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到极处尽是黑》 第1章 透明(一) 金碧辉煌的演播大厅，由四家网文平台联合举办的“十三大天王”颁奖典礼正在进行。 作为唯一的女作家，桂馥压轴登场。 主持人笑语吟吟地问道：“桂馥老师近两年夺奖无数，不知这一次有何特别的感想？” 桂馥身穿一件黑色长摆晚礼服，优雅地接过奖杯，答道：“感谢网站的推荐和网友的投票，很荣幸能在四大网站第一次联合举办的评比中获奖。网络时代为新型文学的发展提供了前所未有的广阔舞台，愿桂馥的花园永远为读者绽放。” 主持人道：“最近有什么好消息要分享给大家吗？” 桂馥听得出主持人的弦外之音，“最近有两部作品正在筹备，敬请期待！” 颁奖典礼结束，十三位获奖的网络作家登台合影。 投票最高的桂馥被安排在中心位，其余作家按照资历排站。 摄影师举臂高呼：“各位老师，请看这里！” 十三位顶流网络作家微笑致意。 “咔！咔！咔！” 合影结束后，记者一窝蜂涌上颁奖台。 左右两侧的男作家们像躲避瘟疫一般快步退散，生怕惹上什么大麻烦。 记者们纷纷举起话筒指向桂馥：“桂馥老师，业界纷传你签了两家网站脚踏两只船，请问是真的吗？” “请问裴渊老师向你求婚的事是真的吗？” “不是说你和萌蕾的魏总在一起了吗？” “你究竟是和裴渊还是魏清宽在一起了？难道男人也是脚踏两只船？” 桂馥被一连串毒舌问题堵得哑口无言。 记者们举着话筒左拥右挤，继续连珠炮似的提问：“听说你借助高层打压其他女作者？” “请问作家电眼黑猫炸号退圈你一手策划的吗？” “您认为网络作家终将取代传统作家吗？” “您新发布的《双向压迫》是在批判婚姻制度吗？” 桂馥下意识地后退，高跟鞋一不小心踩在了裙摆上，当众摔倒在地。 礼仪小姐们本想上前搀扶，无奈挤不过那些身强力壮的记者。 各路媒体已将桂馥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好几圈，恨不得将话筒塞到桂馥嘴里。 “你是否利用粉丝打榜陷害竞争对手？” “你是因为嫌贫爱富才甩掉前男友的吗？” “听说魏清宽要单独为你成立工作室是真的吗？” “请回答一下！” 桂馥无助地望着一张张狰狞的面庞和耀眼的闪光灯，愤怒答道：“都是谣言！我没有脚踏两只船！我只签了文渊阁一家，至于文渊阁和哪家公司合作与我本人无关！而且我没有和裴渊、魏清宽他们任何一个人在一起！” 此话音一落，在场的粉丝不高兴了。 一瓶矿泉水重重扔到了台上，险些砸中桂馥的脸。 粉丝伸臂怒吼道：“你凭什么拒绝我家哥哥？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记者的镜头寻声而去，此人正是畅销书作家裴渊的一位大粉。 既然人家大粉都这么说了，也侧面证实了传言。 粉丝们继续鸣不平：“真替我们哥哥委屈！哼！” “贱人就是矫情！” “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长什么癞样！” 激动的粉丝将更多的杂物扔向颁奖台。 混乱之中，桂馥的发髻被打散。 几缕长发披下，显得有些狼狈。 桂馥随手捋过长发，辩解道：“我和裴渊只是普通朋友！睡衣事件只是碰巧一家赞助商而已，你们凭为什么认定我和裴渊在一起了？” 一个萌蕾文化的记者愤愤道：“一边吊着裴老师，一边还吊着我们魏总不放手，您这第一名的票是靠男人刷出来的吧？真替我们魏总感到不值！” “我没有吊着魏清宽！我和他根本没关系！凭什么你们对男作家就只关心作品，对女作家却只关注绯闻？” “哟，您是在挑拨男女对立吗？”记者反呛。 多说一个字都是错。 桂馥刚想爬起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却发现高跟鞋勾住了礼服的裙摆，硬生生划开了一道口子。 观众席的咒骂之声依旧此起彼伏。 桂馥胸腔堵着一口气，盛怒之下径直将裙摆扯掉，推开记者便往后台跑去。 记者仍不罢休，举着话筒紧随其后。 桂馥逃命一般狂奔，慌乱之中没有看清脚下，一脚踩空坠落奖台。 堕入深渊的过程中，过去的一幕幕画面涌上心头...... * 两年前的夏天。 桂馥本名文心澜，生活在汶城的一个老旧小区。 书房电脑桌前，男友佟路挡住了屏幕：“别写了！写再多也没人看！” “千金难买我乐意！”文心澜一把推开了男友，专注敲打着键盘。 佟路整理了一下西装衣领，问：“我这次出差要两个多月，不抱一下吗？” 文心澜这才反应过来，抱住男友道：“哎呀老公，你又要走了？这次早点回来！我不想和你分开那么久！” “我也不想和你分开。要不是为了给咱家多挣点钱，谁愿意干投行啊？天天东奔西走没个着落，连顿家里的热乎饭都吃不上。” “老公辛苦了！” 文心澜刚要起身送男友出门，远处传来了电闪雷鸣。 “快下雨了，带把伞走吧！” 佟路接过雨伞，摸摸文心澜的发顶，叮嘱道：“没事多出去跑跑步，锻炼锻炼身体，别老窝在家里码字！写那么多年也没见你挣到钱，纯粹浪费时间！” “又开始唠叨了！臭老公快走吧！别误了航班！” 佟路拖着行李走了两步，又不忘扭头道：“少喝可乐！牙疼了又掉眼泪！” “知道了！老公一路顺风！” 文心澜目送男友离去后，悻悻返回家中。 黑云压城的下午，房间里又闷又热。 文心澜从衣柜的深处翻出一瓶可乐，拉开瓶盖一饮而尽。 畅爽的泡沫在口腔中跳跃，快意唤醒全身。 