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驰冰场：陪你重回荣耀巅峰[短道速滑]》 第1页 《飞驰冰场：陪你重回荣耀巅峰[短道速滑]》作者：喵呜肉球球【完结】 本文文案： 佛系寡言又记仇的美女理疗师x桀骜不驯伪高冷的短道速滑冠军 【1】 「冠军！！冠军！！这是时隔9年中国选手再次获得短道速滑男子500米项目世界冠军！！恭喜林致源！恭喜我们年轻的世界冠军！」 季靖吃着晚饭，就被电视里激动的叫喊声吸引，无意间记住了林致源这个名字。 再次关注他时，最年轻的世界冠军已被冠上昙花一现的称号。 时隔多年，季靖没想到会和记忆中的名字有所交集。 男人坐在她的诊疗床上朝她招招手，慢悠悠说道：「师傅，麻烦您轻一点。」 季靖没有理他，依旧保持手上的力度。 见她没反应男人也不生气继续搭话：「现在连按摩店都流行医院主题了？」 季靖汗颜，原来他这是把自己这儿当按摩店了。 【2】 季靖第一次相亲，林致源说：「我忙着拿世界冠军，没空和你谈情说爱。」 季靖第二次相亲，林致源说：「你得帮我拿世界冠军，哪有时间去谈情说爱。」 季靖第三次相亲，林致源说：「世锦赛冠军到手了，你有空和我谈个恋爱吗？」 没能经历你过去的辉煌，那就让我带你重回巅峰吧。 【3】 听说短道速滑队要来一个新队医，人美话不多，人狠力气大，人称手指艺术家。 关于她的传闻，遍布体操队、射击队甚至游泳队。 但凡被她捏过的肌肉，都能变得柔软又坚韧，且持久力佳。 僵直的肌肉在她手里也能重回年轻风采。 林致源对此嗤之以鼻，什么好医生自己没见过，哪有那么夸张。 谁知这一尝试，就让他破了个赛段最好成绩。 自此，季靖的工作间又多了个常客。 【小剧场】 综艺《挑战冠军》的现场，林致源一改往日高冷，配合导演组完成游戏、与粉丝及嘉宾互动。 主持人斗胆提问，除了刻苦训练是什么让你如此坚定重回冠军之路？ 林致源想了想，看了看台下轻轻一笑，答道：「当然是听老婆的话。」 ———————— 内容标籤：竞技时代新风 搜索关键字：主角：季靖，林致源 ┃ 配角：顾晴晴，顾霄霄，胡迪，林斯远，萧仁欣 ┃ 其它：短道速滑 一句话简介：听医生的话拿世界冠军 立意：摔倒不要紧 站起来就好 第1章 尽管已过春分，p市的天气依旧寒冷。 刚下飞机季靖就感受到一阵冷风透过连廊，她不禁抖了抖身子，然后戴上口罩拢了拢卡其色的短毛大衣快步走了起来。 好在连廊不长，没走几分钟机场里的暖气扑面而来，身体也开始舒展开来。 下午4点多，国际到达处的人群已熙熙攘攘。 季靖看了眼电子屏幕，7号行李转盘。 除了自己的航班外，显示着另外两架来自加拿大的航班，这让7号行李盘前显得格外拥挤。 这人群对于身材娇小的她而言十分不友好，等她好不容探头望去，就看见自己那粉红色的hello kitty行李箱又大又显眼，一熘烟就从眼前转了过去，如果不能马上拿下来再等它转回来不知要等多久了。 「哎！我的！」没有多想，她指着行李箱喊了一声，却因人群过于密集无法前行，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转往另一边。 而就在到达尽头之前，一双白皙的双手出现在行李箱的把手上，轻轻一用力就将它搬离了转盘。 季靖一愣，不会是有人拿错了吧。 她收回视线又挤出人群，跑向行李盘的尽头处。 还没跑几步，就看见个穿着运动服的男人正扶着她的大箱子四处观望着，他带着墨镜并看不清表情，身边的行李车上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包。 不一会儿，他就看到了自己，然后指了指hello kitty的脑袋。 季靖赶紧点头致意，原来他并不是拿错了行李箱。 只是还没等她走过去，他就推着自己的行李车很快融入到一群穿着类似运动服的人群中。 尽管如此，他的高个子依旧显眼，目测要比自己高出一个头还多一点吧。 应该是搞体育的吧？这是做好事不留名吗？ 也好，自己也不擅长和陌生人攀谈。 依旧是漫长的出关手续，还好行李不多外加电子护照还能自助入境，约莫半个小时总算是离开了这个闷热的。 刚才那个人也早就不见踪影了。 还没走出几步，季靖就看见一个女孩儿一边跳着一边对她挥着手，而一旁的男孩儿一脸无奈地抵在栏杆上。 「表姐，这边！这边！」 季靖感嘆许久不见这个小姑娘外表明显成熟不少，但这咋咋呼呼的风格依旧没变。 「顾晴晴你别叫了，太丢脸了，靖靖姐早就看见我们了。」 男孩儿走上前，淡淡地朝她打了个招呼然后接过了行李，又鄙视地瞪了眼那个和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女孩儿。 「我激动啊，表姐好久没回国了，这次不走了吧？」顾晴晴挽上季靖的胳膊儿，担忧地望着她唯一的行李箱。 第2页 季靖摸了摸她白嫩嫩的手，低声道：「嗯，不走了。其他行李船运回来，过阵子才到。」 一听她不走了，顾晴晴一个激动就欢快地跳了起来。 「喂，当心点啊。」顾霄霄无奈的摇摇头，「快回家吧，爸妈还等着我们回家吃饭。」 顾晴晴就跟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地拉起季靖就准备跑起来。 只是一回身撞上了一群跑得气喘吁吁的女孩儿。 她们对话也随之飘入耳中。 「没从普通出口走，听说早就在车库了！」 「快快快，说不定还能赶上。」 「好不容易放假，这次一定要见上！」 「就让我瞻仰一下源哥的盛世美颜吧。」 望着迅速离去的背影们，顾晴晴气呼呼地大喊道：「撞了人怎么不道歉啊！」 然而逐渐远去的女孩们似乎根本没有听到，飞快地消失在视野中。 「现在的粉丝都什么素质。」她皱着眉头揉了揉被撞得有些疼的肩膀，还不忘关心季靖的情况，「表姐，你没事吧。」 季靖摇摇头，自己并没有被撞到，倒是她似乎被撞得不轻。 「顾晴晴，都让你当心点了。」顾霄霄拖着季靖超大的粉色hello kitty行李箱，即使在人头攒动的机场依旧相当显眼。 不过他似乎并不在意：「明明是你自己不看路，差点连累到靖靖姐。」 听顾霄霄这么数落自己，顾晴晴的火气蹭地就上来了，正想抬手锤他，却因一阵刺痛收回了手。 「怎么了？」见她露出痛苦的表情，顾霄霄也收起了责怪。 「好像别到了。」 季靖立马查看起来，右手在她背后摸了摸。小女孩穿得少，能够轻松摸出肌肉线条。 「这边疼？」她用手指点了点肩胛骨边的位置。 「嗯、哎哟、轻、轻点。」顾晴晴点点头，整张脸都拧在了一块儿，随着季靖手指的上下而不断变化。「哎哟！」 季靖又用力拿中指指关节顶了顶：「现在呢？」 顾晴晴小心翼翼地转动着手臂，生怕刚才的刺痛感再度袭来：「好像好点了。」 「刚才只能暂时缓解，回家再帮你处理。」季靖这才松了口气。 // 天色渐暗，夕阳把天空照得橙红。 虽是晚高峰，往市区的方向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堵。 坐在顾霄霄开的车上，这感觉忽然有些感慨，曾经的孩子们都长大了。 她还记得5年前他们来送机的时候，一个抱着她猛哭，另一个也是神情低落一个劲地问她能不能不要去。这一晃5年过去，他们已然长成自己当年的模样。 「表姐，你这理疗学也太神奇了，随便按几下我就不疼了，你这是金手指吧？」顾晴晴坐在副驾驶时不时转动着肩膀，刚才的刺痛感仿佛就是错觉。 「顾晴晴，你好歹是个医科大的学生，就不能讲点科学吗。」一旁的的顾霄霄目不斜视，却一脸鄙夷。 「顾霄霄，反了啊你，对自己姐姐直呼其名，你礼貌吗？」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互不相让，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后排的季靖会心一笑，许久没有听到这争吵，太令人怀念了。 心中却感慨，自己是有多久没感受到这份久违的舒心了？ 顾霄霄透过后视镜见季靖偷笑的表情，脸上一阵微红，他率先停下争吵，决定不和这个只是早出生2分钟的姐姐一般见识。 「对了表姐，你这次回国还是继续研究你的理疗学？」顾晴晴也透过后视镜观察着季靖的表情，生怕说错话但又抑制不住好奇心。 「嗯。」 季靖看向窗外，对面的车道堵住人，司机们的表情似乎都很烦躁。 「那大姨夫他……」顾晴晴的声音越来越轻，不似刚才那般充满活力。 「咳咳。」顾霄霄眼见顾晴晴要闯祸，立马打断了她。 季靖能感受到他们的关心，有些事情能用时间来解决，但有些事情不行。 「放心吧，我的事不用操心。倒是你们要好好学习，才能自己掌握未来。」 别学自己，遇到事情只能落荒而逃。 两年前季靖在美国收到了他们高考结果的喜讯，姐姐不负众望考上了首都医科大，弟弟更是超常发挥考进了p大医学部，总算是为这个医学世家又添上了新的希望。 「靖靖姐，你就坚持自己想做的事。我们会成为优秀的外科医生的。」顾霄霄表情诚恳说得也坚定。 季靖欣然一笑，自家的男孩是长大了，都知道安慰姐姐了。 顾晴晴不乐意了，怎么自己定目标还带带上别人的：「得了吧你，也不知道第一次解剖课就吓得在家呆了一个月的人是谁。」 只觉得整辆车都晃了一晃，随即而来的是一向温文尔雅的顾霄霄绝望的咆哮：「顾晴晴！不是说好了不再提的吗！」 一路吵吵闹闹总算在饭点前回到了顾家，也就是季靖的小姨家。 他们一家住在市中心的高档小区里，光是大平层就有两三套，这次回国打算暂住在他们家。 至于什么时候回自己家……自己真的还回得去吗？ 刚一进门，就被小姨一阵嘘寒问暖，从头到脚都关怀了一遍。饭桌上，从学习、工作、到感情可谓无孔不入。 第3页 但季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很久没有感受到家的温暖了。 小时候因为父母的忙碌整天不着家，自懂事起就一直在小姨和姨夫家，和他们的女儿没什么差别。后来有了顾晴晴和顾霄霄，家里就更热闹了。 直到姨夫和人一起开了家民营医院，这才开始忙起来，但那时他们都已经上学了，她也能帮忙照顾弟弟妹妹，关系也愈发亲近。 「小靖，这次回来怎么打算？」小姨给季靖夹了一块咕咾肉，问道。 「以前的导师说有个项目可以让我参加，估计年底过去吧。」季靖咬了一口裹满红色酱汁的肉条，酸酸甜甜的，是家的味道。 小姨看了眼姨夫，有些犹豫。 季靖见状，放下筷子：「小姨，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见小姨不作声，姨夫率先开了口：「其实，医院的理疗康复科最近走了一波人，人手有些不够……」 「爸，表姐的理疗学又不是做你们医院那种复健的。」还没等姨夫说完，顾晴晴就帮她拒绝起来，「你个开医院的怎么连这些都搞不清。」 顾霄霄也很是不满，帮衬道：「靖靖姐那么娇小，哪里搬得动那些病人。」 「也是……」姨夫显然很失落。 见季靖也露出担忧的神情，小姨赶紧扯开话题：「第一天回来聊什么工作，快吃快吃，菜要凉了。」 虽说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但季靖还是看得出小姨还是很在意这件事，看来医院的情况不太好。 果然，临睡前，小姨还是来到了自己的房间，她披散的中长发凌乱地搭在肩上，应该是刚刚洗完了澡。 「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见她一脸愁容，季靖问道。 小姨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她。 原来医院的康复科被挖走了主心骨，新来的人又衔接不上，吃了不少投诉。找季靖帮忙也就是想救救急，但又听自己这一双儿女说专业不对口，只能另想办法了。 「不能说不对口，康复医学也是研究的方向之一。」听完缘由，季靖觉得家里有困难肯定是要帮忙的：「我这会儿也没要紧事，去医院也能多接触病例，是好事。」 「但是……」 见小姨仍旧犹豫，季靖从行李箱里找出了一个厚厚的文件袋。 「毕业证书、实习证明、行医资格证、项目参与证明、论文、还有……」 小姨赶忙阻止了她：「傻孩子，当然相信你的能力，就怕你辛苦。」虽然不是自己的女儿，但也是自己从小捧在掌心里的女孩。 「这行，哪有不辛苦的呢。」季靖苦笑起来，她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也不知现在是不是还在手术台上。 可想到这儿，心底又漫起一片氤氲，好在她已经学会了隐藏。 「也是，瞧我这人，从医院出来了都忘记当时有多么昏天暗地了。」小姨笑笑，揽了揽她的肩膀，又用头蹭了蹭她的脑袋。 相对五年前，她真的成熟了不少，可她却希望她永远做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哎，多么好的孩子啊。要是真的是自己亲生的该多好。 不过为了她的前途，有些事还是得提醒提醒：「其实，你还是去你爸那儿好。你完全不用在意……」 「小姨，不用劝，我不会去的。」季靖脸一沉，不想再听小姨继续说下去。 见她全身拒绝心的模样，小姨也不再勉强。 果然是亲生的，一样的固执。 小姨嘆了口气：「还是那么瘦，要多吃点，那边也没那么急，先好好休息几天。」 「好。」 说是休息几天，季靖就是个闲不住的人。 其实以前导师的项目八字都还没一撇，自己总得找些事情做。 平日顾晴晴和顾霄霄都住校，只有周末会回来。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家里也是无聊，跟姨夫打了声招呼，第三天就去了医院。 只是没想到，刚去没多久就遇到了麻烦事。 作者有话说： 下本写《甜诱入侵》，求收藏～ 小甜文，1v1，双向互撩 纯情傲娇伪学渣x装乖撩人真学霸 文案如下： 自一次公交车上的解围后，卓霜然发现她总能在里看见他的身影。 从颇有好感到喜欢上他，只需一把雨伞作为介质。 心甘情愿地陷入这场一个人的兵荒马乱，她能扫荡战场凯旋而归吗。 她以为他喜欢万种风情的精緻女孩 他以为她喜欢清风俊朗的明媚少年 在错误的道路上探索终究到不了终点，可谁让地球是圆的呢？ 【1】 卓霜然看着自己的影子与他重叠，又离开，仿佛蜻蜓点水亲吻在他脸上。 嘴角不由得上扬，又被羞耻感强行压制，只好微抿双唇。 此时夏之焉正给她讲解泰勒展开式，却没有一个字能在脑中留下印记。 「笑什么？」他发现了她的失神，铅笔轻轻点上她的脸颊。 「你讲的我都听懂了，很开心。」她胡扯几句，掩饰自己的心虚。 「那这题，解一解。」 卓霜然心里一紧，她并没有仔细听他说，扫了一眼被圈出来的题目，才安心下来。 「利用带有佩亚诺型余项的麦克劳林公式求得……该极限等于三分之一。」 第4页 她说完答案眨着圆熘熘的杏眼，准备求表扬。 然而他眼中倏地闪过一丝疑惑，指关节抵着脸颊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我们才聊到拉格朗日，你是在哪里认识佩亚诺的呢？」 糟了……学渣外皮要保不住了！？ 【2】 某室友拿着卓霜然的模拟测试卷，眉头皱成了川字型，除了少写一个「解」字，整张试卷毫无瑕疵。 「你被骗了吧，能想到这种解法的人你跟我说当时连极坐标都不会？」 夏之焉从正兴致勃勃啃着概率论的卓霜然处收回视线，轻笑道：「当然是因为我教得好。」 某室友瞳孔地震：那为什么我还是挂科了？？？ 第2章 地下车库尤为阴冷，好在大巴上提前开上了空调，冰冷的心情被盖上一层暖意。 然而，车内的气氛依旧低落。 林致源坐在靠窗第二排，尽管光线昏暗，他还是没有取下脸上的墨镜，浓眉皱成一片低头沉思着。 透过车窗，他看见一群女孩正四处张望寻找着什么，手里还拿着「加油、必胜」对条幅。 于是别过脸，拉上车上的窗帘，嘆了口气靠在了座椅上。 「源哥，一见粉丝就躲起来，她们会伤心的。」 身边的胡迪撩开窗帘的一角，透过缝隙悄悄向外望去，饶有兴致的样子。 「我不需要粉丝。」林致源淡淡地说道，语气未曾起伏。 胡迪似乎并没有发现林致源的不耐，依旧朝外张望着：「您作为队长对外可不能这么说，有粉丝的支持才能让更多人了解短道速滑，这是件好事。」他甚至忍不住想朝外招招手，吸引她们的视线。 「坐好。」林致源取下墨镜彻底拉上窗帘，不悦地看了他一眼。 胡迪一怔，即使坐着林致源都比他高出不少，从顶上而来的视线充满压迫感，让他不再轻率，跟只小白兔似的乖乖地靠在椅背上。 林致源见状，无奈地摇摇头，对着胡迪真的很难发脾气。 他是队里最小的队员，可可爱爱的不仅受着女队员们的宠爱，男队员们也很关照他。再加上第一次参加世锦赛就拿了块500米的铜牌 ——男队唯一一块奖牌，现在更是教练组们心尖尖上的人，未来一片光明。 现在的他就应该感到高兴，强迫他和自己一起沉浸在反省的氛围中，确实勉强了。 车缓缓发动，很快就使上了高速。 本来和教练商量着从车上就开始复盘，但见大家都一副蔫蔫的样子，林致源还是决定先让大家回去休整一番再说。 他也闭上眼睛，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闭目养神起来，却被夕阳的余晖照得烦闷起来。 一闭上眼，就回想起500米半决赛的情形。 前两圈自己还一直保持着领先的位置，但进入到第三圈弯道时就听胡迪在身后「我xxx」地喊起来，怕是有人开始做起了小动作。 快要进到第四圈胡迪不堪骚扰似乎想从外圈超越，没想对方也跟了上去，他这才看清是韩国选手黄金大钟，一个总爱耍点小手段的选手。 自己一狠心想控制好线路来阻拦，却没想没能控制好脚踝的力道，带着金大钟一起摔了出去，直接摔出了决赛圈。 最终经过裁判漫长的判罚，被双双判了犯规。好在是保住了胡迪的名额。 一想到媒体又要用「短道速滑界的摔跤王子」来调侃自己，心情更加就烦闷。 忽然一个急剎车，打断了他烦躁的情绪。 只听司机开窗骂了一句「会不会开车」，大巴又缓缓行驶起来。 好像是有辆小轿车没打灯就一副要变道的样子，他们的大巴差点撞了上去。 被这么一吵，林致源也无心养神了，倒是旁边的胡迪早就睡了过去，完全没有被惊扰到。 林致源默默看了一眼，嘆了口气，帮他繫上了安全带。 再之后，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回到了宿舍。队员们打着哈欠三三两两结伴而行。 林致源通知完大家晚饭后看录像复盘，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还没等他开始整理行李，门就被敲响。 「致源，现在方便吗？」门外响起秦教练的声音，他是短道速滑队的教练之一，30岁不到的年纪主要负责男队的日常训练和战术布置，但这次并没随队去蒙特娄。 什么事那么着急？ 林致源一看门，就见秦教练满脸担忧。 「又摔了？脚踝感觉怎么样？」 「好着呢。」林致源坐到房间里灰色的沙发上，朝秦教练抬了抬脚，「看，一点都不痛。倒是金大钟，摔得惨多了。」 「又冲动了。」秦教练大嘆一口气，责怪道，「要不是他本来就一堆小动作，可不是双双出局那么简单收场。」 林致源坐直了身子，严肃道：「总比让胡迪受伤好，他还小，运动生涯还很长。」 秦教练语塞，找了把椅子坐在他对面。 「我看了比赛录像，本意是要挡住金大钟的路线吧？怎么摔了？」 林致源看着自己的脚踝，摇摇头：「想往前沖的时候，总觉得脚上怪怪的，不像以前能顶上去。」 其实，对于短道速滑运动员来说，摔跤是常事。训练中的损伤、比赛中的激烈冲突，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毁了整个职业生涯，所以一直都很小心。 第5页 然而自从半年前在首尔世界盃上摔了一跤后，整个人的状态都极速下滑。 当时摔得也并不严重，除了摔倒时瞬间的刺痛之外，一切和平时没什么不同。队医也看过了专家也没少看，都说没有大碍，却一直无法恢复之前强势夺冠的状态。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壮，除了阴阳怪气的媒体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友，教练组和队友们都相信他能重新调整过来。 只是最近这一次比一次差的成绩让他自己都迷茫了。 「再这么下去，国家队的位置都悬了，还是得想想办法。」秦教练皱起眉头，盯着林致源的脚发愁。 秦教练是从省队看着他一步步进入国家队的，所以也对此特别上心。 「您放心，我哥也在帮我接触国外医疗团队。」林致源安慰道，但心里其实也没有底。 秦教练沉默了一会儿，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他起身拍了拍林致源的肩膀：「好好休整，不管是中医推拿还是运动康复都可以试试，下半年的国内比赛也得重视起来了。」 「嗯，我知道。」林致源郑重地点点头。 「对了。」秦教练刚踏出门又回过头来：「别老对粉丝和媒体那么冷淡，时代不同了，广宣方面也很重要。下次注意啊，好好休息吧。」 还没等林致源反驳，一熘烟儿就消失了。 晚餐后的复盘时刻，气氛是相当凝重的。 毕竟是一个赛季的末尾，若不是这次的成绩过于差劲，一般是会休息几天再做总结的。 短道速滑队的总教头崔指导把大家都骂了一遍然后指出了整体问题后便走了，剩下一群队员们面面相觑。 但提到林致源，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希望他快点找出问题，重振士气。 这个赛季他们经历地太多了，从世界盃s城站的辉煌一下子又跌落到如今的万人嘲讽，不过是大半年时间可谓大起大落。 用媒体的话来说，如果说女子短道速滑队正处于新老交替的阵痛期，那男子短道速滑则是后继无人，有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 而林致源就是那昙花，给所有人带来了希望，又让所有人的希望覆灭了。 「源哥，我听说有个按摩店不错，要不要去试试？」胡迪悄悄挪到林致源身边，虽然他也被狠狠批评了一顿，却并没有显得失落。 林致源皱眉下意识想拒绝，但又想起秦教练的话：「中医推拿？」 胡迪见他有兴趣，放开了胆继续说：「好像是吧，隔壁花滑队的李小娇说的，之前摔伤后经人推荐去过几次，还破天荒地连续两次完成了勾手四周跳。我也想去试试。」整个人越说越兴奋。 哪有那么神奇？人家不过是突瓶颈而已。林致源腹诽。但见胡迪一脸期待的样子，也不知为何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去不去？去不去？」胡迪眨巴着眼睛，满脸期待。 林致源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胡迪就神秘兮兮地带着他打车往市中心飞奔而去。 从车上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在一个地下车库，这和他想像中传统中医推拿店截然不同。 乘电梯来到一楼，室内是一副医院的模样，只是没有普通医院人那么多，走廊里显得格外寂静。 前台带着护士帽，虽然戴着口罩看不清表情，但温柔的态度与自己印象中的护士亦是全然不同的。 「你好，我们有预约。」胡迪率先开口，并出示了预约凭证。 没多久，他们就被带到了一间白色的屋子门外。 然后给了纸和笔，要他们填写基本信息和症状以及可选的增值服务。 「你确定这是推拿店？」林致源看着手上的纸一脸疑惑，难不成现在按摩店都流行医院主题了？ 胡迪显然也搞不清状况：「我不太确定，但这预约单总没错吧？」 「你自己约的都不知道？」 「是李小娇帮我约的，总不会坑我吧。」胡迪摸摸鼻子，其实他也不太清楚：「但你看，装修和设施看着都很高级，不会有问题的。」 两人交头接耳的样子甚是可疑，反而引起的走廊上别的病人的侧目。 林致源赶紧坐直身子，不再言语，重新披上面对媒体时的冷漠姿态。 等了大概两三分钟，一个身穿粉色护士服的店员出现，先是态度亲昵地送走了一个月末50多岁的阿姨，然后朝他的方向看过来。 「下一位，林先生？」 林致源听到自己的名字，遂站起身来跟着「护士」走进诊疗间。 护士接过病例看了看，然后让他脱了鞋子做到诊疗床上。 「比赛时左脚脚踝摔伤，但已痊癒？」护士疑惑地读出了他自述地症状，已痊癒为什么来看病。 见护士迷茫，林致源解释道：「也不算痊癒，就感觉肌肉没法像以前一样那么有爆发力，关键时刻使不出力。」 护士恍然大悟，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线：「那您可来对了，我们季医生主攻的就是运动损伤康复。您稍等，马上就来。」说完，便走进了里面的房间。 季医生？是指按摩师傅吗？看来这个按摩店不仅装修模仿医院，对服务人员的要求也是给顾客真实体验？ 林致源四处观察着，竟找不出一点像是中医推拿店的装饰。如果他不知道这是按摩店，说是医院肯定也是信的。 第6页 不一会儿。里面那扇门就开了，除了刚才的护士，身后还跟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子。 她身材并不高，白大褂在她身上显得有些长。她梳着高高地马尾感觉年纪很小，虽戴着口罩并看不清长相，但浓密的睫毛和圆圆的眼睛就让人觉得样貌不差，只是眼神中相当冷漠，沉默地听着护士为她讲解他的情况。 林致源疑惑，那么娇小的按摩师能有力气？ 「季医生，左脚脚踝。」 这个季医生甚至没有看他一眼，一双看似娇嫩的手就直奔他脚踝。 她的手抚上自己脚踝的一瞬间，只觉的一阵冰冷，让人不禁打了个寒战。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巨大的力量。 林致源吃痛，向季医生招招手，努力克制着自己慢悠悠说道：「师傅，麻烦您轻点。」 只见季医生一愣，平淡如水的眼中总算有了一丝起伏，这细微的变化应该被称作惊讶。 但她手上的力道并没有变化。 果然人不可貌相啊，这季医生力气还挺大。开始确实觉得有点疼，但等慢慢习惯了居然觉得很舒服。 林致源瞬间对眼前这个娇小的医生来了好感，这身上一舒服，忍不住就打开了话匣子：「你们这儿真不错啊，现在连按摩店都流行医院主题了啊？」 但季医生除了给了他几个意味不明的眼神，并没有回答他。 原来是残疾人，不会说话？盲人按摩师是挺多的，哑巴按摩师倒还是头一次见。 林致源的表情从疑惑到释然，也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心路历程。 倒是那护士忍不住开口：「这位病人，您在说什么啊？我们这儿就是医院啊。」 作者有话说： 改了下bug 第3章 季靖拿到病例时还不确信，毕竟同名同姓的可能性更大。 直到看到林致源一脸轻松地坐在诊疗床上，身材修长好看的线条一直延伸到床尾，而整个人都透出一股清冷的气质，她这才确定是他。 没有想到第一次和这个不算熟悉的名字有所交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只是这个人私底下的样子似乎和赛场上表现出的样子不太一样，特别是每次赛后採访都冷冷的，同现在和她搭话的样子截然相反。 难道现在运动员都流行立人设了？ 「现在按摩店都流行医院主题了？」 从「师傅」到「按摩店」，季靖从这几个词语里多少发现了些端倪，他这是完全把自己这儿当作中医推拿了。 她汗颜，朝护士张姐抛去一个不解的眼神。 张姐也一脸莫名，眼神中似乎还带了些惋惜。 季靖想，这可能就是运动员的特质吧，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只是可惜了这样一张好看的脸了。 直到他的表情微妙变化，她才觉得他可能不只是头脑简单，脑子可能也不太好。 一旁的张护士实在看不下去了，才提醒道：「这位病人，您在说什么啊？我们这儿就是医院啊。」 没想到对方一愣，一脸不可思议：「什么？给生病的人看病的那种医院？」当然，这等着眼睛震惊的神情也是够赏心悦目的。 张护士倒是被他的表情逗笑了，一字一顿说道：「我们这儿可是正规医院。」 季靖也忍不住低下头暗自嘲笑，却没有影响手上的力道和脑中的思考。 知道林致源这个名字要追溯到三年前的世锦赛，那时自己作为志愿者和导师的团队一起去了莫斯科。 她还记得，他那时是代替受伤的队友上场滑第二棒，当时的结果振奋人心，中国队时隔15年终于又再次在世锦赛上重新获得了男子5000米接力赛的金牌。 虽然她身在美国队的医疗团队中，但还是为场上的气氛所感染。 那天的她当然搞不清场上谁是谁，只记得那张脸，虽年轻但英气逼人表现出一种内敛，眼神中能看出他的喜悦，但动作和神情却格外克制。 季赛结束后特意查了查，后来也会时不时关心一下这个名字，直到回国前忙得不可开交的日子。 看着张姐和他一来一回傻乎乎的对话，季靖忽然觉得这样也挺好，说不上什么幻灭，不过每个人都是多面的罢了。 「先生您不能进去！」忽然，门外传来一声叫喊，打断了她的回忆。 也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张姐向林致源说了声抱歉，表示自己先出去看看。 季靖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就林致源对自己的病情描述，有可能是关节也可能是肌肉恢复不当，但是光靠捏和摸，他的肌肉和关节并没有异样的手感。 特别是他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这种情况下光靠一两次按摩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林致源见季医生在自己的脚踝上来回摸索，表情却一成不变说不上是沉着还是严肃，他有些担心：「医生，我的脚没事吧？」 季靖抬头，对上他担忧的眼神想要安抚一番，却又被突如其来的喊叫声打断了。 「让开，让我进去！」 门外传来一个男人怒气沖沖的喊声。 随即是张姐的阻止和劝说，但显然对方并不买帐。 季靖向林致源点头示意，就朝门口走去，想去看看情况。 不料门砰得就被撞开，好在她退得及时没有被撞倒。 「骗子医院，还钱！」一个约莫30左右的男人沖了进来，也没看里面到底有没有人就谩骂了起来，说辞还格外难听。 第7页 季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倒是一旁的林致源站起身来，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先生，您有什么要求我们出去说，别打扰了别的病人。」 跟着一起进门的张护士也是很尴尬，刚说完自家是正规医院，就遇上这么一遭，这还让人怎么解释。 男子不为所动，朝四周大喊着：「上个礼拜我妈来看个腰，就推拿了几下居然花了八千多块，到现在都站不起来，大伙儿评评理，这合理吗？合理吗？」 季靖嘆了口气，又是来医闹的，这两天遇到了不少，但还是第一次有人冲进诊室。看来一两个小时是解决不了了。 倒是林致源似乎也没准备走的样子。 她走到他身边稍稍抬头，声音中透着歉意，尽量用最简单的句子给他建议：「您的情况有点复杂，按摩推拿作用有限，需要进一步结合医学影像做判断。今天估计看不成了，您可以去前台退费。」 她的声音很轻语气也淡淡的，但每一个自己都能清晰地传达过来。 「原来你会说话？」 林致源一脸抱歉地挠挠头，还想继续追问自己的情况，但那吵闹的男子没有给他机会。 男子跨步走向季靖，狠狠地将一叠发-票朝她身上砸去。 而她还想交代两句，根本没注意到来人的不善，意识到时只看到微黄的纸张凶猛地朝她头上靠近。 她下意识地抬胳膊低下头，却一瞬间意识到什么奋然转过身去，准备迎接重击。 然而想像中的痛感并没有降临，有的只是纸张飘落的声响。 「好好说话，动手打人可不好。」 季靖转过脸，才发现林致源一手护着自己，另一个手抓住了男人的手腕。从她的角度并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他咄咄逼人的语气，冷得就和赛后採访时一样。 心脏不自觉地快速跳动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险些伤到手的后怕还是被人护在怀里的紧张。 周围人见状，赶紧将男子拉开，以免他和其他病人也起了冲突。 「先生，这位医生这周才新来的，您有火气也不能撒她身上。」张护士在一旁劝解道。 男人被一拉扯更是火冒三丈，他的头顶冒出汗水，为数不多的发丝贴在头皮上显得更加稀少。 「我管你哪个医生，反正都是一伙的，还钱！」 季靖向林致源道了声谢，捡起来地上的□□研究起来。 从昨天起她就觉得怪怪的，连着两天有人来闹事，真的只是偶然？ 有好事者已经拿起手机拍了起来，男人见状不但没有去阻拦，反而即兴发挥起来。又是诉苦母亲病情越来越严重，又是痛骂医院治不了病还骗钱，简直声泪俱下，个别病人甚至也帮着他说起医院的不是来。 「各位，我们是民营医院不参加医保，费用虽然贵些但都是经过发改委核准的。」听到有人信口雌黄，张护士忍不住反驳起来，但效果并不佳。 眼见着事态越来越严重，医院都出动了保安维持秩序。 然而男人见到保安叫得更厉害，开始大吼着：「杀人啦杀人啦。」场面一度无法控制。 「先生，听您描述，您母亲是腰突然扭伤来才来看病的？」季靖的声音虽不响，却像一支箭羽咻地一声在人群中划出一道痕迹。 男人看不清她的目的，眼神露出防备，机械地点点头。 「您既然嫌贵，为什么一开始不去公立医院？」她的语气淡淡的，好像在提问，又好像在思考。 「当然是因为疼得厉害，人多等不及。」男子理直气壮地说道。 「刚才您进来的时候说，就按摩了几下病情还加重了？」季靖眼中划过一道光，继续问道。 男子明显愣了一下，像是忘记了刚才说过的话，但还是硬着头皮不甘示弱：「对啊，就是推拿了一下，现在我妈都下不来床了！」 原以为季靖无话可说，却见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还对着地上哼了几声起来。 「你笑什么笑？」男子不安起来。 「叫你来闹事的人没告诉你，腰部扭伤急性发病期间是不能推拿的吗？」 季靖的眼神忽然一阵凛然，语气也严肃起来，震得男子倒退一步。 他依旧不依不饶：「你这是诽谤！好啊，既然你这么说，那就是医疗事故了。」似乎找到了新的说辞。 一旁的张护士着急起来，这怎么还带给人递话柄的，果然是太年轻太冲动了。 然而季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慌张：「我看了病例，并没有按摩的记录，我们的医生都很专业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医生开的理疗项目也是让您母亲半个月后再来。」 但男子却慌了：「那就是你们随便瞎按！」 「就像你说的我们这种吸的血医院怎么可能放过收钱的机会？」季靖冷笑，并没有给男子继续扯谎的时间，「而且我们都是有摄像头的，做没做过一目了然，张姐，报警吧。」 张护士见季医生的气势占上风，赶紧点头道：「最近医闹越来越多，刚给我们派了专职民警，我这就把他叫来。」 可心里却是虚的，为了保护病人的隐私，怎么可能装摄像头。 听说真要叫警察，男子瞬间慌了神，拉住张护士不让她走，说话都开始颠三倒四了，前面还在说医疗事故，这下又往乱收费扯了。 第8页 「你是嫌这里贵，自己去外面按摩了吧？想来讹一笔？」混乱间，有人顺嘴提了一句，却一针见血戳中了男子的痛处。 见他说不出话来，众人开始纷纷指责起他来。 甚至有激动的人开始高喊：「医闹必须死。」 场面愈发混乱起来，好在警察及时赶到驱散了人群，才不至于有人受伤。 季靖倒是觉得神奇，还从来没见过医院里有过那么多人，怕不是听到声响，从别的科室过来看热闹的吧。 「张姐，如果查了不是专门来闹事的，就给人把后续理疗的费用给退了吧。」 张护士面露难色：「可是……」 季靖没有让她说下去：「医生是要治病救人，但患者也有自己的选择。」 这小医生一直都不声不响的，没想到那么有魄力，张护士欣然一笑便不再多言。 「那我刚来你怎么就帮我按了？」 林致源的声音就这么横插了进来，语气中还带着一丝调侃。 「你怎么还没走？」季靖瞟了他一眼，这个世界冠军还真爱看热闹。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来都来了，总不能无功而返吧。」林致源有站在诊室门口，似乎是故意挡住了大门。 季靖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一方面是近距离欣赏一下被称为短道速滑界颜值天花板的存在，另一方面也在思考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 刚才她就注意到，在如此激烈的吵架现场，还有人时不时往他身上漂。 「你又没在发病期间，而且我刚才只是在确认患处。」季靖决定帮他分析下现状，希望多少能为祖国的荣誉作出些贡献，「估计还是旧伤没恢复好，具体还是得等医学影像或造影。」 季靖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我们这里很贵，公立医院也能查。」况且他应该还有专业的理疗队伍吧。 林致源抬眉，这是怕自己也来医闹？ 说实话，刚才完全对季医生刮目相看了，没想到小小的身躯说出的话来竟如此「振聋发聩」。可惜她一直戴着口罩看不清脸，这不禁让他对她的外貌产生了无尽的联想。 「哦，那我再想想，到时还能直接挂你的科？」 原以为她会毫不犹豫地点头，未曾想，她露出了不确定的眼神。 季靖眨了眨眼睛，整个人又沉默起来。 「源哥，我好了。」 就在此时，胡迪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作者有话说： 继续改错别字 第4章 胡迪睡眼惺忪的样子，显然是睡了一觉，连刚才那么激烈的冲突都没把他吵醒。 他揉了揉眼睛，走到林致源身边：「源哥，你也好了？」 「还没。」林致源敷衍了一下胡迪，继续追着季靖问道，「不能挂你的科？」 胡迪一阵纳闷，平时一向不与外人多语的源哥怎么盯着医生说个没完，这个医生也怪怪的，看着源哥又不说话。 忽然，灵光一现，难道是看对眼了？ 随即就打消了这个可笑的想法，虽说训练的日子枯燥，但林致源这外表总吸引着不少美女环绕，上到明星下到同事就没有能入他眼的。眼前这个女医生袋着口罩看着还挺普通的，也就眼睛很好看就像个大学生似的，反正他是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嗯？」林致源依旧耐心地等待着季靖的反应，还时不时催促几声。 另一边的张护士看不下去了：「季医生是临时来救急的，下次您来就不一定在了。」 季靖点点头。 「不过您放心，我们还有别的好医生。」张护士微笑着指了指隔别诊室，推荐道，「我们任医生有二十多年中医推拿经验，值得信赖。」 「嗯，可舒服了，我都睡着了。」胡迪听这护士提到给自己推拿的医生，赶忙插话道。 但林致源道视线仍旧停留在季靖的身上，对隔壁的任医生并不感兴趣。 就像她说的，现在自己得找到身体的癥结所在，按摩推拿不过是缓兵之计。 季靖有些受不了他的视线，低头口罩的带子：「还是会待一阵，但是你情况最好找一个能长期跟进的医生。」 林致源失望地收回视线，自己也看了不少医生了，基本都告诉他没大碍，只有她一个人说「情况复杂」。 「你也说我的情况复杂，或者你给我个联繫方式？」他还是想努力一下。 而她明确的拒绝浇灭了他瞬间燃起的希望。 「不过……」季靖抬手，指了指墙上的二维码：「这个公众号经常会更新一些内容，可能对你有用。」 林致源抬眉：「你的公众号？」 「这是一个理疗学相关的公众号，我负责运动损伤康复这块。」 这算要到联繫方式了？ 胡迪坐在走廊的座位上，一连八卦地观察着林致源的表情。 源哥就是不一样，别人都是要电话要微信，他居然要到的是公众号，回去可得好好笑话他。 只是他磨磨蹭蹭的，似乎还是没有要走的样子。 胡迪看了看手錶，不好，再不回去就赶不上之后的赛季总结大会了。 「源哥，时间不早了。」他轻声提醒道。 林致源这才想起来之后还有重要的事情，不禁为自己的失态感到懊悔，特别还是在胡迪面前。 第9页 最近这一次比一次差的成绩让自己慌了神，现在他这是病急乱投医了。季医生说的没错，他需要一个长期跟进的医生，看来只能指望哥哥联繫的团队了。 回训练中心的计程车上，林致源关注了季医生给的公众号，他翻了翻历史消息没想到还能看到和短道速滑相关的内容。 他嘆了口气，心想她要是能来国家队当个队医该多好。 可又一想，他不太明白自己我为什么对她会有这种执念？她看着相当年轻，经验一定没有别的医生丰富。 或许是因为刚才干净利落解决冲突的气势，抑或是刚才躲在自己怀里时那微微的颤抖？ 林致源晃了晃脑袋，决定不再去想一个今后不再有交集的人。 「源哥，人都拒绝你了，你还余情未了呢？」 见林致源摇头晃脑的样子，胡迪调侃起来，若放在平时，给他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他今天才确信他也是个有七情六慾的人。 林致源皱起眉头沉声道：「什么意思？」 胡迪啧啧两声，给了他一个讳莫如深的眼色。 林致源决定不再理他，闭起眼睛兀自闭目养神起来。 或许是因为昨晚想得太多没睡好的关系，计程车上这一觉睡得特别舒爽。 回到训练中心，应付了几个粉丝又完成了当天的总结大会，林致源一脸疲惫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想起了那个公众号，于是拿出手机看了起来。 遗憾的是还没有更新，不免有些失望。 他翻阅着公众号，内容相当丰富，于是决定就从那篇《短道速滑运动员常见运动损伤的预防》开始看起。 内容还是比较专业的，特别是对于慢性腰肌劳损和髌腱腱围炎的描述相当准确，确实是队内的常见病。只是似乎不是很了解运动员平时的训练内容，写到预防的方式时显得有些宽泛。 林致源甚至有冲动想帮着补充，但一想到那季医生完全不肯留联繫方式，倒是显得自己图谋不轨了。 思索间，手机震动了起来。「林斯远」三个字跃上屏幕。 「致源，最近怎么样？」略显低沉的男声从电话里传来。 「还行。就那样。什么事？」 「上次说的美国团队，你考虑得怎么样？」男人的语气虽然坚决，却还是以疑问句收尾。 「去不了，下赛季还要准备全国赛。」而林致源并不在意，断然拒绝道。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我看了你的比赛。」 林致源一愣：「哥，你怎么有时间看这些？」 「爸妈说老看见有人骂你的文章，我去看看你现在到底有多差劲。」 这回轮到林致源沉默了。他虽然嘴上严厉，但当时投身于短道速滑事业时家里只有他一个人支持自己。他最不想让自己的哥哥看到最糟糕的一面。 「不如就在巅峰退役吧，也好早点回家帮忙，让爸妈早点退休。」林斯远的语气很平淡，也不知是不是认真的。 但林致源却激动起来：「哥？我现在正是最应该拼搏的时候，怎么可能退役？」 「想想你莫名其妙伤，看了那么多医生也没个说法。如果明知是没有结果的拼搏，有何意义。」 哥哥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也就半年多，哥哥那么快就忘记了他取得过的成绩？林致源简直怒不可遏，狠狠地在枕头上锤了一拳，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不相信自己就这么结束了。」他的声音有些轻，仿佛是在对自己说，「我会证明的。」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嘆息，似乎缓了缓情绪。 「好吧，再给你两年时间，没有起色就放弃。到时是想回家还是想做教练，都随你。」 两年？对他来说足够了。 「好，就两年。」这是对家人的承诺，也是给自己的期限。 感觉到气氛有所缓和，然而林斯远似乎并没有说完。 「既然如此，那另一件事情你不许拒绝了。」 「什么事？」 「爸妈担心你天天训练，想让你换个心情。」林斯远似乎在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所以……？」 「他们安排了相亲。」 「……」 林致源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被套路了。 // 医院这边，为了安全起见，看完了已缴费的病人就早早关了门。 季靖手头上也没几个病人，于是提早下了班。 她没有想到曾经自己关注过的运动员会出现在自己的诊室里，而据他自己描述，情况好像很微妙。 季靖洗了把脸，换了一身居家服，打开了电脑。 本想新写一篇早就计划好的关于腰部扭伤的文章，却怎么也进入不了状态。 她想了想，在资讯搜索栏中敲下了「林致源」三个字，她轻轻按下回车键，滑鼠转了几圈后页面上就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新闻。 《短道速滑队的摔跤王子——记录林致源本赛季的摔跤画面》 《昙花一现——短道速滑男子500米决赛，林致源无缘奖牌》 《遗憾！蒙特娄世锦赛500米决赛，林致源摔出跑道无缘决赛，小将胡迪荣获铜牌》 季靖不解，在她的认识里，林致源的运动生涯应当呈现上扬态势，但那么多负面新闻和嘲讽的文章表明他最近的情况很糟糕。 第10页 她继续往下翻，大半年前的标题还不是这样。 布达佩斯世界盃500米银牌 1000米银牌 多徳雷赫特世界盃500米金牌 1000米银牌 江城世界盃500米金牌 1000米金牌 首尔世界盃500米金牌 成绩可谓相当辉煌，此时媒体的报导可把他快上天了。 什么新时代的王者、飞升的怒，措辞之夸张让人忍俊不禁。 季靖想起来林致源自己描述的情况，很有可能是某次摔跤后未能痊癒。 但是短道速滑运动员摔跤本是家常便饭，国际大赛视频毕竟有限，平日训练中弄也有可能，她一时觉得无从下手。 再三思索，决定写一篇如何做运动防护的文章。 正写在兴头上，门口传来小姨略带担忧的声音。 「小靖，回来了吗？」 「来了。」季靖赶紧去开门，就看见小姨端着一盘草莓站在门口，草莓色泽饱满，看着十分诱人。 「今天在医院跟人起冲突了？没受伤吧？」小姨把草莓放在了她的书桌上，关切地问道。 季靖摇摇头：「我没事。」 小姨一脸自责：「都怪我，最近那么乱，不该让你去的。」 「我真没事，但最近怎么那么多医闹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姨有些犹豫，不知该从何说起，但又想了想还是决定如实告诉她。 「哎，这都怪你姨夫。」 前阵子，有个医生因为操作不规范出了理疗事故。 本来并不是特别严重，只要承诺为病人免费后续治疗就行，双方也达成了协议。 但姨夫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非要开除那个医生，说什么杀鸡儆猴，算是给舆论一个交代不能坏了民营医院的名声。 可这鸡没杀成还惹了一地鸡毛。 那医生心有不甘，觉得病人都谅解了他，怎么医院就盯着他的事不放。 于是反而联手那病人倒打一耙，搞得不得安宁。 有些医生不堪骚扰正在提离职，小姨和姨夫正在努力挽留。最近人手不足也是因为让他们先休假考虑考虑。 「报警都没用吗？」季靖不解，单从法律和规范上讲，也是占理得的。 「不行的，会让现在的医生护士们寒了心。」小姨无奈地嘆了口气，「人才是让我们一直经营下去的关键因素。」 也是，他们不可能没想过走法律途径。只是社会人情可比法律要复杂得多。 「所以小靖啊，精进专业无可厚非，但人际关系还是很重要的。」 小姨见季靖总是不言不语的，就这上了几天班也没和同事说过几句话，非常担心。 再这样下去，别说男朋友了，连朋友可能都交不上几个。 自己从小看着她长大，不能任由这么发展下去。 「您放心，我朋友不少的，只是几乎都在国外罢了。」季靖微微一笑，觉得小姨实在多虑了。 小姨见她不排斥，继续试探道：「那男朋友也在国外？」 季靖嘴角微动，有些尴尬，眼神不自觉地移开。 「难道在国内？」小姨露出一脸遗憾的神情。 她不解，如果自己有男朋友小姨反而不高兴？太奇怪了。 「没，我没男朋友，之前都忙着毕业论文，哪里有时间。」 听了这话，小姨微皱的眉头立马就舒展开来，拉过她的手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帮个忙去相个亲呗？」 第5章 观众席上坐得不算很满，虽然不断有冷气袭来，但周围的热情似乎能驱散寒冷，仿佛是春天的到来。 季靖的位置很靠前，可以近距离地看清冰场上发生的一切。 她看了看周围，大家都是一脸期待，有的人甚至还举着手幅，大喊着运动员的名字。 自从那天在医院遇见林致源以来，短道速滑这件事似乎突然就撞进了自己的生活。 「表姐，你快看那个人！」顾晴晴激动地扯了扯季靖的袖子大叫起来：「他就是胡迪，我超喜欢他滑行的样子，特霸气！」 放眼望去，冰场上一个瘦瘦的小伙子正在冰场上慢速绕着圈，时不时还和观众台上打招呼。 每每望去都惊起一片尖叫。 「顾晴晴，淡定，别跟个花痴似的。」另一边，顾霄霄一脸嫌弃地捂着耳朵，但也不禁观察起场上的运动员们。 「你这个没有少女心的傢伙。」顾晴晴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转而看向身边托着下巴的季靖：「表姐，哪个是你的相亲对象？不会是胡迪吧？」 「疯了吧你，妈哪有那么不靠谱，他才20岁。」还没等季靖回答，顾霄霄已经帮忙否定了。 顾晴晴有些失望：「表姐看着也没啥兴趣，我还想着是胡迪的话派我上就是了。」 「你这话最好别让你男朋友听到。」顾霄霄鄙视道，但也不免好奇地观察起来，「靖靖姐，到底是哪个啊？」 其实季靖自己也不知道，她并不在乎那个相亲对象是谁。 那天，被小姨打断后那篇运动防护的文章自己终究还是没有写完。 小姨说，甭管她父母怎么想季靖一直就是她心中的骄傲，所以总是在小姐妹间提起她的事情。 这回听说她回国了，有个阿姨硬是拉着她要给他儿子相亲，小姨推不掉才答应下来。 第11页 听说对方是从事竞技体育相关职业的，那个阿姨总担心儿子一心只想着为国争光，以后退役了连个老婆都找不到。 看到小姨为难，自己便也没拒绝。 不过是相个亲，也没逼着结婚，浪费个半天时间罢了。 如果有眼缘，谈个恋爱也不是不行。自己才不会因为一棵歪脖子的大树放弃一整片森林。 再后来小姨也没具体提这件事，直到昨天给了她几张短道速滑全国表演赛的门票。 说是对方实在太忙没时间，为表歉意邀请她看比赛，比赛结束后就约在体育中心旁的意式餐馆里。 「说不定不是运动员，小姨只说了从事竞技体育。」季靖从场上收回视线，想找出包里的饮料，这才想起来进门的时候只允许带矿泉水，自己的饮料早就被没收了。 见季靖起身，顾晴晴喊道：「你去哪儿啊，比赛马上开始了。」 「我去买水，顺便上个洗手间。」她向左手边的观众欠了欠身，表示借过一下。 「那你赶紧回来啊。预赛要开始了。」季靖都已经走上了楼梯，还能看见顾晴朝她挥着手的样子。 // 不得不感嘆，洗手间总是个神奇的地方，总有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会被人听到。 季靖不禁在心里吐槽，有些人为什么总喜欢在这个还算是「半公开场合」的地方嚼舌根？ 那三个女孩儿似乎并不在意一旁的季靖，肆无忌惮地笑着。 「听说林致源今天也参加比赛？」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女孩一边洗着手一边说道。 「不是吧，尽然被踢来参加这种表演赛？」短发女孩语气不善。 「你没见他最近的比赛老摔吗，就这状态还能留在国家队已经不可思议了。」披肩发的女孩笑得肆意。 怎么又是林致源？最近和这个名字挺有缘分。然而接下来的对话让季靖从生理上感到不适。 「那我们安仔岂不是要出头了？」梳马尾的女孩兴奋起来，「说不定能赢，下次国家队选拔肯定没问题。」 披肩发的女孩嗤笑了一声：「绝对能赢，现在的林致源不过是我们安仔的垫脚石罢了。」 三人又耻笑起来。 「噗，不过是场表演赛而已。」季靖觉得自己疯了，竟会参与这种麻烦事。她赶紧擦干手，准备回去。 「林致源的粉丝？」忽然，短发女孩儿阴沉着脸伸出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季靖一愣，转而冷冷一笑，就躲开了：「不，我只是个路人。」 买了水回到座位上，场上已经开始介绍今天参赛的队员，有四个穿着各色短道速滑服的选手已经在冰场上热起身来，场内的气氛也愈发热闹起来。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啊，半决赛都开始了。」顾晴晴见她回来得有些迟，帮她简单介绍了一下。 这次表演赛内容不多，只有男女500米和1000米的比赛，每个人只参加一项比赛，参加表演赛的除了有国家队的2个队员以外，其余都是各个省队派来的，人数并不算多。所以等她回来时预赛都已经结束了，马上开始的就是男子500米的半决赛。 「林致源进半决赛了吗？」季靖望向不远处的大屏幕，并没有看到林致源的名字，倒是有顾晴晴喜欢的胡迪。 顾晴晴抓了抓脑袋，不敢确定：「我其实也不太懂，他被拉了一下，然后摔出去了。」他摔跤的时候好多女生都惋惜地叫出了声。 「你都在看点什么，他当然进了。」顾霄霄鄙视了一眼顾晴晴，然后向季靖解释道：「比赛中如果因他人犯规受到干扰无法完赛的选手，会被判晋级下一轮比赛。」 他又摔了，不知道他的脚会不会有事？ 说话间，半决赛第一场已经开始，四位运动员已经在起跑线上摆好姿势，随着裁判一声枪响，比赛开始，蓝黑色头盔的运动员率先沖了出去，暂时处于第一位，而红色头盔的胡迪则紧跟其后。 比赛开始了，顾晴晴反而没了声响，只是紧张地观察着场上的情况。 然而四圈下来，场上的顺序完全没有变化，四个人的的位置离的离得并不远，但似乎谁都没法超上前去的欲望。 「啊啊啊！安仔第一名！！」 「安仔！沖啊！加油！」 「呀啊啊啊！第一名！」 从后排传来有些熟悉的嘶吼声，季靖回头望去，不远处正是刚才厕所里遇到的三个人，她们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视线，一脸骄傲地冲着她挤眉弄眼起来。 顾晴晴也循声望去：「不过是半决赛的小组第一名，至于么。」 「你怎么那么淡定？你的胡迪只有第二名。」顾霄霄指了指屏幕上出现的名次，他根本认不出谁是谁。 「反正前两名都能进决赛，急什么。」 季靖也回过头来看向屏幕，而屏幕上正切换到选手的镜头，这个被叫做「安仔」的选手正挥舞着双手超观众席抛出飞吻。 因为他的举动，身后女孩们又沸腾了。 甚至有人喊出：「安家杰我爱你！你是永远的第一名！」 「这人，长得是不错，但是好轻浮啊。」顾晴晴的语气中略带嫌弃，「还是胡迪低调，一比完人都不见了。」 马上就是500米半决赛第二场，第一场比赛的选手还未全部离开冰场，第二场的选手已经等在场外。 第12页 林致源靠在入口处的墙边见胡迪第一个就下来了，朝他挥了挥手。见他一脸轻松，几乎没有喘气，就知道他根本没用多少力。 胡迪一屁股坐在旁边的长凳上，开始调整他的冰刀。 他们连器材师都没带。 「怎么不超过去？」林致源问道。 胡迪抬了抬头，有些无精打采：「看安家杰那么拼，就让让他呗，反正是半决赛。」 林致源无奈地嘆了口气，他还是那么任性：「小心玩脱了，别给国家队丢人。」在他心里，不管对手如何，每场比赛都应该认真对待。 「知道啦。」胡迪半眯着眼睛，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轮到你了，快去吧。」 见志愿者开始来喊人来，林致源走上前去，扶着蓝色的护墙，拿下冰刀上的红色套子，放到一边。 「源哥？」 听到有人叫自己，林致源抬头看去。 安家杰才下场，他喘着气，趾高气昂地走过来，连冰刀套子都没套上。 林致源只是淡淡地打了声招呼，便准备上场。 「源哥你要多加小心啊，别再摔了。」安家杰语气看似关心，却莫名带着挑衅的意味。 他的声音很响，不免引起了周围选手的注意。 连胡迪都皱着眉头看了过来。 倒是林致源，跟没听见似的，自顾自上了场，只给安家杰留下了一个无所谓的背影。 可安家杰仿佛被他的无视给激怒了，又大喊一声：「别又是被判进决赛啊！」 此时的林致源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无奈，原来现在的自己连一个省队的小毛孩都能来挑衅了。 「咦？那边是有什么冲突吗？」顾晴晴拿着不知从哪里掏出的望远镜，看着场边。原本只是想看看胡迪的，没想到看到了刚才那一幕，只知道安家杰朝场上喊了什么，但他们因为离得远，并看不清楚。 顾霄霄一把拿下她的望远镜，沉声道：「别管闲事，专心看比赛。」 「哦……」顾晴晴将视线转移到场上，疑惑起来：「这场怎么有五个人？」 「除了每组的前两名，被判进下一轮的选手也会一起出赛。」回答她的是季靖。 顾霄霄有些惊讶：「靖靖姐，你经常看短道速滑？」他还以为今天她和顾晴晴一样也是来看热闹的。 「稍微了解一点。」 季靖并没有来得及详述，主持人已经开始介绍场上的队员。 当镜头给到林致源的时候，观众席上先是一阵沸腾，紧接着又传来不少嘘声。 他和胡迪一样穿着国家队的队服，头盔也是红色的，他似乎没有听到周围的声音似的只是表情严肃地看向前方，看不出紧不紧张。 因为是直接递进下一轮的关系，他处在最外道，这个道次并不理想。 比赛开始，季靖的心跳随着一声发令枪响，而迅速跳动起来。 四名运动员用力蹬冰跨着步向前冲去，或许是因为道次的劣势，林致源启动时处于第二名，周围有不少女生开始喊加油。 第一圈，无事发生。 第二圈，速度提升，第一第二名已经和后两名拉开了距离。 第三圈，依旧保持速度。 难道会和上一场一样，从头到底都是一个名次？ 季靖不自觉地握紧拳头，她的视线随着场上的红色头盔移动着，在他经过的一瞬间深吸一口气。 第四圈，也就是倒数第二个弯道时，第一名黑黄色的帽子似乎有些松懈，入弯时速度过快，没能收住圈。 这是一个好机会，显然，林致源也开始有了动作。只见他稍一蹬冰倾斜着身体就从内侧超越了过去，等黑黄色的帽子再回到里面时已经来不及了。 观众席一阵沸腾，这是一个精彩的超越。 季靖也被周围的情绪带动，忍不住站起身来，顾晴晴更是跟着一起喊起：「林致源，加油！」 进入直道，黑黄色的帽子依旧紧追不捨，他们的距离差得并不多，随时有反超的机会。 特别是最后一个弯道，胜败在此一举。 林致源领先着大半个身位，率先进入弯道，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结果的到来。 第6章 就在所有人以为林致源稳了的时候，黑黄色帽子的运动员忽然改变策略，猛然提速打算从外道超越。 不过，马上要出弯道的一瞬间，林致源也变了路线，两人仿佛就要撞在了一起。 不会又要摔了吧？季靖紧张地握着拳，视线不敢有丝毫飘移。 但是她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林致源就像脑袋后面长了眼睛似的，正好挡住后面人的路线。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出了弯道，最终林致源惊险获胜。 场上响起了激烈的掌声，没想到一个半决赛就那么刺激，可见决赛会有多激烈。 「源哥！雄起！」 「名副其实的世界冠军！」 林致源的粉丝在这一刻沸腾了，这是久违的一幕。 季靖和顾晴晴也跟着用力地鼓掌，顾晴晴甚至还跟着一起尖叫，就好像林致源已经夺冠了似的。 「头两名就能晋级决赛，干嘛那么拼……」 只有顾霄霄一个人实在无法理解这个如此热烈的场面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不就是场表演赛吗？况且还不是决赛？ 第13页 听他这么一说，季靖也冷静下来，才觉得自己刚才的提心弔胆实在是太愚蠢了。 「你是第一次看比赛吧」此时，顾霄霄身边的一个妹子抹着因激动而泛出的泪花，转头解释道：「源哥最近的比赛一直摔，粉丝被网上嘲讽得太憋屈了，大家好久没有见到他如此自信的冲刺了！」 没等顾霄霄给人反应，顾晴晴就凑了上去：「这个变线，这个冲刺太帅了！圈粉了！」 「我们源哥魅力无边啊！」妹子激动地给了她一个手幅，「决赛一起加油。」 「嗯！」 体育竞技还真的是能拉近人与人的距离。 顾霄霄汗颜，赶忙提醒道：「决赛还有胡迪呢。」 顾晴晴这才想起来，自己最先喜欢上的是胡迪。 犹豫间她忽然灵光一现，把手幅递给了季靖，一脸为难地说道：「表姐，你帮我给林致源加油吧，我不能背叛初心啊。」 季靖接过手幅，仔细地端详了一下，布制的纤维上面不仅有林致源的名字，还有q版卡通形象，说实话和赛场上总是面无表情的他并不搭。 大屏幕上开始回放他冲刺时刻的近景，虽然护目镜挡住了眼睛，却也能看出他的表情相当冷峻，即使在第一个冲线的那一刻都没有什么变化。 季靖不禁怀疑，赛场上的林致源和昨天医院里的林致源真的是一个人吗？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呢？ 由于每个人都只参加了一项比赛，接下来的男子1000米的晋级赛中并没有林致源和胡迪的身影。 女子500米和1000米的比赛就没有男子比赛那么激烈，2位国家队年轻选手轻松地就甩开其余人一大截，双双挺进决赛。 整冰过后的第一场就是男子500米决赛。 看着整冰车一圈圈绕着场地，季靖也不免担心起来，她知道刚整完的冰面是相当滑的，一个不适应就会摔出去。 嗯？自己今天怎么总担心林致源摔跤？ 她仔细思考了一下似乎找到了答案。就像顾晴晴说的初心，自己第一场现场看比赛就看到他夺冠的模样，她希望看到他更多的表情。 因为半决赛没有判罚，所以决赛是标准的4人竞争。 他们会按照半决赛的成绩来安排道次，林致源因为成绩最快所以在最内道，倒是胡迪处于最外道，是最不利的位置。 两个国家队队员都显得很淡定，倒是安家杰和刚才差点就超过林致源的人，显得异常兴奋，满脸都是跃跃欲试的激动。 决赛是有正式的选手介绍的。 林致源率先出场，理所当然引发了相对刚才更为激烈的尖叫声。 季靖倒是克制了自己的激动，不像顾晴晴，她早就忘记自己的「初心」，跟着一起尖叫起来。 镜头给到林致源，他只是淡淡地朝镜头挥了挥手，一如既往板着脸。 黑黄色帽子的运动员叫蔺如，名字还挺特别，他很兴奋地朝着镜头打招呼，想了想还比了个耶。 然后是安家杰，他高高抬起下巴，一副「王者归来」的气势，举起双手向镜头做了似乎是自己专用的手势。 意料之中的是身后那几个女孩叫得更加尖利了。 最后是胡迪，一边耍帅一边朝着镜头抛了个媚眼后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害羞的样子也好可爱啊！」顾晴晴整个人都沉醉了，她捧着脸，脸红到了耳根。 四位选手少许热身，便站在了起跑线上，作出预备的姿势。 砰，发令枪响。 只见安家杰第一个沖向前去，取得了第一的位置。 「啊啊啊！安仔第一名！」 季靖真想给身后的三个女孩儿安上静音，她甚至觉得10个人一起说话可能都没那么刺耳。 不过没划出几米，比赛就中断了，原来是有人抢跑。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一阵阴阳怪气：「抢跑来的第一名有什么好骄傲的，傻死了。」 没等火星燃起，大家又被场上的紧张感给吸引了。 因为第二枪，不管是谁抢跑都会被罚下，这种情况下，运动员都会比较注意。 四人滑了一小圈，又回到起跑线，准备出发。 屏幕上，近距离播放着他们的出发姿势，显得格外紧张。 砰，发令枪再次响起。 刚才抢跑的安家杰显然谨慎了很多，反而林致源和胡迪反应极快，几乎是压着枪响飞奔出去的。 林致源因道次占优，暂时排在第一位，胡迪也紧随其后。 500米一共只划四圈半，所以几乎从一开始就要全力去争第一。 现场解说说：林致源将速度带得很快。 第一圈他和胡迪几乎是贴着身过的弯道。安家杰和蔺如也在奋力追赶，四人的差距并不大。 季靖握着那手幅有些湿湿的，应该就是自己手心渗出的汗水，她就怕他在如此高速中无法控制好姿势。 到了第二圈，安家杰明显有了想要超越的想法，开始提高滑行的频率，线路也作出了变化。 只见他的左脚朝蓝线内一伸，想从内道超越。 「这这这！犯规了吧！」顾晴晴看得真切，「这人怎么能抄近道？」 「只要在弯道前出来就行了。不算犯规。」顾霄霄托着下巴解释道。他刚才还是无精打采的，现在总算被场上热烈的气氛感染，和顾晴晴一起站了起来。 第14页 不过用他的话说，那是因为前面的人都站起来了。 胡迪没有给他机会，稍一提速，就进了弯道。安家杰无功而返。 而此时的胡迪和林致源几乎是并行着通过弯道，身体极其倾斜，不少观众倒吸了一口冷气总觉得两个人会一起摔出去。 好在依旧顺利地通过了弯道。 安家杰见胡迪死守内道超越无望，又打起了外道的主意。 他拼了命地蹬冰，似乎离林致源越来越近，他直直盯着那个身影，心里默念：冲上去，打败他，我就能成为王者！ 但似乎是因为刚才试图超越消耗了过多的体力，很难控制好标准姿势。 他没有犹豫，咬着呀，甩开手持续蹬冰。 眼看着就要追上林致源了，忽然一个趔趄，就向前倒去。 可能是下意识的动作，他还伸手拉了一下林致源。 ！！ 看台上的观众发出了惊呼，这也太危险了！ 就在所有人以为林致源又要摔出去的时候，他竟然奇蹟般地调整了回来，只是因为被安家杰的一扯影响了速度，一下子就被胡迪从内侧超越。 「好可惜，不然就是冠军了吧。」季靖捏这手幅，有些失落。 「不好说，短道速滑的比赛里一切都有可能发生。」 好在，林致源只不过差了半个身位，还剩两圈，还有翻盘的机会。 然而接下来的发生的事情，让观众们傻了眼。 林致源和胡迪竟然又开始提速了，后面的蔺如即使撒开膀子都和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 一场全国表演赛打出了世界级的氛围。 所有人屏息凝神，等待着随时可能发生的超越。 第三圈，林致源紧紧跟在胡迪身后试图抓住漏洞，但胡迪似乎非常熟悉林致源的战术意图，总能堵住林致源的线路。 终于到了最后一圈，若再不超越就没机会了。 果然，林致源有了动作。 他和刚才安家杰一样，开始积极地滑向外道，当然是在不失速度的情况下，而且明显比安家杰滑得稳当许多。 胡迪也感应到了似的，也开始朝外。 还剩最后半圈，如果被封死了路线那就再也没机会了。 季靖紧紧对握住双手，身体也跟着一起使力，就好像自己也在场上似的。 就在胡迪朝外半步的瞬间，林致源像是早就预判到了似的左脚突然就向内一伸向内道插去。 胡迪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晃点了，可是惯性使然，已经来不及迅速变线了。 就这样，在毫无碰撞的情况下，林致源轻松地就完成了内道超越，最终保持速度第一个冲过了终点。 最后的超越实在太突然了，场上沉寂了片刻。 几秒钟后，终于有人反映了过来，林致源拿到冠军了！ 「啊啊啊啊源哥！！！冠军！！！」一片女声响彻全场。 「源哥！威武！！」男人们也为此触动，嘶吼起来。 整个会场似乎都进入了狂欢。 没想到一场表演赛能够看到如此激烈的对抗，真的是值回票价了。 「完了，我要变成短道速滑迷了。」顾晴晴眼中噙着泪水，还吸了下鼻涕，「太燃了！」 季靖和顾霄霄也随着人群喊了两声，也是难得有事情能让他们情绪高涨。 可见短道速滑的魅力之大。 现场的主持人显然也很激动，鼓励着大家不要吝啬掌声，给到场上拼搏的运动员们。 这种氛围下，完全没有人记得刚才摔出去的安家杰了。 他摔出去后就没有再回到赛场上，而是离开了冰面，愣愣地看着林致源和胡迪不断地加速。 他可以感觉到第二圈的速度几乎是自己的极限了，那画面仿佛当头一棒敲醒了自己的王者梦，自己和国家队队员的差距，可能不仅仅是一个身位那么简单。 胡迪显然也用尽全力了，一冲过终点后就扶着护墙剧烈地喘息。 源哥今天是怎么了，世锦赛都没见他滑得那么拼命，要不是自己刚才冲到第一靠着阻挡线路，早就被甩开好几个身位了。 林致源显然也耗了不少体力，只是没有胡迪那么狼狈，他远远望着向大屏幕上的回放，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神却显得有些惆怅。 场上唯一还保存着不少体力的只有蔺如了，他最后完全放弃追赶了，按着平时训练的步调滑完了全程。 「源哥，恭喜你，滑得太棒了！」他滑到林致源身边，伸出手和他互相击了掌。 「谢谢。」虽然喘着粗气，语气依旧淡然。 「不过我有一件事不明白。」蔺如瞥了眼周围，确保每人靠近才低声说道：「半决赛你放水了吧？明明可以全程第一的。」 林致源愣了愣，这都被发现了，这孩子有前途啊。 但是他并不能明说，悄悄地将手指按上薄唇：「看破不说破。你自己体会吧。」 蔺如迷茫地点点头，好像明白了什么，但仔细想想又是一头雾水。 趴在护墙上的胡迪虽跟一条死鱼似的，但也听了个大概。 他也滑到林致源身边，深深地感嘆了句：「哎，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啊。」 被这么一点拨，蔺如顿悟了：「对哦，是表演赛。」 第7章 胡迪出门的时候还记得秦教练的叮嘱，表演赛表演赛就是要吸引更多的观众来关注短道速滑。 第15页 所以国家队一般会派出两位比较有知名度的选手，也就是说是取得过好成绩的选手。 但各省队为了培养新人以及选拔的目的，会派出比较有潜力的选手，当然相对于国家队成员实力是逊色不少的。 在这种实力碾压的情况下，如果国家队成员以绝对的优势获胜就没什么看头了，激烈的碰撞、超越、判罚以及不确定性才是短道速滑的真正魅力。 由于刚才安家杰的摔倒产生了些许碰撞，正式的结果还没有宣布。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前三名已经定下来了，悬念在于安家杰到底会被判犯规还是未完赛。 林致源和胡迪心里并不在意结果会如何，待喘息稍许平复后并排地滑向冰场的出口。 远远地，就见到安家杰伫立在那边，紧紧地凝视着林致源的方向。 「源哥……」当林致源套完冰套路过他身边时，安家杰叫住他。 林致源睨了他一眼，又用余光瞥了眼他的冰鞋。 安家杰扭扭捏捏想说什么，最终憋了半天只说出了一句「恭喜」，语气中还有些不甘心。 然而林致源的眼神冰冷无比，尽管安家杰的个子超过一米八，但在他面前仿佛又矮了一个头。 「你……」安家杰的胸口激烈地起伏，愈发觉得羞耻 可林致源根本没给他发泄的机会，只是回头给了胡迪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便走向自己的休息区。 安家杰更火了，朝着林致源的背影大声喊道：「林致源！我一定会赢过你！给我等着！」 此时，肩膀上忽然感觉到两记重锤，他瞥过脸，就看见胡迪嬉皮笑脸地看着他。 安家杰狠狠拍开他的手，一脸不屑：「你干嘛？」 「小安啊，源哥他啊」胡迪故作深沉语重心长，「对连自己的冰刀都保护不来的人没兴趣。」 冰岛是短道速滑运动员最重要的伙伴，一点点的瑕疵不仅影响比赛结果，还可能给别人带来危险。 安家杰下冰场总忘记套冰刀套子，在他们眼里可谓是对伙伴的亵渎了。 「管你屁事，手下败将。」安家杰心想，要不是第一次抢跑第二次过于谨慎没能在启动时拿到好名次，说不定能超过胡迪，毕竟在半决赛中自己牢牢压制住了他。 胡迪听了这话极为不适，五官拧成一团，原来这世界上真有那么缺心眼的人。 「你不会真以为，半决赛的时候我超不了你吧？」 安家杰一愣：「什么意思？」 本来还觉得安家杰决赛时能跟上速度，作为个新人如果能摆正心态还是很有前途的。 胡迪自认不是个冲动的人，但年轻气盛无法忍受这种毫无根据的鄙视。见安家杰如此执迷不悟，于是他决定粉碎他的幻想。 「不瞒你说，为了比赛更抓人眼球，表演课也是国家队的必修课」他开始胡扯了起来，「等你悟明白了，说不定就能进国家队了。」 安家杰显然被胡迪唬住了，整个人都陷入了怀疑之中。 胡迪趁他脑子还转不过来，赶紧熘了。 直到在林致源身边坐下才从远处传来一声只能哔掉的咒骂。 大多数的观众并不在意安家杰最终的判罚结果会如何，林致源的粉丝已经狂欢起来，齐齐高喊：「冠军！冠军！」。 等结果宣布的时候，并没有带来任何惊喜，只能说安家杰的「未完赛」表明这场比赛裁判的手势还是比较松的。 季靖没能忍住好奇，想看看后面那三个女孩的表情。 她满面笑容地转过头去，正迎上那三个女孩愤恨的目光。自己眼中的得意被逮了个正着，确实尴尬。 披肩发地女孩低声骂了一句，和安家杰一样并不甘心：「得意什么，不过是场表演赛而已，正式比赛我们安仔才不会摔。」 「就是，我们安仔第一次和国家队的同场竞技，难免紧张。」马尾辫的女孩辩解道。 短发女生更是一脸傲气，冲着季靖狠狠说道：「你就看好吧。」 「好呀。我等着。」季靖依旧保持着笑容，但心里只觉得她们可怜，明明技不如人还硬找藉口。 她的态度显然出乎了女孩们的意料，在短发女生的带头下三个人一起愤然离场了。 望着他们的背影，季靖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幼稚。 不过要是五年前的自己，一定会冲上去大放厥词一番，说得她们跪地求饶不可。不仅不觉得羞耻，还会有满满的成就感。 自己终究还是有在变成熟的。 身旁的顾晴晴叫累了，此时正咕嘟咕嘟喝着她买回来的水，眼睛还盯着场下的休息区，并没有注意到季靖的动静。 顾霄霄早就平静下来，应该说自始至终就没有非常激动。 他探出脖子对季靖说道：「靖靖姐，下面的比赛还看吗？」 季靖看了看手机，四点多，这个时间有些尴尬，走的话又太早，继续看比赛又比不完。 她想了想，既然是小姨的好朋友，自己还是重视些，就早点去吧。 顾晴晴已经深深入迷，说想要继续看比赛，顾霄霄怕她一激动就闯祸，也选择留下来，最后就只有季靖一个人先行离开。 出了体育馆，外面的风并不大。已是四月中旬，空气中仅存一丝寒意。 小姨说去相亲要打扮得好看些，所以她难得穿上了那件暗红色的风衣，还搭配上了米白的线衫和小号斜挎包，只是在这气温中还是显得单薄了。 第16页 她缩了缩脖子，又拢了拢衣领，才想起林致源的手幅还没还给人家。 只是已经出来就不能再进去了，她只好将它绑在自己的包带上，没想到这暗橙色的底色还挺搭。 对方定好的义大利餐馆并不远，打个车10分钟就到了。 季靖看了看时间，五点多了，也不算太早。 餐厅里人不多，还有一些似乎是还没喝完下午茶的客人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精緻的茶点还摆在摩天轮装饰盘上，只是那奶油似乎有些微微塌陷。 她只向服务员报了订位的陆先生的姓氏，就接过她的外套把她带到了一个窗边的位置。 看着这个餐厅高档的环境，季靖不禁乱想，这位陆先生难道是一位搞体育的霸道？毕竟姓顾啊陆啊这种姓氏的人就显得格外富贵，她们家已经有姓顾的了，再来个姓陆的岂不是强强联手所向披靡。 她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总是联想出多余的想法做出多余的举动。 「客人，您请坐。」 服务员帮她拉开椅子，带着满面职业的微笑邀她入座。 季靖也礼貌地朝她点了点头。 「这是我们的酒水单，您需要什么饮料吗？」 「先给我一杯凉白开吧。」季靖并没有看菜单。服务员会意，说了声稍等便离开了。 过了春分，昼夜便等长了。窗外的天空依旧亮堂，对面的大楼反射着太阳的余晖，照得季靖有些睁不开眼。 她向下望去，尽管是周末马路上还是那么热闹，人流车流川流不息。 时隔五年回到自己出生、成长的城市，一切还是那么熟悉，但好像又完全不一样了。 当年，她挥别故土，毅然决然地离开，那份坚定放到现在来看也显得有些无足轻重了。 那么多年过去了，一个人异国他乡的生活也让自己长进不少。看遍了人情历遍了世故，如果再回到当初，自己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吗？ 难得有时间沉静下来好好欣赏欣赏景色，怎知心底泛起一片惆怅。 「客人，您的白水。」服务员稳稳地将水杯放在自己的面前，继续说道：「不过暂时只有温的了，如果您介意的话我再帮您换。」 季靖这才意识到自己因为觉得是家外国餐厅，下意识就认为没有热水。 「没关系，温水就好。」 她摸了摸杯壁，心口也染上一股暖意。 大概是服务员看自己脸色有些苍白，以为自己不舒服吧。 季靖的白是遗传的，放在白人堆里也毫不逊色的那种。顾晴晴就一直很羡慕，总是怪她爹太黑拖累了自己。 虽说一白遮百丑，烦恼也不少，白皙的皮肤格外娇嫩，几乎晒不得，稍微曝露在夏日的阳光中就会泛红，严重点则会蜕皮。 当然，眼前这束通过大楼反射过来的光并不至于让她晒伤。 只是盯得久了，眼睛有些不舒服罢了。 她站起身来，想去拉窗台边的绳子。 身后的服务员早已会意，帮她降下了些许窗帘，既挡住了阳光又不妨碍欣赏窗外的风景。 这个餐厅的服务员看来是经过严格培训的，特别是这个女孩子，仿佛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似的总能提前想到。 季靖忽然因为这服务员的贴心喜欢上了这家餐厅，只是价格也是相当辣手吧。 「哎？干嘛拉起窗帘，这还叫人怎么吃？」身后，传来一个女孩儿不满的抱怨，那声音明明隔开不少距离却仿佛在耳边。 季靖转头望去，几个女孩正拿着手机和相机，对着餐桌上摆着的一堆甜品和饮料在拍照。 虽然那窗帘并不影响自己看风景，但那阴影朝里蔓延，正巧盖上了那桌子的一角。 然而餐厅里光线充足，她们的位置也离窗很近，其实并不影响她们用餐。 那服务员急急忙忙跑过去，向她们解释了情况，但似乎对方并不满意，硬是要重新拉开窗帘。 见对方如此强势，服务员只能满怀歉意地跑过来请求她的帮助。 「客人，不好意思，您看能不能先坐在对面位置？」 季靖见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也不想让她为难，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服务员松了口气，不断对季靖道着谢，就是不想去拉窗帘。 「没关系，不过是换个位置坐。」不过是想避免麻烦罢了。 「哎，最烦这些网红了。」见季靖好说话，服务员也露出了自己真实的表情，她看了看前方悄悄凑过来，「一堆人一下午就点一个甜品套餐，一波又一波轮流来拍照，要求还特别多。」 哦？这倒是新鲜。 「刚来还跟我抱怨幸福卷里的奶油怎么有点塌了。」服务员一脸嫌弃地朝她皱皱眉头，继续说到道，「这种可以穿短袖的环境温度里，一个需要冷冻的甜品从下午一点多坚持到了五点多，已经是奇蹟了。」 「所以，这是来了第几波了？」 服务员刚想回答，却又被她阻止了：「让我猜猜？每组拍半小时，这一下午可以轮个七八组了吧？」 「您算的真准。不过应该是最后一波吧」服务员噗嗤一笑，转而语气甚为鄙视，「这几个人还来晚了，前面的人走不了，刚才差点吵起来。 」 「嘘，轻点。」小姑娘笑得有些大声了，那桌有人朝这里看过来，季靖赶紧假装点起菜来。 第17页 季靖还是第一次遇到所谓的网红，她不禁好奇的望向远处的一桌。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此刻只想告诉几个小时前的自己：「不要多管闲事。」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这可能就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吧。 那不正是刚才在短道速滑全国表演赛上遇见的那三个女孩儿吗，怪不得匆匆离开了，原来还和人拼了下午茶。 她赶紧用菜单挡脸，虽然也不怕被认出来，但还是想尽量避免冲突，在这种环境下她可厉害不起来。 只是对方的眼睛，比想像中的要锐利很多。 就在她站起身调换位置的时候，已经被短发女孩认了出来。 只见她气势汹汹地跑过来，冲着那服务员一阵叫喊：「不是说没窗边位置了吗？这人比我们晚来凭什么坐这儿？」 「客人，很抱歉，这是预定位。」服务员重又武装起职业笑容，回答地滴水不漏。 短发女孩显然就是来找茬的，她狠狠拍了下桌子，瞪了季靖一眼：「你什么态度？我要投诉你。」 服务员一愣，竟说不出话来。 「小姑娘一直态度谦卑，态度哪里有问题了？」季靖见不得她受欺负，反驳起来！ 哎，又冲动了。季靖想来想去，这事儿应该怪林致源。 「小靖？」 说话的并不是那短发女孩儿。 季靖下意识就循着声源的方向看去，那人站在那片阴影里。 刚被强光笼罩过的眼睛还不适应黑暗，白花花一片还看不真切。那声音低沉且富有磁性，儒雅但不沉闷，是自己喜欢的感觉。 季靖不禁浑身一颤，怎么可能？ 所谓的陆先生不会是他吧？ 第8章 直到男人带着些许惊讶走进光里，季靖才确信这个人就是陆丞鋆。 他一身西装笔挺，还带了一副金丝边眼镜，整个人和他的声音一样给人一种斯文又儒雅的感觉。 那短发女孩儿看到他优雅地走过来，显然被他身上的光晕晃了眼，竟看呆了。 但季靖知道，他就是个斯文败类。 「你们这是在吵架？」他彬彬有礼地朝短发女孩点了点头。 女孩不自觉地整理了下头发，收敛起了气势。 「她先挑衅的，谁会那么没素质在这里吵架哦。」她声音弱弱地，但还不忘白了季靖一眼。 季靖这倒是见识到了什么叫睁眼说瞎话，不过，如果要倒算回体育场的洗手间的话，勉强算是自己挑的头。 好吧，她认了，都怪林致源，冲动是魔鬼。 「哦，是这样啊。」陆丞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短发女孩还以为来了个能帮她说话的路人，又得意得看了季靖。 季靖扶额，不忍再看下去。 「但是小妹妹，有件事情要提醒你。」陆丞鋆推了推眼镜，意味深长，「这家餐厅的下午茶时间到五点半，进了晚市就要另加服务费了，还有最低消费。我看你们的甜品也没怎么动过，是不是该想想办法呢？」 他一口气说了老长的话，短发女孩显然还没有消化，愣愣地看向服务员，似乎在确认这话的真实性。 「客人确实是这样的，晚市的服务费是15%。」服务员依旧笑得毫无破绽，见她还不够觉得震撼，继续说道：「如果您确认继续用餐的话，最低消费是人均1000元。晚市从五点半开始。」 现在离五点半大概只有10分钟了。 「我x，赶紧给我打包啊。」短发女孩涨红了脸，迁怒道，「都不早说，我要投诉你！」 没多久，就带着另两个女孩匆匆忙忙地走了。也是没想到能再次看到她们落荒而逃的背影。 但季靖并没能放松下来，毕竟眼前这个男人更加棘手一些。小姨说的陆先生不会就是他吧？ 「小靖，你怎么对我那么冷淡。你以前明明那么那么热情，对我。」陆丞鋆笑得内敛，也没经过她的同意，就坐到了她的对面。 「你的错觉。」而此刻的季靖就像一只长满刺的海胆，时刻防备着他的一切。而他就跟一个魔术贴似的，紧紧粘在她的刺上。 见她牴触，他也不恼：「这么多年没见，我可是一眼就认出了你，可见我有多想你。」 季靖只觉一阵鸡皮疙瘩泛起，她可不相信他的鬼话。 只是在确认他是不是小姨安排的相亲对象之前，她得忍住不适，与其周旋。 「那不好意思，我没怎么认出你。」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镜，露出些许伤感的表情：「和你分手后，我确实变化挺大的。」 季靖惊得瞪大了双眼，这人还是那么厚脸皮，自己何曾与之交往过。 以前他仗着是父亲最得意的学生，不断接近自己，逢人就说她是他的小女朋友。 自己当时也是瞎了狗眼，竟然还对他有过一阵好感。谁知，好不容易日久生情想答应了，这人早就换了目标。 「还没回过家吗？老师还挺想你的。」见季靖沉默不语，陆丞鋆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想说的话。 季靖不由自主地握紧拳头，显然「家」这个字刺激到了她。 果然，他就是自己最忌惮的人，因为他见证了她最糟糕的日子。 季靖冷笑一声：「回哪个家？」不经意间就能牵动了她的最脆弱的神经。 第18页 陆丞鋆垂眉，轻拍着桌面，依旧怡然自得。 他最喜欢看她不知所措的样子了，他没有回答她，只是打量着她。 季靖在这方面显然不是他的对手，很快就败下阵来。 「既然那么巧，就一起吃个饭吧。」陆丞鋆看起了菜单。 看来他并不知道自己是来相亲的，于是季靖不再看他，冷冷地说道：「请你走吧，我还有约。」 陆丞鋆并没有因他的拒绝而放弃，伸出手想去够她的脸。 而此时，却被服务员挡住了：「这位先生，抱歉……」 可还没等她说下去，就被一个男性的声音覆盖了：「喂，你做错位子了。」 那声音不似陆丞鋆的儒雅，冷漠中又带着一些戏嚯，让季靖不禁想起林致源在医院那句「好好说话」。 她猛地抬起头来，看了过去，果然是他。 他一身运动服，懒懒散散地挎在身上，手上还提着一个运动包，额角还有一些汗水，和整个餐厅的氛围显得格格不入。 季靖感谢他的出现，她差一点又要在他面前失态了。 如果说那次在医院他是对她身体的保护，那此刻就是对她心灵的救赎，他在她心里显得更高大了。 「你男朋友？」陆丞鋆皱起眉头，这个人看着邋邋遢遢的，季老师一定不喜欢。 季靖只是直直地盯着林致源，根本没有听见陆丞鋆的问话。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自己的相亲对象不是姓陆吗？ 「你让一下。」林致源居高临下看着陆丞鋆，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桌子，「这是我的位子。」 顺便还问服务员也要了杯白开水。 陆丞鋆一愣，只觉得对方无理，却也不想与之一般见识，鬼使神差地就让出了位置，但眼神还不断在两人之间徘徊。 林致源无所顾忌地坐到位子上，无视了身边探究的眼神，双肘垫在桌上整个身子往前探去，笑得肆意：「靖靖，比赛好看吗？」 被林致源这张动人的脸微笑着叫着小名，又有谁能移开目光呢。 季靖当然也是，再次近距离看他依旧那么惊艷。 她机械地点点头，也回以微笑：「好看，你冲刺的样子最好看。」 对于他俩的无视，陆丞鋆并没有显得生气，他缓了口气，笑得意味深长，离开之前悠悠抛出只有季靖听得懂的语句：「对了小靖，何琰她改姓了。」 明显看到季靖的身体抖了一下，整个人都阴沉了下来。 他得意，她总是要看向自己的。 「他让她姓季了？」季靖的语气极为震惊，她不敢想像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错，她现在叫季琰了。以后不要叫错，免得惹老师不高兴。」 他的表情似乎在说：破防了吧？收穫你这一个表情就足够了。 「噗。咳咳咳。」林致源喝到一半的水突然喷了出来，好在拿着纸巾没有喷到对面，他一边咳嗽还止不住想笑。 「你笑什么？」陆丞鋆皱眉，这个男人的一切都不在自己预料范围内，似乎相当难缠。 「你说有人叫鸡眼？」林致源回味着这个名字，越想越觉得可笑，怎么还有人要改成这种名字。 「所以呢？」 「训练不到位，是挺容易长鸡眼的。」 这世界冠军的冷笑话果然不同凡响，季靖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这算杀敌一千自损一千二？这个名字就註定了她和她当不得家人。 看到陆丞鋆难得卸下温文尔雅的伪装，一脸吃了屎的表情，她还挺爽的。 「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季靖收敛起笑容，向林致源致歉。 林致源摇摇头，早早就收回了笑脸，又武装起了平时面对媒体的姿态。 她知道真实的他是什么样子的，所以并不在意他的疏离，她甚至有些庆幸相亲对象是他。 「刚才这是？」林致源从他们的对话中多少可以判断出她的处境有些复杂。 季靖摊了摊手：「不过是前尘往事，不值一提。」 「刚看你的表情，不像看开了。」林致源用的是肯定句，「所以，这个戴眼镜假斯文的傢伙是你的前男友？」 「并没有这层关系。」季靖不禁咽了口口水，他还挺敏感的 林致源抬眉，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相信了。 「你饿了吧？」 同相亲对象聊这些总觉得怪怪的，季靖率先结束了这个话题。 竟也略过了自我介绍环节。 他们各自从服务员手中接过菜单，她看着密密麻麻的中英文犹豫起来。 「还是你来点吧。」运动员的饮食应该很讲究才是，况且自己这份菜单没标价格，也不好随意。 林致源也没有客气，只是问了她吃不吃牛肉有没有对海鲜过敏吃不吃生食。 气氛还算融洽，以前总听闻一些奇葩的相亲故事，好在没有降临在自己身上。 这家义大利餐厅从餐前面包和开胃小菜开始就非常美味，特别是番茄佛卡夏上的小番茄味道真是绝了。胡萝蔔泡沫和金枪鱼慕斯苋菜子碎片等开胃小菜特别精緻，堪比一道大菜。 直到上了一大份号称m9的的肉眼牛排，季靖才傻了眼。 这林致源还真能吃。 「你们运动员能吃那么高脂肪的牛排？」虽然牛肉富含血红蛋白和优质蛋白质，适合摄入，但这漂亮的油花似乎并不合适。 第19页 「没事，偶尔吃顿好的，500个伏地挺身就能消耗掉了。」 他说得相当轻松，好像500个伏地挺身一下子就能做掉似的。 也是，成功的运动员都是极其自律的，他都不担心自己就更不用操心了。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毕竟由头还是相亲，开场总会尴尬，更何况还有先前的事。 餐厅的人渐渐多起来，时不时有人朝他们这桌看过来，陆陆续续进来的客人也会凝神看他们一眼。也不知道是因为林致源长得好看还是他穿着另类。 曾经的季靖享受这种关注，而如今的她只觉得是累赘。 「你那么有名，不怕被认出来？」季靖一刀一刀切开牛排，工整得好似机器切割，每一块几乎都是等宽。 「没那么有名。」林致源叉了一块牛排进嘴里，肉汁溢出肉香扑鼻，是久违的享受。 短道速滑运动终究不比一般明星，即使上过热搜登过不少新闻，不关心的人也不会知道。几乎没有被认出来的可能。 林致源并没有想到，季靖在相亲之前就认识自己。看来是个对短道速滑有兴趣的人。 秦教练总说要抓住身边的一切机会，推广冰雪运动，逮住一个是一个，绝不能放过。 他放弃了迅速吃完饭就走人的策略，一改刚才的惜字如金，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这么一来，季靖觉得，他也没什么世界冠军的架子，就语气冷淡了点，其实还挺好相处的。 林致源给季靖科普了会儿短道速滑的规则以及战术，他说得头头是道，她也听得津津有味。 不得不说，从理论到实践他在短道速滑上是极其专业的。 「我见你们在场上经常摔，平时还要练习摔跤的姿势吗？」 「你们的紧身服不一般吧，是什么材料？冰刀能划破吗？」 「都有哪些厂商做冰鞋，你们的是私人订制的吗？穿得舒服吗？」 季靖提出的问题也不似一般的运动小白，让林致源很有兴致去回答。很少有人会关注比赛场外的事情，而她却一个劲地问他平时训练的内容，还时不时抬眼思索着什么。 他这才注意到，季靖认真思考的表情还挺吸引人的。她虽然表面沉静，提问的时候眼睛圆圆的，偶尔会显露出少许懵懂，相当少女。 季靖根本不觉得相亲的时间过得煎熬，反而受益匪浅，特别是了解了他们平时训练的内容后再结合她丰富的理疗学知识，她决定要好好修改那篇《短道速滑运动员常见运动损伤的预防》。 刚才陆丞鋆所带来的不快早就抛却脑后了。 她也没想过竟能和他聊开，就算是为了科研也应该和他保持联繫。 如果他同意恋爱，也可以试试，只是要对不起万千少女们了。 他表面冷冷的，但还算是热心肠，是个好人，小姨他们应该都会喜欢。至少这长相，谁会不喜欢呢。 明明没有喝酒，而他的话却句句醉人。 一股畅快感在体内蔓延，久违的冲动好像一条泥鳅划过了脑子后直接控制了中枢神经，让整个身体为之动起来。 她微微低头，给了他一个半侧脸——也是她最好看的角度，眼神迷离地望着窗外的灯红酒绿，悠悠抛出一句：「我好像挺喜欢你的。」 此刻，季靖想，如果他们是相遇在过去那该多好，她一定会说得更自信更果断吧。 作者有话说： 2.16今天的比赛看得无语 只能在小说里圆梦了tat 第9章 只听哐啷一声，林致源的甜品勺掉落在了餐盘上，引来一些目光。 透过玻璃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见他不断戳着自己眼前的芝士蛋糕，显得有些焦躁。 一时的沉醉终究是虚幻。 就一瞬间她顿悟了，他对她并没有兴趣，聊了那么久他甚至不关心她的职业是什么。 刚才那止不住的心动或许只是吊桥效应，一个人过吊桥时会因为紧张不由自主加快心跳，如果此时路过一个陌生人，会错把这种心动理解为爱情。更何况这个陌生人是他。 季靖的眼光暗淡下来，想通了以后内心却是平静的。或许只是本性难移，记得以大约室友说自己有渣女潜质。 想进一步解释刚才的话，比如「那是作为朋友的喜欢」或者「作为运动员的喜欢」，但林致源的沉默让她有些不自在。 刚想开口就迎上他防备的眼神，之前还兴致勃勃同她讨论问题，现在就好像在说「看来，你和别的女人都一样。」 她竟然不知该说什么了。 林致源紧紧捏起甜品勺，沉默了一会儿后郑重其事地说道： 「抱歉，我忙着拿世界冠军，没空谈恋爱。」 季靖只觉脸颊发烫，呼吸有些不顺，稍不注意，盘子里的栗子塔瞬间一分为二了。 「只是因为没空？」季靖认真揣摩了林致源的说辞，她希望得到更明确的拒绝。 已婚已育的世界冠军那么多，事实证明谈恋爱并不影响出成绩。况且自己的专业或许还能帮到他。 林致源感觉到此刻的季靖有些异样，她明明给人一种淡然一切的感觉，怎么对他就执着起来。 似乎遇到个难缠的人，倒是把这种缠人劲用在前男友身上也不至于被人冷嘲热讽了。 见他不做声，季靖越发不爽：「还是说，其实你有心仪的人？」 第20页 林致源一愣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也太跳跃了，看来再正常的女人也是不讲究逻辑的。 不过刚才聊出的愉悦感并不是假的，万一她因此再也不看短道速滑了，这不就辜负了自己一整顿饭的劳动了吗。 最终他决定卸下刻意伪装的冷淡，顺着她的思路说下去。 「嗯……也可以这么说吧。」如果把短道速滑这项运动比作人，那确实是有心仪的人了。 季靖感觉他收回了冷漠，但是这模凌两可的说法她并不满意。 「她是什么样的人？」 林致源犯愁了，这也不好现编呀。 不知怎么的脑中就浮现出了季医生的身影，她应该是除了队友以外最近最有印象的女性了。 他回味起季医生用娇小的身躯震慑一群人的场景，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她是个医生，个子小小的但很霸气。」林致源整个身子向后靠去，仿佛陷入了回忆里。 难道是队医？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季靖格外好奇，林致源这样的人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陷入一段感情。 「简单来说吧，我去看病，正巧碰到医闹，然后她霸气地解决了。」 这故事怎么听着那么熟悉？季靖垂眼，有些疑惑。 为了体现真实性，林致源不忘补充道：「挺巧的，她和你一个姓。」 直到此刻，季靖才确定他说的确实是自己，好久没有被人当面说喜欢了，还真不太适应。 接着，林致源像是要说服她似的，开始具体描述起当天的场景，以及自己喜欢上她的心路历程。 「你说她明明看着那么弱小，到底是怎么做到每句话都那么掷地有声呢？」 「可能她学过声乐吧……」小时候的季靖不仅学习好，德智体美劳也是全面发展的。 「不像你，在前男友面前都不敢反击回去。太弱了。」 季靖一愣，这个林致源怎么回事，一边夸自己还不忘踩自己一脚？刚才的心动瞬间消散，只觉得气人。 「不是前男友，我也没那么弱。」她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他对自己的形象似乎有些误会。 林致源见她面红耳赤外加呆愣愣的模样，还以为她听得入迷，嗯，差不多可以收尾了。 「所以真的很抱歉，也谢谢你的喜欢。」显然，他对自己的夸张手法很满意。 季靖陷入了自我怀疑中，不禁自问，这算自己绿了自己吗？ 当然不算，他只是她的相亲对象。 但她可以确定，林致源就是个傻子。那天自己不过是穿了白大褂戴了口罩，怎么本人就在面前反倒认不出了？ 好在那只是稍纵即逝的心动，趁着陷入之前就及时画上了休止符。 林致源看见季靖肩膀都垮了下来眼中满是失落，倒有些不忍心起来。 「不过，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的。」他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翻出二维码，「你随时可以跟我聊短道速滑的事情」。 季靖看着伸到眼前的屏幕，林致源的的微信名字就叫林致源，头像是一片空白而那二维码也没有任何修饰。 就像个号，似乎就算加上了也不会回人信息。 她果断的摇了摇头。 一直以来，季靖就自诩是个敢爱敢恨的人。 当初对陆丞鋆，她也是断得决然。 她还记得那时学校要考试了，陆丞鋆许久没有来找他，她还以为他换了策略开始玩欲擒故纵了。 哪知再去找他时，已经在调戏别的女孩儿了。 她二话不说就把他拉黑了，然后靠学习硬生生结束了一段心动。 只是后来因为别的事情，不得不纠缠着罢了。 林致源见季靖只是直直看着自己手中的二维码，催促起来：「怎么了？」 季靖垂了垂眼，不悦地说道，语气也相当犀利：「这是拿我当备胎？」 「怎么可能？只是单纯觉得今天聊得挺开心。」林致源根本没想过这种问题，连正牌的都没有何来备胎。 季靖半信半疑，观察着他的表情。 他说得还挺真诚，可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她心里早就决定了答案。 「你这么说我还挺荣幸的。」她推开他的手机，「但如果你心仪的人知道你朋友里有人对你虎视眈眈，让你做出选择，那你是选择放弃爱情还是放弃友谊呢？」 这就是一道送命题，林致源一看就是爱情白痴，根本做不来这道题。 「所以，我不希望你进入这种两难的境地。」 季靖说得诚恳，好像真的是为他着想似的。 林致源有一瞬间竟为之感动了，刚才那如迷途的小鹿瑟瑟发抖的印象在此刻消失了，转而成为了一个道德高尚的圣人。 两人相视一笑，就把刚才发生的一切抛之脑后了。 季靖想着，如此接近一个专业运动员的机会并不多，逮着他追问运动员伤情相关的问题，好完善她负责的文章。 林致源见她兴致盎然，便也不吝赐教，说了队友的状况、自己的经历，包括在医院里就说过的那些话。 一顿饭吃得差不多了，季靖忽然想起了一个疑问。 「对了，为什么预定的人叫陆先生？」要是写的林先生，刚才对陆丞鋆也不会有那种误会。 林致源摆弄着勺子，轻描淡写地说道；「那是我哥的助理。」 第21页 看来也是被逼着来相亲的。 虽说两人的感情没能有进一步的发展，季靖还是觉得收穫颇丰的，没有爱情寄予工作就好。 至于那段小插曲，说不在意肯定是骗人的，不过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趁着林致源上洗手间的功夫，季靖叫来服务员，想看一下价格，和他aa分摊。 看这餐厅的规格至少人均上千，既然以后不会有交集，她也不想欠着人情。 「小姐，刚才那位先生已经买过单了。」服务员稍许弯下身来说道。 这林致源情商令人捉急，但还挺绅士？ 「请问你们这里人均多少？」 「3000左右吧。」服务员稍稍靠近，在季靖耳边讳莫如深地笑道，「男人请客天经地义，您不用在意的。」 季靖并不认同她的说法，但也没什么好争论的，只是朝她点点头致了谢。 不过这一顿饭就花了六千，看来这世界冠军还挺富裕的。 只是怎么给钱成了难题，这下有些后悔刚才没有加上微信了。 不一会儿，林致源就回来了，手上还拿着季靖暗红色的风衣。 「我们走吧？」 「好。」季靖也站起身来，「话说我们还是加个微信吧，我好转你饭钱。」 林致源挑了挑眉，露出玩味的表情：「怎么？后悔了？」 季靖一愣，此后悔并不是彼后悔，以免误会便改口道：「不是，那你给我银行卡号吧。」 「开玩笑的。」林致源把手上的风衣递给季靖，微微一笑，「今天我哥买单，不用跟他客气。」 季靖还想辩驳，但他已经提起运动包自顾自转身走了。 或许是个再也不会见的人，何必计较。 下楼的时候，还正巧遇见正在送人的陆丞鋆。 再看见他，倒也没什么感觉了。 林致源率先把季靖送上了车，嘱咐了司机后也叮嘱她注意安全。 于是，道了再见，也就再也不见了。 计程车上，季靖坐在后排，司机并没有跟她搭话，这个自己印象中的计程车司机们很不一样。 记得以前打车，司机都会和乘客聊上几句，见是本地人就唠唠家常，见是外地人就夸夸p市的繁华。 她也总是能和司机聊得很愉快。 城市愈加繁华，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也愈加遥远。所有的事物都在变化。 安静的环境下，情绪的涌动总是格外惹眼。 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她知道不是因为陆丞鋆，因为自己早就看透了世态炎凉。 但也不能完全说不是因为他，如果不是因为过去的一厢情愿，对于林致源的心动也不会斩得如此果断吧。 甚至连做朋友都觉得危险。 明明知道林致源对自己是有好感的，只要告诉他自己就是那个智斗医闹的季医生，便能两情相悦了。 只是，他喜欢的是她最光鲜的那面，但她今天给他呈现的却是最狼狈的一面。 曾经有人这么评价过自己，20岁之前不畏风雨坚守原则勇往直前，20岁之后小心翼翼不苟言笑畏首畏尾。现在的自己和一个要去世界的巅峰冲击冠军的人做朋友实在不搭。 车窗外的风景熟悉起来，一股惆怅又代替了遗憾。 「师傅，前面成康路右转。」 「小姐，您是本地人吧？」司机终究憋不住了，同她搭话。 季靖回过神来：「嗯，您怎么看出来的。」她的口音其实并不明显，总有人说她不像公众认知中的p市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夸自己。 司机一副得意的表情，好像在说这都被我看出来了吧。 「咱现在开车都得听导航的，一走岔了就得遭投诉。」司机点了点手机屏幕，「成康路这条小路很少有人知道。」 「嗯，我以前住在这儿，还挺熟的。」听口音司机也是p市人，倍感亲切。 「您这是离开了很久吧？」司机并没有按照季靖的要求右转，「这里前年动迁了，连带着路也一起没了。」 拆迁了？完全没人告诉过自己。 季靖低下头思索起来，即使父亲不告诉自己，那母亲居然坐得住？ 「不过原拆原还，再盖起来的就是新大楼了，赚大发了。」司机的语气相当羡慕的样子。 原来是这么回事，不过姑且是把矛盾延后了而已。 季靖虽不情愿，但觉得还是联繫一下母亲为好，自己总是要去见她的。 翻出电话簿，手指怎么也按不下去，她们太久没有过对话，自己甚至都不知道第一句该说什么。 她退出电话簿，又打开微信，置顶的对话还停留在五个月前的那句「挺好的。」 只是还没等她写上第一个字，就被小姨的电话打断了。 「小靖，到哪儿啦？」小姨似乎刻意压低了声音。 季靖如实回答：「在回家的路上了。」 「今天在朋友那儿过夜啊？」小姨又提高了嗓音，好像完全没听她说话。 「发生什么事了？」季靖只觉一阵心悸。 「好的，没什么事，知道了，注意安全，挂了。」 小姨似乎完全没有在听她说什么，匆匆地就挂断了电话，徒留嘟嘟嘟的电话音，在计程车内回响。 第10章 刚坐上计程车，林致源便急匆匆地掏出手机，打开早已置顶的那个叫「健康你我他之理疗学」的公众号，似乎有新的推文。 第22页 既然提到了季医生，他就想起了她推荐的公众号，之前还相当期待她的更新。 满怀期待地打开，却失望地关上，最新推送的内容叫做《关于脑卒中患者康复六阶段》，她负责的运动损伤康复板块已经好几天没有新内容了。 他不禁自嘲，不过是把季医生假象成自己的心仪对象，这怎么还失落起来。 可能还没从表演赛的状态中恢复，不知不觉又入戏了。 回到宿舍并不算特别晚，但运动员们一般会保持早睡早起的状态，这个时间段也应该准备洗漱了。 偶尔会有格外认真的队员给自己加练，不过一个赛季的结束也意味着短暂休假的到来，很多人会选择回家看看父母，说不定也会相个亲什么的。 只是走进宿舍楼里，气氛有些不寻常。 比如，沈康为——比林致源早两年入队的前辈，正用一种殷切关怀的表情是不是瞄着自己。 林致源朝他打了个招呼，他却腼腆起来。 「咳咳，回来了啊，还挺晚的嘛。」 「嗯……还好吧。等人？」其实也才九点罢了，林致源在他慈祥眼神的沐浴下，整个人都不太自在。 「啊……是的。」 偶有几个小队员从他身边经过。 「源哥好。」 「源哥晚安。」 「源哥，给您请安了。」 打完招呼，又不知窸窸窣窣说了些什么，偷偷笑着离开了。 楼上还走下来几个女队的小姑娘，似乎是来串门的，也是对他笑得诡异。 林致源有些懵了，今天的表演赛上自己一如既往地保持冷漠，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至多不过没有和胡迪他们一起乘队里的车回去罢了。 算了，随他们去吧。 「康为哥，那我先上去了，不打扰你等人。」 可还没等他转身，他又被沈康为叫住了。 「嗯？」 沈康为原本就长了一张老好人的脸，看来又被人拜託了什么为难的事了。 「听说……那个……就是……」 只是他吞吞吐吐，又说不出什么明堂来着。 怪极了。 「哎哟，康为哥你实在太墨迹了，还是我来问吧。」胡迪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个箭步就跨了三格，噔噔噔噔拢共四步就来到了林致源的面前。 见他不好好下楼梯，林致源的脸色阴沉下来，队员们的自我保护意识还是太差，得找个老师上上课。 不知怎么的脑中又想起了季医生，今天是中了季医生的毒吗？ 「好好走路，你要问什么？」 胡迪根本没察觉林致源的不快，扯着嗓门说道：「源哥，你今天是去相亲了？」 这一喊把一群八卦的人都喊了出来，一个个探出头来。 林致源有个冲动，想找个木槌一个个敲他们的脑袋。 「听谁说的？」林致源微抬下巴，声音却又低了半度。 「听李……」胡迪赶紧捂住嘴，差点就说出了李小娇的名字，她还千叮咛万嘱咐别暴露她。 眼见着林致源一股怒气从胸腔渐渐地提到嗓子眼，沈康为赶紧打圆场：「相亲也没什么丢脸的，我都相了五六回了。」 可听他这么一说，林致源的表情更加扭曲了。 「呵呵，大家也是关心你嘛。」见势不妙，沈康为决定走为上策，「年纪大了熬不住了，我要去睡觉了，你们慢聊啊。」说完就转身走人。 「哎！哎！康为哥！才九点多啊！你别走啊！」胡迪想去截住沈康为，却被林致源一把子拎住了领子。 他现在就像一个即将被家长打屁股的小屁孩，闯了祸以后才感受到家长的情绪，可已经后悔莫及。 「你去把李小娇她们都叫来。」 林致源的语调并不激动，更没有什么起伏。 胡迪心想，糟了，果然是暴露了，不过李小娇那边还好，源哥这边怕是逃不过了。 「队、队长……我错了……」 他连「源哥」二字都不敢喊了。 然而，接下去的发展和想像中不太一样。 林致源放开了他，指了指不远处接待室旁的小桌子：「那边桌子上的东西，跟大家一起分了。」 胡迪望过去，见到一个大大的纸袋，上面写了几个自己看不懂的英文单词，不，也可能不是英文。 看着相当高档的样子。 「里面的面包和甜品，捡喜欢的挑一挑，挑剩下的再给康为哥。」 所以，他这是默认去相亲了！？ 「遵命！」 胡迪见他并没有发火，还给大伙儿带吃的，总算是卸下了防备。 今天源哥的心情似乎不错，去相亲还不忘给队友带吃的。 这才是一直以来的源哥嘛，大家都知道他的高冷就是装出来的，队员有困难他都会帮忙，比赛的时候也总是护着后辈。感谢那个不知名的小姐姐又让大家感受到源哥的温暖。 胡迪兀自感动着，但总觉这一切也太顺利了，自己就躲过了源哥的惩罚了？ 下一秒，他发现自己果然太天真了。 「顺便通知下去，明天早上6点半体操房集合，还没回家的统统来给我加练。」 林致源丢下一句重磅炸弹，就上楼回房间了。 只留下望着食品袋子的胡迪，痛心疾首，悔不当初。 第23页 林致源刚回到自己的房间，就听走廊里传来一声哀嚎，看来听墙角的人不少，加练的消息瞬间就传遍整栋楼了。 洗漱完毕后，就听见敲门声，是秦教练来找他。 只是有什么事那么急，必须那么晚来说呢？ 「致源，我带了些比赛的录像，得马上给你看看。」秦军峰拿着笔记本电脑匆匆放到他的书桌上，找出视频播放起来。 一个是今天表演赛决赛的录像，而另一个是之前世锦赛上500米半决赛的录像。 秦军峰点开两个视频，分别暂停在类似的画面：「你看，你今天超越胡迪角度、姿势都和世锦赛摔倒那时很像。」 「所以呢？」林致源不解，自己过弯一直都是这个姿势，也没什么特别。 「今天决赛这场，最后两圈速度相当快，基本是和世锦赛那天相同的速度完成了超越。」秦军峰说地有些激动，又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你回忆看看，脚上有么有什么不同的感觉？」 林致源想了想，世锦赛明明是在力所能及范围里的速度却使不出力，而今天就能很自然地发力。 「总觉得，发力变得没那么困难了。」 秦军峰听了他的说法，分析道：「所以你看，你的脚伤会不会只是心理问题？这种轻松的比赛氛围中，反而能显出实力。」 林致源摇摇头觉得这个说法不成立：「之前也看过心理医生，他们做了测试，都说我的情况很正常。」 测试其实还挺全面的，除了问答外，还在实际训练和比赛中追踪过，一切都很正常。 只是参加比赛肯定会有点紧张，而且适当的紧张能够提高激素水平保持肌肉和关节的状态，可是说是必要的存在。 「那就怪了，那你最近做过什么额外的训练或者理疗队以外的治疗吗？」秦军峰搜遍了林致源最近的训练内容，都没找到什么端倪。 「没……哎，不对？」林致源的脑中忽然跳出一种可能，难道是因为季医生的那次按摩？ 不可能吧？这也太神了？ 但她那天对自己脚踝的按摩也没什么特别的，总感觉和队医做的没什么两样。 「想起什么了？」 林致源对秦军峰具体说了说那天胡迪带自己去医院的情况。 季医生说，自己的情况相对复杂，按摩不过是临时对策，还需要全面的检查和长期的治疗。 秦军峰的手指点了点桌子，似乎在思考方案。 「要不这样，先观察下身体机能能否保持，如果又恢复到原来的状态那就再去按摩一次，看看到底是不是那个医生的作用。」 确实只能这么做了，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 「嗯，我先复诊一次看看，再听听她的意见。」 待秦教练走后，林致源坐到床上，二话不说就预约起来。 还好那天走的时候张护士还让他加了医院的公众号，说随时能够预约。别说，还挺好约，明天就能看上。 林致源咚地一下躺在床上，此刻心里竟然有些小兴奋，也不知道是因为明天能见到季医生还是因为脚踝恢复有望。 仔细想来，季靖今天在前男友面前弱弱的样子还挺熟悉的，和那天在医院里差点被病人打的季医生有点像，不知怎么地就激起了自己的保护欲。而且她们身材差不多，刚开始看背影还以为是同一个人。 季医生一直戴着口罩也没见过脸，可这两个人给人的感觉差太多了，绝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有些遗憾，但如果世界上存在这种巧合也挺不错的。 林致源忍不住自嘲起来，正常人会期待看病吗？ // 胡迪本想睡个懒觉，然而梦中惊现林致源的模样。他是被梦中3小时内完成100圈变速跑的训练指令惊醒的。 看了看闹钟，六点零五分，足够洗漱后集合了。 原来比生物钟更可怕的是源哥的早上6点半集合的命令。 胡迪到的时候，已经到了不少人了，也不知怎么的连隔壁花滑队的都来了。 几个女孩儿叽叽喳喳笑作一团，仿佛是来看热闹的。 这事都怪李小娇，要不是她这个大嘴巴，自己何必受这个苦。 还连累了一帮子人，日子不好过啊。 昨天听到体操房这三个字，就基本知道训练内容了——自己最不擅长的陆上体能训练。 此时，一个青训队的小队员跑进来，瞄了瞄周围低声地和几个人说道：「俺刚刚踢到怼长跟脚链说，早上要橱门？」 小队员虽然口音奇怪，但勉强能听明白说什么。 胡迪一听，便知是自己带他去的那个医院，打车都要好久，岂不是今天早上不用训练了！？ 「那源哥肯定不会来了，我先去睡个回笼觉。」胡迪伸着懒腰，在众人一阵诧异的目光中懒懒散散地走向门口。 那小队员拉住他，表情甚是诡异，还时不时指指身后。 「怕什么，一起走啊。」胡迪不解，他好像在鸡蛋忌惮些什么。。 「怼长在米霞……」 「咪虾？」 「是在冥想。」从背后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帮胡迪翻译了小队员一紧张就会忍不住爆出的乡普话。 胡迪觉得像是一盆冰水从头上浇下， 冻得他无法动弹。我x，那群花滑队的小姑娘原来是来看源哥的。 第24页 他猛然一抖，瞪大眼睛喊道：「哎哟，我怎么在这儿？」 「这样总清醒了吧。」林致源猛地给胡迪来了个暴栗。 胡迪吃痛大喊道：「源哥，吵醒梦游的人后果很严重的！」 「骗鬼呢。」林致源懒得和他计较，「先带大家做20组陆上基础训练。」 「然后呢？」胡迪一脸绝望，这不就是在骗鬼么，还是阎王级别的高级鬼。 「然后大家解散。」林致源一挑眉，嘴角也不住上翘，眼神也移向门外：「你，给我去操场跑20圈，让李小娇看着。」 体操房外传来一声爆笑。 此刻的胡迪只想求饶，至少别让李小娇来，她可不会放半点水。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林致源走了，远远还听到李小娇大喊着：「源哥你放心吧！我一定看好胡迪不让他偷懒！」 胡迪的一声哀嚎响彻了走廊。 林致源不禁感嘆，近来的年轻队员是越来越偷懒了，他当年可绝没有逃避训练的想法，还得想想办法。 不过自己的脑子可能也没好到哪里去，五点多醒来上了冰场加练。 秦教练的说法让他非常在意，他试图调整到比赛状态滑了个500米，虽说没摔倒，但在没有任何阻碍的情况下这成绩并不理想。 这意味着，自己的脚踝好像又不行了。 当下就决定退了原来下午的预约开门前直接去挂号。 他让司机师傅紧赶慢赶，总算是在医院开门前就到了。 只是前台的护士看到他很诧异，但很快又恢复了职业的笑容。 林致源翻出上次的预约单说道：「您好，我要挂运动损伤康复科季医生的号。」 护士说了声请稍等便操作起电脑来。 他的手不住地点着桌面，伸头想去看护士的屏幕。 怎么挂个号都那么久？ 护士不知是操作不来电脑还是怎么样，居然还打了个电话。 「不能挂？」 护士摇摇头，只是一脸抱歉道：「真不巧，刚刚季医生打电话来说，今天临时休假。」 林致源纳闷了，这排好班的医生还能说休假就休假！？ 第11章 杨慧芳挂了电话，深深嘆了口气，又想到经常嘆气对皮肤不好，赶紧又用手提拉了一下脸。 「哎，年纪上去了，这每嘆口气，就得多条纹。」她指了指沙发上的女人，「你也是，我给你的按摩器要经常用。」 而沙发上的女子也没说好，不过是淡淡地说了句「知道了。」 「你啊，干嘛不让小靖回来。」杨慧芳也就是季靖的小姨，此刻正为这对母女的事操碎了心。 她的姐姐杨慧心，也就是季靖的母亲，总是风风火火地来又匆匆忙忙地走，这几年来说的话越来越少，也不知道平她都是怎么过的。 「怕她尴尬。」杨慧心的语气依旧淡淡的，而眼眶中免不了附上一层落寞。 「明明想得要命。你这就叫傲……傲什么来着？」 「妈，那叫傲娇。」顾晴晴吃着草莓抢答道，「姨妈，这草莓真不错。」 「真乖，以后也给你买。」杨慧心露出些许笑意。在这个家里也就顾晴晴能做到。 倒是杨慧芳有些恼了，这大人说话小孩插什么嘴。「多嘴，我知道叫傲娇，赶紧拿回房里吃。」 「哦。」顾晴晴虽然看着大条，其实很会看颜色，见她们又要说秘密了赶紧赶着顾霄霄一起上了楼。 「哎，真是不省心。」 「那么活泼，多好。」杨慧心望着两个孩子离去的背影，有些恍惚，「小靖以前也是那么活泼，可惜还是随了我。」 杨慧心已经五十多了，脸上的皱纹也慢慢显现出来，但乌黑的秀发外加笔挺的身形隐约透露着英气，不难想像她年轻的时候一定也是个大美人。 整个人的气质让她显得比实际年龄小不少。即使和同事们一起加班，也很少有人想到她已经是快退休的年纪了。 只是她似乎天生与人疏远，不像她的妹妹三两句就能和别人聊到一块儿去。 「好在小靖小时候养在你这儿了。她有你这个小姨也就够了。」她和她爸爸都是外科医生，两个人又是各自医院的骨干，病人一多就一起不着家，只能拜託给妹妹。 这话怎么就听着那么难受呢。杨慧芳感觉到心里泛出一阵苦闷，一方面是心疼姐姐的境遇，另一方面又因为自己无法打破这僵局而感到深深的愧疚。 「你何苦这么说自己，你这几年为她费的心还少吗？」 杨慧心只是低头，整个人陷入沉静：「我这只是在赎罪罢了。」然而对女儿的愧疚这辈子都还不清的。 杨慧芳急了，又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何至于说什么赎罪。有些话憋了很久，今天终究是忍不住了，就算她想和自己断绝关系，也得说。 「不就吵了一架，有什么不好说开的？」杨慧芳记得重重地拍了两下桌子，语气也变得咄咄逼人，「都五年了，总是要说开的。」 「哪有那么简单。」杨慧心轻哼一声，这何止是吵了一架，她可是当着季靖的面，亲自否定了她从小到大所有的努力和成绩。 杨慧芳只觉得干着急，她这个姐姐就和她们的父亲一样固执。 「季靖国内国外的双学位认证、在美国时的实习机会、还有那间只有市场价一半的公寓，哪个不是你费心费力还费钱的？」 第25页 杨慧心不为所动：「她要是肯用我的钱，我何必那么费心。」 那时她托美国的朋友给季靖汇了不少钱，可她就是不用，原封不动地都退了回来，特别是刚去那年，简直就像和家里断绝关系似的。 「她只是赌气罢了。」杨慧芳无奈地摇摇头，看来得想办法给她们来个偶遇。她们从来都缺乏沟通，以至于到现在这种连亲戚都不如的关系。 杨慧心沉默了，并不打算搭理自己的妹妹。 「罢了罢了。」来日方长。 杨慧芳剥了个砂糖橘递给她，问道：「那峰会的主办方不是安排了酒店吗？你干嘛还要来我这住？」 「明天的会很早，你这离得近。」杨慧心朝阳台的方向望去，这一望就能望到明天开会的酒店，眼神里是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杨慧芳也给自己剥了个橘子，小声吐槽道：「那酒店岂不是更近。」 杨慧心见瞒不过，收回视线，低声嘟哝了一句：「季邻海也参加，我不想看到他们。」 原来如此，这一切便说得过去了。 他们这家子的故事啊，可以说堪比顾晴晴看的言情小说了吧。 杨慧心显然不想再提这件事，罕见地率先起了别的话题：「小靖的工作有着落了吗？」 啧，果然就跟女儿说的一样，她这个姨妈就是个傲娇。杨慧芳嚼着嘴里的砂糖橘，味道还挺甜。 「说她以前导师那儿有个项目，但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最近医学院有个研究项目，挺适合她，我已经跟老赵提了，他说可以加个助理研究员。」杨慧心想了想，还是嘱咐道：「你就说是你托人找的，让她准备好材料去面试。」 杨慧芳本想让她自己说，但想着孩子的前途不能疏忽，要是季靖脾气梗起来，自己也没办法。 「知道了。尽量不提你。」 // 「哟，季靖，我还以为你上了寂静岭，都跟咱们有了次元隔离了。」 季靖正盘坐在客厅的地毯上靠在沙发包垫上，一边吃着辣条一边沐浴在闺蜜的冷嘲热讽之下。 疼痛感从舌头蔓延到整个口腔，让人上瘾，即便吃过了高档西餐厅的美味，依旧无法抵制辣条的诱惑。 「萧萧，这个哪里买的，我也要来一点。」 季靖完全无视了对方的凝视，努力嚼着口中的辣条，不住得点点头，味道还真不错。 可惜她实在不擅长吃辣，一根吃完就辣得不行，一口喝下了一整杯水。 「好你个季靖，还学会无视我了？」 「别闹，辣着呢。」季靖拍开她伸过来的魔爪，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闺蜜看着空空的凉水壶，无奈地说道：「不会吃辣就别勉强自己了。」 「多吃吃，就会了。」在她面前，季靖可以卸下所有的防备，她笑着问道，「最近在干什么？」 闺蜜还是为季靖的不联繫而闹着别扭。 「啧，我这是何等荣幸被你这个会隐身术的大魔法师关心啊？」 「萧萧，我不是故意的。」 季靖这闺蜜名叫萧仁欣，她父母也都是医生从小对她寄予厚望希望她医者仁心。 医者倒是成了，现在在p市的三甲医院里当了个医生。 这仁不仁心就不好说了，她是出了名的牙尖嘴利，这话说得倒是句句削在人心上。 「你这一走就是五年，回来了都不第一时间来看我，你没有心！」 萧仁欣嘴上抱怨着，手上却很利索，重新又帮季靖倒了一整壶水，她目测这壶水够她吃掉这眼前一整包辣条了。 季靖伸出手想去顺顺她的毛：「你看，我有困难不就第一时间想到你了吗？」 「你够狠，我们只是有难同当的关系吗。」萧仁欣嫌弃地拍开了她抓过辣条的爪子， 「我哪有什么福可以同享。」低落的情绪在季靖的眼神中一闪而过。 尽管被拍开了手，她还是厚着脸皮蹭过去，「你就是我的福呀。」 「切，别以为说几句好听话就能搞定我了。」 这下萧仁欣总算没有推开她了，还找出了湿纸巾让她擦了擦手。 有些人，即使很久不联繫但依旧是亲切的。何况她们时不时还会关心一下对方的近况。 曾经的季靖可谓优秀到异常，跳了两级，成了她们那届最小的一个，而且还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的。 不只是因为高处不胜寒还是和同班同学的年龄差距，她起初也没有什么朋友，但她也不在意。 那时季靖和萧仁欣是室友，起初大家也都客客气气的。 后来又一次季靖发高烧，就剩萧仁欣照顾了她一晚，季靖也作为感谢分享了自己的学习笔让萧仁欣轻松地在挂科王的课程上拿了a。 这一来二去，便同进同出，自然而然就成了好闺蜜。 「那我就多说几句。我们萧萧就是天使。」季靖见有空子可钻，就凑得更近了。 打破了这其实并不存在的隔阂，两人的话题便开阔起来。 「对了，你的男神追得怎么样了？」 季靖依稀记得，大约一年前，萧仁欣去现在的医院实习的时候，说是看上了一个医生。其实她父母可以帮她安排更好的地方，但她当时心里只想着男神，毅然决然地留了下来，哪怕只能去肛肠科。 第26页 「哎，别提了，我每次去撩他，他都以为我是去学术交流的。」 说到这儿，萧仁欣托着下巴一脸愁容。 她的脸圆圆的略带一些婴儿肥，软萌软萌的，这长相和她的性格可谓差了十万八千里。 虽说比季靖大两岁，但两人在一起并看不出有年龄差。特别是独自在外经历五年后，季靖倒是显得更加成熟一些。 「我觉得我现在都可以申请转去妇产科了。」这小眉头一皱，显得更可爱了。 萧仁心看上的医生是她们医院妇产科的骨干，比她大3岁，脸长得好看不说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主治医生，家里似乎条件也很不错。他是不少医生护士甚至病人的暗恋对象，萧仁欣便是其中一个。 只是他醉心工作沉迷学术与人疏远，面对面的表白都会被当作夸他医术精湛，这都差不多三十岁了也不知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那你还有希望。」季靖安慰道，「不像我，相个亲，好不容易觉得对方不错，当面就被拒绝了。」 「什么？谁啊？眼睛长头顶上了？」萧仁心惊讶道，以前季靖只有被追的份，怎么沦落到相亲的地步。 季靖没好气地说道：「可不是么？」 萧仁心感嘆，相对季靖那些烂桃花，自己这平静如水的单身狗生活显得格外舒心了。 不过她还挺好奇，到底什么样的男人能入她的眼？ 她知道，尽管季靖经历里过去那些噁心事儿，不断地否定自己，但人的本性没那么容易改变，她的本心依旧是高傲的。 萧仁欣问他，对方到底是个这么样的人。 季靖认真地想了想，回答道：「就是一个眼睛长在头顶的人。」 她多少能感觉到林致源所谓「心仪」自己不过是一个推託的说辞，他只是不想为她而停留罢了。 他的眼睛永远望着那个巅峰，特别是曾经登上过那最高的领奖台，看过那里的风景，感受过所有人为他欢呼，这神圣的一刻一定会上瘾的吧。 萧仁欣见她的眼神迷离起来，似乎正望向远处，望向一个无可企及的方向。 她知道季靖在感情上是个清醒的人，那男人即使再好，也不过是她人生中的小插曲罢了。 「那你之后怎么打算？一直待在你小姨的医院？」 季靖摇摇头：「我不过是去顶班的，我还是想做研究的。」 她告诉萧仁欣，她以前的导师可能会有个理疗学项目要自己参与，只是具体的时间一直没有定下来。 「你是说阮教授那个康复医疗相关的研究项目？」萧仁欣总觉得依稀听人提过。 季靖点点头。 「哎，那你可能要失望了。」 萧仁欣说，阮教授这个项目被搁置了，同期的中科院有个相似课题被优先提了上来，也就前两天的事。 所以阮教授这儿，那没有研究经费项目组也不可能提前组起来。 季靖恍然大悟，怪不得几个月前她给教授发邮件问详情的时候，他表示最近遇到了些困难，争取年底能过开始。 「倒是中科院那个项目，很适合你，好像是研究运动员的康复的。」 季靖来了兴趣，这不正是自己主要的研究方向吗？当时就觉得阮教授的课题组研究的范围过大，如果可以专门参与运动损伤方向，就再好不过了。 萧仁欣说，她有个学长就在课题组里，可以帮她问问。 只是人员一早就定下的，暂时没有正式编制的名额，一开始只能当个助理实习生，季靖这样的学历加上实习经历着实可惜了。 「总比闲来无事好。」 萧仁欣见两人之间已经聊开了，话里话外都开始大胆起来。 「话说，你不是有地方住，今天怎么来我这儿？」 季靖其实也觉得奇怪，她隐约觉得家里来了她可能不想见的人。 难道是陆丞鋆去通风报信了？他也太闲了吧。 疑惑之际，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手机屏幕上显示了顾晴晴三个字。 「喂，表姐？」顾晴晴的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 「怎么了？家里进贼了？」季靖刚才和萧仁欣聊得太嗨了，不免开起了玩笑。 顾晴晴明显觉得不适应，但也没说什么，只道：「你要不还是回来一趟，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啊！」 还没等季靖问清楚，她就挂了电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2章 知道顾晴晴不方便接电话，季靖就在他们的群里对她进行了消息轰炸。 她隐隐约约已经感觉到可能是因为以前那些家事，但她不喜欢这种模糊的感觉，势必要问清楚再作行动。 终究是把顾霄霄给炸了出来。 没想到刚才这一犹豫，还是要她去面对的。 其实，从回国之前开始，她也时不时会在脑中演练着，见到她第一句话要说什么，或者说还像5年前一样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但是不管如何，拆迁的事情得好好问问她，这牵扯的问题可太多了。 匆匆告别了萧仁欣，季靖打了车就往回赶。 明明是大晚上的，而且一路绿灯，怎么就是觉得开得那么慢呢？ 但真正来到大门前，准备输入密码的那一瞬间，像是有什么力量扯住自己似的，就是无法按下那最后一个键。 第27页 走廊里的感应灯灯因为长时间没有声音以及人影移动，倏地就灭了，只留下窗外的路灯隐隐射进来，在墙上形成一片暗暗的橘色。 似乎又回到了那日的氛围。 「太没用了。」季靖自嘲道。 她呆呆的站在走廊里，凝望着密码锁微微泛出的亮光，它滴的一声重又变回了一片漆黑。 季靖转过身，朝外走去，刚才硬是凭藉着萧仁欣的鼓励，一冲动就回来了。 要是现在她在身边，一定会把自己噼头盖脸骂一顿吧。 然而，还没走出去两步，卡擦一声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房门内的亮光照亮走廊，又把走廊里的感应到给点亮了。 随即响起了小姨的说话声：「慢点走，不送你了。」 「嗯，你也别忘了。」 女子的声音轻轻柔柔的，略带疲惫。这声音格外熟悉，就这么突然起来响彻耳边。 季靖下意识回过头去，对上一张久违的脸。 而她还在穿鞋，并没有看到自己。 即使5年没见，她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除了比以前更加瘦了一点。 是因为工作太忙了吗？ 是因为生活太糟心了吗？ 就那么一瞬间，她想抱一抱她，就像小时候一样。 杨慧心也忽然意识到了门外有人，穿完鞋悠然抬头，对上季靖惊异的眸子。 「妈……」季靖不由自主地叫唤了一声。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仅仅一丝，很快就恢复了淡然的表情。 「回来了啊。」语气就和很久很久以前一样，是淡淡的。 就好像高中时每个周末回家那会儿，她也只是淡淡说一句回来了啊，然后又去忙碌了。 「嗯。」季靖微微张嘴，有好多问题想问，却不知道从哪一个开始。 「快进去吧。」杨慧心见她愣愣的，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还是没有说出「外面冷」这三个字。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季靖感觉心纠在了一块儿。 她们母女的情分终究是要断了吗。 「小靖，外面冷。」小姨拉了拉她的胳膊，见她没动继续说道，「你妈她只是突然有个学术讨论会，走得急。」 她转回身去，深深地看了一眼小姨。 而小姨有些做贼心虚的样子，让她也不想继续追问了。 忽然觉得，那些问题的答案也已经不重要了。 季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慢慢地说道：「小姨，医院里王医生她们都陆陆续续回来了，我要不就不去了。」 小姨以为她又要走了，立马抓着她问个究竟：「那你要去哪里？又要去美国？还是欧洲？」 季靖向后一退，没想到小姨的反应那么大。 「之前说过的，彻底回来的啊。只是我同学说有个项目可以参加，我要准备面试。」 杨慧芳轻抚着胸前，安心下来。还好还好，是自己反应过度了。 「什么项目？靠谱吗？」 「说是中科院的，一个关于运动损伤康复的课题。」但是自己还只问道一半，没有具体的消息。 小姨显然半信半疑：「课题组长是谁？」 季靖其实也不知道，她想问问萧仁欣便翻开了手机，恰巧看到她发来的消息。 她说已经和学长说好了，后天赵恒明教授就在，可以去面试。 「是赵恒明教授。」 「p大那个？」 季靖点点头：「这个领域他还是还是挺有名的。我想，应该不会有第二个赵恒明教授了。」 杨慧芳心想，这不巧了吗，她妈妈刚好也想让她进老赵的项目组，这样就不用自己费口舌了。 「好的好的，医院就别去了，我跟你姨夫说去。」 // 放假了，训练中心的冰场上格外安静，只有一道冰刀划过冰面的声音，清脆又有力。 一圈，又一圈。 冰刀割开冰面，炸出一摊冰丝，白花花的，薄薄地铺了一层。 冰场上是一道道凌乱的痕迹，偶有几处因冰刀的插入凹下一个小坑，若不小心再陷进去，非常危险。 而非正式训练的日子，并没有人来整冰。 砰地一声，林致源果然又摔了出去，他下意识收起冰刀抬起双脚，蜷缩着身体撞向了护墙。 撞上的一瞬间有一些闷闷的疼痛感，但他早已习惯。 好在不是因为这坑坑洼洼的冰面，依旧是因为突然加速时，脚踝莫名使不上力。 若他另一只脚收回力道，也不至于摔出去，但他还是想试试自己的极限在哪里，最终还是一样的结果。 他默默躺在冰面上，情绪有些低落。 然而终究不敌冰面的寒冷，坐起身来，套上冰刀套子，下了冰场。 林致源没有任由情绪肆虐，他知道，那只能让脚踝伤得更重。 他迅速解开冰鞋，动了动脚踝又捏了几下，这才轻舒一口气并没有大碍。 她这烦躁的情绪从早晨开始就一直萦绕在胸口，难以散去。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去了趟医院。 护士说今天季医生不来了，让他试试任医生的中医推拿，他也便答应了。 那任医生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鬓角已然花白，和「老中医」这三个字十分搭调。 也就问了他几声哪里有伤哪里不舒服，就自顾自按起来。 第28页 正如胡迪所说的，这个人医生的推拿相当舒服，他看上去没用什么力气，但指尖的力道沿着肌肉一路通向神经，很是酸爽。 也不知怎么的，两人就聊起了天。 林致源说自己本来是来找季医生看病的，可惜她不在。 一提到季医生，这任老中医就打开了话匣子似的，和他唠得不停。 他这才明白了，当时她为什么说连下次复诊都不一定能接到。 任老中医说，这季医生年纪轻轻的但背景不简单，和这家医院的院长以及院长夫人都相当亲密，一看就是个关系户。 别人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办公室就在她的旁边，那可是看得真真切切的。 这院长夫人还亲自把她送到了办公室，一副嘘寒问暖的样子，还派了最得力的张护士给她打下手。 这任医生八卦她的口气非常微妙，好像还有些针对。 林致源听得并不开心，这有没有后台和水平高不高也没有必然的关系。 他就说自己觉得季医生挺好的，特别是勇斗医闹的时候，特别英气逼人。 听了这话，任医生就嗤笑起来，说他是思春期，他承认季医生长得是好看的，但提醒他别被医生滤镜迷了眼了。 可他戴着口罩，自己根本就没见过她长什么样，何来被迷了眼。 然后他就说季医生心比天高，也看不上普通人。平时同事之间也不怎么说话，中午也从来不跟大家一起吃饭 ，这和院长都关系那么好，能是一般人吗？ 好在他也没继续说什么过分的话，却也不能算一次身心愉悦的体验。 身体确实放松不少，但心里倒是没了低。 照这任医生的说法，季医生也没什么本事的样子。那她对自己说的那些到底是根据学识和经验的判断，还是无从知晓的瞎掰呢？ 但心底的声音告诉林致源她才不是任医生口中那般对他人视若无睹。他还是得亲自问一问她。 然而，再去前台预约下一次治疗的时候，说法又变了。 她们竟说季医生离职了。 虽说他是个运动员，多少还了解些劳动法。这离职不得提前个把月说好的吗？ 见林致源不相信的样子，前台也抱怨起来，没说什么好听的话。 这仿佛印证了刚才任医生的话，她就是个不负责任的关系户，来这里不过是镀镀金，给简历上挂个主治医生的名头罢了。 此时的林致源与其说是因为对季医生幻灭而受到了打击，不如说是本来燃起希望的火星被一场冰冷的大雨浇灭，还灭得那么彻底。 可那次按摩之后的恢复又是什么？ 他可是真切地感受到了变化。 难道说真是秦教练所说的心理问题？ 林致源坐在椅子上，一手撑着额头，任由急促的呼吸让胸口起伏。 他晃了晃脑袋，最终还是冷静下来，他不能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失态。 此时，他感受到椅子上的震动声，想来应该是运动包里的手机吧。 「喂，致源，在训练吗？」是林斯远的声音，依旧那么沉着冷静。 他经常羡慕自己的哥哥，遇事从不慌乱，总是有条不紊地解决着一切。不像自己，一不小心就会陷入自我否定。 林致源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语气显得平静：「嗯，刚练完。」 「不是都放假了吗，怎么还要训练？」显然，林斯远对他非常了解，总能感觉出他的异样。 林致源沉默片刻，答道：「落后了，不得加倍努力。」 「别练错方向了。越加倍离你的冠军越远。」林斯远难得在话语中透露情绪，几乎每次都是对着自己这个弟弟深感无力。 林致源只觉得憋闷，可他说得有道理，他现在甚至看不清方向，明明那座顶峰就在眼前，明明自己也已经登顶，但这一摔摔得他确确实实地迷失了方向。 「你找我做什么？」他的语气并不好。 林斯远好像还想劝说什么，终究还是嘆了口气没有说出口，转而换了话题。 「爸妈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过两天吧。」他回答得有些漫不经心。 显然，林斯远并不满意这个答案：「不用过两天，就明天吧，我来接你。」 「餵……我说……」 林斯远没有给他继续表达意见的机会：「明天事关你能不能继续体育生涯，你就看着办吧。」 林致源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挂了电话。 之前说好了再给自己两年的时间，难道是反悔了？ 他急匆匆地打过去，却是陆秘书接的电话。 这才搞清了是什么事情。 原来明天公司要接待一个中科院的医疗团队，听说课题是有关运动损伤康复的。 因为林致源的关系，他们有意去接触，并且视情况给予贊助。 尽管国家经费不少，但前期的设备投入花费不少，如果想要早点看到成效，前期获取商业资本的帮助也是允许的。 而明天就是想带林致源去看一看情况，据说这已经是国内最好的团队了。 刚才郁闷的情绪稍有缓解，今天的自己确实过于焦虑了。 世界上又不是只有季医生一个医生，总有能够解决自己问题的医生出现的。 这么一想，心里轻松了不少。 第29页 这个林斯远也不说清楚，明明是在关心自己，到最后害自己白白担心了一场。 他现在担心这个哥哥以后遇到了喜欢的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 眼见着快要三十岁了，都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他怀疑这次所谓的相亲，是他强行推到自己头上的，也不知道爸妈清不清楚。 不过看在他为了自己尽心尽力，找了各种各样的医生的份上，还是不戳穿他了。 林致源没有多想，收拾了一下就回了宿舍。 其实他的生活除了训练相当单调，需要带回去的东西也不多，不一会儿就收拾好了。 第二天下午，林斯远派了陆秘书过来，直接把他接到了p大，据说那课题组的教授走不开，最后约在他学校的办公室里。 能搬动林斯远这尊大佛的人，说明也是来头不小，林致源也不便发什么牢骚。 只是没想到，在这种场合竟然也能遇见「熟人」。 第13章 得到消息的第二天，季靖就和萧仁欣的学长通了电话。 学长姓方，名叫方里，他说这是行遍万里多一点的意思，是个还挺有趣的人。 严格来说，他也是自己的学长，但当初接触不多。大三的时候他给她们专业当助教，只是那时候季靖已经在美国了。 方里怕季靖不认识路，早早都就在校门口等她。 远远的就看见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瘦瘦高高的男人朝着她挥手。 季靖一眼就认了出来，因为和萧仁欣描述的一模一样，特别是椭圆的脸和圆圆的眼睛，和奥特曼确实有些相似。 「季靖？」走近了，倒是方里不确定起来。 对于这个学妹，其实自己有所耳闻，当年也是医学部的名人了。只是她现在的样子，和以前印象中的完全就是两个人。 他不禁想问，她究竟是经历了什么。 「方里学长，你好。我就是季靖。」她重复了自己的名字，顺便还和他握了握手。 「还好没认错，抱歉抱歉。」美女当前，倒是方里不好意思起来：「很久没回学校吧？我带你转转？」 季靖也没有拒绝，确实是很久没来了。 他们今天相约的并不是正门口，而是离宿舍楼比较近的侧门，也是离医学院大楼最近的门。 她还记得以前这门总是很难打开，晚上拿着学生卡经常刷不开，还得让保安来帮忙开门。 方里同门口的保安大爷说了一句，门就自动打开了，没有以前吱吱呀呀的声响，看来是升级过了。 「p大这几年变化还是挺大的。」方里说道，然后指着宿舍楼介绍起来，「现在每个房间都有卫生间还有淋浴，条件好多了。」 「我们那时也有。只是不是每栋楼都有。看这外墙，楼应该是翻新过了吧？」 跟随着方里的脚步，季靖环顾四周，一切都那么熟悉，但来来往往的人都那么陌生。 终究已是物是人非了。 「我们那时还住在东校区，现在医学相关专业全都搬回本部了。」 一路上，方里简单介绍了即将面试的项目，也向她解释了为什么只能招助理实习生。 项目是挂靠在中科院下面，参与研究的人员都是提前报上去的，如果是在校学生还好说，但季靖这种要临时加人还是比较困难的。 只能等到明年再审核的时候提出增加人手，才能给她个正式头衔。 「就你这简历，做实习生太委屈。」方里相当遗憾，觉得实在是屈才了。 反而是季靖安慰他：「我回来也是为了继续搞研究，抬头职称也不急。」 见她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方里直夸她洒脱。 约莫走了十分多钟，方里带她走进了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楼。 「这里是？」季靖疑惑地看着「实验大楼」四个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过这里。 方里解释道：「这是两年前咱们学部新盖的楼，主要就是用来做实验和课题研究，咱理疗学课基本就在这儿。」 季靖跟随着他往里走，没走几步就因为墙上的宣传栏停住了脚步。 见她停下来，方里给她热情地介绍起来：「这都是医学院最厉害的几个教师，你应该都认识吧。」 季靖点点头，凝视着眼前这张熟悉的海报，他的简介似乎变得更长了。 「这季邻海教授真的挺厉害，听说学术上又有了新的突破。」方里的眼神中充满了骄傲和敬佩。 季靖瞄了方里一眼，看他说得头头是道的样子，似乎并不知道他们的关系？ 看来这个学长一心钻在学术里，两耳不闻窗外事，或许是个能谈得来的人。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快走吧，第一次面试别让赵教授等急了。」 赵教授就是方里说的课题组长，她能不能留下来研究全靠他的拍板。 方里带她坐电梯来到了6楼，楼下还挺浮夸的，但楼道里和普通的办公室没什么区别。 虽说是新装修的，还没有小姨家翻新了好几年的诊室看上去新。 方里礼貌地敲了两下门，便推门而入：「赵老师，季靖来了。」 季靖被方里挡住，起初并看不见人。 只听一声「快进来吧」，那声音显得特别慈祥，和传说中的形象极为不符。 她甚至怀疑方里说的刻薄又刁钻的赵教授是否真的存在。 第30页 「你这傻大个堵在门口，让季靖怎么进来，快到一边去。」 总觉得方里全身一抖，这才慢悠悠地挪到了一边。 季靖想，这赵教授说不定只对方里刻薄又刁钻吧，一般这个年纪的老教授只会对自己看好的学生要求格外高。 她向前迈了一步，这才看清赵教授的脸，稍微有些年纪，前额略有些花白，但还是神采奕奕很有精神的样子。 「赵教授您好，我是季靖。」 「好，好，快坐快坐。」赵教授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还亲自给她递了瓶水。 方里只觉得意外，明明是第一次见面，这赵教授好像认识季靖似的，对她格外慈祥。 赵恒明似乎感受到了方里投来疑惑的目光，这才严肃起来。 她的妈妈杨慧心是自己的同学，她的爸爸又是自己的同事，虽然没有过多接触但这季靖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 没想到那么快就出落得那么标志了，他不禁感嘆时间过得真快。 至于面试什么的也不过是走个过场。 他看过季靖的简历，她的毕业成绩、论文、以及参与过的研究项目足以给这次的课题带来新鲜的力量。 要不是杨慧心后来又打电话来说不要搞得太张扬，他就是厚着脸皮也样帮她去申请个助理研究员。 不过p大的圈子还是太小，知道她家事的人也不算少，与其被人说闲话，还是低调为好。 就算凭她自己的能力，很快就能成为正式的研究员。 赵恒明不禁感嘆杨慧心的用心良苦。 季靖看了眼目观极其慈祥的赵教授，又看了眼表情诡异的方里，一时不知该做什么。 这好像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方里，你愣着干嘛，你不坐，季靖怎么坐。」 「哦哦，好的。」方里赶紧一屁股坐在了赵教授旁边的位置上，他在心里默默感谢季靖，自己竟然也能有和老师坐在一起的日子。 季靖见赵教授拿起自己的简历看得仔细，不免有些紧张起来。 虽说这几年来自己不管是理论知识学习还是实习实践方面都很有自信，但面对在理疗学领域早已功成名就的教授还是有些忌惮，生怕他问在自己的知识盲区。 好在简历上所有的经历的是真实的，他就算挖得再深，多少还是能够应付。 只见赵教授推了推眼镜，把简历翻到了第二页后微微点了点头。 他看向季靖，终于是问了第一个问题：「你那个大学，专攻运动损伤康复的有几个教授？」 方里一愣，不可思议地望向自己的老师，这算什么问题？ 季靖倒是显得相对淡定，细细回忆起来，这问题看似简单但还真不好回答。 毕竟就算是再同一个项目里，大家的学科都是互相穿插，可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并没有谁真正只研究这一个领域。 「如果要狭义定义的话，大概5个，但要从广义上讲，整个医学部的教授都能算上。」 从赵教授的表情上并看不出什么端倪，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后面几个问题依旧听上去和专业没什么关系，但仿佛是从侧面了解她所经历的项目。 而一旁不明所以的方里甚至以为老师改了脾气，看见美女就放起水来。 直到问到一例最近遇上的疑难杂症时，他才确定季靖确实有些本事。 她虽然看上去不声不响，能不说话就尽量不喘气似的，但一说到病例就滔滔不绝，又是分析可能性又是举出不少例子和数据，简直嘆为观止。 「季靖，你这是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说到后面，方里都不禁鼓起掌来，他甚至觉得有些语句就像从论文里直接摘录下来似的。 「方里学长你太夸张了。」季靖见他眼睛瞪得大大的，更像奥特曼了，不禁笑道，「我不过是文章写多了，熟能生巧罢了。」 回国前那段时间，季靖觉得自己就像个打字机，为了能够顺利毕业硬是把论文写出了花。 「我也写了不少论文，怎么就没你那么能说呢。」方里纳闷起来，自己好歹也算赵教授的得意门生，还有幸比季靖多吃几年饭，怎么在他面前还不由自主自卑起来。 他们都没注意到赵教授的表情，如果方里看到了，可能就要感嘆自己眼花了吧。 赵恒明满脸欣赏之意，看着季靖侃侃而谈的样子仿佛就想到了年轻时梦想济世经邦的自己。 