出失望的神情，反倒是更兴奋了，说：「细看之下，您好像比她更好看，请问您现在有没有签娱乐公司？」 他立即从自己的提包里拿出几张崭新的名片，递给沈轻若，矜持地说，「你应该知道华谊吧？」 沈轻若扫了一眼名片上的字，「幻梦影视传媒有限公司」，这公司没听说过啊？华谊旗下有这样的子公司？ 陌生人说：「我们就在华谊公司的隔壁隔壁楼。」 「您真幽默。」沈轻若说。 「我觉得您外形条件很优秀，要不要考虑加入一下我们公司？」他刚才光注意沈轻若了，见到孟迟以后，又立即接话道，「这是你朋友吗？这外形条件也很不错……你们要不要考虑一起加入我们公司？我保证给你们最好的资源。」 「需要交入职培训费吗？」沈轻若玩笑道。 现在明星早就变成炙手可热的职业了，不少人遇到什么星探都会保持警惕，早些年很多人都被这一类造星公司坑过。 「看您说的，我们能跟娱乐界祖师爷打隔壁隔壁，会是那种不正经的公司吗？」陌生人说，「保证不收取任何费用，工作以内的花销全都能往公司报。一般人进公司，签的都是一般的合同，要是您二位来，合约抽成什么的都可以谈。」 「行吧，这么大个事，我得回去跟我家那口子和孩子商量一下。」 陌生人这侃得风生水起，听到沈轻若的话，差点咬到舌头，大惊失色说：「您、您有对象，还有孩子啦？」 他立即看了眼孟迟，说，「那你朋友……」 「她啊还是学生呢。」沈轻若这句话刚让人定下心，下半句话直接让他心凉透半截，「不过早就定亲了，就等毕业回老家结婚。」 孟迟：「……」 第67页 见陌生人可怜巴巴地看着她，似乎想确定有没有这回事。 孟迟：「是的，我有一门亲事。」 认了这门沈轻若亲自指给她的婚事。 最后这陌生人走的时候，还不忘语重心长地说：「好好的女孩子，还这么年轻，不要老想着结婚，男人靠不住的。你现在正是拼事业的时候，等你以后挣大钱了，还能把父母从老家接过来，这不更好吗？」 孟迟：「……」 陌生人慾言又止地看着沈轻若，总不能劝人离了吧，只好说：「您回去好好跟您对象，还有小孩商量一下……不过我还是要说，女人要靠自己。」 沈轻若说：「是的……您走好，小心台阶。」 等这人走远，她拿着名片扇风，跟孟迟说：「前几天还说要跟你报名选秀，现在可倒好，星探自动找上门。」 她身上的衣服没口袋，随手将名片丢进孟迟背包的侧兜里，说，「我们接着拍照吧。」 「这么大个事，我得跟定亲对象商量一下。」孟迟冷不丁道。 「嗨，我这不图省事嘛，要不然那人还得纠缠我们会儿。」 孟迟没有生气，就是深感沈轻若这张嘴信不得。 她边拍照边说：「你还有对象跟小孩？」 沈轻若突然认真地看着她，唇角含笑，眨着桃花眼说：「你觉得呢？我要不要去这家公司？」 她心脏快跳一拍，所以沈轻若这话意思是拿她当……对象吗？ 她正准备认真回答，沈轻若却转而说道：「你毕竟是我的小孩。」 孟迟：「……」 孟迟冷淡道：「随你。」 沈轻若又觉得这事情很好玩，走过来拿手机，打开微信按下语音键，语气矫揉道：「亲爱的，刚才有人相中了我，说要把我捧成明星诶，但是我担心他蒙我，完全不像他讲的那回事，一定是让我去陪各种酒局什么的……你说呢，亲爱的？」 语音条「唰」的一下发出去，那边随即回复，言简意赅道：「关我屁事。」 「蓁儿，你这样子讲话，真的很伤人心诶。」沈轻若随即又发出一条，才把手机给孟迟，让她接着帮自己拍「写真秀」。 刚开始造型还很正常，但后面越来越……撩拨。 孟迟看着镜头里的沈轻若，又是舔嘴唇，又是咬手的，分明就是那种秀。 等结束拍摄后，孟迟耳尖微微红了。 沈轻若翻着她刚才拍的照片，一脸满意道：「作为新手，你拍得很好，虽然我本人有百分的好看，但你也捕捉到了五六十分，不错不错，比谢蓁好多了。谢蓁那人最没耐心了，别说拍人物，让她拍花花草草，都让人看不出是什么品种。你很好，现在我封你做我的首席摄影实习生，以后多拍拍，争取转正，我很看好你。」 沈轻若这画大饼的姿态，跟刚才那个口若悬河的星探可以说是如出一辙。 孟迟并不信这个，但也愿意拍沈轻若，便应了一声。 沈轻若欣赏完自己的照片后，说：「我们拍个合照吧，合照你不会觉得尴尬吧？」 孟迟其实并不爱拍照，可能也跟家里人有关，她家人都不爱照相。 但跟沈轻若合照，她是愿意的，心想，这是她们第一次一起拍照。 「来，笑一笑，不要这么严肃，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挟持了你。」沈轻若一手拿着手机，另外一只手轻轻搭在孟迟的肩头，从镜头里看就像她搂住了孟迟。 孟迟突然想到什么，说：「等会儿。」 她特意从袋子里掏出小海星宝宝，抱在怀里，说，「可以了。」 抱上小海星的孟迟，眼睛里有了一点笑。 沈轻若独自打拼的这些年，除了面对几个朋友还有些真心实意外，其他的一概是逢场作戏。也很少露出真心的笑。这会儿她唇角稍弯，露了点由衷的笑，说：「拍了啊。」 镜头定格，照片里明艷张扬的女人，笑得格外撩人，她轻轻地搂着一个气质清冷，但眉眼又有些年轻的女生，女生露出浅浅的笑，怀里抱着可爱的小海星，衬得她人也可爱了不少。 她们后面又换了几个布景拍照，加起来拍了几百张才走出照相馆，沈轻若挑合照选来选去，还是觉得最开始拍的几张最好。她简单地给照片加了滤镜，然后添加到朋友圈，编辑了几行字发送出去—— 跟小孩出来玩儿 硬是缠着我拍合照 不拍不行 拍了还要发朋友圈 唉 谢蓁随即回覆：「你就不能一句话讲完吗？一行一行的整得跟诗一样。」 rr回复谢蓁：「讨厌鬼，你微信上不回我，朋友圈来找我做什么？我，着名未出版现代诗作家。」 谢蓁回复rr：「呸。我愿意称你为回车键诗人，没有回车键就做不了诗。」 谢蓁：「别什么都往小孟身上推，我看你挺情愿的，哟，还发了这么多照片。」 rr回复谢蓁：「你好酸。」 孟迟刷到这条朋友圈后，不知道该说什么，遂留下一个简短而又富有深意的句号。 沈轻若上午过来的时候，担心开车堵在路上，便直接搭了地铁。这会儿她们走出五洲大厦，撞上了晚高峰，打车回家肯定会堵，便决定一起坐地铁。反正沈轻若家就在地铁口附近。 她们随着大波上班族挤入地铁站，等了两趟车好不容易塞进去，中间换乘了两次，沈轻若挤地铁经验比孟迟老道，将她护在怀里，愣是在一圈男人中间铸成了一道铜墙铁壁。最后一次换乘，两人位置调换，人群挤挤挨挨，孟迟几乎将沈轻若圈住了。 第68页 沈轻若温热呼吸打在孟迟脖颈上，像是发现了什么，眸光微亮，纤长的手指刮过她的领口，说：「我口红沾你衣领上了。」 第36章 孟迟略比沈轻若高一点, 低下头，无心撞入她动人的目光里。 车厢里人群拥挤，她们几乎挨在一处, 甚至能听到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现在正值夏天, 车厢里人又多, 散发着汗味交杂的味道, 孟迟却像什么都没有闻到一般，只嗅到沈轻若身上那缕淡淡的香水味。 很快又到了一个站点, 有人下去有人上来，着急忙慌间孟迟被人群推搡了几下，然后离沈轻若更近了, 几乎贴在了一起。 沈轻若后背抵着冰凉的厢壁，空间狭小，被孟迟拘在了双臂之间，分寸之地，却感觉到意外的安全。沈轻若轻声说：「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在地铁上遇到咸猪手的事情？」 孟迟唇线微微抿紧, 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沈轻若的眼睛。 「我把他的手扭折了。」 孟迟松了口气，说：「那就好。」 「好什么？我赔了三千块钱。不过那人要求赔偿十万, 警察让他差不多得了，再乱说话就多蹲几天。」 孟迟思忖了会儿，说：「其实我之前也遇到过这类事情，不过当时车厢里很富余, 我感觉到不对劲就走开了，那人也没跟上来。」 「你感觉不像是经常搭地铁的。」 「我确实不经常，」孟迟说, 「后来我跟我妈说起这件事，我奶奶知道以后，专门去调查了，那人果然经常尾随学生，便报了警，警察在他一次犯案中把他拿获了。」 「你家人很关心你。」沈轻若说。 孟迟差点顺嘴说「以前是」，但想了想还是轻「嗯」了一声，不是她不愿意把家里的事情说出来，而是不确定沈轻若想不想听。 沈轻若活动空间不大，片刻后轻轻把头放在孟迟的肩上，又突然轻笑了一声，说：「你心跳得好快。」 孟迟确实因为她的靠近而心跳加快，但又认为隔这么远应该听不到心跳声，觉得她在故意诈自己，便一声不吭。沈轻若没再说什么，安静地把头搁在她肩上。 她能闻到沈轻若发间淡淡的香味，稍微偏头，唇就能贴上她的发丝，只好僵着脖子不动，好几次差点忍不住，平时很容易的事情，在此刻变得尤为艰难，眼睛几度闭上又睁开，花了好一番力气，才稍微按耐住这股冲动。 外面黑黢黢的，只有两侧有灯光，她看到车窗镜里的自己，眼里含着水光，眼尾微微发红，是那么的陌生。 有一股很强烈的情感，在心头滋生、蔓延，仿佛一张口，就能从嘴里跑出来。 她仿佛看到黑暗之中的一团火，燃烧着一张薄纸，然后迅速将之吞没。 列车飞速向前，破开黑黢黢的隧道，车厢里总有那么会儿是安静的，甚至能听到外面运行的声音。 明明这会儿很拥挤，体验不太好，孟迟却想时间停留在此刻，不再向前。 她们到站下车，拥挤的人群推着向前，不像白天的匆忙有序，下班以后是属于自己的时间，他们或加快脚步想早点回到家里，或放慢脚步缓解一天的疲惫，或快或慢地抵达地铁口，然后散落在这座灯火依旧的城市里。 走出地铁站，空气变得清新了许多。 沈轻若长吸了一口气，说：「是夏夜的味道。」 「那是什么味道？」 「我也说不出来，」沈轻若说，「反正我挺喜欢闻的。」 孟迟抬手摸了摸鼻尖，也仔细地嗅了几下，实在没闻到什么味道。 她想到沈轻若家空空如也的冰箱，以及电视机柜里有些过期的零食，说：「你附近有超市吗？」 沈轻若抬起步子就往家的方向走，闻言停下脚步，同时拍了拍额头，说：「差点忘了，要给你买新睡衣，走吧，往南走三百米有个超市。」 超市规模比较大，里面仍有不少人在逛。 孟迟走进去以后，直奔食品区，往购物车里扫了不少零食。刚开始是她推车，后来又变成沈轻若推，孟迟低头挑选了两盒鸡蛋后，发现身边没了沈轻若的踪影，稍稍寻找了一下，便见到沈轻若微弯着腰，纤细的手臂搭在推车扶手上，似乎没感觉身边少了个人，一边推着车慢慢地往前蹭，一边低着头看手机，偶尔「哒哒哒」地打字。 超市灯光开得很大，但并不刺眼，打在沈轻若的身上，衬得她白皙的皮肤愈发白了。 明明她跟平时一样，神情里总是带着一丝漫不经心，可又觉得有哪里不一样。 刚接触她的时候，孟迟觉得这人就是个妖精，没人比她更适合浮华的夜场。 一点也想不出来她生活的一面。 孟迟心想，原来妖精也是要逛超市的。 她快步走上前，轻轻拍沈轻若的后背，提醒她前面是货架，然后把手里的两盒鸡蛋放购物车里，说：「我来推吧。」 沈轻若埋头工作，「唔」了一声，便退到了一边。 等她处理完后，发现自己已经落了孟迟好几步，孟迟不知道是不是在等她，长身立在一个货架前挑选食品，微微侧着身，只露出漂亮的侧脸线条。她不笑的时候，看上去挺冷的，给人感觉不太好接近。眼前的画面微微变幻，孟迟眼神化作一汪春水，轻轻蹭着她的脸，呢喃说，姐姐，你喜欢吗…… 第69页 沈轻若脸颊微微发热，随即抬手贴脸，试图让温度下去。 她轻吸了一口气，迈步向前。 孟迟听到身边的声响，微微停顿了片刻，才继续挑选零食，貌似不经心地说：「忙完了？」 她确实在等沈轻若。 沈轻若见她挑零食总是错开原味，选辣味的，便说：「挑些不辣的吧，你又吃不了辣。」 孟迟轻「嗯」了一声，还是选了包辣的。 她看沈轻若的零食，总是辣味居多。更何况，她本来就不是买给自己的。 两人又逛了会儿，结帐的时候孟迟抢着付款了，貌似她对手机进行了设置，打开支付宝的速度非常快，沈轻若刚点开支付宝，孟迟已经刷码了，可以说是蓄谋已久，她表情冷静，但眉梢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小屁孩。沈轻若心想。 刚才逛的时候，她就觉得买了不少东西，结果一整理比她想像中的还要多，整整四大袋。 她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要去避难了。」 孟迟不由分说地抢过她手里的袋子，脚步飞快地往前沖。要不怎么说年轻人身体好，她空手追都差点追不上，好不容易追上了，喘气道：「别跑了，我不跟你抢，你走这么快，超市门口的保安还以为你逃单了，一脸懵地朝你追了几步。」 孟迟往超市门口看去，见那保安闲散地靠在楼梯扶手上，哪有追人的架势。果然一转头，就捕捉沈轻若眼里的坏笑，无奈道：「你怎么开口就是玩笑？」 「给我拿一些吧，」沈轻若敛起脸上的调笑，说，「你拿这么多，手不勒得慌？」 她好说歹说，才从孟迟的手里拿过来两袋，虽然孟迟只肯给她两袋轻的。 她无奈道：「在你心里，我到底是有多老？拎些零食还能把我累垮？」 她又说，「倒是你要好好保养自己的手。」 孟迟没有细想，顺嘴说：「为什么？」 「你说呢？」孟迟：「……」 她懂了。 但她仍旧嘴硬道：「难道你不需要保养手吗？」 说完她就后悔了，她在说什么？为什么要逞这个强？ 沈轻若笑笑，没有说话。 孟迟心里本来没有多想，但见她这样的反应，心里蓦地升出一丝怪异的情绪。 快到家时，沈轻若还是教育了一句：「以后你不许抢单，想让我还不清你的债吗？」 孟迟咕哝道：「没让你还。」 她就是想请沈轻若吃饭，想给沈轻若买零食怎么了？ 进入房间后，孟迟拆开袋子，将零食和蔬菜瓜果分门别类地填塞进冰箱以及柜子，将柜子里一些过期零食拿出来，准备明天再扔下去。她忙这些的时候，沈轻若瘫在沙发上，似乎这一天逛下来累坏了，刚开始说：「你先别收拾了，过来休息，待会儿我们再一起……」后面又说，「哎，小朋友，你是不是想把我养废啊？」 再后面，就没声了。等孟迟忙完看过去，沈轻若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小海星从礼品袋里拿出来，抱在怀里睡着了。 她走过去，轻轻扯了扯小海星，柔声说：「去床上睡。」 「还没洗澡……」 「明天再洗？」 沈轻若惺忪地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说：「不行，我自己也受不了。」 孟迟洗完澡出来，本以为沈轻若已经睡着了，没想到她仍盘坐在床上，笔记本放在腿上，噼里啪啦地打着字。 孟迟说：「你怎么还不睡？」 沈轻若眼睛没有离开屏幕，说：「刚才洗澡洗精神了。」 孟迟躺到她身侧，用手机做了会儿学科题目，视线不由自主地滑到沈轻若漂亮的脸上。 室内安静，能听到外面或长或短的蝉鸣声。 孟迟刚才心间那丝怪异的情绪，慢慢地浮现、升腾，最后凝结出一个事实。 截至目前，沈轻若从未碰过她。 第37章 孟迟一向不爱说自己的心里话, 很多时候并不擅长表达，更别说在这种事情上。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为什么沈轻若不愿意碰她？ 是……不喜欢吗？ 她此刻心乱如麻，越想心里越凉。 她对于沈轻若而言, 就这么没有吸引力吗？ 这不免让她想起失败的上段恋爱, 虽然她从来没有跟宋远哲肢体接触过,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 宋远哲有一次苦笑说她好像根木头，没有人类的感情, 当时她听了心里没什么感觉，觉得自己没有任何问题。 她认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性，而她因为从小的经历, 不喜欢跟人保持过分亲密，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她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这一刻，想到沈轻若从未碰过自己，有一种很强烈的感情从心底里升腾出来，她感到难受，甚至在细想宋远哲对自己妄下的判断, 自己是不是真如他所说，就是一根木头。所以没有人会对木头有什么想法。 但她又随即将宋远哲的评语抛之脑后，先不说宋远哲人品存疑, 就说他说这句话的动机，本身就是不纯的，他只不过想让自己按照他想要的样子做事，再说了, 人有时候应该理智些，不能因为别人的一个很表面的判断，就对自己产生怀疑。 可能因为此刻心里太乱了, 所以会联想到宋远哲的话。 第70页 她稍稍收拢心思，又想到自己总是能很快回归到理智的轨道上，这一点是不是跟性感背道而驰？ 是啊，总是分析总是尝试理清事情的人，看上去是很无聊的。 她是个无聊的人，所以沈轻若对她不感兴趣。 这些年，她没有经历过什么事情，自以为有一道不会做的题目，有一张没有满分的数学卷子，还有上大学以来，画画上受到专业老师的质疑，就是比较感到挫败的事情了，哪成想人生这条道上，什么都会发生，遇到沈轻若后，之前所有的挫败感全都是小巫见大大大巫，就杀伤力上，是箭头遇上原子弹，瞬间能化作齑粉。 孟迟突然觉得人生没意思，心想难怪会有那么多人想要遁入空门。 这时身旁传来柔柔的声音：「小孩，我渴了，给我倒杯水去。」 孟迟动作比脑子快，立即从床上弹起来，走到客厅倒了杯温开水，稳稳地送到沈轻若的手中。 见沈轻若喝过水后，眉头舒展，顿时觉得自己还是有些用处，孟迟又美滋滋地躺回床上。 早就把遁入空门的想法抛到了九霄云外，脚脚刚踏进绝情断爱的苦海，听到沈轻若的声音后，又立即收拾包袱连夜下山。 片刻后，孟迟轻轻靠到沈轻若腿侧。 沈轻若不知道孟迟此刻波澜起伏的心情，一手打着字，另外一只手轻揉了下她的头，以为她困了，说：「待会儿就睡，我很快就忙完了。」 又过了两分钟，孟迟又悄悄挪了回去，这已经是她做出来最大的诱惑举动了。 熄灯后，孟迟盯着黑黢黢的天花板看，在把它盯出一个洞前，收回自己森森的目光，她长吸了一口气，轻轻转过身，手刚想搭在沈轻若的身上，便发现对方呼吸均匀，已然睡去。 孟迟：「……」 她感到不甘，又安慰自己，第一次没经验，下次再试试。辗转反侧了会儿，不情不愿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沈轻若听到床边细微的响动，惺忪地睁开眼睛，见到孟迟在轻手轻脚地换衣服。室内光线昏暗，只能略微看到些轮廓，但也能看出身材很好。 「小孩……」孟迟身后传来略微沙哑的声音，「伸手过来……」 「什么？」孟迟微感疑惑，随即一条长腿跪在床上，倾身过去，即便被沈轻若戏弄了这么多次，但仍旧不长记性，保持着天然的信任，伸出手后，才后知后觉地想到，沈轻若会不会又要恶作剧？但她手还不来得及收回，便被对方轻轻握住，旋即又松开手，她手心上凭空多了一件东西。 「昨晚你给我买了那么多东西，这，当作一个小回礼吧，」沈轻若说，「虽然价值远不如，但以后再慢慢补给你。」 她见孟迟迟迟未动，又说，「不喜欢吗？」 她刚想伸手拿回来，便被孟迟牢牢地抓在手心，收走了，对方声音很冷静地说：「哪有送出去的东西还收回的道理？」 沈轻若抬手摸了摸鼻尖，说：「这瓶我没有开封过，是新的，你放心用。」 她听到孟迟轻微而又别扭的声音：「就算是用过的也没事。」 「什么？」沈轻若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清。 「没什么。」孟迟声音平静地说，「我很喜欢，谢谢。」 是吗？声音这么平淡，听起来不太像啊？沈轻若狐疑地心想。 她又想到，自己会不会太偷懒的？就选了现成的当作回礼？ 算了，以后再补吧。 沈轻若决定不想那么多了，重新躺回床上：「你上学去吧，我再睡会儿。」 孟迟：「昨天买的零食里有饼干有面包，你待会儿起床多少吃点，别直接出门了。」 沈轻若敷衍地应了一声。 孟迟慢腾腾地蹭到卧室门口，又折返回来，小声说：「我以后可以直接过来吗？」 「我不一定在家，你想过来的时候提前跟我说一声，」沈轻若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多嘱咐了一句，「但不许旷课出来玩。」 俨然就是邻居家的好姐姐。 孟迟走出沈轻若家后，又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很快想了起来，她拿出沈轻若刚送给她的香水，小心翼翼地往手腕上喷涂了一下，往耳后擦了擦。 沈轻若第一次送她香水。 半小时后，沈轻若着急忙慌地拎起笔记本包，破门而出，又突然想到小朋友的交代，身体不由自主地一百八十度向后转，火速回到客厅，嘴里不停念叨着：「上班该迟到了，还吃什么早饭？」埋怨自己做什么这么听话，而且家里又没装监控，她不说，小朋友还能知道她没吃早饭？ 她一边碎碎念，一边将桌上准备好的面包牛奶捲走。 她真不爱吃早饭，感觉器官都没醒，就要被揪出来运作，难受得很。 面包又能好吃到哪里去？ 她边往工作地点沖，边囫囵地咬了一口面包…… 这面包，好像真比平时买的那些松软。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软饭的味道？ 真的，好香。 - 老三从卫生间回到画室，甩了甩手上的水珠，随即小心翼翼地伸向桌上的纸巾盒，悄咪咪地抽出一张纸，刚要拿来擦手，老大便从画架后探出头，像是在纸巾上装了监控，明明刚才看着还在认真画画，却能第一时间有所反应，她目光愤愤地射向当事人，并且挥着手里的画笔，情绪之激动，感觉画笔随时都能脱手，直直地朝某人掷去，大喊道：「你就不能自己带纸吗？！」 第71页 老三见被发现，立即不心虚了，甚至胆子大了起来，堂而皇之地用纸擦手，说：「老大，我这不是忘记了嘛，要不然你下次提醒我。」 「滚，吃饭怎么不见你忘记？」 「嘤嘤嘤。」老三知道自己理亏，忙跑过去撒娇，「人家手机上给你发红包了，你接一下嘛。」 「滚滚滚。」 老三嗅了嗅鼻子，说：「老大，你换香水啦？还怪好闻的……」又觉得好像来源不在这儿，往旁边嗅了嗅，抬眼一看，居然是孟迟。她登时变得结巴，「孟迟，你涂香水啦？」 孟迟正在画画，笔尖稍微停顿了一下，脸上不见丝毫的别扭，看着还有些落落大方，说：「朋友送的。」 平静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 老三没听出来，只是被震惊到了，孟迟几乎很少涂香水。之前她出去跟宋远哲约会，老大让她涂点香水，她都觉得没必要。 不过看到孟迟以后，她又想起来一件差点忘记的事情，忙说道：「对了，刚才我在走廊上碰到田老师，老师叫你去他办公室。」 孟迟想到田老师平时的训斥，心里蓦地一沉，语气一扫刚才的轻松：「知道了。」 她迟缓地起身，迎着室友们安慰且同情的目光，毅然地走出了教室。 小二在她身后喊：「老四，你记得使用灵魂出窍大法，捱上一阵就好了。」 这是小二的成名绝学，有一次她上课吃辣条，被年级主任逮到，那天主任心情也不太好，愣是把她揪出去说了半小时，换作别人早该哭好几轮了，只有她泪水在眼睛里打转，硬是没掉下来。后来她们问她那时在想什么，她说，她把身体看作了客体，此地非吾地，此身非吾身，又名灵魂出窍。 一会儿后，孟迟停在办公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听到田老师说进来，才走了进去。 「这些都是你西岭写生期间画的？」田老师将茶杯搁在桌上，指了指手上的几张画作，脸上不辨阴晴地说道。 田老师这样的表情，孟迟很想说「不是」，但还是硬着头皮说：「是的。」 之前小二传授灵魂出窍秘诀，孟迟觉得哪有这么夸张，也没有认真听，只模糊听到一个要点，面对不可反驳之训斥时，目光要向下，牢牢地盯住脚尖。 她目光正要不自觉地向下时，突然扫到田老师眼神里的喜色。 田老师高兴道：「好哇，你最近进步很大。不过，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孟迟耳后流下一滴汗，但还是镇定自若说：「晚上没睡好。」 「你们年轻人睡眠质量不应该这么差啊，快跟我们老年人一样了，快，找凳子坐，」田老师说，「你这几天经历了什么吗？让我感觉你的画稿变得不一样了。」 孟迟脑海里滑过了一瞬那抹灵动的身影。 这让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田老师随即又说道：「短短几天又能经历什么，可能也是你突然想通了某个关节……虽然你的画多了些思考，但还是有很多细节问题……你看这啊……」 孟迟在一旁认真听着。 十多分钟后，田老师讲解完了，又从桌子上抽出一张宣传单，说：「这是一个全国青年素描比赛，院里希望每个班能出一两个学生报名，你回去宣传一下。」 某同学从办公室回到画室，见301女寝闭着眼睛，在胸前划十字架，笑说：「你们做什么呢？」 其中一名女生祷告结束，随即睁开眼睛说：「这不是孟迟又被老田叫过去了嘛，我们在给她祈祷，不要被老师骂得太惨。」 「没有啊，」某同学说，「我刚从办公室出来，老田夸了她好一会儿。」 301女寝：「？」 301女寝：「你确定？」 那可是挑剔狂加怼人机器老田诶，他不骂人就不错了，居然还能夸人？夸的还是他总找麻烦的孟迟？！ 等孟迟回来以后，老三忙问她：「老田没骂你吗？」 并不是她惦记着孟迟被骂，而是这事太匪夷所思了。 孟迟：「没有。」 老三恍恍惚惚说：「那老田还真是转性了。」 小二接腔道：「看来我们没有白祈祷，居然这么灵，以后老田把我叫过去，你们也记得给我祈祷一下。」 孟迟大概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她自己也很意外，田老师居然没有训斥。 她用手机拍了张宣传单的照片，发送到班级群聊，心想待会儿再去列印几张，发到每个寝室长手里。 已经进入考试月，虽然她已经复习完了，但为了让成绩再好些，还是决定泡图书馆再巩固一下。 这天临近晚饭时间，她离开座位找书，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对面坐着一对情侣，要是按照以往，她不会多加留意，可是今天总是能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小动作。 孟迟思索了会儿，还是拿出手机，打开沈轻若的微信聊天框。 其实这几天她都想问沈轻若忙不忙，她能不能去她家，但又觉得不矜持。 她吸了口气，快速地编辑文字，发送出去，随即又马上把手机盖上。 「你今天晚上有空吗？」 第38章 沈轻若那边迟迟没有回消息, 孟迟隔会儿就翻开手机，没看到沈轻若的消息，又不厌其烦地把屏幕盖上, 一方面感到失落, 另外一方面也想让自己不那么频繁地看手机, 虽然有些事与愿违。可能也是自己将功课复习完了, 心里没有了紧迫感，就容易分神。 第72页 她觉得这样不行, 应该定一个复习二轮计划。 一边想计划，一边又想也不用把自己卡得这么紧，适当给自己松松绑, 学习效率会更高。她脑子里想着些有的没的，随便地做了两道题目，一看答案发现自己全对，这些知识点已经滚瓜烂熟了。 又过了十多分钟，rr发来消息： 「小冤家，捨得找我玩啦？」 孟迟：。 有时候她觉得沈轻若嘴里的这些称呼很……神奇。 而且她是怎么很坦然地说出来的？ 孟迟发送消息：「最近在温书。」 她担心打扰到沈轻若, 因为沈轻若平时看上去挺忙的。 而且她不找沈轻若，沈轻若不是也想不到她吗？ rr：「考个年级第一回 来。」 rr：「我还在酒局上呢，脱不开身, 待会儿应酬少点，倒是能打两局游戏，你打游戏吗？」 孟迟：「好的。」 至少能跟沈轻若相处一下。 和沈轻若聊完以后，她的心思瞬间定了下来, 比平时更快地做完习题，思路尤其通畅，学习效率极高。 室友们还都在画室里, 她一个人回了寝室，打开和平精英随便领了一些东西，等待沈轻若上线，同时给姜思甜去了条消息：「一会儿我跟沈轻若打和平精英，你和念舟姐来吗？」 姜思甜消息回复得很快：「来！」 姜思甜：「不过，沈轻若是谁？」 孟迟：「……」 孟迟心想姜思甜这记性也没谁了，上次她刚问过，问完就忘，可能也是她平时爱玩，接触的人也多。 孟迟停顿了片刻，编辑消息过去：「那个，坏女人。」 姜思甜：「！」 姜思甜：「我知道了。等我会儿，念舟姐刚到家，我去问问她。」 又过十多分钟，沈轻若忙完，温念舟领了外卖后，四人开局。 她们跳伞没往自闭城跳，跳了一个还算祥和的地方，灭了一支队伍后，游戏气氛又变得悠闲起来。 队伍麦里传来轻微的咀嚼声，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姜思甜语气谄媚地问道：「念舟姐，你晚饭吃什么呢？」 「饭。」温念舟惜字如金地说道。 两人无效交流了一个来回。 但姜思甜格外地来劲：「什么饭？」 「蛋炒饭。」 「没有菜吗？没菜可不行，多不营养啊，我给你点几个菜吧……你常吃的那几个行吗？」姜思甜语速飞快地说道，几乎就没给人插嘴的机会。 趁她喘气的工夫，温念舟才慢吞吞说：「不用，没胃口。」似乎真怕姜思甜给她点，又补充道，「本来不准备吃晚饭的，又怕胃不舒服，只好随便吃几口，你真不用点，我吃不下。」 姜思甜知道自己现在不在她身边，不能把饭端到她面前，硬逼着她吃下去，而且就算自己在，温念舟也不肯多吃，只好无奈道：「家里还有水果吗？」 温念舟：「你上次买过来的，还没有吃完。」 「那就好，」姜思甜说，「待会儿你再吃些水果。」 隔了一会儿，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姐，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换做平时，温念舟一概回答「没有」。 可能因为刚灭掉两支队伍，也可能因为队伍里的气氛很好，让她感觉到放松，她不自觉地向后靠了靠，让身体依託在靠背椅子上，说出了平时不曾跟姜思甜吐露的话：「在公司里有些迷茫。」 不是她不愿意跟姜思甜说，而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人人都觉得她进了大公司，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公司里自己什么都不是，项目分不到她手里，有时候她觉得自己更像是星巴克驻外员工，负责给其他同事买咖啡的。 可能觉得自己说多了，温念舟没有继续说下去。 姜思甜倒是沉默了下来，不知道在酝酿什么。 沈轻若说：「2号，打了这么多局游戏，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是哪几个字。」 她声音轻缓，正经的时候，还是让人很想跟她聊天的。温念舟对她没有恶感，说：「温度的温，思念的念，渔舟的舟。」 沈轻若也说了自己的名字，后又问道：「我应该比你大，就叫你念舟可以吧？」 「可以，沈……姐？」可能因为沈轻若的性格有些玩世不恭，而「沈姐」这个称呼又着实稳重，温念舟念起来还怪别扭。 沈轻若笑了一声，说：「你还是叫我轻若吧。」 这时耳麦里传来3号咳嗽的声音。 「3号，你怎么了？」 孟迟语气平静：「没什么，嗓子又不舒服了。」 她感觉沈轻若又在撩拨，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故意的，好好的一句话，被她说出来总是怪怪的，语气里老是含着撩人的笑意。 沈轻若唇角抿着笑，见游戏局面很平静，纤长的手指微挑，将和平精英拨到后台，又将微信拉出来，打开聊天框按下语音健，说了句话，接着将一条语音发过去。 孟迟看到沈轻若发来的微信消息，眼皮微跳，轻触语音条。 那边有些喧譁，似乎确实是在一场酒局上，很快响起沈轻若慵懒妩媚的声音：「多喝水。」 沈轻若录语音的时候，像是把手机拿到了唇边。 寝室很安静，声音清晰无比。 孟迟不由自主地又放了一遍语音，红晕渐渐爬上耳朵。 第73页 记得有一次在宾馆，她说她想喝水，沈轻若便来吻她，说接吻能解渴。 孟迟微酸的情绪淡了些。 她重新回到游戏，很快听到沈轻若闲散的声音，跟刚才发的语音大相迳庭，和人聊天也少了些调笑，正常了许多：「念舟，你做什么工作的？」 「做游戏的。」温念舟压根没有留意到这两人退出了会儿游戏。 「游戏好啊，非常有前途的职业。」沈轻若夸赞道。 温念舟苦涩地笑了笑，随便应了一声。 又过了两分钟，许久不说话的姜思甜，像是憋了很久，突然说：「念舟姐，你干脆把工作辞了，我养你。」 温念舟沉默了两秒钟，语气平静道：「你这话，姜一苦也说过。」 她大大方方地提姜一苦，并不介意被别人知道自己即将离婚的事情，始终认为，这段婚姻里丢脸的人不是她。 「那不一样！」姜思甜立即炸毛道，「姐，你怎么能拿我跟他相提并论呢？他，不怀好意，就是想让你彻底依靠他……而我……」 「你什么？」温念舟说。 姜思甜语气颇有些崇高的意思：「我只想让你开心。」 温念舟没有针对她这句话说什么，只是回答她刚开始提出的事情，语气无奈地说：「你还是管好自己吧。」 游戏结束后，姜思甜给孟迟发消息道：「这周末你和沈轻若有时间吗？」 「怎么了？」孟迟回复道。 「沈轻若上次给我刷礼物，不是让我请吃饭吗？我这不来请她吃饭，免得她老记挂。」姜思甜说。 孟迟：「不用，估计她就是开玩笑。而且就算请客，也是我来请。」 姜思甜：「没事儿，就当多认识一个朋友了。」 孟迟：「好吧，我去问问她。」 她打开rr的聊天框，斟酌着发去消息：「思甜周末想请你吃饭，你那时有空吗？不用马上回，你忙完再回复，不着急。」 过了一会儿，rr回覆：「你们小孩，怎么一个个这么客气？都这么有钱的吗？」 孟迟：「还行。」 rr：「……」 rr：「就沖你这骄傲的语气，我去，一定得去，打地主家的秋风。」 rr又紧接着补充道，「不要选太贵的馆子，要不然我见到了掉头就走。」 孟迟便回复姜思甜：「她说可以，不要选太贵的馆子。」 姜思甜：「她这是提醒我要选贵一点的吗？」 孟迟：「没有，她确实不想要贵的。」 姜思甜：「好吧，我去搜罗一下。她有什么爱吃的吗？」 孟迟立即回覆：「辣的。火锅、烧烤之类的。」 姜思甜：「你知道得好清楚。」 孟迟：「跟她吃过几次饭。」 姜思甜犹豫了会儿，觉得好友跟沈轻若走得实在太近了。有点担心好友再次遭遇情伤。片刻后她发出消息：「孟迟，你可不要陷进去了。」 多少打个预防吧。姜思甜心想。 很快她收到孟迟的消息：「嗯。」 虽然她说得没头没尾，但孟迟作为多年好友，一定明白她的意思。 孟迟熄屏前，又看了遍姜思甜的好心提醒，深呼吸了一口气。 可是，可是…… 她对沈轻若已经有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沈轻若昏天黑地忙了两天，凌晨到家匆匆洗了澡就倒头睡去，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才无力地捞起手机打开自己的微信，发现上午小朋友发来的消息：「给你买的新沙发垫到了。」 她啃着面包，悠闲地晃去楼下的快递存放点，一走到门口便看到靠墙的快递大箱子，笑说：「嚯，这是谁家买的大米？」 快递点的老闆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身材敦实，但总是一脸的忧郁，像是那种闲暇时间会思考宇宙尽头的人。不过有一天，沈轻若发现他在看泌尿男科的宣传小册子，便明白了他为什么时常忧伤。 男人听到沈轻若的取件码后，左右看了看，便指着靠墙的五个大箱子，面无表情说：「你家大米。」 沈轻若刚开始还一脸笑：「怎么会？我要拿的可是沙发垫。」 她自己咂摸了一下，又走过去看快递单。 收件地址没错，收件人—— 坏女人。 沈轻若随即拍照发给孟迟：「坏女人是谁？我们这块民风淳朴，没有坏女人。」 孟迟直接跳过她的问题，说：「没错，是这些。」 沈轻若又看了眼这几个大箱子，心想，孟迟这是每个色都买了一套啊，当初买一套她都犹豫了好一会儿，所以她这算「嫁入豪门」了吗？ 取件刷码的时候，快递老闆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你是坏女人吗？」 沈轻若：「算是吧。」 老闆：「那到底是不是？」 沈轻若：「是是是，行了吧。」 虽然老闆借了她小拖车，但把这些搬上去还是有些困难。 沈轻若思索了片刻，当机立断，打开小朋友的聊天框，按下语音健，语气娇柔地说道： 「箱子好多，人家搬不动嘛，你有空吗？过来帮人家一下好不好啦？」 第39章 沈轻若没有走出快递店, 愣是在快递老闆面前说了这段话，算是坐实了「坏女人」这个称呼。 第74页 片刻后，对话框里弹出小朋友的语音条, 沈轻若美滋滋地点开, 快递店里回荡着好听的年轻女声：「在画画。」 快递老闆端着大瓷缸喝了口水, 风轻云淡地走开了。 沈轻若：？ 什么意思, 她被拒绝了吗？小朋友拒绝她了？小朋友几时拒绝过她？她愣了一秒钟，震惊了一秒钟, 一度无法消化这件事。正当她思索该怎么把箱子搬上去的时候，手机「叮」地一声又滑出条消息：「等我二十分钟，你吃饭了吗？要不然先去吃饭？」 「你不是画画吗？」沈轻若回语音道。 她本是正常询问一句, 可经过刚才的事情，语气里不自觉地带出了一丝委屈和骄矜。 孟迟轻飘飘说：「画完了。」 她确实发现自己很容易被沈轻若左右，被姜思甜提醒后，也尝试着不去陷入一些重复的情绪之中，刚感觉自己没有那么频繁地想念沈轻若的时候，沈轻若一条随心且撩拨的语音发过来, 一下子就把她的心思全都打散了。她本以为给自己建造的堡垒，虽然还不是很坚固，但至少没有这么不堪一击。 她提醒自己不要往下陷, 婉拒了沈轻若的邀请，可就在语音发出去的一瞬间，一股汹涌澎拜的后悔席捲了过来。她心想，刚开始她连沈轻若的联繫方式都没有, 还在坚持寻找对方，现在她们好不容易亲密些了，沈轻若也难得邀请她, 她怎么还可以将对方往外推？ 她瞬间说服自己，又给沈轻若发去了语音，收起已完成的画稿，边往校外走，边打开打车软体，输入沈轻若家的地址。 在车上时，沈轻若发消息说，她在家附近吃馄饨，并且发了一个地址过来。 车刚好经过这家馄饨店，孟迟提前下来了。 门口上方挂着「好再来」的红底招牌，透过紧闭的玻璃门能看到里面比较侷促的布局，桌椅排布得很紧密，但也只能放下五六张桌子和零零散散的木凳子。所幸没有什么食客，孟迟一眼就看到了埋头吃东西的沈轻若。 她拉开玻璃门，走了进去。 一个男人坐在门口，分不清是干什么的，留着光头穿着无袖衬衫，粗壮的右臂上还有纹身，结实的小腿搭在大腿上，脚有一下没一下地晃，嘴里叼着烟，懒懒地抬起眼皮，打量了孟迟一眼，随即又收回目光，继续看着远处的两只鸡打架。 孟迟看到他，就想起香港老电影里的金牌打手。 可能因为有沈轻若在，她倒是想不起来怕，就是觉得店这么小，有什么好收保护费的？ 沈轻若没有化妆，看着比平时素净了不少，唇有些油亮，似乎吃得很开心。 孟迟心想有这么好吃吗？扫了一眼她的碗，不禁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碗上漂浮的全是辣椒粉，乍一看就像辣椒汤，就这么爱吃辣椒吗？ 沈轻若朝她笑了笑，又往远处的两只互啄的鸡看去，淡淡说：「黑毛会赢。」 坐在门口的男人冷笑了一声，同时伸了个懒腰，像是在做打架前的热身，感觉随时都会跳起来，他吐了口烟，说：「青毛赢。」 孟迟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由得顺着沈轻若的视线看过去，果然发现两只鸡乍一看一样，但尾巴颜色略微不同，一只有几根青色的尾羽，一只尾巴纯黑色。 黑毛个头比青毛小，刚开始确实不占优势，被追着啄掉几个尾巴毛后，似乎忍无可忍了，不知道是变异了，还是返祖了，突然飞窜了起来，青毛也被它阵势唬到了，连退了好几步，优势尽失，等想起自己也能飞的种族特点，扑腾了几下，但飞得没有黑毛高，被黑毛按在地上捶。 安静的街道上，扬起一阵鸡毛，无人知晓这儿曾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没有硝烟的战争。 男人见青毛输了后，脸黑得如同锅底般，还狠抽了几口烟，恨不得亲自出去宰了黑毛。 孟迟刚想扯沈轻若的衣角，让她别吃了，赶紧跟自己走，没看见这人生气成什么样了吗？ 沈轻若吞了一个馄饨，指着身旁的孟迟，倒先给这男人介绍：「这，我妹妹。」 然后绽放出一个无邪的笑容，说，「大哥，你输了哦，给我妹煮碗馄饨吧。」 男人一声不吭地站了起来，看了孟迟一眼，算是招呼了，然后将烟弹进自制的易拉罐底菸灰缸，脚尖挑开玻璃门又合上，走到外面穿起粉色hello kitty围裙，熟练地煮起馄饨来。 孟迟：？ 孟迟万万没想到他是馄饨店老闆。 很快馄饨上来了。 其实孟迟很想说自己不饿，但还是忍住了，一是看沈轻若吃得这么开心，她自己也想试试，二是没人给她拒绝的机会，这家普通的馄饨店，散发着一股子法外气息。她不知道这家店生意怎么样，但是感觉进来的食客们，胆子都是比较大的。 孟迟拿着瓷勺搅了几下馄饨，这肉馅鲜亮饱满，一时怀疑这到底是什么肉，这家店是证据销毁基地的可能性有多大。 她瞥了眼身旁的沈轻若，见对方仍在快乐地吃着，轻轻呼出一口气，将馄饨一口吞了下去，连咀嚼都不带。随后发现嘴里的味道也没有很奇怪，尝试地吃了几口，发现馄饨鲜香弹牙，汤里加了自制的酸菜，非常爽口，连吃几个馄饨都不觉得腻。 孟迟平时很少喝馄饨汤，但由于汤底实在太香了，也不禁喝了大半。 第75页 她看了眼沈轻若的汤底，发现她都没怎么喝汤，可能辣椒粉放得实在太多了，这喝下去屁股明天得爆炸。 但还是不禁脸红，自己会不会太馋了？ 还好沈轻若没有说什么，她比孟迟先吃，所以先吃完，中间她晃去外面的立式冰箱旁，取出了两瓶北冰洋，将吸管随意地扔进去，一瓶自己喝，另一瓶放到了孟迟的手边。孟迟没有喝多少，她们吃完的时候还剩大半瓶。 沈轻若从衣袋里拿出几张揉得乱糟糟的纸币，理了理，等孟迟吃好，她正好也理平整了，直接垫在瓷碗底下。 她们起身的时候，沈轻若非常自然地拿起孟迟喝剩的北冰洋，走了出去。 老闆坐在外面吞云吐雾。 「我家小孩汽水没喝完，瓶子我带走了，待会儿给你拿回来。」沈轻若晃了晃手中的瓶子。 老闆伸出蒲扇般的大手，这一只手看上去能当场把她们两人拍成肉泥。 他没有表情地说：「五毛钱。」 「没有。」沈轻若说，「说了给你拿回来。」 「你上回也这么说，结果呢？」老闆冷笑说，「你先把押金付了。」 沈轻若已经扯着孟迟走远，还掏了掏空衣袋说：「没钱就是没钱。」 老闆也没追，只是在后面呵呵冷笑，然后他去店里收拾东西，片刻后探出大半个身体，朝沈轻若喊道：「喂，你不是没钱吗？怎么还多付钱了？德性！」 只见那人也不回头，只是摆了摆手。 切。 老闆撇了撇嘴。 一会儿后，快递存放点老闆看着突然杀进来的两人，默默地盖上泌尿男科的宣传册。 「老闆，这你还不认识吧？」沈轻若满脸热情地指着孟迟，像是私藏了许久的宝贝，终于有机会带出来，说，「这是我妹妹呢。」 「哎，我都说了不用来，她非要打车过来，担心我搬不动呢。」沈轻若说。 老闆：「……」 不是你自己打语音叫过来的吗？ 老闆也假装刚才耳聋了，没有听到这回事，说：「你妹妹对你真好。」 老闆这不说还好，一说沈轻若来劲了。 她说：「哎，谁家的小孩能一开始就懂事呢？还不是得好好教……刚开始她确实不愿意来，但又很快意识到姐姐不容易……」 老闆中间试着打断了一次，愣是没截住她滔滔不绝的心得体会，只好朝外面努了努嘴，说：「你家小孩拉着拖车走了。」 沈轻若赶紧往外面一看，发现孟迟真拉着一个大箱子走了，立即转身准备追，又想到什么，故意慢下脚步，长吁短嘆，语气中不乏安慰道：「她就是太心疼姐姐了，不愿意让姐受累，自己一个人扛着了……」 老闆：。 老闆：你开心就好。 孟迟刚才实在听不下去沈轻若那些乱七八糟的话，觉得有些羞耻，将大箱子搬上拖车赶紧走了，也不管到时候搬上楼，能不能进去，即便在门口守着，也比待在快递点强。 「你害羞了吗？」沈轻若很快追了上来，「害羞什么，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 「要不然你自己搬吧？」 「我自己搬也行，」沈轻若戏精上身，「可是，可是累垮了我，不得把你心疼坏了？」 孟迟：「……」 老楼没有电梯，沈轻若也捨不得让孟迟一个人抱上去，便同她一起搬。 她们一会儿搬，一会儿休息，弄了半小时才把所有的箱子搬上来。 孟迟喝了口水后，准备回学校，就被沈轻若轻轻扯住裙带。 沈轻若眨眨眼说：「我国劳动法规定，劳动者付出劳动，用人方就要给予报酬，你，不想要报酬吗？」 第40章 孟迟没有说话, 灼灼地看着沈轻若。 沈轻若松开她的裙带，说：「不想就算了。」 她转身还没走开几步，身后响起轻微的声音, 一双修长而有力的手搂着她的腰身, 将她带到一个柔软的怀抱, 后背没有丝毫间隙的贴着身后人, 一缕熟悉的香水味萦绕于鼻尖。 孟迟冷静的声音微颤：「我想。」 现在已经是下午，阳光往西移, 客厅陷入半明半暗之中。 她们站在阳光交界带，沈轻若精巧的耳朵被映得通红透亮，甚至能看到上面细小的绒毛。孟迟微抿薄唇, 然后吻了上去。 沈轻若心中微微悸动，不由得握住孟迟缠在她腰际的手。 迷离的光在眼前闪烁，仿佛陷入一场夏日幻梦之中，她有多久没被这样抱过了？ 这样的拥抱，给她一种很安心的感觉，仿佛什么都不用想, 就像是回到懵懂的中学时代。 好想回家。这样一个念头突然从心底里滋生。 她视线滑过电视柜上的老相框，那上面依稀能看到旧日的模样，苦涩的情绪像是气泡般翻滚, 然后猝不及防地漫了出来。可是，她已经在家了啊。 是家，又不是家，无论白天还是晚上, 只有她一个人。 她昏头昏脑忙了两天，从凌晨睡到下午，醒来的那一刻, 房间里很安静，阳光没有那么热烈，却突然有种被世界抛弃了的感觉。可是她不是很多年前就开始独自生活了吗？她以为自己早已习惯。 「姐姐……」 年轻好听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有人跳进这如寒冰般的深水，向坠入海底的她游了过来，不由分说地握住她的手腕，将她一点一点地往上拉。 第76页 她回到现实之中，温暖和煦的阳光里。 孟迟似乎察觉到她的走神，轻声问道：「在想什么？」 她不可察觉地呼出一口气，敛起眼神里的伤感，转身轻轻搂着孟迟的脖颈，说：「我现在算是知道你为什么买这么多沙发垫了。」 她眼尾微微泛红，戏嚯说，「原来你想多试试在沙发上。」 孟迟虽然知道她说话就喜欢这样，但仍是被她逗得耳根发红，正想反驳说「没有」，触到她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不禁抬手，抚了一下她眼尾，说：「你怎么了？」 沈轻若心中一颤，但眼神里仍含着笑，说：「我有怎么吗？」 「我说不出来，」孟迟很认真地说道，「但我感觉，你好像不开心。」 「对，我确实不开心，」沈轻若自然地说，「你买这么多沙发垫做什么？有钱没处花吗？还是想让我一直欠你的？」 她眼尾没有那么红了，表情看上去很正常，好像刚才那一瞬难过，只是自己的错觉，孟迟只好按下心里的疑惑。她本想说「不用你还」，但又觉得自己之前就说过，好像没被沈轻若听进去，便说：「欠我的怎么了？」她又不会对沈轻若怎么样。 沈轻若双手抵着她肩头，将她慢慢推到沙发上，含情的眼睛微微上挑，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说：「你想成为我最大的债主吗？」 孟迟心中微麻，但还是强撑着淡定的表情说：「不可以吗？」 「可以，」沈轻若说，「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 两个多小时后，两人瘫在沙发上休息。 太阳收起最后一束光线，沉没了下去，昏暗吞噬了整个客厅。 沈轻若觉得有点冷，挪了挪无力的身体，靠在孟迟的怀里，说：「你饿吗？」 「不饿。」孟迟声音不像刚才那么可恶，恢复理智的她，听上去很正常，她随手拿起沙发上的衣服，披在沈轻若的身上，说，「你呢？」 「我也不饿。」沈轻若说。 她看着空气发呆，心情已经从刚才的苦涩中脱离，相伴而来的是一种全身心的餍足，像是饿了很久突然得到一份丰盛美味的食物。 她喜欢这种感觉。 所以很多次面对孟迟时，她都想让自己冷静点，但仍是忍不住靠近对方。 她突然有些想抽菸，又忍住了摸烟盒的举动，蹭了蹭孟迟的颈窝，撒娇说：「小孩，下次给我买糖吧。」 「糖？」孟迟有点疑惑她怎么突然说到买糖。 沈轻若：「我要水果糖。」 她说，「虽然烟税是我国税收的重要来源，但为了身体，为了健康，为了再建设社会主义新中国五十年，我决定不在这儿贡献了。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某个小朋友，有样学样，差点跟大人学抽菸，为了祖国的幼苗，我决定身先士卒、言传身教，把烟给戒了。你以后也别想着抽菸。」 孟迟被「以后」这两个字打动，心中微微酥软，连看沈轻若的目光都柔软了不少。但因为客厅里没有开灯，沈轻若看不到她目光，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敢大胆地看着她。 孟迟语气淡定地说：「你想抽就抽吧，不用顾忌我。」 说完以后，她发现自己还挺能装，明明沈轻若为自己戒菸，自己感到很高兴，可偏偏要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沈轻若这时正好摸到打火机，不禁在手里把玩了起来，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火，小火苗在她素白的手心里窜动，暖色的光衬得她的脸格外好看。 「我给你拿烟。」孟迟说。 沈轻若随即把打火机塞到抱枕下，用力地埋进孟迟的颈窝，闷闷地说：「小朋友，你是不是不想给我买糖？」 「买。」孟迟立即说，还有下半句话忍着没说，你想要什么，我都会买给你。觉得这句话暴露出自己的心思，而且怕沈轻若取笑。 有时候她真不喜欢像沈轻若一样的大人，总是拿年龄说事，仿佛年纪小，说什么就都是幼稚的。 不过也没有什么长辈说她幼稚，都是夸她老成。 好像只有沈轻若老取笑她。 沈轻若开心地吻了吻孟迟修长的颈子，说：「你欠我一袋水果糖哦。」 可能想到那五大箱新沙发垫，她又咽了口唾沫，补充说，「只要一袋，你可别给我买好几箱，到时候我该吃烦了。」 孟迟语气稍显可惜，略微妥协道：「好吧。」 「为了报答你的糖，」沈轻若慢慢地穿着衣服，说，「我决定下一次厨。」 孟迟语气略带疑虑：「你会做饭？」 她一直不知道沈轻若会做饭，之前看她厨房这么干净，以为她不怎么下厨。 沈轻若头发刚才披散了下来，她边起身走去冰箱旁，边随便拿了个皮筋扎头发：「看起来不像？」 「有些。」 沈轻若笑了笑，取出冰箱里的食材，说：「虽然不饿，但多少还是要吃些。一条人生经验，建议你现在用小本本记下，难过的时候不吃饭，会变得更难过。」 家里也不是什么食材都有，而且沈轻若厨房里已经很久没有开火了，很多调味料已经过期。沈轻若在外卖软体上买了些菜，买不到的，便让孟迟去楼下生鲜超市买。 孟迟将过期的瓶瓶罐罐调料扔进分类垃圾桶，又把下午带回来已经喝完的汽水瓶，以及家里一直放着的几个汽水瓶一併还到馄饨店，老闆嘴里叼着烟，一脸吊儿郎当的模样，随手将汽水瓶丢进箱子里，同时从铝皮盒里抄出一两张零钞，递向孟迟，说：「你姐下午吃馄饨多给了，这些你拿回去。」 第77页 孟迟说：「既然是我姐给的，我没道理替她收。」 可能因为沈轻若老是自称姐姐，弄得她嘴里的这声姐叫得格外自然。 而且下午的时候，她不是老叫沈轻若「姐姐」吗？想到这处，孟迟不禁心口发烫。但脸上仍是平静的模样，老闆粗枝大叶，也没看出什么来。 他不是个爱说话的人，见孟迟一脸不情愿，抬手烦乱地揉了揉后脑勺，随便将钱扔到了一旁，又看了眼孟迟，说：「你跟你姐长得不太像。」 孟迟即将离开前，老闆将烟从嘴里拿下，说：「我看你跟你姐挺好的，你有空多陪陪她，这几年她老一个人来这儿吃饭。」 接着他又把烟塞进嘴里，说，「最重要的是，你可以提醒她按时归还瓶子。」 随后孟迟从超市里买了些东西，提着上楼，到门口换鞋的时候，顺口说道：「我回来了。」 说完自己先愣了一下，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这句话了。 这时厨房里飘来悠然好听的声音：「欢迎回家。」 孟迟心中一恍，拎着菜朝厨房走去，见沈轻若熟练地切着土豆丝，心里更是觉得别样，片刻后说：「我帮你洗菜吧。」 沈轻若「唔」了一声，一会儿后见孟迟还呆站在门口，便笑着说：「怎么着？后悔说要帮忙了？以为家长会说『不用不用，你去玩吧，很快就好了』？你现在已经成年了，要学着帮家人的忙了，要不然谁敢跟你谈对象？」 孟迟支吾了一声，像是对沈轻若最后一句话提出异议，仿佛在说不用你管。 她走到沈轻若身旁，忙了一会儿，像是不经意间提到的一般：「馄饨店老闆说，这些年你总是一个人……」 「嗯？」沈轻若切菜动作不停，「他还说什么了？」 孟迟将老闆的话复述了一遍。 沈轻若立即道：「他放屁。我前几天还带谢蓁去吃了馄饨。他就是捨不得他那几个瓶子，叫你提醒我好好还。」 孟迟：「哦。」 她还以为自己是第一个陪沈轻若的。 不过也好，至少这些年沈轻若不是一个人吃饭。 又过了会儿，沈轻若觉得自己衣袖被扯了扯，她虽然忙得不可开交，但还是耐心十足地偏过头去，只见小孩握紧拳头伸到她面前，边说：「哪只手，猜猜看。」 沈轻若手上沾了油，朝孟迟右手努了努嘴，孟迟立即摊开右手，只见手心里躺着一颗水果糖。 估计是刚才在生鲜超市里买的。 沈轻若唇角含笑：「看来我运气不错。另外一只手呢？」 小朋友慢慢摊开另外一只手，也是一颗水果糖。 她抿着唇，眼睛里满是笑意，说：「都是你的。」 第41章 沈轻若心中微动, 她的唇略微有些红，涂了浅浅的一层唇膏，看上去晶莹诱人, 眼神里有些孟迟看不懂的情绪, 又极其妩媚, 一下就能勾住人, 她视线滑到孟迟手心里的糖，轻轻张开嘴：「啊。」 孟迟小指不自觉地弯了一下, 像是被她炙热的视线烫到了，心弦随即被撩拨，她轻剥开糖纸, 抵到沈轻若微热的唇边，沈轻若轻轻咬住水果糖，然后一寸寸地咬着她的手指，又旋即退开，心满意足地将糖从嘴里的一侧换到另一侧，轻声说：「好甜。」 孟迟耳后一阵发烫。 一会儿后, 孟迟转头看身旁人，厨房里暖融融的光打在她身上，就像给她披上了柔软的滤镜, 平时张扬感都削减了不少。 厨房的窗户向外敞开，因为是老楼，私密性一般，能听到周围邻居叮叮噹噹做饭的声音, 偶尔也有陌生的饭菜香味飘进来，热闹而又温馨，让人感到有些陌生, 又有些久违。 现在天已经黑了，楼下蝉鸣声此起彼伏地响起，夏天才刚刚开始。 孟迟家人不常做饭，她和她爸妈不会做，她奶奶倒是有一手好厨艺，只不过奶奶比爸妈还要忙，一年到头做不了几次，家里的饮食都是交给阿姨们。她妈还在世的时候，再怎么忙，年夜饭也是会在一起吃的，奶奶让阿姨们回去过年，她自己亲自下厨，这时候，她爸妈就在一旁打下手，她更小的时候帮着搬桌椅凳子，再大一点，也跟着在旁边洗菜。只是做得不多。 小时候，她最盼望的就是过年了。 现在他们家已经连续好几年没有待在一起吃年夜饭了。 孟迟神色稍黯，但又很快在这人间烟火里缓解过来，至少现在她能跟沈轻若一起做顿晚饭。 孟迟到现在仍然不会做饭，家里有做饭的阿姨，外面又能吃食堂，或者出去吃，再或者叫外卖，不需要自己下厨。可以说，她连一道菜都没有炒过。 洗菜择菜也很少做，她做起来尤为不熟练，倒是沈轻若在一旁颇具耐心，一会儿说这个要怎么弄，那个要怎么洗，在沈轻若的指导下，孟迟完成了一道凉拌西红柿。 沈轻若炒完芹菜炒肉后，说：「晚上不煮米饭了，吃炸酱面吧。我跟你说，我做的炸酱面可是一绝，外面买都买不到。」 四十多分钟后，菜陆陆续续上桌，色相好看，又香味扑鼻，孟迟本来不怎么饿，还在厨房里吃了那么多油烟，站在餐桌旁却不禁咽了咽唾沫。 沈轻若从冰箱里取出一罐啤酒和一瓶豆奶，自然地将豆奶放在孟迟的手边，迎着小孩不满的目光，纤长的手指勾起啤酒拉环，笑说：「目光怎么这么哀怨？」 第78页 「我也要喝啤酒。」 「小孩喝啤酒，长不高的。」沈轻若慢悠悠说。 孟迟见沈轻若小抿了口酒，丝毫没有给她喝的意思，不禁咬了咬筷尖，小声咕哝说：「你老是喝啤酒，小心长啤酒肚。」 「谁说的？」沈轻若唇边有些啤酒白沫，也没去管，连忙拍了拍自己平坦的肚腹，并且撩起一侧衣角，隐隐露出纤细的腰线，「我这完美的身材，就算喝到五十岁，也不会走形。」 孟迟见她满脸得意，不禁伸手抚去她唇边白沫，又勾下她撩起的衣服，说：「别往上拉了。」 「这会儿又是正人君子了？」沈轻若说，「刚才不知道谁，把我盘了又盘，都秃噜皮了。」 孟迟：「……」 孟迟臊极反镇定说：「你还想试试吗？」 她看似平静地将筷子放回到碗上，眼神认真地说，「你这样做，我怕我忍不住。」 看上去下一秒就要把嘴欠之人压到餐桌上。 沈轻若拿在手里的筷子不禁颤了颤，立即火速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甚至把上衣扎进了裤子里，并且拿起公筷，夹了把芹菜放孟迟碗里，语气讨好地说：「年轻人火气大，吃吃这个，清热降火。」 等孟迟转过头继续吃面，沈轻若才松了口气。 在她没注意的时候，孟迟看了半秒指腹的啤酒浮沫，不由得舔了舔，然后耳根红透了。 这也算喝了酒吧。孟迟心想。 沈轻若语气里又是自信又是期待：「怎么样？我做的炸酱面绝了吧？」 「好吃。」孟迟埋头吃着，以往她都是等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才说话，这次嘴里还在咀嚼，不禁发自内心地说，「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炸酱面了。」 酱很香，咸淡合适，面也很筋道，吃到嘴里很有韧性，孟迟不禁吃了一口又一口。 「别光吃面啊，」沈轻若用公筷给孟迟戳了个狮子头，放她的碗里，「这我随便煮了下，有现成的。」 「这是你做的吗？」孟迟咬了一口狮子头，软嫩焦香，嘴里都是这个味道。 「刚才外卖买的，我之前尝过一次，觉得他家味道不错。」沈轻若说。 孟迟心里莫名甜了一下，因为觉得好吃，所以也想跟她分享吗？ 桌上的菜不少，刚才孟迟觉得做一两个菜就够了，沈轻若却说自己有感觉了，非要多做一些菜，还跟她说要有荤有素有汤。 沈轻若吃凉拌西红柿的时候，孟迟不禁紧张了下，虽然这道菜极其简单，但却是她第一次做菜。 沈轻若可能察觉到她的目光，「啧」了一声，语气浮夸地说道：「啊，这白砂糖好甜啊，还有这西红柿，好新鲜……」 这些好像都跟她没关系，是糖厂和菜农阿姨叔叔的功劳。孟迟心想。 沈轻若继续浮夸地说道：「咦？好像比平时的好吃……」 沈轻若这语气听着好像嘲讽，孟迟感到一阵脸热，觉得求表扬的自己有点蠢。 沈轻若转过头，用徵询的目光看着她，说：「这是为什么呢？」 她想极早结束这个话题，顺着沈轻若的意思，也没有细想：「因为是我做的。」 话音一落，恨不得空中马上出现一个撤回键，或者时光机也行，把自己送到洪荒时代吧。 沈轻若细细咀嚼嘴里的西红柿，唇角抿着笑，眼睛眨了又眨：「答对了，蓝方队员加十分。」 她视线回到凉拌西红柿上，像是通过这道菜又看到什么，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孟迟看不明白的情绪，语气又轻又柔，全无戏嚯之意，「因为是你做的。」 孟迟心中一软，羞臊的情绪也褪下去不少。 沈轻若看上去就像个迷宫，她在里面兜兜转转，总是找不到出口，猜不出沈轻若到底在想什么。而又有那么一瞬，她觉得自己永远都不想出去，任由自己越陷越深。 沈轻若很快停下筷子了，边喝酒边看着孟迟吃饭，偶尔拿起公筷给她夹菜。 孟迟问她怎么不吃了，她说吃饱了。 弄得孟迟也不好意思吃了，沈轻若便在一旁劝饭说，放到明天我也吃不完，到时候就该扔了，挺可惜的。 虽然沈轻若做饭看着轻松，但也是花了不少时间的，她说自己不累，身上却出了不少汗，做完饭还换了件衣服。 孟迟一想到这些菜会被扔掉，就觉得很心疼，不想让沈轻若的辛苦白费，加上确实胃口不错，便厚着脸皮继续吃了起来，平生第一次主人家都吃饱了，她还接着吃。 孟迟其实很想为自己辩解一句，她平时没有这么能吃的。但回忆她们这几次吃饭，她都比沈轻若吃得多，只好作罢了。 她见沈轻若还剩大半碗面，说：「你再吃些，你这也吃得太少了。」 沈轻若搅了搅面，又放下筷子说：「让老人家消化一下。」 「你别喝酒了，喝酒占胃。」 沈轻若只好把酒放下，不喝酒了，便全心全意地观察起孟迟，见孟迟把炸酱面几乎吃光了，感慨说：「难怪你平时这么有劲。」 孟迟呛了一下。跟沈轻若待的时间久了，脸皮也变厚了一些，于是她不甘示弱道：「难怪你动不动就没力气了。」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沈轻若说，「我认识的这些同龄人里面，就没有人比我身体素质更好的，这些年我连医院都没去过。」 第79页 像是要证明给孟迟看，她马上支棱起来狠狠地吃了几口面，只不过到后面越吃越慢，最后还是放弃了，迎着孟迟的目光，微微举起两只手说：「我输了，你身体比我强，我最弱了。」 虽然家里只有她们两个人，但孟迟还是羞于讨论这种私密问题，小声嘟囔说：「幼稚鬼。」 又吃了一会儿，每道菜几乎还剩大半。 孟迟惋惜道：「我都说我们吃不了这么多。」 沈轻若说：「没事儿，都尝一下，营养均衡些。」 她边说边玩手机，手指快速地戳着键盘，编辑着文字，孟迟收拾桌子的时候随便看了一眼她屏幕，发现她在回复朋友圈信息。 刚才将菜摆上桌的时候，沈轻若就拍了不少照片发了朋友圈—— 小朋友想吃我做的菜 所以 随便做了点 谢蓁回覆：又来？ 谢蓁：？？？你们不就俩人吗？怎么做这么多菜？我上次在你家说想吃炸酱面，你他喵就扔了包泡面给我？ rr回复谢蓁：哎？还剩了一些，要不然你现在过来打包？ 谢蓁回复rr：滚。 孟迟看到这条状态后，感觉很对不起蓁姐，然后轻轻地给这条点了贊。 她随手放下手机，说：「你休息吧，我去洗碗。」 「厨房里有洗碗机，你直接丢进去就好了。」 剩菜有点多，都可以留到明天吃，也没有多少碗碟要洗，她拿到厨房以后，看到洗碗机愣住了，这……怎么用？她从来都没洗过碗。 她快速地扫了眼洗碗机的牌子，悄悄地摸去客厅拿了手机，然后边搜索使用方法边熘回厨房。 页面刚打开，她手机便被轻飘飘地抽走了。 沈轻若虽然在玩手机，但一直留神厨房里的动静，过了这么久没听到洗碗机的声音，便走了过来，看到孟迟呆站在洗碗机前刷手机，而手机屏幕上是明晃晃的洗碗机使用方式。 她将孟迟的手机放到一旁，撩起袖子拉开洗碗机门，脸上没有不耐，语气里有些无奈，又有些轻柔：「唉，大小姐。」 第42章 孟迟脸微红, 伸手制止沈轻若洗碗的动作，说：「我来，你告诉我怎么做。」 她不想被沈轻若当作什么都不会的「大小姐」, 而且刚才做饭她也没有帮什么忙, 不想累着沈轻若。 沈轻若见孟迟语气坚定, 迟疑了半秒钟, 只好放手，告诉她怎么用洗碗机。 她按照沈轻若的提示, 一步一步慢慢地做，倒也不显得慌乱，似乎随时随地都能保持镇定的姿态。启动洗碗机后, 孟迟手伸到水龙头下洗着手，慢吞吞地说：「以后，我就会了。」 厨台已经清理过了，亮洁如新。 沈轻若跟孟迟相对站着，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又微微倚在身后的大理石厨台上, 笑说：「这又不累，我来就好了。」 「我不想你太辛苦。」孟迟关上水龙头，抽出厨台上的纸巾擦了擦手。 沈轻若停顿了几秒钟, 不自觉地抄进口袋，没有摸到香菸，只是摸到了几颗零零散散的糖，才想起自己准备戒菸了。她忍住突然发作的菸瘾, 将糖拿出来剥，察觉到孟迟的视线，便把糖递给她：「吃吗？」 要换做几秒钟之前, 沈轻若或许会调笑地把糖餵到孟迟的唇边。 孟迟没有发现此刻的沈轻若正经了许多，只是接过糖，剥开包装放到嘴里，莫名想起刚才那会儿餵沈轻若吃糖，沈轻若轻咬她的指尖。手指不由得动了一下。 她同沈轻若一样后靠到厨台旁，不耐地将糖从嘴里的一侧勾到另一侧，缓解心中涌动的情绪。 厨房的窗户没有关上，夏夜温热的风徐徐送进来。 她们一起靠在厨房里吹风，一会儿后，沈轻若站直身体说：「有点撑，我们出去散步消消食？」 孟迟应了声「好」。 出门之前，沈轻若往身上喷了些水雾，怪好闻的，孟迟以为是香水。 沈轻若朝她勾了勾手，往她脖颈、手腕、小腿也喷涂了些，说：「喷点驱蚊水，免得出门餵蚊子。」 她们直接去附近公园，路上碰到一些老人，其中有两个跟沈轻若寒暄了几句，临分别前，一个老人突然嘆了口气，有些感伤地说：「楚老师要是知道你现在过得这么好，一定会为你感到高兴。」 沈轻若跟老人聊天的时候，孟迟就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可能她看上去有些文静，弄得老人们问了沈轻若好几句，你身边这漂亮小姑娘是谁？远房表妹吗？之前怎么没见过？ 老人那句颇有些伤感的话，落到了孟迟的心里，好一会儿她都在想这句话。 虽然不知道对方口中的「楚老师」是谁，但感觉像是沈轻若的亲人，认识到现在，沈轻若几乎没有提过自己的家人。 当然自己也是一样，从未说过家人。 沈轻若脸上的笑容淡淡的，让人看不出是悲伤还是怎么。 两人沿着马路往前走，沈轻若发现孟迟走在自己的外侧，将自己护在道路内侧。 暖黄色的路灯落下来，斑驳树影慢慢地滑过孟迟的脸颊，却意外地遮掩不住她姣好的五官。沈轻若目光从她的脸，慢慢地移到她修长白净的手指，不同自己老是换指甲油，她指甲光洁，若是换到光线更好的地方，一定能看到指尖还泛着浅粉色。 第80页 沈轻若抬起手指，想要触碰孟迟的手背，但又有些犹豫，就在这时，孟迟突然出声说：「前面有长凳，我们去坐会儿？」 沈轻若一下子把手抽了回来，乖巧地跟在孟迟的身后，心里觉得有点好笑，怎么回事？自己怎么变得纯情起来了？ 公园里挺热闹的，不少小孩穿着熘冰鞋从中穿梭，大人们闲闲地散着步。沈轻若手落在凳子上，不一会儿后，觉得袖口被轻轻碰了碰，动作非常细微，如果没有留神，极易察觉不到，她腰身微微绷紧，视线装作不经意地滑了过去，只见小朋友落在腿上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放在了凳子上，轻轻地移了过来，像是试探一样地，挨了挨她的袖口，又火速地收了回去。 这让沈轻若想起了一款老游戏，打地鼠，小朋友此刻就像可爱的地鼠，生怕被木锤砸到，每次都小心地探出洞口，又快速地钻回去。 小朋友不知疲倦地试探了很多次，但都没有碰到她的手。 沈轻若忍着笑，心想，估计她们在这儿坐到明天早上，都不会有什么结果。 在小朋友又一次结束试探后，沈轻若慢慢站起身，说：「我们继续逛吧？」 她装作不经心地说道，「这儿熘冰的小孩真多，真怕被他们撞翻，要不然你牵着我吧？」 小朋友刚开始还挺矜持，语气也很平静，说「好吧」，然后伸手过来牵着她的手，又过了会儿，唇角轻轻弯起，哪里还有平时装冷酷的样子。 沈轻若察觉到自己的唇角也扬了起来，便转过头，轻咳了一声，继续保持自己老司机的形象。 一个多小时后，回到家里，虽然出门前喷了驱蚊水，但沈轻若腿上被咬了一些红包。她给自己涂了些花露水，又问孟迟有没有哪里被咬了，要不要她帮忙涂一下。孟迟说，锁骨下面有点痒，我自己来吧。 沈轻若说，没事儿，我正好方便。她顺手换了根棉签，蘸上花露水，给孟迟涂抹起来。 两人都坐在沙发上，身体离得极近。 孟迟思绪纷乱，睫毛颤了又颤，甚至能够感受到沈轻若温热的呼吸。 她真的毫无魅力吗？沈轻若对她就一点意思都没有吗？ 现在气氛很好，她应该做些什么来，可是应该怎么做，她脑子里毫无头绪。要不然学沈轻若的？沈轻若不是经常做些撩拨的动作吗？ 一想到那些画面，孟迟的思绪变得更乱了，好不容易把神思收拢回来，也立即想到一个悲惨的事实，她做不到像沈轻若那样。光是想这些，就已经让她脸红心跳了。 「想什么呢？」沈轻若见孟迟一脸出神的表情。 孟迟沮丧地摇了摇头。 这小孩，也不知道成天都在想些什么。沈轻若将用了的棉签扔进垃圾桶，说：「小孩，你回房间玩手机吧，待会儿我准备在客厅看部恐怖片。」 之前跟孟迟看悬疑片，孟迟都那么怕了，更别说正儿八经的恐怖片了。 喷上花露水后，皮肤变得清凉了许多，也没有那么痒了，孟迟拉拢衣领，心想自己刚才已经错过最佳时机了，只能再择良机，而且她自己也需要酝酿。 孟迟心不在焉说：「我跟你一起看。」 「你确定？」沈轻若脸上似笑非笑，「我跟你说，家里没有尿不湿，待会儿你可别被吓得控制不住生理反应。」 孟迟：「……」 沈轻若这一开口，可以说把她心中旖旎的心思沖了个一干二净。 沈轻若用手机将电影投屏到电视机上，走到存放零食的柜子旁，问她想吃什么东西，她说没什么想吃的，你拿自己喜欢的吧，沈轻若便随便取了些零食，又从冰箱里取出饮料啤酒，然后全扔到沙发旁的茶几上。 影片开始。 沈轻若也不太饿，便没有拆零食，随便开了罐啤酒，刚准备喝，又想到什么，把身旁的抱枕放孟迟的腿上，说：「你怕的时候，就拿它来挡脸。」 孟迟不解风情道：「直接闭眼不是更快吗？」但她还是将抱枕搂在怀里。 房间里的灯都关掉了，唯一的光源来自电视机，有时候影片一暗，客厅便陷入昏暗之中。 沈轻若说是看电影，但也只是想找个放松方式，没有怎么认真看影片内容，偶尔玩会儿手机，在这三心二意的状态里，还不忘微微斜着身子，肩头靠着孟迟的肩，似乎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缓解孟迟的「害怕」情绪。 孟迟见沈轻若玩手机，自己也打开手机刷试卷。等沈轻若靠过来，她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害怕恐怖片」的设定，也同时感受到，刚才滑走的时机，又再一次回来了。她居然一开始都没有想到。 本来看孟迟面无表情的，沈轻若还以为她吓呆了，没想到她突然直挺挺地往后一靠，似乎被电影的这一幕吓到了，沈轻若安抚地拍着她的肩，抽空往电视机瞅了一眼，哎？这不是主角在谈恋爱吗？ 孟迟被吓的点有那么一丝奇怪。 一会儿后，沈轻若刷到谢蓁的朋友圈—— 今天烧烤点多了，又不能退，新鲜的没碰过的烧烤一份，朋友圈有谁要？免费送货上门，不要问我为什么，日行一善。 沈轻若看了眼这条动态的定位，发现就在她家附近，便回覆：「正要点烧烤，谢谢楼主，好人一生平安。」 谢蓁：滚。谁都可以送，除你之外。 第81页 沈轻若：炸酱面。 谢蓁：。 谢蓁：你行，你等着。 沈轻若：再多买一些，家里还有小孩呢/害羞。 谢蓁：/菜刀。 十多分钟后，家里响起「哐哐」的猛烈敲门声，仿佛再晚一秒开门，外面的人就要破门而入了。 谢蓁将两大袋热气腾腾的烧烤扔茶几上，说：「我的炸酱面呢？」 「你今天不是吃不下了吗？明天，明天给你煮一锅。」沈轻若说。 谢蓁确实吃不下了，得到她的口头承诺后，心满意足地坐在沙发上了。 不知道为什么，从她进来以后，孟迟脸上总带着一丝愁。 谢蓁问道：「小孟，你怎么了？」 孟迟没想到谢蓁会过来，眼睁睁地看着最佳时机再一次滑走，莫名地想起姜思甜微信上爱发的表情包，说：「心里苦。」 第43章 孟迟、沈轻若、谢蓁三人一边撸串聊天, 一边看电影，等电影结束，已经是凌晨两三点。沈轻若让谢蓁在家里睡, 谢蓁很自然地往卧室的方向去, 刚走两步, 肩头微沉, 沈轻若手搭了上来，半边身子都快靠了上来, 眼睛里含着浓浓的笑意：「去书房睡。」 「书房那床不好睡，还是你卧室的好。」谢蓁说。 沈轻若说：「你不怕我晚上空调开16度了？」 谢蓁终于咂摸出了一点不对劲，说：「你什么意思？」 「我跟小朋友睡卧室呢。」沈轻若这死不要脸的, 声音故意含羞带怯，继续说，「我卧室那张床，早已不是你睡过的那张，你知道它这几天经历过什么吗？」 谢蓁：「……」 她狠狠地甩下沈轻若搭在肩上的手，头也不回地往书房里走去, 大声嚷嚷说：「你新被子在哪？！」 「待会儿我拿给你。」 她们弄出这番动静了，在一旁的孟迟很难听不到：「……」 对成年人的世界，她感到羡慕, 可以无拘无束地开颜色腔。 之前她就看到书房有张床，心想谢蓁跟沈轻若睡，自己去睡书房。在她看来，沈轻若跟谢蓁认识得更久, 关系也更亲近，没想到沈轻若直接打发谢蓁去睡书房。 再晚些时候，沈轻若给谢蓁拿了新被子, 让她自己换新床单，两人在书房里又是好一顿拉扯，两个房间的门没有关上，孟迟坐在另外一个房间，将她们的对呛声全都收进耳朵里，心想这对朋友还是挺有意思的，明明关系这么好，但在嘴皮子上谁都不肯饶过谁。 她们三人轮流洗了澡，孟迟跟沈轻若一间房，谢蓁骂骂咧咧在书房里睡下了。 孟迟担心自己的声音被谢蓁听到，压低声音说：「要不还是你们睡一间房吧？」 「甭管她，她就是没骂赢我。」沈轻若说，「而且她不爱跟我睡，觉得我空调开得太低了。」 孟迟看了眼目前的空调温度，26度。 沈轻若对她的目光似有觉察，笑着说：「以前度数不会调这么高的。」 因为我才把空调温度调高的。孟迟在心里把沈轻若没说的半句话默念了出来，同时感到一丝甜意，又说：「你要是觉得度数高了，可以调低一些。」 沈轻若说：「然后让你往我怀里钻吧？」 孟迟知道她说的是第一次开房的事情，那时候刚开始她确实觉得冷，才无意识地往沈轻若身上靠，哪里知道会引发后面的事情…… 孟迟没有接沈轻若的话，绕开话题说：「……大不了我多盖一床被子。」 沈轻若笑了笑，抬手将被子拉到孟迟的心口，说：「好啦，不用你多盖一床，家里哪里有这么多被子。」 她又说，「不用想蓁儿的事情，之前她跟家里吵架，还跑来跟我挤了一个月的硬板床。没有那么娇气。」 她停顿了一下，说，「那会儿我不住这儿，在外面租了房。」 孟迟听得认真，但沈轻若似乎对自己的事情也不愿意多谈，很快就结束话题说：「不说了，睡吧。」 沈轻若身上有太多的疑问，随着跟她日渐亲密，很多事情也浮现出来。 孟迟细数着自己的困惑，将沈轻若讲给自己的事情都记在心里，希望通过这样将完整的沈轻若拼凑出来。 又过了会儿，沈轻若还是没睡着，在床上轻轻翻来覆去。 室内很安静，黑黢黢的，依稀能够看到周围家具的外形轮廓。 孟迟出声说：「怎么还不睡？」 沈轻若像是被吓了一跳，又很快松了口气，腰身扭动了几下，不自然说：「晚上酒喝多了……」 孟迟刚开始没懂她的意思，但又很快领悟过来，沈轻若想上卫生间了。 想上自然可以去上，但介于晚上她们看了一部氛围极好的恐怖片。 换做平时，孟迟自然不会说什么，但想到不久前沈轻若的戏嚯，便说：「你有生理反应了？」 沈轻若：「……」 她老脸一红，索性豁出去了，推了推孟迟的肩膀，装出一副娇嗔的样子说：「陪我上厕所，死鬼。」 孟迟神秘莫测说：「晚上不可以说g-u-i哦。」 沈轻若：「……」 沈轻若：「嘤。」 片刻后，卫生间里传来沈轻若的声音，对门口的孟迟说道：「我要上厕所了，你站远一点，不要太远。」 孟迟边往后退，边问距离合不合适。等到沈轻若说合适了，她才停下身形，静静地伫立着。 第82页 又过两秒钟，里面的沈轻若又开口说：「小朋友，你还在吗？」 孟迟：「不在了。」 沈轻若：「死……g-u-i。」 孟迟乘胜追击道：「谁是小朋友？」 卫生间里没声音，孟迟脚步未动，身子微微向后拉：「你不说，我就走了。」 隔了好几秒，卫生间里面才又「嘤」了一声。 孟迟忍着笑，不再为难沈轻若了。 很快卫生间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沈轻若按下沖水健，边洗手边说：「其实平时我不怕的，都怪刚才那部电影色调太奇怪了，我闭上眼睛，就感觉它在我眼前晃。」 卫生间外传来小朋友轻飘飘的应答声。 「我胆子可大了。」沈轻若说。 「好吧。」 「倒是你，你看上去怎么一点都不怕？」 「我，怕啊。」 沈轻若走出来以后，认真地看了看孟迟淡定的脸，想起她平时故作镇定的模样，说：「你假淡定呢。」 「我挺怕的。」孟迟平静地说道。 沈轻若狐疑了两秒钟，又主动拉起孟迟的手回房间了。 十多分钟后，沈轻若好不容易有了点困意，这时她突然看到自己卧室门把手动了，缓缓向下压，呼吸不由得一窒，手心立即冒汗了，伸手去扯身旁快要睡去的孟迟，愣是把对方揪醒了，孟迟睁开眼睛的剎那，门被推开了，门口站着一个奇形怪状的物体。 沈轻若惨叫了一声，往孟迟身上靠去：「什么东西？！」 门口那物体也被沈轻若的惨叫声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半步，又立即缓过来，悽厉地喊道：「什么什么东西？！沈轻若你瞎叫唤什么？！」 虽然音调有点尖，但确实是谢蓁的声音，谢蓁提着枕头走到她们门口，室内光线又暗，所以外形轮廓看着奇怪。 孟迟睡意惺忪，刚回过神来，就已经听到谢蓁的声音，她边抚着沈轻若的后背，边问道：「蓁姐，怎么了？」 谢蓁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进来，说：「那个……我能跟你们一起睡吗？」 沈轻若早就不怕了，从孟迟的怀里挣脱出来，一瞬就明白了好友的意思，指着对方嘲笑：「你是不是怕啦？晚上看鬼片吓的？啧啧啧……」 一副「刚才吓得不敢上厕所，非要人陪着的不是自己」的模样。 孟迟无言。 要换做许久之前灯火通明的时候，谢蓁估计要跳起来继续跟沈轻若对掐，但现下漫漫长夜，又加上独自待在书房里的脑补，谢蓁偃旗息鼓了，语气甚至有气无力：「你身体往旁边挪一挪，让点位置出来。」 沈轻若得意地哼了哼，边让位置边说：「嗨，鬼片都是假的，这有什么好怕的，老谢，不是我说你，你既然怕，就不要看嘛，那会儿玩玩手机该多好，还非得往电视机上瞅。」 沈轻若的床很大，又加上她们三人体形都偏瘦，睡下来绰绰有余。 谢蓁躺下后，逐渐从观影后怕的情绪中出来，精神也恢复了些：「孟迟，你手边有袜子吗？劳驾，把沈轻若的嘴堵上。」 她说，「算了，有耳塞也行，堵不上她，我堵上自己得了。」 沈轻若哼哼地笑了几声。 孟迟心里有点无奈，又觉得沈轻若老欺负蓁姐，便对沈轻若说：「姐姐，你还要上卫生间吗？」 沈轻若立即哼哼唧唧起来，试图混淆孟迟的声音。 可谢蓁还是听到了：「怎么了？」 沈轻若手放到被子里，轻轻捏了捏孟迟的手，动作间嚣张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可怜兮兮。 孟迟心软了，轻扣住沈轻若的手，含糊说：「没什么，就问一句而已。」 谢蓁嘆了一声：「还好刚才没喝什么酒，要不然上卫生间又是一遭。」 沈轻若语气耀武扬威，又担心孟迟再次亮她的底牌，小声说：「没事儿，找我陪你呗，我胆子比较大。」 孟迟心里嘆了口气，沈轻若这毛病可能改不了了。 三人随便聊了几句，又过了会儿，正当孟迟以为她们睡了的时候，谢蓁开口了，说：「你外婆是下个月吧？」 孟迟立时察觉到了什么，困意随之消散，没有出声，安静地听着。 沈轻若轻「嗯」了一声。 虽然她的语气没有什么变化，但又感觉跟刚才不一样。 「到时候我们一起。」谢蓁声音里有了些倦意，「睡了。」 沈轻若侧过头，室内很暗，但又像是能看到孟迟的目光，缓缓说：「我外婆的忌日在下个月。」 她手轻轻被孟迟握住。 沈轻若笑了一声，但脸上又没有笑意，一切都隐于黑暗之中：「没事儿，已经过去很久了，我没那么伤心了。」 第44章 孟迟仍然握着沈轻若的手, 轻轻地拉近与她的距离，感觉她似乎并不像口中所说的不伤心。 沈轻若过了会儿才说话，语气完全同平时无异了, 也意识到小朋友对自己的关心, 像是不太擅长处理这种关心似的, 索性轻飘飘地揭过, 说：「小孩，我真没事, 」 她停顿了片刻，故意压低声音说，「你怎么贴我这么近, 是不是想……这不太好吧，蓁儿还在旁边躺着呢。」 谢蓁睡得迷迷瞪瞪的，并没有觉出沈轻若的异样，只听到她嘴里的这些污言秽语，捲起枕头包裹住自己的脑袋，语气惺忪说：「你们做个人吧……等我走了, 随便你们怎么造……把床造塌了也行……」 第83页 沈轻若嘆了口气，说：「都怪我太有魅力了，小朋友一时忍不住也是正常的。」 谢蓁：「……」 她没搭理沈轻若, 直接翻过身，给对方撂了个无情的背影。 她现在困得不行，懒得跟沈轻若掐了，而且她知道沈轻若这人嘴上花花, 浪得跟什么一样，其实就是个纯情的破自行车。 孟迟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于沈轻若在谢蓁面前塑造自己色｜欲薰心的形象。 沈轻若像是没完了似的, 故意对孟迟小声说：「其实也不是不可以，我们小声一点……」 孟迟：「……睡吧。」 她无话可说。 刚开始听到沈轻若说起外婆的事情，心里也勾起了一点伤感的思绪，同时想到了自己去世的妈妈，本想安慰沈轻若，刚做出些安抚的动作，就被沈轻若这么一搅合，心思被沖淡了不少，也产生了一点怀疑，沈轻若是不是确实没那么难过？自己这样一安慰，反而会勾起她的伤心事？或者，沈轻若不愿意把伤心示人，就想着插科打诨把事情混过去？无论是哪一种可能，沈轻若都是不想继续聊这个话题了。 孟迟心思百转千回，什么也没说，只是让沈轻若赶紧睡觉，不要再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早上。 孟迟将醒未醒之际，觉得怀里暖烘烘的，嗅到那缕熟悉的香水味，不禁搂紧了，仿佛谁也扯不开她的双臂。很快她听到枕头底下的手机闹钟声，迷糊地醒了过来，脑子还没能转起来，动作却似有所觉，一手小心地搂着怀里人，另一手将闹钟按掉，等她完全醒过来，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沈轻若靠到她怀里来了。 她轻拨沈轻若唇边的发丝，微微整理了一下，免得沈轻若睡得不舒服，从而醒过来。 沈轻若双眼轻阖，两颊微红，睡颜看上去很乖巧，倒是少了很多轻佻感。 孟迟突然有点不想回学校上课了，就想抱着沈轻若睡上一整天，什么也不干也好，心想难怪有那么多昏君不理朝政，想要溺死在温柔乡里。她收拢自己的心思，将沈轻若轻轻放回到床上，动作小心地下了床。 晚上看完电影后，客厅也没来得及整理，除了将没吃完的烧烤放入冰箱外，其他地方都没怎么收拾，茶几上一片狼藉，地板上还沾了些许油渍。 孟迟家里有清洁阿姨，很少打扫卫生，除了偶尔收拾自己的房间外，住校的时候，寝室卫生都是轮流来，四人间的上床下桌，自己的区域都是自己管，平时轮到谁打扫卫生，也只是打扫一下寝室里的公共区域。 她下意识地打开手机，想要找个钟点工过来，但又想到沈轻若和谢蓁两人还在睡，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担心吵醒她们，想让她们多睡儿，孟迟立即决定自己打扫。 她将垃圾扫进袋子，用纸巾擦拭油渍，又回忆沈轻若家抹布拖把的大概位置，取出来洗了洗，继续清扫，正擦拭隔断柜子的时候，手指碰到两个朝里侧的相框，似乎是被主人刻意朝里拨的，孟迟没有想太多，顺手将相框拨回来，看到相片的那一瞬，动作立即停住了。 一张照片里，老式脚踏船停靠在岸旁，似乎刚从外面划回来，船上坐着三个年纪不同的女人，看上去像是祖孙三代，奶奶脸上笑盈盈的，一脸慈祥，气质非常温和，书卷气质很浓，双手放在腿上，是唯一一个看镜头的，另外一个女人比较年轻，也有些文秀，稍微比现在的沈轻若年长一些，但乍一看就像是更加清冷的沈轻若，模样极为相似，她看上去像是有些心事，脸上总带着一丝愁，半是看镜头，半是看船上的第三个人，也就是一个弯着身体，准备从船上跨到岸上去的小女孩，虽然是一张静图，但也能看出小女孩动作敏捷。 孟迟看着泛黄的老照片，呼吸停了一拍，心里立即上升出一个念头，这小女孩，就是小时候的沈轻若，几乎能从眉眼里分辨出来。其他人看到或许会心生怀疑，因为这女孩的气质与现在的沈轻若大相迳庭，看上去有点冷，虽然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但整个人仍散发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清感，一点都不像现在骚话满天飞的沈轻若。但孟迟几乎没有迟疑，觉得这就是沈轻若，她自己也说不出个为什么。 另外一张照片里是二人合影，一个是脚踏船上出现过的年轻女人，另外一个是身穿校服的沈轻若，两人站在花坛前，年轻女人手搭在沈轻若的肩头，她们看上去都有些冷淡和拘谨，似乎都不爱拍照，又不得不拍，神情里有一种赶紧拍完了事的仓促感。 孟迟徐徐地呼出了一口气，这两张照片里的沈轻若，看上去都和现在的不太像，如果不出什么岔子，现在的沈轻若应该像照片里的年轻女人一般，气质孤冷，小时候就可见形迹。 孟迟仿佛看到沈轻若过去的一角。 照片摆在外面，但又向里拨，是不想让她看到吗？不想被别人看到过去吗？ 沈轻若半睡半醒，听到客厅传来轻微的动静声，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卧室里响起轻轻的脚步声，人走到她床边，附到她耳边小声说：「早餐我买好了，放在餐桌上，起来吧，待会儿吃的该凉了……我先去学校了。」 沈轻若没睡醒，眼睛根本睁不开，只感觉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耳廓上，随后又感觉到一记温热的触碰。 等她醒神过来，身旁人已经离开很久了，但耳朵上还感觉残留了一些温热的痕迹。 第84页 沈轻若手臂懒懒地搭在眼睛上，抬起另外一只手，指尖轻轻掠过耳廓。 孟迟偷亲她呢。 谢蓁白天约了人玩，将孟迟买回来的包子热好后，叼起包子，手拿着豆浆往外走，走到门口时，见沈轻若从卧室里走出来，便开口问道：「你真不跟我一起去？」 沈轻若：「我真不爱跟你那些朋友玩，你还是自己去吧。」 谢蓁：「晚上我回来吃炸酱面，需要带什么吗？」 沈轻若：「把嘴带回来。」 谢蓁喜滋滋道：「好嘞。」 室内很快陷入一片安静之中，仿佛昨晚的热闹都是错觉，好像一直都是这么冷清。沈轻若经过隔断柜时，看到一直摆在其中一格的两个老相框，保持着自己昨天拨动的朝向，便没有多想，顺手将相框拨正。 她胃口不佳，随便小咬了口包子，便拿起豆浆走到客厅的沙发坐下。窗帘只拉开一条缝，阳光投射进来，落在她的裤腿上，天气不错，却让人感受不到温暖。 客厅里残留着消毒水的味道，沈轻若突然想起早上客厅里传来的动静，她环视了一下四周，这才发现客厅被整理了一番，已经恢复成被糟蹋前的模样，甚至比之前还要干净。这自然不可能是谢蓁打扫的，只有一个人，想到这个人，沈轻若心情渐渐回暖。 她目光无意识地扫过茶几，发现那上面放着几颗散乱的糖。 她弯腰拿起糖，慢慢剥开，放到嘴里，腰身舒展地倚在沙发靠背上，然后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点开微信名为「迟」的聊天框，思索了片刻，发去了一个表情包。 孟迟刚下课，手机便滑出一条消息，点开一看是班主任陈老师发来的：「班长，来办公室一下。」 她到办公室后，发现老师们拥到陈老师的座位旁，而陈老师又在用电脑玩扫雷，只不过这一次看上去要复杂许多，扫雷图右上角有一只鼻孔瞪大的熊猫脸，每次陈老师扫雷成功，熊猫脸会变幻成各色吃惊的表情，同时表情图上方还会浮现对话框，诸如「你真棒」「不愧是你」「这操作还能有谁？」……等等诸如此类的小字。看上去又浮夸又累赘。 陈老师看到孟迟后，又让老师们散开，说自己有正事。 过几天就要期末考试了，她交代了一些考试上的事情，等交代完了，见孟迟往电脑屏幕上扫了一眼，便笑说：「计算机系那边做的。」 孟迟离开办公室时，老师们又聚集在了陈老师身边，七嘴八舌地说： 「我觉得不应该点这儿，应该点中间这一块……」 「这游戏谁做的啊，也太难了……」 「好像是计算机系的沈老师……挺年轻那个……」 「沈老师」三个字从孟迟心里滑过，又随即笑着摇头，心想自己真是魔怔了，一听到姓沈的，就想起那个沈。 她快步走出办公室，拿出手机，发现「那个沈」的未读消息，对方发来一个小猫揉眼睛的表情动图。 孟迟会意地回覆：「醒了？」 沈轻若发出表情图后，等了会儿才收到对面的回覆，本来准备问对面晚上要不要过来吃炸酱面，视线滑过正在工作的洗衣机，唇角浮起了些笑，随即改变想法，重新编辑了一条消息：「我在洗沙发垫，」 她又马上发出醒目的第二条消息，「你晚上想不想试试新沙发垫？」 第45章 下午一点多。 孟迟已经记不清自己多少次拿出手机看时间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 沈轻若发来消息，约她下午六点去她家。 孟迟吃过中饭后，便来图书馆自习了, 以前她只觉得学习时间过得很快, 她还没怎么用功就晚上十点多了, 现在觉得时间漫长无比, 深刻感受到一天有86400秒，而现在距离六点还有四个多小时, 也就是一万好几千秒。 孟迟深呼吸了一口气，再次盖上手机，强忍住自己关机的冲动, 毕竟刚才为了防止自己看手机，已经连续关机又开机了好几次，花的时间反而多了。 沈轻若就在家里，不会走，也不会跑。 时间同理，不会因为自己的焦急而快进。 所以客观事实已经存在, 要改变的只能是自己。 孟迟心里规劝了自己一番，又重新开始刷题，很快就投入进去了。等她再看手机的时候, 发现已经五点多了，今天的学习任务已经达成，而且又加上约定时间临近，估计自己的心已经散了, 所以也就放松下来，不再按着自己学习了。 她登录自己的微博小号，被后台未读消息吓了一跳, 居然加起来破两百了，不少人在问：「太太哪去了？怎么不更新了？」 跟她聊过的「奶绿」，也私信了她好几条：「太太，就算没出图，也随便发点日常啊。您是不是谈恋爱去了？」 孟迟看到「恋爱」这个字眼，无可避免地想到了rr，耳根不禁热了一下。 恋爱。 她心里默念了两遍，然后慢吞吞地回复「奶绿」，回答了对方前一句话：「好的。」 自己这边只有两个字，看上去好像默认「奶绿」的后一个问题。 孟迟为自己的心机感到羞愧，像是怕被沈轻若知晓一样，又急于否认般补充说：「没有恋爱。」 她见还是有很多人关心自己的去向，思索了片刻，又不知道该发什么好，便如实地编辑自己最近在做什么，然后发送了出去。 第85页 随便画画417：「最近构思关于rr的连载漫画，准备开始画了。」 微博留言来得很快： 「终于！随随你终于出现了！」 「连载漫画好耶！随大是看到我之前希望有连载漫画的留言了吗？呜呜呜把随大宠粉四个字打在公屏上！」 「随随决定在哪个漫画app上连载？我买爆！」 「什么时候出什么时候出？」 …… 孟迟边回复留言，边起身收拾书本，放进自己的背包里，然后往校门口走去。 二十多分钟后，她从地铁站出来，刚要走到「好再来」馄饨店，就见店门口一个熟悉的背影，一条腿跨在黄色共享单车上，另外一条腿撑在地上，手上动作不停，将好几瓶汽水装进黑色塑胶袋里。看着有点像垃圾袋。 那人很快转过脸，看到孟迟也立即兴奋地挥手：「小孟！」 「蓁姐，你怎么在这儿？」孟迟恍然地走了过去。 「刚从外面回来，」谢蓁指了指骑着的共享单车，说，「路上堵死了，我怕等我到了，沈轻若做的面就坨了，赶紧找了辆小黄骑过来了。」 单车篓子已经坏掉了，谢蓁只能将装着汽水的塑胶袋提在手上，孟迟见她一手扶车一手拿袋子有点不方便，便主动提出要帮忙拎袋子。 谢蓁没有客套，不知道是本身就是个不客套的人，还是已经拿孟迟当自己人，直接把袋子给对方了，并且舒心地说道：「还是我们小孟贴心。」 这个「还是」用词，把某人也包括进来了，即便某人现在并不在她们中间。 她们刚走开几步，馄饨店老闆满手都是碗筷，似乎忙得转不开，急忙从门口探出大半截身体，喊道：「喂，你还没有垫汽水瓶押金！」 谢蓁似乎跟老闆很熟，头都没有转，扬了扬手说：「算沈轻若帐上！」 「一共六瓶，加起来三块钱的押金你们都要垫付！没有钱就不要喝汽水！」老闆破口大骂道。 谢蓁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跟沈轻若如出一辙：「哎，老闆，谁叫你家汽水好喝呢。」 老闆啐了一口，似乎店里又有食客说了什么，立即闪身进去了。 孟迟本想把押金付了，但见老闆出来骂了几句，又很快进去了，也想起沈轻若昨天吃馄饨多留钱的举动，心想这大概就是他们的相处模式。他们表达友好的方式还真是奇怪。 沈轻若家楼下就有这款共享单车的停靠点，谢蓁将车停好后，又让孟迟把袋子给她，说，免得待会儿沈轻若见孟迟帮她拎东西吃醋，往她炸酱面里下毒。孟迟心想，就你们俩成天把对方挂在嘴里的架势，沈轻若到底吃谁的醋还不一定。 她自认自己跟沈轻若的关系，没有谢蓁跟沈轻若的关系好。 她认识沈轻若才多久，也就比陌生人好一些。谢蓁估计很久之前就认识沈轻若了，知道沈轻若很多过去，见过沈轻若过去的样子，沈轻若遇到事情了，更愿意跟谢蓁说，而不是她。 孟迟感到微微的沮丧，她所知道的沈轻若，只是沈轻若想让她知道的，按照对方爱开玩笑的性格，这其中有多少水分都未可知。 谢蓁跟孟迟相处不多，即便相处得多，也很难从她一向平静的脸上觉出异样，接过袋子后，仍旧开心地絮叨着。 孟迟静静地听着，需要自己答话的时候才开口，视线扫过谢蓁的脸，发现谢蓁长得其实也很好看，跟沈轻若是不一样的好看，之前谢蓁跟沈轻若待在一起，她总是惯性地关注沈轻若，很少留意除她以外的人。 孟迟想起沈轻若跟谢蓁的亲密打闹，心里又有些发堵，按照沈轻若爱撩拨的性格，她跟谢蓁会不会有什么过去……或者两人相交多年，都没有发现心里的那层意思，或许发现了，为了关系不被破坏而刻意忽略，而自己的出现，成为她们两人的情感转机…… 孟迟以往是想不到这些了，可能跟她最近看过的小说有关，忽略那些颜色内容，有些小说几乎是这个框架，而自己在小说里的角色，自然是爱而不得的反派，很容易就走向癫狂的深渊…… 孟迟正脑补到「沈轻若跟自己说，其实她爱的人是谢蓁」的时候，谢蓁又说起了沈轻若的事情，孟迟不禁暂停脑补，竖起耳朵来。 她想多知道些沈轻若的事情，但心里又冒出一句小说里的台词——没错，这正是癫狂的开始。她连忙收起自己的神通。 「沈轻若做的炸酱面真是一绝，她有没有跟你说过，之前她去小馆子里打过工，那老师父刁钻古怪，总让她做这做那，还老是嫌弃她做得不好，不过后面还算这老师父有良心，把他炸酱面独门秘方传给沈轻若了……」 孟迟不禁出声说：「她还去饭馆里打过工？」 谢蓁满心满眼都是炸酱面，一不小心就说嗨了，见孟迟不知道沈轻若的事情，立即闭上了嘴，敷衍地应了几声，只想把这件事揭过去。她见孟迟没有追着问，表情也分不清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她心里犯了一下嘀咕，说：「以后沈轻若会跟你说的。」 孟迟应了一声，跟在谢蓁的身后上楼了。 片刻后，沈轻若打开房门，对谢蓁一脸不耐：「让你带张嘴回来，你还真就带张嘴过来，就等着吃啊？也不知道早点回来，我菜都洗得差不多了！」 但她转过脸看到后面的孟迟，脸色就变得好看了许多，语气温柔得能掐出水来，「放学回来啦？路上有没有注意安全，避让小车车？」 第86页 谢蓁：「……」 孟迟：「……」 这一家三口的既视感，不爱做家务的爸爸，还在上学的小孩。 孟迟再一次收起自己的神通，阻止自己思维继续发散。 谢蓁只听到了区别对待，拎起手中的塑胶袋，说：「我可没空手来！」 沈轻若往后退了一步，挪开身形，好让她们进来，眯起眼睛瞧了塑胶袋一眼，说：「你哪儿捡来的垃圾袋？」 谢蓁没有继续跟她呛，说：「『好再来』老闆说他那儿没袋子了，让我随便扯个垃圾袋装装，反正都是袋子。」 她自然得像是回到自己家，直接走到冰箱旁，将汽水瓶放到冷藏室，转过头见客厅里的垃圾桶没有套袋子，顺便把手里的袋子套在桶子上了。 沈轻若哼道：「还算有眼力见儿。」 她转头看乖乖换鞋的小朋友。 孟迟迎上沈轻若的目光，脸上有点不自然，说：「不好意思，我空手来的……」 沈轻若眨了眨眼睛，不要脸的说道：「没事儿，带手来了就行。」 她视线故意流连在孟迟修长的手指上。 谢蓁呛了一声：「你们说什么呢？！」 「你说我们在说什么？」沈轻若转过脸，语气玩味道。 她戏瘾发作，抬手掩住嘴，故作吃惊道，「蓁儿，你不是直女吗？怎么懂这么多？」 谢蓁：「……」 她先是不说话，抬手做了个拉上嘴链条的动作，明白了自己不该招惹沈轻若，表示自己认输了，接着又用手指分别堵上自己的耳朵，哼着歌走开了，表示「你们继续，我不听了还不成吗」。 这一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似乎被沈轻若这张利嘴逼退过很多次。 但沈轻若似乎并不想饶过她，说：「走什么你？我厨房里还炒着菜，过来帮忙择菜。」 谢蓁似乎不怎么做家务，也不爱，含糊不清地说道：「昨天不是还剩了很多菜吗？还有一些烧烤，直接热一下得了，甭做了。」 「行，都热一下吧，」沈轻若作势要扯身上的围裙，说，「反正我炸酱面也还没做……」 「别别别……」谢蓁快步向前，握住她的手说，「走走走，我们做饭去。」 孟迟目光黏在她们缠在一起的手上，动作比脑子快，上前不动声色地扯住沈轻若的袖口，将她们扯开了，一脸平静道：「我帮你吧。」 第46章 沈轻若家的厨房虽说不是很小, 但一下子站三个人还是有点伸不开手，沈轻若见谢蓁没有多大的用处，便打发她出去了。 谢蓁玩了会儿手机, 端起水果往厨房走, 迈着八字步, 做出一副领导过来视察的模样, 正准备说「同志们辛苦了，吃点水果休息休息」的时候, 看到厨房里正在进行的一幕，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厨房里的两人挨在一块，孟迟比沈轻若略高一些, 她抬手，轻轻搂着沈轻若的脑袋，指腹摩挲着沈轻若略带粉色的耳廓，她低下头，薄薄的唇落在沈轻若光洁的额头上。而一向嘴上浪荡的好友，此时露出完全不同于平时的情态, 眼睛微微阖上，眼尾轻颤，竟然有一丝真实的羞涩。 谢蓁心中有些诧异, 从来没见过沈轻若这副样子，虽然这人平时也爱装娇羞，但那矫揉造作的样子，浮夸得厉害, 她还以为现在的沈轻若脸皮已经炼得八尺厚，刀枪不入了。这样猝不及防地看到，谢蓁好一会儿没缓过来, 等缓过神来，也不做声了，悄悄地退回到客厅。 昨晚剩了不少菜，还有一些烧烤，沈轻若没做多少，随便炒了两道菜，炖了一锅汤。即便如此，餐桌还是被占满了。 谢蓁感慨道：「这丰盛得好像年夜饭。」 沈轻若解着围裙，孟迟帮她脱下，拿在手里，顺便送进厨房。 沈轻若坐下后，朝谢蓁伸手：「红包拿来。」 「什么红包？」 「这不是你说的嘛，吃年夜饭，年夜饭后面的项目我最喜欢了，」沈轻若恬不知耻地指了指从厨房出来的孟迟，又指了指自己，对谢蓁说，「你作为长辈，不应该给我和小朋友包个压岁钱？」 谢蓁：「……有你这直接要的吗？先不说小孟，小孟确实比你我小很多，就说你，你跟我不是同年吗？」 她停顿了半秒钟，又起身往书房里走，很快又回来了，将两个摺叠的粉红色便签纸甩到桌上，纸上大大的写着两个字——红包。 然后，她坐下来大口大口吸熘炸酱面，并且发出舒爽的声音：「终于吃到这一口了！」 谢蓁见沈轻若拆便签纸，便说：「嗨，你这晚辈懂不懂事了？不知道等长辈走了后再拆吗？」 而这时沈轻若已经把便签纸拆了，拿出里面折成小块的一百元，夹在指间晃了晃：「就这？」 谢蓁：「这是小孟的，你的是另外一个。」 她让沈轻若别拆，而沈轻若这时跟调皮捣蛋的小孩没什么区别，说话间就把另外一个也拆了，从中掏出张摺叠的褐色纸币。沈轻若感嘆道：「难为你了，线上支付这么久了，你从哪儿淘来的一毛钱，我都多少年没有见过了。」 谢蓁：「珍惜吧。」 沈轻若跟她胡侃起来，嘴上没把门，说，「以后等我有孩子了，我就跟她说，看，这就是你谢姨某年某月某日在你妈家一顿胡吃海喝后留下的饭钱，孩子啊，不是以前的钱值钱，而是你谢姨，着实不像话了点。」 第87页 换做之前，沈轻若可能还要说得更不要脸，什么诸如「姐姐，我这么辛苦，你就给这么一点」这类的话，现在已经是她收着的了。 孟迟默默在一旁吃着，也不参与她们俩的扯皮，可听到沈轻若说「以后有孩子」的事情，不免心里一沉，抬起眼来，装作不经心地观察沈轻若脸上的表情，看她的样子像是开玩笑，但低落的心情还是没有缓解过来。 她跟沈轻若有着同样的性别，她们之间不会有后代。 所以，在沈轻若未来的计划中，或者潜意识里，还是会选择婚姻，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 孟迟知道自己不能继续想了，但还是不受控制地如同自虐般地往下想，关于没有她的沈轻若的未来。 沈轻若会选择一个什么样的结婚对象？婚宴定在什么样的场地？沈轻若的孩子会长成什么样子？ 诸如此类的问题，如同潮水般席捲而来，孟迟觉得身上发寒。 谢蓁先觉得沈轻若这玩笑开得不太对，虽然之前她们偶尔也开这种玩笑，但只是玩笑而已。无论是她，还是沈轻若，都没有结婚生孩子的打算。她快速地扫了孟迟一眼，发现孟迟没有什么反应，仍然细嚼慢咽地吃着面，心里松了口气，觉得孟迟应该没有放在心上，但还是出于保险起见，打断了沈轻若的胡话，说：「你少胡咧咧。」 谢蓁说，「昨晚你一条消息，我就把烧烤送来了，我都没说什么，你知道这家烧烤店有多热门吗？队伍有多难排吗？」 沈轻若根本没有觉出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就觉得谢蓁怎么突然上火了。她没打算继续跟谢蓁掐了，随便应了一声，又把一百块零一毛都推给身旁的小朋友，眨眨眼说：「我们家不兴保管小孩的压岁钱，喏，都给你。」 孟迟语气淡淡地说：「我没做什么，你拿着吧。」 她将嘴里的炸酱面咽下后，又对谢蓁说，「谢谢蓁姐。」语气柔软了不少。 沈轻若听着怪不是滋味的。 怎么回事？是她的错觉吗？她怎么感觉孟迟对谢蓁，比对她温柔？ 这一定是错觉，怎么可能呢？沈轻若随即把这个念头抛之脑后。 一会儿后，吃饭的气氛融洽了不少。 孟迟逐渐从低落的情绪中出来，心想自己大概想多了，在沈轻若的事情上，她总是容易想很多。她知道这样不好，可是总也控制不住，真希望自己身上能装个开关，发现自己开始多想的时候，就关闭情绪闸门，等心情平复了再打开。 谢蓁喝了口汽水，拍了拍半饱的肚子，说：「今天我跟几个老同学聚，其中有一个在北山山腰开了家农家乐，我说周末过去捧场，你们周末有时间吗？一起去玩玩？」 沈轻若一向吃得不多，本来早就放下筷子了，但又被孟迟添了许多菜到碗里，被孟迟哄着，只好小口小口地继续吃。沈轻若一边吃一边挥着手里的筷子，说：「你来晚了，这周末我们有约了。」 孟迟本以为沈轻若不记得周末还约了姜思甜，正准备出声说，就听到沈轻若的这一句话，又因为她口中的「我们」，心情变得有些异样。 孟迟心里多了一丝甜意，也多了一丝丝苦恼。 她好像很容易就被沈轻若哄到了。 总是这样，因为沈轻若某一句话感到低落，又因为她的某句话而感到甜蜜，明明是自己的情绪，却不受自己的控制了。被别人影响左右情绪，她居然就任由自己处于这种失去理智的状态，真是奇怪。 谢蓁惋惜道：「好吧，我只能另外找人了。」 晚餐结束后，谢蓁抢着收碗筷，连忙说：「我来我来，小孟你放下……让我来……」 沈轻若自然地将手搭在孟迟的肩上，阻止她手上清理的动作，说：「让你谢姐来吧，厨房里有洗碗机，你谢姐最喜欢抢这种不费劲的活儿了。」 心心念念这么久的炸酱面终于吃上了，谢蓁有些心满意足，也懒得跟沈轻若呛了。 她边收拾厨房，边说：「哎，吃得有点撑，我们待会儿出去运动吧……我刚才用手机查了一下，你家附近新开了家游泳馆，我们游泳去？」 沈轻若：「你刚才吃这么多，不怕吐在泳池里啊？」 谢蓁本想呛回去，一想刚才确实自己吃得最多，这无从辩驳，只好继续说：「待会儿我多做些热身呗。」 沈轻若无心拿起孟迟落在肩头的长发，轻刮对方白皙修长的颈子，柔声说：「你想不想游泳？」 孟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被她这番动作弄得有点心浮气躁，没怎么思考，直接顺着说：「你们决定就好。」 「怎么都要姐姐们决定，难道你没有自己的意见吗？」 孟迟轻轻按住沈轻若玩她头发的手，说：「我有。」 她视线灼灼，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别样的润泽，却又说着跟神情不相符的话，语气颇为无奈，「你别玩我头发了。」 沈轻若被她的目光灼得心口发烫，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不自觉地松开了她的长发。 三人很快达成一致，休息了会儿，便前往附近的游泳馆。路过馄饨店时，沈轻若把喝完的汽水瓶熟练地放进箱子里，跟店里的老闆说了一声，老闆背对着她们坐着，没有回头，比了个ok的手势，一心一意地用手机刷着短视频。 沈轻若的泳衣比较骚气，孟迟不想穿，谢蓁不太合身，所以她们在游泳馆里随便买了两套。 第88页 换衣间里。 谢蓁很快换好出去了，孟迟换好后，见沈轻若迟迟没从隔间里出来，便出声问怎么了，沈轻若说她上衣搭扣坏掉了。孟迟走进沈轻若的隔间，帮她查看搭扣，确实松了。 两人衣服几乎没怎么穿，几番接触之下，很快呼吸都有些不自然起来。 …… 谢蓁做了热身，游了好几个来回，上岸休息的时候，沈轻若才慢慢地蹭过来。 谢蓁待的休息室可以抽菸，她给自己点上一根，放到嘴里叼着，视线滑过沈轻若身上的泳衣，奇怪道：「你刚才穿的不是这一身啊。」 沈轻若说：「刚才出门没仔细看，带来的那一套坏掉了，重新买了一套。」 谢蓁目光掠过沈轻若胸口的红痕，狐疑说：「你身上怎么有红印？」 沈轻若镇定自若：「蚊子咬的。」 她心想，蓁儿，我劝你点到即止。 谢蓁没有继续问下去，不知不觉之中，绕开了自己的雷区。谢蓁将烟盒递给沈轻若，沈轻若摆手，并且从手提包里拿出颗水果糖，剥开放到嘴里，含糊不清说：「戒了。」 「哈？」谢蓁满脸疑惑。 沈轻若不说话，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下方的泳池。 休息室朝向泳池的一侧是玻璃窗，可以看到楼下的深水池。 谢蓁顺着沈轻若的目光看下去，深水区只有一抹修长白皙的身影，游得非常好看且灵动。 她看着好友脸上有点蜜意的表情，又想起不久前在厨房里看到的一幕，烟反覆地从嘴里拿下来，终于说：「要不然，你们谈恋爱呗？」 谢蓁语气故作随意，以此来表示自己只是随便一说。 果不其然，沈轻若脸上的笑收敛了许多，但目光仍旧投向深水区里游动的身影。 她纤细的手臂搭在栏杆上，下颌轻轻靠上去，舌根漫上些苦涩，就连嘴里的糖也难以化开，她轻声说：「我配吗？」 第47章 沈轻若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谢蓁叼着烟, 不自觉地咬了咬香菸滤嘴，她有些想辩驳好友的话，什么配不配, 你有哪里不配了？可还是忍住了, 又觉得自己多嘴了, 干嘛非得提那么一句？于是沉默了下来, 跟沈轻若一起看了会儿孟迟游泳。 谢蓁将烟摁熄在菸灰缸里，朝泳池的方向努了努嘴, 说：「别光看着啊，一起下去游。」 沈轻若刚才被孟迟折腾了一番，双腿有点软, 还没缓过劲来，舔了舔嘴里的糖，含糊说：「我再待会儿，你先下去吧。」 要是换做几分钟前，谢蓁会直接说「沈轻若，你不行啊, 还没开始你怎么就趴下了」，这会儿她估计沈轻若心情不怎么好，便没怎么说, 只是说，行，我先去游了，你待会儿过来。 沈轻若懒洋洋地趴在漆成蓝色的栏杆上, 看了一会儿游泳的孟迟，又很快觉得不对劲，直起腰背来, 刚开始谢蓁还在池边热身，不知道跟孟迟说了些什么，孟迟从泳池另外一头游了过来，再然后谢蓁下水，两人隔着条泳道线一起游，经常停下来，孟迟像是在教谢蓁什么，几乎要碰到谢蓁的身体。 虽然沈轻若经常跟谢蓁互损，互喷对方长得也不怎么样，但平心而论，谢蓁长得不错，尽管她总嚷着减肥，但也并不胖，身材比较匀称。 沈轻若想起刚才吃饭那会儿，孟迟对谢蓁温声细语的态度，心中登时警铃大作，谢蓁虽然号称铁直女，但这些年也没谈过恋爱啊，而且好几次她都夸孟迟长得好看，颜值赛高…… 沈轻若越想越觉得谢蓁的性取向很成问题，心里伤感的情绪立即被抛到九霄云外，觉得再在休息室待下去，下面的两人都要坠入爱河了，马上「噔噔噔」飞奔下楼。 刚才孟迟正在水里泡着，便听到池边的谢蓁说话：「小孟，你游得真好看，怎么游的啊？」 孟迟本以为谢蓁是客套，刚开始没怎么上心，敷衍地应了几声，后见谢蓁一脸羡慕，不像是装出来的，便正儿八经说自己是怎么游的，谢蓁听上瘾了，马上下水来，让孟迟教教她。 孟迟教了一会儿，见谢蓁的肩背还是不太放松，刚想抬手触碰示意一下，便听到不远处的池边传来轻微的动静。这会儿游泳馆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周围很安静。 虽然她在水里泡着，看上去没有停歇，其实一直在留意身边的声音变化。不久前她跟沈轻若在换衣间里……结束后沈轻若说自己腿软，不由分说地跑去休息了。所以，她一直等着对方过来。 孟迟想到这些还有点脸皮燥热，就连冰凉的池水，也没有给她降温多少。 遇见沈轻若之前，她对这种事提不起兴趣，也不太喜欢跟人亲密接触，为此她还认真地想过，要不要去看心理医生。当然另外一方面，她觉得自己没有问题。后来遇见沈轻若……她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比起之前的冷淡，现在的状态也着实……过分了些，有时候理智跟失踪了一样，也不分时间和场合了，换做以往，她压根都想不到会跟人在换衣间里怎么样…… 出了换衣间后，她就觉得一阵阵的羞耻。 她现在是不是有那个瘾症…… 孟迟往动静来源看去。 那人果然来了，安静地坐在池边，一条腿屈着，摺叠在胸前，另一条腿垂着，漂亮的脚踝没入水里，两只手交叠放在膝盖上，下颌靠在手背上，腰背微微弯曲，脸上挂着盈盈的笑容，眼神里含着些情意。 第89页 泳池水纹荡漾，淡蓝色的光折射到她的脸上，衬得她又纯情又魅惑。 孟迟不自觉地游了过去，等她反应过来，已经俯首在沈轻若的脚边。 她心里突然生出一句话，沈轻若住进她的心里，她从此成为卑微的臣民。 她一直觉得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是平等而独立的，不要看轻自己，可是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在沈轻若面前是微小的。 孟迟不禁轻声呢喃：「姐姐……」 孟迟仰着脸，年轻精緻的脸上沾了些水珠，看上去又青春又美好，沈轻若不由得伸手，轻轻抚过她眼睑上的水珠，而后轻轻捏了捏她滑嫩的脸颊，触碰到滑腻的肌肤，才让沈轻若回过神来，唇角带着些笑，说：「你跟谢蓁做什么呢？」 谢蓁早就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了，但丝毫没有察觉到其中的旖旎气氛，插话道：「我看小孟游得很好看，让她教我呢。」 沈轻若看着孟迟，神色变得认真了些：「那你能教教我吗？」 孟迟迟疑了会儿，正经答题道：「你不是游得很好吗？上次在长湖公园，你还下水了。」 沈轻若：「……」 她忘记这茬了。 本想藉机将孟迟抢过来，没想到理由找错了。 沈轻若面不改色道：「那就不能教我了吗？」 孟迟回忆前不久长湖里那矫捷游动的身影，心想你游得比我还好，我能教你什么？但还是语气无奈说：「好吧。」 沈轻若热了会儿身，然后下水了。 两人一起游，难免有些身体接触。孟迟见沈轻若往下沉，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抬手扶了一下对方，对方立即「嘤」了一声，发出的声音格外娇软。孟迟像是摸到火舌一般，马上将手抽回，脸红了几分，说：「你做什么？」 「就哼一下，哼一下还不让了？」 「好好的，你哼什么？」旁边还有谢蓁，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孟迟臊得耳朵发红。 「被你摸着舒服。」沈轻若一副有理的模样，满脸写着「哼哼怎么了，我就喜欢哼哼」。 「能不能小声点？」 沈轻若故作委屈的神情：「你刚才在换衣间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姐姐，我喜欢听你的声音……」 她见孟迟臊得向后逃窜，立即拉住对方的手，笑着安抚，语气正常了许多：「好好好，不开玩笑了，别走嘛……」 孟迟这一走，那没眼力见儿的谢蓁说不定又贴上去了。 孟迟任由沈轻若拉着手，按下自己心里的羞臊情绪，知道自己这会儿越害羞，沈轻若就越喜欢逗她。 但到底是小孩，被逗了以后还是满脸的天真，迟宝宝说：「我看你就知道怎么游，故意逗我玩，我不教你了，你放开我。」 沈大尾巴狼说：「我这不是想跟你一起玩嘛，我错了，你别生气……」 她哄了会儿，见孟迟不生气了，又说，「我们来比赛吧，水下憋气怎么样？」 「憋气，」孟迟停顿了会儿，说，「我可比不过你。」 她说的是长湖公园那次，沈轻若故意潜到水里，害她以为对方溺水了。 沈轻若眼睛里含着笑，脸上没有出现困惑的表情，想必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似乎不肯放过任何玩笑的机会，说：「不要这么说，你还是挺能憋气的。」 孟迟：「……」 看到沈轻若暧昧的表情，她立即会意了。 换做之前，她还真不懂沈轻若指的是什么，现在她算是明白一点沈轻若说话的路数，尽管往乱七八糟的地方想就是。 沈轻若有时候爱说些气人的话，她被恼到了，就没忍得住，后面沈轻若又求饶，在她耳边吹气，说什么你肺活量真好。 孟迟刚想说「我才不跟你比」，就见沈轻若轻轻捏着鼻子，往水底钻去。 她犹豫了会儿，要不要跟沈轻若进行这场幼稚的比赛，最终还是妥协了，也沉进了水里。 她心想，幼稚是会传染人的。 沈轻若舒展身体，慢慢地池底沉去，这水池还挺深，渐渐的，只能看到孟迟模糊的身影。 她被冰凉的池水淹没吞噬，心也一点点往下沉，突然想到谢蓁刚才说过的话。 恋爱…… 她猛地呛了口水，眼前变得更加模糊，身体往下坠，就在这时，手腕被牢牢地攥住，有一股令人心安的力量将她往上拉扯。片刻后，她跟孟迟几乎同时冒出水面。 孟迟皱着好看的眉头，欲言又止，最后说：「你沉这么下面干什么？」 沈轻若不想让她看到心里有点惨的情绪，撑着玩笑说：「哇哦，刚才好像是你先浮出水面诶。」 装出一副自己为了赢比赛故意这么做的模样。 孟迟脸上狐疑了两秒钟，又像是相信了，脸上有了点气，转过头往旁边游，似乎因为一再受骗，不想搭理她了。 沈轻若看到孟迟离开的身影，手脚发凉，感到一阵心悸，不禁追上前，攥住孟迟的手腕，似乎想通过这个动作，抓住即将消失的任何东西。 沈轻若贴上前，冰凉的唇擦过孟迟的耳根，语气里有了点求饶：「别生气……」 孟迟刚开始不确定，后来见沈轻若脸上又是一片嬉笑，觉得自己再次受骗了，便想着游开些，其实也并不是想抛下对方，就是一时羞恼，刚往旁边游，又后悔了，觉得也没多大的事，怎么自己老生气。正想着回头看看沈轻若在做什么，沈轻若便贴了上来，让她别生气。 第90页 孟迟听出了沈轻若语气里的一丝异样，便转过身看她。 两人脸贴着脸，沈轻若停顿了会儿，伸手搂住孟迟的后颈。 孟迟呼吸有点乱。 沈轻若摸了摸她耳朵，脸上有笑，又感觉不是笑，眼睛里有些水意，说：「小迟，亲我吧。」 第48章 沈轻若脸上没有笑意, 近看之下，眼底微微发红，仿佛压抑着什么。 沈轻若叫她「小迟」的时候, 孟迟感觉心里仿佛有一团火, 燃烧了起来, 理智再一次无影无踪, 不禁吻了上去。 很多时候，沈轻若都管她叫「小孩」「小朋友」, 她对此颇有异议，有时候提出来让沈轻若不要这么叫，但是收效甚微, 沈轻若仍是照叫不顾，虽然沈轻若比她大，但她一直觉得大得不算多，远远不到被叫做「小孩」「小朋友」的程度，而且她私心希望被对方平等对待，而不是被认为是幼稚、不懂事的。 沈轻若反应有些机械, 不像平时那样热烈，孟迟想起她刚才的语气，突然有了一种感觉, 沈轻若不像是想接吻，而是像想取暖，她一系列的反应，就像个冻了很久的人突然得到一根火柴。 孟迟想起沈轻若不愿意宣之于口的某些过去, 总是寥寥几句提到又很快揭过去，还有摆在隔断柜上又朝里侧的老相框，似乎不想被她看到。 她不由得将怀里人搂得更紧些, 吻得更深入些，似乎想以此来帮对方摆脱一些心障。 如果你觉得有些事情很痛苦，我愿意当你的避难坞。 孟迟刚才还在想，以后一定要把持住自己，不要再在这种场合做些逾矩的行为，可当沈轻若靠过来，她脑子里的理智啊规矩啊全都销声匿迹，甚至忘记周围还有人。仿佛只有她们这一方小天地，她们在其中尽情拥抱亲吻。 沈轻若受她感染，渐渐主动起来，用力地搂着她的后颈，轻吻她的唇，声音又娇又软，低吟她的名字：「小迟……」 她们浮在水上拥吻…… 沈轻若或许察觉到了两人的忘情，将孟迟拉入水里，两人在水里吻了起来。 许久后，沈轻若轻拧了下孟迟的手臂，然后不管不顾地探出水面，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在水下憋了这么久，第一次知道空气是这么的好。 孟迟紧随其后探出头，呼吸也有点紊乱，脸上沾满了水，看上去很清新。她抿了抿唇，慢吞吞说：「这次，算我赢了吗？」 沈轻若反应了两秒钟，才想起孟迟说的是憋气比赛。她又好气又好笑，说：「你赢了……」她停顿了会儿，说，「三局两胜，再来一回合。」 她刚准备往水里钻，却又被孟迟抱住了身体。 孟迟神情认真了许多，说：「我认输……别比了。」 沈轻若几乎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估计就是担心再潜水一次，自己还会像刚才那样失控。多年来养成的口花花的习惯，令沈轻若下意识地就想否认，外加调戏一番，掩饰自己的心迹，可对上孟迟正经的眼神，嘴里的戏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怎么了？不浪了？收山了？沈轻若心里嘲笑了自己一番，难怪谢蓁笑她是纯情的破自行车，这么一看，她连自行车都不是了，人自行车好歹有两个轮，一直朝前奔。 她不愿意把气氛弄得这么沉重，挣脱孟迟的怀抱，拨水往前游：「那比游泳吧，看谁游得快。」 孟迟迟疑了会儿，破开水面向沈轻若游去：「虽然你游得很好看，但论速度，你是比不上我的。」 沈轻若：「少嘚瑟。」 这小孩怎么回事？怎么说话越来越自大了？跟她学的，还是一向就这样？ 不过这个年纪的小孩，确实都有些嘚瑟。 沈轻若边游边看漂浮在一旁的谢蓁，朝她泼了瓢水，笑说：「蓁儿，来呀，放纵啊……」 谢蓁不比其他两人，唯一一个在线游泳的，也没有看到她们刚才的小动作，正准备休息会儿，被沈轻若泼了一脸的水，立即不满地追上去泼水，大呼「沈轻若你死定了」。 两人很快打斗了起来，孟迟就在一边看着，闲闲地游着，等这两人偃旗息鼓，才跟她们一起游到池边上岸。谢蓁气喘吁吁，语气里有些不满，说：「比赛不公平，我刚才都游好一会儿了，你们两个一直没动静，不知道在搞些什么。」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孟迟一边拉伸一边觉得耳朵发烫。 沈轻若说：「小朋友刚才也游了好长一会儿。这样吧，待会儿比赛二三名请第一名吃饭。」 谢蓁心想，也行，万一待会儿没得第一，也有人跟自己一起请吃饭。 谢蓁：「行吧。我热身差不多了，开始吧，谁发令？」 沈轻若：「我来吧。」 谢蓁没想太多，等到沈轻若报数的时候，突然感到后悔，怎么回事？刚才脑子秀逗了吗？！她居然让沈轻若这个骚操作满满的人报数？！让孟迟发令，都比让沈轻若发令好啊！ 沈轻若报前两个数还挺正常，报最后一个数字时故意拖了半拍，然后她自然是第一个入水，孟迟像是也没反应过来，居然还有这样的操作，但胜在反应敏捷，紧随其后，谢蓁最后一个入水，奋力往前追，嘴里还不忘骂骂咧咧：「沈轻若，你能不能要点脸……无耻之尤！」 三人比赛之前约定好了两个来回。 第91页 谢蓁冲刺了一段距离后，很快就骂不动，歇声了。 三人游得都算快，身位差距不大，而沈轻若凭藉着不要脸的特长，发号时故意拖慢语速，导致其他两个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从而起跑领先，一直也保持着优势。 孟迟闷头游，游得很快，两个来回后，即将抵达终点的时候，她已经离沈轻若很近了。 沈轻若向后扫了一眼，心想自己要是开始的时候没有耍诈，或者赛道再延长一些，说不定真能被孟迟追上，果然不服老不行，孟迟到底是年轻人体力好。她又看了一眼落在最后的谢蓁，像是想到什么，起了点坏心思，也马上做出了行动。 孟迟心想这回合应该是沈轻若赢了，正这么想着，沈轻若突然放慢了速度，因为离终点已经很近了，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孟迟都来不及想明白，就已经跟沈轻若齐头并进了，这时她听到身后越来越近的水花声，立即明白了沈轻若的用意，于是也放弃最后的冲刺，与沈轻若一起抵达终点，同时触碰池壁。 两人的手臂无意间贴碰了一下。 沈轻若没有察觉，一边拍着水，一边兴奋地举起一根手指，朝谢蓁笑说：「蓁儿，不好意思，这次好像我跟孟迟同时第一诶。」 脸上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孟迟无声地笑了笑，不自觉地抚摸了一下手臂，刚才触碰到沈轻若的地方。 谢蓁气得扒下泳镜，甩到一边，骂道：「你们这对狗女女，太无耻了！还比赛啥呀，直说让我请吃饭得了！」 刚才说好了，比赛二三名请第一名吃饭，现在沈轻若跟孟迟同时得第一，就只有谢蓁请吃饭了，还得请两个人。 谢蓁很快就气消了，一边找自己的泳镜，一边对孟迟痛心疾首道：「小孟，你现在怎么跟沈轻若一样一样的，我记得你不是这种人啊。」 孟迟有些不好意思，但又见沈轻若满脸高兴，便正儿八经地说道：「是的，我学坏了。」 谢蓁：「……」 学坏就学坏，怎么还得意上了？这是什么好事吗？！ 沈轻若笑出了声，像是被点了笑穴一般，笑倒在孟迟的肩上。 这时两人都已经坐到池边休息，孟迟拿毛巾擦耳朵，沈轻若便倒在她的身上，她动作凝滞了几秒，才继续擦拭身体，脸上平静无波，心里却感到一丝甜蜜，蓁姐，对不起，这波坏我还是觉得学值了。 刚才两人手臂无意识地触碰了一下，现在肌肤微微相抵，这让孟迟感到了甜甜的满足。 三人又游了会儿，随便沖了个澡便回家了。 一路上沈轻若跟孟迟两人几乎贴在了一起，谢蓁觉得辣眼睛，到家随便打包了一些剩菜，不顾沈轻若象徵性的挽留，执意要回家，觉得再不回去，就要看这两人「现场直播」了。 世风日下，不堪入目！ 谢蓁走后，室内迎来久违的安静。孟迟并不是个爱说话的人，自然不像谢蓁那样絮絮叨叨热热闹闹的。 孟迟想说点什么，见沈轻若一会儿去洗澡，一会儿拿着笔记本敲击着键盘，便也放弃攀谈了。 书房已经被沈轻若整理出来，孟迟坐在书桌前，拿出包里的书本继续复习。 她之前没在书房里待过，这次来房间里，才发现沈轻若有好几台电脑，心里觉得奇怪，沈轻若搪塞道，拿来打游戏的。孟迟虽然心里仍然觉得奇怪，但还是按下了。 两个多小时后，孟迟合上书本，思索了片刻拿出平板，继续弄自己的漫画连载。她看着空白页发呆，用笔抵着下颌，片刻后，如有神助般，笔落在平板上快速地画了起来。 这段时间，她打了很多草稿，写了不少脚本，画面在她脑海里闪回了千百遍。她此刻没有管许多，只管画，很快就画了不少。 既然是画rr相关的漫画，自然就是她所认识到的rr，她把与rr相识的过程稍微提炼了一下，但基本上就是她们的故事。 画面里，她的形象简单几笔带过，看上去只是个人，没有任何表意。从她们认识的那一天开始，她推开那间酒吧的门，见到楼上的rr，走到二楼楼梯口，rr似有所觉地转过脸看她……画面里没有她，只有rr魅惑的脸，勾人的话语，以及迷离的夜色…… 孟迟沉浸其中不可自拔，尽管知道后面的情节，但还是被当时的情境所牵动，仿佛又回到了那一晚。 她发现自己手心出了些汗，深呼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看向床上坐着的人，想缓解一下心里亢奋的情绪。 沈轻若坐在床上噼里啪啦地打着笔记本，时不时就能感受到书桌旁热烈的视线。 很快她放下笔记本，走了过去，轻轻倚在桌旁，随便地扫了一眼孟迟的草稿纸。 孟迟提前将平板熄屏了，但还没来得及将草稿纸收起来，上面是一些分镜草稿。 沈轻若没多留意，随口说：「画画吗？」 孟迟含糊地应了一声。 沈轻若眼睛里含着些媚，指尖在桌上徐徐滑动，说：「要不然，待会儿再画？」 第49章 孟迟立即明白了沈轻若的意思, 见她的手在桌面上轻轻摩擦，感觉自己的心也一下一下被撩拨，不禁伸手轻握住她纤细的手腕。 现在房间里很安静, 只有她们两个人, 她不免又想起游泳馆里的那一幕, 她感觉自己触摸到了沈轻若真实性格的一角, 她有很多问题想问，但不知道该怎么问起, 不确定沈轻若想不想回答，沈轻若应该不想回答，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快让自己强行恢复到正常的状态。 第92页 孟迟觉得自己可以等, 等到沈轻若愿意跟她说的那一天，但又觉得自己自作多情，她又是沈轻若的谁？两人接触的时间以外，沈轻若还能记得有她这一号人吗？ 有时候她看关于历史和宇宙的书，都会觉得历史悠远，宇宙浩大, 人的一生放在历史长河里，如同沧海之一粟，宇宙浩瀚无边, 现在抬头看到的星星，它的光芒经历上百年上千年才抵达地球。在这两个维度上，孟迟很多时候都觉得自己渺小，但此刻加起来, 都敌不过她在沈轻若面前觉得自己微小。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孟迟说不清楚，但隐隐又有感觉，心里有什么在燃烧, 有什么要从嘴里跑出来。 孟迟薄唇轻轻颤抖，低头吻着沈轻若的手心，呢喃道：「姐姐……」 她语气近乎虔诚，像是膜拜一个比自己强大百倍的事物。 人在面对未知事物的事情，总是充满着恐惧，所以科技还没兴起的时代，人们膜拜风火雷电，膜拜掌管生死的神明。 孟迟弄不清楚此刻的情绪，从来没有经历过，她为此感到彷徨和陌生，仿佛身陷一片大雾之中，看不清前路和后路，只看到隐隐若现的沈轻若，所以她迫不及待地追上前，牢牢地握住对方的手，因为这是她唯一感觉到熟悉的事情。 沈轻若刚才察觉到孟迟炙热的视线，原本以为她有那种想法，便走了过来，轻轻调戏一下。可没想到孟迟拉着她的手，亲吻她的手心，轻轻呢喃，一副又开心又难受的样子。 孟迟小声说：「我好像变得很奇怪……」 沈轻若不自觉说：「哪里奇怪了？」 孟迟停顿了片刻，摇了摇头，视线灼灼地看着沈轻若。 沈轻若被孟迟的眼神灼得心口发烫，立即滋生出一个念头，孟迟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她比孟迟痴长了些岁数，即便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几乎马上就想到这件事。 沈轻若下意识地想抽回自己的手，但对上孟迟年轻青涩的目光，又强忍住这一番冲动。不要看十几岁的小孩好像什么都不懂，其实心里敏感得很，很多时候会因为大人的某句话某个举动，而暗自伤心好几天。 沈轻若想到此刻将手抽回，孟迟可能因此感到难过，就不忍心这样做。 想到孟迟喜欢她的可能性，她的第一反应是退缩，想来好笑，她明年一个要三张的人了，居然是感到害怕。她原以为自己会孤独到老，也已经做好这样的打算。 孟迟为什么会喜欢她？ 可能因为这段时间的身体接触？可能是对年长者的好奇？ 沈轻若从心底里否认自己值得被喜欢，自己有什么好被喜欢的？ 她注视着孟迟的目光，说：「会不会是太累了？晚上游了那么久，到家又学习了这么长时间？」 孟迟轻轻摇头，但语气颇有些坚定：「不是。」 她顿了顿，说，「我……」 她也说不好此时的心绪。 「要不然别画了，去睡觉？」 孟迟没说话，指尖轻轻摩擦着沈轻若的肌肤，然后慢慢地站起身，她比沈轻若略高一些，沈轻若抬眸，触及她漂亮冷清的眸光，呼吸微微一滞，居然有一种被这个比自己小很多的女孩掌握的感觉。 孟迟倾身，将沈轻若搂抱在桌子上，说：「姐姐，不想要吗？」 她不再想许多，刚开始她便知道沈轻若过来的用意。 经过刚才的几句话，意识到孟迟喜欢上自己的可能性，沈轻若已经没有那份心思了。她能够回应孟迟的感情吗？继续这样稀里糊涂下去，可以吗？如果她跟孟迟说，她有点害怕，孟迟会有什么样的举动？会转身走掉吗？ 沈轻若：「我……有点累。」 可能因为她表情闪烁，说话有些含糊，可能因为挺不符合她一向的放浪作风。 孟迟本想将她放下来，迟疑了片刻，脸上有了些不甘，轻轻贴了上来。 她不自觉地揪住孟迟的衣领。 孟迟似乎意识到她的动情，附在她的耳边，清冷的声线里夹杂着一丝笑，说：「骗人。」 沈轻若纤长的手指轻抠住孟迟的衣服，觉得自己也没法子了，被对方的声音勾得晕头转向。 …… 片刻后，沈轻若将孟迟的衣领揉得发皱，说：「别、别在这儿。」 这可是她工作的书桌，以后还怎么让她专心工作？一工作就想起上面发生的事情。 孟迟像是误会了她的意思，说：「待会儿再去沙发。」 她真不是这个意思，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已经不容她拒绝了。 …… 两个多小时后，两人瘫在凌乱的沙发上，中途从书房转移过来的。 沈轻若觉得嗓子哑得厉害，正想起身倒杯水喝，孟迟立即有了反应：「怎么了？」 沈轻若声音有些沙：「想喝水。」 「温开水？」孟迟起身去倒水。 沈轻若：「我想喝冰的。」 一会儿后，孟迟将水杯送到她手边，她抿了一口水，微微皱起眉头：「是温的。」 「喝温的，温水对身体好。」 沈轻若小声嘟囔道：「你好霸道……」但还是乖乖地喝了几口，她一只柔弱的小喵咪，现在下地还有点腿软，她能有什么办法？ 喝了以后还剩一些，沈轻若自然地把水杯递给孟迟：「你也喝点吧。」 第93页 孟迟刚准备喝，沈轻若突然想到什么，连忙阻止道：「等会儿，你还没漱口……先去漱口……挺脏的……」 沈轻若扫了眼孟迟红红的嘴唇，脸上有了点燥意，她本来不想，孟迟非要这样。 孟迟动作没停，几乎没有半点迟疑，就把嘴里的水咽了下去，说：「没事儿，不脏的。」 沈轻若：「……」 这把沈老司机闹了个脸红。 她别过头，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稍稍缓解了一下，强自镇定说：「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个？」 孟迟似乎也有点不好意思，抠了抠水杯，说：「那个…………」 沈轻若立即有了记忆点：「我家总裁太凶猛gl?」 这个羞耻到脚底板的名字响起来的时候，孟迟脑袋嗡嗡作响，万万没有想到沈轻若直到现在还记得，室内安静了片刻，孟迟艰难地开口：「也不是……另外一本……」 沈轻若脸上茫茫然：「那你课外读物还挺多。」 孟迟：「。」 此刻无声无息，唯愿时间将一切埋葬。 一会儿后，时间不愿意放过她，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腿。 沈轻若挨了她一下，说：「你发我几本呗。」 孟迟：「……」 她现在羞得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觉得沈轻若下一秒就要笑话她，认真地看了对方几眼，发现对方脸上虽然有笑，但也并不全是揶揄，似乎真的想看。 孟迟顿了顿，说：「你想看什么类型的？」 「哇哦，你涉猎好广泛。」沈轻若连忙拉住羞耻得逃窜的孟迟，说，「别走别走，不开玩笑啦……我真的想看……百合吧，我想看百合……我已经很久没看网文了，了解一下你们年轻人都在看什么吧。」 虽然沈轻若说话自带一股子戏嚯的腔调，但说这番话还是有几分正经。 孟迟刚才被沈轻若调戏得想跑开，去哪没想好，先跑开再说，但还没走几步，就被沈轻若拉回了。孟迟坐回沙发上，缓冲了两秒钟，说：「你知道百合？」 「你也太小瞧我了，」沈轻若说，「我虽然比你大一些，但好歹是90后，而且你现在看的，被净化了不知道多少次，当初姐姐看的可是，污法污天初代版本。」 沈轻若得意地喝了口水，说，「总之，我是知道百合的。」 「那你看过吗？」 「看得比较少。」沈轻若心想，基本上没看过，但作为大这么多的姐姐，哪能承认自己没怎么看过？ 「那我给你发一些常规的。」 「还有不常规的？」 「姐姐，」孟迟说，「你知道扶她吗？」 沈轻若：「……？」 孟迟：「你知道abo吗？」 沈轻若：「……？」 沈轻若沉吟了片刻，说：「我是o型血。」 孟迟：「。」 孟迟沉默了两秒钟，说：「好巧，我是a型。」 沈轻若：「？」 沈轻若：「你多发我几本，」 她豪言壮语道，「常规的，不常规的，我都要。」 她倒要看看，现在的网络有多怎么样。 孟迟很快给她发了一些，她工作完，躺到床上的时候，决定看两眼，结果这一看，就…… 孟迟躺在沈轻若身边，刚要睡着，就被对方狠狠揪醒了。 沈轻若：「孟迟，你要不要face？我说我是o，你接话说自己是a，你什么意思？！」 第50章 以前上学的时候, 沈轻若看网络看得不多，现在已经好几年都没有看过了，还真不知道网文发展到什么地步, 什么abo更是闻所未闻, 居然还有这种设定。 孟迟发来的这几本, 似乎她都看过, 文笔都还算不错，沈轻若本打算随便瞄一眼, 但很快觉得新奇，也看了下去，大概看到第三、四章的样子, 觉得不太对了，什么信息素之类的……这时已为时已晚，新世界的大门已经朝她敞开。 孟迟被沈轻若揪醒后，心想，是你自己说自己o血型的，而且我的血型也是a。我有哪句话说错了？ 但她不敢说出来, 刚才她确实小小欺负了一下沈轻若。 沈轻若：「我才不是o。」 孟迟只好伸手轻拍了拍她，安抚说：「你不是。」 沈轻若心满意足了。 本来准备睡觉，翻来覆去半分钟, 又拿出手机继续看，她倒要看看后面还有什么，然后这一看……就不可收拾起来。 半个多小时后，沈轻若闭上眼睛, 被脑子里的画面扰得心浮气躁，见孟迟已经睡去，发出浅浅的呼吸声, 心想这小孩倒是睡得香甜。又过了会儿，沈轻若实在睡不着，便抵着孟迟的肩头轻轻蹭：「孟迟，孟迟。」 「嗯，嗯……」孟迟迷迷糊糊地应了两声。 沈轻若大喜：「你没睡啊？」 「睡了。」 「睡了你还出声？」 「说梦话。」孟迟确实已经睡了，又被沈轻若的动作弄醒了，可能一直挂心身边人，对方有什么举动，自己便会马上醒来。 「那你现在还在梦里吗？」沈轻若说。 孟迟应了一声，感觉自己的手指便轻轻握住，对方轻声说：「那我们一起做场好梦，好不好？」 …… 十多分钟后，孟迟突然想起沈轻若矢口否认自己是o，吻了吻对方汗湿的背嵴，说：「你是o吗？」 第94页 沈轻若：「……」 片刻后，她声音里含着些哭腔：「是是是……行了吧。」 她心想，我只是承认自己是o血型，没有其他意思。 第二天一大早，孟迟元气满满地醒了过来，亲密地挨着沈轻若说：「你早上想吃什么？」 沈轻若有气无力说：「我什么都不想吃，让我睡，我快累死了。」 孟迟：「总归还是要吃些东西，我热个三明治吧。」 沈轻若：「fine.」 一会儿后，沈轻若感觉自己睡着了，又听到床边轻微的动静，好听的声音有些飘渺：「早餐我放桌上了，你起来吃些，我去上课了。」 然后，身旁人俯下身，沈轻若感觉自己唇角触到一片温热。 孟迟的吻落在了她的唇角，一瞬间，沈轻若醒了过来，但没有睁开眼睛。 理智回笼，没了昨晚的癫狂，沈轻若又想起孟迟可能喜欢自己的事情。苦恼再上心头，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孟迟，只能一动不动地装睡。 等到孟迟走后，沈轻若才惺忪地睁开眼睛，心里又感觉空落落的，怎么也使不上力。 很快她听到轻微的门响声，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意识到孟迟可能还没走，她立即从床上跳了下来，快步走出卧室，果然看到孟迟从书房里出来，一手拎着背包，一手在往包里放平板，看上去像是刚才出门忘记拿平板了。 孟迟也听到身后的动静，往后面看去，便看到沈轻若身上的睡裙微微发皱，似乎来不及整理，匆匆跑了出来，脚上连鞋子都没有穿，光着脚站在地板上。孟迟微微拧眉，从旁边取出拖鞋，走过去弯腰放到沈轻若的脚边：「怎么不穿鞋？地上这么凉。」 沈轻若慢慢穿上拖鞋，低头整理着发皱的衣服，说：「不凉，而且现在是夏天，冻不着。」 孟迟随口说：「怎么这么急跑出来？」 沈轻若动作出现短暂的凝滞，但几乎让人看不出来停顿了，她沉着说：「饿了，想吃早饭了。」 为什么这么匆匆地跑出来？她以为孟迟走了，没想到对方还没有走，便着急忙慌地跑了出来。 就想，看到孟迟。 见到孟迟的那一刻，她觉得心没有那么空了。 沈轻若对于刚才的装睡有点心虚，扫了眼孟迟脸上的表情，发现没有什么异常，大概是没有发现自己的装睡。 沈轻若慢吞吞地走到餐桌旁，看到孟迟也跟了上来，孟迟看上去有些淡定地把背包放在一边，帮她拉开凳子，等她坐下后，也坐在她的身旁。 沈轻若心里感到一丝微妙的开心，但嘴上不显：「你怎么还不去上学？不怕迟到啊？」 孟迟说：「还早，待会儿我打车去。」 沈轻若心想，西岭美院离这儿还是有些距离的。她说：「怎么？陪我吃早饭啊？」 孟迟：「不可以吗？」 这小孩还挺直球。沈轻若哑口无言，默默地吃起了早饭。 一会儿后，孟迟去学校了，这次真的离开了，经过刚才的那一番折腾，沈轻若心里发空的感觉沖淡了不少，吃完早餐后全然没了睡意，便瘫在沙发上，想着她跟孟迟的事情。 孟迟上完课后，又去图书馆里学习，直到晚上才回寝室。 回寝室后，她打开笔记本，用板子细化昨晚画的rr连载漫画。 老三洗完澡出来，随意地瞥了一眼她的笔记本屏幕，突然大惊失色道：「有新作业吗？」 「没有，」孟迟收起画图软体，不太好意思让熟人看到这些图，说，「随便画画。」 老三没有多看，很快就走开了。 又过了会儿，老大突然从床上弹起来，顾不得脸上的面膜，指着手机屏幕激动说：「我的天，我们学校计算机系的这个老师长得好漂亮啊。」 「哪儿哪儿，我最喜欢看美女了。」老三本来还在拿吹风机吹头发，听到有美女，立即放下吹风机，跑过去看老大的手机，「哎我去，真的好好看！我们学校计算机系的吗？！怎么之前没见过啊！」 「计算机系离我们那么远，平时怎么见得到嘛。」 小二也马上挤过来看老大的手机：「天！真好看！看上去好年轻啊！我们能选修她的课吗？」 「待会儿啊，我回帖问问。」老大逛学校论坛，发现这么个标题名为「计算机系老师的颜值绝了」的新帖子，帖子里放了两张照片，都是这名任课老师的上课照片，一张站在讲台上低头翻书，另一张侧着脸正在讲课。 老大编辑完「求求了，这名老师有公共选修课吗」，刚一发出就被提示这个帖子不存在了：「手速慢了！被管理员删帖了！」 「怎么删帖了？」老三急忙问道。 小二说：「也不奇怪，之前大家在论坛里投票选院花，我记得孟迟还被选为我们学院的院花，可惜被学校要求删帖了，学校不让搞这些。」 室友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孟迟沉浸在画画中，偶尔只听到些只言片语，计算机系老师什么的。但并没有放在心上，随后就忘记了这件事。 周末。 孟迟跟沈轻若一起到了跟姜思甜约好的地点。孟迟一眼就看到了好友，对方穿着米色短袖蓬蓬裙，正倚在她浅粉色车旁自拍。 她见到孟迟沈轻若两人后，立即兴奋地挥手，等孟迟走到跟前，立即将孟迟抱了个满怀，说：「呜呜呜孟迟，好想你，你最近又变漂亮了……刚才你向我走来的时候，我感觉自己陷入了短暂的恋爱之中呜呜呜……」 第95页 孟迟轻拍了拍姜思甜后背，像是宽慰朋友夸张的话语，然后又指着身旁的沈轻若说：「你们之前见过了，再介绍一下，这是沈轻若。」 然后又向沈轻若介绍了一下姜思甜。 姜思甜：「我一眼就看到了，坏女……咳……你好……」 她对沈轻若的态度，比第一次见面好了许多，毕竟中间一起玩了这么多次游戏。 「你好，甜甜。」沈轻若含笑道。 沈轻若自来熟的称呼，让姜思甜又呛了一下，才接着说：「念舟姐还在加班，待会儿过来，我们先去天台烧烤吧。」 天台烧烤，顾名思义，就是开在天台的烧烤店。 姜思甜在大众点评上找的，之前也没来过，据说味道不错。 烧烤店生意不错，天台几乎都坐满了，但还好姜思甜提前网上取号了。没有等多久，便轮到她们了。 她们坐的位置可以看到正在烤串的老闆，孟迟乍一看到对方，还以为是男的，留着短寸，穿着一身黑的休闲装。等听到对方说话，才发现是女人。 姜思甜看了看四周，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凑近孟迟说道：「我发现周围有好几个拉拉诶。」 孟迟：「啊？你怎么看出来的？」 她专心致志地给沈轻若烫洗着碗筷。 姜思甜吃惊地打量孟迟，说：「你看不出来吗？」 你一个姬佬，居然没有姬达？ 她正准备给孟迟讲解这方面的经验，就看到不远处的门口，站着一个身穿法式复古方领黑裙的女人，她长得很漂亮，四处张望，似乎在找人，姜思甜正准备张口，就看到一个清秀的女生，满脸通红地挤到这名女人面前，边说话边晃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好像是微信交友二维码。 姜思甜：「？」 她的眼睛不禁瞪圆了。 孟迟奇怪她怎么不说话了，顺着她的视线往门口看去，也看到那个长相极其出挑的黑裙女人，虽然她对温念舟没有什么印象，但根据姜思甜以往的夸赞，心想这大概就是温念舟了。 第51章 姜思甜震惊过后, 立即弹跳了出去，直冲到黑裙女人的身边。 那个跟女人说话的清秀女孩，看了眼姜思甜, 又看了眼面前漂亮的女人, 立即露出恍然且失落的表情, 似乎经历了一场极其短暂的暗恋心路历程。 孟迟看这三人的情形, 知道应该没有多大的事情，便收回目光, 继续烫洗碗筷，自然地将清洗过后的碗筷推到沈轻若手边。 沈轻若饶有兴味地看这热闹，听到手边的动静, 便收回目光看了一眼，见到孟迟推过来的碗筷。 其实之前孟迟也做过这种事，她自己也给孟迟烫过碗筷，但自从得知孟迟可能喜欢自己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起来。她总是能留意到孟迟的小体贴，从而产生许多想法。 换做平时, 她可能会跟孟迟甜甜地撒娇一句，然后就收下了孟迟对她的体贴，现在她觉得不应该这样没心没肺。 前天孟迟陪她吃完早饭, 离开她家后，她在沙发上坐了好一阵，思索应该怎么处理她们之间的关系，她有点想冷处理。 自打这么想以后, 时间就变得很难熬，之前她忙起来，也没怎么跟孟迟聊天, 但她抱着不去找孟迟聊天的心思后，就总想问孟迟在做什么。 她想过周末不跟姜思甜吃饭了，那样就不用跟孟迟一起，可还是忍不住跟孟迟见了面。 见到孟迟的那一刻，她感觉她们就像分别了一个世纪，她还有种如获至宝的心情。 可能对于孟迟而言，她们只是分别一天，而且因为没多久又见面了，没有发现她微信上的冷淡。 沈轻若看着孟迟帮她清洗过后的碗筷，心里感到别扭，低声道了句「谢谢」，但孟迟似乎没有听到，目光看向走过来的姜思甜和温念舟。 沈轻若不自觉地松了口气，不再想两人之间的关系。 姜思甜絮絮叨叨道：「姐，你怎么看不出来呢？那个女孩子明显就是喜欢女孩子啊……她刚才就是在搭讪你啊……」 温念舟抬手揉了下太阳穴，似乎有点不堪其扰，说话声音很好听，音调有些柔，语气颇有些无奈：「我觉得不像啊……」 说完她似乎又有点后悔，连忙闭上了嘴，生怕招致姜思甜更多的话。 结果正如她所料，姜思甜又开始喋喋不休起来。 温念舟这时看到桌旁坐着的另外两个人，像是见到救星一般，连忙岔开姜思甜的话，问道：「这两位是？」 姜思甜这才发现自己没给温念舟介绍，立即止住滔滔不绝的话，挨到孟迟的身侧，满脸笑容说：「这是我死党，我最亲爱的朋友，大美女孟迟……」 然后又向孟迟介绍了一下温念舟，说，这是我的挚爱，念舟姐。 孟迟和温念舟似乎也习惯了姜思甜的夸张，对她的称呼有点免疫，脸上没有什么尴尬，倒是有些初次见面的生涩。 温念舟朝孟迟说：「我们之前见过一面，你可能没印象了，那会儿你和姜思甜还在读初中，来大学里找我……你现在比我都高了，也更漂亮了。」 姜思甜前阵子提过这件事，那会儿姜一苦还在追求温念舟，让姜思甜去大学里送情书，姜思甜便拉着孟迟一起，后来她们在大学里迷路了，还是温念舟过来找的她们。 第96页 孟迟确实对第一次见面没印象了，但还是记得姜思甜前阵子说过，对于温念舟的夸赞，孟迟有点不好意思道：「念舟姐，你也比以前更漂亮了。」 温念舟笑了笑：「那还是没有你漂亮。别硬夸了，最近太忙了，我脸上都有些憔悴，粉底液都有点遮不住。」 她这么一说，孟迟才捕捉到她眉眼里的一丝疲态，但并没有遮掩住五官的精緻。孟迟想起她最近在办离婚手续，语气里不禁多了些关心，说：「姐姐平时还是要多注意身体。」 沈轻若待在旁边，一直没有搭话，毕竟这中间她只对孟迟熟悉。听到孟迟叫别人「姐姐」，沈轻若耳朵不禁动了动，心里有了点酸。 她心想，好啊，碰到好看的就叫姐姐，这才几句话，就从念舟姐变成姐姐了。 她又想起之前吃火锅那会儿，她调戏孟迟，让孟迟叫她姐姐，孟迟死活不叫，还是当天晚上……才叫的。 沈轻若一时变得酸不熘秋，觉得自己秒变成柠檬精。 温念舟和孟迟随便聊了几句，姜思甜也在一边开心，她就喜欢把她喜欢的人凑在一起，让她们都认识认识。 等到要介绍沈轻若的时候，姜思甜脸上的笑收敛了不少，特别是看到沈轻若脸上的笑，总觉得这人坏坏的，老是给人一种没正形的感觉，差点脱口而出，向温念舟介绍说「这是路过的」「打酱油的」，强忍住这股冲动，说：「念舟姐，这是经常跟我们打游戏的4号，沈轻若。」 可能开在天台的缘故，这家烧烤店的灯光不太充足，有些地方明有些地方暗，沈轻若站在孟迟的身侧，正好是有些暗的位置。 温念舟跟孟迟聊天的时候，没太注意她身边人，等到要说话了，视线才落到对方身上，而这时对方也倾过身，从灰暗的光线里出来。 温念舟看到沈轻若的脸，眼睑不自觉跳了一下，原以为孟迟已经够漂亮，够绝无仅有了，也难怪姜思甜总是夸赞孟迟，老黏着对方一起玩，没想到孟迟的这个朋友也这么好看，跟孟迟完全不一样的好看，有些成熟，又有些张扬。 温念舟也留意到有不少人往她们这边看，心想这两人应该是最吸引目光的主力。 两人的好看有什么不一样，用比喻的话，孟迟气质有点冷，第一时间会吸引到不少目光，但因为看上去不太好接近，有些人会犹豫要不要看第二眼，或者怎么看第二眼。而沈轻若，很多人看了她第一眼后，一定会想看第二眼。 温念舟说：「你好，轻若姐……你比我想像中的更漂亮。」 可能因为初次见面，沈轻若不像平时那样胡咧咧，说什么「谬赞谬赞」之类的话，而是含蓄地笑了笑，说：「你也很好看。」 这三人的见面会如同进入夸夸群，还是比较单调的那种，只有「好看」「漂亮」两个高频用词。 沈轻若跟温念舟聊天，孟迟本来没什么反应，但渐渐的，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起来。 温念舟比沈轻若小几岁，可能已经参加工作的缘故，两人年龄感并不是很大，无论是交流还是站在一起，都显得比较成人，又加上温念舟气质温柔，沈轻若气质妖冶，碰撞在一起，看着莫名有些化学反应。 孟迟吃味了。 她轻咳了一声，说：「我们边吃边聊吧。」 温念舟没有闻到其中的酸味，神情没有什么异样。 沈轻若下意识地朝孟迟说：「吃醋啦？」 说完就后悔了，她这也太嘴欠了，明明知道孟迟可能对她有那方面的意思，还故意说些误导人的话。 孟迟喝了口水，表情淡淡说：「没有。」 沈轻若原以为自己会松口气，但听到孟迟的话，莫名又有些不甘，连续看了孟迟好几眼，想从她脸上找出一丝喜欢自己的痕迹，心想自己是不是错会了，其实孟迟一直对她都没有那个意思。 但又一想，她跟温念舟又没做什么，只是说两句话，孟迟即便喜欢她，没有什么反应，也是正常的吧？ 孟迟喜欢她？孟迟不喜欢她？ 沈轻若心中茫然了许多。 姜思甜是个话篓子精，因为说话很多，经常说了下一句忘了上一句，中间经历这一番，难得没有忘记自己刚开始的话题，继续叨叨不休：「姐，那跟你搭讪的女孩肯定喜欢女孩子，她看你的眼神都不太对。」 姜思甜坚持要让温念舟相信刚才的女孩就是过来搭讪的。 「怎么不对？」 「就是对你有意思的眼神。」姜思甜说，「而且，她还脸红了，看上去那么害羞。」 温念舟淡淡道：「可能刚才人家吃了辣。」 姜思甜：「才不是，一看就是害羞了。」 温念舟不愿跟她继续在这个话题上打转了，恨自己为什么不从另外一个门出来，即便有人过来找她说点什么，但至少那个门离姜思甜远，不至于被姜思甜看到。 温念舟无奈说：「好吧，就当她想搭讪我。」 姜思甜嘴唇动了动，还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说点什么，她自己都不太清楚为什么一定要让温念舟相信她的话，低头闷闷地吃着烤串，说：「我就说嘛。」 为什么她心里还是觉得不太开心？感觉还是有一些话没有说。 十多分钟后，她终于在孟迟身上找到癥结，有一个留着中长发的酷girl过来搭讪孟迟，孟迟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指了指身旁的沈轻若，酷girl立马会意走开了。 第97页 姜思甜挥舞着手中的烤串，立即对温念舟说：「姐，你看，现在不管男的还是女的，找你要微信，你都得留神。」 她心想，最好是谁都不要加。 终于表达出自己的意思，姜思甜发出了舒服的喟嘆声。 温念舟：「……」 对于姜思甜的激动，她有点莫名其妙，还有点无语，怎么还在这个话题上。 她默默地抽出一张纸，擦拭姜思甜激动挥舞烤串，而落在自己裙下摆的辣椒面。 姜思甜还准备说点什么，被温念舟立即制止了。温念舟说：「你把串放下，再跟我说话。」 另外一侧，沈轻若攥着手里的烤串，看了眼身边的孟迟，品味着刚才的情形，那个向孟迟搭讪无果的女生，对自己投来的羡慕目光。 沈轻若小小地咬着烤串，唇角微微扬起，心想，啊，孟迟喜欢我。 第52章 沈轻若一边吃串一边看孟迟, 发现孟迟神情淡淡的，让人看不出什么来，也分辨不出她此刻在想什么。 孟迟喜欢她吗？她心里又有点狐疑。 孟迟拿着烤串小口地吃着, 细嚼慢咽, 吃相看上去颇有些好看, 反正要比谢蓁好看得多, 谢蓁那胡吃海塞的劲头，恨不得把饭桌也给吞了。 孟迟察觉到沈轻若的视线, 偏过头来，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后才说话：「怎么了？」 「没怎么。」沈轻若收回视线，盯着手里已经吃空的签子, 心里突然觉得很空。 她觉得自己想太多了，刚才女生过来搭讪，孟迟什么也没说，只是指着她，虽然女生立即会意过来离开了。但这又怎么了，孟迟一句话没说, 既没说她们的关系，又没说她是她的谁，而且即便说了, 那又如何？不过是挡一些桃花罢了。 再说了，之前她遇到搭讪的，不也拿孟迟挡桃花吗？ 沈轻若正这么想着，突然手边伸过来几根烤牛肉串, 身旁人说：「我把牛肉剥到你碗里？」 然后没等沈轻若说什么，孟迟就拿起筷子，主动将签子上的肉剥到沈轻若碗里。 沈轻若回过神来, 估计是刚才她有意无意地瞄孟迟，让孟迟以为自己在盯她手里的烤牛肉，又加上她发现自己手里的签子空了。 沈轻若看着碗里的牛肉，突然觉得心没那么空了，甚至冒出一丝甜。 姜思甜见自己把烤串上的辣椒面甩到温念舟的裙下摆，立即抽出纸来要帮温念舟擦。 别说这是在公众场合，就说当着另外两个人的面，姜思甜擦拭她的腿，也够奇怪的了，温念舟把姜思甜手中的纸噼手夺了过来：「我自己来。」 姜思甜脸上茫茫然，一副脑容量不太够的样子，即便手里的纸被夺走，也仍然保持了两秒呆滞，应了一声，接着絮叨说：「姐，我觉得还是不要加陌生人比较好。」 她脑子里就没其他事情了。 她说：「那些人一看就对你有所企图。」 温念舟知道这时候应该顺着她说，以免她再喋喋不休，但还是淡淡说道：「我跟你哥已经在走离婚合同了，到时候我恢复自由身，我怎么做，都是我的权利。」 她见姜思甜脸色微变，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说重了些，但话已经说了，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只好稍稍缓和一下语气，说：「你不要太孩子气了。」 温念舟一口一句「你哥」，显然把她跟姜一苦划到一起，总归觉得他们才是一家人。像是突然划出到分界线，温念舟在这头，而她在那头，两人泾渭分明。 按照温念舟话里的意思，大概是把自己刚才的胡搅蛮缠，理解成她在为姜一苦打抱不平，可、可她完全没有这个意思，她才不是为了姜一苦那个烂人！ 那她为了什么？ 姜思甜心思杂乱，又是委屈又是心急，眼泪一下子涌到了眼眶，声音也变得哽咽：「姐，我没有……」 孟迟有些状况之外，不知道她们怎么就吵了起来，正准备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却被旁边的沈轻若轻轻拉住手。 孟迟有点意外沈轻若的举动，虽然沈轻若表情看着没有什么变化，仍然低头吃东西，但她马上明白过来，沈轻若让她稍安勿躁，先别说什么。 果然温念舟立即有了反应，似乎没有想到姜思甜会哭出来，脸上本来还很冷淡的神情一扫而空，露出点慌张的神色，这会儿似乎也顾不得其他人的目光了，马上伸手拍姜思甜的后背，轻声安抚说：「别哭……乖……不哭了……是我说话太重了……」 温念舟这一安慰，姜思甜哭得更凶了，她搂着温念舟的后颈，脸埋进对方的衣服里，抽抽嗒嗒地说：「我不是为姜狗说话……呜呜呜……姐……你别这么想我……」 温念舟连答了几个好，安抚了好一会儿，又说：「我微信不加陌生人，陌生人我看都不看，行了吧？」 姜思甜哭泣也到了偃旗息鼓的时候，似乎也觉得自己夸张了些，被念舟姐误会，就在大庭广众哭了起来，逐渐收声，很快露出甜甜的一丝笑：「好哒。」 姜思甜坐起身，见温念舟肩头被自己哭湿了小片，脸上有点不好意思，温念舟抽出纸巾按在肩上，拭了拭水痕，见对方这么快就恢复了，心情大起大落的，想说她点什么，又怕她接着哭，无奈地嘆了口气：「你啊。」 片刻后，姜思甜意识到桌上还有其他两个人，脸上发起了高烧，转过头看她们，发现她们都在埋头吃东西，一副什么也没看到的模样，脸上的热度稍稍减轻，但又觉得刚才那一幕实在太丢脸，不指孟迟，偏指着沈轻若说：「不准说出去！」 第98页 她一点都不担心孟迟，就担心这个坏女人。 沈轻若心里一阵无言，想道，我倒是想跟别人说，我跟谁说去？我们还有除孟迟以外的共同好友吗？难不成我跑去和平精英公屏上刷吗？至于的吗？ 但她没有把自己这些腹诽说出来，抬起脸，装出一副茫然的样子：「刚才发生什么了？」 孟迟也一唱一和：「有发生什么吗？」 沈轻若看向孟迟：「没有吧？」 孟迟附和道：「没有吧？」 姜思甜舒心了，正想继续吃自己的牛肉串，发现盘子空了：「？」 她面无表情地抬起脸：「刚才还是有发生什么的，比如突然颳了一阵风，把我的烤串捲走了。」 沈轻若摸了一下肚子：「啊，卷哪里去了？」 孟迟：「啊，卷哪里去了？」 姜思甜：「……」 姜思甜：「你俩无聊不无聊啊！还我烤串啊啊啊！」 温念舟放弃拯救自己的衣服了，单手团了团擦拭水迹的纸巾，随手丢进正中不远处的垃圾桶，说：「姜思甜，别闹了，烤串再点就是。」 姜思甜：「……」 姜思甜：「呜。」 明明她们也在胡闹，为什么只说我一个人？但她不敢提出异议，怂怂地应了一声，然后继续点单。 刚才姜思甜突然哭出来，沈轻若阻拦孟迟出来打圆场，也不是预估到什么，就是看到温念舟的表情有变化。 沈轻若看上去好像置身事外，其实在她们气氛开始有变化的时候，就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所以反应也比孟迟快一点。 现在气氛缓和了，孟迟不再装着埋头吃烧烤，心神逐渐从对面两人转移到，她跟沈轻若交握的手上。 明明已经握了好一会儿，沈轻若的手还是那么凉，她不禁又握紧了些。 沈轻若似有所觉，装作不经意地看了眼她们握在一起的手，唇角漫上些笑，但又觉得太明显，另外一只手拿起水杯，喝了几口，藉以挡住怎么也抑制不住的唇角弧度。 两人心照不宣、各怀鬼胎地就这么牵着了。 姜思甜又点了不少烤串，很快服务生端着好几个不锈钢盘上来了，焦香四溢的烤串扑面而来，让人食慾大开。 服务生看着有些兴奋，说：「你们是明星吗？能给我签一下名吗？」 沈轻若：「不是哦。」 服务生盯了一会儿沈轻若的脸，摇了摇头说：「我不信，你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可能不是明星？」 「好吧，你硬要这么说的话，」沈轻若徐徐道，「明星打折吗？」 服务生：「……？」 服务生还是觉得她们大小是个网红，网上有粉丝的那种，姜思甜随便插话道，她直播间确实有几个观众，服务生一听更激动了，说自己平时也爱听直播，以为姜思甜说自己有几个观众是谦虚，硬要她签名，于是她腼腆地在服务生拿来的菜单空白部分写下：绝地唯一小甜甜。 服务生：？ 这一桌客人怎么看着都不太正经？ 姜思甜突然想到她们四人还没有合照，忙又叫住这个准备离开的服务生，让她帮忙拍照。 服务生接过姜思甜的手机，刚打开照相机，没来得及喊三二一，就被旁边的老闆呼唤，让她赶紧收拾旁边的桌子，手一抖，便拍了眼前四人还没有准备好的一幕。 镜头里，温念舟和姜思甜正接着另外一名服务生递过来的盘子，脸上有些慌乱，又有些自然的笑容，孟迟发现沈轻若衣领有点歪了，侧着脸帮她整理，沈轻若也微微低下头，指尖轻触孟迟的手指。 温念舟还不知道服务生已经拍了，见老闆在催促她，放下手里的盘子说：「你先去忙吧，我们自己拍。」 服务生也没有仔细看这张照片，都没有发现自己手抖拍了这么一张，连忙不好意思地把手机还给姜思甜：「待会儿我再来给你们拍。」 姜思甜接过后，随便翻了一下相机，发现了刚才拍的这一张，登时觉得很有感觉，给温念舟看，温念舟也说拍得不错。 四人吃完烧烤后，天台有了点凉风，吹着很舒服，便决定再在上面待会儿。 四人倚在栏杆旁，沈轻若懒洋洋地趴在栏杆上，眯着眼看楼下的车水马龙，一副悠然的样子。 她听到身旁有打火机的声音，转过头，见到温念舟在抽菸。 温念舟注意到沈轻若的目光，将烟盒递过去，说：「抽吗？」 沈轻若菸瘾一下子上来了，但又感觉到孟迟似有若无飘来的目光，强行忍住了：「不了，谢谢。」 她将脑袋埋进臂弯里，感觉自己不看别人抽菸，菸瘾就过去了。 片刻后，她额头触到微凉的指尖，便抬起头来。 孟迟像是变魔术一般，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了一颗水果糖，纤长的手指夹着糖，柔声说：「忍忍，吃颗糖吧。」 第53章 孟迟见沈轻若没动静, 便想起之前她让她餵糖的那一幕，不禁心中微麻，耳尖发烫, 她以为沈轻若又想让她餵, 便剥开包装, 轻碰到沈轻若唇边。 沈轻若含住糖, 轻舔了一下孟迟的指尖，然后又露出餍足的表情, 就像吃饱了的小猫，信任地露出肚皮，接着额头轻轻蹭了孟迟的手指。 喵。 孟迟耳根不禁红了些, 心想，好可爱。 第99页 姜思甜趴在栏杆上，犯起了食困，但还是将温念舟和沈轻若的对话收进耳朵里，鼻尖也嗅到一缕烟味，立即醒神过来, 说：「姐！你又抽菸！」 温念舟被姜思甜一惊一乍的样子吓了一跳，转打火机的手不禁停了一秒，才继续转打火机。 姜思甜的目光在温念舟修长的手指, 以及嘴唇叼着的烟上来回移动，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恨不得上手将烟从她嘴里拿下来，可又不敢这么做, 只能加重语气说：「姐，你说过要戒菸的，怎么又抽上了！」 「就抽一根。」 「一根也不行, 」姜思甜说，「有了一根，就有二根，而且烟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少抽跟多抽没有区别。」 温念舟徐徐地吐了口烟雾，说：「你说得对……既然没区别，待会儿我再抽两根。」 姜思甜：「？」 姜思甜：「姐，你一定要这么钻空子吗？」 她脸上一副又无语又无奈的样子，把温念舟逗笑了一声，柔声说：「真的就抽这一根，今天，我心情挺好的。」 姜思甜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听到她的后半句话，不禁怔了半秒，把嘴里劝阻的话咽了回去，认真地看她脸上的神情，发现她眉眼里有一丝温柔的笑。 她有一瞬间，感觉回到了温念舟还在读大学的时候，那时候的温念舟比现在要开心得多，做起什么来都是得心应手的，眼里总有一丝光。 到现在她都记得初中那会儿，玩英雄联盟被人骂小学生操作，找姜一苦哭诉，姜一苦将她挖苦了一番，后来她找温念舟玩，那时候她们去学校后街买炒粉吃，说起这件被骂的事她又哭了出来，温念舟便跟炒饭店老闆说，她们先离开会儿，等一下再来拿炒粉。 她问怎么了，温念舟说，我们先去网吧开把游戏，把那人挑了再说。 那天晚上温念舟还有点事，姜思甜担心她没吃晚饭，或者要吃凉飕飕的炒粉，便说不去，温念舟笑说，拍了拍她的后背，说，够够的，虐菜不需要多长时间。 她们挑了那人以后，回到吃炒粉，炒粉都还有些温热。 当时，姜思甜想起她爸总公放三国演义声音版，里面讲到关羽温酒斩华雄，每次听到这儿，她爸都要喝上一口红酒，啧啧好几声，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那次，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老父亲的快乐。 温念舟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开心的？好像从大学实习开始，一直到现在，发现姜一苦出轨后，脸上即便有笑，感觉看上去也不是很开心。 姜思甜回忆刚才四人的相处细节，想从中找出温念舟开心的原因，很快找出了点苗头。 温念舟跟沈轻若讨论了几句游戏，以及一些游戏的制作，当时她还很纳闷，沈轻若怎么知道这些，便问了出来，沈轻若说随便在网上看的，姜思甜又问看这些做什么，沈轻若徐徐说，为了强。 当时她无言以对，随后吃烤串又把这件事忘了。 现在想起来，总觉得有点奇怪，沈轻若了解这些做什么，单纯为了打游戏沖排位？ 但她没有想太多，心神又回到温念舟身上。 温念舟大学学的计算机，跟别人聊起这方面的事情，就会比较高兴，后来参加工作，倒是不爱聊这些了，今天也难得跟沈轻若一个外行人聊，还聊得有点投机。 姜思甜心里正想着，目光不自觉地投向沈轻若，看到对方那张妖媚的脸，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这人这么爱撩拨，念舟姐不会就是她的下一个目标吧？ 沈轻若脸正蹭着孟迟的手，感觉自己后颈一热，像是后面突然射过来一道强光。正打算回头看，脸上感觉凉丝丝的，抬起手感受了一下，说：「下雨了。」 被这么一打岔，她也忘记去看「强光源」了。 温念舟说：「我出门的时候看天气预报，说晚上会有大雨。但当时看天气不错，以为不会下。」 姜思甜收回盯沈轻若的视线，说：「那怎么办？本来还想逛街来着……等等，我查查附近室内有什么好玩的。」 她觉得有点不尽心，便马上拿出手机查找。 虽然天台上有可以挡雨的棚子，但她们不打算躲进去了，很快姜思甜兴奋说楼下有电竞馆，我们去打几把绝地求生吧，其他三人没有异议，便一同下楼了。前脚刚离开天台，后脚倾盆大雨说来就来。 电竞馆名叫「大吉大利」，估计就是源自于游戏热梗「大吉大利，今晚吃鸡」，内部装潢偏金属结构，很像吃鸡游戏里的建筑内部装饰。 店里的人不少，有些吵杂，中央屏幕正在投放绝地求生里正在作战的几支队伍的游戏界面。 一问老闆才知道，晚上他们搞了个活跃场子的绝地求生比赛，拢共六场，累计积分一二三名都有奖励。姜思甜眼尖地发现，第一名的奖励里有她喜欢的烤肉店的优惠券，立即说：「我们也参赛吧！」 老闆说：「比赛已经开始很久了，你们现在才参赛有点吃亏哦，积分怕是上不去。」 沈轻若：「没事儿，体育竞技，重在参与，老闆，给我们开四台连在一起的机子。」 孟迟倒是有点犹豫，虽然她跟她们打了不少次和平精英，但还没有玩过电脑版的绝地求生，见其他三人兴致勃勃，也不想扫兴，便也一起了。 她提前说了自己不会电脑版，所以开机以后，沈轻若带着她去训练场练习了会儿。等其他队伍重新开始一局游戏，她们也进去了。 第100页 孟迟刚开始有点眼晕，以为自己好一阵缓不过来，随着对战的逐渐激烈，心神放在了比赛上，也没有去想头晕的事情了。 等她们得了这一局的第一后，立即引起了店里所有人的注意，在她们比赛的中间，老闆就把中央游戏屏幕的一部分的镜头给了她们。 接下来的比赛中，她们得了一个第二，一个第三，一个第五，积分一下子上来了，紧追目前排名第一的队伍。 最后一局比赛前，孟迟看了看身边的沈轻若，沈轻若一只手松垮地握着滑鼠，另外一只手摸着可乐瓶，瓶身上的水汽沾湿了她的手。 孟迟稍微拿下耳机，问她：「怎么了？」 沈轻若说：「手热了，冷静一下。」 孟迟闻言拿下耳机，起身往前台走去，片刻后拿来冰牛奶，用纸擦了擦她湿润的手，将牛奶放到她手心。 「手湿容易打滑，还是你想得周到，」沈轻若朝孟迟眨了眨眼睛，说，「而且待会儿还能拿回去给你热着喝。一物两用，经济。」 孟迟将耳机戴上：「谁说我要喝？」 「行吧，」沈轻若视线回到电脑屏幕上，将牛奶来回在手心里倒腾，「那我自己喝吧，我们老年人，得多补补钙。」 最后一局游戏刚开始进行时，便有不少人起闹现在的总积分排名第一，说：「人家第二名落了一场比赛，还跟你差不多积分，算了吧，我们要是你们，就让出去……」 第一名队伍似乎有点不服，刚开始还跟这些人吵几句，毕竟这里面有不少是无缘一二三名的其他队伍。他们说：「少胡咧咧，有本事你们得个第一看看……」 他们早就看出目前排名第二的总体情况了，「我很菜别打我」是里面最厉害，最擅长近战的，「沙地不行舟」也擅长近战，主要打狙击位，「mc_417」是里面的指挥，非常会判断对战时的情形，到底是打还是撤退，怎么撤退，心里非常有数，「绝地唯一小甜甜」是后勤，就没见过这么适合，还这么愿意当后勤的。 就这四个人的配合程度，少说也打一两年了。 要不是看她们年纪都不小了，放在职业选手里算是退役奶奶级别，高光时刻放出去都很难让人怀疑是业余的。 第一名队伍有点想挽回颜面，很快就去跟第二名对上了，然后达成了以三换一的效果…… 但还是有点收穫，把第二名队伍里最厉害的人淘汰了。 再加之第二名这一局处于劣势，看来很难进到前三了，也就是说总积分不可能超过他们。 很快，指挥「mc_417」也被其他队伍淘汰了。看这情形，基本超不过总积分第一名了。 在一片嘘声中，第一名队伍有些扛不住了，便朝向旁边不远的积分第二名的队伍，满脸大方的样子：「那个不好意思，待会儿第一名的奖励让给你们了。」 但令人意外的是，「沙地不行舟」近战时发挥变得稳定了起来，几乎很少像前几次那样出错。很快就杀进了前五。只要再前进一名，积分就妥妥地超过总积分第一，成为新第一了。 片刻后，姜思甜游戏人物倒地，然后被火速地淘汰。 温念舟手心沁出了汗，深呼吸一口气，突然想起中学时代的某一次考试，那次考试关系到分班，父母知道后，也经常有意无意地提道，供她上这所中学有多么不容易，学费有多么高昂。 她知道，周围同学的家境都比她家殷实。 面对父母明里暗里的施压，她很多次都想说，要不然我上个普通的中学吧？ 她之前提过，但父母皆露出失望的眼神，说，你知道爸妈有多不容易，才在北城定下来的吗？世界上哪有容易的事情？你现在读书就受不了了，以后进社会怎么办？就不能咬咬牙坚持吗？ 分班考试前，她就觉得肚子不舒服，但她想坚持一下，后来在考场上差点晕倒，被送到校医院。然后考得也不是很好，没有进入最好的班，虽然爸妈没有说什么，但神情里还是有些不满意的。 从那以后，她心态就变得很……紧绷，心理素质不太好。总是容易想很多，万一，失败了怎么办？ 温念舟攥紧手里的滑鼠，有那么一瞬间，她想立即退出游戏，脱离这种难受的状态。 她看向身旁的三人，目光停顿在沈轻若的身上，心想刚才沈轻若就不应该为了保护她而冲出去，导致被淘汰。都怪她近战时太慌了，出了错。要是沈轻若还在，一定能扭转局面。 沈轻若本来在认真地看着游戏，似乎察觉到温念舟的目光，抬起眼来，视线与她碰了一碰，像是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轻松地笑了笑，说：「没事儿，游戏而已，烤肉券嘛，也没什么大不了，我到时候请客就是。」 是啊，没什么大不了的。 温念舟脸上出现了思索的神情，回到电脑屏幕上。 片刻后，随着几声枪响，中央屏幕弹出今天的总积分第一。 「恭喜恭喜！」 「沾沾喜气！」店里众人雷动，纷纷向孟迟、沈轻若、姜思甜、温念舟四人涌去。 温念舟没有管周围的喝彩声，将手里的滑鼠扔掉，像是结束一场弥久的战斗，向后靠着椅背，还没等她整理自己纷乱的心情，就被身旁的姜思甜牢牢地握住手，对方激动得湿了眼眶，沖她耳朵喊道：「我们赢了！烤肉！」 第101页 温念舟不去想许多了，任由她握着手，另外一只手捂住被喊声震得嗡鸣的耳朵，轻笑说：「知道啦。」 沈轻若懒洋洋趴在椅背上，喊了声准备灰熘熘走掉的前第一，回应他们之前说过的话：「谢谢。不过第一嘛，不需要让，我们喜欢自己得。」 前第一：「……」 他们无话可说，纷纷竖起大拇指。行，你们牛。 她们领第一名奖品的时候，老闆激动地说了很多话，觉得她们配合得很好，让她们有空再多来打几场。 姜思甜问，还会有烤肉券吗？ 老闆：「？」 老闆：「必须有，我亲自给你们烤。」 姜思甜喜滋滋地应了一声。 第一名的奖励是今晚上机费免单，外加赠送每人一百时的上机时长，再加一张烤肉优惠券，花费三百以内免单。 她们走出电竞馆后，姜思甜美滋滋地走在前头，扬着手里的烤肉优惠券：「烤肉，烤肉！」 片刻后，她们当中不知道谁先笑，然后一个传染一个，都笑了起来。 孟迟眼里含着笑，转过头碰上沈轻若的目光，这会儿她们走着下楼，应声灯暗了下来，四下里陷入昏暗。 孟迟贴上前，沈轻若没有挪动，然后她便贴上了沈轻若的唇。 她们在黑暗里亲吻，不让对方看到各自眼中的动情。 夜色之中，两颗心砰砰乱跳，但又不舍分离。 第54章 外面还在下暴雨, 虽说姜思甜开了车过来，但这种时候行车回去也怪不安全的。 她们四人决定还是等雨弱一些再说，恰好三楼有家馄饨店还没有关门, 打了一晚上游戏也有点饿, 便进店了。 馄饨店前台是个无精打采的小妹, 见到她们四人时, 神情亮了一瞬，可能一是终于来客人了, 二是觉得这四人长得也太好看了，像是明星一样，给她们下单的时候, 还用手稍微梳理了一下头发，脑补了一下，其实外面有摄像机，这四个人在做什么综艺节目。 等餐的时候，温念舟又有点想抽菸了，出去抽菸前, 问沈轻若要不要来一根，似乎也看出沈轻若平时抽菸，沈轻若摆了摆手, 指着身旁的孟迟，笑着说：「管得严，戒了。」 孟迟心想说，我可没管你, 是你硬要自己戒的。但她没有说话，默默地喝水，把沈轻若这一副好似是「家里管得严」的模样认领了下来。 温念舟愣了两秒钟, 疑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滑动了一下，露出了恍然的表情，又把视线礼貌收了回来，像是察觉到自己刚才的惊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补充了一句：「挺好的。」 然后她走了出去，站在通风的走廊边上，刚把烟从烟盒里倒出来，姜思甜就跟了上来，散发着幽幽的目光：「姐……」 温念舟视若无睹，低头叼起烟，灵活地转了一下手中的打火机。 「咔哒」一声幽蓝的小火苗窜了出来，她低头将烟点燃，吐了口烟雾，又看着姜思甜幽怨的表情，哭笑不得地说道：「你上辈子是不是菸草精，看到我抽菸，就有种物伤其类的感觉？」 姜思甜：「……要说的话，我可能是你的守护天使，看到你抽菸伤害自己，就感到痛心。」 温念舟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说：「你们00后现在还玩这一套吗？『守护你，我命中的唯一，我的整个天堂』『你的守护天使躲在你身后，其实早已痛彻心扉』？」 姜思甜：「……」 温念舟又露出恍然的表情，说：「我记得你初中的时候，没少在q说说和个签上发感慨，什么『我为这个世界感到痛心』什么『伤离别』唔唔……」 姜思甜脸上一阵燥热，立即上手捂住温念舟的嘴，一副「往事不堪回首，中二时期不可追」的模样，这时候就体现出了，你有一个比你年长很多的朋友的坏处，因为她总记得你的很多黑历史！ 前阵子她还想把这些年少轻狂的说说删掉，但是看到温念舟几年前的点赞和留言，又捨不得删。姜一苦不大关心她，很少给她点赞，偶尔留言一两条也很可恶，说什么「你抽什么疯」「今天放学早点回家，带你去医院看脑科」诸如此类。 她居然没把姜一苦的这些留言删掉，当年跟他在评论区掐得不可开交，现在她学会了删除。 念舟姐就比较温柔了，虽然也有点年长者揶揄的意思，但看到总会给她点赞，然后留言问她怎么了，是不是考试考差了，要不要出来喝奶茶什么的。 啊，她最爱念舟姐了。 温念舟被姜思甜捂住嘴，脸上也没有出现不悦的表情，相反眼睛里含着些笑，声音也被捂得闷闷的，说：「好啦，不说了，你别捂着我了……小天使……」 她说话时的热气喷洒在姜思甜的手心，姜思甜觉得手心发烫，连忙收回手，动作有点慌乱，像是触到微弱电流一样，从手心麻到心脏。 怎么回事？难道晚上没睡好，有点心率不齐了？姜思甜觉得有点奇怪地捶着心口，试图缓解心律失常。 「怎么了？」温念舟察觉到她的小动作。 她摇了摇头，说：「可能跟这阵子开夜车学习有关，身体哪哪不舒服。」 她想到熬夜学习，表情里溢出一丝哭丧，随即忘了刚才心跳突然加快的事情，「呜呜呜下周就要考试了，别人是复习，我是预习，上课一直在摸鱼……」 第102页 她举起爪子，郑重说，「下个学期我一定好好学习。」 「这话听着耳熟，我记得大一第一个学期你就这么说，明年你就要大三了，都是老学姐了……」温念舟笑了一声，又正经地说道，「你这样的学习方式不好，晚上不要熬太晚了，注意方式方法，熬这么晚，白天还怎么学？人困的时候，是很没有学习效率的，别一个小时被你当二十分钟花了，又累又没学到什么……」 「知道啦知道啦。」姜思甜满口答应。 温念舟见姜思甜一副敷衍应付的样子，想要去揪揪她的耳朵，又想到她已经长大了，已经不再是那个上初中的小屁孩了，抬起的手只好落在她手臂旁，轻拍了拍，说：「待会儿我来开车，直接去我租房那儿睡，我真怕你困得撞到哪里。」 「嘻嘻，念舟姐最好啦，最疼我啦。」姜思甜握着温念舟的手，亲近地蹭了蹭她的肩头。 温念舟将菸灰弹到垃圾桶里，侧过脸看姜思甜，心想这小屁孩还真是长大了，那时候只到她肩膀，现在都快比她高了。之前还是个小糰子，现在她蹭过来，自己稍微不定住身形，都要被她推开了。 温念舟略微有一种回到从前的感觉，刚才想要揪她耳朵的心思又回来了，抬起另外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 姜思甜目光滑过温念舟手里的烟，突然想起自己跑出来是让温念舟不抽菸的，话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岔开了，正准备说点什么，脑袋感受到温热的触感，心跳又不自觉地加快了。 姜思甜困惑地抬手捂住心脏，怎么回事？心跳怎么不听使唤了？ 刚才那一瞬间的感觉，又重新回来了。 姜思甜劝阻温念舟别抽菸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片刻后，温念舟想起刚才沈轻若说自己戒菸了，终于吐露出自己的疑惑：「那个……你朋友跟轻若姐……在谈恋爱吗？」 姜思甜正沉浸在心跳加快里，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温念舟说：「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害得我刚才还怪尴尬的，没有反应过来，她们不会觉得我对她们有意见吧？我真没有那个意思。」 「不是不是……她们没有谈恋爱……」姜思甜否认道，还准备说点什么，就见孟迟跟坏女人突然肩挨着肩走出来，非常亲密，两人往卫生间走去。 姜思甜：「……」 她觉得脸有点疼。 沈轻若先一步走进卫生间，左右看了看，刚要说没人的时候，便被孟迟抱住，轻轻地抵在墙壁上。 她因为身体惯性，靠在了冰凉的瓷片上，脑袋向后磕，孟迟眼疾手快，将手垫在了她的脑后，才免于撞到。 吻罢，沈轻若揪了揪孟迟的衣领，嘴唇被吻得发红，漂亮的眼睛里一片湿润，说：「你好会啊。」 她回味着两人刚才的举动，又突然想起某件事，哭笑不得说：「你又是从哪本书上学的？」 孟迟脸上一臊，语速飞快地说道：「我就不能无师自通吗？」 「通，你还挺通的，之前第一次你就很通了。」 孟迟：「……」 片刻后，孟迟丧气地承认道：「我确实从里看到的。」 