文心澜坐回桌前，望着存稿陷入沉思。 她写网文已经十年了。 十年期间，她以不同的笔名在不同的网站发表过十余部作品，累计七百万余字，可惜一本也未能签约，一分钱的稿酬也没有得到。 文心澜甚至不能称之为作家。 在社会上有一定影响力，有稿酬的作者才算作家。 现在的她充其量只算是网文创作爱好者。 文心澜从心底觉得自己不是写得最差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所创作的每一部作品都不符合网站签约的标准。 不能签约，也就意味着没有收入。 即便指纹已经被键盘磨平，也没能换来老天爷的丝毫垂怜。 不过文心澜从来不曾放弃。 她相信终有一天，她能得到她想要的结果。 “铃铃铃！”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 文心澜接通电话，另一头响起公司老板祁建民的声音：“小文啊，李总这有个合同需要盖章，你快到公司来一下！” “好的，我这就过去。” 惬意的周末时光被打断，难免让人恼火。 文心澜的本职工作是一家科技公司的人事专员，同时负责公司的公章管理，每当公司有合同着急盖章时，需要她随时回公司加班。 好在这份人事工作比较稳定，也没有业绩考核，还算比较轻松。 文心澜也因此可以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写作上，下班后也能坚持熬夜码字。 窗外的雷声越来越近。 文心澜随手抄起一把雨伞，提包换鞋出了门。 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狂风夹杂着湿气扑面而来。 刚跑出小区，恰巧看见大门口停着一辆出租车。 一想到自己收入微薄，房贷主要靠男友一人承担，文心澜还是决定坐公交，多为家里省几块钱。 在公交站台等了一会，大雨倾盆而至。 出租车打开双闪，鸣笛招揽客人。 文心澜不为所动，继续等着公交车的到来。 十分钟之后，出租车司机瞥见公交车灯的影子，赌气猛踩下油门。 “哗啦啦！” 疾驰而过的车轮溅了文心澜一身的污点。 眼下已经来不及回家换衣服了，文心澜只得硬着头皮上了公交。 车上人很多，她勉强找到一个抓靠的扶手，从包中拿出纸巾，擦了擦裙摆上的脏迹。 二十八年的人生里，似乎每一天都过得很平静。 难得漾起的波澜，也便是偶然的无良出租车了吧…… 公交行驶了许久，停站的时候，大雨转为暴雨，视线一片模糊。 文心澜撑着弯折的雨伞回到公司，湿哒哒从电梯走出。 “祁总，我来了！” 祁建民招招手：“小文啊！快来快来，李总这有份合同需要盖章，着急用呢！” “好的，我这就盖。” 文心澜掏出钥匙，从两层加密锁的柜子中取出公章。 红章落定，正在中心。 当文心澜把合同递回去的时候，隐约觉得对面李总的脸色有些难看。 许是今天的裙子脏了，给公司丢人现眼了吧！ 文心澜弱声开口：“祁总，还有别的事吗？” 祁建民道：“没事了，你回去吧！辛苦你跑一趟！” “没关系，应该的。” 出了写字楼，文心澜依然选择坐公交回家。 可由于风大雨急，这一班次的公交车出了剐蹭，下一辆等了半个多小时才到。 疾风乱雨之下，文心澜已经从头到脚已经湿透了，狼狈不堪地收伞上车。 有几个脾气暴躁的大爷大妈，纷纷指着公交司机的鼻子破口大骂，抱怨等了这么久才来，淋感冒了谁付医药费，并口口声声要电话投诉。 公交司机很是委屈，一旦投诉被核实，恐怕这个月的绩效奖金就要扣没了。 万般无奈之下，公交司机只得猛踩油门，加足马力至最大限速。 随着车速大幅提升，文心澜连忙抓紧了扶手。 飞奔了两公里后，公交车行驶到一红绿灯路口处。 眼看绿灯倒计时，即将转为黄灯，公交司机一脚油门踩到底，准备趁黄灯冲过去。 谁知，左前方一辆小货车突然发动，还没等该方向的红灯变为绿灯，便提前加速驶出。 后面的车辆也误以为变绿灯了，纷纷跟着冲了出去。 雨天路滑，视线本就不清，当闯黄灯的公交司机看到小货车横冲而来之时，刹车也无济于事，两车直接呈九十度狠狠撞击！ “轰隆隆！” 车祸声伴随着惊雷声。 小货车后面跟着的小轿车、公交车也一辆接一辆撞了上去。 “砰！砰！砰！” 两辆公交车和小货车发生了连环撞，连带四五辆避让不及的小轿车，噼里啪啦撞碎了一片。 “啊！” “救命啊！” 公交车上的乘客摔倒一片…… 儿童吓得大声啼哭…… 警车远远开始鸣笛…… * 当文心澜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房里。 外面走廊里尽是患者的呻吟声，以及家属的喧哗吵闹声。 脑海中回忆起发生车祸前的画面。 猛烈的撞击让文心澜随着其他乘客一起摔倒在地，踉跄中不知撞到了什么东西，当场晕了过去。 从小到大，文心澜还从未经历过如此惊心动魄的事故，越想越觉得后怕。 病房里只有两张病床和一个简易的临时床位。 隔壁床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女子，正背对着身子玩手机。 临时床位坐着一个十几岁小妹妹，像是正在念书的学生。 文心澜平复了一下心情。 她既不敢打电话给父母，生怕家乡的老人们担心。 同时也没办法打给男友。 佟路今天刚刚出差，说是有个很重要的项目要考察，两个月回不来。 文心澜只能打给了最好的朋友甄暖。 “暖暖，我出车祸了，你能不能来医院一趟，帮我把笔记本和充电线带过来？