他在心里竟感嘆起来：杨慧心啊杨慧心，真是给我送来了一个宝贝。他恨不得现在就让她加入正式编制，免得横生枝节让别的团队给挖去了。 「老师，季靖这算是通过面试了吧？」方里迫不及待问起来。 赵教授并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季靖，眼神中依旧难掩喜爱之意：「下午可有空，我们要接待一位运动员了解他的病情，你一起来吧。」 「嗯，我有空。」季靖心里一松，看来她是通过面试了。 离所谓的接待时间还有一段距离，眼看着就到了午饭时间，方里提出邀请季靖吃饭。 而赵教授说还有些事要准备，便没有同行。 刚走出实验大楼，方里就介绍起来，还满脸骄傲：「我们食堂可是一绝，要不要试试？」 「倒是有点想念一食堂的韩式豆腐汤，现在还有吗？」说到食堂，倒是勾起了她的回忆，记得那时和萧仁欣最喜欢去那里，排队还老长，一不小心就会错过午休。 第31页 待她吃遍山珍海味，现在想来也不算特别美味，但感觉总是不一样的，再高级的韩国料理店都没有那锅暖暖的又带着些许缺口的石锅来得温暖人心。 「看我这脑子，差点忘了你还是咱学校毕业的。」方里看了看手錶又算了算时间，「倒是来得及，只是这豆腐汤换到三食堂去了，稍微有点远，就在对面校区，过去大概十分钟，要不要去？」 季靖想了想，还是没能抵御住记忆里的味道：「走。」 回去可要向萧仁欣好好炫耀，她以前可是有过连着一周午饭和晚饭都吃豆腐汤加白米饭的经历。可见对其爱之深刻。 一路上方里又向季靖介绍起这几年学校的变化，特别是食堂的翻新让师生们大饱口福。 他相比两年前几乎胖了10斤。 「不过啊，硬体确实年年变好，这软体就不一定了。」 没过一会儿，他们就走到了校门口准备过马路。方里似乎看到了什么，忽然啧啧摇起头来。 「你看到马路旁边那辆宾利没？」 「嗯，怎么了？」 循着他下巴指向的方向，季靖确实看到一辆豪车停在路边，司机正在停车。只是p大门口的停车位有些小，司机停得并不顺利，不是下车的地方会有水坑，就是后门无法打开。 尽管这辆车的周身都是黑色，但那标志就註定了它低调不得。 「有传闻，我们学校好些个女生都被大款包养了。」方里朝着那投去鄙夷的目光，「还说什么是真爱，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但季靖不这么认为，又不是只有穷人家的孩子才能考上p大。 比如自家的顾霄霄，就是长得好、学习好、家境也好的三好学生。 她竟有些不服气了：「方里学长，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不如我们看看谁会从车里下来？」 见季靖难得对无聊的事情有兴趣，方里也来了兴致：「行，我就赌等会儿下车的是女的。」 「那我就赌是难男的。」 「那赌注呢？」 季靖思索片刻，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久违的如同恶作剧一般的笑：「那就一个月的午饭吧。」 「好，成交。」 于是，他们就傻傻地等在校门口看着那辆宾利进进出出在那儿停车。 虽说是四月，这天气也算不得暖和。 季靖真为这司机着急，她简直想上前亲自帮忙停车了。 「总算停好了。」方里见车停稳了，忍不住吐槽道，再不好，就喝不上豆腐汤了。 没过多久，车门就打开了。 待那人下车来，方里和季靖都露出了耐人寻味的表情。 第14章 两人自从上次相亲后一别，从没想过还有机会在同一张餐桌上吃饭。 此刻，只能向对方露出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特别是林致源，不仅沐浴在季靖探究的眼神中，还时不时被路过的学生偷偷议论。 他扶额，纠结在是维持高冷人设还是与季靖热情攀谈中。 这都要怪林斯远，偏偏派了辆豪车来接自己，先是在训练中心引发了围观，又在学校门口引人注目。 用林斯远的话来说，要时刻保持自己的身价，才能不被合作伙伴诟病。 但是自己这只是去看病，又不是去谈生意，至于这么奢华吗？ 特别是p大校门口是出了名的难停车，饶是司机经验丰富也折腾了不少时间，过于惹眼了。 自己好歹还是个公众人物，应该低调为上。 若是被拍下来，往小里说喜提几个负面热搜，往大里说可是要受处分的。 想到这，就见有几个学生在远处交头接耳望向林致源和季靖的方向，偶尔会有人拿出手机拍照。 林致源稍稍侧了侧脸，有些不悦。 「看来学校里认识你的人还不少。」 季靖也感受到了周围的目光，倒也没觉得特别不自在。只是时不时有人拍照让她觉得头疼。 「抱歉，我不应该跟你们来吃饭。」 「是方里学长太神经大条了。」季靖嘆了口气。 刚才林致源从那辆奢华的宾利上下车的时候，她和方里都惊讶了。这才发现是他们都认识的人。 方里还挺兴奋，以为她也是短道速滑爱好者，所以才认识他。 季靖不置可否，却也没必要特意去解释为什么认识林致源这个问题。 然后就看见林致源一下车有些茫然，再没过多久方里的手机就响了。 原来今天要接待的病人就是他。 「你怎么会在这儿？」 林致源暂时无视了周围的目光，他见到季靖时除了说不出的尴尬还有满头的问号。 这也太巧了。 「我来应聘，就是你那个项目的助理实习生。」季靖腹诽，这林致源怕是在相亲前除了知道自己是个女的，其他一概没有关心过。 林致源惊讶，原来这种课题研究小组不一定都是由本校的教授和学生组成。 两人又陷入沉默，全然不似相亲时那般畅聊。 「方里好慢啊，现在连学校食堂都要大排长龙？」林致源看了看手机，方里已经走了10多分钟了。 刚才，方里接上了林致源也没多想就邀请他一起来尝一尝p大毕业生最为留恋的韩式豆腐汤。 第32页 为了彰显他愿赌服输的诚意，进了食堂找了座以后就自己一个人去排队了。 尽管已经不是用餐尖峰时间，相对其他窗口，豆腐汤这边依旧大排长龙，可见人气之高。 季靖解释道：「这个豆腐汤虽然是事先做好的，但需要现场加热以及加个蛋，还挺费时的。」 「你是p大毕业的？」见她不像第一次来，林致源惊显得有些吃惊：「没想你是个学霸。」 那她也算是p大人，加入项目组好像没什么问题，毕竟这种医学类的课题组也需要打个杂的人吧。 他已经彻底把季靖和季医生很像这件事抛却脑后了。 倒是季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学了两年就出国了，后来是靠国外学校相互认证的学分才勉强拿了p大的毕业证，这种情况包括在常人所理解的「p大毕业生」中吗？ 好在林致源并没有过多纠结这个问题。 而此时，他们感觉到原本只是隐隐窥视的视线们越发明目张胆起来。 季靖看见有几个女孩正羞红着脸，走三步退两步，扭扭捏捏向他们的方向走来。 其中一个女孩儿推着另一个，也不知道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好像有你的粉丝。」季靖指了指前方。 但林致源并没有回头，整个人的表情说变就变，就好像带上了一副冷漠的面具。 不过女孩儿们终究还是走到了他们身边。 其中一个马尾辫女孩小心翼翼地靠近他们，相当客气地对季靖点了点头。 季靖便做了个请的手势。 「请问、您是林致源吧？短道速滑队的林致源？」从女孩儿的表情中可以看出其实她相当确定，只是出于礼貌而问的这句。 林致源的内心是拒绝的，他真的很想回答不是。 但想到教练总是嘱咐他还是要善待粉丝，他只得咬呀点点头。 而四周好奇的目光就更为放肆了。 女孩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显得相当兴奋：「我是您的超级粉丝！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她旁边的女孩嘻嘻一笑，也在帮着她说话：「我证明，她天天刷你的视频和照片，还帮你在微博上战黑粉！」 林致源微微皱眉，双手抱臂抬头看向害羞的女孩儿：「所以，你是所谓的颜粉？」 女孩儿一愣，下意识点点头，但又想继续解释什么。 「抱歉，我不需要颜粉。还请多多关注我们的比赛。」林致源在心里嘆气，就说应该低调点，真是麻烦。 那女孩显然没有预料到他会如此冷漠，显得极为尴尬，甚至有点要哭出来了。 倒是让林致源不知所措起来，自己根本无暇应对粉丝。若是开了一次先例，以后便会有源源不断的麻烦。 「他只是希望你们能更关注短道速滑本身。」好在有季靖解围，她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女孩儿的肩膀。 「从喜欢一个人再到喜欢上一项运动，未尝不可。」另一个女孩儿看不下去了，她并不认同。 林致源无奈，他希望自己是个出色的明星运动员，而不是一个运动员出身的明星。 马尾女孩儿也鼓起勇气说道：「我周围确实有很多人因为你才了解短道速滑的。」 「那我很荣幸。」 虽说林致源态度有所缓和，但依旧没有同意签名和合照。 女孩们只能一脸遗憾地离开了。 恰巧方里端着豆腐汤过来，莫明地看着几个女孩儿丧着脸离去。 「签个名而已，你这也太冷酷无情了吧。」他放下豆腐汤，坐在了季靖的旁边。 林致源的心情看似很糟糕，这句话他听了无数遍。但好像没人能理解他的矛盾。 「我不过是个运动员。」 「现在退役当明星的运动员多了去了，你长得那么好看，何必这么幸苦。」 虽然知道方里只是说话不经大脑，但季靖可以确定，这是戳中林致源的痛处了，因为她看见林致源紧紧捏着拳头，仿佛是在忍耐。 好在方里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快吃快吃，再不回去赵老师又要被抓去开会了。」 季靖急忙喝了口汤，没想到立刻被豆腐汤的辛辣呛得咳嗽起来。 咳得满脸通红。 突发的意外也算是缓解了尴尬的气氛。 「有那么辣吗？」林致源见她被呛到，拿起金属勺子，小心翼翼盛了一点点。 入嘴那一刻还觉得这辣度不过如此，味道确实不错。于是又要了一大勺，结果就是他和季靖一样咳得满脸通红。 只剩下方里一个人无奈地递着纸巾。 看来这饭也是吃不了多快了。 吃吃停停愣是花了将近40分钟才把这个简餐给吃完。 「我果然变弱了。」季靖感嘆道，相当年排队排得下午的课都要来不及上的时候，她和萧仁欣愣是10分钟不到就连饭就汤吃完了。 再次回到赵教授的办公室时，他果然已经不在了。 「赵教授呢？」林致源开口问道。 方里看向他，总算是察觉到林致源的心情并不好。 刚吃完准备离开食堂的时候，就觉得有人窸窸窣窣在身后议论。 那时食堂里的人已经少了很多，也不知道哪个不开眼的人没控制好音量，大声说了句：「拽什么拽，又没拿过什么冠军。」 第33页 乍一听可能不明白在说什么，但他们几个瞬间就明白了。 方里这才想到刚才的话似乎说得不太合适。 他也很直接地就给林致源道了歉，好在林致源还算大度，说就是为了打破质疑才会过来，想要尽快判断伤情。 可惜还是被豆腐汤耽误了。 「蔡诗蕊，赵老师呢？」方里对办公室里的人说道。 一个季靖没有见过的女学生正在办公室里翻着文件柜里的东西，好像正在整理东西。 「被隔壁吴教授叫去了，说是马上回来。」蔡诗蕊一转头就注意到了跟在方里身后的两个人，「这是？」 方里介绍起来：「这是季靖，这是林致源。就是昨天老师说过的。」 「哦，这位就是季靖啊，幸会幸会。」蔡诗蕊并没有放下手中的活，只是向季靖点了点头。 嗯？季靖原以为她会先和林致源打招呼。 「嗯，你好，幸会。」可是这个人是谁？方里只是叫了她的名字，她给人一种理所当然就该出现在这儿的感觉。 「怎么病人和面试的一起来了。」她似乎理完了东西。 方里招呼季靖和林致源坐下来才回答：「面试通过了，刚才一块儿吃了会儿饭。」 「那么快？」蔡诗蕊向季靖头来意味深长的探究，但那探究不过是一闪而过，很快就换上满脸微笑，「那总算有人跟我分担杂务了。 这次换林致源看了看自己。 在他心里，自己俨然成为了一个打杂的了。 方里和蔡诗蕊一边聊着天一边等赵教授回来，大概过了十多分钟，赵教授总算是回到了办公室，见到林致源那是相当的热情。 客气地寒暄了几声后，就开始问林致源的病情。 「总之不痛不痒，只是突然加速时会觉得使不上力。」 赵教授若有所思，忽然看向季靖：「你怎么看？」 在场的人皆是一愣，怎么会问一个一天课题组都没待过的人。 「只听描述很难判断，可以先做一个cait问卷。」季靖已经沉浸在分析问题中，完全没有感受到异样。 赵教授一边思索一边点了点头，继续问林致源：「有试过中医推拿之类的吗？」 林致源想起了那个任医生，不免失望，而那个季医生还没来得及给自己治疗就离职了。 「试过一次，好像没什么用。」 「让我摸摸看。」赵教授示意林致源抬脚。 林致源相当配合。出发之前林斯远已经给过他资料，他知道这个赵教授可以算是这个领域的头号人物了，想找他看病的人可能排个几天几夜都不一定轮得上。 「嗯……摸上去没有什么异常。具体还是要结合影像或者造影，很有可能是伤后癒合不当。」即便是博学如赵教授，他也不敢轻易下结论，「查明病因后，针对治疗就行。」 只是这个说法怎么那么熟悉？ 他记得当时季医生也是这么说的。 此时林致源表情舒展开了，好像松了一口气似的。 季靖看着他阴晴不定的样子，实在是看不懂他在想什么，他这是在开心什么？ 只有林致源知道，那是因为任医生那番说辞就是无稽之谈，自己的脚不但有希望而且季医生也不是什么赤脚医生，明明专业着呢。 赵教授误会他是因为听说恢复有戏才开心：「不要高兴得太早，就算能痊癒也会是个艰辛的过程，特别是心理上的。」 林致源点点头：「我明白。」 最近他通过健康你我他学习了不少理疗学知识，一般有的放矢的康复都如此艰难，别说他这种疑难杂症了。 「那季靖，前期的研究数据就由你来收集。」 季靖还在思考林致源的病源，突然被点到名字相当迷茫。 「收集是指？」 「哎哟，我都忘了你今天才来。」赵教授拍了拍桌子，一脸抱歉。 没错，他连课题的主要研究方向、研究进度、阶段成果都没提过一个字。 他很快就让方里从办公室里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电脑给到季靖，这电脑相当轻薄，看着还很新。 「里面的资料你先看看，软体之类的你在国外肯定用过，我就不多说了。」 接着，就让方里给季靖介绍起课题研究目标和进度。 其实课题组才刚成立几个月，为了获取经费和许可正式立项才不过几天。 除了林致源之外，正在和其他运动员洽谈中。 待季靖大致了解后，赵教授继续说道：「等一下你留下来讨论一下方案，你就负责跟短道速滑这块。」 「老师，为什么不派我去！我超喜欢短道速滑的。」方里不乐意了，竟缠起赵教授来。 赵教授并不理睬，只是说还有更重要的事要他做。 方里断了念想，转而拍了拍季靖：「哎，真羡慕你，可以天天看林致源训练了。」 「天天？」 第15章 「什么？你又遇到了那个眼睛长头顶的相亲对象？」 此时的萧仁欣正夹着一块芥末虾球，她一激动，虾球又掉回了盘子里，正好掉在了调味的蛋黄酱中。 好在蛋黄酱浓稠，并没有溅得很远。 「而且还是我负责的研究对象。」季靖一手托着脸，另一只手不断用吸管搅动着眼前的橙汁，试图把果肉都沾到杯壁上。 第34页 p大离她所在的济仁医院并不太远。季靖从p大出来时，正好接到萧仁欣的电话，顺便就约了个饭。 本是想聊聊面试的结果，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林致源身上。 刚才她和林致源谁都没有提互为相亲对象这件事，并且还很自然地加了微信。 「那你们岂不是天天要见面了。」萧仁欣一脸坏笑，脑子里仿佛有了不少想像。 季靖轻笑：「那还不至于。起码最近不需要。」 这么回想起来，刚才在赵教授的办公室里也是反应过度了。 赵教授训斥了方里，说这林致源才进入休假期间，人家也不可能天天陪咱们做实验。 况且，虽然有过先行研究也确定了研究方向，但课题刚立项，还需要做很多事前准备。 现在正在做的就是选定研究对象的阶段。 所以从本质上来说，今天林致源也是来面试的。 他的情况有特异性，确实适合研究，没有过多讨论和比较久很快确定下来了。 「如果天天要见拒绝自己的人，太虐了。」萧仁欣唏嘘不已。 所以这也是她不去表白的理由。只是和季靖的情况不一样，自己至少还能享受暗恋带来的心动。 「时不时要见一下，也挺虐的。」季靖嘆了口气，想到过两天还要见面，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或者说用什么心态去看待他。 刚才林致源听说天天要见面，不仅没觉得麻烦，还挺开心的。甚至当场要求添加联繫方式，好像很急的样子。 虽说理解他急于恢复的想法，但他这也显得太不在意了吧。特别是对待自己的态度，除了见面时的惊讶，之后就没有任何特别了。 赵教授见他很愿意配合，当下就决定等季靖正式入职后就去找他做情况了解以及基础数据收集。 这也太突然了。 见季靖心情不佳，萧仁欣安慰道：「别想太多，运动员天天不着家，不是理想的对象。」 季靖笑笑：「医生不也是这样？你们家赵医生……呜」 可还没等季靖说完，萧仁欣赶忙朝季靖嘴里塞了颗小番茄，一脸警惕地朝周围看看。 「嘘，别乱说话。「 季靖艰难地咬破那小番茄，差点就噎着了。 「怎么？周围有认识的人？」说着，也朝周围看起来，并没看见有什么人朝这边看过来。 「这里号称咱们医院的食堂。好多八卦都从这里传出来的。」也就是说，即使周围没有认识的人也不能放松警惕。 她们所在的地方正是离济仁医院不到500米的创意菜馆，正值饭点，店里点人也逐渐多了起来，即使声音响一点一般也听不清别人在说什么。 等确定了环境还算安全，萧仁欣才放心下来，说话的声音也大声起来。 「你要是喜欢医生，我给你介绍。我们医院的可都是业界翘楚。」 此时店员端来了一盘腐乳空心菜，重重地放到她们面前后，立马转身离开了。 汁水差点溅到季靖的身上。 「哎！怎么走了？」萧仁欣正想站起来把她叫回来。 由于没有控制好音量，不免惹来了旁边几桌的视线，反而那店员似乎过于忙碌根本没听见。 「算了啊。」季靖想把她拉扯回来，竟抓了个空。 只是萧仁欣没走出几步，就猛然转身，表情特别不自然。 「怎么……」 见季靖要对她说话，她赶忙举起一根手指，要她噤声。自己则假装若无其事地坐回了位子上。 一只手还挡着脸颊，但余光不住地往身侧瞟。 季靖出于好奇，也望过去，但立马被她阻止了。 「别别别！」萧仁欣的五官几乎要揉在一起了，她压低着声音生怕被那边的人听到。 但季靖还是看到了，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并不突兀。就在萧仁欣的右后方，有一个身形挺拔的男子在服务员的引导下坐了下来。 看萧仁欣这反应，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赵医生？ 只是不止他一个人，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女孩和他说说笑笑的，他也微笑回应。两人看着至少有五岁以上的年龄差。 「暗恋对象？」季靖微微抬了抬下巴，指向男人所在的方向。 「嗯。」萧仁欣捂住脸，除了刚才的着急慌忙，也看不出小鹿乱撞。 她只是低下头去，情绪稍显低落：「你说我，是不是也失恋了？」 暗恋中的人总是一惊一乍，心情好的时候把一切可能的迹象都理解为「他可能也对我有意思」，但一旦出现点风吹草动，又立刻陷入自我否定中。 而萧仁欣的变化，也过于突然了。 就这样，她们早就忘记了这顿饭的目的，而季靖光是帮她盯着赵医生的动静了。 只是那两人也就正常聊天的样子。 萧仁欣努力地往后靠，简直就想把耳朵割下来贴到那桌子下当窃听器了。 毕竟离得不算近，还是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一顿饭下来，终究还是没有弄清楚他们到底什么关系。 这下萧仁欣也没了八卦的欲望，她们早早就散了。 季靖回到家时间也不过八点多，这个时间家里一般也只有小姨在家。 果不其然，她开门进去的时候，就看见小姨一个人在客厅打电话，只是见她回来便和电话里的人道了别。 第35页 「面试怎么样？」杨慧芳迎上来，帮季靖拿出拖鞋。 虽然她知道杨慧心打了招呼肯定没问题，但不清楚季靖自己觉得合不合适。 「挺好的，明天就能办入职了。」季靖把自己的短靴放进鞋箱后，就被小姨拉到了沙发上。 她这样子好像不止想问面试的事情。 杨慧芳刚才正是和好姐妹在打电话，好姐妹说还没问自己儿子相亲的感想，想先问问姑娘那儿是什么态度。 她这才想起来，之前因为杨慧心的事就把小姐妹给的任务给耽误了。 「对了，上次相亲，感觉怎么样？」她也没有绕弯子。 季靖微微皱眉，今天这是和林致源脱不了关系了。 「也没怎么样。」她耸耸肩，决定如实回答，「我挺喜欢，但对方拒绝了。」 「什么？拒绝了你？怎么可能？」杨慧芳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她还以为会是季靖看不上对方。 见小姨表情如此夸张，季靖差点就笑出声，难道在小姨心里自己是天上的仙女吗？ 这世界上比自己优秀的人可多得多，特别是去了国外，又加入到各种团队中，她才知道什么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自己曾经那些些成就，不过是稍微超出一般人罢了。 季靖抱了抱小姨，安抚起来：「小姨，就算是大明星也会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何况我就是个普通人。」 「你才不是普通人。」杨慧芳拍了拍她的头，嗔怪道，「不许妄自菲薄。」 原来在小姨心里，说自己普通就算是妄自菲薄了。 「那就是审美不同。」 「那他的审美也太差了，我得好好给她们说道说道。」说着，就点开了微信，似乎是要去一个群里发消息。 季靖连忙阻止她：「小姨，不强求。那人傻傻的。」 傻傻的？ 杨慧芳不解，即使平时没接触过，她都知道自己那小姐妹的儿子可是相当优秀的。 不仅长得好，还能赚钱，从外貌到能力都和季靖非常相配。 当时她们商量着要给孩子们一个惊喜就没有给照片，尽管两人的照片早就传遍了她们的小群了。 见季靖没有继续接触下去的意愿，她也不强求：「没事，她还有个搞体育小儿子。特别帅。你说不定也喜欢。」 言下之意，那就是回头再约一次？ 不过林致源还有个搞体育的弟弟倒是出乎意料。 「兄弟俩都搞体育？还挺新鲜。」 杨慧芳又不明白了，季靖那天真的是去相亲了吗？怎么信息都对不上呢。 这一问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哎哟，我群消息转错了。跟你相亲的是大儿子，林斯远。」杨慧芳拍着自己的脑袋不停地说自己糊涂了。 那小儿子天天待在队里，总是不着家，根本叫不动。 这回轮到季靖疑惑了，可来的明明就是林致源啊？ 难道古有替父从军，今有替兄相亲？ 为了避免麻烦，季靖决定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免得让事情变得更麻烦。 // 林致源一回家，就受到了家人的「冷漠式」欢迎。 平时忙得人影都见不着的林斯远正坐在客厅里，尽管开着电视新闻，却一眼都没有看过去。 反而父亲倒是一脸惬意地喝着茶，时不时还朝林斯远说几句话。 母亲更是不见人影，但从厨房的方向隐隐飘来的香味，她应该是在忙着烧菜吧。 这味道像是自己最爱的鲫鱼豆腐汤，他想起母亲的手艺，那鱼汤炖得白白的，再加些牛奶更是醇厚鲜美。 只是因为煮久了之后，大量脂肪融入汤中，自己平时是需要谨慎食用的，只有回家会放肆喝上几碗。 林致源重重关了门，等待着家人们的反应。 沉默中，只剩电视里播放着新闻，似乎还是体育新闻。 终于，林斯远抬起了头，望了过来：「站在门口做什么，换衣服。」这语气就好像自己每天都会回家一般。 林爸爸也抬头看他，他也想保持淡漠，可嘴角的抽动出卖了他。 「爸，不用勉强自己，哥从小就是个面瘫。」林致源把行李丢在门口，径直走向客厅的沙发。 「臭小子。没大没小。」林爸爸实在绷不住了，他站起身来直接给了儿子一个拥抱，「怎么瘦了？好好吃饭没？」 也没等林致源回答，就这儿摸摸那碰碰，似乎在对比上一次见他时的模样。 林斯远暗自摇摇头，父亲刚才还说什么臭小子一年多不回家要给他颜色看看，还信誓旦旦说要冷脸相待，结果自己第一个破了功。 「没瘦。」林致源挣扎着逃离父亲的魔抓，撩起袖子展示起肌肉。 可父亲就是不依不饶，甚至还找出几个视频：「瞎说，你自己看看半年前，明显瘦了。」 「电视镜头显胖，你儿子一直都这样。」 「我不信，你可别忽悠我。」说着，林爸爸就要去房间里拿体重秤。 林致源赶紧拉住他，免得他瞎折腾：「妈呢？在厨房做饭？」 说曹操曹操就到，林妈妈正巧从厨房出来，手上端了个番茄炒蛋。 「你还知道有个妈？」 显然，相对爸爸，妈妈更加不好对付。 自己这一年来不是出国比赛就是加紧训练，即使离家不过几十公里，却一次都没回来过。 第36页 最初是真的忙，拿了世界盃冠军后不断增加的曝光让整个人都无暇顾及家里的事。 后来是不敢回家，他害怕看到家里人看到他那些负面新闻时会叫他放弃吧。 要不是这次给了林斯远承诺，现在可能还在训练中心加练吧。 林致源对母亲一阵讨好，又是夸她做菜手艺好，又是夸她最近皮肤又变好了，却丝毫没有撼动她如冰封千里的表情。 「别来这套，休假这几天你一步都不准踏出家门。」林妈妈把菜放上桌，手一挥继续说道，「去厨房里把鱼汤端上来，开饭。」 在林家，林妈妈的话就是圣旨。违抗者，斩立决。 连林斯远这种优秀青年企业家都被吃得死死的。 平时只有林致源还有可能反抗。可今天完全不奏效。 「可是……」 「没有可是，没得商量。」 说完林妈妈就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背，赶他去厨房。 可是自己约了季靖两天后碰头，总不见得把人家叫来家里吧？ 第16章 「蔡诗蕊，把隔壁办公室收拾出来吧。」方里见蔡诗蕊进来，放下手头的资料，朝她打了个招呼。 「老师终于受不了你，要你搬隔壁去了？」她放下手上好几提餐巾纸，轻哼着歌整理了起来。 她今天看上去心情不错。 方里一直挺纳闷，她天天来这里打杂也不嫌麻烦，明明专业也不对口，愣是要加入进来。 他还记得刚开题的时候，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消息天天缠着老师说自己多么多么热爱理疗学。她本科还是专攻外科，研究生读了一阵了才转了方向。 后来实在缠得不行，就让她来当个实习生。 她自己专业那儿明明那么多课题可以做，努努力还能当上个研究员，偏偏来这里干些杂活也不知道什么心态。 不过，只要不帮倒忙就行，方里也很乐意身边能有个端茶送水的人。 时间长了也和她熟悉起来，不知不觉大家都把她当作课题组的员了。 要不是昨天接到了紧急任务，他现在还真想和她说道说道老师是如何待见自己的。 「不是我，是季靖，老师安排的。」方里说得淡然，仿佛理所当然似的。 「为什么？」蔡诗蕊停下手上的动作，显得很惊讶。 「什么为什么？」 蔡诗蕊走到他的办公桌前，直接拖了旁边的椅子过来。 「那我是不是也有办公桌了？」她期待地朝方里眨眨眼睛。 这回轮到方里惊讶了：「为什么？」 「她不是新来的实习生吗？她都有办公桌了，那不就代表我也可以有了？」 原来她在打这个主意呢。 方里合上笔记本电脑，摇摇头：「你做什么梦呢，季靖和你不一样。」 蔡诗蕊不服气：「都是实习生，哪里不一样了？」 她还真来气了，自己堂堂p大硕士生在读走出去也是人人称羡的。怎么到了这里就要被方里鄙视了呢？ 「她是老师钦点的，等年底人员再编，说不定直接就能当上研究员。」 准研究员和实习生那可是云泥之别。 蔡诗蕊垂下眼帘，轻哼一声：「什么钦点，不就是关系户么。」 「你别这么说，你没见那简历，老长了。」方里展臂，手势相当夸张。 自己最初听说有人空降也是这么个想法，但那天面试时看了她的简历以及侃侃而谈的状态，立马就折服了。 蔡诗蕊抬抬眉，不置可否。 「要收拾你收拾，我还有事。」 蔡诗蕊这个实习生还有个特点，赵教授的任务那是天上下刀子雨也要去完成，而别人的做不做则是看心情。 本还打算让她带季靖去入职，但她这副样子还是算了吧。 方里决定还是由自己去带着季靖办手续。 季靖因为要开一些证明，下午才到了学校。 在方里的陪同下，入职都还挺顺利。直到看到她空旷的办公室，陷入了迷茫。 「这是……？」 方里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太忙了，还没来得及收拾。」 「我的意思是，这里就我一个人？」 房间里虽放了好几个套桌椅，但上面都是空空荡荡的，不像有人办公的状态。 唯一有东西的桌子应该就是季靖的办公桌了。 「目前是的，之后在会在哪儿要看课题进程了。」方里以为她嫌一个人没人说话。 季靖反倒乐得自在，自从离开p大之后就不太喜欢和人打交道，特别是现在又要回来了。 好在从研究内容来看，只有在最初的阶段以及阶段性报告和讨论时可能会回这儿。 据赵教授说，除了圈定了几个特殊研究对象外，还需要大范围深入到运动员日常训练中，比如方里过些日子就要去射击队驻扎了。 季靖点点头表示理解，她从包里抽出张湿巾，自顾自就收拾起来。 说是收拾其实也不过是装好电脑、组装好文件架，然后再擦一遍桌子罢了。 方里嘴上说着忙，这会儿竟然坐下来陪着她聊起了天，就好像在安慰她「你不是一个人」。 「赵教授呢？」 今天本来说是要带着季靖认识认识课题组的人，来了好一会儿了都没见到人影。 第37页 「哎哟，忘记把你加进群了。」方里拍了拍脑门，颇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觉，「老师这会儿去体操队谈项目了，让我晚上直接带你去聚餐。」 好在季靖晚上没什么事。 虽然并不喜欢人多的场合，但毕竟要加入课题组，必须要融入这个团队。 也没多考虑，她就答应了。 只是没想到，聚餐就定在了p大附近的创意菜馆，也就是昨天和萧仁欣一起吃饭的地方。 自己和方里到包房的时候，已经有两个人先到了。赵教授则是最后到的。 现在课题组除了自己和方里，还有四个人。有在读的博士，也有毕业后留校的，也就是说除了季靖，所有人都是在p大一路读过来的。 赵教授环顾了一周，总觉得少了个人：「蔡诗蕊呢？」 方里送了耸肩：「群里说身体不适，不来了。」 这一顿饭吃得也算尽兴，大多数时候季靖都在听着他们聊天，聊课题的进展、最近遇到的困难。 只有除季靖之外唯一的女博士，时不时会和她说说话，问问她的经历。 她姓马，名心傲，人倒是相当和善，只是别说傲气了，明明比季靖大几岁还虚心请教她学术话题。算是个自来熟，是好相处的人。 不过这样的人通常还挺八卦，比如现在，她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林致源怎么样？」 季靖被问得莫名，下意识回答：「挺好看的。」 「谁问你这个了。」马心傲低头一笑，「我说他情况怎么样。」 原来她室友也是林致源的粉丝，听说她们课题组可能会接受林致源这个疑难杂症，天天找她问情况。 「明天才做第一次情况了解。」季靖如实说，只是没把话说全。 「那你……」 马心傲还想问下去，却被季靖的手机打断了。 屏幕上赫然写着林致源三个大字。 季靖一愣，这大晚上的找自己究竟有什么事？ 没过多久，她就被他那句「我妈不让我出门」给震撼到了。 就这样，在季靖的心里，又给林致源打上了一个「妈宝」的标籤，愈发庆幸他拒绝了自己。 虽然人不能出门，但也不能影响她做情况了解。 林致源问能不能直接去他家，家里也有健身房，要做体测的话也没问题。而且父母应该也在，不用担心孤男寡女的问题。 季靖稍稍思考了一会儿，就答应了。 挂了电话后，马上就收到了林致源发来的微信，是一长串地址。 林致源的微信名字还是林致源，头像已经换成和家人的合照。 为什么自己有一种要上门见父母的错觉呢？ 季靖被这的想法吓了一跳，自己得赶紧把他从相亲对象切换到研究对象来。 第二天，循着地址早早就来到了林致源的小区。 具体来说，应该是个别墅区，里面每一幢楼都是独栋的，设计也都不太一样。特别是最里面那栋，周围绿化密布，仿佛置身于公园。 到了夏天，蚊虫应该也不少吧。 季靖到了大门口时就联繫了林致源，她远远地就看见他一身运动装，等在路口。 这时，他好像也看到了她，正举手朝她打着招呼。 「是不是挺难找？」 待她走到身边，林致源抱怨起了小区的路就像迷宫一样，自己经常要绕晕。 季靖在心里默默吐槽，自己家都找不到，这是有多神经大条？ 被季靖以为神经大条的林致源看出了她的疑惑：「我平时不是比赛就是训练，很少回家。」 「原来如此，那你现在能找到回家的路吗？」 季靖的担心立马就成真了，林致源愣是转了两圈才找到自家的门，还是在季靖的提示下。 也不能怪他，他家就是那幢身在丛林的房子，一不小心就可能错过入口。这房子给人一种看似就在眼前但怎么走都走不到的错觉。 林致源邀请她进门，本以为浮夸的外饰背后一定也是豪华的内里，但客厅里的一切乍一看都显得极为平常。只是细节处处透露着低调的奢华。 按照事先做好的计划，季靖先给了林致源一份问卷。 「我感到踝关节疼痛，从未、运动中……这？」林致源拿到问卷才没读两行，就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季靖正拿出笔记本写着什么，还没写几个字就被打断了。 「为什么都是些关于踝关节自我评定的内容？」林致源本以为这是做检查前的例行调查。 季靖放下笔，解释道：「只是我们讨论下来觉得问题可能出在踝关节，cait是最直观的体现。」 所谓cait指的是指cumbend踝关节不稳定问卷，它主要是用来评价以及量化踝关节不稳定程度的，从而了解林致源病情的可能性。 「不需要做物理检查吗？」 「也是要的，只是自我评定比物理检查更为重要。」 季靖给他举了个例子，有人觉得腰痛，又是拍片又是核磁共振都说他的腰没问题，但他身上就是明显不舒服，说明就是哪里有问题，通过仔细询问调查才能最终判定更多的可能，找到疼痛的根源。 林致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想，不愧是p大的课题组，连小小的助理说话都是一套套的。 第38页 他感觉今天的季靖和那天相亲时判若两人，隐隐间散发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问卷上区区9个问题，林致源仔细回想自己平时的感觉，花了10多分钟才做完。 期间季靖也不着急，又拿起笔来在笔记本上写了些什么。 「做好了，然后呢？」 季靖接过问卷，不过看了三四秒，就夹进了笔记本中，显得相当随意。 接着她从包里拿出手机：「去健身房吧。」 其实所谓的健身房不过是一间二十平方不到的小房间，对于这么大一幢别墅来说，可能只称得上是杂物间。 里面除了跑步机和一些槓铃，最特别的就是满墙的镜子了。 虽说林致源不常回家，但家里还是给他准备里必要的运动器具，好让他随时保持状态。 「转发你的视频照着做一下动作。」说着，季靖就打开了摄像功能准备拍摄。 「拍下来给赵教授看？」林致源可以理解视频里的动作是为了检查关节灵活程度，只是被她这么拍还真不习惯。 「算是吧。」 这回轮到季靖郁闷了，林致源今天问题怎么特别多，她还想早早完成任务回去写报告呢。 她已经很努力地把他只作为研究对象看待，但他老是问这问那，不免产生更多的对话。 林致源似乎感觉到了季靖的不悦，没多说就照做了下来。 这一套动作做完，虽然运动量并不大，但额头上也微微出了些汗。 「然后呢？」林致源吐了口气说说道。 季靖还在看刚才录的视频，听他问话，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坐地上，拖鞋吧。」 有了刚才的经验，林致源选择不再废话，即使心里有再多的疑问都不敢问出口。 他默默安慰自己，季靖一定只是遵照赵教授的指示做的，看她的样子也不像对自己恋恋不捨啊，应该不会做什么奇怪的事。 季靖见他已坐好，便也蹲下身去，朝着他的脚踝伸出手去。 于是，刚买完水果想给林致源拿去的赵丽芝就看到了这么一幕： 大儿子的相亲对象正蹲在地上，一只手托着小儿子的脚踝，另一只像是帮他在卷裤腿。 而小儿子嘴角微颤额头上还有薄汗，他右手捏着拳似乎忍耐着什么，但表情甚是还挺享受。 此时一场大戏已在赵丽芝的脑中开演，她忽然觉得眼前这场景虽然略诡异，但似乎意外地和谐。 她微扬嘴角，默默做了一个决定，便悄无声息离开了。 第17章 从进行踝关节特殊检查时，季靖就发现林致源格外配合，几乎不再提问。 只有在做个别检查时会皱皱眉头，在她看来似乎是在忍耐疼痛。 「疼的话就说出来，不要忍。」季靖抬起头对上林致源微闭的眼睛，但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 林致源噗嗤一声：「没觉得疼。」 「不疼？」季靖觉得自己检查的力道还算重，照道理如果有确切的损伤应该会有明显的疼痛感。还真可能是疑难杂镇。 林致源点点头，脸色微红又噗嗤一声用力缩了缩腿：「只是有点痒。」 只是这么一收腿，让季靖差点扑向前去。好在她反应迅速，及时撑住了自己。 这叫有点痒？ 说来还有些丢脸，林致源从小就比一般人怕痒，别人可能要重重地戳戳腰挠挠脚底心才有反应，自己那几个敏感部位只要多碰几下就受不了。特别是脚底和膝盖窝里，几乎碰不得。 平时训练中，教练或者队医在检查时也少不了碰触，所以为了在队友们面前维持颜面也是花了不少功夫。闭起眼睛冥想则是试下来最有用的方法。 可因为季靖的误会，他不得不重新让思绪回归，总不能为了颜面说假话影响她的情况调查。 「挺……少见的。」季靖不知该如何评价，她不过是按照惯常的手法，将掌心贴上他的脚底使他的跟骨内收内翻来判断跟腓韧带的情况罢了，竟然引起他如此剧烈的反应。 她愈发觉得林致源和公开场合所表现出的高冷相去甚远。现在的他似乎还有些萌？ 林致源总感觉季靖在心理偷偷嘲笑自己，她是除了队医之外第一个知道他如此怕痒的人。 眼下真是相当尴尬。 好在季靖并没有细究，她放缓了动作尽量不去碰他的脚底，当然不是因为多体谅他，她只是怕他一个不小心就把自己踹飞了。 然而这些检查难免会碰到林致源的敏感之处，看着他别扭的神情，她有些后悔没有继续用手机记录当下的画面。 不过长得帅就是很占便宜，即使他脸部表情已然扭曲，也不过让人觉得是在愁思罢了。 「啊！」林致源像触了电似的，整个身体颤抖了一下，吓得季靖赶紧往后退。 她发现，原来膝盖附近也很敏感。由于他动得太突然，也没看清到底碰到了哪一块。 「那我动作再轻点？」季靖摊摊手向林致源徵求意见，她现在还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了。 林致源眉头紧锁，额角的汗水已然顺着脸颊滑落，留下一道优美的弧线。 他摇摇头说道：「是你动作太轻了，重一点才好。」心中默默感嘆，看来她是个不怕痒的人，她不知道有的时候动作越轻才越痒的吗？ 第39页 不过是些最基本的检查动作，平常可能只需要话十多分钟的事情，硬是在他的伸伸缩缩间花了半个多小时才做完。有些检查实在无法完成，季靖只能指导他自己来做，然后告诉她有没有不稳定、松动或者疼痛的感觉。 她不免好奇，短道速滑队应该是有队医的，日常的放松按摩一定不少，他不可能都是自己来吧？ 「你在队医面前也这样？」 林致源一边穿起鞋子，一边回答她的问题：「也不是，慢慢习惯了就好了。」 起初确实很难适应。特别是从省队转到国家队换了新的医疗团队的时候，简直可以用「鸡飞狗跳」来形容。还好短道速滑队的医疗团队还算稳定，自己逐渐习惯后就基本不觉得痒了。 「可能是一种下意识的防备。」季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她刚才还奇怪，明明之前在医院初步诊断的时候并没有这种表现，但仔细想想可能只是没碰到敏感的地方。特别是那天自己还挺用力的，照他的说法重一点反而能减轻痒的感觉。 只是并不是所有的检查和治疗都需要像那天一样那么用力，这下还挺难办的。实在不行只能拜託他的队医吧。 「接下来做什么？」林致源见季靖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像是要走的样子，不免有些着急。 她一个实习生过来捣鼓两下，这就行了？ 「等你妈放你出门的时候，先去p大附属医院做个造影。具体的之后联繫你。」她站起身来，低头看着还坐在地上的林致源，也不知道他还在等什么。 林致源也站起身来，向下拉了拉自己的运动衫：「这样就行了？」 季靖看着他一脸疑惑的神情，想必是觉得派一个实习生来做这些专业检查特别不靠谱。她也懒得向他解释，到时他自会明白的。 「嗯，研究计划就是这样，你需要过目吗？」 林致源只得把疑虑憋回了心里。 「哦，那我送你出门。」 林致源家的健身房似乎是在房子的最深处，要沿着走廊拐几个弯才能再次回到大厅，这空间几乎是「与世隔绝」的。所以季靖根本没有发现林妈妈早就回来了。 当她来到客厅时，就迎上了一张格外慈祥的笑脸，慈祥到让她起了些许鸡皮疙瘩。 「你是小靖吧？」林妈妈一把她拉到沙发上，顺势还塞给了她一个香蕉，「吃吃看这个，云南山地品种，特别香。」 季靖一只手接过香蕉，但另一只手被牢牢牵住，也不知道具体该怎么个吃法。 大意了…… 她记得小姨说过，林致源的母亲是她的小姐妹，那见过自己的照片也是相当可能的。看她这异常亲切的相容，想必还没少看呢。 「嗯，我是季靖。」她淡淡地答道，警惕着林妈妈可能提出的任何问题。 一旁的林致源则看呆了，他还从来没见过自己的母亲对一个陌生人如此亲切。这画面，还挺恐怖的，总觉得像是在打算着什么。 不会是以为自己把她带回家约会吧？ 这么想来，之前相亲的结果还没有机会和家人提。 他刚想说，就因为林妈妈的话陷入了思考。 「听你小姨说，你很中意我家斯远？」林妈妈一改刚才的慈祥，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我这个大儿子心里只有工作，他也是被我逼着去的，你别怪他。」 这字里行间就是在说林斯远还没开窍，不要在意他的拒绝。 其实那天通过小姨的话，季靖已经多少猜测到事情的原委，只是不知道这林致源到底是不是知情，或许他只是来代替林斯远拒绝自己的？ 即使相亲那天出现的是「季医生」，也是同样的结果吗？ 季靖向林致源投去探究的眼神，但他好像比自己了解到真相后更为吃惊似的。 「我……」 她刚想说些什么帮着打圆场，就被林致源抢去了话头。 「妈，我哥说不定不喜欢女人，你还是别强人所难了。」他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他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被林斯远摆了一道，明明是他的相亲任务，竟然推给了自己。现在他甚至怀疑所谓的两年之约都是他信口捏来的，目的就是让自己愧疚然后顺理成章地帮他去相亲。 不亏是多吃几年饭的老狐狸，在商业的战场上勾心斗角就算了，居然还算计到自己亲弟弟身上，简直毫无人性。 「有你什么事儿？」林妈妈就像会变脸似的对着林致源一脸嫌弃。想当年生二胎的时候就想要个女孩，结果又是个胖小子，她甚至想过像杨慧芳一样去亲戚家带一个回来养养。 「我哥的幸福，多少关我点事吧。」林致源的语气在林妈妈的的注视中渐渐弱了下来。 「哦？那你要怎么帮忙？」林妈妈语调微扬，嘴角微微上翘。 季靖颔首，差点笑出声来。别看林致源在外一副傲气十足的样子，回到家就是个被训得服服帖帖的小狼崽。她能看出他想帮哥哥打掩护，但这掩护没打成反倒惹得一身麻烦。 只见他挠着鼻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阿姨，谈恋爱这件事情本就不该强求，我尊重他的想法。」季靖实在看不过去，决定帮他们掩饰过去，这么做对自己来说也是减少麻烦。如果被小姨他们知道是林致源来替兄相亲，说不定又要重来一遍了。 第40页 林妈妈想说什么，可还没说出口又咽了回去。 她心中惆怅起来，是啊，季靖的家庭不就是因为那份强求才发展到如今的进退两难吗。那有些事情只能静待花开了。 只是她和林致源是怎么认识的？刚才在健身房那一幕，像是认识有一阵儿了。 「对了，你今天怎么会来找致源？」 说了那么多这才有机会解释自己到访的原因。当然是略过了相亲的那段，只说是恰巧是自己课题组的研究项目之一。 「原来如此，确实听斯远说过，要贊助一个科研组。」林妈妈眼睛滴熘熘一转，又笑得暧昧起来，「这就是缘分呢。」 林致源无奈，合着说了半天她还没放弃呢。 季靖不置可否只得赔笑。她看了看时间，也不早了，想着赶紧回家整理今天的资料，晚上说不定还能把那篇《短道速滑运动员常出现的肌肉损伤及康复治疗》重新完善一下。 「阿姨，那我就……先走了？」 她正欲起身，但被林妈妈拦下：「难得来一次，留下来吃完饭吧？」 虽说是疑问句，却是不容置疑的语调。林妈妈根本没有给季靖拒绝的机会，就丢下她自己去厨房准备晚餐了。离开时还不忘嘱咐林致源好好招待人家。 两人只能尴尬地坐在客厅，也不敢聊相亲的话题，生怕林妈妈突然就从厨房里杀出来，听个正着。 「喝什么？」 「有什么？」 「……」林致源发现自己对家里简直一无所知，最后只能从自己房间给季靖拿了一瓶矿泉水。 林斯远接到回家吃饭的「圣旨」的时候，刚好开完一个项目讨论会。 还在给秘书交代接下来的计划，就收到了林致源的消息轰炸，他先是怒斥了自己套路深骗他相亲，然后又事无巨细地告诉他妈妈勒令他回家的目的。 看着密密麻麻的消息，林斯远嘴角微动，便更改了之后的行程。本是难道参加一次员工聚会，这下只得等下次了。 等回到家的时候，一桌菜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林致源和季靖相邻而坐，并没有过多的对话。这是在假装不认识吗？ 林斯远难得有了能称作是微笑的表情。他这个弟弟就是很会替人着想，特别是对他这个哥哥。调皮捣蛋的时候有他作掩护不知少挨了多少顿骂，可惜随着年龄增长，他和自己一样变成了挨骂的对象。 「致源，怎么只拿矿泉水招待客人。」 季靖寻声望去，只见一个美丽冻人版的林致源朝自己的方向走来，他的声音仿佛是与生俱来给人一种疏离之感，不像林致源是装出来的。 见他走过来，她也起身打起招呼。 好在，这座移动冰山还是懂得什么叫人之常情，不像传说中的霸道总裁们那样目中无人。只是这人的距离感似乎有些微妙？ 「你好，我是林斯远。」他说得轻声，几乎要贴到季靖耳边了，「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咳咳。」林致源着急了，这哪像是相完亲还拒绝人家的样子，「剧情设定不是你拒绝了她吗，你注意点。」 「嘘。」两人几乎同时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时林爸爸也回来了，他早就从林妈妈那儿听说了季靖来家里的事情，在林妈妈的吩咐下还特意绕了个路到稻香坊买了季靖爱吃的核桃酥。 不仅如此，林妈妈还做了咕咾肉，听说也是季靖的最爱之一。 「尝尝我的手艺，不比你小姨差吧？」 「嗯，特别好吃。」季靖用力点点头，切实奉行多吃饭少说话的原则。 见她吃得欢，林妈妈很是高兴，以前一直都是从杨慧芳那儿听说这个孩子多么多么的好，自己总是很羡慕，今天实际见到了更是欢喜得紧。 而这一高兴就说出了心里话。 「若是当我的女儿，天天给你做饭，好不好？」 季靖一愣，林妈妈的意思究竟是给她做干女儿还是当她儿媳妇呢？ 她默默低下头，用力将差点噎住自己的肉吞了下去。 此刻的她是万万不敢问出口的。 作者有话说： 居家办公的效率太低了（嘆 第18章 这一顿饭也是吃得胆颤心惊。 季靖全程沐浴在林妈妈和林爸爸的关怀中，除了小姨家，这种家庭的氛围还真的是久违了。 林妈妈时不时问问她回国以后的情况，似是避讳全然不问她家里的事情。想来小姨应该有对这位小姐妹说过个大概吧。 她生怕她问起相亲当天的事情，毕竟今天才是第一次见到林斯远，若真问起来两人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季靖很想享受这份其乐融融，林家一看就是一个的家庭，但事实上对她来说似乎有些困难。 林斯远基本全程没有说话，急得林致源狂踢他的小腿，都没能撬动他的嘴。当然，他也不能把不满明目张胆挂在脸上，不然可能迎来母亲更加强硬的手段。 比如现在。 「斯远，时间不早了，一会儿送一下小靖。」 见林斯远不作声，季靖赶紧说道：「阿姨，不用麻烦，我自己叫个车就好。」 林妈妈倏地就变了脸：「你没看新闻里那些女孩深夜打车回家最后被杀害的事情？那么晚了怎么可以让你一个人回家？」 第41页 「才八点……」 林致源无语，八点多就算那么晚了吗。尽管自己的母亲平时还挺与时俱进的，但对于」晚「这个概念似乎和外表不同已然步入老年状态。 不过他说完就后悔了，林妈妈投来凌厉的目光，脸上赫然写着「不要多嘴」。 遂噤声，然后给林斯远投去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阿姨，概率太低了。p市治安还不错的。」季靖依然婉拒，她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林妈妈立刻板下了脸，怪季靖不够谨慎：「概率是低，但在个人身上就是0和1的区别，你既然来了我就得对你负责。」 两人几乎僵持不下。 林斯远嘆了口气，他知道母亲的坚持无人可以撼动。 「季靖，我妈是劝不动的，等下我送你回去。」 于是，季靖就这么上了等同于「陌生人」的车，若不是小姨朋友家的孩子，或许比叫计程车更危险。 而且计程车上她可以休息，不像现在两人各自沉默，气氛特别尴尬。 好在林斯远没有让沉默继续，他率先开了口。 「见笑了，我妈可能特别喜欢你。」其实很久以前开始，自己身边也有过不少围着转的女孩，但母亲的态度一直都是冷冷的。直到自己越来越接近而立之年，似乎才开始着急起来。 季靖就成了第一个「能入眼」的女孩。 当时提相亲的时候，打心底里是拒绝的，但想到一个不成肯定会有源源不断的麻烦，这才忽悠林致源头上。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奇妙的缘分，今天竟然会在家里遇上。 「没有，也怪我不好，没和家里人说清楚。」季靖宛然一笑，这算一失足成千古恨吗？ 「你今天是来给我弟做治疗的？他的脚怎么样？」 饭桌上几乎都是林妈妈在嘘寒问暖了，也没机会问她这事。其实早上在联繫赵教授的时候，他已经知道季靖的存在，教授似乎对她极为欣赏。 说来也是凑巧，刚才回家的路上看季靖简历的时候，发现她曾经待过之前自己找过的那个医疗团队。如果不是这顿饭的耽误，自己应该已经向美国团队了解她的情况了。 季靖一愣，听他这话，不像是完全不认识自己。至少他知道她算是个医生。 「情况比较复杂，今天做了检查，除了运动员常见的劳损以及轻微的关节不稳定，没有特别的发现。」说到自己的专业，季靖并不吝啬分享见解。 林斯远应该也帮林致源接触过不少医疗团队，如果能共享各自的见解，也算是新的启发。 「可不可能就是因为劳损本身？」 「不能排除，但从他自己的感觉来说，可能性很小。」 刚才饭桌上一直沉默不语的林斯远一问到林致源的病情几乎停不下来。听他的描述应该是了解过不少专业上的东西，某些专业名字都能脱口而出。 季靖突然觉得这对兄弟真有意思，这哥哥林斯远明明坑弟弟没话说，但对他的伤情比所表现出的要关心得多。而弟弟林致源明明被哥哥坑得后知后觉，但明里暗里都在帮他打掩护。 她相当羡慕这种关系，就像顾晴晴和顾霄霄那样天天拌嘴，但一遇到事情都是无条件袒护对方的。 看来，幸福的家庭总是相似的。 两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季靖所在的课题组。林斯远反而比他更了解进度和情况，也从他嘴里了解到了课题组成立的始末。 国家为了大力发展全民体育运动，越来越重视体育方面的投入，而运动员在国际赛场上的成绩是最能吸引民众兴趣的方式之一。 只是近年来，许多优秀运动员都因伤情困扰，虽不至于是致命伤但平时的劳损对出成绩来说是相当大的阻碍。于是赵教授的理疗学团队才被重视起来，这次一举拿下了国家经费支持。 而林家从事医疗相关产业，家里更是有一个现役运动员，听说有这个项目的时候更加义不容辞，第一时间就出现在了民营资本贊助商的名单上。 林家主要业务之一就是联络及进口国外的医疗设备仪器，所以课题组很多缺少的东西都拜託林斯远这边进行採买。 怪不得林斯远能轻易联繫到国外最顶尖的团队，他的工作不免会和世界各地的医院以及院校打交道。要知道就算身在美国也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何况隔着个太平洋。 「赵教授说的仪器设备，过两天就能到。」 「那么快？」 季靖惊讶，赵教授给她的电脑里有一份採购清单，她粗略看过一眼，都是国外相当先进的设备，至少她在美国团队时也不算特别常见。 如果有了这些设备，很多试验都可以提上日程了。 「我和林致源说好了，再给他两年时间，出不了成绩就回来继承家业。」 「但是，看叔叔阿姨的样子，好像没那个意思？」季靖不解，刚才饭桌上林爸爸时不时关照儿子训练不要太累，不出成绩也不要太着急，要放平心态等等。 林斯远的冰山脸上难得有了表情，他勾起嘴角，泯然一笑：「他追求梦想了那么久，总该轮到我了。」 「原来，你才是林致源成功路上的绊脚石。」季靖震惊，但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 林斯远轻哼一声：「本来，他愿意去美国治疗还能多些希望，是他自己拒绝的。」 第42页 季靖汗颜，他这个哥哥也不知道到底是希望她他的脚伤快点好，还是希望他的脚伤不要好。 「当然是希望他立刻马上拿完所有的世界冠军，退役回家。」 只是现在看来，查明脚伤原因之前，这个立刻马上是做不到了。 林致源的世界冠军路註定要万分崎岖了。 一路上还算聊得畅快，大约半个多小时就到了小姨家。 林斯远厌烦相亲，但对季靖表现得还算绅士，毕竟亲弟弟的的前途可要靠她了。 他帮季靖拉开车门，离开前还不忘叮嘱道：「周六再联繫。」 「什么再联繫？」 林斯远无语，看来临出门前她已归心似箭，连自己答应了什么都不知道。 他轻嘆一口气说道：「送佛送到西，到时拜託了。」 「……」 林妈妈是个格外坚持己见的人，特别是知道季靖对「林斯远」有兴趣更是来了劲，非要他们再约会一次。 而这次所谓的约会，还有林致源的加入，这也是他休假期间唯一「放风」的机会。 美其名曰，年轻人就要多和年轻人在一起玩。实际上是派他来监视的吧。 季靖本以为场面上答应了事情就算过去了，到时再和小姨说第一次相亲只觉得长得帅，实际约会了发现不合适。 没想到还得实际付诸行动。可见林妈妈即使在不可一世的林斯远心中也是威慑力极强的存在。 回到家，她先是给萧仁欣打电话，她可不想一个人面对这兄弟俩，且不说有没有话题，光是走在路上，回头率接近百分百。 「季靖啊，我最近没心情出门。」萧仁欣的声音有气无力的。 「生病了？」 萧仁欣长嘆一声：「算吧，我的心病了。脑子也病了。」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她仔细讲述了这两天发生的事。 如果说暗恋也算恋爱的话，那萧仁欣确实是病了。 自从那天在梧桐雨遇上了赵医生后，她整个人都陷入了无力之中。她特别想去问问那个女孩是谁，但又怕得到的答案是最不想听的那个。 所以再次在医院附近见到赵医生和那女孩在一起的时候萧仁欣做了件大胆的事情。 「你去跟踪人家了？」季靖倒抽一口气，「没被发现吧？」 电话对面传来了一些沉默。 看来是被发现了。 「但我敷衍过去了，也不知道他相信不相信。」 「那你搞清楚他们的关系了？」季靖追问。 「怎么可能！逃都来不及。」 萧仁欣的情绪相当低落，甚至有了想离职的冲动。 「季靖，你说我是不是该去寻找一段心恋情呢？」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代替她自己回答，于是低落的情绪又染上了纠结。 季靖光是安慰她就耗费了不少心神，更别提陪自己「约会」这件事了。 于是那篇关于短道速滑运动员的文章又被搁置了。 所以林致源再次打开健康你我他，发现有更新时，依旧是失望而归。 他坐在客厅一边等着林斯远回来，一边刷着手机。 刷着刷着就看到小鸟图标的app上多了个小红点。他点开手机，发现是一个和自己关系还不错的俄罗斯选手的消息。 他更新了自己的状态，还发了一张自拍。 虽然配的俄文，但翻译软体很快就帮他翻译成了中文。上面说他很快就要去中国玩，请大家推荐中国。 林致源随手点了个贊，便看起了别的消息。 没过多久就听到林斯远进门的声音，父母都回房间了，他总算逮着机会问个究竟。 「哥，怎么回事？」他微微抬头，一脸质问，「都拉下水了，总得让我问个明白吧？」 林斯远顿了片刻，才幽幽开口：「你还是糊涂点好。」 自己这个弟弟可能到现在还没明白给他做检查的季靖有多么专业。刚才竟然还给人家科普腿部各肌肉群的作用。 季靖也是配合，还请教他知不知道哪些训练动作是针对这些肌肉群，以及平时预防伤病的办法。 真不知道这个弟弟到底是敏感还是迟钝。 「你觉得我为什么约周六？」 刚才母亲几乎以威胁的口吻怂恿林致源陪着林斯远去约会，没想到林斯远只是皱了皱眉毫不挣扎就同意了。 「因为周六是休息日。」林致源思索了一会儿才得出这个普通到不行的答案。 其实周六＝休息日的概念才他的生活中并不存在。 林斯远也没说不对，只是嘆了口气：「你有空多关心关心公司的事吧。」 说完就丢下一头雾水的林致源呆呆立于客厅之中。 直到周六早上他才知道，这天是林瑞集团也就是自家公司的审计专项调查日。 表面上看是临时起意的，但结合起林斯远那晚的话来，似是早有预谋。 公司的事情上父母早就退居二线，但名义上的董事长还是他们，这下被打个措手不及，更是无暇关心林斯远相亲的事了。 只是出门前，林妈妈留下一句嘱咐。 「你，跟着周师傅去找季靖，你哥的约会，他远程参加。」 林致源纳闷了，代替相亲就算了，这回自己要做个人肉手机支架了？！ 长期不在家的后果可能就是自己的母亲越发不把他当做人看了吧。 第43页 不知道季靖会作何感想？林致源忽然发现，他还挺期待她的反应的。 第19章 （倒v开始） 说是周六联繫, 但季靖前一天就收到了林斯远的联络，顺便还把林致源这段时间的病例和报告全都发给了她。 两人几乎一拍即合，既不用硬着头皮约会, 又节约了时间, 可谓一举两得。 所以，当林致源开着视频充当手机支架的时候, 季靖的内心毫无波澜。她不禁怀疑起自己的审美，当时到底是为什么会出说还挺喜欢他？ 此刻他幸灾乐祸的样子，让她也想恶作剧一下。 不过她很快就否定了这个念头，他毕竟也算是公众人物。 「走吧。」季靖没有多言便转过身去。 林致源朝司机周师傅打了声招呼，也跟了上去。 这电影票是林妈妈早就预定好的, 看电影就逃不过了。 在周师傅的注目中, 两人走进了电影院。 「还举着手机呢？」待走到放映厅跟前, 季靖停下了脚步， 林致源举着手机, 惦记着母亲交给他的任务 「哦对, 电影院不能开视频。」可当他想去跟电影院工作人员说明情况时, 才发现早在几分钟前林斯远已经挂掉了视频。 而季靖则是一副早已瞭然于心的表情。 林致源无语, 好吧，搞了半天自己又被耍了。 不仅没看成笑话，还被当成了笑话, 他发现这几天在她面前可谓颜面尽失。 好在她不像是个大嘴巴的人, 自己在公众以及队员们面前的形象应该能够屹立不倒。至于季靖, 已经无所谓了，毕竟在相亲的时候早已收起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行吧, 所以今天的计划是什么？」 「你妈都允许你放风了, 那就干点正事吧。」 随即, 季靖就带着他从后门离开电影院，打了一辆车就往一个医院驶去。 林致源汗颜，自己已经沦落到看个病都要这么偷偷摸摸了吗。 去医院的路上，季靖给他解释了今天要做的项目，除了核磁共振之外，还会给他带上一个传感器，主要是用来检测他的步态。通过信号的传递来判断肌肉状态以及关节的稳定性。 林致源终于明白了林斯远的良苦用心，甚至还有些感动。 他知道自己想要尽快做检查查明难以爆发加速的原因，硬是安排了如此复杂的局面。 「其实我妈，也没那么固执的……」如果说是去看病，也不可能真的就把自己关在家里。 季靖沉默着摇摇头，他就是心甘情愿被自己的亲哥坑吧？ 虽然不能否定林斯远为弟弟着想的心，但只要稍微一分析就能明白过来，他这是在不占用自己宝贵时间的基础上解决麻烦。在林家，林妈妈确实说一不二，但这经年累月林斯远早已摸索出了自己的方法。 她甚至觉得林妈妈是知情的，只是实在拿自己的儿子没办法罢了。 「你放心吧，过了今天，相亲的事就翻篇了。」 从明天开始他们只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 大约十分钟就到了医院，季靖检查了一遍林致源身上没有金属物件后，便带着他去护士台做登记。 和小姨的医院一样，这也是个私立医院，不仅人不多护士的态度也很好，特别是林致源拿下墨镜之后就笑得更甜美了。 不愧是短道速滑界的颜值天花板，所到之处一片星星眼。 而林致源则又换上了惯常的冰山脸，仿佛对这小护士的态度见怪不怪，只是淡淡地回答着对方的问题。 核磁共振并没有做多久，贴传感器反而遇上了麻烦。 由于需要将小贴纸按照特定的位置贴满脚心脚步，林致源那怕痒的毛病在陌生的医生面前愈演愈烈。 好不容易贴好了几个，又因为他剧烈的动作没能粘住。 「要不，我来试试？」 当初刚进美国团队实习的时候，贴传感贴纸这事儿自己并没有少做，现在还能记住每一个关键位置。 林致源和那医生都一脸疑惑地看着她，仿佛她刚才说的不是中文似的。 「你知道位置？」特别是这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小医生，看着也就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他紧紧攥着手中的一版贴纸，并不敢轻易将它们送到陌生人的手里。 这些小东西看着平平无奇，还是相当昂贵的，刚才林致源的不配合已经损坏了几片，若再浪费下去，可是要超出合理损耗的范围，到时是要影响绩效的。 季靖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也懒得说明自己的情况：「这样吧，你指导我，你说可以我再贴下去。」 这小医生还是不放心，依旧想要自己尝试。 可他越着急，林致源就逃得越厉害，这个大男人也太没用了吧！ 「再这么下去，这一版就要浪费了。」季靖实在看不下去，直指核心问题。 小医生终于放弃，把剩下的贴纸递给了季靖。 这回轮到林致源质疑她了：「你确定？」 「林致源。」季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朝她眨眨眼睛。 林致源则因为她突如其来的注视疑惑起来：「干什么？」 「早饭吃了什么？」 她看着他的眼睛，眼神中划过一丝狡黠，猛得就往林致源脚底贴去。 「啊？」 「哎呀！」见季靖看都不看位置就迅速贴好了一个，小医生吓得叫了出来，这也不能闭着眼睛随便贴呀。 第44页 好在运气不错，位置是对的。 直到就这么一惊一乍之间贴完了所有的贴纸，小医生才发现这哪是运气不错，人家就是专业的啊。 「你这两天都不要洗脚，在家里多走走路，做做平时训练的动作。」 季靖贴完贴纸，按了两泵免洗洗手液，还不忘嘱咐林致源注意事项，就好像主治医师是她似的。 而一旁的小医生不过一个劲的点头，因为他想说的话早就被她说完了。 季靖拨下捲起的袖子，又整理了一下翻起的衣角。 林致源看着她眯了眯眼睛，心中不免疑惑，他发现自己对季靖的认知或许是错误的。这个实习生不简单。仔细想来，赵教授怎么可能安排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来与他接洽。 小医生又补充了一些别的注意事项后，便送他们出了门。 「接下来去哪里？」要不是贴传感贴纸花了些时间，应该一个小时内就能结束。 季靖其实想直接回家，但想到林斯远那句「送佛送到西」终究是决定配合到底：「离电影结束还有一个多小时，赶回去还来得及。」 林妈妈特意选了一部时长三个多小时的电影，目的昭然若揭。 不过一个小时，医院里相对刚才多了不少，季靖让林致源带好墨镜，省得被认出来。 只是没想到，被认出来的是季靖。 走到门口时，碰巧遇到一位女医生送一个老太太出门，似乎是因为手上东西太多，刚配的药就掉在了地上，偏巧就掉在季靖的脚边。她想帮忙捡起来的时候，正好和这位女医生撞个正着。 「你是……季靖？」女医生微微皱眉仿佛不确定，消失那么久的人赫然出现在眼前。 季靖一愣，下意识点了点头，只是女医生戴着口罩看不清长相，但这眉眼似乎在哪里见过。 「我是方怡宁呀。真是好久不见了。」她弯起眼睛，笑得亲切，「你别走啊，等我送一下病人。」 最近怎么回事，到哪里都能遇见熟人。 方怡宁是本科时的班长，当时知道季靖年纪小还挺关照她。 「熟人？」身边的林致源拿下一半墨镜架在鼻樑上，视线在两人之间徘徊起来。 「嗯，老同学。」 没多久，方怡宁就跑了回来，这才发现正和她说话的林致源。 「陪男朋友来看病？」她并没有给季靖否定的机会，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帅哥配美女，贊。」 她身边的男人身材比例极好，尽管戴着墨镜也能基本判断出长相，特别是面无表情的样子显得更加神秘了，怪不得护士台的叽叽喳喳兴奋地聊个不停。 季靖并没有机会解释这个误会，就被方怡宁拉着叙旧。 林致源这才知道季靖是p大医学系毕业的，后来还出国深造。这才想通了刚才的疑惑。 季靖明显感受到了他投过来的讶异的眼神，看来他总算想通了其中的缘由。 「我们加个微信？前阵子正想着办个同学聚会。」方怡宁笑着掏出了手机，怪季靖一出国就断了联繫，「大家都惦念着咱1班的么妹，也不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过得好不好？ 季靖的眼神暗淡下来，当初离开的时候同班同学或多或少都知道些原因。 突如其来的旧事重提，让季靖又回想起当时的歇斯底里，特别是身边还有林致源在，她更加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这个问题。 林致源感受到了气氛突然的变化，便以上洗手间为由，给了她们谈话的空间。 直到看不见林致源的背影，方怡宁才把季靖拉到一边，声音不复刚才重逢的喜悦：「如果是我，当初才不白白的把机会放给别人，看着别人鸠占鹊巢我们都急死了。」 「或许也是因祸得福呢。」季靖的眼神看向林致源的方向。 方怡宁嘆了口气：「反正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我们都不喜欢。」 当年季靖年纪虽小但学识颇丰，许多搞不定的作业都有她帮忙的身影，所以当时班里的氛围特别好。 彼时的季靖确实傲气，但也傲得让人服气，起码在同一届的学生中是出类拔萃的。特别是得知季靖父亲还是p大鼎鼎大名哦季教授后，大家就更不「耻」下问了。 不知不觉间，大家都把她当作妹妹，学习上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生活上总能关怀备至的。 直到院里一个英国交换留学名额落到一位不知名的学姐身上时，才知道她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姐。 只是这个姐姐，连季靖本人都不曾听闻她的存在。而那个名额惯常都是给还在本科阶段的学生的。 再后来，就有一段时间没有看到季靖，再有消息的时候她已经去了国外，听说连专业都放弃了。 「你不要这么看着我，我挺好的。」季靖拍了拍她的肩，悻悻然一笑，「她把我当对手，我换个赛道就是了。」 「那你从小的梦想算什么？」方怡宁还记得，当年第一节 班会课大家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她一脸青涩却眼神坚定地说出要和父亲一样做一个顶尖的外科医生。 「谁说梦想不可以改了？」 让病后只能坐轮椅的人再次感受站在地面上的感觉，让已经无法握笔的双手重新编织出七彩的画面，同样也能带给自己成就感。 眼下，如果能帮助林致源重新回到巅峰状态，那就是为国家做贡献。 第45页 方怡宁摇摇头，她还是无法理解她的选择，但是木已成舟，多说无益。 余光瞄到林致源正在回来，她的脸上重又带上笑容：「没有交集也好，以后就过自己的生活。」 「嗯。」季靖点点头，那些无法解决的烦恼就让它们构不成烦恼就行。 「你男朋友是真的帅，看紧点，可别让人抢走了。」方怡宁望向林致源，笑得暧昧。 林致源也没去洗手间，就在医院里瞎熘达了一圈，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往回走起来。他远远就感受到远处投来恍若「慈祥」的目光，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等他回到季靖身边时，护士来叫季靖的同学回去坐诊，没走几步还朝季靖喊着要带男朋友来同学聚会啊。 两人几乎心照不宣地忽略了「男朋友」这个误会。 「原来，你是个医生。」林致源手插着口袋，悠然飘出一句。 「也不算。我只是学医的。算是搞学术的吧。」不在医院工作应该称不上是医生吧。 看季靖的脸色恢复了红润态度也恢复如初，刚才一瞬间的失神或许只是错觉吧。 林致源轻轻一笑：「看来我以后得叫你季老师了。」 「也行。」季靖觉得他的笑过于晃眼，答得漫不经心。 等他们再回到电影院时，电影正好散场。 看着兴致勃勃讨论着剧情的人群，林致源也来了兴趣。 「要不，我们补看一场？」 第20章 如果林妈妈要问起来, 林斯远确实远程参加了他们的约会。确实也是从头到尾。 尽管林致源对看电影产生了兴趣，但要看那部一看就三个小时的电影註定是吃不上晚饭的。为了健康着想，还是放弃了。 在召唤周师傅之前, 他们提前和林斯远连上了视频, 他似乎很忙碌，视频最初是陆秘书接的。 没过多久就出现了林斯远的脸, 尽管整个屏幕都是脸，都没能掩盖冷峻的线条和气质。 「情况怎么样？」当然，关心弟弟的情况是第一要务。 「还要等报告出来。只是脚上贴了很多东西，感觉有些奇怪。」林致源抢先答道，又突然想到个问题, 「我这样走路很不自然, 收集的数据不会不准确吗？」 「所以要你多走走。」只是回答他的是林斯远。 季靖并不在意他的抢答, 顺着林斯远的话点点头：「嗯，习惯了就好。」 林致源并不知道这套设备其实是林瑞集团的贊助之一, 表面是为医院添置的新设备, 但实际上就是专门为他採购的。 之前听方里说, 林斯远的贊助特别爽快, 在确定了林致源的加入后，之前开出的仪器及设备清单里的大部分都得到了解决，有的甚至当天就到达了实验室。 林斯远对这个弟弟可谓是挥金如土啊。 季靖从医生的角度再次同林斯远也讲了一遍注意事项, 希望他尽可能配合林致源做各种他平时训练时会用到的动作。 待他们来到电影院门口时, 周师傅已经停好车等在门口了。 他微笑着朝他们点点头, 然后好像在说着什么。季靖观察到他的耳朵里塞着个耳机，想必是在和林妈妈报告情况吧。 她只觉今天就是场闹剧, 远程约会安排看电影, 林妈妈你是认真的吗？ 好在林斯远及时安排了今天的检查, 不然对于她来说纯粹是浪费时间了。 走到车边，周师傅拉开了车门：「季小姐，上车吧。」 季靖本想拒绝，小姨家和林致源家并不在一个方向，但看着周师傅这标准的微笑以及他的耳机，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林致源耸耸肩，也作了个请的姿势。 上车后林斯远也没有挂断视频，这个远程出席也得有始有终吧。 可惜，林斯远没能陪他们到最后，林致源的一个电话硬生生把视频掐断了。 秦教练？ 这休假的日子一般不会打扰他，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犹豫间电话铃已经响了不下三声，周师傅都透过后视镜向他投来疑惑的目光。 「不接吗？」季靖只是一瞥，就在他的屏幕上看到教练二字。 林致源顿了顿，才按下了接听按钮。 「喂，致源，方便吗？」 差不多是吃饭时间，这个时候打来应该有什么急事吧。 「嗯，您说。」 「过几天有个国际邀请赛，主办方想请你参加。」秦教练说得很谨慎，「你不想的话我就去回绝。」 「主办方是指？」 秦教练顿了顿，嘆了口气：「卢克，上次你拒绝代言的那个。」 怎么又是他们？ 最近短道速滑队几个候选的贊助商，而卢克集团就是其中之一。它是一个新兴的运动品牌，除了冰雪运动之外涉及面相当广泛。当时林致源拿下世界盃冠军时曾挥斥千金邀请他代言，但被他以会影响训练为由拒绝了。 「卢克对你可是真爱啊。」秦教练感嘆道，「这次比赛还邀请到了不少顶尖的选手，估计花了不少钱。」 只是他们为什么要找自己？明明有那么多世界冠军可以任由他们挑选。 答案显而易见，他们需要关注度，而林致源现在是短道速滑队现役队员中最具争议性的。 「安东尼也参加？」他这才想起了昨天似乎刷到了他要来中国的内容。 第46页 「确实在名单中。不止如此，据说还有不下4个现役明星运动员。」 对林致源来说，确实是难得的机会，可是自己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与他们比肩。 「我考虑一下。」 秦教练的声音很响，所以坐在一边的季靖将他们的谈话内容听得一清二楚，对于林致源的纠结他也是看在眼里的。 等他挂了电话，她问道：「为什么不去？」 林致源沉默了一会儿：「胡迪更合适，他需要更多和顶尖选手同台的机会。」 这不过是他为自己找的理由。真是的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 「你是怕出洋相吧。」 这种邀请赛本就是为了博噱头才举办的，美其名曰推广某项运动，实际目的还是宣传品牌。 而有争议的选手则是博话题的最好素材之一，她几乎可以肯定韩国的金大钟就在邀请名单中的首位。 林致源一时语塞，与其说怕出洋相，不如说怕给国家队丢脸。如果是胡迪，他一定会什么都不多想拼命往前沖，无论结果好坏大家都会理解。 况且这种不知名的邀请赛一般只有爱好者会来关注，自己如果参加了可能会引来不少黑粉，很难说是否能达到主办方的预期。 「你觉得我应该参加？」林致源觉得季靖看着对什么事都无所谓，但现在好像特别不一样。 季靖点点头：「难得的数据，对查明原因有利。」 最近短道速滑队进入了休假期，少了训练以及实际比赛中的数据，光靠搜集走路和运动中的数据其实很难达到效果。 据他描述，只有在高速冲刺后再想提速时才会出现使不上力的感觉，所以如果生理上和心理上没能达到那个状态，传感器也很难记录下问题。 但这次邀请赛就是一次机会，况且还有那么多世界顶尖选手同台竞技，更有利于数据的收集。 听了季靖的话，林致源的表情有些扭曲，原来她是做这方面的思考，了解了她的目的后自己好像有些失落？ 不过，她说得有道理。 「也是，那我就去吧。」 「那些传感贴纸先别拿下来了。」季靖随口说道，「节约经费。」 贴着这些怎么洗澡？林致源满脸不解，手指轻轻敲起手机屏幕。 「两天不能洗脚就算了，两周不洗脚是不是太过分了？」 季靖眨眨眼睛，才知道自己误会了，见那秦教练联繫的那么急，还以为比赛就在这几天。 「确实过分了。」 季靖说这件事还要反馈给赵教授那边，如果真要在比赛中记录数据，那必须有人全程陪同，还得有熟悉仪器使用方法的人随时做调整。除此之外，还需要更新研究计划，总之需要沟通的事情还挺多。 好在还有两周的时间，应该是来得及协调的。 只是自己刚进课题组，对此还没有把握。 在到达季靖家之前，她还趁机了解了他平时训练的内容还有一些预防伤痛的方法。 林致源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的科普再次为季靖那篇短道速滑文的改善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回到家吃完饭后，季靖趁着劲头，一气呵成就完成了文章的修改，特别是预防的部分结合了林致源所说的训练方法，再加上本就印刻在脑海里的知识体系，给出了自己独到的见解。 季靖对于这次修改相当满意，在校对了两遍之后，便在健康你我他的公众号上完成了更新。 仅仅是完成了修改似乎还不过瘾，她还在微博上更新了几个假设和可能使用到的治疗手法，虽然还是不成熟的见解，却是打开思路的方法，如果能够集思广益说不定会发现林致源的疑难杂症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复杂。 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把手机丢在书桌上，急急忙忙完成洗漱后便上床睡觉了。 所以她并没有发现，也就短短几个小时内，她的微博粉丝以「百」为单位在增长。 // 晚上，林致源躺在床上刷手机的时候，意外发现健康你我他推送了新消息。 不过照以往经验，脑卒中康复板块是更新的最勤快的，之前他已经从卒中恢复的三个阶段看到了最后一个阶段该如何进行康复了。那么久了还是没能等到运动损伤康复板块的更新。 他照常点开那个小圆点，眼中并不抱希望。 然而，等短道速滑四个字印入眼帘时，他猛得坐起身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感觉到自己心跳加速，心情也激动起来。他迫不及待点开文章，虽说是对原来那篇文章的修改，但有相当大的篇幅都是新的，特别是之前自己觉得空泛的预防部分，这次的修改加上了许多实质性的内容。 林致源一边看一边点头，可见季医生对短道速滑有了更深刻的了解，虽然他并不明白那些具体的专业名词究竟指的是哪一种治疗手法，但实际的预防方法和注意事项写的相当明确，甚至每一个动作的作用都一一标出。 他一口气看完文章，觉得心情舒畅，她的想法和自己太接近了，就好像窥视过自己训练似的。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灵魂契合？ 林致源第一次发现自己竟对一个女人想入非非起来，然而想到自己与她唯一的联繫方式，还是个单箭头，不免有些低落。 第47页 于是他又看了一遍文章，看到最后时才发现一段小字。 「如果您有更多见解，可以移步我的微博@既然如此就这样吧，让我们集思广益，为减轻运动员们的伤痛而努力。」 似乎是排版问题，字的颜色和底色有些接近，如果不注意看很容易就忽略了。 好在自己看了第二遍，没有错过这个信息。 在微博的搜索栏里打下那几个字的时候，他看到自己的手有些颤抖。 林致源深吸一口气，不禁自嘲，腿有伤就算了，这下手都不听使唤了。 在点下搜索之前，他竟犹豫起来。他知道很多人都会在微博上分享自己的生活，如果被发现自己想要接近她的私生活，她会觉得困扰吗？ 毕竟当时问她要联繫方式的时候，她格外警惕，只肯给自己一个谁都可以看的公众号。 如果是那样，保持距离或许才是正确的选择？ 手指离手机屏幕不过是几毫米，最终还是不敌自己的欲望，一冲动就按下搜索点开头像，再点到她的微博。 他从头到底翻了一遍，除了转发一些时事新闻，几乎都是理疗学相关的内容。 最近的微博就在十分钟前更新的，内容是关于踝关节扭伤后自愈困难的话题。 他不由自主微笑起来，自己好像离她很近似的，离她只有十分钟的距离。 林致源毫不犹豫就点了关注，然后手指向上不停滑动，仔细看她每一条微博，寻找关于她生活的点点滴滴。 好在她没有设置浏览权限，他能不停地往下滑。每次加载他都害怕不再出现新的内容。 直到翻到5年前，终于有了些不一样。 简单的四个字「新的开始」，配上了一张湛蓝的天空。 而这天空明显是从室内向外拍摄，因为画面上反射了她的身影，只是看不清脸。 林致源足足盯着这张照片看了十分钟，为什么从这简单的文字和配图上读出了惆怅呢？ 他从刚才的兴致勃勃逐渐转为了平静，再想往下拉时，却再也显示不出更早的微博了。 回过神来时，才注意到手机右上方的时间已经显示为1:57，他竟然看了那么久。 只是林致源并不知道，就在他翻看季医生微博的那两个小时间，关于他的话题差点上了热搜，而他的超话中更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第21章 起先, 林致源的粉丝发现他久未更新的微博有了新的动态。 林致源超话里的一张截图显示，零点前他的关注数还是12个，而到了零点以后, 关注数则涨到了13个。 于是粉丝们纷纷好奇, 这个新的关注是何许人也？ 因为林致源的微博除了註册微博时自动关注的那些，只关注了个别国家队队员。 难道国家队即将迎来新的成员了？ 猜测很快被打破, 因为他们发现他关注的帐号即不是橙v也不是蓝v，头像也很随意，而内容都是和医学相关的。 单凭这一线索，粉丝们的展开了丰富的联想。 特别是最新那条关于踝关节扭伤的讨论，更是让粉丝们想到了林致源是怎么从世界巅峰上摔下来的, 最近成绩不佳想必是和伤病有关。 一开始大家只是表示遗憾, 然后希望他能早日康复, 重回往日荣耀。 但后来，也不知是谁提起的话题, 颇有一番声讨国家队的架势。 不断有人说, 听在国家队里的工作人员说, 林致源之前摔了之后并没有得到很好的治疗, 不但不放他去国外治疗反而为了团体比赛无视他的病情，所以后面他几乎每一场接力赛都会参加。久而久之病情加重，才变成了路人都能踩一脚的「摔跤王子。」 还有人拿出曾经某个韩国运动员做例子来对标林致源, 明明当时是韩国短道速滑界天才般的存在, 后来就是因为一次摔得不巧才引发伤病, 直到影响了成绩后被雪藏，自费治疗也没有补贴, 最终遗地退役了。这个故事的前半段几乎和林致源一模一样。 理智的粉丝还在找近期的比赛录像分析林致源的伤病状况, 而有一部分人有了声讨国家队的苗头, 更甚者居然要求换医疗团队。 这事儿虽然未能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中，但但凡关心一点短道速滑的人都能看到。 于是，这一闹就闹到了国家滑冰协会领导那儿，现在林致源就成了矛盾的存在。 一方面林致源的那些粉丝们确实提高了短道速滑这项运动的关注度。 曾经他们的比赛几乎只有奥运会会得到大家的讨论，如今，无论是世锦赛、世界盃还是全国锦标赛，都能看见不少观众的关注。 讨论的话题也是方方面面，不再是单一地讨论成绩。 短道速滑是一项一般人难以触及的项目，但依旧提高了民众对于冰雪运动的热情，敢于上冰滑起来的人也越来越多，许多城市的滑冰场几乎天天爆满。 这一切多少有林致源的贡献。 但是，另一方面，因为他掐架的话题也多起来，平时仅限于运动员个人的身上，这次竟上升到团队层面，不得不重视起来。 而且这次来势汹汹，打得人措手不及。 上头下达指令，不管用什么方法，必须让林致源管理好他的粉丝，否则考虑到国家队的形象以及他最近的成绩或许只能让他当替补了。 第48页 崔指导首当其冲吃了不少批评，正在准备去外地泡温泉的路上，生生调了个头直奔回来挨骂，当然秦教练也没好到哪儿去。 「真是人红是非多。还没联繫上林致源吗？」崔指导总算是回到训练中心，他感嘆，以前滑冰协会的人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这次为了个还没火起来的热搜搞得差点掀了桌。 「消消气，消消气。」尽管秦教练也被骂得狗血淋头，他还是轻拍着崔指导的背安抚着，「我们问心无愧。」 外人可能不知道，觉得林致源怎么一直在比赛。 但其实教练组最担心的就是他的伤势，队医就不说了，各种专家都没少看，都说日常的比赛和训练都没问题。 只是这事造成了恶劣的影响，若是不好好澄清，恐怕会影响整个体育界的讨论氛围。 崔指导嘆了口气，缓了缓激动的情绪：「说不定也是好事，让上头更关注运动员的伤病。」 秦抱着双臂点了点头：「最后那些话，像是要给咱们增加医疗力量。」 「可能也就说说，不用抱太高期待。」崔指导撩起刘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但是那件事，倒是有理由准备起来。」 「好，我去和他说。」 // 「直播？！」 林致源再接到秦教练电话的时候，简直傻眼了。 除了有一次自己过度训练导致晕倒以外，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他那么严肃地和自己说话，而且他的态度不容置疑。 他承认，或许是因为林斯远的贊助，大家对他还是比较包容的，除了训练和战术的要求，并不会勉强他去做不想做的事。 所以在运动员们纷纷在各大公众平台开通帐号参与直播的大环境下，林致源则属于异类，明明关注度极高，却尽量避免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中。 「对，至少把谣言给澄清了。」 林致源反倒觉得委屈，自己不过是关注了个医生的微博，怎么会导致如此严重的负面影响？ 「就不能只发个微博吗？」他尝试讨价还价。 「你的微博跟殭尸粉似的，总会有人质疑不是你本人的回应。所以……」秦教练发现自己习惯性袒护林致源，赶紧恢复严厉的语气，「做不到胡迪那样，起码给粉丝一个交代吧。」 现在已经不是你想低调就能一直低调的时代了。 在许多人眼里看来，公众人物有责任成为正面榜样。 「……」 林致源无话可说，他一直都觉得短道速滑于他而言就是自己的事，最多是团队的事，与别人无关。 但这次，居然上升到了团队。 他想了想，还是觉得直播太尴尬，他不可能像胡迪那样在直播间侃侃而谈。 「那发视频，总不会有人质疑吧。」 而且自己最近确实在做接受治疗的准备，虽然这主要是林斯远的功劳，但没有队里的支持他也不能随便参加科研项目。 好说歹说，秦教练总算是退了一步，同意他以视频的形式来澄清。 只是，要求他多做几期。 「秦教练，直播其实是骗我的吧？」听了秦教练的计划甚至详细到了更新频率，林致源觉得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怎么可能。」秦教练打着哈哈，「别想那么多，都是记录生活。」 然后又交代他录的视频不用自己剪辑，交给团队就好，之后也会有人告诉他需要拍些什么内容。 「连做视频的团队都找好了，在你眼里我到底有多傻……」 不过这个毕竟不算个人的事情，还得和赵教授团队商量。 好在他们的研究和那些尖端科技研究不同，只是拍一些课题对象的日常记录并不触及保密性原则。 两天后，季靖去林致源家帮他换传感贴纸的时候，有些傻眼了。 本来其实不用那么着急换上新的，后来和赵教师一合计，决定把膝关节的数据採集也一起做了。 没想到除了林致源之外，还有别人在。 其中一个她也认识，这不就是顾晴晴喜欢的那个胡迪吗？他仿佛是第一次来林致源家里，左看看右瞧瞧相当兴奋。 而另一个人则拿着个口袋摄像机，正在获得林致源的拍摄允许。 还没和林致源说上话，胡迪就窜过来：「季老师？」 「您一定要帮帮我们队长，他的前途就靠你了！」见季靖点点头，胡迪一把抓过她的手声情并茂叙述起来，当然还不忘自我介绍。 林致源过来拍了他一下脑袋，季靖才得以从他的魔爪中挣脱开来。 季靖无声地看了眼林致源，似乎在质问他什么情况。拍视频是事先知道的，可也没人告诉她会那么热闹啊。 「教练觉得得找人活跃气氛。」林致源耸了耸肩，自己也没想到会是这个情形。 不一会儿功夫，胡迪已经拍了好几段。 几乎都是胡迪在说，而林致源则负责点头。 「难道，我也要入镜？」 「当然！」胡迪有又窜到跟前，笑得灿烂，「季老师，我看你和源哥差不多大，我能叫你姐姐吗？」 季靖不置可否，只觉得头疼。 这个大男孩看着还算顺眼，刘海碎碎的偶有几簇与眉间齐平，头发相比寸头稍长一些，笑起来右边脸上还有个小酒窝，看着人畜无害的样子。 第49页 还是说为了顾晴晴，自己牺牲一下？ 而胡迪根本没等季靖同意，就姐姐、姐姐叫起来，刚才的询问仿佛就是一个通知罢了。 这下轮到林致源纳闷了，自己和季靖认识也算有段时间，不过是从「季小姐」变成了「季老师」，也不知道这两个称呼哪个更亲近些。 季靖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把耳朵靠过去。 见他没反应，才把他拉到一边，低声地说道：「你那个痒的毛病，没关系？」 好在不是直播，如果暴露了大不了剪掉就是了，只是胡迪这个大嘴巴保不齐会到处宣传。 林致源皱了皱眉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我只能忍住了。」 「嗯，那就开始吧。」 季靖心里感嘆，不过是换个贴纸，竟堪比门诊手术的紧张感。 也不顾那摄像头到底拍到了哪里，季靖蹲下身来，帮他捲起裤腿。隐隐约约能闻到沐浴露的味道，想必是才洗的澡吧。 她迅速在膝盖骨下贴了第一张贴纸，还好，他的腿纹丝不动。她几乎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他脚面细微的晃动，生怕他一个反射动作就把自己踹翻在地。 季靖抬头看了一眼林致源，发现他正紧张地吞着口水，表情格外严肃。 正符合平时的高冷形象，这回真不是装出来的了。 「嘿，姐姐，帮我们……」 胡迪的声音忽然从脑门后传来，而此时季靖正准备贴第二张，她总觉得林致源的腿一阵紧张似乎就要有动作，吓得赶紧后退，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胡迪你别那么突然。」这长痛不如短痛，好不容易要贴上第二个，就被胡迪吓没了。 殊不知，季靖是因为林致源的紧张而更为紧张。 她轻舒一口气，才缓缓开口：「怎么了？」 胡迪似乎也吓了一跳，愣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的问题：「姐姐，帮我介绍一下现在是在做什么？」 随即，只会摄像师把镜头移到季靖这边：「姐姐，先给大家自我介绍吧。」 季靖根本没准备好，扯着微笑说了一通，直到解释传感器原理的时候才稍稍镇定下来。 她挪了挪身子，给镜头展示起来，顺便把胡迪也拉了过来，上起了课。 「接下来要贴的位置是用来检测腘斜韧带，它的作用是稳定膝关节。对于短道速滑运动员来说相当重要。」 季靖下意识地就朝那个位置伸出手去。 「等……」林致源急了，可季靖下意识的动作太快，已经来不及了。 胡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这里就是俗称的膝盖窝……」 「吧。」字还没说出口，他就感受了一次林致源的飞踢，正中下巴。 他呆呆地躺在地上，虽然也说不上有多疼，但这一脚来得过于突然，现在脑袋里只有三个字「挺香的」。 季靖默默捂住了嘴巴，但林致源却一副没事人的表情，淡淡地说道：「抱歉，这是膝窝跳反射。忍不住的。」 「可是，我只听说过膝跳反射啊？」胡迪坐起身来，表情明显是懵的。 他看向季靖，似乎是在确认专业人士的说法。 「额……从原理上来说，也能算一种条件反射吧。」林致源特有的那种。 第22章 季靖不禁感嘆, 在林致源的眼神攻势下，自己也学会一本正经说瞎话了，等会儿得嘱咐他们别剪进去…… 除了这个小插曲之外, 后面都非常顺利。因为每贴一个之前她都会看一眼林致源的反应。 但相比第一次给他做踝关节检查时要顺利得多。但季靖也不免渗出薄薄的汗水。 接下来就是在季靖的指导下做一些训练动作, 大部分也都是林致源平时的训练内容。 他们断断续续也拍了不少，应该够做好几个视频了吧。 结束之前, 胡迪还特意找了个挂了一副油画的地方当背景，拉着林致源并排站立。 「5月初，我和源哥将要参加卢克杯国际邀请赛，届时将有世界各地的名将汇集p市，大家要关注哦～」 见林致源只是点点头, 胡迪赶紧用手肘戳了戳他：「源哥你也说几句。」 而林致源只是敷衍地「嗯」了一声。 「源哥, 热情, 热情！」 在胡迪的再三催促下，林致源终是放弃了挣扎, 嘴角扯出微笑的弧度：「请大家关注第一届卢克杯国际邀请赛, 请为我们加油哦。」 这个「哦」字再加上这称不上微笑的微笑, 实在是看着别扭。 但好歹是完成了教练交代的任务, 这下也算交差了。 趁胡迪和摄像师整理东西之际，季靖不动声色挪到林致源身边：「确定了？」 「嗯，确定了。」 「好, 那我马上联繫赵教授安排和你同行的人。」说着就拿出了手机, 点开微信, 不断向上划着名。 林致源瞥了一眼季靖的手机，绿色消息框的旁边似乎是一片湛蓝。 「不是你全程负责吗？」 季靖摇摇头：「正式比赛随队得和国家队申请, 实习生可能没资格。」 林致源只是哦了一声, 不知为何觉得有些惋惜。 他想, 一定是因为自己已经习惯她的碰触，换个人来又得经历一次鸡飞狗跳吧。 接下来的几天过得还算平静，季靖几乎是在整理林致源数据中度过的，只是粗略看了眼那些线条，曲线的变化基本正常。 第50页 不管是肌肉张力还是韧带的功能，都没有显示出明显的异常。 难道是因为神经吗？ 季靖陷入了思考，目前的数据其实并不足够，这些都是林致源正常生活状态和较低强度训练中的数据。 看来有些问题，只有实战中可以解决。 「季靖，愁什么呢？」 想得有些出神的她并没有发现方里走进办公室，他突然发出声音让她吓了一跳。 季靖抬头：「在看林致源的数据。你今天怎么没去射击队？」 方里随意拖了个椅子，坐在了季靖的对面，有些愁眉苦脸：「别提了，没接洽好人家去外地训练了，等回来后再说。」 「什么时候再去？」季靖合上笔记本，调整了下坐姿。一般方里来总会聊得久一些。之前他给她的办公室带来了些绿植，不知这次又是什么。 「一个月后吧。」他向后靠去，心情显得不错：「所以，我可以去那个什么克的邀请赛了」 「恭喜你，可以近距离看林致源了。」季靖漫不经心的说道，语气中毫无恭喜对方的意味。 那天一从林致源家里离开，季靖就联繫了赵教授，赵教授只说知道了，也没具体说派谁去。不过见方里心情那么好，应该就是他了。 「啧，我怎么觉得闻到股醋味。」方里贼兮兮地靠过来，「不捨得交接给我？」 季靖只觉得莫名其妙，何来不捨得的说法。 见她并没有什么反应方里觉得没劲，这才坐正说准备起正事来：「看视频，你和林致源关系不错啊。」 「视频？」季靖反应过来，应该说的是林致源日常vlog系列。 因为视频制作和剪辑需要花一点时间，从不营业的林致源先发了一条配上自拍的微博，主要安抚粉丝不要听信谣言，自己在队里得到了很好的治疗。 然后就宣布了将不定时奉上日常生活及训练的vlog。 这下，粉丝们的注意力就换到了林致源身上，本人都出来闢谣了，那些说要声讨国家队的声音也渐渐弱了下来。 他们做视频还挺快的。 「才发的，新鲜出炉。」方里打开微博，把手机递给她，「看不出，你还挺上镜的，这波专业介绍很不错啊。」 季靖接过手机，看着看着就憋笑起来。原来这还是个视频？ 这是多大仇多大恨，竟然把林致源踹飞胡迪那段也作为花絮剪进去了，但是还有自己那段「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好在是配了戏嚯的字幕和背景音乐，让大家一看就知道是在开玩笑。 所以评论下方，好多人都刷起了「膝窝跳反射xswl」，还有人因为林致源终于营业了而感动万分。 因为大家终于看到了冰山脸之外的林致源。踹飞胡迪时那一脸惊慌整个被放大，来回切换了好几秒。 「我那时还挺紧张的。」季靖实话实说，很久没有如此暴露在那么多人的视野中了。 方里难得见季靖眉头舒展，他继续说道：「所以，赵教授决定，让你也一起去。」 这个所以来得也太生硬了吧？ 「你是指……？」 「去那什么克比赛啊。」这姑娘怎么突然就变迟钝了。 其实赵教授本来就是要让季靖从头跟到底的，只是考虑到国家队那里的要求，再加上自己这个正好有空的研究员。 即使不是自己，季靖也能跟着别人去。 「哦……」季靖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心里还挺开心，因为可以第一时间去接触林致源的数据吧。 她也拿出手机，想看看林致源发了些什么，只是打开微博的一瞬间不免有些震惊。 消息处99+的小红点触目惊心。什么时候学术讨论都能引发热潮了？ 她随手点开最新一条的评论，才发现都是林致源的粉丝来打卡的，数量太多，几乎看不到学术讨论。 发了个问号后，本想关注林致源也没了心情。 而林致源这边，却因为迟迟没有等到季医生的回关而陷入失落，她的帐号上粉丝数量肉眼可见地增长，每一条微博上都有粉丝打卡。 特别是最新的那个问号，简直就像一块砖头重重地砸在他的心上。 不会是生气了吧？ 他想像着季医生言辞犀利的样子，默默点下了取消关注，然后回复了某个粉丝的疑问：手滑 然而，再次点进她的头像，胸中漫出不舍的情绪，终究是放不下，这才发现还有悄悄关注一说。 于是她成了她悄悄关注列表中唯一的一位。 接下来的几天，林致源每天都会发视频，大家的关注点总算回到林致源身上了。 在胡迪身体力行的指导下，林致源也学会了最基本的「营业模式」。 粉丝们纷纷感嘆，铁树开花了。 今天是他们正式宣布参加卢克杯国际邀请赛的日子。 在主办法的打点下，宣传视频很快就得到了不少人的转发，他和胡迪的微博底下也是异常热闹。 「源、源哥，好多评论说、想认识、靖、靖姐姐。」胡迪坐在林致源的健身房里，一边坐着平板支撑，一边刷着微博。 自从那天拍视频来过之后，他就成了林家的常客。蹭吃蹭喝不说，还充当起了林致源的摄影师。 美其名曰生活记录官。 「你也叫得太亲热了。」林致源撩了撩头发，显得有些烦躁，「10分钟到了，可以了。」 第51页 胡迪一下子泄了气，趴在了地上。 刚才自己跟拍得太近，差点都跟着进厕所，被林致源罚做了10分钟平板支撑，还得是标准版的。 明明并不在训练中心，但严肃来的林致源让他无法反抗。 「源哥你吃醋了。」胡迪咧开嘴，依旧喘着气，似乎没有平息的势头。 林致源并没有看他，他依旧皱着眉头看着手机，心想着下一秒季医生就会回关他了。 「10分钟太轻松了？」 「不不不不，很累了很累了。」胡迪地坐起来，轻声嘀咕起来，「谁像你喜欢自虐，没事就来个20分钟」。 「什么？」林致源的关注点并没有在胡迪身上，听他似乎说了什么才瞥过去。 「没什么。」胡迪赶紧打马虎眼，换了话题，「这次邀请赛，听说金大钟也会来。」 说到金大钟，则是林致源粉丝最讨厌的人，尽管林致源本人和他并没有什么过多交集，但粉丝分析下来，他成绩一落千丈的根本原因就是金大钟。 半年多前首尔世界盃上，在500米决赛中，若不是他想拽前面的选手，他的冰刀也不会磕到冰面，更不会撞到正准备起速超越的林致源。 林致源并没有特别讨厌他，但也喜欢不起来，而队里的小队员们或许是受了外界的影响，对他有股莫名的仇恨情绪。 「邀请他不是很正常，他最近的成绩还不错。」 胡迪轻哼一声，源哥还是不能明白大家为什么如此愤愤不平。 不过对于此事他也说过不想再争论了，毕竟当时他一心提速，忽略了观察，所以他总说自己的责任最大。 他比所有人看得都淡，但胡迪知道他比所有人都在意。 「还有赵秉国、加拿大的多尔兄弟都会来。」胡迪一边看着主办法私下发送的参赛名单一边感嘆起来，「这卢克集团还真有钱有势，把最近的奥运会冠军、世锦赛冠军都请来了，这阵仗可比前几场世界盃还大。」 林致源原本以为这种比赛就请两三个顶尖选手了不起了，但听胡迪这么一说疑惑起来，难道他们这是想尝试冠名国际比赛？ 刚接触卢克集团的时候还是个新兴企业，如今才没两年竟如此家大业大起来。 饶是林瑞集团这个规模，也非常慎重地选择贊助对象，别说冠名国际赛事，国内赛事都没想过——至少自己看来是这样。 他接过胡迪手上的名单，觉得有些喘不过气，这感觉应该是兴奋？ 何止最近的世界冠军，还有短道速滑界的传奇人物义大利队的弗朗切斯卡，往前推3-4个赛季，他几乎称霸了所有500米的冠军，但也是因伤在这两个赛季逐渐淡出了众人的视线。 没有人会想到他会出现在名单上，难道说他的伤已经治好了？ 原本毫无动力的林致源忽然就来了劲，这对他来说是不小的惊喜。 他起身开始做拉伸。 「源哥，你做什么啊？」胡迪看看墙上的钟，都快要午饭时间来。 林致源提起唇角，扬起眉毛，仿佛抛开了所有的烦躁。 「走，跑步去。」 胡迪一阵悲鸣：「可我才做完5组平板支撑啊！」 林致源并不理会他的的哀嚎，迳自往外走去。 胡迪还是跟了上去，林致源专属生活记录官的身份可不能垮。 不过源哥的心情看着好了不少，粉丝们有福了。 林致源何止心情好，他已经开始期待比赛。第 后来林致源才发现，这卢克杯国际邀请赛带给他的惊喜，可不止一点点。 如果一定要评价，或许可以说是又惊险又刺激，因为短道速滑比赛这件事竟以社会新闻的方式进入了公众视野。 第23章 自从粉丝闹上国家队那事后, 队里对林致源的事情格外重视。 崔指导和秦教练亲自在带队，外加器材工程师、翻译、队医全程陪同，颇有出国征战的架势。 虽然比赛就办在p市, 但为了方便赛程以及活动的通知, 主办方要求参赛的运动员及其团队全程入住指定的酒店。 而现在，加上女队成员, 短道速滑队的队车正载着十多个人的团队浩浩荡地朝市区的冰雪中心进发。 「赵教授那边的人怎么没来？」明明团队名单里有方里，但是直到出发之前都没有看他的身影。 崔指导正确认着参赛名单，听林致源这么一提才想起来：「他们要去搬仪器，等一会儿直接去酒店。」 「源哥，你贴着那些不会不习惯吗？」 胡迪凑过来, 前几天他又亲眼看了一遍季靖贴传感贴纸, 贴纸虽小, 但从脚低到大腿都贴了一些。 当然自己吸取教训再也没有凑近看过。 「已经习惯了。」林致源转头看向窗外，语气淡淡的。 「那么快。不愧是源哥。」 秦教练抬眼看了眼林致源, 他的表情多少有些不自然。 就自己对他的了解, 休假期间一定是又做了不少自主训练, 真希望有个人能管管他。 大约半个多小时, 一行人到达冰雪中心旁的旺达假日酒店，酒店门口停了形形色色的小巴，似乎已有不少国外的运动团队到达了。 林致源眼尖, 一眼就瞄到了义大利队的车, 还有些外国人三三两两在门口聊天。 「源哥看什么呢。」胡迪也循着林致源的视线望去, 但并没有看到认识的人。 第52页 忽然，一个熟悉的背影映入眼脸, 胡迪撑着林致源的肩膀凑到车窗边：「咦, 那不是靖靖姐姐吗！诶诶诶怎么和一个外国人抱上了？！」 被胡迪压着, 林致源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胡迪！你给我坐好。」崔指导听到了后方的骚动，就看见胡迪的危险动作，立马呵斥起来。 车还没有完全停好，要是一个闪失，祖国未来的希望又要折一朵。 待林致源解放出来再看去的时候，车子正好转了个弯，已经看不到了。 「你认错了吧。」团队名单里又没有季靖，她怎么可能在这里？ 还有她那种与人疏远的性格，怎么可能和别人搂搂抱抱。 被他这么一说，胡迪也陷入了自我怀疑，但他仔细回味了一下依旧肯定：「肯定是靖靖姐姐，美女我可不会认错。」 「哦？你这是在影射李小娇丑？」从后方传来了女队成员贼兮兮的笑声，说话的是当下女队的顶樑柱石穗，综合能力很强。 「而且，你还认错她三次。」石穗旁边另一个稍显稚气的女孩补充道，「我这就告诉她。」 「喂，你们到底和谁是队友啊！」 欺负胡迪仿佛已经成为了她们的日常。 嘻笑间，终于停好了车，胡迪第一个沖了下去想去证实自己的想法，但一把就被秦教练拽住了。 「别乱跑，统一行动。」 虽然不算什么正式比赛，但毕竟是一个队伍，他们所到之处都是代表着国家队的荣耀。 还没走到酒店大门，就有一个瘦瘦高高男人热情地走了过来，他不停地朝林致源的方向挥着手。 定睛一看，方里穿着一件格子衬衫，身后背着个巨大的双肩包，手上还拎着个箱子。 林致源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崔指导为什么说的是「他们」。 「源哥，我就说我没看错吧！」胡迪一下车就看到方里身后拖了个20寸行李箱的季靖，狠狠拍了下林致源的后背。 「嘶，轻点。」林致源也看到了季靖，心情有些复杂。 季靖他们和队里的人都没有正式见过，所以一碰面不免来了一场相互寒暄。 他们的队医叫王臻，三十岁不到是个自来熟，不一会儿就和季靖聊上了，顺便还决定了等会儿做室友。 「靖靖姐姐，刚才你是不是在和人家那个？」胡迪一把抱上了林致源，眉毛还挑了两下，一脸八卦的样子。 林致源睨了他一眼立马挣脱开来，胡迪自从来过家里后，对自己的态度越来越不知轻重了。 倒是方里先开口了，一脸鄙夷地看向胡迪：「外国人，拥抱一下很正常。」 「嗯，他们还会亲吻脸颊」季靖一脸坦荡，其实自己也不算习惯，但身在他乡总应该入乡随俗的。 也就是说，不仅拥抱了，还相互亲吻了？ 林致源心里嘀咕起来，没想到她还挺开放的。 「不早了，办入住吧。」一旁的秦教练和器材师清点完行李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入住并没有花很久，偶有几个面熟的外国运动员路过，会朝他们点头打打招呼。 季靖率先办好了入住等在一边，也不知什么时候林致源出现在了身边。 「不是说不是你来吗？」他摸了摸鼻子凑到她身边，压低声音说道，也不知道见到她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我就是个跟班。」季靖顿了顿，眯起眼睛闪过一丝调皮的笑容，「以免你在全世界顶尖选手中丢脸」 林致源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接话，只是能耸耸肩，却见她脸上略带疲惫。 「脸色不好，没睡好？」 季靖摇摇头：「赶着整理你的数据，用来和之后的比赛作对比。」 「辛苦了。谢谢了。」林致源打心底里感谢她，不仅仅是因为她对自己这情况的上心，也是为了前些日子那「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原来他是那种会坦率地说感谢的那种人呢。 季靖有些出神，随着和林致源的交集越来越多，似乎每次见面都能看到他不一样的一面。 「你几点睡？要不就晚上吧。」 林致源眨眨眼睛，似乎不明白她在说什么。渐渐地眉头微皱，表情别扭起来。 「还是早上吧，免得误会，毕竟你是公众人物。」 林致源这才发现自己想多了，原来是来给自己贴传感贴纸，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六点半应该洗漱完毕了。」 平时在家七点左右会去慢跑一下再正式开始一天的训练，所以他几乎不需要闹钟就能准时醒来。 「那么早，不会吵醒别人？」 「我单人间。」 为了不打扰运动员休息也是防止他们聊得太嗨，除了特殊情况他们从来都是住的单人间。 「好，那就六点半。」 第二天一早，季靖就带着更疲惫的脸色来到了林致源的房间。 「你……这是一夜没睡？不会还在做数据吧。」 林致源换好了一身运动服，捲起了裤腿，任季靖摆弄自己的脚。 季靖耷拉着脸，嘆了口气：「隔壁房间太吵了。」手上也没有停下动作。 「啊！」 正巧又碰到了林致源最敏感的膝盖窝，他忍不住叫了一声。 季靖一个机灵，又深深地嘆了口气，一脸不悦抬头看向林致源：「就是这种声音。」 第53页 林致源感到耳根有点发烫，立刻明白过来是什么让季靖一夜未眠。 而季靖还沉浸在起床气中，并没有看到林致源的尴尬。 只见季靖昏昏沉沉的，几乎是靠着直觉在贴，好在很快就完成了贴传感贴纸的任务，看了看时间也不算早了，两人决定一起去餐厅吃早饭。 朝阳从走廊上的窗户照射进来，拉长了影子。林致源走在季靖身后，百无聊赖一步步踩着她的影子。 「jin？」 一个外国人的声音让季靖下意识停了来脚步，而身后的林致源专注着踩她的影子，等意识到她停下来已经收不住脚了。 林致源就这样差点把季靖撞飞了，好在他及时抓住了她的肩膀，轻轻一拽就让她靠进了自己的怀里。 季靖还处于早起的茫然中，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只是仰起头看看他，脸上很是疑惑。 林致源要比他高出不少，这个姿势颇有吻额头的错觉。即使从外国人的认知来看，也过于暧昧了。 「wow～」那人吹了声口哨，拍了拍林致源的后背便笑着离开了。 「弗朗切斯卡？你认识弗朗切斯卡？」林致源很确定刚才那个棕色头发绿色眼睛的外国人最开始叫的并不是自己的名字。 叮。 电梯门打开，走出来几个人，好奇地看了眼林致源和季靖。 这里不是聊天的地方，等那几个人出了电梯后，林致源一个跨步就带着还在迷茫的季靖走进电梯。 餐厅里，已经有不少人正在用餐，一碗小馄饨下肚，季靖总算是清醒了一点。 「弗朗切斯卡之前受伤了，来美国治疗过。」季靖喝了一口眼前并不好喝的咖啡，这味道沖得她眼睛几乎要眯成一条缝了。 林致源给她递了杯牛奶，自己则啃了一口杂粮面包：「那他伤势如何？」 他记得佛朗切斯卡当年伤得并不算重，所有人都很意外他这两年的沉寂。 季靖回忆起来，他的伤势确实不算重情况，同林致源类似，只是弗朗切斯卡有明确感到疼痛的地方。 她离开之前，他应该都在接受她之前所在团队的治疗。 「据说恢复地还不错。」季靖喝着林致源给的热牛奶，心情才好了一点。 林致源思考起来，那岂不是意味着自己很有希望？这次得好好看看弗朗切斯卡的比赛状况。 可下一秒就被季靖泼了冷水：「但他可能准备退役了。」或许今明两天就是他职业生涯最后一次比赛了。 「……」 林致源一行人遵照主办方的时间安排，9点半之前就到了体育场。 季靖缩了缩身体，实际坐在那么巨大一块冰边上还是相当寒冷的，队员们已经换好衣服准备好装备，身上还穿了件羽绒服。 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看林致源比赛，比赛专用的防切割服紧紧裹住他的全身，更显得整个人的线条流畅又高挑。 似乎是紧身服勒得太紧，还没比赛的时候他会把拉链拉到胸口，隐隐露出胸肌，她不禁晃开眼神咽了咽口水。 一进入「短道速滑运动员林致源」的状态，他就和这冰面一样散发出冰冷的气质。 「哇塞，这简直是冬奥会阵容啊。」胡迪安耐不住自己的兴奋，上一次的冬奥会他只是作为替补参加，只在接力赛上滑了一轮。所以对他来说今天的比赛就仿佛直接进了半决赛。 除了事先透露的选手，美国的詹姆斯和班杰明、俄罗斯队的安东尼和门科列夫还有最近颇有崛起势头的匈牙利队的瓦罗特和阿玛罗，都是能够在奥运场上争金的选手。 特别要注意的是义大利队的新秀亚历山大*林，颇有当年弗朗切斯卡刚出来时的那股劲头。 不过是个邀请赛，各国教练组之间的氛围并没有那么剑拔弩张，大家各自打着招呼，相当友善。 回想起来，林致源其实也是上一赛季才开始有了显着的成绩，但和决赛圈的选手们也属于老对手老朋友了。 「安东尼怎么还没来。」秦教练环顾了一圈，都没有在俄罗斯的团队中找到他的身影。他和林致源的关系很不错，每次比赛必定过来打打招呼相互鼓励一下，可今天却没个人影。 「说不定吃坏了，昨天还看他在蓝色小鸟上发吃的呢。」胡迪撇撇嘴，似乎在不满安东尼的毫不节制。 此时，一个男性工作人员抱着几个盒子笑眯眯地走过来。 「大家好呀，住宿还满意吧？」男子眯着眼也没有听他们回答，似乎就是句客套话，「这个东西，请选手比赛前带上。」 说着就把东西递给了林致源他们几个运动员。 「这是？」林致源打开盒子，似乎是一个类似手环的东西。 男子解释道，这是运动手环也能套在脚上，毕竟是第一次举办短道速滑比赛，主办法想搞一些噱头，实时给观众显示场上运动员的心跳值，多少可以看出运动员到底处于怎么一个状态。 林致源环顾四周，其他选手也陆陆续续收到了这个奇怪的装备。 有的人很爽快就带上了，比如韩国队的金大钟和赵秉国，有的被工作人员说服了才带上，更多的人还在观望。 「只是显示心跳？」崔指导问道。 工作人员憨憨地笑了笑：「当然还有宣传产品的意味，不管怎么说是卢克集团主办的嘛。」 第54页 虽然脚腕上的脉搏不如手腕上的明显，但他们的产品都是可以识别的。 确实，人家花了那么多钱也不能驳了面子，运动员们陆陆续续都带在了脚上。 林致源看着这黑乎乎的产品，外观极不美貌，真有人会去买？ 他嘆了口气，没有多想，也随大流带上了。 第24章 第一届卢克杯国际邀请赛作为试水, 赛程相当短。 第一天预赛，第二天直接比半决赛和决赛，而且项目只有500米、1000米和1500米, 并没有激动人心的接力赛。 季靖和方里并没有注意到刚才发生的事情, 他们正打开着方里带来的那个黑色箱子，里面装的正是那套传感。 「季靖啊, 端好啦啊，砸了咱可赔不起。」方里的手有些颤抖，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东西。 一开始赵教授让自己负责拿的时候还推脱了半天，但这箱子虽说不上重但对一个女生来说应该也挺沉的，实在是不好意思让季靖来拿。 「学长你别抖啊, 又调错了。」虽说这不算常见的仪器, 但她在美国的时候是用过的, 她就是那个「负责调试设备的人」。 刚才方里说想学一学，眼下几乎是放弃了。 再加上预赛不一会儿就要开始了, 最后还是季靖一个人完成了预设。 随着季靖按下一个红色的按键, 仪器的小屏幕上开始出现颜色各异的曲线, 每一根线似乎都是代表着一个传感器。而林致源的腿上至少贴了20张传感贴纸, 20多条曲线掺杂在一起，显得格外凌乱。 再加上画面右侧不断变化的似是方位坐标的东西，更是看得人一头雾水。 「这么乱, 能看懂？」方里见季靖看得专心, 感嘆起来, 这是怎样惊人的观察能力和分析能力！？ 季靖又按下几个按钮，原本20条不同颜色的曲线似乎被分了组, 画面干净起来。 「放在一起当然看不懂, 像这样整理完就行了。」季靖不断切换着画面, 「蓝色是膝关节肌肉，紫色是膝关节韧带，红色是踝关节肌肉，绿色是踝关节韧带，白色是……」 「不用一一说明，专业英语我还是看得懂的。」方里汗颜，这算被小师妹鄙视了吗？ 季靖哦了一声继续说明：「我们今天主要观察踝关节曲线，其他曲线设备也会记录下来，只能等回去慢慢研究了。」 「好，我知道了。」 这个仪器还有个好处就是数值异常时会出现警报，季靖望向林致源，他只是在做热身运动，所以曲线的变动相当正常，一个警告标志都没有。 季靖不禁怀疑起来，他这个疑难杂症真的不是心理作用吗？ 不过怀疑只是一瞬间，她还是相信cait测试的结果，也相信运动员的个人感受比仪器检查更为重要这个原则。 再抬眼看时，比赛已经要开始了。 主持人开始讲解比赛规则，这次比赛规则和一般的国际大赛不同，为了增加观赏程度，六组预赛的第一名才能晋级下一轮，而半决赛的另两个名额则由六组中成绩排前二的第二名获得。 季靖环顾了一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经方里一说才发现看台上似乎没有什么观众。 卢克集团主办的这场比赛真的是为了宣传品牌吗？ 她看着手上应该是人手一条的运动毛巾和t恤，陷入了沉思。 预赛是抽籤制，选手们抽完签，分组很快就被打在大屏幕上。 「源哥，你连这种比赛都运气非凡啊……」胡迪看着屏幕嘆息了一声。 最先出来的是500米的分组，林致源被分在第二组，可谓死亡之组。 自从首尔世界盃那一摔真是把所有的运气都摔走了，这种颇具娱乐性质的比赛都不放过他。林致源并未说什么，只是放平了心态。 短道速滑的魅力就在于即使冲过终点线后也不知道最终结果会如何。 不像鲜少有悬念的桌球，只要飞驰在这片冰场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所以很难有一个人能够一直霸占所有比赛的第一名，像佛朗切斯卡那种传说级人物可谓二十年都难遇了。 「俄国队安东尼，本赛季世界盃布达佩斯站500米冠军，加拿大多尔兄弟中的哥哥阿尔弗雷德，本赛季蒙特娄世锦赛500米和1000米的双料冠军，还有荷兰队的方斯坦丁，刚过去的冬奥会500米铜牌。」 秦教练一边读着对手的名字，一边拍着林致源的肩膀：「这阵容拿前两名已经不易，现在还要抢第一名，太难了。」 特别是林致源现下的状况，若对手正常发挥，出线几乎无望。 「安东尼来了？」相对对手是谁，他更关心安东尼的无故消失。 好在，再次看向俄罗斯队的时候，安东尼穿戴好比赛服出现，只是不断打着哈气好像很疲惫的样子。 「胡迪，你过来一下。」崔指导沉重地看了看分组，想了想便把胡迪叫到一边，似乎是要布置战术。 只见胡迪听得认真，还不住点着头。 「奇怪，林致源和胡迪又不在一场比赛，布置战术有什么用？」方里也看到了分组列表，虽然并不是很清楚那些外国选手的实力，但看到教练们深情凝重，队里气势低落，也多少明白分组上的不利。 季靖也只是摇摇头，虽然最近看得多了弄清了比赛规则，但是对战术这件事儿依旧是稀里糊涂。一般电视里的解说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第55页 第一组预赛就要开始了，四位选手陆续登场，可能因为没有观众，也没有介绍的必要，只有大屏幕上打出的英文和国旗勉强可以猜测一下都是谁。只是这翻屏的速度，怕是当场在电脑上百度也来不及，何况他们手上只有手机。 而且为了防止手机信号干扰传感器手机数据，还特意关了机。 「那是什么？」季靖抬头看屏幕时才发现选手介绍后，就出现了4个巨大的数字，那数字还不断变化着。看这数字的大小以及变化的频率像是心跳，但是是谁的心跳？ 「你没看见？」王臻见她疑惑给方里和季靖解释了一番，显得相当不满，「真不知道到底是来比赛的还是来做综艺的。」 作为一个队医特别害怕选手受伤，这额外的束缚则是不确定因素之一，再加上4进1的赛制让比赛变得更激烈，同样意味着加大了受伤的风险。 比赛开始了，预备的瞬间，屏幕上的显示出的心跳逐渐提升，有一个选手甚至窜到了130，可见4进1确实给人带来了不少压力。 季靖只知道滑在第一的是一位美国选手，因为道次优势他很顺利地就抢到了第一。 不过是第一组的第一圈，竞争比想像中更激烈。 第二名的匈牙利选手在直道一个提速就与美国选手并排，肉眼可见冰刀差点相撞，看得季靖心中一紧。 第三名似乎也不甘示弱，就在前两名一攻一守之间，美国选手没能看住内道，在第二个弯道处被第三名的波兰选手超越。 仅仅是第二圈，名次就有了改变。 不断的超越和反超越从感官上来说确实好看多了，当然也伴随着万分的惊险。 就这么你争我夺，四位选手离得都相当近，而三名不断交替变化着进入了第四圈，此时，全程几乎远离纷争的俄罗斯选手忽然有了动作，他就像一匹蛰伏在一旁的猛兽，紧盯着前方的猎物寻找最好的时机。 可能是因为前三名不断交替耗费了不少体力，俄罗斯选手在倒数第二个直道突然爆发，完成了精彩的外道超越。 那三位选手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他们已经没有更多的体力来加速了。 「精彩！」冲线的一瞬间，胡迪喊了起来，场上也响起了掌声，这是一场相当精彩的比赛。 季靖也松了一口气，好在没有人受伤，看着太揪心了。 在大多数人都在欢呼的时候，只有林致源显得一脸惆怅。 胡迪难得察觉到了林致源失落的原因，因为这滑法简直就是曾经的源哥的翻版，他实在是太怀念源哥的爆发力了，以至于刚才过于激动。 而现在的林致源不得已改变了滑法，会更加积极主动地在前面的圈数就发动起来，这也意味着受伤的概率变得更高。 由于没有判罚，成绩很快就出来了，俄罗斯选手门科列夫毫无疑问获得了晋级半决赛的资格。 「源哥，加油。」 林致源上场前，队员们纷纷给予鼓励。他甚至有一种被目送上冬奥会决赛的错觉。 好吧，这个阵容也和冬奥会决赛差不了多少了。 此时，他看到季靖把一个黑盒子往方里身上一放，吓得方里差点没拿稳。 季靖也没管，径直向林致源走了过来。他以为她也是来给他加油的。 「你等一下滑得时候……」 「什么？」冰场上空旷，周围的声响淹没了季靖的声音，所以林致源并没有听清季靖究竟说了什么。 季靖没辙，只好双手一撑试图跳上护墙，但这护墙从外面坐上去的话对她来说还是高了一点，她差点就滑下去了。 好在林致源一把拉住了她，这才没有掉下去。 季靖怕他听不见，俯下身去靠近他的耳朵。 林致源见她动作吃力，也伸着头向她靠去。 「你比赛的时候，不要去想发不发得了力的事情。」季靖一字一顿娓娓叙述，「一旦觉得异常，不要尝试加速，如果你又受伤之前的数据记录就没意义了。」 见林致源沉默，季靖焦急起来，刚才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从他的身体动作能看出他似乎决定拼搏一下。 「我知道你会认真对待每一场比赛，为了一场无关紧要的比赛毁了希望，那就得不偿失了。」 季靖的眼神锐利又坚定，仿佛只要他不答应她就不放她去比赛似的。 这场眼神的交锋中，林致源率先败下阵来，他知道她说的是对的。 「嗯，放心，我不会逞强。」 说完便拍了拍季靖的脑袋告诉她为了她的课题也是为了自己，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尽量去靠近以前的竞技状态。 这画面似乎又引起了不少视线的围观，然而被围观的两人过于沉浸在交流中，并没有感觉到，也不存在什么尴尬。 重新回到冰场上，林致源首先迎接了安东尼的拥抱以及一脸八卦的笑。 四人也算是上赛季赛场上的老对手，相互打了个招呼后便来到了起跑线做好准备出发的姿势。 林致源在第三道，对争第一来说，并不是理想的道次。 大屏幕上，四人的心跳此起彼伏，但都还显得平稳。 林致源表面上一副淡然的样子，但心跳却是四个人之中最快的，可见他整个人已经紧张起来了。 季靖发现心跳变化多少能反应选手的心理变化，便找王臻帮忙拿手机把那一整屏的心跳值录下来。 第56页 比赛马上开始，只见第四道的荷兰选手的心跳突然上升，他压着哨声率先沖了出去。 尽管如此还是不敌第一道的加拿大选手，而第三道的林致源反应也很快，用力蹬着冰面向前跑去。 第二道的俄罗斯选手安东尼反应稍慢，落在了最后。 冰刀在冰面上刮出咔哧咔哧的声响，回荡在整片冰场上。 第二组预赛正式开始了。 第25章 「不愧是上届世锦赛的双料冠军, 阿尔弗雷德今天的状态相当好。」 秦教练关注着场上的动态，发出感嘆。 而崔指导只是凝视着场上的变化，时不时皱皱眉头。 阿尔弗雷德指的应该就是沖在第一的加拿大选手, 他的起速相当快第一圈就带起了速度。 尽管荷兰选手似乎是反应最快的, 但还是因为道次劣势没能抢在第一位。林致源抢到了第三，原本道次还算不错的安东尼则落在了最后。 「感觉源哥好像在尝试新的滑法。」胡迪盯着场上的情况一脸沉静, 自从被崔指导拉到一边说过话之后不复之前的活泼。 季靖虽然不如他们的专业，但看多了林致源的比赛录像，多少也有这种感觉。 以前起跑时他都会积极抢位，若开头没能抢到第一则会一直保持跟滑伺机突袭。 而今天的他滑得相当积极，就在第一圈快滑完的时候, 他稍一加速就从内道超越了原本第二名的荷兰选手。 超越时, 两人的距离相当近, 手甚至都搭到了对方的身上。而荷兰选手似乎没有预料到林致源那么早就开始超越，腿下踉跄了一下差点就磕到了冰面, 好在他稳住了。 第一圈结束时, 加拿大选手阿尔弗雷德一马当先仅仅第一圈就滑出了全场最高速度, 林致源紧随其后努力跟滑着。 季靖不自觉地为他捏了把汗, 刚才的冲突太危险了，好在没有任何碰撞。 进到两圈半时，荷兰选手迅速调整好状态, 开始觊觎外道, 他脚上的频率变快势头生猛。 「注意线路, 线路！」秦教练大声叫喊起来。 眼看着荷兰选手就要和他并排，他像是感应到似的一个加速向右前方跨出一步, 进入弯道时正好挡住了荷兰选手行进的路线。 惊险的超越之后又上演了一次惊险的封锁, 季靖觉得自己的心都要提上嗓子眼了。 速度已经非常快了, 没想到林致源还能加速，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安东尼今天的状态不行啊。」 林致源暂时让大家松了口气，这才注意到一直跟在最后的安东尼。 「难道他时像刚才另一个俄罗斯的一样最后冲刺？」王臻猜测道。 他身边的器材师摇摇头：「距离太远了，500米的比赛转瞬即逝，而且后程提速也不是他的强项。」 尽管两人都不是专家，但随着短道速滑队四处征战，看多了以后多少对各国选手有所了解。 「他的心跳也保持在低频，好像没有进入比赛状态。」胡迪仰头看了看场上的大屏幕，安东尼的心跳相对前三的选手而言差了一大截。 当然，也不能排除他本身心跳比较慢的可能。 前三的选手依旧风驰电掣，特别是林致源和荷兰选手的竞争格外激烈。 他们的动作都保持标准，明明在你追我赶中消耗巨大，却表现出惊人的耐力和爆发力。 只是，比赛已经进入三圈半，加拿大选手第一名的位置依然无人能撼动，尽管并没有保持最短的线路，也有放出内道给后面的人超出的机会，但他的速度似乎无人可敌。 林致源光是压制住荷兰选手已是不易，想要超过阿尔弗雷德晋级显得更难了。 可就在弯道处，荷兰选手再次尝试从内道超越，但是体力的消耗已经从动作上显示出来，成败在此一举。 不料，他似乎没能控制好身体，腿下一软明显已无力保持平衡。或许是下意识动作，他朝旁边伸去，眼看就要碰到林致源。 「小心！」季靖不自觉地喊了出来 团队里的所有人都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没想道，恰逢林致源从外道找机会超越，恰巧与荷兰选手拉开距离，顺利地躲过撞击的同时也没有影响到加速。 此时的林致源眼中只有第一名的加拿大选手，只有超越他才能晋级半决赛。 虽然已经很累了，但他知道自己的体力足以支撑自己滑到最后，甚至还能提速。 加快滑行频率，超越他，超越他，超越他。 季靖看到林致源的心跳飙升，比所有人都高。难道要做最后的冲刺了？她已经无暇去看传感器屏幕上的曲线甚至没有注意到一闪而过的警告标志，眼睛直直盯着冰场上那个勇往直前的身影。 没有了荷兰选手的追逐，林致源的动作放得更开了。 比赛来到了最后的大半圈，加拿大选手的速度太快了，直道上几乎无可匹敌，想要超越只剩下最后一个机会——弯道。 倒数第二个弯道。林致源只差小半个身位，若是在内道可能已经完成了超越。 再次来到直道。加拿大选手锁定好线路，顽强地坚守着第一的位置。 最后半圈，大家的体力几乎耗尽，现在完全是靠意志力的时候了。 忽然，加拿大选手似乎因为体力不支，没能缩好圈，留下了一片空隙，只要林致源稍一加速就能超过去。 第57页 季靖紧紧握住双拳，心中十分矛盾。想看他获胜后自信爆棚的样子，又担心他会无法爆发反而摔得更惨烈。 林致源，你究竟会如何选择？ 果然，他加快了频率，心跳再次上升。 可出乎意料的是，就在与加拿大选手几乎要并排的时候，应该用力蹬冰的左脚并没有如预料中行动，他只是压低身子随着惯性向前划去。 「哎！怎么不加速了！那么好的机会！」秦教练狠狠拍了一下护墙，大声嘆了口气。 这下好了，眼看就要到手的小组第一就飞走了。 悬念丛生的第二轮就这么落下帷幕，加拿大选手阿尔弗雷德有惊无险第一个冲过终点线，几乎是在同时林致源也沖了过去。 最后是看上去早就放弃的安东尼。而荷兰选手未能完赛。 比赛最终结果还没出来，这一场又有摔跤又有几次激烈的超越，说不定有判罚。 只是加拿大选手一直就滑在前面，除了林致源最后的进攻，完全没有和身后的部队有过交集，第一名是毫无疑问的。 季靖看到场上的林致源扶着腰，喘着粗气慢慢降速，他的眼睛被藏在护目镜下，看不出表情。只是他的身形依然笔挺，尽管只是第二名但也没有表现得很失落。 林致源滑到护墙边，没有等最终的成绩确认，就带好冰刀套，准备离场。 崔指导走到他身边，轻声道：「最后的机会怎么放弃了，又是那个感觉？」 他一怔，沉默片刻才点点头。 「是正确的选择。」崔指导用力拍了拍林致源的肩膀，显得相当欣慰。 没错，认真对待每场比赛是一回事，努力延长运动生涯则是另一回事了。 这组的成绩确认相比上一组要长一些，就在林致源走下冰场时，成绩宣布了。 众人长舒一口气，没有判罚。 「没关系，还有机会。」秦教练给林致源递了一瓶水，他已经平静下来，刚才一瞬间的激动转瞬即逝。 这组的成绩相当快，小组第二的林致源还是有机会争取到晋级名额的。 「嗯。」林致源脱下头盔和护目镜放在一边，然后接过秦教练给的水，「我尽力了，听天由命了。」 尽力了吗？ 其实连季靖都看出来，最后他放弃了速度。 「感觉这么样？又感到无力了？」她坐到他身边，还顺手递了一条毛巾给他。 林致源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水，才看向季靖：「嗯，虽然还不是极限，但保险起见我还是收住了。」 季靖扬眉，没想到他还挺听话的。 刚才见他不顾一切往前沖的样子，像极了表演赛时的样子，她差一点以为他真能超过去。 显而易见的是，对手的水平完全不在一个层次。这才是世界顶尖的水平。 林致源拉开紧身服，拿着毛巾擦了擦汗，好像早已习惯了似的并不在意旁边究竟有多少人。 可季靖并不习惯，就这样一片白色的肌肤忽然呈现在眼前，她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耳根泛起微红。 原来这男人胸口的皮肤比脸上还要白。 「嗯？怎么了？」见季靖突然别过头去，林致源也朝着她的视线看去，倒是看见安东尼有些颓然的样子，而他身边的教练略显激动地说着什么。刚才一直专注着自己的滑行，没有注意到他。 「安东尼，就是那个俄罗斯的小寸头，刚才的比赛什么状况？」 季靖一愣，完全被问住了，刚才自己的目光只锁定在他身上，全然没有去看掉在队尾的那个。 「嗯……好像全程跟滑吧，没什么印象。」 林致源不解，全程跟滑也太不符合他的性格，更不符合他的实力。再加上刚才的迟到和现在教练的斥责，在他身上似乎发生了什么。 但他的视线很快就被场上的比赛吸引过去。 第三组、第四组的比赛实力差距悬殊，义大利选手亚历山大?林以及美国选手詹姆斯以绝对的优势获得了第一名。特别是那个义大利选手，他远远的把其他选手甩在身后，几乎让别人失去斗志了。 「源哥，最快的第二名暂时还是你。」胡迪长舒一口气，还有机会。如果下一组的第二名没有林致源快，那他铁定能晋级。 只是当第五组那四人并排在场上时，胡迪开始觉得自己简直是亚历山大本山了。 「又是一个死亡之组。」秦教练摇摇头，感嘆抽籤制让比赛提前紧张起来。 「都是什么来头？」方里忍不住问道。 「韩国的赵秉国和金大钟，上届冬奥会500米的冠亚军，那个义大利的，短道速滑界传奇人物，匈牙利那个最近成绩也很好。」 崔指导的眉头依旧没能松开：「这组的成绩应该也会很快。」 秦教练点点头，表示认同：「而且两个韩国人应该会打配合。即便弗朗切斯卡伤愈后恢复到原来状态，想拿第一也很艰难。」 更糟糕的是，韩国两个选手就在第一第二道，从道次来看对弗朗切斯卡很不利。 不少教练组都靠近了护墙，想要近距离观察这场比赛，可见大家对弗朗切斯卡的复出都带有极大的好奇心。 悬念即将揭晓。 随着哨声响起，无人抢跑，出发很顺利。 正如秦教练预料的，韩国选手起跑非常快，赵秉国沖在最前头，金大钟第二，弗朗切斯卡第三，匈牙利的阿玛罗暂列第四。 第58页 第一圈虽然没有林致源那组那么快，但后面到底会如何提速让人期待。 第二圈开始，赵秉国渐渐地和金大钟拉开了将近一个身位的距离，看得季靖他们一头雾水。 「金大钟在压速度。」 「他不想拿第一？」 「可能是教练组的战术，他想保赵秉国。然后最后冲刺靠成绩进决赛。」胡迪答道，但他好像很生气。 而一旁的林致源表情也没好到哪里去，只是没有那么明显。 他捏紧的拳头是在为谁加油呢？ 已经第三圈了，眼看着赵秉国越拉越远，这组的第一名看来是没有悬念了。 「啧，金大钟就是最佳工具人啊，这线路也控制得太好了吧，内道看得死死的。」胡迪虽然非常讨厌金大钟，可实力面前不得不服。 沉默许久的林致源忽然发声：「切，那他也太小看弗朗切斯卡了。」 「看！」胡迪激动起来。 话音刚落，义大利选手弗朗切斯卡就像会瞬移似的，一个蹬冰动作就在直道轻而易举地超过了金大钟，显得相当轻松。 「这傢伙，还是那么爱装x。」林致源说得不好听，但脸上泛出的笑意足以证明他的喜悦，「王者、归来了。」 或许是前几圈的跟滑让他储备了足够的体力，他加快了滑动的频率以及蹬冰的力道，仅仅6步就和第一名的赵秉国拉近了距离。 到了第四圈的弯道，两人几乎是紧贴在一起的，看着特别惊险。 而后面的金大钟早就因为盯防耗尽了精力，根本无法再加速，半决赛註定与他无缘。 进入直道，两人几乎并排。 赵秉国仿佛也憋着一口气，动作略微变型，但仍然保持着极高的频率。 可弗朗切斯卡就像一头精力充沛的狮子，散发着高傲又强大的自信。 马上就到最后一个弯道了。 这场比赛的结果不仅决定了晋级名额，更是影响到林致源的名次。 所有人都屏息凝视等待着结果的到来。 第26章 「我去, 都最后一个弯道了，弗朗切斯卡居然还能加速。」胡迪睁大着眼睛，难以置信。 只见场上的义大利选手大步一跨, 竟在最后关头选择从外道超越。 尽管赵秉国竭尽全力封锁路线, 但依据没能阻拦这头完全甦醒的雄狮，他背着双手自信昂扬一蹲身就超了过去。 当冲过终点线的那一个, 全场雷动。 林致源腾得站了起来，难得在大庭广众下毫不掩饰自己激动的情绪。 因为没有人会关注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场上的弗朗切斯卡身上。 他撑着膝盖慢慢降速后，第一时间回到了自己的团队中，同队员和教练组以及团队里的其他人深情拥抱。 其中最激动的要数刚才在上一组已经拿到第一的另一个义大利选手亚历山大?林, 他几乎抱着弗朗切斯卡的脑袋, 眼中饱含热泪。 其他队伍也一一向他表示祝贺, 拥抱、掌声、亲吻、笑脸，全都涌向了他。 冰场上, 同场竞技的匈牙利选手也朝他竖竖大拇指, 难掩激动。 两位韩国队员稍显落寞, 他们悠悠然滑到护墙边, 开始和自己的教练交谈。 而金大钟不住地摇着头，眉间紧绷。赵秉国的表情也不甚明朗，他直直盯着大屏幕, 虽然看上去心有不甘, 但更在意成绩的发表。 这一组虽然战况激烈, 但弗朗切斯卡的几次超越都相当干净利落，找不出丝毫破绽。所以成绩也很快出来了, 他毫无疑问地晋级了。 「第二名成绩如何？」方里探头询问, 却发现胡迪已经不见了。 经过刚才的激动后再看看成绩, 秦教练和崔指导都陷入了沉默，情况有点糟糕。 「赵秉国的成绩比林致源快了0.001秒。」 季靖用余光看着林致源，他似乎并没有落寞也不显得紧张。他依旧看向弗朗切斯卡的方向，眼神中似有电光火石闪过。 弗朗切斯卡的归来是否就意味着林致源还有希望？ 「接下来就看胡迪了。」秦教练沉声道。 胡迪好像有些紧张，他也看着大屏幕，用力握住拳头在胸口摇晃了一下，好像在为自己打气。 「是拼命向前沖拿第一，还是牺牲自己封锁线路降速，这个选择太艰难了。」队医王臻有些担心。 「刚才崔指导没有给他具体指示吗？」方里不解，照道理教练组洞察一切，应该会有明确的战术。 一旁的器材师插话道：「不像给了，不然他才不会那么老实。」王臻也表示同意。 最后一组的实力并没有前面几组那么强，但依旧存在有夺冠实力的选手。 胡迪若是发挥出色，很有可能小组第一出线。但若要为了林致源能顺利出线去压速度，一方面晋级是不可能了，另一方面也不一定会那么顺利。 「场上这个加拿大的，是刚才那个加拿大拿第一的人的弟弟。蛮强的。」器材师指了指正在冰场上和教练交谈的人。 王臻补充道：「但没他哥厉害，但和小胡也算势均力敌。」 总之，情况不容乐观。队里当然希望林致源和胡迪都能晋级，但有时从战术层面分析不得不去牺牲。 就像刚过去的世锦赛上，林致源也是为了保护胡迪才贸然启动，这才保下他那个季军。 第59页 「那其他人……」 「嘘，要开始了。」 方里还想继续问另外两个选手的来头，但立刻被王臻阻止了。 如果说刚才那两组死亡之组的竞技让人又期待又振奋，那最后这组并不被期待的比赛将决定最后的生死。 「你不去给胡迪加油吗？他看着好紧张。」季靖站起身来准备向前走去，但发现林致源并没有跟上来。 林致源这才收回视线，看向季靖停顿了一会儿才说道：「他没问题的。」 胡迪抽籤的运气很好，他抽到的是第一道次，他本就属于起步快的选手，再加上道次优势对于争夺第一名相当有利。 四位选手来到起跑线，大屏幕上的心跳也开始显示。 果然，胡迪的心跳值相当高，不知道他是为了抢第一名而紧张，还是为了不动声色地抢第二名而紧张。 随着发令枪响，比赛开始。冰刀声参差起伏，响彻冰场。 这声音也让季靖揪心。生怕刀尖相撞留下隐患。好在大家都顺利出发了。 「胡迪选择牺牲自己了。」秦教练嘆着气，在崔指导的身边轻嘆道，「小傻瓜。」 其实，崔指导原本的指令是让胡迪尽力在最后一组拿下第一。 纵观对手实力，除了加拿大的阿尔萨斯也就是多尔兄弟中的弟弟，另外的荷兰选手和哈萨克斯坦选手都鲜少进入过决赛和半决赛。 「别这么说，年轻人讲义气，这才走得远。」崔指导似乎支持胡迪的选择。 秦教练点点头：「嗯，就看能不能压制住阿尔萨斯了。」 只是，场上的情况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大家起跑都不算积极，这导致哈萨克斯坦选手沖在了第一位，他自己似乎都没料到，还朝后方望了一眼胡迪。 尽管胡迪并没有展现出他起跑的实力，但因为道次优势抢在了第二名，成功把加拿大选手压制在了身后。最后是一位荷兰选手。 最前面的哈萨克斯坦选手显得有些兴奋，他的步子很大，手臂摆动也相当积极，不一会儿就和身后拉开了距离。 而胡迪只管看管加拿大选手的路线，在不会碰撞的情况下压着速度。 这让季靖都不知道该不该帮他加油了。 但毕竟是500米比赛，就算再慢也是保持着高速前进，不然分分钟就被后面的对手超越了。胡迪一个人可看不住身后两人的同时进攻。 比赛已经完成两圈，哈萨克斯坦选手可谓遥遥领先，他也滑得越来越自信，似乎根本不担心后方可能会超越撒开圈子滑着。 但身后的加拿大选手已经按耐不住，他多次试图在直道超越，但都被胡迪牢牢封锁住路线。 胡迪的预判相当准确，可能还有些运气成分，不管是直道还是弯道，他都判断对了加拿大选手的运动轨迹。 「糟了，胡迪累了。」秦教练用了拍了拍护墙上的海绵，渐渐焦急起来。 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封锁路线上，滑行的节奏并不流畅，到了第三圈半时，已经无法保持背手的动作，过弯道时一只手向外伸出撑住地面，以免失控。 「加速，加速！」当胡迪滑过来的时候，崔指导高声向他喊道。 此时季靖已经回到林致源身边，只是她无法像他那么淡定，站着观察比赛的进程。 「胡迪不像还有体力的样子？」她无法理解崔指导的指令。 林致源难得发表了观点：「他可以的，这小子就喜欢把什么都放脸上。」 平时训练老是犯错，光惩罚性质的训练都足以让他的体力上好几个台阶，他也渐渐地在变成一个体能加爆发力兼备的综合性选手。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国家队对他的培养也格外重视，特别是林致源受伤后这个倾向更为明显。 场上的胡迪似乎听从了教练的指示，加快了步频率，不再把主要的注意力放在身后。 加拿大选手终于没了束缚，可以开始寻求突破。 胡迪尽管加速了，但依旧保持缩圈，所以加拿大选手瞄准了外道，向外侧滑去。 和刚才的盯防不同，胡迪并没有被加拿大选手的追击影响，眼看着就要在外道并排。 但就在倒数半圈的时候，意外的状况发生了。 谁也没想到滑在最前面的哈萨克斯坦选手会出意外。季靖他们的注意力全都在胡迪身上，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只看到胡迪的前方突然出现一个倒下的身影，而且他的冰刀几乎是直直朝着天上的。 「胡迪小心！！」 哈萨克斯塔选手倏地从眼前掠过，由于离心力作用他整个人都向外甩去，胡迪明显一惊，赶紧向里一步。 千钧一发之际迅速躲过了冰刀「攻击」。 只是这突然的情况还是让他身形晃动，眼看着步频混乱起来。 「稳住！稳住！」 好在他终究是坚持了下来，稍许踉跄后坚持了下来。所有人都为他捏了把汗。 但胡迪身后的加拿大选手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因为要从外道超越，他的行进路线几乎就在哈萨克斯坦选手摔倒的弧线上。好在他的反应相当迅速，身体一扭转就躲过了，只是加拿大选手所受到的影响相对更大，为了减少受伤的可能只能牺牲了速度。 就这样，胡迪意外获得了第一名。 第60页 不不仅如此，这也意味着几乎可以确定林致源是所有第二名中排名第二，能够顺利晋级半决赛。 惊险之后，胡迪才缓过神来，他不断抚着自己的胸口，表情又夸张起来，好像不敢相信刚才发生了什么。 「林致源，这样你和胡迪就能半决赛了吧？」季靖回过神，稍显激动。 「这小子，运气真好。」方里也很激动，一边鼓掌一边笑出声来。 「保林致源晋级」和「保自己晋级」原本几乎是矛盾的任务，竟因为哈萨克斯坦选手的摔倒一併完成了。 「这是实力。」林致源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微微带着笑意，「如果他不能盯住阿尔萨斯，也无法把握意外。」 确实，如果刚才两人的位置换一换，那受到影响的就是胡迪了。 在机会面前没有实力去把握，运气再好也是无用。 大屏幕上重新播放了一遍哈萨克斯坦选手摔跤的画面，很明显就是他自己摔的，险些带倒两个人。 「毫无阻挡，怎么会摔呢？」画面上他的摔倒特别突然，季靖不禁去留意他关节部位是否存在问题，可是穿着冰鞋根本看不清。 林致源在看完回放后，便给季靖解释了一遍。 可能是因为他本人滑得太兴奋，导致技术动作略有变形，特别是过弯道时没能控制好速度，而且他的身体素质也不足以帮他及时修正，这才滑了出去。 「原来如此。」季靖想了想，觉得有必要研究下过弯时身体的动态平衡，林致源的无力感也有可能是某处没恢复好而打破了这种平衡。 又过了一会儿，成绩总算出来了。 现场裁判的手势似乎特别松，至今都没有做出一个判罚。 所以胡迪理所当然进了下一轮，带着林致源一起。 从屏幕上显示的成绩来看，林致源的成绩要比其他组第一名的成绩都快很多。 「直接按成绩排名不行么，看得怪吓人的。」看比赛时的方里总是一惊一乍的，生怕这个摔了那个崴了。 「单比速度的也有，叫速度滑冰。」王臻鄙视地看了方里一眼，「短道速滑的魅力就在于战术安排和对抗。」 方里感受到刺眼的目光，她好似在说，亏你还是个爱好者。 刚从冰场上下来的胡迪一改刚才的愁容满面，整个人又欢脱起来。 他几乎跑着来到林致源身边，仰着头很是骄傲：「源哥，我就说我可以吧！」 「这种比赛就算了，正式比赛上别这样了。」 在胡迪回来之前，林致源又摆好了面瘫表情，本是想严厉地训话，但看了这结果却怎么也说不出了。 毕竟崔指导都没说什么，所以他的行为也是教练默许的吧。 同队的两位女选手成绩还不错，只有小将李佳雨被摔倒的选手影响没能进入500米半决赛，剩下的项目都晋级了。 女子500米和1000米预赛结束之后，上午的比赛就都结束了。 午休之后将开始男子1000米、1500米以及女子1500米的预赛。赛程还是比较紧张的。 「数据怎么样？」 午休时间方里提着仪器来到季靖的房间，一阵摆弄后，把数据导入到电脑上。 季靖粗略拉了一遍，没能发现端倪。 砰。 此时，从隔壁房间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然后是一阵激烈的争吵。 季靖听不懂那人说的话，显然不是英语。 方里也下了一跳，好奇心作祟便走出房间想去一探究竟。 「咦？这不是那个安东尼吗？」 作者有话说： 10w字撒花～ 第27章 午休后, 林致源想起身体数据的事情便来到了季靖所在的楼层。 刚踏出电梯门，就听到一阵闹哄哄的声响。 循声望去，很多人围在一间房间门口, 但因为距离尚远, 听不清在讨论什么。 林致源本不是喜欢看热闹的人，但季靖的房间就在那个方向, 他不得不往那个方向走去。 直到走近了才发现季靖也在门口，而她面前和她说话的似乎是个警察。 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脚下的步子跨得更大了。 「季小姐，感谢你的帮忙。」穿着制服的民警擦了擦汗，他想握一握季靖的手, 但发现自己手上湿哒哒的便作罢了。 「可是你们会不会搞错了？」季靖见给这位警察不停流汗便递了张纸巾, 「他也就刚入境两三天, 怎么可能和拐卖妇女牵扯到关系？」 「你放心，现在只是要求配合调查。可能没那么严重。」警察憨憨一笑, 然后驱散了围观的人群就离开了。 拐卖妇女？林致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回事？」 季靖刚想转身回房间就听到了林致源的声音。她一激动就蹦了过去, 一下拉住他的手臂。 「安东尼出事了。」 林致源这才知道, 原来害得季靖失眠一整晚的就是这傢伙。 很快, 安东尼的事就在各队之间传了起来，直到下午比赛开始前都听到有人在讨论。 「季靖，你也太勇猛了, 你进去的时候我心脏病都要犯了。」方里一边尝试调试传感器记录仪一边抱怨起来, 「你要是被挟持了, 我可怎么办。」 「怎么可能？我还是很惜命的。」季靖最后看了一眼微博，发现并没有奇怪的谣言后便关了手机。 第61页 也不知道主办方怎么安排的房间, 入住名单和房间好些都乱七八糟的。安东尼和他的队友们整整差了一层楼。 所以, 看到几个穿制服的人气势汹汹地冲进来, 又没有翻译陪同，他几乎下意识就抵抗起来。 只能说不愧是战斗名族，他举起房间里的椅子就向外丢，这已经算是袭警了。 好在警察们躲得快，并没有受伤，但几个大男人愣是无法制服他。 僵持不下之时，正好碰到方里带着季靖出来看热闹。 安东尼看到季靖，凶神恶煞的表情才稍微柔和起来。这一细微的变化很快就被敏锐的民警们发现，这才让季靖帮忙说服安东尼配合调查。 「哎，怎们又跳掉了？」方里发现显示器上的曲线又乱了，只得重来一遍，等待屏幕重启时开始碎碎念起来：「这些外国人啊，一过来就胡作非为。」 见方里又要开始瞎掰了，季靖赶紧阻止他：「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你别乱说。」 她看向不远处的林致源，他正埋头做着热身，但眼神呆呆的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刚才在季靖房间听他们描述完一遍后就走了，好像去打电话了。集合出发前都没看到他，秦教练只说他有点事，团队先出发。直到1000米比赛快开始前，他才出现。 好在他的分在倒数第二组，还有时间热身。 刚才胡迪顺利完成了比赛，他恰巧和安东尼分在一组，少了他做对手胡迪滑得顺畅许多，另两位选手没有给他造成任何威胁便顺利地晋级了。 林致源就在他后面那组，胡迪下场时和他说了几句话才回到休息区闭目养神。 