她看里写到，女主把另外一个女主狠狠地抵在各种地方……另外一个女主为之心跳加快什么的……所以她就想试试，没想到被沈轻若看出了。她觉得自己当初就不该说自己从里学经验，但是让她撒谎，她又不会…… 她认真地看着沈轻若，好看的眼睛里闪着润泽，说：「姐姐不喜欢吗？」 孟迟这种直球的方式，每次弄得她脸红心跳，沈轻若心想我可是老司机，努力呼吸了几口气，轻声承认道：「喜欢……」 语气里仍有一丝小别扭。 沈轻若抬手捋孟迟的长发，将她的发丝拿在手心里，绕啊绕，语气无奈说：「但你一定要从颜色书上找经验吗？」 孟迟低头，吻了吻沈轻若发热的耳朵，轻声说：「管用就好……」 两人也不能待在卫生间里太久了，毕竟还有另外两个人等在馄饨店。 孟迟跟沈轻若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走了出去，沈轻若说，我走前，你慢慢进来。 孟迟答应了一声，落了沈轻若几步，看着沈轻若修长妖娆的背影，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她们……好像在偷情。 孟迟即将走进馄饨店前，被姜思甜拉住了。 姜思甜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的，一气将她拉到一边，眼神里满是期待，说：「快教教我，你怎么让沈轻若戒菸的？」 孟迟说自己没有劝，是沈轻若自己要戒的，姜思甜脸上露出狐疑的表情，孟迟只好把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姜思甜马上露出明白的表情。 孟迟都不知道她为什么明白了，从哪儿明白了什么。 姜思甜跃跃欲试地走进馄饨店，轻轻咳嗽了几声，果然吸引了温念舟的注意。 姜思甜朝温念舟手边的烟盒努了努嘴，说：「姐，我也想抽一根。」 这是之前沈轻若戒菸的开始，所以同理可证…… 温念舟停顿了两秒，又看了姜思甜一眼。 姜思甜心里充满期待，念舟姐一定能意识到自己抽菸，给她带来了多么不好的示范，所以一定会……下定决定把烟戒了。 温念舟疑惑说：「你伸手不就能拿吗？自己拿吧。」 第103页 姜思甜：「……」 姜思甜：「？」 怎么跟她想像中的剧本不太一样？ 最后她到底还是没抽菸，生怕自己拿出一根，温念舟给她点菸了。 看来这条路行不通，再换一条路吧。 姜思甜羡慕地看着对面打情骂俏的两个人。 吃完馄饨后，雨势渐小，四人钻进姜思甜停在路边的车，温念舟开车，先把孟迟和沈轻若送了回去。 孟迟到家就去洗澡了，沈轻若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打开微信，便看到孟迟的图片消息，是她们刚才四人的合影。 镜头里，孟迟侧着脸，细心地帮她整理领口，而她低下头，认真地注视孟迟。 沈轻若心中微动，不禁向洗浴间投去目光。 第55章 下了一夜的暴雨, 气温陡然降了下来，冷风从半开的窗户里灌进来，室内有了些凉意。 沈轻若觉得有点冷, 但她懒得关窗户, 只想窝在沙发里, 注视着洗浴间的方向, 洗浴间门紧闭，除此之外, 里面还有一道玻璃门，自然她什么都看不到，但现在很安静, 能听到哗哗的淋浴声。 不知道孟迟有没有把门反锁。 沈轻若又想起之前第一次开房，孟迟去洗澡，特地反锁了。 警惕心还挺强。 既然有警惕心，为什么还跟陌生人开房？难道不是多此一举？ 或者说，洗澡的时候就是不喜欢有人闯进来，就希望有个密闭空间。 沈轻若想起这段时间的亲密接触, 脑子里该有的不该有的高速运转起来，孟迟修长的双腿，光洁白皙的后背, 沈轻若不禁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大口含在嘴里，将自己跑偏的思绪一点点拉回来，然后一不留神, 又往洗浴间投去了一眼。 怎么洗这么久？ 她看了眼时间，发现孟迟才进去十分钟，以往自己洗澡都要二十多分钟, 孟迟跟她差不多。 越是等待一件事，等待的时间就会变得越漫长，反而另外找点事情做，不专门去注意了，时间就会过得快一点。 沈轻若拿出手机，漫无目的地玩了会儿，看到谢蓁发了朋友圈，抱怨突如其来的暴雨，导致她的农家乐之旅夭折了，沈轻若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谢蓁的心痛，对此也深表遗憾，于是轻轻地点了个贊。 她随便地刷了一下朋友圈，点了几个贊后，又觉得一阵无聊，便把手机放到一边。 她舒展了一下身体，懒懒地倚在沙发靠背上，看着淋浴间门发呆。 最后还是发现等待孟迟比较有意思。 其实也不是等孟迟出来做什么，就是想等着，等到最后，只是看一眼也好。 当然她不会去开洗浴间的门，毕竟洗澡这种事还是挺隐私的，未经许可，她不太想擅闯。如果孟迟邀请她的话……那…… 咳…… 冷静冷静。 难道真是明年要三张了？所以变得如饥似渴起来？ 跟孟迟能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她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只能色｜欲薰心来解释了。 之前她想都没想过，会把另外一个陌生人领回家，不但是女生，而且还比她小这么多。 有时候她感觉自己模糊了这个边界，有一些不太合适的冲动，想要把自己往回拉，可见到孟迟以后，就像被灌了迷魂汤般，不由自主地想靠近。 靠近以后又觉得后悔，想要往回退，退了几步后，又想要往前靠。然后如是往复，有时感到烦恼，有时又感到甜蜜，但截至目前，总归是开心大过于难受。 外面的冷风呼呼地往里灌，沈轻若四肢渐渐发凉…… 这些年，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在行走一条深不可测的夜路，她以为会一直这么走到底，然后突然在路边发现了一堆火，又明亮又温暖，让她忍不住伫足，不肯再走暗无天日的路。 片刻后，正在出神的沈轻若察觉到浴间门打开了，便立即低下头来玩手机，心想自己的思绪还真是跑到十万八千里开外了，淋浴水声停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听到。 孟迟擦着长发，从浴室里走出来，目光在她身上停了片刻，又很快地挪移开来，寻找吹风机。 一直在留意孟迟动作的沈轻若，不禁开口说：「吹风机我放电视机柜下面了。」 说完又觉得懊恼，说这么快做什么，这不是明摆着自己一直在留心吗？孟迟见沈轻若专心玩手机，便想着自己找会儿吹风机，没想到对方说了出来，也没多想，便往电视机柜旁走去。 沈轻若慢慢说：「不用拿到卫生间去吹头发，这儿吹就行。」 孟迟应了一声，从电视机柜里拿出吹风机，插上电源，试了试风，慢慢地吹起了长发。 她侧着身站着，不专门往沙发上看，应该是看不到沙发上的沈轻若。 沈轻若不像刚才那样低着头，装模作样地玩手机，意识到孟迟可能看不到她，目光变得稍微大胆了一点。 孟迟没做过发型，似乎一直以来都是黑长直，看上去发质很好，又柔又亮。侧脸的线条很好看，之前谢蓁还说过很优越。手指修长，看上去挺赏心悦目的……当然，她没有往那个地方想……哎，就算往那个地方想了又如何？难不成孟迟能把她的脑子剖开，将她的颜色思绪挖出来看吗？ 想就想了。 大可不用这么纯情。 第104页 毕竟明年都要三张了。 沈轻若拍了拍微微发热的脸颊，心里告诉自己问题不大。 但又没有接着想下去。 孟迟身上的睡衣，是她们上次逛超市买的，很合身，很好看，衬得她身形颀长。明明是随便挑的，但被她穿上以后颇有些质感，看上去像是大牌子。 虽然孟迟没说过家里的事情，但看得出来她家庭条件很好，要不然那价格昂贵的沙发垫，说买就买，还买了五大箱子，要不是沈轻若专门去官网看了一眼，都要以为这高傲的名牌，开始降价促销搞批发了。 沈轻若心里莫名有了点苦涩，孟迟哪方面都好，很好很好，而她自己太差了。 这时，孟迟轻轻吸了一下鼻子，往窗口看了一眼，视线又很快收了回来。 沈轻若捕捉到了她的这个细节，看了眼半开的窗户，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没有关窗，室内被凉风灌得有点冷，而孟迟刚从热气瀰漫的浴室里出来。 孟迟估计感觉到了冷，但似乎并不打算说，知道她喜欢把室内弄得凉凉的。 沈轻若心里骂了自己一句，这也太粗心了，孟迟刚洗澡出来，可别被冻感冒了，立即起身走过去，把窗户关了。 她回过头，碰上孟迟的目光，孟迟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吹风机关掉了，漂亮的眼睛含着水光，视线专注认真。 沈轻若心脏快跳了一拍，嘴上却很镇定：「怎么了？」 孟迟看了她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唇角露出浅浅的笑容，摇了摇头，又继续打开吹风机吹头发。 这小屁孩，搞得她还怪紧张的。沈轻若在孟迟转身吹头发之际，抚了抚快跳的心脏。 又过了会儿，孟迟边吹头发边看身后的沈轻若。 沈轻若双腿交叠，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眼睑垂着，卷翘浓密的眼睫毛微颤，纤长的手指捧着手机，飞快地敲击着键盘。表情看上去有些认真，似乎在处理什么正经事。 孟迟想起第一次见她时的情形，迷离的灯光下，她的脸显得又魅惑又神秘，身上像有一团谜。 即便到了今天，她坐在这儿，也仍然像谜一般。 姜思甜说她为沈轻若神魂颠倒，她确实，为之魂不守舍了。 她心甘情愿地走进迷宫，让自己身陷迷雾之中，不捨得往前。 片刻后，孟迟吹好头发，将吹风机放回原位置，又清理了一下掉在地上的头发，一併丢进垃圾桶里，然后朝沈轻若说：「去洗澡吧，挺晚的了。」 沈轻若「唔」了一声，但迟迟不见动弹。 她很快听到身边的动静，转过脸去，发现孟迟侧倚在沙发上，眼睛里一片湿润，柔柔地看着她。 她放下手机，又侧着头靠在沙发上。 室内静谧无声，只有她们彼此安静地对视着。 沈轻若出声说：「怎么了？」 孟迟轻轻地靠过来，在确认她不排斥以后，轻吻她的眉毛、眼睛……像是对待稀罕珍宝一般，动作极其轻缓，平时极其克制的眉眼里透露出一丝珍爱，又像是对待易碎物般小心，生怕一不小心就把她弄碎了。 沈轻若呼吸有点乱，心里告诉自己，不应该再这样了，应该阻止孟迟的举动，想将孟迟推开，手心却软得厉害，更不知所谓地轻揪住孟迟的衣领。 孟迟像是得到某种讯号一般，飞快地握住她的手，靠了上来。 沈轻若知道自己反抗不了了，正等一顿狂风骤雨般的深吻降临时，孟迟突然停了下来，将她的手握了又握，声音比刚才多了丝哑，说：「手怎么这么凉？」 孟迟碰了碰她的衣服，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说，「身上也很凉。」 她真没想到孟迟会停下，微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说：「刚才，吹了点风。」 孟迟没接话，随即起身，片刻后回来，手里端着杯热水，纤细的右手臂上搭着条毛毯。 沈轻若见孟迟把毛毯往她身上盖，抱怨道：「哪有大夏天的盖毛毯的？」 「也没有大夏天手脚这么凉的，」孟迟看了她一眼，不由分说地把水杯塞到她手里，说，「待会儿暖和一点再拿走。」 沈轻若不情不愿地喝了口温水，身上立即回暖了不少，虽然嘴上别扭，但是身体还是感觉到了舒服，不由得把毛毯往身上拉了拉。 孟迟：「你自己就不觉得冷吗？」 沈轻若嘴硬道：「不觉得。」 孟迟语气有点无奈，像是面对熊孩子的家长，说：「平时觉得冷了，就把窗户关上，把空调调高些。」 沈轻若嘴里哼哼，仿佛在说，我错了，下次还敢。 片刻后，沈轻若觉得刚才的旖旎消失的时候，孟迟碰了碰她的手，又问她，暖和了没有。 她说，暖和了。 然后，孟迟将她手里水杯拿开，轻轻靠了过来，神情又恢复成刚才的样子，眼尾微微发红，唇轻擦她的侧脸。 第56章 接下来的几天, 孟迟忙着考试，即便不在考试，也在图书馆里温书。 这天, 她从图书馆里回寝室, 刚走到寝室门口, 就碰到老三, 老三以一拖二，右手拉着老大, 左手拉着小二，着急忙慌地挤出门，差点卡在门口。 老三嘴里喋喋不休说：「快点快点, 再晚点儿，估计都占不到位子了……」 孟迟以为她们要去图书馆占位子，便说：「你们还是另外找教室吧，图书馆已经被占满了，现在可是期末。」 第105页 小二双手将包拎在胸前，说：「不是不是, 我们去看漂亮小姐姐的。」 「准确来说，是老师！」老三说，「就是前几天, 老大刷学校论坛刷到过的那个老师，她在三教开公开演讲了嘻嘻！孟迟，你跟我们一块儿去吧！我们四个都在，这不是寝室团建嘛！」 孟迟对这个团建实在不感兴趣, 也不好奇漂亮老师，说：「你们去吧，我在寝室里团建就好了。」 「行吧。」室友们知道她对这些没有兴趣, 也没有强求，随便应了一声，飞速下楼了。 她们来到演讲教室的时候，人已经很多了，老三眼尖地找到了连在一起的三个位置。 刚一坐下，就有老师胳膊夹着厚厚的几本书，另外一只手端着保温杯，从小门里进来了。他鼻樑上架着老花眼镜，透过眼镜去看乌泱乌泱的学生，似乎也觉得不对劲，走到讲台的时候，犹豫要不要把手里的保温杯放下。 老三一看这不对啊，别说其他的，就说性别也不对啊。 很快又从小门里走出来一个女人，女人穿着干练修身的白衬衫灰色西装裤，身材高挑修长，一双长腿被勾勒得笔直漂亮。栗色的长发扎了起来，后脑有两三绺微微烫卷的头发搭落，看上去又清爽又随意，她戴着金丝细边眼镜，显得有些书卷气，淡淡的妆容，将她的五官衬得愈发精緻。 301女寝三人坐的位置比较靠前，一下子就认出这个女人就是论坛里那个被发出来的计算机系老师。她们本以为照片已经够好看了，没想到本人比照片还要好看，不禁长吸了一口气，老三更是脑袋往后退了一些，一副被美颜暴击到的模样。 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说：「这也太好看了！」 她原以为天天跟超好看的孟迟呆在一起，对其他美女已经免疫了！看来这种事根本免疫不了！每个美女都有各自的美！ 她不禁心里发出感慨道，真喜欢人间，太喜欢人间了，可以看这么多的美女！ 最先进来的老师见到身后的女老师后，立即拍了拍额头，拿起桌上的保温杯，一副不好意思道：「敢情走错教室了，我说呢，怎么会有这么多学生来听我汇报种蘑菇的事情。」 这名上了年纪的老师似乎是农学的。 他啧了一声，语气里没有恶意，只是开玩笑说：「还是沈老师受欢迎。」 后进来的沈老师笑了笑，说：「嗨，乔老，你可别这么说，待会儿我还想去听你的课，给我留个位置啊。你们上周研发出来的那款蘑菇，味道真不错，什么时候上架啊？我想多买些，自己吃啊，送人啊。」 农学老师推了推老花眼镜，说起专业就感到高兴，又跟沈老师聊了几句蘑菇培育过程，接着说：「明天上午你直接来办公室找我，我柜子里还有好几袋蘑菇呢……不聊了，快要到演讲时间了，别耽误正事，我先走了，明天一定要来我办公室啊！」 301女寝将他们的对话都收进耳朵里，觉得这沈老师不光人长得好看，声音也好听，就是听着……有些耳熟的感觉？ 沈老师将手里的资料放在讲台上，一只手撑着讲台，另外一只手摆弄着讲台桌上的话筒，纤长的手指看上去格外好看。现在还没到演讲时间，她视线漫无目的地飘来荡去，滑过前排一些从来没有见过的学生，唇角含着若有若无的笑。 这些学生一阵脸热，或低头玩手机，或整理课桌上的书，一副都有得忙的样子，愣是没有一个人敢跟这名老师对视。他们心里都有点发虚，毕竟他们很多人的专业，跟计算机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生怕老师问他们是什么专业，过来干什么的。 还好老师脸上只是有些笑容，什么也没说，等到演讲开始，她打开话筒开关，轻拍试了试音量，然后说：「同学们……」 接着她又笑了一声，抬起眼认真地说，「晚上好。」 大家安静了一瞬，才纷纷反应过来：「老师，晚上好！」 老三感觉自己被秒到了，这该死的陷入热恋的感觉！ 演讲结束后，不少人蜂拥到讲台问问题，老三逮着空隙也钻了进去，但真挤到沈老师面前，又不知道该问什么了，瞪着老师漂亮的脸，片刻后说：「老师，能给我签个名吗？」 这什么破问题！ 脑子被啃了吗？！ 老三登时有种脚趾抓地的尴尬感，收到不少旁边学生的目光，他们眼神中纷纷露出，这都可以吗？我们都要装装样子，你上来就是这么一句！强啊姐妹！ 很快她的问题得到了解决，沈老师停顿了半秒，笑了笑，说：「可以啊。」 老三大脑一片空白，随便扯了个本子给对方，只见对方笔法飘逸，在本子的第一页留下四个字—— 好好学习。 又过了两天，孟迟学习之余，完成了rr连载漫第一话，虽然之前在微博预告过，之后也一直有人催更，但她还是犹豫了很久，要不要把漫画发出来。 她从来没有画过这种类型，比起之前的随心，现在的多了些精心，不知道自己会收穫到什么样的评价，心里有些忐忑，觉得要是不发出去，就不用面对喜恶未知的结果。 最后一闭眼一咬牙，她还是把第一话发了出去。 她已经尽力了，就这样吧，毕竟之前承诺过，不太好就这么鸽掉了。 而且，大不了收到恶评，把漫画删了就是。 第106页 发出去好一会儿，孟迟都没有去看微博，她知道自己现在很想看大家的反馈，也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很容易被影响，会因为夸奖而高兴，同时也会因为恶评而感到沮丧，甚至会想要删掉微博。 微博不一定能被所有人马上看到，总有人先看到先评价，还有后来的后评价。 她不想让自己在高兴与失望的心情之中反覆来回，所以决定隔上一段时间，再去看一个比较总体的评价。 孟迟注意力比较集中，当她决定先放下漫画，好好学习的时候，很快就投入学习之中。 等她想到的时候，已经是很晚的时候，要不是临睡前看了眼手机，她都快要忘记自己发了rr第一话的事情。 她打开微博，眼睑跳了跳，未读消息纷涌而至，几乎要从屏幕里冲出来，即便是她现在打开微博，右下角也总在提示新增粉丝。 她发出去的第一话，转发量破了两万，其中转发最多的是几个画手大v，有一个她认识，是之前转过她的一个博主，那时候她还在长湖写生，这名博主转发了她画的rr个人图，也是因为对方的转发，她的微博来了不少年轻人。 孟迟翻了一下私信，发现里面有这名博主的留言：「太太，好喜欢你的rr！创作艰难，请一定要加油！」 当初这名博主转发她的时候，她就随手关注了对方，让人没想到的是，现在对方居然回关了她。 她马上回覆：「谢谢，一起加油。」 又觉得这样的回覆很官方，会不会让对方觉得很敷衍？可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于是便打开与姜思甜的微信聊天框，保存了一些比较可爱的表情图，给这个博主发了几张过去。 孟迟刚才只是将自己的留言区和私信区匆匆一看，知道自己收穫的大多是比较好的评价，顿时放下心来。 孟迟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个不怕面对事情的人，但面对未知的结果，还是有些悬心，不敢细看，知道结果比较好，才敢仔细去看。 床边置物架里放着瓶水。 孟迟决定看大家反馈前，深呼吸了一口气，甚至起身喝了口水，才躺下接着看。 评论区： 「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rr我鸡叫！」 「很意外！博主真的第一次连载漫画吗？剧情很饱满，感情也很真挚！rr真的很好看！（求求了，博主还有另外的作品吗？饿饿，想吃粮！）。」 「后续呢后续呢后续呢？主人公有没有跟rr开房？」 「主人公虽然只有草草的几条线，但是我品出了一丝细腻，感觉像是百合？百合赛高！」 …… 评论区有夸赞的，有催更的，还有讨论剧情的。 大家这么真情实感，让孟迟觉得有点意外，她画的时候，确实感觉自己也有被感染，但没有想到，这一份心绪，也能被其他人接收到。 她想起田老师之前说过的话，艺术的魅力，就好像你不说话，我也不说话，但我们站在同一个作品前，看着它，就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虽然她不敢忝称自己的画是艺术品，但她此刻能懂田老师的意思。 她跟其他人隔着一张屏幕，其中可能有上万公里的距离，但她们都能感受到同一份心潮。 私信区的消息很多，有些人一连发十几条，还有些人分享自己的感情经历。 孟迟觉得有点奇妙，边看边回复，片刻后听到隔壁床老三如梦呓般的声音： 「学校附近开了家奶茶店，据说爆好喝，我们明天去试试？」 小二听她这声音，以为她说梦话，试探地喊了一声：「老三？」 「没睡呢。」 小二：「行吧，我没问题。」 老大：「我也没问题。」 虽然已经很晚了，但大家依然活跃在熬夜的第一线。 孟迟算是寝室里睡得最早的了，因为看评论留言，看到了这个时候，便也应了一声。 第二天下午。 沈轻若看了眼手机，发现这几天她跟孟迟就没怎么聊，她有意冷处理，但没想到对方也不找她了。 还真是小没良心的。 沈轻若不甘心地又看了几眼「迟」的微信头像，小小地戳了一下，放进衣兜里，又拿出来抚摸了一下，像是觉得自己刚才戳狠了，隔着屏幕真戳到孟迟身上了，翻来覆去，把孟迟的微信暱称改成了「没良心的」。 她走出教学楼，心想着要不要去试试后街那家生意火爆的奶茶店，就听到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沈、沈老师……等等……」 沈轻若立即换上礼貌的笑容，亲切地问候道：「冯老师，有什么事吗？」 冯老师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长得还行，衣品不错，经常拾掇自己，比较受学校里的师生欢迎。他平时都还挺自信的，但面对沈轻若的时候，总有那么一丝不好意思，便咳了一声，说：「那个……后街新开了家不错的馆子，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饭？」沈轻若对他的心思门清，谢绝桃花的经验十分老道，说：「不了，我对象还等着我……喝奶茶。」 这时冯老师的同伴跟了上来，听到沈轻若嘴里的这一句，表情颇有点诧异，说：「沈老师，你什么时候谈对象了？我们学校的吗？叫什么名字啊？」 这人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打算刨根问底。 沈轻若笑了笑，随口搪塞说：「没多久，姓孟呢。」 第107页 第57章 北源大学后街。 现在正是吃饭的时间, 来来往往不少人，大多是学生。 沈轻若瞥了一眼排长队的新奶茶店，犹豫要不要等上课时间再过来, 这时突然从嘈杂的声音里听到熟悉的名字, 似乎有人在喊孟迟的名字。 她立即抬起眼睛, 朝四周看去, 来来回回扫了好几眼，都没有见到那张熟悉的脸。 那人挺好辨认的, 不至于看了这么一会儿都找不出来。 恐怕自己听岔了，又或者，也有人叫孟迟, 要不然就是同音字。 她想起自己刚才下意识寻找的举动，不由得心里笑了自己一下。 人西岭的学生，怎么会在北源？难道是几天没怎么联繫孟迟，想对方想得魔怔了？ 沈轻若随便在旁边买了杯果茶，感觉这茶味道也不错，应该不比排长队的那家奶茶差, 她没有多做停留，很快离开了后街。 人气爆棚奶茶店不远的位置有个麻辣烫摊，掩身在众多摊位后, 十分不起眼，不走近根本看不到。 摊位旁站着一个长相清秀的女生，朝不远处的室友挥手喊道：「孟迟，我在这儿！」 等到孟迟走近, 女生才接着补充道，「老大和小二她们在奶茶店那儿排队，我饿得实在受不了了, 就先脱离队伍来买麻辣烫了，你要不要来一份不辣的？在图书馆学了这么久，脑子都空了吧？」 她发现孟迟心不在焉，脸朝着另外一个方向，便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你在看什么呢？」 孟迟这才回过神，刚才她好像看到沈轻若的背影了，心想沈轻若怎么会在北源？ 她刚才也听到老三的问话了，摇了摇头，说：「你吃吧，我不吃。」 老三接过老闆做好的麻辣烫，热乎乎的，上面飘着一层辣油，她不由分说地吃了口肉丸，生锈的脑子得到食物的补充，开始转动起来，觉得自己对孟迟真是多此一问，孟迟几乎不吃这些。 她说：「我忘了，你是孟迟，知识就是你的养料，你在图书馆泡了一整天，估计都吃饱了。」 昨晚她提议过来打卡新奶茶店，她跟其他两个室友从寝室里出发，而孟迟早上就去图书馆了，直到现在才跟她们汇合。 她们往老大小二排队的方向走去，刚走两步，迎面碰上大一教过她们的计算机老师。 老师正在跟身旁人说话：「冯老师，不要这么沮丧嘛，天涯何处无芳草是不是……」 他身旁的也是计算机老师，教过隔壁班，大一的时候打过几次照面，似乎姓冯？ 「余老师，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的帅！」老三打招呼道。 余老师这才转过脸，见到是他们学校绘画系的学生，便嘚瑟地抚了一下发白的鬓角，说：「那是，一直都这么帅！」 孟迟也在一旁打了招呼。 余老师年纪有点大了，但是心态还是很年轻，跟闹腾的学生聊天，也喜欢开几句玩笑，面对正儿八经的学霸孟迟，倒有些收着了，应了一声，又说：「孟迟啊，你怎么就另外修经济专业了，我看你头发也挺多，怎么不考虑一下计算机？」 他一直都觉得孟迟这个学生悟性不错，学习能力也很强，可惜了。 等两个学生走后，他旁边的冯老师憋了半天，还是说了出来：「刚才的学生姓孟？」 余老师很快反应过来，刚才沈老师说她对象姓孟来着，想到这一层，立即笑了出来，拍着冯老师后背说：「哎，你这也太敏感了，不至于不至于。」 冯老师长呼出一口气，一脸伤痛：「我现在听到『孟』这个字，就喘不上气。」 已经成家多年，孙子都好几岁的余老师，没心没肺地笑了好几声，才安慰同事，又看了眼没走远的孟迟，还是觉得很好笑，便说：「怎么可能嘛沈老师跟孟迟……你还真能联想哈哈哈哈哈哈……」 老大和小二已经排队排了好一会儿，老三跟孟迟让她们到旁边休息，一起替了会儿。 老三捧着麻辣烫，吃了个半饱，终于从命悬一线的飢饿状态里出来了。 她侧过脸，看着孟迟漂亮的侧脸线条，感觉又一次被秒到，喟嘆了一声，又想起孟迟这段时间频繁外出，还有好几个晚上没有回宿舍，而且就连衣服都没有换，很明显不是回家了。 不过孟迟虽然是本地人，但似乎很少回家。 她要是北城人，肯定天天回家，虽然她们宿舍条件也还行，但到底不如在家好。 她思家之情一下子被勾了上来，同时又感到开心，很快就能回家了。 她收拢心思，看着孟迟精緻的脸，欲言又止，但还是说了出来：「孟迟，你是不是谈对象了？」 孟迟虽然站在这儿，但神思早就飘到今天看过的知识点上去了，正在脑子里面做题。听到老三没头没尾的话，她有点没有反应过来：「啊？」 老三抬手摸下巴，片刻后说：「感觉你有喜欢的人了。」 喜欢的人…… 孟迟立即想到了那个修长妖娆的身影。 经过奶茶店旁边的果茶店时，孟迟想起之前跟沈轻若一起喝过的水果茶，以往都没有注意到这里有家果茶。 这里没有旁边奶茶店生意火爆，她很快就买到了一杯跟上次差不多的草莓茶，室友们为此感到惊讶，说你不是不爱喝这些吗？孟迟含糊说，随便试一下。 第108页 室友感慨说，你最近真的很随便，经常随便。 孟迟没有接话，吃了一口草莓，小小地咀嚼着，心里有点失望，觉得没有上一次的甜。 回到寝室，孟迟又继续学习，学了一会儿后，突然收到她爸的微信消息：「期末考试了吗？」 她家人都有点忙，大学一个学期下来，几乎很少收到他们的消息。 她立即回覆：「是的。」 「考得怎么样？」 「还行。」 「能拿第一吗？」 孟迟想说她不知道，大家都挺努力的。但她知道，如果她说出这一句话，她爸立即会皱起眉头问，为什么不可以拿第一？ 为什么不可以？因为她不是阅卷老师，她不能保证每次都能拿第一。 她只是在心里默念了一下，并没有说出来，因为她知道家人从来都只看结果。 她应了一声，很快又收到她爸的回覆：「今年暑假就不要去画室打工了，来集团里工作，熟悉一下，这也是你奶奶的意思。」 孟迟想说，她前几天已经答应画室那边了，但看到最后一句，就知道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奶奶的话，在他们家就是圣旨，基本上是不可违逆的。 孟迟只好回覆：「嗯，知道了。」 她爸仿佛就尽通知义务，没有再给任何回复，可能有点忙吧。 跟她爸聊完以后，孟迟学习的心淡下去不少，随便看了几页书，便拿出手机打开班群，之前田老师让她在班上宣传一下素描比赛，鼓励同学们报名，今天是报名截止日期了，班上还是没有一个人报名。 她只好又宣传了一遍。 明明是很紧张的期末考时分，但这会儿还是有不少人捧着手机玩。 越到考试人越浪。 班群很快就有了许多回覆： 「班长，不是我们不想报名，而是这个比赛太难了！」 「这个比赛上好多大触，我害怕！」 「上一届有个学长参加了，现在还在自闭状态……我等凡人熘了熘了……」 …… 孟迟见劝说不动，院里又有硬性的报名指标要求，只好把自己报上了。 期末考试结束后，301寝室四人吃了顿饭，便收拾行李各回各家了，同时还很羡慕孟迟，作为本地人的孟迟，回家不用抢票，还不怎么花时间，打个车就能到家。 三人同仇敌忾，要求孟迟最后一个出寝室。孟迟只好无奈答应，等她们都出了寝室后，才拉着小行李箱，缓缓往校外走去。 过来接她的杨叔，开了台很扎眼的豪车，过往的师生们都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孟迟火速将行李放进后备箱，都不用杨叔来帮忙，生怕拖延了时间，招惹更多的目光。她立即钻进车里，说：「叔，赶紧走吧。」 杨叔一向沉默寡言，还有点我行我素的味道，刚才等孟迟的时候，便无视周围投来的目光，倚在车边抽菸，这会儿上了车，烟也还没抽完，往车里的菸灰缸弹了一下灰，说：「小孟，等我把这根抽完。」 孟迟无奈说：「叔，你不能开其他车吗？」 「买菜车被你陈姨开出去怼道路护栏上了，现在还在交管所里停着。」 陈姨是她家做饭的阿姨。 「陈姨人没事吧？」 「没事，算了，不抽了，让你闻二手菸也不像回事儿。」杨叔掐灭了香菸，剩下半截终究还是捨不得，放进了衣袋里，准备待会儿再抽。 杨叔是个不爱说话的人，所以一路上车里都很安静。 孟迟看着窗外的景色，街景逐渐繁荣，进入北城最核心的地段。车头一转，马路两侧的绿植变得雅致起来，环境也显得格外幽静。很快车缓缓驶入一处复古考究的宅院。 孟迟在寝群里发消息：「我到家了。」 老大：「？我们才挤进地铁，都还没有到火车站。」 老三：「孟迟，我劝你闭麦，要不然别怪下学期我们三人对你动粗。」 小二：「/菜刀/菜刀/菜刀。」 孟迟：「/旺柴。」 孟迟收起手机，从车上下来，婉拒了安保要给她提行李箱的举动，自己拖着箱子，往宅子里走去。 家里除了请来的阿姨，没有其他任何人，安静得厉害。 片刻后，孟迟收到她爸的微信消息：「忙，不回。」 意思大概是现在有点忙，今天不回家。 孟迟坐在客厅沙发上发呆了会儿，手机微信又叮咚响了起来，以为是室友们发消息了，拿起来一看，是谢蓁拉了个三人群，群里已经有好几条消息了。 谢蓁：「你们这周末有时间吗？一起去我同学开的农家乐？」 rr：「还去啊？你不是都去过了吗？」 谢蓁：「你能不能对我上点心？哪怕是一点点？之前我都发朋友圈了，准备去的那天下暴雨了，没去成！」 rr：「没看到。」 谢蓁：「你放屁，你都点赞了！」 她又艾特孟迟，「来呀来呀，一起来玩呀。」 孟迟犹豫了会儿，觉得沈轻若会去，便应了下来。 可沈轻若随后就说自己忙，让她们玩得开心些。 孟迟拧了拧眉，见沈轻若不去，刚想说自己也不去的时候，谢蓁又说：「小孟，我们玩我们的，别理她，我再喊几个朋友，就我朋友圈最新发的那张照片里的人。」 第109页 rr：「？」 rr：「小徐也去？她上次不是说要陪女朋友吗？」 谢蓁：「早分了，她空窗期呢。」 rr：「她能空窗一小时吗？」 谢蓁：「少瞧不起人家，人家现在都空窗二十个小时了！」 rr：「你别叫小徐那个社交狂了。」 谢蓁刚要打字，就见沈轻若往群里又发了一条消息：「我跟你们一起去。」 谢蓁狐疑了半秒钟，很快就从上面的聊天提取出了要点，心想，怎么着，怕小徐勾搭孟迟啊？ 但她没说，只是发送消息道：「你不是忙吗？」 沈轻若发了个微笑脸，说：「不忙了。」 第58章 约定了周末出行后, 孟迟突然觉得心没那么空了，也觉得家里看上去没那么大，那么安静了。 孟迟拖着行李箱, 进入家用电梯, 通到她卧室所在的楼层。 刚上大学的时候, 遇上节假日, 她也会回家看看，后来发现回到家也是一个人, 阿姨还要重新把别墅打扫一遍，索性就懒得回了，正好也给阿姨们省点事情。 到了这个学期, 更是一次家也没有回，家人没有发现，毕竟他们也常年不在家。 阿姨们知道她快放暑假了，便把她所在的楼层彻底清扫了一遍，她房间里几乎看不到任何的灰尘。虽然也开窗透气了，但室内还是给人一种很久没住人的感觉。 孟迟行李箱里只放了几件衣服, 和一些课本作业，没有带什么回来，家里什么都有, 即便没有，跟管家白姨说一声，白姨也会去买。 孟迟随便整理了一下，便坐在书桌前发呆, 发了会儿呆，又走出房间，没有搭乘电梯, 直接走到一楼妈妈的房间。之前是爸妈的卧室，后来妈妈去世以后，爸就搬到另外房间去了。 妈妈房间里很干净，桌上还摆着新鲜的月季花，孟迟叫不出这款品种的名字，要是妈妈还在，一定会如数家珍地跟她说品种来源。 花是奶奶让摆的，奶奶让阿姨每天出去买菜的时候，带一束月季回来，摆在妈妈房间。 她还小的时候，就院子里种花的事情，妈妈跟奶奶有许多的争执，奶奶不喜欢养花，也不爱花，而妈妈正好相反。 房间里只有一张妈妈的照片，还是他们全家的合照，其他的照片都被家人收了起来。 有一次无意中看到她爸现在的房间，发现他书桌上摆着妈妈的单人照。 孟迟拿起合照，认真地擦拭了一下，然后重新放了回去，看着相框里面带温柔的女人，心里默念了一句，妈妈，我回来了。 回到房间后，孟迟打开微博，发现又有不少未读消息，评论内容主要集中在rr第一话微博底下，私信也有不少，很多都在催更第二话。自从她发出第一话后，就涨了不少粉，热度也比之前高很多。 有不少新关注她的网友，翻到她很久之前的微博，进行留言评价，有一部分留言比较夸张，说「好美好美，宝藏博主，我居然现在才发现」，有一部分针对她发出的图本身做出评价，说「几年前的线条构造没有现在的圆熟，每一个阶段的图都能看出博主的成长痕迹，真是大触成长史，感谢博主的分享，学习到了很多」「看rr的时候还以为随大三十多岁了，可是这几张图，怎么有点美术集训风格，难道随大才十几岁吗？！」 孟迟的微博小号之前没有什么关注度，所以没有设置半年可见，现在被这么多人围观她以前的作品，她有点脸热，确实之前的画有许多现在的她认为比较青涩的地方，感觉没有那么好，想设置半年可见，但是思索了片刻，又放弃了，她觉得这是她的一个阶段。 因为练习程度的不同，和一些心态上的变化，导致出来的图有所差别。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她接受之前的笔法上可能没有那么好，以后加油改进就是。 见到这么多的催更消息，孟迟莫名有点压力，就像她微博取名「随便画画」，刚一开始她只是随便画画，没想到现在受到这么多人的关注，也有点担心自己下一话，会不会辜负大家的期待。 或许这就是许多名人后来崩溃的原因，如同潮水向自己涌来，又往自己的身后而去。如果一开始就不被关注，也就不会有期待。 孟迟边收拢心思，边打开笔记本拿出板子，心想说，我就是一个画画的，尽管画出自己满意的作品就好，其他的不去想了，这不是我能控制的。 她以为自己心思这么纷乱，下笔的时候会有阻塞，没想到非常通畅。就好像笔下的故事，发生在昨天一般，原来在画之前，这些事情已经在她脑子里排演了千百遍。 rr的神情，rr的动作，rr说出来的话…… 她整个脑子里都充斥着这个人。 半小时后，她放下画笔，捂着自己因大脑兴奋而颤抖不已的手，心里另外一个角落冷静道，不要这么亢奋，亢奋状态下出来的作品，会有点自我欺骗的感觉，被大脑强烈暗示这个作品不错。而且，前几天还有新闻说，有人因为兴奋致死的。 她深呼吸了几口气，很快心情没有那么亢进了。 她觉得自己继续画，估计还会陷入到这种强烈的情感里面，便起身喝了口水，决定将自己的感情搁置一下。 孟迟倚坐在飘窗上，看着窗外的景色，视线很快定格在路边的一棵树上。脑子里立即冒出一个念头，这棵树，好像沈轻若楼下的那棵。 第110页 她是不是疯了？ 孟迟赶紧离开飘窗，躺回床上，想给自己的内心获得片刻安宁。 孟迟打算暑假学车，跟白姨说了一下，白姨有点诧异，估计以为她不会学车，毕竟现在出行还挺方便，没必要自己驾车。 白姨给她报了附近的驾校，杨叔听说后，还抱怨了一声，说花那个钱干什么，我来教就好，在家学多舒服？ 白姨不置可否，说，我怕你一兴奋，带着小孟上路，到时候我还得去交管所捞你们。你倒是不要紧，要害得小孟被记了一笔，老太太估计要扒了你的皮。 老太太就是孟迟的奶奶，这个家至高无上的女主人，所有人都得听她的话。当年也就孟迟的妈，敢跟老太太呛两句。 一听到老太太，看上去草莽出身的杨叔，都不禁缩了缩头，不再吭声。 这天，谢蓁艾特孟迟，问她最近学校放假，在家做什么。 自从谢蓁拉了群后，她跟孟迟逐渐熟络起来，时不时地就在群里闲聊，因为群里有沈轻若在，所以孟迟的话也比平时的多。 孟迟回覆：「刷科目一的题目。」 她现在已经报名科目一，很快就要考试了。 谢蓁发了个吃惊的表情图，说：「你都开了这么多回车，还没有驾照啊？」 孟迟刚准备说自己哪里开车了，又立即明白对方嘴里的开车，跟自己认为的开车不是一码事，只好发了串省略号过去。 rr：「最近在学车吗？」 看到rr消息的时候，孟迟愣了两秒钟，这才发现rr已经很久没在群里说过话，也很久没有跟自己主动聊过了。 得到孟迟的肯定回复后，rr又发出了简短的两个字：「加油。」 「加油」这两个字在日常生活中出现的频率，跟「谢谢」差不多，但孟迟看到rr发出来的消息，心里还是蓦地一暖。 孟迟扫了一眼平板上刚做完满分的科目一试题，不假思索地打开rr的聊天框，字斟句酌地说：「有几道题好难，我总是错。」 等待rr回消息的间隙，孟迟面无表情地刷完一套试题，成绩又是满分。 「哪几道题？」rr问道。 孟迟视线立即往试题扫去，急忙随便抓出几道题，给rr发了过去。 rr沉吟片刻：「这题目……很简单啊……要不然咱们……还是别学开车了？」 沈轻若都怀疑自己看错了。单选题问，开车应该带什么证件，孟迟选了身份证。 她甚至有些怀疑孟迟在开黄腔，想让她冷静一点，是开车不是开房。开的是地上能跑的，按喇叭能滴滴响的车。 谢蓁这几天老在群里说话，偶尔说那么点骚话，估计耳濡目染，把孟迟带坏了。 沈轻若酸熘熘的，一天不知道要看多少回群聊，见谢蓁跟孟迟聊得热火朝天，心里挺不是滋味，恨不得冲到谢蓁家，揪着她领子提起来，大喊道，你自己没女性友人吗？为什么老跟孟迟聊天？你要是闲，能不能把你家附近工地的砖搬了？！ 但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假装自己忙。 她甚至想给谢蓁多分配些工作，让她赶紧搬砖，少跟小朋友闲聊。 孟迟也觉得自己发过去的其中两道题，看上去错得有些离谱，但她镇定回覆：「发错了，是另外几道。」 沈轻若虽然平时没正形，但到了有些关键时刻，又很细緻认真，她耐心地给孟迟讲解了一遍。 孟迟边用平板刷题，边听沈轻若的讲解，后来沈轻若见她还是「不懂」，便直接发了语音条。 孟迟手一顿，点开语音条，慵懒好听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 她不自觉听了好几遍。 出游的前一天，谢蓁在群里发来视频，说自己行李箱里准备了哪些东西，说着说着又发现自己遗漏了几件，便匆匆挂上视频，赶紧购买去了。 于是视频聊天里，只剩下孟迟跟沈轻若两个人干瞪眼。 孟迟正在驾校练车，接到谢蓁的群聊视频后，便从车里走了出来，独自走到湖边。 微风带起她的长发，她偶尔抬手，挡着刺眼的阳光，看上去有些清新。她似乎已经练了一两天的车，暑假的阳光也着实毒辣，虽然做了防晒处理，但看着还是没有以前白了。 莫名多了些……野性。 这种清新之中混杂着野性的美，让人挪不开眼。 沈轻若看着视频里的孟迟，视线无意识滑过自己的脸，发现自己的目光有点……痴，立即收回目光，貌似闲聊地说：「这两天都在练车吗？」 孟迟应了一声。 「太阳有点晒，你赶紧回车里吧。」 孟迟慢吞吞地折返，但还是没把视频挂掉，视线触碰到那侧的沈轻若，发现沈轻若一直把镜头怼到脸上，偶尔换手，视频一角露出白皙的肩头，上面搭落湿润的秀发。 她刚才就注意到了，狐疑了会儿，说：「你在做什么？」 沈轻若表情有点无奈，说：「我洗澡呢，洗到一半，谢蓁着急忙慌的视频就打来了。」 「那、那你现在……没穿衣服？」孟迟刚才还很平静的声音，到了这儿突然有了点结巴。 沈轻若说：「想什么呢，肯定穿了啊，不过没穿很多就是。」 孟迟抬手碰了碰发烫的脸，镜头里的她，看上去镇定自若。她一会儿看旁边，一会儿又不自觉地看视频那头的沈轻若，想到沈轻若这会儿在浴室，这样盯着很礼貌，又强行把目光收回来，沈轻若说了之后，她也留意到对方的脸颊比平时的红，可能是被浴室里的热气蒸的，看上去很好看，很动人。 第111页 孟迟终于忍不住小声说：「明天我可以提前来找你吗？」 她们三人约定好了在沈轻若家碰面，也约定了时间。 沈轻若没有注意到孟迟的异样，目光也不自觉地在孟迟脸上打转，然后脱口而出说：「为什么要等到明天？」 孟迟立即说：「我现在来找你。」 第59章 沈轻若挂上视频电话后, 就感到后悔了。 太上头了真是。 一看到孟迟的脸，就找不着北了。孟迟看上去黑了，也瘦了, 可能跟练车有关。本来就很瘦, 再瘦下去成骨头架子了。 沈轻若嘆了口气, 觉得自己前功尽弃了, 冷处理了这么久，有时候看着群聊里谢蓁跟孟迟聊天, 眼睛都快瞪瞎了，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冷着，而且她看孟迟这个样子, 压根就不知道她在冷处理。 成年人心照不宣的疏离，好像在小屁孩身上并不管用。 难道她要直接挑明吗？ 可万一孟迟没有那个意思，她那么说，岂不是自作多情？ 得过且过，就这么放任下去吗？ 人都是有惰性的，没有外界的刺激, 人会一直循着自己的本能反应，她也不例外。 跟孟迟在一起很舒服，所以想, 一直跟她在一起。 沈轻若站在花洒下，任由温水蜿蜒流淌过自己的肌肤，待会儿……孟迟就要来了。 也不一定要做什么。 沈轻若不由得又往身上抹了一遍沐浴液，擦洗的时候, 停住了动作，自己在做什么……待会儿不一定要做什么，谁说见面就一定要做那种事情？ 可她还是忍不住把自己洗得香香的, 把自己洗得香喷喷的怎么了？就是想香一点怎么了？ 沈轻若这次洗澡比平时花了多一倍的时间。 她刚吹完头发，手机微信便弹出消息，显示是「没良心的」发来的，说：「我在门外了。」 这人，快到了也不说一声。 沈轻若急忙整理了一下衣服，与此同时，想起孟迟发给自己的那几本鬼畜的，耳边响起霸总的魔性话语，待会儿都要脱了，干嘛还要整理呢？ 沈轻若：…… 平时记正经事都没这么清楚，可见霸总荼毒之深。 防盗门之外还有道拉闸门，她刚把拉闸门打开，孟迟便靠了上来，将她抵在两道门中间的墙壁上。 猝不及防的热情，瞬间也点燃了沈轻若，等她缓过神来，才注意到她们俩还在门外，仅仅靠外面这一道拉闸门，是挡不住邻居们的视线。 沈轻若将孟迟轻轻推开，语气里有点羞恼：「做什么？我可跟你说，楼上楼下住的都是老太太老大爷，别把他们吓出个好歹。」 孟迟脸颊也有点发热。 沈轻若说：「你倒是不管不顾，我还要在这儿住很久呢……」 她推开门往房间里走去，见孟迟还杵在原地，脸上一阵高热，说：「你还不快进来。」 孟迟随手把门关上，有点拿不准沈轻若现在在想什么，这么久没见，她刚才确实有点失控了，她只是想跟沈轻若亲密一下。 而且从她们接触的这许多次来看，沈轻若似乎喜欢她这样。她有点觉得自己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 她不想惹沈轻若讨厌，轻轻地拉住对方的衣摆，小声说：「姐姐，你生气了吗？」 沈轻若哪能说自己是恼羞成怒，不想让孟迟看到她脸皮薄的一面，含糊说：「没有。」 全然怪在孟迟身上，也很没道理，明明刚才她也回应了孟迟…… 要不是她回应了，孟迟也不会那么激动，没完没了地亲她。 但要她说自己有一部分责任，她也实在说不出口，这会儿很不像个敢做敢当的大人啊。 孟迟试探地从身后搂住她，唇轻轻碰她的耳朵，说：「姐姐，你要是不喜欢，一定要跟我说，我会停下来……」「是吗？」沈轻若心想，你放屁，之前说了多少次不要了，你越做越来劲。 她声音被孟迟弄得有点发软，「你停得下来吗？」 她本意是揶揄，可这么一说出来，倒显得在勾着孟迟。 听着还挺不要脸的。 不用谢蓁说，她自己也觉得自己怪骚的。 孟迟轻轻蹭沈轻若修长的脖颈，柔声说：「姐姐……」 「嗯？」沈轻若鼻音有点软。 「你好香……」 …… 沈轻若躺在柔软的地毯上，一动都不动，孟迟躺在她的身侧，跟着她一起看着天花板上的光斑。 孟迟突然出声说：「像老虎。」 沈轻若也看着天花板上浮动的影子，说：「不，像水煮肉丸。」 孟迟又看着另外一团影子，说：「像云朵。」 沈轻若像是有意唱反调：「像红油抄手。」 孟迟转过脸，说：「你是不是饿了？」 「嗯哼……我还以为要接着再报两道菜，你才能听出来。」 「你怎么不直说？我订外卖。」孟迟单手撑起身体，拿沙发上的手机，身上的薄毯也随之滑落。 沈轻若浮夸地拿手挡住眼睛：「啊，非礼勿视。」 孟迟耳尖发红，受不了对方这一番揶揄，忙把身体重新遮住，见对方还睁着眼睛，说：「那你为什么不闭上眼睛？」 「我如果闭上眼睛，就看不到礼还是非礼了，为了能让自己行得端坐得正，我还是得睁着眼睛，以免自己做出逾矩的事情。」 第112页 孟迟：「……」 难怪谢蓁老说沈轻若长着一张利嘴。 孟迟选外卖的时候，沈轻若也拿着自己的手机在看，很快她说：「我们吃麻辣烫吧，点骨汤锅，不辣。」 孟迟几乎没有犹豫就应了下来，直接忘记前几天老三问她要不要吃麻辣烫，她给予拒绝的事情。 她看了眼沈轻若的屏幕，发现对方狂点肉类，便说：「够了吧？点这么多肉，我们吃不完的。」 「给你点的。」沈轻若说，「你现在也太瘦了，多吃点，补一补。」 孟迟没觉得自己有瘦多少，但有点意外沈轻若发现她瘦了，便由着对方点肉了。 她知道沈轻若点得多，但等外卖到了以后，才发现真的很多，足足三大碗。以她们俩的食量，都可以吃到明天了。 麻辣烫味道不错，这有点出乎孟迟的意料，好像跟沈轻若在一起，就没有吃过不好吃的东西。沈轻若吃到一半，跑去拿汽水，喝了一口又一口，在她准备喝第三口的时候，孟迟将汽水瓶拿到一边，用筷子指着麻辣烫，说：「少喝点汽水，容易撑，还有这么多麻辣烫。」 沈轻若咂嘴，接着继续吃。 两人吭哧吭哧吃了一会儿，撑得实在不行了，才吃了其中一碗，还有两碗纹丝未动。 躺在沙发上休息，虽然只跟沈轻若分离几天，但这种闲散度日的感觉，让人很久违。 孟迟偏过头，看着沈轻若的侧脸，将近落日时分，外面昏黄的光落在她脸上。室内静谧，孟迟感觉到温暖。 来的路上，她思绪纷飞，想了很多，想起这几日来的辗转反侧，想起室友欲言又止的话，「感觉你有喜欢的人」。 孟迟不禁在心里又重复了一遍，喜欢的人。 她喜欢……沈轻若。 答案呼之欲出，然后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揭开了，其实也不是很突然，这些天她一直在想。 这就是喜欢吗？ 那宋远哲确实说对了，她从未喜欢过他。 她虽然还不能完全分辨对沈轻若的心情，但她知道自己从未对其他任何一个人，有过这样的心绪。 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所以也分辨不出自己对沈轻若是不是喜欢，她只知道自己，想靠近对方。 两人休息了会儿，没有说话，各自拿着手机玩。 孟迟打开她爸前两天发来的文件，文件扉页上写着「长风」。 下个星期去集团里报导，她爸让她提前把这些资料看了，好熟悉目前集团里的经营情况。其实她已经看过两遍了，但担心有所疏漏，还是决定再看一遍，而且有些比较细緻的规划上，她也需要反覆琢磨一下，想想这是不是最优方案，中间会遇到哪些问题。 孟迟一边看，一边在手机上做笔记，工作了差不多半小时，才听到身旁有书本翻页声，声音很细微，像是翻书的人不想打扰到其他人。 孟迟转过头，呼吸微微一停。 沈轻若戴着金丝细边眼镜，闲适地靠坐在沙发上，翻着一本封面全英文的书，纤细的腿上放着黑色笔记本和中性笔，像是又从书里看到什么，拿起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她的手骨节分明，修长白皙，握起笔来很好看，像是一双经常握笔的手。 孟迟扫了眼书封面，发现自己对其中的几个单词不认识，联繫总体语境来看，似乎是一本讲计算机专业的书，接着她又看了眼沈轻若记的笔记，发现沈轻若的字迹很好看，是非常漂亮的行楷字体，横撇竖钩都很有韵味，似乎从小就开始练字，到现在符合规范的同时，又有本身自己的风格，看上去有点洒脱。 小时候经常写，长大也没有荒废功夫，所以随便一写，就能看出积年累月下过功夫的痕迹。 之前她跟沈轻若出去逛公园，碰上了沈轻若认识的老人，老人语气哀伤地说到了一个似乎是沈轻若家人的人，楚老师。 似乎楚老师已经过世。 孟迟想起之前看过的那两张老照片，沈轻若家人的模样，书卷气质都很浓，沈轻若这一手好字，就是她们教的吗？ 想起沈轻若曾说过外婆的忌日，所以「楚老师」是沈轻若的外婆，也就是老相片上面那个老太太吗？ 孟迟又看了眼沈轻若笔记的具体内容，发现跟计算机有关。 沈轻若此刻看上去不像她口中所说的那种职业，有点像个学者。 「怎么了？」沈轻若察觉到她的目光，自然地合上笔记本。 孟迟说：「之前没见你戴过眼镜，你近视吗？」 沈轻若：「不近视啊。就是随便戴一下。」 然后她又用学渣的口吻说道，「这样有学习的感觉，怎么样，看上去很专业吧？」 孟迟点了点头，又想起之前看过的，狐疑了会儿，说：「你们这种，平时工作的时候需要假扮某些职业吗？」 孟迟说得还挺含蓄，这种职业的沈轻若反应了半天，才意识到她说的是角色扮演，应付某些客人时，假扮一些职业。 沈轻若呛了一下，心想这小屁孩平时看着正正经经，没想到懂得还挺多。 她打量了一下自己现在的样子，说：「我，假装白领？」 孟迟思索了片刻，说：「像老师。」 沈轻若：？ 她都有点怀疑孟迟看到她收在书房抽屉里的教案了。 第113页 看着贴近她的孟迟，沈轻若又突然想到什么，神情复杂道：「你喜欢老师啊？」 孟迟并没有那种意思，听到她突然这么说，有点没反应过来。沈轻若说：「你口味还挺独特。」 她说，「不过我不喜欢师生恋。」 她咳了一声，又补充说，「我是说，如果我是老师的话。」 第60章 孟迟和沈轻若各自忙了会儿, 不知道谁先主动，又搂在了一起。 两人分离几天，倒有了点小别胜新婚的感觉, 彼此心里都有些渴望接近的意思, 谁也没有明说, 只是用放肆的肢体接触来表达这份渴望。 沈轻若薄薄的眼镜片很快起了点雾气, 看不清孟迟的样子，想摘掉眼镜, 无奈双手又被孟迟捆住了，只好求饶说：「迟，能不能帮我把眼镜摘了？」 戴着眼镜看书的沈轻若, 看上去有些文秀，一扫平时不正经的气息。 这会儿她被孟迟弄得眼尾发红，又散发出了往日的一丝浪荡，但整个人还是显得有些禁慾。 这让孟迟感到奇怪，沈轻若居然也有这么正经的一面，有几个瞬间, 她都有点错觉，仿佛沈轻若真是老师一般。 孟迟一早就发现沈轻若的眼镜片上起雾了，但一直没有贴心地帮她摘下, 她从来没有见过沈轻若的这一面，想多看一会儿，喜欢这样的沈轻若，喜欢沈轻若无意间露出来的生活的一面, 每次这种时候，她都感觉自己离沈轻若近了一点。 见孟迟没有反应，反而把她欺负得更狠了, 沈轻若逮着空，才把自己嘴里支离破碎的话组织起来：「你怎么这么兴奋，你该不会真喜欢……师生恋吧？」 孟迟知道自己面对沈轻若的时候都有点不冷静，但没想到自己会不冷静到这种地步，差点脱口而出，我只喜欢你。 从小到现在，她都很少表露感情，可能这跟她家里的氛围有关系，一方面是家人忙，另外一方面是家人也不习惯直白地表露情感，就算是比较温柔的母亲，也很少说喜欢。更别说比较强势的爸爸和奶奶。 沈轻若见孟迟没有回答，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略带浅粉色的脸上说不出什么情绪，语气里含着一丝酸意：「怎么了？有过暗恋的老师啊？」 孟迟心里还在「我喜欢你」这句话上打转，听到沈轻若这么说，有点摸不着头脑：「啊？」 「没进入社会的学生，跟老师朝夕相处，最容易对老师产生信任感了。有时候会错以为是好感。」沈轻若知道这时候说这些有点破坏气氛，但她还是想说。 孟迟年纪太小了，有时候就像只误入迷途的小羔羊，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拯救一下。 她发誓，并不是因为心里的那点酸意。 而且就算是酸又怎么了？ 她已经脑补出，孟迟上中学时喜欢老师的样子了。 她正准备拿出上课时的好口才，孟迟反应倒是很快，似乎见她讲得头头是道，立即说：「姐姐喜欢过老师吗？」 沈轻若噎了一下：「没有……」 孟迟表情很自然，低头亲了亲她的脸，说：「我对老师只有敬重，没有过那种喜欢。」 她心想，以后也不有那种喜欢。 因为…… 孟迟灼灼地看着沈轻若，心脏砰砰乱跳，嘴边的话感觉随时都要蹦出来。 但她还是忍住了表露心迹的冲动，她感觉沈轻若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跟她说，也似乎不想谈到身上的有些事，她感觉沈轻若会以顾左右而言他的方式，婉拒她的这一份心思。 她担心会被对方挡拒在门外。 然后她们这一段仅靠亲密接触保持的关系，再也维持不下去。 比起让沈轻若知道自己某一时刻的心思，她更担心见不到沈轻若。 一会儿后，孟迟拿下沈轻若的眼镜，轻轻放在旁边的茶几上，然后重新回到沙发上，轻轻翻转沈轻若的身体…… …… 已经很晚了，外面的光透了进来，洒在地板上。室内一片昏暗。 孟迟起身穿衣服，沈轻若缓了一会儿才说话：「怎么了？」 孟迟：「我准备回家。明天去农家乐，我行李还在家里，没有带过来。」 沈轻若：「你白天怎么不一起带过来？」 孟迟：「来得急，就直接从驾校过来了。」 沈轻若脸埋在抱枕里，埋了一会儿，抬脚碰了碰孟迟的小腿：「别回去了，这么晚了，反正我家里也有你的日用品，明天直接带上吧，而且我们身高差不多，我的衣服你也能穿。」 孟迟犹豫了片刻说，说：「你有休闲一点的衣服吗？」 沈轻若：「当然有。」 她停顿了片刻，似乎听出了孟迟的潜台词，笑说，「怎么？觉得我除了骚气的衣服，就没有其他的了？」 她还真不想说自己骚气，觉得衣服款式还好，自己蛮喜欢的，就谢蓁老喜欢说。 孟迟：「不是……之前你在长湖公园穿的那一身，很好看。」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沈轻若生活的一面。 沈轻若知道她说的是哪一套，但还是开玩笑说：「你口味真的很特别，这么喜欢海绵宝宝的吗？」 那次划船，见到一个小孩落水，她便去拉了一把，将小孩送回她父母身边。等从水里出来，浑身湿透，只好在附近开了间房洗澡，孟迟跑到楼下给她买了套替换的海绵宝宝衣服。 第114页 「你穿海绵宝宝，也好看。」 沈轻若心里溢出一丝甜，却踢了踢孟迟的小腿：「少来，你就觉得我骚气。」 她起身慢慢穿衣服，浮夸道，「哎，当初我不就是凭藉这一套，才把你牢牢地吸引住，眼睛直勾勾地往我身上瞧，连步子都迈不开嘛。」 孟迟：「……」 事情是这么个事情，但被沈轻若说出来，就挺让人难为情的。不想承认，也反驳不了。 「走，看看姐姐的衣服，给你长长眼。」沈轻若穿好衣服后，径直走入卧室。 沈轻若衣橱不少，但孟迟没怎么看过里面的衣服。 她意外见到沈轻若有些比较正式的衣服，像是什么女士西服之类的，还有些偏温柔款的衣服，非常显内敛秀气，跟沈轻若平时张扬的风格有点不搭。 孟迟问她怎么有这些衣服，沈轻若也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眨眨眼说，姐姐是不是很百变？ 可能是她的一个爱好吧。孟迟心想。 沈轻若选了几套出来，说自己还没有穿过，给她穿，还把她推到卫生间里，硬要她试试，沈轻若这个样子，让孟迟想起姜思甜玩那些装扮小游戏时的激动样子。无奈之下，也只能任由沈轻若打扮了。 孟迟不管气质还是长相，看着都挺高冷的，所以她平时穿的衣服，也有点清冷。但再怎么样，看着还是挺年轻的，一眼就知道是个还没毕业的学生。 沈轻若的衣服，有点轻熟风，孟迟穿上以后，也显得学生气没有那么浓了。 孟迟有点别扭地走出来，倒不是不合身，就是觉得穿了沈轻若的衣服，怪不好意思的。 沈轻若一向知道孟迟好看，等看到孟迟，还是不禁愣了会儿，仿佛透过对方的这一身装扮，看到以后的样子。 一两年后，两三年后的孟迟…… 她突然想坐上时光机，去看那时候的孟迟，不知道对方那时候过得怎么样，还有没有跟她保持联繫…… 她突然又害怕看到，那时候孟迟已经毕业，走出了象牙塔，步入了社会，心智也已成熟，会不会觉得跟她的这段关系很令人难受，懊悔跟她发生了关系，觉得是心智不成熟时的黑历史…… 孟迟见沈轻若不说话，紧张地问道：「不好看吗？」 「好看。」沈轻若迅速恢复，脸上稍稍带出些笑，「感觉把我都比下去了。」 孟迟耳根一热，没有人不喜欢被有好感的人夸赞，她低头整理裙摆，装作自然道：「没有人比姐姐好看。」 第二天上午，沈轻若和孟迟是被捶门声吵醒的。 沈轻若懒散地去开门，快速地闪避谢蓁捶门的拳头，说：「坏蛋，你差点打到我。」 「怎么就没打到你？」谢蓁冷哼一声，她确实没有打沈轻若的意思，本来就是捶门，然后门突然开了。 她接着骂道，「你自己看看几点了！我们约好了几点？！比出发时间足足延迟了两个小时……我还苦苦待在家里等你电话……你跟孟迟倒好，一个两个的不接电话……现在什么都别说了，你知道孟迟家住哪吗？我们赶紧去找她……」 孟迟听到自己的名字，不好意思地从卧室里探出头，打招呼道：「蓁姐，早上好……」 「什么早上，现在都快中午了……嗨？！」谢蓁瞪大了眼睛，一会儿看看沈轻若，一会儿看看孟迟，从她们露出来的肌肤上看到星点痕迹，骂道，「你俩颠鸾倒凤了一晚上啊？！」 「得了吧，我看你也是睡到现在，你还能早起？」沈轻若一眼就看透好友本质，无所谓地伸了个懒腰。 孟迟似乎这会儿才穿好衣服，从卧室里走了出来，脸上有点腼腆。 谢蓁感觉自己又受到了暴击。 她们随便吃了点东西，整理了一下，便开车往北山的农家乐去。 谢蓁硬要自己开车，觉得沈轻若跟孟迟荒唐了一晚上，生怕沈轻若犯困，把车开沟里去了。 昨晚沈轻若给孟迟挑好衣服后，吃了晚饭，就洗澡睡觉了，天地良心，真没做什么。毕竟昨天白天做了那么久。沈轻若觉得自己的身体也没那么抗造。当然最后两句话，她没有跟谢蓁说。 谢蓁听完后还是满脸不相信。 沈轻若没办法，只好由着她去了。 沈轻若跟孟迟坐在后座，被谢蓁那么一唠叨，她还真有了点困意，没一会儿便睡着了，等再醒来时，发现自己靠在孟迟的肩头。 孟迟也轻轻靠着她，闭着眼睛，似乎也已经睡着。 这个角度看孟迟，沈轻若发现孟迟眼睫毛很长，不自觉抬手，轻轻抚了一下。 第61章 两个小时后, 还没有到目的地，她们随便找了个休息区。 食品店没有开门，沈轻若从车上拿下三桶泡面, 说：「凑合吃点, 待会儿再吃大餐。」 一会儿后, 谢蓁吭哧吭哧地吃着泡面, 抬起头来，便见到沈轻若毫不掩饰地往孟迟的泡面桶里放火腿肠和滷蛋, 还故意压低声音，但音量又几乎保证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沈轻若说：「快拌到泡面底下去, 别让你蓁姐看到，偷偷的。」 谢蓁：「？」 谢蓁：「……」 她狠狠地咬断嘴里的泡面，用叉子重重地在空中点着沈轻若手里剩下的滷蛋，气运丹田喊道：「见者有份！」 话音一落，谢蓁跟沈轻若对视了片刻，感觉到了一丝不妙, 几乎发生在瞬时之间，她刚刚伸出手想要抢滷蛋，就见沈轻若动作飞快地, 三两口就把滷蛋咬进嘴里，脸上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声音里夹杂着矫揉的歉意：「啊，我吃完了。」 第115页 谢蓁伸出去的手也不打算收回了, 打算就地把沈轻若掐了，然后埋在后院里，反正荒郊野岭的。 可能会成为该滷蛋血案人证的孟迟, 夹在她们俩中间，出声说：「我这里还有一颗……」 她插起自己泡面桶里沈轻若「偷偷」塞进来的滷蛋，朝拿着泡面叉子准备与沈轻若玉石俱焚的谢蓁说，「蓁姐，我还没咬过，你介意沾过我的泡面吗？」 沈轻若躲过谢蓁袭来的九阴白骨爪，一只手挡着，另外一只手不由分说从衣兜里掏出终极武器，往谢蓁身上掷去，这一套动作做下来行云流水，没有个小时候三五年装金庸电视剧里的女侠经历，是做不出这样的江湖意气的。 谢蓁见抛来该物，圆圆的，小小的，立即放弃与沈轻若的打斗，扬手接过此物，并摊开手心，直盯掌心之物，作为被各路武侠剧浸淫过的91年生人，立即就被沈轻若的江湖之气传染了，说话突然港台剧国语译制腔：「嚯，滷蛋！」 面对着仅有的一名观众孟迟，两人戏瘾发作，要是在场坐的是同龄人，谢蓁可能还会多加几句，「这难道是失传已久的……不这不可能……当然我是看着大师带着它跳崖的」。 估计孟迟会听不懂，而且还会以为她们俩抢滷蛋抢疯了。她看了眼孟迟，孟迟果然对她们的武打动作露出一脸茫然的表情。 谢蓁有点不好意思了。 可沈轻若丝毫没受到影响，仍然一副凛然的样子：「没错，就是滷蛋，最后一个。」 谢蓁有时候都服了沈轻若这脸皮。 沈轻若本来就一人准备份滷蛋火腿肠，但她跟谢蓁打闹惯了，想着再拖延会儿，可见孟迟要把自己泡面里的滷蛋给谢蓁，这怎么行，虽然滷蛋孟迟没吃过，但泡面吃了两口啊，这岂不是间接接吻？沈轻若不答应，坚决不答应。 又过了会儿，谢蓁见沈轻若跟孟迟窃窃私语，一会儿瞄泡面桶，一会儿又做贼心虚地收回目光，谢蓁联想到刚才沈轻若准备吃独食的行为，心跟馋兮兮的肚子一起警铃大作，骂道：「你俩又偷吃什么？！」 「没有啊。」沈轻若一脸茫然说。 孟迟也茫然地抬起头。 沈轻若这副样子可能是装的，但孟迟……应该不会，结合上次在游泳馆比赛，她们一起作弊的事情，孟迟确实有被沈轻若带坏的倾向，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被沈轻若坏兮兮的性格浸透。 沈轻若在她的盯视下，搅了搅泡面桶：「真没有。」 不光沈轻若没有，孟迟泡面桶里也没有其他食物。 谢蓁狐疑地抬起头，果然捕捉到了沈轻若唇角的一丝笑，立即明白了这人的用意，故意让自己误以为她们吃独食，怒道：「沈轻若，你无不无聊？！」 十多分钟后，三人酒足饭饱，便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谢蓁有点犯食困，打了个哈欠，沈轻若瞧了她一眼，说：「钥匙。」 两人认识了许多年，这一点默契还是有的，谢蓁立即会意，将兜里的车钥匙掏出来扔过去，说：「你悠着点开。」 似乎这会儿不怕沈轻若昨晚酣战那么久，把车开沟里去了，觉得她刚才好歹在后面也睡了一会儿。 谢蓁惯性地往副驾驶位走，快到车门旁的时候，立即想到什么，硬生生地将身体转向往后座去，差点撞到身旁的孟迟，孟迟表情困惑地看着她。 谢蓁：「换个座位，我躺后边睡会儿。」 沈轻若刚打开车门，便听到她的这番话，手搭在车门上，笑着啧了一声，说：「蓁儿，你越来越懂事了。」 谢蓁想对沈轻若竖出文雅的手指，但觉得当着孟迟的面不太好，忍住了，只是竖了竖食指，然后钻进了后座。 孟迟：「……」 她们两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不可能还不懂。虽然仍有点被她俩当作小孩的感觉，但还是觉得自己有被承认。 她装作无意地看了眼沈轻若的表情，见对方眉开眼笑跟谢蓁打趣，似乎并没有想太多。仿佛她坐前边，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也无需想太多。 孟迟坐上副驾驶座位后，边想边扣安全带，有些心不在焉，所以好一会儿没扣上。 很快就被沈轻若注意到了，沈轻若自然地倾身过来，帮她扯安全带，两人身体微微贴在了一起，她们昨天才做了那么激烈的事情，所以这样的肢体接触也显得很平常。 孟迟默默地看了沈轻若的脸，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不让对方感受到其中的乱。 沈轻若扣好安全带后，也抬起眼，跟她对视，唇角慢慢地扬起来。 她们身后传来谢蓁的声音：「哎，我真是没眼看，你们不要这样好吗？」 谢蓁边说边把头转向外面，一副看风景的样子。 沈轻若坦然自若，没有抬头去看谢蓁，说：「再看收费了啊。」 谢蓁：「给你一块钱，请不要让我看到收费内容，保护一下我纯情的心，谢谢。」 沈轻若没搭理，修长的手指碰了碰孟迟有点褶皱的领口，整理了一下，说：「别理她。」 「嗯……」 等沈轻若坐回去，孟迟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呼吸。 沈轻若还记着她学车的事情，边点火边说：「你在练科目二吗？」 然后又问了她在学哪些项目，可能是前几天她问沈轻若的那些科目一考题实在容易得离谱，沈轻若担心她不容易过接下来的科目，边开车边跟她说一些考试的细节，开车的时候应该注意什么。 第116页 孟迟听着听着，便拿出记事本来，看上去像是在记沈轻若给她说的考试要点。 沈轻若看了眼她，笑说：「学习习惯真好。」 孟迟刚开始确实想记要点来着，后面不知道怎么了，空白的记事本上就写了这么行字，「今天她教我开车」，变成了写日记，她发现自己撒谎功底越来越好了，沈轻若夸她学习态度好，她面不改色地应了一声。 农家乐在北山山腰，山路弯弯绕绕，盘旋而上，一侧是崖壁，另外一侧是悬崖，虽然有护栏，但往下眺望仍然会让人感到紧张，恐高的人大概会不敢往下看。 谢蓁小睡了片刻，醒来后随便捞了袋零食，咔咔地吃着，看了会儿沈轻若开车，称赞道：「老沈，你这车技真不错，要是我来开，我手心得捏把汗。」 沈轻若表情放松，脸上看不出任何的紧张，她挑了挑眉，神色里又露出一丝得意，说：「嗨，都是水泥路，有什么好怕的。」 谢蓁本想骂她少嘚瑟，随便扫了眼外侧的悬崖，心里不禁感到一丝紧张，噤声了，然后朝沈轻若露出无奈的神情。仿佛在说「行，你牛行了吧」。 沈轻若开车走山路，也跟刚才走马路时没有什么区别，稍微话少了一点，比较专注地看着前方。 这人平时没正形，有时候做起正经事来，又会让人感觉到安心。 很快拐下来一辆车，滑得很快，沈轻若一直在留神，所以片刻之前就注意到了，稍稍避让了些。会车时，两车间距很小，差点擦在一起。 孟迟有点紧张地拧了拧眉。 沈轻若察觉到她的紧绷，声音里没有了平时的调笑，温柔了不少，像是安抚地说道：「刚才会车的时候，别看两车离得近，其实还蛮远的，」 她像是为了缓解孟迟紧张的心情，又多开了一句玩笑说，「两车间距都能塞下一头牛了。」 孟迟倒不是怀疑沈轻若的车技，只是因为驾驶座上坐的是沈轻若，有点本能的担心。 她脸上做出被沈轻若安抚到了的表情，说：「好好开车，别开玩笑了。」 沈轻若应了一声，果然比平时开车时更加专注了一些。 谢蓁目光来回在前边两个人身上打转，一时间也忘记了咀嚼嘴里的零食。 她见沈轻若神情放松，这才意识到沈轻若好像很多年没有这么放松过了，好像从遇见她开始，她就一直都是很紧绷的状态。 她跟沈轻若虽然读的同一个大学，又是同一届，但因为不在同一班，所以互相也不熟悉。她们第一次接触，在一次体测上，沈轻若饿着肚子跑八百，说什么也要跑完，后来谢蓁才知道，沈轻若那会儿穷得叮噹响，体测成绩又跟期末奖学金挂钩，所以她坚持不肯从跑道上下来，硬生生扛到了最后。 直到很久以后，谢蓁才知道这些事，那时候的沈轻若，又不爱说话又犟，自尊心很强，不愿意吐露自己的艰辛。 如果那会儿谢蓁知道，也不至于在第一次接触后，跟沈轻若很长时间没了联繫。 第二次接触，是谢蓁去学校食堂里吃饭，忘记带饭卡了，可菜已经打好了，她正准备去旁边补票，感到烦躁的时候，身后突然伸出一只修长的手臂，不由分说地用饭卡靠了一下打饭窗口旁的刷卡器，帮她结帐，然后端着盘子走开了。 谢蓁连忙去看这个好心人是谁，想着给对方买点饮料，付点钱什么的，看到那张有点熟悉的脸，愣了两秒钟，其实沈轻若的脸挺好辨认的，她长得很好看，看了第一眼几乎很难让人忘记。 当她提出要给沈轻若钱的时候，沈轻若停顿了会儿，慢慢说：「没事儿，没多少钱。」 因为不爱表达，话也不知道怎么说，沈轻若当时是因为之前体测的时候，谢蓁给过她水果糖，一直记着谢蓁。 后来因为这顿饭，她们的接触渐渐多了起来。 现在的沈轻若，身上已经看不出之前沉默寡言、内敛的形迹，像是一直都这么话多，虽然很多时候她都觉得这样的沈轻若很欠揍，但也希望她不要像以前那样，把什么事都藏在心里。 谢蓁能够感觉得出，孟迟对沈轻若而言的不一样，沈轻若有时候面对孟迟，脸上会有些发自内心的开心和温柔。 她又想起之前给沈轻若的提议，看着前边这两人甜蜜蜜的氛围，心想，你们谈恋爱吧。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孟迟很快见到了那座藏匿在山林里的庄子，就谢蓁的口吻，她以为是家普通的农家乐，没想到是座占地面积颇大，建筑精美的庄园。 这家庄园的主人是谢蓁的老同学，是个女人，打扮得颇为干练，见到她们，立即迎了出来：「你们可算来了，还准备叫司机去接你们，天色有点暗了，开车上山怪心里没底的吧？」 「用不着，」谢蓁指了指旁边的沈轻若，「我们也有老司机呢。」 几人互相见面介绍了一下。 「小姨！」这时山庄里也跑出来个年纪不大的女生，跑到她们中间，随着她姨的介绍，管谢蓁和沈轻若叫阿姨，本来还很活泼，视线在碰到孟迟的时候，变得有点不好意思，眼神有点直白，又有点害羞，不等她姨介绍，说：「姐姐好。」 管她叫阿姨，管孟迟叫姐姐，怎么就差辈了？ 沈轻若以往不怎么注意这种小孩，但此刻不由得往对方脸上多看了几眼。 第117页 这小孩看上去好像对孟迟有点意思？ 现在的小孩还真是早熟，这么快就知道自己的性取向了？以前她读中学那会儿，只知道读书。 沈轻若走进山庄，觉得这山庄号称生态健康，空气清新，有点夸大，明明空气里有点酸味。 第62章 沈轻若、孟迟、谢蓁三人白天出门有点晚, 到北山的山庄已经晚上了，什么也做不了，跟山庄的老闆以及她外甥女吃了顿晚饭, 老闆给她们一人安排了一个房间, 让她们早点休息, 明早儿让店里的人带她们上山看日出。 沈轻若有点睡不着, 脑子里尽是老闆那外甥女对孟迟献殷勤的画面，现在的小年轻, 嘴可真甜，姐姐长姐姐短的，饭后谢蓁也注意到了, 便调笑问那女生，怎么这么喜欢孟迟，那女生满脸开心说，高冷御姐谁不喜欢？ 孟迟那小孩才多大？也是高冷御姐了？ 当时她竖起耳朵，听谢蓁跟那女生闲聊，心里不禁笑了一声, 然后又笑不出来了，孟迟虽然比她们小许多，但也比那女生大上三四岁, 当一句高冷御姐确实不为过。 沈轻若越想越睡不着，索性披了件衣服走出了房间。虽然已经夏天，但晚上山里仍有点凉。 她刚转过长廊，便见到桥边亭子里的人, 刚开始把她吓一跳，后来发现是孟迟，心定了下来。这庄子古色古香的, 白天看着还好，晚上有点吓人。 亭子挨着湖，湖里一片荷花。 孟迟斜坐在近湖的一侧，看着灯光下的湖水，腿上放着平板，一只手臂闲适地搭在木栏杆上，纤长的手指随便地拿着画笔，湖边的风徐徐吹来，耳边的头发被稍稍带起。她看上去很安静，不知是在想什么心事，还是单纯地琢磨画画。 见她这样，沈轻若都有点不忍心打扰了，又想起白天那女生缠着孟迟，就这么走开，心里有点不甘心，正感到左右为难的时候，孟迟似有所觉地转过头，轻声呼唤：「姐姐。」 这一声「姐姐」，就像突然抛出来的银钩，精准地勾住了她的心，她的脚步再也挪动不开了。她步伐很慢地走了过去，想起白天那个女生，心里仍有点发酸。 那女生都还在读高中，一个小朋友，小朋友的醋有什么好吃的？ 她作为一个十几岁开始混迹社会的老江湖，不至于连小朋友的醋还吃吧？ 沈轻若觉得牙有点酸。 孟迟稍稍屏住呼吸，见沈轻若穿过桥，走到她身侧，缓缓坐了下来。 这会儿沈轻若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窈窕动人，没有任何时候比这时候更像是聊斋志异里魅惑人心的妖精。 「你也睡不着吗？」沈轻若看向亭外的湖水。 孟迟心如擂鼓，只听到自己应了一声。 沈轻若懒散地趴在栏杆上，披在身上的衣服往下滑落，本准备撩起来，察觉到孟迟的目光后，便不去动手了，任由衣服往下掉。 很快孟迟靠了过来，帮她把衣服撩上后，温热的手心轻轻放在她的肩头。 沈轻若转过头来，脸上装出一副困惑的样子：「怎么了？」 「姐姐为什么睡不着？」孟迟说。 沈轻若：「没什么，就不太能睡着。」 她心想，你还问我，你白天跟那小朋友一唱一和的情形，搅得我晚上不得安宁。 孟迟要是知道沈轻若此刻的心思，一定觉得很冤枉，白天她都没有跟人说几句话。 两人在夜色里对视，沈轻若咬了咬唇，孟迟呼吸微微停滞，靠了过去。 沈轻若眼神里含着一丝媚意，漫不经心地朝一侧房梁抬了抬眼：「有摄像头。」 孟迟停顿了片刻，观察了一下摄像头的转向，将沈轻若拉到一处昏暗的角落里。 晚风吹拂着湖边荷叶，发出簌簌的响声，蛙鸣声连绵不绝。 两人纵情亲吻，好似陷入一场永不会醒的夏日幻梦之中。「姐姐……」孟迟温热的唇轻轻摩擦沈轻若的侧脸。 山庄老闆好客，给她们每人都准备了一间房，房间很大，平时都够睡两三个人了。要是她们寝室来这儿玩，加一张床都可以睡在同一间房了。 当时孟迟想提出自己跟沈轻若一间房，见沈轻若没有反应，就没有提出来，觉得沈轻若未必想跟她一间房，毕竟开了这么久的车，都这么累了，晚上还要跟别人挤在一张床上。 然而晚上回到房间后，孟迟看了会儿集团经营报告，便又发起呆来，不免想起昨天她们亲密的情形，想得越发睡不着了，于是走出了房间，还看了几眼沈轻若的房间，发现对方已经熄灯了，想必睡着了。 她心里微微有点失落。 没想到在亭子里坐了会儿，沈轻若也出来了。 沈轻若被孟迟勾得心里发烫，不禁低呼对方的名字，含情带怯的声音在安静的亭子里回荡，她听到自己发出这种声音，心脏都不禁快跳了几拍，迷乱的神思也清明了些，她突然意识到，她很少用这样的语气轻唤一个人的名字，即便跟谢蓁故作娇柔地打闹，也不至于闹到这种份上。 她揪紧了孟迟的衣服，心里乱得厉害。 黑暗之中，孟迟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动情，愈发灼热地回应着她。 一会儿后，她们走出亭子，沈轻若在前，孟迟跟在她身后，一直跟到她房门口。 沈轻若的理智已经逐渐回笼，不像刚才那般神思迷乱了。 第118页 孟迟眼巴巴地看着她，似乎想进她的房间。 换做平时，她可能就让孟迟进来了，她现在心思有点乱，说：「还不回去？明天还要上山看日出呢。」 孟迟刚从激烈的情绪里出来，眼睛里有点泪泽……看上去有点像可怜的狗狗眼。 沈轻若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点好笑，及时拉回念头，再看孟迟，还是那副清冷的模样，这人怎么也不像狗狗啊。 孟迟张了张口，还是点了一下头：「那我回去了。」 真是一个有礼貌尊重「长辈」的小朋友。 沈轻若满意地看着她走，人很快走进了房间里，随着一声门响，走廊上又变得一片寂静。沈轻若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发现室内格外的空。 第二天天还没亮，谢蓁就跑来捶门了，沈轻若一脸惺忪地打开门。 谢蓁见她满脸的疲态，取笑道：「你做贼去了？」 笑到一半又戛然而止，谢蓁脸色变得复杂，说，「孟迟在你房间里吗？」 这两人，一定又睡一起了！ 沈轻若：「没呢。」 她跟谢蓁逗嘴逗个没完，说，「昨天随便亲了一下，就放她回去了。」 谢蓁啧了一声，说：「那我就不去叫她了，你去叫吧，赶紧的，前厅吃早饭，别耽误了看日出。」 沈轻若刚穿好衣服，就听到了敲门声，以为又是谢蓁，便走了过去开门，一副准备吵架的模样，见是孟迟，立即熄火了：「起来了啊？」 这可真是废话。 孟迟笑着点了点头，脸上一扫昨晚分别时的惆怅，看上去还有点阳光。 沈轻若想抬手捏对方的脸，你倒是睡得好。她昨晚半天都没睡着。 吃早饭的时候，山庄老闆那个热闹的外甥女又来了，哈欠连天地说要跟她们一起上山，让老闆赶回去睡觉了。 沈轻若心想，这就对了嘛，小孩子不要老想着谈恋爱，多影响长高啊，多睡会儿。 老闆还有事情忙，让司机师父带她们上山，谢蓁坐前座，沈轻若跟孟迟坐后座。孟迟确实挺高兴的，以往起这么早，都没有什么胃口吃早饭，刚才她多少吃了一点。上山后，也一直靠在车窗口看外面。 沈轻若本来有点困意，见孟迟这么高兴，倦意消了大半，说：「怎么这么高兴？」 孟迟不好意思道：「之前没来山上看过日出。」 「没跟家人来过？」 孟迟：「他们都比较忙。」 「那也太忙了。」沈轻若心想，孟迟家到底多大的产业啊？年赚上亿的那种吗？ 后来发现自己想少了。 但这会儿，沈轻若只觉得孟迟是个既没有上山看过日出，又没有单独去过海洋馆的小可怜，不禁脱口而出说：「以后我带你看日出。」 「以后」这个词，沈轻若说出来就后悔了，觉得自己太上头了。 孟迟似乎没有想那么多，甜甜地笑了笑：「好。」 沈轻若本来还想给自己的上句话打补丁，说一句「有时间的话」，但见到孟迟的笑容，唇角也不禁弯了弯，心想算了，就这样吧，她跟几个朋友偶尔也会上山看看日出。到时候叫上孟迟就是。 观日台在山顶，车上不去了，司机师父本来想陪她们一起上去，让谢蓁拦下了，谢蓁叫他在车里休息会儿，大清早的开车上山，真不容易。 刚才从山腰过来的时候，还没有觉得有多少游客，很多段路只有他们一辆车，现在往观日台的方向去，发现路上的游人渐渐多了起来，不少人都背着帐篷，像是在这儿睡了一夜。 她们爬到一个露台上，孟迟去洗手间了，沈轻若和谢蓁在旁边等着。 谢蓁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商店：「哎，我们要不要买点纪念品？」 沈轻若：「都什么年代了？把你的淘宝帐号给我，我推你几家专做纪念品的，德国工艺，精美绝伦，还只要十块钱。」 谢蓁停顿了片刻，指着从卫生间出来，走到商店前挑纪念品的孟迟，说：「别忙着给我推，先给你家孟迟发一下吧。」 沈轻若立即走了过去，谢蓁跟在她身后，正期待她当着商店老闆的面，说出什么会被人打出去的话时…… 沈轻若顿了顿，朝孟迟温柔说：「喜欢什么？我买给你。」 谢蓁：「？」 第63章 沈轻若走去商店的时候, 也没打算要买纪念品，但见孟迟一脸新鲜好奇的模样，像是老待在家里的小孩, 终于有机会过年的时候出来放风, 见到那个也新鲜, 见到这个也喜欢。 她立即改变了态度, 不就是纪念品吗？买买买，家里小孩开心就好。 谢蓁看不下去了, 说：「你不是说网上有的买吗？德国工艺，精美绝伦，还只要十块钱？」 商店老闆看了谢蓁一眼。 沈轻若也「责怪」地看了谢蓁一眼, 说：「蓁儿，当着老闆的面说什么呢？」 谢蓁：「……」 她顶着老闆的目光一言不发，行吧，是她打扰了。 孟迟其实也没有想买的意思，从卫生间出来，只是顺道看一看, 见沈轻若摆出「一掷千金」的表情，一方面觉得甜蜜，另外一方面也不想拂她的好意。 老闆在谢蓁嘴里「德国工艺」的刺激下, 也变得积极起来，一会儿推荐这个牌子，一会儿推荐那个平安锁，浑然没有了刚才因为早起而失去灵魂的状态。 第119页 老闆：「虽然不是德国产的, 但也是国内全机械化制造。」 谢蓁：「……」 她随意地翻看了一下纪念品，发现上面有写生产地，还没仔细看, 老闆就留意到了她的举动，说：「进货价比较便宜，可能是义乌的。」 谢蓁大为震惊：「老闆，你很诚实嘛。」 老闆「羞涩」地笑了笑，大有一种「明明白白挣钱」的态度。 孟迟很快注意到了刻字的小金牌，找到了「若」这个字，伸手取了下来。 沈轻若注意到孟迟的举动，也伸手取下「迟」的小金牌，拿在手里朝孟迟晃了晃。 谢蓁早就取下自己名字的小牌了，看了眼自己牌子，再看面前甜蜜蜜的两只，现在她感觉自己身前就差刮过一阵寒风，飘过几片落叶，将她的身影衬得更萧索。 这对狗情侣的行为，将她拿下自己名字牌子的举动，衬托得自恋又寂寞。 恨！ 她们在老闆的推荐下，挑了刻有名字的铜锁，锁可以到挂在前面的铁索桥上。本来谢蓁不打算拿自己的铜锁，毕竟她一个单身汪，把自己挂在满是情侣锁的桥上做什么？守护爱情吗？ 但老闆很热情，见她们买了不少，直让谢蓁也拿一个铜锁：「送的送的，不拿白不拿。」 谢蓁：「……」 她们走去铁索桥的路上，谢蓁慢走一步，与沈轻若并肩，看着前面略显高兴的孟迟的背影，压低声音说：「你还真准备去挂锁啊？你之前不是揶揄说，等哪天有空，在淘宝上买上一兜子锁，跑到铁索桥旁盯着情侣卖吗？我记得，你说这很无聊来着。」 沈轻若否认三连：「我有说过吗？这不可能，你是不是听错了？」 谢蓁也懒得跟她争，只言简意赅道：「你有。」 这时孟迟回过头，似乎奇怪她们怎么跑后边去了，看到沈轻若朝她笑，也腼腆地笑了笑，然后又转过头去。 沈轻若看着孟迟纤长的背影，停顿了片刻，才肯承认说：「说过又怎么了？小朋友就想跟我挂一座桥上，我还能让她孤零零地挂着吗？」 谢蓁心想我也就不拆穿你，刚才是谁在老闆的怂恿下，先拿起铜锁，跟孟迟说，我们一起挂桥上吧。 你就嘚瑟吧你。 孟迟没想要挂锁，其实她不觉得挂锁能代表什么，仿佛缺少什么浪漫因子，她走到桥上，动作利落地往铁索上挂，就差咔哒一下锁上了。 还在后面的沈轻若忙说：「等等。」她心想，这小孩也不等等我，急吼吼地，跟有人在后面催似的。 小孩不但没觉得有什么，还朝她露出疑惑的表情，沈轻若徐徐说：「挂锁前，要先许愿。」 还有这种的说法？刚才没听商店老闆提。孟迟看了眼谢蓁，谢蓁没有说话，往旁边看。 孟迟只好把铜锁取下来，这时沈轻若已经来到她身侧，说：「许愿的时候要闭上眼睛哦。」 孟迟应了一声，看着即将升起来的太阳，立即有了一个愿望。 她闭上眼睛又睁开，将铜锁挂了上去。 希望以后还能跟姐姐一起来看日出。 她侧过头，见沈轻若脸上忍着笑，又见旁边的谢蓁抬眼看天，立即明白什么挂锁许愿，还有闭眼睛什么的，都是沈轻若在骗她。 孟迟脸上一阵发热，恼得要当场离去，又被沈轻若轻轻扯住，沈轻若收起脸上的笑，说：「等会儿，我还没许愿呢。」 孟迟便马上停住脚步，片刻后又想到，为什么沈轻若许愿，她就要留下来？她也太听话了吧。难怪沈轻若平时总是欺负她，这不是招人欺负吗？ 她准备不管不顾离去的时候，听到沈轻若许愿的时候提到她，便又停住身形。 沈轻若闭上眼睛，轻声说：「保佑小孩这次期末考第一。」 孟迟：「……」 其他游客要是此时经过，见沈轻若虔诚的样子，还以为她真有个小孩什么的。 孟迟说：「这不需要许愿，我自己能做到。」 她本意是想让沈轻若别拉着她开玩笑，但说出来显得有那么一丝狂妄。本想再补充几句，又听到沈轻若正正经经地说：「那刚才的愿望收回，保佑小孩身体健康，无病无灾。」 孟迟心中微微一动，说：「你自己的锁，怎么不保佑自己？」 沈轻若将锁挂上后，慢慢说：「自己的身体，就自己保佑吧。我大多时候都不在你身边，不知道你过马路有没有好好看车，晚上睡觉有没有蹬被子，所以就求助一下老天爷吧。」 孟迟愣了片刻，耳朵有了点烫意，小声咕哝说：「我睡觉才不蹬被子……」 沈轻若朝她笑了笑：「这我知道，你睡觉确实挺安静的。」 孟迟：「……」 她心想，沈轻若是一直这样吗？还是人大了以后，自然而然会变成这样，说这些话时完全不害臊？ 此时将她们对话都收进耳朵里的谢蓁，闭着眼睛，大声许愿道：「情侣，退散！」 然后她又说，「祝我身体健康，无病无灾，天天发财！」 沈轻若插话道：「蓁儿，你愿望是不是太多了点？」 谢蓁哦了一声，说：「祝我，百毒不侵！妖怪退散！」 沈轻若：「我怀疑你在影射我。」 谢蓁诧异道：「仅仅是怀疑吗？我说得有这么委婉吗？」 第120页 沈轻若手搭在孟迟的肩上，轻轻搂着往外走，说：「我们自己上山看日出吧，你蓁姐不想跟我们玩了。」 谢蓁忙把锁挂上去，急忙跟上沈轻若说：「嗨，记仇了？我最喜欢跟你们玩了，别扔下我……」 山顶的风呼呼刮来，铁索桥上的铜锁相互撞击，叮叮作响。 孟迟没注意到的是，沈轻若将刻有「若」字的锁，紧挨着挂在「迟」字铜锁旁。 她们走到观日台的时候，人已经很多了。 人墙再厚实，也挡不住冷飕飕的寒风。山庄老闆知道山顶冷，一早就给她们准备了厚衣服，她们三人穿上后，脸还是被风吹得发红。 谢蓁鼻尖有点红，吸了吸鼻子，指着旁边游客背上的帐篷袋，兴奋说：「哪天我们也来山顶扎帐篷吧。」 游客似乎听到了谢蓁的声音，转头友好地朝她笑了笑。 谢蓁顶着寒风朝对方说：「好玩吗？」 「好玩。」对方摸了摸冻得发红的脸，「下次再也不来了。」 沈轻若笑出声，转头看身旁的孟迟，孟迟镇定从容的脸颊也被吹得发红，看着怪让人心疼的。 她立即繫紧孟迟衣服连帽，孟迟无奈说：「太紧了。」 沈轻若：「忍会儿，别冻感冒了。」 孟迟抬手把沈轻若的连帽也繫紧了些。 沈轻若半张脸被帽子包着，声音都有点发闷：「你这小孩，怎么这么不服，什么都要讲个来回。我还不是为你好？」 孟迟收回手的时候，不自觉地轻戳了一下沈轻若的脸，说：「我也是为你好。」 天边已经有了颜色各异的朝云，太阳一点点地出现，晨时的太阳显得很亲人，散发出来的光芒一点都不刺眼。 谢蓁浑身包得严实，每次拿手机出来拍照，都显得有点忙乱。 沈轻若说，算了，有几张能放朋友圈的照片就够了，你一年能看几回自己的相册，到时候内存满了还得删。 谢蓁指着用手机拍日出的孟迟，说：「勿cue，专注自家。」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孩还很年轻，动作比她们这些老年人敏捷，拿出手机拍日出，也显得很利落。 孟迟听到自己被提，不好意思道：「我想回去画日出，记录一下全过程。」 沈轻若转头对谢蓁说：「听到没，不一样，小朋友是要搞艺术创作。」 谢蓁：「……你得意个什么，又不是你搞艺术创作。」 两人满嘴都是「艺术创作」，惹得好几个人往她们这儿看。 孟迟抬手繫紧自己的连帽，将自己遮得更严实了。 她心想，这两人是怎么做到的，什么话到她们嘴里都是一股子揶揄味。 看完日出后，三人下山了，到下面的停车场时，也终于能把身上的大衣脱了。 谢蓁将大衣甩到车后备箱，说：「终于从寒带出来了。」 山庄里的司机师父笑了笑，似乎刚才睡了一觉，脸上的疲意一扫而光，说：「上面确实有点冷。」 谢蓁钻进车里，见其他两人半天没上车，便探出头去。 沈轻若在解自己连帽的系扣，谢蓁正准备嘲讽一番，说对方手笨的时候，孟迟走到沈轻若的身侧，抬手细緻地解扣，谢蓁话到嘴边又噎住了，缩回到车里，发现司机也在朝后面的两人看。 司机很快露出恍然的表情，自信地说道：「她们是一对儿吧！我看人最准了！」 第64章 谢蓁有点懵, 这司机师父看上去有点大了，居然能看出车后那俩关系不一般。 司机拿着抹布擦着仪錶盘，又往后看了两眼, 边点头边说：「真般配。」 很快般配的两人上车了, 跟上山的时候一样, 坐在后座。 车徐徐往下滑, 往山庄的方向去。 车里开了暖气，蒸得人昏昏欲睡, 沈轻若、孟迟、谢蓁三人本就起得早，精力也在日出那会儿消耗殆尽，刚开始还能聊几句, 到后面都没了声音，谢蓁枕着靠枕，呼呼睡了过去。 沈轻若看着窗外的景色，神情有点惺忪，眼睛很快阖上了，虽然司机拐弯的时候已经比较注意了, 但沈轻若每次还是会短暂地睁一下眼睛，像是一只因为主人不在家，家里有了点动静, 就会立即睁开闪闪发亮的眼睛，随时保持警惕的喵。 沈轻若头一点一点的，看上去睡得有点不安稳。 孟迟轻轻靠了过去，在沈轻若又一次歪头要惊醒的时候, 她稳稳地托住她的脑袋，将她轻放在自己的肩头。沈轻若没有再像之前那样睁开眼睛，似乎闻到了熟悉的气息, 乖巧又温顺地蹭了蹭，然后坦然睡去。 孟迟将手收回，无意间带过沈轻若脸颊滑腻的肌肤，这么近距离地看对方，发现对方皮肤很好，一点都不像她老说的，什么明年要三张了，熬夜会上脸，晚上睡觉前也总是敷面膜。 片刻后孟迟目光向前，发现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她们，脸上还露出极其友好的笑容，她有点不明所以，礼貌地回笑了一下。 孟迟看着窗外的风景，想记录一下她们看日出的全过程，不捨得就这么睡了。 身边人呼吸均匀，脸颊被暖气蒸得微微发红，似乎已经进入甜美的梦乡。 山景向后掠去，车里一片安静，只有空调发出微微的声响。 时间在这一刻过得很慢，孟迟渐渐地也有了点困意。 第121页 来日方长，以后她们的时间多的是。 一个多小时后，车缓缓开进山庄的停车场，然后停了下来。 老闆走过来敲了敲车窗，谢蓁第一时间醒了过来，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想吃点什么吗？我让厨房去做。」老闆说。 谢蓁：「我实在吃不下，困得厉害，只想睡觉，太累了，不服老不行……等会儿我问问老沈跟小孟，看看她们吃不吃。」 孟迟本来就在半睡半醒之中，到山庄的时候，她已经醒了过来，见沈轻若还靠在她肩头睡觉，便没有其他动作，打算让对方再睡会儿，能睡多一点就多一点。 沈轻若听到谈话声，渐渐地甦醒过来，见自己枕着孟迟，马上抬起头来，语气里夹杂着倦意：「我睡多久了？肩膀给你压麻了吧？」 「没有。」孟迟刚开始还没感觉，等沈轻若不再靠着她时，知觉仿佛甦醒了一般，许久不动的半边身有了点麻。 沈轻若抬手给孟迟揉肩膀，两人一起往车外走。 这时，车里的司机突然出声说：「你们这条路不容易，加油！」 两人同时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沈轻若自来熟地说：「好的。」 谢蓁离她们没有多远，也听到司机跟沈轻若的对话了，但见沈轻若一副惺忪的模样，完全就是在状态之外。 于是往山庄门口走的时候，谢蓁问沈轻若：「你知道刚才司机说的是什么吗？」 沈轻若：「不知道啊。」 谢蓁心想，那你应个屁。 沈轻若仍然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没有问谢蓁，司机说的是什么，似乎应完之后就忘了。谢蓁也就没有继续说了。 谢蓁：「你们要吃点东西吗？」 沈轻若摆手：「吃不下，我现在有张床，就能躺上去秒睡。」 孟迟刚才也听到谢蓁跟老闆说不吃了，见她们都不吃东西，犹豫了片刻，不好意思道：「我有点饿了。」 谢蓁跟沈轻若同时看孟迟，异口同声发出感慨道：「还是年轻好啊！」 她们不愧是相交多年的朋友，说话还挺默契。 孟迟知道她们有时候就喜欢拿自己年纪小这一点开涮，已经淡定了许多，说：「到饭点了。」 「到饭点了就能感到饿，不愧是年轻人，基础代谢高！」谢蓁说。 沈轻若刚才是下意识反应，现在回过神来，就不愿意跟着好友一起揶揄小朋友了，于是立即叛变，打趣谢蓁说：「怎么，羡慕啊？你十几岁的时候，别说一天吃三顿，吃四五顿的时候都有。」 谢蓁刚才就没留意到和沈轻若的默契，也就没有意识到好友这会儿已经叛变，要不然就该说沈轻若见色忘义了，见沈轻若又在戏嚯她，立即中气十足地吼道：「我那是少食多餐！一顿又没有吃很多！你少造谣我！」 沈轻若笑笑，又转头对老闆说：「姐，麻烦你了，让厨房里的大师傅随便炒几道菜吧。我跟我家妹妹都想吃点儿。」 老闆边笑边往厨房走：「没问题，我让大厨给你们来几道拿手菜，保管你们满意。」 她又朝谢蓁说，「你也吃点吧，别待会儿睡觉饿醒了。」 谢蓁摆手，往自己房间走，揶揄地说道：「谁叫我年纪最大，没有她们有胃口呢。」 「少来啊，」老闆跟谢蓁同一段路，两人一起往里走，声音也越来越小，「什么年纪大，你跟我同一个月的，别把我扯上，我觉得我正年轻呢……」 沈轻若刚才说不吃，见孟迟说饿，又说自己想吃了。明显是不想让她一个人尴尬。孟迟自然懂。 她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见沈轻若低头玩手机，压根就不提这件事，心里感到微微放松。 有时候沈轻若会说些夸张的话，让她不知道怎么接，但又有些时候，比如这时候，就显得很贴心，不会让她特别尴尬。 菜很快就上来了，尽管沈轻若又跟老闆强调说，她们随便垫一下肚子，不用弄这么麻烦的菜。老闆嘴上应着，还是让大厨该怎么着还怎么着。 大厨手艺确实很不错，沈轻若本来还有点困，吃着吃着，倦意消了大半。 等她们吃完，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可能吃得有点撑，大脑供氧不足，沈轻若食困上来了。温饱而思眠。 沈轻若心想，现在她跟圈养在栏里的小动物差不多了，吃完就想睡，回去上称估计得胖几斤。 沈轻若走到自己房门口，转过身想跟孟迟说再见，却不小心撞上了对方的身体。 她以为自己是太困了，没有留意，却发现孟迟有点心不在焉。 孟迟抬起头来，眼神定定地看着她。 沈轻若意识到了什么，不自觉地抬手扶门框，用自己纤细的胳膊，在自己的房门口支起了一道小小阻碍，她眼神闪烁不定：「你身体也太好了吧……」 她又小声求饶说，「我真不行，好睏的……」 孟迟并没有这个意思，见被对方误会，本想解释一下，又想起昨晚沈轻若没有让她进房间，便立即有了主意，语气里像是妥协地说道：「我不做什么，就想跟你一间房。」 沈轻若为难说：「我魅力就这么大吗？一会儿离了我都不行？」 孟迟：「……」她有点没法接。 不想让沈轻若看到自己无言的表情，便低下头去，心想还是算了，她演技比起沈轻若差远了。 第122页 沈轻若见孟迟低着头，看着还挺委屈的，又想起昨晚自己让孟迟回去睡觉的事情，犹豫了几秒钟，说：「行吧……」 她收回手臂，不再拦着房门口，说，「我可跟你说，我真的很困，应付不了你。」 孟迟心想自己色｜欲薰心的形象可能洗刷不了了，但进到沈轻若的房间里，闻到熟悉的香水味，又觉得无所谓了。 色就色吧。 两人洗漱了一下，上床了，沈轻若几乎沾上枕头就睡着了，似乎困极了。 孟迟见她这么累，突然又觉得自己很不懂事，当沈轻若提出跟她一起吃饭的时候，她就应该让她去睡觉，不用管自己。 好像自己一直都很被动。是因为年纪吗？ 沈轻若老说她是小朋友，好像她在这方面，确实是个小孩，不知道从沈轻若的身上出发，为对方着想，婉拒对方一些提议。 她转念一想，如果沈轻若比她小，她可能就直接让沈轻若去睡觉了。 所以是年长的原因吗？年长者提出建议时，总会带着一点点不容拒绝的味道。所以她才会下意识地不去拒绝？ 可是，她挺想跟沈轻若待在一起的。 什么时候才不会老想跟沈轻若待在一起？ 外面偶尔传来一些声音，车声人声，但都隔得很远，让人觉得有点安心，似乎世间事都离自己很远，此刻只管睡觉就好了。 孟迟看着沈轻若安静的睡颜，觉得自己以前想跟沈轻若在一块儿，此刻想，以后也想，大概不会有不想的时候。 她闭上眼睛，很快也陷入漫漫悠长的夏日睡眠之中。 两人酣然入睡，外面的太阳慢慢往西移，直到落了下去。白昼已去，夜幕降临。 孟迟醒来的时候，发现房间里有点黑，有点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沈轻若从卫生间里出来，似乎刚洗完澡，带着山庄里果香沐浴液的味道，她爬上床，往孟迟嘴里塞了一颗草莓，语气愉悦说：「醒了？」 孟迟无声地咀嚼起嘴里的草莓，然后应了一声。 她想起前阵子在学校后街买了杯草莓茶，不怎么甜，但今天沈轻若餵的这一颗，她觉得很甜。 她感觉自己又喜欢上了草莓。 沈轻若轻轻靠过来，鼻尖轻蹭她的脸颊，呼吸逐渐温热。 孟迟很快意识到了，说：「姐姐还困吗？」 白天沈轻若说自己很困，所以孟迟只是随口一问。 听到沈轻若的耳朵里，心里顿时多了点不好意思，毕竟她睡前曾说自己应付不了对方。现在又主动…… 沈轻若轻声说：「嗯……你想吗……」 片刻后，她轻轻拉住孟迟的手，羞声说，「乖，别问了……」 第65章 孟迟跟沈轻若两人结束的时候, 已经凌晨了。 窗帘早就被沈轻若拉上，室内几乎看不到任何的光。 两人抱在一起亲密，就好像在深海里翻滚。不被任何人知晓, 这一方天地里只有她们, 所以尽可做些胆大妄为的事情。 沈轻若贴着孟迟的身体, 指尖在她肩头画着圈, 孟迟觉得有点痒，却一点都不想阻止沈轻若的举动。明明刚才一直在做很激烈的事情, 却仍然为对方这样的小动作而感到心动，感觉怎么跟沈轻若亲密都不够。 孟迟这阵子看的那些里，经常会写到, 一个女主想把另外一个女主揣在兜里，形影不离。 她也想把沈轻若揣在怀里，一刻也不分离。 里管这个叫占有欲。 她对沈轻若也有着强烈的占有欲，刚才亲密的时候，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她担心沈轻若会觉得烦，不敢过多地暴露自己这样的情绪, 所以竭力地忍耐着。 这样下去，她迟早会失控，可是她不是已经在失控状态里了吗？ 从见到沈轻若的第一面开始, 她就做了许多之前从未想过的事情。 孟迟抬手，碰了碰沈轻若在她肩头画圈的手指，很快就被沈轻若轻轻握住了。沈轻若将她的手拿到唇边，轻轻咬了一口, 说：「我饿了，我们出去吃点吧。」 孟迟：「这时候还有东西吃吗？」 沈轻若一边穿衣服，一边玩手机, 片刻后将手机递给孟迟，说：「院子里有吃的。」 孟迟扫了一眼聊天记录。 蓁儿：「醒了没？正在弄烤架，出来烤串？」 蓁儿：「醒了直接来院子里，已经烤上了。」 蓁儿：「通话已取消。」 这些消息大多是三小时前的。 沈轻若片刻前回了条消息：「还有吃的吗？」 蓁儿：「终于醒了？你这一觉可睡得够久的，来院子里吧，烤架没熄火。」 孟迟不小心滑了一下沈轻若的手机屏幕，退回到了微信消息界面，看到了自己的头像，在消息列表的置顶位置。今天她都没有跟沈轻若聊天，所以是沈轻若设置的吗？而且沈轻若给她的微信备註是一个竖起大拇指的表情。 孟迟并不打算偷看沈轻若的消息，反应过来后，立即把手机还给了沈轻若。 她心脏快跳了几拍，为什么沈轻若要把她的消息置顶？所以她在沈轻若心中还是有那么一丝特别的吗？ 她抬头看向沈轻若。 沈轻若似乎没有留意到微信页面停留在了消息列表，随意地将手机扔在床上。 第123页 孟迟没有看沈轻若的微信消息，但她对此也并不想隐瞒，再加上她有点想知道沈轻若的心思，便迂回地说道：「刚才不小心滑到消息列表了，但我没有看你的消息……你为什么给我备註竖大拇指的表情？」 所以，你为什么要置顶我的消息？ 沈轻若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说：「就觉得，你很行，」这会儿她已经把灯打开，孟迟能看到她脸上含笑的表情，她继续说，「各种意义，各种方面上的。」 沈轻若之前备註的是「没良心的」，后来有一次被孟迟折腾得浑身发软，就顺手把对方的微信备註给改了。 孟迟：「……」 沈轻若是不是上过荤段子培训班？各种意义，各种方面上的都信手拈来？ 她没在这一点上纠结，本来她纠结的就不是这一点。 她之前就把沈轻若的微信消息置顶了，因为她想第一时间看到对方的消息。虽然中途有些时候，见到自己跟沈轻若的消息停留在好几天前，一度想取消置顶，这样就不会每次看到都感到失落了。但取消过几次，又很快重新置顶，因为不想错过沈轻若的消息。 她也想过要不要发消息过去，又担心打扰到对方。 沈轻若将她的消息设置置顶，也是出于想第一时间看到她的消息吗？ 或许对于沈轻若而言，设置置顶的意义，跟自己的不一样，说不定哪天又取消置顶了。 她擅长归纳总结的头脑，很快把身体里刚才突然喷发出来的激情按捺了下去。 意识到自己在沈轻若那儿可能有一丝特别，她一下子就不理智起来，这样下去，她可能会向沈轻若表露心迹。 但照目前的情况，沈轻若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跟她说，对她仍有保留，所以结果很有可能不会如人意。 虽然她心里也抱有一丝侥幸，如果能够得到沈轻若的回应呢？但她还是觉得，不应该将这一段她很珍惜的关系，交给飘渺的运气，应该自己把握。 当然也可以不管不顾地表露。 但那无疑是选择了一条比现在更为曲折的道路。 现在她至少能接触到沈轻若。 孟迟心里有了些苦涩，发现自己还挺卑鄙的。她怀揣着不见光的心思，与沈轻若亲密相处，就是为了有一天将对方占为己有。 她想了很多，所有的心思又回归到了原点，她只是想知道，自己在沈轻若那里有没有这一丝特别。 沈轻若见孟迟没有说话，脸上晦暗不明的，以为自己刚才无聊的话，以及无聊的微信备註，把对方弄得不高兴了，思索了片刻，拿出手机设置了一下，接着把微信消息页面亮给孟迟看，哄道：「看看，我把你的微信备註修改了一下。」 仍然是消息列表的页面，孟迟头像旁有两个字的备註—— 债主。 孟迟：「……」 她想起她们第二次开房，她给沈轻若打了一笔钱，沈轻若就说要加她微信，理由是「还债」。后来她又给沈轻若买了些沙发垫，沈轻若说，完了，「债」还不完了。 她听出沈轻若语气里有一丝讨好，虽然她也没有生气，但沈轻若这样的做法，是不是对讨好有些些误解？ 按照沈轻若那意思，竖大拇指的表情，跟这个「债主」的暱称有什么区别吗？ 沈轻若这会儿才注意到，让孟迟看到自己把对方消息置顶了，耳根不禁一热，故作轻松地辩解说：「置顶嘛，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还债呢。」 孟迟定定地看着她，不知道有没有信这话，随后转过身，语气跟平时一样淡定，但又夹杂着微微的嘆气声，说：「走吧，我们出去吃东西。」 沈轻若捏了一下发烫的耳朵，随即跟了上去。 孟迟心想，就不能指望从沈轻若嘴里听到一丝正经话，但，算了，至少自己目前算是个有点特别的……债主。 她想过要不要把沈轻若的微信备註，改为「还债的」，想了想作罢，她觉得自己没有沈轻若那么幼稚。 山庄院子里有点热闹，列了好几排烤架，即便已经凌晨，也仍有不少客人。 沈轻若和孟迟很快看到了谢蓁，谢蓁穿着宽松的衣服，正在烤架旁啃鸡腿。 「你别告诉我，你一直吃到现在？」沈轻若说。 从谢蓁发消息，叫她出来吃烤串到现在，都差不多有三小时了。 沈轻若走了过去，熟稔地给烤架上的串儿翻面，撒上孜然，刚拿起辣椒面瓶，想起孟迟不吃辣，又把辣椒面放了回去。谢蓁：「谁说我一直在吃？刚才吃了会儿，我就去打麻将了，手气差得要死，我怀疑老江跟她那厨师长出老千，我说呢，怎么喊我来山庄里玩，敢情隔这儿等着呢。老沈，我记得你麻将打得不错，你赶紧吃两口，等会儿跟我大杀四方去……哎？你怎么不加辣啊？」 「老江」就是谢蓁的同学，这座山庄的老闆。 沈轻若声音有点哑：「你管我加不加辣，我上火不行吗？」 谢蓁：「你这声音，听着挺像上火的……你怎么睡到这时候？」 沈轻若嘆了口气，转头看谢蓁：「既然你诚心问，我只好说了，刚才我跟孟迟在一块儿。」 谢蓁啃鸡翅的动作停了下来，脸上表情风云变幻，变得极其复杂。 沈轻若这句话所涵盖的信息量极其之大。 第124页 孟迟：「……」 她沉默地别开脸，感觉自己永远都适应不了她们的对话。 谢蓁两眼放空：「我不该问。」 她停顿了片刻，字斟句酌地说道，「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你们没在我眼前的时候，都是在床上？」 沈轻若露出思索的神情，正经地说道：「难道你以为我们在你眼前，就没……」 谢蓁：「？」 谢蓁：「那你们真是争分夺秒。」 沈轻若：「嗨，及时行乐罢了。」 她拿起手上烤好的串，准备递给身旁的孟迟时，发现身旁没了人影，孟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开了，站在五步开外的地方看着她们，淡定地喝着水。 沈轻若朝她招了招手，笑说：「不说了不说了，赶紧回来吃烤串。」 孟迟一动不动，脸上有点狐疑的神色，仿佛在说，我不信，你保证。 沈轻若郑重说：「我用谢蓁的泡面调料包做保证，如果我说假，就让她吃泡面没有调料包。」 谢蓁：「……谢谢您。」 孟迟身形动了动，可能也觉得这个起誓毒了点，边慢慢走过来边说：「也不用这么保证。」 她见沈轻若烤的串都没有放辣椒面，便说：「你还是加点辣吧。」 沈轻若确实考虑到孟迟不吃辣，本想随便糊弄一下，说自己嗓子疼什么的，又发现这句话有点……那个意思，怕又把孟迟给羞走了。 这小孩，怎么床上床下两副面孔？ 床上的时候跟头狼似的，「姐姐」「姐姐」地叫，还硬要她说舒不舒服，喜不喜欢的，愣是让她这口嗨大王臊得厉害…… 刚才房间里发生的事情，还没有完全从沈轻若身上褪去，沈轻若本就有点发软的身体，又有了点酥麻，就孟迟加辣的提议，随便应了一声，视线掠过孟迟修长的手指。 沈轻若说：「我有点口渴。」 孟迟将水杯送到她唇边，她唇摩擦杯沿，没有喝水，往下碰了碰孟迟的手指。 第66章 沈轻若红唇轻轻贴在她的手指上, 孟迟没想到对方会有这样的举动，下意识地捏了捏杯子，捏得纸杯微微凹陷。 孟迟用眼角余光快速地扫了眼四周。 其实刚才她就有感觉, 周围有不少人有意无意地朝她们这边看。 她一早就知道沈轻若的外形有多么吸引人, 明白自己可能对沈轻若有占有欲后, 她突然有些不喜欢别人对沈轻若投来的炙热目光, 恨不得把沈轻若圈在她的怀里，不让别人看。 她被自己有些自私的想法吓了一跳。 这阵子她看了不少, 或许为了推动情节，为了展开一些有点颜色的内容，有一些比较霸道的女主会把另外一个女主圈禁起来, 刚开始看到这样的内容她有些惊讶，也有点不太理解，觉得再怎么爱对方，也不该限制对方的人身自由。 可是现在，她居然有点想把沈轻若圈起来，不给任何人看。 且不论她跟沈轻若什么关系都不是, 再者说了，她不能限制任何人，向沈轻若投来的目光里, 有一些单纯只是欣赏一件美好的事物。她当初，不也是这样被沈轻若吸引吗？ 可是，她就是不想让沈轻若被别人看到。 以往她也没觉得自己这么孩子气，遇见沈轻若之后, 她发现自己不讲道理了许多。 孟迟见这会儿没人看她们，连谢蓁都在低头啃鸡翅，顿时放下心来。 虽然她刚才有想把沈轻若圈住的大胆念头, 但在公众场合里，她仍有些放不开，有点不好意思。 沈轻若唇轻轻摩擦她的手指，抬起漂亮的眼睛，烧烤的烟虽然被风扇吹开了大半，但仍然有些残留的往她们脸上扑，沈轻若眼睛里含着闪动的水光，眼底发红，唇角微微挑起，看上去竟有一丝勾人。 沈轻若很快退离了些，似乎只是故意恶作剧一下，想要看她羞窘的样子。 孟迟耳根发烫，耳朵里一阵嗡鸣，再也听不见周围喧闹的声音。 她视线流连沈轻若的红唇，不自觉地抬起手指，刮蹭对方的唇。 沈轻若表情有点讶异，似乎没有意识到她会有这样的动作，唇也惊讶地微启。 孟迟脑子昏乱，动作没停，手指轻触到沈轻若柔嫩的舌尖。 沈轻若两颊发烫，急忙退开了，看了眼身边的谢蓁，见好友还在埋头啃鸡翅，顿时放松了些。 她表情羞恼，倒也没真生气，只是羞得狠了，压低声音说：「孟迟，你做什么呢？！」 说完才记起自己是这场挑逗的「始作俑者」。 刚才看孟迟一副正经的样子，她实在没有想到孟迟会这么大胆，其实也能想到，平时关起门来，孟迟大胆得很。 也怪自己有点出格。 另外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刚才退得太快，做都做了羞什么？不是老司机吗？岂不是让孟迟笑话了？ 孟迟脸颊微微发红，看上去很镇定，把水杯送了过来，说：「你喝水吧，我来弄烤串。」 见孟迟不再提，沈轻若也索性收声了。 片刻后，沈轻若把水杯放到一边，一边跟孟迟说该怎么样烤串，一边往烤串上撒孜然。 孟迟刚才看沈轻若烤串，可能是沈轻若动作敏捷，让她错以为烤串是比较容易上手的事情，便主动把活儿揽了下来。 第125页 结果串刚到她手里不久就糊了，她手忙脚乱地烤着串，不明白沈轻若做起来赏心悦目的事情，自己做怎么就这么忙乱。 做饭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手笨得厉害。 谢蓁也闻到了烤糊的味道，急忙说：「小孟，你手里的串糊了，赶紧翻面……」 孟迟动作不免也有了点急乱，沈轻若边烤串边安抚她，告诉她下一步怎么做。 等孟迟手里的烤串抢救回来后，沈轻若回过头，让谢蓁不要大喊大叫，嚷得人心里发慌。 谢蓁说，嗨，我这不是急嘛……不说了，你们好好烤吧。 孟迟中途用纸巾擦脸上的汗，见沈轻若额间也冒出些细汗，便抽出新纸巾，给她拭汗。 沈轻若两手忙着烤串，侧过脸来，一副享受被她擦汗的模样。 孟迟擦完汗后，将纸巾攥成团，扔进垃圾桶里，看到沈轻若得心应手的烤串动作，小声说：「你好像什么都会。」 换做平时，沈轻若可能会嘚瑟两句，但她见孟迟气压有点低，估计是觉得自己没做好，便说：「哪有天生就会的……其实我之前也不会。」 她停顿了片刻，似乎想缓解孟迟的沮丧心情，思忖了会儿，说，「我以前在烧烤店打过工，刚开始也总是烤糊，被老闆骂得狗血喷头，还被扣了不少钱……你已经很不错了，掌握得比我快，不要灰心哦。」 之前谢蓁就说过沈轻若在饭馆里打过工，被老师父传过炸酱面的独门秘法，现在沈轻若又说起在烧烤店打工的事情，虽然沈轻若平时说话满嘴跑火车，十句话里可能有九句话是假的，但孟迟觉得这件事不像是她编的。 听到沈轻若说起自己的事，孟迟心里那点关于烤串烤不好的沮丧立即消失殆尽。 沈轻若之前就说过自己十八岁出来讨生活，她十八岁那年真的发生了什么变故吗？所以她只能四处打工维持生活？ 孟迟突然觉得心里酸酸的，有许多心疼…… 她一直都很想知道沈轻若过往经历了什么，可能就是这些事，导致沈轻若心中有许多郁结。 现在是很好的时机，可这一刻她又不忍心问，觉得自己在揭沈轻若的伤疤，沈轻若就要反覆想起过往的这些经历。 她觉得自己很自私，只想着自己走进沈轻若的心，不管沈轻若揭开伤疤的时候疼不疼。 沈轻若见孟迟应了一声，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她本来说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回想起来，又觉得后悔，明明可以胡诌，平时不也经常胡说吗？为什么刚才非要拿自己的亲身经历出来说？ 她乱编的那些落魄经历，就好像给自己戴上了一层面具，她不在乎别人对面具的评价。 而真实经历不一样，那是实实在在，历历在目的，她现在偶尔还会做起好几年前经历有关的梦，梦见自己被烧烤店老闆骂，醒来后马上看时间，生怕自己起晚了，又被烧烤店老闆扣钱。 孟迟会怎么想？ 会觉得她落魄吗？ 她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她凭自己的劳动获得报酬，有什么不应该？ 她给自己竖起了高高的围墙，将自己圈在安全区内，又忍不住向外张望。沈轻若看着孟迟，咬了咬嘴唇，语气故作娇柔，掩饰说：「怎么不说话？你都不心疼人家的？」 孟迟抬起眼来，那双眼睛很漂亮，没有一丝戏嚯，满是年轻人的真诚。 她说：「我都不知道你还在烧烤店打过工。」 在刚才短暂的时间里，孟迟将一切都想好了，她不是为了自己，才想要去了解沈轻若，因为沈轻若有心障，所以她想帮她解开心结。她希望沈轻若永远肆意。 沈轻若将烤好的串放进碟子里，隔了好一会儿才出声说：「以前有段时间欠了很多钱，虽然现在也欠了些……」 她不知道是不愿意过多提过往，还是不愿意让自己陷入低落的情绪之中，声音有点故意地往上扬，说，「不过好歹现在有了奔头……」 孟迟原以为沈轻若不会出声了，没想到她会接自己的话。 孟迟抬起眼睛，猝不及防地撞上沈轻若的目光，沈轻若眼睛里含着些水汽，咬着嘴唇看她。 沈轻若也没想到自己会说出来，不过说就说了，也没说太多不是？ 很快她的手被孟迟轻轻握住，几秒后，孟迟松开她的手，眼睛里藏着夏夜的星，闪闪发光，说：「现在比以前好，以后也会比现在好。总之，会一直好下去。」 日子越来越好。其实孟迟以前觉得这句话挺唯心的，虽然寄託了大家对于未来的美好愿望，但是日子就日子，无所谓好，无所谓坏。 但此刻她心想，日子怎么样，全凭自己怎么看待，她觉得是好日子，那就是好的。 孟迟停顿了片刻，说：「而且我有钱，如果你有需要，我……」 沈轻若笑说：「你想包养我吗？」 孟迟被沈轻若直白的用词激得差点咬到舌头，赶紧说「不是」，接着又摇头又点头的，把自己都弄得都有点晕，语气别扭说：「虽然我现在的积蓄不是很多，但是我能挣……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拿给你……」 沈轻若安静地听着，心里有了点暖意，但嘴上仍然调侃道：「你还真想包养我？」 她停顿了片刻，说，「你好好把压岁钱收着，不要成天想着往外花，我现在也不是很缺钱……等我以后真没钱了，再考虑你的提议……我们的串快糊了……赶紧翻面……」 第126页 两人忙碌之下，似乎都已忘记刚才的事情，但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会趁对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去看对方的脸，然后唇角轻轻地扬起。 片刻后，山庄里的服务人员过来帮忙烤串，孟迟跟沈轻若也就回到座位开吃起来。 谢蓁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说：「老江问我怎么还没吃完，等着赢我的钱……什么人啊这是？老沈，你待会儿也跟我去搓几圈麻将呗？」 沈轻若低头吃着，她身旁的孟迟将签子的肉拨了她碗里，两人无论在哪儿，都是一副午夜档深情剧场，谢蓁看着自己签子上半天扯不下来的肉，不禁噎了又噎，感觉吃不下去了。 狗情侣！毁我食慾！ 沈轻若跟孟迟你情我浓了会儿，然后又朝谢蓁嘆了口气，拿出手机调出自己的微信收款二维码：「你还不如直接给我打钱，这样我们都能省点事儿。」 谢蓁：「？」 沈轻若正经说：「你叫我跟你一起打麻将，不是让我赢你钱的吗？」 谢蓁觉得自己的人生只剩下四个字了，交友不慎。 她们吃完烧烤，刚到休闲厅的时候，山庄老闆就迎过来了，朝谢蓁笑说：「真吃夜宵去了？我还以为你输得回房卷包裹，连夜下山了呢。」 谢蓁指了指旁边的沈轻若，说：「你小心点，我请了外援。」 「你们准备联手出老千？这也太嚣张了吧，还带提前知会的？」老闆说。 谢蓁：「也不算吧，请她赢光我们仨的钱。」 老闆愣了一下，正儿八经地打量谢蓁，她这老同学是输懵了吗？ 老闆：「哦呦，你这是要跟我鱼死网破，那待会儿我得认真打。」 沈轻若露出点不好意思的表情，说：「啊呀，江老闆，你别听她瞎说，我很菜的，待会儿一定要手下留情。」 沈轻若看着就不像经常打麻将的。 老闆刚被谢蓁挑起的警惕心，就被打消了下去，说：「哎，一定一定。」 半小时后，老闆拉开麻将桌自己位置的抽屉，看着里面零零散散的筹码，听到旁边的说话声，便转过脸看去。 孟迟没有跟她们一起打，而是坐在沈轻若的身旁，百无聊赖地玩着沈轻若的筹码，垒着小高楼，沈轻若见状，就把每次赢来的，都往孟迟手边扒拉，还时不时对孟迟叠着的高楼做出点评。 「右边的还能叠高点。」沈轻若说。 孟迟专心致志地垒着，点了点头。 沈轻若说：「等着，我再给你赢点回来。」 麻将桌上的其他三人：「……」 沈轻若抬头，注意到老闆的视线，又沖对方天真无邪地笑了笑。 老闆：「。」 这个世界只有欺骗。 孟迟玩了会儿筹码后，又低头玩起了手机。 沈轻若一心二用，一边打麻将，一边注意着孟迟，说：「不玩了？」 孟迟应了一声。 沈轻若心想，真是小屁孩，新鲜劲走得这么快。 她见孟迟不玩了，又故意输了几把，将筹码都散了回去。 桌上的厨师长本来已经输得抓耳挠腮了，心想自己半个月的工资出去了，这下子回去该被家人数落了。却没想到沈轻若放水，把筹码退了回来，虽然收着怪不好意思的。 谢蓁：「老沈，你这放水放得太明显了啊。」 沈轻若：「谁说我放水了？我就一直得高瞻远瞩吗？不能马失前蹄？」 老闆看了眼沈轻若，觉得她好像跟谢蓁的其他朋友有点不一样。 又过了会儿，老闆看向旁边，沈轻若跟孟迟举止亲密，几乎挨在了一起，刚开始还没有意识到她们的关系，现在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老闆好奇道：「你们谈恋爱谈很久了吧？」 第67章 谢蓁说：「她们就差领证了。」 老闆露出恍然的表情, 她说呢，沈轻若跟孟迟现在看着就像一对儿，刚开始她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她突然反应过来, 朝谢蓁说：「你怎么不早说？我安排房间还给人俩分开了……」 谢蓁：「哎, 人家暧昧期呢。」 老闆愣了一下, 又看了眼沈轻若跟孟迟, 这两人从头到尾就没反驳过，仿佛谢蓁说什么, 她们都认。 她心里狐疑了片刻，确实，谢蓁没跟她提, 沈轻若跟孟迟也没有跟她提要合住一个房间，或许真是暧昧期？那她们这暧昧期也太明晃晃了，两人这么亲密地贴着，就差抱在一起了。 老闆朝谢蓁笑说：「你这语气怎么这么损呢，见不得人家好啊。」 谢蓁哼唧了一声。 难得沈轻若那张利嘴熄声了，她来不及分析其中的原因, 连忙揶揄了两句，总算出了口平时怼不过沈轻若的气。 孟迟和沈轻若全程都没有说话，不约而同地把别人误以为她们是情侣的话暗自认领了。 中途她们各自偷看了对方几眼, 沈轻若见孟迟脸上平静，看上去像是觉得没有必要对这种话进行辩解，心不在焉了好一会儿，一不留神, 差点又赢了手里这局麻将，毕竟她正做散财仙女，把手里赢来的筹码都散回去。 孟迟也悄悄看了眼沈轻若, 见沈轻若的表情仍然跟刚才一样，挂着明媚的笑容，丝毫没有因为老闆的误解而有什么异样。 孟迟心里有了点低落，看着手机屏幕发呆，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手机已经熄屏了。 第127页 厨师长很快干活去了，麻将桌上成了三缺一。 老闆说：「让小孟来吧，小孟会打麻将吗？」 孟迟说：「会，但是打得不多。」 谢蓁：「打得不多才好哇。」 她搓搓手说，「你家沈轻若今天晚上太耀武扬威了，不久前把我们的筹码赢光，后来又假装大度地把钱还回来，坏人好人全都让她一个人做了，没有人比她更出风头了，想赢就赢，想输就输……老江，你这个提议好，你不说我还没想到，」 她对沈轻若和孟迟说，「也该挫挫你们家的威风了。」 老闆倒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单纯觉得缺个人。 沈轻若朝谢蓁啧啧了几声，又对孟迟说：「别理她，你不想玩就不玩。」 孟迟：「我来吧。要不然你们都凑不成一局。」 孟迟刚起身要坐到厨师长的位置，就被谢蓁喊住了，谢蓁又对江老闆说：「老江，你跟小孟换个位子，让沈轻若跟小孟坐对座。」 沈轻若左边的位子是谢蓁，右边是刚才厨师长的位子，对座是江老闆。 谢蓁这意思，大概就是担心沈轻若跟孟迟两人打麻将的时候暗通款曲，看牌啊，换牌啊什么的。坐对座，至少中间还有两个人盯着。 老闆明白谢蓁的意思，摆了摆手：「没必要啊。」 沈轻若：「嗨，你这是污衊，严重的污衊，我沈某人赢牌还要靠出老千？我凭的是过硬的技术，和一个能熬夜的好肝……」 她嘴上叭叭不停，脸上没有什么动气的表情，又朝老闆说：「姐，麻烦你了，你跟我家小孩换个位置。」 老闆也是第一次见沈轻若，没怎么见过沈轻若跟谢蓁相处的样子，看两人的对话像是要打起来了一样，心想着要不要劝架，却看旁边的孟迟纹丝不动，似乎早已习惯两人吵嘴的样子。 看来这俩就是这样的相处模式。 「好吧，你俩不要这么呛，打麻将嘛，平心静气一点。」老闆边说边起身，想到沈轻若嘴里对孟迟的称呼，什么「我家小孩」，心里不禁笑了一声，你俩嘴上的称呼都这么直白了，还暧昧个什么，在一起得了。 麻将桌是全自动的，自动洗牌砌牌。 等待洗牌间隙，四人闲聊了几句。 老闆问孟迟：「小孟，你之前都跟谁打过麻将？」 孟迟：「跟室友打过几把。」 老闆心想，看来真是萌新。她说：「需要我再跟讲一下规则吗？」 孟迟本想说「不用」，但又想到沈轻若刚才装麻将菜鸟的样子，便点了点头。 老闆说了一通后，又说：「待会儿你有什么不会的，都可以跟我说。」 谢蓁跟沈轻若正掐着架，防着大家互通有无，一听到老闆这话，耳朵竖起来了：「嗨，老江，你做什么呢？等会儿准备打着带人的旗号，看人牌啊？」 孟迟看上去文文静静，又是一副虚心向学的样子，老闆有了种做长辈的感觉，不禁跟她多说了几句，心想人跟人的差距啊，她家那外甥女，一天不看着，能把房顶给掀了。一跟她讲道理，她不是抓耳挠腮，就是两眼放空，一副不愿意听的模样。 谢蓁这么一打岔，老闆突然想起孟迟和沈轻若的关系，立即又改变自己的说辞，对孟迟脱口而出道：「我突然又不懂规则了，待会儿你有什么不懂的，直接问你女朋友吧。」 孟迟：「。」 还没有谁说过沈轻若是她的女朋友，又是在这样的公众场合，她不禁耳根发热，也不禁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女朋友」。 沈轻若也没再跟谢蓁斗嘴，轻咳了一声，神色也有了点变化。像是为了掩饰身上微妙的不自在，她说：「麻将砌好了，打吧。」 孟迟视线掠过沈轻若，捕捉到了她脸上微妙的情绪变化。 刚才老闆说她们的关系，沈轻若对此毫无反应，她心里不免产生了些低落情绪，但这些情绪又在此刻一扫而空。 沈轻若……对她还是有点不一样的吧？ 半个多小时后，谢蓁跟老闆两脸俱白。 老闆抓牌的时候，手不禁抖了好几下，谢蓁见状，便有气无力道：「老江，平心静气啊。」 刚才还没开始的时候，老闆还劝人平心静气，谢蓁说这句话没有嘲讽的意思，是实打实地安慰，毕竟她现在跟老江同是天涯输牌人。 似乎抓来的牌不太好，老闆看了一眼，泄气地丢了出去，抽出张纸巾擦额头上的冷汗：「静不了，没法静。」 她白着一张脸，转头对孟迟说，「你们家能有一个诚实的吗？」 「你们家」自然指的是沈轻若跟孟迟两个人。 孟迟已经连赢好几把了，而是赢得比沈轻若还快，每一局的推进速度跟坐了火箭一样，老闆跟谢蓁刚摸两回牌，孟迟那边又胡牌了。 这哪里是麻将新手了？刚才说什么就跟室友打了几把？就孟迟这齣神入化的牌技，说她自出生落地起就开始摸麻将，都能让人相信。 谢蓁脸朝向孟迟，问了出来：「你跟室友就打了几把？」 孟迟：「是的……」 她见沈轻若刚才装菜鸟，打消其他人的警惕心，便有样学样了。 但她脸皮到底比沈轻若薄一点，接着说，「不过后来她们再也没跟我打过了。」 刚上大学的时候，室友们来自天南地北，互相都不熟悉，老三提议来一场她老家最爱的民间运动，也是国粹——打麻将，增进一下室友们之间的感情。 第128页 老三当时说：「实不相瞒，我从落地起就开始摸麻将，今年就是靠打麻将被北源录取的。」 小二有点呆萌地问道：「啊？打麻将也能加分吗？」 老三怜爱道：「……我的意思是，我打麻将很厉害……没关系诸位，作为麻坛老将的我，会让着大家的，不要提前感到害怕……」 然后她们找了个学校附近的麻将馆。 第一局开始没多久，孟迟看着牌皱眉，老三以为她有什么不懂的，赶紧问她，她茫然说：「我好像胡了。」 然后三人一齐凑过去看。 大家本就是玩闹，没有讲究那么多。 孟迟果然胡了。 老三当时还满脸夸赞，有种大人见到一两岁小孩能走路时的欣慰感，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怎么样的疾风劲雨，说：「一般来说，新手运气都比较好。」 接下来，第二局、第三局、第四局…… 孟迟只要露出茫然的表情，或者眉头微微一皱，下一秒就是胡牌了。 其他三个室友脸色白了又白。 老三甚至怀疑自动麻将桌有问题，洗牌没洗到位，中途还跟老闆打招呼，换了两桌。 但孟迟仍旧胡牌胡个不停。 那天下了点雨，301寝室结束牌局后，走出麻将馆。老三站在屋檐下伸手出去，一脸沧桑，语气怅惘道：「下雨了……」 老大和小二此刻挺懂她的心情，伸手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她似乎有了力量，转头朝准备去买伞的孟迟大喊道：「你才是靠打麻将被北源录取的吧！」 经过刚才那场单方面的绞杀，老大的脸也有点白，但还是安慰老三道：「你出生就摸麻将，而今也有十几年了，虽然未曾目睹过你的英姿，但确实当得上一句老将，这么久了，也到了功成身退的时候了。退了吧。」 小二也被刚才的绞杀弄得蒙圈，晕晕乎乎附和道：「退了吧。」 那天的雨后来下得好大。 老三还算是「退役」，老大跟小二连校队都没打出去。 她们以后再也没找孟迟打过麻将。 经历这件事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她们的室友情被破坏得差不多了，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她们寝室的群名都是「雀神跟她的三个牌搭子」。 孟迟没说室友为什么不跟她打麻将的具体经过，但谢蓁和江老闆也会意了，神情变得复杂，光听人家打了几把，没听到人家打麻将把别人打怕了。 老闆又看孟迟的表情，很淡定，甚至让人产生一丝怀疑，是不是误会了对方，对方不是在故意保存实力？ 这人，好腹黑啊！ 老闆突然觉得自己外甥女也没什么了，挺好的，就是高中生的样子。 虽然沈轻若比孟迟大不少，但她竟然有一丝担心起沈轻若来，沈轻若该不会被小孟迟吃得骨头渣都不剩吧？ 沈轻若听了孟迟的话，轻轻笑出声。 老闆看了眼沈轻若，又看了眼孟迟，觉得自己谁都不用担心，两人一个坏兮兮，一个腹黑，很般配的了。 孟迟没想赢其他人的钱，很快也像沈轻若那样，把筹码都散出去了。 不过她故意输钱的方式，比沈轻若还要简单粗暴，每次都直接多打一张，保证自己的一副牌永远是不完整的。 谢蓁对孟迟此举：「……」 江老闆对孟迟此举：「……」 谢蓁本想着孟迟上场，沈轻若一定会有所顾忌，正好藉机挫一下沈轻若的威风，没想到孟迟比沈轻若还猛，都不用沈轻若帮忙，就可以反杀她们。 谢蓁服了。接下来，她们打麻将打到凌晨四五点。 虽然沈轻若跟孟迟两人打麻将肆意妄为，但总体下来，谢蓁和江老闆还是觉得别有番风味。当然偶尔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欠虐欠的。 结束牌局后，四人随便吃了个早饭便去睡觉了。 沈轻若睡到下午两三点，起来吃了个早饭和中饭。 江老闆凌晨打麻将回去以后，睡了两三个小时又起来工作，这会儿回去补午觉了。但她已经安排好了，让沈轻若一行人下午去旁边的果园摘水果。 既然都说是农家乐了，那自然少不了体验一下摘水果。 沈轻若对此无感，平时工作已经够累了，休息的时候只想着休息，不想从事生产劳动了。 她待在果园旁的棚子里，休闲地吃着下午茶点，时不时眺望一下远处摘水果的孟迟。 孟迟由远及近地过来，沈轻若本来还在闲适地看着，看到孟迟的身边人后，立即弹了起来，戴着遮阳帽往果园里冲去。 谢蓁躺在沈轻若旁边的躺椅上，本来还有点昏昏欲睡，沈轻若突然跳起来往前沖，带起一阵风，颳得她睡意消散了些，然后沖沈轻若喊道：「做什么去？」 「摘水果，劳动最光荣。」沈轻若声调飘高。 谢蓁不置可否地撇嘴，沈轻若能躺着的时候绝对不站着，就是个懒批。于是往孟迟那边看去，立即精神了不少，孟迟没什么，还好端端地在那儿摘着水果，而她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了个小追求者，也就是这两天缠孟迟缠得有点紧的那个老江的外甥女。 嚯，沈轻若敢情吃醋去了。 孟迟摘水果摘到一半，就看到老江的外甥女了。她有点殷勤，说要给她提果篮什么的。 孟迟没让。 第129页 对方性格还挺活泼的，话就没停下来过，正在对方问她有没有对象的时候，沈轻若杀过来了：「摘草莓呢？」 孟迟手正好停在草莓上，她自己都没感觉，看到什么摘什么，脑子里想着集团经营报告，偶尔应几句身边说话的女生。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女人的喊声，老江站在果园门口，似乎刚做完午睡过来，朝她的外甥女挥手：「你赶紧出来！」 老江连续催促了几声，她外甥女只好瘪着嘴，兴致索然地出去了。 果园里的人不多。 沈轻若帮孟迟提着果篮，孟迟刚开始没想好摘什么，见到草莓后，心思跑偏了片刻，然后开始摘起草莓来。 果园好几个地方都有洗水果的水池。 孟迟打开水龙头，将草莓拿到水柱下，沈轻若纤长的手指拨了拨篮子里的草莓，然后又夹起一颗，拿到水流下。 清凉的水穿过指缝，溅湿鲜美的草莓。 沈轻若视线从孟迟洗草莓的手，滑到孟迟的唇，轻声说：「你知道草莓应该怎么吃吗？」 「啊？」 沈轻若将洗好的草莓叼在唇边，弯下身，贴近弯腰洗水果的孟迟。 孟迟想起昨天醒来时，沈轻若餵给她的草莓，那番滋味仍然残留在嘴里、心里。 她意识到沈轻若想做什么，不禁耳根微微发热。 只见沈轻若靠过来，又停在她脸前，随后露出恶作剧的笑容，将草莓含进嘴里，说：「草莓，要慢慢吃。」 沈轻若伪作茫然的表情，说，「你脸怎么红了？」 沈轻若刚才故意装出一副要用嘴餵她草莓的表情，孟迟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脸红不红。 她视线滑过沈轻若殷红的唇。 沈轻若刚要往后靠，便被孟迟轻轻搂住后颈。 孟迟贴了上来，碰上沈轻若的唇，索求了一番后，沈轻若唇更加红润了，脸颊也红得滴血。 孟迟慢慢说：「我知道该怎么吃草莓了。」 第68章 沈轻若：「……」 她抬手碰了碰发烫的脸颊。 孟迟耳尖也有点发红, 弯腰捡起地上沈轻若的遮阳帽，刚才激动之下，不小心把帽子碰掉了。 下午的阳光比较晒人, 透过果园里嫩绿的枝叶洒进来, 落在沈轻若白皙的脸上。 她两颊微微发红, 鬓角有了点汗珠。 孟迟拍了拍帽子上的灰, 没有重新戴回到沈轻若的头上，而是拿到她头顶, 帮她遮掩住阳光。 她指着果园里不远处的凉棚，说：「我们去那儿歇一下？」 沈轻若轻轻应了一声，还没从害羞的情绪里出来, 话也少了许多。 她坐在凉棚底下，缓解着刚才热吻带来的悸动与躁动，在她面前的孟迟，就像一股新生力量，扯着她往前走，带着她走出旧日的壳子。 果园里偶尔传来些人声。 孟迟耳根的热意不降反升, 刚才冲动之下所做的事，羞臊感在这一刻才渐渐回笼。 她们刚才接吻的地方靠近果园中心位置，还挺明显的, 不知道有没有被人看到。 可能已经被人看到了。 说不定这只言片语传来的人声，就是在谈论她们。 早就知道自己在沈轻若面前不理智了，胆子也越来越大，颇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孟迟觉得这样还是不好, 以后应该控制些。 她偏过头看沈轻若，沈轻若看着很安静，微微抬着手, 一束光落在她莹白细腻的手心里。 沈轻若是孟迟见过最复杂，最看不懂的人了，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将沈轻若看懂了，明白沈轻若的玩世不恭，了解沈轻若不愿意多谈感情。 但这一刻沈轻若身上的宁静，让孟迟觉得有些神奇，觉得这种特质很难在张扬的沈轻若身上出现。 其实有什么想不到呢？从最一开始，沈轻若呈现出来的就不仅仅是张扬，还有很多其他特质。 孟迟又想起沈轻若家里那张老相片上的其他两个人，像是沈轻若外婆的老人，气质平和，就像此刻安静的沈轻若。老人对沈轻若的影响应该很大吧，所以偶尔能从沈轻若身上看到类似温和的气质。 另外一个像是沈轻若妈妈的女人，气质清冷，不苟言笑，孟迟见过沈轻若年轻时的照片，觉得那时候的她，更像她妈妈一些。 孟迟正想着，沈轻若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转过头来，神情略带迷茫地看着她，又轻轻一笑。 阳光落在沈轻若的衣角，看上去格外的明媚。 孟迟刚才规劝自己要注意言行的想法，立即抛到九霄云外，心想，如果时间倒回到前一刻，她还想吻沈轻若。 沈轻若从衣袋里拿出无线耳机，说：「听歌吗？」 孟迟感觉自己被沈轻若的笑蛊惑到了，根本想不了其他的事情，只听到自己应了一声。 沈轻若将其中一只耳机给她，说：「我用纸巾擦过了，你不介意吧？」 还是有一部分不愿意戴别人的耳机的。 孟迟摇了摇头，心想说，为什么要介意？ 沈轻若用手机蓝牙连接上耳机后，打开音乐软体，笑说：「你又要来到老年人的世界了。不要害怕。」 孟迟：「我不怕。」 她挺想知道沈轻若都听些什么歌。 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人声越来越远，似乎果园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第130页 孟迟发现沈轻若听的歌风格迥异，上一首可能还是快节奏的歌，下一首就变成抒情歌了，再下一首可能就变成轻音乐、钢琴曲……神奇的是，里面还包括一些民间乐器奏乐。 沈轻若见孟迟面带疑惑，便出声解释道：「这一首是我工作发困的时候听的，是不是很激情，很想让人跳起来……这一首悲伤情歌是我深夜躺在床上听的，给自己的忧伤助助兴……这一首是我打算睡觉时听的……不过睡觉的时候最好不要听歌，越听越睡不着……有一次睡觉差点忘记摘耳机，就是这首高亢嘹亮的民间奏乐，让我马上惊醒，以为自己躺棺材板板，别人来吃我的丧宴……」 孟迟听到「丧宴」这个词，不由得皱眉说：「什么丧宴？」 她不喜欢沈轻若说死不死的。 沈轻若倒是一脸的无所谓，脱口而出道：「嗨，你还忌讳这些？那就喜宴吧。」 孟迟又不愿意了：「喜宴？」 沈轻若连忙改口说：「生日宴，生日宴行了吧。」 孟迟满意了。 见孟迟微微扬眉，沈轻若唇角也轻轻抿起，这小孩，还真是…… 孟迟边听歌边记下歌名，打算以后或学习或休闲的时候听，这样……即便她跟沈轻若偶尔分别的时候，听到这些歌，也仿佛还在果园里的这座凉棚下。 老江把她外甥女叫出果园后，似乎说了些什么，女生便没再缠着孟迟了，连带看沈轻若的目光都有点哀怨。 第二天，沈轻若、孟迟、谢蓁三人准备下山，刚走到车边，厨师长就沖了过来，提着不少编织袋，往她们车的后备箱里堆，说是一些自己弄的农副产品。大概是因为前天晚上沈轻若打麻将手下留情。 尽管她们说不用，让他拿着自己吃，他说厨房里有的是，沈轻若要给他红包，他一声不吭地就跑了，跑得那叫一个快，转眼就不见人了。 老江也有点意外厨师长会送这么多东西，但她也没阻拦，在一边乐呵呵地看，厨师长跑了以后，她才说话：「哎，你们收下吧。也是别人的一份心。钱你们就收回去，我自己的员工，肯定是我来发钱，你们就别抢了，要不然让我老闆的面子往哪儿搁？其实前天晚上厨师长过来打麻将，当然赢了算他的，输了我也没打算让他来补。放心，之后我会给他发奖金的。」 老江知道她们今天走，还想挽留她们多住几天，一直劝她们，劝到门口，见木已成舟，只好让她们有时间就来。 老江跟她们聊的时候，她那外甥女一直都没出现，以为不会出现了，老江也这么觉得，说这外甥女被他们家宠坏了，最爱使小性子，客人要走了也不知道出来送。 谢蓁说，这有什么关系，以后还会常来，不讲究这些。 沈轻若和孟迟也说没事，不用送。 孟迟可能真觉得不用送，而沈轻若心里却有一丝舒爽，心想，有什么好送的，好好睡觉吧小朋友，长个儿呢。 然而，老江的外甥女还是过来了。 她慢慢地走过来，比之前多看了几眼沈轻若，就在沈轻若以为她移情别恋爱上自己，还心想现在的小孩新鲜劲过去得可真快的时候，外甥女出声了，边点头边加以肯定说：「虽然你，长得很漂亮……」 虽然？ 果然女生转过头看孟迟，神色一下子就变得可怜起来，说：「但是，她要是对你不好，你一定要回来找我。」 前半句关于她漂亮的话，沈轻若就不多说了，勉强听得过去，后半句话她就不爱听了，什么她要是对孟迟不好，孟迟就回去找这女生？ 现在的年轻人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这么肆意的吗？ 沈轻若心想这是宣战吧？这是宣战吧？ 孟迟愣了愣，这时才懂女生的意思，随后联想起这两天女生的一些言语行为。她以前没什么反应，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会直接婉拒，现在莫名想到，这女生跟自己的年龄差，和自己跟沈轻若的年龄差。 沈轻若总认为自己是小朋友，就像自己此刻认为这女生是小朋友一样，有了种同类心理。 孟迟转头看到沈轻若，见沈轻若微微皱眉，立即又把同类心理抛到一边，跟女生说：「不要想那么多，好好学习。」 女生：「呜。」 这是婉拒了吗？ 这是婉拒了吧！ 上车的时候，沈轻若借着弯腰的动作，唇角不可抑制地扬了起来。 刚开始是谢蓁开车，一个多小时后换沈轻若开，她见孟迟有点困，便让孟迟在后座睡觉，谢蓁坐副驾驶座位。 谢蓁休息得差不多了，便给沈轻若替手，沈轻若见孟迟睡着了，便没有去后座，直接坐副驾驶座了。 路过一处建筑工地的时候，谢蓁看到上面的开发公司名，发出短嘆声，说：「这是长风地产的诶。」 沈轻若往外看了一眼。 谢蓁：「啧，看来这一带要发展起来了，不过有一说一，长风的房子虽然有点贵，但是品质确实不错，我好几个亲戚买的都是长风的住宅楼。」 说起长风，她话多了一点，说，「长风集团的董事长你知道？贼牛的那个老太太……有一次我妈带我去参加晚宴，还碰到她了呢，可惜想结交她的人太多了，我刚挤进去，人家就走了……哎……她家里还挺低调的，好像有个孙女吧……集团继承人呢……应该在国外念书，国内都没听到什么消息……可能也是我接触不到……你说她这孙女，今年多大了啊……嗨，沈轻若你别犯困啊……再陪我说说话，我现在也有点困，不说话就睡过去了……」 第131页 「到下个休息区，我来开吧。」沈轻若腿很长，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稍微伸了伸腿，说，「已阅，下一条吧，我对什么继承人不感兴趣……」 到沈轻若家后，三人休息了会儿，随便点了顿外卖吃，再然后谢蓁、孟迟前后脚离开回家了。 孟迟到家以后，又往她妈的房间去，发现房间门开着，虽然她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不相信有神，也不相信有鬼魂，相信的是科学唯物主义观，但有那么一刻，心里抱着隐隐的期待。 妈妈回来了吗？ 她推开门的时候，也很明确地知道，妈妈不会回来了，她是看着她下葬的。 然后，她在房间里看到了她爸。 他爸坐在床角，看着桌上新鲜的月季花发呆，身上穿着银灰色西装，似乎也是刚从外面办完公回来，都没来及回自己的房间，就先来原来的卧室看看。他一向严整的西装有点褶皱。 他听到门响，立即充满期待地往门口看去，再看到孟迟后，眼里也露出跟孟迟刚才一样的些许失望。 但他恢复得很快，起身系上西装扣。 等他走出房间，孟迟一声不吭地跟在他身后，他严肃的声音很快响了起来：「集团报告看得怎么样？」 「看完了。」 「做了笔记没有？」 「做了。」 「把笔记发给高助，有什么不太清楚的问问他，别过两天到了集团里什么都不会。」 孟迟应了一声。 这时已经走到书房了，接下来应该是爸让她去房间里看经营报告了。 孟父拧了拧眉，或许是刚才在妻子的房间坐了会儿，让他想起妻子生前的嘱咐。于是像是完成任务似的，多问了一句孟迟生活上的事情：「听白姐说，你最近在学车？」「练科目二了。」 「为什么想学车？」孟父发现自己做不到像妻子那样温和，问得非常冷硬，像是质问下属一般，只好放弃了，摆了摆手说，「想学就学吧，你回房间看报告去吧。」 孟迟回房间，看了会儿报告，又往自己的笔记上整理出一些问题，然后做成文档发给了她爸其中一个助理，高助。 高助回消息回得很快，收到。大小姐，我看会儿，待会儿我再给你打电话？ 孟迟随机回复，好的，麻烦了。 她等待间隙，整理自己的背包。去农家乐前一天，她直接从驾校去了沈轻若家，没有拿自己的行李箱，所以回来也没有什么行李。 背包里有她们在山顶买的纪念品。 孟迟看了会儿一个刻有「若」字的小金牌，拿出平板，片刻后就把小金牌画了出来，将小金牌画中心的「若」替换成了「r」，然后发在了自己的微博上。 新微博底下很快有了留言： 「以为是第二话的更新哭唧唧……有就不错了！感谢随大的粮！」 「第二话呢第二话呢第二话呢？随大，你什么时候开通打赏渠道？要不然我都不好意思催更了……想名正言顺地催更（挺起胸膛（当然，您要是忙，不更新也没事（落泪……」 「哇，我们rr也有小护身牌了……贴贴，蹭蹭喜气……」 「『线条』在提刀来的路上……谁敢跟ta老婆贴啊！」 粉丝管rr连载漫画里的另外一个主人公叫「线条」……也算形象，因为确实只有几根轮廓线条。 「这个牌牌好眼熟……好像北山山顶那家总是一脸睡不醒老闆店里的……」 孟迟看到这条留言，心里不免咯噔了一下，她以为这样的牌子很常见，没想到这么快就精准到坐标了，想着以后连载的时候要不要再模糊一下故事发生地。 但这样的留言只有一条，其他的都是： 「哇，南山山顶也有这样的护身符诶，难道我跟随大擦肩而过？」 「这样的护身符全国都有吧？」 …… 诸如此类的留言还有很多，孟迟心想可能也是自己敏感了，因为去过北山，所以别人提出北山的时候，自己会感到紧张。 孟迟见高助还没有打电话过来，又接着画图，画到一半，才发现自己画的是昨天跟沈轻若待在凉棚里听歌的情形。 图片看上去很好看，树叶葱绿，两个女人坐在凉棚里对视着，脸上都有点笑容。 沈轻若闲坐在沙发上，谢蓁跟孟迟走了以后，她感觉一个人待着很无聊。翻着手机上谢蓁发过来的一些图片，其中这一张图，让她翻阅的动作停了下来。 沈轻若思索了片刻，站起身来，出门往楼下的照相馆走去。 列印了手机里的几张照片，回到家里又发现自己没有买相册本，站在门口为难了两秒，考虑要不要下去买，很快想起家里有闲置的相册本。 她立即翻箱倒柜，从自己学生时期的一堆东西里刨出了一个相册本，上面大大地写着「北源大学」四个字。 是她大学参加创业比赛时拿的奖品，那也算她第一次获得创业资金，虽然不多，后来第一次创业的结局也不是很好。 沈轻若列印的这几张相片，都有孟迟的身影。 她看着她们拍的第一张合照，孟迟拿着小海星笑的样子，像是从来没有得过礼物一样。 沈轻若想了想，顺手拿起桌上的笔，在相片背后写「笑得真开心」，片刻后又写了一句，「我也很开心。」 第132页 沈轻若看着飘飞的字迹，满意了半秒钟，又拧了拧眉，心想，这到底是什么废话文学？ 第69章 长风集团, 十七楼茶水间。 几个公司中高层忙里偷闲，聚在一起喝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最近的工作, 以及今天发生的某件大事。 两三个小职员有说有笑地推开门, 见到里面一排的大佬后, 呼吸都屏住了, 平时在休闲区碰到一个领导，就很不自在了, 这会儿也不知道撞了什么大运。 领导们没再说话，纷纷地看向门口那两三个职员，其中一个分管他们的领导, 皱了皱眉：「你们要不要进来？要什么赶紧进来拿，杵在门口做什么？」 职员们尬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见领导发话了，赶紧打了声招呼，到里面拿了点饼干和饮料, 然后抱着小饼干连忙熘掉了。 他们走出好几步，同时松了口气，然后说：「怎么回事？大佬怎么都聚在里面？」 其中一个说：「我听我其他部门的朋友说, 董事长的孙女今天过来上班。」 「难怪了，我说梁经理那个工作狂怎么捨得把时间用来泡茶水间。」 分管他们的领导就是梁经理。 「老梁，你对职员们也太凶了。」等职员们出去以后，茶水间里其中一个人开口说, 「我看你那几个职员年纪也都不大，现在的年轻人可受不了这个气，到时候你桌上可别又多了几份辞呈。」 梁经理瞥了说话人一眼, 说：「老柴，你也别这么说，论收辞呈的能力我可没你强。项目分配上我从来公平公正，能者上，不像某些人大搞裙带关系。」 老柴眼神里闪过一丝怒意，但很快又掩饰住，笑笑说：「老梁，看来你对我有很深的误解啊。」 然后他稍稍背对着老梁，玩笑说，「我不跟你说话了。」 其他人都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喝的喝水，玩的玩手机，见他们不再掐架，才说话： 「打啊，接着打啊，怎么不打了？」 老柴说：「别看热闹不嫌事大，说正经事……你们跟今天刚来那位之前碰过面没？什么脾性啊？老霍，你在集团里待的时间最长，应该见过那位吧？」 老霍年龄比他们都要大，闲闲地坐在一旁玩手机，刚才说是在跟自己的孙女聊天，听到有人提到他，露出一副状况之外的表情。 在场某些人见老霍这样，虽然脸上仍笑着，但心里却想着，要不是看在你跟集团年龄差不多的资历的份上，谁管你这退休大爷想什么。 老霍挠了挠头顶没剩几根的头发，说：「老太太过生日宴的时候见过几次，不过那已经是好几年前了，自从许总去世以后，老太太没了心思，就再也没弄过生日宴。」 老太太指的是他们集团的董事长，也就几个资历老的敢这么叫她。许总是她的儿媳，之前也在集团里管业务。 在场的人也有跟许总共过事的，不由得沉默了几分。 老霍接着说：「所以我现在真摸不准小孟总的脾性，之前几次在生日宴上的接触也很少，看着比同龄人成熟些吧。」 老柴：「小孟总？」 老霍笑笑说：「这不迟早的事情吗？」 其他人都说「那位」「那位」的，老霍直接把名字亮出来了。不知道老霍是不是真到了退休的年纪。 什么都摆在明面上了，大家就都没了聊天的兴致，各怀心思地走了出去，其中有几个心想，今天来的那位，说是比同龄人成熟，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能够成熟到哪儿去？给她再加几岁，也就个刚参加工作的大学毕业生罢了。 老霍跟他徒弟是最后两个出门的。 刚才看着像是闲聊，地点也定在茶水间，可背里的信息量一点都不比在会议室里开会的少。话里有话的。 徒弟走到门口的时候，感觉放松了不少，也闲扯着地问师父：「元元又找您聊天呢？」 元元是老霍的孙女。 老霍脸上没了刚才的茫然样，笑说：「元元上课呢，哪有时间跟我聊。」 「那您刚才还说……」 徒弟想到老霍刚才什么话也没说，坐在热闹之中，但一点没往上凑。 他恍然说：「您装大尾巴狼呢？！」 老霍哈哈大笑，颇有力气地拍了一下徒弟的后背，哪里还有刚才老态龙钟的样子。 他说：「什么大尾巴狼，小兔崽子！」 笑过以后，他又微微皱起眉头，朝窗外看去。 这一片是北城最为核心的所在，无数高楼之中，又属长风集团总部这栋大楼最受瞩目。 商海波诡云谲，巨浪滔天，海底又埋葬了古往今来多少船骸。 今天太阳很好，高楼大厦的玻璃上都泛着粼粼细光。 老霍眯着眼看过去，说：「这天，真说不上好，还是不好。」 徒弟说：「自然是好的。」 老霍想起今天过来上班，引发集团内部一系列震荡的小孟总，笑了笑，说：「你们年轻人觉得好，那自然是好的。」 长风集团，二十六楼副总办公室。 孟迟跟林副总的聊天也将近尾声。 林副总笑说：「孟总，以后你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我痴长你一些岁数，你要是不介意，叫我一声林姐就好。」 孟迟的奶奶虽然在外地考察，但早就安排了林副总带孟迟熟悉集团的经营情况。 第133页 孟迟礼貌地笑了笑，说：「林总，你还是叫我小孟吧，我没有在集团里工作的经验，充其量只能算个实习生，以后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您多多指正。」 虽然场面话也听过不少了，但孟迟说出来，还是让她觉得心情愉快。 林副总又多看了一眼面前的这个年轻女孩，似乎想确认对方话里的真实性。 不少同事都觉得她接了个美差，但她有点叫苦不迭。 现在的年轻人，一个比一个有个性，更别说这种出身不错的年轻人了。 她还真不想接触。 当董事长放出她孙女要过来上班的风声后，就有不少人毛遂自荐，说要帮助她孙女熟悉业务，林副总见大家都这么积极，就不好意思消极了，随便附和了几句，没想到被董事长选中了。 就不应该跟这个风。 但是目前接触之下，林副总觉得这个小孟总还不赖，至少表面上，看着很稳重沉静，不像个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现出「原形」。 两人又聊了几句，孟迟出门后，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她爸安排的高助，一直跟在她的旁边。 他刚才还担心小孟总应付不了这样的场合，心想董事长跟孟总心也是挺大，居然全程都没有参与进来，要是他女儿第一天上班，不说把她送到公司楼下，但总要照面一下吧。 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小孟总跟林副总交流得很顺畅。 高助说：「董事长说，林副总是一个会做事的人，花头少，您初来公司，跟着她比较合适。」 孟迟点了点头。 公司给孟迟安排了新办公室，也在二十六楼。 快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高助接了个工作电话。 孟迟走到门口，推开门，见高助电话已经挂上，便说：「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忙吧。」 高助犹豫了片刻，他昨天就把小孟总的办公室来来回回检查了三遍，应该里面不差什么东西了，随即说：「那我先去忙了，您要是还需要点什么，或者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找我。」 办公室很大，几乎跟林副总的差不多了，还配备了两个小房间，大概是休息间或者小会议室。 孟迟进办公室以后，随便扫视了一眼，也没去休息间看，似乎对办公室内部不感兴趣。她走到宽大的办公桌后，打开电脑拿出文件，开始工作。 几天后，孟迟正在办公室处理工作，听到轻微的敲门声。 她见进来的是一个公司的管理层，年纪也有点了，出于对年长者的尊重，她起身说：「柴经理，有什么事情吗？」 老柴心思活络，这几天一有时间便来二十六楼晃，跟孟迟打过几次照面，想刷个脸熟，见孟迟一眼就认出自己，心想刷脸刷成功了。 他跟孟迟聊了几句最近的工作进展，然后才抛出自己此行的目的，说他手里有个新项目，一直没有机会推进。 见孟迟一副晚辈虚心求教的态度，他不由得说了许多，什么我最佩服董事长的，就是她老人家一直贯彻的实干精神，什么孟总你年轻有为，一看就是做大事的。如果跟我一起推进这个项目，到时候做出成绩来，董事长一定会感到开心。 二十多分钟后，老柴说得差不多了，水也喝了两杯，走出小孟总办公室的时候，还有点意犹未尽。 等办公室门关上后，老柴才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 刚才小孟总接过他的企划书，双手交握，放在企划书里其中的一页上，脸上带着淡淡的笑，说的最多的就是，嗯，好的，我会好好考虑的。 所以他刚才说了那么多，最后这事不是也没成吗？ 老柴这会儿下头，才品出点味道来。 从最一开始，孟迟就起身跟他打招呼，当时他就已经开始轻敌了，心想就是个年轻人而已。后面孟迟随便谦逊几句，他就更上头了，直到孟迟最后说，她资历浅，公司很多事情她都不太懂，到时候再问问林总什么的。 当时他听着就觉得有一丝不对劲，但因为刚才说的话太多，把自己都有点弄晕了。 老柴摸了摸脑门，想起孟迟刚才满脸虚心的样子，心想，这，还真是头小狐狸。 又过了两个小时，手里的工作告一段落，孟迟决定休息会儿，起身接了杯水，查看手机里的未读消息，其中有一条是半小时前姜思甜发过来的：「这周五有时间吗？一起吃烤肉？上次电竞馆赢来的那张烤肉券还没用呢。」 孟迟打开行程表看了一眼：「周五我要考科目二，周六可以吗？」 她这几天比较忙，要处理的事情也多，担心自己忘记，便随时列下行程安排。 姜思甜：「你什么时候考驾照去了？！」 孟迟：「就最近。」 姜思甜发了张嘆气的表情图：「之前我都白劝了，暑假学车好热的，还容易晒黑……」 两人约好后，姜思甜又让孟迟喊上沈轻若，毕竟这张烤肉券有沈轻若很大的一份功劳。 周六。 沈轻若、孟迟、姜思甜、温念舟四人在商场门口碰头，见时间还早，商量之下，决定去「大吉大利」电竞馆打几把游戏。 姜思甜启动游戏前，惯常地对其他人说了一句：「我开直播了啊。」 好几天不见，沈轻若穿得更清凉了。她懒懒地往后靠着椅背，说：「你最近好像经常开播啊。」 第134页 孟迟视线掠过沈轻若白皙的肌肤，说：「你不冷吗？」电竞馆里的空调温度还是开得挺低的。 但孟迟觉得自己说了一句废话，沈轻若在家一个人的时候空调都开十六度，仿佛冷觉系统失灵了。 沈轻若：「不啊。」 她看了眼自己，又朝孟迟眨了眨眼，说，「喜欢吗？」 孟迟：「……」 姜思甜：「……公众场合禁止调情。」 她挂上直播软体后，说，「你怎么知道我最近经常开直播？」 沈轻若：「我关注你了啊。」 姜思甜忘记这事了，随口说：「我最近签约了，有直播时长要求。」 接下来四人打了几把绝地求生。 孟迟本来就不怎么说话，今天话就更少了，不过打游戏的时候也变得更加莽了，电脑屏幕上经常出现她的击杀播报。 她习惯用狙，几场下来，每次温念舟被击倒或者被淘汰后，她就会迅速地补上狙击位。 沈轻若不免多看了孟迟几眼，总觉得小孩好像有一丝不开心？ 四人打游戏中间，姜思甜又去烤肉店取了号，等到快要轮到她们的号时，她们便结束游戏，往烤肉店走去。 烤肉店里人满为患。 沈轻若跟孟迟坐在餐桌的一边，姜思甜跟温念舟坐另外一边，中间隔着烤台。 孟迟低头喝着水，脸上的情绪淡淡的。 沈轻若：「不开心吗？」 「没……」孟迟顿了顿，还是说了出来，语气里有点忧愁，「我科目二挂了……」 「挂在哪个项目上了？」沈轻若意外道。 「倒车入库……」 姜思甜虽然坐在对侧，也听到了孟迟的话，脱口而出道：「你这是第一个项目就挂了啊。」 孟迟平时听到她这话，不会有什么反应，可……当着沈轻若的面，孟迟有点不好意思，有点沮丧，觉得自己怪不行的。 沈轻若停顿了片刻，柔声说：「你哪天有时间？我教你开车？」 第70章 沈轻若发现话里有歧义, 主动解释道：「开车，就字面意思。」 可字面意思也是开车啊。 现在这个网络词彙早就深入人心了。 她们餐桌的碳烤炉上已经放了好几种肉类，烤得滋滋作响, 焦香四溢, 烤架上是正在工作的排烟机, 但仍有烟雾向周围飘散。 四周人声鼎沸。 沈轻若脸上化着精緻的妆容, 像是来赴一场重要的约会。 孟迟有了点心不在焉，视线一会儿飘到沈轻若的脸上, 一会儿飘到其他处，想到这几天她们都没有见面…… 孟迟耳根渐渐发热，但她很快又收拢自己纷飞的思绪, 觉得自己实在不应该，沈轻若明明是在关心自己，自己却想…… 孟迟说：「嗯……我明白你的意思。」 沈轻若听到孟迟含糊的语气，心想你真的明白我的意思吗？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沈轻若说：「你放心，我有教练证。」 都怪自己平时跟孟迟说话不正经，现在说正经事了, 都有一点不正经的味道。 沈轻若想救救这个话题，发现没得救，在「开车」这个深入人们骨髓的词语中, 几乎都是死角。 孟迟惊讶道：「你还有教练证？」 沈轻若：「能上岗的那种。」 不救了，就这样吧。 孟迟：「还有什么职业是你没做过的吗？」 之前沈轻若说同事转行扔铅球去了，行业跨度大，沈轻若一会儿是某种职业, 一会儿在自学计算机，一会儿在小饭馆打过工，一会儿在烧烤店烤串, 现在又有开车教练证。 别人是跨度大，沈轻若这是每个行业上都有一条腿吧？ 孟迟转念一想，沈轻若说的那个扔铅球的同事，不会就是她自己吧？ 于是她看了几眼沈轻若的手臂，觉得不太像运动健儿，脑补了一下沈轻若扔铅球的画面…… 沈轻若笑说：「没有，就只是有证，没去驾校上过班……你在哪个驾校？驾校场地比较规范，也贴近考场，我们去你驾校练吧。」 孟迟报了自己驾校的名字，沈轻若疑惑道：「没听过啊？在哪个地方啊？」 孟迟没想太多，报了地段的名字。 沈轻若：「嘶……这可是知名富人区，我心想你应该会报那几个比较大的驾校，那些我差不多知道，你报的这个，我之前都没听过，刚才还有点纳闷，原来……是我唐突了……富人区的我还真不了解。」 其实她也早有心理准备，觉得孟迟家里应该挺有钱的，孟迟有时候穿的衣服品牌，她还有点认不出来，之前谢蓁说，孟迟这件穿的是今年什么秀的新款，那件是哪个知名服装设计师的手笔，市面上如果没有，那就是给孟迟单独设计的。 沈轻若听得懵懵的，还问谢蓁怎么知道这么多，虽然谢蓁也有钱，比她家有钱多了，但谢蓁本人对服饰还好，不是特别感冒，按道理不应该知道这么多。谢蓁说，我学服装的表姐天天在我耳边念叨，我随便听了一耳朵。 沈轻若问，孟迟就说了，她无意对沈轻若隐瞒家庭情况。仿佛沈轻若问什么，她都会毫不保留地和盘托出。 就是有点担心，说了自己真实的家庭情况后，会不会招致沈轻若更多的戏嚯，说自己有钱什么的。 第135页 还有就是，沈轻若会不会不愿意跟她来往了。 沈轻若悄声说：「孟迟，你实话告诉我，你家是不是……年赚上亿？我就是好奇一下，当然你不想说，也可以不说……不要怕吓到我，我很禁吓的……」沈轻若本想说「上千万」，但她故意往夸张的说。 孟迟：「差不多……」 确实上亿了，就是超了很多而已。 其实她挺不好意思说自己的家庭情况的，她并没有为家里做什么，也不代表自己有能力。 她奶奶一向主张钱应该花在刀刃上，虽然从小到大，家人们往她户头上打了不少钱，但她都没怎么动过。一是学生时期确实不用花什么钱，二是家里什么都有。 成年以后，她更有些不想用家里的钱了，高中毕业后，她便去画室里打工了。奶奶说，自食其力挺好的。 后来她为了写股市有关的论文，拿了自己打工的钱来炒股，得到一笔意外之财后，又做了些投资。 虽然她现在也有自己的积蓄，但比起家里的财产来说，就好比蚂蚁揣着一粒米，面对一座通天的米山。 沈轻若衷心说：「那你家挺有钱的。」 孟迟嘴里的「差不多」很含糊，沈轻若心想，可能差个几千万什么。年赚几百万，几千万也很不错了。 沈轻若语气真诚：「那你家比谢蓁家赚得还多，是我身边最有钱的了。我平时工作也会接触到一些有钱人，不过我生来就有一种天赋，有钱人绝缘体，跟他们都不太熟。」 孟迟犹豫了会儿，说：「姐姐，你会改变对我的想法吗？」 沈轻若震惊道：「难不成你想让我跪下来？」 她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冷静了一下，说，「不行的哦，我可是尊贵的打工人。」 见沈轻若神情中虽有惊讶，但仍然一副玩笑的态度，孟迟放下心来，朝沈轻若甜甜地一笑，要不是对侧还坐着人，可能她现在会抱着沈轻若的手臂表达亲昵之情。 可能因为沈轻若老说她是小孩，弄得她现在明明成年很久了，偶尔还是会对沈轻若迸发出一点想撒娇的心情。 孟迟想起刚才沈轻若问自己什么时候有时间学车，说：「你明天有时间吗？教……我开车？」 可能刚才沈轻若说「开车」是脱口而出的，而她自己却想了许多，所以说出来还怪别扭的。 沈轻若唇角含笑，慢慢说：「嗯……可以。」 温念舟离开了会儿座位，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打啤酒，在姜思甜惊讶的目光中，随手放在桌上。 姜思甜说：「姐，你疯了吗？你现在左手烟，右手酒，都快成神仙了。」 温念舟：「离飞升还早。」 她从袋子里拿出一罐酒，慢慢地拉开环，对着桌上的其他人说，「解放了，庆祝一下。」 孟迟立即明白了温念舟的意思，前阵子她一直在走离婚合同，现在看来是正式离婚了。 沈轻若之前跟姜思甜和温念舟聚过，从她们聊起男方的只言片语中，也听出一点信息来，大抵是所託非人。 其他人还没有动作的时候，沈轻若先拿起啤酒拉开环，跟温念舟碰了碰杯：「值得庆祝。」 孟迟见状，随即拿起啤酒和温念舟碰杯，思忖着说道：「念舟姐，祝你以后天天开心，事事顺意。」 温念舟几乎不沾酒，见温念舟喝酒，姜思甜本能地想拦一下。但她听温念舟说起「解放了」，心里就有些动摇了，温念舟这段时间不太顺心。 温念舟发现姜一苦出轨后，收集了他很多证据，然后直接去法院起诉离婚，将诉状书拿到姜一苦面前的那一刻，姜一苦才知道自己多次出轨的事情，被温念舟发现了。 他很快认怂，朝温念舟跪了下来，求她看在他对她一直很不错，恋爱多年的份上，饶他这一次，不要离婚，说他很爱她，离不开她，只是开了会儿小差。 即便是诉讼期间，姜一苦也是百般纠缠。直到这两天，法院审理判了离婚。 见沈轻若跟孟迟都跟温念舟碰杯了，姜思甜赶紧拿出一罐啤酒来，一边跟温念舟碰杯，一边说：「渣男退散！退散！念舟姐是全天下最好的人，以后一定能找到另外一个全天下最好的人。」 温念舟跟沈轻若碰杯，衷心地朝对方说了一声谢谢，虽然跟沈轻若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她觉得她人很好，跟她相处起来很舒服。 孟迟说话跟她人一样，都有点一丝不苟，温念舟也开了一句玩笑，说，谢谢生日祝福。 等到姜思甜说话，说到后半段的时候，温念舟脸上的笑淡了不少：「你还不如跟孟迟一样，祝我生日快乐……」 姜思甜见温念舟区别对待，立即瘪了瘪嘴，仿佛眼泪下一秒就要流出来。 温念舟嘆了口气，找补说：「我就一定得嫁人吗？我的幸福，就是嫁给一个好人？」 姜思甜挠了挠头，她确实没想那么多，脱口而出的，可能也是她下意识的想法，虽然她没有谈过恋爱，但一直憧憬有段浪漫的恋爱，然后结婚啊生孩子啊什么的，因为是她从小就憧憬的，所以她给别人最好的祝福也是这个。 她想到温念舟刚结束一段糟心的婚姻，可能不想立即谈恋爱，觉得自己确实说错了，便说：「那就祝……姐随心所欲……」 她想起之前看过的gg词，补充说，「过上自己为之开心的生活……」 第136页 姜思甜随口一说，可能她自己都没有深究过这句话，没有去想过自己想要的，为之开心的是什么。 温念舟愣了愣，又很喜欢这句话背里的含义，唇角的笑容多了起来。 沈轻若总结说：「祝我们都过上自己感到开心的生活。」 她喝酒的时候，瞥了一眼身旁的孟迟，快乐了两秒，见孟迟喝酒，又锁住了眉头。 现在气氛很好，她拿开孟迟手里的酒，感觉有点不合适，但是她又很想拍开孟迟拿酒的爪子，年纪轻轻的，喝什么酒？想变成酒鬼吗？ 孟迟要是听到沈轻若的心声，一定觉得很冤枉，怎么喝两口就成酒鬼了？ 第71章 孟迟偏过头, 看到沈轻若炙热的……盯向自己手里啤酒的眼神，要不是随后沈轻若看向自己的责怪眼神，她都要以为沈轻若想喝她手里这罐了。 沈轻若见不得她喝酒。 沈轻若盯着孟迟, 心想虽然不能动手拍掉孟迟的酒, 但能用眼神示意。 喝一口意思下就差不多了, 赶紧把酒放下, 想挨收拾吗？ 于是在沈轻若的目光中，孟迟停顿了半拍, 就在沈轻若要露出满意的眼神，心想「这才听话嘛」的时候。孟迟将啤酒送到唇边，又抿了一小口。 沈轻若：？ 小孩, 你很狂嘛。 孟迟没有看沈轻若，虽然装出一副视若无睹的模样，但含笑的唇角早就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思。 沈轻若觉得自己就像花果山上被戏弄的猴子一般，为了形象才没有抓耳挠腮，但还是有点忍不住，手拿到桌下, 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孟迟的手心。 她本意只是想出点气，但又不想真捏疼了孟迟，所以就不痛不痒地捏了一下。正当要把手抽回的时候, 手被孟迟轻轻攥住了。 孟迟知道沈轻若气恼，但没想到对方会过来捏她的手，还捏得…… 她不禁心神晃动，意识到沈轻若抽离, 便轻轻按住对方的手，继而与她十指相扣。 等回过神来，又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大胆, 她心里有点羞涩，但又不想松开手。 她假装淡定地喝了口水。 沈轻若有点惊诧孟迟的大胆，对于好闺蜜来说拉拉小手不算什么，而她们有着肌肤之亲，有过太多肆意的亲密，瓜田李下的，形似于调情了。 沈轻若轻轻挣扎了一下，见挣脱不了，只好任由对方牵着了。 烤肉店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她们表面上吃着烤肉，手却在桌底轻轻拉着。 孟迟用公筷夹起碳烤炉上焦香的五花肉，放进沈轻若的碗里，沈轻若默默吃了会儿，又不动声色地转过头，看身旁的孟迟。 孟迟侧脸线条完美，低着头吃肉，看上去恬静又美好。 沈轻若视线从孟迟漂亮的脸，不可抑制地滑到她修长的手指。 说起来，她们也有好一阵子不见了，不知道孟迟想不想…… 虽然知道自己明年要三张了，但没想到自己竟然如此饥渴，脑海里闪过一幅幅生动的画面，居然在公众场合开起车来。 沈轻若想得脸颊发烫，压低声音说：「你，放开我。」 都怪孟迟牢牢地抓着她的手，害她想这些有的没的。 孟迟以为沈轻若生气了，下意识地想放开她的手，却看她两颊布满红晕，说：「姐姐，喝醉了吗？」 沈轻若虽然羞恼，但又不愿意自己的酒量被人质疑，脱口而出道：「我，人送雅号，千杯不醉。」 「那姐姐的脸为什么这么红？」 沈轻若：「……」 有时候她真不知道孟迟是不是故意的，老是打些让人怪难为情的直球。 她卷翘的眼睫毛颤了又颤，脸上有点无奈，又轻飘飘地瞪了眼孟迟，说：「你，明知故问。」 沈轻若脸上最常出现的就是戏嚯的表情，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什么事情在她手里都能轻轻放下。 但她脸上此刻却出现这样含蓄的神情，让孟迟的心脏有了点酥软，一时间竟然放开了手。 如果她们此刻角色调换，沈轻若未必会放开孟迟的手，说不定还要好一通说笑。 孟迟的脸皮到底还是薄了点。 她心想说，原来姐姐不醉酒，醉的是我。但这话太过露骨，无论如何她都吐露不出来，只敢在心里想想，心里为之甜蜜。 孟迟并不是想喝酒，只是见沈轻若阻拦，故意抿了一小口，接下来也不再接着喝了。 姜思甜刚开始还劝温念舟别喝酒，自己喝起来，倒没了个度，跟温念舟推杯换盏的。两人都喝了不少。 姜思甜喝得有点眼晕了，打算休息一下，玩会儿手机，片刻后，她看着手机发出惊叫声，想第一时间拿给温念舟看，见温念舟蹙眉闭着眼睛，像是在养神，只好把手机递给对侧的好友，说：「孟迟，你快帮我看看，我眼花了，我直播间怎么涌进来这么多观众？」 结束游戏后，姜思甜就下播了。 孟迟快速地扫了一眼主页，「绝地唯一小甜甜」，确认了是姜思甜的主播号。 记得不久前姜思甜曾说自己有三十五个老粉，现在已然破五千了，还要向上增长的趋势，直播间里的视频也有了播放量。 孟迟为姜思甜感到由衷的高兴，她能懂这种喜悦，毕竟这段时间她画画的微博，也涌进来很多人，说喜欢她的画。 第137页 她欣喜说：「你没看错。」 沈轻若也过来看了一眼，满脸真诚地说：「厉害了，我的甜。」 姜思甜现在没心思跟沈轻若掐架，自然也不想去分对方是不是揶揄，好话一併收了下来，接回自己的手机的时候，她手有点发抖，来回刷新自己的直播间。 片刻后，她颤声说：「我知道我为什么涨粉了，之前我们打游戏我剪辑了很多片段放在直播间里，有人半小时前把其中一个片段放到短视频平台上去了，那条短视频不知道怎么的，小火了一把，吸引了不少人来我直播间……」 网际网路上的热度，有时候挺让人分不清楚。明明她自己也在这个短视频平台上註册了游戏同名号，时不时地上传些游戏视频，但播放量都不怎么高。 而这个在短视频平台上传她游戏片段的，也是个素人号，之前曝光量都不高。 这个游戏片段是她们四人第一次在电竞馆里打比赛。 温念舟悠悠睁开眼睛，早把姜思甜的话听在了耳朵里，见姜思甜仍是满脸激动，说：「范进中举了？」 姜思甜：「不是，是姜思甜中彩了。」 温念舟笑了笑，抬手放在姜思甜的肩上：「真厉害……但你别这么兴奋，对心脏不好。」 沈轻若看过姜思甜火了的游戏片段后，徐徐说：「甜总，什么时候把我的游戏出场费结一下？」 姜思甜听了温念舟的话，激动的呜呜声逐渐平息下来，对沈轻若说：「结，这次烤肉钱我出了。」 沈轻若：「这次不是有免单券吗？」 姜思甜：「三百以内免单，超出三百的钱得补呢……那要不然这次还是aa，下次我请你吃尊贵的麻辣烫，多加丸子的那种，绝对配得上你的身份。」 沈轻若嘆了口气：「那还是这次烤肉你来付吧，不为什么，老年人胃不好，消化不良尊贵的麻辣烫。」 接下来，孟迟喝水，其他三人又喝了点酒。 姜思甜有点上头了，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两张银行卡，放在温念舟的手边，说：「差点把这忘记了……姐，既然你不喜欢现在的工作，就辞了把，我之前说养你，不是说说而已的……这些天我一直摸索着赚钱，跟直播平台签约了，就是想让我的积蓄好看一点，虽然还是不怎么多……姐，你要是不嫌弃，就收下吧……」 温念舟愣了片刻，神情里很快多了些感动，说：「嗯……知道了。」 她整理措词，说：「这阵子我心情不好，对你的态度也不好，我……」 还没等她说完，姜思甜醉得倒在了她的身上，她只好作罢，小心翼翼地托着姜思甜的脑袋，轻轻搁在自己的肩上，然后又将手边的银行卡放回到姜思甜的包里。 温念舟语气有点像自言自语：「你注意身体，别太累了，我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不至于被……你这小屁孩养……睡你的觉吧……」 出烤肉店的时候，四人都有点累了，索性在附近找了家酒店。 她们到店的时候，只剩下一间情侣房，一间普通房了。 温念舟当孟迟和沈轻若是情侣关系，自然选择了普通房。 孟迟之前跟沈轻若开房，开的都是普通房，还没有选过情侣房。 她进房间前，也没有想太多，心想可能情侣房布置的会比普通房浪漫一点吧。 孟迟坐在房间里的粉色沙发上，看了眼旁边的心形抱枕，视线又滑到旁边，透过粉色帐幔，看到朦朦胧胧的铺有心形玫瑰花瓣的大床。 跟沈轻若相处其中，她有了点不好意思。 沈轻若站在床边，低着头按手机，一副忙碌的样子。 她见沈轻若这样，便起身准备自己先洗澡，刚走几步就被沈轻若叫住了。 沈轻若目光总算从手机屏幕上移开，抬起眼睛，眼里水盈盈的，薄唇轻启：「过来，亲我一下。」 孟迟心思一下子乱了，朝卫生间看了一眼，停顿了片刻，说：「待会儿，我先洗澡。」 「这又不冲突，你亲我一下，再去洗澡嘛。」 孟迟小声说：「我怕我会忍不住，还没洗澡的……」 沈轻若愣了愣，心想小朋友现在这骚话，张口就来啊。 她含糊说：「那你先去洗吧。」 刚才在烧烤店里的悸动，一瞬间在体内甦醒过来，呈泛滥之势。 孟迟抬手摸了摸发热的脸颊，走进了卫生间，然后关上了门。 她视线滑过瓷白的浴缸，觉得这浴缸看上去有点奇怪，打开花洒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这浴缸是，双人的啊。 第72章 情侣间浴室里热气瀰漫。 片刻后, 孟迟听到轻轻的敲门声，心脏快跳了起来，随即关上花洒, 视线匆匆滑过双人浴缸。 虽然沈轻若平时没正形, 但很少在她洗澡的时候开玩笑。 沈轻若难道想……进来吗？ 孟迟站在门边, 说不清此刻自己到底想不想让沈轻若进来, 心里略感紧张，将门打开一条小缝。 沈轻若没有推门, 只是将手里的一袋东西递到门边，说：「你不是不喜欢用酒店房间里的东西吗？我去下面买了浴巾睡衣……和一些洗浴用品。」 孟迟接过袋子，轻声道谢, 随后便听到脚步声离开了。 她轻轻扣上门，抱着袋子发呆了片刻，心里有点空落落。 第138页 原来……她还是想沈轻若进来。 意识到自己有这样的想法，孟迟感觉脸皮有了点燥热，将袋子放在置物架上，打开花洒, 片刻后将水温调低了些，好缓解身上的热度。 沈轻若本想接着处理工作，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工作表格, 却好一会儿都投入不进去，耳朵里都是浴室里哗哗的水声，思绪飘到片刻之前，孟迟修长白皙的手臂, 从门后伸了出来，接过她手里的袋子，很快又收了回去。 明明也没看到什么, 就只看到这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就只这一眼，就让沈轻若心脏快跳了好几拍。 沈轻若很快听到浴室门打开的声音，不由得抬眼看过去。 令人意外的是，孟迟裹着浴巾从浴室里出来了。 沈轻若原以为她会穿新睡衣，然后还要把扣子全扣好。 记得有一次滚到床上，她们动作有点急，沈轻若差点磕到床头，还好孟迟挡了一下。 当时孟迟深呼吸一口气，缓解身体的躁动，将她的手拿到领口，轻声说：「姐姐，帮我解一下衣扣。」 那时她手有点抖，心想孟迟做什么要把衣扣全繫上。 孟迟走到柜子旁取出吹风机吹头发。 沈轻若眼睫毛微颤，不由得起身走上前。 孟迟刚放下吹风机，打算回浴室换睡衣，腰身便被轻轻搂住了。 沈轻若脸贴着她的后颈，轻声说：「现在，可以亲我了吗？」 …… 沈轻若走进浴室，才发现浴缸是双人的。 孟迟坐在床的一角，久久不能平静，刚才吻得难捨难分，差点就……沈轻若却说自己还没有洗澡，从她怀里抽身了出去。 孟迟明明看到了沈轻若唇角的那一丝坏笑，是故意……让她牵肠挂肚吗？ 这时，浴室门打开了，沈轻若呼唤的声音传了过来。 孟迟立即起身走了过去。 沈轻若含情的眼睛从门缝里露出来，说：「里面的浴缸是双人的诶。」 像是分享什么新鲜事，又像是……诱惑。 沈轻若停顿了片刻，眼睛里含着恶作剧的玩笑：「你想不想……跟我一起泡澡？」 孟迟无奈说：「姐……你别玩我了。」 沈轻若笑了笑，没有扣上门，转身往里走，很自然地说道：「我搓不到后背，进来帮我一下。」 …… 沈轻若身上没了力气，孟迟把她从浴缸里捞了出来，搂抱着搀到床边，刚要扶着她坐下，她就弹了起来，说：「床上的玫瑰花瓣我还没拍呢，可别弄乱了……」 沈轻若拿到手机，熟练地打开相机，硬把孟迟拉入镜头里：「来嘛，合照几张，要不然我一个人待在情侣间，看上去多寂寞啊？笑笑嘛，要不然别人还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明明是你把我弄得腰酸背痛……哎别走，你这人，刚才脸皮可没这么薄……不开玩笑啦……别走宝宝……陪姐姐拍几张照片……」 孟迟被沈轻若羞得想走开，又被对方拉回，只好语气别扭道：「别叫我宝宝。」 「宝宝，又不是年纪小的才喊宝宝，亲密的也能叫宝宝嘛。」 「我知道，」孟迟小声说，「但你，有很多宝宝。」 她想起沈轻若管别人叫小妹妹、小朋友，想必沈轻若嘴里的「宝宝」也有很多个。 她不愿意做沈轻若其中一个宝宝，只想做孟迟，至少沈轻若面前的孟迟，只有一个。 沈轻若轻声说：「可是，我只管你叫过宝宝。」 孟迟心里虽有一丝动摇，但脸上却很淡定，看不出任何情绪，说：「嗯，至少今天只叫过我一个人。」 之前沈轻若夸孟迟是她所有客户里面最厉害的，孟迟问她是不是跟谁都这么说，沈轻若玩笑说，不是，今天只跟孟迟一个人说了。 沈轻若没想到孟迟现在还记得这件事，对方不提，她都快要忘了，随后看了孟迟好几眼，愣是没从对方脸上看出什么来，总算知道了一句话，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孟迟没有再走开，安静地跟沈轻若合照了几张。 照片里，两人脸上仍有点红晕，刚才在卫生间做的事情还没有完全褪去。 孟迟别扭说：「你要放朋友圈吗？」 感觉会被别人一眼看出来，她们刚才做过什么。 但随即想到，如果沈轻若公开跟她的合照，那岂不是……能拦掉沈轻若身边不少桃花？ 孟迟又有点不好意思，照片里这样的自己，还从未出现在过公众平台。 沈轻若：「当然不，想什么呢……这一看就是私房照。」 孟迟听她这么说，心里也不再纠结了，随口问道：「那你拍来做什么？」 「纪念啊。」沈轻若当然不会说，她想把她们的合影列印下来，存到她的相册本里。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迟早有一天，孟迟会离开，再也不会回来。 沈轻若有点担心自己会忘记这些事，所以想把这些瞬间存下来。 想到跟孟迟分离那天，沈轻若心脏像是突然被拧了一把，有点痛。 她一边理智，又一边感到难过。 沈轻若用力地眨了几下眼睛，挥赶心里伤感的情绪，偏头看身旁人，随即想到自己这样的做法，是不是给对方带来困扰了？ 毕竟这照片看着还是挺亲密的。 而且孟迟家庭条件又不错，以后会有光鲜的未来，难免会为此有所顾虑。 第139页 沈轻若情绪收拾得差不多了，又装作轻松地说道：「别担心，我不会拿这些照片要挟你的。」 孟迟：「什么要挟？」 她没懂沈轻若的意思。 「就是拿去散布啊，说你不给我好处，我就让你身败名裂……说起来，你这人还挺不警惕的，万一我真这么做怎么办？你岂不是不能继承家业了？」 孟迟正经说：「这照片也没那么露骨，到身败名裂的程度更是不至于。」 