顺便再带点洗漱用品？” “什么？你出车祸了？伤得重不重？哪家医院？” “在汶城骨科医院。”文心澜望着柜台上的病床信息，并尝试着伸腿弯腿，“好像就是额头破了，右腿有些痛。” “等等我，我马上过去！” “暖暖，千万别忘了拿我的笔记本电脑，今天我还没更新呢！” 甄暖嗔怪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写网文？真该给你发个爱岗敬业奖！” 前手刚挂断了电话，后脚护士小姐端来热水和药片。 病房里的两个病友依次服药。 文心澜接过药片，问：“护士，我刚醒有点晕，请问我是伤到哪了？” 护士答：“目前还不好说，医生怀疑你腿部可能有点小骨折。但是医院一下子来了太多的病人，ct和核磁机不够用的，暂时先给那些危重病人使用，你们病房要排到明天才能检查，到时候出了结果会通知你们的。” “谢谢。” 一个小时后，甄暖提着大包小包走进病房，“文文，你怎样了？” 文文是文心澜的小名。 甄暖与文心澜生于菱城，是自幼玩到大的发小。 毕业后，两人一起留在了省城汶城工作。 “应该没什么大事，还有几项检查要明天才能做。”文心澜接过行李，“暖暖，谢谢你！” “好端端的怎么会出车祸呢？还撞得这么严重？我来的路上全都是伤患，吓死我了！”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雨天路滑，刹车失灵吧！” “叔叔阿姨知道了吗？” “我没敢跟他们说。” 甄暖左右环视了一圈，问：“佟路呢？出了这么大的事，佟路怎么没来？” “我没跟他说……佟路今天出差了，我不想打扰他的工作。” “工作重要还是家人重要？文文，你们不是已经决定今年要订婚吗？哪有他这样当未婚夫的啊？” “是我没告诉他，不怪佟路。暖暖，我发现你对佟路会有一点点敌意。” 甄暖抓住文心澜的手小声道：“作为好朋友，我不应多说他的坏话。可我总觉得佟路不可靠，有一些大男子主义。” “暖暖，佟路真的已经很好了，家里的房贷几乎全靠佟路一人承担。他也从不嫌弃我收入低，一直努力为我们的家庭奋斗。” “可是伯父伯母给你的嫁妆金，还不是都握在了佟路的手里？万一哪天他跑路了，你岂不是人财两空？” “嫁妆是我主动给他的，又不是他抢的！再说我又不会理财，佟路比较会投资啦！” “是，干投行的能不会投资么？但他天天在外面跑，莺莺燕燕诱惑那么多，万一变心了怎么办？” “佟路不会的。我和他是校园恋情，在一起已经七年了，感情一直很稳固的。” “七年了还没结婚，难道一点问题也没有吗？” 文心澜默了一阵，才道：“佟路父母家比较穷，全靠佟路一个人打拼。他说等他攒够了钱，再给我办一场体面的婚礼。” “男人靠得住，猪都能上树！”甄暖替文心澜掖了掖被子，坐在了旁侧，“今晚还是让我陪着你吧！” “不用了，我伤得不重，用不着陪人，而且你明天还要上班呢！” “我刚刚已经和组长请假了。既然叔叔阿姨和佟路都不在，明天我陪你去做检查。” 文心澜颇为感动，拉住甄暖撒娇，“谢谢！我就知道我们暖暖最好了！” “说什么谢！咱俩谁跟谁啊？你先写文吧！我刷一会短视频。” 过了一阵，文心澜码字码累了，伸臂抻了个懒筋。 甄暖举着手机惊讶道：“文文，大新闻！有个女明星偷税10亿！” “10亿？”文心澜扒着手指头计算着，“我一个月工资五千，挣10亿需要一万多年！也就是从新石器时代原始人那会开始工作，不吃不喝不死干到今天才能挣10亿！” “新石器时代？” “暖暖，你收入比我高些，一个月一万工资，再加上年终奖和福利啥的，估计从母系氏族公社时期开始就差不多了。” “哈哈！我这一万块是朝九晚九大小周换来的，其实不比你五千强哪里去。最起码你还能搞个副业，我下了班真是一点精力都没有了，回家只想睡大觉。” “我哪有啥副业？别说我现在没签约没收入，即便我下一本签约了，顶多就是拿个全勤奖，一个月总共一千五，挣10亿需要五万多年呢！” “我记得前几年全勤奖更低吧？以前我有个喜欢的作家，说一个月才三四百。” “是啊，那会要从二十万年前的旧石器时代开始算起！只怕人猿还没进化成人类吧？哈哈！” “文文，你也别灰心，说不定哪天你突然红了，年薪几百万几千万呢！” 文心澜伸指嘘声道：“嘘！别让人家听见了，否则还以为我出车祸撞坏脑子了呢！” 这时，一个记者模样的女子拿着话筒走进病房，后面还跟着一个摄像小哥。 第2章 透明(二) 女记者道：“你们好，我是橙果青提网的记者，可以采访你们关于这次车祸的问题吗？” 隔壁床的年轻女子翻了个身，扯过被子蒙住半边脸，似乎不愿意接受采访。 小妹妹亦扭过身去，似乎也不想多事。 毕竟写新闻的也算半个同行，文心澜不忍对方为难，于是应声道：“您想问什么？” 记者和摄像小哥快步走到病床前，“请问车祸究竟是怎么发生的？您当时在哪？” “当时我坐k88路公交下班回家，路过一个十字路口时，一辆小货车突然撞到了我们车上，我和其他乘客一起摔倒了。随后听见了连续的撞击声，像是连环车祸，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再后来就被救护车拉到这里了。” 摄像小哥见文心澜的笔记本还亮着，于是特意给笔记本电脑拍一个特写。 出于职业习惯，文心澜下意识地挡住了屏幕。 女记者好奇问道：“受伤了还忙工作？” “不是工作。”文心澜脱口而出。 甄暖圆场道：“我朋友是个网络小说作家，这不正在写文呢！” “不知您的大名是？