待会儿还有1500米的比赛，他得尽快恢复体力。 1000米的比赛是最考验选手综合能力的，不仅需要体力和爆发力，更是对战术和意识的考验。 但林致源在1000米比赛的成绩中总是不太理想，还不如更耗费体力的1500米。 最开始大家都不急着滑在第一，林致源可能是不想和别人捂在一块选择加速领滑。 林致源领滑了五圈，场上的名次还没有变化，只是速度稍有提升。 「林致源看着有些累。」方里看看场上的林致源又看看仪器上的曲线图，「都那么多警告标志了，是不是让他别滑了啊？」 「警告标志？」季靖伸头去看，简直吓了一跳，这哪里是人类可以做到的曲线？ 她拿过仪器，又开始调试，但是不管如何重启和设定，屏幕上依旧存在警告标志，右方的坐标也在剧烈晃动，仿佛在做布朗运动。 「方里学长，你是不是没把手机关掉？」但即使手机会干扰，应该也只有接电话的时候。 方里掏出手机仔细查看，并没有异样：「不会是你的吧？」 季靖也看了看，的确是关了的。 那就奇怪了，退一万步说这曲线只有瘫痪的人可能出现，还在冰场上比赛的林致源显然没有瘫痪。 那答案只有一个，附近有干扰源。 「嗯？林致源进决赛了？」 季靖光顾着调试设备了，等听到秦教练和林致源说话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完成了比赛。 他这张伪冰山连实在太讨厌了，根本看不出比赛结果如何。 「大概……没有？」方里也茫然地摇摇头，他也没看见。 可他们也无暇顾及了，刚才凌乱的曲线意味着数据白取了。 季靖远远打量着林致源，如果不是自己这边的问题，那就是林致源身上的问题。但他一身装备并没有变化，明明上午没有问题，怎么到了下午就那么奇怪了？ 「看，前几圈的时候曲线还是正常的。」方里不断回看着比赛刚开始时的数据，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看来只能直接问林致源了。 林致源走到休息区，脱下了冰鞋和脚环，继续关注比赛。 为了给1500米的比赛保持体力，刚才那轮并没有尽力去滑，但好像所有人都是同一个策略，直到最后2圈时才有人开始冲起来。 结果自己又拿了个小组第二，只是这次速度不快，很有可能无法晋级。 此时场上正在进行最后一场1000米的小组比赛，他们的速度相对自己这场明显要快一些。 愣神间，不远处窸窸窣窣的讨论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看到季靖和方里神色紧张，特别是方里，他的手不断拧着眉心，好像遇到了困难。 林致源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不免紧张起来，难道是自己的数据有大问题？ 按耐不住好奇心，他拉上了队服的拉链，便过去一看究竟。 「怎么了？测试下来有问题？」林致源觉得，等待回复的这两秒比上场比赛还紧张。 他看见连季靖都皱着眉头沉默，明明室温不过几度，额角却微微渗出汗水。 「好像有信号干扰。」季靖见林致源过来，灵光一现，准备试试刚才想到的可能，「你带着脚环吗？」 林致源摇摇头：「刚摘下，我去拿过来。」 等林致源拿完的时候场上的比赛已经结束，他很遗憾没能晋级，和排在第二的小组第二名只差了0.12秒，排在他前面的就是胡迪。 「你带上再走几步试试。」 季靖又重启了仪器，由于恢复了默认设置，她又重新设定了一遍。 林致源只觉得她在仪器上噼里啪啦一通操作，原本凌乱的曲线就变成了一组组可视的数据。 第62页 刚才方里研究了将近二十分钟都没设好的东西，她2分钟就设定完成了。 「牛。」一旁的方里竖了竖大拇指。 「熟能生巧。」季靖并没有谦虚道谢的闲工夫，一设定完成就让林致源去做热身。 林致源没有多问，原地做了几次高抬腿和拉伸，直到季靖说可以了才回到他们身边。 「怎么样？」 他坐到季靖身边，一手搭在她的椅背后，整个脑袋都探了过去。从远处看，就像他把季靖圈在怀里似的，他们的脑袋几乎就要贴到一块儿去了。 这画面惹得队里其他人都好奇的看过来，崔指导后知后觉，停笔后才瞥了他们一眼。 季靖不断切换着显示器上的画面，然后翻出上午的曲线图，似是在对比。 「现在正常了。」她松了一口气，至少证明仪器本身没有问题。 可是，这个结果似乎也说明不管林致源带不带脚环对数据收集都没有影响。 季靖一脸探究从上到下打量起林致源，如果不是脚环的问题，难道还有自己忽略的变量？ 「会不会是因为没连接那块屏幕？」 林致源也在思考，回想着从刚才上冰场到下冰场的整个过程。 方里率先否定了这个可能：「可早上也连接了屏幕，不是也没有问题。」 林致源又说了几个可能，全都被方里否定了。 他有些泄气，这也不对那也不对，总不见得是这片场地的问题吧。 「那只有一个可能了，突然有外星人降临把整块冰都换了。」再次被方里否定后，他没好气地说道。 方里一脸鄙夷：「开什么玩笑。」饶是自己还挺喜欢的选手，但在违背科学精神的时候他还是无法容忍的。 他以为季靖也会吐槽，可她却因为林致源的话认真思考起来。 「喂，季靖，你可别吓我，想不出也别往死胡同里钻啊。」 「倒也不是不可能。」 季靖忽然想到了什么，眉头舒展开来，她看向无人的冰场眯了眯眼睛，似乎有了打算。 「你去哪里？」 方里见她突然站起身来，想跟上去，却被季靖忽然放到身上的仪器给束缚了。 林致源也跟了上去，看她的方向应该是去找教练的。 崔指导本还在和秦教练研究几个外国队员的技术特点，见季靖跑着过来才望过去。 「崔指导，有件事想经过你的同意。」 季靖单刀直入，问秦教练拿了接下来的赛程以及出场顺序，把刚才遇到的困难和接下来的打算都说了一遍。 没想到崔指导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就是还要问问胡迪自己愿不愿意。 毕竟除了林致源之外其他队员都不是实验对象，他们也没有义务帮忙。 「女子1000米马上就要比了，恐怕来不及。」崔指导看了看手錶，又估计了一下换鞋和热身的时间。 「那只有胡迪了，我去把他叫过来。」 说着，秦教练就往胡迪正在小憩的休息区走去。胡迪被秦教练拍醒的时候还一脸迷茫。 他刚刚还精力充沛，看完林致源的比赛就闭目养神到现在。 随着秦教练的叙述，胡迪的表情逐渐开了花似的整个人又活力四射起来。还没等秦教练说完就抬起脚，开始脱鞋。 「靖靖姐姐，腿上是不是也要贴？」说着，竟开始脱衣服了。 林致源立刻把他的手拽住，阻止了他大庭广众下的大胆行为。 季靖舒了口气，才把视线回到胡迪身上：「就脚踝附近贴几张就够了。」 主要目的还是测试仪器记录曲线异常的原因，当然，如果能帮他记录下数据也能帮助现有团队更好的了解胡迪的身体。 没有了「膝窝跳反射」、「脚心踹反射「的干扰，没几下就完成了传感器的铺贴。 胡迪贴好传感贴纸后，便提前开始热身，也是为了适应。 「那个贴纸不是很贵吗？」林致源想起了之前在医院里，那个小医生见到贴纸被浪费时那痛心的表情。 可每次季靖用起来就和用创可贴似的，一个贴坏了也不「抢救一下」，直接换另一块。 而且如果只是为了测试，也没必要贴那么多吧。 「心疼你哥的贊助了？」 「才不是。」 季靖有一搭没一搭应付着林致源的问题，操作仪器的动作依旧利索。 「怎么看正不正常？」 现在的画面上不比林致源那些错综复杂，只有4条曲线依次排列。 「如果有明显的异常，仪器会出警报，疑难杂症的话只能等回去慢慢分析了。」 胡迪正在做高抬腿，在踢到最高点时红色的曲线急剧上升然后颤抖着画出一条锯齿线，最后又急速下降。尽管很奇怪，但没有任何警告标志。 「现在都还正常，就看待会儿上场时的变化吧。」 第28章 漫长的女子1500米比赛终于结束, 过程虽然揪心，但结果还不错。 石穗和李佳雨意外被分到同一组，在两人的配合下李佳雨直接晋级, 石穗则凭藉最快的第二名的成绩顺利进入半决赛。 在女队陷入新老交替的阵痛中时, 能在这场高手云集的比赛中取得这样的成绩，崔指导还是很欣慰的。 现在压力来到了男队这边, 虽说1500米不是他们的最强项，但依旧是有实力争夺冠军的。 第63页 当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冰场上时，只有国家队这儿的三个脑袋紧紧盯着仪器的屏幕。 「胡迪上场了。」林致源抬了抬眼，说道。 平常他只会稍微缓几圈来适应场地，现在趁准备期间他几乎滑遍冰场上的每一个角落。 「没有警告标志。」方里愈发不明白了, 难道问题出在自己身上？比如季靖抱仪器就正常自己抱就不正常, 这是妥妥的性别歧视啊。 「可能干扰源还没有开始运作。」季靖抬头, 屏幕上还是分组名单。 2分钟后，待选手们排成了两排, 才切换了画面。 这次画面上有7个心跳, 1500米比赛一般差距会比较大, 不像500米和1000米会有相当频繁的激烈竞争, 再加上比一次时间长，所以通常是一组7-8个人一起比赛。 比赛开始，不像500米时的争抢, 大家都是慢悠悠滑出去的, 大家都在左右观察对手的动作, 以此来决定自己的战术。 似乎是为了尽快进入测试状态，胡迪在第一圈就稍稍起速, 从外道一晃就轻松地滑到了第一位。 俄罗斯选手门科列夫见他提速, 也加大脚步跟了上去, 生怕他一个人飞出去似的。 但现有的名次没有保持很久，一到第二圈美国选手班杰明就从最外面超了过去。 不过两圈，7位选手的名次不断变化着，各怀心思。 「速度还没起来，难道到一定速度才会受到干扰？」方里托着腮帮子愈发不解，好在1500米的比赛时间很长，他们还能等待。 「也有可能吧。」说话的是林致源。 突然，在结束第三圈滑行的时候，坐标开始像刚才一样激烈地抖动，红色和黄色的警告标志此起彼伏。 「还真是！？」方里激动地甩了甩拳头，感觉离正确答案愈发接近了。 若真是这样就麻烦了，这还怎么记录？想到这儿，他简直要崩溃了，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兴奋劲。 季靖依旧紧盯着屏幕，若有所思：「我觉得可能性不大，早上500米的速度快多了。」 至少从中午整理到一半的数据来看，都是正常的。 果然，自从进入第六圈后，坐标和曲线又恢复了正常，直到第八圈，又开始了抖动。 「绝了，还是间歇性抽风。」这又让方里陷入了苦恼。 林致源虽然看不懂，但也知道警告标志意味着什么。他沉默起来，等待季靖的结论。 为了排除手机干扰的可能，他们甚至还开机关机互打了电话，但测试下来只是稍有影响，并不会像刚才那样导致坐标剧烈抖动。 季靖托着脑袋，仔细回忆当时在美国经历过的种种，在她的记忆里，不是每次记录都顺利的。刚用新仪器的时候团队也是磨合了好久才顺利用上。 「还有一个可能，有人正在和我们做同样的事情。」 「那为什么有时正常有时不正常。」方里追问。 「可能是离得远。」 她想了很久才想起来一件曾经发生过的事情，那时运动员的行程突然有变，便赶着进度一起测试，当时确实有几台仪器间歇性出了问题，之后还不得不去重新补了数据。 那时自己只负责一台仪器并且还不是出问题的那台，所以一开始也没想起来。 场上的比赛已经来到了第十一圈，逐渐有选手体力不支被甩在了后面。起速较早的胡迪开始显得吃力起来，但他依旧咬牙坚持着，紧跟前面的美国选手。 从第十圈开始，曲线开始持续异常，季靖决定去看看。如果真的有人也在记录场上选手的数据，或许他们此刻也陷入了曲线异常的迷茫中。 时间不多了，她站起身来就走起来，却被林致源叫住了。 「带上手机。随时联繫。」 要不是林致源下一场就要上场了，他也想和她一起去找找看。 季靖赶紧把手机揣在兜里，扬长而去。 别看选手们滑一圈只要几秒，真正绕着场子走一圈需要花不少时间。 路过义大利团队的时候，弗朗切斯卡还朝她打招呼，她也只能挥挥手回应，无暇与他多说几句。 她以探究的眼神搜索遍了角角落落，反而是引起了其他国家团队的警惕。 有些像是队医的人直直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让她无法深入休息区去看看。 「靖、靖姐姐！靖靖姐姐！」 直到胡迪完成比赛，恰巧在韩国队的区域看到季靖时才帮她解了围。 季靖光顾着寻找干扰源，没能看到比赛的结果。 「怎么样、找到原因没？」胡迪喘着粗气趴在护墙上，累得都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了，即便如此他最关心的还是他们的传感设备。 季靖对旁边的人欠了欠身，小步跨向护墙：「还没有。」 她抬头想去看比赛结果，却已经切换到回放的画面了。 「不用看，我第二名，顺利晋级了。」他比了个耶，勉强露出牙齿眼睛都眯在了一起。 不是第一名才能晋级吗？季靖不解。 「决赛可以有八个人，所以规则没变。」如果按照更改的规则，决赛也就4个人，那1500米的赛场上就显得过于空旷没什么看头了。 冰场上，已经陆陆续续有下一组的队员在上场，不远处林致源也取下了冰刀套正在上冰。 「你快回去吧，免得被当成干扰比赛。」 第64页 季靖扶了下胡迪的脑袋，催促他赶紧离场，自己则再去看看。 她给方里打了个微信电话问她离开后曲线变化如何。 方里说直到比赛最后一刻都明显不正常，大约比赛结束一分钟后才停止异常波动。 「哪个国家要节约成这样，一场比赛的数据都要分段记录。」方里在电话里吐槽着。 虽说两台机器即使放一起也不一定一直会相互干扰，但这点确实能够成为疑点。她决定再去转转，传感器可接受范围还挺广的，说不定有哪个国家是在偷偷做测试，以防被对手看出端倪。 季靖又慢悠悠地兜了小半圈，还是没什么发现。 此时，林致源的比赛就要开始了，只见他在冰场上慢慢地熘着圈，似乎在寻找什么。 季靖不确定，他究竟是在帮忙看可能干扰到仪器的设备还是因为没有看到自己而担心？ 她又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这几天接触下来她和他之间似乎有些微妙的变化。 要说仅仅是医生和病人，那他对王臻可要比对自己客气多了。如果说只是作为朋友，但他们之间几乎没有一般朋友间的话题。之前得知真相之后，她和他连相亲对象都不是了。 「远程约会」之后，林妈妈也再也没有像第一次见到她那样那么刻意。即使在林家碰到了，也不过寒暄几句。 可能是因为计划还算顺利吧，那天回去之后就和小姨说了自己和林斯远不合适，初次见面时只是因为他长得帅出手阔绰才对自己的心意有所谓误会。 这下她和林致源连工作之外的关系都断了。 明明早就在心里否定了这个人，可为何亲眼看他在赛场上拼搏的样子，总是这么……这么撩人呢？ 季靖轻哼一声，嘲笑自己，这不过是体育运动的魅力所在，自己或许只是他的颜粉，可惜他说过他不需要颜粉。 林致源直到滑到了起跑线上还在朝外望着，突然望向季靖的方向时目光一亮。 季靖一怔，脸上不由得一阵微热，就好像偷看暗恋对象被发现了似的。 他朝她挥挥手比划了什么。 她朝他点点头，又指指前方。 他好像明白了她要他专心比赛，不再看向她的方向。 很快，比赛就开始了，只是没想到1500米的比赛中也有抢跑的选手。 大屏幕上打出了哈萨克斯坦选手的画面，看来他是太想赢了，连1500米第一圈的第一名都不想放过。 季靖呆愣愣地望着这名哈萨克斯坦选手，虽然护目镜遮挡了面部，但也能看出他的紧张。 她不禁感嘆，有时候，越想去把握的东西只会离你越来越远，即使近在咫尺也不一定能够到，还不如看淡些好。 重新出发的指令响起，季靖才缓过神来，林致源一反常态默默地跟在了最后面，而哈萨克斯坦选手似乎因为刚才的抢跑有些顾虑，也落在了后方。 此时方里又来了消息，说这次的干扰从第一圈就开始了。 刚才抢跑那段也有突然的警告出现，但在重新出发前曲线都保持在平稳状态。 也就是说，大概率是人为在控制。可放眼望去却看不到任何可疑的对象。 何必要偷偷摸摸呢？ 滑到第二圈，林致源已经来到了第四第五名的位置。 季靖扭过头决定不再看下去，现在找出干扰源才是首要任务，不然林致源来参加这场比赛就没有意义了。 哦不对，是她和方里跟着来参加比赛就没有意义了。 她开始朝外走去，尽管冰雪场上人声鼎沸，但一走到外面就格外寂静。 由于这是场没有观众的比赛，连小卖部都没人上班，里面的人全靠自动售货机和自己带的东西来补给。 她不禁怀疑，这场比赛的目的真的只是宣传品牌、推销产品？ 没走几步，她就被余光晃过的绿色亮光吸引。楼梯间的门微微敞开，就好像召唤着自己过去看看似的。 季靖不由自主靠过去，缓缓推动大门，那绿色便倾泻下来，还伴着微微泛黄的灯光。 灯光所及处是一个楼梯，但似乎和体育场里一般的安全通道不尽相同。 季靖记得冰雪中心的主体是圆形的体育馆，除此之外，边上还有附属设施，按照位置推算这个楼梯应该是通向那边的。 也不知道从哪儿借来的胆子，她只是咽了咽口水就朝楼梯上走去。 楼梯的尽头是一个连廊，楼梯和连廊处的门也微开着，好像在自己之前也有人进去过似的。 她继续缓缓推开门，吱呀一声倒是把自己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地放轻脚步，还好自己穿的是运动鞋，踏在铺着短毛地毯的地板上几乎没有声响。 渐渐地她好像听到有人在说话。 「快开」、「停下」、「不对」、「放着吧」、「记下来」。 她只能听清个别单词从一个男人的嘴里冒出来，他声音尖锐说话很快口音也有些奇怪，但语气中满是命令而且特别不耐烦。 而另一个声音低低的，唔哩唔哩说了一串话。 对话声似乎是从靠近外侧的小房间里传出来的，那房间好像没有窗户，若关上门必定是什么都听不见的。 直到她走近才多少听清了对话的内容。 「别关！这么断断续续的有什么用？」语气尖锐的男子说道。 第65页 「收集一下午了，够用了，再下去要违法了。」那个低沉的声音微颤着。 「怕什么！」 「嘘，轻点。」 违法？ 一听到这两个词，季靖忽然一阵上头，全然忘记自己是来找干扰源的。 她迅速拿出手机，打开了录音功能。 只是他们说话声音变轻了，她必须更靠近些。 第29章 林致源顶着最后一口气, 还是没能追上第二名的义大利选手亚历山大?林。 刚才也不知道怎么的滑到一半意识突然开始放空，自己就一直维持着第四第五名的名次跟了好几圈，最后一圈的铃声响起的时候才回过神来。 以当时的所剩的体力, 要超过前方几个技术动作开始变形的选手可谓轻而易举。 所以一个外道加速, 就超越了美国选手和匈牙利选手，上升到了第三名的位置。 但是最前面的加拿大选手阿尔弗雷德把速度带得飞快, 义大利选手亚历山大?林紧随其后，他和先头部队足足差了两个身位。 饶是体力再充足，在仅剩半圈的情况下也不可能追上。 这是他第一次在比赛上开小差，刚才季靖转身的背影在他脑海里久久不能消散，究竟是为何？ 他现在只想去找她, 连最终的成绩都不想等待了。 可是秦教练抓着他说了半天话, 很不满意他刚才的表现, 等他耐心听完，最终的成绩也出来了。 好在是碰上了阿尔弗雷德, 他把整组比赛成绩又带快了。 所以林致源以最快的第三名的成绩晋级了下一轮。 至此卢克杯国际邀请赛的预赛全部结束了, 明天开始即将展开半决赛以及决赛的厮杀。 「胡迪, 你看到季靖了吗？」林致源匆忙脱下冰鞋, 都没顾得上把冰刀递给器材师，就到处问了起来。 「啊？刚才还看见的。」胡迪摸摸头，自己只顾着看比赛了, 没注意季靖究竟去了哪儿, 「靖靖姐姐只说再去找一圈。」 林致源纳闷了, 这一找怎么把自己找没了。 他又走到方里身边，而方里正对着手机发愁。 「怎么了？季靖呢？」 方里看着匆匆走来的林致源一脸纳闷：「就说去外面找找了, 发消息也不回, 打电话马上就被挂了。」 难道是她找到了干扰信号的源头, 这干扰源厉害到把手机信号的屏蔽了？ 「我去找找她，这里还挺大的。」 「源哥，我也一起去吧。」胡迪已经脱下了紧身服，换上了自己的运动服，「你先去换衣服。」 林致源本想说好，但总觉得心里隐隐骚动：「换衣服不急，先找人吧。」 胡迪点了点头：「行，那我……」 「我找外面，你去每个团队的休息区再看看。」 林致源分配完任务，就自顾自离开了，留下身后的胡迪一脸茫然。 源哥这是怎么了？ 林致源回忆着最后看到她的地方，想来是一个出口。体育馆是圆形的，所以每个出口都能通向外面，如果只是在外面的话绕一圈应该会碰上。 可一走出这片赛场，外面虽不能说漆黑一片，但也昏暗起来，安静得让人打起冷颤来。 不仅没有人影，也没有脚步声，不像有人的样子。 「会去哪里呢？」他自言自语起来。 忽然灵光一现，她是为了去找干扰源的，说不定是去监控室探探情况，即使没有权利直接观看监控录像，但问问情况总有人回应吧。 说着，他就凭着记忆朝监控室走去。 直到快要到监控室门口的时候，正好遇到一个保安大爷出来。 他似乎因为什么事情有些着急，看到林致源的时候皱了皱眉头，很不想搭理。 「您好，请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女孩儿？」林致源挡住了他的去路 大爷一脸不耐烦，还时不时跺了跺脚：「什么女孩儿？」 「大概二十五岁左右，挺好看的，个子到我这儿。」他用手在下巴处比了比，「穿红色运动服的中国女孩儿。」 今天场内的除了工作人员，大多数还是外国人，所以和季靖同样特徵的人应该不会多。 大爷听他一描述，一改刚才的嫌弃眉头舒展开来，皱纹都少了很多。 「扎了个马尾辫吧？」 林致源眼睛一亮，赶紧点头：「对，你在哪儿看到她的？」 「监控里，鬼鬼祟祟的，我正想过去瞅瞅。」大爷又大量了他几眼，看了看他身上的运动服才卸下了怀疑的包袱，「你们队工作人员？」 「她在哪儿？我跟你一起去。」 「就裙楼那儿，二楼。」大爷本想带路，但没走几步忽然就抖了起来，「不行，我得先去个洗手间，你急的话就一直往东走大概400米，有个红色的门，楼梯上去就到了。」 「好，谢谢。」林致源刚想转身，又不解季靖为何要鬼鬼祟祟：「对了，那里还有别人在吗？」 大爷还没走出几步，又被他拉住了，这下整个脸都垮下来，语气也变差了：「之前上去过两个男的，好像是工作人员。你别再拽我了，我真憋不住了，自个儿去看吧。」 林致源目送着大爷离开，心中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他赶紧跑起来，朝着大爷所说的楼梯跑去。 第66页 即便那个门是红色的，但非常不显眼，要不是它现在正开着，路盲如林致源一定又错过了。 他实在不明白季靖为何会被这样一扇不起眼的门吸引。 特别是楼梯间灯光昏暗，「安全出口」标志上的绿色灯光又平添几分骇人的气息。 林致源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地吐出来，保持着蹑手蹑脚走上楼梯。 而此时的季靖已然沉浸在那两个男人的对话中。 他们从刚才开始就稍稍压低了声音，她不得不离门口越来越近。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嘣嘣嘣只响，这心率都要和赛场上的林致源比肩了。 她从半当中才开始听他们的对话，实在没头没尾，但可以确定的是肯定是一件见不得人的事情。 「咦，怎么又跳掉了？你到底会不会用？」尖锐的男声斥责着，「亏你还是钱总最器重的工程师。」 「有干扰，我重新调频了。」那低沉的声音似乎并不在意那人的轻蔑，只是淡淡陈述着。 两人一起沉默了一会儿，尖锐的男声才继续说话，「这乱七八糟的线，谁看得懂，真能用？」 「到时解码后……整理一下就行。」低沉的声音似乎为自己正在做的事很是犹豫，「田总，这事真是钱总同意的吗？」 那尖锐的男声显得有些着急：「当然，你不信我现在就打电话。」 「公司到底是遇上什么困难了？那个协议是不是完不成？」 季靖听了半天，总算整理出一些头绪来。 他们的的确确在用仪器偷偷记录所有选手的数据，而那个脚环就是传感贴纸的功能。 既然如此，那这两个人一定是卢克集团的人，而且听口气职位也不低，特别是操作仪器的人，似乎是技术入伙的创始人之一。 这些身体数据本就是个人隐私，未经同意偷偷收集本就是侵犯隐私的行为。 不仅如此，从那个田总的话来判断，他们还要利用这些隐私来获利。 只是卢克集团那么兴师动众邀请顶尖国际选手参加比赛，何来困难之说？ 为了更好理解他们的对话，季靖去搜索了关于卢克集团的新闻，但它不是上市公司，自己披露的事情实在有限，只从他们的网站上查到了些许投资者情报，说是去年为了扩大生产，拿到了不少风险资本的投资。 难道所谓的协议是对赌协议？而卢克没能完成投资者的投资条件？ 其实季靖对这个集团的产品并不熟悉，确切来说是从未听过，直到这次比赛才有所了解。 但不管怎么说，干扰源是找到了。 他切换到微信画面，把听到的事情简略地编辑成信息发给方里，并且要他通知所有的选手立刻取下脚环。 恰巧此时，方里也来了电话，她吓了一跳赶紧按掉，却没注意到那消息因为瞬间的网络信号中断而出现了一个不断转着圈的标志。 「田总，我们还是劝劝钱总吧，这样真的犯法了。」那低沉的声音似乎焦虑起来。 「怕什么，又没人会知道。」 「可人家国家队都有自己的贊助，就算我们能研究出来最合适他们的装备，他们没试过就是不要怎么办？」那个所谓的工程师稍稍激动起来。 「就算这些数据不能帮到我们投标，肯定有人需要的。」 只听腾一声，那工程师好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声音越发响亮：「田正恒，你疯了？已经有人问你买数据了？外国人？韩国队？美国队？还是澳大利亚队？」 「喂，你别乱想，说得我跟汉奸似的。」那田总赶紧安抚起来，「你别激动，声音轻点，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集团。」 「你敢说类似汉奸的事情你没干过吗？」工程师质问道。 「杨力名，你别觉得自己多干净，咱是一条船上的人，我是汉奸那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两人围绕着「汉奸」二字，你一句我一句吵起来。 把能说的不能说的都一一说了出来，这每一句话都被录在了季靖的手机里。 季靖越发紧张起来，现在这手上可是实实在在的证据啊，不仅他们今天的所作所为有违法嫌疑，而且卢克过去获得的投资也有不少猫腻。 若是这些话被公开了，那卢克集团还能有明天？ 季靖暗嘆这件事太复杂了，这份录音需要慎重对待，她决定趁他们吵翻天的时候赶紧离开，于是猫着身子向后退去。 可未曾想，刚才的紧张感早就让自己忘记了身后的垃圾桶，这垃圾桶又瘦又高重心相当不稳，轻轻一碰就倒在了地毯上 尽管地上是地毯，但仍旧是发出了「咚」的一声。 季靖默默在心里祈祷，希望他们吵得太嗨不要注意到。 「什么声音？」那个田总率先察觉声响。 「谁？」 「不好，有人。」 可谁知里面的人即便是在吵架也对外面保持警惕。 季靖努力保持镇定，也不顾脚步声是大是小，一个转身就向楼梯间跑去。 但还是因为紧张而踉跄了一下，她努力保持平衡不让自己摔倒。或许是求生欲的作用，她还真是艰难地维持平衡。 「快！别让她跑了！」 只听声后凌乱的跑步声越来越近，此时的季靖相当后悔怎么没去练个田径。 她只能用最快的速度跑着，还不忘把手机放进最私密的位置，以免他们发现她录了音。 第67页 「快，抓住她！」 她觉得好绝望啊，万一被抓住了，她无法想像接下来会遇到什么事情。 会不会被杀人灭口？会不会被用私刑？ 怎么就没找个人和自己一起来呢，干什么要趟这浑水，说好不要再多管闲事的呢？ 她几乎要哭出来了。 就在她快要跑到那扇门的时候，正巧有人把门打开了。 那人的样貌她太熟悉了，他真的很好看，他怎么那么好看呢，她忽然觉得他浑身上下都闪着金色的光芒。 「林致源，救我！」她伸出手，几乎扑向他。 然而正是因为刚才的踉跄，耽误了季靖几秒钟，而这两秒钟也是致命的。 眼看就能拉上林致源的手，而头顶传来一阵疼痛，遂即被向后扯去。 不知道是哪个人拉住了自己的头发，让季靖整个头皮都发麻。 「别动！」 听声音，是那个叫杨力名的工程师！ 季靖被他圈禁住，任她如何反抗都无济于事。男人的力气也太大了吧！ 「你们干什么，放开她！」林致源怒目圆睁，他差一点就能够到她了。 那看着还挺年轻的男人正掐着季靖的脖子瞪着自己，他胸口起伏剧烈地喘着粗气，显得极为惊恐。 林致源观察了一下，他个子并不高脸上惨白看着相当瘦弱，自己三两下应该就能放倒。 然而他并不敢轻举妄动。 「算你们运气不好，今年只能让你们有去无回了。」 另一个约莫50岁左右的男人缓步走过来，他笑得狰狞，眼神中更是带着疯狂。 特别是他手里那明晃晃的瑞士军刀，正慢悠悠地一点一点地攀上季靖娇嫩的脸庞。 第30章 季靖虽然被掐着脖子有些呼吸不畅, 但她能感受到杨力名的不安。 即便他语气凶狠，但颤抖的双手早已出卖他，那不过是虚张声势。 如果只是这样, 她并不会觉得有多害怕。 直到一阵异样的冰凉贴在脸上, 季靖才真切感受到了「恐惧」两个字该怎怎么写。那角度只要微微一斜，就能划出一道口子, 如果用力一划岂止是血印呢？ 田正恒又拿着那瑞士军刀在季靖的脸上轻拍了几下：「可惜了这副好样貌。」 季靖眯起眼睛想要反抗，但又不敢轻举妄动，生怕那刀子不小心划破脸颊。 还没等她和林致源说什么，杨力名对着田正恒低声说道：「田总，你不会……你不会准备杀人吧？」 季靖能感觉到他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一松, 甚至颤抖得更剧烈了。 可即便如此, 那尖利的刀子依旧让她不敢动弹。 但林致源不一样, 他只要一转身就可以逃跑。 季靖感觉自己的汗水一路从额教流淌到脖颈间，然后流向深处。背心已然湿透, 这汗再流下去简直要把手机给弄坏了。 刚刚不知所措地把手机往胸口塞了进去, 此刻它已滑到腹部, 那冰凉已于体温融为一体。 好在自己把吊带衫塞进了裤子里紧紧箍住了手机, 而不至于让它掉在地上。 「杀人？我想想。」田正恒思考的时候把刀子从季靖脸上移开了，但立刻又对准了林致源，「好像, 只能这样了。」 不好, 林致源也有危险了。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 季靖几乎使出全身力气大喊起来：「想什么呢，快跑啊！」 杨力名一惊, 赶紧捂上季靖的嘴, 拖着她就往身后退去。像是在为田正恒留出一块搏斗的空地。 「小美女, 别着急，解决了他，下一个就是你。」田正恒的声音愈发狠毒起来。 季靖被捂住了嘴，再也无法发声了。 林致源这个笨蛋怎么还不走，他如果可以逃走至少可以去报警，那自己还有生还的可能。 可是他正视着田正恒，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甚至还向前走了几步。 此时的他眼神凶狠，脸上的怒气达到极致，仿佛战神附体。 可是他赤手空拳又如何敌得过手上有尖利武器的人呢？而且，他不考虑自己的职业生涯了吗？ 「唔！唔！」季靖的挣扎确实徒劳。 田正恒启动地突然，刷地就挥动手臂，尖利的刀尖向林致源划去。 还好林致源的运动神经灵敏，稍一后退就躲了过去。 可田恒明并不打算放过他，他又是刺又是挥，但一下都没有碰到林致源的身上，别说致命部位了。 「你就这点能耐？」林致源轻哼一声，「年纪大了，反应迟钝？」 拜託、大哥！这种时候为什么要激怒对方！？ 田正恒倒是出乎意料，没怎么生气：「年轻人，你这是嫌命太长啊。」 这个男人，刚才在房间里还那么暴躁，在林致源的挑衅下居然能保持冷静。 季靖看到田正恒一手拿着刀，另一只手在口袋里捣鼓着什么，难道，他还有别的武器？ 她很想对林致源说小心，但是她知道那只能让他分心，更是将他至于危险的境地。 林致源的视线停留在他手中的刀上，余光也瞄到了对方的小动作：「就这小破刀，可伤不了我，当心捅到你自己。」 「呵呵，那就试试。」田正恒嘴角一抽，笑得愤恨。 季靖深呼吸着，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发现只要自己不挣扎杨力名就不会用力捂住自己的嘴。 第68页 她看着林致源一次次躲过危险的刀尖寻求反击的机会，每一下都让她害怕得心中一紧，她甚至想尖叫，但是不可以。 躲开危险的同时，他还时不时会投来关切的目光，似乎在确认自己的情况。 此刻，季靖决定了，自己绝不会像那些小说、电影里的傻白甜，在危险中只能无力地等待救援。 「这样下去，真的要出人命了。」季靖轻声说道。 从刚才两人的对话里，她依稀能感觉到杨力名道德感尚存。 「都被你听见了，也没别的办法了。」季靖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他的声音是颤抖的。 「门口就有摄像头。」季靖抬了抬下巴，指向前方，「逃不掉的。侵犯隐私和杀人，这两件事情的性质完全不一样。」 她故意没有提那些商业上的秘密，以显得两件事的后果相差悬殊。 见他沉默，她继续洗脑：「现在还能挽回。」 「可是，我的人生已经完了。」杨力名轻嘆了一声，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他悠悠叙述起来，就当是最后吐露出一直想说的话吧。 当初创建卢克的时候，和合伙人志同道合，甚至觉得可以把卢克做成世界名牌。可田总带着资本进来之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 「可是，那些事情你不是都反对了吗？」 「反对有什么用，股东会、董事会都是投票的。」他的声音显得很无力。 季靖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或许有突破口了，只要他还心存希望。 「所以，每一次决议，你都投反对票了？」 「嗯。又没用，不管我怎么劝说别人，他们都无动于衷。」甚至自己那个合伙人也是如此。 「如果明确在股东会记录、董事会记录上投反对票，你是不会被追究责任的。」 「我知道，那又怎样？只要暴露了，卢克不还是要亡。」 季靖不甘心，她必须让他倒戈，而且他也不忍看到一个良知尚存的人走向万劫不复。 「换个思路，技术是你的，它叫卢克还是叫卢不克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明显感觉到杨力名一怔，抓着她的手都放松了。 这是不是说明他正在动摇呢？ 不远处的林致源也躲了很久了，他的眼神凌厉起来，似乎是要准备反击了。 见杨力名沉默，季靖乘胜追击：「离开这条即将沉没的船，你值得更好的。」 「更好的？」 不知不觉，杨力名已经完全放开了季靖，他直视着她的眼睛，向她寻求答案。 「嗯，更干净的资本、更惬意的研究环境、更开明的投资者和合作伙伴。」 见他已经沉默，季靖这才慌神了。这嘴炮开到这儿已经词穷了，再也画不出任何一张饼了。 只是没多久，他终于抬起了头，表情中不再迷茫，他像是做出了决定。 「你说的对，何必执着于一块腐肉呢。」他笑起来，似乎是在嘲笑刚才到执念。 季靖发现这人笑起来会有梨涡，还挺可爱的。 此时的林致源和田正恒依旧对峙着，然而谁都没有动作，就等着对方露出破绽。 季靖看向田正恒的口袋，那里面一定有什么东西。 「我会看时机扑倒他的。」杨力名低声说道，「我才不想和个老头子共存亡。」 林致源似乎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见她暂时安全了，他明显松了口气。 但这一开小差却被田正恒抓住了。 「林致源快后退！」 然而，季靖的警告到太晚。原来田正恒第一次摸口袋的时候就把东西藏在了手里。 他狠狠朝林致源任去，那是一串钥匙，正中他的鼻骨，差点就戳到眼睛。 林致源吃痛，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他不经意间的关心成为了最大的破绽，而田正恒正抓住这破绽狠狠向林致源砍去。 这次距离太近了，林致源已经无力躲避。 刀锋划刀林致源身体的一瞬间，发出滋啦一声，回荡在长廊之中。 「林致源！！！」 可是，林致源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田正恒实在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千算万算，怎么就没算上这个bug呢？ 「我说过，这小破刀伤不了我。我可是有铁布衫的」林致源把他的手紧紧按在自己身上，一用力就疼得田恒明松开了手。 「算你狠！」田正恒痛得表情都扭曲了，还不肯放弃抵抗。 林致源身上穿的紧身衣是防切割材质的，虽说冰刀并没有刀锋那么锐利，厚度也要厚上不少，但高速滑行中的冰刀可比这小小的瑞士军刀要危险得多。 就刚才那么一瞬间，季靖觉得魂都要吓没了，她想立刻去他身边看看他究竟有没有受伤。 「别过来！」 只是，她朝他的方向踏出一步，又被呵斥地倒退了回去。 杨力名迅速跑过去把瑞士军刀收起，然后向季靖的方向仍去，和林致源一同制服了田正恒。 「臭小子，你背叛我！」他嘶吼着，挣扎着。 但是被两个大男人压着，田正恒根本无力翻身。 季靖正准备打电话报警时，就从楼梯间传来一阵人声。 「警察同志，这里，这里！」 来的不仅有警察，还有监控的大爷。再接着方里、崔指导、胡迪他们甚至还有其他国家团队的人一一出现。 第69页 原来监控室的大爷上完厕所回去后就看到了季靖逃跑的那一幕，他当机立断就报了警。 警察出动非常迅速，到了之后立刻就把田正恒压回警局了。 被警察铐上手铐的他依旧谩骂着，看着季靖的眼神亦是凶狠，还充满了威胁之色。 季靖这才觉得后怕，实在无法相信要是没有林致源的出现自己现在身处何方。 「你说，我们现在算不算生死之交呢。」林致源走到季靖身前，帮她挡住了那凶神恶煞。 他还有心情开玩笑，完全不像一个刚经历生死时刻的人。 季靖只觉得来气，一阵火气涌上来，驱使她抬起手臂。 「为什么不走！」季靖垂着头，狠狠打在了林致源的胸口。 「逞什么英雄！」 「伤到脚了怎么办！ 季靖实在无法压抑住此刻汹涌而来的情绪，这也是自那次以来久违的失控。 这一释放就一发不可收拾起来，所有委屈和不安一股脑涌来，泪水也从眼眶汩汩流淌。 林致源没有回答，任由她发泄。 直到季靖打到他被刀划过的地方。 「嘶，别打这里，很疼的。」林致源抓住她的手腕。 季靖终于抬起眼睛，愿意看他一眼，尽管很快止住了泪水，但泪痕依旧明显。 她狠狠地把手从他的掌中抽出来：「死都不怕，还怕疼？」 「我有把握的。」林致源淡淡一笑，摸了摸季靖的头发以示安慰。 应该说，从田正恒决定和自己单挑时才开始有把握。自己这一身防切割服，可是比拿一块盾牌还管用。 而且，怎么可能留季靖一个人在那里独自面对死神。 警察把那两人带走后，大家都围了过来，一阵嘘寒问暖，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hey，zhiyuan！」只是没想到里面还有安东尼，他那么快就回来了，看上去应该没事了。 林致源上前拥抱，仿佛还不停叮嘱着什么。 安东尼满是谢意，然后还探出头朝季靖挥了挥手。 卢克集团举办比赛非法收集运动员身体数据信息的事情也被捅了出来，一时激起千层浪。 这比赛看来是办不下去了。 林致源和季靖也因为配合调查也需要一起跟去警察局。 警察还挺人性化，顾及他们刚受到惊吓，允许他们少许收掇后自己去警察局。 「所以安东尼到底怎么了？」去警察局的路上，季靖关心起了安东尼的情况。 「被摆了一道，当然也怪他管不住自己。」林致源嘆了口气，严肃起来，「这卢克集团涉及的问题可不简单。」 作者有话说： 写完却忘记更新的小迷糊0 、0 第31章 「小姑娘, 怎又是你啊。」陈警官看到季靖的出现，装满茶水的纸杯差点撒了出来。 林致源向她投去好奇的眼光，而季靖只得赧然一笑。 「想吃什么？待会儿做笔录可能时间有点长。」 打车到警察局的时候都快到饭点了, 想着说清情况就能结束, 没想到还有繁琐的流程。 见季靖明显没有思想准备的样子，陈警官笑笑：「你别紧张, 只要你们不违法乱纪，咱们民警都很亲切的。」 「那我们需要分开做笔录吗？」林致源看看季靖，他不想留她一个人。 「不用不用，咱就在这儿点个外卖，等会儿一边吃饭一边聊。」 警察的问话非常细緻, 具体到季靖怎么发现有异常、怎么上的楼, 都听到了些啥。 季靖仔细描述完经过, 还把手机录音交给警察。 「这些录音用处大吗？」 「录音也只能作为部分证据，那些事他们有没有做我们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取得更有力的证据。」陈警官听了遍录音后, 就叫来了技术科的人收了起来。 「那你们监控录像总看了吧, 这属于杀人未遂吧？」季靖有些激动, 一想到当时的场景就不由得紧张起来。 陈警官憨然一笑，他挠挠头：「具体的定性我们也不好说，你就相信法律会做出公正的裁决吧。」 季靖还想说什么, 但被林致源直接打断了：「嗯, 我们会安心等结果。」 见直接「受害人」林致源也没什么话说, 季靖便不再追问。 「那我们差不多都了解清楚了。」陈警官又翻了一遍文档，然后让手下去列印了一份, 「你们看看, 没有问题就签字按手印吧。」 林致源接过笔录, 从头到尾仔细阅读了一遍，这份笔录除了精简了一些说法，基本和想表达的没有出入。 「你也看一下。」 季靖接过笔录，只见她少许浏览了一下，每页不过停了十几秒就翻到最后准备签字。 「喂，你看仔细再签名。」林致源抢过季靖的笔，又帮她把笔录翻回了第一页。 陈警官附和道：「小伙子说得对，得看仔细了，签字了就要负法律责任的。」 这让季靖反而一脸茫然：「嗯？我有仔细看啊，确认过没问题了。」 也不顾他们的疑惑她又从林致源手里抢回签字笔，然后按上了红色的手印。 「对了，那个杨力名，他会怎么样？」季靖有些担心他的情况，如果被当作从犯一起定了罪那就太可惜了。 刚才来的路上她还查了一下卢克集团的资料，这才发现他是卢克研发中心的头号人物。 第70页 卢克拥有的专利技术几乎都是出自他手，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陈警官皱了皱眉嘆了口气：「这还真不好说。」 「他虽然一开始挟持了我，但最后帮我们一起制止了犯罪，而且他们公司的事情他都投了反对票。」说到激动之时，季靖甚至站了起来。 林致源有些傻眼，除了刚才的特殊情况，她是第一次看到季靖如此外露的情绪。 为了自己、为了亲人倒可以理解，竟然为了一个差点要了她命的人，实在说不过去。 他了拉她的袖子，试图让她坐下，可她却不为所动，仿佛就想当场知道答案。 陈警官挠挠耳朵：「他有立功表现的话确实是有利的，你还是相信法院吧。」 看到陈警官一脸为难，季靖才觉得自己失态了。 确实，杨力名所有的选择所导致的后果，他都必须自己面对，法律会给他公正的判决。 「抱歉。」 「没事没事。」陈警官擦了擦额角的汗，心想这女孩子看着文文弱弱的，咄咄逼人的样子还挺吓人的，怪不得尽干些危险的事。 林致源也签好了自按完了手印，把笔录递回给陈警官：「那我们可以走了？」 「嗯，可以了。」刚想起身，他又看了眼已经冷静下来的季靖，语重心长起来，「小姑娘啊，以后碰到事情千万不要逞强，有危险第一时间逃跑然后再报警，要相信我们警察。」 季靖不由得点点头，在国外的时候习惯凡事先靠自己，没想到反而埋下了祸根。 做完笔录后，陈警官亲自送他们到了门口。 「陈警官，辛苦了，再见。」季靖笑着挥挥手，她只感到疲倦，这一天也太漫长了。 陈警官噗嗤一声：「我倒希望咱们呀，也不要再见。」 两人相视一笑：「说得对。」 在回去的路上林致源好奇地问起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让陈警官对她印象那么深刻。 「大概是因为中午的时候，帮忙制伏了暴怒中的安东尼吧。」 「制伏了暴怒中的安东尼？」林致源震惊了，虽然他并没有亲眼见过，但很多人都说他暴躁起来可以和熊对打。 要制伏那样的安东尼，是挺不要命的，林致源忽然发现季靖又给他带来了一个惊喜，哦不，是惊吓。 见林致源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季靖才发现他误会了：「我不过是一个人进了房间，说是你的朋友才让他冷静下来而已。」 所以说真正起到作用的其实是林致源。 「原来是这样……」林致源这才从惊讶中缓过来，其实刚才自己的脑子里已经出现季靖和一头熊格斗的画面。 「对了，他到底做了什么？你后来就是去处理他的事吧？」 林致源点点头：「嗯，说来话长。」 他知道安东尼被抓走后就联繫了林斯远和大使馆，刚才安东尼也大致和自己说来情况。 他说，昨天和她翻云覆雨的姑娘忽然去警察局说他强j，好在他足够警惕早就留了证据，照片录音齐全，就差视频了。 「这……也过于警惕了。」季靖汗颜。 「都是血的教训。」林致源无奈的摇摇头，「以前他还没出名的时候就爱玩，」 后来那人又说外国人长得都差不多，她认错人了，这才引起了警方的注意。 在当面对峙后，才说出了真相。说是有人让她和这个外国人睡一晚就给她十万块。 「有人？」季靖抓住了关键词，「没说是谁？」 「说是通过网络电话联繫的。」 后来不仅这个外国人不给钱，连联繫的人都找不到了，这才选择了报警想挽回点损失。 「所以，你才说卢克集团的事不简单？」季靖像是串联起了什么，恍然大悟道。 「嗯，我哥说的，他们可能涉黑涉黄。」 眼下坏人也抓了，「好人」也放了，一切也算尘埃落定。只是季靖心里空落落的。 「那比赛，怎么办？」 想必这件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外国选手们肯定都不愿意继续参加这样的比赛了。退一步说就算他们都愿意，没有了卢克集团的贊助，这赛可要怎么比下去。 要知道，不仅请这些人要花不少钱，场地、住宿、餐食更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好不容易有那么多高手能够同台竞技，不能继续还挺可惜的。 「这就不用你担心了，安心分析你的数据吧。」林致源笑得颇为神秘。 「什么意思？」 茫然然间，季靖连续收到了好几十条微信消息。 「看啊。」 季靖狐疑地望了他一眼，见他打定主意要自己去寻找答案，这才点开了消息。 给她发消息的人有点多，方里、萧仁欣甚至还有王臻。 虽然条数多，但是都是指向同一件事情，季靖没花多久就看完了。 方里他们发的都是关于今天这场赛事的报导。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关于卢克集团副董事长涉嫌杀人未遂的事情很快就被报导了出来。 除此之外，还有人抖出了他们非法收集他人隐私的事情。 渐渐地，也看不出是不是真相，还有人分析了一通卢克集团可能涉嫌的经济案件。 这些事儿一时引发了网上的激烈讨论。 第71页 【真是丢人丢到老外家去了，就是因为这种害虫存在，总被人瞧不起】 【哎，国产体育品牌果然不行，爱国无门啊】 更有人爆出了所谓卢克杯国际邀请赛的内幕，这比赛只是按照娱乐项目报备了一下，根本没有获得体育局的批准。 后来这条消息很快就得到了印证。 「你哥……也太帅了吧？」这是她最后的总结陈词。 「帅？」林致源不悦，这么多爆炸式的信息涌入，她居然得出这种结论。 季靖比了比大拇指：「雪中送炭、挥金如土的姿态，过于霸总。」 「切，没我爸妈的耕耘，他这土哪里长得出金子。」他别过脸去，不想再看季靖眼中熠熠生辉地夸奖林斯远的样子。 季靖轻笑，原来林致源还会闹别扭。 如果说一般人只是看看热闹，那对于爱好者来说简直是致命打击，特别是对于已经买了门票的观众，不仅主办方联繫不上体育场那边也没个说法。 他们打心底里是希望比赛能继续的，毕竟堪比冬奥会的阵容就在家门口举办实属不易。 正当大家又愤怒又懊恼的时候，林瑞集团放出了重磅消息。 看了这消息季靖一开始也像网友一样很开心，但是很快就被现实问题难住了。 「所以，一场完完全全的竞技性比赛要怎么变成娱乐节目？」季靖指着一条路透的微博，向林致源寻求答案。 林瑞集团发布公告，说已经与卢克集团达成协议接下来的比赛由他们来贊助。 只是短时间内获得批准是来不及了，只能按照事先报备的内容做成一档娱乐节目。 「我也不知道，他们应该有专业的团队。」林致源摊了摊手。 「那些外国团队能愿意吗？」千里迢迢过来拍综艺？疯了吧？ 「反正不参加也没得比赛。」 林致源说，林瑞集团会支付团队所有的必要开销，并且也会按照原来和卢克的合同支付报酬。 退一步说就当是来团建的，不过规模大了一点而已。 「那你……参加吗？」季靖试探这他的态度，毕竟他似乎是个排斥体育竞技娱乐化的人。 其实林致源也很犹豫，如果比赛变成一场综艺的话，确实有违初心。 可弗朗切斯卡、安东尼他们不一口就答应下来，崔指导他们也不反对，这让他纠结起来。 他不禁自问短道速滑对自己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可是他根本无法找到答案。 「成为综艺的话，那些对手们是不是也可能成为队友？」 季靖看出来他的犹豫，试着提出一种可能。 她想既然林斯远有魄力接手一个烂摊子，完全是因为林致源，她再次感受到了林斯远为弟弟的一掷千金。 「或许……有可能？」 林致源一愣，直到刚才确实没有想过这么一种可能。 如果把所谓的娱乐综艺看作是顶尖选手间的一次技术交流，即使娱乐化了又何尝不可呢？ 这种「意外收穫」简直百年难遇。 想到这儿竟有些兴奋起来。 刚回到酒店，林致源和季靖就见到一辆大巴又拉来了一堆人，他们提着形形色色的摄影摄像设备看着相当专业。 还没等他们回房间，季靖的猜想就被证实了。 像是导演的人拿着一份补充协议，为林致源事无巨细地说明了接下来的流程，几乎打消了他的顾虑。 「林先生，请相信我们团队绝对专业。」说着他又拿出了不少专业资质的证明，「这节目就算不能震惊整个体育圈，但一定能震撼全世界的短道速滑爱好者。」 那是当然，全世界最顶尖的选手一起参加一个综艺，光名头就够闪耀了。 可是林致源还是有些担心，毕竟这是一项有危险性的运动。 「为什么还需要非运动员的参与？」 导演神秘一笑：「您放心，我们保证所有人的安全。」 作者有话说： 比赛就差不多写到这里啦。 第32章 让我们来提前认识一下「大魔王」们。 字幕：请介绍您与短道速滑的渊源 「我小时候学过旱冰, 后来冰雪运动兴起，自己也会上冰玩一玩。现在有幸参与项目研究。」 字幕：你觉得抽到你的队伍能拿第几名 「如果前期差距不大，应该能拿第一名。」 字幕：这次两位中国选手在不同队伍中, 您最不希望加入哪一队？ 「林致源那队。」 字幕：为什么？ 「听说输了有惩罚。不想感受他的冰冻脸。」 字幕：刚才不是还说能拿第一 「刚刚你也没说别的外援里还有原花样滑冰运动员啊！」 然后画面一转, 出现了一幅幅惊讶到惊恐的表情包。特别是被四个高挑又健壮的运动员围在当中紧紧拥抱的时候，那表情别提多惊人了。 兴奋中带着惊讶, 欢愉中带着惊恐，羞赧中又带着一份嫌弃，导演组给她打上了四个大字：肌不可耐。 弹幕滑过，一片hhhhhh。 「季靖，你这个表情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太好笑了！」 萧仁欣指着手机上的视频, 冲着季靖狂笑一通, 差点把茶几上的奶茶给打翻了。 季靖白了她一眼，狠狠吸了一口自己的抹茶拿铁：「你治疗情伤的方法就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上么？」 第72页 「你这也不能算痛苦吧。」萧仁欣抹了抹笑出的眼泪, 点开了评论, 「看, 好多人都羡慕你贴贴林致源。」 确实有不少人羡慕她, 但还有人吐槽她的嫌弃。 当时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自己完全就是以本能应对的。 「你滑到一半准备冲刺的时候，四个大男人冲过来突然抱住你, 还能站着已经不错了。」季靖不甘心地又咬了一口巧克力泡芙, 当时他们怎么会搞错圈数的呢？ 那邀请赛结束了将近一个月了, 除了当时现场的观众提前看到了后来的比赛画面，就在前两天, 节目终于上线了。 拍摄了一整天的内容, 竟能剪成3集, 每集差不多长达2小时。 今天是周末，萧仁欣哭天喊地地要自己来陪她，因为她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和赵医生说话了。当然，主要是因为她的主动回避。 她说，就让今天成为新的开始。 谁知，这所谓新的开始是从笑话季靖开始的。 陪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节目，季靖还是很惊讶的。作为一个综艺，可谓相当专业了，画外音里不仅有对比赛的专业解说，还有气氛担当。 季靖的「出圈」多少拜这位气氛担当所赐。 当时其实还剩一圈，正准备加速时，就看见弗朗切斯卡拉着林致源以及另外两个队员朝自己沖了过来。 他们把她团团围住，一直带到了场地中央。 她下意识地选择面对林致源的方向，于是在另外三个外力的作用下整个人和他紧紧相贴。 记得当时自己还在拼命地叫：「你们干什么，我还没滑完呢！」 可那三个人哪里听得懂中文，还以为自己的队伍真拿了第一。 只有林致源幡然醒悟，带着她又超高速地滑了一圈，勉强拿了个第三名。 她觉得自己几乎要飞起来了，吓得胆子都要跟着一起飞了。 后来才发现是弗朗切斯卡被凌乱的圈数转运了，硬生生把第一名拱手相让了。 再后来她怪林致源怎么没看着点，他也只是打着马虎眼。 好在自己毕竟不是主角，不过是一个搞笑的小插曲，这场综艺真正的重头戏是后面的3000米接力。不同国家的顶尖选手纷纷打乱，按抽籤和意愿各自组合，这是任何正式赛场上都看不到的。 「但愿段子手们能放过你。」萧仁欣又从微博上找出几个季靖的表情包，有的配了字，有的还是动图。 季靖长嘆一口气：「做时间的朋友。」 「还有人把你和林致源p成了铁达尼号！仔细看看你们俩还挺配的。」 季靖不忍再看当时自己那从头到脚的僵硬，一把抢过了萧仁欣的手机。 「好了，别笑了。赵医生那事，你决定好了？」 一听到赵医生三个字，萧仁欣整个人从亢奋中立马陷入了颓废，她撑着脑袋陷入了沉默。 「真的要辞职？」 萧仁欣微怔，然后缓缓地点点头。 她说本来留在济仁的肛肠科也是因为赵医生，为此还和父母吵了几架，现在继续留下去的理由没有了，那就听从父母安排也算孝顺老人家了。 「你确定赵医生他真的有女朋友了？」季靖觉得光是吃饭、走在一起并不代表什么。 「他看那个女孩子的眼神很不一样，有一种宠爱的感觉。」萧仁欣不愿再回忆，一下蹭进了季靖的怀里。 怎么样才算宠爱的眼神？季靖完全不明白。 不知怎么的，她又想起了林致源。 掐指一算，从那次比赛以后也将近一个月没有见到他了。 那之后没多久，他的休假就结束了，重新回到了训练中心。 而自己则埋头于对比分析数据。 期间马心傲还怀孕了，孕吐折磨得她消瘦了一圈。原本和方里一起去射击队的任务就这么落到了季靖的头上，忙得不可开交。 「可你还是忘不了他吧。」季靖揉了揉萧仁欣的头发，没想到一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终究还是因为爱情而沉静下来。 「就像你说的，和时间做朋友。」她抬起头来勉强一笑，「我过几天去相亲，但愿也是个帅哥。」 「赵医生知道你要离职吗？」 「应该……知道吧？我还让人给他们课室送了水果杯。」萧仁欣顿了顿，「反正也不会再见了。」 说着说着，萧仁欣的眼眶红起来，一想到真的再也看不见他，就免不了悲伤起来。 「那如果你还会见到他，你会表白吗？」 「开什么玩笑。」 「我没开玩笑。」季靖把手机还给她，自己也不是故意要看她的微信，只不过自己跳出来了而已，「赵医生他就在门口。」 只见萧仁欣愣愣地盯着手机看了几秒，然后尖叫起来，第一时间冲进了洗手间。 季靖笑笑，看来接下来的时间，不需要自己在场了。 她打开门和赵医生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天气渐渐转暖，再过一阵子身上这风衣便不再需要。路边的行道树渐渐长出新叶，没多久就会变得茂密起来。 季靖漫无目的的欣赏着p大的景色还有一对对笑靥如花对小情侣。 原本的计划被打乱，为了躲开狗粮她选择回学校继续做她的报告。 周末的实验大楼虽然冷静，却也有个别办公室亮着灯，来的人也不少。 第73页 意外的是，自己的办公室也亮着灯。 还没进门就听到轰隆轰隆，好像是搬东西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季靖一把推开门，对正在挪自己柜子的人说道。 蔡诗蕊愣了一下才转回身来，毫无心虚的样子：「周末还来学校，那么认真？」 「你在干什么？」季靖沉下脸，又问了一声。 平时，季靖多少能感觉出来蔡诗蕊对自己的不满，但至少没什么正面冲突。 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得罪她了，说话总是夹枪带棒的。 「搬个工位而已，凶什么凶。」蔡诗蕊轻哼一声，睨了季靖一眼。 「没人通知我。」 「现在我通知你了。」蔡诗蕊一屁股坐在季靖的桌子上，「我视力不太好，需要充足的自然光。」 因为马心傲的怀孕，项目组一时人手不足，所以蔡诗蕊也开始接触项目了。 也就是说，给她在办公室安排个座位也无可厚非。 这件事季靖虽知道，但两人在任务安排上完全没有交集，本想着也不会有什么矛盾，没想到还是被找茬了。 「在阳光下看电脑，对视力更不好。」季靖走进办公室里，砰得一声关了门，颇有一副准备干架的阵仗，「亏你还是学医的。」 「你……」刚才还一脸傲气的蔡诗蕊瞬间变了脸色。自己不过是随便找了个理由，居然被她质疑了。 季靖一步步逼近，捡起地上一张a4纸，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这些数据可没有备份，若被你弄乱了或者弄丢了，就准备扫地出门吧。」 她的语气极其强硬，不似平时那般安安静静好说话的样子。 蔡诗蕊吓了一跳，这是自己认识的季靖？ 此刻的她眼中满是高傲，虽比自己还矮一些怎么就那么有气势呢。 「笑话，后台硬就是有底气啊。」她不由自主向后一撑，哗啦一声把一叠a4纸扫到了地上。 季靖看着一片凌乱，火气噌得就上来了：「你还真就不信邪。」 蔡诗蕊见状顿感不妙，她是知道最近赵教授给了她一些紧急任务，万一她真去告状也挺麻烦的。 「什么信邪不信邪，我信耶稣。」她躲开季靖质问的眼神。 季靖哼了一声：「你应该相信科学。」 「谁跟你耍贫嘴了，有毛病。」蔡诗蕊推开季靖，急匆匆地离开了。 季靖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才收起了她的虚张声势。 地上凌乱的纸张不过是方里送她的草稿纸，说是打多了别浪费了。 想来，若不是今天鬼使神差来了办公室，还真让她不知不觉中就来个干坤大挪移了。 还好电脑都是随身带的。 如果真要和她一间办公室，看来得多家提防了。 季靖沉下心来，很快就不再去想蔡诗蕊的事情。 眼下，把林致源的报告作出来才是当务之急，拖了那么久他应该也急了吧。 「也不知道最近在干什么……」 季靖打开林致源的微博，两个小时前更新了一条训练视频，他飒爽地滑过弯道，一片冰屑扑向镜头，在慢动作和滤镜的衬托下显得分外唯美。 她有些出了神，回过神来便点了关注。 每次想关心他的事情都要特意搜林致源的名字，这也显得太矫情了。 叮咚一声，软体上已经加载好数据。 看着图层和曲线反覆叠加后的结果，她的眼光渐渐暗淡下来。 其实，刚开始整理数据时就发现了那一瞬而过的警告标志，但因为持续时间并不长多少带着侥幸心理。 可后来，又是结合影像又是组内讨论，赵教授甚至还邀请了国内其他专家线上讨论，大家的结论几乎相同。 本想说只看一次比赛的数据是否过于武断，便又模拟了后来的数据。 然而现在结果摆在眼前。 当然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他们还有新的发现，只要他能接受，未来还是很有希望的，全看他自己了。 作为医生她应该立刻把结果告诉林致源，但是，作为……作为朋友，又不希望给他打击。 不过，她很快就做好了决定。 就差和赵教授报告一声了。 作者有话说： 有时间的话，准备把综艺篇写成番外 有专业的接力赛，也有开篇的娱乐赛 努力码字ing 第33章 自从开始日常更新后, 林致源的微博粉丝涨的很快。 多的时候一天能涨个七八千，当然不乏一些殭尸号。 即便如此，他每天都会一个个看一看他们都是谁, 只是一直以来都没有出现那个自己期待的头像。 在结束了最后一组有氧训练后, 林致源又打开了微博。 最近这几日，他和粉丝们交流得还挺愉快, 这才发现过去的自己对他们的偏见太深了。 特别是《短道沖沖沖》上线之后，很多人来关心他同外国选手合作的体验，他则对有价值的问题一一作了回复。 也是那次之后，他终于是和短道速滑传奇人物——弗朗切斯卡互通了联繫方式，私下了解下来才知道原来这次比赛决定了他是否复出, 只是没想到竟以这种结果收场。 他虽然没公开最终的决定, 但林致源很肯定, 下一赛季开始，各种国际赛场的领奖台上又将出现他的身影。 第74页 当然还有另外的目的, 就是问问他恢复的情况。 他也没有多少, 只发来一句义大利语, 翻成中文的话就三个字——遵医嘱。 林致源结束休息期间, 习惯性地打开微博，回完一些问题后就去浏览新增粉丝。 不过几个小时，新粉丝又增长了一百多个, 他还是如之前一样一个个滑过, 却翻得漫不经心。 「好傻。」他自言自语, 亏他之前还因为对季靖的过度保护而抱有负罪感。 仔细想想不过一面之交，季医生应该也不认识自己了吧。 搞得跟暗恋似的, 太蠢了。明明自己只是在意她所说的「希望」而已。 可心里虽然这么想着, 手上的动作还是没有停下来, 直到余光瞄到一长串文字。 但很不幸的是就被他这么滑了过去，再要去找的话又得从头翻起了。 「真是的，为什么只能搜索关注的人，不能搜索自己的粉丝。」林致源愤恨地一拳锤在凳子上，引来了队员的注目。 他们理所当然地以为林致源又要因为训练成果不佳「体罚」他们了，赶紧趁他还没发飈前就躲开了。 不知不觉，训练长上只留下了他一个人。 如果有人敢走过去瞧一瞧，一定会发现，他正在从头开始一个个翻着粉丝列表。 他最终还是放弃了，随便点了个头像进去看看，看了一圈下来也没什么实质性内容。 「傻了，我可以直接看她的关注。」 林致源一拍脑袋，赶紧搜索了「既然如此就这样吧」，他立刻认出了第一个搜索结果，季医生的头像没有变化。 他几乎颤抖着点开她的头像，接着是关注栏。 「yes！」 当发现刚才的一瞥是正确的时候，他几乎忍不住欢呼起来。 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冰场上，这才收敛情绪。还好没人在。 可刚感嘆完，就被打脸了。 「致源，你乱吼什么呢。」秦教练皱着眉头从门口走进来，「半天找不到你，怎么还不回去休息。」 林致源吓了一跳，匆匆走了过去：「正准备回去，您怎么过来了？」 「崔指导找你，说赵教授那边发来了报告。」秦教授擦了擦汗，继续说道，「快过去吧。」 「什么结果？」林致源紧张起来。 秦教练移开视线：「我也不清楚，我来找东西的，顺便找你。」 他真的不清楚？ 照道理，秦教练是最关心自己腿伤的人，他此刻表现出的轻松实在是奇怪。 难道…… 他的心中升腾起一股不详的气息：「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 「崔指导在办公室等你。」 「好。」 秦军峰看着林致源离开的背影，这才颓然松懈下来，愁容满溢。 希望他能冷静面对吧。 林致源接过崔指导手上的报告，被一系列图形图表以及专业名词给弄懵了。 他直接放弃了分析过程，看到结论那栏：「距腓后韧带本体感受器损伤？什么意思？」 「可能就是感觉不灵敏了吧。」崔指导也不确定，只能从表面意思解读，「你别急，后天赵教授会来亲自说明。」 可林致源哪里等得及，说一堆自己听不懂的有什么意义：「报告是赵教授发来的？」 「没，是季靖发来的。」崔指导深吸一口气，「训练暂时都停掉吧，你现在不适合训练。」 「季靖说的？」 「嗯，她说……」 「我去找她。」还没等崔指导说完，林致源一个转身就跑了出去。 崔指导无奈的看着被丢在脚下的报告，深深地嘆了口气：「着什么急，我还没说完呢。」 林致源找到季靖的时候，她刚吃完午饭往回走。 今天刚发完那么沉重的报告，必须来碗豆腐汤压压惊，这才回来晚了。 看到在实验大楼门前来回踱步的林致源，季靖不免惊讶，这报告才发了多久他就过来了，难道是用飞的吗？ 尽管阳光正好，金色的光芒洒在他的发丝上显得他更白皙了，再加上白色的卫衣和蓝色的牛仔裤，实在看不出年龄，时不时有路过的人朝他望去，有的甚至还看呆了。 他还是那么惹眼。 只是他显然满面愁绪极度焦虑，并没有人敢上前搭讪。 「你怎么在这里？」 季靖上前打了招呼，也引起了别人的关注。有的人窸窸窣窣交头接耳，甚至停下了脚步。 或许是把她当作一样是去搭讪的人，正等着看她的笑话吧。 林致源听到季靖的声音一愣，眼神中满是疑问。 「那篇报告什么意思？」他的口气几近质问。 果然是为了这件事。 林致源的说话声很响，本就好奇的眼神们听得越发起劲了。 「我们进去说吧。」季靖无视了周围的眼光，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往里走。 「到底什么意思？」 哪知林致源扯住季靖的手腕，一把就把她拉了回来。季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撑了一下他的肩膀才勉强站稳。 而他仿佛完全不在意她差点摔倒，他眉头紧锁直直地盯着季靖，寻求答案。 季靖无奈，好吧，其实自己没有特别在意别人的眼光。 她正色道：「就是字面意思，你的踝关节上有一条韧带因为反覆扭伤，导致本体感受器损伤。」 第75页 「所以呢？」 季靖汗颜，他完全可以自己度娘搜一下，并不需要如此劳师动众来质问她。 可仔细想想，自己不过是尽量去回避他的问题，这些还是由赵教授来说比较好。 可是他太心急了…… 「所以，会导致本体感觉缺失，神经系统处理信息异常。」季靖摸了摸鼻子继续回答。 「然后呢？」显然林致源想问的并不是这些。 可季靖已经不想说出那些伤人的话：「然后啊，会导致神经肌肉控制能力下降，如果……啊！」 林致源用力把他抵在楼边的香樟树上，若不是听他们对话的内容，还以为是情侣吵架。 「你干什么，树干很脏啊。」季靖挣扎了两下，可一旦对上林致源如炬的目光，她还是放弃了抵抗。 「你知道我要问的是什么！」林致源看到她吃痛的表情，才缓过神来，自己过于激动了。 他努力压下自己的情绪，声音几乎是颤抖着问出他最想知道的问题：「那对我的职业生涯有多大的影响？」 该来的总会来，想逃也逃不过。 季靖拍了拍身后的灰尘，决定告诉他这个残酷的事实：「极大的影响，特别是500米这种，如果还是需要极大爆发力，应该是做不到了。」 她感觉到林致源倒吸了一口气，搭在她肩膀的右手捏得更紧了。 他眼睛逐渐瞪大，一脸难以置信：「不能治疗？」 季靖移开眼神，不敢去肯定。 「但是……」 「为什么弗朗切斯卡可以，而我不行？」没等季靖的转折，林致源便打断了。他心有不甘，不相信自己真的完了。 「你们的情况不一样，他只是伤的隐蔽，几乎没有伤到神经。」季靖只好回答她的问题，否则总觉得他要吃了自己似的。 林致源依旧难以消化这个事实：「可是，别人跟我说，我的脚是有可能治癒的。」 别人？ 季靖垂头思考起来，他不会指的是当时自己在医院里和他说的那番话吧。 那时完全没有证据支持，自己只是说了一种可能，他竟然靠着这个毫无根据的可能支撑到现在！？ 「真的没办法治疗吗？」 她看见林致源的眼眶渐渐变红，可依旧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感伤。 季靖转头看向身侧，她不忍心看到他的悲伤。但是在这件事上，她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神经一旦损伤，就很难……」 然而，他俩的对话很快就因为不速之客们而中断了。 「小靖，你在这里做什么？」 忽然，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背后袭来，尽管并不响亮，但对于季靖来说仿佛是空气子弹一般，一下就穿透的胸口，血光四溅。 季靖转过头看向他，这个久违的即将步入老年的男人穿着一袭白衣，一如既往喜欢在衬衫口袋里放一支钢笔。 只是这钢笔不再是那支用了多年的绛红色，尽管那黑色的笔套应该显得更为沉稳低调，可在季靖眼里却格外刺眼。 「爸，你别凶小靖。」 季靖抿嘴刚想叫一叫这个久违的人，却在瞥见他身边的女人后紧紧咬住嘴唇。 她推了推林致源让他放开自己，林致源也因为这突然的打断而没了气势。 他不断在季靖和男人之间打量，尽管性别不同年纪相差也很大，但眉眼却如此相像。 难道这位是…… 季靖沉默着，只是眼神原来越凌厉起来，她好像快要炸毛了。 明明刚才自己如此逼问她她依旧保持平静，现在却因为一句质问和一句劝说，用力捏紧了拳头。 「我做什么，你管不着。」季靖低眉冷傲，朝男人丢去不屑的眼神。 男人果然因为季靖的不耐而发起火来，他几乎指着季靖的鼻子：「大庭广众，男男女女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体统？」季靖扫了一眼他身边的女子，笑得更为放肆了，「原来，在男男女女的问题上季邻海教授您还知道什么叫体统。」 「小靖，你怎么能这么说爸爸。」他身边的女子一边帮他顺着气一边指责季靖的不孝。 而季靖完全无视了她，少许收起锋芒：「您觉得有碍观瞻了，不看便是。」 尽管如此，她还是用余光观察着何琰，她还是那么道貌岸然，这季邻海怕是不知道这个看似乖巧听话的私生女当初是怎么把自己气走的吧。 其实她早就做好准备会遇上他们，毕竟同在一个学校总会碰上。 可没想到是在今天这种场合下，是在林致源的面前。 她不得不把家里那些丑陋的事情摆在檯面上，那么多人都要来指责，可自己究竟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呢？ 季邻海摇着头，狠狠说道：「你说得对，是我教女无方。」 除了那些医学知识，你又何曾教过我怎么做女儿呢？ 没想到回国后第一次和自己的父亲见面竟是这种结果，她也想过心平气和同他谈谈，但只要那个人在她就做不到。 季靖看着季邻海愤然离去的背影，拳头握得更紧了，但凡指甲再长一点可能已经陷进肉里掐出血痕。 林致源多少从他们的对话中读出一些纠葛，此时的季靖让人格外心痛。 明明那么娇小那么受伤，却硬是要竖起所有的尖刺全副武装起来，来抵御外界的伤害。 第76页 可那尖刺何尝不是她身体的一部分，刺伤了他人，她自己也会痛吧。 「季……老师？」 「你回去吧，该说的我都说了。」季靖背对着林致源，声音夹杂着鼻音显得相当沉闷，「到时，赵教授会和你说的。」 她低垂这脸，越过林致源，就往楼里走去。 「等你下，你还没告诉我……」 可没想到林致源的拉扯成了压死季靖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季靖狠狠地甩开林致源，愤然回头，眼睛又红又肿却拼命抑制着泪水的掉落。 「我……」林致源吓了一跳，他第一次看到季靖那么狼狈的模样。 「你要是觉得我的水平太差不值得信任，那你就去找她，找那个你关注的季医生！不要再来烦我了！」 她几乎是嘶吼着冲着他的脸说的。 林致源显然被吓到了，他愣愣地看着季靖离去的方向，全然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直到周围窸窸窣窣的讨论声更加激烈了，林致源才缓过了声。 「可是，我什么时候说过季医生姓季了？」 作者有话说： 我要去抢菜了…… 第34章 季靖完全抓狂了, 独自一人的办公室内，她懊悔着、肆意抓挠着头发，把头深深埋在胳膊里。 她并不后悔对父亲的无理, 也不后悔在大庭广众咆哮。 可自己竟然一气之下对林致源说了那句话。万一被他发现, 所谓的季医生就是季靖，多少有些尴尬。 「算了, 他那么傻，不会发现的。」她自我安慰道。 只是刚才这么一闹，围观的人还不少，麻烦或许会接踵而至。 还没多想，第一个麻烦就来了。 蔡诗蕊抱着一叠资料, 笑盈盈走进来, 见到季靖有些凌乱的头发弯起了嘴角。 「有些人就是不知好歹, 当个关系户还那么高调。」 她虽没有看着季靖说话，可办公室里就她们两个人, 所谓有些人很明显指的是谁。 季靖终于知道那天她所谓的「后台硬」究竟指的什么, 原来她早就知道自己是季邻海的女儿。 既然有这种偏见, 那对自己的敌意也是理所当然了。 季靖懒得理她, 可她却越说越起劲了。 「季靖啊，你说那些见不得人的私生女啊私啊，怎么一个个都喜欢高调处事啊？」 蔡诗蕊修着指甲, 轻轻吹了一下, 向季靖头去不善的眼光。 私生女？私生子？ 季靖抬眼站起身来：「明人不说暗话, 你到底想说什么？」 蔡诗蕊切了一声，也站了起来, 食指点了点季靖的胸口：「你自己心里有数, 当然, 我懂，你也不想的。」 她又露出同情的眼光，拍了拍季靖的肩膀。 季靖拍开她的手，双手交插在胸前：「我还就真没数了。」 「好吧，那我就帮你指条路。」蔡诗蕊见她不领情甩了甩手便拿出手机发起消息来，「你慢慢看，我先走了。」 季靖的手机上显示工作室的群发来一条消息，可见就是刚才蔡诗蕊发的消息。 这网址似乎是p大校园论坛的帖子，不用想，肯定是些关于自己的八卦。 那年自己离开的时候，八卦消息确实在小范围内流传过一阵，但后来好像都被删掉了。 最多的要数关于季靖和陆丞鋆感情纠纷的帖子。 有人说季靖就是因为陆丞鋆不喜欢她了受不了打击，才半当中辍学的。 半晌，在一众问号之中，难得出现赵教授的身影。 赵恒明：@蔡诗蕊 报告改得怎么样了？你拿八卦同僚的时间来学习，也不至于搞错前胫腓韧带和距腓前韧带。 没几秒，就见蔡诗蕊撤回了消息，而且道了歉。 蔡诗蕊：老师对不起，我在家赶稿，我侄子玩我手机呢。报告明天就能交。 季靖苦笑，这人怎么说谎不打草稿。 她开始打字，可打到一半又觉得自己不该和一个疯子计较。 看到赵教授这是在为自己撑腰，瞬间没了气。 马心傲：@蔡诗蕊 你也太不靠谱了吧！说了一百遍今天截止的！ 蔡诗蕊：什么时候说的？ 马心傲：私聊你那么多遍，你一条都不回，倒是有心思看八卦。干不了到活就别硬接，早知道这样我让季靖帮忙了。 季靖想，既然今天都疯过一会了，那就当一天疯子也未尝不可。 季靖：@马心傲姐，哪个报告？体操队数据分析那个？ 马心傲：对，公盘里有，你帮我看一眼。 季靖：好。 季靖点开马心傲所说的报告，里面红红绿绿标了好多批註，还有好多意味不明的叙述。 花了五分钟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便有了修改的方向。 于是随手群里发了条消息。 季靖：15号之前的批註我都删了，太乱，1小时后改完。 接着她就再也没有看手机信息，任由蔡诗蕊控诉她随便删别人写的东西。 直到一小时后完成了一篇简明又完整的数据整合报告，这才让她彻底闭上了嘴。 马心傲：[贊][贊][贊]专业的事还是要专业的人来。 季靖会心一笑，这个姐姐虽然八卦，人还挺不错，特别明事理。 第77页 当时她说她有室友，还以为还是单身，没想到所谓的室友指导的就是她老公。 她默默决定等她孩子出生了一定包个大红包。 平静了下来后，季靖才想起那篇帖子，那蔡诗蕊虽然撤回了群里的消息，但很贴心地又单独发了她一条。 出于好奇心，她还是点开了。这标题就很古早。 《八一八我们学校那医学院之光j教授，震惊！》 仔细看了看内容，一开始都是在说一些这个季邻海最近获得的成就，把他夸上了天。 然后话锋一转，便揭开了一段成年往事。 在这个故事里，季靖就是一个私生女，季邻海则出于愧疚富养了她，谁知养成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而何琰——帖子里称呼她为jy，品学兼优为人低调学习能力还强。 当年季靖为了一个院里出国名额，闹得不可开交，后来还是给了更加优秀的季琰，白闹一场。 最后，季靖不甘心，闹着要季教授出钱给她出国，季教师没办法想着一碗水端平，季靖这才从p大退了学。 楼主还不忘加上一句：我都是听以前的学长学姐说的，应该是真的。 虽然通篇并没有写出具体名字，但只要知道季邻海的人就知道具体所指。 帖子的发表日期也要将近两年前了。 也不知道是谁，竟把这个久远的帖子给顶了上来。 100987：替楼主更个后续！最近这个私生女还靠关系进了我们学校一个挂靠中科院的课题组！真是半桶水响叮噹，为课题组默哀。 然而，再想加载的时候，页面再也刷新不出来，最后直接显示了404。 「这样就算删掉了？」顾晴晴紧张地对着顾宵宵的电脑屏幕，「你这么攻击校园论坛，不会被抓吧？」 只见他行云流水一通操作，那个帖子就不见了。 「我伪装了地址，没事的。」顾宵宵板着脸，继续在搜索着什么，「况且不过是些垃圾，网管还得感谢我帮忙清理。」 听顾宵宵语气如此肯定，顾晴晴瞬间有了底气：「就是，那种东西居然存在了那么久，晦气。」 今天也是同学给她转的帖子，知道她弟弟在p大就来问问知不知道这个八卦。 这一点开就被气炸了，全部都是胡言乱语。 「顾宵宵，你们一个学校的，就不能给她点教训吗？」顾晴晴拖了另外一个凳子，坐到顾宵宵身边，可依旧还是看不懂他在做什么。 顾宵宵冷哼一声：「她就是个疯子，不找我麻烦就谢天谢地了。」 想当年要不是她人前人后一派胡言，靖靖姐也不至于被气得远走他乡。 顾晴晴不屑，比疯自己也不弱：「气死我了，我怎么就差一分没考上p大呢，要是我在我天天给何琰送癞□□。」 「嘘！你轻点。」顾宵宵腾得从电脑椅上站起来，悄悄地打开房门朝外探去。 房子里鸦雀无声，并没有人影。 只有客厅里那个机械钟，咔哧咔哧地响着，他又望了望对面的门，似乎并没有开合的痕迹。 顾宵宵这才松了口气，「何琰」这两个词，在这个家里可是禁语，被他妈听到的话不知要闹出什么腥风血雨。 「没人在吧？」顾晴晴捂着嘴，用极小的声音问着顾宵宵。 今天周五，下午就一节课，他们比之前回来得要早一些，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顾宵宵点点头：「以后小心点，别再乱说了。」 顾晴晴难得听话，承认了错误。 以前每次提及的时候，爸妈总要他们别多管闲事，专心学习。 可家人受欺负了，哪有不管的道理。 但彼时年轻气盛道行尚浅，不仅没能为季靖出气，还惹了一顿臭骂。 「可我就是受不了那些人搬弄是非，居然把姐姐说成私生女，呵，简直了。」 尽管大人们不怎么当他们的面说，但季靖家里的事他们再清楚不过了。 如果这个「私」字非要在两个人之间选一个，那学龄前一直黑户在农村的何琰可谓当仁不让了。 季靖可是季邻海和杨慧心结合法生育的孩子。 一般人可能觉得何琰比季靖大了好几岁，那肯定小的那个是私生的。 哪知道，都这个了，居然还有童养媳这种事情。 季邻海虽出身农村，但也是个富贵村，他们家还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作为长子家里一早就给他挑好了媳妇。 就算是对那对母女有愧疚，也不至于要坑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啊。 「你说这姑……咳咳j教授到底怎么想的？」顾晴晴至今都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季邻海彻底选择了童养媳那边。 当年他能在p大一路晋升，多少是靠着外公新中国十大外科圣手的名头，对姑妈一家太忘恩负义了。 「我哪知道，我又没当过渣男。」顾宵宵白了她一眼。 「你说，男人是不是都是大猪蹄子。」一想到上个月撞破了前男友和学妹偷偷约会的场景，顾晴晴就气不打一出来。 「喂，你别伤及无辜，我也是男人。」 「你在我眼里，不算男人。」顾晴晴说得淡若清风，话头一转就带了过去，「现在姐姐也在p大上班，你说何琰会不会找她麻烦？」 「听说……」 第78页 忽然，客厅传来声响，两人赶紧停止了刚才的话题。 顾晴晴清了清嗓子，一副刚请教完学术问题的样子走出了顾宵宵的房间。 她刻意路过客厅去厨房，这才看清了是季靖回来了。 也不知道她看没看到过那个帖子，估计她也没那么闲，这帖子刚被顶上来不足一个小时就被顾宵宵干掉了。 「表姐，你怎么回来的那么早？」 平时即使是周末，季靖一般也要快饭点才回来。这才四点多，也是稀奇。 季靖笑笑：「今天那边空气不好，我回家呼吸呼吸新鲜的。」 对她来说，这对顾氏姐弟就是自家花园里茁壮成长的小树苗，他们几乎是她所有的快乐源泉。 顾晴晴纳闷，p大和自己家也不算特别远，这雾霾还能选择性地飘？还是说家里的特别对她胃口？ 「你在p大没什么糟心事吧？」她还是忍不住试探道。 季靖脱下外套，朝顾晴晴抬了抬：「能有什么糟心事？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顾晴晴傻笑了一阵打了会儿马虎眼就上楼了。 季靖愣愣地看着她慌忙离开的背影，难不成都传到她的学校去了？ 这么想来其实自己从来没和他们聊过这件事，他们也会刻意避免和她聊这些话题。 如果当年能有人从客观的角度和自己聊聊，说不定也不至于如此逃避。 季靖甩了甩头，决定还是把热情放在学术上。 之前一直忙于出报告，再加上顶替马心傲去体操队，公众号的更新就拉下了。 自从林致源澄清了手滑才不小心关注后，她的微博也清净了不少。 倒是有些网友似乎发觉她的微博还有不少干货，经常会私信来问问提，所以有时间了都会上去看看，偶尔也能给她一些启发。 今天的消息不算多，也不过十几条私信。 她发现今天大家的问题还挺有共性，于是决定直接发一条微博来回答。 正准备开始编辑，消息栏又来了条信息。本不打算看，可是源源不断又发来好几条。 「那么着急？」 她想了想，把编辑到一半的长文存入草稿箱，又点开了消息栏。 季靖一愣。 眼前赫然出现的是林致源那带着橙v的头像。 头像边的消息书肉眼看见地从3一直涨到了12。 「呵，还真来找季医生了。」 第35章 季靖看到林致源一长串自我介绍以及问题描述, 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语气回复他。 好在只是在网络上，他也看不到她的表情。 林致源的态度相当有礼貌，甚至称得上是恭敬。 称呼季靖都是用「您」, 他称自己是一个职业短道速滑运动员, 对如何找到季靖微博的事娓娓道来，并且还为之前粉丝打扰到她而道歉。 季靖实在好奇, 「季医生」再他心目中到底是怎样的形象？ 她可从未见过林致源用这种谦卑的态度和人说话。 接着，他描述了自己的感受，以及季靖给的结论「韧带本体感受器损伤」。 虽说斟字酌句写得文邹邹的，但接连的错别字显得他格外焦急。 特别是最后一句： 我的职业生涯，真的到此结束了吗？ 怎么读着就那么悲壮呢？ 季靖确实说了要在500米上拿成绩几乎是不可能了, 但也没有说过他不能再当短道速滑运动员了啊。 当时他的情绪太激动了, 拼命地追问着, 季靖根本就没机会去说接下来的话。 既然如此就这样吧：世界冠军您好，感谢信任。神经损伤虽不可逆, 但是可以依靠后期科学的训练来提高敏感度。 还没等季靖接着打下去, 林致源又来了消息。 林致源v：什么样的训练？ 季靖思考了一会儿, 便开始回想和赵教师以及方里他们讨论的方案, 尽量用普通人听得懂的方式写了下来。 可临发出去之前，还是全部删掉了。这么做并不合适。 既然如此就这样吧：这需要针对性的意见，相信你的团队已经为你制定了方案。 林致源v：可他们刚否定了我继续比赛的可能…… 季靖简直想去敲他的脑袋, 明明是他自己没耐性, 当然也有时机问题。 既然如此就这样吧：你应该信任你的医生, 除非你认为他们不专业。 林致源v：那倒不是，是国内理疗学领域最顶尖的存在了吧。我很相信他们, 可我不太接受…… 还没等季靖回消息, 他又继续写道。 林致源v：不过后天教授会亲自为我说明, 我太心急了。 季靖松了口气，他并不是个死脑筋。 既然如此就这样吧：祖国的希望啊，祝你早日康复，重返世界巅峰。 林致源v：谢谢。季医生，一直以来您的那番话给我希望。我总是在想，如果您也能加入团队就好了。 林致源v：您这样的好医生才是我们运动员的希望、我们国家的希望。 季靖一愣，她的手指停顿在手机键盘上，心中可谓五味杂陈。 他这话说的，就好像在说季医生是好医生，季靖就是个不负责任的坏医生了。 想说的话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还是没有发出去。 算了，就让他当作自己已经下线了吧。 第79页 可越想越不是滋味，所幸删除了跟林致源的对话框。 她发现，她好像吃醋了，吃的还是自己的醋。 而那头，林致源正对着自己的手机发呆，自己的一通「表白」对方竟然无动于衷。 直到整整等了10分钟后，才确定季医生是真的没有理自己了。 林致源发现，今天的自己一直就处于冲动行事中。 经季医生的提醒他才觉得，今天对季靖的态度太差了，明明人家还没机会仔细解释，自己就咄咄逼人地追问，风度太差了。 可是，事关自己今后整个职业生涯，看到那样的报告任谁都会以为自己完蛋了吧？ 冷静下来后，林致远点开了季靖的微信头像，然而想起她红肿的眼眶后又怎么都点不下去了。 那样的季靖过于陌生了。 从他们的对话来看就知道，她和父亲的关系不佳，甚至该说是恶劣。 虽然好奇，可终究不想去探究她的隐私。 林致源把手机丢向一旁，通过消息发送的道歉多少缺乏点诚意，于是决定到时赵教授他们来找他时，再亲自道歉吧。 然而这两天过得格外漫长，崔指导说到做到，还真的禁止了他的训练。 崔指导让器材师收起了他的冰鞋，藏在了他根本找不到的地方。 又让所有的队员一起当「监控摄像头」，但凡看到林致源自主训练，必须上报给教练组。 这项命令甚至拉上了花样滑冰队的队员们。 第一天晚上他只不过是在饭后散步，都被李小娇举报了。 胡迪更甚，美其名曰接到了崔指导的指示，直接就搬进来他的房间，以免他关上门来自己闷练。 每次走进冰场，沈康为都会紧紧粘着他，甚至上厕所都不想放过他。 「这监视，比牢房里都过了吧！」 人家都是电子设备，到了他这儿全都是人形监控啊。 他向秦教练抱怨，却被一句话堵了回来：「你要是多注意休息，有节制地训练，何至于此？」 「那捲腹总能做吧？」林致源挎着脸，这是他最后的请求了。 「一天50个最多了。」秦教练摇摇头，最后还是让步了，谁叫他是林致源呢。 虽然得到了教练的允许还挺开心的，可50个卷腹对他来说只是一眨眼的事情。 所以更多的时间用来查资料，看看这韧带本体感受器受损究竟是怎么回事。正如季医生所说，并不是致命的，而且还要看损伤的程度。 他时不时就给季医生发发自己的理解，和她探讨探讨自己是否可能是最轻症的那种。 不得不说，季医生真的是个好人，虽然说了些自己看不懂的，但最后的总结还是能理解。 特别是她还说她特意去研究了自己的视频，发现他的顶峰时的爆发力非常惊人。 他所说的加速时会感受到无力，极大可能是因为感受器的损伤导致神经肌肉控制能力下降。 这倒和季靖的说法一致。 林致源v：所以说，如果能够通过科学训练得到一定程度的恢复，还是很有可能恢复高竞技水平？ 既然如此就这样吧：是的。其实我有观察过，很多运动员并没有你的爆发力，但他们依旧能够获得世界冠军。所以在恢复训练的同时，战术和意识上应该也有所改变，但这就不是我的专业领域了。 林致源v：谢谢，听你这么说，我又有信心了。 林致源忽然觉得豁然开朗，前两天的郁闷几乎消散了。 后来，大家明显感觉到林致源的心情好了许多，监督大家训练的时候居然不在再是一张阎王脸。 胡迪的感触最深了，那天为了监视林致源熬了个大夜，晨练迟到了，林致源居然笑了笑就放他走了。 所有人都好奇，他究竟是遇上了什么好事？ 终于，在第三天的下午林致源等到了赵教授带着团队亲自来访。 他兴沖沖地想去找季靖道歉，却发现来的人清一色都是男人，根本没有季靖的身影。 难道季靖因为那天的大庭广众下的冲突被团队开除了？ 不会主要原因还是自己吧，那光是道歉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趁秦教练带大家参观体育中心的间隙，他把方里拉到一边低声问道：「季老师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来。」 方里一笑，林致源怎么和做贼似的。 「我们有同事怀孕了，她现在正顶替那位呢。」 林致源皱了皱眉，追问道：「不是说专门负责我的吗？」 「对啊，前期数据收集完了。」这下轮到方里不解了，「你们队是希望她继续跟短道速滑这块？和老师商量一下倒也是可以。 」 「不是，我还以为她会一直负责到底。」林致源眼神暗了暗，照方里的意思，季靖尽管是项目组成员，但不再负责短道速滑了。 那岂不是连道歉的机会都没了？ 饶是迟钝如方里，也发现了林致源的情绪有些低落：「你和季靖怎么回事？吵架了？」 他依稀听说了那天林致源去学校找了季靖，还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现在医学院里到处都在八卦，更过分的是都八卦到赵教授那边去了。 具体过程他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赵教授和季靖单独谈了话后，季靖就被派去常驻体操队了。 第80页 也是正好体操队那儿完成了数据收集和分析，正需要她去走下一步。 林致源看到方里的样子基本确定了他知道了那天的事情：「当时是我太激动，本来想今天找她道歉的。」 「嗨，原来是这么回事。」方里低笑起来拍了拍林致源的肩膀，「发个消息、发个语音或者打个电话都可以。」 「这显得太轻率，不够郑重。」 林致源确实是这么想的，但多少也带着些逃避吧。现在都过了几天了再刻意说这件事就显得更怪了。 「她没那么小气。」 他们的对话因秦教练一声召唤终止了。 接下来的时间，赵教授亲自讲解了林致源的检查报告，解释了所谓的「感受器」是怎么回事。 赵教授还给出了一套完整的诊疗方案，还说会找人按照他们深入研究过的一套手法来为他做推拿治疗。 当然，不管是林致源还是教练组最关心的还是对他的职业生涯有多大影响。 答案还是令人欣慰的。 几乎和季医生说的一样，他的未来依旧有希望。 只是赵教授叮嘱，必须按照既定的训练量来做，万万不可超过。 因为平时的训练本身就会给肌肉、韧带、关节带来劳损，他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努力恢复各项机能。 教练组这边本还想留赵教授他们吃个饭，他们还是因为忙碌的行程推辞了。 趁他们寒暄告别的时候，方里又把林致源拉到一边：「对了，刚才季靖发消息还叮嘱我，一定要告诉你不要过度训练。」 「啊？她不是都不负责我了吗？」林致源惊讶。 「思想上还是会负责到底的。这治疗方案就数她贡献最大。」方里耸了耸鼻子赞嘆道，「这完成度，也就她能做到一个通宵搞定。」 「都熬通宵了啊……对皮肤不好。」林致源的食指和中指抵着下巴，思考起来是不是送点营养品护肤品以示诚意。 方里无语，自己明明是夸她学术精湛，怎么他只关心她皮肤好不好。 「方里，走了。」赵教授同崔指导说完话，便喊他走了。 「那我先走了，记得一定要听话啊！」 那是一份长达三个月的运动康复指导，但看内容要完成起来太轻松了。 可对于林致源这种训练狂人来说，少训练比不训练更痛苦。 特别是最初那些日子，这些运动量都不足以热个身。 再加上教练组又继续派胡迪做监听器，连晨跑都被限制了。 别说，胡迪平时喜欢赖床，自接到任务以来一天比一天起得早，晨练竟然一次都没有迟到。 林致源不禁感嘆，教练们这算盘打得着实精妙，这就叫一石二鸟事半功倍吧。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就过了一个多月，未曾想，他和季靖居然就这么断了联繫。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收到自己送的东西呢？ 所以，当季靖时隔一个多月回办公室的时候，看见一个低调又华丽的绿色盒子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时，还以为被谁恶作剧了。 那盒子似乎放了很久了，还蒙上了一层灰。 但时l牌的logo岂是薄薄的灰尘能掩盖的光芒。 她不用打开都知道是什么，只是到底是谁要送给自己那么贵的护肤品？ 问了一圈也没人知道，只知道是在门卫那里放了很久，最后是被方里拿回来的。 除了写了收件人是季靖，没有任何信息，而且也不像是快递过来的。 马心傲：不会是追你的人吧？ 季靖是在群里问的，没过多久，她就私聊过来。 原本她们之间聊得更多的是工作，但自从她在群里怼了蔡诗蕊之后，不知怎么的就亲近起来。 这个姐姐人好学术也精，就是喜欢八卦。 季靖不禁苦笑，最近都快忙疯了，再说，哪有追人连姓名都不留的。 季靖：那帖子一出，哪有人敢？ 马心傲：又不一定是学校里的。对了，你那中医按摩学得怎么样了？ 第36章 季靖：还在偷师阶段[苦笑]。 马心傲：加油, 咱的论文基础论据就靠你了。 季靖：放心，你快休息。我继续研究经络图去了。 季靖把手机放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翻开了眼前的高级中医理论, 书的侧边已经有些泛黄, 一看就已经有些年岁了。 至于怎么会研究起中医理疗，这都要从驻扎体操队开始说起。 当时马心傲突然有了流产徵兆, 被医生要求在家保胎。原本联络的医生要3个月后才能到岗，赵教授无奈，只能让季靖先顶替着。 好在季靖资质齐全，又省了一道替换申请的麻烦。体操队一路开了绿灯，第二天就给季靖发了通行证。 自己这次主要负责的是女队的姑娘们, 一个个年纪都那么小, 却满身是伤也着实让人心疼。 不过, 她们虽然辛苦，但每个人似乎都很乐观。 每次做理疗时小姑娘们嘻嘻哈哈地围着自己, 聊聊天说说话, 感觉自己的心态也年轻了不少。 这些女孩儿们拿下光环后不过都是些普通的小姑娘, 也会追星、追剧、嗑cp, 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像林致源这种出身的，可谓凤毛麟角了。 季靖看着看着，忽然脑中闪过一丝想法, 打开了手机里最新的视频。 第81页 一双皮肤有些褶皱的双手有节奏地在运动员的身体上又是捶打又是触摸, 这架势仿佛是一位挥斥方裘的书法名家。 视频不算清晰, 完全就是偷拍的角度，但用来参考的话已经足够了。 说来也巧, 这次实验中, 中医推拿组的医生居然是小姨家医院的任医生。 之前还在小姨家医院的时候, 虽然办公室就在隔壁，可毕竟学科和年龄差距巨大，鲜少有说话的机会。 记得以前张护士说过，这老头看着挺慈祥的但总看别人不顺眼私下里还嘴碎，可惜了这精湛的中医推拿手法。要不是性格问题，哪至于沦落到只能待在私立医院当个按摩医生，不然这老中医前面早就加上「着名」二字了。 这两天接触下来，季精才发现确实如此，他总是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更别提向他请教中医理论了。 可实验结束后，报告和论文中都会涉及，不得不深入研究起来。 基本知识以前早就研究过，那本中医理论也被翻得掉了书页。 可那按摩的力度、手法、顺序每个人都不一样。 每个经过一整套他的中医理疗的小队员都说，放松地简直可以飞起来，太爽了。 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哎，靠自己研究果然还是不行。」那几十年的白饭可不是白吃的。 第二天一早，季靖就来到了体操馆准备安排今天的理疗顺序。 运动员们还在外面跑步晨练，所以体操馆里鸦雀无声，只有她一个人噼里啪啦打着键盘，声音清脆。 似乎由于过于沉浸在打字的舒爽感中，她完全没有发现从大门口传来的脚步声。 任德良今天来得特别早，或许是上了年纪的缘故每天天不亮就醒了，尤其是今天，醒得特别早。 本想再睡一觉，却怎么都睡不着了，干脆早早地出发去体操馆，还能蹭个早饭。 未曾想竟然有人比自来得还早。 他看见季靖在临时搭的小桌子上噼里啪啦打着字似乎沉醉在工作中，右手边还放着一杯咖啡，看着就很苦。咖啡旁边还有一个银色的东西。 「那么早？」他自言自语起来，「做给谁看？」 要说和这个实验项目结缘，还多亏了院长夫人，起初还以为是什么不靠谱的小项目提不起兴趣，但一听中科院的名头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可谁能想到，项目做了没几天，原本那姑娘回家保胎去了，自己和她还聊得挺开心的。 后来就来了季靖，就院长夫人那层关系，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她又是走后门进来的。 任德良这将近退休的年纪也自诩见多识广，在他眼里，季靖这种「富二代」就在家里的医院混混就好，还来参加什么科研项目，这不是耽误科学发展吗？ 所以，他对她特别冷淡，好让这小屁孩感受感受职场的冷漠，赶紧收拾东西回家。 但是，这小孩儿不但天天来，还来得越来越早。 时不时可以看见她手边放着一本中医理论，最离谱的是昨天，她还偷拍自己的按摩手法。 这到底是要做什么？听说现在好多年轻人都觉得中医就是伪科学，本身有兴趣的人就少了，能学进去的就更少了。 此刻的他对季靖充满了无限的好奇。可老中医的姿态不能丢啊。 任德良板下脸来，假装没看到季靖，就准备往她身边走过去。 然而季靖似乎听到了脚步声，一个抬头就对上了任德良德的眼睛，她一愣然后微微笑道：「任医生，早，您怎么那么早？」 任德良似乎被问住了，这话不该自己问她？ 「嗯，早，睡不着，就早点来。」他轻咳两声，保持语气的冷淡。 「感冒了？虽然天热了，早晚还是凉的。」季靖关切地说道，然后顺手从银色的袋子里拿出个白色的杯子递了过去，「热豆浆，暖暖。」 「哦，谢谢。」任德良下意识就接了过去，咦，不对啊，自己刚吃过早饭喝过豆浆。 可再想还回去就显得太尴尬了，只好勉强喝起来。 原味的，不甜，还很香，像是现磨的。 此时季靖正好也完成了今天的计划表，又拿出她的中医理论研究起来。 任德良实在好奇，忍不住问道：「你不是学西医的吗，怎么看起中医了？」 季靖尴尬一笑，挠挠头：「实验报告和论文都要涉及的，总得深入研究下。还是有很多搞不懂的地方……」 「哦，这样啊。」任德良点点头，赶紧喝起了豆浆，硬是把不懂的地方问我这几个字随着温热的豆浆一起咕嘟一声咽了下去。 「你忙，我先去准备了。」 「好，任医生待会儿见。」季靖摆摆手，微笑目送。 然而待他的身影消失在目光所及之处，微笑垮塌下来，泄气着趴在桌子上。 这任医生也太难搞定了吧，自己都故意在他面前露出难色，竟然不接茬。 季靖扯了扯头发，又重新振作起来，来日方长。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再次检查了一遍时间表和训练内容，才放心地列印出来。 今天算是个特殊的日子，这是实验的第二次节点。 当初实验把体操队的姑娘们分成了三组，在同样的日常训练后，a组接受任医生的中医理疗，b组则进行关联组肌肉按摩外加运动辅助，c组则仅做简单拉伸自然恢复。 第82页 这次，他们除了之前化验的血尿素指标之外，还加上了血红蛋白、血清磷酸肌酸激酶等用来评价疲劳程度、细微组织损伤及修复等指标。 这是季靖在加入体操队的项目组后，根据在美国时的经验提出的。 所以今天赵教授的课题组还会来些人帮她一起採样。 「靖靖姐姐，你这双手就是传说中的金手指吧？」 眼下，季靖正在帮一个小队员做全身放松按摩，她双手垫着下巴，从镜子里笑嘻嘻地盯着季靖笑。 「怎么可能，就普通的手。」季靖笑笑，并不放在心上。 她叫范星星，是国家队的替补队员，才14岁就经历过许多大赛了，小伤不断，好在年纪轻恢复力好。 「我说真的，就这最近半个月，我已经连续完成好几个e组别的动作！」她越说越激动，头仰得更高了。 「头低下去，放松。」季靖按下她的脖子，嘴角不禁微扬，「那是因为你够努力，量变引发了质变。」 小女孩嘟起了嘴，嗔怪季靖不相信自己：「我不管，反正是你的功劳。虽然你按完没觉得什么，但每天起床都觉得身体很轻松。」 她的声音很响，生怕季靖听不到似的。 这倒是正好被路过的任德良听了进去。他刚刚给几个小朋友点完火罐，正准备上个洗手间。 这声音他熟悉，第一次分在中医理疗组的小姑娘，每次给她做完推拿都会对自己夸赞一番，说一按完就觉得全身超级舒展特别有用，所以他最喜欢给她按摩，还时常一起唠嗑。 可现在听来，她对季靖的评价不仅仅限于恢复疲劳上，她的方法居然还有助于身体素质提高？ 任德良是万万不信的，在他心里中医虽见效慢但效果好且持久，哪像西医治只解决你当下的问题甚至还给你留点后遗症。 所以，现在的他更好奇了，他仔细观察起来。 只是看她的手法也没什么特别，范星星不会瞎说的吧？ 又看了一会儿还是没看出什么名堂，这才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等季靖帮范星星做最后一次拉伸的时候，课题组的人也到了，这次似乎是要采三四管血。 「任医生好呀。」来人向大家打着招呼。 季靖闻声望去，来的人是蔡诗蕊，虽说看任务安排表上上一次也是她来的，但没想到经过之前那次冲突，她还能继续留在课题组。 当然，只有蔡诗蕊自己知道，她到底是又哭又闹求了多久保证了多少次才挽回了赵教授要赶走她的决定。 「小姑娘，你们课题组那个季靖，你熟吗？」蔡诗蕊正在准备试管的时候，任医生凑了过来。 他几乎贴着她的耳朵轻声说道：「她什么来头啊？」 「就一般的实习生啊。」蔡诗蕊不悦，怎么什么人都对季靖感兴趣。 「真的？这手法不像新手啊……」任医生若有所思，眼神不自觉地就看向季靖。 这下，蔡诗蕊觉得更烦躁了，完全把自己的保证抛在脑后了，她哼了一声还刻意翻了个白眼：「她是我们学校一个很有名的教师的私……咳咳、女儿，除了这层关系没什么特别。」 但她还是有意挑选了措辞，免得给自己惹麻烦。 这时，季靖刚好也望了过来，她们之间离得不远，一个眼神就示意她可以过去採血了。 蔡诗蕊不为所动，心生一计。 心想自己这只不过说实话而已，也不算惹事生非吧。 「所谓的本事，大概也都是偷来的。」她轻抿嘴唇扬起眉毛，声音逐渐放大，「季靖啊，你看的那些视频是不是都是偷拍的任老师的手法？」 季靖一怔，她怎么知道的？她只记得自己发给过方里，让他帮忙看看能不能提高清晰度。 她尴尬地耳根都红了起来，这种仿佛偷了东西被当场抓住的感觉真的不好。 自己也无法否定，因为就在十几分钟前，又拜託另一个小姑娘悄悄拍了一段，可谓人赃俱获。 「嗯，拍了，我就想学习学习，自己先琢磨琢磨。」季靖擦了擦额角的汗，既然被蔡诗蕊说破了，还不如坦荡地承认。 蔡诗蕊用余光瞥着任医生，他脸色并不好显得有些生气，看来自己的话效果卓绝。 于是继续火上浇油：「你要学就光明正大地学，偷偷摸摸做什么，每次还要找人编辑视频又生怕别人不知道。」 「是啊，你真想学，直接说就是。」任德良大步一跨，气势汹汹就来到季靖面前。 季靖被吓得倒退一步，心想，这蔡诗蕊又犯病了。可她又无可奈何。 任德良绷着脸，指责道：「偷拍看不清楚，你要学以后直接到我旁边看，拿高清相机拍，再做成系列放在网上，也好多多传播现代中医的先进性。」 嗯？ 季靖呆呆地望着气呼呼的任医生，他在意的点居然是视频不清晰？ 非但不怪自己偷偷摸摸地学，还让她就跟在身边学。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那我不明白的中医理论是不是也能直接问您？」她斗胆提问。 「当然，我正愁没人问呢。」接下来的几分钟，任德良都在批判自己那个儿子，明明有学中医天赋偏偏就不爱听他说。 而蔡诗蕊早就找了要採血的藉口，顺势就退出了对话。 第83页 这馅饼掉得太快，季靖根本来不及张嘴去接，她以为还需要很久才能打破任医生对自己的偏见，却在蔡诗蕊这个催化剂下顺利破冰了？ 「蔡诗蕊，还是你深谋远虑，多谢啦。」 第37章 就这样, 国家体操队的训练中心里，多了一对神奇的老少组合。 除了各自的实验时间，两人几乎形影不离。即便是工作时间, 季靖也会在完成任务后, 赶紧跑去接受任医生的指点。 为了方便及时联繫，任医生使用手机也越来越熟练, 甚至回到家后，都要视频一下交流「学术问题」。 这下任医生的儿子倒纳闷了，平时总是要追着自己叨叨叨的老爸最近怎么突然没声了？ 仔细一瞧才发现几乎每天晚上都对着手机和人聊天呢，对面看着还是个好看的小姑娘。 难道因为自己平时关心过少，老爸去网上找陌生人聊天了？ 再加上网上铺天盖地的诈骗宣传, 任医生的儿子当下就觉得自己的爸爸遇上网络骗子了。 差点用上了国家反诈骗app。好在及时解除了误会。 「任医生, 我发现我们的理论其实有共通之处的。」季靖戴着副细框眼镜, 翻到了腿部经络的位置，「我们的理论中肌肉、关节都是相互联动, 并不是说哪里疼就治哪里。」 手机屏幕里的任医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然后滔滔不绝起来, 有猜想也有肯定的回答, 当然也不乏提问。 季靖发现，和任医生熟悉起来后，他就成了个话痨。 好在他没有拉着她聊家常, 他似乎太久太久没和人聊中医方面的话题, 简直可以说是倾囊而出, 几乎想要把他毕生的研究都总结给季靖。 一眨眼又是两个小时过去了。 「任医生，快十点了, 你差不多该睡了吧？」季靖看了看桌子上的hello kitty脑袋形状的小闹钟, 叮嘱道。 任医生原本□□点就要会开始准备洗漱, 最近总是被她拖到很晚。 于是，他们约定好，最晚最晚十点就要结束。 「这，时间也过得太快了。」任医生一脸遗憾，自己正说到兴头上，戛然而止的感觉很糟糕，「那c组的试验情况明早体操馆聊。」 「好。我会先整理好结果。」说完，各自道了晚安，便挂了视频。 最近季靖和任医生一起开发了一项中西医结合的理疗方法，和赵教授一番探讨后，决定以一直以来训练后只是简单拉伸的c组为实验对象。 趁着最后一个月的临时派驻时间，探讨出更好的运动损害康复的方案。 季靖伸了伸懒腰，刚想打开电脑，手机嗡嗡传来几声震动声。 「林致源？今天还挺早。」 最近她发现林致源每天都会给她留言，有的时候她隔上几天才会发现。 为此，她把微博通知打开了，以免让他等太久。 林致源v：晚上好。 林致源v：今天提早完成了训练，这是第三阶段训练量提升，已经完成。 林致源v：我真的不需要额外的治疗？ 林致源v：我自己也查了不少资料，听说电疗似乎可以刺激感觉的恢复。 林致源v：我训练量不大，但胃口还是一样好。菜色不错吧。 林致源v：【照片】【照片】 一眨眼的功夫，他已经留了不少信息。 两个多月过去了，可以看见他之前还激动的情绪逐渐平复，正按照原先的方案逐步执行中。 只是没能在他身边观察，不清楚他恢复的情况。 既然如此就这样吧：电疗确实有效，但有风险，非极端情况下你应该保守些。 既然如此就这样吧：一定要按照医生嘱咐，绝对不可以擅自加练。 今天她的回覆很快，顺便让他打消额外的念头。 林致源v：休息时间？我刚准备洗澡，还以为你又要半夜回我（笑）。 既然如此就这样吧：嗯，正好和前辈结束讨论。休息一会儿，继续写论文。 林致源v：全国锦标赛要开始了，我现在h市训练。最近成绩不理想，得从预赛就开始参加。 既然如此就这样吧：我觉得，你只要足够放松，应该没问题。心理状态对肌肉、韧带的状态也是有很大的影响。 林致源v：好，我会听话。准备洗洗睡了，晚安吧。 听话？是指听崔指导的话、秦教练的话，还是指听赵教授的话，亦或，是指听季医生的话？ 季靖感到脸上一阵微热，最近林致源的话越发暧昧，经常让她无从接话。 如果现在要定义他们的关系，相比医生和病人，「网友」二字更加确切。 他时不时会分享他私底下的生活，他在路上看到的猫咪，还有每天的天空。 既然如此就这样吧：晚安。 季靖缓缓打上两个字，想了一想，又附上了自己今天的晚餐。 小姨做的荠菜豆腐羹虽清淡，但色彩鲜亮，也是季靖的心头之好。 既然如此就这样吧：【照片】我的晚餐。 对话那头，林致源呆呆地望着季医生发来的图片，看得出神，实在不敢相信。 这是她第一次给他发和自己生活相关的事情，这是不是意味着允许自己成为她生活的一部分了？ 他忍不住笑出声来，好歹是踏出第一步了，可惜还是没能要到她的微信。 第84页 「源哥，你对着手机傻笑什么呢？」刚洗完澡的胡迪还一头水珠，本想叫林致源去洗，却瞅见了他异常的表情。 自从被教练们要求「监视」他以来，胡迪越发觉得林致源和原来不一样了。 虽然说不清哪里不一样，但以前至少不会一到晚上就抱着手机。 胡迪一直怀疑他是不是谈起恋爱了，但他观察了好久才总结出来，除了晚上固定一段时间会看看微博，回回粉丝的留言，并没什么特别。 显然，现在的林致源并没发现胡迪正在和他说话。 于是胡迪凑了过去，疑惑地看着他的手机屏幕说道：「源哥，你喜欢喝豆腐汤？」 林致源被突然出现的胡迪吓了一跳。 他耳根一红，立马收起了手机：「嗯，很久吃过，今天刷到了有点想念。」 胡迪见他慌张，狐疑着：「你是觉得h市训练中心的伙食不合胃口？」可是明明和自己那儿差不多啊。 「没有。」 「哦，那源哥你还是早点睡吧，不要觉得训练量小就可以忽视休息。」胡迪摆出教练的架势，严肃道，「教授说了，充分的休息也是训练的一部分。」 这小子？还狐假虎威起来？林致源一挑眉：「哦？那昨天谁半夜还在发消息？」 「哈哈哈哈源哥你说什么呢，你一定是做梦了。」胡迪赶紧转移话题，说要去问隔壁借个吹风机，便走开了。 林致源无奈地嘆了口气，重又点开了微博。 他决定一回到p市就回家一趟，让老妈也烧一次荠菜豆腐汤。 于是，长按屏幕就保存下里了图片。 而仅仅过了几天，季靖也收到了林致源发来的荠菜豆腐汤。 季靖总算完成了最后的分析报告，看到林致源的留言，嘴角不禁上扬。 今天她很开心，因为实验的结果表明，自己和任医生研发的那套理疗手法明显是在几组实验中最有效果的。 于是，随手就拍了自己书桌上的一杯自制奶茶发了过去。 可是今天林致源并没有像平时那样秒回，难道已经休息了？ 她百无聊赖地点开了林致源的微博，两天没更新了，日常vlog也在三天前说了暂时停更。 忽然有些担心，不会又受伤了？ 为了抹去这份担心，季靖又去看了胡迪的微博，这才找到了答案。 原来，明天就是短道速滑全国锦标赛的开赛的日子，怪不得今天早早地就休息了。 季靖有些遗憾，毕竟每晚和林致源聊一会儿已经成了习惯。 她轻笑起来：「他什么时候变成了我的习惯啊。」 // 「麻烦看下这些，这是季老师要求的诊疗室布置图，还麻烦你们尽快布置。」 女子虽然说得客气，但高高在上的态度和抑扬顿挫的语调让人听着很是刺耳。 「之前不是说合用办公室就可以？怎么说变就变？还要求私人诊室。」 「对啊，我们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怎么现在才说？两天内哪里来的及准备？」 p市市郊冰雪园的训练中心里，国家队医疗团队正与一女子对峙着。 早就听说中科院的团队要入驻做研究，却没听说来人竟然那么大架子，连派来的实习生都是如此颐指气使。 「我也不过是个跑腿的。」蔡诗蕊嘴角微挑，摊了摊手，「咱们季老师可是咱赵教授钦点的负责人，自然要求多一些。毕竟国家项目，也请大家多多担待。」 来人居然搬出了赵教授的名号。虽说他在整个医学界不算知名，但在运动损害康复领域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对于队医们来说，简直就是偶像般的存在，而且他为人低调，很少出现在媒体上，几乎只有在全国专业研讨会中才会露脸。 然而如此德高望重的教授，怎么可能器重一个如此娇纵的人。 「单人办公室就算了，还要辟出私人休息室？过分了吧？」原本负责为他们腾出地方的小队医看了图纸，简直气不打一出来。 「没办法，人家美国回来的高材生，可能那边条件太好了吧。」蔡诗蕊嘆了口气，好像很无奈的样子，「谁叫人家后台硬，之前本来安排我和她一间办公室，人家硬是把我赶了出来。」 「既然喜欢外国，回来干什么。」 「就是，我们可容不下这座大佛。」 「我们也都是国字带头的，这到底是多硬的后台。」 蔡诗蕊的话如一颗投入水中的石头，一下就激起了千层浪花。 她很满意这个结果。 就是因为她的存在，自己只能干这种跑腿的活，体操队那边把她夸得天花乱坠追的，而说到自己，居然只有「没什么印象」这几个字。 行，既然她想要名头，那自己就帮她宣传宣传，看她能有什么能耐。 人都是先入为主的，一旦有了不好的印象就很难扭转了。 而且季靖一向寡言，自己添油加醋一番难免就被人觉得又冷淡又傲慢了吧。 就让赵教授看看，关系户终究是关系户，没有能力的人就该给有能力的人让位。 「麻烦大家尽量满足吧，上面真的很重视这个项目。」蔡诗蕊面露难色，很是苦恼的样子，「我如果办不好这事儿，真不知道回去要怎么被挤兑了，上次我就说了几句实话，差点就被赶出课题组了。」 第85页 说着说着，眼眶都微微发红起来。 队医们看着她一脸难色，居然安慰起来。 还有人好奇，这个季老师到底什么来头，听说同为实习生，竟然能趾高气昂地使唤自己的同期。 「是我们学校超有名的教授的女儿。」蔡诗蕊刻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之前我们学校论坛里还有他们家的八卦，现在被人黑掉了。」 很多事情越不想让人知道，别人则好奇。 八卦之心不免熊熊燃烧，特别还是听一个如此讨厌的人的八卦。 但蔡诗蕊故意卖了关子，她可不会傻到自己亲自来说。 「不行不行，我不能说的。我上一次就因为八卦了她得罪了老师。要是让她知道了，这个学校我说不定都没法呆下去了。」 众人看她瑟瑟发抖的害怕样，不免同情起来。 特别是为首的女子，无奈地笑笑：「我明白了，但私人休息室肯定不行。单人诊室我想想办法。」 蔡诗蕊一听，乐坏了，赶紧握住她的手：「真的，太谢谢您了！」 「小姑娘，你放心，没本事的人我们绝对让她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3-31 08:23:14~2022-04-01 22:02: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殇034933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靖靖姐姐, 你真的要走了？」范星星粘着季靖，一脸依依不捨。 季靖揉着小姑娘的头发，沖她笑笑：「又不是永远见不着了, 别难过。」 「可我还没试过你和任医生的新方案呢。」原本没怎么难受的范星星听她这么一说, 反而难过起来，双手搂着她的腰埋在了季靖的胸口。 季靖无奈, 青春期的少女还真是多愁善感。 今天是她在体操队的最后一天，上午和新来的医生做完最后的交接，就要离开了。 三个多月的相处下来，确实也让季靖产生了不少留恋。 最重要的是，她感受到了久违的归属感, 好像她就该在那里似的。 一向话痨的任医生, 今天也异常沉默, 待在一群小姑娘身边默默看着她们的告别。 尽管季靖被围在中间，但还是高出她们一个个头, 她也能看出任医生的不舍。 「任老师, 接下来的方案改进就拜託了。」 「你啊, 欢送会都不忘聊学术。」任医生摇了摇头, 笑得无奈。 「行，不聊学术，等您有时间, 再来我家里吃饭。」这个家自然指的是小姨家。 「好。」 又是鲜花, 又是蛋糕, 又是欢声笑语，又是留恋不舍。 一步三回头告别了体操队, 季靖抱着鲜花坐上了计程车, 心中万分感慨。 就在最后一个多月里, 她和任医生共同研究的理疗方法获取了显着的成效。 原本c组的队员们还羡慕ab组的队员有专业医生的指导和治疗，但这一个多月来，眼看着有些人逐渐完成了曾经数次挑战失败的动作后，ab组的队员们反而羡慕起她们来。 当然，最欣慰的还要数季靖，她感觉自己好像又能回到曾经干劲满满的状态了。 此时她自己还不知道，她已经默默地定下了一个模模糊糊的目标了。 想到体操队那群孩子们的笑脸，原本还淡定的她忽然哽咽了。 车窗外的风景逐渐模糊，熟悉的街景向后退去，这是她必须要做的道别，因为还有新的任务等着自己。 昨天，赵教授通知地急，说是蔡诗蕊把她去冰雪园训练中心的日子搞错了。 原本今天早上就要去报导，但鑑于体操队的最后挽留，允许她下午再过去。 只是没想到告别花了太久的时间，等到达冰雪园训练中心的时候早就过了一般的上班时间。 本来说要接待她的人也没联繫上，她只能捧着花自己在这诺大的园区里探路。 路过了操场路过了宿舍，还看见了冰场，就是没有找到所谓的医疗队办公室在哪里。 直到走到了小路尽头，她才放弃了自己寻找。 难道是因为全国锦标赛，所以训练中心完全看不到人影吗？ 疑惑之际，那个自己打了好几次的电话总算回电了。 刚接起，对方直接噼头盖脸地抱怨起来：「你怎么还没到？我已经在门口等了你五分钟了！」 「你是……何舒琳医生？我已经在园区里了，在一条小路的尽头。」季靖并不确定对方是不是搞错了人，毕竟很难想像有人会对未曾相识的人如此暴躁。 「不是我，还能是谁。」何舒琳切了一声语气相当不友好，「尊敬的季老师，不认识的地方别吓跑，省得给人添麻烦。」 嘴上叫着她尊敬的老师，可这语气别说尊敬了，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 等季靖沿着来路往回走时，才发现那人根本就没告诉她园区有两个大门，而司机根据经验把季靖放在了南面的门，但实际上她需要去的是东面那扇门。 何舒琳的长相就和语气一样刻薄，其实她的眼睛上斜并不算小，但在高耸的颧骨衬托下显得相当不友好。 季靖并不确定，她到底只是长得不友好，还是对别人的态度就是不友好。 「医疗队的办公室和训练场离得挺远啊。」季靖望着四周陌生的环境，回想着刚才走过的路。 第86页 何舒琳瞥了她一眼：「是啊，要找一间符合要求的办公室可折腾了不少人。」 符合要求的办公室？ 季靖不解，确实是听说滑冰协会对她们这次课题特别重视，难道是他们要求的吗？ 直到何舒琳把她带到所谓的办公室时，季靖简直傻了眼。 这哪里叫办公室？这应该叫体操房吧。 虽说相对一般的体操房要小一些，但里面放了不少设施，还单独辟了个诊疗间，里面放着个诊疗床。 最诡异的还是在体操房的尽头放了个办公桌，办公桌边上的小桌子上还准备了咖啡机还有小冰箱。 可以说这个房间简直是集工作、休闲于一体了。 她实在是没有办法把它叫做「办公室」。不会是搞错了吧。 「这是……什么意思？」季靖站在门口，呆呆地在门口望着，「怎么就一张办公桌？」 何舒琳也纳闷了，不是早就反馈给过她们吗，怎么还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也太假了吧。 她没好气地说道：「一张办公桌还不够？还要来个休息室、淋浴间？」 「我是说其他人在哪里工作？」季靖虽然听出了她的嘲讽，但还是想保持友好的。 「都在这栋楼里。」何舒琳看了眼手机没再搭理她，连自我介绍都不做就说自己有急事让她自己逛逛。 季靖觉得很莫名，自己到底是哪里惹着她了？ 相对体操队的热情，这滑冰队的人就跟冰棍似的，冷淡得不行。 或许是因为时间不早了，楼里都没什么人。 她兜了好几圈，才在一个叫医疗队-2的办公室里看见一个人。 那人对自己的态度还算正常，但在季靖自我介绍之后，也不免给了她不少探究的眼神。 她说，除了花样滑冰队还在训练中心之外，短道速滑队和速度滑冰队都在h市参加全国锦标赛，大多数队医都跟着去了。 只留下3个人来应付花滑队日常的训练需求，她也是其中之一。 「对了，我的办公室有好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看她态度还不错，季靖才得以问出心中的疑惑。 那人挤了挤眉间，越发投来探究的目光：「听说是你们那边要求的吧。」 确实和当初入驻体操队不同，这次是带着完整训练和治疗方案来的，需要不少东西。 当初季靖和赵教授列了个单子，希望冰雪园这边配合一下。 可咖啡机、游戏机、甚至按摩椅又是怎么回事？这东西也不能给运动员用啊。 短道速滑队不会是想要她每天都住在这里吧？ 「对了，忘记问您贵姓了。」季靖抛开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伸出手来，「按照和这边医疗队对接的计划，从明天开始的一周，我会加入花滑队员们的训后恢复联繫。」 对方略有犹豫，最终还是伸出手去与她交握：「我叫王品，也是队医，主要负责花滑队。」 季靖见王品也没有要和自己聊下去的意思，便称自己去熟悉熟悉环境便离开了。 她下意识觉得，她们似乎早就知道自己。 难道是因为在林致源的vlog里出镜过的缘故？ 「季医生？你是不是季医生？」 季靖刚想离开，就看到一个穿着一身运动服的圆脸的女孩瞪着圆圆的眼睛，一脸期待地等着季靖的回答。 「我是季靖，你是？」 「果然是你！」女孩二话不说就拉起了她的手就往外走，「快！我需要你的手指！」 只留下一脸惊奇的王品，愣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来一件事：「喂！李小娇！你是不是又自己瞎练了！？」 「老任说他不在医院的时候，我吓死了。」李小娇趴在诊疗床上，叙述着她的心路历程。 原来李小娇是任医生的病人，时不时会找他去做个中医理疗。 因为觉得疗效好身体素质也有所提高，趁教练不在时会偷偷练一些自己喜欢的动作。 但是伤到了又不敢找队医怕被告状，以前都是找任医生救急的。 她一股脑把能说的不能说的全都抖给了季靖，颇有一副悲壮之色。 「是这里疼吗？」季靖的食指和中指在李小娇的背上游移，然后按了按她肩胛骨内侧的位置。 李小娇整个脸都皱了起来，差点叫了出来：「对对对，就是这里。是不是拉伤了？严重吗？」 季靖若有所思，语气低沉：「嗯……」 这个「嗯」是指是拉伤？还是指很严重？亦或是很严重的拉伤？ 李小娇自己也没想到就撞了一下手居然都抬不起来了，她几乎要哭出来了：「我还有救吗？我还能滑冰吗？」 季靖再次用力一按，然后换成了用指腹揉搓。 李小娇只觉一阵酸爽，另一只手牢牢抓着诊疗床的边缘。 「你以后不偷偷练，就有救。没僵住。」季靖一边说着，一边又拿出包里的绿色瓶子从里面挖了些膏状物体出来。 「真的？」李小娇感觉背后一阵清凉，渐渐地又微热起来，「你真的是老任的徒弟？」 季靖一愣，这女孩儿思维跳跃程度不亚于顾晴晴啊。 「不对啊，你怎么不用针灸啊，也不找穴道啊什么的？」李小娇觉得，这和任医生惯常的手法不太一样。 季靖轻笑：「他说我是他徒弟？」 第87页 「对啊，老任说我运气好，他徒弟要入职咱们医疗队了。说的不就是你吗？」李小娇已经坐起身来，眨巴着圆圆的眼睛看着季靖。 硬要说的话，中医这块确实可以算他徒弟，可他们从来都以同事关系相称的。 为了不破坏任医生在病人心目中的形象，季靖决定就勉为其难就承认是他的徒弟吧。 「算是吧。」季靖让李小娇站起来，走到她背后轻轻抬起她的手臂，「感觉怎么样？」 「等等……」李小娇吓了一跳，刚才可是抬都不能抬的。 咦？居然不疼了？ 她自己又抬了抬手，有些难以置信。她又开始单臂画圈，试了试所有的角度。 「真的不疼了！」她又做了几个拉伸动作，完全没有硌住的感觉，「季医生，你就是传说中的手指艺术家吧！」 「太夸张了，处理及时罢了。」季靖也松了口气，看来只是肌肉的急性收缩，问题不大。 李小娇一恢复就不老实起来，做完拉伸后，竟然开始尝试舞蹈动作。 在季靖的极力阻止下才答应明天例行检查后再尝试。 「所以，你主要还是管短道速滑队啊？」 尽管放弃了舞蹈动作，可李小娇还是在季靖的办公室里东摸摸西瞅瞅，一刻不停歇。 季靖对她的自来熟也不恼，随她在办公室里走动。 「嗯，主要还是为了课题组论文。」这次花滑队的训后按摩任务多少是因为队医们都跟去全国锦标赛了，有些人手不足。 李小娇默默嘟哝着：「便宜胡迪了。」 「什么？」季靖刚好在整理自己的东西，并没有听清她说什么。 「我是说短道他们待遇真好。」李小娇又在她的办公室里转了一圈，啧啧了几声，「我们花滑队的队医可没有那么大的诊室。」 李小娇说，因为之前林致源的事情，现在他们这些冰上运动中，就短道速滑最受重视。 明明医疗水平已经不错了，前一阵子还听说还要扩大医疗团队，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 「原来是这样……」 季靖姑且接受了这个猜想，但看着桌边的咖啡机，总觉得不是这么一回事。 再加上刚才何舒琳和王品看她的眼神，直觉告诉她还有什么事情在等着她。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4-01 22:02:46~2022-04-02 21:28: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haire、婷猫(=^ェ^=)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源哥, 承让了。」安家杰满头大汗，在冲过终点线后又滑了一小圈火急火燎赶到了林致源的身边。 他喘着粗气，满面欢喜, 仿佛拿了世界冠军。 林致源茫然地看了他一眼, 不过是国内赛事，拿了个第一名置于吗？ 500米半决赛最后一圈, 他强行从内道超越，若不是自己有意让开，他必定要吃个犯规。 「这可是全国锦标赛最好成绩。」见林致源没有反应，他继续追上来，「我说过, 我肯定会超越你。」 「哦, 恭喜你。」林致源并不想与他多纠缠, 应付了一声就离开了冰面。 而场边的胡迪愤愤不平起来：「看他个神气样……我都看不下去了。这人就真的没点自知之明吗？」 刚才，明显是林致源有意带快了速度, 不然靠他自己哪里滑得出这个成绩。 全国锦标赛本就是用来选拔人才的, 现役国家队的这些人们早就在以前的比赛中拿奖拿到手软了。 一旁的沈康为只是笑笑：「现在提倡鼓励, 激发运动员自信, 以挖掘潜力。」 胡迪嘟嘟嘴：「他哪里是自信，这已经算自负了。」后半句还刻意放大了声音。 「少说点吧。」林致源经过胡迪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表示不用在意。 自上次表演赛来, 安家杰确实进步不少, 就刚才最后一圈只有他一个人跟了上来。 看y省队的教练相当宠他，明明看出来端倪也不明说, 想来也是一种鼓励的方式吧, 自己何必去做那个泼冷水的人呢。 林致源回到休息区, 稍事整理了一会儿就拿起了手机打开微博。 刚才比赛之前给季医生发了今天的身体感觉，现在要向她汇报赛后的感觉。 林致源v：比赛还是没能达到最高速，无法检验训练成果。 没过多久，对方就回了消息。 既然如此就这样吧：不要着急，训练效果都是逐渐体现的，你只要保持不受伤不逞强就行。 林致源v：我明白，都听你的。 既然如此就这样吧：很乖。 林致源不禁扬起嘴角，最近和季医生亲近了不少，自己的主动接近果然有所成效。 只是还是不知怎么开口问她要具体的联络方式，上一次委婉提出要微信也被忽悠过去了。 不过眼下她应该已经把自己当朋友了。 正在准备上场的胡迪看到林致源竟在比赛现场笑得开了花似的，只觉一阵诡异。 「康为哥，你说源哥是不是网恋了啊？」 胡迪回想了一下，最近这些日子他经常抱着手机一看就看好久，起床也看，睡前也看，比赛休息时间还看。 以前他看不看手机自己不清楚，但从来没有笑得那么花痴吧。 第88页 沈康为也观察了一阵，林致源那笑不过保持了两秒钟，现在又回到了一脸冷峻，或许只是看到了个笑话？ 不过，他坚信，事出反常必有妖：「恋没恋不知道，网瘾肯定是有了。」 「一定是教练不让他多训练，他只能上网打发时间了。」胡迪就这么同情起来。 「别说了，快上场吧。」沈康为催促道。 「嗯。我要让安家杰知道什么是差距，哼。」胡迪雄赳赳气昂昂便上了冰场。 结果显而易见，胡迪毫无悬念从头到底遥遥领先，而安家杰因为刚才的比赛消耗了过多的体力，最后没能保住第二名的位置。 他为了跟上胡迪的节奏，反而失去了自己的节奏。 「你小子，怎么又乱来了。」 胡迪一下场就被秦教练噼头盖脸骂了一顿，他不禁感嘆居然有一天拿第一还要被骂。 「你们年轻人啊，就是不肯听话。」见胡迪虽然虚心接受但屡教不改的模样，秦教练决定再啰嗦啰嗦，「你自己去问问李小娇，她后不后悔？」 「李小娇怎么了？」原本还一副无所谓的胡迪忽然就认真起来。 「前两天自己加练，摔了，摔坏了。」 胡迪紧张起来：「怎么个坏法？跟腱撕裂？断裂？骨折？」 「你们就算关系不好也别这么诅咒人家啊。」秦教练汗颜，继续说道，「背部拉伤了。手都不能动了？」 「不是吧？那么严重！？」胡迪急急忙忙就想去找电话，问问李小娇到底怎么回事。 结果，对方不但没事，还嘲笑了他一番。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不过李小娇还算有良心，对于他人的关心总是要感谢的。 「我也是运气好，那天正好新来了个医生，她给我做了紧急处理。」李小娇愉悦地说道。 「新的医生？」 「超级巧，她还是任医生的徒弟，就是之前我介绍给你那个。」 胡迪回忆了一会儿，才想起了按摩把自己按睡着的老伯伯：「水平如何？」 「绝贊。我打听过了，她之前在体操队那里做代理队医，好评无数。」李小娇越说越兴奋。 「我们现在的队医也不错吧。」胡迪偷偷瞄了一眼正在给沈康为做拉伸的王臻，「具体怎么个贊法？」 「据我体校的学妹说，她的手能让你的肌肉恢复年轻光彩。」李小娇嘿嘿了两声，跟做化妆品gg似的，「听说，但凡被她捏过的肌肉，都变得柔软又坚韧，而且持久力极佳。」 「你哐我吧，怎么可能。」胡迪耻笑道，这李小娇一定是在给自己下套了，「难道是华佗再世吗？」 「爱信不信，反正我现在勾手四周半已经可以随便做做了。哼。」 说罢，就挂了电话。胡迪的耳边只留下忙音。 就和胡迪一样，没人相信这个新来的医生到底有多少能力。 如果只是不信任她的能力，季靖自认可以用行动说话，但显然这留下来的几个队医压根就不认同她这个人。 特别是何舒琳，明明负责和自己对接，却一整天都见不到人。 好不容易见到人了，又推脱说太忙没时间帮她讲队里的情况。 最后还是在季靖三番五次堵人之后，她才勉强拿到了花滑队员们的身体状况档案。 只是资料有些散乱，还需要整理一番。 「季靖，你怎么还在这？」此时，自己的房门被推开，王品拿着个医药箱走过来。 「怎么了？」见王品头上还有些薄汗，她似乎是跑过来的。 「花滑队集体训练都结束一会儿了，看你还没来就过来找你了。」 「不是说明天吗？」季靖记得他们给的日程安排上，是明天才进行集中的放松训练。 「临时改了，何舒琳没和你说？」王品记得早上就在群里说过了，「不管了，快跟我走吧。」 季靖也没犹豫，拿上那叠还相当凌乱的资料，就跟了上去。 刚来到体操房，李小娇就大声地和季靖打起招呼来，引来一番好奇。 王品同花滑队的教练说了几句话，就拉着季靖介绍起来。 「各位，这位是我们新来的队医，这两周临时负责花滑队，是理疗康复方面的专家。」她微笑着介绍起来。 季靖这才知道，医疗队只要外出，王品就是队医组的代理组长。 目前，医疗相关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由她在安排。 「季靖，你也说两句吧。」 季靖点点头，在几道质疑的眼光中坦然走向前，微笑着自我介绍起来。 「大家好，我叫季靖。目前在p大课题组任职，这次来的目的也是为了更好地了解各个项目运动员的情况，以做出有针对性的诊疗方案。」 季靖滔滔不绝起来，用最浅显的语言从自己擅长的领域说到最近最新的诊疗方案，整个人都自信满满。 除了李小娇以外，还有不少队员被她专业的气质吸引住了目光。 「我的办公室在综合楼1楼的102，就是原来的体操房，虽然离大家训练的地方有些远，但如果有恢复训练上的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谢谢大家。」 零零落落的掌声在诺大的体操房里响起。 随即各自分组开始日常训练后的放松恢复。 就在季靖帮一个小队员做完腿部放松后，李小娇带着另一个女孩神神秘秘地凑到了季靖身边。 第89页 那女孩脸瘦瘦的，下巴尖尖的，还有一双好看的凤眼。 她不像李小娇那么风风火火，整个人都给人相当清冷的感觉，就仿佛是女版的林致源。 准确的说，说女版的赛场上的林致源。 「怎么了？」季靖也凑过去，低声说道，「你不会又瞎练，把自己弄伤了吧。」 季靖无奈地摇摇头，就开始检查李小娇的背部。 「等等等等一下。」李小娇赶紧阻止了她，还时不时保持警惕，「不是我，是常婷婷。」 常婷婷？ 刚才匆匆翻了队员们的资料，好像有看见过。 「腿部韧带有伤？」季靖朝李小娇带过来的那个女孩问道，虽然资料上的照片有些久远，但她还是通过眉眼认了出来。 常婷婷上前一步微微点了点头。 「我记得是旧伤，又复发了？」季靖回忆着资料上的内容，她记得这个常婷婷除了脚上的旧伤没有什么别的疑难杂症。 只是见她们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她不免怀疑起来。 「哎哟，还是我来说吧。」李小娇见常婷婷没有开口的样子，完全失去了耐心，「她嫉妒我现在能随便条勾手四周跳，自己就在那瞎试。」 「谁嫉妒你了。」常婷婷忽然脸色一变，似乎很生气。 「行行行没嫉妒没嫉妒。」李小娇没有多扯嫉妒不嫉妒的事情，「教练本来没同意她练，但她不服气硬是要练。」 「所以摔伤了？」季靖从头到底打量了她一圈，并没有发现她走路和站姿有什么异常。 「谁不服气了。我本来就能做的。」常婷婷白了李小娇一眼，这才面对季靖，「我没摔，也跳成功了，但是原来受伤的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很久没这种感觉了。」 「什么时候的事？」季靖赶紧让她坐下来，如果和上次李小娇一个情况的话得立刻处理。 「就刚才，半个多小时前把。」李小娇抢答道。 「她说你能搞定，我才来找你。」常婷婷有些不好意思，清冷的脸颊上染上一抹红晕。 明明最不想接受的就是李小娇的帮助，但为了自己的前途必须放下架子来。 「我得看看情况，才知道能不能搞定。」 常婷婷虽然听话乖乖坐在了地上，但她依旧抱着自己的腿，好像不是很相信李小娇的话。 李小娇无语，她翻了个白眼，这常婷婷不会以为自己要害她吧。 虽然她们可以说是对手，但如果到了国际场上那可是队友，谁会害自己的队友。 「快点，受伤了不能耽误。」 「她真的行？」常婷婷冷冽地看这李小娇，依旧充满怀疑。 「还能把你按坏了不成，你实在不信你就去找何舒琳吧，她最喜欢帮你按摩了。」李小娇越发没了耐性。 「好吧，我就相信你一次。」常婷婷看向季靖，几乎是以命令的口吻，仿佛是高傲的冰上公主，「来吧。」 季靖点点头，双手就朝她的脚踝伸过去。 她轻轻抚摸找了找位子，然后用食指用力按了下去，「这里疼吗？」 「啊！」常婷婷一脸震惊，猛得把腿收了回去，然后又朝前用力一蹬直接踢上了季靖的下巴，好在她反应快及时向后退去，不然就正中鼻骨了。 「李小娇，你还说没害我！」常婷婷忽然非常愤怒，破口大骂起来，「这个人连距后腓韧带在哪里都搞不清，哪里专业了！」 「距后腓韧带？」季靖揉着下巴，有些吃惊，她记得资料上写的是前胫腓韧带。 常婷婷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笑话，连病人病史都不看的医生？庸医！」 体操房里，所有人都被常婷婷那句「庸医」吸引过来。 目光全都聚集到季靖身上，刺得她生疼。 就好像五年前，在p大研二宿舍楼里那样，火辣辣的疼。 第40章 尽管是夏天, 季靖的心里却是冰冷的。 她快步走在学校的林荫路间，朝着分校区另一头的研究生宿舍走去。 她不久前才知道为什么自己家里总是冷冰冰的，在知道真相后虽然很难接受, 但小姨说的有道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那对母女也算是受害者。 可是，当选拔赛获奖论文公示时, 她看到那个叫何琰的学姐几乎和她未发表的论文用了同样的描述。 季靖不禁自嘲，两个月前，自己不眠不休和父亲探讨的观点，原来是为了让她的大女儿用的啊。 怪不得他说自己那篇论文不适用这个观点。 她倒要看一看父亲那个养在外面的女儿到底是有多么惹人怜爱，要把天天养在身边的亲女儿的论文观点生生送给了别人。 「阿姨, 我找住在402的何琰学姐。」 季靖扯着嘴角朝宿管阿姨笑笑。 研究生宿舍管得松, 她只是打量了下季靖就让她上去了。 刚走到4楼, 就听到顶头房间里传出一阵笑声，好像是道喜的话语。 「我就说你的论文没问题, 有你爸指导, 金奖不是信手捏来。」 「运气好罢了, 爸爸不止指导我一个人。」温柔的语调轻柔婉转, 似是自谦却又掩盖不住的愉悦。 「就是，何琰，你该自信点, 你那么优秀哪里比不上那个私生女。这次不还是你拿奖了？」 私生女？ 第90页 季靖不解, 她堂堂正正的婚生子女, 怎么到了她们嘴里成了私生女了。 她火气噌得冒起来，咚得一下推进门。 一进门就看到一个碎花裙的女子, 她留着长发披散在肩上, 典型的温婉动人。 季靖一眼就认出了她, 那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 「何琰，你出来。」 「小靖？」何琰先是一愣，转而勾起嘴角但眼中却没有笑意，「你怎么来了？外面热吗？」 季靖想去拉她，却被她的室友拦住了。 「小屁孩儿，干什么？」 「问她点话。」季靖扯开拦住她的人，又去拉何琰。 然而那人直接扯住她的衣领，硬生生把她拉到门口。 季靖一个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 「有话走廊里说。」那室友俯视着季靖，故意扯着嗓子说起来，「既然喜欢高调，有什么话别偷偷说啊。」 被她这么一喊，其他宿舍的人纷纷探出头来，悄悄议论起来。 「这就是何琰那个妹妹？」 「长得挺好看嘛。」 「小野种挑衅原配的女儿，黄金档啊。」 「别拍照啊，不要随便传琰琰家的丑事。」 一句句零零散散的话语砸向季靖，她实在不明白，自己怎么成了别人眼中的私生女？ 「何琰，你给我出来！到底谁才是私生女你心里没数？」 「小屁孩，懂不懂礼貌，对姐姐直呼其名？」那室友用手指狠狠点在了季靖的和头上，重重地将她推在地上。 再后来的事已经印象模糊了，只记得怒火攻心怒气上了头，脑海中只剩下推搡、撕扯的画面。 激动的情绪、难以抑制的言语，嘶心裂肺的吼叫，直到筋疲力竭。 「常婷婷，怎么回事？」 王品的声音让季靖回过神来，她也站起身来，并不畏惧常婷婷投来的愤怒的眼光。 常婷婷气急了，喊得几乎声嘶力竭：「她刚刚按了我后脚跟，蕊蕊姐姐说过不能让人随便按，她居然按了我的后脚跟！」 另一边，何舒琳也听到动静，飞速跑过来给常婷婷顺气。 抱怨她随便找人，不找自己，接着斥责起季靖：「你怎么回事，婷婷的脚跟不能随便碰的。你也太马虎了吧。」 「王医生，怎么办啊，我的伤会不会加重？我是不是不能滑冰了？」刚才还相当沉静的常婷婷几乎要崩溃了，她身边的李小娇显然被吓到了，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 「我不明白，前胫腓韧带的人为什么不能碰脚后跟？」尽管面对控诉，季靖并不慌张。 「她伤的是距后腓韧带，你怎么不自己看资料！」何舒琳轻哼一声，低声说了句什么。 即便伤的是距后腓韧带，也不至于脚后跟都碰不得吧。 对于一个理疗师来说，这些都是常识，到底是谁给她们「洗脑」了？ 「你自己看。」季靖直接抽出一页活页，甩在了何舒琳身上，「是我看错了，还是你给错了？」 「小何，怎么回事？」王品凑上去看了一眼，确实如季靖所说。 尽管证据摆在眼前，何舒琳依然狡辩：「不管我有没有写错，她总该亲自跟婷婷确认一下吧。」 「我所有的动作都是一般流程。」季靖微微仰头，在专业上她是绝对自信的。 「小何，现在在说你的问题。」王品严肃起来，无视了何舒琳的辩解。 「对不起……我……没注意。」何舒琳一时无法解释，自己总不能把偷懒的事儿抖出来吧。 何舒琳明显是知道常婷婷究竟伤在何处，难不成还故意写错？ 但这也太明显了吧？ 「另外，小姑娘你也不用紧张。」季靖看向断了魂似的常婷婷，「你不过是韧带紧缩，牵引几次就行了。」 常婷婷从奔溃中少许恢复过来，并不相信季靖的话。 「总之，你如果想快点好，待会儿到综合楼102找我。」季靖转过身去，不再看向常婷婷，「到底是脚后跟重要还是未来重要，你自己判断吧。当然，你也可以把自己的前途交给一个连你病症都记不清的人。」 「喂，你指桑骂槐呢！」 见季靖转身要走，何舒琳想去拉她。季靖一甩手就躲开了。 「何舒琳，说的就是你，我虽不清楚为什么我刚来你就对我敌意满满，但我奉劝你不要做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于是，头也不回就离开了体操房，留下一群人一阵唏嘘。 所有人面面相觑，只有李小娇一句「季医生，好帅啊……」打破了一室的沉默。 后来，在李小娇的极力劝说下，常婷婷最后还是来找了季靖。 「你太敏感了，其实你自己拉伸几下就能痊癒。」季靖理解她对自己身体的重视，并认同她对自己的保护，但希望她凡事先搞清楚再发火。 「季医生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冷静下来的常婷婷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清冷，只是对季靖不再那么冷淡。 她本身人并不坏，只是缺少信任别人的勇气吧。 「没事，这两天就好好休息吧。」 所以，季靖就这么「一战成名」了。 顺带着小喇叭李小娇的宣传加冷玫瑰常婷婷的认可，季靖一时忙碌起来，她的诊室甚至到了需要预约的地步。 第91页 「源哥，你听说了吗，咱新来了个队医。」 回p市的大巴上，胡迪翻弄着手机兴致盎然。 「没听说。」而林致源则翻看着微博兴致缺缺。 最近，季医生回复消息越来越慢，最夸张一次他早上留了言，到晚上九点多才回复了消息。 明明是周末，难道忙碌了一天，又或者说……交了男朋友？ 想到这儿，林致源赶紧摇摇头，禁止自己吓自己。 「是啊，你除了网恋那位谁都没兴趣。」胡迪摊摊手半开着玩笑。 沈康为也笑着凑过来：「致源，谈恋爱是好事，最近你整个人都柔和不少。」 的确，若是放在以前胡迪要是敢这么嘲讽他，早就被10级电光眼吓得当场阵亡。 「康为哥，连你都跟着他们瞎闹。我没网恋。」勉强算暗恋吧。 「行啦，我懂，我懂。」沈康为拍拍他的肩膀，笑得讳莫如深。 林致源放弃了解释，随便他们怎么想吧。 说着，又给季医生留了言。 林致源v：今天回p市了，最近状态似乎还可以，我觉得我可能恢复得不错。 林致源v：对不起我食言了，1000米稍微拼了拼。 林致源v：但是绝对没有勉强自己。 大巴前方的小屏幕，回放着林致源最终冲刺的画面，碾压式的胜利。 跟在后面的是胡迪，只有沈康为记住了教练的话，没有在最后一圈进行冲刺。 「怎么没有回放安家杰的表情。」胡迪努努嘴很是不满，「都没有人拍下来，太可惜了。」 「行了，都那么打击人家了。还想被教练骂是不是？」沈康为弹了弹胡迪的脑袋，禁止他再说话。 不过仔细想想，确实还挺爽的。 只是没想到林致源也会有冲动的时候。 「倒数3圈的时候，安家杰到底说了什么？」沈康为抬头看着屏幕，问着林致源。 林致源依旧看着手机，若无其事地说道：「没什么，不过是些废话。」 画面上，林致源滑得平稳，技术动作标准完全没有要向前加速的迹象。 直到安家杰从内道插了上来，但因为林致源并没有加速所以两人保持了好几秒的并排。 就在进入直道的瞬间，原本还稍有落后的林致源忽然就沖了出去，过了两个弯道后已经来到了第一名。 安家杰拼命追都没能赶上去，倒数第二圈的时候又被胡迪超了过去。 其实，当时的沈康为也可以超过去，应该说他差点就冲动了，直到看到安家杰努力撑腿的动作才打消了那个念头。 所谓事不过三，他好歹也是y省队竭力培养的新秀，就这么按在地上摩擦或许很难再振作起来吧。 且不说林致源，他一定是被挑衅了，也算情有可原。 胡迪一下场就被崔指导骂了个狗血淋头，这才在后面的1500米收敛起来。 不过果然还是做过头了，虽然三个人在1500米决赛了只在前面10圈交替领滑了一番，但安家杰似乎失去了之前向前沖的劲头，完全埋没在了人群中。 「罪过，罪过啊。」又看完整个比赛的过程，沈康为感嘆起来。 「这是罪有应得。」林致源默默想着，说自己不行就算了，谁叫那个安家杰说自己的医生无能呢。 他就想让他看看，到底是谁无能。 林致源怪自己冲动，却没有为这份冲动后悔。 「好了，别提那个倒霉孩子了。」胡迪伸出手遮挡住林致源的视线，「源哥，你真没听说新来的队医？据说，超神的？」 「怎么个神法？」 见他来了兴趣，胡迪把手递给他看：「李小娇说，那医生简直妙手回春，老洛那那么僵硬的肌肉在她手里都能重回年轻风采。」 林致源白了他一眼：「你都吃了李小娇多少次亏了，怎么还相信她的话。」 「也没很多次啊……」胡迪挠挠头发，「但她说，她亲自体验了，连那个大冰棍野玫瑰常婷婷都说好。」 「你们开心就好。」林致源随便应付了两句。 心想，之前哪个「妙手回春」的医生自己没见过，不都没能解决自己的难题吗？ 若不是遇到了季医生，他早就放弃了。 反正在他心里，就算那人能把死人按活了，都比不上季医生。 想到这儿，他又去翻了眼微博，却依旧失望而归。 林致源v：最近很忙？你又好久没回消息了，总觉得有些寂寞。 发出去的一瞬间，他只觉得鸡皮疙瘩一身。 可能真的如胡迪所说，自己这是在网恋吧？渐渐地，居然学会撒娇了。 知道她不会回复，林致源决定闭上眼睛睡一觉，说不定再睁眼的时候就有惊喜了。 而屏幕对面的季靖满脸心虚，下意识的移开视线，躲避着眼前那人的「质问」。 林致源不知道，这条消息简直让季靖陷入了「严刑拷打」之中。 第41章 「喔唷, 季靖啊，出息了啊，都学会网恋了啊。」 萧仁欣看到季靖手机上跳出来的消息, 笑得花枝乱颤。 「你不要自己在热恋中, 就觉得每个人都在谈恋爱。没良心。」季靖抢过手机，狠狠地删除了和林致源的对话框。 「别说了, 我想他了呜呜呜。」 第92页 上次萧仁欣闹离职后，她和赵医生总算修成正果，一切都是误会。 不过，她还是离开了济仁，最近正在准备入职新的医院, 这刚恋爱就成了「异地恋」。 今天来她的办公室一方面帮她整理资料, 另一方面有事儿要拜託她。 「好了, 说正事。」季靖推开黏在自己身上的萧仁欣，正色道, 「蔡诗蕊, 这个名字听说过没？比我们大两届。」 萧仁欣有些迷茫：「谁啊？」 「课题组的实习生, 本来是我们专业的, 读研以后莫名转了理疗学。」季靖越说越觉得不合理，「老说我后台硬靠关系什么的，处处针对我, 时不时还给我下套。」 即便是同一课题组的竞争对手, 也不至于如此吧？ 