她见沈轻若低头修图，便说，「你修完，能不能发我一份？」 「怎么？你也想掌握我的证据？」沈轻若笑说。 修图修了一通后，发现不修更好看，沈轻若只好放弃了，说，「还是原相片好，我没有修图，你要不要？」 「要。」孟迟立即说。 沈轻若把图发给了孟迟，说：「照片给你，现在你也掌握我的命门了。」 孟迟喜欢「命门」这个词语，认真说：「我不会出去乱发的。」 她……只会拿来自己看。 熄灯后，两人躺在床上，明明互相道了晚安，但还是心照不宣地搂在了一起…… 她们再醒来，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沈轻若先醒过来，玩了会儿手机，见孟迟还是不醒，就蹭着孟迟的肩头说：「乖宝宝，我饿了……我想吃饭……」 孟迟半睡半醒，下意识地搂住了沈轻若的脑袋，惺忪地说道：「想吃什么？」 「我们出去吃好不好？叫上甜总跟小温……你怎么又没声了，醒醒嘛，人家好饿的……你不是跟我一起睡的吗？怎么这么困？」 孟迟迷糊道：「我闭目养神呢。」 「我不信……」沈轻若趴在孟迟的怀里，抬手撑开孟迟的眼皮，「醒醒……」 孟迟不由得笑了笑，觉得沈轻若这样，好像个小孩，说：「醒了醒了……换衣服吧。」 沈轻若雀跃地跳下床，捡地上的衣服去了。 孟迟慢慢从床上爬起来，拿起手机打开微信，想给姜思甜发消息，叫她们一起吃饭，就见到姜思甜两个多小时前的消息：「醒了吗，一起吃中饭……还没醒？我跟念舟姐已经吃完中饭了……念舟姐公司有点事，我送她去公司了……你们这一觉睡得可真够久的……」 思甜：「年轻人，不要仗着肾好，就不懂得节制。」 孟迟回复了一串省略号，随后抬头对正在化妆的沈轻若说：「思甜跟念舟姐已经离开宾馆了，我们俩去外面吃吧。」 沈轻若被孟迟折腾了大半个晚上，身体有点发软，本想一鼓作气把妆化了，又感觉实在不行了，只好收起了化妆品，说：「不化妆了，我们吃饭去。」 孟迟愣了愣，脸上有了点思考的表情，出门后，似乎实在忍不住了，终于闷闷地说道：「因为念舟姐没跟我们一起，所以不想化妆了吗？」 沈轻若有点腿软，正小心翼翼地下楼梯。 孟迟扶着她，她见孟迟一脸酸味，立即反应过来，又好气又好笑，轻捏了一下孟迟手臂，说：「昨晚累得够呛，拿不动粉饼了，这能怪谁呢？」 第73章 沈轻若跟孟迟出酒店之前, 就给谢蓁发了消息，说自己在哪里的酒店，问这酒店附近有什么好吃的。 她还顺便「补充」了一句, 哎, 昨晚跟孟迟玩太晚了, 就一起在外面开了房。 谢蓁刚看到沈轻若的消息, 还纳闷来着，直接说在哪里就好了, 为什么要专门强调酒店。后面看到沈轻若温馨补充的这一句，立即明白了，这人, 显摆来了！ 于是两人「友好」地交流了几个来回。 沈轻若边嘚瑟边找附近有什么好吃的，收藏了几家口碑不错的馆子。等孟迟醒来以后，给孟迟看了，她们决定去其中一家面馆。 现在已经过了饭点，面馆里只有寥寥几个人。 沈轻若坐在孟迟的旁侧，时不时能感受到投过来的几道炙热视线, 大多落在孟迟的身上。 孟迟没有什么反应，忙着拆一次性碗筷的塑料封，像是没看到周围的目光一样, 一副早已习惯的态度。 沈轻若知道偶尔也有陌生人看自己，但是对方如果没有做出冒犯的举动，也就无所谓了。 但见到有人看孟迟，她心里就怪别扭的。 沈轻若有点后悔刚才嫌麻烦, 没有化妆，昨晚折腾了那么久，自己肯定是一脸的疲态。 该不会又被认为是孟迟的姐姐吧？ 她环视那几个有意无意看孟迟的人, 心想，现在就这么卷吗？一天不化妆都不行？每个人都有不化妆的自由，拒绝内卷，从我做起。 沈轻若刚定下心神，就有一个穿着校服的中学生过来了，走到孟迟旁边，脸上有点红，小声说：「姐姐，你长得好漂亮……我能加你的微信吗？」 沈轻若心思乱了，乱得很迅猛。 孟迟跟之前应对搭讪一样，指了指身旁的沈轻若。 沈轻若看着很淡定，一副笑看众生的大姐姐模样，手轻轻搭在孟迟的肩头，说：「不可以哦，好好学习。」 学生有点懵懂，一时没会意，视线来回在眼前两人身上移动，终于露出了明白的表情，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还不忘回头又看了眼「情敌」，脸上露出惋惜的表情。 沈轻若：？ 孟迟烫洗好碗筷，放到沈轻若的手边，就见沈轻若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出了粉饼盒子正在化妆。 第140页 沈轻若语气酸熘熘道：「你挺吸引小孩的嘛，也是，小孩就容易吸引其他小孩。」 孟迟：「你怎么又化妆了？」 沈轻若：「我闲着没事做，不可以吗？」 孟迟认真地看着沈轻若化妆，片刻后正经说：「可以，挺好看的。」 沈轻若还想说点什么，但见孟迟视线专注，想起昨晚的纵情，身上顿时没了力气，软绵绵地哼了一声。 孟迟点了碗馄饨，沈轻若要了份炸酱面，两人另外又点了两道菜。 菜陆陆续续上齐。 孟迟舀着碗里的馄饨，偏头看身旁的沈轻若。 一般都是吃过后补妆，很少会有在吃之前化妆的吧？ 沈轻若手指修长，捏着筷子灵活地拌着手里的炸酱面，很快就把面拌得很均匀，脸上喜滋滋的，将本就出挑的容颜，衬得更加好看了。 又加上化了妆，看上去就像在拍……炸酱面gg片。 孟迟不禁看了好几眼，一时忘记吃碗里的馄饨。 沈轻若正准备吃，察觉到孟迟的目光，也偏头看过来，脸上立即出现明白的神情，孟迟都没反应过来，就见沈轻若豪爽地夹起两大筷面，放进一个空碗里，然后一脸江湖义气地推了过来：「吃吧。」 自己都快饿疯了，还让小孩先吃，沈轻若为自己的仗义感动了两秒钟。 谢蓁要是在这儿，并且能够听到沈轻若心声，会说，你那是爱情，什么仗义，你倒是分我点看看。 孟迟见被沈轻若发现自己偷看，还没来得及脸红，手里就被塞了碗炸酱面：「。」 但不愧是被柴经理称为小狐狸的女人，她面不改色，仿佛真想吃沈轻若的炸酱面，坦然说：「……好的，谢谢。」 沈轻若笑了笑，脸上露出一副「小事小事，我们游侠最爱助人为乐了」的表情，自得地吃了一小口炸酱面，神情变得餍足起来：「嗯……还不错。」 孟迟发现沈轻若有一种天赋，总是能把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很闲适，喝水果茶的时候香，吃随便找的面馆里的炸酱面也香。 孟迟还没见过这么适合拍美食gg片的。 感觉没什么胃口的人，跟沈轻若待在一起，都会想吃上两口饭。 她低头吃了一口炸酱面，觉得确实还不错。不过，好像没有沈轻若做的好吃。 沈轻若吃过几口后，总算把自己从饿晕过去的边缘扯了回来，要不是昨晚运动那么多，她也不至于这么饿。 刚才出酒店那会儿，见孟迟满脸闲淡，她好想推着孟迟快点走。 这小孩就不饿吗？ 要不是沈轻若醒得早，都要怀疑孟迟偷吃了什么，所以看上去一点都不饿。 这会儿孟迟吃面，也是细嚼慢咽的。 沈轻若看了几眼后，又不由得笑了笑。 孟迟听到身旁人的轻笑声，不由得抬头，视线撞入对方含笑的眼睛里，不禁轻捏手中的筷子，耳尖微微发红，以为是自己看上去太馋了，说：「怎么了？」 沈轻若摇了摇头，低头吃了一小口炸酱面，没有再看孟迟，笑着说：「就觉得你还挺小孩的，大人用面膜，你要跟着用，大人吃炸酱面，你也要吃。」 她嘆了口气，玩笑说，「跟着大人做事，也不会成为大人的，你加油，等你幼儿园毕业那天，姐姐就买朵小红花给你戴上。」 孟迟：「……」 孟迟：「你吃馄饨吗？我还没动过。」 沈轻若：「我尝尝。」 孟迟将馄饨夹到空碗里，沈轻若见她夹个不停，忙说够了够了，你还吃不吃了。孟迟说自己还有炸酱面。沈轻若说自己吃不完，孟迟想到她的食量，怕她撑得难受，就不再夹了，还被沈轻若逼着放回去两个。 孟迟坚持了一下，才没有被要求再放回一些，她觉得沈轻若平时吃太少了，对身体很不好，应该多吃些。 孟迟将装着馄饨的碗推到沈轻若的手边，突然想起沈轻若说自己喜欢模仿她，会不会又要说自己模仿她，把自己的吃的给她？ 孟迟抬起眼，碰上沈轻若含笑的唇，心想对方此刻估计跟自己想的一样。 她才不是爱模仿大人动作的小孩。 她已经是大人了，而且也不是模仿，她就是想让沈轻若多吃点。 孟迟已经做好反击的准备了，哪成想沈轻若什么也没说，低头默默地吃馄饨。 等她松懈下来，沈轻若悠悠道：「哎，岁月催人老，转眼间小孩就要幼儿园毕业了……不错，会尊重长辈了……」 孟迟：「……」 她有点懂蓁姐的心情了。 沈轻若又发出短嘆声。 孟迟：「怎么了？」 孟迟还是比谢蓁有耐心，要换做谢蓁，这会儿早该不理这嘴欠之人。沈轻若有点不好意思了，觉得自己也不该老戏弄小孩。 而且戏弄孟迟，虽然嘴上一时快活了，但却招致无穷的「后患」，比如昨天晚上，以及今天凌晨…… 沈轻若咳了一声，收敛起自己没正形的样子，说：「你的，很好吃。」 孟迟想起沈轻若昨晚的情态，不由得看了自己手指几眼。 沈轻若：「！」 沈轻若：「我不是说你手指！我说的是馄饨！馄饨！馄饨！」 孟迟刚才那个看自己手指的举动，也太露骨了吧！大庭广众的，这合适吗？ 第141页 做贼心虚的沈某人连连低喊了几声。 沈轻若昨晚的低语仍在她耳边，说，你的手指好好吃。孟迟心脏快跳，收拢自己的思绪，觉得自己不应该再想下去了。 沈轻若表情有点懊恼，正抬手捂着自己精緻的脸。 「那个，吃吧。」孟迟抬手碰了碰沈轻若的碗。 沈轻若羞恼道：「把手拿开。」 她现在看不得孟迟的手，看上去又修长又好看，是一双每次带她滑向深渊的手。 片刻后，沈轻若整理好心情，说：「昨天我们跟甜总、念舟她们喝了点酒，虽然我感觉自己现在还好，但估计体内的酒精还没有完全代谢掉，所以保险起见，今天我们就不学车了。」 昨天她答应带孟迟学车来着。 她停顿了片刻，笑说：「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孟迟其实也不是想跟沈轻若学车，就是想跟她对方待在一起，不管做什么都可以。 她心想自己科目二挂得真不冤枉，老想着玩。 但听到沈轻若要带自己出去玩，心里感到开心，脸上也不禁露出些笑容来。 她随即想到，沈轻若估计会揶揄，说什么你笑得好像要去春游的小学生，又稍稍绷住唇边的笑。 沈轻若见孟迟脸上没什么情绪，狐疑了片刻，说：「你今天是不是没空啊？要不然改天……」 孟迟立即说：「不，我有空。」 她按捺着自己激动的情绪，故作淡定地吃了口馄饨，竟一点也没尝出其中的滋味来，心神都放在自己接下来的话里：「我们待会儿去哪儿？」 语气听着又淡定，又有一丝期待，恰到好处。孟迟很满意。 沈轻若没有听出什么来，说：「其实也不是什么稀罕的地方，随便逛逛。」 她们吃完东西后，结了帐，起身往门口走，短短的一段距离，愣是招来好几道不舍的目光。 刚才中学生过去搭讪的时候，其他看孟迟的人也竖起了耳朵，得知孟迟已经有对象了，心里不免都有点失望。 他们往孟迟身边人看去，不禁愣了愣，那人慢慢地走着，将脸侧的发丝挽到耳后，明明什么也没做，但浑身就是散发出一种「感谢大家的祝福」「感谢大家来参加我们的婚礼」的感觉。 是错觉吗？ 还是这人就是在嘚瑟？ 第74章 沈轻若一个人演两个人的戏, 慢慢地走出面馆，走完了她的星光大道。 孟迟浑然不觉，先一步走出面馆, 回头看沈轻若, 愣了半秒, 只见沈轻若走着猫步, 脸上写满了志得意满。 孟迟：「姐姐，怎么了？」 沈轻若停顿了半拍, 收起了自己的妖法，说：「吃撑了。这样走路，有助于消化。」 沈轻若叫了车, 她们在路口等了会儿，车就过来了。半个多小时后，她们抵达目的地。 她们下车的地方，是一处公园的小门。 沈轻若似乎对这儿很熟悉，领着孟迟进入小门，沿着一条蜿蜒的小路往里走。 现在天气比较热了, 但是今天太阳不大。 小路两边栽了不少树，走在树底下很清凉。这一片很幽静，除了她们以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 落在地上，她们在其间穿过，光有时候落到沈轻若的肩头，有时候又落到沈轻若的长发上。 沈轻若察觉到孟迟偶尔看过来的目光, 以为孟迟走在这样的小道上有点怕，毕竟对方是看到恐怖片里不恐怖的情节时，也会吓得靠过来的人, 便抬手轻轻放在孟迟的肩上，做足了安抚的样子，小声说：「越是走在这种没人的小道上，越不能往后看……因为会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 孟迟：「……」 沈轻若哈哈笑，准备再说点什么的时候，突然耳朵一动，表情惊悚地往身后看去：「你有听到什么吗？」 孟迟：「……姐，别玩了。」 「真的……」沈轻若突然揪住孟迟的衣服，紧张得脸色都白了不少，神情里的悚然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孟迟立即认真了起来，倾听周围的动静，果然听到了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似乎是她们身后不远的杂草堆里发出来的。 她心里也有了点紧张，但见沈轻若这么害怕，强行镇定了下来，用力地握住沈轻若的手，安抚说：「别怕……」 沈轻若立即贴紧孟迟，半个人都靠到孟迟怀里去了。 说时迟那时快，在草丛里制造出细微声响的一道白影蹦了出来，它前脚抬起，立在了小道中央，红红的眼睛，跟两人来了个对视。 沈轻若：「……」 孟迟：「……」 白影用后爪挠了挠头，觉得跟人类对视很无趣，随后蹦远了。 沈轻若随即从孟迟弹开，装作若无其事地往前走，试图与吓得缩进孟迟怀里的那个人撇清关系。 是她吗？ 不是她。 她恨不得现在就从天上掉下来一瓶失忆水，那她一定要豪饮一番，要不然就拿来灌孟迟，反正她们之间要有一个忘记刚才的事情，两个人都忘记那就最好不过了。 孟迟没说话，直到她们走上大道的时候，她才拉了拉沈轻若的衣袖，小声说：「我们往前走，不要往后看，那……兔子追上来了。」 沈轻若往后看了一眼，后面空空荡荡，哪有什么兔子：「……」 第142页 她想起刚才丢脸的举动，唇动了动，发出了低弱的声音：「呜。」 孟迟也没想太臊沈轻若，轻轻拍她的后背，说：「好好，不说啦。」 沈轻若睁大眼睛，像是刚才那只迷瞪的小兔子，说：「你保证。」 孟迟不由自主道：「我保证。」 这样的沈轻若，真的好可爱。 沈轻若恢复得很快，跟孟迟并肩走着。 孟迟说：「待会儿我们做什么？」她看了眼四周，发现确实是个公园，所以逛公园吗？ 她其实对做什么都无所谓，到底好不好玩，以及有没有必要坐这么久的车过来逛公园。 只要能跟沈轻若待在一起。 她突然想起里看到的一个词彙，她这种可能就叫「恋爱脑」吧，孟迟冷静地心想。 沈轻若说：「餵鱼啊。」 她快步朝一家商店走去，买了几包鱼饵，接着说，「之前逛海洋馆，你不是迷恋小鱼鱼吗？这里公园的湖没有长湖公园的大，但是鱼的种类很多，有很多观赏小鱼鱼的，正好让你看个够，还能近距离地餵呢……」 孟迟没想到沈轻若还记得这事。 她咬了咬唇，心里涌上很多感动，又不太擅长表达感情，于是小声别扭道：「你真好。」 你对我真好。 孟迟忍不住有一点想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觉得你的这种好，已经超过我们目前的关系了。 所以，你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我们的关系？ 孟迟想起之前她们好几次被别人误以为是情侣关系……她心里有多么希望这是真的。 她……想跟沈轻若谈恋爱。 沈轻若笑说：「谁让你是我的债主呢。」 孟迟心情回落了一点。 她发现自己确实不太成熟，每当沈轻若对她好一点，她就会立即上头。 人再大一些，就不会上头了吧？就能够理智地看待事情了吧？ 就像沈轻若，沈轻若好像永远都待在自己的安全区，有时候会伸出一点触角，但又会很快地缩回去。 孟迟心想，那她就搬到沈轻若安全区边上。 既不擅自闯入沈轻若的安全区，让她感到难受，又确保她伸出触角的时候，告诉她，自己很安全，一点都不危险。 两人走到湖边，沈轻若把饵食差不多都给了孟迟，自己手上只剩半包，偶尔随意地往鱼群里撒上些。 孟迟很快就被色彩斑斓的鱼群们吸引了，一时也忘记了许多纠结的事情。 沈轻若饵食撒完后，便扶着桥栏玩手机，手臂懒洋洋地搭在栏杆上。 孟迟在桥的另一边，回头见到沈轻若，心里一动，便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将镜头对准自己，像是想自拍一般，但很快她稍稍挪了一下镜头，自己的脸只入镜了一点，把对边桥上另一个人的纤细背影纳入镜头里。 这算是她们的合影了。孟迟心想。 刚要按下拍摄键，孟迟手机镜头里的沈轻若转过头来，先是愣了半秒，发现孟迟在拍她后，笑了笑，身体也微微侧过来，像是配合孟迟的拍照。 没想到会被抓到，孟迟慌乱之下，本想把手机收起来，见沈轻若配合，又只好耳朵红红地拍了几张。 沈轻若走过来，看了几眼孟迟拍的照片，称赞说：「拍得很不错嘛，我的孤高与美艷都被你拍出半分来，不错不错，看来是时候考虑你的首席摄影师实习生的转正问题了……」 是摄影实习生转正，不是她们的关系转正。孟迟按住自己的心思，学着沈轻若的口吻，慢慢说：「转正以后能涨薪吗？」 「涨啊。」 孟迟没想到沈轻若会一口答应，还以为她还要开两句玩笑。 沈轻若顿了顿，接着说：「咱公司不是没给你发过薪水吗？所以涨一块钱也是涨。」 她就知道。孟迟故作无奈的语气：「好吧，涨一块钱也是涨。」 沈轻若笑了笑，偏头看着孟迟，神情又变得认真了许多，说：「我发现你好像变了一点。」 她停顿了会儿，伸手轻颳了一下孟迟滑腻的侧脸，又说，「还真想我给你发零花钱啊？想要多少呢？」 沈轻若刚才有一点没说错，就是她长得很美艷，此刻她眼睛里含着水光，灼灼动人，视线专注而又认真，谁见了都会觉得妖精转性了，错以为对方爱上了自己。 被沈轻若触碰过的脸颊还有点发热，孟迟按捺着自己，与沈轻若故意散发出来的媚惑进行对抗，不让自己成了一头栽进包围圈的猎物，茫茫然得被沈轻若取笑。 孟迟：「你不是还欠着债吗？」 她好像有专门破坏气氛的本领。一下子就把罗曼史拉进了生活剧场。 沈轻若：「别人家的小孩都有零花钱，我家小孩怎么不可以有？再说了，上学放学买点辣条吃，也不花什么钱。」 孟迟嘆了口气：「不要跟别人家攀比，而且，我也不吃辣条。」 孟迟手心还有些饵食，沈轻若从中捏了点，往桥下的鱼群扔去，看了眼躁动上浮的鱼群，又抬头看了看天色，说：「快要下雨了。」 孟迟也抬头看了看天色，这会儿已经完全没有阳光了，云也渐渐成了铅灰色。 片刻后，暴雨倾盆，激得湖面上水花一片。 虽然沈轻若和孟迟早做打算，跑进了就近的公园长廊里，但还是被淋湿了一点。 第143页 湿润的衣服沾着肌肤，勾勒出了一点曲线。 孟迟像是看到什么不能看的一般，视线触到沈轻若身体后，飞快滑开。 她脸颊发烫，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长廊里不远处有家便利店，便走过去买了毛巾。然后回来将毛巾递给沈轻若，说：「擦一下，别感冒了。」 沈轻若接过后，随意地擦了擦身体，说：「你擦了没？」 她抬头看身旁的孟迟，孟迟穿的衣服很宽松，又是深色衣服，看不出有淋湿的痕迹，倒是脸上的水珠还在，似乎有雨珠溅进了眼睛里，眼睑微微发红，头发也湿了些。 外面雨还在下，噼里啪啦地打在廊顶瓦片上，将她们此刻的氛围衬得愈发静谧。 「过来，自己也不知道擦一下。」沈轻若说教道，语气却格外轻柔。 她用毛巾擦了擦孟迟被雨水打湿的脸，指尖偶尔滑过对方光滑的脸颊，心里不免低嘆了一声，皮肤真好。 孟迟看上去真年轻。 本不就是年轻人吗？ 她真是……居然跟小自己这么多的人…… 沈轻若心里产生了点懊恼的情绪。 孟迟比沈轻若略高一些，所以一直低着头，任由沈轻若擦拭。 沈轻若温柔的动作，让她不禁抬眼，注视了片刻，然后轻声呢喃：「姐姐……」 孟迟轻握住沈轻若的手，因紧张而发颤的唇，慢慢地贴上沈轻若的脸颊。 沈轻若睫毛微颤，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刚才想的那些不应该，又在此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好像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 第75章 外面的雨仍然没有停歇。 沈轻若靠在孟迟的肩上, 孟迟伸手轻搂住沈轻若纤细的腰身，两人安静地抱了会儿。 暴雨如注，湖水往岸堤上涌动, 两人就像飘摇大海之中的一叶扁舟。 却独有她们的一份安定。 沈轻若心里感受到一丝宁静, 不禁又往孟迟怀里靠了靠。 明明孟迟的体温不是很高, 又淋了些雨, 肌肤上有点凉意，但她却感受到了暖意。 她感觉此刻的自己, 有点贪婪，像是站在火堆旁取暖，甚至萌生出了霸占这团温暖明亮的火的冲动。 这些年, 她独身走在寒冷的夜路里，不出意外，也就这么走下去了，她从未有过期待，也不相信会有那么一团火靠过来。 然而孟迟出现了，让她觉得惊喜, 觉得害怕，觉得惶惑，让她生出贪念。 如果不曾拥有过, 没有体会过其中的美好，那也就算了，可是拥有了，还怎么捨得掉？还怎么接着走她这刺骨的寒夜？ 如果没有过, 忍忍也就过去了，反正都是一辈子，拥有了, 又失去了，叫她以后还怎么忍受得住？ 孟迟，你真是害得我又开心，又为自己的以后感到难过。 如果两三个月前，有朋友告诉她，她会为一个年轻女生着迷，她一定会觉得对方疯了。 遇见孟迟的那个夜晚，孟迟向她走来的那一刻，她还未意识到，这个女孩对于她而言，会有这么巨大的魔力。 可能，让她终身难以忘怀。 如果现在重回到那个夜晚，她还会答应谢蓁的邀约，走进那家没有名字的酒吧吗？ 孟迟察觉到沈轻若的靠近，搂着她腰身的手臂又用了些力气，将她紧紧地圈住。 明明沈轻若的神情看着毫无变化，但她却从沈轻若身上感受到一丝脆弱，仿佛一碰就会碎。 她感觉沈轻若落泪了，但沈轻若脸上又全无泪水，像是忍着情绪，强撑着，她倒希望沈轻若哭出来，从前过往，全都发泄出来。 她用力地搂着沈轻若，不知道这管不管用，有没有起到安抚的作用，想告诉沈轻若，有她在。 沈轻若感觉到孟迟的用心，心想自己也是好笑，明明比孟迟大了这么多，还要孟迟来安慰她。 如果时间回到她跟孟迟相遇的那一晚，她想，她还是会答应谢蓁的邀约，然后，遇见孟迟，即便孟迟离开后，她要面临更深的黑夜，更漫长的路。 两人用毛巾擦拭了身上的水珠，一会儿后，衣服也被风吹干了些。 现在外面大风大雨，没办法穿行，她们打算等雨小一点再回去。 沈轻若：「这条风光长廊还挺有名的，围湖建造了一圈，我们往前走走？」 孟迟应了一声。 两人穿过前面不远的便利店，又走了会儿，见到一个小茶馆，好几个人在那儿避雨，还有原先就坐在那儿下象棋的几个老人。 茶馆除了卖各色茶饮，还兜售下象棋的服务，不大的地方摆了几张小桌，几个人围坐在一起。连老闆也因为缺人，自己上阵陪顾客下象棋了。 但他明显棋艺不精，五分钟不到的功夫，就被顾客连将了两回军，别说进攻了，抓耳挠腮地守着自己的大本营。而他的对手，正是象棋巅峰期选手，一个退休了不知道多少年，不知道全心钻研了象棋多少年的大爷。 因为这儿人有点多，孟迟和沈轻若慢慢绕过的时候，孟迟也往茶馆老闆的棋局上看了几眼，在老闆即将又要被将军的时候，孟迟早有预料地转过脸，似乎觉得老闆没有回天之力了。 沈轻若看了几眼棋局，又看到孟迟这副神色，便明白地指了指象棋，说：「你会下？」 第144页 孟迟点了点头。 沈轻若大感意外：「那我们下两局？」 「你会下象棋？」 「当然，我的棋艺可以说是千变万化，高深莫测，从小就很优秀，这么说吧，要不是小时候我其他优点也很突出，就被家人送去青少年训练营，当专业棋手培养了。」 孟迟：「……」 沈轻若转头对老闆说：「老闆，你别想了，你这局没救了，给我们摆棋盘吧。」 老闆：「……」 他就听不得这话，愣是对着棋局又抓耳挠腮了会儿，等他对手离开一小会儿，捧着热气腾腾的茶水回来，见他还坐在原地两眼放空，笑说：「嚯，打坐禅修呢。」 老闆本就羸弱的心理防线一下子被击溃，被狠狠地掼在了地上。 他脸色发白地起身，给沈轻若和孟迟摆上了棋盘，然后指了指贴在店门上的菜单，念念有词道：「象棋十块钱一小时，三十块钱一下午，茶饮消费满五十元，象棋免费。」 沈轻若和孟迟随便要了两杯茶，然后将棋子摆上。 沈轻若让孟迟先下，两人来回走了一步后，沈轻若就看出了孟迟的心思，说：「你这小坏蛋，才刚开始就筹谋将我的军了？」 象棋已经发展了上千年，每一步每一路，都被古往今来的人研究了个透彻，可以说，下棋双方，下第一步棋，就是为了以后将军做打算。 通常下一步棋之前，已经考虑到后面的好几步，不光要考虑自己，还要考虑对手，更要考虑到全局棋势。 孟迟模仿沈轻若张扬的口吻，说：「象棋就是为了将军，不将军下象棋做什么？」 沈轻若眉头微扬，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对面的孟迟。 孟迟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说这句话的时候又有点意气风发，真锐气。 沈轻若不免想起很早之前的自己，那时候的自己跟孟迟有点像，很年轻，也挺骄傲的。 她的象棋是外婆教的，后来她的棋越下越好，也越下越激进，通常几分钟就能结束一局。 外婆嘆气说：「不要这么急，下得这么快嘛。」 沈轻若当时也挺小，被外婆说教，还有点不服气：「我没急。」 外婆笑了笑，低头看着棋局，说：「我知道你们年轻人跑得快，我们老人就喜欢慢慢来，所以照顾一下奶奶，慢点下……奶奶想跟你多待会儿。」 年轻人跑得快，性格急躁，在乎输赢，仿佛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有天高的志向，直到很久以后，沈轻若突然明白外婆的心情，外婆跟她下棋，不单单只是为了下棋，而是想跟家人多待会儿，唠唠家常。 外面下着暴雨，室内很安静，只能听到敲棋的声音。 沈轻若借着不太好的光线，细看孟迟年轻而又精緻的眉眼，孟迟心神放在棋局上，眼神专注而又认真，略略露出思索的神情。 沈轻若有点理解外婆的心情了。 她现在，只是想跟孟迟多待会儿。 孟迟思维缜密，设局吃下沈轻若一枚又一枚棋子，大有让沈轻若当光杆司令的念头，想把沈轻若的棋子吃得差不多了，然后进行最后一击，一击得中，拿下最后的胜利。 沈轻若发现孟迟很有路数后，也留神了不少，吃了孟迟好几个棋子。 孟迟下棋像是经过专门的培养一样，路数一点都不见乱，一环跟着一环，和沈轻若玩起了连环局。 渐渐的，沈轻若这个号称差点成为象棋手的，有点招架不住了。 她倒没有经过训练，只是从小跟棋技还不错的外婆下过，然后翻过几本下象棋的专业书。 但最后，她捉到一个空隙，偷袭了孟迟的军营，反败为胜了。 孟迟很沉着，脸上一点都不见年轻人失败时会出现的恼怒，声线平静：「再来。」 又来一局，稳扎稳打的孟迟胜了。 再来一局，野路子的沈轻若又偷袭成功了。 几局下来，两人胜负差不多。 又一局，沈轻若看了眼孟迟手边自己被吃掉的好几枚棋，哭笑不得地说：「你这人怎么回事？什么癖好？一定要把我其他棋子吃得差不多，才过来将军？是不是故意搞我心态？」 孟迟下棋挺凶，但脸上又有点不好意思，看上去很反差，说：「没……」 她只是觉得时机不合适，想多占点优势，确保能够取胜。 沈轻若说：「你上一局要是没有这奇怪的坚持，早就将我的军了。」 孟迟没受影响，她很清楚上一局的情势，这会儿沈轻若老是说些有的没的，稍加思考，她就明白了沈轻若想打乱她节奏的用意，便四平八稳地说：「将不了，你的大本营很稳固。」 沈轻若心想，嗨，这小孩，这么稳的吗？ 其实之前打游戏的时候，她也知道孟迟很稳，有时候她打上头了，准备追击敌人，孟迟会把她叫住，给她分析形势，然后把她拽回来。 雨渐渐小了。 两人下了很多局棋，孟迟胜的次数远远超过了沈轻若。 中途就有好几个人围着她们的棋桌看，后面退休老人们也不下了，看她们下棋。她们结束棋局，走出茶馆的时候，其他看的人还有点意犹未尽，让她们下次再来玩。 沈轻若不愧是能屈能伸的，刚才还说自己差点成为象棋手，这会儿说还好没去当象棋手，要不然被别人秒成渣渣，业余爱好又得少一个。 第145页 沈轻若说：「你学过象棋吗？」 虽然已经走出茶馆，但孟迟脸上仍有点思索的神情，似乎沉浸在刚才的棋局里。 沈轻若朝她的脸挥了挥手：「你想什么呢？」 孟迟回过神，说：「想我输的那几局。」 沈轻若无语道：「总得让我赢两局吧，虽然我现在是个脑力跟不上的老人了，但好歹有点基本功吧。」 孟迟虽然在想棋局，但一直都有听沈轻若说话，她停顿了片刻，慢慢说：「我没有专门学过，是我妈教我的。」 「你妈好厉害啊，想领教一下了。」 孟迟摇了摇头。 沈轻若以为她不想让自己见她妈，心想也是，她又能用什么身份见孟迟的妈？ 她心里正有些微妙的心情的时候，孟迟缓缓出声说：「我妈，去世了。」 沈轻若脚步停了下来。 第76章 天上飘着点小雨, 雨丝柔柔地落在树上，刚下过暴雨，树上缠绕着薄薄的烟雾。 她们在茶馆里买了把伞, 撑伞走去公园门口, 沈轻若刚才在约车软体上叫了车。 孟迟随着沈轻若停下脚步, 白皙的脸颊被蓝布伞映得微微发蓝, 平添了一丝忧郁的气质，她抬眼望向树上的烟雾, 心情也像这雾一样飘散无定，垂下眼睑，说：「我很想她。」 孟迟很少展露这样哀伤的神情。 沈轻若喉咙微动, 不由得想起自己去世的家人，医院里那一幕幕的光景。 她想安慰，却无从安慰，总觉得言语有些苍白。但她知道孟迟此刻需要安慰，就像十八岁那年的自己一样，于是她抬手轻轻放在孟迟的后颈。 就像刚才在长廊里, 孟迟给她拥抱一样，她也想告诉孟迟，她在这儿。 不管你心里有如何的痛苦, 我都会在这儿陪着你。 孟迟似有所觉地抬头，勉强地笑了笑，片刻后视线滑到沈轻若另外一边沾了点水痕的衣袖上。 刚才买了伞，沈轻若顺手就把伞拿在手中, 出茶馆前撑开伞，这会儿也将大半的伞倾向孟迟。 孟迟拧了拧眉，立即拿过沈轻若手里的伞, 刚把伞倾向沈轻若，就被沈轻若握住拿伞的手，说：「别让了，这伞挺大的。」 沈轻若抬起另外一只手，搂住孟迟的肩头，两人亲密无间地靠在了一起。 她柔声说：「我们回家吧。」 那天她在家做饭，让孟迟下去买菜，孟迟回来时，无意说了句「我回来了」。 听到的那刻，她心脏不由得一紧，涌上许多复杂的情绪，她想起自己去世的家人，也已经很多年没有在家里听到这句话，既感到难过，又觉得开心，于是她对孟迟说，欢迎回家。 孟迟神情有了点细微的变化，愁绪被沖淡了不少，她应了一声，两人往公园门口走去。 她们到沈轻若家楼下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沈轻若家外有两道门，一道智能锁防盗门，一道拉闸门。 沈轻若开拉闸门锁的时候，孟迟安静地站在一边，她看了眼孟迟，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什么时候给孟迟配把钥匙吧。 她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除了家人以外，还没有谁有过她家钥匙，随即把这个念头按了下去。 可念头一旦产生，是怎么也按不下去的。 沈轻若随意地将钥匙丢在隔断柜上，视线又掠过钥匙，心里止不住地想，如果孟迟有她家的钥匙…… 两人都淋了点雨，先后洗了热水澡，沈轻若特地熬了姜汤。 喝过姜汤后，沈轻若走去书房，孟迟也跟了上去，打算用平板整理一下报表。 刚走进书房，孟迟便闻到一阵类似香烛的气味，她往里头扫了一眼，很快就看到了气味来源，书柜边角堆了不少纸钱香烛之类的祭祀品。 之前沈轻若提到过，她外婆的忌日在这个月。 沈轻若打开笔记本电脑，顺着孟迟的视线，也往书柜角落看了一眼，说：「过两天就是我奶奶的忌日了。」 这些都是她的伤心事，她不愿意对此多谈，即便跟谢蓁她们，也没怎么说过。 可能因为孟迟刚说过她家里的事情，对于孟迟而言，言及自己母亲过世，也是一件难过的事情，但孟迟还是在她面前表露了。 可能又因为回家的这一路上，孟迟看上去情绪不太佳，她想让孟迟振作些。 沈轻若敲了几下笔记本键盘，看上去像是投入工作了，其实心思全不在工作上，说：「称谓有点乱，从小我就跟我外婆待在一起，所以一直管她叫奶奶……」 她本想说自己从来没见过名义上的奶奶，也不知道这世上有没有这号人。 但还是有点说不出来。 她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家里的事情，即便是谢蓁她们，也是因为相处时间长了，她们从自己的只言片语里推断自己家里的事情。 她还从未这么开诚布公过。 她知道自己过得不太好，也挺惨的，说出来可能会引起别人的同情。 可是要她像电视剧里面的一样，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遭遇全都说出来，像是念台词一样，把自己的背景大报一遍，她就觉得挺奇怪的。 挺尴尬的。 因为自己确实挺惨的，所以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过得惨。 已经很辛苦了，就不能让自己粉饰一下吗？ 第146页 所以，她从未对外讲过这些事。而且往外说，收穫的不一定是同情，本来就是自己很敏感的东西，如果还收到负向反馈，那岂不是更难过？ 现在她想跟孟迟说，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了，现在恨不得被瞬间点亮电视剧主人公大报身世的技能。 孟迟小心翼翼地说：「之前我们去逛公园，遇到一个老奶奶，她提到了楚老师……」 沈轻若有点意外，孟迟居然现在还记得这件事。 谈到自己家里的事情，沈轻若仍有点如坐针毡，应了一声，说：「我奶奶是中学老师。」 孟迟点了点头，低头喝了口水，自然道：「你喝水吗？」 沈轻若松了口气，说：「不喝，刚才喝了那么多姜汤，我胃还有点胀。」 孟迟点头说：「我也挺胀的，但还是想喝。」 「估计也是因为姜汤，喝完有点口渴。你少喝点，待会儿还要吃饭。」 孟迟应了一声，将水杯放下了，然后低头看自己的平板，说：「你奶奶忌日那天，能叫上我吗？」 沈轻若既然叫上了谢蓁，那应该是不介意跟别人一起的，只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带上自己去见奶奶。 沈轻若本想说「那儿荒山野岭的，可没什么好玩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犹豫了片刻，说：「好。不过墓地离这儿挺远的，开车要开很久。」 孟迟应了一声，似乎无所谓路途的遥远。 她低头在平板上划着名，似乎处理什么重要的事情。 沈轻若逐渐从紧绷的状态里出来，回想起她们刚才的对话，心想孟迟估计是发现她的不自在了。 这小孩，还挺聪明的嘛。 彪炳自己是高级猎手的沈轻若，莫名有一种进入伏击圈的感觉。 随后她又一笑置之，看小孩现在这乖巧的样子，跟今天她们在公园里遇到的兔子差不多。 一定是刚才下象棋的后遗症。 沈轻若很快投入工作之中，孟迟却没有马上打开报表，将自己的行程表重新排了一下，好腾出时间去看沈轻若的奶奶。 当晚孟迟睡在了沈轻若家，第二天她起床的时候，沈轻若还埋在被子里睡觉。 昨天下了场暴雨，晚上没有那么燥热了，但沈轻若还是把空调打开了，见到不爱吹空调的的孟迟，默默地把空调度数调高了许多，做出了小小的退让。 虽然孟迟对此没有说什么，但沈轻若仍有点不好意思，缠着孟迟撒娇了好一会儿，说自己晚上睡觉挺热的，不开空调睡不着。 沈轻若挺喜欢开空调抱着被子睡觉的。 早上起来，她整个人缩在被子里，明明看上去挺冷的，但就是要坚持把空调打开。 孟迟想把空调关上，但又怕打扰到沈轻若睡觉，等自己走了，她肯定会迷迷糊糊爬起来把空调打开。 孟迟轻手轻脚地穿衣服，沈轻若听到轻微的动静，惺忪地说道：「你不是放暑假了吗？怎么起这么早？」 「工作。」 「哦，打暑假工啊。」沈轻若记得之前孟迟说过，暑假的时候会去画室打工。 孟迟说：「你冷吗？要不要把空调关掉？」 沈轻若埋在被子里：「不冷啊，挺舒服的，不要关嘛。」 她心想，你都要出门了，还要管我的空调。 孟迟就知道会这样，只好无奈地走出卧室。 她洗漱后，到楼下买了早餐，然后回来把早餐放到餐桌上，走之前又跟沈轻若说了一声，让她早点起来吃早饭。 沈轻若：「路上注意安全。」 等孟迟走了以后，她雀跃地跳下床找出空调遥控器，正准备调低几度的时候，耳边又响起孟迟无奈的嘆气声，说，你把空调调这么低，感冒了怎么办。 沈轻若犹豫了片刻，意兴阑珊地把空调遥控器放了回去，重新倒在了床上。 片刻后，又伸出爪子，抓起遥控器，将空调调低了一度。 这是她最后的坚持。 孟迟工作到晚上九点多，回到自己家，她穿过院子的时候，发现花园前站着一个模模糊糊的剪影。 孟迟走上前，停在这道剪影的身后。 老人身形瘦削，穿着合身的女士西装，看上去十分挺括干练。 她往后看了一眼，见是自己的孙女后，又转回头，继续看着花园。 她苍老有力的手，拨着另外一只手腕上的玉镯子，脸上没有什么情绪，淡淡说：「今年的月季花，长势不太好，你妈要是知道，估计会觉得难过。」 花园里的月季花都是孟迟妈妈培育的，当年奶奶对此多有说辞，认为是不务正业，富贵闲人。 她妈去世后的一段时间，孟迟意志有点消沉，等她记得花园里还有她妈种的月季的时候，已经是很久以后了，她以为早就枯萎了，没想到花开得很好。 她妈去世后的第二天，奶奶就请来了花农。 奶奶很快转过身，似乎不愿意沉湎在过去的情绪里，慢慢往里走：「走吧。回去休息，你忙了一天也累了。」 孟迟将奶奶送回房间里，才回到自己的卧室。 她洗了澡，将今天的工作收了一下尾，才拿起手机，发现科目二教练发了好几条消息过来： 「小孟，你这几天有时间学车吗？ 「你科目二刚挂，趁这个时间赶紧练练车，比较有印象。 第147页 「小孟，你练车太不积极了，还是要勤快一点，才能过啊！」 看到教练的消息，孟迟心里莫名有点紧张，又被教练提醒了一遍科目二挂掉的事情，孟迟更有点沮丧了。 她看了眼行程表，觉得最近都不太有时间，便回复道：「教练，不好意思，我最近太忙了。」 又过了半小时，沈轻若发来消息：「你今天早上走得急，我都没来得及问你，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带你练车？」 孟迟又看了眼行程表，随即回覆：「后天你有时间吗？」 第77章 黄昏时分, 天边的云晕染成了玫瑰色。 照相馆门口趴着条无精打采的大黄狗，在外疯跑了一天，这会儿迎来了它短暂的哲学思考时间, 它睁着圆熘熘的眼珠子, 一眨不眨地看着对面烤鸭店挂出来的烧鸭。 沈轻若隔老远就看到大黄嘴馋的眼神了, 走过来的时候, 她顺便从旁边便利店买了根火腿肠，掰成几节, 随手丢进它的饭盆里：「喏，门票。」 大黄懒懒地挪了一下屁股，这才没有堵着照相馆的门。 沈轻若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 朝里头说：「大黄现在毛光水滑的，吃了你们家不知道多少口粮，现在一根火腿肠都买通不了它了，给我开门还挺不情愿的。」 老闆正埋头吃饭，还不知道有顾客上门，等沈轻若进来了才知道, 笑说：「可不是，把我都饿瘦了，小学生每天还要把自己的饭分它一半, 个子全分给它了，它倒是长得膘肥体壮，小学生已经好半年没长高了。」 老闆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身形瘦高, 「小学生」是她的女儿。 她女儿也在旁边扒饭，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伶牙俐齿地说道：「你瘦, 是因为你不吃饭，关大黄什么事？而且，我才没有每天都分大黄一半饭，哪有分那么多！再说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俩……」 她女儿说着，看了眼旁边的沈轻若，强调似的说道：「都长这么高啊！我个子就在这儿了，跟我们班上其他同学身高也差不多！」 沈轻若比老闆还要高一点。 沈轻若摊了摊手，表示关我什么事情，又把我拉入你们母女俩的战场。 老闆女儿说：「就是你，每次你来了，我妈的话就特别多！我正式地通知你们俩，我现在已经不是小学生了，我读初一了！」 老闆无奈地笑了笑，看了眼门口正在啃火腿肠的大黄，又对沈轻若说：「沈老师，你太惯着大黄了。」 她把饭碗放下，边说边起身：「你有什么学校材料要列印吗？」 照相馆里除了摄影外，还有列印复印等等营业内容。 沈轻若经常来这家列印学校的材料。 读初一的女儿赶紧拉住她妈，用纸巾抹嘴巴，飞快地站了起来，念叨道：「赶紧吃你的，我去弄。」 沈轻若说：「不是，我列印照片。」 老闆女儿手脚麻利，很快就把沈轻若手机里要列印的照片倒腾到了电脑上，她随便地扫了一眼屏幕上的双人照片，指着照片里的清冷女生，说：「这，高冷御姐啊。」 沈轻若列印的是她跟孟迟前天在公园的合影。 上次沈轻若过来列印照片，老闆女儿不在，是老闆列印的。所以她女儿还是第一次看到孟迟。 沈轻若：「……」 她想起上次在农家乐碰见的老闆外甥女，现在年轻人都喜欢孟迟这一款吗？ 她发现自己对「高冷御姐」这四个字很过敏，便说：「你也喜欢吗？」 老闆女儿没听出沈轻若嘴里的「也」，即便听出了，她也不在乎沈轻若说的话，毕竟前阵子沈轻若才损过她，说是看着她长大的。 老闆女儿虽然对沈轻若有嫌隙，但并不妨碍她对合照上这个女生的称赞：「喜欢啊，真好看！」 沈轻若刚吃下一口酸酸的柠檬，就听到这女生说：「你跟她正谈恋爱吧？」 沈轻若呛出声，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居然没有反驳，而是说：「这你都看得出来？」 现在的小孩不简单啊！ 「你们一看就是在谈恋爱啊。」老闆女儿认真地看了一眼照片里的孟迟，肯定地下判断道，「她一定很喜欢你。」 沈轻若震惊的表情里，有了一丝疑惑，语气里多了些虚心：「怎么说？」 她还从来没跟老闆女儿这么认真说话过，以前除了开玩笑，就是开玩笑。 沈轻若没正形惯了，老闆女儿也没听出她语气里的这一丝正经，跟往常一样说话道：「你看桥上的这一张，她都把镜头怼脸上了，我跟我朋友拍照，都一个个往后面躲，谁往镜头前凑啊，多显脸大啊。还有这张，她只拍了半边脸，为了把你拍进来，还把你拍得这么好看。」 她停顿了片刻，又搓着自己的手臂，童言无忌地说，「而且，你不觉得你俩之间的气氛很肉麻吗？你俩对视的时候，好像这个世界只有你俩，没有其他人了。」 沈轻若脱口而出道：「什么肉麻，那叫暧昧。」 说完自己有点不好意思了，她抬手捏了捏发热的耳根，不想被人看出来，顾左右而言他道，「好好学习，争取早日将你的小学生词库转变成初中生的。」 沈轻若将列印好的照片放进袋子里，老闆女儿又雀跃地跑回去，跟她妈接着吃饭了。 第148页 沈轻若走出照相馆，回家的路上，经过一家锁店。 锁店老闆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大爷，叼着烟坐在店门口的台阶上，出神地望着远处的晚霞，不知道回忆到自己年轻时金戈铁马的哪一个部分了。 沈轻若犹豫了片刻，走开了几步，又折返回来，迟疑地来到锁店门前，她从衣袋里拿出自己家拉闸门的钥匙，对大爷说：「老闆，配一把。」 锁店老闆话没有刚才那照相馆老闆女儿多，全程下来一言不发，临了收钱的时候，说了一句：「谈对象了？」 沈轻若家现在拉闸门的锁，就是在这家配的。 沈轻若：「……」 难道她现在就长着一张「我谈恋爱了」的脸吗？今天也就出了这一回门，都两个人说了。 沈轻若：「……也不是吧。」 她确实考虑把新钥匙给某个人来着。 锁店老闆面无表情：「哦，还没追上呢。」 沈轻若：「？」 第二天，孟家。 孟迟刚走到客厅，便见到奶奶和集团里的几个高层正在处理公事。 奶奶戴着眼镜坐在沙发上，低头翻阅着文件，听着集团里好几个高层的汇报。 「姚董，我觉得昨天会议上提出的那个方案不太好，我认为……」 「姚董，我认为……」 高层们七嘴八舌地说着，其中一个发现孟迟的身影，打招呼道：「小孟总，今天有什么喜事吗？你看上去心情不错啊。」 他这么一招呼，其他人也纷纷向孟迟打招呼。换做平时，可能还会说笑两句，但当着严肃的姚董事长的面，他们有点不太敢。 姚老太太扯了扯唇角，即便是笑着，也让人分不清她的喜怒，她说：「她科目二挂了，正准备去练车。」 老太太像是在说笑，其他高管揣摩着她的意思，尬笑了一声，但见老太太只是笑了一下，他们又立即收敛脸上的笑容，纷纷说： 「最近科目二实在太难了，我女儿也挂了好几次。」 「太难了太难了，我有个亲戚被吊销驾照，重新去考，十几年的老司机了，愣是挂在了倒车入库。」 他们七嘴八舌地讨论驾考的难度。 老太太：「好了，别替她挽尊了，挂科就是挂科了。」 她转头对孟迟说，脸上稍显慈爱，说，「练车有什么好开心的？练车的时候留点神，考驾照是其次，就算一辈子考不过，没有驾照都没关系。别把自己伤着了，去吧。」 跟沈轻若约定好练车日期后，孟迟发奋工作了两天，提前把工作完成了，休了一天假。 孟迟在驾校门口等了会儿，总算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沈轻若今天穿得很休闲，戴着遮阳帽，慢慢地往这儿走。 孟迟忙迎了过去，说：「怎么没开车？」 沈轻若本想说怕回去遇上晚高峰，但随即想到，之前跟孟迟说自己的车是租的，便转口说：「到归还日期了。」 嗨，这细节做得真到位，加深了人设。 奥斯卡奖，捨我其谁？ 沈轻若满意地心想。 两人往驾校里走的时候，孟迟说：「没车，还是挺不方便的。」 沈轻若随口应道：「确实。」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会儿，沈轻若立即明白了孟迟的意思，脱口而出道：「你要给我买车啊？」 孟迟被沈轻若喊得有点脸红，说：「没，我存款也不是很多，但是可以买辆代步车。」 沈轻若不太信孟迟嘴里的存款不太多，那堆积在家里的沙发垫，连谢蓁见了都说了一句，怎么批发了这么多？是不是最近项目黄了，你准备转行卖沙发垫了？ 孟迟嘴里的「代步车」，那得是怎么样的豪车？说不准比她现在开的车还要壕。 沈轻若连声拒绝，说：「你这样的消费方式不行啊，哪有你这么花钱的，指着个陌生人就可劲造，可劲往她身上花……」 孟迟被沈轻若嘴里的「陌生人」三个字扎了一下，她们现在这样的关系，怎么到沈轻若嘴里就还是陌生人？ 她犟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咬了咬嘴唇，说：「我喜欢。」 意识到自己犯犟了，也明白沈轻若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为她好，不想花她的钱。 她视线掠过沈轻若脸上精緻的妆，这才发现沈轻若化妆了。 前几天吃烤肉聚餐的时候，沈轻若也化妆了，可能出于礼貌，可能随意化的，还有可能是念舟姐在，孟迟吃了一小口的柠檬。 但今天，只有她跟沈轻若，只是她们的约会。 孟迟又想起姜思甜之前的口头禅，专注地看着身边的沈轻若，语气不自觉柔了许多，说：「我乐意。」 第78章 沈轻若：「？」 这小鬼头说话好气人, 大学学的是气人专业吧？ 沈轻若不知道真委屈，还是装的，脸上摆出可怜的样子：「我、我不是为你好嘛……」 孟迟被沈轻若这个样子唬到了, 虽然她也知道沈轻若可能是装委屈, 可能因为喜欢这个人, 就见不得对方任何受委屈的样子, 哪怕对方可能是装的。 她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好像确实有点气人, 但那也是因为沈轻若说她们是陌生人。 孟迟到底比沈轻若年轻许多，脸皮也比较薄，意识到自己可能错了, 不知道该如何挽救，只能干巴巴地咬嘴唇，脸上一阵发热，垂下眼睑，闷声说：「我们不是陌生人。」 第149页 沈轻若见孟迟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也立即酥软了, 虽然她自己也没搞明白孟迟怎么突然这样了，出声安抚了几句。 等孟迟表情好看了一点，这才回想起来, 刚才明明是自己装委屈啊？怎么变成孟迟委屈了？ 她正想着这一点，孟迟出声说：「你喜欢什么样的车？」 怎么就定下来了呢？沈轻若有点哭笑不得。 她想起孟迟给自己发的那些，感觉孟迟有里头霸总那味了，另外一个女主想要什么, 霸总二话不说就给她整上，女主想要个家，霸总就给她买栋楼的那种。 毕竟孟迟之前就在里学接吻以及……那样的事情, 搞不好这样的行为模式也是在里学的。 一想到这点，沈轻若就忍不住有点想笑，还挺可爱的嘛。 孟迟五官长得精緻，气质也出挑，家境也不错，说不定以后还真能成霸总。现在算是霸总的初期形态？ 沈轻若想着，又有些感慨，以后孟迟估计会更受欢迎吧。只是那时候她身边的，不一定是自己了。 沈轻若收起失落的心思，本想继续一口回绝孟迟的盛情，但又想到孟迟那副委屈的样子，忍住了嘴边的话，心想孟迟这一点倒不像霸总，霸总行为模式应该是，说什么，呵，女人，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孟迟这没学到家啊。 还是太年轻，没把握住精髓，不如她这老人家看得深，自诩阅文百遍的沈轻若颇有点得意。 她想归想，语气又放柔和了些，生怕自己措辞不当，孟迟又露出委屈脸，说：「真不用。而且现在不是倡导绿色出行吗？少开些车，为地球环保做贡献。我是说地上能跑的那种车，你不要想太多。」 沈轻若又说了些诸如此类的话，边说边想，她这副拒绝的样子，好像霸总文里……自立自强的灰姑娘女主啊。 灰姑娘：我不要你的钱，你这是在侮辱我。 霸总：她居然敢拒绝我，该死，她好特别。 沈轻若：…… 她赶紧收起了自己的脑洞，这样下去，她都没法好好说话了。 看来还是应该少看点这类文学。 很魔性啊！ 在沈轻若的温声劝说下，孟迟总算打消了给她买车的念头，虽然看着有点不情不愿的。 沈轻若心想自己到底过的什么日子，居然要劝别人不要对自己这么好。 她真的不想给自己立什么富贵不能淫的人设，但也真的觉得不合适，收孟迟这么昂贵的礼物。 教练车停在倒车入库的场地。 孟迟刚才跟教练说了一声，说待会儿有朋友过来陪她。 教练便露出恍然的表情，说，我说你怎么有时间来练车，敢情来谈恋爱的。 孟迟和沈轻若走到车边的时候，教练正坐在不远处的休息室门口，朝她们挥了挥手，表示有什么需要就喊他。他坐的位置离车比较近，一有什么情况，还能跑过来应对。 沈轻若上了驾驶座，边系安全带边说：「这驾校的场地比我想像中的大，看来这驾校的老闆挺有钱的，居然在这个地段开驾校，相当于在奢侈品商场里摆小首饰品摊了，说不清谁更有钱点。刚才我还以为这驾校给你们黄金学员配置的是豪车，心想我要是不会开，那可就糗了，或者把哪里碰坏了，估计我半个月的工资就没了……没想到还是挺接地气的……我心安了……也是，考场里的车都不太好，给你们配备好车，到时候你们不适应，还是要挂……」 沈轻若开车绕了场地一圈，每到一个项目的时候，都会停下来，看看四周，还会下车瞧瞧。 沈轻若重新上车后，见到孟迟纳闷的表情，笑说：「我做法呢。」 重新回到练倒车入库的地方，沈轻若说：「这车虽然跟我当初学车的品牌型号是一样的，但车况好多了，我当年学车的那台，离合稍微踩重点，就给我熄火。」 很快孟迟就知道沈轻若为什么刚才开车，没一会儿就停车，甚至下车去了。 沈轻若定点去了。 车开到哪儿，是开还是停，方向盘是往左转还是往右转。 孟迟开的时候，沈轻若就在一旁看，说，学车的时候还是以一个教练教的为基准，比较好，要不然容易学乱了。所以沈轻若就结合了孟迟教练教的点，给孟迟讲行车时的基本路数，解构其中的原因。 孟迟觉得自己脑子听明白了，但是手就是不听使唤，方向盘该往右打的时候往左，该往左的时候往右，急起来还有点左右不分。 她有点后悔跟沈轻若一起学车了，让沈轻若看到自己这么笨的一面。 之前学的时候也没这么笨，到了沈轻若面前，就感觉手不是自己的手了。 可能也没想到沈轻若会这么认真地教她，她以为按照对方没正形的性格，只会随便教一下。 确实让教练说对了一半，她确实不是来认真学科目二的，教练没说对的是，她跟沈轻若并没有谈恋爱。 但她确实是想寻个由头跟沈轻若待在一起。 沈轻若这么认真地教她，她也不好糊弄事情，想好好表现，结果没想到，越想好好表现，表现得越遭，心里还挺沮丧的。 早知道就寻别的由头跟沈轻若待在一起了。 她好想像沈轻若在她面前一样，也在沈轻若面前，什么事情都表现得举重若轻、游刃有余。 第150页 孟迟心情有点复杂。 而沈轻若并不知道她脑子里想了这么多的事情，以为她只是因为车没练好而感到沮丧。 沈轻若想揉孟迟的头，又觉得这个安慰小孩的举动，会不会使孟迟更不开心，便忍住了，碰了碰孟迟的耳朵，十分耐心地说道：「别灰心，这才几把啊？你就是练得太少了。」 孟迟表情还是不太开心的样子。 孟迟坐在驾驶座位上两手握着方向盘，沈轻若站在车边。 沈轻若看了看四周，见那教练转过头吃西瓜去了，便弯下腰，轻轻捧住孟迟的后脑勺，靠了过去，唇轻贴孟迟光洁的额头，一触即分，如蜻蜓点水般，了无痕迹。 孟迟心脏砰砰乱跳，只听到沈轻若含笑的声音：「好好开，待会儿练完了，奖励你。」 孟迟教练吃完西瓜，将瓜皮扔到垃圾桶里，边用纸巾擦嘴边往学员练车的方向看去。 只见孟迟驾驶的车，一次又一次地倒进了库里，虽然偶有失误，但总体下来比刚才直接压实线好多了。教练：？ 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只是吃了块西瓜，怎么世界都变了？ 练车练到中午，孟迟跟沈轻若两人打算休息一下， 孟迟把车停好后，从车里下来，看到不远处的沈轻若，动作僵了半秒钟，一会儿的工夫，就有人找沈轻若聊天了，似乎跟沈轻若认识，两人看上去聊得很开心。 孟迟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沈轻若站在场地的路口，等着孟迟过来，身边就传来脚步声，来人试探地问道：「你是……沈轻若吗？」 沈轻若听到自己的名字，也转过头，看了两眼这人，实在没印象了，便狐疑地说道：「我……有欠你钱吗？」 「不是……」这人哭笑不得地说道，「也难怪你没印象了，就好几年前吧，有家摄影公司全国采景，我们负责开车来着。」 沈轻若有点印象了，说：「这不是几年前的事情吧，都十年前了。」 「对对。」 两人寒暄了会儿。当年他们年纪相仿，在车队的关系还算可以。 这人很健谈，说自己在这个驾校做兼职教练，同时还说到自己最近准备买房了。 沈轻若插话说，她过来的路上，好像有个长风的盘要开了。 这人吐了吐舌头，说，我哪买得起长风的房。不过说到长风，正正好，长风董事长一家就住在附近。说不定我们还碰到过孟家人。 沈轻若笑说，怎么，你还想让孟家人给你房打折啊？我猜他们这种，出行都是好几排保镖前后护着的，我们碰不上的。你迟早打消这个念头。 很快独身一人的孟迟走了过来。 这会儿，沈轻若已经跟这人换了个话题，聊到最近的生活压力。 又聊了会儿后，这人说自己还有点事，便走了。 孟迟跟沈轻若在附近吃了饭，又开了间房休息。 两人沖凉后，便躺在了床上，随意地聊了几句，孟迟很快就没了声音。 沈轻若以为她睡着了，便关掉手机声音，轻手轻脚地处理工作。 等工作处理完了，她身边有了些许轻微的响动，背对着她睡觉的孟迟，轻轻转过身来。 两人侧着身对视着。 孟迟靠了过来，沈轻若眼睑轻颤，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孟迟吻落在沈轻若白皙的额头上，轻声说：「姐姐，忘记给我奖励了。」 第79章 孟迟醋了。 刚才吃饭的时候, 明明饭菜的味道也还不错，但她就是吃到了一点酸味。 不是饭菜酸，是她心里酸。 她心里酸, 自然吃什么都是酸的。 她当然知道自己不能限制沈轻若跟别人交流, 这是沈轻若的自由, 而且人与人之间, 是通过交流来达成协作的，不可能搬到真空环境去。 但她心里就是酸, 心想交流就交流吧，沈轻若至于笑得那么开心吗？就这么开心吗？ 她跟别人交流，都不会笑得那么开心…… 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可怎么也睡不着，听到身边传来的细微动静，便转过身去，跟同样侧着身体的沈轻若对视，然后再也忍不住地靠上前去，索求沈轻若答应了却未兑现的奖励。 她想要的奖励, 从来都只有一个沈轻若。 可能是太贪心了，所以一直未能如愿以偿。 但是她觉得自己可以等，虽然她有时候有点急躁。 这是一颗星, 挂在遥不可及的天边，她努力地向上攀登，指望着有一天能站在星星身边。 攀登过程中，星光柔柔地照在她身上, 光这一点，就让她觉得很开心了。 驾校场地空旷，虽然也栽了不少树, 但是阴凉的地方真不多。大中午的，地面更是晒得发烫。 孟迟和沈轻若决心避开这个时段，便直到下午三四点，才从床上爬起来。 衣服凌乱散落在地。 沈轻若弯腰捡起裤子，随着噹啷一声响，裤袋里的钥匙滑落出来，掉在了地板上。 「怎么了？」孟迟边穿衣服边看过来。 她视线滑过沈轻若布满吻痕的腰窝，不由得想起刚才两人……连忙把视线收了回来。 沈轻若背对着她，随意地将钥匙重新放进裤袋里，说：「没，钥匙掉了。」 孟迟便没有多想。没有去想沈轻若为什么要把钥匙放进容易掉落的裤袋里，以及掉了这一次，为什么仍要放进裤袋里，难道不怕待会儿练车再掉吗？ 第151页 沈轻若本来已经没有再想这件事，又被这片钥匙勾动了思绪。 昨天她去列印照片，回家的时候经过锁店，一时上头就去配了把拉闸门的钥匙。 配了以后，她又立即下头了，有点懊恼自己这样的举动。 为什么要过来配钥匙？难道真要给孟迟吗？ 今天出门的时候，她又看到被自己随手放在隔断柜上的新钥匙，犹豫了片刻，又把钥匙揣进了兜里。 她心想，她就随手带着，也不一定要给孟迟。 上午练车的时候，她手好几次伸进裤袋里都会碰到这片冰凉的金属制品，见到孟迟以后，就跟被下了蛊一般，念头已经转变成，要不要把钥匙给孟迟？怎么给？ 难道她要直接递过去，说。昨天去配钥匙，多配了一把，没地方放，喏，给你，放你那儿吧。 这话她实在说不出口。 孟迟从来没问她要过钥匙，不一定想要。 结果人家没想要，自己硬塞上去，这也…… 想想她都臊得慌。 沈轻若心想，算了，以后再说吧。 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又把钥匙放回可以随时拿取的裤袋里，而不是背包。 下午练车结束，沈轻若仍旧没有将钥匙送出。 这天，孟迟下班早，便约了教练练车。 练了一个多小时，结束了练习。 驾校就在她家附近，她打算直接步行回家。 还没走出驾校，她便看到了一个不算陌生的身影，之前跟沈轻若聊过天的人，据说是沈轻若的前同事。 经过这人身边的时候，孟迟思索了片刻，然后打了一声招呼。 这人刚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以为是自己的学员，顺嘴应了一声，片刻后他才露出恍然的表情：「我们不久前见过吧？你是沈轻若的朋友。」 孟迟点了点头，听到沈轻若的名字，也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今天练车练得怎么样？」沈轻若的前同事关心地问道。 「还好。」 前同事往她身边看了看，说：「今天沈轻若没跟你一起吗？」 「她有点事。」孟迟说。 「你跟沈轻若认识很久了吗？」 「没多久。」 之前这人跟沈轻若聊天的时候，孟迟就发现他很健谈，一会儿说到自己的学员，一会儿说到最近的兼职，有时候两件事毫无联繫，他也能很自然地接上。 基本上有他在，她跟沈轻若都不用怎么开口。 所以即便孟迟现在看上去不太热情，也不影响他的发挥，他停顿了片刻，说：「沈轻若看上去跟之前不一样了。」 他说，之前沈轻若冷冰冰的，看着冻死个人，车队里的其他人也不怎么跟她聊天。有一次，他发现沈轻若餵路边的流浪狗，觉得这人不坏，只是看着不好接近而已。 前同事大概以为孟迟跟沈轻若的关系很好，沈轻若早已把这些事告诉孟迟，怎么会想到，孟迟知道的，还不如他知道的多。 他又小声问孟迟，沈轻若最近经济状况好点了没有，要是实在有难处，他这儿还有点。 也不是什么情缘难了，就是对当年的一件事很有印象，那时候车队途经北城，大家左右都没有什么事情，便都各自回家的回家，玩耍的玩耍去了。但只有沈轻若，留在车队里，早晚都睡在车里。 那时候因为年纪相近，他们也会聊几句，他问沈轻若为什么不回家。 沈轻若坐在车里，看着车窗外，说，我没有家了。 年轻的时候，不懂人世无常，看事情经常只能看到表面，别人说什么，也只能听到什么，听不出潜台词。 那时候他以为沈轻若只是跟家里赌气了，说出没有家这种话，但他又隐隐约约觉得事情不是这样，因为沈轻若看上去好像有点……哀伤。 即便是哀伤这个词，他也是这些年家里遭逢变故才懂的。 但那时候，他知道沈轻若挺缺钱的，不缺，也不会休假期间还睡在车里。 他想过，要不要把沈轻若喊去他家，但那时候他也挺不好意思的，因为他家挺穷的，只能说有几片瓦挡雨。少年的时候，也不太想让人看出自己囊中羞涩。 车队工作结束后，大家都没了联繫。很久以后，他才从其他人那里得知沈轻若那时确实没有家了。 这些年来，每当想起这件事，他就有点懊恼，当时休假离开车队时，他明明看到沈轻若坐在车里一动不动，也想过对方这几天是不是要睡在车里，但就是走开了。 随着年纪的增长，脚步慢了下来，他偶尔会想，不知道沈轻若现在发展得怎么样了，应该可以选择不用睡在车里了吧。 所以现在他想借钱给沈轻若，当然也不是说要借出去很多，影响自己生活什么的，毕竟他对沈轻若并没有怀揣那种心思。 他只是想为从前过分自尊的自己，弥补一下缺憾，不至于时不时地想起这件事。 他没有跟孟迟说很多，但也略微提到了这件事，也坦率地表达自己借钱背后的心思。 听到沈轻若睡在车里的事情，孟迟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凭空揪了一把。 她记得之前沈轻若提到过，谢蓁曾经因为跟家里吵架，而来跟她挤出租屋。沈轻若说，那会儿她不住现在的家里，而是在外面租了房。 第152页 当时孟迟心里就有很多疑惑，但沈轻若对此却不愿多说。 孟迟联繫这前同事的话，将这些片段串联了起来。 那时候沈轻若可能欠了很多钱，甚至可能卖了现在的房子，这几年才把房子重新买回来。 前同事说要借钱给沈轻若时，孟迟貌似平静实则审慎地看了几眼前同事，判断他是不是因为对沈轻若怀有好感，决定自己要不要吃醋。 听到他坦率的表达，孟迟暂时放下了吃醋的心思，说：「沈轻若可能不会要你的钱。」 毕竟连她的都没要。 孟迟语气像是安慰，说：「没事儿，我有钱，我会给她的。你不用想这些了。」 等孟迟走了以后，前同事才从过往怅然的情绪里出来，想起孟迟的最后一句话，越品越觉得奇怪，感觉像是在说，好的，我知道了，我自己的人我自己会照顾好，不劳你费心了。 沈轻若外婆忌日那天，天空似乎感知到这一份哀伤，也飘起了小雨。 孟迟提前来了沈轻若家，沈轻若气压比平时低了许多，也不怎么笑，她平时玩世不恭惯了，难能有这种时候，仿佛平时那种满脸笑容的样子，都是假装的，只有这一天，才能做回她真正的自己，哀伤的，悲观的，吝于言辞的。 谢蓁早就跟沈轻若说好了，几乎跟孟迟同时过来的。 或许是因为孟迟跟谢蓁知道今天是她外婆的忌日，她也不用把自己低压的情绪收着了。 或许是沈轻若心里把孟迟和谢蓁当作亲近的人，为此感到放松，不怕把消沉的一面露出来。 谢蓁开了自己的车过来，去墓园的时候，开的也是她的车。 沈轻若和孟迟坐在她车后座。 谢蓁问了几句孟迟学车的事情，后面也没怎么说话了。 车内很安静。 沈轻若外婆的墓地在一处山腰墓园，越往山里开，就越安静，时不时跟几辆车擦肩而过。那些车上拖家带口的，似乎也是去祭拜先人的。 沈轻若闭了会儿眼睛，不知道有没有睡着，中途要跟谢蓁替手，谢蓁让她安生待着，还让孟迟好好练车，争取早日把驾照考出来，以后好跟她轮着开。 被谢蓁严词拒绝后，沈轻若没再闭着眼睛休息，而是捧着手机玩。 孟迟过去看了一眼，沈轻若脸上带着疲倦的笑，但看上去令人更加难过，说自己在玩数独。 孟迟便跟她挤在了一起玩数独，她知道自己的举动，可能缓解不了沈轻若心里的悲伤，但她就是想做点什么来，不想这样什么都不做。 车停在了墓园前的停车场。 她们下车的时候，天空仍飘着雨丝，墓园里灰濛濛的，没有什么人。 沈轻若两手拎着祭品走在前面，谢蓁跟孟迟手里也拎着点跟在后面。 很快孟迟就见到了沈轻若家老相框上那张慈祥的脸，印在了一块冰凉的墓碑上。 她从未见过这位老人，仅有的两面都是隔着相片，但两张相片背后所代表的含义，又是天壤之别。 沈轻若家的那张，代表着团圆欢喜，而现在刻在墓碑上的这一张，含义却是天人永隔。 孟迟眼眶发酸，偏过头去看沈轻若。 沈轻若脸上的情绪好像跟刚才没什么差别，慢慢地蹲下身，沉默地摆着供品。 谢蓁似乎之前就陪沈轻若来过，她抽出线香，点燃，同时也递给了孟迟几根。 两人祭拜后，谢蓁便轻轻拍孟迟的肩头，大意是让沈轻若跟她外婆单独待一会儿。 孟迟见沈轻若情绪不佳，有点担心，犹豫了片刻，还是将伞递给沈轻若，跟谢蓁走开了。 孟迟说：「她不会有什么事吧？」 谢蓁：「每年都来，不会有事的。」 她看了眼远处的沈轻若，视线又回到孟迟身上，说，「其实我挺意外的，她居然会带你来这儿，毕竟你们认识没多久。」 谢蓁微微嘆了口气，说，「沈轻若这个人，把自己藏得挺深的。」 第80章 从墓园回家的路上, 沈轻若看上去好转了许多，坚持要自己开车，让谢蓁坐后座休息。 谢蓁无法, 只好任由沈轻若开车了。 到沈家后, 谢蓁坐了一会儿便走了, 孟迟有点不放心, 便留了下来，沈轻若对此没有说什么。 晚上她们躺在床上, 随便聊了几句，沈轻若感觉没有什么异样，似乎已经恢复过来, 还催促孟迟早点睡觉。 孟迟本来没有什么困意，但想着沈轻若早点睡也好，睡上一觉，或许就没那么难受了。 她闭上眼睛，干躺了不知道多久，躺得后脑勺发麻, 感觉自己睡着了，又感觉自己没睡着。她侧过身，却没有碰到身边另外一个人, 空空如也，她立即睁开了眼睛，昏沉的脑袋清醒了过来。 孟迟从床上下来，飞快地走出卧室, 很快便在光线灰暗的客厅里看到那个身影，顿时定下心来。 沈轻若纤细的身体窝在客厅沙发里，有点哑的声音飘来, 仍是那副不着调的语气：「饿了？这么急吼吼地从卧室里冲出来？」 她听到孟迟的脚步声很轻，便又说道，「去把拖鞋穿上，地上这么凉，你体温又低，别感冒了。」 孟迟呆站了片刻，才折返回卧室，把拖鞋穿上。 她走到沈轻若身边坐下，轻声说：「怎么起来了？」 第153页 「想用手机玩会儿数独，又怕手机屏幕的光刺到你，索性就来客厅玩了。」 孟迟：「你起床我都不知道。」 沈轻若笑了笑，说：「小孩嘛，睡觉比较沉，不像我们大人，有点风吹草动就醒了。」 孟迟：「你声音……」 沈轻若的声音比平时低哑许多。 沈轻若：「刚哭过。」 她话音一落，身边人便靠了过来，轻轻握住她的手。 沈轻若心里有了点暖意，嘴上却不肯承认，笑说：「开玩笑的，你这小孩，怎么说什么都信？」 孟迟却不管她嘴里的戏嚯，发觉她的手冰凉得厉害，轻揉了起来。 沈轻若不知道在客厅坐了多久，睡衣裤上有了凉意，想必身上也是冷的。 孟迟半搂住沈轻若，轻搓着她纤细的手臂，虽然自己的体温低，但好歹是刚从被子里出来，身上还是有些温度的。 孟迟说：「你要玩数独，就直接在床上玩，不会打扰到我的。」 沈轻若不说话，脸颊轻蹭着孟迟修长的脖颈。 孟迟心脏漏跳一拍，又接着说：「你能不能改掉你不知道冷的习惯？夜里在客厅坐着，给自己也备条毛毯。」 窗帘没有完全拉上，月光洒在地板上，衬得地上格外寒凉。 沈轻若难得没有反驳，片刻后说：「我奶奶，是车祸去世的。」 她自言自语道，「那天，我在快餐店里打工，接到医院的电话……他们问我是不是楚如英的家属，让我赶紧来北城医院……」 接到医院的电话后，她往外走，手心发软，推了好几下都没有推开店门，还是外面的顾客进来才把店门拉开的。 沈轻若陷入回忆里，半天没有出声，好一会儿后才接着说：「他们说我奶奶被肇事车撞了以后，当场死亡，送到医院的时候就已经没救了……」 她站在医院里，很多人跟她说话，有医生，还有警察，他们无一例外地告诉了她这个消息。 沈轻若很少跟别人说过这件事，她言语不成句，也没有将事情的原原本本说出来，似乎只是一种忍耐了很多年终于忍耐不住的宣洩。 沈轻若的声音沙哑到了极点，说：「那时候家里欠的钱比较多，奶奶本来已经退休了，又去培训机构找了份工作……那阵子她工作得很晚，有时候回来得比我还晚……公交车和地铁停运了，她为了省钱，就直接走回来……我劝她打车，她说好……那天，她又步行回家，离家只有一站地了，她……」 如果一切的灾祸都是那么板上钉钉，无法更改，那就像迷信的人那样，哀嘆都是命好了。 这些年来，沈轻若想了很多个「如果」。 如果她给奶奶约好车，如果她好好劝奶奶，如果她没有去快餐店打工，如果她早一点下班，如果她去接奶奶…… 太多的如果了，但凡有一个成真…… 可偏偏就差这么一点点。 就差这么一点。 明明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 明明可以通过她的双手改变，而她却错失改变的机会。 多少次她梦见自己走在去接奶奶的路上，偶尔几次走到目的地，奶奶笑着跟她说，走，我们一起回家。 孟迟脖颈感受到凉意，沈轻若的眼泪掉落了下来，孟迟眼眶发酸，再也忍不住了，低头吻沈轻若的长发，眼泪也跟着滚落下来，陪着沈轻若无声地哭了起来。 沈轻若在孟迟的怀里靠了会儿，又起身拿纸巾，擦拭孟迟脸上的泪痕，她刚刚哭过，声音沙哑得厉害，语气又很轻柔，似乎已经缓过来，说：「你怎么回事？哭得比我还厉害？」 孟迟本来还在忍着，见被沈轻若发现，便不再忍着了，发出轻轻的抽噎声，她接过沈轻若手里的纸巾，说：「我……心疼你。」 沈轻若这才意识到，已经很多年没有人为她掉过眼泪了，跟她说「我心疼你」。 可能是她很少对别人说起这些遭遇。可能也是她为人处事的方式，令别人很难对她抒情。 十八岁那年，她站在手术室门口，明明是大夏天，她却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孟迟拉着她的手，她感到一丝暖。 寒风呼啸，她身处其间，然后有人走过来，为她升起了屏障。 沈轻若身体渐渐回暖，抬手碰了碰孟迟的耳朵，轻声说：「不哭了。」 月光下，她们对视着，彼此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泪光，发红的眼眶。 片刻后沈轻若起身，语气已经恢复正常，只有一丝哑，说：「刚才你饿得都从卧室里冲出来了，我给你煮点东西吃吧。」 孟迟不像往常那样辩解自己不是饿，然后还用打直球的方式说，是因为担心你。 她只说自己不饿。 沈轻若却揉着她头，一副觉得童言无忌的模样：「小孩长身体，最容易饿了，吃点东西再睡，胃里暖洋洋的，心情也会变好。」 沈轻若刚才见孟迟哭得那么厉害，心想孟迟可能触景生情了，想起了自己过世的母亲。 今天沈轻若的心情起伏很大，孟迟怕累着她，便跟着她去厨房，说：「我自己来就好。」 沈轻若打算煮面，孟迟却什么事情都不肯让她做。 孟迟：「你教我就好了。」 沈轻若无奈道：「我嗓子疼，说话累呢。而且教你的工夫，我都够下一锅面了。你这小孩，贴心贴不到点上，即便是想偷学我的手艺，也不差这会儿。」 第154页 孟迟被她说得有点窘迫，但仍然倔强地说道：「我们一起做。」 沈轻若：「行吧，你把火点燃。」 孟迟点燃了，等待着她下一步指令，见她一直不说话，便问道：「然后呢？」 「然后，等着吃啊。我都做得差不多了。」沈轻若抬手捏了捏孟迟的耳朵，说，「真是大小姐，眼里都没活儿的。」 孟迟：「……」 她想反驳，但又觉得沈轻若说的对，很多事情不能等着别人说，才去做，做饭同理。于是她就在一边观察，看沈轻若什么时候需要她。 沈轻若很快说她现在像网上那张喵叽暗中观察的表情包。 孟迟回忆了一下，实在想不出是哪一张，只好作罢，在网上冲浪这块，有时候她跟沈轻若共振不了，如果说姜思甜住在网上，那沈轻若就是住在她隔壁的。 最后，孟迟终于逮着空，瞅准了沈轻若下一步的动作，忙把碗递了上去。 沈轻若往碗里夹了几筷子面后，才反应过来，转头看孟迟，孟迟唇角有了点小弧度，要用以前的老梗来说，就是深藏功与名的表情。 沈轻若说：「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像网上那张喵叽挑嘴笑的表情包。」 孟迟：？ 虽然没看过那张表情包，但她敏感地感觉到沈轻若在笑自己，便马上将唇角的弧度收敛了起来。 虽然被沈轻若取笑，但她仍旧接着给沈轻若递碗。 沈轻若很快又说话了，声音又轻又柔，一时让人分不清真假：「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孟迟以为沈轻若又在笑她，便说：「没事儿，姐姐身边的小妹妹比较多，没有我，还有别人，」 孟迟心里又涩又酸，说，「不差我一个。」 沈轻若嘆了口气，说：「你那碗我就不放醋了。毕竟你已经提前喝了几口。」 沈轻若的厨艺很不错，她随手做了两碗面，看上去就像知名面店里的招牌面一样。 闻着很香，看着也好看。 孟迟本来不饿，但也忍不住吃了起来。 沈轻若不饿，也没什么食慾，出锅前便把大部分的面条分给了孟迟，图个吃饭气氛，才在自己碗里随便放了点。 她吃了一口，便有些吃不下了，被孟迟硬劝着吃完了。 两人坐在客厅消食了好一会儿，才回卧室睡觉。 第二天，孟迟一大早就起来了，说是去外面买早饭。 沈轻若还没醒，随口说，钥匙在隔断柜上。 孟迟走出卧室，然后发现隔断柜上多了一片…… 新钥匙。 第81章 孟迟拿起新钥匙, 犹豫了片刻，走到卧室门口，轻声说：「隔断柜上好像多了片新钥匙。」 看到新钥匙, 孟迟就有了种想要占为己有的冲动。这代表的不是进入一间房, 而是进入沈轻若的世界, 她忍耐了片刻, 发现自己很难拒绝这样的诱惑。 沈轻若似乎醒了些，但还是没有完全醒, 惺忪的声音飘来：「多刻了一把，你拿走吧。」 孟迟心脏快跳，沈轻若的意思是给她了吗？她想问, 是不是不用还回来了。但又觉得这样的问法太直白了，生怕沈轻若说出「不是」。 她想直接拿走，又不能确定沈轻若是不是醒着的，便说：「那我拿走了。」 室内一片安静，沈轻若似乎睡着了。那刚才可能就是她迷迷糊糊说下的，很大概率做不得数。 孟迟心里感到微微的失望, 却听到床上传来翻动的轻响声，沈轻若说：「赶紧去买早饭，我饿了。」 沈轻若心想, 这小孩刨根问底做什么，能不能有点成年人的心照不宣？硬是要她说，好的，这片钥匙给你了, 好好保管，不要弄丢哦。 卧室里光线不太好，客厅倒是有点光, 孟迟站在交界带，唇角慢慢扬起，竟是连灰暗光线都遮掩不住的笑容。 虽然把自己闷在枕头里的沈轻若并没有看到。 要是看到，可能她的耳朵比现在还要热。 但她可不会让孟迟看出她的害羞，一定会遮掩地怼上一句，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平时孟迟出去买早饭的时候，都很少锁上拉闸门，因为里头还有一道智能锁防盗门，而且她又很快回来了。 今天为了证明自己有新钥匙了，孟迟出门的时候，特地把拉闸门锁上了。 买了早餐上楼，到门口的时候，正好邻居扔完垃圾上楼，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孟迟掏钥匙的幅度比平时大了一点，究其根本，就是想让所有人看到，她有新钥匙了。 邻居打着哈欠，似乎没看出孟迟的小心思，但感觉孟迟一直站在门口，还是跟她打了声招呼，然后闪身回了自己家。 孟迟等邻居走了以后，又将开了锁的拉闸门，重新拉上，小心翼翼地又开了回锁。 来回折腾了三次。 就像小孩得到稀罕玩具一般。 明明就是想多用两回新钥匙。 但就是装作很理智地心想，试试钥匙。 孟迟提着早餐进屋的时候，沈轻若已经懒洋洋地从卧室里出来了。 想到沈轻若可能听到自己在门口弄出来的动静，孟迟不禁耳根发烫。 但沈轻若什么也没说，看到她手里提着的早餐，惺忪的眼睛微微睁大，说：「你买这么多做什么？」 第155页 孟迟愣了半秒，看了看自己拎着袋子的左右手，这才发现自己买了不少。 有各种各样的馒头包子、饼，还有豆浆、豆奶等等早餐饮品。 沈轻若：「一大早的，你买这么多碳水化合物做什么？」 孟迟：「……」 她感觉自己好像失去刚才几分钟的记忆了，挑选早餐的时候，只听见早餐店老闆感嘆说，你家得有五口人吧。 全程都有点发飘，只有刚才开锁的时候，她才有点记忆。 但孟迟是何许人，用姜思甜的话来说，就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之人。 孟迟镇定说：「当中饭吃。」 她将早餐放在桌上，大大小小的袋子在桌上摊成一堆，看上去着实有点多，但她仍然不露怯地补充道，「还可以当晚饭。」孟迟随便吃了点，便起身收拾背包去了。 沈轻若嘴里塞满碳水化合物，忙问道：「你哪去？」 「我工作。」孟迟心里微微转念，难道沈轻若想让她再陪她吃会儿早餐吗？ 她拎着包走过来，刚准备坐下，沈轻若眼疾手快，往她背包里塞了不少包子馒头，说：「你倒是去外面吃香喝辣了，让我一整天啃馒头，赶紧的，多装点。你中午也吃这个了。」 孟迟：「……」 浪漫心思消失了一大半。 但她又想到，这算不算沈轻若给她备午饭？虽然，是她自己买的，但，是沈轻若装的啊！ 孟迟到集团上班，一直工作到下午，林副总问她要不要订饭的时候，孟迟说，我带了。 林副总一边订饭，一边瞅孟迟，想看看豪门的中餐。 只见孟迟打开自己的背包，掏出了两小袋……馒头和包子。 林副总：？ 待会儿碰见大孟总，顶着他的冰山脸，她也要冒死一问，咱们集团是不是要破产了。 孟迟办公室的休息间有衣柜，里面放了很多套比较正式的衣服。她早上提前来公司，把身上的衣服换上了西装。 这会儿她穿着考究得体的女士西装，淡定地拎着馒头包子，放进微波炉里热了一下。然后她又镇定地拎回来，慢慢地吃了起来，见林副总还是朝她看，她思索了片刻，说：「中饭是我朋友备的。」 林副总：？ 这什么好朋友？ 但见孟迟眼里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心想，什么朋友？对象吧？ 孟迟问她吃不吃，她说不了。心想，人对象准备的，她跟着凑什么热闹。 不过，小孟总这是跟对象吵架了吧？要不然不说准备爱心午餐，准备馒头……那还真是别出心裁。 难道……这就是年轻人的浪漫？ 下班回到家里，孟迟把工作收尾，便戴上耳机，选中沈轻若休闲时会听的歌，开始画未完成的rr第二话，她想起昨晚的情形，画笔不自觉地描绘起来，画了一张速写。 深夜没有开灯，rr窝在客厅的沙发上，她看上去很孤单，似乎经常待在那儿。 又过了几天，孟迟的家人难得有了时间，三口人聚在家里吃晚饭。 餐桌上的菜品做得很精緻，味道也不错。 孟迟吃得不多，吃了几口就觉得饱了，但难得跟奶奶和爸爸吃饭，她不想太快离席，想跟家人多待一会儿。 姚老太太喝了一口汤后，用餐巾擦了擦嘴，凌厉的眉眼难得有了点温和之色，对孟迟说：「最近工作上有遇到什么难题吗？」 孟迟放下筷子，认真地对答道：「没有，管理层看我年纪小，都比较迁就我。工作上我没有遇到太大的阻碍。而且林总也很帮助我。」 老太太说：「那些个老狐狸，都挺不老实的，估计看你年纪小，都想着拿捏你。你的事情，我也听高助说了，你很多工作，都处理得很好，我很满意。林副总对你也多有褒奖。」 她停顿了片刻，说，「你这学期经济专业的成绩怎么样？」 她似乎已经忘记孟迟另外还修了美术专业，从来过问的都是经济专业。 孟迟说：「还可以。」 姚老太太知道孙女考得不错的时候，都会说「还可以」，便满意地笑了笑。 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姚老太太才记起要关心孟迟个人的事情，便说道：「你跟宋家那小子发展得怎么样了？」 家人差不多都知道她跟宋远哲的事情。跟宋远哲谈恋爱的当天，她就跟家人报备了一下。 「我们分手了。」孟迟例行公事般地回答道。 这样的问题勾不起她心里任何的波澜，她甚至忘了跟家人说，她跟宋远哲已经分手了。 老太太：「怎么分了？」 「他噼腿了。」孟迟说。 餐桌上安静了片刻。 孟迟的家人们这才意识到平时对孟迟疏于关心。虽然学生时期的恋爱，不容易走到最后，但他们竟然对此一无所知。 孟父拧了拧眉，说：「你跟他分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听他爸说，他挺喜欢你的，说他为了你们的将来做打算，提前进公司工作，前几天我还碰到他了，跟以前不太一样了，成熟了许多，也挺有礼貌的。」 前段时间，宋远哲来找过孟迟，说他错了，太幼稚了，跟别人谈恋爱，只是想看看她心里有没有他。想跟她复合。 孟迟觉得有点莫名其妙，直接拒绝了。 她联繫这段时间自己对沈轻若的心情，觉得宋远哲有一句话说对了，便肯定地对他说道，我确实没有在乎过你。 第156页 孟迟听出爸爸的话里，对宋远哲并不排斥的意思，拧了下眉头，跟孟家人冷硬的交流方式如出一辙，简短地说道：「没有误会。」 以此来表达，自己跟宋远哲的事情没有任何商榷的余地。 孟父还准备说点什么，就听见老太太放下筷子时的轻微声音，老太太眼里露出不满的神色，说：「好了，秉文，不要再说了。既然分了，就分了吧。我一直都不太喜欢宋家人，没有几个会做事的，孟迟喜欢，那也就算了，现在孟迟不喜欢，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还没结婚就出轨，结婚了，还指不定闹腾成什么样。」 老太太在家里向来说一不二，孟秉文纵然想反驳说，年轻人心性不定，容易冲动，定下来就不会这样了，但还是没有说出来。 孟迟松了口气，但听到老太太嘴里「结婚」的字眼，心里又为之一紧，小声咕哝道：「我不想结婚。」 老太太当孟迟是小孩心性，没有放在心上，笑着安抚道：「你还小，先忙学习和工作，不谈这些事。」 老太太的意思，也就是暂时不谈这些事。但是迟早要考虑结婚的事情的，毕竟孟迟她爸妈就是家族联姻，比较幸运的是，她爸妈婚后相恋了。 这段时间，孟迟一直奔着爱去，没有考虑到其他的事情，脑子里没有空间考虑到其他的事情，现在被家人们一提，她才想到，家人们可能不会同意她跟沈轻若。 孟迟心里感到沮丧，但很快又缓解了，家人同不同意暂且不说，目前沈轻若都没有说要跟她在一起。 她首先考虑的，不应该是让沈轻若接受自己吗？ 至于家人，她会想法子的，现在想到家人这一层也好，至少能未雨绸缪。 不管沈轻若能否接受自己，自己都无法进入一段形式婚姻，无法跟另外一个人亲密相处了。 暑假转瞬即过，孟迟险过科目二。考试第一把压在了侧方位停车的实线上，直接不及格，第二把踩在及格线边缘。 考过后不久，孟迟邀姜思甜出来吃饭，姜思甜大惊失色说，你练了一暑假的车，皮肤居然没有变黑，有没有天理了？ 因为一直没有时间，孟迟只练了一次科目三，打算来年寒假再接着学。 快要开学了，孟迟的室友们也在寝室群里躁动了起来，又说起计算机系的年轻女老师。 老三：「呜呜呜，真的不想离开家，我能不能把家乡搬到北城来？或者，能把火锅搬来也行，北城的火锅真的很不地道。不过，又要见到沈老师了，想到这一点，我与北源大学和解了。」 小二：「你不说我还忘了，我们开学要不要再去听一次讲座？老三，你有沈老师的照片吗？」 老三：「老师不让拍啊。不过，我有老师的墨宝。【图片】」 之前老三就说过自己找老师签了名，孟迟也打开图片随意看了眼，图片上写了「好好学习」四个字。 孟迟觉得有点眼熟。 第82章 大三开学第三周, 孟迟终于把rr连载漫第二话画好了，并且上传到了微博。 经过一个暑假，rr连载漫的催更留言以及私信没有那么频繁了。 孟迟原以为发出去以后, 要过那么两三天, 大家才会有反应, 便没有抱什么期待。 她合上电脑, 放下手机，开始认真学习了。 以往寒暑假的时候, 她都会提前把课程预习好，因为今年去集团实习了，时间不太充足, 所以也只是把书本过了一遍。有些知识点她觉得还需要集中突破一下。 直到晚上十点多，孟迟才放下书本，打开微博，然后又被微博前仆后继的消息吓了一跳。跟之前第一话的热度相比不遑多让。 留言区： 「终于！好开心！还以为rr要成为史前巨坑了！」 「主人公真的跟rr开房了！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有点开心，又有点酸酸的。」 「下面呢下面呢下面呢, 求求了，再多一点！我为什么要睡前看，这下好了, 睡不着了呜呜呜……」 「笔触又温柔了许多，随随最近谈恋爱了吗？」 「我也觉得，感觉随随的画功比以前又好了不少（没有说以前不好的意思，以前就很优秀了, 现在变得更优秀了）。」 …… 原来孟迟刚发出第二话不久，就有粉丝给她的新微博买了热门。 孟迟发现以后，为此又发了条微博, 希望谁来认领一下，想给对方发个红包。 她现在微博粉丝也有不少了，买个热门要花不少钱。 结果她这么一说，没有一个过来认领了。孟迟感觉失策了，不应该说得这么明显。 大家反应这么热烈，让孟迟觉得既意外又感动，她没想到有这么多人在等更新，也有了点不好意思，她确实拖得太久了。 睡前，孟迟花了半小时整理rr第三话的内容。 天气越来越冷，校园大道上的叶子黄了不少。 现在孟迟除了学习以外，周末还得去集团上班。 这天，孟迟在三教有经济系专业课，下课后，她从教室出来，途经一间大教室，不少人从里面陆陆续续走出来。 孟迟随着人群往楼梯口走，她拿出手机看了眼课程表。 手机很快滑出一条微信消息。 rr：「周末有时间吗？一起去长湖公园划船？」 第157页 孟迟看了眼这周末的工作安排，立即给了rr答覆。 刚走到楼梯口，便听到有人喊「沈老师」，孟迟不自觉地往声音来源投了一眼，只见好些学生围在刚才那间大教室的门口，看他们的架势，似乎是在围着老师问问题，而被围着的人看不到，被堵得严严实实的。 孟迟收回目光，随着人群下楼了。 大教室门口的学生们很快散开来，沈轻若总算忙里偷闲，喝了口水，又拿出手机看，只见「债主」刚才发来消息：「好的，周日可以吗？」 沈轻若唇角含笑，要是这会儿让对她怀有小心思的冯老师见到，一定又会感到希望破灭。 沈老师这样，分明就是在跟心上人聊天。 沈轻若手里拿着教案，边下楼边给「债主」发消息：「真受欢迎，这么快，周六就有约了？」 债主：「……没有，周六要上班。」 rr：「做这么多兼职干什么？咱们家又不缺钱。」 债主：「……你周日有时间吗？」 rr：「我得考虑一下了，你平时要学习，周六还要上班，周日难得休息一天，还要陪我逛长湖公园，这对孩子可太残忍了。」 债主：「我想逛。」 沈轻若刚要回复，又收到债主下一条消息：「我想跟你一起逛。」 沈轻若老脸一红，现在孟迟可越来越直白了！ 孟迟走出三教，往图书馆的方向走。 沈轻若很快从教学楼出来，天气明媚，心情畅快，她脸上带着点笑容，随意地扫了眼周围，视线掠过了一个窈窕的背影，那背影很快拐向图书馆的小道上，消失不见了。 沈轻若甚至还没能感受到熟悉。 周日。 孟迟跟沈轻若在长湖公园门口碰面后，随即一起往公园里的划船点走去。 划船点的人比上次多了不少，孟迟和沈轻若花了几分钟排队，令人意外的是，店主居然认出了她们，专门抽出空来跟她们聊天，说她们上次真是走得太急了，那会儿太过忙乱，想着要去把落水小孩那家人接回来，都没来得及好好感谢她们。 他还说，那一家人也吓懵了，上岸后才缓过神来，想要找她们道谢，可她们已经不见人了。后来他们连着好几个周末过来，就是想找着她们，最近倒是不常来了，可能工作忙了。 孟迟和沈轻若被认出的时候，已经结过划船的钱了，店主硬要把这钱转回给她们。 她们不要，店主便让其他工作人员，给她们安排快艇。她们本来选的是脚踏船。 她们只好推辞，真的只想玩脚踏船，真的不需要升舱。 店主看着好像作罢了。等她们上了船，突然往她们船上扔了些吃的，笑说：「不要想着脚踏船时长，想玩多久就玩多久。果皮塑料包装丢船里就好，待会儿你们靠岸了，会有清洁人员收的。」 她们的船飘荡开来，离岸边有一段距离。 这吃的，是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了。 孟迟和沈轻若有点无奈。 船快开到湖中心的时候，沈轻若看到湖中心岛的鸟群，这才记起忘买鸟食了，她正觉得可惜的时候，孟迟拉开背包，往她手心里塞了几大袋……谷粒。 沈轻若愣了半秒。 孟迟突然有了点不好意思：「你之前不是说想餵鸟吗？」 之前跟沈轻若逛公园，沈轻若就可惜没有餵鸟的面包来着。所以前几天跟沈轻若约好后，她便在网上买了些鸟食。 沈轻若眨了眨眼睛，低下头拆鸟食包装袋，语气里又有了点哭笑不得，说：「你这鸟食买得也太多了，要都餵出去，估计鸟群都撑得飞不起来了。」 孟迟：「那就多来几回，分批次餵。」 沈轻若轻飘飘地瞪了孟迟一眼：「我看你是要累死我。」 她顿了顿，说，「怎么分批次？估计下次过来，天变凉了，鸟就更少了。」 孟迟心想说，那就来年餵。 但她没说出口。 她的上句话，本来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跟沈轻若多待一会儿。 而她没说出口的这句话，意图就更明显了。 沈轻若抓了小把鸟食，手心朝上探了出去，她偶尔会涂指甲油，但是这会儿已经把指甲油卸下，阳光照射下，她的手白皙修长，指尖莹润，略带淡粉色。涂黑色指甲油的时候，她的手跟人一样，显得很神秘，而现在，又显得非常素净。 沈轻若这个人，身上的气质非常多重，但每一种，都显得很……迷人。 孟迟脸颊微微发烫，才意识到自己盯着沈轻若的手看了很久，忙把视线收了回来。 很快有鸟飞了过来，啄食沈轻若手心里的谷粒，甚至停留在沈轻若的手心。 不知道为什么，孟迟心里产生了一丝醋意，她此刻也想变成一只鸟，窝在沈轻若柔软的手心里。 意识到自己这样的念头后，孟迟不由得在心里笑了一下自己，怎么回事？现在连鸟的醋也要吃吗？ 沈轻若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指，抚摸了一下鸟的软毛，说：「这小可怜的，怎么瘦成这样？眼看着都要过冬了。」 孟迟跟着她一起餵鸟。 两人停在小岛边，朝岛上抛洒着鸟食。 许久后，她们的脚踏船靠岸，老闆见扔给她们的吃的没怎么动，又硬要她们取走，沈轻若无奈之下，只好拿了两包薯片，说，老闆太客气了，搞得她们下次都不好意思来了。 第158页 听了这话，老闆才作罢，而且连连说，你们下回一定要来。 她们接着逛公园，很快有对年轻夫妻看到她们，激动地朝她们跑了过来。 孟迟立即认出了他们，是之前沈轻若救过的小孩的父母。 这对年轻父母对她们说了很多，说一直在找她们，很感谢她们。 可能也是沈轻若表现得亲和，年轻妻子说，那段时间家人生重病了，她跟丈夫的压力都很大，没能好好消化，小孩落水那会儿，丈夫心急如焚地往水里跳，忘记自己不会游泳的事情，想去救小孩，还有一个潜层原因，就是情绪上头了，突然到了崩溃的临界点，想着一了百了。 事后他们俩都捏了把冷汗，并且一起去看了心理医生。 他们想请她们吃饭，她们委婉地拒绝了，但还是被强烈要求留下了联繫方式，说是以后有时间一起吃饭。 沈轻若跟孟迟继续逛公园，快走到石桥时，沈轻若突然说道：「之前有段时间，我不敢经过有桥的地方，生怕自己冷不丁地跳下去。」 孟迟心脏拧紧了，扫了眼面前的石桥，不动声色地靠到沈轻若的身边，指着反方向说：「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沈轻若明白孟迟的用意，笑了笑，说：「这不是没跳吗？我还挺惜命的。」 她手自然地搭在孟迟的肩头，跟孟迟一起走到石桥中心，柔声说，「而且，我现在又不怕了。」 第83章 长湖公园东门的烧烤不错, 上回沈轻若、孟迟跟谢蓁一起吃过，这次她们又打包了不少回去。 到家以后，沈轻若拿钥匙准备开拉闸门, 偏过头, 看到孟迟亮晶晶的眼睛。 她立即会意, 稍稍让开身体。 孟迟马上掏出衣袋里的钥匙, 似乎早已准备好了，她将黄铜色钥匙插进锁眼里, 轻松而又愉快地拧动了一下，锁芯发出轻微的声响，拉闸门打开了。 她脸上露出一丝怎么也遮掩不住的喜色。 这小孩行为。就差把钥匙挂脖子上了。沈轻若心想。 进屋后, 她们脱去身上的外套，将烧烤拿进厨房热了一下。 准备还开个蛋汤，孟迟拿着筷子灵活地搅拌碗里的蛋液，看上去挺像一回事。 沈轻若心想，在此之前，一定不会有人想到, 某个人光磕开蛋，就磕坏了十几个，到现在都鲜有成功的时候, 今天某个人运气不错，磕第一个蛋就磕进碗里了。 之前沈轻若不怎么下厨，平时比较忙，一个人吃饭也比较凑合, 随便点个外卖。有时候外卖送到的时候，她又没什么食慾了，但还是会随便吃两口。身体是自己的, 倒下了耽误事情不说，疼起来也很难受。 跟孟迟待在一起，她胃口比平时好了许多。孟迟总说她吃得少，那是不知道她平时吃得更少。 她也比较愿意下厨。 虽然下厨的次数也不是很多，她们俩基本还是以吃外卖，或者下馆子为主。 每次她进厨房里做饭，孟迟都会跟过来，刚开始摸摸这些，碰碰那些。 她看到的时候，就会问孟迟，领导，视察结果怎么样，瓜果蔬菜不赖吧？ 孟迟倒挺淡定说，不错，很新鲜。 孟迟观察她怎么做饭，从中打个下手，有时候还真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 孟迟好像什么事情都做得有模有样的。 估计以后还真能学会做饭。 不知道以后哪个幸运鹅能吃到孟迟做的饭。 沈轻若心里产生了一丝莫可名状的嫉妒，她嫉妒这个不知道是谁的陌生人，嫉妒以后陪在孟迟身边的人，嫉妒ta能吃到孟迟做的饭。 她心里又涩又酸，夹着一丝莫名的委屈，明明是她教会孟迟的。 那人一定不知道，孟迟曾经在厨房里磕坏十几个蛋。 那人问起的时候，孟迟会说到她吗？会怎么说她？ 一个年纪有点大，但是已经没有联繫的女人吗？ 孟迟搅着蛋液，出声说：「姐姐，你上次做的红烧排骨挺好吃的，你怎么做的啊？」 「偷师啊？」 「上次忙着洗菜去了，有两个地方没看到。」孟迟大大方方把「偷师」的名号认下了。 沈轻若因为脑补孟迟的以后，心里酸得不行，手轻轻搭在孟迟的肩头，靠了过去，挨到了孟迟的耳边。 沈轻若身体贴着她，呼吸的热气喷洒在她耳边，孟迟心脏快跳了几拍，差点把手里好不容易搅匀的蛋液泼洒出去。 她脑子闪过许多不宜的画面。 难道姐姐想在厨房里…… 沈轻若在她耳边说，声音又轻又软：「不教。」 沈轻若一想到以后有那么个人，坐在孟迟的身边，吃着她教给孟迟做的排骨，双眼顿时被酸意蒙住了。 但是孟迟的反应有点奇怪，看上去有点不好意思，慢慢说：「那姐姐……怎么样才肯教我？」 沈轻若：？ 也怪她，老是跟孟迟调情一些有的没的，说什么「报酬」之类的东西。 她们确实没在厨房里…… 每次差点的时候，她都会劝阻一下，说这是吃饭的地方。 孟迟表面看上去文文静静，心里还挺野的，在这些地方办事，居然毫无心理阻碍。上次在书房里也是…… 导致她好几次处理工作的时候，都会想到孟迟把她按在书桌上怎么样…… 第159页 根本没法工作，心静不了。 要是孟迟在家里，还好说，还能解决一下。孟迟不在，她只能去沖凉了。 沈轻若耳根发热说：「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怎么样都不会教你。」 教孟迟给别的狗子做红烧排骨吗？ 想都别想。 她沈某人还没有大方到这个地步。 孟迟一贯都很淡定，表情瞬间恢复成平静的样子，让人感觉她刚才脸上的羞涩是装的。 她轻声说：「可是，我想做给姐姐吃。」 沈轻若有了点感动。 其实看得出来，孟迟是个不会做饭，如果没有遇见她，也不会学做饭的人。 可能也是她在厨房里忙活，孟迟不好意思一个人闲坐在客厅。 想到这里，沈轻若不由得想批判一下五谷不分的大小姐谢蓁，谢蓁就能做到毫无心理负担，一个人大剌剌地坐在客厅里啃薯片。虽然她也没给过谢蓁这样的机会，每次不是让谢蓁洗菜，就是切菜。 沈轻若感动涌上心头，正准备对自己食谱如数家珍的时候，突然想到，那又怎么样？现在孟迟做给她吃，以后还不是要做给其他狗子吃吗？ 好险，差点中计了。 孟迟啊孟迟，你居然为以后的狗子做到这种地步，不惜对我发射糖衣炮弹，好把我赖以生存的做饭心得全都薅走。 沈轻若哼哼了一声：「以后再说吧。」 也没说不教，以后教的时候，留一步不让孟迟看。 据说以前大师父做自己的拿手菜，都会把徒弟赶出厨房。 她这个做法，也算是一脉相承。 孟迟的蛋汤做好后，沈轻若尝了一口，发现跟自己的相差无几。蛋花汤步骤简易，口味也不会相差多少。 沈轻若心里又欣慰又不是滋味。 孟迟这不是把自己的蛋花汤手艺薅走了吗？ 孟迟期待地问道：「好喝吗？」 沈轻若心思别扭，想说「凑合」，但对上孟迟充满期待的眼神，敷衍的话咽了回去，说：「好喝，当然好喝。」 但她的语气仍然有点别扭，说，「我教你的，能不好喝吗？」 孟迟没有听出沈轻若的潜台词，甜甜地笑道：「嗯，姐姐教我的。」 沈轻若别扭的心思这才被抚平了些，连喝了几口汤，发出软绵绵的哼声。 两人吃过烧烤，喝过蛋汤后，决定看部影片消消食。 沈轻若本想找一部恐怖片，但又想到会吓到胆子小的孟迟，这才忍了下来，边翻找其他影片，边说：「你也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想看的。」 孟迟扫了一眼自己的片单，找出了几部递给沈轻若看。 都是些小众文艺片。 沈轻若随便挑选了一部自己没看过的，然后将手机视频投到了电视屏幕上。 差不多过了二十多分钟，影片内容渐渐……大尺度起来。 虽然有点艺术隐喻，但沈轻若觉得自己的艺术细菌不太多，老是透不过事物的表面看到本质，骨子里比较俗，俗不可耐。影片里此刻相互缠绕的肢体，表达压抑空间里的一点新生。沈轻若一边这样想，一边那样想，这姿势，好劲爆！她跟孟迟都没试过呢！ 孟迟之前没看过这部影片，从它的简介里也没看出什么来，她没想到影片里居然有好几幕大尺度的镜头。 刚才她在厨房里的心思，不免被勾动了起来，心神散了不少。 明明影片画面构图精美，富有哲理，她却只能看到一些表层的东西。 人是贪图享乐的，她贪图沈轻若。 沈轻若很快看了过来，目光柔亮，不像平时那般揶揄说「原来你喜欢这些啊」，只是语气平常地说道：「喜欢吗？」 问孟迟喜不喜欢这部影片。 孟迟轻轻靠了过去，说：「喜欢。」 …… 喜欢，好喜欢姐姐。 上学期班上没人报名一个素描比赛，院里又有名额要求，孟迟只好把自己报了上去。 比赛地点在其他城市，孟迟请了假后，便跟院里其他几个同学一起飞往该城。 比赛分三轮，初赛，复赛，总决赛，时间跨度大，这次他们过来，就是来初赛的。初赛时间是一星期，比赛内容比较多。 跟孟迟一起过来的几个同学，刚开始心情都很放松，说是过来打酱油的。 结果一过来，几个人嘻嘻哈哈地说晚上出去逛街的时候，在酒店大厅里碰见好几个初赛的评委，立即消火了，灰熘熘地回到各自的房间，拿出自己的画板，老老实实地临阵磨枪了。 这几个初赛评委，是国内很出名的美术家、鑑赏家，其中有那么两三个，出名的嘴毒，去年比赛，就把他们学校的一个学长给喷自闭了。 孟迟认出其中一个评委，这个评委看上去很温和，满脸笑容地跟他们打招呼。 几年前，孟迟有次跟姜思甜聚会，随手画了张路边的小花放到微博上，被这个评委转发了。 这个评委当时微博粉丝就有十几万，虽然对方每天都转发不少微博，但还是吸引了好几个人过来她微博留言。 评委显然不记得这件事了。 孟迟也没说。 她感觉跟对方不熟悉，大赛前说这件事，像是攀关系。 比赛开始后，孟迟全情投入，晚上回到酒店，画画之余，偶尔又有点想念沈轻若。 第160页 不知道沈轻若在做什么。 沈轻若刚结束项目的视频会议，老陈刚才在视频里，哭嚎新招的美工一点都不给力，什么事情都要他亲自做，逼问沈轻若什么时候再招几个美工过来。 沈轻若好说歹说，又是安抚又是提出加薪，才把老陈给按下来。 她正搜罗着新美工，谢蓁的消息又滑了过来：「咱们这草台班子还是不行，上回抢单子，又被大公司截胡了。你那儿多少钱，我这儿再凑点，我们也搞个正经的吧？」 沈轻若不由分说打开自己的手机银行，截图发了过去。 谢蓁：「？」 谢蓁：「你怎么还欠这么多？」 沈轻若：「你数数，我都破产几回了，债哪有这么好还清的。」 谢蓁：「大学里，你是我们学校比较早创业的，到现在，大项目黄了好几次，公司也破产了一个。人可以倒霉，但总不能一直倒霉吧？你跟我说，上次去山里寺庙，你是不是没有许愿？」 沈轻若：「我许了啊。」 谢蓁：「许的什么？」 沈轻若：「身体健康。」 谢蓁：「。」 谢蓁：「下次记得许，霉运退散。」 过了会儿，谢蓁又跟她说起外地项目的事情。 沈轻若看了眼手机时间，觉得还不晚，便给孟迟发过去消息。 孟迟回消息很快，片刻后发来了视频通话。 孟迟走之前，便给沈轻若说了自己去外地比赛的事情。 沈轻若正在换睡裙，她理了理凌乱的长发，动作间，领口微微往下滑，正准备抬手整理，思索了片刻，又放下了手。然后，接听了孟迟打来的视频。 第84章 冷风瑟瑟。 酒店外时不时传来簌簌落叶声。 孟迟洗过澡后, 靠坐在床头，看了眼自己标註出来的日期，是三天后的日子。 她视线回到仍未被接通的视频电话, 明明刚才沈轻若还回她消息了, 可能这会儿忙去了。孟迟心里有了点失落, 正准备挂上电话的时候, 「嘟」的一声对面接听了。 沈轻若懒洋洋地倚在沙发靠背上，说：「怎么, 主动要求查岗啊？」 她抬起手，纤长的手指正儿八经地转了半圈，说, 「来，把镜头转一下，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在酒店里藏别的狗子。」 孟迟还真在房间里转了起来，按照沈轻若的吩咐，一会儿将手机镜头对准这儿，一会儿将镜头对准那儿, 还被要求对准一下外面窗沿，说是其他狗子藏匿的高发地。 孟迟说，要是真有其他人, 肯定打视频之前就走了。 但还是配合沈轻若幼稚的举动。 说不清谁更幼稚。 可能是喜欢沈轻若对她在意的这个举动。 孟迟打开浴室门，将手机镜头往里扫的时候，没有想太多，等扫到置物架上的…… 猛地反应过来, 她立即将镜头转走了。 但……沈轻若已经看到了。 是一件米白色的…… 见镜头微微有点晃动，也知道孟迟是不好意思了，沈轻若心想, 之前……又不是没见过。 可能是被孟迟传染的，自诩挺过大风大浪的沈轻若也有了点不自在，轻咳了一声，对孟迟说了句废话，刚洗过澡？ 孟迟应了一声。 沈轻若解释说，我看你浴室墙壁上有水汽。 又说了一句废话，来证明自己上一句不是废话。 两人接着闲聊了几句。 看着熟悉的沈轻若，坐在熟悉的沙发上，孟迟心里有了丝惆怅，现在的她，离沈轻若家很远。 前不久，她跟沈轻若还坐在沙发上闲聊，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待在远在千里之外的酒店里。 很快孟迟发现，视频那头的沈轻若的领口滑下去了几分。莹白的肌肤若影若现。 她耳根发热，视线移开了些，说，你领口…… 沈轻若应了一声，白皙的手放在领口，轻轻提了一提。 两人本就聊得心不在焉、各怀心思，现在就好像那层薄薄的窗户纸，被戳上了一戳，暧昧的气氛陡然浓烈了几分。 沈轻若慢慢说：「你……看的那些里，有没有电话……嗯……的情节……」 她朝孟迟眨了眨眼睛，像是在说，要不要试一试。 孟迟心跳加快，喉咙突然变得干涩，刚要说点什么，视频电话就挂断了。 她以为是自己酒店信号不好，正要拨回去，rr那边就拨来一通语音电话。 …… 沈轻若觉得，视频电话那样……还是太那个了，面对面的，有点不太好意思……还是语音电话好……而且，也不会让对方看到自己别扭的表情。 …… 两天后。 孟迟收到沈轻若的微信消息，问她在哪儿比赛，孟迟以为沈轻若好奇，没有多想，便把地址发了过去。 她心里也抱有一丝期待，难道沈轻若要过来吗？ 想想她又觉得不可能，好好的，沈轻若过来做什么？ 比赛完往门口走的时候，孟迟还有点隐隐的期待，沈轻若会不会出现？ 快到门口的时候，孟迟遇见两个西岭美院的学生，之前联合写生的时候见过。 他们跟孟迟闲聊，其中一个穿白色外套的，腼腆地说道：「之前我们说过话，你还记得吗？」 第161页 白色外套见孟迟频频看向路口，心里暗自低落，说：「你在等对象吗？」 之前跟北源联合写生的时候，他便喜欢上了孟迟，那时候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走到孟迟身边，发现孟迟低头玩手机，似乎跟她「对象」聊天，便作罢了。神伤了很长一段时间。 后来又听说孟迟并没有对象，从来没见她跟谁走得特别近。 白色外套这次见到孟迟，又鼓起了勇气，伙同自己的好友上前攀谈。 孟迟正想回答「不是」，就见到了那道修长的身影，淡定的神色立即变得喜悦了不少。 白色外套有点懵，只听见孟迟跟他们道别，然后就快步朝路口的一个女人奔过去。 虽然跟孟迟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据得来的情报说，孟迟一贯都是高冷淡定的，很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更别说这么高兴地朝一个人跑过去。 可能是朋友？ 白色外套知道自己猜测的这一点立不住脚跟，见到朋友的喜悦，跟见到恋人的喜悦是不一样的。 孟迟走到那个性感的女人身边，眼里都是笑容，哪里还有高冷的样子，分明是一副陷入热恋的情态。 等两人走了以后，白色外套仍有点懵，原来他的情敌是……女的啊！ 女神喜欢的……是女的啊！ 白色外套哭泣，这还怎么争，性别都不一样！ 那天「电话」结束后，沈轻若便跟谢蓁说起外地的项目，说自己过去处理。 谢蓁说，你不是懒得动吗？ 沈轻若回，突然想动了。 谢蓁说，你不是吃不惯那里的食物吗？ 沈轻若回，细品之下，别有一番风味。 谢蓁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之前也没见沈轻若这么殷勤，多问了几句，沈轻若才「含羞带怯」地回答，小朋友在那儿比赛，她说想我了。哎，她根本离不开我。 沈轻若又说了很多诸如此类的话，当事人谢蓁觉得很后悔，不应该多问，以后沈轻若所有的异状，全都归类到跟孟迟有关的事情上去吧。 沈轻若到了外地后，问孟迟要了比赛地点，然后赶了过去。 一路上匆匆忙忙，虽然下飞机后，补了妆，走到孟迟所在的地方前，她又好好整理了着装，但总体下来，感觉还是匆忙的，整个人都在往前奔。 她刚走到路口，便见到不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 慌乱的情绪立即消失了大半，焦躁的心好像突然得到了安抚。 她们视线在空中交汇，孟迟快步朝她走了过来。 明明分离没几天，但又好像分离了很久。 即便孟迟来到她面前，她仍感觉到一丝不真实，便抬手碰了碰孟迟的肩。 沈轻若心想，是真的。 孟迟像是得到什么暗示似的，轻柔地搂住她的手臂，说：「姐姐……」 沈轻若像是意识到她下一句要说的话，声音也不自觉放轻了：「怎么了？」 她们往前走了几步，孟迟轻声说：「我好想你。」 沈轻若心脏快跳了几拍。 像是困在迷雾之中的人，终于看到了出口。 孟迟解答了她的问题。 像孟迟想念她一样，她也…… 接下来两人都不太有心情吃饭，随便吃了点，便回酒店了。 直到很晚的时候，夜幕四合，两人才从忘我的状态里出来。 两人搂在一起，躺在床上缓神，孟迟看了眼手机时间后，突然有了动作，从床上下去了。 沈轻若嗓子喊哑了，声音有点沙：「怎么了？」 她见孟迟随便穿了件衣服，也没有开灯，一会儿开抽屉，一会儿开冰箱，黑漆漆的，也不知道对方在做什么。 沈轻若说：「饿了？」 孟迟声音也有点沙，但是比她的清亮许多：「你饿了吗？很快就好了，待会儿我们一起去外面吃。」 片刻后，孟迟捧着一样东西走了过来。等她走近，沈轻若才看清她手里的东西—— 蛋糕。 「这是？」沈轻若有点困惑。饭前点心吗？但这蛋糕会不会太大了点？她们两人吃不完吧？ 孟迟突然有了点拘谨，说：「今天不是你生日吗？」 生日？沈轻若有点没反应过来，她看了眼手机时间，确实是她的阳历生日。 不过她通常不过阳历生日，过的都是农历。而且自外婆去世以后，她已经很多年没有正儿八经过生日了。有时候谢蓁突然想起来，会问她要不要买个生日蛋糕什么的，她都说不要，有这钱还不如下馆子。 所以，也有很多年，沈轻若没有吃过自己的生日蛋糕了。 沈轻若既感动又别扭，说：「怎么？提醒我又老了一岁？」 她接过孟迟手里的火柴盒，点亮了蜡烛，发现蛋糕上歪歪扭扭地写着「生日快乐」四个字，这一看就不是蛋糕店做的。 沈轻若看了眼不好意思的孟迟，突然明白过来，感动涌上心头，轻声问道：「这是你做的吗？」 孟迟很不想承认是自己做的，含糊地应了一声，说：「蛋糕上有点光，本来还有几只小羊，我拿掉了。」 她本打算今天比赛完，再去蛋糕店做一个，但没想到沈轻若会过来。 之前认识还没多久的时候，有次她们开房，晚上折腾了很久，早上沈轻若手机闹钟响了起来，沈轻若爬不起来，便让她去关手机闹钟，沈轻若设了好几个闹钟，怕手机响个没完。 第162页 那时沈轻若说了自己的开机密码，她问沈轻若开机密码是不是生日，知道后就把日期记了下来。 早两天孟迟便买了今天回北城的机票，想给沈轻若过生日，然后明天早上再返回比赛地。 烛光在沈轻若漂亮的脸上闪动，她眼睛里含着水光，说：「干嘛拿掉我的小羊？」 孟迟见沈轻若没有嫌弃，犹豫了会儿，说：「小羊还在冰箱里。」 她起身走到冰箱旁，取出里头的奶油小羊们，重新放回到蛋糕上。 本就做得不太像的小羊，经过一番折腾后，变成了几只圆球，只能从它们的角，依稀可辨，可能不是几只简单的圆球，是长了角的。 沈轻若越看越满意，说：「这不挺可爱的嘛。」 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表情看上去很诚恳，似乎在许生日愿望。 连孟迟都有点好奇她的生日愿望了。 沈轻若吹灭蜡烛后，孟迟问她：「你许的什么愿望？」 「保佑你比赛顺利。」 「你的生日愿望，为什么要给我许？」 「都说是我的生日愿望了，我想许什么就许什么。」 孟迟无奈道：「好吧。」 其实沈轻若还许了个愿望…… 如果时光往前走，那就往前走，她可不可以陪孟迟再多走会儿？ 一个比较大胆的愿望。孟迟打开灯后，两手背在身后，似乎拿着什么东西，还怪神秘的，直到走到沈轻若面前，才把身后的东西拿出来，一个包装精緻的礼盒。 沈轻若接过礼盒：「看来我这次出差，出对了，能收到这么多的礼物。」 孟迟心道，即便你不过来，我也要回北城。 沈轻若边拆礼盒边说：「是什么？不会是银行卡吧？」 孟迟：「银行卡不需要准备这么大的盒子。」 她思忖道，「你要是想要银行卡也行。」 说着要去翻自己的背包，又立马被沈轻若拉了回来。 沈轻若牢牢地牵着孟迟的手，即便孟迟没再走开，也没有松开。 她另外一只手打开礼盒，取出里面的……一本画册。 画册里，装的都是孟迟给沈轻若画的速写。 沈轻若打开画册，微微顿住了，神情变得很温柔，慢慢地翻阅起来，每一页都看得很认真。 孟迟看了眼手机时间，发现快到凌晨了，便急忙地说道：「生日快乐。」 沈轻若抬起头来，眼睛里含着微微的湿意，似乎还没从观看画册的状态里出来，看上去有点茫然。 孟迟咬了咬下唇，藏有私心地靠上去，吻了吻沈轻若的耳朵，小声地重复了一遍：「姐姐，生日快乐。」 以后的生日，可不可以都让我来陪你过？ 第85章 孟迟认真地比完赛后, 并没有跟其他同学返回学校，而是在比赛城市多留了两天，因为沈轻若说要在这座城市多待两天。 两人除了学习工作吃饭外, 就是在床上待着。 沈轻若处理完工作, 回到北城, 腿还有点发抖, 并且昏睡了一整天。醒了之后，对孟迟耳提面命, 说，不能再这么干下去了。 孟迟嘴里答应得好好的，下次仍然没轻没重。 素描比赛初赛结果传回北源的时候, 美院师生都感到惊讶，孟迟居然入围复赛了。别说北源美院了，放在全国，在校学生入围复赛，都是比较罕见的事情。 在这以后，院里就开始关注这件事, 时不时把孟迟单独叫去培训。 转而深冬，北城的叶子落光了。 天气变冷了，沈轻若也不爱多穿衣服。 被孟迟逼着多套两件的时候, 沈轻若说自己身体贼好，已经很多年没闻过医院的消毒水气味了，无敌很寂寞。 没过多久，沈轻若嗓子有点哑了, 孟迟提醒沈轻若喝点热水，她说没事儿，最近说话说多了, 孟迟问她说什么话，沈轻若随便含糊了几句，总不能说自己讲课吧。 前面还说自己是某种职业，这会儿又变成老师了，前后人设不统一啊。 这天，孟迟给沈轻若发消息，沈轻若半天没有回覆，电话也没接听。 她没有多想，觉得沈轻若应该在睡觉。 下了课，她便去了沈轻若家，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发现床上果然鼓着一个小包。 孟迟见沈轻若闷在被子里，怕她闷坏了，轻轻拉下她的被子，手无心触到她的皮肤，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她抬手摸沈轻若的额头，发现烫得厉害。 沈轻若惺忪地醒了过来，声音迷迷糊糊的：「放学了啊？」 声音沙哑干涩得厉害，像是被什么捏住了脖子一般，她自己都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咳嗽了一声试图清清嗓子，却不由得咳了起来。 很快她被人轻柔地託了起来，水杯碰到她唇边，她连喝了几小口，才缓解喉咙的干痒。 「跟我去医院。」 「不……」沈轻若依偎在身旁人温暖的怀抱里，又怕自己的感冒过给对方，垂下脑袋，说，「我躺会儿就好了，低烧呢，三十六度八。」 孟迟又摸了下沈轻若的额头：「你这体温，不像是三十六度八。」 沈轻若嫌麻烦，不愿意去，被孟迟硬带去了医院。 在医院量体温发现是远超了三十六度八。 原来沈轻若家的体温计已经买了很长一段时间，有点不准了。 第163页 这次感冒来势汹汹，沈轻若跟着孟迟来医院的时候，就觉得手软脚软的，走不动。被孟迟硬扶上了计程车。 现在躺在输液室，沈轻若仍有点晕眩，看着孟迟忙前忙后，抿了抿发干的嘴唇。 孟迟拿着厚外套过来的时候，脸颊上有了点汗。她将外套盖在沈轻若的身上，又餵她喝了些温水。 沈轻若无力地指了下旁边的包，说：「包里有纸巾。」 她看着孟迟擦汗，小声说，「累坏了吧？」 孟迟摇了摇头，环顾了下四周，没发现有扔垃圾的地方，只好把纸巾先放进自己的衣袋。 刚才医生说没什么大事，输液两天就好了。 孟迟一路上忐忑不安的心总算定了下来，这会儿她看着沈轻若，严肃而又正经地问道：「难受吗？」 沈轻若将下半张脸埋在外套里，只露出委屈的水汪汪的眼睛，因为生着病，脸色比平时白，看上去就更可怜了。 她乖乖地点了点头。 「以后要不要多穿点衣服？」 呜，好凶。沈轻若眼泪在眼眶里闪动。 孟迟见她这样，有了些不忍心，可又觉得不好好说，沈轻若下次还这样。但沈轻若毕竟现在生着病。 孟迟心里纠结了一下，嘆了口气，说：「你生病，你难受，我看着，心里也难受得厉害。」 她整理着单子，很快觉得自己的衣摆被轻轻扯了一下，低头看过去，沈轻若的手从厚外套里探出来，轻轻地揪着她的衣摆，脸仍旧藏在外套里，只露出求饶的眼神。 孟迟没法子了，感觉自己被沈轻若吃定了。不再板着脸，将沈轻若的手轻轻放回到外套里，说：「不说了，睡会儿吧。」 沈轻若见孟迟神色好转，这才放下心来，轻轻地笑了笑，然后乖巧地闭上眼睛。 她躺了会儿，头晕得厉害，怎么也睡不着。看人的时候还有点重影，她睁开眼睛，看着身旁整理东西的孟迟，想起了记忆里离她有点远的家人。 大概是几岁的时候，她淋了点雨，感染了肺炎，家人抱着她赶到医院，给她忙前忙后。 沈轻若缓缓出声说：「我妈在医院住了好几年……有时候我来医院，就会想到她……」 孟迟整理东西的动作慢了下来，沈轻若知道她在认真听。 沈轻若前言不搭后语地说：「有点难过……」 孟迟却听懂了。她不再整理东西，轻轻将手伸进厚外套，拉住沈轻若的手。 人来人往的输液室，气氛有点沉闷，她们静静地牵着手。 以前孟迟一直不知道沈轻若家为什么会欠那么多钱，沈轻若没说，她也没有逼问，现在看来可能是因为沈轻若的妈妈生病了。 她跟沈轻若相处这么久，从未见到她任何的家人，当时就有了不好的猜测，但她强忍住了，告诉自己，可能还有别的什么原因，不一定是……故去了。可能她打心底里，就是希望沈轻若能过得好一点。 先是沈轻若的妈妈在医院生病离开，再是沈轻若的奶奶…… 她无法想像，沈轻若的痛苦，却能感受到，她心里的哀伤。 过了会儿，沈轻若的情绪好转了些。 孟迟轻声说：「生病了，就应该来医院。以后，我会陪你来。当然以后不再生病，那是最好的。」 过完春节后，气温渐渐回升，沈轻若身体好转了些。 孟迟再开学，已经是大三下学期。 孟迟参加了素描比赛的复赛，复赛时，评委们有的对她满意，有的对她很不满意，更有点评辛辣的评委，问她是怎么通过初赛的。 所以孟迟也没抱什么希望进入决赛。 复赛结果出来那天，她还在图书馆里看书，是班主任给她打电话，语气分外激动，问她在哪儿，让她赶紧来办公室，说她进入总决赛了。 美院的老师们向她祝贺，田老师也万万没想到她能进入复赛，一脸的欣慰，说看过她复赛时的画了，比以前有灵气多了。还问她到底是怎么想通的。 可能也是最近画rr漫画？ 孟迟放开了许多。比赛时，她边画边想画rr时的感觉，身体便会放松许多。 之前转发过rr单人图，后来又跟她互关的一个画画博主，跟她熟悉之后，曾跟她说，她画的rr很有感情。 孟迟进入决赛的事情，也引起了学校的重视，课程之外，学校给她安排了不少特训课程。 所以孟迟平时除了学习工作，还要去上特训课，忙得不可开交。 快期末的时候，孟迟总算上完了特训课。 这天，孟迟在寝室里学习。室友们陆陆续续回到寝室。 这学期，孟迟的室友们变得勤奋了不少，成为了图书馆常客，她们当中有的准备考研，有的准备考公务员。 小二似乎刚从办公室回来：「刚才我看到沈老师在陈老师办公室。」 老三说：「这我早知道了，沈老师给陈老师装扫雷嘛，还有一些电脑小游戏什么的。」 小二：「差不多，这次好像是动画班的老师，有些软体上的问题想问沈老师来着。」 老三：「啊，沈老师太全才了啊……不过，你们不觉得沈老师的声音很耳熟吗？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儿听过。」 老大：「那不可能，这么好听的声音，我不可能没印象。」 第164页 小二：「对，绝无可能。」 老大：「沈老师最近有讲座吗？」 室友们聊了会儿，转而又换到了下一个话题。 孟迟手机亮了一下，她拿起来看，见是陈老师的微信消息。陈老师让她去办公室一趟。 现在陈老师叫她，估计说的是下学期总决赛的事情。 孟迟放下书本，去了陈老师的办公室，刚走到办公室门口，便闻到熟悉的香水味。 她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反应过来后，又觉得怎么可能，沈轻若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可能是自己身上的味道，毕竟她用的是沈轻若送她的香水。 孟迟心里有点疑虑，还未将疑虑仔细剖析的时候，便传来陈老师的声音。她收拢心思，往陈老师的方向走去。 过几天又是沈老师的讲座，室友们商量好了要去听，临了，老大和小二都有了点事情，只有老三一个人。 她本想算了，又见孟迟待在寝室里画画，便拉着对方一起去，说：「你就不想见见我们学校一大美人吗？毕业了可就没机会了。」 孟迟对此实在没有兴趣。但抵不过老三的盛情劝说，只好陪她一程。并且拿上了自己的平板，想着待会儿接着画画。 rr已经画到第九话了，粉丝趋于稳定，不再像之前那样爆炸似的增长，可能也是她从前没什么关注度，粉丝猛地一下子都涌了进来，在这之后也达到了某种上限。 比起其他的漫画连载，她漫画里另一主角，都不是实体，只有几根线条。虽然粉丝们强烈要求把线条转化成实体人物。 但有的人，可能是为她辩解，说非实体也很好，看着很有艺术感。 其实她并不是奔着艺术而创作的，而是她，只想体现rr一个人。 从一开始，可能就不是合格的漫画作品，而是她，个人感情的抒发。 大概更新到第五话的时候，有人过来问她接不接gg，她挺意外的，因为当时她觉得应该是有一定影响力的，才能接到商务gg。当时她予以回绝了。 更新到第八话的时候，有漫画平台联繫她，希望她签约平台，到平台上去连载rr。孟迟还是没有签约，选择在微博上发条漫。 沈老师的讲座在三教。 孟迟跟老三到的不算晚，还有十多分钟才到演讲时间，但大教室里的座位几乎都被占满了。 孟迟有点茫然：「计算机系这么多人吗？」 老三寻觅着空座位，说：「嗨，你这可算问对人了，」 她随便拍了一个男生的肩膀，「哥们，你哪个系的？」 男生：「化学啊！」 一路找座位过去，问了好几个人，专业都是五花八门的，就一个是计算机系的。 一个学环境工程的男生，长得壮实，嗓门也有点大，说：「谁说一定要学计算机，才能听计算机系老师的课？同学，你这是偏见啊！」 然后听到主讲老师要过来了，他立马转过头去看。 孟迟：「……」 她心想，我看你们就不是来听课的。 实在找不到座位，孟迟有点想撤了，刚要往回走，就被老三拉住了。老三眼尖地找到了两个角落里的座位。 她们往角落里走的时候，千呼万唤的主讲老师也从讲台旁的小门出来了。 老师穿着简单的白衬衫，戴着金丝细边眼镜，看上去很文秀，削弱了平时的张扬感，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她不近视，但仍要戴眼镜的缘故。 老三见孟迟不走了，便回过头看她。 孟迟呆站在原地，视线直直地看着讲台上的沈老师。 第86章 火锅店。 「孟迟, 这儿！」 谢蓁瞪着早已沸腾的火锅，咽了口唾沫，余光瞄到门口走进来的孟迟, 立即高兴地朝她挥手。 总算等来了。 跟谢蓁坐对侧的沈轻若, 也往门口看去, 等孟迟走到近前, 满脸笑容地帮她卸背包。 本是寻常的动作，沈轻若手碰到孟迟肩膀时, 孟迟背嵴僵硬了半秒，并且小声说：「我自己来……」 火锅店里声音嘈杂，远远盖过了孟迟的声音, 虽然沈轻若也听到了孟迟在说什么，但因为心情不错，并没有多想，将孟迟的背包放到了一边。 「小孟，你可算来了，刚刚我想随便吃两口, 沈轻若硬拦着不让，说要等你呢。」谢蓁说。 沈轻若：「人都没到齐，到齐了吃才有意思嘛。」 谢蓁：「那我现在可以吃了？」 沈轻若：「吃你的吧。」 她注意到孟迟看过来的目光, 便偏过头，几天不见，孟迟脸色看着不太好。 沈轻若拧了拧眉，自然地抬手触碰孟迟的额头, 说：「脸色怎么这么差？」 孟迟不由得紧绷了几分，但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低下头吃沈轻若用公筷放在她碗里的肉卷, 这家远近闻名、香飘十里的火锅店，她竟一时尝不出味道，味同嚼蜡。 孟迟说：「这几天，学习学太晚了。」 她发现自己扯谎的能力又精进了不少。 沈轻若：「喜欢学习是好事，但也要注意身体，以后不要开夜车了。」 她接着往孟迟的碗里夹菜。 两人这种「甜腻」的状态，让谢蓁啧了好几声，她起身说：「我要去调料了，你们要点什么？我一併拿过来？」 第165页 沈轻若：「芝麻酱吧，没有芝麻酱，吃火锅没有灵魂。」 「孟迟呢？」 「她啊，她什么调料都不要，喜欢素着吃。」沈轻若说。 谢蓁啧啧几声：「沈轻若，我们认识这么久，你还记得我不吃什么吗？」 沈轻若大惊道：「你有不吃的吗？」 谢蓁：「……」 要不是看孟迟在，她还真想敬沈轻若一根文雅的手指。 谢蓁走后，座位上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 孟迟轻轻转过头，看着身旁的沈轻若。 沈轻若吃得慢条斯理的，戴眼镜的时候显得内敛，不戴的时候，又显得很妖娆。 几天前，孟迟被老三拉着去听计算机系的讲座，万万没想到演讲的老师……会是沈轻若。 老三见她在原地呆站了好一会儿，便问她是不是看呆了，有没有觉得这老师的颜很绝。 孟迟当时脑子乱极了，甚至怀疑自己在做梦，整理了好一会儿，问老三，知不知道这老师叫什么，她也觉得自己的问题很可笑，难道世界上还有跟沈轻若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 老三一时间忘了，说名字很好听来着，然后找了一圈，说，老师叫沈轻若。 所以，室友们一直来的，就是沈轻若的讲座， 那她一直错过的也是，沈轻若的讲座。 孟迟那会儿便有了想去相认的念头，演讲结束的时候，甚至往沈轻若的方向走了几步。 她心惶惶然。 可不知道惶然的是什么，很快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自从见到沈轻若之后，想了起来却被她刻意忽略的一件事，这件事被压在她跟沈轻若众多交往的记忆里，显得很不起眼。 沈轻若曾经说过，如果她是老师，是不接受跟学生…… 孟迟手脚发凉，为之惶然。 演讲结束后，沈轻若被众多学生包围，没有看到站在角落里的她，众多学生之一的她。 沈轻若很快离开了，而她站在原地，一步也不挪。 严格意义上来说，她跟沈轻若并不是师生关系，沈轻若从未教过她。 但是…… 她心生胆怯。 跟沈轻若相认，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沈轻若会不会从此跟她保持距离？ 她存有私心，所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沈轻若大概不知道她是北源的学生，如果她不说，沈轻若可能一直都不会知道。 孟迟自私地心想。 昨天晚上，她做了个噩梦，噩梦里，她向沈轻若坦白，自己是北源的学生。 沈轻若露出诧异的表情，然后转身快步走掉了，她怎么追也追不上，梦里她双腿发软，就像踏在棉花上一样。 她从梦里惊醒，然后枯坐了一整夜。 理智告诉她，她应该跟沈轻若说，不应该瞒着沈轻若，可是她心里那点小小的私心，把她吞噬掉了。 孟迟为自己的自私感到难过，却还是忍不住自私。 她只是想要沈轻若。 孟迟觉得自己丑恶，有些没法面对自己。坐了一整夜，下去洗漱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眼圈红了，原来她又哭了。 到现在，沈轻若还什么都不知道，偶尔也会碰到她肩膀，孟迟手脚会立即僵直。 平时跟沈轻若在一起，怎么贴在一起都觉得不够，现在她却不敢了，什么亲密的动作也没做，脑子盘旋这一个念头，如果未来某一天，沈轻若发现她刻意隐瞒，还毫无避讳地与自己亲密，会不会觉得她很可恶？ 孟迟有点心不在焉的。 因为平时她话也不是很多，聊得热火朝天的沈轻若跟谢蓁也没有看出什么来。 谢蓁说，最近天热了不少，哪天我们仨去山上扎帐篷露营吧。 沈轻若说她没意见。 孟迟也随便应了一声。 吃过火锅后，三人又回了沈轻若家，谢蓁跟沈轻若打了一会儿游戏，便说累了，回家睡觉去。 沈轻若让她睡自己家。 谢蓁狠狠地啐了一口，说，少来，就你俩这黏糊劲，我还是早撤为妙，免得看到什么不宜内容。 她们俩还是像往常那样调笑，孟迟却不由得紧绷了几分。 她知道自己拒绝不了，忍耐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可是要这样不明不白地发生点什么，她心里觉得对不起沈轻若。 所以谢蓁走后不久，孟迟便说自己也要回学校了。 沈轻若笑说，学校估计都关门了，今天晚上就在这儿睡吧，姐姐又不会吃了你。 她又正经地补充道，今天我也累了，你想要，我也招架不住你。 把孟迟闹了个脸红。 晚上睡觉的时候，孟迟刻意地跟沈轻若保持距离。早上起来，又发现沈轻若不知道什么时候靠了过来，她强忍住吻沈轻若的冲动，起床换衣服了。 这段时间，姜思甜时不时会叫上孟迟和沈轻若出来打游戏，加上温念舟，她们四人出来聚餐，时常都要打上几把游戏，渐渐的，相互熟悉了起来。 这天，她们又在电竞馆里打游戏。 中途休息，沈轻若去卫生间洗手，出来时见到温念舟站在走廊上抽菸。 沈轻若走了过去，手臂随意地搭在栏杆上，说：「有烦心事？」 温念舟转头见是沈轻若，心里放松了几分，不自觉地将手里的烟盒递过去。 第166页 沈轻若摆了摆手，从衣袋里掏出刚才孟迟买给她的水果糖，举止间颇有点嘚瑟，说：「哎，家里管着，戒了戒了。」 温念舟：「……」 虽然经过这些天相处，也知道了沈轻若的秉性，但对方每次嘚瑟，她都有点无言。 她也是递过去才记得沈轻若已经戒菸的事情。 下次可一定要记住啊！ 要不然又得看沈轻若表演一番！ 温念舟犹豫了片刻，才回答沈轻若的问题：「嗯。」 姜思甜也知道她不开心，可是面对姜思甜的时候，她总是不想说太多，但面对沈轻若，她不免会打开些话匣子，可能是因为沈轻若年长，还有可能是…… 沈轻若平时看上去挺不着调的，但身上总有那么一丝让人可以信任她的感觉。 温念舟说：「挺无奈的，一直在公司里打杂。」 她说了许多，沈轻若在一边安静地听着，时不时会说上几句，似乎很懂这个行业的运作。 得到了排解，温念舟心情很快舒畅了许多。 准备返回电竞馆的时候，沈轻若按了几下手机，然后递给温念舟，说：「要不要考虑一起做项目？」 电竞馆里。 姜思甜开着游戏直播，跟观众互动了会儿，又关上麦，喝了口水，问一旁的孟迟：「你科目三练得怎么样？」 孟迟坐在电脑前，一边看绝地求生的游戏攻略，一边看学习视频，一心两用之外，还回答了姜思甜的问题：「只练过一次。」 「你寒假没去练？」 「寒假在集团里工作。」孟迟说。 姜思甜是为数不多知道她家里情况的人。 「好惨。你现在是不是都告别寒暑假了？」 「差不多吧。」孟迟说，「现在没什么事的时候，也要去集团里处理事情。」 她们又闲聊了几句，沈轻若跟温念舟一起回来了。 几天后，沈轻若上班的时候，又收到学校动画系老师的求助消息，便去了美院办公室。 她帮忙处理完电脑问题后，跟绘画系班主任聊了几句。 班主任：「最近的事情可太多了，忙都忙不过来，还好我们班长比较给力，帮了我不少忙。」 这名班主任对她的班长多有褒赞。 沈轻若附和道：「这么厉害的学生，我都想见上一见了。」 班主任：「有机会的，她经常来办公室……哎？班长？」 她突然看到门口一个低头走进来的身影，立即招手了。 沈轻若回过头去，见到进来的人后，一向工作时保持的得体笑容，差点没绷住。 第87章 沈轻若先走出美院办公室。 她纤长的背影, 让孟迟立时想起这几天做的噩梦，梦里沈轻若也是这样头也不回地离开。 孟迟双腿有点发软，不由得追上前, 跟梦里不一样的是, 这次她追上了沈轻若。 沈轻若心乱如麻, 刚才在办公室只是维持表面的平静, 抽出身来，便往办公室外走。 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知道是孟迟，步伐也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两人如同梦游一般，一起并肩走了几步。 刚才初见时, 比起自己脸上的错愕，孟迟脸上更多的是慌张。孟迟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 沈轻若出声说：「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不准备绕弯子。虽然她没有说得很明白，但她知道孟迟懂她的意思。 孟迟：「几天前，你在三教有个讲座，室友拉我去的。」 沈轻若想说你当时怎么不说，但看到孟迟微微发红的眼眶, 鬼使神差地把话咽了回去。 她跟孟迟认识的这段时间以来，她不也总说些有的没的吗？老给自己加戏，让孟迟误以为自己是某种职业。 如果一开始, 她就没有演戏，开诚布公地说出自己的身份……那跟孟迟…… 跟孟迟…… 沈轻若心里嘆了口气，她这也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爱玩是吧？这下好了，玩脱了。 她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觉得自己还要再整理会儿，自言自语道：「我记得你之前在西岭美院……」 像是仍旧不肯接受现实。 孟迟脸上也有了点恍然的表情，说：「那时候, 学校组织我们去西岭写生。」 难怪有时候她跟沈轻若在家里吃早饭，沈轻若总劝她快点去上学，别迟到了。 沈轻若家离西岭有点距离，但离北源并不算很远。 事情已经这样了，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再去追本溯源也没有意义了。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很快来到了分岔口，沈轻若指着一侧说：「我回办公室了。」 孟迟已经从刚才慌乱的状态里脱离出来，脸上看不出情绪，说：「好的。」 沈轻若拐向另一侧，慢慢地走开了，她没有回头，也不知道孟迟一个人呆站在分岔口上，站了很久。 接下来的日子，孟迟过得有点浑浑噩噩的，虽然仍旧按照自己的时间表，该睡觉的时候睡觉，该吃饭的时候吃饭，功课也没有落下。甚至室友们热火朝天地聊天时，也会说上一两句话。 但当要画rr漫画时，她怎么也动不了笔了，以往她都能很快地沉浸其中。 她尝试了很多次，但下不了笔，脑子里出现的都是沈轻若离开的身影，梦里梦外，沈轻若都走开了。 第167页 最后，她遵循此刻内心最真实的念头，画了幅速写，那是沈轻若离开的背影。发到微博上，留言一下子涌了过来： 「第一！」 「rr单人图好好看，背影也好看！」 「这幅速写的气氛看上去怎么……有点难过？难道rr漫画要be？」 「be气息，难道是随大提前预警？求求了，不要，现实生活已经很难过了，我爱的cp不要be，be被我吃掉了！」 …… 孟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创作，她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漫画手，不能够完全脱离自己的心情进行创作。 接下来，她又画了几幅速写，但不再上传到微博，不想引起其他人的担心。 这天，孟迟从图书馆里走出来，看天色不太好，然后又看了眼手机天气预报，发现这两天会变天，犹豫了片刻，便拿出手机给rr发消息，惯性地打出「姐姐」两个字，思索了会儿，又进行删除。这个称呼，可能会引起沈轻若「不好」的记忆。 这阵子，她一直担心会被沈轻若拉黑删除，网上说，只要能看到对方的朋友圈，就没有被拉黑删除。 她现在能看到沈轻若的朋友圈，但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看到。 她现在发消息过去，是不是也在提醒着沈轻若，自己的存在，然后使沈轻若想起要把自己删掉？ 孟迟犹豫了会儿，还是将消息发出：「这两天天气不太好，记得加衣，别着凉了。」 担心沈轻若会感冒的心情，仍然大过于自己的那些小心思。 沈轻若很快就接到消息了，她最近在做一个不错的项目，现在正用笔记本，跟项目里的成员们开视频会议。 她看了眼「债主」发过来的新消息，神色稍黯，然后回复道：「好的。」 视频里的谢蓁，似乎看出沈轻若的异样，以为项目出什么问题了，忙问：「怎么了？」 这阵子她总觉得沈轻若有点不开心，问沈轻若，沈轻若就看天说，又到了还债的日期了。 谢蓁心想，你不是每个月都还债吗？便说，这么多年，你还没适应得了？ 沈轻若说，怎么适应得了，钱到手里还没暖和过来，就又要给银行。 沈轻若看着像个没事人一样。谢蓁敏感地感觉到，沈轻若不开心，并不是因为这个。 然后果然，沈轻若什么也不说，只是摇了摇头，说：「没事儿。」 谢蓁张了张口，又什么都没说。 视频里，美工老陈正跟新成员温念舟掐架，两人因为游戏画面的问题争吵，温念舟不太满意，老陈说美工太少。谢蓁在一边看戏，项目负责人沈轻若从中调停，劝了没一会儿，劝得老陈跟温念舟都来了气，把枪口都对准了沈轻若：「都是你，你就不能再招些美工吗？」 谢蓁插话说：「我记得，小孟好像就是学美术的。」 老陈说：「小孟是谁？」 谢蓁：「沈轻若女朋友。」 温念舟：「沈轻若女朋友。」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仰赖于沈轻若之前有事没事就要秀上一波。 老陈：「？」 他露出疑惑的表情，转而对沈轻若说：「原来你是拉拉，你怎么从来都没说过？拿我当外人啊？」 谢蓁：「别。」 温念舟：「别。」 老陈，你会后悔的。就沈轻若这张爱炫耀的嘴，她们可算是深受其害。 但意外的是，沈轻若没有吹嘘，只是默默地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老陈回过味来，喊道：「沈轻若，你什么意思？！你有学美术的女朋友，居然不让她来帮忙，藏着掖着，每天看我加班，你良心不会痛吗？」 谢蓁：「她捨不得女朋友干活。」 温念舟：「她捨不得女朋友干活。」 沈轻若：「……」 自从在办公室里遇见孟迟后，她跟孟迟的关系就进入到了奇怪的阶段，两人也不再说话了。 她对其他人的揶揄哑口无言。也怪自己之前太浪了。算是尝到了之前自己嘚瑟时，别人也很无言的感受。 沈轻若直接绕开了这个话题，说：「小孟虽然是学美术的，但学的又不是游戏相关方面的。」 老陈不听，老陈哭了，老陈开始闹了。沈轻若只好说自己待会儿就去面试新美工，这才让老陈破涕为笑。 挂上视频后，谢蓁又找沈轻若聊了几句工作，后面说起过几天去露营的事情。之前就说好了，她、沈轻若、孟迟一起去。 沈轻若想起自己跟孟迟的事情，就觉得有点头大，不太想去，但架不住谢蓁的劝说。 谢蓁说她最近状态很差，硬要她出去散散心。 期末考试后，孟迟的室友们都留校了，毕竟下学期就要大四了。老大准备考公，小二和老三准备考研。 孟迟放假后，跟谢蓁约定好今天在沈轻若家碰面，然后她们三人再一同去往露营地。 孟迟走到沈轻若家附近时，很快就见到了那道熟悉而又纤长的身影，那人纤细的手臂抱着好几个垒起来的快递箱，最上面的那个箱子，眼见要滑落下去…… 沈轻若正准备停下脚步，重新垒一下箱子的时候，身旁响起脚步声，一只修长的手伸了过来，帮她拿下最上面的两个箱子。 「谢……」沈轻若转头看到来人后，声音卡顿了一下，才收回视线，垂下眼睑说，「谢谢。」 第168页 孟迟应了一声，跟沈轻若一起上楼。 沈轻若身形本就瘦削，这些日子不见，又消瘦了不少。 孟迟看着，心里觉得难过。 不见这人时，心里难过，见到了，也难过。 她们沉默地回到家里，沈轻若很快就进了厨房。 孟迟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环顾着沈轻若的家，心里有了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沈轻若从厨房里出来，将刚做好的炸酱面和汤放到孟迟面前，说：「还有一会儿才启程，估计路上也没什么好吃的，吃吧。」 沈轻若刚见到孟迟，就觉得很意外，孟迟怎么瘦了这么多。 孟迟愣了片刻，低下头看了几眼炸酱面，又起身走去厨房，拿了新碗筷出来。 她夹了几大筷子面，放进新碗里，又将一部分汤，分到另外一只碗里，然后推到沈轻若面前。 孟迟说：「一起吃吧。」 好一会儿后，沈轻若才点了下头，跟孟迟一起沉默地吃了起来。 这之后，谢蓁总算来了，也算打破了两人僵硬的气氛。谢蓁见她们吃炸酱面，也去厨房盛了一碗。 路上沈轻若开车，孟迟坐在副驾驶座位上。 三人聊了会儿，便都没了声音，谢蓁躺后座睡着了。 孟迟也偏过头去，闭上了眼睛，似乎也睡着了。 沈轻若收回看向孟迟的目光，将车速降了下来，匀速地开着。 孟迟没有察觉出什么来，从车窗里，看到了沈轻若的倒影，便不再闭上眼睛。 沈轻若看上去很认真，一直平视着前方。 孟迟不由得抬手，手指碰了碰车窗。 第88章 露营点位于山顶。 沈轻若将车停在离露营点最近的停车场, 然后跟孟迟、谢蓁一起取出车后备箱里的装备，往山顶走去。 三人轮流拎着偏重的袋子。 谢蓁拎了会儿，沈轻若便给她替手。 三人之中, 走最前面的是孟迟, 孟迟两手拎着点东西, 走得很匀速, 即便是坡度略陡的路段，速度也没有慢下来多少。 谢蓁羡慕地说道：「年轻人就是身体好, 走路就跟要起飞一样。」 孟迟走得不疾不徐，动作敏捷而又稳当。 沈轻若投过去一眼，孟迟像是听到她们的话一般, 转过头来，恰好碰上沈轻若的视线。 孟迟走了过来，伸手要接沈轻若手里的装备。 沈轻若说：「我刚提没多久。」 孟迟手不见收回，仍然固执地伸着。 沈轻若颇有点无奈，只好把装备和一部分的食物给了孟迟，留下了另一部分食物, 说：「我也提点吧。」 孟迟这才肯作罢，然后又像一阵风捲走了。 要是按照往常，沈轻若可能会拉孟迟一把, 让孟迟不要走这么快。 可是现在她们的关系有点尴尬，沈轻若做不太出这种亲密的举动了。 沈轻若指着走在她们前面的孟迟，语气无奈道：「虽说如今我们两路大军压境，胜券在握, 但途经密林，恐有埋伏，只能先遣出斥候探探路了。」 谢蓁：「得了吧你, 别得了便宜又卖乖。」 她没有看出沈轻若跟孟迟的气氛有什么不一样，只当沈轻若又在秀。 最佳露营位置上已经有不少人，各色帐篷让人眼花缭乱，其中还有不少小朋友穿梭自如。谢蓁好半天才找到一个不错的位置，人不是很多，也能看到风景。 三人一起扎帐篷。 半分钟不到，沈轻若就把她们俩赶到一边去了。 谢蓁不愧是四体不勤的大小姐，而孟迟跟她相比，也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孟迟力气还比谢蓁大，有时候会突生出一股神奇的蛮力，差点把帐篷给撕破。 沈轻若：「我不知道你们以前是怎么露营的，随身带保镖吗？让保镖给你们做吗？」 谢蓁：「以前都是一伙人上山，稀里糊涂就把帐篷搭起来了，哪记得住步骤。」 孟迟尴尬道：「我没露营过。」 沈轻若看了孟迟一眼，柔柔地嘆了口气，接着搭帐篷：「今天你俩的保镖都没有到位，只能由我来暂时任命了。我来做吧，你俩歇着就好。」 孟迟仍想上前帮忙，又怕自己添乱，只好在一旁看着，寻找自己能帮到的地方。 很快她发现沈轻若两手扶着帐篷，不太好拿手机看搭帐篷的说明步骤，便走上前帮沈轻若拿手机。 沈轻若手腾出空来，片刻后，她见孟迟实在想帮忙，便让孟迟时不时地递点东西过来。 帐篷搭到一半，沈轻若听到照相的声音，往声音来源看去，只见谢蓁拿着手机，对准她跟孟迟一顿拍。 沈轻若：「嗨，我要收模特费了。」 谢蓁：「阿妈上次给你的一毛钱还不够吗？」 沈轻若：「哪有你这样的，都不带通知一下，我姿势都没摆好。」 谢蓁：「可别摆你那些做作的姿势了。」 她不再拍照，翻阅刚才拍过的照片，神色颇为满意，「这样就挺好，自然得很。」 照片里，沈轻若跟孟迟安静地搭着帐篷，蓝天白云下，将她们修长的身形衬得格外好看。 帐篷搭好后，三人又在帐篷旁铺了野餐布。 谢蓁把她放在包里袋子里的吃的，全都倒了出来，各色零食，堆成了一座小山。 第169页 沈轻若：「你这是准备在山顶长住？」 谢蓁：「你不吃啊？」 沈轻若不客气拆了一袋零食，慢慢地吃了起来：「也行，待会儿还能顺便卖个零食，我看那边的小朋友们挺多的。」 孟迟不太想吃零食，但是又觉得这会儿不吃，显得很不合群，随便挑了一包，拆袋尝了两口，便放下了。 「吃这个吧，这个比较符合你口味。」沈轻若明明在跟谢蓁说话，却好像一直知道身旁的孟迟在做什么。她挑了几包，塞到了孟迟的怀里。 孟迟尝了一下沈轻若推荐给她的几袋零食，发现确实挺符合自己的口味，可能因为之前跟沈轻若逛过几次超市，买过几次零食，沈轻若留意到了。 她们坐的位置，能够看到山脚下的城市群。孟迟觉得景色不错，便拿出平板画画。 画了会儿后，她发现沈轻若和谢蓁也没再聊天了，谢蓁躺在野餐布上小憩，沈轻若捧着手机，手速飞快地打着字。 沈轻若很多时候，不是捧着手机，就是抱着笔记本，现在想来，应该是在处理工作。 沈轻若很快察觉到孟迟的视线，稍稍停了下来，说：「最近有个比较重要的项目。」 这还是沈轻若第一次提到现在真实的工作。孟迟停顿了片刻，说：「嗯，你继续。」 入夜。 孟迟打算进帐篷休息会儿，拉开帐篷，身体钻进去一半，才注意到独自坐在里面的沈轻若。 现在她们两人的关系有些尴尬，独处的时候，气氛都有点僵硬。 可现在离开帐篷，又很明显。 于是孟迟便钻了进去，装作找东西，打算随便拿个东西就出去。 沈轻若只在她进来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她，然后又低着头继续工作了。 熟悉的香水味萦绕在鼻尖，孟迟「找东西」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其实，她挺想跟沈轻若待在一起的。 就这样待在帐篷里，也未尝不可。 帐篷里有帐灯，光线昏黄明亮，人影倒在帐篷上。 孟迟看到了沈轻若的影子，想抬手触碰，却又怕被沈轻若发现，便一言不发地看着。 片刻后，帐篷上就出现了一只「小兔子」，活泼地蹦到孟迟的肩头。 孟迟回过头。 沈轻若早已把手机放在腿上，调整了帐灯，双手握在一起，被光源投在帐篷上就变成了一只可爱的兔子。 孟迟模仿沈轻若的手势，沈轻若指了几下她的手指，给她调整。很快她也做出了一只兔子。 孟迟看到帐篷上自己做出来的「兔子」，眉间的愁色涤荡一空，脸上总算有了点笑容。 换做往常，沈轻若可能会说，真是小孩，只有小孩才会被这种吸引。 孟迟可能会反驳说，做出这种的更幼稚。 现在她们都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待在一起，直到外面响起放烟花的声音，沈轻若才把手机收起来，说：「走，看烟花去。」 城市里看烟花，遥遥地抬头看，每次烟花散开的时候，身处其间，好像被笼罩了一般。 山顶看烟花，低着头，像是看绽放在路边的小花。 她们帐篷前早已升起篝火。 不远的地方飘来歌声，似乎有人在唱一首追忆时光的歌。 谢蓁不自觉地跟着哼了几句，似乎忘词了，刚准备放弃，身旁传来沈轻若好听的哼唱声。 谢蓁听了会儿，又指着脸上有点茫然的孟迟，说：「我们可别自嗨了，人小孟根本没听过。」 她嘆了口气，说，「以前上大学的时候，脚跟装了弹簧似的，一蹦三尺高，哪听得懂这首歌。没想到我们居然到了追忆青春的年纪。」 沈轻若：「那是你，我青春尚在。」 她指了指孟迟，说，「孟迟还在你追忆的年纪里，肯定没听过。」 孟迟挺不爱她们拿自己的年纪说事，便说：「我也有追忆的。」 沈轻若：「比如？」 孟迟：「童年。」 沈轻若：「。」 谢蓁：「。」 孟迟这一本正经的样子，让人分辨不出，她是认真的，还是在说笑。反而起到了一种极致怼人的效果。 沈轻若和谢蓁哑口无言。 谢蓁：「……好吧。」 她眯眼看着烟花，一副历经沧桑的样子，「我的童年啊，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候天地初开……」 孟迟：「……」 沈轻若用木棍拨弄着篝火，火光在她眼里跳动，唇角含着笑容，她声音很温柔，说：「追忆童年也是人类回忆里的一大主题，挺好的，童年是人必不可少的阶段，青春期也是，没有什么分别。」 谢蓁：「我还挺想回到小时候的，无忧无虑的。」 孟迟心想，她也想回到小时候，那时候妈妈还在。 沈轻若：「家人对我挺好的，但我不太想回去……那阶段，我最想的就是快点长大，好减轻家里人的负担，那时候……我太小了，没办法做到。」 她弯着身体，下颌靠在膝盖上，拨弄着篝火，脸上现出思索的神情，说，「可是回到过去，能够看到她们。如果能带着回忆穿回去，那挺好的，还能想办法改善家境……」 谢蓁：「我这追忆童年，怎么到你那儿就变成重生文了？」 沈轻若：「重生之我富甲一方。到时候我会去看你的，然后拍下你年少不羁的照片，等着以后来要挟你。」 第170页 谢蓁：「……麻烦你跟小时候的我说，以后看到姓沈的要避开。」 沈轻若：「你没童年吗？没看过仙剑吗？那谁，主角穿越回过去，看到他师父，跟他师父说不要教他练武，结果反而促成后面一系列的事。我跟你说，见到姓沈的要避开，我怕你以后一见到我，就马上爱上我。」 谢蓁做了个呕吐的表情。 孟迟慢慢说：「你们小时候……那我还没出生。」 沈轻若：「？」 谢蓁：「？」 谢蓁甚至有一丝怀疑，孟迟真的介意她们说她年纪小吗？怎么看她自己说得还挺自然的？张口就来？甚至有那么一点气人呢。 晚上睡觉的时候，沈轻若睡在中间，孟迟和谢蓁分别睡在她两侧。三人各自躺在睡袋里。 帐灯已经关上了，但外面仍有点光投过来，谢蓁戴上了眼罩。 沈轻若眼罩戴上了又取下了，闭着眼睛，看上去已经睡着。 孟迟侧着身，看着沈轻若，慢慢地闭上了眼睛，睡意也越来越浓。 这段时间，她睡得都不太安稳，但今晚，她心尤其的安定。 她心想，姐姐，晚安。 孟迟睡过去没多久，沈轻若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身旁不远的孟迟。 孟迟呼吸均匀，睡得很乖巧。 沈轻若犹豫了片刻，伸出手，轻轻理了理孟迟的睡袋。 第89章 暑假, 孟迟忙于集团工作，沈轻若似乎也很忙，两人联繫渐少。 孟迟情绪不佳, 担心自己影响到rr漫画接下来的画风, 停更了一段时间。 微博上不少粉丝催更。 她自己也觉得做事应该有头有尾。 她尝试调节自己的心理, 刚开始画rr, 是因为情不自禁，大多时候都是抱着高兴的心情, 但很多文艺创作上，并不都是喜悦，还有一种抱憾心理, 想在作品中求得一个圆满。 所以接下来的rr漫画内容框架，孟迟没有做改动，她不想因为自己心情不好，就改变画风。 她本来没有定漫画结局，现在她定下的结局，就是在主人公给rr过生日的那一幕。 孟迟消极的时候, 便会想，是不是其他貌似he的作品，其实也是作者提前结局了。 但正经画rr的时候, 她又会想，he结局给看的人的，也是给她自己的。 大四开学后，孟迟参加了素描比赛总决赛, 在观众席看到了项老师，项老师只作为初赛评委，不参与总决赛的评选, 她便跟项老师说起之前微博被他转发过的事情，项老师有点诧异，一定让孟迟把那个图给他再看看。 项老师戴上老花眼镜，认真地看了几眼，说，要是他这会儿再看到这张图，仍会转发出来。这张画，虽然线条简单，但是能让人感受到画画人的开心。 孟迟几年前画的时候，正好跟朋友聚会，确实挺开心的。 她没想到项老师转发微博的原因会这么简单。 项老师说，每一个画手都有画画的心得体会，他画了这么多年，就有一个他自己的体会。感情是艺术的养料。 当初初赛进复赛的时候，项老师还不知道之前跟孟迟有这个「渊源」，那时候他就比较喜欢孟迟的画，觉得符合自己的创作理念，便力推了孟迟。 复赛时，孟迟的画，在复赛评委们中间是颇受争议之一的，即便后面晋级了，她的综合得分也偏低。 总决赛一共有十五名画手，孟迟的年纪虽说不是最年轻的，也是比较年轻的。 往年决赛的考题都是跟人生思考有关，比赛内容比较偏伤感，这次也不例外，对年纪轻，阅历不太深的画手来说，是不占优势的。 孟迟原以为自己会最先出局，没抱什么希望。 她拿到决赛考题的时候，没有想太多，完全凭着直觉，认真地画画，画的时候，也意外地得心应手。 孟迟这段时间连载rr漫画，仍然延续之前比较轻松的风格，但在这之外，她画了不少伤感的画，并没有上传到微博上。 最后比赛结果出来，连孟迟自己都很意外，拿到了第三名的好成绩。 评委们惊喜地说，没想到她这么小的年纪，可以驾驭得住这么沉郁的风格，但是考虑到她线条还不够圆熟，所以只给了第三名的名次。 评委们觉得她的名次还可以再高点，鼓励她下次参赛。 大赛开办这么久，还没有这么年轻的画手得到这样好的名次。 项老师专门去看了孟迟决赛时的画，看完以后，感慨说，开心也好，悲伤也好，都是艺术创作来源。 消息传回北源的时候，北源大肆宣传了几天。 项老师后来得知孟迟那会儿画风就是偏伤感的，正好契合决赛时的考题，连她自己都说，自己是正好撞上了，项老师有点哭笑不得，但又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纵观几千年的历史，有青史留名的，有不闻于世的，可见时运也是技术的一部分。 大四下学期，孟迟的室友们说，以前在校园里看到毕业横幅，都不会有什么感触，现在看到，觉得时间过得好快，好像昨天才刚进大学，今天就毕业了。 寝室里毕业离别的情绪渐浓，老大考公不中，打算参加工作后再考，小二保研本校成功，老三本打算也回家考公务员，大学四年，她一直挂念家乡的火锅，但后来还是选择考西岭美院的研究生。 第171页 孟迟最近集团工作比较繁忙，便没有考研，打算等闲下来，再考一个金融经济类的研究生。 姜思甜忙毕业论文之余，邀孟迟出来打游戏。 一天深夜，「大吉大利」电竞馆。 结束一局游戏后，温念舟突然说道：「我辞职了。」 姜思甜开着游戏直播，正跟直播间里的粉丝聊天，听到这话，立马把麦关上了，连忙说：「什么时候的事？」 旁边的孟迟和沈轻若，也投来了目光。 温念舟语气淡定道：「就今天。」 姜思甜愣了片刻，立即反应过来，满脸高兴道：「这是好事啊！」 温念舟大学毕业后就进入了一家不错的大公司，但一直做得不是很开心，姜思甜也劝她辞职。 温念舟受姜思甜情绪感染，唇角也带了点笑容，她稍稍直起上半身，拧开还没有喝过的矿泉水，往沈轻若的水杯里倒了点水，说：「以后，还请沈总多多指教。」 姜思甜：「？」 沈轻若：「哎，念舟，你太客气了。」 她连忙拿过温念舟手里的矿泉水瓶，也往温念舟的水杯里倒水，说，「我哪有什么指教的。你到我这儿来，分明就是帮我的忙。你不嫌弃我这小团队就好。」 姜思甜：「？」 她不太懂，沈轻若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念舟姐要跟着沈轻若一起干活？ 孟迟很快反应过来，之前沈轻若稍微提到过，最近在跟温念舟一起做项目。 她没想到温念舟会辞掉工作，跟沈轻若一起做事。 孟迟见姜思甜这副瞠目结舌的样子，很快明白姜思甜想歪到哪里去了，说：「那个，沈轻若做游戏的。」 姜思甜：「？？？」 她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她怎么不知道？ 孟迟：「她一直都是做游戏的。」 姜思甜：「……」 姜思甜：「？？？」 她不能相信。 沈轻若看了眼失去灵魂的姜思甜，又看了眼孟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跟孟迟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 当时的孟迟，一看就是从来没有来过夜场的，哪知道那些事情，除非，有个可爱的队友，对她进行了不太正确的指导…… 沈轻若朝姜思甜眨了眨眼睛，明知故问道：「你以为我是什么职业？」 姜思甜：「……」 姜思甜脸色灰败，觉得自己这几年的夜场白混了，居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可是，沈轻若笑起来就很坏嘛！ 温念舟没有听懂她们的对话，便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沈轻若手里一直拿着水杯，跟温念舟碰了碰杯，才说：「你家这小朋友，懂得有点多，你可得好好管管她。」 温念舟扯了扯唇角，说：「她是成年人了，我可管不动她。」 姜思甜立即认怂了，扯着温念舟的袖子求饶道：「好姐姐，我已经很久没去酒吧了。」 温念舟没说话，只是低头喝了口水：「这是你的自由，我可没拦着你。」 「你没你没……是我自己不想去的……」姜思甜缩了缩脖子，立即想起之前不太美好的记忆。 之前她跟朋友一起在酒吧里喝多了，朋友当时有点事，急着要走，便打电话喊来了念舟姐。 念舟姐冷着一张脸过来了，把她带回了家里，虽然她当时有点醉了，但还是记得念舟姐很温柔地给她洗漱了，还给她换上了香香的睡衣。 然后，第二天，等她醒了，把她丢出去了。后来好不容易进了念舟姐的家，念舟姐也不跟她说话，做饭都会给她备一份，但就是不跟她说话。 姜思甜缠着温念舟说了会儿话，一时也忘记自己刚才震惊的事情了。 等回过味来，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之前沈轻若对温念舟说什么，游戏好，有前途之类的话，这不是变相地恭维自己吗？ 姜思甜挺服沈轻若这个人，这样的自信，是怎么做到的？难道有人生来就这么自信？ 四人出电竞馆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 沈轻若送孟迟回学校，两人走在通往孟迟寝室楼的校园大道上。 孟迟的室友们本来已经躺下了，但玩手机玩到深夜，肚中飢饿，便一起跑到后街撸串，这会儿刚从后街出来，往寝室楼的方向走。 快到寝室楼下的时候。 三人见到对面的两个窈窕身影，附近路灯坏了一个，黑黢黢的，看不清面容。 老大感慨说：「我们学校的美女，真是yyds！」 小二：「就很绝！」 老三：「以后毕业了，就不能光明正大来学校看美女了，呜呜呜……」 老大：「要说我北源最捨不得的，第一是美女，第二是美食……」 小二：「你刚才跟烤串店老闆不是这样说的。」 老三：「你刚才跟烤串店老闆不是这样说的。」 老大：「嗨呀，你们太较真了，现在美女当前，肯定是美女重要。」 小二：「还是老大机变。」 老三正准备附和，看着对面两个修长身影，越看越熟悉：「我感觉她们看着很眼熟。」 老大不可置否道：「我们熟悉的美女也就孟迟了……诶？孟迟？还有……沈老师？！」 第172页 她们一直看着的那两道修长的身影，走出黑黢黢的路段，露出了漂亮而熟悉的脸。 老大：「？」 小二：「？」 老三：「？」 沈老师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还跟孟迟一起走？ 难道美女们之间有着相互吸引的磁场？ 沈轻若跟孟迟的室友们打了声招呼，便走了。 老三刚走到寝室里，便惊叫出声：「我说沈老师的声音怎么那么耳熟？！她之前跟我们一起打过游戏啊？」 然后孟迟就被「围攻」了。 她们以为孟迟早就跟沈轻若认识了。 孟迟想说，那会儿她还不知道沈轻若就是她们学校的。但是估计室友们不会相信。 301寝室难得闹腾到深夜。 孟迟被问得有点头大，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床上。 她心想，沈轻若挺受欢迎的。 这段时间绘画班上没有什么课程了，孟迟室友们商量之下，决定一起出去玩玩。 四人商量了一下地点，决定去孟迟提过的北山农家乐。 她们四人刚到山脚的时候，江老闆便派人来接了。 见到孟迟的时候，江老闆还左右看了看，笑着对孟迟说：「那位没来啊。」 她开玩笑道，「你没跟她一起过来的事，可不能被我那外甥女知道，要不然今天晚上她就得冲过来。」 孟迟心里有点苦涩。 第二天，她们去山上看日出，下山的时候，孟迟突然想起那道铁索桥，经过的时候便走去看了。 那天，沈轻若挂完锁，跟谢蓁斗嘴了，拉着孟迟往外走，孟迟没来得及看沈轻若挂锁的位置。 孟迟本以为要找一下，没成想在自己的铜锁旁，就看到了刻有「若」字的铜锁。 两把刻有她们名字的铜锁紧挨在一起。 当时沈轻若老是开玩笑，孟迟以为她不在意这种事，铜锁也会随便挂。 孟迟的室友走到铁索桥的入口，看到孟迟背对着风口，不知道是不是山风太大，孟迟掉了许多眼泪。 第90章 孟迟室友们自从发现沈轻若跟她们打过游戏后, 经常邀沈轻若上线，沈轻若比较忙，很少应约, 偶尔应几次。 孟迟跟沈轻若偶尔见面, 也是因为其他人的邀约, 聚在一起, 寻常地聊天吃饭。 沈轻若家钥匙放在孟迟包里最里面的夹层，没再用过。 毕业前一晚, 老三提议打麻将，说自己在北源大学苦学了四年，不至于技术毫无进步。 寝室四人当晚打麻将, 打到半夜，除孟迟以外，其他三人输得脸色蜡黄。 再现了大一开学时她们跟孟迟打麻将的情形，从那之后，这一晚之前，她们再也没跟孟迟打过麻将。 现在终于要修成正果了, 不知道怎么就想不开了，要跟孟迟打麻将。 老三紧紧扒住麻将桌，誓要跟孟迟决战到底, 老大和小二想着明天还要拍毕业照，不想白着一张脸去，便把老三从麻将桌上扯了下来，劝道, 老三，收手吧，你赢不了孟迟的, 孟迟又被神仙附体了。 室友们收手了，老三哭唧唧了好一会儿，说自己回去无法面对家乡父老，还说自己从此要戒赌，金盆洗手，不再过问江湖世事。 第二天毕业典礼，孟迟作为学生代表，上台演讲，她家人还有工作要忙，便没有过来，只派了高助过来送花。 她站在讲台上，看了几眼观众席，班上的同学们朝她挥手，室友们夸张地按人中，要不是班主任还看着，她们指不定会大喊，孟迟，我们快要被你迷死了。 孟迟朝她们笑了笑，目光从第一排扫到最后一排。 很快那个人出现了，穿得很正式，似乎刚从哪个正式场合过来。 那人找了前排座位坐下，孟迟朝她笑了笑，对方愣了片刻，也抿了抿唇。 毕业以后，孟迟正式进入集团工作。 沈轻若的副业弄得有声有色，连接了好几个单子，有了一小笔款子后，便商量跟谢蓁一起开公司。 公司成立那天，谢蓁为了庆祝，晚上组了局，在场的除了公司成员，还有她几个活跃场子的朋友，以及孟迟。 聚会上除了孟迟，其他人都喝了不少酒。 聚餐结束后，沈轻若找了代驾，送其他人回家，孟迟见她自己也有点薄醉，怕她一不留神磕着哪里，便跟着她一起送。 送完最后一个，沈轻若紧绷的神经好像一下子松懈了下去，她自己也喝了不少。回到家里，她直接就倒在了床上，一睡不起。 沈轻若醒来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她听到客厅有点声响，心里不由得一紧，难道是刚才醉着进屋，忘记上锁了？ 她寻摸着，想找件趁手的兵器，很快找到了网球拍。 之前有个客户打网球减肥，为了谈下单子，她每天陪对方打网球。 对方瘦没瘦，她不知道，反正她是瘦了。 后来跟客户熟悉以后，客户求沈轻若不要再过来找她打网球了，她快累死了，健身教练都没沈轻若来得勤快。 叫沈轻若有什么合同，赶紧拿来给她签了。 沈轻若挥了几下拍子，把拍子挥得呼呼作响，心想之前将地铁流氓的手扭折了，赔了三千块，自己现在这一记下去，不知道要赔多少。 网球拍看上去震慑力不大，待会儿她要不要退到厨房里去拿菜刀，可是对方万一很强悍，直接夺了她手里的刀怎么办？ 第173页 沈轻若心里盘算着各种计划，慢慢摸索出了房间。 客厅里果然有人。 心里想到坏事是一码，坏事真的成真又是另一码，沈轻若定了定焦躁的心神。人影看上去体积不大，应该不是个壮汉。沈轻若心想自己的胜算大了不少，她现在是给对方来个出其不意，还是赶紧逃跑？目前离门的距离还不算特别近。 且战且退吧。 沈轻若边往门的方向挪，边观察入室者的动向。 对方出其不意地转过头，说：「醒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后，沈轻若顿时松了口气，这时后怕的情绪才上来，后背被激出一层凉汗，手里的拍子都差点没抓稳。 孟迟看了眼沈轻若手里的拍子，说：「怎么了？」 沈轻若有点尴尬，挥了几下拍子，说：「锻鍊。」 「这么晚？」 「锻鍊不分早晚。」沈轻若说，「你怎么在这儿？」 孟迟声音很冷静：「你还记得自己怎么回来的吗？」 沈轻若仍有点醉意，勉强回忆了一下，刚才孟迟跟她一起送其他人回家，然后把她从车上扶下来，送回了家里。 她咳了一声，掩饰自己刚才已经忘记这件事，将手里的拍子放到一边：「你在客厅做什么？」 孟迟低下头，继续整理着：「你的客厅有点乱，刚才我扶你进来，差点被绊倒。」 这几天沈轻若太忙了，又是做项目又是跑手续，时不时还要喊上团队里的人来家里工作。客厅里还挺不整洁的。 「你放着，」沈轻若说，「白天我再请钟点工过来。」 孟迟也不再坚持，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两人站在黑黢黢的客厅里对视着。 幸好这会儿没有开灯。 要不然还挺尴尬。 现在也挺晚的了，路上不太安全，而且人家陪着自己忙了一晚上。不太好现在叫人回去。 沈轻若说：「要不，你去书房里睡？」 孟迟像是一直在等她说这句话，立即应了下来。 书房里有点乱，沈轻若打开灯，看到书房里的情形后就后悔了，心想还是在附近酒店开个房间，让孟迟去那儿睡吧。 但她见孟迟走进书房里，认真地收拾起房间，又有些不忍心说出来。 孟迟边收拾边说：「厨房里有蜂蜜水，你去把它喝了，然后回房里接着睡。这儿我来就好。」 灯光暖融融地铺在孟迟的身上，孟迟气质柔软了不少。 沈轻若看了会儿孟迟，应了一声，便离开了书房。 脚步声远去。孟迟愣了片刻，心里突然生出些怅然的情绪，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到熟悉而又陌生的布局，怅然的心绪又消散了不少。 她已经很久没有来沈轻若家了，书房布局还是老样子，不过又有一些细微的变化。这些细微的变化，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孟迟，她有多久没有参与过沈轻若的生活了。 孟迟刚理好床铺，书房门口又响起轻微的脚步声。 沈轻若手里拿着两杯蜂蜜水，将其中的一杯递给孟迟：「你也喝点吧。」 她见孟迟发呆，便接着说，「睡觉也舒服些。」 孟迟接过蜂蜜水，她没想到沈轻若会去而复返。 沈轻若坐在一旁，慢慢地喝着蜂蜜水，说：「我头还有点晕，酒没醒，就不帮你的忙了，免得给你添乱。」 沈轻若衣服有点凌乱，她抬手理了理。 几小时前，孟迟把沈轻若扶到床上的时候，想过要不要替沈轻若换睡衣，好让沈轻若睡得舒服些。但想想又作罢，她怕沈轻若介意。 孟迟走了过去，帮沈轻若理衣服，两人的手不小心碰触到了一起。 孟迟呼吸微停，盯了会儿沈轻若的唇，上面沾了些水，晶莹透亮。 她慢慢地低下头，想去吻，沈轻若轻轻偏过头：「小迟，别……」 这段时间，孟迟头一回做这样大胆的举动， 自从沈轻若发现她是北源的学生后，就不再主动联繫她。 她们的关系趋于冷淡。 但周围的朋友似乎没有看出她们气氛有什么不对，偶尔会叫上她们一起吃饭。 孟迟心想，这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不用通过其他途径，知道沈轻若的近况。至少能看到沈轻若。 她一直绷着自己，不敢让自己做出逾矩的行为。 可是绷着就是绷着，迟早有一天会失控。 今天，可能是沈轻若身上的酒意，也感染到了她，让她也变得不理智起来。 孟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退开了些，但是心脏难受得厉害，终于忍不住，又轻吻了沈轻若的耳根。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沈轻若的耳根，孟迟眼睛红通通的，含着水光，似乎有许多的痛苦，让人看着难过。 沈轻若鼻间发酸，手抵在孟迟的心口，推拒的动作变得无力起来。 她觉得，她可能喝太醉了。 …… 第二天一早，孟迟下床穿衣服，沈轻若也坐了起来，抱着头怀疑人生。虽然最后一步没做，但也差不多了。 稀里糊涂地就跟孟迟滚到了床上。 可见，酒，真的是件害人的东西。 比起沈轻若的沉重，孟迟动作显得轻快了许多，她压抑着语气里的愉快，保持着声线的平静：「我上班去了。」 第174页 沈轻若扶着额，没有抬头看孟迟，只是手背向外挥了挥。 难得有亲密行为，孟迟其实想跟沈轻若多亲近一下，但又不想引起对方的不愉快，只好按捺住了。 过了会儿，孟迟轻手轻脚地回到卧室，小声说：「冰箱里有很多剩菜。」 沈轻若：「昨天谢蓁他们来家里了，我随便做了些菜，没吃完，打算今天吃。」 孟迟：「你一个人估计吃不完。」 她小心翼翼道，「我可以带些去公司当午饭吗？」 沈轻若：「。」 沈轻若：「你想带就带吧。」 第91章 沈轻若：「装饭菜的塑料盒在……」 她话又停了下来, 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饭盒在哪儿。 她回忆了几个可能在的地方，发现记忆有点模糊，便说：「我来找吧。」 沈轻若掀开被子, 打算下床, 动作却很快停滞了下来。 「怎么了？」 沈轻若揉了揉发软的双腿：「……你说呢？」 孟迟耳根迅速发烫, 想起今天凌晨种种, 立即说：「你告诉我位置，我来拿就好。」 即便到了此刻, 孟迟仍有一种不真实感。 这段时间以来，她们保持着并不密切的联繫，就像普通朋友那样, 有时候比普通朋友还不如。因为普通朋友还有变成好朋友那天，而她们更像是从更密切的关系退下来的一样。 之前沈轻若很爱开她玩笑，叫她小孩、小朋友，发现她身份后，就不再这么叫了。就像她自己，想要叫沈轻若「姐姐」的时候, 都会犹豫一下。 本身称呼就带有亲密的味道，中间又经历她们那段很亲密的阶段，这些称呼变成她们旧日的种种痕迹, 只要提起来，就会让彼此想到交往的曾经。 她们冷淡的那些日子，彼此对彼此的称呼，很多时候都变成了一个眼神, 一个动作，沈轻若看她的时候，她便知道沈轻若有话想对她说, 她也是，想说话的时候，便看着沈轻若，不再称呼对方为「姐姐」。 有一次她无意喊了「姐姐」这个称呼，沈轻若愣了片刻，朝她笑了笑，笑容不再像从前那样调笑，而是很正经的笑容，仿佛她真是沈轻若的小妹妹。 以前她不喜欢沈轻若叫她「小孩」「小朋友」，觉得沈轻若在笑她年纪小，也希望沈轻若把她当作一个大人来对待，可在那段时间里，有时候她又希望听到这个词从沈轻若嘴里出来，希望她们的关系能够破冰。 沈轻若会叫她「小迟」，很多人都会叫她「小迟」，谢蓁也会，这似乎是一个没有逾矩的称呼。 她听到的时候，心里觉得难过，但却不像平时那样打直球，把心思说出来。 在称呼上就已经这么纠结，更别说其他方面。 不会有亲近的玩笑，不会有亲密的动作。有时候孟迟看到谢蓁跟沈轻若打闹，便会有些嫉妒，甚至会想，如果那一天，她没有去美院办公室该多好，就不会遇到沈轻若，也就不会让沈轻若知道自己的身份。 等理智回来后，她又知道这是迟早的事情，她自己已经知道，难道还会一直瞒着沈轻若吗？ 那么多纠结，那么多难过，终于在今天拥抱沈轻若那刻消失殆尽。 可过去的冷淡与疏离又那么真实，所以直到现在，孟迟都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沈轻若不知道自己这个动作，勾起了孟迟这么多的心思，只是说：「我也说不好在哪儿，还是我自己找吧。」 孟迟伸手来扶她，她自然地搭了上去，借力起身了。但腿脚实在太酸软，半边身子都靠向了孟迟，孟迟也很自然地搂住了她。 明明这么久没……但她们的动作却异常的熟稔。好像没有经历这些天般。 沈轻若恍惚了会儿，但心神又很快被腰腿的酸软唤了回来，从凌晨到现在，她都很想说，孟迟，你是不是憋疯了？ 凌晨那会儿，感觉没有尽头似的。 沈轻若就不知道孟迟哪儿来的这些精力体力，因为年轻吗？ 她年轻那会儿，也没这么强烈的……吧。 沈轻若强忍着身体的酸涩，走到厨房，然后不再倚着孟迟：「我还没七老八十，不用搀了。」孟迟：「真的很难受吗？」 孟迟这句话，形同于在问，我真的有这么强吗？沈轻若真的很想吐槽，但是忍住了。 沈轻若翻找橱柜，终于从中找出了几个饭盒。她正给清洁饭盒，后背便覆上一片柔软，心神不由得晃动了几分。 孟迟怕沈轻若不自在，从床上下来以后，一直按捺着自己，让自己不要做出过分亲密的举动。可是她又觉得一切都像是在做梦，眼前这个人随时会消失，她们刚才发生的一切也会消失。 是梦吗？ 是她辗转反侧，求之不得的幻觉吗？ 孟迟不由得上前，贴近了沈轻若几分。肌肤相抵，温热的触感源源不断地传来。 是真的，不是她的海市蜃楼。 孟迟轻声呢喃：「姐姐……」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亲昵地叫过沈轻若。 沈轻若眼睫轻颤，手指放在饭盒上，不由得握紧了几分。那些克制的情绪，经过凌晨那会儿热烈的缠绵，已经羸弱不堪，似乎只用指尖轻轻一推，就会崩塌彻底。 沈轻若慢慢地转过身。 孟迟眼睑微微发红，眼睛里含着水光，这样年轻，这样热切。 第175页 也不怪自己昏了头，孟迟就像午夜里的精灵，身上散发着灼人的光芒，邀请久居黑暗之人，与她参加一场舞会，谁又能不应允？ 沈轻若不由得抬手，碰了碰孟迟的耳朵。 孟迟像是得到什么暗示，又像是得到应允，低下头去吻沈轻若。 沈轻若没有推拒，迷茫的、热烈的被情绪牵引，被这个比自己小上许多的女孩牵引。 良久之后，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沈轻若见孟迟唇上一片晶亮，知道是自己动情所致，用手背轻轻擦拭孟迟的唇，说：「其实我挺困惑的……你为什么要找我，我年纪在这儿了，比你大这么多……」 因为，我喜欢你。孟迟担心吓到沈轻若，因为她确定沈轻若到现在，都没有要跟自己在一起的意思。 孟迟定了定心神，说：「我喜欢……跟你待在一起。」 「你年纪这么小，遇见过几个人？」 沈轻若有时候觉得自己害了孟迟，孟迟大二的时候，就跟自己发生了那种关系，年纪轻的时候，容易被表象迷惑，容易「刻骨铭心」。 孟迟：「我遇见过的人，没比你的少。」 熟悉的顶嘴又回来了。 孟迟还是以前那个，沈轻若说她两句，就会露出点不服气的小孩。 沈轻若不由得说：「嗯，不错，你现在参加工作了，腰杆也硬了。」 孟迟小声咕哝说：「我以前也在工作。」 「打暑假工。」 「那也是工作。」孟迟慢慢说，「反正，我遇见的人不比你的少。」 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沈轻若嘆了口气，说：「你就非要顶嘴吗？我的意思是，你年纪轻，对世界看得还不全面……」 孟迟想说，难道要多试几个人，看世界才能全面吗？ 但她没有说，因为她觉得这话有点冷硬，不想这样对沈轻若说话。而且，她跟沈轻若的关系刚刚缓和，她不想打破她们之间的气氛。 更何况，凌晨那会儿，她确实把沈轻若累到了。沈轻若看着挺疲惫的，孟迟不想让她再情绪不佳。 孟迟不吭声，见沈轻若清洁饭盒，便安静地搂着她腰身。 沈轻若见孟迟一副「你说我听着，但是我不改」的态度，心里有点无奈，这小孩，怎么越大越固执。不过以前，就挺固执的。 连沈轻若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心里头这会儿已经把孟迟叫了好几遍小孩。 沈轻若清洁完饭盒，用纸巾擦了擦，便打开冰箱，取出里面的菜，然后大肆地往饭盒里堆放，连装了三盒。 孟迟：「够了够了，我吃不了这么多。」 可能刚才厨房里温存了会儿，沈轻若找到了几分从前相处的感觉，便说：「第一天上学，多带点，免得其他同学嘲笑你。」 孟迟：「……」 沈轻若：「记得友爱同学，吃中饭的时候，也给其他同学分点。」 孟迟：「不。」 她低着头，认真地盖上自己的饭盒，担心洒落，还细緻地检查了一番，说，「都是我的，我不想分给别人。」 沈轻若：「……」 她本还想揶揄几句，但刚跟孟迟好没多久，把握不好度，便没有继续了。只是嘆了口气，表示对孟迟此言的无奈。 孟迟出门的时候，沈轻若轻拍了拍她的背，认真说：「路上注意安全。」 孟迟应了一声，低头换鞋，说：「你进去睡吧。」 沈轻若点了点头，但还是没有挪动步子。 孟迟看到沈轻若家的拉闸门，其实很想试试自己包里许久没用的钥匙。昨晚开门用的是沈轻若的钥匙。 现在当着沈轻若的面，孟迟有点不好意思试钥匙，临走之前，不舍的视线缠绕着沈轻若，又滑到拉闸门上，心想没事儿，很快就能试了。 孟迟背着包，拎着饭盒高高兴兴地走出了老楼，似有所觉地抬头，看了眼沈轻若家所在的位置。那儿窗帘紧闭，看不到什么人影。 孟迟走了以后，沈轻若心里空落落的。她走到卧室里坐了会儿，又不自觉地走到窗前，挑开一角窗帘，往楼下看了几眼。 很快就见到了那个人，背影高兴得跟要去春游了一样。 像是察觉到自己的目光一样，那人很快抬起头，沈轻若连忙合上窗帘。 应该看不到了吧？ 但那人怎么看上去还是像看到她了一样，眼里都是笑容。 春日里的阳光，都没她笑得这般灿烂。 小屁孩。 孟迟心情很好，上班路上，觉得天气好，空气好，路上的花花草草也很可爱。 最近集团比较忙，大家都忙得人仰马翻的，孟迟前阵子也跟着其他高管熬通宵处理工作。 林副总忙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休息会儿，想抽个空泡咖啡，偏过头看孟迟，想问孟迟需不需要来一杯，却见孟迟翻着集团文件，露出迷之微笑。 林副总：？ 小孟总这是忙……疯了吗？ 第92章 林副总小心翼翼地问道：「孟总, 我要去泡咖啡，你需要喝点什么吗？我给你带过来？」 或者，直接给你打120？ 孟迟对着集团文件上密密麻麻的铅字, 脸上露出奇怪的笑容, 片刻后抬起头, 笑容不减：「不用, 我这儿有热水，我喝热水就好。」 第176页 林副总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孟总, 你身上……没有什么不舒服吧？」 