写过哪些作品？” 文心澜有些尴尬。 作为一个没签约的十八线小写手，连一部出名的作品都没有。 甄暖低声道：“文文，你还害羞什么？说出来让大家都认识认识你。” 面对着摄像机，文心澜有些骑虎难下，只得回复道：“我叫桂馥，虽然写过十几部了但不太出名，现正在文渊阁连载《沦陷》。” “十几本？那应该是大作家了，不过好像没怎么听过您的名字？” “对，我没什么名气，也没什么读者。” 记者又问：“既然写了十几本，应该赚了不少钱了吧？” 一提到钱，文心澜的脸一下子黑了，不愿再接受采访。 甄暖圆场道：“虽然我朋友一分钱没赚，但她很喜欢写作，一直坚持为爱发电。” 摄像小哥闻后满脸尽是不屑，随手关掉了摄像机，轻蔑道：“写了十几本小说还一分钱没挣？谁信呀？真是吹牛不打草稿！现在的年轻女孩子嘴里没句实话！” 一听到对方质疑，文心澜的火气蹿上来了。 她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冤枉。 文心澜径直掏出手机，朝记者打开了各大写作网站app的后台。 “你们看，这是《沦陷》同网站的《族权》、《王权》、《神权》。这是我在粱梦网发的《甩掉病娇男友》。这是萌蕾网发的《和光同尘》、《倒刺》。这是万蜂网发表的《十年冤家》、《噩梦》、《逃婚新娘》。这是落笔生花网发的《封心锁爱》。这是你们橙果青提网发的《逆鳞》。我是不出名，你们可以说我写得不好，但是不能冤枉我！！！” 一通展示下来，女记者和摄像小哥都惊呆了。 “竟然是真的！”摄像小哥认得自家网站的后台界面，可谓又讶异又惭愧。 记者又问：“您十几本小说总共发表多少字了？” “七百多万吧。”文心澜如实答复，“好了，后台也给你们看了，请你们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等等，桂老师，我为同事刚刚的不当言辞向您道歉。恕我们见识浅薄，没想到您写了七百万没挣钱还在努力追梦。可是，网络小说不应该很挣钱吗？像您这样的作家还有很多吗？还是说您只是个例？” “我并非个例，请你们不要随意践踏别人的热爱和梦想。”文心澜说完，又补了一句，“还有，我不姓桂，我叫文心澜。虽然上述几家网站笔名不尽相同，但均采用了实名制，不信你们可以一个一个去查。” 摄像小哥望了记者一眼。 记者问：“文老师，不知道等您康复以后，能不能跟我们做个专题采访？我们很想了解一下网络作家的生存现状。” “不必了，我现在只想休息，明天一早还要做检查。” 甄暖见势，微笑着送记者出门。 走廊中，甄暖试图解释道：“你们别介意！我朋友刚出了严重的车祸，心情确实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我们理解，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们，刚刚是我们唐突了。” “请问能加个好友吗？回头我再劝一劝我朋友。” “当然！”女记者掏出手机，互相扫码添加，“甄暖女士是吧？以后文老师若是想法转变了，欢迎随时联系我们。” “谢谢宋记者。” 甄暖回病房的时候，隔壁床的女青年翻回了身。 文心澜着急嚷嚷道：“臭暖暖！你干嘛跟人家说我写网文的事？生怕我不够丢脸吗？” “文文，现在是网络时代，你一点也不懂运营，照这样闷头写下去，写几千万字也挣不到钱的。” “是，您老人家是程序员，站在信息时代前端。可你自己怎么不写文呢？从小到大，你读过的书比我多几十倍，若你能把网络运营的本事施展出来，在网文界岂不是会发大财？” “我只是喜欢看小说，并不会写小说。而且想出来和写出来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甄暖长叹一声，“好啦好啦，别生气了！你瞧你的臭脾气，多大了也改不掉，别人冤枉你两句你就急了。扪心自问，你若不是网文圈的人，听见别人说写了十几本书还没挣钱，你信么？” 文心澜哑言。 “对吧？凡是多站在对方的角度想想，其实人家并没有恶意冤枉你，只是就事论事，合理提出了疑问罢了。” “嗯，刚刚是我失态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这就对了！” 第二天。 甄暖陪文心澜做了检查。 片子显示伤得不重，医生说可以再观察几天，也可以回家休养，定期回来换药就行了。 文心澜怕耽误甄暖工作，选择了回家休息。 公交总公司主动为全部受伤的乘客承担了医药费。 除了右腿留下一道淡疤，这件事总算是过去了。 因为是在加班的路上出了车祸，公司老板还特地放了文心澜几天假，让她好好在家养着，并让分管人事部的主管冯敏送去了一箱奶和一个水果花篮。 难得工作日不用上班，文心澜趁此机会，窝在家中奋发写文。 平静的生活日复一日。 直到一次视频聊天中，程路让文心澜帮忙找一个文件，无意中发现女友走路一瘸一拐的，这才知道了车祸的事。 佟路生气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怕耽误你工作，所以没敢没告诉你。” “心澜，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你究竟有没有把我这个老公放在眼里？” “哎呀，老公，我错了。下次有什么事一定第一时间跟你说行吗？” 