况且从本质上来说, 自己的入职和她也不冲突。 「行，我去打听打听。」萧仁欣迅速打开了微信通讯录, 想了想就给几个人发去消息, 「对了, 班长说不定知道，她待过学生会应该认识不少人。」 「嗯。也没那么急。」 季靖从一堆旧书中抽出一本笔记本，一页页满满翻开，竟是自己的笔迹，橙色的封面上还有当年不小心留下的污渍。萧仁欣居然还留着当年自己匆匆丢下的东西。 「这些知识点忘得差不多了吧。」萧仁欣见她手里的笔记本，笑了笑。 「嗯，快忘光了。」 怎么会忘光呢，有些东西从小接触仿佛是刻在骨子里一般记忆犹新。 「差不多就这些东西，其他全留给同事。」萧仁欣看着两个摆放整齐的纸板箱，满意地点了点头，「清理掉这些，咱们就去吃饭吧。」 可季靖并没有回答她，她忽然开始翻手机消息，然后就打起电话来。 但电话似乎又没人接，她显得有些着急。 「季靖，怎么了？」 「不能陪你了，我们家晴晴出事了，我得去趟p大附属医院。」 「我送你。」 虽然开车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但每个红灯都显得格外漫长，特别是顾宵宵还不接电话，更别说顾晴晴了。 手机连续几个未接电话后，就收到顾宵宵的信息说顾晴晴被打了，正在p大附属医院治疗。 「季靖，你慢点！小心啊！」 萧仁欣刚把车停稳，季靖就猛得窜了出去，还好自己停得很靠边，没有助动车自行车能窜过来。 而季靖刚走，她的电话就响起来了。 「班长？」刚才发消息一直没回复，没想到她会直接打电话来。 「蔡诗蕊这个人我知道。」方怡宁开门见山道，「何琰的老乡外加迷妹，好像是同一个高中出来的。」 「果然和何琰有关。什么牛鬼蛇神，我要会会那人。」得赶紧告诉季靖，一定是何琰又把那人给洗脑了。 「你别急，你现在也见不着。」 萧仁欣不解：「为什么？」 「这个蔡诗蕊今天和人打架了，现在在派出所呢。」 「哈？」 等季靖匆匆赶到的时候，小姨和顾宵宵已经等在走廊里了。 顾宵宵一脸自责，任由小姨骂着。小姨素来脾气还算不错，今天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小姨，晴晴怎么样了？」季靖小跑着过去，打断了他们。 顾宵宵率先看到了她：「靖靖姐，你来啦！」 「晴晴严重吗？怎么回事？被谁打了？」身处脑外科的病区，让季靖不得不多想。 顾宵宵见来了救星，赶紧把季靖拉过去，隔在自己和母亲的中间：「别担心，就被砸出点血。晴晴她……」 「臭小子，什么叫就砸出点血！怎么砸出血的不是你！」杨慧芳越过季靖，一把拉住他的耳朵。 顾宵宵吃痛不断去拨开耳朵上的手指，时不时还望向季靖，在她面前被妈妈这么教训也太丢脸了。 伤到脑袋了？都需要做核磁共振了？ 看着他们一个躲一个追，季靖反而安心下来。肯定又是小姨小题大作了。 「妈，你也太夸张了，真就擦破皮做什么全身检查！」顾宵宵拿季靖当挡箭牌，相当无奈。 「晴晴是个女孩子，头上留下伤口怎办？砸傻了怎么办？」小姨急得吼了起来。 「小姨，医院里保持安静。」感受到周围望过来的眼神，季靖提醒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姨这才开始注意形象，但忍不住还是给了顾宵宵一个爆栗：「哝，你问这个臭小子。」 顾宵宵也没躲，长嘆一声：「我哪里知道她那么冲动，还和人打架。」 「和谁？」 他低眉，偷偷瞟了季靖一眼，声音越来越轻：「何琰的走狗。」 季靖一怔，原来这件事还和她有关。 看自己的母亲并没有阻止自己，顾宵宵深吸一口气提心弔胆地叙述起来。 他说，他们早就知道那个帖子的存在，只是最近突然被顶起来觉得很奇怪。于是顾宵宵花了好几天，总算查到匿名发帖的人来自何处。 经过他的确认，这封帖子最早的ip是在p大研究生宿舍楼发的，而最近的更新贴也是研究生宿舍楼。 后来经过一番查证，几乎可以推定那个宿舍就是何琰曾经待过的宿舍。可当时宿舍里住了好几个人，并不能确定就是何琰发的。 「晴晴觉得证据确凿了，直接来p大找人。」顾宵宵很是无奈，」不得不说她运气真的很好，还真给她找到了。「 第93页 「你怎么没陪她一起去？」季靖问道。 「就是，你怎么能让晴晴一起人去打架？小时候都白教你了！？」小姨又激动了起来。 「何琰只会玩阴的，谁知道她还有条狗。」顾宵宵皱着眉头，脚尖碾着地板，自己也不想顾晴晴受伤啊。要不是对方是个女的，早就把她打趴下了！ 「连条狗都打不过！真没用！」小姨鄙视了顾宵宵一眼，转而对季靖说，「我还是有点担心晴晴的情况，怎么那么久不出来，我进去问问。」 说着，小姨就走向一扇看着不像是能进的门，敲了两下报了名字，就有人让她进去了。 而季靖还在回味顾宵宵刚才的话。 「何琰的狗？是指人吗？」季靖记得萧仁欣说过只有何琰通过关系留在了p大的课题组，她的室友们早就各奔东西了。 顾宵宵点点头。 不过，脑海中浮现出蔡诗蕊的形象。不会和她有关吧？ 「是不是一个女的？比我高一点，一副所有人欠她100万似的脸？」 这一问倒是把顾宵宵问住了，那应该是张什么样的脸？ 「确实是个女的，比你高一点。乡里乡气的，挺丑的。」 季靖汗颜，美丑这件事还真不好判断：「是不是叫蔡诗蕊？」 「她们打起来的时候，何琰确实叫了什么思蕊思蕊」顾宵宵仔细回忆了一下，而想到那场景他就一阵火气，「那何琰真的太阴了，动作看上去在劝架，说的全都是些拱火的话。」 顾宵宵说，一开始顾晴晴不过是抓着何琰说理，大庭广众话是难听了点，但完全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何琰，你也懂的，反正就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然后再一波污衊。」顾宵宵越说越气，实在不想重复她说了些什么。 当然顾晴晴毕竟小她那么多岁，斗争经验尚浅。但她也不是好惹的主，噼里啪啦一顿就把她家的情况给说出来了，就算表现得再无辜多少有人会议论。 就在问得她哑口无言的时候，谁知跳出来个女的，逮着顾晴晴就是一阵撕扯。 顾晴晴根本没反应过来，几乎是单方面被碾压着，但嘴里依旧凌厉，任她怎么扯头发都不停下来。最后就撞树上去了。 「然后我就报了警，那人被带走了。」顾宵宵握着拳头说完了整个过程。 也就是说是顾晴晴先出言不逊，但对象是何琰，蔡诗蕊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了她。 「那何琰呢？没一起去警察局吗？」季靖问道，照她的性格应该会同所有不利于自己的事情撇清关系。 顾宵宵摇摇头，顾晴晴撞树了以后他只顾着帮她临时处理伤口了，并没有在意何琰的去向。 「大致明白了。」季靖垂眼，思考起来。 那一切就说得通了，何琰一定说了不少自己家里的事情，蔡诗蕊就是她向自己找茬的工具。 季靖不仅感嘆，那么多年过去了而且自己都转了专业，她依旧没有安全感，想法设法要把自己赶出p大。 「总算找到你了！」 季靖一回头，就看见了萧仁欣急匆匆跑了过来。直到跑到季靖身边才喘起起来，但也不忘和顾宵宵打了声招呼，她也算是只系学姐了。 「你怎么过来了。不去和赵医生吃饭了？」 「现在，他哪里有你的事重要，班长说知道蔡诗蕊。」 于是季靖把方怡宁的话转述了一遍。果然如季靖所料，何琰和蔡诗蕊是认识的，只是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 班长认识的学弟就是蔡诗蕊的同学，她曾经说过自己和何琰是一个高中毕业的，而何琰是她们那里第一个考上p大的人，是所有人崇拜的对象，蔡诗蕊当年也是被何琰的故事感染，才奋发图强同样成为了学校的骄傲。 「那个蔡诗蕊可以说极度崇拜何琰了，她转专业好像也是何琰提议的。」萧仁欣翻着手机上方怡宁发来的补充信息。 「何琰太可恶了，可她在p大的形象怎么就能那么屹立不倒。」顾宵宵握紧拳头捶了捶墙壁，他就在p大医学院，偶尔会听人提到何琰的名字，对她的评价都是学术精湛，为人温柔、好说话。根本不会有人相信她的阴暗。 「萧萧，你电话响了好几次了，走吧。班长那儿拉个群就是了。」季靖催着萧仁欣赶紧离开。 对她来说不管是何琰还是蔡诗蕊都无所谓，最重要的还是顾晴晴的情况。 「怎么还不出来啊？」顾宵宵这个耐心还算不错人都等不及了，可见顾晴晴进去的时间真的太久了，不会真有什么问题吧？ 刚说完，门就被打开了。 杨慧芳扶着脑袋上裹着一大块纱布的顾晴晴，满脸愁容地走了出来。 而顾晴晴显然一脸无奈，不断说着：「妈妈，我真没事，不晕，也不想吐。就被人按树上心里有点憋屈。」 「心里难受？」杨慧芳脸色一变，「走，再去看看。」 「妈，你不要那么夸张啦！太丢脸了。」顾晴晴努力朝反方向用力，杨慧芳愣是没有拉动她。 「晴晴！」季靖见她出来喊了一声。 顾晴晴这才转过头来，满脸惊喜：「姐姐！你怎么来了。」 但她忽然意识到什么，赶紧这低下头，像是要把纱布藏起来似的。 「别藏了，我都知道了。」季靖沉下脸，语调也低沉下来，可看见顾晴晴可怜兮兮的样子，终究是不忍说她什么，毕竟是为了自己受的伤。 第94页 「姐姐，你不会怪我冲动吧。」看到季靖的目光柔和下来，顾晴晴一步步挪到她身边，小心翼翼地抱住了她的胳膊。 季靖摇摇头：「谢谢你为我出头，但以后千万别让自己吃亏。」 「嗯，这次大意了，以后我一定打回去！」顾晴晴捏起拳头，朝季靖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强壮。 顾宵宵吐槽道：「那就变成互殴了，你也得进局子。」 而此时，季靖发现小姨正在和房间里的人说着什么，不停地点着头，好像很熟人。 「小靖也来了。」 还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好奇心驱使，季靖朝旁边挪了几步，可还是看不清那人是谁，只道是穿着白大褂，那身形有些熟悉。 直到那人也开始说话：「嗯，关心妹妹是应该的。」 ！？ 季靖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手心却微微冒着汗，明明再上前一步就能看清那是谁，可她的腿却再也挪不动了。 「姐姐，你怎么了？」连顾宵宵和顾晴晴都发现了她的异样。 p大附属医院……脑外科……小姨熟悉的人…… 自己怎么就忘了这茬了呢？ 第42章 那之前, 提到妈妈，在季靖的心里除了忙碌之外就是沉着、淡然了吧。 虽说小时候的事已经记不清了，但在季靖的印象中, 她也和所有的母亲一样会关心她的学业, 关心她吃得好不好，关心她的身体是不是健康。 但这份关心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 明明每次取得优异的成绩, 她都会微笑着夸自己，但季靖总觉得妈妈的淡然好像在说这样还不够，你必须更加更加地努力。 如果说对爸爸是极度的怨恨，那对妈妈可能就是无限的愧疚了。因为，自己没能如她的希望, 继承外公留下的医学事业。 除了上次匆匆一见, 自己和她最近一次面对面还是在五年前。 那是季靖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妈妈竟然会有如此激动的情绪——不是因为季邻海外面的孩子, 也不是因为季邻海把自己的论文给了那个孩子。 仅仅是因为季靖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私自报考了美国的学校, 专业还改学了理疗学。 季靖至今还记得, 那是个气温骤降的雨夜, 妈妈指着邮件狠狠地对她说：「你太没用、太让我失望了。」 明明那该是个人人艷羡的学校, 而且还有全额奖学金，怎么在她的眼里却是令人失望呢？ 她倾诉、她争辩，可妈妈根本不认可直说丢了她的脸, 最终是一个急诊手术的电话停止了那场战争。 最后妈妈走的时候, 那个冰冷的眼神记忆犹新, 仿佛是一根带着毛刺的冰凌直直插入自己的心间。 原本还在犹豫，但也是在那一刻她才决定接受offer, 远走高飞。 所以, 季靖看着无奈地批评小姨的妈妈, 她只觉得好陌生，原来她也是有这种表情的啊。 然而，当她看到自己的那一刻，舒展的眉眼又紧缩起来，微扬的嘴角倏地下垂，她又变成了自己印象中那个沉静而又淡然的人。 季靖只是呆呆地看着她，双唇微启，轻声吐出来一个字来。 这声称呼虽然轻得连自己都听不清，但对方似乎听到了：「回来了啊。」 那语气依旧没有变，可再也回不到从前期待了。 「嗯……」季靖只是下意识地回答着。似乎上次见到她，说的也是这句话呢。 杨慧芳给顾宵宵使了个颜色：「宵宵，你先带晴晴去拿药。」 顾宵宵瞭然，和顾晴晴交换了下眼神，知趣地离开了。 「课题组，还顺利吗？」杨慧心低了低头，朝前跨了两步。 季靖一惊，不由自主向后一步靠在墙上：「还挺好的。」 接着就是一阵沉默，妈妈似乎对「挺好的」这三个字表示怀疑。 杨慧芳见她们尴尬着，自顾自说起话来。，一会儿说说季靖住在自己在家的生活，一会儿又说说杨慧心平时是多么多么忙，叮嘱她不再年轻要注意休息。 「行了，我自己有分寸。」杨慧心被她啰嗦地有些头疼，特别还是在女儿面前被自己的妹妹一顿唠叨。 杨慧芳见她不耐烦，倒是难得来了气：「一把年纪了，还让人担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忙起来就吃点馒头包子，这哪里顶得住？」 季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老房子拆迁了，原拆原还的房子还没造好，那妈妈究竟住在哪里？ 「妈，你现在住哪里？」季靖突然插话，几乎质问的语调如草原上的星火，即将点燃、蔓延。 杨慧心默默移开视线，沉默地低下了头。 「住在单位宿舍吗？」季靖追问。 杨慧心依旧沉默，显然就是默认了。 「现在宿舍条件好很多了，跟一般公寓没什么两样，不像咱们以前那阵洗澡都不方便。」杨慧芳见气氛不妙，赶紧打起圆场。 可季靖哪里听得进小姨的话，她只是觉得痛心。 为什么？为什么工作上如此能干、学术上屡有突破的人，在感情这件事上却节节败退？ 季靖为她感到不值，为她感到愤怒。 「那以前外公那间中套呢？」 杨慧心还是没有回答她，她微微颤抖的唇角显得极尽忍耐。 「是季邻海在住吧？凭什么啊？凭什么外公的房子要给那个人，还有他的私生女住？」季靖火了，几乎口不择言。 第95页 一直沉默的杨慧心总算有了情绪，她猛然抬头怒斥道：「我是怎么教你的？对自己的爸爸直呼其名？」 然而，她并没有否认季靖的猜测。 「哈、都这种时候……你们又没有离婚，凭什么啊！」季靖简直要疯了，为什么妈妈还是如此执迷不悟啊。 当年，老房子还没拆的时候，季邻海就时常因为医院的事情会住在外公那套房子里。 谁又能想到，当时雇来打扫房间做饭做菜的阿姨和季邻海还有那样一层关系？ 「大人的事情，你别管。」只是一瞬的激动，杨慧心又恢复了一惯的平静。 然而她越是平静，却让季靖越是伤心。 她不明白，季邻海这种男人有什么好留恋的？留恋他的成就？可明明妈妈自己也在脑外科的领域功成名就。 但是，这下季靖总算明白了，他们的心里或许真的没有自己。 退一万步说，季邻海还有另一对母女的诱惑还能理解，那十月怀胎生下自己的杨慧心又为何如此不明事理呢？ 「妈，那我又算什么呢？」季靖感觉眼前模糊了起来，她努力瞪大眼睛不让泪水溢出眼眶，但想到近来发生的事情越发委屈，「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的不争，别人都说我是个私生女。」 杨慧心的眼神中有了明显的动摇，她握着拳头抵着额头：「别人，随便他们怎么说，你知道自己不是就行。」 「是啊，我可以忍，那你呢？明明是合法夫妻，却被人指指点点说是小三，你就没有点自尊吗？」趁着这股冲动还未消散，季靖一股脑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 「我的事不用你管。管好你自己。」杨慧心点语气越发冷淡，她似乎想赶紧结束这场对话。 「为什么啊，为什么就没有人为我考虑考虑呢？」季靖愤怒，不甘，却又无可奈何，「你真的有把我当做过女儿吗？」 「小靖，你可不能这么说！」一旁的杨慧芳憋得太久了，她实在是忍不住这对母女明明互相关心却又互相伤害的样子，「当年你在美国的房子还有国内的学位，都有你妈的努力，不把你当女儿能做这些？」 房子？还有学位？什么意思？ 季靖愣住了，这个真相来得太突然，她一时难以接受。 「你想想，哪有人那么好心，只要你不到市场价一半的房租？」 「慧芳，别说了。」杨慧心阻止她，但并没有否认杨慧芳说出的事实。 「不行，我要说。」杨慧芳硬是扯开杨慧心，双手托住季靖的脸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不仅如此，她关心你在美国的一切，还担心你回来随便找工作。」 「慧芳！」 然而，季靖的反应并不事想像中的感动。 只见她的眼神越来越迷茫，几乎颤抖着问道；「所以，赵教授课题组的工作，也是你们打点的？」 「本来是打了声招呼，但后来听说你……」 没等小姨继续说下去，季靖拉开她的手低笑起来：「原来蔡诗蕊说得没错，我还真是个关系户呢。」 「别瞎说，老赵特别欣赏你。」杨慧芳看着她越来越暗淡得眼神着急起来，「你的能力有目共睹。」 可季靖哪里听得进去，曾经以为自己的独当一面完全都是不存在的，原来，单靠奖学金是真的活不下去的。 原本还觉得自己坦坦荡荡，如今知道了真相，自己又该如何面对那些人背后的议论呢？ 「我明白了，我受够了。我明天就去和赵教授说清楚。」季靖一转身就要离开。 却一把被杨慧心拉住了。 「多大的人了，怎么还那么小孩子脾气。」见季靖冲动行事，她忍不住斥责起来。 「我的事我自己管。」季靖咬牙努力抑制着情绪的爆发，被抓住的手腕正在发烫，「妈，我劝你赶紧离婚吧。我绝对不会让那对母女占一分钱的便宜！」 「小靖！」 她用力甩开了杨慧心的牵制，头也不回就飞奔离开了。 任她们如何呼喊都不再停下脚步。 季靖觉得委屈又愤恨，眼下相比季邻海的事情，她更加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自己那时的决心，现在看来简直就是一场笑话。 走在路上，她迷茫地看着往来的车流，明明是熟悉的街景怎么就变得如此陌生了呢？ 为什么自己出生、长大的地方，竟然没有一个容身之所呢？ 自己此刻又该去向何方呢？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明明身体已经很疲惫，但腿似乎不会累似的，驱使着自己不断地逃离、逃离。 直到遇到一块闪烁的gg牌，才停下了脚步。 仅仅思考了两秒，便决定走进去，现在她需要的是麻痹。 所以，当萧仁欣接到季靖的电话后又匆匆赶回来的时候，实在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 她肆意地笑着、闹着，似乎想要表现出所有的快乐，可为什么她笑得越是好看，却显得越是悲伤呢？ 上一次看见她这种状态还是在五年前，她笑得灿烂，笑得仿佛有聚光灯照耀下来。她说她收到了最想要的offer，她说她终于可以卸下家人的期望了。 她说她终于可以逃走了。 「季靖，你别吓我啊！」 这次，她又要逃到哪里去呢？ 第43章 第96页 萧仁欣找到季靖的时候, 她正在一个小酒吧里和调酒师聊得起劲。 她脸色潮红，手上不断比划着名各种各样的手势，眉飞色舞眼中熠熠生辉。然而调酒师的表情相当无奈, 他几乎插不上话, 只有在季靖要求点单的时候才说上两句。 偶有男人向她靠去，她也不拒绝, 嘴上依旧不停，看着似乎相当健谈。 她是那么自来熟的人吗？ 但靠近的男人总是没停留多久，就尴尬地离去了，回过身的时候还皱着眉嘴里嘟哝了几句。 显然不是什么好话。 季靖也不恼，重新面对调酒师, 继续聊了起来。 调酒师好不容易以为自己解放了, 只能继续假笑地应对着, 还和身边的服务员嘟哝一句：长得那么好看，但脑子有些奇怪啊。 萧仁欣走近了以后, 才发现了问题所在。 季靖逮到一个人就对他们科普临床医学知识, 甚至还抓着调酒师小哥描述起当年解剖课的情形。 她一喝醉酒就开启了话痨模式, 俨然当年给自己讲题的样子。 怪不得经过她身边的人总是没待多久就悻悻而归。 「小靖！」萧仁欣快步走到季靖的身边。 而季靖因为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笑着回过头来，兴奋地和她打起招呼来。 「萧萧，你还记得咱们在解剖课上吃包子那件事吗！小哥哥我刚才说……」 季靖拉过萧仁欣的手臂, 转而又想对那调酒师说话, 然而那小哥见萧仁欣的到来, 找了个藉口已经熘走了。 「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啊。」季靖失望起来，嘟着嘴显得很生气。 现在的她情绪极其外露, 而她身边一张张单子的存在表明她喝了不少酒。 好在她还保持着清醒, 分得清来人是谁。 「你喝多了, 我们回家吧。」萧仁欣想把她从座位上拉起来，可她却一动不动。 「不要，我还有首歌没唱呢。」季靖看向尽头的小舞台，上面正有一个歌手弹着吉他低吟着一首草原歌曲。 「什么意思啊？」 刚才还躲得远远的调酒师凑了过来，神神秘秘地说道：「刚才我们的歌手邀请这位小姐合作一曲。」 「为什么啊？」 「消费到一定金额的客人，可以有这项福利。」小哥指指季靖身边的一叠纸，「vip客人的福利。」 萧仁欣决定不去看帐单的具体内容，以免受到惊吓。 「对了，这位小姐的手机还是您帮她看好吧。」小哥从吧檯里拿出了季靖的手机，显然是她随便乱丢被店员收好的。 「好，谢谢你。」 萧仁欣接过手机的同时，屏幕亮了起来。 「林致源」这三个字引发了她的好奇，似乎还发了好多条消息，但是出于尊重她还是移开了视线。 「小靖，林致源给你发了好多消息，看看是不是有急事。」她摇了摇还沉浸在音乐中的季靖。 「他就是个傻子。」季靖嘿嘿一笑，就接过了手机。 她好久没有看手机了，根本不知道现在已经几点了，尽管林致源每隔半个小时都会给她发来一声问候，可她一条都没有回过。 季靖的眼神暗淡下来，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执着于一个自己想像中的季医生呢。 她鬼使神差地找到了林致源的微信，重重地按起了手机屏幕。 发完消息后，仍旧不满足，一冲动就打起了微信电话来。 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接通，季靖就轻声嘀咕起来：「林致源，你就是个傻子，大大大大大傻子。」 尽管舟车劳顿，林致源想到又能随时和季医生汇报自己的近况，倒是有些兴奋起来。 一番洗漱过后，躺在自己久违的床上，反而有些不习惯。 他百无聊赖地刷着微博，等待着提醒消息的亮起，可几乎都是粉丝的评论和转发。 偶尔瞥见有私信过来，但每每点开都是失望，特别是看到小gg的时候，忍不住就给对方来了个举报。 这还是第一次，季医生十点半了都来没有回消息，不会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林致源从每半个小时发一条消息，缩短到了每10分钟发一条消息。 林致源v：你是找了新朋友，就不理老朋友了吗？[可怜] 看了看时间，见季医生依旧没有回信，原是打算去睡觉的。 然而，没过多久，手机上就多了不少消息轰炸，点开一看，竟然是季靖？ 这个久违的名字正在他手机的最顶端，显得如此突兀，但又理所当然。 只是，这发的都是什么啊？ 她连发了三条「大傻子」，到底是何用意？ 他在对话框里打下一个问号，还没来得及发出去，季靖就发来了语音邀请。 「林致源，你就是个大傻子，大大大大大傻子。」 要不是他听到了她叫的确实是自己的名字，他还以为她打错了。 语音电话里零零碎碎传来一些歌声，还有嘈杂的环境音。 那么晚了，她还在外面？而且，她的状态显然不正常，一会儿激动一会儿是低声嘟哝，完全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沉稳又淡然的季靖。 「季老师，你在哪儿？没事吧？」林致源心中一紧，坐起身来，有些担心。 可季靖仿佛并没有听到林致源的问题，还在一个劲地说他是傻子。 第97页 林致源纳闷，自己确实对她感到抱歉，但也不至于追着自己骂傻子吧。 「你是不是喝醉了？你在酒吧？」那环境，听着似乎是在酒吧。 季靖哼唧了一声，总算有了回应：「我才没醉呢。傻子才会喝醉。」 接着，电话里窸窸窣窣传来了不少杂音，好像是有人拿走了她的手机。 「喂，季靖！」林致源着急起来，脑中瞬间掠过不少见闻。 好在另一个声音响起，而且是个女声：「不好意思，季靖醉了，她心情不好，你别在意啊。」 「没关系。你是……？」 「啊，我是她闺蜜，你是林致源吧？」也没等他回答，她显得有些激动但又努力压低声音说到，「我朋友很喜欢你。」 林致源并没有觉得这话有什么特别，因为同样的话他已经听过好多好多遍了。 只是她所谓的朋友包括闺蜜吗？ 「嗯……那替我向你朋友说谢谢。但是，你们是在酒吧？季……季靖她没事吧？」现在的他更关心季靖在哪里。 对方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和季靖说了几句话，但他听不清。 「她怎么都不肯走，我又搬不动她。」季靖闺蜜几乎是恳求着说道，「我男朋友是医生实在走不开，她家里人也不方便联繫，你可以过来帮个忙吗？」 「嗯，给我地址。」林致源答应得爽快。 很快，就从季靖的微信上拿到了地址，他迅速换好衣服就准备出门。 「源哥，你去哪里儿？」 刚洗完澡的胡迪眼见着林致源一脸严肃，匆匆离开了宿舍。 自己明明叫得那么响，他却连头也没有回，这也太反常了。 林致源急忙打了辆车循着季靖闺蜜给的地址不一会儿就到了。夜晚的街道格外宁静，倒是显得这家店更为热闹起来。 招牌忽明忽暗，仿佛是在说，夜，这才刚刚开始。 他一推开门，就因为陌生的环境感到些许不适，特别是往里没走几步就有不少人投来探究的眼光。 甚至还有人微笑着朝他挥挥手打起招呼来。 当然，林致源最擅长的就是冷漠地无视别人的热情，他在客人中环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人。 不会已经走了吧？还是去上厕所了？ 他也没管服务生的招呼，就朝里走了起来。 直到好听的歌声响起，让他停住了脚步，他循着声音向舞台的方向望去，只是一眼却震撼人心。 舞台上的季靖明显是醉了，却醉得好看。 她微卷的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只有几簇从脖颈间一路蔓延到胸口。 蓝色竖条纹衬衫上，最上面的纽扣已经解开，隐隐约约露出好看的锁骨，引来不少视线的驻足。 她拿着话筒微睁着眼睛，视线不知飘向何处。 随着她身体的律动，有不少人也随之轻摇着脑袋，不知是沉醉在她的歌声中，还是沉醉在这美妙的画面中。 她做了，她觉得对的选择 我只好，祝福她真的对了 爱不到，我最想要爱的人 谁还能要我，怎样呢 季靖唱得深情，她唱的明明是心碎，却以微笑着面对。 不仅仅是男人为之沉醉，也唱出了女人的沉默。 刚才还略显吵闹的酒吧里，竟一时只有她的歌声回荡着。 我爱的人，不是我的爱人 他心里每一寸，都属于另一个人 他真幸福，幸福得真残忍 让我又爱又恨，他的爱怎么那么深 唱到歌曲的高潮部分，她一手攀上自己的脸，微微睁开眼睛，那是一片氤氲，但又直直勾着人的心魂。 明明情绪并没有那么激烈，但歌声却惹人心疼。 她把所有的得不到都唱进了歌里，或许台下的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个正受着情伤的女人。 然而她又是那么骄傲、那么从容，微昂着头任由音乐将她的伤心出卖。 就在这一瞬间，林致源想把她从舞台上带下来，至于理由，自己也不清楚。 但是在她的歌声里，他竟挪不动脚步，似是有魔力一般将他的双腿定在原地，而眼神却始终难以移开。 直到她唱完最后一个音符，并不算大的酒吧里掌声雷动，时不时还响起几声口哨声，让她再来一曲。 但季靖只是闭着眼睛，似乎在回味着歌曲的余韵，直到有一个男人想冲上去拉她的手而被台边的服务生制止，她才慢慢睁开眼睛。 她无视着所有人的目光，放好话筒就摇摇晃晃朝下走去。 「小靖，小心台阶。」 舞台边上，另一个女子伸出手去想扶她一把，可季靖忽然腿一软，眼看着就摔下去。 但她很幸运，她并没有受伤，甚至没有摔倒。 因为，林致源一把就把她托住了。 此时此刻，他们四目相对着，仿佛听不见周遭的嘆息。 林致源心想，季靖一定是会魔法吧，不然自己是怎么瞬移到舞台边的呢？ 作者有话说： 歌词出自陈小春《我爱的人》 终于又见面啦！ 第44章 季靖的表情有些迷茫, 她仔细打量着眼前这张好看的脸，却怎么都说不出他的名字。 尽管那人脸色并不好看，她却无比想亲近他。 第98页 「大傻子？」她嘿嘿一笑, 就环住了他的脖子。 舞台并不高, 台阶也不多，恰好填补了他们的身高差, 只要她微微低头，就能亲上他的额头。 「嗯？」林致源不明白她为什么叫自己傻子，连面对面时都不作掩饰。 周围好奇的眼光看得越发露骨，男人在惋惜季靖名花有主，女人在感嘆季靖的幸运。 只有一旁的萧仁欣看得出神, 帅哥美女, 是真的配啊, 她甚至忘了自己找林致源来是为了带季靖回家的。 林致源并不觉得尴尬，他也环住季靖的腰, 一把就把她从台上抱了下来。 季靖失去了舞台给予的高度, 只能仰起头来看着他, 手却没有离开。 「我送你回家？」 酒精的滤镜下, 林致源的声音怎么就那么动听呢？ 季靖轻笑了起来：「我没有家。你带我回家吧。」 林致源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愣愣地看着她的笑脸，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季靖吗？ 她唇角微扬眼波盈盈, 似乎正在朝他散发着她独有的魅力。 季靖每次喝醉都是这样的吗？如果扶住她的人是另一个男人, 她也会散发她的娇媚和柔弱吗？ 林致源并没有发现自己的烦躁。 「带我回家吧？你不是很听话的吗？」季靖见林致源没反应, 闭上双眼在林致源的胸口蹭了一下，挂在他脖子上的双手环得更紧了。 自己真的醉了吗？她并不清楚。 她只觉得林致源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沐浴露呢。 「她她她有家的！」萧仁欣把季靖的手从林致源的脖子上扯下来, 用自己的身体去承受她的重量。 虽然乐见其成, 却绝不会任由自己的闺蜜去一个男人的家里，即便那个人是林致源。 「你帮我一起扶着她，马上打车送她走。」萧仁欣艰难得拉住季靖的胳膊，用肩膀顶着她以免她乱动。 「我不要回去！」然而季靖一个挣扎，又扑向了林致源。 林致源一怔，好在反应够快，再次把她接在了怀里。 「这个样子回家小要腰担心的，而且我还想唱歌。」季靖稳了稳身子，多少还保留了几分清醒。 萧仁欣摇了摇头，看来自己是没法把她扯过来了：「我先去叫车，你看好她啊。」 「喂！」还没等林致源答应，萧仁欣就自顾自离开了。 季靖沉默了一会儿，便从林致源的怀里抬起头，眯起眼睛笑了起来，「我想唱歌，你陪我好不好？」 「不好。」林致源几乎是脱口而出。 他们虽然在酒吧暗处的角落里，但一男一女扯来扯去总是格外显眼。 甚至有些人假装路过，似乎在等自己是不是有接近的机会。无论是接近季靖还是接近林致源。 就在林致源说出不好的瞬间，人头攒动起来。 「女士，你要唱歌我可以陪你。」一个穿得还挺正经的男人率先出动，伸出手就想把季靖从林致源的怀里拖出来。 哪知，一下就被季靖的手拍走了。 「不要。」季靖皱起眉头，厌烦地瞟了对方一眼。 而男人依旧不放弃，语气也越发轻佻起来：「乖啦，不要勉强人家。」 第一次遇到从自己怀里抢人的，林致源有些不知所措，更烦人的是他现在又不能把季靖挡在身后，只能任她在自己怀里被别人骚扰。 男人完全无视了林致源，再次尝试伸出魔爪。 谁想，啪的一声被季靖拍开：「你没他好看，我不要。」 林致源挺直身板低声一笑：「听见没，你没我好看。」 周围传来零零落落的笑声，男子尴尬地挠了挠头，便朝厕所的方向走去了。 林致源无奈，这样的季靖太惹眼了，于是决定先带她出去。 「能走路吗？」他俯在她的耳边问道。 季靖一反刚才的兴奋劲，只是点点头，就乖乖跟着他向店门口走去。 一出门，一阵冷风袭来，季靖缩了缩身子靠得林致源更近了。只是冷风好像也没能让她更加清醒。 刚才她的闺蜜已经帮她把外套和包包都拿走了，也不知是去哪里打车了。 林致源只好脱下自己的风衣帮她披上。 「车全去附近的闹市区了，完全打不到。」远处，萧仁欣踩着落寞的脚步归来，app没人接单，路口又没有往来的车辆。 「那怎么办？」 他和萧仁欣面面相觑，总不能去酒店吧。 而且公共运输也差不多停了，几乎是寸步难行。 「都说了，我还想唱歌嘛。」季靖尽管微闭着眼睛，似乎也有认真听他们的对话甚至还帮他们介绍起来，「就前面500多米，有个还挺不错的ktv。萧萧你不记得啦，以前经常去的。」 能进p大医学系的他们大多都不是死读书的人，况且他们班气氛非常好，空闲下来就会有班级活动，一起去ktv唱歌也是常有的事。 萧仁欣呆呆地望着季靖，彼时也是她带着大家去的，完全就是文艺活动担当。 刚才自己只顾着担心她会不会从台上掉下来，都没能好好欣赏她的歌声，怎么突然有点怀念呢。 「好，我们去唱歌。」萧仁欣不禁感嘆，既然从大一开始就宠着她，那就一宠到底吧。 林致源纳闷，不是说好要送回家，怎么突然就决定唱歌了。 第99页 「那个……不好意思啊，您就送我们到ktv就行。」萧仁欣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等我男朋友下了晚班，我让他来接我就行。」 季靖附和着她的话：「嗯，赵医生是模范男朋友，我们萧萧最幸福了。」 「说这些做什么啊！」 林致源忽然觉得，没有放一辆车在身边这件事原来那么麻烦。 本想联繫林斯远，但拿起手机时不知为何又觉得不情愿，最后只能依了季靖的意愿。 「好。」 得到了他俩的同意，季靖松开了林致源的手，开始朝前走去。 虽然走得歪歪扭扭的，但还算稳当。 萧仁欣这才想起来自己拿着季靖的衣服，想帮她换上。 「就让她穿着吧。」林致源缓缓跟在季靖的身后，他的风衣里面也不过是一件薄薄的运动衫。 「要不，你披一会儿季靖的？」 好在这个ktv并不是开在闹市区，等他们到的时候还有房间，于是要了一间中包。 只是，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甚多，还有很多喝得酩酊大醉的人在走廊里游荡。 尽管自己扶着季靖，仍旧有人朝他们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 林致源当下决定留下来陪着她。 刚进包房，季靖就拿起酒水单：「我来点果酒吧，林致源你喝什么啊？」 「不用了。」本想要个矿泉水，但仔细想想还是不能随便乱喝外面的东西。 「对哦，你是运动员，不能喝酒的。」季靖笑笑，又研究起来酒水单来。 「我的小祖宗，怎么还要喝，要唱歌就好好唱歌。」萧仁欣扯下她手中的单子，把她按在了点歌台边上，「快，自己选歌。」 「你点就好。就以前那些歌。」 哪知季靖根本不愿意坐下，反而把萧仁欣推到了点歌台上，自己则越过桌子，朝林致源走过去。 然而她一个踉跄，差点又扑进了林致源的怀里，好在是撑在了桌子边上，没有倒下去。 林致源吓了一跳，伸手去接却没接着，双手尴尬地悬在半空， 「林致源。」 季靖坐上沙发，抬头仰望着他。眼睛似乎是看着他，又似乎是看着远方，却又是实实在在盯着他的眼睛。 林致源有些恍惚，他忽然想起他们那次相亲时的邀约。 她在说她挺喜欢自己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表情。 如果，她再说一次喜欢他，他还能像上次那样，坦坦荡荡地拒绝她吗？ 林致源忽然发现，他似乎无法给出自己明确的答案。 「林致源。」季靖又喊了一声。 「嗯？」觉得她仰头太累了，林致源也坐了下去。 「恭喜你。」 没头没尾的一句恭喜，林致源不明所以。 「恭喜我什么？」 「恭喜你在全国锦标赛上拿了冠军。」季靖朝着林致源的方向把右手伸了过去。 「谢、谢谢。」林致源以为她想摸自己的脸，便想躲开但又觉得躲不过。 然而季靖只是在他的肩上重重地拍了几下，又重复了一遍：「恭喜你啊。」 其实在林致源心里，全国锦标赛1000米冠军并不是什么值得贺喜的事情，他很清楚，自己尽管有脚伤，但论实力在国内还是顶尖水平。 可他却不想告诉她这个事实，任由她欢喜地恭喜着他。 「林致源，你放心。」季靖的深情严肃起来，但又因为醉意显得有些滑稽。 「放心什么？」 季靖的思维跳跃过快了，林致源实在跟不上。喝醉的她说话总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内心甚至有冲动想拍下来。最终还是被道德感束缚没有执行下来。 她皱着眉头思考起来，过了几秒又在他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几下：「你一定可以重新拿到世界冠军的。」 林致源没有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来她思考了半天是来给他送祝愿的。 季靖见他笑得不经意，表情更加严肃了：「我是说真的，我会帮你的。」 「你帮我？」 「是啊。」 「好，谢谢你帮我。」林致源不知道她具体要怎么个帮法，他只知道不要和一个喝醉酒的人聊逻辑。 此时此刻，季靖生气极了，他的样子明明就是不相信。 啪的一声虽然响亮，却被房间里的音乐覆盖了过去。 季靖双手拍在林致源的脸上，把他的头朝自己的方向拉了过去，让林致源直视自己，无法逃离。 「你不相信我。」 谁知道季靖的力气那么大，被她这么一拉，林致源一个不稳差点就倒在了她身上。 还好一只手抓住了沙发背，另一只手撑在了桌子上。 虽说姿势有些奇怪，好在是稳住了身子。 「我没有不相信你。」林致源无法移开视线，他只觉得他们越来越近，近到能感受到她的气息，「所以，放过我的脸。快去唱你的歌吧。」 季靖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抱怨，语气也严肃起来：「你不要因为最近成绩好起来了就沾沾自喜，还是要听话，要听话，知道吗？」 「嗯嗯，知道。」 「不准敷衍我。」 「没有敷衍，很认真地在回答。」 林致源又发现，喝醉酒的季靖变得格外缠人，稍有不注意，他们的对话就会进入无限的死循环。 第100页 在无数次的确认后，季靖总算认可了他，不过还是没有放过他的脑袋。 她让自己的额头轻轻抵在了他的额头上，然后闭上了眼睛。 低吟起来，似是对他说，又似是对自己说。 「我会帮林致源重新拿回世界冠军的。」 作者有话说： 就算喝多了审美依旧在线～ 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啦～ 第45章 萧仁欣点好了歌, 本想叫季靖过去唱歌。 一回头，就又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她几乎在心里怒吼, 自己的存在感那么薄弱的吗？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 季靖正强行捧着林致源的脸，似乎在接吻？ 而林致源一手撑着桌子, 另一只手撑着沙发靠背，好像不怎么情愿。 渐渐地、渐渐地，她发现林致源原本僵硬的双手逐渐放松下里，一只手从沙发背上拿了下来放在了季靖的腰侧，而令一只手则从桌上一路纠结, 最后几乎贴上了季靖的脸。 他们的头贴在一起, 但从她的角度看不清楚到底是哪个部位贴在了一起。 其实她只要换个角度, 就可以看见了，但这样的氛围之下, 她完全不敢动弹, 生怕破坏了这个精美的画面。 然而, 没过多久, 季靖整个人都向前靠去，似乎又要往林致源的怀里钻。 而林致源那放在她腰侧的手直接抱了上去，而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顶, 似乎是在让她靠在他的肩膀上。 萧仁欣倒吸一口气, 睁大着眼睛难以相信这是林致源会对季靖做出如此亲密的动作。 他们两个相过亲这件事她是知道的, 而且当时林致源是明确拒绝了季靖的，按照季靖的说法她也不过是觉得他长得好看一时冲动罢了。 这这这、这怎么就抱上了？或许是亲上了？ 季靖就这么靠在林致源的肩上, 而林致源就这么盯着她看着。 请问, 你们真的对对方没有感觉吗？ 萧仁欣的震惊似乎通过空气传达给了林致源, 他倏地抬起头看向了她所在的方向。 她刚想说话，就被他阻止了，十指靠上唇瓣示意她不要说话。 萧仁欣这才发现季靖已经闭上了眼睛，身体轻微地有节奏地起伏着，应该是睡着了。 亲着亲着就睡着了？这似乎有违常识。 所以直到最后她都不知道，季靖和林致源到底是不是在接吻。 季靖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疼，脖子也疼。 她慢悠悠地睁开眼睛，除了眼前一块屏幕四周都黑漆漆的，但房间里并不是黑漆漆的，有轻柔的音乐正在播放着。 想撑起身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黑色的长沙发上面，而身上盖着一件黑色的风衣。 显然这件衣服并不是自己的，它从头到脚盖住了自己整个身体，似乎是件男人的衣服。 男人？怎么会有男人？ 季靖心中一惊，努力开始回忆自己昨晚是不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 她只记得一个人走进了个酒吧，然后就开始不停地要酒喝，再后来的事情就记不太清了。 季靖试图坐起身来，但只要一动就觉得头嗡嗡地疼，只好放弃挣扎。 她可以确定的是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是ktv，但房间里似乎只有自己一个人。 不，不对，不止她一个人。 因为就在刚才，她感觉到沙发上有什么动静，但动了几下之后又停了下来。 就在她的身边，还有一个人。 难道就是衣服的主人？ 季靖竭尽全力仰起头来想去看清那人的样子，然而室内昏暗，那人好像又因为睡着了所以把脸别了过去。 只有屏幕上的光打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他好看的下颚线，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季靖伸出手去，想去够他的脸，看看他究竟是谁。 明明是不认识的人，但为什么睡在他的身边会觉得很安心呢？ 忽然，男人轻哼了一声摇了摇头，屏幕上的亮光照出了他微皱的眉间，只是很快他的脸又别了过去。 季靖呆住了，手就这么悬在空中，手指微微捲曲，不知所措起来。 尽管只是一瞬间，她还是认出了这个人。 林致源？为什么林致源会在这里？ 她仔细回想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忽然，脑海中浮现出整张林致源的脸蛋，非常非常的近，她甚至觉得那温度还停留在她的额间。 季靖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不、不会吧？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啊！ 然后她开始疯狂否定，林致源心里可是有心仪对象的，就算自己主动那也会毫不留情地推开。 难、难道他看到了微博，发现自己就是季医生了？ 季靖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几乎陷入了绝望。 但是眼下还没有十足的证据表明自己暴露了，不可以先慌张起来。 只是，不管有没有暴露，她知道自己昨晚一定闹腾得厉害。因为类似的事情五年前也发生过，只是当时在一起的都是同学。 其实她并不在乎让别人看见自己的失态，但不知为何她就是不想让林致源看见。 真是丢人丢到西伯利亚去了。 于是季靖开始盘算，要如何当作无事发生。是不是装失忆比较好？仔细想来也不能算装，至少大部分事情确实记不住了。 第101页 就在她思考如何矇混过关的时候，沙发又开始传来了林致源的动静。 季靖立刻闭上眼睛，但又觉得姿势不太舒服，假装只是睡觉翻身，可这一动衣服就掉在了地上。 糟了。 「醒了？」林致源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似乎是因为没有睡好，他的声音还略带嘶哑。 但季靖决定装死到底，如此昏暗的环境下他应该发现不了。 「原来只是翻身。睡觉都不老实。」林致源嘆了口气，就捡起了掉在地上的衣服，重新帮她披好。 正如季靖的猜想，他并没有发现自己在装睡。 只是，他帮自己盖衣服的时候不免贴得很近。 她可以感受到他的脸近在咫尺，似乎还有咽口水的声音。 睡觉可以装，但心跳却难以抑制，季靖觉得自己整个脸都在发烫，她缩了缩身子把脸埋进了更深处。 没过多久，门被推开，从脚步声来判断应该是两个人。 「她醒了？」是萧仁欣的声音， 「还没有，只是翻了个身。」林致源说着，又把她身上的衣服盖盖好，只是这次没能完全覆盖到脚跟。 「真是麻烦你照顾她一晚上了。」萧仁欣的声音很轻，好像生怕吵醒她似的，「我男朋友已经下班了，正在赶过来。」 「行，那我就先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他好像是在拿衣服。 萧仁欣挽留道：「他很快就到了，我们送你吧。」 」不用了，今天还有晨训，我得先走了。「 萧仁欣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因为林致源执意要先走，也没有强行挽留。 从他们的对话判断，萧仁欣应该也陪了她一夜。 季靖忽然安心下来，还好还好，那就不至于做出什么覆水难收的事情。 此时，她特别庆幸装睡这个明智的决定。 反正他是在自己醉酒的时候来的，又在自己就醒后离开的，脸皮厚一点就能当作他完全没有出现过。 「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 然而，林致源前脚刚离开，萧仁欣就无情地戳穿了她。 毕竟是医生，稍微观察一会儿就知道季靖有没有睡着。 「我还是别醒过来了……」季靖双手捂着脸蜷缩在沙发上，她并不想面对萧仁欣，她一定会迫不及待告诉她自己做了什么。 不过季靖猜错了，萧仁欣把她扶起来让她喝完水之后，就进入了凝视自己的模式。 被这么看着，季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问什么快问。」 萧仁欣打量着季靖终究还是问出了口：「你，亲了林致源？」 噗！季靖刚喝下一口水，差点全喷了出来：「我亲了林致源！？」 「也对，问你你可能也不记得。可能只有林致源自己知道了。」 林致源回到训练中心的时候才早上六点半，此时胡迪还在呼呼大睡，他开门关门都没有影响到他。 刚才所说的早训不过是个藉口，其实昨天刚回p市，今明两天都是作为休整让大家自主训练。 自觉的人应该已经起床，像胡迪这样赛后必偷懒的才会继续赖在床上补觉。 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成为那个「偷懒」的人。 好在有教练的「特赦」，并不会显得突兀。 ktv的沙发并不舒服，尽管在季靖睡着以后自己也坐着睡了不少时间，但终究睡得不安稳。 林致源稍微做了会儿拉伸，便决定继续在床上补觉。 然而，脑袋碰到枕头的时候，并不像平时那样能很快入眠。 明明很累，还腰酸背痛的，怎么就是毫无睡意呢？ 此刻，脑中反反覆覆都是昨天晚上的画面。 季靖深情的演唱，眼中的伤感、脸上的微笑、还有她抵着自己额头说要帮自己拿世界冠军的画面。 当然只有林致源自己知道，他是经历了多么激烈的人神交战。 季靖把自己的头拉过去的时候，他是真以为她要亲自己，其实打心底里想拒绝，但手脚甚至身体上的传感器好像都消失了似的，只好愣愣地任她摆布。 当时的林致源可以感觉她的呼吸，这让他不仅仅是脸红心跳，甚至全身都炙热起来。 如此近的距离，他能够问闻她身上的味道，不仅仅是酒精，似乎也不是洗发水沐浴露的味道，好像是她身上独有的味道。 她的锁骨很美，隐隐约约，若隐若现，那是何等的诱惑？ 她的腰也很细，但手中传来的感觉表明她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瘦。 所以，她的嘴唇会是什么味道的呢？一定都是甜甜的吧。 她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 「我去……」 他瞬间清醒，猛然坐了起来，低声喊了一句。 迷迷糊糊间居然起了反应。 林致源吓了一跳，自己怎么可能对季靖抱有那种想法？ 都是月亮惹的祸吧，夜晚给人盖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滤镜，自己是个正常男人，对美好事物抱有幻想也是人之常情啊。 不对不对，这都是藉口，趁人之危的是禽兽。一定是自己太累了，太累的时候也是会有同样的反应的。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自己下意识地把季靖代入季医生了，他们身形还算接近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第102页 毕竟刚刚那算是做梦吧，联繫起来也是有可能的。 林致源不断安慰着自己，心中莫名产生了些许愧疚。 不过就因为这惊吓，他睡意全无，准确的说他有些害怕自己闭上眼睛会出现的画面。 他忽然想起来，后来他整晚都没有看消息，也不知道季医生有没有回覆自己。 黑暗中，林致源点开微博。虽说一般来说晚上微博消息不多，但多少会有几条。 划了两下屏幕，他放心下来。 「回了。」他轻笑起来，如释重负，她没有不理他啊。 她六点不到回的消息，只说昨天在忙，以及恭喜他拿了冠军。 也不知道她是刚起床才回复，还是一直忙了个通宵。 林致源v：谢谢。你也辛苦了，注意身体。 似乎是受了刚才的刺激，林致源一冲动就踏出了一大步。 林致源v：季医生，你知道如果要讨一个女医生的欢心，该做些什么吗？ 但想了想，又往回走了一小步。 林致源v：我有个朋友想追一个医生，我就帮他问问。 作者有话说： 随性地加更一章 有比林致源更傻的吗 第46章 季靖收到私信的时候, 整个人都傻了。林致源这是打算开始追求「季医生」了吗？ 所谓的「朋友」也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吧！ 然而作为季医生本医生，季靖此刻内心的感想是相当复杂的。 一方面作为季靖，他和自己搂搂抱抱完赶紧对别人表忠心, 好像在他心里自己就是个无所谓的人似的。 另一方面作为季医生, 他又不和季靖避嫌，也让人生气。 总而言之, 她狠狠地在心里给林致源打上一个大叉，提醒自己不要像对陆丞鋆因为一时的亲近而得意忘形。 至于要怎么讨「季医生」的欢心，她并不忍心告诉她，现在你在「季医生」心里就是个傻子， 犹豫间, 竟过了好几分钟, 她还是没能打下回复的语句。 哎, 林致源都要沦落到如何讨别人欢心的地步了吗，他可能真的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是有多受欢迎。 她决定随便应付一下。 既然如此就这样吧：女医生可能喜欢肉包吧。 也不算应付, 自己确实很喜欢p大的肉包。 不过没多久林致源又发来了消息, 这才解放了季靖的纠结。 林致源v：我朋友突然说, 这事应该自己去想。 既然如此就这样吧：没错没错。 你想破头也想不出来的！ 就像自己, 想破头也想不出自己昨晚到底经历了什么。 刚才在赵医生的车上，她才想起一些昨晚的片段，除了「丢脸」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词能够形容此刻的心情。 不过, 也多亏了瞎胡闹一通, 心情居然畅快了不少。 昨天在医院里说的那些话虽是肺腑之言, 但确实太不分场合了。 但憋了那么多年，终究说出了口, 季靖觉得身上似乎卸下了些许纠结的担子。 季靖伸了个懒腰, 看了一眼身边的萧仁欣, 她一洗漱完就倒头呼呼大睡起来。 可见，昨晚没少照顾自己。 她发现手机上有自己和小姨的通话记录，应该也是她帮忙应付的吧。 季靖醒过来后本想亲自再联繫小姨一下，但又觉得时间过早，还是作罢了。 但是，还有些事情需要她去处理，就算自己不在意，也不能任其发酵下去了。至少不能如了何琰的意。 比如蔡诗蕊，似乎因为小姨的追究，她足足在看守所里待了一夜，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所以大早上课题组的群里就十分热闹，还有人艾特季靖，说事情好像和她有关。 p大校园网上也多了不少八卦，可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赵教授也发来私信，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还把人给弄进派出所了。 刚刚少许恢复的心情，又跌落了下来。 他们简直把她说得太神通广大了一点，她不过是季邻海教授的「私生女」，哪里有本事把人莫名其妙弄进派出所里？ 造谣一张嘴，闢谣跑断腿。 而季靖这长达5年的谣言估计跑到瘫痪都圆不回来了。 昨天，因为自己喝醉了萧仁欣才没能详述，回来的路上倒又把昨天一晚上调查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萧仁欣说蔡诗蕊这是「何琰中毒症」，在她心里但凡何琰说的话都是对的。 她容不得任何质疑何琰的声音，因为质疑她就等同于质疑了蔡诗蕊她自己。 但不管怎么说，首先还是要把蔡诗蕊从局子里弄出来，在这件事情上她也算是「受害者」了。 当然，也怪她自己没脑子。 没有打扰萧仁欣休息，季靖无声无息地挪下床便离开了。 「小姑娘，怎么又是你啊？」陈警官啃着早饭看到来到警察局那脸熟的姑娘，一脸讶异。 「陈警官，这话得我来说吧，怎么换了个警察局还是你？」 这也太巧了，明明是不同的警局，却总是碰到同一个人。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哈哈，也对也对，这里人手不足，我刚调来。」陈警官放下早饭问道，「你这是来……？」 「捞人。」 第103页 蔡诗蕊刚被带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青色的眼圈显然是因为一夜没睡好。 季靖并不知道看守所里是什么样子的，但一定不好过。 她一看到季靖，整个人又全副武装起来，好像随时准备开战。 「怎么是你？」她语气凶狠。 「你以为会是谁？」季靖一改刚才与陈警官聊天时的和善。 蔡诗蕊微微张了张嘴，竟想不出一个可能的名字。 「你不会指望何琰吧？」季靖轻哼了一声，满是不屑，「和警察局有关的事情，她可是躲得远远的。」 「你胡说，学姐只是胆子小。」蔡诗蕊激动起来，声音越发响亮。 但被带她出来的警察一顿批评后，才又老实起来。 待办完手续，领她出来的时候都快到中午时分了。路上的人明显多了起来。 「边走边说吧。」不等蔡诗蕊开口，季靖自顾自就朝p大的方向走了起来。 蔡诗蕊并不想与她同行，可学校就在那个方向，一晚上在那种环境下全身都臭了，她得赶紧回宿舍洗漱一番。 「你捞我出来是应该的，别想我谢谢你。」她对季靖喊道，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不管你想说什么，我一个字都不会信的。」 「我只是想问你点问题。」季靖余光瞟见她跟了上来，于是放慢了脚步，等她与她并排。 蔡诗蕊警惕起来：「什么问题？如果你想打探学姐的隐私，我可不会告诉你。」 「我对何琰没兴趣。」 「她叫季琰。」 噗。 季靖忍不住笑出声来，想到这个名字就会想起林致源说的「鸡眼」，她想，何琰她妈给她起名字的时候怎么没就没想过她会来p市认父亲呢。 「有什么好笑的。」蔡诗蕊不解。 「不用在意，总之我对她没兴趣。」季靖整理好情绪重又严肃起来：「听说，你是研究生后期才转专业到理疗学的？」 「不可以吗？」蔡诗蕊反问。 「不是不可以，就觉得奇怪，是何琰说你有天赋？」据她的同学所说，似乎就是这样。 「肤浅。」蔡诗蕊轻哼一声，「我们可都是有医学理想的，学姐境界高远，想的可比我深远。」 「哦？」季靖挑眉，她可不认为何琰这种精緻的利己主义者能有什么高远的境界，「她是不是说，你们都出身于小县城，那里医疗资源匮乏，大家不要挤在一个专业学，应该各自成为自己领域的专家，然后造福乡邻？」 「为什么……？」蔡诗蕊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季靖，虽然不是同样的语句，但是表达的是差不多的意思。 「因为这种话，她也对我说过。」季靖见她不再像刚才那样满是防备，自己也收起了尖锐。 她告诉蔡诗蕊，她们的家庭和她的想像有些不一样，而她和何琰的关系也不是从一开始就那么剑拔弩张的。 那时何琰对季靖说，她们都是季邻海的女儿，不应该挤在同一个领域相互争夺资源，而是应该去不同学科开枝散叶。 这不仅仅是为了季家，也是为了给国家输送优秀人才。 可要转专业的为什么是季靖，而不是何琰呢？ 季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她对季邻海说了什么，什么自己已经读到了研究生再转专业太可惜了，但季靖不同她才大二她的路可以走得更宽阔。 至于她私底下打的什么算盘，现在看来也不言而喻了。 从小耳濡目染，就对医学的认知上季靖有绝对的自信，可偏偏输在了何琰的别有用心。 「我怎么可能相信你说的话。」蔡诗蕊显然因为季靖的这些话动摇了，每一句话几乎都是翻版，季靖也不可能知道她和学姐的对话。 但是她依旧难以相信，温柔和善的学姐，处处照顾自己的学姐，竟会为了一些虚名而无中生有造谣事端，甚至攫取他人的研究成果。 可又仔细想想，季靖的外公是享誉全国的元老级外科医生，母亲又是p大附属医院脑外科的骨干，学科成果颇丰，这样的家庭何来「私生女」一说？ 可周围所有的人说到学姐的时候，都说她身世可怜，被一个私生女欺压多年，好在她争气从小县城考了过来，大快人心。 从感情上来说她肯定是站在学姐这边，但经季靖这一通说，越发疑惑了。 「可这就是事实。」季靖自知无力撼动她既有的认知，也没有打算要让她站在自己这边，她只是想让她更清楚地认识自己的处境，「你扪心自问，自己真的适合学理疗学吗？」 蔡诗蕊一怔，还真被问住了。 当时被质疑前胫腓韧带和距腓前韧带都搞不清的时候，自己其实是相当心虚的。 这一块块肌肉一条条韧带还有相关联的神经感受器，怎么就那么难记住呢？ 还有它涉及的范围太广了，不仅要学医学生必备的科目，还要学各种物理学，对她这个当年理综全靠化学拉分的人来说，确实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也还行吧。至少不像高数那么云里雾里。」蔡诗蕊别开脸，不想让季靖看到自己的心绪不宁。 季靖轻笑道：「真不要勉强自己，我看过你的笔记，真不合适。」 「切，可除了理疗学，我也没什么别的感兴趣的学科。」 季靖无语，她真的被何琰洗脑洗得不清，完全没把她的本专业作为自己的可选项。 第104页 「你为什么觉得自己不可能成为一个优秀的外科医生？」 蔡诗蕊又被问住了，她只是一个劲地认同学姐的说法，学姐已经可以算是一个优秀的外科医生了，而自己则没必要再一头扎进这个专业。 她还真没想过，自己是不是适合做外科医生。 「何琰没什么大本事。」季靖轻描淡写地说道，「还不如由你担负起老家医学界的希望，」 当年堂堂研二学姐居然要抄一个大二学妹的论文观点，这样的人有什么本事？甚至为了自己的目的连自尊心都丢弃了。 这几年，要不是有季邻海把她带在身边，她也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医生，能有什么参与重大项目的机会？ 所以季靖早早地就决定了，绝不会同何琰一样走同一条道路。 「你还不是一样，靠的都是家里的关系。」蔡诗蕊反驳道。 「我之前不知道。」 蔡诗蕊只觉得她是辩解，就算学姐靠的是她父亲，那靠母亲的季靖也没好到哪里去。 季靖无所谓她的质疑，因为她早就决定好接下来的路了。 「我会离职的，至于你要不要留下来就看你自己了。」 」离职！？「蔡诗蕊想过所有的可能，她根本不相信季靖会离职，这可是自己梦寐以求的机会啊！ 更何况课题组已经有了初步的成果，任何一个理智的人都不可能做这种选择。 「嗯，搞学术不适合我。」季靖望向远方，「还有人等着我帮他拿世界冠军呢。」 第47章 都大半夜了季靖还没有回家, 杨慧芳捧着个手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她很后悔刚才的一时冲动，就把姐姐隐藏了那么多年的事情一股脑全都说了出来。 正是因为了解季靖的性格，才不告诉她, 自己的好心反而帮了倒忙。 姐姐后来又被一个急诊病人叫去了, 根本无暇顾及自己的女儿，若季靖真的出来什么事情, 且不说无颜面对自己的姐姐，连自己这道关都过不去。 「妈，要不我出去找找吧。」缠着一头纱布的顾晴晴也很焦躁，她给季靖发了好多消息都没有回覆。 「你老实待在家里，我去找。」说着顾宵宵就把顾晴晴推上楼, 准备自己出门。 杨慧芳揪住顾宵宵的领子, 一把就把他拎了回来：「你们俩给我去睡觉, 还不给我消停？」 顾晴晴和顾宵宵互望一眼，决定乖乖听话, 不去惹恼正在烦躁中的妈妈。 杨慧芳又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了很久。 都快十二点了, 怎么还没回家？ 不行, 再打个电话试试看。 她找出已经打了几十次的那个号码, 又按下了通话键。 正如她所料，通话音响了很久还是没有人接听，但至少比直接关机来得好。 就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 忽然电话就被接了起来。 「餵, 小靖, 你在哪儿？」还没等对方说话，她就迫不及待问起来, 生怕她挂断了电话。 「您好, 您是……？」然而对面传来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男人停顿了一会儿然后又压低声音说道，「您是季靖的小姨？」 杨慧芳警惕起来：「你是谁？为什么拿着季靖的电话。」 「小姨您好，我是季靖的……病人？」男人犹犹豫豫的有些含糊其辞，「她喝醉了。」 「谁允许你喊我小姨的？」杨慧芳下意识就呵斥起来，但立马意识到自己搞错了重点，「什么病人？大名都不敢报，我看你做贼心虚吧。」 「我叫林致源，是季靖p大课题组项目的研究对象之一。」男人急着解释自己的身份，但声音还是很轻。 林致源？名字好像哪里听过？ 「季靖呢，让她听电话。」 「她睡着了。」 「睡着了！？你们在哪里。」杨慧芳倏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这傢伙不会占季靖的便宜吧？ 「小姨您别着急，你让我慢慢说……」 「都说了，别叫我小姨！」 男人显然听出了杨慧芳的误会，赶紧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等听到萧仁欣的声音以后，她才安心下来，原来就是心情不好喝了点酒睡着了。 都是成年人了，可以理解。 「好、好，麻烦你们照顾她了。」 杨慧芳挂了电话，一阵唏嘘，她相信季靖是个有分寸的孩子，也多亏了他们这些好朋友了。 眼下，还是让她和朋友多待在一起吧。 然而，放心下来之后，她又对着那个听着相当熟悉的名字探究起来。 林致源……林斯远…… 没错，这林致源不就是赵丽芝的小儿子吗？应该不可能同名同姓那么巧吧？ 但是之前季靖是和哥哥在相亲，怎么和弟弟扯上了关系？ 杨慧芳微微皱眉，等不及就去和小姐妹确认确认。 「那么晚什么事啊……」赵丽芝声音有些沙哑，显然已经睡了，是杨慧芳的电话把她吵醒了。 「你的小儿子是不是叫林致源，他在家吗？」杨慧芳无视了她的抱怨，直奔主题。 「致源他不怎么回来，一直住宿舍。」赵丽芝打了个哈欠，打到一半猛然惊醒，「怎么了？送到你们医院来了？」 杨慧芳被她莫名其妙的瞎吼吓了一跳，赶紧解释：「不是不是，我就问问。」 第105页 这赵丽芝嘴上总是唠叨这个小儿子多么没良心家都不知道回家，心里倒是天天担心他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好好吃饭。 「大半夜的吓死我了，到底什么事？」赵丽芝没好气地说道。 「你知道，你们家致源和我们家小靖到底什么关系吗？」 赵丽芝想了想，噗嗤一声笑出来话语中还带着些小兴奋：「应该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吧。他们俩怎么了？」 于是杨慧芳就把刚才林致源接了季靖电话这事儿告诉了她。 「真的！？我家的二愣子还有开窍的一天？我是不是该准备上门提个亲什么的？」赵丽芝越说越开心，乐开了花。 「瞎想什么呢，是在ktv，ktv！」 「啧，失望。」赵丽芝平复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其实，我们致源更加知道心疼人，反正小靖一样嫁过来，嫁给致源也不错。」 「不行不行，他们搞体育的满身是伤，吃的就是青春饭。」还没说几句杨慧芳就觉得不可能。 这下赵丽芝不满意了：「怎么，你还嫌弃起来？我们家致源的形象、能力样样俱佳，就算不搞体育还能回家继承家业，还愁小靖过来吃苦？」 被她这么一说，杨慧芳还觉得挺有道理，犹豫起来。 「但是，要从病人和医生的关系，扭转成夫妻，好像还挺难的。」 「再安排一次相亲呗。」赵丽芝提议道，「相亲对象竟然是自己的病人，相亲对象竟然是自己的医生，让他们觉得这就是种命中注定的缘分。浪漫，真浪漫。」 赵丽芝擅自想像起来，但立马被杨慧芳泼了冷水。 「你傻，一说名字就知道是我们刻意安排的了。肯定会拒绝的。」她了解季靖，她又不是傻子。 「那，不让他们知道不就行了？」 /// 办公室里，气氛有些沉默，赵教授满脸不舍，而季靖却是很坚持。 「你想好了，真的要走？」 季靖依然点头：「嗯，是有些突然，但我会做好交接的。」 刚才的二十分钟里，赵教授好说歹说，还保证帮她解决学校里的流言蜚语，但还是没能打消她离职的念头。 「我还是不明白，你甘心放弃自己的研究成果吗？」赵教授摆事实讲道理说了好久都没用，但依旧不想放弃，「你妈妈确实关照过，但这些成果都是你的真材实料。何必在意别人的眼光。」 季靖摇摇头，如果她是个在意别人眼光的人，她根本不会再回到p大。 正是因为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她才能够毫无畏惧说出离职的话。 「赵教授，我只是有了更想做的事情。至于那些流言蜚语，对我没什么影响。」她望向窗外，树叶已经开始掉落，这也意味着冬天也不远了。 「想做的事情？」 「嗯，这次去了体操队，我好像找到了目标。」季靖重又看向赵教授眼神中满是坚定，「我打算去应聘滑冰队的队医。」 赵教授愣住了，没想到她给出了一个如此明确的答案。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有人需要自己啊。而且这个感觉，从到了滑冰队那边后愈发强烈了。 若是等他们有了研究成果再去推广科普，天晓得要花多少年。 可他已经等不及了啊。 「教授，您的团队在科研方面足够优秀了。但是，运动员们需要更多像我这种有实践经验的人。」 虽说是出于私心，但总得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吧。 她想亲自努力，让像林致源这样的运动员都好起来，既然自己有能力就应该付诸行动。 「不过，也不知道滑冰队会不会要我。」季靖想到那些队医们，便落寞起来。 「什么要不要的，抢人都来不及。」赵教授嘆了口气，自己好不容易留下的人终究还是没能抢过人家。 见她去意已决，赵教授便不再挽留。 他开始在抽屉里摸索，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但是他的文件实在太多，各色各样的信封文件堆叠在一起，一看就好久没有整理了。 季靖低下头，思考着接下来的话到底要不要说。 原来这些东西都是蔡诗蕊在整理的，她大概是忙着对付自己吧，连本职工作都不屑去做了。 趁赵教授找东西的间隙，季靖决定有些事情还是要搞清楚为好：「赵教授，滑冰队那边给我准备了一个超大的办公室，还说我们要求过单独的休息室，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还真给你准备了？」赵教授惊讶道，「这个蔡诗蕊啊，给她解释知识点不好好记，这种玩笑话倒是记得清楚。」 原来不是她瞎编乱造的？ 「就有一天，你妈妈……」说到这儿他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季靖的脸色，见她没什么特别的反感才继续说下去，「你妈妈和你小姨来我这儿关心关心你的情况，你小姨看了滑冰队给你配置的办公室觉得太小了，就开了个玩笑而已。」 虽称不上胡编乱造，但也算是断章取义假传圣旨了。 「那除了沟通办公室这件事，蔡诗蕊之前也去过滑冰队？」季靖继续问道。 「是的，前期沟通和运动员信息收集都是她做的。」 虽说现在以蔡诗蕊的水准，课题研究上帮不上什么忙，但是毕竟是医学院的学生，最基本的判断还是有的。再加上突然的人手不足，她也是最好的选择了。 第106页 季靖瞭然，那之前发生的一切都说得通了。 估计她不仅仅做了自己的份内事吧。只是现在能力实在是不足吧。搞错常婷婷的病症确实像她可能犯的错误。 「怎么了？」赵教授看着季靖一路从疑惑到瞭然，自己反而疑惑起来。 季靖想了想，还是把她的所作所为从头到底都说了一遍，当然，也不忘添上何琰对她的「洗脑」。 「哎，这可难办了。」听了季靖的话，赵教授犹豫起来。 就像她说的，单从常理来说她的所做所为确实让人难以容忍，但确实是受了别人的误导。 只是赵教授不敢相信，那个文文弱弱的何琰，竟然还有那种心思？ 「就算回到原专业，蔡诗蕊也会被排挤吧。」季靖感嘆起来，或许何琰正是因为曾经得到的太少了，现在才会什么都想要吧，包括x县x高中唯一的外科医生这种傻不拉几的名号。 「我离开后，也没人和她竞争了。」 蔡诗蕊肯定是看到了自己的不足，所以才会去帮医疗队的人整理资料，只是她难以专心而已。 「我先找她聊聊，再说吧。」赵教授没有给她明确的答案。 不过对于季靖来说也无所谓了，希望蔡诗蕊能做出正确的决定吧。 赵教授边说边找，找了半天总算是找出一个白色的信封：「给你，这也算是两情相悦了。」 「这是？」季靖接过信封，好奇地看着上门的几个字，「国家体育局」。 「其实，体育局早就有给短道速滑队增加医疗力量的想法，第一个就相中了你。」 赵教授说，是之前体操队那边推荐的，所以也是出于尊重体育局那边写和课题组打了招呼，还开了介绍信过来。 当时赵教授肯定是不同意的，也没问季靖的意愿，争取了半天总算打消了他们的念头，没想到现在殊途同归，终究是要让她过去。 「把手上的活和方里交接了，就去滑冰队报导吧。」 第48章 和赵教授告了别, 季靖走在p大的校园里，终于不再是匆匆忙忙。 校园里已经满是落叶，咔擦咔擦走在路中间, 是难得的休闲时光。 没想到, 阔别五年，又要再次和这个校园告别。 于是她决定, 最后再去喝一次豆腐汤，以后再想喝就要蹭别人的了。 还没走到学校食堂，萧仁欣打来电话：「你还没联繫林致源？」 林致源。从早上起一直想避开的名字再次出现在耳边，让她不得不想起他。 「不管怎么说，人家也算照顾了你一晚上, 多少说声谢谢吧。啊, 谢谢。」萧仁欣似乎在吃午饭, 或许是在医院的食堂里，周围有些嘈杂。 季靖踩着脚下的树叶, 扭捏起来：「嗯, 我知道。」只是还没想好怎么说。 好在, 是林致源先给她发来了信息, 问她顺利到家了没。 只不过问这个问题的时间点有些奇怪。 季靖打了几个字，又删掉，就这么来来回回, 还是没能发出消息。 她不喜欢这么扭扭捏捏的自己, 快刀才能斩乱麻, 最后决定直接打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林致源的那声「餵」显得很是惊讶, 因为这是季靖第一次直接给他打电话。 「我还没回家, 现在在p大。」季靖如实回答他的问题。 「为什么不回家。」林致源的声音很平稳, 不是质疑也不是批评，就好像在说你怎么还没吃饭似的。 季靖沉默了，这问题还挺难回答，要说明白此刻的情绪或许得从她出生开始讲了。 「家人永远不会离你而去的。」 林致源没来由的一句话让她心里一惊，难道自己说了家里的事了？ 出于本能，她并不想让他知道。 「为什么这么说。」踩完了树叶，季靖又开始踢路边的小石子。 电话那头淅沥梭罗一阵声响，林致源才继续说话：「直觉觉得你和家里闹矛盾了，我也经常和他们吵架，以前没人支持我做一个职业运动员，没少吵架。」 「那你是怎么坚持说服他们的？」季靖低着头，坐上了路边的石头凳子。 林致源轻笑一声：「用成绩。」 季靖微怔，惊讶于他的速答。 是啊，用成绩说话就好，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没有想通呢？ 季靖发现，林致源的死脑经还有帮她解开心结的一天。 那么多年来，自己在意的不就是不被母亲认同吗？自己憋着一股子气在国外受了那么多苦，不就是想证明自己吗？ 至于家里那些破事儿，自己根本不想管。 如果不是何琰苦苦纠缠影响了学习和生活，自己何必放在心上。 「你说的对。用结果去打破一切质疑。」 季靖朝天上望去，正好有一片枫叶掉下来掉在她的身上。枫叶就像手掌一般拍在她的肩膀上，这是林致源送来的安慰吗。 她微笑起来，心情舒畅了不少。 「昨天，应该说今天早上，麻烦你了。我请你吃饭吧。」季靖捏着枫叶的杆子转动了起来。 林致源一顿，还是拒绝了：「不用了，举手之劳而已。」 季靖有些失望，所以说，随便哪个人深夜一个电话就能把他叫走吗？ 而且，自己和他现在这样的关系还能算是简单的医生和病人吗？ 第107页 「我们也算不上朋友吧……」朋友之间才提举手之劳，况且他不仅举了手吧。 对面传来了一阵沉默，连环境音都没有了。 季靖心中一沉，不禁在心里吐槽，为了季医生她连和自己吃饭都不愿意吗？「季靖」到底是多不受人待见啊。 她并没有沉浸在低落的情绪中，赶忙补充道：「其实，我马上要离职了，在那之前想和大家道个别？」 「离职，为什么？」他显得很震惊，「你不是……」 当然是因为想帮你快点恢复啊。这句话是万万说不出口的。 「有了人生新目标，必须去实现它。」季靖把树叶放在身侧，又站了起来，「就当祝福我吧。」 「那确实要恭喜你……」林致源从刚才一瞬间的激动中恢复过来语调低沉下来，这哪里是恭喜别人的语气。 季靖也没管那么多，慢慢走向食堂：「我还会叫上别人，你把胡迪也叫上吧。」 林致源这才意识到，原来不是他们俩的单独约会：「好，等你联繫。」 吃完午饭，趁着林致源给她带来的冲动劲，季靖又去了一趟p大。 她特意选择门诊结束后那段还算清闲的时候。 慢慢踱步到脑外科的走廊上，此时走廊上已经没有多少病人了，她来到了标着主任医师的办公室前。 「老师，您脸色越来越差了，要不早点休息，后面的病人我问过了都是来配药的。」 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响起，听着应该是她的学生。 「嗯，是有点吃不消了。」 是妈妈的声音，她的喉咙有些沙哑说话也没什么精神。 就在季靖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杨慧心率先走了出来。 看到季靖在她的办公室门前走来走去，很是意外。显然，季靖还在纠结，她并没有看到自己。 「小靖，你怎么来了？」她的心里其实是惊喜的，但表面还维持着一如既往的淡然。 季靖转过身来，表情有些尴尬，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呢。 她低着头扯着手指，慢悠悠地抬起头：「妈妈，为什么你不支持我学理疗学呢？」甚至当年还说自己丢了她的脸。 杨慧心一愣，她从来没有想过季靖会问她这样的问题。 季靖见她脸色一沉，还以为又惹她不高兴了，刚鼓起的勇气又缩回去一大半。 杨慧心沉默，终于看向季靖：「走，别在这里说。」 说完，就拖着季靖的胳膊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杨慧心的宿舍离p大并不远，就在p大教职工宿舍的隔壁，和教职工宿舍的格局应该差不多。 季靖环顾着四周，一室一厅的房子虽然不算大，但也是五脏俱全了。 只是厨房、冰箱里也没什么东西，看着不像是过日子的。 说是宿舍，不过就是个睡觉的地方。 然而书桌上堆着大量的书籍，可见她的生活几乎只有工作，应该很久没有体会过家庭的感觉了。 她给季靖倒了杯水，和她面对面坐在餐桌前，或许应该叫作书桌。 「也没有不支持你。只是气你半途而废。」杨慧心接着刚才的话题慢条斯理地诉说起来。 她说，季邻海的事情她很早就知道的，中间有许许多多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结，当时没告诉她只是不希望她介入到上一辈人的事情中去。 但是她也很反感季邻海的偏心，希望季靖能用实力去证明自己。哪里知道她选择了逃跑。 「其实理疗学我很早就感兴趣了，只是不敢说。」季靖回想自己研究理疗学的初衷，「你们在手术台上的时间太久太久了，我知道你……对这个职业的热爱，我希望让你的职业生涯长久一些。」 说完，便红着脸别了过去。 看着她的红晕一路红到耳根，此刻的杨慧心心里可谓翻江倒海，没想到女儿竟然还抱有这种想法。 确实是自己狭隘了。 而季邻海是真真辜负了女儿的心意。 她深吸一口气，表情也舒缓了下来：「小靖，你记住，你不要做季邻海的女儿，也不要做杨慧心的女儿。」 季靖猛然回过头来，这是什么意思？然而看着妈妈脸上的一脸欣慰，不像是关系决裂的样子。 「你只要做季靖就好」 「妈……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季靖整个人从紧绷的状态放松下来，还好还好，「我还以为你要和我断绝关系了。」 「那我干嘛贊助你上学，读书读傻了吗。」杨慧心笑道。 季靖看着妈妈的笑脸愣住了，她看得出来，这是她发自内心的笑容。尽管即将步入老年，但她的笑容依旧那么好看，就和老照片上一模一样。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离得她是那么那么近。 「妈，我来陪你住宿舍吧。」她几乎脱口而出，「有我在，至少能吃上热菜热饭。」 「说你傻你还真傻，医院食堂的饭菜可比你烧的好吃。」杨慧心无奈的摇摇头，「而且这里太小了，住不下你，你还是住你小姨那儿。」 「但是没有我在，谁监督你睡觉？你可不能倒下，你的病人需要你。」季靖指着桌上满满的书本，想来没有急诊的夜晚，她都是捧着专业书籍度过的吧。 而且，自己之后入职的冰雪中心离小姨家还挺远的。 第108页 「你既然热爱理疗学，为什么从老赵那儿离职。」杨慧心无视了季靖的质问，话锋一转反而质问起季靖来。 季靖不禁腹诽，赵教授也联繫得太快了吧……难不成他还想要妈妈来挽留自己。 「我只是觉得我不适合搞研究，还是喜欢直接干。」季靖摸了摸鼻子，搬出了和之前同样的说辞。 「说谎。」不愧是自己的母亲，就算那么多年不在一起，还是了解她的一举一动，「如果你只是想做个医生，在美国的团队一直做下去就好，何必回国。」 季靖在美国的状况她可知道得一清二楚，当时团队如此挽留她都一心要回国，所以现在着冠冕堂皇的理由实在站不住脚。 接着，季靖又是反思，又是拔高思想境界，可每一个理由都被妈妈一一驳回了。 「说实话。」杨慧心拿出了教训不听话的学生的态度。 季靖双手捂着脸，看来妈妈不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是不会罢休的。 她怕说出真正的理由之后，妈妈会再次对她失望。 双手从捂着脸的姿势变成了托着脸的姿势，想到林致源，她就觉心跳加速起来。 「其实，我好像有了喜欢的人，但我不能告诉他。」 杨慧心忽然醒悟，自己的女儿早已经长大了，离情窦初开的年龄都过了好久好久。 她甚至忘了，曾经这个年纪的自己也沉浸在恋爱之中，耀眼而炙热。 「妈妈，你不会又觉得我没出息吧。」季靖再次捂住了脸，低下头去。 「往往伟大的事业，都是从一些不起眼的理由开始的。」杨慧心走到季靖的身边，让她看向自己，「为什么不能告诉他」 季靖看向一旁，然后又直直地看向自己妈妈，轻轻诉说道：「因为，我要帮他拿世界冠军啊。」 她想让所有看不起他的人打脸，她想帮他实现梦想，她想看他重新站上那最高峰。 「我明白了。」杨慧心摸了摸季靖的脸，把她抱进怀里，「明天，我就叫季邻海把房子腾出来。」 「那他们怎么办？」季靖疑惑地看向妈妈，在她的认知里，妈妈应该是太爱他了才容忍他的一切。 然而事实似乎不是这样。而离婚二字她依旧闭口不提。 「让他自己搞定。再不济他自己住宿舍就是了。」杨慧心一挑眉，轻笑起来，「也该轮到我享受有女儿陪在身边的日子了。」 第49章 林致源挂了电话之后, 就陷入了莫名的情绪之中。 他仔细品尝了自己的情绪，一一对照形容情绪的词语们，这究竟是叫作生气还是失落呢？ 确实, 因为早上的梦, 自己想和她保持距离，但她也不能忘得一干二净吧。 昨天刚说完要帮自己拿回世界冠军, 今天就从赵教授的团队离职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思来想去，这不过是一句酒后醉言，自己竟然还当真了，太傻了。 胡迪看着打完电话后就一直情绪不稳定的林致源, 不知该不该抛出自己的疑问。 其实不仅仅是自己的疑问, 也算是全队的疑问。 昨天大晚上的, 源哥一个人急匆匆跑了出去。当时的见证者不止自己一个人，宿舍里其他人也看到了。 后来自己呼呼大睡, 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源哥已经回来了, 要不是有知情人士通报, 自己还以为他早就回来了。 经过和门卫的证实, 他确实一夜未归，早上六点左右才回到宿舍。 有情况，太有情况了。 「源哥？」鑑于最近林致源心情都不错, 胡迪斗胆上前。 「干嘛？」林致源皱着眉头, 手插在腰间眼神倏地就射了过来, 「50组卷腹做完了？」 胡迪吓得哆嗦了一下，但仔细想想自己确实完成了啊, 这才理直气壮说道：「当然做完了。」 「做完就去休息, 别处在那儿碍眼。」 被林致源这么一瞪, 胡迪倒吸一口气，几乎要退缩了。 然而不少八卦的眼神鼓励着他继续提问，他感觉自己简直就是被这些视线架到林致源眼前的。 「源哥，你昨晚匆匆出门，没事吧？」 「没什么大事。」林致源移开视线敷衍起来。 胡迪见林致源看似心虚的模样，坏笑起来：「莫非，昨晚是网恋奔现了？」 林致源呆住了，他仔细琢磨起「网恋奔现」是什么意思。 结论就是，这小子欠收拾了。 看林致源沉默，胡迪还以为他承认了，重重地拍了拍林致源的胳膊：「源哥，没事的，你都是成年人了。」 林致源继续品着胡迪的话，总觉得意味深长。 见网友难道不是学生才会干的事吗。 「我也有聊得很舒服的粉丝，我也好想见一见啊。」胡迪仰天长啸起来，「源哥，爱了就要爱到底啊！」 林致源确定，他是活腻了。 「20圈。」 「什么？」胡迪还沉侵在情绪中，没有听清林致源的话。 「30圈，操场，立刻，马上。」林致源面无表情，朝大门口喊起来，「李小娇，你给我看着他跑，偷懒一次罚一圈。」 「遵命！」 所以，当跑完30圈的胡迪得知季靖离职的消息后，几乎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好不容易轮到他们课题组入驻短道速滑队，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第109页 「那她之后去哪儿？」胡迪坐起身擦起汗来，「不会再也见不到了吧。」 「不太清楚。吃饭的时候你自己问吧。」 「吃饭！？」 季靖把吃饭的地点定在了p大附近的餐馆，是一家环境还算优雅的潮州料理。 因为马心傲也要来，她特意预定了一间远离大厅的包间。 马心傲已经过了最初的不稳定期，脸上明显圆润了不少，她见到林致源的出现，十分惊讶。 「季靖，还是你面子大，竟然请得动世界冠军。」她悄悄伏在季靖耳边，时不时还瞟向林致源和胡迪的方向，「那个小男生也好可爱。也是短道速滑队的？」 「嗯。祖国的未来之星。」季靖也看过去，他们正在和方里聊天。 方里一反常态，竟在她的散伙饭上和林致源聊起了他的训练方案。 颇有一副「我今天是来工作」的架势。 「听说你还叫了蔡诗蕊？要是我肯定不叫了，不仅不叫还要把她踹出课题组。」马心傲一脸愤愤不平，实在难以理解季靖的想法。 蔡诗蕊的所作所为他们都听说了，所有人都以为她不会再出现在课题组里，但人家居然厚着脸皮留了下来。 赵教授给出的理由也很简单，人手不足，一下子就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可大家都知道，赵教授才不是一个因为人手不足就随便拉人的人，一定是季靖说了什么。 「就当做好人好事吧。她还挺努力的。」季靖说得轻巧，却话里有话的样子。 她给马心傲倒了些牛奶，尽管马心傲已经进入稳定期但也不能放肆地吃。 而且，他老公特意嘱咐自己要看着她别让她多吃，必须不辱使命。 其实季靖还请了任医生，但自从他回到小姨的医院后，来找他诊疗的人络绎不绝，医院方面也开始扩大对中医理疗方面的投入。 他这一不小心就迎来了职业的最高峰，每天忙得头晕眼花的。 任医生说反正以后还要经常去小姨家，他们之间也不算散伙，应该算是来日方长吧。 而赵教授则藉口他在的话年轻人之间不好聊天，这才拒绝了。 所以此刻，十个人的圆桌上现在才坐了五个人，诺大的包房显得有些空荡荡。 胡迪终究是无法忍受林致源来吃个饭都要聊训练的事，悄悄挪到了季靖的身边：「靖靖姐姐，你怎么说走就走，那么突然？」 「嗯，因为，有别的更需要我的地方。」 「我们也很需要你啊。」他哭丧着脸，眼中满是忧郁。 他这表情让季靖想起了五年多前在机场送别自己的顾宵宵，就好像此生再也无法相见似的。 咦，自己怎么忘了顾宵宵，还有顾晴晴。 他们今天应该都在p大来着。 季靖假装咳嗽两声回避了胡迪的依依不捨，以免他细问：「胡迪，如果有你的粉丝想见见你，你会排斥吗？」 被季靖这么突然一问，刚才惜别的情绪荡然无存。 胡迪扯开笑脸，瞥了眼林致源：「我又不像源哥那样假高冷，对粉丝可是相当热情的。」 主要原因还是因为粉丝并不算多。当然，这半句只能在心里说说。 「那就好，那就好。」 顾宵宵收到季靖的联络时，刚收拾好东西准备带顾晴晴去吃饭。 所以也没多想，两人就慢悠悠地出现在了包房门口。 只是一进去就傻眼了，特别是顾晴晴，看到胡迪正在朝自己挥着手的样子几乎以为是在做梦。 可是下一秒，她就躲在在顾宵宵的身后。 胡迪刚才听季靖说她的妹妹很喜欢自己的时候，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特别是自己还特意对林致源炫耀：「源哥，是我的粉丝哦，不是顺便粉我的那种～」 这下，轮到他尴尬了，怎么说好说话自己的粉丝，竟然那么不待见自己？！ 季靖也是傻眼了，平时总是叫着好想去短道速滑队看看胡迪啊，怎么真见到人了反而腼腆起来。在她的认知里，顾晴晴可不是一个扭扭捏捏的女孩子。 「晴晴怎么了？」季靖问顾宵宵。 而顾宵宵只是摊摊手，还一个劲的想把顾晴晴拖出去。 然而，她就像涂了万能胶似的，完全黏在了顾宵宵的身上，特别是脸，直接贴在了他背上。 「靖靖姐姐，我还是第一次被粉丝躲成这样，好伤心啊。」感受到源哥看热闹的眼神，胡迪嘆了口气又坐回到林致源身边。 「不是啦。」顾晴晴听出了胡迪的失望，从顾宵宵背后稍稍探出式眼睛，头上白色的纱布也露了出来。 「那是……？」季靖意识到了什么站起身来，挡住了胡迪的视线。 顾晴晴整理了下刘海，红着脸一脸嗔怪道：「姐姐你不早说，哪有包着纱布见偶像的，我都没化妆。」 季靖轻笑，果然是这样，她摸了摸顾晴晴的头：「等你化完妆打扮好，我们早就吃完饭走人了。」 「靖靖姐姐的妹妹，肯定不用打扮就好看啦。」胡迪嬉笑起来，原来真是自己的粉丝，又走了出来，「谢谢你喜欢我啊～」 「不正经。你顶着块纱布怎么可能好看。」顾宵宵皱起眉头，低声说了一句，也不知为何他对这个一脸嬉皮笑脸的人并没有好感。 第110页 顾晴晴给了他一个白眼：「这叫亲和力！睁眼说瞎话也是一种能力！」 胡迪汗颜，可自己并没有说瞎话呀。 虽说顾晴晴的眼睛鼻子都和季靖不太一样，但是脸型和气质都有几分想像。 此时顾晴晴已经不像刚才那么扭捏，在被胡迪「夸奖」了之后，坦然地从顾宵宵身后走了出来。 「姐姐，我等下可以坐胡迪旁边吗？」明明刚才还一脸害羞，现在已然启动追星模式了。 她对胡迪露出一个非常阳光的笑容，仿佛写了四个字「虎视眈眈」。 胡迪脸一红，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一只手撑在椅背上。 他摆摆手，朝林致源看了两眼：「只要源哥不介意。」 「又不是坐我旁边，我介意什么。」林致源无语，搞不明白他到底是想答应还是拒绝。 「那我就不客气啦。」 顾晴晴一歪头，一下扯过胡迪的手臂就招待起他来，仿佛她才是今天聚会的组织者。 不过作为季靖的妹妹，帮忙招呼客人也是理所当然。 一坐下来，顾晴晴就开启了夸夸模式，细数着哪次哪次比赛胡迪的精彩超越，哪次哪次比赛胡迪摔倒了也很帅。 胡迪虽时常自恋，但被这么当面夸也是头一回。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被夸到哑口无言。 「所以你要加油啊，超越源哥指日可待！」 胡迪汗颜，时不时瞥向林致源，好在他和方里说得起劲没有看过来。 「我的目标可不仅仅是超越源哥。」他收敛起往常的笑脸，声音虽轻，但十分郑重。 「嗯，我知道的，冬奥会500米会冠军。」 胡迪一愣，这个目标自己并没有在公开场合说出来过，甚至教练们面前都没提过。因为现在的自己离它太遥远了，远得只敢在心里想想。 除了…… 胡迪回味了下刚才的对话，顾晴晴的说话语气和内容好像还有些熟悉。 还有这纱布，还有头上的发饰，也好像在哪里见过。 莫非……他迅速拿出手机点开微博，给自己某个小粉丝发了条消息。 果然，顾晴晴的手机跳出了微博的提醒消息。 「……」 两人同时对着手机面面相觑起来。 顾晴晴对自己的「掉马」并没有显得多慌张：「天天骚扰你，不好意思啊。」 自己在网上的表现应该比现在热情5-10倍 「不算骚扰啦……」胡迪挠挠头，还是聊得挺开心的，「话说，你是和谁打架了吗？」 顾晴晴一愣，他怎么知道的？她猛然想起自己在微博上发过受伤的照片，当时还很气。 单方面被殴打，头还撞在树上，这种丢脸的经历实在不想让自己的偶像知道。 「没、没有，走路不小心撞到的。」她吞了一口虾酱年糕，差一点就噎住了，「你还看我微博啊。」 在座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并没有人拆穿她。 季靖和马心傲边吃边欣赏着两人的你来我往，感嘆着青春的美好。 「牛奶喝多了，想上厕所。」 「我陪你。」季靖不放心她一个人，扶了她一把跟着一起去了。 包房的客人有专门的洗手间，但是是和别的包房合用的。 他们到的时候，正好有人出来，季靖一闪避，却又撞在了后面的人的身上。 后面的人扶住了她的肩膀，她才没有摔倒。 「不好意思。」季靖回过身去，想表示感谢。 然而却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睛，男人依旧西装笔挺，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他看似彬彬有礼但嘴角的笑意却显得格外轻浮。 在季靖心里，他就是典型的斯文败类。 「小靖，真巧。又遇上你了。」 第50章 马心傲也吓了一跳, 好在没有摔下去。 「认识的人？」看着那个男人扶着季靖却没有松开的意思，她疑惑地问道。 季靖抖了抖肩膀，离开了男人的双手：「嗯。你先去, 我在外面等你。」 马心傲点点头, 要不是自己实在憋不住了，还真想留下来看八卦, 她的第六感告诉她，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简单。 直到马心傲消失在视野中，陆丞鋆才看向季靖，而她对他依旧那么冷淡。 「我们只是认识的人，好伤心啊。」陆丞鋆嘴上说着受伤, 笑容中却满是玩味之意。 季靖双手交叉在胸前, 挑眉道：「不然呢？」 陆丞鋆想了想, 凑到她的耳边低声说道：「比如，你曾经喜欢的人？」 原以为季靖会慌张, 羞红着脸推开他。她却只是一歪头头, 往后推了一步。 「你那么花心, 何琰知道吗？」季靖坦然地看着他的眼睛, 并没有因为两人间的近距离有什么异样，「今天又是和那个哪个美女约会？」 陆丞鋆见她不吃他这一套，耸耸肩向后一步靠在墙上, 笑容依旧：「不过是病人家属, 感谢我医术高超, 你可别污衊我。」 「那感谢的方式还挺特别的。」 她还记得，上次在那家义大利餐厅里, 她搂着个香艷的美女下了楼。 把人家送上车的时候虽然看不清做了什么, 但他擦嘴唇的样子也不言而喻了。 「原来你看到了啊。那可糟糕了。」陆丞鋆揉了揉太阳穴好好像很苦恼的样子, 可语气里完全没有事情败露的慌张。 第111页 季靖不想理他，想越过他去洗手间里找马心傲，她进去有段时间了。 然而谁想，就在她路过陆丞鋆身边的瞬间，他一把拉过季靖，把她抵在墙上。 「看来我得给些封口费。」 他向季靖逼近，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尖。 「别不分场合发情，你不嫌厕所臭吗。」季靖别过脸去，躲开了她的眼神攻击，只是无法挣脱他的钳制。 陆丞鋆低笑起来语气暧昧：「你喜欢在厕所里，也可以。」 季靖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何琰怎么就瞎了眼喜欢这种男人。 她实在忍不下去了，狠狠推了一下陆丞鋆。 原以为他会抵住她所以用了全身的力气，谁知他竟然向后躲去了，季靖一个不稳就向他扑去，整个人撞在了他的怀里。 而陆丞鋆倒退了几步，撞在了身后的墙上。 「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女人的声音。 季靖撞得鼻子疼，缓过来后才重新站直身体。 只是，眼前陆丞鋆双手投降的样子还挺滑稽的。 他讪讪然笑着，朝另一个方向看去——也是刚才那个女人的方向。 季靖揉着鼻子，看向那边。 头疼，麻烦的人，麻烦的事。 林致源百无聊赖地戳着碗里的一根葱，有些郁闷。 明明季靖今天请自己过来说是要道谢的，但除了刚到的时候打了声招呼就一直和胡迪聊得愉快。 而自己总不能闲着，只能和方里这个大老爷们聊聊近况。 少了马心傲活跃气氛，又少了季靖这个主角，房间里显得有些沉闷。 特别是季靖的弟弟，总是以难以言喻的眼神一会儿看看胡迪，一会儿又看看自己，似乎很是警惕。 「季靖她们怎么那么久啊。」方里说着说着也发现了室内的沉闷。 「我去个洗手间，顺便看看情况。」林致源顺着他的话就离开了包间。 走廊里的标志并不明确，问了服务员，弯弯绕绕才找到了洗手间的牌子，这才发现就在自己包间的隔壁，自己反向绕了一大圈。 然而前方的路被一个男人堵住了，他无法看清楚洗手间的门到底在哪里，这也是走反了的主要原因吧。 走近一些的时候，传来一阵女人的抽泣声，她低声说着什么，仿佛在控诉。 再走近些，他看清了男人的身影，那副金丝边眼镜似乎在哪里看到过。 「何琰，我们明明可以井水不犯河水。」 林致源听得很清楚，那是季靖的声音，她似乎和人起了争执。 但是她的声音很平静，更多的是无奈。 「小靖，你什么都有，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来抢我的？」女子的控诉越发激烈。 而那个金丝边眼镜的男子只是拿出纸巾递给她，并没有辩解。 这场面，就是传说中的修罗场吗？ 「陆丞鋆，你劝劝吧。」季靖并没有回答女子的控诉，而是冲着男人命令起来。 「琰琰，别闹了。」男人嘆了口气，想去拉女子的手，却被躲开了。 「她说什么你就听什么，那我算什么？」接着又开始哭起来。 她的哭声引来了隔壁包房的注意，有几个人从包厢里走出来，见女子哭泣，纷纷打抱不平起来。 有的安慰女子，说可能是误会。 还有的斥责季靖不要脸，那么多年过去了还要抢姐姐的东西。 林致源越听越迷茫，那天晚上，萧仁欣大致说了下她的情况，所以他实在难以理解他们的对话。 季靖这种佛繫到连父亲都能拱手相让的人，还会和别人抢东西？ 女子见那么多人来帮衬，哭喊得更起劲了。 她说自己小时候有多么多么渴望父爱，但从未见过父亲，后来就因为自己更受父亲的赏识，所以季靖大学里就设法勾引陆丞鋆。 那个叫陆丞鋆的男人倒没说什么，另外几女人斥责地更激动了。 「我的童年，已经被你抢走了，你还要抢走我的未婚夫吗？」 什么跟什么，这简直就是颠倒黑白吧！季靖怎么不反驳？ 连林致源这个路人都听不下去了。 「何琰，你平时都是这么造谣我的吗？」季靖的声音依旧淡淡的甚至有些不屑，和周围人的激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原本是风暴中心的男人已经退到一边，静静等待着事态的发展，甚至带着玩味。 「你太没良心了，自己做出这种事，琰琰还总是帮你说话。」 「以前琰琰好心给你辅导功课，你还抄她论文。」 「就是，要不是琰琰拦着，早就举报你了。」 这些话季靖的耳朵都要听出老茧了，这群人就说不出几句新鲜的话吗？ 「何琰。」季靖整理了下耳边的碎发，抬眼看向何琰，目光不再慵懒近乎凌厉。 似乎是气场使然，那群聒噪的人瞬间就安静下来。 包括何琰，她都忘记了抽泣。 「如果每天都在那儿臆想，建议你去看看精神科。」 何琰一时语塞，脸涨得通红：「你……你什么意思。」 「我劝你多把心思放在学术上，少想想怎么对付我，也不至于需要学术造假了。」季靖说得肯定，似乎确有其事一般。 尽管和何琰气得说不出话，但自有身边的人帮她说话。 第112页 「别扯开话题，现在在谈你当三儿的事儿。」 「就是，当年你就故意勾引陆丞鋆，现在还来纠缠不清。」 眼看着冲突越来越激烈，那手指就要碰到季靖的鼻子了。 「喂，你们有没有公德心，一群人挤在门口，还让不让人上厕所了？」 林致源的声音穿透人群，直直落在了季靖的身上。 她猛然转过头去，通过缝隙看到了他的眼睛，好像是生气了，难道他信了何琰的鬼话吗？ 一股莫名的委屈就涌上心来。 他拨开人群，一路走到她身边挡在她的前面：「心傲姐呢？」 「她有些激动，我把她关厕所里了。」 季靖其实随时都能离开，但考虑到何琰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安全起见还是让马心傲在厕所里躲躲。 「你谁啊，别多管闲事。」 「堵在女厕所门口，变态啊。」 「小哥哥，你长得那么好看，可别被这个小狐狸精骗哦」 那群人推推搡搡的，还想去拉季靖，但都被林致源挡住了。他一手拉着她的手臂，让她躲在自己的身后，另一只手拨开人群，不让她们接近。 「琰琰，走吧。这是季靖的男朋友，我和她真的只是碰巧。」陆丞鋆见势不妙，终于开始劝说何琰。 何琰半信半疑地看看他又看看季靖，然后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那群人只觉得她在委屈。 「抱歉。」季靖的手指在林致源背后点了点，这是第几次了呢？这种尴尬的场景怎么总是被他撞见。 林致源没有回答，只是捏了捏他的手臂以示回应。 过了一会儿，何琰终于抬起头，谢谢大家帮她说话，然后让大家进屋，说自己的事情想自己解决。 在她的坚持下，那群人无可奈何回到自己的包厢，临走时还不忘瞪了季靖一眼。 「小靖，这是你男朋友？」何琰眼睛虽然红红的，但此刻满脸笑意，双手攀上陆丞鋆的胳膊头还靠在肩上。 季靖沉默，林致源也没有回答。 「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们了。」何琰可怜兮兮地点了点陆丞鋆的胳膊，「谁叫我我从小就特别没安全感呢。」 陆丞鋆揉了揉何琰的头发，吻在她的额间：「不怪你，你相信我就好。」 然而余光却瞟向季靖，显然在警告她不要多嘴。 季靖只觉得噁心，但也不想淌这趟混水，毕竟何琰的幸福和自己没什么关系，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只是，刚停歇的惊雷，又迎来了暴风雨的考验。 「学姐，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男朋友就是陆丞鋆？」 蔡诗蕊的出现显然是在何琰的意料之外的，她哭得无懈可击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意外的表情。 「蕊蕊，你怎么在这里？」她下意识地放开了陆丞鋆的手，甚至还拉开了距离。 怪不得，怪不得学姐从来都不肯告诉自己她的男朋友是谁。 「学姐，你怎么可以撒谎呢？你怎么可以……」 何琰在她心中的形象轰然倒塌，原来季靖说得是真的，她可以为了自己把那么多事情移花接木颠倒黑白。 「蕊蕊我刚才……」何琰想辩解，但想了好多好多理由，始终不能解释为何陆丞鋆会吻自己。 蔡诗蕊一冲动，就把当年的事情说了出来。 当时陆丞鋆追季靖追了太久没有结果，索性就放弃了，而移情别恋的对象就是蔡诗蕊。 两人好了一阵后，蔡诗蕊总觉得心里头不踏实，因为他身边的女生太多了。 后来何琰就劝蔡诗蕊，说像她们这种小县城出身的就应该找个有前途的老实人，陆丞鋆这种富家公子心不定，不是良选。 她甚至找到了陆丞鋆和别的女生约会的证据，于是两人大吵一架，彻底分手了。 直到刚才，蔡诗蕊还觉得是何琰救了她，把她从泥潭一般的恋爱中拉了出来。 谁知道，是别有用心。 「学姐，你这么做，怎么好意思把季靖描绘成一个小三呢？」蔡诗蕊的眼中毫无生气，有的只是满满的失望。 何琰一把抓住蔡诗蕊的手，眼眶微红：「蕊蕊，不是你想的这样，我和陆丞鋆是后来才在一起的。」 蔡诗蕊惊恐地向后退了几步：「还有论文的事……我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 「蕊蕊，我的话你都不信了吗？」何琰的眼泪汩汩往下流，似乎是真的委屈，「你情愿相信她的污衊？」 泪水沿着脸颊滴落，显得无比真诚。 蔡诗蕊犹豫了，她又看了眼一脸冷漠的季靖，纠结起来。 自己到底该信谁的话呢？ 第51章 「都是她害得你被赶出课题组的啊。」何琰见蔡诗蕊一言不发, 着急起来。 连蔡诗蕊自己都知道，她完全是因为自己作死。 至于有没有被赶出去，赵教授也没有明说, 也不知为何何琰能如此肯定。 季靖早就习惯了何琰的污衊, 心中连一点波澜都没有泛起，要自证自己没做过的事情不就被牵着鼻子走了吗？ 曾经的自己或许天真, 但现在，再也不会了。 「你还有这能耐？」见人群离开，林致源早已让季靖从身后出来，他故作惊讶朝她挤挤眼睛。 季靖一挑眉，对他的强行插话很是疑惑, 他是想活跃气氛？ 第113页 她只是给了他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 「何琰, 奉劝你想当寄生虫就低调点。」季靖冷哼一声又看向陆丞鋆, 「趁早嫁进陆家，以免夜长梦多。」 季靖显然话里有话。 何琰一愣, 悽厉的控诉转为疑惑, 但又因她难听的话显得格外窘迫。 季靖见她想发飙却努力克制的样子, 微扬嘴角：「当然, 前提是你能劝得动季邻海和我妈离婚。」 打蛇打七寸，没有人比季靖更了解何琰总是对付她的原因。 「你，太过分了！」何琰再也无法抑制怒气, 抬手来就要挥过去。 「小心！」 季靖原本早就准备好躲开, 却被一拉扯反而惊呼起来。 她确实躲过了何琰的巴掌, 却一头撞上了林致源的下巴。 因为林致源突然把她向后一拉。 季靖疼得脑袋发憷，林致源也太坑了吧！ 没等季靖反应过来, 何琰见状又想继续, 伸手就想拉她的头发。 「何琰, 够了，我饿了。」陆丞鋆的声音响起，不是呵斥也不是命令，只是淡淡的一声嘆息。 然而这声嘆息让何琰整个人一颤，她惊恐地回头看了眼陆丞鋆，收敛起失态的手回到了他的身边。 在一旁静观事态发展的蔡诗蕊没来由的笑了起来，还顺势挽起了何琰的胳膊。 「学姐，我当然是相信你。」她深深地看了季靖一眼，「没有人能挑拨我们的感情。」 包括陆丞鋆？ 「我们不跟她一般见识。」她顺了顺何琰的背，语气关切，「学长都饿了，我们进去吧。」 何琰重又回到她柔弱的状态，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点了点头。 三人也没打招呼，便转身进了包房。 「你那么大度？」林致源见季靖没什么反应，反而想打抱不平起来。 季靖摇摇头，看着他们离去时蔡诗蕊的手攀上了陆丞鋆后背：「她以后应该没时间找我麻烦了。」 林致源会意，不再多言。转身便要走，可季靖却没有跟上来。 「不走？」 「你不是来上厕所的吗？」季靖莫名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进了女厕所。 「……」 回到包房，马心傲一个劲怪季靖不让她施展自己的战斗力，顾晴晴则后悔自己和胡迪聊得太起劲没能一起去呛何琰。 季靖只是笑笑，不以为意。 除了刚才的小插曲，一顿饭吃得还算愉悦。 倒是顾晴晴完全没有了刚才的腼腆，面对胡迪渐渐有了称兄道弟的架势，两人加了微信，告别时还颇有意犹未尽之意。 接下来的日子，季靖暂且告别了滑冰队，集中于课题组的交接事宜。 主要是将一些分析数据交接给方里，顺带告诉他各种仪器的用法和技巧。 方里经历了一阵头昏脑胀后渐渐用得有模有样起来，他总是感嘆，人被逼到绝境时，总是有惊人的爆发力的。 让许多人意外的是，蔡诗蕊竟然留了下来，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是如何说动赵教授的。 季靖想，多少还是因为她的突然离去而人手不足吧。 不过蔡诗蕊整个人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自从那天散伙饭之后，她整个人从外表到内心都有了变化。 她最近似乎学会了打扮，除了一些不适合化妆的场合，她的穿着打扮明显时尚了起来。 对人的态度也有所转变，不再是一副自视甚高的模样。 不过对于季靖，她依旧是冷冷的，只是没有了针锋相对。 在和她交接体操队和短道速滑队队员资料的时候，竟也虚心提问，把很多注意事项都问了个遍。 季靖不禁观察起她来，又不由得嘆起气来。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蔡诗蕊撩起刚烫了不久的捲发，头发富有光泽，明显是做了好几次护理。 「何必呢。」季靖想劝，但又无从说起。 蔡诗蕊抬眼，眼中讳莫如深：「这是我的选择。」 和课题组的交接相当顺利，季靖比预期提前来两天完成了最终的检查。 这些日子以来，除了和方里以及马心傲，大家几乎各奔东西也谈不上什么很深的交情，打了几声招呼遍离开了。 这次离开p大，她再也没什么留恋，直到走到校门口转身回望。 是时候和过去告别了，迎接自己的是更加艰难的道路。 // 最近，李小娇一直很落寞，并不是因为训练上遇到了障碍。 「你说的神医到底是哪个？别吊我胃口啊。」胡迪慢跑到她身边，贼兮兮地问道。 自从听说队医里来了个圣手，他早想体验体验，可却从来找不到人。 李小娇懒得理他，一加速就把他甩在了身后。 听说靖靖姐姐要从p大课题组离职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奥运冠军梦就这么崩塌了。 当然，她的心理可没那么脆弱，没两天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联繫方式在手，以后还怕找不到人？ 天气已经转凉，眼看着新一赛季的国际比赛就要开始，自己却连拿手的串联都失败了。 摔下去的时候下意识地想找靖靖姐姐帮忙，却想起来她已经不能马上为自己治疗了。 郁闷，太郁闷了。 再加上当初同胡迪夸下海口，却得不到验证，让她特别郁闷。 第114页 之前从来都是自己嘲讽胡迪的，这俩天被他藉机暗讽了不少回。这人怎么就那么讨厌呢？ 特别是自己反驳回去的时候，他听都没听一直玩着手机，偶尔会露出一副毫不在意的神情，不再像以前那样和她抬槓，这让自己有些无法适应。 烦躁，相当烦躁。 她现在不想看到胡迪那张没睡醒的脸，可他偏偏又缠上了自己。 「告诉你个小道消息，今天又会新来个队医。」胡迪神秘兮兮地说道，这回轮到他吊她的胃口了。 那又怎么样？ 李小娇白了胡迪一眼就离开了操场。 「喂，你不是还要看着我罚跑吗！」声后的胡迪大叫道。 她停下脚步，只觉一阵怒火攻心：「都成年人了，自己的事情自己负责，找别人监督你吧！」 丢下这句不满，便跑着离开了，只留下胡迪满脸疑惑地望着她的离开。 然而再怎么焦躁，都无法磨灭她天生的八卦之心。 体育局上上下下对滑冰队还真上心，前两天才新入职了两个新队医，今天居然又来一个？ 这种第一手资料居然是从胡迪嘴里听说的，实在让人不甘心。 她决定先去队医们的办公室瞧瞧，说不定能有什么消息。 来到综合楼的时候，果然很热闹。 只是里面的对话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这哪里是欢迎新人，简直就是在叙旧吧？ 她稍稍把头探进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仅仅只是看到了背影，就认出了这个可谓日思夜想的人。 「靖靖姐姐！真的是你吗！？」 季靖还在和王臻聊天，就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道向自己撞来，然后紧紧地抱住了自己。 她吓了一跳，差点把手上的咖啡打翻了。 今天是第一天正式入职，这一身白衣若是染上了咖啡渍可不好看。 王臻见李小娇对季靖的亲近，笑道：「看来你已经融入地很好了，根本不需要我带你去介绍一遍。」 之前的事情她也是听说了，没想到不过是去了趟全国锦标赛，队里就闹出这种丑事。 为了以正视听，自己前前后后把事情调查了一遍，总算是问了个清楚。 何舒琳承认是自己偷懒，竟把运动员的身体数据整理交给一个外人。但是她拒不承认自己故意给季靖穿小鞋。 后来p大的事情多多少少也传了些过来，这才确定的是有人故意误导她们。 季靖摸着李小娇毛茸茸的脑袋，开起玩笑来：「这次我还有单独的办公室吗？」 「季靖姐，您就别埋汰我了。我都被王臻姐骂死了。」一旁的何舒琳哭丧着脸，对她的旧事重提感到无奈。 刚开始，何舒琳必然是不服的，可她就在短短两周之内征服了几乎队里所有的运动员。 有病的没病的都要找她理疗一会儿，就算做不上理疗，聊聊天解解惑也开心。 她才知道，季靖的本事那可是遥不可及的。 所以眼下，她早就没了怨气，只盼着她也能多教教自己。 「我看骂得还不够。昨天又忘记更新日常手记了吧？」王臻挑眉。 何舒琳嗔怪道：「王臻姐你真讨厌，在补了在补了，这不是忙着给季靖姐收拾桌子吗。」 「季靖，你的办公室和我们在一起，不过，那间诊疗室还是留下来。」王品插话道，顺便还给季靖指了指她们特意留好的位置。 靠窗，并不大，和所有人一样的长桌，还配了台台式机，样式和所有人的都一样。 就好像在说，她们对她是一视同仁的，没有过高的待遇，也不会过分排挤。 这样对于季靖来说足够了。 「那靖靖姐姐还负责我们花样滑冰的队员吗？」李小娇还是紧紧抱着季靖不捨得分开。 其实季靖也不知道，当时也算任凭着冲动才离开课题组，完全没想到能那么顺利入职国家队。 但是，一旦入队，所有的安排都要听指挥，由不得自己的意愿。 「还不知道，具体看上面的安排吧。」王臻也不过是个副队长，话语权也不多，如果可以的话她当然想把季靖分到自己的组里来。 李小娇默念道：「可别便宜了胡迪那小子了。」 作者有话说： 开始新的征程吧 第52章 朦胧的夜色, 灯火星星点点照亮她的侧脸。 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有脸颊上一抹红晕一路蔓延。 转过她的脸，对上一双目光婉转深沉, 深邃得要将人吞噬进去, 让人不禁着了迷。 她好像说了什么，可却怎么都听不清楚。 然而那动人的神韵、氤氲的双眸和撩人的嗓音, 让人不禁伸出手去。 想去撩开眼前朦胧的纱帘，想去摸一摸那张脸，甚至想去碰一碰面纱下的红唇。 可一走近，她又后退，直到将她逼到角落边。 她轻笑, 抬眼。 「林致源, 我好像挺喜欢你的。」 心中一动, 血脉喷张，激动起来, 自己必须也告诉她。 「我也好喜欢你, 季……」 手攀上她的脸颊, 从额头到眉眼, 轻轻抚摸，缓缓向下。 直到掀开朦胧，看清了她的模样, 和想像的一样如此美妙动人。 只是…… 第115页 「季靖！？」 「源哥？源哥？源哥？」 林致源一睁眼, 就对上了胡迪好奇的眼神, 把他惊得一阵冷汗。 他猛得把胡迪推到一边，坐起身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冷静下来后, 刚才的朦胧的画面又浮现在脑海中。 果然, 刚才是梦, 自己怎么又梦到季靖了，而且还老是把她和季医生搞混起来？ 胡迪本来睡得好好的，却被林致源的一声叫唤惊醒。 想来看看他的情况，却又被推得远远的，差点就摔倒了。 「源哥，做噩梦了？」他打着哈欠，又揉了揉如同鸡窝的脑袋。 林致源一愣，茫然地点点头，搞错了表白对象，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噩梦呢？姑且也算吧。 「几点了？」平时自己都是自然醒，但身体疲惫的感觉告诉他不是还早，就是睡过头了。 胡迪眯着眼睛看了眼手机，一声嘆息：「五点出头。」 随着新一赛季的临近，教练组安排了更多的休息时间，不用再像前阵子那样天天早起跑步。 所以对于胡迪来说，好不容易有几天能多睡一会儿，就这么被弄醒了，想当痛心了。 源哥不会拉上自己去晨练吧？ 不过，他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因为现在的林致源脑子里一片浆糊，根本想不到训练这两个字。 「那还能睡会儿。」林致源呆滞了一会儿，忽然一个激灵继续说道，「我洗个澡。」 「……」 胡迪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林致源大清早的不仅洗了澡。 他不禁腹诽，源哥最近真是越来越奇怪了，怎么又大早上起来洗内裤了？ 看着他慢条斯理吃着以前从不会吃的肉包，胡迪越发纳闷了。 自从吃过靖靖姐姐那顿散伙饭之后，源哥好像就有些奇怪，晚上经常可以看到他一个人对着手机发呆。 难道是源哥想念人家了？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这个眼里只有短道速滑的阎王爷会对身边的人有兴趣？ 胡迪盯着林致源又研究了一会儿，又仔细分析一番，还是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上次卢克杯比赛以后几乎没有见过靖靖姐姐，也没见源哥有过失魂落魄的表现啊。 况且，他不是还在网恋吗？虽然本人否定了。 胡迪太好奇了，可实在不敢问出口，因为他最近除了发呆时间变长了以外，颇有变回来的趋势。 康为哥还说他变温柔了，绝对是错觉。 「你看着我做什么？」林致源喝完最后一口牛奶，感受到了胡迪探究的目光，「还不赶紧洗漱？」 胡迪吓了一跳，不敢怠慢：「哦…哦！」 今天的训练有些特殊，除了常规的陆上训练还加上了冰上模拟测试和还有体质测试。 教练组是时候要开始排兵布阵了，他们要根据每个人最近的状态来决定具体是谁来参加接下来6站世界盃比赛。 也因为如此，据说最近队医团队非常忙碌，不仅要接受培训，还要整理他们所有人的近期体能体质数据，以给到教练组辅助的建议。 下午时分，短道速滑队的成员陆陆续续到达，准备开始测试。 沈康为到得最早，今天的他显得格外兴奋。 不知为何，他早上的陆上训练也没有参加，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吗？ 「康为哥。」林致源率先打了声招呼。 沈康为还在活动身体，看到他也没有停下来：「致源，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最近他一直遵照课题组给的训练量来练习，几乎也没有过激烈的比赛经历，还真谈不上恢复得好还是不好。 而且，似乎是医生团队的意思，原本和他对接的理疗师已经快两个星期没有帮他做按摩了。 「还行吧，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最近连理疗都没在做了。」 因为不仅是课题组和教练团队，连季医生都禁止他有试图接近自己极限的行为，所以最近他从未有过之前那种无力感。 他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已经好了，季靖所说的感受器受损其实也没那么严重？ 可是没有人告诉他答案。 「你还没去过新来的理疗师那儿吗？」沈康为惊讶，队里几乎每个人都去过了，最受重视的林致源居然还没去过。 「啊？为什么要去？」林致源一脸茫然，那个人到底哪里特别了？ 心里不免泛起一阵不甘心，在他心里，没有人能比得过季医生——尽管自己其实并没有实际被她治疗过。 其实，前一阵子他就听胡迪和李小娇说过了，只是他们的描述实在太夸张了。 自己前前后后也看过不少着名的权威的医生，所以也不相信队里会来什么厉害的人物。 再加上有季医生「要听话」的叮嘱，只要教练组和课题组没有给他安排的，他一律不去私下尝试。 这下反而沈康为迷茫起来：「怪了，秦教练没和你说吗，你应该才是急着做康复的啊。」 「下一个，康为。」 说到秦教练，秦教练就叫他了。 「总之，你待会儿就知道了。」沈康为拍了拍他的肩，昂着头，潇洒地上了冰场。 准备、开始。 沈康为自信地迈出步伐，滑得相当顺畅。 当然，因为这次单人测试没有人阻挡，他可以拼尽全力去提速。 第116页 直到来到弯道，他的体态依旧是保持高速的。 林致源心中咯噔一下，糟了，这个速度要是没有绝对的身体控制能力是会摔出去的，特别是最后体力不支的时候。 就自己对康为哥的了解，他的平衡感一直略逊一筹，肯定是要摔出去了，好在冰场上没有别人，可以完美避免受伤。 然而，想像中的摔倒并没有出现。 沈康为只是极为淡定地单手撑着地面，唰地在冰场上留下一道流畅的弧线。 「2分08秒323。」崔指导报出成绩，眼中充满赞赏之意。 这个成绩也让不少队员们兴奋起来。 「康为哥太牛了吧，直接逼近1500米世界纪录啊！」 「这是在没有竞争的情况下，破了世界纪录也是有可能的。」 当然也有人提出质疑，因为训练和正式比赛不同，很多知名运动员在平时训练时都能够破世界纪录。 比如一年前，林致源在训练的时候就屡屡破过500米的世界纪录。 「但是，当年韩大勛在第一道，完全是一马当先，一路领先破的世界记录。」 也就是说，在道次好的情况下，让人追不上就行了。 况且每个地方的冰面条件不同，赛场上的氛围也不同，种种因素都影响着运动员的最终成绩。 这意味着，现在的沈康为拥有接近世界纪录甚至是打破世界纪录的能力。 随着沈康为体测成绩一一揭晓，林致源这下终于理解了刚才康为哥的话。 全国锦标赛时都没有这样的状态，现在可谓状态极佳了。 别的小队员可能没有发现，他可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他体态上的变化，估计是和那个理疗师有关？ 要不，自己也去试试？ 「下一个，致源。」秦教练叫了他一声，待他走到身边时，特意补充了一句，「可以尽力，但不要勉强。」 林致源点点头就上了冰场。 其实一个人在冰场上的感觉并不好，他喜欢那种相互竞争的感觉。 「源哥，加油！」胡迪在一旁吶喊起来，引来女队员们的发笑。 「臭小子，安静点，不过是体测。」秦教练扯了张纸，捏成一团直直向他丢去。 胡迪一闪身就让开了，顺便还把纸团捡起来，恭敬地还给了秦教练。 林致源并没有被胡迪的吵闹影响，他专注在场上。 许久没有试着全力滑行，现在的他甚至有些紧张，压低身子目视前方，随时听从崔指导的指挥。 前两天500米的测试没能发挥全力，今天1500米总算被允许尽力去滑，尽管并不算自己的长项。 调整好呼吸，预备，出发。 林致源保持自己的节奏，最开始几圈只是保持低速，然后逐渐加快节奏。没有竞争的情况下，他可以很好地维持呼吸频率以及感知自己的体力消耗。 速度逐渐加快，周围的人和事物一瞬而过，再加上护目镜的阻挡，只能恍惚看到人的轮廓。 就在倒数两圈的时候，余光瞄到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到教练身旁，似乎和他在交流着什么。 但他下意识觉得那个身影不应该出现在这片冰场上。 然而此时并不容他分心，尽管没有竞争，依旧要感知自己身体的能力，保持自身的平衡。 或收、或放，一切尽在毫釐之间。 最后一圈了，技术动作标准，体力充沛，可以冲刺。 加速、再加速，呼吸的频率明显提高，心脏的跳动极其剧烈，尽管痛苦，但只要突破它，突破它就好。 「2分08秒422！」 冲过终点线的一瞬间，就听到胡迪高喊起来。 林致源弯下身子，双手扶在膝盖上，速度渐渐缓慢下来。 他知道，刚才的自己已是拼尽全力，最后一圈已然忘记脚伤的存在，心里只想着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听到成绩的那一刻，竟然不是高兴，而是害怕季医生的斥责。斥责又不听话了。 可是，自己太爱这种冲刺的感觉了！ 还好，身体没有出现异常，自己也控制得很好。 他满脸通红喘着粗气，似乎有点难以平复。 「我去，不过是体测，要不要那么拼！」胡迪在一旁喊起来，颇为激动，「又是个离世界纪录超近的成绩。」 其他队员无奈的瞥了他一眼，此时不拼待何时啊！ 虽然今天的测试不是选人的唯一依据，但也是重要参考标准之一。 或许是因为频频出现的好成绩，让人过分注意训练中心的冰场，并没有人发现队医们已经来了。 「季医生，谢谢你，多亏你的全套方案。」 季医生？ 林致源一惊，几乎忘记了呼吸，他倏地回过去，去寻找声音的来源。 刚刚应该是康为哥在说话，可那人被康为哥挡着，他只能看到她微卷的发丝披散在肩上。 她低了低头，用右手把头发撩到了耳后。她在和康为哥说话，可自己的呼吸声实在太重，听不清他们的谈话内容。 明明换个角度不过几毫秒，却似乎如此漫长。 这个身影……越发熟悉……真的是她吗？ 作者有话说： 20w字啦～撒花～ 马上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感谢在2022-04-14 10:25:47~2022-04-15 11:57: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117页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宵夜同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做完近期计划和理疗方案后, 季靖随着队医们一同来到了训练中心的体育馆里。 她刚进门，大家都纷纷和她打招呼，特别是女队的几个姑娘们总想拉着她说话。 「你才刚来一个月, 就把我们比下去了。哎, 美女的力量无穷大。」何舒琳揶揄道，语气轻松, 并不像在讽刺她。 季靖耸耸肩以示回应，虽然之前有过矛盾，但不过是误会罢了。 「人家是美貌与实力并存。」王臻弹了下何舒琳道脑袋，让她闭嘴，「有功夫羡慕人家, 还不多琢磨琢磨手上功夫。」 「慢慢来, 慢慢来。」季靖低声笑道。 也不过是一个月, 她早已融入了进来，职场关系可比当时在课题组的时候融洽得多。 她来了之后, 除了给运动员们做定期理疗之外, 还多了一个任务。 那就是把自己和任医生开发的中医结合理论手法教给队里的医生和康复师们。 只是, 进展没有想像中那么顺利。 因为这套理论结合了中医有关经络的理论, 外加临床医学对于肌肉、韧带的剖析，需要深刻理解后再因人而异去实施。 队医中大多数人其实都是专业的康复师，学的是康复医学, 相比理论更注重实践, 尽管告知了手法和注意事项, 但还是无法针对每个人的差异。 所以首先理解理论就要费上不少劲，除了王臻和王品开始有所体会, 手法上渐入佳境, 其他人几乎还处于脑袋里一片混乱的状况。 像季靖这样又有临床医学背景, 又专攻运动损伤康复，还了解中医的人，实属难得了。 但是，短道速滑世界盃迫在眉睫，并没有时间让他们一一琢磨起来。 所以从女队开始，她都会亲自为她们做一次全身检查，然后针对所有人的特点写下一份长长的理疗方案。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已经入职一个月了，这还是第一次来冰场上看他们训练。 刚走到护墙边上，就看到沈康为一脸欣喜地走下冰场，看来今天的成绩不错。 男队这边，沈康为是这次理疗方案的重点实施对象，也算是课题组那边第一个实验对象。 特别是通过了上次中道崩殂的卢克杯国际赛研究了短道速滑运动员身体的动态平衡后，对他的体态和滑法都做出了细微的调整。 外加上那套理疗手法的加成，大半个月就扭转了原本身体的局限性。 看来效果确实不错。 沈康为一看到季靖就打起了招呼，但又因为接下来是林致源的测试，他们并没有做过多的交流。 林致源开始滑行的时候，季靖才走到崔指导和秦教练的身边。 「停止理疗后，他的状态如何？」季靖问道。 「状态倒是还行，但在500米上突破得很艰难。」回答她的是秦教练，他担忧地看着场上的林致源继续感嘆道，「若还是把500米压在他一个人身上，恐怕不行。」 崔指导也表示同意：「确实只能说还行，但仅仅遵照课题组给的计划恐怕是不行的。」 虽说当时是支持赵教授团队对林致源的研究治疗，可眼下新赛季近在眼前，容不得他们慢吞吞去求质变了。 如果真像弗朗切斯卡那样治疗个两三年再上场，恐怕就失去那股冲劲了。 「嗯，我会和课题组沟通的。」季靖在本子上记录下需要沟通的内容，继续观察他的动作。 其实她已经看过他无数场比赛，也看过他从各个角度的动态影像。 他的技术动作极为标准，即便是在体力不支的情况下也鲜有变形，可见他平时训练之刻苦。 即便是那次摔倒之后，几乎没有影响，那动作仿佛是刻在骨子里似的依旧标准，这导致季靖前前后后对比了好几次之后都找不到问题所在。 然而，换一个思路去想，找不到问题不才是真正的问题吗？ 比如说一加二等于三，但现在发现二加二依旧等于三，那必然是形成同样结果的那个过程出了问题。 自己必须找出这个问题。 「不过1500米上的表现，似乎有所提升。」崔指导沉默了很久才说出这句话。 没等季靖询问具体的情况，林致源已经沖向终点。 隐约觉得那是一个相当不错的成绩，而胡迪的惊呼也帮她确认了这一点。 「季医生，你说致源还能回到巅峰时期吗？」沈康为注视着冰场上累得大喘气的林致源，嘴角带着微微的笑容，一如队中老大哥的温柔。 他问的是关于林致源，但又何尝不是问自己呢？ 季靖看过他的资料，他是因为腰伤而一直难以提升成绩，他的伤可比林致源的更古老一些。 「不好说。」季靖虽然有这个目标，但仅仅也只是目标，「不过登上顶峰的路不一定只有一跳，或许我们可以另闢蹊径。」 沈康为看向季靖，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当然，你也恢复得不错。」季靖抬起头来，迎上沈康为的目光。 突然被她这么直视，沈康为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语气中充满感激：「季医生，谢谢你，多亏了你的全套方案。」 季靖摇摇头：「应该是我们谢谢你，我其实也没把握的。」 第118页 当时确实和课题组、医疗团队以及教练组研究了一整套方案，特别是针对运动员的体态改变上，其实是有很大风险的。 沈康为算是小白鼠，他也知道自己的作用，还是二话不说答应下来了。 能理解他离退役越来越近的焦虑，但若是新的训练打乱了他本身的节奏、若是身体无法适应，那他可能连原来的成绩都达不到了。 好在现在的结果还是好的。 「别这么说，我可是无条件信任你的。」沈康为笑得很认真，也很正经，「所以，致源那边……」 不过话说到一半，就被人打断了。 「季老师！？你怎么在这里？」 林致源的声音如一把利剑噼来，生生在季靖和沈康为之间划出一条界限。 他只是套好了冰刀套，连鞋子都没来得及换下，就大步走到了他们身边。 季靖一愣，回过头去，对上了他的一脸惊讶。 但为何惊讶中又似乎带有小小的失望呢？ 说到失望，应该是自己才是，明明都那么久了，他从来没来过诊疗室体验。 季靖心里愤愤不平，但也只是冷冷地对他点了点头。 林致源脚步一滞，算了算也不过一个月没见，她对自己的态度怎么那么冷淡。 难道，那散伙饭还有「绝交」的意思？可自己好像也没有得罪过她啊。 林致源不解，明明已经拉进的关系还会突然疏远？ 见她不回答，林致源又问了一遍：「你怎么在这？。」 季靖眯起眼睛，斜睨了他一眼才开口道：「我不仅在这里，而且在了快一月了。」 刚说出口就后悔了，她的语气里带了太多的情绪，这不就是在说自己怪想念他的吗？ 「你不是从p大的课题组离职了吗？」林致源仍旧以为她是来做研究的，她不会又回去了吧？ 「致源你消息也太闭塞了，小季早就入职我们医疗队了。」秦教练一脸嫌弃地鄙夷着林致源。 知道他心里只有短道速滑，也知道他素来对大多数工作人员没什么印象，但居然连曾经全程负责他数据採集的研究员都不上心，真想好好敲打敲打这个木鱼脑袋。 林致源睁大眼睛，忽然恍然大悟：「原来最近入职的那么多理疗师里，还有你一份。」 怪不得，怪不得，胡迪总是屁颠儿屁颠儿说要去新来的理疗师那儿做理疗。 但自己每次都很不屑，再加上季医生的叮嘱，所以从来没有去过。 「不仅如此，她还是咱们最新诊疗方案的核心策划。」王臻见这里热闹也凑了过来。 她搭上季靖的肩膀，笑着把她揽入怀中，半开玩笑说道：「所以，你可别得罪她，直接决定了你能不能去世界盃。」 「听到没，别得罪我。」王臻的加入让氛围轻松起来，连季靖都不免开起玩笑来。 再次见到林致源，怎么觉得他比之前更傻了呢？ 特别是他看自己的眼神，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奇怪，也不知见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反正季靖知道，自己是高兴的。 「听见没，别得罪小季。」秦教练也玩笑来。 「没错，千万别得罪。」甚至连崔指导都开始帮腔了。 「是啊是啊，绝对不要得罪。」最后是沈康为，他也忍不住朝季靖抛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季靖也笑着给予了回应。 林致源疑惑地看向他们，季靖明明是刚来不久，怎么就跟理所当然就该在这边似的，显然王臻相当相信她的能力，连崔教授都没有否定。 而且，她什么时候和康为哥的关系也那么好了？ 一股焦躁质感从心底升腾起来，他不由得严肃起来：「那怎么没有我的诊疗计划？」 一阵沉默，无人回答，连季靖本人都似乎有些尴尬。 「急什么，你都有课题组给的训练计划了。」秦教练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头，责怪起来。 「所以，我不归你管了？」林致源总觉得自己憋着口气，就是要季靖说清楚。 他无视了所有人的好奇目光，直直盯着季靖，若不是周围人太多，他简直想把她的脑袋掰过来。 就像那天他捧着自己的脑袋那样。 大庭广众之下被林致源这么盯着看，饶是季靖也不好意思起来，他一定不知道自己那张脸有多么强大的杀伤力吧。 「只要你肯听话，我就管到底。」 季靖脱口而出，这是她心中最真的想法，却被周围人读出了暧昧。 只有林致源不觉得这句话哪里奇怪，她是知道自己过去练得有多拼也知道自己对短道速滑的理解一定在她之上，很难去相信一个外行。 但之前季医生那番话让他幡然醒悟，现在的他会配合所有的训练和治疗，特别是之前少许了解她的能力之后，自己对他似乎更信任了。 林致源正色道：「嗯，我肯定听。」 秦教练和沈康为来回打量着两人，不知为何都欣然接受了他们的旁若无人。 只有崔指导显得一脸瞭然。 「所以，不管医疗队和教练组做出什么决定，你都会无条件服从吧？」 明明是自己说出的话，季靖却觉得心中一沉，小心翼翼地等待着他的反应。 只是片刻犹豫，林致源答道：「只要合理，我会服从。」 第119页 可这合理有如何去判断呢？ 至少，他和她的判断一定是不同的吧。 「好了，休整一下，对抗练习见分晓吧。」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4-15 11:57:10~2022-04-17 00:22: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箬芫 10瓶；叮叮噹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体测结束后, 队医和陪练们纷纷入场。 尽管大家都把今天的训练轻描淡写为普通的训练，但所有人都知道关键所在。 也正因为如此，教练组在对抗测试前安排了肌肉放松, 让运动员们尽快恢复肌肉状态。 「好羡慕康为哥啊。哎哟。」胡迪一边望向不远处, 一边感嘆起来，一名男队医正在帮他放松肩颈, 「哎哟哟强哥你轻点。」 被叫做强哥的男队医嘴里说着好的，手上的力道依旧保持原样。 「强哥，你就不能跟靖靖姐姐学学，温柔点。」胡迪哭丧着脸，继续忍受着强哥的奋力按摩, 「你看康为哥的表情, 就是享受啊。」 「你们情况又不一样。而且先到先得嘛。」说完, 强哥手上的力道更重了。 「哎哟喂。」这酸爽，胡迪的脸都皱起来了, 但是明显感受到了肌肉的舒展。 这显然是医疗队根据实际情况的安排, 即使想调换都做不到。 「源哥, 我也要申请特殊待遇！」 此时的林致源正坐在地上, 双手撑在身后。 另一位男性队医正在帮他放松大腿肌肉，力道说不上是重是轻，但手法似乎和之前略有不同。 一路从肩膀、手臂、腰间到腿部, 最后还是跳过了他的脚踝。 他的手法并不像强哥那么重, 而是有技巧性地推揉, 所以并不会像胡迪那样刺激。 「手法不一样了？」林致源问道。 负责林致源的队医憨憨地点了点头：「嗯，最近紧急培训了一次, 用了季靖带来的最新手法。」 关于这一点, 他确实有听闻, 说是已经在体操队得到了好评。 一直以为是p大的课题组研究的成果，没想到最终是由季靖把它们推广到滑冰队来。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就向她望去，然而，看到她几户趴在康为哥身上的样子，不由自主皱了眉。 明知道只是最基本的放松手法之一，怎么看着就那么不顺眼呢。 「强哥强哥，太重了，你太重了啊！」 胡迪又鬼哭狼嚎起来，因为此时强哥用同样的姿势压在他的身上，正帮他放松腰部和背部的肌肉。 他的叫喊声打断了林致源的凝望，转头批评道：「小点声，女队们都没你这样，丢不丢脸。」 「源哥……是真的酸爽，不然你试试！哎哟！」话还没说完，强哥继续「痛下杀手」。 林致源实在受不了胡迪的大呼小叫，无奈地朝沈康为喊道：「康为哥，要不你们换换。」 「也不是……哎哟！」沈康为想点头，却被季靖在腰上用力一按，他也忍不住惊呼出来。 接下来，就轮到沈康为大呼小叫起来。 「季季季医生轻点！」 「不不不不不不行了啊！疼疼疼疼！」 「哎呀、哎呀！哎哟喂！」 随着同样的手法和流程的进行，场馆里陆陆续续响起喊叫声。 有女队成员也有男队成员，他们叫得并不亚于胡迪。 林致源强忍着酸痛感，也忍不住低声喊了几句。 但是其中，喊得最厉害的要数沈康为，他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再加上因酸爽儿扭曲的脸庞，实在是好笑。 最快进入喊叫模式的胡迪也是最早结束整套按摩的，他呆呆的看着沈康为，忽然庆幸起来。 靖靖姐姐看上去明明那么柔弱，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特别是她的表情几乎没有变化，动作跟跳舞似的很是优雅，只有额头上的薄汗可以看出她真的是有在用力的。 「还好没换是不是？」强哥擦着汗坐到他身边嘲笑道，「季靖可是典型的人美话不多，人狠力气大。」 当然，效果也是最好的，只是过程比较痛苦罢了。 胡迪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感觉自己对靖靖姐姐又了新的认识。 此时，季靖也完成了对沈康为的放松按摩，右手抹了抹额角的薄汗，对他的肌肉状态很是满意。 「感觉怎么样？」她对沈康为问道。 沈康为喊累了，几乎进入了放空状态：「如果过程可以舒适一点，我可以给你打一百分。」 季靖低眉，嘴角微扬，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背上：「那现在呢？」 沈康为一惊，赶紧直起身子跳了起来：「至少九十九点五分！」四捨五入就是满分啊！ 林致源这边也完成了放松，看着他们有说有笑，鬼使神差地也加入进去。 「康为哥这老腰，你可别把他按坏了。」 「按不坏按不坏。很酸爽，很享受。」沈康为轻声笑起来，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季医生这是大力出奇蹟，我这把老骨头需要的就是奇蹟。」 沈康为说，这段日子多亏了季靖帮他有针对的按摩，才得以有状态提升。而且他似乎可以预见，奇蹟可能就要发生了。 「那也不能多按摩，会加深劳损的。」林致源的语气煞有其事，格外严肃。 第120页 季靖不满，他这是有多不相信自己？ 她一歪头，轻声嘟哝起来：「你自己倒可以随便找人按摩。」 当然这句话并没有被他听到。 「为什么不按脚踝？」林致源突然问道，说着就坐到地上，「是你来负责？」 季靖既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自己也蹲了下去：「你不用着急，我们会负责的。」 她的手按上了他的脚踝部分，指腹贴着皮肤轻轻揉捏起来。 知道他怕痒，并没有用另一个手托住他的脚底。 林致源只觉得被季靖碰到的地方酥酥麻麻的，好像和痒这种感觉不太一样。 只觉得从她手指碰到的部位开始，那酥麻感一路达到腹部，让人难以忍耐。 他不禁挠了挠耳朵，想要平复这情绪，甚至憋起气来，脸渐渐涨红。 可他表情依旧是淡淡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季靖轻轻捏了一会儿后，总算停了下来，那酥麻感也消失了。 林致源这才敢吐出气息。 季靖曲着腿，坐到他身边，只顾着说自己摸下来的感觉并没有看清他的表情。 只有沈康为注意到了林致源红红的耳朵，他并不像表面上那样淡然。 而季靖看着侃侃而谈，时不时整理碎发的左手出卖了她心中的紧张。 沈康为见状忽然明白了什么，这两人关系不一般吧？ 「我先去准备了，你们慢聊。」 「好，那我也……」林致源也跟着站起来，却被沈康为一把按在了地上。 「你早着呢，不急。」说着就朝林致源眨眨眼睛，「季医生很专业，你们多聊聊。」 林致源看着沈康为莫名的点赞手势，茫然地点起头来。 「那，季老师，我们要聊什么？」林致源托着脸，把注意力放在了季靖的身上。 他这才有时间好好看看她的模样。 似乎是因为刚才帮康为哥按摩出了些汗，有碎发帖在了脖子上，看着很不舒服。 林致源只觉得碍眼，伸出手想帮她拿走。 季靖还在思考「季老师」这个称呼，忽然觉得脖子上一阵冰凉，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 一把就抓住了那冰凉的来源——林致源的手指。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两个人都愣住了。 特别是季靖，意识到那只是林致源想帮自己拨走碎发时，感觉脑子里轰得一声，脸上红了一整片。 她赶紧放开了手，顺着他刚才的话说了下去：「我已经不在课题组了，不用叫我季老师。」 林致源收回手，在鼻子上蹭了蹭，赶紧想话题矇混过关。 提到课题组，林致源才想起来自己刚才的惊讶。 之前队员间对她的评价早有耳闻，所以季靖的本职工作竟然是理疗师，也就是说和季医生是从事类似的职业。 只是如果叫她季医生，不免会和自己那个憧憬的人混在一起。 「那我叫你什么？」忽然，脑中闪过一个灵感，「要不，我叫你季师傅吧？」 然后就细数起起叫她季师傅的好处来，比如够特别，可以突出她的技艺高超。 季靖微张着嘴，几乎是用鄙夷的眼神看着他，他的脑子是不是有点毛病？ 第一次在医院里叫自己师傅就算了，自己都来国家队当队医了，还叫师傅？看来他对理疗师有很大的误解。 但仔细想想，自己的脑子可能也不太好，不会是真的被他的长相迷惑了吧？ 「要不，你随胡迪，就叫我靖靖姐姐。」季靖打断他，提议道。 「可我比你大。」林致源挺起胸，就算坐着也比季靖高出不少，这下更是把她覆盖在阴影当中。 「那就叫我靖靖小姐姐。」总之，就是不想被叫什么季师傅。 季靖说得认真又坚定，完全不像在开玩笑。 她看到林致源嘴角颤抖了一下，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靖靖小……」 但林致源叫到一半就被季靖阻止了，她实在无法接受以后在比赛场上，一脸冰山脸的林致源叫着自己「靖靖小姐姐」的样子。 光是前两个字，就让她受不住了。 「算了，直接叫我季靖吧。」 林致源低笑出声，明明是她自己的提议居然自己先受不了：「好的，靖靖小姐姐。」 「够了。」季靖倏地捂住脸，没想到林致源真能喊得出口，原来他比自己想得还要坏心眼。 见季靖这模样，林致源越发觉得好笑，不禁笑出声来。 这一笑便吸引了周围几个小队员，他们几乎投来惊悚的眼神。 什么？队长居然在训练的时候笑了？ 再一看身边坐着季靖，更加惊讶了。 新来的这个队医难道会魔法？居然把一进冰场就仿佛整个人冰冻起来的林致源给融化了。 林致源赶紧咳嗽两声，立马恢复了原先的表情。 他看向冰场上，此时沈康为一个蹬冰动作就从外道超越了一个年轻队员，然后封锁线路，顺畅地滑完了全程。 「快要轮到我了。」其实明明还有好几组，但他觉得自己再待下去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季靖假装没有发现，只是说了句加油。 然后林致源就在不远处做起热身运动来。 沈康为满脸笑意地下了冰场，见林致源已经在场边和他击了个掌，然后就说着什么。 第121页 林致源没有停下热身动作，但时不时回应着。 一组又一组接连比拼，体育馆里的氛围明显比刚才体测时要紧张许多。 「下一组，林致源，胡迪。」 秦教练的声音响彻体育馆，原本还在林致源身边嬉皮笑脸的胡迪瞬间严肃起来。 他也没想到这次分组对抗对手竟然是源哥。 「源哥，你可不能放水啊。」 放水？ 这个词在林致源的词典里说不存在的，确切地说除了教练组的特殊安排外，对于每一个对手他都会认真对待。 因为这是最基本的尊重。 「我的意思是，你可得给我尽力滑了。」胡迪抬起下巴，满脸自信，「见识见识我最近的训练成果吧。」 作者有话说： 酸爽 第55章 这次对抗测试的目的除了定世界盃最终名单之外, 还是对近期训练成果的一次验收。 在外界强大的压力下，教练组一改惯常的训练方法，让队医们也加入到平时的训练计划中去, 可谓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尝试。 自从季靖加入到现在, 从运动员自身条件的角度也提了不少意见。 教练组参考了他们的意见给每个人都制定了不同的训练方案，当然大多数的基础练习都是一致的。 所以很难有人发现其实每个人的训练内容都不同, 比如胡迪，在他眼里那些额外的训练都被成是晨练迟到的惩罚了。 队医们已经结束了工作，兴致勃勃地围在场边，他们都很期待胡迪和林致源的对抗。 季靖也和他们一样，一起围到了护墙边上。 「为什么测500米分组对抗, 平时不都是测1000米吗？」何舒琳双手放在护墙上, 把头搁在上面, 满脸疑惑。 确实，1000米更考验综合能力, 更加可以判断运动员的长处和短处。 王臻瞟了一眼季靖, 然后才回答道：「自有教练组的考量, 不用你担心。」 可何舒琳依旧不依不饶：「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次不会有人员大调动吧？」 男队这边人员一直相对固定，除了林致源、沈康为和胡迪之外，还有另一个叫做靳智磊的固定成员, 剩下的替补队员会在年轻一众中选□□。 难道这次男队看重500米, 想在这方面选拔有潜力的人才？ 「别废话了, 认真观察，以后胡迪这边你也得接手。」王臻没有接话茬, 拍了下何舒琳的脑袋就不再回答她的问题。 反而是季靖补充道：「胡迪若是加强基础训练, 肯定能有不少提升, 说不定能增加500米的沖金点。」 言下之意，这次分组对抗实际是对他的考验。 王臻深深望了一眼季靖，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咽进肚子里。 注意力重又回到冰场上。 滑了两圈适应冰面之后，两人站在了起跑线上。 