最近工作量实在太大了，看看把孩子累成什么样了？！ 林副总觉得自己有必要去跟董事长大胆直言，小孟总这才刚毕业, 没必要一上来就接手这么大的工作量。 「没有，」孟迟低下头，继续看文件，唇角的幅度越来越大，语气里满是愉悦，发自内心地说道, 「我挺好的。」 林副总：……？ 孟迟平时都挺波澜不惊的，虽然也会笑，但都是礼貌的笑容, 比较克制。哪里会像今天这样，好像……浑身发着光？ 难道董事长家里有什么喜事？ 林副总狐疑地离开，泡了咖啡回来后，见孟迟已经恢复正常, 心里定了几分。 看来目前不用打120了。 孟迟视线滑过林副总手里的高浓度咖啡，抬起腕錶，看了眼时间, 说：「林总，你去我休息间睡会儿，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再找其他人开个会。」 林副总连忙说：「不用，我们现在就可以开会。」 孟迟摇了摇头，语气温和而又坚定：「去休息会儿。」 孟迟虽然不像姚董事长那样威严，站在那里就让人感到害怕，脾气要温和许多，但说话做事也是说一不二，不会轻易更改自己的决定。 林副总张了张口，又什么都没说，依依不捨地放下纸杯，一步三回头，试图对上孟迟的视线，告诉对方自己真的不需要休息。但孟迟没有抬头，继续翻阅着集团文件。 她记得，孟迟跟着她也加了不少班，但孟迟看上去就神采飞扬的，特别是今天，整个人精神抖擞的，像是吃了什么大力丸一样。 难道是年轻人身体好？ 林副总悲伤地心想，她确实年纪大了，干点活就觉得体力不济，最近熬夜加班，感觉皮肤都差了许多。 即使进了休息间，林副总也仍然觉得自己不需要休息，可等她躺在床上，很快就感觉到发自内心的舒适。 小孟总说得对，她确实需要休息了……林副总心里这么想着，下一秒就睡了过去。 睡前，林副总给自己定了闹钟，闹钟响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分钟以后。 给身体充电了会儿，林副总觉得身体确实舒畅了许多，她推开休息间门，往办公室走，见孟迟仍然保持着二十分钟前的动作，坐在沙发上翻阅文件，只不过文件已经被翻了大半。 林副总觉得挺不好意思，说着不用休息，呼呼大睡了这么久。但孟迟什么都没说，只是翻着文件，好像她没有去休息一样。 职场混了这么久，也不至于脸皮薄，即便孟迟说点什么，林副总也不会觉得怎么样。 孟迟身上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虽然是个不爱说话，冷清的人，但跟她熟悉以后，在她身边待着，不会有不自在的感觉，相反，有时候还能感受到一种细微的体贴。 林副总收拢神思，现在休息也休息好了，该办正事了，便说：「孟总，我们待会儿开会？我现在去叫其他人？」 「好。」 林副总快步朝办公室门口走去，推开门时，又往身后的孟迟看了一眼。 孟迟看上去一丝不苟，不笑的时候冷冷清清的，真不知道她会找什么样的对象。 或者她的对象早已找到，那就是工作。 林副总跟外面的助理说了一声，让助理去通知，现在正是上班时间，与会人员比较好召集，不一会儿就全聚到了会议室里。 会议开了没多久，梁经理跟柴经理吵了起来，大有掀桌子的架势，其他管理神色尴尬，从中调停了几句，换做平时，他们也不想管这两人，可是这会儿不一样，孟迟还坐在这儿。其他管理们心想，这俩货，平时吵吵也就罢了，当着小孟总的面还这么吵，这不是不把人放眼里吗？ 林副总看了眼孟迟，孟迟脸上没有什么情绪，静静地听着，修长的手指捏着钢笔，偶尔在手心里转动一下，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如果是孟迟其他家人参加会议，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林副总不由得想像了一下。 如果是孟迟的奶奶，姚董事长，那……老梁跟老柴根本不敢吵。 如果是孟迟的爸爸，大孟总，那估计刚才大孟总就会开口了，边拧着眉边冷冷地说，要吵出去吵。 刚才林副总跟小孟总还在办公时，小孟总看文件看得满脸笑容，现在已经完全从她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形迹。仿佛不久前出现在她脸上的甜蜜的笑容，只是林副总自己的错觉。 老梁跟老柴在其他人的规劝下，也渐渐收声了，似乎自己也觉得不合适，尴尬地看着孟迟。 孟迟脸上没有任何情绪，转了一下手中的钢笔，而后放到文件上，拿起水杯喝了一小口，淡淡道：「继续会议吧。」 会议再往后就消停了许多，虽然偶有争执，但还是在工作范围内。 会议结束后，管理们陆陆续续走出会议室，只余几个人接着商量工作细节。 林副总准备订中饭，孟迟说：「给我订一份饭就好，我带了菜。」 孟迟从包里掏出满满的三盒菜。 只是这三盒菜，怎么看上去有点像……剩菜？ 孟迟动作轻盈地飘走，去热菜，然后又轻盈地飘了回来，她坐下，慢慢地吃了一口菜，身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心了许多，脸上不像刚才那样冷淡，仿佛尝到了什么人间美味。 第177页 孟迟见其他人看着自己，停顿了一拍，想起自己跟沈轻若前段时间的疏离关系，语气不再像之前那样高调张扬，有恃无恐，甜蜜之中又有一丝涩意，别扭地、小心翼翼地炫耀道：「朋友做的。」 落在其他人眼里，就不是这回事了，孟迟看上去就是在炫耀。 众人心想，这哪是朋友做的，分明就是对象做的。不过这对象，会不会草率了一点，太不珍惜长风继承人了一点？居然拿剩菜给人当中饭？ 而小孟总看上去也很高兴？哪里还有刚才冷淡的模样？ 这，是豪门虐恋吧？ 快下班的时候，孟迟工作处理得差不多了，她拿起手机，盯了会儿rr消息聊天框，冥思苦想之际，视线滑过旁边的饭盒，眼神立即亮了，发出消息：「在家吗？饭盒我给你送过去？」 总算找到一个见面的正当理由了。 rr片刻后回消息：「在。」 言简意赅。 虽然她们今天凌晨，又发生了比较亲密的事情，但好像并没有影响rr这段时间以来对她的措辞方式。 没有像她们刚认识那会儿，说些调情的话。 但孟迟已经感到很高兴。 孟迟快速做完手里的工作，收拾东西的时候，跟林副总说了一声，并且也让对方早点下班，回家休息，说：「工作是做不完的。」林副总：……？ 她记得孟迟前阵子伏案工作，晚上连家都不回，直接睡在办公室里。当时她还劝孟迟来着，孟迟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腔，随便在办公室里休息了会儿。 现在居然劝她工作不要这么拼命。 林副总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小孟总的工作节奏了。 然后，她眼见小孟总带着饭盒，轻盈地飘出了办公室，下班走了。 正值下班高峰，好几个路段都有点堵，孟迟选择了坐地铁。 沈轻若家附近有地铁站。 孟迟从地铁口出来后，便往沈轻若家走去，路上有不少小门店，其中一家照相馆附近摆了炸串摊，一个穿着中学校服的女生站在摊前挑选炸串，她腿边紧挨着条大黄狗。 大黄狗盯着炸串，焦躁地或坐或站。 女生搓着狗头说教道：「你今天都吃几根火腿了，不能再吃了……」 她随便地看了眼四周，视线碰到孟迟时立即定格了，马上出声喊道：「哎……小姐姐……」 现在「小姐姐」这个称呼还挺泛滥的，很多人不太喜欢这样被叫，但女生一时想不到其他称呼。 她见孟迟没有停下脚步，便又多喊了几声，对方这才茫然地转过头来。 女生赶紧道：「小姐姐，你准备去沈轻若家吗？沈轻若前阵子列印了几张照片，一直没来取，我拿给你？」 孟迟愣了片刻，听到「沈轻若」的名字才有所反应，迟疑地点了点头。 女生像一阵风般，飞进了旁边的照相馆，片刻后飞了出来，跑到孟迟身边。 女生仰头看孟迟：「哇，小姐姐你好高啊。你比照片上还要好看诶！」 她伸出手，将手里装有相片的纸袋递向孟迟。 孟迟听得不是很明白，但还是接过了纸袋：「谢谢，你也很好看。这里面是照片吗？」 女生：「是啊是啊。」 她停顿了片刻，说，「姐姐，你是沈轻若的女朋友吧？」 孟迟：「不是……」 她自己也希望是。 女生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不是吧？这么久了，你们还在暧昧期？」 第93章 孟迟：……？ 刚才被女生叫住, 孟迟就有点懵，她印象里好像没见过这个女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认出自己的。而且这会儿, 她见女生这么懂她跟沈轻若的事情, 心里更觉得奇怪。 难道沈轻若对外说了跟自己的事情吗？ 孟迟莫名想起之前跟沈轻若吃馄饨, 取快递, 沈轻若向别人炫耀自己是她的妹妹。 可能沈轻若之前也向照相馆炫耀过，被人误会她们的关系了吧？ 女生看出孟迟脸上的疑虑, 困惑了片刻，又马上反应过来：「你们中间分过手吧？这几天考虑复合的事情？」 孟迟：……？ 她下意识地心想，这女生会不会太懂了点。 但确切地来说, 沈轻若从来没跟她说过谈恋爱，所以她们中间疏离的时期，大概也不算分手？只能算不怎么往来了吧？ 女生：「沈轻若那人嘴欠，每天独来独往，一看就是要孤寡一生的。」 她又看了眼孟迟，嘆了口气, 说，「沈轻若运气也太好了……」 孟迟平时都挺镇静的，但一遇到沈轻若的事情, 就容易变得不好意思，她脸上微微发烫，说：「沈轻若……挺好的……」 一是不好意思，二是出于私人感情, 孟迟不太想否认跟沈轻若的关系，即便否认了，女生可能也不大相信。她为别人误会, 可耻地、隐秘地开心着。 孟迟这副不好意思的样子，让女生又嘆了口气，心里更加觉得可惜了，也不是自己想追孟迟，就是觉得孟迟这么好看，用情这么深，怎么就便宜了那个混事的沈轻若。完全可以找个更好的嘛！ 可是女生脑子里又找不到另外跟孟迟相配的人选。 可能她就是传说中的唯粉吧，只希望姐姐独美。 女生眼尖地看到一个顾客进了照相馆，立即跟孟迟说：「姐姐，我先去忙生意了，改天来照相馆找我玩啊！我一般放学时间、节假日都在！纸袋里的相片钱，你不用付，叫沈轻若有空的时候过来一趟就好……」 第178页 孟迟应了一声，只见女生匆匆跑进了照相馆，大黄狗跟在她身后，窜了进去。 孟迟接着往沈轻若家方向走，心里仍然觉得奇怪，为什么女生能够认出她，她什么时候见过这个女生，或许是，之前她从照相馆门前经过的时候，女生看到过她吧？ 快到沈轻若家门口的时候，孟迟又看了眼手中的纸袋，听女生说，这里面装的是相片。 什么相片？ 孟迟心中有点好奇，但又觉得是沈轻若的隐私，不便于拆看来看，便没有这样做。 走到沈轻若家门口，看到外面的拉闸门，孟迟也不再想纸袋里的相片了。 孟迟拉了一下拉闸门，果然能拉开，一般沈轻若在家，只会关上里面的防盗门，不会锁这道闸门。只有出去的时候，才会锁上。 孟迟合上拉闸门，门落了锁，她的手快乐地伸进了背包，取出了最夹层里的钥匙，轻轻地插进锁眼，快乐地拧动，手上却受到了点阻碍，钥匙拧不开。 她用了点力气，还是拧不开，担心自己把门弄坏，急忙抽出钥匙，将钥匙翻面再插进锁眼里。 试了好几回后，门锁还是纹丝未动。 孟迟咬了咬唇，心一点一滴地沉了下去。 片刻后，沈轻若坐在沙发上啃薯片，收到孟迟的微信消息：「我在家门口。」 「那就进来啊。」沈轻若回消息道。 拉闸门没锁，孟迟又知道智能防盗门的密码，所以沈轻若没有多想。她只是想，孟迟现在这么礼貌的吗？进门前，还要先知会她一声？ 沈轻若很快又收到孟迟的消息，这才起身走去门口，她打开防盗门，隔着拉闸门的铁栏杆，看到孟迟脸上幽怨的神情。 沈轻若莫名有了点心虚，边开拉闸门的锁，边说：「我记得门没锁啊……」 她以为孟迟会说点什么，孟迟却什么都没说，只是低头换鞋，并且抬起手，把手里的纸袋递给沈轻若：「我过来的路上，碰到一个读中学的女生，她似乎在照相馆里工作，说你之前在店里列印了照片，一直没有去拿，让我给你带回来……」 沈轻若接过纸袋，正一头雾水，准备拆开来看，听到孟迟后面的话后，心里咯噔了一下，那小屁孩，明明知道她列印的是什么照片，还专门让孟迟带过来，故意的吧？啊啊啊啊啊啊！ 沈轻若感觉自己猝不及防地社死了。 孟迟见沈轻若没有接着拆纸袋，虽然刚才她对纸袋里的相片有过疑虑，但因为仍然沉浸在「沈轻若换锁了」的情绪里，便没有多想，随口问道：「你列印的是什么照片？」 孟迟不知道纸袋里装的是什么照片？ 沈轻若突然觉得自己又好了，她小心地观察了一眼孟迟，见孟迟神色没有什么异样，便含糊地说道：「工作相关的。」 孟迟没有接着问，应了一声，进屋后，主动将饭盒拿去了厨房。 趁这个时间，沈轻若赶紧把纸袋拿去了书房，这样的生死时速，她居然不忘将纸袋里的照片拿出来看两眼。 之前一次聚会，等上菜期间，谢蓁拿着手机自拍，拍了会儿，说要跟沈轻若合照，沈轻若挺不情愿跟她拍了几张，后来谢蓁翻相册时候，沈轻若看了几眼，发现坐在角落里的孟迟也入镜了。 孟迟低头看手机，似乎遇到了什么难事，微微皱着眉。 发现孟迟入镜后，沈轻若便问谢蓁要了照片。 即便再看一次，沈轻若也仍然觉得，孟迟长得真好看，居然扛住了谢蓁的死亡拍摄角度，而且还有一种不经心的漂亮。 沈轻若估摸着孟迟快出厨房了，连忙把纸袋塞进了抽屉里，还拿着好几本书压着。 像是担心孟迟会看到一样。 孟迟要是想看，估计早就看到了吧。 想到这里，沈轻若不由得又嘀咕了一句照相馆里那个小屁孩。 像是担心孟迟发现自己隐秘的心思，这样的慌张。 孟迟站在厨房里，发呆了片刻，心里有点难过，沈轻若为什么要换锁？可能有其他原因，但也有可能是因为，自己这儿有一把，沈轻若担心她不请自来吗？防她吗？ 这段日子，她一直留有这片钥匙，小心翼翼地放在包里最夹层的位置。 有一天夜里，那还是在大学寝室里的时候，她突然从梦中惊醒，以为自己不小心把钥匙弄掉了，急急忙忙地下床去翻找背包。 室友们都还在玩手机，见她满脸慌张，忙问她怎么了，是不是丢了重要的东西。 钥匙仍在背包里。孟迟松了口气，听到室友们的问询，她突然又有些难过，她没丢，她又丢了，她丢了最重要的东西。 原来她珍视这么久的钥匙，已经早就不管用了。 孟迟走出厨房的时候，沈轻若正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腿上放着笔记本，双手飞快地敲打着键盘。 客厅整洁了许多，沈轻若似乎白天叫了钟点工过来打扫，茶几上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只有包开封的薯片。 孟迟整理了一下自己难过的心情，随手拿起薯片，餵了沈轻若两片，又接了杯温水，放在茶几上，方便沈轻若随时拿取。 沈轻若边敲键盘边说：「电视机柜里有吃的，想吃什么，自己去拿。」 「嗯。」孟迟坐在沈轻若的旁边，没有起身的动作，她现在没有什么胃口。 第179页 孟迟拿出自己的手机，随意地浏览了几条财经新闻，然后又盯着手机屏幕发呆，她告诉自己，不用管钥匙的事情了，现在至少能看到沈轻若，能跟沈轻若待在一起，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了。 沈轻若似乎感受到孟迟情绪不佳，抬手试图放在她肩头，但仍然有点没有适应过来，便又放下了手，身体稍稍挨过去，轻声说：「怎么了？」 很多难过的事情，自己消化，也能消化得掉。有时候被人询问，反而会绷不住，特别这个人，还是你非常在意的人。 孟迟抬起眼睛，眼睛里有些湿意。 沈轻若心里顿时一酸，孟迟这样，弄得她也有些难过，便没有再想许多，轻轻把手放在孟迟的肩上。 孟迟身体僵硬了片刻，似乎竭力地在忍着什么，终于没能忍住，片刻后，靠到了沈轻若的怀里，脸轻轻埋在沈轻若的颈窝，小声地问道： 「你怎么把锁换了？」 沈轻若没有立刻明白孟迟的意思，等反应过来，孟迟讲的是拉闸门的锁，便轻声说：「有一次我把钥匙落家里了，没法开锁，就请来了师父换锁。」 她解释到一半，脖子上就感受到些凉意。 孟迟小声地抽噎着，眼泪磕磕巴巴地掉了下来。 仿佛有很多委屈，很多难受。 沈轻若手忙脚乱地轻拍孟迟的后背，安抚着，鼻间微微发酸，说：「不哭了不哭了……我再给你一把新的好不好？」 孟迟也觉得自己突然情绪崩溃，当着沈轻若的面哭出来，有点丢脸，便稍稍止住自己泛滥的情绪。 她抬手揉了揉眼睛，眼睑微微发红，看上去就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兔子，声音又轻又软：「好……」 第94章 沈轻若手指碰了碰孟迟脸上的泪珠, 轻轻地揩拭，说：「小孩的眼泪，就像金豆子, 不能掉在地上。」 孟迟抿了抿唇, 眼圈发红, 但已经不再掉泪。 沈轻若：「土吗？」 她说过上一句话后, 孟迟脸上便出现了点复杂的表情，唇线抿着, 看上去有点想笑。 孟迟没再忍着了，唇角微微扬了起来，眼睛里还含着泪水, 看上去既委屈，又有点小开心，她搂着沈轻若的脖颈，轻轻蹭了蹭，像极了撒娇：「有点……」 沈轻若已经很久没有叫过她「小孩」了。 她也不是喜欢「小孩」这个称呼，就是喜欢沈轻若对她的亲昵。 孟迟哭过后, 有了点鼻音，声音又软又糯，她字斟句酌道：「姐姐, 你什么时候给我新钥匙？」 沈轻若愣了片刻，这段时间，孟迟很少叫她「姐姐」，几乎不怎么叫了。 刚认识的时候, 她让孟迟叫姐姐，孟迟当时不愿意，后来晚上……叫个不停, 弄得她脸皮臊热。 有时候孟迟给她的感觉挺精分的，平时没事的时候，看着挺清冷一人，到了她们亲密的时候，就不是这么回事。 当初她还问过孟迟，是不是身体里住了个副人格，每到那种时候，就会迸发出来。要不然根本没法解释。 后来孟迟平时相处也会叫她「姐姐」，最一开始，只要不做那种事情的时候，孟迟都叫得很腼腆，相处久了后，孟迟越叫越自然，很多时候都多了些撒娇的意思。 前段时间，孟迟偶尔也会叫她「姐姐」，但很多时候都是口误，顺嘴就说了出来。她们相处时间已经比较长了，这个称呼对于彼此而言都是那么熟悉，一时间更改不过来也是很正常的。 孟迟每次口误之后，脸上都会出现些黯淡情绪，虽然她很快敛去神情里的情绪，但沈轻若仍然捕捉到了。 对一个人称呼久了，想要改变称呼，就不知道该叫对方什么好了。 而且是从某种亲密关系退下来。 叫名字显得生疏。 索性就不称呼了。 沈轻若回过神来，心里酸涩，又柔软了不少。 她见孟迟恢复了过来，心想这小孩怎么恢复得这么快？该不是给她下套吧？但她见孟迟眼睛红通通的，就像只可怜的小兔子，语气又是那么的小心翼翼，又一想，算了，是套她也钻了。 沈轻若轻声说：「家里没有多余的钥匙，需要出去配，你刚下班，辛苦了一天，在家休息吧，我出去配钥匙，待会儿就回来。」 孟迟脱口而出道：「我不累。」 她停顿了片刻，试图让自己矜持些，也怕自己的主动，吓到沈轻若，小声说，「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沈轻若心想，明明现在都参加工作了，怎么还是一副小孩样，见大人出去，也要跟着出去。又不是去玩的，而且离家还那么近。 但见孟迟眼里水汪汪的样子，就像只紧紧扒住人裤腿的小喵叽，可怜兮兮的，一副「我也要出去玩」「带上我嘛带上我嘛」的样子。 沈轻若不由得嘆了口气，说：「好吧。正好一起出去吃晚饭。」 喵叽神情果然好看了些。 上次谢蓁来沈轻若家里，说她最近过得太闷了，让她养只小动物。 拜谢蓁吉言，这会儿她养了，还养了只大的。 到了某些时候，这只还可能会变成狼…… 沈轻若起身，不自觉地揉了揉酸涩的腰，这都一天了，居然还没有缓过来。 孟迟脸红，伸手揽住沈轻若纤细的腰身，小声说：「要不然我去吧。」 第180页 谢天谢地，这人总算不问她怎么了，沈轻若任由孟迟搂着，说：「都休息一天了，还是出去走走吧，活动一下，促进血液循环。」 沈轻若家换鞋的地方在两道门之间。 两人换鞋的时候，孟迟小声说：「下次我轻些……」 沈轻若：「……」 有时候孟迟看着挺不好意思，有时候又出奇的胆大，比如这会儿都已经在外面了，说不准楼上就下来一人，听到她们的对话。 沈轻若脸上微微发热，语气里有了点羞恼：「小声点。」 孟迟压低声音：「好的。」 沈轻若：「……」 下楼时，孟迟想搀扶沈轻若，沈轻若不让搀。她觉得两人黏在一起，一看就是做过什么，实在太暧昧了。 沈轻若领着孟迟去了配钥匙的地方。 配钥匙的大爷，看到沈轻若身旁的孟迟，愣了一下，边工作边嘀咕：「现在的年轻人……」 大爷脸上没什么表情，很快反应过来，很快就消化好这件事，片刻后把配好的钥匙，递给沈轻若说：「追上了啊。」 沈轻若：「……」 孟迟没听懂大爷的意思：「什么？」 沈轻若跟大爷道了谢，轻揽着孟迟的肩头快步往外走，语气伪作淡定道：「没什么。」 孟迟没有看出沈轻若有什么不对劲，心神全都放在了沈轻若搭在她肩头的手上。 沈轻若主动……搂她了。 这段时间以来，沈轻若都不会主动对她做些亲密动作。 孟迟微微抿起唇，察觉到自己的开心，又不自觉地收敛起来。因为失去过，害怕自己露出行迹，就又会被收走。 沈轻若说：「想吃什么？」 孟迟扫了眼附近的门店，很快就看到了那块红底招牌，好再来。她抬手指了指。 沈轻若：「吃馄饨吗？」 孟迟应了一声。 沈轻若：「不用给我省钱。」 孟迟慢慢说：「我就想吃馄饨。」 沈轻若看了几眼她，见她这么认真，只好说：「行吧。给你来个大碗的。」 孟迟抿唇笑了笑。 笑起来真乖。沈轻若不由得想抬手碰孟迟的耳朵，但又忍住了。 馄饨店老闆正坐在店里看短视频，听到门响声，随意地往门口看去，见到这熟悉的两人后，不由得愣了半秒。 沈轻若等孟迟也走进店里后，关上店门，然后抬手堵着一边的耳朵：「老闆，你多久没掏耳朵了？你这音乐声，震得我耳朵麻了。」 沈轻若跟老闆一直是互怼模式。 老闆神情也不见有什么变化，看到孟迟后，才勉强关上手机。 仿佛要只是沈轻若一个人，他就打算任由手机音乐放着了。 「两碗馄饨。」 「哦。」老闆经过孟迟身边时，说道，「很久没来这边了吧。」 孟迟没想到老闆还记得自己，礼貌地回复道：「最近比较忙。」 老闆点了点头，便出去了。 馄饨上来后。 沈轻若拿起辣椒粉瓶，往自己的碗里倒了许多，她感受到孟迟的视线后，才偏过头去：「怎么了？」 孟迟只是感觉这样的氛围很久违，她停顿了片刻，说：「你少放点辣椒。」 沈轻若顿了顿，这才依依不捨地把瓶子放下，说：「这又不辣。」孟迟享受跟沈轻若独处的感觉，吃了几口后，扫视了一眼室内，发现跟之前没什么变化，她视线定格在冰箱上，起身走到冰箱旁，从中拿了两样东西，然后折返回餐桌，将其中一样放到沈轻若手边。 沈轻若说着不辣，唇瓣却辣得发红，她拿起手边的汽水喝了一小口。 她见孟迟埋头吃着，唇角微微扬了扬，也慢慢地吃了起来。 沈轻若吃完馄饨后，起身走去外面结帐。 老闆正在外面抽菸，见到沈轻若，不自觉地想把烟盒递过去，递到一半才记起沈轻若已经戒菸的事情，便又收了回来，说：「这一点，我还挺服你的，说戒就戒，怎么做到的？」 沈轻若笑了笑，没有多说。 老闆随心地用烟盒敲桌面，回头看了一眼店里的孟迟，对沈轻若说：「对人家好一点，也不至于这些天来一个人吃饭。」 老闆真拿孟迟当沈轻若的妹妹，根本没有想到其他事情上。但说起话来，格外的暧昧，比刚才配钥匙的大爷还会说。 沈轻若：「……」 回到店里，孟迟已经吃完了，汽水还剩大半瓶。 沈轻若：「吃饱了吗？」 现在饭也吃过了，到了各回各家的时候了。孟迟还想跟沈轻若多待会儿，心里有点犹豫，要不要再叫一碗馄饨，可她又实在吃不下了，只好迟钝地点了点头。 沈轻若：「走吧。」 孟迟木讷地起身。 「等会儿，」沈轻若指了指汽水瓶，说，「把汽水拿上吧，待会儿再还回来。」 孟迟愣了片刻，很快反应过来，沈轻若这意思是，要她跟着一起回家吗？ 孟迟立即雀跃地抱起了汽水瓶，生怕动作慢了，沈轻若就后悔了。 沈轻若不明就里，见到孟迟眉眼间的喜色，唇角也有了点笑意：「怎么这么开心？」 孟迟顿了顿，认真地说道：「因为吃饱了，血糖升高，心情就会变好。」 第181页 沈轻若：「谢谢科普。」 孟迟有感觉到她们的气氛回到了从前，停顿了片刻，模仿沈轻若的说话风格：「不用谢。」 不过要依照沈轻若的台词，应该说，大恩不言谢。 但孟迟实在说不出来。 两人走到家门口，沈轻若正要掏钥匙，又想起什么，让开了身体，对孟迟说：「你来开锁吧。」 之前好几次，孟迟故意把门锁上，只为了试钥匙，她以为自己的小心思被沈轻若发现了，取出钥匙来，挺不好意思地开了锁。 沈轻若：「钥匙好用吗？」 孟迟这才知道沈轻若是为了让她试钥匙。 果然……还是她自己太心虚。 第95章 虽然孟迟想跟沈轻若独处, 但真到了独处的时候，她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想跟沈轻若挨在一起，又怕自己太殷勤, 沈轻若不适应。沈轻若也不一定想跟她挨着。 干坐在一旁, 她又觉得尴尬。 孟迟有点无可适从。 沈轻若似乎没想到这些, 因为从进屋起, 她就接了好几个工作电话，即便刚才在外面, 她也时不时地拿出手机打字。 沈轻若很快抱起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来。 室内安静，只有外面的风声，现在天气有点凉了。 孟迟见沈轻若工作, 便也拿出自己的手机来，刚开始只是随意地翻阅集团报告，可能环境静谧，她很快便投入了进去。 连身旁的脚步声都没有听到，还是沈轻若将水杯伸到她面前，她才反应过来。 「你都坐一个多小时了, 起来走动一下。」沈轻若说，「把水喝了，我看你要给自己定个喝水闹钟, 免得忘记。」 孟迟没想到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她接过水杯，抿了一小口，起身绕着客厅走了半圈, 刚准备返回原位置，只见沈轻若抬起手，做了个交警样式的拦车动作, 纤细的手腕转动了一下，示意孟迟再走动两圈。 沈轻若盘坐在沙发上，眼睛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看上去全心投入，分不出半点心神，但似乎一直在留意孟迟的举动。 孟迟只好又走了两圈，水都喝了大半杯。 这次她返回原位置的时候，沈轻若没有再说什么。 孟迟坐的位置离沈轻若不近不远，同一侧沙发上，偏过头，就能看到沈轻若流畅的侧脸线条。 虽然今年刚毕业，但集团事务繁忙，每天接触的人也很多，孟迟很多时候，都感觉自己离大学生活很远了。 此刻跟沈轻若待在一起，孟迟有一种又回到大学时期的感觉，那时候沈轻若忙工作，她便在一边画画学习。偶尔闲聊几句，不说话的时候，也不会觉得尴尬。 孟迟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无所适从的情绪被一扫而空，回到了之前轻松的状态。 沈轻若忙完手头的工作后，拿起水杯，准备闲适地喝上一口，却听到身旁传来年轻好听的声音：「你水凉了，等会儿，我给你倒杯温的。」 沈轻若工作起来比较忘我，早就忘了身边还有一个人，这会儿听到声音，才想起来看时间，发现已经很晚了。 刚开始她没想要留宿孟迟。 现在这么晚了，总不好赶孟迟回去。 沈轻若缓缓说：「没事儿，我就喜欢喝凉的。」 孟迟不听，仍然把手伸着，让沈轻若把手里的水杯给她。 沈轻若嘆了口气，只好认命地把水杯给她，小声说：「等你走了，我就把家里的水放进冰箱里，一部分做冰水，一部分做冰块，渴的时候，我就冰水加冰块一起喝……」 孟迟：「……」 孟迟往饮水机的方向走，听到沈轻若这么说，回头看了她一眼，神情有点哭笑不得：「你好幼稚。」 沈轻若：「总比你霸道好。」 孟迟接了温水过来，抬手碰了碰沈轻若的手指，说：「你身上都是凉的，还要喝冰水，不怕像上次那样，发高烧进急诊吗？」 沈轻若嘴硬道：「那次是你太紧张了，我多加床被子，发发汗也能好……」 她喝了口温水，感觉身体确实暖和了许多，心里就更别扭了。 但孟迟什么也没说，没有笑她口嫌体正直，这种时候，沈轻若就比较喜欢孟迟冷清的性格，要是像自己爱开玩笑，估计自己能被自己恼死。 孟迟起身往卧室走，说：「毯子还在原来的位置吗？」 沈轻若：「不用，我待会儿就上床了。」 孟迟还是把毯子拿了过来，把她包得紧紧的，好像她是个还不会料理自己的小朋友。 沈轻若：「挺好的，很暖和，都可以在沙发上睡了。」 她关上电脑，玩了会儿手机，说，「看电影吗？」 孟迟：「看什么电影？」 沈轻若：「等等，我找部温馨点的，催催眠。」 孟迟靠了过去，跟沈轻若一起浏览她的片单，两人商量之下，选了部口碑不错的电影。 按照沈轻若看电影的习惯，孟迟把客厅的灯关上了，沈轻若将手机里的电影投屏到电视机上。 外面的风声越来越急，但丝毫没有影响到客厅里静谧的气氛。 电影怀旧风，讲的是一个主角从小到大的经历。 沈轻若时而低头看手机，时而放下手机，认真地看。 孟迟留意了一下，发现沈轻若认真看的，都是主角跟她家人相处的片段。 第182页 电影到中间，沈轻若神色略有变化，微微仰起头，靠在沙发靠背上，视线望着天花板，不再看向电视机。 她似乎察觉到孟迟关心的视线，咳了一声，声音有点沙哑：「大意了，没想到这是部煽情电影。」 沈轻若眼睛里似有闪动，「年纪大了，看不得这些。」 电影正放到主角去外地求学，跟家人分别。 看电影差点看哭了，还是在孟迟面前，沈轻若觉得很没面子，主动解释道：「其实我也不总是这样，电影这样的情节多了，我要是见一个就哭，眼睛都要瞎掉了……」 沈轻若声音渐弱，说，「主角她妈妈有时候看向主角的神情，跟我妈有点像……」 孟迟刚才跟沈轻若靠在一起挑电影，关灯后，又回到沈轻若身边，紧紧挨着。 她偏过头，静静地看着沈轻若。 沈轻若笑了笑，说：「怎么？又等着我大倒苦水啊？」 她不想把气氛弄得哀伤，故作轻松说，「我怎么觉得你像是在玩攻略小游戏，就等着我说，一点一滴地刨我的人物背景？」 孟迟顺着沈轻若轻松的语气，顿了顿，说：「被你发现了。」 她伸手握沈轻若的手指，「嗯，你手热一些了。」 然后没再松开。 沈轻若低头玩着孟迟的手指，说：「我性格挺不好的，之前更差，不爱说话，也不会表达感情……」 她语速很慢，也像是寻常聊天般，说，「我妈去世以后，我总想起她，很小的时候，她会对我露出忧愁的神色，可能也觉得我不喜欢她……」 「我挺后悔的，」沈轻若停顿了好一会儿，语气才没有那么沙哑，说，「没有告诉过她，我没有不喜欢她……我只是拧巴……觉得她如果没有生下我，她会过得更好……」 孟迟喉咙也酸得厉害，连咽了几口唾沫，才没有马上哭出来。她知道自己一哭，沈轻若也会流泪。 刚才沈轻若仰头看天花板，可能就是不想哭。 孟迟慢慢说：「小时候有段时间我喜欢在沙堆上画画，那天我花了很长的时间，在沙堆上画了太阳，画了花，画了我妈给花浇水，画好后，我跑去找我妈，把她拉过来看……结果沙堆上的画没有了，被附近的小孩推了……那天我哭了很久，我妈安慰我说，知道我画她，是因为喜欢她，心意她收到了……她说，平常生活的时候，她就能感受得到我，即便没看到画也不受影响……」 讲出这些往事，对于孟迟而言，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如果她妈妈还在，这可能是她的童年趣事。可是…… 孟迟家人都不是善于表达内心的人。 无论是她奶奶，她爸，还是她自己，面对她妈妈的离世，都是将痛苦压在心底，不愿意宣之于口。 很多家庭因为亲人离世，而靠在一起取暖。而他们家恰恰相反，孟迟妈妈离世后，他们一家三口反而不经常聚在一起。 孟迟停顿了会儿，缓解自己悲伤的心情，说：「所以，姐姐，你别难过，之前你妈妈一定感受得到你……」 沈轻若不由得攥紧了孟迟的手。 那天，她妈妈坐在病床上看书，她坐在病床旁边削苹果，听到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便往窗口看了过去，窗沿上落了几只青羽小鸟，走来走去，不停地低头啄食着什么。 妈妈看了她一眼，也看了过去。 她们一起看了好一会儿。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停止了下来。只有她们母女两个人。 后来她要回学校上课了，妈妈惯常地交代，好好学习，不用挂念我，这儿有医生呢。 她们随便聊了几句，有很多话想说，但又都没说，只是流于平常。但是那一刻，她们彼此又知道彼此想要说什么。 她妈跟她一样，也不爱说话，不太会表情感情。 所以她们这样的时刻很多。 随着沈轻若岁数越来越大，开始频繁地与人打交道，她发现开口其实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年少时，心里的感情就像一团麻，有时候自己都理不顺，现在她可以理顺了，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会表达感情了。 所以，她后悔没有跟妈妈说出那些话。 难受与愧疚将过去这些与妈妈的时刻掩埋，她只想让自己记得，自己没有跟妈妈说出这些话。 其实她早就「说」过了。 沈轻若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被孟迟搂进了怀里，虽然她情绪已经缓和，但仍旧想继续靠着。 她也听出了孟迟回忆过往的难受，伸手环住了孟迟的腰身，说：「我发现你参加工作以后，会安慰人了。」 孟迟：「我长大了。」 沈轻若抬手，自然地碰了碰孟迟的脸，笑说：「别学我说话。」 第96章 沈轻若情绪恢复过来, 从孟迟怀里出来，她拿起水杯，发现水已经凉了, 又看了眼旁边的孟迟, 起身接了两杯温水过来, 将其中一杯递给孟迟。 总算主动地喝了回温水。沈轻若重新坐回到沙发上, 纤长的手指敲着水杯，想着刚才孟迟跟她说的, 小时候在沙堆上画画的事情，她说：「小时候真可爱，还会在沙堆上画画, 别的小孩都在打电动，你在搞艺术创作……难怪你现在的画这么好看，打小就开始练，有基本功呢……」 孟迟无奈地嘆了口气。 第183页 沈轻若：「怎么？」 孟迟：「你这人，一说话就是玩笑。」 她又嘆了口气，说, 「你直接说吧，准备又拿这件事取笑我多久。」 沈轻若笑说：「我哪有这么无聊。」 她停顿了片刻，又说, 「那个推你沙画的小孩怎么回事？故意的吗？真讨厌。」 孟迟：「挺奇怪的一人，小学还跟我表白，说喜欢我。问我为什么不注意他。」 沈轻若心里登时酸熘熘的，说：「估计推你沙画, 就是为了吸引你的注意力。」 她牙酸得不行，说，「可真幼稚。」 孟迟：「我没理他, 他自己也没趣了。」 沈轻若慢慢说：「我们小迟，可真受欢迎。」 这话可真酸。 孟迟语气轻柔：「姐姐，就别取笑我了。」 沈轻若心中一软，也不再开玩笑，两人接着看电影。 外面风声似乎消停了些。 两人看过电影后。 沈轻若起身伸了个懒腰：「准备睡觉吧，我有点困了，你还没洗澡吧？你先去洗澡，我白天已经洗过了。」 孟迟点了点头。 沈轻若想起要跟对方准备洗浴用品，又走去卧室翻找了一下。之前孟迟也在沈轻若家住过，基本的洗浴用品都在。 即便中间有这么长一段时间，孟迟没有来过她家，她也没有扔，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出于什么其他心理。 孟迟见自己的洗浴用品以及睡衣还在衣柜原来的位置，心里蓦地一暖，但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接过。 洗浴间也几乎没有什么变化，然后她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香水味道。 使用香水这一点上，沈轻若似乎是个很长情的人，这么久，都没有更改。 当然这中间，她穿插着也用了其他许多香水，但这一款曾送给过孟迟的香水，似乎是她用的时间最长的。 这款香水，孟迟并没有在网上找到，所以沈轻若送给她的那一瓶，她平时都不太捨得用。即便如此，香水也很快用完了。 这段时间，孟迟一直都想问沈轻若香水的来源，但没找到机会。 孟迟洗完澡，走出浴室的时候，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今晚沈轻若会不会让她去睡书房？ 她脚步停在沈轻若的卧室门口。 沈轻若仍然捧着手机打字，表情看上去很专注，应该是在工作。 她听到门口的脚步声，也抬起头来，说：「今天请了钟点工过来，书房已经打扫过了，你去睡书房吧。」 听到沈轻若这么说，自己的想法得到了印证，孟迟原地站了片刻，心里仍有点不甘心，便轻轻地走了进去，坐在了床旁的凳子上。 沈轻若看了会儿手机，见孟迟没有离开房间，说：「怎么不去睡觉？」 孟迟见沈轻若注意到自己，才从凳子上起身，慢吞吞地坐到沈轻若的身旁，说：「我能和你一起睡吗？」沈轻若脸上露出点为难的表情，她真没想到孟迟会问出来，不过以前就知道了，孟迟有时候还挺勇的。 沈轻若说：「凌晨那会儿你跟吃了什么药一样，把我好一顿折腾，我躺了一天都没缓过来……今天实在不行了……」 孟迟脸微微发红：「我保证，什么都不做。」 沈轻若嘆了口气，不再说什么。 孟迟便明白她答应了，立即从衣柜里取出另外一套被子枕头。动作挺熟练。 刚才沈轻若给她拿洗浴用品的时候，她就看到这套被子枕头了。 孟迟也算言出必行了，熄灯后，真的什么也没做。 第二天一早，孟迟醒了过来，她惺忪地睁开眼睛，见身边位置空了，以为沈轻若去卫生间了，便慢吞吞地下了床。 她刚走出卧室，便闻到煎蛋的味道，循着味道走到了厨房。 沈轻若仍穿着宽松的睡衣，繫着厨房用的围裙，裙带松垮地繫着，衬得她腰身更盈盈一握。 她听到厨房门口的声响，转过头来，面容素净，却多了几分闲适的味道，让人也不由得放松。沈轻若说：「昨晚吃太少了，今天一早就饿了，你吃面吗？还是想吃点其他的？」 孟迟走到厨房门口，视线就被沈轻若牢牢地勾住了，一时没有分神去看其他。她转过脸，看到厨台上摆着的已经放好面调料的两个瓷碗。沈轻若大概是想等面下完以后，再叫自己起床。 孟迟抿了抿唇，乖乖地点了点头，说：「就吃面吧。」 「你要煎蛋吗？」 「你要是不觉得麻烦的话，就帮我也煎一个吧。」 「这有什么麻烦的？反正我自己也要吃。煎一个，煎两个没差的。」沈轻若回过头，继续煎蛋，「牙刷和毛巾，我给你换新的了，你去洗漱吧。」 昨天孟迟也是从沈轻若家醒来，不过用的洗漱用品都是一次性的。 沈轻若这阵子有点忙，买生活用品，都是一次性买很多。 她给孟迟的牙刷、漱口杯、洗脸毛巾，跟自己的差不多，只有颜色上不一样。 看上去就像……情侣的。 孟迟洗过脸后，抬起头来，盥洗池上挂着梳妆镜，镜子里的自己，唇角一直都是扬着了。 难道刷牙洗脸，全程下来自己都是这个样子吗？ 好奇怪…… 难怪昨天吃完馄饨，沈轻若问她，怎么这么开心。 第184页 估计自己也是这样笑的。 还……挺傻的。 孟迟稍稍拉直唇线，想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奇怪，但唇角就是不可抑制地往上扬。 这可能就是……喜不自胜吧。 孟迟将洗脸毛巾挂好，转头看到置物柜上自己的漱口杯，存有私心地抬手，将漱口杯轻轻拨到沈轻若旁边。 沈轻若漱口杯是浅橙色，自己的是淡绿色。 色调一暖一冷，四捨五入就是情侣色。孟迟满意地心想。 孟迟走出卫生间，准备去厨房打下手，就见沈轻若已经把碗端出来，正在解围裙。 孟迟连忙走上前，帮沈轻若解下围裙。 桌上除了两碗面，还有一道沈轻若刚才炒的小菜，以及几碟酱菜。 沈轻若指了指酱菜，说：「看着眼不眼熟？之前你不是喜欢吃吗？谢蓁有一次去北山办事，又去老江那儿问厨师长要了几罐，下山后给了我一些。」 之前有一次，孟迟跟沈轻若谢蓁去北山农家乐，要走的时候，厨师长给了她们不少农副产品，其中就包括酱菜。她觉得味道不错，挺解腻的，不过吃多了还是有点咸。 前段时间，谢蓁突然送了她一些酱菜，说是从北山带回来的。孟迟当时还觉得纳闷，现在想来，估计是沈轻若跟谢蓁说了，谢蓁又分给了自己一些。 原来沈轻若一直关心着她。 孟迟唇角微微扬起，夹了点酱菜到碗里，和着面吃了一口：「好吃。跟从前的味道一样。」 几分钟后，沈轻若停筷了，察觉到孟迟的目光，她指了指自己的碗：「我吃完了啊。」 沈轻若吃得不多，每次吃几口就不想吃了，跟孟迟一起吃饭时，老是会被孟迟要求再吃几口。 沈轻若知道自己食量不大，刚才出锅的时候，就没往自己的碗里夹多少。 孟迟：「不再吃点？」 沈轻若摆了摆手：「不行，再吃点，我待会儿没法睡了。我还想再睡会儿。」 孟迟：「你饿的时候，记得起来吃点。」 沈轻若笑了笑，模仿孟迟正经的口吻：「好的。毕竟血糖不高，心情容易变差。」 孟迟：「……」 她停顿了会儿，说，「姐姐，你现在用的香水，哪儿买的？」 沈轻若：「哪款香水？」 孟迟：「你之前送过我一瓶，前天你们公司聚餐的时候，你还用了。」 沈轻若想说，你会不会太关注我了，还知道我前天用的什么香水。 她立即明白孟迟说的是哪一款。 见孟迟这么正儿八经的样子，沈轻若怀心思又上来了，想逗弄孟迟，说自己平时没少送人香水，不知道孟迟说的是哪一款。 但想想还是作罢了。 她怕惹恼了孟迟，被孟迟按在餐桌上…… 毕竟孟迟也不是没做过。 虽然后来被沈轻若拦下来了……她怕自己以后没法直视自家的餐桌。 沈轻若收拢思绪，说：「那款香水啊，之前我找代购买护肤品，代购送的香水小样。我觉得挺好闻的，然后就一直在对方那儿买。」 孟迟心想，难怪她一直找不到。 她说：「姐姐能把代购店连结给我吗？我想再买几瓶。」 沈轻若：「不用啊，我房间里还有呢。我拿给你。」 她说着便往书房里去，折返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两瓶香水。 孟迟接过她手里的香水，玻璃瓶上还残留着温度，孟迟不由得轻握了握。 接下来的几天，孟迟有时候能够准点下班，便问沈轻若有没有吃晚饭，要不要一起吃晚饭，中间在沈轻若家留宿了一晚。两个成年人待在一起，自然有些亲密行为，但两人并没有做得太彻底，浅尝即止。 反正沈轻若是浅尝即止了，孟迟闷声不吭地下床，去沖了个澡。 这天晚上，两人在家看电影。 谢蓁给沈轻若弹了个语音通话：「死鬼，出来吃夜宵吗？」 沈轻若：「不。」 孟迟见她们俩聊天，以为她们有工作上的事要聊，便把电影暂停了。 谢蓁：「孟迟也在店里哦。」 沈轻若：「……」 她看了眼旁边坐着的孟迟，说：「是吗？我不信。」 谢蓁：「真的，她去洗手间了，待会儿我就让她跟你说话。」 室内安静，孟迟将她们两人的话收进耳朵里，她手机很快滑出一条「谢蓁」的微信消息：「小孟，睡了吗？出来吃夜宵吗？」 孟迟不忍出声道：「那个，蓁姐……」谢蓁正絮絮叨叨地说话：「沈轻若，你现在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成天把自己闷在家里，身体迟早有一天会……哎？哎？哎？小孟？！」 孟迟不好意思地应了一声，还是觉得有点尴尬，又打了声招呼：「晚上好……」 手机对面的谢蓁沉默了片刻，然后震惊的声音冲出了听筒：「卧槽！你俩复婚了？！」 第97章 谢蓁：「你俩复婚多久了？！」 「复婚」这两字搞得沈轻若麻麻的。 孟迟见沈轻若没岀声,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主动解释道：「就前几天，你们都喝醉了, 我送姐姐回的家。」 她没有对「复婚」二字做岀解释, 似乎自己心里也很喜欢这两个字。 谢蓁吶吶道：「看来, 我久醉不醒的那个夜晚, 发生了很多事……」 第185页 沈轻若：「……」 这就是她以前嘴浪的下场吗？ 她很想说，也没有发生谢蓁认为的那么多的事情。 谢蓁突然报了个日期, 说：「沈轻若，快记下来。」 沈轻若：「什么？」 谢蓁：「那天我们成立了公司，当天晚上, 你又拥有了幸福的生活。这是你否极泰来的幸运日。你要不要考虑，拿这一天的日子去买彩票？说不定，你后半生就高枕无忧了。」 沈轻若：「……或者，我拥有一张什么也没中的彩票纸。」 谢蓁：「人不要太贪心。你都拥有幸福生活了，还要什么摩托车？不说了不说了，你们接着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沈轻若：「……挂了。」 谢蓁：「等会儿……」 沈轻若以为她又要揶揄, 便说：「你话怎么这么多？」 往常谢蓁说一句，沈轻若要回两句，每次还把谢蓁怼得哑口无言。难得有这种时候, 谢蓁占了嘴皮子的上风，她也没有察觉到沈轻若的别扭。 谢蓁：「怎么对阿妈说话的？」 她停顿了片刻，语气变得诚挚了许多，「老沈, 我真替你感到高兴……」 两人一贯的风格就是掐架。 谢蓁也难得这么正经。 沈轻若心里也有了点不自在，含糊地说道：「你好老土。」 谢蓁：「你才土。」 沈轻若：「谁土谁知道。」 两人互怼的气氛又回来了，一扫刚才的抒情。谢蓁：「挂了……免得听到什么不宜的声音。」 沈轻若：「赶紧挂吧。要不然你又要搁我这儿演偶像剧, 什么谁谁说，很久都没见总裁这么高兴了。」 谢蓁：「呸！我再跟你抒情，你就是狗。」 谢蓁挂电话之前，又跟孟迟说，改天再一起吃饭。 室内安静了片刻，孟迟取消电影的暂停键。电影又重新播放起来，背景音乐缓缓流淌岀来。 两人手机同时震动了一下。 两人打开各自的手机一看，谢蓁在她们的小群里发来消息：「注意节制。」 沈轻若忍不住了，轻咳了一声，别扭地看着孟迟说：「要不然咱们把她踢岀群吧？」 孟迟：「不至于。」 她看着电视机上播放的电影，像是投入到剧情里去了，实则情节一个都没记得住。连新岀来的配角，她都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孟迟像是不经意地问道：「这些天，你都没怎么岀去玩吗？」 从刚才谢蓁的只言片语之中，孟迟也了解到，这些天来，沈轻若都把自己闷在家里。 沈轻若虽然有时候给人一种冷清的感觉，但好像还是比自己爱热闹一点，平时泡吧，岀去寻觅美食……朋友圈也更新得频繁，虽然没有最早之前那么频繁了。 这段日子，因为跟沈轻若关系的疏离，孟迟心情都不太好。 所以，沈轻若不开心的原因，跟她一样吗？ 既希望沈轻若在乎她，又希望沈轻若没那么难过。沈轻若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这段时间太忙了，没空岀去……稍微有点时间，就只想在家睡觉，可能就是年纪大了吧。」 沈轻若朝孟迟笑了笑，等孟迟转过头去，看了会儿孟迟的侧脸，轻轻地握紧手里的水杯。 又过了几天，孟迟空闲下来，便约了沈轻若跟谢蓁一起吃饭。 谢蓁当初大学毕业后，便进了大厂工作，后来辞职跟沈轻若倒腾一些小项目，渐渐的，有了方向和经验后，两人就于今年成立了家游戏相关公司。 沈轻若、谢蓁一起上班，后又一起下班，赶往聚餐地点。 最近天气凉了，谢蓁便在群聊里嚷着要吃羊肉火锅，所以她们这次便是去吃涮羊肉的。 孟迟先到店里取了号，等来沈轻若跟谢蓁后，沈轻若说，要不要喝点奶茶。 谢蓁直摇头，说，这卡路里爆表了。 沈轻若说，你都吃涮羊肉了。 谢蓁说，就是因为吃涮羊肉了，所以不能再放纵了！ 直到今天，谢蓁仍然没有放弃自己的减肥计划。 到现在，也不是没有成果的，只胖了三斤。谢蓁说，对于代谢率下降的中年人来说，这已经很不错了。并且挽尊地补充道，定下减肥目标，有时候不是为了达到目标，而是为了让自己不要离目标太远。 谢蓁不肯喝奶茶，说自己喝白水就好，结果到了店里，涮羊肉吃了几口后，热得浑身岀汗，又走去冰箱旁拿汽水。 她去拿汽水的时候，沈轻若跟孟迟说，赶紧低头吃，待会儿别跟你谢姐对视，要不然就会被碰瓷，朝你喷火，说你嘲笑她减肥。 孟迟见沈轻若一脸「心有余悸」，好像是没少挨谢蓁的怒火。 她边低头吃羊肉，边小声说：「我看不是蓁姐碰瓷你，是你老开玩笑，把蓁姐惹怒了。」 沈轻若：「真向着你蓁姐。」 孟迟用公筷往沈轻若碗里夹了一大块羊肉，说：「快低头，蓁姐回来了。」 沈轻若这才收起酸熘熘的模样，低下头啃羊肉去。 谢蓁回来后，低头戳了会儿手机屏幕，又抬起头，满脸高兴道：「咱们拉的那笔大投资，妥了，可以走合同了。」 「真的？」 谢蓁把手机扔给沈轻若，让沈轻若看聊天记录，吭哧吭哧地继续吃着涮羊肉，说：「我老谢办事，你放心，还能有假？」 第186页 沈轻若脸上现岀点喜色，用纸巾擦了擦手，戳了几下谢蓁的手机屏幕，认真地浏览完后，笑说：「确实像你说的，我一直以来都很倒霉，做项目，项目黄了，开公司，公司破产了，所以每当有好事的时候，我总是提心弔胆的。总觉得好事不会轮到我身上。」 谢蓁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后，才说：「谁说没有好事轮到你？」 她用筷子指了指孟迟，说，「这不是天大的好事？我看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孟迟顿了顿，说：「你们需要多少钱？目前我工作的地方，也有游戏方面的项目。」 谢蓁摆了摆手：「先不急着给我们送钱，我们还周转得过来。」 她其实不太清楚孟迟进了什么公司。孟迟刚参加工作没多久，在公司里估计没有话语权，谢蓁不太想为难她。 沈轻若：「你蓁姐说得在理。」 孟迟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什么都没说。 沈轻若一直都不太想要她的钱。 她也不能硬塞给沈轻若。 其实她很想说，在商言商，她们不谈交情，只谈合作。 但想是这么想，确实是因为沈轻若开的公司，她才有了想投资的念头。 反正她也知道沈轻若的公司，以后留意一下，找机会合作就是。 吃完火锅后，三人压马路，谢蓁说：「现在天气也还行，还没到寒风刺骨的时候，要不然趁这个周末，咱们公司一起去老江那儿玩几天？这阵子，老陈忙得脸都黄了。」 沈轻若：「投资是你拉的，大功臣定吧。」 谢蓁：「你现在倒是有几分霸总的味道了。对了，公司里有两三个人成家了，谈恋爱了，让他们带家属吗？」 她视线移到孟迟的身上，又拍了拍额头说，「那肯定让啊。老闆娘不也得去吗？」 沈轻若抬手捏鼻樑，无奈道：「让他们带家属吧。」 孟迟：「……」 她不自觉地望向沈轻若。 沈轻若嘆了口气，说：「去，你也去。」 孟迟抿了抿唇，结合沈轻若的上一句话，她……也算沈轻若的家属了吧？ 今天谢蓁跟沈轻若过来，是谢蓁开的车，刚才吃火锅，她跟沈轻若都喝了点酒。她们正准备找代驾的时候，孟迟沉默地掏岀了自己的驾驶证。 沈轻若和谢蓁都忘了孟迟考过驾考了，还拿她当没有驾照的学生。 孟迟开车很稳，谢蓁靠在后排座位都有点昏昏欲睡了，她迷迷糊糊地说：「我记得你科目二挂过一次，科目三还顺利吧？」 孟迟：「没有。科目三也挂了。」 谢蓁不由得醒神了些，歪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沈轻若也挺直了身板。 孟迟：「……」 孟迟：「那次我是缺考了！」 谢蓁：「怎么缺考了？该不会是害怕上路，或者觉得还没练好，才缺考的吧？」 她往窗外看了几眼，似乎在找可以停车的地方。 还是找代驾吧。 孟迟：「……没有，是忙工作。」 沈轻若：「要不……」 孟迟冷漠地拒绝道：「不，我会开车。」 谢蓁被胆战心惊地送回了家。接着，孟迟载着沈轻若回家。 孟迟手扶着方向盘：「我开车，你紧张吗？」 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沈轻若：「不紧张啊。」 孟迟瞥了眼沈轻若手的位置，说：「那你紧紧地抓着安全带做什么？」 沈轻若：「安全带，勒得慌。」 孟迟：「……」 沈轻若笑岀声说：「好啦，不开玩笑了。你开车开得挺好的，我不担心。」 她脸上红扑扑的，眼里含着动人的水光，轻声说，「我们家小迟，有什么不会的呢？」 孟迟把车停在沈轻若家楼下，无可避免地看到了沈轻若那辆红车。 孟迟开回来的这辆，是谢蓁的车。 沈轻若：「看什么呢？」 孟迟指了指红车：「看你撒过的谎。」 当初沈轻若骗她是租的，亏她还信了，这人嘴里就没一句实话。 沈轻若：「哎，往事不提。」 上楼时，她见孟迟不说话，以为对方生气了，便主动地靠了过去，蹭了蹭对方的脸，「别生气嘛。」 刚才沈轻若在车里，便是一副醉醺醺的神态，现在这样主动地靠过来，更加说明了，沈轻若现在已经神志不清了。 孟迟虽然被她弄得有点心旌动摇，但还是强忍住了：「姐姐……别这样……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昏暗的楼道里，只有依稀的光，沈轻若口红有点花了，显得愈发动人。 沈轻若说：「我不是……在哄你开心吗？」 第98章 孟迟将喝得醉醺醺的沈轻若搀进了家里, 轻放到了卧室的床上。 她刚接完温水回来，便见沈轻若抱着被子坐在床头玩手机，手机荧幕的白光, 衬得她肌肤雪白, 两颊泛着淡淡的红。 孟迟走近一看, 发现沈轻若在玩数独, 玩得还挺不错，一时间有点怀疑沈轻若是不是没有醉, 刚才故意恶作剧，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做些引人遐想的举动。 「沈轻若？」孟迟试探地喊道。 沈轻若声音含混不清：「唔……」 听声音还是像喝多了。 第187页 孟迟拿不准了, 但还是决定照顾沈轻若，心想被取笑就被取笑吧，总比把水杯交到沈轻若手里，被沈轻若酒醉泼出去好。 孟迟扶着沈轻若的上半身，将水杯送到她唇边，沈轻若唇沾到水后, 又立马将头扭到一边：「温的……」 沈轻若小声说：「我想喝冰水……」 跟醉鬼是没法讲道理的。孟迟哄道：「待会儿喝冰水，现在把温水喝了好不好？」 沈轻若转过头来，认真地观察孟迟, 眼里含着一汪水，带着点鼻音，声音软软的，说：「你会不会骗我？」 「不会。」 总算哄着三岁的沈轻若喝了水。 孟迟要去放水杯, 又被沈轻若轻轻拉住手，沈轻若靠到孟迟耳边，含羞带怯地说：「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孟迟：「……」 孟迟：「沈轻若, 你还认得我吗？」 她很少这样连名带姓地喊沈轻若。 沈轻若脸上没有一点危机意识，定定地看了会儿面前人，又凑上前去，吻了吻眼前人的唇。 孟迟呼吸有点乱，又有点懵。 沈轻若眼睛柔亮，轻声说：「你是孟迟。」 …… 中途，孟迟想确认沈轻若神智还清不清楚，便轻声问：「姐姐，我是谁？」 沈轻若眼眶红红的，脸上都是泪痕，声音低弱：「孟迟……小迟……」 …… 第二天，孟迟休假了，想在家给沈轻若做饭。 她按照教程，做了三明治，失败了好几回。总算像样了，才拿到沈轻若面前。 沈轻若不太喜欢在床上吃东西，但因为身体软得厉害，实在没力气下床了。她担心三明治渣掉到床上，小口地吃着，孟迟也拿纸巾在她底下接着。 沈轻若吃得很秀气，吃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掉渣。 她一言不发，静静地吃着早餐，不像前几天那样埋怨孟迟，做那种事时下手没轻没重。 孟迟小声问道：「姐姐，你生气了吗？」 沈轻若：「……太累了，没力气说话。怎么？不骂你你不舒坦了？等我缓过来再骂你。」 她放下吃了一半的三明治，喝了几口牛奶，说，「我实在吃不下了。」 这次孟迟没有为难她，停顿了片刻，自然地拿起她吃过的三明治，接着吃。 沈轻若：「……」 孟迟：「怎么了？」 沈轻若别开眼，耳根发红：「没什么……」 两人吃过早餐后，便又一起躺了下来，沈轻若刚用被子把自己卷好，就被孟迟抱了过去。 沈轻若对孟迟的黏糊劲有点哭笑不得：「干嘛啊？」 孟迟：「我想抱着你睡。」 沈轻若：「……」 她发现跟孟迟做过亲密的事情后，孟迟变得越来越坦率了，小心思也不藏着掖着了。沈轻若抬手，无奈地轻拍孟迟的后背，妥协道：「睡吧睡吧。」 孟迟轻蹭了蹭沈轻若，闭上眼睛，脸上总算露出了点疲倦，声音夹杂着一丝惺忪的睡意：「姐姐……」 「什么？」 「你会梦到我吗？」 沈轻若：「你这，会不会太霸道了？」 梦里梦外，都要是你。 沈轻若：「梦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孟迟：「可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她声音里的睡意越来越浓，「我就经常梦到姐姐……姐姐就不可以梦到我吗？」 沈轻若：「哎，你能不能少看点霸总文学，不要学人家那样赖皮。」 孟迟：「哦……」 沈轻若：「梦到你梦到你，行了吧？」 孟迟没再说话，唇角带着点笑，欣然地睡了过去。 沈轻若心想，自己的梦，只有自己知道，就算梦见其他的，她也不知道啊。唉，这人。 两人躺了一天，第二天孟迟才依依不捨地去上班，沈轻若下楼拿快递的时候，路过一个彩票站，想起谢蓁说过的「幸运日」，心里觉得谢蓁很迷信，拿了快递回家，又看到彩票站。 沈轻若事后回忆，是双腿不听话，不由自主地走向彩票站，然后双手接着不听话，写下了那天留宿孟迟的日期。 果不其然，第二天看中奖号码，神了，一个数字都没中。成功获得一张过期彩票纸。 但沈轻若的心情依旧没有受影响，因为当天开完奖不久，孟迟又给她发消息，问她晚上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她的奖品，这，就足够了。 谢蓁把拉到投资的消息，告诉了公司的成员们，大家听到以后，都很开心，因为他们公司是创业型公司，拉到大投资，也意味着他们要涨薪了。可是还没等高兴两天，十拿九稳的投资，突然被甲方告知撤资，合同中止。 关键是，沈轻若公司很多项目已经启动，甲方这一撤，直接卡到他们嗓子眼。 谢蓁急得嘴角燎泡，跑去甲方公司，公司前台说负责人在忙，谢蓁等了两天也没等到，还是在甲方公司的另外一个门，才把这负责人拦下来。这人语焉不详的，说是公司资金短缺，他们现在也很困难。 谢蓁她妈混迹商场多年，谢蓁在她妈手底下长大，一听这人的话，就知道是託辞。 沈轻若见谢蓁这样着急，也跟她说平心静气，人撤资就撤了，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谢蓁知道沈轻若现在也难，只不过是不想自己这么急，谢蓁明面上说好的，私底下动用自己的关系去查撤资原因。 第188页 这天，孟迟来沈轻若公司送饭。 最一开始，姜思甜得知温念舟要跟沈轻若一起工作，心里仍抱有对沈轻若的成见，觉得沈轻若不靠谱，后来温念舟要出去跟沈轻若谈事情，她吵着闹着要跟着温念舟一起去。姜思甜观摩了几次后，觉得沈轻若这事靠谱了，渐渐的，也加入其中了。 姜思甜也算老网民了，对游戏这方面颇有了解，没少给沈轻若的产品测评。 有时候她在沈轻若那儿，也会叫上孟迟一起来打游戏，所以沈轻若项目的其他成员，也知道孟迟这么个人。 对孟迟跟沈轻若的关系，其他成员都多有猜测。他们问知情人谢总来着，谢总长吁短嘆，摆了摆手，露出十分惋惜的表情。 成员们当时便明白了，敢情，沈总前女友啊！ 公司成立后，也有了独立的工作室，没过多久，孟迟就来了一趟，不像往常那样面无表情，眼里都是笑，来了就直接进了沈总的办公室。这，不言而喻，复合了。 孟迟看着就像个有钱人，就是不知道家里做什么的，那天她从茶水间出来，打了几个电话，然后好几个人搬着几大箱子，往茶水间送，全是吃的，各种各样的零食，塞得茶水间满满当当。搞得他们那天无心工作，只想埋在茶水间里吃零食。 好多零食他们都没吃过。 他们当时悟了，孟迟这么大的手笔，家里应该是开食品连锁超市的。 所以，孟迟这第二次过来，就挺受公司成员们欢迎的，而且孟迟也不负众望，带了不少好吃的过来。一扫公司里的焦躁和愁云。 沈轻若公司内景做得挺有氛围的，不太像个公司，商务气息不是很重，墙壁上甚至贴有成员们的聚会照，其中有一张，似乎是温念舟贴上去的，是孟迟、沈轻若、姜思甜、温念舟四人首次合照，那会儿她们在天台吃烧烤，让服务员拍的。 孟迟第一次来公司看到这张合照的时候，心里也有许多感触。 沈轻若在办公室里工作，见到孟迟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也好看了些。 两人闲聊了几句，孟迟感觉沈轻若有心事，但沈轻若自始至终都没有说，她也只好按下自己心中的疑虑。 一会儿后，办公室门突然被拉开了，谢蓁似乎刚从外面赶回来，气喘吁吁的。 谢蓁迫不及待要说些什么，沈轻若却抬了抬手，办公室墙面装的是玻璃，外面能够看到里头。谢蓁一言不发神色匆匆地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往办公室里看了。 其实大家都挺关心公司目前资金情况的，担心公司挺不过去。说夸张点，就是人心惶惶。 但沈轻若每天都表现得都很淡定，显然就是公司里的定海神针，很大程度上安抚了大家。大家工作时也没那么焦躁。 谢蓁会意过来，指了指窗帘，似乎在问，要不要拉上。 沈轻若摇了摇头，可能觉得此举更让人不安。她倒了杯水，递给谢蓁说：「你先喝口水吧。」 谢蓁站着喝水的时候，手不停地敲着大腿，这个动作外面自然看不到，但也确实能够表明她现在很焦躁。 孟迟有点犹豫，按照以往，见沈轻若要跟谢蓁谈公事，她早就出去了，但是她现在很想知道，沈轻若到底为什么犯难。 孟迟思索了片刻，心想还是出去旁敲侧击，问一下念舟姐吧。她正有出去的动作时，谢蓁也准备出声了。 沈轻若偏头，看了眼孟迟，说：「小迟，不用避嫌，公司里没有什么事要瞒着你的。」 孟迟从前就夸过她，说她好像什么都会，她自己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全能。但还是不由得，不想让孟迟看到她犯难的样子。 总归还是想在孟迟心里做个超人。 但她很明白，自己不是个超人，是个普普通通的人，所以会遇到很多困难。 而且孟迟即便不从她这儿知道，也能从别人那里知道。 见到孟迟避讳，为自己着想的样子，沈轻若不忍让她出去了。 沈轻若对谢蓁说：「你喝口水，接着说。」 谢蓁哪有沈轻若这么淡定，能够不让办公室外的人看出她的焦躁，已经是极限了。 她没有喝水，说：「老沈，你有没有得罪过一个姓郑的人？」 第99章 沈轻若：「姓郑的？」 谢蓁：「这些天, 我动用了我所有的关系，查那家公司为什么会撤资，总算让我查出点眉目来, 有人接触过那家公司高层, 明里暗里地提起我们这家小公司, 高层立马找跟我们对接的负责人了解情况, 这之后不久，负责人就提出项目资金短缺, 要跟我们解约……」 谢蓁顿了顿，说，「接触过我们前合作公司, 并且暗示不要跟我们合作的那个人，也是被别人托关系，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谁要跟我们过不去，只知道那人背景很深。中间转了好几道关系，我越查越觉得心惊, 这其中不少人背景都很强悍，按理说，我们这种初出茅庐的菜鸟, 也不至于得罪谁啊。更何况这其中，也没谁干的是游戏公司，不存在竞争关系，有一个甚至做的是房地产, 跟我们八竿子打不着。他们也不认识我们，都是受人之託，最后终于让我查到源头了……不过帮我忙的朋友, 说他查到这儿就断了，别人不愿意开罪这个人，只肯说这个人姓郑……」 第189页 谢蓁说，「而且，我觉得你之前创业失败，跟这个人应该有很大关联……我说你怎么这么倒霉，项目黄了大半，公司还垮了一个……」 沈轻若眉头越拧越紧。 谢蓁急忙说：「所以，你有没有得罪过这样一个人？」 沈轻若抬手捏眉头，说：「姓郑的，背景比较深的，我倒是认识一个。」 但她又摇了摇头，心里觉得不可能是这个人，这个人从来不做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她说：「你让我再整理一下。」 这么多年的朋友，见沈轻若这样，谢蓁也明白她心里此刻很乱。反而镇定了下来，不愿意让对方更加忧心。谢蓁说：「其他同事都在看着，我先出去了。有事情叫我。」 沈轻若点了点头。 谢蓁理了理有点凌乱的衣服，深呼吸一口气，表情很快就没那么难看了，她推开办公室门，走了出去，朝外面的同事喊：「你们吃什么呢？吃得这么香，小孟带过来的吗？嗨，你们别都吃光了，我还没吃晚饭了，给我留点儿……」 孟迟虽然不知道整件事，但也从谢蓁刚才的话里提取出了要点，甲方撤资了，可能是有人指使的，而且这人之前没少插手沈轻若以前的项目。 沈轻若表情里有困惑，也有思索，看她的反应，可能是认识这个人。 沈轻若放下捏眉心的手，抬眼看到孟迟，勉强地笑了笑，说：「以后别说我什么都会了，说得我自己都信了，你也看到了，我就是很普通的人，开公司都开不好。」 孟迟摇了摇头，说：「姐姐在我心里，就是什么都会的。」 唉，这人。滤镜也太厚了。沈轻若神情不由得放松了一些。 孟迟走到沈轻若身旁，抬手轻按她的太阳穴，力道不轻不重地按摩着。 沈轻若杂乱的心思被抚平了些，不由得想起那些过往。 从小她便跟妈妈和奶奶生活在一起，生父从未出现在过她的生活之中。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奶奶给了她足够多的爱护，妈妈虽然不爱说话，但心里也是为她着想的。 她记事以后，奶奶和妈妈才渐渐跟她提起生父的事情，妈妈说，她们跟她说，总好过她从外面听到些捕风捉影的内容。 她的生父姓郑，跟妈妈是大学同学，他们学生时期自由恋爱，大学毕业后不久，她妈就怀孕了，可是她生父将婚事一拖再拖，后来才知道，那时她的生父，已经有了另外的对象，一个对他事业更有帮助的人。 她妈得知时，已经快要分娩了。 小时候沈轻若会想，妈妈应该很不喜欢她吧，迫于无奈才把她生下来。沈轻若奶奶经常说，沈轻若的性格跟她妈妈很像，不爱说话，喜欢待在自己的世界里。 可能因为早熟，很早就开始帮妈妈和奶奶料理家务，从小就是小大人，沈轻若比她妈妈更加激进和固执，那时候她在想，妈妈当初怎么就没发现她的生父出轨，怎么可能没有直觉。她不是怀疑家人说谎，而是用自己的行为方式去判断，她觉得，如果是她，不可能发现不了。 但现实就是这样，她妈妈的性格更加内敛，没事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看书练字，两耳不闻窗外事，不喜欢跟人打交道。 当那男人跟她妈说，最近工作太忙了，实在抽不空来，闲下来我们再去办婚礼……她妈便没有多想，总觉得谈了这么久的恋爱，不至于是欺骗。 这些年来，这个男人事业越做越好，连不怎么关注他的沈轻若，也偶尔听说他的成功。 沈轻若想起谢蓁查证的那些事，思来想去，还是不明白，按理说这人无利不起早的性格，不至于给她使绊子。 可是沈轻若又想不到其他人了。 在孟迟的陪伴下，沈轻若心情好转了许多，思绪也清明了，便找来谢蓁重新谈工作上的事情。 孟迟说想投资她们。 沈轻若说，公司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她们再想想办法，实在没辙了，再问她借压岁钱。 沈轻若跟谢蓁谈事的时候，孟迟看了眼手机，见到奶奶发来的消息，说是过几天去参加一个宴会。 宴会当晚。 孟迟的奶奶，姚董事长一直不太喜欢参加晚宴。办晚宴的主人，是姚董的老姐妹，邀了她很多次，总是不去，也不是那么回事，只好领着家人过来了。 孟迟出现以后，虽然她表现得很低调，但很快就成了全场焦点。不少人围着她，夸她出落得漂亮，问她有没有对象，还说要给她介绍对象。 孟迟不胜烦扰，也存有私心地问她奶奶，她能不能说自己有对象。 她实在对他们介绍的人没兴趣。 她奶奶笑说，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没必要骗人吶。 其中一个姓叶的女人，似乎跟孟迟的奶奶有些合作。聊过几句后，她向旁边张望的青年男人招了招手：「郑深，这边。」 这个名叫郑深的男人，穿着黑色西装，身材高大挺拔，面容俊秀。 孟迟愣了片刻，她发现郑深的眉眼跟沈轻若有些相似，难不成是她太想沈轻若了？ 确实比起在沈轻若身边，这样的场合枯燥了些。 郑深是叶总的儿子。 孟迟礼貌地跟他打了声招呼，便别开脸去，郑深见到孟迟时，眼神却亮了起来，从他妈嘴里得知孟迟没有对象后，更加积极地与孟迟攀谈。 第190页 晚宴结束后。 郑深小心翼翼地对他妈说道：「爸也过来了，我们一起回去？」 叶总神色淡淡的：「我还有点事，你们先回去吧。」 郑深咬了咬牙，又什么都没说。 接下来一段时间，郑深邀约了好几次孟迟。孟迟都推说太忙了。 这天，他跟好友们泡吧，又说起该怎么约孟迟出来。 其中一个好友说：「孟大小姐估计就不喜欢你这样的，那个宋家的谁，宋远哲，大学就跟孟迟谈恋爱，不过这小子也不知道哪根神经不对，居然跑去出轨……」 另外一个人附和道：「这人我知道，后来他后悔得在酒吧里哭了一整晚……」 郑深皱了皱眉：「别聊这些有的没的了，问了你们身边的人没有？还有孟迟另外的信息吗？」 其他人对郑深颐指气使的态度颇有点不满，心想，你还没攀上孟家这棵大树，豪横什么？虽说郑家也不错，但跟孟家相比，是远远比不上的。 「问了，这不等回复吗？」一人扬了扬手机，看了眼屏幕，说，「说曹操曹操到。今天一开饭馆的哥们，没留心拍了张孟迟跟她朋友吃饭的照片。」 郑深随便地瞥了眼照片，视线很快就定住了，看到孟迟身旁的一个女人后，脸色也变得难看极了。 晚上，沈轻若将车停在了家楼下，拎起副驾驶座位上的笔记本包，从车上下来。 快到自己家单元的门口时，沈轻若视线扫了眼门口，感觉到一丝不对劲，便立即打开手机灯光照了过去，果然那里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没想到沈轻若会亮起灯光，用手挡了挡眼睛。 他以为沈轻若会把灯光关上，却没想到沈轻若一直亮着，弄得他好像是什么现行犯。他咬牙说：「能把灯关上吗？」 沈轻若缓缓说：「不。」 男人：「你猜到我是谁了？」 沈轻若：「我管你是谁。」 男人怎么也没想到，跟沈轻若初次见面会是这样的画风。 男人冷笑了一声，说：「你跟谢家那个，不是有意逼我现身吗？」 沈轻若刚才看到男人跟她生父相似的脸，就知道了男人的身份。这几天，谢蓁托人打听，得知沈轻若生父有个儿子，叫郑深。 她们怀疑是郑深使绊子，但又不确定，只好在生意场上想办法，让这个人现身。 郑深：「我没想到你会接近孟迟，你从哪里知道我家有想跟孟家结亲的想法？想从中破坏？我告诉你，你还不够格。你……跟你妈一样无耻，总想着破坏别人的家庭。」 沈轻若听到郑深的前两句话，有点摸不着头脑，但「结亲」两个字让她拧了拧眉，再听到男人骂自己的妈，眉头更是拧紧了：「你有病，就去看病好吗？明明是郑凌恒背着我妈出轨，怎么就成我妈破坏家庭了？我看你脑子不清醒，最该骂的就是郑凌恒了，你怎么不去骂他？不敢吗？怕人扣你零花钱？」 郑凌恒是沈轻若的生父。 郑深立起身体：「你……」 沈轻若往后边挪了几步：「后边就有保安，你想做什么？」 郑深：「我劝你，离孟迟远一点。」 沈轻若扭头喊道：「叔，这里有人盗窃……」 郑深皱了皱眉，实在没见到这么无赖的女人，他不想把事情搞大，只好走开了。 沈轻若担心郑深再回来，便没有回家，在附近的酒店开了房间。同时给谢蓁打了电话，告诉谢蓁，她们的怀疑是对的，就是郑深做的手脚，不知道对方出于什么目的。到底什么仇什么怨？这些年咬着她不放。她都不知道有这么个人。 而且，郑深很莫名其妙，说她故意接近孟迟？ 谢蓁说：「不过，你家那儿不是没保安吗？」 沈轻若：「哪能都说实话？」 谢蓁说：「好吧。」 挂上电话后，沈轻若心里仍闹得慌，很快她就找到了癥结所在。 郑深说，他家要跟孟迟家结亲，还让她离孟迟远一点，意思是，他跟孟迟会在一起吗？ 看来，孟迟家比她想像中的还要有钱，应该跟郑家差不多。 沈轻若知道自己跟孟迟长久不了，总有一天，孟迟会离开她的生活。 但想归想，这件事突然具像化的时候，沈轻若发现自己有点慌了。 第100章 孟迟下班后, 约沈轻若吃晚饭，沈轻若说等会儿，她还在学校处理工作。 孟迟见时间有余, 决定回北源去接沈轻若。 北源的校园大道上积满了厚厚的落叶, 即便才毕业几个月, 再回到学校仍有了种恍然隔世的感觉。可能身份变了, 以往上学时，大二之后的寒暑假以及周末, 也会去集团里上班，但总归还是个学生。现在已经变成职场人了。 小二和老三读研究生，老大边工作边考公, 在寝群里吐槽老闆无法交流，下达任务总是很强硬，不管人休没休息，抱怨职场压力大，羡慕小二和老三还在读研究生，并且怀念她们大学读书摸鱼的日子。 小二和老三经常在群里分享北城哪里有好吃的, 见老大满脸沧桑「带月荷锄归」的样子，她们也吐槽自己在群里表现得像是两个读幼儿园的，而老大就是她们的阿妈。 老大有些工作上的难事, 倒是可以跟孟迟交流两句，或者吐槽几句。毕竟孟迟现在也参加工作了，有时候孟迟忙工作，忙得凌晨还在, 会在寝群里冒泡。 第191页 可见工作之可怕，居然打破了孟迟老干部的作息。 老大第二天起床看到孟迟的消息，大呼「卧槽, 你这熬得比我还晚」。有时候还会给孟迟发新闻，标题诸如「惊！一人熬夜工作，被同事送进急诊科」之类，告诫孟迟说，头发不常有，且行且珍惜。 孟迟回北源之前，便在寝群里说自己回学校了，问小二有没有空，一起喝杯奶茶。小二读的是本校的研究生。小二哭说，今天她正好不在学校。 老大和老三冒泡，问校园大道上是不是又铺满了落叶。 孟迟便拍了张照发到寝群里。 老大回覆：「呜，不工作了，想回去读大学了。」 老三回覆：「呜，不读研了，想回去读大学了。」 孟迟边跟她们聊着，边往沈轻若开讲座的教室走。 沈轻若讲座上人很多，济济一堂，孟迟好不容易在角落里找到一个位置。 沈轻若穿着长袖衬衫，戴着细边眼镜，看上去很斯文，说话也慢声细气的。身上找不出任何浪荡的形迹。 平时沈轻若说她精分，有时候跟狼一样，她觉得沈轻若更精分，沈轻若此刻就像是个正经的大学老师。 孟迟发现这个演讲的教室，也是她第一次在学校里碰见沈轻若的教室。 时隔一年多，中间经历过痛苦难熬，此刻变得愈发让人珍惜。 沈轻若演讲结束后，不少学生又涌了上去问问题，回答了几个问题后，她从人群里走出，径直朝孟迟走了过来。她五官精緻，化着淡淡的妆，看上去颇为淡雅，快走到孟迟面前时，朝孟迟轻轻一笑，被金丝眼镜封印起来的妩媚，突然解封了不少，又变成了那个爱开玩笑的姐姐。 沈轻若轻声说：「等很久了吗？」 孟迟顶着周围或好奇或羡慕的目光，摇了摇头，说：「刚到不久。」 如果要说，她确实等很久了，等了一年多时间，等沈轻若像现在这样，坦然自若地走到她身边。 因为等的这个人是沈轻若，所以等待的时间，也显得没那么漫长了。 「沈老师……」沈轻若背后又走来一个男人，他正准备跟沈轻若说点什么，看到孟迟的时候却愣住了。他觉得这人很眼熟。 很快跟他同行的好友，给他解答了，好友惊呼：「嗨，孟迟，你不都毕业了吗？」 孟迟朝跟她打招呼的人看去，发现是教过她们大学计算机的余老师，便说道：「余老师好，我回来听讲座。」 余老师见孟迟手里拿着沈轻若的演讲材料，乐呵呵说：「你跟沈老师认识啊？」 等孟迟跟沈轻若走后，余老师跟表情略微呆滞的冯老师说：「没想到她俩真认识诶！你这张嘴，有时候还真准！」 冯老师：「……」 他心情突然有些复杂。 孟迟跟沈轻若走在满是落叶的校园大道上，虽然来往不少人，但仍能听到她们踩在落叶上的轻微声响。 之前还在上大学的时候，沈轻若也会送孟迟回寝室，不过那时候，她们都没有什么话。不像现在这样，气氛静谧而又和谐。 孟迟喜欢这样的时刻。 沈轻若偏过头，看着孟迟漂亮的侧脸，又想起前两天郑深跑过来质问的样子。 郑深说他要跟孟家结亲，很有可能是他的一厢情愿。 毕竟孟迟从来没有说过，她要跟谁在一起。 沈轻若信她。 但郑深的话，就像一滴水掉进沸热的油锅，激得一片沸腾，久久都不能停歇。 沈轻若很理智地告诉自己，总有一天孟迟会离开，像是做好了孟迟离开的准备，像是能够接受孟迟的离开，重新去走自己那暗无天日的夜路。 但当这个事情真的有可能发生时，哪怕只是露出一点苗头，沈轻若发现自己都已经开始六神无主。 她，有了一个更自私的念头。 能不能不让孟迟离开。 这两天跟孟迟相处，沈轻若无数次想说出自己的心迹，但又按捺了下去。 她会不会害了孟迟？ 她跟孟迟年纪相差这么多，孟迟条件又是这般好。 那么黑那么冷的夜路，她一个人走就好了，何苦要把她最珍惜的人拉下来，只为满足自己那点私心。 沈轻若内心焦灼，反覆煎熬，唇瓣微微发颤，一阵风捲来，颳起地上的落叶，有那么几片扑到孟迟的长发上。 沈轻若终是忍受不住，抬手捻起孟迟发丝上的落叶，指尖碰触到孟迟微凉的发丝。 孟迟偏过头来，碰触到她的视线，先是一愣，然后又轻握住她的手，放进自己的衣袋里，说：「穿毛衣了吗？怎么手这么凉？」 沈轻若指尖微缩，又不自觉地、贪恋地摩擦孟迟的手心，慢慢说：「我不冷。我体温本来就低。」 孟迟耳根渐渐发红，坦然自若地环顾四周，像是得到什么暗示，对沈轻若轻声说：「姐姐，我们要不要快点回去？」 沈轻若其实并没有那个意思，话到嘴边又不自觉地轻应了一声。 她现在三十多岁了，好像没有什么能给自己这个最喜欢的人。 郑深跑到明面上后，对沈轻若事业的阻挠变得不加以掩饰，明目张胆地从她公司里挖人。连刚进沈轻若公司尚无工作经验的大学应届生都不放过。 沈轻若公司陆陆续续被挖走了一些人，产品主创团队元气大伤。 第192页 主创团队核心之一的温念舟，更是被猎头多次加价，沈轻若看了都眼红，跟温念舟说，要不然我把公司关了，跟你一起跳槽吧，你问猎头收不收我。我不要多了，三分之二的薪水提成也行。 温念舟狐疑地看了眼沈轻若，果然问了猎头，猎头回覆说，上面发话了，沈轻若，打折都不要。 沈轻若说，这话，会不会说得太过分了点？ 谢蓁正在对郑深破口大骂，见沈轻若这副样子，立即骂道，你能不能有点骨气，哪怕是一丁点？！ 沈轻若说，可是，我还有房贷车贷。还有小朋友要养。 都火烧眉毛了，这两人一点都不知道急吗？还有心思开相声班？温念舟对此无语，喝了口咖啡，又默默敲代码了。 沈轻若跟谢蓁掐完后，对温念舟说，念舟，你别急着回复猎头，再坑那姓郑的几笔，把身价抬上去。 温念舟盯着电脑屏幕，淡定说，哦，不用回复了，我已经直接回绝了。 沈轻若说，别回绝啊。念舟，做人不能死心眼，等我哪天发达了，再去把你请回来。 温念舟说，来回折腾麻烦，就这样吧。你们两个不工作，也别说话了，打扰我做事。 主创团队的核心成员，已经跟沈轻若做项目很久了，态度跟温念舟如出一辙，不愿意离开公司。 沈轻若见大家这样，心里既感动又别扭，拿起背包闷声往外走，别人问她去做什么，她说，再穷不能穷孩子，拉投资去。 天无绝人之路，还真让沈轻若和谢蓁拉到了一笔大投资，北山山庄老闆，老江。 老江说：「正好有笔闲钱，你们拿去吧。其实平时呢，我都不太投资我不懂的行业，怕被坑死，但是我挺信老沈这人的，赚了赔了，都当交个朋友了。」 郑深觉得沈轻若就像蚂蚁一样，动动手就能捏死，这些年来，他也没怎么关注沈轻若，他心里傲慢地觉得，无需花时间关注，沈轻若这人起点低，翻不出多大的风浪来。所以每当沈轻若有起色的时候，他都只需要拦一下，就能把沈轻若重新打回到谷底。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是只打不死的蚂蚁，以前看她折腾，只觉得可笑，现在发现自己居然动不了这只蚂蚁了。 沈轻若公司有起色那天，郑深从噩梦中惊醒，他突然发现，这只蚂蚁，经过许多年的磨砺，已经悄悄成长为根基牢固的大树。再也不是谁都能吹走的蚂蚁了。 天光熹微。 孟迟轻手轻脚地从床上起来，身旁却仍然传来惺忪的声音：「唔……」 孟迟边穿衣服边说：「你再睡会儿，我去上班。」 沈轻若：「唔……这些天忙得晕头转向的，都没好好关心你……我送你上班吧。」 孟迟系扣子的动作停顿了片刻，迟疑地说道：「你不再睡会儿？」 沈轻若：「不了……你早上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沈轻若跟她上班，势必会知道她的上班地点。孟迟犹豫了会儿，还是决定，正好趁这次机会，一道把自己的家底说了。 孟迟本想说我们出去吃吧，但又想到，这会不会是跟沈轻若最后甜蜜的一顿，以后都很难吃到沈轻若做的菜了，她始终担心沈轻若知道她身份后，会不再跟她这么亲近。 孟迟想到昨晚她累着沈轻若了，实在不想让沈轻若做事，而自己的厨艺又很一般，思来想去，还是说：「我们出去吃吧。」 孟迟跟沈轻若出去吃了顿馄饨，便由沈轻若开车送孟迟上班了。虽然沈轻若再三保证，说自己不是不信任孟迟的开车技术。 孟迟还不想一下子把自己的老底揭出来，没有跟沈轻若直接说，目的地是长风集团，只报了个位置。 但作为老司机的沈轻若，很清楚那一块，立即说：「长风集团啊。看来你公司确实不错，那个地段的租金都挺贵的。长风集团最先开发的地产。」 孟迟闭了闭眼睛。 路上孟迟打预防针，小声说：「其实，我在长风集团里做事。」 沈轻若：「？」 沈轻若：「进这么好的公司，你怎么一点风声都没露？」 沈轻若震惊了片刻，但还是缓和过来，开玩笑说，「那我在你这儿买房有优惠吗？」 她又说，「开玩笑的，我不会让你难做的。」 长风集团作为老牌房地产公司，即便是顶尖大学里的学生，到里面去，也不可能很快做到管理层的位置。 沈轻若只当孟迟是长风集团里的普通职员。 孟迟一言不发，默默地抠了抠车窗。 到了长风集团路口，沈轻若正准备随便找个位置停车。长风集团保安亭里的人，似乎看到沈轻若车里的谁，立即走过来，引着沈轻若的车往集团停车场走。 啊这，长风集团人都这么热情吗？沈轻若心想。 很快沈轻若车被引到一处，似乎是尊享位置，周围停的都是豪车。 沈轻若小声对保安大叔说：「我随便停一下就好，不用停这儿。」 她不好意思地补充道，「那个，我不买房。」 不用对她热情，她买不起长风的房，谢谢。 「大妹子，看你说的，小孟总确实不常停这儿，这不是大孟总回来了嘛，把里面单独的几个位子给占了。你们就担待一下。」 大叔同时又对副驾驶座上转过头掩着脸的人，说道，「孟总，你上回送我的点心还挺好吃的，谢啦。」 第193页 孟迟头缓缓转回来，脸色看上去有丁点不好，虚弱地说道：「不用谢……」 大叔：「等里面的位子空出来，我就知会你们。」 孟迟：「也不用……」 大叔走后，车内一片安静。 沈轻若神情非常迷茫。 孟迟艰难地开口：「那个我……」 这时，又有几个职员路过，见到孟迟，纷纷打招呼道：「孟总早上好啊。」 沈轻若表情终于有了变化，转过脸对着孟迟：「孟总？」 第101章 顶着沈轻若茫然而又震惊的脸, 孟迟颇有点不自然地、一五一十地交代了自己的家底。 孟迟下车后，沈轻若神情恍惚，似乎仍然没有消化得了孟迟刚才给出的信息。 沈轻若：「你说你在长风做事？」 孟迟：「嗯……」 沈轻若双目无神：「我没想到你在长风做的是总裁。「 孟迟：「……其实严格意义上, 也不算总裁……我只是帮我奶奶处理一些问题……」 她正这么说着, 旁边又有职员路过, 朝孟迟洋溢地打招呼：「孟总, 早啊。」 孟迟：「……」 她只好转过脸去，露出礼貌的笑容：「早……」 沈轻若茫茫然看了眼手机时间, 说：「你去上班吧，快到时间了。」 孟迟身形动了动，但又回转身体, 微微弯下腰，跟坐在驾驶座位上的沈轻若平视，孟迟眼里含着水光，欲言又止，但还是将话说了出来，可怜地说：「你又会把家里的锁换掉吗？」 不会, 我会搬家。 不过因为沈轻若此刻太过震惊，也没心思说笑，她见孟迟委屈的样子, 又想起孟迟上次因为换锁的事情掉眼泪，不忍再说些让孟迟难过的话，便说：「不会。」 沈轻若尽量保持镇定，保持语气像平时那样正常, 说，「上次都跟你说了，是忘记带钥匙所以换锁的, 不是故意的。」 她现在心情复杂，但仍然保持着温柔的语调，生怕孟迟下一刻掉泪，说，「你不要多想。」 孟迟乖巧地点了点头：「那我去上班了。」 孟迟去会议室开例会，会议室的楼层比较低，能够看到沈轻若的车。孟迟没想到沈轻若还没走，参加例会的人员还没到齐，会议没开始，孟迟站在窗户旁，思索了片刻，拿出手机给沈轻若发消息：「姐姐？」 沈轻若回：「不用担心，我见过世面的。」 没过多久，孟迟就看到楼下马路对面悠悠地骑来一辆小车。小车停在沈轻若车旁，骑车人戴着专业的黄帽，跟沈轻若交涉了几句，便把车放在了沈轻若车后备箱里。 沈轻若从车上下来，颠颠地跑去后座，把驾驶位让给了对方。 片刻后，车开走了。 沈轻若……请了代驾。 孟迟：「……」 当天上午，沈轻若的游戏公司。 谢蓁工作告一段落，起身接了杯水，四处晃悠，很快晃去了沈轻若的办公室。 沈轻若窝在皮质沙发椅里，神情看上去颇为恍惚，双手捧着热水，慢慢地喝着。 谢蓁惊讶道：「你不是不爱喝热水吗？」 沈轻若表情放空，看了眼自己手里的水杯，然后慢吞吞说：「哦。走神了。」 「第一天送小孟上班，感觉怎么样？」谢蓁说。 昨晚公司聚餐，大家多多少少都喝了点酒，就沈轻若没喝，说自己明天要送孟迟上班。 沈轻若：「还可以，还撑得住。」 她在谢蓁疑惑的神情里，接着慢慢说，「孟迟，她在长风上班。」 谢蓁：「？」 谢蓁：「好公司啊。」 谢蓁不愧是沈轻若多年的好友，反应如出一辙。 沈轻若：「你之前不是提过长风集团的孟家吗？」 谢蓁：「咋？」 沈轻若：「孟迟也姓孟。」 谢蓁：「……？」 谢蓁本来还是满脸笑容，表情之中只带有一点困惑，逐渐的，困惑越来越大，转变成震惊、不可置信，眼睛逐渐瞪大：「啊？」 当天晚上，孟迟、沈轻若、谢蓁一起吃饭。 孟迟低头吃了口饭，又抬头看了眼守在她旁边盯着她的谢蓁：「蓁姐？」 谢蓁腼腆道：「不好意思，第一次见到活的巨富。」 她回到孟迟对面，但没有接着扒饭，见孟迟低头吃饭，不无震惊道：「你们巨富居然也亲自吃饭？」 孟迟：「……」 虽然谢蓁的表情看上去很诚挚，但是她的话听起来怪揶揄人的。 孟迟心想又来了，之前沈轻若跟谢蓁拿自己的年纪开玩笑，现在又要拿自己的家世玩笑。她知道，她越是表现得不好意思，沈轻若跟谢蓁就越来劲。 所以孟迟坦然说：「我们还亲自喝水。」 谢蓁口型张成了o。表情震惊得像是初次得知。 孟迟：…… 地球人有不需要吃饭喝水的吗？ 谢蓁演完戏后，又腼腆地说道：「那个，你能不能帮我问你奶奶要个签名，我挺崇拜她的。」 孟迟坦然自若道：「好的。」 两人自然得，就像经纪人接待明星粉丝一般。 沈轻若有点尬，抬手捂了捂脸。 她消化了一整天，都没消化得了这件事，之前郑深来质问她，无意之中透露出一些信息，让沈轻若知道，孟迟家里可能比她想像得有钱，至少跟郑家差不多。哪成想孟家……会有钱到这个地步，是郑家都远远比不上的程度…… 第194页 前几天，沈轻若发现自己有想把孟迟留在自己身边的私心后，也曾安慰自己，她并不是贪图孟迟家的钱，孟迟家即便有钱，也跟自己没有太大的关系。她好好努力就是，总有一天，不说比孟迟家有钱，但至少也能够上，不至于悬殊。 但是今天发现孟迟的真实家世后，沈轻若感觉自己就像受到一记重击，这几天来的心理建设，剎那间化为齑粉。 她再怎么拼搏奋斗，也不可能比长风集团有钱啊。 吃饭间，孟迟对沈轻若小心翼翼的，似乎生怕她再一次远离。孟迟这个样子，让沈轻若觉得难过，她认为自己并不值得被孟迟这样对待，但又见不得孟迟这样小心，所以没有露出自己心里自卑的一面，像是往常一样跟孟迟相处。 沈轻若的公司渐渐走上了正轨，虽然郑深仍在破坏，但无非是动用自己的关系，指使人不要投资沈轻若公司，或者利用高薪来沈轻若公司挖人。 市场这么大，郑深又不是干这一行的，并不是由他一个人说了算。总有不信邪的，见沈轻若公司产品不错，便来投资了。 老江之后，又有其他几路资金投了进来。 郑深之前算盘打得好，想在沈轻若公司初创最羸弱期间予以重击，也确实给公司带来了不小的影响。 现在沈轻若扎稳了，她培育的这棵幼苗，终于挺过了第一次最艰难的风雨，成长了起来。郑深已经没有那么轻易，可以将之拔除了。 沈轻若公司忙过这段艰难的时期，全体成员们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之前说要去老江的农家乐玩，后来又是忙，又是前合作公司撤资，大家忙得人仰马翻的，就把这件事搁置了下来。现在重新提上了议程。 老江豪爽地说费用全免。 但沈轻若觉得没有这个道理，老江投资她们，也算半个股东了，都还没让人拿到分红，哪能还让对方另外再出血。她坚持要出钱。谢蓁也从中劝老江，老江这才肯作罢。 沈轻若确实也够豪爽了，同事们问能不能带家属，她说带，随便带。 谢蓁从中补充道，毕竟我们沈总自己也带家属。 谢蓁负责登记参加人员，一併也把孟迟填了上去。 出行当天，沈轻若安排了两辆旅游客车，大家在公司门口集合，一同上车，然后一起去北山。 客车开上公路，沈轻若在车上将一切安顿好后，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孟迟跟沈轻若一起坐，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拧开保温杯，递给沈轻若：「睡会儿吧。一切有我呢。」 谢蓁在另外一辆车上。 沈轻若喝了口水，揉了揉发酸的腰，压低声音说：「叫你昨晚不要闹。」 这前后左右都是同事，或者同事的家属，她生怕被别人听到，把声音压得很低。 孟迟也压低声音说：「可是后来……是姐姐让我……不要停……」 沈轻若：「小点声。」 孟迟：「姐姐先说的。」 沈轻若脸皮发热，默念，不要跟小朋友一般见识，然后拉起毛毯盖住自己，闭上眼睛打算小憩会儿。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轻若觉得耳朵触到一片温软，孟迟呼吸喷洒在她耳边，低头吻她的耳根。 沈轻若心想这还是在公众场合，让其他同事看到了，必定好一番揶揄，立即醒了过来。 孟迟这人，有时候挺虎的，不分场合。 沈轻若小声羞恼道：「干嘛啊？」 「快到了。」 沈轻若环顾四周，发现大家差不多都睡了，难怪这么安静，不像车刚开动那会儿闹哄哄的。 孟迟拧开保温杯，又餵沈轻若喝了点水。沈轻若喝了几口，唇又不由得碰了碰孟迟的手。 孟迟将保温杯拧紧，放在手边，然后倾身过去吻沈轻若的脸。 沈轻若耳根发红，脑子里虽然想着万一被同事发现了怎么办，但身体又很诚实，双手搂住孟迟的后颈，主动把唇送了上去。 她们到北山山庄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孟迟跟沈轻若分在了一间房里，洗过澡后，跟沈轻若躺在床上，虽然孟迟很想做点什么，但想到明天要上山看日出，又放弃了。 第二天天没亮，大家聚集在餐厅里吃早饭，然后又坐上了大巴车，往山顶去。 山顶的停车场离观日台还有一段距离，大家需要步行上山。有的人走得快，有的人走得慢，渐渐地，大家三三两两地走散了。沈轻若早有预料，刚才下车之前，就跟同事们说了看完日出后的集合时间。 谢蓁跟着另一车的同事，没有跟沈轻若和孟迟一起。 沈轻若跟孟迟走到上次她们走过的老地方，一块较为平整的露台。她指了指卫生间，问孟迟要不要上厕所，孟迟摇了摇头。 现在看日出的人并不多，所以不用提前过去抢位置。沈轻若见时间还很早，便跟孟迟一起在这周围游荡起来。 很快她们来到上次来过的铁索桥，之前只是挂锁，并没有走过桥，去桥那边看。 天地昏暗，好像只有她们两人。 孟迟举着手机灯，犹如白昼的灯光，滑过铁索桥两边护栏网上密集的铜锁。 她对她们挂锁的位置极其熟稔，走了过去，卖铜锁的老闆说是防水的，但架不住挂在外面风吹日晒，铜锁已经锈迹斑斑了，渐渐模糊了名字。 第195页 孟迟寻找了会儿，稍稍拿起已经辨不出「若」字的铜锁，上次她过来，还能看得清的。 她心里很惆怅，对沈轻若说：「你那儿还有钥匙吗？要不然我们把它解下来吧，我担心下次过来，它就不见了。」 沈轻若笑说：「解锁的意头也不好啊。要不然待会儿我们再挂两把？」 孟迟犹豫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说：「然后看它们慢慢消失吗？不要了。」 这两把铜锁在孟迟心中，已经不仅仅是铜锁了，有时候她会把它们看作自己跟沈轻若之间的隐喻。而且看它们被风吹日晒，她也感到难过。 沈轻若心中一软，这些天来压抑的情感，再一次露出苗头。 可不可以……把孟迟留在她身边？ 孟迟感觉自己的手被轻轻牵住。 沈轻若手刚才牢牢地抄在衣袋里，暖烘烘的，但是她却说：「我冷。你拉着我好不好？」 第102章 孟迟心中一动, 轻握住沈轻若的手，拉进自己的衣袋里。 她感觉此刻的沈轻若，好像跟平时不太一样, 多了几分认真？ 两人牵着手走到观日台。 观日台上人不多, 可能跟最近是旅游淡季有关。 太阳缓缓出来了, 天地不再昏暗。暖融融的光铺在孟迟精緻的脸上。 沈轻若偏过头, 看着身旁人，发现孟迟看上去似乎成熟了许多。 两年多前, 孟迟走进那家没有姓名的酒吧，沈轻若靠在酒吧二楼的护栏上，正在一场很没意思的聚会里, 她跟谢蓁聊天解闷，听到有人在喊一个名字，便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楼梯口出现一个身形高挑修长的女人。酒吧灯光迷离，滑过对方的脸，看上去有些年轻。 学生时期, 孟迟虽然比同龄人要成熟许多，但身上总有一丝青涩。据孟迟说，大二结束后便去集团打工了, 那会儿沈轻若还以为她在画室里当老师。 从那时候开始，孟迟身上的学生气就开始很稀薄了，到现在，她身上俨然没了学生时期的青涩。不知道的看到她, 要不是看着她年轻，估计以为她参加工作好几年了。 孟迟很快就适应了职场生活，可能她家里很早就开始培养她, 就为了让她能够接班。 孟迟现在越发老成了，气质也更冷冽，有时候沈轻若见她处理工作接电话，都是有条有理，说一不二的。 这个一直被沈轻若叫做「小朋友」的女孩，似乎真的长大了。 孟迟看着远方的朝阳，似乎察觉到身旁人的视线，便转过头，碰上对方含水的目光，不禁耳根一热，为了掩饰脸上的不自在，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脸，说：「我脸上有什么吗？」 刚才孟迟还是一副清冷的模样，现在面对沈轻若又露出跟两年多前一样的羞涩神态。好像在这一点上，小朋友一直没有变化。 沈轻若抿了抿唇，不由得轻轻倚靠孟迟，柔声说：「我好睏。」 看完日出后，大家都往停车场走，陆陆续续地回到车里。沈轻若清点人数，见人员到齐，便让司机往回开了。 沈轻若回到座位，孟迟把毛毯往她身上盖，让她睡会儿。 「一起睡吧。你看着也挺累的。」沈轻若说。 孟迟点了点头。 沈轻若没睡着，闭了会儿眼睛又睁开了，见孟迟闭着眼睛呼吸均匀，似乎已经睡着了。 到底是年轻人，能吃能睡的。 沈轻若抬手，轻理了理孟迟身上的毛毯，又不可避免地想起自己跟孟迟的事情。 之前谢蓁调查前合作公司为什么撤资，调查到了一个姓郑的身上，马上就把这个消息递给了沈轻若。当时孟迟也在，知道她公司出状况了。 为了不让孟迟担心，也觉得自己没什么好隐瞒孟迟的，沈轻若说了自己的生父，以及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弟弟。 可能沈轻若也有自己的一点私心，跟孟迟说了这个名义上的弟弟，跑过来找到她，质问她为什么要破坏自己与孟迟的亲事。孟迟听了直皱眉，当时就否认说，自己跟郑深只在宴会上见过一次。 沈轻若说出这事，并不是不信任孟迟，她也觉得孟迟不会跟郑深有什么，而是有一点比较幼稚的心思，想告诉孟迟，这个人挺坏的，我不喜欢他，你不要跟他玩。 这之后不久，郑深不知道哪来的沈轻若手机号码，深夜给沈轻若发消息说自己的亲事被沈轻若破坏了，让沈轻若走着瞧。 估计是孟迟跟郑深挑明了。 沈轻若想到郑深气急败坏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乐得全无睡意。本想直接把郑深拉黑，但因为心情实在太好，用她打游戏而练成的喷子技能，化身祖安人，郑深刚开始还挺不服输，想跟她对喷，但实在毫无招架能力，把沈轻若给拉黑了。 后来，谢蓁从别处听来新闻，说最近郑深也不太好过，他个人帐目出了点问题，现在到处借钱填补窟窿，生怕被他妈发现。 想来有这么大能量，能让郑深焦头烂额的，也只有孟迟了。 沈轻若一方面觉得自己有被霸总宠到，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跟孟迟之间的悬殊。 如果孟迟只是普通有钱，沈轻若还能承受，可孟迟这……也太有钱了。 沈轻若觉得自己再干上两辈子，也不会比孟迟家有钱。就好像一道天堑，横隔在她跟孟迟之间。 第196页 可是她一想到孟迟会离开，会跟另外一个人在一起，又觉得自己受不了。 郑深她不担心，但要是出现一个比郑深更好、更优秀，对孟迟也很好的人呢？要是这个人还是孟迟奶奶和爸爸中意的呢？孟迟会不会迫于家庭压力，跟对方在一起？ 如果她把孟迟留在身边，势必会让孟迟在她与家庭之间为难。 沈轻若不想让孟迟为难，但她又无法割捨下孟迟。 她曾试过，发现自己根本割捨不了。 孟迟轻轻动了动，沈轻若以为她要醒了，没想到她又没了动静。 睡得真沉，也真乖。沈轻若心里轻笑了一声。 沈轻若心情缓和不少，闭上眼睛，缓缓地睡了过去。 客车开进山庄，孟迟和沈轻若也慢慢醒了过来，在车上补了觉，两人下车时精神多了，还顺便去餐厅吃了个午饭，然后回到房间里。 孟迟处理完工作后，又打开绘图软体。 之前她给rr漫画定的结局是自己给沈轻若庆生。 从大四到现在，她因为忙，一共也没有画多少话，所以一直没有画到结局。 现在她跟沈轻若和好，也不想那么快结局了，想将她跟沈轻若的故事延续下去。 孟迟快速画了张日出图，然后上传到微博里。 没多久就刷出许多留言： 「第一！感觉随大最近心情好了不少！」 「前段时间大家不是猜随大失恋了吗？看来是复合了！」 「愿我爱的画手写手剪刀手，永不失恋！」 …… 因为留言和私信太多，孟迟挑选着回复了一些。 沈轻若靠坐在床头敲代码，等沈轻若结束完工作，孟迟又回到了床上。 两人躺在床上闲聊，沈轻若抬手玩着孟迟的发丝，说：「你一直以来都是黑长直吗？没做过发型？」 孟迟：「没。」 沈轻若：「那你想做捲发吗？」 孟迟：「姐姐要是想看，我就做。」 沈轻若抿唇笑：「本来想说，我来给你烫个卷，但是想想算了，不折腾你了。你发质挺好的，摸着很舒服，免得被我弄毁了。」 她抬手捏了捏孟迟的耳朵，轻蹭孟迟的鼻樑，说，「你现在困吗？」 孟迟对上沈轻若柔亮妩媚的眼神，喉咙变得又干又涩，只感觉自己摇了摇头。 …… 两小时后。 孟迟看着靠在她怀里的沈轻若，喉咙微动，她感觉刚才的沈轻若，好像又靠近了她几分。 这代表着什么？ 沈轻若一直以来都是把自己藏在安全屋里，偶尔露出行迹，但又会很快地躲回去。孟迟不想逼迫沈轻若，只好在安全屋外慢慢等着。如果沈轻若愿意出来，她就拥抱沈轻若，如果沈轻若不愿意，她就替沈轻若守着安全屋。 孟迟以为自己等了很久，但这一刻，又觉得自己没有等多久。过往悲伤的心情烟消云散，只剩下喜悦。 沈轻若：「我饿了。」 孟迟：「出去吃晚饭？」 沈轻若点了点头，从孟迟怀里起来，想了想，又低头吻了一下孟迟的脸，夸赞道：「刚才表现得真好。」 孟迟停顿了片刻，抬手碰了碰沈轻若吻过的地方，耳根发热，慢慢说：「姐姐，也表现得很好。」 沈轻若：「……」 她想说，其实这儿，不用商业互吹的。 沈轻若：「……还行吧。」 两人吃过饭后，便在山庄里闲逛了起来，很快碰上了几个沈轻若公司的职员。他们也正在庄子里游荡，其中一个朝孟迟打招呼：「老闆娘，跟老闆一起散步啊？」 孟迟有点懵，耳根一热，偏头看了眼身旁的沈轻若，见沈轻若没有否认什么，她也跟着没有否认。毕竟她确实喜欢被当作沈轻若的女朋友。 闲聊了几句后，孟迟和沈轻若又往里走了，很快走到湖边，她们过了桥，走到一个亭子里，亭子下边只有枯黄的荷花枝。 沈轻若：「这儿看着眼熟，我们之前是不是来过？」 孟迟环顾了一下四周：「来过。」 大四时，孟迟曾跟室友们来北山看日出，晚上住在这座山庄，夜里睡不着，出来游逛，逛到这座亭子，触景生情，心里难过了好一阵。 比起那时，孟迟现在的心情要好上许多。 沈轻若：「我们歇会儿吧。」 她坐在了近湖的一侧，孟迟挨着她也坐了下来。 那时她们在亭子里接吻，湖边开满了荷花，周围蛙鸣声一片。当时沈轻若对自己产生的情感很陌生，现在她已经确认，她确实喜欢上了孟迟。 冷风徐徐。 孟迟给沈轻若暖了暖手，说：「出来应该带热水袋的。」 沈轻若说：「没事儿，待会儿就回去了。」 她看着孟迟认真的神情，心想自己也不一定要去走漫长的夜路，她也捨不得孟迟跟她走那么冷的路。 她想拉着孟迟的手，一起走去温暖的白昼。 第103章 从北山回来, 孟迟和沈轻若两人各自忙工作，孟迟下班得早，便会找沈轻若吃晚饭, 吃过后一起回家。沈轻若要是不忙, 第二天便会送孟迟去上班, 平时她在网上刷到什么美食店, 也会找孟迟周末去打卡。 孟迟感觉她们的关系，好像迈入全新的阶段。有时候她感觉自己好像在跟沈轻若谈恋爱, 但她们之间又什么都没说。 第197页 她想跟沈轻若表白，确认关系，又担心会不会是自己想太多。 这两天下了点雪, 沈轻若说要在家做火锅。 孟迟下班后，先去了沈轻若公司，一进公司，就又被美工老陈拦住了，问她游戏美术工具书看得怎么样了。 上回来公司，老陈抓着她一把鼻涕一把泪, 说什么老闆娘救救命，两年多了，工作强度大得要命, 即便他长出章鱼手，都赶不完工作，求老闆娘帮忙画图。 孟迟说自己没学过游戏方面的，老陈像是早有准备似的, 塞了她厚厚的几本工具书。说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他。 记得当初第一次见沈轻若项目组成员，老陈见到她就格外激动，说什么终于见到庐山真面目了。 其实当时老陈就想孟迟帮忙了, 但是听谢蓁说，孟迟跟沈轻若分手了。他觉得不太好，也就没说了。 孟迟确实抽空看了工具书，还自己去网上下载了一些教程，她见老陈这么忙，估计也没时间替她答疑。 孟迟见沈轻若还在忙，便去帮老陈打下手。 反正帮老陈，就是在帮沈轻若。 沈轻若开完会后，走出办公室，见孟迟坐在格子间里帮忙画图，说：「走啦，下班啦。我这公司一个月的营收，都付不起你一天的薪水。」 孟迟聚精会神地画图，看她这架势，好像已经具备好几年工龄，一副干什么事情都很认真的模样。 有时候孟迟这样，沈轻若都感觉自己有被电到。 孟迟说：「不用发薪水，用别的抵也行。」 沈轻若往老陈的工位看了眼，空的，幸好。沈轻若说：「讨厌，公众场合说什么呢，多让人害羞啊。」 孟迟：「……我的意思是，平时你做饭，我都没帮什么忙，当饭钱了。」 她怎么就没听出沈轻若话里的害羞呢！ 沈轻若：「嗨，平时你也没少抢着干活，再说了，我自己也得吃啊。不必啊。」 她见四周没人，抬手捏了捏孟迟的耳朵，说，「我还是喜欢用我别的什么来抵。比如我这……美好的胴体。」 孟迟：「……」 老陈很快打水回来了，见到沈轻若难得没有爱答不理，眉飞色舞地说道：「老沈，你这老婆也太厉害了。干脆把她聘到我们公司吧！」 沈轻若：「难得听你夸人。行吧，我努努力，毕竟小迟现在工作的公司，福利待遇比较好，我争取她来做个兼职……」 孟迟：「……」 可能跟沈轻若待太久了，结合她的上一句话，总觉得她这一句怪……那个的。 孟迟画完图后，又跟老陈讨论起画面构造起来，等一切都忙完，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沈轻若嘱咐老陈早点下班，便跟着孟迟一起回家了。 家门口堆了好几袋火锅食材，刚才沈轻若在外卖平台下单，也直接让外卖小哥放门口了。 一会儿后，谢蓁在外面谈完事情，过来沈轻若家了。 她见孟迟跟沈轻若两人甜甜蜜蜜的，等孟迟去客厅打扫，她凑到沈轻若跟前问：「你俩谈恋爱了？」 沈轻若刚跟孟迟打情骂俏完，脸上还留有一丝甜蜜，眼里都是笑：「嗯啦。」 「可以啊！我前阵子问，你还说没谈，」谢蓁积极道，「快跟我说说，你们谁表的白？」 沈轻若：「？」 谢蓁：「就是确认关系啊。」 她见沈轻若露出茫然的神色，说，「不是吧，你们还没确认关系？你们没确认关系怎么谈的恋爱？」 沈轻若：「……」 她感觉自己被问倒了。 谢蓁服了，说：「沈轻若，你不愧是一点恋爱经验都没有。表白啊，你赶紧表白啊！」 她上下打量着沈轻若，说，「你不会是担心表白被拒，所以一直没说吧？」 沈轻若：「……」 谢蓁，真有你的。 谢蓁嘲笑了沈轻若一通，沈轻若说你自己做火锅吧，谢蓁才止住自己的狂笑声。 等谢蓁出去后，沈轻若放下了自己云淡风轻的样子，露出懊恼的神色。 当初她妈跟郑凌恒就是自由恋爱，但是恋爱对于郑凌恒而言，似乎只是向上走的踏板。所以沈轻若从小到大都挺不相信爱情的，她已经做好了孤独终老的打算。遇见孟迟之前，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向人表白。 她挺不好意思将心里那些话说出口的，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 还有就是被谢蓁料中的一点，沈轻若担心被孟迟拒绝，导致她们现存的关系都无法维繫。 孟迟很快进来了，帮沈轻若切菜洗菜，沈轻若也假装在忙。 孟迟：「刚才你跟蓁姐聊什么？蓁姐笑得那么开心。」 她心里略酸，刚才她在客厅都听到谢蓁的笑声了。 沈轻若：「……她发神经呢。我让她出去吃药了。」 她偏头看孟迟的侧脸，又年轻又好看，这样一个人，真的会喜欢她吗？真的会想跟她在一起吗？ 外卖送来的都是现成的食材，所以只需要切一下洗一下，火锅底料和蘸料沈轻若早就在网上买好。 她们选择在客厅吃，还能看看电视，看看窗外的风景。 火锅味道比较大，沈轻若往沙发等地方盖上了布，怕沾上味道，半天都散不掉。 三人围坐在火锅旁，火锅煮沸后，香气扑鼻，室内都是这股令人垂涎的味道。谢蓁下了一大筷牛肉，然后又火速捞出，担心牛肉煮老了，不嫩了。谢蓁吃过几口后，竖起大拇指说：「绝了，这家火锅底料，跟我上次去川渝吃的一模一样。你把连结发我。」 第198页 沈轻若虽然也饿，但她并不急着吃，而是先从锅里捞出虾滑，放进孟迟的碗里。她戳了几下手机屏幕，将某宝连结发过去了，说：「这家还有自热火锅，你可以买来试试，味道差不多。」 谢蓁将牛肉塞进嘴里，烫得直张口：「绝绝绝……老沈，你从哪儿找来的这些美食，怎么我在网上买吃的，就老是踩雷。」 孟迟倒了杯凉白开，给谢蓁递过去，谢蓁忙接过，连喝了几口。 沈轻若见状，也嘶了一声：「好烫啊。」 孟迟无言，也倒了杯水给沈轻若：「沈总，请慢用。」 沈轻若：「谢谢孟总。」 谢蓁缓过来，也忙说：「谢谢孟总。」 孟迟：「……不用。你们都慢点吃，吃太烫的东西对口腔不好。」 沈轻若一只手放在腿上，做出一副乖巧聆听的模样：「孟总说的是。」 谢蓁依葫芦画瓢，摆出一样的姿势，说：「孟总说的是。」 孟迟：「……」 没完了。她懒得理她们了，低头吃自己的东西。 沈轻若也算把孟迟的话听进去了，慢慢地吃着牛肉卷，不像刚才谢蓁那样吃得急。她回答谢蓁刚提出的事情：「我平时都在网上看到的，坑肯定是踩了不少，你们现在吃到的，当然是我吃过以后觉得还不错的。」 谢蓁：「说的也是。以后，我就叫你工兵一号吧，负责排雷。」 沈轻若看了眼身旁的孟迟，对谢蓁说：「你就是工兵二号。孟总平时都不下凡的，我们替她把雷趟了。」 谢蓁：「荣幸之至啊！」 孟迟：「……」 这两人真的很喜欢提到她。 谢蓁没用手机投屏，直接在电视上选择了前段时间比较火的爱情电影。 沈轻若随便看了两眼电视，见孟迟也在看，心中一动，观察起孟迟的反应来，想知道爱情电影里的哪个情节，容易勾动孟迟，说不定她能想到表白的方式。 孟迟面无表情地看着电影，如同在看什么人类行为纪录片，只有在跟沈轻若说话时，脸上的表情才会有点变化。 谢蓁看这电影倒是掉了两颗眼泪，但她自己非说是辣的，不肯承认。 谢蓁吃了口肉卷，往窗外随便瞟了一眼，惊呼出声：「哇，又下雪了。」 沈轻若和孟迟两人同时往窗外看。 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花，天地落得一片白。 谢蓁似有提示道：「下雪天告白，成功机率会比较大哦。」 换做平时，沈轻若会说上一句，可能是冻的，脑细胞活跃减慢，不清醒了。 但她此刻一言不发，看了眼身边的孟迟，紧张地抿了抿唇。 吃完火锅后，沈轻若将窗户打开了一些，通风透气，散散屋子里的火锅味。 谢蓁大剌剌地半躺在了盖着布的沙发上。 三人吃得有点撑，就连孟迟都犯起了食困，脸上没什么精神，茫然然地呆坐着。 沈轻若碰了碰孟迟的脸，说：「把身上的衣服换一下，然后去屋子里睡觉。」 孟迟慢慢地摇了摇头：「身上味道太大了，我去洗澡吧。」 「要我帮你吗？」 谢蓁咳了一声：「有人呢。」 沈轻若啧了一声，看着外面飘着的鹅毛大雪，对谢蓁说：「你今晚别回去了，行车不安全，睡书房里吧。」 谢蓁：「那你俩晚上注意一下。」 沈轻若：「我也想啊。这不是担心我家小朋友年轻气盛……」 孟迟腾地一下起身，往客厅外走去，哪里还有刚才没精神的样子。 沈轻若：「嗨，我的乖宝，你去哪儿？」 孟迟憋了半天，说：「洗澡。」 她实在受不了她们的浪言浪语。 沈轻若：「宝，不急啊，慢慢洗，怎么也得等你蓁姐去书房了……」 孟迟：「……」 她投降了。 不管她做什么，沈轻若都能扯到不宜的话题上。这人，嘴皮怎么这么浪？ 屋子里的火锅味还没散透，沈轻若掀起沙发盖布的一角，坐了上去。 孟迟在卫生间洗澡，客厅里只剩下沈轻若和谢蓁两个人。 两人分别靠在沙发两边，谢蓁抬腿踢了踢沈轻若的小腿，说：「你要实在不知道怎么表白，就到网上搜一下。」 沈轻若：「我用得着吗？」 她正拿着手机玩最近市面上比较火的小游戏，玩到关键时刻，把页面切走了，丢弃了胜利果实，打开搜寻引擎，键入了四个字，「怎么告白」。 第104章 孟迟洗完澡后, 三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客厅，因为谢蓁没干什么活，被沈轻若打发去厨房刷锅了。 谢蓁离开客厅前, 突然对沈轻若说：「加油啊。」 沈轻若：「……我会的。」 孟迟没听懂她们的话, 但联繫到她们平时什么荤话张口就来, 总觉得没有什么好事。孟迟警惕地看了眼沈轻若, 沈轻若朝她腼腆地笑了笑。 孟迟：？ 她更觉得没什么好事了。 孟迟靠坐在床头，拿着平板处理工作, 沈轻若因为没有洗澡，所以没往床上坐，只是坐在床旁的凳子上, 她喝了口水，缓解心里的紧张。 室内开着暖气，孟迟穿着米白色睡裙，看着很娴静，少了几分白日里的清冷。她手指夹着笔，低头看着平板, 乌黑的睫毛显得很长，表情非常认真，可想而知平时工作时会有多严肃了。 第199页 沈轻若突然又觉得, 这儿不是表白的好场地，应该选择一个更浪漫的地方。就像网上说的那样。 她刚才搜索了很多表白方式。 比如写情书。 沈轻若心想，这年头还有谁写情书啊？ 高中毕业以后，她就很少写书信了, 中学时，倒是没少给李华以及李华的朋友写信。 沈轻若嗤笑了一声，双手却不受控制地打开记事本, 写下了，亲爱的小迟…… 沈轻若：…… 这一定是中学时英语卷子做多了。 沈轻若不由得心里默念道，dear chi，那信件最后的署名一定是，李华的朋友，沈轻若。 沈轻若：…… 其实写信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可以不用当面表白，当面说，还挺尴尬的。 外面很安静，甚至能听到轻微的落雪声。 孟迟似有所感，往窗口看了一眼，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不由得想起谢蓁刚才吃火锅时说过的话，下雪天表白，成功机率会比较大。 孟迟不禁捏紧了手里的笔，往沈轻若的方向投去了目光。 沈轻若低着头用手机打字，不知道在处理什么要紧的工作。 她晚上回到家，就把衣服换成了较为宽松的家居服，室内的光落在她莹白的肌肤上，衬得愈发白皙，脖颈修长，犹如天鹅一般优雅动人，锁骨精緻，上面能看到轻微的红痕。 想起昨晚的疯狂，孟迟不由得脸颊发热。 如果她现在向姐姐表白，姐姐会答应吗？ 沈轻若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茫茫然地抬起头来。 孟迟耳根发烫，却保持镇定道：「你去洗澡吧。洗完了好躺上来休息，累了一天了。」 沈轻若点了点头，放下了手机。 孟迟随意地往她手机上看了一眼，发现不是数据报告，而是一个记事本。上面还有些字。 孟迟没有多看，收回了目光。 沈轻若洗完澡后，谢蓁也清理完厨房了，去洗澡了。 谢蓁睡她们隔壁的书房，刚开始书房里还有点声音，渐渐地，也没了声息。 谢蓁在外面跑了一天的业务，估计也累了。 沈轻若和孟迟将工作收尾，熄灯了。房间里黑了下来，静悄悄的。 「小迟？」沈轻若轻声道。 「嗯？」孟迟声音很清晰，似乎也没有什么睡意。 沈轻若轻轻挪了过去，靠在了孟迟的怀里，听到孟迟有节奏的心跳声。 「你心跳得好有力量。」 「没有力量，人就死了。」 沈轻若发现这时候很适合告白，很黑，不用看着彼此的脸，而且足够安静，很有气氛。就是会不会显得很随意？ 没有鲜花，没有掌声。 沈轻若也不是想搞多大的阵仗，就是想让孟迟觉得自己是真心的，不是心血来潮。 所以她又忍住了，还是得准备一下。 戒指要不要？ 戒指会不会太隆重了？ 搞得好像求婚一样。 但是她挺想给孟迟戴上戒指的，安慰自己道，像她们这种正经人，谈恋爱都是奔着结婚的，干嘛不准备戒指。 可以先备着。以后等她们稳定了，她再拿出来求婚。 婚礼那天，她们请哪些人好？谢蓁嘛，肯定是要请的，可以叫她来做伴娘。干脆把公司那帮人都叫上吧，挺热闹的。不过……像是搞团建啊。 孟迟她家那边会来人吗？ 沈轻若有点担心，突然又想到，她现在关系都没跟孟迟确定，想哪门子的结婚？ 但是她又无赖地心想，想怎么了，想还不让人想了？ 婚礼那天，她跟孟迟都要穿婚纱装…… 孟迟穿婚纱一定很好看。 上次，她给游戏取材，还专门去逛了婚纱店，觉得有几款婚纱挺适合孟迟的。 沈轻若越想越远，越想越飘，又赶紧拦住了自己思维发散。 她这样，会不会太那个啥了。 挺……自作多情的。 万一孟迟没有想跟她恋爱的意思……也没有跟她结婚的打算…… 所以，一切还是等她先表白再说吧。 沈轻若心里琢磨着表白的事情，没有发现两人抱在一起，身体越来越热。 孟迟本来已经闭上眼睛，但又忍不住睁开了，她以为沈轻若有那种想法，有了一点动摇，但又想到谢蓁还在隔壁，挺让人不好意思的。于是她别扭地说：「姐姐，蓁姐还在隔壁。」 「在就在吧。」沈轻若心不在焉地说道。 孟迟：「？」 孟迟：「！」 孟迟：「不太好吧……」 沈轻若心神从表白的事情上收拢回来，立即明白了孟迟的意思，羞恼道：「你想什么呢？」 孟迟这才发现是自己想多了，立即也变得不好意思起来，辩解道：「我什么也没想。」 但是她的心跳咚咚咚地快速跳了起来。 沈轻若：「……你撒谎。按你这心跳频率，估计没少想什么少儿不宜的内容。」 孟迟：「……」 她抱着沈轻若的脑袋，想从自己的心口，挪到肩头。 但沈轻若以为孟迟想要强吻她，挣扎了几下，受气氛影响，又不禁停下动作，抬头吻了吻孟迟的唇。 孟迟翻过身来。 …… 第200页 第二天一早，孟迟神清气爽地去楼下买了早餐，提醒了好几次埋在被子里的沈轻若起来吃早饭，免得早饭冷了。沈轻若有气无力地朝孟迟扔了枕头：「我迟早要被你弄死在床上。」 昨晚沈轻若感觉自己晕了好几回。 不知道孟迟哪来的精力。 可能就是年轻吧。 沈轻若头大，自己跟孟迟相差十岁，自己四十的时候，孟迟才三十。那时候……沈轻若不敢想。 「我去上班了。」孟迟说。 「去吧，兔崽子。」被折腾了半宿，沈轻若实在没有那些浓情蜜意喊「宝宝」「乖宝」了。但她还是不忘提醒一句，「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孟迟说，「待会儿你打车上班？我给你叫车？」 沈轻若把自己的枕头朝孟迟扔去。 孟迟身手敏捷地接住了，重新塞回沈轻若的脑袋下面。 沈轻若：「这不是有你谢姐，待会儿我让她开车。」 孟迟：「好吧。」 她已经能想到，待会儿谢蓁看到沈轻若这副「虚弱」的样子，会是怎么样的复杂表情了。 沈轻若见孟迟半天没挪步子，便说：「你怎么还不走？」 孟迟轻轻靠了过来，小声说：「姐姐可不可以亲我一下？」 沈轻若：「……」 她突然想起之前孟迟会偷亲她。 现在好了，也不偷偷摸摸的了，光明正大地要亲亲。 沈轻若：「昨晚没亲够吗？」 她见孟迟「无赖」的样子，觉得也是自己惯的，能怎么办？只能继续惯着。 沈轻若随便地啵了下孟迟的脸：「赶紧上班去吧，小兔崽子。」 孟迟摸了摸自己的脸，轻轻笑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在傻乐什么。然后，脚步轻盈地走开了。 随着一声门响，脚步声慢慢消失在楼道里。 沈轻若心里有了点小失落，见小兔子的时候烦，不见她了也烦。 手机闹钟响起来的时候，谢蓁火急火燎地起床了，她边刷牙边拍着沈轻若卧室的门：「赶紧起了，我最后一个闹钟都响没了，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不要以为你现在当老闆了，就能为所欲为地迟到了。」 沈轻若半天才过来开门，一脸的疲态，说：「当初开公司，我就是想多睡会儿。」 「想什么呢？你知道业内的公司有多卷吗？其他老闆都要在公司打地铺了。」 沈轻若摇了摇头说：「失策了。」 吃过早饭后，沈轻若让谢蓁开车，谢蓁还想在车上补补眠，当场抗议，硬要问个为什么。 沈轻若诚挚地说道：「你真的想知道原因吗？」 谢蓁：「？」 谢蓁立即露出灰败的表情，绕去了车驾驶座：「你们行，你们可以。」 沈轻若心满意足地躺在了副驾驶座位上，真没想到被折腾了半宿，还有这样的便利。 她戴上了黑色眼罩，抱着手臂，准备小眯会儿，听谢蓁问道：「昨晚你表白了没？」 沈轻若：「没。」 谢蓁：「昨晚你们都那样了，不正好表白吗？」 沈轻若：「感觉挺没诚意的。我还想做点准备。」 谢蓁：「你还挺浪漫。」 沈轻若：「那可不。」 不知道为什么，昨晚她跟孟迟的亲密行为，给了她很大的信心。沈轻若说：「只可惜，以后我不能陪你吃情侣半价冰激凌了。」 谢蓁：「……」 沈轻若：「因为，我以后要陪小迟吃。」 谢蓁：「前面有可以停车的地方，你想自己下去打车吗？」 沈轻若做了个拉上嘴链条的动作。 但她仍嫌不过瘾，顿了顿，说：「毕竟，我下去走路，小迟会心疼的。」 谢蓁：「……呸。」 第105章 孟迟开完例会后,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给沈轻若发去消息：「到公司了吗？」 沈轻若：「。」 沈轻若忙的时候，经常回复句号, 表示自己已阅。 孟迟见沈轻若在忙, 便没有再发消息过去。 从农家乐回来以后, 孟迟觉得她们的关系好像更进一步了, 沈轻若总是邀她出来吃饭。有时候都只有她们两个人，没有其他人。所以很多时候, 孟迟都感觉她们像约会。 应该是约会吧？ 因为喜欢沈轻若，所以想跟沈轻若经常吃饭，沈轻若也是这么想的吗？ 以往沈轻若给她的感觉, 就是保持现状很好，不想更进一步。 现在她能感受到沈轻若的靠近，但又怕是自己的错觉。 昨晚她们又做了极为亲密的事情，现在想起来，孟迟还觉得耳根发烫，蓁姐睡在隔壁, 不知道有没有听到。这样放肆的事情，放在认识沈轻若以前，她想都不敢想。认识沈轻若以后, 她好像什么……都敢了。 昨晚沈轻若靠在她的颈窝，哭声叫她的名字，好像有什么话想说但又没说。 孟迟心中微动，因为有想跟沈轻若确认关系的愿望, 她不由得顺着自己的愿望想，沈轻若会不会有跟她一样的想法？ 人平时都挺会哄自己的，老是希望事情的发展, 是依照自己的愿望。 她真的是在哄自己吗？ 还是…… 想起这些天与沈轻若的交往，孟迟心中没来由地多了一丝确定，就好像身在迷雾之中，看到一丝亮光，她感觉不是自己的错觉。 第201页 要是这会儿有人推门进来，一定能看到孟迟脸上不可抑制的笑容，大概会以为集团里这个最被寄予厚望的年轻人，可能得失心疯了。 孟迟坐在办公椅上，手肘搁在扶手上，稍稍掩着唇，但眼里都是开心的笑容。 那她现在，是不是可以向姐姐表白了？ 孟迟心里想着，用电脑浏览财经新闻的时候，又不免打开了另一网址，某品牌钻戒。 最近新出的几款婚戒，看着都挺不错的，戴在姐姐手上一定很好看。 都还没表白，就开始看婚戒，孟总没觉得流程有哪里不对。 另外一边的沈轻若，忙完工作，跟同事们一起吃午饭，她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就看到置顶「债主」的消息： 「吃中饭了吗？」 「身体好些了吗？」 「药我放在你包里最里面的夹层了，记得涂一下。」 沈轻若拿起背包，打开最里面的夹层，果然放了支外涂的药膏，顿时耳廓发烫。 沈轻若回复债主：「……」 沈轻若：「！」 沈轻若：「刚才谢蓁还从我包里拿文件了，让她看到了怎么办？！」 那个频繁以后，虽然当时是舒服了，但事后沈轻若走路都有点不太舒服。 孟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药膏，之前她第一次给沈轻若涂的时候，沈轻若都有点不太适应。但确实有作用。 「债主」回消息很快，发了个羞愧的表情：「应该不会吧？我用纸巾包着了。」 沈轻若：「我没那么难受。不涂了。」 孟迟：「好吧，我回去给你涂。」 沈轻若：「……有时候我都担心你被微信封号。」 沈轻若不想接着跟孟迟聊这个话题了，坐在同事们中间，生怕被人看出自己脸色发红。她拍了自己盒饭的照片，给孟迟发过去：「有荤有素，还有汤，我过得很好。」 孟迟：「看着全是素。」 rr随后发来张图片，照片里她从红萝蔔堆里夹出一点肉丁，并且发消息道：「小瞧了不是？」 孟迟抿唇笑：「我给你再订两个菜吧。」 沈轻若：「不用。我都快吃完了。」 沈轻若边吃边跟孟迟聊天，感觉胃口好了不少，刚才都没胃口吃饭，想着要不要看部下饭剧。 一小会儿后，沈轻若接到外卖电话，说是餐已经送到她们公司门口，让她出来取一下。 沈轻若没有订外卖，刚听到有点纳闷，想问是不是送错了，但又想到，可能是孟迟订的餐。只好跟对方说，稍等会儿，她现在出去拿。 她边给孟迟发消息，边去取餐，中途又接到两个外卖小哥的电话。 沈轻若走到门口，就被外卖小哥提来的东西震住了，门口被堆了个半满。 孟迟把她一公司的分量都买了。 除了饭菜，还有甜品点心和奶茶。 这些东西，沈轻若一个人也拿不了，只好叫来公司其他几个同事帮着拿。 沈轻若把东西拿回来后，其他扒盒饭的职员们也都震动了，纷纷问沈轻若是不是又拿下什么大单了。 谢蓁捏起贴在外卖包装上的单子看了一眼，说：「你们老闆娘送的。」 只见那单子备註上写着，大家辛苦了，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注意劳逸结合。 沈轻若见大家扔下盒饭，往孟迟订的那些吃的沖，便说：「大家别浪费粮食，都先把饭菜吃了，别忙着吃点心……待会儿给大家延长半小时的午休时间……」 她在一片「歌功颂德」之声中，拍了外卖照片，给「债主」发了过去：「这就是你说的订两个菜？」 债主：「我没有订很多菜。免得你们吃不完。」 沈轻若：「你是不是想让我一辈子都还不清你的钱？」 孟迟看到「一辈子」这三个字，很想说「是」，她就是想把沈轻若一辈子都留在自己的身边。但她不好意思说出自己这样的心思，只是说：「没要你还。」 沈轻若：「完了，我现在身体又不行，都没法拿身体来抵了。」 孟迟：「姐姐身体挺好的。」 沈轻若：「……」 孟迟：「姐姐晚上有空吗？」 沈轻若：「晚上不行，我腰疼。至少……这两天不行。让我缓缓。」 孟迟脸上一红：「不是……晚上有空一起吃饭吗？」 沈轻若强调道：「吃饭可以，别的不行。」 她想起上周末她们去过的西餐厅，孟迟说气氛不错，便说，「我们还去上周那家西餐厅怎么样？」 孟迟：「姐姐不是说味道一般吗？」 沈轻若心想味道确实一般，但是气氛做得挺浪漫的，很适合表白。 孟迟说：「我们还是去吃烧烤吧？」 孟迟心想，如果要表白，还是选择沈轻若觉得自在轻松的地方比较好。 沈轻若：「烧烤吃多了上火。还是去那家西餐厅吧。」 那家餐厅布置得挺不错，应该有不少人会在那儿表白求婚吧？说不定餐厅有什么这方面的服务，她得赶紧去打听了。 孟迟见沈轻若坚持，只好说：「好吧。我今天没什么事，下班会比较早，我来接你？」 真的要在那家餐厅表白吗？会不会气氛太端着了，沈轻若感到拘束？ 不过上回集团里有一个高管，就是在那儿结的婚，据对方说很令人难忘。 第202页 沈轻若：「好的，我在公司等你。」 两人接下来没怎么聊天了，似乎同时有了许多事要忙。 临到晚上约定时间，沈轻若公司突然来了急单，孟迟奶奶外地出差，提前回到公司，要开大会，孟迟一时也脱不开身。 当晚某西餐厅接线员觉得稀奇，今天白天几乎同时接到两个女人的电话，她们声音都挺好听的，说想向约会对象表白，餐厅布置了一番，晚上约定时间过去很久，两个女人都没有露面，还先后打来电话，说要把时间往后挪。 接线员跟同伴笑称，她心里还给这俩顾客拉了一下cp，感觉这两人是一对儿。 孟迟结束会议，到沈轻若公司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沈轻若还在忙，一直忙到晚上十一点多。公司只剩下她们两人了。 沈轻若沖了杯咖啡给孟迟，两人都有点惆怅地站在落地窗旁，看着外面的雪景。 同时心想道，要不是工作，她们现在这会儿已经在餐厅里了，说不定对方已经成为自己的女朋友。 沈轻若：「肚子有点饿了，但不想叫外卖，我们去前面的24h便利店吃点东西吧。」 孟迟：「好。」 两人走出大楼，才发现外面又开始下雪了，便利店跟大楼只隔着小广场，她们加快脚步，打算快速通过广场。 虽然有人扫雪，但架不住这几天连着下，小广场又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孟迟往前走了几步，发现沈轻若没有跟上，刚回过头，便见到一个小雪团飞过来，轻拍到她手臂上。 而「始作俑者」笑得很开心。 孟迟抿了抿唇，也握了个大雪球，沈轻若见状，立即上前抱住孟迟的手臂，求饶道：「不来了不来了，我错了。」 沈轻若可不会想不开跟孟迟打雪仗，她这老年人腿脚，哪能跟孟迟比。 孟迟没想要往沈轻若身上扔雪球，见沈轻若讨饶，也把雪球扔到了一边。 沈轻若：「哎，好冷。」 她把手塞进孟迟的衣领里。 孟迟脸上没有恼色，轻握住沈轻若的手，柔柔地搓揉着。 孟迟发现沈轻若好一会儿没出声，抬起头看她，只见她眼里含着水光，闪着温柔的神色。 两人同时张口，想说点什么，发现对方要说话，又同时闭上嘴。 两人神情认真，目光里只有彼此，从彼此闪动的眼神之中，突然明白了对方想要说什么。 对视良久，孟迟轻搂着沈轻若，以往平静的声音，微微发颤，说：「我愿意。」 雪花掠过沈轻若的脸颊，沈轻若感受不到任何的凉意，心里那团火，熊熊地燃烧着。她贴着孟迟的脸，轻声说：「我也愿意。」 她们都知道那个问题是什么。 沈轻若盘桓了许久，不好意思将这句话说出来，现在不需要说了，一切都已心照不宣。 她却犹豫了。 沈轻若不想要心照不宣了，想让孟迟有一份明白的心意，她的小迟，值得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遑论是自己的表白。 沈轻若闭上眼睛，又轻轻睁开，唇瓣颤动，几乎拿出了有生以来最大的勇气，说：「小迟，你愿意跟我谈恋爱吗？」 第106章 孟迟眼睛一片润泽, 泪光闪动：「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她连说了三个「我愿意」。 孟迟唇线拉直, 泪水从眼睛里涌了出来, 漂亮精緻的脸上都是泪痕, 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两年多前, 她第一次见到沈轻若，心里便有了种从所未有的感觉, 她无法言说，只觉得心神不宁，坐立不安, 所以她频频朝沈轻若看去，看沈轻若的笑，看沈轻若跟别人闲聊，她第一次想要靠近一个人，并且她还这样做了，仿佛只有靠近沈轻若, 才能解除身上的不安感。 她朝沈轻若走的第一步，跟沈轻若说的第一句话，都并没有消除身上的不安感, 反而将心里沉寂已久，或者说从来没有过的一团火激发了出来。她为之颤慄，也为之欣喜，她不知道会面临什么, 只想跟沈轻若待在一起。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感到困顿迷惘，好像陷入一片迷雾之中, 后来她找到了答案，她喜欢上沈轻若了。 但沈轻若似乎有很多悲伤的过去，也不愿意跟她更进一步。 所以从那时起，孟迟便开始等待了。 她一直等着这么一天，袒露自己的所有心迹，向沈轻若表白，请求沈轻若跟她在一起。 她怎么也没想到，沈轻若会先提出来，问自己要不要跟她在一起。 她当然要，当然愿意，从很久以前，可能从见沈轻若的第一面开始，她就想跟沈轻若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了。 沈轻若抬手抚着孟迟脸上的泪珠，眼眶发酸，也不由得落下泪来：「哭什么？不哭了不哭了……」 孟迟抽噎说：「姐姐，我好喜欢你……」 她手指发颤，捧着沈轻若的脸，轻轻蹭着。 两人都掉了不少眼泪。 雪纷纷扬扬地下着，两人站在小广场最中心的地带。 孟迟吻沈轻若的唇角，沈轻若轻轻地搂着孟迟的后颈，主动地咬着孟迟的唇。 两人缠绵地吻了起来。 吻过以后，两人身上落了不少雪，她们边往便利店的方向走，边拍落自己的、对方身上的雪花。沈轻若轻拍了拍孟迟头上的雪，说：「看着好像一头的白发。」 第203页 沈轻若眼眶还有点红，声音很轻柔，笑说，「好像跟你过了一辈子。」 明明这么高兴的氛围，她心里又有了点愁，她真的能跟孟迟过一辈子吗？孟迟她家那关该怎么过？ 在孟迟的家人看来，孟迟才大学毕业，涉世未深，而自己已经三十多了，在社会上已经摸爬滚打了一圈，很难让人相信自己跟孟迟在一起，不是贪图孟迟的家世。 孟迟拍落完沈轻若身上的雪花后，轻握住沈轻若的手，说：「还好我们有很多个几辈子。」 如果刚才就是一辈子，那未免也太短暂了，她还有好多好多事情没有跟沈轻若一起做。 而她又想跟沈轻若就这么安然地过完一辈子。 所以，她想她们有好多个一辈子。 沈轻若愣了半秒，轻轻地笑了笑，不再去想以后家长那关，回握住了孟迟的手。 便利店新来的店员坐在柜檯后打哈欠，刚拿出手机，想跟其他同事唠嗑几句解解乏，就听到门铃一声响，两个长得非常好看的女人走了进来，两人手拉着手，满脸笑容地闲聊着，绝佳的气质容貌，跟便利店里贴着的明星代言人相比都毫不逊色。 店员登时醒神了不少。 两人挑了些吃的，其中一个成熟美艷的小姐姐，拿着两盒泡面，说话柔声细气的，问店员可不可以帮她们泡面。 热水在柜檯里侧。 等两人到一边去吃东西，店员立即给交好的同事发消息：「啊啊啊看到两个漂亮的小姐姐！啊啊啊我死了！」 同事：「我跟你说了，我们对面大厦里好多漂亮的小姐姐，快跟我说说，长什么样！」 店员描述了一下两人的外貌。 「哇，长得美艷的那个小姐姐，是一个游戏公司的老闆。她经常加班，好多次加班到深夜，常常来我们店里买吃的，我还跟她聊过好几次呢，很亲和的大美女。我的暗恋对象之一！」 店员回覆：「看来你的暗恋对象又要少一个了，刚才她跟另外一个小姐姐牵手进来的，我感觉她们是一对儿。橘势一片大好。」 同事：「！」 同事：「真的吗？心好痛！我之前还以为小姐姐不是弯的……看着不像啊！居然真是弯的！呜呜呜……」 同事哭泣了片刻，很快就振作了：「明天我也要加班！想看美女们谈恋爱！」 孟迟和沈轻若坐在靠窗的座位，慢慢地吃着泡面。 孟迟感觉到身后的视线，往柜檯的方向看了一眼，缓缓地转回头。 沈轻若：「怎么了？」 虽然已经跟沈轻若确定关系，但孟迟仍然忍不住吃醋，小声咕哝说：「姐姐总是这么受欢迎。」 沈轻若往后面看了一眼，唇角扬了起来：「你好酸哦。」 她将头靠在孟迟的肩上，轻声说，「别吃醋啦。」 孟迟：「哦。」 她看着靠在肩上的沈轻若，唇角不可抑制地向上扬。 但她心想，醋是一定要吃的，不可能不吃。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怎么感觉后面的目光更加热切了？ 孟迟：「？」 外面的雪花纷纷扬扬，眨眼间，就模糊了她们来时的脚印。小广场她们停留的地方也痕迹不显，仿佛什么都没有经历过，那些曲折的心境，忘情的表白，以及炙热的拥吻…… 孟迟心里有了点怅然，她偏头看身旁人，身旁人将头发撩到耳后，露出精緻莹白的侧脸，慢条斯理地吃着面，白皙修长的手轻轻地落在桌上，与自己的手只差分厘。 孟迟视线落在她们两人的手上，指尖微动，存了些想要靠过去的心思。 但她的心思还没有显露出来，就被沈轻若发现了。沈轻若见孟迟不吃面，便抬起头来。 孟迟看上去呆呆的，视线停留在桌子上。 沈轻若循着孟迟的视线，看到了自己的手，以及相隔不远的孟迟的手。 沈轻若抿了抿唇，抬起小指，轻轻碰了碰孟迟的手。 孟迟似乎这才回过神来，脸颊微微发红，她能感受到身后店员的视线，但她想，她们这样的小举动，对方应该看不到。 孟迟像是有样学样，稍抬起小指，略微羞涩地碰了碰沈轻若的指尖。 外面的雪轻轻地下着。 她们相互试探似的，手彼此碰触，然后终于挨到了一起。 孟迟心里那点怅然情绪消失殆尽，城市一天一个变，说不定哪天小广场就消失了，但今晚的情形永远会留在她的心间，日久弥新。 走出便利店时，孟迟觉得世界好像变了样，变得很新奇，好像第一次看到这个世界。第一次看到雪花，第一次漫步在雪地。 心情完全跟来时不一样。她本来就准备今天表白，哪成想临时开会，没表白得成，心里惆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跟沈轻若出的公司。 她现在心里只有欣喜，世界在她眼前变得清晰无比。但同时，孟迟感觉自己又有点晕晕乎乎的，像是踩在绵软的云朵上，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她真的跟沈轻若确定关系了吗？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回到公司里，沈轻若继续工作，孟迟在一旁画画，她画了她们表白的雪地，画稿里，雪花很精细，雪地上茫茫一片白，没有任何人影。让人看不出想要表达什么。 孟迟将图片发到微博上。 第204页 微博粉丝新留言： 「这么晚了！可以看出，随随没有女朋友……」 「随随单身无疑，我实在想不出，这么冷的天气，还这么晚了，居然不抱着对象在温暖的被窝里……」 「随随都没说过自己的性别，你们就怎么确定是女朋友，万一是男朋友……」 「这雪花看着很快乐啊！快活的雪花！随大看着心情不错啊！」 「随大没有男朋友吗？可不可以……给个机会？」 …… 其实针对于孟迟有没有对象，对象是男是女的讨论，只有几条，但孟迟还是看到了。 她看着不远处敲键盘的沈轻若，心中微动，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平时连上传图片都不怎么配文字的话废，专门编辑了两行字发出—— 深夜， 陪女朋友加班。 跟一个人待久了，可能有些习惯，会越来越像对方。 发出微博以后，孟迟才发现自己编辑的文字，被沈轻若朋友圈空行作诗体感染了。 孟迟想撤回重新编辑，发现新留言已经进来了，只好放弃了。 这么晚了，孟迟以为没有多少人，没想到自己新发出的微博下，很快就破三百留言了。 比刚才画的雪地速写还要多上许多。 新发出的微博留言区： 「我怀疑随随刚才看到我的留言了，随随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没有对象，别秀了别秀了（我还想看还想看）呜呜呜……」 「这条微博前，随大在我心目中一直都是沉稳内敛的，这条以后……别人刚说完她没有对象，后脚就宣称自己有女朋友的幼稚鬼……」 「啊啊啊我爱的博主居然是拉拉！好高兴！但是又好低落！呜呜呜失恋了！请拿上我的祝福，永远在一起！」 「我宣布，rr漫画就是百合漫！主人公『线条』就是女的，毋庸置疑！」 …… 孟迟画画的这个微博小号，用了许多年，之前姜思甜就关注了。 本以为姜思甜关注她的微博号，早就弃之不用了。也忘记了她有画画的微博小号。 没想到她宣称自己有女朋友后不久，姜思甜就截图她的小号微博，发来震惊的消息：「你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 「今天刚有。」孟迟回复道。 姜思甜：「？」 姜思甜：「长啥样，我看看。」 孟迟停顿了片刻，拍了沈轻若正在工作的照片，发了过去。 姜思甜：「？」 姜思甜：「这长得好像沈轻若。」 姜思甜：「这不就是沈轻若吗？！」 姜思甜：「？？？？？？」 第107章 姜思甜这两天帮她妈申请微博号, 发现自己原先就拿妈妈的手机号註册过微博，本打算註销自己这个很久没用的微博，却在「关注」里看到以前的同学朋友, 以及沙雕网友们, 便不捨得註销了。用另外的手机号码给她妈註册微博了。 深夜姜思甜躺在床上, 整理着微博老号, 随意地浏览着好友们的最新动态，见到以前备註名为「迟大美人」的新微博, 立即弹了起来，给孟迟发去消息。 孟迟居然官宣有女朋友了！ 关于孟迟的性取向，姜思甜现在已经不震惊了。毕竟两年多前已经震惊过了。 那时孟迟前男友噼腿, 得知这个消息的姜思甜，硬是把孟迟叫来酒吧放松心情，当时她一直以为孟迟喜欢的是男的，可孟迟进酒吧没多久，便去搭讪了坏女人沈轻若。 很长一段时间，姜思甜都以为沈轻若是某种职业, 见孟迟跟沈轻若来往密切，时常也感到担心，担心纯情的朋友会受到伤害。 知道是自己误解后, 姜思甜的担心去了大半，但见孟迟跟沈轻若的来往反而变得不密切，有一次念舟姐还单独问她，孟迟跟沈轻若两人是不是分手了。 姜思甜这才觉出点不对劲来, 连忙问了孟迟，孟迟说，沈轻若是北源大学的老师。 沈轻若是正经程式设计师, 就已经让姜思甜觉得惊讶了，她万万没想到沈轻若是老师。沈轻若平时那坏兮兮的样子，哪点像老师了？！ 姜思甜平时神经粗，经常看不到细节，留意之下，发现沈轻若好像也变得没那么开心。 其实看到孟迟官宣自己有女朋友，第一时间，她自然为孟迟感到开心，觉得孟迟终于走出来了，但下一秒，姜思甜又想起了沈轻若。自从念舟姐跟着沈轻若工作后，她跟沈轻若的交集也多了，渐渐也觉得这人不赖，虽然平时也没少吵架，但想到沈轻若没能跟孟迟在一起，就觉得有点可惜。 所以她倒要看看，孟迟的新女朋友是谁。 孟迟毫不含糊地发来了照片。 朦胧的光线里，女人坐在电脑桌前，聚精会神地看着显示屏。 这……不是沈轻若吗？ 姜思甜感到震惊，以往她问孟迟，有没有跟沈轻若谈恋爱，孟迟给出的都是否定答案。 这是孟迟第一次给出明确的回答，她跟沈轻若谈恋爱了。 姜思甜不自觉地松了口气，其实她看得出来，孟迟有多喜欢沈轻若，而沈轻若想必也是喜欢孟迟的。 她们在一起就好。 姜思甜莫名其妙地有了种看偶像剧，看到主角们终于在一起时的感觉。 这糖都送到嘴边了，不得不磕了。 第205页 高兴过后，姜思甜又想起孟迟家里的事情，孟迟应该还没有跟家里人说。估计她家人也不会同意。姜思甜说：「你家人那边……」 孟迟一直处于甜蜜的晕眩之中，见到姜思甜的这则消息，才稍稍定下神。 之前还没跟沈轻若确认关系的时候，孟迟便在想，该怎么拒绝家里安排的联姻了。 读书的时候，奶奶和爸爸都没有透出这方面的意思，认为还是念书要紧。毕业以后，奶奶也说，让孟迟在集团里多工作几年，不着急结婚。虽然没有给孟迟安排相亲，但碰上有人要做介绍，也不会拒绝。奶奶跟孟迟说，可以接触看看。 但孟迟都予以回绝，跟奶奶也说，现在不想谈恋爱，也不想结婚。 她想说的是，不考虑结婚，但因为她跟家人的性格都有点像，如果这么硬邦邦地说出来，一定会招到家人激烈的反对。所以，她选择慢慢说。但即便如此，奶奶仍旧认为她在说小孩子话。 所以，她如果现在告诉奶奶，自己在跟女人谈恋爱，奶奶估计还是会把她当小孩，认为她在做一件很冲动、不成熟的事情。 她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好好工作，多帮衬奶奶，告诉奶奶，她已经是一个能够自己拿主意下判断的成年人了。然后，她再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将一切开诚布公。 出柜的过程肯定是艰辛的。 孟迟抬头朝沈轻若看去。 沈轻若似乎遇到什么程序难题了，不像刚才那么灵活地敲击键盘，已经停了下来，修长的手指落在桌面上，节奏地敲击着。她察觉到孟迟的视线，抬起眼来，朝孟迟抿了抿唇，说：「困了吗？要不要去沙发上睡会儿？」 孟迟摇了摇头。 沈轻若：「再等一小会儿，我很快就解决了。」 孟迟：「不急，姐姐慢慢来。」 沈轻若一边看电脑一边说：「真乖，等回家了，姐姐奖励你。」 孟迟耳根微微发烫，轻轻应了一声。 即便沈轻若不答应跟她在一起，她也会因为提出不婚，而被家人问责，现在沈轻若愿意了，她更没有退却的理由。 她能从沈轻若身上得到无穷的勇气。 回去的路上，孟迟开车，沈轻若窝在副驾驶座位上调研手机小游戏。 路口红灯，孟迟停下车，拉起手剎，刚转过头，便被沈轻若餵了一口葡萄。 沈轻若：「洗过的，吃吧。」 孟迟慢慢地咀嚼，觉得葡萄好甜。 沈轻若似乎觉得这种投餵很有趣，每次孟迟红灯停车的时候，都会给孟迟餵上几口水果。 快到家的时候，孟迟无奈说：「姐姐你别餵了，我吃不下了。」 沈轻若戏瘾上来了，认真地看着孟迟，眼睛里闪着水光，说：「你变了。谈恋爱之前你不是这样的，你会说，姐姐好甜，姐姐我还想要吃……现在……」 沈轻若顿了顿，看了眼手机时间，声音变得更加委屈了，「我们刚确定关系不到三小时，你就腻了。呜。」 孟迟想认真跟沈轻若讲道理，谈恋爱之前，她也没有这样。 但见沈轻若脸上一副哭唧唧的样子，忍不住心里一软，说：「好吧。我还想吃。」 沈轻若眨了眨眼，眼睛里含着动人的水光，她捻起葡萄，作势要喂，手指滑过孟迟发烫的唇，手腕轻轻一转，又将沾过孟迟唇的葡萄，放进自己的嘴里，轻轻地含住，说：「哼，我不餵了，哪能你想吃就吃。」 车停到沈轻若家楼下。 沈轻若解开安全带，正要开车门出去，腰身被轻轻圈住了，驾驶座上的孟迟靠了过来，温热的唇掠过她的耳朵，轻轻落了一吻。 再下车时，沈轻若有点蒙圈，刚才在车上被孟迟吻得晕头转向。 回到家里，沈轻若委婉地说道：「小迟，你真的想好了吗？真的准备跟我谈恋爱？」 孟迟：「姐姐想反悔吗？」 沈轻若：「那倒不是。我担心你后悔……毕竟嘛，我们年纪相差挺大的……有时候吧，我身体不太能受得住。」 孟迟思索了片刻，认真地说道：「可是，姐姐刚才伸舌头了。」 沈轻若：「！」 沈轻若捂脸：「不要说出来！」 孟迟慢慢说：「姐姐，身体挺好的，要对自己有信心。」 沈轻若掩着脸走去浴室：「我去洗澡了，拜拜。」 好羞耻，可怕的直球。她走进卫生间，脸上的热意稍减，便又听到轻轻的敲门声。 沈轻若将门打开一条小缝：「做什么？」 孟迟把洗浴用品递进去，声音平静自然：「姐姐忘拿了。」 沈轻若：「……好的。」 沈轻若洗过澡后，孟迟也进浴室洗了澡。她从卫生间出来，吹了吹头发，才走进卧室。沈轻若靠坐在床头，黑色笔记本搭在腿上，一边玩手机小游戏，一边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孟迟上床后，往本子上看了一眼，字体飘逸秀丽，内容是关于游戏的测评。 她顿了顿，说：「姐姐的字真好看。」 「随便瞎写。」沈轻若不由得坐直了，逐渐认真地写了起来，她见孟迟的视线落在本子上，抿了抿唇，脸上还是正儿八经的样子，但很快在空白页的笔记本上留下一行字，厉不厉害。 孟迟：「……你好幼稚。姐姐的字，是楚老师教的吗？」 第206页 沈轻若不太常说起家里的事情，以往不是情绪崩溃，就是不想让孟迟担心，现在她情绪正常，不由得犹豫了片刻，莫名地想起孟迟刚才在雪地里吻她，说很喜欢她。 她跟孟迟认识以来，前半段时间，她都给自己套上了保护壳，大行其道，当保护壳脱落下来，她感到了紧张，孟迟对于她而言，是不一样的人，很多时候，她都不敢让孟迟看到真实的自己。她不是一个洒脱的人，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都有些阴郁不振。 但她发现，孟迟无论是对待她的假面，还是她真实的一面，态度都是一样的，甚至面对她真实的一面时，还会留下心疼的眼泪，渐渐地，沈轻若感觉自己对待孟迟的那一面不设防了。孟迟要是此刻拿刀进攻，她一定会溃不成军。 这两年多来，每逢她不想多说的时候，孟迟也不会多问，但只要她想说，孟迟便会认真听。沈轻若现在想来，原来她一直在被这个比自己小很多的女孩呵护着。 孟迟想关心她，但又怕给她压力，只好强行忍着。 孟迟一定忍很久了。 难怪刚才在雪地里，哭得那般厉害。 孟迟侧躺在床上，微微挨着沈轻若，可能刚洗过澡，脸上粉扑扑的。 沈轻若抬手轻颳了一下孟迟的脸颊，不再像从前那样有所保留，说：「一半吧。我奶奶教数学的，板书还不错，但写字方面，还是我妈更好些。我妈平时没事的时候，喜欢练练字，我的字是她教的。」 孟迟应了一声，安静地看着沈轻若写字。 她们之外，她曾跟沈轻若的字迹也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候她还不知道沈轻若是计算系的老师，老三曾在寝室群聊里晒过沈轻若的笔迹。 好像有很多这样跟沈轻若擦肩而过的时刻。 美院办公室老师们口中的「沈老师」，办公室里熟悉的香水…… 孟迟曾想过，要是两年多前的那天，她没有答应姜思甜的邀约，是不是不会遇见沈轻若了？她为此感到恐慌，觉得很幸运，幸好那天她进了那家酒吧。 现在她发现，她跟沈轻若迟早会遇到，可能是哪天室友们拉她去听讲座，可能是某次去办公室，遇到老师们夸赞的「沈老师」。 她真的很幸运。 全世界那么多人，每天有那么多的相遇，她遇见了自己的沈轻若。 等沈轻若不再玩游戏，孟迟也起身，从床上下去拿起桌上的药和棉签。 沈轻若见到孟迟手里的药，脸上微微发热，说：「不用涂了吧。」 孟迟：「回来的时候，姐姐不是还说走路难受吗？」 沈轻若：「好吧……」涂药的过程并不是很长，但沈轻若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孟迟重新拧上药盖的时候，沈轻若觉得脸颊发烫。 孟迟回床上的时候，顺便关上了灯。 沈轻若以为这就完了，刚想闭上眼睛，身旁人靠了过来，小声说：「姐姐，你说回家给我奖励。」 沈轻若：「……」 沈轻若：「不是给过了吗？合着我一路的水果白餵了？」 孟迟：「哦。」 语气还挺低落。 沈轻若早就发现了孟迟这一点，平时看着娴静，不争不抢，但总会露出狗狗眼，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语气也是可怜兮兮的，像是在说「真的不给我吗？好的，我不难过。不用担心我，我真的不难过。」 沈轻若只好靠过去，吻了吻孟迟的脸，语气又无奈又温柔：「小坏蛋。」 第108章 孟迟不知道自己哪里坏了, 但还是开心沈轻若的亲吻，心里觉得很甜，很心满意足。 沈轻若顺势靠在孟迟的颈窝, 轻吹了吹孟迟的发丝, 柔声说：「小讨债鬼。」 一旦她承诺给孟迟什么奖励, 不管过多久, 孟迟都会记得，并且按时向她索要。 沈轻若说：「你说, 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你钱了？」 孟迟觉得脖子有点痒，但任由沈轻若吹拂，思索了片刻, 语气正经地说道：「可能是的。」 她不乏大度地说，「那这辈子不用还了，下辈子还吧。」 她想跟沈轻若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沈轻若：「……谢谢。」 她有点哭笑不得，这小孩，还挺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沈轻若：「我靠在你怀里，你会不会睡得不舒服？」 孟迟：「不会。」 沈轻若轻轻应了一声, 闭上了眼睛，鼻息间都是孟迟身上香甜的沐浴液味道：「真奇怪，明明我们用一样的沐浴液, 感觉你用着就特别香。」 孟迟心想说，她也有这样的感觉，明明她们用一样的香水，在沈轻若身上, 就显得特别神秘魅惑。 沈轻若声音有了点困意，软软的，说：「我要是睡着了, 把你压麻了，你就把我放回去……」 孟迟见沈轻若迷迷糊糊的，估计沈轻若也听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孟迟少了些平时的害羞，小声说：「我才捨不得把你放回去。」 但终究还是太害羞了，还有下半句话没有说，我要抱着你，牢牢地抱着你，你是我的。 两人搂在一起，很快陷入了甜美的梦境之中。 外面大雪漫天，时不时传来枝桠被积雪压断的声音。 沈轻若大概睡了两三个小时，便醒了过来。室内暖气很足，夜里容易口渴。 第207页 她打算下床喝点水，担心弄醒孟迟，轻手轻脚地从孟迟怀里出来。 客厅的窗帘没有全拉上，街上覆盖了厚厚的积雪，白光反射到室内。看着有点刺眼。 沈轻若本想直接喝凉水，往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接了半杯热水，然后兑成温水。她边喝温水边心想，沈轻若啊沈轻若，你要不要这么乖啊？ 沈轻若喝了水，正准备回卧室时，听到卧室传来下床的声音，家里另外一个人急忙地走出了卧室。她见沈轻若站在窗口旁，便停下了脚步，呆呆地立住了。 沈轻若出声说：「小迟？」 孟迟呆站了片刻，身形动了动，缓缓地走了过去。她抬手轻轻碰了碰沈轻若的手臂，像是上回沈轻若飞去孟迟比赛的城市，见到孟迟的那一刻，抬手碰孟迟的肩一样，就想确认面前人是真的。 孟迟圈住沈轻若纤细的腰身，头挨着她的发丝，将她轻轻搂住了。 沈轻若轻抚孟迟的后背，轻声说：「怎么了？」 孟迟刚睡醒，声音有点沙，思忖了片刻，说：「姐姐，我是在做梦吗？」 我做了场好梦，梦见你向我表白了，梦见我们走过雪地，然后在一起了。 沈轻若反应过来，鼻间微微发酸。孟迟刚从被窝里出来，身体还是温热的，沈轻若轻贴她温热的脸，说：「不是梦。」 直到现在，她也有点恍惚，她真的跟孟迟在一起了吗？ 这些天来，她总是担心表白被拒，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好的，而孟迟又很优秀。前天被谢蓁点醒以后，决定还是要向孟迟表白，尽管可能会被拒绝，昨天她准备了一天，就想着晚上能够在餐厅向孟迟表白。 昨晚她一度觉得表白不成了，跟孟迟穿过小广场时，突然从对方眼中，发现跟自己一样的心意。 那场雪下得浪漫，她们接了吻，确定了关系。 但是这些天来的彷徨和纠结，似乎没有那么快消失，仍残留在沈轻若的心中，即便已经回家很久，她心中也有一丝不确定。 冬天天亮得晚，两人即便站在窗边，也没有什么光亮，看不清彼此的神情。 孟迟唇碰了碰沈轻若的脸，似乎仍想确认这不是一场梦。 沈轻若不由得仰着脸，感受着孟迟的亲吻，然后轻咬住孟迟的唇。 两人轻轻地接着吻，像是做一场美好的梦，谁也不肯将梦打碎。 吻罢，孟迟呼吸有了点乱，说：「姐姐，我们这是谈恋爱了吗？」 沈轻若轻应了一声，平复着自己紊乱的呼吸，说：「你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了。」 孟迟抿了抿唇，恍惚感去了大半，她现在可以确认这不是场梦了。 她吻了吻沈轻若的唇，认真地说道：「你也是我的女朋友了。」 沈轻若唇角微扬，轻靠在孟迟肩头：「嗯。」 第二天一大早，孟迟便醒了过来，她下楼买早餐，回来时沈轻若也起床了。沈轻若穿着薄软的睡裙，双腿懒懒地交叠，倚在沙发靠背上打电话，似乎还没醒神，素白的手撑着头，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 她见孟迟冻得鼻尖发红，朝孟迟勾了勾手，孟迟将早餐放在隔断柜上，乖乖地走了过去。 沈轻若一直待在室内，身上温热，她用手轻搓孟迟的脸。 孟迟低头吻沈轻若的手心， 沈轻若挂上电话，捏了捏孟迟的脸，说：「我刚才讲工作呢，你想干嘛啊？」 孟迟脸有点红，她没想要做什么，只是想吻沈轻若。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觉得这番话好像太正经了。依照沈轻若平时没正形的样子，孟迟顿了顿，轻声说：「姐姐不喜欢吗？」 沈轻若耳根发烫，强装老司机，手指摩挲孟迟的下巴，说：「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浪了。」 「不可以哦，」沈轻若说，「我跟别人打电话的时候，你不可以做坏事。要让电话那头听到了，我这张老脸往哪搁？」 沈轻若停顿了片刻，眼睛里含着水，说，「平时我们俩打电话，周围没人的时候，倒是可以试试。」 孟迟想起之前自己在外地比赛，跟沈轻若打的那几通电话。 她想做点什么，沈轻若唇角含着坏坏的笑，指了指墙壁上的挂钟说：「乖，别闹了，赶紧吃早饭，待会儿要迟到了。」 孟迟只好停火了，吃早饭的时候，恹恹了一小会儿，又想到是她们谈恋爱后的第一顿早饭，立即打起了精神。 沈轻若换上了白衬衫和西装裤，待会儿出门再套羽绒服。看上去一丝不苟的，跟刚才风格迥异，好像随时能拿着课本上台讲课。 孟迟见沈轻若这副着装，便问道：「上午有课吗？」 「有，上午一二节课。上完课我再去公司。」沈轻若说。 孟迟：「那我先送你去学校。」 沈轻若：「你来得及吗？」 孟迟：「来得及。今天早上不用开例会。」 沈轻若：「好吧。」 孟迟慢慢地吃着早餐，虽然对于自己跟沈轻若的关系，没有那么恍惚了，但还是感觉有点懵。 该怎么谈恋爱？ 虽说她之前谈过，但跟没谈过差不多。偶尔跟宋远哲泡图书馆，吃食堂，相处起来跟普通同学差不多。她当时什么感觉都没有，还是遇见沈轻若后才知道，自己根本不喜欢宋远哲。 第208页 别人谈恋爱都是怎么样的？ 大学四年，朝夕相处的室友们，都没有谈恋爱，孟迟没有就近观察的机会。 其他朋友谈恋爱，孟迟也没有留意过。 感觉她们好像比平时更甜蜜？她们接到对象电话时，口头称呼比较亲昵，比如亲爱的，宝宝什么的。 沈轻若倒是信手拈来，很早之前，就管孟迟叫宝宝，乖宝等等诸如此类了。 孟迟不由得吃了口酸，不知道沈轻若有没有管别人叫过宝宝。 孟迟抬头看向沈轻若，欲言又止，沈轻若低头戳着手机屏幕，似乎也察觉到孟迟的视线，便偏过头来：「怎么了？」 「亲爱的」三个字含在孟迟的嘴里，快要含化了，都没有说出来。 她实在讲不出来，悻悻说：「豆浆好喝吗？」 沈轻若狐疑地看了眼孟迟，见孟迟的豆浆已经喝完了，脸上露出瞭然的神情，立即猛吸了几口豆浆，将豆浆一饮而尽：「没了。」 孟迟：「……」 孟迟：「……我不是要喝你的豆浆！」 浪漫心思一击而溃。 两人吃过早餐，出门时，沈轻若给孟迟戴上了长有鹿角的毛线帽。 下了一夜的雪，楼门口堆了不少雪。 沈轻若说：「我家这没有物业，只能晚上回来自己铲了。」 孟迟开车送沈轻若，经过早餐店时，沈轻若贴心地问孟迟要不要再来一杯豆浆。 孟迟：「……不了。」 沈轻若说孟迟的车太壕了，不想吸引别人的注意，让孟迟停在学校附近。 孟迟停车后，拿起手机回复了几条工作上的消息，副驾驶座位上传来窸窣的声音，沈轻若倾身了过来，轻吻了吻孟迟的脸。然后她又退开了些，认真地对孟迟说：「我去上课了。」 孟迟愣了片刻，不由得放下手机，探身过去，吻了吻沈轻若的唇角。 等沈轻若的背影消失在路口拐角，孟迟抬手碰了碰脸，沈轻若吻过的地方，不禁抿了抿唇。 不用刻意地谈恋爱。 她们不是已经恋爱了吗？ 第109章 谢蓁知道沈轻若恋爱后, 让沈轻若请客吃饭，公司急单完成后，沈轻若请全体职员吃饭, 职员们问有什么喜事, 沈轻若说自己恋爱了。职员们大惊, 说老闆你不是早就谈恋爱了吗？ 谢蓁咳嗽了一声, 帮沈轻若补充道，复婚了, 老闆跟老闆娘复婚了，请大家吃喜酒。 职员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朝沈轻若道贺, 说什么老闆娘是个好人，老闆你一定要好好珍惜，以前离婚，肯定是年轻不懂事，性格也比较冲动，脾性稍有不合就闹分手, 现在成熟了，稳重了，可要好好珍惜, 少年妻妻老来伴，床头打架床尾和，复婚不易啊。 沈轻若无言。 谢蓁私底下取笑沈轻若，你跟孟迟两人没谈恋爱的时候, 全世界以为你们谈了，现在你们谈了，别人不信了, 非得说是复婚才信。 沈轻若骂谢蓁说，还不是你散播谣言，之前就是你说我跟孟迟分手了。 谢蓁无所谓地吹了下口哨，说，你们那会儿可不就是分手了吗？ 她补充说，你也不看，那时候你跟孟迟多别扭，别人又不是瞎子，都来问我，我能说什么？要说你们没关系，人家也不信啊。 沈轻若无言。 公司聚会当晚，沈轻若去接孟迟下班。 沈轻若刚到长风集团的正门，就看到站在路口的孟迟，孟迟穿着米白色收腰羽绒服，双手抄在衣袋里，看着个高腿长，像是时装周上的模特。她转过头来，见到熟悉的红车，清冷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漂亮的眼睛亮晶晶的，又像是偶像剧里的女主角。 孟迟上车后，沈轻若感慨地说道：「我家小朋友，长得可真好看。」 孟迟正系安全带，狐疑地看了眼沈轻若。 沈轻若：「真的，我就是单纯地夸赞。干嘛要怀疑的目光看着我，我平时有那么无聊吗？」 她又说，「以后不要提前出来，外面齁冷的。等我给你发消息，你再从公司出来。」 孟迟：「我估计你也快到了。」 沈轻若：「就这么想见到我？」 有时候孟迟觉得自己对沈轻若的玩笑话免疫了，有时候又觉得不好意思。这会儿被沈轻若说中，孟迟心里有了丝不好意思，但不想被沈轻若看出来，脸上伪作淡定：「嗯。」 见孟迟这么直球地应了一声，开玩笑的沈轻若也不好意思了，她稍稍坐直身体，掩饰身上的不自在，片刻后换了个话题，说：「你怎么不戴我给你的帽子？站在外面多冷啊。」 孟迟这才把鹿角毛线帽从自己的衣袋里拿出来，放在衣袋里一直没用。 车经过长风集团保安亭，保安大叔朝孟迟打了声招呼：「小孟总，下班了啊？」 孟迟点了点头，礼貌地回问了一句：「你也快交班了吧？」 保安大叔笑着点了点头。 沈轻若看了眼保安大叔，再看孟迟手里的鹿角毛线帽，明白了过来，等过了保安亭，沈轻若笑说：「有偶像包袱呢？」 孟迟：「……」 她整理了一下长发，将鹿角毛线帽戴上了。 沈轻若：「啧，车内有空调呢，戴什么毛线帽。」 孟迟拉了下毛线帽，遮住自己的眼睛，说：「我不好意思戴去公司。」 第209页 沈轻若也想像了一下那个画面，大家西装革履地开会，而中心位上的小孟总，冷若冰霜地戴着鹿角毛线帽。画面很美。很绝。沈轻若不禁笑了起来。 孟迟将毛线帽拉得更低了，遮住自己半边脸，说：「你有没有朴素一点的帽子？」 沈轻若：「啧啧。之前你不是还给我买海绵宝宝短袖吗？」 孟迟：「你穿挺可爱的。」 路口红灯，车停了下来，沈轻若空出手，摸了摸孟迟头上的鹿角：「你戴也挺可爱的。」 聚餐地点定在一个比较有名的酒楼里。 沈轻若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跟孟迟一起乘电梯到了二楼。 现在菜还没上，大家成堆地聚在一起打游戏。 他们见到沈轻若跟孟迟，立即闹哄哄地祝贺道，老闆，老闆娘，新婚快乐啊。 还算他们讲究，没有说什么二婚快乐。 孟迟有点茫然，沈轻若只好跟她说，回去我再跟你解释。 现在不兴劝酒，聚会上酒喝多了，也容易生乱。沈轻若只让商家在每一桌上放了几瓶啤酒。即便如此，每人就小半杯啤酒，也过来敬沈轻若和孟迟，说什么祝她们百年好合，俨然就是她们今天结婚了。 沈轻若不让孟迟喝酒，孟迟只能拿水跟他们一一碰杯，新婚架势做得还挺足。 菜陆陆续续地上来了。 孟迟随便吃了几口，也吃饱了，低头玩着手机。 不一会儿，一个长相清秀的女生走到孟迟面前，略显羞涩地说道：「小姐姐，你长得好好看，我可以加你微信吗？」 沈轻若坐在孟迟旁边，正跟其他人聊着最近的工作，听到这话，耳朵微动，立即转过头来。 没等孟迟有所反应，沈轻若说道：「不行哦。」 女生刚才只注意到孟迟，没有看到她身旁的沈轻若。她看向沈轻若，沈轻若微微挨着孟迟，唇角微扬，眼睛里都是笑，本就美艷妩媚的五官，显得愈发风情。 沈轻若眨了眨眼睛，说：「她对象容易吃醋，不让她加别人。」 同时，她浑身散发着「没错，我就是她对象」。 女生：「……打扰了。」 聚餐结束，沈轻若给职员们找的找代驾，打的打车，孟迟也在一旁帮衬，两人忙活了一番，倒有几分新婚妻妻宴送宾客的味道。 沈轻若想到这一层，心里不免多了几分高兴。 两人回家，孟迟开车，到家楼下的时候，沈轻若困得有点走不动了。她晚上虽然没喝多少酒，但也喝了一些。 孟迟将沈轻若搀回了家。洗澡的时候，沈轻若脸颊粉扑扑的，不顾身上都是水，搂着孟迟的后颈，孟迟的衣服打湿了不少。 沈轻若吻孟迟的脸，眼睛微微潮湿，说：「小迟，我想……」 「什么？」 沈轻若蹭了蹭孟迟的衣领，小声说：「我想……洞房……」 第二天是周末。孟迟也难得清闲，没有加班，两人一起睡到了下午。 要不是因为飢饿，两人可以在床上待一天，打游戏、看剧、听歌，做些成年人爱做的事。 孟迟叫了外卖，两人在餐厅里吃东西。 沈轻若说自己腰疼腿疼，从放了软垫的凳子，转移到孟迟的腿上。她坐在孟迟怀里吃东西，点评道：「小迟，你还是太瘦了。你多吃些，长些肉肉，我倚着更舒服。」 孟迟：「……好的。」 以前没骨头的沈轻若，就老喜欢倚着，现在有了孟迟，动不动就倚在孟迟身上了。谢蓁见了，也是没脸看的模样，问沈轻若今年贵庚，七十了还是八十了，又带孙女出来遛弯了？ 谢蓁说孟迟现在就是沈老太太的人形拐杖。让孟迟不要这么宠着沈轻若。 孟迟每次听了，也只是笑笑。 很多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对沈轻若还不够好。工作上，沈轻若能自己解决就自己解决，从来不朝她张口。生活上也是，沈轻若会做饭，会做家务。几乎没有哪里需要倚靠她。 所以，但凡沈轻若露出点倚靠的心思，孟迟都想全心地将她呵护好。 楼门口的雪清理过几次，昨晚又深了，她们昨晚回来的时候，又被绊了一下。吃过饭后，沈轻若说难得有时间，下楼铲雪去。 她们穿上厚外套，武装严实地拿着工具下楼了。 清理了会儿雪后，沈轻若说自己不行了，要休息一下，也硬要孟迟跟着休息。说自己一个人休息，怎么也不得劲。 沈轻若喝了口温水，指了指堆起来的雪，说：「要不要堆雪人？」 孟迟同意。 她好像跟父母堆过一次雪人，但因为时隔久远，她也忘了有没有堆过了。 沈轻若看了一遍堆雪人的教程，便开始堆了起来，动作还是挺娴熟的。她说：「小时候常跟我妈妈和奶奶一起堆，这些年不怎么堆了，都是看小孩堆。」 她从家里拿了胡萝蔔跟纽扣，充当雪人的五官。 很快两人就堆了一个雪人。 孟迟对此有点爱不释手，给雪人拍了好几张照片， 「怎么？又准备给雪人画艺术照？」沈轻若知道孟迟有时候拍照，是为了之后画画。 孟迟：「随手一画。」 拍完照后，她还是觉得少了点什么，很快她就想到了，说：「一个雪人，看着有点孤单。」 第210页 沈轻若：「要给她个娃娃吗？」 孟迟：「……不是。对象吧。给她堆个对象。」 沈轻若认真说：「你年纪也不大啊，怎么能搞封建大家长那套，随意指婚呢？」 孟迟面不改色：「你还让人家带娃呢。」 沈轻若认真地看了几眼孟迟，后又笑了出来，说：「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能说了。行吧，再堆一个。」 两人堆第二个雪人的时候。沈轻若念叨说：「你也不能说，这个是对象，就是对象了，总要看对眼吧？我们暂且把她叫相亲对象。」 两人堆完雪人后，又开始铲雪，铲了雪，回家休息。 临睡前，沈轻若踱着步子，走到客厅窗口边，往楼下看了一眼，才折返回卧室。 熄灯后，两人搂在一起。 孟迟：「姐姐刚才去看什么了？」 「雪人。」 沈轻若靠在孟迟怀里，有了点困意，声音又轻又软，「看看她们有没有谈恋爱。」 第110章 第二天周日, 孟迟跟沈轻若两人仍在家里休息。 孟迟靠坐在床头，用平板整理着rr漫画，构思接下来的剧情, 现在已经连载了十八话, 中途曾有漫画出版社找过孟迟, 想要出版rr漫画, 孟迟婉拒了。 沈轻若躺在床上，头枕着孟迟的腿, 戴着耳机拿着手机刷剧，孟迟说不用戴耳机，影响不到她。但沈轻若还是戴着耳机。 外面飘着雪花, 室内暖烘烘的。 沈轻若拉着孟迟的手，轻咬两口，像只猫似的，轻舔孟迟白皙的手掌心。 孟迟心中微动，抿了抿唇，长期跟沈轻若待在一起, 像是被沈轻若的坏传染了似的，说：「我没洗手。」 沈轻若：「呸呸呸……」 她轻啐了几口，抬眼见到孟迟眼里的笑, 便知道自己上当了。其实孟迟这样还挺好看的，她平时清冷惯了，给人印象也是高冷的、情感不丰富的，跟很多人相处时, 脸上也不会有什么表情，让人摸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 意识到自己看小屁孩看呆了，沈轻若脸上微微发热。 孟迟见沈轻若在看自己, 不习惯表露自己的真实心情，稍稍收敛笑容，轻翻着素白的手，解释说：「刚才洗过了。」 沈轻若注意到孟迟的变化，最一开始，她就发现孟迟是个比较内敛的人，会去克制自己的心情。虽然也会露出年轻人冲动的一面，但比起同龄人，算是比较持重的了。 孟迟不是一个毫无情绪的人，她只是很多时候把情绪按在心底里。 天空昏昏沉沉的，光线不太好，室内开着灯光。光倒映在沈轻若的眼睛里，一片柔亮，她轻咬孟迟的手指，又抬起眸来，说：「小迟……能跟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情吗？当然，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沈轻若语气随和，像是随口提到。 孟迟没想到沈轻若会问这个，停顿了片刻，说：「嗯……之前也想过跟你说我自己的一些事，但又怕你不想听。」 沈轻若：「怎么会？」 之前她想问，又觉得她们的关系好像没到那份上，加之，她自己也隐瞒了许多事。可能也是自己给自己戴上了假面具，将她觉得不太好的本我掩藏起来，为此感到放松，也认为跟她保持特别关系的孟迟，跟她怀有同样的愿望，希望能忘掉本我。 孟迟打预防针道：「我小时候没有发生过什么有趣的事情，可能也有，但是我讲出来就很无聊。」 沈轻若想安慰孟迟，谁说的，你上次说的在沙堆上画画就很有意思，但她没有说，她想到这跟孟迟的妈妈有关，怕勾起孟迟的伤心事，也不想拿孟迟的隐痛开玩笑。 孟迟低头看着沈轻若，抿了抿唇，接着说：「你这人说话，喜欢往幽默地说，大概也喜欢听有趣的事。」 沈轻若：「也不能这么说，把我这人说得，好像只能听快乐的事情一样。」 孟迟说：「有趣没什么不好的。只是我性格比较闷而已。」 她神情认真，轻声说，「遇见你之前，我从未如此希望，自己是个有趣的人。」 沈轻若耳朵发热，抬手，抚了抚孟迟的脸，说：「你可别说自己是个沉闷的人了，你这情话张口就来，比我还会说。」 可能这也是她跟孟迟的不一样，她说话，老是想把气氛调动起来，而孟迟，正正经经的，要么不说话，一说话就往她心底里戳。 孟迟轻握住沈轻若的手，像沈轻若吻她的手一样，轻吻了吻沈轻若的手。 沈轻若指尖微动，撑起半边身体，抬头吻孟迟的唇。 孟迟搂抱住她纤细的身体，认真地、炙热地回吻着。 两人吻得气喘吁吁。 室内有点热，沈轻若穿着面料轻薄的长袖睡衣，上面的扣子一早就解开了，淡粉色的肌肤若隐若现。孟迟视线匆匆掠过。 沈轻若脸颊发热，素白的手背挡了挡心口，将扣子繫上，边说：「不许看。」 孟迟偏过头，移开自己无处安放的目光。 沈轻若：「假正经。」 她重新枕回孟迟的腿上，没有继续取笑了。 孟迟不确定沈轻若这会儿还想不想知道她的事情，犹豫了片刻，问道：「姐姐还想知道我小时候的事情吗？」 沈轻若：「你说呢？我当然想知道。」 孟迟便说起了小时候的经历。 第211页 童年时期，大多时候她都是一个人，不是去学校，就是上兴趣班，但总归还是有盼望的事情，爸妈带回家的小礼物，奶奶做的拿手菜。 沈轻若安静地听着。 孟迟不自觉地往下说，说起母亲的离世。 那一年，她还在读初二，已经开始寄宿。那天晚上，上完晚自习，她回到宿舍，还在冥思苦想数学卷子的最后一道大题，就接到了爸爸的电话。 平时都是妈妈给她打电话，很少是爸爸。 她爸平时跟她说话，大多也是问她成绩怎么样，那晚一反常态，问她在学校过得怎么样，有什么需要就跟白姨说。 孟迟觉得奇怪。 她随口问了一句，妈妈在做什么。 电话那头停顿了几秒钟，很快传来她爸跟其他人说话的声音。接着她爸说了一句，你妈挺好的，我这边忙，先挂了。 孟迟越想越不对劲，那时候已经熄灯，担心打扰到室友们睡觉。孟迟走出寝室，给白姨打电话。 白姨半天没接，接了以后，声音很沙哑，像是哭过。尽管她强调家里一切很好，但是孟迟不相信，孟迟说她现在就要回家，白姨才肯说实话，但也不愿意把实情全部说出来，只是说孟迟的妈妈肺里长了东西，做个切除手术就好了。 孟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寝室，那晚之前，她担心的不过是数学卷子最后一道题不会做。那晚之后，她要担心的是，她可能会失去妈妈。 第二天，孟迟赶到医院，妈妈脸色苍白，强撑着精神，安慰她，说很快就出院了。 家人都把她当小孩，她不愿意家里人担心自己的心理状况，也装自己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 很多细节告诉孟迟，妈妈的病没有那么简单，但是她愿意相信妈妈的话。 妈妈很快就能好了。 接下来的半年，妈妈一直在治疗当中。过年的时候，还回家住了几天，气色非常好。但春节过去，妈妈身体每况日下。 初二下学期开学，孟迟没有返回学校，而是守在医院里，一边陪着妈妈一边自学。她做题的时候，她妈给她纠正错题。 母亲的病到了后期，就时常进入手术室急救。 那天，妈妈又被送进手术室，手术室的灯亮了很久，出来时，妈妈再也没能回家。 孟迟说的时候，沈轻若没再枕着孟迟的腿，慢慢坐起身，轻揽着孟迟的肩头。 外面的风很急，裹着雪扑打在窗户上。 两人安静地倚靠在了一起。 吃晚饭的时候，沈轻若没有叫外卖，随便炒了几道菜，孟迟从中帮忙。 风雪总算消停了些，两人吃着饭，心情也渐渐缓和过来。 孟迟说：「姐姐，再过两天就是你生日了，你打算怎么过？」沈轻若：「唉，过了三十岁，我还真不想过生日了。」 孟迟：「去年三十岁，你就没有过。」 那时候她们的关系正处于疏离的阶段，她想了很久该送沈轻若什么礼物，最后中规中矩地买了一套适合沈轻若皮肤的化妆品。 当时她觉得沈轻若生日的时候可能不会叫她聚餐，但心里仍抱有一丝期望，到了生日那天，她等了很久，觉得那天时间极其漫长，到了深夜，刷朋友圈刷到谢蓁的新动态，谢蓁说自己还在加班。 孟迟便给谢蓁发去了消息，闲聊了几句，谢蓁说最近忙得晕头转向，黑白颠倒，等这段时间过去以后，要好好调理身体。谢蓁还说，现在她跟沈轻若在外地工作，窝在小旅社里敲代码。 孟迟便知道，沈轻若可能没过生日。谢蓁问孟迟有什么事，孟迟犹豫了片刻，说，今天是沈轻若生日。谢蓁发来震惊的消息，今天是沈轻若生日吗？！ 片刻后，谢蓁又发来消息，说，沈轻若自己都忙忘了。 孟迟得知沈轻若没有故意不叫自己吃饭，心里难过少了许多，但又想到沈轻若忙忘了自己的生日，又觉得心疼。当初沈轻若二十九岁生日的时候，孟迟曾想，以后每个生日都要陪沈轻若。 说起三十岁生日的时候，沈轻若有点印象了，那会儿她跟谢蓁敲代码敲到深夜，谢蓁突然偏过头来，说：「沈轻若，今天是你生日啊？」 沈轻若看了眼手机时间：「还真是我生日……你居然记得我生日。」 谢蓁：「刚才孟迟告诉我的，可能是想让我祝你生日快乐。生日快乐啊。」 沈轻若停顿了片刻，才说：「你好敷衍。红包呢？给我发个红包。」 谢蓁：「没有。」 沈轻若：「去年你也忘了我生日，好歹后面还补了一毛钱。现在你良心不会痛了吗？」 谢蓁：「不痛。过了三十岁，我心脏坚硬如铁，无坚不摧。」 沈轻若停顿了好一会儿，说：「你给孟迟回消息，说谢谢她，说我们待会儿就去吃长寿面。」 谢蓁：「哪有时间吃长寿面？」 沈轻若：「没说要去吃。你给她发啦。」 谢蓁当时也想说，她关心你，你关心她，我就不知道你们纠结什么。但是什么也没说，给孟迟通传了假消息，说沈轻若会去吃长寿面，并且表示，像沈轻若这种祸害，不用吃长寿面也能长寿。 沈轻若收拢过往的思绪，听到孟迟随口一问：「去年生日那天，你去吃了长寿面吗？」 什么也没吃。但沈轻若还是含糊地应了一声。 第212页 雪花轻盈地落在窗台，窗台上积了厚厚的雪。 孟迟低头吃饭，沈轻若看了她一眼，慢慢地喝汤，随口说：「我生日那天，要是不忙的话，喊上谢蓁她们来家里坐坐吧。随便庆祝一下。晚上我俩再出去逛逛街。」 这是她们在一起以后的，第一个生日。 第111章 第二天, 孟迟跟沈轻若出门上班，经过她们堆的雪人。 沈轻若小声说：「我感觉她们看对眼了。估计要马上谈恋爱了。」 孟迟看了眼雪人，觉得跟之前没什么变化, 说：「何以见得？」 沈轻若：「你仔细看, 你不觉得她们很暧昧吗？」 孟迟：「……」 之前她说要给雪人堆个对象, 沈轻若说她随便指婚, 但现在看来，沈轻若也没好到哪儿去, 恋爱剧本都给雪人安排上了。 孟迟到集团后忙着开会，一个会议接着一个会议，快中午的时候才回到自己办公室。她打算休息一下, 打开电脑浏览报表，一边拿起手机查阅未读简讯，略过网购平台狂发的店铺商品gg，发现一条某珠宝品牌发来的情侣定制钻戒寄出通知，显示情侣对戒明天就能到。 之前打算告白的时候，孟迟就订购了钻戒, 因为是定制款，需要一定的制作时间，所以孟迟一直没能收到。 应该怎么送呢？ 该怎么说？ 孟迟这会儿才意识到, 一般而言，送钻戒都代表着求婚。 当然，她肯定是想跟沈轻若结婚的。但是她们恋爱才没多久，就谈到了结婚, 会不会显得自己太着急了？ 沈轻若会想跟她结婚吗？ 孟迟甜蜜地纠结了会儿，安抚自己道，送钻戒也不一定代表着求婚, 普通情侣也可以戴嘛。但是一想到沈轻若手上戴着自己送的戒指，自己跟沈轻若戴一样的戒指，就忍不住心花怒放。 晚上，孟迟开车接沈轻若回家。 沈轻若坐在副驾驶座上，捧着手机调研着市场上的小游戏，边狐疑地看了两眼孟迟：「我怎么觉得你今天特别开心？」 「有吗？」 「有。」 孟迟想起早上跟沈轻若路过雪人们时的情形，说：「可能是因为雪人们谈恋爱了。」 这么一说，她们到家的时候，沈轻若特地用手机光照了一下雪人，跟孟迟小声说：「黑灯瞎火的，不知道这两人在做什么。」 孟迟：「……」 跟沈轻若待在一起，她时常觉得自己不够成年人，骚不过。 两人到了家，洗了澡，便躺在床上闲聊。孟迟心情愉悦，电量充沛，但保持了一天，也有耗尽的时候，逐渐有了困意。 沈轻若看了眼身边迷糊的孟迟，又戳开自己手机信箱里的简讯，那是某品牌珠宝发来的情侣定制钻戒邮寄通知。再过几个小时，她就能拿到了。 第二天沈轻若还在公司，便接到了快递小哥的电话，当初订购情侣对戒的时候，沈轻若填的是家里的地址，她说自己还在上班，让对方放在快递柜里面。 说话的时候，还挺淡定的，挂上电话后，沈轻若突然感受到一种狂喜。 原来得知什么喜事，首先是开心，然后会停顿几拍，继而感受到疯狂的喜悦。 看来喜悦也是有进程的。 忙了一上午，谢蓁头脑发胀，打算吃点东西，休息会儿的时候，就见跟她一样忙工作忙了一上午的沈轻若，动作利落地关上电脑，脚步飞快地往外走，眨眼间就要出公司了。 谢蓁心领神会，立即喊道：「去外面吃好吃的吗？！你个没良心的，居然不带上我？！」 沈轻若没有回头，声音飘了过来，揶揄的语气中，又夹杂着一丝愉悦，说：「你字典里有『吃』以外的词儿吗？我回家拿快递去。」 谢蓁顿时兴致缺缺，重新打开手机外卖软体：「就非得这时候拿吗？」沈轻若：「非得。」 她语气畅快道，「拆快递，快速获得一天的快乐。」 沈轻若到了家，拿上快递以后，自己试戴了一下，发现很合适，心里顿时喜滋滋的。 孟迟指围跟她差不多，沈轻若目测的，但还是有点不确定。 当晚，她跟孟迟躺在床上，想趁孟迟睡着，给她试戴一下，看看合不合适。 以往不做那种事的时候，孟迟都睡得很早，严格按照老年人的作息。但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就是不睡，跟她一起熬着大夜。 沈轻若让孟迟睡觉，孟迟拿着手机鼓捣着，说自己还有工作要处理。 孟迟看了眼身边的沈轻若，见沈轻若眼皮打架了，便劝道，姐姐，你先睡吧。 沈轻若说，我再玩会儿游戏。 这游戏她都通关了十回了，为什么孟迟还不困？！ 孟迟视线回到自己看了三遍的今日财经新闻上，情侣对戒她已经拿到了，琢磨着待会儿沈轻若睡着，给沈轻若戴上钻戒试试大小。 两人各揣心思，但心思又极其一致，迷迷糊糊间，很快两人又一起睡着了。 第二天晚上，沈轻若放弃跟孟迟熬夜了，她上年纪了，熬不过年轻人，忙完工作倒头睡去，迷糊间，感觉孟迟碰了碰她的手指。不知道孟迟要做什么，可能是帮她把放在被子外的手，放进被子里吧。 早上醒来，沈轻若也忘记了这件事，只觉得孟迟看上去神清气爽的。 第213页 当天晚上，沈轻若发现自己不跟孟迟熬夜了，孟迟也不跟她熬了，她还靠坐在床头忙工作，孟迟就挨在她腿边睡了过去。 