文心澜正和男友视频中，甄暖同时打来了夺命连环call。 握着震动不停的手机，文心澜挂断电话道：“老公，先不跟你聊了，甄暖好像有急事找我。” 另一边刚一接通，就传来了甄暖的尖叫声：“文文，你上热搜了！快看我发给你的链接！” 上热搜了？ 文心澜打开链接，发现是一个来自aa短视频网站的视频，内容正是自己在医院向记者展示各大网站后台的那一段。 但视频被加工过，首尾两端配上了十分矫揉造作的解说，加之苦大仇深的音乐，情绪值拉到最满，强烈表达了一位底层作家对现实不公的愤慨之情。 文心澜苦笑，这个视频制作者的夸张渲染水平挺高的，不当导演可惜了！ 再仔细看了一遍视频，从拍摄视角上推测，应该是隔壁床的年轻女子偷拍的。 文心澜记得那个年轻女子长得挺漂亮的，想必本身就是网红之类的身份，才能让这条视频火起来吧！ 再下拉评论区，数量已达9999+，且数据还在不断攀升。 评论内容也是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 除了震惊的吃瓜群众，也不乏一些质疑之人。 还有说她是“病媛”作秀，根本没有写过小说。 也有几条说她肯定是写得太垃圾，入不了编辑的法眼。 出于好奇，文心澜又去翻开文渊阁的客户端。 这一翻不要紧，书评区已经999+。 文心澜写了十年的文，累计也达不到如此之多的评论。 “aa短视频来的。” “aa短视频到此一游。” “没想到这个作家真的写了这么多？” “贵妇？咋叫这个名？难怪不红。” “就算另外几个号不是她的，仅凭这一个账号写了三百多万，没签约还在坚持就很努力了。” 几个老读者的评论已经被刷到了后面。 “呜呜，我们家桂馥终于被人发现了！” “原来冰枫、冷清庭是我们家桂馥的马甲，我说文风怎么这么像，果然是一个人！” “我们贵妇终于被人看见了，冲啊！” 这边评论还没看完，另一边微信一直响个不停。 亲友同学纷纷发来慰问。 “心澜，热搜上真的是你吗？” “姐们，你红了！” “视频上是你吗？” “你啥时候住院了？伤得重不重？” “表姐，你妈妈让你立刻给她回个电话。” 甄暖连环电话又打了过来：“文文，你看见了吗？你火了！” “我看见了，但这不算火吧？” 对于这场意外的热搜，文心澜毫无喜悦之情。 评论数再多，也不是关于作品本身的评价。 她想要的是真正的读者，而不是短暂的过客。 甄暖问：“文文，我听着你不太高兴啊？” “我有什么可高兴的？你说发视频的是不是隔壁床的小姑娘？我能去医院查她的信息吗？” “医院不会给你其他病人的资料的，除非警方介入。再说这也不是坏事啊，你真的没有必要去告人家。人家这次真的给你带来不少热度，说不定真能带来很多读者呢？” “我虽然不是明星，但这样被人公开在网络上还是不开心。” “文文，你试着调整以下心态，不要总是拒绝宣传。真正的作家，本身是具有影响力的。” 聊天中间，从家族群看到链接的父母纷纷打电话进来。 文心澜也顾不上许多，只得一一接听回复。 全部应对完毕，已是午夜时分。 文心澜登上社交博文平台“微风”，在“微风广场”澄清自己不是“病媛”，而且全部小说皆为自己一人所写，没有代笔炒作。 但她的微风粉丝仅有两位数，没有通过星标认证，也没能进入公众视野。 彻夜无眠之后，文心澜打电话向甄暖求助。 “暖暖，我发微风澄清了，但是别人看不到啊！怎么办啊？” “书评区发了吗？” “我写了个书评，很快就被别的评论淹没了。” 甄暖转念一想，“哦，对了，我还有那个女记者的微信，要不咱找她澄清一下？” * 上午十点。 甄暖陪着文心澜来到橙果青提网汶城分部工作室。 文心澜道：“宋记者，你好，关于医院的那段视频，想拜托您澄清一下。” 宋焱作为热搜视频上的当事人之一，已被同事打听过了无数次。 但除了视频上的那一段，宋焱对文心澜也是一无所知。 宋焱爽朗笑道：“文老师，您能来真是太好了！我们总编一直问我怎么回事，催着我做一期专访呢！” “宋记者，不知道您今天有空吗？方便聊一下吗？” “当然！咱们做媒体的最重要的就是实效性，没空也得给您腾出空来！” 还没等文心澜做好心理准备，便已经被宋焱领到了录影间，坐在了聚光灯之下。 “大家好，我是橙果青提网的特邀记者宋焱。今天有幸请到网络小说作家桂馥进行专访，来澄清有关网络视频上的一些质疑。” 文心澜朝摄像机挤出一个礼貌的笑容：“大家好，我是一名网络小说作家。桂馥、冰枫、冷清庭都是我的笔名。其中桂馥比较常用，大家叫我桂馥就好。” “桂馥女士，您对于热搜视频有什么想说的吗？” “首先，车祸是真的，我不是什么‘病媛’。”文心澜掏出一摞单据，“这是我的病历和医药费明细。公交车和救护车也留下了相关记录，帮我治疗的医生护士都可以证明。” 宋焱微笑道：“这个我也可以作证。当天我去采访的病房是有关部门临时征用的，桂馥女士确实没有伪造身份。” “第二，发视频这件事不是我自导自演。我若真有这个本事，早把自己的书捧红了。” 宋焱微笑，接话道：“桂馥女士，我代表广大网友想提出几个问题。” “您请说。” “请问您写了十年小说，累计高达七百万字还没有挣钱，是真的吗？” “是真的。我所有的作品都没有签约，没有签约便没有收入，这点毋庸置疑。” “为什么没有签约，是你不想签吗？” “不是。是我写得还不够好，达不到签约的标准。”文心澜如实回答，“如果只有一家网站没签约，可能是个别编辑的喜好问题，但我用了不同的笔名投稿了很多家，最后都没有签约，只能说明是我自己的问题。” “像您这样没有收入的作家多吗？” “据我所知，还有不少。” “我指的写几百万还没有收入的那种？” “对，写三五百万还没签约的人大有人在，坚持多年没有回报的作家更是数不盛数。