道次是由抽籤决定的，再次感嘆胡迪的运气，他又抽到了第一道，出发上就有优势。 「预备。」 随着秦教练拖长的语调，所有人屏息凝神把注意力集中到冰场上。 「开始！」 冰刀蹭蹭蹭响彻冰场，如电光火石般擦出一片又一片冰屑。 尽管林致源在外道，但凭藉强大的集中力和反应力率先沖了出去直切内道，胡迪就这么生生被挡住去路。 500米的比赛只有短短4圈半，一分钟不到就能结束，抢位非常重要。 前两圈，尽管维持高速，大家都知道这不是他们最快的速度，林致源仅凭线路就压制住了胡迪。 「姜还是老的辣，源哥太了解胡迪了。」何舒琳感嘆起来，她觉得比赛已经尘埃落定。 「还不一定。」 季靖的话语刚落，胡迪就改变了策略。 在直道上朝外一蹬，一改背手的姿势开始加大摆臂的幅度。 「疯了吧，还有两圈多呢，现在就加速？」何舒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作为队医她多少了解队员们平时的习惯，他知道胡迪的体力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季靖的目光全在林致源身上，她悄悄为他捏一把汗。就算结果不重要，她也希望他赢。 林致源果然没有料到胡迪此刻会加速，在下一个弯道就被他从外道穿越。 不过他似乎并没有慌张，连滑行的节奏都没有变化。 眼看着距离就要越来越远了，还剩两圈不到，他真的能追上去吗？ 接下来一整圈，林致源完全没有超越的意思，只是紧紧跟在胡迪身后，没有再让距离扩得更大。 「胡迪可以啊，拼了一次后速度居然没掉。」何舒琳见胡迪依旧保持领先不禁赞嘆起来，「这是训练的效果？」 王臻点点头：「嗯，针对性训练有所成效，但是……」 话音未落，胡迪微微踉跄一下，差点没有稳住，但很快又调整回了标准姿势。 林致源似乎託了一下他，两个人以极其接近的距离进入最后一圈。 「好险……」何舒琳倒吸一口气，好在是稳住了。 季靖也吓了一跳，她捏紧的拳头里几乎要冒出汗水。 林致源他到底在想什么，还不超越吗？还是说他又感到了脚下无力，他无法承受一次强力的爆发？ 但是她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速度还不够快，照之前课题组的研究结论，他的肌肉表现异常只会出现在极端情况下。 第122页 「源哥加油！」 「加油！」 有些小队员率先喊了起来，连身边一些队医都叫了起来。 当然，也有为胡迪加油的。 而场上的两人精神集中，就像完全没有听见那些加油声，可见集中力之强大。 「来了！」何舒琳激动的叫起来。 没错，林致源动起来了。 「胡迪！注意内道！内道！」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胡迪为了维持高速度，无法再顾及缩圈这件事。 在他看来现在速度非常快了，林致源不可能再有超越的机会。 机会渺茫并不代表没有机会，眼下，林致源为他做了最好的展示。 他仅仅一步内插几乎与胡迪并肩，再下一步已然并排，实在看不清谁前谁后，最后一个弯道见分晓。 「源哥！稳住！」 「胡迪！再提点速！」 「加油！」季靖也忍不喊起来，只有她知自己道这是在为谁吶喊。 林致源没有让她失望，最后的弯道，他紧紧守住位置逼得胡迪只能努力在外道尝试。 可是体力已经到达极限，训练再有效也无法为他提供源源不断的体力。 最终，以林致源的胜利告终。 「源哥！棒！」不少人为他欢呼起来，特别是女队的成员们叫得特别起劲。 林致源只是朝大家挥挥手，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起伏。 倒是胡迪，一脸懊悔，如果当时能守好线路，获胜的就是自己，实在太大意了。 他几乎瘫倒在冰面上，大口呼吸着，双手捂住了脸。 所有人都能看出他的不甘心，然而短道速滑就是这样，胜负就在毫釐之间。 「胡迪输了啊……不会进不了名单吧。」何舒琳在为林致源欢呼过后，又转而担心起了胡迪。 虽然他很快就站了起来，但默默滑向出口的身影确实相当落寞。 好在，他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在一众队员的安慰下，总算又恢复了原来的笑容。 他不住地摇着头，向教练组和队友们叙述着刚才场上的情况，提到最后一圈的时候依旧是万分激动。 果然，队里在五百米这个项目上林致源还是最强的——尽管有脚伤。 林致源下场后就被团团围住，大家猛夸他最后的超越太精彩了。 季靖也随着他的身影看向场下，但崔指导略带凝重的表情跃然眼前。 尽管只是转瞬即逝，尽管应该只有季靖一个人看见。 秦教练开始安排下一组对抗测试，这才驱散了聚集的队员们。 「脚怎么样？有没有胀痛感？」人群散开后，季靖走到林致源身边。 林致源解开鞋带脱下冰鞋，动了动脚踝：「还好，没什么感觉。」 「我看一下。」季靖蹲下身来，就去碰林致源的脚踝。 只是按照惯常的检查动作一手抓住脚脖子，另一只手抓住了脚跟。 两人皆是一愣，季靖忽然感受到了林致源的脚有些微微颤抖。 糟了！？ 可如果他下意识朝前踢去，就会正中季靖的面颊。 季靖一个侧身，就往一边倒去。 砰的一声摔在了一个运动包上，身上倒也不疼，但手上好像蹭到了拉链，划开了些许皮肤隐隐渗出一些血来。 「你逃什么啊！」林致源猛然起身，就把季靖扶起来，「我没觉得痒。」 「不好意思，我就想到上次胡迪差点被踹出鼻血，下意识躲开了……」季靖缩了缩身子，就想扶着林致源的肩膀起身。 然而，却被林致源的双手束缚住了。 「等一下，手出血了。」 他从「罪魁祸手」里拿出一盒创可贴，迅速拆开，从里面取出一张。 季靖伸手去拿，却被他挡开了。 「？」 「别动，我帮你。」 林致源拉过季靖的手，细心地帮她贴上，还不忘叮嘱：「注意别碰水。」 季靖点点头，全然忘记自己是个医生，竟要被自己的病人叮嘱。 她望着自己手上hello kitty图案的创可贴有些出神。 于是，在所有人的注目下，林致源帮季靖贴了一张hello kitty图案的创可贴。 怎么好好的就去地上了？ 源哥怎么赤着脚？ 为什么是卡通图案的创可贴？ 尽管疑问重重，但有人敢上前打扰。 这两人就像被罩了个玻璃罩子似的，完全没有感受到周围的目光。 终于，她问出了大家最想问的问题：「为什么是hello kitty？」 林致源一愣，当时只是随手从超市里拿的，为什么是hello kitty呢？ 「能用就行，不重要。」说着，林致源就把她扶了起来，自己重又坐回位子上，「你手受伤了，让别人检查吧。」 季靖摆摆手，就蹲了下来：「只是手背破了点皮而已，不碍事。」 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林致源觉得她好像有些不开心？ 「疼吗？」她把她的左脚崴向左边，轻轻扭转着，语气似乎有些冷淡。 林致源眉间紧促，双手捏成了拳。 「不用忍着，疼是正常的，不疼才不正常。」 季靖也没抬头，这是怎么知道自己在忍耐的？有的时候真的觉得她还挺神奇的。 第155页 顾晴晴微怔，坐直身体深深看了季靖一眼。 「要怎样，才能离他更近呢？」 第71章 顾晴晴一股脑地就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她说, 刚开始认识胡迪也就是在那次现场看比赛，只觉得他很可爱很惹人喜欢，时不时就会关注他的动态。 他在社交网络上也很活跃, 经常直播, 还和粉丝有互动，回复粉丝私信也很热情。 而自己在微博上就不知不觉和他聊上了, 每天都很开心，被宠粉的感觉特别好。 后来，就在季靖的散伙饭上又见到了真人，说实话，他穿私服的样子有惊艷到自己, 就是自己最喜欢的那种阳光大男孩儿。 起初并没觉得这是喜欢, 但自从加上微信以后天南海北地聊天, 从来不觉得尴尬。 自己应该很早就喜欢上他了，只是一直没机会一起出去玩, 没有机会确定这份感情。 直到刚才, 他听说李小娇比赛摔跤了, 火急火燎挂电话的时候, 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的世界离他是那么那么地遥远啊。 「什么，李小娇摔了？」季靖紧张起来, 刚才她还发来信息说快要上场了, 觉得状态很好。 「姐姐, 你也认识？」顾晴晴一撅嘴，仿佛有些牴触季靖对李小娇的关心。 季靖连忙收敛起自己担心的表情, 以免再刺激到她。 一个是自己的妹妹, 一个又宛如自己的妹妹, 此刻的她深深体会到了一把手心手背都是肉的两难境地。 「都是滑冰队的，经常来找我做理疗。就是认识。」何止认识，关系还相当不错。 「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和胡迪关系特别好？」 即便情绪低落，顾晴晴也忍不住去打探「情敌」的情况。 「好像经常吵架……不是很对付。」季靖回想了一下，他们那种吵架在旁人看来或许能被称作为「打是亲骂是爱」？ 「哎，好羡慕那个李小娇啊，还能天天和胡迪吵架。」顾晴晴垂下头来，轻嘆一声，「俗话说，感情就是越吵越好的。」 「……」 季靖已经不知该如何接话了，因为她也认同这句话。 不像自己的父母，虽然从未吵过架，但那感情相当淡漠。 「总之，他们一定没在谈恋爱。」季靖说得肯定，李小娇不清楚，至少胡迪是没有那根筋的。 「真羡慕你们，都可以待在自己喜欢的人身边。」听出了季靖的安慰，顾晴晴抬起头来，极其勉强地对季靖笑了一笑。 你们？什么意思？不过，季靖已经顾不得她字里行间的违和感了。 「晴晴，如果你真喜欢胡迪，不如就追追看？」 顾晴晴一愣，追？怎么追？直接追去美国吗？ 季靖重重的拍了她的肩，严肃地说道：「这么畏首畏尾可不像你，我会支持你的。」 「姐，你说得有道理，我顾晴晴怎么可以那么矫情。」忽然被点醒，顾晴晴又觉得浑身是力量了。 就算最终失败了，至少努力过了才不留遗憾。 「嗯，从今天开始，我要努力学习！」顾晴晴握紧拳头，郑重其事地说道。 「努力学习？」她的思维跳跃得太快，季靖没能跟上。 「嗯，至少得有点成绩，才能站在世界冠军的身边不是吗？」 没等季靖说话，顾晴晴就干劲十足地打开了书包，从里面一本本拿出了教科书。 「姐姐，你就从解剖学开始教我吧。」 季靖汗颜，看来她通往幸福的道路还很长、很长。 随便和她扯了些基本理论，顾晴晴就把季靖赶了出去，说要仔细先研究再提问效率才更高。 折腾了那么久才找到机会给李小娇打电话。 季靖望了眼还在写字檯上奋斗的顾晴晴，悄无声息地离开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此时小姨已经带着季靖妈妈回家了，两人正在厨房里忙碌着。 季靖轻轻关上门，试着直接打李小娇的电话，果然是关机了。 想了想，又试着拨打微信电话，好在是占线中，想必是胡迪还在安慰她吧？ 李小娇是个乐观向上的女孩儿，她心理方面的问题其实一点都不用担心。 她更怕她摔得不巧又没能及时处理，于是打了一堆注意事项发了过去，最后则以安慰和鼓励结尾。 「靖靖姐，差不多吃饭了。」 房门突然被推开，季靖下了一跳，做贼似的把手机塞进了被窝里。 看清了来人是顾宵宵，才松了口气：「你回来了啊，晴晴呢？」 顾宵宵一脸郁闷，自己最近是晒黑了，也不至于看到自己一副见鬼了似的表情吧。他分明看见了靖靖姐把什么藏在了被窝里，着实让人在意。 「她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呢，说什么要用知识填饱自己。」顾宵宵一脸嫌弃。 然而季靖一点都不惊讶，还说顾晴晴可能忽然开窍了，是好事。 顾宵宵腹诽，今天家里的女人们仿佛都不对劲，自己的妈妈和妹妹就算了，怎么平时思路最清楚的靖靖姐都怪怪的？ 刚想问个清楚，就被杨慧芳一声开饭了给打断了。 「宵宵快走，今天有你喜欢的红烧鳗鱼。」 季靖拍了拍他的背率先走出了房间，顺便还喊了声顾晴晴。 看着晴晴窜出来然后挽着季靖一同下楼的模样，顾宵宵不禁陷入了沉思，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第156页 久违的「团圆饭」依旧是其乐融融。 除了小姨夫稍微晚回家一会儿之外，大家都准时出现在了饭桌上。 特别是杨慧心，搬过来之后整个人都活泼了不少，她和杨慧芳有说有笑，时不时还关心晴晴和宵宵实习打算。 「宵宵早就找好了，也就晴晴，不知道在想什么。」杨慧芳有些恨铁不成钢，明明是双胞胎怎么就差距那么大。 「晴晴什么打算？」 顾晴晴在杨慧心慈祥的目光下默默扒了口饭，本来想厚着脸皮说就自己家医院混个实习证明就好，但在季靖面前信誓旦旦说要努力学习，眼下实在是说不出口。 「前阵子忙考试，我再找找看吧。」心虚地敷衍了一句赶紧转移话题，硬是让情绪高涨起来，「姐姐在国家队工作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帅哥特别多？」 季靖还在喝汤，差点就被呛到了。 咳了一会儿后才有余力回答：「和在美国团队时差不多。」 到底是工作内容和在美国时差不多，还是帅哥和在美国时差不多？ 「队里没有能看得上的？」杨慧芳忽然来了兴致，放下筷子朝着季靖笑起来。 季靖只觉浑身鸡皮疙瘩，赶紧摇摇头。 杨慧芳，一拍手说道：「太好了。」 太好了？ 季靖汗颜，小姨总是不按常理出牌，之前自己提到没有男朋友的时候说的也是太好了，难道…… 果不其然，下一句就让季靖立刻想逃走。 「实在拗不过我小姐妹，又给你找了个对象，去见见？」杨慧芳挑了挑眉，给了杨慧心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杨慧心立马接话：「小靖你不要牴触，多接触接触异性是好事。」 这俩人一唱一和，不容季靖质疑。 然而现在的她哪有心思考虑这方面的问题。 「妈，小姨，我最近真的很忙，根本没时间……」 「姐姐，你不会忙着和林致源谈恋爱吧？」顾晴晴斗胆插话，他想到了刚才和胡迪的电话，眼下不正是最好的提问时机吗？ 季靖一怔，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顾晴晴，手上的勺子差点掉了下去。 队里确实有这种传言但很快就不攻自破了，顾晴晴怎么会这么认为？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胡迪传的话。 还没等她解释，这误会就在自己家里又发酵了一遍。 「什么，和林致源！？」顾宵宵甩下筷子，好像很生气。 「什么，和林致源！？」杨慧芳很兴奋，却又努力克制着情绪。 「林致源是谁？」只有杨慧心还没跟上节奏，一脸疑惑。 「林致源就是……」顾晴晴显然来了劲头，放下筷子就准备给姨妈科普起来。 「我们就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季靖赶忙阻止，说到一般还顿了顿，「最多算同事！」 她几乎大叫着才盖过顾晴晴声音，一脸不情愿地瞪了顾晴晴一眼：「别听人家瞎说，没有的事。」 见季靖否定的态度极为强硬，顾晴晴气势弱了下来。 「哦？」杨慧芳挑眉，心想，哪个医生大半夜还会和自己的病人在一起？ 看样子肯定是没在一起，只是这气急败坏的样子让人不得不多想。 「所以，林致源到底是谁？」 「具体的以后再说。」杨慧芳解释了一通，说明了林致源的身份背景，然而话题一转依旧不准备放过季靖，「既然没有男朋友，就见一见，到时不喜欢就说不喜欢。」 「小姨，我真没时间。」季靖断然拒绝，即便没有对林致源的感情，现在也是冲刺时刻，不容自己想别的。 「反正也不急于一时，你再考虑考虑。」 杨慧芳见季靖反感，决定还是缓一缓。 「对了，房子那边这么样了。」不想再纠缠在相亲这件事上，季靖僵硬得转了话题。 离上次答应的时间又过了两个月了，该有动静了吧。 「应该找好住处了，过年前会搬走。」杨慧芳语气很正常，依旧像是在说租客的事情。 「但愿般得走。」季靖说得轻声。 自从把精力全都放在短道速滑队后，那边的事情自己很少关注了。 p大课题组的人虽然时常会过来也聊过不少八卦，但关于季邻海和何琰的事就像禁忌似的，从来没有人谈起过。 也不知道何琰那儿论文的事情最终事什么结果，就好像那几个人已经完全淡出自己的生活了。 「年后，我们在装修一下。」 妈妈和小姨又聊了好多，季靖也没怎么听进去。 「小靖想当婚房来装修，也可以的。」杨慧心握了握季靖的手，低笑道。 反而是杨慧芳鄙视到：「致源家里可不需要我们出婚房。」 「别再乱说了啊……」季靖无奈，连自己妈妈都学会开玩笑了。 她气呼呼的，有些涨红了脸，但又因为妈妈最近好像开朗了很多感到窃喜。 算了，林致源也算为家庭和谐做出贡献了。 饭后，杨慧心悄悄把季靖拉到自己的房间，久违地以母亲的身份找她聊天。 「和喜欢的人不顺利？」妈妈的话语中多了些担忧。 季靖眼神暗淡下来，点点头。 上次和妈妈坦白后，也只说了个大概。 第157页 饭桌上虽然也像帮自己打了掩护，这下她终于知道自己喜欢的那个人是谁了。 「其实，我是支持你小姨的想法的。」 「为什么？」季靖不解。 「找个喜欢自己的人，比追随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可要幸福得多。」 妈妈虽然笑着，但那又像是在流泪，难道她的婚姻就是这样的吗？ 「可是……」季靖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找不到任何有力的说辞。 也对……如果林致源不能喜欢上真实的自己，也不可能强求吧。 「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作者有话说： 小姨：没想到吧，相亲的尽头还是林致源 第72章 （倒v结束） 季靖觉得在妈妈殷切关怀的眼神下, 自己几乎要被说服了。 可转念一想，抱着喜欢林致源的心意去和别人相亲，也是极为不尊重的。 「妈, 还是不考虑了。」季靖握了握妈妈的手, 「等我撞疼了再说吧。」 杨慧心嘆了口气，终究是拗不过季靖。 「知道了, 但你小姨那儿肯定不会放弃，我也会帮你应付着点。」 季靖摇了摇妈妈的手，奋力眨了眨眼睛：「就不能直接拒绝？」 杨慧心摸了摸季靖的头发，笑道：「年纪大了也就那些爱好，就当孝顺长辈吧。」 也是, 这也算报答「养育之恩」吧。 反正知道了妈妈的想法, 应该也不会使劲折腾自己。 季靖心想, 还没有顾晴晴顾宵宵的日子里，小姨一定就是家里最受宠爱的孩子吧。 只是没想到, 后来, 小姨的攻势要比她们想像得都猛烈一些。 季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后, 才有时间再拿出手机。 看见微信提示消息一激动, 以为是李小娇的回覆，然而看到林致源的头像时竟然有些失望。 他给她发了今天吃的晚饭，量很大, 但又很健康。 作为运动员的他极其自律, 长期都保持健康饮食, 也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 看着自己相册里的丰富菜色，辣子鸡、剁椒牛柳甚至还有奶油焗龙虾, 她决定还是不刺激他了。 找了最清淡的荠菜豆腐羹发给了他, 假装自己也陪着他一起清淡。 脑海中又想起林致源的腹肌, 季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肉不算多，却软软的。 「是不是应该减个肥呢？」 决定心无旁骛监督林致源的训练后，季靖发现自己和他的相处可以做到相当自然了。 似乎是因为神圣的责任感加持，再看到他全身的线条后竟可以保持心如止水的态度。 这些天来，季靖、林致源、助理教练小金和几个陪练组成了一个小团队，他们几乎同进同出。 如果比赛在早上，他们就一起看，只有半夜的比赛林致源和季靖才会两个人去那间娱乐间一起看。 不过4次比赛，在林致源的解说下，季靖已经成了半个专家了。 「康为哥的状态越来越好了。」 在沈康为又拿下一个1500米冠军的时候，林致源感嘆起来。 「都是科学训练的效果。」 季靖扬起下巴很是自豪，当时不过是把沈康为过当作一次实验对象而已，没想到效果卓绝。 他的优异表现让她对林致源的成果也期待起来。 「我都迫不及待想上场了。」林致源伸了个懒腰，转而看向季靖，「所以亲爱的季老师，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去比赛。」 「季老师是什么鬼。」季靖一拳锤在林致源的肩膀上，刻意忽略了「亲爱的」三个字。 对于她来说，这三个字太敏感了，好在灯光昏暗林致源看不到自己微微涨红的脸蛋。 因为这几乎形影不离的日子，他们自然而然成了朋友，但他对她亲近的态度总是会让她又变回了少女的羞涩。 「我认真问你呢，最近感觉真的很不错。」林致源露出手臂敲了敲自己的肌肉。 季靖白了他一眼：「你感觉不错没用，数据说了算。」 但是想到这儿，季靖的眼神又复杂起来。 因为有一件事情一直没敢和他提，他似乎还以为自己能在500米上有所建树。 课题组对林致源的实验也一直没有停下，每周都会监测他的训练结果。 虽说不管是肌肉状态还是感受器的恢复情况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甚至不知不觉间常年形成习惯的体态也有所改变。 可就在昨天，他上冰滑出极限速度的时候，那刺眼的警告标志又出现了。 虽然转瞬即逝，却也是决定胜负的关键所在。 他们，不，是季靖，她不允许她有任何差池。 「那数据如何？」林致源显然没了刚才的兴奋劲，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 他托着下巴直直望着季靖。 「还没分析好呢。」季靖心虚地移开视线，看向屏幕上的投影，「别开小差，看比赛。」 最近，国家队的表现越来越好，似乎是因为之前训练的结果体现出来了。 不仅胡迪都拿了500米的冠军，贺凡也进了好几次决赛，还在半小时前的500米决赛中拿了自己运动生涯中第一块世界级的奖牌。 女队也有好几块金牌入帐，特别是李佳雨在1000米的比赛中爆冷夺冠。 最让人兴奋的还是接力赛，在上一站德国站上，国家队居然包揽了男女接力的冠军，可谓振奋人心。 第158页 所以到了第四站荷兰站，每个人状态都不错，只是希望能够一直保持下去。 但是这些金牌还不具有足够的说服力，因为好多名将并不是每一站都会出场的。 比如弗朗切斯卡，只要他在的比赛，500米金牌从来不会落入他人之手。 前途漫漫，任重道远。 「你的电话在响？」看到一半，林致源指着边几上正在亮着光的手机。 因为看比赛不想被打扰，季靖特意调成了静音。 季靖一看是小姨打来的，没多想就接了起来。 「小靖，上次说的相亲的事定好时间了，就在……」 或许是因为房间里除了比赛画面并没有别的声音，电话的声音显得格外响亮。 季靖慌忙调小了音量，余光还瞥了一眼林致源，背过身去轻声说话。 他好像专注在看比赛上，她并不确定他有没有听见。 「小姨，这事以后再说。」 没说几句，季靖就挂了电话，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继续看比赛。 这已经是最近第三次小姨要安排任务了，前两次都用了各种荒唐的理由拒绝了，没想到还是不放弃。 难道真的要牺牲一点时间以求未来的宁静？季靖烦恼起来。 这一烦恼就错过了好几场比赛。她发现林致源不像刚才那样还会和自己讲解战术，眼下陷入了沉默。 也不知怎么的好像有一阵尴尬就横在两人之间。 连女队又拿了个接力赛亚军都没能让他们的气氛热闹起来。 「你，又要去相亲？」 林致源说得突然，又有些小心翼翼，他还是看着屏幕，即便冰场上已经进入整冰时间，没什么好看的。 季靖语塞，竟不该从何说起。 想要否定，但刚刚却确实有了要去应付一下的想法，这又让她无法干脆否定。 见季靖不回答，林致源以为她是默认了。 「季靖，你到底在想什么？」林致源忽然起身，给了她一个漠然的眼神，语气也低沉起来似乎不太高兴。 季靖纳闷，他喜欢他的季医生就好，关他什么事情？ 受不了他居高临下的压迫感，她也缓缓站起身来：「什么想什么？」 林致源一皱眉，失望地牵动了嘴角却未开口，径直朝门口走去，似乎准备回去。 「喂，你不看比赛了吗。」季靖追了上去，她离门口更近，一下就挡在了他的面前。 被挡住去路的林致源无奈地看向一边：「我们的比赛都结束了，不看了。」 季靖腹诽，明明之前都会看完的，连预赛都不放过，待会儿还有弗朗切斯卡上场，他怎么可能没兴趣？ 「你生什么气呢？」季靖的脾气也上来了，不说清楚不允许他走。 见他沉默又不看自己，她猛得扯过他的脑袋，就像前几次一样。 「说话啊。」 林致源似乎憋着一口气，直到再也抑制不住。 「说好帮我拿世界冠军，你哪有时间谈情说爱！？」 林致源的双手猛得拍在两侧，吓得季靖闭上了眼睛。 「让开。」可靠近的瞬间，林致源忽然又远离，似乎还有些气急败坏。 可季靖还在消化他刚才的话整个人都呆住了，任由他拨开自己，摔门而去。 渐渐地，一番胡思乱想涌上心头，林致源这是吃醋了吗？ 可是，为什么呢？ 这个疑问直到第二天的课题组讨论会后，才有了答案。 而此刻的林致源漫无目的地在冰雪中心瞎逛，试图迎着冷风让自己冷静下来。 刚才不知怎么的，一听到「相亲」二字脑子里就轰得炸开了。 联想到上次相亲时她打扮得成熟又风韵的样子，哪个男人会不喜欢呢？ 只是自己心里的这份不快究竟是什么？ 他知道，这感觉不是第一次出现，但是第一次来得那么猛烈，以至于朝着季靖发泄了情绪。 冰雪中心的路灯间隔并不近，林致源很难看清眼前的路，就像看不清通往自己内心的道路。 点开季医生的头像，想要去问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然而，看到上一条还是好几周之前的留言，还是没能按下发送。 忽然发现，自从独自训练以来好像很久没有想起过季医生了，甚至几乎把她当作树洞办的存在。 此刻，他不由得对自己感到质疑。 「我对季医生的感情，真的是喜欢？」 其实以前从没喜欢过谁，他并不确定那感情究竟是什么。 「那我对季靖，又算什么？」 那份感情很陌生，但又异常激烈。如果那也是喜欢的话，同时喜欢上两个人，岂不是太渣了？ 所以，当林斯远接到林致源控诉自己渣男的电话时，他觉得自己这弟弟的脑子可能练滑冰练坏了。 「致源，你倒是说说，你凭什么当个渣男？」 林斯远在眼前的文件下籤下一个潦草的名字后，走到窗边，俯瞰这仍旧灯火通明的夜色。 刚才自己的语气应该是极其鄙视的吧。 电话那头沉默起来。 「我给你捋一捋，你喜欢季医生什么，又喜欢季靖什么？」 林致源说，季医生是那个唯一带给他希望的人。 而季靖，则是那个把希望变成可能的人。 第159页 所以他现在的痛苦不仅仅是因为季靖要去相亲，更是因为自己不明确的感情而烦恼。 林斯远回到电脑前，默默按了回车，眼前一串数字印入眼帘。 「那你有没有想过，她们可能是一个人？」 电话那头嗤笑了一声，低笑起来：「我也希望她们是同一个人啊。」 林斯远无语，有些事情还是得等他自己想通吧。 不过这事对于林斯远来说是件好事，至少妈妈可以消停一段时间。 但这件事还是不便告诉她，免得拔苗助长了，到时候别越撮合情况越糟糕。 林斯远关上了网页：「那你想怎么办？是选择季靖还是选择季医生？」 林致源沉默了一会儿：「我还是先考虑比赛的事。」 嗯，先立业再成家，没有成绩之前哪有脸谈恋爱。 「嗯，等世锦赛……」 「但不搞清楚，我也没法安心比赛。」 林致源还是自顾自说起来，语气也开始沉着起来，不似刚才那么迷茫。 「我要告诉季靖我的真实想法。」 作者有话说： …… 第73章 好像自从季靖离职后, 自己就很久没来过冰雪中心了。 上一次见林致源他们还是在季靖的散伙饭上，后来自己一直因为射击队的项目忙到现在。 总算忙活完继续接洽林致源的情况，第一个任务就是一个难题。 方里看着手中的中期报告, 又看着眼前神情肃穆的林致源, 深深地嘆了口气。 「怎么没看见季靖，还有你的教练？」他努力保持松弛, 还伸着脖子往外看看有没有人来。 林致源关上门，坐到了方里对面：「世界盃期间教练都在国外。下一站应该是韩国吧。」 可他还是没说季靖到哪里去了。 作为「主治医师」没有出现在今天的报告会上，实属奇怪。 难道又闹别扭了？ 方里没有多问，深吸了口气，就开始今天的话题。 他想尽量减少冲击感, 于是说了一大通研究的过程是怎么样, 用得方法是多么多么科学。 好在林致源也不恼, 耐心听他的讲解，时不时还点点头, 好像完全理解似的。 但是, 直到方里开始解释仪器直角坐标系所表示的意义时, 林致源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 「理论和过程我基本理解了, 所以，课题组的结论到底是什么？」 自己也按照课题组和季靖给的方案训练了那么久，多少有些成效吧。 方里顿了顿, 咬咬牙说道：「关于你参加500米比赛的结论, 依旧没变。」 他向后瑟缩了一下, 准备迎接林致源的怒火。 「嗯，然后呢。」 可林致源似乎就这么接受了？ 「就这样？」这下方里可摸不准了。 上次林致源可是和季靖大闹了一番, 眼下经过这些日子的努力依旧是相同的结论, 怎么可能那么淡定？ 林致源刚才连眼睛都没眨, 完全是一脸淡定。 看到方里惊讶他反而紧张起来：「不会是1000米和1500米都不行了吧？」 「没有没有。」方里赶紧否定，「我只是很吃惊，你对刚才的结论毫无反应。」 林致源笑笑：「早有预感，最近的训练多是朝增加耐力的方向去的。」 「能接受？」 能接受吗？ 其实之前也问过自己，毕竟500米一直都是自己的主场，一时之间难以摆脱惯性思维。 以前也没想过能在1000米和1500米上有拓展，直到看了季靖给的资料，算是拓展了思维。 「曲线救国，也是胜利。」说得轻巧，这背后又要付出多少努力呢？ 「你小子，总算知道变通了。」方里送了口气，起身拍了拍林致源的肩膀，「那接下来就好办了。」 「接下来？我的训练不全是按照长距离规划的吗？」 方里笑得神秘，甚至有些幸灾乐祸：「别急，你会知道的。」 接待室所在的楼外，季靖紧张地来回踱步，他就怕林致源又怒气沖沖地走出来，自己好及时拉住他。 课题组都到了好久了，也不知进展如何？ 这份紧张感让她完全忘记了天气的寒冷，时不时望向二楼小会议室的窗，就好像能听见什么似的。 「小靖？」 在冰雪中心，很少有人这么叫她，除了家人，就是那些讨厌的人。 而这声音显然很难让人愉悦。 陆丞鋆依旧是一身西装，只是这次又多了件羊毛大衣。 漆黑又平整地服帖在身上，很难想像他是个医生。 「本来想来找你，看来我很走运。」他亦步亦趋，视线微微下移，「穿羽绒服也很好看。」 季靖倒退了几步，好在不是室内，有足够的空间和他保持距离。 陆丞鋆这个人最可怕之处在于软硬不吃，只要被他纠缠上甩都甩不开。 季靖打心底里就不想和他扯上关系。 「有事？」她心里虽然讨厌，但语气很平淡，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陆丞鋆低笑出声，语气相当暧昧。 就和当年一样，自己无论怎么厌烦都无力摆脱似的。 「我有什么好看。」 「哪里好看你还不知道？」陆丞鋆忽然眼神定了定手就朝她脸的方向伸过来。 第160页 季靖顿觉不妙，极力一闪，又朝后退了两步。 好巧不巧，一不小心就撞在了后面的人身上，那是个结实的胸膛，还有些熟悉的味道。 「抱……歉」季靖转过头去，暮然对上林致源探究的双眼，心里一紧。 他好像不高兴？ 但他也没说什么，把季靖扶正后就挡在她的前面，像是要将陆丞鋆的视线阻隔。 「怎么，都有未婚妻的人了，还想拈花惹草？」林致源义正言辞，仿佛抓住了渣男出轨的证据似的。 季靖从背后拉了拉林致源的袖子，示意他别扯上关系。 陆丞鋆摊摊手，并没有回答林致源：「开个玩笑，小靖你的反应还是那么可爱。」 正当林致源想继续质问时，一个欣喜的声音传来。 「丞鋆，你怎么来了！」 随即是一个红色的身影夹杂着刺鼻的香水味，直直扑入陆丞鋆的怀里。 陆丞鋆摸了摸那人的发顶，声音竟有些宠溺：「来接你。」 但那眼神又看向季靖，笑容愈发暧昧。 这人还真是鬼话连篇。 「你们……在一起了？」季靖很惊讶，但仔细想了想也并不意外。 她看着陆丞鋆怀里笑得矫揉造作的蔡诗蕊，全然不敢相信她的变化竟然如此之大。 之前听说他甩了何琰，一定也是她挑唆的吧。 陆丞鋆没有说话。 而蔡诗蕊也笑得随意：「季靖好久不见，聊聊？」 回头便让陆丞鋆去车里等她，而陆丞鋆居然乖乖接受了。 季靖狐疑地看向蔡诗蕊，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她轻笑出声，一把扯过季靖的胳膊，全然不顾在场的方里和林致源就带着她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别人看了或许还以为她们是闺蜜。 「我听说，他和何琰分手了？」季靖忍不住率先开口，她的香水味让她想打喷嚏。 蔡诗蕊带着季靖走进无人的步道，找了张长椅就坐了下来。 「就差一点。」她比了比手势，但也没显得很遗憾，「她，放聪明了。」 她说p大对何琰的调查结果出来了，结论说是够不上抄袭，但算是过度引用但没做好标註。 学位姑且是保下来了，但论文需要大改。 当然，这其中一定有季邻海的功劳。 「那她知道你们……在一起？」 就自己对何琰对了解，一旦成为了她的眼中钉，一定是想尽办法把对手除掉的。 「我们光明正大。」蔡诗蕊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而且，她有把柄，不敢对我怎么样的。」 她说，何琰的名声在p大一落千丈，只剩季教授这唯一的救命稻草。 虽说季邻海这波操作多少有些晚节不保，但他的能力是实打实的，陆家就指着他的研究成果在医药界崛起。 「现在也算是各取所需。她也不可能把他身边所有的女人都赶走。」 而蔡诗蕊所做的不过是时时刻刻在她面前噁心她，提醒她这所谓的未婚夫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季靖感慨，竟有人会愿意和别人分摊所爱之人。 「所以，他最终还是会和何琰结婚，你又何必……」 「这可不一定。」蔡诗蕊直接打断了她，「你都说了，她想要嫁进陆家，没那么容易。」 季靖一愣，当时不过是一气之下的冲动，没想到被她听进去了。 「你努力点，优秀点，赶紧让季教授回归家庭，也算两全其美。」 「不可能。」季靖只觉得荒唐，她可不想这个人再给妈妈带来伤害了。 「我也不过这么一说，不用努力也没关系。」蔡诗蕊说得轻松，好像真不在意似的。 季靖看着她没有说话，她不知到底该不该劝她，因为她似乎早就做下来决定。 「丞鋆耐性不好，我先走了。」蔡诗蕊走出两步，顿了顿又回过头来，「你只要独善其身就行了。」 那笑容中竟带着点沧桑。 想必同何琰斗法，没有她说得那么轻巧吧。 旁观者清，陷在泥潭一般的感情中不能自拔的人，没有一个能善终吧。 她愈发觉得，感情这件事还是看淡点好，不能让它左右自己的生活。 心事重重地踱步回宿舍，连有人叫自己都没有听到。 「季靖！」 直到自己的手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拽住，一个回头又对上了那双好看又深邃的眼睛。 「怎么了，又找你麻烦了？」林致源很担心的样子。 季靖茫然地摇摇头，昨天他对自己的态度还很差，今天怎么来了个180度大转弯？ 「找我有事？」 明知故问，林致源都拉住她的手腕，就往刚才她回来的方向走去。 季靖疑惑，他的神情和态度还算正常，不像过去那么咄咄逼人。 但他的行为又那么强势，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谈。 他一路拉着自己的手腕，力气不大。 季靖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貌似很平静，可谁又知道是不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呢？ 直到走到刚才和蔡诗蕊待过的地方，林致源才放开她。 他没有回过头来，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林致源？」季靖实在忍不住，便唤了他的名字，「如果想发脾气，冲着我来就是了，不用憋着。」 第161页 她几乎「视死如归」，准备好迎接他噼头盖脸的质问。 「季靖，我觉得我好像应该改主项。」 然而，他的声音一点也不激动，似乎还有些颤抖。 「什么？」季靖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又问了一遍。 「我说，我突然发现，可能1500米更合适。」林致源转过脸来，郑重地看向季靖，不知怎么脸上还有一抹异样的红色。 季靖微张着嘴，暂时还没能想明白他字里行间究竟是什么意思。 以至于呆呆地问了句：「为什么？」 林致源似乎并没有准备好理由，显得有些慌张。 他清了清嗓子，右手几乎捂住脸半张脸。 「就比如遇到了一个憧憬的对象，自己以为爱的是那个人。」 说到一半，另一只说又捂上了眼睛，声音愈发响亮，「但后来发现，身边的人才更加值得珍惜。」 「嗯，应该就是同一种感觉。」 作者有话说： 晚上还有一更 感谢在2022-05-08 23:55:14~2022-05-10 22:57: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棉棉花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哥, 我去表白了。」 「哦？那恭喜你。」林斯远说着恭喜可语气中却十分淡然，「然后呢。」 只能说不愧是林斯远，这「然后」才是林致源真正烦恼的事情。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 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 也不知道那话题最后究竟是如何转到训练头上的。 看着自己手上这本全新的训练方案, 林致源不禁陷入了沉思。 他确定，刚才自己说得够明白了, 而且自己的举动也够明白了吧？ 时间回到两个小时前，以为自己激情表白的林致源因为过于害羞双手完全捂住了自己的脸。 林致源通过指缝，偷瞄着一脸懵的季靖。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那么聪明应该明白了吧？ 就在刚刚，他想了好多种表白的方式, 甚至还去网上查表白视频。 但每一个都太油腻了, 他几乎确定如果照着那么做她一定会觉得自己脑子有问题。 直到刚才的课题组报告会上, 方里提出他改滑1500米的优势后，才想到用短道速滑来说事。 但现在的季靖呆呆的, 说不清高兴还是困扰。 「我说的, 你可明白？」他放下双手, 又搭上她的肩膀, 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季靖一怔，猛然点头，点着点着就笑起来, 笑着笑着又哭了。 怎么回事？ 林致源手足无措起来, 自己的表白有那么让人激动吗。 「太好了。」季靖抹着眼泪, 低声絮叨起来。 「嗯。」林致源没找到纸巾，只能用手帮她擦去源源不断流出的泪水。 她哭得停不下来, 只叫他揪心。 「季靖, 我……」 「林致源, 太好了，你终于想通了。」季靖没让他继续说下去，抓着他的手抬头看去。 「嗯……我……」 「你终于愿意放弃500米了！」 嗯？ 林致源表情一僵，下意识点点头，这么说也没错。 季靖猛然扑进他怀里，泪水都蹭到他的衣服上。 「太好了！」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恋爱经历为0的他有些措手不及，正纠结着自己要不要抱上去时，季靖很快就放开了自己。 「你在这里等一下，我马上回来。」季靖用袖子擦干眼泪，叮嘱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就跑开了。 大约过了五分钟左右，就见她拿着一个笔记本和一叠a4纸跑了回来。 明明是大冬天，她跑得气喘吁吁，脸上还贴着根头发，不知是因为汗水还是泪水。 「给你。」 林致源接过那些纸，一脸迷茫，这是？ 低头一看，训练方案四个字跃然眼前，原来她急匆匆的是要拿给自己这些。 仔细想想，原本那些训练确实做得差不多了，之前也说过会等课题组中期报告等结论出来后，制定新的方案。 所谓新的方案，应该就是这些吧。 但这和自己的表白又什么关系？ 「既然你决定主攻1500米，那从明天开始就按照这份训练计划执行。」 季靖眼中闪着光芒，可以看出她真的很开心。 只是开心的原因仅仅是因为林致源愿意放弃500米，改为主攻1500米。 她滔滔不绝地讲着林致源在1500米上的优势，比如长距离选手少有的爆发力，又比如敏锐的洞察力和超越能力，只要体力能上去，1500米上绝对能拿出相当漂亮的成绩。 「课题组的身体数据监测你也看到了，你的肌肉耐力和张力有了显着的提升。」 林致源微微笑着，尽管心里无奈却也不好表现出来：「嗯，都是训练和按摩的功劳，给了我质的变化。」 「那是，我和任医生这套中西结合的手法绝无仅有。当然，也因为你很听话。」 她笑得肆意，满脸骄傲，也不知是自夸技艺高超还是夸他配合得好。 「好了，赶紧回去休息，明天就开始魔鬼训练吧。」 季靖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笑着离开了。徒留他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长椅边，陷入了无尽的自我怀疑。 第162页 林致源很是郁闷，自己这是做了一次无效表白？ 就连吃饭的时候他都在想，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实在想不通，才给林斯远打了电话。 他想在恋爱这件事上，作为哥哥应该比自己懂得多吧。 谁知这他只是嘲讽了自己几句，让他再接再厉后就挂了电话。 简直太没人性了！ 这种事情和男人果然无法交流。 他想了想就给季医生发去一条私信，也算是终了这段自始自终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关系。 林致源v：之前我说的朋友其实都是我自己。 林致源v：今天我对喜欢的女孩子表白了，虽然她好像没明白，但我会不会放弃 季医生一反常态，回复得很快。 既然如此就这样吧：加油，女孩们总是欲拒还迎，她们喜欢坚定的人。 「嗯，不会放弃的。」 林致源兀自点点头，似是在鼓励自己。 他还沉浸在刚才的兴奋中，那份训练计划完全被放置在了一边。 而另一边，季靖收到林致源的私信时，愈发确定了刚才的场景就是他对自己的表白。 一开始还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但那时天还亮着，尽管他背着光，她也能看清他的表情。 他脸上的红晕一直晕染到了脖子根，即便她想假装没看见，她都难以忽略。 就在林致源偷瞄她的时候，季靖忽然就明白了他的比喻。 一直执着的但不适合他的500米指的应该是他想像中的季医生。 久而久之发现更适合他的1500米一定指的就是自己了。 感受到了他的喜欢之后，季靖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因为，自己终于战胜了「季医生」，取代了她在他心中的地位。 而她也能毫无顾忌地喜欢他了。 只是，一想到之前流泪的日子，她又忽然觉得不能轻易告诉他。 轻易能得到的东西不会珍惜，他之前让自己那么痛苦，至少也得让他尝尝追女孩的难度才行。 况且他三番两次拒绝自己，有直接的也有间接的，眼下不过是矇混了过去，已经很温柔了。 「我还真是个记仇的人。」 季靖托着脸，自言自语道。 看着林致源的头像，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 「等一下，你别再动了！」林致源憋着一股气，只要一放松可能就无法再继续。 不断有汗水沁出，这感觉相当痛苦，但只要坚持住就能迎来全身心的舒畅。。 「林致源，再忍一下。」 尽管季靖已经非常克制自己，却还是让他绷不住了。 「忍不了了……放过我吧。」 在一旁发呆的王品和陪练小李张着嘴围观了全程，看着几乎「扭打」在一起的林致源和季靖，不知应该上前帮忙还是捂脸离开。 「小李啊，你说林致源这么个练法会不会猝死？」 王品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不想再去看，但眼前的画面又吸引着视线。 「据说这份计划课题组和教练组都做了充分的论证，没问题。」在林致源又一次求饶后小李的五官扭曲在了一起，「的吧。」 「太残酷了。」王品摇摇头，这毕竟不是一个小小的队医能左右的事情。 自从p大课题组来过以后，不管是林致源还是季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虽说受伤之前，林致源本身就是个训练狂魔，但新的训练计划的训练量至少有平时的2-3倍。 饶是意志坚定如林致源，看过他那么多次训练和治疗，这还是第一次听见他求饶。 但这互动，怎么那么像情侣调情呢？ 「啧啧啧啧啧，王品啊，我们要不还是走吧。」小李颤抖了一下，不禁脸红了起来。 「走什么走，当事人都不在意，我们有啥好避嫌的。」王品一把拉住想要偷偷熘走的小李，硬是把他拽回地上陪着自己一同围观。 眼前的画面，怎么说呢，明明就是再普通不过的训练后按摩放松，怎么就那么、那么暧昧？ 总觉得有粉红色的泡泡在这说大也不算大的诊疗室里飘来飘去，还夹杂着几个红色的爱心。 林致源训练结束后并没有穿上衣，而季靖似乎也因为室内的暖气外加需要用力按摩也不过穿了身运动背心。 明明可以去诊疗床上做的事情偏偏要趴在垫子上做。 这就不免需要季靖跪坐在他的背上了。 excuse me？你们不觉得现在的姿势很有问题吗？ 怎么做个理疗要搞得那么sexy？ 虽然帅哥美女纠缠在一起的画面确实动人，也不免让人脸红心跳，但这么旁若无人真的没问题吗？没问题吗？ 当然，此刻的王品是万万不敢问出口的。 她突然明白了李小娇的八卦之心，要不是工作时不带手机的习惯，此刻一定偷偷拍下来了。 哎呀呀，季靖你的羞耻心呢！怎么怎么怎么正面坐上去了！ 林致源，忍住啊！是男人就忍住啊！ 哎哟哎哟！季靖，按住他按住他，不要让他翻过来！ 王品在心里暗自默念，捏着拳头帮季靖使劲。 「我看不下去了，咱还是走吧。」小李拖起王品，一熘烟儿就跑了。 第163页 然而，刚走出诊疗室的门她就后悔了。 「呀！！」 门内传来季靖一声惊叫，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令人在意啊！ 诊疗室内，随着季靖的尖叫，扑通一声，她就倒在后面的垫子上。 这一倒把林致吓了一跳，但眼看着她又挣扎着要起来，对于刚才酸爽之感的恐惧油然而生。 身体好像自己动起来一般，猛得扑了过去，至少要让自己缓一缓，不能任她继续对自己「上下其手」。 「你今天不对劲。」林致源喘着粗气，牢牢按住了季靖的两只手腕。 稍稍一用力，就按在了垫子上，而她也只是挣扎了一下就放弃了。 季靖显然懵了，微微眯着眼睛正愣愣看着自己。 「明知道我怕痒，还尽挑我的弱点？」 尽管林致源绷着脸，可语气并不是很凶，似乎有些嗔怪之意。 「哪有？很少碰你的腰好吧。」她否定，而且笑得坦然，「腰部肌肉的放松也很重要。」 林致源挑眉，对于一个怕痒的人来说腰部就是最弱的地方，这可以算事常识的东西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然而她说得一本正经，挑不出什么错处。 这么想来，无效表白之后自己和季靖的关系还是有些变化的。 比如说距离感。 至少曾经的他们绝不可能以现在这个姿势淡定地面对着对方。 再比如说，就是对话的方式。 原来还是客客气气的，而现在多了些放肆。 「好了，快放开我，我轻点就是了。」 季靖趁着林致源愣神之际轻松地就把手抽了出来，一个翻身就灵活地从他身下钻出来站了起来。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运动背心，又扔了条毛巾给林致源，示意他先擦一下。 自己则抽了几张餐巾纸擦了几下：「汗差点滴在我脖子上了，臭死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5-09 22:57:43~2022-05-10 22:56: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棉棉花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季靖擦着脖子上的汗水, 没有去看林致源的表情。 她在脑海中回忆自己的表现，应该还算淡定不会露馅吧？ 还好有先见之明垫了好几个垫子，不然就现在这股力道一头砸在地板上恐怕要来个轻微脑震荡了。 知道林致源的忍耐力强按摩时才用尽全力, 这样效果最好。 自己的手法看似简单却是绵里藏针, 忍不住也是正常。 其实刚刚多少带着些恶作剧的想法，而且有别人在她也敢更加放肆, 可谁能想到林致源竟然还会反击？ 看着林致源的腹肌线条，她真的是太好奇那是什么手感了，鬼使神差就上了手。 手指一路从腹肌移到腰间，尽情感受起那触感，却没有发现林致源的手开始不安分地动起来。 就在她手指用力感受肌肉反馈的时候, 林致源一把捏住了她的大腿。 这触感来得过于突然, 这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实在是太丢人了。 「咦？王品他们人呢？」 本想着刚才的样子一定被人看见了, 后知后觉才发现诊疗室里早就不见两人的人影了。 「好像走了。」林致源已经擦干汗水站了起来，伸手就准备拿自己的t恤衫。 季靖眼疾手快, 直接抽走了, 还没结束呢。 「躺下, 继续。」她抬了抬下巴, 又做了个请的手势。 只觉得林致源脸上一抽，纠结再三后选择趴在垫子上。 「你还是从后面上吧。」他微微侧脸，露出一只眼睛, 似乎还带着些羞涩。 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啊！ 季靖一手捂脸, 再也无法淡定, 即便需要继续「上下其手」，再也不敢造次, 生怕林致源又说出些破坏高冷人设的话。 又是一阵「你死我活」, 林致源总算重生了。 「要是过程没有那么痛苦, 我会更开心。」林致源瘫软在垫子上，颇有进入冥想模式的迹象。 季靖摩擦着双手，等着免洗洗手液挥发。 「你开心了，以前的苦就白受了。」 「……」 「季靖，结束了？」沉默间，王品小心翼翼探出头来，好像生怕看见什么脏东西似的。 见林致源和季靖都已经穿上外套，相隔至少两米远，这才跨步走进诊疗室——连带着小李。 小李把林致源扶起来，自说自话就整理起地上的垫子和毛巾，仿佛就是默默路过清扫战场的。 「待会儿一起外面吃吧，我请客，年前最后一次了。」林致源伸了伸手臂，提议道。 季靖重新绑好头发，接着他的话茬说道：「好呀，就只剩下我们四个了，多少来点过年的气氛。」 今天是小年夜，之前留下来继续训练的队员们早就回家了。 要不是因为林致源的需要，此刻的冰雪中心应该空无一人了。 王品和小李是本地人，这才承载了林致源的训练任务。 「好……唔」小李一听林致源说去外面吃，就兴奋地想答应，却被王品从身后踹了一脚，愣是摔在了地上。 「哎呀，小李你怎么那么不小心！」王品故意拉长语调蹲下身去查看情况。 第164页 「王品姐，你踹我干什么……源哥请吃饭呢。」小李揉着自己的小腿肚子轻声控诉道。 「是请季靖吃饭，没咱俩啥事儿。」王品假装检查小李的伤情，低声说道。 这小李也真是没眼力见，连她都看出来了林致源这段日子不断跟季靖套近乎，要不是八卦组长们都不在，早就传个遍了。 但是季靖是那么迟钝的人吗？ 她不可能看不出林致源对她刻意的亲近吧？ 王品不禁在心里琢磨起来。 「没事吧？」季靖和林致源也走过来查看情况。 小李站起身来动了动腿，一脸遗憾地说道：「没啥大事。」 「那走吧，西门那儿的火锅店给我们留了位子。」 「源哥真不巧，我说好了要回家吃年夜饭的。」小李在王品的攒动下赶紧阻止了正要离去的林致源，话说到一半觉得不妥继续补充道，「我家从小年夜就开始吃，天天吃个没完。」 「那……」 「我也得早点回去，我姐年年都不在，我得早点回家尽孝。」王品早就想好了理由，说得很自然。 季靖和林致源对无奈视了一眼。 「这火锅就是吃个热闹，两个人吃就没意思了。」季靖嘆了口气，最终接受了这个遗憾的现实。 「两个人有两个人的吃法，好不容易订到的位子，别让老闆久等了！」 就这样，王品推着林致源和季靖出来诊室，愣是微笑着送他们去了火锅店这才满意得离去。 「心累，等真成了，我得问他们要18个蹄髈。」 // 「哎，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小靖会直接拒绝。」 电话里，杨慧芳哀声嘆气，为自己精心计划的相亲活动还没成形就直接破灭在第一步感伤。 季靖拒绝就算了，连杨慧心都帮着推脱。 自己找了几百个理由给姐姐洗脑，最终还是败在了母女情深上。 「慧芳，这事儿急不来，偃苗助长的事儿咱可不能做。」相对来说赵丽芝比较淡定，听说季靖拒绝反而觉得是好事，「我就不信他们天天在一块儿就能对对方毫无感觉。」 杨慧芳无语，在她心里林致源就是个徒有其表但一心只有搞体育的傻小子，哪里会谈情说爱了。 而季靖是个女孩子，即便有所好感也不可能让她来主动推进。 真要等傻小子开窍那得猴年马月？ 「哎，我是没什么信心了。」 「别呀，还没努力过怎么能放弃。」赵丽芝听到杨慧芳的泄气，反而激动起来，「小靖必须变成我的女儿。」 「这感情的事情也不能强求吧。直接给你当干女儿就是了。」 赵丽芝撇撇嘴：「那我岂不是还得帮臭小子找媳妇，太麻烦了。」 杨慧芳汗颜，看来以后林致源还得靠季靖提高在家里的地位。 「那你看，还有什么办法努力努力？」 电话里，赵丽芝沉默了一会儿。 接着就传来她和大儿子林斯远的对话。 他们好像是在说家里生意的事情，原本并不适合自己听，杨慧芳是想挂电话的，但听到自家医院的名字时还是没能抑制住好奇心。 只是声音断断续续的，又是生意又是过年又是吃饭，听得并不真切。 又过了会儿，他们似乎说完了，赵丽芝说话的声音都高了两个度，似乎发生了什么好事。 「什么事儿那么高兴？」杨慧芳问道。 「我有主意了。」赵丽芝神秘兮兮地笑了几声，「还是我们家斯远想得周全。」 杨慧芳晕了，这事儿怎么还和林斯远扯上关系了。 这简直大动干戈呀。 「具体是指……？」 「哎呀，致源回来了，我到时跟你详说。」 没等杨慧芳问完，赵丽芝就挂了电话。 「妈，再不快点，姨妈就要饿死啦！」 顾晴晴的一声吼把杨慧芳从迷茫中拉了回来，她是趁着煮夜宵的空档才有时间给赵丽芝打电话。 「来了来了。」 收起手机，才捞出早就煮好的饺子，盛了两碗端出了厨房。 今年过年多了季靖和杨慧心，家里比往年更加热闹。 看着杨慧心和季靖这母女俩打从内心涌出的笑容，她忽然觉得即便是季靖永远留在身边，又未尝不可呢？ 不行不行，侄女怎么可以孤独终老，她必须幸福，一直一直幸福下去。 在小姨的超常发挥下，季靖这个年过得可谓是风生水起。 一会儿带着她和几个医院的核心人物吃年夜饭，说认识认识以后方便照顾。 一会儿又大张旗鼓地找人弄食材，大张旗鼓地做了好几顿丰盛的饭菜。 这过年可能不是胖三斤可以结束的了。 万一胖了10斤，林致源再看到队友夺冠激动地要抱自己的话，可能会闪着腰。 想到这个风险，眼前的栗子肉忽然就不香了。 「小靖，你怎么不吃呀？」小姨显然看到了她伸出筷子又收回手的动作，「这栗子炖肉还是从你赵阿姨那儿学来的，味道特别好。」 赵阿姨？ 看着眼前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季靖担心起来。 林致源回家过年不会受不住诱惑大吃特吃吧？ 不行，得赶紧问问。 「突然想上厕所，我待会儿吃。」 第165页 说着就往二楼冲去，虚晃一枪后进了自己的房间。 短道速滑队的大家现在正在为了最后两次比赛在韩国训练，每年过年基本都没法好好和家人团聚。 不仅如此，还得严格控制饮食，林致源作为队长怎么也得在行动上和他们同甘共苦吧。 明明是微信就能叮嘱的事情，季靖想了想还是给林致源打去电话。 电话音没想几声就接通了。 「没吃，练了，在家里慢跑。」 没等季靖问出口，林致源率先说起话来，因为这已经是第三天在同一个时间接到季靖的电话了。 「真的？」 这也是第三次季靖质疑他了。 「真的，给你拍腹肌总可以了吧。」 有没有多吃，看肚子就一目了然了。 季靖愣了愣，其实打心底里是相信他的，但想到可以独家拥有林致源的腹肌照，不禁心动起来。 他的肌肉确实很诱人，腹肌线条明显但又不是那么突出，让人看着很舒服。 鲜少有机会观赏，上手触摸更是难能可贵，每一次都很想拍下来，但碍于面子都没能提出来，这下算他自投罗网了。 「好啊。现在就拍。」 不一会儿，一张模糊的腹肌照片出现在了季靖的微信里。 季靖仔细观察了一下，没错，就是林致源的，这线条可骗不了人。 「怎么样，我没懈怠吧。」林致源的语气很自豪，他告诉她每天都按照她给的那本训练计划进行着。 「嗯，很乖很自觉，值得表扬。」 「季靖，你膨胀了，你现在比秦教练还秦教练。」 电话里开始传出林致源的喘息声，他发完照片后，又开始跑了起来。 季靖这下慌了神，这气息听着也太让人脸红心跳了吧。 「喂，我说你啰嗦呢，你在听吗。」本是一句揶揄的话，却没等来相应的反应，林致源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听着呢，你埋汰我我很生气。我可是临危受命责任重大啊。」季靖低声笑起来，为了不让林致源听见还捂住了话筒。 「没错没错，失敬失敬。」 季靖知道他在开玩笑，也陪着他一起说笑，「你要不还是叫我季老师，凸显对我的尊重。」 「不不不，这样把你叫老了，我还是叫你季靖小姐姐吧。」 「去你的小姐姐！」 又是一阵互怼，在林致源的妥协下告一段落。 季靖很开心，好像又看到了林致源不为外人道的一面，他在家里一定是很放松的状态吧。 「我妈大过年的，为了全力以赴准备明天的菜，今天居然只给我们啃面包。」林致源控诉起来，「我倒是无所谓，我哥和我爸就比较惨了。」 「哈哈，赵阿姨热情待客，我能想像到。」季靖轻笑着，他们家的男人确实比较惨。 「对了，你明天什么时候过来？」林致源顿了顿，才接着说道：「要不要去接你？」 「嗯？什么意思？」 林致源突然一本正经的问题问得季靖一头雾水，她回忆了半天都没有和林致源约定见面的记忆。 「没有人告诉你明天要来我家吃饭吗？」 「没有人啊！」 第76章 仔细回想一下, 小姨只说过明天要出门，但没有具体说要去哪儿。 已经习惯了每天总要去个不同的地方吃饭，所以季靖也没多想, 就以为又是哪个妈妈和小姨共同的老朋友。 一问才知道, 还真是去林致源家里。 小姨说，自家医院和林瑞集团有了合作, 这次趁着过年大家都闲下来可以好好聊聊接下来的走向。 「那为什么我也要去？」他们谈生意，关她什么事儿？ 小姨关切地说道：「我不在，谁给你做饭，大过年的我可不允许你吃外卖。」 季靖本想说自己也会做，却被小姨不容置疑的语气给憋了回去。 好吧, 原本以为要过完年才能见到林致源, 如今可以提前见面也不错。 至少可以亲自监督他训练一天啊。 「那晴晴和宵宵呢？」 「当然也去。」小姨一脸理所当然。 「那我妈呢？」季靖忽然想到如果妈妈也去的话, 总觉得像是双方父母见面的隆重场合，实在不敢想像。 「你妈明天医院里有事, 就不去了。」 季靖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那早点睡, 明天要早点去吃中饭。」 「不对啊, 小姨，你怎么不早点说，我什么都没准备呢。」季靖忽然想到, 大过年的空手去别人家也太不礼貌了吧。 「你要准备什么？」 季靖还真被问住了, 忽然发现自己居然自然而然把这事儿当作是过年上门, 瞬间觉得极为羞耻。 林致源不过是超～委婉地给自己表了白，怎么就得意忘形起来了？！ 收住, 收住, 必须淡定, 淡定！ 「也是，小姨你一定都准备好了，我就负责蹭饭。」季靖从背后扶着小姨的肩膀，推着她回自己的房间，以免她看见自己因羞耻感而涨红的脸颊。 第二天，说是要早点去，还是没能赶在林斯远的车来接人的时间。 因为顾晴晴也不知道发什么疯，昨天学习到三点，早上叫了半天都没能起床。 最终决定小姨和姨夫先去，而季靖他们则由顾宵宵开车，等晴晴睡醒了以后再一起去。 第166页 杨慧芳可不想自己的女儿一脸疲惫困顿的样子去别人家做客，这也太丢脸了。 所以，当季靖他们出现在林家所在的别墅区时，都快12点了。 带着杨慧芳十二点必须出现的任务，顾宵宵只觉得亚历山大，然而这个别墅区也太绕了吧，明明那房子就近在眼前，怎么就找不到入口呢？ 他几乎绝望地遥望着那片「树林」，但其实真迟到一会儿也没什么，谁能想到这近在眼前的房子能那么难找呢？ 「宵宵，走过了走过了，门在这里吧。」 季靖实在看不下去了，在他第二次错过那扇门的时候，还是主动提醒了他。 「可是，我妈给的地图……」顾宵宵还在挣扎着看着杨慧芳发来的手绘地图，他可不想在季靖面前落下一个路盲的形象。 顾晴晴一把抢过顾宵宵的手机，鄙视道：「放弃吧，我选择跟姐姐走。」 于是不一会儿，林家的别墅不再像刚才那么遥远，真的有越走越近的感觉。 「姐姐，太厉害了，我妈的鬼画符居然都看得懂，顾宵宵来三四次都不一定找得到。」 季靖心虚，确实来过不少次呢。 熟门熟路走在最前面，假装一边看地图一边看路，终于是找到了大门。 「姐姐，在那儿！」 顾晴晴一个箭步就沖了过去，刚想去按门铃门就打开了。 「吓，你你你好，你是？」 迎接她的是一张扑克脸，而这张脸很熟悉，但又不是自己认识的人，明明是大过年的怎么给人一种欠他5000万的错觉呢？ 来人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抬了抬下巴反问道：「就你一个？」 顾晴晴被这冷冽的问句冻僵了似的，只是机械的摇了摇头。 「抱歉，来晚了。」 季靖上前一步，和林斯远打起招呼。 「快进来吧，她们都等急了。」林斯远朝季靖点点头，自然而然也回应了她的招呼。 顾宵宵狐疑地看着林斯远离去的背影，对季靖说道：「你们很熟？」 「一般吧，就送过我一次。」季靖拍了拍顾宵宵的背，示意让他先进去，「已经晚了，别磨蹭了。」 刚进门，就感受到了赵阿姨热情的接待。 对季靖一阵嘘寒问暖不说，对顾晴晴和顾宵宵更是一番热情的夸赞。 「怎么一眨眼两个小朋友就长大了。」赵丽芝揉着顾晴晴的头发，眼中闪闪发光，「要不也嫁到我们家来吧。」 顾晴晴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愣是没能接上话。 赵丽芝完全不顾及两个小朋友的震惊，又把魔爪伸向了顾宵宵。 「可惜阿姨没有女儿，不然一定让宵宵做我女婿。」 「呵呵，阿姨承蒙您厚爱。」顾宵宵松了一口气，这个阿姨怎么就那么喜欢拉郎配，感觉自己逃过一劫。 「妈，别吓到小朋友了，饿死了。」 尴尬之际，林致源的声音拯救了他们。 「看我这脑子，家里一热闹就上头了。」赵丽芝捂着嘴笑起来，拉着季靖就往餐桌走去，直接把她按在了最中间的位置上。 餐桌上已然摆上了精美的菜餚，零零总总有七八道冷菜，看着相当诱人。 季靖发现除了林家人之外，还多了两个阿姨正在端菜摆碗筷。 确实那么大一桌菜赵阿姨一个人应该应付不过来吧。 林致源坐在了她的对面，很自然地和她打起了招呼，顺便嘲笑了她过年是不是吃胖了。 鑑于长辈们在场，又隔着桌子，季靖只好憋屈地皱了皱眉，并没有反击。 却又不甘心，明知故问起来：「怎么是你哥出来开门？」 林致源挠了挠鼻子，有些不好意思：「我妈嫌我路盲。」 「致源，坐错位置了。」赵丽芝一把林致源拎起来，就「扔」到了季靖边上，「好好招呼客人，感恩人家帮你那么多。」 「阿姨，是我的工作，应该的。」季靖摆摆手。 「小靖，你跟致源熟，坐一起方便聊天。」小姨揉了揉季靖的脑袋，坐在了她身边，「等下我们聊的话题你们肯定没兴趣。」 桌上已经坐满，林致源也不扭捏，自然而然就坐下来。 午饭就在一阵欢声笑语中开始了。 一开始还唠唠家常，问问顾晴晴顾宵宵的学习情况，还有季靖和林致源在冰雪中心训练的情况。 说着说着，话题就被带到了生意上去。 小姨夫和林爸爸一聊就聊上了头，连带着林斯远一起，像是在开会似的。 而小姨和赵阿姨则盯着顾宵宵和顾晴晴，顾晴晴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盯着专业知识就聊起来，四人颇有学术氛围。 只留下季靖和林致源看着一桌美食无人问津。 「我妈烧的栗子肉，尝尝？」林致源见季靖还有些拘谨，就从不远处的盘子里给她夹了一块肉。 季靖尝一口，惊喜地点了点头。 那天小姨说赵阿姨做得更好吃，果然名不虚传。 「你不吃？」感受到了林致源炙热的视线，季靖侧过脸去就对上他一闪而过的红晕。 林致源显然没有料她会突然回头，原本还欣赏着季靖吃饭的样子，这下被抓个正着。 于是，赶紧找了个理由忽悠过去。 「我又不能随便吃，万一某人抽查呢。」 第167页 季靖低笑起来，顺手也给他夹了块鸡肉，特意挑的鸡胸肉：「这块可以吃。」 「使不得使不得，哪有被客人招待的道理。」尽管这么说，还是欢欢喜喜地咬了一口鸡胸肉，满足地咽了下去，「我妈做的荠菜豆腐汤也很贊，来一碗？」 季靖点点头，赵阿姨的水平确实高超，有林致源的招待她也不客气起来：「嗯，我也喜欢的。那个翡翠虾仁也给我盛一点，够不着。」 明明是来做客的应该保持矜持，愣是变成了一场美食鑑赏大会。 而林致源负责介绍，季靖负责吃。 「哎，你怎么偷吃！」 林致源看季靖吃得香，实在忍不住就从季靖的盘子里夹走了一块蒜香小排骨。 「假装是你吃的。」说着就把啃完的骨头堆在了季靖的骨碟上，而林致源的骨碟依旧保持着空无一物。 季靖白了她一眼，鄙视道：「你这叫掩耳盗铃，反正今天吃下去的热量明天加倍消耗掉就是。」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也聊得热闹，丝毫不比另两波人的投入来得差。 「致源啊，你的脚伤怎么样了，怎么突然改滑1500米了？」 忽然，林爸爸把话题抛给了林致源，他们似乎正聊到林致源最近训练的事情。 「就觉得更合适呗。」林致源戳了戳季靖的手臂，「具体的让我的主治医师解释呗。」 所有人的视线倏地集中到季靖身上，此时她正沉浸在蒜香小排骨的美味之中，突如其来的视线让她措手不及，一不小心就噎住了。 「呜呜！」 下意识伸出手拿起了最近的杯子，猛烈地喝了口水，这才把卡着的肉咽了下去。 没能好好品尝，太可惜了。 「喂，我的……」 眼见着季靖拿起了自己的杯子，林致源想去阻拦但已经来不及了。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季靖就这么喝上了林致源的杯子。 好在桌上大大小小的碗啊盆子啊杯子啊，除了他们自己也没人分得清哪个是谁的了。 季靖缓了口气，才解释起来。 一说到自己的专业，季靖便自信起来，侃侃而谈。 她用最简单的几句话就把林致源目前的状态给说清楚了，并表示以他现在的状态很快就可以出成绩。 「专业。」林爸爸竖起来大拇指，猛夸了一顿季靖，「我们致源就交给你了。」 「是啊，小靖，我们家致源的未来就託付给你了。」赵阿姨举了举酒杯，把手上的葡萄酒一饮而尽。 他们的表情和蔼又慈祥，颇有一副託付终身大事的架势。 这说法也太奇怪了吧。 「太夸了啦，主要还是林致源自己努力。」季靖不好意思地摇摇头，说着也把自己酒杯里所剩无几的红酒也干了。 「太谦虚了。」 「是啊是啊，没有您的纲领性意见，我就是瞎努力。」林致源也起闹起来。 「你就别埋汰我了。」说着，就偷偷掐了一下林致源的小臂。 林致源吃痛，眯了眯眼睛，这才闭嘴吃饭。 一群人沉浸在夸赞反夸赞中。 并没有人注意到那递来递去的眼神，也是「聊」得火热。 「妈，你眼睛不舒服？要不要眼药水？」 即便是八卦如顾晴晴都没看出什么端倪，或许是因为最近她的脑子里尽是学习。 可被她这么一提醒，顾宵宵忽然意识到什么。 他看看妈妈，又看看赵阿姨，甚至还看了看林叔叔，一会儿抬眉一会儿点头，一会儿又皱皱眉一会儿又抬抬下巴，显然是在打着哑语。 赵阿姨又是一次不自然的耸肩，然后稍微抬了抬下巴。 顾宵宵不禁朝着那个方向看去。 ！？ 忽然对上一个灼热的视线，仅仅只是一晃而过，然后停在了靖靖姐的身上。 顾宵宵忽然意识到这眼神不对劲。 因为上一次见到他时还不是那样的。 眼下，林致源看着靖靖姐几乎忍不住嘴角上扬，和外界给的「冰山王子」的称号简直判若两人。 而靖靖姐看林致源的神情，也是相当愉悦的，有时还会有些害羞？ 而且他们之前的距离感，也太近了。 一阵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顾宵宵确定，他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这样不行，自己必须做些什么。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5-10 23:11:01~2022-05-12 12:21: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飘芸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棉棉花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饮料冰好了。」 来帮忙的阿姨端出几个大壶, 有的白乎乎的，还有的黑乎乎的，总觉得和「饮料」二字相去甚远。 「尝尝我新研究的健康饮料, 」赵丽芝眼前一亮, 便招呼着大家选起来，「山药玄米茶还有山竹薄荷汤, 随便选。」 季靖笑容一僵，说实话，两个都不太想选。 「小靖，选一个。」赵阿姨迫不及待就想听她的评价。 「那就山竹薄荷汤吧。」她想，有水果的总不会差到哪里去。 帮自己倒完一杯黑乎乎的饮料, 季靖见林致源还没动静便问道：「你呢？」 第168页 林致源像是纠结了一会儿, 选择了山药玄米茶。 「快尝尝, 快尝尝。」赵阿姨见季靖选完，便帮着其他人倒起来。 季靖看着自己的杯子, 不仅黑乎乎的而且还有碎渣漂浮在杯身中, 然后一点点沉淀到杯底, 说实话不是很敢下嘴。 她望了望林致源, 他的杯子里和她的状态差不多，只是颜色是白色的，底下还能看见块状的白色的物体。 只见他犹豫了一下, 皱着眉头喝了一小口后竟点点头, 眉头也舒展开来。 所以味道不错？ 季靖回望自己的杯子, 颤颤巍巍拿起杯子，抿了一小口。 只觉得一股沖鼻的酸味袭来, 然后是一阵苦味在舌根蔓延, 这也太难喝了？ 季靖想吐出来, 却碍于赵阿姨殷切的目光不好意思吐出来。 但又不想咽下去，总觉得会中毒。 然而，正因为如此这奇怪的味道在嘴里久久不能散去，也太折磨人了。 「嘴上沾东西了。」 忽然，林致源递来一块小毛巾，直接怼在了季靖嘴上。 季靖一怔想躲，又被他抓住了手放在了毛巾上，他几乎靠过来，然后仅仅用唇语说了三个字。 好像是「吐出来」？ 季靖忽然明白了林致源的用意，趁着擦嘴的间隙吐出了液体。 可那味道依旧在嘴里，只是没有刚才那么浓烈。 「山药的你也尝尝，我妈的手艺一级棒。」林致源快速交换了两人的杯子，把他的山药玄米茶递到了季靖的面前。 季靖下意识地朝后仰去，但林致源不断示意她尝一尝。 好吧，相信他一次。 季靖拿起装着白色饮料的杯子，极其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气味正常，没有怪味道。 放开胆子喝了一小口，玄米的清香开始萦绕舌尖，而小块状的山药就像奶茶里的辅料，增加了口感。 季靖点点头，比了个大拇指：「确实好喝。赵阿姨，绝了。」 全然忽视了刚才那杯的冲击感，违心地夸奖起来。 没想到赵阿姨饭做得那么好，但做起饮料来也太不稳定了，刚才那杯简直是杀手级别的。 「没想到第一次做就成功了。」赵阿姨听了表扬眉开眼笑的，顺手又帮林斯远满上了一杯山竹薄荷汤。 季靖本想阻止，却看见林致源和林斯远一同举了举杯，然后一饮而尽。 脸上丝毫没有痛苦之意，还一起比了个贊，只是没有说话。 难道刚才是自己意识过度，导致味觉错乱了？ 季靖观察了一下周围，没人在看她，才迅速靠近林致源，轻声问道：「好喝？」 林致源用余光观察了一下，才答道：「才怪。」 「那还喝得那么猛。」 「长痛不如短痛。」 季靖低声笑起来：「就不怕再来一杯吗。」 「失策了。快让我洗洗嘴。」 说着，就要去拿刚才递给季靖的杯子。 「致源哥，我想去趟厕所，但不知道怎么走。」 忽然，一只手从林致源的身后扯住了他的手臂，阻止他去拿季靖面前的杯子。 他回过头去，对上了板着脸，似乎不是很开心的顾宵宵。 林致源郁闷两人明明并不是很熟，可他却叫得亲切，还拉住了自己的手。 「出了餐厅右手边就是。」林致源收回左手，站起身来用右手指了指门口。 可顾宵宵并没有遵照他指的方向走去，反而摇了摇他的手臂。 「还是你带我去吧，你们家太大了，我怕迷路。」顾宵宵的声音有些不自然，耳根也红了起来。 「哈？」 一时僵持的画面，引来了饭桌上其他人的视线。 「顾宵宵是路盲，要不是他带路，我们才不会迟到那么久。」顾晴晴吃饱了饭来了精神，打趣起顾宵宵来。 尽管是无意的揶揄，却也帮顾宵宵不自然的行为给出了解释。 季靖忽然想到什么，忽然扑哧一声：「你行么？」 「过分了，这是我家。」林致源瞬间明白了季靖想说他自己也是路盲，但再路盲也不至于在家里迷路吧。 「致源哥？」 林致源想挣脱顾宵宵的手，可他却异常坚定地要拉自己走。 一般女生上厕所才会手拉手结伴而行，季靖这个弟弟到底怎么回事？ 赵丽芝在一旁看得乐开了花，和杨慧芳聊起了什么。 杨慧芳经她提醒，也想起了什么，也跟着笑了起来。 「确实确实，我们宵宵从小就喜欢致源。」 「啊？」这回轮到顾宵宵纳闷了，自己的表现看着是喜欢林致源的样子？ 「你们很小的时候，带你们来玩儿过。」 杨慧芳回忆起来，那时晴晴和宵宵也才两岁多，看着好看的男孩女孩就黏在人家身上。 彼时的林致源和林斯远一个八岁一个十岁，他们从小长得俊秀，在两个小孩的眼里简直就是天使般的存在。 「宵宵和晴晴讨论过长大以后是要嫁给斯远哥哥，还是致源哥哥呢。」 「对对对，有这么回事儿。」 几个大人哈哈大笑起来，只当是童年趣事。 而孩子们个个惊得目瞪口呆，连林斯远的脸上都染上了错愕。 林致源听了，更是一阵鸡皮疙瘩，这顾宵宵长得一脸斯文样，不会是gay吧？ 第169页 用力甩开了他的手，警觉地说道：「要不还是让我哥带你去，他可能比较对你胃口。」 「臭小子，别胡说。」林斯远凌厉的眼神如同一枚箭头，咻地射了过来。 林致源半真半假开起玩笑来：「纵横商业场上，美女环绕，却孑然一身，很难不让人怀疑。」 特别是之前还让自己代替相亲，现在想来颇有深意啊。 林斯远哼了一声，眯了眯眼睛似乎要放大招了：「我记得当时晴晴选了我，宵宵可选了你，你可别辜负人家。」 「真的？」林致源倏地看向顾宵宵，而顾宵宵更加迷茫了。 即便是真的，他自己也不可能记得吧。 只是没想到，先有反应的是顾晴晴，她一脸遗憾，甚至带着同情之意。 「斯远哥哥，怪我年幼无知，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容我收回过去的童言无忌，请你不要等我了。」 林斯远的表情极其精彩，说是吃了颗苍蝇都不为过。 怎么揶揄别人，自己莫名其妙就被拒绝了？ 「斯远啊，都不交女朋友，不会是在等我们家晴晴长大吧。哈哈哈」 「那小靖有说要嫁给哪个？」 「不记得了，可能没一起来吧。」 四个大人又热闹的笑起来，但其实根本没有人记得当时到底是谁说了什么。 季靖汗颜，不过是上个厕所，怎么扯出那么多奇怪的话题。 「宵宵，我带你去吧？」 眼见着一群人没完没了，林致源和林斯远还在互相吵吵到底顾宵宵要嫁给谁。 季靖刚要起身就被赵丽芝拦住，然后朝着林致源一顿命令。 「致源，你坐在外面方便，带弟弟去个厕所哪里那么多废话」 林致源最终在母亲大人的发号施令中败下阵来，只好起身带顾宵宵走出客厅。 洗手间说近也不尽，毕竟要从餐厅走出来再穿过客厅后才能达到。 随着距离越来越远，餐厅里的说笑声也变得越来越远，几乎都听不清楚了。 「在这。回来总不会迷路吧。」林致源指了指走廊尽头的门，转身就要走。 「你喜欢我姐？」 顾宵宵直接挡在了他的面前，语气不善。 尽管他并没有林致源高，可此时的气势让他显得非常高大。 他几乎逼着林致源倒退了几步。 原来上厕所不过是藉口。 「你喜欢我姐。」 顾宵宵微抬下巴，刚才的从疑问句变成了肯定句。 因为林致源的表情起先有些惊讶，渐渐地就认真起来，直面顾宵宵的凌厉却毫不退却。 「没错，所以我没法回应你的喜欢。」 「谁喜欢你了！」莫名其妙被林致源拒绝，顾宵宵砰的一下拳头砸在了林致源的耳边，「我姐不喜欢你，你想都别想。」 看着恼羞成怒的他，林致源反而淡定起来：「这不是你能决定的。季靖并不反感我的靠近。」 既然他都发现了，想必观察了很久，那自然而然是看到了刚才饭桌上发生的一切。 「你可别误会，我姐那是对工作有责任感你不过从研究对象变成了病人。」顾宵宵一口气说了老长一句话，憋得面红耳赤。 「我们几乎每天在一起，有的是时间继续改变。」 见他不依不饶，顾宵宵更生气了，声音也大了起来：「靖靖姐是有医学理想的，我不允许你打乱她的脚步！」 「那我岂不是就是她实现理想的途径。」林致源笑得肆意，愉悦地拍了拍顾宵宵的肩膀，「感谢你给我提供了新思路。」 「你……你……」顾宵宵郁闷，这人怎么突然伶牙俐齿起来。 「别你了，快上厕所，回去晚了指不定又要被说三道四。」林致源轻哼了一声，随手拨开顾宵宵就脱了身。 顾宵宵没想到他看上去没怎么用力，但差点把自己推到墙上。 愣神之时，林致源已经走出好几步了。 「林致源，你别逃啊！我姐对感情很认真，我不允许你伤害她！」 「知道了，谢谢提醒。」林致源没有停下脚步。只是背对着他挥了挥手就离开了。 顾宵宵更郁闷了，自己这哪里是提醒啊！ 「嗯？宵宵呢？」季靖看到只有林致源一个人回来，又望了望门口。 「他上厕所我待着做什么？」林致源挠了挠脸想起了刚才到「激情表白」，都不敢直视季靖的眼睛。 明明刚才对着顾宵宵可以明确说出自己喜欢她，怎么到了本人面前反而扭捏起来了？ 林致源掐了掐自己，只觉得没出息。 不过眼下那么多人，并不是好时机。 「放心，丢不了。」林致源喝了口水，见季靖也吃得差不多了才提议道，「马上要比赛了，一起看吗？」 「不太好吧？」 季靖望了望周围，小姨他们还在聊着天，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样子。 林斯远时不时也插上几句，似乎是在聊工作的话题。 顾晴晴就更绝了，在这种氛围下居然拿出了一本临床医学，旁若无人地看起来。 「没事的，这是工作。难得没有时差，就当给他们加油吧。」 季靖想了想，便答应下来。 所以，当顾宵宵真的上完洗手间回到餐厅里的时候，已经看不见林致源和季靖的身影了。 第170页 心想不妙，直接回头出去找。 就看见林致源带着季靖，往另一条走廊走去。 然后就传出砰的一声关门声，再追上去看时又没了两人的身影。 「林致源，禽兽！」 作者有话说： 宵宵最喜欢靖靖姐啦 今天应该还有一更 第78章 直到顾晴晴也出现在走廊里的时候, 顾宵宵才发现自己误会他们了。 林致源带季靖去的地方并不是他的卧室，而是一间超大的娱乐房。 整整一套家庭影院尽显奢华。 超过100寸曲面屏坐镇中央，一旁还有顶级音响环绕, 外加一看就价格不菲的真皮沙发, 可谓「娱乐」到了极致。 旁边还有书桌还有电脑，又兼具了学习和聊天的功能。 有胡迪比赛的时候, 顾晴晴就会坐到季靖身边紧紧攥着拳头全神贯注盯着电视机，一旦比赛结束她又立刻回到那书桌上，背起她的书来。 而顾宵宵的余光就没有离开过林致源。 林致源坐在季靖的左边，即便隔着季靖，他也能感受到顾宵宵的目光。 电视里掌声雷动, 而电视外格外沉默。 即便是沈康为再一次进入了1500米决赛, 被这么监视着总觉得特别不自在。 光天化日朗朗干坤, 哪有可能对季靖做什么。 林致源郁闷地靠在沙发上，手搭在靠垫上, 同季靖充分保持距离。 随着他一声嘆息, 电视里胡迪还是没能超过韩国选手金大钟, 也就意味着在1500米决赛里沈康为要独自面对两个韩国选手的夹击。 「唉, 可惜了。」 季靖一直紧张地在心里为胡迪加油，然而最终成绩出来的一瞬间，她还是泄了气。 摇了摇头, 猛然就向后靠去。 「靖靖姐！」 「嗯？！」 被顾宵宵的叫声吓了一跳, 季靖一侧身就朝他看去。 好像忽然有什么东西从头顶上掠过, 她眼睛一闭又稍稍向后倒去。 「小心。」林致源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似乎并不惊讶。 感觉到重心不稳的时候, 一只微热的手扶住了她的左肩, 帮她稳好了重心。 而她的左手一撑, 手感柔软又坚硬，却足以让她撑起自己的身子。 林致源的手也自然而然从她的肩膀上撤离。 季靖坐稳后才看向顾宵宵，他一脸意外，表情几乎扭曲。 「宵宵，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顾宵宵好像刚刚扔开了什么东西，揉了揉鼻子，现在鼻尖上还红红的。 「有、有脏东西。」 「脏东西？」季靖左右看了看肩膀，又看了看背后，「林致源，我背后有东西？」 林致源甩了甩右手，摇摇头。 刚才的季靖差点又撞进自己怀里了，要不是顾宵宵突然去拨开自己搁在沙发后背上的手，也不至于吓到季靖。 他不禁眯起眼睛打量起顾宵宵来。 难道他其实是个傲娇，正在助攻自己吗？ 这个荒唐的想法瞬间被他否定，因为顾宵宵依然用余光向他递来愤恨的眼神。 就好像刚才的意外是林致源刻意安排似的。 「已经被我拍走了。继续看比赛吧。」顾宵宵二话不说就转过脸去，坐得笔直，仿佛全神贯注看着比赛。 目睹一切的顾晴晴在一旁瞪大着眼睛：「顾宵宵怕不是病了……」 只是房间里的人各有所思，并没有人对她的话有所反应。 怕不是病了？ 季靖忽然想起了刚才的手感，刚才自己的手掌根分明撑到了林致源的大腿上，而且差点滑了出去。 不会因此挫伤吧？ 「林致源，站起来，抬右腿。」 林致源迷茫地看着季靖，但还是乖乖按照她说的缓缓站起身来，抬起右腿抱在胸前。 季靖围着他观察了一圈，问道：「大腿肌肉有不适感吗？」 「稍微有点酸，算不适感吗？」已经单腿站立快两分多钟，他稍微有些晃荡，「还不能放下来？」 「先放下来吧。」季靖皱着眉头思考了会儿倏地看向他的眼睛，「得检查一下，裤子……」 「不许！」 不过是一秒钟的事情，季靖因为眼前的场景惊呆了，连带着顾晴晴都在那儿哇哇乱叫起来。 「喂，你干嘛，放开啊！」林致源一脸窘迫，拼命护着自己的裤腰带。 而顾宵宵则奋力提着他的裤沿，仿佛在护着什么宝物似的：「男女授受不亲，不许露出来！」 季靖愣愣地眨了眨眼睛，茫然地劝说道：「宵宵放手，都习惯了，没什么授受不亲的。」 林致源猛得一扯，才脱离了顾宵宵的魔爪。 他一边系好运动裤的裤绳，还把裤沿藏到了t恤衫里面，生怕他再来扯。 顾宵宵气急败坏地指了指顾晴晴：「晴晴还在呢，他怎么可以大庭广众脱裤子！？」 「哈？」突然被提名的顾晴晴更是一脸茫然，其实真要脱自己也不在意呀。 「什么鬼，我为什么要脱裤子？」林致源离得顾宵宵远远的，然后坐在上发上开始慢慢捲起右腿的裤腿。 他的运动裤非常宽松，很轻松地就能卷到大腿根。 季靖噗嗤一声笑出来：「你瞎想什么呢？」 可仔细一想，又觉得笑不出来了。 第171页 他那么在意自己和林致源碰触，难道另有隐情？ 这么说来，刚才林斯远说，小时候他还说过要嫁给林致源…… 不会吧，不会吧？ 难道这剧情要从「情敌就是我自己」演变到「情敌还有我弟弟了」？ 想到这儿，季靖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不可能，不可能，顾宵宵从来没表现过喜欢男生的。 刚说服自己，突然又意识到他也从来没表现过喜欢哪个女生啊。 一想到这儿，季靖的脸上就涌现出复杂而担忧的表情，她打量起顾宵宵，想要找出可以否定的证据。 「你在瞎想什么呢？」看着季靖的眼神从嘲笑慢慢变成了忧虑，顾宵宵紧张起来。 「咳咳。」季靖清了清嗓子，一个箭步就把他拉到墙角。 尽管在林致源和顾宵宵疑惑的眼光下这一系列动作相当别扭，但她还是急着想弄清楚。 若他真的喜欢林致源，自己有责任同他说清利害关系。 「宵宵，你是不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季靖几乎把他逼到墙角，说得轻声。 顾宵宵明明比她高出半个头，可气势着实矮了一节。 「没有啊。」 眼神游离，嘴角翕动，明显有什么难言之隐。 「如果你不喜欢女生，也没关系。」季靖尽量不用教育弟弟的语气，尽量说得轻巧，「但也得调查一下对方是不是也不喜欢女生啊。」 「你的意思是……」只见顾宵宵的表情从疑惑渐渐开始变化起来。 「喜欢同性没什么的，你要……」 可顾宵宵的脸上完全没有释然的神情，甚至因为季靖的话不断瞪大眼睛，仿佛在看一傻子。 在听懂她意思的一瞬间，他的表情崩溃了。 「听好了，我，顾宵宵，既不喜欢同性！也不喜欢林致源！」 说完就推开季靖，一脸愤懑地夺门而去，离开时还不忘狠狠地瞪一眼林致源。 「咦，林致源不算同性吗？」 林致源汗颜，重点是这个吗？ 「要不要去找他？」林致源指着还在晃动的门，有些担心。 「不用不用，他只是掩饰刚才的社死瞬间，找个藉口熘了而已。」顾晴晴轻描淡写一句，就打消了林致源和季靖要不要去关心他一下的犹豫，「我继续看会儿书，等决赛了叫我啊。」 「好吧。」 季靖关上了门，这才蹲到了林致源的身边。 大致检查了一下肌肉状况，又是揉捏又是按压，好在林致源的反应都正常也没挫伤的痛感。 期间林致源闷哼了几声，差点叫出声来。 这环境实在无法让季靖切换到工作状态，他每一次的颤抖都让她的内心躁动起来。 她偷偷往边上的书桌瞄了一眼，好在还有顾晴晴在，她看书看得专注，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怎么忽然有一种偷情的感觉呢？ 不过看到心如止水的顾晴晴，季靖也少许能平静下来了。 「还好没事，如果晚上突然疼起来，记得告诉我。」 季靖帮林致源翻下裤腿，整理了一下才继续坐到沙发上看比赛。 此时，1000米决赛已经比完。 刚刚的「骚乱」下，季靖并没能看到全程，目前已经滑到倒数几圈，靳智磊目前到名次并不理想。 「小靳就是太求稳了。」林致源评论道，然后在ipad上写上了几句话。 季靖也认同，靳智磊的比赛风格稳健，只有在确定能超越的时候才会动身，所以一旦落后，鲜少有超越成功的例子。 但一旦被他找到漏洞，再小的空隙他都能挤过去。 这种稳健有利有弊，特别是在接力赛上，超越对手这件事几乎不指望他，但是从他不失误的这点来看又像是队伍的定海神针，只要棒次交给他就能稳稳咬住对手，给力队友极强的安心感。 「不好！滑出去了！」 季靖心中一颤，只剩最后两圈了，前方的三名选手开始激烈竞争。 彼时还是美国选手班杰明和义大利选手亚历山大*林交替领先，就在刚才第三名的韩国选手金大钟强行从内道超越。 和美国选手并排着进入倒数第二个弯道，争执之间就滑了出去。 双双撞在了护墙上。 「还好小靳离得远，不然就要被带出去了……」看到靳智磊一个内切就躲开了摔倒的金大钟，季靖松了口气。 有的时候相对队员们能不能拿到名次，她更关心他们会不会受伤。 「金大钟太想在韩国站拿名次了。」林致源声音低沉起来，显然对他的强行超越不满。 义大利选手也受了些影响，好在还是稳住了。 他率先冲线，接着就是靳智磊。 季靖一个激动就猛拍了好几下林致源的肩膀：「小靳要拿银牌了！」 林致源吃痛，握住她的手掌，把她的手移回沙发坐垫上：「还是要看判罚，前面两个人都被判罚了才是银牌。」 他说，就剩最后一圈的情况下，如果无人犯规，按刚才的距离和速度靳智磊也无法超越第二名。 「那第二名应该是那个美国选手吧？反正第一名肯定是义大利选手。」 季靖仅仅从自己的常识去判断，她觉得金大钟的超越明显是不合理的。 第172页 林致源并没有认同，但也没否定：「也不一定，看裁判了。」 这次成绩出得特别慢，裁判反反覆覆地回看着好几个有相互碰撞的画面。 基本都集中在美国选手和韩国选手的身上。 「什么鬼！？裁判认真吗！？这判的什么啊！？」 结果出来的一瞬间，和电视里的欢呼声不同，季靖气得跳了起来。 电视屏幕上，本来还在庆祝的义大利选手摊着双手，满脸疑惑和气愤。 而原本坐在地上大喘气的韩国选手激动地站了起来，高兴地朝观众席挥起手来。 「判了亚历山大阻挡犯规。」 林致源很平静，只是解释了电视上的那串英文。 很快，1000米的名次就打在屏幕上。 第一名韩国选手金大钟 第二名美国选手班杰明 第三名中国选手靳智磊 犯规义大利选手亚历山大*林 「这就是短道速滑。最终判罚出来之前，没有人敢确定结果。」 「如果判错了，可以申诉吗？」季靖觉得很难过，因为她其实也不希望义大利选手申诉，因为这样靳智磊的季军就可能没了。 「几乎无法成功，裁判已经给出了充分的判罚依据。」林致源摇摇头，这就是他专业的意见。 真的不是偏心主办国吗？ 季靖不由得怀疑，但是这事儿自己也不是专业的，也无从辩起。 「但愿康为哥能顺利吧。」 电视屏幕上，已经出现了沈康为缓慢滑圈的身影。 镜头匆匆给到他脸上，护目镜遮住了表情，但微抿的嘴唇及微扬的嘴角显得他很兴奋。 季靖默默祈祷，希望他能安全地完成比赛，顺便拿到好成绩吧。 在起跑线上深呼吸，摆好出发姿势。 「开始了。」 随着一身发令枪响，人群开始缓慢滑行起来。 世界盃韩国站1500米的霸主即将诞生。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5-13 14:12:07~2022-05-14 11:31: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飘芸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韩国, 首尔木洞冰场。 沈康为缓缓滑行，绕着冰场转了一周，刚刚整完冰冰面还很滑, 偶有角落的水滩还未凝结成冰。 他能看见教练们紧张地凝望着场上的选手们, 耳语之后低头写着什么。 胡迪跟着女队一众来到场边，他们已经完成了比赛, 只待他再创辉煌。 可惜了胡迪，本来还说要一起玩儿个兔子战术看看自己的极限在哪里，可惜半决赛没能抢到好的位置只能下次再配合了。 拿过一次冠军后心态就变得不同，有了徐力去尝试本不敢想的冒险战术。 他深深吸了口气，朝胡迪挥挥手, 掩饰了内心的紧张。 然而, 人类就是贪婪的生物, 起初只是想拿快牌子，真拿到了就想提高成色, 当真拿到了金牌后就想一直拿下去。 不得不说, 最近自己的状态真的很不错, 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 早已蠢蠢欲动准备好一个新的冠军到来。 媒体早就把他夸上天了，可稳重如他，即便心中欣喜但依旧低调且虚心, 毕竟裁判宣布结果之前, 冰场上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好在1500米都是硬实力的碰撞, 相对500米来说意外要少得多。 今天一共有7名选手闯入决赛，除了他以及两位韩国选手, 其他分别来自俄罗斯、加拿大、匈牙利和美国, 都算是实力还不错的选手。 但在1500米上表现突出的也不算多, 自己更多要注意的是韩国选手金大钟和小将李仁基的配合。 万一他们也来个兔子战术，得提前想好是不是要追上去。 随着裁判的示意，沈康为站定在起跑线上，随意地摆好起跑姿势，各国选手也纷纷站成了两排。 1500米要滑13圈半，最初的站位并不是特别重要，在低速的情况下随时可以超过去。 比赛开始了。 大家缓缓滑出赛道，互相看了几眼，颇有谦让之意思。 两个韩国选手更是挺直了身子仿佛闲庭信步一般，显然不愿上前。 沈康为心中一定，既然如此，那就让大家跟着自己的节奏来吧。 他少许加快了步频，就冲到了第一位，处于领滑的位置。 无暇关注身后的名次，只要没人试图超越，他就保持匀速，这是最节省体力的方法。 然而，其他选手并不会如他所愿。 很快，余光就瞄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正以更快的速度追赶而来。 沈康为一惊，这应该是李仁基，刚才还在最后，现在不顾节奏追赶到最前面，怕不是想消耗别人的体力，而一直蛰伏在最后的金大钟保持充沛的体力，在最后大家都耗尽体力的情况下直接冲刺。 不，他不能让他们的战术得逞。 在白色身影超越之前，沈康为立刻摆起手臂，开始突然加速。 显然，身后的选手们也受到了他的带动，纷纷提速，白色身影淹没在一片五彩斑斓之中。 「康为哥鲁莽了，这样消耗太大了。」林致源对着电视里的红色身影皱起眉头，屋内的气氛忽然就紧张起来。 第173页 不过三圈半就开始提速，虽说可以打乱别人的节奏，但自己的节奏也被破坏了。 「但前天王臻说，康为哥的体力一直保持得不错。」季靖握了握拳头，只要不出意外，她相信他的能力。 林致源摇摇头，他说人类的体力都是有极限的，沈康为的精力又不是无底洞，每一次阻挡都要消耗掉不少。 特别是相对滑在最后的金大钟，到了最后两圈一定差距不小。 「韩国的还打配合啊，太不公平了吧。」顾晴晴气呼呼地说道，毕竟刚才就是因为那个韩国人，靳智磊才没能拿更好的名次。 「如果我们能有两个人进决赛，也能打配合，大家都一样。」即便自己也看不惯那个金大钟，但季靖还是作出了理性的叙述。 林致源给季靖投去一个欣赏的眼神，说她说得对。 只是这场上你争我夺看得让人揪心，沈康为再这么下去还能保持到最后几圈吗？ 韩国这个小将明显就是用来骚扰沈康为的牺牲品，即使他无法成功超越沈康为，那也消耗了他不少体力了。 「这么下去不行，康为哥必须改策略了。」 林致源话音刚落，韩国小将一个内切，又超过了沈康为。 然而这次他并没有超上去，不仅如此似乎还稍稍降低了速度，和后面的大部队距离越来越近。 季靖只觉心里闷闷的，不会是累了吧？可以自己对沈康为对了解，这点还不至于让他落后那么多。 除非是故意的。 果然，还没过两圈，领滑的韩国小将就不行了。 后方的队伍离他越来越近，很快又把这浑身白色的运动员埋入一片五彩斑斓之中。 但他依旧执着地挡在沈康为的前面，不让他轻易超过去。 目前领滑的是美国选手詹姆斯，而沈康为排在第三名，还是很有机会超越的。 就这样来到了第九圈，体力的差距已经渐渐体现出来，俄罗斯选手和匈牙利选手已经落后了好几米，不知不觉中韩国选手金大钟已经超过了他们，默默跟在第四名的加拿大选手身后。 「后面这个韩国人，也太淡定了吧。」季靖握紧拳头忍不住就感嘆起来。 明明离最前面的人还有那么远的距离，却依旧保持着不紧不慢的速度，牢牢跟在加拿大选手的身后。 如果说刚才沈康为就像大侠一样沖在前面，那金大钟就和刺客似的，随时准备在所有人松懈之时来个趁其不备。 「再过两圈，金大钟就要开始有动作了。」林致源微微眯起双眼，仔细观察起沈康为的动作来。 毕竟是电视转播，即便是在高清镜头下如此远的距离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和喘息状态。 只能通过技术动作标准与否来判断体力是否充沛。 好在沈康为的技术动作并没有变形，似乎在刚才的混乱后又恢复了淡定和理智。 他要等的就是一个机会。 「靖靖姐，我爸突然有急事，我们得走了。」 就在关键时刻，门忽然被打开，顾宵宵急匆匆地走进来，可并没有人回应他。 「晴晴，靖靖姐！」见里面的人眼睛全都定在屏幕上，顾宵宵只觉得被忽视了，心情骤然变差。 「哎呀，听到了，你们先走吧，关键时刻别打扰我们。」顾晴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可眼睛依旧盯在电视上。 「那看完这场就走。」 可顾宵宵的提议立刻就被季靖拒绝了：「宵宵，你们先走，之后还有比赛我得看完。」 「可是……」 「看比赛也是我的工作。」她的声音淡淡的，却不容人质疑。 「我也留下来，待会儿和姐姐一起走。」顾晴晴也拒绝，她还想看颁奖呢。 「……」 顾宵宵犹豫了一会儿，显然没人理他。 不过仔细想想也好，有顾晴晴在至少林致源和靖靖姐不会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好吧，那你们好好待着啊我先走，待会儿你们自己打车回来。」顾宵宵放弃了挣扎。 他特意强调了打车，可千万别给他们制造什么送来送去的机会。 但愿顾晴晴可以理解吧。 「知道了知道了，快走吧。」可顾晴晴头都没有回就把他赶走了，「哎呀，都怪顾宵宵，我都没看到那个韩国人是这么超上来的！」 一眨眼间，金大钟已经滑在外道，顺利与小将李仁基汇合。 不仅如此，在两人的共同夹击下，美国选手就这么被超了过去，但似乎受到了什么影响，他略有不稳偏向外道，反而被沈康为抓住机会直接超越了过去。 不过是两圈而已，场上的态势居然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 「我再也不说1500米没那么激烈了。」季靖愣愣地看着屏幕，她亲眼目睹了金大钟的突然加速，打得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眼下的情况是她最不愿意看见的，心里默默祈祷康为哥一定要稳住啊。 「康为哥，还有机会吧。」实在无法承受心里的不安，季靖看向林致源的侧脸。 林致源和她一样，紧紧抿着嘴唇，攥着拳头，像是在给沈康为使力。 「有，还有两圈，距离很近，他还有体力，很有机会。」 他一字一顿说得简单，可要在两人韩国选手的配合下超过去过于艰难了。 第174页 超过一个还有可能，一路超过两个，除非他们都摔了。 不行，不能摔，距离那么近，随便是谁摔倒都有很大的概率要影响到后面的人。 在季靖心里，沈康为没必要为了一个世界盃分站的冠军，拼上一切。 季靖感觉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方面是在意结果的不确定，但是更在意沈康为的选择。 韩国选手几乎并排行进，就最后一圈半了，沈康为真的很难再突破了。 「看！」顾晴晴指着屏幕激动起来。 就在季靖已经替他放弃的时候，沈康为居然准备超越了。 眼看着就要进入弯道，在体力如此消耗殆尽的情况下，他居然决定从外道超越。 康为哥，加油啊！ 一定要超过去啊！ 见他如此拼搏，季靖不免在心里为他加油起来。 身体不自觉地往林致源的身边靠去，双手紧紧拉住他的袖子。 「！」 「他们做什么啊！」 电光火石之间，两个白色的身影忽然就飞出了跑道。 好像有什么一闪而过，沈康为不及躲避，肉眼可见他向后仰去似乎躲着什么。 但正是因为如此，滑出去的同时无法及时做好保护动作，重重得进了护墙里。 尽管听不见声音，但在季靖的心里留下了咚的一声。 「那是什么？」 镜头一晃，飞出去的选手们只给了几秒的镜头，就回到了比赛的画面中。 尽管只是一瞬间，但他们还是看到了白色冰场上那刺眼的红色，一路蔓延。 如果可以，她现在就想直接飞到场边，检查沈康为的情况。 林致源和她一样紧张，看不到场边的情况他也很焦急，只是不像她那么手足无措。 「我给他们打电话。」 他摸了摸口袋，并没有手机，这才想起了刚才放在了沙发上，只是不知道埋在哪个抱枕下面了。 「我给你打。」季靖见他没找到，便找起通讯录来，可手微颤着，她实在无法淡定地找到他的名字。 然而此时，林致源的手机竟神奇地响起来。 原来，手机不知不觉就掉在了林致源的脚边。 太近了，却看不到。 「秦教练？」见季靖也很在意，他顺手就打开了免提，「康为哥情况怎么样？」 对方顿了顿，季靖的心也跟着紧了紧。 「致源，立刻去办签证，3天后飞日本。」 作者有话说： 马上30w字啦～ 抽奖明天十点开哟 感谢在2022-05-13 21:48:56~2022-05-14 13:15: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镜辞 5瓶；飘芸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1500米的比赛结束以后, 转播才把镜头给到了刚才发生碰撞的地方。 两个韩国选手一左一右坐在一起，金大钟直直看着镜头的方向喘着气，似乎更在意比赛的结果。 而小将李仁基则埋着头剧烈地大喘气, 整个背上下起伏看不清表情。 镜头继续移动, 才给到了沈康为。 然而他双手捂着脸，指尖似乎沾有血, 他身边也有一些，他没有像另两个选手那样坐起来而是倒在地上喘息。 很快，穿着红色衣服的医疗队冲进场内，查看沈康为的情况。 好几个人把他团团围住，一时看不清情况如何。 「什么情况？」见林致源只是对了电话了来几声, 季靖焦急地问道。 刚才电话突然断了, 林致源再接起来的时候没有再打开免提。 眼下情况不明朗, 特别是冰场上的血迹令人在意，沈康为一定是哪里受伤了。 防切割服能保护身体, 那唯一可以出血的地方就是脸上了。 林致源朝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然后在她身上亲拍了两下, 以示安慰。 季靖又看向电视, 电视转播必然要比现场慢上一些，实在看不清场上情况如何。 镜头并没有一直关注沈康为的情况，时不时切到裁判反覆观看录像的画面, 场上的气氛紧张又沉闷。 「好, 明白, 我知道了，这就去办签证。」林致源总算挂了电话。 「是秦教练吗？康为哥怎么样？」 看得出季靖的焦急, 林致源直接说了结论：「康为哥没什么大碍。」 季靖松了口气, 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 电视上, 围着沈康为的人群开始有了松动。 他总算坐起来了，但下巴上好像多了快纱布，纱布的外侧似乎还有血液溢出。他皱着眉头，看似哪里很痛的样子。 不一会儿，就看见王臻朝教练组的方向招了招手，随后就有两个人抬着橘黄色的担架过来，匆匆出现在画面中。 「这，看着很严重啊，哪里没有大碍了？。」季靖指着画面上正在被搬运的沈康为，他两只手依旧托着下巴，明显被什么东西划伤了。 她心中一沉，脸上有不少神经，稍稍划得深一点就有可能对身体造成不可转的后果。 「画面有滞后，划得不算深，血已经止住了。」然而林致源的表情并不像他所说得那么「没有大碍」，「但搬他的时候说脚疼，不知道是不是崴了脚。」 林致源说，刚才两个韩国选手相互竞争的时候，应该是不小心踢到了刀。 第175页 摔出去的时候有人没有做收刀动作，正在全力冲刺的沈康为也来不及躲避，这才直接划到了下巴上。 若不是他有意识一躲，怕不是直接毁容了。 「他们有病吧，都在第一第二了还抢什么！」顾晴晴气氛地敲了敲桌子，自动铅笔的笔芯都断下了一截。 林致源看了季靖和顾晴晴一眼，选择了沉默。 这种事情，他不好随意做评判。 沈康为被抬走后，电视上开始反覆回放刚才碰撞时的画面，看来裁判在判定上有些举棋不定。 季靖没有心思看结果，更在意沈康为目前的情况。 「对了，你刚才说要办签证，是要和大家汇合吗？」她忽然想起林致源最后说的话，顿觉不妙，「他不能再上场了！？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你别紧张，袖子要扯坏了！」 林致源扶着季靖的肩膀，让她坐下，安抚了几句才继续解释。 「日本站还有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伤得不严重也不能让康为哥上场。」 他说，电视上阵仗看着吓人，实际上下巴上的伤口很浅，更别提什么生命危险了。 如果脚上疼基本因为猝不及防的躲闪没做好防护动作而扭伤了，想要在短时间内恢复很困难。 没必要强行撑着去比赛。 只是可惜了后面的接力赛，目前的替补基本上是无法代替他的存在。 「秦教练说，如果判断没大碍，康为哥应该会提前回国。」 「就是有点遗憾。」季靖冷静了下来，一阵惋惜，「如果团体也能拿到金牌，他也没有遗憾了吧。」 「康为哥状态恢复得那么好，以后有得是机会。」林致源看向电视，正好回放到沈康为超越的画面，眉头又皱得更紧了。 「嗯，那等他过两天回国了，我帮他好好看看。」季靖点点头，就在手机上找起什么东西，「去了日本你的训练也不能怠慢。」 「说什么傻话，你要跟我一起去。」林致源倏地看向季靖，语气略带不满，她好像全然把自己忘记了。 季靖一愣，她还真没想到这个选项：「那谁给康为哥治疗？」 「季靖，你来之前，我们的医疗团队也很专业，你不用所有的事情都担下来。」林致源努力沉住气，可还是忍不住在她的脑袋上轻轻点了一下，「再说，你得对我负责到底。」 季靖揉了揉额头，看了眼还专注在电视上的顾晴晴，字里行间明显有些底气不足：「我也没说不负责啊。」 「所以，我现在的情况能上场吗？」毕竟还是在训练期间，他还没有做好突然比赛的准备。 「不勉强自己就可以，1500米可以尝试突破。」 季靖点点头，其实本来打算过完年就开始进行测试，然后在世锦赛上验证结果的，现在不过是把比赛和测试放在了一起罢了。 「我x，他们凭什么还能拿冠军！」顾晴晴突然就跳起来，冲着电视机大喊大叫起来。 「致源哥哥，他们撞了别人，凭什么拿冠军！？太不公平了吧。」她转过头来，打断了季靖他们的对话。 原来，就在刚才1500米决赛的结果出来了。 林致源和季靖闻声望去，冰场上空空荡荡的，但是场内响起了巨大的欢呼声。 金大钟背着国旗，笑着和看台的观众打招呼，同时搂着小将李仁基的肩膀不知在说些什么。 结果再次显示在屏幕上。 第一名韩国选手金大钟 第二名中国选手沈康为 第三名美国选手詹姆斯 …… 而韩国选手李仁基的名字在最后，被判了犯规没有成绩。 「李仁基阻挡犯规，影响了比赛的最终进程。没那些小心思，本来能多拿一块牌。」 林致源耻笑一声，但回答得文不对题，他只是在解释为什么美国选手第一个冲过终点线却还是季军，金大钟和沈康为都摔出去了为什么还能拿名次。 「明明他们两个人先……」顾晴晴还是不服气，他实在看不得自己国家的选手受委屈，要不是这个意外，说不定沈康为还有拿冠军的机会。 季靖握了握拳头：「没办法，这是个人荣誉，也是团队荣誉。」 至于两个选手之间究竟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作为观众就不得而知了。 「好吧，还好保住了一块奖牌。」顾晴晴深深嘆了口气，勉强接受了现实，甚至还自我安慰起来，「要是没超过去，不一定有铜牌。」 季靖咬住嘴唇，低下头来。 在她心里，运动员的健康可比奖品的成色来得重要的多。 毕竟只要能力还在，奖牌还是能再争取。但愿康为哥能挺过去吧。 「我们走吧。」林致源起身，拉着季靖也从沙发上站起来，同时对顾晴晴说道，「顾晴晴，顺便送你回去。」 「啊？你们去哪儿？」她显然还不想走，扭捏起来，「胡……接下来的接力赛不看了吗？」 「没时间了。」 队里刚才特意联繫了大使馆开了紧急办理通道。 不然大过年的可没人能帮忙对应。 只是说好了立刻要去，来不及再看接下来的比赛了。 「走，带你回家拿护照。」 季靖忽然想起来：「日本签证我好像还有几年，可以不用办。」 第176页 当时跟着美国团队四处跑，一些主要国家的签证都有，印象中不用特意去办理。 林致源语塞，竟找不出送她回去的理由了：「也行，你们看比赛，我一个人去。」 正当林致源要去开门的时候，季靖忽然想起一件事，赶忙拉住他：「你怎么去？」 「当然是开车，大过年的车多难打。」 「你刚才没喝酒？」季靖想起来自己一口饮下的葡萄球。 「我在训练期，不能喝酒。」 对哦，怎么忘记这回事了。 季靖低着头拽着他的袖子，仍旧思索了一会儿：「我还是陪你一起去吧。」 想起上次他开的车，她就心有余悸。 可是顾晴晴该怎么办，她又纠结起来。 好在林致源要去找护照的时候，恰巧碰到赵丽芝进来送水果。 一说这事儿就决定一会儿让林斯远送回去。 沈康为的受伤终究是影响了士气，就后面接力和混合接力的比赛，国家队的表现并不如意。 特别是男子接力中，胡迪和贺凡都没能沉住气，拼得很凶却很难做出有效超越。而替补蓝同学根本没有做好出场的准备，第三次交接棒时就摔倒了。 「胡迪追上去交接棒的样子，太让人心疼了。」 顾晴晴坐在副驾驶，挎着脸自言自语起来，她还沉浸在刚才那让人落寞的比赛中。 车才刚刚发动起来，尽管车里还很冷，她却敞开着大衣，似乎感受不到寒冷。 「系好安全带。」 林斯远低沉的声音响起，就好像车辆自动的提示。 顾晴晴一惊，匆忙去拉锁舌，但似乎因为动作太快，噔的一下竟没能拉动。 一旁的林斯远见状，嘆了口气，一伸手就帮她拉了过来，咔哒一声按好。 「谢谢啊。」好像被嫌弃了？顾晴晴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言语。 顾晴晴眼里，林斯远就是个典型的多金寡语的霸道总裁，很难想像他会主动帮女孩儿系安全带。 甚至不敢想像他会主动找人聊天。 可这事儿就真实发生了。 「现在的女孩儿，都喜欢胡迪这种年轻活力的？」林斯远踩下油门车子稳稳地朝前开去，同时轻描淡写地抛出一句疑问句。 「也没有都吧。」顾晴晴挠挠头，看不透他问题的目的，「也有很多人喜欢大叔型的。」 「你不喜欢大叔？」 车子路过减速带，颠了一下，但这车避震效果极好，车里的人并没有太大的感觉。 「啊？」顾晴晴疑惑，不是问现在的女孩么，怎么扯到她头上去了。 没等到顾晴晴的回答，林斯远继续问，就好像一个看不懂当今世俗的长辈正向融入小辈们的圈子里。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我的意思是，你喜欢的演员啊歌手啊，都是像胡迪那样的小男孩？」 「也不是，我喜欢的明星大多都是成熟的甚至猛男级别的。」顾晴晴有些侷促，忽然又红了脸，「胡迪是特别的。」 看别的明星事迹或者八卦只是图个乐子，而胡迪的喜怒哀乐都牵动着自己的心。 「致源哥哥这类的我也喜欢，颜值爆棚。」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说着说着就花痴起来，「特别是自信冲刺的时候！」 顾晴晴偷瞄了一眼林斯远，好像没什么表情，明明都夸了他弟弟怎么还不开心？ 林斯远愣愣地眨了眨眼睛。这么想来，很少有人对自己的外貌有过什么评价。林斯远实在好奇在年轻女孩儿们的眼里自己到底是怎样一种存在。 「那我的颜值呢？」不假思索问出一句，自觉满含真诚。 这样应该不会吓到她吧？ 趁着红灯，林斯远侧过脸来，直直看着顾晴晴的眼睛。 忽然心跳漏了一拍，夕阳依然耀眼车内并不昏暗，林斯远只是浅浅的一笑就让车内沉闷的装饰显得蓬荜生辉。 顾晴晴努力睁大着眼睛，慢慢摇起头来。 林斯远？不会吧？忽然一个念头闪过，让她有一丝愧疚。 本以为刚才饭桌上是大人乱扯的，眼下看来怕不是确有其事？ 「斯远哥哥，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林斯远疑惑。 「童言无忌你别当真。」顾晴晴闪烁着无辜的双眼，脸上充满歉意，「刚才也说过了，现在我有喜欢的人，你不要对我有非分之想啊！」 ？？？？？？ 第81章 沈康为受伤的事情一时在网上发酵。 那是在国家队宣布了林致源回归, 即将参加本赛季世界盃最后一站——日本站的消息之后。 起初，粉丝们很高兴，他们以为林致源伤情无碍, 等了快半年终于能够参加正式的比赛。 纷纷在他的微博下留言恭喜, 预祝他取得好成绩。 但总有人揭露真相，原来他的回归是因为同队的队友受伤, 不得不提早开始比赛。 一开始还各种嘲讽，但有人发了比赛最后的画面以及赛后的採访后，原本还在争执的双方同仇敌忾起来。 视频里，金大钟满脸欣喜，说自己在家门口拿到一个冠军感到非常骄傲, 一点都没有因为自己的冰刀划伤了别人的脸而感到愧疚。 记者问他对比赛里受伤的选手有什么想说的。 他好像很惊讶似的, 旁边的人才告诉他他的冰刀让别人受伤了。 第177页 他说他以为沈康为是自己摔出的鼻血, 原来是自己没收好刀。 然后一旁的小将李仁基就被推出来道歉，说是自己阻挡错了人, 这才害得哥哥失去平衡还连累到了别人。 总之, 金大钟从头至尾就没有任何要道歉的表现。 【可曾记得小冰冰：黑幕！黑幕！摔倒不收刀的人, 明明也应该判罚！】 【金山银山不如我的小姗姗：不会是看沈康为最近成绩飙升, 故意的吧！】 【cheng1989:棒x我哔哔哔哔哔哔哔。】 【路人水上漂：源哥！加油！给队友报仇！】 【空格空格空格：短道速滑队日本站加油！】 一时间，林致源的超话底下气势恢宏，颇有征战讨伐的意味。 「这也太过分了, 没办法申诉？」萧仁欣看完微博上的视频, 狠狠把手机扔在了桌上。 咚的一声响彻客厅, 又心疼地拿起来看看有没有哪里敲坏。 季靖淡定地喝了口茶，看着和昨天的自己一样激动的萧仁欣摇了摇头。 连林致源都说没办法, 判得有理有据, 但其他因素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哎, 这事儿闹得都没法好好过个年。」 本来她们打算家里的事儿都搞定了，年初六再聚，现在没办法只能提前了。 原本约好的娱乐项目只得统统取消，改为在萧仁欣家里聊聊天喝喝茶，顺便帮她想想究竟带哪些礼物去赵医生家里。 眼前摆着一大堆东西，从传统的茶叶到新式的甜点，甚至还有书籍绘画，可谓琳琅满目。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这是要开个杂货铺。 「见家长，紧张？」季靖抬眼，或许她口中的「没法好好过个年」也包括了这件事情。 据说，本来赵医生父母过年是要给他安排相亲的，他这才摊了牌说自己有了女朋友。 但老人家似乎不信，硬是要让他把人带回去。 「哎……」一说到这儿，萧仁欣就把脸埋进了抱枕里，「太突然了，我们还没交往多久呢。」 「总要有这一遭，早点面对也好。」季靖继续吃了口绿色的和果子，又继续品茶，微苦和甜腻夹杂在一起竟如此和谐。 「我已经预习了过来好多婆婆刁难儿媳妇的小说了，但还是没底，这么办？」 「那就继续预习公公刁难儿媳的。」 「……」 季靖放下茶杯，抽走了萧仁欣手里的抱枕：「有赵医生保护你，怕什么。」 「他家好像都是文化人，我怕……」萧仁欣还是蔫蔫的，提不起劲来。 「你怎么回事，p大医学系毕业的高材生干嘛妄自菲薄？」季靖重重点了点她的脑门，很不服气，「你爸妈还那么厉害你应该更有底气。」 在她和赵医生这段关系里，她把自己的位置也放得太低了。 如果说萧仁欣这样的家世背景和个人条件都觉得抬不起头见人，那别人可如何是好。 在她看来，两个人能否长久，从来都不因为对方的父母态度如何。 「哎，说到这个，我也头疼。」萧仁欣换了个姿势，也个自己调了杯抹茶，「我们家赵医生那么帅，盯着的人可不少！」 「这是不确定她对你的感情？」季靖抬眉，难道发生了什么？ 萧仁欣赶紧摆摆手，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赵医生是个妇产科医生，对他的专业她是足够信任的，但难免遇上形形色色的女人。 最近赵医生的同事被举报了性骚扰，原因仅仅是因为正常的对胸部的检查。 病人觉得医生逾矩，把事情闹得很大。 最后，那个医生虽然觉得自己没问题，但给医院带去了很大的困扰，也是为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主动选择了辞职。 「这确实也说不清……」季靖虽然觉得医生冤枉，但毕竟不是当事人也没资格去评判什么。 「这不是关键。」萧仁欣撇撇嘴，夸张地摇摇头，「后来发现，那女的其实看上了医生，但被拒绝了。」 季靖惊讶：「始乱终弃，打击报复？」 「具体就不清楚了。」萧仁欣嘆了口气继续愁眉苦脸道，「那医生我认识长得很一般，那我家赵医生岂不是更危险。」 季靖汗颜，怕不是林致源在她心里也属于「长相一般吧」。 见季靖不语，萧仁欣摆了摆手：「算了，你没谈过恋爱，不会理解的。说了也白搭。」 突然被这么鄙视，季靖不服气起来。 自己确实没谈过恋爱，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 脱口一句「谁说的。」 萧仁欣猛得一顿，站起身来，在季靖身上狂闻一通。 从头发到肚子，寻找着蛛丝马迹。 「没有男人的味道啊。」 被季靖推开后，萧仁欣打量着季靖思索起来。 「其实……」季靖想开口告诉她，毕竟自己也在烦恼这件事，说不定她能从别的角度去看。 但萧仁欣阻止了她：「等等，别告诉我，让我猜猜。」 可光想也想不出什么名堂，她开始拿起手机不知在搜索些什么东西。 忽然看到什么东西，灵光一现：「林致源开货车撩的妹，不会就是你吧！」 这个对象其实很好猜，季靖的人际关系很简单，除了同学之外就是课题组和训练队。 第178页 而唯一能在「恋爱」这件事和季靖有交集的，也就只有林致源了。 也正因为如此，季靖完全没有因为被猜到而显得慌张：「虽然是我，但那时还没有被撩。」 「哇塞。」眼下的萧仁欣完全把明天要上门见男友父母的事情抛在了脑后，「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瞒了我多久了？」 季靖被她晃得有些头晕，等她没那么激动了才缓缓开口：「才给我表白，没在一起呢。」 「什么！？是林致源表白的！？」萧仁欣更惊讶了。 「不行吗？」季靖不悦，「在你眼里，我那么没有魅力？」 「我们小靖长得好能力又强，当然是魅力十足。」为了继续听她讲，萧仁欣笑嘻嘻地拍起马屁来，「我只是觉得林致源那种高冷范儿和表白两个字搭不上边啊。」 林致源高冷？ 至多不过是个伪高冷。 季靖决定还是维护一下他的公众形象，并没有说穿。 回味了一下刚才的话，萧仁欣才觉得不对劲：「没在一起……你拒绝他了？不是吧？」 「不算吧……」季靖摇摇头，顶多算糊弄过去了。 「你可别给我傲娇，你喝醉的那天，我可都看在眼里。」 萧仁欣回忆，他们看对方的眼神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全然把那天的自己当空气了。 季靖的眼光倏地暗淡下来：「我也有我的顾虑。」 一方面，现在是他的关键时刻，她不确定在进一步的关系下自己还能不能理智地做出判断。 另一方面，「季医生」的事终究是心里的一道坎，在那之前自己必须向他坦白。 「也好，到时万一他成绩不见起色，粉丝还要来说你耽误他。」萧仁欣听了她的解释，平复了激动的心情。 「不会的，肯定能拿好成绩。」季靖说得坚定，她打心底里相信她，更是相信自己。 「瞧你现在这样子，心早就属于人家了，还顾虑。」萧仁欣乍舌，数落季靖想得太多，「算了，反正他也拒绝过你，就当一次考验吧，追女孩儿哪里那么容易。」 季靖轻笑：「就是这么个理。」 「但是作为过来人，我还是要提醒你。」说着说着萧仁欣语气严肃起来，「这事儿一定要坦然面对，不要太作，小心作着作着把人作没了。」 「嗯，我有分寸。」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心里确实没底。 不过眼下沈康为受伤的事让他们都无心面对感情这件事，比赛更重要。 吃过午饭又聊了会儿天，季靖总算帮萧仁欣决定下了上门见父母的礼物，一对精巧的摆件和一些茶叶。 因为第二天就要飞日本，只能早早地结束这次相聚。 临走前，萧仁欣忽然想起一件事，叮嘱道：「对了，最近p大又在传你家小三不小三的事了，你当心点。」 「嗯，翻不起什么风浪。」 季靖很淡定，自己早远离这是非之地，况且有蔡诗蕊在，何琰有得好受了。 第二天一大早，季靖就带着行李打了车去机场。 她和林致源并没有约好时间，他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耽误了，在广播最后叫人的时候才出现在飞机上。 没有电话联络，也没有微信报备，明明是两人的行程却像陌生人一样分别值机，连位子都离得老远。 季靖忽然一阵心烦，林致郁对自己的喜欢会不会只是一时兴起呢？ 虽然下了飞机，坐上了去往酒店的车，两人还是聊了不少话题。 可就他就是不主动说起为什么到晚了。 此刻，看着正在酒店前台登记的林致源，季靖越发生气了。 她记得他们以前出征都是穿国家队队服的，但今天的林致源一身休闲装，下身穿的还是紧身牛仔裤，完全凸显了他的大长腿。 时不时还会有人回头张望。 而此刻他正在和前台的女孩子对话，对方笑得自然又好看，完全不是日本人那种营业性笑容。 季靖摇摇头，赶忙提醒自己，不要有任何非分之想。 「what？」 突然，林致源的一声质问把季靖和前台都吓了一跳。 「are you sure？」 前台又查了一下电脑，然后露出一脸歉意。 林致源挠着脑袋，一脸烦恼，似乎无法做出什么决定。 「怎么了？」季靖上前。 「少订了间房间。」林致源闻声转过头来，眼神复杂。 就这？季靖并不觉得这是问题：「那再订一间呗。」 「但她说订满了。」林致源扶额，「而且附近酒店不好找。 「所以……」季靖微微张开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等待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 」所以，今天我们只能住一间了」 第82章 「源哥,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搞错了！」电话里，队里的小助理不断地道歉, 为自己的失误而自责。 他就是想叉了, 在他脑子里沈康为回国，季靖和林致源去日本, 那只要追加订一间房间就行了。 毕竟x-1+2=x+1，定一间就够了。模糊地同供应商交代了几句，未曾想对方也马虎对应。 这可不是一道简单的数学题，他们全然忘记了季靖和林致源相对大部队要提前一天到，更忘记了他们男女有别根本不能住一间。 第179页 「算了, 道歉也无济于事了。」 林致源挂了电话, 确认了确实是团队没有预定后才放过了和前台再三确认的麻烦事。 虽然不是酒店的错, 但对方还是一味地同他道歉。 让他都不好意思起来，连连说, 那就这样吧。 「小卢说, 当时也是没房间了就直接定了套间, 到时我睡沙发。」 林致源帮季靖办完房卡, 把她的护照还给她，顺便接过了她的行李箱。 季靖接过护照，点点头, 没有反对。 说实话, 这样的发展实属意外, 虽然想过要去制造更多亲近的机会，但这眼下也过于亲近了。 答应住一间的时候其实非常犹豫。 并不担心林致源会做什么, 那么多日子相处下来对他还是有足够的信任。 倒是担心自己会不会趁着夜色做出袭击他的事情。 毕竟大赛在前, 就算有些事情你情我愿, 那也是影响成绩的。 季靖拍拍脸，让自己冷静下来，淡定，淡定，林致源都说了是套房，不过进的是同一个门洞罢了。 一切都以比赛为中心，感情的事情先放在一边吧。 然而，就当滴嘟一声打开房门的时候，看着这传说中的「套房」，季靖迷茫了。 什么比赛重要感情放一边，都不重要了。 「怎么办……」 季靖扯了扯林致源的袖子寻求答案，而林致源愣愣地捂着脑袋很是头疼。 「怪我，我都忘了日本这地方寸土寸金，一间套房还不一定有国内一间标房来得大。」 「不怪你，我也没想起来。」季靖望了林致源一眼，她分明看见他脖子泛起一片红色，不知道是不是在脑内展开非分之想呢？ 想到这儿，季靖也感觉自己脸颊一红，慌忙掩饰了起来。 她一把拍在他的背上，大方地把自己的行李拖进门：「算了，大不了打地铺，我叫room service再拿床被子就是了。」 林致源也不再扭捏，关了门拿过季靖的行李。 插上房卡，屋子里瞬间亮起来，但这「客厅」的存在依旧显得侷促。 两人分别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挂在进门处的橱里，却默契地谁也没有去推开卧室的门。 季靖一会儿拍拍自己的大衣，一会儿整理整理自己的围巾，余光瞄着林致源的动作。 林致源脱了外套后，就一直在小客厅里晃荡，这里摸摸那里摸摸仿佛很新鲜的样子。 但这小客厅里不过一张还算容得下两人一起坐下的小沙发，一个落地檯灯，还有一个小桌子。 他难道是在等她吗？ 季靖清了清嗓子，率先拿出潘多拉魔盒的钥匙：「进去看看？」 林致源往室内门的方向看了看，满是犹豫。 客厅都那么小，房间也不会很大，那厕所更加无法想像了。 至于床…… 林致源摇了摇头，看一看就知道了。 他慢悠悠地迈开脚步，咔哒转动门把手就推了开了，径直走了进去。 「怎么样？」他已然消失在季靖的视野中。 「怎么说，很复杂。」 季靖不解，好奇心驱使，她也走了进去，这才明白他说的复杂到底是何意。 这确实是一间豪华套间，只是客厅和房间不成比例，明明这客厅可能只有3、4平方，不过一般厕所大小，但这卧室也太宽敞了。 这是典型的商务房，有大床、有电视、有书桌、有各种柜子还有冰箱。 卧室里还有很大的空间是空着的，足以再放上一张一般尺寸的床。 心情复杂就复杂在这里，因为房间正中央是一张极大的床，比林致源家里的床都要大上不少。 明明这房间放两张床肯定妥妥的。 季靖无奈地看着铺上白色被子和棕色床尾：「那么大的床，都可以练体操了吧。」 仔细想想，如果她和林致源一人睡一边，一人抱一床被子，同睡在两张床上也没有区别。 「先理行李吧。」 林致源自从进了套房后就格外安静，一个人默默地整理着衣服和洗漱用品。 季靖反而闲不住，东张张西望望。 放好自己的行李之后，又拿着常用的洗漱用品去了厕所。 「好大。」季靖一推开厕所门，被里面的按摩浴缸晃了神，浴缸边还有淋浴，仿佛写着任君挑选。 酒店还很贴心地准备了最基本的洗漱用品，都是些着名的品牌。 她这才真实感觉到了这是一间豪华套房。 可惜，这按摩浴缸是用不了了。 「咦？」季靖走到了洗手台前，觉得不对劲，怎么除了酒店准备的玻璃杯外还有两个hello kitty的杯子？ 一个蓝色一个粉色，和这房间低调又奢华的气质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杯子里还分别放着两把细毛牙刷，还没有拆开包装。 「季靖，快来，康为哥回到训练中心了。」 林致源突然的喊声倏地将季靖从思考中抽离，她看了看时间，日本时间下午2点多，国内也要一点多了。 她迅速把洗面奶放在洗漱台上，回到了卧室。 此时林致源已经拿着ipad在说话，想必对面就是沈康为吧。 队里安排他直接从韩国回国，而林致源他们则直接去日本，就这么错过了见面的机会。 第180页 「康为哥，你的脚感觉怎么样？」 季靖绕了一下，以免让对面看出自己是从厕所出来的。 「小靖，你来啦。」沈康为在屏幕中笑着挥了挥手，「我有按照你说的做，好多了，不过下午要去看看有没有伤到韧带和跟腱。」 前两天趁着陪林致源弄签证的功夫，她就和医疗队联繫了。 王臻他们有足够的应对突发事件的能力和经验，如果只是单纯扭伤本不需要她特意联络。 但听她们的语气，好像情况比想像中要复杂些。 「没有乱动吧？」季靖还是很担忧。 「放心，王品一直盯着我，回来坐了一路的轮椅了。」沈康为笑着把手机拿得远了些，展现出自己的状态。 然而他说得越轻松，让季靖更不是滋味。 好不容易有了好的状态，好不容易拿到了金牌，好不容易职业生涯有了新的突破，这下又要从养伤从头开始了。 「康为哥，你不要再勉强自己笑了。」林致源从头至尾都板着脸，直到沈康为开始试图表演单手推轮椅才出声。 「林致源……」季靖侧头看他，眉头皱得老紧了，捏着ipad的手都开始渐渐泛白。 「致源，我确实挺遗憾的。」 沈康为终于卸下了愉快的面具，低下头来，但是在镜头里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一会儿就见他的右手在脸上揉了揉，不知道是不是擦眼泪。 「那天大家状态都不错，教练根本没让小蓝热身，害得他被网上骂了。」 原来，比起他自己的遗憾，他更加在意自己在接力赛上连累了队友。 「你不需要觉得抱歉，接下来就交给我吧。」林致源的手晃了晃，语气却异常坚定。 「好啦，你还是先担心自己，不要勉强。」看到他如此严肃，沈康为笑出声来，「临时被拉过去，可以？」 这话虽然对着林致源说，问的其实是季靖。 「身体状态一直很好，就看能不能发挥出来了。」 挂了视频，房间里的气氛一时沉闷起来。 林致源明显还是因为沈康为的事感到难过。 别看他面对结果客观又冷静，甚至从没说过始作俑者一句坏话，但在他心里一定是不甘心的吧。 「林致源……」 季靖唤了一声，可他还是呆呆地靠在床背上，在ipad上写着什么。 见他没反应，季靖来了气。 要当个正人君子也不至于把喜欢的女孩当空气吧。 再加上他早上毫无理由差点误了机，下飞机后也没有任何解释，季靖更加气不过了。 「林致源，你后脑勺头发翘起来了。」 她故意叨扰他，说得大声。 林致源总算抬眼，茫然地揉了揉自己后面的头发：「不可能啊？我明明在机场整理好了。」 「你为什么要在机场弄头发？」 只见林致源脸一红，就瞥开了视线，假装没有听到季靖的问题。 季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林致源跟前，硬是把他的脑袋别了过来。 「回答我。是不是睡过头了，你昨晚做什么了？」她的语气很严肃，毕竟他的身体状况得由她来负责。 林致源不畏惧她的视线，声音也响了起来：「我能做什么，就正常训练正常睡觉。」 「那怎么会睡过头？你的生物钟呢？」 常年的训练应该让他早就早起就是，特别他格外自律，不可能允许自己起不来。 「我又不是神仙，生物钟难免失灵。」 林致源刻意忽略了「怎么睡过头」。 「哦？」季靖眯起眼睛，显然不相信他的话。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互相看着，仿佛在比谁先眨眼似的。 很快季靖就噗嗤一声败下阵来。 「很久没比赛，太兴奋了是吗？」 林致源眉毛一抬，赶紧点点头：「嗯，很久没比赛了，跟个小毛孩似的太丢脸了。」 季靖想，怪不得他不愿意说出来。 想通了这件事，她心里好受多了，原来只是因为羞耻心而没有联繫自己啊。 「咳咳。」林致源咳了两声，然后又点了点季靖捧住他脸颊的双手，示意她放开，「我去上个厕所，待会儿去适应性训练。」 「哦哦！」季靖慌忙将手拿开，背在了身后，「赶紧吧，我马上整理医疗包。」 洗手间里，林致源直接锁了门，不断的用冷水泼向自己的脸。 即便如此，还是能感觉到一阵阵热量涌上脸颊。 好在季靖帮自己找了个理由找了个台阶下，否则当真要说出原因吗？ 这和再表白一次有什么区别。 毕竟，第一次表白已然纠结万分，眼下不得不「同居」的情况下若再执意表白，她又会怎么看自己？ 他看着镜子里眼角下轻微的黑眼圈，在心里骂了100遍自己的不争气。 「林致源，淡定。」 明明镜子上并没有水蒸气，他湿漉漉的手还是抹了上去。 水珠从镜面悠悠然滑下，在台面凝结、汇聚。 「就和喜欢的人待一晚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说着，就抽了两张纸巾，把镜子上和檯面上的水珠都擦干净，仿佛是在擦去自己的杂念。 「大不了，就多冲几次澡罢了。」 第181页 第83章 林致源在厕所里呆了好久才出来, 季靖早已全副武装，拿好了医疗包和林致源的运动包等在门口，就差套上大衣了。 「那么久, 还以为你被马桶沖走了。」 季靖见他出来, 就把他的外套扔了过去，但是力气没有掌握好, 一下就扔在了他的头上。 她赶紧背过身吐吐舌头，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林致源纳闷，不过是去厕所冷静了一会儿，她好像又生气了？ 女人的心思还真难猜，他第一次有了想问问季靖到底在想什么的想法。 只是眼下并不合适罢了。 二月的名古屋并没有国内那么寒冷, 一件厚外套再加一件羊毛衫就足以应对。 风也不大, 太阳也不错, 季靖还是习惯性地带一条围巾，免得林致源再说她穿得少。 他们所入住的酒店离后天比赛的场馆——日本碍子体育综合馆不过10分钟步行的距离。 工作日的街道上鲜少有人, 特别是林致源带季靖走的还是通往体育馆的小路, 这条小路通向的是运动员专用的特殊通道, 便显得更加寂寥了。 滑冰协会早早地就帮林致源做好了临时申请。 他们早有准备, 将林致源的名字写在了替补上，否则也是无缘这次大赛了。 大多数国家的选手应该还在韩国，即便是已经达到日本的团队应该也在休整中吧 季靖一边等着林致源出现, 一边看着冰场上稀稀疏疏的人。 他们带着头盔戴着护目镜, 除了国籍也认不出谁是谁了。 看着他们一圈又一圈地在场上绕圈, 竟有困意袭来，眼睛也呆滞来。 「好看吗？」 忽然林致源的声音让她打了个激灵, 她刚才的样子确实像是盯着哪个人出神吧。 她转头的瞬间, 他戴上了护目镜, 语气不明也看不清表情。 季靖捏了捏自己的食指，林致源似乎不高兴？ 「挺好看的？」明明是在回答他的问题，却语调上扬，说了个问句。 「弗朗切斯卡的滑行姿态确实漂亮。」林致源走到她身边，隔着护墙向冰场上望去。 季靖趴在护墙上，此刻只能看见他的下颚线，不知不觉也出了神。 她哪里知道弗朗切斯卡的滑行姿态漂不漂亮，甚至连冰场上还有弗朗切斯卡在滑行都不知道，她只知道穿上专用运动服的林致源很好看。 「你们真厉害，看滑行姿态就能认出对手。」 「我是专业的。」林致源扬起嘴角，自信一笑。 「hi！zhi yuan」 果然，结束滑行的的蓝色运动服队员貌似注意到了林致源的存在，一边喘着气一边滑了过来。 同时，还朝季靖吹了个口哨：「hi jin～」 显然见到她比见到林致源还开心。 林致源见状，扯了扯趴在护墙上季靖，让她站直，以免他们的距离过近。 （由于作者英文水平有限，下面对话以中文显示。） 「回来比赛？」弗朗切斯卡伸出手，和林致源击了个掌，然后想去抱一抱季靖。 可是她离得有些远，隔着护墙不方便，最终只是握了握手。 「嗯，队友受伤了，我得代替他。」林致源嫌弃地看着他们交握的双手，尽管没几秒就分开了。 「你恢复得如何？」弗朗切斯卡全身支在护墙上，她看了眼季靖笑得灿烂，「有jin在，一定恢复神速。」 林致源也看了季靖一眼，讳莫如深地点点头：「到时你就知道了。」 「哦？很有信心？」弗朗切斯卡夸张地哇了一声，让他的意式口音显得更为滑稽，「不如，今天比比？」 他又指向赛道：「就比500米如何？」 「等我热身。」林致源挺了挺胸，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似乎是因为两个经历相似的运动员正在聊天，周围集中起了不少探究的视线。 季靖假装动动脖子，实则观察着那些目光的来源。 有冰场上的选手，也有看着像是教练的人物，渐渐地探究的眼神越来越多。 「林致源。」季靖想提醒他，可他已经朝着入口走去，颇有跃跃欲试的冲动。 她连忙跑过去，拉住了他的手臂。 「不可以比赛。」她说了两遍，另一遍是对着想在出口迎接林致源的弗朗切斯卡说的。 「hey~just a game.」弗朗切斯卡朝她眨眨眼睛，说他们不过是切磋一下，一定不会受伤。 可季靖非常坚持，根本不肯放林致源上去。 如果他再不听，她可要摆出队医的架子，发出禁止他随意和人私下比赛的命令。 林致源不解地看了看季靖，不比之前的卢克杯，弗朗切斯卡的状态显然更好了，他实在想探一探他的虚实。 「不可以比赛。」季靖以极其坚定的语气又沖林致源说了一遍。 「知道了。」林致源嘆了口气，一手点了点季靖的鼻子，「不是比赛，就一起滑两圈。」 「喂！」 一起滑两圈和比赛又有什么区别。 「放心吧，我又不是玻璃瓶，一摔就碎。」林致源调整了下护目镜，抬了抬下巴，「在那儿等我。」 然后一转身，就同弗朗切斯卡勾肩搭背起来，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晚上在酒店的餐厅里吃饭，季靖气鼓鼓地戳着眼前的雪域慕斯蛋糕，碎屑掉在盘中，好像冰场上的冰碎，让她更烦了。 第182页 「还气呢。」 林致源若无其事地喝了口水，见她不吃蛋糕，则用自己的勺子在他盘子里挖了一块。 「不许吃。」季靖赶紧用自己的勺子把蛋糕挖了回来，林致源的勺子上只剩下一些芝士碎粉。 「总算肯跟我说话了。」林致源笑起来，一脸诡计得逞的轻快。 季靖一气，两口吃完了面前的小蛋糕，擦了嘴站起来直接就离开了。 「喂！还没付钱呢！」 懒得理他，晚餐可是包括在房费里的。 季靖径直回了房间，直到走到门口摸了半天才想起自己的房卡和林致源的放在一起的。 如果要进房间，不得不重新回到餐厅里找他。 那也太丢脸了。 她绝望地抵着门，不知如何是好。 下午在体育馆，因为林致源要和弗朗切斯卡要比赛引来过多关注，不知道被谁发上了sns。 有人在外网嘲笑林致源想效仿弗朗切斯卡的东山再起，这是被他当作了幸运物吧。 尽管两人的「比赛」并没有很激烈，更多的就是在一起滑行。 可季靖分明看见了他们意图超越的动作，只是到最后都没有实施罢了。 再后来，还不过瘾，两人还练起了接力赛的交接棒，不免让人多想，这究竟是想做什么？ 虽然事后林致源对自己解释，他们约定好了不会相互超越，但季靖还是因为林致源的不听话而生气。 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公开自己的状态，怎么就一点都不会保护自己呢。 所以刚才在体育馆里，在他结束自训从冰场上下来的时候，她对他生气了。 好在没人听得懂中文，但那其实把弗朗切斯卡都吓到了，过来连声安慰，这才作罢。 「太难了。」季靖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她发现，自己这是对林致源过度保护了吧？ 对他的喜欢让她无法只将他当作一个简单的病人来看待。 再这么下去，自己会不会成为他的束缚呢？ 「想什么呢，门卡都不拿就走。」 就在季靖一个人惘然若失东想西想的时候，林致致源恰好的出现打断了她的自我否定。 季靖只是呆呆地望着林致源，也不让他刷门卡。 林致源很疑惑但也没说话，他微微低头去看她，等着她说出自己想说的话。 「excuse me.」 尽管走廊铺满地毯，服务员推着清扫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她一开始并有注意到有人，径直推过来，直到看到人时已经来不及变方向，还好距离还算够，勉强能够推过去。 男人只是稍稍朝里移了一下，面对着门就让她顺利过去了。 她礼貌地说了声谢谢，甚至没有看清对方的脸。 殊不知，男人的双手撑在门上，怀里还有个闭着眼睛吓了一跳的季靖。 她以为林致源要亲她！ 直到有闷闷的声音路过，有女人的声音说着抱歉的时候，她才发现他原来只是要让人家过去罢了。 天呢，又丢人了！ 季靖小心翼翼地蹲下身，从他的手臂处钻出来，然后默默向右边移了一步，让出了门把手的位置。 「愣着干嘛，快开门啊。」 林致源也挠挠脸，刚才实属意外。 慌乱地把门卡贴在门把手刷，滴嘟一声门就开了。 「好了。」 「嗯，那我先去洗澡。」季靖低着头跑了进去，直接沖向了卧室的门，砰得一声就把门关了。 然后就是搬动行李的声响。 林致源纳闷，刚吃完饭就洗澡，不会不舒服吗。 他关上大门，想去开房门，但想着她是要去洗澡的，就在门口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百无聊赖地看着前两天教练发给他的比赛视频，除了电视直播外，还有现场别的角度的画面。 不知不觉就沉醉其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季靖一声「林致源，我好了。」拉回了他的注意力。 明明是隔着房门，她的声音还是像一枚直直射来的箭，直插他的心底。 等了会儿没人给他开门，林致源这才发现季靖压根就没锁门，这究竟是对他的信任还是对他人的毫无防备呢？ 他不确定，看来得叮嘱她一下。 「你怎么……」 然而看到她的一瞬间，林致源无语了，只是说两句可能还不够。 也不知为何，季靖会在房间里吹头发，头发湿哒哒的搭在肩膀两侧，打湿了薄薄的的睡衣。 那是一件白色的hello kitty短袖睡裙，很可爱。 然而水滴浸染地方却隐隐约约透出肩带状的物体，又很性感。 林致源的脸倏地一红，眼神不由得移向另一边。 「你怎么穿那么少。」 「你说什么？」季靖关了电吹风，刚才电机声音太响，她没有听清他说什么。 「我说，我也洗澡。」林致源摸了摸脸，头也不会就冲进了浴室。 「等……」季靖再想说话的时候，人已经去了浴室。 她不禁腹诽，洗个澡衣服都不拿的吗？ 于是下一秒，就见到林致源又风风火火冲出来，然后去小客厅窸窸窣窣翻了些什么出来。 没过多久又风风火火地冲进了浴室。 浴室里还有水汽氤氲，有些闷热。 第183页 水汽凝结在镜子上，一片模糊。 他撑在洗手台上，不断默念着冷静，摒弃杂念，忍一会儿就好，哦不，是忍一晚才行。 早上，他没有告诉她自己迟到的理由，最终用训练打发了过去。 但是他能糊弄他，却不能糊弄自己。 身体的反应告诉他，现在的林致源很危险，他得里她远一些。 他甩甩头，用冷水洗了把脸，对着抹开雾气的镜子自言自语起来。 「季靖，你就不能多穿点吗？」 第84章 「林致源也太磨叽了吧。」 季靖坐在床的一侧, 开着电视，已经一集动画结束，开始放最新的日剧。 电视里有日语字幕, 勉强能跟着看懂个大概, 不知不觉又到了gg时间。 刚才她还偷偷去浴室门口张望过。 除了水声还是水声，他到底是洗澡还是抛光？怎么一个大男人比自己洗澡时间都长, 不会是在用按摩浴缸吧？ 还是说，晕过去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季靖就坐不住了。 然而当她刚想起身的时候，浴室的门就打开了。 林致源的脖子上挂着根毛巾，上身是一件黄色的t恤, 而下身是一条宽松的运动裤, 和在自己家的打扮无异。 只是湿湿的刘海贴在额头上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 见他的头发还在滴水, 季靖指了指桌子：「吹风机在那儿。」 林致源只是看了一眼：「不用了，一会儿就干了。」 「不行, 会感冒的。」季靖起身就想走过去帮他拿。 而林致源猛得退了一步, 一副要和她保持距离的模样：「习惯了, 真没事。」 季靖莫名地眨眨眼睛, 刚还和自己贴得那么近，怎么突然和一块同极相斥的磁铁似的？ 对于她来说，此刻林致源的想法也像那被比作海底针的女人心, 让人捉摸不透。 「在看什么？」随着一声深情的阿姨洗铁路, 林致源的目光被吸引过去, 他指指电视，似是来了兴趣。 电视里的女主正留着眼泪奔跑着, 过了一会儿, 就被一个男人从身后拉住拥进了怀里。 想来这集正是这部电视剧的高｜潮之处吧。 「日剧, 女主误会男主和别的女孩儿亲近，她逃跑的时候男主直接反追回去，抱着表白了。很帅气。」 季靖不由自主玩弄起头发来，明明只是在讲述剧情，怎么像在跟林致源做恋爱指导似的。 他不会觉得自己是在暗示他吧？ 林致源被电视画面吸引，一边看着一边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喝起来。 喉结蠕动的样子让季靖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 或许是待在一起的时间太多了，她慢慢地开始忽略他的外貌，直到刚才出浴的样子才让她又想起了心跳加速的感觉。 这个男人，帅得太犯规了。 他的过去里，真的没有别的女人吗？可人人都说短道速滑就是林致源的爱人，落到实物的话可能就是他的冰刀鞋了吧。 「你喜欢这样的？」这样主动直白的？ 「嗯？」季靖一下被问住了：「你是说角色还是演员？」 饰演男主的演员是几年前日本火得风生水起的特摄片男主，最近几年开始演一般的剧集。 演技和颜值确实可以，但经常被文春爆料私生活混乱，本人也都没有正面回应过，在别人看来就是默认了。 「有什么区别？」 林致源应该很少看剧，或许他觉得喜欢一个人不管是外表还是内在都要喜欢。 所以当初他才会说出「我不需要颜粉」这样的话吧。 「这个剧里的男主很深情也不扭捏，我挺喜欢的，但演员本人似乎男女关系混乱，是个渣男。」季靖说得漫不经心，在说到渣男二字时带上了些许狠劲。 林致源借着喝水的角度用余光瞄了眼她的表情，这应该是想到陆丞鋆了吧。 确实，一提到渣男，季靖脑中第一个跳出的就是陆丞鋆三个字。 自己后来在男女关系上毫无建树多少是拜他所赐。 「那你放心，我的男女关系很单纯，绝对不是渣男。」林致源语气轻巧，咚得一声把喝完的矿泉水瓶准准地投进了垃圾桶里，愉悦地道了句「进了。」 嗯？他为什么忽然表态？ 季靖忍不住就向着窗帘倒退几步，不会吧？刚才还一副要和自己保持距离的样子，怎么突然就认真起来。 她慌乱地把头放撩到耳后，低头笑了起来：「在说男演员呢，管你什么事。」 忽然露出的颈部的肌肤，连带着胸前一片白嫩。 「哈哈，好热哦。」季靖赶紧又把头发撩了回去，她已经感受到毛孔微微张开，在这样下去自己此刻的心跳不已就要暴露了吧。 室内的空调太暖了，想着透口气，便拉开了窗帘转过身寻找着可以开窗的地方。 只是这豪华套房位于酒店的高层，无法开窗，只有高处一扇小小的透气窗。 可眼下踮起脚才勉强够得到。 正要碰到把手的时候，一只大手压在了她的手上。 一团更热的气息就忽然降临在她的上方。 「现在是冬天，外面的空气太冷，会感冒的。」 明明只是常识，她作为医生也很清楚，却因为他离的太近的嗓音只好乖乖地点头。 第184页 慌忙从他手中收回自己的手，却不敢回过身去，假装看着外面的街景。 林致源没有走开，他的下巴无意中蹭到了她的头发，却是她感到痒痒的，是心里痒痒的。 「季靖。」他轻唤一声。 「嗯？」她将磕头靠在窗玻璃上。 他和电视上的男主角一样，正站在她的身后，只是他太高而她太娇小，没能像男主那样用下巴抵住她的头发。 「其实那天我说的，你是明白的。」 声音慢慢地移向她的左耳，而右手边是他撑起的屏障，让她无处遁逃。 「不就是改项吗？我当然明白。」季靖缩了缩身子，一紧张就口不择言起来，心里直呼不好。 他又没说是哪天，也没说是哪句话，自己怎么就戳破了呢。 果然，背后传来一阵轻笑。 「还装？」 听了这话，林致源愈发确定了她听懂了。 当时还以为她真的那么迟钝，但渐渐地他发现她对自己的刻意亲近并不反感，反而有时候主动靠近，这难道不是意味着试探吗？ 况且她红红的耳根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想必那红晕已经在前方绵延成一大片了吧。 「你说什么啊。」 季靖郁闷，自己显然暴露了。 