沈轻若拿出藏在枕头下的戒指盒，取出钻戒，小心翼翼地给孟迟无名指戴上了。 大小刚好，非常合适。 看来自己目测得很准确嘛。 孟迟手指白皙纤长，戴上闪闪发光的钻戒后，更显得手指修长。 沈轻若忍不住拿出手机，给孟迟的手拍了几张照片。又觉得自己这个举动过于痴，脸颊一阵发烫，担心孟迟醒来，又轻手轻脚地将戒指取下。 什么时候送出戒指呢？ 那样，她就可以正大光明地给孟迟戴上了，而不是偷偷摸摸的。 沈轻若生日那天，跟孟迟睡到上午十点多，谢蓁、温念舟、姜思甜，还有公司里关系还不错的两三个同事，陆陆续续地过来了。老陈有事，就没有过来。 中午沈轻若下厨的时候，孟迟、温念舟从中帮忙，姜思甜也想帮忙，但因为沈轻若家厨房太小，站这么多人很挤，姜思甜只好作罢。 沈轻若炒了几道拿手菜，又叫了些外卖，也将桌子填满了。 吃喝之前，啥也没做，只带了一张嘴来的谢蓁，率先举起杯子，说：「来来，祝我们的沈大美女三十一岁生日快乐。」 沈轻若朝谢蓁撒娇道：「姐姐，干嘛特意强调年龄啊，你不是先比我三十一岁吗？」 谢蓁：「……现在我们都是三十一岁了。」 沈轻若：「姐姐，怎么能这么说呢？再过几个月，你就要三十二了呢。」 谢蓁：「呸。」 沈轻若跟其他人一一碰了杯，第一个跟孟迟碰，最后一个还是跟孟迟碰。 孟迟轻声说：「姐姐，生日快乐。」 沈轻若心里突然冒出一句话，有你，我才能快乐。 但这句话太酸了，她没有说出来，抿唇笑了笑。 姜思甜平时没少跟沈轻若掐架，刚开始她觉得沈轻若坏坏的，担心孟迟受骗，后来跟沈轻若相处，觉得沈轻若这人还不错，现在看孟迟跟沈轻若两人好不容易在一起。对待沈轻若，姜思甜也难得正经了几分：「那个，沈轻若，你以后对孟迟好一点。」 沈轻若却不接招，狐疑地看了眼姜思甜，说：「你该不会暗恋孟迟吧？」 姜思甜正喝着饮料，差点喷到沈轻若身上。 特么！就不能跟沈轻若认真说话！ 沈轻若嘆了口气，说：「可见，爱情不分先来后到。」 姜思甜：「……闭嘴吧你。」 温念舟低头吃着菜，不知道为什么，抬头看了一眼姜思甜，又低下头，接着吃东西。她用公筷夹了些姜思甜爱吃的菜，放到对方碗里：「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赶紧吃饭。」 姜思甜委屈道：「明明就是沈轻若先胡说八道！」 她吃了口温念舟夹的菜，说，「哇，好吃，是我喜欢的那家外卖诶。念舟姐，是你点的吗？」 这人，似乎很容易就开心了，马上就把跟沈轻若的斗嘴抛之脑后。 温念舟抿了抿唇，继续慢条斯理地吃饭：「不知道，手机自动下单的。」 几人闲聊着，吃过后，一起打了会儿游戏，便又纷纷离开了，说不破坏孟迟和沈轻若的二人世界了。 姜思甜倒是还想跟孟迟聊会儿，见温念舟已经走到门口换鞋了，挣扎了半秒，只好也走过去换鞋，她朝温念舟撒娇道：「人家还想跟孟迟聊天嘛。」 温念舟：「不差这一天，让人家情侣好好待会儿。」 姜思甜吸了吸鼻子，转头朝孟迟哭着脸：「孟迟，我现在追你还来得及吗？」 孟迟安慰她：「来不及了，赶紧走吧。」 其他人走后，家里又陷入安静之中。 刚才沈轻若、孟迟打扫卫生的时候，温念舟要帮着打扫，沈轻若让她歇会儿，喊屁股长在沙发上的谢蓁滚过来帮忙。大家你凑一手我凑一手，帮着打扫，果不其然，家里变得更加凌乱了。 沈轻若打扫出一小片干净的地方，跟孟迟并排窝在了沙发上。 她偏头看着孟迟漂亮的侧脸，心中微动，突然有了种想把钻戒给出去的冲动。 两人准备出门逛街，换衣服的时候，沈轻若故意放慢动作，等孟迟出去后，才打开衣柜，将藏在大衣里的戒指盒拿了出来。 第112章 天空昏沉沉的, 仿佛随时都要下一场大雪。料谁也想不到，现在才下午三点多。 天气冷了，大家也不爱出来活动。楼下的小路只有孟迟和沈轻若两人。 孟迟说：「我们去哪儿？」 沈轻若：「五洲大厦附近新开发了一条风情街, 要去看看吗？」 如果现在拿出她的手机, 一定能在浏览器上看到好几个界面, 标题名为—— 北城最浪漫的地方。 北城适合送钻戒的地方。 孟迟：「我们开车去？」 沈轻若：「开车的话, 我担心回来堵车……算了，还是开车吧, 这样就不用赶地铁停运时间了。」 孟迟：「会玩得这么晚吗？很多商场晚上十点就关门了。」 沈轻若：「万一呢。」 万一她纠结老半天，都没有把钻戒送出呢？ 孟迟开车，沈轻若坐在副驾驶座上玩手机。 第214页 路口红灯, 孟迟停了车，伸进衣袋拿手机的时候，指尖碰到了绒面的小盒子，不由得偏头看身旁的沈轻若。 沈轻若穿着黑色羽绒服，车内有点热，她把拉链拉开了, 露出了米白色的高领毛衣，她低着头玩手机，长长的睫毛垂着, 气质温文了不少。 平时沈轻若在学校上课，几乎都是这个样子。有时候孟迟觉得她并不是装的，感觉就像她的另一面，那一面如果沈轻若的妈妈和奶奶没有去世, 一家人安然无恙，沈轻若会成为的样子。 沈轻若有时候话多，但有些时候又不爱说话, 之前孟迟偶尔有几次，看到沈轻若一个人安静地窝在沙发上。 沈轻若卷翘的睫毛稍动，不经意地抬起眸来，撞上了孟迟的视线。 她抿了抿红唇，淡雅的气质敛去不少，说：「就这么喜欢我吗？争分夺秒地盯着我看？」 她语气又如平时那般没正形，丝毫没有刚才文秀的样子，轻而易举地把自己另外一面隐藏了起来。谢蓁说沈轻若是一个把自己藏得很深的人。 孟迟虽然被沈轻若的神情勾得耳朵发热，但心里又有了一丝疑惑。 相处至今，她能感受到沈轻若的喜欢，但不明白沈轻若为什么会喜欢她。 她性格普通，优点也不是很多，她不清楚是自己身上的哪一点，使得把自己藏得深深的，不愿意碰触任何情感的沈轻若，伸出手来，牵住她的手。 而且她还有很多沈轻若介意的地方，年纪小，背景深…… 沈轻若又是这般的好。 孟迟一时感到困惑，停顿了片刻，说：「姐姐……」 「嗯？」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沈轻若脸皮一热，她发现孟迟越来越不害羞了，动不动就把「喜欢」挂在嘴边。 她迎上孟迟清亮的眼神，孟迟似乎真对此感到困惑，沈轻若脸上热度稍减，不由得思索了起来。 为什么会喜欢孟迟？ 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意识到自己喜欢孟迟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了。 路口红灯转绿，孟迟视线转移到车前方，她将手剎放下，慢慢地往前开。 沈轻若跟着平视前方，觉得嘴唇略干，便抿了抿唇瓣，说：「就……喜欢啊。」 她心想，怎么的，还紧张啊？啧啧啧，沈轻若，你不行啊。 路口绿灯跳红，前方排起长龙的车，总算走了一多半，估计下一轮信号灯，她们的车就能通行路口了。 孟迟转过头来，眼神不像刚才那样茫然，柔柔的，有一丝笑意。 这小孩，非得让自己承认，自己有多么喜欢她。 孟迟平时老说，让自己把她当作成年人对待，你看这行为，哪点像成年人了？ 对上孟迟的目光，沈轻若发怔了片刻，她吐槽归吐槽，其实刚认识孟迟的时候，孟迟无论是从样貌，还是神态举止上都已经不是个小孩了。 孟迟五官精緻立体，气质清冷，可能跟最近工作有关，身上隐隐露出一丝干练。 无论哪方面，孟迟都很好。 沈轻若有时候也会困惑，这么好的一个孟迟，为什么会喜欢上自己。 沈轻若顿了顿，半是转移话题半是疑惑地说道：「那你呢？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 其实孟迟内心的疑惑并没有得到解答，她仍然不懂沈轻若为什么会喜欢自己，但听到「喜欢」从沈轻若嘴里出来，就觉得……很高兴。很开心。 她没想到沈轻若会反问自己，认真地思索了片刻，想认真地给出一个答案。但她冥思苦想，却只能想到，为什么不喜欢沈轻若？有什么理由不喜欢沈轻若？她，就是很喜欢沈轻若。喜欢沈轻若的笑，喜欢沈轻若漫不经心的样子，喜欢沈轻若偶尔露出来的正经…… 即便是沈轻若装出来的样子，孟迟也知道是沈轻若装的，但还是很喜欢。因为这个人是沈轻若。即便是面具，也是沈轻若的面具。 她对沈轻若有满腔的爱意，说出来，别说沈轻若受不了，自己听了也觉得耳根发烫。 孟迟沉吟了半晌，讷讷道：「你很好。」 沈轻若随口道：「我不好，你就不喜欢我了？」 孟迟：「你平时老开我玩笑，总是骗我，但，我还是喜欢你。」 沈轻若：「……」 她微微别开脸，看着外面漂亮迷离的霓虹灯。 这小屁孩，可太会说了。 搞得她真是，无所适从。 沈轻若轻吸了口气，转过头来，说：「你这话什么意思？意思是我不好吗？」 她眨了眨眼睛，眼里一片水亮，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戏精上身道，「你不喜欢的地方，我会改的。」 孟迟：「……」 沈轻若见孟迟这副无言的样子，脸上装得更加可怜了，她朝孟迟伸手，又把手缩回，做出一副小心翼翼不敢碰触的模样，最后又像是经历一番思想斗争后，下定决心，轻轻地扯着孟迟的衣袖：「呜。」 这表情，这肢体动作，谁见了不说一声演技精湛。一看平时就没少下功夫。 虽然知道沈轻若是装的，但见到她眼睛里含泪的样子，孟迟又觉得自己心里一软，她轻拍沈轻若手背，半是配合沈轻若演戏，半是心软，将自己看过的霸总语录揪出来，说：「你不需要改。」 第215页 她看着沈轻若演戏的模样，顿了顿，说，「你这样挺好的。」 沈轻若凑上来，脸贴着孟迟的手背轻蹭，继而又笑出声，眼眶里的泪水迅速收了回去，只剩下一片清湛，车开动前，轻吻了吻孟迟的手背，舌尖轻舔了一口。 孟迟也看出沈轻若的性格了，不爱过多地谈论感情，总是用玩笑的方式掩饰心情。这一刻，三十一岁的沈轻若，跟十几岁时没什么区别，而前者只是被沈轻若套上了保护壳。 路口红灯转绿灯的前几秒，孟迟手背突然感受到湿润的触感，心脏不由得快跳了几拍。沈轻若抿了抿唇，轻松开孟迟的手，说：「好好开车哦。」 孟迟被沈轻若撩拨得心脏酥麻，前方红灯跳转，孟迟收敛心神，放下手剎，车缓缓通行路口。 沈轻若坐回副驾驶车座，低头看手机，打算搜索她们要去的风情街里，有什么比较浪漫的地方。她很快听到旁边安全扣解开的细微响声，茫然抬起头来，发现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在了路边，孟迟靠了过来，清冷精緻的脸颊逐渐清晰，沈轻若唇瓣感受到一片湿润温热。 沈轻若心脏快跳，手心微微攥紧，发现自己手里还拿着手机，眸光掠过手机屏幕，发现屏幕亮着，浏览器搜索栏堂而皇之地显示几个字，风情街哪里适合情侣送戒指。 孟迟此刻垂下眼帘，就能知道沈轻若在看什么了。 想什么来什么，孟迟视线很快垂了下来。沈轻若立即按灭手机屏幕，半是情动半是心虚，搂着孟迟的后颈，主动加深了吻。 来往都是车辆，孟迟并不准备做什么，只是想吻一吻沈轻若，但没想到沈轻若会回吻她。孟迟眼睫毛轻颤，心里还想着周围都是车，但身体不由自主地往下陷，投入到深深的热吻之中。 虽然沈轻若家楼下好像没有什么人游逛，但商圈似乎永远都是灯火通明，行人如织的。 风情街因为是新开的，不少人都来打卡，挺热闹的。 沈轻若和孟迟慢慢逛着，见到一家色调明亮的甜品店，刚才沈轻若搜风情街的时候，就看到这家店的软广。 沈轻若指了指甜品店：「要不要试试？」 孟迟点了点头。 其实两人都不怎么吃甜点，沈轻若是喜欢打卡，尝试网红店，而孟迟，就是单纯的，沈轻若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她们一走进甜品店，就感觉被热气包裹了。甜品店里的暖气开得很足。 沈轻若：「唉，还是待在室内好。」 孟迟：「那我们多待会儿吧。」 她们找了处靠窗的位置，用手机扫了扫桌面上的点单二维码，随便挑选了几样甜品。 坐了会儿后，有点热了，热气蒸得昏昏欲睡，两人把外套脱下了。 吃了会儿甜品，沈轻若觉得自己要打瞌睡了，便说：「我们还是出去走走吧。」 孟迟说好，见手机只能点单，不能结帐，便走去前台结帐，生怕慢了一步，又被沈轻若结了。 两人每次出来干点什么，都是抢着结帐。 沈轻若无奈，将两人放在一起的外套拿了起来，突然听到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 她低头一看，发现一个黑色的小盒子，上面有着简单的白色花纹商标，心里顿时一惊，这不是她放在衣袋里的钻戒盒？！沈轻若立即将地上的盒子，捡进自己的衣袋。 「怎么了？有什么掉了吗？」恰在这时，孟迟也结帐回来了。 她只看到沈轻若蹲在地上，没见到她捡起来什么东西。 沈轻若扬了扬手机，说：「刚没拿稳，掉了。」 她见孟迟没有什么怀疑的神色，心神定了下来。 两人出了甜品店，又接着逛街。 她们往里走，走过热门地段，人流量小了不少，但是景致依旧不错。 天空飘着彩灯。 沈轻若抬头看彩灯，光在她脸上闪动。 孟迟心里微微动念，手不由得伸进衣袋里。 这两天她一直将钻戒带在身边，思考着该怎么送出戒指。 今天是沈轻若的生日，沈轻若的心情看上去也很好。她不应该再错过这样的机会了。 就今天吧。 孟迟手在衣袋里摸了空，又摸了摸另外一只口袋，也是空的。 沈轻若手抄进衣袋里，准备拿出手机拍彩灯，见孟迟脸色有变化，便问：「怎么了？」 她拿手机时，指尖碰到一个戒指盒，心里顿时觉得奇怪，然后摸了摸另外一边，果然也有一个戒指盒。 虽然前两天寄过来的是两枚戒指盒，情侣对戒分别放着。 但沈轻若为了方便携带，早就把两只戒指放到同一个盒子里。 所以，现在怎么突然多出来一枚戒指盒？？？ 第113章 沈轻若有点懵, 难道她刚才出门，把另外一只戒指盒也带出来了？不应该啊，她明明记得自己只带了一枚盒子出来。而且, 另外一只戒指盒里的钻戒, 也被自己拿了出来, 就是个空盒子, 她把空盒子拿出来做什么？ 难道是上了年纪？做事迷糊了？ 不是吧？她才三十一岁啊？？？ 孟迟双手抄进衣袋里，脸上一阵迷茫, 微微皱着眉，她的……戒指呢？难道弄丢了？她迅速回想刚才都做了什么，下车时她还曾摸到戒指盒, 再然后她们逛街……去甜品店……对，甜品店，因为店里温度有点高，她把外套脱下了，可能就是在这个过程中，不小心把戒指弄掉了。 第216页 当初想送戒指的念头成形时, 孟迟便联繫了合作过的珠宝设计师，参与了图纸的设计，然后又联繫珠宝品牌进行定制。 这是她们的第一对情侣定制戒指。 孟迟当即想回头寻找。 她说：「姐姐, 我落东西了，我回头找一下。外面冷，你随便找家店进去坐，把店名发给我, 我很快就来找你。」 沈轻若想把衣袋里的戒指盒都拿出来看，但又不想当着孟迟的面，盘算着待会儿独自去洗手间。 听到孟迟这么说, 沈轻若先是一愣，后突然想到什么，见孟迟往外走，轻轻拉住她的衣服，说：「你……落什么东西了？」 孟迟语塞。 沈轻若停顿了片刻，将戒指盒从一侧口袋里拿出来，说：「这是……你掉的吗？」 孟迟：「……」 风情街做的是古风，唐宋元明清时期的元素都有，她们现在待的地方，建筑风格细节仿唐朝，可能因为还没有竣工，所以来的人还比较少。但快要落成了，管理人员做了彩灯的设计，远远看过去，唐朝风格又夹杂着现代元素的彩灯像是飘在空中，非常有氛围感。 刚才孟迟和沈轻若两人走在绵延不绝的彩灯下面，孟迟觉得气氛很好，便去触碰衣袋里的钻戒盒，发现钻戒不见后，也停下了脚步。两人阴差阳错，正好也驻足在了这一片极为浪漫的地方。 两人分不清此刻是什么心情，颇有点尴尬地对视着，浪漫的彩灯被风一吹，轻轻摇晃，光在她们白皙的脸上晃动。 气氛有点浪漫，又有点谐趣。 孟迟觉得自己被尬住了，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心想自己的戒指怎么跑沈轻若那儿去了，但什么也没说，只是僵硬地接过钻戒盒。拿到手里，孟迟又觉得不对，她干嘛拿回来？本来就是要送给沈轻若的。 如果按照她看过的小说桥段，霸总应该不会将钻戒盒拿回来，而是单手抄进衣袋，邪魅一笑，说，给你的，打开吧。 显得落拓不羁，又潇洒。直接过掉了自己掉东西的小插曲。 沈轻若把钻戒盒递过来，她也接住了，就像读书时，接过老师让她发去班上的作业本，那样的乖巧。 刚开始看小说，孟迟很多时候都会被主角霸道的宣言给震住，虽然知道小说是小说，但也仍然惊讶这些羞耻的话，主角是怎么说出来的。 现在她发现，胆子大一点就好。 事情已经进展成这样，也不可能倒回，所以硬着头皮往下走吧。胆子大一点吧。 孟迟打算接着送戒指，她打开了盒子，盒子里放了两枚钻戒，这没错，她确实把两枚放一起了，但……怎么看上去不太一样？ 孟迟：「这……好像不是我的戒指。」 沈轻若：「……」 她突然掩住脸，似乎才反应过来，片刻后她拿下手，恢复成平时云淡风轻的样子，谁也不会知道她此刻心中有多乱，一边从另外一只衣袋里拿出钻戒盒，倒带上演，动作跟刚才如出一辙，将手里的戒指盒再次递给孟迟。 孟迟表情略懵，手里有了两个钻戒盒，她缓缓打开沈轻若第二次递给她的盒子，看到里面钻戒熟悉的款式设计，懵然道：「嗯……这个是我的。」 沈轻若莫名有种演童话故事《金斧头和银斧头》的感觉。 善良的小朋友哟，你掉的是这个戒指盒，还是另外一个戒指盒。 啊，你真是个诚实的小朋友。 戒指都是你的了哟。 渖河神此刻有点尴尬，虽然心里这么念叨，但是没有讲出来。她已经很控制了，才没有重新掩住脸，毕竟尴尬的动作也不能太明显。越表现得尴尬越尴尬。 孟小樵夫看着手中的两个戒指盒、四枚戒指，发呆了片刻，缓缓地反应过来，她抬头见沈轻若不自在的表情，也明白了为什么会多出现一枚戒指盒，因为有一枚盒子是沈轻若准备好的。 沈轻若作为大姐姐，表现出了领头羊的气质，率先带孟小绵羊走出尴尬的气氛，说：「刚才在甜品店，你去结帐了，我拿我们的外套的时候，你的盒子从衣服里掉出来了……」 沈轻若顿了顿，又重新看了眼两个一模一样的黑色戒指盒，心想，是的，她跟孟迟定制的同一家品牌珠宝。 明明珠宝品牌那么多，怎么就撞上了？怎么就这么巧？ 要不然她也不会以为这掉出来的戒指盒是自己的，从而捞进自己的衣袋里。还有比这个更尴尬的事情吗？当然有，刚才她还孟迟戒指，第一次还的是自己的戒指盒。 窒息。沈轻若想吸氧了。 沈轻若说：「当时我没看到盒子是从我们谁的口袋里掉出来的……所以我还以为是自己的。」 她艰难开口说，「就拿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沈轻若镇定之中，又带着一丝艰涩地交代完事情始末。 孟迟表情逐渐恍然。 两人继续尴尬地对视着。 她们之间的两只戒指盒、四枚情侣戒指，充分说明了她们的意图和目的。 此刻只有无言。 孟迟不自在之中，也摸到了一丝甜蜜，原来沈轻若也想送她戒指，原来她们有同样的想法。这一丝甜蜜于心口绽放，开出了喜悦灿烂的烟花。 迟钝的小绵羊孟迟，总算有所反应，没有将打破僵局的事情，回回都让「领头羊」姐姐来做。孟迟低头看着手里的钻戒盒，唇角微扬，眼睛里一片水亮，说：「姐姐定制的戒指好漂亮。」 第217页 沈轻若盒子里盛着两枚大小差不多，戒圈形状略有差异的情侣对戒。这一看就是定制款。 沈轻若脸颊发热，一向敏于言的她，变得讷讷了几分，语气干巴巴地说道：「啊，我随便设计了一下戒圈上的花纹。」 她才不会说自己连看了好几本专业书，连战了好几个大夜，熬得头都有秃了，才有了现在的花纹图案。孟迟本来就是美术专业，审美比她强，她这不是班门弄斧吗？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在孟迟面前并不太诚实，老是把自己一些煞费苦心的事情，说得很容易。 也不是她过分追求自尊，就是想，在孟迟显得厉害一点。 不至于活了三十多年，啥也不会。 孟迟取下沈轻若盒子里的戒指，细细地摩挲戒圈上的图案，那般小心翼翼，那般专注，仿佛对待一件稀世珍品。 她眼睛微微潮湿，对沈轻若认真地说道：「姐姐……」 「什么？」 「你的戒指，可以是我的吗？」 孟迟没有说「可不可以送我一只」，而是直接问戒指可不可以是她的。可能她心里最想问的是，你可不可以是我的。 虽然已经确认关系，但她仍然想不停地询问。 她像个偷松子的松鼠，一天天过去，今天偷点沈轻若身上的爱意，明天再偷一点。每天都偷一点。 冷飕飕的风吹来，彩灯轻轻摇动。 沈轻若突然感受不到冷意，对上孟迟湿亮的目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尴尬感跑得没了踪影，心里满是暖意，唇角微微扬起，轻声说：「本来就是你的。」 路人已经很稀少了，彩灯发出摇曳的细微声响。 孟迟扬了起来，眼里又是笑又是感动，轻声说：「我可以给你戴上戒指吗？」 沈轻若心里多了一丝别扭：「嗯……」 她见孟迟要拿她的戒指，给她戴，忙说道，「别……戴你买的戒指吧。」 孟迟：「想戴姐姐的。」 沈轻若取下孟迟盒子里的戒指，她们买的钻石大小差不多，心里顿时松了口气，要是她买的，比孟迟买的小上许多，就挺尴尬的，她不是在意这种物质上的比较，而且钻石的价格，本就是钻石商炒作起来的，钻石的大小，并不能衡量一个人的爱意。不能她买的比孟迟小很多，就觉得自惭形秽。 而是她跟孟迟本身存在的经济能力上的悬殊，当这种差异被直观地摆出来时，她就觉得不自在。 有时候她不是介意孟迟有钱，谁会介意另一半超有钱？她介意的是，自己好像不够好，远远不够好。 沈轻若突然想到，以孟迟平时土豪的作风，考虑到审美的前提下，钻石估计会能买多大就买多大的。类比之前那昂贵的沙发垫，一买就是五大箱子。 而孟迟为什么跟她买的钻石大小差不多？ 其中的原因太好找了，很多时候沈轻若都能感受到这个原因，因为孟迟在保护她这种面对经济悬殊上不自在的心理。 沈轻若认真地端详着孟迟的戒指，发现上面很多细节，一个戒指上的r字样做成漂亮的花枝，缠绕在戒圈上。 沈轻若心中一动，说：「你设计的？」 孟迟本不打算说，但想起沈轻若的戒指上，也有沈轻若的精心设计，沈轻若对此用过的心，孟迟也想让沈轻若的爱意变得值得，因为她怀揣着跟沈轻若一样的爱。 孟迟点了点头，说：「不过我不是相关专业的，做的不是很好。之前也出过几版图，但都被专业的设计师否了，觉得太过繁复。」 「挺好的，比我的好看多了。」沈轻若说，「还是戴你的吧。看着更精緻。」 孟迟见沈轻若这么坚持，只好求取个平衡，本想说，她戴沈轻若的，沈轻若戴她定制的。但想来，又觉得意头不太好，她们定制情侣戒指，本就想成双成对，现在拆开来戴，款式都不一样，跟她们的初衷相去甚远。 孟迟停顿了片刻，说：「那就按单双周来，」 她心里快速地计算了一下，面上不露声色，说，「以一年的周数来，单周戴我的，双周戴你的。」 沈轻若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日历，稍加计算了一下，发现这一周是双周，抬眸便看到孟迟唇边的笑，便知道孟迟早就算好了。 沈轻若嘆了口气，不再跟孟迟争辩，说：「行吧。」 孟迟轻捏住沈轻若的手，将闪闪发光的铂金戒指慢慢地戴上她的无名指。 沈轻若本想说未婚戴中指，但迎上孟迟认真的视线，心中动念，心想，如果是跟孟迟结婚，那她也是愿意的。沈轻若唇瓣动了动，便什么都没说。 孟迟咬了咬唇，看着沈轻若无名指上的戒指，又抬起清亮的眸子来，轻声说：「姐姐，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第114章 沈轻若心想不愧是直球选手, 她心里刚想到结婚，孟迟就把结婚给说了出来。 沈轻若脸上一热，轻咳了一声, 掩饰脸上的羞意, 说：「哪有先戴戒指后求婚的？」 她拿着自己买的另一戒指, 片刻的工夫, 戒指被她攥得温热。 沈轻若轻握住孟迟的手，将戒指缓缓戴上孟迟的无名指。 两天前的深夜, 她为了试自己买的戒指的尺寸，偷偷给孟迟戴过一回戒指。那时候她便在想，什么时候能够光明正大地给孟迟戴上。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达成所愿。这就是生日buff吗？ 第218页 遇见孟迟以后, 沈轻若觉得自己似乎幸运了许多。这些年来，她总是很倒霉，有时候她都怀疑自己撞了什么霉运，像是被衰神附体了，很多事情都不能如愿，更别说拥有什么幸运了。 沈轻若觉得以后还是对谢蓁好一点, 少跟她呛两句，要不是她当初叫自己出来泡吧，她也不能够在酒吧里遇见孟迟。 沈轻若问道：「戒指尺寸合适吗？」 虽然她偷偷给孟迟戴过一回, 但是又有点不确定，看着是合适的，但戴上的感觉可能不一样。 孟迟：「合适。」 她顿了顿，说, 「姐姐怎么知道我的尺寸？」 沈轻若：「猜的。毕竟我们俩的手指指围看上去差不多。」 她又拿起孟迟的戒指，试戴自己另外一只手，发现尺寸很合适, 说，「看来你猜的也很准嘛。」 孟迟脸颊微红，不免想起前两天趁沈轻若睡着，自己偷偷给她戴戒指时的情形，这可能是近期她在沈轻若面前，最大的秘密了。 冷风吹拂着彩灯，彩灯缓缓地摇曳着。 两人站在灯下对视着。 交换了戒指，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两人眼里含着水光，彼此心知肚明。 孟迟牵着沈轻若的手，走到了一处避让行人，又没有摄像头的小角落，只属于她们的角落。 孟迟比沈轻若略高一点，她低下头，轻吻沈轻若的眼睑，见到含水的目光，心中微动，热吻连绵向下，小心又热切地吻到沈轻若的唇角。 她突然想到，刚才她询问沈轻若，愿意跟她结婚吗。沈轻若没有直接回答。 孟迟停了下来，两人薄唇只差分毫便会贴上，唇边能感受到彼此温热的呼吸。 沈轻若本已经闭上眼睛，预料之中的吻，并没有如约而至，她缓缓睁开湿亮的眼睛，脸上现出一丝茫然，还有被情动催生的一丝焦灼。 孟迟不愿熬着沈轻若，面对这样的沈轻若，她自己也在忍耐着。 孟迟声音里有一丝沙，语气认真而又执着，说：「姐姐，你还没说，愿不愿意跟我结婚。」 沈轻若没想到孟迟又问了一遍。 她搂着孟迟纤细的腰身，将头放在她肩上，平复着自己没能得到满足的焦灼。 怎么回事？真到了如狼似虎的年纪吗？没能接吻，身体都受不了了？ 沈轻若轻吸了一口气，又重新想孟迟提出的事情。 如果可以，如果被允许，她自然是想跟孟迟结婚的。 可是，她总是想到孟迟的家人，想到他们的阻拦，想到她们可能不会如愿以偿。 自从跟沈轻若交换戒指后，孟迟就感觉自己被甜蜜包裹着，根本分不出心神想其他的。她想让自己的理智歇一歇，任由自己的情绪牵引着，把沈轻若拉到小角落里，热切地吻她的脸颊。用这样的方式，诉说她未能全说尽的爱意。 冷风吹来。孟迟身上有了一丝凉意，多了一丝清醒，见沈轻若迟迟不说话，心里不免多了一丝担忧、焦灼：「姐姐？」 现在气氛浪漫，她们只管说些情话，纵情亲吻就好，但沈轻若想到她们未卜的将来，想到孟迟家人们的反应，跟孟迟在一起后的这一丝隐忧，又浮现了出来，让她不得不注意了。 总要面对的。不可能像逃避的鸵鸟那样，将脑袋埋到沙子里。 沈轻若说：「小迟……」 孟迟：「别……」 沈轻若：「怎么了？」 孟迟眼尾微红，闷声说：「你这样的声音，让我感到害怕。」 沈轻若笑了笑，说：「害怕什么？我们都谈恋爱了，怎么还这么害怕？」 孟迟：「就是怕。」 沈轻若敛去语气里的正经，说：「别怕。」 她顿了顿，尽量让声音放轻松，好像眼前所有的困难都是她们能够解决的，她说：「到现在，我们还没说过你家人的事情，他们知道我们谈恋爱的反应和态度。」 孟迟：「怎么突然说到这件事？」 沈轻若表情认真了几分，漂亮的眼睛里含着柔柔的光：「也不突然吧。」 她顿了顿，说，「难道我们结婚的事情，不告诉他们吗？」 孟迟愣了半秒，又立即反应过来，眼睛里的担忧一扫而空，只剩下满心的喜悦，唇角甜甜地弯了起来，说：「所以说，姐姐是愿意跟我结婚的。」 「结婚，现在就可以结，去国外选个怡人的地方，扯证，然后再办个热闹的婚礼。叫谢蓁、甜总、念舟她们都来。」沈轻若表情貌似轻松，似乎也看出孟迟刚才的担忧，语气夸张地抚慰着。 孟迟笑意越发明显，片刻后，她稍稍收敛自己笑得发酸的唇角，认真地看着沈轻若，说：「只要你是愿意的，我就不会害怕。遇到什么，我都不会怕。」 好开心啊。原来那么小的心脏，可以装下这么多的开心。 那么多的开心，怎么也按捺不住。 孟迟突然理解，人遇到喜事，会有很多失控的表现这件事了，她现在就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很开心。 孟迟长吸了一口气，稍稍按捺住，回归到正事上，说：「我家人……」 她有了点犹豫，不知道该说真话还是假话，真话是，家人们确实不会同意自己跟沈轻若的事情，但说出来，她怕惹沈轻若烦恼。但是说假话，说家人们不会强烈反对她们，孟迟又觉得沈轻若不会相信。 第219页 孟迟顿了顿，说：「姐姐，你不用担心，我会解决好的。」 沈轻若：「怎么解决？你准备带着我逃离地球吗？」 孟迟：「不是……」 沈轻若轻捏了捏孟迟的脸，说：「不要霸总上身，你什么时候才能认清楚自己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孟迟任由沈轻若捏着，说：「……我不是。不要老拿我当小孩。」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小孩，孟迟说出自己的打算来佐证，说，「我奶奶的想法估计跟你的一样，觉得我年纪小，涉世未深，所以我打算先不忙着出柜。我打算再等一段时间，等我集团里的工作做得更好一些，用实际行动证明我是个心智成熟，情感理智的成年人。」 沈轻若：「也只能先这样了。」 她停顿了会儿，说，「你奶奶要是知道我的存在，会找到我，把支票本甩在我面前，让我尽管开价，利诱我离开你吗？」 孟迟：「……不会。」 沈轻若：「不会吗？」 孟迟出于对奶奶的行为判断，说：「她会觉得这件事不合算，任何口头承诺都是可以更改的。」 沈轻若嘆了口气，语气之中夹杂着一丝怅然，说：「这跟电视剧演的不一样啊。」 虽然知道奶奶不会去给沈轻若递支票本，但孟迟还是依照沈轻若喜欢的玩笑口吻，说道：「万一我奶奶找到你，给你银行卡，请你务必守住节操。」 沈轻若羞涩道：「啊，真的要这样吗？我的节操，不是没有节操吗？」 她突然睁大眼睛，说，「你说，要是我婉拒你奶奶的银行卡，你奶奶恼羞成怒，买凶把我做掉怎么办？」 同时还做了个手指抹脖子的动作。 孟迟：「……不会的。」 沈轻若：「你确定？」 孟迟：「……因为我国有一套很健全的刑法。」 回去的路上，沈轻若跟孟迟讨论了很多，关于孟迟的家人，知道她们恋爱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和举动。然后她们要怎么应对。 沈轻若发现，想让孟迟的家人同意她们谈恋爱，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 回到家里，沈轻若瘫在沙发上，对孟迟说，我们还是研究一下宇宙飞船，该怎么逃出地球吧。这个更容易些。 两人躺在沙发上闲聊了几句，沈轻若又起身走去了卧室，片刻后从房间里出来，换了一身酒红色v领丝绒连衣裙，微微烫卷的长发披散下来，步伐慵懒，缓缓地走了过来。 孟迟低头用手机处理工作，听到轻微的脚步声，抬起头来，唇瓣不禁发干。 沈轻若走到她面前，轻盈地坐在她腿上，神情故作媚态，但孟迟仍然被撩得心旌动摇。 沈轻若轻声说：「好看吗？」 孟迟点了点头。 沈轻若咬了咬红唇，说：「谢谢女朋友的生日礼物。」 这是孟迟白天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当时她就把礼盒拆了，一眼就把这件连衣裙认了出来。 前阵子她跟谢蓁一起去外地洽谈项目，一天她们吃过饭，百无聊赖地逛街，当时她便相中了这件裙子。谢蓁劝她买下来，但她考虑到这个月的银行贷款还没还，只好意兴阑珊地放下了。 想必孟迟是从谢蓁那儿知道的。 沈轻若眨了眨眼睛，戏精上身，故作娇羞地说道：「孟总对人家真好，人家有什么能为您做的呢？」 第115章 孟迟：「……」 她抬眸, 发现沈轻若补了妆，妆容比刚才还要浓上几分，衬得本就明艷岀挑的五官愈发勾人。 孟迟视线掠过沈轻若的红唇, 心脏快跳了几拍, 不禁吻了上去。 刚才她们待在风情街的小角落, 因为提到岀柜的事情, 便没有再接吻了。 此时，万籁寂静, 终于可以继续这个吻了。 沈轻若双手搂着孟迟的后颈，任由孟迟吻着她，时不时地伸岀舌尖, 轻扫过孟迟的薄唇。 室内渐渐热了起来。 片刻后，沈轻若阻止孟迟进一步的动作，眼里含着水光，娇娇地说道：「孟总，你快要把人家的新衣服扯坏了……别急嘛，等我把衣服脱下来……」 沈轻若要自己脱衣服, 存了撩拨的心思，慢条斯理地脱着，动作尤为撩人。终于赶在孟迟要把她衣服撕碎的前一刻, 把衣服脱了。 许久后，两人瘫在沙发上放空。 孟迟偏过头，看了眼挂在墙壁上的时钟，发现还差几分钟就要凌晨了, 沈轻若的生日也要过去了。 她转过头，朝着身边的沈轻若，轻声说道：「姐姐, 生日快乐。」 虽然今天已经说了很多次，但还是想在明天来到之前，再说一次。昨天她就在沈轻若家里，凌晨的时候，跟沈轻若说了生日快乐。 她有自己的小心思，她是今天第一个祝沈轻若快乐的，也是最后一个。 始终都是她。 沈轻若呼吸仍有点紊乱，她慢慢平复着，听到孟迟这么说，往挂钟的方向看了一眼，抿了抿唇：「谢谢……这是我这几年，过的最好的生日了。」 孟迟一边觉得开心，给沈轻若好好庆生了，一边又觉得难过，她太晚遇见沈轻若了。好希望跟沈轻若同龄，陪伴她度过艰难的岁月。 孟迟说：「好希望我今年也是三十一岁……」 第220页 沈轻若：「干嘛突然说些气人的话？你怎么跟谢蓁一样，老提醒我三十一岁了？」 沈轻若老是说孟迟情话信手拈来，其实她也不是信手拈来的，说的时候她也挺不好意思的。 孟迟脸颊微热，轻声说：「这样我就跟姐姐同龄了，可以陪姐姐过每一个生日了。」 沈轻若：「……你说这些话都不会害羞的吗？」 孟迟腼腆地笑了笑，轻轻靠到沈轻若的肩头，说：「姐姐……」 「嗯？」沈轻若说，「你又要说些什么情话？」 她们老年人，听到这些，真的很牙酸啊。 孟迟：「我不可以说吗？」 她眼睛里一片湿润，像极了委屈的狗狗，好像沈轻若说一句「不可以」，孟迟就能立马掉下泪来。 沈轻若还能说什么？她只能一脸无奈道：「说吧说吧，就酸死我这老年人吧。」 孟迟羞涩地笑了笑，低头轻吻沈轻若的肩头，接着说话，语速很慢：「我遇见姐姐的时候，姐姐已经很强大了，但人生来就是懵懂的，没那么强的，很多时候都有些弱小，都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变得强大……姐姐变强大的过程中，肯定有许多难过的时刻，我希望岀现在这样的时刻陪伴姐姐……也不是想让姐姐记着我，就是想陪着姐姐……」 沈轻若目光闪动，说：「我以前性格挺差的，你想陪着我，我可能会冻死你。」 她心中有许多感动，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貌似轻飘飘地说道，「现在挺好的。我知道该怎么接纳别人……」 她语气又逐渐认真，说，「知道该怎么对一个人好。」那些狼狈的时刻，她真的很不想让孟迟看到。现在就很好，她看上去很强，虽然有点外强中干。 而且，那时候也挺不懂事的，真遇到孟迟了，说不定还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可能这就是青春爱情片受欢迎的原因吧，年轻的时候，大家性格都不太好，有不少缺憾。成熟以后，总想着用成年以后的方式去解决年轻时候的问题，但没有人能回到从前，所以缺憾就一直都在。 像她这样感情不露白的性格，遇见这么优秀的孟迟，会感到更加自卑，更加受挫吧。 年轻的自己，比现在更加口是心非，说不定会做岀些伤害到孟迟，而不自知的举动。 还好是现在遇见孟迟，没有错过孟迟。 不知道为什么，孟迟这么一说，反而勾起沈轻若一些后怕的心情。 她被自己的想像吓到了，还好她们不是同龄人，没有在不懂事的年纪里遇见彼此。 孟迟心想，只是姐姐自己觉得，知道该怎么对别人好了。对一个人好的方式，并不是对她好言好语，这也太过表层了。 之前很长一段时间，沈轻若虽然从来没对她说过重话，也没有露岀过不好的神情，但总是不断地回避彼此的感情。 孟迟没觉得沈轻若现在的处理方式，会比她十几岁的处理方式强上多少。 孟迟：「我还是想跟姐姐同龄，这样我们可以一起长大，一起上大学……」 沈轻若：「我就不可能跟你一起长大，你家条件那么好，我奶奶和妈妈就是再涨十倍的工资，也还是工薪阶层，不可能遇上你。」 孟迟：「我们都是同龄了，还有什么不可能？」 沈轻若语塞，心想好吧，都是假设了。说不准她家就中彩票，搬进了豪宅，跟孟迟做邻居。再说不准，跟孟迟上一样的学校，做同学了。 孟迟畅想了起来，说：「我们一起学习，一起泡图书馆……」 沈轻若：「……你还真是学霸。都是幻想了，还幻想我们一起搞学习。」 被孟迟这么一勾动，沈轻若也忍不住想了起来，看着孟迟漂亮的脸颊，上面还残留着刚才疯狂后的红晕，不禁恬不知耻地说道：「我可能会想跟你在大学寝室里……」 孟迟：「……」 她脸颊微热，但想到这一幕，也忍不住想了许多，不由得说道，「你想做什么？」 沈轻若：「想跟你在寝室里学习。」 她轻笑岀声，「看你脸红的，你想什么啊？」 孟迟：「……你故意的。」 她敛起脸上的羞涩，咬了咬唇，说，「故意引我往不好的方面想。」 沈轻若：「这哪能叫不好，人类快乐来源之一。」 她敛起自己说笑的心思，说，「我可能会想勾着你干点坏坏的事情。」 孟迟心脏快跳，又强装镇定，免得被沈轻若取笑，说：「那时候你挺内敛的，估计做不岀来。」 沈轻若：「谁说的。那是面对别人，面对你又不一样。」 她玩着孟迟纤长的手指，说，「内敛归内敛，难道内敛的人，就不想干点坏事吗？只能说，我勾你的方式会不一样。」 沈轻若说，「我可能会像你一样，假装正经，你在我寝室的时候，寝室没其他人了，我故意换睡衣，故意洗澡的时候不关门……」 孟迟：「……这一点都不内敛。」 沈轻若：「但我会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啊，不会写在脸上，让你对我怎么样。」 孟迟被沈轻若勾得内心一阵激荡，浮想联翩起来，但心里又闪过一丝疑虑。 沈轻若为什么……不想对她怎么样？ 是她缺少魅力吗？还是没那么喜欢她？ 第221页 这一丝疑虑渐渐明晰起来，逐渐占据了孟迟的神思，孟迟即便想忽略，都忽略不了了。 以往还没确认关系的时候，孟迟也曾深想过这个问题。 现在她们已经确认关系了，为什么沈轻若还是不想碰她？ 孟迟心里发凉，旖旎的神思尽去。 她也曾主动过，可能是她做得太不明显，沈轻若没有接收到这样的讯号。 后来发现沈轻若并不想跟自己确定关系，势必也不想碰自己，更何况她也是喜欢触碰沈轻若的，只要能跟沈轻若待在一起，只要能与她亲密相处，不管是她们谁那样都可以。所以，她也就没主动怎么样了。 现在一想到沈轻若没那么喜欢她的可能性，孟迟心里就觉得……难过。 她喜欢沈轻若，所以想疯狂地占有沈轻若，沈轻若难道对她一点这样的心思都没有吗？ 孟迟面上不动声色，尽量安抚着自己，可能还是她主动得不明显。沈轻若是喜欢她的。 她们已经亲密过很多回了，有些时候，孟迟虽然羞涩，但还算自然，当她怀揣着这样的心思，又变得不自然起来，她不知道该怎么样主动，像沈轻若那样，她又做不岀来。 孟迟左右为难，她应该怎么样提岀来？ 接下来，她们又闲聊了几句，孟迟有点心不在焉，但沈轻若有点困了，并没有发现她神思恍惚。 孟迟见沈轻若这么累了，只好按捺下自己的心思，说：「我们回房睡觉吧。」 「唔……」 沈轻若迷迷糊糊，见孟迟站起身，像是举步就要往卧室走，故意娇嗔道：「干嘛走这么急，你倒是身轻如燕，我被你弄得腿软，来扶一下我嘛。」 孟迟：「我拿戒指。」 刚才她们在沙发上……所以把戒指脱下来放茶几上了。 孟迟拿起茶几上的戒指，想要重新戴上，又想到待会儿要睡觉了，担心睡梦之中弄掉戒指，或者弄坏哪里。就只好恋恋不捨地把两枚戒指重新放回戒指盒，还是明天起床再戴吧。 孟迟搀着沈轻若，沈轻若虽然嘴上伪作娇滴滴的，但还是不想孟迟受累，没有将大半身体都靠在孟迟身上。 但孟迟却一把搂着她，卸下了她大半的力气。 沈轻若：「我发现你力气越来越大了，说不定以后都能抱起我了。」 孟迟：「我现在就能。」 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应该能抱起沈轻若。 之前刚认识没多久，沈轻若在浴缸里睡着了，她想把沈轻若抱岀来，发现并不能做到，就一直对此耿耿于怀，大学期间没少去健身房练力气。 沈轻若听到小朋友不服气的声音，唇角又多了些笑容，本想说，你可别把我摔了，但怕说岀来，孟迟就更要抱起她，来证明自己了。她只好说：「好的，你最厉害了。」 孟迟：「敷衍。」 沈轻若圈着孟迟纤细的腰身，掐甜嗓音，说：「我家小朋友，最最最厉害了！」 孟迟撇了撇嘴：「幼稚。」 但唇角又扬起了不可抑制的笑容。 反正她能抱起沈轻若。 片刻后，她们躺在床上，孟迟有点睡不着，想着以后该怎么主动…… 沈轻若困意渐浓，察觉到孟迟辗转反侧，嘆了口气，主动靠到孟迟的怀里，说：「唉，就一定要抱着我睡吗？」 第116章 孟迟很多时候都要搂着沈轻若一起睡。 可能也是被孟迟弄的, 有时候早上孟迟起床了，沈轻若后起床，都会觉得床有点空。好像这张床一直都是两个人睡觉。 沈轻若现在的家是当初她奶奶当老师时, 学校分的房子, 后来妈妈生病, 家里欠下了大笔的债务, 奶奶又因车祸离世，肇事者没有钱, 只赔了一点钱。还没上大学的沈轻若，没有收入来源，只好把现在的家卖了抵债, 再到后来有了点钱，又把这套房买了回来，虽然现在还在还这套房的月供。 这套房是两居室，曾经奶奶也想改成三居室，让沈轻若有个独立的房间，但因为太过麻烦, 没有时间装修，又没有余钱，只好作罢。很长一段时间, 沈轻若都是和奶奶一起睡卧室，妈妈睡比较小的书房里。 妈妈、奶奶相继离世后，沈轻若在世间就变成了一个人，早就习惯独来独往。毕业后除去有那么一个月, 谢蓁跟家里吵架，跑过来跟沈轻若挤一张床，其他时候沈轻若都是一个人。 家人刚去世那会儿, 沈轻若自然是不习惯的，整夜坐在床上发呆，想到奶奶生前鼓舞的语气，说日子会变好的，以后沈轻若就能有自己单独的房间。 沈轻若从来没想过，她是以这种方式拥有了自己的房间。 沈轻若将原来的房子买回来后，发现房子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折旧了些，房子里都没怎么住人，这些年来北城的房价水涨船高，很多人买房子都不是为了住，而是为了让资金保值。 沈轻若随便装修了一下，保留了家里原来的痕迹。 她们家原先的家具已经搬空了，所以沈轻若换了新的，给自己的卧室买了大床。这几年来，基本上都是她一个人睡，也没觉得很大。 自从两年多前，沈轻若将孟迟带回家后，沈轻若就发现自己的床好像有点大了。 很多时候，孟迟起得都比她早，之前是因为上课，后来因为上班，每次孟迟走后，沈轻若都觉得房间很空，床很宽大。 第222页 都不习惯一个人睡觉了。 最近孟迟加班加到深夜，沈轻若觉得下雪天夜间行车不安全，便劝孟迟晚上不要开车回她家，到附近的公寓里歇一宿。沈轻若也是这段时间才得知，长风集团附近有好几处孟迟的房产。 长风集团总部在北城商圈的核心位置，那一带的房产价比天高。沈轻若慕名去看过孟迟的公寓，发现就是样板间，虽然孟迟偶尔也会去公寓里睡觉，但房子里没有什么生活气息，看着挺冷清的。 晚上孟迟不在家的时候，沈轻若躺在床上，心里空落落的。 仿佛只有埋在孟迟怀里，她才能睡个安稳觉。 明明孟迟比她小这么多，她怎么就这么依赖孟迟呢？ 这会儿，孟迟在她身边了，沈轻若心想，跟自己女朋友贴贴怎么了？就喜欢跟女朋友贴贴。 孟迟平时睡觉的时候，都会把她搂在怀里。 所以，现在她看孟迟睡不着，也以为是孟迟想搂着她睡觉。 感受到姐姐温热的身体，孟迟刚才虽然存的不是这样的想法，但还是不自觉地搂紧了沈轻若。 沈轻若困极了，投入到温暖的怀抱里，觉得一阵的舒心，便甜甜地睡了过去。 孟迟刚才许多的纠结，莫名被沖淡了一些，姐姐，是喜欢她的吧？ 只要知道姐姐喜欢她，她就没有那些伤心了。 第二天一大早，孟迟在沈轻若的指导下，下了两碗面条。 昨天沈轻若生日，虽然做了不少菜，但差不多被大家吃光了。 吃完面条后，上班的时间还很早，孟迟帮忙洗菜择菜，沈轻若快速地炒了几道菜，然后分别放进两个保温桶里，做她们带去公司的中饭。 孟迟早上起床的第一时间不是看手机，而是拿起床头柜里的戒指盒，给沈轻若戴上戒指，又心满意足地给自己戴上。 待会儿她们去公司里上班，手指上戴着戒指，沈轻若倒是无所谓，她担心孟迟柜门被家人踹碎。就找了根银链子，穿上了孟迟的钻戒，然后给她戴在了脖子上。 看着还挺好看的，衬得孟迟皮肤白皙，锁骨精緻。 虽然孟迟一直强调说，自己去公司就把戒指换到小指上，不会被人发现，不肯把戒指藏起来。但架不住姐姐的强势，只能认了。 孟迟开车送沈轻若去公司，路上沈轻若顺便把昨天生日孟迟送给她的衣服，送去了干洗店。 到了沈轻若公司楼下，沈轻若慢慢解开安全带，本想捏孟迟的脸，见她脸上化有淡妆，只好放弃了，抬手揉了揉孟迟的后脑勺，说：「姐姐上班去了，小朋友今天也要好好读书哦，晚上放学不要跟陌生人走，姐姐过来接你。」 孟迟有时候都习惯沈轻若这副拿她当小朋友的态度了：「哦。」 她补充道，「姐姐也不要看别的小妹妹。」 沈轻若：「唉，小妹妹这个梗，在你那儿是彻底过不去了。」 她也没经常叫别人小妹妹吧。就她们刚认识的时候，发现调酒师偷拍她，她管那人叫小妹妹。那人确实挺小的啊。孟迟可算是记下了。 沈轻若：「而且，我什么时候看过别人了？」 孟迟：「姐姐老是朝别人笑。」 沈轻若：「我那是礼貌的笑容。」 她扬起唇角，做了个亲切的笑容。 孟迟心中微动，探身过去，吻了吻沈轻若的红唇。 沈轻若：「这样的笑，也不行吗……难道我就是传说中的，一笑百媚生唔……轻点儿……别咬我嘴唇，待会儿让谢蓁她们看出来了呜……呜呜呜……」 十几分钟后，沈轻若轻推开孟迟，平复着紊乱的呼吸，重新涂了一下花掉的口红，说：「你又把我口红啃没了，以后我也不涂了，直接把口红递给你吃吧。」 孟迟看着沈轻若手里的口红，说：「我唇膏也没了，可以试试姐姐的口红吗？」 沈轻若：「我的，都比较张扬，等我给你找找啊。」 她很快从包里找到一只适合孟迟肤色妆容的，唇角含着笑容，朝孟迟勾了勾手指。 孟迟乖乖地靠了过去。 沈轻若轻挑起孟迟的下巴，给她轻轻地涂上了。 「真好看，」沈轻若夸赞道，「皮肤都亮了许多。」 她语气发酸道，「怎么突然想涂我的口红了？集团里新来了漂亮姐姐吗？」 孟迟想起刚才自己如出一辙的泛酸语气，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沈轻若轻揪了揪孟迟的耳朵：「不许看别的姐姐哦。」 孟迟喜欢沈轻若对她的占有欲，轻应了一声：「我心里只有你。」 沈轻若脸上一红：「不要讲这些酸话了，赶紧去集团里上班吧。路上注意安全啊。」 当天上午，谢蓁很后悔，明明什么时候都可以找沈轻若聊工作，非得沈轻若一进公司就找她聊。 沈轻若当着她的面，已经撩过五次头发了，手指上的戒指闪闪发光，差点要晃瞎她的眼睛。 谢蓁不接茬，就当没看到似的，正儿八经地聊着工作。 沈轻若拿手扇着风，说：「有点热，这室内暖气也太足了。」那手指上的戒指一闪一闪的，无法让人忽视。 谢蓁认命了，知道沈轻若这波恩爱是一定要秀的，无力道：「你炫耀吧。」 沈轻若摸了摸手上的戒指，伪作惊讶地掩了掩嘴，又故作娇羞道：「啊，你看到了啊。」 第223页 谢蓁：「……」 沈轻若甜蜜地摸了摸脸颊，做出一副羞涩的情态，故意压低声音，像是分享什么小秘密：「婚戒呢，我跟孟迟一人一只。」 谢蓁：「……」 长风集团高层开了一上午的会议，渐渐的，会议室里只剩下几个人。 林副总说要订午饭，问孟迟需要什么，孟迟低头看文件，本来还是正正经经的模样，严肃起来还有点冷，唇角却突然多了一丝甜蜜的微笑，说：「我带了饭。」 林副总小心翼翼地问道：「又是朋友做的？」 孟迟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她虽然心里不好意思，但当着这么多的高层，表情里还是保持着镇定：「嗯。」 她将头发挽到耳后，动作间带了一丝愉悦的活泼，但其他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众人休息吃中饭时，孟迟从包里取出极为接地气的保温桶，慢条斯理地揭开盖子。 众人不免好奇地往孟迟保温桶里瞅了一眼，还好，这次不是剩菜了呢。 之前孟迟带过一次饭，简易的饭盒里装的全是剩菜。 当时他们心想，这是什么豪门虐恋，现在看来，虐恋里突然出现了一丝甜。 可以说是，玻璃渣里有糖了。 小孟总看上去还很甘之如饴。 晚上孟迟和沈轻若洗过澡后，靠坐在床头处理工作，沈轻若先一步处理完工作，捧着手机玩手机小游戏，时不时拿起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孟迟结束完工作，偏头看沈轻若，心里微微动念，想起白天休息时看过的颜色文，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主动那个，所以就想到文里去学习一下。 并且还为此画了流程图，应该先做出什么表情然后再做出什么动作，是名副其实的理论学家了。 但真要实践了，孟迟又不知道该从哪一步开始了。 沈轻若察觉到孟迟的目光，立即明白她此刻想做什么，娇声说：「干嘛啦，不是昨晚刚做过吗？」 孟迟脸颊微微发热。 两人很快又有了亲密接触，沈轻若眼里含着动人的水光，咬着红唇，不让孟迟动手，慢条斯理地解开自己一粒又一粒的衣扣。 孟迟刚才被勾得五迷三道，将沈轻若搂进了怀里，此刻昏沉的脑子闪过一丝清明，想起了自己的初衷。 她见沈轻若撩人的情态，不由得心想，还是姐姐会。 第117章 面对沈轻若信手拈来、天赋异禀的撩拨, 孟迟陷了进去，等结束的时候才记起自己的初衷。但时间已经很晚了，白天还要上班, 只好再次作罢。 天气晴了两天, 楼下她们堆的雪人化了。 晚上她们下班回家, 经过雪人们原先待的地方, 那地方空落落的，孟迟心里也不免有了点低落。 她已经习惯了雪人们的存在, 有时候甚至都忘了，只要太阳一出来，雪人们就会消失。这几天天气不太好, 所以雪人们一直没有融化，沈轻若跟她早上出门，晚上回来，偶尔也会跟孟迟报告一下雪人们的恋爱进程，说雪人们什么时候谈恋爱、吵架了、又复合了、打算结婚了，孟迟从沈轻若的讲述中也能品出些喜怒哀乐。 吃过饭后, 她们坐在客厅各自处理工作，中途沈轻若问孟迟要不要喝茶，泡了一壶茶, 盘腿坐在沙发上细细地品着。又过了会儿，孟迟从处理报表的平板里抬头，发现沈轻若不在原位置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窗户旁边。 沈轻若将窗户打开了一条小缝, 似乎站了许久，捧着茶杯的双手被寒冷的夜风吹得发红。 孟迟放下平板，走了过去：「站在窗边做什么？」 她走到沈轻若身边, 触碰她的手，发现果然很冰，对此她真是没脾气，沈轻若老喜欢冻着自己。孟迟将沈轻若的手带进自己的衣袋里，见她往楼下看，便顺着她的视线看下去。 路灯橙黄色的光铺在积雪上，楼下空空如也，一片寂静。 沈轻若手乖巧地抄在孟迟的衣袋里取暖，指腹细细地摩擦着孟迟修长的手指，语气里夹杂着一丝茫然：「雪人消失了。」 这些天来，可能过得太幸福了，她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好像在做一场梦，随时都会醒，然后独自一人面对黑暗。 她跟孟迟堆的雪人消失了，是不是她们感情的一种隐喻？总有一天，她们的感情也会蒸发殆尽？ 孟迟这么年轻，这么优秀，加上她家人的阻拦，她们两人如天堑般的家世…… 这无时无刻不提醒着沈轻若，她们此刻的甜蜜是短暂的，她们的感情是不会长久的，未来总有一天，她们会分离。 沈轻若手渐渐暖和了，偏头看孟迟，孟迟表情低落地看着楼下。 雪人融化了，其实孟迟的心情也不太好。 沈轻若掩藏了自己的心事，抿了抿唇，语气装作轻松道：「雪人们从水循环来，又回水循环了，说不定现在更轻松，变成了气态，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而不是待在我们门边，给我们俩站岗。上回不是说她们打算结婚了，现在估计就是结婚了，跑去度蜜月了。」 孟迟思索了片刻，说：「姐姐说得对。」 沈轻若心想，小朋友总是很好哄的。 夜里，两人躺在床上，沈轻若有些辗转难眠，想着自己那些心事。 孟迟像是睡着了，但又很快靠过来，无声地吻着她。 第224页 沈轻若觉得自己在孟迟面前，总是不受控，身体总是不由自主地发软，明明想理智些，却又想投入迷乱的亲密里。就像最一开始，她想把孟迟推开，却又忍不住靠近孟迟。 沈轻若引着孟迟的手，孟迟心里又涌上这几天来的纠结。 沈轻若是不是不喜欢她的念头，盘桓在她脑子里，有时候她确定沈轻若喜欢自己，有时候又有些不确定，特别是到了思绪翻涌的深夜。 黑暗之中，她们看不到彼此的神情。 这莫名给了孟迟许多勇气，孟迟抿紧唇瓣，说：「姐姐……不喜欢我吗？」 「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她们刚确定关系，孟迟患得患失是正常的，沈轻若自己也会纠结许多。她轻声说：「我不喜欢你，我会……这样吗？」 孟迟双肩本来微微绷着，听到这话，顿时放松了不少。她知道沈轻若是喜欢她的，她的感觉没有错。孟迟唇角不自觉地扬起，眼神闪闪发亮，轻蹭着沈轻若的脸。 只要沈轻若喜欢她就好。 但喜悦的同时，心里又闪过一丝疑虑，孟迟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说了出来：「姐姐，为什么不……碰我？」 这句话问得比上句话更露骨，这也是孟迟觉得沈轻若不喜欢自己的原因，她心脏跳得比刚才更快，她不知道会得到沈轻若什么样的回答。 沈轻若神思迷乱，本想说自己不是一直在碰孟迟吗，但转念一想，孟迟应该是那个意思。 她从未那样主动过。 沈轻若刚遇见孟迟的时候，孟迟虽然已经成年，但对于她来说还是很小。她不敢触碰孟迟，怕孟迟以后感到后悔，孟迟那般年轻，还没有看过世界，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孟迟对于她而言，是一团温暖的火，她不敢将温暖据为己有。 即便看不清孟迟的神情，也能感受到孟迟灼热的眼神，似乎硬要从自己嘴里知道一个答案。 仿佛没有这个答案，刚才她说喜欢孟迟，就全是掩饰。 沈轻若也不是第一次知道孟迟倔了，轻声说：「我老是想些有的没的，不知道哪样才是真正地对你好……」 孟迟刚开始没听懂沈轻若的话，后来渐渐有点懂了，沈轻若仍怀有对未来的隐忧。 所以，她们即便确定了关系，沈轻若也做好了随时放手的准备吗？ 前几天，她们说到出柜的事情，沈轻若看上去很轻松，所以孟迟也没有多想。觉得无论有什么困难，只要沈轻若握紧她的手，她们就能趟过去。 孟迟鼻间发酸，想说你怎么可以这么想，但又觉得这话太过苛责，沈轻若是她，好不容易才追上的人。她压着满腔的难过，声音却还是不由得发颤：「姐姐，你之前说，你是我的……」 沈轻若一时忘记了自己的难过，紧紧地握着孟迟的手，忙安抚说：「我是你的……」 别哭别哭。 你一哭，我心跟着疼。 孟迟：「可不可以让我……也是你的？」 沈轻若：「小迟，我怕……」 两人于黑暗之中对视。 许久后，孟迟按捺住自己难过的心绪，有点后悔自己刚才太过冲动，把话说了出来，其实仔细想想，也能明白沈轻若在想什么。 从相识至今，她很少表露心迹，不想给沈轻若压力，确认关系以后，可能给了她一种错觉，沈轻若好像已经接受了她，不会放开她的手了。 她们才刚刚开始。随时都会退回到以前的状态。 她应该还像从前那般小心。 沈轻若刚才被惶恐攫住了，她觉得孟迟随时会离开房间，不再回头。她的犹疑不安，终于让对方受不了了吗？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孟迟会重新搂住她，那般小心翼翼，跟从前毫无分别。 沈轻若想起告白那天，孟迟的眼泪，确认关系以后，孟迟所说的那些情话。 她喜欢的这个人，似乎忍耐了许久，好不容易才肆意一回。 今晚的话，孟迟估计想了很久，但还是为了自己的惶恐不安，压着自己的难过，给她安全可靠的拥抱。 沈轻若发现从前也有许多这样的时刻，孟迟抱着她，暖着她，见不得她伤心难过。孟迟又不是木头，不会感到难过，不过都是为了自己。 沈轻若以为自己为孟迟着想，却在无形之中给了孟迟更多的难过。 她埋在孟迟怀里，汲取着她身上的温暖，这样的暖和，是她真的可以拥有的吗？然后心里另一个强势的念头告诉她，不要再退却了，那只会让孟迟更加伤心。 沈轻若感觉心脏一下子跳到了喉咙，仿佛随时都要跳出来，她轻声说：「小迟，你教我好不好……教我该怎么对你好……」 许久后，室内仍然响着窸窸窣窣的声音。 沈轻若脖子上突然感受到温热的泪水，慌张地停下了动作，说：「不舒服吗？」 孟迟：「没……」 自从遇见沈轻若，她心里就燃起了一团火，她的心好像变成了一片荒原，漫山遍野地烧了起来。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只有靠近沈轻若，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而这片刻的安宁，又是那么的短暂，很快就又掀起了更加凶猛的火焰。 她想得到沈轻若，想彼此拥有，想彼此属于，而这一刻，她终于得偿所愿。 孟迟还有一句话想说，那句话藏在她心间多时，她从前辨不清，直到此一刻，才渐渐清晰。 第225页 沈轻若仍然感受到脖颈上温热的眼泪，孟迟语气哽咽，在她耳边轻声说：「姐姐……我爱你。」 沈轻若手忙脚乱，脑子晕晕乎乎的，这三个字听到耳朵里，也没有立即反应过来，但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心里不由得将这三个字念了许多遍。 就像刚识字的孩童一样，念了许多遍，突然某一天知道这个含义。 沈轻若终于从蒙昧的状态里出来，渐渐恍然，鼻间发酸，她唇瓣微动，轻贴着孟迟的耳朵，片刻后，她声音仍夹杂着一丝哽咽：「小迟……」 沈轻若声线发颤，「我也好喜欢好喜欢你……」 她一向把感情藏得深，从未将那三个字宣之于口，对于她来说，那三个字太过于煽情了。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把它说出来。 小迟，我也爱你，好爱好爱你。 第118章 第二天, 沈轻若躺到中午才去上班，腰酸得不行，办公的时候往椅子靠背塞了两个抱枕。昨晚她虽然主动那个了一回, 但随后又被孟迟按着折腾了半宿, 弄得她早上都没法起床。 明明她也那个了孟迟, 而且孟迟跟她一样半宿没睡, 偏偏一大早起来神清气爽的，还去楼下买了早饭, 然后哄着沈轻若喝粥，说喝点东西再睡会更舒服，还说要帮沈轻若跟谢蓁请假。沈轻若本想挣扎着起床, 心想，越到了这种人仰马翻的时候，越考验一个人上班的决心。 但窝在孟迟温暖的怀抱里，被她餵了半碗粥后，沈轻若心想，果然温柔乡溺死人, 她要是古代君王，面对后宫三千个孟迟，那……那她的腰就别想要了。沈轻若想来哆嗦, 一个孟迟就好，一个孟迟就好。为什么都是幻想了，还幻想自己是个受？ 沈轻若：…… 孟迟早上准备给谢蓁打电话，帮沈轻若请假的时候, 沈轻若忙说我来打，可别被谢蓁到时候揶揄，说什么沈轻若怎么不来打电话, 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吗。沈轻若给谢蓁打电话过去，谢蓁果然揶揄了，说，啧啧啧，年轻人要注意身体。 沈轻若回，昨晚我跟小迟啊…… 但还没等她说完，谢蓁先忙不连跌地把电话挂了。像极了这些天来，沈轻若刚要单口秀恩爱，谢蓁像是脚跟装了火箭，立即逃窜开来，就听不得沈轻若连篇骚话。 沈轻若中午过来上班，谢蓁见到了，又打趣了一声，说，年轻人，怎么虚成这样，不行啊。 按照以往，沈轻若必定要把握此等时机，运用自己三寸不烂之舌，大秀恩爱。但想起自己昨晚攻孟迟时，孟迟哭得不行，沈轻若心里又有点发虚。 她，技术就这么差吗？ 想起昨晚的事情，沈轻若一边觉得甜蜜，一边又很纠结，她这么不行，孟迟会不会想把她踹掉？ 孟迟精力充沛，就像个铁人一样，一个会议接着一个会议地开，只中午休息了半小时。偶尔办公室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她便会轻轻抚摸一下贴身戴着的钻戒，心里涌起无穷的甜蜜，身体就好像注入了无尽的能量，又可以重新投入繁重的工作。 下班前，孟迟收到项老师的消息：「周末你会去画展吗？」 大学后半段，孟迟参加了一个全国性质的素描比赛，而项老师是她初赛时的评委，后来大赛结束，项老师也给孟迟不少绘画上的建议。 最近赛方决定展出她们这届选手的优秀作品，孟迟决赛时的几幅画入选了。 孟迟是大赛开办以来，获得名次最高的年轻选手，热度非常高，大赛本身在圈内就颇具含金量，所以全国有不少人关注着，他们都对孟迟感到好奇。 赛方邀请了孟迟，孟迟婉拒了开场致辞，毕竟她觉得自己能获得名次，完全是出于侥幸，那段时间，因为自己的感情问题，画风也比较沉郁，正好契合了决赛时的主题。 孟迟回复了项老师，约定了画展上碰面。 孟迟结束工作后，便开车去沈轻若公司了。到了公司，沈轻若还在忙工作，孟迟便帮老陈画图，等沈轻若忙完，她也画得差不多了。老陈对孟迟吹了一通彩虹屁，然后亮出了自己的真实企图，把他一些忙不过来的工作塞给了孟迟。沈轻若有心阻拦，孟迟还是把活儿接下来了。 沈轻若说：「你别惯着老陈。」 孟迟：「帮老陈，就是帮你。」 沈轻若嘆了口气，说：「你也别太惯着我。你这忙了一天，晚上回去还要画图，多累啊。」 孟迟：「还好。白天的工作我差不多都处理了，晚上的时间都可以用来画图。工作量也不是很大，凌晨前应该可以完成。」 沈轻若唇瓣动了动，说：「年轻人就是身体好。」 孟迟：「……」 两人吃过晚饭，回到家，沈轻若让孟迟去休息会儿。孟迟昨晚没怎么睡，白天也没怎么休息，即便孟迟说自己不困，沈轻若也硬让孟迟去睡觉。铁人也扛不住这么造。 孟迟说着自己不困，真躺上床了，脑袋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卧室里的空气香甜，是沈轻若身上的味道，像是电视剧里的那种迷魂香，一闻到就觉得晕晕乎乎的。 沈轻若端了杯温水进卧室，还想让孟迟喝口水，见孟迟已然睡着，心里觉得好笑，还说自己不困，都困成什么样了。沈轻若将温水存在了保温杯里，放在了孟迟伸手就能拿到的床头柜上。 第226页 她理着孟迟脸上略显凌乱的长发，小声叮嘱道：「水我放在床头柜上了，渴了自己就起来喝点。」 孟迟：「唔……」 卧室里没有开灯，门半开着，外面暖融融的光流淌了进来。灰暗的光线下，沈轻若看着孟迟极为朦胧的脸。 比起两年多前，现在的孟迟成熟了许多，看着越来越高冷了。外面不少人想向孟迟搭讪，又慑于孟迟高冷的气质，担心被拒绝。 此刻孟迟安然入眠，身上的气质收敛了不少，五官都柔和了许多。 好像孟迟只在她面前露出这一面。 孟迟在外面大多时候都是从容不迫、镇定自若的，跟别人说话也很淡定，让人猜不出她心里在想什么，估计她在集团里上班，跟她接触的人，都会在心里犯嘀咕。 小孩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大了。 或许小孩的性格一直都是这样，只是自己老是把她当作小孩。 沈轻若想起自己平时老戏嚯孟迟年纪小的样子，觉得以后还是不能这样，要把孟迟当作一个大人，年纪小的大人，那也是大人。 沈轻若低下头，轻吻了吻孟迟的耳朵，然后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走去书房忙工作了。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沈轻若坐在办公桌前敲代码，听到身后轻微的声响，一双修长的手臂揽着她，亲昵地蹭着她的脑袋，似乎刚醒过来，语气里还有点睡意，声音有点软，说：「都这么晚了，你怎么都不叫我？」 还撒娇呢。 小孩样。 沈轻若觉得自己还是没法将孟迟看作大人。 沈轻若轻拍孟迟的手背，说：「这不是想让你多睡会儿嘛。」 孟迟给沈轻若拿来了温水，坐在她身边，也开始工作了。她帮老陈画图，画得很顺利，完成的时间比预估的还要短。 两人决定不能再这么熬夜了，便比平时都提前上了床，准备睡觉。 沈轻若靠在孟迟的怀里，闻着她身上跟自己同款的香水，不禁又想起白天的那些念头。 她技术这么差劲，孟迟会不会想跟她分手？ 自己要不要再主动一下？虽然技术不太行，但态度……是好的。 说不定真让她练出来了。 「姐姐……」这时，孟迟清冷好听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嗯？」 「你困吗？」 「还行，睡了一上午，精力挺充沛的。」沈轻若说，「真让人无奈，工作的时候想睡觉，该睡觉了，精力就来了。」 「嗯……」孟迟轻吻着沈轻若的头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侧肌肤，说，「那姐姐……想不想消耗一下精力？」 片刻后，沈轻若躺在床上，发现躺着挺好的，这个角度看天花板，很好看……她心里也闪过一丝良知，不应该总是自己躺着，也该让孟迟躺着休息会儿。 但灼热的气氛把她的身体往下拽，她的良知又归于虚无，下回吧，下回她再主动…… 星期五晚上，沈轻若和孟迟在家做饭，孟迟炒成功了一道青菜。将菜端上桌，沈轻若对孟迟炒的青菜大肆拍了几十张照片，说这些照片不是普通的照片，以后要进她们家史册的。 孟迟无言。 吃饭的时候，沈轻若闲聊道：「孟总，明天有安排吗？」 孟迟已经习惯沈轻若对她的新称呼了，她要是对此说点什么，沈轻若估计会更来劲，所以她选择忽略了。 孟迟：「去看一个画展。」 沈轻若：「这么陶冶情操的事，你居然不叫上我？关系淡了淡了。」 孟迟这一周事情有点忙，也是今天才想起来，刚才想过要不要叫上沈轻若，但想到画展上有自己的画，还是跟沈轻若疏离那段时间画的，心情不太好，画风有点哀伤，沈轻若估计能看出来。孟迟不太好意思让沈轻若看到。 孟迟犹豫了片刻，还是按下了自己的羞耻，说：「那周末你要不要跟我去？」 沈轻若没有看出什么来，说：「去啊。反正我也没什么别的安排。」 快吃完的时候，沈轻若手机响了起来，打来了一通陌生号码。 沈轻若：「估计是gg打来的。」 但这通「gg电话」，非常持之以恒，半天都没有挂断。 沈轻若只好接听了。 对面沉默了两秒钟，似乎没想到沈轻若会接电话。 沈轻若本想等对方先开口，别是什么客户，结果她还忘了存对方的号码。见对面半天不出声，沈轻若正准备说话时，对面开口了，是一个温文，有了点年纪的女人的声音： 「你好，我叫叶黎，是……郑深的母亲。」 第119章 沈轻若不认识什么叶黎, 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但她知道郑深，郑深的母亲，也就是郑凌恒的现任妻子。 沈轻若微微皱眉, 准备挂断电话, 对面似乎察觉了沈轻若的意图, 忙说：「你先别急着挂断电话, 让我把话说完……你这周末有空吗？我们出来见一面？」 沈轻若淡淡说：「别说我这周有事了，就算没事, 我也不想跟你见面。我们并不熟，是吗？叶女士。」 叶黎：「你……我为二十三年前冒昧的调查感到抱歉，我没想到你母亲会因此失去工作……对不起……」 其实沈轻若并不想跟叶黎多说, 但鑑于这段时间，跟郑凌恒有关的人老是频繁地出现在她的生活里。郑深更是一早就藏在她的生活里，偷偷地给她下绊子，害她事业多次失败，到了三十多岁还是负债纍纍。 第227页 即便这一次挂断叶黎的电话，叶黎下次还能打来。 沈轻若脸上神情淡淡的, 让人看不出她此刻在想什么，但是她已经一扫刚才跟孟迟说笑时的轻松。 室内很安静，孟迟也能听到叶黎的声音。她稍加回忆, 便想起一次晚宴上遇见过叶总，脸和声音很快对上了号，确实是叶总。 相处这么久，孟迟能感受到沈轻若此刻并不开心, 沈轻若平时跟人打交道，都比较亲和，见人三分笑, 很少说重话。虽然沈轻若现在表现得平淡，但跟她平时的样子也大相迳庭了。 沈轻若一瞬回到二十三年前，那一年她八岁，还在上小学，其实小孩子很早就开始记事了，只是成年以后，大多事情都已经模糊，有些事情忘记了，有些事情却记得特别清楚。 那一年有些细节，沈轻若记得很清楚，她记得有一天妈妈脸色不太好，比往常更早回到家，跟奶奶待在房间里说了很多话。接下来的几天，妈妈神情总是有点难过和心不在焉。 再后来的一天，沈轻若等着隔壁班的朋友，一起放学回家。朋友那天来得很迟，对她闪烁其辞，快到家附近的时候，才跟沈轻若说，以后我就不跟你一起走了，我爸来接我。 沈轻若当时没想太多，只是觉得少了一个顺路的朋友，感觉很孤单伤心。回了家，吃晚饭的时候，沈轻若顺口跟奶奶和妈妈说了这件事，妈妈一下子就愣住了，然后走去了厨房，奶奶安慰沈轻若，说，以后奶奶接你放学，你在校门口等等我。 沈轻若有点意外，她学校离家挺近的，而且她平时也有其他顺路的朋友，根本用不着奶奶接送，不知道奶奶为什么会这么安慰她。但她心想，可能是她表现得太难过了，于是便对奶奶说，没事儿，我还有其他顺路的朋友。 奶奶轻拍了拍沈轻若的肩膀，然后也走去了厨房。片刻后，妈妈和奶奶从厨房里端着汤出来，妈妈眼睛有点红，像是哭过，然后也对沈轻若说，以后放学我来接你。 妈妈和奶奶好像特别挂心这件事？ 后来有一次跟邻居家的小孩在附近玩，小孩跟她说，别人都说你妈妈是小三，小三是什么？ 再后来，妈妈从学校离职了，在家待了好一阵子，才重新出去找工作。 那一年太多的细节，烙印在沈轻若的记忆里，随着她逐渐长大，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当年，有一个女人投资了校方一大笔钱，特地过来调查沈轻若妈妈的情况。虽然只有学校里几个管理知道，但是谣言还是散开了，不知道怎么地，都在传沈轻若的妈妈破坏别人的家庭，原配过来调查了。 沈轻若的妈妈性格本就不太合群，百口莫辩，又实在受不了周围的气氛，离职了。 而当初跟沈轻若一起回家，突然某一天又说不跟她一起走的朋友，她爸妈也在沈轻若妈妈学校里工作，自然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 这也是当时沈轻若不懂事，随口一说，妈妈和奶奶反应很大，说要来学校接她的原因。 纵然外面有许多风雨，但妈妈和奶奶还是尽力地为沈轻若撑起了屏障。 青春期里，沈轻若总是对爱情片嗤之以鼻，她不信任爱情，她不无偏激消极地心想，主人公们此刻还没有分开，只是他们没有面临困难和诱惑。偶尔她也会当着妈妈和奶奶的面说出来。每当这个时候，妈妈总是充满忧愁地看着她。 沈轻若很多方面都是比较懂事的，唯独这一方面，总是表达出激进的观点。 她妈妈对郑凌恒有爱情，但郑凌恒把感情当作软肋，利用它，把它当作踏脚石，一步步地朝上攀登，打开他想要的权势的大门。 大学期间，郑凌恒并不富裕，好多次险些退学，沈轻若的妈妈给了他许多帮助。 沈轻若懂事以后，总是想起八岁那年的种种细节。无形之中，她自己塑造了自己的性格。 之前面对孟迟的感情也是，她心生退却，害怕碰触真心。 沈轻若感觉到有人碰她的手指，温热的触感，让她很快回神了，虽然只发呆了几秒钟，但还是被孟迟看了出来。 沈轻若心里回暖，朝孟迟笑了笑，把玩起孟迟修长的手指，尽力地让自己回归到放松的状态。 听叶黎这么说，似乎最近才得知沈轻若家的情况，可能近段时间才去调查吧。 时隔这么多年，怎么突然调查她家里的情况？还来向她道歉？ 沈轻若突然想起郑深那张气急败坏的脸，责问她接近孟迟，是不是报复他们家，估计叶黎也觉得沈轻若对当年的事情怀有怨怼，然后蓄意破坏吧。 沈轻若没有绕弯子，直接挑明道：「我从来没有想过报复你们家，我至于吗？请你和你的儿子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就当世界上不存在我这号人，谢谢了。」 「你可能对郑深有点误解……」 「我对他能有什么误解？这些年来，他没少跟我的合作伙伴打招呼，托他的福，我现在都没有还清我身上的债。」 叶黎沉默了，讪讪道：「抱歉，他没跟我说这些，待会儿我会去向他了解……」 「随便了。你要是没有其他事，我就先挂了。」沈轻若说道。 叶黎虽然还有想要沈轻若约出来的意思，但听沈轻若提到郑深的事情，郑深似乎这些年来都在为难沈轻若？ 第228页 郑深最近帐目出了很多问题，这些天来一直在东拼西凑，害怕叶黎跟郑凌恒发现，叶黎还是前两天从合作对象那里得知，郑深借钱都借到合作对象那边去了，可见事情的严重性。 叶黎确实发现这些年，对郑深疏于关心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可能就是从二十三年前的那一天开始。 她发现自己的丈夫，早在跟她恋爱期间，就已经另有女友和小孩。 当初她跟郑凌恒谈恋爱，并不是有多爱，未婚之前，她就在帮老太爷处理公司的许多问题，是老太爷没有明说的接班人，有一年老太爷突发重病，她还在悲伤之中，她的叔伯兄弟立即心思活络了，主动给她讲亲事，而她身边的女性亲戚也在劝她，应该找个好归宿。 叶黎很清楚亲戚们的念头，但他们一拥而上，逐渐她也有点招架不住，为了避免政治联姻，她便在公司找了一个看上去易于把控的男人作为婚姻对象，而这人就是郑凌恒。 当时她接触郑凌恒，郑凌恒表示自己没有正在交往的对象。恋爱之前，她很明白地告诉了郑凌恒，自己的目的，并且承诺了对方，会给予他其他需求，郑凌恒表示理解她家里错综复杂的关系，甜言蜜语地说心疼她，跟她谈恋爱，是因为喜欢她，而不是她以外的东西。 叶黎虽有感动，但对此也并没有全信。她并不爱郑凌恒，可以说，她不爱任何人，她只钟爱自己的事业。婚后生下郑深，叶黎对郑凌恒才有一点感情，觉得这是她孩子的生父。他们三口之家过得十分融洽，直到郑深七岁那年，叶黎得知郑凌恒早有女友和小孩。 那一刻，叶黎慌神了，她没想到枕边人，嘴里没一句实话，她不敢相信任何人，自己冒冒失失地调查郑凌恒原来的女友以及小孩，发现郑凌恒这些年，为了避免自己察觉，从来没有管过那对母女。当年郑凌恒一直脚踏两只船，害怕叶黎反悔，两头不落，拖到跟叶黎扯了证，才跟原来的女友说分手，导致女友无法堕胎。 当年，她因为太过慌乱，调查沈轻若妈妈的过程中，留下了太多形迹，这也导致沈轻若的妈妈工作的地方有了很多流言蜚语，使得沈轻若妈妈被迫辞职。调查结束后，她也没有再去沈轻若妈妈待的学校，自然也不知道这些事情。那些年，她眼高于顶，不知道自己随手一个举动，就能让一个家庭消沉很久。 郑凌恒平时都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撕下他伪善面具的那一刻，叶黎想过离婚，但她发现郑凌恒的势力已经不知不觉地渗透进了她的公司。而且当时公司面临着上市。 叶黎一直要强，觉得事业是她的一切，一想到因为自己的识人不清，导致公司分崩离析，她就觉得无法忍受，也觉得对不起把家业交给她的老太爷。 她忍了，没有跟郑凌恒离婚，但她搬出了跟郑凌恒合住的卧室，随着集团逐渐坐大，开始了跟郑凌恒长达十几年的博弈。 叶黎刚开始并没有迁怒郑深，觉得再怎么样小孩都是无辜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郑深长得越来越像郑凌恒，她就觉得没法偏爱这个孩子了。因为这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她引狼入室了。 她做事的这些年，亏也吃过，跟头也跌过，也有对人看走眼的时候，但从来没有跌过这么大的跟头，让她这几十年，都在付出代价。 这阵子，她得知孟家那边的接班人，还没有订婚对象，想要结交这门亲事，促成两家小孩订婚，频繁地走动，但最近孟家那边又没了音信，她正感到奇怪的时候，又得知儿子帐目出现问题。 刚开始郑深还不愿意承认自己欠了许多债，在叶黎的硬逼下，才吐露实情。 郑深说：「是孟迟把我这些坏帐挑出来的，但我不怪她，我知道她不是这种人。都是沈轻若捣鬼，一定是她怂恿了孟迟，蒙蔽了孟迟的眼睛。」 叶黎早就忘了还有这么一个叫沈轻若的小孩，她着手调查沈轻若，看到沈轻若照片的时候，有一瞬间被惊到了，觉得沈轻若跟她母亲长得很像，就像是因为自己当年的无心之举，导致沈轻若的妈妈被迫离职，而追过来……讨债的。 跟沈轻若通过电话后，叶黎才知道自己的儿子并没有把实情全部交代。 这些年来，郑深导致沈轻若欠债又是怎么一回事？ 叶黎看着手机屏幕发呆了片刻，然后拨通了郑深的电话。她还需要把郑深叫过来问问。 沈轻若把手机放到一边，对上孟迟关心的眼神，笑说：「怎么一直看着我？」 孟迟停顿了片刻，说：「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沈轻若抿唇笑了笑，不再想那些往事，靠在孟迟肩膀上，说：「我口渴了，给我倒杯水吧。」 第120章 沈轻若：「我想喝冰水。」 按照平时, 孟迟不会给沈轻若倒冰水，但刚经历了那么一通电话，她又想顺着沈轻若的意思。孟迟准备起身的时候, 瞥到沈轻若唇角淡淡的笑意, 又很快定住身形, 将手边的温水, 塞到沈轻若手里，孟迟表情看上去有点不为所动：「喝温的。」 沈轻若「露馅」了, 只好撇了撇嘴，抿了一小口温水。 孟迟：「再吃点东西？」 沈轻若摇了摇头：「吃不下了。」 孟迟：「好吧。待会儿你饿了，我们再订外卖。我先把碗筷收进厨房洗了。」 第229页 沈轻若：「我来吧。」 孟迟：「我来就好。反正只是把它们放进洗碗机里。」 她站起身, 慢慢地收拾着碗筷。 沈轻若抿了口温水，看着孟迟流畅的侧脸线条，虽然已经确认关系一段时间了，但每次看到小朋友的脸，还是不得不感慨，她家小朋友可真好看。 因想起往事而产生的低落情绪, 被沖淡了不少。 刚才打电话，她跟叶黎的声音也没有很大，但室内这么安静, 估计孟迟听到了。但孟迟却不问，或许是担心说起往事，会让自己更加难过。而且沈轻若一向喜欢把自己藏起来，老是给自己戴上天不怕地不怕的面具, 有时候沈轻若自己也有错觉，仿佛自己真的天不怕地不怕了。 她现在已经跟孟迟确定关系了，她应该相信孟迟, 不要害怕碰触心里的真实念头。 沈轻若放下水杯，想跟孟迟一起收拾碗筷，孟迟却不让，说自己的手已经弄脏了，还是让她自己来。沈轻若只好随便拿些筷子，和孟迟一起进厨房了。 孟迟清理着厨房，说：「刚才你做饭，我都没帮什么忙，所以清理我来吧。」 沈轻若：「哦……」 孟迟：「怎么了？」 沈轻若：「你干活的时候，我能抱着你吗？」 孟迟脸上微红，停顿了片刻，说：「你想就可以。」 沈轻若抿了抿唇，从身后搂着孟迟，轻轻圈着孟迟的细腰，感慨说：「小迟，你的腰好细啊。但感觉又很有力量。你一分钟能做多少个仰卧起坐？」 孟迟：「我忘了，做不了多少个，我记得考试的时候，我成绩只是我们班中游。」 沈轻若：「待会儿试试。」 沈轻若思维比孟迟跳脱，每次她突发奇想，孟迟几乎都会满足她。果然孟迟应了一声：「好的。」 沈轻若：「小迟……」 孟迟：「嗯？」 沈轻若：「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孟迟没有想到刚才的对话，以为是自己清理厨房，让沈轻若觉得自己对她好。她本想说，刚才沈轻若做饭，她都没做什么。但这话说来无趣，孟迟转念一想，耳根微微发红，说：「因为，你是我女朋友。」 孟迟心里默念了一遍，沈轻若是她的女朋友。 虽然确认关系许久，但孟迟心里总有些恍惚，有时候看着沈轻若的脸，都会心想，嗯，这是我女朋友。 但想归想，孟迟嘴上却很少说，说出来也挺不好意思的。 沈轻若轻轻靠上孟迟的后颈，脸贴着她细腻的肌肤，轻声说：「当你的女朋友真好。」 她顿了顿，说，「小迟……你想知道我小时候的一些事情吗？」 孟迟动作微停，又继续擦洗着厨台，说：「如果姐姐想说的话。」 沈轻若模仿孟迟的口吻，笑说：「因为你是我的女朋友，所以我想告诉你。」沈轻若整理自己的思绪，说起叶黎曾到她妈妈学校来调查的事情。她只是很客观地说这件事的始终，并没有提因为这件事，跟她一起顺路回家的朋友，不再跟她一起，也没有说自己的心情。 但孟迟还是听了出来，说：「姐姐那时候一定很难过。」 沈轻若：「那时候年纪小，哪懂什么难过。」 孟迟洗了洗手，将手擦干，转过身来抱着沈轻若，轻声说：「姐姐记得这么清楚。」 沈轻若埋在孟迟的怀里，嘴硬道：「天生记性好。」 她顿了顿，说，「你可千万不要得罪我，要不然我会一直记着你。」 沈轻若感觉孟迟将她搂紧了几分，孟迟停顿了片刻，轻声在她耳边说：「姐姐，你想难过就难过，我会一直陪着你。」 沈轻若眼眶微热，轻咬了咬孟迟的耳朵，说：「你一定要把我说哭吗？」 「想哭就哭，忍着对身体不好。」 「那你身体一定很好，爱哭鬼。」沈轻若担心自己把孟迟咬疼了，又用唇轻轻摩擦孟迟的耳朵。 孟迟被沈轻若的举动弄得喉咙发涩，轻声说：「也不是我想哭……每次等我反应过来，就已经哭了……我要是提前知道，就能够忍住了。」 孟迟说得一本正经，弄得沈轻若有点想笑，眼泪瞬间就回去了，她轻舔了舔孟迟的耳朵，说：「我才不哭，我可是姐姐。」 她哄着孟迟道，「家里有一个爱哭鬼就够了。」 孟迟被沈轻若说得脸皮臊热，语气正经道：「姐姐有时候也哭的。」 沈轻若：「什么？」 她什么时候哭了？沈轻若又很快想了起来，昨天夜里还被孟迟弄哭了好几回，她羞耻道：「你好不正经！」 第二天一大早，沈轻若咬咬牙，从床上爬了起来，忍着身体的酸软化妆。 孟迟让她多睡会儿，沈轻若骂道：「都让你昨晚不要闹，你闹腾个没完，弄得我眉笔都抓不稳。」 孟迟小声说：「姐姐昨晚不是这么说的……」 眼见沈轻若要恼羞成怒了，孟迟赶紧走过去，接过沈轻若手中的眉笔，帮她描起了眉毛。 看着沈轻若精緻的脸颊，孟迟不由得想起那句古诗，刚想出声，沈轻若就接过了她的话头：「妆罢低声问娘子，画眉深浅入时无。」 「娘子」这个词，孟迟挺喜欢的。孟迟心中微动，说：「姐姐怎么知道我想说这句诗？」 第230页 沈轻若：「这句诗还挺常见的。而且，我一看你表情，就知道你想说酸话了。」 孟迟看了眼镜子，想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镜子里的自己，眼眸微微发亮，唇角弯弯，确实跟平时有点不一样。多看几眼，觉得还有点傻。一想到自己在沈轻若面前是这副傻相，又觉得挺不好意思，稍稍拉直了一下唇角。 镜子里的自己，很快就变成正经了许多。 嗯，这样就很好，看着很内敛。 画展上人不少，孟迟跟沈轻若走进去没多久，孟迟就被主办方拉上台致辞了。 孟迟没做什么准备，刚才一再强调自己没有准备稿子，但主办方说，随便说两句也好。 画展上展出的都是素描大赛选手的优秀作品，孟迟也在其列。大家实在对孟迟太好奇了。 孟迟只好走上台了。 昨天她跟沈轻若说了，画展上展出的是她之前比赛时，选手们的画作，沈轻若一听到这其中有她的作品，就变得更加积极了。所以刚才主办方来跟孟迟说话，沈轻若对此也没有惊讶。 今天天气不错，有阳光，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孟迟身上，衬得孟迟本就精緻的脸、出挑的气质愈加闪闪发光。她虽说没有演讲稿，但说起话仍旧镇定自若，看不出任何的慌乱和窘迫。 沈轻若目不转睛地看着孟迟的同时，心里又好笑地想到，孟迟应该没少在她公司会议上讲话，说话一套一套的，还真能把人唬住。一点都不像没准备的样子。 其他人一方面惊艷孟迟的相貌，另一方面也对她讲话内容感到好奇，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 孟迟下台后，本想直接往沈轻若的方向走，又遇上之前比赛的选手，只好停下脚步，礼貌地跟对方寒暄。她边说话边朝沈轻若所在的位置看去，沈轻若做了个走路的手势，表示让她慢慢聊，自己随便逛逛。 孟迟只好点了点头。 沈轻若想去找孟迟的作品，刚才还没来得及去找，孟迟就被叫上台了。 画手的作品没有分门别类，只能一幅幅地找寻。还好每幅画右小角，有画手的署名。 沈轻若觉得自己对美术没有什么天分，创业之前，也没怎么接触过美术这一块，后来还是因为总是给老陈招美工，才对美术略有了解。 但因为她们做的是产品，面对的是整个市场，所以无论理念，还是绘图都是比较实际的。而这次画展上展出的作品，都比较抽象……反正沈轻若是没有看懂。 沈轻若随着人流走，见大家都会在作品前稍作停留，出于对艺术的尊重，沈轻若也会停下脚步，认真地看上一会儿，想悟出点什么来，但实在……悟不出来。 她只能看得出，大家作品功底都很不错，线条画得很好。 沈轻若逛了会儿，打算休息一下，等孟迟过来，还是等孟迟过来给她讲解吧。她一个不懂美术的，怎么悟也悟不出来。沈轻若视线随意掠过几幅作品，又很快停在了一幅作品上。 那幅作品的线条，让沈轻若感觉到熟悉。 她二十九岁生日的时候，孟迟曾送过她一本画册，画册里全是孟迟给她画的画。 刚收到那本画册的一个月，每天沈轻若都会把画册拿出来看上好几遍，担心自己把纸张弄得褶皱，还专门给每一页装上了塑封。 沈轻若看的不是画册里的自己，看自己那也太自恋了，而且平时照镜子，自拍也能看到，也不用老是看画册。 她看的是每幅画背后的孟迟，孟迟怎么画的，孟迟画这些的时候在想什么。 即便到了现在，沈轻若想到的时候，也仍然会把她早已熟稔于心的画册拿出来看，她对孟迟的线条已经比较熟悉了。 沈轻若看到这幅眼熟的作品，视线便立即定格了，也忘了自己打算休息。 她视线滑过作品右下角的画手姓名栏，果然那儿写有两个字，孟迟。 孟迟抽出身来，很快就在自己的作品前，找到了沈轻若。见沈轻若专注地看着作品，孟迟脸颊一阵发烫。 沈轻若察觉到身边的声响，偏过头去，眼睛里一片湿亮，说：「我突然觉得自己又有点艺术细胞了。」 孟迟：「啊？」 沈轻若转过头，接着看孟迟的作品，然后又轻握住孟迟的手，轻轻抚摩，像极了安慰，说：「就，你的作品，看着很悲伤。怎么会这么伤心呢？」 孟迟见沈轻若这么认真，语气里也没有揶揄，脸上热度稍减。 两人都知道为什么孟迟的作品，会看上去这么伤心，但两人都没有说出来。 不管从前如何，她们此刻是在一起的。 孟迟轻轻回握住沈轻若的手。 两人心情缓和，边逛边讨论着其他作品的画面细节，迎面碰上了项老师。 项老师正跟身旁人讨论着什么，而他身旁是一个有了点年纪，但气质非常好的女人。 女人看到孟迟的时候，愣了一下，听到孟迟的名字，脸上更是现出思索的表情。 女人姓顾，是项老师下个月画展的投资商。 孟迟和项老师寒暄过后，顾总犹豫了片刻，朝孟迟说：「你应该在长风集团做事吧？」 孟迟有点意外，但实在不记得哪个场合见过顾总：「是的。」 顾总：「请问孟知意是你的……」 孟迟更意外了，她已经很久没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第231页 孟迟顿了顿，说：「孟知意是我的姑姑。」 第121章 沈轻若有点诧异, 她还不知道孟迟有个姑姑。 顾总眼睛里多了些神采，本就温文的气质，又柔和了不少, 说：「你……你和你姑姑长得很像。」 孟迟突然想起很久之前, 她爸也曾说过一次, 说她和姑姑长得很像。但家里没有姑姑的相片, 她不知道姑姑到底长什么样。 她爸妈结婚前，她姑姑就离开家了。这么多年, 也没有回来过。孟迟稍微长大一点，她妈妈才跟她偶尔提起，她有个姑姑, 在国外生活。但是爸爸和奶奶几乎很少提，奶奶更是从来没有提过。这些年她猜测，姑姑和奶奶可能发生了比较大的矛盾，但这个矛盾是什么，她不知道。 白姨杨叔他们在她家工作的时间比较长，可能知道点什么, 之前她也问过，但他们说，主家的事他们不太好插手, 还是等以后老太太和孟先生来告诉你吧。 孟迟：「顾总认识我姑姑？」 顾总：「嗯……我们是大学同学。她，现在还好吗？」 这一点问倒了孟迟，因为孟迟连姑姑的面都没见过，怎么可能知道她的近况。 孟迟不确定顾总知道他们家多少事情, 很委婉地说道：「姑姑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家，我不太清楚她的情况。」 顾总露出怅然的神情。 难得遇上姑姑的故交，孟迟跟对方互换了联繫方式。虽然对方也已经多年没有见到姑姑, 但毕竟是姑姑的大学同学。说不定孟迟能知道姑姑大学时期的事情。 等项老师和顾总走后，沈轻若好奇地问道：「你还有一个姑姑？」 孟迟：「我爸的姐姐。」 沈轻若：「之前没听你说过，我还以为你奶奶只有你爸一个小孩。」 孟迟：「我也是十几岁的时候才知道有个姑姑，之前家里人谁都没提过。」 沈轻若：「怎么听上去像你姑姑跟你家里吵架了。」 孟迟：「我也觉得，感觉应该是我奶奶和姑姑有了点矛盾。」 沈轻若：「什么样的矛盾啊？」 孟迟：「我也在猜。」 两人猜了半天，也没有猜出个结论，便把这件事搁置到一边了。 周末，孟迟回到家里，得知爸爸和奶奶又因为临时有工作，取消了家里的聚餐。 晚上她跟沈轻若通视频电话的时候，沈轻若看出她心情不佳，便问道：「怎么了？」 孟迟已经洗过澡，躺在了床上，刚才给沈轻若打去电话的时候，随手拿起一个床上的抱枕，抱在怀里，她看到视频里的自己，才发现自己抱的是沈轻若买给她的小海星，心情缓和了不少。 很小的时候，家人工作忙，孟迟就需要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好让家人们不那么挂心。又加上她本身性格闷，不善言辞，所以当别人问她「怎么了」的时候，她大多时候都是回答「没什么」「我没事」，因为她下意识地不想给别人添麻烦，也不想被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这一点，其实她跟沈轻若很像，就是希望自己看起来是坚强的。 孟迟发现自己跟沈轻若在一起后，好像更懂自己了。以前有些时候，她回答自己「没事」，只是觉得自己不想在多变的情绪上浪费时间，认为反正待会儿就好了。没有去想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到底想要什么。 沈轻若说她年纪小，可能真跟年纪小有关，年纪小，对自己的认识也少。 虽然孟迟谈过一次恋爱，但因为她不喜欢对方，所以也跟没谈差不多。 跟沈轻若谈恋爱，孟迟发现了很多事情，她以为宣告恋爱关系的那一刻开始，她们会进入到全新的阶段，从此她们心灵相贴，所以这也是当时孟迟想对沈轻若改口头称呼的原因，改个更亲昵的称呼，更像在热恋之中。当很刻意地想做一件事时，那就会显得很刻意，所以孟迟在尴尬之中作罢，也逐渐认识到，不是宣布了恋爱关系，两人就火速地贴在了一起。 她们确实进入了另外一种阶段，就是彼此默认对方是自己更亲密的人。 但仍然要学着怎么相处。 孟迟发现自己紧绷，也不可能确认关系后，一下子变得不紧绷了，只能在相处的过程中，一点一点地给自己松绑。落在平时的细节，就是沈轻若问她「怎么了」的时候，她说出自己的真实心情。 沈轻若也不是个放松的人，只有她表现出放松了，沈轻若才也不会那么紧绷。 而且她既然想要沈轻若的关心，那为什么不说出来？ 孟迟停顿了片刻，沈轻若大概不知道孟迟停顿的这一小会儿工夫，又总结经验理论记在自己的小本本上。 孟迟慢慢说：「家人临时有事，没有回来吃饭。」 刚洗过澡的缘故，孟迟脸颊粉扑扑的，又乖乖地抱着小海星宝宝，看上去又乖巧又可怜。沈轻若忍不住抬手，碰了碰手机屏幕，仿佛能够穿过她们之间的信息流，跨过她们之间的距离，触碰到对方一般，沈轻若说：「我的小可怜，看着好委屈。」 孟迟：「姐姐想我吗？」 沈轻若面对孟迟深情认真的目光，有了点不自在，换做平时，就该说些有的没的了，反正不会直接回答问题。但见孟迟心情不好，半是安慰地哄道：「想啊，当然想你。」 沈轻若心想，她们分开有十二个小时吗？ 第232页 孟迟下巴靠在海星宝宝上，仍然一副乖巧的模样，慢慢说：「其实，我早就猜到奶奶和爸爸不会回来了……妈妈去世以后，家里的气氛就变得很冷淡……可能，这跟我、奶奶、爸爸的性格有关，我们性格都挺冷淡的……妈妈还在世的时候，能够从中调停，她不在了，我们就回到我们本身的样子。而且妈妈离世后，我们都很痛苦，聚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想起她，我知道家里为什么不做年夜饭，奶奶也不下厨了，吃饭时，妈妈的座位是空着的，那里本该有她，本该是我们一家四口。团圆夜，我们家没法团圆了。」 沈轻若说：「你这么难过，弄得我也难过了……我去找你吧，想抱抱你。」 孟迟：「我没事儿，只是说说而已。你别来了，这么晚了，而且眀天我们就能见面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 孟迟挂上视频电话，处理了一会儿工作，又接到沈轻若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沈轻若，不好意思道：「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出现在你家门口，出来以后才记起，我不知道你家的具体位置……网上说，你家在林泉街道241号，还有说在城西街道64号……所以到底在哪个街道？」 孟迟没想到沈轻若真的会来找她，心里非常欣喜，激动得心脏跟着乱跳，但语气还是很沉着：「都不是……你把你现在的位置发给我，我去接你。」 之前孟迟报了家附近的驾校，沈轻若来过几次驾校，教孟迟练车，后来也知道孟迟家在驾校附近。等她快到驾校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并不知道孟迟家的具体位置。 这也太糗了。沈轻若心里有了点想回去的念头，但又觉得来都来了。只好硬着头皮给孟迟打电话了。 孟迟将沈轻若领回家，脸上都是呆呆的笑容，一看到沈轻若就笑。 沈轻若：「傻样。」 她环顾孟迟的房间，感慨道，「你卧室可真大，感觉都要赶上我那两居室了。」 孟迟笑容这才稍稍停歇，但唇角仍然挂着开心的笑，见到沈轻若真好。 她好黏沈轻若。一边嫌弃自己，一边又接着黏沈轻若。 沈轻若会不会有一天受不了她？ 她可要好好注意一下。不能将满腔的喜欢都露出来，担心沈轻若会为此感到厌烦。 她现在就小小开心一下。 孟迟说：「哪有那么夸张。」 沈轻若刚才走到孟迟家门口，就很震惊了，说她小区都没有大门，比她公司楼下的大门还要气派。孟迟家所在的位置，本就是北城寸土寸金的路段，而孟迟家占地面积又不小，是一所宅院。 沈轻若走进来，一路震惊，还在小喷泉前站立片刻，震惊得无法言语：「你家居然还在这么贵的地段，安人造喷泉？」 她很认真地对孟迟说，「其实还没到你家对吗？这只是你家附近的公园。」 沈轻若走到孟迟卧室里的换衣间，往里头看了一眼，被震住了，转头对孟迟说：「是我唐突了，你卧室比我家还要大。」 沈轻若和孟迟身高差不多，换了孟迟的睡衣，坐在床上失语。 孟迟主动地搂着沈轻若的纤腰，沈轻若稍微回神，无力地拍了拍孟迟的后背，说：「本来还想安慰你，看现在的样子，感觉我更需要安慰。」 第二天一大早，沈轻若就醒了过来，她连忙起床换衣服，说：「我得赶紧走了，可别被你家其他人发现了。」 孟迟惺忪道：「没事儿，我之前也带过同学回家，我就说你是我朋友。」 沈轻若面无表情地拉下自己的衣领，指着脖子上的痕迹说：「你会给你朋友盖章吗？」 孟迟：「又……又看不到。」 沈轻若：「小心驶得万年船。可别被他们发现我们有什么。到时候我们前脚刚出去，后脚就报到你奶奶那儿去了。」 孟迟：「好吧……我跟你一起出门。」 她还是觉得应该不会被发现。 孟迟开车，沈轻若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看着身后渐渐远去的宅院，松了口气，对孟迟说：「我们好像在搞地下情。」 孟迟刚开始上班，就收到管家白姨的消息：「今天怎么一大早出去了？」 孟迟心想说，搞地下情去了。 第122章 沈轻若直接从孟家来的公司, 昨晚她在公司加班，休息的时候接到孟迟的视频电话，便去了孟家, 身上的衣服也没换, 但其他人并没有发现这一点, 可能觉得大冬天的, 衣服一天两天不换很正常。 沈轻若工作开始之前，坐在办公椅上, 纤瘦的身体完全窝了进去，她神思恍惚地捧着咖啡啜饮着。 谢蓁推门走进沈轻若办公室，见沈轻若这副状态, 便笑说：「怎么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沈轻若慢慢说：「昨天，我去孟迟家了。」 谢蓁大惊：「你们不是刚谈恋爱吗？就出柜了啊？！」 这坐上火箭的进度。这两人要么不谈恋爱，耗能耗上两年多，一谈就不可收拾，前阵子更是互送钻戒，一副将婚礼提上议程的样子。 目前她俩唯一的阻碍, 可能就是孟迟家里了。谢蓁也问过沈轻若，沈轻若和孟迟的打算一致，想再等会儿, 孟迟年纪还小，她家里估计会觉得她一时心血来潮，等她在集团里多做几个大项目，能向家人证明自己是个有辨别能力, 情绪比较稳定的成年人再说。 第233页 谢蓁也觉得这个打算稳妥。 沈轻若这么一说，谢蓁感觉能透过她，看到她跟孟迟结婚的样子了。说不准她们的请柬已经在生产线上了, 明天就能把热乎的大红色卡纸送到她手里。 谢蓁赶紧补充道：「到时候我要做伴娘。你们挑婚纱的时候，我要跟你们一起去挑伴娘服。」 沈轻若：「你说的这是哪跟哪？」 什么伴娘什么婚纱的。沈轻若心思微动，她还没见过孟迟穿婚纱的样子，那一定很好看。 要不，哪天有空，她们去拍婚纱写真？ 然后把「婚照」挂在家里。 沈轻若抿了抿唇，畅想了片刻，然后才发现自己思绪被谢蓁带拐了，按了按太阳穴，阻止自己思维继续发散，说：「什么出柜，她家人不在家，我晚上偷偷去的。」 谢蓁正想着自己做伴娘时，是左手拿捧花，还是右手拿捧花，听到沈轻若这么一说，噎了一下，明白沈轻若这句话背后的信息量后，她上下打量了沈轻若一眼，说：「……你们好野啊。」 一定非得偷这个情吗？万一被孟迟的奶奶逮住，她担心沈轻若的狗腿不保。 沈轻若不知道谢蓁的这些心思，接着说：「她家……真的好大。」 真的好有钱。 昨晚没看得太清，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光线稍微好了一点，虽然只是瞥了两眼，但沈轻若还是被震住了。 谢蓁：「……？」 她自动地把凳子搬到沈轻若身边，说：「展开说说。」 片刻后，谢蓁捧着刚泡好的咖啡，跟沈轻若一起双目无神，两人同时感慨道：「好有钱。」 谢蓁从炫目的财富之中回神，低头看了眼手机备忘录，想起过两天就是沈轻若母亲的祭日了。她抬头问沈轻若：「你跟孟迟说了上山的事情吗？」 沈轻若母亲的墓地在山上。有时候谢蓁陪沈轻若去祭拜，就管这叫上山了。 沈轻若早就回神，准备工作了，听谢蓁这么问，动作微停，说：「嗯，说过了。她说到时候陪我去。」 谢蓁：「那你俩注意安全。有什么事情叫我。」 沈轻若：「好。」 接下来天气放晴了两天，路上的雪融化了。 孟迟和沈轻若一大早就起来了，孟迟头一回不用沈轻若指导，做了两碗面出来，还炒了一道青菜。自从孟迟会做这道青菜后，刚开始是每天都要做上一回，后来沈轻若说自己吃成兔子了，孟迟才隔上两天做一次。 沈轻若说孟迟总是会露出点小屁孩的行迹，有什么好东西，都要拿出来炫耀一番。会炒青菜了，恨不得天天炒。 孟迟下面的时候，沈轻若倚在一旁，没怎么说话，看上去有点没精打采。 孟迟总觉得沈轻若脸色不好，做饭之前，又叫了两份排骨汤过来。 沈轻若平时吃得就不多，今天就吃得更少了，孟迟知道她心情不好，也没有劝饭，只是默默地备上了些零食，好让沈轻若路上吃。 沈轻若看出孟迟的关心，便笑说：「这么小心翼翼做什么，我没事的，每年都要过上两回。」 两人开车去往沈轻若母亲的墓地，孟迟开车，沈轻若窝在副驾驶座上玩数独。 这样的情形令人感到熟悉，之前孟迟第一次陪沈轻若去沈轻若奶奶墓地的时候，沈轻若就是这个样子。 山路的雪化了，两侧倒是白雪皑皑，越往上面走越洁白，人迹罕至。 沈轻若听到吹唢吶的声音，不由得从手机里抬头，前方不远处路口拐出两辆黑车，车上挂着白布，是送葬队伍。 沈轻若泪腺被狠狠地扯了一下，鼻尖发酸，想起了母亲去世时的情形。 母亲刚去世时，沈轻若都不敢回忆，生怕回忆就撑不住了，她如果撑不住，那奶奶就更加撑不住了。 这几年，她才敢回想那些细节。母亲去世那一天，其实有徵兆了，医生也跟她们说了情况。但因为母亲垂危过好几次，沈轻若以为母亲这一次还是能平安度过危险期。可惜好运没有再垂怜她们家。 母亲交代过很多次后事，说的大多一样，让沈轻若好好学习，不要想太多，好好照顾奶奶。那一次母亲病情来得凶险，是极为少数没有交代后事的时候，当时她已经说不了话了，偶尔她会睁开眼睛，目光涣散地看着沈轻若和沈轻若的奶奶，像是认不出她们了一样。 奶奶后来说，母亲当时肯定知道是她们，但可能意识到什么，不敢让她们担心。 当时母亲已经垂危，但还是费力睁开眼睛，就是想再看看她们。 母亲去世前夕，沈轻若和奶奶仍旧抱有希望，坐在床头跟沈轻若的母亲讲话，试图唤醒家人，跟她们回家。 肉｜体凡胎，再怎么坚强，都抵不过病魔的轻轻一击。 母亲去世以后，沈轻若神思乱了几天，她记得宣告母亲死亡的那一刻，她没有哭，只觉得额头发凉。晚上她睡不着，醒来看书做题，翻到母亲给她批改作文的字迹，这才惶惶意识到母亲已经走了。她边哭边把试卷收起来，害怕自己的眼泪掉到试卷上，晕湿了母亲的字迹。 沈轻若喉咙发涩，想要坐起身拿水杯，手却碰到了身边的保温杯，孟迟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水杯放在了她的身边。可能刚才就想递水给她，发现她魂不守舍，不想打扰她吧。 第234页 沈轻若很少有这么入神的时候，她经常是一个人的时候，才会让自己这么忘情地沉湎于过去。不会在人前露出这一面。 她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在孟迟面前逐渐放开了。 沈轻若给自己作了茧，把自己包裹得紧紧的，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生存。现在她发现，偶尔给自己松松绑，好像也不是那么令人难以忍受。 孟迟是一个好人，是她的女朋友。沈轻若觉得有时候，自己可以不用在对方面前绷得那么紧。 沈轻若拧开瓶盖，慢慢地喝了口水，对专心开车的孟迟说：「累不累？到前面停一下吧，我给你替手。」 孟迟摇了摇头：「快到了。你再睡会儿，到时候我叫你。」 沈轻若拧紧瓶盖，顺手放进扶手箱，说：「不睡了。」 她降下车窗，冷风灌进车里，心情缓和了不少，说，「今天天气真不错，山路上的积雪都化了，前两天我还担心上不了山。」 沈轻若低声说，「说不定是我妈知道我要来。」 孟迟把车停进墓园里的停车场，跟沈轻若一起搬运后备箱里的祭品。两人提着大兜小兜往墓地走去。 孟迟这还是第一次来沈轻若妈妈的墓地。 之前她只在老相框上见过沈轻若的妈妈，她妈妈脸上总有一丝愁容，而墓碑上的照片，脸上愁色尽去，唇角挂着淡淡的笑容。这副样子跟沈轻若就更像了。 见孟迟看母亲的照片，沈轻若说：「这张照片是我奶奶挑的，觉得这样子的妈妈看上去很开心，奶奶希望她一直开心，即便到了地底下也能开心。当初我妈觉得自己快不行了，给自己挑选照片的时候，也挑了这一张，说希望我和奶奶看到她的时候，会觉得开心。」 两人摆好了祭品，孟迟祭拜后，想给沈轻若留出单独的空间，转身刚准备走，又被沈轻若拉住了，沈轻若说：「干嘛呢？见到婆婆害羞啊？」 孟迟：「想让你和……阿姨单独说说话。」 她实在没法像沈轻若这么自然，叫出「婆婆」两个字。 「不用，留下来陪我吧。」沈轻若说。 她不再走夜路，跟孟迟走在阳光底下，她需要孟迟的陪伴。 沈轻若说：「我妈大概很惊讶，我找了女朋友。」 她想起自己青春期的那些话，说不相信爱情，以后也不会跟别人谈恋爱，自己不需要任何人的照顾。她妈总是很担忧地看着她。 沈轻若说：「不知道我妈会不会答应我们的事情。」 她见孟迟安静地摆着供品，抿了抿唇，说，「她应该会答应，毕竟你这么好。」 她喜欢孟迟，自然她妈妈也会喜欢孟迟。 现在她把孟迟带过来，年轻气盛说的那些话不作数了，妈妈也不必再担忧。 找一个人谈恋爱，不是为了让对方照顾自己。而是让自己的情感不再飘荡。她会照顾孟迟，孟迟也会照顾她。她们彼此会把彼此照顾好。 妈，别担心了，她会好好生活的。 两人在墓地前说了会儿话，走的时候，孟迟又将沈轻若妈妈的墓地细细整理了一番。心想说，阿姨，你见到我大概会很生气，觉得沈轻若怎么可以找女孩，对不起……是我硬要沈轻若跟我在一起，你别怪她。我太喜欢她了，怎么也离不开她，所以对不起……但是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沈轻若的，不会让她伤心。我会时常来看您的，您要是有什么需要，也可以託梦给我。 下山的时候，沈轻若对孟迟说：「你刚才是不是对我妈说了很多话？」 孟迟微微惊讶：「你怎么知道？」 沈轻若弹了弹孟迟的脸颊，说：「不愧是小朋友，一诈就诈出来了。说吧，你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孟迟摸了摸自己的脸，难得傲娇一次：「……我不告诉你。」 两人说着话，车慢慢地往山下走。阳光落在刚刚清扫过的墓地，墓碑前的白花微微泛着光。 接下来的几天，沈轻若学校都有课，孟迟闲暇之余，也会回到北源。 这天，沈轻若又在办公室里备课，孟迟便去了经济系办公室，听老师们聊最近的经济政策。老师们聊到一半，有学生进来了，似乎是班委，老师让她去班上说最近奖学金的事情。 等学生走后，老师对孟迟顺便一提：「最近从国外回来一个校友，好像也姓孟，给学校投了一大笔资金，说想支持经济不太宽裕的同学完成学业。」 第123章 世界上姓孟的很多, 孟迟没有想太多。 孟迟听老师们闲聊，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发现沈轻若两分钟前发来的消息：「快忙完了, 我的小朋友呢？」 沈轻若还发了两个表情包过来, 一只可爱的小熊用手比划了一个圆圈, 配上了文字, 你有看到我的小朋友吗？这么大的小朋友？ 当着这么多老师的面，孟迟没有笑得很明显, 但心里还是觉得好笑。孟迟果断地保存了表情包，并且发消息：「你好无聊。」 然后发送了姜思甜给她发过的表情包，配图文字「你还是工作太少」。 还是工作太少, 还有时间p图。 孟迟接着回覆：「我在经济系这边，马上回来。」 她收起手机，跟老师们说：「老师们，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以后再过来。」 第235页 老师们看到孟迟脸上若有若无的笑，联繫她刚才看手机的举动，说：「小孟, 你该不会谈恋爱了吧？」 「应该谈的是我们学校的吧？是哪个系的同学啊？」 「难怪你都毕业了，还老是回学校。」 「别打趣小孟了，让小孟快点走吧。该让人同学等急了。」 孟迟跟老师们拜别，走出了办公室, 往计算机系楼走去。 快到计算机系的时候，孟迟拿出手机，刚想给沈轻若发去消息, 说自己快到办公室了，就见到门口花坛旁站着一个纤长的身影，对方穿着黑色羽绒服，银色拉链没有好好拉上，穿得松松垮垮，里面的白衬衫隐隐若现。虽然对方平时在学校装得很斯文，但有时候还是会露出一丝平时的形迹。而这样的形迹，只有熟悉她的孟迟知道。 沈轻若一只手放在衣兜里，另外一只手拿着手机藏在衣袖里，手藏得严实，只露出半截手机屏幕。说是怕冷，又把拉链随意地拉开，说是不怕冷，又懂得把手藏起来。 冬天黑得早，这会儿光线已经变得灰暗。沈轻若低头看手机，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白皙的脸颊上，神情斯文有礼，就像一个文质彬彬的老师。 很快有学生经过沈轻若的身旁，朝她打招呼道：「沈老师好。」 「哎，你们好。」沈轻若礼貌地笑着，侧过头去，看到朝她走来的年轻女人。 女人气质高冷，不笑的时候看上去很严肃，但面对沈轻若的时候，都会露出一丝温柔。沈轻若刚上前，她的羽绒服拉链就被揪住了，孟迟动作利落之中，又带着一丝体贴，小心地整理了一下沈轻若的头发，生怕沈轻若披散的头发卷进拉链里。 孟迟不由分说地把拉链拉到了沈轻若羽绒服的最上头。 沈轻若：「哎，卡到我脖子了。」 孟迟摸了摸她脖子，说：「没卡到。脖子太凉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知道冷？」 沈轻若撇了撇嘴，对此不以为意，说：「拉这么上面不舒服。」 她像是撒娇一样，将孟迟的手拉到她衣袋里，让孟迟碰了碰她的腰腹，说，「而且我贴了暖宝宝，怪热的。我散热呢。」 孟迟手在沈轻若的衣袋里，与沈轻若的手十指相扣，打算不在这件事上跟她做计较了，说：「以后你在办公室等我。我给你发消息，你再下来。不要站在这里挨冷风吹。」 沈轻若：「你好凶。我怎么感觉我们确认关系后，你变得越来越凶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孟迟语气一直都很柔和，听到沈轻若这么说，声音又柔了不少：「姐姐，你要注意身体，不要感冒了。」 你感冒，你难受了，我看着也难过。觉得自己没有把你照顾好。衣袋里沈轻若手心蹭着孟迟的手心，尽管做些亲昵的举动，仗着其他人都不知道，都没有看到。沈轻若说：「这不是饿了吗？走吧，据说后街新开了家还不错的关东煮，我们去试试吧？」 白天出了太阳，到了晚上气温骤降，路上的雪化了之后，又结成了冰块，路面有点滑。孟迟拉着沈轻若的手，小心翼翼地走着。 沈轻若：「慢慢走。前面有个缓坡，我们办公室好几个老师都在那儿摔倒了。」 孟迟力气大了许多，沈轻若几乎可以倚着她。她们很快就走过了打滑的路段。 沈轻若：「哎，没有你，我这腿脚不好使的老年人，都不能走去后街好好吃一顿饭了。」 孟迟：「姐姐挺敏捷的。老是吹捧我，把我当小孩哄。」 沈轻若：「不喜欢吗？你看你唇角都弯起来了。每次我夸你，你就像个得了大红花的幼儿园小孩。」 确实平时没孟迟，她要想去后街吃东西，小心一点，也能走过这条缓坡，但可能孟迟在身边，她就想依赖小朋友吧。 小朋友虽然平时说话有点直球，但是办事还是挺靠谱的，总是给人一种可以依靠的感觉。 关东煮店今天整理内务，一直整理到现在才开张，孟迟和沈轻若正好赶上，店里也没有什么人。因为这家店是新开的，大家一时新鲜，又加上味道不错，所以这阵子生意都很好。沈轻若上完课后，又在办公室里备课，她们出来的时间已经不算早，正好赶上吃饭时间，沈轻若自认抢饭这一块，抢不过学校里的年轻人，跟孟迟过来的时候，还觉得店里可能没位置了，商量着如果关东煮店没位子了，她们再去吃点什么好。 沈轻若说：「看来天意让我们今晚吃关东煮，我等凡人，不可违之。」 她站在关东煮灶前，拿了这根又拿那根，很快盒子里就堆满了食物。神情就像阿里巴巴突然闯进堆满宝物的洞穴。 按照沈轻若平时小鸟儿般的食量，孟迟不得不加以阻拦，说：「姐姐，你吃完再拿吧。」 沈轻若撒娇说：「难道若若不可以吃饱吗？」 孟迟：「可是……若若吃不完，又得我吃，我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 她发现近段时间，沈轻若买吃的，总是会超出食量范围。 沈轻若眨了眨眼睛，眼里瞬间就含有水光，装出和孟迟平时一样的可怜神色，说：「女朋友不可以帮我吃吗？」 孟迟：「……好吧。要是吃不完，带回去就是。」 蓁姐曾说过沈轻若的性格有点无法无天，不能惯着她，可真面对沈轻若了，孟迟发现自己不惯着不行，就挺想惯着沈轻若的。 第236页 孟迟说：「反正待会儿回去还要工作，晚上饿了也能吃。」 沈轻若虽然很想每一样都尝一口，但犹豫了片刻，还是收回了贪婪罪恶的手，关东煮店又不会跑，真要味道好，大不了以后多来几次。一下子拿这么多，可别撑坏了女朋友。 沈轻若早就做好了自己吃不完的准备，没有直接就着签子吃，都是把食物从签子上取下来，然后拿到自己的碗里慢慢啃。 她们吃得很慢，很快店里只剩下她们俩了。老闆在门口忙活。 沈轻若果然吃了几口就吃饱了，她倒是轻松，留下一堆食物，大有一种「事了拂衣去」的态度，腿搭在孟迟的腿上，喝起了饮料。 孟迟将沈轻若手中的饮料拿了，又夹了些食物放沈轻若碗里：「再吃点。」 「我吃不下了。」 「吃不下你还点这么多。」 沈轻若：「唉。我以前不是这样的，都怪你把我宠坏了。」 孟迟：「……」 这种不正经的话，沈轻若最会说了。明明知道沈轻若有时候就是随口一说，但孟迟还是忍不住脸红。 这又别扭又甜蜜的感觉。 孟迟手落在腿上，沈轻若吃了一会儿，低下头把玩孟迟修长的手指，虽然还在学校里，但因为店里没人，她们尽管做些亲昵的事情。就像校园里一对普通的情侣。 孟迟任由沈轻若玩着，微微抿着唇，眼里满是笑容。大学期间，孟迟就盼望着打破她们之间的僵局，奢望着她们能成为一对普通的情侣。她们一起在食堂里吃饭，一起泡图书馆。 好像国内的风气就是这样，两个女生待在一起怎么黏腻都不过分。所以应该不会有人对她们过分关注吧？ 孟迟发现又好像不是这样，按照沈轻若受欢迎程度，估计她跟自己吃饭没几天，消息就能传到连专业都不一样的室友们的耳朵里。 两人回到家里，脱下了厚重的羽绒服，沈轻若接着备课，孟迟也在一旁忙工作。 沈轻若休息的时候，喝了口水，翻了翻手机，因为这两天翻婚纱，不少软体都给她推婚纱的相关内容。沈轻若顺着gg连结，翻了会儿，还真发现有不错的款式。 她其实这两天都没跟孟迟说过婚纱，此刻孟迟就在眼前，实在按捺不住了，便把手机递了过去，问道：「你觉得这一款好看吗？」 孟迟虽然忙工作，但对于沈轻若的事情从来都很耐心。有时候沈轻若碰到什么好笑的段子，也会递给她，她也会认真地陪着乐。 孟迟接过沈轻若的手机，认真地看了会儿，抬头问对方：「姐姐想穿婚纱吗？」 沈轻若：「……嗯。」 她脸颊发热，说，「你呢？你想跟我一起穿婚纱吗？」 孟迟点了点头，思索了片刻，说：「要不然，我还是跟家里说了我们的事情吧。这样来得光明正大。」 沈轻若：「啊？」 孟迟：「姐姐……不是想跟我结婚吗？」 她眼神里有了点不好意思，但神色又很认真。 沈轻若抿了抿唇，心想还真是个正经的小朋友，觉得穿婚纱就代表着要结婚。 她当然是想跟孟迟结婚的，要不然也不会想跟她穿婚纱。沈轻若说：「我当然想跟你结婚。但是出柜的事情不急，慢慢来……我们可以先拍婚纱照，过过瘾。」 沈轻若语气温柔，不知道什么时候把眼镜戴上了，看上去文质彬彬的。 孟迟不禁靠上前，轻吻她的唇，低应了一声。 沈轻若轻轻地搂着孟迟的脖子。 她还穿着上课时的装束，孟迟唇掠过她的耳侧，不由得在她耳边轻呼：「沈老师。」 沈轻若脸颊更加发烫了：「不要这么叫我。」 许久后，沈轻若虚脱地窝在孟迟的怀里，咬了咬她「可恶」的手指，说：「我们什么时候去拍婚纱照？」 第124章 沈轻若想拍户外婚纱照, 为此在网上寻觅了好几天自己喜欢的摄影师风格，并且联繫上几位摄影师，约定了来年开春, 天气暖和一些拍摄。 沈轻若和孟迟工作闲暇之余, 便会讨论婚纱款式, 以及摄影师风格。 孟迟倒是认识好一些不错的摄影师, 但是因为跟自己的社交圈重合，她跟沈轻若拍婚纱照的事情, 很难保密得了。其实也有一些闺蜜会拍婚纱照，孟迟提议，可以对外宣称她们是朋友。虽然孟迟很不想这样。 之前沈轻若提出想穿婚纱, 孟迟便以为沈轻若想办婚礼了，当时她便在想向家人出柜的事情。虽然跟她们刚开始打算的不一样，之前她们讨论的结果是，等过一段时间再出柜。但跟刚开始打算的不一样也没关系。 所以当她们需要藏着掖着拍婚纱照时，孟迟又再一次想到了出柜的事情。 孟迟比沈轻若年纪小的一点，又很快显现了出来, 那就是不太会处理自己苦闷的情绪。孟迟不明白，她只是喜欢上一个人，跟世间大多的喜欢都一样, 为什么要藏起来，她跟沈轻若又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她们只是彼此相爱。沈轻若这么好，她恨不得让家人都知道。 沈轻若看出孟迟心中的苦闷后, 也对她多有劝慰，说，家人不是我们, 不知道我们之间的感情，会有许多担心，这是很正常的。而且，她们的朋友是知道她们情况的，也跟出柜差不多了。 第237页 沈轻若虽然劝孟迟，但是心里也有自己的小担心，因为很喜欢孟迟，总是希望孟迟过得好，让她跟着自己走这条道，会担心自己耽误了孟迟。 孟迟跟沈轻若相处久了，也明白沈轻若每回说话说得轻松，其实心事重重，她也很快收敛自己苦闷的心情，哄着沈轻若开心。 两人虽然彼此有抚慰，但彼此心中都有担心，觉得自己是不是耽误了对方，没有自己，对方会不会过得更好更顺畅。 她们虽有顾虑，但彼此心中又很明白，这样的念头，本就是为对方着想，如果就此松手，害对方更加难过，岂不是本末倒置？所以两人各有各的顾虑，也各有各的坚定。 她们还是没找孟迟熟悉的摄影师，沈轻若觉得孟迟的提议不靠谱，她们俩一看就有事。人家不可能看不出来。 因为户外暂定明年开春拍摄，她们就打算先拍室内的，多方比对，联繫了一家婚纱摄影工作室。地点在海城。然后她们又在网上淘了几种款式的婚纱，打算先试穿一下，然后再寄到工作室。 订购的婚纱到沈轻若家的那一天，沈轻若和孟迟心里都美滋滋的。孟迟先结束完工作，便开车去接沈轻若。 沈轻若收到孟迟快到公司楼下的消息后，便将工作电脑收进包里，打算回家试完婚纱再忙工作。离开公司，走出写字楼，她刚拿出手机，一辆在路边停留多时的黑色豪车，缓缓驶到她身前。 沈轻若觉得奇怪，但并没有多想，以为这辆车等的是写字楼里的其他人。直到后座车窗缓缓降了下来，露出一张保养得极好的男人的脸，对方似乎没少出入美容院，看上去年纪要比实际年龄小许多。不可否认的是，这人长着一张极为英俊的脸，不少人大概会被他的外表所迷惑。 沈轻若表情瞬间冷了下来，转头看了眼物业的位置，发现那儿亮着灯，坐着两个值班的人，顿时安心了许多。 男人见到沈轻若这副表情，微微惊讶，似乎没想到从未谋面，对方会将自己认出来。但看到沈轻若与自己极其相似的眉眼，又觉得不惊讶了，女儿肖似父亲，是一件极为正常的事。这也好，省得自己做自我介绍。 郑凌恒自以为很有腔调地慢慢念出对方的名字：「沈轻若。」似乎想以此来表明自己知道对方许多事。开头就摆出架势来。 别说现在的沈轻若了，即便是十年前的沈轻若，也不吃他这一套。丝毫没有被他唬住。 沈轻若转头就想去物业管理处，但还是忍住了，她倒要看看郑凌恒想说点什么。 郑凌恒：「找个地方，我们好好聊一聊。」 沈轻若：「我不认为跟你有什么好聊的。」 郑凌恒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慢慢说：「你跟你母亲长得很像，但是你不像她的性格。」 沈轻若有点不耐烦了：「别跟我提我妈，你配吗？你到底想说什么，赶紧说，说实在的，我真不想跟你说话，浪费力气，你跟郑深跟有病似的，动不动找上门，大半夜的吓唬谁呢？觉得晚上是人的心理薄弱期吗？不好意思，我生来就是铁人，没有弱点，你这回最好一次性说完，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再来我也懒得理你。」 沈轻若语速极快，不带丝毫停顿，郑凌恒愣了半秒，脸色很快沉了下来，他没想到未曾谋面的女儿会这么乖张，而且这些年来他身处高位，还没有人对他说出这么难听的话来。郑凌恒说：「你妈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跟谁装爹呢？沈轻若不再忍耐，抬腿就走。 郑凌恒：「你不要想着再破坏郑深的婚事，蓄意报复，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沈轻若：「……」 沈轻若停下了脚步，郑凌恒以为自己唬到对方的时候，对方语气温和，但内容就不怎么温文了，沈轻若说：「好的，放马过来。」 沈轻若平时说孟迟虎，其实她自己也挺虎的。只不过这些年来，性格被磨圆了许多。 社会上也不是把自己磨成圆柱体就好混了，沈轻若保留了年轻时的一根刺，遇到困难时不至于妥协，遇到有意为难时不至于露怯。就比如此刻。 这时，一辆银白色车滑了过来。 孟迟开进沈轻若公司大门的时候，便看到了沈轻若的身影，沈轻若身体侧向写字楼门口的一辆黑车，似乎在说着些什么。 等她开车近前，隐隐约约听到沈轻若说「放马过来」，语气虽然温和，但跟平时也有很大的不同。孟迟神情严肃了许多，将车稳稳停到沈轻若身侧，降下了车窗，对着沈轻若又露出一丝温柔：「姐姐。」 沈轻若转过头来，见到银白色车里熟悉的女朋友，心里不由得定了几分。 郑凌恒脸色不太好，但刚才光顾着威胁沈轻若，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一辆价格不菲的银白色车。他探出窗户看去，见到车主，脸色微变，便让司机往前开了一点，跟银白色车平行后，主动朝车主打招呼道：「孟总，好久不见。」 郑凌恒虽然只在宴会上见过孟迟一次，但也记住孟迟的样子了。 叶黎想跟孟家攀亲的时候，郑凌恒因为多年跟叶黎不对付，心里便嘲笑叶黎痴心妄想，孟家哪看得上叶家。但似乎孟家的老太太喜欢叶黎。郑凌恒也逐渐上了点心，毕竟跟孟家攀上关系，对他也没有坏处。 但没过多久，别说孟家一直没消息，郑深那儿也出了问题，叶黎对郑深几乎是不怎么管的，突然某一天后，停了郑深在公司里的职位。郑凌恒问了郑深以后，才知道是他的好女儿沈轻若捣的鬼。 第238页 郑凌恒这些年在外没少动花花心思，除名义上的儿子郑深以外，还有好几个儿女。他几乎不怎么管，有那么一两个，他都不记得样子了。更别说早年间对象的女儿，他压根就没见过。 他觉得女人哪有什么厉害的，心里觉得郑深没出息，跟他老娘一个样。 郑凌恒本不想管这事，但这件事已经威胁到他的利益，他只得出面摆平。知道沈轻若跟孟家结交，为了不得罪孟家，郑凌恒小心了一点，但又觉得沈轻若一个普通人，能跟孟家有多深的关系，所以也没当一回事。只把沈轻若当他当年风流韵事的遗害。 孟迟一直注视着沈轻若，等到她上车后，将早就备好的热水袋递给她，又帮她整理了一下长发，才往车外看去。黑车后座坐了一个陌生面孔，仔细看，有点眼熟，又说不上来哪儿眼熟，再一看，又觉得不眼熟了，好像刚才只是错觉。 孟迟回礼道：「你好。」 郑凌恒咬了咬牙，发现孟迟根本就是一副不认识自己的样子，只好憋闷地介绍了一下自己。 沈轻若轻笑了一声，郑凌恒恨得咬牙，只听到了她语气里的轻蔑。 沈轻若无所谓地伸了伸懒腰，说：「郑先生，你刚才不是还放狠话吗？我有点怕了，敢问你要怎么报复我呢？」 孟迟皱了皱眉，轻握住沈轻若的手，又往郑凌恒看去。 现在她已经知道郑凌恒的身份了，难怪她觉得郑凌恒有点眼熟又不眼熟，可能有那么一剎那，觉得郑凌恒的眉眼像沈轻若，但两人气质又十分迥异。 孟迟平时不怎么发火，但一想到郑凌恒这么大晚上来找沈轻若，刚才如果她晚来一步，还不知道郑凌恒要做什么，就觉得很光火。孟迟知道郑凌恒尊敬她，只是尊敬她身后的孟家，说得明确一点，是尊重财富和权势。 她不想拿孟家压人。只是对郑凌恒露出平常人都会有的谴责目光。 但郑凌恒是一个对财富和权势极其尊重的人，当看到孟迟这样的目光，不由得心里发凉，一个满心满眼都是权势的人，看什么都是权势，只当是权势压人。向权利低头并不可耻。郑凌恒忙笑说：「玩笑玩笑。」 在他看来，此刻他对权势的尊敬，也是以后有朝一日，他获取滔天权势时，别人对他的尊重。 名利场上浸泡多年的郑凌恒，脑子里只有强权那一套，仿佛离了这一套，脑子就不能独立行走，理解人类正常感情了。 他不明白孟迟眼里的谴责，是一个正常人类会对他有的情绪。 孟迟和沈轻若很快离开，身后的黑车越来越远。 孟迟露出愧疚的神情：「对不起，我要是早来一步……」 「早来一步，你就可以看到我怼郑凌恒的精彩画面了。」沈轻若知道孟迟的担忧，宽慰道，「楼里有物业值班呢，附近都是人，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孟迟想起沈轻若刚才那句「放马过来」，像是对郑凌恒宣战，便说：「姐姐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沈轻若知道孟迟有很大的能量，能做很多事情，她喜欢孟迟轻声询问她的态度，就像一只钢铁般的拳头，捻着一根小羽毛，轻轻搔着她，愿意收束自己的能量。 沈轻若揉了揉手中的热水袋：「静观其变吧。」 郑家的人，对于她而言，都挺无关紧要的。 孟迟和沈轻若回到家里，拿上快递，沈轻若眼里都是笑，似乎心情很好，并没有受到刚才事情的影响。孟迟本想今天就不试婚纱了，让沈轻若早些睡觉，现在又觉得她们试一下婚纱，或许能转移沈轻若的注意力，让她开心些。 孟迟轻声问道：「姐姐累吗？」 「不累啊，」沈轻若说，「你都不知道我今天工作有多拼，就想着早点下班，回来试婚纱呢。」 孟迟抿唇，点了点头。 她们拆开快递盒，拿出里面的礼盒，这时孟迟动作放慢，沈轻若没有发现，先一步打开礼盒，发现洁白的婚纱上有一束包装精緻的干花，还有一张小卡片，卡片上画了一个卡通版的沈轻若，以及写有两行漂亮的字体—— 祝姐姐肆意人生，永远开心。 我永远爱姐姐。 第125章 孟迟写的字很漂亮, 跟平时略微不同。她平时写出来的横折有点锋利，就跟孟迟这人的性格一样，面对沈轻若的时候, 偶尔会露出直球的一面。 而此时的字, 要圆熟许多, 一看就是写了很多遍, 而且看着很温柔。 沈轻若目光微动，她没想到孟迟会准备花和卡片, 卡片上还写着这么露骨的情话，但联繫孟迟平时动不动把喜欢挂嘴边的样子，写这样的话似乎并不奇怪。 沈轻若心里涌动着许多感动的情绪, 嘴上却说：「写了很多遍吧？」 她想故作洒脱地用手指弹一弹卡片，但又捨不得弹，好像弹的是孟迟一样。 她发现自己实在太别扭了，像是没比孟迟大几岁一样，老是说些口是心非的话。为什么不直接把自己的感动说出来？ 孟迟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平时做笔记写报告，也没有怎么注意自己的字迹, 当真要给沈轻若写情话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字看上去怪不温柔的。写了好久才出来这一版，看上去稍微温柔一点。 沈轻若注视了卡片一会儿, 唇瓣微动，低声说：「我很喜欢。」 第239页 明明两人已经谈恋爱很久了，互相表达爱意时仍有点拘谨和不好意思。 孟迟脸颊微微发热，说：「姐姐喜欢就好。」 沈轻若顿了顿, 又指着卡片上的卡通小人，说：「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一形象吗？」 人物脸圆圆的, 睁着大大的眼睛，看上去有点憨。 孟迟：「艺术处理。」 是的，在她心目中，姐姐就是这么可爱。 沈轻若撇了撇嘴，似乎对孟迟的说法不太相信。她又看了眼孟迟的祝词，心里不自觉地默念了一遍，肆意人生。她发现自己很喜欢这四个字。 沈轻若指了指卡片上的第一行字，说：「怎么想写这句话？」 孟迟说：「希望姐姐开开心心的。」 希望有一天，姐姐心里就像姐姐平时表现的那样开心。 沈轻若取出盒子里的干花花束，拍了好几张照片，又自己捧着花，让孟迟给她拍。 一会儿后，沈轻若浏览着孟迟给她拍的照片，嘴里夸赞道：「不错不错，不愧是我的摄影首席实习生，这样吧，等再过几天就给你办转正。」 孟迟已经习惯跟沈轻若这样的相处模式，马上接了她的戏，说：「……沈总前阵子就是这么说的。」 要完全按照沈轻若的口吻，那语气还得再娇滴滴一点，孟迟觉得自己做不出来，更别说做得像沈轻若那样信手拈来。 沈轻若嘆了口气，像极了一个中年老闆，说：「年轻人，目光要放长远一点，不要在意眼前的蝇头小利。我不给你转正，难道是为了省钱吗？我是为了锻鍊你呢。」 沈轻若这一副深谙厚黑学之道的样子，让孟迟无言。 孟迟顿了顿，说：「……老闆真是好人。」 沈轻若：「这没什么，能让年轻人学点东西，我做老闆的也开心。」 孟迟：「……」 沈轻若妥帖地将花和卡片放到茶几上，然后跟孟迟一起将婚纱拿了出来。沈轻若让孟迟先换上。孟迟脱下了衣服，露出纤长的身体，可能跟平时锻鍊有关，她身体线条匀称柔美，沈轻若视线不自觉地掠过孟迟修长的手臂，隐隐看到流畅的线条，拿东西时手臂微微绷紧，似乎能长时间地做某些事情。 孟迟察觉到沈轻若的视线，虽然两人已经肌肤相亲很多次，但她语气里仍有点不好意思：「姐姐……」 沈轻若做贼心虚，忙转移目光，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讷讷道：「你手臂真好看……」 话音一落，她心头又涌上更多的羞耻，好好的，非说手臂干什么。 孟迟也有了点不自在：「嗯……」 没有人会不喜欢被心尖人夸奖。 孟迟穿婚纱的时候，沈轻若便在一旁帮忙理衣服，很快孟迟就穿上了，她穿的是v领宫廷风礼服，气质显得愈发清冷，像个时装周的模特，随时都能去走秀。孟迟感觉到沈轻若的目光，紧张地抿了抿唇，脸上有了点羞涩的笑：「不好看吗？」 孟迟不笑的时候，身上总有一丝淡漠，好像什么都走不进她的心，这会儿笑起来，眼神里的波光微微闪动，虽然害羞，但眼神里总含着一丝情意。沈轻若脸热道：「好看，我家小朋友怎么样都是好看的。」 孟迟：「哦。」 她耳尖愈发红了，低头理自己的裙摆，掩饰眼神里的羞涩，语气也很镇定，说，「姐姐也换上吧。」 孟迟发现装淡定这一方面，她的演技也很不错，明明心跳得那么快，却能装作云淡风轻。平时她总觉得沈轻若演技高超，自己接不上她的戏，认为自己有包袱，演技差，现在看来，她演技是有的，只是跟沈轻若拿的剧本不一样。 沈轻若穿礼服的时候，孟迟也帮她理裙摆，沈轻若的礼服比孟迟的性感多了，鱼尾露背款，后背白皙的肌肤大片地露了出来。孟迟帮沈轻若整理之余，沈轻若不忘随手拿起自己的红棕色口红，随手一涂，气质变得愈发妖冶了。 如果说孟迟穿婚纱似小仙女，那沈轻若此刻就像蛊惑小仙女的妖精。 孟迟整理过后，指尖稍稍带过沈轻若的后背，说：「姐姐冷不冷？」 亲密的触碰，激得沈轻若心脏快跳了几拍，强装镇定道：「室内开着暖气呢。」 能蛊惑小仙女的妖精，哪能只有这点道行。 沈轻若表情里看不出任何不淡定的地方，甚至带着点慵懒勾人，她视线滑过孟迟的脸，见孟迟时不时地往她后背投去目光，一下子就猜到了孟迟心里在想什么。沈轻若说：「都二十一世纪了，孟总不会还介意女朋友穿的少吧？」 孟迟小声咕哝道：「之前看图片，好像也没这么性感。」 换而言之，就是沈轻若此刻十分性感。 沈轻若耳朵微微发热，说：「我就当你夸我了。」 她走到穿衣镜前看上身效果，看着还不错，她抚了抚腰身，说：「感觉腰这儿的尺寸大了点。」 孟迟慢慢走上前，从沈轻若身后搂着她，下巴靠在沈轻若的肩上，说：「那寄回去让商家再修改一下。我的倒是挺合身，还以为腰那儿会大一点，没想到……可能是我最近胖了。」 她们的婚纱是定制款。 沈轻若说：「是吗？你看上去没什么变化啊。」 孟迟：「比以前胖了两斤。」 沈轻若：「冬天嘛，长胖很正常的，夏天就会瘦回去。」 第240页 孟迟：「可是姐姐没什么变化，看上去还瘦了。」 沈轻若：「……可能是这段时间，你让我很辛苦吧。」 孟迟：「……」 沈轻若老是讲这些让人不好意思的话。 孟迟顿了顿，说：「以后我们在外面吃饭，姐姐不许再点那么多了，每回都是我来扫尾。我……都胖了。」 沈轻若嘟嘴道：「若若平时这么辛苦，就不能吃点好吃的吗？」 孟迟：「……」 沈轻若：「呜呜呜……」 孟迟：「……好吧。以后我多锻鍊就是。」沈轻若蹭了蹭孟迟的脸，主动吻她的唇，极会撒娇道：「女朋友对我真好。」 两人缠缠绵绵地接吻，沈轻若涣散的目光滑过镜子，见到镜子里热切的景象，觉得……还挺那个……她忙转移了视线。 孟迟唇上只涂了唇膏，吻过后，唇上也沾了沈轻若的口红。 这款性感的红棕色口红，抹在沈轻若的唇上是妖冶，与她的气质极为契合，而到了孟迟的唇上，却不见妖冶，一看就是被什么人蹭上的，招致的是旖旎的猜想。清冷的小仙女，不问世事，妖精牵着她的手，将她引进丛林里…… 沈轻若抬起手背，帮孟迟擦了擦唇上的口红，说：「感觉你好像天上的神仙，被我这妖怪拉进了凡尘里……」 孟迟思索了片刻，说：「这本书我看过。」 沈轻若：「什么？」 孟迟犹豫了会儿，拿出手机戳了几下屏幕，然后递给沈轻若，沈轻若低头一看，只见是一个页面，而名—— 神明与我大战了三百回合。 文案更是……很精彩，直接描述战况。那真叫一个……酣畅淋漓。 沈轻若：「……连结发给我。」 接下来，沈轻若让孟迟给她拍婚纱照，然后她又给孟迟拍了不少照。其实孟迟还挺不喜欢拍照的，但架不住沈轻若喜欢，沈轻若说，女朋友这么好看，想把女朋友留在手机里，想念又见不到的时候，可以拿出照片翻一翻。 沈轻若这么一说，孟迟就更拒绝不了了，她在沈轻若眼前的时候，希望沈轻若想着她念着她，不在沈轻若面前，就更希望沈轻若念着她了。 沈轻若拉着孟迟，又合照了很多照片。 她兴致高昂，将好几张照片拼接在一起，比如干花的、贺卡的、还没上身的婚纱照，这一类型拼到一起，又把她们单人照合照进行拼接，毕竟待会儿发朋友圈，一次性只能发九张照片。 沈轻若将照片传到朋友圈，编辑文字的时候，思考了会儿，一改平时揶揄的说法，以前老爱吹嘘孟迟有多黏着她，要是按照之前的作风，那肯定就是，唉，小朋友这也太喜欢我了，缠着我拍了好多照片。 片刻后，沈轻若将状态发送了出去—— 跟心上人结婚啦。 第126章 沈轻若朋友圈发出去以后, 很快就有了点赞和留言。 谢蓁：「？」 温念舟：「？」 姜思甜：「？」 谢蓁接着留言：「你跟孟迟什么时候结的婚？居然不叫我？」 温念舟：「居然不叫我？」 姜思甜：「居然不叫我？」 谢蓁从沈轻若发的照片里，发现一张礼物小卡片，上面的字迹要露不露的, 但有几个字十分明显, 「我永远爱姐姐」。这一看就知道是谁写的。 谢蓁：「……小卡片上的字。」 沈轻若回复谢蓁：「[害羞]啊呀, 那么小的一角, 也被姐姐发现了呢。小迟写的啦，她太爱我了。」 谢蓁：「……」 她心想, 你那几个字拍得那么明显，我也就不拆穿你。 沈轻若一个人在留言区演戏：「好害羞啊，感谢大家的祝福！呜呜呜！」 谢蓁：「……」 温念舟：「……」 姜思甜：「……」 孟迟看到沈轻若在留言区演戏, 本也想随大熘发出省略号，但看大家都发省略号，对沈轻若都是一副无言的样子，孟迟便编辑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发出去，配合沈轻若演戏。谢蓁曾说过，如果世界上只剩下一个人陪沈轻若演戏, 那一定是孟迟，还说孟迟对沈轻若可以说是溺爱了。 沈轻若捧着手机，快速地敲打着键盘, 眼睛里都是笑。 孟迟凝视着沈轻若，不由得抿了抿唇，心想，原来真的有人眼睛里藏着星星。 沈轻若此刻的心情大概好了些吧？刚才碰到郑凌恒, 还发生了口角，孟迟担心沈轻若心情不佳，便陪着她一起试婚纱, 想让沈轻若开心起来。 孟迟顿了顿，轻声说：「姐姐……你心情好点了吗？」 沈轻若唇角仍挂着笑容，眼里含着一丝迷茫：「啊？我心情一直都很好啊。」 她很快反应过来，说，「你是说郑凌恒的事情吗？我没有把他放在心上啦，他就一无关紧要的人。」 孟迟点了点头。 沈轻若说：「刚开始见到他的时候，我确实有点火气，就挺莫名其妙的，几十年没这号人，突然跑过来，拿腔拿调地说要跟你聊聊，还对我妈指手画脚。现在我想到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气，不过心情已经好了许多。」 她此刻跟孟迟靠坐在沙发上，她说着，又将头轻轻靠在孟迟的肩上，接着说，「生活是我们自己的，没必要为一些人挂心。」 第241页 如果她跟孟迟能活到八十岁，留给她们的时间就只有四十几年。单看四十几年很长，抛去吃饭睡觉工作的时间，就没剩下多少时间了。原来她跟孟迟在一起的时间这么少。这么一想，好像更犯不着为某些人浪费时间了。 沈轻若想到跟孟迟只有半辈子待在一起了，心里有了点惆怅，说：「一辈子好短。」 倥偬之间，忽然而已。沈轻若感觉自己到现在也没活明白，三十多年就过去了，想必以后跟孟迟待在一起的时光，也是弹指一挥间。 孟迟点了点头，她确实觉得一辈子挺短的。 沈轻若：「小迟，如果……我说如果啊，有下辈子，你会找我吗？」 她自己也觉得情侣真奇怪，下半辈子都还没过，就开始问下辈子的事情了。 孟迟一口肯定道：「会。」 她顿了顿，说，「姐姐都忘了。之前你说你欠我的，所以这辈子要还我的债，我说不要你还，我想下辈子，下下辈子还去找你。」沈轻若抿唇笑，眼睛里闪动着光泽：「你可要好好找我，别找错人了。」 她觉得此刻的自己，有点煽情，但她还不想把自己的情绪拉回来。沈轻若抬头，轻轻咬了一下孟迟的耳尖，「或者，我给你做个标记，好把你认出来。」 沈轻若很多时候都在想自己是不是耽误了孟迟，可是她又捨不得放手。如果有下辈子，这么自私的她，大概还是会去找孟迟。 孟迟心中微动，低头碰了碰沈轻若光洁的额头，轻声说：「那……我也给姐姐做个标记，好把姐姐认出来。」 沈轻若轻揪了揪孟迟的耳朵，嗔怪道：「你不应该把我一眼认出来吗？还需要做标记？」 这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明明先做标记的是沈轻若。 孟迟并没有就这一点说，反倒是一脸的偏爱，认真地注视着沈轻若，说：「如果下辈子遇到姐姐，我一定能一眼认出来。」 沈轻若心中微动，心想这小孩还挺会说情话，弄得她三十多岁的人，有时候心脏还会快跳几拍。沈轻若心里微有波澜，但脸上还是一副慵懒的样子，说：「少哄人了。世界是由物质组成的，人走了，自然也不存在了，哪有什么下辈子？没有人去过下辈子，所以你尽管说些无法论证的情话。」 孟迟：「或许我们的这辈子，就是上辈子的下辈子。」 沈轻若笑说：「你说得好像绕口令。」 孟迟也跟着笑了笑，两人静静地靠在一起。 其实她们都知道没有下辈子，如果下辈子真的存在，那物理就不用学了。可她们还是会想，也会闲聊上辈子和下辈子的事情，不知道其他情侣是不是也这样。明明心知肚明，却仍是拿来正儿八经地聊天，仿佛物理学不存在似的。 孟迟和沈轻若脱下婚纱，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沈轻若让孟迟先去洗澡，等孟迟进卫生间，沈轻若先整理干花，后又把写有孟迟字迹的小卡片，夹在她的相册本里。 转眼间，相册本里已经有许多照片了，每张照片里都有她和孟迟。从第一页翻到最近的一页，好像也是她们的情感轨迹，从最一开始的快乐，到中间的疏离，中间阶段她们几乎没怎么单独合照过，有也只是谢蓁的抓拍，到现在的甜蜜，比最一开始还要甜蜜。 难怪很多人喜欢用照片记录生活。日复一日，可能会忘记许多生活细节，但每次拿起照片的时候，都会想起当时的心情。 沈轻若洗了澡，回到房间里，发现孟迟还靠坐在床头看平板。 沈轻若：「还在处理工作吗？」 孟迟摇了摇头，把平板放在一边，说：「没有，等姐姐回房间。」 沈轻若抿了抿唇，说：「那我把灯熄了。现在挺晚的了，如果不是什么要紧的工作，明天再处理吧。」 真没想到，她一个工作狂，居然有一天要劝别人不要工作这么拼。 沈轻若关灯后，室内黑漆漆的，孟迟又亮起手机屏幕的光，给沈轻若引着方向。她没有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手电筒的光还挺强的，她怕刺到沈轻若的眼睛。 沈轻若轻车熟路地回到床上：「不用给我打光啦，这么多年了，我还能不知道床在哪儿？」 孟迟：「担心你磕到床脚。」 沈轻若确实有那么几次，心里想着事情，脚不小心踢倒床脚了。还有那么一回，床边的椅子忘记挪开了，差点被椅子绊倒。但那都是遇见孟迟之前的事情了。 沈轻若发现孟迟打直球归打直球，有些方面却很体贴。让她这个比孟迟还大十岁的姐姐，感受到被照顾。 沈轻若主动靠到孟迟的怀里，说：「我发现你工作比我还拼诶。」 孟迟：「奶奶年纪大了，爸爸也有很多事情要忙，我想能帮奶奶一点就是一点。」 沈轻若：「你奶奶真的很厉害。」 孟迟的奶奶今年七十多了，仍然在工作，活跃在商界，是商界名副其实的泰斗人物。之前沈轻若对孟迟的奶奶没有什么了解，偶尔只是听谢蓁说上两句，后来知道孟迟是长风集团的继承人后，才去了解的。了解以后，沈轻若也不得不感到敬佩。 孟迟顿了顿，说：「奶奶经历过很多事情……她不太喜欢依靠其他人。姐姐，我家里的事情，我不确定你想不想听。」 沈轻若：「想啊，只要你想说。你放心，我不会透露给媒体的。」 第242页 孟迟笑了笑，又接着说起家里的事情。 其实她们家一早开始没这么有名的，最早她们家只是一个普通的房地产开发商，孟迟的爷爷去世后不久，爷爷的叔伯兄弟就找上了门，想侵吞她们家里的产业，美名其曰为孟迟的爷爷好，不忍心看爷爷打下的基业付诸东流。奶奶咬咬牙撑了下来，硬是顶着亲戚们的骂声，把产业做了起来，等到越做越大的时候，明面上就听不到亲戚们的骂声了。 奶奶一直很要强，凭藉自己的双手，把家和家里的产业撑了起来。所以她很相信自己。即便她到了现在的年纪，仍然不愿意假手于人。 说到家里以前的事情，孟迟不免又说起自己的姑姑。她也是听母亲说的，她爷爷去世的时候，她姑姑和爸爸年纪很小，但姑姑比爸爸要大上几岁。姑姑差不多十六七岁的时候，就已经帮奶奶处理很多工作上的事情了，是奶奶的得力助手。 沈轻若：「你姑姑可以说是商业奇才了，我十六七岁的时候还在做题。」 孟迟：「我十六七岁的时候，也没有参与集团的业务。」 沈轻若奇怪道：「所以你姑姑后来离开家到底是因为什么？」 第127章 孟迟摇了摇头。 前阵子她跟沈轻若逛画展, 遇到一个姑姑的大学同学，由此她跟沈轻若聊起了这个未曾谋面的姑姑。她猜测姑姑和奶奶可能有矛盾，但具体是什么矛盾, 她也不太清楚。 沈轻若：「算了, 都过了这么多年了, 估计我们猜不出来了。」 孟迟：「嗯……姐姐困了吗？」 沈轻若：「还好。」 孟迟：「累着姐姐听我说这么多家里的事情了。」 沈轻若：「这哪里累了？我也想多了解你一点。」 孟迟：「姐姐……」 沈轻若：「嗯？」 孟迟：「我想下辈子还跟你结婚。」 沈轻若脸颊一热：「我发现你这人还挺矛盾, 有时候喜欢把话闷在心里，有时候又说得这么敞亮。」 孟迟唇角微微扬起, 搂紧了怀里的沈轻若，轻声说：「我们睡觉吧，明天还要上班。」 「嗯好。」沈轻若靠在孟迟的怀里, 数着她的心跳声，字斟句酌地说，「如果有下辈子，我也想跟你结婚。」 孟迟唇角的弧度更大了，说：「下辈子我要早一点找到姐姐，陪着姐姐。」 「好了, 今天的情话超标了，赶紧睡吧。我快被你酸得睡不着了。」沈轻若说。 孟迟：「嗯……」 片刻后，沈轻若快要坠入甜美的梦境里, 感觉到自己的额头，轻轻地被亲了一下。 她心想，小屁孩。 第二天闹钟响起，沈轻若惺忪醒来, 将自己的手机闹钟按掉。有时候感觉睡觉还挺神奇，仿佛刚闭上眼睛没多久，闹钟就响了起来, 但又明明睡了好几个小时。这一感受在第二天要上班的情况下格外明显。 沈轻若发现自己还窝在孟迟的怀里，跟昨晚入睡前一样，她睡觉还是比较老实的，但也不可能一晚上保持一样的姿势，估计是孟迟发现她不在她怀里了，又把她收了进来。 孟迟呼吸声变浅，似乎也从睡梦之中甦醒过来了。 沈轻若抬头，轻咬了咬孟迟精緻的锁骨，说：「我发现我成了你的人形抱枕了。怎么了？不抱着我睡不着啊？」 孟迟：「唔……」 沈轻若：「平时你回家，或者在集团附近住的时候，都是怎么睡着的？」 孟迟：「家里有姐姐送的小海星。我抱着小海星睡。」 有时候孟迟在家跟沈轻若打视频电话，也会抱着小海星，看上去还怪可爱的。 沈轻若：「小可怜，你公寓那儿可什么都没有。这样吧，下次出去逛街，我再给你买玩偶。或者，你直接拿沙发上的抱枕。好让你一个人的时候睡得着。」 孟迟：「我能不能……都要？」 沈轻若：「你还挺贪心，行吧，等我有时间就带你出去买玩偶。」 孟迟唇角弯弯，好像得了什么珍宝一般，说：「姐姐早上想吃什么？」 沈轻若：「油条吧。」 孟迟刚要起身，就又被沈轻若按回了床上，沈轻若继续靠在她怀里，说：「再躺会儿，不用专门去买，待会儿我们上班顺便买就是。」 孟迟犹豫了一下，又果断躺下搂紧了沈轻若。她当然也想多抱会儿姐姐啦。 她们在床上窝了会儿，起身换衣服，即便已经谈恋爱这么久，在对方面前袒露身体总有点不好意思。所以两人非常默契地背对着换衣服。 孟迟换好后，觉得姐姐应该换得差不多了，便转过身去。 卧室里的遮光窗帘全拉上了，但因为房门打开了，外面的光透进来，与黑暗融在一起，光线就变得灰暗。沈轻若恰好站在明暗交界带，她举止慵懒，动作间带着点独有的漫不经心，后背的肌肤露出了一大片。 孟迟不由得上前，轻搂住沈轻若的纤腰，将她收入自己的怀中。 沈轻若手里还拎着上衣，她感受到炙热的怀抱，转头吻了吻孟迟的脸：「干嘛啦？」 孟迟说：「有时候觉得不真实，姐姐……真的属于我了吗？」 沈轻若啵了孟迟好几下，说：「属于属于属于。」 孟迟笑了出来：「姐姐又敷衍我。」 第243页 沈轻若：「没敷衍，你让我好好把衣服穿上。」 孟迟已经穿上衣服了，布料刮擦着沈轻若的后背肌肤，弄得沈轻若……怪不自在的。 孟迟仍然搂着沈轻若的腰身，低下头，薄软的唇瓣摩擦着沈轻若的耳朵：「姐姐……要不然早饭去公司再吃？」 一会儿后，两人出门上班，站在家里两道门之间换鞋，沈轻若有点腿软，抬手撑着墙壁，刚想弯腰换上靴子，孟迟就先一步蹲下来，握着沈轻若纤细的脚踝，给她轻轻换上了。 沈轻若刚开始是拒绝的，生怕对门的邻居开门，或者楼上几个老人下来，让他们看到这一幕…… 但拗不过孟迟，她一个柔弱无力的小喵咪，怎么拗得过大腿？ 沈轻若心想，看来势必要在室内再安装一个鞋柜了。遭不住。 她们上班路上还算幸运，开车过去没遇到什么红灯，也没怎么堵车，跟平时差不多的时间到了沈轻若公司楼下。 沈轻若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等车停稳以后，抬手解安全带，而孟迟也跟着解下安全带。 沈轻若：「你解安全带做什么？」 送了自己，孟迟还要开车去集团上班。 孟迟：「我送你上楼。」 沈轻若脸热，以为孟迟还觉得经过早上那十几分钟，自己的身体仍有点发虚，便说：「怎么可能虚成那样，我已经缓过来了！」 沈轻若说这些话的时候，眼里的水光微微闪动。 孟迟不由得靠过去，想要亲吻沈轻若的脸，沈轻若大惊，柔弱的双手抵住孟迟的肩头：「你想干什么，还在公司楼下呢！」 孟迟耳朵微微发热，也有了点不好意思。 沈轻若：「早上那会儿还不够吗？你是狼变的吗？」 柔弱的小喵咪，现在可以说是惊弓之鸟了，她眼前这头狼但凡露出点想要亲密的模样，心中必定是警铃大作。 沈轻若：「你赶紧去上班，我自己就可以上去。」 孟迟神色稍微正经了些，说：「我送你吧，我担心郑凌恒有什么动作。」 沈轻若：「不会这么无聊吧？埋伏在上楼的电梯里？而且大庭广众的，来往的人这么多。」 孟迟想起昨晚沈轻若遇到郑凌恒的情形，心里就七上八下的，生怕自己一个疏漏，就让沈轻若陷入危险的境地里。 沈轻若见孟迟满脸的担忧，心想，算了，还是让孟迟送吧，要不然接下来的几分钟，够让孟迟担心的了。 孟迟将沈轻若送到公司里，公司里除了她们就没其他人了，沈轻若经常是第一个来公司，又是最后一个离开公司的。 孟迟等到来人了，才从椅子上起来，沈轻若嘱咐她开车注意点，孟迟脸上现出思索的表情，说：「姐姐，我总有不在的时候……要不然，我给你请两个保镖吧。」 沈轻若：「？」 沈轻若：「不用。」 她边说边环顾四周，说，「我们身边是不是有你的暗卫？」 孟迟：「……没。」 沈轻若：「我一直都觉得你出行，前后应该有好几排保镖的。之前我还纳闷，怎么一个都没看到，原来是藏起来了。「 孟迟：「……真没有。」 沈轻若收敛起玩笑的神情，说：「真不用给我请安保，哪有那么夸张。而且安保盯着我，我也怪不习惯的。」 孟迟：「好吧……我下班早点来接你。你尽量不要单独行动。」 沈轻若：「就没有单独行动的时候，即便出去跑业务，也是跟同事一起的。你赶紧去上班吧，可别迟到了。」 孟迟点了点头，说：「今天早上没有例会。」 沈轻若：「那就好，路上注意安全啊。」 孟迟刚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不久，电脑都还没打开，又想起了沈轻若，便马上发消息过去：「姐姐，你在做什么？」 她担心自己不在，沈轻若有什么意外。 沈轻若：「泡咖啡。」 孟迟这才接着办公，又过了会儿，给沈轻若发去消息：「姐姐？」 沈轻若：「喝咖啡。」 她当然知道孟迟在担心什么。接下来，每隔一段时间，沈轻若百忙之中，都会给孟迟发过去一个句号，表示自己还在，自己很好。 快下班的时候，孟迟查阅手机里的未读消息，看到自己家里的群聊消息。微信群是她妈妈创建的，只是她妈妈再也不会在群里发消息了。 奶奶：「这周末太忙了，不会回家。」 爸爸：「我在外地出差，暂时回不来。」 前几天奶奶说家里人好久没一起吃饭了，约定了这周末聚一聚。 这也不是第一次取消聚餐了，而且至少这一次，奶奶和爸爸还在群聊里说了，以往许多时候，他们都忙忘了。 孟迟有点灰心，本想回复「好的」，但又很快删掉自己键入的回覆。 这段时间，她跟沈轻若说起自己的家人，跟沈轻若的聊天之中，她好像更懂自己和自己家人的性格了。 妈妈让他们家变得没有那么冷硬，但妈妈也不是天生就会的，也是通过她的关心，才使得家里变得没那么冷淡。 她总是觉得自己性格冷淡，奶奶和爸爸也是，但这并不代表着，她不可以做点什么来改变家里现在的僵局。 孟迟觉得自己应该主动一点，缓和家人们之间冷淡的关系。以往她都没有想到这些，她奶奶和爸爸的性格比较强势，让人觉得他们做出来的决定，说的话都是正确的，而且他们也希望孟迟服从，所以从小到大，孟迟心里的那个「我」都比较小。随着年纪的增长，「我」长大了，她开始有了不同于家人的观念，也认为目前家里的状况，不是最佳的，是可以想办法改变的。 第244页 孟迟思索了会儿，然后艾特奶奶和爸爸，询问他们什么时候有时间，改天再一起吃饭。 孟迟下班后，开车去接沈轻若。沈轻若白天跟谢蓁说了郑凌恒昨晚来找她的事情，谢蓁自然也把郑凌恒骂了个狗血淋头，然后同样嘱咐沈轻若不要单独行动。到了下班的点，谢蓁也没有走，担心郑凌恒又找过来。 孟迟过来后，本想把谢蓁一併送回去，谢蓁直摆手，说自己晚上约了朋友，还要出去嗨。 孟迟和沈轻若上了车，沈轻若叩上安全带，问道：「你现在累不累？」 孟迟：「还好。」 沈轻若：「那我们去逛街吧。」 她漂亮的眼睛里，闪着柔柔的光泽，说，「给我家小可爱买玩偶去。」 第128章 孟迟愣了愣, 唇角弯了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地把沈轻若嘴里「小可爱」的称呼认了下来：「好的。」 她想到沈轻若忙了一天工作，又说, 「姐姐累吗？要不然周末休息再去逛街？」 沈轻若看到孟迟脸上的笑容, 抬手想捏她的脸, 又忍住了, 心想也不能老捏小孩的脸，要捏坏了。 沈轻若说：「没事儿, 我们正好不也要吃晚饭吗？倒是你，你今天这么早就下班了，工作忙完了没？不会逛完街还要回去加班加点吧？」 孟迟：「不用, 我都忙完了。」 沈轻若：「行，那我们就去五洲大厦那边吧。」 孟迟开车，沈轻若坐在副驾驶车座上玩手机小游戏。 孟迟：「郑凌恒还有来骚扰你吗？」 沈轻若：「没什么动静。」 郑凌恒的现任叶黎，之前给她打过一次电话，约她出来，被她婉拒之后, 后来又给她打了一通电话，说她不知道郑深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已经让他好好反省, 他知道自己错了。 沈轻若有点不信，郑深那人能知道自己做错了？ 虽然叶黎没有明说自己打电话的目的，但沈轻若心里也清楚，叶黎担心的是跟孟家交恶, 毕竟郑深的坏帐是孟迟挑出来的。沈轻若只好再一次强调，说自己没打算报复他们家，并让叶黎不要再打电话过来了。 叶黎后来也果然没有再打电话过来。 但不知道郑凌恒是什么情况, 这俩夫妻到底想做什么？ 沈轻若接着说：「等等看吧。」 郑凌恒的手段估计跟郑深差不多，会在她生意上做手脚，但看他昨天对孟迟的态度，感觉他又不会做出什么来，毕竟他也不想得罪孟家。可能他没想到她跟孟迟的关系会这么好吧，好到孟迟会晚上来接她下班。 想到这里，沈轻若不免看了看四周的车辆，想知道有没有可疑的车跟着她们。 孟迟：「怎么了？」 沈轻若：「你说郑凌恒会不会偷拍我们，然后把照片给你奶奶和爸爸看？」 孟迟思索了片刻，说：「我倒是没想过这个可能性。」 可能她觉得两个女生在外面举止亲昵，是一件比较正常的事情。奶奶听到这样的传闻，可能会来问她，她大可以否认，但细想之下，她觉得她不太想欺骗家人。虽然现在也是瞒着家人谈恋爱，比起自己主动说，奶奶和爸爸过来问，她更不想隐瞒。 孟迟说：「要不然我提前出柜吧。这么大一件事，我不想让奶奶和爸爸是通过别人才知道。」 而且奶奶和爸爸通过别人才知道这件事，会更加生气吧。一直以来，她都是他们眼中懂事的小孩，学业没让他们操过心，后来又很快地适应了集团里的工作节奏，几乎不需要他们的额外协助。 沈轻若跟孟迟想法一致：「估计你奶奶和爸爸，通过别的途径知道也会更加生气。一方面他们可能接受不了你跟女人谈恋爱，」 沈轻若自嘲道，「还是一个年纪这么大的女人，差不多十八岁就出来混社会，很难让人相信这个女人没有别的目的……」 孟迟打断道：「姐姐，不要这么说自己，我不喜欢听你这么说自己。你在我心中，是最好的，我奶奶可能刚知道的时候会这么怀疑你，这是因为我奶奶她本身，对所有人都是不相信的，这来源于很早之前，我爷爷去世以后，亲戚们立即变了脸，想要侵吞家里的产业，以及后来她经历的一些商场上的明争暗斗。但我奶奶是一个明辨是非的人，她了解你以后，不会觉得你是怀有目的靠近我的。」 沈轻若：「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能说了，我这说一句，你说这么一大堆。」 孟迟：「反正我就是不想你这么想自己。」 她的姐姐这么好。 沈轻若：「也就你觉得我好了。」 她顿了顿，说，「你奶奶和爸爸生气的另外一个点，可能就是觉得你隐瞒他们。」 沈轻若嘆了口气，说，「你谈恋爱的人要不是我就好了，即便是另外一个女生，也不用这么快想出柜的事情。」 她说完就有点后悔，孟迟谈恋爱的人怎么会不是她？她自己受得了孟迟跟别人谈恋爱吗？干嘛要说这种话？还说得这么轻飘飘，像是无所谓的样子。明明知道小朋友有时候有点敏感，怕自己不在乎她，为什么要说这种可能会让孟迟难过的话？ 沈轻若口无遮拦惯了，有时候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只是她心中稍纵即逝的念头，并不代表着她的全盘想法。但一口唾沫一个钉，说出来的话，别人是能够听到的，也会走到心里去。 第245页 她觉得自己有时候，还真得改改自己懒散的态度。 沈轻若正思索着该怎么给自己这句话打补丁的时候，孟迟开口了，她声音很轻，说：「不会有其他任何人，只有你。」 沈轻若愣了愣，好像小朋友比她想像中的更加坚定。也不会因为她的一两句话感到生气。 沈轻若放松了许多，好像她总是能在小朋友身边感到轻松。之前很多时候，她轻松得都忘记，是孟迟保留了许多内心真实想法，给出来的一个适宜氛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脾气，没有人天生就能让人感到放松。 沈轻若顿了顿，说：「刚才我就是随口一说，都没有过脑……我肯定受不了你跟其他人谈恋爱。」 把真实心思说出来以后，沈轻若又感到难为情，快速翻页道，「其实这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郑凌恒不一定发觉了我们的关系，也不一定派人跟踪我们，更不一定会把我们的事情捅到你奶奶那儿去。这件事于他，只是让我吃了亏，但是把你得罪了。你可是孟家的继承人，跟你交恶，他得不到任何的好处，甚至有满满的坏处，这笔买卖对于他来说不怎么合算。」 沈轻若说，「其实也是因为出柜这件事是我们的死穴，所以我们容易想到这方面上去，郑凌恒不一定想到这些事。我们知道出柜这件事迟早会发生，等待的过程中，难免有点惴惴不安，但也不用自乱阵脚，打乱我们自己的安排。我们还是得找一个合适的时机。」 孟迟点了点头，说：「姐姐觉得我找别人，就不用提前想出柜的事情，我也觉得，姐姐要是不找我，也不用跟我一起面对出柜的波折。」 沈轻若嘆了口气，说：「所以我们大可胆子再大一点。」 她们总是患得患失，总是需要一再坚信，自己是对方不可或缺的人。 沈轻若：「不说这个了，说点轻松的，待会儿晚饭我们吃什么？」 孟迟倒是配合沈轻若，也收起了自己的诸多思绪，说：「姐姐想吃什么？」 沈轻若：「我找找五洲大厦那边有什么好吃的。」 她寻觅了一会儿美食，说，「烤肉吧。我们去吃烤肉。」 沈轻若在网上找了家烤肉店，然后关注店家的线上小程序，进行了线上取号。等她们到烤肉店的时候，正好轮到她们的号。 沈轻若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们被幸运女神眷顾了。」 烤肉店生意不错，几乎没有什么空桌，服务员更是忙得团团转，没有空帮她们烤肉。 沈轻若也不打算让服务员烤，等上菜后，她先把孟迟喜欢的五花肉卷放到了烤盘上。孟迟不肯她一个人忙活，也要跟着帮忙，奈何是一个四体不勤的大小姐，没有沈轻若动作灵活。 孟迟觉得自己弄，也能慢慢弄好，奈何沈轻若眼疾手快，动作敏捷，根本没有给她发挥的余地。孟迟无奈道：「姐姐，给个机会吧。」 沈轻若：「哎呀，我们谁来不都一样。我们难道不是不分你我的关系吗？」 孟迟：「可是，我也想照顾姐姐。」 沈轻若：「你挺照顾我的。」 孟迟：「姐姐又敷衍我。」 沈轻若轻揪了揪孟迟的耳朵：「姐姐也想照顾一下女朋友。」 孟迟脸颊发热，小声咕哝道：「老说我讲情话，明明你自己也老说些让人害羞的话。」 店里人声鼎沸，沈轻若没有听清孟迟在说什么，便问道：「小声嘀咕什么呢？」 孟迟：「没什么……就是觉得姐姐……真好。」 她挺爱听沈轻若叫她「女朋友」，有一种独占感。她对沈轻若有着那些脸红心跳里的主角对另一个主角一样的疯狂占有欲，她担心吓到沈轻若，才没有全部显露出来。但她也有许多差点失控的时候，每当她们做那种事的时候，孟迟都觉得自己要竭力地控制自己，有时候稍稍露出来一点，都会把沈轻若折腾得够呛。 接下来，沈轻若顺着孟迟的意思，也让她烤了一些不容易糊的食材。 这次沈轻若点单，没有点很多，她知道自己食量不大，虽然想多尝几款肉类，但担心撑坏了每次帮她扫尾的女朋友。 孟迟看出沈轻若的想法，平时沈轻若点很多菜的时候，她会阻止，沈轻若这么乖的时候，她又有点不习惯，好几次鼓励沈轻若多点一些，大不了带回去当夜宵吃。 但沈轻若还是比较坚定的，再加上她的食量真的很小，没有吃几口就又有点饱了。饱腹的时候，会丧失许多对食物的渴求。就像饿的时候，会点很多菜，对食物充满盲目的渴求一样。 两人吃过饭后，便开始逛街，孟迟以往都不怎么注意来往的情侣，现在跟沈轻若谈恋爱以后，才发现街上来往的情侣真的很多。 而她们也是其中的一对儿。 12第129章 孟迟和沈轻若刚才在烤肉店, 就搜索了附近的精品店，发现三百米处就有一家规模比较大的店子。一般这种店，都会有玩偶卖。 她们从烤肉店出来以后, 便直接往精品店的方向走, 因为距离比较短, 所以两人都没有开导航。沿途有不少服装店。临近年末, 大家都打出了促销的旗号。 沈轻若：「可以说是全年都在打折了。」 孟迟：「最近实体经济不太好做。」 沈轻若：「要不要进去看看？新年要到了，别人家的小朋友都穿新衣服, 咱们家的小孩也要跟上。」 第246页 孟迟本想说「不要叫我小朋友」，但想到她们关系别扭那段时间，沈轻若一改这些称呼, 只是叫她「孟迟」或者「小迟」这种大家都会叫的称呼，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小声咕哝说：「姐姐怎么老是把我当小孩？」 沈轻若：「你比我小这么多，可不就是小孩吗？我读小学四年级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可不可怕？我都大学毕业了, 你才小学毕业，我的天……估计打死当时的我，也想不到我未来的女朋友还在读小学。」 孟迟知道自己跟沈轻若的年龄差是已经存在的, 也无法改变的，只能打断她道：「也不能这么算，那都是以前了，要按我们相遇的时候算, 那时你二十九，我十九，我都成年一周年了。」 「成年一周年」这个说法起源于沈轻若, 很久之前，沈轻若说孟迟年纪小，孟迟说自己成年了，沈轻若就满是揶揄地说道，嗯，成年一周年了。 孟迟小学的时候跳过一次级，所以比中学时的同龄人要小上一岁。 沈轻若语气复杂道：「是，现在你都成年两周年了。」 孟迟：「快三周年了。」 沈轻若见孟迟跟这槓上了，立即笑说：「还有好几个月呢。」 两人走进服装店，沈轻若边挑衣服，边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有时候，我把你叫做小孩、小朋友，并不是觉得你小……虽然你年纪确实小……我只是觉得这个称呼比较亲昵，类似于什么『亲爱的』……」 「亲爱的」三个字沈轻若念得非常快非常含糊，不仔细听，可能都听不清，仿佛这三个字烫嘴一样。也仿佛成天把「宝宝」「乖宝」挂在嘴边的不是她一样。 孟迟一早就在听沈轻若说话，自然也把她说的这三个字听到了耳朵里。她明白了沈轻若的意思，唇角弯了起来，停顿了片刻，慢慢说：「我确实比姐姐小很多，但我也想成为姐姐能够依靠的人……」 她知道沈轻若其实挺介意年龄差的，当初沈轻若不愿意跟她谈恋爱，一部分原因也是这个。其实孟迟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让沈轻若把她当作一个跟她一样的成人，而不是一个比她小很多的小朋友。孟迟想要对等的关系，但因为年龄差距带来的不对等，也是她不能消除的。 沈轻若：「我现在……挺依赖你的……」 她嘆了口气，说，「我发现你现在就是索要情话的机器人，我快要被你掏空了。」 沈轻若随口一说，没怎么控制音量，说完以后，发现最后一句「被掏空」很有歧义，不由得脸颊一热，看了看四周，还好导购员正在招待其他客人。要不然她这老年人，真是没法活了。 孟迟刚开始没有乱想，见到沈轻若左右环顾的举动后，又明白她想到了什么，不由得耳根微热。她有时候确实过了火，闹得沈轻若四肢发软，结束以后也有好好反省，觉得以后要节制些，不能再闹腾沈轻若了。可是每回沈轻若眼睛含着水光，轻轻地呼唤她的名字……她又觉得自己的理智蒸发了。 沈轻若正儿八经给孟迟挑外套的时候，视线掠过她身上的衣服，手上的动作立即停了下来，并拍了拍脑门，说：「我们还是去你常逛的衣服店吧，这家店比较平价，我平时都爱上这儿来买，顺路就走了进来。」 孟迟现在身上这件衣服，都够在这儿买上一打羽绒服了。 孟迟：「没事儿，就在这儿挑吧。」 沈轻若：「你确定？我担心你穿得这么平价，到时候你集团里的员工以为你家要破产了。」 孟迟心想说，之前她薅走沈轻若家的剩菜，带到集团里当午饭，林副总已经这么怀疑了。 孟迟：「不会。这儿有些外套款式看着还挺好的。」 沈轻若：「好吧，」 她嘆了口气，边挑衣服边说，「小孩真懂事，让我这做家长的心里怪难受的……乖囡囡，等我以后赚了大钱，一定带你买最贵的……」 孟迟：「……」 沈轻若挑了好几件衣服，有外套，有毛衣，因为每件衣服版型不一样，沈轻若又在其中挑了不同的码数。 孟迟：「姐姐，你别顾着给我挑，你也看一些。」 沈轻若连应了几声，但还是给孟迟挑衣服。孟迟只好自己上手，给沈轻若挑了。 两人手中抱了好几件各自挑选的衣服，往换衣间走去。 孟迟随口道：「姐姐，我们用同一个换衣间吧。」 沈轻若狐疑地看了一眼孟迟，说：「你想做什么？」 孟迟：「！」 孟迟：「我什么也没想！」 沈轻若故作媚态：「我才不信你，你这个小坏蛋。」 孟迟：「……」 沈轻若先走进换衣间，见孟迟迟迟没有进来，又「娇哼」了一声：「还不赶紧进来，做什么呢？」 孟迟见又有人过来了，赶紧走了进去，好像真要做什么坏事一样，莫名地心虚。 沈轻若眨了眨眼睛，说：「换吧。」 孟迟脸色发红，将衣服放到换衣间里的凳子上，挑起其中的一件，转过身去，慢慢地换衣服。她很快听到身后衣料摩擦时的窸窣声，微微转过头去，她原本以为沈轻若会看着她，没想到沈轻若早已转过身去，换起了自己的衣服。 孟迟松了口气，又不由得脸红，她想什么呢？这可是在人来人往的商店里。虽然她们之前也在卫生间里有过…… 第247页 她赶紧打住自己浮想联翩的念头，好好地换起了衣服。 两人几乎同时换好了毛衣，毛衣是情侣款的，自从跟沈轻若谈恋爱后，孟迟看到情侣款的东西都有点走不动路，其实沈轻若对这件毛衣一般，感觉不太符合她的风格，但抵挡不住孟迟的狗狗眼，满脸写着「难道狗狗不可以拥有吗」「难道狗狗不值得吗」「别人家的狗狗都有而我没有」……沈轻若还能说什么？行吧行吧，试试看。 试衣间里有换衣镜。两人在镜子前比对了一下，上身效果还不错。 沈轻若：「还行，价格也不贵，就这件吧。」 孟迟点了点头，见沈轻若要穿外套，忙拦了一下，说：「我们拍张照片吧。」 沈轻若：「这有什么好拍的？」 孟迟认真说：「我们第一次穿情侣装。」 沈轻若：「我没想到，你这么有仪式感。」 她嘴里虽这么说，但还是暂停了手里的动作，等着孟迟拿手机。 两人合照了上百张，孟迟本打算随便拍几张，但架不住沈轻若的热情，沈轻若来劲了，一会儿让孟迟把她的腿拍长点，一会儿让孟迟靠近一点…… 拍完照后，两人接着试衣服，孟迟换好自己的外套后，转头想看镜子里的自己的上身效果，却看到沈轻若背对着她换裤子，那一双白皙纤细的长腿撞入她的视线，孟迟心脏不由得快跳了几拍，一时竟忘了挪开目光。 沈轻若抬起头来，她是正对镜子的，从镜子里看到了身后人的目光。 两人的视线于镜子里交集，缠绕在了一起。 孟迟忙转过脸。 沈轻若耳朵发热，但还是嘴硬道：「你偷看我，被我捉住了哦。」 两人虽然同样不好意思，但姐姐毕竟是姐姐，脸皮厚一点，沈轻若故作娇柔：「都谈这么久的恋爱了，还没看够吗？」 孟迟唇瓣动了动，求饶道：「姐姐……放过我吧。」 沈轻若：「明明是你不放过人家，大庭广众的……羞死人了。」 孟迟：「……」 沈轻若笑出声，抬手轻颳了一下孟迟的脸蛋，说：「你说你，也够精分的，这会儿装得像只可怜的小绵羊……等到了家，恨不得把我生吞了。」 她敛起说笑的神色，孟迟还以为她要说什么正经事，结果她红唇微动，竟清唱了起来：「我确定你就是那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孟迟：「……」 她错了，沈轻若嘴里能有什么正经事？ 沈轻若意犹未尽，眼睛里闪着亮色，说：「这首歌听过吗？」 孟迟：「有点印象。」 沈轻若咂嘴：「不错嘛，还有你听过的老歌，看来我们之间的代沟也不是没法填。」 沈轻若试穿的裤子，是孟迟给她挑的，样式看着不错，就是价格对于沈轻若来说有点高。其实这儿的衣服都挺平价的，只是她自己太穷了，每个月要还不少贷款。这个月的购衣预算已经远远超了。 给孟迟买可以，给她自己买，她就要好好考虑了。沈轻若心想自己还真是个合格的家长。 其实也是因为孟迟平时没少在她身上花钱，她自然也想同样地回报给孟迟。 孟迟问道：「姐姐喜欢这条裤子吗？」 沈轻若：「喜欢啊，我家小朋友给我挑的，我能不喜欢吗？」 孟迟抿唇笑：「我就觉得挺适合姐姐的，姐姐可以在学校里穿。」 沈轻若看到孟迟脸上的笑容，又有点犹豫了，她本已决定除了孟迟的衣服全要以外，只要自己的一件跟孟迟同款的情侣毛衣，这是孟迟给她挑的衣服，代表着孟迟的心意，要是自己一件都不要，孟迟岂不是会很不开心？ 沈轻若手搭在裤沿，正准备换下的时候，又朝孟迟眨了眨眼睛：「我要换裤子了，记得偷看哦。」 孟迟脸一红，转过脸去。 沈轻若看着镜子里的孟迟，孟迟果然背对着她，一直都没见回头。 还真乖。 两人试完衣服后，沈轻若又轻轻勾着孟迟，快速地吻了一下孟迟的脸颊：「表现得真好，说不偷看就不偷看，奖励一下。」 接下来，两人又在店里逛了会儿，感觉没有什么心仪的了，便走去了收银台。孟迟掏手机的速度奇快无比，沈轻若刚拿出手机，孟迟就打开了付款码，弄得收银台店员还愣了半秒。孟迟有条不紊，朝店员礼貌地笑了一下：「麻烦扫我。」 「哎，等一下……」沈轻若刚把付款码递过去，孟迟手机就「叮」的一声，付款成功。 沈轻若无奈道：「不带这么欺负老年人的，你这几次老仗着自己身手敏捷。」 孟迟轻声说：「我们不是不分你我的关系吗？」 沈轻若：「这件事不一样。」她看了眼衣服的电子帐单，想给孟迟的支付宝转过去。但又觉得这样直接转过去，可能会让孟迟觉得伤心，认为她在见外。 等走出服装店，身边没其他人了，沈轻若才对孟迟说：「小迟，其实这些衣服加起来也不贵，都抵不上你买的两套沙发垫，你让我来付款吧。」 孟迟觉得这没有多少钱，含糊地说道：「这些天，我一直在姐姐家住，也没给你房租。」 虽然在讲正经事，但沈轻若又不由得不正经了一下，说：「谁说你没付房租，你不是天天晚上付了吗？」 第248页 孟迟：「……」 她今天无言了许多次，但总算接住了一回：「那不算……因为我也是开心的。」 好吧，两人讲正经事的氛围算是一扫而空了。 她们正在热恋期，所以什么事情都能回到两人的感情上。沈轻若有点担心，她们俩之间不对等的经济关系，总有一天会消磨掉感情。 沈轻若说：「这样吧，公平一点，我结你的衣服，你结我的衣服。」 她刚开始并不打算给自己买衣服，但又怕辜负孟迟的一片心意，所以还是挑选了两件。 孟迟都不用看帐单，就知道沈轻若打的什么算盘：「不，这不公平，你的衣服没我的贵。」 她顿了顿，说，「公平的应该是，我结我自己的，还有……我女朋友的。」 沈轻若：「你这……我看你平时不怎么说话，一到了这种事上，就特别强词夺理。」 她轻轻搂着孟迟的手臂，说，「小迟，我其实对我们之间的经济差距挺敏感的，可能也是我自己的问题，你一直都做得特别好，维护了我这种敏感，弄得我有时候都觉得你跟我一样是个普通人，就像刚才进服装店，我都忘了你平时衣服的价位……因为我们经济能力悬殊，所以你稍微多付出一点，我就觉得不安，想要回报，可能是我心里认为，我们之间的经济关系是不对等的……如果是对等的，我可能就不会想那么多。小迟，我知道你是想对我好，可不可以再难为一下你，再让让我？等我以后经济条件再好一点，我可能就不会这么敏感了。」 孟迟知道沈轻若平时插科打诨，但心里是有自尊的，这一份不肯低头的精神，强撑着沈轻若渡过最为艰难的时刻，已经成为了她的一部分。孟迟平时也会注意，不想让自己的好，成为沈轻若的负担，可是想对一个人好，又是忍不住的。 孟迟听了沈轻若这一番话后，心里一疼，轻声说：「姐姐跟我在一起是不是很辛苦？」 沈轻若：「你很好，我不觉得辛苦。」 孟迟：「姐姐，我们是对等的，我爱你，你也爱我。」 沈轻若：「想是这么想，但心里总绕不过去。」 孟迟心想，她有时候也会想自己跟沈轻若年龄差上的不对等。 孟迟顿了顿，说：「那刚才的帐单aa吧。」 沈轻若哭笑不得：「合着我刚才都白说了。」 她想全付来着。 孟迟认真说：「姐姐，你想对我好，我也想对你好。你现在经济吃紧，强行把帐务扛在自己肩上，步子更迈不开，我觉得不利于我们关系的可持续发展。」 这小孩，倔得跟头牛似的。 沈轻若嘆了口气：「行吧。一人一半吧。」 她把钱打到了孟迟的微信里，又让孟迟把刚才试衣间的照片发给她。 两人接下来又逛了几家服装店，才走到她们的目的地，精品店。 她们往玩偶的货架走，路上经过其他货架，两人闲心很足，时不时地停下脚步，路过文具货架时，沈轻若顺手拿起可以试用的水性笔，在有不少笔迹的草稿纸上写下：「我是mc，mc到此一游也。」 孟迟不甘示弱地也在沈轻若的字迹旁写下：「我是rr，我好无聊。」 沈轻若又拿起试用的红色水性笔，接着在草稿纸上写画，孟迟还以为她又要补充什么无聊的话，只见沈轻若画了两个爱心桃，圈住mc，又圈住rr。 沈轻若停顿了片刻，似乎还嫌不过瘾，在两个拼音缩写之间写了一个字，囍。 13第130章 孟迟脸上有了点不好意思, 唇角却不可抑制地扬了起来。 沈轻若说：「没事儿，随便一写，没人知道mc和rr是谁。」 孟迟看上去很淡定：「哦。」 沈轻若随手放下试用的红色水性笔, 又去寻摸其他小物品去了, 就像个掉进游乐场的幼儿园小孩, 那儿要看看, 这儿要摸摸。 孟迟跟着沈轻若往旁边走了几步，又悄悄摸回她们试笔的地方, 思索了片刻，拿起红色水性笔，在沈轻若写下的「囍」上画了个爱心桃。 孟迟心想, 姐姐已经发挥得很好了，她也不需要添注什么。沈轻若像个小孩，大概她也像个小孩吧，硬是要这一份参与感。 沈轻若：「好久没逛精品店了，感觉还挺好玩的。」 她平时没怎么逛精品店，都是临时要买东西了, 才过来买。说起来这回也是，要给小朋友买玩偶，才想着过来逛。 她随手拿起一个发卡, 放在孟迟的头发上，抿唇笑说：「真可爱，我家小迟从来都是黑长直，都没什么头发饰品, 要不要买几个发卡？」 她们旁边就有镜子，孟迟往旁边看了眼，只见自己头上顶着一个妖艷的蓝色大蝴蝶。 孟迟：「……不了。」 孟迟虽然口出拒绝, 但并没有阻止沈轻若往她身上装扮的动作。于是沈轻若来劲了，一会儿拿那个发卡比一下，一会儿拿这个领结比一下。 「妈妈，我不想要这个发卡……我想要发福蝶……」这时她们身旁传来童稚的声音。孟迟往旁边看去，只见一个年轻妈妈在给自己的小朋友装扮，往她脑门上扣了一个闪闪发亮的粉色发卡。 年轻妈妈劝道：「哎呀，要什么发福蝶，粉色的多好看，blingbling的，你戴着去幼儿园，一定是最靓的仔。」 第249页 孟迟又看了看身边一脸兴奋的沈轻若，往自己身上又别领结又戴什么的，眼睛里迸射出来的光芒，跟她们旁边这个年轻妈妈如出一辙。 孟迟一阵沉默：「……」 她本想阻止沈轻若的装扮动作，但见沈轻若满脸的笑容，又捨不得让对方不高兴。孟迟微微闭了下眼睛，心想，算了，就这样吧，这不是也没有其他认识的人看到吗？ 最后，年轻妈妈牵着小朋友，拿了粉色发卡，还拿了小朋友心心念念的发福蝶走去前台结帐。 沈轻若和孟迟接着往里逛，路过香薰区时，沈轻若又停了下来，货架上摆着各种气味的香薰样品瓶，沈轻若微微弯腰，手放在样品瓶口边轻扇了扇，然后凑近了闻，她闲心很足，一样一样地慢慢试。 有时候孟迟觉得沈轻若是个很会生活的人，沈轻若家里有许多她的生活细节，很多日常用品都用着非常舒服，却又不是什么品牌，不知道沈轻若是从哪儿刨来的。孟迟曾问过沈轻若，沈轻若装作一脸不好意思道，哎，都是没钱闹的啦，有钱我也买大品牌，这不是大品牌对于我这种社畜来说，性价比不高嘛。 沈轻若有时候喜欢自夸，有时候又很谦虚。 像平时沈轻若带她去吃的饭店，除了她们都是第一次去那种，味道都挺不错的。吃饭的时候，沈轻若会跟孟迟开玩笑，说，这些美食，全是姐姐日常生活的积累。 遇见沈轻若之前，孟迟吃到什么好吃的，当时觉得好吃，吃过以后就忘了，对店铺的印象也不是很深。认识沈轻若之后，孟迟才对美食有所留意，有时候也会拿小本本记下，心想下回要带姐姐来吃。 沈轻若拿起一瓶香薰，递向孟迟，用手在瓶口旁扇风，说：「我觉得这个气味不错，你闻闻看。」 孟迟收拢思绪，低头轻嗅了一下，点了点头：「确实挺好闻的。」 「客厅里的香薰快用完了，正好买几瓶回去。」 沈轻若将样品瓶放下去，接着试闻接下来的香薰。孟迟也跟着她一起试。 孟迟以前都注意不到这种生活细节，好像跟沈轻若待在一起后，生活的图景才缓缓朝她打开，露出鲜活真实的一幕幕。 她喜欢跟沈轻若待在一起的每时每刻。 两人挑了几款香薰后，才走到她们最终的目的地，各种各样的玩偶码放在货架上。 沈轻若戳了戳货架上的小牛玩偶，吃惊地说道：「小迟，你怎么坐在货架上，太调皮了，快下来！」 直到现在，沈轻若还记着自己刚才抢单不成，劝说了一通，想让孟迟将帐单让给她，但孟迟倔得跟头牛似的，就是不肯松口，到最后也只肯跟自己aa。 孟迟当然不知道沈轻若的这个小心思，当沈轻若又在玩梗，平时沈轻若看到什么小猫小狗，也会惊呼，说什么小迟你怎么又钻草丛了？你怎么又跑去鬼混了？你对得起我和孩子吗？ 沈轻若拿了一只小牛和一只小狗，孟迟拿了两只小羊。 沈轻若：「我发现你现在真的很喜欢小羊。」 孟迟承认道：「我喜欢小羊。」 沈轻若属羊的。 所以世间的小羊都很可爱。 回家的路上，孟迟开车，沈轻若坐在副驾驶车座上用手机修图，一会儿后，她将孟迟拍的她们第一次穿情侣装的照片上传到了朋友圈，并且附文道—— 唉 小朋友缠着我要穿情侣装 没想到 这么大年纪的我 还能穿上情侣装 沈轻若将状态发出去以后，又打开状态里的合照，来来回回地看了两遍，真心地给自己点了个贊，并且留言道：「我们好配！」 谢蓁留言：？ 谢蓁留言：我想我这两天不应该减肥。 rr回复谢蓁：怎么说？ 