我举个例子，仅一家的注册作者就五百万，但读者们能叫得出名字的作家才有几个？其实失败才是常态。能在写作行业杀出千军万马走向成功的概率比中彩票还低。大家平时看到的光鲜案例，只是金字塔尖的头部作家，并不具备广泛代表性。” “既然写作行业如此艰难，为什么不换条路走？” “嗯，不是所有作家都像我一样死脑筋，同期写作的很多朋友已经转行。特别是一些男作家，他们除了要养活自己，还要承担着养家糊口的责任，最后不得不放弃了写作的梦想，转为生活奔波。我还算比较幸运的，有一份稳定的本职工作，父母和男友都很支持我，所以没有后顾之忧。” “这十年里，有想过放弃吗？” “有。经常想放弃，可写着写着就写到了今天。” 导播向记者做了个手势，示意时间差不多了。 宋焱道：“感谢桂馥女士做客橙果青提网，为我们解答了诸多疑问。请问桂馥女士最后还有什么想跟大家说的吗？” “最后，我想请大家也关注一下我们这些底层作者吧！其实挣不挣钱不重要，我们只是希望自己的作品能被大家看到，哪怕只有一眼也好！” 第3章 浅红(一) 录制结束后，橙果青提网编辑团队迅速制作，挂到了网站头条。 另一边，aa视频网站的热度一直居高不下。 除了原视频，还涌现了一些科普视频。 有人连夜用计算机统计几部作品了“之、的、了”的使用频率数据，得出结论确系一人所创作。 还有人分析了每一帧图画，证明展示app后台的那一段没有经过剪辑，是真实连贯视频无误。 再加上橙果青提的澄清，网友对文心澜的质疑声越来越少。 “竟然是真的，莫名想哭。” “好感动。” “怎么投不了月票？” “我想打赏，怎么没办法打赏？” “原来网文界内卷这么严重啊？我还以为作家挺赚钱的呢！” “作者账号多少？我要给她打钱！” “网络作家这么惨的吗？” “泪目......” “这个女作家还有第三个职业——网文劝退师，随便找什么工作不比写网文挣钱？” “我本来也想写小说，但现在看来还是去搬砖吧！” “我想为作者出一份力！一个女孩子实在太不容易了......” 随着橙果青提网和aa视频网点击率暴增，其他门户网站也纷纷引用。 “桂馥”二字占据了一天的热搜头条，不仅走进了大众视野，更是在作家这个小圈子里炸了锅。 群、q群、微风广场、各大论坛和写作网站论坛引起激烈的讨论。 一个写了七百万还没挣钱的女作家成为当下最热的谈资。 * 第二天清晨，一轮红日穿过云层缓缓升起。 海城的作家联盟主理事裴盛在江边晨跑。 老爷子已将快六十岁了，但身体十分硬朗。 买完早点回到别墅，裴盛喊道：“老婆，儿子，吃饭了！” “我不饿，你们先吃吧！”二楼传来一个青年男子疲惫的声音。 裴盛的妻子常娟抱着一只大橘猫走到餐桌前，低声道：“你儿子一夜没睡，上楼看看他干嘛呢？” “你怎么不去？” “儿子大了，不愿和妈亲了，你去！” 裴盛拗不动妻子，只得上楼敲了敲儿子的房门。 “儿子，吃饭吧，不然凉了。” “爸，我现在不饿，等我看完再吃。” 裴盛推门入屋，发现儿子正顶着两个红眼睛，津津有味地看小说。 “臭小子，你不说不看网文吗？”裴盛一手抽出儿子手中的手机，“明明都看到废寝忘食了！” “爸！快给我！马上就看完了！”青年男子一个打滚，抢回了父亲手中的手机。 裴盛之子唤作裴渊，也是一名作家。 裴渊从小便继承了父亲的写作天赋。 一书成名后，裴渊在文坛顺风顺水，目前已成为线下最畅销的小说家，出版界的香饽饽。 传统型作家本就清高，裴渊更是极其排斥网络小说。 裴渊总觉得网文上不了台面，因此只注重线下的渠道，一直走的是实体出版的路线，笔名也用的是本名。 “爸，我昨天在热搜上看到一个女作家，写了七百万还没挣钱。我出于好奇翻了一下，感觉她写得还挺不错。” 此话也勾起了老人家的兴趣，裴盛跟着在儿子在旁边看了两页，评价道：“还行，比那些乱七八糟的口水文强多了。” 父子俩双双陷入阅读世界，最后还是常娟将两父子俩捉去餐厅。 裴家三口一起吃早餐时，裴渊心不在焉地划着手机，发现网络上有关桂馥的评论逐渐由对个人的质疑转为对写作平台的声讨。 拥有四部作品的文渊阁首当其冲。 * 渔城，ycec集团董事局办公会。 ycec集团是陆南最大的企业，旗下包金融通讯、q通讯游戏、ye动漫、ye娱乐、ye影业、ye音乐、天鹅视频、ye地图、ye新闻，以及今天的头条——文渊阁。 “总裁，这是今天的新闻。”总裁特助乔真将平板递上，并简单口述了前因后果。 ycec集团总裁路好宽今年五十九岁，体型略胖，戴着一副厚框眼镜。 他手指敲了敲桌子，冷冷道：“文渊阁那边天天喊着网文市场不好做，说什么被免费市场挤压到无处生存，可我看着明明是读者想打赏都无处付费！乔真，你亲自去文渊阁走一趟，看看是谁把路走窄了？” “是，总裁。” 公关部郑业问：“路总，需要降一下热度吗？” “不用。”路好宽一口回绝。 郑业继续道：“路总，我怕继续发酵下去会影响到公司的股价。” 路好宽当即怒斥：“遇到问题就解决问题！单压热度有什么意义？ycec现在被多少双眼睛盯着呢？生怕我不被请去喝茶吗？” 总裁震怒之下，全员噤声。 * 午后，海城。 乔真迈出细高跟鞋走下豪车，扬首望向文渊阁总部大楼。 与此同时，文渊阁副总裁兼副总编罗鄂出门相迎：“乔特助，您怎么亲自过来了？打个电话说一声就好了。” 