可是他怎么在这个方面那么敏锐呢？既然是个敏锐的人怎么就是想不到季靖和季医生是同一个人呢？ 还是说，他其实早就知道了，现在是在打趣自己。 她脑中迅速分析里一遍，觉得不可能，林致源虽然善于在外人面前用冰山脸掩饰自己的一切，但他最近对自己的种种，不像是拆穿了她的样子。 季靖决定，眼下只要他不提，自己也不说，等找到一个合适的契机再告诉他。 「季靖。」 「嗯？」 忽然，林致源靠过来。季靖不确定他们之间是否还有空气，她只觉得温热的气息开始在颈间凝结。 她颤了颤，可已经没有退路了。 刚才真是脑子坏掉了想来开窗，这下该怎么收场呢？ 「我是不是要再告诉你一次，你才会回答我呢？」 他的动作和话语已经非常明白了，再迟钝的人也应该意识到了，他就差直接把我喜欢你挂在嘴上了。 「不行……」季靖猛然摇了摇头，「你什么都别说。」 她的声音轻轻的，又闷闷的，却不难么坚定。 「为什么？」 「你说了，我就必须回答你。」季靖的鼻音越发浓重，「但现在我不能答应你，不然你就要名正言顺做坏事了。」 做坏事？林致源一怔，他一只在提醒自己不要往那方面去想，没想到却是她先提起。 她究竟是聪明还是傻，这不是更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吗？ 但是他很高兴，她虽然说着不能回答他，却分明给了他肯定的答案。 他可以看见她微微颤抖的双肩，时不时想要朝后瞟来的眼神，似乎在等着他的下一步。 究竟是退一步当作无事发生，还是进一步把关系敲定？ 林致源没有犹豫。 「你是指这样的坏事吗？」 「哎？！你你你做什么啊？」 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让季靖几乎暴躁起来，至少就在刚才她还以为他会明白自己的意思，暂且不要有进一步的发展。 这一切都要怪自己，说什么日剧男主，说什么自己喜欢深情又不扭捏的。 可能就是刚才那些话直接导致了原本还在克制的林致源开始遵从内心到行动起来。 这追求可比当年陆丞鋆来的还猛烈，毕竟那时并没有留给他单独在密闭空间相处的机会。 「乖，别躲开。」林致源整理了一下她的头发，又轻轻埋了进去，「听说亲吻女神的头发会带来好运。」 说罢还补充了一句：「弗朗切斯卡说的。」 「啊？连他都那么八卦？」 林致源没有回答她，只是又亲吻了一下耳后的发丝，来表达肯定的意味。 刚才还扭扭捏捏的季靖忽然笑出声，她倏地转过身来，顶开了林致源。 她唇角娇俏，微笑着直面林致源的深情眼眸。 这一刻，她确定他是认真的。 不，其实上次已经确定了。 「但我还听说，亲吻脚背也能带来幸运。」说罢便坐上了窗边的单人沙发，眨巴着大眼睛俏皮地看着她。 她也没伸出腿，只是静静地等着他的反应。 自己刚洗完澡，除了刚才因为紧张脖子上微微沁出的汗水，浑身上下应该都是酒店h牌沐浴露的味道。 ——诱人的清香。 亲吻脚背的真正含义，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林致源抿了抿嘴唇，不知是不是在犹豫。 季靖见她没动作，恶作剧的心态涌上心头，她抬了抬下巴整个人靠在沙发里，右脚搭在左脚之上，自然而然地就探了出去。 她亲自把自己送上更危险的地方，一定是这异国的夜色热的祸吧。 「说得也没错。」林致源轻声吐出几个字，既然她需要一个具体的表态，那就给他。 眼见着他缓步走来，就要蹲下来。 「开玩笑的。」 还没等林致源蹲下来，季靖就倏地站起来，让蹲到一半的他不知如何是好。 第185页 是和她一起站起来，面对面说笑，还是贯彻到底，直接低伏下去亲吻脚背？ 好在，季靖并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 「这才是真正的能带来好运的祝福。」 靠上他坚实的胸膛，双手绕过两侧环抱在他的身后。 季靖给了林致源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她的脸靠在他的胸口，闭着眼睛，卷翘的睫毛不住地颤动。 体温隔着两层薄薄的布料传了过来，比室温可要高上不少。 如果说作为朋友这个拥抱过于亲密，但作为恋人这个拥抱又显得过于洒脱。 林致源笑了笑，将手垂于她的腰间，好像碰到了，又好像只是虚空悬着。 她又紧紧地抱了抱就像是撒下了好运。 「这个祝福，你觉得怎么样？」 季靖抬起头来，连带着眼角都在微笑。 那清新的诱人越发来势汹汹，他只要稍稍低头，就能吻上她了。 作者有话说： 不磨叽了吧～520快乐！ 第85章 听着林致源的心跳声越来越快, 时间仿佛静止一般，闻着他身上和自己一样的味道，竟有恍惚之感。 房间只剩电视的声音, 没有对话, 似乎是在喘息。 嗯？都已经演到这个程度了吗？ 隐隐约约感觉到规矩的起伏，到底是谁更紧张呢。 忽然电视里传来的一声「呀哒」让季靖的心跳漏了一拍, 糟了，自己这是在做什么混蛋事啊。 猛地离开他的怀抱，倒退两步，用皮笑肉不笑掩饰此刻的难以从容。 「好了，祝福完毕。」 林致源的双手还悬在半空, 头低着, 刘海还未干透, 看不清他的眼睛。 他沉默了片刻，抬起头来, 眼中竟有一丝愠色。 「那个, 时间不早了。」季靖理了理头发, 把肩上那些甩到背后去, 但想到刚才那一幕又把头发重新捋捋回来，恰到好处地挡住了白皙肌肤上的一片潮红。 她去拿放在床头柜上的遥控器，这才发现电视上男女主在做的事压根和她想得不同。 深情相拥的情节早就过去, 不过是在运动罢了。 没听见林致源的动静, 季靖坐在了床边上背对着他继续说道：「他们明天一早就要到了, 我们赶紧睡吧。」 说完又想打自己的嘴，应该说早点休息才是。 怎么说着说着又暧昧起来了。 然而林致源还是没有动静, 这让季靖很疑惑, 好奇心使然回身看他。 砰。 「你你你你干嘛？！」 刚回头, 就看见林致源沉着脚步快速走过来。 季靖吓得双手一撑，抬起臀部往后一靠，整个人就靠在了床背上。 而林致源的眼神追随着她蜷缩在床上的身体，自己也坐到了床上。离得她很近，但他并没有碰到她。 「季靖，你知道我哥是个霸道总裁吧？」他的声音低沉起来，还带着些许慵懒。 季靖茫然地点点头，不明所以。 「我爸年轻的时候，也是个霸道总裁。」林致源撩开了她额前的碎发。 「哈哈，我觉得赵阿姨也有霸道总裁的气质。」不知所措的季靖也跟着打哈哈。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就跟霸道总裁扯上关系了？ 「所以……」 林致源拖长了尾音，没有立刻公布说这些话的目的。 「所以？」季靖抬眼看他，好奇心让脑中识别危机的系统迟钝了不少。 「所以……」又是砰的一声，林致源双手一撑，撑在季靖身后的床板上，把她圈禁在了触手可及的范围内。 季靖缩着脖子，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床板咚躲无可躲，只能尽可能拉开距离，就算1厘米也好。 「有些东西就是基因，是遗传的。」他靠过来，几乎要抵着她的鼻骨。 季靖不禁发笑，原来是想说自己是个霸道总裁啊。 她可不这么认为。 「你也就公众面前的冰山脸够霸道够总裁。」她全然不顾此刻的距离，竟揶揄起来。毕竟他在家里的地位够低下了。 「我是隐性遗传，遇到了自然而然就显现出来了。」见她笑起来，他的语气也变得轻快。 「什么鬼，隐性遗传要到下一代才会……诶！」 疯了，提什么下一代啊！ 突然一个吻落在她的睫毛上，一触即离，原本还想给他科普生物知识的想法全然消散了。 她愣愣地看着他迷离而深邃的眼神，鬼使神差咽了咽口水，林致源这是妥妥的美男计吧。 「季靖，你没有逃跑。」 然后，林致源的脸就像慢镜头似的缓缓地缓缓地朝她靠过来，直到微热的触感萦绕在唇边。 起先还是试探般的轻触，感觉她没有拒绝，他便更加放肆起来。 「抱住我。」 趁着亲吻的空隙，他几乎是喘息着吐出几个字来。 季靖很听话，什么都没说双手就绕上了他的脖子。 她想，如果早一点就遇见林致源，自己应该会更主动吧。 脑子已然无法思考，现在只想跟随着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任他摆布。 他的手似乎已经攀上了hello kitty的眼睛，双唇也不再甘于仅仅在她的唇瓣上流连。 季靖倒吸一口气，抱着他的双手握得更紧了。 第186页 真的要这样下去吗？ 她的下巴已然靠在他的肩上，微睁眼睛看得到床头柜上的小灯散发着昏暗的光芒。 是什么时候把大灯关掉的呢？好像是刚才被床板咚的时候不小心按掉的吧？ 需不需要提醒他，床头柜第二格抽屉里的东西是要收费的呢。 「达咩！」 忽然一句日语，愣是打破了眼下热烈的气氛。 林致源猛得放开季靖，季靖也猛得推开林致源，他站在床边上而她靠在床背上，两人就这么在昏暗中大眼瞪小眼起来。 季靖可以确定，刚才那句话绝对不是自己说的。 但是那尖利的声音也不可能是林致源发出来的。 「它别恰达咩！」 「哈，是电视啊。」林致源长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遗憾，他用手扶了扶额头，没再看她。 诡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晕染开来。 只有电视上的日语还在不断流淌。 刚才的电视剧已经结束，现在似乎换了别的内容，而屏幕上的女孩儿正在阻止男孩儿吃什么东西。 原来是「不要吃」的意思。 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季靖混乱极了，好像被牵着鼻子走了？ 骤然将脸蛋埋入双手，难以再面对他。 疯了，疯了，刚在自己脑子里的想法是不是太疯狂了。 她居然觉得，就这么自然而然发展下去也没关系。 怎么可能没关系？ 明天要训练，后天要比赛，怎么可以影响他的状态？ 万一他纵慾过度…… ppp！想到这而，季靖把脑袋埋得更深了。 不过即便如此，她并不后悔刚才的所作所为，拥抱自己喜欢的人又有什么错呢。 难道世界冠军就要不吃喝不结婚不生孩子的吗。 季靖脑内不断奔涌着各种藉口，为刚才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事情寻找着合理的理由。 「季靖。」 他轻声叫他，然而那声音充满磁性，好像还没从刚才的情｜欲中缓过来，听得她愈发心动。 「嗯？」她露出一只眼睛，怯生生地去看他 「床你睡吧，我去外面睡。」说着，他就去抱之前酒店工作人员送过来的白色替换被。 季靖呆呆地看着他走向门口，忽然间理智回归：「不行，那个沙发太小睡不开，会肌肉僵硬影响状态的。」 说着就从床上下来，去抢他手里的被子。 然而双手相触地瞬间，仿佛电流通过，又各自露出迷离的表情。 僵持不下之间，还是林致源率先放弃了挣扎，把被子给了季靖：「你去铺被子。我有点热再去洗个澡，半个小时够你睡着了吧？」 「那你？」 「我等你睡着了就睡。」说着，就拨开了季靖，径直朝浴室里走去。 然后就是锁门的声音，没多久哗哗哗的水声就传了出来。 确实又去洗澡了。 卧室里只剩下季靖一个人，机械地按照林致源的要求，在大床上铺上两床被子，自己则躺进靠窗的那一边，把离浴室更近的那边留给林致源。 终于沉静下来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这才发现了半边褪到大腿根部的裤沿，才开始质疑刚才他们是不是太过了呢？ 一下把自己蒙进被子里，即便林致源并不在同一个空间，她还是将自己的害羞隐藏了起来。 或许是黑暗使人放肆，思绪亦如此。 「这肌肉，太符合我的审美了。」她交叉手指握了握双手，「当然，还有你们的。」 自言自语间睡意袭来，早上起得那么早，飞机上也全想着林致源的事情。 再加上下午发生的事情，其实整个人已经很疲惫了。 她和他，还真是踏出了不小的一步呢。 很开心，也有些遗憾，但更多的是憧憬，怀揣着一份忐忑又报以绝对的信任，不知不觉间就进入了梦乡。 所以，当林致源第二次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电视已经关掉，昏暗的房间里只剩下季靖均匀且轻柔的呼吸声。 他松了口气，自己磨蹭了那么久就是希望克制住自己内心的野兽。 虽然最终还是失败了。 没想打算做这些，但身体就像自己动起来似的。 好在她已经沉沉睡去，他也不是个欲求不满的少年。 睡进另一床被子里，莫名有些紧张。 其实因为床特别大，他们两人之间至少有一米远，和睡在两张床上无异。 一时没有睡意，便捣鼓起手机来。 教练发来消息，说明天五点半的飞机，上午就能到日本，少许休息后下午就开始做调整训练。 还收到了胡迪的消息，说什么要商量完美的战术打败金大钟。 微博上也收到很多鼓励的私信，祝福他再创辉煌。 他忽然觉得在大赛前沉迷在自己的感情之中实在太对不起大家的信赖，甚至对不起季靖的付出。 望了眼睡得正香的季靖，他点开一个头像，迅速按下几个字母发了出去。 犹豫之间，又点下另一个按钮，仿佛怅然。 他决定不再多想，便关了灯，让黑暗笼罩下来，将一切消散。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季靖发现林致源已经不见了。 床铺也已经整理好，包括洗漱用品和衣服都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个行李箱孤零零地放在客厅的正中间。 第187页 忽然有些失落，但也可以理解。 洗漱完毕后看了看床头的闹钟，才八点多了，林致源应该是去慢跑了吧。 刚想到他就来了信息，说是自己已经吃好了早饭，问她要吃什么帮她带回来。 回复了果蔬汁和饭糰，便拉开了窗帘看看外面的风景。 工作日的早晨，人头攒动，即便是不起眼的小道，也有不少上班族来往，还有穿着制服的学生匆匆路过。 再去查看消息，微博上林致源的私信提醒引她好奇。 「谢谢？」 季靖默念出来，只觉得莫名。为什么要谢谢季医生呢，只记得告诉他要他不要放弃罢了。 又是一条林致源的微信，让她没有多去思考，也就忘了回复。 林致源说酒店提早安排好了空房，已经可以入住，待会儿把早饭放小客厅里，顺便来拿行李。 也就是说，这间豪华套房让她继续住。 阳光透进来照亮了房间，被褥也已铺平，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夜晚那冲动的情愫掩盖在一片雪白之下。 「季靖，我来拿行李了。」 季靖为林致源打开门，双目相触的瞬间，又是一片花火晕染。 谁都没有去解释昨天的因爱使然，他们的相处又变得极为自然。 「这个你忘了打包，拿手上吧。」季靖把一个蓝色的hello kitty杯子塞给了林致源。 这本就是他准备的，她不过是自说自话留下了一个。 「嗯，大意了。」林致源另一只手又接过了自己的行李，转身就准备走了。 「不来个吻别吗？」季靖看他应对自如，拉住了他的衣角，半开玩笑地说道。 林致源缓缓转过身来，扬了扬眉尾：「他们都到了，陆陆续续在上来，你确定要被观赏？」 「你怎么不早说！快走快走！」 终究是抵不过有公开风险的羞耻心，季靖把他一推就关上了房门。 只留下在原地坏笑的林致源，他摇了摇头，才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 「胡迪，你怎么又开小差！」 又一次接力失败后，胡迪被秦教练噼头盖脸骂了一通，不过此刻的他全然不在意。 因为他的思绪全在林致源身上，源哥和靖靖姐姐好像又更亲密了呢？ 想起早上看到的事情，多少有了猜测。 那时，他就在角落里看着林致源从一个房间里拖着行李走出来，然后笑着和里面的人说话。 临走时，还被那人拽住了衣服，他笑着说了什么，那人好像很生气地关了门。 但他也不恼，反而是满脸的宠溺，不过胡迪并不确定那是否能被称作是宠溺。 队里的助理前些天说帮源哥定了豪华套房，自己急着欣赏就先上来找他了。 没想到就看到了这么一幕。 他刚才的表情，可以形容成「笑得风骚」吧？ 自己这才离开多久，就已经修成正果了？ 不行，他太在意了。 于是，嘻嘻哈哈混过了教练的谆谆教导，他一沉脸，就朝着林致源的方向滑去。 作者有话说： 被发现啦～ 后面要写比赛了感谢在2022-05-20 09:27:22~2022-05-21 08:31: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棉棉花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6章 林致源深吸一口气, 刚结束和贺凡的交接棒训练，贺凡推自己的劲道明显有些不带劲。 可能是顾虑到自己的伤他不敢出手，调整了四五次后才达到了满意的程度。 现在才发现他的领悟能力很强, 季靖果然是好眼光。 「源哥, 嘿嘿，一起滑两圈？」 正准备下冰场, 就遇上了一脸贼兮兮的胡迪迎面而来。 他不拘小节地搭上林致源的肩膀，未等他答应就带着他往人少的地方去。 说是滑两圈，却停在了离入口最远的冰面上。 「干什么？神秘兮兮的。」林致源拍掉了胡迪不安分的手，半身靠在护墙上。 想来他也不是想练习，一看就是来八卦的。 只是没想到, 这八卦的主角竟然是自己。 「源哥, 我看到了。」胡迪抖抖眉毛说了一句就停顿下来, 等待着林致源的反应。 「看到什么？」 刷地一下，练习中的贺凡从两人身边滑过, 投来一双不解的眼神。 胡迪轻咳两声, 换了个姿势, 假意做起热身来：「我看到你早上春心荡漾地从靖靖姐姐的房间里出来。」 什么？居然被胡迪看到了！？ 林致源心里一慌, 脚底差点一滑。好在十几年的基本功在身上，他牢牢地定在了原地。 「什么春心荡漾？就很正常地出来。」既然被看到了也只能承认，心里开始编起理由来。 胡迪贼兮兮地笑起来：「你们是不是早就在一起了？都不告诉我, 真不够意思。」 林致源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要真告诉他, 没多久全网都知道他恋爱了。 「不过是去按摩的，有什么问题吗。」他扶了扶护目镜, 尽量让语气显得平和且淡定。 「真的？」对于听上去如此合理的答案, 胡迪忽然有些不确定了。 「骗你干嘛, 现在比赛最重要，哪里有时间多想。」林致源感觉额头上有汗流下来，这话说得也太让人心虚了。 第188页 胡迪捏着自己的下巴琢磨起来，上上下下打量着林致源想找出什么破绽。 然而他坦坦荡荡挺着胸，只是鄙视地看着自己。 难道真像他说的，只是去按摩？ 「那为什么带着行李？」胡迪还是不想放弃。 「那你得问小卢为什么少订一间房。」林致源嘆了口气，言下之意自己得带着行李挪来挪去主要还是拜工作人员的不谨慎所赐。 胡迪缓缓地点点头，好像很有道理，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趁胡迪几乎被说服，林致源赶紧趁胜追击：「别脑子里只想着八卦，如果明天预赛就淘汰了，有你好看。」 一听他的狠话，胡迪赶紧求饶起来：「别呀，队长，我一定控制自己上蹿下跳的思维！」 林致源这才收回威胁的语气。 在一同滑回去的路上，胡迪还是忍不住打量身边的林致源。 「源哥，你真的对靖靖姐没想法？」 原本只是脑子里思考的句子，却一顺嘴就说了出来。 「胡……迪……」 「当我没说！我先去休息！」在林致源发飙之前，胡迪一熘烟儿就逃走了。 林致源长吁一口气，总算是矇混过去了。 安静下来之后，目光又忍不住去追随季靖所在的地方。 她正和教练说着什么，想必是针对自己的情况正在和教练安排战术吧。 林致源呆立了一会儿，感受到了队员的视线，才重新在冰场上滑起来，而思维早就飘散出去。 他也想承认自己和季靖现在的关系，只是她是怎么想的呢？ 抱也抱过了，亲也亲过了，能的不能摸的地方都摸过了，但就是没有一句恋爱的承诺。 目前，在他的字典里无法随便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对于胡迪的问题也不便回答。 不过就像自己说的，目前比赛最重要，其他事情先搁置一边吧。 「致源，正式来一次接力。」 秦教练的喊声打破了他的思绪，重新调整好状态，再次沉浸在训练之中。 下午的磨合训练一开始有些曲折，多配合几次后就开始有了默契。 就在最后一次滑出相当好的成绩的时候，原本紧张又沉默的贺凡总算卸下了担子似的，眉头舒展开来。 晚饭后，餐厅里，队里的气氛也是相当好。 「贺凡，第一次世界大赛表现还不错。」林致源趁着他心情好按着教练的要求给他鼓励。 「真的吗？谢谢源哥。」贺凡挠挠鼻子，害羞起来，顺便解释起刚才的失误，「第一次和你一起上场，我太紧张了。」 「你就是心态不稳定，你完全不应该在意队友是谁，我们是融为一体的。」林致源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说道，「好好休息，明天的预选赛加油。」 贺凡激动地点点头：「源哥，我保证会好好滑的。一定带着康为哥的份一起加油！」 说着便兴奋地去拿自己的东西，随着教练们一起离开。 林致源看着队友们离去的背影，久违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好像就是赛前的兴奋感吧？ 「紧张吗？」 忽然，季靖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似乎为了避嫌，她一下午都没同他说过几句话，连眼神都没对上几次。 被她主动搭话，林致源的心情又多了一份明朗。 「还好，不过很兴奋。」 侧脸去看她，对上她真挚的眼眸还有微微泛红的脸颊。 猝不及防迎上他俯看下来直视的目光，季靖觉得呼吸都要跟不上了。 「那你加油。」 她倏地低下头，轻轻在他的胳膊上点了点。 「嗯，那你再给我一次祝福吧。」 季靖发现自己的手指不知不觉中就被林致源捏在了手里，来回磨蹭着。 她立刻明白他的所指，轻呼了一声不要。 尽管他们的位子有格挡的屏风拦住，却也随时可能有人经过。 林致源不过是说笑，似乎也并没有期待她的拥抱：「走吧，明天要早起了。」 「好。」季靖松了口气。 拒绝了林致源送自己回房间的提议，逃离了他的身边。 发乎于情，止乎于礼。眼下万万不可松懈。 第二天，季靖早早地就吃完早饭，来到指定的集合地点。 队员们已然排好队穿戴整齐，正在听教练的训话。 她一眼就看到了林致源，林致源也看到了她，一如即往打了招呼后便开始分发本次比赛的号码牌了。 半小时后，本赛季世界盃最后一站日本站的预选赛即将开始。 他们入场的时候，好多人都看到了林致源，纷纷和他打起招呼。 特别是弗朗切斯卡，热情洋溢地给了他一个拥抱，并且互道了加油。 因为从下一刻开始，他们就是对手了。 「林致源，身体状态不错，今天可以放开滑。」季靖最后检查了林致源的身体状况后，为他卸下了所有「枷锁」。 「嗯，我知道。」林致源郑重地点了点头，缓缓地站起身来。 还坐在地上的季靖随着他的起身慢慢仰望，体育馆里灯光刺眼，然而从他头顶照射下来却像一束为主角儿存在的追光。 看着他踏着自信的步伐，缓步走向冰场的入口。 第189页 季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兴奋。 陪在他身边，见证他一步步攀上险峰，尽管心中忐忑不已，却是何等的幸运啊。 今天的第一场比赛，500米预选赛第一组即将开始。 林致源站定在起跑线上，就像一个从未离开过赛场的运动员，坚定地看向前方。 季靖紧张地凑到了护墙边，发现不管是器材师还是队里的队医们全都聚集在了教练身边。 可见他们是多么关注林致源回归后的第一场比赛。 「天呢，那不是金大钟吗？」何舒琳指着三道的白衣服惊叫起来，「源哥也太倒霉了，怎么遇到他了。」 「也算祸福相依，致源在1道，说不定能一路领先到底。」王臻狠狠地捏了捏拳头，为林致源打气。 ready—— 林致源伏下身躯，摆好出发姿势。 砰。 随着枪响，左右高速迈起步伐，目不斜视直冲第一。 「抢到第一了！」何舒琳兴奋地叫起来。 她的叫喊连带着季靖也激动起来，她的眼里只有林致郁一个人，连比赛对手是谁都没有关注。 嘟—— 忽然场上响起蜂鸣声，所有选手的动作都慢了下来，开始慢慢绕场滑行。 有人抢跑了。 「怎么又是金大钟，不要脸！」 顶上的屏幕显示了金大钟抢跑的画面，他显得毫不在意，又回到了起跑线上。 第二次若是有人抢跑，无论是谁都会被罚下，一般场上的选手会更加保守些，不再选择压哨。 果然，林致源就属于这个保守派，但金大钟依旧保持压哨的姿态。 「靠！」 何舒琳怒骂一声，因为金大钟的压哨，他沖在最前面，顺利地抢到了内道。 而林致源则在第三名。 第二名是叫不出名字的荷兰选手，他的大腿肌肉几乎要比林致源粗出一大圈，看着爆发力很强。 已经过了两圈了，顺序依旧没变，出线形势不容乐观。 「怎么办啊，难道要去复活赛了吗。」何舒琳急得想热锅上的蚂蚁，不住地拍着护墙。 季靖紧握着双手为他使力，她真想上场帮林致源把前面的选手都撞开。 又是一个弯道，荷兰选手紧锁内道，没有给林致源一点机会。 第一场比赛就这么灰头土脸，太不利于队内气势了。 季靖决定不再矜持，也跟着何舒琳大喊起来：「林致源加油！超过去！」 「看！致源哥要超越了！」 在季靖加完油的一瞬间，林致源像是听到了指令似的，开始有了动作。 尽管他还没有超过去，但是季靖很确定，他刚才变化的姿态分明表达了态度，就连何舒琳都看出来了。 原来，真的能从滑行姿态去判断一个人。 常年跟着队里比赛的队医们早就掌握了这个能力，而季靖也是最近才开始熟悉起林致源的习惯。 果然，几秒后，林致源朝外一蹬，加快步频，开始在直道上加速。 荷兰选手显然没有料到他的速度能提到那么快，丝毫没有防备。 眼见着就要超过去了。 「这个金大钟什么鬼！好好的内道不待，跑到外面来做什么！」何舒琳简直要气死了。 季靖皱起了眉头，金大钟的动作显然是为了阻挡林致源的。 他明明处在第一的位置，原本不需要加入这次缠斗。 显然他的搅局就是为了不让林致源晋级，即便是自己只拿第二名。 但是这样的骚扰也太危险了，他明显的一个降速很有可能和加速中的林致源撞在一起。 好在，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 林致源像是预料到似的，在直道上滑出了一条弧线，在两人的夹缝中窜了过去。 「源哥威武！」 就这样，在还剩一圈半的情况下，林致源居然滑到了第一的位置。 荷兰选手似乎受到了不小的干扰，落到了第三，金大钟则紧紧跟在了林致源的后面。 拜託，不要再有超越了，就这么安心滑到终点吧。 季靖盯着林致源飞速的身影，在心中默念起来。 「糟了，金大钟想强行从内道超越！」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5-21 08:31:24~2022-05-23 10:22: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飘芸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真的是担心什么什么就来。 季靖不明白, 不过是个预赛，这个金大钟何必那么拼？ 保持现在的速度大家双双晋级不是皆大欢喜吗？ 他好像特别针对林致源似的，难道他是想诱发林致源的腿伤？ 想到这儿, 季靖难以淡定了, 因为之前课题组的研究表明，在极高的速度下韧带感受器仍旧跟不上肌肉和韧带的需要, 极端情况下可能发不出力。 倒数第二个弯道，金大钟极力向前，然而因为林致源卡得相当好没有给到他机会。 直到最后一个弯道，金大钟又开始尝试，动作也粗野起来, 手臂甩得老高。 「林致源！小心！」 就在大家以为林致源还会努力压制的时候, 他忽然脚尖向外一探, 就远离了金大钟。 第190页 也因为如此金大钟毫不费力地就超了过去。 后面的荷兰选手也试图一起过去，但毕竟只剩最后的直道, 也就1、2秒的时间, 比赛就结束了。 比赛没有判罚, 林致源顺利地以第二名晋级了。 见他匆匆下场, 季靖第一个迎了上去，身后跟着两位教练。 「最后怎么回事，是脚疼了吗？」她担心地询问他起来。 教练组们也一脸担忧看着他, 他们不确定这究竟是战术还是真就身体出了状况。 「我没事, 只是不想和他有碰撞。」林致源揉了揉季靖的头发, 解释起来，「虽然你说可以放开滑, 但不至于为了预赛那么拼。」 「吓死我了, 还以为你脚又不行了。」听了林致源的话, 秦教练松了口气。 崔指导倒显得淡定，等林致源回到休息区才问起来：「你刚才滑行的曲线不正常，怎么回事？」 毕竟，正常情况下没有人可以预判到金大钟稳居第一的位置还会突然向外道变线的举动 他轻哼一声：「还多亏了金大钟找茬。」 原来，刚才就在上场热身的时候，金大钟特别反常地跟林致源打招呼。 大家都知道当时林致源的腿伤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金大钟造成的，所以后来的比赛中他们鲜少对话。 就算被分在同一组中，也不会刻意和对方说话。 但今天就很奇怪，他居然对林致源说，当心回归比赛的第一场就摔回老家。 对于他的挑衅，原本不是很在意，直到他第一次故意抢跑才略显端倪。 「所以就算隔着荷兰队的那位，我也一直注意金大钟的举动。」林致源说完，就朝即将上场的贺凡挥挥手，给他鼓励。 「嗯，还好你警惕。」崔指导拍拍林致源的肩膀，叮嘱他继续小心，就和秦教练一起回到场边继续看比赛。 而季靖则随时帮他做好滑行后的肌肉放松，以让他保持最好的状态。 「怪不得，他下来的时候明明拿了第一还一脸不爽。」季靖一边揉着林致源的小腿，一边朝韩国队的方向瞪了一眼。 此时的金大钟确实很不爽的样子。 「季靖，你只要看着我就好。」林致源弯下腰，捧着她的脸强行把她的脑袋转回来看向自己。 看得季靖瞬间就红了脸。 这个林致源，本来就那么会撩妹的吗？ 季靖赶忙拍开他的手，做贼似的朝四周看看，好在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咳咳，比赛期间，注意形象。」 「嗯，好。」林致源噗嗤一笑，瞬间就引来了几道目光。 「完了，再这么下去，你多年经营的高冷形象就要毁于一旦了。」 季靖用力一捏，林致源的眉头就紧皱起来，努力抑制住想要叫出来的冲动。 「说正经的，金大钟这样就没人管吗？」在季靖眼里那些导致危险的动作都应该被视作犯规。 林致源憋着股气，缓了缓后才肯定地说道：「在规则边缘试探的人走不远的。」 上午的比赛还算顺利，胡迪和贺凡都顺利晋级了500米的1/4决赛。 赛程很紧张，下午就是1500米的预赛，没有过多的休息和调整时间。 而到了后程的正式赛段，时间只会越来越紧，对于顶尖选手们都是体力和心态的考验。 「林致源，我发现你好像没那么倒霉了。」 当他比完1500米的预赛第一个冲过终点的时候，季靖对他说道。 据以前的观察，他要么就是在短距离比赛里道次很差，要么就是在同一组里遇上很强的对手。 但是在这次比赛中都没有发生，特别是1500米的轻松晋级，让整个团队都松了口气。 「我可有你的祝福啊。」 林致源吻了一下自己的食指外侧，微笑起来。 季靖只觉脸颊一热，赶紧告诉自己别瞎，她想清了清嗓子：「咳咳，快休息吧，明天连轴转呢。」 就这样，林致源直接被季靖赶出了房间。 林致源盯着大门看了会儿，摇着头轻笑起来，见她没有再开门的意思才离开了。 「看见没。」 隐蔽的角落里，胡迪蹲在阴暗处低着头对手上的手机说起话来。 他的耳朵里镶着黑色的耳机，显然是在和别人说话。 「太模糊了，看不清表情。」耳机里的声音懒懒的，有些提不起劲。 「没事儿，我的眼睛看清了。」胡迪说着说着就激动起来，立刻被耳机里的声音提醒才压低了嗓门，「我确定，源哥就是笑得春心荡漾。」 早上差点就被源哥忽悠过去了，下午看到靖靖姐姐给他按摩的时候这才想到了些许不对劲。 要按摩特意去房间里做什么？ 于是，想到了这个最佳观测点，匆匆忙忙就过来了。 可惜晚了一步，最后只蹲到源哥从靖靖姐姐房间里出来的画面。 但也是角度限制，看不清门里人的样子，对话也听不清。 「哦，多大事儿，反正总会在一起的。」电话里的声音还是闷闷的。 「李小娇，你的八卦精神去哪儿了。」胡迪听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很是失望。 知道她最近心情不好，特意想找点高兴的事情让她乐乐。 谁知她的反应如此淡漠。 「反正你现在也没什么实质性证据啊。」李小娇嘆了口气，越发低落了。 第191页 「……」 胡迪沉默下来，不知该如何安慰。 从上次比赛摔了以来，她就一直这么闷闷不乐的。 昨天他还联繫了她的教练，教练说小娇的比赛成绩不理想，训练的时候也不敢再碰勾手四周半了。 改了编排降了难度后，她的这套动作竞争力就小了很多。 再加上和常婷婷的对比，她就更加失落了。 「还是有些证据的。」胡迪说得有些扭捏。 「哦？」尽管只是一个字，李小娇的声音少许恢复了往日的活力。 胡迪心想，看来有用，必须来个趁胜追击。 「过年的时候靖靖姐姐去源哥家里吃饭了，据目击者说那互动真是特别特别亲近。」胡迪自顾自点着头，非常满意自己的描述，等待着她来问到底是怎么个亲近法。 「目击者？」李小娇不解，「呵，人家家里吃饭，怎么个目击法。」 胡迪没料到她的关注点如此偏颇，慌忙解释起来：「靖靖姐姐的妹妹告诉我的，千真万确。」 「你为什么会认识她妹妹？」 「啧啧，说来话长。」尽管这么说，胡迪还是简短几句话就把他们如何认识关系如何变好以及如何帮助自己一起八卦的事情讲给了李小娇听，「下次介绍你们认识，和靖靖姐姐眉眼很相似，是个小美女。」 说完还嘿嘿笑了起来，想到李小娇和顾晴晴的八卦劲头，见面了一定很合拍。 「那我呢？」李小娇并没有展现出对顾晴晴的好奇。 「你什么？」胡迪觉得奇怪，今天李小娇的问题总是不在自己的意料中，根本没法好好八卦。 「我不好看？」她的鼻音渐渐变重。 「李小娇，你今天好奇怪啊。」胡迪挠挠脸，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回答我。」 「我哪里知道你好不好看。」胡迪有些不耐烦。 一直在一起的人就会开始忽略对方的长相，就像父母看自己的孩子，再丑都觉得特别可爱。 「我明白了。」李小娇声音又低沉下去，沉默起来。 「你……」 然而没等胡迪接着说话，他感觉自己的耳朵就要炸了。 「胡迪，你个混蛋！」 再打过去时，李小娇就再也不接电话了。 就这么怀揣着疑惑又烦闷的心情，来到了第二天的比赛。 第二天的正式赛程里，每一场比赛度很重要，不容他们分心。 即便是胡迪心事重重的状态下，也保持集中在比赛上，只是多少有些影响。 「胡迪有些可惜，不过贺凡和致源都进半决赛了，还不错。下午的决赛还有1500米也加油。」 秦教练和崔教练点评了一下上午的比赛后又做了一下战术布置调整后，便进入午饭时间。 午饭是在体育馆附近的食堂解决的，季靖刚拿完菜，就看见胡迪神秘兮兮地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不像在场上时的意气奋发，此刻竟有些灰头土脸。 「怎么了？」季靖忍不住率先开口，他明显就是有话要问自己。 难道是身上又什么不舒服？ 「靖靖姐姐，你说李小娇为什么要问我她好不好看？」 「哈？」 担心了半天居然和比赛毫无关系，季靖白了他一眼，就开始吃自己的饭。 但是胡迪好像没有感觉到似的，自顾自说起来。 他说，李小娇好奇怪，自己也没说什么就莫名其妙被骂混蛋，还不接电话。 「问好不好看之前说了什么？」季靖喝了口味增汤，再不打断他可能这个话题永远无法结束。 胡迪托着脑袋思考起来，盯着季靖的脸看了半天忽然想起来：「在介绍顾晴晴来着，就说了和你长得挺像的。」 顾晴晴？ 季靖还挺吃惊的，她本以为李小娇和顾晴晴不会有什么交集，没想到通过和胡迪的电话知道了彼此。 「还有呢？」季靖追问。 「好像，说她是个小美女。」胡迪一笑，拍起马屁来，「主要想表达靖靖姐姐你长得好看。」 原来是这样。 季靖默默在心里有了结论。 看着眼前傻傻的胡迪，她其实也不太明白怎么就那么受欢迎呢？ 其实只要一句「李小娇这是吃醋了」就能点拨胡迪这个缺根筋的脑袋瓜子，但这又意味着背叛了顾晴晴。 她实在是无法告诉胡迪女孩儿们心中的这些弯弯绕绕。 「那个，你和我们家晴晴很熟了？」季靖捣着剩余的味增汤，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还行吧。」胡迪漫不经心地说道，「最近都是比赛，联繫得少了。」 「这样啊……」季靖点点头，看来顾晴晴确实如自己所说正在努力提升自己。 「靖靖姐姐，如果她问起来你就帮我告诉她。」 「告诉她什么？」季靖刚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听清楚胡迪说什么。 胡迪并不介意再说一遍，笑嘻嘻地仿佛抛却了刚才的烦恼似的：「等世锦赛结束了，我再找她玩儿。」 「……」 季靖腹诽，这孩子，还真是渣得天然啊。 作者有话说： 林致源：我冤枉啊，明明都是你教我的 胡迪：我冤枉啊，我就是缺根筋而已啊 第192页 第88章 下午的比赛, 又出现了意外，不过和国家队无关，只是差点殃及到了胡迪。 1500米的半决赛中, 韩国小将李仁基的摔倒, 带倒了匈牙利选手，最后因为拉人犯规被罚成绩无效。 就这样, 国家队竟然有三个人一同进入了1500米的总决算，分别是林致源、胡迪和靳智磊。 「接下来500米的半决赛也不能掉以轻心。」在一派欢乐的气氛中，秦教练嘱咐道，「特别是贺凡，身体都开始僵硬了。」 贺凡一愣, 原来自己的紧张早就被看在眼里了。 下一场比赛源哥会一起上场, 这还是第一次在世界赛场上和他同台。 「来来来, 过来放松。」见贺凡的僵硬，王臻看不下去了, 把他拖到一边开始帮助他一起热身。 秦教练看着贺凡任由王臻摆布的傻样, 不禁笑出了声。 尽管还是稚嫩, 但表现越来越好了, 这六站来的表现算是没有辜负教练组和医疗团队的信任。 「致源，500米后继有人了。」崔指导欣慰地搂了搂林致源的肩膀，严肃的表情下透露出些许动容。 林致源也感慨起来：「是啊, 我也可以安心退休了。」 「说什么呢, 待会儿还得好好带带他。」秦教练看不过去他仿佛被拍在沙滩上的样子, 破坏了眼下的气氛。 崔指导整理好了情绪：「又和金大钟一组，千万要小心。」 他拿出这一整个赛季金大钟的比赛资料, 虽然总是捲入各种摔倒碰撞之中, 但鲜少有判罚。 而他的很多举动很难说是否违反了规则, 严格一点确实可以判罚，但本赛季的裁判显然不属于严格的那类。 「他的小动作太变幻莫测了。」秦教练指着沈康为受伤那场的数据说道。 林致源同意，当初被他连累伤到了脚，现在看来可能是对方故意为之。 去年他是这个角色，今年似乎变成了小将李仁基。 但金大钟似乎延续了过去的习惯，好像能躲开判罚很爽似的。 「保护好小贺，也保护好自己。」崔指导一路把他送到了冰场的入口处，临上场前最后叮嘱了一句。 林致源郑重地点点头，祖国的花朵可不容他们随意践踏。 「源哥，刚才教练说了什么？」贺凡先上了场，开始热身时才看到林致源被崔教练拉住了。 「你只想着向前沖就行了。」林致源拍了拍肩膀，便滑开了。 然而，迎面就遇上了金大钟挑衅的微笑。 他没有理他，径直从他身边滑过，谁想他居然追到了他的身边。 「loser。」 一句别扭的英语在耳边响起，再看过去时白色的身影已从身边滑过去。 滑出几米后又回头给林致源比了食指，然后摇了摇，仿佛在说你无论如何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那个棒子是在挑衅源哥吧！」何舒琳一激动就朝冰场上比起中指来。 季靖马上把她拉了回来：「他素质差，你还跟着比，林致源不会在意的。」 「气不过嘛。」何舒琳气呼呼地说道，他早就看不惯这个韩国人了，「我刚才可看到了，他还对你做下流的手势，你怎么一点都不气！」 「淡定淡定，谁要和一只泰迪置气。」季靖眯起眼睛往冰场上看去，入场的时候遇到的确实就是这张令人厌烦的脸。 刚才来得晚了，才碰上了离入口处更近的韩国队。 也还好自己来得晚了，如果让队员们看到了，指不定会打起架来。 大赛的时候打架很可能会导致取消比赛资格，没有人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而忍耐并不意味着坐以待毙。 没多久，工作人员示意集合，大家在起跑线上站好。 除了金大钟、林致源、贺凡之外，还有义大利选手亚历山大*林，分别占据1-4道。 林致源转头和贺凡耳语了一句，便目视前方做好了出发的姿势。 贺凡没什么反应，也是点点头。 ready—— 所有选手弯下腰去。 砰—— 冰刀摩擦冰面，选手们争夺激烈。 嘟—— 又是一声熟悉的蜂鸣，明明没有人抢跑，比赛却又中止了。 「器材师！快上！」秦教练定睛一看，赶忙吼了一声。 器材师嗖一下就拿着备用刀片和工具赶到了护墙边上。 接着，就看到林致源缓缓地滑过来，一下坐到护墙上张开腿任由器材师捣鼓自己的冰鞋。 「林致源，脚上有撞到吗？」季靖一听到嘟声也飞速赶了过去，双手已然按摩起大腿帮他放松。 林致源摇摇头：「没事，只是磕到了冰刀。」 说得轻巧，但比赛场上磕坏了冰刀是很严重的事情，冰场上残留的刀片碎片就是隐形杀手，所以裁判才会立刻中止比赛。 「太奇怪了，金大钟平时都是先出左脚，今天怎么变了？」同是赶过来的胡迪望着同样在休整冰刀的金大钟质疑起来。 显然，他又在打什么主意了。 眼下林致源就处于较为尴尬的境地，如果顾及他而改变出发习惯那就会影响出发顺序，但完全不提防又不行，横竖都会影响出发。 「源哥，我来沖。」趴在护墙上的贺凡严肃道，「他改变习惯后也会影响出发。」 第193页 「好，那你什么都别管，只管往前。」 重新弯好了冰刀的角度，选手们再度回到场上。 「be careful.」 路过义大利选手时，恍然飘来一句嘱咐。 林致源侧脸去看，对方只是朝他点点头再也没了别的动作。 重新站回起跑线上，曾经只要目视前方即可，而眼下更需要关注金大钟的动态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砰，出发的指令响起。 林致源没有管金大钟是否会再次干扰，仍旧按照自己的习惯和步调迈腿出发。 这次不过稍微调整了频率，最终避免了碰撞。 一眨眼之间，所有选手沖了出去。 似乎是因为林致源和金大钟互相在意对方的动作，明明是在1、2道却落在了3、4名。 贺凡很努力地向前了，但终究不敌4道亚历山大*林的反应，落在了第二。 不过半圈，场面就非常激烈。 亚历山大*林直接把速度带得非常快，不是自己的节奏让贺凡跟得很吃力。 但是他完全照着教练和林致源的叮嘱，若没办法抢在第一，跟住就好，身后就交给林致源吧。 伸腿、侧身、蹲下、扶冰面，林致源的每一个都做都显得标准又从容，死死地盯在自己的线路上，不让分毫。 于此同时，和前两名的差距开始变大。 「&*（……&（*（」 林致源的注意力集中在后方，所以很快就听到了金大钟的一阵骂声。 好在自己听不懂韩语，根本无需理会。 一圈半过去了，眼见着和前方的距离拉开，金大钟开始不耐烦，尝试用更快的频率从外道突破。 林致源再次用自己的预判挡住了他的超越路线。 背后的谩骂声越发响亮，偶尔还能感受到一些碰触，只是那些碰触并没带着力道，不会导致他的滑行姿势有任何改变。 又是一阵骂声，明显感觉到金大钟被压制得非常憋屈，他的动作开始变大。 左右晃动，尝试各种突破的角度。 毕竟是能站在世界赛场上的运动员，实力不容小觑，不断变化路线的同时还能保持速度，体力消耗一定也很大。 当然，对于林致源来说也是如此。 每一次的盯防和路线变化都是对耐力和爆发力的考验。 比赛已经来到了最后两圈，为了拦住金大钟，林致源不得不提前加速缩小了和前方的距离。 然而，就在即将到来的弯道处，由于加速的关系不得不稍微撒开圈子。 身后的金大钟宛如刺客一般突然从内道插了进来，几乎和林致源并排。 「贺凡！」 林致源叫了一声，提醒贺凡注意加速。 一旦自己没能牵制住金大钟，很有可能出现混战的情况。 一声喊后，前面两人的步频明显加快了起来。 林致源和金大钟并排进入弯道，互相的较劲已然分不清到底谁在推，谁在挡。 顶住，不能让他超过去。林致源在心里默念。 然而，巨大的力道饶是再坚定的步伐都难以承受。 完了，要摔倒了！ 「小心！躲开！」 场内一阵惊呼，就见到红色和白色的身影突然一个变线，几乎缠绕着往护墙的方向甩去。 而林致源在意识到自己要摔倒的瞬间，就做好了保护动作，他万万不能再受伤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不，应该说也是在预料之内，金大钟的摔跤姿势格外放肆。 明晃晃的冰刀就在眼前晃过，眼看着就要割刀自己。 那声「躲开」让他下意识地在摔倒中抬起了手臂，撕拉一声，钝痛之感从手臂蔓延开来。 然后咚的一声埋入护墙之内，归于平静。 「林致源！林致源！」 季靖的声音就在头顶，急切、担忧。 林致源缓了缓后，才坐起身来。 此时，贺凡跟着亚历山大*林一起滑过了终点，比赛结束。 林致源松了口气，至少贺凡完成了比赛，印象中前方并没有什么冲突，不管怎么判晋级的名单应该不会有变化。 「林致源！」 「源哥！」 陆陆续续有别的队员过来查看他的情况。 林致源轻轻一扶就站了起来，除了有些喘之外，脚上似乎没什么大碍，只有手上还留下些许冰刀划过的感觉。 不得不说，林斯远贊助的新材料防切割服，韧性比原来更好了。 在如此近距离和高速的切割下，竟然还能保持大多数纤维的完整性，只在表明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划痕。 「我应该没事。」他扶了扶有些歪掉的头盔，拿下护目镜深深地看了季靖一眼。 却发现季靖正死命盯着隔壁的金大钟，整个人如同燃烧着火焰。 金大钟也发现了她的凝视，一脸无所谓地还朝她吹了口哨，态度格外轻浮。 只觉一阵难以抑制的火气就要迸发出来，脑中已经开始演绎到底是从左边还是从下面给他一拳。 金大钟并不算高大，论打架，完全可以压制住他。 林致源朝他迈去一步，金大钟也看到了他的靠近，他完全没有怕的样子，嘴角还洋溢着淡定自若的笑容。 就在他的怒火达到顶端时，金大钟怪异的表情外加一句自己听不懂的鸟语就像一盆冷水似的直接浇灭了他的冲动。 第194页 原本还得瑟着的金大钟瞬间没了气焰。 他朝季靖龇牙咧嘴说了些听不懂的话，然后一转身，贴着护墙迅速离开了。 然后就是一阵闹笑声。 在季靖的提醒下，大家都发现金大钟的队服裂了个口子，从腰部愈演愈烈，已经可以看到内裤的边缘。 镜头已经开始移过来，粉色和白色的对比就这么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靖靖姐姐，你还会韩语？」 季靖摇摇头：「没有，现查的。韩国队队服质量也太差了。」 第89章 金大钟的冰刀差点割到林致源的同时, 林致源也因为自我防护，自己的冰刀不知不觉中割到了金大钟的背后。 这防切割服原本没有那么脆弱，特别是保护身体的部分应该有特别的加固。 如果不是刚入场的时候金大钟的轻浮动作, 季靖也不会注意到他身后的线头。 「成绩出来了。」胡迪指着屏幕叫起来。 因为碰撞, 原本以为需要判罚很久的结果出来得比大家想像的都要早。 裁判重新看了一次比赛过程后，只是对碰撞的画面看了一次, 就宣布了最终的结果。 毫无疑问是亚历山大*林和贺凡双双进入决赛，最终的犯规判给了金大钟，原因是内道超越时拉人。 「可惜，没把源哥判进决赛。」贺凡看着成绩明明应该高兴，可还是为林致源而遗憾。 林致源就这么错过了复出后的第一次500米决赛。 「毕竟成绩有差距, 就算没有金大钟的骚扰, 也不可能超到第二名了。」林致源没觉得特别遗憾, 他的任务就是为贺凡保驾护航，失去瞬时爆发力的自己已经很难在500米的比赛里做出什么逆天大反转般的超越了。 「林致源, 我再给你检查一下。」 成绩出来以后, 季靖就格外安静。 默默地接受结果, 也默默地完成自己的工作。 脱下他的冰鞋, 隔着运动服避开脚底，忽重忽轻地揉按起来。 「痛吗？」她轻声询问，头都没有抬。 「不痛。」 「这里呢？」 「也不痛。」林致源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向她解释起来, 「季靖, 你怎么了？我刚才没有勉强。」 确实刚才的画面过于惊险，只有在场上的自己知道其实做好了足够的防范。 季靖没有回答, 继续问着她所按之处有没有疼痛感。 「季靖, 快抬头看。」 也不知道要看什么, 季靖莫名地抬起头来。 只见林致源的脸越来越近，他眯起眼睛头微微向一侧倾斜，俨然就是要亲吻的架势。 季靖一惊，双手捂住了他的嘴，又把他推了回去。 「你干什么，会被看到的。」声音轻地只有他们两个才听得见。 林致源嘟了嘟唇，就亲在了她的手心上。 软软的、温温的，还有一些湿润。 「你还在比赛。」季靖恼了，狠狠地抽打在他的小臂上。 「嘶，这里疼。」林致源不自觉抽回了手臂，撩起了袖子。 「你骗……」原以为他在逗她，但看到了他手臂上不均匀的颜色，心里一慌，「怎么个痛法？」 虽然隔着防护服，那冰刀划过的钝痛感还是让手臂起了红印子，不知是不是毛细血管破裂了。 「就一般撞到东西那种痛，明天应该就好了。」林致源若无其事地说道，「反正是右手，不用撑冰。」 「但会影响吃饭啊。」季靖嗔怪一声，就从医疗箱中拿出药品帮他处理起来。 「季靖……」 「你别说话。」 直到处理完伤口，两人都没发出声音。 明知道受伤对林致源是家常便饭，但亲眼看到他在场上摔成这样，她的心里终究不好受。 在他拿到冠军之前，这段关系是否应该按下暂停键呢？ 那样的话林致源就是纯粹的运动员，而自己就是纯粹的队医，各自完成自己职责就好。 东想西想期间，林致源已经被教练们叫走，和胡迪以及靳智磊他们围在一起，似乎在交流战术。 胡迪听完似乎很惊讶，然后兴奋地点点头。 秦教练又拍了拍林致源的背表示鼓励，这才散了。 这么算来1500米b组决赛之后，就轮到他们a组决赛了。 如果没有刚才摔跤的事情，其实季靖并不担心林致源的状态。 但是刚才看到金大钟的冰刀就这么近距离地从他身上划过去，她心里的担忧到了极点，甚至不敢去看场上发生的一切。 最麻烦的是，1500米决赛里又有金大钟。 季靖突然后悔刚才对他的嘲笑，这傢伙不会恼羞成怒做什么过激的事情吧？ 不容季靖想那么多，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叫集合。 三人一一和队友以及工作人员击掌，而林致源在最后一个。 「胡迪，加油。」 「小靳，加油。」 季靖也挨个给他们鼓励，直到轮到了林致源，她却什么都说不出了。 「别担心，好好看着吧。」林致源似乎看穿了季靖的担忧，左手捏了捏她的耳垂，「不祝福我吗？」 季靖只觉半边酥麻，耳朵肯定是红了，她努力扯出一个笑脸说道：「嗯，加油。」 她想，刚才的自己一定笑得很难看吧。 第195页 看着他踏上冰场时，才后悔没能给他一个完美的祝福。 明明只是比个赛而已，这三人的背影怎么带着点事死如归的壮烈感呢？ 金大钟重又换好了一套运动服，一副泰然自若的表情，好像刚才丢人的事儿没发生过一般。 国家队那三人熘着圈的时候也紧紧贴在一起说话，特别是胡迪，不住地点头拍胸脯像是承接了什么重要的任务。 「崔指导布置战术了？」季靖有些好奇，忍不住就问起秦教练来。 秦教练只是笑笑，并没有回答她。 冰场上，进入决赛的八名队员站成两排，林致源和胡迪站在第一排，而靳智磊站在第二排。 在最外道的金大钟紧紧挨着林致源，时不时朝他看上几眼。 但林致源并没有理他。 「赛前都要骚扰源哥，这金大钟到底多大仇多大怨。」何舒琳也道出了季靖的不解。 同为知名短道速滑运动员，也不存在同队竞争，何必如此针锋相对。 「我觉得就是嫉妒。」林致源头号近身粉贺凡说出了他的论调。 金大钟其实不算老将，也是这两年才在韩国展露头脚的。 去年和前年的世界盃以及世锦赛上，总是被林致源压制，让他没法在世界赛场上拿到好成绩。 「那时他特别倒霉，几乎场场碰到源哥。」贺凡啧啧两声，语气里又是同情又是骄傲。「源哥那时的状态简直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区区一个出露头脚的韩国小将，必然是分分钟干掉的。」 「自己不行怪源哥？太low了。」何舒琳撇撇嘴，要是可以她还想朝金大钟吐口水。 贺凡说，林致源受伤后，金大钟的成绩才提起来，特别是今年开始才在韩国队中获得了主力的地位。 「骯脏手段得来的地位，可耻。」 「好了，看比赛吧。」季靖打断了他们的讨论，隔壁就有韩国队的队员在，再说下去怕不是要惹麻烦。 她打心底里也对这个人品赛品都极差的男人感到唾弃。 但愿林致源能想到办法，狠狠把他教育一顿。 季靖捏了捏拳头，视线集中在林致源身上，仿佛要把心里的话用意念传达过去似的。 忽然，林致源一个回头，恰好对上了她的视线。 冷漠的冰山脸没能绷住，愣是扬了扬嘴角，轻咳了两声才重新目视前方。 季靖一怔，这……是传达到了？ 「源哥加油！」 「反正前面都慢吞吞的，有啥油可加的。」何舒琳撑着脸瞟了一眼精神振奋的贺凡，语气懒洋洋的。 「这可不一定。」 话音刚落，随着发令枪砰的一声鸣响，就见到一个红色的身影唰一下沖了出去，有些许滑500米的架势。 其他选手还在「互相谦让」之时，另两个红色的身影也早早加快了步频，抢到了前面，只是速度没有那么快。 「什么情况，胡迪是不是忘了自己在滑1500米啊！」何舒琳惊恐地叫起来，完全忘了自己在这国家队也待上了些日子，也算小半个专业人士了。 「这就是兔子战术吧。」刚来没多久的季靖反而一语道出了其中的玄机，怪不得秦教练一脸神神秘秘。 「看我这脑子，怎么给忘了。要怪就怪胡迪太不靠谱。」何舒琳挠挠鼻子，就这么把自己的失态怪罪在了正在场上飞驰的身影。 似乎是因为一开始就说好的战术，其他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他已经和大部队拉开很大的距离了。 一般非决赛的场合下，很多人会无视那只「兔子」，就算被套了圈也无所谓。 然而在决赛上，必然会有人选择去追兔子。 果不其然，金大钟准备要追上去了。 他滑到外道，随意两步就从最后滑了上来，眼见着就要从外侧超过去了。 然而，靳智磊如同忍者一般，倏地出现在了他面前顺利挡住他进攻的路线。 他又一个侧身想用突然改变的路线来晃过靳智磊的阻挡，可靳智磊像是预判到了似的，和他做了同样的动作。 「靳仔，nice！」 他就像一堵铜墙铁壁，又似一扇活动的屏障，让身后的金大钟无从超越。 比赛来到第五圈，胡迪在一段剧烈的滑行后开始保持匀速，他已经领先大部队大半圈了。 「为什么他们都不超过去？」看着平稳滑行的他国运动员季靖有些不解。 靳智磊像是专门对付金大钟似的，光顾着挡他了。 他一个人也挡不住身后那么多选手吧。 「因为体力分配。」秦教练的回答为季靖答疑解惑了。 他说，林致源虽然在最前头负责压速度，但已经超过一般第五第六圈的速度，若是贸然出击很多运动员到最后只会消耗体力，最终的结局只有被埋伏在身后的人一一超越过去。 「那跟不上的人，也意味着离奖牌没有希望了吧。」季靖指了指滑在最后的荷兰选手。 他好像一直想保持自己的步调，和大部队渐渐地也拉开了距离，反而是离胡迪越来越近。 比赛过半，这样的情况依旧持续着。 倒是金大钟尝试几次没有超越成功后，就藏进了队伍里开始跟滑，慢慢慢慢地就落到了倒数第二名。 刚刚隔壁韩国队的教练叽里哌啦喊了几句话，他才做出了战术的改变。 第196页 「金大钟这是放弃拿冠军了？」何舒琳问道。 甚至放弃拿奖牌了？ 「胡迪！不用提速！不要套圈！坚持住！」崔指导难得在赛场上喊起来，看着像是因为金大钟突然的变化而做出的指示。 想必教练是在提防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毕竟有些人是没有底线的。胡迪一旦摔倒这种体力消耗下很难再站起来了。 胡迪确确实实听到了教练的嘱咐，努力保持着当下的速度。 然而，就在第9圈半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他呼吸的频率开始变高，原本过弯时双手背后的动作现在需要单手撑地了。 「胡迪，挺住啊！」连贺凡都跟着何舒琳喊叫起来，可见状况令人担心。 队里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关注在憋着一口气在滑的胡迪。 只有季靖把视线放在了林致源身上。 相比胡迪的劳累，林致源依旧动作标准，这表明林致源体力相当充沛。 通常一直会变化顺位的1500米被带出了500米的感觉，每一次有人尝试超越都显得非常艰难。 特别是靳智磊，他防得也很辛苦，显然消耗了不少体力。 不过相比胡迪，那是好多了。 又过了两圈，胡迪的体力明显已经到达了极限，直道还能勉强滑过，弯道几乎是撑着腿过去的。 季靖甚至看到他还甩了甩头，闭了一秒的眼睛，估计都要开始眩晕了吧。 好在大部队离他还有不少距离，林致源和靳智磊的配合果断压制了不断涌来的超越。 「第十一圈了，该有动作了。」 果然如教练所说，牢牢跟在后面的金大钟开始离开原来的路线，滑向外道。 他的体力还很充沛，随随便便就超越了前面的美国选手和匈牙利选手，一个箭步又超越了俄罗斯选手，直逼靳智磊的身后。 靳智磊像是感受到了金大钟的气势，居然还有力气回头看一眼。 他赶紧堵上因为体力不支而撒开的圈子，试图向外拦住金大钟的突破。 「哎呀！守住内道啊！」何舒琳重重得拍了拍护墙，像是要给靳智磊使力似的。 然而身体终究因为体力消耗过大，没能做出及时的反应，收圈时已被金大钟追上了半个身位。 好在有林致源死守内道，他没能直接窜到第一位。 加上俄罗斯选手，他们四人几乎滑作一团，谁都有可能在下一个直到处滑出来。 林致源顶住内道，靳智磊努力撒开步子朝里挤，金大钟往外推，俄罗斯选手想趁着可能出现的碰撞选择一条完美避开的路线。 已经没人关注滑得快要晕死过去的胡迪了。 「我去！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伸手拉人了！」 「靠！摔作一团了！？」 「胡迪小心！」 第90章 「季靖, 快走！」 比赛还没结束，王臻一声吼就把吓出一声冷汗的季靖拉了过去，跑向碰撞发生的地方。 红色的身影躺在护墙中, 她仿佛看见了下一个沈康为。 「小靳, 听得到吗！能站起来吗？」 蜷缩在冰场上的靳智磊身体剧烈起伏着，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劳累, 一时没有回答王臻的喊话。 季靖心里一沉，糟了，不会吧？ 没过多久，白色队服的队医也出现在他们身边，说着韩语询问金大钟的情况。 他痛苦地抱着自己的膝盖, 似乎站不起来。 「靳智磊！靳智磊！哪里痛, 能回答我吗。」季靖双手撑着护墙, 几乎整个人都要爬上去了。 「听、听着呢，太累了。」靳智磊总算拿开了捂住脸颊的双手, 喘着说起话来, 「源哥和胡迪怎么样了？」 明明自己摔得严重, 第一反应还是关心队友。 季靖才放眼向冰场上望去, 胡迪弯着身子，双手撑住大腿，喘得直不起身来。 林致源则在他身边帮忙顺着气, 说了几句话后, 就朝靳智磊的方向滑过来。 原来比赛已经结束了, 刚才跑过来的过程中，季靖他们没能看到结果。 「别管他们, 你感觉怎样？哪里痛吗？」季靖收回目光, 看见比赛结束了就翻进了冰场准备帮靳智磊查看情况, 「快，弯一弯腿。」 「别别别，别碰，现在特别酸。」靳智磊忽然大呼小叫起来，一改平时沉稳的风格。 不会吧，难道摔得很严重。 「怎么样？」林致源一过来就蹲下身子，问季靖情况，也是在问靳智磊本人。 「这个任务不适合我，太累了……」 「哈？」 明明是问他身体怎么样，他却答非所问，几乎带着哭腔说话。 「太tm累了，再也不想当看人的角色了。」靳智磊抱怨了两句，突然就坐了起来，「以后这种任务还是交给贺凡吧。哎哟！」 季靖见他还有精神抱怨，一把就捏上了他的小腿。 还好，反应还正常。 「季靖啊，千疼万痛你捏的这下最痛。」靳智磊缓缓收起腿来，站起身来动了动，「好像没有哪里不舒服。」 除了摔倒时的疼痛之外，仿佛毫发无伤。 相对一边叫嚷着要担架抬人的金大钟，状态要好上不少。 「太夸张了吧，他刚才可是恨不得在冰山演飞天啊。」靳智磊唾弃道。 噗。 第197页 季靖忍不住笑出来，没想到开了话匣子的他说话还挺有意思的。 检查了靳智磊没事，她也安心下来，想要从护墙翻回去。 然而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了，鬼知道刚才自己是怎么进来的。 「我帮你。」 在她第三次失败的时候，林致源看不下去了。 尽管还穿着冰刀，他只是双手一提，就抱着季靖坐上了护墙。 身边忽然多了两道倒吸一口气的声音，都没能影响林致源帮季靖整理了一下刘海的动作。 「沾额头上了，太丑。」 季靖脸一红，赶紧拍开林致源的手，随意整理了一下就跳下了护墙。 「结果怎么还没出来啊？」 然后假装没事人似的，开始转头看大屏幕，关心起结果来。 「胡迪的第一肯定没跑了。」 林致源说的时候，画面正好切到了刚才摔跤的场面。 紧挨着的四人在出弯道的一瞬间，只有林致源幸免于难得以继续滑行。 但是，滑出去的三人就像三发子弹一样，朝着最后的荷兰选手还有憋着一口气坚持着的胡迪撞去。 胡迪滑得东倒西歪的，眼看着就要在外道撞上滑得最远的金大钟。 看了回放季靖才意识到，原来崔指导想提防的就是这种事情，可还是发生了。 「胡迪这小子，运气就是好。」 看到画面中胡迪搞笑的一个踉跄，居然正好躲过了金大钟的保龄球式攻击。 「不是故意躲的？」季靖看着镜头中胡迪看到金大钟从眼前划过时极其夸张的表情，真就没点意识？ 「我估计他都没看到我们摔在一起。」 在慢镜头下，他的嘴慢慢地张开，眼睛从一条缝慢慢睁大，连鼻孔都在颤抖。 这画面确实是惊险。 大屏幕上又重新播放碰撞时的场景，显然裁判正在反覆观看这一段，必然是有人犯规了。 而金大钟的「曼妙」身姿，就这么反反覆覆地出现在屏幕上，令人生厌。 这熟悉的摔跤动作，这抬得老高的冰刀。 不知道的人光看这个画面还以为他比的是花样滑冰吧。 怪不得靳智磊说他在冰场上表演飞天。 「结果是不是出来了？」 一边走回教练组所在的位置，一边关注场上，季靖看到黑色西装的裁判拿着笔写着什么，然后按起屏幕来，似乎是在录入最后的成绩。 光从冲过终点线的顺序来看，胡迪第一，林致源第二，而碰撞前金大钟已经超过靳智磊小半个身位的距离。 「哎，这裁判挺偏心的，不会判我犯规吧。」靳智磊没好气地抱怨起来，他其实自己也记不得有没有推人拉人，体力极限的情况下很多都是下意识的动作了。 「先回去吧。」林致源带着没什么大碍的靳智磊横穿冰场，直接来到了出口处附近。 教练和工作人员正在那里紧张地等待结果的到来。 连被搬到一半的金大钟都忍不住让工作人员停下来，坐在地上等着结果的公布。 「源哥，我好紧张。」 虚脱地靠在护墙上的胡迪见他们滑了过来，一下就抱住了林致源，不敢看结果似的。 「你肯定第一，紧张个什么？」靳智磊嘲笑起来，他才该紧张吧。 「我现在可太晕了。」胡迪说他怕这就是一场梦，其实自己早就滑得背过气去了，根本没有滑到终点。 毕竟是1500米的金牌，他之前想都没有想过。 林致源嫌弃地推开胡迪，把他摆弄过来直视大屏幕。 「！！！」 「哈哈哈哈哈哈！」 「这就是报应啊哈哈哈哈」 「胡迪！源哥！靳仔！恭喜！！！你们是大家的骄傲！」 大家欢呼起来，女队的成员们也欢欣鼓舞地互相拥抱。 连其他国家的选手都忍不住望过来，朝他们吹口哨。 季靖望着前三名名字旁的三面五星红旗图标，心里格外畅快。 「咦？金大钟怎么从担架上下来了？」大家还沉浸在包揽前三的喜悦中，何舒琳已然转移了注意力，「不得了，是往裁判的方向。」 也是经何舒琳提醒，大家才想到看看后面的人的名次。 金大钟被判犯规倒是情理之中，但也不至于那么气势汹汹吧。 「黄牌！」贺凡仔细看了看，才让大家恍然大悟起来。 也就是说，裁判认为金大钟刚才做出了又害其他人人身安全的动作。 「他那个飞天式摔法到今天才拿个黄牌，简直是奇蹟了。」靳智磊嘲讽道，他可是差点就被带着一起飞了。 「太好了，算是帮康为哥出了口恶气了。」胡迪下了冰场后就瘫倒在地上，格外放松，「我们上次就讨论用兔子战术，没想到真的实现了。」 不仅兔子战术成功了，还一举包揽了金银铜三块奖牌，实在是扬眉吐气，简直可以吹一辈子了。 林致源也难得在公众场合上面露喜色，显得亲切不少，大家也都纷纷拥抱起来。 「源哥，恭喜你！」 「致源，恭喜！」 这是林致源回归后的第一块奖牌，有着重大的意义。 「林致源，恭喜你。」季靖也随着大部队一一和他们拥抱起来，直到到了林致源面前到有些扭捏。 第198页 林致源见她没动，挑眉道：「不继续给我祝福吗？」 季靖被他少见的活泼感染，一股脑双臂就挂在了他的脖子上：「祝福你，马上再添一金。」 「好，借你吉言。」林致源搂住了她的腰，回以一个结实的拥抱。 努力抑制住抱起他转一圈的冲动。 闻着她发间独有的味道，他突然觉得好像一切奇蹟都会发生似的。 「这怎么抱得难捨难分呀。」女队成员兼八卦小组组员李佳雨在一边咯咯咯笑起来。 石穗揉了揉她的脑袋，觉得这真情流露并没什么不合理：「林致源成绩好，季靖当然是最开心的，毕竟当时争议太大了。」 天知道她是怎么说服教练组、冰协给林致源争取到这些恢复的时间。 「这样的吗？」李佳雨觉得也有道理，但又觉得哪里不对。 就在队内一片欢欣鼓舞之时，冰场上忽然响起一阵喧闹声。 「怎么回事？」被不正常的声音打扰，季靖和林致源松开了对方，朝声音的来源看去。 金大钟非常激动，朝着裁判一通指手画脚，表情看着非常激动。 他骂骂咧咧地走过去，看着腿脚还挺正常的。 裁片举着双手示意他回去，然而他似乎越说越激动，把裁判逼得向后退去。 韩国团队此时也发现了事情不妙，几个工作人员跨入护墙赶紧去阻止，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裁判在口袋里掏着什么，没多久就拿出一张红色的卡片。 「我去，红牌！」胡迪兴奋地站起来，「我比赛到现在还第一次看见被红牌罚下的！」 金大钟被出示红牌后显得更为暴怒了，似乎上前想同裁判理论，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 好在被赶来的工作人员压制住，强行拖走了。 「笑死了，又是拉人又是摔倒不收刀，还假装受伤博同情。真以为裁判是瞎子吗。」胡迪毫不掩饰地幸灾乐祸起来。 他自己为得到了裁判的偏爱便有恃无恐，事实表明只是裁判最初的裁量比较松，现在的行为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这是不是意味着接下来的比赛，还有明后两天的比赛他都不用参加了？」季靖唏嘘不已，这傢伙完全就是自作自受嘛。 林致源点点头，补充道：「确实，不过他在队内的位置估计也很难保住了。」 韩国短道速滑队的竞争本就非常激烈，一旦让出了席位，再想拿回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今天的比赛对金大钟来说可谓是「咸猪手」道路上的重大打击。 「这下，危险因素少了很多，可以安心滑后面的比赛了。」靳智磊松了口气，毕竟今天的比赛还没完呢。 果然如他所说，后面的5000米接力赛相当顺利。 即便半决赛让胡迪休息没让他上场，教练组早就安排好了蓝同学热身做准备，总算是表现还不错，甚至还留下了可圈可点的超越画面。 而韩国队似乎毫无准备，替补和团队的默契极差，甚至有一圈没能接上棒，害得正在滑行的队员不得不多滑一圈，整个节奏都打乱了。 结果可想而知，国家队顺利地进入了决赛，而韩国队就这么早早地被淘汰了。 在没有了强大对手的决赛中，胡迪一开场就帮队伍取得了领先优势，再加上贺凡的超强爆发、靳智磊的稳如泰山以及林致源无可匹敌的一骑绝尘，国家队顺利拿到了第一块团体比赛的金牌。 「hi～zhiyuan！wee back！」 第二天比赛日结束后，几个相熟的外国队员过来向林致源道喜。 「he fan，youer also great.」 弗朗切斯卡的赞美让贺凡呆滞了好久好久。 这可是时代的传说啊。 聊着聊着，弗兰切斯卡忽然看到了季靖，直接热情地同她拥抱了一下。 又说什么lucky，又说什么thank you，又说什么我的所有金牌都是你带给我的运气。 他们似乎特别熟的样子。 就这么被忽视的林致源突然纳闷起来。 这么想来，亲吻爱人的头发能带来幸运这种话是弗朗切斯卡告诉自己的。 难道！？他也亲过季靖头发？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5-26 22:00:01~2022-05-27 20:32: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7771889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1章 炙热的气息缠绕, 唇与唇相触，缠绵厮磨，还带着一些柠檬的酸甜。 明明只是第二次亲吻, 却像当了好久的恋人似的, 吻出了欲望。 就在刚才，林致源借着按摩放松的由头按响了她的门铃, 她也是想法简单，这大晚上的早就应该准备休息了。 林致源一进门，趁着季靖关门的功夫，就把她按在了大门上。 抚摸、亲吻，一气呵成。 他吻得霸道又温柔, 时而轻轻触碰时而强势纠缠, 让人又是沉迷又是期待。 如果不是知道他的日常生活有多么单调, 她甚至怀疑他是个情场老手，怎么就那么会呢？ 他好像还没问过自己同不同意吧？甚至还没有说过他们有没有正式交往。 对于女人来说, 不管身体如何亲密, 只要没有那句承诺, 就好像一切就飘在空中, 悬而未决。 第199页 他的双手开始不安于捧住她的脸颊，不安分地朝着她身后探索。 季靖不禁在心里感嘆起来，原来霸总的特质真的会遗传。 饶是表面上看上去就是个禁慾大冰山的林致源, 亲起她的时候特别干脆。 就像他在冰场上的表现一样, 瞅准了机会, 爆发、超越。 「哈……林致源……」 他离开了她的唇瓣，她才有机会喊他的名字, 只是那声音带着喘息, 营造出了更为暧昧的氛围。 季靖想问他怎么突然那么激烈, 却又被封住了双唇。 又是一阵狂风暴雨，吻得她双腿都没了力气，只好双手努力挂在他的脖子上。 也是因为如此，他环住她的腰，不安分的双手再也没有朝别的地方试探。 「你喜欢吗？」 吻至间隙，林致源终于同她拉开了距离，虽然鼻尖离鼻尖不过两厘米。 季靖的脑袋还是闷闷的，他是在问自己是不是喜欢这个吻，还是在问是不是喜欢他这个人呢？ 当然是都喜欢啊。 季靖害羞着底下头去，以极小的幅度点了点头。 又倏地亲上了林致源，一触即离。 「这样，你明天可以继续拿冠军。」这就是所谓的幸运之吻。 林致源还未从她的主动中反应过来，呆呆地看了她一会儿，表情渐渐地从惊喜到疑惑，还带着些犹豫。 「弗朗切斯卡说你给他带来了幸运，他对你……？」 说着，他就用手轻轻摩挲了两下她的下唇，很快就因为羞耻心而移开了眼神。 所以，他刚才一进门到现在表现出的不对劲就是因为这个？ 「你是傻子吗？」季靖猛拍了一下林致源的额头，就将他推开，一个人往卧室走去。 尽管刚才表现出了一副气恼的样子，背对着他时脸上笑得都快开出了花儿。 她确定，林致源这是吃醋了。 对于她的表现，林致源后知后觉，这应该算是否定的意思吧。 忽然意识到自己这种刚确定感情就开始「怀疑」的做法实在不好。 「生气了？」 见她朝里走去，林致源跨了三步就跟了上去。 「没有。」季靖双手牵在背后，收敛起笑容悠然转身去看他。 林致源没来得及剎住车，直接撞了过去。 「起来啦，明天还有比赛呢。」 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两人就这么配合默契，一个人缓缓朝床上倒去，另一个人就顺势压了上去。 上身相接四目相对，卧室里是说不尽的暧昧。 「那岂不是更应该给我祝福了？」林致源显然意犹未尽，饶是季靖再怎么挣扎他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季靖愣愣地承受着他的亲吻，不知不觉又沉醉了进去。 时而傻得可爱，时而霸道得刻意，这两天他总是在这两种形象中反覆跳跃，这不为人知的部分让季靖有了继续探索下去的欲望。 「好了啦，比赛期间，注意形象。」 直到他的手开始在她背后摩挲，季靖才阻止了他，毕竟有些事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的区别。 「现在又没比赛。」尽管嘴上这么说，林致源还是尊重她的想法，很快就放开了她。 只是他的手肘撑在床上，仍旧把她圈在触手可及的范围里。 「别槓。」季靖喘息着起了身，拉开和他的距离，「你还记得之前卢克杯，安东尼的状态是为什么那么差的吗？」 林致源也起身整理了已经拉开的拉链，轻笑道：「也就是说，你还挺期待？」 「才没有！」 第二天，林致源发现季靖用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没有期待。 她直接就退了那豪华套房，说是早就决定了要为队里节约经费。 恰巧原本和王臻同屋的女孩儿随着沈康为回国没有过来，眼下正好凑成了一间。 「为了保持你的状态，我煞费苦心啊。」 看着吃瘪的林致源，季靖轻笑着安慰起来。 右手偷偷地在桌子底下一又一下戳着林致源的手背，然后慢慢画圈，滑进他捏得并不紧的拳头里来回探索。 直到林致源的耳根微微发红，渐渐地蔓延到脖根。 「嗯，你说得对。」 他也回应她，悄悄地勾了勾她的食指，另一只手则淡定地拿起手边的牛奶，愉悦地喝了一口。 忽然觉得，背着队里的人偷偷谈恋爱的感觉还挺刺激的。 当时不想回答胡迪也多少抱着这样的心态吧。 刚回到房间，就看到林斯远发来的微信。 虽是周末，但这个时间点也应该是他的工作时间。 林致源只觉得反常，更反常的是，没几分钟后他直接打来了微信电话。 「我教你的，实践得怎么样？」电波转化后林斯远的声音变得有些尖，不如外表的沉稳。 林致源不禁腹诽，比赛前特意打来电话还以为有什么事情，居然是来八卦的。 当然，这种抱怨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 「季靖似乎……挺喜欢的。」其实林致源并不确定，但至少自己表现出强势的时候她并没有推开。 「……」一阵沉默，林斯远才又开口道，「成了？」 「嗯。」 其他问题都回答的模模糊糊的，只有这个「嗯」字回答得格外坚定。 第200页 林斯远看着书桌抽屉里的《跟着顾总谈恋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本书还是顾晴晴给他的。 那天送他回家的路上，出于好奇心问了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后来话题不知道怎么就成了顾晴晴教他谈恋爱。 她说，林斯远长得那么好看却一直单身，简直就是世界的遗憾。 送她到家以后，她还特意让他在车库里等了一会儿，神神秘秘地说要去取东西。 取的就是这本据本人说是浓缩了各类书籍、影视、网友和朋友的经验而汇集成的恋爱宝典。 绝对适合林斯远这样的「霸道总裁」，如果他遇上了喜欢的女孩子，保证能追上。 这本封面长得和学校论文似的书怎么看都觉得不靠谱，然而同样是出于好奇心，他花了一晚上就把这本浓缩宝典看完了。 「原来这书还挺有用的。」他自言自语起来，全然忘记自己还在和林致源打电话。 「什么书？」 林致源的声音把他从回忆里拉了回来，他清了清嗓子匆忙道：「我是说，你挺有用，终于抱得美人归，爸妈肯定开心。」 「千万别和妈说，她想一出是一出，会吓着季靖的。」林致源的声音激动起来，面对家人他很少用命令的语气说话。 「放心，为了你的幸福我有分寸。」林斯远长吁一口气，好在矇混过去了。 如果让林致源知道自己拿弟弟做实验……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说，我能保持下去吗。」林致源得到了承诺后像是放心下来，和林斯远倾诉起来，「现在她的好多反应都在我的意料之外，你教的那些私下里还行，大庭广众之下太羞耻了。」 「那我再教你一些。」说着，林斯远的手就伸向了《跟着顾总谈恋爱》。 「下次吧，一会儿要去现场了。」林致源拒绝道。 林斯远摸着凹凸不平的蓝色封皮，开始盘算起什么：「下午的比赛会有直播吧？」 「嗯。」 「好，我组织员工给你助威。」 「？」 林斯远说干就干，直接给陆秘书打了电话。 「组织员工，下午1点半大会议室集合，主题就是看短道速滑世界盃，顺便讨论下一季的运动系列。」 陆秘书语气中满是为难：「林大总裁，今天是周六，难得的周六。」 「算三倍加班工资，可调休。」 「好的，总裁，马上去办。」 就这样，虽然是周末，林瑞集团总部大楼3楼的大会议室里坐得满满当当。 大会议室里最前方的大屏幕上，正映出林致源帅气的侧脸。 会议室里瞬间响起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甚至有人甩起了应援棒。而这一切正被角落里的陆秘书用手机记录着。 「林总这次大动干戈啊，为了给弟弟加油这得花费多少加班费。」人事部薪酬主管被这声势浩大的欢呼声震得缩了缩脖子。 坐她身边的后勤主管笑道：「好歹是我们代言人，再说了，林总说了只要有国家队选手出场都要欢呼，都穿着咱公司研发的比赛服呢。」 另一边的招聘主管揶揄道：「这也是咱林总霸气，愿意为家人花费，你心疼个什么劲儿。」 这话说得那薪酬主管顿时无言，只好撸起袖子专注加入加油的队伍中。 「林致源！加油！林致源！加油！」 随着画面上林致源开始出发，会议室里的气氛更加热烈。 除了坐在第一排角落里的顾宵宵，原本看到林致源的脸他就来气，可眼下他带着头盔戴着护目镜的样子好像没那么讨厌了。 倒是在一旁神神秘秘地同顾晴晴絮叨的林斯远显得特别碍眼。 可能是出于男人对男人的直觉，他怎么看都觉得林斯远图谋不轨。 那天可真是千算万算，实在没算到林斯远会单独送顾晴晴回家，现在看来他们单独相处的路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顾宵宵纳闷了，怎么这林家的男人个个都盯上了自家的姑娘？ 「顾先生，您别绷着个脸啊，快笑一个！」 忽然，陆秘书的出现打断了他的思绪，顺便遮挡了他观察林斯远的视线。 他这才收回视线，强行挤出点笑意，比了个加油。 毕竟林斯远只邀请了顾晴晴，自己是死乞白赖说特别喜欢短道速滑才跟来的，可不能穿帮了。 「好嘞，完美。」 陆秘书拍了一圈后，总算收起了手机，看了看周围最终决定就坐在顾宵宵的身边。 顾宵宵忽然感受到一阵炙热的视线，实在让他无法忽视。 「额……你干嘛一直看着我。」 他转过头，就对上一张笑得意味深长的脸。 明明眼中毫无笑意，嘴角的弧度却恰到好处。 「顾先生，我可奉劝你。」陆秘书的眼睛渐渐地弯了起来，就像一只眯起眼睛的狐狸。 顾宵宵一愣，这笑容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让他不禁心虚起来：「什、什么意思？」 陆秘书偏头，在他耳边沉声道：「古人云，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然后食指轻轻地在他的膝盖上点了三下：「im watching you.」 第92章 「斯远哥哥, 你们的员工好热情啊。」顾晴晴惊讶地环顾四周，被这震耳欲聋的加油声所震撼。 第201页 就算林致源是老总的弟弟，也不至于如此拼命吧。 林斯远点点头, 表示肯定：「进军体育市场的关键时期, 必须热血起来。」 明明说的是热血，语气却一如即往地平静。 真好奇这个人热血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接到他的电话的时候特别惊讶, 一个以秒赚钱的总裁居然给自己打电话。 其实，今天看比赛也是顺便，林斯远说他有认真看她给的《跟着顾总谈恋爱》，但还有很多问题不明白，希望她帮忙解答。 顾晴晴用余光瞥了他两眼, 不免有些在心里感嘆起来。 这林家的基因真是不得了, 大家只知道林致源涨得好看, 肯定不知道他哥哥也是帅得让人芳心荡漾的存在。 看看这高挺的鼻樑，还有顺畅的下颚线, 简直就是理想的总裁型外表。 代入任何一本霸道总裁小说都没问题。 自己昨天看的那本, 不知不觉就代入了他的形象。 「啧, 那么好看不做演员太可惜了。」 「嗯？」 糟了, 居然把心里想说的话给说出口了，刚才自己没有说很响吧？ 「我我我是说，」顾晴晴的眼睛滴熘熘转了一圈, 赶紧想别的话题, 「你说的问题还不太清晰, 我……」 林斯远一愣，赶紧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之后再说, 先看比赛吧。」 「哦, 好。」顾晴晴松了口气, 看样子是没听见。 再次回到巨大的屏幕上，500米的决赛正激烈上演。 虽然看不清谁是谁，只看得清一个红色的身影落在了最后面，那就是林致源。 之前的比赛各种摔倒层出不穷，胡迪也是因为别人的干扰很可惜没能进到决赛。 反而是林致源靠着一路的稳健和沉着，在半决赛以小组第二的成绩晋级了决赛，只是道次不佳，一开始就落后了。 也搞不清他们到底滑了几圈，只知道他看着不像放弃了超越。 「致源哥哥加油啊！超过去！」她捏了捏拳头，也像会议室里的大多数人一样，挥起了小红旗。 毕竟这是很有可能会成为自己姐夫的人，必须要支持。 「哇塞，要开始超了！弟弟加油！」 身后一个尖锐的女声格外清晰，随着她的一声嚷嚷，画面中的林致源确实有了动作。 加快步频，一个侧身，一次单手撑地，他便干脆利落地超过了蓝白衣服的运动员。 不过是三四次滑行，就挡在了那人身前，让他毫无超回去的余地。 「沖沖沖！弟弟再超一个！」那个女声辨识度极强，在如此热烈的呼喊声中都能一枝独秀。 顾晴晴心里默默鄙视，500米比赛一共四圈半超过一个已经不容易，在几乎两个多身位的差距下，哪有可能再超人。 也不看看这都过了几圈了。 果不其然，就在林致源完成超越后，场上就有铃声响起。 那意味着比赛进入了最后一圈，前两名滑得愈发奋不顾身。 第一名绿色运动服的选手滑得相当霸气，他和第二名的距离拉得越来越远，根本没人追得上去。 「哎哟……可惜了。」 「是啊，不怪他，第一个那个太厉害了。」 「听说他过年前还在康复训练呢，能拿铜牌已经超厉害了！」 「突然发现，连弟弟都那么帅！」 顾晴晴也觉得遗憾，但听了后方员工们都讨论觉得自己不该这样。 一个人的成功不可能一蹴而就，更不要说从泥泞中重新站起来了，踏踏实实地前进才行。 就像胡迪，虽然之前陆陆续续拿到了金牌，但在那个绿色运动服选手面前仍旧不堪一击。 一想到胡迪，电视镜头就拍到了他和林致源击掌的画面，心跳不禁漏跳一拍。 下意识地想去书包里找学习笔记，掏了半天才发现忘记带了。 「找什么？」林斯远发现了身边的动静，侧头去看，顺便帮她扶住即将从膝盖上掉下去的包。 顾晴晴道了声谢，慌忙掩饰起刚才的低落：「本来想趁着比赛间隙学习一会儿，才发现没带书。」 林斯远哦了声，让她等一等，然后就去找陆秘书说话了。 大概10多分钟后，顾晴晴看着自己手中的临床医学笔记，一脸不可思议。 难道，林斯远其实是个魔术师吗？ 「1000米决赛后就是2000米混合接力。你还有时间学习。」 林斯远帮她找来了笔记的同时还带来了个可携式课桌，在这都是座椅的会议室里显得格格不入。 「怎么？是环境太嘈杂了吗？」 他看到她呆呆的还没进入学习状态的样子，就准备起身。 顾晴晴忽然意识到他要做什么，赶紧憨笑着阻止道：「没有没有，再吵杂的环境都没关系。」 才怪，怎么可能没关系。 至少自己看了5分多钟了，那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那些讨论自己和林斯远的词语就像自己会走路的小弹珠，一下一下地砸着后脑勺，让人格外在意。 顾晴晴最终不敌吵杂声，嘆了口气就合上了笔记本。 本想和林斯远说话，却发现他正认真的看着一叠资料，上面还有各种各样的分子式，像是药品的介绍。 他翻页翻得很快，时不时划出在意的内容，或者圈出有疑问的地方。 第202页 看资料和落笔和他说话行事一样利落，这让顾晴晴不由自主观察起来。 人家都说工作中的男人最好看，那本来就好看的男人呢？ 看完一本蓝色活页夹里的内容，他仿佛感受到了顾晴晴的视线，倏地就看了过来，把她吓了一跳。 支支吾吾想解释，但林斯远好像毫不在意被观赏似的。 「混合接力要开始了吧？」 顾晴晴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点头再说。 然而不得不说，他的时间点掐得非常好，2000米混合接力赛还真要开始了。 电视里，陆陆续续在介绍参加2000米混合接力的队伍。 二道就是国家队，因为他们在半决赛里的成绩还算不错。 其他还有荷兰队、俄罗斯对和义大利队。 原来很强的韩国队因为被红牌禁赛的金大钟的缺席，连半决赛都没有进。 当然，这是林斯远告诉她的。 「哇，弟弟边上的男孩子也好可爱呀。」 画面上，胡迪正比了个8，在镜头前耍起酷来，信心十足的样子。 「高个的女孩儿也很漂亮。」 胡迪身边的女队员依稀记得叫石穗，在最近两站的世界盃上也是大放异彩。 林致源对着镜头点了点头，依旧维持着日常的高冷，只是他时不时往镜头外的方向看去，显得和平时有些许不一样。 「又有那个很厉害的绿衣服。」顾晴晴顿觉不安，刚才他一马当先的滑法让人印象太深刻了。 「他叫弗朗切斯卡，和致源关系不错。」林斯远又拿过一本文件夹，时不时抬起头来看看屏幕，「目前在男子500米是王者，但这次女队主力在修养，结果不好说。」 「也就是说我们很有机会咯？」顾晴晴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这么想来自己对于短道速滑还真算个假粉丝，除了稍微知道点规则外对其他的竟一无所知。 「哇，姐姐也在。」 在运动员热身期间，镜头正扫着在护墙边紧张观察的各国教练组，其中还有季靖的身影。 她今天也穿着统一的队服，头发扎了个马尾，说是个大学生也不为过，在人群中非常显眼。 所以仅仅是一个掠过的镜头，都让顾晴晴一眼就认出了她。 画面来了个切换过度，此时起跑线上已经站着四个运动员，其余参加接力的运动员全都等待在蓝线的内侧。 一声发令枪响，比赛很快就开始了。 「漂亮小姐姐起跑真心猛。」 石穗反应极快，几乎压着哨声沖了出去，再加上坚实的几次迈步，一下就滑倒了第一位。 而且还和第二名的义大利队拉开了不少距离。 她一开始就把速度带得很快，根据屏幕上统计数据的显示，滑了两圈后平均速度就到了9秒/圈。 还有最后半圈就要交接，另一位女选手李佳雨已经在蓝线内跟着滑了一圈，在交界线到达的一瞬间，她来到了最前方出现在了石穗的面前。 只见石穗用力一推，就让小巧的李佳雨向前了两三个身位。 「第二棒会压力会比较大。」林斯远听到顾晴晴倒吸一口气的声音，才抬头继续看向屏幕，「这个义大利第二棒也是主力之一。」 「啊～？那岂不是很有可能被超过去，好不容易抢到了第一。」顾晴晴挎着脸，忧心看着画面上单马尾的小姑娘在冰场上背着双臂，努力守好自己的位置。 然而后面的义大利选手正像林斯远说的，不停地在找超过去的机会。 她们的距离真的很近。 「马上又要交接了。」林斯远见顾晴晴看得入迷，也放下了手上的工作，作为私人解说帮她理清场上的情况，「下一棒是胡迪。」 顾晴晴捏紧了拳头，凝神等待着交接时刻的到来。 只见李佳雨奋力一推，整个手臂都伸直了，可见那是用了全身的力气。 也正是因为这毫不犹豫的一推，让胡迪咻得窜了出去。 而义大利队男女交接仿佛不太顺利，等再关注后方队伍的时候，第二名已经换人了。 「亚历山大*林体型比较壮硕，女队员基本推不动。当然主要还是配合不够好。」 顾晴晴稍稍露出疑惑神情之时，林斯远就帮她解释起来。 这样就说得通了。 不过在她心里，只要没人超过国家队就好。 胡迪滑得相当兴奋，手臂摆幅很大，圈子也压得不实，其实很有被内道超越的风险。 「胡迪状态好，平均速度都压到了8秒，后面的再快也追不上。」 「原来如此。」顾晴晴点点头，心里默默感嘆起来，难道这个林斯远有读心术？ 不过她没有时间多想，胡迪英姿飒爽自信满满的样子又让她失神了。 又要交接了，每一次交接场上的状况都有可能发生质的变化。 果然，也不知道第四棒的那个很厉害的运动员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不过滑了两三下就轻松地重新带领队伍回到了第二名，甚至一圈后，还同第三名拉开了距离。 在她看来，交接时本应该是最混乱最危险的，但眼下连半个趔趄都没有发生过。 「这个弗什么卡的真的太强了。」 「致源也不赖。」 顾晴晴明显感到了林斯远于其中的骄傲，瞥了她一眼，嘴角的弧度就像那天一样，扬得恰到好处。 第203页 尽管弗朗切斯卡气势汹汹，林致源保持优势，放大了圈子，没让距离有分毫的缩小。 马上又要轮到女队员了。 石穗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他的前方，男选手转到女选手又是相当关键的一刻。 只见林致源出手极快，整个人向前冲去猛然一推，或许是惯性使然背嵴向下双手荡了几下，一看就用了不少力。 也是在这股巨大的力道作用下，石穗顺势摆臂朝前，滑得极其稳定，后面的选手根本无法触及。 在锁定了极大的优势后，她们依旧没用松懈，李佳雨在没有其他选手干扰的情况下滑得很自在很放松。 两圈后交棒给我了胡迪，胡迪继续保持优势。 「那个义大利的，也好猛。」 顾晴晴看着他滑行的姿态抖了抖，他体型庞大勇猛追逐，而胡迪身型相对精瘦，这画面让人自然而然联想到了猛兽追逐小野兔的场面。 「亚历山大*林，义大利新秀，状态在上升期，确实可怕。」 眼看着优势逐渐缩小，顾晴晴也越来越紧张。 此时，一只手落在了她的头顶，还轻柔地安抚了几下：「别怕，就算最后一棒是弗朗切斯卡，也追不回这些距离。」 林斯远说得自信，就像能预知结局一样。 果然，胡迪和林致源的交棒非常默契，愣是靠着交接棒又拉开了距离。 顾晴晴憋住一口气，暗暗为林致源加油。 而会议室里的加油声已经一浪又一浪，早就成为了一种可以忽略的环境音。 「冠军！」 随着林致源冲过重点线，他霸气地比了个1，难得显露出激动的情绪。 顾晴晴兴奋地站了起来，拉着林斯远的双手就剧烈地摇起来。 「喂，顾晴晴，你矜持点啊！」甚至顾宵宵的怒吼都没有听到。 「第一个混接冠军！」兴奋之余，顾晴晴重又看向画面，这次裁判的判罚很快，没多久就宣布了结果。 国家队那儿更是一副欢欣鼓舞的样子。 「咦？」 忽然，顾晴晴愣住了，她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为什么林致源抱着我姐？而且还转了一圈？？」 第93章 一片热闹的氛围中, 只有一处燃气了熊熊烈火。 既然顾晴晴都能看到那画面，顾宵宵更是看到了整个过程。 在还没有宣布结果的时候，林致源已经下了冰场脱了冰鞋, 镜头扫过的时候似乎正在和季靖说话。 这屏幕大的好处也体现了出来, 顾宵宵可以确定，林致源看季靖的眼神不仅暧昧, 更加透露出深深的迷恋。 就在宣布成绩的一瞬间，林致源突然就把季靖抱起来了，还快速转了一圈。 季靖的脸上起先很惊讶，但也就一瞬间，下一秒转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牢牢抱住林致源, 脸深埋在了他的颈间。 即便后来他放下了她, 她又结结实实地给了他一个拥抱。 想转头去叫顾晴晴, 但看到她一激动就和林斯远手牵手的模样，更是火上浇油。 「晴晴你……」 「宵宵, 看见没, 看见没, 我嗑的cp成真了。」 顾晴晴收回了手, 遮盖在自己的嘴上，难掩此刻的兴奋，这两人这么看就是在一起了。 想到这儿, 她找起手机来。 放下之前心里的别扭劲, 现在只想着向胡迪探探消息。 「手机在这儿。掉椅子上了。」林斯远伸手递了过去。 「问什么问。」然而却是顾宵宵一个跨步, 愤然接过了手机，「成真了也给他拆了。」 「顾宵宵你有病吧！」顾晴晴见他莫名其妙的样子, 自己也蹭得一下冒气火气, 「拆人姻缘是要遭报应的。」 「报应就报应, 你还有靖靖姐都太单纯了，太没有防备了。」顾宵宵刻意瞟了眼林斯远，「那些外表光鲜的男人，都是披着羊皮的狼。」 「姐姐又不是羊，再说了，谁说狼不能驯服呢。」顾晴晴对于他的说法不屑一顾，「我就觉得致源哥哥很好。」 「哪里好了，都是公众人物，职业和名气都会带来伤害！」顾宵宵指着屏幕，愤愤地说道，「靖靖姐已经够惨了，她需要的是最简单的爱情。」 今天这情况，网上随时会八卦道她的身份、家庭，在顾宵宵眼里那些黑粉毫无底线，这会对季靖造成二次伤害。 「顾宵宵，你又不是姐姐，更不是姨妈，没资格帮他们做决定！」顾晴晴气得插起了腰，「况且，姐姐没你说得那么弱小！」 她的一声怒吼让原本吵杂的会议室里突然安静起来，所有人都视线都投了过来。 顾宵宵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他不再多说，拉起顾晴晴的手直接朝门外走去。 「你干什么！」顾晴晴想挣脱，但被他巨大力量扯得脱不开身。 「是啊，靖靖姐的事我管不着，你的事我得管到底。」 就这样，顾晴晴和顾宵宵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内。 「林总，你不追上去吗？」陆秘书捡起顾晴晴掉在地上的笔记本，朝林斯远递过去。 林斯远接了过去，又看看大屏幕里正在庆祝的林致源，竟悠悠然坐了下来。 「以后再说。」思量片刻后，朝大屏幕抬了抬下巴，「关注负面言论，不要让我看到。」 「遵旨。」 第204页 世界盃日本站的比赛正式结束，没想到国家队在最后一站成绩斐然。 当然，这多少有韩国选手金大钟的功劳，让不少网友调侃起来。 今天是个好日子：【金大钟在他乡潜伏多年，如今不幸暴露，让我们向这位好同志默哀。】 cheng1990:【古有嫦娥奔月，今有金大钟飞天，妙哉妙哉。】 vicky_l：【恭喜源哥斩获两金！王者归来！】 ll家的小姑凉：【源哥注意休息，祝再创辉煌！永远爱你！】 网友加菲：【团体金牌而已，主项500米又比不过弗朗切斯卡，粉丝勿槓，槓就是你对。】 银河泥鳅：【你们哥哥都有女朋友了。哭去吧。】 小路：【源哥既不是爱豆也不是演员有女朋友又怎么了，别酸了，丢人。】 在恭喜国家队成绩傲人之余，不少人发现了他抱着工作人员转圈圈的事情，还有人做成了gif动图。 本以为底下会哭声一片，哪知粉丝的反应出人意料。 非常一致地对酸他们的人做出回击，纷纷表示祝福。 眼尖的还认出了这个工作人员就是之前vlog里介绍林致源康复治疗的那位医生。 哈噜噜：【队医姐姐好漂亮！这个糖我嗑了！】 麦麦的小猪：【虽然有点马后炮，但实不相瞒这个cp我早就在嗑了，竟然he了！截图为证！】 老细：【这个医生看着很年轻啊，不知什么来头。】 眼看着就有人打探起季靖的身份了。 胡迪v：在美女医生高超的医术和果断的决策下，源哥顺利复出，高兴地抱一下也没什么吧？大家不过度解读，万一把她吓走了就是我们整个滑冰队的损失！ 李佳雨v：转发：最喜欢的医生～ 显然，国家队的队员们也注意到网上讨论的风向，及时叫停。 「当然，我才不可能真的这么想，是个人都看得出有猫腻。」 胡迪偷偷看了眼背后正在训练的队伍，轻声对正在给他按摩的王品说道。 自从他们回国以来，又是休整又是放假，根本没机会聊这事儿。 以前还不知道，原来王品也那么八卦。 「所以他们在一起了？」王品朝着林致源的方向抬抬下巴。 「倒是没有承认。」胡迪也望向林致源，「也不该啊，没觉得平时源哥有那么开放，他那张冰山脸诶……」 那天在现场，大家起初都高兴地拥抱击掌。 一开始没有很在意林致源和季靖的拥抱，直到转起圈来才一个个惊呼了起来。 特别是何舒琳特别夸张的喊：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季靖当时毫不慌张，理了理头发就说只是太高兴了，还说以前在国外的时候大家经常这样。 林致源也冷下了脸，说一路过来不容易，训练太幸苦了。 「林致源也会觉得苦啊。」王品笑笑：「不过人不可貌相嘛，我倒是觉得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只是还不适合公开。」 毕竟还在重要的大赛期间，林致源的状态更为重要。 不管有没有在一起，都是早晚的事情。 「王品姐，你为什么这么说？是不是……」胡迪收回视线，对她的一脸笃定感到不解。 「哎。」王品嘆了口气，笑得无奈，「你都不知道我过年前经历了什么，哎，单身有罪啊。」 胡迪的八卦天线蹭的一下就竖了起来。 原来自己不是第一个发现有端倪的人，世界盃前面赛段的日子，他们天天相处在一起，肯定发生了不少事。 「经历了什么？快告诉我快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 胡迪一兴奋就提高了音量，直接把正在下冰场的林致源吸引过来了。 王品头一缩，赶紧认真工作起来，留下胡迪直面林致源的质问。 「快告诉我……」胡迪挠了挠后脑勺，思考片刻说道，「快告诉我靖靖姐姐去哪儿了？怎么这两天没来训练馆？」 「今天p大课题组来了。」林致源没和他深究，他说自己刚才也去过。 「哦？又来收集数据吗？」 正如胡迪所说，今天p大课题组来的目的就是来收尾的，林致源在世界盃上的表现足以让研究报告走向下一个阶段。 今天主要是来定接下来的日程和具体安排，所以赵教授并没有让方里他们来。 季靖看着在自己对面侃侃而谈的蔡诗蕊，越发觉得不可思议。 她的打扮依旧如上次一般花枝招展，身上的香味也令人不置可否，但是在详述具体安排时倒是说得头头是道，说到专业名词时也不像以前那样总是说东指西。 仅仅是一次交流汇报，季靖就能感受到她在理疗学专业上的精进。 她好像真的自信了很多，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尽管是一场斗智斗勇的恋情。 「差不多就是这样。」蔡诗蕊合上了文件夹，笑嘻嘻地同季靖确认，「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季靖一愣，刚才自己竟然看呆了。 她赶紧回忆她说的内容，让自己显得没那么失态：「日程安排还是比较紧，我们一个月后还有世锦赛，不会有影响吧？」 因为，为了保证数据收集的一贯性，过年前那种训练强度不可持续。 时间有限，无法完美测试不同训练强度下的身体状态。 第205页 「你怎么退步了。」蔡诗蕊轻哼一声抬了抬下巴：「收尾阶段了，不需要再对比训练强度的问题了。」 季靖颔首，确实丢人了，但这不是问得匆忙吗。 好在今天训练任务和医疗任务繁重，只有她一个人来对接项目组。 「咳咳，没错，我糊涂了。」讪讪然一笑，便带过了话题，「其他没什么问题，今天就到这儿吧。」 「好。」蔡诗蕊高兴地点了点桌子，似乎因为能提早离开而开心。 她看上去满面春风的样子，不会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吧。 「待会儿，还是陆丞鋆来接你？」季靖也收拾着资料，假装不经意问起。 蔡诗蕊把自己精美的名牌包包搁在会议桌上，笑得甜蜜：「没，今天结束得早，我去他医院给他个惊喜。」 「这样啊……」季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心里却万般疑惑。 陆丞鋆所在的医院，不就是季邻海和何琰所在的医院吗？ 她这么光明正大地去没关系？ 蔡诗蕊显然看出来她的不解，踩着高跟鞋沿着会议桌的边缘缓缓走到她身边，然后一屁股又坐在了桌子上。 「你放心，就算被看到也不会对我做什么。」蔡诗蕊说得很自信，「倒不如说，何琰大概快疯了，也没什么好怕的。」 她说，就算自己和陆丞鋆不会有什么结果，但享受当下就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季靖更好奇的是，季邻海居然也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看来你还真是毫不关心那边的事情。」蔡诗蕊嘆了口气摇着头的样子简直像是在说教，「狗急了都要跳墙，何况何琰，你啊也当心点。」 所以在蔡诗蕊的眼里，何琰的存在连狗都不如。 季靖抬起头对上她的眼睛，轻笑起来：「他们的事与我无关。」 「季靖啊季靖，你就是因为这种懒得和别人去争的性格吃着些莫名其妙的亏。」说着，蔡诗蕊在包里翻找起来，「今天，我心情好，就给你提点提点，哝，拿去。」 季靖从蔡诗蕊手中接过一个白色的信封，里面似乎装着些硬硬的卡片。 「这是……？」 「我就是提醒你，别放松警惕。」蔡诗蕊抬抬下巴，「我也不清楚这代表着什么，或许你能知道。」 季靖打开信封，从里面抽出几张纸片，原来是几张照片。 照片里是两个看着年纪不轻的人，一男一女，就面对面坐着也没什么特殊的举动。 然而，这照片让季靖的心跳猛然一动，脑中有了各种各样的猜测。 「谢、谢谢。」季靖盯着照片沉默了半天，最终不过挤出了句道谢。 「看来对你有用。」蔡诗蕊从桌子上跳下来，拍了拍季靖的肩膀，「不过你别误会，我可不是帮你，纯粹就是顺便。」 原因很简单，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第94章 送走了蔡诗蕊, 季靖对着手里的照片观察起来。 这个女的她认识，这眉眼这体态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当年，如果不是她带着何琰在季邻海面前一顿苦大仇深又自我牺牲的表态, 他们的关系也不至于不相往来。 没错, 这个女的就是何琰的母亲，但照片里的男人并不是季邻海。 难道蔡诗蕊是想提醒自己, 何琰的母亲耐不住寂寞，「出轨」他人了？ 那何琰和陆丞鋆的婚约岂不是更加没戏了？ 如果是这样，怪不得她满面的得意，至少对于陆丞鋆来说有了其他选择。 然而，心中隐隐有感觉, 事情并没有想像中那么简单, 但又至于如何复杂, 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季靖？」 直到林致源的声音响起，她才从混乱的思绪中脱身。 「p大那位早走了, 你怎么一个人待在这里？」 「我……在思考些问题。」她下意识把照片夹进了活页夹中, 然后转身带上笑脸, 「今天的训练顺利吗？」 林致源皱起眉头, 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怎么了？」季靖走了过去，想去看看他是不是又受伤了。 还差几步的时候，林致源忽然张开双臂, 用僵硬的语调抱怨起来：「一直抱不到你, 没力气训练了。」 季靖惊讶地看向林致源, 他这是在撒娇？ 但这毫无起伏的语调，与其说是撒娇, 不如说是在模仿什么角色？ 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臂上起了鸡皮疙瘩, 下意识就往后退去, 更别说接受他的拥抱。 这和前几天的霸总状态实在大相迳庭。 季靖退到了会议桌前，再无退路了，只好拿起手中的透明文件夹当作「照妖镜」：「你是哪个妖怪，速速现出原形。」 「噗，我哥果然不靠谱。」看到季靖退后，林致源突然就解除了他的撒娇状态，红着脸挠了挠鼻子，「他说女孩儿都喜欢这样的。」 林致源说，林斯远教他用霸道的行为和可爱的语言形成反差萌，能够一击击中女孩儿的芳心。 「如果是小奶狗，确实有可能。」季靖恍然大悟，上前摸了摸林致源的眉毛忍不住嘲笑起来，「但你，真的不合适。」 也就是说，之前和他本人气质相去甚远的行为也是林斯远教的？ 季靖不禁腹诽，林斯远的教学就不能稳定点吗，刚才那一下太毁人设了。 第206页 林致源低头嘆了口气，仿佛因为被戳穿而无奈地摇摇头：「看来，你还是喜欢纯霸道。」 「哈哈……也许吧……」 就在季靖想去点他额头的时候，他倏地抬起头，眼中滑过一丝狡黠。 季靖顿觉不好，他一定是想做什么坏事。 「会议室里，不行！」双手猛然撑在他胸前，想要抵住他可能突然靠近的身躯。 然而，林致源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他站在原地根本就没动，这样反而像自己要去袭击他似的。 「嘴上说着不行，手上倒很诚实。」林致源一把抓住季靖想要逃离的手，另一只手摩挲起她的手指来，「看来，你很喜欢我的胸肌？」 林致源抚摸的动作让她感觉痒痒的，明明只是抓着手怎么就那么诱人呢？ 他前世一定是个狐狸精吧？还是北海道雪狐那种的。 当他触碰到手指之间时，季靖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都忘记要害羞了。 赛场上冷若冰霜的他、队员面前严厉却不是温情的他、以及在她面前强势又魅惑的他，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林致源呢？ 「季靖，还想要？」 林致源咬了咬嘴唇，仿佛正在做抉择似的，将她的身体慢慢朝他身上拉过去。 她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被林致源这个大傻子耍了。 这可能是源于最初的判断失误，以为他在恋爱这件事上毫无天赋。 这究竟是林斯远教他的呢，还是他自己领悟的？ 如果现在自己作为旁观者围观，她一定会因为他的level up鼓掌。 就当他是天赋异禀吧，至少现在的林致源她很喜欢。 「不正经。」 想通了这点，也没什么好纠结的，季靖抽回手，随即又拍打在林致源的身上。 「去吃饭？」林致源回到了普通的状态，牵起季靖的手来，好几天没见到她，更别说独处的时间了。 「不行，我得回家。今天我妈休息。」季靖往回拉了拉林致源的手，阻止了他向外走的脚步。 林致源苦着脸，凝视了她片刻便放弃了。 毕竟是自己告诉她家人最重要，至少现在他还称不上是「家人」。 「好吧，那赶紧下班，别让秦教练碰到了。」林致源再次拉了拉季靖的手，可她还是待在原地似乎并不愿意离开，「怎么了，有心事？」 仔细想来，刚才进门的时候，她好像也是一副呆呆的样子。 季靖摇了摇头，但思量片刻，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刚才，蔡诗蕊给了我些东西，让我很不安。」 有些事情，以后总要面对，一次不说就一直没有机会说了。 她拿出文件夹里的照片，递给林致源：「这个女的是何琰的妈妈，男的我不认识，但这个画面却让我感到惊恐。」 「那次餐厅里装可怜的那个？」 「嗯……听说她最近过得并不好。」如果作为「敌人」来说，她的不好应该让人愉悦，可自己却高兴不起来。 「同情她？」林致源观察着季靖的表情，提出了假设。 「不。」季靖很肯定地摇头，「大多数事情不过是她先前行为的反噬，不值得同情。」 只是，一个时常把自己放在受害者地位的人，遇到了挫折必然是把原因归结在他人的头上。 「我怕她是不是会做出更加疯狂的事情。」季靖轻嘆一口气，坐了下来。 林致源见状，把会议室的门关好，自己拖了个椅子和她促膝相对。 有了安静的环境，季靖便悠悠叙述起那些恩恩怨怨来。 「其实蔡诗蕊说的、何琰做的，我并不在意。」季靖低着头，情绪并不激动，「这个父亲我也早就不要了，他们的研究领域我也避开了，我们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你这不就是逃避吗？」林致源问得有些提心弔胆，好在季靖的脸色并没有变化。 「不是的，正因为面对了，才看开了，放手了。」她想，自己早就因为林致源那些话，解开了对季邻海的心结。 至于和妈妈，也算坦诚相对了吧。 「所以，我不想在因为管他们的闲事，影响自己的生活。」 「这点我不同意。哪怕是为了家人，你也该去管。」林致源打断了季靖放任自己的态度，「如果是我，绝对不允许他们伤害我的家人，哪怕那只是一点风险，哪怕我的家人毫不在意。」 他把季靖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十指相扣握了又握。 季靖有些惊讶，林致源不是那种爱管闲事的人，他居然劝自己去管闲事。 「就算那些风险只有一点点苗头，我们也该把它掐灭。」林致源说得严肃，就好像在布置训练任务时那么让人难以违抗，「别等事情发生了，后悔莫及。」 就像当年金大钟对自己造成的伤害，大家都看得出他就是个专门用来犯规的选手，但自己和他比赛时却没有足够重视，白白浪费了最佳的状态。 「嗯，你说得有理。」季靖舔了舔嘴唇，似乎在心里有了初步的决定。 与其亡羊补牢，不如防范于未然。 「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林致源看了看会议室里的时钟，站起身来顺便把季靖也拉了起来，「正好我的车在。」 季靖本想答应，可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合适：「不行，万一被我小姨看见了，太麻烦了。」 第207页 「没关系吧，早晚会知道的。」林致源摸了摸季靖的头发，并不退让。 「你是不是傻。」季靖拿住他的手，放回他的身侧：「我小姨知道了就等于你妈知道了，那我们还能平静地……过日子？」 谈恋爱这三个字，愣是没好意思说出来。 「可是……」林致源想反驳，却找不出合适的理由。 仔细想想，确实如此。 之前，自己的妈妈都能想出什么远程相亲，天晓得知道后会干出什么事情，说不定直接杀去季靖家里提亲了。 毕竟她当时还说想让季靖做女儿来着。 这种难以把握的风险点还是不要去接触为好。 「好吧，那你自己当心点，到家就给我个消息。」 「嗯。」季靖微笑起来，郑重地点了点头。 回到家，小姨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却不见妈妈的身影。 「我妈呢？」季靖换好拖鞋，一边给小姨揉揉肩膀，一边问起来。 「突然有个紧急会诊，下午去了医院。」杨慧芳挎着脸，不满道，「哎，难得休息日都不消停。」 「爱岗敬业，没办法。」季靖笑笑，反而是她来安慰小姨。 杨慧芳显然看出来她的敷衍：「你也劝劝，都退休年龄了，该放的就放放，把舞台让给年轻人。」 「好的，一定。不过我妈也是对病人负责嘛。」季靖笑嘻嘻地又给杨慧芳垂起背来。 小姨白了她一眼，愤愤道：「你呀也是个工作狂，劝了白劝，还是得我来。」 季靖吐了吐舌头，不置可否。 小姨又自顾自啰嗦起来，说什么这母女俩啊就是不听劝。 说到这儿，忽然想起一件事，小姨说不定知道照片里的人是谁。 她赶忙拿出包里的照片，递给小姨。 「你去跟踪这个女人了？」杨慧芳看了照片，很惊讶。 「不是，是一个和何琰不对付的人给我的，这个男人，你认识吗？」季靖简单解释了拿到照片的过程，告诉小姨自己什么都没做过，只是觉得很多事情可能和自己想像的不一样。 杨慧芳皱着眉头回忆起来：「诶，总觉得脸熟，但好像又不认识，说不定你妈认识。」 一说到这儿，季靖就听到密码锁滴滴滴的声音，应该就是妈妈回来了。 却听到咘咘一声，显然是因为密码错误。 她赶忙去开门，果然是妈妈。 杨慧心本来还在按密码，被忽然打开的门吓了一跳。 「妈，累不累啊？」季靖接过妈妈手里的大包，却发现东西不止这点，「还带了行李回来？」 于是，顺便也把行李箱一起搬了进来。 行李箱特别重，似乎放了很多书籍的样子。 杨慧心一边换鞋一边答道：「嗯，结束了个课题，暂时不住宿舍了。」 「太好了，刚才还想让季靖劝你别那么拼了。」杨慧芳闻声，走了过来，一起帮忙把行李搬了进来。 「没有很拼，大多数都是学生在做。」 「但你就是爱操心啊。」杨慧芳直接戳穿了她的藉口，拉她做到了沙发前，「对了，你帮我看看，这人是谁，总觉得好眼熟啊？」 杨慧心刚才还笑嘻嘻的，看了照片的瞬间就垮下脸来，又震惊又疑惑。 她一眼就认出了这人是谁。 「妈？」季靖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认识。」 杨慧心缓缓的点点头：「嗯，这人叫季邻山。」 季靖一怔，光听名字就知道和季邻海有关系。 看来事情比自己想像中的要复杂得多？ 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开始解决一些往事 让那些搞事的人没法再蹦跶 第95章 「可是, 季邻海应该早就和老家断了关系，他怎么会和这个女人在一起？」杨慧琢磨起来，可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到合理的答案。 「好了, 别琢磨这些晦气的人, 赶紧吃饭。」杨慧芳见气氛陷入了僵局，立马打断了对话, 把保暖箱里的菜端了出来。 今天不是周末，姨夫还在医院里忙，只有她们三个人吃饭，菜色明显少了不少。 但并不影响季靖吃得津津有味。 吃完饭，杨慧芳就以约了小姐妹视频为由, 躲进了自己的房间。 留下季靖和杨慧心收拾碗筷。 这种别人家饭后日常般的事情, 让季靖忽然非常感慨, 越来越感觉自己是真的回家了。 和妈妈有说有笑，很快就结束了美好的饭后时间。 然而再然后要做什么季靖也不知道了, 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她们真的分别太久太久了。 回到房间, 季靖看着那照片, 又想着妈妈刚才好像知道些什么又好像琢磨不定的眼神, 沉思起来。 滑鼠漫无目的地在电脑屏幕上飞舞，就像她不安定的思绪，混乱又犹豫。 手机一震, 把季靖从犹豫中拉了回来。 林致源发来一张照片, 是今天的晚饭, 还给晚饭比了个耶。 季靖轻不甘示弱，随即把自己的炖鸽子发了过去。 林致源又回来一个哭哭啼啼的表情。 然后就发了个晚安。 季靖：那么早睡？ 林致源：你不是要和妈妈聊聊？我就主动退出, 免得你难以抉择。 第208页 季靖扑哧一声笑出来, 这是林致源委婉地鼓励自己吧。 她拍了拍脸颊, 决定还是得去问问，不然错过了今晚，谁知道又要等待多少个日夜呢。 「妈，还没睡？」 进到杨慧心的房间时，她正带着眼镜看着一本已经翻得很破的笔记。 季靖突然的出现显然让她吓了一跳，匆匆忙忙把笔记本合上，搁在了一堆资料里。 「这是……？」 那么大的动作就算季靖想忽略都很难做到，那笔记本的历史显然不止一两年，露出的页面已然泛黄，怎也得有一二十个年头了。 杨慧心没出声，只是尴尬地捋了捋额角的头发。 季靖这才发现，她的黑发下已然生出不少白发，平时只是被前面的头发遮盖住了。 「妈，我们聊聊？」季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似乎在酝酿情绪。 「聊什么？」杨慧心见她坐在了床上，自己也把椅子反过来，面对着她。 「聊聊你和……」季靖顿了顿，突然不知道在妈妈面前该怎么称呼他，「你和季邻海的事。」 「小靖，我说过，我们的恩怨不管你的事。」杨慧心转头，避开了季靖的直接。 「妈，每次何琰来找我麻烦的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季靖情绪激动起来，甚至带起了哭腔，「我不知道该怎么反驳，真的特别憋屈。」 她紧紧捏起拳头，音量也提高了不少，她顾不得会不会被小姨听见了。 杨慧心因为她的伤感而些许动容，但还是没有看她。 「妈，我长大了，何以和一起分担烦恼了。」季靖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你不要一个人纠结烦恼，我会理智地看待这件事的。」 「理智，能做到？」杨慧心倏地看向季靖，对上了她坚毅的目光。 季靖点点头：「必须的。」 杨慧心咬着嘴唇，似乎在和自己斗争。 「妈，为了我，也是为了你自己。」看着妈妈依旧守口如瓶，季靖几乎又要放弃了。 她就这么直直盯着妈妈的双眼，在心里默念，再坚持一会儿，再坚持一会儿。 最终，是季靖的胜利。 「好吧，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杨慧心转身拿过了刚才匆匆放在一边的笔记本，轻笑着抚摸起来，「我和他的相遇很普通，也很特别。」 她顿了顿，眼中竟有些少女的羞涩：「就是因为这本笔记本。」 她说，季邻海是季靖外公的学生，特别优秀，在大学的时候就听很多人聊起过他，而自己起初不过是好奇罢了。 忽然有一天，在自己的写字檯上发现了一本笔记本，也是出于好奇心去翻看，发现里面写了满满当当的医学笔记以及自己的想法，对当时的杨慧心来说可谓醍醐灌顶。 就这样，以还笔记本为契机，就这么认识了。 「那时，他特别帅气，随便穿什么衣服都很好看，要不是他就是个书呆子，大概早就被别人抢走了。」杨慧心微翘着嘴角，仿佛就在叙说少女心事。 而季靖的心情却很复杂，妈妈显然还爱着这个人，爱着这个人渣。 然而她答应妈妈理智地听到最后，便没有做评价：「然后呢？」 「然后，我就和你外公说我喜欢他，后来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 就和所有年轻人一样，会约会、看电影，再加上学术上的共鸣，很快就进展到了谈婚论嫁的步骤。 而且还有外公的撮合，他们的结合显得理所当然。 「但是，在你外国说到要订婚的时候，他突然就神情凝重了起来。后来还消失了一段时间。」说到这里，杨慧心也的表情也跟着凝重起来。 她说，季邻海很坦白很真诚，这也是为什么他的故事那么复杂，最终他们还能在一起的原因。 季邻海的老家在d县的m村，他出生在当地一个富庶的家庭，他父亲在当地地位很高。当时因为交通闭塞，那里保留了很多旧社会的习惯。打比方的话，那季家就像旧社会的地主，家里还有长工，拿现代的的话来说d村的gdp全靠他家撑着。 虽不至于娇生惯养，他从小就读了很多书，就嚮往做个医生。 可他父亲思想守旧，只希望他学成回家，安安心心继承家业，早早结婚生子。 「那个女的，也就是何华，就是他父亲早早为她定下的。」杨慧心的眼光暗淡下来。 季靖轻咳两声：「童养媳的事儿，我知道。」 「嗯，后来我才知道，他的消失其实是回家和他爸爸据理力争。」 据季邻海说，他对父亲说他有医学梦想还有爱的人，但无论怎么说都不被理解，两个人都是倔脾气，一气之下就断了关系。 当时还是在祖宗面前发的誓，他父亲亲手在族谱上划掉了他的名字，所以当时结婚的时候就解释是，没有男方亲戚参加婚礼。 后来，日子也过得很平淡，就和普通家庭一样。 季靖恍然大悟，这么想来她依稀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父母的关系还不错来着。 「直到你中考那年，何华带着她女儿来认亲了。」 这也是他们的关系急转直下的关键点，一开始季邻海还想瞒着家里，但是被邻居告状了。 「你外公那时身体已经很差了，被他的事一气，就没挺过去。」杨慧心偷偷抹了抹眼角，眼中泛着泪光，脸上尽是委屈。 第209页 「哎，造孽啊。」季靖是有印象的，她莫名就被送到了小姨家里长住，后来就听说外公去世的消息，差点就影响了中考。 好在她足够优秀，也抓住了学校保送推荐的机会，直升了全市最好的高中。 「所以，他很早就和那人有了孩子？」季靖见妈妈沉浸在了悲伤中，主动问起来，她想起了某珠格格的剧情，她只想和他有个孩子。 杨慧心摇摇头：「他说，他们没有感情。」 季靖轻哼了一声，渣男的话怎么能相信，但很快就收敛起了自己的鄙视。 「季邻海说，他和她不过是，他也只把她看作是妹妹，他也从来不知道她是家里的童养媳。」 和父亲断绝关系的那一夜，他同她倾诉了很久，也是最后的告别，而且是在白天。 只是离开前一夜，因为烦闷喝了很多酒，迷迷糊糊睡了一夜，醒来时除了发现少了几件换洗衣服，也没什么特别。 「那时他答应你外公，给他们钱，打发他们回去，他也同意了。」杨慧心皱起眉头，狠狠握住了拳头，「但后来，他越来越忙，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当然，杨慧心也很忙，忽略了很多季邻海的变化。 直到季靖快要考高的时候，她去老房子找东西才发现了何华母女的存在。 季邻海说，那时何琰好不容易考上了p大，他不能毁人前途把她送回去，他亏欠她们太多了。 季靖不禁在心里冷笑，怎么自己就能被亏欠呢？ 「那你们怎么不离婚？」 杨慧心嘆了口气：「其实也是想离的，但他不同意。」 他说，外公临终前，他在他面前发过誓，绝对不会离婚，他为了遵守承诺，这段孽缘才延续至今。 季靖有些吃惊，原来不是妈妈不想离婚，而是季邻海不想离婚。家花野花他都要。 「后来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杨慧心心疼地摸着季靖的头发，「妈妈对不起你，让你受委屈了。」 季靖原本还在怒火中，却因为母亲的一句抱歉而彻底瓦解。 她一下抱住妈妈，撒娇道：「妈，你也是受害者，不用道歉。」 「其实，后来他也来道过歉，态度很诚恳的。」杨慧心轻轻抚摸着她的背，「毕竟他是你的……」 季靖倏地挣脱她的怀抱，她不想听到那个称呼：「妈，即便他有苦衷，我也不可能原谅他。」 杨慧心凝了凝神，最终舒展开眉头：「嗯，你不必原谅他。」 说开了后，季靖忽然理解了妈妈的所作所为，这么想来自己还能逃离，而妈妈只能一直面对着。 不过现在的结果真的是外公的那句「绝不能」离婚造成的吗？ 饶是季靖，也想不明白了。不过事到如今，也显得不重要了。 「对了，你不是说你们结婚的时候没有男方家里人来吗？那你怎么认识照片里的人啊？」 「哦，那是你还上小学时的事情了。」杨慧心回忆起来。 季邻山来过一次p市，说是母亲生病了想带过来看病，来过家里一次。 「那天就我一个人在家，感觉痞里痞气的，印象很差，但也印象深刻。」 季靖拿出照片，眉眼确实和季邻海很像，但气质完全不一样，怪不得自己没法一眼看出端倪。 「没多久他匆匆赶回来，很牴触这个人，就带他出门了。」 等季邻海回来她也劝他毕竟是家人，能帮就帮，他也只是敷衍，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杨慧心又陷入了沉思，似乎又开始回忆关于季邻山的所有回忆。 然而，只是一面之识，过了那么多年能一眼认出已然不易。 听完妈妈的一席话，季靖又仔细观察起照片来，季邻山和何华从头到底都是面对面而坐，没有肢体接触也没有亲昵的互动。 甚至照片里的何华还皱着眉头，显得很不开心。 「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季靖顿了顿，想要找一个合适的词。 杨慧心也表示同意，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会有什么阴谋呢？」 其实杨慧心的出身很好，也被保护得很好，很少会去怀疑别人。但此刻，连她都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就光靠想也想不出什么名堂。」 季靖站起身来吐出一口气，似乎决定了什么。 「我要去趟m村，倒要看看他们究竟有什么秘密。」 第96章 「妈, 你怎么又去见他了？」何琰一进门就对着正在做饭的女子责怪起来。 何华一愣，眼看着锅里的粥就要溢出来了。 她赶紧关了火，拿起了抹布擦起了灶台, 却还是因为余热, 怎么都擦不干净。 「如果让我爸知道你还和老家的人有接触，他该怎么想？」何琰把包挂在门口, 又拿了块抹布一起帮忙擦起来。 何华嘆了口气，神情很是不安：「可是他毕竟……」 「打住，别再提了。」 何琰的语气不容置疑，女子顿了顿皱了皱眉终究是放弃了。 收拾好厨房，两人把余下的粥端到了客厅里, 尽管糊了一部分, 但中间一层还是美味的。 「对了, 邻海说的找房子的事，看得怎样了？」 何华盛了一碗, 摆到了何琰的面前。离上次说的过完年又过去了好几个星期, 季邻海又来问情况, 自己却无从回答。 第210页 「搬什么搬。我就没去找过。」何琰用勺子挖了一口放进嘴里, 「妈，这味道也太淡了，你盐放少了吧。」 「不会啊？我尝过味道的。」何华也吃了一口, 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而且这粥也不宜过咸, 否则就会掩盖食材的甘甜味。 「算了, 无所谓。反正你安心在家就行。」何琰放下勺子，一股脑喝了起来。 见何琰无意再说下去, 何华很是着急：「这毕竟是人家的房子, 我没理由占着啊。」 这心虚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何琰脸色一变, 怒斥道：「妈，都那么多年了，你怎么还这么想！？」 「我……」 「我们的家，我们凭什么搬出去？」 何华简直抓狂了，如果这房子是季邻海名下的就算了，可偏偏和他关系不大。 何琰看出来她的担心，放下碗筷安抚了起来：「妈，你放心，我有办法。」 // 「什么？你要去你爸的老家？」林致源脱口而出，顿觉不妙，赶紧接上下一句，「不行，太不安全了，你不许去。」 好在季靖正专注在电脑上查着资料，似乎没有很在意林致源说错的话。 深夜，两人以复盘林致源世界盃上的表现为由，占用了观影室。 有些事情虽没有说开，但大家似乎都很有默契似的，给他们俩人留足了私下相处的空间。 「我查过了，离p市不远，开车三小时，火车两小时，不过要到d县转车。」季靖打开地图，指了指m村的位置，「这可比美国近得多的多。」 言下之意便是自己一个人远走他乡都能生存下来，不过是周末去个小村庄，没什么好怕的。 林致源把电脑推开，倏地将她拥进怀里：「那时我还没认识你，现在认识了，就不许。」 季靖挣扎了两下竟没有挣脱开，无奈之下只好戳了戳林致源的腰部——他的弱点。 林致源抖了抖，硬是坚持了两秒，最终败下阵来。 相互打闹了一阵，才冷静下来，季靖笑道：「你这情话到底哪里学的，真的很不符合你对外的人设。」 「我又不在意。」林致源理了理头发，刻意忽略了季靖的问题，转而严肃道：「我们现在讨论的是你的问题。」 「我又没有问题。」季靖眨眨眼，她已然做好了决定。 「怎么没问题，你不是说都断绝关系了吗，万一把你扣下来了怎么办。」林致源有些生气，气季靖又要把自己至于未知中去。 「又没人认识我。」季靖握住林致源的手，安抚起来，「而且真的不危险，这m村跟你想像的农村完全不一样。」 季靖拖回被林致源推开的电脑，打开了某蜂窝的页面，找出了些旅游攻略。 m村近几年在当地政府的扶持下大搞农家乐，这些攻略的时间有近有远，但从照片就可以看出村里近几年的变化。 去年差点就评上了优秀农家村，可见服务和设施都不错。 在季靖的坚持下，林致源无奈地嘆了口气：「好吧，我同意了，但是我有个条件。」 「条件？」 说着林致源点开了网页，打开一个售票页面。 「我要和你一起去。」 说是一起去，但其实林致源也只能陪她两天，周一还有重要的训练任务。 从p市往返d县的火车班次特别少，往返m村的巴士也只有一班，还是清晨出发的，这就意味着乘坐公共运输的话必须在d县留一晚。 所以林致源至多把季靖送到m村，然后乘坐当天的巴士再回来，这样才能赶上周一的训练。 「那么折腾，要不还是开车去吧？」 然而，两人对视了一眼，默契地否定了这个方案。 为了避免队里的骚动，他们只和教练打了招呼，趁着周末清晨大多数人还在睡梦中，早早地就出发了。 可百密总有一疏。 「小林啊小季啊，这背着包是去旅游呢？」体育中心的保安大叔看着正欲离去的两人，笑得格外慈祥，「年轻人，是应该庆祝庆祝。快走吧。」 他们的打扮看着确实像去旅游，特别是林致源还戴了副墨镜，颇有去远方度假的意味。 大叔只是笑笑也没让他们解释，就放行了。 即便已经走出了好几百米，季靖总觉得仍旧被炙热的目光注视着，也不敢回头确认。 「完了，这个大叔特八卦。」季靖扶额，不敢想像自己回来以后回面对什么。 「也没特意瞒着，没事的。」林致源搂了搂季靖的肩，一派视死如归的模样，「反正我回来得比你早，不用担心。」 字里行间表达了在你回来前一定把大家的八卦情绪搞定。 除了大叔的「关爱」之外，他们一路上都挺顺利，即便林致源在火车上脱下墨镜，都没有人认出他的身份。 只有个别人似乎被他的长相吸引频频回头观望，但在看到靠在他肩上小憩的季靖后又打消了上前搭讪的念头。 「接下来我们去哪儿？」林致源站在火车站的大门口，才意识到自己光是想着陪着一起来，根本就没想过到底要干什么。 出了火车站，县城的人流比他们想像中的要多不少，除了建筑风格比较陈旧外，和p市某些郊区的老城也没什么区别。 原本打算先去下榻的酒店，却被眼前的烟火气给吸引了。 第211页 玲琅满目的集市，还有各种看着味道不错的小吃，让他们移不动脚步。 「要不，先去吃个早饭？」季靖瞄准了不远处的小摊，眯了眯眼睛，「当然只有我能吃。」 林致源抓过季靖的手，就拉着她朝着烟火气走去：「没问题，你吃早饭我吃你，四捨五入等于我吃了。」 「……」 话是这么说，两人还是非常满足地享受了一顿丰盛的早饭。 至少对于季靖来说是如此。 「饱了？」林致源递过纸巾。 季靖擦了擦还残留着细屑的嘴角，满足地嘆道：「真的很不错，特别是这个油炸的芝麻球，太好吃了，可惜带不回去。」 摊主见她满是遗憾，表示有手工的半成品卖，可以让她带回去自己炸来吃。 她纠结了很久还是放弃了，毕竟此行并不合适带着些油炸芝麻球走来走去。 「老闆，d县高级中学离这儿远吗？」 主要目的还是去看看m村，毕竟要在d县待上一天，不能浪费，于是想到了蔡诗蕊说的高中。 据说她是那里的风云人物，说不定能有什么线索。 摊主一边收拾他们的桌子，一边说道：「不远，沿着那条路，往北边走十来分钟就到了。」 也是为了消化早饭，他们一路慢悠悠走了过去，花了将近20分钟才走到。 「看着还挺不错的。」林致源感嘆起来。 眼前红白相间的建筑外墙上还贴有学校的校训，好像刚翻新不久。 刚走到学校门口，季靖就感受到有人盯着自己看。 走近了才发现，那是一个穿着短毛大衣的中年女子，不停地朝自己的方向挥着手。 「你认识？」林致源疑惑地问道。 「我怎么可能认识，第一次来这里。」 说着就拉着林致源朝中年女人走去，打算一探究竟。 女子见他们确实是朝自己的方向走过来，笑得更加亲切了，像是在迎接客人似的。 「您就是季小姐吧？」她直接迎了上来，说着还看了眼林致源，「这位是您的男朋友。」 季靖不知该如何回答，姑且点点头。 为什么一个不认识的人会在门口等自己？ 难道何琰如此神通广大，才到d县就被她察觉了？ 「您是……？」 「不好意思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这儿的校长，我叫程娟。诗蕊说今天你会来参观学校。」 季靖这才恍然大悟，出发之前确实和蔡诗蕊提到一句，没想到她还做了这样的安排。 想到刚才或许因为吃早饭让人家在外面等了了不少时间，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原来是程校长，抱歉到晚了。」 全然没提自己和蔡诗蕊并没有对此进行过联络和安排。 「没有没有，我就顺便出来看看，快进来快进来。」 程娟热情地将两人迎进来，自顾自介绍起来，基本都在说这次学校翻新的情况。 「什么情况？」趁着程娟要帮他们去拿水，林致源悄悄问道。 季靖其实也很疑惑，但从刚才的介绍中，多多少少了解了些情况。 「她刚才不停感谢我们，还一个劲地说蔡诗蕊是学校的骄傲，大概把我们当作过来查看施工进度的人了。」 似乎在某位不愿提及姓名的人物的捐赠下，d县高级中学才在最近翻新了教学楼，而且增加了许多教学设备。 而这一切都是以蔡诗蕊的名义来做的。 蔡诗蕊本人不可能有这种能力，想来也是陆丞鋆的帮忙。 「陆丞鋆谈恋爱的方式还真是非同凡响。」季靖看着教室里崭新的课桌椅感嘆起来。 显而易见，这一定也是蔡诗蕊对何琰的挑衅。 「抱歉久等了。」程娟笑盈盈地拿了两个搪瓷杯出来，「这是我们这儿的特产，可以暖暖身子。」 d县的气温还是比人山人海的p市低上几度，大周末的学校没人，不管是教室里还是办公室里都没有开空调。 季靖一愣，赶忙接过，原来刚才对手哈气的动作被看到了。 大致参观完学校整体，程娟才带他们去了她的办公室。 那里贴了满满的奖状和红榜，很多看着有些年头了，个别墙面都有些脱落了。 很明显，教室翻新的时候，她的办公室并没有带上。 程娟看出了季靖的感慨，欣慰地笑起来：「都是我们的骄傲，没捨得让人拿下来。」 「诗蕊是我印象特别深的学生，目标明确，努力又好学。」 「最难得是，有了成绩还不忘回来看我们。」 「有些老师都退休了，她过年回来总会带点东西过去看看」 程娟一谈到蔡诗蕊，就说得滔滔不绝。 季靖很意外，在程校长的眼里，蔡诗蕊是个好学生，还懂得感恩，和自己认识的那个完全不是一个人。 「你是诗蕊的朋友，我必然要好好招待你。」程娟拉过季靖的手，笑得和蔼，「大城市的姑娘就是长得水灵，不过我们这儿的也不错。」 季靖汗颜，夸她的同时还不忘夸一夸蔡诗蕊，可见程校长对她的喜爱已经达到了极致。 「对了，我听诗蕊说她有一个非常崇拜的学姐也是这儿毕业的，也是学校风云人物吧。」季靖并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旁敲侧击起来，「不知道这那么多名字里是哪一个啊？」 第212页 程娟还沉浸在夸赞蔡诗蕊的氛围中，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哦对，确实是这样。」思考了会儿才想起来：「说来也巧，她和你一个姓，叫季琰。」 季琰？ 季靖心里咯噔一下，这个时间线似乎不对。 据妈妈回忆，何琰是考上了大学以后才来认亲的，况且自始至终他们都叫她何琰，也就是跟着她母亲何华姓了。 后来也是陆丞鋆告诉自己她改姓了。 季靖找到红榜上何琰的名字，那纸上的墨迹显然已经有些年头，也就意味着她一直以季琰的名字出现在学校里。 难不成，季邻海完全骗了妈妈，其实他们很早很早就联繫上了？ 一股怒意涌上心头，直为母亲的付出的感情感到不值。 她紧紧握住搪瓷杯，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程娟还在微笑着介绍何琰的履历，字里行间也是不少夸赞。 比如d县高级中学第一个考进p大的学生。 当年全校的偶像等等等等。 「哼，谁知道是不是找某人开后门的。」 第97章 「嗯？」 季靖说得很轻声, 光顾着介绍何琰的程娟并没有听清她说来什么，只觉得季靖情绪有些异常。 「她是说要不要再给这个房间开个后门，没有窗又不通风, 冬天危险夏天闷热还是要改造改造的。」林致源打起了圆场。 季靖这才发现自己失态了, 顺着林致源的话说道：「是啊，您这儿那么多纸张, 稍微有点火源太危险了。」 程娟将信将疑地点点头，这话题也转得太突然了。 「话说季琰那么厉害，她父母肯定也很厉害吧。」季靖强忍着怒意尬笑着把话题拉了回来，「毕竟p大可不是常人能考的。」 外省考来已经很难，对于这样一个小县城的人来说那是难上加难了。 程娟皱皱眉头, 似乎在努力回忆：「好像就是普通人, 都不怎么来开家长会。所以还是要靠自觉啊。」 她说着说着又说回了蔡诗蕊, 可见她平时在学生中一定经常拿她做榜样。 季靖看着何琰那已经有些褪色的名字，有些感慨。 如果一个人要认真地对付另一个人, 甚至可以抹杀对方过去的一切, 让她变得不值一提。 离开学校, 去往酒店的路上, 季靖陷入了沉默。 明明天还是亮着的，明明刚才接街道上还是明媚的，此刻就像蒙上了一层灰似的, 毫无活力。 直到林致源的食指按上了她的眉心。 「你这眉头皱得都能夹红豆了。」 季靖茫然地抬了抬眼, 然后握住了他的食指, 揉搓了起来。 「林致源，你说啊, 如果你爱的人一直一直对你说谎, 你还会爱她吗？」 「这是什么送命题吗？」他抽回手指, 一反手就搂上她的腰间。 超市门口有几个小孩贼兮兮地盯着两人傻笑，时不时还吐吐舌头，甚至有个小男孩还轻声地说着「亲一个，亲一个」。 然而季靖还在沉思。 这个很有可能的真相不过是意外的收穫，或许能让妈妈不再留恋，说不定也是好事。 季靖用手肘顶了下林致源的腰，努了努嘴道：「注意形象。」 「我抱我的人，哪里不注意形象了。」林致源点了点季靖鼻子。 「什么你的人，你今天太奇怪了啊。」季靖快步离开了超市门口，不顾林致源有没有跟上来。 虽然吧，他说的这些话真的挺让人心动的，但这么就觉得别扭呢？ 季靖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还没走出几步，就听到林致源在身后大喊了起来：「方向错了，酒店不在那儿！」 季靖一抬头，自己确实离学校越来越近了。 居然被一个路盲指出走错了路，太羞耻了。 「好了，别不开心了，过去的事情又无法改变。」林致源主动朝错误的方向走去，牵起了她的手，「走吧，累了心情也会不好。」 确实，一大早就出了门，都吃完了午饭还没能把行李放下来。 尽管只是一个小小的行李箱外加一个小书包，拎了大半天还是很耗费体力的。 d县不大，但真走起来还是挺费力的。 原本也找到了公交站，等了好久都没来，经路人提醒才知道刚好错过了，下一班车据说要等一小时，不如直接走路。 「这个酒店，似乎还不错？」林致源摸着走廊大厅里的真皮沙发，发出了感嘆，「居然还有送餐服务，很贴心啊。」 d县处处给他们带来惊喜，这个名字听着假冒某假日酒店，里面的装饰还真挺商务的。 「我看攻略里说这里不错才定的。」季靖拿过了房卡，很是得意，「权当是来旅游的。」 只有自己相信自己就是来旅游的，才没有人会怀疑她的出现。 只是下午的那些猜测让她没有了好好逛一逛的心情。 好在，这家酒店让人很满意，对她而言能好好睡觉是一场出行的基本前提。 明明只是一间普通标间，愣是装修出了豪华套间的气氛，相对日本那间，除了少了那个入门的客厅，其他毫不逊色。 最重要的是，价格可能不到十分之一，简直性价比之王了。 季靖丢下行李就窝进了落地窗旁的小沙发，闭上眼睛享受起片刻的宁静。 第213页 「你怎么没定双床房？」林致源犹豫了一步，最终还是踏了进来。 他也放下了自己的书包，在房间里逡巡起来。 「我本来想一个人独享大床的。」季靖闭着眼睛懒洋洋地说道，「这下便宜你了。」 「咳咳咳咳。」 季靖刚说完，就传来林致源猛烈的咳嗽声。 她迅速站起来去帮林致源顺气，看着他手上的矿泉水瓶，应该是被呛到了。 仔细想想，刚才那句话确实有歧义，孤男寡女独处之下想歪了也正常。 只是没想到林致源反应那么大，也不知究竟是因为呛得厉害还是害羞得紧，他的脸上、脖子上都是红红的。 见林致源慢慢平复下来，季靖才停下了动作。 一切归于平静后，气氛显得又暧昧，又尴尬。 季靖理了理头发，眼神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寻找话题，最终停留在了电视上。 「待会儿不想出门吃饭了，我们就窝在房间里看电影吧。」她拿起遥控器研究起来，「我看最近的攻略上说的，这里可以免费看最新上线的电影，还带家庭影院呢。」 林致源对于她没有深究而松了口气：「也好，不过我们似乎只能窝在床上看。」 季靖仿佛没有听出他的话中有话：「好啊，那我早点洗澡换睡衣，累死了。」 她在自己的行李箱里翻了一会儿，忽然兴奋起来。 「这套可是40周年珍藏版。」季靖得意地向林致源展示自己这套大红色的分体睡衣。 这次她可放聪明了，带的不是那条hello kitty睡裙。 「嗯，真可爱。」林致源靠在电视柜上，并没有看向她，似乎还有些敷衍的意味。 「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失望呢。」季靖渐渐靠过去，掰过他的脸揶揄起来，「不是睡裙，真可惜。」 「女人，你这是在玩火。」说完，林致源就亲亲吻在了她的耳垂上。 季靖闭上眼睛，只觉得痒痒的，但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接下来的动作。 噗，林致源啊林致源，到了该动真格的时候就怂了。 「你这台词，也太古早了。」季靖退后一步，仿佛洞悉了一切大笑起来，「你最近是不是在恶补恋爱小说，我让顾晴晴推荐你几本啊。」 林致源被她笑得没了章法，坚称自己对恋爱小说才没兴趣。 「这让我想起一件事，晴晴有一本霸道总裁手册，和你最近说的做的都挺像的。」 这本手册还是当年顾晴晴过于沉迷霸道总裁系列，顾宵宵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帮他整理了所有的套路。 这才唤醒了情窦初开的少女一心想要找个霸道总裁的痴梦。 林致源扯了扯嘴角，尴尬地笑了笑：「你弟……还挺热心的。」 「这东西吧，作为调味剂还不错，但是你今天浓度太高了。」 「看来我还得多学习，怎么霸道得恰到好处。」说着，他一把搂过了她的腰，让她和自己贴在一起，眼看着就要吻上她的嘴角：「不是要看电影吗，快洗澡，我们速战速决。」 季靖一愣，已经微闭双眼准备迎接她的亲吻，谁知他碰都没碰到就和自己拉开了距离。 然而这似乎比真的亲吻更加撩人。 「咳咳，这个分寸就把握得不错。」季靖硬撑着夸起林致源。 「好，我多实践。」 右手开始在她的腰间游移，轻轻抚上了她的背嵴，除此以外也没有别的动作了。 「哦哦，我先去洗了。」季靖头一低就挣脱了，赶忙拿好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冲进了浴室，咔哒一声锁上了门。 又是洗头又是洗身子还要吹头发，洗澡对于一个风尘僕僕的人来说也是一项大工程。 所以，当林致源也洗完而且吹干头发后，季靖早就窝在床上睡着了。 林致源深深地嘆了口气，看来说好的电影时间只能等下次了。 …… 「醒了？饿吗？」 季靖睡得昏昏沉沉，直到梦到了葱油的香味才发现自己肚子饿了。 挣扎着起身，恍惚间看到小桌子上放了几个打包盒。 「我睡了很久？」她揉了揉眼睛，正在打开盒盖的林致源说道。 「还行吧，也就一下午。」说着，帮她掀开了被子，扶着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她坐上了桌子旁的小沙发。 「老闆说这个是特色，尝尝吧。」林致源又从一边拿出一个打包盒，打开盖子的瞬间，一阵好闻的香味袭来，让人开胃。 季靖瞬间来了精神，身体似乎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肚子里咕咕的响声似乎在喧嚣着对食物的渴望。 「这个面，好好吃。」她迫不及待又一口，季靖就有些惊讶，「我总觉得我吃过这个。」 「你慢点啊。」林致源递过纸巾，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葱油拌面不都是差不多的味道。」 季靖觉得难以置信，这面刚入口确实没什么特别，但咽下去以后竟有一股甘甜的回味。 香味是有记忆的，味道也是。 只是她拼命地想，都想不起到底是在怎样的场景下吃过这样的味道。 不知不觉间，一股温热从脸颊滑落，沿着下巴滴入了碗里，和褐色的葱花融为了一体。 季靖猛然一震，就往卫生间冲去。 「季靖！」林致源见状，也跟着沖了进去。 第214页 只见她开始漱口，来回几次还不满意，又开始刷牙。此刻的她就像有洁癖似的，刷了好几遍才消停。 「你，也给我刷牙。」季靖倏地看向林致源，态度不容置疑。 饶是他再傻也知道此刻的季靖忤逆不得，乖乖地遵照她的只是刷完牙，只是他刷得很慢，想要等她自己平静下来。 吐完最后一口清水，林致源擦去了嘴角的水珠。 而季靖只是呆呆地望着他，欲言又止。 她一脸受伤的模样让林致源愈发确定，她又陷入了不堪的回忆之中。 「季靖，就算你疯了，我也喜欢你。」 不过凭着一股冲动，林致源脱口而出，这似乎是他说了那么多情话中第一次表达对她的喜欢。 他在心里暗骂自己，那么重要的话，怎么过了那么久才说出口呢？ 季靖一颤，些许动容，但顷刻间又抱紧了双臂，似乎要把自己牢牢锁在一个圈子里。 「别人我不知道，可是我只要喜欢上了，就会永远坚持下去。」他朝她走过去，那步子如同在赛场上那般坚定，「就像我热爱短道速滑，无论它带给我多少伤痛，我都会坚持下去，我的一生都会热爱它。」 季靖瞪着眼睛看着他，从疑惑到惊讶，再从惊讶到惊喜，最终苦笑起来。 「林致源，你是傻子吗？」季靖卸下防备，重重地在他胸口点了点，「为什么每次表白都要说到短道速滑啊。」 林致源不做声，她应该明白这是比喻吧。 季靖咬了咬唇，抬眼看他，这个角度显得相当无辜。 她眨了几下大眼睛，忽然就狡黠地笑起来：「如果我和短道速滑只能选一个，那你选哪一个呢？」 林致源心中警铃大作，怎么又来一道送命题啊！？ 作者有话说： 默默站在站台边缘瞭望 第98章 「快说啊。」季靖见林致源不回答, 着急起来，还佯装生气重重的地在他身上拍了两下。 林致源做出难以抉择的表情，好像正在思考。 「选不出？」季靖扬眉, 露出失望的表情。 「小孩才做选择, 成年人当然是全都要。」 说完，林致源根本没给季靖反应的时间, 一把将她搂紧怀里。 季靖一吓，还没叫出声，身体已然腾空，想要挣扎的时候已经下意识环上了他的脖子。 不愧是常年训练压哨起起跑的运动员，她的反应永远敌不过他。 「你你你你干嘛！？」 林致源抱着她就向床的方向走去, 明明气势十足, 但将她放到床上的动作却格外轻柔。 季靖挣扎着要起来, 但又因为反应不及林致源早就被他欺身而上，几乎动弹不得。 她紧张地喘息起来, 他不知道林致源下一步要做什么。 他他他不会要强迫自己吧！？ 虽然也不是不愿意, 但强行那什么会很疼的吧？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啊？ 她不敢看向他的眼睛, 她怕自己的眼神成为催+情+剂, 直接让他失去理智。 只有焦灼的呼吸声在近在咫尺的距离中此起彼伏，让她愈发胡思乱想。 「能告诉我，刚才为什么急匆匆去刷牙吗？」终究是林致源难以忍耐, 问出了想问道话。 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潘多拉的魔盒, 一切都揭开后面对的又将是什么呢。 「啊？」 季靖的反应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以为她会生气或者伤心难过，而她的表情显然是惊讶, 甚至还带着羞耻。 她长得白皙, 只要脸一红就很明显。 「为什么, 还要我刷牙？」林致源追问，不给她糊弄自己的机会。 「不能，理由只能告诉家人。」 季靖的脑子已经因为羞耻感宕机了，还在回答他上一个问题。 她意识到林致源只是在担心自己罢了，而自己却在想些有的没的，羞耻感瞬间盖过了原来郁结在心中伤感。 「那么，要怎么样才能成为你的家人呢？」林致源压得更近了，对于那答案他志在必得。 