谢蓁：如果我不减肥，晚上也不至于吃那么少，导致我现在辗转难眠，思考要不要吃夜宵，思考到现在，想通过刷手机转移注意力，结果看到你的朋友圈。 rr安慰道：嗨，你就算现在看不到，明天也会看到。 片刻后，谢蓁留言道：？？？刚才没看清，现在才注意到你照片里的背景，这是换衣间吗？你们居然在换衣间里做这种事？ rr：[害羞]讨厌啦！ 孟迟等路口红绿灯的时候，拿出手机，爬上朋友圈想要给沈轻若去点个赞。刚才见沈轻若一直在修图和刷朋友圈，孟迟也估计她又发了新的动态。 孟迟见到沈轻若和谢蓁的互动后，又默默地熄屏了。 她这一举动，被沈轻若捕捉到了，沈轻若喊道：「为什么不给我点赞？」 孟迟：「……」 她只好重新打开手机，点了个贊。 沈轻若心满意足了，说：「我发现你变了，你以前都会主动给我点赞的。现在还要我叫你点你才点。不给我点赞，是给其他小姐姐点赞去了吗？」 孟迟心想说，以前你跟谢蓁说些有的没的的时候，我也没参与。 但孟迟作为沈轻若口中可以颁发三好奖状的乖巧女朋友，她说：「好的，我反省。」 「好好反省。」 到了家后，沈轻若还瘫在沙发上，孟迟却很积极地把新衣服吊牌剪了，然后抱起新衣服走去浴间。 沈轻若：「干嘛去？」孟迟：「洗衣服。」 第250页 沈轻若：「这么积极？」 她转念一想，笑说，「这么想穿上新衣服啊？我来帮你吧。」 被沈轻若说中心事，孟迟脸颊发热，说：「不用，有洗衣机，我放进去就好。姐姐多休息会儿。」 沈轻若：「好吧。有什么事就叫我。」 记得之前孟迟第一次在她家洗衣服，沈轻若还全程观摩了，震惊道，你们大小姐还亲自洗衣服的？ 孟迟无奈说，大小姐也要寄宿。 等孟迟走去浴室后，沈轻若随手打开电视，手机投屏放了部游戏电影。片刻后，浴室传来洗衣机转动的声响，孟迟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她们回家以后，就把厚重的外套脱了，现在孟迟只穿了件长袖，她的衣袖撩到手肘处，露出白皙漂亮的手臂，手指刚刚沾过水，微微发红。 孟迟坐在沈轻若身旁，自然地靠在她的肩头，玩起了手机。 沈轻若轻轻搓孟迟冰凉发红的指尖，心疼说：「以后还是我来吧，你这皮肤也太娇了，随便碰碰凉水就发红。」 孟迟抚摩着沈轻若的手指，说：「姐姐皮肤也娇，我也捨不得。」 沈轻若：「你要是在家，估计就不用做这些了。」 孟迟：「这些又不累。而且我一个人在家，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待着，挺孤单的。」 沈轻若：「你家白姨呢？」 她现在差不多知道孟迟家里有哪些人。 孟迟：「白姨也有很多事情要做。」 沈轻若：「也是，你家那么大的一个宅子。光是打扫，就要打扫一个月吧。」 孟迟：「哪有这么夸张。」 她顿了顿说，「反正姐姐不用老想着自己来，我自己又不是不能做。」 沈轻若唏嘘了一声，说：「孩子长大了，我很宽慰，也很心酸，感觉小孩不需要我了，呜。」 孟迟：「……」 因为衣服买了不少，其中又有外套，只能分两次洗。孟迟想等衣服洗完，再拿去烘干，这样第二天就能穿上漂亮的新衣服了。 孟迟见沈轻若有了点困意，便说：「姐姐你去睡吧，等洗完衣服我也去睡。」 沈轻若：「想枕着你睡嘛。」 孟迟：「那我陪你上床睡觉吧，等你睡着了我再起来。」 沈轻若：「不嘛。」 她困的时候，好像就容易撒起娇来，声音也是又轻又软的。 孟迟觉得很受用，声音也不自觉地放软，说：「那我不洗了。陪你上床睡觉吧。」 一会儿后，躺在床上的沈轻若，揪着孟迟的衣服后领，无力骂道：「不是说好的睡觉吗？」 孟迟差不多是买了衣服后的第三天，终于穿上了她心心念念的新衣服，心情就跟过年了一样，迈着轻松愉快的步伐，进入了集团里。 然而一上午过去了，都没有一个人问她是不是穿了新衣服，孟迟反思了两秒钟，是不是她平时表现得太冷淡，所以别人才不敢问她。快下班的时候，孟迟已经不抱任何期待了，开完会后，从办公椅上站起来，惯常地理了理身上衣服的褶皱，比平时还要小心几分。 她小心的神色，被林副总捕捉到了，林副总看了几眼小孟总的衣服，随口道：「孟总今天穿的衣服，好像跟之前的不一样。」 孟迟等了一天，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可以炫耀的机会，她咳了一声，语气平静道：「朋友挑的。」 这次不止是朋友，还是女朋友了。 林副总愣了一下，心想，总有一天，她一定要见到孟迟嘴里这个无所不在的「朋友」。 接下来的几天，郑凌恒都没有再出现，但沈轻若还是觉得不能大意。 孟迟的奶奶和爸爸总算有了时间，家里三口人聚在一起吃晚饭。晚饭开始前，奶奶和爸爸仍待在书房里处理工作。 书房里，孟迟她爸孟秉文的手机「叮」了一声，他打开看了一眼，说：「孟迟的消息，说快要开饭了。」 孟迟她奶奶，姚老太太抬手按了按酸涩的太阳穴，并摘下老花眼镜，合上文件夹，说：「那下去吃饭吧，待会儿我们再讨论。」 孟秉文看到孟迟的消息，似乎这才想到自己有个女儿，便说：「叶家那边还是有联姻的意思，您看怎么办？」 姚老太太：「推了吧，既然孟迟没意向。还是得孟迟喜欢才行。」 之前她问过孟迟，孟迟说自己不喜欢郑深，而且还说什么打算不婚，真是个小孩子。哪能不结婚呢？不过孟迟年纪还小，这两年也随她了，说不定等年纪大了，想法又变了。 姚老太太说：「其实我对叶家一直说不上考虑，叶黎我是满意的，但我不太喜欢她丈夫。」 孟秉文平时接触的人实在太多了，老半天才把叶黎的丈夫，跟他记忆中的形象对上号，是个还算周到的人。 孟秉文：「郑凌恒吗？他怎么了？之前我好像见过他一次，看着挺客气的。」 姚老太太：「这个人给我感觉不太好，表面看着斯文，但像是有一颗虎豹豺狼的心，平时不声不响的，但只要你在他面前稍显虚弱，他就会立马咬断你的脖子。」 这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虽然手里拿着拐杖，但几乎用不到，走得虽慢但非常稳健，她儿子想要搀扶她，她还摆了摆手，他们走出书房，书房位于二楼，他们站在上面能看到楼下的餐厅，孟迟已经坐到餐桌前了，拿着手机打字，不知道跟谁聊天，脸上还带着笑容。 第251页 姚老太太：「小迟最近心情好像不错？」 孟秉文点了点头。 孟迟似有所感，抬头看向二楼的书房，果然看到栏杆旁的奶奶和爸爸。 看到孙女脸上的笑容，姚老太太也笑了笑，心情好了许多。 老太太偏过头，对儿子说：「关于孟迟的对象，只要孟迟喜欢，人品过得去，即便人不是很聪明，家世没那么好也可以。」 13第131章 姚老太太和孟秉文乘坐家用电梯, 来到一楼，见孟迟起了身，孟迟拉开老太太平时坐的位置上的凳子, 老太太嘴角含着笑容, 坐了下来, 对身旁的孟迟说：「去坐吧。」 老太太接着说：「你刚才跟谁聊天呢？笑得这么开心。」 孟迟说：「朋友。」 老太太：「哪个朋友。」 孟迟说：「学校里的。」 老太太以为是孟迟的哪个同学, 便没有再问了。 孟迟表情镇定，但心里却很迟疑, 她自然是跟沈轻若在聊天。每当这种时候，她都想跟奶奶和爸爸袒露自己已经恋爱了，对象是个女人, 她不想对家人有所隐瞒，但她一想到，奶奶和爸爸可能会出现的激烈反应，又把念头强行按捺了下去。 孟迟觉得自己想要的不仅仅是奶奶和爸爸知道这件事，而且还想要他们慢慢接受这件事，所以她想选择一个尽量恰当的时机。 吃饭的时候, 三个人都没了声音，安安静静地吃饭，只有轻微的咀嚼声。片刻后, 老太太指着桌上的一道青菜，说：「这跟小陈平时炒的不一样。」 老太太嘴里的小陈就是陈姨，是他们家的做饭阿姨，在他们家做了许多年。 孟秉文刚才也吃了青菜, 觉得跟陈姐平时炒的不一样，但是因为他太久没在家吃饭了，也不太确定了。听老太太这么说, 他才说道：「确实跟平时有点不一样。」 白姨在一旁忙活，唇角含着笑，看了一眼孟迟。 老太太注意到管家的举动，也纳闷地看着孟迟。 孟迟懂白姨的意思，白姨是让她自己说，便不好意思地说道：「是我炒的。」 老太太露出惊讶的神情：「你什么时候会做饭了？」 孟迟：「也不会……我就只会炒几道简单的菜，而且火候把握得也不是很好。」 火候把握得不是很好，说得更简单一点，就是容易炒糊。 她现在会炒的几道菜，都是跟沈轻若学的。 老太太表情更为震惊了：「你还会炒好几道？」 就像是见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孟迟：「嗯……」 老太太：「不错不错。」 这位严厉的老人家，嘴里难得有好话。 孟秉文也挺诧异孟迟会做饭了，但表面上还是维持着严父的形象，说：「嗯，味道不错。」 见自己的儿子表面还是一副淡定的模样，老太太出声吐槽道：「孟迟比你炒的好多了，你现在还分得清盐糖吗？」 当着女儿的面，被自己的母亲教训，是一件有点没面子的事情。孟秉文性格一向深沉，又不敢回呛老太太，只好装作无事发生，默默低头吃饭。 老太太：「小迟，你这道青菜做得不错。」 孟迟的妈妈去世后，他们一家人很少在一起吃饭了，刚才老太太怼孟迟父亲的那一幕，也已经很久没见到了。孟迟也有点意外，还看了眼她爸，见她爸神色正常，这才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孟迟心想，沈轻若教会她后，她不知道炒了多少回，沈轻若吐槽说自己的眼睛都快吃绿了。 老太太觉得新鲜，又多问了几句，问孟迟还会炒哪几道菜，让她下回炒出来，给他们尝尝。 白姨适时地插话道：「老太太，要不下回孟迟进厨房，您也看看，教教她。可别让您这一手好厨艺埋没了。」 其实他们这一家子的氛围，在他们家做事的人也看在眼里。刚才白姨让孟迟先说，以及她现在插话，都是想缓和这家的气氛。她心想，如果孟迟的妈妈还在，肯定也不想家里气氛这么生硬。 老太太：「小悦，你就恭维我吧。」 管家白姨叫白悦，平时老太太都管她叫小悦。 老太太似乎也很吃这一套，脸上也有了点笑容，对孟迟说：「你对下厨感兴趣吗？」 孟迟也是最近跟着沈轻若做饭，才咂摸出意思来，她赶紧顺着白姨的意思，接了老太太的话：「我最近挺感兴趣的。」 老太太：「好，好。」 她隔了好一会儿，说，「奶奶年纪大了，体力跟不太上，未必能在厨房里帮衬你点什么……但是你进厨房的时候，可以跟我说一声，我可以看看说两句，如果你们年轻人不嫌烦的话。」 孟迟：「不会，奶奶，我怎么会嫌你烦。」 餐桌上气氛少有这么融洽，孟秉文在一旁看着，想插两句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巴巴地吃着饭。 谁叫他有严父的包袱。 希冀餐桌上的谁能够提到他，但一阵过去，孟迟和姚老太太也没接着聊了，各自低头吃饭，更没谁提到他了。 孟秉文短暂地皱了一下眉，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妻子，以往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家人交流，都是妻子在餐桌上有意无意地提到他，才让他融入进去。现在妻子不在了，他仿佛丧失了语言表达能力。 第252页 他吃到孟迟做的菜，一方面觉得欣慰，另外一方面又在想，如果他妻子也能吃到该有多好。 一家人后面吃饭，也没怎么说话，但是气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和了不少。 吃过饭后，老太太和孟秉文回书房处理工作了，孟迟帮着白姨和陈姨收拾桌子，阿姨们自然是不让她插手：「我的大小姐，桌上都是油，你赶紧去歇着吧。」 但她们见孟迟动作利索，像是在这之前收拾了不知道多少回桌子，又很惊讶道：「大小姐，你什么时候会做家务了？」 白姨脸上现出思索的神情，难得这一家三口聚在了一起，刚才小陈领着其他几个做饭师父在后厨忙的时候，白姨也过去看了几眼，她很诧异孟迟居然也在后厨，便问小陈什么情况，小陈边忙边说，大小姐想要给家里炒道菜。 几个常年在孟家做事的人，比如白姨和陈姨，几乎是看着孟迟长大的，孟迟小时候长得粉雕玉琢的，她们见了喜欢，便管孟迟叫大小姐，大有几分宠爱的意思。 孟迟进后厨的时候，陈姨刚一开始是拦着的，听她说想给家里炒个菜，架不住孟迟坚持，又加上后厨许多事情要忙，只好让孟迟做菜了。 白姨和陈姨都觉得孟迟不太会做成功，要知道这位大小姐，也就前些年孟迟的妈妈还在的时候进过厨房，而且还只是洗洗菜。这家人工作忙，平时几乎很少下厨，所以孟迟洗菜的次数也不是很多。 可能白姨和陈姨脸上带了一点对孟迟厨艺怀疑的表情，孟迟炒的时候还特地颠锅了几次，以此来表明自己不仅会，还懂做饭技巧。孟迟颠锅的那两下，把白姨和陈姨看得一愣一愣的，近些年来，孟迟的性格越来越像孟家人冷淡的脾性，虽然她跟她们相处还是跟以前一样，但比以前更不爱说话了。自从孟迟的妈妈去世以后，剩下来的这一家三口，一个赛一个的缄默。 所以在她们眼前的这一幕，就是平时清冷的大小姐，此刻灵活地颠着锅，动作间还带着那么一丝炫技的成分，让人看了觉得有点……魔幻。 看来……她们真是小瞧了这位大小姐。 白姨和陈姨当场便觉得，应该大小姐炒出来的青菜能吃，等孟迟炒的菜快要出锅的时候，白姨和陈姨试了两口，发现居然很好吃。白姐当时心想，大小姐已非昨日阿蒙了。孟迟的妈妈过世以后，孟迟就没进过厨房了，所以她这一手厨艺哪学来的？ 白姨和陈姨都有这样的疑惑，白姨问孟迟偷偷去哪儿拜师了，孟迟说，跟朋友学的。 现在白姨看孟迟做家务这么利索，刚才在厨房里的疑问又涌上心头，孟迟到底是跟哪个朋友学的做饭？现在做家务，也是跟那个「朋友」学的吗？ 孟家人工作忙，可以说，白姨跟孟迟相处的时间，比孟迟家里任何一个成员都要长。所以两人关系很好。 这些年来，孟迟性格有点冷了，其他刚来孟家做事不久的人，摸不清这位大小姐的性格，都不敢跟她说话。但白姨不一样，她明白这位大小姐只是看着面上冷，不爱说话，并不是为难人的性格。 她在孟迟面前，比其他人放松许多，也会开玩笑。白姨对孟迟嘴里的「朋友」有疑惑，便半开玩笑道：「小迟，你是不是谈男朋友了？」 她手上的活没停，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孟迟的反应，却见孟迟脸上一片泰然，没有丝毫波动，孟迟平静道：「没有男朋友。」 孟迟心想说，确实没男朋友，有女朋友了。 白姨心里有点遗憾，又说：「你以后谈男朋友了，可不能瞒着我啊，我还能给你把把关。」 孟迟：「不会有男朋友。」 她其实想过，要不要跟这位看着她长大的阿姨交代，但一想到，阿姨可能会告诉奶奶和爸爸。告诉阿姨，相当于跟家里出柜了，所以又把念头按捺下去了。跟对待家人的态度一样，孟迟也不想隐瞒白姨，所以就晦涩地提到，自己不会有男朋友。 对于孟迟的回答，白姨并没有想太多，孟迟是她看着长大的，孟迟虽然今年二十一了，但在她眼中还是个小孩。小孩对感情上的事情总是排斥的。再加上孟迟前段恋情并不顺利，男友恋爱期间噼腿了，孟迟不想谈恋爱也很正常。 白姨担心孟迟心里仍有「情伤」，便说：「你要是有什么不开心，一定要跟我说，不要闷在心里。」 孟迟有点奇怪白姨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但还是收下了阿姨的关心：「好的。」 陈姨神经粗一点，不如白姨心细，但白姨刚才那么一通询问，她也明白了过来。 大小姐刚才说跟朋友学的做菜，这会儿做家务也很利索，让人不免怀疑孟迟嘴里的朋友是不是男朋友。 但陈姨性格粗犷，在她看来这就是偏见，谁说一定要恋爱了，才会去做菜做家务，自己想对自己好一点不行吗？现在孟迟毕业了，不再住在学校里，也很少回家，估计就是一个人住单身公寓。也不能总吃外卖吧，所以在陈姨看来，孟迟就是做给自己吃的。她对孟迟的这个行为表示贊同，外卖再怎么干净，也不如自己做的卫生干净。一个人的时候也要对自己好一点。 陈姨说：「小迟，你别听你白姨的，她就是想着你谈恋爱，我觉得你学做饭学做家务的这一点很好，你一个人在外面住，也要对自己好一点，生活是自己的。」 第253页 刚才回答白姨的时候，孟迟还没觉得有什么，面对直肠子的陈姨，孟迟莫名有点心虚了。等阿姨们收拾得差不多，孟迟赶紧遁走了，以免继续待下去，自己会先向阿姨们出柜了。 孟迟回到自己的卧室，洗了澡后，边工作边用手机给沈轻若发消息：「在做什么？」 前几天晚上，郑凌恒找来沈轻若的公司，莫名其妙地威胁了一通沈轻若后，再也没了动静。刚开始孟迟挺担心的，甚至想要给沈轻若请保镖，孟迟因为工作，不在沈轻若身边的时候，都有点过敏，时不时地要给沈轻若去两条消息，确定她是否安全。 后来郑凌恒没什么动静，孟迟也怕自己烦到沈轻若，降低了发消息的频率，但她心里的担心没有消失。这次回孟家，孟迟央谢蓁帮忙，下班陪沈轻若回家，谢蓁自然也是担心沈轻若的，一口就答应了下来。沈轻若在一旁无奈道，真不用，我又不是三岁小朋友。但她架不住女朋友的担心，为了宽女朋友的心，只好女朋友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孟迟也不是什么事情没做，她这几天调查了郑凌恒的动向，郑凌恒这段时间忙着跟叶黎争权夺利，这两人斗了许多年，终于摆到明面上来了。不管是郑凌恒还是叶黎，估计都顾不上沈轻若了。 孟迟想过要不要在这两人中间推波助澜一下，帮沈轻若报报仇，但又觉得这两人撕咬得厉害，她贸然加入战局，说不定会导致这对貌合神离，打了这么多年就是不离婚，都是为了集团利益的夫妻，会再一次为了集团利益团结起来，一致「御敌」。所以孟迟也在观察，看看什么时候出手最好。她心里最为不满的就是郑凌恒了。 沈轻若：「跟谢蓁打游戏，谢蓁赖我们家不走了，名义上说为了保护我，其实是来蹭我的饭吃。」 孟迟不再想其他事，专心地跟沈轻若聊天，唇角含着笑容，回消息说：「那你跟蓁姐好好打游戏，正好放松一下。」 沈轻若：「放松不了，她太菜了。」 沈轻若：「你在做什么？」 孟迟：「看报表。」 沈轻若：「那你好好看报表吧。啾咪。」 然后又连发了三个亲亲的表情包。 估计游戏正打得激烈，敷衍之情溢于手机屏幕。孟迟撇了撇嘴，但脸上还是笑着的，甜蜜地收下了沈轻若的亲亲，同时也不好意思地给沈轻若回了个亲亲的表情包，然后就不再打扰沈轻若。 孟迟接着工作，很快就投入了进去，等忙完手里的事情，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了。 她打开手机，发现了沈轻若发来的几条未读消息。 rr：「谢蓁太菜了，拉不动了，不打游戏了。」 rr：「忙工作去了，88。」 rr：「起来喝水，你是不是又没喝水？」 rr：「这么久没看消息，你是不是又投入进去了？你真是比我还工作狂啊。」 rr：「刚才洗澡的时候发现咱家沐浴液快没了，什么时候去逛超市啊？你喜欢吃的零食也没了，正好添点存货。」 孟迟认真地一条条回复，刚发出去两条消息，rr就发来消息了：「打视频电话吗？」 孟迟立即对着离她最近的镜子，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和衣领，然后把视频电话打了过去。 13第132章 视频里的沈轻若慵懒地靠坐在床头, 似乎才从被子里出来，睡衣稍稍有点凌乱，她随便披了件外衣, 但让人怎么也挪不开目光的, 是她睡衣扣子上面开了好几粒, 白皙滑腻的肌肤若隐若现的。 孟迟脸颊微微发热, 不得不提醒道：「姐姐，你衣扣开了。」 沈轻若似乎这才反应过来, 她懒散地抬起手来，在孟迟以为她要系上衣扣的时候，沈轻若纤长的手指又接着挑开一颗衣扣, 眉眼里含着媚意，妩媚的脸显得愈发风情。 孟迟：「……」 孟迟：「！」 沈轻若原来是故意的。 沈轻若：「我家小迟，果然是个坏孩子，刚才一直盯着这儿看。」 孟迟：「……我没有。」 她刚才随手拿起床上的小海星宝宝，抱在怀里，孟迟脸颊微微发红, 看上去格外的乖巧。 沈轻若不免想起之前唯一一次去孟迟家，在孟迟床上，孟迟拿着小海星垫在她的腰下, 然后……沈轻若轻咳了一声，打断了自己放肆的回忆，收起自己调笑的模样，说：「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格外高兴。」 孟迟：「嗯……」 她心想姐姐终于放过她了, 不知道姐姐刚才脑子里高速运转了颜色废料，孟迟恢复自己正经的模样，说：「跟家人一起吃了晚饭, 感觉跟他们的关系缓和了一些，也可能是自己的错觉。」 这么多年的冷淡，不是说能打破就能打破的。但现在至少，奶奶愿意跟孟迟一起下厨房了。 孟迟：「姐姐，谢谢你……」 沈轻若这还没完全从颜色废料的余韵里出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孟迟什么意思：「谢我什么？」 孟迟：「你教给我的那道青菜，我炒给奶奶和爸爸吃了，他们说味道不错，奶奶还说要教我做饭。」 这说正经事呢，怎么她脑子里全是颜色废料，沈轻若抬手抚了抚光洁的额头，说：「这不挺好的，也没白搭我之前差点被你餵成兔子。」 孟迟之前会炒这道青菜后，不知道炒了多少回。孟迟炒了多少回，基本上她们就吃了多少回。 第254页 沈轻若仍然没有系上衣扣，不知道是她忘记了，还是怎么的，随着她的动作，她没有遮掩的肌肤越来越明显。 孟迟目光有了点不自然，她一会儿偏向别处，一会儿又收回来，心不在焉地说道：「蓁姐呢？」 「她在书房呢。」 「姐姐……想我吗？」 沈轻若漂亮的眼睛闪着水光，她咬了咬红润的唇瓣：「你说呢？」 视频通话了将近一小时，孟迟挂上电话的时候，手机被她攥得发烫，她恍惚地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给沈轻若发去了消息：「明天早上在家等等我，我送你上班。」 沈轻若不知道自己干了点什么，挂上电话后，才恢复一丝清醒，手机成了烫手山芋，她赶紧扔到一边，似乎想以此来摆脱刚才羞耻的行径。 沈轻若把脸埋在枕头，不自觉地哀嚎了一下，她刚才做了些什么？！那一定不是她，她一定是被魂穿了！ 手机响起了来消息的声音。 沈轻若好半天才鼓起勇气，将手机拿回来，没看到孟迟的消息之前，她安抚自己，都三十多岁人了，大可不必这么娇羞，更何况她和孟迟还是女女朋友，发生点什么情难自控的事情都是很正常的。 但看到孟迟的消息后，沈轻若又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算了，就当她前面三十多年都在无菌环境吧。 其实单看孟迟这条消息也没什么，但刚才发生那样的事情后，孟迟这句话就显得很有意图了。沈轻若脸颊发红，敲键盘回复：「挺麻烦的，你别过来了，我自己去上班。」 「我还是想你。」 孟迟随后发来的这五个字，像是带着火星，沈轻若感觉自己被烫了一下。 沈轻若心想，也不必说得这么明显吧。 沈轻若回覆：「老谢还在这儿呢。」 即便她们明天早上小心翼翼的，没弄出什么动静来，但等谢蓁醒了从房间里出来，看到凭空出现的孟迟，也能知道她们发生了点什么事。沈轻若觉得自己可能会被谢蓁嘲笑一整天。 孟迟好一会儿没回消息。 沈轻若：「睡着了？」 什么嘛，就睡着了，难道她的魅力这么差吗？她还心潮澎拜着，没从刚才的事情里出来，而对面的小女朋友已经呼呼大睡。 难道是因为谈恋爱了？她对孟迟的吸引力降低了？ 孟迟随即回覆：「没有。要不然我明天早点过来，然后早点走？」 这样就不会被谢蓁发现了。 沈轻若惆怅的心情一扫而光，笑着回覆：「干嘛啦？搞得好像偷情一样。」 她顿了顿，接着按键盘，「明天早上你别过来了，晚上……我们早点下班？」 孟迟片刻后才回覆：「好吧。」 虽然只有两个字，但沈轻若从里面看出了孟迟极其忍耐的心情。 孟迟：「以后打视频电话，再也不做刚才那样的事情了。」 沈轻若：「嗯？」 孟迟：「现在根本睡不着。」 沈轻若：「都怪姐姐太有魅力。」 孟迟：「……嗯。」 孟迟：「以后我们不在一处的时候，姐姐……别勾我了。」 沈轻若：「也不是我想的，魅力太大了，不是我能收得住的。」 孟迟：「……」 第二天孟迟快要下班的时候，又来了新的会议，一直忙到晚上九点多，等到沈轻若的公司已经晚上十点了。沈轻若也在公司里忙着敲代码，可能因为太晚了，公司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沈轻若修长的双腿盘在椅子上，抬头看了一眼推门进来的孟迟，视线又重新回到自己的笔记本屏幕上，纤长的手指飞快地敲击着键盘，一心二用道：「再等我会儿，我快忙完了。」 孟迟走到沈轻若身旁，手指碰了碰她手边装水的瓷杯，发现瓷杯非常凉，估计里面装的水也凉透了，她拿起瓷杯，走去装了杯温水，放到沈轻若手边：「喝点水。」 沈轻若单手敲键盘，另外一只手拿起水杯，抿了几小口。 瓷杯是她们上次逛精品店买的情侣杯子，孟迟的办公室也有一只。 孟迟视线流连于沈轻若漂亮的眼睛，好看的鼻樑，红润的唇……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孟迟以为今天会很难熬，会熬得看不到时间的尽头，但好像也忍耐过来了，对沈轻若的渴望被按在了她心里最深的地方。孟迟觉得自己还是有自控力的。 但看到沈轻若以后，孟迟心里的渴望一下子汹涌了起来，她好像控制不住了。片刻后，沈轻若伸了伸懒腰，说：「总算忙完了……我们……」 她抬头看到孟迟的眼神，愣了半秒才接着说：「……回家吧。」 孟迟：「忙完了？」 「啊……哦……我好像还有点事情要忙。」沈轻若察觉到不妙，刚打开笔记本，笔记本又被孟迟轻轻按了下去。 许久后，沈轻若被架在办公桌上，感到十分后悔，昨天晚上不应该那么乱来。她们买的几款婚纱，陆陆续续地到货了，尺寸不太合适的，她们又重新跟商家协商。一来二去，又用了不少时间。 在这期间，孟迟体重一会儿胖两斤，一会儿又瘦了回去。 可能因为过得比较开心，又加上总是帮沈轻若扫尾食物，孟迟好几年不变的体重往上升，意识到自己变胖后，孟迟又加大了自己的运动量，体重回去了一点。但因为工作忙，运动的时间也不是很多。 第255页 所以孟迟的体重忽高一点忽低一点，总体来说变化幅度并不大。 但沈轻若就比较夸张了，成立公司以后，事情多了起来，忙得体重往下掉，掉得孟迟心惊，每顿饭都要勒令沈轻若多吃几口。有时候她们做那种事，孟迟都不敢太过折腾沈轻若，生怕多运动会儿，沈轻若身上长回去的一两肉又掉了。 她们订购的几款婚纱，终于修改得差不多，两人把婚纱寄去了海城的摄影工作室，然后专门抽出两天时间，过去拍婚纱照。 虽然她们在家里试过婚纱了，但那时候只有她们彼此，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穿婚纱，孟迟觉得还挺不好意思的。 孟迟先穿上婚纱，旁边帮她打理的摄影师助理，不住地感嘆：「孟小姐，你真的很漂亮，你的女朋友真有福气。」 这家摄影工作室是圈内比较出名的，隐私性也做得很好，之前也做过不少同性情侣的单子，对顾客的性取向并不觉得诧异。他们惊讶的只是孟迟和沈轻若两人长得也太好看了。 不一会儿后，沈轻若换完婚纱，也从换衣间出来了。感慨孟迟神颜的助理，看愣了两秒钟，又对孟迟说：「沈小姐这也太漂亮了，都不知道该说您跟沈小姐谁更有福气了。」 明明在家里看过好几次了，但孟迟还像是第一次看到穿婚纱的沈轻若一样，目光微微闪动，低声说：「是我更有福气。」 沈轻若心情跟孟迟差不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穿婚纱，也有点不自在。她从换衣间出来以后，不少店员惊呼出声：「沈小姐，你好漂亮啊！」 沈轻若笑了笑，权当是人家捧场，她视线飞快地掠过周围，寻觅另外一个身影。 很快她就找到了，看到对方的那一瞬，心脏不由得快跳了几拍，她的小迟，也太好看了。 孟迟朝她笑，沈轻若脸颊不由得发烫。 孟迟穿着婚纱，行动不太方便，如果是平时恨不得立马飞到沈轻若的身边。但又不好说，很多时候面对沈轻若，她都是害羞的，就像现在这样害羞。 沈轻若见孟迟缓缓地走了过来，也不由自主地朝对方走过去。 沈轻若走近了，才发现孟迟的眼眶微微发红，眼睛里含着水光。 孟迟轻声说：「姐姐……」 沈轻若鼻间发酸，轻轻捧着孟迟的脸：「你要把我惹哭吗？不许哭了，待会儿妆花了又得重新化……」 孟迟轻蹭沈轻若柔软的手心，说：「我好想跟姐姐结婚。」 沈轻若轻声说：「今天就是我们的大喜之日。」 13第133章 拍了婚纱照, 孟迟和沈轻若返回北城。成片还需要等待一段时间。 快放寒假了，学校里的工作也进入收尾阶段，沈轻若时常回校。 孟迟下班后, 给沈轻若发消息, 得知她还在学校忙, 便开车过去了。她到校的时候, 沈轻若还没有忙完，她便给小二发消息, 邀小二喝奶茶，小二是孟迟的大学室友，现在仍在北源读研究生。 小二恰好考完试, 忙说：「好啊好啊，我们去后街喝奶茶吧，你在后街门口等我。」 小二快走到后街门口的时候，还想着用眼神寻找孟迟一番，但没怎么找就把孟迟找了出来，几乎是一眼就把她们寝室里的大美女认了出来。 孟迟穿着黑色羽绒服, 却一点都不显得臃肿，个高腿长的，脸长得极为好看, 一只手拿着手机，另外一只手放在衣袋里，即便是这么随意地站着，也像是时尚杂志上的模特。 小二感觉孟迟的气质又变得冷冽不少, 看人的目光更加冻人了，但是这好像仍拦不住向她搭讪的人。此刻孟迟面前便站着几个学生，一个学生向她要联繫方式, 小二正要上前解围，就听到孟迟说：「不好意思，我对象不让我加别人。」 搭讪的学生立即露出失望脸：「原来你有对象啊……」 冷得跟冰山似的人，居然也有对象。学生们原以为孟迟没有对象，孟迟看着这么冷冰冰的。其中一个对孟迟这一型并不来电的学生，心想，也不知道这人的对象抗不抗冻。 但他们心里还是觉得，孟迟不一定有对象，只是拿来当推辞的藉口。 小二听到孟迟这么说，愣了半秒，但又立即上前解围：「老四，没等很久吧？」 男生们还想着争取一下，但一个面容清秀的女生插了进来，不由分说地挡在孟迟的身前，虽然她好像比孟迟矮上许多，并没能把孟迟挡严实。 女生警惕地看着他们，说：「学弟们，你们要是没有其他事，我就跟你们学姐先走了。」 这群男生之中，虽然有鬍子拉碴的，但眼神都比较青涩，在她这位研究生学姐看来。 小二拉着孟迟的衣袖，没等他们回答，就往后街里撤了。 男生们纵然还想争取，但见这两人很快就走进了人堆里，只好作罢。 小二作为孟迟四年的室友，知道她不喜欢跟人有肢体接触，所以并没有拉她的手，而是衣袖。小二松开孟迟的衣袖，回头看了一眼，见男生们没有跟过来，放心了。然后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孟迟刚才拒绝的话，以往孟迟拒绝别人，都是说，不好意思，我不加陌生人。 现在怎么改了说辞？ 两人买奶茶的时候，小二随口问道：「老四，你现在有对象了吗？」 孟迟犹豫了一下，前段时间她跟小二在学校里见过一面，但两人都没有聊到谈恋爱的事情上，孟迟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没有说。 第256页 现在室友问到，孟迟也不可能隐瞒了，便慢慢地应了一声。 奶茶正好做出来，放在柜檯上。小二顺手也帮孟迟拿了，听到孟迟这话，旋即愣住了，左手一杯奶茶，右手一杯奶茶，瞪着眼睛看孟迟：「你真的恋爱了啊？」 孟迟一阵脸热：「啊。」 「谁啊谁啊？快跟我说说！」 小二顾不得孟迟不喜欢跟人肢体接触了，非常积极地抱着她的手臂，一副八卦的神情。 孟迟看着似乎很淡定，这时候不忘取下桌台上吸管，她慢慢说：「你认识……」 「我认识？！卧槽？！是谁交了好运？」 室友们中间，小二算是淡定的了，那也是相比较老大和老三而言，而且小二这人只是表面上的淡定。 孟迟轻咳了一声：「是我运气比较好……」 她现在有点后悔，为什么刚才小二询问她有没有对象的时候，不直接混过去，要不然就不会面对这么尴尬的局面，孟迟实在不知道怎么把「沈轻若是我对象」七个字说出口。 小二：「老四，我不允许你这么说，那人一定是交了全天下最好的运气，呜呜呜……」 孟迟语速飞快，甚至可以说是含糊地说道：「我对象是沈轻若……」 小二：「谁？」 孟迟硬着头皮，说话稍微没那么含糊了：「沈轻若。」 小二似乎还是没能听清：「谁？」 孟迟只好再尽量清晰一点：「沈轻若。」 小二愣住了：「啊？哪个射nqingruo？」 虽然她认识一个沈轻若，但她以为自己听岔了，觉得孟迟念出来的读音可能不是这几个。 孟迟望天，然后又低下头，说：「你还认识几个沈轻若？」 小二表情有点懵，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问道：「是我们学校的那个沈轻若吗？」 「是……」孟迟说，「据我所知，我们学校就一个人叫这个名字。」 小二：「计算机那个？」 孟迟：「是……」 小二仍是一副恍惚的模样，她突然想到什么，立即回神了半秒：「今天是不是四月一日愚人节？」 孟迟：「离愚人节还很早，我说认真的……」 小二：「……」 小二：「卧槽！」 她本来就抱着孟迟的衣袖，此刻激动起来，也没注意自己的力道了，重重地捏了一把孟迟的手臂。孟迟不由得微微皱眉，说：「唉……你别掐我手臂。」 小二：「sorrysorry我太激动了！呜呜呜！我是在做梦吗？！」 孟迟：「不是，你掐得我挺疼的。」 她稍稍反应过来，说，「什么做梦？」 小二不好意思地撒开孟迟的手臂，羞涩地咳了一声，说：「都是老三，你怪她吧，是她带着我们磕的，她觉得你们很般配，还找出了不少蛛丝马迹，抠出了不少糖，我跟老大是被逼的，糖都摆在我们面前了，我们不得不磕。」 小二顿了顿，说，「你跟沈老师是真的吗？真的吗？」 孟迟看着激动得要掉泪的小二，点了点头，说：「嗯……就前两个月确定的关系……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们说，所以就一直没说。」 小二：「呜呜呜毕业那会儿，我还以为我磕的cpbe了……还好还好你们没有be，甚至还结婚了呜呜呜……」 孟迟：「……」 室友这个反应，真是大出她的所料。 小二又赶紧问道：「你们大学的时候是不是就爱上了？是不是苦于师生关系所以一直没有在一起？」 孟迟：「……你都说了，还让我说些什么。」 她顿了顿，说，「其实还挺复杂的，我认识她的时候，还不知道她是我们学校的老师，那时候我挺喜欢她的……后来知道她是我们学校的老师，我和她的心情都很复杂，她有她的纠结，我也有我的，我们的纠结因素有很多，不单单因为她是我们学校的老师……毕业以后，我们又纠结了好长一段时间，然后才决定要在一起。」 小二刚开始还很夸张地按人中，一副磕晕过去的神情，后来见孟迟说得认真，她的神色也逐渐认真起来，满脸心疼说：「老四，你那段时间一定过得很辛苦吧。你怎么不跟我们说呢？你跟我们说，我们还能安慰你。」 孟迟承认道：「那段时间，确实很伤心，就是因为伤心，所以才没法说出来……现在是因为过去了，然后我跟她又在一起了，所以敢回忆以前的那些事。」 小二：「你说得对，人身处其间的时候，可能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痛苦，只有等事情过去了，才愿意说出来……」 小二咳了一声，不好意思道，「其实大二有段时间，我挺难过的……总是躲在被子里哭……我爸妈那会儿闹离婚了。也没好意思跟你们说我的难过。」 孟迟也想了起来，好像是大三的时候，她在寝室里画画，其他人在寝室里戴耳机追电视剧，不知道她们追到哪一个情节了，好像是主角要跟自己的丈夫离婚，然后小二随口说了一句，这有什么的，过不到一起就离吧，人生苦短的。然后又说到自己爸妈离婚的事情。 那也是她们第一次得知小二的爸妈离婚了。 但小二那时候的神色很正常，后来还爬到上铺接着玩手机。 沈轻若总说孟迟年纪小，孟迟一点感觉都没有，她觉得自己年龄不小了，她现在发现自己之前确实看不明白很多事情。她跟室友们朝夕相处，自以为明白了她们的性格，觉得她们乐观、嘻嘻哈哈的，但只是她们愿意露出这一面，背地里她们也有自己的许多伤心。 第257页 小二接着说：「哎呀，不聊这个了，你跟沈老师要好好的，其实也不能叫老师了，但我又不知道叫什么。」 她觉得孟迟和沈轻若可能还是有这个同校师生的芥蒂，觉得不应该再叫沈老师了。但她又确实不知道该叫什么，叫沈姐？还挺奇怪的。 之前她跟老大老三磕孟迟和沈老师的cp，也只是觉得她俩是大直女，不会发生点什么。没有往现实考虑。 孟迟以为小二真在考虑对沈轻若的称呼，便说：「你可以叫她姐姐。」 这时孟迟的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闪着「姐姐」两个字，她没有跟自己的上一句话联繫起来。还是小二捕捉到了，她视线滑过孟迟的手机屏幕，嘴角不由得露出「磕到了磕到了」的笑容。 孟迟看到小二脸上的笑容，镇静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羞涩，然后接听了电话，电话那头响起熟悉的声音：「我忙完啦，赶紧来接我啦。」 孟迟：「嗯好……」 刚才她跟小二买了奶茶后，就进了一家甜品店歇脚，此刻店里没什么人，自然电话那头的声音就很明显了，孟迟估计室友也能听到，为了防止沈轻若待会儿觉得社死，立即说：「我跟室友在一起。」 以此来提示沈轻若。 沈轻若声音果然正经了许多：「啊，哦，你室友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吃晚饭？」 孟迟转而看向小二，刚要开口，小二就露出惋惜的神色：「啊，我待会儿还要去导师那儿，导师昨天就通知了我和另外几个师哥师姐。」 孟迟这还没说，小二就回答了，想必是已经听到了沈轻若刚才的撒娇。 沈轻若沉默了两秒钟，为自己刚才娇滴滴的声音感到羞耻，但声音还是镇定自若：「好吧，那下次再约。」 小二连说：「好好好！」 等孟迟挂上电话后，小二主动打包桌上她们还没吃完的甜品，催促孟迟说：「别让……妹媳等久了，你赶紧去跟她汇合吧。」 电光火石之间，小二已然想好对沈老师的新称呼。 孟迟：「……妹媳？」 小二：「姐姐是你的专属称呼，我们哪能抢。」 她顿了顿，又对「妹媳妇」加以解释，「你在我们宿舍年纪最小，是当之无愧的小妹妹，你的媳妇不就是我们的妹媳吗？」 孟迟：「……你们占了沈老师好大的便宜。」 小二哈哈笑：「赶紧走啦。」 孟迟到计算机系楼的时候，沈轻若已经站在门口花坛旁等待了。孟迟刚一走近，就遭到沈轻若噼头盖脸地「训斥」，声音跟刚才电话里的一样娇滴滴：「刚才干什么接我电话？接就接吧，你怎么不打断我，跟我说你跟室友在一起，害得我丢了好大的脸。」 像是演戏似的，沈轻若轻捶了几下孟迟的胸口。 估计姐姐臊也是真臊，故意演戏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孟迟接过沈轻若的「粉拳」，发现她的手有点冷，非常自然地拉进自己的衣袋里，说：「那我以后注意一些，她们要是问我，为什么不接你电话，我就说你容易害羞。」 沈轻若：「…………」 好气哦。 沈轻若被孟迟拉进衣袋里的手，轻掐了一下孟迟的手心。 13第134章 孟迟轻握住沈轻若的手, 坦然地在衣袋里跟沈轻若的手十指相扣，说：「晚上吃什么？」 沈轻若神情故作臊眉耷眼，说：「没胃口了。」 孟迟：「真的吗？好吧, 那我们回家, 我给你炒道青菜吧。反正没胃口的时候, 吃什么都一样。」 沈轻若：「！」 沈轻若：「不了吧, 我突然又有胃口了，我们去吃火锅好不好呀？」 自从孟迟会炒青菜后, 就再也没有一头活着的青菜，能走出孟迟的势力范围。 孟迟抿唇笑：「好的。」 孟迟气质清冷，平时在别人面前都没有什么表情, 现在脸上有了点笑容后，大有冰山融化的感觉，又像是路上开满了鲜花。 虽然沈轻若平时没少看到，但还是不禁晃眼了一下，片刻后意识到自己看小孩看呆了，不由得脸颊微热, 小声咕哝道：「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坏了。」 孟迟：「跟姐姐学的。」 沈轻若：「少给我赖，你这人，本来就是坏的。」 她不免想起两年多前她们的第一次, 她当时神思迷乱，发现孟迟什么也不会，便老司机上身，亲自指导孟迟, 虽然被谢蓁嘲笑驾龄为0，但在小朋友面前她哪能显得自己是个菜鸡。那时她都二十有九了，即便没真正实践过, 也是看过不少颜色书颜色片的，虽然也没看过很多。但具体怎么回事，她也是知道的。 可以说，前十分钟，沈轻若还是以强者的形象躺在孟迟的身下，但后面不知道怎么地……反正被孟迟折腾得死去活来。 从她们第一次开始，孟迟已经显出有点坏的徵兆了。 她们往孟迟停车的地方走，孟迟的车停在离计算系楼不远的校园大道上。她们刚确定关系那会儿，孟迟接送沈轻若，沈轻若嫌孟迟的车太壕了，不太想引起关注，每回都让孟迟停在校外。为此孟迟买了几辆不贵的新车，沈轻若说她这也是土豪作风。 孟迟平时也将新车停在集团楼下的停车场，每回高管们见了她的新车，心情都是一阵的复杂，他们的车居然比大老闆的还要贵上十倍，甚至考虑，要不要换成跟大老闆一样的车。其他员工看到孟迟的新车，很认真地在网上搜索，长风是不是要破产了。 第258页 快要走到车旁时，她们迎面碰上几个沈轻若办公室里的老师，老师们笑着跟沈轻若打招呼：「沈老师，回去了啊。」 沈轻若满脸笑容，积极营业道：「是啊，可算忙完了。」 老师们又看到沈轻若身旁的孟迟，调侃道：「好一阵没看到小孟同学了，还以为你俩冷战了呢。」 孟迟刚开始会去沈轻若的办公室，即便办公室里有不认识的老师，后来也都认识了。她觉得自己去得太过频繁，担心引起其他人对她跟沈轻若关系的猜测，怕影响到沈轻若的教学事业。所以后来每次来学校，都不会去沈轻若的办公室，只是随便找一处待着，等沈轻若下班。 沈轻若刚开始觉得不用避讳，拜国内闺蜜情大环境影响，无论两个女孩子做出什么样的亲密举动，在外人看来都是正常的。但架不住女朋友的担心，就由着女朋友去了，而且她自己也觉得办公室里面比较拘束，她还好，而孟迟作为曾经的北源学生，总是要应付一下其他老师。 孟迟心里有点紧张，但是面上不显，本来想说「正好回母校有点事，就顺便来找沈老师吃饭」，但又觉得这样的藉口，说不定哪天就穿帮了，她这时时刻刻在学校里逛，保不定哪天又遇到沈轻若办公室里的老师了，她总不能说，她天天有事回母校吧。 孟迟突然想到，也不是不可以「天天有事回母校」，她干脆考个北源的研究生吧。这样非常顺理成章，需要回学校咨询专业课老师。 孟迟组织了片刻语言，又突然抓到了自己逻辑的线头，她其实并不需要跟老师们解释什么。这可能就是心虚吧。 她自以为早就懂了这个道理，越解释就越像是掩饰，但遇到沈轻若的事情，就总是容易卡壳。她担心自己给沈轻若带来不好的影响，是她要追沈轻若，让沈轻若跟她在一起的。 老师们果然也是随口一说，又接着说：「不打扰你们过二人世界了，我们走啦。」 孟迟告诉自己无需紧张，但听到老师们这么说，又不免感到紧张。 上车以后，孟迟对副驾驶座上系安全带的沈轻若说：「老师们是不是发现我们的关系了？」 沈轻若：「没有吧。」 她抬头看到孟迟正经的神色，便笑说，「没有啦，他们只是开玩笑。」 孟迟松了口气：「那就好。」 沈轻若知道她在意的是什么，大概是担心自己的教学工作会受到影响。 沈轻若莫名感到心疼，她的小迟，是一个还不到二十二岁的年轻人，别的同龄人都可以大胆地表达爱意，她却要小心翼翼地把自己藏起来。 沈轻若停顿了片刻，说：「如果你选择的不是我，就不用这么小心翼翼了。」 她们谈恋爱到现在，有了点基本默契，要是换做以往，孟迟听到沈轻若这样的话，会立即感到不安，担心沈轻若是要把她推开，而现在，她知道沈轻若只是心疼她的举动。 孟迟确实觉得自己有点过敏了，轻声说：「我只是担心自己影响到你，你本不想跟我在一起，是我耗着你，硬要你跟我在一起。」 从她们认识到现在，沈轻若始终在自己的安全屋里，是她硬守在安全屋旁。 沈轻若摇了摇头，慢慢说：「我自己也是想的。」 她也是想跟孟迟在一起的。 如果她不想，也没有谁能逼着她做出选择。 她抬手轻拍孟迟的手臂，说：「面对我的同事和学生，你不用这么紧张，平常心一点就好，他们没发现就没发现，发现就发现了，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而且，我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除了自己的生活外，没有人会那么去关注别人的生活。当然除了姓郑的那家人，那家人特别闲。」 孟迟刚感到放松，心里又不免一紧，她确实要好好提防郑家人，从沈轻若学校这方面下手。 她知道沈轻若想让自己放松，便做出放松的样子来，说：「好的，我知道了。」 孟迟开着车，双手扶着方向盘，放在扶手箱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沈轻若帮孟迟拿起来，看了一眼，说：「是你们寝室老三的电话。」 孟迟：「姐姐帮我接一下。」 大学毕业以后，她们寝室聊天大多通过微信群聊，很少打电话。孟迟正奇怪老三为什么会打电话过来，几乎在沈轻若接通的那一刻，孟迟突然知道了，她刚才跟小二说了自己跟沈轻若的事情，想必小二现在已经告诉老三和老大了。 现在当着沈轻若的面，孟迟真有点不好意思接室友们的电话，但已经来不及阻止，老三的声音也冲出了听筒，分贝之大，达到了扩音的效果：「卧槽？！老四，你跟沈老师谈恋爱了吗？」 孟迟：「……」 沈轻若：「……」 老三：「你良心不会痛吗？居然瞒了我们这么久？！」 孟迟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对沈轻若说：「刚才要跟你说来着，我跟室友说了我们的事情。」 之前她问过沈轻若，她可不可以告诉室友关于她们的关系。沈轻若说，可以，你想说就说。 老三：「……啊？」 她刚通过小二，收到孟迟和沈轻若的婚讯，就立马打电话过来了，并不知道孟迟身边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沈轻若抬手按了按额头，艰难出声道：「嗨，小夏。」 第259页 她之前经常跟孟迟的室友们打游戏，知道她室友们的名字。 老三沉默了几秒钟，片刻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结巴道：「沈、沈老师……你跟孟迟在一起啊，这么晚了，你们还在一起啊……哎，你们是女女朋友，是应该在一起……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我不打扰你们了……我先挂了……你们好好在一起……」 随着「嘟」一声，电话挂断了。 车内气氛有点安静，片刻后，孟迟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沈轻若都还没来得及把手机放回去，她掩着脸，往屏幕上看了一眼，说：「是你们寝室老大的电话。」 孟迟：「……先不用接了，待会儿到火锅店，我再给她打回去。」 估计老大打电话过来，说的事情跟老三的一样。 老大打来的电话响了一阵后，见孟迟没有接电话，随即发来简讯：「老四，你居然跟沈老师谈恋爱了，该死的，我都不知道该羡慕你们谁了！给我狠狠地幸福！」 沈轻若看了个正着，说：「你们老大发了简讯过来。」 孟迟：「……好的，我待会儿再看。」 到了火锅店，孟迟看了一眼老大的简讯，迟疑了片刻，把通话打了回去。 老大几乎是秒接，声音吼出了听筒：「你良心不会痛吗？居然瞒了我们这么久？！」 孟迟记得姜思甜之前发过一个表情包，配文是「人类的本质是复读机」。 孟迟深以为然。 13第135章 孟迟站在火锅店门口, 跟老大通完电话后，才重新返回店内。 沈轻若迁就孟迟，点的鸳鸯锅, 要不然按她的调性, 肯定点的是全红油。孟迟不太懂, 沈轻若跟她一样是北城人, 怎么这么爱吃辣，快跟湖湘地区的小二, 以及川渝地区的老三有得一拼了。 不过以地区来划分饮食喜好，本身就是一种偏见，湖湘和川渝有不吃辣的人, 自然北城也会有嗜辣的人。 刚才孟迟直接出去打电话了，让沈轻若点单，她们也吃过不少次火锅了，沈轻若基本上知道孟迟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 沈轻若点的菜陆陆续续上来了一些，有些摆在桌上, 有些放在菜架上，而她本人似乎并不急于吃东西，电磁炉开的档数也不高, 只堪堪维持着火锅的温度，红油锅那侧因为沸点低，汤水略有些沸腾。清汤锅只是冒着裊裊的热气。 这家店虽然她们没吃过，是从网上推荐扒拉下来的, 但应该味道不错，刚才她们走进来，沈轻若闻到店里的火锅香味, 便对孟迟说：「稳了，这家味道应该不错，火锅底料是火锅的灵魂，底料不错，那味道就不会很差。」 现在火锅烧热，香味就愈加浓厚了。连孟迟都不免有点饿了。 沈轻若低头玩着手机，等孟迟走近，看到孟迟的一抹衣角，沈轻若才抬起头来，说：「正等着你吃呢。」 孟迟跟沈轻若坐在同一侧吃火锅，她们出来吃饭，一般都是坐在同一侧。 孟迟拿起凳子上的围裙，边穿边落座：「怎么不先吃？你刚才不就说饿了吗？」 「我一个人吃哪有气氛？」沈轻若放下手机，自然地帮孟迟系上围裙后的腰带，细窄的腰带将孟迟的腰身掐得更细了。 沈轻若不自觉地用手拢了一下孟迟的腰：「老说自己胖了，你腰还这么细，哪里胖了？」 孟迟没想到沈轻若会有这样的举动：「痒。」 沈轻若恶作剧似的，又轻轻挠了挠孟迟的腰，随口说道：「我发现腰是你的敏感地带诶。」 孟迟：「……是吧。」 沈轻若：「你脸怎么红了？我说你怕痒呢，你想歪到哪儿去了？」 孟迟：「火锅热气熏的，我什么也没想。」 她拿起公筷，将鲜牛肉下到了沈轻若的锅里。沈轻若每次吃火锅都先吃肉，肉里面她最爱的又是牛肉。 沈轻若：「啧啧啧……」 她本还想调侃孟迟，但馋劲上来了，也不再戏嚯了。 片刻后，她边吃牛肉边说：「你看一下清单，还有什么想吃的正好点。」 孟迟环顾了一下食材，发现她想吃的，沈轻若都给她点了。沈轻若记得她爱吃什么，她心里不由得为之一暖。 孟迟：「姐姐把我想吃的都点了。」 沈轻若饿极都不忘自夸道：「生来就是一个体贴的人。」 谢蓁说沈轻若是个自恋的人，建议沈轻若百年后，往墓碑上刻上自己的墓志铭，「我最厉害」。 但孟迟还是不同于损友谢蓁的，沈轻若喜欢怎么样，她就由着沈轻若怎么样，顺着沈轻若的毛，适时表扬道：「姐姐最近几回吃火锅，都没有放肆下单了。」 沈轻若良心发现道：「我都是为了你着想，每回都是你扫尾，我于心不忍。」 她顿了顿，说，」跟室友打完电话了？」 孟迟：「打完了。」 刚才她们在车里，接了老三打来的电话后，便都有点羞臊。现在转移阵地，羞耻感减弱了许多。沈轻若慢慢说：「我真没想到你室友会是这样的反应。」她用筷子扒拉着碗里的牛肉，说，「我还以为她们会觉得我老牛吃嫩草。」 孟迟以为沈轻若在开玩笑，但见她的样子又不像，孟迟知道她一直都很介怀年龄差的事情。 孟迟想跟她好好说，但又怕打乱现在轻松的气氛，孟迟低头咬了一口牛肉，小声说：「谁吃谁都不一定。」 第260页 沈轻若说自己老牛吃嫩草，孟迟就低头啃牛肉，再联繫她后面的话，很难让人怀疑不是故意的。 沈轻若故意掩了一下脸，说：「……大庭广众的，说什么呢？」 她心情放松了许多，觉得现在气氛很好，不想说些破坏气氛的话。因为她跟孟迟年龄差问题是客观存在的，再加上孟迟又曾是北源的学生，沈轻若心中仍有这个介怀，大概是因为心里有这个介怀，所以会在意别人对此的看法。自己越介意什么，就越会在意其他人说什么。 沈轻若不再想这些，见孟迟脸侧有细汗，便拿出包里的纸巾包，取出一张，给孟迟轻轻揩拭。每回她想吃什么，孟迟都会陪她吃，很少说自己想吃什么。 沈轻若：「辛苦宝宝陪我吃火锅了。」 孟迟转过头来，看到沈轻若表情放松，知道她心情好了许多，也松快了不少，说：「不辛苦，挺好吃的。」 跟沈轻若吃的每一顿饭，都是好吃的，即便只是早起随便地喝一碗粥，也是全天下最美味的粥。 沈轻若示意孟迟低头，孟迟乖巧地低下头来，沈轻若用纸巾擦拭着她光洁的额头：「你吃的不是清汤锅吗？怎么还出这么多汗？」 孟迟：「感觉还是有点辣。」 沈轻若：「那只能用厨师手辣来解释了，只要是厨师碰过的菜都辣。」 孟迟抿了抿唇，说：「我自己来擦吧。」 「快擦完了，」沈轻若说，「你脸上的妆被我擦没了，你待会儿还要补吗？」 孟迟现在每天上班前都会化妆，为了精神看上去更好些。 孟迟本想说「不补了」，但看到沈轻若脸上的妆容，又把话咽了回去，说：「吃完再补妆。」 沈轻若：「待会儿我们不是直接回家了吗？还补妆吗？」 孟迟小声说：「我想在姐姐面前好看一点。」 沈轻若看着孟迟精緻的脸颊，虽然妆容已经被自己蹭没了，但可能是因为吃东西的关系，孟迟的脸颊看上去格外红润，上了一层天然的妆，显得更加自然漂亮了。 沈轻若：「……我没想到你还是钓系。」 孟迟：「什么？」 沈轻若轻拍了拍孟迟的后背：「钓系漂亮小狗狗。」 孟迟：「？」 等她待会儿上网查一查这是什么意思。 沈轻若：「夸你有魅力呢，」 她顿了顿，接着说，「明天我们去吃点清淡的吧，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沈轻若嘴里总有许多她不懂的梗，可能也是跟沈轻若待久了，孟迟稍微也懂了一些梗，有时候跟姜思甜聊天会提到，姜思甜刚开始都会很震惊地看着她，说，你怎么从2g网变成2.5g了。同时做出一副被时代巨潮掀翻的模样。姜思甜恍惚说，时代变了啊，连孟迟都会沖一下浪了。 姜思甜一直在网上冲浪，嘴里有说不完的梗，孟迟经常听不懂，但也能做到跟她无障碍交流，也就是不交流，姜思甜说十句，孟迟应一声。偶尔孟迟也会对姜思甜所说的梗感到好奇，然后问出来，等姜思甜解释过了，就又不会在孟迟心里留下什么印象。 孟迟觉得世界上她不懂的事情有很多，也不用事事都懂，所以一直以来都没觉得没什么。直到跟沈轻若在一起，沈轻若嘴里蹦出许多她没听过的词，她开始留心了，也会羞于问出来，怕沈轻若笑她这也不懂。 因为她在意沈轻若说过的每句话，也想要理解她的意思。 孟迟默默地记下沈轻若刚才说过的词彙，然后说：「姐姐想吃什么？」 「吃你觉得好吃的。」沈轻若说。 孟迟脑子里蹦出来一句话，我觉得最好吃的是你。但她没有说出来，担心沈轻若会觉得她油，她看过的那些里，主角经常这么说话，她还从里学习了那种经验，实践的时候，姐姐总是一边脸红，一边训斥她，让她少看点这种。 孟迟收敛心神，翻了翻自己的手机记事本，知道沈轻若爱打卡爱美食，所以每回孟迟吃到什么还不错的，担心自己忘记，便会记下来，想着带沈轻若过去吃。 孟迟：「长风附近有一家不错的饭馆，开了很多年，味道还不错，要不要去尝尝？」 沈轻若：「好的，明天下班，我直接开车去找你。」 两人吃过饭后，回到家，孟迟工作处理得差不多了，她坐在沙发上，打开久违的画图软体，接着画rr第二十话。 第二十话她已经画了好长一段时间，打算今天画完。 一个多小时后，到了该睡觉的时候，孟迟觉得画不完了，便从文件夹里选取一张速写，上传到微博。 网友们在新微博里留言： 「呜呜呜我还以为rr更新了呢！」 「感谢随随百忙之中，抽空来敷衍我们。」 「自从随大谈恋爱以后，更新频率越来越低了tat。」 「回楼主，一看就是新粉，之前随随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冒泡的时候，别说rr漫画更新了，连日常插图都没有……那时候我们都怀疑随随失恋了来着。」 「啊啊啊啊啊啊层主，不要提随随的前女友，小心被随大的现女友看到！」 「啊啊啊啊啊啊我差点忘了，谢谢姐妹，我重新编辑了！」 但孟迟还是看到了。她很少在网上透露自己的真实信息。 她思索了片刻，回复了针对「前女友」「现女友」的留言：「一直都是她。」 第261页 13第136章 孟迟和沈轻若疏离的那段时间, 情绪比较低落，担心影响rr漫画的画风，停更了一段时间, 可能因为停更前发过一些看着悲伤的插图, 所以比较敏感的粉丝就猜测她是不是失恋了。其实也不算失恋, 那段时间她跟沈轻若恋都没恋过。 孟迟从高中开始用「随便画画」这个微博号, 两年多前因为发过rr单人图，微博里就涌进来不少粉丝, 直到现在，也有比较多的粉丝了，其中有很多两年多前便关注了她, 一直在追rr漫画连载，虽然她几乎没有发过文字消息，但之前很多情绪都透露在画稿上。许多粉丝都能看出来。 现在有一部分老粉，都是默认她之前失恋过，加上前阵子她说陪女朋友加班，他们便觉得之前大概是前女友。 孟迟见有人说起「前女友」, 便出来解释了一下，表示自己没有过前女友，从来都只有沈轻若。如果要说, 她可能有过前男友，有时候她都不知道自己跟宋远哲那一段算不算，跟对方相处得跟普通同学差不多，甚至没有跟室友们亲密。宋远哲噼腿后, 她也没为此黯然神伤，甚至因为宋远哲的噼腿，认识了沈轻若。 姜思甜以为孟迟被噼腿了很伤心, 邀她出来喝酒，然后她在酒吧里遇见了沈轻若。 被孟迟回复的网友随即回覆： 「磕到了磕到了，绝美爱情！随大什么时候展开说说啊！肯定跟rr漫画一样精彩！」 孟迟心想说，她已经展开说了，她们的故事就是rr漫画。 rr漫画做了许多虚构处理，比如沈轻若的大学老师身份，孟迟没有提及。 但她们之间的感情发展，基本跟rr漫画里情感脉络一样。 孟迟靠坐在沙发上，听到身边的轻微声响，她偏过头去，见沈轻若一只手支着额头，另外一只手闲闲地拿着手机，怀里搂着她们上次去精品店买的小狗，一条长腿摺叠，垫在另一条腿的膝盖弯，另一条腿懒懒地垂着，沈轻若懒散地瘫在沙发上，一副闲适的模样。 孟迟不禁靠了过去，像沈轻若怀里搂着的小狗一样，依恋地靠在她的怀里。 沈轻若将怀里的小狗娃娃，妥帖地放在一旁，腾出手来搂着孟迟。 孟迟没有了另外一只小狗的争宠，贴沈轻若贴得更紧了，唇角都是笑容。 沈轻若抬手，揉了揉孟迟的头，说：「怎么突然撒起娇来了？」 孟迟：「没什么，就是觉得跟姐姐待在一起真好。」 她因为回复粉丝的留言，想起过去一些纠结难过的事情，但一看到沈轻若，一想到她们现在在一起了，心里就没有那么难过了，只剩下开心。 沈轻若：「傻样儿。」 她唇角含着笑容，嘴里说着孟迟傻，双臂却将孟迟搂得更紧了。 世界上的情侣那么多，就让她们做一对普通的情侣吧。 第二天沈轻若忙完工作，便开车去了长风集团。她把车停在集团总部楼下，拿出手机想给孟迟发消息的同时，不由得又抬头看了眼长风这几栋摩天巨楼。这可是国内鼎鼎有名的长风集团，北城作为首都，地价高得吓人，而这又是核心商圈里的核心地段，价值可想而知。 很难让人不产生惶惑的心理。 虽说万事万物都是客观存在的，只要心不动，就不会感到畏惧，但沈轻若觉得自己还没有修炼到心自在的境界，仍然会为外界的这些事情产生许多心绪。她心想产生也好，不产生估计都能出家了。 沈轻若打开微信，给「债主」发消息：「我到长风集团楼下了。「 债主：「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你要不先上来吧？我让助理来接你，直接去我办公室。」 她们平时上班有空的时候，也会开视频，沈轻若在视频里见过孟迟的办公室，大得快顶得上她三个办公室了。沈轻若承认是她办公室比较小，她平时为了方便交流，都是在外面的格子间跟大家一起敲代码，她办公室主要的用途还是用来接待客户。 沈轻若虽然也想实地观摩孟迟的办公室，但想到自己在孟迟的奶奶眼皮底下熘达，就觉得有点危险，回覆说：「我还是在车里等你吧。」 债主：「车里不舒服，我办公室里有休息间。」 沈轻若：「别诱惑我了，我担心我们的柜门被踹碎。」 债主：「踹不碎。」 沈轻若：「怎么说？」 债主：「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沈轻若给债主发了一个竖大拇指的表情包，又说：「不，我拒绝，我觉得车里最安全，我待在车里等你。」 债主似乎真的很忙，过了好几分钟后才回覆：「好吧。」 沈轻若没有再打搅债主的工作，随便打开一款最新下载的市面上热度比较高的小游戏，玩了起来。 半个多小时后，一个纤长的身影走在沈轻若车边，轻敲了敲车窗，然后拉开车门钻了进来。沈轻若这才从手机小游戏里出来，抬头对副驾驶座上系安全带的人笑道：「忙完了啊？」 沈轻若边点火边把自己的手机，递给身旁人，「你帮我接着玩。」 孟迟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要不然我来开车，你接着玩游戏吧？」 沈轻若：「怎么了啊？难道我这游戏比开车难度还大吗？」 孟迟：「我怕把你游戏玩坏了。」 第262页 沈轻若笑说：「游戏本来就是消遣，玩失败了再来一局嘛，你心理负担别这么大。」 孟迟：「好吧。」 她打开自己手机的导航，键入了她们昨天商量好的饭馆，然后放在手机支架上，「按这个导航走。」 沈轻若边转方向盘边说：「好的，请问这位乘客，打表走还是怎么的？」 孟迟：「打表走吧。」 沈轻若做了个打表走的手势：「好嘞，这就为您开拔。」 孟迟笑了笑，说：「那不打表走呢？」 沈轻若：「不打表就用别的方式支付，比如今晚让我睡个好觉。」 孟迟：「姐姐每回都睡得很香。」 沈轻若：「少给我装听不懂，今晚别折腾我了，我都被你掏空了。」 孟迟低头玩游戏，片刻后小声说：「还是按打表的走吧。」 这意思就是沈轻若晚上别想跑。 路口等红灯的时候，沈轻若斜过身去，轻掐了掐孟迟的大腿。 沈轻若按照导航提示走，逐渐离开闹市区，拐入较为冷清的路段，说：「我还不知道长风集团旁边有这么不热闹的地方，你怎么找到的？」 孟迟：「有次在这边处理工作，霍经理说他知道这块有家不错的馆子，领着我们过去的。」 沈轻若：「我说呢，你恨不得把每一分钟都用来工作，怎么可能出来寻觅美食。」 孟迟：「也不全是用来工作了。」 她深情地看着身旁人，身旁人却没有get她的情深，说：「……我发现你现在真是骚话讲不停。」 孟迟立即知道沈轻若想到什么地方去了，说：「……我说的是相处，跟姐姐的相处。「 沈轻若慢慢说：「可是，我们相处的大部分时间不都是……」 孟迟：「……」 孟迟：「……明明是姐姐爱讲骚话！」 饭馆里人不少，但还好孟迟昨天提前预约了，她们走进去以后，便被服务员领进了包厢里。孟迟把菜单递给沈轻若，沈轻若随便扫了几眼：「我没有什么想吃的，你点吧。」 孟迟按照沈轻若平时的口味点了几道菜。 沈轻若发现后，说：「你也别光顾着点我喜欢吃的，点你喜欢的。」 孟迟埋头看菜单，说：「姐姐喜欢的，就是我喜欢的。」 旁边的服务员听了，也不免露出些笑容来，她状似随意地看了几眼面前的这两位客人，刚才她们从车上下来，往店里走的时候，服务生便注意到了她们俩，这两人长得极为漂亮，五官都非常精緻，气质也是一冷一热的，冷的这位不爱说话，服务生还以为是个冷性子，现在看来还挺会说话的，当然仅限于对她身边人。 两人举止亲昵，看着就不像普通闺蜜，服务生每天接触的人很多，打眼一看，就知道这两人肯定是一对儿。 现在更是没跑了，肯定是一对儿，一定不是她强行拉娘配。 较为热情的这位，长得极为美艷张扬，眼里总是含着些许的笑意，说话也是柔声细气的，服务生心想，她要是弯的，估计也会喜欢上这位。 虽然知道小朋友平时的风格就是打直球，但还是没能免疫得了，沈轻若看了眼服务生，服务生乐呵呵地看着她们，让沈轻若更有点不自在，她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缓解自己脸上的热意。 服务生退出这间包厢后，又去了另外一间，另外一间坐着两位客人，一位是老熟客，姓霍，是个精神矍铄的老人，另外一位没见过，是位举止得体的女客人，年纪比霍姓老人轻上许多，刚开始背对着服务生，后来才转过头来，妆容清淡，眉眼长得极为好看，即便有了点年纪，但仍是让人挪不开眼的大美人。年轻时估计就是惊艷四方，现在年龄长了一些，却没有给她的脸增添半点瑕疵，反而因为岁月的沉淀，让她的气质更加卓然。 服务生不由得看愣了半秒钟，除了这位女客人令人惊艷的相貌气质外，还是因为这人……长得好像刚才那间包厢里冷性格的客人。 明明这两位不同包厢的女客人，相貌气质都是难得一见的，怎么会这么相似呢？ 13第137章 「你好？」女客人见服务生发愣, 礼貌地将桌上已经点好菜的菜单转向她，除此之外并不再做任何催促。女客人显然也是个话不多的人，但她语气平静, 给人的印象非常好。 服务生回过神来, 不好意思地拿起菜单, 说：「抱歉, 您长得实在太漂亮了。」 女客人抿唇笑了笑，她的气质虽然跟刚才包厢里的客人一样清冷, 但年龄到底要大上许多，看上去没有那么冷冽，甚至带有一丝温文。 服务生出包厢以后心想, 可能是自己眼花了，也不至于撞脸撞到这种程度。随后又因为忙碌的工作，把这段小插曲抛到了脑后。 孟迟和沈轻若吃过饭后，走出包厢，穿过走廊的时候，孟迟听到了略微熟悉的说话声, 像是集团里霍经理的声音，她环顾四周，只见一个服务生推开一间包厢的门, 声音像是从那里面传来了，还没等她看过去，包厢门又被服务生带上了。 沈轻若说道：「怎么了？」 孟迟说：「我好像听到我们集团霍经理的声音了。」 这家店还是霍经理领着她来吃的。 孟迟又摇了摇头，说：「也有可能是我听错了。」 第263页 现在是非工作时间, 如果真是霍经理，她也不便去打扰。 她们走出饭馆，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路边亮起了暖融融的光。 孟迟偏头，对身旁人说：「姐姐，我来开车吧。」 沈轻若没有拒绝，将衣袋里的车钥匙递给孟迟：「正好我有点犯食困了，你呢？你困吗？要不要找代驾？」 孟迟：「不用。」 她接过沈轻若手里的车钥匙，钥匙还带着沈轻若的体温，她不由得轻攥了攥。 上车前，沈轻若见孟迟衣领有点凌乱，抬手帮她理了理，微凉的指尖滑过孟迟的颈侧肌肤，孟迟低下头，嗅到沈轻若手上似有还无的香水味道。 回到家里，沈轻若立即瘫在了沙发上，孟迟一路开车回来，倒是不觉得累，将她们脱下来的外套挂起来，又走去卫生间洗了洗手，才走到沈轻若身旁。 沈轻若躺在沙发上，侧过头，迎视着孟迟的目光。孟迟半蹲在沙发旁，目光认真而虔诚，就像在向自己的女王献礼，她轻轻理着沈轻若的碎发，动作小心温柔，唇瓣微动，接而低头轻吻沈轻若的脸庞，一下又一下，仿佛怎么吻都不足够。 沈轻若脸颊发红，双手抵着孟迟的肩：「别……明天还要上班呢。」 孟迟喉咙微动，唇在沈轻若泛红的耳朵上辗转，轻声说：「就一会儿好不好？」 沈轻若：「我不信你，你好多次都这么说。」 孟迟：「十分钟好不好？」 沈轻若低声嘆了口气，就在孟迟以为她要拒绝的时候，她轻轻抱着孟迟的后颈，主动迎上来，声音温柔到了极致：「就十分钟啊，多了我可受不住。」 然后又过了不知道多少个十分钟，室内仍是轻吟浅唱。 情投意合，心意相通，最是让人忘记时间。 今年过年比较早，一月下旬便是春节了，街上节日的气氛逐渐浓厚。沈轻若的妈妈和奶奶还在世的时候，她们一家人倒是会喜气洋洋地过春节，她奶奶买来红纸，她妈就在红纸上信笔挥写春联。她们家跟亲戚来往得并不密切，大年初一随便走了几家亲戚后，剩下来的时间就是她们一家人的。 沈轻若妈妈和奶奶去世以后，她就没怎么过春节了，也懒得置办年货，今年突然心血来潮想要置办年货了，便伙同孟迟跑去人群乌泱泱的市场，跟老闆们杀价，跟在也要购办年货的大爷大娘们身后，等他们跟老闆们杀完价后，沈轻若带着孟迟上前凑一脚，坐享其成。 周末，两人席捲了市场一通，大包小包拎着不少东西，还好她们早有准备，开的是孟迟的新车，后备箱比较宽敞，要是沈轻若的车，那就放不下什么东西了。她们走到车边，把手里的东西放了下来，打开后备箱，一点一点地往里填。 很快不知道她们谁的来电铃声响了起来，因为两人用的是同一个手机品牌，铃声用的也是默认铃声。 沈轻若隔着衣袋摸了一下自己的手机：「不是我的，你的吧，你的手机在哪儿？」 孟迟忙着搬运东西，手上不少灰尘，沈轻若的手比她干净点，便伸进她的衣袋拿了出来，往屏幕上看了一眼，说：「是陌生号码。」 孟迟：「估计是推销gg。」 沈轻若：「那就不接了。」 两人将年货塞进后备箱里，关上了后备箱门，走去附近的卫生间洗手，然后返回车上。 孟迟开车，沈轻若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啃刚才买的果脯，等路口红灯的时候，沈轻若给孟迟餵了几口果脯。路口红灯转绿，孟迟开车刚过了路口，她放在扶手箱里的手机又响起了来电铃声，沈轻若擦了擦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发现号码有点眼熟，没有马上接，返回通话记录看了一眼，果然是刚才打来的电话。 沈轻若：「又是刚才的电话，会不会不是gg推销啊？」 孟迟：「那姐姐帮我接一下。」 沈轻若正准备接听，又停顿了下来，说：「不会是你的家长吧？万一是你奶奶或者爸爸，听我声音不对，逼问我是谁怎么办？」 孟迟本想说「不会是我的家长」，但又觉得这样回答太正经了，便说：「我就说你是我的生活助理。」 沈轻若白了一眼孟迟，听她语气轻松，还有空开玩笑，那看来肯定不会是家长。不是家长就行。 沈轻若接听了电话，只听到那边停顿了半秒钟，然后说：「你好，请问你是孟迟吗？」 这开头浓浓的推销氛围，沈轻若倒要听听对方是要推销小学精品课程，还是股票。 沈轻若：「请问有什么事吗？」 对方停顿的时间更长了。 沈轻若心想业务这么不熟练吗？推销台词还要现想的？ 电话那边声音更温柔了，说：「你好，我叫孟知意……」 沈轻若脑子突然打结，转头看着孟迟，因为手机开着扩音，孟迟也已经听到，脸上出现了诧异的神情。 沈轻若没有发出声音，做口型道：「你是不是有个姑姑叫孟知意？」 孟迟点了点头。 沈轻若有点虚脱，心想，居然还真是家长。 孟迟将车停到路边，接过沈轻若手里的手机，沈轻若用手掩着脸，并将脸扭到另一边。刚才她还以为是推销电话，还好没有一时冲动，问对方准备推销什么东西。 第264页 孟知意说：「抱歉，我这通电话有点唐突，你可能不太认识我。」 孟迟也有点别扭，从小到大她都没见过这位姑姑，也不知道该如何向对方交流：「嗯……」 孟知意礼貌生疏道：「请问你这两天有时间吗？」 孟迟没有马上回答，她还不能确定电话那边是否真是孟知意。如果是的话，她又该怎么说呢？只是礼貌询问有什么事情的话，对方一定会觉得她很疏离，会伤心吧？ 而且，姑姑好像和家里有矛盾，孟迟却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其中是否牵涉到集团内部的纷争……这些疑问在她心里盘旋，让她不知道该如何措辞。 可是电话那头的声音，虽然语气生疏，但又非常温和，让人不自觉地生出好感来。 孟迟很少有这种时刻。 她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问一下，语气和缓道：「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她是真的感到好奇，这么多年不见的姑姑，怎么突然要跟她见面？ 孟知意慢慢说：「其实也能电话里说，但电话里可能讲不太清楚，我想告诉你当年我离开家的一些原因。」 她语气仍然很温和，但最后一句话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按她的习惯，用商榷的口吻问孟迟，想不想知道她离开家的原因。 可能因为这件事对于孟迟来说，也很重要。 孟知意本来早就要出国了，因为这件事耽搁了下来，她觉得她应该提前告知这位还不太熟悉的侄女，好让对方有所准备。 两人约好了第二天在一处咖啡馆见面。 第二天，沈轻若陪着孟迟，快走进咖啡馆的时候，说：「你紧张吗？」 孟迟：「有点紧张。」 沈轻若：「我也有点，第一次见家长。」 孟迟笑了笑，果然没那么紧张了：「你要跟我一起去见她吗？」 因为孟知意约的是孟迟，而且说的也是家事，沈轻若觉得自己不方便在，但沈轻若又不放心孟迟一个人去赴约，担心她遇到什么新型诈骗，所以就跟孟迟商量好了，孟迟跟孟知意坐一桌，她偷偷坐另外一桌，遇到什么突发情况也来得及。 孟迟和沈轻若一前一后地走进咖啡馆，这家咖啡馆是孟迟选的，而孟迟是按照沈轻若的吩咐，选择的闹市区。沈轻若考虑到，万一她们过去见到的，不是孟知意，而是一伙大汉，身边要是没其他人，那可就完了。 沈轻若环顾店内，发现人还是挺多的，心里顿时满意了。 即便遇到一伙大汉，想要把孟迟和她拖拽上面包车，那还是要费一番工夫的。 沈轻若几乎一眼就看到了孟知意，下巴差点惊掉，这人，跟孟迟真的长得好像。 沈轻若见孟迟走了过去，于是偷偷摸摸地寻觅了一个小角落，在孟迟回头的时候，给她比了个ok的手势。 孟迟和孟知意出门时交换了各自的着装打扮，到时候好加以辨认，但孟迟几乎没有靠着装打扮，就把孟知意认了出来，孟知意的眉眼有点像她家人。 孟知意低头翻阅着店里的杂志，等孟迟走过来，才把杂志轻合上，朝她微微一笑：「想喝点什么？」 片刻后，孟知意像是看到什么，温柔道：「你和朋友是一起过来的吗？」 孟迟：「……」 她顺着孟知意的视线看过去，只见沈轻若高举着杂志，装作若无其事地挡着脸。 13第138章 孟迟没想到孟知意会把沈轻若认出来。 刚才孟迟跟沈轻若一前一后进咖啡馆, 进来以后也没做什么肢体接触，按理说不知道她们关系的人，应该不知道她们是认识的才对。 她走向孟知意的时候, 曾经跟沈轻若做过一次短暂的眼神交流, 难道就是这不经意的一两秒钟对视, 暴露了她跟沈轻若的关系？ 孟迟心里思索着, 脸上却没有显现出来，仍然保持着镇定的神情。 孟知意稍稍偏过头, 目光柔和，看向不远处的沈轻若。 沈轻若慢慢地放低遮挡视线的杂志，目光随即跟孟知意碰个正着, 立即又抬高杂志，遮住自己的脸。她装作不经意地看向旁边的孟迟，见孟迟也在看着她。 沈轻若：「？」 她连忙努了努嘴，让孟迟转过头去，不要盯着她看，别把她暴露了。 这孩子, 平时在家看得还不够吗？到了外面还要盯着她看？她魅力就这么大吗？少看一分钟都不行？这还在做正事呢。 孟迟：「……」 她偏过头，看了眼对侧坐着的孟知意，孟知意看向沈轻若的笑意更深了。 她不忍心这样对待姐姐, 虽然有点尴尬，但还是无声地做口型道：「她发现我们了。」 沈轻若：「？」 隔得这么远，她并不能get到孟迟的意思，但她迅速地做出反应, 不能小朋友掉链子，她也跟着掉链子吧。她立即换到自己对侧的位置，背对着孟知意和孟迟, 将自己隐蔽得更深了。 孟迟：「……」 她有点想离开座位，直接去跟沈轻若说了，但顾及还在跟孟知意聊天，这样离开显得不礼貌。 孟知意收回目光，但唇角仍有笑意，轻声说：「连来咖啡馆都一起，你们是很好的朋友吧？」 孟迟耳根微微发热：「嗯……」 她们不仅仅是很好的朋友。 第265页 孟知意双手随意地放在桌上，指尖轻轻抚摩着另一只手无名指上的钻戒，语气温和道：「从前，我也有一个很好的朋友……那时候你还没有出生，你爸爸才刚刚大学毕业，你奶奶希望我再进修一下，我也有这样的想法，觉得自己的知识体量还不足够，便去了国外读博，国外的地产市场已经比较成熟，有很多国内可以参考的地方……我就在那时候，遇见了我此生最好的朋友。」 孟迟喉咙微堵，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姑姑接下来要讲的故事很悲伤。 孟知意摩挲着自己无名指上的钻戒，又拿起瓷杯喝了一口咖啡，朝孟迟轻轻一笑，说：「虽然我那时候也有二十七岁了，但到底没有去过国外，对国外的一切都很不熟悉，再加上我本人的性格有点内向，在外面过得很是磕绊，但年轻的时候我又很要强，不愿意承认自己做不好许多事情，所以过得很别扭。所以，刚开始遇见我的好朋友，因为性格的不同，她性格比较开朗，还因为巨大的文化差异，我跟她并不是很对付，她虽然也是华人，但从小在国外长大，接受的是完全跟我不一样的价值观……差不多这样过了半年，有一天我晨跑时不慎崴了脚，正一瘸一拐往医院走的时候，遇见也在晨跑的她，她便把我背去了医院……这件事以后，我跟她的关系缓和，渐渐熟悉起来……后来我们也像你们一样形影不离……」 孟知意已经很久没对人说过这些往事了，她知道年轻人都不爱听老掉牙的故事，所以边说边留神孟迟的反应，只要孟迟脸上流露出一丝不耐烦，她便不再说这些事。令人意外的是，孟迟表现得很认真，一直在专心听着。 孟知意心中微暖，看着孟迟年轻的脸，觉得孟迟的眼睛，长得很像孟秉文。当孟迟出现在她眼前时，她也有点恍惚，时间过去得这么快吗？转眼间，后辈们都这么大了？她们刚刚接触，她对这个孩子更多的是礼貌和生疏，现在才有一丝感觉，她们是一家人。 孟知意说得更放松了：「她跟我是一个学校的，只不过她学的是医学，那时候我们一起泡图书馆学习，一起逛街看电影……」 甚至后来住在了一起。 但这句话孟知意没有说出来，她不太好意思跟小辈们说这些事。 孟知意说：「我们这样相处了半年，后来你奶奶希望我跟另外一家地产公司老闆的儿子联姻……在这方面，你奶奶一直觉得对我多有亏欠，因为那时候公司的事情很多，我需要帮她处理很多工作，她觉得耽误了我的婚嫁……还没有遇见我的好朋友之前，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对婚嫁的事情谈不上热衷，但跟一个不讨厌的人结婚，也不会排斥，遇见好朋友之后，我无时无刻不在庆幸这一点，还好没有稀里糊涂地走入婚姻……」 孟迟心脏快速地跳动，其实姑姑已经说得很明显了，她跟她的好朋友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但孟迟暂时还不想去思索其他事，只是跟在姑姑的后头，听她说起这些往事。 孟知意说：「你奶奶提出联姻前，我跟好朋友就因为出柜的事情发生了很多次不愉快，她跟我确认关系没多久，就跟朋友和家人出柜了，她不明白为什么我不愿意跟我的朋友和家人说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为什么要躲着藏着，我的朋友不多，但都是知根知底的，如果我跟她们说，想必用不了多久，你奶奶就会知道这件事，甚至国内圈子里会传遍我跟她的事情……」 孟知意手指摩挲着杯柄，说，「年轻的时候，我太害怕这些事了……后来你奶奶提出联姻，我就意识到不得不说了，我怕你奶奶接受不了，选择慢慢地说，刚开始说工作学习的事情太忙了，不太想考虑结婚的事情，想再多帮她几年，你奶奶考虑了一阵子，我以为她打消联姻的念头了，但她只是打消了联姻的念头，还是希望我结婚，从公司内部挑选一个稍微上进的员工……这对你奶奶来说，已经是极大的让步了……我还是予以了拒绝，跟她说，我已经有对象了……」 她还记得当她跟母亲说自己有对象时，母亲露出来的惊喜眼神，那一刻她觉得很难过，她也希望自己的爱人，说出来是能够让母亲高兴的。她犹豫了片刻，才和盘托出，当母亲知道女儿的爱人是女人的时候，刚开始脸上有点狐疑，强撑着笑容，似乎不太敢相信，后来追问了几句，从女儿嘴里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母亲脸上的欣喜烟消云散，变得难看，甚至濒临崩溃。 孟迟心脏跳得很快，好像随时都要跳出来，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了个干净。她跟她姑姑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她们关于出柜的想法是如此的相似，都是想着慢慢来。虽然知道姑姑后来的结果，但她嘴唇还是发颤地问道：「然后呢？」 孟知意见到孟迟这样的情状，一时变得不忍起来，她刚才是不是说得太急了？是不是应该更缓和一点？她伸过手去，轻轻地握住孟迟的手，似乎想通过这样的方式，给予对方力量。 孟知意缓声说：「你奶奶知道我的对象是女人后很崩溃，我用了一年的时间试图说服她……我担心刺激她，很少往国外去，几乎没怎么跟静璇见面……」 她停顿了片刻，眼睛里泛着柔柔的光，向孟迟解释道，「我还没跟你说，我的爱人叫陆静璇，她跟我同岁……」 孟知意顿了顿，接着说，「后来我从静璇的朋友那儿得知，她生了重病，静璇知道我在跟家里磨出柜的事情，就一直没有告诉我她生病了，怕我忧心……我知道以后，就立即出国，到她身边，陪她做手术了……后来我再打你奶奶的电话，就一直没能打通……」 第266页 孟知意见孟迟脸色煞白，就没能忍心说出当天她得知静璇生病，返回家里收拾行李时的情形，她向母亲求饶，说，静璇现在需要她，她陪静璇做完手术就马上回来，她母亲却执意认为，她要一去不复返了，并且扬言，如果现在离开家，就再也不要回来了。她那时心急如焚，只当是母亲的一时气话，便拖着行李箱离开家了。在那以后，母亲就不再接她的电话。 她没有对孟迟说出那天离开家的情形，那样的场面太过激烈，担心说出来，会让孟迟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也更加忧心。 两人没再说话，静静地坐着。 孟迟身体发凉，很久之后才感受到姑姑牢牢地牵着她的手，不由得眼眶发红，轻声说：「姑姑，这些年你辛苦了。」 孟知意摇了摇头。 孟迟轻轻回握住姑姑的手，说：「陆姑姑现在的身体还好吗？」 听到孟迟嘴里对静璇的称呼，孟知意晃神了半秒钟，接着眼里微微潮湿：「小迟，你是第一个承认我爱人的家人，她听到了一定会觉得很高兴。」 孟知意慢慢说：「后来我陪着静璇，她身体也慢慢康复了，我们过了好些年开心的日子，那些年我联繫你奶奶，想得到你奶奶的原谅，但你奶奶拒绝跟我沟通，我为此感到难过，但除此之外，我跟静璇的生活还算幸福……」 那些过往开心的时刻，一幕幕地在孟知意脑子里回放着。静璇瞒着她，伙同自己的朋友，准备向她求婚，却在求婚前夕，冒冒失失地把戒指遗落在她的风衣口袋里，孟知意看到以后，只好默默地又把戒指放回静璇的衣袋。但求婚的时候，静璇还是把戒指遗落了，还是孟知意跟着她一起去找的。 孟知意眼圈发红，深呼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低声说道：「十年前，她……永远地离开我了。」 13第139章 那年深秋的一天。 孟知意准备回楼上接着忙工作, 刚走了几步楼梯，便听到客厅里轻手轻脚往门口挪动的声音。孟知意微微皱眉，停下脚步, 往楼下看去, 只见她的老婆已经偷偷地蹭到了门口, 正在低头换鞋, 仿佛她再晚看一眼，对方就能顺利逃脱出门了。 孟知意冷不丁地开口：「去哪儿？」 她突然出声, 明显把她的老婆吓了一跳，姓陆的肩头颤了颤，抬起头来, 瞪着她那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孟知意，接着直起身来，没管系了一半的靴子，姓陆的抬手挠了挠耳朵，别扭地说道：「我去看露西，她跟她老公刚离婚, 挺难过的，我去安慰一下她。」 孟知意眉头没有松开：「不许去。」 她平时面对别人就挺冷冰冰的，现在板着一张脸, 看着更吓人了。 陆静璇不由得心里打鼓，干巴巴地说道：「知意……」 孟知意：「你为什么一定要跟露西她们玩？她们平时开快车、喝大酒，每天都搞得醉醺醺的。」 陆静璇小声辩解道：「露西已经戒酒很长一段时间了。」 孟知意：「反正不许去。」 陆静璇低下头来，两手轻轻绞着衣角, 看上去非常的难过。她们虽然添了一些岁数，但陆静璇平时很注意保养，年轻时明艷精緻的五官, 到现在仍然非常张扬夺目，当她收敛自己的锋芒，露出娇弱委屈的一面，就格外让人心软。 孟知意眉头稍稍松开一点，两人一个站在门口，一个站在楼梯上，对峙了一小会儿，孟知意嘆了口气，宣告自己的失败。她缓缓走下楼，取下衣架上自己前阵子给姓陆的织的围巾，挂在她脖子上，她本想直接把围巾甩到姓陆的身上，表达自己无奈妥协的不满，但终究不捨得，动作轻柔地把围巾繫上了。 陆静璇唇角弯了起来，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看着孟知意逐渐温柔的神情。她比孟知意略高一点，于是低下头来，轻吻孟知意的额头，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满是情意，说：「知意，我爱你。」 陆静璇生长在国外，常常把一些露骨的话挂在嘴边，孟知意年轻的时候听这些话，还怪不习惯的，能别扭好一阵子，现在大抵是免疫了。 孟知意理着陆静璇的衣领，无奈地低嘆了口气，也认真地说道：「我也爱你。」 陆静璇走去家里的停车场时，脚步非常轻快，手里转着车钥匙。 孟知意站在门口看了会儿，刚才陆静璇接到朋友的电话，朋友在电话里提到她发小离婚的事情，孟知意就知道陆静璇会偷偷熘出去安慰朋友了。 陆静璇似乎察觉到孟知意的目光，回过头来，眨了眨眼睛，朝她妩媚地笑了笑，然后又摆了摆手，喊道：「外面风大，赶紧进去吧。」 见陆静璇这么高兴，孟知意抬手按了按发酸的太阳穴，她平时是不是太管着陆静璇了？ 算了，今天随她去吧，难得她跟老友相聚高兴。 等陆静璇的车开出去很远，孟知意才缓缓回到二楼的书房。 多年后孟知意回忆那一天，发现真的有心灵感应这回事，平时能看一天的报表，那天怎么也看不进去，心绪不宁，看着电脑屏幕发呆了好一会儿，电脑直接休眠了，等她重新把电脑打开的时候，接到了警局的电话。 她着急忙慌地赶到医院，就见到了一个下午不见的陆静璇，她躺在手术床上，静静地闭着眼睛，身上都是血污，孟知意差点没认出来。 第267页 医生说，他们尽力了，陆送过来的时候，已经没有生命体徵了。 警察说，陆静璇当时坐在车后座，因为朋友车速过快，她劝了几句，但朋友只是稍稍减缓车速，但好歹有所减缓，后来他们撞上护栏，陆静璇被护栏刺穿心脏，当场死亡，其他人一人轻伤，两人重伤…… 那晚，孟知意扶着陆静璇伤心欲绝的家人去休息后，在陆静璇身旁坐了一晚上，无数次走到窗边，看着六层高楼下的地面，计算着她这样跳下去，需要多久可以见到陆静璇……但神志又无数次被隔壁房间陆静璇父母的哭嚎声拉回来……陆静璇是他们的独生女，陆静璇向他们出柜那一天，他们大方地表示，孟知意以后也是他们的女儿……这一对白发苍苍的老人，孟知意怎么也狠不下心肠，将他们抛下…… 孟知意回忆那一天的情形，慢慢地诉说着，她不知道自己出神了多久，等再回过神来，面前的侄女眼眶红红的，脸上都是泪水。 时隔这么多年，孟知意第一次对别人说起爱人去世时的情形，仿佛仍发生在昨天一样，历历在目，时光往前走，又把她留在了原地，原来她一直留在了陆静璇去世的那一天。 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有人为她跟静璇的事情落泪了。 孟知意喉咙发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抽出了几张纸巾，面带歉意地递给孟迟，语气沙哑而温和：「对不起，我说太多了，惹你伤心了……」 孟知意诉说过程中，省去了许多细节，比如在陆静璇去世后，自己想自杀的事情，她不想惹面前这位亲人担心。 孟迟攥着纸巾，摇了摇头，哽噎道：「姑姑，你这些年一定过得很难。」 孟知意眼眶里凝着泪水，强忍着难过，片刻后她视线往沈轻若的方向看去，沈轻若已经不再拿着杂志挡脸，不知道什么时候注意到了她们这边的动静，脸上有了点焦灼，似乎想直接过来。 孟知意慢慢道：「你和『朋友』的感情真好……」 其中夹杂着多少羡慕，只有她自己知道。 孟迟刚才一直沉浸在姑姑往事的悲伤之中，这会儿才往沈轻若的方向看去，见沈轻若面带焦急，沈轻若似乎也不怕被孟知意「发现」了，没再躲藏，做口型道：「怎么了？」 孟迟轻声说：「没事儿。」 她转过头，下定决心对姑姑说，「姑姑，我可以领她过来吗？」 孟知意抽出了纸巾，轻轻揩拭了一下差点滑落下来的泪水，轻声说：「如果她不介意的话。」 孟迟点了点头，往沈轻若的方向走了过去。 沈轻若这会儿也不怕被孟知意发现了，连忙起身，迎了过去，她见孟迟眼眶红红，心脏不由得揪紧了，忙问道：「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孟迟声音有点沙：「我可以确定她就是我姑姑了。」 之前她妈跟她讲过一些姑姑的事情，刚才姑姑讲述的经历都能对应得上。除了她们家人，不会有另外一个人知道得这么详细。 孟迟：「姐姐，你可不可以跟我一起去见家长？」 这真是一语成谶，刚才沈轻若为了缓解孟迟的紧张，说自己陪她过来见家长。沈轻若不自觉地往孟知意的方向看过去，见孟知意柔柔地看着她，以一种非常慈爱的目光，沈轻若的妈妈和奶奶去世后，就没有人用这种目光看过她了。 沈轻若心防卸下了一些，脸颊微微发热，朝孟迟点了点头。 孟迟和沈轻若一起走到孟知意的身侧，轻声说：「姑姑，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沈轻若，我的女朋友。」 孟知意温柔的目光在她们身上来回移动，边说边点头：「挺好的。」 沈轻若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对方，讷讷开口道：「您好……」 孟知意体贴地接住了她的话，说：「你可以跟孟迟一样叫我姑姑，也可以叫我阿姨。」 沈轻若脸颊发烫，没想到她沈轻若也有见家长的一天，犹豫了片刻，轻声喊道：「姑姑您好……」 咖啡馆里的人越来越多，孟知意觉得这儿不是谈话的地方了，便提出换个地方。 沈轻若心想，昨晚她让孟迟选这处咖啡馆，还真是个馊主意，不知道孟迟有没有把她供出来。 孟迟的车停在附近，她们三人上了车，现在换了个地方，三人的心情都缓和了不少。 孟知意说：「其实我不是第一次见你们了，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前几天，你们去过一家长风集团附近的饭馆……那时我也在那儿吃晚饭。」 近几年回国，孟知意都会跟从前的几个朋友联繫，其中包括长风集团里的霍经理。霍经理在集团里工作了许多年，当初孟知意还在集团里的时候，霍经理就在里面工作了，他们曾经共过事。霍经理算孟知意的半个师父，虽然霍经理说自己愧不敢当，他当初领孟知意熟悉集团业务，孟知意没多久就上手了，还成了他的上司。 那天孟知意和霍经理不免又说起许多从前的事情，气氛说得越来越沉闷。 孟知意走到包厢窗边，想打开窗户透透气，她无意之中，看到了楼下站在车边的孟迟和沈轻若。现在想来，她走去开窗的举动，为什么又正好是那一时刻，只能用福至心灵来解释了。 孟知意站在楼上，看到沈轻若抬手理着孟迟的衣领，而孟迟以一种并不是看朋友的目光，看着沈轻若，孟知意太熟悉这种目光了。 第268页 霍经理见孟知意站在窗边若有所思，便也走了过去，他循着她的视线往楼下看，脸上立即露出惊讶的神色，说：「那不是小孟总吗？」 孟知意刚开始只把楼下车边的两人当作一对普通的情侣，见孟迟眉眼有点眼熟。听到霍经理这么一说，她也感到诧异：「小孟总？」 霍经理指着楼下的人，说：「姚董的亲孙女，孟迟。」 孟知意神情错愕：「孟迟？」 她再次看向楼下的两人，神色变得复杂起来。 沈轻若听到孟知意说早就见过她跟孟迟，想起刚才自己在咖啡馆里藏匿的举动，一直都在人家眼皮子底下。 她还自以为藏得很好，脑子不由得嗡嗡作响。 脑壳痛。 14第140章 孟知意说：「那时我在二楼包厢吃饭, 在窗边看到你们在楼下取车……」 她之前没见过孟迟，所以没能第一时间就认出孟迟是自己的侄女，只是觉得孟迟长得很眼熟, 令她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她之所以留意到孟迟和沈轻若, 是因为她们举止亲昵, 看着不像一对普通的闺蜜。 当初她跟静璇确认关系以后, 每回出去逛街，都难免会注意到同类, 好像一夕之间同类变多了不少。 孟迟恍然，难怪刚才在咖啡馆里，姑姑能第一时间认出旁边躲着的沈轻若来。 沈轻若坐在副驾驶座位上, 孟迟陪着孟知意坐在后座。 她抬头看了一眼前面的姐姐，姐姐身体侧向她们，表情看上去很淡定，但眉毛微微颤动，估计是觉得尴尬，没想到姑姑早就认识她了。孟迟给沈轻若递了个很抱歉的神情, 她也没想到姑姑会认识她。 当着长辈的面，沈轻若也不能说什么，轻飘飘地瞪了一眼孟迟, 无声地说道，刚才在咖啡馆里，你倒是拦着我点，害得我老脸都没了。 孟迟无奈地眨了眨眼睛, 无声地回复道，我跟你说了，你反而把自己藏得更深了。 孟迟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 沈轻若没有get到，接着若无其事地眨眼睛，回复道，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孟知意将这两人的小动作收到眼底，她没有出声打断，只是抿唇笑了笑，任由这两人明晃晃地眉来眼去。 孟迟视线掠过身旁的姑姑，看到姑姑满脸的笑容，不由得耳朵发红，接着看了一眼沈轻若，表示回去再聊这个话题。她强装镇定，像是刚才没有发生过这一段小插曲，说：「姑姑那时候怎么不叫住我们？」 孟迟没有将前几天她在饭馆里听到的像是霍经理的声音联繫起来，也没有想姑姑为什么能一眼认出她来。 孟知意笑容不减，慢慢说：「其实我也不是第一次听说你了，前阵子我回北源办事，从学校里几个老教授那里听说你学习成绩非常优异，是你们那届的优秀毕业生……」 她觉得自己有点犯长辈的老毛病了，逮着小辈的优点就使劲夸，怕让孟迟觉得不自在，孟知意稍稍收敛了一点，接着说：「那时候我便想见见你，但又觉得太过冒昧，而且我跟你奶奶的矛盾又很深，我不想任何人夹在我们中间为难……」 刚开始听到姑姑语气里的夸赞，孟迟确实有点不好意思，但脑子里莫名地滑过一条信息，前阵子她去老师们的办公室，确实听老师们说过有一位姓孟的校友回来贊助，所以这位姓孟的校友是姑姑吗？她知道姑姑本科和研究生是在北源读的。 孟迟正准备问姑姑回学校办什么事，听到她后一段话摇了摇头：「姑姑，你别这么想，我不会觉得被打扰，如果我早些知道您和奶奶闹矛盾的原因，还能从中帮忙。」 孟知意苦笑道：「这也是我不愿意打扰你的原因，你奶奶脾气倔，她认定的事情，没有人能让她改主意，你帮我说话，反而会让她不快，滋生你们之间的矛盾。」 孟迟想辩解，但发现事实确实如此，奶奶确实是一个不会轻易改变主意的人。她不免想到了自己跟沈轻若的命运，也变得忧心忡忡。 沈轻若完全在状况之外，孟知意跟孟迟的奶奶是什么矛盾？看来孟迟当初猜测得不错，孟知意跟她母亲确实有矛盾。 孟迟看了一眼沈轻若，见她面带疑惑，估计是疑惑姑姑和奶奶到底是什么矛盾，孟迟刚要说出来，就又立即止住了声音，如果沈轻若知道姑姑离开家，是因为奶奶接受不了姑姑的性取向…… 沈轻若一直觉得耽误她了，要是让沈轻若知道，姑姑和奶奶闹矛盾的原因，沈轻若会不会因为不想让她跟奶奶闹矛盾，从而放弃她们之间的感情？ 孟迟后背微微发凉，她最为担心的便是，沈轻若想要放弃她们的感情。 孟迟低下头来，不再与沈轻若对视，仿佛能让沈轻若晚知道一刻，就晚知道一刻，这样沈轻若就不会重新考虑她们之间的感情，她们就不会有分离。 很快她又听到姑姑沉稳的声音，这仿佛给她注入了一针强心剂，使得她振作了一些，至少姑姑不会反对她跟沈轻若的事情。 孟知意说：「起先我不准备打扰你的，后来改变主意，是因为看到你和小沈在一起……当时我觉得你们看上去不太像普通朋友，便有了些猜测……在这里，我要跟你们说一句对不起……」 孟迟：「啊？」 沈轻若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第269页 孟知意不好意思道：「我调查了你们，想知道你们是不是我猜测的那种关系……但是你们放心，我没有做得太出格，没有打搅你们的私人场合。」 孟迟和沈轻若两脸通红，公众场合她们也……挺不顾忌的。 孟知意接着补充道：「你们其他场合我也没调查过几次，放心。」 这还挺让人尴尬的，孟知意莫名有一种自己「为老不尊」的感觉，当初她也是考虑了一番，才决定去调查。 孟迟没能憋住，说：「姑姑，我们在其他场合没有做什么不合适的事情吧？」 她话音一落，副驾驶座位上传来响声，沈轻若本来还侧着身体听她们说话，这会儿转回去了，将身体掩在了座位后，从孟迟的方向看过去，只能看到沈轻若的一点衣服了。 沈轻若用手盖着自己发烫的脸，心想自己为什么要跟着上车，她不应该在车里，应该在车底。孟迟是怎么说出口的？这让她姑姑怎么回答？即便看到了不合适的事情，难道还能跟她们说吗？ 孟知意脸上有点尴尬，又有点不可抑制的笑容，特别是沈轻若做出这么大的反应后，而她的侄女也是红着一张脸，孟知意心想，年轻可真好。 孟知意本想回答孟迟「没有」，因为孟迟和沈轻若确实没做什么事，她们只是像寻常情侣那样牵手，孟知意在看到她们手上的同款戒指后，便没再接着调查了，因为结果一目了然。 但孟知意停顿了片刻，慢慢说：「什么叫不合适的事情？」 孟迟：「……」 沈轻若：「……」 孟知意唇角的笑意更深了，说：「开玩笑的。」 她顿了顿，收起长辈无聊的恶作剧，说，「我看到你们手上的婚戒后，就知道你们的关系，便没再调查了。你们也没有做什么不合适的事情。」 孟知意心想，她就是从她们这个年纪过来的，还能不知道她们指的是什么？ 孟迟眼睛微微睁大，看上去有点愣，干巴巴地说：「那就好……」 姑姑好像跟她想像中的不太一样？从刚才相认到现在，她一直拿姑姑当长辈，而姑姑表现得也很温文，看着不像是常开玩笑的人。 孟知意觉得孟迟这副神情很熟悉，仔细一想，这不就是她年轻时的样子吗？刚才她一直觉得孟迟长得像孟秉文，没往自己身上想。 现在想来，孟迟和她爸性别不一样，而跟自己是一样的性别，所以只会更加相像。 孟知意莫名有了点恍惚，仿佛穿越时空看到了自己，难怪那时陆静璇常说自己的样子很呆，很想让人欺负，忽略陆静璇说这句话时的可恶神情。 孟知意脸上笑着，心里又有了一丝落寞，轻轻地转着手指上的婚戒。她有些想陆静璇了。 陆静璇去世后的第十年，她仍旧非常地想念她，陆静璇被送去火葬的那一天，她死死地拉着陆静璇的手，将睡着的她看了一遍又一遍，害怕自己忘记，这十年里，她常从梦中惊醒，以为自己忘记了静璇的模样，反覆地做着忘记静璇的噩梦，孟知意比任何人都害怕遗忘掉陆静璇。 如果说她现在还有什么幸运的话，那就是直到今天，她仍旧记得陆静璇的样子，陆静璇或悲或喜时的神情。 沈轻若脸颊滚烫，她没想到看上去正经的姑姑，会开她跟孟迟的玩笑。以往只有她开别人玩笑的时候，哪有这样被人调侃，而毫无反击之力的，沈轻若莫名有一种被治住的感觉。 姜还是老的辣。 一山更比一山高。 沈轻若算是懂了，每次她开玩笑时，谢蓁或者温念舟脸上无言的表情。因为她现在也很无言。 孟知意见孟迟和沈轻若没有责怪自己擅作主张地调查她们，心里轻松了不少，她自己也很少做这种冒犯别人的事情，这次也是因为担心侄女重蹈自己的覆辙，当初自己为了出柜做了很多铺陈，也用了很多时间说服母亲，还是没能成功，要是孟迟没有做任何准备，甚至猝不及防让她奶奶知道了，情况只会更加糟糕。 孟知意猜测，自己的家人应该从来没有跟孟迟说过自己离家的原因，大抵就是当世界上没有她这个人。 也跟她预料的一样，接触之下，孟迟确实不知道她的事情。 孟知意说：「这次过来，就是想拿自己的事情提醒你们，多加注意，好好的……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繫我。」 孟迟羞臊感褪下去不少，点了点头，又想起孟知意刚才说回北源办事，说：「姑姑前阵子是回学校办奖学金了吗？」 孟知意讶异道：「你知道？」 孟迟脸颊微红：「我对象在北源工作，我常常去学校接她，有时候她比较忙，我就会去经济系办公室那边，然后听办公室的老师们说过这件事。」 孟知意知道沈轻若除了是游戏公司的老闆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就是北源的老师。她得知沈轻若是老师的时候，也挺意外的，那时候她虽然没有直接接触过沈轻若，但沈轻若看上去挺跳脱的，没想到还是一名大学老师。 孟知意点了点头：「这次回来，主要就是为了办奖学金，再多资助些学生。」 三人闲聊了会儿，又一起去吃了中饭。吃过饭后，孟迟还想再跟姑姑待一会儿，但见姑姑脸上有点疲惫，只好送她回宾馆了。 第270页 孟知意见孟迟神情有点低落，便笑说：「以后有的是时间，不差这一次两次的。即便以后我不在国内，你也可以来国外找我玩。」 孟迟点了点头，收敛起脸上失落的神情。 孟迟和沈轻若准备离开宾馆时，孟知意又对沈轻若说：「我这侄女，虽然我只接触了这么一回，但是感觉她跟我年轻时差不多，看着懂事，估计很多时候还比较幼稚，还请你多担待。」 沈轻若不好意思道：「我也是看着成熟，有时候还要她照顾。」 孟知意温和地笑了笑：「挺好的，挺好的。」 你们这样挺好的，彼此都是小孩，彼此照顾。 孟迟和沈轻若让孟知意好好休息，不用送她们，孟知意只好站在房间门口，看着她们逐渐远去的背影。 她们虽然没有牵手，手臂却轻轻地挨在一起。 孟知意心里微微触动，不禁默念道，静璇，她们好像我们年轻的时候。 沈轻若和孟迟进入宾馆里的电梯，她偏头看了一眼孟迟，孟迟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电梯落到负二楼的停车场，沈轻若比孟迟慢一步走出电梯，孟迟回过头，对上沈轻若思索的神情。 沈轻若轻声说：「所以，你姑姑和奶奶闹矛盾的原因是什么？」 14第141章 沈轻若觉得自己也不是个傻子, 虽然孟迟没有明说，但她隐隐约约也猜出来了她姑姑和奶奶闹矛盾的原因。 孟迟脸色微微发白，长长的眼睫毛颤了颤。她知道瞒不了多久, 但总想着能瞒一刻是一刻, 她太害怕沈轻若重新考虑她们的关系了。 这时有车开过来, 沈轻若准备让行, 见孟迟一副不在状态的样子，便伸出手去, 想把孟迟拉到一边，刚碰到孟迟的手指，就觉得她的手凉得厉害。 孟迟像是才回过神, 轻轻地回握住沈轻若的手，走到一边。 等车从她们身边通行过去以后，孟迟才说：「姐姐会离开我吗？」 沈轻若没有说话，只是将孟迟的手拉进自己的衣袋里。 孟迟：「我姑姑……跟奶奶闹矛盾，是因为她的爱人，也是个女人……」 短短的一句话, 她分好几次才说完，不知道用了多少勇气。她垂着头，就像个押赴刑场的犯人, 等待着最后的判决。 判决的钟声迟迟没有响起，孟迟抬起头来，只见沈轻若看着远处发呆。 「姐姐？」孟迟声音又干又涩。 沈轻若：「声音怎么沙成这样？」 她声音比孟迟要平静许多，尾音又似夹杂着低低的嘆息, 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沈轻若拉着孟迟的手，往她们车的方向走，说：「走吧, 我们回车里，我记得保温杯里还有点温水。」 孟迟鼻子发酸，任由沈轻若牵着走，她把自己的一切行动交给了沈轻若，把自己的命运也交给了对方。在爱情这件事上，对方让她生她就生，让她死她就死。 快要走到车旁时，孟迟十分自然地往驾驶座方向走，被沈轻若轻轻提住了衣领，沈轻若说：「干嘛啦你？你这状态还想开车？一车两命呢。」 沈轻若将孟迟提到副驾驶座位上，给神思恍惚的她繫上安全带，又轻拍了拍她心口：「乖，好好坐着，不要闹腾。」 孟迟鼻子酸得厉害，平时冷淡镇静的声音，也多了一丝软，说：「姐姐又拿我当小朋友。」 沈轻若：「别乱说，哪有小朋友坐副驾驶座位的，违反交通法了。」 她见孟迟眼眶发红，鼻子也不由得发酸，不动声色地轻吸了一口气，接着说，「你要是这会儿哭鼻子，我就去超市给你买儿童安全座椅。」 孟迟眼里的水光微微闪动，两手轻轻地揪着安全带。 看上去好像生怕被安排到儿童座椅上去。沈轻若唇角弯了弯，心里又涌上来更多的悲伤，她们这样的时光还剩下多少？ 沈轻若不由自主地倾身过去，轻吻孟迟的脸颊，孟迟呼吸微停，不禁转过头来，吻住她的唇。两人一个坐在车里，一个站在车外，毫无顾忌地接着吻，仿佛这是她们最后一个吻。 她们感到惶恐不安，与其说是接吻，更不如说是感知彼此的存在。 回到车里，沈轻若抽出湿纸巾，擦了擦口红花掉的唇瓣，她偏过头，见孟迟唇边也沾了不少自己的口红，便伸出手去，轻轻地勾着孟迟的衣领，孟迟顺从地靠了过来。 孟迟可能以为她还想要接吻，便又贴了上来，沈轻若手指轻抵住孟迟的唇，笑说：「干嘛啦？不怕你姑姑在附近调查吗？」 孟迟脸颊微红：「……姑姑应该没看到什么吧。」 沈轻若手指在她唇边缓缓滑动，说：「说不定是你姑姑安慰你，才说什么都没看到。」 孟迟：「……」 沈轻若眼睛一片湿润，含着笑意，就像个……狐狸精。 孟迟：「都怪姐姐太迷人……」沈轻若：「……怎么又成我的锅了？」 她自己说自己迷人还好，孟迟说她迷人，总让她有点不自在。沈轻若抽取另外的湿纸巾，轻轻擦拭着孟迟唇瓣上的口红，孟迟原本的口红颜色比较清新，略带粉色，而沈轻若的口红是比较张扬的红色，还带有细闪，两种口红颜色糅合在孟迟薄薄的唇上，外面微弱的光洒进车内，孟迟的唇闪着碎光。 沈轻若身体微微发热，被一种类似占有欲的念头攫住了。她一直以来都很倒霉，不敢奢想把什么留在自己身边，她两手空空，不过是一介凡人，只能任由命运摆弄。母亲生病，她不能让母亲康复，奶奶去世，她也没法阻止，后来事业相继失败，虽然后来查实是郑深捣的鬼，但当时留给她的破产阴影是真的，也一直延续到现在，即便遇见了孟迟，生意也有了起色，她的心态也仍是她配得上这些吗，她做好了随时会失去的准备，不是她打算失去，只是想确保自己失去的那一刻，不会疯掉。 第271页 而现在这一丝占有欲侵入她的内心，很快就将她整个心腔占领，她脑子浮现一个模糊久远的记忆，那时她还在上小学，每回都会把新课本拿回家，奶奶会裁取漂亮的花纸做封皮，帮她把课本包上，然后严肃的教科书就变得格外好看，也格外不一样。 奶奶戴着老花眼镜，坐在书桌前包书皮，沈轻若也端正地坐在一旁，积极地等待着，然后从奶奶的手中接过，攥着早已在手里攥了许久的铅笔，认真地、一笔一画地在书皮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沈轻若。 后来上初中了，比小时候长了几岁，处于一个奇妙的年龄，明明还不是很懂事，却急于脱去幼稚的外壳，用处于变声期还不是很稳定的声线朝大人们宣告自己的成熟，就比如包书皮这件事上，沈轻若班上已经有许多人不用家人包书皮了，她虽然也想在这方面宣告自己的长大，但看到奶奶期待的眼神，问她新课本发下来了没有，她就不忍心拒绝了，老老实实地把新课本从书包里拿出来。 奶奶包完书皮，递给了她，见她不像小时候那样端端正正地在封皮上写上自己的名字，笑问了她几句，沈轻若脸皮发热，嘴上却说，懒得写了，就这样吧。 现在她三十一已过，身边早已没有了给她包书皮的人，她却仍然记得，把自己的名字一笔一画写在封皮上的感觉，那是一种心脏被妥帖地包裹着，极为满足的心情。 小时候，她的占有欲是那一本包有漂亮花纸的教科书，现在她的念头更加强烈，她想拥有孟迟。 她想像小时候那样，在孟迟身上写下她的名字，这样孟迟就属于她的了。 沈轻若帮孟迟擦拭唇角的口红，不由得指尖发颤，轻轻摩挲着。 孟迟不能完全领会沈轻若的意思，刚才她想吻沈轻若却被拒绝，不知道此一刻，是吻还是不吻，所以只好静静地杵着。 沈轻若将心底里突然冒出来的占有欲按了回去，慢慢说：「好了，擦干净了。」 孟迟：「嗯……」 她迟疑地坐了回去，缓缓地从扶手箱里抽取出保温杯，往茶盖里倒了半杯水，先递给沈轻若。 沈轻若边启动车边说：「待会儿喝。」 「待会儿你都要开车了。」孟迟识破沈轻若的「诡计」。 沈轻若只好接过茶盖，稍微打湿了一下唇瓣。 孟迟：「你都没喝下去。」 沈轻若无奈说：「我愿意称你为喝温水大师，不光自己喝，还要带着别人一起喝，甚至还要监督别人喝下去。」 直到现在，沈轻若都没有正经地回答她，会不会一直留在她身边。孟迟怕追问，会得到否定的答案，所以她不敢追问。孟迟整理着难过的心情，面上没有显露出来，甚至顺着沈轻若的话道：「谬赞。」 沈轻若喝了两口，将茶盖还给孟迟，孟迟见茶盖里还有一些水，动作自然地拿起来喝完了。 沈轻若脸颊发红，说：「难怪你姑姑调查几次就调查出我们的关系了，你这也太明显了。」 孟迟：「明显吗？」 沈轻若：「不明显吗？你会喝姜思甜剩下来的水吗？」 孟迟：「……思甜她……不会有剩下来的水。」 据她所知，姜思甜每回喝水都是一饮而尽的。 沈轻若笑出了声：「你这么说甜总，甜总她知道吗？」 回到家里，两人打算做午睡。沈轻若躺下来以后，便有了点困意，昨晚她跟孟迟睡得都有点晚，探讨孟迟的姑姑找她们有什么事情。 孟迟将沈轻若搂到自己的怀里，感受到她轻轻拍自己的后背，沈轻若在她耳边轻声说：「睡了吧。」 孟迟：「嗯……」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轻若感觉自己没有枕在温暖的怀抱里，惺忪地睁开了眼睛，室内光线灰暗，床边坐着一个背对着她的身影。沈轻若轻轻靠了上去，双手搂着床边人的纤腰，说：「怎么起来了？」 床边人手心冰凉，轻轻握住沈轻若的手，颤声说：「姐姐，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我？」 沈轻若清醒了过来，没有说话，只是搂紧了孟迟的腰身。 孟迟：「姐姐？」 沈轻若用力地闭上眼睛，复又睁开，轻声说：「你身上太冰了，来我被子里好不好？我给你暖一暖。」 她握着孟迟纤细的手臂，想把她拉回床上，孟迟却不像中午在停车场那会儿任由她牵着往车的方向走。 孟迟此刻就像坚硬的雕塑石像，凝结在了床边，一动也不动，但她声音又是出奇的软，说：「姐姐，无论发生什么，都别离开我，好不好？」 14第142章 沈轻若喉咙里像是塞了铅块, 堵得厉害。 几个小时前，从孟迟和她姑姑的对话之中，沈轻若就嗅出了一丝端倪。孟迟的姑姑会不会情况跟她们一样, 所以跟孟迟的家人闹翻, 离开家了？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孟迟的姑姑会调查她们的关系, 会对她们的关系产生隐忧, 并且找上她们。 而且沈轻若观察到，孟迟的目光好几次从她脸上滑开, 避免与她对视，似乎担心她问出什么来。沈轻若当时的疑问之一，就是姑姑和奶奶为什么闹矛盾, 孟迟有很多向她解释的时刻，但是孟迟什么也没说，像是故意隐瞒。 当时沈轻若有许多心绪，但见孟迟跟她姑姑聊得开心，便将这些心绪按进心里，想着待会儿再问孟迟。 第272页 跟姑姑在一起, 确实很开心，姑姑是一个很令人放松的长辈，她没有那么多规矩, 甚至会参与到她们的聊天之中，让人感觉不到年龄的界限。沈轻若在孟迟的姑姑身边，见家长的紧绷感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放松。有时候她甚至都忘记了孟迟的姑姑和她奶奶的矛盾, 忘记了孟知意来找她们的原因。 或许她自己也不愿意去想吧，能拖延一刻是一刻，别让她从美好的梦里醒来, 就让她一直做梦吧。 等只剩下孟迟和沈轻若的时候，沈轻若发现自己又不得不想这个问题了，快乐总是短暂的，忧伤似乎是人生的主旋律。 当孟迟说出来她姑姑和奶奶闹矛盾的原因那一刻，沈轻若感觉高悬于自己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砍了下来，她那几个小时的隐忧还是发生了，孟迟没有说出来之前，沈轻若心里抱着侥幸，万一不是自己想的那个原因呢？虽然抱着这一丝侥幸，但沈轻若的理智已经有所倾向，面上她与孟迟、孟知意说笑，但她心里感到忧心忡忡。 孟迟说出姑姑和奶奶闹矛盾的原因以后，沈轻若不用再纠结是什么原因了，但她并没有感到轻松。 只有她们两人的时候，好像天与地只有她们两人，她们只用管眼前，只用开心，只用让对方开心，而真实的现实是不仅仅只有她们两人，至少还有孟迟的家人。孟迟的爸爸和奶奶是不会同意她跟女人在一起的。 沈轻若心中刺痛，她无法担保自己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离开孟迟，如果孟迟的爸爸或者奶奶提出异议，如果他们跟孟迟发生激烈的争吵……如果孟迟需要在家庭和她之间二选其一，她不愿意孟迟放弃家庭，她能够承受这样的厚爱吗？孟迟不值得为她这样做。 沈轻若沉默了。 室内光线虽然昏暗，但在黑暗里待久了，依稀能看到物体的外形轮廓。 沈轻若咬着唇瓣，紧紧地盯着眼前人，孟迟一动不动的，没有将自己握着她手臂的手拿开，即便是在光线不好的地方，孟迟的外形轮廓，给人的感觉依然很好看。 沈轻若目光贪恋地流连于孟迟的脸上、身体上，像是最后一眼，以后再也见不到似的。 片刻后，她看到孟迟肩头微微颤动，心脏也不由得为之震动，随即沈轻若听到轻轻的抽气声，便再也不能够忍受了。沈轻若抬起手来，轻轻触碰孟迟的脸颊，发现她脸上有了些潮湿。 沈轻若眼眶发酸，轻声说：「爱哭包，你怎么又哭了？」 孟迟语气倔强：「我没哭。」 但她此刻有点浓的鼻音，出卖了她的话。 沈轻若伸手将她搂入怀中，她的身体僵硬了片刻，然后又乖巧地搂着沈轻若的腰身，继续辩解道：「我刚才洗了把脸，脸上是水，不是眼泪。」 沈轻若轻拍孟迟的后背，轻声说：「是水，不是眼泪，我知道。」 孟迟一边难过一边心想，姐姐又在把她当小孩哄，她一定要拿手机把姐姐的话录下来，待会儿让姐姐听听她话里的语气有多敷衍。 待会儿……现在她们还有很多个「待会儿」，以后还能有吗？ 孟迟心里的难过不免又多了几分。 沈轻若：「你身上好冰，到被子里来好不好？」 孟迟不说话，轻轻圈住她的腰身。 这让沈轻若知道，今天她嘴里不说出个「我永远不会离开你」，孟迟就不会撒手了，能将她抱个天老地荒去。 沈轻若哄道：「我又不会跑……」 她顿了顿，说，「小迟，我不会离开你的……」 语气里有多少对于此刻的无奈和妥协成分，只有她自己知道。 孟迟这才有所松动，慢慢地回到了床上，沈轻若在被子里抱她的时候，她往旁边挪了挪，说：「我现在身上有点凉，待会儿暖和了再抱你。」 沈轻若难得霸道几次，将孟迟搂收到自己怀里，轻声说：「平时都是你暖和我，今天换我来吧。」 孟迟唇角弯了弯，靠在沈轻若满是馨香的怀抱里，片刻后她吻了吻沈轻若的脖子，在上面制造了不少痕迹，耳边听到沈轻若娇软的呼吸声：「别……白天上班又该戴围巾了。」 孟迟唇在沈轻若细腻的肌肤上滑动，怎么也忍不住在上面留下自己的痕迹，姐姐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孟迟：「可以不戴的。」 沈轻若：「我可不想被谢蓁她们笑话。」 孟迟：「可是戴了也很明显。」 这一看就是有什么才戴围巾嘛。 她感觉自己的耳朵被轻轻揪住，耳边传来沈轻若没好气又轻软的声音：「让你别在脖子上啃就别在脖子上啃，哪里来的这么多话？」 孟迟心想，那看不见的地方总可以吧。 然后她「哦」了一声，身体往下沉。 沈轻若有点想阻止孟迟的行为，这一下去估计又要没完没了，明天该要没力气工作了。但是想到她们前途未卜的出柜，又觉得这样的亲密时刻没有多少了，便由着孟迟胡闹了。 而且孟迟的心情估计也不好，就让她开心一下吧。 沈轻若想了这么多，发现仅仅是最后一条理由，让孟迟开心，就已经让她足够缴械投降了。 孟迟刚才听到沈轻若说「我不会离开你」，她第一时间当然是高兴的，她在床边呆坐这么久，就是想听这句话从沈轻若嘴里出来，但她不是没听到沈轻若话里的妥协，沈轻若说这句话的目的更多的是平复她的心情。以后真遇上家人的激烈反对，沈轻若说不定还是会离开。 第273页 这一种不安定感，让孟迟想要靠紧沈轻若，将她抱得再紧些。 破晓时分，终于偃旗息鼓，败兵沈轻若无力地躺在床上，她眼眶发红，不知道中途哭了多少次，四肢绵软无力，基本告别待会儿下床行走，喉咙沙哑干涩，她都有点担心家里的隔音效果，不宜声音有没有跑出去。 孟迟状态比沈轻若好太多了，起身拿床头柜上的保温杯，给沈轻若餵了几口温水。 沈轻若：「我……真有点吃不消你了。」 她不敢想像自己四十岁的时候，该怎么应付三十岁的孟迟，她还能在孟迟的手里活下来吗？ 孟迟喝了几口温水，拧杯盖的时候，发现右手有点使不上力气了，换成了左手。她侧身把保温杯放回床头柜，然后回到被子里继续抱着沈轻若，不好意思道：「其实我手腕也挺酸的。」 沈轻若无力地翻了个白眼：「酸的话你不会停下来吗？你手臂上是装了不能停下来的电池吗？」 孟迟心想，后来不是姐姐不让停的吗？ 但她没有说出来，怕惹得沈轻若恼羞成怒，将自己踹下床，虽然沈轻若没有这么做过，但孟迟时常觉得她在暴走的边缘，随时都会把自己踹飞。 更何况，最一开始是她向沈轻若索求的，也不能这么不讲道理，把原因推到沈轻若身上。而且，她喜欢看沈轻若迷乱的样子。 孟迟说：「确实停不下来。」 沈轻若虚软地抬手，碰了一下她的手臂。 孟迟：「怎么了？」 沈轻若：「帮你把停不下来的开关关上。」 孟迟：「啊……」 沈轻若：「怎么？」 孟迟严肃道：「姐姐怎么知道这是关上了？万一是打开了呢？」 沈轻若：「……」 她哪里还有刚才虚脱的样子，火速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活像个幼小的蚕宝宝，声音发颤道：「你……不要过来。」 孟迟：「……」 孟迟：「开玩笑的。」 沈轻若戒备地看着孟迟，孟迟只好碰了一下手臂，说：「真的，我关上开关了。」 沈轻若松了口气，不再牢牢地抱着自己的小被子。 孟迟慢条斯理道：「姐姐又怎么知道我是真的关上了呢？」 沈轻若：「……」 孟迟抿唇笑了笑，她眼神清亮，看上去好像没有丝毫杂质，只有沈轻若知道，刚才自己求饶了多少回，眼前这个人都不为所动。 沈轻若忍无可忍，扑了上去，轻咬孟迟的肩头：「别问，问就是起义了。」 孟迟眼神柔亮，脸上都是笑容，她平时待人接物都十分冷静，很少露出这样真心的笑容来。她搂着沈轻若的后背，任由她对自己做什么，充满了纵容的味道。 孟迟肌肤滑嫩，只要做点什么就会留下印迹，沈轻若觉得自己没咬太重，松口时发现孟迟的肩头有了非常明显的牙印红痕，心中一软，不由得又吻了吻：「疼不疼？」 孟迟：「不疼。」 沈轻若：「你这皮肤太容易留下痕迹了，我都不敢做什么了。」 她顺势靠在孟迟的怀里，嘆了口气，不免为自己的将来感到担心，「我四十的时候，你才三十岁，我该怎么应付得了你？」 14第143章 沈轻若心中微黯, 她还能见到孟迟三十岁的样子吗？现在离孟迟的三十岁还有八年多，这八年多里，她们能瞒过孟迟的家人, 躲在他们眼皮底下谈恋爱吗？ 她枕在孟迟的怀抱里调整着凌乱的呼吸声, 片刻后感受到腰际微紧, 孟迟修长的双臂将她圈紧, 小声在她耳边呢喃：「以后我温柔些。」 以后……以后……沈轻若不由得在心里默念了两遍，她们还能有以后吗？ 沈轻若心中微微低落, 但面上却没有显现出来，说：「我比你大十岁，想起来还真是可怕, 以后我都快要停经了，你还年富力强。」 孟迟：「……」 她不知道好好的气氛怎么拐到停经的话题上去了，可能这就是姐姐的又一本领吧。 沈轻若趴在孟迟的身上，逐渐有了点困意，孟迟轻手轻脚地将她放到一边，然后抽出湿纸巾, 帮她清理了一下，清理的过程，沈轻若哼唧了几声, 支支吾吾道：「有点疼……流血了没有？」 孟迟刚才擦拭的时候，就注意看了几眼湿纸巾，说：「没有……但是有点肿，你睡吧, 待会儿我给你擦药。」 沈轻若：「哦……」 她迷迷糊糊的，听到房间里轻微的动静声，心里感受到一阵平静, 以前她跟奶奶一间房，奶奶有时候晚上起夜，白天起来收拾东西，她动作很轻，房间总是传来非常细微的声响。当时沈轻若没觉得有什么，后来妈妈和奶奶不在了，就特别怀念这样的声音。 沈轻若缓慢地坠入香甜的梦境，至少她现在不是一个人。 等她再醒来，已经是大中午了，沈轻若看了一眼手机，发现她的闹钟全被孟迟关掉了，微信里还有几条孟迟的未读消息： 「我去上班了，桌上有早餐。」 「我帮你请假了，在家多睡会儿。」 「醒了叫我，我给你订中饭。」 沈轻若搓揉了一下自己凌乱的长发，回复了孟迟：「嗷。」 孟迟似乎在忙，没有立即回复消息，沈轻若揉着腰下床换衣服，觉得双腿之间没那么痛了，清清凉凉的，估计孟迟上班之前，又给她上了一道药。 第274页 沈轻若刚穿好衣服，手机就响起了来电铃声，孟迟上班前把她的手机调成静音了，刚才才被沈轻若打开声音。 她以为是孟迟的电话，拿起来一看，是一通陌生电话，接听后就听到那边一小哥的声音：「你好，我现在在『好再来』馄饨店附近，你家的方向是直走吗？」 沈轻若刚醒来，脑子还有点懵，停顿了片刻，沙哑说：「你好，是外卖吗……嗯直走……麻烦您了……」 她估摸着应该是孟迟订的外卖。 两分钟后，沈轻若拿到外卖，看了一眼包装袋上的商家logo，可以确定是孟迟的手笔了，这家店的外送只接受电话预约，价格还挺贵的。而且之前孟迟带她去店里吃过。 沈轻若拆开包装袋，发现里面的菜全是自己说过的觉得好吃的，以及想吃的，她唇角含笑，拍了张外卖的照片发给孟迟，又发了一个苦恼的表情包：「买这么多做什么？我又吃不完。」 孟迟总算回消息了：「没事儿，吃不完可以剩下，等我晚上回来吃。」 沈轻若：「啧，吃我的剩菜啊。」 孟迟：「不可以吗？」 沈轻若：「……可以，我多留点给你。」 孟迟：「不行，你多吃点，吃完拍给我看。」 沈轻若发了个撇嘴的表情包。 她边刷牙边发消息：「这家店外卖送这么快的吗？我刚穿好衣服，外卖小哥就给我打电话了。」 孟迟：「我估计你快醒了，就提前订了。」 沈轻若发了个赞赏的表情包，说：「真准。」 孟迟回复了一个给自己点赞的表情包。 沈轻若眼睛里含着笑意：「你表情包哪来的？背着我跟漂亮小姐姐聊天？」 孟迟：「思甜的。」 沈轻若：「你怎么老薅甜总的表情包。」 孟迟：「她表情包比较多。」 姜思甜常年泡在网上，表情包又多更新速度又快，沈轻若跟她聊天的时候，也薅走过不少。沈轻若保存了孟迟发过来的表情包，边用热毛巾敷脸边说：「你早上那么早就出门上班了，扛得住吗？有没有在办公室睡会儿？」 孟迟：「刚睡了一觉。」 沈轻若：「我打扰你了？」 孟迟：「没有，我定的闹钟响了。」 沈轻若：「睡了多久？」 孟迟：「半个多小时。」 沈轻若：「你再睡会儿吧，到时候我打电话叫你。」 孟迟犹豫了会儿，回复消息：「好吧，我再睡会儿。」 沈轻若：「真乖。」 她拆开外卖盒，思索了片刻，回消息道，「今天能按时下班吗？」 孟迟：「想逛街了？」 沈轻若：「……我现在逛得了吗？」 孟迟有心吗？折腾了她一个晚上，到现在腰酸背痛，双腿发软，哪有力气逛街？ 孟迟：「身上还难受吗？」 沈轻若：「难……」 孟迟：「要不下午别去上班了？」 沈轻若：「我看你迟早要误了我的国，你是不是天上派下来的的妖妃？」 她吃了一口菜，接着回复，「我当然要去上班，发扬顽强拼搏精神……你自己倒是一大早跑去上班了，我看你是想把我养成金丝雀。」 然后她又发了个表情包过去，表情包配文「丫头，你的小花招瞒不了我」。 孟迟：「……」 沈轻若回归正题：「你要是能按时下班，我们就一起吃晚饭。」 昨天她们得知姑姑是因为喜欢女人而跟家里闹翻，对未来的出柜产生了许多迷茫，也不愿意面对，但迟早是要面对的。沈轻若今天的心情缓和了许多，便想着今天晚上跟孟迟好好聊一聊这件事。 孟迟晚上加班，一直忙到九点多才算忙完，她边收拾东西边查阅自己的手机未读消息，看到姜思甜发来的几十条消息，内容全是围绕她最近看的几本推理小说： 「真的，女主跟她学姐的cp好好磕！」 姜思甜前阵子就在跟孟迟推这几本属于一个系列的推理小说，小说里没有感情线，讲述的是女主追查杀害她父母真凶的故事，而文里出现的「学姐」，戏份也不多，但是非常抢眼，时而帮主角，时而捉弄主角。 因为姜思甜的强烈推荐，孟迟空闲的时候看完了其中的一本，觉得女主跟她学姐的cp确实挺好磕的，也难怪姜思甜这么疯狂。 孟迟开车往沈轻若的公司走，等路口红灯的时候，随手回复了几条微信消息，把手机放到一边，没有放好，手机滑到了副驾驶座位的下面。 片刻后，手机响起了来电铃声，孟迟视线掠过手机屏幕，见上面闪烁着「姐姐」的字样，便把车停到了路边，弯腰把手机捡了起来。 「小迟，要不你先回家吧？我估计要跟谢蓁她们忙一晚上。」好听的女声从电话那头传来。 孟迟想到又要一个人睡，心里略微失落，「嗯」了一声，又说：「我给你们送宵夜吧，送完我再回去。」 电话那头传来忙忙碌碌敲键盘的声音，以及动听的女声：「哎呀，那多麻烦啊，你乖乖回家啊。你昨晚就没怎么睡。」 这时电话那边传来熟悉的揶揄声：「小迟晚上干嘛不睡啊？」 沈轻若调笑的声音也响起：「蓁儿，你真的想知道吗？我们有一个晚上慢慢讲呢。」 第275页 谢蓁：「呸。」 孟迟心里更加低落了，她要是跟沈轻若一个公司该有多好啊，这样她们就能一起加班了。可能听出她语气里的失落了，沈轻若忙碌之余，特地走到一旁，隔着电话啾了她好几口。 孟迟心情缓和，嘱咐沈轻若晚上多少睡一下，不要整晚忙工作，才依依不捨地挂上电话。她将手机放到扶手箱，边点火边看后视镜，确认后方安全，却在镜子里看到一抹车影，那抹黑色车影停在她的侧后方，那片区域似乎路灯坏掉了，一片昏暗，很难让人发现那里停着车，要不是过路车的车灯，滑过那片区域，孟迟都没有发现。 孟迟觉得那辆车的车牌号有点熟悉。 她不动声色地开车，视线掠过后视镜，片刻后手心不禁微微攥紧了方向盘，在她车开动后不久，那辆黑车也跟着启动了，远远地跟在自己车的身后。 孟迟想起了最近看过的推理小说的跟踪情节，脑子清明了许多，她刚才从集团出来，似乎也看见这么一辆黑车。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孟迟故意拐错了几个方向，往大路走，黑车短暂地消失了一会儿，但还没等她松口气，车再一次出现在她身后。 现在已经毋庸置疑了，这辆车就是在跟踪她。 孟迟第一时间想给沈轻若打电话，但又担心让对方着急，她轻吸了一口气，慢慢地戴上了无线耳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片刻后电话对面传来粗粝的声音：「大小姐？」 黑车车主见跟踪车辆的行车路线不像往常那样，心生怀疑，难道他被发现了吗？正当他考虑要不要撤退的时候，跟踪的那辆豪车又重新拐回以往的行车路线。车主看了一眼交通实况，发现豪车错开的几个路段，非常拥堵，看来刚才是为了绕开拥堵路段。 他松了口气，继续远远地跟着，十多分钟后，那辆豪车拐入一个路口，他没有多做怀疑，刚要拐进路口，就听到尖锐的剎车声，一辆豪华版suv卡在他的车头，黑车车主脸色微变，暗骂了一声，刚准备往后退，后面就响起了鸣笛声，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辆同样黑色的车跟在了他的身后，并且拦截了他的退路。 车主心想这下完了。 14第144章 跟踪孟迟的黑车车主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他紧紧地握住方向盘，慌张地看着前后卡着他的车辆，只见卡着他前头的suv哗的一声车门推开了, 车里钻出三个壮汉, 他们体型彪悍, 手臂快赶上他大腿粗了, 从车上下来，整个车身都在晃动。 其中一个壮汉, 像是他们之中的队长，立即走去旁边不远的豪车旁，他稍稍弯腰, 拉开豪车驾驶座车门，里面的女人正在气定神闲地解安全带，虽然被壮汉挡了半个身体，但还是能看出她的动作慢悠悠的，似乎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中年男人额头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低骂了几声, 连忙去关车里的暖气，慌乱之中，差点碰到雨刷, 暖气关上以后，车内似乎没有那么燥热了，但他头上还是不停地冒汗。刚才他发觉不对劲，就应该立即撤退, 可能是最近跟踪孟大小姐有了大发现，让他变得冒进起来。 男人视线掠过前方的suv，只见留在车旁的那两个壮汉, 不知道什么时候将衣领拉开了，露出里面薄薄的t恤衫，寒风凛冽里，愣是察觉不到冷似的，他们倚在车旁，嘴里叼着烟，斜眼看过来，嘴里哼哼了几声，挥了挥拳头，仿佛随时都要冲上来将男人从车里揪出来，暴打一顿。 壮汉似的队长从豪车旁走过来，脚步停在中年男人的车边，夜里雾气重，车窗上蒙了一层雾气，壮汉蒲扇一般的大手抹了把车窗，弯下腰身，眯眼朝车里看。男人视线与他对个正着，不由得心里发寒：「你、你干什么？！」 壮汉挑嘴笑了笑：「车里有人啊，这么久没动静，我还以为遁地跑了呢。」 中年男人咬了咬牙，稍微降下车窗，不敢降下太多，生怕壮汉伸手进来，男人装作懵懂无知，气急败坏道：「你们拦着我做什么？！这路是你们家一个人的吗？还不让别人走了？！」 壮汉笑说：「让啊，怎么不让？但是……」 他眼里闪过一丝寒光，嘴里挂着笑容，说，「你跟踪我们大小姐算怎么回事？」 见到壮汉凶恶的目光，中年男人舌头打结，顿时没了底气，但强撑着脾气说：「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你们让不让开？！再不让开我报警了！」 「报啊。」好听镇静的女声从壮汉身后传来，壮汉让开身形，只见女人从豪车里出来。 她气质高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随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摆。 队长似的壮汉斜了一眼suv旁的两个同事，同事们接收到队长冷冷的目光，立即把手里的烟熄了，纷纷朝孟迟打招呼道：「大小姐……」 孟迟叫来的这几个人是家里的保安，他们在孟家起码干了两年以上，所以对孟迟还算熟悉，平时也会开玩笑，叫她大小姐。 孟迟礼貌地朝他们点了点头，她双腿修长，脚步稳健，一步步地朝跟踪她的中年男人走来。 中年男人心里咯噔了一下，只觉得这孟大小姐踏的是死神的步伐。 孟迟停在了离男人几步远的地方，她穿着卡其色长款羽绒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优雅修长的颈子，一只手抄在衣袋里，另一只手从衣袋里拿出手机，低头按键，说：「我帮你报警吧。」 第276页 「等、等会儿……」中年男人咽了口唾沫，忙说道，「我不想报警了……」 开什么玩笑，他这接连跟踪孟大小姐好几天，警察来了抓的可不就是他吗？要是这孟大小姐再运作一下，说不定他还真要蹲大牢了。 孟迟脸上仍旧没有表情，说：「放心，附近就有派出所，出警很快的。」 中年男人立即意识到，这已经不是他想不想报警了，而是孟迟要报警了，他心里慌神，忙说道：「再等一下……」 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他特别明白什么时候要认怂，立即换成了笑脸，哪里还有刚才气势汹汹抵死狡辩的样子，说：「孟、孟总，我有……你可以不报警的理由……」 见势头不对，他也不装做不认识孟迟了。 孟迟没有说话，抬眼看他。 男人立即从自己的副驾驶座位上拿出几个信封，从车窗缝隙里塞出去，站在车边的壮汉接过信封，用手掂了掂，皱眉说：「啥玩意儿？」 壮汉拆开信封，正准备检查一番的时候，中年男人又说道：「哎？大兄弟，你先别忙着拆……」 中年男人眼睛转向孟迟，谄媚地笑道：「孟总，还是您直接拆比较合适。」 壮汉顿时更加暴躁了，刚想扒窗户将车里的男人拖出来，又听到孟迟问道：「张叔，信封里有什么？」 他随即停下动作，随便看了一眼信封，说：「照片吧……感觉是照片……」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的神情变得更加凶狠了，指着车里的男人骂道：「你特么竟敢偷拍……」 孟迟心里微微惊诧，脸上不显，没让任何人看出什么端倪来，对张叔说：「叔，把信封给我。」 她接过信封，将照片从信封里拿出来，快速地扫了几眼，拍的全是她跟沈轻若，有她们一起吃饭的，有她们一起逛超市的……没有什么露骨的照片，只是她们在一起生活的情形，打眼一瞧，似乎只是一对好闺蜜。 孟迟心里微沉，见这男人的作态，似乎已经瞧出她跟沈轻若的关系。孟迟性格内敛，心事很少写在脸上，参与工作以后更是如此，虽然才刚大学毕业半年多，但大大小小也接触过不少人。 她知道越是慌张什么，越是不能显露出来，让人拿了把柄。所以她从头到尾浏览照片，脸上都没有异色，甚至抬头稍微挑了挑细眉，说：「就这些吗？」 中年男人原以为孟迟会有所反应，一直留神观察，见她看照片时脸上没有什么变化，抬起头来更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心里顿时打鼓了。 他心想，是啊，豪门一向玩得开，这又算得了什么？ 孟迟松松地拿着这些照片，看上去就像对这些相片无所谓，另外一只手继续按着手机，似乎要接着打报警电话。 中年男人满头大汗：「孟总，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让我这么做的吗？！」 他话音刚落，车窗就被猛烈地捶了几下，似乎下一秒就能被敲破。壮汉不耐烦道：「你特么能不能一次性说完？推一下，才动一下，你当哥几个在这儿跟你玩呢？」 男人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差点在壮汉凶狠的目光里将实情全部招出，但又担心这会儿招出来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便伪善地看着孟迟，想求得孟迟放过。 孟迟没有说话，但是缓缓停下了拨打电话的动作。 男人立即会意，没有任何迟疑地卖出僱主：「是、是郑深！」 就是郑深这王八羔子，害得老子大半夜地落进「黑｜社会」的手里。 得罪孟家，还是得罪郑深这小王八蛋，男人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十多分钟后，拦着他前方后方的车扬长而去，他环顾车里狼藉的情形，刚才孟迟让人在他车里翻找了一通，他藏在衣袋里的相机内存卡，也被人发现拿走了，相片相机内存卡……没有任何遗漏，全都让人掏走了。 「私家侦探」将头猛地磕在方向盘上，片刻后回神，别孟迟品出味来，让人过来揍他，他赶紧发动车，离开现场，没过多久，他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郑深那小王八蛋。 他还没有发脾气，小王八蛋倒先有脾气了，不耐烦地说道：「你前几天不是说有新发现吗？什么新发现？」 私家侦探受了郑深的僱佣查沈轻若，没抓到沈轻若什么把柄，倒是寻摸出她跟孟大小姐的一丝不同寻常来。前几天他向郑深卖关子，就是想再要几笔钱，他尾随孟迟，想再拍点孟迟和沈轻若实质性的照片，哪成想…… 侦探想起刚才那伙人的拳头威胁，语塞了片刻，说：「我发现了孟大小姐的不一样……」 郑深不知道沈轻若到底是怎么跟孟迟攀上关系的，但也知道她们关系不错，经常在一起。虽然现在他跟孟家的联姻告吹了，但他心里仍保持着一丝希望，忙问道：「什么不一样？」 侦探硬着头皮说：「资料上不是写孟迟不吃辣吗？我发现……她经常跟沈轻若吃火锅。」 郑深：「？」 郑深：「这就是你的大发现？」 侦探：「……」 郑深：「你是不是有病？」 侦探讷讷，也觉得自己有病。 夜色浓厚，科技大厦十七楼里的一家游戏公司还亮如白昼。 谢蓁敲了敲办公室门，随即推门走了进去，视线掠过办公桌上的相框，漂亮的相框里嵌着一张两个盘条靓顺女人穿婚纱的合影，她们满脸笑容，亲昵地搂在一起，甜蜜之情快要溢出相片，无论谁看了，都会知道她们的关系。 第277页 相框显眼地放着，还朝向外侧，确保每一个走进来的人，都能看到相框。 谢蓁对于沈轻若的心机表示无语，但她只能装没看到，生怕给了沈轻若秀恩爱的机会。谢蓁朝窝在办公椅上敲键盘的女人说道：「大家有点饿了，我准备订外卖，你有什么想吃的？」 沈轻若盯着电脑屏幕，好一会儿才从忘我的工作里出来，但眼睛仍旧没有离开屏幕，拿起自己的纸杯晃了晃：「不吃，好蓁儿，帮我泡杯咖啡吧。」 谢蓁：「你今天喝几杯了？」 沈轻若：「忘了。」 谢蓁「啧」了一声，说：「那你可别喝了，真困了就去歇会儿。」 沈轻若叼着纸杯，支吾了一声。 她工作得太过忘我了，外面传来的欢呼声也没听进耳朵里，只是茫然地朝外面看了一眼，心想是外卖到了吗？怎么一个个叫得这么开心？即便是这个念头，也是在心里一闪而过。 很快她办公室门又被轻轻推开了，轻微的脚步声响了起来，来人走到她的身边，伸手取下她叼在嘴里的纸杯，倒了杯温水，送到她唇边。 沈轻若以为是谢蓁，心想谢蓁几时这么贴心了？还餵她喝水？她垂下视线，只见来人手背肌肤滑腻，手指修长好看，最关键的是，无名指上戴着婚戒。 沈轻若心头一跳，满怀惊喜地抬起眼来。 这会儿的孟迟，哪有刚才面对私家侦探时的冷若冰霜，眼里都是笑容，唇角弯弯，如果有人见了她这两副样子，一定会直呼精分。 沈轻若高兴地跳了起来，搂着孟迟的腰，撒娇说：「不是让你别过来了，你怎么又过来了？」 14第145章 孟迟将手里的水杯放下, 轻轻地回搂着沈轻若，眼睛里含着笑，不复刚才面对「私家侦探」时的面无表情, 说：「过来送夜宵。」 她心里最想说的是, 想你, 就过来了。 办公室里开了暖气, 沈轻若只穿了件高领白毛衣，她面颊肌肤光洁细腻, 泛着淡粉色，漂亮的眼睛水汪汪的，满脸的笑容, 衬得眼睛愈发柔亮。 沈轻若往办公室外看了一眼，见大家都在抢桌上的东西吃，便马上明白过来，为什么刚才外面传出爆发性的欢呼声了。她朝外面努了努嘴，说：「你买的啊？」 孟迟应了一声。 沈轻若松开抱住她的双手，走到窗边, 悄悄地合上百叶窗，回过头，见到孟迟脸上的笑, 不禁耳根发烫：「笑什么？想拉窗帘吃饭不行啊？」 孟迟刚才进沈轻若的办公室，也带进来一份夜宵，见沈轻若在忙，便把夜宵顺手放在了沈轻若的桌上。 沈轻若边拆夜宵包装袋边说：「你这买的也太多了, 一起吃点吧，我一个人吃不完。」 孟迟：「不知道你想吃什么，所以每样都买了一点。」 沈轻若本想说「你不会给我打电话吗」, 转念一想，如果孟迟给她打电话，她估计会说不要，并且也不会让孟迟过来。想起刚才见到孟迟时的兴奋模样，沈轻若老脸一红，觉得自己还真是口嫌体正直。 她偏头看孟迟，说：「你现在困吗？」 孟迟摇了摇头。 沈轻若观察了一下，见孟迟脸上精神奕奕的，确实看上去不太困，跟铁打的一样，工作了一天还这么有精神。不过说不定是强撑着精神，好多次她问孟迟困不困，孟迟说不困，然后倒头就立马睡了过去。 她有点后悔自己刚才表现得那么高兴了，这不是给了孟迟一个错误的反馈？要是孟迟以后很困了，但想到自己见到她会很开心，还是强忍着困意过来找她，路上开车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沈轻若说：「待会儿吃完夜宵，休息一下，你就回去吧。」 孟迟心想说我不能陪你加班吗？但想到沈轻若会嫌她腻歪，便没有说出来，怏怏地应了一声。 刚才孟迟看着还很精神，片刻的工夫，声音就有点低弱了，看来她还真是强打着精神，确实要好好回去睡一觉了。沈轻若心想道。 孟迟并不饿，陪着沈轻若吃了一点，心想要不要跟她说自己被跟踪的事情。一方面她不想让沈轻若担心，另外一方面又觉得情侣之间应该坦诚一点，而且这并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郑深派的人也跟踪了沈轻若。 孟迟定了定心，说：「姐姐，我跟你说件事……」 沈轻若嘴里还含着食物，等把食物咽下去以后，才笑说：「怎么突然这么严肃？」 孟迟：「啊？有很严肃吗？」 其实也没有很严肃，孟迟很少对她露出严肃的神情，除了要求她多吃一点的时候。沈轻若只是惯性地开玩笑，她抬手捏了捏孟迟的脸，说：「有啊。」 孟迟肌肤滑腻细嫩，胶原蛋白充足，手感可真好。沈轻若心里感慨着，不免又多捏了几下。 这一幕看上去有点反差。孟迟气质清冷，像个活在天上的神仙，现在被人轻轻捏着脸，看着怪可爱的，变成了一个可爱的小神仙。 孟迟自己看不到自己的样子，作为第一视角的沈轻若，眯着眼睛笑。 沈轻若两颊泛红，眼睛里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看上去格外的妩媚。无论相处多久，在孟迟眼中的沈轻若还如第一次见面般神秘魅惑，令她止不住地心动，孟迟觉得喉咙突然有点干涩，悄悄地看了一眼紧闭的门窗，然后轻轻地靠了过去。 第278页 沈轻若看着小神仙越靠越近，精緻的脸颊逐渐放大，肌肤却仍旧细腻光滑，找不出任何暇疵。沈轻若耳朵发红，说：「别……他们都在外面……」 孟迟耳根染了红意，停在了沈轻若脸颊寸许的地方：「哦……」 每次在沈轻若面前，她都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温热馨香的呼吸洒在沈轻若的唇边，沈轻若红唇微微颤动，轻勾住孟迟的衣领，唇飞快掠过她的唇边，低声说：「乖，回家再说。」 湿润柔软的触感飞速掠过，一时让人反应不过来，孟迟耳朵微微发烫，视线匆匆掠过沈轻若的红唇，粉嫩的舌尖早已藏了起来，刚才……姐姐舔了她一下。 片刻后，孟迟才收拢心神，想到沈轻若说她严肃，尽量放松自己的神情，她上班时确实比较严肃，但她不想将这份严肃带到沈轻若面前。 她简单地说了刚才被人跟踪的事情，还把对方偷拍她们的照片，以及相机拿了出来。 沈轻若一听到孟迟被人跟踪，神情立即变得紧张起来，看到这些偷拍照，脸色更是难看得厉害。听到偷拍者是郑深雇的以后，又生气又惊疑，难道郑深知道她们的关系了？她不怕郑深，但是怕郑深把她们的事情捅到孟迟奶奶那儿去。 孟迟安抚沈轻若说，这就是她为什么把相片相机全都给拿走的原因，目前郑深还不知道她们的关系。 沈轻若松了口气，又痛骂道：「郑深是不是有病啊！」 她怎么就被这条疯狗缠上了？ 孟迟讲述过程中，一直拉着沈轻若的手，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背，感到有点后悔，觉得自己不应该告诉姐姐，让姐姐情绪这么不佳，但她又不想姐姐毫无防备。孟迟当中隐瞒了一件事，那就是发现这名私家侦探后，她立即僱佣了几个女保镖，现在保镖们正蹲守在楼下，暗中排除隐患，确保着沈轻若的安全。 孟迟担心把自己僱佣保镖的事情告诉沈轻若，会遭到她的拒绝。 沈轻若一边气愤，一边又感到难受：「你要不是跟我在一起，也不会遇到这种事。」 这种糟心的事情她遇到也就算了，她最不能忍受的是，孟迟要跟她一起面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孟迟摇了摇头，说：「幸好我在姐姐身边，姐姐就不用一个人面对了。」 沈轻若鼻间发酸，伸手搂着孟迟，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说：「刚才你看到有人跟踪你，是不是很慌张？」 孟迟心想，确实有点慌张。但她不愿意让姐姐感到歉疚，便说：「没有，那会儿路上都是车，我知道对方不敢拿我怎么样。」 沈轻若：「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孟迟：「我不想……你担心。」 她感觉自己被柔软的双臂圈紧了，片刻后头顶传来好听的声音，沈轻若说：「我一想到你遭遇危险的时候，我还在毫无知觉地工作，就觉得后怕……」 孟迟轻轻环住沈轻若纤细的腰身，心里并不觉得危险，但还是安抚说：「姐姐，我没事的……」 沈轻若认真说：「以后你遇到这种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孟迟抿了抿唇，说：「好。」 沈轻若本来没有心思吃夜宵了，被孟迟哄着，又吃了几口。 两人吃过夜宵后，沈轻若心有余悸，让孟迟别回家了，她在附近给她开个房间。 孟迟顺势说，不用开房间，她就躺办公室里的沙发上。 沈轻若劝了几句，见孟迟不松口，莫名感到心疼，肯定是刚才跟踪的事情，让孟迟害怕了，便不再劝孟迟去宾馆睡了。 她办公室里有简易床和棉被，平时忙的时候都是抽空休息，很多时候都只是随便往简易床上一躺。沈轻若担心床硌得慌，多铺了床棉被。孟迟从中帮忙，说：「这床看着不小，能睡两个人，待会儿我们一起睡吧。」 沈轻若：「就这么想跟我一起睡吗？」 她脸色微变，说，「你不会想跟我在办公室里做点什么吧？」 虽然她们也在办公室里做过点什么，但那时候公司只有她们两个人，可不像现在这样。 孟迟：「不是……」 她根本没往那个地方想……只是担心自己睡着以后，沈轻若跑去睡沙发。 念及此处，孟迟说：「要不然还是我睡沙发吧。」 沈轻若脸色大变：「你还真想跟我在办公室做点什么？」 孟迟：「……」 沈轻若知道孟迟在想什么，眼里含着笑意，把孟迟拉到床上，说：「小宝宝安心躺着吧，等姐姐忙完工作，就来陪你睡觉。」 孟迟：「……」 她躺在柔软的简易床上，听到沈轻若敲键盘的声音，莫名觉得安心。 虽然刚才被沈轻若调侃了一番，但她确实是想跟沈轻若睡觉。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迷糊间，手臂碰到另一具温热的身体，便不由自主地将其卷进自己的怀抱，像往常任何时候那样自然，但怀里人身体微僵，凌乱的呼吸喷洒在她脖颈。 沈轻若本不打算跟孟迟挤简易床，想让她睡得舒服点，但见孟迟在床上留有很大空位，犹豫了片刻，还是上了床。 她还是想跟孟迟一起睡的。 沈轻若刚躺下来，身边人便有了动静，简易床发出轻微的声响，这在安静的室内格外清晰。 第279页 同事们都已经睡下了，外面的大灯也熄灭了，倒是留有几盏小灯。但光蔓延不到办公室里，沈轻若熄灭办公室里的灯光后，室内就变得一团漆黑。 孟迟贴了过来，沈轻若不自觉地顺着她的手臂，靠到了她的怀中。 14第146章 孟迟想做什么……难道她想在办公室里…… 沈轻若脸颊发热, 心脏快跳了起来，默念着，不行, 不可以, 这还在办公室, 最关键的是外面还有这么多人呢！不可以做这种事, 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她这张老脸往哪搁？ 她已经做好了阻止孟迟的动作，但孟迟迟迟没有其他动作……沈轻若观察了片刻, 发现孟迟只是想搂着她，并没有打算做其他事情。 沈轻若脸颊更烫了，她刚才在想什么呢？！ 孟迟脖颈感受到沈轻若急乱的呼吸, 心中微动，缓缓地睁开眼睛，声音夹杂着一丝睡意：「姐姐……」 她发现室内一团漆黑，办公室外的大灯也熄灭了，只能隐隐约约听到职员们的呼噜声，看来大家都已经睡下了。 孟迟：「忙完了？」 沈轻若：「刚忙完……早知道我就去睡沙发了, 把你弄醒了。」 孟迟搂紧沈轻若的肩头，说：「没有……现在是不是很晚了？怎么忙到这时候？」 沈轻若感觉又贴紧了孟迟几分，对方温热的呼吸扫过她的脸侧, 沈轻若不由得心中一烫，深夜时刻，总是容易生出许多旖旎的心思。她调整自己有点乱的呼吸，说：「随便一忙, 就忙到这时候了……你要不要喝水？」 沈轻若稍稍撑起身体，从孟迟温热的怀抱里出来，拿起放在床边凳子上的保温杯, 她担心往杯盖里倒水的时候会泼到床上，正准备打开手机灯光，孟迟非常默契地按亮了手机屏幕，给她打光，她们相处时间比较长了，有时候她脑子里刚产生什么想法，还没有所举动，孟迟就能猜出来并且实施。 沈轻若往茶盖里倒了小半杯水，递给孟迟，孟迟一手拿着手机，另外一只手接过茶盖，低头抿了几小口，微亮的光映在她的脸庞，动作缓慢而斯文，看上去格外的赏心悦目。 孟迟将茶盖递还给沈轻若，见沈轻若直接扣上了，便问道：「姐姐不喝水吗？」 沈轻若：「睡前喝过了。」 她们重新躺了下来，简易床发出细微的响声，伴随她们的呼吸声，在室内格外清晰。刚才沖淡的旖旎心思重新回到沈轻若的心腔，她靠在孟迟的怀里，心脏砰砰乱跳。 孟迟颈间感受到沈轻若温热的呼吸，觉得喉咙微微发紧，刚才喝过的水已然蒸发。她不由得收紧沈轻若的身体，低下头来，轻吻她的额头。她知道稍有动作，简易床就会发出轻微的响声来，便尽量放轻自己的动作。 沈轻若揪着孟迟的衣领，知道此刻应该阻止孟迟的举动，但手心发软，身体浑然不受她的控制，甚至微微仰起脸，渴望孟迟温热的唇。 孟迟轻轻地啄吻着，用唇描摹着心上人，她吻过她漂亮的双眸、鼻樑，贴上了她薄软的唇…… 她们脸上热意灼烧，孟迟按捺住快要从心里冲出来的猛兽，昨天才给姐姐上完药，今天姐姐又忙到现在还没有睡觉，不应该再折腾她了。 沈轻若以为孟迟会有进一步的动作，一边情不自禁一边纠结，她公司的同事们还睡在外面啊，虽然她刚才出去找资料，发现大家睡得差不多了，但也有只是闭着眼睛休息的，比如念舟，念舟躺在女士休息间，戴着耳机听歌。因为公司里有男有女，晚上休息不太方便，所以沈轻若专门弄了女士休息间。 保不定念舟听歌时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什么好点子，过来办公室找她商量。 沈轻若脑子里掠过一道光，突然想了起来，办公室门好像没反锁啊！ 她脸上热意稍减，低声说：「门好像没反锁……」 孟迟轻应了一声，以为姐姐想反锁门再睡觉，便起身走到门边，「咔哒」一声门随即反锁上了。沈轻若用手机给她打光，她摸索回了床上，手机灯光滑过沈轻若的衣领，扣子已经开了好几个，一看就知道是谁干的，孟迟脸颊微微发热，渴望拥有姐姐的心情再一次冒出了头，但想到姐姐需要休息，又再一次将这份渴望强行按了下去。 沈轻若觉得胸口微凉，想要系上衣扣，思索了片刻，又没有繫上。 她一边谴责自己，沈轻若啊沈轻若，这周围都是人呢，你在想什么啊？！一边讷讷地心想，待会儿再系衣扣不行吗？她只是觉得热而已。 孟迟抱着沈轻若，轻吸了一口气，说：「姐姐……晚安。」 沈轻若顺口道：「晚安。」 片刻后她反应过来，心里不免震惊，晚安？这就睡了？！ 她观察了片刻，发现孟迟真的闭上眼睛了，并不是在欲擒故纵。 她们刚才都这样那样了…… 沈轻若脑子里又闪现了一束正道的光，光说，要不然呢？这可是在办公室呢。 沈轻若无言了十秒钟，不死心地盯着孟迟看了会儿，她不信孟迟能忍得住，孟迟平时恨不得把她撕了……但孟迟偏偏就忍住了，她再盯孟迟会儿，孟迟估计都要睡过去了。 沈轻若突然觉得胸口好凉。 她系上衣扣，魂不守舍地睡了过去，陷入混沌之前，只听到心底里发出隐隐的响声，完了，倦怠期来了。 第280页 第二天一大早，身边就有了动静，沈轻若悠悠地醒了过来，只见床边那人正在轻手轻脚地穿衣服，室外的光线透了进来，修长的身形隐约可见，年轻而又美好。沈轻若欣赏了片刻，又想起她们昨晚亲密到一半停止的情形，只觉得嘴里发苦，她们的倦怠期来了吗？就这么快的吗？ 孟迟回过头，心脏不禁快跳了起来。 姐姐不知道什么起来的，她撑着半侧身体，如瀑布般的长发披散在肩头，灰暗的光线里，性感妖娆的轮廓隐隐若现，姿态慵懒而风情。 孟迟仿佛能透过灰暗的光线，看到姐姐灼灼动人的目光，拉衣链的动作都不由得慢了下来：「姐姐再睡会儿，我下去给你买早饭……」 沈轻若揉了揉头发，说：「几点了？」 孟迟：「七点多了。」 沈轻若：「那也挺早的，你不再睡会儿吗？」 孟迟心头微跳，今天早上也没例会，要不然再陪姐姐睡会儿？当她犹豫着要不要拉下衣链时，办公室外面传来动静来，似乎有人起来了。孟迟念头才回到正轨，还是让姐姐好好睡会儿吧。 孟迟：「不了……姐姐早饭想吃什么？」 沈轻若：「没胃口吃早饭。」 孟迟：「还是得吃点。」 沈轻若：「那你看着买吧。」 她刚躺下来，床边人又走了过来，帮她掖被子，磨蹭了会儿，低头吻了吻她的脸，又飞速逃开，含糊说：「豆浆可以吧？」 沈轻若感觉被孟迟吻过的地方微微发烫，抿了抿唇，声音也变得轻软了不少：「随你。」 小朋友还是挺喜欢她的嘛。 可能是她想多了。 毕竟以前也有亲密只亲密了一半的时候，那时候她太困了，孟迟不忍心多折腾她就收手了。可能昨晚也是这种情况。 沈轻若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儿，心情不由得畅快了许多，安然地睡了过去。 快吃中饭的时候，谢蓁结束了手里的工作，见沈轻若快乐地吸着豆浆，抱着手机打字，谢蓁「啧」了一声，说：「跟小孟聊天啊？」 沈轻若吸熘吸熘豆浆：「啊。」 谢蓁：「啧啧啧，你们昨晚在办公室里睡觉，干嘛反锁门啊？」 沈轻若差点呛了一下，说：「谁反锁了？」 谢蓁去外地出差了，今天上午才回公司，按理说不应该知道啊？ 谢蓁：「念舟说的啊，她昨晚听歌突然来了个灵感，想找你聊工作来着。」 沈轻若：「……」 谢蓁：「咋？你跟小孟还真做了点什么？」 沈轻若义正词严，比任何时候都有底气道：「……什么都没做！」 谢蓁从沈轻若凛然的神情里看到一丝幽怨，但她感觉是错觉。 沈轻若最近过得不要太顺，跟孟迟天天腻腻歪歪的，有什么好幽怨的？ 孟知意出国前，又跟孟迟和沈轻若吃了一顿饭，还给她们塞了喜庆的红包，以及不少包装精美的礼品，弄得孟迟和沈轻若两人很不好意思，硬拉着姑姑去商场逛了一圈，让姑姑挑了些礼物。 姑姑给她们的礼品之中，除了有给她们的，还有拜託孟迟给奶奶的，有护膝，还有老年营养品等等，并且让孟迟不要跟奶奶说是自己送的。 送走姑姑后，孟迟心情有点低落。 沈轻若边开车边说：「没事儿，等这阵子忙完了，我们就去国外看姑姑。」 孟迟点了点头，正准备说点什么，沈轻若脸色有了点变化，一边瞄后视镜一边说：「又出现了……」 孟迟不明所以：「什么又出现了？」 沈轻若灵活地转着方向盘，拐进了羊肠小道里：「有人跟踪我们，我怀疑是郑深的人。」 孟迟：「啊？」 她这两天虽然对郑深有所动作，但也不排除郑深忙得焦头烂额之外，还伸出手来管她们的事情。 孟迟正襟危坐，观察着四周的可疑车辆。 一会儿后，孟迟手机响了一声，她拿起来看，是她前两天雇来保护沈轻若的保镖队长： 「孟总，沈小姐好像发现我们了。」 14第147章 前两天, 某安保公司大半夜接了个急单，内容是保护某位顾客的人身安全，并且不能让该客户发现保镖的存在。该安保公司在业内很出名, 什么样千奇百怪的单都接过, 所以对僱主的诉求也没有感到奇怪。 只是刚实施保护的不久, 这名顾客就有了异动, 上下班路线出现了很大的偏差，跟着对方路过第二个派出所的时候, 保镖们立即明白了，该名顾客不但发现了她们的存在，还要把她们扭送派出所。 孟迟收到保镖队长的消息, 愣了片刻，看了眼姐姐在小巷里七拐八绕的极限操作，每回孟迟以为走到尽头没路了，姐姐愣是拐出了一条小路，得意说，我怎么会往绝路上走, 这不是自投罗网吗？并且说，我当车神的那些年，这些毛孩子还不知道在哪儿玩玩具车, 即便我现在退役了，也不能让人小瞧了去。 孟迟：…… 她该怎么告诉姐姐，她其实雇了保镖暗中保护姐姐。 孟迟心里也有一丝怀疑，会不会还有另外一拨人跟踪姐姐, 而姐姐察觉到的就是这拨人。 孟迟询问保镖队长，附近有没有可疑车辆，队长说没有, 并且发来消息：「孟总，要不然你让沈小姐别绕了？我们已经分出去三台车了，还是被她绕晕了。」 第281页 孟迟：…… 这时沈轻若成功甩开「跟踪者」，拐出了小巷，往公路上走，她朝孟迟挑了挑眉：「厉害吧？」 孟迟：「……厉害。」 眼见沈轻若又要拐进小巷，大摆迷魂阵了，孟迟立即说：「那个……她们是我雇的。」 沈轻若：「？」 片刻后，沈轻若和孟迟把车停在了路边，跟随后而至的保镖们见了面。在尴尬的气氛中，一个较为年轻的保镖说：「小姐姐，你真厉害，好几次都把我们甩开了。」 沈轻若：「……还行，你们也很厉害，好几次我都没发现你们。」 保镖尴尬说：「可能那几回你把我们甩开了吧。」 沈轻若：「。」 漫长的三分钟自我介绍后，两拨人同时遁走，回了自己车上。沈轻若觉得很尴尬，把保镖认作跟踪者，保镖们也觉得尴尬，好多回都被顾客甩开了。 回到家里，沈轻若尴尬感褪下去不少，她站在窗边往外眺望：「她们藏得还是挺好的，好多次我在家里都没有看见她们。」 其实刚才跟她们碰面，沈轻若也发现了，保镖们都是些年轻的小姐姐，估计是孟迟专门安排的，怕她觉得不方便。 沈轻若说：「待会儿我们吃晚饭，要不要叫她们要上来吃点？」 刚开始她知道这些保镖是孟迟安排的，确实挺震惊的，也一再推拒，但孟迟实在担心她，又因为发生了郑深派人跟踪的事情，沈轻若只好答应了下来。但她仍旧不习惯被人保护，想着要不要叫人过来吃饭，又担心对方觉得拘束。 孟迟：「不用，我在附近的酒楼订了桌，她们会轮班去吃的。」 沈轻若松了口气，毕竟她仍对刚才甩开保镖们的事情感到尴尬。 吃过晚饭后，沈轻若和孟迟一起整理着姑姑送给她们的礼品，姑姑送了她们不少东西，吃的用的穿的，一应俱全。沈轻若打开其中一个礼品盒，见里面是一套非常精美的茶具，说：「你姑姑这是把我们当作刚结婚的一对儿了。」 老电视剧里，刚刚结婚的夫妻，会收到亲戚们送的锅碗瓢盆。 寓意都是一样的，就是亲戚们的一个祝福，希望小两口好好过。 孟迟刚开始没听懂沈轻若的意思，听到她的解释，抿唇笑了笑，姑姑说，孟迟是第一个承认陆姑姑的家人，对于她来说也是一样的，姑姑是第一个承认她跟沈轻若的家人。孟迟心里微黯，奶奶和爸爸是不会同意她跟沈轻若的。她应该怎么做，才能换得奶奶和爸爸的点头？ 沈轻若：「跟你姑姑见过面后，我们一直没有好好聊聊……你奶奶似乎比我们想像中的更加牴触……我们该怎么办？」 沈轻若嘴里的「我们」，让孟迟心情稍稍回暖，不管以后要面对什么，只要沈轻若在她身边，她就不会害怕。 孟迟说：「之前好几次面对奶奶和爸爸，我都想说自己恋爱了，知道姑姑的事情后，我感觉自己冷静了许多……也更觉得应该慢慢来……姐姐认为呢？」 沈轻若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大不了，就一辈子不让你奶奶和爸爸知道。」 孟迟抿了抿唇，说：「瞒不了一辈子的……而且，我也不想瞒一辈子，我想跟姐姐正大光明地结婚。」 晚上两人在书房里忙工作，沈轻若没忙多久，就说自己困了，先去睡觉了。孟迟没有多想，又忙了两个多小时才去洗澡，然后轻手轻脚地回卧室。 孟迟刚躺下来，身边就有了动静声，姐姐轻轻靠了过来，低声说：「我……好了。」 姐姐轻握着她的手，让她碰自己身上的衣服，孟迟脑子一阵嗡鸣，只觉得姐姐此刻穿的这套睡衣布料好像很少……片刻后，孟迟知道姐姐嘴里的「我好了」是什么意思，这几天她一直给姐姐上药，强忍着自己想要占有姐姐的念头……现在，姐姐……好了。 沈轻若的「睡衣」，是她前两天在网上买的，两个多小时前，她提前结束工作，潜回卧室，因为之前没穿过，不知道该怎么穿，费劲了好一会儿才穿上，本想走到孟迟面前，但又实在不好意思，在书房门口杵了好一会儿，又悻悻地回到卧室，沈轻若面红耳赤地躺在了被子里，心里给孟迟发邮件，叮，您的礼物已经自动躺进被子里，请及时拆收。 奈何女朋友一点默契都没有，半天不回卧室，弄得沈轻若差点睡着。 如果两个小时前，埋在工作里的孟迟肯回头看门口一眼，一定能看到，身姿妩媚的女人，穿着极其大胆的几根红色丝带，咬着嘴唇，满脸通红地看着她。 不过现在看也来得及。 孟迟唇摩擦沈轻若的耳朵，轻声说：「姐姐，我可以开灯吗？」 沈轻若脸色通红，断然拒绝道：「不可以。」 她心想，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谁叫你刚才沉迷工作，不肯往书房门口看一眼。 孟迟：「我……想看。」 沈轻若：「……」 她还想要拒绝，但一想到自己的初衷，她穿这一身，不就是为了勾孟迟吗？这两天，孟迟可能是担心她还没好，一直没碰她，但她又担心，是不是自己魅力不够了，是不是倦怠期来了。没想到她沈轻若，天生丽质，居然也有藉助外物才能施展魅力的一天。 晚节不保，英名不在。 第282页 沈轻若没再说话。 孟迟没懂她的意思，轻声撒娇了几句，惹得她脸颊发烫，说：「你好讨厌！」 孟迟这才算明白沈轻若的意思，担心突如其来的灯光会刺到沈轻若的眼睛，她抬手轻轻覆上沈轻若的眼睛，然后才打开床头小灯。 片刻后，孟迟俯下身，轻吻沈轻若烫得厉害的脸颊，轻声说：「姐姐……好漂亮。」 沈轻若恨不得钻到地底去，还有比这更尴尬的事情吗？ 灯光打开的那一瞬，她微微偏头，刚才她照过镜子了，知道自己现在呈现在孟迟眼前的是什么样子，有点没脸见，但又感到紧张，孟迟会喜欢吗？等听到孟迟的夸奖，心略松了松，眼睛微微潮湿，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似的，说：「叫我难堪做什么？」 孟迟以为沈轻若是真委屈了，想要关灯，又被沈轻若捉住手腕，沈轻若咬了咬嘴唇，模样娇弱，但语气又像是女王般，说：「你，喜欢吗？」 仿佛孟迟说一句不喜欢，就会立马被拖出去。 孟迟眼神微微闪动，神情认真，轻声说：「喜欢……」 她觉得这短短的两个字，没有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好像自己只喜欢这样的沈轻若，虽然这样的沈轻若，她确实很喜欢，但她喜欢的是沈轻若整个人，不管沈轻若变成什么样。 孟迟轻声说：「姐姐，我爱你，你什么样，我都爱……」 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这两天的忧心得到了消解，沈轻若轻蹭着孟迟的脸：「那不关灯了……今天我的这一面，你可要好好爱……」 一个小时后，沈轻若有点后悔勾孟迟了，好好的安生日子不过，非要折腾着来。 第二天，沈轻若昏睡到中午才醒，幸好是周末，要不然上班晚了，又得被谢蓁嘲笑。孟迟叫了外卖，又单独炒了两道菜，现在她的手艺渐长，可以独自下厨房了。 吃饭的时候，孟迟见沈轻若软绵绵的样子，有点想抱着她餵饭，刚要这么做，就被沈轻若阻止了。沈轻若说：「不至于不至于。」 孟迟炒的两道菜，一道是跟着沈轻若学的，一道是跟着她奶奶学的。沈轻若尝了一下，说：「你奶奶做饭一定很好吃。」 吃过饭后，沈轻若查阅手机未读消息的时候，发现了她曾买过「睡衣」的店铺促销gg，思索了片刻，打开某宝进入该店，就自己购买过的商品做出评价。 片刻后，某店又多了条五星好评。 r***r：衣服差点被女朋友撕碎。 14第148章 春节前, 谢蓁觉得沈轻若字好看，让她帮忙写了幅新春对联，温念舟知道后, 也让沈轻若帮忙写了幅对联, 公司里其他职员得知后, 觉得老闆不能偏心, 让沈轻若把帮他们写对联。看他们争相恐后的劲头，沈轻若都觉得他们是故意恭维自己。 她写对联写得头大, 劝职员们不必恭维自己，职员们性格严肃的，不严肃的, 跟沈轻若一起工作久了，或多或少都沾染了些她没正形的性格，不约而同地说，为什么谢老闆/温老闆有，而我们没有，难道我们不是老闆心目中的优秀员工？ 沈轻若：…… 她写对联的时候, 孟迟在旁边看，沈轻若便对孟迟说：「以后我要是破产了，就拾掇拾掇, 去街上卖字，好歹要把你养大成人，我做家长的，苦点累点没关系。」 孟迟：「……」 她认真说：「姐姐, 我觉得你摆个摊说相声，来钱会更快。」 其实她也想让姐姐给她写一幅对联，但见姐姐这么头大, 只好作罢。 除夕前一天，孟迟的奶奶和爸爸还在外地考察，说过年期间不会回来，让孟迟在家好好的。 中午，孟迟跟白姨陈姨杨叔他们吃饭，白姨得知孟迟的奶奶和爸爸不会回家，便说，自己家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吃过除夕饭后便来陪孟迟过年。 孟迟推说，自己有人陪着过年。 白姨感到诧异，追问谁陪孟迟过年。 孟迟含含糊糊说，一个朋友。 白姨还想要追问，但又觉得孟迟不会说，便没有再问了。 她心想，到底是什么样的朋友，过年还一起过，是之前教孟迟做饭的朋友吗？ 除夕当天，孟迟和沈轻若难能放下工作，清闲地过节日，她们睡到中午才起，沈轻若腰酸腿痛，勒令孟迟今晚不要再折腾她，让她过个腰不酸腿不痛的年。 北城每到这时候都有点冷清，街上没什么人，两人出去熘达了会儿，吃了个中饭，又回家睡觉打游戏看电影。 两人本来在看浪漫爱情片，沈轻若福至心灵，问孟迟要不要看点不一样的。 孟迟说：「什么不一样的？」 沈轻若趴在她耳边，小声地说了两个字，孟迟脸颊瞬间发红。孟迟这样有点好看，平时看着一清冷的小仙女，好像什么都走不进她的心，这会儿脸上露出些不自在的神情。沈轻若戳了戳她的脸，说：「脸怎么这么红？」 孟迟说：「热的。」 沈轻若眼睛里含着笑意，不再揭穿她，见她没有推拒，便用手机登录了某个网站。孟迟往沈轻若的手机上瞟了一眼，见到上面呼之欲出的动图，立即收回自己的目光，说：「姐姐哪里找的网站？」 沈轻若：「山人自有妙计也。」 孟迟脸颊阵阵发热，犹豫了会儿，还是说了出来：「……姐姐平时都会看吗？」 第283页 她觉得沈轻若这一通操作怪熟练的。 沈轻若：「看得不多。」 她抬头碰到孟迟认真的视线，说，「真不多，我平时哪有空看，不是忙工作，就是哄你。」 孟迟拿起奶茶，故作淡定地吸熘了一口：「哦。」 沈轻若眯着眼睛，唇角都是笑容，说：「哎……你好像拿的是我的奶茶。」 奶茶是她们中午从外面带回来的，孟迟的是原味，沈轻若的加了椰果，都已经喝过。 孟迟不再吸熘，看了一眼手里的奶茶，耳朵红红说：「明明是我的。」 她见沈轻若眼睛里的笑意更深了，知道姐姐又开她的玩笑，平时清冷自持的声线有了点微微的变化，多了一丝羞涩，说：「姐姐好无聊！」 沈轻若轻轻笑出声，怕把孟迟惹恼了，伸手搂着她的纤腰，但还是忍不住逗弄孟迟，说：「害羞什么呢？就算是我的奶茶，又有什么关系？」 接下来的话，沈轻若没有明说，只是眨了眨眼睛。 毕竟她们已经亲密过这么多回了，接吻都不知道接了多少次。 沈轻若一手搂着孟迟的细腰，另外一只手接着拨弄手机屏幕，说：「你想看什么类型的？」 孟迟目光掠过沈轻若的唇，收拢自己杂乱的心思，同时微微诧异道：「类型？」 「对啊，有男女的，女女的，男男的……」 孟迟还是有点不太清楚，低下头来，看沈轻若的手机屏幕，那是一个视频网站，每个视频封面都是动图，看上去非常…… 反正是孟迟从来没有逛过的网站，没有见过的视频。偶尔她打开网页，电脑里也会跳出这样的页面，刚开始她以为是电脑中毒的，会马上关掉，后来听姜思甜说，她打开浏览器的时候，右下角也会弹跳出这样的gg窗口，所以孟迟也没有多管了。 孟迟快速地扫了眼界面，理解了姐姐嘴里的「男女的」「女女的」「男男的」是什么意思了。 她掠过「男女的」「男男的」视频，停留在了「女女的」界面。 沈轻若明了，挑了其中一部「女女」视频，投屏到了电视上。孟迟选的时候，神色本就别扭，见到沈轻若投屏的操作，更是把脸埋到了她的颈窝里。 沈轻若轻拍孟迟的后背，心想，昨晚孟迟都把她折腾成什么样了，一到这种事上，怎么就变得这么纯情了？ 几分钟后，沈轻若默默地暂停播放，拿起奶茶貌似镇静地喝了一口，说：「要不，我们还是看爱情片吧？」 孟迟脸蛋红红：「好……」 沈轻若重新打开她们刚才看的爱情片，说：「你要不要喝奶茶？」 她拿起孟迟的奶茶，递了过去，孟迟捧着奶茶，乖乖地低头喝了一口，似乎还没从刚才的冲击里走出来，耳朵红红的。沈轻若觉得自己真的是手欠，不自觉地抬手，碰了碰孟迟的耳朵。 孟迟抬起头来，年轻的眼睛里一片清亮，没有丝毫的杂质，仿佛没有受过世间的浸染。 等沈轻若回过神，孟迟精緻的脸颊已经逐渐放大，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了她的唇边，沈轻若短暂地恍惚了片刻，觉得此刻应该推开孟迟，保不定孟迟待会儿做出什么来，但又很快沉溺在了孟迟温柔地亲吻之中，甚至不由自主地回应…… 晚上，沈轻若没力气出去吃饭了，孟迟叫了外卖，还自己炒了几道菜。 沈轻若吃着孟迟炒的菜，一边欣慰，觉得孟迟深受自己真传，一边失魂落魄，说：「孩子长大了。」 孟迟：「……」 沈轻若：「看春晚吗？」 孟迟：「姐姐想看吗？」 沈轻若「啧」了一声，说：「你们00后估计没有看春晚的习惯……看吧，有过年气氛。而且不看的话，今天晚上的微博段子该看不懂了。」 孟迟打开电视机，脑子里又滑过下午看过的女女片，脸上有了点不自在，但还好背对着沈轻若，沈轻若不会看到。孟迟随便挑了一个卫视台，反正不管哪个卫视，都是在播春晚。 沈轻若乐滋滋地捧着饭碗来了客厅，孟迟见状，也把她们的晚餐挪到了客厅的茶几上。 下午被她们弄脏的沙发垫已经撤换，孟迟坐上去的时候还有点别扭，但沈轻若似乎早已忘记这件事，只是坐上去的那一刻揉了揉自己纤细的腰身。孟迟赶紧拿起抱枕，垫着姐姐的腰，姐姐像是才记起来，轻飘飘地瞪了她一眼，咬了咬唇瓣，说：「你迟早要累死我。」 孟迟脸上微微发热，不再多说什么。 沈轻若也没有多说，毕竟下午的火，是她点起来的，要不然她提议看……也不至于…… 沈轻若一边看春晚，一边喜滋滋地看着微博上的春晚段子，时不时地拿给孟迟看。 孟迟知道这回事，往年都是姜思甜分享给她看。 有些段子孟迟没看懂，但也陪着沈轻若一起乐，觉得跟姐姐待在一起真开心，这是她们确定关系后的第一个除夕，以后她们还会有很多个除夕。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沈轻若有点犯困了，孟迟想抱她去床上睡觉，她说要守岁，孟迟说，快凌晨的时候叫你，沈轻若犹豫了会儿，恹恹地答应了，说，快凌晨的时候叫我哦，我还没跟你说新年快乐呢。 孟迟听了，便对沈轻若说：「新年快乐。」 沈轻若愣了片刻，笑说：「新年快乐……不过我还是想凌晨跟你说呢。」 第284页 她知道孟迟的意思，大概是想说什么时候说新年快乐都可以，不用非得等到凌晨。她这该死的仪式感，就是想等到凌晨，再跟孟迟说一声。 沈轻若睡觉的时候，孟迟打扫了一下家里，又到书房里看书，快到凌晨的时候，她手机陆陆续续地跳出很多条祝福消息来。 孟迟放下手机，轻手轻脚地回到卧室，在沈轻若耳边小声说：「姐姐，新年快乐……」 沈轻若支吾了一声，似乎早有甦醒的迹象，伸手搂着孟迟的脖颈，将她拉进了温暖的被子里。 卧室里窸窣声渐起，即将凌晨的时刻，沈轻若在孟迟耳边轻哼了一声：「小迟……放进来。」 14第149章 沈轻若两颊绯红, 眼睛微微潮湿，涣散的目光掠过手机屏幕上的时间，00:37。 她靠在孟迟纤细的手臂上, 窝在孟迟的怀里, 抬起头来, 啄了啄她精緻的下颌, 说：「我们发生了一整年的关系诶。」 孟迟还没从刚才的余韵里岀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沈轻若的话, 沈轻若给她解释道，她们跨过了除夕夜，来到了新的一年, 这不算做了一整年吗？ 孟迟白皙的脸颊略带淡粉色，漂亮的眼睛一片湿润，含着微微的笑容，神情显得十分温柔。 沈轻若发现现在的孟迟确实有高冷御姐的样子了，是因为年纪渐长吗？ 她收拢神思，从孟迟怀里岀去, 侧向另一侧的床头柜，从抽屉里拿岀早就准备好的新年红包，在孟迟略带疑惑的目光中递给她, 唇角含着笑意，说：「压岁钱。」 孟迟：「……」 她看了红包一眼，发现红通通的纸上印有两个憨态可掬的生肖图案，不由得抿了抿唇, 但想到红包里装的是钱，又敛起唇角的笑意，她不太想收沈轻若的钱, 一时不想去接，但见沈轻若摆着递红包的姿势，孟迟又不想她举着手酸，只好接过红包。 沈轻若神态放松，重新靠入孟迟的怀抱，见孟迟迟迟不拆开红包，便催促道：「拆嘛拆嘛。」 孟迟：「哪有当着人面拆红包的。」 沈轻若：「人愿意。」 她话音刚落，便听到自己支付宝响了一声，拿起来一看，发现是孟迟刚发过来的新春红包。刚才沈轻若往孟迟怀里钻的时候，孟迟就把手机拿到手里戳了几下，估计就是那会儿发的红包。 沈轻若揉了下头发，说：「这算怎么回事嘛，都是长辈给晚辈压岁钱，哪有晚辈给的？」 孟迟：「……」 沈轻若嘴里动不动「长辈」「晚辈」的，好像她们真差一个辈似的。孟迟不打算在这方面跟沈轻若争执了，顺着她的意思说：「那就算我的孝敬吧。」 沈轻若：「……」 沈轻若做岀湾湾腔：「吼，我一下子成你阿婆了。」 她「啧」了一声，说，「岁月催人老，没想到我也到了收晚辈孝敬的年纪。」 沈轻若不太想收孟迟的钱，但要是把钱打回去，孟迟一定又会把钱打过来，到时候没完没了了，还是以后找个机会，给她家小可爱买衣服礼物什么的回过去吧。 她圈着孟迟纤细的腰身，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孟迟手里的红包，恨不得替她拆开的模样，说：「赶紧拆你的红包吧。」 孟迟停顿了片刻，只好拆开红包，刚才她拿着红包就有感觉，打开以后发现还真是这样，里面是一张银行卡。 沈轻若玩笑道：「家长把你压岁钱存起来啦，喏，这是你的银行卡，等你长大就可以花啦。」 孟迟：「……」 她纤长的手指翻了一下薄薄的卡片，灯光下，指尖被照得透明，又粉粉的，十分好看。 沈轻若不禁想起刚才食髓知味的体验，脸颊微微发烫，她可能真是瘾大身体差吧，刚刚实在受不了，身体酸软得厉害，求饶了好多次才让孟迟停下来，现在这会儿……又开始想念。但发软的身体告诉她不得行。 她搂紧孟迟的细腰，小声说：「别……玩银行卡了。」 孟迟这也太犯规了。 孟迟不明所以，不再翻转手里的银行卡，低下头去看沈轻若，见沈轻若脸颊粉红，不由得心神一荡，想做点什么，又想起刚才姐姐差点哭岀来的样子，只好忍耐着。 沈轻若再次从孟迟怀里抽岀身，从床头柜里取岀两件什么东西，背在自己的腰后，不让孟迟看，等孟迟坐起身，才把其中一件东西徐徐拿岀来，是一个古色古香的纸筒，上面印有繁复的花纹图案，看得岀是主人的精心挑选。 孟迟见到这个纸筒，就知道纸筒里可能是什么了。她眼睛里闪烁着别样的神采，明明已经二十多岁，却散发着小朋友收到礼物时的欢呼雀跃的气息，其实她面上还算镇静，但沈轻若就是能从她眼神里看岀她的高兴来。 沈轻若心想，有时候小朋友还是挺好懂的嘛。 孟迟打开纸筒，没有问「这是什么」，因为她感觉自己知道了，也跟她预料的一样，装在纸筒里的是一幅对联，但她仍然感到惊喜，春节前沈轻若写了很多对联写得头大，孟迟即便想要一幅，见沈轻若头疼，也只好作罢。 她从未跟沈轻若提过这件事，所以没想到沈轻若会想着送她一幅。 沈轻若笑说：「就这么高兴吗？展开对联看看。」 孟迟眼睛里都是喜色，慢慢地展开对联，只见带有淡淡香味的红纸上，写着潇洒飘逸的四个大字，好好吃饭，另外一联也是飘逸的四个大字，好好睡觉，横批上写着，乖宝宝。 第285页 好好吃饭。 好好睡觉。 乖宝宝。 孟迟：「。」 她抬起头来，眼神里多了一丝无奈，沈轻若轻笑岀声音，将身后的另外一个纸筒拿岀，递给孟迟：「不开玩笑啦，喏……打开看看。」 刚才沈轻若从床头柜里取岀了两个纸筒。 虽然被姐姐「捉弄」了一下，但孟迟脸上的笑意并没有消退，她打开姐姐递给她的第二个纸筒，也从里面取岀了对联，这次对联是正儿八经的新春祝福。 沈轻若说：「你这小孩，嘴上不说，想要什么都挂在脸上，我之前写对联那会儿，你总是眼巴巴地看着，我还能不知道？」 她像是知道孟迟心里的疑惑，便说了岀来。 孟迟脸上有了点不好意思，但心里又十分的甜蜜，觉得自己被姐姐关注着。她将对联看了一遍又一遍，好像少看一遍，对联就会跑似的，然后又担心自己将对联弄得褶皱，小心翼翼、依依不捨地将对联捲起，重新放进纸筒里。孟迟抱了好一会儿，才把对联放到自己这边的床头柜。 沈轻若关上床头的小灯，枕到孟迟的怀里，摸了摸她的耳朵，说：「睡吧，乖宝宝。」 孟迟想到了沈轻若写在横批上的「乖宝宝」，心里滑过一丝蜜意，轻应了一声，说：「姐姐，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以后我们还会有很多个新年。」 「会有很多的。」 孟迟想说那三个字，又觉得今天的情话超标了，只好在姐姐耳边说：「姐姐晚安。」 沈轻若的奶奶还在世时，跟亲戚们的来往就不是很多了，所以过年期间，沈轻若也没有什么亲戚要探望。 而孟迟因为奶奶和爸爸不在家，也没有什么亲戚要探望和招待。 大年初二的时候，白姨打来电话，旁敲侧击问孟迟在哪个朋友家里，朋友是男是女，等孟迟挂上电话，一旁的沈轻若才岀声说：「我感觉白姨猜到你谈恋爱了。」 孟迟点了点头。 这会儿她们都在家里，沈轻若即便没怎么听孟迟打电话，也能听到不少内容。 沈轻若思索了片刻，微微皱起好看的眉头，担忧地说道：「阿姨会跟你奶奶和爸爸说吗？」 孟迟觉得白姨可能会跟奶奶说，但她不想让沈轻若担心，便说：「应该不会。」 她伸手搂着沈轻若，转移话题道，「姐姐还想泡温泉吗？我查了几处还不错的地方……」 她打开手机，将自己收藏的几处泡温泉的地方递给沈轻若看。 沈轻若心里仍有淡淡的愁绪，但她也明白现在想这些没用，只好按下心底里的愁绪。 她们挑了一家度假村，第二天赶到该地已经晚上了，两人吃了顿饭，便去泡她们酒店套间自带的温泉池子了。 池旁有假山，环境幽静，给人感觉仿佛处在深山之中。沈轻若裹着松散的浴巾，下半身浸没在池子里，热气蒸得她两颊泛着红晕，头发虽然已经绑起来，但仍有几绺发丝搭落下来，显得十分慵懒风情。 孟迟望着远处假山上的植被，目光却总是不自觉地回到身旁。 沈轻若用热毛巾敷脸，脸颊显得更红润了，她没有看孟迟，唇角含着笑，说：「看不够的吗？」 孟迟脸颊发烫，不知道是不是被池子的热气熏的。 她转移目光，看着远处山上的植被，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思有多乱。 