乔真脸上毫无奔波的疲态，顶着一副精致的妆容答道：“劳烦罗总亲自迎接！今天路总派我来，主要想深入了解一下热搜作家的具体情况。” 罗鄂听后心底一沉。 明明电话会议就可以解决的事，总部却让远在渔城的特助亲自飞来海城一趟，已然说明了事态的严重性。 罗鄂伸手示意：“乔特助，快请上楼吧！我们里面谈。” “好。” 随行的一男一女两位工作人员也跟着乔真进入大楼。 电梯间里，乔真道：“罗总，您应该看过热搜了吧？” “看过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事，用不着您亲自跑一趟。” “路总的意思是，这个问题需要妥善解决。”乔真轻轻一笑，“罗总，麻烦您把暮总编，还有运营总监、大类编辑、分组编辑、责任编辑都请到会议室吧，我想当面与他们聊一聊。” 对方能精确叫出相关负责人，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 罗鄂把乔真领到会议室后，转身去了总编办。 文渊阁总裁兼总编辑唤作“暮归”。 此二字实为笔名，但文渊阁的传统向来以笔名互称，久而久之，便取代了真名。 罗鄂敲了敲门：“暮总，乔真已经到会议室了，叫您一起去开会。” “什么情况？” 罗鄂没好气道：“兴师问罪来了呗！怕是想借着这个小作家的由头找咱们算总账呢！我现在去叫相关编辑一起开会。” 会议室。 罗鄂引荐道：“乔特助，这位是运营部总监邬仁，这位是大类主编木槿，这位是大类主编枯蓬，这位是编辑花刺，这位是编辑流云......” “你们好，我是乔真。” 寒暄过后，众人落座。 乔真开门见山道：“今天我们过来主要是了解热搜上的情况。为什么那个叫桂馥的女作家一直没有签约？” 暮归和罗鄂互相配合，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将全部责任推到了新来的小编辑花刺的身上。 小编辑刚入职场没多久，架不住两位大领导接连训斥，委屈的泪水在眼眶打转。 大类编辑木槿不忍心手底下的人无辜躺枪，圆场道：“乔特助，其实这位叫桂馥的作家确实有些硬伤。她第一本作品晦涩难懂，第二本更新太慢，第三本爽点不足，第四本压抑灰暗，每一本质量确实都达不到我司的签约标准。” “哦？什么标准？” 第4章 浅红(二) “追读率、收订比、讨论度、影响力、投票数量、以及未来的订阅和商业转化可能性。”木槿试图为公司开脱，“去年底我参加了一场行业酒会，曾和一个老同学聊起这位女作家。对方也表示这个此作家前三章铺垫太多太平淡，不符合网络文学黄金三章快准狠的节奏，所以在别家网站也没有签约。” 乔真轻笑：“来的路上我粗略看过几章，虽不见得水平多高，但也没有诸位说得那么差。” “是，这位作家的写作水平虽然有在提升，但近年我们编辑部的审核标准也在逐年提高。毕竟公司也有公司的难处......” “难处？今早路总还说了，网上那么多读者想要给桂馥打赏，却发现桂馥因为没有签约无法付费，想问问你们是故意跟钱过不去吗？” 运营总监邬仁插话道：“乔特助，签约就意味着要发全勤奖的。现在的网络作品动辄上百万，一写就是几年，但他们回馈给公司的订阅只有块儿八毛。公司为小作家发出去的全勤奖根本换不回来收入，一直以来入不敷出，像桂馥这种不能为公司带来利润的作家，不能再签了。” “集团不是还有大ip的版权收入吗？” “大ip营销费用过高，但又不得不砸钱宣传。现在的顶流鲜肉小花均是天价，若不请他们合作又无法推广衍生产品。这两年公司已经陷入亏损，编辑部也只能开源节流，提高审核标准。” 罗鄂接连帮衬道：“是啊乔特助，原本网文行业也算三足鼎立，我们文渊阁规模最大，万蜂财团旗下的网站第二，魏清宽的萌蕾文化第三。可这两年，萌蕾文化搭载了女性话题和短视频改编的顺风车，大有反超一二之势。新兴起的橙果青提走新媒体路线，借助新闻客户端公众号等载体，小成本获取巨额利润。落笔生花网和粱梦网也一直借助免费阅读也不断扩充实力......” 罗鄂叹了口气：“而我司为了留住知名作家为网站引流，已经花费了大量成本。手底下又养着数量庞大的普通作家，财务收支已经不堪重负，咱去年年底的财报还不如人家第四名的橙果青提网好看！所以像桂馥这类作家，我们一概不签。乔特助，这次热搜只是个意外，编辑部绝不是针对她，是公司真的养不起闲人了。” 一向沉默寡言的主编枯蓬咳了一声，缓缓道：“其实桂馥写得故事不错，但文法尚欠磨炼，需要一个好编剧、好编辑进行全方位的二次加工才能出成品，可能诸位同行都存在这个顾虑。” 乔真问：“像桂馥这种作家还有多少？” 罗鄂不敢回答。 暮归亦不愿开口。 乔真的视线转向木槿，“木主编知道吗？” 木槿低声回道：“五百万以上还没签的......大约有百十个吧......” 乔真秀眉微蹙，“一百万以上还没签的呢？” “没有具体统计过，粗略估计有四位数吧。” “这么多？”乔真发出一声冷笑，“难怪这次事件影响这么大，原来是捅出大窟窿了！” 众编辑低首。 “刚才提到的难处我会向上汇报。但事情已经发生，我们需要安抚网友的情绪，降低对股价的影响。你们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案吗？” 众人依旧沉默。 暮归道：“乔特助，木主编一直是编辑部的业务骨干，请木主编先谈一谈吧！” 木槿颔首：“我说几句不成熟的想法。首先，要尽快向这个小作家发起电子签约邀请，最起码先把《沦陷》这本签了。” 