季靖反而被他的急切逗笑了，她揉了揉他额前荡下来的刘海，轻声说道：「什么怎么样，我还没说可不可以呢。」 和季靖的轻松不同，林致源的表情特别认真：「季靖，我可以吗？」 她可以看见他撑在两侧的双臂微微颤抖着，喉结似乎也因为紧张上下动着。 似乎，自己的答案决定了他们今后的关系会驶向何方。 被这炙热的眼神盯着，季靖只觉得焦躁，然而这感觉并不讨厌。 她侧过脸去，却露出颈肩的一片白皙：「可不可以，你试试看不就知道了吗。」 她很聪明，保留了随时拒绝他的权利。 只听见林致源倒吸一口气，原本剧烈起伏的胸口也瞬间安静了下来。 她等着他「试试」，可他却迟迟没有任何动作，季靖不安起来，他究竟是想还是不想呢？ 又听到他吐出一口气，窸窸窣窣的声音表明他的一只胳膊已经离开了原来的地方。 季靖紧张地缩了缩身子，准备迎接他随时可能落下的亲吻。 「其实，睡裙挺不方便的。」林致源的声音低沉下来，如同一阵恼人的热风在她耳边厮磨起来。 「嗯？」前一秒还在疑惑他没头没脑的一句，下一秒就得到了答案。 第215页 她差点惊呼起来，相对在日本的时候，他的动作利落了很多。 不知不觉间，她已然分不清究竟是他引领着自己，还是自己主动去亲近。 只有一阵又一阵酥麻感渐渐蔓延到全身。 「……林致源。」狂风骤雨的间隙，季靖轻呼他的名字。 「嗯？」他抬起迷离的双眼，似是回应。 「我也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或许是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就喜欢上了你。 林致源倏地瘫软下来，把脸埋在了他的颈肩：「季靖，你太犯规了。」 季靖感觉到他全身发烫，不过一句喜欢就把他点燃了吗？ 殊不知，这句迟来的喜欢何止将他点燃，简直是引爆了。 林致源撑起身子，挑开她粘在脸颊上的发丝：「你缺少的，就让我来帮你填满吧。」 季靖笑着点头，人生中有各种各样的爱，如果一份爱能满满地占据自己的所有，仅仅缺少某一种又算得了什么呢？ 「季靖，我爱你。」 原来，相爱的人结合在一起，是如此幸福的啊。 …… 房间里只留下一盏小夜灯，照得出夜的深邃却照不出彼此的身影和一往情深。 似乎因为电流不稳，小夜灯倏地闪烁起来，原以为只是暂时的不安定，没想到闪烁的频率越来越高，最后啪的一下就暗掉了。 一切都被隐藏在了黑暗之中，连月光都透不进来。 「抱歉，我……急躁了。」 林致源轻轻安抚着伏在他身上的不理人的季靖，头发披散在他的胸侧，痒痒的，心里也痒痒的。 他在心里暗嘆，好在早有准备，不然就很有可能两个人来，三个人回去了。 「你是不是早有预谋。」季靖气呼呼地说道，声音还略带着嘶哑，「上午在超市买的？」 「不是预谋。」林致源抱住她轻轻翻滚了一下，便对上了她的双眼，「只是以防万一。」 经历了在日本的情不自禁，他早就不相信自己的定力了。 「那为什么还是两盒？」季靖挣开他，撑起身子依旧气呼呼的，但不忘拉上被子——尽管房间里黑得根本看不清什么。 知道她只是害羞找话说，林致源没忍住逗弄她的冲动：「帮你准备的，万一我没带够呢。」 平时的季靖看着很冷静也没有太多情绪挂在脸上，但真正能走近她的人都能够察觉到她不轻易展现在人前的那份稚气。 她刻意将所有的骄傲和任性隐藏起来，只为了告别过去没用的自己。 「林致源，你有毒！」季靖翻过身背对着林致源。 你又何尝不是呢？ 林致源从背后揽过她，在她的耳边说起话来：「疼吗。」 尽管眼睛已经适应黑暗，却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还好。」季靖顿了顿，竟转过身来，轻点着他的下巴悠悠然道，「我们可能，还挺合适的。」 说完直接把脸埋进了他的怀里。 林致源想，她这是完全接纳自己了吧，但是她的心又是否完全向他展现呢？ 这或许是个好机会。 他轻抚她的发丝，默默做了决定。 「那心里呢？」 刚才还是极尽暧昧的氛围，瞬间就冷了下来。 季靖紧紧握着拳头撑在他的胸口，显然是在挣扎，紧接着，林致远就感受到温热的液体以及低声的抽泣。 林致源松了口气，能哭出是见好事。 他的怀抱任由她哭泣，直到她渐渐平复情绪。 「小时候，他出差回来经常会带这个面，味道一模一样。」季靖吸了吸鼻子，略带哭腔解释了自己刚才如疯子一般的行为。 这味道唤醒了曾经的记忆，她不愿再想起来的美好回忆。 「可能在我那么小的时候，他就一直来这里看她们母女，一起吃一样的面，顺便给我打包一份。」季靖咬着牙努力让泪水回去，「我只要想到这儿，就觉得好噁心。」 而林致源只觉得心疼，他不希望她困于自己营造出的猜测里：「你不是说他早就和家里断绝关系了吗？说不定只是不好意思回家，想家的时候就回来吃一碗记忆中的味道。」 「你怎么还帮他说话。」季靖重重地锤在了她的胸前。 林致源吃痛，咳了两声才道：「冤枉，我只是合理推测可能性。」 其实哪有什么合理不合理，他只是希望她能好好哭一场，然后直面那份隐藏多年的情感而已。 季靖茫然，却忽然通透起来。 她丢弃了那份感情的同时，把自己的骄傲和自信都弄丢了，而林致源似乎希望自己把它们找回来。 「我知道你丢下过狠话，但想念他并不丢脸。」 「吵死了。」 想要继续开导之际，季靖忽然就吻了上来堵住了他的嘴。 林致源只是被动承受着，心想这招似乎林斯远也教过自己，原来被她霸道地对待更加燃起了他的欲望。 可理智告诉林致源，此刻并不合适。 「嗯，逃避也不可耻，你不需要永远坚强。」 反正有我在。 趁着轻吻的间隙，林致源淡淡的一句就让季靖破防了。 明明已经切实表现出不在意了，明明自己也说服了自己，他究竟是怎么发现她心里那仅仅一纳米的放不下呢？ 第216页 她放弃了挣扎，朝天躺下，对着室内的昏暗抒发起来。 「小时候，很幸福。」 妈妈很少表达喜怒，但爸爸会逗自己开心。 明明在学业上很严厉，但在她有所成绩的时候也会偷偷带她出去玩，给她买她最喜欢的东西。 就像别人的父亲一样，普通，又特别。季靖怀念没有何琰母女的日子，可这样的日子不会再有了。 「如果时光能倒流就好了。」季靖低笑一声，似乎是在嘲笑自己的妄想。 「不行，这样我们可能就不会相遇了。」林致源握着季靖的手，又紧了紧，「为了我，你就勉为其难留在当下吧。」 「好。」林致源的坦诚让她动容。 这些说出来以后，好像真的轻松多了。 她从来没有向谁倾诉过，而林致源就很神奇，能让她自然地面对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以后不论遇到什么事情，都告诉我。」林致源感受到了季靖逐渐放松下来，便开始亲吻她的头发。 不安分的心跳声在两人间回荡。 「嗯。」季靖只是点点头，任由他新一轮的索取。 其实季靖也想着趁此机会解释「季医生」的事情，然而眼下这气氛已经容不得她过多的思考。 至于季邻海是否从那么早开始就满是谎言，这趟旅途多少会有答案。 她卸下所有顾虑，敞开心扉，主动迎上了他的热情。 原来，不仅仅是身体，心意相通亦是无上的愉悦。 …… 第二天早上，季靖感受到了什么叫纵慾过度后，身体会报复。 林致源还好，毕竟是个运动员，再加上长期的体能训练，似乎没什么大不了。 季靖刷着牙偷瞄着同在刷牙的林致源，牙膏沾了水后在口中泛起泡沫，在清水的激荡下又全都消失不见了。 「要掉身上了。」 林致源动作很快，抽了张纸巾，帮她拦住了正在往下滑的牙膏。 然后扔进了垃圾桶。 季靖的视线追随着纸巾的弧线，白色的纸团掉落在了黑色的垃圾桶里，而它并不是唯一的垃圾。 只觉脸上一热，她倏地移开目光，让自己显得没那么在意。 她的娇羞全被林致源看在了眼里：「后悔也来不及了，你得对我负责了。」 他轻快的一句玩笑话完全洗去了她的不自在。 「本来就是我负责的。」季靖揶揄道，「为了你的身体状态，以后记得提前打报告。」 「咳咳，我们抓紧吧，别错过车了。」 通往m村的道路修得很好，小巴也开得相当平稳。 尽管是周末，车上的人并不多，因为大多数人都会选择自驾，像季靖他们会选择坐公交的人并不多。 大约半个小时的路程，便到了m村的村口。 村里的路大多也修得不错，小巴会根据乘客入住的地方，直接把他们送到相应的农家。 「小姑娘，靠近村口那么多民宿不住，怎么想到住最里面这家？」 车上只剩下季靖和林致源两个人，司机师傅说离他们预定的农家还要开一会儿，就这么打开了话匣子。 他说平时只有旺季人家实在预定不到才会往里面的选，像她这样的还挺罕见。 「网上偶尔刷到的，喜欢他们家的风格，而且风水好。」季靖笑笑，顺利地打了马虎眼。 她当然不会告诉司机，因为只有那家人家的联络人姓季，或许和季家有什么关系，也方便打听消息。 「那倒是，那里可是块风水宝地，我们村最中心的位置。」司机的字里行间竟还带着些许骄傲。 虽说是村里离入口最远的民宿，但却是景观最好的地方。 「不过，你们还是小心点好，不好乱跑。」司机话锋一转，叮嘱起来。 林致源握了握季靖的手，担心地看了她一眼。 而季靖则示意他先听下去。 「如果你遇到一个拄拐杖的老头，记得离远点，免得惹了一身麻烦。」 听了司机师傅的话，两人相视一笑。 看来，是选对地方了。 第99章 八卦是人类的本质, 特别是对方看着感兴趣的时候，便八卦得更起劲了。 多亏了司机师傅的热情介绍，季靖对季家有了初步的了解, 这可比什么都不知道要进了一大步。 他说, 季家原本是村里最富裕的人家，以前靠着种地种草药赚了不少钱, 七八十年代的时候，村里有好多人家都会去季家当「长工」。 当年，季家就是m村的经济中心。所以当时，季家当家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村长村支书都要卖他的面子。 然而, 好景不长, 后来村里的年轻人越来越少, 没人想在家种地了。 只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壮，季家余粮颇丰, 比起外面的人可能不怎么样, 但在村里还是数一数二的人家, 只是不如以前的话语权了。 不过时代总是要发展, 改革的春风也终于吹到了m村的头上。 上一任村支书凭藉自己的经验，在村里大搞农家乐，还真给干成了。 看到生活富庶了起来, 很多第二代第三代也回来一起经营, 政府也很支持, 村委会更是帮着大家一起干，这才有了现在繁荣的景象。 只是有兴盛就有衰落, 季家老头冥顽不灵, 说什么也不愿意加入进来, 白白占了那么好一块风水宝地。 第217页 如今这人也去了、房也塌了、地也荒了，人际关系更是一团糟，季老也成了村里最不受待见的人。 当然，主要是因为他脾气不好。 「其实想来也是个可怜人，就他女儿去看看他。总之遇到了还是绕着走吧，脾气不好。」司机师傅再三叮嘱，希望她不要在m村留下不好的回忆。 季靖嘴上说着好，心里却想着不仅不能绕着走，还得去搭话。 司机师傅的描述和自己想像中的爷爷很像，固执且做惯了大家长听不得别人的话，所以才导致父子关系决裂吧。 「到了，祝你玩得愉快。」 「谢谢。」 季靖礼貌回应，便下了车。 眼前是一家看还挺干净的农舍，相对靠近村口的那些「别墅」要显得普通很多。 「请问，是季靖同学吗？」 似乎是听到车辆经过的声音，从农舍里走出一个中年妇女，她穿着一件厚棉袄笑盈盈地迎上来。 「同学？」林致源一偏头，表示疑问。 季靖给他使了个别多嘴的颜色，也笑着走了过去：「您好，是我。」 「别那么客气，就叫我季阿姨，这几天你的起居就交给我了。」中年妇女热情地招呼季靖，但看到林致源时却皱了皱眉头：「男朋友？你预定的时候只说了一个人吧。」 林致源被看得有些慌张，连忙说了几句阿姨好。 「他不住，不放心我一个人来调研，送我过来而已，马上就走了。」季靖挽上林致源的手臂，解释起来。 季阿姨半信半疑，但还是领着他们进了农舍。 「这，还有前台呢？」林致源四处望望，发现这个地方不管是人还是建筑都不能光看外表。 外面看着非常「农村」，里面竟然和酒店长得差不多。 「来，把身份证给我，我要登记一下。」季阿姨走进自己的柜檯，带上眼镜拿出来一本本子。 厚厚一叠的本子看着只写了4、5页，其他还是崭新的样子。 林致源双手插着口袋，看着探出手的季阿姨很是疑惑：「我不住，就不用了吧？」 「我哪里知道你最后住不住，只要过来了就得登记。」季阿姨的语气十分强硬，还拿腔拿调的，「虽然来我们这住的人少，但办事还是要正规，玩得开心是次要的，安全最重要。」 季靖看季阿姨说得一板一眼，这一听就像宣传语般的说辞，应该是经过培训的。 「咱村支书说的。」季阿姨吐吐舌头，原来这是在模仿村干部说话的样子。 看来m村的农家乐事业是在统一规划下进行的，各家的规范应该都做得不错。 「快点，配合人家工作啦。」 季靖拱了拱林致源，林致源才无奈拿出了身份证。 「登记好了。」季阿姨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房卡，交给了季靖，「我带你们参观参观房间吧，也好让你男朋友放心。」 「不用了阿姨，我绝对相信您。」林致源因她态度上一会儿警惕一会儿热情的无缝连接而有些害怕，但为了季靖还是得社交，「那就麻烦您多照顾一下我女朋友了。」 季阿姨显然被林致源突如其来的明媚笑容晃了眼，连声答应。 「小靖啊，咱都姓季，这是缘分，小姑娘你也不要拘束，就把我当家里啰里八嗦的七大姑八大姨就成。」 才不过几句话，这季阿姨就叫起季靖小名来，妥妥的自来熟。 季靖笑得欢畅，并不排斥，也连声答应下来。 依依不捨地送走了林致源后，季靖才开始观察起来。 这农舍其实并不算偏僻，离再之前一家农舍也不过几百米距离，只是道路弯弯绕绕才从村口开进来费了不少时间。 一路上，看到了不少娱乐项目，可能是故意把路造成这样的吧。 规划这儿的村委干部看来是个能人。 此时的季阿姨已经帮她去准备午饭了，说是要让她尝尝她家的独到美食。 等待的时间里，季靖在农舍四周晃荡起来。 走着走着，就看见路面忽然就变得凹凸不平，一看就是多年没有平整过了。 她顺着路望去，尽管只是各种杂草相依，可隐隐间就觉得自己所要的答案或许就在那个方向。 只要踏出一步，就没有回头路了。 「小靖，饭好了，快来吃吧。」 正在季靖犹豫之际，季阿姨一声喊叫打断了她的思绪。 季靖摇摇头，在心里斥责起自己的鲁莽，在这之前还先打听打听为好。 「来来来，这是我家特色的鸡丝粥，尝尝。」季阿姨盛出两碗，还剩下不少温在了锅里。 季靖接过碗和勺子，粥还是烫的，白粥里的白肉应该就是鸡丝，还有些微黄的小颗粒不知道是什么。 直到尝下一口，才惊得又吃了一口，差点把自己烫到了。 就像林致源说的，这里的东西外表都其貌不扬，一窥究竟后才发现别有洞天。 这粥也是，看似普通，第一口下去也没觉得多么多么好吃，可第二口下去前，渐渐地回甘之味相当特别。 「好好吃！」 季阿姨很满意季靖的反应：「那当然，再尝尝这菠菜和猪肉，包你喜欢。」 季靖尝完后不住地点起头来，自己果然是喜欢的。 一顿饭吃得季靖相当满足，差点就忘了此行的目的，趁着季阿姨在打包饭菜的时候，她自然而然帮起忙来。 第218页 「季阿姨，m村除了农家乐，还有什么比较有特色的地方。」季靖旁敲侧击，观察着她的脸色。 「除了农家乐……那应该就是我家的饭菜了。」季阿姨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哦不对，饭菜也算农家乐。」 季靖皱皱眉，这样不行，自己得引导引导她。 「就是特有的风土人情，特别的建筑或者说独有的景观。」 「特有的……独有的……」季阿姨手上的动作慢下来，认真思考起来。 然而想着想着，表情渐渐地为难起来，似乎想起了什么难过的事情。 「现在还哪有什么特色，大家家里都差不多。」她笑得很勉强。 季靖能理解她的感受，村里农家乐规模化的同时也更加同质化，特别是那些外表装修精美的小别墅和城里的也没多大区别了。 「怎么可能没有嘛，比如很有特色的房子啊，独到的食材啊。」季靖继续引导。 季阿姨苦着脸，欲说还休：「其实，特色还是有的，只是不太方便带你去看。」 她说，其实这家农舍并不是村子的尽头，里面还住着一家人家，那边有非常特别的建筑，至少有上百年历史了。 而且那个家也掌握了m村神秘食材的精髓。 比如刚才粥里的一味食材就很特别，只有那家人家知道。 「咦，我看了好多m村的介绍和攻略，怎么从没听人提到过？」季靖假装惊讶，还做出一副相当感兴趣的表情，刻意忽略了季阿姨为什么知道人家秘密食材的信息。 「因为他不肯和大家一起搞农家乐，所以路也没修，自然没人会去。」季阿姨一脸无奈，眼神中似乎还带着万分不解。 季靖瞭然，她说的应该就是刚才自己看到的那条路。 「哦？我超有兴趣，要怎么过去？」 「你还是别去了。」季阿姨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同时也拒绝了她，「那老头脾气不好，你过来玩儿应该求开心，别搞得郁闷而归。」 「我这次就是来找m村最有特点的东西，找不到也不会开心的，季阿姨，求求你啦！」季靖拉起季阿姨的手摇了摇，使出了曾经让无数人妥协的撒娇技能。 她眨眨好看的大眼睛，让季阿姨很是犹豫。 季阿姨被季靖摇得受不了，嘆了口气道：「好吧，我一会儿要去送饭，你就跟在我身后别出声，假装迷路走错的。」 「好！」 季阿姨说其实村里人都知道这个老宅，以前这条路可是相当热闹的。 可如今已然长上了不少杂草，可见鲜少有人来回。 「那您为什么要去送饭……？」 季阿姨只是笑笑：「谁让那老头是我亲爹，我不管就没人管他了。」 季靖心中一动，找对人了。 约莫走了五分多钟，路上的风景少许有些变化，再也不是一片杂草，而是一块一块的「杂草」，应该是某种自己不认识的植物。 只是这些植物的分布并不广，仅仅是建筑门前几块，再往远处望去杂乱丛生。 一看就是常年无人打理的荒田。 不远处还有一个池塘，只是池水已然污浊。 「嗯？什么声音，有人在吵架？」季靖的耳朵很灵敏，除了风声还隐约听到了人声。 不是说没有人会去吗？ 季阿姨也不说话了，表情很是无奈，脚步也加快起来。 「一定是孙书记又来了。快走。」 随着吵闹的声音越来越近，一个个清楚的字眼也飘进了季靖的耳朵里。 「不管你来多少次，我都没兴趣，快滚。」 是一个年纪颇大的男声，中气十足，字里行间带着数不尽的威严。 「季爷爷，您还是跟我看看再做决定，其实……」另一个声音略微颤抖，虽害怕但还是强撑着想要交涉。 「没可能，再不走我可放狗咬你了。」 「别，您别激动，我这就走。」 然后，季靖就看到穿着一身灰白羽绒服的年轻人灰熘熘地倒退着，时不时还想往前几步，可都被对方逼退了。 「孙书记，您还真是执着。」季阿姨见两人剑拔弩张倒也不在意，像是习惯了似的。 被叫做孙书记的年轻人尴尬地笑了笑，见来了救星赶紧说还有事要忙，先走了。 「爹，咋又那么大火气，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季阿姨完全无视了老人的怒气，用着近乎哄小孩的语调。 「还不是因为你来晚了，又让我碰到这小子，晦气。」 季靖循着声音望去，老人穿着件藏青色的棉袄，头发雪白且梳得整齐，尽管拄着拐着但整个人精神抖擞，颇有时代上流社会一家之主的气质。 想必这就是季邻海的父亲了。 「我、我也是原因的嘛。」季阿姨尴尬地轻咳两声，「路上碰到个迷路的小姑娘。」 忽然，视线集中在了季靖的身上。 「啊，老爷爷你好。」她毕恭毕敬地朝他点了点头。 「所以，就是你害我大动肝火的？」老人眼神锐利，仿佛有能够看透一切的能力。 饶是季靖都觉得心慌，早就准备好的谎言一时是不出口。 「那就赶紧压压火。」季阿姨搀扶着老人走向一个大房子，随后朝季靖挤了挤眼睛，「小……j……小姐姐，参观参观？」 第219页 季靖吓了一跳，季阿姨差点露了馅。 老人似乎并没有对这个不同寻常的称呼产生怀疑，甚至对自己这个陌生人的到访也没有强烈的牴触。 「好，我先自己转转。」 季家的宅子真的很大，还分了好几幢，有单层的也有双层的，错落有致地排列着。 屋檐上，精緻的瓦片还有雕花，只是年代久远，很多都因雨水沖刷而变得平整了。 偏僻的几间屋子还因为年久失修，屋顶都塌了。 几步繁荣，再几步破败，岁月的痕迹就这么交织在一起，令人感慨。 一间白色的小房子映入眼帘，相对别处的衰败之色，它的周围竟还长着些常青树。 脚步不由自主向白色房子踏去，雕花木门跃然眼前。 她只是轻轻推了一下，门就开了。 房间并不算大，但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老式家具，特别是红木书桌上还摆着许多的书本，干净得连灰尘都没有。 可床上并没有被子，只是铺了一条白色的被单，似乎并没有人住。 「你干什么？」 正欲踏进门去，季靖被一声严厉的呵斥吓得难以动弹。 糟了，不会被赶出去吧？ 第100章 那浑厚有力的声音一听就是季老。 「你在这里干什么？」 他又问了一遍, 拐杖还在地上轻轻敲击，每一下都震得季靖万分心虚。 「我、我觉得这房子好特别，脚自己就走过来了。」季靖一脸抱歉, 极力解释, 「冒然闯进您的房间，是我逾矩了。」 她赶紧关上房门, 小心翼翼地走到季老的对面。 「你喜欢这间屋子？」 奇怪的是，季老并没有生气，也没有问她瞎逛的目的。 季靖茫然地点点头：「您家很特别，现在很少有这样的建筑了。」 季老的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神依旧在她身上来回打量。 「我女儿说，你是来这里调研风土人情的大学生？」 「嗯。」季靖挠挠鼻子, 心里愈发没底, 调查季家的往事应该也算调查m村的风土人情？ 「那你说说, 我这房子哪里特别了。」季老拎起拐杖，指了指周围, 就像要考验她似的。 明明是冬天, 天气还那么冷, 她却觉得自己的额角渗出了汗水。 老人眯起了眼睛, 显然怀疑起了季靖的来意。 季靖心一横，开口说道：「您家是榫卯结构吧，在村子里是独一份吧。」 其实, 刚进门的时候就觉得这老宅和p市的某些景点很相似。 她猜测, 可能是同一种建筑手法。 季老除了眉眼瞬间一抬, 并没有显示出过多的情绪变化：「哦？你怎么知道？」 「我在村子里逛了一圈，就您这儿最特别了。」季靖汗颜, 这也多亏了村里这弯弯绕绕的行径路线, 让她看遍了每一家农舍, 否则还真答不上来。 「感兴趣？」季老缓缓坐上了庭院里的石凳子，一副要和她好好聊聊的架势。 「嗯，那么好的房子呢。」季靖硬着头皮点头，然后露出遗憾之色：「可惜好多地方没能好好保养。」 除了自己身后的这幢小白楼。 「那你觉得要怎么保养？」季老指了指他对面的小石凳，「坐。」 季靖有些紧张，这又不是自己的专业，怎么办？ 她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小白楼：「就像这栋，定期修缮不失为一个办法，只是花费太大了。」 季老点点头，说确实太花钱了，自己一个人住没必要。 「但是，任其破败下去也太可惜了。」季靖一脸惋惜指着廊下的屋檐，「那些雕刻本来都是有颜色的吧？」 「那要怎么办？」季老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继续提问。 季靖思考了会儿，犹豫着要不要说，看刚才那个孙书记的样子一定是来聊农家乐的事情，季老显然很反感。 「爽气点，想到什么就说。」季老又拿拐杖点了点地，催促起来。 「好吧。那您要听我说完，千万别生气。」季靖也是没想到还会有这种考验，只好厚着脸皮说说自己的见解。 季老不置可否，只是催她继续说。 「比如对照村里的农家乐，这里可以……」 「哼，他们就是瞎弄。把这个村子搞得土不土洋不洋的。」还没等季靖说上完整的一句话，季老就开始抒发不满。 然而，看到季靖吓得不敢说下去才有所退让：「你继续说。」 「嗯……」季靖捏了捏拳头，继续说，「其实大城市里也有很多保护建筑但又和当地的规划不符，大家用智慧解决了问题。」 她说，那些历史建筑会有政府负责修缮和保护，同时发挥商用价值，不仅保留了原貌还让原本陈腐的街道又充满了活力。 风土人情、人文历史也自然而然传承下来。 「呵。」季老耻笑一声：「说了半天，不还是要交给他们瞎弄。」 「不是……」 「爹，你怎么又乱跑。」 季靖没能继续解释，对话就被匆匆来找人的季阿姨打断了。 「我不饿。」季老看都没看她，似乎想要继续和季靖对话。 「那个、老爷爷，还是吃饭要紧。」季靖用手背抹去额角的汗，感激地看了眼季阿姨。 第220页 「呵，老爷爷。」季老轻哼一声，只是看了季靖一眼便跟着季阿姨离开了。 嗯？不然叫什么？加大叔吗？这不就差被了吗。 季靖呆呆地站在原地，也不敢乱晃，这到底是不是要赶自己走呢？ 身后这房子让她实在好奇，只是，季老神出鬼没的，没有允许她是再也不敢踏进去了。 「小靖，小靖。」 没多久，季阿姨神神秘秘地回来了，然后把她拉到一个小角落。 「我爹说，如果你对这房子有兴趣。」季阿姨抬抬下巴，指指那幢小白楼，「可以让你住几天。」 「真的？」季靖很惊喜，她还以为季老会很讨厌自己。 「算你运气好，他今天心情不错，饭都多吃了一碗。」季阿姨挠挠头发很是疑惑，但也没多追究，「只是有点暖气不足。」 「没关系，我多穿点衣服睡。」 「行吧，我给你多找几床被子。」季阿姨说着就要走，忽然想起什么又回头道，「你自己先逛逛，行李等会儿再拿吧。」 但想了想，又说，重要的东西还是锁房间里好。 老宅毕竟不像农舍，有监控有安全锁，女孩子一个人住这楼其实挺危险的。 「算了算了，我还是回来一起住，反正也没生意。」 季靖不禁发笑，总觉得季阿姨的脑回路和小姨很想，人热心又爱操心。 告别了季阿姨，季靖自己一个人在老宅里晃悠。 这宅子大是大，但也不至于像逛景点一样要逛很久，不过半个小时就里里外外走了遍。 除去那些长得就像「不得入内」的地方，她几乎都逛到了。 她本以为自己会有所感慨甚至厌恶，毕竟是季邻海出生长大的地方，然而真到了这里心里却格外平静。 不知季老是不是去午休了，一直都没有碰到。 季靖决定再去村里逛逛，从侧面打听打听季家的事情。 「你是……？」 她刚从房子里出来，正准备走下坡道，就被人叫住了。 季靖很意外，这人刚被季老赶走，怎么又来了？看他的样子似乎经常被吃闭门羹，但也从没有放弃过。 「孙……书记？」她回忆起刚才季阿姨对他的称呼，顺便介绍了自己，「您好呀，我是来调研的，顺带旅游，就住在季阿姨家。」 「不是亲戚？」孙书记一脸怀疑地看着她。 季靖只是笑而不语，并没有否定。 「你那你可真了得。」孙书记朝她瞪瞪眼还比了个大拇指。 「呵呵，那您加油。」季靖朝他挥了挥手，就准备离开，总觉得他看自己的表情有些诡异。 明明已走出好几步，可背后的视线似乎并没有移开。 让季靖有些不自在。 「诶！？」 忽然，身后传来快步走路的声音，然后季靖的手臂就被拉住了。 孙书记笑得诡异又带些谄媚。 「有空的话，我们聊聊？」 // 已是深夜，何琰总算结束论文的第一轮修改，匆匆走出p大的校园。 今天又是医院的会诊又是导师的刁难，忙得焦头烂额，心情自然也差了不少。 但是最让的难受的是错过了陆丞鋆的电话，看时间应该是要约自己吃饭，然而发现时再打回去就已经关机了。 她又翻出了他的电话，却有些犹豫。 「学姐，那么用功啊。」 夜里的安静让那女子的声音显得格外响亮，她的声音娇媚还带着些许嘶哑。 她的妆容不似平时那么精緻，头发也披散着。 随着她走近她身边，一股熟悉的洗发水味道飘来，让何琰有些失神。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向大门口望去，果然有一辆熟悉的车正在调头，然后呼啸一声消失在夜色之中。 「我看，用功的是你吧。」何琰拍开蔡诗蕊搭在她身上的手，「大晚上还挖墙脚。」 蔡诗蕊扑哧一声，笑得越发暧昧了：「这事当然是晚上做啦，白天大家都很忙的。」 「呵，说到底你也排在我之后而已。」何琰告诫自己不要按着她的逻辑说话，她拿出自己的手机，按到未接电话，「如果我接了，还有你什么事。」 蔡诗蕊只是有余光瞥了一下，嘴角微微一颤。 「学姐，你还真是大度。」言下之意，便是和人共享男人都可以。 蔡诗蕊撩开披散的头发，露出一片狼籍。 何琰只是轻哼一声假装没看见，可那痕迹早就深深留在了心底。 「你把这大度用在季靖身上多好。」 「你什么意思？」一听到季靖两字，何琰便警惕起来，蔡诗蕊这是有备而来？ 「你要是不做那么多多余的事，好好享受现在的日子也不错啊。」蔡诗蕊扯了扯她的领子，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你的秘密就要藏不住了。」 「你不用诈我，我不会在上当了。」 上次论文的事情就着了她的道，这次随便她说什么她都不想相信了。 「她都去过d县高级中学了，想必现在已经在m村了。」蔡诗蕊并不在意她是否相信自己的话。 「那又怎样？」何琰退开几步，表情维持着一如既往对她的厌恶。 「反正我是提醒你了，你就自求多福吧。」蔡诗蕊没再给她说话的机会，径直往校园里走去。 第221页 何琰咬着牙看着她自信离去的步伐，心里反而不安起来。 忽然，电话响起。 「丞鋆！？」 她一个兴奋想去接，却发现是妈妈的来电。 响了半天断了后，又打了过来，一定又是催自己早点回家。 「餵。」何琰语气非常不耐烦。 「小琰，你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何华的声音很着急。 「烦死了，已经在回来了。我挂了……」 「等一下！等一下！」何华慌忙阻止她，「出大事了！怎么办啊！」 何琰依旧不耐烦，最多不过是爸爸找上门来问她们怎么还不搬家而已，自己去撒个娇就能搞定了。 「妈，等我回来再说。」 然而今天的何华有些不一样，她大叫了几声，显得特别害怕。 「季靖、季靖！他看到季靖在m村。怎么办，怎么办啊！」 何琰一惊，没想到蔡诗蕊说的是真的，可是季靖为什么会去那里？ 这也太不寻常了。 「妈，你冷静点，她人生地不熟的，去了又如何。」何琰愈发不耐烦，「我们不要自乱阵脚。」 「小琰，可是万一、万一她知道了，那我们好不容的得来的生活……」何华开始抽泣，近乎自言自语，「要是她乱说……要是邻海知道了……」 「妈，妈！」何琰喊了几声，可何华并没有回答她。 「她要是知道了、她要是知道了……」 「知道了又怎么样。」何琰捏了捏拳头，狠狠说道，「那就让她说不了就是了。」 「小琰……」 何琰狠心挂了电话。 然而，心中的不安开始无限放大。 她想了想，在包里翻找了一番，找出一个老式手机。 闭上眼，深呼吸，心一横就按下了一个号码。 「喂，有件事，帮我做一下。」 作者有话说： 一百章啦～ 第101章 「你的调查进展如何？」 季靖看了看手錶, 应该是午休时间，林致源每天都会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 明明才分开两天，怎么听到他的声音就开始怀念起来。 「进展不大, 别人一听我问季家的事就不理我了。」季靖很是气馁, 她真希望林致源现在就在身边给她安慰。 「没进展就回来吧，我想你了。」最后四个字说得特别轻声, 仿佛怕被人听见似的。 「那，你那边解决了吗？」季靖反问道。 「……」 林致源的沉默表明，队内八卦的热情应该依旧高涨中。 「虽然我也想你，但我还是再晚点回来。」 「别啊，贺凡快要被任医生唠吐了, 你还是赶紧回来救救他吧。」林致源的语气很是无奈。 季靖离开的离开的时候找来任医生代班, 恰巧他也有兴趣。 看来他在队里适应得很不错。 「我尽量, 但我还有些事要解决。」季靖朝着正对自己招手的男人点点头，急忙和林致源说了再见。 「这是？」季靖走到孙书记的办公桌旁, 好奇地看着他从一个橱里翻出的东西。 「改造图纸, 麻烦你帮忙给季老看看。」 「好, 我这就带上去。」 这两天, 虽说在调查季家方面没什么进展，却莫名其妙成了孙书记和季老对话的桥樑。 自从那天告诉季老，新的方案会完全保留建筑原来的结构, 他对老宅改造的态度也有了些许变化。 虽不至于立刻同意, 但也没那么排斥了。 正当季靖走出村委, 准备跑着回去时，忽然感受到了几个不善的眼神。 再看过去的时候, 他们又只是正常地聊起天来。 可是越往里走越觉得不对劲, 各种探究、嘲讽、疑惑的眼神纷纷向她投来, 还有几个大爷大妈故意朝她吐了瓜子壳，简直令人费解。 直到无声无息接近一幢相当现代化的小洋楼时，才听出些端倪。 「听说了吗，这两天季家老宅住进了个女娃，那长得水灵哟。」一个约莫70岁左右的老头笑得猥琐。 另一个老太继续接话：「那么多年一个人，终于按耐不住寂寞了啊，这季友林可以啊，够孝顺。」 一阵闹笑后，老头继续道：「女娃也不是凡人，和咱孙书记也走得近。」 「哟，老少通吃，是个有能耐的。」 又是一阵暧昧的闹笑，这话也是说得越来越难听了。 季靖心里暗笑，如果是曾经的自己面对这番话，大概要气死了。 也是要感谢何琰，如今面对如此无稽之谈心中毫无波澜。 只是，一夜之间传成这样，而且传谣言的人也毫不避讳，事情显然不对劲。 看来，突破口自己送上门来了。 「女娃娃怕不是狐狸精转世，你们这些老头儿也都当心点，哈哈哈哈哈，哎哟喂！！谁啊！」 「大冬天的泼水，有没有公德心！」 季靖刚想离开，就看见一大桶水啪嗒一声掉落在那群老头老太的面前。 「积点口德吧，人家就是个来旅游的学生，瞧瞧被你们说成什么样了！」 循声望去，季阿姨怒发冲冠，狠狠地瞪着他们。 那个被她泼到水的老太本想反驳，却看到季靖的那一刻愣了愣，瞬间没了气焰。 第222页 「季友林，咱那么多年井水不犯河水，今天可是你先来找麻烦的。」倒是老头气焰依旧嚣张，指着季阿姨就破口大骂起来，甚至带着季老一起骂，甚至还细数起往日恩怨。 一提到往事，季阿姨火气就上来了：「沙大锤，你就仗着自己家在村口，把水渠全都填上了，害得别人家只能另闢沟渠，还敢说我家！？」 「怎么？现在全村就你家种地，谁还要这东西。」老头语气越发轻蔑起来，「你有本事，把我家买下来呀。」 「你……你……」 「没钱是吧？那找儿子、找孙女啊。」 说完，周围人也不怀好意地笑起来，显然这事儿戳到了季阿姨的痛处。 「切，说得跟你儿子孙女天天回家似的，还不是逍遥在大城市，都几年没回了。」季阿姨硬撑着，嘴上毫不留情。 「嘿，还真巧了。」老头不但没生气还炫耀起来，「我孙女儿一早就到了，还给我带了不少好东西。」 说着，就扯开了自己的棉袄，展示起来：「羊绒衫，没穿过吧，可暖和。」 「你……你……」季阿姨气得开始大喘气，别说什么羊绒衫了，这季家连封信都没有。 老头高傲地抬着下巴，享受着周围羡慕的目光。 只有季靖忍不住在那里偷笑。 笑得老头极不自在：「女娃，你笑啥。」 季靖几乎笑出来眼泪，同情地说道：「刚才那噼里啪啦的声音是静电，羊绒含量极少。」 「那又怎样？」 「这种粗羊毛衫，在p市的小店里，大概59块一件吧，仔细淘淘可能有更便宜的。」 季靖转而挽上季阿姨的手，笑道：「还是您脖子上的羊绒围巾货真价实，又软又舒服。」 说完，便留下一群老头老太面面相觑，直到她们走远后才传来一阵怒骂。 「你这小姑娘真奇怪，被人骂了怎么还笑得出来。」季阿姨看着满脸笑意的季靖很是不解。 「啊？那么明显吗？」季靖摸了摸自己的脸，「就觉得挺有趣的，完全不在意。」 相反，还挺开心的，明显是有人按耐不住了，想用谣言把自己赶回去。 确实对于小村子里的人来说，人言可畏，然而对于季靖这个外来者来说，毫无杀伤之力。 何琰，你的手段只有这样吗？ 回到季家老宅，就看见季老漫无目地在屋前的路上走来走去，时不时还朝村子门口望望。 「老爷爷？您这是午觉后散步？」季靖笑嘻嘻地揶揄起来，看来他很期待孙书记的图纸。 季老不做声，甚至还白了季靖一眼，示意她进去。 「这方案您还满意吗？」季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季老的表情，可是他的冰山脸似乎是由内而外的，找不出任何破绽。 这表情的稳定性可比林致源高多了。 他慢慢捲起图纸，把图纸重新放进了画筒里。 点了点拐杖就起身往老宅的深处走去。 「老爷爷？」季靖原本还是信心满满，可他这一走心里就没了底，到底是什么想法？ 「愣着干嘛？」季老没听到季靖跟上去的脚步声，回过头来，表情相当不耐烦，「快过来啊。」 「去、去哪儿？」 季靖缩了缩身子，那个方向从早到晚都黑乎乎的，一看就是生人勿近的地方。 「祠堂。」 「祠堂？」 「要在我老祖宗头上动土，可不得问候一下？」 说完，头也不回就跨进了一个门廊，季靖虽然牴触却也无可奈何，只好跟上。 自己莫名其妙就在季家的祠堂里又是磕头又是烧香，想问的话全被季老凶狠的眼神瞪了回去。 又不是她来动土，怎么磕头的是自己呢？ 然而在一片庄严中，实在问不出口，只好放弃了挣扎。 就当进一家寺庙许愿吧，希望季家老祖宗保佑林致源能在接下来的世锦赛拿到冠军。 「行了，目的达到了，赶紧走吧。」 季老没有看她，却又是在和她说话。 这语调，怎么就那么决绝呢？ 再次走出季家老宅时，已接近黄昏，季靖拿着自己的行李感觉一阵恍惚。 一堆仪式之后，季老就把自己赶了出去，说是让她住回原来的农捨去。 关于季邻海、关于何琰，自己还什么都没能问出口，就不得不离开了吗？ 季靖转过头，望着门口的雕花，望着铺着彩色瓦片的屋檐，还有那闪烁着的光芒，嘆了口气，决定再给自己最后一天的时间。 季阿姨的农舍尽管暖气充足，却还是没能让季靖睡个好觉。 不过在老宅住了两天，她居然有些认床了。 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睡了一夜，醒来时也不过六点出头，然而却再也没有睡意了。 季靖披上羽绒服，决定出去转转，看一看清晨的m村究竟是什么样的。 远处天空微亮，但阳光还未能照进村子里，显得路上依旧漆黑，还是得借着月光才能看清道路。 村子里的路灯只在大路上有，通往老宅的路只能被路灯的余晖照着一段，再往前就看不清了。 好在天色越来越亮，朝霞就像追光灯似的，渐渐地帮她照亮眼前的路。 季靖小心翼翼地走在坡道上，以免踩着小石子滑下去。 第223页 可一个不留神还是滑了一下。 「呜呜呜呜！！」 季靖一愣，她确定不是自己摔倒发出的声音，那声音闷闷的，好像是一个女人。 再仔细听听，仿佛又听不到动静了。 心中升上一股不详的预感，她立刻站了起来，凭着印象中的声音来源，不顾难走的道路几乎奔跑起来。 好在天很快就亮了，不仅仅是眼前的路，她能够看清更远的地方。 忽然，一片红色映入眼帘，和四周的墨绿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好像是一个人，挣扎在池塘里，渐渐地渐渐地失去力气。 季靖吓了跳，惊叫起来：「救命！有没有人，救命！」 然而，作为医生的本能让她立刻冷静下来。 刚才还有声音，即便是溺水也还有抢救的可能性。 她没有多想，毫不犹豫就跳了下去。 瞬间，冰水刺骨，脚上瞬间就麻痹了。 还好水不深，那人里岸边也不远，季靖一个人就能把她捞上来，只是此刻她的衣服和裤子都湿透了，让原本就极低的气温显得更加寒冷。 「醒醒，听得到我说话吗？」 季靖用力拍了拍那人的脸，那是个年轻女孩，脸色已然惨白，更别说回应她了。 初步判断女孩儿已然丧失意识，她按照溺水急救的步骤，冷静且熟练地进行人工呼吸和胸外按压。 她极为专注，尽管身体因寒冷不自觉地颤抖，但似乎感觉不到不适一般。 连周围渐渐吵闹起来都没有意识到。 「你对我孙女做了什么！？」 老头的嘶吼声过于响亮，还是引起了季靖的注意。 她只是瞟了他一眼，淡淡说出四个字：「心肺复甦。」 老头看着自己孙女惨白的脸色，已然失去了理智：「杀人犯！杀人犯！」 眼看着就要冲上来打人，好在被随后赶到的孙书记一把拉住。 「沙大爷，冷静，您过去只会碍事儿，她在救人。」 沙老头挣扎着，紧紧盯着女孩儿的脸色。 随着季靖用力的按压，女孩突然开始咳嗽起来，嘴里鼻子里开始咳出水来。 「小曼！小曼！我是爷爷，还认识我吗！」 沙老头见孙女又了意识，猛然推开季靖就把小曼抱在怀里。 季靖一个踉跄，坐倒在了一边。 女孩儿有些茫然，她看着周围一群不熟悉的脸，非常害怕。 「小曼，什么情况？」 她一个激灵，就颤抖起来：「有人、有人从后面捂住我的鼻子，把我推水里去了。」 「是谁？」沙老头也跟着一起颤抖起来，倏地指向季靖，「是不是她？」 季靖无语，要真是自己，何必救人呢。 女孩儿盯着季靖看了一会儿，表情依旧茫然，她摇摇头只是说了句不知道，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她什么都记不得了。 「是你，一定就是你。」沙老头一把抓住季靖的手臂把她拎起来，凶恶地说道，「你就是因为下午那些传言，对我怀恨在心，就要弄死我孙女！恶毒的女人！」 季靖吃痛，猛然甩开他的手：「血口喷人，我听见动静才过来救人的。」 「你大早上的不睡觉，专门出来救人了？」沙老头全然不信，又想去抓季靖，「我看是杀人未遂，只好假装救人吧。」 「沙大爷，没证据的话您可不能乱说。」孙书记拦住他，以免他一个激动伤到季靖。 然而，也不知他哪里来的力气，只是一挡就把孙书记挡开了。 「跟我走！跟我去派出所！」 沙老头抓不着季靖的手臂，就准备去抓她的头发。 季靖躲闪不及，眼看着就要被他抓到。 然而，气势如虹的一声呵斥让整个混乱的场面安静了下来。 「谁敢动我的孙女！？」 第102章 「小、小琰, 我好像杀错人了。」 电话里，男子的声音颤抖着，几乎开始自言自语。 何琰拿着老旧的电话, 表情逐渐惊恐起来：「杀人？谁让你杀人了！」 「你不是说, 要让她说不出话吗。」男人辩解起来。 何琰一顿，自己确实这么说过, 可是也没说要他去杀人啊。 「但我没说要杀她啊！按我说的，让她知难而退啊！」她心脏猛然跳动着，否定着自己可能有挑唆杀人的嫌疑。 「我满村散谣言，可她完全不在意，根本没有要走的样子。」 男人说, 她其实也没真想杀人, 只是想吓吓她, 谁知道，对方挣扎得厉害差点把他一起带水里了。 自己绕路准备离开的时候, 才发现自己搞错了对象。 「别说了, 你逃吧。」何琰缓了口气仿佛接受了事实, 「手机扔了, 不要坐任何公共运输，永远不要来找我们。」 男人沉默了会儿，挤出个好字。 没有多说, 她便挂了电话, 想了想, 寻了个无人的地方就把手机扔了。 「季靖，这都能让你逃走。」 她狠狠咬着自己的指甲, 发丝凌乱地在风中飞舞。 「只能让你, 没时间去管我的事了。」 // 「季、季老爷！？你说什么？」 沙老头一慌, 习惯性地说出了许久未道的称呼。 谁也没有想到季老会出现，他拄着拐杖稳步走到季靖旁边，然后把她挡在了身后。 第224页 「沙大锤，谁给你的胆子，在我的地盘撒野。」 说着，便拿起拐杖，在沙老头的胸口戳了两下。 明明看着力气并不是很大，却戳得他连连后退，瞬间消了气焰。 「她、她把我孙女……」 「空口无凭。」 季靖缩着身子站在季老的背后，此刻的他显得如此高大。 曾经，面对所有的流言和不公都是自己顶在最前面，不曾想会有一个人为自己抵挡。 还是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她不禁怀疑起来，季老真的如传闻中那样不近人情吗？至少这几天接触下来，她觉得他非常正常，甚至有些好说话。 「可、可是……明明……」沙老头结巴起来，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气势。 「女娃儿，你确定是她推的你？」季老凌厉的眼神转而看向因为寒冷而哆嗦着的小姑娘，「做伪证也是要坐牢的。」 小姑娘一吓，可实在是不确定。 「老爷爷，先让她回去洗个热水澡吧。」季靖从季老背后走出来，并不畏惧村人凶恶的眼神，「人舒服了，自然而然就想起来了。」 说着，她就向小姑娘走过去，而沙老头警惕地将孙女护在身边。 季靖只好停下脚步叮嘱道：「我建议你再做个检查，这里池塘的水不干净，小心感染。」 「不安好心。」 沙大锤把孙女护得更紧了，面对季靖，他又变成了刚才那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季靖无奈，但眼神并不逃避：「既然你不相信，那我们就报警吧。」 「哎呀，报什么警，人没事就好了。」有人开始打起圆场。 「大锤啊，看你孙女冷得，赶紧回家洗澡啊，别冻出毛病了。」 「人没事，就算了吧。」 「就算是这个小姑娘推的，那也把你孙女救起来了呀。」 在众人的规劝中，沙大锤也犹豫起来。 「不行。」季老点了点拐杖，一字一顿地说道，「必须报警。」 在警察来之前大家各自回家，而季靖也回到农舍洗了个热水澡。 洗着洗着，忽然想起来好像有什么事情被自己忽略了，而那件事显然非常重要。 对了，刚才季老好像说自己是他孙女来着。 季靖心里一颤，自己是什么时候被发现的？ 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为什么村里人一点都不惊讶？ 刚才季阿姨来得晚没听到，所以对她的态度一如往常，可别人为什么也没有提出任何疑问呢？ 揣着这些疑问，季靖来到了村委会，派出所的人听说有杀人未遂的事情来得很快，显得很重视。 小姑娘显然已经冷静下来，正和一个民警聊着。 「老爷爷？」 季靖很惊讶，季老怎么也在，但仔细一想事情发生在了他家门前，被问一下也是正常。 季老的嘴角抽了抽，似乎很不满意这个称呼。 「坐，你放心，没事的。」他点了点身边的椅子，示意她坐旁边。 季靖小心翼翼地坐在他身边，思考着要如何提出心里的疑惑。 「学医的？」季老语气平淡，就好像随便聊聊天。 然而仅仅三个字就让季靖心虚起来，难道自己暴露了？可是究竟是什么时候？ 「嗯……」她只好以不变应万变。 「他呢？功成名就了？」季老目视前方，没有看着她。 他？ 季靖忽然明白过来他说的是谁，也更加确定自己暴露了。 心里一阵慌乱后也放弃了挣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嗯。」她点点头，然后又补充道，语气极为轻蔑，「不过，可能要晚节不保了。」 季老轻笑起来：「哼，我就知道。」 「您什么时候发现的。」季靖捏着自己的手指，心里很紧张，季阿姨不会也知道了吧。 「眼睛可骗不了人。」 季靖猛得看向季老，一脸不可思议：「您第一次见我就认出来了？」 季老没说话，似乎是默认了。 「老爷爷，火眼睛睛啊。」季靖尴尬地比了个大拇指。 「还叫老爷爷？」季老抬眉，话中有话。 他的意思是让自己叫他爷爷吧。 季靖收起了眼中的笑意，语气冷淡起来：「您和他断了关系，我也和他断了关系，不合适吧。」 「哦？原来不是我的问题？」季老说，有时候孤零零在家的时候还会反省当年是不是自己做错了，现在看来，季邻海的问题更大，不然怎么父亲女儿都断绝了关系。 「是啊，您明明很好说话，哪有不明事理。」季靖嘴角微扬，「您肯定不仅仅是因为反对他的婚姻吧。」 季老嘆了口气，眼中露出愧疚之色：「这家大业大总要有人继承，可惜还是衰败了。」 「季阿姨就不能继承吗？」只想着让儿子继承家业，也太重男轻女了。 「她不够果断，不行。」季老迅速否定，看来他也是有考虑过的。 「那季琰……」季靖握紧了拳头，紧张地说出了这个名字，她不确定对于何琰的事情他们到底知道多少。 季老一听，表情就冷了下来：「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我供吃供喝供上学，以前学习忙不回来就算了，这去了大城市就再也没回来过，连个电话都没有，这一家子都是没良心的。」 第225页 季靖惊讶于季老对何琰的抱怨，然而字里行间透漏着他一直知道何琰的存在。 也就是说…… 「所以，季邻海一直知道何琰的存在？」季靖质问起来，其实她更想当面去质问季邻海。 「何琰？」季老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也不明白她为何忽然情绪激动起来。 季靖发现自己一激动就说错了名字，在他们的认知中她从小就叫季琰吧。 「我是说季琰她……」 「季老爷，刚才得罪了。」 没等季靖说完，沙大锤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他身边站着他的孙女，而他脸上也是一脸歉意。 「姐姐，对不起，我刚才也是太害怕了。」女孩扯着沙老头的袖子苦着脸，但还是鼓起勇气继续说道，「我都跟警察说清楚了，肯定不是你。」 她说，能从背后捂住她海拔她往水里推的人肯定比自己个头高，季靖那么娇小还没自己高，不可能是凶手。 「嗯，谢谢你还我清白。」 只是问题来了，究竟是什么人要置她于死地？ 待了这么些天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听沙老头的话好像也是刚到的，到底是有什么仇什么怨呢？ 「刚刚警察说，路灯那边有监控的，很快就能找到真正的凶手。」女孩见季靖语气淡淡的，有些难过，她拉起季靖的手又和她说了声抱歉。 然而，捣鼓了半天，都没看出监控里有什么端倪。 其实村里的监控并不多，而且都明晃晃地挂在大路的路灯上，若是真有人起了歹意，很方便就能绕过监视。 「能完全不留下痕迹的肯定是村里的人，或者说刻意调查过监控范围的人。」警察一时陷入了难题。 特别是最后一段接近案发时的录像。 女孩在晨跑，但是因为不熟悉路就往老宅的方向跑去，过了不久季靖就出现了，她走得到不快，但突然又快速跑了起来。 光从这录像很难判断时间线，这反而显得季靖的嫌疑更大了。 沙大锤的眼神又开始不善起来，好在有季老坐镇，他也不敢多说什么。 「老宅门外就没有监控吗？」警察苦恼起来，对着季老问起来。 季老摇摇头：「我才不会捣鼓这玩意儿。」 大家沉默下来，对接下来该怎么办好无头绪。 「啊，突然想起来，或许是有监控的。」 季靖看了眼孙书记，孙书记茫然地回看她，然后愣了一会儿忽然也想起什么：「对啊！有可能拍下来了！我去瞅瞅！」 原来，早在季老和孙书记达成和解的时候，就帮老宅装上了监控摄像头，他怕季老搬走后有人会来偷东西。 没想到，竟然派上了用场。 「要去我家？」季老很疑惑。 「不用，都联网了，我电脑上就能看。」说着，孙书记就从包里拿出一台笔记本电脑，摸索起来。 很快就出现了监控的画面，还有好几个视角。 「看，有个鬼鬼祟祟的男人！」 果然，监控拍到了池塘的方向，那人的身影显然和季靖没有关系。 大家松了口气，为能够继续调查下去而高兴，可季老看着监控画面却沉默起来。 沙老头总算是认识到了事情的真相，愈发觉得抱歉，连声对季靖道歉，还邀请他去自己家里做客，要好好招待她。 季靖连忙拒绝，只表示解开了误会就好。 「你救了我孙女，我该好好谢谢你才是。」沙老头还是不依，对着季也道起歉来，「季老爷，是我没良心，您以后有什么事一定吩咐我，我永远会记得你们的恩情。」 「……」太夸张了吧。 沙老头就这么打开了话匣子，对着季靖说起往事来。以前他们一家人都在季家做长工，待遇还不错，从未有过剋扣，甚至家里小孩出去读书也是季家帮忙牵的线。 「这些年是我昏了头，掉钱眼里去了。」沙老头一边说一边狠狠拍着自己的大腿，「没有您哪里有我家的今天。」 「行了，陈年往事别再提了。」季老无语地朝他挥了挥手，好似并不在意他。 「诶，好。」沙老头客客气气地点点头，连带看着对着季靖也和蔼起来，「这是小琰吧？长大了，都认不出了，小时候还让沙爷爷抱来着。」 「我不……」季靖急着否定。 「不是，她是老大的孩子。」 「哎呀，怪不得长得不一样了，是我眼拙。」沙老头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仔细地打量了会儿季靖，尴尬地笑起来，「但也不能怪我，毕竟都是季家的种，长得像也是应该。特别是这眼睛，一看就是季家人。」 「那以后可别认错了。」 他们的对话那么顺畅，听着毫无逻辑问题。 然而季靖却在意起微妙的用词，而且谈到自己和何琰的关系完全没有尴尬之色。 忽然有个大胆的念头涌上心来。 何琰真正的目的只是和自己抢父亲吗？ 第103章 「斯远哥哥,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原来我姐和致源哥哥早就暗渡陈仓了！」 刚好结束今天最后一次的会议，林斯远回到办公室就看见自己的私人手机响个不停。 铃声没断几秒又响了起来, 仿佛催促着林斯远快点接起来。 一看到是顾晴晴的名字, 他放下手上的文件夹，利索地接起电话。 第226页 然后就听到她兴奋地且又没头没脑的话语。 「什么意思？」林斯远示意陆秘书关门, 自己则走到了窗边，拉开了百叶窗。 天色渐暗，不知道顾晴晴有没有吃饭呢？ 「我刚给你发了条微信，你看看图片。」本还很着急的她忽然就卖起关子来，可她实在等不及他去理解了, 「有人把源哥之前手滑关注的人找出来了, 我这一看不就是我姐的微博吗！」 林致源皱眉, 为什么还会有人去关注那件事情。 当时没有注意到那场闹剧的苗头，着实在网上烧了一把。 等自己在找人在网上清理时, 已经晚了。好在也是吃一堑长一智, 之后单反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他都会提前知会。 「斯远哥哥？斯远哥哥？你在听吗？」 林斯远才发现自己失神了, 连忙咳了两声：「嗯，所以呢？」 「所以，他们是不是早就在一起了！还是说, 源哥早就看上我姐姐了。」 顾晴晴语气中满含八卦意味, 全然没有注意到这件小事背后代表着什么。 「这可能得问本人。」林斯远拒绝回答。 「你们两兄弟, 都不聊恋爱的事情吗？」顾晴晴很失望，埋汰道, 「好歹也是家人的事, 你好像一点都没兴趣。」 林斯远扶额, 一不小心就惹她生气了。 他无奈，只好抛出一点信息：「致源和我聊过，至少那时他们没在一起。」 仅仅是这么一点点信息，就让小姑娘高兴起来：「这么说来，就是源哥追的我姐？」 「啊、嗯，可以这么说吧。」 顾晴晴嘻嘻哈哈开心了一阵，忽然话锋一转：「哎，网上突然好多人聊这件事啊。」 「具体说什么？」 「不知道哪里来的聊天记录，有人爆料了我姐。」顾晴晴紧张起来，此刻她觉得在网上看到家人的八卦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林斯远又沉默下来，这个传播的速度很不对劲，但是对方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陆秘书见他在打电话，用手势示意他有人来拜访。 然后，一脸严肃的林致源就出现在了办公室里。 他朝他指了指沙发的位置，才继续同顾晴晴对话。 「斯远哥哥，我怎么有不好的预感？」顾晴晴显然没有了刚才的兴奋。 「放心，不会有事的。」林斯远安抚着，并不忘给她布置任务，「把你看到的所有可疑的像是带节奏的言论都发给我，我来处理。」 「好！我让宵宵一起看！」 说着她就挂了电话，利落的短地拉了个群，然后开始发起了图片。 「你怎么来了？」林斯远挂了电话才看向林致源。 现在的他有些不同寻常，兴奋和焦虑交替着出现在他的脸上，让他整个人显得情绪很不稳定。 林致源愣了一会儿，忽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哥，我突然发现，我不是渣男！」 渣男？ 反应了几秒，才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一定是发现那个微博帐号的真相了。 林斯远不禁发笑，他这弟弟的反应还真神奇，一不惊讶二不气恼，竟然是自我解脱。 「我可能是世界上最专一的人了，哈哈哈。」 看着近乎傻笑的弟弟，林斯远想把他扔出去。 「你就一点不怪她瞒着你？」特别是他还对她抒发心事，若是一般人肯定觉得自己被耍了。 「为什么要怪她？」林致源歪了歪头，不理解林斯远的担心，「要是她不瞒着我，我们可能没法心意相通啊！」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每一次在季靖面前说季医生都是对她的一次表白。 而每次找季医生解决烦恼时，又是对季靖的表白。 这不正表明了不管何时何地她以何种姿态与自己相遇，他们都是命中注定在一起的吗？ 而自己就是个傻子，知道的太晚了，也错过得太多了。 「哥，我现在觉得，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哈哈。」 曾经烦恼是选择带给自己希望的人还是选择把希望真实摆到眼前的人，原来从头到底都是她，一直都是她。 然而，前一秒还在大笑，后一秒就忧虑起来：「她还不知道我知道了，我该怎么告诉她又不让她尴尬呢？」 「多点真诚，少点弯弯绕绕。」林斯远眯了眯眼睛，实在鄙视这个沉溺在自我陶醉中的弟弟。 他甚至忽略了林斯远听了这件事后毫无惊讶的态度。 「不行，我得给她个惊喜。」 林致源倏地站起来：「我今天就去接她回来。」 「……」 林斯远发现，他今天过来其实就是来秀恩爱的。 「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林致源终于从兴奋中缓过来，缓缓吐了口气，脸色沉静下来，一如在赛场上那样毫无表情。 「我的评论还有私信里突然多了些奇怪的话。」他打开手机展示给林斯远看，「我怕会对季靖还有她的家人不利。」 林斯远看完只觉得莫名，他以为林致源会生气地怼回去，但他什么都没有回，而且也没有很生气。 其实类似的话语在p大论坛上也出现过，后来销声匿迹了。 「看来，单靠删除是没用了。我会处理。」 「拜託了，我先走了。」林致源点点头，便向门口走去。 第227页 「开我的车吧。」他从抽屉里找出车钥匙，就想丢过去。 「不用，你的车太高调，我要悄悄过去。」 // 「季老爷，我干了这杯酒，咱们过去的恩怨就一笔勾销吧。」沙老头已然醉醺醺，说话都开始大舌头了，「哦不对，没有怨了，只有季家的恩情。」 「爷爷，我们不喝啦，回家啦。」沙老头的孙女小曼拿下爷爷的酒杯，递给了自己的堂哥。 堂哥一饮而尽后便扶起沙老头，同大家致意，沙家一众先行离席。 季家老宅里，难得一派灯火通明，已然是久违的热闹。 沙老头说什么都要在全村人的面前给季老赔罪，但村里只有季家有那么宽敞的地方，这才有了今天的「晚宴」。 说是晚宴，不过是各家带来了自家的招牌菜，临时拼凑了起来。 季老一直很严肃，不管谁来敬酒都不苟言笑威严无比的样子。 然而，季靖知道，他心里一定是开心的，毕竟连拐杖都懒得拄了。 直到酒足饭饱，季阿姨送走了村里所有的人，季靖才有了和他单独对话的机会。 他也喝了不少酒，说不定是个好机会。 季靖起身，伸了个懒腰，借着酒意问道：「爷爷，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来m村？」 季老一愣，重复了她的话：「你为什么来m村？」 「……」 季靖忽然发现自己也还没整理好该怎么说，直接问他何琰吗？ 「其实我更好奇，你为什么也和邻海断了关系。」 她觉得爷爷好像看着她，又好像透过她看着季邻海，他的眼神出卖了他表面的淡漠，想必心里已然是波澜壮阔。 季靖垂下头，咬了咬嘴唇，凭着一股冲动说出一直想说的话。 「因为他抛弃了我们。」 说完，颓然一笑，便坐在了爷爷的身边，说起事情的经过来。 季老起初听得还很认真，但越听表情越疑惑，好像不明白季靖在说什么。 而季靖只是借着酒意自顾自地说着，她怕停下来就无法淡定地叙述了。 「其实，她也算半个亲姐姐，我一开始还觉得家里多了个人，挺开心的。」哪知道，后面会有源源不断的烦恼。 季老实在忍不住了，打断了她。 「你们城里人是不是因为都是独生女，把自己的堂姐都叫做亲姐姐？」 堂姐？ 季靖微张着嘴，不知该如何说下去，因为以前所有的情绪都来自于季邻海对两个女儿的不公平。 这个真相虽然让她吃惊，但有了之前种种不对劲的可疑迹象，她很快就消化了这个事实。 果然，事情有猫腻。 「所以，何琰是季邻山的女儿？」 季老点点头：「她读中学才去县城的，全村人都知道。」 而且她自始至终都叫季琰，从来没有改过名字。 至少高考之前，从家里拿走户口本之前是这样。 「但是，我从来没在p市见过季邻山……」 「他一直混在县城，也不知道靠什么活下去。」 他这儿二儿子和大儿子截然相反，不学无术，还干出过很多荒唐事，季老一气之下就断了他的经济来源。 季老也不知道这些年来他是怎么赚钱的。 「其实，我就是因为看到他和何华在一起，才回来的。」 「哦，这样。」季老似乎对于这个理由很失望。 季靖有些愧疚，可这也是事实，对于一个从未见过的人，在见面之前很难有感情吧。 「看来他们，又做了不少荒唐事。」 季老表情凝重，好像思考了一会儿后长嘆一声，又拄起拐杖站了起来，脚步还有些许不稳。 他望着月光，傲然举首，语气沉着又坚定：「小靖，无论发生什么，你要记住，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他似乎做出了什么决断，这话好像说给季靖听，又好像说给自己听。 季靖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的背影看着是那么寂寥又是那么硬气。 甚至让她有些许哽咽。 早上那不知为何的感情又涌上心头，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真的还有机会弥补吗？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破了眼下的氛围。 季靖擦了擦额角，发现是顾宵宵打来的电话。 这个时间，还真是不寻常。 「餵？」 「靖靖姐！你在哪里！姨妈突然晕倒了，你快来医院！p大附属医院！」 顾宵宵的话如同一把大刀噼在了季靖的心上。 「我妈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现在还在急救。」电话里传来一阵吵闹声就没声了，仿佛用手蒙上了话筒，然后顾宵宵才继续说话，「据说是因为最近总有人骚扰。」 「姐姐，肯定又是何琰搞得鬼！你千万别看微博，陌生人的电话也不要接！」 「顾晴晴你傻啊！」 顾宵宵呵斥一声，把电话抢了回来：「总之你快回来，注意安全！」 没等季靖继续问下去，他就把电话挂了。 季靖强忍住心中的慌张，打开了手机一探究竟。 很快，她就有了初步的判断。 微博私信很评论里的那些话她在熟悉不过了。 小三、私生女、不要脸，这种话曾经在p大校园论坛里删都删不尽。 第228页 只是这次还多了一句：你不配做林致源的女朋友。 不少人来骂她，让她要有自知之明。 她赶忙去翻看林致源的微博，果然，评论下面也是一片狼藉，个个都在提醒他「季医生」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这些言论并伤不到她，但是那件事情肯定是瞒不住了。 现在，林致源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就是季医生了呢？ 很显然，答案是肯定的，因为他还挑了几个网友回复了不劳您费心。 不过，现在她没时间考虑这些，她必须立刻回家。 「怎么了？」季老看到季靖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很是担心。 「我妈出事了，我得马上回家。」她紧紧捏紧了拳头，脸上显露出恨意，「我不能再任他们伤害我重要的人了，我要他们付出代价。」 即便她也是您的孙女。 「好。」季老没多说，就准备帮她去张罗用车，送她去县城火车站。 只是现在已经没有去p市的火车了。 季靖管不了那么多了，匆匆和季老告了别，就沖回季阿姨的农舍整理行李。 「小靖，这些也带走，老爷子吩咐的。」季阿姨吭哧吭哧拿了两个麻袋，很重的样子。 「这是？」 季阿姨眨眨眼，神秘地笑道：「家里种的东西，爹说对你或许有用。」 两个麻袋里各自放了些绿色的草还有米白色的颗粒，散发着草药的味道，想来是所谓的「神秘食材」 「可我拿不了那么多。」季靖也不想辜负了他们的好意，但自己只带了小箱子实在放不下。 「放后备箱不就行了。我只是让你看看。」 季靖汗颜，到火车站不还是得拿着。 季阿姨不顾季靖的为难，绑好袋子就往外走。 「反正你男朋友来接你了，让他拿呗。」 第104章 林致源来了？ 季靖心中一颤, 难以置信。 他今天应该在训练，即便是早有计划要过来，也不该是这个时间。 季阿姨发现季靖很惊讶, 笑起来：「小年轻就是浪漫, 快去吧。」 殊不知，相比开心季靖的心里更多的是忐忑。 林致源为什么会来？他应该已经知道自己就是季医生, 是急着来质问的吗？甚至是来…… 季阿姨已经拿着麻袋转身走了，季靖只好跟上去，脚步相当沉重。 一出门，她就看到了林致源站在一辆黑色的轿车前，他穿着黑色的大衣, 几乎与身后的黑色融为一体。 他听到了声音, 转头就朝季靖的方向看来。 没有笑意。 眼光只是停了1秒就移开了。 直到季阿姨喊他帮忙把季靖的行李放进后备箱, 他才礼貌地露出微笑。 季靖感觉心里闷闷的，明明是来接她的, 为什么又忽略她的存在呢？ 「小林, 晚上开车小心啊。」季阿姨笑着拍拍林致源的肩膀, 对季靖使了个眼色便离开了。 季靖朝驾驶座望了望, 没人。 「你自己开车来的？」季靖摸了摸鼻子，率先搭话。 林致源愣了愣，点点头。 不知为何, 仿佛有一条无形的沟壑横在两人面前, 她无法靠近, 他也无意迈过去。 无话可说之际，林致源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示意季靖坐进去。 「怎么了？」见季靖没动, 他催促起来, 「快点吧，你家里人很着急。」 「啊，嗯。」季靖定睛看了眼林致源，默默低下头，坐了进去。 「往里挪，系好安全带。」 叮嘱完，林致源便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让两人的视线再无交集。 他重新坐上了驾驶座，调整完座椅，检查起后视镜。 季靖紧紧攥着安全带，看着林致源一系列的动作，相当熟练。 视线在后视镜交集，仅仅只是几毫秒的时间，她率先移开了，她有些害怕去深究他眼神中那陌生的情绪。 「季靖。」 林致源按下了车辆启动键。 「嗯？」她并没有想到他会同她说话，皱褶眉头盯着前方的靠枕。 「其实，我的驾驶技术没那么差。」林致源声音低低的，似乎刻意克制着什么。 季靖不明白他想说什么，她微张着嘴对上了后视镜里的目光。 「你不用那么视死如归。」 语毕，轿车猛然启动，在农舍前迅速地调了个头，然后扬长而去。 季靖着实吓了一跳，她还以为刚才要撞上路灯了。 不过车子恰到好处划出一条好看的弧线，顺利地走上了大路，没多久就上了高速。 自从上了高速，季靖只能从前挡风玻璃上的后视镜隐约看清他的轮廓。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这份沉默之下究竟是怎样的情绪。 即便是气自己没有告诉他「季医生」的事情，只要他把气撒出来，让她能和他解释解释当时的心路历程。 眼下，她只觉得憋屈。 不行，这么下去真的要分道扬镳了，几天前的甜蜜还历历在目，她捨不得他的温度。 季靖一咬牙，便开口道。 「林致源，关于……」 恰巧对面开来一辆大卡车，轰隆隆的声音让她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见了，何况林致源。 然而季靖没有放弃：「林致源，关于我的微博……」 第229页 「我要专注开车，我们先不谈这个。」 林致源的语气淡淡的，究竟是不在乎，还是太在乎？ 「但是……」 「你抓紧休息，等回到p市，估计没有时间睡觉了。」 看来他是知道妈妈晕倒入院的事情，所以才一路上开得特别快吧。 「嗯……」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林致源的抗拒让她再也没有了说清楚的语气。 她闭上眼睛，脑子里乱作一团。 林致源的疏离、妈妈的病情、网上的谣言、何琰的秘密、m村的杀人未遂。 每一件事情似乎都互相牵连，却又交织在一起，好像随便牵个线头都会让线索打结。 特别是林致源，他的态度就像一盆冰冷的水，在她最需要温暖的时候噼头盖脸泼在了身上。 他教会了她要去面对家人，却没有给她去直面他的机会。 闭上眼睛根本没发好好休息，她只拿出手机，问问家里的情况。 可家庭群里只有一句「目前情况稳定」。 再问，就没人回答了。 微博的私信和评论里，更是各种不堪，再坚强再神经大条的人也受不了吧。 但至少可以删除微博，至少可以去忽略。 她紧了紧自己的羽绒服，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她必须冷静下来，至少在当下抛开混乱的思绪，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季靖，醒醒，到了。」 昏昏沉沉中，季靖听到了林致源的声音。 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他的脸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和在电视上看到的没有区别。 要不是感受到了一阵冷风，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好快……」好像上一秒才闭上了眼睛。 接近零点，他们终于到了目的地，p大附属医院。 「你快去吧，你的行李我帮你送过去。」 「好，谢谢。」季靖知道，眼下不容自己多想，现在最重要的是回到妈妈身边。 她猛得起身，准备下车，却又咚得一声被弹回了座位。 林致源摇摇头，慢慢俯下身来，朝她靠去。 季靖屏住呼吸，他熟悉的味道越来越近，然而只是轻触到了她的发丝，一触即离。 原来，他只是要帮她解开安全带。 「季靖，冷静点，一切都会好的。」 她总算从他的语调中听出了些许柔情。 季靖吸了吸鼻子，对上他的眼睛：「那我走了。」 林致源，你要等我回来啊。 看着季靖慌忙离去的身影，林致源总算松了口气，尽管自己的车技不算差，可路上还是挺惊险的。 好在三个小时不到就到达目的地，如今自己能为他做的只有这些了。 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表现如何？是否有克制住兴奋又激动的情绪呢？ 去m村的路上，他忽然接到了林斯远的电话，说季靖的妈妈出事了，需要马上把她接回去。 他觉得，表现出高兴是不合适的，特别是刚才季靖魂不守舍的表现，更是印证了这一点。 「等事情过去了，我一定要好好抱抱她 。」 直到季靖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中，他才收回深情的凝望，准备上车。 然而，不过十几秒，一张熟悉的脸出现让他停下了脚步。 「宵宵？」 顾宵宵皱了皱眉，似乎并不满意这个称呼。 「我来帮靖靖姐拿行李。」他示意林致源去开后备箱。 「我直接帮她带回去就好。」反正当时离开的时候也都是从冰雪中心带出来的，他顺便带回去就是了。 「暂时去不了了。我先帮她带回家。」顾宵宵看着林致源，握了握拳头，「周末，你和靖靖姐一起去了？」 顾宵宵气势逼人，但似乎又顾虑场合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怒气。 看来，他们家里人应该都知道了。 林致源靠在车上，大方地对上他的质问：「嗯。」 想了想又补充道：「而且，住的一间。」 想来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那自己就直接告诉他。 「禽兽！」顾宵宵颤抖起来，好像随时会给他一拳。 林致源没有辩驳，仔细想想当时确实挺禽兽的，浑身上下只剩下本能了。 顾宵宵实在难以接受，可是，看着林致源坦然的双眼，他竟然觉得不妨给他个机会？ 「我们家的事很复杂。」他冷静下来，试图让他知难而退。 「我知道，网上都说了。」林致源淡淡的语气似乎毫不在意。 「你信？」 「当然不信。」原本还是淡然一切的他忽然满身戾气，「那些试图伤害她的人，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真巧，我也是这么想的。」顾宵宵轻哼一声，身体放松下来不再显得排斥，「你打算怎么做？」 「现在，只有一点点头绪。」 林致源并没有夸下海口，只是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了顾宵宵。 刚才去接季靖的路上，终究因为路盲体质在接近村口的地方迷了路，好在遇到了季阿姨带路，顺便也知道了早上发生的大事。 「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何琰干的！」 「我们难得见解一致。」林致源拍了拍顾宵宵的肩膀，「可是，没有证据。」 村子里的事到还好，有警察会一直跟进。 第230页 微博上的言论也有林斯远在，不怕删不干净，假的终究是假的。 然而，仿佛只要何琰还能喘息，她就能想出各种各样的办法骚扰季靖。 这让林致源不禁去思考她真正的目的，真的只是要让季靖母女和季教授断绝关系吗？ 「如果需要调查何琰，我可以去，我就在p大医学系。」顾宵宵主动请缨。 「你这算是接受我了？」林致源扬了扬下巴， 顾宵宵这才发现自己和林致源肩并肩，已经没有了距离：「你别得意，我还没承认你。我不过是找不到如何帮姐姐的方法。」 「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是同盟。」 于是在寒风中，顾宵宵宣布自己暂时停止妨碍行为，进入观察阶段。 搬行李的时候，顾宵宵发现了车后的两个麻袋，很是疑惑。 「这是你们买的土特产？闻着像中药。」 林致源其实也不知道：「姑妈给的。好像说是爷爷要她带走的。」 这是有什么玄机吗？ // 「我就知道，又是她们！」 听了杨慧心学生的描述，季靖的眼神满满铺上恨意，如果可以她现在就想去撕碎那对母女罪恶的嘴脸。 然而，当务之急还是先让顾晴晴冷静下来，否则她们可能要被请出医院了。 只见她一只手拎着小医生的领子，拼命地摇着，质问他对方是不是叫何琰。 要不是对方认识她，可能直接叫保安了。 「晴晴住手，你这么摇让人家怎么说。」季靖把顾晴晴拉回身边，顺带抚了抚她的背。 「姐姐，你怎么可以那么冷静！都是因为她们，姨妈还躺在里面呢！」 顾晴晴激动地指着窗玻璃，杨慧心正闭着眼睛躺在里面，身边闪着各种各样的仪器，周围还围着一些医生。 「冲动也解决不了问题。」季靖板着脸，看着病床上皱着眉头的妈妈，她现在是在做噩梦吗？ 一到医院，季靖只是远远看了妈妈一眼，就去找值班医生询问情况。 医生说，她妈妈可能只是因为过度劳累外加压力过大导致的晕厥，初步检查没什么问题，生命体徵也无碍，但是年纪大了不知道哪里会不会爆发出什么毛病，保险起见还是在icu待一晚上。 这也是为什么季靖能够很快整理好情绪。 安抚了顾晴晴，季靖才开口道：「王医生，方便把最近发生事告诉我吗？」 王医生有些犹豫：「我答应了老师，不让你担心。」 「事实证明她错了，她一个人顶不住。」季靖的声音不响，语气也不凶，但充分表明了自己的坚持。 「好吧，但是你们要答应我，不许闹事。」 第105章 「怪不得姨妈要搬回来住……这都可以告她骚扰了。」 顾晴晴愤愤说道, 她看了眼身边一言不发的季靖，担心超过了愤怒。 没想到网上所谓的p大附属医院上演了「斗小三」的戏码，居然是真的。 「她们会付出代价的。」季靖的声音低低的, 像是在自言自语。 「季靖……」 王医生担心她的状态, 轻声喊了她的名字。 季靖只是紧紧闭了下眼睛，仿佛压抑住所有的冲动的情感, 然后缓缓睁开。 「放心，现在我什么都不会做。」 这下反而是顾晴晴急了，她实在不明白这些年她们到底在忍什么：「姐姐，就这么放任她们造谣生事！？为什么总是这样！」 「晴晴，我妈情愿避开都不想告诉我们, 我不能冲动行事。」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可是……」顾晴晴不甘, 「难道我们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面对如洪水一般袭来的谣言, 个人的努力实在太渺小了。 已经有很多例子证明了越是解释越是糟糕，反而会激发无关路人的斗争心理, 这样反而把自己困起来了。 季靖想, 这感觉自己是最有经验的了。 「不是什么都不做, 只是还不是反击的时候。」季靖摸了摸顾晴晴的头发, 反而是她来安慰，「要做，就要一招毙命。」 顾晴晴被季靖一瞬间的凶狠吓了一跳。 不过她好像并没有看她, 她的眼神透过了自己, 望向了另一边。 病房的门被推开,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陆陆续续走了出来，而姐姐的眼神随着那个年纪最大的男人移动起来。 很快, 男人就看到了她们, 他稍稍有些惊讶, 但没多久就收起了表情，向她们走来。 顾晴晴下意识地就挡在了季靖的面前，正如她一直希望为她出头、出气一般，朝眼前的男人散发出恨意。 但是令她挫败的是，男人似乎没有感受到她的敌意，眼神甚至没有在她身上停留。 「小靖，你终于到了。」男人语气严厉，竟带着责怪之意，「你是怎么照顾妈妈的。」 「要不是你干的好事，我姨妈何至于！唔！」 「晴晴，别说话。」季靖从后面捂住了她的嘴，憋得她喘不过气来。 「我妈情况怎么样？」 季邻海有些意外季靖的平静，不，也是焦急的，这份焦急中更多的是对病人的关心。 她对刚才的呵斥选择了置之不理。 他反而说不出再狠的话语。 旁边的小医生见气氛尴尬，赶忙回答道：「杨老师状况还好，只是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第231页 他说，刚才给她打了一针镇静剂，让她好好睡一觉。 「晕倒的主要原因就是疲劳？」季靖拨开顾晴晴，走上前去。 小医生看了一眼季邻海，才点点头：「初步判断是这样，要等明后天做了全身检查后才能做判断。」 「明白了，谢谢医生。」季靖缓缓吐出一口气，安心了不少。 她刚才一路上想到了非常多的可能，每一个都不是她能够承受的。 「那……老师，我们先走了。」季邻海身后的医生们面面相觑互相使了眼色，也没等季邻海的同意，就拉着王医生一起逃走了。 「晴晴，你帮我盯着。」季靖转头让顾晴晴不用担心，「我和他聊聊。」 「你们还有什么好聊的啊！」顾晴晴皱起眉头极力阻止，每次他们见面的结果就是硝烟四起，实在没必要。 季靖没有回答，转而朝着季邻海投去探究的眼神，她需要先确认一件事情。 「不过是累晕了，至于大半夜叫来一群医生会诊吗？」 她的语气轻佻，似乎在怀疑一个主任级医生的专业性。 只见季邻海蹭一下火气就上来了：「怎么，改了专业连从小到大教你的东西都忘记了？晕倒只是表象，造成的原因多种多样，越是难以一眼看出的病症，越是忽略它，可能带来极其严重的结果。」 他几乎不带喘息，非常生气地指责季靖对母亲病情的轻率判断。 甚至排除一些明显对不上号的病症后，细数起各种各样的可能，甚至牵扯到了罕见病。 饶是顾晴晴都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她默默退了几步，假装在看杨慧心的情况。 季靖完全无视了他喋喋不休的指责，借着他喘息的空档，立刻插话道：「我已经听王医生说了，初步检查早就做了。现在这儿的流程已经可以直接跳过结果，直接往下一步走了吗？」 季邻海一愣，「那是因为」了很久，却在季靖逼问的眼神下说不出话来。 原本高高在上的气势瞬间就矮了一截。 他的变化被季靖看在眼里，表情也舒缓下来，除了疑惑和不解还有许多遗憾。 「既然那么关心她，为什么还要放任她们伤害她。」 看着季靖眼眶中噙着泪水，季邻海一时语塞，他从未想过季靖会对她露出这样的表情，连反驳的话语都说不出了。 见他不语，季靖趁胜追击：「就算你不知道何华每天来堵我妈，那你总知道她闹得我妈被别人指着骂小三吧。」 「不，那是不明情况的路人。」季邻海想解释，但季靖根本不给他插话的机会。 刚才王医生说，最近这将近这一个月的时间，何华每天不分上下班时间来找杨慧心，甚至还往她的宿舍跑。 哭诉着她们无处可去，求她不要把她从季邻海身边赶走。杨慧心不理她，她就变本加厉，还同医院保安打游击战。 这时间一长，就有好奇的病人、保洁阿姨上前聊天。 这一聊就把杨慧心聊成了一个小三上位，不给原配活路的戏码。 才有了后面群众「骂小三」的故事。 「还给她们找藉口。难道是你默许的吗？」季靖擦了擦眼角，咬着牙继续说道：「你自觉对不起他们母女，何曾想过是不是愧对了向外公许下的承诺？」 季邻海显然很震惊，他的手扶在墙上眉头紧簇，十分痛苦的样子。 「我怎么可能害慧心！」对于季靖无端指责和猜测，他又生气又无奈，至少表面上看上去是这样的。 季邻海的一声叫喊响彻在安静的走廊上，连刻意不去看他们的顾晴晴也忍不住瞟着他们。 他喘着气，拳头狠狠地砸在墙上：「即便我有错，我也从没有害她的想法，我……」 季靖伸出手打断了他，她不想继续听下去，有些话不该对着自己说。 眼下，看他的态度，至少他和她们不算「一伙的」。 「行，我要的就是你这个态度。」 季靖拿出手机开始翻找起来，然后把季邻海的微信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发了些微博截图过去。 「什么意思？」季邻海看着那些污秽的言语，眉头皱得更紧了。 「都是骂我的人，和何琰脱不了干系。」 一边骚扰妈妈，一边骚扰自己，而且还是利用林致源的身份让事情在网上发酵，恶劣至极。 「你想做什么？」 季邻海走近了几步想去拉她，却被躲开了。 「你觉得呢？」 「本……」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这句话你该去问她们。」季靖扯起嘴角轻蔑地说道，「况且，到底是不是同一根，还要挖开来看看清楚。」 季靖发现，对于她的话中有话，季邻海很惊讶，而不是疑惑。 她沉下脸去，也愈发看不透了：「看来你知道，那我就不多说了，只希望你不要妨碍我。」 「小靖……」 季靖抬眼，靠着玻璃墙深深望着自己的母亲。 「我不是来徵求你意见的，我是来通知你的，我要做个了断。」她再次拿出手机，示意季邻海去外面说。 僻静的门诊走廊里空无一人，季靖拨通了一个电话，然后按下了免提，对着季邻海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季靖？那么晚？」 第232页 电话里传来何琰的声音，知道那么晚还接电话，她是良心不安呢还是在想新的狠招？ 「通知你，我妈没被气死，是不是很失望？」季靖的声音淡淡的。 「太好了，阿姨没事就好。真的对不起，我太忙了，我不知道我妈去找……」 何琰的此刻的语气她太熟悉了，迅速道歉，然后装委屈、推卸责任。 「我没有淹死，你是不是也很失望？」 她看了眼季邻海的表情，她很满意，同时，何琰的反应让她更满意。 「你怎么可以血口喷人！我怎么可能找人杀你！」 季靖忽然笑起来，语气也愈发轻松：「我是说，网上那些唾沫星子，多亏了以前你的锻鍊。」 何琰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欲盖弥彰起来：「这、真的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在网上澄清。」 这事，果然和她也有关系。 「何琰，你别以为我容忍你就是怕你，你不过是仗着一份无知，无所畏惧。」 「季靖，我真的很抱歉，我没有……」 何琰语气焦急起来，因为季靖完全不听她说话了。 「我其实是个特别记仇的人，你做过的事情我都记着。」 「你……你要做什么？」 季靖没有回答，直接挂了电话。 「季教授，来吧，为她辩解吧。」 无数情绪化作沉默融入深夜的寂静中，悄悄地萌发起来。 月光从云层中渐渐漏出了洁白，泛起一片光晕。 「小伙子，抓到人了，多谢您提供线索。但是案件细节我们不能告知您。」 电话里的男人例行公事般语调并没有起伏。 「其实，我还可以提供更多线索。」林致源的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努力保持镇定。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想等他继续说。 「我可以肯定，他是受人指使的。」 电话那头窸窸窣窣的声音明显是因为对方用手捂住了电话，应该是在和旁边的人交流着什么。 「可据本人说，他只是喝多了，临时起意。」 而且在案发现场的附近确实找到了不少酒瓶，血检也与之其描述相一致。 林致源不悦，他不喜欢这个警察想要立刻结案的态度：「一个许久没出现在村里的人，也不回家，半夜蹲守在老宅旁边，这么反常的事情您作为警察应该更清楚吧。」 对方语塞，只是支支吾吾地说刚抓到人还没开始深入调查，最后无可奈何地欢迎他提供任何线索。 电话交涉不算顺利。 「不顺利？」林斯远坐在他的对面，低着头不停打着手机。 林致源用力捶了捶桌面，很是无奈：「村里都是熟人，估计看没出大事，准备放他一马。」 「那我们就让他们不得不继续追查下去。」 「哥，查到什么了？」 林斯远点点头：「查到了他的通话记录，应该能有线索。」 林致源正欲接过列印出的文件，却被林斯远拿走了。 「现在你的任务是去睡觉，你别忘了，后天你们就要出发去荷兰了。」 「我没忘，但是我不能坐视不管。」林致源无比坚定。 「不要辜负她在你身上做出的努力。静下心训练和比赛，拿到冠军才是你对她最好的回应。」 第106章 又过了提心弔胆的几天, 杨慧心总算做完了所有检查，转到了普通的vip病房。 检查结果都是虚惊一场，劳累过度或许是最好的解释。 所以在季靖的坚持下, 妈妈一整天都躺在床上, 难得悠闲下来。 这两天，除了小姨一家时常来帮忙之外, 来得最多的就是季邻海了。 他们也不怎么说话，两个人就各自干自己的事情，只有杨慧心想下床的时候，季邻海会问一声有什么需要帮忙。 季靖看着两人各自瞟着对方的样子，心里其实并没有底, 她不知道让他留在这里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 手机在恰到好处的时间响起, 让她从思绪里抽回。 「季靖, 你妈妈情况如何？」 是王臻打来的电话，她请假了那么久队里是该担心了。 季靖透过小窗看了看病房里的两人, 压低了声音：「没什么大碍, 再休息两天就能出院了。我明天就可以归队。」 耳边传来王臻深吸一口气的声音。 「怎么了？」 「其实, 我是来通知你, 队里希望你优先照顾家里人，世锦赛就不用跟去了。」王臻小心翼翼地选择措辞，所以说得很慢。 季靖瞭然于心：「是不是因为网上的传言。」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又激动起来：「我们都知道是假的, 领导也知道是假的, 但是……」 「王臻，没关系, 我明白的。」季靖会心一笑, 她能感受到她的真心, 「其实是我没有处理好，给队里添麻烦了。」 要是自己能早点狠下心去面对这些事情，不至于牵连到那么多人。 「你理解就好。」王臻长吁出一口气，语气一变就八卦起来，「那你和林致源的事，总归是真的吧？」 听到林致源的名字，季靖感觉心跳漏了一拍，这么想来，已经两天没有联繫过他了。 自己是因为家里的事情焦头烂额，那他又是为什么呢？ 第233页 王臻没有得到季靖的回答，但也并不失望：「你们是不是在想，在出成绩前不想公开免得被人说谈恋爱影响成绩？」 之前确实是如此，但现在，季靖不确定了。 「林致源也是，问什么也都不答，这两天一心扑在训练里。看来他准备在世锦赛包揽所有冠军了。」 「那要看他心态了。」季靖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就开个玩笑……」王臻无语。 又聊了会儿训练的注意事项后，季靖才挂了电话，她得知任医生代班的效果还不错，这才放心下来。 「小靖？你来了，快进去吧。」 身后的门忽然打开，季邻海的声音突兀的在耳边响起。 他叫自己的小名叫得越来越自然，可她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尽管那天晚上，他们几乎说了个通宵，但再次碰面还是难以消除心中的芥蒂。 「那个，妈妈的情况稳定下来了。」 「嗯。如果有紧急的事，你就去吧。」也就是说季邻海会时常过来看看，忙的时候也会找人关照。 「没那么急，我和警察那边说好了。」 昨天，季靖很意外地接到了m村派出所的电话，说希望她回去一趟配合警察调查。 其实他们不找过来她也会回去，只是要先安顿好妈妈的身体。那边只说让她尽快过来就好。 季靖抬眼观察着季邻海的表情，虽然复杂但似乎没有阻止之意，她松了口气，他好像并没有曾经表现得那样不可理喻。 「那注意安全。」说着，便朝她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季靖望着他的背影竟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未曾想过自己和他还能如此和平地对话。 那天晚上，季靖把在m村遇到的事全都告诉季邻海之后，他也把自己所有的愧疚和无奈都说了出来，虽然也没指望季靖的谅解。 他坦白，自己对何琰母女的百般顺从其实是为了赎罪，毕竟他们曾经受到的苦难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自己引起的。 弟弟季邻山的无赖和不学无术自己是知道的，但他一心只想着自己的梦想，以至于让何华无所适从。 村子就那么大，他的离开仿佛就是宣布何华是个被抛弃的人，受尽嘲笑，她无奈只能嫁给季邻山，至少还是季家的儿媳妇。 后来，母女两人实在受不了他的暴力，才选择了逃离。 所以，在季邻海的眼里她们永远都是受害者。 曾经在p大发生的事情他也不是不知道，但毕竟都是她周围人瞎说，何琰也表示和大家解释过了，想着终究是谣言，便也不加理睬。 每当想起她们遇到的事情，都会自责，他只能尽量补偿。 哪里知道，会要变成如今的恩怨。 「小靖，想什么呢。」妈妈的声音把她从呆滞的状态拉了回来，「今天怎么老是发呆。」 「在想，我接下来要怎么办。」季靖没有掩饰自己的纠结，妈妈的情况好了很多，应该不会给她造成负担。 季邻海一直没同杨慧心说这些年的真相也是怕她不同意，如今话都说开了，却多了许多遗憾和惆怅。 那么多年来家里就是少了交流，各自都不相信对方的接受度，如今季靖再也不想重蹈覆辙了。 「虽然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但你想做的事情我不会阻止。」杨慧心摸着季靖的手，轻揉着她的指尖似乎正在帮她理清思绪。 「但记得，你的所作所为一定是合法的合乎道德的，我们不能和她们一样。」她紧紧握了握她的手，眼中尽是不容置疑。 「我知道，我不可能做伪证。」季靖朝妈妈郑重地保证，「好了，很晚了，你该休息了。」 杨慧心扶了扶眼镜，显然并不情愿，她这两天落下了不少病人情况的资料。 「妈，别再让我担心了。」 「好吧，我出院了再看。」在季靖的坚持下，杨慧心把资料放回了一个塑胶袋里，便躺下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 「嗯。」季靖帮她关了灯，就来到了外面的小房间里。 手机上有好几条推送信息，她关注的直播已经开始了。应该说已经开始一阵了。 她翻到了文字直播的页面，往上滑着寻找林致源的名字。 500米晋了半决赛，然后找了好久都没看到他的名字。 尽管没有和林致源直接联繫，但胡迪一直有向她抱怨他的近况，说他比以前更加严厉，不仅仅是对队员，更是对自己。 季靖不免担心起来，难道是因为自己的事情让他心神不宁了吗？ 无限自责涌上心头。 此时，文字直播有了更新，「林致源，第二道」的文字倏地划过，但还是被季靖捕捉到了。 1500米的半决赛正如火如荼进行着。 季靖赶紧插上耳机，找了直播的平台。虽然手机画面特别小，但她还是一眼找到了林致源，他的滑行姿势已经深深印刻在脑海。 然而，情况似乎不容乐观。 原本总是选择领滑的林致源不知为何正处在第五位，挡在前面的正是两位韩国选手。而最滑在最前面的是匈牙利选手，他把速度带得很快，至少季靖觉得很快。 季靖打开视频的时候已经划到了第11圈，并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 留给林致源的机会不多了。 第234页 「林致源，追上去啊。」她紧紧攥着手里，在心里默念起来。 可是，林致源并没有像曾经那样，有任何想要超前的动作。难道，他已经放弃了？ 与此同时，前面的选手反而有了动静。 领划的匈牙利选手不知是不是体力到达了极限，被身后的俄罗斯选手一个弯道就超了过去。两位韩国选手见状，纷纷效仿。 由于他们都是从内道超越，而林致源紧紧跟在他们身后，就一个弯道的功夫，匈牙利选手就落到了第五位。 然后和先头部队的距离越来越远，看上去是一开始沖得太快了。 林致源再超一个，就能以第三的成绩直接晋级了。 然而，事情并没有像季靖希望的那样发展，林致源就这么紧紧跟在韩国选手身后，明显看到前面的选手忍不住用余光去观察他，做好了随时变化路线准备。 只是一直到终点之前，他都没有超过去。 冲过终点后，他抬头看了看屏幕，然后喘了几口气就离开了冰场，仿佛并不关心比赛的结果。 季靖的心里闷闷的，说不出的难受，世锦赛每年就这么一次，如果不能在主项上滑出成绩，那该是多大的打击？ 等待结果出来期间，季靖又仔细翻看了一遍赛事文字直播，试图找出疑似碰撞或者犯规的文字，然而，她什么都没找到，反而看到了林致源最初出发是在最后一名。 季靖回到直播的画面，晋级名单一闪而过，她错过了最终名单的公布。 可不知为何，镜头给到林致源的时候，他正同队员们击掌，尽管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微扬的眉角出卖了他的心思。 他现在心情不错。 难道晋级了？ 很快，她得到了答案，解说表示半决赛前一组一开始滑得太慢，以至于全组成绩都不快。 而林致源所在的第二组从一开始就被匈牙利选手带的特别快，林致源是以最快的第四名晋级的。 季靖松了口气，满分欣喜，或许他其实只是在保存体力。 手机切换到微信界面，林致源的名字就在最顶上，她本想直接给她祝福，但看到聊天记录居然是好几天前，瞬间犹豫起开。 「季医生」的谎言，让她无法用季靖的名字一如寻常给她祝福。 于是就有了用微博私信他的想法。 一方面大方地承认自己就是季医生，顺便还能和他道歉，自己和季邻海都能正常对话，和林致源有什么是不能说开的呢？ 手指顿了顿，又把手机切到了微博的界面。 陌生的消息不断出现，而季靖权当它们不存在。翻了好久才找到林致源的头像，原来，他已经好久没有和「季医生」对话了。 最后那句意味深长的留言现在看来，就是和她划清界限的。 季靖安奈不住心中的期待，连咬着唇都无法阻止嘴角上扬。 她有太多的话相对他说，想向他道歉，想为他加油，想同他解释，还想告诉他他在她心中的位置。 季靖盘坐在小沙发上，对话框里打了又删删了又打，写太多又像是辩解，直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她也做不到。 最终删除了大段的文字。 我对你的喜欢比你想像得更早。等你凯旋。 一闭眼，她就按下了发送键。 然而，就在消息发出去的那一刻，季靖傻眼了。 原来心情真的会坐过山车，前一秒还在喜悦的顶峰，后一分钟就跌入了谷底。 林致源把她拉黑了？ 第107章 「致源, 判断得很准确。」 刚下冰场，崔指导就朝林致源竖了竖大拇指，尽管他是第四个滑过终点线, 只要不被判罚, 就能晋级。 「毕竟前面两个韩国队的，选择跟滑是正确的。」秦教练上前扶了一把, 以免林致源踩在没有铺平的地方。 「应该没问题，印象中没有碰撞。」 结果果然如他所预料，只有个别工作人员和小队员显得比较兴奋。 又是一段整冰时间，整冰车在冰场上缓缓驶过，将一道道冰痕掩盖而去, 冰场又恢复了一片透亮。 趁着休息的间隙, 林致源怀着一份期待看了看自己的手机, 然而还是没有季靖发来的消息。反而是微博上删不尽的骚扰总会像漏网之鱼般跳出来，扰人心神。 想来, 照顾妈妈, 解决家里的事, 已让她焦头烂额, 现下只能选择不打扰。 正想关机时，一抹绿色在余光中出现。重新按亮屏幕，他发现自己有些小兴奋。 然而早就想好的话语终究派不上用场。不过也说不上是失望。 顾宵宵发来消息, 说匹配到了通话记录了, 也找出了几个可疑的对象, 已经排查到一半了。 或许直接到p大调监控会更快，只是派出所的批准还没下来, 需要再等一会儿。 「致源, 快点休息。」秦教练见他一直看着手机, 不免叮嘱起来，「待会儿还有决赛。」 其实，他有些担心林致源的情况，尽管他表现得非常「正常」，无论是训练和比赛他都能集中精神，可在独自放松下来时，总是有些心神不定。 正欲打起字的林致源顿了顿，道了歉。就像林斯远说的，现在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比赛，不成为她新的负担。 必须用成绩告诉那些人，谈恋爱耽误出成绩就是无稽之谈，相反，正是这份爱让他能够再次踏上攀登巅峰的征程。 第235页 「待会儿500米半决赛就放一放。」知道林致源靠谱，但秦教练还是忍不住要叮嘱几句。 「放心，我心里有数。」 虽然金大钟因为上次比赛红牌的事情没有参加这届世锦赛，但韩国队的新面孔也不能不防。 贺凡和他分在一组，这次没有自己保驾护航，反而是那边更令人担心。 冰场上，贺凡艰难地跟着前方的弗朗切斯卡，不得不说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贺凡还是缺乏经验，刚才的直道凭他的爆发力其实可以超过去的。」林致源的瞳孔随着场上飞驰的身影移动，看似看得漫不经心，却抓住了大多数的细节。 「平时还是要多讲讲其他选手的技术特点。」崔指导同意他的说法，并且让秦教练记录了下来。 这场半决赛还是出现了碰撞，还好贺凡一直紧跟着弗朗切斯卡，并没有被身后的「事故」影响。 他喘着气来到场边，示意让队医来看一看。 「我跟得快吐了，弗朗切斯卡太厉害。」他坐上护墙，很快王臻就来帮他做检查。好在无碍。 「那个，季靖还没有消息吗？」他挠挠脸，似乎是在问王臻，看又是看着林致源的方向。 「担心她？」王臻帮他的腿做了简单的处理，开始嘲笑他的傲娇。 「才不是，我只是觉得心态再好的人都难以承受这种网络暴力。」贺凡轻咳了两声，继续说道，「毕竟她对我们队里很重要。」 「那你自己联繫她啊。」王臻说道。 贺凡沉下脸来：「联繫过了。」 林致源的视线倏地瞥过来，贺凡下意识也看过去。 「但没有回覆。」贺凡沖他摇摇头，「源哥你呢？」 此时500米半决赛的结果出来了，明明第二个划过终点的贺凡并没有在决赛名单中，反而是滑出去的韩国选手被判进了决赛。 「还是要多注意身后。」林致源嘱咐道。 贺凡瞪着眼睛看着屏幕上自己犯规的画面，他完全不记得自己刻意做过这样的动作，但是明显后者的摔倒是因为自己的线路阻挡和大幅摆臂。 他气馁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很是懊恼，但这气也无处抒发。 有些教训说一百遍都没用，只有亲身体验才能刻骨铭心，好在他还年轻，有的是试错的机会。 「源哥，你赶紧去准备吧，b组决赛后就是你了。」贺凡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世锦赛高手云集，世界盃没遇上的，这次全来了。到最后，队里只有林致源一个人进了决赛，相对上次的包揽金银铜，这次显得愈发艰难。 路过他身边的安东尼给自己的队友打完气，就朝林致源眨眨眼睛，做出了个抱抱的姿势，同他打趣。 连这个外国人都想念季靖了，自己又何曾不是呢？抑制自己的想法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 林致源忽然就觉得一身轻松，甚至想赶紧结束比赛回到她身边。 上冰后来到了出发的位置，林致源排在第二排，是相对隐蔽的位置。似乎没有人在意他为何裁判还没有说准备就摆好了姿势。 发令枪响，场上又是一片紧张又谦让的气氛，都快滑出半圈了都没有人愿意冲到最前面去领划。 「今天赛程太紧，大家体力消耗还是很大的。」秦教练评价起眼前这派「祥和」，「但总有人得上去。」 当然，这个人不会是林致源，因为刚才就在战术安排上选择了保守方案，如果可以跟在韩国选手的身后就最好了。 然而，两名韩国选手几乎直立着身子，连出发时都没见他们有用力蹬冰，这是他们习惯的刺客战术。 特别是滑在最后沈珉，在这次世锦赛的预赛中表现很突出，最后两圈从最后冲到第一的画面也成了名场面。 突然，红色的身影不安于极慢的速度，快速沖了出去，轻易就夺下了第一的位置。他的举动也让后面的俄罗斯选手和荷兰选手蠢蠢欲动，直接跟了上去。 「不会还要玩兔子战术吧！？」护墙边女队成员完成了比赛，正在观赏今天最后一场比赛，李佳雨不解地问着教练，还看看身边的石穗。 然而，崔指导板着脸时不时看秦教练的样子，说明他们也没想到林致源的选择。 「都去逮兔子了。」秦教练没好气地说道，「刚才还说要保守，怎么上了场突然变了。」 虽说场上情况瞬息万变，最重要的是随机应变，但也应该是保持基本方针后的变化。 哪有这么乱来。 决赛中，没人会任由这只「疑似兔子」撒欢。 「不是兔子战术啦，哪里有那么慢的兔子。」胡迪看了看林致源的平均速度断言，作为曾经当过兔子的人最有发言权了。 没错，他只是比平时滑1500米是速度更快一些而已，还不至于让人追不上。 目前，他滑在最前面，和荷兰选手及俄罗斯选手形成了第一梯队，隔开几米处，是另一个韩国选手领划的第二梯队，韩国的沈珉一如既往坚持自己的战术。 滑到第五圈时，林致源又提了速，荷兰选手已经放弃跟滑开始坚持在自己的节奏上，反而是韩国小将用力蹬了几下冰，就超到了第三位。 「源哥这速度，到最后肯定没体力了。」胡迪很是担心，他的手一下下扣在护墙上，细数着他呼吸的频率。 第236页 第六圈，林致源几乎匀速，而韩国小将趁着弯道从外道超越了俄罗斯选手。而且很明显，他有继续超越林致源的意图。 然而林致源靠着线路的预判和封锁牢牢守住了位置。韩国小将的几番尝试反而给俄罗斯选手留下了机会，就在进入八圈的时候，又超了回来。 「第二梯队也要注意。」崔指导不经意的一句话让大家把视线转移到了后面，韩国选手沈珉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荷兰选手的身后，而且滑行姿态标准，显然体力充足。 胡迪不禁再观察林致源，希望他的疲态晚些出现。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他发现林致源的呼吸频率忽然变快了，虽说体态上看不出什么变化，但对于身后选手超越的试探没能再做出封堵的动作。 「糟了，他要从弯道超越了！」 比赛进入到了第十圈，韩国小将的滑行姿势显然因为疲劳产生了变化，特别是踉跄的那一下让人捏一把汗。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又来个金大钟飞天。」何舒琳抚着胸口说道，「这韩国小伙子估计不行了。」 似乎在第十圈半时，韩国小将的体力到了极限，最后一次试图超越林致源后速度就降了下来，很快就被后面的选手超过去，变成了最后一名。 速度被林致源带得飞快，后面的俄罗斯选手已经有点跟不上了。 「没几圈了，沈珉应该有动作了。」 果然，就在进入第十一圈的时候，他身体一晃就来到了外道，用力蹬了几步就超了荷兰选手，虽说呼吸频率看着高了一些，可整个人都相当冷静。 反观林致源，迈腿的姿态已然显得吃了，现在全凭着意志力不让自己的速度掉下来。 「哎，你们说，是现在的源哥更累还是当兔子的我更累啊。」胡迪感嘆起来，从源哥的表情根本看不出端倪，而那次回放里的自己几乎要翻白眼了。 然而并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大家都在为林致源使劲。 一个几乎保持着匀速，一个正以高速接近，距离肉眼可见地缩短。 到了第十二圈，沈珉已经和俄罗斯选手并排了。 「门科列夫挡住他啊！」胡迪忍不住大叫起来。 可是事与愿违，俄罗斯选手的体力也到了极限，能保持匀速已然不易，更别说切换路线甚至加速度了。 马上就是最后一圈，沈珉超越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源哥！挺住！」 「源哥！加油！加油！」 林致源离冠军只差一个关键的弯道了。 可沈珉的体力就像无底洞，他居然还能加速。而在旁人看来，林致源已经进入放空状态，简直就是提着一口仙气在滑。 林致源似乎用余光瞟到了气势汹汹的沈珉，下意识地就要去挡住他的道。可是身体似乎已经无法精准控制，万一伸出手去，很有可能在最后一刻被判阻挡犯规。 似乎是因为林致源保持着高速，沈珉略显疲态，没有像刚才连超两人那样轻松超越林致源。 最后一个弯道，林致源在内侧，沈珉在外侧，身体已经并驾齐驱，出弯道的瞬间就是决定胜负的关键点。 对胜利的渴望程度决定了是以怎样一种姿态冲过终点站，他们都太渴望了。 「这红衣服的就是林致源？」杨慧心看着一红一白纠结在一起冲过了终点线，皱了皱眉头。 站在她身边的顾晴晴紧张地点了点头。 杨慧心关了平板上比赛的回放，朝门口望去，那里正站着一个又高又帅的男人，手上还拿着一束鲜花和一提水果。 她想了想，脸色又沉了一些：「叫他进来吧。」 第108章 「世界冠军？」 杨慧心坐在床上, 窗外的日光把他的脸照得透亮，也显得更加苍白。 她的脸色很差，然而不仅仅因为生病, 她看林致源的眼神带着些嫌弃。 那句「世界冠军」更是暗藏了嘲讽之意。 林致源刚迈进病房的脚步硬生生就这么停了下来。难道季靖的妈妈不喜欢自己？ 他暗自提了口气, 顶着不善的目光还是笑盈盈地走了进去。 「阿姨您好，您还是叫我林致源吧。」 杨慧心没有回应, 她直直看着林致源，似是在打量，把他从头到脚都观察了一遍。 气氛一时陷入了僵局。 「致源哥哥，花给我吧，我去换掉。」顾晴晴实在受不了当下的氛围, 快速抱起花瓶里有些蔫了的康乃馨。 她走得急, 差点忘拿林致源手中的鲜花。 杨慧心反倒是因为顾晴晴的踉跄笑出声：「这孩子总是冒冒失失的。」 然而看向林致源时, 又恢复刚才那种不冷不热又带着嫌弃的表情。 林致源想，自己一定是哪里得罪了她了。 他把手中的水果篮和其他各式各样的水果放在一起, 走到了季靖妈妈的床边。 「阿姨, 您身体好点没？」 「还行, 没差。」杨慧心语调低沉, 说得很是敷衍。 一般被探望的病人都会说「好多了」，可季靖妈妈完全不按套路出牌，自己准备好的一套寒暄显然是用不上了。 林致源再次无语, 表情也疑惑起来。 「阿姨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了您？」他实在难以忍受季靖妈妈对他的敌意, 选择问清楚。 第237页 就算他不喜欢自己, 那也得知道为什么不喜欢，以后也好有个努力的方向。 「为什么这么说？」杨慧心少许收敛了脸上的不悦, 示意林致源坐下说话。 「我一进门您就没给我好脸色看, 您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吗？」林致源红着耳根说道, 虽然知道这些话很失礼，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已经来不及收回了。 杨慧心垂下眼帘，还真认真思考起来。 场面又一度沉默，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机，画面正定格在林致源沖向终点的时刻。 「不满的地方太多，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林致源有些不敢相信，明明才第一次见面就被这么对待，难道是顾宵宵从中做梗？不对，最近不是暂时结盟了吗。 还是说自己的表现真的特别糟糕？还是说现在的形象太邋遢了？ 果然，不应该没有准备就匆匆过来的。 太失算了。 其实，随队花了20多小时坐飞机凌晨刚落地，少许洗漱休整后就过来了，花和水果还是临时在医院门口买的。 「抱歉阿姨，我今天刚回来，可能显得有些疲惫。」林致源尴尬地笑笑，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我平时，没那么丑。」 这话反而让杨慧心探究起他来：「你今天真的只是来看我的？」 其实，她又发现他一进门就张望起来，然后有一瞬间失落的表情。 林致源额角冒着汗，又是一阵心虚：「一直想来看您的，但是因为比赛耽误了。」 「哦？」杨慧心挑眉，语气愈发犀利，「那我挺好的，你就早点回家休息吧，世界冠军的身体可耽误不得。」 饶是再迟钝，林致源都能发现杨慧心的话里有话，这哪里是不满，简直就是十分不满。 林致源撑在大腿上的手紧紧捏在了一起，再也笑不出来了。 「还不走？」 他闭了闭眼睛，终究还是放弃了挣扎：「阿姨，我联繫不上季靖了，所以着急来问问您。」 杨慧心不语，看得林致源心里渗得慌。 「另外，还想来道歉。网上沸沸扬扬的，多少也是因为我的知名度。」 他满脸歉意，倒是让杨慧心有些许动容。 「我不怎么上网，不太清楚你说的事情。但如果是因你而起，还是要负起责任。」她从床边的柜子上拿出一根香蕉递给林致源。 林致源松了口气，还好没对季靖妈妈造成太大的伤害。 他们一家多少都是在各自领域的名人，网上那些一时半会儿还真删不干净。 虽说那些话因为都是些聊天记录的截图，也没什么实锤，完全停留在八卦阶段，时间长了热度也就下去了。 「阿姨你放心，我会解决好。」林致源郑重地点点头，「那季靖她……」 「为什么还来找她？」听到季靖二字，杨慧心的语气又变得犀利起来。 林致源一怔，但并没有吓退：「不管是谁，找不到自己的女朋友总会心急如焚的。」 说完他简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在自己对象的家长面前说这种话，过于羞耻了。 杨慧心并没有很惊讶，表情看上去很疑惑：「女朋友？」 「嗯，我们交往一阵了。」林致源红着脸回忆道，「季靖可能没告诉你，大概快要一个月了吧。」 当然，他不会告诉季靖妈妈，也就不到一个月，他们把能干的都干了。他不想再被季靖妈妈误会成渣男了。 杨慧心越发迷茫了：「你们不是分手了吗？」 分手？ 林致源双手一颤，剥到一半的香蕉皮在力的作用下断了开来，差点落在了地上。 他只觉得莫名，自己和季靖什么时候分手了？ 「阿姨，我们还在热恋期啊！」他站起身来，急切地解释起来，「我只要不在比赛的时候，就在想她，怎么可能分手？！」 杨慧心微张着嘴，看着激动的他无法插话。 「还是说……我被甩了！？」林致源的脑中倏地闪过，一屁股又坐回了椅子上。 哐啷一声，又是震惊，又是疑惑。 看着擅自绝望起来的林致源，杨慧心更加奇怪了：「不是你甩的她吗？」 不然，小靖怎么会那么伤心啊？ 「怎么可能？我那么喜欢她！」 杨慧心安抚了一会儿抓狂中的林致源，这和刚才的视频里简直判若两人。 只是种种迹象都表明，季靖很伤心，而且伤心的原因就是眼前这个人。 她还记得，有一天晚上，吊了好多瓶点滴又被逼着吃了很多水果，导致大半夜醒了过来。 上完厕所发现还有小灯亮着，想来是季靖还没有睡。 本想提醒她早睡，可去看时，发现完全不见人影了。 那时心里就莫名担心起来，开了门朝楼梯间的方向走了一会儿，快走到楼梯间时才隐约听到有人在抽泣。 其实，大半夜在医院里听见哭声是件很恐怖的事情，但当时她也没多想，轻手轻脚挪了过去。 她只记得，楼梯间里几乎一片漆黑，只有安全通道的绿色指示牌泛着光。 季靖哭得极其克制，连感应灯都没被她叫醒。 还是杨慧心的脚步声让它亮了起来。 突然的亮光让季靖吓了一跳，也让她脸上的泪水相当明显。 第238页 尽管她看到自己很震惊，但眼泪还是一刻不停往外流着，这势头看着比当年还要伤心。 当时，自己还以为家里又出了什么事，问了好半天才说是因为她的感情问题。 「我也是第一次见她哭得那么伤心。」杨慧心从记忆中回过神来，「既然你没有甩她，那一定是做了什么让她以为你甩了她。」 林致源毫无头绪，根据季靖妈妈的说法，少许推算一下就知道自己正在比赛中，肯定做不了什么。 而且，季靖也不是那种会因为他在比赛减少联繫就会不开心的人。 「阿姨，您再回忆回忆，她还说过些什么吗？」 杨慧心只记得她当时特别伤心，特别是看到她以后哭得更厉害了，安慰了好久才停下来。 「好像，说什么……」杨慧心痛苦地回忆着，那是一个自己并不熟悉的词彙，「好像是说，你把她黑了？」 黑了是什么意思？ 林致源忽然想到什么，拿起手机翻看起来：「阿姨，是不是拉黑了？」 「对对对就是拉黑了。」 「原来是这样……」林致源扶额，在心里骂了自己一百遍，「阿姨，这一切都是误会。」 那时，他为了彻底和季医生断了关系，才把她的微博拉黑的。 后来，只是发生的事情太多，他忘记把她从黑名单里放出来罢了。 比赛期间，他也不是故意不联繫她的。世锦赛他很重视，他想取得好成绩，就像林斯远说的，不能辜负她的付出。 林致源赶紧在手机上操作起来，把她拉出黑名单的同时，还发去一条私信。 只是在杨慧心面前，他不便打太多文字。 「也就是说，她白哭一场？」杨慧心的表情柔和下来，但看向林致源时依旧故作生气，「但归根结底，还是你的疏忽伤了她的心。」 「对，是我的错，我太不周全了。」林致源赶忙道歉，他可不想再承受季靖妈妈的质问了。 杨慧心嘆了口气，恢复了往日的淡然，对着林致源也没那么剑拔弩张了。 「对了，我看了你的比赛。她指指自己的手机，有些担心，「最后摔得那么厉害，没事吧？」 林致源起身，跳了两下，以显示状态良好：「看着惊险而已，我们都会有避免受伤的动作，完全没伤到脚。」 说着，还给杨慧心科普起了短道速滑中如何避免受伤，顺便告诉她自己的职业并没有那么高危。 杨慧心显然领悟到了他话中的深意，不禁笑起来。 「你这孩子，真有意思。」 「我还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评价。」林致源也跟着笑起来，季靖妈妈似乎挺好说话的。 不如趁着好感度上升的时候，问问看？ 他一冲动，就说道：「阿姨，那您看，我这样的女婿您要不要啊？」 杨慧心忍住笑意：「说得那么随便，诚意呢？」 「那用两块世锦赛金牌当聘礼，够吗？」 林致源见杨慧心只是微笑也没说够不够，心慌起来。 「奥运会冠军也行，就是还得等个几年了……」 这下，杨慧心笑得更欢了，自己这个准女婿人高马大长得好看、滑冰又那么厉害，但这骨子里怎么傻傻的呢？不过傻得挺可爱的，难怪季靖喜欢他。 她轻咳了几声，整理好了情绪：「这些话，你还是亲自对她说吧。」 「可是，我联繫不上她。」 」她去m村了，昨天出发的。「 林致源懊恼，他都需要离开这个城市去养情伤了吗？ 「说是有些要紧事处理才去的，要不，你拿我的电话给她打吧。」杨慧心拿出自己的手机，想要递给林致源。 林致源舒了口气，原来，不是知道他要回来而故意躲自己的。 他伸出手，想去接，却还是缩了回来。 有些误会，应该亲自解开，不然他和她总是兜兜转转在各种各样的误会里。 「不用了，我亲口对她说。」 季医生就是季靖，季靖就是季医生，真的是太好了。 至于她瞒着自己的理由，重要吗？ 至少对他来说，不重要了。 第109章 「小琰, 你爷爷差不多要办八十大寿的寿宴了。」 客厅里，季邻海正喝着何琰泡的一壶好茶，神色有些凝重。 何琰放下热水壶, 坐到了季邻海的身边, 一副惊讶的样子：「对哦，日子差不多了。」 爷爷过的都是农历生日, 她一时也没有想起来。 此时何华一脸笑意，还端了一盆水果出来：「哦，对了，老家那里……」 「阿啾。」 何琰一个喷嚏，打断了何华的发言。 「感冒了？」何华放下手中的盘子, 手背贴上她的额头, 「妈妈给你去煮点梨水, 最近你太累了。」 「又要忙医院又要忙论文，身体吃得消？」季邻海也关心起来。 何琰嘻嘻一声, 露出天真而甜美的笑容：「在收尾了, 再过几个礼拜就没那么忙了。」 季邻海半信半疑, 终究还是没看出什么破绽, 转而看向何华：「你刚才说老家那里怎么了？」 何华正欲开口，就被何琰抓了抓手。 「老家那里很好，姑妈也把爷爷照顾得很好。」 「那就好, 每个月给友林寄的钱, 伙食上应该够了。」季邻海拍了拍大腿, 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第239页 「爸爸，那些钱都能盖好多房子了。」何琰挽起他的胳膊靠在了他的肩头, 「明明断绝了关系还这么挂念爷爷, 您真是大好人。」 季邻海一愣, 还是摸了摸何琰的头发：「可惜这辈子可能都见不着了。不见就不见吧。」 「要是爷爷能办酒席就好了。」何琰垮着脸说道，「这样就有藉口回去了。」 见何琰难过的表情，季邻海不忍再说下去：「好了，不谈这些了。」 季邻海拿起小茶杯又喝了一口，茶水润紧喉中，又苦又涩。 「嗯，多说些高兴的事情。」 何琰开始聊起她和陆丞鋆的事，每每说到他们的相处脸上都会泛起幸福的笑容。 何华也夸陆丞鋆的好，说他经常来看望自己。 然而季邻海的脸色并没有因为陆丞鋆对她们的好而跟着一起荡漾起来。 他捏了捏茶杯，开口道：「上次说的要换房子的事情，你看得怎么样了？」 何琰顿了顿，撅起嘴来解释：「爸爸，你也知道的，我真的太忙了。」 「是啊，每天不到十一点都不回家，哪里有时间看房子。」何华帮衬起来，细数着女儿每天多么多么辛苦，自己是多么多么不忍心。 季邻海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何琰，希望她能够表态。 何琰感受到了他的不寻常，今天的季邻海似乎格外坚持。 那她也不好硬来，只能先答应下来：「爸爸，等我论文的事情搞定了，一定马上去找，也麻烦阿姨再等等吧。」 看着季邻海毫无动摇的表情，她不禁有些心慌起来。 季邻海思考了一会儿，终究是卸下了刚才的严肃表情：「好吧，我再去说说。」 「嗯，您放心。」 送走了季邻海，何琰才松了口气，今天的他有些奇怪，但总有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那天季靖给她通完电话就再也没有消息了，她究竟要怎么对付自己呢？ 「小琰，为什么不告诉他，爷爷要我们回去？」 何华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完全没有了刚才的从容，脸上满是焦虑。 「季靖都去过m村了，我不得不防。」她咬了咬唇，就把季邻海喝过的茶水重又倒回了茶壶里，准备倒掉。 就昨天下午，她收到了老家来的挂号信，说两天后他要办80大寿，小辈们必须到场。 刚才看季邻海的样子，不像是收到了邀请。 「可是，我怕我到时露出马脚。」何华很不安，她觉得自己情绪越发不稳定了。 何琰抱了抱她，轻轻安抚起她的后背：「妈，我一个人去就好，你在的话反而闲话多。」 何华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同意了。 「小琰，我们终于不会再过得那么心惊胆战。」 「是啊，再过两天，一切都是我的了。」 她忍不住拿出茶几抽屉里的一张纸片，上面列印着一些文字，显然是照片翻印的。 纸片已经旧得有些发黄，已经放在这里好多年了。 「妈，你说这遗嘱是真的吗？」她呆呆地望着纸片，手指触摸着那段文字，至今都觉得像做梦一样。 遗嘱上，分明写着：等爷爷80岁了，季邻海还没有带着孩子认祖归宗，那会让季琰继承家里主要的财产和事业。 而别人，也会留给他们一些，但不过都是小头，相对季家的一切不值一提。 「傻孩子，当然是真的。」何华推开她，揉了揉她的头发，提起了精神，「我和你爸亲眼看到，怎么可能有假。」 何琰倏地投去了凌厉的眼光，吓得和何华笑容就僵在了嘴边。 「看我这脑子，你说得对，我不应该去。」何华赶紧糊弄过去，「而且我们还听你爷爷亲口说过，如果邻海败坏家风也是不会让他继承家业的。」 何琰点点头，可今天季邻海的态度还是让她在意：「妈，你不觉得爸爸今天怪怪的，都没怎么笑过？」 何华轻哼一声：「听说，杨慧心住院了，季靖又和他大吵一架。」 「那就好。」何琰笑得阴险，就算网上的言论对她没有影响，只要和季邻海的关系保持疏远就好。 「对了，那个人，没联繫过你吧？」 「那个人？」何华反应了一下，才理解了何琰挑眉道意思，「完全消失了，上次给了点钱估计又去哪里潇洒了。」 她在家里都那么谨慎，生怕隔墙有耳。 何琰默默在心里松了口气，那男人难得听话，也挺有本事，说消失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还真完全联繫不上了。 「到时让丞鋆送你去吧。」何华提议道，「也让你爷爷看看，你自己本事也不小。」 何琰皱眉，她才不想给陆丞鋆加深自己是农村出身的实感：「不了，免得节外生枝，我明天自己去。」 她要让他瞧瞧，自己是多么有价值。 然而，当她到达m村的时候，她万万没有想到，季靖就在那里。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她退后一步，警惕地看着季靖。 季靖也显得很意外，但是很快她的眼光就暴露出明显的厌恶，她连装都不想装一下。 她可以不装，而自己不行。 「你也是来农家乐的？这几年这里发展得很不错。」何琰假意欣赏着周围的风景，而脸上的口罩捂得更紧了。 第240页 万一有村子里的人认出了她，那就可能被季靖看出端倪了。 「季靖，你怎么那么慢啊。快点。」此时，一个老头的声音响起。 何琰吓了一跳，还以为是爷爷，毕竟多年不见，她对这里的记忆也满满抹上了一层灰，甚至忘记了乡音。 而显然，老头说的是标准的普通话。 那老头看着五六十岁的样子，穿着一身夹克衫，何琰并不认识。 他就瞟了她一眼，毫不在意她是谁。 「你带回来的那些中药，到底在哪里，我逛了一圈都没看到。」老头很是不耐烦，拉着季靖就想走。 「任医生，沿着大路走到尽头，那边有个老宅，旁边应种的都是。」季靖为他指了指路。 老头说了声知道了，一熘烟儿就不见了。 「你是来找麦冬的？」何琰心里着急，急切地想找出破绽，又不希望找出任何端倪。 然而这份焦急，让她自己暴露了些许。 「哦？你对这里很熟悉，这里是……」季靖收敛起些许厌恶的表情，眯了眯眼睛。 何琰顿觉不秒，赶忙否定：「出来旅游总要做攻略嘛。」 也就是说她是来旅游的。 「一个人？」季靖看她的眼神越发怀疑。 何琰摆摆手，低下头一副羞涩的小女人模样：「没，丞鋆晚点来，我先来收拾收拾。难得远离都市。」 然而，她这番话不仅没有打消季靖的疑虑，甚至还换来了一脸的嘲笑。 「那陆丞鋆还真挺忙的，也不知道身体吃不吃得消。」 说着，她拿出手机，点开了朋友圈，一张让何琰极其厌恶的脸出现在了屏幕上。 季靖还故意点开放大，就好像要让她看清楚似的。 这条朋友圈也就二十多分钟前发的，照片里蔡诗蕊笑得春心荡漾，头发还是湿湿的。 而她的旁边就是陆丞鋆的笑脸，他似乎完全不忌讳出现在她的朋友圈里。 而照片只有头，根本看不清究竟有没有穿衣服，到底是什么姿势，让人联想万分。 何琰故作镇定，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男人嘛，都是多情的，玩腻了终究会回归家庭的。」 季靖挑挑眉不再多言。 「那祝你玩得愉快。」说着，转身就准备走人。 何琰还没问清楚她的来意，一着急，就抓住了她的手：「你不会也是来旅游的？跟个老男人？」 她的说法极尽暧昧，若不知道的人直接就想歪了吧。 季靖抽回自己的手，甚至有些激动，一如五年前她冲击她的宿舍连连质问的样子。 「别用你的骯脏玷污任医生，为了病人我才带他来找药材，不是人人都像你那么虚伪。」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措辞不当。」何琰松了口气，确认了季靖来m村的目的，她放心下来，态度也有了180度的转变，「那我不打扰你了，再见。」 说完，就拖起行李箱，故意朝着老宅的相反方向走去。 她看了看四周无人，就悄悄熘进一条小道。 这条小道很隐蔽，是当年季家悄悄修的路，只有在季家待过的人才知道。 一路也没碰上人，她安全抵达了老宅。 她嫌弃地看了眼这房子，好像比自己离开的时候更破败了。 老宅的大门是敞开着的，仿佛随时都欢迎她回去似的。 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是因为里面有很多人，正在挂上一条条红绸带，还贴了很多寿字。 还有人进进出出在搬东西，有点是新鲜的食材还有各种装饰物品。 显然要将爷爷的寿宴办得派头十足。 「小琰，回来了啊？」 何琰还没跨进门槛，就被一个老头儿叫住了，他满脸笑意地看着自己，显得相当兴奋。 那是张熟悉的脸，她有些后悔没有提前回忆村里这些人的名字。 老爷爷板下脸来，语气道是开玩笑的：「怎么啦，不记得爷爷啦，爷爷好伤心啊。」 「沙爷爷，我怎么会不记得您呢，小时候您可疼我了。」沙大锤的语气让她瞬间想起了这个人是谁。 「大锤。」 严肃的声调让何琰不禁颤抖了一下，她咽了口口水，用力捏了捏行李箱的把手，努力调整着脸上的表情。 「我还有任务，你赶紧回家。」 沙大锤应了声，就拍了拍何琰的脑袋，和她道别。 「沙爷爷慢走。」 何琰挺直背嵴，却还是因身后的眼神瑟缩起来。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回过头去，然而为了最终的结果，她必须要好好表现。 转动右脚踝，连带着腿、跨步最后是上身的扭转，完成了一个从容不迫的转身。 嘴角的弧度也翘得刚刚好，眼眶中还挤出了些泪水，呼吸开始急促，情绪也激动起来。 「爷爷，我好想你，我回来了。」 第110章 相对何琰的情绪激动, 季老显得冷静多了，甚至是冷酷。 「嗯，回来就好。」他只是淡淡地说了句, 就让季友林安排她的住宿。 「小琰回来了啊, 累了吧，赶紧跟我回房间休息。」季友林热情地迎了上来, 还顺手拿走了她的行李箱，朝着老宅深处走去。 尽管很久没有回来，何琰还是觉得不对劲：「姑妈，我的房间不在这个方向吧。」 第241页 「你们那幢小平房，去年大暴雨的时候塌了, 一直没修。」姑妈描述了一会儿当时惊险的景象, 「还好你没回来, 不然就出大事了。」 何琰轻笑，她这都给自己过去的不归家而找好了藉口, 看来无需自己多言。 「这是……」 走着走着, 何琰心里越来越兴奋。 这可是这老宅的中心位置, 也是风水宝地里位置最佳的一块, 通常都是一家之主才能入住的地方。 小时候都很少能够出入。 看着何琰犹豫的步伐，季友林拍了拍她的后背：「没事，你爷爷允许的。」 何琰感到受宠若惊, 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想通了以后她不再犹豫, 大方地跟了过去, 这老头平时看似寡言寡语，但行动上并不吝啬于表达。 一下午, 跟着他又是祭祖又是对接寿宴的流程, 可把她忙坏了。 何琰自然也是尽心尽力, 眼下，把爷爷哄好才是当务之急。 再看这栋房子的时候，她竟然没有刚到时那么嫌弃了。 她甚至已经开始规划要怎么改造了。 比如那幢白楼，看着就碍眼，到时一定要推倒重建。 「准备得差不多了。」 下午将近四点，何琰按照季友林给的所有物品清单和酒席安排又确认了一遍，然后才开始确认寿宴流程。 说是要请整个村子的人吃饭，其实也没那么多人，相比安排一次全国性的专家研讨会来得要轻松。 「但是，爷爷去哪儿了？」何琰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主角。 「大概是去村里闲逛了。」村里人见她着急，便告诉她季老好久好久没在村子里逛过了，对于现在的变化一定相当感慨。 何琰纳闷，不都一直住着么，有什么好感慨的。 一直到晚宴快要开始的时候，他才出现，竟然还带了个客人。 「爷爷这是……」 看着跟在他身后的老头儿，何琰心里发紧，这不是早上和季靖说话的人吗？ 他怎么会在这里？ 季老没有回答她，只说在主桌多安排个座。 「好。」原本就因为季邻海他们的缺席，主桌就没什么人，安排个位子不是什么大事。 然而，她仔细数了数，总觉得多了个位子，难道是给季邻山留的吗？ 本想问爷爷，可这两个老头很快就落了座，也不知道聊什么聊得那么起劲。 在她的印象中，爷爷的话不多，但开口的话都非常简练，没一句是废话，要能和他持续对上话，也是不容易。 太阳即将下山之时，村里人陆陆续续带着贺礼上门。 说是贺礼，很多都是为今天的寿宴添些好彩头的东西。 很快，除了主桌上，位子差不多都坐满了。 何琰见状，凑到爷爷耳边说道：「那就我来主持吧？」 爷爷看了她一眼，也没说话，似乎代表了默许。 看来，一切都很顺里，没有季靖在，也没有季邻海在，她几乎稳操胜券了。 「各位，各位，请安静下来，我们的宴席要开始了。」 何琰大方地站起身来，完全不像个多年未回村的人，倒像是这个屋子的主人。 这个流程她太熟悉了，她满面自信又自豪地笑着，代表季老向大家表示感谢。 「爷爷，您也说点什么吧？」 季老把拐杖放在一边，一手拿起一个小酒杯，里面盛满了白酒。 他朝众人举了举，然后一饮而尽。 「爹，慢点。」 他对面的季友林有些担心，想去阻止，却被何琰拦下。 「姑妈，爷爷今天高兴，多喝点没事的。」 周围一片叫好之声，感嘆季老老当益壮，也有不少豪气的人纷纷跟着干了几杯。 「我也不多说了，大家吃好喝好。」语毕，季老坐下来，又继续和客人说话。 何琰趁着招呼客人来回走动，偶尔能听到些词彙。 「药用价值」、「品相极好」、「可惜」等等显然是指向季家那片田还有特殊的加工手法。 想到自己即将继承这些最珍贵的秘密，何琰对着客人们愈发热情，又是姑姑又是婶婶，叫得相当亲切。 甚至对季靖的熟人都格外热情。 但是，都敬了一圈酒了，主桌上唯一留着的座位还是没人坐。 若只是个空位还好，爷爷还特意吩咐摆上了碗筷，像是等着谁似的。 难不成，是为季邻海留的，要把机会留到最后一刻？ 尽管何琰已经亲口确认过季邻海不会来，她还是有些不按，把季友林拉到了一边。 「姑妈，爸爸和叔叔怎么不来？」 听了这话，季友林的表情明显不怎么好：「是爸爸和伯伯，你这孩子去了大城市连称呼都搞不清了。」 「对对，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叫人这方面一向搞不清。」何琰拉起季友林的胳膊摇晃起来，「哎，爷爷的八十大寿，明明那么热闹，但自家人却那么少，太冷清了。」 「哎，可能这就是命吧。过寿的日子，不说不愉快的了。」季友林推开何琰的手，便帮季老去布菜了。 看姑妈的态度，应该不是他们，那又会是谁呢。 不管是谁，她必须推进宴会的进度，到时木已成舟，就算赶到了也没用了。 第242页 于是，她朝爷爷走去，告诉他时间不早了，他喝得太多了，该去休息了。 爷爷只是摆摆手，说待会儿有话要说，现在不能走。 何琰抬起头，嘴角的翕动表明她已经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看爷爷如此坚持的态度那一定是要宣布遗嘱了吧。 「爷爷，您看大家都喝得不少了，再不说怕是没几个人能听见了。」 忽然，她看见爷爷的眼中一亮，朝着大门口的方向看去，就好像抓住了什么东西似的。 他慢慢站起来，朝着那个方向招了招手。 他的动作引起了所有人的好奇，纷纷投去目光。 然而大家只是看了一眼，又重回到就桌上，聊起天来，好像来的这人并不特别。 还有人和那人打招呼，特别是沙爷爷，看着还很热情。 而何琰却是心中一暗，她咬着牙看了过去，脸上的笑意差点就要绷不住了。 直到那人走到她身边，她才缓缓开口：「季靖，你怎么在这里？」 「那你又为何在这里呢？」季靖轻哼一声，直接略过了她。 何琰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眼睁睁看着季靖走到爷爷身边，不知道嘀咕了些什么，还和旁边的老头有说有笑的。 然后，爷爷就指了指那个空位，似乎是让季靖坐过去。 无数个可能在何琰的心中发芽，然后迅速成长。 难道季靖认祖归宗了？难道她全都知道了？ 何琰双手捏紧，指甲盖都掐得泛白了。 「小琰，愣着干嘛呀。」张罗完一圈的季友林路过她身边，看着她呆呆的样子，让她赶紧回去坐好。 她拉住姑妈，假装一脸好奇地问起来：「刚才就想问了，这怎么有不认识的人来？」 「任医生吗？他来问咱家的麦冬的，老爷子一聊挺投缘，就邀请着一起来了。」姑妈笑得很是欣慰，「难得看你爷爷高兴，就随他了。」 照道理，这种场合不适合外人在。 也就是说，这个任医生不过是爷爷的朋友，季靖不过是任医生的同事，顺便来吃个饭而已。 关键时刻绝不能自乱阵脚。就算知道了季靖也是他孙女又怎样，只要季邻海不来，就达不到带着她认祖归宗的条件。 何琰迈出一步，大大方方地帮季靖倒水，甚至还问她菜合不合口味。 就在她坐回自己位子的时候，爷爷终于放下来酒杯，让大家安静下来。 他在季友林的搀扶下站起来，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红色的纸。 这纸被叠了好几下，都是摺痕，但也因为这颜色，看不出新旧。 他的手有些颤抖，眼中也泛起了些波澜。 「谢谢大家今天还愿意过来，我季某这些年来也没能帮上什么忙，愧对了各位的先祖。」 见季老放低了姿态，村民们纷纷表示没有的事，m村的今天也是因为季家给打下的基础。 他拱了拱手，示意大家让他继续说下去。 「我年纪也大了，占着这个位子的时间也够长了。」他吸了吸鼻子，眼神也柔和起来，「看着村子的变化我也很感慨，现在已经不是我的时代了，该把家里的重担交给年轻人了。」 「爷爷……永远都是您的时代。」何琰也跟着吸了吸鼻子，表面上很是难受。 「所以今天呢，也想让大家给我做个见证。」 爷爷摊开红纸头，冰冷的脸上竟染上了一丝笑意。 何琰把手藏在桌下，生怕自己的激动被季靖看出来。 「友林。」 爷爷的一声轻唤让何琰心中一颤，难道继承人是姑姑？ 她忍了忍，脸上的笑容几乎要僵住了。 「即便我不在了，你也要提点提点小辈，帮得上忙的时候就尽量帮。」 「爹，您说什么呢，那是自然的。」季友林抹了抹眼泪，「什么在不在的，您要活到200岁。」 「那就成老妖怪了。」 村人们笑起来，气氛也更加热闹起来。 何琰松了口气，原来是让姑妈帮帮自己，毕竟家里的很多事情都没打理过，肯定是需要帮手的。 「我继续说，大家也知道，我这儿子们啊都不争气，友林年纪也大了，又没个孙子。」说着，他朝对面看了看，「也只有孙女是靠得住的。」 「在大城市薰陶过的孩子眼界自然是不一样的，我相信她能给我们村带来新的血液，新的发展。」 「而且，她还是个医生，医者仁心慈悲为怀，一定也会原谅我犯下的错误。」 「我老了，不想再困在过去了，我相信这是最好的决定。」 爷爷越说越激动，似乎想要把这些年来积累的情绪宣洩在此刻。 多少了解季家过去的村人们也有所动人，他们最清楚这些年来季老是过得多么寂寥。 孙女、大城市的薰陶、医生。 这些关键词不是自己还能有谁呢？何琰高兴得快晕过去了，但是她绝不能表现出来，反而要显得难以置信，显得自己从未觊觎过家里的分毫。 「爷爷……」何琰轻唤了一声，就准备走到他的身边。 可不知为何，他的眼神并没有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反而牢牢盯着原来的方向。 「现在我就给大家介绍季家的新任当家。」 何琰挺起背嵴，抬起下巴，转而看向了众人。 第243页 所有人的目光似乎都在自己的身上，这一刻真是太美好了。 当然，也有人投来不善的眼光，这就是嫉妒吧，她实在太享受了，她终于成为所有人聚焦的方向。 「大家好，我……」 何琰正想开口，爷爷的声音同时响起，又洪亮，又是底气十足。 「这就是我的孙女，季靖。」 第111章 季靖缓缓站起身来, 对着众人羡艷的目光显得相当茫然。 这到底是演的哪一出？ 村人们用力鼓着掌，恭喜她成为季家新的当家。 但背后有一道冰冷的视线仿佛就要刺穿她似的，她不用想就知道是何琰的目光。 不过,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当时接到电话只是说配合警方调查, 再代表家里人陪季老过个八十大寿。 何琰会来的事她也是知道的，还说有什么恩怨就当面了断一下, 可没人告诉她这还带「交接」仪式的啊。 她朝爷爷投去疑惑的目光，说实话她并不想继承这份重担，应该说即便继承了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小靖，快过去。」季友林见季靖呆呆的，就快冷场了, 赶紧催促她去爷爷身边, 有什么问题之后再问。 然而何琰的大本事必然不会让这个场子冷下来, 甚至能把这场寿宴搅得天翻地覆。 只见她咬着嘴唇，脸色阴暗下来, 看着季靖的表情更是充满了仇恨。 季靖一愣, 她又要做什么？ 果然, 她又调整好了那副伪善的面孔, 拉了拉爷爷的手：「爷爷，您怎么能把家业交给这种人，即便是捐掉也比给她好啊。」 「这种人？」季老抬眉, 看了眼季靖又看了眼村里的人, 「哪种人？」 显然因为何琰的话, 大家原本还热烈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尽管极其克制着八卦的表情, 但也有忍不住交头接耳的好事者。 「她基本和伯伯断绝关系了。」何琰哼了一声, 愤愤不平起来, 说她年是如何如何抄袭她论文的，不仅如此还上门质问自己这个受害者，搞得学校里都容不下她。 就因为伯伯不肯给自己女儿开后门，后来闹得是不可开交：「明明是大城市出身的人，气度怎么就那么小。连伯伯对侄女的关爱都容不下。」 不明真相的群众纷纷看向季靖，在他们眼里季邻海还是一个好学又上进的好人，当年要不是季老过于固执何至于现在老死不相往来。 和季邻海都能断绝关系，可见这个女娃儿确实不怎么样。 尽管听了这些胡编乱造季靖心里毫无波澜，但她实在不解季家的环境怎么会造就这样的人出现？季老近乎固执的正直又怎么会容许这样的人？ 「季靖，我也不知道你对爷爷用了什么花言巧语，我绝不会让季家毁在你手里。」她说得义愤填膺，仿佛正在做什么伟大而正义的事情。 「何琰，原来，你在老家是叫季邻海伯伯的。」季靖轻笑起来，眼中更是讽刺，「我本来还想，同父异母也就算了，你连别人的父亲都瞎认，又是什么好东西？」 理解力强的人很快就明白了季靖话中的意味，都不可思议地看着何琰，忽然也不知道应该相信谁了。 「你、你颠倒黑白。」何琰气得跺了跺脚，眼中更是泛起雾气，「就因为伯伯多照顾了我一点，你就以为我要和你抢父亲，你就要毁了我。要不是我室友阻止你，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下来。」 说着就可怜地哭起来，很委屈的样子。 「你报复我就算了，还要去找我妈妈，骂她小三，被流言蜚语包围你让她怎么活！」 「何琰，你还真是走到哪儿都要污衊我。这次，你总算亲自下场了。」季靖扯了扯嘴角，也往季老的方向挪了几步，「原来你还有表演型人格。」 何琰抹了抹眼泪，看到季靖一点儿都不激动很是诧异，但是村民们的反应让她很满意，毕竟是自己从小到大长大的地方，人总归相信自己认识的人的。 「别想着给我泼脏水，没人会相信你的。」 「既然我那么糟糕，自然会自取灭亡，何必一次次与我过不去呢。」季靖摊了摊手又摇了摇头，对她的执迷不悟感到无奈。 有些人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吧：「甚至还要找人抹杀我的存在。」 季靖倏地看过去，让何琰心中一颤，忍不住倒退了两步。 凌厉的眼光仿佛要穿透她似的，季靖分明是在说自己要杀了她。 「你不要太过分了，我要告你诽谤！」何琰悽厉地喊叫起来，「看来我的忍耐是对你的纵容！爷爷，这种人没资格进季家的门。」 周围一阵唏嘘，一方面讨论着季靖看着表面光鲜内心怎么如此阴暗，另一方面为看了场好戏而兴奋不已。 何琰捂着脸，从指缝间偷偷观察众人的表情，更满意了。 然而回头看爷爷的时候，她猛然一颤，为什么他看自己的眼神是那么陌生呢，甚至还有些看人渣的意味。 「爷爷，你相信我啊！我可是您从小看着长大的。」她一着急就抓住了爷爷的胳膊，但他有些厌恶的表情让她更慌了。 怎么回事，以前大家都会相信自己的。 季靖到底是做了什么，难道她给爷爷催眠了？ 「好啊季靖，你居然还对爷爷下手！」说着，就去抓季靖，「你居然对一个老人下药！」 第244页 「你简直就是疯子！」季靖极力呵斥了一声，但显然不会有效果。 「你才是疯子！」何琰抓着季靖的手仍旧不放开，「伯伯根本没带着你认祖归宗，你根本就不是季家人，凭什么继承家业！」 为了最后的争取，她豁出去了。 「爷爷，您说过的啊！如果伯伯不回来，我才是能带着季家有光明未来的人！」 此刻，季靖突然明白过来，原来这些年来她的所作所为才不是为了什么抢父亲，到头来季家的一切才是她们真正的目的。 她就是要自己和季邻海的关系变得恶劣，更是让季邻海声名狼藉，愧疚到没脸回家。 此时愤怒在心中聚集，她现在就想把何琰按进门外那个池塘，连带着她那个假装人畜无害妈妈。 「你没有资格！」 「你这个！」季靖被何琰抓住头发，几乎要摔到地上去了，她从来都是站在别人身后享受着庇护，她没想到她会亲自动手。 「够了！还嫌不够丢人吗。」 季老的声音响彻当场，周围瞬间安静下来，连带何琰都吓得松了手。季靖趁机甩开何琰的手，走到了季友林的身边。 季友林帮季靖整理了下头发，拉着她坐在了爷爷旁边的位置，爷爷也没有阻止她坐下去，而是把拐杖横在了他和何琰的中间。 何琰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所谓的丢人指的是自己。家里人都不相信她。 她表现得极其伤心的样子，眼泪唰地就下来了：「爷爷，我是你您从小看着长大的，你居然相信一个外人？」 季老仿佛对这控诉视若无睹，对那梨花带雨也不为所动：「我还没有老糊涂，就因为从小看你长大，哪些真哪些假还是分得清楚的。」 「爷爷！」何琰哭得更悽惨了。 有些老太太开始动摇，劝起季老要慎重考虑，毕竟小琰的优秀大家都看在眼里，再怎么也得给人家一个机会。 沙大锤都来插上一脚，帮季老回忆起小时候的她有多么可爱。 大家都开始劝解季老，而季老也只是僵持着。 「沙爷爷，您孙女的事可和她脱不了关系。」本不想闹大，现在也没办法了。 季靖的话音刚落，原本还在安慰何琰的沙大锤倏地变了颜色，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她。 「季靖，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诽谤我杀人，我就要你牢底坐穿。」 何琰的凶狠让众人吓了一跳，特别是沙大锤，他倒退了几步还是觉得难以相信，连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 「沙爷爷，您要相信我，不是我！」 「可是，没人说过什么杀不杀人的，为什么你会知道？」他打开了何琰正欲伸过去的手，保持警惕。 「我……我是听人说的……那么大的事情……」何琰气息紊乱起来，她发现自己不小心就把那句话理解成了那天季靖说她的杀人未遂。 「就因为那么大的事，大家都保证不再讨论，直到找出真凶。你又是从何处听来的？」 不过是一句话，就把眼下的氛围扭转过来。 何琰自知上了套但依旧死撑着：「是季靖！季靖抓我的语病！」 见大家无动于衷，只有几个人拉着已经急红眼的沙大锤，免得他也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她又去央求爷爷：「爷爷，我可是您的孙女，您可不能眼看着我被人冤枉。」 然而季老眼底的失望分明摆在眼前，如同磐石一般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你肯定知道，就上个月你爸妈已经离婚了。」季老的声音冷冷的，「而你也认了别人作父亲，那和我季家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何琰呆立当场，他居然全知道，她又看向季靖，一定是她说的！ 「爷爷，就算是真的，伯伯还是您的孩子，我也还是季家的孩子。」只要有一丝可能，她不能放弃。 「你怕不是忘记了，我和他已经断绝关系了。」 「爷爷……」 「也别叫什么爷爷了，现在悔改还来得及，配合警察，该说的的就说了吧。」一旁的季友林实在忍不下去了，再这么扯下去完全没有尽头，「这也是你自己造的孽，但凡你对邻山好一点，也不至于供出你。」 再滚蛋的父亲也会想着保护自己的孩子，除非那孩子是个白眼狼。 「已经找到了你们通话的证据，还有你扔掉的手机。」季靖站到季友林的身边，感谢了她的维护后继续说道，「与其在这里编排我的故事，不如好好想想怎么骗过警察吧。」 当然，如果警察仅凭故事破案的话。 本来这种细节季靖是不可能知道的，但是昨天宵宵说通过监控找到了何琰和季邻山的联繫，甚至找到了她丢掉的手机。 何琰忽然明白了过来，颤抖着质问起来：「所以，爷爷，您今天不是要过生日，大费周章的就是为了抓我？」 「我的八十大寿早已经过过了。」他的眼神分明在嘲笑她的愚不可昧，「今天不过是欢迎季靖回家。」 而何琰的下场算是送给季靖的小礼物吧。 她足够狠心，那他也能做到足够绝情。 「不用怪别人，这都是你自己求来的。」季靖一点都不同情她，她们间的事并没有那么简单解决。 她有预感，何琰背地里必定还有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就看她的表现了。 第245页 没多久，警察就上门要把她带走，她肯定不会配合，在几个人的努力下才把她制服。 明明只是配合调查，非要把自己搞成犯人，实在愚钝。 警察不耐烦，找她的理由最终从配合调查变成了疑似唆使他人犯罪。 离开的时候嘴里还不停喊着遗嘱条件生效，自己才应该是季家真正的主人。 一次宴席终究因为她不欢而散。 不过，看着她离开季靖心情也复杂起来。 「小靖，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近人情，连自己的孙女都不放过？」 季老也望着何琰离开的方向，感慨起来，但字里行间分明就是在试探她的真实想法。 季靖语塞，不置可否。理智告诉她，他做得绝对正确，但真的看到她可能面对的下场，心里还是会有一丝丝难过。 可能，更多的是为季邻海难过，谁能想到，他这些年真心实意对她的好，换来的全是虚情假意的利用呢？ 「我只是替某些人感到不值。」也是为自己过去的愚蠢而不甘。 「自己犯的错要自己承担。」爷爷眼中难得那么柔软，那他是否也在承担曾经错误决定带来的后果呢。 「嗯。」季靖点点头，只是真么一闹人人都知道了她要当什么一家之主了，而她根本没有这想法。 「爷爷，刚才那个，如果我没猜错，是您对她的考验吧？」 他没有回答，也算是默认了。 季靖松了口气，还好，一切只是他设的套：「吓死我了，我还真以为您要让我继承。」 