沈轻若偏过头，视线微停，孟迟气质清冷，而此刻像是被拉入凡尘之中，她白皙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唇瓣微微抿紧，却不复平时的严肃正经，多了一丝骄矜的味道。 她将头靠在孟迟的肩上，孟迟瘦削的肩背微微绷紧，片刻后才松弛下来。 沈轻若轻声说：「你困吗？」 孟迟：「不太困。」 沈轻若：「我有点困，睡会儿，你待会儿叫我。」 孟迟扶着沈轻若纤细的肩头，让她更方便依託在自己身上：「好。」 沈轻若发现自己越来越依赖身边人了，不知道这是不是好事，如果有一天孟迟离开她，她一定会跌落到地底去，再也爬不起来。 她感觉自己才刚刚闭上眼睛，就被孟迟温柔地唤醒了，孟迟告诉她，已经泡了好一会儿，该上岸沖澡了。 沈轻若起身的时候，发现确实泡了挺久，身上都有点没力气，孟迟扶着她的腰走到岸边，沈轻若觉得要歇会儿，便坐在了岸边。 刚开始她们俩确实好好坐着的，后来不知道谁先开始，她们搂在一起吻了起来。 温泉池子的热气缓缓漫了起来，愈来愈浓，似乎有意遮挡此处的旖旎风光。 二十多分钟后，沈轻若几乎是被孟迟抱着去洗澡的，然后又在浴室里承受了一次，才被抱回到床上。沈轻若晕晕乎乎的，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睡觉前还很空的桌上摆满了吃的，估计是孟迟放的，但孟迟却不在房内。 沈轻若吃了几口水果，给孟迟发消息，问她在哪儿，消息发了半天都没发岀去，一看手机信号格都快空了。 她又吃了几口东西，打算岀门找孟迟，刚从房间里岀来，就看到走廊拐角处那道纤长的身影。 孟迟似乎刚洗完澡，头发还有点湿，她一手拿着毛巾，另外一只手拿着手机打字。 第286页 沈轻若眼尖地看到拐角处还有一个女生，女生长相清秀，慢慢地蹭到孟迟的身边，片刻后女生羞涩地说道：「小姐姐，你一个人啊？」 孟迟低着头打字，片刻后才抬头。 女生不好意思道：「抱歉，是不是打扰到你了？我房间里的信号也不太好，岀来找信号……你长得可真好看……」 刚才她一眼就看到了面前这个女人，女人穿着白色针织衫，微湿的长发披散在肩头，气质高冷，散发着不太好接近的气息，但五官又实在精緻漂亮，让人一见难忘。女生鼓足了五分钟勇气，才敢上前搭讪。高冷的年轻女人停顿了片刻，礼貌地回覆：「谢谢……」 女生心想看来女神也没有这么不好相与嘛，忙说：「要不要一起玩……」 女人纤细的手臂上搭着条干毛巾，她用干毛巾擦了擦长发，无意之间露岀了无名指上的婚戒，说：「不好意思，我不是一个人来的，我……女朋友还在房间里等我。」 女生带着失落走了，孟迟收起手机，打算回房间，刚转过身，就看到懒懒地靠在房门口抱着手臂的沈轻若。 沈轻若唇角含着笑，视线掠过孟迟指间的戒指，很明显是发觉了孟迟刚才故意的小动作。 15第150章 孟迟脸颊微热, 慢慢地走了过去，轻声说：「醒了？饿吗？有什么想吃的，我下去给你买。」 沈轻若眼睛里含着笑意, 掠过孟迟微湿的长发, 又皱了皱眉, 说：「头发怎么不好好吹？着凉了怎么办？」 她拿过孟迟手里的干毛巾, 说，「你在桌上放了那么多吃的, 我吃那些足够了，不用下去买，而且我现在也不是很饿, 进屋吧，我给你擦擦头发。」 孟迟呆呆地应了一声，哪里还有刚才高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分明就是个一切听姐姐的小朋友。 等孟迟进屋后，沈轻若把门扣上了，她让孟迟坐在沙发上, 然后面对面地跪在孟迟腿的两侧，轻盈地坐在她的腿上，动作温柔地给她擦拭着长发。 孟迟主动解释道：「房间里信号不太好, 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要处理，所以我就出门了。」 走廊拐角那儿信号也比较微弱，但孟迟不想走太远，想等沈轻若醒来。 沈轻若：「嗯, 我知道。」 刚才她给孟迟发消息，一直发不出去，而且刚才那个搭讪孟迟的女生, 不也说自己房间信号不好才出来的吗？ 沈轻若：「我拿吹风机给你吹一下吧。」 孟迟：「不用，快干了。」 她手本来规矩地放在身体两侧，在沈轻若轻柔地擦拭下，不自觉地抬起来，轻搂着沈轻若的腰身。沈轻若早就察觉到孟迟的动作，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没有说什么，任由孟迟搂着。 沈轻若：「还是吹一下吧。」 她捏了捏孟迟鲜红的耳朵，轻声说，「别搂着我了，让我去拿吹风机。」 孟迟脸颊发热，慢慢松开了搂着沈轻若纤腰的双手，别扭道：「姐姐刚才什么时候出来的？」 吹风机是她们自带的。孟迟不太喜欢用酒店里的东西，出发前，沈轻若整理她们要用到的东西，准备都归置到行李箱里，孟迟说不用这么麻烦，到时候另外买就是了。沈轻若说她真是大小姐，脑子里就没有省钱的弦。 沈轻若拿到吹风机，又让孟迟换了个靠近插孔的位置，沈轻若将吹风机插上，先将吹风筒对准手心，觉得温度合适，才给孟迟吹头发，慢慢说：「那个女生找你聊天前吧。」 刚才还在外面的时候，看到姐姐脸上的调笑，孟迟一时气血都涌到了脸上，觉得姐姐应该看到女生找她聊天的过程了。但她心里又不太确定，直等到姐姐说出口，才确定姐姐确实看到了。 孟迟双手乖巧地落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微微併拢，轻轻地揪了揪沙发垫。 姐姐看到这个也就算了，还似乎看到了她……故意露戒指，这才是让她最不好意思的。 孟迟的长发本就快干了，用了会儿吹风机也差不多了。沈轻若站在孟迟的身前，她关上吹风机，将插头拔下，轻轻地放到一边，然后微微俯下身，亲吻孟迟的耳朵，说：「真乖。」 沈轻若轻声说：「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遇到其他搭讪，也要这么做哦。」 孟迟抬起头来，漂亮的眼睛里水汪汪的，又含着一丝羞涩，在别人面前总是高冷正经，只会将这一面露给自己的心上人。孟迟轻应了一声。 沈轻若抿了抿唇，轻轻贴上心尖人柔软的唇瓣。 又是一夜缠绵。 她们在度假村待了三天，沈轻若觉得自己骨头都酥了，不是在水池子泡着，就是被孟迟捞上岸做……过得充实而又混沌，像是到了极乐世界。 很多时候她们吃饭也是让服务生送上来，她们定的是套房，有专门的餐厅，其中也有厨房，刚来度假村的时候，沈轻若还说要去附近的菜市场逛逛，买菜回来做饭吃。现在只能歇歇了，能走下楼就已经不错了。 孟迟意外地发现，姐姐比之前又主动了不少，会主动地坐上她手指，向她索求…… 偶然一次她们下楼吃饭，孟迟找到了其中关节所在，姐姐看到其他人的时候，脸上会有一丝茫然感，然后跟她说：「原来我们还在地球啊……」 孟迟心想度假村是个好地方，以后要跟姐姐常来。 第287页 回到家里，假期仍旧没有过去，两人一边零零散散地工作，一边休闲度日。 沈轻若枕着孟迟的大腿吃零食，感慨道：「好想马上退休啊。」 孟迟一手给沈轻若拿着零食包装袋，另外一只手拿着手机处理工作，一心二用，非常有条不紊，孟迟弯了弯唇角，说：「姐姐想什么时候退休，就可以什么时候退休。」 沈轻若：「没钱啊，我还欠着债呢。」 孟迟：「我有钱……」 她脸红了一下，不想让姐姐认为她在摆阔，含蓄道，「我是说，我有足够我们两人花的钱。」 孟迟从大二暑假开始接触集团事务，也领着薪酬和项目分成，钱有一定数额后，便开始做投资，到现在已经有不小的资产。 沈轻若：「那也是你的钱啊……老婆的钱是老婆的钱，我还是想自己有钱……」 她随口一说，脸颊不由得发热起来，心里想归想，嘴里怎么就把这个称呼说了出来？ 沈轻若不自在的目光，掠过孟迟的脸，见孟迟也有点不好意思，但眼神清亮地看着她。沈轻若别扭说：「看着我做什么？」 沈轻若硬着头皮说：「你难道不是我的老婆吗？」 她心想，只有我不尴尬，就不会尴尬。而且像什么话嘛，她一个已经满了三十一岁的大姐姐，还为爱人的称呼而感到难为情。拜託，她今年要三十二岁了，不是十七岁。 孟迟眼睛里含着笑容，神情温柔腼腆，轻声说：「是，我是。」 沈轻若脸颊热意攀升，莫名觉得她家小朋友，好像越来越御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她越来越幼稚，气质跟小朋友此消彼长了？ 她心里这么想着，却仍旧受孟迟的吸引，不禁将孟迟的手拿过来，轻咬了一口，她老说孟迟无辜起来像小狗狗，她自己好像也变成了小狗，动不动就想咬孟迟一口。 沈轻若看着孟迟羞涩含笑的模样，觉得孟迟不管变成什么样，她都很喜欢。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闲适地过完春节后，两人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春节过去后两周，孟迟意外地接到了叶黎的电话。 叶黎刚开始只是寒暄，并没有切入正题，等到孟迟要挂电话忙工作的时候，叶黎才万般无奈地说：「孟总，你可以放过郑深吗？」 叶黎一贯要强，除工作以外很少有央求别人的时刻，以前她看闺蜜为儿女忙前忙后的时候，也劝闺蜜把心思放到自己的生活上，也一贯认为，儿女们犯了错，就让儿女们自己去承受，哪有做父母的自己受过的？ 叶黎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沦落到这种境地，为了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三番四次地求别人放过。 之前孟迟明明不再对郑深有所动作，但是最近不知道怎么的，又开始有所动作。 叶黎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文件翻页声，笔落在纸上的轻微写字声，即便只有这些细微的动静，也能感觉出电话那头的人，是一个行事非常利落果断的人。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沉静悦耳的声音：「叶总，您要明白，如果您不能管教好儿子，会有人替您管教的。」叶黎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挂上电话后，她揉了揉酸涩的太阳穴，孟迟虽然没有明说，但她也听出来了，看来又是郑深冒犯在先。郑深没有跟她说实话，只说自己被整了，没有说自己又做过什么。 现在她跟郑凌恒的争斗到了关键时刻，不能在这时候跟孟家交恶。 叶黎不再揉太阳穴，拿起手机，给郑深打去了电话。 郑深很晚才来到母亲的办公室，见母亲不像往常那样坐在办公桌后处理工作，而是坐在沙发上喝茶，心里不禁一跳。 二十多分钟后，在叶黎的逼问下，郑深说出了原委，原来是前段时间郑深派人去跟踪沈轻若和孟迟，被孟迟察觉到了。 叶黎：「你为什么一定要跟沈轻若过不去？」 也是不久前，她才知道郑深这些年来对沈轻若做的事，不惜余力地破坏，甚至摧毁沈轻若的事业。要不是郑深的手不够长，说不定还要伸到沈轻若任教的北源去，让沈轻若失去教职工作。 郑深双手交握在一起，指节攥得青白，他眼眶发红，深深地看着面前的母亲：「因为你！」 七岁那一年，他上小学二年级，因为贪玩，跟不上班里的进度，爸妈限制他玩乐的时间，又不忍看他臊眉搭眼，便说他什么时候把心思放到学习上，就带他去游乐场。 那时候爸妈虽然疼爱他，但工作太过繁忙，并没有什么时间跟他一起玩。他为之高兴，好好学习了一阵，终于在一次小考中取得了不错的成绩，那段时间他妈总是魂不守舍，但还是面带笑容，答应他，周末带他去游乐场。 好不容易等到了周五晚上，他担心爸妈又出门工作了，便从床上爬下来，悄悄地走去了爸妈的卧室，想再一次确认爸妈在家。 这么多年来，要问他有什么后悔的事情，这便是其中一件，他为什么不好好在床上睡觉，要去爸妈的房间，从而留下了阴影。 他从半开门的卧室里，看到爸妈激烈地争吵，妈妈平时很在意形象，但是那一晚蓬头垢面，温和的父亲也露出了狰狞的神情。 「郑凌恒，你欺骗了我！给我滚！滚出我的家！ 「你狡辩什么？我都去学校查了……你让我觉得噁心！」 第288页 …… 那一晚后，母亲搬出了卧室。 他们一家三口没再去过游乐场，不再其乐融融。父母之间只有争吵和冷战。 父母各自对他还是挺好的，父亲跟他说，母亲太过强势，在外面总是给他下不来台。郑深便劝母亲不要太要强，母亲便用一种很陌生的目光看着他，后来很多时候都对他很冷漠。 郑深有能力以后，着手查了父母吵架那一晚的因由，终于查到了一个人，沈轻若。那时候沈轻若的奶奶和妈妈已经去世，当时他怀恨在心，阴毒地心想，沈轻若怎么还活着。 如果没有沈轻若和沈轻若的妈妈，那么他父母就不会爆发争吵，他们家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每当沈轻若生活出现起色的时候，郑深便觉得膈应，心想凭什么，凭什么她可以过得很好，而自己过得这么糟糕。沈轻若为什么每次跌倒了又能重新爬起来，她不应该躺在地上永远都起不来吗？ 郑深脸一阵青一阵白，有点后悔刚才把心里话说出来。 叶黎觉得莫名其妙，心想关她什么事情？她只觉得失望，认为郑深跟孩童似的，自己做错了事情，还要把事情推到母亲身上，也不愿意再听郑深解释。 当然如果她知道郑深为难沈轻若的动机，会更加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郑深要把小时候不能去游乐场，要把自己跟郑凌恒的分崩离析的原因，怪罪到沈轻若身上？这跟沈轻若有什么关系？明明都是郑凌恒的错。 叶黎捏了捏眉心，身体往后靠到沙发上，一副不愿跟郑深再多谈的样子，说：「你回去收拾一下，不要在国内待了，去国外吧。我让助理给你订机票。」 郑深面色发白：「你要放弃我吗？」 叶黎：「是你自己放弃自己。」 她视线掠过郑深这张跟郑凌恒极为相似的脸，想起郑深这些年来一直站在他父亲那边说话，明里暗里地认为女人不应该把生活重心放在事业上，叶黎只觉得闹心。 叶黎说：「你要是再骚扰沈轻若，从而影响到集团，就不要怪我不顾念母子情分。」 郑深脸色白得厉害，心想，母亲对他还有情分可言吗？想到自己被母亲抛弃放逐，他心里涌起钻心般的难受，这比沈轻若生活有了起色，还叫他难受。 第二天，郑深乘坐飞往国外的班机，他不明白，那么看似羸弱的沈轻若，他怎么就打不过了？到现在，居然变成了父母的弃子。 孟家厨房里，厨师们束手站在一旁，看着中心位置上颠锅炒菜的大小姐，眉心微跳，心想他们是不是要失业了？ 姚老太太一贯严肃的脸上，也有了点笑容，她尝了口孙女做的菜，点了点头，说：「手艺越来越好了。」 孟迟抿唇笑了笑，接过白姨递过来的手帕，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老太太说：「听你陈姨说，你做饭是跟朋友学的，是哪位朋友啊？」 15第151章 陈姨一边收拾厨房一边朝老太太和孟迟笑, 觉得可真好，之前老是看小孟一个人在家，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白姨眉心微跳, 她觉得孟迟嘴里的「朋友」可能就是对象, 之前孟迟跟姓宋的谈恋爱, 当天就向家里人报备了, 而这个「朋友」迟迟没有揭开神秘面纱。 她有意询问，每回收到的都是小孟含糊其辞的回答, 她心里的隐忧逐渐加深，这个「朋友」到底是什么身份？家世跟孟迟相差很大？还是…… 她一想到另外一种猜测，便觉得有点心慌, 又觉得不可能，之前小孟谈的是男的，应该不会……但……也说不准。有了这个猜测后，白姨便很少在老太太面前提小孟最近有个来往频繁的「朋友」了。 孟迟看上去很镇静，说：「之前跟您提起过，是大学里的那个朋友。」 老太太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说：「哦，是男生还是女生？」 孟迟：「女生。」 她留意到老太太的动作，立即洗了洗手, 上前搀扶她，说，「奶奶，厨房里油烟大, 我们还是出去吧。」 老太太不大喜欢别人搀她，把她当作老朽，但她并不排斥孙女的搀扶, 甚至觉得贴心。她一边按着疼痛的太阳穴，一边说：「既然是好朋友，那哪天带回家吃顿饭吧，让你白姨和陈姨准备一下，好好款待人家。」 白姨想上前搀扶老太太，又想到老太太不爱让别人搀着，只好走在老太太的身旁。她听了老太太的话，又看了眼小孟，见小孟神色淡定，她心里不禁迟疑，可能不是她想的那样？ 孟迟沉着说：「好的，我待会儿问她什么时候有时间。」 她搀着老太太在客厅里坐下，帮她按摩头部，担心地问道，「奶奶，你头痛多久了？」 老太太一直在外地考察，也是这两天才回的家。 在孟迟轻柔地按摩下，老太太觉得舒服多了，说：「年纪大了，睡不好了，吹冷风了，头就痛得厉害。」 孟迟：「奶奶，你今年的体检还没有去做。」 老太太：「这不是一直在外地吗？等我有时间就去做。」 孟迟：「今天您再休息一下，明天吧，明天您就去做体检，我去预约。」 老太太：「明天我没时间，还要去开大会呢。」 她回头看孟迟，见孟迟眉头紧锁，这个样子像极了孟迟絮絮叨叨的妈妈，她妈就是这样，爱发动温情攻势，每次老太太不採纳她的提议，她就一遍两遍三遍地讲，讲得老太太头大，只觉得聒噪。 第289页 老太太知道孟迟不肯善罢甘休，只好说：「体检又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完的，我这周周末匀出时间来，你看行吗？」 也就面对孟迟，老太太会这么说话了。 孟迟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 白姨在一旁说：「我来预约吧，还是往年那家医院？」 老太太：「不去那家了，那家人太多了，换个清净点的吧，也能快点做完检查。」 孟迟：「我周末陪您去。」 老太太：「不用，有你白姨陪着呢。我周末本来要去洽谈会，你替我去吧。」 周六的洽谈会是行业内的交流，长风作为其中最知名的企业，被邀请上台说话。孟迟上去以后，台下响起了轻微的议论声。 「这就是姚老太太的孙女吧？年轻有为啊……」 「老太太几乎很少缺席这样的会议，这是不是个讯号啊？老太太准备让权了？」 「这个老姚也真是，老是霸着长风的大权不放……」 「我看老姚就是对她儿子不满意，你看她孙女一上来，她不就慢慢让权了？」 …… 这些人正说着，坐第一排的一个男人像是听到了，回头看他们，朝他们礼貌地笑了笑，才转过头去。 这些人沉默了会儿，声音压得更低了： 「这人谁啊？看我们做什么？」 「可别说了，那人是大孟身边的助理。」 「什么大孟，孟秉文算什么大孟，大孟是他姐……要他姐还在，姚琼华至于七十多岁还要独撑大局吗？」 「啧，你少来，还不是孟二上次抢了你的标，你对他有意见……我觉得孟二能力不错……」 「一看你就是后入行了，孟二哪有他姐厉害……」 …… 坐在第一排的高助微微皱眉，他虽然没再听清后面在聊什么，但也觉得应该跟「孟家」「长风」有关。 他看着台上干练利落，发言条理清晰的小孟总，心里一阵复杂，其实不光集团外部在议论，内部也有了许多声音，甚至有人开始站队了。 近来老太太身体欠佳，集团内部也开始躁动，但愿长风在接班人的问题上不要出什么岔子。 孟迟下台后，看了眼家里的群聊，她刚才问奶奶体检得怎么样，奶奶一直没有回覆，孟迟心里又多了些忧心，给白姨发去消息，白姨回复得很快，说老太太还在体检，目前出来的体检结果还算好，小毛病不少，但没有什么大毛病。 孟迟放心了不少。 洽谈会持续到第二天，快结束的时候，孟迟给白姨发消息，白姨很久都没有回覆，她心里有些悬心，每隔上一段时间就会看一眼手机。 孟迟刚走出洽谈会，她衣袋里的手机便振动了起来。 周末，沈轻若在公司里加班，工作了一段时间，提醒喝水的手机闹钟响了起来，她边接水，边给孟迟发消息，孟迟去参加行业里的洽谈会了，不知道是不是太忙了，好一阵没有回覆她的消息。 沈轻若心里感到狐疑，想给孟迟打个电话过去，又担心打扰到她的工作。 沈轻若走到窗前，边喝水边眺望，落地窗倒映出她的身影，她不禁脸颊一红，不久前才被孟迟抱到窗前……她双手撑在窗玻璃上，而孟迟在她身后，一手搂着她的腰，另外一只手…… 她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打断了她旖旎的心思，沈轻若拿起手机一看，是孟迟的来电。 沈轻若心想，亏你忙起来还想得到我。她立即接听电话，正打算揶揄「大忙人，你怎么想起我这冷宫里的老人了」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发闷的声音：「姐姐……我才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她说我奶奶脑子里长了肿块……」 沈轻若赶到孟迟所在的医院的时候，孟迟正站在她奶奶病房所在的楼层走廊尽头打电话，她脸色看上去有点不太好，但是条理清晰，对电话那头的专家诉说奶奶的病症，并且将奶奶的脑ct传送了过去。 挂上电话后，孟迟回头看到沈轻若关心的神情，身上感到一阵虚脱，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沈轻若抱住了，沈轻若将突然虚脱的孟迟搀扶到座椅上，用力地抱着她，语气却很轻柔地说道：「医生怎么说？」 刚才她们在电话里没有多说，一句话也说不清楚，沈轻若立即赶了过来。 孟迟身体发凉，感觉自己的诉说非常机械：「医生说现在还不能确定是良性还是恶性，要等三天后的病检结果。」 奶奶昨天的体检比较常规，今天才做深入的检查，拍完脑ct不久，医生立即通知了奶奶的陪人。白姨知道奶奶脑子里有肿块后，马上给孟迟她爸和孟迟打了电话，孟迟她爸还在外地工作，现在正往回赶。 沈轻若心中慌神，但还是揉着孟迟发凉的手，说：「别担心，奶奶身体这么健康，肯定是良性的。」 孟迟：「嗯……」 沈轻若：「奶奶……现在知道吗？」 孟迟：「我还没跟她说……我想等结果出来。」 当天晚上，孟迟打算陪床，沈轻若到楼下买了晚饭上来，陪孟迟吃饭。 孟迟吃了一口，便没了胃口，在沈轻若的劝解下，才机械地往嘴里塞了两口，孟迟捧着饭盒，慢慢说：「姐姐……要是恶性的怎么办？」 沈轻若也没有胃口，但担心自己不吃，孟迟就更不会吃了，她抬头看孟迟，孟迟紧紧地掐着筷子，一边镇定地往嘴里塞饭，一边落泪，泪水全都滚进了饭盒里。 第290页 沈轻若眼眶湿润，差点要跟着孟迟一起哭出来，但她知道现在不能哭，要安慰孟迟，便掐着大腿，控制自己的情绪，说：「不会……怎么会是恶性呢？刚才我偷偷往你奶奶病房看了一眼，觉得你奶奶气色很好……要是恶性的，气色不会这么好。」 孟迟脸颊被泪水打湿了，点头说：「我也觉得不会是恶性的。」 两人草草地吃过饭后，孟迟让沈轻若回家休息，但沈轻若放心不下，孟迟只是看上去镇定，她现在需要忙很多事情，一边是集团事务，一边是联繫脑肿瘤医院，最重要的是，不能让老太太看出什么来。 现在她们还没有告诉老太太，只是说体检还没有结束。 孟迟留下来陪床，睡在其他病房里，也没有告诉老太太，怕让老太太觉得不对劲。 孟迟用冷水浇脸，等眼眶没那么红了，气色好了些，才走去老太太的病房。 老太太戴着老花眼镜看书，听到开门声，往门口看了一眼，惊讶道：「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你怎么还不回去？」 孟迟倒了杯温水，递给老太太，老太太摆了摆手，孟迟才把水杯放到桌上，说：「过来跟您说一声，我再走。」 她再去隔壁房间。 孟迟说：「奶奶，你别看书了，躺下来休息吧。」 老太太说：「我再看会儿。」 孟迟：「您看到哪里了，我给您念吧。」 老太太看的是一本哲学书，随手从医院书架上拿的。 孟迟将凳子搬到老太太床边，拿过她手里的书，轻声读了起来。 老太太躺在床上，笑说：「都说老小老小，我现在也成小孩子了，要你念书哄睡觉了……」 她看着孟迟年轻的脸颊，似乎能从她身上看到另外一个身影，那个自己为之骄傲，悉心栽培，却令自己倍感伤心的人，但还好，孟迟很懂事，老太太感到欣慰。 老太太说：「可惜的是，你小时候我没给你念过书，哄你睡觉……你妈倒是一有空，就给你读童话故事……」 她双手放在肚子上，拇指摩挲着虎口，缓缓说，「以前你妈住院的时候，我就看她拿这本哲学书在看……」 老太太平时很少提孟迟的妈妈，怕说多了伤心，怎么今天提了这么多次？孟迟心里一颤，但读书的语气没有变化，抬头看了老太太一眼。 老太太说：「我现在看，还是看不懂……」 她注意到孟迟的目光，朝她笑了笑，说，「我身体出什么问题了？长瘤子了？」 孟迟表现得很冷静，但老太太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 15第152章 老太太体检的医院人不是很多, 有许多空床。 沈轻若留下来陪孟迟，在老太太隔壁房间铺床，她刚铺好床, 便听到轻微的开门声, 熟悉的修长身影走了进来。 孟迟刚从老太太的病房回来, 眼眶微微发红, 她看了眼铺好的床，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声音沙哑，像是刚才又哭过。 沈轻若连忙倒了杯温水，给孟迟递过去。 孟迟坐在病房里的沙发上, 拿着水杯慢慢地抿着，医院惨白的光映在她脸上，显得愈发苍白，她眼眶湿润，似乎又不愿意再流泪，仰着头靠在沙发上, 慢慢地咽下喉咙里的酸涩感。 她身旁的沙发轻轻陷了进去，属于沈轻若的淡淡香水味萦绕在她鼻尖，温柔的声音随即响起：「闭眼。」 孟迟闭上眼睛, 然后一条冷毛巾随即覆盖上来。 她仍旧想哭，但又不愿意做姐姐眼中的爱哭鬼，她轻吸了一口气，说：「奶奶知道身体出问题了, 刚问我是不是长肿瘤……我敷衍了过去。」 孟迟还想等病检结果，也不愿意让奶奶多担心。 她没有在奶奶面前露出任何形迹，走出病房以后, 又实在忍不住，难过的情绪蜂拥而出。 孟迟感觉姐姐的手轻轻从她颈后穿过，她便顺着姐姐纤细的手臂，靠在她的怀抱里。 姐姐的手轻扣住她的手，轻柔地搂着她，说：「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沈轻若想让孟迟知道，她会一直陪在她身边，陪她一起承受所有的事情。但又觉得这话不吉利，便补充道：「奶奶一定会没事的。」 但愿所有惊吓，都是虚惊一场。 孟迟身体逐渐回暖，也好似从沈轻若身上获得了力量。 第二天中午，孟迟她爸赶到医院，他在外地考察，得知母亲生病的消息后，便放下工作，马不停蹄地往回赶。 昨天孟迟和她爸一致的想法，就是先瞒着老太太，不让老太太知道自己的病情。孟秉文本打算到医院以后，在病房外偷偷看望，不让老太太知道他回来的消息，要不然老太太知道他放下工作过来了，即便不知道自己的病情程度也得知道。 但是没想到老太太还是知道了。 孟秉文从女儿口中得知后，思索了会儿，还是直接去了病房看母亲。 孟迟跟她爸商量，在另一家治疗肿瘤的医院办了住院手续，当天就把奶奶转了过去。 晚上，孟秉文坐在医院长廊的凳子上出神，等他回过神来，脸上有了点湿润。他往身边扫了一眼，发现放着一小包纸巾，又看了眼自己的对侧，女儿手放在衣袋里，垂着头看地面。 刚才他身边响起了轻微的动静声，想必小包纸巾就是孟迟那会儿放过来的。 第291页 孟秉文平时在孟迟面前都是严父的形象，他犹豫了会儿，还是把纸巾拿起来，抽出一张来，擦拭脸上的泪水。他清了清嗓子，说：「你奶奶会没事的。」 他觉得这句话有点耳熟，几年前妻子住院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跟孟迟说的。 妻子确诊那天，他神思恍惚，觉得天就像塌了一样，强打着精神，安抚妻子没有多大的事情，跟母亲商量后续的治疗，又突然想知道在学校的女儿过得好不好，便打了电话过去。 那时候他心里空空荡荡，好像多一个家人的声音，就多了一份鼓舞。 孟迟抬起头来，轻微地点了点头。 孟秉文从女儿的身上获得了一丝安慰。 沈轻若陪了孟迟一晚，差点被白姨发现，便晚上不再陪在医院里，而是在医院附近的宾馆里开了房间。 她回了一趟公司，跟谢蓁说了一声，把笔记本带到宾馆里，一边处理工作一边陪孟迟焦灼地等待病检结果。 结果即将出来的时间，沈轻若有点不在状态，喝水差点洒到身上。 她脑子里突然闪现电视剧里的老套情节，一个角色跪在佛堂里敲木鱼，手里不停地转着佛珠，嘴里念念有词，突然佛珠线断了，洒得满地都是，角色脸色大变，果然随后收到了不好的消息。 沈轻若心有戚戚焉，担心这是不好的徵兆，也不再喝水。 恰在此时，她放在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起来，她的心脏跟着砰砰乱跳，紧张地拿出手机，屏幕上闪烁着「乖宝宝」的来电提醒。 孟迟她爸一直在孟迟身边，所以沈轻若没有陪在孟迟身侧，而是在奶奶病房所在楼层的走廊另一边。 沈轻若焦灼地接听了电话，又感到心惊胆战，只听到电话那边传来嘈杂的声音，以及孟迟略微发颤的声线：「是良性的，可以做手术切除。」 她突然感到一阵腿软，收到好消息，和收到坏消息，身体都会发软。只不过前者是劫后余生，后者是万念俱灰。 幸好，幸好是前者。 孟迟似乎在穿过一片嘈杂，声音也越来越清晰：「你还在走廊尽头吗？我来找你……」 沈轻若本想说我去找你，但又担心迎面碰上孟迟家里的人，只好按捺住自己想要过去找的心思，说：「好……好……」 片刻后，她看到那一抹修长的身影，拐过拐角，手里举着手机，拐角那儿没有灯光，处于一片昏暗之中，走廊两侧又有灯，明暗交界处，将那抹身影衬得朦胧模糊，又格外秀长。 孟迟迎面走来，眼眶发红，眼睛里又是喜悦又是泪水，沈轻若刚走出两步，就被快步走来的她抱住了。 孟迟将头放在她肩上，泪水滚落到她脖颈里，沈轻若眼泪也不禁落了下来。这几天，沈轻若一直不敢哭，怕惹得孟迟更加难受，现在她们度过一劫，她总算也能放松了。 孟迟抱着轻飘飘的沈轻若，她发现沈轻若真的很轻，而这具瘦削的身体，这几天一直在给她力量。 孟迟轻声说：「谢谢你陪在我身边。」 她有多么感谢，姐姐爱她，愿意陪在她身边。 老太太脑袋里刚查出肿块那会儿，孟迟也曾有过犹豫，要不要告诉姑姑，但又担心姑姑跟着忧心，便没有告诉。 现在确定是可以做手术切除的良性肿瘤，孟迟便给姑姑去了电话，姑姑得知后很慌张，差点打碎了杯子，也立即买了当晚回国的机票。 姑姑是第二天早上到的，孟迟和沈轻若一起去接的她。 姑姑想去见奶奶，但又觉得奶奶估计不想见到她，也怕奶奶见到她，情绪过激，影响身体。三人商量之下，决定等奶奶睡着了，让姑姑偷偷去看一眼。 晚上，单人间病房。 孟迟坐在老太太床边，念着那本哲学书，这本书已经被她念完一大半了。 老太太说：「刚才那一句，你再重念一遍，明明话是中国话，我怎么就听不懂了？」 孟迟又念了一遍，老太太摇了摇头，说：「你妈妈的世界太难懂了……」 这本书孟迟的妈妈曾经看过，现在老太太有了闲暇，也想了解一下。 老太太说：「算了，我还是睡觉吧，跟周公博古论道去。」 孟迟笑了笑，轻轻合上书封面，起身帮奶奶的床降了下去，帮她老人家盖了盖被子，说：「白姨回去了，今天我来守，您有什么需要就叫我。」 老太太絮絮叨叨道：「你说你，白天还要工作，晚上干嘛还在这儿待着？我现在不是还没做手术？等做了手术，也可以请特护。你跟你爸，一个算一个，不要在这儿守着了，好好去工作。现在我倒下了，集团内部估计更浮躁了，你们可得把精神打起来。」 「知道了，」孟迟说，「明天换白姨来。」 老太太：「到底什么时候手术啊？最近躺得我后背有点麻……」 孟迟：「专家还在会诊出手术方案。」 老太太急着回去工作，躺下后又嘀咕了几声，渐渐地，声音平歇，只有轻微均匀的呼吸声。 孟迟估摸着老太太进入深度睡眠了，才从陪护床上下去，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 姑姑已经坐在外面的凳子上等候多时了，她腿边有不少精美的礼品袋，她要去提袋子的时候，孟迟忙弯腰帮她全提了起来。 姑姑压低声音说：「刚才去买的，都是一些吃的用的。」 第292页 孟迟把礼品袋放到了桌上，给姑姑打了个自己离开的手势，便走出病房了。 孟知意在灰暗的房间里，寻了一个位置坐下，走廊上还有灯光，她借着依稀的光线，看着病床上年迈的母亲。 母亲现在老了，睡觉时呼吸声带着轻微的嘶鸣，孟知意听了心里难过。 她打了杯温水，放在母亲的床头，刚准备离开时，听到床上发出轻微的动静声，孟知意心里咯噔了一下，母亲似乎醒过来了。 老太太觉得平躺着不太舒服，想要翻身，但人老了，翻身也不太容易，正想着慢慢来的时候，肩上放了一只温暖的手，帮她轻轻翻身。 老太太惺忪说：「小迟啊……你怎么还不睡？赶紧睡了，明天还要上班。」 片刻后，她才在迷迷糊糊中听到身边传来孟迟的声音：「哦……」 老太太觉着孟迟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有些低沉，鼻音有点重。 15第153章 第二天, 孟迟陪老太太吃早饭，老太太随口问道：「小迟，你没着凉吧？昨天夜里听你的声音有点沙哑。」 老太太有模模糊糊的印象, 昨晚孟迟帮她翻身来着。 孟迟把粥舀到碗里, 不慌不忙地递给老太太：「没……可能夜里寒气重, 鼻子有点堵。」 老太太：「哦。」 她慢慢喝粥, 看上去似乎没想太多。 两天后，老太太的手术方案出来, 医生们叫家属们过来详谈签字。 孟秉文在外面谈项目，收到消息往医院里赶，医院附近的路段有点堵。他拿出手机一看, 发现老太太两分钟前又问他到哪儿了。 孟秉文一边回复消息，一边问开车的助理：「前面要堵多久？」 助理看了前方车流一眼，心里也没个准数，说：「大概……十多分钟。」 孟秉文估算了一下，发现走着去更省时间，他看了眼后方, 推开车门，边迈出去边说：「我先去医院，你慢慢把车开过来。」 老太太所在的这家医院在治疗肿瘤方面很出名, 吸引了国内很多人过来就医。医院附近这一带很热闹，有吃的有喝的，还有住宿的地方。 孟秉文忙着赶路，没怎么注意周围, 他的视线匆匆掠过一家比较大型的酒店，却很快定格在了酒店前面不远的餐馆门口。 那家餐馆生意不错，人来人往, 但因为站在门口那人的气质实在突出，让人很难不一眼看到。 孟知意站在汤店门口，等待店主打包，她手里拿着手机，不太熟练地操作微信，回复孟迟刚才发来的消息：「嗯，知道了。」 孟迟刚才告诉她，老太太的手术方案出来了。 孟知意视线随意地扫了眼四周，很快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站在离酒店不远的地方，皱着眉头，瞪着眼睛看她。 「靓女，你的汤。」这时店主把汤递给孟知意。 孟知意稍稍回神，又对店主口中的称呼无可奈何，她现在已经到了被人叫做「阿婆」的年纪，实在消受不起「靓女」的称呼。 但鑑于「靓女」这个称呼属于口头禅，跟喊别人「美女」一样普世，所以孟知意也没有说什么。 她道了声谢，接过店主手里的汤，缓缓往那道熟悉的身影走去。 孟知意慢慢地拉下黑色口罩，对那人说：「秉文，好久不见。」 孟秉文赶到病房的时候，孟迟正在给老太太念那本哲学书，他视线掠过那本书，心里微微一黯，几年前他看着妻子捧着这本书读过。 老太太奇怪道：「你走过来怎么用了这么长时间？你助理都到好一会儿了。」 孟秉文用纸巾擦汗，动作略顿，说：「距离看着不长，走过来还是挺花时间的，平时坐车都没感觉。」 老太太狐疑道：「是吗？」 孟秉文不想老太太看出更多来，偏头看着旁边收拾的孟迟，说：「医生说了手术方案吗？」 孟迟：「还没，我现在去请医生过来？」 孟秉文点了点头。 一说到手术的事情，老太太的注意果然被转移了，也没再问他刚才为什么花了这么长时间过来。 医生们被请到病房里，详细地说了手术方案，他们见患者和家属们都没有异议，便让家属们在手术告知书上签字。 医生随口说道：「你们家属应该全到齐了吧？」 既然是做手术，那就具备一定的风险性，而这些都是要告知患者家属的。 孟秉文神思略飘，想起了才见过面的孟知意。如果一定要说家属们有没有到齐，那肯定是还缺一个……但是这一个，很多年前就不被母亲承认了。 孟迟默默地签了字，把笔给孟秉文，孟秉文握着笔，没有正面回答医生的问题，说：「拜託各位了。」 孟知意拎着汤走进宾馆里，来到自己房间紧挨的一间房，抬手轻敲了敲门，片刻后门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长得极其漂亮的女孩子，她脸上有点不好意思，用手梳理着头发，说：「刚睡了会儿。」 孟知意唇角含笑，提起手里的汤，说：「你跟小迟不是喜欢这家汤吗？我多买了两份，给你提进去？」 在长辈面前，还是要注意一点形象，沈轻若整理着自己凌乱的头发，另外一只手又忙去接孟知意手里的汤，说：「我来提……姑姑，你也太费心了……您要是想喝，我去给你买嘛。」 第293页 沈轻若视线扫过房间里凌乱的床铺，脸颊微微发热，早上孟迟给她送早饭，她困得不行，不太想吃，孟迟便躺下陪她睡觉，后面不知道怎么地，就那个了起来。 床单皱巴巴的，一看就知道上面发生过什么。刚才开门之前，沈轻若就拿被子遮挡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一看，还挺欲盖弥彰的。 她把汤放在靠墙的柜子上，视线扫过脚边的垃圾桶，发现里面被纸包着的乳胶材质的东西露出来了一点，上面还沾染着可疑的黏液，小心脏不禁漏跳了一拍，血液一下子涌到脸上。 孟知意目不斜视地进入房间，在背靠大床的沙发上坐下，慢慢说：「有件事想跟你们说……」 「您说……」沈轻若脑子嗡嗡作响，回想刚才姑姑进入房间的路线，垃圾桶放在柜子旁边，离沙发也有好几步的距离，姑姑应该没看到。 沈轻若心神稍定，不禁在心中大骂孟迟，早上她都说不要了，孟迟非要贴上来，这也就罢了，这种东西用完了以后也不好好包着，犹抱琵琶地露着，叫她差点社死！ 她利落地扯了几张纸，擦了擦还算干净的柜子，然后自然地把纸巾扔到垃圾桶里，精准地覆盖里面半遮半掩的乳胶材质的东西。 孟知意转头见沈轻若在擦桌子，从她这个方向看，桌面锃亮，似乎不需要清洁？ 沈轻若：「您喝水吗？」 孟知意没再想沈轻若擦桌子的事情，说：「不用。」 但沈轻若还是把热水烧上了，姑姑和孟迟这一点倒是一样，喜欢喝温水。 孟迟不习惯用酒店里的东西，热水壶都是现买的，房间里有饮水机，但估计也是很久没有清理过。 孟知意手里捧着热水，慢慢地喝了一口，说：「其实你不用这么拘谨。」 她感觉小沈性格活泼，但在她面前似乎有点放不开。 沈轻若老实地点了点头：「好的，姑姑。」 看上去还是拘谨的模样。 孟知意心想还是算了，她跟小沈交往也不是很多，小沈在她面前拘谨是很正常的，以后熟悉了就不会这么拘束了。 孟知意说：「刚才我在楼下买汤，碰见孟迟她爸了……」 她把刚才遇见孟迟她爸的事情说了一下。 她跟孟秉文没有多聊，孟秉文也没有多问，所以目前他并不知道孟知意和孟迟已经认识。 孟秉文在医院签完字后，又跟白姐聊了一下，发现她并没有向孟知意透露，老太太生病的事情，那么孟知意是从谁身上知道的？ 他边思索边推开老太太病房的门，见孟迟又在给老太太念书，老太太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孟秉文滑过孟迟的脸，又跟刚才见到的脸联繫在了一起，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他心里一直有个秘密，只向妻子吐露过，那个秘密就是，他很讨厌孟知意。 他真的很讨厌孟知意。 从他记事开始，身边就围绕着孟知意，在学校时，别人说他是孟知意的弟弟，他稍微跟不上老师们的授课，老师们就会感到惊讶道，你不是孟知意的弟弟吗？或者委婉道，你比你姐姐贪玩一点。 是的，他没有孟知意那么聪明，孟知意可以一边帮母亲做事一边跳级读书，而他需要很努力才能弄懂老师们在讲什么。 小时候不懂事，他去问过孟知意题目，孟知意一边打着工作电话，一边利落地写解题过程。他想多问一遍，但从孟知意冷淡的神情里只能看到一句话，这题目不是很简单吗？ 孟知意是一个既优秀又骄傲的人，因为优秀，她不知道有些题目对于他来说是比较难的，也因为骄傲，使得她的这份优秀更让人难受。 孟秉文很小的时候就能感受到母亲的偏爱，母亲虽然也对他要求严格，但不像对孟知意那样严，在母亲看来，资质一般的孟秉文，尽力就好，而优秀的孟知意，应该做得尽善尽美。 而孟知意也没有辜负母亲的期待，从学习到工作，表现得都是那么好，有时候孟秉文都怀疑她是故意的，故意表现得那么好，让母亲对他失去期待。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妥的孟知意，居然也有行差踏错的时候。 孟知意二十九岁那年，跟母亲承认，喜欢上了一个女人，并且请求母亲答应。 他站在楼上，看着一向沉稳的孟知意，哭着求母亲的时候，心里很酸涩，要不是害怕母亲，他也想替孟知意求饶。 但与此同时，他心里那阴暗的小角落，又长舒了口气，孟知意对于他来说，就像悬于头顶的灼灼烈日，烤得他苦不堪言，而这一刻，烈日终于要落下去了。 后来，母亲要给他联姻，他虽然不想要一段形式婚姻，但又对孟知意的结局心有戚戚焉。 而且，这不是获得母亲关注的很好机会吗？ 孟秉文答应了。 他没想到这段形式婚姻，真的给他带来了一生挚爱，那是他人生中最为快乐的时刻。他跟挚爱的妻子也有了孩子。 孩子很懂事，很优秀，优秀得像……孟知意。 孟秉文本身没有多喜欢孩子，因为这孩子是妻子的，所以他喜欢，但当他发现孟迟优秀得像孟知意的时候，他心情又格外复杂。 妻子意识他的心理，非常严肃地劝诫他，说，秉文，我知道你对姐姐怀有芥蒂，觉得姐姐是你的童年阴影，但你不应该把复杂的心情带到小迟身上，小迟是我们的女儿。 第294页 「爸，怎么了？」孟迟察觉他出了神，从哲学书里抬起头来。 孟秉文抬手捏了捏眉心，心里不得不再次肯定道，是的，孟迟是妻子跟他的孩子，不是他阴影的衍生。 孟秉文貌似轻松道：「没什么。」 老太太睡着后，孟迟小心翼翼地给老人家盖上被子，离开了病房。房间里有白姨，不用太担心。 孟迟走进一家比较大型的宾馆，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早上刚来过的房间。 她进入房间，视线掠过凌乱的大床，不好意思道：「姑姑刚才进我们房间了？」 15第154章 沈轻若将姑姑送来的汤放进微波炉, 精巧的耳朵上泛着红晕，说：「早上都叫你别闹了！」 孟迟上前帮忙拆汤盒，小声说：「可是, 姐姐早上也说想我了……」 微波炉嗡嗡作响, 沈轻若没听清孟迟的声音, 说：「说什么呢？」 孟迟：「没……」 微波炉暖黄色的光折射在沈轻若的脸上, 像是给她妩媚张扬的五官铺了一层柔软的滤镜，唇微微翘起, 似乎还有点气，为刚才差点社死的事情耿耿于怀。 沈轻若双手落在木黄色的柜面上，手指纤细修长, 肌肤白皙滑腻，轻轻敲击着。 孟迟手慢慢蹭过去，轻挨着沈轻若的手。 沈轻若偏过头来，耳朵上的热意不减，见到孟迟清亮的眼眸，心中微动, 又把羞耻放在了一边，伸出小指，轻轻地勾住孟迟的指头。 房间里寂静无声, 只有微波炉转动的轻微响声，两人唇角含着笑意，对视着，像是一幅爱情隽永的名画。 两人喝过汤后, 挨挨蹭蹭回了凌乱的床上。 沈轻若说：「幸好我躲懒没整理，要不然又得整理一遍。」 十多分钟后，沈轻若两颊泛红, 咬着唇瓣，眼眸里含着水汽。孟迟吻她的耳朵，轻声说：「姐姐，别忍着……」 沈轻若有气无力地瞪了孟迟一眼，说：「……姑姑还在隔壁呢！」 感觉这宾馆里的隔音效果并不是太好…… 奶奶的手术做得很顺利，结束后又住了半个多月的医院，中途姑姑又偷偷去看望了奶奶几次。 奶奶出院后，想立即开始工作，被孟迟和她爸劝住了。奶奶了解了一下集团目前的运作，发现孟迟和她爸处理得很好，便也按捺住了自己工作的心思。 做完手术后，奶奶身体大不如前了，时常犯困，医生说这是手术后遗症，如果能锻鍊，还是要锻鍊一下。 孟迟回家的次数也多了起来，奶奶能下床以后，时常搀着奶奶散步。 奶奶觉得无聊了，孟迟便会给老人家念东西。那本哲学书在医院里已经念完了，奶奶说她最近都不太想听哲学了，孟迟又翻了几本妈妈之前看过的书，奶奶听过后，又说孟迟她妈的世界太难懂了，不探究了，让孟迟念些容易懂的故事书。 孟迟便找了些名着以及时下流行的故事书，这些奶奶听得津津有味，经常跟孟迟探讨书里的内容。 书中有作者花了大量笔墨描写的人物着装及环境，奶奶觉得很抽象，孟迟便会随手画出来，给奶奶看大概是什么样子。 奶奶每回看到孟迟的画，都会露出欣喜的神色，说：「唔……这我就知道了。」 孟迟给奶奶念了很多本书后，想整理一下自己的画，发现画稿找不到了，问白姨，白姨捂着嘴笑，神秘兮兮地指了一下老太太的卧室，说，老太太全都收起来了，还专门收藏在了抽屉里。 孟迟心里也挺高兴的，这还是学画画以来，奶奶第一次这么喜欢她的画。 在这期间，沈轻若也挺忙的，就差住在公司了。两人虽然繁忙，但都会挤出时间来跟对方在一起。 有时候孟迟留宿在自己家，沈轻若便会开车到她家附近的宾馆开房间，晚上两人多多少少相聚一下，然后孟迟再返回自己家。 有时候沈轻若在公司里加班熬大夜，孟迟便会来公司陪她，帮老陈画图。公司招了不少美工，老陈都不太满意。 沈轻若觉得孟迟睡简易床不舒服，便又在自己的小办公室里辟出了一个休息间，想让孟迟好好休息，但每次都会被孟迟拉进休息间里……老太太身体渐渐恢复了，又开始处理集团里的事情，但不再像以前那样殚精竭虑，很多事情都会让孟迟和孟迟她爸去做。 老太太病休期间，集团里对于接班人的问题有了争议。 墙头草柴经理刚开始在孟迟面前晃悠，夸孟迟的能力真比得上当年的孟秉文，孟迟没什么反应后，他又晃悠到孟秉文面前，夸虎父无犬女，现在小孟总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试图从中挑拨，孟秉文在高助的劝说下，也没有给予反应。 现在老太太回来了，这些争议慢慢地平息了下去，大家虽然想通过站队更上一层楼，但也得先保住饭碗。老太太一向不喜欢物议，他们可不想撞在枪口上。 孟迟的姑姑确定老太太无恙，在老太太出院后不久就离开了，后来一直给孟迟寄营养品，让孟迟给老太太。 姑姑的快件都是送到孟迟的单身公寓，这天孟迟从公寓里拿到快递，又是两个大包裹，其中有给沈轻若的衣服、计算机有关的书，还有给孟迟的衣服和绘画、经营管理上的书，再有就是老太太的营养品之类。 孟迟回复了姑姑的消息，表示自己拿到了，又拍了快递的照片，发给沈轻若。 第295页 沈轻若忙工作，好一阵才回消息：「嘻嘻，姑姑好疼我。」 孟知意在另外一个国度的家里书房看报表，放在桌上的手机振动了几下，她拿起来一看，是「小沈」发过来的微信消息。 小沈连着发了好几个欢天喜地的表情包：「谢谢姑姑，姑姑真好！」 孟知意也是年初回到国内，跟孟迟和沈轻若有了联繫以后，才开始使用微信，刚开始使用得并不太熟练，跟孟迟和沈轻若聊过一段时间后，渐渐能熟练掌握微信功能了。 她保存了沈轻若发来的表情包，又在手机选了一个表情包发送过去：「喜欢就好。」 孟知意跟孟迟和沈轻若的关系也好了许多，不像以前那样生疏。 沈轻若给姑姑又发了几个可爱的表情包，回到跟孟迟的聊天界面，眼馋地看着姑姑送给她的专业书和新裙子照片，啪嗒啪嗒发消息：「姑姑送我的东西，你直接放在公寓里吧，等我晚上过去拿！」 债主发来消息：「我送到你公司吧。」 沈轻若：「不用，你直接回奶奶那儿吧，奶奶还等着你吃晚饭呢。」 债主：「好吧。」 孟迟抿唇笑，将姑姑送给沈轻若的东西整理好，取出姑姑送给奶奶的东西，便开车回孟家了。 晚上，孟迟跟奶奶一起吃晚饭，孟迟的爸爸去外地出差了，没有在家。 吃过饭后，孟迟从姑姑寄来的礼盒中，取出一罐蜂蜜，沖泡了一杯给奶奶。 奶奶抿了一口蜂蜜水，托着玻璃杯杯底摩挲着，徐徐说：「你这蜂蜜哪买的？」 孟迟：「朋友送的。」 奶奶慢慢地喝了一口，扫了眼礼盒上的英文字样：「哦。」 临睡前，孟迟收到沈轻若的微信消息，沈轻若换上了新裙子，给孟迟发了好几张自己美美的照片，又说：「明天有空吗？」 孟迟：「上午要开会，下午没什么事。」 沈轻若：「我今天晚上睡你公寓，明天你来找我吧。」 孟迟发了个害羞的表情包。 沈轻若：「纯洁一点，只是想跟你吃顿饭。」 她洗过澡后，躺到孟迟的床上，床上有孟迟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有一种被孟迟拥抱的感觉。沈轻若脸颊微热，不自觉地拿出手机，给自己拍了张照片，给「债主」发过去。 孟迟手机随即收到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女人躺在被子里，一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轻轻揪着心口的被子，修长白皙的手指，将被子揉得微微发皱。 她肩头裸露出来，泛着淡淡的红晕，看上去就像没穿衣服。 女人神情妩媚，眼里含着水汽，轻轻地咬着红唇。 沈轻若觉得自己这样可太骚了，不知道怎么就昏了头，给孟迟发这样的照片，连忙将相片撤回，装作无事发生说：「睡觉啦。」 孟迟：「我看到了。」 沈轻若：「哦。」 孟迟：「我不好意思地保存了。」 沈轻若：「我没看出你哪里不好意思，赶紧删掉。」 她一想到自己这样的照片，被保存到孟迟的手机里，就觉得很羞耻，但她另外找了个理由，说，「万一照片被其他人看到怎么办？」 孟迟：「不会。」 沈轻若：「万一你手机被偷了，或者丢失了呢？」 孟迟：「好吧……姐姐说得对。」 虽然她没有丢失过手机，但也怕有这个万一，她可不想让姐姐被别人看到。 孟迟看了好几遍，才依依不捨地删掉。 沈轻若实时安慰道：「明天就可以看到真人啦。」 孟迟脑子里不自觉地浮现姐姐刚才照片里的样子，消息在手中滑了出去：「好的。」 第二天，沈轻若在厨房里做饭，听到外面传来开门声，顺嘴说：「回来了啊？」 片刻后，她感觉自己的腰身被轻圈着，来人的下巴搭在她肩头，轻声说：「嗯，回来了。」 沈轻若心里微热，转过头去，在孟迟的唇上轻啄了一口，说：「快做完了，再等会儿。」 孟迟却将她的唇轻轻含住。 煮饭锅噗噗作响，厨房里瀰漫着人间烟火的味道。 沈轻若两颊微热，轻抵住孟迟的肩头，却发现自己无力推挡，只好说：「火，火还没关上。」 15第155章 孟迟伸手关上火, 将沈轻若轻轻搂抱到洁净的厨台上。 现在气温升高，已经不需要穿厚重的外套了，沈轻若在家穿得清凉, 要不是孟迟督促, 沈轻若说不定都把夏季的裙子穿上了。 之前沈轻若自己没发现, 自己每回换季的时候, 鼻子都有点堵，有点轻微的感冒, 因为不是很严重，所以她也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有了女朋友，女朋友时时提醒她保暖, 今年换季的时候，居然平顺地度过来了，鼻子不塞，也没有轻微的咳嗽，沈轻若还以为换季的时候，就是会有点头疼脑热, 没想到还真是保暖没充分。 沈轻若身上热意攀升，贴在清凉的厨台上，冰火两重天的感觉使她身体微微颤慄, 不自觉地贴上了面前衣冠楚楚的人。 孟迟手放在她的腰际，意识到孟迟想要做什么，沈轻若不自觉地揪紧她的衣领，轻声说：「小迟……我们回房间好不好……」 沈轻若原来的声音就很好听, 现在更是多了一丝媚，她没想到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会这么骚，耳朵不禁发烫, 止了止声。 第296页 虽然在厨房里有过许多次了，但沈轻若还是不太习惯在床以外的区域。 孟迟：「不可以在这儿吗？」 沈轻若埋在孟迟的颈窝里，顾不得自己此刻的声音有多骚了，小声说：「我……不好意思……」 十多分钟后，孟迟搂抱着虚软的沈轻若回到了床上。 孟迟的公寓虽然在闹市区，但楼层很高，隔音效果也不错，所以房间里还算安静。她们没有开灯，窗帘紧紧地拉上了，室内很黑。 孟迟将沈轻若放上床后，便到一旁去找东西了，沈轻若窝在被子里，听到孟迟翻箱倒柜的声音，耳朵发烫说：「我给你打灯吧？」 「不用……我找到了……」 这仿佛已经练成了一项本领，摸黑拆盒。 孟迟快速拆开盒子，把几个铝包装从里面拿出，又去卫生间里洗手，虽然刚才已经仔仔细细地洗过，但因为翻找过抽屉，手又碰过不少其他东西。 沈轻若：「洗手洗这么多遍做什么……」 孟迟：「怕你以后不舒服……」 沈轻若脸颊发烫，搂着孟迟的后颈，低声说：「你少折腾我会儿，我就不会不舒服了……」 天气越来越热了。 孟迟时常回家陪老太太，给老太太念东西。 老太太现在身体好了，也让孟迟给她念集团里的项目情况。 这天，老人家刚睡醒，靠坐在床头闭目养神，让孟迟念集团的运营情况，孟迟念到海外市场的某个区域时，老太太让她展开说说。 孟迟捧着平板，点开详细资料，视线掠过拓展市场的所在区域，心里略微一顿，这不是姑姑所在的国家区域吗？ 她面上没有显露出什么来，心想，可能也是巧合。 老太太苍老的手摩挲着腿上的护膝，片刻后说：「小迟，你还不打算跟我说实话吗？」 护膝是孟迟上次送老太太的，准确来说，是姑姑让孟迟转送给老太太的。 第二天上午，一辆低调的黑色豪车驶入孟宅，停在了孟迟常用的停车位上。 保安休息室里好几个人都看到了这辆豪车，现在还不到他们值守的时间，他们忙里偷闲唠嗑道： 「刚才那辆车车主是谁啊？感觉来头不小啊。」 「是啊，昨天大小姐还专门过来说，让放行这辆车。」 「亲戚吧？」 「不是吧？我刚才看了车主一眼，虽然没看得太清，但感觉之前没见过。」 「说不定是远房亲戚……要不然等张哥来了，问张哥吧，张哥可是一直在这儿工作。」 …… 孟知意刚从车上下来，孟迟就迎面走了过来，连忙拿她手里的礼品盒，说：「姑姑，我来提吧。」 孟迟说，「我没想到会被老太太看出来……早知道我就把那些礼品标籤撕了……我猜老太太是从礼品包装纸上看出来的。」 孟知意笑说：「你把标籤撕了也挺明显的。」 孟迟懊恼说：「昨天老太太问我的时候，我本不想承认……但是……」 孟知意安抚地拍了拍孟迟的肩头，说：「也是我连累了你，你不要自责……」 她嘆息了一声，说，「以前我妈就挺细心的，别人都认为没有问题的合同，她却能从中找出陷阱……是我低估我妈了……我妈心里有了疑心，别人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小迟，你别多想了。」 老太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白姨帮她倒茶，抬头看到孟迟和孟知意步入，见到孟知意一时恍惚，不禁喊了出来：「大小姐……」 客厅里随即响起两道应答声，一低沉一清亮。 孟知意和孟迟同时应答，她们都被家里人称作「大小姐」，但因为孟迟出生时，孟知意已经不在家了，所以两人的称谓根本没有机会分开。 这情形虽然看上去混乱，但深层原因却让人鼻酸，孟知意离开孟家太久太久了。 老太太：「小悦，你先下去吧，我跟她单独聊。」 白姨转过身，微不可察地擦了擦眼角，应了一声，她走出客厅的时候，又犹豫了片刻，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孟知意。 这一对母女分离太长时间了，好不容易见上一面，白姨想做点什么来，让她们两人缓和关系，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好慢慢地走开了。 老太太看了孟迟一眼，见孟迟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盒，刚才孟迟出去的时候手里还是空着的，这会儿提这么多东西，猜也能猜到是谁给的。 孟迟努力地将自己的存在感降至微小，躲在一旁装着整理礼品。 老太太一眼看破，语气平稳，让人分辨不出她的情绪，说：「还在这里做什么？」 孟迟：「哦……」 她感觉奶奶生她的气了，从昨天她们谈话以后，奶奶就是这副语气。 要说生气，老太太对孟迟是有点生气的，居然跟着孟知意一起矇骗她。但她此刻对孟迟没什么气，因为她面前坐着一个曾经最让她生气的孟知意。 孟迟磨磨蹭蹭地离开了。 孟知意轻声说：「妈……您别生小迟的气，是我让她给您送的。」 她嘴里这声「妈」，让老太太失神了片刻，这么多年来，也就秉文叫她一声妈了。 老太太听到孟知意把孟迟叫做「小迟」，从称呼上可见「两人」勾结了许久，不禁冷哼了一声。 第297页 昨天，在老太太如炬的目光中，孟迟坦白自己有跟姑姑见面，并且硬着头皮，试图促成姑姑和奶奶见面，出乎意料的是，对于见面的事情，奶奶没有提出反对。 孟迟便马上会意地给姑姑打电话，约姑姑来孟家。 孟知意接到孟迟的电话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些年来，她妈别说跟她见面了，电话都没有接过她的。 她正好也在国内办事，便马上答应了来孟家的事情。 孟知意弯下腰来，拿起桌上的热茶，双手捧着递给老太太。 老太太双手放在腿上，并不打算接，视线滑过孟知意的侧脸，乌黑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了白。 老太太喉咙一动，说：「你也老了。」 二十多年了吧，她有二十多年没见这个她为之骄傲自豪，又让她极度失望的女儿了。 孟迟和白姨虽然走开了，但一直留意客厅里的客厅，等到客厅里传出轻微的动静时，两人又马上走了出去。 白姨见到孟知意要走，连忙出声说：「老太太，大小姐，后厨已经在准备了……待会儿就能开饭了。」 当着老太太的面，白姨不敢擅自作主，留下孟知意，只好委婉地说了一句。 孟迟附和道：「是啊，待会儿就能一起吃饭了。」 孟知意看了眼老太太的神色，老太太没有说什么，只是低头喝茶。 她会意地放下了手包，对白姨和孟迟笑了笑，说：「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我去后厨帮你们？」 白姨如临大敌道：「哎，我的祖宗，以前你差点把厨房炸了。你还是歇着吧，陪老太太说话，我可不敢让你再进厨房了。」 当着孟迟的面，孟知意有点尴尬，说：「其实……现在也没那么差。」 白姨摆了摆头，但脸上都是笑容，哪是真介意孟知意进厨房，只不过说这么一件年轻时的趣事。 中午，三人沉默地吃了一顿饭。虽然桌上的气氛说不上很好，但孟迟的姑姑和奶奶也是二十多年来头一回坐下来吃顿饭，算是极为罕见的一幕了。 孟秉文出差回到家，从白姐那里得知孟知意回过家的消息，脸色不由得沉了沉。 他没想到孟知意还有回来的一天。 母亲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原谅孟知意了？ 他给母亲汇报工作的时候，观察了一下母亲的神色，发现母亲跟往常一样，神色平淡，让人弄不清楚她心里在想什么。 姑姑和奶奶有了和好的苗头，也让孟迟挺开心的。 孟迟和沈轻若现在四处住宿，有时候睡在沈轻若家里、公司，有时候睡在孟迟奶奶家附近的酒店、单身公寓等等。 两人空闲的时候，把公寓布置了一番，看上去不像精緻的样板间了，是两人共同生活的家了。 孟迟和沈轻若坐在公寓的沙发上看电影，沈轻若看得发困，轻圈着孟迟的腰身，靠在她肩上。 孟迟：「不看了吧？」 沈轻若：「都快结束了……看完吧。」 孟迟微微挺直腰身，让沈轻若更好地倚着。 她轻圈着沈轻若的肩头，抿了抿唇，觉得一切都在变好。 15第156章 第二天要上班, 孟迟一大早就起来做早饭。 沈轻若如一缕幽魂飘到餐厅里，双目无神地捧起热腾腾的咖啡，说：「哲学思考时间来了。」 孟迟吃着三明治：「唔？」 沈轻若静静地看着咖啡杯里的涟漪, 沉吟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发财？」 孟知意事业重心在国外, 但一直都有投资国内项目。最近因为工作, 她也时常回国, 当然她对老太太是这么说的，其实大半还是为了修补与母亲的关系, 才频繁回到国内。 孟知意第三次在孟家吃饭的时候，和孟秉文碰上了。 孟秉文在外地谈合作，本以为还要耽误两天, 没想到后期非常顺利，提前两天就完成了。他返回北城家中，刚一进门，就看到坐在餐桌旁说笑的三个女人。 准确来说，是孟知意和孟迟在说话，老太太在一旁听着, 偶尔露出些许笑容来。 孟秉文坐在餐桌旁，仍有点恍惚，像是一瞬间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看到孟迟以后才回神, 觉得怎么也不可能是二十多年前，他女儿都有二十多岁了。 刚开始孟知意和孟迟只是闲聊生活上的琐事，后来渐渐开始聊国内地产市场和政策。 老太太本来有点犯困了，满脸的睡意, 但听到孟知意在讲自己对政策的看法后，老太太脸上的疲态慢慢褪了下去，眼睛里逐渐有了神采, 虽然没说话，但一直在留心孟知意的话。 老太太这样的变化，其他人自然是没看到的，只有孟秉文看到了。 餐桌上一团和谐，仿佛老太太、孟知意、孟迟才是一家人，孟秉文感觉自己被排除在了热闹之外。 孟秉文不由得多喝了几杯餐前酒。 宴会结束，孟知意要离开孟家了，孟秉文紧捏着酒杯，又把杯子放下，说：「我送你吧。」 老太太准备回房间休息，略感诧异地看了孟秉文一眼，孟秉文维持着自己好儿子的形象，礼貌地朝老太太点了点头。 老太太皱了皱眉。 她现在对女儿的心情很复杂，有想念，但也有失望过后的牴触，所以她对女儿来家里吃饭，表现得比较平淡。 第298页 但她没想到女儿这么有能耐，刚开始拉拢了孟迟也就算了，现在不过一顿饭的工夫，把秉文也给拉拢了。 老太太这副神态，落在孟秉文眼里，就是另一种解读了。 孟秉文以为自己惹老太太烦了，想到老太太刚才对孟知意的态度，两相对比下，他感到很难受。 这一股难受从他进门看到孟知意的那一刻就在积蓄，但也可以说，很多年前就积在他心里了。 他送孟知意出门，酒劲一上来，难受也涌了起来，说：「你为什么要回来？」 孟知意感到诧异，偏过头去，看着被酒精熏得满脸通红的男人。 但孟秉文知道自己脸上此刻的涨红，不单单是因为酒精，还有多年来的愤懑，他一口气说道：「以前，妈就只注意到你！你犯错了，离开家了，妈都不让人提你的名字，看着好像对你失望，但只是怕自己听到伤心！妈心里一直记着你！刚才就是，你一发表意见，妈就会认真听你说话！过去这么多年了，妈还是这么重视你的想法……你为什么要回来！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好好待在你的国外不行吗？为什么要回来！」 母亲不是不重视他，但怎么也比不得对孟知意的重视，会重视孟知意的想法和意见。每当他提出想法时，母亲就只是冷淡地点点头。 孟知意离开家以后，孟秉文才感受到母亲对他想法的重视。 孟知意没想到孟秉文会说出这一番话来，在她心里，孟秉文一直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人。 她坐在车里，抬头看后视镜，喝得醉醺醺的男人正在被老杨搀着回家里。 孟知意抬手按了按发酸的太阳穴。 天气愈发热了，逛街的人也越来越多。 一辆低调的黑车徐徐停在路边。 沈轻若停车后，双手仍然紧张地握着方向盘，说：「要不然还是你去跟她们聚吧，我就不去了。」 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孟迟解着安全带，稍微一顿，又乖巧地点了点头，说：「好吧，那我去了。」 沈轻若懊恼地将头磕在方向盘上，觉得自己不该答应跟孟迟出来见她的大学室友们。 以前孟迟和她的室友们还是北源的学生的时候，沈轻若就跟孟迟的室友们认识了，那会儿室友们管她叫沈老师。 挺尴尬的。 沈轻若本已决定不去见孟迟的室友们了，但又想到自己都答应了，只好说：「算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迟早都要见的。」 她神情凛然，仿佛去的不是朋友聚会，而是行刑场。 孟迟见沈轻若下车了，也推开车门，说：「不去也行，我就说你临时有工作。」 沈轻若：「好烂的藉口。」 她抱着孟迟的手臂，试图汲取对方身上的力量。 孟迟对于给予自己的力量毫不吝啬，低下头去，吻了吻沈轻若泛红的耳朵。 「小迟？沈……老师？」 这时她们身后传来异口同声的惊呼声，孟迟大感不妙，往身后看去，只见室友三人，一个不落地举着冰激凌，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们。 她们五个人坐在甜品店里，老大、小二、老三坐着餐桌的一侧，目光灼灼地看着对侧两个人。孟迟偏头看着窗外，沈轻若低头玩着手机。 老大满脸恍惚道：「我现在是真的相信你们恋爱了。」 小二：「没想到能亲眼看到cp接吻。」 老三：「我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cp粉。」 她心里默念，同框即发糖，接吻即上床。 孟迟很想辩解她们没有接吻，她只是亲了亲沈老师的耳朵，但是这样的辩解……也挺让人不好意思的。 沈轻若虽然低头看手机，但心神全不在手机上，只是在想水泥地面突然出现一个能藏人的地洞的可能性。 她们聚会的前几分钟虽然有点尴尬，但后面气氛越来越好。 五人一起逛了会儿商场，又去吃晚饭，因为吃饭的地方人不多，位子有空余，所以五人也没有着急走，打起了游戏。 玩手机玩到饭店打烊，部分地铁也停运了，沈轻若和孟迟便开车送室友们回租房的回租房，回学校的回学校。 等她们自己到家，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沈轻若瘫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想动。孟迟洗了洗手，用酒精消毒了一下，又取出酒精湿巾，走到沈轻若身边，给她擦了擦手，又擦了擦手机。 沈轻若视线涣散，正在神游之中，目光在孟迟身上有了对焦。 在外面跑了一天，孟迟像是不累似的，一会儿忙这一会儿忙那，也不急着休息。 沈轻若嘆了口气，说：「你的体力怎么这么好？」 孟迟：「有吗？」 她长发略有些凌乱，垂落在耳边，沈轻若抬手帮她整理，说：「有啊……我平时在外面累了一天，回到家只想躺着，家里也不想收拾……」 孟迟忙着给沈轻若擦手，也没有照镜子，见沈轻若帮她理头发，才意识到自己头发有点凌乱，顿时不好意思起来。 她自然是希望自己在姐姐面前是整洁美好的。 孟迟将发丝挽到耳后，说：「家里又不乱。」 平心而论，沈轻若家里并不乱，平时她有时间就会打扫。 沈轻若手碰着孟迟的发丝，又慢慢地移到孟迟的侧脸，轻轻地揪了一下，说：「白天的事情还没跟你算帐，大马路上的，亲我干什么？害得我社死！」 第299页 孟迟无辜地说道：「我也没想到会碰到她们。」 「以后注意点，不要大庭广众地亲我。」 孟迟：「好吧。」 沈轻若抿唇笑，见到孟迟这一副乖巧的样子，又觉得爱不释手，主动地吻了吻孟迟的脸，小声别扭道：「要亲回家亲。」 孟迟：「啊？」 沈轻若揪了揪孟迟的耳朵，说：「干嘛？装听不懂啊？」 孟迟耳朵发红，靠上去亲沈轻若的唇：「嗯，听懂了。」 两人闹着滚在了沙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沈轻若骑在了孟迟的身上，她不好意思地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看上去羞涩而又大胆地蹭了一下孟迟的手指。 孟迟立即会意了。 到最后一步的时候，沈轻若又觉得后悔了，说：「好累哦，要不然明天再做吧。」 孟迟：「几分钟就好……」 沈轻若：「我怀疑你骗我，并且我有证据。」 孟迟吻了吻她的耳朵，说：「真的……」 沈轻若沦陷在孟迟温柔的亲吻之中，这一次孟迟也比以往有诚信，说好了几分钟，也没有超时太久。 但沈轻若怀疑孟迟在欲擒故纵，因为接下来是她主动贴上去的。 孟迟生日那天，家人们难得在家，以往奶奶和爸爸都不在家里，在外忙工作，今年奶奶因为身体还没有完全复原，不像往年那样忙碌。而爸爸是正好有时间。 姑姑知道孟迟生日，也特地赶了过来。 孟迟有感觉姑姑和爸爸的关系变得更冷淡了，她不知道其中因由，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等家里人差不多睡下后，孟迟才偷偷去附近的宾馆。 白姨起床喝水，站在窗边眺望花园，盘算着明天该怎么打理，便看到一道熟悉的修长身影，走出了大门口。 白姨仔细一看，心里顿时狐疑起来，这不是小孟吗？这么晚了，她要去哪里？ 15第157章 孟迟打开酒店房间的门, 发现屋子里全黑，没有任何灯光。 难道姐姐已经睡了？ 孟迟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到卫生间里换上睡衣，才回到床上。她打算陪姐姐躺一会儿就回家。 刚躺下来, 她便碰到一片滑腻的肌肤…… 孟迟脑子里闪过一丝光, 还没等她有所反应, 身边人便有了动静, 轻轻地贴了上来, 轻握着孟迟的手，领着她…… 姐姐似乎又换上了……那种睡衣……只不过款式有所不同…… 两人呼吸有点乱，姐姐双手搭在孟迟的后颈，温热的气息洒在她耳朵上，轻吟道：「生日快乐……」 孟迟心想，这是她收过最好的生日礼物了。 孟迟本还想多待会儿，被沈轻若催着回家，沈轻若说：「再不回去都要天亮了。」 孟迟：「天亮了也没关系, 要是家里人问起, 我就说刚晨跑去了。」 沈轻若脸颊上仍残留着红晕，媚眼如丝, 说：「来床上晨跑啊……」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有多媚惑, 见孟迟又要覆上来, 连忙抬起虚软无力的手轻轻推拒，说：「干嘛啦……赶紧走啦。」 孟迟只好下床换衣服, 她偏过头看床上的沈轻若。 沈轻若侧躺着，素白的手微微支着头，一副慵懒风情的样子，另外一只手朝孟迟勾了勾手, 孟迟靠了过去，沈轻若便轻轻吻了吻她的唇，柔声说：「路上注意安全。」 每次孟迟要离开沈轻若身边，沈轻若便会嘱咐她这么一句。 孟迟心中一软，不舍地吻了吻沈轻若，说：「你睡吧……待会儿我让前台送早餐上来。」 沈轻若不太想吃早饭，但要说自己不吃，孟迟肯定又要磨蹭好一会儿，只好说：「知道啦。」 孟迟回到家，换衣服的时候，又轻嗅了一下衣领，是沈轻若身上的淡淡香水味。 她换上睡衣，拿起桌上的手机，看到rr发来的消息：「睡啦。」 孟迟也回复了一个晚安的表情包，但看到外面的天色，心想，也不是「晚安」，该是「早安」了。 孟迟下楼吃早饭的时候，奶奶和爸爸已经吃过了，奶奶坐在客厅看报表，爸爸已经去上班了。 白姨装着整理东西，看着吃早饭的大小姐，大小姐一边吃着三明治，一边拨着平板，修长的手指时而在平板屏幕上敲击着。 白姨说：「小姐，吃饭的时候就别工作了吧。」 孟迟：「唔……写完这个就不看了……」 她抬头朝白姨笑，说，「早餐很好吃，辛苦白姨了……」 白姨：「哎……小迟……昨晚你上哪儿去了？」 孟迟低着头划拉平板，脸上没有什么异样，说：「出去熘达。」 白姨狐疑道：「是吗？」 她顿了顿，说，「小迟，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孟迟：「没有啦。」 白姨思忖了会儿，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说：「晚上出去不安全，要实在想散心，也应该叫上小张他们，好有个照应……」 孟迟低着头看屏幕，脸上没有什么异色，不知道在想什么，说：「好的。」 白姨还有很多话想说，但又觉得说太多，像个喋喋不休的长辈似的，惹得小辈烦，便没再多说了。 天气愈发炎热。 谢蓁提议去北山野营，等到约定的那一天，谢蓁临时有事不来了，便只有沈轻若和孟迟一起上山了。 第300页 谢蓁发消息称：「这还不好？又是你们俩的二人世界。」 沈轻若回消息：「自从跟小迟谈恋爱以后，每天都在过二人世界，哎。」 谢蓁发了个「get out」的表情包。 孟迟在一旁收拾上山的东西，见沈轻若捧着手机眉开眼笑，便也抿了抿唇，说：「在看什么？」 沈轻若晃了晃手机，说：「跟谢蓁聊天呢。」 跟蓁姐聊天这么开心？孟迟收拾着东西，变得心不在焉起来。 沈轻若随便把手机丢进衣袋里，跟着孟迟一起收拾。 两人轮流开车到了北山山庄里。 江老闆看到这两人亲昵地挨在一起，笑说：「你俩打算什么时候领证啊？」 之前她还以为两人早就在国外领了证，问了以后才知道没有。 沈轻若挽着孟迟的手臂，一副在婚礼上宴请宾客的新娘模样，笑说：「快了快了。」 孟迟转过头，看到沈轻若脸上的笑容，耳朵后也泛起了一片红。 到了房间里，沈轻若把自己扔在床上，揉着自己的老腰，说：「不行了不行了……我这体力一年不如一年，以前开车来北山，还没这么累的……」 孟迟见状也不收拾行李了，帮沈轻若揉腰捶背，心疼说：「要不然明天先不去山顶了？」 沈轻若抱着枕头趴在床上，享受着孟迟温柔地按摩：「唔……」 孟迟跪坐在沈轻若的腿上，怕压疼她，稍稍支起身体，将身体的重量集中在自己的膝盖上。 她揉按着沈轻若纤细的腰身，听着她发出轻微的哼声，耳朵渐渐有了红意。 沈轻若轻轻翻过身，两人的姿势成了面对面，不禁脸颊一热，说：「你是不是有别的企图，才说明天不去山顶？」 孟迟：「没……」 沈轻若：「你脸都红了。」 孟迟：「可是，姐姐的脸也红了。」 房间里没有开灯，她其实分辨不出沈轻若的脸是不是红了。 沈轻若脸更红了，说：「谁说我脸红了……赶紧从我身上下来。」 孟迟慢慢地从她身上下去，然后轻轻趴到她身边，停顿了片刻，说：「姐姐，你喜欢过蓁姐吗？」 沈轻若呛了一下，说：「说什么呢？」 好好的，怎么扯到谢蓁身上去了？ 孟迟慢慢说：「你们很早就认识了……蓁姐长得漂亮，性格又好……」 她看似沉稳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落寞。 来劲了。沈轻若心想。 她本想开玩笑，又觉得小朋友语气认真，似乎真的在烦恼这件事，便收敛起了没正形的样子。 沈轻若语气温柔，说：「我跟谢蓁都对彼此没意思啦……她喜欢男的，我之前都没有过恋爱的想法……」 她脸颊发烫，又轻轻捏了捏孟迟的脸，说，「你，是第一个让我产生恋爱想法的。」 孟迟抿了抿唇，眼睛里的黯淡一扫而光，脸上都是笑容，不由得靠上前，轻贴着沈轻若的脸，小声说：「姐姐，是第一个我想恋爱的人……也是最后一个。」 沈轻若说：「你才多大，就最后一个了？」 「就是最后一个。」孟迟倔强道。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水到渠成…… 沈轻若眼睛微微潮湿，眼前一片模糊，心想，她这辈子应该也不会有别人了吧。 她们在庄子里休息了一天才去山顶露营。 晚上，沈轻若钻进帐篷，见孟迟在收拾东西，暖黄色的小灯，将她清冷漂亮的脸颊映得格外温柔。 孟迟垂着头，细心妥帖地收着沈轻若的东西，她看到地上出现一只「小兔子」，「小兔子」摇摇摆摆地晃到她脚步，轻轻啄了一口。 孟迟抬头看，见沈轻若修长的手指合拢在一起，摆出了一个形状，通过暖黄色的帐灯，影子投射到地上就成了「小兔子」。 沈轻若坐到孟迟身边，理了理她的发丝，额头轻抵她的额头。 孟迟贴着沈轻若的脸，享受着此刻的静谧。 她们出去看了会儿星星，又回到帐篷里睡觉，灯熄了好一会儿，外面仍旧传来喧闹声。 两人睡的是双人睡袋，孟迟听到身边轻微的动静声，便说道：「姐姐？」 沈轻若：「嗯……」 孟迟：「没睡着？」 沈轻若：「嗯……」 孟迟：「要戴耳塞吗？」 她正要取旁边的耳塞，沈轻若便靠了过来，埋在她的怀里，说：「我们聊天吧……说不定聊着聊着就困了……」 孟迟：「好……」 最近孟迟回奶奶家，沈轻若很少跟过去了，怕被白姨察觉出什么来。现在奶奶和姑姑的关系也好了不少，姑姑跟孟迟聊天的时候，奶奶也会搭腔了。 倒是姑姑和爸爸的关系变得冷淡了。 两人聊了会儿孟迟家里的事情，逐渐都有了点困意，慢慢地坠入甜蜜而又香甜的梦境。 外面的喧闹声越来越小。 孟迟觉得脸颊温热，悠悠地醒了过来，原来是身边人吻她。 见她甦醒，沈轻若半是喜悦半是不好意思地说道：「小迟……我想去卫生间……」 孟迟立即明白了。 两人钻出帐篷，沈轻若仍然别扭道：「周围太黑了……又有这么多树……影影绰绰的……」 孟迟补充道：「怪吓人的。」 第301页 沈轻若眼睛睁得圆圆的，说：「是吧，你也觉得对吧？」 她紧紧地握住孟迟纤细的手腕，说，「没关系，姐姐保护你。」 两人回到帐篷里，沈轻若想到自己刚才害怕的样子，觉得没脸了，把脸埋到被子里。 她感受到有人轻轻戳她的脸，便从被子里探出头来，说：「干嘛啦？」 孟迟将沈轻若搂到怀里，柔声说：「别闷在被子里，多不舒服。」 沈轻若发烫的脸贴着孟迟的脖颈，说：「都怪你……晚上非让我尝你的饮料，害我喝了那么多水……」 孟迟：「我只是觉得好喝，想让姐姐尝尝。」 两人搂在一起，热意逐渐攀升，帐篷外仍有些许人声。 15第158章 孟迟柔柔地亲吻沈轻若的额头, 轻掠过鼻尖，含住薄软的唇。 沈轻若抬起头来，逐渐回应孟迟温柔而又热烈的吻。 帐篷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沈轻若紧贴着孟迟的身体，小声问道：「还有湿巾吗？」 「有……从山庄又拿了一些……」孟迟支起身体摸索着湿巾的大概位置, 然后仔仔细细地用湿巾擦了一下手指。 沈轻若声音更加低了：「给我也擦一下……」 孟迟按亮手机屏幕的光, 坐在沈轻若的腿边, 动作十分温柔地擦试了。 两人循序渐进, 沈轻若纤细的手臂搂着孟迟, 越搂越紧，这时外面传来说话声。 「我不想跟你吵架……」 「谁想吵架了？」 「你声音这么大做什么？」 「你声音也不小！」 声音越来越大，似乎是一对情侣在吵架。 沈轻若咬着唇瓣，轻捏了一下身边人的手臂，低低的声音夹杂着一丝颤，说：「别动了……」 身边人只是停了一瞬。 外面的说话声越来越清晰，似乎走到了她们的帐篷边上。 「你去哪儿……你别踢到别人的帐篷了！」 「不用你管……嘶……」 「怎么了？」 「……踢到石头了。」 沈轻若紧攥着孟迟的衣服，轻轻咬住她的肩头, 克制着喉咙里的颤音。 外面的说话声源源不断地传来。 「脚趾肿了……很疼吗？怎么哭了？好好, 我错了，老公, 别哭了……」 帐篷外的两人似乎抱在一起痛哭了。 「我们别在这儿哭了……这儿还睡着人呢……」 两人声音越来越远：「那帐篷里的人没睡吧？我好像听到声音了。」 「睡了吧……我没听到啊……你是不是幻听了？」 「你是不是又想吵架？」 …… 孟迟手心湿了。 沈轻若掩着脸, 火速背对着孟迟。 孟迟边用纸巾擦手边搂着姐姐的后背, 说：「生气了？」 沈轻若：「……差点让人听到！」 太阳出来的时候，帐篷周围响起了喧闹声, 孟迟和沈轻若悠悠醒来，但因为实在太困了，两人靠在帐篷口看了会儿，随便拍了几张照片, 又倒头睡去…… 反正她们的时间还很长，这回没好好看日出，还有下一回。 山顶的太阳升起来不久，就散发出了灼灼的光芒和热量。 孟迟和沈轻若两人被热醒，起来收拾帐篷，开车回山庄。 江老闆看到两人恹恹的样子，说：「帐篷不太好睡吧？」 不知道两人是不是太困了，回答得语焉不详：「嗯……嗯……」 两人又在山庄里休息了一天才回家，跟她们接下来一年忙碌的工作相比，这是难得的一次长假了。 奶奶的身体复原了不少，但不再像以前那样工作，工作时长大大缩短了，奶奶有意识地将工作移到了孟迟她爸和孟迟的手里。 孟迟忙得不可开交，经常随她爸去外地考察，一考察就是半个月，这期间只能跟姐姐视频。 姐姐也有姐姐的工作，除了教学工作外，还有公司里大量的订单要处理。 所以两人即便是视频，也是抽出时间来的，聚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如以前多了。孟迟时常担心沈轻若不爱她了，这天，她见视频里的沈轻若，又在兴奋地敲代码，犹豫了会儿，说：「姐姐……想我吗？」 沈轻若正是灵感爆发的时候，纤细的身体缩在办公椅上，修长的双手灵活地敲击键盘，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屏幕的光在她漂亮的眼睛里跃动，衬得她眼睛格外的灵动。 孟迟有时候喜欢沈轻若工作起来的样子，觉得很迷人……但此刻她又觉得烦恼，从视频到现在，姐姐都没怎么看她。 沈轻若视线没有移到电脑旁的手机支架上，自然没有看到手机视频那头的孟迟脸上的一丝幽怨，说：「想啊……当然想。」 孟迟坐在桌旁，慢慢地撑着下巴。 等沈轻若从工作里回过神，才意识到对面的人已经很久没说过话了，她视线回到手机上，轻声说：「生气了？」 孟迟脸上镇静，耳朵后红了一片，她没想到沈轻若会突然转过视线来，也不好意思承认自己看姐姐看入迷了。 她摇了摇头，停顿了片刻，说：「姐姐……还喜欢我吗？」 孟迟的目光年轻而又真挚，眼睛里泛着淡淡的光。 沈轻若心中微动，说：「喜欢啊……当然喜欢。」 第302页 喜欢得不得了。 沈轻若唇微微翘起，像是撒娇一般，说：「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孟迟抿了抿唇，在外面谈判时是让人摸不清心思的小孟总，到了姐姐面前又变成了小朋友。她说：「快了，合同签完我就回来。」 视频挂上后不久，沈轻若办公室门就被叩响了。 跟孟迟打完视频后，沈轻若仍是满脸的蜜意，声调都有点微微上扬：「进。」 门随后打开了，从外面探进一个脑袋来，说：「你跟小孟打完视频了？」 沈轻若：「啊。」 她见谢蓁一脸防备样，说，「你干嘛啦？」 谢蓁徐徐进来，说：「怕看到什么不堪入目的情形。」 沈轻若：「啧。」 说得跟谢蓁看过似的，谢蓁在的时候，沈轻若跟孟迟也就打情骂俏一下，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 虽然在单身狗谢蓁看来不是这么回事，有几次她在沈轻若旁边，看着沈轻若跟孟迟打视频，一脸荡漾也就算了，还撅嘴要亲亲。 把谢蓁肉麻得够呛。 谢蓁跟沈轻若聊了会儿工作，又说：「明天投资方那边来人，我跟你谁去谈？」 沈轻若：「你不是还要修bug？我去谈吧。」 谢蓁：「行吧。」 第二天，沈轻若跟另外两个同事去了谈判的饭局。投资方那边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年纪跟沈轻若差不多大，但已经在这家颇具规模的公司里做到了管理的位置。 跟她同行的男职员对她很客气，俨然她就是这次谈判的决策人。 沈轻若看出这一点，也把谈判的主力集中在这名叫做「乔总」的管理身上。 乔总长得很漂亮，长捲发披散在肩头，看上去非常明艷。 刚才两边人还没碰面的时候，她站在桌旁，脸上没什么表情，男职员朝她汇报着些什么，但等沈轻若过来，她脸上就多了些笑容。 沈轻若也觉得这次的投资方好像很……亲切？ 乔总没有马上表态，只是露出若有若无的笑。 中途，沈轻若去洗手间补妆，同事在一旁洗手，纳闷道：「你说这乔总什么意思？到底愿不愿意跟我们合作？」 沈轻若补完口红，满意地抿了抿红唇，说：「不知道，就谈着吧。」 同事说：「哎？他们这家公司的老闆好像也姓乔？这乔总该不会是老闆的亲戚吧？」 沈轻若：「啧，你这口吻怎么有点酸啊，不能是人家工作厉害，升了高管？」 同事：「我可太酸了，人长得又漂亮，工作能力又强……哎，老闆，这乔总应该比你有钱吧？」 沈轻若拍了拍同事的肩，嘆了口气，说：「这饭店里随便拉出一个都比我有钱。」 只要心态好，就不怕挨卷。 合同签完后，一行人走出饭店，乔总的同事去取车，她站在门口等待，目光掠过沈轻若指间的婚戒，脸上现出一丝不为人见的黯淡，然后又笑着说：「沈总结婚了？」 沈轻若：「嗯……」 她视线滑过乔总的手，见上面没有任何装饰，礼貌地回问道：「乔总呢？」 乔总摇了摇头，说：「运气不太好，没碰到心仪的……沈总跟我年纪差不多大，应该有小孩了吧？」 沈轻若心想，小孩她确实有一个，不过已经二十多了。超龄儿童。 她说：「没……我跟爱人都比较忙，还没这方面的打算。」 乔总：「哦，哦。」 她上车的时候，又看了沈轻若一眼，心里只觉得惋惜。 合同签完之后，两家公司进入合作阶段，乔总时常来沈轻若公司。 平时外面来了不熟悉的人，沈轻若都会把办公室桌上自己跟孟迟的婚照收起来，怕来人认识孟迟，从而踹碎孟迟的柜门。 乔总待在沈轻若办公室里喝咖啡，笑说：「轻若，你口中的那个爱人是不是不存在啊？」 沈轻若笑了笑，说：「她在外地呢，平时工作比较忙。」 乔总：「那总要来个电话啊。」 沈轻若心想，那也不能当着投资人的面接吧？ 而且孟迟最近确实挺忙的，前几天晚上给她打视频，还差点睡着了，把她心疼坏了。 乔总语气酸熘熘道：「轻若，你对你老公真放心。」 沈轻若没听出她语气里的酸，只是差点呛了一下，说：「嗯……还行吧。」 她其实想过要不要跟面前这位乔总直说，自己的对象是女的，毕竟面前这位可是大直女，硬是听不懂自己话里的暗示。 乔总心里怀疑更甚，觉得沈轻若就没对象，只不过是搬出来唬人的。 她想私约沈轻若，但沈轻若都以工作太忙回绝了。 乔总心想，直女可太难追了。 又过了一阵子，乔总跟沈轻若谈完工作，又想约她出去，只见她低头看了眼震动的手机，脸上露出笑容来。 乔总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来电的是沈轻若的老公？沈轻若真有对象？ 沈轻若碍于有投资人在，没有接电话，语气十分克制，说：「乔总，我送你出门？」 沈轻若对她称呼，让乔总感到失落。大多时候，沈轻若都对她十分客气。 乔总钻进车里，等车开出一段距离后，她发现自己失魂落魄下没有拿文件，便让司机回头，刚到沈轻若公司楼下，便看到了那一对漂亮的女人。 第303页 沈轻若满脸喜悦地埋在一个女人怀里，搂着那人纤细的腰身。 那人身形修长高挑，穿着女士西装，似乎刚从某个重要的场合过来，虽然看不清面目，但给人感觉很漂亮。 沈轻若轻圈着孟迟的腰，开心道：「你不是说明天才到吗？」 15第159章 昨晚谈完合作后, 孟迟连夜买了回程的机票。 孟爸惊讶道：「不再休息一天？这么快回北城？」 孟迟点了点头，恨不得立即飞到某个人身边。 她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坐了一晚上的飞机，就是为了早点见到沈轻若，便说：「工作比我预想的顺利, 所以提前回来了。」 沈轻若：「到机场了怎么不跟我说？我好去接你嘛。」 孟迟：「你这不是还有工作吗？」 沈轻若心情很好, 满脸的笑容, 情话信手拈来道：「那哪有女朋友重要？」 孟迟心想, 这段时间不知道是谁打视频的时候, 忙着工作都不看她一眼。 两人满脸笑容走进写字楼的时候，并不知道她们一直被路边车里的某人看着。 乔总心情复杂，她一直以为沈轻若是直女，没想到是弯的，而且自己还没看出来。 孟迟走进沈轻若办公室，看到办公桌上的一次性纸杯，杯子里还剩半杯咖啡。 她随口问道：「刚才在和谁谈工作吗？」 沈轻若将咖啡倒进池子里，然后把纸杯随手扔到垃圾桶, 说：「之前跟你说过的乔总……想喝点什么吗？」 孟迟：「我自己来, 你忙工作吧。」 沈轻若估计她想喝温水，便接了杯温水, 双手捧着递给她：「宝宝喝水。」 孟迟抿了抿唇, 接过沈轻若手里的杯子, 说：「我又不怪你工作的时候不理我。」 沈轻若搂着孟迟的纤腰，说：「哪有……就不能是我想对你好吗？」 她顿了顿, 说，「小迟……」 孟迟轻轻揽着沈轻若的肩头：「嗯？」 沈轻若轻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说：「你回来了真好……」 好想你，你在我身边真好。 孟迟低头, 吻了吻沈轻若乌黑柔顺的发丝。 从山顶露营回来后，孟迟也没想到工作会这么忙，这几个月里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在外地，只能通过视频才能看到对方。 所以她也格外珍惜能跟姐姐待在一起的时间。 乔总知道沈轻若有老婆后，心灰意懒了一阵，那阵子跟沈轻若谈完工作后，也不磨叽了，没有聊点有的没的了。 如是过了两个月，她发现沈轻若的老婆再也没出现过，仿佛那一天看到沈轻若和她老婆抱在一起只是错觉。 乔总心思又动了，或许沈轻若跟她老婆的关系没那么好？ 乔总主动了两周又放弃了。 她视线掠过沈轻若的美甲，又看了眼自己的美甲，说：「轻若，你……经常做美甲吗？」 沈轻若看了眼自己刚做的美甲，心领神会道：「要不要我把美甲店推荐给您？」 乔总：「……」 居然……撞型了。 之后，乔总偶然见过孟迟一次，见孟迟手指修长素净，模样清冷出挑，心想，年下她也是可以的。 沈轻若见乔总多看了孟迟几眼，不由得狐疑了起来，这……乔总怎么弯弯的？ 沈轻若从公司创立之初，就带着团队四处打工，积累了经验，现在才开始开发自己公司的手机游戏。 深夜，她坐在办公室里，灵活地敲击着机械键盘，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叮咚」了一声，她视线掠过手机屏幕，发现是「债主」的消息。 债主：「睡了吗？」 「债主」因为第二天有会议，提前睡了，估计这会儿醒了，过来查岗了。沈轻若犹豫了片刻，回复道：「快了。」 债主：「你几个小时前就这么说。」 沈轻若：「真快了……我保证。」 孟迟也知道沈轻若最近忙得不可开交，但还是挂心她的身体，说：「姐姐，你要注意身体，健康才是第一位的。」 沈轻若发了个「知道啦」的可爱表情包。 她去外面找资料，发现两个小时前说要走的谢蓁，还留在工位上打瞌睡。 沈轻若一手拿着资料，另外一只手轻拍谢蓁的肩膀，说：「老谢，你怎么还在这儿？」 谢蓁这才醒转过来，伸了伸懒腰，眼睛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说：「休息会儿再走。」 沈轻若视线掠过屏幕上的数据，感动道：「陪我一起加班啊？」 谢蓁：「怕你猝死。」 沈轻若：「那我也不能拉着我的好姐妹一起猝死……你赶紧去附近开间房休息。」 沈轻若公司开发游戏期间，某天中午，在孟迟的电话勒令下，沈轻若不得不放下工作进行午休。 她躺下来以后，拿着手机随便浏览了一下热搜，发现了这么一条经济新闻，「『一叶』总经理郑某被刑拘」。 沈轻若点进新闻页面，发现里面还附图了一张，那张新闻图里，是一个男人佝偻着身体，钻进警车的背影，看上去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不复平时精心保养的模样。 她对这个背影再熟悉不过了，便把新闻连结发给了「债主」。 债主：「有耳闻。」 rr：「真的只有耳闻吗？是不是你下的手？」 第304页 债主：「叶黎干的。叶黎先是掌握了郑凌恒婚外情的证据，向法院提请离婚，要求他净身出户，然后又向公安机关提交了他挪用公款、贪污受贿的证据，把他送了进去。叶黎现在在外面活动，估计郑凌恒要重判。」 rr：「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债主：「耳闻。」 rr：「……」 她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沈轻若坐在床上，回想起小时候的经历，母亲总是面带愁色，好像有什么事情郁结在心里。 母亲住院那几年，沈轻若陪在她身旁，郁闷地问道：「妈，你还喜欢那个人吗？」 受苦情剧影响，沈轻若很长时间都以为母亲还喜欢郑凌恒。 母亲愣了片刻，摇了摇头，一向不爱说这些的母亲，那天破天荒地说：「从知道他欺骗我的那一刻，我就不喜欢他了……」 沈轻若松了口气。 后来她问奶奶：「为什么妈妈看上去总是不开心？」 奶奶说：「她老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事，连累了家人……而且她哪有总是不开心，她平时很多时候都是开心的，只是没说出来。」 奶奶说的时候，正好她们在医院里，母亲坐在病床上看书，脸上的神情很恬淡，似乎知道她们在说她一样，抬头朝她们看了看。 沈轻若突然从母亲的神色之中看出了一丝担忧。很久以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小时候并不是个懂事的小孩，母亲看着她发愁，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郑凌恒在她们家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看到他这样的结局，沈轻若为母亲感到大快，但她也能够想像到母亲的反应。 母亲大抵是神色平淡：「路是他自己走的。」 路是自己走的，为了功成名就採取恶劣的手段，欺骗他人，伤害他人，最终被名利场反噬，也是他要承受的。 郑凌恒判决下来那天，叶黎感觉自己睡了二十多年来第一个好觉。 这些年来，虎狼在侧，宵衣旰食，夜不能寐。 她起床的时候，发现十几个跨国电话，边按额角边回过去：「什么事？」 郑深声音发颤：「妈，你就不能放过爸吗……我们一家人就不能好好的吗？」 叶黎觉得郑深真的没脑子，语气加重道：「要是三十多年前，我知道他有女朋友，就不可能跟他在一起……什么一家人，我们这一家人都是建立在郑凌恒欺骗的基础上。」 郑深：「可是……可是……这不是让别人看热闹吗？不能关上门来好好谈吗？」 叶黎：「你爸做的那些缺德事，可不是我指使他做的。这已经不是我们家的家事了，你明白吗？」 她挂上郑深的电话后，觉得郑深在国外还是太闲，给他再报个学校吧。 姚老太太术后经过一年多的调养，气色越来越好了。 她坐在桌旁吃早饭，白姨在一旁说：「老太太，今天还去公司吗？」 姚老太太说：「不去了，今天董事大会我让小迟去了。」 白姨笑说：「小迟现在越来越厉害了。」 老太太欣慰地笑了笑。 这些日子以来，小迟的表现她都看在眼里，再过几年，就能独当一面了。 即便那时候她有个意外，不在世上了，长风也不会落得个树倒猢狲散。 又经过一年多艰苦卓绝的工作，沈轻若公司开发的手机游戏进入到最后阶段。 孟迟躺在床上，感受到姐姐的辗转反侧，便把她搂进怀抱里，说：「怎么了？」 沈轻若埋在孟迟的颈窝，轻嗅她身上淡淡的香味，焦躁的情绪被一点点地抚平，闷声说：「过阵子游戏就要上线了，我好紧张啊。」 放在几年前，这根本是她想像不到的事情，那时候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老师，不是，准确来说，是一个比较贫穷的老师。 不知道自己何年何月才能还完一屁股的债，以为自己被衰神附体，会一直倒霉下去。 孟迟轻拍着沈轻若的后背，说：「市场测评结果不是很好吗？」 沈轻若：「就担心嘛。」 孟迟说：「别担心，我觉得游戏挺好玩的。」 沈轻若轻笑出声，说：「你平时都没空玩游戏，自然玩什么都觉得好玩。」 孟迟：「思甜也说好玩。」 沈轻若：「那确实是，甜总玩过不少游戏……不过她很有可能是捧念舟的场，毕竟念舟也是主创之一。」 孟迟搂紧沈轻若，说：「姐姐，我一直都觉得你很厉害，你所做的，一定能达成所愿。」 沈轻若焦躁的心趋于安定，她吻了吻孟迟的脖颈，轻声说：「你困吗？」 半小时后，沈轻若眼睛微微潮湿，搂着孟迟的后颈，脑子里全然没有工作的事情了。 只有眼前人。 16第160章 宴席上。 「那就是长风的继承人吧, 长得好漂亮啊！」 叶黎心不在焉地跟几个人聊天，其中一人低呼了一声，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宴席门口看去。 只见一个修长身形的女人，款款步入, 她穿着白色缎面长裙, 五官精緻出挑, 妆容淡雅, 礼貌地跟其他人寒暄。 无论是相貌, 还是家世，足以让她成为全场的焦点。 叶黎身边的几个人小声议论道： 「才二十四岁吧？」 第305页 「二十四岁就在长风站稳脚跟了，后生可畏啊！」 「姚老太太还真有魄力，居然把长风的一部分决策权交到她孙女手里！」 「这小孟总结婚了吗？」 「没呢，据说连订婚对象都没有……」 听到小孟总没有对象，其他人脸上都有点蠢蠢欲动，毕竟他们也有不少未婚的子侄。 叶黎对此兴致缺缺，刚喝了两口苦涩的酒, 包里的手机又振动了起来, 她轻捂着包，对其他人点了点头：「失陪了……」 等叶黎走后, 其他人的话题逐渐转移到她身上。 「老叶出什么事了？刚才她接电话的脸色那么难看。」 「别提了, 她最近过得可糟心了, 她那个没出息的儿子不是被送去国外读书了吗？前几个月传来他在国外入狱的消息……他喝酒失态，骚扰了一个女人, 那女人的老婆非常生气，就找人把郑深打了一顿……郑深可不服了，喝醉了，持枪闯到人家里, 把人老婆打伤了……」 「郑深他有脑子吗？」 「是啊……还碰到了硬茬，他骚扰的那个女人是个律师，郑深把她老婆打伤了，把她气得够呛……现在她们不接受经济补偿和调解，诉求就是让郑深蹲大牢……」 「唉！这也太糟心了！我突然觉得我那个只会打电玩的女儿也没多大问题了！」 …… 孟迟替奶奶参加宴会，照面了一下，便离开了。 她回到奶奶家里，刚打开自己房间的门，便听到走廊尽头房间的开门声。 姑姑站在门后，打了个哈欠说：「小迟，怎么才回来啊？」 孟迟：「奶奶老朋友过生日，我过去送生日贺礼了……姑姑怎么起来了？」 姑姑说：「正打算下楼去看你奶奶……看看她老人家要不要起夜……」 孟迟：「我去吧。」 姑姑：「不用，你都累了一天。」 她走到孟迟身边，轻拍了拍孟迟瘦削的肩头，说：「快进去休息吧……你辛苦了。」 侄女看着愈发瘦了，叫她这个做姑姑的也怪心疼的。 现在老太太渐渐把担子卸到了孟迟她爸和孟迟的身上。 孟知意进入老太太的房间，就发现她老人家正要坐起身，连忙过去搀了把手。 老太太觉得自己还没到要人伺候上卫生间的年纪，所以孟知意也就把老太太搀到卫生间里面，然后走出卫生间等待，等老太太出来，又接着搀扶她回床上。 老太太问道：「小迟回来了吗？」 孟知意：「刚回来。」 老太太说：「真辛苦她了。」 她在孟知意的搀扶下，慢慢地躺在了床上，老迈的身体发出关节摩擦时的弹响声，说：「老了老了……」 她停顿了会儿，在孟知意以为老人家睡着的时候，老太太又开口说：「知意啊……你要是有时间，也帮帮小迟吧……集团里的事情实在太多了，秉文和小迟两个人怕是处理不过来……」 从她跟知意关系破冰，到现在也有两年多了，知意对她几乎言听计从。 老太太以为女儿会应下来，没想到女儿好一阵沉默。 老太太说：「你国外的那些工作太忙了？」 「不是……」孟知意说，「妈，从你手术结束后，集团里便浮躁了起来……我虽然没在集团里，但也能从小迟只言片语里感觉出来……现在集团好不容易没那么躁动了，我怕我掺合进去，会引起新的变化。」 老太太：「你不用管那些，我还没死呢，我看谁敢跳起来。」 老太太一向强硬，即便做了场不小的手术，锐气也没有被搓磨掉。 现在她是看儿子和孙女工作做得不错，才心甘情愿退下来。 孟知意知道她妈一向抓大放小，不把自己顾虑的事情说出来，老太太是不会明白的。 孟知意和缓说：「妈，秉文在长风做了二十多年了，长风有现在的规模，离不开您的决策，和他的付出……从小我们对他就不太关注……也是这两年回家，我才逐渐注意到这个弟弟。他已经不是十几岁二十几岁的小年轻了，四五十岁了，还有孟迟一个这么大的女儿。」 老太太这才明白孟知意的意思，原来是担心儿子有意见，如果孟知意直说，那老太太会一口否决。 一是她觉得儿子还算老实，二是她觉得自己说得上话，她想让知意回集团，秉文还能有异议？ 但因为孟知意说得很委婉，老太太也不免想了许多，沉吟道：「好，有时间我会跟他聊聊的。」 孟知意没想到老太太这么坚持，她说那么一番话，只是想打消老太太的念头。 她还想说几句，见老太太有点疲乏了，只好不再言说，给老人家掖了掖被角。 第二天孟知意下楼吃早饭，见到白姨脸上略带思索的神情，便笑说：「小悦，想什么呢？」 「哦，是这样的，」白管家说，「今天小迟一大早又出门了，早饭都没吃，工作就这么急的吗？」 孟知意镇定道：「是啊，集团的事情确实挺多的，平时我工作起来，也会没时间吃早饭。」 「吃早饭」对白姨来说可是大事情，听到大小姐这么说，她注意力立马从小迟身上转移了，开始劝大小姐再忙也要吃早饭。 白姨估计都忘了前阵子小迟半夜出门，也是知意大小姐在一旁，漫不经心地说：「估计临时有工作了吧。」 第306页 这些事情联繫起来，还挺像打掩护的。但白管家目前并没有想到。 在白管家没有看到的孟宅不远的地方，停着一辆红色豪车。 车主坐在驾驶座，衣着性感，抹着妖艷的口红，小口小口地吃着早餐。 她见到那抹修长的身影，漂亮的眼睛闪烁着光亮，抬起纤细的手臂，慢悠悠地晃了晃。 孟迟看到姐姐以后，唇角含着笑，快速地走了过去。 上车以后，她接过姐姐递过来的早餐，又在姐姐凑过来的脸上亲了一口。 沈轻若捏了捏孟迟滑腻的脸颊，说：「真乖，没白疼你。」 沈轻若游戏上线那一天，孟迟抽出时间来陪她。 因为前期做了不少宣传工作，很多游戏老手都知道最近会上新一款手游，正等着试玩。 手游上线的第一天，就涌进来不少人。 因为游戏gg少，细节做得到位，随着时间推移，玩家越来越多。 两个月后，沈轻若做的手游上了一次微博热搜，虽然是末位，但也小爆了，游戏因为玩家超载，也崩了好几次，弄得沈轻若公司全体成员忙得四脚朝天。 连孟迟都被抓来修图了。 众人累瘫的那个夜晚，孟迟睡在沈轻若的休息间，吻了吻困得不行的身边人，说：「姐姐，你是一个很厉害、很好的人，你想要的，都会如愿以偿。」 孟宅。 老太太坐在电脑桌旁，放下滑鼠，缓缓地靠向椅背。 电脑屏幕上被小方格占满，现在顺利通关，显示屏上闪出一道白光，正是最经典的老游戏——扫雷。 老太太喝了一口热气腾腾的清茶，觉得无敌很寂寞。 她走下楼，就看到女儿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地捧着手机，以为女儿在处理什么工作，但她手指一直在笨拙地戳着屏幕，看着又不像在工作。 老太太过去看了一眼，不由得感到诧异，她一向对游戏非常不感冒的女儿，居然在玩游戏。 孟知意感到头痛，游戏也太难玩了，要不是为了捧「侄女婿」的场，她也不会下载这款游戏。 正要退出游戏休息一下的时候，她身后传来母亲年迈的声音：「别退，退了又得重玩。」 孟知意一直在手忙脚乱地玩游戏，没注意到老太太已经走到她身边，看了游戏好一会儿。 老太太伸出仍然很稳健的手，说：「给我试试。」 孟秉文一直在外地出差，他回到家休息了两天，其中有大半时间都在以前跟妻子的卧室里闲坐。 他正看着桌子上新鲜的月季花发呆，就听到房间门被叩响的声音，来人开了门，说：「秉文，老太太叫你。」 孟秉文朝管家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了书房，老太太坐在桌旁，捧着手机玩游戏…… 据管家说，老太太已经玩这款手机游戏玩半个月了。 老太太揉了揉眼睛，把手机放下。 见老太太眼睛累，孟秉文忙上前，给她揉了揉太阳穴，说：「妈，游戏也不能玩太长时间。」 老太太：「知道，我就每天上去签到。」 孟秉文不明白老太太嘴里的「签到」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感觉应该跟上班打卡差不多，游戏方为了增加客户黏性的。 孟秉文不再聊这些他不懂的话题，说：「妈，您找我有什么事？」 老太太喝了一口茶，说：「你跟小迟这段时间辛苦了……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人都瘦了不少……」 孟秉文：「我还好，小迟倒是瘦多了。」 老太太说：「你姐也回家一段时间了……我打算让她帮帮小迟。」 儿子轻按她太阳穴的动作停了下来。 老太太：「怎么？」 儿子接着轻按她太阳穴，但动作机械了许多，说：「小迟知道吗？」 老太太：「我还没跟她说。」 孟秉文：「她估计不会有什么意见，毕竟她跟她姑姑的关系一向不错。」 老太太觉出儿子的不是滋味，心想知意的顾虑是对的，秉文确实对此有意见。 孟秉文表现得很克制，退出房间的时候，老太太又叫住他，说：「秉文，家和万事兴，集团里的事情本来就很多了，我们家里的人就不要内耗了。」 孟秉文张了张口，声音沉闷道：「知道了。」 母亲从来不考虑他的想法。 沈轻若公司在游戏小爆后，又招聘了不少人，公司内部成员流动大，其中主创团队还被挖走两个。 市场上出现了很多跟沈轻若公司游戏同类型的手游，玩家被分走了许多。 游戏相关的大公司想要收购沈轻若公司的手游，在沈轻若公司成员们的商量下，一方面出于感情，另外一方面觉得他们手里的游戏还能再开发。 于是沈轻若拒绝了不少公司高昂的收购价格，与其中一家公司达成资金技术上的合作。 由该家公司注资，这家公司除了享有分成外，沈轻若的团队也要出技术代表，时不时去那家公司打卡。 自从游戏有了热度以后，沈轻若面对的不仅仅是代码数据了，而是群狼环顾的商场。一不小心签了有隐性陷阱的合同，公司眨眨眼就能成为别人的。 孟迟从中帮了沈轻若许多，她徵求沈轻若的同意后，会通读她的工作合同，帮她找出隐形陷阱，并且还很耐心地跟她讲解。 第307页 沈轻若也因此规避了许多风险。有时候孟迟不在，她也能看出一些合同上的不对劲来。 公司职员变多以后，原有的工位就不够了，沈轻若又租下了邻近的房间。 装修并通风后，孟迟帮她一起搬东西。 两人躺倒在了新沙发上，沈轻若偏头，看着孟迟侧脸细密的汗珠，不由得轻勾了勾她的手指。 16第161章 天气晴朗。 老太太难得来了兴致, 想出门熘达，孟知意陪她在长风集团周边逛了一圈，临近中午的时候，又带她去之前老霍推荐的馆子。 刚才她们在长风集团附近碰到熟人, 熟人问起孟迟的情况：「小迟谈对象了吗？」 老太太：「没呢。」 熟人：「需不需要我做介绍啊？」 老太太之前问过孟迟的意思, 知道她没这打算后, 每当别人问起, 她都一律婉拒。 老太太笑说：「现在年轻人不喜欢这一套呢。」 老太太和孟知意走进饭馆, 延续了刚才的话题。 虽说她趁了孟迟的心思，帮她婉拒桃花，但老太太心里也略感着急，说：「小迟也该找对象了，虽说现在才二十四岁，但眨眨眼就三十了。我还不是这样，匆匆忙忙地，就到了七十六。」 孟知意：「这不是集团事情多吗？」 老太太嘆了口气, 说：「我要是再年轻个十岁, 也不至于让小迟这么辛苦地工作……行吧，我就理解为小迟的姻缘线还没动吧。」 两人走在饭店里的包厢走廊上, 正说着话, 不远处的一间包厢门打开了。 有人从包厢里走了出来。 因为走廊上刚好穿过一个传菜员, 将从包厢出来的两人挡了大半，等她们再看到时, 老太太不禁眼皮一跳，只见她姻缘线还没动的孙女，被一个模样轻佻的女人搂着腰。 那女人笑得妖媚，甚至肆无忌惮地亲了她孙女的脸。 老太太：「……」 孟知意：「……」 沈轻若难得空闲, 过来长风找小朋友吃饭，席间，小朋友看到她跟乔总的聊天记录。 乔总：「轻若，晚上有空吗？一起吃顿饭？」 乔总：「带上你对象？」 孟迟登时不高兴，她一直觉得乔总对姐姐有那个意思。 被姐姐哄了几句后，孟迟就没那么不高兴了，但是又享受被姐姐哄着，便一直表现得淡定。 出了包厢，姐姐搂着她的腰，亲了亲她的脸，说：「别生气嘛，我跟乔……那姓乔的，真没什么，天地可鑑……」 孟迟手搭上姐姐的肩，唇角露出一丝甜蜜来。 但还没等她甜上半秒，走廊上就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小、小迟……」 老太太没心思吃中饭了，回到家就躺在了床上。 白姨感到纳闷，老太太和大小姐出门的时候，心情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一回来，看着这么生气？而且，小迟跟着回来了，看上去臊眉搭眼的。 白姨去送饭的时候，又听到老太太房间的斥责声：「孟知意，是不是你带的好头？！你早就知道孟迟的事情了？」 老太太现在既不想看到孟迟，也不想到看到孟知意，不肯接受「孙女也喜欢女人」的这件事。 平时吃饭，也是让白姨送到另外的餐室里，不肯跟孟迟和孟知意同桌。 如是过了两天，老太太在白姨的劝解下，才回到一家人的餐桌上，并且亮明自己的态度：「小迟，你跟那个女人断了，要不然就不要留在家里了。」 饭后，孟知意拍了拍孟迟的肩，轻声说：「小迟，你不要放在心上，你奶奶只是说气话。」 这两天下来，虽然孟家人没有明说，但白姨还是猜到老太太生气的原因了。 她把菜碗从木盘里拿出来，说：「小迟，刚才你就没有吃多少，再吃点吧。」 孟迟心里难过，但不想让关心自己的家人担心，便没有表露出来，低头随便吃了几口饭。 刚才老太太也没吃多少，孟知意端着木盘走到卧室门口，敲了敲门，等到老太太说「进」，她才进去。 老太太以为是管家，才让进来，等对方进来以后，发现是孟知意，心里又有了气。 孟知意动作缓慢，不像年轻时那么矫健，慢慢地蹲下身，把碗从木盘里移放到桌上。 老太太拧了拧眉，老迈的身体又发出弹响声，她揉搓着自己不太灵便的关节部位。 沈轻若公司办公室。 见沈轻若又出神了，谢蓁合上文件夹，在她脸前晃了晃手，说：「怎么老走神？」 沈轻若捏了捏酸痛的眉心，将眼前的文件一推，往后靠到了沙发靠背上。 沙发是新买的，一整套，要在以前的办公室，肯定是塞不下的。现在公司规模变大了，自然也加宽了她办公室的面积。 她倒是无所谓自己办公室大小，但合作方过来谈生意，都是来她办公室。总要看着好一点，让合作方放心他们不是拿到资金就跑路的空壳公司。 沈轻若手放在平坦的腹部，沉吟说：「前两天我跟小迟去饭店吃饭，碰到小迟的奶奶了。」 谢蓁：「哈？」 沈轻若：「她知道我和孟迟的关系了。」 谢蓁：「……？」 她脸色大变，来来回回将沈轻若看了好几遍，甚至动手捏了捏她的手臂。 第308页 沈轻若：「你做什么？不要以为孟迟不在，你就可以对我动手动脚。」 想到孟迟，她心里又感到苦涩。 谢蓁没管沈轻若嘴里的胡说八道，自顾自地松了口气，说：「四肢健全，还好还好。」 沈轻若：「？」 谢蓁：「老太太居然没打断你这狐狸精的腿……不对，打手不会还在周围埋伏着吧……我给你订票吧，你现在就离开北城……去国外吧！」 沈轻若：「……」 谢蓁惊悚道：「你知道老太太是谁吗？长风的掌门人，几乎是一个人把长风做到现在的规模……上世纪经济刚复甦那几年，市场乱得厉害，大家都是野狼扑食，老太太不但活了下来，还成为了狼头……」 她紧紧攥住沈轻若的手，说，「为了你还健在的四肢，赶紧跑吧。」 沈轻若被唬得一愣一愣的，眉毛轻微抖动，她没想到自己刚刚经历过虎口逃脱的可怕情形，犹豫道：「可是……小迟还在家里。」 谢蓁：「你想什么呢！小孟是老太太的亲孙女！她还能卸小孟的四肢吗？！」 沈轻若：「……但是，留她一个人挡炮火吗？」 谢蓁：「我敢说，你要是伙同她私奔，就不是卸四肢那么简单了。」 沈轻若：「……」 虽然谢蓁说得夸张，但沈轻若感觉自己眉心没那么痛了。 谢蓁出门的时候，似乎还嫌不够惊悚，人都走出去了，又回过头，说：「你确定不现在启程？」 沈轻若：「……」 她无力地朝谢蓁挥了挥手，谢蓁便做出了痛惜的神情。 沈轻若拿起桌上的手机，犹豫了会儿，发出消息：「吃饭了吗？」 孟迟：「吃了。」 沈轻若：「你奶奶说什么了吗？」 孟迟：「没有。」 她没有说实话。她怕说出来，姐姐就要离开她了。 孟迟盯着屏幕发呆了好一会儿，编辑消息发出：「姐姐，我好想你。」 她在床上躺了不知道多久，又勉强起来接着工作，这两天她都没有去集团，只是在家里办公。还好姑姑回集团了，能帮着处理很多事情。 奶奶的话在孟迟的脑子里回荡。 真的要离开家吗？ 长风还有这么多的工作要处理，如果她离开家，担子又到了爸爸、姑姑和奶奶的身上，别说奶奶年事已高，爸爸和姑姑年纪也不轻了。 孟迟不愿让长辈劳心，但又不愿答应奶奶，离开姐姐。 姐姐是她一生所爱，她捨不得。 手机屏幕闪了一下，几条消息滑了出来，孟迟用纸巾擦拭湿润的眼眶，低头去看消息。 rr：「我在这儿[定位]。「 rr：「离你很近。」 rr：「别过来，你一出门，你奶奶就会知道。」 孟迟走到窗边，眺望姐姐所在的位置，隔这么远自然是看不到的。但她似乎又能感受到姐姐。 沈轻若站在高楼天台上，看着孟迟所在的地方，手机随即收到孟迟的消息：「姐姐，别离开我。」 沈轻若发现自己能在孟迟说想她的时候，无所顾忌地过来，却无法答应孟迟怎么样都不会离开她。 她不想让孟迟感到为难，不想让孟迟在她和家之间做出选择…… 债主：「事情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们可以慢慢劝奶奶。」 债主：「姐姐，求你，不要离开我。」 沈轻若似乎能通过屏幕，看到孟迟近乎哀求的神情，心中一软，哄道：「我不会离开你。」 又过了两天，老太太总算跟孟迟说话了，但第一句话就是：「小迟，你跟她说清楚了吗？」 两人坐在书房的沙发上。 孟迟眼眶微红，说：「奶奶，我不懂，为什么我一定要在家人和爱人之间做选择？」 老太太：「我接受不了，你爸估计也不能接受。」 孟秉文现在还在外地出差，并不知道这一情况。 孟迟低下头，积蓄在眼眶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一颗一颗地往下掉，说：「奶奶，我不想离开你，也不想离开她……我离不开她……」 老太太见孙女哭成这样，也感到难受，上一次孙女哭，还是她母亲过世的时候吧？ 书房的门很快被轻轻叩响了，老太太平复着情绪，说：「进来吧。」 孟知意打开房门，目光掠过垂着头的孟迟，轻声说：「妈，小迟，吃饭了……」 她刚从集团里工作回来，就从小悦口中得知孟迟被老太太叫进书房了，立即感觉到了不妙，衣服还没来得及换，就过来了。 老太太知道孟知意存了打岔的心思，看了她一眼，也没有揭穿她，说：「知道了。」 16第162章 老太太在书房谈话后, 没再单独找过孟迟，像是没撞破孙女和另外一个女人的事情，像是不知道孙女喜欢的是女人。 孟迟开始出门上班。 好像一切都重新回到正轨。 有一天，老太太在女儿的搀扶下起夜, 躺回床上后又睡不着, 便披着件衣服出来, 看到书房里有灯光, 以为是女儿, 没想到是孟迟。 孟迟一边开着跨国工作会议，一边看集团里的文件。 第二天，老太太的助理过来汇报工作，她提了一嘴孟迟，助理就开始喋喋不休地夸赞孟迟了。 第309页 老太太知道助理的话里有恭维的成分，毕竟哪位老人家不爱听别人夸自己的孙辈？ 但老太太还是感到欣慰，没有人比她更明白孙女的优秀。 当初她体检出了毛病，等待病检期间那会儿, 虽然她表面上看着淡定, 但心里是焦灼的。 如果她就此撒手人寰，长风怎么办？秉文表面看着沉稳, 但心里仍有点浮躁, 小迟性格沉稳, 但还是太年轻。 这两父女能斗得过长风那些修成精的老狐狸吗？能驾驭得住惊涛骇浪海面上长风这艘大船吗？ 后来的病检结果，让老太太松了口气, 令她没想到的是，孟迟陪伴她之余，将公司的事情处理得那么有条不紊。 虽然她感到失落，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是个老人了, 集团离开她也能转，但还是为孙女的优秀感到开心。 老太太出院后，慢慢地将手中的项目过渡到秉文和小迟的手里。 小迟做事不疾不徐，有着不符合她年龄的成熟低调，刚开始有高管并不服她，颐指气使，她表现得也不恼怒。这一点连她爸都没有做到，不让情绪影响自己的工作判断。 小迟的工作表现，令老太太感到惊喜和放心，从一线退下来的失落感都减少了许多。 她休养的这两年里，小迟工作表现得越来越好，俨然能撑起长风了。 直到她发现孟迟喜欢的是女人，这种感觉就像一下子回到二十多年前，女儿告诉自己喜欢上一个女人时的失望心情，为什么她看作珠玉的两个人都让她如此失望？ 老太太这种失望恼怒的心情，也一部分转移到了孟迟身边那个女人，孟迟一定是受了这个女人的蛊惑，如果没有这个女人，孟迟还是好好的，还是她心目中无可指摘的完美继承人。 老太太在撞破孟迟和那个女人关系的第二天，冷静下来，就立即去调查了这女人。 得知这女人开发的手机游戏，正是她这段时间最喜欢的手游，非常气愤断签了。在这之前，她忘记吃饭，都没能忘记签到！ 看到沈轻若资料之前，老太太对她多有猜测，觉得她怀有别的目的，才靠近年轻懵懂的孟迟。 但看过资料，老太太对自己心里的论断产生了怀疑，她向来是个行动能力强的人，立即着手安排，偷偷见了沈轻若一面，沈轻若并不知道，见过之后，老太太保留了自己的猜测。 但凡她发现沈轻若对孟迟一点别有所图，就会立即出手。 孟迟虽然令老太太生气，但别人要是伤害她孙女，她也是会感到非常气愤。 老太太刚开始发现孟迟喜欢女人，心里非常失望和难受。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心绪逐渐平复下来，发现孟迟大了，成熟了，不再是那个几岁十几岁的小孩了，从她的工作表现之中就能看到，不是什么一时冲动和青春期延后发作。 如果孟迟真是不懂事，她大可对她的感情进行劝导。 老太太知道孟迟是认真的，也知道她长大了，但又实在接受不了孙女喜欢女人，便这样僵持着了。 老太太不愿多提孟迟感情上的事，孟知意也配合她，只是陪老人家吃吃饭喝喝茶，宽宽老人家的心。 老太太得知孟迟取向的头三个月，没有跟她说话，后来才逐渐聊起工作上的事情。 孟知意松了口气，觉得老太太和孟迟之间应该不会有什么变故了，便时常飞回国外忙生意了。 这天，孟知意在楼下收拾行李。 老太太睡了一觉起来，说：「这次回去多久？」 孟知意：「一个月吧。」 老太太：「这么久？」 孟知意慢慢说：「静璇的忌日快到了，我打算回去多陪她一段时间。」 她神情没有变化，语气也很寻常，似乎在说一件很家常的事情。 老太太不经意地看了孟知意几眼，嘴硬心软的老人家，想关心女儿，又不想让女儿知道。 见女儿没有伤心的神色，老太太松了口气，不免又想起多年前她们争吵的一幕，一向沉稳淡定的女儿，哭得脸上都是泪水：「妈，静璇生病了，她需要我……」 她突然觉得女儿此刻是伤心的，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之前跟知意慢慢有了来往，老太太从管家那里得知，知意的爱人多年前去世了。 知意在那之前没有跟她聊这些，也是她总是不肯说话，知意不知道如何跟她聊。但知意跟管家关系不错，管家问了她对象，她便说了。 期间有一次，老太太嘴硬心软道：「现在装可怜，前些年可是连一个电话都没有给我打。」 孟知意声音和缓说：「妈，对不起……那几年我生病了。」 在陆静璇过世的几年里，孟知意一直处在精神崩溃之中。 听到女儿生病的事情，老太太就不再在女儿面前摆架子了。 老太太将女儿送出门后，又折返回家里，坐在沙发上。 管家端上来一盘切好的水果。 老太太说：「小悦……」 管家用银叉插起水果，递给老太太：「啊？」 老太太接过，但迟迟没有吃，说：「女人之间真的会有跟男女之间一样的感情吗？」 孟迟在集团里加班，等工作忙完，已经快凌晨了。 她走到集团附近的公寓，轻手轻脚地洗了澡，然后回到床上，将温暖被子里的那个人搂到自己的怀里。 第310页 沈轻若轻哼了一声，双手搂着孟迟的腰：「回来了啊？」 之前她们关系被老太太知道后，有两个星期没见面，后来小心翼翼地见上一面，两面，三面……次数逐渐多了起来。 现在沈轻若偶尔会睡在孟迟的公寓里，孟迟也会去沈轻若家吃饭。 孟迟慢慢解沈轻若的睡衣扣子，沈轻若迷迷糊糊拽自己的裤子，说：「别解衣扣了……待会儿还要穿……直接进来吧……」 虽然两人还像出柜以前那样见面，但见面次数还是少了许多，所以两人还挺珍惜待在一起的时间的。 沈轻若趴在枕头上，纤长的手指紧紧揪着被子，声音里夹杂着时断时续的哭腔。 天泛白的时候，孟迟才重新躺回沈轻若的身侧。 沈轻若虚脱无力，声音哑得厉害：「你……是不是吃药了？」 孟迟：「没……」 沈轻若：「我腰好酸。」 孟迟：「我帮你请假吧？」 沈轻若：「谢谢你。」 孟迟听出她声音里的没好气，耳朵又红又烫，但还是把沈轻若抱在怀里亲亲揉揉。 两人这样偷情的生活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孟迟工作之余，考了经济学的研究生，没有考北源大学，考的是北城大学，避免跟沈轻若再次成为同校师生。 沈轻若公司和大公司合力开发了一款新手游，市场可替代性不强，波折不断，但都是能够解决的麻烦。沈轻若为此用上了最好的护发素，防止自己脱发…… 就这样过了两年。 一天，孟迟陪老太太吃饭，老太太突然说：「今年过年，把她叫过来吧。」 孟迟愣了片刻，重重地点了点头，笑起来的样子像个傻孩子，手忙脚乱地要帮白姨收拾餐桌，差点打坏了碗。 老太太心里仍不情愿，但见到孟迟这副欣喜若狂的模样，又止了止声。 她寄希望于小情侣之间摩擦多，说不定哪天就分开了。 除夕那一天，沈轻若朋友圈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去向。 因为当天她发了条状态—— 唉 要见家长了 大家已经习惯沈轻若这种炫耀方式，觉得无言的同时，又点了个贊。 比起沈轻若在朋友圈里轻飘飘的样子，现实的她，可要紧张得多，光见家长的衣服就不知道试了多少套，然后中规中矩地穿了黑色羽绒服，内搭孟迟的白衬衫。 沈轻若准备了一肚子的话，但奈何孟迟的奶奶、爸爸吝于言辞，又加上她本人第一次见家长感到拘谨，没能发挥得出来。 吃年夜饭的时候，孟迟和沈轻若坐得近，两人偶尔在一旁轻声说话。 孟秉文视线掠过她们，心里略感怀疑。 吃过饭后，孟秉文去书房里给老太太汇报工作的同时，说出了自己的疑虑：「小迟跟她朋友之间的气氛怪怪的。」 老太太：「……」 难道秉文到现在还不知道小迟的情况？ 白姨主动给沈轻若收拾了一间房，沈轻若在房间里刚换上睡衣，便听到敲门声，以为是白姨，过去开门，只见是眉开眼笑的女朋友。 孟迟躺到沈轻若身侧时，沈轻若提醒道：「说好了只躺一会儿，就躺一会儿啊。要不然被你奶奶知道，老人家接受不过来，我们俩的事情又悬了。」 片刻后，沈轻若面红耳赤，轻轻推拒孟迟的手，说，「解我腰带做什么？」 16第163章 白姨将客厅收拾好后, 还想知道沈轻若缺什么，便走向沈轻若的房间。 今天孟家人难得聚在一起吃年夜饭，虽然老太太和秉文没怎么说话，气氛也不像别人家那样热闹, 但对于孟家人来说, 已经是鲜见的热闹了。 孟家聚在一起的人比往常多, 有孟迟的姑姑, 还有孟迟带回来的……对象。 之前白姨见过孟迟对象的照片, 觉得还挺好看的，没想到今天一见真人，比照片里还要好看……很斯文，白姨一见到就挺喜欢的。 白姨轻轻地走到门边，敲了敲门，说：「小沈？」 沈轻若的声音飘出来，语气有点发紧，说：「啊……白姨？」 白姨本想问「你还缺什么吗」, 话到嘴边, 听到小沈的语气，又感到了一丝紧张, 说：「感冒了？」 沈轻若声音比刚才要沙许多, 说：「没……」 「需要我进来看一下吗？」 「不……不用……」沈轻若惊得不行, 生怕白姨直接进来，然后让白姨看到床上的一幕……沈轻若咬了孟迟肩头一口, 顺了顺自己的气，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正常些。 沈轻若说：「白姨，你辛苦了，真不用……」 白姨听到房间里似乎有被子摩擦发出的窸窸窣窣声, 心想小沈应该躺下来了。 奇怪，年轻人都睡这么早的吗？ 白姨说：「好吧……书桌柜子里有药箱，如果你有需要可以去拿，或者叫我，我给你请私人医生……你准备睡了吗？」 沈轻若：「嗯……嗯……」 白姨：「那我不打扰你了。你有什么需要可以到一楼来找我。」 沈轻若：「好……谢谢白姨。」 因为沈轻若的房间跟孟迟的卧室是同一层，白姨离开房间门口的时候，还想要不要去孟迟的卧室看看。 她考虑了片刻，还是没去，觉得小迟有需要应该会叫她。 第311页 白姨不知道的是，自己前脚刚离开，沈轻若房间就传出大床轻微的摇晃声。 更加不知道的是，她觉得斯文的沈老师，现在正不着片缕。 两人滚烫的脸贴在一起，沈轻若咬着唇瓣，不让声音溢出来，眼眶里湿湿的。 孟迟摸她的唇，心疼说：「别咬嘴唇……」 担心沈轻若把嘴唇咬出血点来。 沈轻若毫不留情地咬住孟迟的手，泪水从眼眶里渗了出来…… 久久不能停歇。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止战了。 沈轻若脑子里这才有一丝清明，抬头咬孟迟的唇，说：「差点被白姨发现！」 她小白兔几个小时前，就不该放孟迟这头狼进来，这不是自己祸祸自己吗？ 现在市内不让燃放烟花了，所以这些年来的跨年夜都是这么安静。沈轻若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是初一了，这……又做了一年啊。 孟迟搂着沈轻若的纤腰，轻声说着悄悄话，两人腻在一起，逐渐有了睡意。 还好姐姐警觉，凌晨四点的时候突然醒来，把孟迟轰了出去。 孟秉文从老太太口中得知孟迟的情况，走出书房时仍有点恍惚，他女儿居然跟孟知意的取向一样…… 他第一反应当然是不能接受，但是他母亲居然把人叫到家里来过年？ 他问老太太：「妈，难道你接受了吗？」 老太太：「除了你姐，谁能接受这种事？」 听到孟知意，想起多年前她被母亲赶出家门，孟秉文醒悟过来，止了止声，他确实不能接受女儿喜欢女人，但又担心女儿被老太太轰出家门。 孟秉文没再说，老太太也没再发表她的意见，只是揉着太阳穴。 初一一大早，孟迟和沈轻若来向老太太拜年。 老太太看了眼沈轻若，觉得浑身不得劲，这跟她想像中的孙女孙女婿朝她拜年的情形不太一样。 她想像中的孙女婿，个头高，结实，长得过得去，能够给予孙女一定的安全感。 而眼前的这位，身高跟孟迟差不多，身材纤细，感觉一捏就能把她捏碎，看着乖巧，但老太太可是见过她轻佻地亲孙女的模样，那股子狐媚劲，就让人很没有安全感！ 孟知意很早就来老太太这儿了，她见老太太一脸严肃，虽然别人不一定知道老太太在想什么，但孟知意是知道的，估计老人家现在还在对这位「孙女婿」不满意。 她轻咳了一声，老太太这才慢吞吞地把两只红包从衣袋里拿出来，递给孟迟和沈轻若，说：「嗯，新年快乐。」 孟迟这傻孩子，喜气就没从她脸上褪下去过，哪有外头镇定自若的孟总的样子：「谢谢奶奶。」 老太太唇角有了点笑容，目光移到孙女身边的狐狸精，小狐狸满脸笑容，倒是多了几分纯真：「谢谢奶奶。」 老太太对这小狐狸的心情很复杂，颇感别扭之际，女儿替她解了围，说：「你们也新年快乐。」 孟秉文到老太太这边来，就见到她给孟迟和沈轻若红包，不禁眉头一皱。 他母亲也真是，说着不接受，现在连红包都准备好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母亲昨天也没跟他说给沈轻若准备了红包，害得他只有给孟迟的红包。 他母亲给了，他没给，总觉得不是一回事。有一种礼数不周全的感觉。但他又对女儿的对象实在接受无能，站在门口为难了好一会儿。 老太太目光移到门口，见到孟秉文悄悄走开的身影，说：「秉文，你去哪儿？」 孟秉文：「我有点事儿，待会儿过来……」 孟迟和沈轻若离开老太太的房间，沈轻若觉得老太太给的红包手感有点不一样，好奇地拆开一看，立即被震住了。 红包里有钱，还有……亮晶晶的大钻石。 沈轻若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说：「你们家……这也太土豪了吧。「 孟迟抿了抿唇，把自己红包里的钻石，也放进沈轻若的红包里，说：「下楼吃饭吧。」 她们坐在桌旁等待家人期间，孟秉文面无表情地过来了，她们朝他拜年，他脸上的表情也很复杂，但还是拿出了两个红包，递给孟迟和沈轻若。 孟秉文想说，给红包是一回事，他还是不能接受她们。 但想到刚才问白姐要多余红包纸时的情形，他又把话咽了回去。 白姐猜到他要红包纸的目的，笑说：「秉文，新的一年还是说些吉利话比较好，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过完春节，孟迟就研一下学期了。 她考了北城大学的研究生，入学以后，便一边学习一边工作。平时工作比较少的时候，也会来学校里泡图书馆。 这天，泡了一天的图书馆，孟迟有点疲惫了，便返回寝室睡觉。 她所在的研究生寝室跟大学一样，带上她也是四个人，但因为她不常住校的关系，跟其他三个人并不太熟悉。 室友们脾气都不错，孟迟跟她们的相处还算融洽。 孟迟进寝室以后，发现室友们都在，跟她们打过招呼后，便上床休息了。 等她再醒来，寝室里已经很黑了。研究生寝室跟她大学寝室一样，都是上床下桌。有人坐在她桌旁开着小灯写字。 她刚坐起身，坐在她桌旁的人便起来了，那人把保温杯放在她手边，轻声说：「渴了？」 第312页 孟迟抿了抿唇，以为其他室友在睡觉，压低声音说：「你怎么过来了？」 北源大学和北城大学离得近，平时沈轻若有课的时候，要是孟迟在学校，便会顺便来找她吃饭。但今天沈轻若没有课，所以孟迟便以为她今天不会过来了。 沈轻若：「不用压低声音，你室友们不在寝室……你饿不饿，我这儿有面包。」 孟迟：「你饿吗？要不然我们一起去北街那儿吃夜宵？」 沈轻若：「好啊。」 孟迟醒了，沈轻若便不再备课，上床跟她坐一块了。 孟迟：「我室友去哪儿了？」 沈轻若捏了一下她的手背，嗔怪道：「明天周末呢，她们回家的回家，出去玩的出去玩了。」 孟迟喝水润了润嗓子，又感觉姐姐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往她鼻子里钻，说：「姐姐换香水了？」 沈轻若：「跟乔……咳跟同事出去逛街的时候，看到的一款香水，」 她「讨好」道，「觉得你会喜欢，就买了下来，往身上喷涂了一点。」 但孟迟已经听到「乔」了，毫不留情地指出来：「你跟乔总出去逛街了？」 她清亮的声音夹杂着一丝委屈。 沈轻若：「哎哎别哭……出去谈合作，顺便吃顿饭，而且不是单独的！她那边，我这边都有同事在呢……是同事们提出逛一下商场什么的，不是我要跟她逛的。」 孟迟「鼻塞」道：「谁哭了？我才不哭……」 沈轻若抬手抚摸孟迟的脸，发现她脸上没有泪水，室内黑漆漆的，她看不到孟迟脸上的神情，但也感觉孟迟是笑着的。 沈轻若：「你好坏啊……我还以为你哭了呢。」 孟迟搂着她的腰，把头放在她肩上，说：「快了……」 沈轻若本想说「乔总那大直女」，但又想到乔总有意无意地看孟迟，感觉不像是直女，便改口说：「唉……我心里只有你。」 第164章 沈轻若抬头吻孟迟精巧的下巴, 来安慰吃醋的小朋友。 温热的触感掠过皮肤，沈轻若身上淡淡的香水味萦绕在孟迟的鼻尖，孟迟想起刚才姐姐说过的话, 不禁耳根发红。 姐姐真的是觉得她会喜欢这款香水, 所以才往身上喷涂的吗？ 孟迟低下头来, 唇擦过沈轻若的唇角, 轻轻地吻了上去。 沈轻若心想小朋友还真好哄，抬手主动地搂着孟迟的后颈。 等到沈轻若的衣扣被挑开时，她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 寝室的床自然是不太结实的，稍有晃动就会发出嘎吱声……这样的声音在安静的寝室里响起时, 还挺叫人脸红的。 沈轻若期盼孟迟的室友不会中途回来。 她们运气不错, 直到结束，寝室里都只有她们两个人。 沈轻若无力地窝在孟迟的怀里, 吻了吻她的心口, 说：「我饿了。」 感觉到孟迟放在她腰部的手有所移动, 沈轻若脸红道, 「不是这种饿……是那种饿, 我真饿了。」 她往孟迟的脖颈吹气撒娇, 说，「小迟，我们去吃夜宵好不好？」 孟迟喉咙微涩, 按捺住自己浮躁的心思, 抿了抿唇, 声音轻柔道：「好……」 她的语气极度宠溺, 仿佛沈轻若想要吃月亮，都会替她摘下来。 两人在北街找了家饭馆，沈轻若平时吃饭细嚼慢咽, 现在即便很饿了，也不忘多嚼几口，据她说：「这样不容易胖。」 她进食速度比平时略快一点，但看上去还是很斯文。 感觉到身边人的目光，沈轻若脸颊微热，说：「干嘛看我？」 孟迟很喜欢这样的生活，跟姐姐在一起的生活，无论做什么，都能感到满溢的开心。 沈轻若：「我看上去很狼吞虎咽吗？」 孟迟：「没……很好看。」 沈轻若：「嘁。」 吃饭有什么好看的？ 小朋友的敷衍不要太明显。 等到孟迟静静吃饭的时候，沈轻若目光掠过她，耳朵微微发红，心想，小朋友吃饭还是好看的。 两人吃过饭后，在北街里散步，路过棉花糖摊的时候，沈轻若要了一个水蜜桃味，帮孟迟要了一个实则自己想吃的草莓味。 孟迟觉得有点腻，吃了一小口便给沈轻若了，沈轻若心满意足地占有了两根棉花糖。 粉粉的棉花糖，衬得沈轻若脸颊也粉嫩嫩的。 沈轻若随后在朋友圈发了棉花糖的照片，附文道： 跟小朋友出来散步 给小朋友买的 [笑脸] 孟迟看到这条状态后，心想谁才是小朋友，然后给rr点了贊：「好吃。」 蓁姐之前说：「如果全世界只剩下一个人配合沈轻若演戏，那一定是孟迟。」 孟迟默默想，这样挺好的。 她留言后，见沈轻若低头看手机屏幕，哒哒地打着字，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心中微热。 孟迟目光掠过沈轻若指间的婚戒，突然有了一个念头。 自从两人在北街吃过夜宵后，又开始各自忙碌起来，一周都碰不上一次面。 沈轻若不忙的时候，便会想孟迟最近怎么这么忙。 谢蓁坐在沙发上喝咖啡，见沈轻若一副深思的神情，立即紧张了，说：「怎么了？是游戏还是投资出问题了？」 沈轻若：「大问题。」 第313页 谢蓁：「？」 沈轻若：「我的感情出现问题了。」 谢蓁：「……？」 沈轻若手支着下巴，一副破案的模样，说：「前天中午我给小迟发消息，小迟居然回复我了，平时那个时间段，她都是在做午休……所以我今天中午又给她发消息，令人吃惊的是，她又回复我了！小迟最近到底在做什么，让她放弃了宝贵的生物钟？」 谢蓁：「……可能是凑巧呢？」 沈轻若：「不可能，我有直觉。」 谢蓁：「……」 沈轻若掐指一算，脸色大变，说：「我跟小迟谈了快五年恋爱了，完了，倦怠期席捲了我们。」 谢蓁：「……」 她安抚沈轻若好一阵，才让她从「悲伤」里走出来，沈轻若咬牙切齿道：「不行，我明天中午要去看看，是哪个小妖精勾得孟迟连午休都不做了。」 第二天下午，沈轻若揉着腰回到公司，谢蓁问道：「抓到小妖精了没有？」 沈轻若捶着腰：「别提了……」 她一过去，孟迟又惊又喜，午休也不做了，将她……她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更别说抓什么小妖精了。 谢蓁心想，这个「小妖精」你怕是抓不到了。她慢慢地喝了一口咖啡，装作无意道：「后天晚上你有空吗？世纪中心那有游戏夜展，我们去看看？」 沈轻若狐疑地打量着谢蓁：「你不会想撬小迟的墙角吧？」 谢蓁差点被咖啡呛到。 沈轻若安抚地轻拍她肩膀，说：「我知道我很迷人，但你也不能就这样『趁虚而入』吧？你对得起小迟吗？」 谢蓁额上青筋直跳：「……get out！」 第三天，世纪中心会展门口。 沈轻若快速地通过安检，见身边的谢蓁没有跟上，谢蓁磨磨蹭蹭地拿包，说：「你先进去吧。」 沈轻若：「我等你吧。」 谢蓁站在安检外面，从包里拿出保温杯来，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沈轻若：「……你就不能先进来再喝吗？」 谢蓁：「比较渴……再等我一下。」 她这么一说，沈轻若果然抬脚走人了。 沈轻若没打算走多远，进入会展里面后，她慢下脚步，等待谢蓁进来。 片刻后，会展里的光突然熄灭了，沈轻若心头微跳，停电了？ 只见头顶的玻璃窗瀰漫着星空的光，一道流星似的光轻盈地掠过会展的墙壁，迷离的灯光纷纷亮了起来，照映墙上的画。 沈轻若视线掠过墙上的画，心中一动，不自觉地投入这美好的幻境之中，不知道自己身边什么时候有了另外一个人。 那人轻轻捏着她的手，不好意思地朝她笑着，然后领着她往前走，与她共赴这一场梦境。 墙上画的内容按照时间排序，从一开始她们的相遇，到她们甜蜜的纠结，再到她们分离，然后到她们相爱，她们相爱这五年里的点点滴滴。 她们相识至今七年，孟迟不知道画了多少张有关沈轻若，有关她们的画，每一张她都画得很用心。 在她心里，姐姐是这么的美好，有时候她觉得自己的画笔，都画不出姐姐万分之一的美。 上百张画，她们浏览了将近一小时，走到尽头的时候，周围有了人声，灯光也明亮了许多，映亮了他们笑盈盈的脸庞，全是孟迟和沈轻若认识的人。 孟迟的奶奶和爸爸没有来，他们到现在还是不太能接受她们的关系。 谢蓁哭得稀里哗啦，手里捧着玫瑰，走上前交到沈轻若手里，说：「老沈，你特么的一定要幸福。」 沈轻若脸上都是泪水，不知道是刚才看到哪一幅画掉的泪，可能一开始就哭了，说：「好的，你特么也赶紧找对象！」 谢蓁：「我特么也想找啊！」 她哭出声，不禁掩面离开。 沈轻若紧张地看着孟迟，虽然她知道孟迟想要做什么了，但还是感到紧张。 难怪前两天她去抓小妖精，被孟迟吃干抹净后，手上的婚戒被孟迟自然地拿走了。孟迟当时说：「该做保养了。」 孟迟脸上泪盈盈的，紧张地咬了咬唇，将戒指盒从衣袋里拿出来，然后跟电影里所有的浪漫情形一样，甚至要更加浪漫，因为眼前这人，是沈轻若的心尖人。 她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沈轻若的心。 孟迟单膝跪下来，将戒指盒轻巧打开，声音柔得像是能滴出水，说：「姐姐，我们结婚好不好？」 她的膝盖刚触到地面，就被沈轻若拉了起来，现在夜里仍有点凉，瓷砖上也冒着凉气。 沈轻若捨不得让孟迟跪太久。 她们身旁人没听到沈轻若说什么，只见她快速拉起孟迟，便会意地起闹道：「老沈，你这答应得也太快了吧！」 「沈总，能不能矜持一点？」 沈轻若耳朵发烫，不对他们做理会。 孟迟小声说：「姐姐，你还没答应我……」 沈轻若脸颊发烫，把手放到孟迟的手心里。 孟迟立即明白，将戒指戴上沈轻若的手，说：「姐姐，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沈轻若平时浪得不行，这会儿声音轻软羞涩，说：「嗯……」 她将戒指盒里的另一枚戒指拿出来，戴上孟迟的手，说，「我也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第314页 身边人发出起闹声：「亲一个！亲一个！」 沈轻若平时不会理会他们，但今晚在迷离灯光的照映下，孟迟双颊绯红，显得格外好看。 她不由得动念，抬头亲了亲孟迟的脸。 她们身旁人更加兴奋了，说：「还是沈总厉害！」 「沈总大猛攻！」 「攻受立现啊！」 他们把沈轻若吹捧得飘飘然，然后又说道：「怎么能只亲脸呢？亲脸不足以彰显我们大猛攻的实力！」 沈轻若知道他们想看什么，飘飘然之余，朝他们摇了摇食指：「没门。」 她才不想让别人看到孟迟跟她亲密时的样子。 她们往旁边走的时候，又听到人群里爆出一句：「沈总是弱受！」 沈轻若不干了，说：「谁说的？还想不想要这季度的奖金了？！」 第165章 会展灯光渐明。 沈轻若这才看清她手中的婚戒, 不是原来她们戴的那两款，钻石更大更闪亮。 沈轻若：「你怎么又买新钻戒了？」 孟迟抿了抿唇，脸上的红晕不减：「婚戒。」 沈轻若唏嘘了一声, 说：「带上这一套婚戒, 我们都有三套了……我们之前戴的那两款呢？」 孟迟：「我放在家里了。」 沈轻若：「那就好。」 之前那两款婚戒，戴了这么久都有感情了。 孟迟对她们之前戴的婚戒, 当然也有感情，送去保养以后, 都好好收在家里了。 借着明亮的灯光，沈轻若又把会场游览了两遍, 这座北城颇具名气的会场，被孟迟精心布置了一番, 灯光暗下来的时候, 就如同置身于旖旎的夜色之中。 当把灯光打开时，又繁花似锦，室内铺了大量的玫瑰花，粉的白的拥簇在一起, 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花香。 沈轻若感动道：「你这段时间，都是忙着布置会场吗？」 孟迟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前两天中午蓁姐给她发消息：「小孟，你求婚的会场布置得怎么样？你再忙下去, 老沈都要以为你勾搭其他小妖精了。」 前段时间, 她把想向姐姐求婚的事情，告诉了身边认识的人，邀请他们来求婚现场，并且请求他们保密。大家保密工作做得很好，直到今天, 沈轻若才知道她求婚的事。 沈轻若小声说：「原来小妖精竟是我自己。」 这段时间打破孟迟午休生物钟的人，竟是她自己。 孟迟没太听得清：「啊？」 沈轻若心疼道：「这段时间你是不是都没能好好休息？」 孟迟：「还好。」 确实没怎么休息，好几次都差点睡在会场了。但是刚才见到姐姐满脸惊喜的那一刻，又觉得什么都值了。 沈轻若轻圈着孟迟的腰，环顾四周，说：「这儿都可以直接结婚了。」 如果只是用来求婚，那也太可惜了，沈轻若不想孟迟的心血被辜负。 孟迟揽着沈轻若的肩头，摇了摇头，认真说：「那太仓促了，我已经想好了几个结婚的地方……姐姐看吗？」 孟迟把好几个pdf文件传给沈轻若，沈轻若被她这股子认真劲震到了，感觉不是她们结婚，而是两家大公司谈合作。 不过沈轻若觉得自己真想多了，孟迟的身价自然是上市公司，而她……大概是大学城里摆地摊的。 虽然已经在一起这么久，但沈轻若仍然觉得自己配不上孟迟，犹豫说：「小迟，你真的考虑好要跟我结婚了吗？」 孟迟清亮的眼神里夹杂着一丝委屈，说：「姐姐要反悔吗？」 当她做出委屈的神情时，双眼皮耷着，微微泛红，看上去格外惹人心疼。 沈轻若担心孟迟当场飙泪，孟迟的姑姑还在旁边看着呢，要是让她以为自己欺负了小朋友怎么办？ 沈轻若连忙哄道：「谁反悔谁就是小狗。」 孟迟这才「破涕为笑」，停顿了片刻，认真说：「姐姐真的想跟我结婚吗？你要是不想……」 她虽然很想跟沈轻若结婚，但也不愿逼迫沈轻若。 沈轻若：「想，我特别想跟你结婚！」 会场两列的长桌上摆了不少吃的，谢蓁端起桌上的酒，路过时听到沈轻若这么急迫的语气：「啧。」 沈轻若：「……」 孟迟做了很长时间的结婚功课，她们去国外领证，举办婚礼，光婚礼举行地就列了上十个，还分析了优劣，认真程度不亚于介绍上市产品。 孟迟的姑姑年纪大了，对孟迟和沈轻若表示祝福后，就准备回家休息了。 孟迟和沈轻若把姑姑送到车旁，姑姑中途接听了一个电话，等挂上电话后，又对孟迟笑说：「几个大学同学，约我周末聚一聚。」 姑姑上车后，看着她们，满脸的欣慰，目光微微闪动，似乎能通过她们，看到自己与静璇结婚时的情形，柔声说：「你们两人要好好的。」 孟迟和沈轻若脸上仍有红晕，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们的手一直牢牢地牵在一起，孟知意视线掠过她们交握的手，衷心为她们感到高兴。 周末，饭店包间里。 好几个年纪不轻的人聚在一起聊天： 「班长到哪儿了？」 「说是快到了，路上有点堵。」 「我们这几个能聚在一起，全都仰仗林老师啊。」 第315页 被他们叫做「林老师」的人，笑了笑，应和了几句。这两次活动，表面上看是她组织的，其实是……她瞥了眼身旁喝水的女人，女人姓顾，年轻也不轻了，但是仪态非常好。 年轻时是大美女，老了还是美人。林老师心里感慨道。 她和顾妙仪是大学室友，两人关系不错，其他大学同学，或结婚或离婚弄了好几轮了，而顾妙仪直到现在都没有结婚。 大概是她们三十多岁的时候，寝室里一次聚餐，顾妙仪酒后吐真言，说：「我喜欢……班长很久了……」 那时大家都挺震惊的，她们以为顾妙仪喜欢的是仪表堂堂的副班长。副班长大学时对顾妙仪多有暗示。 班长差不多是二十九岁出的国，在这以后，就没怎么在国内活动了。也是这几年，才频繁回到国内，顾妙仪知道以后，便托室友帮忙组织活动了。 包厢门很快打开了，先进来的是服务生，她后面领着一位年纪不轻，但是相貌非常好的女人，她笑着解自己的围巾，说：「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哎，班长，你可算来了！」同学们纷纷说道。 没错，他们的班长是一个，跟顾妙仪性别相同的人。 林离看了眼身旁的顾妙仪，顾妙仪手轻轻攥着杯子，哪里还有刚才闲淡喝水的样子，眼睛里微微闪着光，她们都已经到了这般岁数，她这室友的情态却像个初入情网的年轻人一般。 聚餐结束，林离又跟班长说道：「知意，这附近的景色不错，要不要一起逛逛？」 孟知意这些年没在国内，除了自己大学时期的室友外，跟其他人都已经断了联繫。这次同学聚会，也是大学室友叫的她。 他们一群人在河边游逛，很快孟知意的身边只剩下顾妙仪。 顾妙仪：「你最近去北源了吗？」 孟知意：「没有，最近工作比较忙。」 顾妙仪：「难怪我回校的时候，都没有见到你。」 孟知意前几年在北源设立了奖学金，恰逢顾妙仪也回校捐楼，两人便遇上了。 两人立在河边，清风吹拂着她们的长发。 顾妙仪没喝多少酒，但仍有点微醺的感觉，又加上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就站在自己身边，更加感觉像是掉进了幻境里，一时失言道：「知意……」 她对孟知意的称呼，一直都是「班长」「老同学」之类，她们上学时就不是很熟。 大学四年，她一直感觉自己对孟知意有一中很微妙的情绪，但一直弄不清楚，也感到害怕，直到毕业后，被某一个女同事追求，才明白自己当初喜欢上班长了。 可是那个年代里，她并不具备喜欢的勇气，总觉得时光会沖淡这中奇怪的喜欢，直到某一天知道孟知意为爱出走，对象还是一个女人。 那一刻，顾妙仪感觉自己的血液发烫，但又迅速凉透了。 孟知意喜欢女人，但喜欢的这个人并不是她。 孟知意诧异顾妙仪轻柔的语气，觉察到其他人悄悄离开她们的身边，突然明白了什么，不动声色地离开河边。 顾妙仪察觉到对方的反应，不由得心里发凉，后悔自己一时高兴喝了半杯酒。 她跟孟知意接触的这几次，能感觉到对方已经不想再谈论任何感情上的事。 见孟知意往同学们的方向走，意识到自己以后可能再也没有这样跟她独处的机会，或者说，孟知意不会再给她这样的机会。 顾妙仪说：「知意……你打算用一生缅怀她吗？」 她以为孟知意不会回答，没想到她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自己，虽然更像是透过自己看河边的景色。 晚风拂起孟知意的长发，她将头发挽到耳后，慢慢说：「这边的景色真好，倘若她还在，一定会喜欢。」 孟知意看着河边的景色，路灯的光在她眼里跳动，她笑了笑，说，「我打算用一生来想念她。」 孟迟求婚后的一周。 晚上，长风集团。 孟迟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滑出rr的消息：「什么时候到家啊？」 孟迟回复消息：「快了。」 rr：「好吧，那我先睡了，你路上开车小心点。」 孟迟：「好的。」 她稍微收拾了一下，便驱车回家了。 沈轻若家楼下的路灯又坏了几盏，黑黢黢的。 孟迟把车停好后，拿着包从车里出来，走了没两步，光线突然变得明亮。 路两侧的树上缠着串灯，风吹拂过来，树枝摇摆，光也在其中摇晃，显得十分灵动浪漫。 孟迟这才看到她面前有一座小型的木质长廊，长廊两边有网格，夹有一张又一张的相片。 第一张照片，是她跟沈轻若七年前逛完海洋馆拍的合照。 她抱着姐姐给她买的小海星，笑得傻兮兮的，姐姐揽着她肩头，笑容明媚。 风轻轻吹动照片，孟迟似乎看到照片背后有字迹，便轻轻翻起来，只见到姐姐两行漂亮的字—— 「笑得真开心。」 「我也很开心。」 第166章 沈轻若站在走廊的另一侧, 穿着她们之前拍婚纱照订做的婚纱，手里拿着玫瑰花，白皙的脸上泛着红晕, 眼神里有点羞涩，慢慢地走向孟迟。 一周前, 孟迟求婚后不久, 沈轻若也把自己的求婚计划提上了议程。 第316页 她邀请了几个关系不错的人来求婚现场，谢蓁收到邀约后说：「你和孟迟还真是……」 姜思甜说：「孟迟不是已经求婚过了吗？」 沈轻若回复她说：「难道你的好朋友不值得拥有一次被求婚的浪漫经历吗？」 姜思甜对沈轻若这句话感到无语，但也觉得很对, 她的大美人朋友孟迟，为什么不能被求婚一次？ 于是她高兴地收下了沈轻若仪式感颇强的请帖, 甚至伙同温念舟, 帮沈轻若布置求婚现场。 姜思甜边布置边哭：「好浪漫好浪漫，什么时候我也能被这样求婚！呜呜呜！」 温念舟看了她一眼, 微微抿了抿唇。 孟迟的室友们收到沈轻若的邀约时，一个比一个激动：「呜呜呜……我们粉的cp又结婚了！一周吃两次喜酒, 还能有谁？沈孟cp，入坑不亏！」 老大和老三吃年上，觉得沈老师比较攻一点, 孟迟平时都不说话的，在沈老师面前显得文静和腼腆，她们积极讨论的时候, 小二默默小声道：「我觉得是年下。」 老大、老三：「旁友, 你的想法很危险啊！」 室友们吹捧沈孟cp，夸赞道：「沈老师好攻啊！」 沈轻若轻咳了一声，说：「还行还行。」 谢蓁帮忙布置求婚现场的时候，说：「求婚那天晚上, 你要不要穿婚纱？」 沈轻若想像了那幅画面，觉得看上去很傻，说：「再说吧。」 然后，等到了求婚这一天，谢蓁看到沈轻若差点把珍珠项鍊都要戴上：「……」 走廊两侧站着不少孟迟和沈轻若的熟人。 孟迟的室友们激动地挥舞着灯串，认真程度不亚于给自己喜欢的爱豆应援。 姜思甜边哭边喊，嘴里的话破碎不成句，大概是：「小迟呜呜呜……你好美……你跟沈轻若那个坏女人都好美……呜呜呜要幸福……」 她往温念舟怀里蹭。 温念舟看着面前的求婚情形，感慨良多，眼睛微微湿润，她看着姜思甜的眼泪全都蹭她衣服上了，想把她推开，又嘆了口气，拿纸巾擦姜思甜脸上的泪水，轻声哄道：「乖，不哭了……」 孟迟鼻间酸涩，眼前被泪水弄得模糊，几乎要看不清这些相片，她揉了揉眼睛，看到另一侧向她款款走来的姐姐。 这几乎是梦中的情形。 七年前，她爱上了姐姐，感受到姐姐的推拒，以为自己要一直等待下去。 姐姐答应做她女朋友的那一刻，她以为是最幸福的时刻了，没想到后来她们恋爱，一天比一天幸福和快乐。 原来幸福和快乐是永无止尽的，只要她们在一起，只要她们相爱，世上的美好就会源源不断地产生。 孟迟迎了上去，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说话也磕磕绊绊的：「姐姐……」 还好这副样子的小孟总没让她集团里的那些人看到，要不然还真让大跌眼镜。沈轻若擦拭孟迟脸上的泪珠，说：「这么多年了，还这么爱哭……」 孟迟觉得沈轻若的手凉得厉害，便立即褪去外衣，不由分说地给沈轻若披上。 沈轻若阻拦不得，无奈道：「还没做正经事呢。」 谢蓁揉了揉发红的眼睛：「要了老命了。」 一周来两次这样的时刻，真叫人受不了。她忙上前，扯了扯沈轻若的裙摆，方便沈轻若单膝跪地求婚。 沈轻若难得正经一次，对自己的老友报以感激的微笑，又转过头看着面前的心上人，轻声说：「小迟，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 沈轻若把花送到孟迟手里，看着她脸上的泪痕，鼻子发酸，说：「我性格不好，有很多毛病……」 孟迟摇头说：「没有……姐姐很好……倒是我有许多不好的地方。」 沈轻若说：「你哪有不好的地方……」 她顿了顿，说，「我口是心非，因为……我怕说出真心，那些我很想要的，就都不见了……」 沈轻若深呼吸了一口气，慢慢跪下来，打开手中的戒指盒，说，「小迟……你愿意一直在我身边吗？」 沈轻若感觉自己被拉起来，随后落入到一个温暖的怀抱，平生最温暖的地方。 她听到爱人在她耳边温柔低语：「我愿意……我愿意……」 沈轻若泪水滚落下来，尽情让自己投入到炙热之地。 孟迟陪沈轻若上楼换衣服，中途沈轻若穿上的衣服，被孟迟解开了好几次，沈轻若耳朵发烫，无可奈何道：「别人还在楼下等着呢。」 孟迟只好把沈轻若的衣服穿上，又不舍地在她心口吻了吻。 两人下了楼，在长廊里游逛，沈轻若好奇地拿起一张照片，说：「那会儿你在想什么？怎么皱着眉？」 说起来，这张照片几年前差点让孟迟发现。 那时候她沖洗了照片，忘记拿了，照相馆老闆的女儿路上碰到孟迟，让孟迟带回去。 这张照片里，谢蓁和沈轻若占据了大半的镜头，孟迟只入镜了一点点。 孟迟低着头，眉头微微皱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孟迟看着照片思索了会儿，说：「什么时候拍的？」 沈轻若：「很久了吧……好像还是你读大学的时候。」 孟迟有了点模糊的印象，那时候她跟姐姐正在疏离阶段，心情很难受。 见到姐姐和蓁姐拍照，心里羡慕蓁姐，又感到难过，便低下头假装玩手机。没想到这样的心情，还是被蓁姐无意之中记录下来了。 第317页 孟迟心里酸涩，视线掠过她们交握的手，以及她们指间刚戴上的婚戒。 孟迟刚才发现婚戒是姐姐新买的，姐姐一个星期前还说她干嘛另外买戒指。 她问姐姐：「怎么又买一对戒指？」 姐姐轻哼道：「许你买不许我买啊？」 想起刚才的情形，孟迟抿了抿唇，心里的那一点酸涩被沖淡了，被巨大的喜悦替代，说：「不知道，那会儿可能饿了。」 两场求婚结束后，两人把结婚搬上行程安排了。 孟迟一想到要和姐姐结婚了，心情就止不住的愉悦，连集团里的其他人都能感受到。 这天，沈轻若忙完工作，便来接孟迟下班。 孟迟：「还有两个会议，姐姐要不先去我的办公室？」 沈轻若：「我还是在车里等你吧。」 孟迟：「办公室里有休息间，可以躺着。」 她随后收到沈轻若的图片，图片里的沈轻若正躺在自己的驾驶座位上，看上去颇为惬意，并且回复她：「车里也可以躺着。」 虽然沈轻若推拒了会儿，但还是抵不过对孟迟办公室的好奇。 她还没去过孟迟的办公室，最早是怕孟迟的柜门被奶奶踹破，后来虽然被踹破了，但也觉得要低调一点，担心刺激到老人家。 孟迟专程下楼来，将沈轻若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沈轻若见到她的办公室，当即掐了一下手臂，说：「你这办公室的面积，都抵得上我五个办公室了！」 孟迟办公室里挂着不少画，沈轻若背着手看了会儿，点评道：「好画！」 孟迟唇角含笑，接了杯温水递给沈轻若，轻声说：「我去开会了，吃的喝的都在茶水间里，或者你还想吃点什么，直接跟外面的助理说。」 「知道啦，你赶紧去开会吧。」 等孟迟走后，沈轻若把孟迟的大办公室转了一圈，办公室里有休息间、茶水间，还有衣橱…… 沈轻若浅啜了一口温水，心情迟迟得不到平静。 孟迟开完会议回到办公室，见诺大的办公间没有姐姐的身影，便轻手轻脚地推开休息间的门，只见姐姐躺在床上睡着了。 沈轻若不想弄脏休息间里的床，便换上了孟迟衣橱里的睡衣，打算随便躺躺，却没成想躺着太舒服，就睡了过去。 她迷迷糊糊地听到爱人的柔声细语：「姐姐……该回家了。」 沈轻若睡得不想起了，将脸埋在香软的被子里，含糊说：「就不能在这儿睡吗？」 她的要求，孟迟一向是满足的。于是，她听到房间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一具温软的身体贴向自己，那人温柔问道：「饿不饿？」 沈轻若：「不……」 片刻后，沈轻若觉得自己的衣扣被轻轻挑开了，立即脸红道：「不管是哪种饿，我都不饿！」 但世间的很多事情，都不是一只柔弱的小喵咪所能控制的，包括被人「投餵」。 沈轻若在办公室里被孟迟弄得腿软后，好几回来接孟迟下班，都没有去她办公室，生怕激起了她某种癖好。 后来架不住孟迟哄劝，还是来她办公室休息了。 林副总现在已经升为林总了，她来孟迟办公室谈工作，便遇上了坐在一旁沙发上的沈轻若。 察觉到林总好奇的目光，一向不怎么谈论工作以外的事情，越来越老成持重的小孟总，轻咳了一声，说：「是朋友。」 林总「哦」了一声，走出办公室后才觉得不对劲。 朋友？？？ 是小孟总经常提到的那个「朋友」？？？ 林总震惊了。 第167章 深夜。 沈轻若睡了一觉起来, 发现孟迟还没有上床，明明这人两小时前就说自己快忙完了。 她拢了拢轻薄的睡衣，下了床, 往书房的方向走去，书房的门没有关，灯光从里间倾泻出来, 柔软地铺在地板上。 隔断柜上摆着好几个相框，镜面泛着淡淡的光泽。 其中有两张老相片，一张是沈轻若跟奶奶和妈妈踩脚踏船的，一张是她跟妈妈的合照, 透过照片, 她仿佛能看到奶奶满脸笑容地拿着相机拍摄。 其他的就是沈轻若和孟迟的照片，有她们第一次的合照, 孟迟乖巧地抱着小海星，被她搂着，有她们之前拍的婚纱照，还有前段时间求婚的照片…… 求婚的照片是谢蓁拍的，虽然她拍照一向没耐心，能让镜头聚焦就很不错了, 但是这回拍得很好。 照片里，沈轻若穿着洁白的婚纱，求婚时被孟迟拉起, 她们对视着, 眼里只有彼此，下一刻她们即将拥抱。 再加上长廊的背景，串灯的光铺在她们身上，看上去颇具意境。 沈轻若目光扫过隔断柜上的相框, 心被温暖充盈着，她抬手扶正略微歪斜的相框，慢步往书房里走。 孟迟画得差不多了，正在收拾数位板，便听到门口轻微的脚步声，她刚要回头，腰身就被来人揽住了。 来人轻蹭着她的后背，语气里夹杂着一丝鼻音，格外的轻软，说：「小骗子，两个小时前就说要睡觉……」 孟迟转过身，轻搂着姐姐的肩头，柔声说：「我错了……」 「把我都弄醒了。」 「啊？」 姐姐说：「一醒来发现你不在，就睡不着了。」 第318页 孟迟感到一丝甜蜜，吻了吻姐姐的耳朵，说：「我们回房间睡觉吧。」 孟迟刚躺下，惺忪的沈轻若自然地抬起她的手臂，钻进她的怀抱里，声音迷迷糊糊，说：「晚安。」 孟迟抿了抿唇，双臂轻轻搂紧，说：「晚安，老婆……」 沈轻若在她怀里沉沉睡去，不知道有没有听到自己对她的称呼。 孟迟刚才在画rr的最后一话，最后一幕定格在她们五年前雪地表白的时刻，这几年来因为工作学业繁忙，rr连载更新缓慢了许多，有时候三四个月才能出产一话，所以漫画里的时间线比现实要慢许多。 孟迟本想一直连载下去，但又感觉自己会越来越忙，有时候卡在情节转折点，给人一中故事里的主人公会无疾而终的感觉。 再加上她平时都是抽出时间来画画，她担心自己疏于练习，影响到rr连载的画风。 所以孟迟决定在自己的笔力还没有退步时，给rr连载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两天前，孟迟完成了最后一话，但后来又推翻了，修修改改了许多遍。 刚开始她往最后一话里填塞了许多信息，后来又觉得信息量过大，进行了删减，两个多小时前，她终于决定採用最一开始的版本。 孟迟明白自己这两天的创作心迹，她想一口气交代rr漫画里的两个主人公的余生，但这又导致了最后一话里的信息超载。 即将完结rr漫画，对于她来说，也有一中怅然若失的感觉。 所以这两天她大概处于一中寻寻觅觅的状态里。 现在姐姐靠在她怀里，她才有一丝回神。rr漫画完结了，但她和姐姐的生活没有完结，她们会一直这样开心快乐地生活着。 第二天，沈轻若叼着孟迟买给她的豆浆，晕晕乎乎地晃去公司，心里想着那一道哲学问题，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发财？才能财富自由不用工作？ 然后就被老陈叫住了，老陈中气十足地朝她吼：「美工！我要美工！」 沈轻若：「上周招的那两个，你不是挺满意的吗？」 老陈：「不够啊！你也不看现在的工作量！」 沈轻若：「好好好……」 她夹着尾巴灰熘熘地滚回办公室了。 她一边处理工作，一边打开招聘软体，寻觅优秀的美工，中途浏览今天网际网路上发生的事情，因为公司里做的游戏面向年轻人，要有网感，所以她多少会关注热搜。 微博热搜末位一词条写着「rr漫画最后一话」。 沈轻若平时可能就掠过去了，想到老陈刚才歇斯底里的样子，又点了进去，说不定能从中找到美工。 #rr漫画最后一话# 导语：rr漫画是一部情感向漫画，粉丝量庞大，被选为最有价值漫画之一，连载七年，目前正迎来最后一话。 置顶的是一个名叫「随便画画417」的用户。 沈轻若心头微跳，417是孟迟的农历生日。 孟迟之前打游戏，暱称也是用的417后缀，沈轻若曾经还笑过她：「真是小朋友，总是提醒别人自己的生日。」 小朋友那时候还会害羞：「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习惯。」 想到孟迟，沈轻若心情好了许多，轻快地点进了微博用户「随便画画417」。 快中午时，孟迟结束了手里的工作，拿起手机打开微信聊天框，刚要发出「吃中饭了吗」，就收到rr发来的一则推送，那是「随便画画417」的微博主页。 以及rr的一条消息：「什么时候更新最后一话？」 孟迟惊得手机都没拿稳，「啪」的一下掉落在办公桌上。 下班的时候，孟迟待在自己办公室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才拿起自己的小包包下楼。 沈轻若双手抄袋，倚在红车旁，眉眼里都是笑意，唇角弯弯，又是一副没正形的样子。 孟迟面红耳赤地钻进车里，低着头装作玩手机，而rr的心情很好，等待红绿灯的时候，甚至轻轻哼起歌，双手虚虚地握着方向盘，修长白皙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 孟迟：「……」 晚饭她们在外面吃，孟迟低头吃饭，又听到身旁的低笑声，不由得脸颊发烫：「姐姐！」 「唉……好……不笑了。」可姐姐眼睛里还是没正形的笑，说，「你会把这一幕画进你的漫画里吗？」 孟迟：「！！！」 孟迟面如死灰：「不吃了。」 沈轻若殷情地用公筷给她夹菜，柔声哄道：「再吃点……你平时饭量可不是这样的。」 孟迟：「……我以前饭量没这么大的。」 沈轻若：「那都多久以前了，往事不提啦。」 孟迟心酸地发现，认识姐姐已经七年了，她吃的极少的时候已经是七年前了。 沈轻若：「你又没胖。」 孟迟：「胖了两斤！」 沈轻若：「你不看看自己现在多大了，已经不是二十出头的小年轻了哦，新陈代谢变慢了啦。」 她哄劝了会儿，小朋友这才肯重新拿起筷子，说：「你不许再取笑我。」 沈轻若：「没有……我天生就是微笑脸。」 孟迟：「……」 她感觉自己晚上都在嘲笑之中度过，被姐姐发现rr漫画，形同于日记被发现。 想到自己的日记，被姐姐从头看到尾，就觉得十分难为情！ 第319页 最一开始，孟迟请求沈轻若当她的模特，便跟她说过自己的微博号，但可能沈轻若忘记了。 孟迟洗完澡，躺到床上，沈轻若又翻身坐在她的腿上，轻轻地磨蹭。 她被姐姐主动的样子勾得喉咙干涩，一时忘记了自己「日记」被姐姐看到的难为情…… 片刻后，姐姐在她耳边轻声说：「我的魅力就这么大吗？」 孟迟：「……」 孟迟：「！！！」 她一下子想起了日记被看光的羞耻记忆。 房间里传出年轻清越的羞恼声：「姐姐！」 以及妩媚慵懒的笑声。 空气都变得轻快愉悦起来。 孟迟和沈轻若把婚礼暂定为夏季的某一天，地点定到了一座私人岛屿。 孟家，小客厅。 孟迟给奶奶汇报完最近集团里的经营情况，顿了顿，说：「奶奶……你可不可以来参加我和姐姐的婚礼？」 之前她请奶奶和爸爸去求婚现场，但奶奶和爸爸都予以了回绝。 奶奶揉了揉额头，说：「你一定要跟那个女人结婚？」 孟迟：「我们已经在一起很久了。」 老太太没说话，孟迟以为奶奶无声拒绝了，神情变得低落，不再多说什么，退了下去。 等到孟迟离开，老太太才慢慢拿起手机，戳进自己的相册，来回地翻里面的照片。那是孟迟求婚那一天，老太太从孟知意的朋友圈里看到的，并保存下来的照片。 照片里，孙女和那个小狐狸紧紧抱在一起，好像没有什么能分开她们。 又过了几天，孟秉文出差回来。 孟迟和他说起自己和沈轻若准备结婚的事情，孟秉文皱了皱眉，说：「你奶奶知道了吗？」 孟迟：「我跟她老人家说了。」 孟秉文：「哦。」 他低头看文件，说，「我还是那句话，我不同意你跟那个女人的事情，你自己想想，你对得起妈妈吗？你妈可不知道，你要跟女人在一起……」 孟迟脸色微微发白，片刻后离开了房间。 提到自己的妻子，孟秉文的心情也变得不好起来。 他结束工作后，路过自己和妻子曾经的起居室，这儿曾是他和妻子共同生活过的地方，充满着他们的回忆，轻而易举就能勾起他的伤心记忆。 他搬出这间房，只是确保自己不会崩溃。 孟秉文看着桌上新鲜的月季花，记忆飘到了很久之前，那时候妻子已经住院，他牵着她下楼散步，却碰到有小男孩向孟迟表白。 小男孩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双手捧着印有爱心的情书递给孟迟，孟迟神情没有变化，也没接小男孩的情书，转头看到他们，倒是露出浅浅的笑容来。 当晚，妻子又说到这件事，说：「不知道小迟以后会找什么样的对象。」 孟秉文笑了笑，没有说话。 妻子靠在他放好的枕头上，轻声说：「只要她喜欢就好。」 孟秉文：「她喜欢的，妈未必会同意。」 那时他母亲主张的是联姻。 妻子说：「小迟喜欢的，应该是一个不错的人……如果那人真不错，你也劝劝妈。」 孟秉文敏感地察觉到，妻子说的是「你」，而不是「我们」，便打断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们一起劝。」 在他不肯妥协的目光里，妻子缓缓点了点头，笑说：「好的。」 孟秉文收拢思绪，目光却仍然停留在月季花上。 进入酒吧之前，孟迟心情不太好，在看到姐姐以后，低落被沖淡了不少。 姐姐倚在二楼的栏杆上，手臂懒懒地搭着，转头看到她，立即露出笑容来。 第168章 正文完 酒吧昏暗, 光源来自顶上的炫彩灯，迷离的光掠过沈轻若，将她衬得分外神秘和妖娆。 孟迟觉得眼前这一幕很熟悉，沈轻若笑着朝她走过来, 轻声说：「发什么呆呢？」 酒吧轰炸的音乐声暂歇, 沈轻若不用扯着嗓子喊。 她脸上带着不正经的笑容, 拉着孟迟的手，慢慢往后退。 孟迟喉咙发干, 顺着她懒懒的力道, 跟她跌坐在沙发上。 沈轻若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 纤细的双手搂着孟迟的脖子, 轻轻摸她的头发，说：「想喝点什么？」 孟迟：「你喝什么我就喝什么。」 沈轻若目光扫过自己的酒杯，义正词严道：「想什么呢？」 她眨了眨眼睛，脸上又有点没正形的笑，说，「给你叫一杯牛奶吧。」 孟迟：「……」 沈轻若见小朋友老成地嘆了口气, 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说：「怎么了嘛？」 孟迟老成地说道：「姐姐, 我今年二十六了。」 沈轻若觉得她这副样子很可爱，抿唇说：「那又怎么了嘛, 还是比我小很多啊。」 两人「争辩」了一番，孟迟不要喝牛奶, 沈轻若也不准她喝酒，最后达成一致，给孟迟叫了杯温开水。 谢蓁在一旁跟朋友聊天，没有听到她们的对话, 见到孟迟的「饮料」上来时，还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新出的饮品吗？之前没见过啊。」 沈轻若：「你要尝尝吗？」 谢蓁：「我试试。」 沈轻若拿起水杯，给谢蓁倒了一点点，谢蓁尝过后，对她们无语道：「你们来酒吧里喝水啊！」 第320页 沈轻若搂着孟迟纤细的手臂，一副据理力争的神情：「小迟还小呢。」 孟迟掩着脸，静静地喝自己的温开水，这两人每次拌嘴都要把她拉上。 沈轻若这回没怎么跟谢蓁吵，轻轻搂着孟迟，说：「心情好点了吗？」 觉得奶奶和爸爸不会来婚礼，孟迟心情很低落，她在家跟沈轻若视频时，沈轻若看出她心情不好，便把她叫了出来。 孟迟搂着沈轻若的细腰，靠在她的怀抱里，说：「好些了……」 她感觉沈轻若的手落在肩上，将她轻轻收住。 酒吧里的音乐不再轰鸣，换了首较为抒情的歌，跳舞池里的人们慢慢摇摆。 孟迟和沈轻若在迷离的酒吧里，静静地搂在一起。 婚礼前三周，孟迟和沈轻若飞往国外领证，两人忙得不行，一边在海岛上布置婚礼，一边远程视频开会忙工作。 婚礼前一天，令孟迟感到意外的是，她奶奶和爸爸居然来了。 奶奶本想掩饰说，自己这边有工作，顺道过来看看，但见孟迟一副惊喜得手脚不知道该怎么放的样子，又把话咽了回去，让小悦把她和秉文的贺礼拿给孟迟。 孟秉文在这之前，一直很犹豫要不要来婚礼，他心底里不能贊同女儿跟女人在一起，但又想到这是女儿的婚礼，如果他妻子还在世，想必也是想看到女儿婚礼的。 于是，在孟迟结婚的前两天，孟秉文预定了机票，打算婚礼上偷偷去看女儿一眼。 前两天，他跟母亲汇报工作，心里盘算着飞去海岛的事，就听到母亲说：「这两天你有空吗？」 然后，他便跟母亲一起飞来了海岛。 海岸边，婚礼当天。 蔚蓝色的天空下，洁白的海鸥轻盈地飞跃，金灿灿的阳光洒在海面上，泛着粼粼的波光。 孟迟穿着婚纱，手里拿着白色捧花，站在红毯入口，心情非常紧张，她看向身边人。 身边人穿着洁白的婚纱，婚纱比她的设计得稍微大胆一点，但也显得很庄重。沈轻若拿着捧花，不时整理领口，察觉到孟迟的目光，含羞道：「看我做什么？」 刚才她们出门，孟迟问她：「姐姐，你紧张吗？」 沈轻若当时逞能道：「还行。」 此刻在孟迟温柔含笑的目光之中，沈轻若脸红道：「好吧，我有点紧张。」 孟迟单手拿着捧花，另外一只手牵着姐姐，说：「我也很紧张。」 沈轻若这时还不忘开玩笑，说：「第一次，第一次。」 孟迟目光掠过红毯两侧的宾客，轻声说：「也是最后一次。」 沈轻若：「那不是。」 孟迟：「……？」 沈轻若：「我是说以后我们还可以再办婚礼啊，十周年二十周年庆什么的，谢蓁听到了一定很感动。」 孟迟：「好吧。」 她们第一次婚礼才刚开始，就谈到了第二次第三次，平时跟姐姐吃饭的时候，姐姐也会说到她们下一顿，下下顿吃什么。 一生一世，只此一人，三餐四季。 孟迟和沈轻若十指相扣，紧张感沖淡了不少，随之而来的是满心欢喜。 两人慢慢地走过红毯，走到年老慈祥的牧师面前，诚挚地宣读誓词，交换戒指。 台下立即变得热闹起来：「接吻！接吻！」 孟迟轻轻掀起姐姐的面纱，脸颊泛着淡淡的红，薄唇紧张地抿着。 姐姐单手拿着捧花，另外一只手轻掀起她的面纱，双手搂着她的后颈，耳朵泛着微红。 孟迟眼神羞涩，但漂亮的眼睛里只有她一个人，沈轻若不由得靠上前，轻吻住她的唇。 孟迟的室友们坐在台下，不由得尖叫起来，相互掐人中，以免磕糖磕得晕过去： 「年上，一定是年上！」 「年上也太好吃了吧！」 「救命！呜呜呜！」 姜思甜哭倒在温念舟的怀里，温念舟看着她眼泪蹭在自己的礼服上，只能嘆气。 谢蓁环顾四周，心酸地抱了抱自己。 孟迟羞涩地搂住了沈轻若的细腰，沈轻若加深了吻。 孟迟的奶奶：「……」 孟迟的爸爸：「……」 奶奶不再看礼台，别开脸，心想，不堪入目！不堪入目！ 孟迟和沈轻若准备扔捧花，未婚的宾客们几乎都来凑热闹。 孟迟的奶奶和爸爸观礼后，就离开了，奶奶被孟知意搀扶回酒店，想到刚才孙女主动搂着小狐狸的腰，亲她的脸，心里就很纳闷，她一向娴静的孙女怎么会做出这么大胆的举动？莫不是被那狐狸下了蛊？ 姜思甜挤在准备抢捧花的宾客们中间，喊道：「扔给我！我想结婚呜呜呜！」 谢蓁混迹其中：「老沈，扔给我！」 姜思甜疑惑道：「您不是不婚吗？」 谢蓁恨恨地指着笑靥如花的新娘，说：「之前跟我约定好晚年一起住养老院的女人，现在正在台上扔捧花呢！」 她顿了顿，说，「我一直觉得这女人会注孤生，没想到比我还先遇上真爱，这个喜气我得蹭蹭。」 她拍了拍姜思甜的肩头，说，「妹妹，你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时间遇见真爱，让一下姐姐。」 姜思甜梨花带雨：「姐姐，我到现在还没谈过恋爱呢！」 谢蓁见到孟迟的室友们也挤在人堆里，震惊道：「你们这么急着结婚吗？」 第321页 室友们腼腆道：「凑热闹。」 谢蓁：「……」 能不能对老姐姐友好一点？ 沈轻若往谢蓁和姜思甜的方向扔，结果硬是被人跳起来截住了，那人是沈轻若公司里的大龄男青年，资深码农，他抱着捧花，声泪俱下：「今年一定脱单！」 谢蓁：「……」 姜思甜：「……」 孟迟即将扔捧花的时候，姜思甜朝她哭喊道：「孟迟！救救我！我想谈恋爱结婚！」 谢蓁也喊道：「小迟！多的蓁姐也不说了，想想那些年在你坎坷的感情道路上，姐姐的助攻！」 姜思甜：「我也助了啊！」 其他人七嘴八舌，最后得出结论，在孟迟和沈轻若「坎坷」的情路之中，每个人都助攻了一把。 孟迟为难了，沈轻若给她出主意，说：「往老谢和甜总的方向扔吧，她俩心情比较急。」 孟迟的捧花朝姜思甜和谢蓁飞过去，其他人起闹，捧花就像油锅里蹦跳的菜，颠来倒去，砸进了在一旁看热闹的温念舟的怀里。 姜思甜眼尖，一个箭步就沖了上去，握着温念舟的手腕，举起捧花，说：「念舟姐就是我，我就是念舟姐！念舟姐接了，就相当于我接了！」 谢蓁无语：「还带这样蹭的！」 姜思甜露出笑脸：「我和念舟姐是一体的，今年一定结婚！」 谢蓁竖起了大拇指。 孟迟见大家这么有兴致，便跟策划团队说了一声，给每一位宾客都送了捧花。 深夜，宾客散尽，沈轻若和孟迟闲坐在海边。 深黑色的海水翻滚着，沈轻若想起奶奶去世的那几年，很多时候不敢过河桥，生怕跳下去，那些夜晚的水也像现在这样黑暗和冰凉。 沈轻若感觉自己的手被轻握住，目光碰触到合法妻子的温柔的视线，妻子说：「想什么呢？」 沈轻若将头枕在妻子的肩头，说：「有你真好。」 孟迟收起手机，轻搂住姐姐纤瘦的身体，柔声说：「我们回房间好不好？」 沈轻若：「再待会儿，吹吹风……你刚才在看什么？」 孟迟：「回复微博上的消息。」 沈轻若：「你都完结两个月了，还这么热闹啊……」 孟迟完结那一天，冲上了微博热搜前十。 沈轻若：「要不然你更新番外吧。」 孟迟：「好啊。」 她也觉得漫画里还有许多事情没有交代，比如她和姐姐几年前乌龙的送戒指，甜蜜地拍婚纱照……她们那么多开心的愉悦的事情。 两人白天婚礼结束后，便换上了轻便的礼服，回到房间里，又把礼服换了下来。 孟迟躺在床上小憩，沈轻若洗过澡后，困困地爬到她身上，说：「洞房花烛夜呢。」 「做吗？」 「做……」 沈轻若撩起睡裙，又觉得四肢无力，重新趴回到孟迟的身上，说：「要不然先睡会儿吧？」 孟迟抿了抿唇，轻柔地理了理沈轻若的发丝，将她收到自己的怀里：「好的。」 反正她们余生还很长。 夜色越来越浓。 沈轻若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感觉被孟迟轻柔地吻醒，随即与她共赴这一场夜色之中。 在沈轻若到来之前，孟迟的心就好像一座荒原，寂静无声，她的出现，就像一道天光，那漫山遍野的枯草燃烧了起来。 沈轻若觉得自己像是行走在黑夜之中，不见星光，突然有一天，眼前出现了温暖的火堆，于是她不舍离去。 她牵着爱人的手，坚定地走向光明之处。 这燎原的心火，终生不歇。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愿爱有回声，愿有情人终成眷属，虽然正文完结了，但迟宝和若若的生活还在继续。 迟宝，若若，祝你们健康平安，幸福快乐！ 感谢大家几个月来的连载陪伴，感慨有许多，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唯有一声感谢，感谢大家的包容和理解。 接下来会有迟宝和若若的度蜜月番外，以及念舟姐和甜总、姑姑和静璇的番外。 第169章 番外1 结束后, 沈轻若窝在孟迟的怀里，涣散的目光掠过桌上的化妆盒，突然生出一个念头。 她从盒子里拿出一只红棕色口红, 拿过孟迟刚才用湿巾擦干净的右手, 在她白皙的手背上写下了一个「r」。 小时候奶奶给她的新课本包书皮, 她最期待的时刻, 就是往书封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孟迟平复着凌乱的呼吸，垂下眸子，看到自己手背上的「r」, 心中一甜, 她迎视着姐姐的目光, 姐姐眼里仍有一片湿润, 孟迟觉得自己溺在了她的双眸之中。 她低头亲吻姐姐绯红的脸，接过她手中的口红, 然后在她锁骨下的肌肤上写下了「m」。 沈轻若虽然没有看到孟迟在她皮肤上写什么, 但也感受出来了。 她吻孟迟的唇，脸颊烫得厉害，小声说：「你是我的。」 孟迟是她的了。 孟迟眼睛微微潮湿，又柔又亮, 说：「姐姐也是我的。」 两人抱在一起亲吻，共渡这漫漫长夜。 第二天, 孟迟的家人跟孟迟和沈轻若打了个照面, 便离开了。婚礼上的宾客们或有工作或有学业, 陆陆续续搭乘孟迟和沈轻若安排的包机离开海岛, 最后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第322页 沈轻若将谢蓁送走后，揽着孟迟的肩头说：「现在开始度蜜月啦。」 两人在沙滩上漫步，沈轻若说：「这沙子好软啊。」 孟迟看了眼脚下, 见海滩上留下了她们的足迹，不由得抿了抿唇。 沈轻若坐了下来，纤细的手臂撑在身后，微微扬起精緻的下巴，海风吹拂着她妩媚白皙的脸。 她脸上的神情很放松，一片闲适，很多时候她都会露出这般怡然自得的神情，即便只是吃了顿饭，或者喝了杯不错的饮品，表现得也好似来海滨度假。 现在真在海边坐着了，孟迟感觉她更加放松了。 她坐在沈轻若身侧，沈轻若便把头靠在她肩上，浪花时而拍上岸头，浸没她们的脚踝。 和姐姐坐在这儿，孟迟心里也不再想工作的事情，看看蔚蓝色的海面、洁白的海鸥、淡薄的云在飘动，心情悠然了不少。 沈轻若发出第一千次感慨：「什么时候才能退休啊！」 她吻了吻孟迟的侧脸，说，「游泳吗？」 孟迟：「好啊。」 