爷爷的拐杖点了点地面，哒哒两声，格外清脆：「你都磕了头了，老祖宗面前的做的决定，怎会有假？」 「？」 季靖感觉到自己的嘴角颤抖着，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所以，这还是给自己下的套？ 第112章 这可能还要从看比赛那天晚上说起。 发现微博被林致源拉黑后一时没忍住就跑去楼梯间里哭了起来, 再加上被妈妈发现还被她安慰了，一时就更收不住了。 后来想想这事也挺矫情，打个电话问清楚就是了。 然而, 当时千万种情绪交织, 终是没能果断联繫，曾经的冲动历历在目, 这或许就是创伤性的畏首畏尾吧。 擦干眼泪，继续看林致源的比赛，就看到他又和韩国队的选手纠缠在了一起，可以说是摔过终点线的。 看不清是谁先过的终点，回放中林致源稍稍领先几毫米的刀尖, 如果成绩都有效, 那不过是几毫秒的差别。 此时季靖根本无心看结果, 直接给王臻打了电话，她想告诉她, 刚才摔下去的姿势算是失控了, 检查脚踝的同时最好再检查一下腹部。 然而, 对面无情的电子语音告诉她, 王臻压根就没有开机，但也正是因为这冷淡的音调，让她也冷静下来。 要说到针对短道运动员的紧急医疗, 她更加专业, 自己有什么好不放心呢？全都是因为摔倒的是林致源吧。 折腾了一圈后, 又回到直播，手机上已经显示出结果, 她看到了胡迪激动的欢呼, 看到教练组的兴奋拥抱, 她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却能感受到他们的快乐。 韩国选手拉人犯规，成绩无效。 这也意味着林致源是第一个滑过终点线的人，他是冠军！ 季靖跟着屏幕中那些无声的欢呼也激动起来，真的好想好想在他身边，第一个给他祝福。 镜头又给到了林致源，他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就像破晓的一缕阳光，秀美又壮丽，这是公开场面难得一见的笑容，他和队友一个个拥抱，和他们分享喜悦。 明天的微博一定会为此又火一把。连标题都能想像。 手指下意识一按，她截下了他最好看的笑容。愣愣地触摸起他的脸庞。 愣神之际，手机突然响起，大晚上的她根本没想到会有人来电话，随着手机一震林致源在画面上消失了。 「任医生？」那么晚了不睡觉，怎么打电话来了。 「季靖啊，你给我的那两麻袋东西是哪里来的？好东西啊！」任医生的声音听着很激动，像是发现了宝藏似的。 「亲戚送的，很特别？」爷爷给的那两袋貌似中药的东西对她来说没什么用，就让宵宵给小姨了，可能是小姨给了任医生。 「这麦冬品质相当好，比市面上的要好上不少！」 于是任医生就喋喋不休起来，说着这味中药的特别之处。季靖才发现，说不定d县的面m村的粥，那些回甘全都来自这味药材。 「你一定要带我去看看！」 「好好好，等我妈身体好点了我带您去。」 说到最后，就成了季靖要带着任医生去m村寻找药材的秘密，还有那特殊的炒制手法。 临挂电话时，任医生突然叫住她：「对了，你也太没脑子了吧，怎么把存摺放麻袋里，这要是被谁捡到了可了不得。」 存摺？为什么会有存摺？ 等任医生给她拿来的时候，她才发现这存摺还真是了不得。 这存摺有好多页数，从好几年开始就一笔一笔往里存着钱，一存就是3-5年的定期。她粗略加了一下，前前后后可得有好几百万。 翻到存款人处，她才傻眼。 上面竟然是自己的名字，而这一页还夹着一张并不是很大的标籤，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写什么，似乎是炒菜的手法。 第246页 她实在不理解，后来和任医生到了m村才问了个清楚。 她比何琰要早到一天半，到的时候正有人陆陆续续往老宅里搬东西，听说是要搞什么寿宴。 季老一看见季靖到了，并没有很惊讶，毕竟她事先和季友林联繫过，想必也是告诉他了。 「小靖，来祠堂。」他用拐杖指了指，就转身了。 「啊？」季靖还在茫然中，怎么又要去？ 「外出回来的孩子都要给老祖宗磕磕头。」刚跟在季老身边的季友林同她解释起来，「要让祖宗保佑，可不得先让他们瞅瞅，认识认识？」 好像很有道理。 于是，季靖只好晾下任医生，又完成了一次祭拜祖宗，这次的流程显得比之前更复杂，特别是季老在拜的时候，嘴里一直念念有词，说了好久才完。 结束后，季靖给季老引荐了任医生，季友林说难得有人能和爷爷聊起来，而任医生眼中的兴奋不已也让季靖觉得奇妙。 她想凑过去听，但说的全都是种植的讲究和炒制手法的特殊性，显然是自己听不懂的，但让人意外的是任医生居然能跟上爷爷的思路。 任医生说他的师父研究过药材，自己曾经还和他一起下过地呢，他深知种出这种品质的药材实属不易。 要是规模扩大起来，这可是个大生意。 只可惜他们之中没有人是经商的。 就这样，任医生的突如其来，缓解了她郁闷的情绪，让她甚至忘记了要问存摺的事情。 再后来，就是顾宵宵打来电话说找到了可以把案件联繫到何琰的证据，他根据线索，在p大附近找到了手机，只是手机损坏开不了机，又是折腾了不少时间。 「小靖，你到底是怎么做到让邻山开口的？」一切仿佛尘埃落定，收拾完家里的季友林拉着季靖答疑解惑，她下午忙着张罗家里的事就没和季靖一起去警局。 季靖嘆了一声，这多亏了季邻海，当然他提供的信息自己也相当意外。 何琰最大的失误或许就是把何华留在了p市，面对季邻海的质问她的防线奔溃得很快。 「就在季邻山和何华离婚后，她以何华的名义买了房子。」上次蔡诗蕊给她的照片，应该就是办离婚的时候。而这些钱的来源也有待查清。 据季邻海说，那房子虽不在p市中心地带，但面积不算小，怎么也要个六七百万。就算他再怎么接济她们，都没有能力随随便便拿出这点钱。 「所以呢？」季友林并不明白此中奥义。 「然后警察查到了季邻山名下有不少小额贷款。」虽不至于好几百万，那也要将近百万，每个月的高额利息就够他受的。 「难道他不知道？」 「他知道，但是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季靖停顿了一下喝了口水，继续说道，「我就把我的猜测告诉他了，而他居然信了。」 何琰她们假称单身买房有优惠，一边离婚和季邻山撇清关系，另一边用那笔贷款买房子，这里还想着继承季家所有的财产。他不仅要面临巨额的还款，还落得无家可归。 「关系都那么决绝了，他怎么还会帮她对付你？」季友林说，自己这个小哥哥一直就是个混混，可谓不学无术，何琰她们以前也过得很辛苦，她也不觉得季邻山有多么爱自己的孩子。 「可能何琰答应了他什么条件吧。」这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此刻，任医生已经回农舍休息了，季老坐在她们身边一言不发，似乎陷入了沉思。 他是不是也在难过呢？ 如果说季邻山被抓是他自己不够小心，那何琰完全就是被他骗回来的。 「哎，这个全村的希望也算是没落了。」 「也怪我，没有教好她。」爷爷终于开了口，毕竟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现在变成了这样终究是不忍的。 「爷爷，本来那个存摺是给她存的吧。」季靖总算想起了存摺是事情，这本存摺在五年前有一笔大额的存款，然后才是一笔笔较小的金额。 「现在是你的了。」他没有否认。 「我不能要。而且这个当家的我也做不了。」季靖把存摺还有那些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张还给爷爷，直接表达了当下的想法。 季老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我百年后随你怎么处置，至少现在你给我当着。」他生气地丢下了拐杖，头也不回就自己回房了。 就像这宴会，她和爷爷最终也是不欢而散了。 「小靖，别和爷爷对着干，他不会逼你的。」季友林无奈地摇摇头，一关心起自己在意的人，这老头就会特别固执。 而就是这份固执把人推得越来越远。 「我也没有对着干，我只是觉得我不合适，而且我还有我的工作要做。」季靖懊恼，这天上掉下的不单单只是钱，还是无尽的责任。 「别想太多，他会想通的。」 季友林笑笑，就催着季靖赶紧回去睡觉，今天也是够刺激的了。 然而第二天，季靖再次想去沟通的时候，爷爷对她开启了视若无睹的模式。 她直接去堵，他就藉口找任医生聊天。 任医生夹在中间也不知如何是好，季老再去找他时他也是找了藉口要自己一个人去逛逛。 可是即便如此，季老就像会隐身术似的一下午都不见了人影。 第247页 直到晚饭时间才出现。 明明同在一桌吃饭，却毫无交流，任季友林抛话头都无人接上。 难道这种回避式的处事方式是遗传的吗？ 「爷爷！您也太固执了吧。」季靖决心要打破僵局，回忆起小时候的闹腾劲，对着爷爷又是撒娇又是诉苦，总之就是一百个不愿意。 季老实在熬不过她的连环攻击，绷着的脸终于有所松懈，他把最好的一块小排夹进她的碗里：「不愿意就不愿意吧。」 「嗯！」 正当季靖为不用去管这天上掉下来的责任而欢呼时，季老的一个「可是」就把她拉了回来。 「可是，你得给我去相亲。」 季靖捏了捏筷子，十分惊讶，怎么家里这些长辈尽爱给自己安排这些。 「爹啊，你别乱安排啊，小靖有男朋友的。」 「哟，季靖，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怎么没告诉我？」任医生一脸八卦地朝她抬了抬眉毛。 提到林致源，季靖心里就紧了一下，忙了那么久终究还是要面对这个问题。 季靖的沉默让他们觉得事情不对。 「分手了？那么快。」季友林着急问她，夹到一半的肉丸都滚到了桌子上。 分手了吗？不算吧？ 至少没有正式说分手啊。 「别忽悠我，我问过你妈了，都告诉我了。」季老放下筷子，给他分析起利弊来，「嫁出去的人才不需要继承家业，既然你不想去，那刚才的话我就收回了。」 「可是，爹……」季友林想去劝说，却被季老一个眼神就瞪了回来。 说是瞪，怎么颇有吹鬍子瞪眼的感觉，惹得季友林差点笑出声来。 季靖则低着头，思考着其中的利弊。全然忽略了他怎么会和妈妈有联繫这事儿。 不管怎么说，她和林致源还没有正式分手，本来就对瞒着林致源微博那事而感到愧疚，现在去相亲岂不是成了渣女？ 但是不照爷爷说的去做，他必然又要继续说什么继承家业的事，让一切又绕回了原点。 季靖咬了咬唇，终究是做了决定。 反正所谓的相亲对象无论是谁，她都不会和对方有什么发展，到时直接说清楚就是了。 她抬起头，把筷子放了碗上，语气也特别郑重。 「好，我去。」 第113章 第二天一早, 季靖就醒了，她整个人显得有些烦闷。 昨天一冲动答应了爷爷会去相亲，但一醒来就后悔了, 人家都说不要在晚上做决定, 太正确了。 怎么办？要不直接逃走吧？也不行，司机师傅就是村里的人, 还没上车估计就暴露了，说不定直接给她拉去相亲的地方了。 对于这相亲爷爷像是早就安排好了似的，在她答应后没多久就定下了和对方见面的时间地点，只是神神秘秘的没有照片，连对方长得不符合自己审美的藉口都没法用了。 此刻, 一个人呆在农舍里, 季靖觉得心里特别没底, 只好暴躁地刷手机，然而似乎不论打开什么咨询软体都会跳出林致源的消息, 让她更加烦闷了。 突然, 一个红色的推送显示在屏幕中, 它久久地停在屏幕上方, 必须要手点才能去除。 季靖一愣，不禁揉了揉脑袋，不会那么巧吧？ 那是一个监测姨妈的软体, 不久前才下的, 此刻分明在提示她, 离姨妈应该来的日子已经过了四天了。 对别人可能没什么，但对季靖这种周期非常准的人来说要足够引起重视。 她无奈起身, 翻了翻包里, 还好带在身边了。 季靖想起上一次来m村的时候, 他们还是那么亲密，亲密到让她意乱情迷的地步。 她还记得那天早上，她也是无意中瞟了一眼垃圾桶，就看到有斑驳的液体浸湿了米黄色的纸巾，让人不禁怀疑前一晚用的tt是不是漏了。 到底是当时就漏了还是用完后才漏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她考虑了好久，最后还是没有去买紧急避孕药，那对她的身体会产生很大的伤害。于是早早准备了几支验孕棒，至少可以给心里托个底。 测还是不测呢？如果真的怀孕了，要不要告诉林致源呢？ 她看着还未拆包装的包装袋，心情很复杂。 仔细想想，如果真有了，那就不用去相亲了，直接冲到林致源面前让他负责。 「季靖，你有病。」她低吟一声，斥责自己竟然生出了用肚子留住他的愚蠢想法。 真怀上了麻烦事就太多了，还会影响到之后的规划，特别是林致源的运动生涯。 她猛得起身，心中做出了决定，有些事总要面对的。 于是按照验孕棒的使用说明操作起来，最后她是颤抖着将它放进尿 液中，看到试纸渐渐地染上颜色，她也跟着紧张起来。 液体蔓延得很慢，大约快到达中间部分时显现出淡淡的蓝色。 仅仅是因为试纸上的有了颜色，季靖心中一颤，吓了一跳。 渐渐地结果栏就出现了一条深色的槓槓，她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并没有呈现十字状态。 然而她也不能马上安心下来，因为怀孕初期hcg值可能很低，验孕棒不一定马上能测出来，静置五分钟后若有淡淡的蓝色，也是证明结果是怀孕了。 明明只是五分钟，但对于季靖却是那么漫长，等待结果的忐忑似乎像是有魔法一般把时间拉长。好在测试栏似乎没有变化，这才安下心来，应该没有怀孕吧。 第248页 她把用完的验孕棒扔进垃圾桶，怅然若失地坐了会儿，怎么感觉还有些失望呢？ 到底是因为没有怀孕而失望，还是因为没有了不去相亲的藉口而失望，她已经分不清了。 沖了把脸，她很快整理好了心情，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至少事情没有向最麻烦的方向发展。 下午，到了约定的时间，在爷爷和姑妈的催促下，季靖一个人向约定的地方出发。 据说是在村口的咖啡馆，每次进村时都没有仔细看村口的样子，没想到这里还会有这样的店。 或许是因为心中的不情愿，她走得很慢，从农舍到村口这段路愣是走了大半个小时。也不知怎么的，每每路过一家人家，都会有人和她打招呼，然后嬉笑着祝愿她相亲顺利，说她爷爷绝不会坑她。 这么说来，是村里人都认识的人？ 又有了两三分钟，季靖终于看见了传说中的咖啡馆，匆匆一眼还真挺难发现。 咖啡馆的大门被掩藏在一片绿色的树叶中，有中式庭院的风格。 再往里走，咖啡店里传出轻揉的轻音乐，加上这午后并不热烈的阳光显得格外惬意。 店里的装饰又和门口不同，简洁而大方，这让季靖误以为自己正身处于p市的街头，颇具小资的意味。 相对村里到处都有的土洋结合的小洋房，这里太特别了。 「小靖，你来了啊。」 更让人意外的是，她一走进去就对上了沙爷爷的满面春风。 「您是店主！？」季靖非常意外，他的形象和这家店的风格也相差太大了。 沙爷爷害羞地挠了挠头不由自主挺直了背嵴：「我投资的，嘿嘿，但主要还是我外孙打理，这些东西我可搞不懂。」 他指指墙上那些画，都相当抽象。 「他也在p市工作，快到忙季的时候才会回来帮忙。」沙爷爷向柜檯处望去，脸上很是骄傲，又夸他在p市的工作好又说他性格好，总之哪里都好，只可惜是外孙。 「光顾着说话了，赶紧进去坐！」沙爷爷不好意思地将她领到靠角落的位置，那里有些条状的门帘，现在正敞开着，拉上后能够形成一个较私密的空间。 由于店里也没有别人，那帘子就这么敞开着。 季靖坐到里面，但时不时会接受到沙爷爷投来的关切目光。 她忽然领悟，爷爷说的相亲对象不会就是他外孙吧？ 目光不由自主转向柜檯，那人穿着一身浅驼色的羊绒衫，不紧不慢地操作着咖啡机，显得气质优雅，单看背影就觉得很斯文。 身高也还不错，但是没有林致源高，文文弱弱的样子身材肯定也没他好。 似乎感受到了季靖的打量，那人倏地抬起头来，看到季靖在看他便礼貌地点了点头。 他和沙爷爷长得完全不像，眼睛虽然便小了点但五官都还算精緻，可以称得上有点帅，但相对林致源就差上不少。 没过多久，男人端了个盘子，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 「季爷爷的孙女？」他率先提问，很自然地像是在接待客人，「焦糖拿铁，我们店的特色，尝尝。」 季靖点点头，伸出手道：「你好，我叫季靖。」 男人一愣，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也打起招呼来：「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单天天。」 打了招呼自然而然就聊了起来，不知怎么他就滔滔不绝起来，聊得最多的还是他的咖啡店，全然不提职业相关的话题。 季靖坚持着嘴角的微笑，可心里早就厌倦了，当初和林致源相亲时他也说了很多专业话题，当时自己是怎么听进去的呢？ 她捏了捏自己的手指，还是打断了他的话题：「抱歉，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男人显然没有预料到季靖的话语，显得很惊讶：「什么意思？」 不会死缠烂打吧？ 季靖皱眉，把话说得更清楚了一些：「虽然你很好，但是相亲这件事请容我拒绝。」 她满怀歉意看着他，到他的表情很奇怪，硬要说的话感觉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相亲？你觉得我在和你相亲？」 季靖茫然地眨眨眼睛，完全懵了。整个店里符合年龄标准的只有他一个人，不是他那是谁？ 男人相当纳闷：「你可别乱认相亲对象，我年底都要结婚了！」 说着亮了亮中指上的戒指。 戒指非常细，季靖完全没看到。 「对不起对不起，我应该是认错人了，那个人大概迟到了。」季靖起身，连连道歉。 没有比认错相亲对象更尴尬的事情了。 单天天见季靖道歉的诚意满满，也没有多追究：「你都没见过照片？」 「嗯，说是安排得匆忙，今天直接见面。」季靖朝门口望了望，「这也迟到太久了吧。」 而且还害自己认错了人，丢人丢大了。她瞬间就对那真正的相亲对象印象差了不少。 「大概有什么事耽误了吧。我再给你拿点零食，别等得无聊了。」 「谢谢。」 刚准备坐下，季靖就听到叮呤噹啷的声响从门的方向传来，那应该是大门口的风铃，自己进来的时候没有风，那风铃也没有响。 只是外面的树也没在动，是哪里的风把他它们吹响的呢？ 没过多久她就听到了沙爷爷说了一句「欢迎」，应该是来了客人。原来不止自己一个人会来这里，村里还是有客人会来的。 第249页 季靖低下头，搅弄着手里的咖啡，有些心不在焉。似乎因为那风铃声搅得心中难以平静。 「你好，那边坐吧。」 单天天的声音夹杂着脚步声，渐渐地往季靖的方向走过来。 像这样有帘子的小隔间有好几个，都在她所在的方向。季靖只觉不想再搞错相亲对象，也没去看来人是谁，反正店里就她一个，很好判断的。 「来杯咖啡吗？」 对方好像拒绝了，单天天说那就调一杯奶香四溢的巧克力暖暖身。 季靖腹诽，来咖啡店不喝咖啡，真奇怪。 「不好意思。」 突然，熟悉的声音响起，连带脚步声遮住了她的光，她被那人的阴性完全覆盖住了。 季靖的手顿了顿，难不成幻听了？ 「这里的门太隐蔽了，我找了好几圈。」 这分明就是林致源的声音。 季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缓缓地抬起头，就看见一件黑色皮夹克，拉链拉到了胸口露出里面白色的t恤，领口上还有些线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挂到了。 他胸前起伏，喘着气，像是跑过来的。他抑制着呼吸，努力营造出轻松的氛围。 「抱歉，季小姐，我迟到了。」 林致源牵动嘴角，露出一个冷峻的微笑，光线恰到好处地打在他脸上，就像是主角登场时的万丈光芒。要是一般的小姑娘，早就沦陷了吧。 季靖想，自己和一般小姑娘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此时此刻林致源就在她的面前，甚至忽略了那句不同寻常的「季小姐」。 「怎么呆住了。」他的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就在快要碰到她的脸颊时又收了回去。 「你怎么在这里？」季靖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揉了揉眉心，试图让自己激烈的心跳缓和下来。 然而，无论做什么都没用了。 「家里人给我介绍了个对象。」林致源一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在桌上画圈圈，「看了照片，一眼就看上了。」 他微微抬眼，重又勾起了嘴角：「这大概就是一见钟情吧，所以赶紧过来插队。」 「晚了，就来不及了。」 第114章 「我们要不跳过自我介绍, 直接在一起吧。」林致源伸出手，覆上了她的指尖。 痒痒的，却是久违的温暖。 见她并没有拒绝, 渐渐地把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掌中, 轻轻捏了捏。 季靖简直要忘记呼吸了，她呆呆的望着林致源, 从未想过再次见面是以这样的形式。 「哪有这样的。」季靖抽回手，话语中夹杂着鼻音，委屈涌上心头，又伴着一份歉意。 林致源也收回手，双手在桌上相握, 表情很是遗憾：「不愿意吗。」 怎么可能不愿意呢。 季靖只是一时还没有适应他不问过去的态度, 总是觉得有根刺横在他们中间。 「我还以为你生气了, 再也不想见我了。」她垂下头，揉了揉眼角。 「你那么好看, 那么迷人, 没有理由不想你。」林致源撩开她的发丝, 让她看着他, 然后在她脸上轻抚起来，「还想念你的情不自禁。」 季靖脸上倏地一红，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脚：「在外面瞎说什么呢, 耍流氓。」 她的娇嗔引得林致源发笑。 季靖还气呼呼的, 当然, 还气自己就喜欢她这种暧昧的语调，又是那种挠在心上的感觉, 让她忍不住想扑倒他。 「先生, 您的热可可好了。」 「啊, 谢谢。」 单天天说了声小心烫便离开了，走时还帮他们拉上了帘子，让这还算宽敞的空间私密起来。 林致源控制了下自己的笑意，吹了吹杯子喝了一口。 褐色的液体粘在嘴唇上，他很快用舌头舔舐了嘴唇，似乎有些被烫到了。 季靖收拾了心情，决定趁此机会把很早之前想说的话说出口，无论之后会面对什么她都不想再有隐瞒了。 「微博的事，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她微垂着头，眼光偷瞄着林致源的反应，「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解释。」 原以为气氛又会再次沉闷起来，可林致源完全没有在意似的，又喝了一口热可可，还轻道了一句不错。 「但我是故意拉黑你的。」 「为什么？」季靖只觉心中一紧，果然还是在意的吗。 林致源的表情严肃起来：「在日本的时候就拉黑了，那时我还想着和季医生划清界限。」 他挠了挠鼻子表达起自己的专一，不好意思起来。 季靖这才明白过来，是自己误会了，林致源并不是因为自己隐瞒的事而拉黑自己的。 那时担心的事太多，很多事情自然而然向负面的方向去想，竟没想到还有这种可能。庸人自扰，徒增烦恼。 「事实证明，无论你以什么姿态和我接触，都能吸引我。」他盯着季靖的眼睛，语气确实轻松的，像是在开玩笑，但眼神又如此认真。 「我瞒着你，你就不生气？」一般人都会觉得自己被耍了吧。 「我理解你。」林致源撇开脸，不好意思起来，想起了什么丢人的回忆，「相亲第一次见面居然用喜欢你来拒绝你的喜欢，你一定是觉得我太傻了。」 他还记得当时的情景。 那时，他们之前的气氛相当不错，很少有人能让他打开话匣子。 第250页 但那时并不理解这种反常的行为意味着什么，其实身体早就下意识记住了她的样子，只是脑子的迟钝让他们错过了太多。 季靖轻笑起来：「确实，那时挺幻灭的。」 不过还好，他们兜兜转转还是在一起了，或许是命运的红线将他们牵连在一起，让他们有了一次又一次的交集。 林致源轻咳了两声，收敛起了笑容。 季靖也感受到了他即将说什么严肃的话，不由自主看向他的眼睛。 他的手指在桌上点了两下不知道是不是在给自己鼓劲。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那是一脸郑重。 「季小姐，世锦赛冠军到手了，你有空和我谈个恋爱吗？」 他伸出手摆在她的面前，再次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季靖动容，把手放在她的掌心：「林致源，我都忘了和你说恭喜。」 恭喜你的忍耐、你的拼搏终于获得了回报。 恭喜你，又变回那个世界冠军林致源了。 「那你要怎么补偿我？」林致源对于她没有第一时间恭喜自己而有些气恼。 「这……我一时半会儿还没准备。」 「那就用行动表示吧。」 林致源的手指点上了她的唇瓣，轻轻地摩挲了两下。 季靖一愣，但很快领会了他的意思。只是眼下这环境，着实让人有些害臊。 然而林致源的眼睛就像有魔力似的，控制着她的身体，让她不由自主动起来。 她悠然起身，右手摸上他的黑发，撩开了他细碎的刘海。之前就发现他一边眉角有一条淡淡的纹路，只有近看才能发现和周围肤色不同，那或许是年少时留下的伤疤。 俯下身，她的唇盖在了他的伤疤上，只是轻轻一啄。 林致源的味道扑面而来，真是久违了。她撑着他的肩膀，稍稍拉开距离，想要好好看看他。 而他已然闭上了眼睛，迎向她的方向。 双手也攀在她的腰间，只是轻轻搭着，但如果她要逃跑，他也能保证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林致源似乎等急了，他睁开眼睛，而那眼中满是渴望。 「林……」 只是轻轻一拉，她就坐进了他的怀里，背对着帘子，仿佛只要背对着世界谁也看不到她们。 季靖双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在叫出声前双唇已然被他的气息堵上。 轻舔再到撕咬。 随着店里轻柔的鼓点声，一下又一下。 季靖极力维持着理智，刻意忽略他带来的刺激，把感觉集中在耳朵上。 没有客人，也没有脚步声，甚至没有捣鼓咖啡机的声音。 就这么沉溺下去吗。 在叮噹一声风铃的清脆后，林致源终于放过了她的双唇。 他扶起她，让她站好，而他也站起身来，直到把她抵在墙上。他的眼神迷离，明显意犹未尽。 下一波又要持续多久呢？ 可突入起来的脚步声，把两人从对方的世界里拉了回来。 那步伐听着有些急躁。 「季靖呢？那个男的也来了吗？」 爷爷的声音？ 季靖随手整理好仪容，也帮林致源擦了擦粘上她唇蜜的嘴角。 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显然是朝着他们的方向来的。 「臭流氓，离我孙女远点。」 帘子未被拉开，便传来一句怒斥，再加上突然伸进来的拐杖，差点就戳中了林致源的肩膀。 他一退后，就把季靖护在了身后。 拐杖撩开了帘子，露出质问的眼光，他分明盯着林致源，气得不要不要。 不过，在季老的气势汹汹下，林致源竟毫无退却之意，坦坦荡荡一句「爷爷您好」，反而让季老你你你你了好久，都说不出话。 「爷爷，我就是林致源。坐下说话吧。」说着他拉开了身前的椅子，微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谁允许你叫我爷爷。」季老重重地敲了敲他的拐杖，「不准叫。」 「好的，爷爷。」 季老看着一边说好的又一边不知悔改的林致源，越发觉得气不打一处来：「登徒子，臭流氓！」 季靖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流转，为什么会觉得他们的关系还不错呢？爷爷虽然很生气，嘴里也没吐出什么好话，但这对话竟然也能继续下去。 林致源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这么说自己，也只好先哄着再说。 待季老稍稍冷静下来，他才说道：「爷爷谢谢您啊。」 季老白了他一眼，稍稍恢复的情绪又冒了上来：「我要是知道，才不会帮你安排！慧心还是太年轻，没能揭穿你的嘴脸！」 林致源只觉得冤枉：「爷爷，我才刚到，我到底做了什么？」 一边的季靖只觉得吃惊，这对话分明就是在说今天这相亲是林致源让爷爷帮忙安排的，其中还有妈妈的份。 季老看了看季靖又看了看林致源，嘆了口气，好像放弃了什么似的。 缓了缓后，他才用拐杖敲了敲林致源的隔壁：「木已成舟，也没办法了，你得负责。」 「负责什么？」 林致源和季靖几乎异口同声。 即便是看到他们吻得激烈，也不至于上升到这个层面吧。 季老的火气更大了，本想倒杯水，却看到桌上的咖啡后更生气了。 第251页 「季靖，你怎么那么不注意？」他硬是忍住了呵斥的语气，苦口婆心起来，「都怀孕了，怎么能喝咖啡？」 「怀孕？」林致源猛然看向季靖，眼中生出些许责怪，「为什么不告诉我？」 「怀孕？我没有怀孕啊？」季靖本人更是震惊，为什么爷爷会知道自己担心的事情？ 况且，测出来的结果并没有怀孕，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见季靖也是一脸惊讶，季老狐疑起来：「你姑妈说的。」 季靖明白过来，姑妈每天都会帮自己打扫房间，估计她打扫的时候发现了垃圾桶里的验孕棒，然后就给爷爷报告去了。 「爹啊，总算找到你了，一转身就不见了。」说曹操曹操就到，季友林着急慌忙地跑进来，怪季老乱跑，找了一圈才想起来可能在这儿。 季靖在林致源的强行要求下坐了下来，而他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嘆了口气，得解释清楚才是。 「姑妈，听说我怀孕了？」季靖皱着眉头，显然对她毫无凭据乱说话而恼了。 可季友林却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如果你没怀孕，厕所里的验孕棒又是怎么回事。」 说着说着批评起他们年纪轻轻不注意安全，现在好了未婚先孕，指不定要被人家说。然后还怪林致源年轻气盛没有分寸，这下惹来大麻烦。 季靖赶紧阻止，再说下去他们可能得就地结婚了。 「姑妈，我不过是那个来晚了，测出来没怀孕啦。」 「怎么可能，我都看了说明的？」季友林说得相当肯定。 这下季靖反而不确定起来，刚才出门也没再看一下，难不成五分钟后出了浅浅的蓝槓？ 「姑妈，确定是呈现十字的？我观察了五分钟都没有的。」 季友林回忆了一下，右手敲在了掌心：「可不是嘛，就是有十字的，颜色还很深来着。」 不会吧！？ 林致源轻轻问道：「会不会试剂有问题？」 他分明记得自己做好了措施，即便是在那样意乱情迷的情况下。 难道是第二次的时候？ 「你不想负责？」季老见林致源一脸难以置信，投去凌厉的眼神。 要不是季靖就坐在他身边，此刻他应该已经挥起拐杖，打了个遍。 「当然要负责，今天直接领证都可以。」林致源郑重地起誓道。 「领什么证，都还没查清楚。」季靖嗔怪起来，一拳砸在林致源的大腿上。 转头就劝起来：「爷爷你别听他乱说。」 可季老根本没听她说话，而是直直盯着林致源的眼睛，似乎在确认他的诚意。 林致源挺起胸虽有些虚张声势，但也没有逃避，直直地看了回去。 一时之间，无人话语，却如电光火石般激烈。 最终，季老似乎看累了，眨了眨眼睛。 「行，就按你说的办。」 然后才看向季靖：「我同意了，家里的事你不用管了，会有办法的。」 第115章 「爷爷, 你是指我不用做什么当家了？」季靖有些小激动，昨天据理力争的事到了现在居然轻而易举就同意了。 「当什么家。亲也相了，孕也怀了。」季老见她笑得没心没肺, 没好气地说道。 「那真是太遗憾了。」季靖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这难道就是因祸得福吗？ 她不由自主地揉了揉自己，感觉很奇妙, 里面真的有个小宝宝吗？ 他至多也就一个月吧，目前还是个受精卵，差不多已经在子宫壁上寻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着了床。 「我想要个女儿。」林致源的手也覆上了她的腹部，满是柔情。 「又不是我能决定的。」季靖汗颜，怎么林致源接受得那么快, 这是已经切换到初为人父的状态了？ 「行了, 别废话了, 赶紧去吧。」季老点了点拐杖，催促起来。 「啊？」可以不做当家后, 季靖一转头就忘记了刚才的承诺。 一边的季友林想说什么, 最后还是忍住了。她无奈的摇摇头, 提醒道：「村里的办事处已经关了, 得去县里的民政局了，现在开车过去还来得及。」 「好，现在就去。」林致源相当积极, 已经查好了路线, 从村口过去大约半个多小时。 尽管他火急火燎, 但又对季靖小心翼翼，生怕她哪里磕着了。季靖尴尬地看着家里人, 自己现在颇有老佛爷登场的架势。 直到林致源连跨出门都想帮她提个腿, 季靖实在受不了他的过度关怀。 虽然知道这是他不知所措后自然而然对她表现出的紧张, 可凡事也得讲科学不是。 「别，你太夸张了。」她再次拒绝了他的搀扶。 「你可不能有闪失，不然我提头回去都没用了。」走出咖啡厅，林致源才从恍惚中缓过来。 季靖怀孕这事是个好事，但不是个合适的事。如何向她父母交代，又如何对自己父母交代，甚至如何向队里交代，他还都没想好。 「你走路不看路，扶着我更容易摔。」季靖看到林致源愣愣的强行抽回自己的手，「况且小宝宝没你想得那么脆弱，还有人怀着孕参加奥运会。」 「体质不一样，你又不是运动员。」 怎么在这件事上，林致源突然变得那么难以沟通了？季靖懊恼，现在就这样了，以后真的肚子大起来是不是还得给自己裹一圈海绵？ 第252页 「呀，季靖，要回去了呀。」 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孙书记的出现恰到好处。他正从村口的方向回来，眉飞色舞看着他们，看到林致源时更是笑得诡异。 「没有，去趟县里。」季靖最后一次扯开林致源扶在她腰间的手，但他的手又从背后环绕上了她的肩膀。 孙书记疑惑道：「都这个时间了，去县里有什么紧急的事？」 季靖再次尝试脱离林致源的魔爪，最终还是失败了。她白了林致源一眼，愤愤地说道：「去领证。」 孙书记来回看着两人，更是不解：「啥证？结婚证？」 「对，就是结婚证。」林致源抢答，扬起嘴角又搂了搂季靖，把她抱得更紧了。 季靖倒是尴尬一笑，也没必要到处说吧。 「特意来这里领的？」孙书记看向林致源。 「没，临时起意，她……」 季靖猛得用手肘戳了下他的腰间，她下意识觉得下一句就是「她怀孕了」。 孙书记看着季靖的小动作不禁笑出了声：「不就是怀孕了吗，理解理解。」 ！？ 季靖郁闷，自己也才刚知道，孙书记是怎么知道的？这村子里的消息也传得太快了吧。 「不过，你们都随身带着户口本吗？户籍在m村？」 季靖一愣，自己好像忽略了最基本的事情，这领证也不是想领就能领的。 她和林致源面面相觑，对视了一会儿纷纷笑出了声。 「你们啊……真是的。」孙书记挂着嘲笑之意，无奈地摇摇头。 「抱歉，我没有事先了解清楚，光查路线了。」他挠挠后脑勺，满是歉意。 确实，整天埋头于短道速滑，也从没想过结婚。忙碌于训练和比赛，更是远离了一般的常识。 没了要去领证的任务，忽然心情就放松下来。 季靖少许在心里理了理目前的情况，他和林致源才刚说开一些问题，和他之间还需要不少磨合，冷不丁就去领证也太仓促了。 「那我们回p市领。」林致源当即下了决定，「还得去一趟医院。」 说着就开始查起哪家医院的产科最有名。 季靖微微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劝。他就像被下了什么蛊，脑子里好像只有领证和生娃这两件事了。 看到季靖的表情，作为旁观者的孙书记笑得越发不留情面，看来只有他能让林致源停下来了。 「对了，我刚才从县里派出所回来，聊聊？」 林致源总算回过神来，问是不是何琰的事情有了眉目。 「去我办公室说吧，总不能让孕妇一直站着。」 孙书记说，何琰被带走后相当不配合，在局里又是哭又是闹，和个野蛮村妇无异，差点还打了带她走的警察。 一通袭警的威胁后她才罢休，但整个人又陷入颓废状态，问什么都不说，就算说了也不过是骂几句难听的话。 「还有警察认识她，还说是什么d县高中的女神，这简直就是女神经病。」孙书记一手插着腰，无奈地喝了口水，「不过你放心，只要有足够的证据链，她不配合只会导致更严重的后果。」 毕竟跨了省，要调查还需很多流程上的申请。当初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想办法把她叫回了m村。 「我估计她在p市也有别的事情。」季靖想到她名下的房子以及那钱的来源，也是可以有所突破的方向。 「你就别管了，安心回去养胎吧。」孙书记啧啧两声，就让他们赶紧回去。 刚出了村委会的门，季靖就感受到了一些殷切关怀的眼神。除此之外，还有观察林致源的视线。 季靖很是无语，这是整村都知道了吗？m村的八卦劲完全不亚于网络。 她真怀疑他们是不是有个八卦群，村里不管什么风吹草动只要有人一发，就成了所有人的谈资。 「听说了吗，季老要有曾外孙了。」 「真的？小姑娘看着年纪轻轻，好像还没结婚吧。」 「你懂什么，城里人先生孩子后结婚的不要太多。」 「年纪也不轻了，咱们这以前这年纪都好几个孩子生好了。」 「哎，现在咱这儿的孩子们结婚啊生孩子啊都越来越晚了，真羡慕季老，我什么时候才能抱上曾外孙哟。」 「那男的也来了，长得很不错。」 「听说还是世界冠军呢！会不会很花心啊，那就要小心了。」 当走过沙爷爷家门口时，又是那群曾经传季靖谣言的老头老太聚集在一起。 他们的说话声一如既往的响亮，好像全然不怕别人听到似的。 这么想来，消息源头应该就是沙爷爷了。 当时情况乱七八糟的，也没看清他在不在，想必是偷偷躲在一旁吃瓜了。 跟在季靖身边的林致源显然很尴尬，这几乎和当着面说人坏话无异了。 回到农舍，爷爷也在，他们看见季靖那么快就回来，还特别惊讶。 「领完了？开那么快？」爷爷皱着眉头，显然很不满意。 林致源小心翼翼地将季靖扶上座位，才转头给二老解惑：「我们户籍不在这里，没法领证，而且户口本也都没带。」 说完，季老才恍然大悟，不断感嘆起自己过于与世隔绝了。 「那你们赶紧回市里面领证呗。」正巧，晃晃悠悠下来的任医生路过，接过了话茬，还一脸坏笑看着季靖和林致源。 第253页 任医生这八卦劲看来也不小。 季靖顿觉不妙。 「任医生，我这事儿，你没和我小姨说吧。」她实在说不出怀孕二字，她记得很清楚验孕棒显示并没有怀孕，但东西都被扔了她现在也找不到第二个可以测。 任医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不是吧！」季靖俯身捧着脑袋，她都能想像小姨可能正开着车准备杀过来的模样，「还没查清楚呢，您怎么能这样。」 看到季靖几乎绝望的模样，任医生扑哧一声笑出声：「我就给她发了个恭喜，她回了我个问号而已。不然，你的手机早被打爆了吧。」 「任医生，原来你这么坏心眼。你把季靖吓坏了。」身边的林致源也松了口气，杨阿姨知道了，不就代表自己妈妈也知道了。 这么一会儿就「闹出了人命」，怕不是要被打断腿了。 然而季靖依旧处于崩溃状态中，为什么自己就用了下验孕棒，事情就变成了这样：「我真的不觉得自己怀孕了……」 「季靖。」林致源的表情严肃下来，拉下她贴在脑袋上的手说道，「口说无凭，验孕棒也不一定准，我们现在就回p市检查一下。」 季靖愣愣地看着林致源，虽然觉得是个好主意，可自己为什么觉得这么做很多余呢。 然而大家的声音让她根本无力拒绝，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也好，不就是验个血的事情么。 任医生说要再在季家待几天，于是季靖理完行李，和林致源匆匆告别了爷爷和姑妈，就踏上了回p市的路。 林致源开的还是那辆黑色的车，很低调但内饰豪华。 季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正想坐上去。 「等一下。」林致源在后备箱放完她的行李，见她要坐进去赶紧阻止了她，「你不能坐在这里。」 「那我坐哪儿？」季靖嘟起嘴来，连带着一整天的郁闷发泄起来「你的意思是，我还没有资格坐你的副驾驶？」 都说副驾驶是留给最重要的人坐的，自己这是第二次被她安排在后座了。 然而，林致源一愣，显然没有考虑到资格不资格的问题。 他有些委屈，轻声说道：「我只是觉得司机后面那个位置更安全。」 安全？ 「我们一会儿开省道，路面状况一般，还有很多大车。你还是坐在后面好，我不会犯困的。」 「所以上次你让我坐后座，不是跟我闹别扭？」季靖突然觉得，自己当时的理解完全就是错误的。 林致源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毕竟晚上的高速挺危险的，我还开那么快，也想让你好好睡一会儿。」 季靖咬着嘴唇，脚下碾着沙土倏地红了脸：「那上次，你为什么那么严肃，还对我那么冷漠……已经知道季医生就是我了吧……」 「冷淡吗？」林致源挠挠后脑勺，回忆起当时的心情，「我当时可高兴坏了，后来半路接到电话说你妈晕倒住院了，我就觉得我不该表现出高兴，你应该急坏了。」 「原来，是我想多了。对不起。」季靖主动靠进林致源的怀里，抱住了他的腰间，「我那时还以为你生气了，但又因为我妈的事觉得不适合生气。」 「才不会对你生气。」林致源回抱住她，语气也轻柔起来，「我怎么捨得对你生气呢。」 「还是会的啊。」季靖蹭了蹭他，然后举起自己的手，「那时说你不能滑500米了，可吓人了，手疼死了。」 「这，我不是反省了吗。」林致源打起哈哈，赶紧转移话题，「话说，我刚才查了，我们就去市里最好的产科吧。」 又回到这个话题，季靖无力反抗：「行吧，随你折腾吧。」 「嗯，那我设个导航。」 「好。」 于是，季靖率先上了车，并没有听清林致源手机导航发出的声音。 行程即将开始，距离目的地济仁医院312公里，大约需要3小时42分钟。 第116章 「好你个季靖, 你和林致源都发展到这个程度了，居然不告诉我！」 眼前的萧仁欣全然没有了父母对她「仁慈之心」的期待，反而向「小人心」发展, 细数起季靖这些天来的失联。 「我也没有想到啊。」季靖闪避着她咄咄逼人的眼神, 已然没有什么气势可言。 她只好把这一切都怪在林致源身上，p市那么多医院怎么偏偏来了济仁医院？ 此刻, 她们正在济仁医院顶楼的vip病房里，今天刚好有人出院，而原本预定好的孕妇也因为宝宝提前发动没来得及来医院，平时一房难求的产科愣是空出了一间病房来。 这病房除了多了些医院必备的仪器设备，和酒店无异, 家具设施看着也都很新。 「要不是今天被我逮个正着, 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我？」萧仁欣还努力挤了两滴眼泪, 「我明明什么事情都告诉你了，斗何琰都不让我参与, 太不够意思了。」 季靖原本还有些内疚, 然而听她这么一说, 心里的愧疚全然消散, 腰杆也挺得更直了。 说白了，她就是因为没当场看到何琰被怼得哑口无言而不甘心。 「说不定有监控录像，我到时给你找找。」季靖眯了眯眼睛, 不再去管她充满豪情的「梨花带雨」。 萧仁欣假意吸了吸鼻子, 还一副很勉强的语气：「行吧, 考虑到我们的交情，我就大发慈悲原谅你了。」 第254页 见她不再无理取闹, 季靖松了口气, 已经够烦了还要应对闺蜜的质问, 一茬接一茬太累了。 「你不是要去约会吗，赶紧走。」季靖踢了萧仁欣一脚，然而她却岿然不动。 「还不都怪你，他好不容易快下班了，你就来了，今天也约不成了。」说着，就坐到了一边的沙发上，「等你家里人来了，我至少能当个垫背的。」 说到这儿，季靖就觉得背嵴发凉，如果可以她希望现在立刻就带着林致源逃跑。 可刚才赵医生却叫自己住下来，所谓机会难得。 从m村回来的路上，林致源开得非常平稳，车子的避震也相当好，以至于几乎感受不到路面的不平整。 林致源害怕她冷到了，还开了空调。 车里温温暖暖的，她很快就睡着了。 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来到了济仁医院的门口。 原本以为他说的最好的产科是指p大附属的妇幼保健院，结果他说是网上的人说，p大附近的济仁医院更好。 其实他们到达的时候，已经过了医院门诊的时间。 急诊也不接季靖这种去确认是否有怀孕的病人。 林致源说什么都想试试，结果在预检台遇到了正准备下班的赵医生，他就这么大方地给自己加了个号。 好巧不巧又遇上了他和萧仁欣约会的日子，于是就撞了个正着。 「血检报告出来了吗，怎么说？」看到季靖打开了手机，刷起了济仁医院的网上医院，好奇地凑了过去。 季靖递给她看，只是摊了摊手，结果和自己预料的一样。 萧仁欣也是恢复到了一个医生的状态，指着血检结果：「这个hcg值是低了点，这个时间点来查其实也看不出什么。」 「这可不是低了一点吧，正常怀孕三四周的人会是这个数？」季靖无奈，她又不是多年不孕不育的病人，需要被医生。 「可能只是着床晚。不能大意。还是等b超结果吧。」萧仁欣说自己好歹在济仁的时候跟着赵医生看过不少病例，季靖这种情况不是不可能发生的。 季靖无意再扯下去，便换了话题：「他们不是去买饭的吗，怎么那么久还没有回来？」 「是啊，怎么那么久啊？」 连萧仁欣都感觉到了不对劲，季靖做检查之前她就电话预定了梧桐雨的外卖套餐，只要去拿一下就是了。 来回不过十几分钟的路，林致源和赵医生已经去了将近半小时。 要不是刚才她们两个聊了好多最近发生的事情，早就打电话去问情况了。 「不会遇到粉丝了吧。」季靖忽然担心起来。 萧仁欣也焦虑起来，捏着拳头就站起身来：「有可能哦，医院附近有很多赵医生的粉丝。」 「我是说，林致源的粉丝……」 可她完全没听自己说什么，自顾自的打起了电话。 对面传来了赵医生的声音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但信号似乎不是很好。 「啊？什么意思？」 萧仁欣听得不真切，没说几句就没有声音了。 她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机，又看看季靖：「快逃，是什么意思？」 刚说完，房门砰得一声被推开。 然后传来一句：「阿姨您慢点！」 可阿姨显然慢不下来，风风火火地进来了，身后跟着面如死灰的林致源。 「小靖，身上有哪里不舒服吗，肚子不疼吧，有吃不下饭吗？你怎么不和我说呀？」 季靖的双臂被小姨的双手紧紧抓住，她的脸就像被放大镜放大过似的贴过来，要把她从头到脚都打量一遍。 「小姨，疼。」她挣扎了一下。 而一听她这么说，小姨更加紧张起来了向她小腹看去：「哪里疼？」 「您抓得我疼。」她向床后靠去，举起了自己被她紧紧捏住的手臂。 「哎哟哟，对不起，我太激动了。」杨慧芳收回手，盯着季靖看了一会儿，心情很是复杂。 之前任医生给她发了句莫名其妙的恭喜，她还不明所以。 直到刚才有熟人说，林致源带着季靖出现在产科，才意识到了任医生想表达的事情。 一时间得到的信息量太多了。 季靖和林致源在一起了——好事呀。 季靖怀了林致源的孩子——快是快了点，也算是好事。 季靖怀着孕被林致源带到了医院——不见得是好事！ 「小姨，你怎么来了。」季靖揉了揉自己的手臂，余光看了林致源一眼。 他拎着萧仁欣定的饭菜，正放上对面的桌子上。 萧仁欣则是被吓的一下退到了门边，完全失去了「垫背」的作用。 小姨一皱眉，反问起来：「要不是事情闹大了，是想瞒到最后吧。你倒是说说，你怎么来这里看产科，还住院了？」 季靖倒吸一口气，完全插不进话。 她实在说不出口是因为来查到底有没有怀孕的。 而小姨似乎一早就问出了事实，倏地转头看向林致源：「致源啊致源，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努力上进的好孩子，你怎么可以不负责任？」 正在摆菜的林致源感受到了杨慧芳的不善，差点撒了手上的汤。 他稳稳地将汤倒进保温碗后，才直面杨慧芳的质问：「阿姨，我当然是负责到底的。」 第255页 林致源陪着笑，语气中相当委屈，他可还什么都没解释呢。 「把孩子流掉就是你负责的方式？」杨慧芳敲了敲床板，砰砰两声因厚厚的被子而显得闷闷的，「就算月份还小，就算你会和小靖结婚，但对她造成的实际伤害要怎么弥补？」 「流掉？」林致源瞪着眼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我从来没想过……」 「不然住什么院？」杨慧芳不给她辩解的机会。 「阿姨，真要做人流，这才第几周，药流就行了……不需要住院的。」一旁的萧仁欣看不下去，帮忙解释起来。 季靖也帮衬起来，但说得也都是实话：「小姨，他真没说过。」 小姨以前也是学医的，这些道理自然是懂的，不过这也是关心则乱吧。 「那是……？」听到季靖也这么说，杨慧芳脸色更差了点，「孩子情况不太好？」 季靖一时语塞，怎么每一句话都是以她已经怀孕为前提呢？ 「阿姨，容我插一句。」林致源一进门脸色就很差，好像有什么很在意的事情，眼下终于有机会说出口，「您不会已经跟我妈说了吧？」 「那是当然，那么大的事我是不好瞒着的。」她停了停，示意林致源帮她倒杯水，喝完后才继续说道，「丽芝说，他们一会儿就到。」 「阿姨，您倒是早说啊。」林致源简直抓狂了，他赶忙翻出手机，确实收到了妈妈打来的电话，10个未接。 刚说完，病房的门又砰一声被打开：「林致源，人呢！」 完了。 季靖也是一脸震惊，被怒气沖冲进来的赵丽芝吓得就想缩进萧仁欣的怀里。 在一众长辈面前，萧仁欣显然也是属于毫无作用的那种，只好给了季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以外人的身份靠到了墙角。 不过赵阿姨行径的方向显然不是自己。 林致源一脸视死如归，却还是忍不住倒退几步：「妈，打脸可以，身上打伤了会给队里添麻烦的。」 赵丽芝手都举起来了，被他这么一说反而打不下去：「都什么时候了，都还想着你的短道速滑。」 「我保证自己不受伤，也是减少季靖的工作，也不用辛苦帮我理疗」他强行找了理由，煞有其事。 提到季靖，赵丽芝终是收起了身上的怒气，转而带上一份歉意。 「小靖，慧芳，这个孩子是我没教好。」说着还是忍不住掐了林致源的手臂，「放心，一定让他负责到底。」 然后就关心起季靖的身体，问她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甚至摸着她的肚子说「宝宝，我是奶奶」。 季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展台上的人偶，无论怎么告诉大家自己没怀孕，他们都不会相信。 「小姨，赵阿姨都来了，是不是我妈都知道了。」 她问得不经意，小姨回答得亦是轻描淡写：「当然，她堵车了，应该快到了。」 妈妈的出现并没有让她意外，倒是她身后还跟着季邻海，让她忽然有些不自在。 应该说，只有自己感到不自在。 连林致源都适应得相当好。 「其实现在你们俩的状态，是不合适生孩子的。」赵丽芝嘆着气，欣喜之余眼前满是烦恼。 她分析起林致源目前世界各地到处比赛的现状，以及季靖也需要跟着他到处飞的现实，实在不是养娃的时候。 再加上他们这一家子一个个都是闲不住的人，忙学术、忙生意，除了杨慧芳稍微闲一点根本没有人能空下来帮着地孩子。 「实在没办法只能我早点退休。」赵丽芝十分不情愿地开口，虽然林斯远很靠谱，但家里的事业她还是想着要管一管。 「办法总比困难多，也不是我们说怎样就怎样的。」杨慧心只说现在想这些还太远，还是要尊重孩子们的意愿。 杨慧芳也跟着讨论起来：「我看致源比赛状态还在上升期，养孩子很累人的，到时影响了比赛就糟糕了。」 说着说着，又怪起林致源太不小心，都不给大人一个缓冲的时间。 「杨阿姨，爸妈，伯父伯母，我会做好规划的。其实世锦赛的结果我自己已经很满意了。」他细数了一遍自己目前获得的成就，「我打算结婚后就逐渐转向培养新人的方向，争取早点退役。」 听她这么说，杨慧心有些不忍：「不是说，要拿奥运金牌做聘礼吗？」 林致源无奈地笑笑：「计划赶不上变化，我只能添上以前拿的奖牌了。」质量不行，数量来凑。 杨慧心和季邻海互看了一眼，纷纷表示倒也不是不行。 赵丽芝见状，趁势说道：「要不先订婚吧，反正致源这赛季都结束了，有的是时间。」 倒是杨慧芳反对道：「不行不行，再过四五个月，肚子都大起来了，总不能生完再办酒席吧，别说时间了，精力也跟不上啊。」 「也是，要不直接就办婚礼吧。」 长辈们围着林致源七嘴八舌一阵热闹。 甚至讨论起婚礼要在哪里办了。 这一切好像就跟季靖无关似的，没有人在意季靖究竟想怎么样，而是觉得这样的安排是理所当然的。 看着季靖越来越垮的脸色，萧仁欣赶紧安慰道：「那么多人围着你转，替你想这想那儿，该高兴才是。」 「哈，也是，能让她们开心也算功德一件了。」季靖尽管笑得无奈，但心理几乎都要被说服了。 第256页 一家子人为了她的事聚集在一起，那么热闹那么欢乐，以前过年时都不一定做得到。 「这就是他们对你的爱吧。」萧仁欣抚了抚她的后背，「你的宝宝以后肯定超幸福。」 季靖舒了口气，心中些许释然，她说得没错，如果这个还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孩子能成为家里的粘合剂，似乎也不错。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小腹，竟然对「可能怀孕了」这事儿没那么牴触了。 「这里是医院，麻烦安静些。」 赵医生的声音忽然响起，让房内瞬间安静下来。 面对这这么多长辈，甚至是医学界无人不知的前辈们，他显得从容自若。 他拿着病例走到季靖身边，例行问了些问题。 看他磨磨叽叽地看报告，赵丽芝实在忍不住了：「医生，小孩没事吧，小靖为什么需要住院？」 「有什么注意事项吗？」连杨慧心都忍不住问起来。 赵医生迷茫地看了看她们，又看了眼季靖，完全不明白眼下的状况。 他走向季靖，轻声道：「你不是看了血检报告吗？」 季靖张了张嘴，在众人的注视下再难说出自己应该没怀孕的话，只好点了点头。 萧仁欣朝赵医生挤了挤眼睛：「你不是说，还不确定吗？」 大家疑惑地看向悄悄说话的三人，更是紧张起来。 「可季靖b超都做过了。」赵医生敲了敲萧仁欣的脑袋，「我白教你了。」 季靖完却理解了这话中的意味，哼了一声就靠在了床背上。 她垂着头，低笑了几声，才重又看向眼前一众。 「我就说我没怀孕啊！！」 第117章 「你做b超的时候没问医生吗？」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萧仁欣最先问起来，就算别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季靖刚才也是一脸不确定的样子。 「我、我问了呀。」季靖擦了擦额角的汗。 「你说说, 你怎么问的？」 「我想想。」 当时自己觉得门诊都下班了血检肯定已经足够了, 没想到还是被赵医生安排了做b超。 匆忙间，自己似乎问了做b超的医生「情况怎么样？」。 她记得医生盯着屏幕看得很久, 还啪嗒啪嗒点了几下，然后说这大小还不能确定，之后最好再检查一次。 而她把「大小还不确定」，擅自理解成了那受精卵还太小看不清，她来得还是太早, 要再过几周才能确定是否怀孕。 「好吧, 就算没问清楚, 报告，报告你总要看吧。」 「都有电子版, 我就没拿……」 林致源紧张起来：「那为什么住院？」如果仅仅只是需要进一步观察有没有孩子, 回家再呆一阵就是了。 「b超有什么问题？」杨慧心也反应过来, 看向了赵医生。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对准他, 让他有些不自在。 「原来是有子宫肌瘤吗。」季靖手忙脚乱翻出报告，看到b超结果上完全没有提及妊娠状态，先是松了口气, 但看到结论那边倒有些头疼。 所以, 这就是自己姨妈迟到的原因吗？可这大小也不至于一天长出来吧。 赵医生点点头：「也可能是囊肿, 一般5厘米以上可以手术了，但你的不大不小, 所以让你住院判断下。」 住院查个清楚, 有问题就直接做手术。 「好, 明白。」 长辈们也没多问，在场的大多都是医生，自然不必多言。 除了林致源。 他紧张地拉住了季靖的手，盯着赵医生问起来。如果手术会有什么风险、最近的注意事项是什么、要如何照顾季靖等等，简直事无巨细。 一边的萧仁欣看傻了，原来这世界冠军话那么多吗？最重要的是，连带着自家的赵医生也话多起来。 「好在是虚惊一场，不用带着孩子结婚了。」她拍了拍季靖的肩膀， 季靖不置可否，确定了没有怀孕后，心里忽然又觉得闷闷的。 如果没有这虚惊一场，何时才能聚集起这一大波人呢？ 眼前，林致源爸妈才正式同杨慧心他们寒暄起来。赵丽芝看到季邻海一起出现倒有些尴尬，毕竟关于他的事，杨慧芳在她面前也没有少骂。这一时要把彼此当做亲家也是挺难的。 不过，杨慧芳就是有本事把尴尬的隐患破除：「有没有孩子又不要紧，他们也能按照自己的规划去打算了。」 然后就给双方介绍起来，颇有一副媒人做成，要讨十八个蹄髈的意味。 聊着聊着，又要往婚礼的方向去了。 「小靖啊，致源啊，要不趁着你们最近不比赛，先订个婚？」七嘴八舌了半天，杨慧芳总算注意到还要问一问当事人的意见。 「倒也不是不可以。」林致源一边说一边转头看向季靖，只要她同意自己没什么问题。 可季靖的脸上早就冒出一排黑线：「小姨，我们才正式交往了两个月。」 「你们又不是只认识了两个月，感情到了就好。」杨慧芳回忆了一下他们的相识，朝林致源问去，「致源，你说是吧？」 林致源汗颜，这两头不讨好的事他可不想做啊。然而，只要在一起了，总要面对类似的问题，他必须做出选择。 「阿姨，其实我们运动员为了保持状态需要一直训练，季靖在队里也积累了不少任务……」他一边说一边观察各自的反应，在季靖抬头看向她时还反捏了她的手：「所以，您懂我的意思吧？」 第257页 「小姨，致源好不容易恢复了状态，这个奥运周期很关键。」季靖赶紧补上一句。 「奥运会还那么久呢。」杨慧芳夸张地将两手撑开。 「我们也都还年轻啊。」虽说林致源的年纪在运动员中已经不小，在社会中可是实实在在的年轻人，好多人在他这个年纪不过是刚在职场没混几年的小职员罢了。 见杨慧芳还想反驳，杨慧心拉了拉她：「还是尊重孩子们的想法吧。」 杨慧芳一时语塞，和赵丽芝交换了个眼神，显然她也着急，就想当场把事情定下来。这到了嘴里的儿媳妇，怎么一眨眼就要熘走了呢吗？ 一时有些僵持不下。 还是赵医生打破了僵局。 「好了，叔叔阿姨们，你们赶紧回去吧，医院里不适合聊这个。」他挡在了季靖和林致源的面前，「你们都是长辈，还是我仰望的前辈，规矩之类的我也不多说了。」 「小赵说得对。」一直没有发言的季邻海突然出声，做了这么久医生还要被小辈提醒这些最基本的事情，确实不像样。 赵丽芝拍了拍杨慧芳，才说话：「好吧，让他们自己也商量商量。致源，你留下来陪小靖。」 「不用了，她开了一天的车。」季靖见他眼下难得有一摊褐色，还是心疼的。 「不用担心我，况且这里条件也不错。」林致源拍了拍季靖的手，很是坚定。 「那就这么定了。」赵丽芝一锤定音，没有人再有异议。 送走了一大家子人，萧仁欣感嘆起来：「你们这一家人也太夸张了。要真怀孕了还得了？」 季靖低笑：「突然被这么多人关心，还挺不习惯的。」 刚才自己从头到尾都没什么好脸色，但打心底里还是挺开心的。 「羡慕极了。」萧仁欣抱了抱季靖，又用力摇了摇她。 「得了吧，到时你爸妈肯定更夸张。」 时间不早了，匆匆解决晚饭后，赵医生便带着萧仁欣先行离开。 一场闹剧后，终于只留下季靖和林致源，久违的单独相处。 林致源擦着桌面，而季靖整理的行李，一时无人说话。 「那个……」 「那个……」 一时又一起说话。 季靖噗嗤一声笑道：「你想说什么？」 「你要不要和那边家里说一声，免得他们传得越来越夸张？」林致源给她递了手机，示意她给爷爷打个电话。 「不了，太晚了，明天再说吧。」季靖盘坐在病床上，微微垂着头。 「嗯，好。」林致源悄悄移到了她的身边，「你刚才是想说什么？」 季靖没有抬头，只是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发丝：「就是想再和你说一声恭喜你，终于拿回世界冠军了。」 「恭喜你才是。」林致源伸出食指，帮着她把一缕稍短的发丝绕到耳后，「你的理论和实践都获得了成功。」 「我只是锦上添花罢了。」季靖覆上他正摩挲着自己耳垂的手指，那里已经有些烫烫的。 他的嘴角挂着笑意，也不去否定她的说法。只是将脸逐渐靠近。 季靖有些紧张，她能听到自己跳得特快的心跳，还有越发急促的呼吸声。病房内没有别的声音，病房外也特别安静。 他是不是全都听得见呢？ 看着满怀炙热的眼睛，她也恍惚着眯了眼。 然而，重量并未落在唇瓣上，而是有什么东西挂上了她的脖子，还挺沉。 「你的金牌？」季靖一个机灵，就拿起那圆圆的金色奖牌，举到了两人之间，「你怎么还随身带着这个？」 林致源害羞地把当时的计划告诉季靖，却被她爷爷打扰了。 「不过也感谢这场乌龙，不然还不一定能那么快回来。」当然也是拜其所赐，难得可以单独相处，却是在病房。 季靖仔细观察起林致源，大半天的火急火燎让他显得很是疲惫，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也是刚比完赛，有些懒懒的样子。 现在想来，那时没有放她鸽子已然是荣幸之至了。 「我很好奇，我们第一次相亲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季靖忍不住开始翻起旧帐来。 林致源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那你的表白是认真的吗？」 「至少在你拿我当藉口拒绝我前，还是认真的。」 听了这回答林致源一下就泄了气：「当时我哥拿短道速滑威胁我，自然是牴触你的。」谁能想到就是那么巧呢。 「好在，我还是没有错过你。」 第二天一早，季靖就被护士叫醒准备开始做各种各样的检查。 而此时她发现林致源早就起床了，他吃了早饭结束晨跑，随时待命。 只能说济仁医院的名声实在太响，即便她这个vip都需要排好久的队，用护士的话说，这盛况，谁还不是个vip呢。 等季靖完成了所有检查，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全然忘记了给姑妈打电话的事情，反而那边安耐不住自己，率先打了过来。 「姑妈，您别激动，我没骗你，真没怀孕。」 在季靖努力解释了第三遍后，她才勉强接受：「哎这医生都确定了应该假不了，可我明明看见那棒子上有十字呀。」 季友林给季靖描述了一遍，愤愤地批评这制造厂家一定是做了不合格产品。 第258页 而季靖却从中听出了异样。 「姑妈，您是说只有一个十字？」她决定再确认一下。 「那还能有几个？难不成还能测出双胞胎？」 季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其中原理，无视了姑妈的吐槽继续问道：「你是不是在一个很小的框框里看到了十字？然后它旁边还有一个很大的框？」 姑妈回忆了起来：「我想想，反正就是一个十字，大框小框倒没注意，对了它旁边还有很竖线来着。」 好吧，破案了。 「姨妈，那个是对照图例……告诉你什么情况是显示怀孕……」 姑妈很是震惊，可季靖说得那么肯定应该是没差了，连忙道歉，只是说可能要让爷爷失望了。 听说他都考虑起卖了房子去p市帮忙照看小孩了。 「您可千万劝住了！」季靖一听就着急了，哪能那么轻率地做决定。 「任医生劝住了，放心吧。」 挂了电话，季靖还有些心有余悸，可不能让那些东西落到奸商手里了。 「姐？我来了。」 刚缓过神来，就看见顾晴晴捧着一束小巧的鲜花满脸八卦地跳了进来。 季靖被她看得一阵寒颤：「有什么想问的赶紧问，过时不候。」 「听说你怀孕了我可是吓死了。」顾晴晴摆好了花束继续道，「可惜我妈不让我来。还是拿我当小孩。」 「你不就是小孩嘛。」季靖轻笑起来，看到顾晴晴还是那么天真可爱。 顾晴晴哼了一声，并不想深入这个话题。 「话说，致源哥哥太强了，这官宣方式，简直要把人吓死。」 官宣？没听他说啊？ 看着季靖一脸莫名，顾晴晴皱了皱眉：「我就说你怎么那么淡定，赶紧看微博呀。」 季靖匆匆拿出手机，因为之前的网暴她早就关了提醒，更是没有再看微博了。 如今再次打开，果然又是许许多多评论私信。只是内容很不一样，有不少恭喜和羡慕的声音。 再点开林致源的主页，一条简单的微博显得格外突兀。 「真的，太残忍了，女友粉原地爆炸。」 顾晴晴摇摇头，看着这平平无奇却惊天动地的问句，念道：「有人知道p市最好的产科在哪个医院吗？急，在线等。」 第118章 所有的流言蜚语仿佛都与林致源无关似的, 而仅仅一句就像丢进水面的石头，激起一层又一层浪花。 很多人第一反应就是林致源传闻中的女朋友怀孕了，虽说网上的消息真真假假, 但人家敢于说出来, 说明问心无愧。 当然，也有逃避党。 就简单一个问句能看出什么, 说不定只是帮朋友帮家人问的呢？即便是有了女朋友，他赛程那么忙，哪有时间造人？除非等官宣，否则都不信。 还有推理党，分析会来网上求助说明事发突然比较紧急, 但又没有那么紧急。很有可能只是委婉地对最近那些负面流言做出回应。 有的还猜的八九不离十的, 只是没猜到这不过是一场乌龙。 「姐, 致源哥哥怎么不在？」她都来了一会儿了，还没有见到这个准姐夫的身影。 季靖继续刷着手机, 津津有味地刷着网友们的各种猜测：「跟他哥打电话去了。」 顾晴晴东走走西摸摸, 坏笑道：「我还想採访採访他现在的心情呢。迫不及待想看源哥当奶爸。」 「八卦。」季靖轻哼一声, 随口道, 「昨天那么大一家子人赶来医院，不会是你说的吧。」 顾晴晴没有说话，尴尬地挠挠脸。 季靖气恼, 还真是她说的？ 「你……以后有什么事直接和我说。」面对着她一脸无辜的装疯卖傻, 季靖也说不出什么气话。 「哈哈哈, 姐姐你说什么呢，我打心底里不想出卖你的。」说着说着就往门的方向退去, 脸上分明写了熘之大吉四个大字。 「林致源应该快回来了。」这就要走了吗？ 「我去找找。」顾晴晴假笑着向后退起来, 「那我……哎哟？」 刚想伸手拉住门把, 门突然开了，直接撞在了她的后背上。虽然那力气也不算特别大，但她哎呦一声叫得特别夸张。 心想如果是林致源一定要好好说说他，现在自己是娘家人地位不一样。 「哎，对不起，没事吧？」 可那声音明显不是林致源，那语气含着歉意，音调要比林致源更高一些，明明很熟悉却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顾晴晴揉着后背，转过身去便对上一个明媚的笑脸：「胡迪？你怎么来了？」 原本心中的火气瞬间就消散了，她一边说着没关系一边重又走回病房里。 「我们来看看靖靖姐姐。」 顾晴晴还没来得及撩动发丝表现出自己淑女的一面，就因「我们」二字愣了一愣，还有别的队友来啊。 「哦，欢迎，人呢？」 她又向后退了一步，想给来人留出进门的空间。门没有完全打开，她并看不清来人是谁。 「你怎么扭扭捏捏的，快进来啊。」胡迪回过头，在和身后的人说话。 而那人不知为何就是不肯进来，在门口挣扎起来。胡迪手臂晃动，似乎还拉拉扯扯的。 顾晴晴好奇，明明都来探望了，怎么都到了门口了又不进来。 第259页 于是她去把门打开些，方便胡迪把人拽进来。然而，拉开的一瞬间心中却是一沉，刚才心动的好心情全都没有了。 胡迪身后是个女孩儿，说不上小巧，但脸小小的，相比照片上又有了变化。可能是因为瘦了，原本的婴儿肥消失了不少。一身白色的裙子更显得她的身材曼妙。她披着头发，一反一惯给人的灵动感，倒显得娴静起来。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胡迪正拉着她的手腕，显得相当自然，而女孩虽然挣扎但也没有用力甩开。 她从没想过，会以这么一种形式，遇见她。遇见李小娇。 顾晴晴捏了捏自己的手，扯出一个说不上好看的微笑：「来都来了，快进来啊。」 李小娇见到顾晴晴也是很意外，一瞬间忘记了挣扎。 两人眼神交汇，相触又弹开。 那是探究，也是说不清的排斥，当然，那原因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你自己说要跟着来，完了都到了又不想进来，闹得哪出？」胡迪有些不耐烦，伸出手就想揽她强行把她推进去。 可顾晴晴反应极快，一下勾住了李小娇的手，直接带她进了门，让胡迪揽了个空。 「你是李小娇吧，胡迪常提到你，咱们可是八卦同盟。」顾晴晴一边热情地介绍自己拉近关系，一边在心里怒斥自己的行为。 这放在小说里，妥妥的恶毒妨碍男女主感情发展线的情节。然而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不管自己是不是主角，至少眼下容不得他们的亲密。 李小娇缩了缩肩膀，任由她挽着自己：「顾晴晴？」她似乎想起了她的名字。 这让顾晴晴更是烦躁，看来胡迪什么都跟她说。 然而她不得不用自己最灿烂的笑容去回答她：「对，就是我。」迫不及待地去证明自己的重要性。 李小娇只是点了点头，说了句你好。 「李小娇，你怎么回事，别老是蔫蔫的。」说着，胡迪还是搭上了她的后背，推着她往里走去，「不是好久没见靖靖姐姐了吗，你自己嚷嚷要来的。」 「哪有嚷嚷。」李小娇皱眉，抖了抖身子躲开了胡迪的魔爪。 顾晴晴把一切看在眼里，无人注视的情况下也无法再保持那笑容。 而这一切又被季靖看在眼睛，修罗场突然降临，让她有些不知所措，特别是修罗场中央的胡迪还毫无知觉。 「靖靖姐姐，身体没事吧。」李小娇腼腆的喊了一句，眼神也有些游移，似乎在害怕什么，全然没有了以前的横冲直撞。 「完全没事，只是家里人太夸张了。」季靖笑笑，却不知下一句该说什么了。 训练得如何？比赛得怎么样？ 她很想问，可看她的状态，似乎又不能问。 「靖靖姐姐，我看你气色不错呀。」胡迪的阳光瞬间打破了沉默，他笑眯眯地看着季靖，一副「我早就知道」了的模样。 他其实就是来八卦的吧。 「我看了你世锦赛的比赛。」季靖板下脸来，「五百米初赛，热身没有做到位吧。」 「还不是因为你没管好源哥。」胡迪挤挤眼睛，「他要是没有把训练强度拉上去，我也不会预赛前睡着啊。」 说完嘿嘿嘿笑起来：「我早就知道你们在一起了。李小娇还不信。」 「幼稚。」李小娇嫌弃地看了眼胡迪，总算一改刚才忧郁的表情，然而只是一瞬间，又变了回来。 「告诉你们还得了，怕是比赛的心思都没了。」 「也不一定呀，你看源哥完全超越自我了。」他又嘿嘿嘿笑起来，「他发了微博后，咱们整个队都沸腾了，秦教练还说，你们开的不是车，而是火箭啊。」 季靖无语，可想而知正式归队时要做多少解释。 胡迪哈哈大笑起来，连顾晴晴也跟着低声地笑着，只有李小娇还低着头，思维似乎已经飘远了。 其实刚才她就发现李小娇和之前很不一样，虽然确实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了，可人的变化真的能那么突然吗。 想来，这一切应该都是源自她在赛场上的失误，平时微信聊天没发现，面对面才感觉到异样。 她似乎突然长大了，不再咋咋呼呼的，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好事呢？ 「胡迪，晴晴，你们先出去，我有些话要和小娇说。」 「靖靖姐姐不带这样的，你们怎么可以聊天不带我。」胡迪抗议起来。 季靖朝顾晴晴使了颜色，她忽然明白过来，声称带他去找林致源，硬是拖了出去。 病房里没了胡迪的笑声，安静了下来。 李小娇捏着自己的胳膊看着季靖，似乎有些紧张。 「最近状态一直都这么差吗？」季靖开门见山，并不想做什么铺垫。 李小娇一愣，脸垂得更低了。她用沉默回答了季靖的问题。 「教练说你了？」 她摇摇头：「没有，天天给我加油，对我特别好。」 李小娇说，原本她的教练还要负责队里其他队员的事，最近几乎把精力全都放在她身上。可即便是这样，自己还是做不好，别说勾手四周跳了，连那些很基础的动作都频频出错。 「我有时候想，我要不就放弃花滑吧，可是教练总是鼓励我，家里人也鼓励我，我实在说不出放弃两个字。」 第260页 一旦话匣子打开，她便滔滔不绝起来，然而不似曾经的无忧无虑，话语中都是些消极的情绪。 季靖只是静静听她说，时不时鼓励她继续说，心里也在想帮她的方法。 现在听上去她的状态低落不是因为外因，很大一部分是打心底里对自己的不认同。 「这些话千万不要告诉我的教练。」李小娇拜託道，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也别告诉胡迪。」 季靖点点头，让她放心。她不过是需要一个倾听者吧，一定有不少人给过她建议，早就让她混乱了。 「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暂时放弃花样滑冰？」季靖继续问道。 李小娇咬了咬唇，都留下了牙印。她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才抬起头来看向季靖，好似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靖靖姐姐，我有时在想，你给我做的推拿会不会就像灰姑娘的魔法？」她的眼神涣散唇边勾起微笑，「在有效期内，我好像什么都能做到。然而一踏上真正的赛场，魔法就消失了。」 她好像看着季靖，又好像没有看着季靖，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 「小娇，我没有那么神奇。」 可她完全没听季靖说话，眼中还有希望的光：「所以我在想，如果你再给我按摩一阵，那我是不是又能恢复以前的状态了呢？」 就像突然受伤时打的封闭。 季靖忽然明白了她今天来的目的，心里闷闷的。 「靖靖姐姐，你能换到花滑队来吗，你不在我可能永远都站不起来了。」李小娇紧紧捏起了拳头，鼓起勇气才说出这番话。 她知道很难，但为了未来，总得试一把。 季靖看着真诚恳求的她很是为难，就好像她的将来的决定全都依靠在她身上似的。 她几乎就要答应了，但她知道这样不行，那与其说是魔法，不如说是让人上瘾的安慰剂。 「小娇，对不起。」 季靖给出答案的一瞬间，李小娇手一颤，指甲就把自己的手掌划出血，可手上的痛哪里比得上心里的痛呢。 「靖靖姐姐！你怎么这样！」 季靖话音刚落，胡迪的斥责便随之而来。他怒气沖沖地走向季靖，然后把李小娇挡在身后。 胸口激烈的起伏显然是因为怒意。 「源哥都治好了，连世锦赛金牌都拿好了，你为什么就不肯帮帮李小娇呢！」 第119章 胡迪平时总是一脸笑嘻嘻的, 除了在赛场上很少有认真的正经的样子，面对冲突也经常只是一笑而过，或者充当和事老的角色。 他突然冲出来不仅仅是季靖, 连李小娇都吓了一跳。 而他身后跟着顾晴晴, 她对季靖和李小娇说了声抱歉，没能拉住他。显然, 他们过于好奇她们会说什么，刚才在门口偷听。 「胡迪你走开啦。」李小娇扯着他的袖子就往外走，羞耻极了，「我的事你别管。」 胡迪擒住李小娇的手，又把她拖了回来：「你明明心里那么多难过的事情, 为什么不和我说！」 他又将脾气转移到了她身上。 李小娇移开视线, 身体有些颤抖, 显然是在忍耐。 「我明明是你最好的朋友，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们旁若无人地争执着, 火药味十足。但季靖更关心顾晴晴的状况, 她只是盯着他们看, 上前了一步, 最终又退了回来。 她紧紧咬着嘴唇，那忍耐的样子和李小娇如出一辙。 「你让我怎么说？」李小娇闭了闭眼睛，语气忽然强硬起来, 「你成绩那么好, 拿了那么多奖牌, 你让我怎么说泄气的话！」 面对着李小娇的控诉，胡迪微怔, 他平时和她插科打诨都是想让她高兴一些, 没想到好多话题反而引起了她的反感。 他下意识松开了她, 脸上满是歉意。面对这样的李小娇，他实在做不到继续辩解。 缓了口气，身上的火气已经消散，他有些蔫蔫地看向季靖，话语中满是恳切：「靖靖姐姐，你就答应李小娇的请求吧，用你的神来之手帮帮她吧。」 季靖动容，看了看也是期待着的李小娇，可心中还是坚定：「胡迪，眼下这情况真的不行。」 李小娇刚提起的希望又破灭了。 「靖靖姐姐，你也太不近人情了！」胡迪气鼓鼓的，脖子都红了。 说着就要上手求她。 「胡迪，是你无理取闹吧。」倏地，顾晴晴挡在两人之间，以居高临下的气势狠狠说道，「我姐这么做肯定有理由的。」 即便是被他厌恶她也要站出来说话。 胡迪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了他日常的言行范围，毫无理智可言。 「你倒是说说，还有什么比治病救人更重要的。」胡迪没有因为顾晴晴的阻拦放弃，反而上前一步，想用气势压倒她。 顾晴晴紧紧握着拳头，重重推了胡迪一下，他一个踉跄差点坐到地上，好在李小娇及时扶了一把。她向顾晴晴投去探究的眼神，显然对她所说的理由很是好奇。 胡迪挣扎着起来，对顾晴晴燃起了敌意。 顾晴晴感觉胃部抽痛起来，咬牙坚持。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原来她就是那个旁观者，而胡迪是那个当局者，他又怎么看得清呢。 手上忽然传来一阵暖意，原来是季靖捏了捏她的手，心里些许得到安慰。 第261页 「病急乱投医，无法对症下药都是徒劳。」她看了眼季靖，得到了她的肯定，更加有底气了，「李小娇这是心理问题，如果不能靠自己缓解，还是应该尽快看医生。」 「心理问题？」 「没错。」季靖从床上下来，站起身来，「就像止痛片一样，当你依赖上以后推拿带来的效果只会一次比一次差。」 「而且，我和你的教练聊过，你的身体没有问题。」 李小娇很意外，原来他们是那么担心自己。 「所以从一开始就不能对我产生依赖，我还挺庆幸没在你身边，否则等发现了就来不及了。」季靖走过去，拉了拉李小娇的手，观察了一下她手上的伤口，开始做简单的处理。 「靖靖姐姐你说得对，我们运动员最先要打败的是自己。」她噙着泪水，表情渐渐舒缓下来，「我会努力去克服心理障碍的。」 「不用太努力，让一切自然而然回到原本的样子。你看，你对我的八卦都没兴趣了。」季靖轻笑，若是以前网上那么多消息她早就冲过来问个清楚了。 「怪不得我说什么八卦你都很敷衍，还以为你成熟了。」胡迪挠挠脸，也为了自己刚才的冲动和季靖道歉。 李小娇一皱眉，狠狠地拍了下胡迪的后脑勺：「你这个最幼稚的人哪里有资格评价我成熟不成熟！」 「我担心你你还打我，太没良心了吧！」 「越帮越忙，万一靖靖姐姐答应了我岂不是万劫不复了！」 「你……你……」 两人久违地拌起嘴来，一时还有些不习惯。 「好啦，病房里都不知道安静点。」李小娇注意到季靖微笑着盯着自己看害羞起来。 季靖觉得经过这一遭，李小娇确实成熟起来了，如果能过顺利地度过低谷，一定会有新的突破。 「回去后记得和教练商量，必要时远离一阵花滑，出去玩玩。」 胡迪兴奋起来：「一起出去玩儿呗！反正我们马上要放假了。」 一转头就看向顾晴晴：「作为八卦同盟，要不要一起。」 「哈？」顾晴晴愣了愣，没想到话题会落到她身上。 「晴晴没空，离学校放假还早。」季靖握住了顾晴晴的手，「你就别妨碍她学习治病救人了，自己玩去吧。」 「嗯，不用管我了，等我暑假再一起玩吧。」顾晴晴也摆摆手，表示拒绝。 又说了一会儿话，胡迪和李小娇才一起离开。走的时候还吵吵闹闹的，一个说一个神经大条天天都在说比赛从不考虑她的心情，一个说另一个就是考虑了才说那些话，仿佛回到了曾经互怼的模样。 季靖松了口气，李小娇那边暂时不用太担心了，反而是顾晴晴更令人担忧。 他们离开后，她就一直嘆着气，愁眉不展。 「晴晴？」季靖轻唤了她一声，她才有了反应。 「姐，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放弃比较好？」她一下又一下揉捏着手机挂件，心绪不宁。 季靖沉默，至少自己是支持她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人的，但是如果那是一段不会有回报的感情，她又犹豫了。 理智告诉她，及时止损才是最明智的。 「他的视线不在我身上。」 顾晴晴悠悠叙述起来，她说她以为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可以靠努力去缩短，但感情的种类包括很多，你努力缩短的可能并不是你想要的。 她看到今天胡迪因为李小娇和季靖生气的样子，就知道自己没戏了。因为，之前自己无论和他说什么，他都是心平气和笑着对应。 「我们没有同样的经历，没有同样的感同身受。但是他们不一样。」 顾晴晴的眼神飘向两人离去的方向，留恋又不舍，说了那么多也不知道该不该放弃。 「一段情感的发生并不需要同样的经历。」季靖见她完全陷入否定，忍不住安慰起来，即便她知道这对她而言是毒药，却还是不忍见她如此伤心。 她是真的伤了心。 「不，你和源哥在一个队里，你们可以去共同面对一切事情。」顾晴晴很清楚她是在拿她的事安慰自己，「胡迪只是还没有开窍。」 她说，如果现在自己去表白，他可能也会贱贱地答应，还同周围的人炫耀有女朋友了。但最终他会发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是谁。 「我不想让这段感情变得太复杂，都知道结局了。」 季靖不置可否，事情不一定会朝那样的方向发展，可是感情的事谁又能预料得到呢？只是没想到她能看得那么透彻，完全和自己认知中的不同。 「晴晴……」 「姐，你不用太担心，难过肯定是难过的。」她擦了擦眼角，鼻音也重起来，「我只是觉得自己太没用了，第一次暗恋个人，连登场的机会都没有。之前一个人努力，真的好傻。」 她再也忍不住，泪水汩汩流出，沿着脸颊下滑，然后又被她的双手拭去。 季靖轻轻把她拥进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至少你曾经的努力不会白费，你应该感谢曾经那个自己。」 也应该感谢那个激起你奋斗之心的人，是他让你成为了更好的自己。 顾晴晴不住地点头：「他不喜欢我是他的遗憾，追我的人医科大可以排三圈呢。」 「是是是，我们晴晴魅力无边。」知道她在说傻话，季靖不禁提醒道，「你可不能因为一时的情伤随便找个人交往，真正合适你的人还没出现罢了。」 第262页 「姐，你放心，我得对咱这一家子负责不是。」 一个人的鸡飞狗跳就是一家人的鸡飞狗跳，此刻，家人就是最重要的存在。 「季靖，听……」 这时林致源恰好回来了，本想和季靖说话但看到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愣了神，这是在说什么？ 看她们的样子，一个哭得厉害眼睛都肿了，而另一个神态也不轻松，还安慰着对方。 难道…… 林致源感觉自己心脏猛然跳动了两下：「怎么了？检查结果不好吗？」 刚才季靖检查到一半，接到了教练的电话，聊了好久才回来，眼下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符合该场景的事情了。 「致源哥哥，你怎么能咒我姐呢。」顾晴晴听见林致源的声音，吸了两下鼻子从季靖怀里起身，「我突然失恋了，姐姐安慰我而已。」 失恋？可她什么时候恋爱过？ 林致源并不打算细问，小女孩儿的事他也没兴趣：「 那你的检查结果怎么样？」 「对哦姐姐，你检查的结果怎么样？」顾晴晴忽然也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她得及时给家人通报才是。 「问题不大，大概率是良性的肌瘤。」季靖回答。 「就是因为这个引起的月经不调吧，随访就好。 」顾晴晴接话。 两人轻描淡写，就好像在说今天吃什么似的。 「你消失那么久去干嘛了？ 」都怪他不在，让自己亲自感受了一把在修罗场里生存的体验。 林致源忽然表情一沉，严肃道：「教练说，康为哥打算退役了。 」 第120章 「 退役, 为什么？」季靖很震惊，她还记得沈康为说过，只要身体允许他会一直滑下去, 莫非…… 林致源眼中暗沉：「上次摔了之后一只不见好, 他有些泄气了。」 不该呀，在季靖眼中沈康为是个心态相当平和的人, 不会因为一时的状态而决定退役。 「医生怎么说？」 「还没有最终的结论。」林致源刚才消失了那么久就是四处打电话去了，听教练的说法听医生的说法甚至还听了康为哥本人的说法，「倒是康为哥本人还挺坚定，逻辑也挺清晰，不像是冲动后做下的决定。」 「大家都还不知道吧？」季靖盘算起来, 差不多明后天就能出院, 到时回去帮他好好检查一下。 「大家都知道了, 贺凡有些激动。」林致源嘆道，「今天早上好些人还在自训, 那时候说的。」 也就是除了教练, 大多数队员都知道了。 「那胡迪知道了吗？」顾晴晴找了话语间的空隙插话道, 「他刚才还在这儿, 看着挺正常的。」 「看来他没有参加自训。」林致源皱起眉头脸上表现出一丝担忧，「这小子，拿不准, 但愿不会跟贺凡那样激动。」 据教练说, 贺凡质问了康为哥好久, 差点还砸了他自己的冰鞋，和当时知道林致源不能比赛时的反应差不多, 只是还没来得及去找医生就提前被教练和小伙伴拦下了。 现在被关在宿舍里, 也不允许他去见沈康为。 「胡迪也会这样吗？」顾晴晴想到他刚才质问季靖的样子, 忽然觉得也是有可能的。 没有等到回答，她就沖了出去：「姐，我去追他们，提前打个预防针！」 「晴晴！」 季靖都没来得及阻拦，她就飞也似地跑开了。 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季靖无奈，这哪里是放下了啊。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交给时间，现在就让她随心而动吧。 林致源见季靖或明或暗的表情，疑惑道：「他们关系很好？」看她冲出去的样子，好像很担心胡迪。 「还不错。」 「真的？」林致源把水杯递给季靖，自己也喝了口矿泉水，「她没有胡迪的电话吗，电话里说说就行了。」 …… 顾晴晴匆匆忙忙跑了出去，然而离他们离开已经有一段时间，早就不知去向何处。 茫然地看着医院大厅里熙熙攘攘的人群，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对了，看地图。 他们应该要回冰雪中心的，这两个人肯定不是开车来的，也不一定会打车。于是她赶紧在手机上搜起如何到达冰雪中心的路线。 地图显示，离医院大约900米的地方有个地铁站，那边可以换乘另一条线到达冰雪中心。 她没有多想，就跑了出去，但是刚踏出医院的门又收住了脚步。 不对啊，即便是现在跟着坐一样的公交肯定比他们晚到冰雪中心，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着急慌忙的顾晴晴完全没有想到可以直接打电话。 还是打车吧，至少可以先他一步，在门口拦住他。 顾晴晴来到医院边的小马路，大门的车很多但道路拥挤，叫车的最好地点就是这儿。可不知为何大中午的居然没有一辆运营的计程车路过，偶有标着空车的路过，仔细看看后排已经坐了客人。 本以为直接拦车比较快，但这样下去，还是手机叫车吧。 她叫了专车很快就被接了单，才过了不到一分钟，就有一辆黑色的车缓缓停在了她的面前。 刚想绕去后座上车时，就觉得不对，仔细一看很是不对。这车标分明就是一辆宾利，自己叫的车可没那么高级？ 「晴晴，你在干什么？」 第263页 车窗降落，男人探出脑袋，回身向顾晴晴的方向探去。 顾晴晴一激动，跑了过去：「斯远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找致源和你姐商量点事，你好像有什么事很着急？」 「嗯！」顾晴晴看了眼叫车软体，那司机不知怎么去了正门，正被一堆车堵着，要绕到小路这儿也不知道还要花多久。 林斯远歪了歪头，没多说就示意她上车。 顾晴晴顾不得那么多，林斯远简直就是她的救星，可得及时抓住了。至于专车小哥哥，实在对不住他。 于是果断按下了取消键。 「去哪儿？」林斯远看着正关上门着急慌忙系安全带的顾晴晴。 她太着急了，又是超快得拉着带子，咔哒一下怎么拉都拉不出来，但越拉不出来就越是着急。 到底是什么事让她如此心慌？ 「别急。」林斯远按住她的手，让她放弃与安全带纠缠。而自己则是不紧不慢帮她扣好。 顾晴晴挠了挠头发，不好意思地说了声谢谢。 「去哪儿？」林斯远又问了一遍，但脚上已经踩下油门缓缓开了出去。 「冰雪中心。」从这儿开过去可以上高速路，应该会比做地铁快。 林斯远不解，季靖和林致源都在医院她为何还要去那里？ 顾晴晴解释起来，她说沈康为莫名其妙决定退役了，胡迪还不知道，她得赶在他到之前告诉他。 林斯远时不时用余光瞄着她的侧脸，女孩儿咬着嘴唇掐着手臂的样子分明表示了她的急切。不由自主便沉下脸来。 她对胡迪的喜欢已然超越了「追星」的界限。原本以为她只是对速度对荣耀的嚮往，现在看来吸引她的是胡迪本身。 那就有些难办了。 「你就没想过直接打电话给他？」说着，林斯远就一个小转弯，偏离了原本设定好的路线。避开红色拥堵，往更加僻静的小路开去。 顾晴晴一愣，亦是没有听到导航那句您已偏离路线。 「电话里说不清……」她低下头，神色不明。 明明一个电话能解决的事情，自己为何要多此一举呢。说不定已经有别人告诉他了。 林斯远没有继续追问，只是车速并不快，足以让人欣赏穿外的风景。 两边的行道树早已发了芽，密密麻麻的，可见到了夏天这条路会被覆盖在树荫中，走起来也格外惬意吧。 「这条路挺适合情侣约会。」林斯远悠悠然一句，不知其所指。 顾晴晴被话语吸引抬眼看向窗外。 是啊，多么有感觉的一条路，很适合饭后散步。 路上人不多，偶有几对牵着手的情侣在路上慢慢走着，很是惬意，不似她心中的急切。 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停车！」顾晴晴忽然叫道。 林斯远轻踩剎车，车满满滑动着最终停在了一个小店的附近，那边排队排着不少人。 明明只隔了几米，却又不敢再靠近。 顾晴晴盯着店门口的方向，眼神一点一点黯淡下去，明明那两个人没有任何越界的举动，却好像容不得别人破坏这氛围。 胡迪指着盘子里各种料，似乎一边问着李小娇的意见，在她首肯以后指挥老闆加这加那。 很快一张薄薄的软蛋饼就做好了，放了满满的料。 胡迪又说了句话，老闆便把蛋饼切开分别装进两个袋子递给了他。胡迪比了比把比较多的那边分给了李小娇。 一人一半的蛋饼。 两人拿着蛋饼有说有笑地走了，全然没注意到有个人，不，应该说是两个人正盯着他们望去。 她轻笑了一声，觉得自己真傻。 「想吃？」林斯远皱着眉头问道，「这看着不太干净。」 「你没吃过？这家很好吃的。」顾晴晴保持看着窗外的姿势，又抹了抹眼角，「可惜我一个人吃不下。」 也没有一个可以和自己分蛋饼的人呢。 「是吗，那我也试试看。吃不下有我。」林斯远熄了火，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 顾晴晴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已经开门下了车，她这才注意到他今天一身精緻的西装，和小店的气质特别不符。 那队伍排得歪歪扭扭，林斯远显然有些迷茫。 顾晴晴还是第一次看见传闻中雷厉风行的他还有如此笨拙的一面。 林斯远默默等了会儿，但队伍并没有动这次问了前面的小姑娘。小姑娘看到他显然吓了一跳，然后就呆呆地看起她来，脸上露出花痴的笑。 顾晴晴嘆了口气，实在看不下去了。 「斯远哥哥，先要在这边买单。」顾晴晴下了车，右手勾在了林斯远的手臂上，免得他被奇怪的人缠上。 「你喜欢什么样的？」她指着招牌上各种各样的加料，「油条？脆饼？」 「我没吃过，就加你喜欢的。」 确实，林斯远这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让他来选确实为难他了。 顾晴晴很快就选好，好在他还没那么不接地气，用微信买了单。 热乎乎蛋饼到了手上时，顾晴晴才觉得自己好像真的饿了，这半个可不够吃啊。 小小咬了一口，就有甜面酱渗出来，沾在薄薄的脆饼上，软硬相接的口感相当感人。 美味入侵，竟让她一时忘记了感伤。 第264页 她快吃了半个的时候才发现林斯远还在犹豫要怎么下口，他盯着手上的半个蛋饼看了半天，又转了几圈。仿佛在说，这个纸袋干净吗？ 「斯远哥哥，你怎么不吃啊？凉了就不好吃了。」 在顾晴晴的催促下，他勉强咬了一小口，嘴唇上就粘上了褐色的酱汁，他有些惊呀，手上一用力，更多的酱汁就熘了出来，随着他的嘴角流到下巴上，跟中了毒似的。 顾晴晴噗嗤一声笑起来，如果有记者在附近看到林斯远这幅模样，怕不是要大写特写了。 她赶忙递上一张纸巾，只是他无暇空出一只手来，他得努力让酱汁不沾到西装上。她只好亲手帮他抹掉。 再靠近些，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味道。 不知是沾上了车里的香水还是办公室的味道？ 「味道怎么样？」看着他细细品味，她期待地问道，毕竟是自己喜欢的东西也希望别人一样喜欢。 林斯远点点头：「味道还不错，如果能再做得精緻点就好了。」至少不会让他在她面前那么狼狈。 心里已是尴尬万分，但表面依旧淡定，还真说了一段品后感想。 「啧啧你不懂，真精緻了就不好吃了，要的就是这种市井的味道。」顾晴晴笑着又咬了一口自己的蛋饼。 「你还知道什么是市井啊。」林斯远轻笑，记得这孩子也是从小衣食无忧一家人宠着长大的，也不知道都是从哪里接触到的。 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他又咬了一口，好像比刚才的味道更香了。说了那么多最后还不忘不上一句「我很喜欢」。 「那就好。」 吃完蛋饼丢完纸袋他们才往车的方向走去。 「咦，那是什么？」顾晴晴看到宾利的前挡风玻璃上夹着一张纸片。 她跑了两步，便拿起纸片。 「斯远哥哥对不起……」她苦着脸将纸片递给他。 林斯远接过看了一眼，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好吧，这个蛋饼价值211块。 人均才110块五。 作为中饭也太便宜了。 当下决定再去买一个。 虽说顾晴晴让他损失了两百块，可能给他带来的可不止两百万。 一个月后，林瑞集团宣布了新计划。 第121章 时光一晃已是盛夏, 阳光直直照下，即便在斑驳的树荫下也感受不到一丝凉意。 进入七月，本该冷清的冰雪中心近日格外热闹。 来来往往的车辆络绎不绝, 甚至还能看到媒体的身影。 这是平时出入严格的冰雪中心难以看到的场景。 各处贴着些红色的条幅, 倒是显得喜气。 只是林致源心里依旧难以释怀，可事实摆在眼前, 大家都尽力了。 「源哥，笑一笑。」 一台专业相机对准了他，咔哒咔哒几声就拍了起来。 林致源无意配合，只是抿了抿嘴。 「不愧是源哥，一脸吃屎状还是那么帅。」胡迪一边回看着相机里的照片, 一边伸出了拇指点了个贊。 这傢伙最近越来越没大没小, 也不知道究竟是真心夸他还是刻意损他。 「是啊源哥, 真想拿个熨斗把你皱起的眉头烫平。」他身边的李小娇刚说完，就咯咯咯笑了起来。 胡迪用胳膊肘推了推她, 又被她一掌打回来。 个中意味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致源, 别愁眉苦脸了。」他身边的沈康为拍了拍他的背, 脸上挂着温暖的笑容, 「来，胡迪，再给我们拍两张。」 「好嘞。」胡迪端起相机, 指挥起他们的站位, 「源哥, 你笑得再灿烂点啊，要留纪念的。」 林致源实在拿他们没辙, 硬是挤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 可谁让他长得好看, 只要是笑了都让人惊艷。 「胡迪, 记得把后面横幅拍进去。」沈康为朝后指了指，「不然和日常训练照没区别了。」 林致源不向后看就知道那是什么，因为正前方也挂了一条一模一样的。 不仅如此，体育馆外面还有宿舍外面也挂了各式各样的好几条，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庆祝沈康为光荣退役。 明明是令人高兴的语句，却含着满满都惆怅。 今天的冰雪中心，沈康为成为了主角，人人都拉着他拍照，这幅一派祥和的高兴的脸下，又有多少人为此感嘆万分呢。 林致源不知道别人怎么想，但至少自己是一个，原来自己相对于康为哥真是太幸运了。 「康为哥，真的不想再尝试了吗？」 虽然知道今天这种场合再讲这种话已然徒劳，但是自己复出后还没有机会重新和他一起驰骋在赛场上，对此他一直耿耿于怀。 接力赛中，自己身后最信任的人，不会再出现了。 看着依旧没能释怀的林致源，沈康为又拍了拍他的背。 他和他一样感到遗憾，只是人生就是这样。 完美的人生纵然是所有人追求的目标，但那些遗憾亦是构成彼此间不同的证明。 「不想了，他们说得对，人生不仅仅是短道速滑。」 两个月前，也就是季靖出院后的第一天，他们就赶回队里报到。 按照预想，应该会有一群人前来八卦，可队里的气氛低迷，大多数人看到他们在一起不过是理所当然的点点头罢了。 第265页 因为，沈康为康复的结果不理想，甚至有医生给了他「不能再继续从事体育活动」的结论。 林致源当然是不信的。 包括季靖也觉得不可思议。 可一打听，发现下结论的是业界最好的医生之一，这让季靖也不那么确定了。 在队里的坚持下，他们要求季靖也做一次评估，后来甚至还叫上了赵教授的团队。 然而事实证明，权威就是权威，只是看你怎么理解这句话了。 继续从事体育活动当然是可以的，经过治疗，沈康为早就能跑能跳，穿着冰鞋滑冰也是不在话下。 然而，那次摔倒不仅仅伤到了脚，因为当时症状不明显而且本人感觉也不明显，忽略了对他腰上的诊疗。 要达到竞技状态在短期内是不可能的了。 当然，他也可以坚持训练，只是这渺茫的前途可不是一般人能坚守下来的。 第一个觉得自责的是季靖，即便当时她并不在场，但还是只有责任有义务提醒团队的诊疗方案，可她什么都没说，对她来说简直是一次医疗事故。 可大家也都知道，摔伤了就是摔伤了，即便当场检查了出来，或许能够恢复得更快一些，但并不能抹灭已经受伤的事实。 所以感到遗憾的不仅仅是林致源，季靖才是那个最难过的人。 但沈康为一如既往的老好人形象原谅了这一切，起初也是震惊的，不知为何竟然那么快就接受了这个现实。 他说，他不是弗朗切斯卡，自己没有他那种天赋，也没有那种毅力，与其努力后还是一无所有悍然退场，不如在最合适的时间退役，也好把时间空出来做更加有意义的事情。 当时教练并没有同意，让他不要冲动决定，再考虑一阵。 可后面无论谁去劝说都没能说动他退役的决心，终于是有了今天这场隆重的退役仪式。 今天来的不仅有同队的队友和工作人员，更是来了不少体育局领导，再加上还有p市各路媒体的到来，让冰雪中心显得格外热闹。 这让人不禁想感嘆，还真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你可别再愁眉苦脸了，你老婆都在抹眼泪了。」沈康为朝季靖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打趣道。 「康为哥，别埋汰我了，还没说要嫁给我呢。」一天下来，林致源总算是露出点除了遗憾之外的表情。 「实不相瞒，第一次见到你们在一起，就觉得关系不一般。」沈康为抖了抖眉毛，以显自己的瞭然一切，「我还挺羡慕你，那么早就能把另一半给定下来了。你说一般情况下，谁愿意跟着咱们吃苦呀。」 许多运动员的另一半都是队友，就和许多医生的另一半也是医生和护士一样。 只有他们才能理解彼此的不得已，常年训练不着家，又是各地飞。 出不出成绩全靠运气，就算出了成绩也很难保持下去，看着光鲜亮丽，但背后的苦又怎么指望普通人来理解呢。 「为了梦想，我也已经自私了很久了。」他抬头看向体育馆里的大屏幕，那里正播放着一些稚嫩的面孔，「我也该为家人，为我的将来打算了。」 正如医生所说，28岁了，作为吃青春饭的运动员已经是不小的年纪。 命运让他在最辉煌的时刻轰然跌下顶峰，即便有能力再向上爬，那得爬得多么狼狈呀啊。 所以，他选择在最辉煌的时候退役，也算是选择了最好的退役方式。 以后，若有人提起沈康为，只会说当年他成绩最好的时候因伤退役太可惜，而不会是因伤无法取得好成绩。 「之后有什么打算？」林致源吸了吸鼻子，也抬头朝屏幕看去。 「还不清楚，不过回去有的忙了。」沈康为无奈地笑笑，「我妈已经给我安排了5场相亲，3场家庭聚会。」 林致源噗嗤一声：「那确实，好好享受吧。」 沈康为的退役仪式说隆重其实也办得很简单，所有的布置和内容都是队里的大家一起做的。 常规的领导致辞，感谢他那么多年为国家短道速滑事业的奉献。 教练致辞，细数他那么多年来的勤奋刻苦。 队友表态，保证不辜负康为哥的期待，更加勤奋训练。 最后是沈康为的上台感言，他很从容，就好像平常接受赛后採访一样，命运已经给过他最好的礼物，他已经满足了。 本来，退役仪式到这里应该已经结束了。 但训练馆的电子大屏幕突然亮起，开始播放起一段视频。 「致源你看，那是我第一次在赛场上遇到你，真的惊艷。」 不知是哪位有心人做的视频，从很久以前他在学校、在省队训练的照片，到后来入选国家队为国征战的照片。 从满脸的青春稚嫩，到如今的成熟稳重。 有训练成果不佳的泄气，也有获得突破时的激动人心，满满的都是汗水，满满的都是回忆。 「康为哥，没想到吧，这种老照片都能找到。」胡迪一脸自豪，卡擦一声拿着相机记录下来沈康为此刻的表情。 他不再像刚才那样，一直保持笑眯眯的像是无所谓的态度，笑容中夹杂着感动和无奈。 哪里真的那么快放下了，短道速滑是他从摸到冰鞋开始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今天的退役也意味着对自己的运动员生涯画上了句号。 第266页 「你们真是的，我不想哭的。」 他揉了揉眼睛，眼眶有些红红的，但愣是憋住了。 胡迪坏笑一声：「康为哥，你千万得哭出来，我和李小娇还打了赌来着，我可不能输。」 「才不让你得逞。」沈康为难得一副调皮样，朝胡迪亮了亮拳头。 而胡迪很是自信：「你就看着吧，我还没放大招呢。」 话音刚落，视频上就弹出一个约莫60岁左右的老人。 他对着镜头好像有些紧张，但很快就摆出了慈祥的笑容。 「老师……」 沈康为微微张了张嘴，没能再说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那是他短道速滑的启蒙老师，说他有天赋三番五次来家里劝说家人，正是因为他的引领，沈康为才有了一段与一般人不一样的人生。 不仅有启蒙老师，还有曾经体校的同学、省队的队友，最后是国家队的祝福。 直到大家最后的合照出现，也意味着视频的结束，意味着退役仪式的终了，更是意味着沈康为正式退役了。 原本还挺欢乐的气氛忽然被离别的忧伤笼罩。 几个女孩子早就开始抹眼泪，连季靖也早早地在播放照片时就开始哭了。 再见，珍重。 当然，退役仪式的结束也不意味着马上要说再见。 忙碌的领导们和各路媒体离开后，队里安排了一次聚餐。 冰雪中心的大厨们用力过猛，硬是把食堂饭搞成了一次星级酒店的自助餐。 平时要靠抢的肉食，今天主厨说了，管够。 季靖感慨地望着队员们挤在一起，林致源和沈康为被挤在中央，似乎在回忆着过去与每一道菜的故事。 「季靖，国家队的体验如何。」 忽然，赵教授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他端着一杯黑芝麻饮品出现在了她的旁边。 今天他的医疗团队也作为特邀嘉宾来参加沈康为的退役仪式，也是感谢他们这段日子为短道速滑队的付出。 刚才他被各种媒体围着，他们走了后才得以脱身。 「赵教授。」季靖打了声招呼点了点头，「挺好的，感觉很有冲劲。特别是比赛的现场。」 其实以前在国外也在医疗团队中，可能是因为是别的国家的队伍，他们即便拿了冠军自己心里也少有起伏，一心想的都是怎么给人做治疗做研究。 「就打算这么一直在短道速滑队待下去？」 季靖一愣，赵教授似乎哪里不满似的的，表情晦暗不明。 她想说是，但是被他严厉的眼神吓到了，竟不敢回答。 「你就没想过，凭藉你的能力能够造福更多受伤的运动员吗？」 第122章 赵教授的语气似是质问, 又似劝说，一时让季靖不知道他说这番话的目的。 她侧过头，余光瞄到队员们打打闹闹, 一阵闹笑。他们越是高兴, 越让她觉得遗憾，以后这个队伍就不完整了。 「您看, 康为哥的事我都没能帮上忙，何来造福更多的运动员。」季靖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其实她还想努力的，新的诊疗方案也已经准备好，可康为哥比她先一步放弃了。 「季靖, 何必妄自菲薄。」赵教授不忍, 终究是卸下了严厉, 倒是以长辈的身份感嘆起来，「你们季家的人啊, 从根里都固执。」 「赵教授, 我并不是妄自菲薄, 也不是固执, 我只是还需要时间去消化。」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随着自己心中最好的方向去发展，这是她这两个月来最大的感触。 不仅仅是沈康为的事，更是赵教授口中所说的季家人的事。 「那我告诉你, 就你的经验和感悟力, 不搞科研太可惜了。」 赵教授给他分析起来, 比起受伤后再去治癒，研究运动伤害的预防才是最终解决问题的□□。 如果从一开始就加强运动员的体质增加肌体自身的保护机制, 那就可以从一开始就杜绝严重损害的概率。 而这些也是团队下一个阶段的研究方向, 如果季靖可以贡献她的力量, 那团队便会变得无比强大。 据他所说，目前团队成员除了现有的这些研究员之外，还请了业内其他有所成就的专家。 一听名字，就让人觉得兴奋。 季靖确实挺激动的，却没有赵教授想像中的激动。 「季靖，你不会是捨不得林致源吧。」赵教授见她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开始揣测起她的想法，「你们这个年纪是该谈恋爱，但也不能耽误正事啊。」 「也没有耽误正事啊……」季靖看了眼林致源，想像着要和他分开，心里万分不愿意。 诚然赵教授的说法很有道理，但同样的课题她曾经在国外的团队有所涉猎，但成果很是假大空。 况且某些专家的论文还不明不白的，现在急着加入一个团队显然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 赵教授还想劝说，被方里一把拦下。 「老师啊，我们应该尊重季靖的想法。」他推了推季靖，让她站到一边去，「况且季靖还年轻，随时可以改变日后的方向的。」 说完，还替赵教授解释两句：「老师绝对没有说你现在所做的事不好，不过是前两天刚达成了初步意向，想一鼓作气组个完美的团队。」 「我明白，我会好好考虑。」季靖朝着赵教授点点头，知道他对自己的事特别上心，但她也必须遵从自己的内心。 第267页 「好吧，反正离正式开题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够你考虑了。」 说完，赵教授便去和短道速滑队的教练还有沈康为打招呼，没多久就离开了。 有几个学生也跟着一起去了，方里和队里几个队员关系还不错，先留了下来。 「季靖啊季靖，你就一点都不怀念我们一起做研究的日子？」等赵教授走后，方里又露出了自己吊儿郎当的姿态调侃起来。 季靖笑着揶揄道：「不都是大家各奔东西去不一样的地方，有啥怀念的。」 「过分了啊，你这么说马心傲要伤心死了。」他做出一副要去告状的姿势。 「得了吧，我前天才去看过她和宝宝。」面对着他的不正经，季靖也放松下来，没了先前深刻思考的沉静。 前不久马心傲生了一对双胞胎姐妹，正是焦头烂额之时，哪有心思想研究的事情。 「切，大意了。」说着，方里吃了口食堂特色的土豆鸡块，掩饰尴尬。 「对了，蔡诗蕊呢，怎么没看到她。」季靖刚才找了一圈也没看到她，照道理她和短道速滑队的人也有不少交集，也应该出席才是。 说到这儿，方里嘆了口气：「具体不清楚，老师说她上周已经离开课题组了。」 「离开？」 季靖很惊讶，当初她软磨硬泡才留下的地方，那么轻易就退出了？ 「嗯，不仅如此，还放弃了毕业留校的机会。」方里说这也是别人说的，都是小道消息，「前天我还见到她一次，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哦？」季靖抬眉，觉得事出异常，「怎么个变法？」 在她的认知里，蔡诗蕊的打扮已经够夸张了，难道在日常生活中还要画个舞台妆？ 「嗯……怎么说呢……」方里手抵着下巴思考起来，「说不清吧，突然就清淡了，见到就知道了。」 没想到大约半小时后，季靖还真见到了蔡诗蕊。 她的打扮有了很大的不同。 虽然还是一头大波浪，但被梳成高马尾扎在后面，多了一份校园感。 身上也不再有那么多脂粉味，原本俏丽的眼线也不见了，看着只是画了个淡妆。 整个人也没有了过去的犀利，和沈康为打招呼的她倒是有一种邻家女孩的味道。 她今天特意避开了赵教授的团队，独自一人来队里打招呼。 脸上挂着几分笑，显得还挺真诚的。 就在季靖观察她的时候，蔡诗蕊也感受到了她的视线，便走了过来。 「恭喜你啊。」她伸出手来。 季靖迷茫，盯着她的手看了看并没有搭上去：「恭喜我什么？」 蔡诗蕊一如既往不在意季靖对她的反感，反而继续搭话：「当然是恭喜你绑定了林致源，看他那次发微博的着急样，对你要紧得狠。」 「他……太夸张了。」季靖嘴角一抿，即便面对蔡诗蕊，但一想到这事心里还是甜甜的。 「珍惜这个一心一意对你好的人。」 蔡诗蕊似乎话中有话，她刻意强调了「一心一意」，还让她珍惜，好像在说离别赠言似的。 「你……为什么退出课题组了？」 蔡诗蕊微怔，很快又恢复自然：「说来话长，不如出去坐坐，我们聊聊天？」 「行。」 季靖和林致源打了声招呼，才前往蔡诗蕊说的附近的茶室。 在她的印象里，她应该找个小资的咖啡馆才是，也不知道这突然而来的饮茶习惯是从哪里来的。 「之前，陆丞鋆经常带我去喝茶。」待季靖坐下，蔡诗蕊盯着手中的小茶杯感嘆起来，「不小心就喜欢上了。」 「世界上又不止他一个男人。」季靖听了她的对陆丞鋆的称呼，仿佛明白发生了什么。 蔡诗蕊抿了口茶，闭着眼睛回味了起来，也细数起她和他之间的美好。 她说，她甚至有一刻觉得他会在自己的生命中给她留下最重要的位置。 「但是现实，就真的很现实。」她睁开眼睛，翻出手机里的一篇报导，推到了季靖面前。 季靖接过，仅仅是看了标题就感慨起来，只能说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吧。 报到里说，陆家就在两周前宣布了和另一个家族集团战略合作的计划，于此同时还宣布了陆丞鋆和那家千金小姐订婚的消息。 报导中详细描述了订婚宴的隆重与豪华，在不少商界名流的注目下官宣了。 那里还有一张千金小姐挽着陆丞鋆手臂相互对视的照片，一个深情一个宠溺，俨然一副两情相悦的浪漫。 「然后，我就再也联繫不上他了。」蔡诗蕊轻笑一声，好像是在嘲笑自己，「我再去找他，发现一个月前已经离开医院了。」 「原来一个人的消失可以那么突然，那么彻底。」 她又仰头喝了一杯茶，明明只是茶，却喝出了白酒的气势。 可见突然被分手之后她经历了多么狼狈的一段时间。 「何必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颓废呢。」季靖终究是忍不住开道她。 「不，我没有颓废。也是谢谢他的不告而别，让我彻底认清了自己之前是过得多么荒唐。」 季靖发现，蔡诗蕊的眼中少了许多执念，多了不少清澈之感。 她说，她已经和老师说好了，毕业后就会d县高级中学当老师。 第268页 可能很多人觉得p大医学系毕业的人只能回老家当个乡村教师太可惜了，可她觉得自己其实不适合做医生，但是如果能培养出更多的好学生，岂不是功德一件。 「你能这么想，也挺好。」季靖放松下来，不再对她有所警惕。 经历了仇恨、背叛还能重新回归初心，可见她的内心是多么强大。 「不过有件事还是想对你说抱歉。」 蔡诗蕊摩挲着自己的手指，似乎还在犹豫要不要说。 她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季靖的眼睛：「如果不是我刺激了何琰，她可能也不会干那些荒唐事。」 说到何琰，听姑妈说，她的事已经传遍了m村，甚至传到了d县。 那父女两人就和狗咬狗的疯子似的，一个说自己从没唆使过杀人，另一说要不是她的授意自己何苦干杀人的勾当。 所以到现在这案件还牵扯不清。 「我猜也是，高中校长就是你安排的。」季靖没有很吃惊，她一开始还挺好奇何琰怎么知道自己何时在m村又住在哪里，她又没有千里眼，要不是有人告诉她何至于时机掐得那么准。 「当时听说她唆使杀人，我也很不安，好在没人出事。」蔡诗蕊满脸歉意，尽管事情过去了那么久，现在想来也有些后怕。 「其实，你不必自责，她走到这一步是早晚的事，你不过是让事情的发展加速了。」 她干过的事可不少。 论文的事要不是一开始季邻海的庇护，早就被开除了，还哪有后面重写论文的机会。 可有了这件事之后，季邻海痛定思痛，冒着晚节不保的风险彻查了她所负责的科研经费，一查还真查出不少问题。 她名下那房子至少有一半的钱都是她以各种名义偷来的。 现在，以p大为首，各项目组课题组都开始彻查经费的使用情况。 让不少人叫苦不迭，痛骂何琰，如今可算真正的身败名裂了。 「总算是搭理我的举报了。」蔡诗蕊无奈地笑笑。 其实，是蔡诗蕊引诱出了何琰心中的恶，放大了她心中的恶，最终把她自己一步一步逼向深渊。 「你……」 季靖还想说两句，但被林致源突然的电话给打断了。 他说自己已经去拿好车了，就等着出发了，问她什么时候回冰雪中心。 「抱歉，下午要出发去一次m村，现在得走了。」 季靖挂断电话，便和蔡诗蕊说明了情况。 「没事，反正你以后会经常去m村，有机会d县见吧。」 「好。」季靖终于是伸出了手。 她不清楚她们之间的关系算什么，但至少现在可以心平气和地聊何琰以外的事情。 交握的瞬间，蔡诗蕊紧紧地捏了捏她的手。 「季靖，你和我不一样，你是能成大事的人，去做你真正想做的事吧。」 第123章 坐在去往m村的车上, 季靖总算坐上了林致源的副驾驶。 然而此时，她的注意力不在林致源的身上，不断回味着蔡诗蕊说的话。 她所指的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究竟是什么呢？ 「想什么呢, 老是发呆。」林致源的一声毫无怒意的责怪把季靖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回来。 「林致源, 你回忆回忆，你当时是怎么决定就是要当短道速滑运动员的？」她皱着眉头望着林致源, 很烦恼的样子。 林致源侧脸望了望她，但又因为在开车不得不直视前方。 「好像没什么决定的过程，就自然而的吧。」 他说最初接触到冰上运动还是小时候去滑冰场玩，当时有滑冰的教学，就报名学了一个暑假。他只记得当时一上冰没熟悉多久就能自如地滑起来。 后来, 老师看他有天赋, 就带他认识了一个花样滑冰的老师, 看看能不能培养。但他真是毫无舞蹈的天赋，最后被当时还不算有名的短道速滑老师带走了。 一路过来都还算挺顺利的, 很早就成为了国家队的预备队员, 或许就是因为喜欢吧。 「总有哪个点, 让你突然决定要坚持这份事业吧？」听了林致源的故事, 季靖依旧不满意，过去种种怎么可能如他说得那么轻描淡写。 林致源沉默了会儿，说道：「我不确定是不是那一刻, 但至少有很大的影响。」 「哦？」季靖被他脸上不一样的情愫所吸引, 看了过去。 他的脑中似乎津津有味回想着一段珍贵的回忆。 「应该是在俄罗斯, 我第一次有机会上世界级大赛的决赛。」他勾了勾嘴角，忍不住溢出喜悦, 「那时也是前辈突然受伤了, 只好临时派我上去滑决赛。」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无论是否能上场，当时他和别的替补队员们都会在每次接力比赛前做好充分的热身，应对意外的发生。 当时第二主力的受伤给了国家队沉重的打击，很多人都愁眉苦脸的。教练考虑再三选了他这个看上去最没表情的人上场，对他的期望也不过是不要出错，努力滑完全程。 哪知，少年意气风发，表现出乎意料。不仅仅保持住了起先起跑时的微弱优势，还在不经意的时候完成了对第一名的反超，也是这次反超奠定了胜利的基础。 「第一次感受到逆风翻盘，你不知道那有多振奋人心。」林致源一个变道就开上了快车道，「一但有过这种感觉，就像上瘾了似的，就这么一次又一次想向着最高峰冲击。」 第269页 季靖看着林致源兴致勃勃回忆的表情，自己的内心也有些感慨。她记得那场比赛，因为她也在现场，也跟着欢呼了，甚至比赛场上的本人更加激动。 「那你为什么看着一点都不激动？」她记得他被别的队员围住，捏脸、揉头，他还很嫌弃的样子。 季靖悠悠然一句便把林致源问住了。 「没有啊，我现在很激动。」林致源挪了挪身子，以自证。 「我是说你当时怎么不激动，你那张假冰山脸居然能绷得住。」季靖轻笑起来，「那时，我都比你激动，我们团队的人还很诧异来着。」 林致源很意外：「你也在现场？你早就知道我了？」 季靖点点头：「我也是跟着团队去的，也就那时才知道你而已。」 不过是一场比赛，不过是超越时的一眼，她就把他记住了。 「那你岂不是早就喜欢上我了。不会就是我的粉丝吧？」说完，林致源清咳两声，自己反倒害羞起来。 「粉丝算不上，但开始关注短道速滑了。」季靖忽略了他说的早就喜欢，道理说她不是个能一见钟情的人，特别是那时候，她对感情这个东西还非常排斥。 然而现在回想起来，那一眼的心动能算是喜欢上了吗？ 季靖自己也不知道。 「不管你承认不承认，我就当你早就喜欢上我了。」林致源突然就幼稚起来，甚至跟着音乐哼起小曲来，心情更好了。 行吧，反正本来就是自己先喜欢上的他，具体是昨天还是一年前甚至是更远之前，都是一样的。 「季靖，不要去思考那么多。」他的话很突兀，有些没头没脑的。 「嗯？」季靖没能理解他的含义。 「你有你的使命，我也有我的，我们不可能分分秒秒在一起。」 「谁要分分秒秒都和你在一起了，会看腻的。」尽管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她还是吐槽起来，但她也无法想像有一天会看腻林致源这张脸。 「赵教授也找我了，劝我对你放手。」林致源无辜地沖她抬了抬眉，「他似乎认为是我困住了你，你原本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 「队里就很广阔啊。」季靖不满，这个赵教授也太幼稚了吧，居然还去挑拨了林致源，「你这是想赶我走吗。」 「当然不是，我最好你天天陪着我给我当私人助理。」 「就你队里那点工资，付得起我工资吗。」季靖知道他在开玩笑，心里却很开心。 「当然是队里给你发工资。」末了还补充一句，「不够的部分我肉偿。」 「大白天的不正经。」季靖脸一红，心里斥责着已经在脑内上演没羞没燥生活的自己。他的体力应该更多地奉献给短道速滑！ 林致源见她一副扭捏样，暗自笑起来，他承认自己和她想的一样。 「那说正经的，你真对赵教授的新课题没兴趣？」 他正面而来的问题让季靖不置可否。 兴趣肯定是有的，但现在已经不能仅凭着兴趣草率做决定了。尽管犹豫，有一点她很确定，她绝不想做一个分析数据的人，她要更多的到第一线去。 「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就好了。」 林致源笑笑：「会有的。从心就好。」 第三次来到m村，林致源可谓驾轻就熟，早早的就在一个小分叉口转弯，终于不至于再绕个三圈。 不过到了村里，他有些傻眼，不过两个月没来这村子变化也太大了吧。 倒不是说建筑风格有什么特别大的变化，而是村里来来往往多了很多人，各家农舍门口都停了不少车，来自p市的车牌尤其多。 一进村里，林致源开得很慢，尽力避让着停得歪歪扭扭的车子们，虽说越到里面车越少，但平时无人问津的农舍前也停了好几辆车。 待车停稳，林致源打开后备箱，嘀咕起来：「怎么那么多人，暑假了？」 现在的学生都爱好农家乐了？ 「不像啊，以前就算旺季也没那么多人。」季靖回想起自己以前看过的攻略，说是村子大多数时候都挺安静的，即便到了旺季也是一个可以避暑避人群的好地方。 「不会因为我哥吧？那动作也太快了。」 季靖拿过自己的行李，自己也不是很确定：「不至于吧。」 就在一个月前，也是季靖的牵线下，林瑞集团和m村达成了协议，由林瑞集团负责整体规划和方案，要打造一个特色乡村。 这就要说到任医生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动了爷爷和林斯远合作，要把家里的地还有种植的技巧甚至制成药材的秘诀全都贡献了出来。 包括之后对老宅的翻修都会有林瑞集团的加入。 她知道的也不过这些，据说还有更详细的规划。 但即便一切顺利，从方案到落地之前也要个一年半载，哪里有那么容易吸引客流。 「小靖，大热天的快进来。」季靖和林致源还在门口东张西望的时候，正好姑妈出来看见了他们，赶紧把他们迎了进去。 进门后，给了个房卡就让他们自己上去了，好像很忙的样子。 「我去趟宅子里拿东西，你们自便。」一边跑着嘴里一边还说着忙死了忙死了。 季靖纳闷，连姑妈都忙成这样，村门口那些农舍更加不言而喻了。 第270页 本来是来参加老宅的开工仪式的，爷爷说即便不当家了那也得知道家里有什么，这才凑出时间赶过来，可明明第二天就要开工了，老宅里还是人来人往的，这真的是要翻修的样子吗？ 「姐，你来了啊。」顾晴晴一边擦着汗一边走进来，在一旁的冰桶里拿了瓶水喝。 季靖朝她点点头，有些不忍：「辛苦吗，你都晒黑了。」 回想前一阵，她失恋过后还是很低落的，快到暑假的时候突然说要用工作充实自己。本来还以为会去自家医院当个实习生涨涨经验，结果等大家知道时，都是出发来m村的前一晚了。 季靖至今还记得顾晴晴说整个暑假都要在林瑞集团实习，要去m村探究中草药的秘密。 「跟着我老师还有任医生下地，比想像中有趣。」顾晴晴笑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就是晚上用水比较难受，来玩的人太多了。」 连顾晴晴都下地了，那林斯远是不是也去了？季靖无法想像那个冰山总裁卷着裤腿干农活的样子。 「对了，村里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还有这宅子里。 顾晴晴仰头喝了口冰水，又擦了擦汗说道：「还没等我研究清楚，这里的草药就火了。现在的吃货啊，连中药都不放过。」 就在半个多月前，m村忽然就火了起来。 是因为一个网上千万粉丝的美食博主的一个道歉视频，应该说打着道歉名义的美食推荐视频。这期视频一反其平铺直叙的风格，一开始就抛出了很多疑点和感嘆号，让人以为博主陷入了什么美食骗局，颇有悬疑纪录片的感觉。 起先博主在d县的一家酒店里吃了一碗平平无奇的葱油拌面，他一吃就迷上了，特别是回味的特别让他想不出是什么东西。 原本的直播内容只是和大家絮叨美食之旅的计划，一不小心就变成了一场吃播大会，他一个人干了三碗，连他自己都惊呆了。 「……也不至于好吃到这个地步吧。」季靖汗颜。 「这不是重点啦！」顾晴晴有点生气季靖打断了她，继续用神秘兮兮的语气说起来。 因为很多弹幕都说博主吃播的时候状态不对，提醒他会不会面里有问题。博主也很是警觉，他观察了自己的状态，又辨认了碗里留下的碎屑，当即确定那就是罂粟壳。 以前用来给食材提鲜，虽不至于让人上瘾后来也是被禁止使用的。 他去质问酒店负责人这是什么东西，负责人也说不上来，就说是老闆拿来的，平时烧粥烧面都会放一点，客人的反响也都挺好的。 一个争执不下就报了警，举报酒店使用禁用的香料，甚至还要求警察查一查是不是还和毒品有关系。 「这一查，还真查出个大的。」顾晴晴故作神秘，「你猜是怎么回事？」 虽然她的铺垫让季靖很快就想到了答案，有些意外，但也说得过去。 为了配合她，季靖可惜凑近，同时也感受到她身上的暑气。 「不会真查出大问题了吧？」 第124章 「哪能啊, 姐你也不看看现在这盛况，有大问题还会有人趋之若鹜？」顾晴晴鄙视道，没有再给季靖继续猜测的机会。 美食博主自以为正义感满满, 威胁负责人说出老闆的身份, 负责人也是没见过这阵仗，没怎么犹豫就说带他们上门去找, 。 一行人神神秘秘的，还以为要去捣毁什么制毒窝点。 「姐姐，你猜老闆是谁？」顾晴晴挑挑眉，只给了季靖一秒钟时间，「算了, 还是不要你猜了。」 「老闆是……」 「是我爷爷。」季靖说得很肯定, 她还骄傲地向顾晴晴眨眨眼睛。 「……姐你早知道了啊。」 「也就知道那酒店真正的老闆是爷爷, 所谓的罂粟壳不过是我们家的药材。」季靖揉了揉顾晴晴的头发，「遗嘱附件上看到过。」 当初看的时候, 自己也很意外, 爷爷并没有想像中那么与世隔绝, d县的酒店就是他在外面的眼睛。 「哦。」被揭穿了答案, 顾晴晴显然没了兴致。 「但我还是不知道村里究竟是怎么火起来的，要不你再说说？」季靖摇了摇她的手臂，让她继续说下去。 顾晴晴假装不情愿, 清了清嗓子继续讲故事：「抓错认那段我就不说了, 反正后来发现宅子里就季爷爷一个人, 道了歉就没事了。」 这也是视频最开头的画面，博主本人朝着一个被打码的老人郑重地道歉, 后来才恳求他告诉他食材的秘密。 季老不计前嫌, 把家里的存货拿出来, 还烧了几道特色菜。完全把美食博主的味蕾打开了。这便开启了他在m村的游历，体验农家菜，感受农家乐。 「他这两天又来村里了，说要多留一阵，直播这里的生活。」顾晴晴说，昨天自己跟着老师和任医生下地的时候还被拍到了。 「所以那么多人都是他招来的？」季靖问道。 「我查了，他的号召力挺强，也很少让观众踩雷。」所以很多人都是慕名而来。 季靖还是疑惑，照说来寻美味不应该先找到视频里的酒店或者老宅子吗，但老宅子里只有忙忙碌碌路过的村民们，也看不到游客的身影。 「小靖啊，你来了啊。」这时沙爷爷正好拿着个纸袋从老宅深处出现，笑得很是灿烂，「来得正好，欢迎来参加m村第一届美食大赛，到时可要公平公正投我一票。」 第271页 「美食节？」 「是啊，这还要多亏了季老的贊助，这些年来大家都不务农了，好的麦冬只有你们家有了。」沙爷爷抚摸着袋子傻笑起来，感嘆终于又能吃到以前的味道了。 尽管拥有了好的食材，但每家每户的做法都不一样。像季家就会放在粥和面里，而别的人家有的炖汤有的炒菜，甚至还有炸着吃的。 「好了，不多说了，客人们要等急了。」说完就急匆匆走了。 「姐，我也得走了，我差点忘了要给他们带水来着。」顾晴晴从冰桶里拿起几瓶冰水嘀咕起来，「不然某些人要晒干了。」 顾晴晴离开的时候恰好林致源过来了，他整理完了东西一路摸索了上来。 「今天真的好热闹，我有种穿越了的错觉。」他环顾着周围，拉起季靖的手，「不带我去见一下爷爷吗？」 「走吧。」季靖摸了摸鼻子紧张起来，上次见面并不愉快，希望老爷子别对林致源态度太狠就是。 询问了往来的村人，问了问爷爷在哪儿，都说是在后面的谷仓里，也就是好些人出来的地方。说完还瞟了瞟林致源，笑着问季靖这是不是季老的外孙女婿啊。 一路往谷仓的路上，总有村人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同时手上还都拿了个纸袋子，应该就是爷爷那儿拿的麦冬。 季靖忽然有些心疼起来，这一袋一袋的都拿走烧饭了，也太可惜了吧。任医生说这些都是很好的药材，用来强身健体更有效呀。 不过爷爷肯定也有自己的打算，不当家的自己也无权过问。 「季老爷，谢谢你，放心，下一季的麦子咱全村人都会帮着种，就像以前一样。」说完那老婆婆就在似乎是孙女的搀扶下走了出来，看见季靖还点点头，「一家人团聚了，真好。」 季靖并不认识这个老婆婆，出于礼貌也对她点点头，但她似乎话中有话，「一家人团聚了」是有什么深意吗？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季靖才走到门边，就听见从里面传出来一阵责怪。 「以前教你的怎么都忘了，你不是外科医生吗，手不是很灵巧吗，怎么剥个叶子都剥不好。」是爷爷的声音。 季靖一愣，里面还有别人。 「爹，你怎么光说我，我好歹也剥干净了，哎哟。」 咔哒一声，似乎是拐杖敲在地上的声音。 「慧心第一次尝试，做成这样已经比你以前强多了。」 然后就听到了一阵女人的笑声，劝他们别斗嘴了，还等着他们的劳动成果下锅呢。 季靖迟迟不敢向里踏进一步，她从未想过这几个人待在一起还能那么和谐。 「小靖，你爸妈都来帮忙了，你怎么不进去啊。」又有人路过，在她肩上拍了一把，然后朝里喊起来，「季老，小靖带着你外孙女婿上门了。」 季靖还在愣神之间，就被林致源一扯走了进去，他倒很是大方地打起招呼来：「爷爷，伯父伯母，我们来了。」 「爷爷。」季靖也招呼了声，「你们在做什么呢？」 「清理根茎呢。」爷爷指了指林致源，「你过来学一下，慧心你休息去吧。」 还没说上几句话，爷爷就安排了工作，不容质疑。 林致源还一脸迷茫的时候就无奈坐进一堆杂草之间，拿了一根就研究起来，一会儿看看爷爷的手势又一会儿看看季邻海的做法，自己也模仿着清理起来。 季邻海还教他诀窍，又被爷爷嘲笑自己都干不好还要指导别人，一时谷仓里特别「和谐」。 「妈，你们怎么来了？」季靖很意外在这里看到他们，来也没说一声。 杨慧心清理了下手上的土，带着季靖走出谷仓：「你爷爷给我打的电话，说老宅要翻新，让邻海把东西带走。」 季靖瞭然，这是爷爷先退了一步，也是给季邻海一个台阶下，那些东西放哪里不行，丢了也成，何必让人亲自走一趟。 「那我爷爷也是太傲娇了。」季靖往里看了看，摇摇头，「话说，你怎么和他一起来，你们……」 她的心里有些别扭，不知道他们又开始有了联繫究竟算不算好事。 「你爸他也不容易，很多事情其实我们不知道。」杨慧心嘆了口气，「我把事实告诉你，但你究竟怎么处这段关系还是看你自己。」 事实？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事？ 而且还是让妈妈原谅他的事情？ 「我们去外面说。」说着杨慧心先走一步，往门口走去。 她们选择在屋檐下，还有些清凉。 「其实那么多年他都住在医院宿舍，一开始就是。」 然后就是一件又一件让季靖惊讶的事。 妈妈说季邻海隐隐约约已经感觉到何琰不是自己的女儿，只是一直不忍心拆穿。 当年何华嫁给季邻山也是无奈之举，如果不是自己走得决绝，她也不会被他强 暴，还生下了孩子。 对何琰的纵容也都是代表季家对她们的补偿。 然而他的所作所为又让自己无法面对自己的老婆和女儿，于是选择了逃避。 现在想来也是后悔，何琰现在的下场说到底也是自己害了她。 季靖不知该如何评价：「那何华现在什么情况。」 何琰的案子牵扯甚多，一时不会有正式的判决，现在应该还在拘留所里待着，估计日子不好过。 第272页 「她疯了。」杨慧心脸上露出些哀伤的表情， 「疯了？」 知道何琰的干的那些事后，她就疯了。 季邻海去质问她那天就在她那儿发现了一些抗焦虑的药，知道何琰出事后更是精神奔溃了。 「做了精神鑑定后送了医院，每天迷迷糊糊的。」杨慧心拍了拍季靖，「这些事情啊也是彼此影响，分不清谁对谁错了。」 「当然，他把你气走这事我肯定不会原谅的。只是我都一把年纪了，不想再对那些细节耿耿于怀了。」杨慧心笑着看向季靖，「我以后要开心地看着你越来越好。」 「妈妈……」季靖不禁动容，投入她的怀抱抱住她的腰。 季靖明显感受到了妈妈的释怀，她和季邻海相处时整个人都是轻松的，不会像她那样觉得尴尬。 「你是怎么做到和季……和他在一起时还能自然地对话？」季靖还想问，你还会像以前一样叫他老公吗，你还会像珍藏那笔记本一样珍惜这段已然伤痕累累的感情吗？ 杨慧心轻抚着她的头发：「自然而然就好，等你感受到一切都好起来了你会发现一切本来就应该是这样。」 季靖埋得更深了，或许是因为夏天的暑气让妈妈的味道更加浓烈一些，这浓烈而又淡雅让她觉得安心。。 看来，家里这些事终于能交给时间去解决了。 「对了，有没有好好感谢致源？」杨慧心把她的头扶起来，「他是个好孩子。」 季靖红着脸挠了挠鼻子：「谢过了。」 整件事情的转折点就是抓到季邻山，而抓到他的又是林致源，若不是他路盲的属性，可能也遇不到他从小路逃出来。 包括后来搜集证据之类的他也出了很多力。 这也是季靖后来她才知道的，当场、亲自、感谢了他。 杨慧心看着羞红脸的季靖也没戳穿她，只是在心里感嘆起来：得随时做好做外婆的准备了。 老宅的翻新仪式定在第二天的一早，天才微微亮，季家一家子就已经在老宅的门口集合。包括平时起不来的顾晴晴。 前一天晚上，结束在p大实习的顾宵宵也带着小姨和姨夫来到了m村。 所以，即便那些本应该在的人不在，季家也不会显得冷清。 「季老，我们开始吧。」孙书记掐准了时间，便指挥起大家。 季老带头，领着季家一众小辈开始祭祖，连林致源也被算上了。 最后一次磕头起身，便意味着要有一段时间和老宅说再见了。季老默默地望着已然腐朽的雕花，眼中也是说不出的不舍。 建筑会破败，感情会消散，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呢？ 「林致源，等它又活了，你还会陪我来吗？」 按照规划，从最初的清理到设计再到完全翻修完毕，至少要花费三年的时光，期间也会考虑逐步开放。 林致源看着门口屋檐上最精緻的小雕像被小心翼翼地拿了下来，然后放进一个透明的箱子里。 阳光的角度恰到好处，晒在箱子一边，而箱子在阴影之下又仿佛得到了老宅的庇护。 他拉起季靖的手，郑重地点点头。 「当然。」 第125章 三年后。 彩色的气球被一根根细线牵引, 肆意地在身后飞舞。美丽的事物并不总是美丽，正如这缠绕在一起的丝缕带，惹人烦。 男人越是使力, 气球就像会恶作剧的小精灵纷纷朝反方向倒去, 牵制他的动作消耗他的体力，以至于他全然放弃了在弯道侧身撑地的姿势, 滑了一个大圈，才保持了平衡。 先是一个女孩颤颤巍巍地无他并排，在超越他的瞬间激动地尖叫起来，却在下一个直道之前悽惨地摔了一跤。 男人见着又有了希望，努力蹬了几步。 可气球的反作用力实在太强, 那几步竟成了徒劳。 坐在地上的女孩见他愈发靠近, 她又尖叫起来, 倏地就站了了起来，好像刚才颤颤巍巍的样子是表演出来的似的。 她身后没有气球的束缚, 尽管速度并不快, 但也足以重新拉开距离。 女孩不再像刚才那样束手束脚, 学着其他人那样摆动起手臂, 身体微微下蹲，没多久就冲过了终点线。 她举起双手，朝着观众席比了个爱心, 然后和自己的队友们一个个拥抱, 脸上的激动之意溢于言表。 身后拖着一大串气球的男人也放慢了速度, 直到他们庆祝完的时候才滑过了终点线。队友们纷纷上前，没有温暖的拥抱也没有轻声的安慰, 有的尽是嘲笑。 「让我们恭喜明星素人队！获得了优胜！」主持人的情绪稍显激动, 但专业素养足够, 马上叫回了还在激动庆祝的四个人。 待大家都站定了，他才採访起来。 「莫老师，和世界冠军比短道速滑，感觉怎样？」主持人把话筒递给一个大约一米八五的高大男人，明星气场十足，「是不是和拍戏的时候感觉不同。」 被称作莫老师的男人侃侃而谈，说了说真实的赛场和自己主演的剧中的赛场有什么不同。 「特别是刚才致源追上来的时候，是能让你感受到十足的压迫感的，普通人可能都不敢动弹了。」 主持人又将话筒递给了还在喘着气的女孩儿，她娇小可人，即便很累但还是睁着圆熘熘的大眼睛很是兴奋。 第273页 「我居然反超世界冠军了！耶！！」她朝着镜头比了耶，又穿着冰鞋原地转了一圈，「这牛感觉可以吹大半辈子，哈哈！」 主持人汗颜，不忘提醒她：「人家身后还有那么大一串气球呢。」 女孩完全不在意：「我不管，反正镜头已经记录下我反超短道速滑世界冠军林致源的画面，记得帮他把身后的绳子p掉啊。」 又是一阵闹笑。 相对明星素人队整体的喜悦和兴奋，短道速滑国家队的队员们一个个扶着额，为最后一棒被反超而遗憾。 即便只是娱乐赛中的娱乐赛，他们也不喜欢「失败」这两个字。 然而，相对最开始还一直保持领先的队友们，在最后被反超的林致源倒是显得悠然自得。尽管因为刚才的努力滑行脸上还有些汗水，但激烈的喘息已经平复了。 「看来我们源哥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让我们来听听不败神话被超越的感想。」 林致源接过话筒，刻意沉默了会儿表现出一副懊恼的样子，然后用最淡定的声音说道：「你们也太狠了。气球也太多了，再多放几个我就要飞起来了。」 他指了指上方，「还是往上飞。」 主持人自豪地朝他眨眨眼：「这也是你自己抽到的嘛，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制衡道具：气球——double！ 综艺《冠军来了》的录制现场，气氛一直保持着轻松愉悦。这节目主要是宣传全□□动风潮，每期会请来一个冠军团队，和节目固定的明星嘉宾、飞行嘉宾同台竞技。 专业运动员这边导演组会在安全的范围内给他们设置很多障碍，一方面是为了相对的公平公正，另一方面也为大家展示运动员们克服障碍奋勇拼搏的精神。 不过设置障碍总有失手的时候。 「我看是你们对源哥特别忌惮！」胡迪抢过话筒，嬉笑着问道，「上期短跑运动员的气球还不到我们的一半吧！」 「原来小胡是咱们节目的忠实观众呀。」主持人打起马虎眼，「好了，总之，再次恭喜我们的明星素人获得胜利。」 娱乐项目后，现场安排了许多面对面的座位，一看就是进入了採访环节。据主持人说大家各自收集了网络上的问题，等着队员们解答。 「那由莫老师先来抽一张。」主持人示意嘉宾从身后拿出问题板，「哟，是问源哥的。」 「这次奥运会上，得知自己第一个冲过终点时，是什么感觉？」一个很普通的问题。 林致源想了想，勾起了嘴角：「觉得有希望夺冠，很紧张，就怕过程中不小心犯规了。」 「哦？真的？镜头记录的好像不太一样哦。」主持人一副你答错了的表情，「导演组很贴心啊，让我们一起来回顾一下林致源奥运会1500米夺冠的过程吧。请看大屏幕。」 此时，现场的屏幕亮起了当时奥运场上的画面，白花花的冰场把录制现场照得更亮了。 从画面上可见，比赛已经进入到第8圈，而此时的林致源还处在第四位，也就是第一集 团的最后一名，他们已经甩开了不少对手。 目前的一到三名分别是韩国选手、俄罗斯选手和匈牙利选手，四个人赛成一列谁都没有想要超越的动作。 到了第十圈，匈牙利选手开始进攻，他撒开步子意欲从外道超越，但是被前方的俄罗斯选手察觉，而且速度也不够快。 此时在林致源面前露出一大片空档，可他却像没看到似的，依旧保持原速。很快弯道又到来，四个人依旧维持了原来的站位。 解说遗憾地诶了一声，说那么好的机会林致源怎么不知道把握，生生错过了一次直接上到第二名的机会。 但是下一秒解说就被打脸，匈牙利选手和俄罗斯选手就这么在竞争中相互推了一下，全都滑出了跑道。 若林致源当时也跟了上去，必然摔作一团。 剩下的两圈成了林致源和韩国选手的竞争。但是韩国选手的防守能力非常好，即便数据统计上这圈的速度还不如上一圈，他依旧维持着第一的位置。 此时大家的注意力似乎都在头两名身上，无人在意一个激情追赶的白色身影。 等到另一名韩国选手已经追到第三位时，解说才意识到原来第一名负责压速度，真正负责拿冠军的是另一位奋起直追的韩国选手。 他起初一直远离纷争滑在别人身后就是为了节省体力。 来到第十二圈，画面的背景音只剩下解说员激动的吶喊，他已经不再给观众解释战术，一声声叫着林致源的名字，加油！超过去！不要给身后的人任何机会！ 林致源终于在第十二圈的时候开始有了大动作。 只见他向外一晃，像是给向内切的另一名韩国选手留出位置似的，也是这么一晃让第一名的韩国选手判断失误，他似乎误以为身后的队友其实是对手，自己也向内死守，硬生生挡住了队友的去路。 仅仅一瞬间，胜负就已经决定了。 可能谁也没想到林致源的体力如此充足，没有了束缚的他就像一只自由的鹰，奋力翱翔在冰场上。 几个跨步，几下摆臂就和身后拉开了一个半身位，即便那个体力充足的韩国队员重新加速追赶，也只能勉强和他维持一个半身位的距离。 直到最后一圈，他们都维持着这个距离，林致源毫无阻挡直接冲过了终点线。 第274页 镜头拉近，他除了喘着气，依旧是那张冰山脸。然而他不像其他选手抬头盯着大屏幕，而是朝着观众席的方向望去。 「所以源哥完全不担心成绩嘛，早就胸有成竹了。」 身边了解实情的队友都瞟着林致源，胡迪甚至捂着嘴偷偷笑起来。 「源哥你这个问题回答得太官方了，这次先放过你。」 然后主持人又抽了个签，抽到的是另一个女嘉宾手上问题， 「巧了，又是问源哥的。」她把问题板递给主持人。 「源哥，超正经的问题哦，这下你得好好考虑答案，太官方要受惩罚的。」主持人见林致源从头到底的流程都非常配合，斗胆提起要求来，「我们知道即便是世界冠军也有低谷的时候，除了刻苦训练，是什么让你如此坚定重回冠军之路呢？」 「不许说什么顽强的毅力。」 「父母教练队友和工作人员你也感谢过了。」 「以前的採访里也感谢过自己了。」 「对手也感谢过了。」 大家你一嘴我一句，纷纷堵死了林致源各种可能的回答，连队友都不忘插一句「我们已经帮你感谢过国家了。」 看着这群幼稚的人，林致源无奈地轻哼了一声。他想了想，眼神不自觉地就往台下的方向看去。 那里站着一个女人，头发直直垂在肩上，成熟又不伐灵动。蓝色的衬衫裙有些宽松，金色的腰带上刻着熟悉的字母。 她穿着一双平底鞋，一手背在身后。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正在用另一只手朝他挥手。 林致源忍不住抿了抿嘴，有些意外，原来她之前说的有事是来这里了。 主持人又cue了遍流程：「看来我们源哥很纠结啊，大家都很好奇究竟你是如何做到那么快重返巅峰，还成为了短道速滑届新的神话？」 林致源抬眼，把视线移回台上，悠悠然回答道：「当然是听老婆的话。」 哎呦～ 台上一阵揶揄和掌声。 「源哥，看来你已经发现了我们今天准备的惊喜。」主持人大方地朝台下伸出手掌，「就让我们来认识认识这位伟大的老婆大人吧，让我们欢迎p大最年轻的副教授，为运动员们的健康作出极大贡献的季靖，季老师！」 屏幕上开始放出季靖的照片和简介，完后又是一段视频，显然是刚才比赛视频的后续。 台上的林致源倏地笑起来，腼腆地走向季靖正欲上台的位置，绅士地伸出手，扶着季靖慢慢上台。 「我还以为，我们要错过这个纪念日了。」 前两天她还因为他临时定的通告而生气，本想着结束后飞奔回家里跪主板，没想到她亲自来了。 季靖高昂着头，朝台上微笑着，然后指了指大屏幕对他轻声道：「你可得好好补偿我。」 林致源瞭然：「必须的。」 正在回放的视频让大家把记忆拉回到一年前冬奥会的赛场上。 比赛结束后，林致源的眼神一直定格在观众席上仿佛在寻找着什么人。 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裁判正在看哪个有争议的画面，也没注意到裁判很快就去输入成绩了。 全场沸腾的那一刻，被队友披上国旗的那一刻，他才想起来，自己在家门口办的奥运会上夺冠了，自己的职业生涯从此刻开始便完美了。 也就是这一刻，他终于找到了季靖。 她用力挤开人群来到了场边，原来出成绩的这段时间她跑下来了，怪不得自己找不到她。 他不顾记者拍照採访的要求，也躲开了队友和教练组为他庆祝的怀抱，直接套好了冰刀套，翻出了护墙。 全场又因为他不明所以的举动低语起来，连刚比赛失利的选手也一脸八卦朝着他的方向看去。 他的眼神只注视着向自己跑来的季靖，可人群拥挤她走得特别缓慢，又是开心又是焦急。可林致源这边就不同，冰场外的人似乎感觉到了他的气势，纷纷给他让道。 终于，指尖相触的一瞬间，各种情感在相互之间传递，他们看着对方的眼睛，喘着气，气息又融合在了一起。 「林致源，恭喜你，这个奥运赛季圆满了！！」季靖显然更为激动，但是大庭广众之下抑制自己想要拥抱他的冲动。 林致源微笑，紧紧捏了捏她的手：「季靖，你愿意嫁给我吗。」 「什么？」季靖很意外，她知道他的求婚马上就会到来，因为他答应过家里奥运会结束后就优先考虑自己的事情。 也是这个停顿，国家队的人们已经围绕在了他们的身边。 林致源从胡迪手上拿过一个盒子。 慢慢地就单膝跪地，深情地大喊了一声：「季靖，嫁给我吧。」 正如所有电影的女主角一样，季靖激动地捂着自己的嘴，不知不觉间，眼眶便湿润了。又因为被众人注视而害羞，又因为他给她的惊喜而不知所措。 也不知道是谁的起闹，队里开始一声声喊着「嫁给他，嫁给他。」 然后，一些懂中文的外国团队也开始喊起来，一些凑热闹的外国运动员更是一边鼓掌一边喊着同一句话。 接着，这声嫁就像水波纹那般渐渐扩散开来，直到全场都开始高喊。 嫁给他！ 嫁给他！ 连现场的dj都配合气氛，换了一首悠扬的求婚曲。 第275页 昨天已来不及。 明天也会可惜。 今天嫁给我好吗！ 这究竟是蓄谋已久的策划，还是临时起意的即兴发挥？ 视频结束在全场的合唱声中，季靖感慨，每每回忆起来就好像昨天发生的事。 「季老师，大家都很好奇，您当时有没有答应源哥的求婚啊？」主持人顺势就把话筒递给了她 唱完那首歌人群很快就散了，现场观众也很迷茫。后来网上甚还爆出了林致源奥运夺冠后求婚当场被拒的谣言。至今都无人闢谣。 季靖大方地接过话筒，似乎答得文不对题：「今天是我们结婚一周年的纪念日。」 「哇～恭喜！」主持人一边疑惑着一边说道。 这是有什么深意吗？ 他忙示意底下的导演组查查这究竟是什么日子。 台上突然有人提醒道：「前一天就是源哥夺冠的日子。」 众人恍然大悟，那就是当天没答应啊！ 看到大家还没明白过来，反倒是一旁的胡迪着急起来。 「比赛是在晚上，民政局都关门了！」 然而还有人反驳：「那也不代表当场就接受求婚了。」 林致源和季靖相视一笑，真相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所有的失落、讶异、惊喜、感动依旧深刻在他们的脑海之中，每每想起来都能聊上好久。 看来，他们是不准备公开这个秘密了！ 新的比赛即将到来，他们的故事也将继续。 无论未来的路上还有什么风雨，只要不轻言放弃，只要携手共进，必然能等到放晴，等到美好的彩虹跨过天际。 就像他们承诺的。 「无论你在哪个谷底，我都会找到你，陪你重回荣耀巅峰。」 <正文完结> 作者有话说： 终于写完了第一篇文文！ 自己也很震惊居然写了将近48万字。 一边写一边认识到了各方面的不足，下一篇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