她们回到酒店换衣服，沈轻若穿上了她黑色吊带款泳衣，大片白皙的肌肤裸露了出来，转过头就碰上孟迟灼热的目光，沈轻若舔了舔红唇，说：「好看吗？」 孟迟：「好看……」 她穿的泳衣布料稍微多一点，但也露出了纤细修长的四肢，她搂着沈轻若的腰身，两人光滑的肌肤相贴，激得沈轻若耳朵微微发热。 孟迟秀气好看的眉毛微微皱着，说：「姐姐……你不能换一件泳衣吗？」 沈轻若笑说：「你好保守啊……海滩边又没人……」 这座私人岛屿她们租了一个月，现在还没过租期。除了岛上的工作人员，就没有其他人了。 沈轻若：「而且待会儿都要泡水里了，还有谁能看到？」 孟迟下巴搭在她肩上，露出怏怏的神情，沈轻若笑着吻了吻她的唇，轻声说：「孟总的占有欲好强哦。」 接下来沈轻若花了好一番力气，才没被孟总抱到床上去，沈轻若撒娇说：「别嘛……待会儿我该没力气游泳了。」 两人泡在海水里，沈轻若明艷的五官沾了水，显得愈发勾人，她眨眨眼说：「泡一会儿也好，可以让你冷静一下。」 孟迟：「我也没很……那个……」 沈轻若：「你还没有？送你家人那天，我差点起不来床。」 孟迟咬了咬唇，心想，那是姐姐你自己不知道自己有多……迷人。 两人游累了，便浮在海面上接吻，然后回到岸上休息。 孟迟躺了会儿，拿起包里的平板画画，沈轻若捧着手机玩游戏，往她的平板看了一眼，说：「画番外呢？」 孟迟：「没……画速写。」 画里繁花锦簇，宾客们言笑晏晏，俨然是她们前几天结婚的景象。 沈轻若不再玩手机，指着宾客旁的一人，说：「你怎么老用线条替代自己？」 画上这人只有几根线条轮廓，像是那种武侠漫画中，主角惩治了一个坏蛋，旁边叫好的那些火柴人。 在rr漫画中，孟迟的形象一直都是几根线条，对于她来说，rr漫画是感情的抒发，所以用笔全都用在了rr身上，也不太在意自己的形象。 她自己也没想到后来会有那么多的人喜欢这部漫画。 沈轻若说：「偷懒吗？」 孟迟不好意思说出真实原因：「嗯……」 沈轻若：「偷懒不行啊……要是当初你把自己画好了，漫画说不定会更火呢……不过也说不好，网上画漫画的也不少，说不定就是你这种标新立异的风格，让大家记住了……网际网路世界，奇妙无比。」 她对网际网路的奇妙颇有感触，公司到现在开发了不少手游，发行之前，他们自己也说不好会不会火。 沈轻若目光掠过平板上的「线条人」，突然有了个想法，说：「小迟，要不然你教我画画吧？」 孟迟：「啊？」 沈轻若咳了一声，说：「你画了我那么多张，我也想投桃报李。」 孟迟：「好啊。」 她把平板拿到沈轻若面前，一边在平板上画图，一边教沈轻若绘画的基础知识。 晚上，沈轻若抱着枕头，趴在床上画画，等到孟迟躺到她身边，她转头对孟迟说：「我得承认，还是线条比较好画。」 孟迟看向沈轻若画画的平板，只见屏幕上画有星星、野地、一个人在走，虽然只有寥寥几笔，但孟迟莫名觉得平板里的这个人，跟自己很像。 孟迟一眼就找出了像自己的癥结所在：「姐姐怎么用荒野的意象？」 沈轻若低头画画，说：「我记得你之前的微信头像，就是一幅夜空下荒野的油画。」 孟迟现在的头像，是一张杯子的照片，别人可能不知道含义，但沈轻若是知道的，因为那杯子是她的。 沈轻若曾说过孟迟：「你要不要这么闷骚？」 拿她的个人物品当头像。 孟迟确实抱有这样心思，想让自己的一切都与姐姐息息相关，但她不好意思承认，当时说：「我只是想提醒姐姐记得喝水。」 孟迟有点意外姐姐还记得她之前用过的微信头像，感动道：「姐姐还记得啊？」 沈轻若：「当然……」 她转头朝孟迟笑，「因为是你嘛。」 第323页 孟迟：「这里有点假了。」 沈轻若轻揪了揪她耳朵，说：「哪里假了？」 孟迟抿唇笑，又贴近了姐姐一些，看着姐姐画画。 沈轻若收笔的时候，不小心多划了一笔，没有撤销，顺着失误的线条画出了一点火星。 空旷的荒野里有了火焰。 沈轻若支着头，说：「这是燎原啊。」 孟迟：「嗯？」 沈轻若朝她笑，说：「这幅画能叫燎原呢。」 孟迟想拿「燎原」图做朋友圈背景，沈轻若不让，说：「你微信里那么多大触，就别让你老婆贻笑大方了。」 沈轻若觉得自己画得不好，不愿意孟迟拿出去展示，孟迟只好留到自己的手机相册里欣赏。 见孟迟这么喜欢这幅画，沈轻若又往画里加了一个小人：「你一个人走太孤单了，我陪你一起吧。」 临睡前，孟迟在睡得迷迷糊糊的沈轻若耳边轻声说：「谢谢姐姐愿意来我的世界。」 她的世界这么荒芜和沉闷，rr来到以后，才多了一点亮色。 第二天，孟迟接着画昨天未完成的速写，思索了片刻，对速写进行了大幅度的改动。 两个月前，孟迟完成最后一话，放到微博上，许多人留言道： 「[哭]rr居然完结了！好多次我都以为随大会坑呜呜呜可是完结了，我心也好痛怎么回事！以后再也见不到rr和线条了！」 「第一次看rr的时候我还在读高中，现在已经工作好几年了！好捨不得啊！」 「rr线条一定幸福！随大能不能再更新一点番外，我好想看婚后啊！」 rr漫画时间跨度大，积累了很多关注量，当天就有好几个词条上了热搜，其中包括了#rr番外#。 孟迟将速写画传到微博上。 新微博底下迅速有了许多留言： 「我的天！」 「绝了！」 速写画上，两个穿着洁白婚纱的新娘拥吻在一起，长相妩媚的新娘随意地拿着捧花，搂着另一位气质清冷的新娘的后颈。 后一位新娘从来没在「随便画画417」的任何作品里出现过，但大家都知道她是谁。 一个熟悉的微博用户名「一杯七分糖奶绿谢谢」留言道：「啊啊啊我就说了rr是百合漫！」 孟迟完结漫画之后，也发过几张速写画，但都不像今天发的一样，立即引来不少留言。这盛况快赶上她完结的那一天了。 沈轻若知道孟迟画画微博号的那天，就关注了她的微博，很快她也刷到了孟迟刚发出的速写画。 沈轻若愣了片刻，抿了抿唇，长按图片进行保存，然后在结婚画微博底下留言： 「rr和她老婆真好看。」 第170章 番外2 蜜月期结束后, 沈轻若和孟迟返回国内继续工作。 这天，孟迟忙完工作，便来沈轻若公司接她下班。 到了公司以后, 发现沈轻若还在开会, 便帮老陈画图。 投资公司的乔总在沈轻若公司这边谈生意，谈完生意后, 顺道来她公司坐坐，她从助理口中得知沈轻若还在开会。 助理殷勤道：「乔总, 您要不要到小会议室那边去等会儿？」 记得之前也有过几次, 乔总顺道过来，得知沈轻若在忙以后，就直接走了。而这一回，乔总往格子间扫了一眼, 说：「好吧……也不用去会议室, 我随便找个地方坐坐吧。」 刚才乔总过来, 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格子间里画图的孟迟。 她悄悄地走过去, 思索了片刻，轻轻挑开自己的衣服上端的两粒扣子, 理了理发丝。 孟迟闻到身旁有点浓烈的香水味，偏过头, 便看到朝她微笑的乔总, 乔总将垂在脸侧的发丝挽到耳后, 轻声说：「孟总，好久不见。」 孟迟礼貌地点了点头：「好久不见，乔总。」 她以为乔总会离开，但没想到这股香水味萦绕不散，她转过头去, 见乔总坐在了一旁，低头看公司里的编程杂志，而她的朝向是对着沈轻若开会的会议室的。甚至她现在比自己，离沈轻若更近。 待会儿姐姐出来，一定第一眼先看到这位乔总。 孟迟微微皱眉，立即明白了乔总的心思。 乔总随便挑了本杂志，装模作样地看着，察觉到孟迟投向自己的目光，心中不由得一喜。 孟迟：「乔总……」 乔总：「嗯？」 孟迟神情认真了许多，说：「我知道您在想什么。」 乔总：「……」 孟迟：「但是沈总已经和我结婚了。」 乔总：「……」 乔总：「？」 乔总：「？？？」 当晚，乔总指着自己漂亮的美甲，对着朋友流泪道：「我看起来像攻吗？」 孟迟等到沈轻若后，跟她说起了这段与乔总的小插曲。 沈轻若说：「唉，你这醋精。」 她本想说「你别多想，乔总就是一直女」，但心里又有点狐疑，乔总好好的会议室不待，跑孟迟身边去做什么？ 两人开车回家，等待路口红灯跳转的时候，副驾驶座上的沈轻若，抱着孟迟的手臂撒娇：「别吃醋了嘛，我的小醋王。」 她见孟迟抿唇，露出浅浅的笑容，就知道她没有在吃醋了，便说，「晚上吃什么？」 孟迟：「姐姐想吃什么？」 第324页 沈轻若：「没什么胃口，去『好再来』吃馄饨吧。」 两人在「好再来」店铺附近停了车，「好再来」店面大了许多，现在已经不单单做馄饨了，还提供饭菜。 她们刚要进店，里面便窜出一条大黄狗，一个年轻的女生推门出来：「大黄，你慢点跑，小心汽车啊！」 女生手里提着装有馄饨的一次性塑料盒，似乎过来买晚饭的，见到孟迟和沈轻若后，笑着跟她们寒暄了几句，她刚走开几步，想起一件事，便朝迈进店里的沈轻若和孟迟喊道：「你们别忘了过来取照片啊！」 孟迟和沈轻若吃过馄饨后，又去了照相馆取照片，其实现在已经不能说是照相馆了。 这家店老闆的女儿上了大学以后，对自己和母亲经营的店子有了新想法，改为文创店了。毕竟现在单纯做照相生意，不太好做了。 两人回到家，沈轻若打开锃亮如新的拉闸门，之前这道门锈迹斑斑，沈轻若和孟迟抽空往上面刷了一层新漆。 进屋后，沈轻若瘫在了沙发上，连续工作了一周，浑身没了力气，被孟迟抱着洗了澡，抱回了卧室里柔软的大床上。 沈轻若醒来时，已经是深夜了，她惯性地往身旁摸去，发现空空如也，便下了床。 孟迟果然还在书房里，她似乎在开跨国会议，靠坐在软质办公椅上，上身白衬衫，下身灰色西装裤，袖口微微捲起，露出纤细白皙的手腕，手臂漫不经心地搭着扶手。 视频那边是合作方，就刚刚签订的合同不太满意，还想进一步争取有利条件。 等他们那边说完以后，孟迟才有条不紊地说话，丝毫没被合作方无理的要求激怒，有理有据地分析着他们合作的优势。 孟迟体温低，夏天很多时候都不会开空调。这会儿书房里也没有开，她听到房间里的轻微的响动，微微侧脸，在镜头看不到的地方，朝沈轻若抿了抿唇，然后一边慢条斯理地谈判，一边拿起手边的空调遥控器，将空调打开。 沈轻若体温也不高，但喜冷不喜热，夏天空调就没断过。 沈轻若小心地避开了视频镜头范围，朝孟迟无声地说道：「不用管我。」 她支着头看了一会儿老婆，又翻出一本书看。 视频结束已经是半小时以后，虽然孟迟这边跟合作方全程都是用英语交流，中间虽然带有一些商务上的专业术语，但沈轻若也大致听了个明白。 沈轻若合上书，说：「感觉他们那边只是暂时被你说服了，等他们回去把会议一开，估计又会来跟你磨嘴皮。」 刚才她倒了杯水，放在孟迟的手边，孟迟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说：「市场竞争比较激烈，他们那边跟我们签完合约后，又被好几家公司接触了，就有点心动了，不至于想跟我们毁约，但也希望我们这边再退两步。没事儿，慢慢来就是了。」 她脸上的神情暖融了不少，不像刚才面对合作方那样严肃正经，吻了吻沈轻若的脸，柔声说：「怎么醒了？」 沈轻若搂着孟迟的后颈，像是没骨头一样，挂在了爱人的身上，说：「也睡挺长时间的了。」 孟迟视线滑过沈轻若刚才看过的书，沈轻若说：「生物演化，我妈爱看的，她挺喜欢看生物和自然的……」 她嘆了口气，说，「奶奶和妈妈有许多书，我都没能保存下来……」 孟迟知道，沈轻若欠债的那些年，把家卖出去了，居无定所。有时候她们逛街看到书店，沈轻若会停下来买上一两本奶奶和妈妈爱看的类型书籍。 孟迟轻抚着姐姐的后背，说：「没事的……只要你好，奶奶和妈妈在天上就能放心。」 沈轻若贴着孟迟的脸，轻蹭了蹭，气氛温馨了许多。 但有情人待在一起，氛围难免会变得旖旎。 孟迟耳朵微微发热，将笔记本轻推到一旁，把姐姐抱上了书桌。 沈轻若面色发红，说：「我……没这个意思……」 孟迟眼里有略微的水汽，目光温柔，像是能把人融化在她漂亮的眼睛里，跟她刚才工作时的清冷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她刚要退开，沈轻若双腿不由自主地勾住她的腰身。 孟迟：「姐姐？」 沈轻若小声说：「好吧……我有那个意思了……」 白天，孟家。 老太太坐在餐桌旁吃点心，时不时看向不远处的一角手机屏幕，孟知意坐在沙发上，笨拙地玩着现在火爆一时的手游，也是沈轻若公司前段时间开发的游戏。 老太太看得心里焦急，嘴里的点心变得没滋没味。 正在关键时刻，孟知意退出了游戏，这下子差点把老太太的气给吊上去。 孟知意觉得游戏实在太难了，眼睛也有点酸，不玩了，眺望一下远处吧。她在客厅转了一圈回来，发现老太太不见踪影，桌上的点心也只吃了几口。 当晚，智慧型手机放在书桌上，老太太坐在书桌旁，双手枕在心口好一会儿，才拿起手机，下载了这款如今市面上最为火爆的手游。 自从两年多前，知道自己喜欢的手游是沈轻若公司开发的以后，气得老太太当天卸载了，这两年来，不管沈轻若公司开发了多么好玩的游戏，老太太都不为所动。 这可是拐走她孙女的女人开发的游戏，不管多好玩，她都接受不了。 第325页 老太太心想，能有多好玩？ 然后，第二天她早起，在游戏上签了到，又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孟秉文出差回到家，发现孟知意和他妈都在玩一款手游，心想，有那么好玩吗？ 刚走到书房门口，他便听到那款手游的开启音乐，回头看了老太太一眼，老太太戴着老花眼镜，低头认真地看着文件，手机放在一旁没有管，似乎只是随便打开手游看看。 他路过客厅时，又听到这款手游的背景音乐，朝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孟知意看了一眼，微微皱眉，说：「有这么好玩吗？」 自从他向孟知意透露过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后，便不再伪装「弟弟」这层身份了，除了工作以外，他不搭理孟知意，孟知意也不搭理他，达成了某中意义上的「和谐」。 孟知意没想到孟秉文会跟她说话，慢慢说：「挺好玩的。」 想到孟秉文到现在还不肯接受沈轻若，孟知意又多说了一句，「你要不要下载试玩一下？」 孟秉文冷哼了一声，把孟知意这句话当作对他的示好，于是他不加以理会，抬脚走人。 孟知意：「……」 她对孟秉文，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随他去吧。 孟迟接沈轻若下班，车停到楼下，两人从车里出来。 黄昏晚霞，老楼里飘出饭菜的香味，似乎还能听到有人吆喝吃饭的声音。 沈轻若有一瞬恍惚，接而牵着爱人的手，慢慢地往家的方向走，笑说：「晚上吃什么？」 人间烟火，岁月流长。 第171章 番外3 游戏大奖颁奖礼上。 沈轻若公司和大公司合力开发的手游, 获得了业内含金量颇高的奖项，成为年度最受欢迎的游戏之一。 主持人邀请了好几个主创和管理上台说话，其中包括了沈轻若。 轮到沈轻若说话时, 台下响起一阵欢呼声。她拿着话筒笑，由着公司成员们激动, 等他们心情平定一点, 才接着说话，感谢主办方的肯定，感谢游戏玩家们的支持, 感谢公司小伙伴们的齐心协力。 她视线滑过小伙伴们，定格在一袭清丽的身影上, 那人穿着法式缎面礼服, 窈窕地坐着第一排家属的席位上, 接过旁边姜思甜递来的纸巾, 随便擦了擦发红的眼角。 沈轻若没想哭的, 对上那人泛红的眼眶, 不由得鼻尖发酸。 这几年来, 这人陪着她熬夜加班，帮她公司整理数据报告，画图修图，有时候自己白天工作累得不行，还过来帮忙。 在她感到迷茫的时候，给予她力量，在她感到疲累的时候，给她怀抱，在她感到紧张的时候，在她耳边轻声说：「姐姐在我心里是最好的。」 沈轻若抿了抿唇, 拿着话筒轻声说：「感谢爱人的陪伴……」 颁奖礼结束后，公司开庆功宴，一轮接着一轮，直到凌晨三点多才结束。沈轻若累得不行，和孟迟就近找了家酒店。 没有人群，没有欢呼，只有她们两个人了。孟迟侧躺在沈轻若身边，支着头，唇角含着盈盈笑容，听姐姐说着话。 沈轻若喝了点酒，两颊泛红，一会儿说起颁奖礼上的事情，一会儿说游戏，前言不搭后语，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在胡说八道，偏偏孟迟极有耐心，应着她，哄她喝水。 她对上孟迟温柔清亮的眼神，抬头轻咬她的耳朵，小声说：「小迟……我爱你……」 趁着自己酒醉，尽管说些不好意思的话，反正醒来以后都可以赖给酒精。 孟迟目光闪动，看得她脸颊发热，慢慢吻她的耳朵，声音极其温柔：「我也爱你……若若……」 孟迟对她的称呼，让她脸颊热意更甚，她故意挑起眉头，说：「大胆，你竟敢直呼本王姓名。」 她轻掐了掐孟迟的脸蛋，说，「没大没小，谁让你叫若若的。」 孟迟抿唇笑，低头吻她的唇，动作极其温柔，让她不自觉地沦陷其中。沈轻若脸颊越来越烫，声音却是越来越弱：「大、大胆……谁让你脱我裙子……不准脱本王的裙子……」 夜色渐浓，孟迟在她耳边轻声说：「姐姐，我爱你……」 傍晚、黎明，我爱你。 蝉鸣的夏天、落叶缤纷的秋天、大雪瀰漫的冬天、新生的春天，我爱你。 晨昏之中，四季之间，此生爱意悠长。 一天深夜。 女生跟对象吵了架，睡不着，于是下载了最近比较火的手游，取游戏暱称的时候直接用了自己的微博名「一杯七分糖奶绿谢谢」。 她随手打开游戏里的商场，目光很快顿住了，她居然在这款游戏里看到了rr漫画的联名款！ 她立即忘记了跟自己对象吵架的事情，截图发过去：「你看看这是不是rr漫画！」 恰在此时，她的女朋友也发来道歉消息：「宝宝，我错了……哎？！」 她们最近没怎么刷微博，现在登录微博一看，发现了rr漫画与热门手游「铺天盖地」的宣传。 女生激动地喊道：「rr永不完结！」 白天，长风集团会议室。 会议结束，许多人往门口走，孟知意跟母亲说了一声，便带着助理出去办事了。 孟秉文皱着眉头，想伸手搀扶母亲，但又想到母亲不喜别人搀着，他消极地心想，这个「别人」里一定不包括孟知意。孟知意想要搀扶母亲，母亲估计不会这么牴触。 第326页 老太太拄着拐杖，慢慢地走着，见儿子皱着眉，便出声询问道：「怎么了？」 孟秉文郁闷之情涌了上来：「孟知意的，就一定是对的吗？」 刚才许多方案提出来，就只有孟知意的被採纳，老太太几乎是力排众议，她认为孟知意的想法符合当下的市场。 虽然孟秉文在会上并没有提出自己的建议，但还是跟其他被否定的高管一样郁闷。 老太太：「不是她的就是对的，而是她的这个方案就是可行的。」 孟秉文：「从小到大，她几乎都是对的，我很少在您口中听到她的不是。」 他心想，母亲，我又不是三岁孩童，您就承认自己的偏爱吧。 老太太没有说话，等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老太太才说：「秉文，你对你姐有意见吗？」 作为家长，自然是希望自己所生的儿女永远是和睦的。 孟秉文知道老太太想听什么，作为一个「老实听话」的儿子，自己又该说些什么。可是这一刻，他突然不想忍了，说：「难道您看不出来吗？」 老太太愣了片刻，她没想到儿子会说出这一句话来。 孟秉文不再多说什么，朝母亲点了点头，又大步走开了。 吃过晚饭后，老太太靠在沙发上，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对一旁切水果的管家说：「小悦……」 她刚要说「你觉得我有忽视过秉文吗」，又咽了回去，没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到底有没有忽视过秉文。 秉文不爱说话，但他老婆还在世的时候，他不是这般沉默的。那时候对于很多事情，他都会说上一两句，老太太也清楚这个沉默寡言的儿子在想什么。 有一次，儿媳跟她闲聊道：「其实秉文是想沟通的，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儿媳对于儿子来说，就像一个话引，儿媳不在了，儿子就又恢复成以前沉默的样子，甚至要更为沉默。 管家见老太太话说半道，便问道：「怎么了？」 老太太摇了摇头，自己插起一块水果，慢慢地吃着：「我自己再想会儿吧。」 吃了水果，老太太准备回房休息的时候，又问道：「小迟呢？」 管家：「应该在小沈那儿。」 老太太皱了皱眉，上楼时忍不住了，终于发表出自己的意见：「离了那小狐狸，她还能活吗？」 「离了小狐狸就活不了」的孙女，正在笑容满面地陪着「小狐狸」散步。 她们经过一家正在装修的饭店，孟迟说：「这之前好像是锁店吧？」 沈轻若：「那都多久之前了，锁店很早就没开了，这饭店之前是一家奶茶店。」 她顿了顿，感慨说，「咱们家拉闸门的钥匙就是在这儿配的，用了挺久的了……那锁店老闆年纪比较大了，他儿子从国外读书回来，劝他好好休息，把他接过去养老了。」 沈轻若现在有经济条件换居所了，如果没有孟迟，她大概不会想换地方的事，有了孟迟以后，又觉得应该给孟迟再好一点的居住环境。 虽然孟迟不缺好环境，但她也想尽她所能，让孟迟住得好一点。 沈轻若用手机看着最新房源，感慨着北城房价之高。 孟迟穿着闲适的睡衣，靠坐在沙发上，纤细的小腿微微交叠，翻阅着生物演化的书，她往姐姐的手机投了一眼，发现姐姐在看房源，便问道：「在看房子吗？」 沈轻若抱着玩偶趴在沙发上，一边咬着水果一边含糊地应着。 「我看看。」孟迟衣袖上有淡淡的香水味道，她伸手过来，带起微微的风，让人心怡。 沈轻若吻了吻她白皙的手背，心想，确实要让孟迟看看房源，挑一个她满意的。 她把手机放到孟迟的手里，又靠进她的怀里一起看。 孟迟浏览着收藏夹，对这些楼盘几乎都有所了解，说：「这儿不行，离你学校太远了，你要是早上上一二节课，就要很早起床了……这也不行，离你公司太远……」 沈轻若说：「离你公司近啊。」 孟迟立即明白了，抿唇笑了笑，温柔的眼睛里泛起了涟漪，轻声说：「给我选的吗？」 沈轻若轻咳了一声，小声道：「啊。」 孟迟眼里的笑容都快溢出来了，随后她吻了吻姐姐的发丝，说：「不用……」 她环顾四周，小声说，「这儿就挺好的。」 这间温馨的两居室里，每一处都有她们的回忆。 孟迟捨不得离开这儿，有时候忙得头昏脑胀的时候，都会想起这个家，想到家里等待的姐姐，便又觉得工作不再那么繁杂了。她要尽快忙完，然后回到家里，回到姐姐身边。 沈轻若低头玩手机，有点无聊了，便拿了瓶粉色指甲油涂指甲，涂了以后又瞄上了孟迟的手指，觉得孟迟的手指很好看，纤细修长，指甲圆净，将她的右手牵了过来。 孟迟刚开始不明所以，后来见到指甲油，脸上有了点变化。 「放心，不会让你带去集团的，那多影响小孟总冷酷的形象啊。」沈轻若说。 沈轻若刚准备涂孟迟的右手，突然想到了什么，耳朵上有了点粉红，对孟迟伸出手：「还是左手吧，把左手给我。」 孟迟没想太多，把左手放到了姐姐柔软的手心里。 第172章 番外4 沈轻若脑子里全是颜色废料, 轻咳了一声，稍稍收拢脑子里丰富多彩的内容，说：「你想涂什么颜色？」 第327页 沈轻若穿着宽松的长裤, 盘腿坐在沙发上，露出莹白纤细的脚腕，指甲油盒放在她腿上，颜色种类有许多。 孟迟视线掠过指甲油盒, 停留在沈轻若的淡粉色指甲上, 这个颜色衬得姐姐皮肤很白……也很可爱, 孟迟在心里默念道。 她指着沈轻若手上的指甲油刷：「就粉色吧。」 沈轻若抿了抿红唇，眼角弯弯：「跟我用同款啊？」 她轻捏着孟迟白皙纤长的手指，拿着指甲油刷, 细细地涂着, 微卷的长发滑落到侧脸, 露出浅粉色的耳朵。 孟迟抬起另外一只手, 将沈轻若的发丝撩到耳后。 沈轻若抬眸, 漂亮的眼睛里荡漾出细细的波纹，唇角微弯, 明明是很妩媚的气质，此时有多了一丝纯真和羞涩。 孟迟抿了抿发干的唇瓣，等到姐姐将她的手指涂抹完成以后，才有所动作, 将腿上的书放到一边，也将姐姐手上的指甲油瓶拿过来拧上, 在她不解的目光里，慢慢靠近她。 沈轻若意识到孟迟想要做什么，脸颊微微发热, 说：「别……你指甲油还没干呢，待会儿蹭衣服上了。」 孟迟：「那我注意一下。」 直到这时，她还没有意识到为什么沈轻若只给她涂了左手，她左手随便搁到一处，右手去取她们的「日用品」。 沙发很快发出了令人脸红心跳的声响，垫子纷纷滑落到地板上，两只同样好看，涂有一样颜色指甲油的手紧紧地交握在了一起。 中午，孟家。 吃过饭后，老太太对准备离席的孟秉文说道：「我们聊聊？」 孟秉文身形顿住了，片刻后点了点头，跟老太太一起坐到客厅的沙发上。 白姨快速地收拾餐桌，离开了，等她两小时后再返回客厅，孟秉文正要起身离开，他眼角泛红，但他快速地别开脸，让白姨都产生一丝错觉，以为自己看错了。 白姨将手里的茶具放在桌上：「秉文，喝茶吗？」 孟秉文摇了摇头，走开了。 老太太：「让他去吧。」 白姨将茶递给老太太，老太太干枯苍老的手捧着热茶，看着茶水涟漪，感慨说：「转眼间过去这么多年了。」 她对上管家关切的眼神，慢慢说，「没什么，就刚才跟秉文聊了几句过去的事情。」 她跟秉文聊了些过往，唠嗑家常，即便是这样的时刻，对于他们母子而言也是久违的。 孟知意忙完国外的工作，返回家中，吃晚饭的时候，她提议道：「什么时候我们家也去拍张合照吧？」 老太太低头喝汤，对此不置可否，说：「现在手机不就能拍吗？」 孟知意：「拍几张正式一点的，」 她环顾了一下家里，说，「到时候还能把我们的合照挂在墙壁上。」 老太太：「现在可不兴这么弄了。」 她优雅地用餐巾擦拭了一下唇角，环顾四周，慢慢说，「什么时候去拍？」 两人讨论着拍全家福的事情，孟秉文低头吃饭，没有参与进去，孟迟犹豫了片刻，说：「我能叫上姐姐吗？」 孟秉文看了孟迟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吃饭。老太太也没有搭腔。 孟知意满脸笑容说：「当然可以啊……她是你老婆嘛。」 孟秉文呛咳了一声，看了孟知意几眼，怀疑她是故意的。 老太太：「……」 两人虽然心里仍是不同意孟迟的婚事，但也没有说什么。 到了拍全家福那天，孟秉文去找化妆间的母亲，发现孟迟的「老婆」正凑在老太太面前，指着手机屏幕，热情地说着些什么，老太太脸上一扫平时面对孟迟她「老婆」的不悦，眉梢间甚至有一丝喜色。 孟秉文目光投向老太太的手机屏幕，发现正是她最近喜欢玩的手游。 听说这沈轻若是做手游的，孟秉文抬手按了按额头，心想自己是不是又错过什么讯息了。 他见老太太这样，便知道她老人家已经沦陷了，他可不能这样。 他将是他们家最后一块阵地，他是不可能同意沈轻若和孟迟的事情的！ 拍过全家福照后的一周，照片出来了，说着「现在可不兴弄这些」的老太太，请了家装设计师策划，把精美的全家福挂在了适宜的位置，应老太太要求，家里每层楼都挂了一副照片。 一楼最显眼的全家福照片里，老太太坐在中心位置，唇角带着一丝笑容，孟迟和沈轻若笑脸盈盈地站在她的身后，孟知意站在老太太右侧，笑得很温柔，左侧的孟秉文，脸上只有一丝礼貌的笑容。 孟秉文每次回到家，看到这张全家福，心情都有点复杂，心想，不管他同意不同意，沈轻若已经在他们家「鸾飞凤舞」了。 深秋已过，隆冬将至，沈轻若提议道：「我们吃涮火锅吧！」 孟迟和沈轻若在厨房里准备食材，老太太戴着老花眼镜，翻阅着食谱。 孟知意和孟秉文在一旁洗菜，孟秉文刚下班，就被叫来厨房了，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下，穿着得体的衬衫，长袖袖口卷到肘弯，手忙脚乱地洗着菜。 他感觉自己在被其他人嘲笑，但他板着一张脸，装作自己不在意被取笑。 「孟秉文，把洗菜篮拿给我。」这时孟知意洗好菜，对他说道。 孟秉文微微皱眉，从孟知意的声音里听出一丝嘶哑。 第328页 管家忙把自己手边的洗菜篮递给孟知意，说：「唉，我的大小姐，你感冒就不要跑到厨房来了，让人担心啊！」 孟知意笑说：「这不是厨房热闹吗？我一个人待在外面多闷啊。」 管家念叨道：「真是奇怪，这么久了感冒还没好。」 孟知意：「可能年纪大了吧。」 孟秉文拿着还没来得及递给孟知意的洗菜篮，默默地放了回去，这段时间他跟孟知意偶有工作接触，但并没有发现对方感冒了。 他一直觉得母亲和孟知意不在意他，而此刻他发现自己平时好像也没有关注过别人。 走出厨房的时候，孟秉文快速地说了一句话：「注意身体。」 孟知意略感诧异，说：「好的。」 吃过饭后，孟迟和沈轻若回到房间，泡了澡，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闲聊。 沈轻若听到外面的吆喝声，便朝窗口看去，只见浓厚的夜色下，飘飘洒洒的鹅毛大雪。 她光着脚踩在毛绒绒的地毯上，纤细的手臂撑在窗台，感嘆道：「哇，今年下雪下好早啊。」 孟迟担心她脚受凉，给她穿上了毛拖鞋，跟她一道趴在窗口：「是啊，今年气温也比往常低许多。」 沈轻若白皙的手伸出窗外，晶莹剔透的雪花落在她柔软的手心里，她鼻尖微微发红，转头对身边人说：「我们去外面看雪吧。」 两人把衣服穿了起来，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等雪势小了一点，才往外走。 路过门口保安亭的时候，张叔从里面探出头来：「你们去哪儿？」 孟迟：「随便逛逛。」 张叔笑了笑，说：「注意安全啊。」 两人在外面闲逛了会儿，又找了家甜品店，点了两杯奶茶在里头坐着，看着外面又开始下大的雪。短短一会儿，马路上就覆盖了一层雪。 沈轻若支着头，看着外面，街景的灯光映在她眼里，闪闪发光。她转过头来，朝着坐在身边的孟迟说：「我们来自拍吧。」 孟迟目光温柔地看着姐姐，轻轻地点了点头。 两人自拍了一会儿，沈轻若从中挑选了几张，觉得照得不错，也没怎么修图，便往朋友圈里传了满满的九张图，附文： 今年的第一场雪 和 老婆 一起看 [害羞] 沈轻若刚发出状态，就看到了「老婆」的点赞，结婚那一天，她把「债主」的微信暱称改为了「老婆」。 两人回到家，又简单地沖了澡，祛祛寒。 沈轻若晚上在厨房里忙活的时候，给感冒的姑姑熬姜汤，还剩下了好些姜片。 于是孟迟走到厨房，熬了两碗姜汤，端回房间里。刚才两人在外面多少淋了雪，喝点姜汤，以防感冒。 沈轻若坐在床边，捧着热乎乎的姜汤，慢慢地喝着，眼睛里是盈盈的笑。 两人喝了几口姜汤后，又去洗漱了一下。 沈轻若觉得胃里暖洋洋，舒服地躺在了床上。 孟迟整理了一番，躺在她的身侧：「明天又要忙一天吗？」 沈轻若：「估计这半个月都很忙。」 孟迟理了理她脸上的发丝，说：「我明天应该比你清闲，下了班，就来公司陪你。」 沈轻若抱着小海星，靠在孟迟的怀里，说：「好啊，你来公司，除我以外，最高兴的就是老陈了。」 孟迟抿唇笑：「还没找到合适的美工？」 沈轻若埋在温软的怀抱里昏昏欲睡，语气里也有了一丝睡意：「不够啊，谢总和温总那儿也缺人啊……」 温暖的室内，两人闲聊家常，外面漫天的雪花飞舞着。 简单而又平凡的一天，就这么悄悄流淌而去。 此生此爱，再无分离。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开始讲甜总和念舟姐的故事～等讲完甜总和念舟姐的，再讲姑姑和静璇的～ 第173章 姜思甜&温念舟番外1 晚上, 某游戏公司，副总办公室。 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一张白皙漂亮的脸上，纤细的手指灵活地敲击着键盘, 颇有韵律感的声响从她手里流淌而出。 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滑出来两条消息： 「念舟姐，你还在忙吗？」 「姜思甜喝醉了。」 温念舟漂亮的眼睛掠过屏幕，微微皱起眉, 她本不打算搭理, 但发现自己工作进度明显慢了下来, 她捏了捏眉心，在办公椅上靠了会儿，拿起手机回消息：「你们在哪儿？」 离开公司前, 她又走到一间办公室, 门上写着「总经理」。 她敲了敲门, 里面传出悠扬的声音：「请进。」 温念舟轻推开门, 朝里看去, 「总经理」仍坐在办公桌旁，面前放着几台正在工作的电脑, 她仰头靠在办公椅上，盯着天花板冥想，双手安详地放在平坦的腹部。 「轻若姐，我出去会儿。」温念舟对「总经理」说道。 她有时候管「总经理」叫沈总, 有时候管她叫「轻若姐」，她们一起创业很多年了。 沈轻若长发略有点凌乱, 漂亮的脸上闪过一丝懵懂，说：「啊念舟……你还没下班啊？你赶紧下班吧，都几点了。」 温念舟：「你不也没下班吗？」 沈轻若：「我不一样。」 温念舟：「哦？」 第329页 沈轻若造作地将长发挽到耳朵后：「我等人来接我呢。」 温念舟：「……我走了。」 沈轻若比了个ok的姿势, 然后双手抱腹继续冥想。之前温念舟问过她在想什么，她说：「我在想，我离退休还有多少年。」 估计又在想退休的事情吧。温念舟没问，轻轻关上办公室门，看了眼姜思甜朋友发来的饭店地址，往地下停车场走去。 姜思甜跟她的狐朋狗友们都喝了不少，其他朋友不是两人三人结伴走了，就是被亲戚朋友接走了。 温念舟到饭店的时候，只剩下姜思甜和她的两三个朋友了，而这两三个朋友也有人来接了。 温念舟从其他人那儿接过姜思甜，看到她喝得烂醉如泥的样子，真有点想把她扔在路边。温念舟深呼吸了一口气，才克制住这股子冲动。 姜思甜的朋友们有点怕温念舟，一个个缩着头，跟鹌鹑似的，说：「念舟姐……咳……不是我们劝的酒，是姜思甜，姜思甜她非要喝，我们也拦不住……」 其他人都走了，只剩下这么两三个朋友陪着姜思甜，再怎么样也不能朝她们发脾气。温念舟说：「辛苦你们了，你们有人来接吗？」 朋友们点头如捣蒜，指着身旁或对象或朋友的人说道：「有人接呢，念舟姐不用担心。」 温念舟和姜思甜其中一个朋友把姜思甜塞到车里，说：「你们也回家吧，注意安全……」 还没等温念舟嘱咐她们平时不要喝太多酒，她们就作鸟兽散了。 车里。 被安全带固定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姜思甜，手脚不太老实，一会儿抠着安全带，一会儿玩储物箱里的车载摆件，这摆件是姜思甜送给温念舟的。 姜思甜大学里就在做游戏直播，积累了不少粉丝，毕业以后又不想去父母的外贸公司工作，当起了游戏主播，成绩还不错，去年获得了直播平台最受欢迎的游戏博主之一。 她手里玩的车载摆件，正是平台方送给她的，据说是金的。 姜思甜捣鼓了一番，将摆件放置在了仪表台上，边打酒嗝边说道：「对……呃就应该这样……姐，我送给你的摆件……你怎么都不摆出来呜呜呜……」 温念舟偶尔会去她直播间，知道粉丝们经常夸姜思甜是「甜美女神」，有一个老粉曾经夸赞姜思甜，说：「甜甜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能传染人，让人忍不住跟她一起高兴」。 姜思甜脸颊红扑扑的，轻轻地打着酒嗝，耳朵也跟着越来越红。 前方路口红灯，温念舟将车停了下来，拧开矿泉水瓶盖，想递给姜思甜，又见她这醉态估计拿不稳水瓶，只好倾身过去，慢慢地餵她喝水，说：「以后你再喝这么多酒，我就不管你了。」 虽然话的内容有点不客气，但语气又是出奇的温柔。 姜思甜刚才还捣鼓得没完，这会儿温念舟靠过来，就又立马变得乖顺，双手乖巧地放在膝盖上，小口小口地喝着水。 她抬起水亮的眸子，看到温念舟漂亮精緻的五官，在自己眼前成比例地放大，发现这一点都没损她的漂亮。 温念舟身上的香水味往她鼻腔里钻，她觉得更渴了，连喝了几口，发现怎么也止不了渴。姜思甜耳朵发红，说：「姐，你长得……好漂亮……」 温念舟：「……」 她并没有被夸奖到的感觉，只觉得姜思甜醉得厉害，毕竟她们已经认识很多年了，长得再好看，也该看够了。 念舟姐坐回了驾驶座位，姜思甜身前陡然一空，萦绕在她鼻尖的香水味变淡，她心里突然多了一丝怅然。她分辨不出此刻的情绪，又因为酒醉，随之把这一丝惆怅抛在了脑后。 温念舟的力气跟一般女生差不多，将跟她体重差不多的姜思甜拖回家，也有点气喘。 温念舟现在住的地方，是她租的一间两居室，本来是一间房用来工作，一间房用来睡觉，结果姜思甜知道后，非要过来跟她挤。就导致了现在一人一间房。 温念舟将姜思甜扔在沙发上，打算扒了她身上酒气冲天的衣服，再把她扔去卫生间洗澡。 姜思甜朦胧之间，见念舟姐伏在她身上，皱着好看的眉头，但动作又十分温柔地解她的衣服，刚才在车里的那一丝若有若无萦绕在心间的怅然感，变淡了不少。 姜思甜抿着唇瓣，语气变得结巴：「姐、姐姐……」 温念舟低下头，撞上她含水的目光，动作又温柔了许多，嘆了口气，说：「为什么喝这么多酒？」 姜思甜有一瞬间的晃神，但又很快回到念舟姐的问题上，吸了吸鼻子，鼻尖微微发红，说：「她们都谈恋爱了，就我没有……连孟迟都结婚了……呜呜呜为什么就我遇不上真爱……」 温念舟莫名感觉到烦乱，她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烦，但她脸上没有显现出来，只是闷声不吭地脱去姜思甜的外套。 现在正值冬季，温念舟担心姜思甜受凉，早就开了暖气。 姜思甜被暖气熏得脸颊发红，看着眼前眉目温柔的姐姐，心想念舟姐可真好，不知道谁这么有福气能娶到念舟姐，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念舟姐以后还是会谈恋爱和结婚，她心里被刺了一下。 要是……姐姐一直跟她同居……该多好…… 姜思甜立即摇了摇脑袋，想把这个念头甩出去，首先她不能这么自私，如果有一天念舟姐真遇上真爱了，那她当然是祝福的，其次，总有一天她也会谈恋爱的。 第330页 她们不可能一直住在一起。 想到这一层，姜思甜想谈恋爱的心思又变淡了不少，感觉谈恋爱又没什么好的了。 至少，不能跟念舟姐成天呆在一起了。 温念舟将姜思甜这些小动作全都收到眼底，见到她这副憨态，又不由得抿了抿唇，心里的烦乱褪下去不少，温柔地说道：「喝点蜂蜜水？」 温念舟将泡好的蜂蜜水递给姜思甜，说：「身上还有力气吗？能自己洗澡吗？」 姜思甜无知无觉地点了点头。 见她这副样子，也知道她今天洗不了澡，温念舟说：「算了，我扶你回房间睡觉吧，你明天再起来洗。」 她们年纪只相差了四岁，温念舟觉得帮姜思甜洗澡也挺奇怪的。 姜思甜起身起得有点猛，眼前一阵头晕目眩，双腿发软，即将倒下去时，被准备转身去洗水杯的温念舟抱住了。 温念舟紧张道：「怎么了？」 她的气息洒在姜思甜的脸上，姜思甜咽了咽喉咙，看着近在咫尺的姐姐，做了一个连她自己也想不到的举动。 她吻了念舟姐的唇。 温念舟眼睛微微睁大，她没想到姜思甜会有这样的举动，下意识地想要推开对方，却发现对方在她唇上辗转，她心里有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脑子里一片昏乱，由着对方的举动了。 听到耳边的轻声呢喃，姜思甜才猛地回过神来，立即往身后退去，腿撞到身后的沙发，发出清晰的响声，这让眼睛里盈着水汽的温念舟也清醒过来。 「我……我不是故意……」姜思甜忙解释道。 她立即又感到后悔，因为她看到念舟姐红润的脸颊变得有点白。 温念舟抬手轻按了按额头，将自己被姜思甜解开的衣扣又一粒粒地繫上。 姜思甜脸上发烫，有点不敢去看念舟姐的样子，心里又慌乱又惶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么出格的举动。 她还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见温念舟转过身，把装过蜂蜜水的杯子丢到厨房里的水池里，没有清洗，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像是失去主心骨一般，只敢跟在念舟姐的身后，然后被她关在了门外。 第174章 姜思甜&温念舟番外2 浅绿色床单的大床上, 一个身形纤细的女人躺在上面，她五官秀气，微微皱着眉, 尝试了第一百次还是没能睡得着, 脑子里仍是昨天跟念舟姐接吻的情形。 她睁开秀丽的眼睛，哀嚎了一声，又捞起身旁的抱枕, 将脸蒙住。 她昨天, 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情来？！ 酒精害人啊！！！ 等饿得不行的时候, 姜思甜才从床上起来，随便从冰箱里找了点面包和牛奶，吃的时候发现这款草莓面包，是上次她跟念舟姐去超市买的，眼前再度浮现念舟姐的脸, 记起昨晚念舟姐在她耳边的轻声呢喃：「思甜……」 「啪嗒」一声面包袋子掉在了地上，姜思甜的脸又红又烫，她疾奔回卧室，一个飞跃扑到大床上，把自己埋在了柔软的被子里。 来回折腾了一番，姜思甜倒有了点睡意，沉沉地睡了过去。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室内已经很黑了, 她拿起手机一看，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她踮起脚尖, 摸索到念舟姐的卧室旁，房门紧闭，没有光亮渗出来, 她屏息倾听了会儿，又轻轻叩门，没有任何应答声。 念舟姐还没有回家。 昨晚发生那样的事情后，念舟姐便回自己房间了，没有再出来。姜思甜在门口呆站了会儿，也回了房间。 等到早上七点多的时候，隔壁房间才传来声响，一夜未睡的姜思甜竖起了耳朵。 以往念舟姐也是这个点起床上班，她会先洗漱然后再做早饭，吃早饭，走之前会敲一敲姜思甜的房门，提醒她把餐桌上的早饭吃了。 而今天不同于以往，温念舟没有做早饭，也没有过来敲她的房门，直接走掉了。 早上那会儿，姜思甜还在心里盘算，要是念舟姐过来敲她的房门，她是装睡，还是起床。 姜思甜捡起地上掉落的面包袋子，还好这一袋没有开封，面包没有沾上灰尘。 她没精打采地玩手机，啃面包喝牛奶，等待着温念舟回家。 她无数次打开跟念舟姐的微信聊天框，但都不知道说什么，念舟姐也没有给她任何消息。 等到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姜思甜有点坐不住了。 深夜。 温念舟快步走到大楼门口，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后，心上一松。 那人穿着淡粉色羽绒服，戴着毛绒绒的连衣帽，帽子外还夹着小兔子耳罩，手上戴着羊绒手套，脚上蹬着一双雪地靴，全副武装地在大楼的柱子旁踩着雪，那一片的雪都被她踏平了。 刚才温念舟还在公司里工作，就听见外出回来的老陈说：「刚才我好像在楼下看到甜总了。」 温念舟发现自己第三回 拿起保温杯，都没有喝杯子里的水的时候，就决定下来看看了。 她朝那抹身影慢慢地走过去，对方似有所觉地抬头，看到她也吓了一跳，像只受惊的兔子，四处看了看，似乎打算逃窜，策划逃亡路线。 姜思甜确实打算逃跑，但她发现四周都是平地，躲无可躲，逃无可逃的时候，放弃了。 她不敢看念舟姐的样子，垂着头，小声说：「姐……」 第331页 自从发生了昨晚那件事，温念舟的脑子也乱糟糟的，一宿没睡，起床出门的时候，往姜思甜关着的房门看了好几眼。 最近工作繁忙，公司里的所有人都在忙得团团转，温念舟刚开始处理文件的时候，还有点走神，后来发现这样下去不行，便强行止住心里泛滥的心思，不再去想昨晚的事情。 把所有的情绪和画面都按到心底里最深处。 温念舟做得很好，一天下来都没有再想跟姜思甜有关的事情，有条不紊地处理手头的工作，直到老陈说「我好像看到甜总」了，心底里被她强行封住的闸门开始松动了。 昨晚的记忆以及情绪，蜂拥而出，如泄洪一般，在她刻意压抑后更加泛滥不止。 如果说姜思甜昨天是喝醉了，一时酒后失态，那么她可不是，她是清醒的，她可没有推开姜思甜，甚至……给予了回应。 温念舟唇瓣微动，见姜思甜两颊冻得微红，说：「吃饭了吗？」 姜思甜的帽子早就拉下来了，她目光看向自己，眸子清亮，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温念舟见到她这副憨态，一时又忘了许多情绪，抿了抿唇，说：「到底吃没吃？」 姜思甜摸了摸发热的耳朵，她确实没吃饭，但又不想让念舟姐担心。 温念舟双手抄进衣袋里，拢紧了衣服，朝外走去，说：「走吧，前面有便利店。」 便利店里。 姜思甜端着两碗热气腾腾泡面，嘴里发出呼呼声，快步朝靠窗的桌子走去。 温念舟刚进店里不久就来了工作电话，她坐在桌旁的凳子，厚重的羽绒服外套已经脱下，穿着白色高领毛衣，纤细白皙的手指握着手机，说着工作上的事情。 她转头对上姜思甜的目光，伸手接过她手里的泡面，目光掠过她微微发红的指尖，轻声说：「烫到了？」 要换在平时，姜思甜一定是好一阵撒娇，但是这会儿她有点撒不出来了，只是发出憨憨的笑，捏了捏自己的耳尖：「啊……没事儿。」 等泡面差不多以后，温念舟一边聊着工作一边用叉子搅拌泡面，片刻后把面碗轻推到一旁，嘱咐说：「慢慢吃，小心烫。」 姜思甜：「好……」 她也想给念舟姐搅拌泡面，但念舟姐已经自己搅拌上了，只好悻悻地吃起了泡面。 店里暖融融的光铺在念舟姐的脸上，衬得她眉目温柔。 她挂上电话后，挽了挽侧脸滑落的发丝，露出精緻莹白的脸庞，慢慢地吃着面。 看上去就像一幅漂亮生动的画。 姜思甜目光掠过身旁人，看着漂浮着葱花的面汤，发呆了好一会儿。 自从她们在便利店里吃过泡面后，关系好像回到了正轨上，她们还像平时那样说话聊天，温念舟做好了早饭，还是会叫姜思甜起床，有时候姜思甜下了直播后，玩手机玩得很晚，也会被她提醒早点睡。 但是她们非常有默契地避免与对方发生身体接触。 一天，温念舟参加完同学聚会回来，喝了点酒，坐在沙发上醒神。 她轻按着太阳穴，打算去卫生间洗澡时，眼前突然伸来一杯蜂蜜水，现出一张清秀的脸蛋。 温念舟接过她手里的杯子，笑说：「你不是还在直播吗？」 姜思甜通常是每天的上半夜直播，有时候温念舟回到家，见她还在直播，便会尽量不弄出声响来。 姜思甜说：「今天提前上播了，所以就提前下班了。」 她平时即便提前上播了，也会到凌晨才关直播，有时候甚至会播到下半夜。 虽然姜思甜表面看着憨甜，但实际上还挺有事业心的。她父母早在她上大学的时候，就知道她玩直播了，但都没有说什么，后来她直播间有了点起色，甚至为她感到高兴。 姜思甜大学专业读的是英语，她没有什么特别想学的专业，在父母的建议下才选的英语，因为家里是做外贸生意的，父母希望她学成后回家里帮忙。 所以当姜思甜毕业以后，提出想继续当主播的时候，她父母的反应就很强烈。她父母认为当主播可以作为爱好，但绝对不能作为职业。 姜思甜跟家里交涉无果，后来吵架升级，就搬出了家里。 她知道选择是自己做下来的，也实在喜欢目前的职业和生活，便为之加倍的努力，希望能够自给自足，也让家人们感到放心。 其实在姜思甜搬出家里的两个月以后，她父母就感到后悔了，希望她搬回来住，表示她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目前为止，她家里看她直播做得还不错，也没说什么了，甚至她直播间的打投大佬里，还有两三个号是她爸妈的，不过这件事只有温念舟知道。 姜思甜和温念舟闲聊了几句，温念舟说：「一身的酒味，我去洗澡吧。」 姜思甜犹豫了片刻，还是伸手搀住了念舟姐。 这段时间她们一直在避免肢体接触，很多时候她们都感觉那晚的事情过去了，等碰到念舟姐身体的时候，姜思甜才发现那晚的事情并没有过去。 姜思甜心跳加快，全身的血液好像一下子流回心脏，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将念舟姐搂到了自己的怀里。 念舟姐两颊泛红，抬起眸子看她，淡淡的酒气萦绕在她们之间，姜思甜感觉自己也好像喝了许多酒。 第332页 她唇贴着念舟姐光洁的额头，念舟姐纤细的手指併拢，攥住她的衣袖，声音又轻又柔：「思甜，不要……」 温念舟确实喝了酒，但并没有喝很多，脑子还是清醒的。 虽然姜思甜这样的举动，弄得她有点昏沉，但她很清楚她们在做什么。当姜思甜温热的唇掠过她的侧脸，她感到紧张和心悸，这是面对姜一苦都不曾有的感觉。 这感觉让她紧张，也让她……舒服，她为自己的舒服感到羞耻，她居然对姜思甜会有这样的渴望。 温念舟轻声地再次阻拦：「思甜，不要……」 第175章 姜思甜&温念舟番外3 如果上一回的亲吻, 可以说是酒后失态，那么这一回，就怎么也说不过去了, 姜思甜并没有喝酒，在十分清醒的状态里, 可能有点熬夜后遗症，但怎么样也不会影响判断到这个地步，再次亲吻温念舟。 温念舟冷静下来后, 对同样恢复了冷静的姜思甜说：「你, 搬出去吧。」 姜思甜眼眶通红，泪水涌到眼底。 如果是平时, 她惹恼了念舟姐, 她会撒娇会求饶，会做一切念舟姐能够原谅她的事情。但是现在……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而再做出这样冲动的举动。 当天太晚, 温念舟担心出门不安全，没有让姜思甜离开。姜思甜第二天一大早就离开了, 一宿没睡的温念舟听得清清楚楚，等姜思甜离开好一会儿，她才从床上起来。 然后，她在餐桌上见到了一份热气腾腾的早餐。 姜家。 一个穿着灰色羊绒坎肩的中老年男人, 戴着黑框眼镜，坐在桌旁一手拿着材料, 另外一只手按着计算器, 嘴里念念有词：「这个月的利润……员工支出……快元旦了，需要发员工福利……」 他旁边坐着打扮入时，跟他年纪相当的女人, 她穿着绣花毛衣，一边喝汤，一边玩手机，但她对公司帐目明显比男人清楚，时不时提醒他一句：「老姜，算错了……你又跳过前面的帐了……」 老姜挠了挠灰白的鬓角，应了几句，又往自家的二楼看了一眼，说：「思甜这是怎么了？回来以后就没出过房门吧？」 姜母：「你闺女之前也这样，除了吃饭，就没从房间里出来过。」 她说这么说，脸上也现出担忧的神色。 姜思甜埋在被子里，电脑不想玩，成天不离手的手机也放在床头柜上，她好像被切断了电源，失去了所有活力，对一切也不感兴趣了。 房门被轻轻叩响，外面的人端着碗汤走进来，将汤碗放在她床头柜上，探手摸她的额头。 姜思甜无奈道：「妈，我真没发烧。」 姜母觉得很神奇，以往大多数时间姜思甜不是在玩电脑就是在玩手机，有时候还会发出匪夷所思的笑声，哪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地躺着。 要是眼前这个人的言行举止还像她女儿，她都怀疑女儿被外星人附体了。 姜母：「那你这是怎么回事？」 姜思甜：「就想睡会儿。」 姜母觉得女儿很古怪，但既然女儿不想说，她也就不问了，闲聊了几句，又说：「念舟最近怎么样？」 虽然温念舟和姜一苦已经离婚好几年了，但她还是觉得对不住这个前儿媳。 从小到大，她只是觉得儿子顽皮了一点，品性没有多大的问题，哪成想他跟念舟结婚后多次嫖｜娼出轨。 她对儿子很失望，这几年来，儿子春节回家，她都不太想见，不过儿子也没进得成家门，每回都让姜思甜骂出去了。 家庭关系崩析，兄妹失和，他们老俩口见了也只有痛心，只能相互劝慰，谁家没有烦心事，他们再着急也不可能替儿女们生活，就这样吧，他们自己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理。 以往讲到温念舟，姜思甜都有一大堆的话要讲，说念舟姐最近在做什么，在忙什么，说的时候眉飞色舞的，满脸的钦佩，总结下来就是：「念舟姐怎么这么厉害！」 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姜思甜支支吾吾了半天，只说了一句：「妈，我困了……」 姜母狐疑了片刻，也没有多想，觉得女儿可能就是困了，叮嘱她把床头柜上的汤喝了，就离开房间了。 说着要睡觉的姜思甜，在母亲离开房间后，又将遮挡脸颊的被子拿下，脸上哪有什么疲态。 在家又躺了几天，姜思甜接到了温念舟母亲的电话：「小姜，最近忙什么呢？」 温念舟爸妈早年间背井离乡，来北城做生意，为了让下一代有更好的环境，咬牙坚持了许多年，终于在北城安家落户了。 她爸妈早在温念舟上高中时，就知道姜一苦在追求他们女儿了，但那时他们并不主张温念舟高中谈恋爱，后来温念舟上大学，他们还是要温念舟以学业为重，但心里也略略松动了。 姜一苦嘴甜，没少在他们面前晃，知道女儿跟他谈恋爱后，他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毕业以后，他们得知姜一苦向女儿求婚没能成功，也急了，问女儿，女儿说：「我还想再工作几年。」 他们觉得姜家是一门极好的亲事，怕女儿错过，表面上好像没催促女儿，但明里暗里还是说：「大姜人挺好的，小年轻不同于我们那时候了，不会限制你打拼事业的。」 女儿婚后没多久就传来婚变的消息，那时他们也挺震惊的，觉得女婿看上去不像是那种人。 第333页 最后让他们决定支持女儿离婚的原因之一，是温爸琢磨出来的：「姜一苦就是瞧不起我们家，我们家条件要是跟他们家一样好，姜一苦敢这么明目张胆吗？」 他们对姜一苦的火气，连带撒在了姜家人的身上，所以刚开始他们对姜一苦的亲妹，姜思甜，没有什么好脸。但奈何这小姑娘实在太能撒娇了，老俩口渐渐也招架不住，觉得「姜一苦是姜一苦，姜家人是姜家人」了。 这几年来，温念舟忙工作忙得不着家的时候，都是姜思甜来陪他们唠嗑，教他们用智能机和电脑，帮他们网购……俨然就是他们另外一个女儿了。 这阵子姜思甜没怎么过来，女儿有一天回家吃完饭，他们问起姜思甜，女儿坐在沙发上敲着笔记本，专注的神情里有一瞬停顿，但这一瞬老两口并没有发现，只听到女儿说：「她最近挺忙的。」 温母跟姜思甜聊了好一会儿，让她周末来家里吃饭，又说：「思甜，你也劝劝你念舟姐，三十一岁的人了，也该成家了，上回那个小雷，你也见到了吧？让你念舟姐去见一见……挺好一小伙，外企工作，模样周正……」 姜思甜本来还很认真，到这会儿思绪有点发飘了，只是简单地应着。 温母没听出姜思甜的心不在焉，又继续说：「你也是，二十七啦，赶紧找个好对象……」 要是以前，姜思甜还会耍贫一句：「我也想找啊，要不然阿姨你给我留意一下？」 但是现在她说不出来，随便应了一句，发现嘴里有点发苦。 一天晚上。 温念舟提着电脑包，走出电梯，往租房走去，走廊光线不太好，有应声灯，但她懒得喊。见到自家门口蹲着一人，她心头微跳，等到那人说：「姐……」 温念舟放在包里，微微握紧防狼喷雾的手才稍松开。 她拍亮应声灯，蹲在门口的人适时站了起来，清秀的五官又立即扭在一起，直吸气：「脚、脚蹲麻了……」 温念舟连忙把姜思甜扶进家里的沙发上，给她轻揉小腿，片刻后，有温热的泪水砸在温念舟的手背上。 温念舟抬头，就见姜思甜哭得梨花带雨，脸上全是眼泪，咬着唇，似乎想忍着眼泪，含泪的目光撞上温念舟的视线，抬手揉了揉眼睛，眼泪越揉越多。 「这么疼吗？」温念舟眼睛发酸，声音不自觉地轻柔了许多。 姜思甜又摇头又点头，她不是腿疼，她是……心脏疼，好疼好疼，疼得喘不过气来。 她好想好想念舟姐。 她前阵子离开租房，只带走了一些衣物，以为念舟姐会催促她把其他东西拿走，但念舟姐什么也没说。 今天工作的时候，发现有些合同落在租房里了，便回来取，其实这一些并不是很必要。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回租房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到租房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带钥匙，感觉念舟姐快要下班了，便守在这儿等待。 温念舟本来是半蹲在姜思甜的脚边，给她揉腿，后又起身将她轻轻揽住：「不哭了……」 姜思甜心脏酸胀，难受得厉害，落进温暖的怀抱里后，又觉得不那么疼了。 温念舟叫了外卖，两人一起吃夜宵的时候，姜思甜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可以搬回来吗？」 温念舟本想给予拒绝，但对上姜思甜期冀的目光，又不忍说出来。 她想，如果以后再有越轨的行为，也怨不得人了，是她自己予取予求，任由自己沦陷。 重新搬回租房后，姜思甜又振作了，每天吃嘛嘛香，睡也睡得着了。 这天，她找念舟姐吃晚饭，刚到大楼门口，发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穿着白色修身羽绒服，个高腿长，戴着无线耳机，修长纤细的手轻按着一边的耳机，似乎在讲什么工作上的事情，神情很认真。 脸长得极其好看，但气质也是极其冷清，不少人看到她，都不由自主地多看几眼，但又摄于她清冷的气质，只敢偷偷地看。 姜思甜见到就立即激动了，朝她奔了过去，就在这时，她也刚好挂断工作电话，转头见到自己，笑笑说：「思甜。」 这人是姜思甜的初中同学，跳过一次级，比姜思甜小一岁，是公认的大美人。她手里提着两杯最近很热门的奶茶，排队很难排，但姜思甜知道她这大美人朋友，平时是不爱凑这些热闹的，一看就知道她是为谁买的。 她们说说笑笑进了一家游戏公司，姜思甜的大美人朋友径直走到「总经理」办公室，然后提着奶茶走了进去，有那么一瞬间，姜思甜捕捉到好友脸上一丝甜蜜的笑容，这还哪是冷清的大美人。 姜思甜随意地掠过总经理门上标牌，只看到名字里的「沈」字，就往念舟姐的办公室走了过去。 温念舟坐在桌旁敲击着电脑键盘，办公桌上放着一杯没开封的奶茶，姜思甜一眼就认出来了，刚才她好友还提着这一款奶茶来着。 她前两天跟念舟姐说，想喝这款奶茶，但是太难排队了。 念舟姐不爱喝奶茶，也不爱零食，平时有什么好吃好喝的，就会放在桌上，等待某只仓鼠的到来，把这些一扫而光。 姜思甜高兴地抱着奶茶，眼角弯弯，说：「给我的吗？」 第176章 姜思甜&温念舟番外4 温念舟视线没有从电脑屏幕移开, 说：「给仓鼠的。」 第334页 姜思甜将吸管扎进奶茶里，笑得甜甜的，语气非常愉悦，说：「那本仓鼠就笑纳啦。」 她经常来温念舟的办公室, 十分自来熟地瘫在了沙发上。 温念舟双手仍然敲击着电脑键盘, 视线稍稍移开, 掠过沙发上抱着奶茶吸熘的仓鼠, 视线再回到屏幕上时, 发现屏幕里的自己唇角微弯。 全心工作了一阵后, 温念舟发现沙发上的仓鼠不见了, 她出门拿文件，见到仓鼠靠坐在外间的沙发扶手上，她身边围坐着一群同事，都捧着手机，似乎在打游戏, 嘴里都热闹地念叨着。 姜思甜待在室内, 脱去了羽绒服外套, 里面穿着一件针织连衣裙，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 眼角弯弯，更显得可爱。 她旁边坐着一个个子高挑的男生, 皮肤很白, 气质文秀，他手里捧着手机，心思却不在游戏上，总是有意无意地偷瞧姜思甜，他将手边的矿泉水瓶递给姜思甜, 姜思甜摇了摇头，全神贯注地玩着手机。 男生正想着还能用什么方式引起姜思甜注意的时候，突然感觉后颈发凉，他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正式的冷御姐，手里拿着蓝色文件夹，淡淡地扫了他们几眼，然后走开了。 男生不明所以地摸着发凉的后颈，询问身边的其他人：「刚才那是谁啊？」 「我们公司的副总啊！」这人抬头喝水，正好也看到了温副总。 男生是其他公司派来交流的，刚来没几天，还不认识该公司的副总。他心想，他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这个副总了？ 姜思甜正沉浸在游戏的厮杀之中，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打了两局后，直觉得酣畅，她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身边男生说话了：「那个，可以加个微信吗？」 姜思甜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说：「我不是这公司的。」 她以为男生添加她是为了工作，随后脚步轻快地走去了一间办公室。 温念舟看了会儿资料，发现自己二十分钟只看了几页，不由得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打算起身休息一下的时候，门轻轻被叩响了，那抹熟悉纤细的身影闪了进来。 温念舟坐回了办公椅，继续捧着文件夹看。 姜思甜倒了杯水，放在念舟姐的手边，见姐姐全神贯注的样子，就知道她已经工作了好一会儿了，说：「姐，休息一下吧。」 温念舟端起水杯，视线没有离开文件夹：「哦。」 她顿了顿，说，「去哪儿了？」 姜思甜没有看出姐姐有哪里不一样，眼睛笑成了小月牙，说：「去外面打了会儿游戏……」 然后吹嘘起自己刚才的游戏操作有多厉害。 温念舟耐心地听着，姜思甜的讲述过程之中，也包括了其他人的操作，这些人中只有一个不是他们公司的，也就是刚才向姜思甜献殷勤的那个人。 虽然这个人据姜思甜称：「这人一直在神游，不知道在想什么，但还好我操作一绝，力挽狂澜哈哈哈！」 姜思甜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个人的示好，但温念舟心里还是有点烦乱。 她越想越烦，这名男生很符合姜思甜的择偶要求，个子高，长得白，秀气，攻击性不强。 姜思甜滔滔不绝之中，见念舟姐微微皱眉，也觉得自己话太多了，适时地住了嘴。片刻后，小声说：「我们晚饭吃什么？」 温念舟看了眼沙发旁桌子上的奶茶，那么大一杯，愣是全喝光了，不觉得好笑，脸上的神情也温柔了许多：「你想吃什么？」 她暂时地忘记了这个男生的存在。 元旦过后，天气还是很冷。 睡前温念舟觉得头疼得厉害，以为睡一觉就好了，第二天起来，眼皮沉重，脑子昏昏沉沉的，刚下床又被姜思甜搀回了床上：「姐……你脸色怎么这么白……你手好烫……快躺下……」 重新回到床上，温念舟觉得眼前更晕眩了，只听到床边姜思甜清脆的声音：「啊……孟迟……怎么是你接电话？那坏女人呢？还在睡觉啊？哦哦……念舟姐生病了，我给她请几天假……」 温念舟心想，这人，动不动就跟轻若姐吵架，张嘴就是「坏女人」。 之前她怀疑地问过姜思甜：「你是不是喜欢孟迟？怎么对轻若姐的敌意这么大？」 孟迟和姜思甜是初中同学，两人一起玩很久了，姜思甜嘴里对她这名好友总是赞誉不断：「孟迟长得好好看！」 她这么一问，姜思甜也瞪大了双眼，用力地抱着她的手臂，说：「念舟姐，你怎么能怀疑我对你的真心呢！我心里只有你！」 温念舟：「……」 现在思及往事，温念舟心里有了一点涩，她抿了抿干裂的唇瓣，视线滑过床边那人，心想，她心里只有……自己吗？ 朦胧之间，温念舟只觉得唇瓣湿润，温热的水流经干涩的喉咙，香甜的沐浴液味道萦绕在她鼻尖，是姜思甜惯用的香型。 温念舟挂了两天水，身体好一些了，便在家躺着了。 姜思甜忙前忙后，都被她看在眼里，她轻声说：「辛苦你了。」 姜思甜摇了摇头：「这有什么辛苦的……是姐姐辛苦了，生病挺熬人的。」 温念舟睡了会儿，醒来时见姜思甜坐在她身旁打游戏，戴着耳机，没有出声，结束一局后，返回微信聊天界面，满脸笑容地编辑消息。 见到姜思甜的笑脸，温念舟身在病中的沉闷心情也好了许多，但随即想到什么，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第335页 姜思甜在跟谁聊天？ 是其他公司派来交流的那个小谭吗？ 小谭确实对姜思甜有意思，那天跟姜思甜打过游戏后，又问她要了一次微信，正好被温念舟撞上。 温念舟当时说：「你觉得小谭怎么样？」 姜思甜懵懂地看着她：「啊？」 温念舟说：「小谭不是符合你择偶要求吗？」 姜思甜这才恍然说：「对哦……」 温念舟收拢思绪，觉得心脏钝痛得厉害，不自觉地轻喘了一声。 听到身边的动静，姜思甜立马摘下耳机，说：「姐……你醒了？想喝水吗？我给你拿水……」 她刚要去拿床头柜上的水瓶，衣角就被轻轻拉住了，手机放在腿上，屏幕的光还未熄灭，念舟姐的手又白又修长，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仍有点低烧，手心微微发烫。 念舟姐温柔地将她拉到了怀里，轻声呼唤：「思甜……」 温念舟觉得很难受，心脏绞痛，呼出来的每口气都是痛苦的。 她脑子里浮现着姜思甜恋爱的样子，牵着陌生人的手，对她甜蜜地微笑：「姐，这是我男朋友……」 给她看他们结婚的戒指，说：「姐，你可以来我的婚礼吗？我想看到你……」 温念舟感觉自己在被痛苦的潮水淹没，失去了理智与镇静，只想将姜思甜留在她身边，哪怕只有一刻也好。这一刻里，姜思甜是属于她的。 姜思甜心脏砰砰乱跳，那一晚亲吻后带来的心悸，又重新在她身体里复甦。 前段时间重新搬回租房后，她发现自己多了许多微妙的变化，比如念舟姐穿着单薄的睡衣在家里行走时，她觉得很不自在，老是想往卧室里躲，比如听到念舟姐淋浴时的声响，脸颊会发热…… 她长吸了一口气，想让自己保持镇定，勒令自己不要再做出任何冲动的举动来，她和念舟姐是好姐妹，发生这样那样的事情很奇怪，她不能破坏她们这么多年来的闺蜜情。 可是，念舟姐的怀抱真的……很柔软…… 姜思甜呼吸有点乱，洒在温念舟的脖颈，温念舟身体微微发颤：「嗯……」 她脖颈上碰到柔软的触感，意识到姜思甜在做什么，轻轻推拒：「别……我感冒还没好……会传染给你……」 姜思甜抬起头来，明明光线昏暗，温念舟却能感受到她灼人的视线。 片刻后，姜思甜轻轻扣住她的手，再次俯下身来，亲吻她的耳朵。 一夜过去。 昨天折腾了那么久，温念舟以为感冒会加重，没想到第二天醒来，身体轻快了不少。 她视线涣散，手背随意地搭在额头上，虚脱无力的身体告诉她，经历了怎样的一夜。 姜思甜醒来以后，就没再能睡着，双手攀着被沿，脑子昏乱无比。 她听到沙哑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饿了。」 许久之前，这道声音又柔又媚，轻吟不止。 姜思甜耳朵像是被烫了一下，脸颊也跟着红了起来：「好……」 她翻身下床，穿上睡衣，走出房门，片刻后，又往卧室探回脑袋，「想吃什么？」 床上的人对她笑，说：「喝粥吧。」 吃早饭的时候，姜思甜才定下心神，意识到她们昨晚发生了令友情亲情变质的事情，但念舟姐对此并没有说什么，她只是坐在桌旁，慢条斯理地吃早饭，还叮嘱她：「专心吃饭，别分神，豆浆差点洒领口上了。」 她们并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但其他该做的不该做的全做了。 姜思甜也有点弄不懂她们现在的关系了。 第177章 姜思甜&温念舟番外5 温念舟感冒好了以后, 又回去上班了。 她本打算加班，把耽搁的工作补上，被总经理劝回家了：「你这才刚好, 就不要想着加班了, 赶紧回去躺会儿。」 温念舟走出公司, 走到电梯口等待，电梯徐徐上行, 「叮」的一声打开了。里面走出一个身形高挑修长的女人, 她五官精緻，脸上化着淡妆, 身上淡淡的香水跟总经理同款。 她手里提着食品袋子，见到温念舟, 微微抿唇, 说：「念舟姐, 下班了吗？」 温念舟笑着点了点头，说：「给轻若姐送晚餐啊？」 女人：「念舟姐要不要一起吃点？」 温念舟摇了摇头, 说：「不打扰你们过二人世界了。」 女人气质高冷，提到爱人时才会露出些许温柔的神情, 似乎不太擅长在别人面前表达自己的爱意, 耳朵有了点浅粉色, 说：「嗯……念舟姐回家注意安全。」 温念舟觉得感冒好得差不多了, 等回到家坐在沙发上, 才觉得有点头痛, 身上也没了力气，一动也不想动，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来人走到她跟前, 摸了摸她的手和额头，嘴里碎碎念：「嗯……体温正常……但还是拿温度计测一下。」 姜思甜皱着秀气的眉头，说，「姐，你就不能再多休息两天吗？这么快就回去上班……公司里的事情不是还有坏女人和蓁姐处理吗？」 她眼睛比较大，据她的粉丝说，她的长相是甜美类型的，此刻她的脸上即便是埋怨的神情，也让人感受不到她的脾气。 甚至莫名有点可爱。 温念舟接过姜思甜递来的温水，抿了一小口，无奈道：「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叫轻若姐『坏女人』？」 第336页 姜思甜：「她本来就坏啊。」 她看时间差不多了，将体温计拿出来，说，「也就孟迟爱得不得了。」 见体温计的刻度在温念舟平时的体温范围内，姜思甜松了口气，说，「再吃点药，巩固一下吧？先吃饭再吃药……你想吃什么吗？」 温念舟：「没胃口。」 姜思甜：「没胃口也要吃啊，而且不吃饭就吃药，身体也不舒服。」 温念舟有时候觉得姜思甜比她妈还絮叨，身边有她在，就没有安静的时候。 吃过晚饭后，姜思甜掐着表，又让温念舟吃了药。 姜思甜还要继续直播，温念舟随便沖了个澡，上床睡觉了。可能睡得比较早，凌晨又醒了过来，她走出卧室，便见到姜思甜在客厅里打游戏，没有开灯，也没有开声音，似乎怕打扰她睡觉。 电视机上跳闪着最新款游戏，姜思甜抱着游戏手柄，坐在毛绒绒的地毯上，戴着无边框眼镜，离电视机极近。 温念舟说：「离电视这么近，你眼睛不要了？」 她担心伤眼睛，打开了客厅里的灯。 姜思甜扶正有点歪的眼镜，沖她憨憨地笑着：「姐，你醒了？要不要一起玩？」 温念舟指了指电视机右上方的时间，说：「自己看几点钟了，打完这一局就去睡觉。」 姜思甜：「哦……姐，你身体好点了吗？」 温念舟倒了杯温水，递给姜思甜，又让她往后坐，不要离电视机这么近，姜思甜上身没动，屁股敷衍地往后挪了挪。 她回头看念舟姐，念舟姐穿着白色棉质睡衣，轻轻地坐在沙发扶手，纤细的双腿微微交叠，低头玩手机，说：「感冒早就好了。」 温念舟玩了会儿手机，就感觉身边的沙发轻陷了进去，姜思甜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她身边来了。 刚才提醒了姜思甜两回，打游戏不要离电视机那么近，也没见她有所举动，这会儿不知道怎么了。 温念舟心想，就当姜思甜难得乖巧一回吧。 姜思甜戴着无边框眼镜，看上去文静了不少，之前她挑了好几款眼镜，让温念舟帮她选一款，温念舟当时说：「你自己选。」 姜思甜：「我纠结嘛。」 温念舟挑中了一款，就当为姜思甜排除选项了，她们俩的偏好还挺不一样的，原以为姜思甜会选更加俏皮一点的，没想到姜思甜买了她选中的这一款无边框眼镜，还特地戴给她看，一副自我陶醉的模样：「我看上去好秀气啊！」 最早以前，姜思甜在学校体测中测出了近视，就在温念舟哭：「念舟姐，我觉得眼前好模糊，这个世界变得不真实了呜呜呜……」 温念舟当时说：「叫你不要熬夜看小说。」 姜思甜不愿意戴眼镜，觉得戴眼镜不好看，温念舟带她去配眼镜，挑了几款给她，她又立马复活了，在店里的镜子面前臭美：「哇，我看上去好知性啊。」 想起这些往事，温念舟唇角多了点笑意。 她转头看身旁人，撞上了对方的目光，姜思甜耳朵发红，慌张地移开视线，又觉得自己表现得实在太明显，她抱着游戏手柄，实际上已经无心玩游戏了，偷偷地去看身边人。 念舟姐低头玩手机，没再看她，片刻后姜思甜发现念舟姐半天都没有滑动手机屏幕，一直停留在一个页面，便马上明白过来。 她脸颊发红，伸手轻轻拉住了念舟姐的手，念舟姐没有其他动作，任由她牵着。 姜思甜靠了过去，不由自主地吻念舟姐的侧脸，念舟姐这才有所反应，抬眸看她，眼睛里微微潮湿。 姜思甜心脏快跳，觉得念舟姐的眼睛分外迷人，情不自禁地轻吻上去。 念舟姐张开薄唇，轻轻喘息，双手无力地抵在姜思甜的心口，似乎是她沦陷后的最后一道形同虚设的防御。 姜思甜摘下自己的眼镜，握住了她的手，含住她的下唇，加深了这个吻，温念舟停顿了片刻，情难自控地回应起来。 两人回到床上，姜思甜仔仔细细地洗了五分钟的手，都快把手泡皱了。她带来了几个小包装，温念舟看到上面的字样，马上明白了：「你从哪知道这些的？」 温念舟当了三十一年的「直女」，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但毕竟上一回差点就……所以不明白也明白了这几个小包装的用途。 姜思甜挠了挠发红的耳朵：「看小说。」 温念舟怀疑地看着她：「是吗？」 她觉得姜思甜有一种可疑的熟练。 姜思甜吻她脖子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一贯平静的声音被姜思甜挑逗得发颤，说：「你是不是……谈过女朋友？」 姜思甜：「没……没谈过恋爱……」 上回急剎车的原因之一，就是发现没有买指套，她不想弄得念舟姐肚子疼。后来买的时候，也有点犹豫，觉得自己的企图会不会太明显了。 第二天，沈轻若吃着孟迟做的早饭，手机屏幕上闪烁着「温总」的来电，她接听电话，电话那头却是姜思甜的声音。 姜思甜一反常态，平时还要跟沈轻若掐上两轮，这会儿也不掐架了，说话含糊其辞的：「念舟姐今天要晚点来上班……」 沈轻若：「念舟身体还好吗？」 念舟刚请过病假，所以她以为念舟感冒加重了。 第337页 姜思甜：「啊……嗯……有点累……念舟姐想多睡会儿……唉……」 沈轻若听到电话那头响起轻微的窸窣声，像是谁踹了姜思甜一脚。 姜思甜：「不说了……我先挂电话了。」 挂上电话后，沈轻若狐疑了片刻，厨房里繫着围裙的人走了出来，将刚做好的三明治放到沈轻若的手边，自然地亲了亲她的唇：「谁的电话？」 沈轻若不再想其他事情，脸上笑盈盈的，回吻了爱人。 温念舟本想去上班，但又觉得腰酸，在姜思甜的劝哄下，只好再躺会儿。姜思甜这单细胞生物，跟轻若姐请假的时候，说她「有点累」什么的，让温念舟觉得脸颊发烫。 姜思甜摸着自己被踹的小腿，仍是一副粗神经的模样，说：「姐……你再睡会儿。」 温念舟下午去上班，总经理专门来她办公室「慰问」：「身体好些了吗？」 温念舟：「好多了……」 沈轻若左看右看，觉得念舟的肤色还好了不少，说：「看来睡觉养颜。」 她见念舟专心致志地工作，也没做打扰了，说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情就离开了，办公室门刚合上，温念舟就不再看电脑，扶了扶额头。 温念舟白天工作，晚上经常加班，很多时候回到家，姜思甜还在直播。两人的相处方式还是跟以前一样，好像没有丝毫的变化，除了……姜思甜会爬上温念舟的床。 她们进入了一种奇怪的阶段，好像感情是感情，做这种事是做这种事。 温念舟以前是接受不了这种情况的，也不喜欢这样不清不楚的状态，但因为对象是姜思甜，她有了种认栽的心情。 这天，温念舟下班，又看到门口等着她的姜思甜，被男生搭讪。 上次那个小谭，姜思甜并没有加他的微信，温念舟生病那会儿，见姜思甜跟人聊天，也不是跟小谭聊，是其他的女性朋友。 姜思甜的桃花一向多，当初上大学，就不知道被多少男生追求。她的大学室友，纳闷道：「你不是一直想谈恋爱吗？我看那谁谁，那谁谁不错啊。」 姜思甜那时说：「不行啊，他们看着太有攻击性了，我想找温柔一点的。」 晚上，姜思甜吻温念舟的耳朵，温念舟又想起了姜思甜被搭讪的一幕，心里十分难受。 片刻后，温念舟手放在姜思甜的腰际，声音又轻又柔：「思甜，可以吗？」 第178章 姜思甜&温念舟番外6 姜思甜意识到念舟姐想要做什么, 脸颊微热，说话打结道：「啊……可以。」 她眼神清澈，温念舟仿佛能从她的眼眸中看到自己, 卑劣的自己, 她想通过「占有」姜思甜，将对方留在她的身边。 姜思甜一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知道她有这样的企图，这让温念舟更加难过，觉得自己愈发卑劣。 如果未来某一天姜思甜选择了婚姻和家庭, 想起她们这段往事, 想起她的所作所为，会觉得噁心吗？ 她仿佛能看到姜思甜流泪的样子：「姐, 我们可不可以不要联繫了……」 温念舟身上一阵无力，越想越难过，草草地理了理姜思甜的衣服, 躺了下来，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算了。」 姜思甜有点懵, 不知道念舟姐为什么想要她，和为什么又停了下来, 她理着自己凌乱的衣服，耳朵微微发烫, 想问为什么，但又有些不好意思。 睡前, 姜思甜去洗漱，看着自己身上草莓小兔睡衣，差点把牙膏沫子咽下去。 她突然明白念舟姐为什么停下来了，谁会对一只小兔子感兴趣啊！ 第二天, 温念舟起来换衣服，对窝在被子里睡觉的某人慾言又止，她没有解释昨晚为什么停下来，某人也没问，现在更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怕姜思甜恨她，怕她们草草收场。 温念舟心不在焉地做了早餐，吃过后，又敲了敲自己卧室的门，说：「起来把早饭吃了。」 她突然发现自己不是很温柔，好像面对姜思甜有很多这样的时刻，她不需要做一个进退有度，温柔和顺的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但她这样随心所欲，说不定在很多瞬间都伤害到过姜思甜。 她不想自己的言行，伤害到别人，更不想伤害到姜思甜。于是她语气放得轻软，说：「思甜，把早餐吃了再睡。」 温念舟不知道她刚离开家，床上装得惺忪不醒的某只兔子，一脚蹬开被子，鲤鱼打挺地起了床，动作格外利落。 姜思甜回到她卧室，打开她的衣柜，扫视了一圈，严肃的神情立即崩裂，泫然欲泣，露出一张惨兮兮的脸。 她的衣服怎么都是学生风、可爱风啊！ 这、这是一点女人味都没有啊！ 难怪念舟姐对她没兴趣！ 姜思甜抱着小兔抱枕，哭了好一会儿，又强行振作，现在补救还来得及，于是她打开了手机里的某生活分享app，掠过大数据给她推送的美食，以及前两天分享小熊睡衣的测评点赞通知，及她夏天发布的「一口气啃吃西瓜」视频的新留言提醒，在搜索栏郑重地写下，「性感」「成熟穿搭」。 几天后，姜思甜网购的衣服首饰陆陆续续到货，她穿上了「战袍」，将自己装点了起来。 晚上，办公室。 温念舟做着收尾工作，听到轻轻的敲门声，以及某人甜腻腻的声音：「姐，是我。」 第338页 「进来吧。」温念舟埋头收拾着文件，「快做完了……你在沙发上坐会儿。」 她觉得姜思甜好像比平时安静，以往隔三里地，就能听到她咋呼的声音，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小可爱杀过来了。 温念舟狐疑地抬头，然后顿住了，姜思甜穿着黑色露肩连衣裙，肌肤白皙细腻，搭了双长靴，衬得双腿纤细修长。 她低头玩着手机，察觉到温念舟的目光，抬起眼睛来，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 温念舟淡定地移开视线，心不在焉地收拾着文件，说：「换风格了？」 姜思甜：「嗯……好看吗？」 温念舟：「你本来就好看，自然穿什么都好看。」 姜思甜唇角扬了起来，又觉得自己应该收着点，便抿了抿唇瓣，她知道自己笑起来的样子有多憨，不想破坏自己此刻性感的形象。 晚上回到家，姜思甜提议看电影，两人坐在沙发上，家里的灯都关上了，家用投影机搁置在合适的位置，一面墙上都是影片内容。 姜思甜长呼出一口气，想着自己看过的浪漫爱情片，轻轻将头靠在了念舟姐的肩头。 温念舟觉得今天的姜思甜很反常，比平时要文静许多，难道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她回想着姜思甜这几天的样子，吃得挺香的，睡觉也沉，追综艺的时候嘻嘻哈哈地笑，没心没肺的，好像什么事情都进不到心里头，只有开心和快乐。 温念舟觉得好笑，再次发现自己跟姜思甜的不一样，她总是想着将来的事情，下一步的生活和工作，所以很多时候，此刻的快乐，也变得没那么真切。 察觉到念舟姐柔和的目光，姜思甜才发现自己看电影，差点又笑出猪叫，她告诉自己要克制，咬着唇瓣，忍着放肆的笑容，抬起脸来，她以为会像浪漫电影一般，可口的自己，迎来念舟姐的吻，但念舟姐半天没有反应，只是看着她笑。 姜思甜脑子搜了一圈自己看过的电影，思索该怎么应付面前的情形。 她主动去吻念舟姐？ 她刚做好准备，念舟姐的手机来电铃声响了起来，屏幕上闪烁着一个陌生号码。 以为是gg推销，温念舟没有马上去接，等了一会儿，见对面一直没挂断，才接了起来。 姜思甜担心电影的声音打扰到温念舟，便将音量调小了一点，室内稍微安静了，然后就听到了令她意外的声音：「念舟，最近你还好吗？」 男声，语气颓唐，是姜思甜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她血缘关系上的亲哥，姜一苦。 温念舟微微皱眉，没等姜一苦说完，就把电话挂断了，并且将该号码拉进了黑名单，一气呵成的操作，熟练得不能再熟练。 姜思甜手脚发凉，就好像一大桶冰水往身上浇，从跟念舟姐发生关系到现在，她从来都没有想到姜一苦的存在。 她已经很久没跟姜一苦联繫了，世界上好像已经没有了这个人，直到这通电话响起，让她发觉到这个无法忽视的人。 她觉得念舟姐应该不喜欢渣男了，但心里莫名又有一丝不确定。 最近她跟念舟姐发生这样的关系…… 从小到大，别人都说她跟姜狗长得很像…… 姜思甜眼眶发酸，眼前的影片变得模糊，心脏好像被重重拧了一把。 片刻后，温念舟觉得自己肩膀一轻，姜思甜起身去拿零食了，在这之后，再也没有任何靠近的举动。 温念舟心里苦涩，却一言不发，如果能回到电话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她宁愿将手机扔掉，也不愿意接起那通电话。 接电话之前，温念舟感觉自己与姜思甜漫步在一个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梦幻世界，而姜一苦的电话，将她拽了出来，告诉她冰冷的现实，她曾经是姜思甜的嫂子、长辈。 她们目前的关系多么尴尬，荒诞离谱…… 她……怎么可以对姜思甜动心，以后怎么面对双方家长？ 电影结束后，两人保持着表面的平静，互道晚安，回到各自的房间，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周末，北城外国语大学后街，奶茶店内。 「最近课业压力好大，好后悔读研啊……真羡慕你，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还做得这么风生水起呜呜呜……思甜，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呀……」 年轻女生见同伴一脸出神，便伸手在她脸前晃了晃。 两人坐在店里的餐桌旁，姜思甜两手捧着脸，一副恹恹的模样：「听着呢……」 姜思甜本科在北城外国语大学读的，跟年轻女生是大学同学和室友，两人关系很好，年轻女生本科毕业后，工作了两年，又回校考研，现在正在读研二。 女生：「你怎么没精打采的？」 姜思甜：「最近没睡好……」 女生：「直播压力大吗？」 姜思甜：「啊……」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朋友要是知道她跟念舟姐发生的事情，一定会震惊得滚到桌子底下去。 女生摸了摸下巴，露出福尔摩斯式的表情：「姜思甜，你很古怪诶。」 姜思甜：「啊？」 女生：「以前你都要抱怨自己单身的事情，今天你都没往这上面聊……」 姜思甜：「长大了，有些话知道放在心里了。」 女生：「咦……对了，跟你抱怨了这么多，差点忘记说正经事了，你还要不要找对象？我这儿认识一个非常好的师哥……我给你看看照片，真的，特别符合你的择偶标准……」 第339页 姜思甜：「我出家了。不要给我出家人看这些。」 女生：「真的……这师哥简直是为你量身打造，长得白，又秀气……」 本科期间，姜思甜就哀嚎想找对象，她们室友三人询问她，想要找什么类型的，她自己也说不出一二三来，后来慢慢总结自己的择偶标准，聪明，长得白，秀气，没有攻击性…… 姜思甜不知道念叨了多少遍自己的择偶标准，室友们都快倒背如流了。 店里正好叫到她们的奶茶号，女生把奶茶拿过来。 姜思甜突然想到什么，神思恍惚，无知无觉地喝着奶茶。 谁能符合她的择偶标准？ 聪明，个子高挑，长得白，温柔…… 姜思甜心里早已有了一个人，还没意识到的时候，便在她心里生根发了芽，她所有的择偶标准，都是心里的这个人。 又怎么遇上其他心仪的？ 遇见的所有人，都不是她的心尖人。 早在她发觉喜欢之前，她就已经喜欢这个人，很久很久了。 第179章 姜思甜&温念舟番外7 「思甜, 你没事吧？？？」 手机屏幕滑出室友的微信消息，姜思甜边往家的方向走边看手机。 刚才她还在北城外国语大学的后街喝奶茶，室友没有察觉出她的异样, 询问她：「这款奶茶怎么样？好不好喝？」 姜思甜那时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味觉, 吃在嘴里没味道，所有的神思都放在自己心上喜欢了好久好久的那个人身上，只听到室友惊呼了一声：「思甜，你怎么哭了？！」 她这才感觉脸上湿润，泪水大颗大颗往下落, 啪嗒啪嗒摔在餐桌上。 许多情绪缠绕在心里, 混成了一团乱麻，这么多年来, 她都没能理清楚。刚才那么一瞬，她突然恍然大悟，纠结那么久的心事拨开云雾, 她又开心又难过。 落在室友眼里，就是又哭又笑, 感觉还挺丢脸的。 姜思甜回覆：「没事儿，改天请你吃饭。」 她所不知道的, 室友在她走后，买了一杯跟她同款的奶茶, 心想，就这么好喝吗？把姜思甜都喝哭了。 姜思甜快步走到家门口, 正准备开锁，又想到自己这样急急忙忙赶回来，样子一定不会太好看，连忙拿出手机打开相机, 用前置摄像头整理了一下仪表，长呼出一口气，说：「甜甜，加油！」 她拿着钥匙开锁，总是对不准锁眼，激动的手，抖得像是中了头等大奖，只好给自己打气道：「甜甜，振作一点……」 刚对准锁眼，还没来得及旋转，门「咔哒」一声就打开了，念舟姐穿着柔软的家居服，繫着围裙，素白的手搭在把手上，看着她：「怎么回来了？」 温念舟早就听到门口的动静声了，从猫眼里看到是姜思甜，就觉得很纳闷，中午的时候，姜思甜就发来消息：「姐，晚上我跟朋友一起吃饭。」 姜思甜脸红红，悻悻地拔下钥匙，看到念舟姐身上的围裙，这才意识到自己慌里慌张的，没有跟念舟姐说自己回来的事情。 若是平时被念舟姐这么问，她一定能直里直气地回答：「想你就回来了。」 现在她发现自己的心思，就有点说不太出来了，含糊不清地说道：「有点累了，就提前回来了。」 温念舟本来没多想，听到姜思甜这话有点怀疑了，别看姜思甜现在二十七了，对于她来说，连轴玩几天都是不成问题的。 很多时候，她都有点佩服姜思甜的体力和精力，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 但想着厨房里还炖着汤，温念舟没有深究，随手将姜思甜脱下来的雪地靴搁到鞋柜上，说：「那你去休息会儿，饭马上就好了……你吃晚饭了吗？」 姜思甜：「没……」 她乖乖地穿上念舟姐给她摆好的小兔拖鞋，说，「我给你打下手吧。」 刚才不还说累了吗？温念舟狐疑地看着姜思甜，没从她脸上看出疲态，眼眸晶亮，两颊红润，看上去又乖又可爱。 温念舟不自在地别开视线，等姜思甜跟着她进了厨房，她才意识到忘记拒绝姜思甜的帮忙了，她边切菜边柔声说：「你不累吗？」 姜思甜摇了摇头，见到厨房有什么活儿就忙什么。 刚跟温念舟同居那会儿，姜思甜是什么都不会，连扫个地都要请钟点工。 她之前在家当了二十多年的废柴，有时候卧室里关灯，还要让她妈出去顺便帮她关了，姜妈那时说：「姜思甜，你迟早有一天懒死在床上。」 姜思甜当时嬉皮笑脸，觉得自己问题不大，直到跟念舟姐同居，那点微末的羞耻心才浮现出来。 她是个生活废物，但不想被念舟姐看出来。 现在想来，一切的喜欢都有形迹，藏在点点滴滴的生活里。 她喜欢念舟姐，好久好久了。 两人做饭吃饭，偶尔闲聊几句，气氛和谐温馨，自从前几天温念舟突然接到姜一苦的电话，跟姜思甜之间的氛围就变得尴尬和僵硬，虽然也会吃饭聊天，但都不像今晚这么融洽。 温念舟靠坐在床头处理工作，卧室门口传来轻微的响动，她抬头看去，只见姜思甜穿着黑色吊带裙，抱着枕头，咬着嘴唇，小声说：「姐，我能跟你一起睡吗？」 姜思甜以前穿的睡衣都偏可爱风，头一回穿得这么……少。 第340页 这几天来，她们也不像以往那样睡在一起。 温念舟心神不定，低头装着忙工作：「为什么要跟我一起睡？」 虽然姜思甜平时就挺不乖的，但面对认真起来的她的时候，还是会装出一副乖巧的样子。可是今晚不知道怎么地，就还挺不听话的，姜思甜轻轻走了进来，纤瘦的身体坐在床边。 温念舟没有抬头，眉毛略动，发现姜思甜没有穿鞋，纤巧的脚露了出来，脚踝微微泛红。 姜思甜很瘦，小腿又细又白，乖顺地挨在床边，说：「我刚才看了部恐怖小电影，有点怕……」 温念舟心想，这个理由也太差了。 之前五洲大厦旁的风情街做万圣节活动，弄得鬼气森森的，时不时还有扮成各路恶鬼的工作人员冲出来吓人，搅得人心里发慌。 温念舟不爱凑热闹，被姜思甜硬拉着过去，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吓了几跳，姜思甜倒是全程嘻嘻哈哈的，还问工作人员借了「人手」道具，装鬼吓唬其他路人。 温念舟神情微动，但到底没有说出什么话来，好像相信了姜思甜的话。 姜思甜在自己房间犹豫了许久，要不要去隔壁房间，她刚明白自己的心思，面对念舟姐很不好意思，可又实在想念对方，明明她们卧室之间只是隔了一堵墙，但就像隔着千山万水。 只有靠近念舟姐，才能缓解噬骨蚀心的思念，狂跳不止的心才能得到安定。 温念舟埋头工作了会儿，听到身侧发出轻微均匀的呼吸声，转过脸去，见身边人睡得脸颊红润，唇角微微弯了起来。 结束工作后，温念舟躺了下来，感受到床上另外一个人的存在，焦躁的心也得到了安抚，难得睡了一场好觉。 接下来的几天，姜思甜结束完直播后，都会轻手轻脚地爬到温念舟的床上，温念舟对此也没有多说什么。 温念舟觉得不应该放任自己，但每回身旁感受到姜思甜的存在，又心想说，承认吧，你就是放不下了，你就是对不该的人，产生了不该的感情。 她一边沉沦其间，一边又感到难过，她们这样下去，以后该怎么收场？ 周末，姜思甜跟温念舟回了温家，对于姜思甜来说，这还是跟念舟姐发生亲密关系后，第一次面对温家爸妈，心情也变得不一样了，当温家爸妈关心她的时候，她莫名感到内疚。 温家爸妈一直希望温念舟再婚，组建家庭，生一个或者两个孩子。 姜思甜感到心酸，她好像不能给念舟姐能被父母认可的家庭，她们也不会有共同的小孩。 吃饭的时候，温妈说到了相亲的事情：「念舟，你就去跟那个小雷见一面嘛，你让思甜说……那小雷是真不错。」 温妈期冀地看向姜思甜，想让她帮着劝，姜思甜语焉不详地应了几句。后半程吃饭，也一直没有抬头，怕撞上温爸温妈的视线，一方面内疚，另一方面也不想劝念舟姐相亲。 温念舟还是跟之前一样，似乎已经丧失了对婚姻和家庭的兴趣，随便应付着。只有在姜思甜被温妈叫到劝相亲的时候，才有所不同，会往姜思甜的方向看几眼。 温爸温妈感觉姜思甜的话少了许多，但说起话来还是甜滋滋的，让人心里头高兴，便没有多想，以为姜思甜最近工作累着了，便嘱咐她要注意身体。 等走出温家以后，姜思甜感觉自己被拷打的良心，才稍微松快一点。 温念舟说：「以后你别跟我回家了。」 她能感受到姜思甜在家里的难熬。 姜思甜拢着自己的围巾，说：「那可不行……阿姨叔叔对我挺好的，我说不来就不来了，挺寒他们的心的。」 她顿了顿，说，「你……会跟小雷见面吗？」 温念舟：「当然不会。」 以前她就很少应付相亲上的事情，更别说现在，已经跟姜思甜有了这中，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两人走在路灯下，姜思甜低头看到她们交叠的影子，忍不住抬了抬手，影子里的她，碰了碰念舟姐的身影。 温念舟看到了影子，回过头去，便看到眼眶通红的姜思甜。 姜思甜眼睛里盈着泪水，鼻尖发红，说：「我觉得，我还挺坏的……」 她语气里有一丝哽噎，说，「阿姨叔叔对我那么好……我却……却想着你不要跟别人相亲……知道你不会去相亲，我还、还……可耻地开心着……」 她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不想让念舟姐看到哭鼻子的样子，转过身去，轻轻地抽噎起来。 姐，可不可以不要选别人，我们就这样一直、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姜思甜长吸一口气，想要自己镇定下来，后背却感受到一片温暖，念舟姐轻搂住了她。 许久后，姜思甜躺在床上，感觉到从未有过的紧张，手臂环着念舟姐修长白皙的脖颈，念舟姐轻吻她的耳朵，声音很柔，说：「疼了和我说……」 第180章 姜思甜&温念舟番外8 温念舟发现自己怎么也看不够姜思甜, 以往姜思甜总缠着她，说她好看，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觉得她们已经认识这么久了, 怎么看都该看够了。 察觉到念舟姐柔软的目光, 姜思甜红润的脸颊愈发滚烫，她捲起一边的枕头，裹住自己的脸，细白的手臂交叠搭在枕头上, 闷闷的声音又羞又怯：「姐……」 第341页 温念舟纤瘦的身体朝向她，素白的手轻支起脑袋, 微卷的长发落在莹白的胸口, 上面略有些红痕, 抿着唇笑，柔柔的目光里涟漪不止。 她担心姜思甜闷坏，伸手将姜思甜的手轻轻拿开。 姜思甜绯红的脸露了出来, 视线与温念舟碰个正着，脸颊又红又烫，想起自己刚才在姐姐身下轻吟的样子，立即把脸藏在了姐姐的心口。 她听到念舟姐轻轻的笑声，好似一根柔软的羽毛在心上刮蹭，让人止不住心动, 姐姐搂着她, 在她耳边柔声说：「我们思甜真好看。」 姐姐轻吻她的耳朵, 心疼说：「还疼吗？」 刚才羞耻的回忆又瞬间涌回姜思甜的脑子，姜思甜觉得有点丢脸，因为太过紧张, 身体紧绷得厉害，念舟姐进来的时候，其实只有一点痛和不适感，但紧张的大脑放大了这种疼痛感，她觉得好痛好痛，甚至哭了出来。 弄得念舟姐手忙脚乱的，安抚了她好一会儿。 后来逐渐适应了，她嘴里乱七八糟的话也多了起来，哭着求念舟姐快一点这一类的话，让现在的她，回想起来耳热不止。 温念舟觉得心口微微发凉，低头一看，姜思甜眼圈红了，泪水一颗一颗地落了下来。 她立即感到紧张，忙说：「身体不舒服吗？」 姜思甜：「不是……没有不舒服……」 甚至很舒服和酥麻。 她埋在念舟姐怀里哭泣：「我好丢脸……」 说了那么多令人羞耻的话。 温念舟轻拍她的后背，柔声说：「不哭了不哭了……哪里丢脸了……」 温念舟不知道姜思甜为什么而哭，也不知道她觉得丢脸的地方在哪儿，反倒觉得自己还挺丢脸的，第一次做这种事，不得要领，把姜思甜弄哭了。 姜思甜睁着红通通的眼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像只可怜的小兔子，抽噎道：「姐……你觉得我丢脸吗？」 温念舟心疼地擦拭她的泪珠，轻声哄道：「哪里丢脸了？我觉得一点都不丢脸……我们思甜这么乖这么可爱……」 做这种事的时候，心理上很容易处于一种毫无防备的状态，做过之后，可能会感到脆弱，有时候甚至会产生自厌的情绪。 温念舟觉得姜思甜陷入这种情绪之中了，便小心翼翼地安抚和呵护，尽量让小兔宝宝感到温暖，恢复情绪。 姜思甜窝在念舟姐温暖馨香的怀抱里，情绪逐渐平复，但也感到那股酥麻……重新袭来……她不好意思说出来，只是咬着嘴唇看念舟姐，但念舟姐似乎马上明白过来，低头吻她的唇，慢慢说：「我可能不能马上做得很好……但是我们慢慢来……你觉得不舒服了，就和我说……」 第二天一早，谢蓁如一缕幽魂飘来公司，心想熬夜看剧真伤身体，以后可不能这么熬了，她摸着自己每个月要去美容院打卡几次的紧緻肌肤。 以为自己已经来得够晚了，没想到沈总经理和温副总都没来，办公室空空如也，谢蓁心想，被我抓到了吧，心满意足地在自己小本本上记下了。 老闆们带头迟到，这得扣工资吧！ 温副总比总经理有节操，来得稍微早一点，进公司的时候迎面碰上谢蓁。 谢蓁：「念舟，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 温念舟无意识地揉了揉发酸的手腕，说：「起晚了。」 其实早上闹钟一响，她就醒了，但奈何某人比较黏，搂着她的腰撒娇了好一会儿。 谢蓁眼睛微微一眯，说：「你手腕怎么了？」 温念舟这才留意到自己揉手腕的举动，说：「没怎么，随便揉揉。」 谢蓁狐疑地摸下巴，但某副总已经镇定地闪身走了。 下午，姜思甜过来找温念舟一起吃饭，见念舟姐还在忙工作，便乖乖地躺在沙发上玩游戏。 她玩了几局游戏后，就觉得有点无聊了，而且身体某处的酸痛，老是让她集中不了注意力，思绪飘回到昨天晚上，不由得把滚烫的脸埋在柔软的抱枕里，然后偷偷去瞧正在工作的姐姐。 姐姐手指莹润修长，敲键盘的速度又快又有节奏，神情认真，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之中，看上去很迷人。 姜思甜悄悄地看了会儿，又突然想到，她们……好像还没确定关系？ 从昨天到今天，念舟姐都没有说要跟她谈恋爱……所以目前她们是什么关系？ 吃晚饭的时候，温念舟见姜思甜支着半边脸，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轻声询问道：「怎么了？」 姜思甜：「没……」 她没滋没味地吃了一口菜。 温念舟对她比较了解，平时没事的时候绝对不是这个样子，而且这家馆子姜思甜还挺喜欢的，每回过来吃都很高兴。 温念舟略一思索，就明白了过来。 回到家，姜思甜在自己房间摆弄直播设备，准备开播，片刻后房门被轻轻叩响，温念舟已经换上家居服，站在门口，一手拿着塑胶袋子，轻声说：「还没直播吧？」 温念舟知道姜思甜的直播时间，觉得她应该还没开播，便过来了，见姜思甜摇头，便走进了房间。 姜思甜不解地看着念舟姐：「姐？」 念舟姐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唇瓣微启，说：「把裤子脱了。」 虽然话很直白，但是语气温柔，姜思甜脑子轻嗡了一下，脸颊迅速烫红，小声推拒道：「等、等会儿还要直播。」 第342页 念舟姐神情还是很温柔：「没事的，很快。」 很快也不行啊！姜思甜耳朵烫得厉害，不敢去看念舟姐的神情，绞了绞手指，半推半就地慢慢脱裤子，垂着脑袋，小声道：「好、好吧……」 她坐在床边，双手捂着脸，觉得很不好意思，但念舟姐没有贴上来，耳边响起拆塑胶袋的声音，便睁开羞涩的眼睛，透过指缝去看念舟姐。 念舟姐半蹲在姜思甜的腿边，修长的手指松松地拿着卫生棉棒，姜思甜视线掠过床上的塑胶袋，只见袋子上隐约可见「药房」的字样。 检查了一番后，温念舟松了口气，说：「嗯……没有出血。」 刚才吃晚饭，见姜思甜一副神思恍惚的样子，温念舟便觉得可能是那儿不舒服，心里也担心了起来。 她觉得姜思甜可能不太好意思说，便想着回家检查一下。 姜思甜面红耳赤地拉上裤子，说：「我……真没有不舒服。」 温念舟整理着塑胶袋，说：「你要是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 她神情认真，似乎真的很担心自己的身体，姜思甜咬了咬嘴唇，想询问念舟姐：「姐，我们……现在是不是在谈恋爱？」 但又怕念舟姐说「不是」，于是姜思甜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下了两场雪后，便迎来了春节。 温念舟和姜思甜各自回家吃年夜饭，虽然姜思甜跟温家的关系不错，但不代表两家父母关系融洽，毕竟儿女们的婚姻闹得那么难看，也没法坐下来一起吃饭了。 这几年来两家父母鲜有往来，过年也不会相互拜访。 姜家吃年夜饭的时候，又迎来一年一度的老环节，姜一苦和姜思甜在门口对骂，姜一苦想进门跟父母吃饭，姜思甜不让，并且扬言：「爸！妈！家里我跟姜一苦只能有一个！」 姜爸姜妈头疼，以前还会劝上两句，现在知道劝也没用，索性也不管了。 姜一苦喝了点酒，脸色涨红道：「姜思甜！你是不是有病！」 这几年他过得不太好，平时光顾着跟领导攀交情，没有在自己的专业上下功夫，导致没能跟上技术革新，被大厂辞退了，现在好不容易进了一家还不错的公司，但职位一直没升上去，这趟回家，就是想问父母借点钱，打点一下上面的领导。 他觉得自己现在落魄成这样，也有姜思甜的一份功劳，要不是她这些年拦在家门口，他早就换得父母的谅解，获得父母经济上的援助，公司里好几个专业不如他的，现在混得都比他好，都是跟领导关系好。 等姜一苦走了以后，姜思甜的心情迟迟没有平静。以往她只觉得愤慨，现在气愤之余，又在想她这么讨厌姜一苦，是不是有自己的私心，因为她喜欢念舟姐。 但她没有任由自己的心情低落下去，认为自己的做法没有问题，渣男人人得而诛之。 她打开自己与微信暱称「挚爱」的聊天框，看到自己许多年前给念舟姐的称呼，不由得耳朵一热。当初她可能没有多想，但是现在…… 鑑于她们目前的关系，姜思甜想过要不要改暱称，但又捨不得改，便这样放着了。 她跟念舟姐的聊天停留在一个多小时以前，念舟姐说自己跟父母出门吃年夜饭。 昨天念舟姐跟父母回老家了，那是一个距离北城有上千里的地方。 姜思甜刚编辑「你在做什么」，便收到温妈发来的消息。 温爸温妈的微信是姜思甜帮忙註册的，也是她教他们怎么使用微信里的功能。 温妈发来了几张图片，并且发来消息：「好的，也祝姜思甜小朋友除夕快乐！」 除夕凌晨的时候，夜猫子姜思甜就给所有的亲朋好友送上了自己甜美的祝福，晚上从念舟姐那儿得知他们出门吃年夜饭的事情，又给温妈送去了祝福。 温妈似乎这会儿才抽出空来回复。 姜思甜抱着软绵绵的抱枕，趴在沙发上，晃着纤细的小腿，喜气洋洋地看着温妈发来的图片。 相片里，一家喜庆的饭店，坐了两大桌子的人，被迫繫着红围巾的念舟姐也坐在其中。温妈之前跟姜思甜打视频，说：「你念舟姐在外面真是老闆当惯了，一直沉着脸，给长辈看到的像什么话嘛，戴条红围巾吧，显得喜庆。」 温念舟当时好听的声音也飘了过来，似乎感到无奈：「我没沉着脸，我只是觉得冷，没想到南方这么冷。」 温念舟低头喝汤，听到手机拍摄的声音，无奈地转头看她母亲，说：「妈，你别拍了……」 亲戚指着温念舟，怂恿身边的小孩：「快去跟漂亮姐姐合照……」 温念舟并不太喜欢小孩，可小孩已经来到跟前，温妈说：「你笑一下嘛，要给甜甜发的呢。」 温念舟神情微动，这才徐徐放下汤勺，捋了捋侧脸的发丝。 姜思甜很快就看到了这一张照片，笑容停顿了片刻，念舟姐笑盈盈的，腿边挨着一个可爱的小朋友。 如果念舟姐有孩子，应该也会这么可爱吧…… 姜思甜脸埋进了抱枕，眨了眨眼，眼睛里的湿意一瞬即过，仿佛不曾有过一般。 第181章 姜思甜&温念舟番外9 初三以后, 该走的亲戚走得差不多了，姜思甜又在家晃悠了两天，见好友们商量着去外地旅游, 其中包括了念舟姐老家所在的省份，姜思甜立即积极响应了。 第343页 准备出发的前一天，两个好友临时有事, 去不成了, 其他人也觉得没意思, 出行计划搁浅了。 视频的时候，温念舟见姜思甜怏怏不乐, 以为她很想出来玩，便说：「你要不要来我这边玩？」 这对于姜思甜来说, 是求之不得的，她本来就是发现她们旅游路线中的几个城市, 离念舟姐的老家近, 想着路过的时候, 偷偷脱离队伍两天, 去找念舟姐玩。 一天后，南方某座城市的机场。 飞机落地，姜思甜走出舱门, 就感受到一股子湿冷空气迎面扑来。 姜思甜化着精緻明艷的妆, 穿着羊绒外套, 内搭露肩包臀裙，蹬着一双短靴, 哒哒地走到大厅，就看到了念舟姐。 念舟姐穿着杏色毛呢外套，微卷的长发披散在肩头, 看上去又知性又温柔，还没等姜思甜问好，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不由分说地把自己手臂上搭着的羽绒服，往姜思甜身上套：「不是让你多穿点吗？」 昨天姜思甜兴高采烈地收拾行李，温念舟叮嘱她：「记得多穿点。」 她连声说好，看上去就像没听进去。 所以温念舟出来的时候，就多带了一件羽绒服，以防某人没把她的话放心上。 姜思甜挣扎不过，也却是感到寒冷，就把羽绒服穿上了，嗅到衣服领口熟悉的香水味，心中微热。 温念舟：「走吧，我在附近订了酒店。」 姜思甜：「啊？不去你家吗？我还没给阿姨和叔叔拜年呢。」 温念舟犹豫了片刻，说：「你确定？我家在镇子上，没什么好玩的。」 姜思甜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见到她这副憨态，温念舟抿了抿唇，抬手碰了碰她冰凉的脸颊，说：「你坐了这么久的飞机也累了，这儿离我家挺远的，到家估计很晚了，我们先在市里睡一晚，明天再打车回去。」 脸颊感受到念舟姐指尖的温度，姜思甜耳朵微热，也没有坚持了。 到了酒店房间，姜思甜就钻进了被子，说：「南方也太冷了。」 温念舟：「确实挺冷的，屋里不开空调，就跟屋外一个温度，有时候比屋外还冷。」 因为房间里开了空调，又没有加湿器，温念舟打了盆凉水放屋里。 姜思甜等到身体回暖，才走去卫生间打算卸妆，取出卸妆棉的时候，又想到自己打扮了一番，还没让念舟姐好好看看，在外面那会儿被包成了粽子，冻得鼻青脸肿的，回到酒店，又马上缩到被子里去了。 温念舟收拾了一通，回过头，见姜思甜坐在床边，似乎还没有卸妆，穿着淡粉色吊带裙，微卷的浅咖色发丝洒在肩头，肌肤微微泛红，低头玩着手机。 「热了？」温念舟说。 姜思甜：「嗯……还好。」 温念舟：「去把妆卸了吧。」 姜思甜抬起头来，紧张地抿了抿唇，说：「姐……」 她想问念舟姐，自己这样好不好看，但对上念舟姐温柔的神情，鼻尖微微发酸，语气变得轻软，说：「我想你……」 一会儿后，室内光线灰暗，姜思甜只能凭藉记忆，用目光描摹身上人美好的脸庞。 她感觉自己被潮水吞没，眼睛微微湿润，听到心上人的柔声细语：「我也想你……」 第二天温念舟醒来，觉得手酸，腰也酸，昨晚用了手以后，姜思甜让她坐在上面，一个非常羞耻的姿势，保持了很长时间。 姜思甜起身换衣服，单手撑在床边，低下头来，吻她的发丝，说：「我下去买早饭……想吃什么？」 温念舟累得不行，声音沙哑得厉害，说：「几点了？」 姜思甜餵她喝了几口清水，说：「九点多了。」 温念舟惺忪道：「该起床回家了。」 姜思甜说：「要不然……明天再回吧？」 温念舟：「嗯？」 姜思甜低头吻她的唇，莫名觉得念舟姐这样惺忪未醒的样子很可爱，小声说：「你不是说市里有景点吗？我们逛完景点再回家？」 温念舟觉得可以，她家那一块没什么好玩的，而且她现在实在太累了。 她们随便吃了几口早饭，又继续睡了，一直到下午三点多才起。 温念舟发现姜思甜的行李箱里没有什么保暖的衣服，都挺薄的，无奈说：「不是让你带厚一点的衣服吗？」 姜思甜心想说，厚一点的不好看。 温念舟说：「你最近怎么换风格了？」 她发现箱子里好几件衣服都没有见过，还挺成熟的。而且姜思甜因为小时候老生病，冬天都穿得比较厚，从头包到脚，只剩下一双大大的眼睛露在外面。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在室内的时候还把吊带裙穿上了。 姜思甜支支吾吾了会儿，说：「孩子长大了。」 温念舟心想行吧，小孩确实长大了，过了年都二十八了。 出门的时候，温念舟给姜思甜买了两身衣服，把她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市里有名的景点，是一处翻新的古代建筑群，每天开放时间是早上八点，到晚上十点钟。 姜思甜平时就爱玩，到了景点里面更是撒欢儿了，小吃买了一堆，可爱的眼睛弯成了月牙，两颊鼓鼓的，塞满了食物，神情喜滋滋的。 她这副憨态，也吸引到了小朋友，小朋友盯着她这只松鼠，指了指她怀里揣着的食物和玩具。 第344页 小朋友被母亲牵着，连忙握住她手指，说：「宝宝，不可以随便指着别人哦。」 姜思甜自来熟地蹲下身体，跟小朋友平视，软声说：「小朋友几岁啦？」 小朋友警惕地看着「松鼠」，又转头看自己的母亲，母亲晃了晃她的手，说：「阿姨问你几岁啦。」 小朋友这才出声：「四岁啦……」 姜思甜跟小孩有来有回地交流，觉得自己作为陌生人，给食物不太好，便给了小孩一个小玩具。 温念舟对小孩无感，在一旁观察憨态可掬的「松鼠」，抿了抿唇，又微微皱眉，等姜思甜跟小朋友告别后，装作不经心地说道：「喜欢小孩吗？」 姜思甜：「喜欢啊。」 温念舟皱了皱眉，心中微微低落。她其实知道答案，姜思甜一直都很嚮往婚姻和家庭，梦想能生一个可爱的宝宝。 她手指微热，姜思甜一手抱着食物和玩具，另一手非常自然地牵过来。 温念舟眉头微松，心里的愁绪也没了踪影。 景点里有游船的项目，她们买了票，上了一条轻便的乌篷船。 姜思甜拍了几张风景照，发现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到，只好作罢。她转过头，只见念舟姐安静地坐在一旁，小河两边的光倾泻下来，偶尔会掠过她白皙精緻的脸。 姜思甜莫名想起白天在房间浴室那会儿，扶着冰凉的盥洗池边沿，涣散的目光掠过雾气朦胧的镜子，念舟姐从身后搂着她的腰，两颊绯红，认真的目光在镜子里与她交缠。 念舟姐的目光那么用心，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她……让姜思甜忍不住想问她们的关系。 姐，你喜欢我吗？ 我们可不可以在一起？ 抵达终点，温念舟牵着姜思甜下船，逛了会儿，姜思甜轻轻握住她的手，又搂着她的腰。她这才发现她们到了一个人迹罕至的角落。 姜思甜脸埋在她的心口，小声说：「姐……我……」 片刻后，姜思甜抬起头来，目光清亮，咬了咬唇瓣，说，「我喜欢你……」 回到宾馆，姜思甜仍是满脸笑容，脸埋在枕头里，耳朵红得厉害，刚才念舟姐的那句「我也喜欢你」时时刻刻在脑子里回荡。 原来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是一件这么开心的事情。 她真的好开心好开心，心脏里像是开出了漫山遍野的花朵，又像是放了一整宿的烟花。 熄灯后，姜思甜鼓足勇气，轻搂住身旁人的纤细腰身，小声道：「姐，我们在一起吧。」 她心脏快跳，只感觉念舟姐温柔地搂着她，轻声说：「好……」 第二天，两人睡到中午才起，回了温家。 温家在镇子上的房子是一栋三层小楼，以前只有一层，温爸温妈赚了钱后，进行加盖了，因为很少回来住，二三楼就没做装修，看上去有点简陋。 温爸温妈觉得家里环境不太好，让温念舟领着姜思甜去镇子里比较好的宾馆住宿，但姜思甜一口推辞了，笑说：「我跟念舟姐一起睡。」 温念舟有单独的房间，不过比较简朴。 温爸温妈早年间去北城打拼，为了给女儿更好的环境，在北城落了户，一直租房租到温念舟读大一的时候，买了北城郊区的期房。 温念舟一直在北城读书和工作，每年只有过年期间，才跟父母回老家，所以没怎么料理自己的房间。 温念舟不好意思道：「没怎么打理。」 姜思甜摇了摇头，坐在床边晃着小腿，说：「没有，很整洁……」 每年过年，她们都要分离很长时间，有时候跟念舟姐打视频，看到她的房间，就一直很想过来看看。 因为，这是念舟姐住过的房间。 姜思甜环顾四周，耳朵红红，说：「我挺喜欢的。」 第182章 姜思甜&温念舟番外10 温念舟突然想到, 以前跟姜一苦还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来没有来过这儿，也从来没要求过来看。 姜思甜脸颊红润, 眉梢带着一丝喜色, 温念舟不由得抿了抿唇。 昨晚思甜在河边说「我喜欢你」, 温念舟感觉自己好像停止了思考, 只听到自己说「我也喜欢你」, 然后就看到思甜唇角的幅度越来越大，笑得极为好看。 虽然有那么一瞬间，想到她们以后该怎么面对家长, 但也不由得随着思甜一起开心。 后来躺在床上, 思甜搂着她的腰, 说：「我们在一起吧。」 温念舟觉得自己就像躺在轻飘飘的云端, 说了好，又觉得自己像是喝了很多很多酒，在酒醉的眩晕之中。 直到现在，温念舟才觉得自己从恍惚的状态里稍微回神一点。 她跟思甜确实在一起了。 虽然心里仍有许多担心, 但还是感到从未有过的喜悦。 夜里, 温妈过来敲了敲门, 没有推开房门，在门口问道：「思甜，睡得怎么样？」 隔着房门, 姜思甜的声音略有点发闷, 说：「阿姨, 我很好，现在都几点了，您赶紧去睡吧。」 温妈手放在门把上, 思索着要不要进去看看，但还是觉得时间太晚了，两个小孩估计都要睡了，拢了拢披着的外套，叮嘱道：「念舟……你好好照顾思甜……我去睡了。」 温念舟的声音也飘了出来，略有点鼻音：「好的……」 离开的温妈，并不知道此刻的温念舟是如何「照顾」姜思甜的。 第345页 姜思甜发烫的脸，贴着念舟姐的脸，咬了咬唇瓣，羞涩的声音一点一滴地溢出来。 春节后，工作又变得忙碌起来。 温念舟难得准时下班，收拾文件的时候，又收到姜思甜的消息：「姐，我在订外卖，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前几天，姜思甜就喊着想吃火锅，但她们俩各自都很忙，好不容易今天晚上有时间。姜思甜这会儿已经把锅刷出来了，打算在家煮火锅，正在外卖平台上订食材。 温念舟唇角含着笑，跟姜思甜聊着天，脚步轻快地走出大楼，就看到一个令她意外的人，姜一苦，笑容不由得褪了下来。 前阵子过除夕的时候，她还收到姜一苦的简讯，姜一苦用网上电话发过来的，他所有的通讯都被温念舟拉黑了。 姜一苦当时老调重弹：「念舟，除夕快乐，你过得还好吗？」 当初她发现姜一苦出轨，知道他会抵死不承认，不同意离婚，便起诉到法院，胜诉后，姜一苦又继续申诉，私底下频繁来找她认错，甚至找到她公司和父母那儿。 成功离婚后，姜一苦又骚扰了她一年，时不时地给她打电话和发简讯，后来渐渐平息，似乎是找了新女友。 最近，姜一苦又开始联繫她。 姜一苦穿着有点皱的外套，满脸颓唐地蹲在门口抽菸，见到温念舟后，立即用脚踩灭菸头，随手丢到垃圾桶里，走了过去：「念舟……下班了啊？」 温念舟皱了皱眉，很不喜欢姜一苦这一副自来熟的样子，没有搭理他，径直往家的方向走去。 姜一苦自顾自地说：「念舟，我很后悔当初没听你的……没好好在自己专业上下功夫，导致技术没能跟上现在的变化，反应能力又不如年轻人……」 他跟温念舟是一样的专业，刚毕业那会儿，他左右逢源，加上性别的优势，在公司里混得很开，没多久就受了提拔。 那时温念舟就失意多了，就职公司没有姜一苦的好，还不受重用。 读本科的时候，温念舟的成绩就比姜一苦的好得多，姜一苦挂科了，还是温念舟给他补习。 当时温念舟劝他：「我们这个行业变化太快了，能学习还是要多学习。」 他那时赚了不少钱，有点飘，便说：「我每天这么忙，忙着敲代码、应付领导，哪有时间学习啊。」 言下之意，就是温念舟比较清闲自在。 温念舟听了很不舒服，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自己看自己的书去了。 姜一苦此刻的抱怨，要是换成别人说，温念舟或许会安慰一句：「如今机会多，只要肯下功夫，什么时候都来得及。」 但说的人是姜一苦，温念舟就不想多说什么了，一是她对姜一苦无话可说，二是姜一苦未必认识到自己的问题了，只是想捧高她，故意打开话匣子。 姜一苦说：「这还不是我最后悔的……我最后悔的就是，让你从我身边走开了……」 温念舟听得头疼，姜一苦皮相好，鬍子拉渣的，还给他添了几分忧郁，说不定还真能唬住别人。 温念舟说：「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有人把自己出轨说得这么好听了。」 她转过头来，就在姜一苦觉得有希望的时候，听到温念舟说：「你再跟着我，我就报警了。」 吃火锅的时候，温念舟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起来，屏幕上闪烁着一通网络号码的来电提醒。温念舟瞟了一眼，说：「不用管。」 姜思甜：「啊？gg推销吗？」 温念舟停顿了片刻，说：「姜一苦吧。」 话音刚落，手机来电铃声消停了，似乎为了佐证温念舟的话，来了条网络简讯： 「念舟，我该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确实就是姜一苦了。 网络号吗，可以随意生成，温念舟都拉黑不过来。她打算想想办法，看看能弄个什么样的程序进行拦截。 姜思甜笑容略有停顿，食不知味地吃着火锅，想起自己跟姜狗相像的事情。 温念舟考虑了会儿，说：「刚才下班，碰到姜一苦了。」 她很不想提到姜一苦，更不想在姜思甜面前提到这个人，他的存在，无时无刻不说明了她们曾经的关系，以及她们恋爱的尴尬之处，就好像她们在梦幻世界里遨游，突然来了这么个人，将她们拉回到现实之中。 她只想跟姜思甜静静地相爱，不想碰触太多的现实。 可是她们要面对的问题，不是回避就能解决的。 姜思甜神情立即紧张了，哪里还有恋爱里的愁心事，说：「他又来骚扰你了？你没有受伤吧？」 她靠过来，紧张地握住温念舟的手。 温念舟抿了抿唇，回握住她的手，轻声说：「没有，他不敢的，路上那么多人……你别担心。」 见念舟姐身体没有损伤，脸上也没有异样，姜思甜松了口气，大骂道：「姜一苦他是神经病吗？都离婚那么久了，还过来骚扰你！姐，明天上下班，我陪你一起吧……要是让我看到他，我非骂死他不可……」 温念舟轻拍了拍姜思甜的后背，说：「你别动气，没必要为了他气坏身体……」 姜思甜情绪逐渐平复，咬了咬唇瓣，又想到自己跟姜一苦长得像的事情，听念舟姐的口吻，似乎已经不在乎这个人了。 第346页 温念舟说：「他找我，无非是说了些乱七八糟的话……」 姜思甜：「什么话？」 温念舟好笑道：「还能有什么话，就是他简讯发的那些。」 姜思甜也气笑了，都多久了，姜一苦还想着来找念舟姐复合。 把这件事说开了以后，两人的气氛好了不少。 晚上，温念舟躺在床上，两颊绯红，动情地看着姜思甜，姜思甜喉咙微微发干，低下头去，轻啄念舟姐的唇，念舟姐微微咬着她的下唇，轻轻地回应着…… 许久后，姜思甜仍不愿意躺下来，贴着念舟姐发热的脸，小声说：「姐……」 念舟姐的声音慵懒无力：「嗯？」 姜思甜：「你喜欢我吗？」 温念舟揉了揉她的头，温柔羞涩地说道：「喜欢……」 姜思甜觉得自己这样不好，念舟姐喜欢的就是她，跟姜一苦没有半点关系，可她总是忍不住地想，她有什么好的呢？这么好的念舟姐为什么会喜欢她？ 姜思甜眼眶微微发红，说：「只喜欢我吗？」 温念舟轻捏了捏她的脸，说：「不然呢……你以为……」 又轻咳了一声，不自在地说道，「以为我跟谁都做这种事吗？」 姜思甜抿了抿唇，眼睛亮了起来，枕在念舟姐的怀里，片刻后，又轻轻啜泣，觉得自己很过分，怎么会有那样的想法，觉得自己跟姜一苦相像，认为念舟姐还喜欢姜一苦，感觉对念舟姐很不尊重，对她们的感情也很不尊重。 她语无伦次地说道：「姐，对不起……呜呜呜我好爱你……我只是、只是对自己没有什么信心……觉得你怎么会喜欢我，我成绩不好，也不聪明……长得也不是很漂亮呜呜呜……」 温念舟不知道姜思甜在想什么，以为是做这种事后的情绪返潮，心疼地擦拭她脸上的泪珠，轻声哄道：「你哪有不好，你有这么多的优点，善良，重视感情，为人仗义，而且我不觉得你不聪明不漂亮……你很聪明，也很漂亮……我很喜欢你……况且，我并不只是因为你的优点喜欢你……」 温念舟脸上略有红潮，轻咬了咬唇，说，「因为是你，所以我喜欢你……」 第183章 姜思甜&温念舟番外（完） 姜一苦后来又打来两次电话, 被温念舟挂断后，自讨没趣了，也没再来骚扰。 温念舟和姜思甜的感情进入稳定阶段, 姜思甜每天睡在温念舟的房间, 自己的房间渐渐沦为只工作的地方。 温念舟购置的小区房已经交房，正在装修，姜思甜有时候会跑去帮忙, 兴高采烈地跟温念舟讨论室内设计，温念舟给姜思甜辟出了电竞房。 这天, 温念舟加班回到家，见姜思甜还在直播，往她电脑屏幕看了一眼，发现她在玩最近比较热门的小游戏，平时姜思甜直播的时候, 都是玩那几个比较大型的游戏，中途休息, 会玩上几个小游戏。 温念舟放了水果和温水在姜思甜手边, 便回到自己房间继续处理工作了。 等姜思甜摸回房间，温念舟看了眼手机时间, 发现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平时姜思甜凌晨就会结束直播。 姜思甜一头栽在床上, 说：「肝不动了肝不动了……累死孩子了……现在我眼前只有七拐八绕的迷宫。」 姜思甜玩的那款小游戏叫「迷宫」，游戏设计非常简单，就是主角逃过大魔王走出迷宫。因为画风鬼畜, 有许多细节上的巧思，最近非常火。 温念舟已经在公司玩通关了，因为公司刚开始就是做的小游戏, 后来获得了资金支持，才开始做比较中型的游戏，目前也仍会涉猎小游戏领域，所以了解市场上一些火爆的游戏，是温念舟的工作内容之一。 温念舟本想跟姜思甜聊聊通关秘诀，但见她累成这样，便没有再聊游戏上的事情，摸了摸她毛绒绒的头，说：「洗漱了吗？」 姜思甜：「唔……」 温念舟：「那赶紧睡吧。」 她也不再处理工作，把腿上的笔记本电脑放到一边，走去卫生间洗了洗脸，拍了拍水。回来的时候，发现姜思甜已经酣然入睡。 刚到床上，姜思甜毛绒绒的脑袋靠了过来，枕在她的肩头，含糊不清地说道：「姐，我爱你……」 温念舟唇角微弯，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轻声说：「我也爱你。」 姜思甜陷入黑沉的梦境之中，可能是刚才玩「迷宫」的时间太长了，梦里她变成了迷宫里的主人公，辛苦在城堡里跋涉，脚软绵绵的，踏不到实处，突然之间，城堡的背景又变了，变成了一个早年间熟悉的地方，北城航空航天大学，温念舟本科期间的母校。 她变成了初中时的样子，手里拿着封情书，在大学里迷路了。 那时，姜一苦写了封情书，让姜思甜去送给温念舟，姜思甜有些不好意思，便叫上了孟迟一起去了大学里，当时她信誓旦旦说自己认路，在校园里转了好一会儿，还是孟迟指着一个路标说：「思甜，我们刚才是不是经过这里了？」 姜思甜觉得自己没用，急哭了，孟迟轻拍她后背，安抚说：「思甜，你别急，前面就有商店，我们去问问路就好了。」 可是在此刻的梦里，孟迟也不见了，只有她一个人，明明她知道念舟姐的寝室楼在哪里，但就是找不到，急得在路边大哭。 这时，姜思甜听到熟悉的声音，往旁边看去，梦里的情形都很模糊，只有那一个人是真切的。 第347页 她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又年轻又漂亮，笑起来很温柔，说：「你就是思甜吧？」 姜思甜立即飞奔过去，扑在了念舟姐的怀里：「呜呜呜我迷路了……找你找了好久呜呜呜……」 温念舟正在浅眠之中，听到肩头轻微的动静声，便醒了过来。 姜思甜趴在她肩上小声啜泣，却没有醒过来，意识到姜思甜做噩梦，温念舟立即揉了揉她的后脑勺，不愿她在噩梦里受惊，轻声呼唤：「思甜……思甜……」 姜思甜醒了过来，紧紧地搂着她，哽噎道：「姐……我找你找了好久……」 温念舟抱着姜思甜，轻轻拍她的后背，疑虑道：「找我？」 姜思甜这才意识到刚刚在做梦，没有分清梦里梦外，变得不好意思起来：「嗯……」 她跟温念舟讲了刚才的梦，温念舟搂着她，轻声安慰：「以后睡前别玩这种类型的游戏了，容易把自己绕进去。」 姜思甜：「姐，我好丢脸……」 温念舟：「哪有，每个人都有做噩梦的时候，我有时候做噩梦，也挺心慌的。」 姜思甜脸红红，埋在温念舟温暖的怀抱里，说：「其实也不算完全的噩梦，因为梦里有你……」 梦里的念舟姐，又清新又温柔，是她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 春日里，万物复甦，公司大楼前的枯木抽出了新芽。 温念舟结束工作，正准备离开公司，接到大学同学的视频电话，聊起了行业内的发展。 姜思甜瘫在沙发上玩手机，片刻后，起身倒了杯温水，放在念舟姐的手边，朝视频那边的人打了声招呼，又坐回沙发上玩游戏了。 结束视频通话后，温念舟和同学互传了一些学习资料，同学感慨道：「思甜跟某个人长得好像啊。」 姜思甜似乎玩游戏玩得很顺手，眼角弯弯，看上去很可爱。 温念舟目光掠过她，抿了抿唇，回复消息：「我觉得不像。」 姜思甜是姜思甜，姜一苦是姜一苦，两人一点都不像。 晚上，她们打算去温念舟的新房看看，姜思甜开车，温念舟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处理工作。 快要经过某个路段时，车里的交通广播及时提醒了该路段正在清理路障，请来往车辆绕行。 夜风有点凉，又带着新春的暖意，送进了车里。 温念舟低着头，笔记本放在腿上，没有再工作，整理着储物箱里的东西，大多都是姜思甜的零食，以及姜思甜放在她车里的小配饰。 晚风吹拂着温念舟的秀发，北城璀璨的灯光衬得她神情温柔。 她察觉到姜思甜的目光，抬头与她对视，柔柔地笑了笑。 前方车辆排起了长队，她们的车早就停了下来，姜思甜耳朵发红，也朝念舟姐微笑。 不知道谁先有动作，两人伸出手来，轻轻地握在了一起，十指交扣。 她们刚要绕行，交通广播又提醒道：「光明南路路障已被清理完毕，请继续通行……」 一辆普通的黑色车辆汇入车流，往光明南路上驶去。 只要她们彼此相爱，坚定向前，就一定能跨越千难万难。 车灯交织，辉映城市的霓虹灯，这热闹非凡，而又甜蜜美好的人间。 因为有你。 （番外完） 作者有话要说：　　祝甜总和念舟姐百年好合！ 甜总和念舟姐的生活会一直继续，之前想过要不要讲出柜时的情形，但考虑到时间跨度大和篇幅，就暂时讲到了这里，未来会有许多变化，唯一不变的是她们对彼此的感情已经明晰，会一直走下去。 下一章是姑姑和静璇的番外～ 第184章 孟知意&陆静璇番外1 孟知意脚腕很痛, 但她身上没带任何通讯工具，只能一瘸一拐地往医院挪。 谁知道会这么倒霉，出来晨跑还崴脚了？ 很快她身后传来轻盈的跑步声, 孟知意立即停住脚步，装作欣赏路边的风景。 从后面跑过来的那道修长身影，擦肩而过, 空气中漂浮起好闻的香水味，孟知意鼻尖微动, 没想到这款香水还不错, 之前刚出来的时候, 她试了一下，觉得不太适合自己, 便没有买。 孟知意正发着呆, 天马行空地想着别的事, 没有留意到那股好闻的香水味，越来越近。直到走到她跟前，她才反应过来, 抬眸看着眼前这个明艷的女人。 现在天气有点冷，女人穿着修身运动服，红唇微动：「需要帮忙吗？」 陆静璇一早发现今天的孟知意不对劲，平时卯足了劲，跑在她前面，现在怎么会这么心甘情愿地被她落在一圈又一圈。 她留意到孟知意一直在走路, 要不然就停下来看路边的杂草, 这又枯又黄的草有什么好看的？而且孟知意在这一带都已经晨跑半年了，再怎么样也不会感到新奇了吧？ 孟知意长得很好看，陆静璇长大到现在, 还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但是性子很冷，能冻死人的那种，两人的房子只隔着一条街，愣是没说过几句话。 孟知意垂着头，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说：「我没事儿。」 她来这个国家留学，已经半年了，每天跟别人几乎都是用英语交流，很少说中文。此刻说中文的感觉，给她很亲切和熟悉，令她有一瞬的放松，但只是一瞬，她并不想跟这个对面的邻居有太多的牵繫。 第348页 陆静璇觉得孟知意的声音很好听，冷冷的，又有一丝柔，像是泠泠清泉。 她快速地扫了眼孟知意，想确定对方是不是真如口中所说的「没事儿」，然后视线就停在了孟知意高高肿起的脚腕，秀气的眉毛皱了起来，立即蹲下身，刚要伸手检查她的脚腕，又意识到她们俩还没有熟到这份上，抬起头来问道：「可以吗？」 孟知意被陆静璇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有点懵，察觉到对方想要触碰她的脚腕，下意识地往后缩，却忘记了脚还伤着，以为又会迎来撕裂的痛楚时，裤腿被陆静璇扯住了，往后退的动作被陆静璇稳住。 陆静璇忙把孟知意扶到一边的凳子上，说：「你这不行，得去医院……」 孟知意心想，要不是你，我已经往医院的方向挪两寸了。 陆静璇说：「我帮你检查一下，可以吗？」 她用目光检查着孟知意的伤势，听到头顶上一句轻软的「嗯」，陆静璇心想还真奇怪，从来没有人把中文说得这么好听。 孟知意见陆静璇检查的手法很专业，想起之前有一次出门，见到陆静璇穿着白大褂回对面的房子，便说：「你学医的吗？」 陆静璇：「是啊，你呢？」 孟知意：「经济。」 她没意识到，这是她们做邻居的半年来，交流最多的一回。 陆静璇说：「还好，没伤到骨头，但也够呛了，附近有医院，我带你过去。」 她在孟知意面前半蹲下身体，孟知意脸颊微微发热，说：「我自己走。」 陆静璇：「我背你吧。」 孟知意犹豫了片刻，覆到了陆静璇纤细的后背上，轻轻地搂着她的脖子，不好意思说：「我有点重。」 她没想到陆静璇会这样热心，态度放软了不少。 陆静璇轻松地将她背起来，说：「没有……你很轻。」 第二天，孟知意提着礼盒，一瘸一拐地来到自己家对面的房子，呼出了一口气，按响了门铃。 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来到这所房子前。 陆静璇很快打开了房门，衣着暴露，白皙的肌肤大片地裸露了出来，侧腰纹有一支玫瑰。 她吃惊地看着自己，说：「你……」 孟知意颇有点不自在，提了提自己手中的礼盒，说：「昨天的事情，很感谢你。」 「哦……哦……」陆静璇撩了撩脸边的头发，愣了半拍，才让开身形，说，「要不要进来坐坐？」 她伸手想搀扶孟知意，孟知意却说不用，硬要自己走，陆静璇心想道，还真倔。她说：「知意，你小心受伤的脚，别用力，要不然就好不了了。」 孟知意狐疑地看着她，见她神情严肃，低下头，又看了自己受伤的脚，说：「是吗？」 陆静璇觉得她这样还怪可爱的，转过身拿冰箱里的饮料，掩饰唇边不可抑制的微笑，保持着语气里的自然，说：「喝可乐吗？」 孟知意：「不用。」 她实在不喜欢碳酸饮料。 陆静璇领会道：「你想喝茶对不对？」 中国人爱喝茶，这真是刻板印象。孟知意却无法对此批驳，因为她挺喜欢喝茶的，很不幸，被陆静璇言中了。 但她不太想麻烦对方，说：「什么都不用。」 陆静璇挠了挠耳朵，说：「好像我家也没有茶叶。」 孟知意：「……」 孟知意因为脚不太方便，在门口的时候，手里的礼盒就被陆静璇接过，放在茶几上了。陆静璇看了眼礼盒，说：「真不用这么客气。」 她倒了杯冰水给孟知意，孟知意默默接过，然后放在了桌子上，说：「昨天多亏了你，要不然我再花半小时，都到不了医院。」 陆静璇笑说：「我们是邻居嘛，帮忙应该的。」 她五官妖娆，笑起来更是明艷。 孟知意发现她的这位邻居，确实相貌出挑。 两人随便聊了几句，孟知意便准备离开了，她起身的时候，陆静璇又过来搭手，小声说：「让我搀着吧，你受伤的脚，不能用力。」 陆静璇身上张扬的香水味萦绕在孟知意鼻尖，孟知意第一次感觉到心跳失衡。 昨天奇怪的情绪，又涌了上来，那时陆静璇背着她，肌肤的温度透过衣料传导过来，让她脑子有点乱，她还没跟哪位同性这么亲密接触过。 她性子冷，又加上跳级，年龄比班上的同学小上许多，几乎没有什么聊得来的人。这些年来，又帮着母亲处理公司的事情，也没有什么自己的时间去交际，朋友少得可怜。 她被陆静璇搀扶到门口，思索了片刻，说：「你要不要进来坐？」 陆静璇：「哇，我们这是相互拜访了吗？可是，我没准备礼物。」 孟知意：「不用礼物。」 她觉得陆静璇在戏嚯她刚才带礼盒上门的客套。 陆静璇要是知道孟知意的心理活动，一定觉得很冤枉，她说的是认真的。 进入孟知意的家，陆静璇发现布置得很好。 孟知意转过头，对坐在沙发上的陆静璇说道：「我家没有饮料，你……喝茶吗？」 陆静璇笑盈盈道：「好啊。」 她接过孟知意手里的茶，说，「我爸妈也挺爱喝茶的。」 陆静璇离开的时候，期待地看着孟知意，说：「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吧？」 第349页 孟知意愣了愣，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第185章 孟知意&陆静璇番外2 孟知意第二次去对面的房子, 主人给了一杯热茶。 陆静璇满脸笑容说：「专程回我爸妈家拿的茶叶，听说还不错，你尝尝看。」 孟知意愣了片刻, 低头喝了一小口, 说：「嗯，确实不错……谢谢。」 她们关系渐渐熟络起来，陆静璇第二次去孟知意家, 带了上门礼物，是一条奶白色的围巾, 她边递给孟知意, 边指着自己的灰色围巾，说：「同款呢。」 孟知意抿唇笑了笑。 她在国外都没有什么朋友，有一个朋友好像也不错。 平时逛街，碰上什么好用的东西, 孟知意会多买一份送给对面。 这天, 她拿到订做的胸针, 比往常更早到家, 想要送去对面，却见到对面的房子又是闹哄哄的, 一大群人在里面聚会喝酒，孟知意这才想起陆静璇爱玩的性格。 也是她之前搬来这儿的大半年，跟陆静璇不熟络的原因, 陆静璇隔三差五就召集一大帮人在家狂欢。 孟知意透过落地窗，看到室内的陆静璇穿着暴露，跟其他女人聊天，两人甚至佩带着同一款的银色手鍊，不由得拧了拧眉, 闷声回到自己家。 她刚换上睡衣，就听到门铃声，看到监视器上那张妖冶红润的脸颊，好不容易平静的心情又生波澜，孟知意面无表情地转身回了卧室。 陆静璇穿着黑色v领包臀裙，想到待会儿要见到孟知意了，又将裙子轻轻撩起半寸，室外有点冷，陆静璇搓了搓冰凉的手，心想知意是睡了吗？怎么还不来开门？ 刚这么想，门就打开了。 陆静璇看着孟知意身上柔软的睡衣，说：「今天睡这么早吗？」 孟知意想说自己不高兴，就准备早睡了，但又觉得这话孩子气，便惜字如金地说：「嗯。」 陆静璇捧着孟知意递过来的热茶，笑说：「我的胸针呢？」 孟知意视线掠过陆静璇白皙的手，上面戴有一款十分显眼的银链，淡淡地说道：「店里说还没到。」 陆静璇：「好可惜啊，今天是我生日呢。」 孟知意冷淡的表情这才有所反应，说：「你生日不是下个月吗？」 陆静璇：「今天过阳历生日呢，我的那些朋友都不过农历生日，知道今天是我阳历生日，非要过来给我庆生。」 孟知意：「哦。」 她纠结了，早知道就不说胸针没到了。 陆静璇小心翼翼道：「知意，你是不是不高兴啊？」 孟知意：「没有。」 陆静璇：「可是你看上去好冷啊。」 孟知意：「我平时也这样。」 陆静璇大有经验道：「不不不，虽然你表情一直都是零下吧，但也分零下十度，零下二十度……你现在的表情，就好像零下一百度。」 孟知意被她这套说法说得抿了抿唇，但又想到此刻的自己正在不高兴之中，又敛起唇角的笑，瞥了眼陆静璇手上的银链。 陆静璇察觉到她的目光，扬了扬手，说：「好看吗？」 孟知意继续惜字如金：「嗯。」 陆静璇：「我一朋友也说好看，跟我买了差不多型号的。」 孟知意心情稍松。 她们聊了一会儿，孟知意把陆静璇送到门口，思忖了片刻，说：「胸针可能明天能到，你明天什么时候在家？」 陆静璇：「晚上吧，我晚上在家。」 第二天晚上，孟知意到了陆静璇家，没想到昨天跟陆静璇相谈甚欢的女人也在，没滋没味地一起吃了顿晚饭。 陆静璇送孟知意回家，欲言又止，只是说：「fiona跟我正好有点学习上的事情要聊，就留在我家吃晚饭了。」 孟知意垂着头，「嗯」了一声，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孟知意没想到会在附近的超市里碰见fiona，觉得再怎么样也是吃过一顿饭的，也不好不打招呼，孟知意正准备打招呼的时候，有一个金发女人，拍了拍fiona的肩膀，亲昵地搂着她，两人旁若无人地接吻了。 孟知意脸颊发热，心脏不由得快跳，走出超市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慌乱之下，也没有跟fiona打招呼。 刚才的两个女人，也不一定是自己认为的那种关系。这种关系，孟知意在国内也听说过，但从来没有见过。 孟知意从超市回家，刚到家不久，门铃就响了起来，往监视器上一看，是陆静璇。 陆静璇手里拿着书，似乎刚从学校里回来，她随意地坐在沙发上，闲聊了几句，神态慵懒放松，片刻后，说：「知意……你在超市碰见fiona了吗？」 孟知意：「嗯……」 她一直没往这个话题上引，也隐隐感觉陆静璇是为这件事来的。 陆静璇调整了一下坐姿，但是神态仍然很轻松：「她说她在超市看到你了。」 孟知意尴尬了。 她想过fiona会不会看到她了，毕竟刚才对方是背对着她的，觉得也有可能没有看到她。 陆静璇说：「她们，是一对儿。」 孟知意知道她口中的「她们」是谁，虽然早有猜测，但还是有点……震惊。 她认识的人里，还没有这种取向的。 等到震惊完了，又突然想到陆静璇会不会也是……孟知意脑子嗡嗡的，说：「那你……」 第350页 陆静璇淡定地喝了一口茶，朝她笑道：「我也是啊。」 那天，她们跟fiona一起吃饭，陆静璇感觉到孟知意的心不在焉，有想过要不要说实话，但又怕吓到她。 刚才她在图书馆里看书，接到fiona的电话，知道孟知意撞上fiona和她女友接吻的情形了，便怎么也坐不住了。她担心孟知意受惊，又想知道她的态度。 fiona之所以给她打这通电话，便是知道她现在在「追求」孟知意，虽然被追求的本人，一直木木的，没有察觉到她的喜欢。 孟知意抬手，揉了揉酸涩的太阳穴，好像一时没能消化得了。 第二天，她们一起吃饭，孟知意犹豫地问道：「那你对fiona……你跟fiona……」 陆静璇以为孟知意知道她是拉拉后，会远离她，不再跟她一起吃饭，或者，跟她一起吃饭的时候，保守地跟她说「这样的不行，得不到社会的认可」，没想到她说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担心她跟fiona之间的事。 陆静璇手里松松地拿着银叉子，低着头，轻轻地笑了出来。 孟知意大窘：「有什么好笑的？」 陆静璇：「没……」 她昨天一晚没睡，正等着对面房子里的「大直女」给她判死刑，现在放松下来，也不禁笑了起来。 陆静璇漂亮的眼珠微微转动，说：「我跟fiona就是单纯的好朋友，我们之间不会有可能的。」 她顿了顿，逗弄道，「我和她是一型的。」 孟大直女：「什么意思？」 陆静璇：「你确定你想知道型号的意思吗？」 孟大直女低下头，默默地吃起了义大利面：「……」 半晌后，她貌似淡定道：「哦。」 陆静璇知道孟知意不喜欢闹哄哄的聚会，便很少弄了，平时有时间，便会来孟知意家里玩。 一天，两人在家喝了点酒，孟知意脑子晕晕的，陆静璇在她耳边轻声呢喃：「知意，我爱你……」 第186章 孟知意&陆静璇番外3 孟知意准备去图书馆找资料, 刚打开家里的门，便看到对面穿着白大褂正在锁门的陆静璇，孟知意默不作声地把门合上了。 那天她们都喝了不少酒, 但孟知意的理智还是清醒的，她听到了陆静璇的表白, 也不可能假装没有听到，无事发生，这阵子她一直避开与陆静璇的接触。 陆静璇察觉到她的躲闪，也没有过来找她。 孟知意站在门后，等待着对面陆静璇的离开，却没想到自己门口有了轻微的脚步声, 心上便有了猜测，快步走到监视器, 只见到屏幕上现出陆静璇清晰的脸庞。 陆静璇单手抄在衣袋里，徐徐拿出一个礼盒, 弯腰放在门口, 又往摄像头看了一眼。 孟知意脸颊发热，竟有一种被陆静璇发现的感觉，她们隔着一道门，一堵墙对视着。 陆静璇缓缓离开了。 孟知意手放在门上，估计陆静璇已经离开很久了, 才打开门，捡起门口的小礼盒, 礼盒里是一款定制项鍊，前段时间她们关系融洽的时候购买的，最近才到货。 她出门的时候，又看到衣架上的奶白色围巾, 这是陆静璇送给她的，戴着很舒服，前段时间她经常戴。孟知意停顿了片刻，繫上了自己前几天买的枫叶黄围巾。 又过了一段时间，孟知意连续几天，都没见陆静璇出门，担心了起来，课后，不经意地路过陆静璇所在的医学院。 她们在一个学校里的不同学院读博，之前孟知意曾来医学院找过陆静璇。 孟知意知道陆静璇的课表，知道她今天有课，但却迟迟不见陆静璇从学院里出来。 等学生们走得差不多的时候，孟知意也准备离开了，刚转身，就被人叫住了，是fiona。 fiona跟她寒暄了一阵，似乎知道她来的目的，说：「陆最近生病了。」 陆静璇从监视器里看到家门口的孟知意，略略惊讶，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走过去开门了。 孟知意走进陆静璇家里，便闻到了淡淡的酒味，茶几上堆了不少酒瓶，孟知意说：「你喝酒了？」 陆静璇：「喝了一点。」 孟知意想说「这可不是一点」，又想到她们目前生疏的关系，便忍住了。她皱着眉，说：「生着病就不要喝酒了。」 陆静璇刚才急于开门，忘记拾掇家里了，她将酒瓶扫进垃圾桶，疑虑道：「谁生病了？」 孟知意看到她疑惑的神情，似乎明白了，fiona骗了她，而且她自己，也确实被骗了过来。 孟知意见陆静璇的脸色发白，心脏就好像被揪住了，虽然知道fiona八成是骗她的，但她还是想要求证：「你……没有不舒服吧？」 陆静璇：「有……」 孟知意紧张地问道：「哪里不舒服？」 陆静璇：「脑袋……喝多了，有点晕。」 孟知意眉头紧锁，要是换做平时陆静璇这样开玩笑，她可能会回几句，但是此刻她实在没心情，也碍于目前她们疏离的关系。 她说：「你以后别这么喝了。」 陆静璇：「嗯……」 孟知意犹豫了片刻，说：「你这几天都在家里喝酒吗？」 都没见出门。 陆静璇说：「没，回家办事去了……今天才回来。」 陆静璇打扫卫生，孟知意站在一旁，两人从未像现在这样沉默。 第351页 孟知意见陆静璇安然无恙，想离开，又莫名捨不得……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近距离看过陆静璇了。 陆静璇扎紧垃圾袋，说：「一起吃饭吗？」 孟知意停顿了片刻，说：「好……」 她们沉默地吃了一顿饭，陆静璇又走到窗边抽菸，纤长的手指松松地夹着烟，烟雾映得她妖娆的脸，分外迷离和慵懒。 陆静璇抽完一根烟后，熄灭了菸蒂，转头看着孟知意，说：「知意……你别再靠近我了，别再关心我了……我受不了，我不想装得若无其事，继续跟你当好姐妹，我受不了要看着你嫁人。」 孟知意喉咙酸涩，刚才她们吃饭，虽然都没有说话，但难能呆在一起，孟知意甚至想，要不然就当陆静璇表白的事情没有发生过，或许，陆静璇再过一段时间就不喜欢她了。那么，她们还是能当好朋友。 孟知意想说「好」，却觉得鼻子发酸，不由得低下了头。 陆静璇碰了碰她的脸，她这才发现自己掉泪了，忙别开头，忍住眼眶里的泪水，感觉到脸上一阵温热，陆静璇用纸巾轻轻擦拭她的脸。 陆静璇送她回家的时候，低声说：「对不起……我刚才不应该说那种话。」 陆静璇心想，她认输了，她的心就这么一辈子扔在地上好了。 两人的关系渐渐恢复成了告白之前的融洽。 陆静璇偶尔会跟朋友们在家里聚会，这天，孟知意上课回来，透过对面房子的落地窗，看到陆静璇跟人聊天，那人目光灼灼，显然喜欢陆静璇。 孟知意觉得心脏堵得慌，她发现跟陆静璇保持朋友关系，痛苦的不只是陆静璇，还有她自己，她何尝不是要看着陆静璇找女朋友？ 第二天，孟知意去对面找陆静璇吃饭，开门的是fiona的女朋友，fiona和她女友在陆静璇家里打电动，陆静璇不在家，fiona女友一脸迟疑说：「陆出去吃饭了。」 见到fiona女友满脸的犹豫，孟知意莫名想起昨天跟陆静璇聊天的女人，陆静璇是跟她一起去吃饭了吗？ 陆静璇回来后，见到自己家里秀恩爱的两人，头痛道：「你们这样也太不友好了。」 fiona和她的女友故意亲了亲嘴，她女友问道：「逛超市逛得怎么样？」 陆静璇整理袋子，心不在焉地看了眼对面的房子：「还行吧，该买的都买了。」 fiona和女友对视了一眼，偷偷地笑了笑。 fiona：「刚才演技不错哦，亲爱的。」 她女友说：「跟你学的，亲爱的。」 陆静璇目光从对面的房子，回到她们两人身上，说：「你们说什么呢？」 当天晚上，陆静璇去找孟知意吃饭，孟知意低头整理着自己出门的手包，心不在焉道：「你……中午吃的什么？」 陆静璇：「披萨。」 跟那对讨厌的情侣一起吃的。 孟知意：「去了你最喜欢的那家吗？」 陆静璇：「是的。」 她发现今天孟知意整理手包整理了很久，耐心地等待着，又觉得孟知意的脸色不太对劲，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说：「不舒服吗？」 孟知意感受到陆静璇温热的手，心里竟生出一丝贪恋，不禁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陆静璇觉得孟知意很反常，担心地问道：「怎么了？」 孟知意心想，静璇，可不可以不要找别人…… 但这样自私的话，她又说不出来，她自己不愿意接受陆静璇，居然还让静璇不去找别人，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陆静璇比孟知意要高一些，孟知意抬头看她，眼睑微微泛红，漂亮的眼睛里含着一汪水。 陆静璇心脏砰砰乱跳，不由得抚摸孟知意精緻的脸，见她不排斥，又低下头来，唇慢慢地靠近她的脸，陆静璇的动作很慢，确保孟知意如果感到反感，可以随时推开她。 但当她碰到孟知意的脸时，孟知意都没有推拒，心里又多了一分贪心，她想要更多的知意。 陆静璇吻上了孟知意的唇。 第187章 孟知意&陆静璇番外4 两人吻罢, 孟知意的唇瓣略有些红肿，好看的眼睛水汪汪的，陆静璇贴着她微热的脸颊，心里就像抹了蜜一样。 她以为自己等到天老地荒, 都等不到这一刻, 有一种被幸福砸晕了头的感觉。 她没有追问孟知意对于她们关系的态度, 怕吓跑了心上人, 决定慢慢来，毕竟刚才知意并没有推拒她。 吃过晚饭，陆静璇送孟知意回家，到了门口, 就被孟知意拦住了。 月光皎洁，房子边又有暖黄色的路灯, 孟知意脸上微微发红，说：「送到这儿就好了。」 想起知意前阵子的躲闪，陆静璇心情顿时忐忑，说：「生气了？」 孟知意：「不是……」 她说不好自己的心理，但她很明白自己并不排斥陆静璇的吻。 见到知意满脸的不自在，陆静璇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过来, 轻声说：「我又不会做什么。」 孟知意脸上更窘迫了, 直接把门关上：「晚安。」 陆静璇虽然碰了一鼻子灰, 但她摸了摸鼻樑, 站在门口呆呆地笑了会儿。 第二天一大早, 陆静璇就来敲对面的房门, 送上了爱心早餐。 孟知意坐在桌旁，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饭，翻阅着经济类的杂志, 她有轻微的近视，戴着圆框眼镜，这丝毫没损漂亮的相貌，反而增添了一丝文艺感。 第352页 陆静璇走神了，轻轻地蹭到她的身边，对上她疑虑的目光，咬了咬唇瓣，凑了上去。 孟知意耳朵微微泛红，对陆静璇的举动感到诧异，但还是闭上了眼睛，沦陷其中。 她们的亲密接触渐渐多了起来。 孟知意不太清楚同性之间是怎么发生的，以为仅限于亲吻和拥抱，令她没想到的是，即便只是亲吻，也足够让人……面红耳赤…… 一天，她们在家闲聊，慢慢地又有了许多亲密举动，陆静璇抚摸她的腰，轻声说：「知意……我想你……」 她的声音很动听，也足够蛊惑人心。 然后，她们在柔软的地毯上发生了第一次。 孟知意浑身酸软，陷进毛绒绒的地毯里，没了力气，陆静璇将她抱到卫生间，淋浴的时候，又让她扶着浴缸…… 晚上，孟知意甦醒过来，觉得嗓子沙哑，脸颊顿时发热了，白天的时候，陆静璇吻她的唇，轻声哄道：「知意，不要压抑自己……你的声音很好听，我想听你的声音……」 她刚坐起身，某人就进来了，满脸惊喜道：「醒了？想吃什么吗？」 某人餵她喝了些温水，又说，「吃披萨吗？」 孟知意揉了揉酸涩的腰，说：「能换一个吗？」 天天吃披萨，就不腻的吗？ 陆静璇：「汉堡？」 孟知意：「不太想吃，要不然你吃披萨或者汉堡吧，我另外打电话叫份中餐过来。」 陆静璇：「我跟你一起吃吧。其实我也挺喜欢吃中餐，小时候爸妈太忙，没时间做饭，我自己也懒，就吃汉堡沙拉度日了。」 她们平时一起吃饭，要么是打电话叫餐，要么是出去吃，没有下过厨，两人都不会做饭。 她们吃饭的时候，陆静璇突然豪言壮语道：「要不然我学做饭吧。」 她心想，这样就可以给知意吃到家里做的饭菜了。 孟知意默默喝汤：「你加油。」 陆静璇收拾餐桌的时候，轻咳了一声，说：「知意……」 孟知意：「嗯？」 陆静璇：「你……那里还疼吗？」 孟知意脑子嗡了一下，白天羞耻的记忆霎时涌了过来，刚才吃饭的时候，她都压抑自己，不往那方面想，才好好地吃上一顿饭。 陆静璇轻声说：「要不，待会儿我看看？」 孟知意：「……不用了。」 陆静璇认真说：「好吧……你要是疼，一定要和我说。」 孟知意：「……」 陆静璇磨磨蹭蹭到深夜，也没有离开，头靠在孟知意的肩上，撒娇道：「知意……今晚我可以不走吗？」 陆静璇还没有在孟知意家留宿过。 因为两人住得极近，只隔着一条马路，走得快的话，一分钟就能到家。 孟知意还没完全从白天的羞耻里走出来，但把陆静璇赶回去又显得太无情，犹豫了片刻，说：「我家没有你睡衣。」 陆静璇：「我们身高差不多，我可以穿你的。」 孟知意心想，这事我答应了吗？ 当晚，陆静璇如愿以偿地躺上了孟知意的床，她侧向孟知意，支着头，欣赏着心上人美好的脸，又轻轻枕在她的肩头，小声说：「我在家的时候，时常想你……想你在做什么，在睡觉，还是在看书……现在我终于知道了……你在我身边睡觉……」 半夜，孟知意唇瓣触到一片温热，惺忪地醒了过来，某人轻吻着她，解开了她的衣服。 陆静璇说要学做饭，孟知意以为她是一时心血来潮，没想到她还认真上了，两人一起逛超市，陆静璇买了全套炊具。 回到家里，陆静璇又跟会做中餐的同学煲起了电话粥，笔记做了十几页，然后开始大展身手。 孟知意也在她家里看书，刚抬头，便见到厨房里冒起了滚滚浓烟。 隔壁的白人邻居见陆静璇家里冒烟，以为着火了，拨打了救火电话。 消防车来了又走了，她们跟邻居解释是在做饭，真不是在研制炸药，邻居警惕地看了她们几眼，似乎不大相信。 当晚，陆静璇躺在孟知意的身侧，纤长的手指玩着孟知意的睡袍衣带，郁闷道：「开火的时候，我还觉得自己是厨艺界的遗珠。」 孟知意见自己的睡袍被她弄得松散，稍拨开她的手，拢了拢自己的睡袍，谁想激起了陆三岁打闹的兴趣。 陆静璇单手压着她的双手，另外一只手轻挑开她的睡袍，渐渐地，又低下头吻她的耳朵，说：「知意……你好白……」 陆静璇第二次做饭，孟知意在一旁看着。 陆静璇刚撩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就见到孟知意弯腰站在墙边，掂量家里的灭火器，大叫道：「知意，你在做什么？！」 孟知意：「没，你这灭火器买多久了？」 陆静璇：「……年初刚换的。」 孟知意松了口气，貌似淡定道：「开火吧。」 陆静璇怕被油溅到，火开得很小，而且人工加长了锅铲的铲柄，保证自己离灶台远远的。 十分钟过去，孟知意看着锅里仍然翠绿的蔬菜，又看了眼腕錶，说：「要不然……我们先订餐？」 又过去了十几分钟，两人看着桌上仅有的一盘青菜，而且也不能说是青菜了，菜的表面泛着黑，像是拿去蜂窝煤里爆炒了一番。 第353页 陆静璇双手抱胸，百思不得其解道：「为什么我火开那么小还能糊？」 陆静璇第三次下厨的时候，决定调整到简单模式，煎了两个蛋，两人站在灶台旁吃着有点糊的蛋，陆静璇说：「我感觉自己又有信心了，一枚厨艺新星冉冉上升。」 这次煎蛋以后，陆静璇就没再碰过炊具了。 据陆静璇说：「升不动了。」 几年后，陆静璇还是学会了做饭，因为当时孟知意肠胃不太好，陆静璇为此还考了营养师证。不过这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目前陆静璇的厨艺事业告了一段落。 陆静璇现在在一所大医院里实习，有时候孟知意会开车去接她，这天她把车停在路边，打开广播，就听到热闹的rap，是陆静璇非常喜欢的频道，总是放一些很嗨的歌。 孟知意每次都有一种误入舞厅的感觉，她抬手调了调频道，调到了新闻栏目。 她往窗外看去，就见到穿着白色休闲服的陆静璇，白大褂已经在医院里面换下了。她正在跟一名医生聊天，那名医生烫着大波浪卷，五官很漂亮，目光灼灼地看着陆静璇。 孟知意心里有一丝吃味。 陆静璇上车后，往手上喷了喷酒精，凑了过来，亲了亲孟知意的脸，说：「宝贝儿，晚上想吃什么？」 孟知意脸上淡淡道：「随便。」 陆静璇没有闻到空气中的酸味，拿起车里的一本医学杂志看了起来，说：「那吃粤菜吧，你的最爱。」 孟知意有那么一丝被安抚到了，但还是酸酸的，停顿了片刻，说：「刚才跟你聊天的是？」 陆静璇：「什么聊天的？」 她沉浸在医学报告之中，片刻后才回过神来，说，「哦，是隔壁科室的医生。」 孟知意等待了会儿，发现陆静璇又没话了，顿时气闷了：「……」 晚上，陆静璇伏了上来，吻孟知意的脖子，孟知意耳朵泛着红，别开了脸：「今天不要了，想早点睡。」 陆静璇手滑了下去，抿唇笑了笑，亲孟知意的耳朵，软声说：「小骗子。」 她轻咬了咬微红的耳尖，说，「明明就很想要……」 第188章 孟知意&陆静璇番外5 一小时后。 陆静璇亲吻孟知意绯红的脸颊, 见她眼睛里含着泪意，唇微微抿着，似乎想说点什么。陆静璇轻声说：「知意, 怎么了？不舒服吗？」 孟知意身体发软, 平时冷淡沉静的声音有一丝颤, 说：「你白天聊天的那个同事，她……对你……」 孟知意觉得自己不会看错, 那人目光灼灼地看着陆静璇, 神态里是藏不住的喜欢。 她发现陆静璇眼里的湿意起了微微的波澜, 脸颊一阵滚烫，又止住声不说了。 陆静璇抿了抿唇, 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明显, 亲吻孟知意泛红的耳尖，声音又低又温柔：「吃醋啦？」 孟知意心想说, 陆静璇，你知不知道自己这一点很烦？ 她别开脸，躲避陆静璇的亲吻, 脖颈上的红晕越来越深。 「知意，你这样好可爱哦。」陆静璇甜蜜道。 她停顿了片刻, 不愿意矇骗孟知意, 说，「那个同事，之前确实约过我一次, 我拒绝了。」 孟知意冷淡道：「哦。」 她就知道那人对陆静璇有意思。 陆静璇想说, 知意，别怀疑我对你的真心，我心里只有你, 也只想跟你谈恋爱。 但考虑这话太过奔放，会让孟知意无可适从，便忍住了。 她觉得自己跟孟知意待在一起，都变得含蓄了不少。 有什么办法呢？ 她实在太喜欢，太喜欢孟知意了。 一天，两人从电影院出来，不想打车回家，便慢慢往回走。她们身旁经过一对手拉手的女人，女人们回过头，朝她们笑了笑，就离开了。 孟知意：「你认识她们吗？」 陆静璇：「不认识，我还以为你认识她们。」 她顿了顿，笑说，「估计她们以为我们是一对儿吧。」 孟知意脸颊微微发热：「哦。」 陆静璇将孟知意送到家门口，见对方没有留她的意思，只好无奈地抱了抱她。 孟知意心里纠结，如果现在留下陆静璇，会不会让她误以为自己有那方面的意思？她应该怎么开口，让对方留宿在她家？ 她目送陆静璇回家，第一次感觉自己木木的。 陆静璇有时候会回爸妈家，这天孟知意上完课回家，见到家门口放在一个小礼盒，礼盒里是几根漂亮的头绳，以及一张小纸条：「我回爸妈那儿了，要住上两天，到家给我打电话，我一直都在电话机旁等待，你要是不给我打电话，我会哭的。」 纸条上还有陆静璇爸妈家的电话号码。 孟知意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把电话拨打出去，只听到对面「嘟」了两声，然后传来拿起话筒的声音，及优雅好听的中年女声，说：「餵？请问是哪位？」 孟知意结巴了：「……嗯……您好……」 那边的声音更温柔了，说：「找静璇吗？她被她爸叫过去了，我去叫她过来接，你等会儿……」 孟知意刚想说「不用了」，就听到那边电话被轻轻搁置，脚步声快速离开。 陆静璇几乎是冲到电话机旁，拿起了电话，说：「餵？」 第354页 孟知意憋了半天才吭声：「嗯……」 她顿了顿，说，「刚才接电话的那位阿姨是……」 陆静璇：「是我妈啦。」 孟知意觉得很尴尬，早知道就不打这通电话了，没想到正巧碰上陆静璇的母亲。 孟知意：「……我挂电话了。」 陆静璇：「干嘛挂电话？我还想跟你聊天呢。」 孟知意：「你母亲还在你旁边吗？」 陆静璇：「没呢，他们回自己卧室去了。」 孟知意：「哦……」 她的尴尬感减轻了不少，又突然想到自己刚才没说要找陆静璇，陆妈是怎么知道的？还是说，平时有不少女人找陆静璇，所以她母亲就知道她是找陆静璇的？ 孟知意保持着语气里的平静，说：「你平时喜欢跟人打电话聊天吗？」 陆静璇：「还行。」 孟知意：「……」 她突然想挂断电话了。 陆静璇：「知意……知意……知意……」 她低呼着孟知意的名字，一声比一声温柔。 孟知意没情趣道：「叫我做什么？」 陆静璇低低地笑了一声，说：「想你了……」 孟知意心想，你才不想我，你有那么多可以打电话的人。 但听到陆静璇柔软的声音，心脏还是不争气地跳了起来，孟知意白皙纤细的手指绕着电话线，说：「刚才……我都没说找你……阿姨就知道我是找你的……」 陆静璇：「我妈肯定知道啊，我回来以后，就守在电话机旁边了。」 孟知意：「哦……平时有很多人给你打电话吗？」 电话里传来轻微的电流滋滋声，以及女人的低笑声，说：「孟知意，你又吃醋啦？」 陆静璇还要说点什么，电话那边传来嘟的一声，被挂断了。 她心想，失策了，平时打趣孟知意也就算了，隔着一根电话线还敢取笑对方，对方随时都可以挂断。 被「驱逐」出孟知意世界的陆静璇，游荡了好一阵子，打了不知道多少电话过去，才重新被接听。陆静璇连忙认错道：「我错了……知意，你别生气……我们聊点别的好不好？」 挂上电话后，孟知意发现自己听电话的半边耳朵都是热的，一看时间，居然跟陆静璇聊了好几个小时。 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第二天，孟知意出门的时候，看了眼对面黑黢黢的房子，没有任何的光线，要是按照往常，陆静璇早就在里面四处转悠了。 她发呆了会儿，慢吞吞地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她，想念陆静璇了。 陆静璇回来那一天，孟知意正在家里看书，从监视器上看到门口那张红润的脸颊，走向门口的脚步不由得加快，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快。 孟知意握住门把，轻呼出一口气，然后打开了房门，对上那张笑盈盈的脸，心脏不禁漏跳了一拍，强装镇定道：「嗨。」 陆静璇满脸笑容：「嗨。」 回到屋子里，孟知意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陆静璇将她架在了门口的柜子上。 孟知意浑身酸软，又被陆静璇抱到了地毯上，陆静璇脸颊绯红，神情温柔，轻轻地理着她凌乱的长发，柔声细语道：「知意……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第189章 孟知意&陆静璇番外6 去年夏天, 陆静璇从一场宿醉中醒来，在床头柜皱巴巴的烟盒里捡出一根烟，边抽菸边收拾狼藉的家, 昨晚开了一夜的派对, 不少人睡倒在她家里，白天又陆陆续续地走了。 她站在一楼的落地窗边缓神，见到马路上驶来一辆卡车，稳稳地停在对面的房子前。陆静璇眉心一跳，对面的空房子来人了？ 两年前, 她考上附近大学的博士生，便搬来了这一片。据邻居说, 对面这栋房子原先的主人是一对白人夫妻, 几年前搬去其他州养老了, 这栋房子几经易手, 一直没人住。 陆静璇还以为自己博士毕业了, 对面的空房子都不会有人。她拎起垃圾袋，准备继续打扫卫生的时候，一辆价格不菲的小车滑了过来, 卡车停得不太好, 占据了道路大部分的面积, 这小车的驾驶者车技颇好，硬是顺滑地穿过卡车，然后一个漂亮的甩尾, 靠边停了下来, 保证了来往车辆的通行。 驾驶者从车里出来了，她上身穿着杏色雪纺短袖，下身搭了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 看上去清新又自然。 烈日当空，晒得路边的杂草蔫黄，那人一手拿着蓝色文件夹，挡在头上，朝卡车的方向走去。 陆静璇闻到轻微的烧焦味道，烟叼在嘴里半天没抽，也没弹菸灰，一截菸灰滚落在了毛绒绒的地毯上，烫出了一个小洞。 此刻，陆静璇心情紧张，纤细的手臂撑在地毯上，另外一只手理着身下人凌乱的发丝，等待着她给自己的判决。 孟知意两颊红润，目光泪盈盈的，握住陆静璇向下探索的手，别扭地说道：「你……让我再想想。」 陆静璇心上一松，至少不是被一口回绝。她反握住孟知意的手，一起向下而去，轻声说：「知意，我爱你……从前、现在、未来，我只爱你……」 一天，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陆静璇环着孟知意纤瘦的肩头，孟知意任由她搂着。 陆静璇突然说：「知意……你想去拉吧吗？」 孟知意：「什么是拉吧？」 第355页 陆静璇：「就是拉拉聚会的地方。」 孟知意：「哦。」 陆静璇手指挠了挠孟知意敏感的腰：「去不去？」 孟知意：「我发现你很懂这方面的事情。」 陆静璇：「毕竟我很早就发现自己的性取向了……当初我跟爸妈出柜，腿差点被他们打断。」 孟知意：「胡说，阿姨叔叔看上去不像那么暴力的人。」 陆静璇轻咳了一声，说：「夸张修辞嘛……不过他们也反对了好一阵子。」 她感觉手指温热，孟知意轻靠在她怀里，纤细的手指绕着她的手，似乎在想事情，片刻后，孟知意说：「你经常去拉吧吗？」 她们已经相处了一段时间了，陆静璇算是摸准了孟知意一部分的性格，平时遇上不高兴的事情，也不会直说「我不高兴了」「我吃醋了」，而是会放出微末的讯号。 陆静璇警惕了，说：「还好吧，也不经常……而且已经很长时间没去了。」 她手指轻轻摩擦孟知意的手心，孟知意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脸上一热，把陆静璇的手撒开了。 沙发上传来轻微的声响。 一天深夜。 孟知意觉得自己真是昏了头，才会答应陆静璇来酒吧。 陆静璇拉着她的手，穿过烟雾缭绕的小巷，撩起酒吧门口的布帘，正准备要进去，见孟知意满脸迟疑，便说：「要不，不进去了？」 孟知意嘆了口气，说：「进去喝杯水再走吧。」 酒吧里放着爵士乐，几对女人搂在一起跳舞。 孟知意刚坐下，就被陆静璇拉进了舞池，陆静璇搂着她的腰，她只好把手搭在她的肩头。陆静璇笑容温暖，在她耳边说着悄悄话，唇轻轻碰了碰她的耳朵。 孟知意觉得她的动作有点大胆，快速地看了眼四周，其他人似乎比她们还要亲密，已经缠吻在了一起，孟知意急忙地收回自己的目光。 陆静璇在她耳边轻声呢喃：「知意，别怕……」 她顿了顿，说，「或许再过几年，同性婚姻就能合法了……那时候，我和其他人不单单只是在这儿聚会，相互取暖，还能走到阳光底下……知意，我是正常的，我对你的爱也是正常的，没比异性恋的少……」 陆静璇虽然笑着，但是神情哀伤，似乎蒙受了许多不被承认的酸楚。 走出酒吧后，陆静璇准备掏出车钥匙，发现手仍被孟知意牵着。 陆静璇一扫刚才在酒吧里的沉郁，神态放松，就像往常任何时候那样，但见孟知意拉着她的手，以为她仍然紧张刚刚酒吧里的情形，便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孟知意抬起头来，橙黄色的路灯，将她的脸映得格外好看，停顿了片刻，说：「静璇……我们……在一起吧？」 「啊？」陆静璇反应了半拍，处于懵然之中，好像突然听不懂中文了。等意识到知意说的是什么，心里已经被狂喜所占满，声音都有一丝发颤，说，「知意，你是说认真的吗？」 孟知意耳朵发红，轻点了点头。 然后身体就被陆静璇紧紧地抱住了，孟知意耳朵发热，抬手轻轻搂住陆静璇的脖颈，感觉身体一轻，意识到陆静璇要抱她转圈，立马阻止道：「不要转圈……」 她的侧脸被陆静璇重重地亲了几下，陆静璇温热的呼吸洒到她耳朵上，说：「可是我好高兴……」 孟知意觉得自己被陆静璇傻乎乎的笑传染了，不禁抿了抿唇，说：「转圈好幼稚的，而且周围都是人。」 陆静璇正在狂喜之中，哪里还有自己的主意，只能心上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木木地点了点头。 好久以后，她才稍稍冷静下来，突然想到了什么，微微皱起眉头，小心翼翼地问道：「知意，你……是同情我吗？」 刚才她在酒吧里感慨了一通，当时孟知意眼睛里就有许多心疼。 陆静璇产生了别扭的心理，她自然是想跟孟知意在一起，但如果孟知意不是因为爱她，而是因为同情，她就没法坦然地接受，她爱孟知意，不愿意孟知意为她牺牲。 孟知意：「不是……」 她承认看到陆静璇落寞的时候，确实感到难过……而她为什么那么难过，是因为在乎面前这个人，希望她能永远开心。 她比想像中更加喜欢、在意面前人。 孟知意靠在陆静璇的肩头，轻声说：「我……喜欢你……」 第190章 孟知意&陆静璇番外7 第二天, 孟知意醒来，发现自己窝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昨天昏乱的记忆涌回脑子里。她们昨晚到家以后, 她就被陆静璇抵在房门上……又被抱进卫生间……接着又在床上…… 孟知意累得没了力气，几乎是昏睡了过去，一直睡到了现在。 她刚有动作, 身边人就醒了过来，吻她的侧脸, 声音慵懒沙哑，说：「醒了？」 孟知意：「嗯……」 她发现陆静璇还是有点节操的, 昏睡之前, 两人身体都是光着的，现在都穿上了衣服, 想必是陆静璇整理的。 陆静璇吻她的脸，手徘徊在她的侧腰, 孟知意心中警铃大作, 握住了对方纤细的手腕, 憋了半天，说：「你不累的吗？」 陆静璇慵懒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笑意，说：「我……太喜欢你了……」 孟知意窘道：「再喜欢也不能这样……太频繁了……」 第356页 她身体吃不住了。 她承认，陆静璇的身体素质确实比她好那么一点。 陆静璇吻她的耳朵，仍抱着她挑逗, 声音懒懒的, 极具媚惑，说：「可是……我想你……」 孟知意冷面无情道：「再想也不行……」 她声音很低，几乎让人听不到，「会坏的……」 严肃正经的孟知意, 并没有挑逗的意思，只是单纯的一句抱怨，落到陆静璇的耳朵里，不禁抿了抿唇，声音更加温柔了，说：「不会坏……我会轻一点……」 两人打闹了一阵。 孟知意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还没要过陆静璇，陆静璇平时没提，而她自己对于这中事也是半推半就，稀里糊涂的。 但是一般的同性情侣，应该会有来有回吧？ 孟知意觉得自己想得没有错，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陆静璇那样她的时候，她感觉很……舒服，她也想让陆静璇感到……舒服。 但这具体操作，令孟知意犯难了，平时她们做那中事的时候，孟知意就挺别扭的，自然没好意思观察陆静璇是怎么做的。 她长呼出一口气，模仿陆静璇的动作，手放在她的侧腰。 以前孟知意没觉得自己身体敏感，碰上陆静璇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要对方挨着她，她就觉得心跳加快……以往陆静璇把手放在她侧腰的时候，她都会有异样的感觉…… 陆静璇刚开始没意识到她要做什么，含笑看着她，等到她手往下滑的时候，陆静璇才有一瞬间的愣神。 孟知意心情略微慌张，说：「……不舒服吗？」 她刚把手拿回来，便被陆静璇温热的手握住了，陆静璇将她的手轻轻带回自己的腰上。 陆静璇脸上有一瞬的羞涩，没有被孟知意捕捉到。她软声说：「你……想要我吗？」 孟知意尴尬得不知道手往哪儿放：「不是……就是……嗯……」 陆静璇纤长的手指摩擦着她的手背，慢慢说：「嗯……好……知意……别紧张……我教你……」 孟知意羞得快要把头埋进陆静璇的心口了。 陆静璇侧腰纹有一支娇艷的玫瑰，床上的被子滑落了下去，玫瑰愈来愈红艷。 孟知意脑子昏乱，察觉了一丝不对劲，随着动作的进行，这一丝疑惑越来越大。 她终于低下头，轻声说：「静璇，你……」 陆静璇牢牢地扣住她的手，声音软糯羞涩，说：「嗯……我是……第一次……」 孟知意没有陆静璇那么无师自通，虽然很小心了，但还是弄疼了她。结束后，孟知意小心翼翼地给她上了药，心里感到内疚。 陆静璇搂着她，安抚道：「其实也没那么疼……而且你已经做得很不错了。你以前在国内，都没接触过这中事，没有那个环境。」 孟知意埋在陆静璇的怀里，愧疚道：「下次……我会注意一点……」 陆静璇手背懒懒地搁在额头上，脸颊绯红，发现自己要面对某件事了，轻咳了一声，不自在道：「其实……我是……第一次谈恋爱……」 她之前想过要跟孟知意说，但又不知道怎么说。 孟知意：「我很意外……」 她手指无意识地玩着陆静璇的衣领，说，「那么多人喜欢你，你之前为什么不找？」 陆静璇：「就……不来电……」 片刻后，她感觉怀里人轻轻笑了出来，窘迫道，「笑什么？」 陆静璇感觉自己并没有故意装得经验老道，她只是想在心上人面前显得沉稳一点，不像初入爱河的小年轻一样。 孟知意：「没……」 她吻了吻陆静璇的耳朵，貌似安慰道，「我也是……第一次……」 陆静璇大窘。 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小瞧孟知意，孟知意还是挺坏的。 两人确认关系后，比以往更加甜蜜了。 孟知意第一次体会到「乐不思蜀」，以及「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感觉，觉得这样下去耽误学业，很多个早上狠心地扒开陆静璇圈住她腰身的双手，去学校上课，又在晚上被加倍地索求，偿还回去。 一天，孟知意被陆静璇抱到落地窗前…… 而后，两人倒在柔软的地毯上，陆静璇支着头，修长的手指绕着孟知意柔滑的发丝，说：「知意……」 孟知意：「嗯？」 陆静璇轻靠到她肩上，说：「去年，你是不是很不喜欢我啊？」 孟知意搬来这条街的那一天，fiona对此也有印象，因为那天她回到家，就接到陆静璇的电话，陆静璇静默了会儿，说：「我……好像坠入爱河了……」 她第一眼见到孟知意，就觉得很喜欢。 后来她邀请孟知意参加家里的派对，孟知意都会礼貌地答应，但是从来没有来过派对。平时她跟孟知意打招呼，孟知意也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那时她便知道对面的邻居，并不喜欢她。可她又不知道该如何让孟知意喜欢她。 孟知意思绪回到去年，那时候她刚来这个国家留学，还很不适应。 她记得有一天，疲惫地从学校回家，发现对面的房子又在开派对，房子的主人懒散地靠在窗口，穿着性感，跟人聊着天，很快又发现了自己的存在，朝自己笑着招手，当时孟知意心脏快跳了几拍，回到家里后，心情久久得不到平静。 第357页 那时她便在想，可能，她真不喜欢热闹的场合吧。 孟知意收拢思绪，含糊其辞道：「也不是……」 她正准备说点什么，那只温暖的手又轻轻贴着她的腿。 第191章 孟知意&陆静璇番外（完） 清风吹拂, 窗外树叶沙沙作响。 陆静璇亲吻孟知意绯红的脸蛋，轻声说：「知意……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孟知意脸颊微热，之前被陆静璇抱到过镜子前, 看到过自己在这种事情里的情态, 此刻不好意思让陆静璇看到, 便把脸埋进了陆静璇修长的脖颈。 陆静璇柔声细语道：「我第一次见你, 就很喜欢你……」 孟知意声音里有一丝颤：「啊？」 她昏乱的大脑回到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那时她拜访了这一条街的邻居, 送上了见面礼, 陆静璇开门的时候, 穿着质地柔软的睡衣, 笑脸盈盈的。 孟知意顿了顿，说：「是我送见面礼那次吗？」 陆静璇摇了摇头，说：「那可能是你第一次见到我，却不是我第一次见到你……」 她说了第一次见到孟知意的情形。 孟知意不太明白，那时自己跟搬家师父在家外面聊天的情形，有什么好令人心动的？ 陆静璇说：「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应该就前阵子吧？」 孟知意别扭了, 含糊其辞道：「不是……」 她发热的脸贴着陆静璇的肌肤, 委婉道, 「可能……要更早一点……」 这「更早一点」到底是多久之前, 还是她们在一起很久以后，孟知意喝醉的时候说的。 她们有时候会一起逛街, 陆静璇比较好动外向, 经常拉孟知意出去玩。孟知意学习工作外，也有自己的消遣时刻，一般她都是用来看书，或者搭积木, 曾经她在自己的客厅搭出了一个巨型城堡。 陆静璇当时惊到了，坐在「城堡」的中央：「我感觉自己是迪士尼公主。」 然后起身的时候，不小心带倒了「城堡」坚如磐石的城墙，被孟知意驱逐出了王国，长达两个小时。 孟知意不太喜欢热闹，喜欢比较安静的休闲活动，她修了两门专业，经济和建筑，在这之余，还在帮母亲处理公司里的事情，平时非常忙碌，脑子里挤满了事情。 她选择安静的休闲活动，因为这可以更好地梳理脑子里的事情，以免有所疏漏。 但跟陆静璇待在一起，即便去闹市区玩乐，她也是不排斥的。 偶尔，她觉得自己跟陆静璇太不同了，便会说：「静璇……你确定我是最适合你的吗？」 她觉得陆静璇随便哪一个朋友，都好像比她更适合做陆静璇的女朋友。 陆静璇会捏她的脸，说：「怎么？想反悔了啊？」 孟知意说：「我怕你觉得后悔，以后认为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陆静璇：「你这人，老是说些理智的话，让人觉得你很理智……」 她吻了吻孟知意的脸，说，「只要你喜欢我，我就一辈子不离开你，你别想甩开我。」 孟知意：「哦……」 她一脸淡定，慢慢地靠在陆静璇的肩头，心想，原来她在爱情里面也会没有安全感。 她们有时候会待在家里，各做各的事情，然后又……做起了那种事。 遇见陆静璇之前，孟知意学业和工作忙，从没想过谈恋爱，也从没觉得，自己未来会对这种事热衷。但她没想到的是，一贯冷淡的自己，在遇到陆静璇后，竟会变得……不可收拾起来。 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趴在了落地窗上……或者其他地方。她从未想过的一些地方。 有时候，陆静璇会把她架在身上……反正是一些让人面红耳赤的姿势…… 她发现自己对陆静璇的触碰很敏感，陆静璇吻她的时候，她身上便没了招架的力气，只能予取予求。 偶尔，孟知意觉得这样的生活太乱了，会予以拒绝，但最后还是被陆静璇勾得晕头转向。 一天，孟知意脸色潮红，躺在沙发上，随便地裹着毛毯，挡住不着寸缕的身体，头枕在陆静璇白皙的腿上。 陆静璇脸色微微泛红，低头抚摸孟知意的耳朵，声音有点哑，说：「饿了吗？」 孟知意：「嗯……」 陆静璇：「我叫餐吧，想吃什么？粤菜？」 孟知意：「那几家店吃很多次了。」 陆静璇抿了抿唇，说：「附近的唐人街有几家不错的馆子，不过没有送餐，我去给你买吧。」 孟知意：「我跟你一起吧。」 她们去了唐人街吃饭，吃过饭后，又在这条街闲逛了起来。 长街的尽头是一座木结构的长廊，年代久远，木头表面的油漆已经脱落。长廊里悬挂着许多的竹牌，里面有几个小摊位，都是在出售许愿的竹牌。 陆静璇拿起一块竹牌，转头笑说：「要不要许愿啊？」 孟知意不太相信这些，说：「你想许愿就许愿吧。」 陆静璇：「我一个人许愿有什么意思？」 孟知意：「好吧。」 反正陪着陆静璇做自己以前从未做过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陆静璇一手握着竹牌，另外一只手捏着摊主提供的记号笔，想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落笔。 孟知意倒是写得很快，而且还挂上了，陆静璇往她竹牌上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健康平安」，便嗔怪道：「你怎么不许愿我们俩长长久久。」 第358页 孟知意愣了半拍，目光扫过其他竹牌，这些系有红丝带的竹牌，上面大多写着情侣之间的甜言蜜语，她硕大的四个字「健康平安」在里面格格不入。 她脸上一热：「哦……」 陆静璇突然发现，在竹牌的「健康平安」四个字上面有个大写的英文「l」，抿了抿唇，也快速地在自己竹牌上写下「m健康平安」。 离开长廊，孟知意问道：「刚才你又许了什么愿望？」 陆静璇将「m健康平安」竹牌挂上后，又买了一块竹牌，另外写了几行字挂了上去。 微风拂来，长廊上的竹牌发出轻微好听的撞击声，一块字迹未干的竹牌上写着： 孟知意 陆静璇 白头到老 孟知意听到陆静璇另外许的愿望，抿了抿唇，轻轻握住她的手，无声地回应她的愿望。 两人十指相扣，满心愉悦地回家了。 （番外完） 作者有话要说：　　姑姑和静璇的生活就先讲到这里了，就让一切都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刻，她们就这样幸福地生活了许多许多年。 这篇故事已经连载很长时间了，感谢大家的陪伴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