运营部总监邬仁道：“《沦陷》快结局了，我们没有快完结才签约的先例。” 乔真示意邬仁噤声，对木槿道：“继续说。” “第二，我想和桂馥本人见一面，签一个三年或五年长约，也尽量把目前争议比较大的两部作品签到我们公司，决不能把版权让出去。” 邬仁强硬打断道：“我们更没有完本再签约的先例！” 乔真亦强硬回复：“事态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绝不能小作家签到别家网站！难道你想让文渊阁将成为全行业的笑话吗？” 运营总监被乔真的态度吓了一跳。 乔真怒带威严：“木主编，还有吗？” 木槿也被乔真镇住了，愣了一秒才回过神来。 虽然还有很多想说的话，但职场的经验让木槿笑而不答：“暂时没有了，不知暮总编怎么看？” 暮归明显感觉到乔真很认可这两条建议，便顺着木槿的话道：“我觉得木主编说得很好，虽然没有先例，但规矩也是可以改的，我们先把热搜这关过了，别影响到公司的股价。” 乔真听出了和事佬的意思，望向副总编罗鄂：“罗总有什么想法？” 罗鄂答：“眼下这是最好的办法了。麻烦木主编多费心联系了。另外这个长约合同最好集体研究一下，不能再用之前其他作家的版本。那个小作家看起来骨头很硬，万一不签约反而把合同发到网上，煽动网友戳我们的脊梁骨，公司会处于更不利的地位。” 木槿道：“罗总所言甚是，合同确实要改，我一个人不敢拿主意，还要请各位领导把关。” 乔真朝身旁的男子伸臂道：“正好给大家引荐一下，这位是总部法务部的胡尊律师。碰巧胡律师将长驻海城处理一些业务，有关本次事件草拟的合同都可以请胡律师过目。” 听到是总部的法务，在座的编辑们脸全都黑了。 文渊阁有成熟的法务团队，总部还要派人来过问，明显藏着不信任。 总编暮归有些动怒，丝毫没有迎客的架势。 副总编罗鄂见势忙起身握手，皮笑肉不笑：“那真是太好了，有劳胡律师！” 胡尊握手回礼，缓和气氛道：“乐意效劳！其实我也是个新人，刚入职ycec不久，目前还在熟悉各分公司的业务，不懂的地方还请各位多多包涵！” 律师行业最忌讳说自己资历浅。 胡尊肯自降身价，也算给编辑部下了一个台阶。 “哪里哪里！胡律师真是年轻有为啊！ycec的法务在雅洲都是数得着的一流部门，哪里是凡人能进的！”罗鄂恭维完，忙眼神示意总编暮归，请他赶紧把这次会议结束，否则还不知道捅出多少篓子。 暮归道：“就这样安排吧！木主编先把手头其他工作放一放，专心把热搜事件处理好。罗总帮助协调安排，劳烦胡律师审阅合同！” 乔真无视散会之意，稳坐主位道：“只是这样么？今天出了一个桂馥，明天还有四位数的张馥王馥赵馥，这件事恐怕没那么容易过去。” “乔特助的意思是？” “刚刚木主编已经发表了意见，枯蓬主编和流云编辑还没说话呢！在座的所以编辑都畅所欲言聊一聊吧！” 尴尬地静默了三分钟，无一人开口。 职场摸爬滚打过来的老编辑一个也不敢吱声，唯独一个最年轻的编辑流云初生牛犊不怕虎，率先打破局面：“我有个想法，不知道行不行。” 乔真和善道：“说说看！我们现在是集思广益的讨论阶段，错了也没关系！” 小编辑流云道：“很多底层作家不见天日，终究还是少了宣传途径。我们不如搞个选秀活动，让这些底层作家自己报名，在大众面前展示自己的作品。如果是他们自己不配合宣传，那就不是我们公司的责任了。” 罗鄂刚要示意小编辑闭嘴，乔真瞥过一记眼刀，继续朝小编辑笑道：“这个主意是你想出来的？能否详细说说？” “嗯，是我想的。我之前在一家娱乐公司当策划，比较熟悉造星的流程。其实最能捧红一个人的方式就是选秀。虽然这几年上边不允许大规模选秀了，但我们可以另辟蹊径，不发起网络投票，不让观众付费，仅仅是请评委审核，然后在本站主页展现作家的风采。目前有关作家的选秀还没有其他平台做过。我们不如做一期揭开网络作家的神秘面纱的节目，也算给底层作家一个机会。” 乔真对这个提议很感兴趣，接连聊了几个小时。 眼看到了晚饭的点，暮归问：“乔特助，饭点到了，请一起先用顿便饭吧！” “感谢暮总编的盛情款待，我今天有个私人约会，就不陪你们一起吃饭了，请胡律师代我赴宴吧，也顺便聊聊合同的事。” “那好吧，您去哪？我们派车送您？” “谢谢，我已经叫了车了。还请罗总拉个群，我们有事群里联系。” “好。” 缺了乔真的酒局，鸿门宴的意味少了许多。 常规接待之后，木槿和几位女编辑先行退场。 刚一出酒店，木槿就收到乔真朋友申请：“木编辑，方便出来聊聊吗？” 木槿立即通过申请，来到不远处的一间高档茶社。 淡淡的檀香绕鼻，细细的水流躺过。 窈窕的服务小姐倒完茶水便退下了。 木槿抬首：“乔特助找我有什么事吗？” “今天虽然和木主编是第一次见面，但有一见如故的感觉。”乔真推上热茶，“我看过木主编去年的总结报告，写得非常好！不知道木主编对底层作家的待遇改善有何看法？” “恕我直言，文渊阁体量太大，改革注定牵一发动全身。今天会上您也看到了，我想帮扶这一个小作家都很难，别说后面成千上万的人。”木槿苦笑，“运营部天天喊着公司不是做慈善的，连我们正式编辑的晋升、待遇和休假都得不到保障，何况未签约的底层作家呢？” “编辑这边有什么困难？” 木槿简单将编辑满编无法晋升、工资较低绩效较少、分配的作家太多、工作太忙导致严重挤压休假时间等问题如实汇报，以通讯分成困难，渠道资源互相掣肘等难言之隐顺口提了几句。 “我知道了。”乔真抿了一口茶，“眼下我们先紧急处理桂馥的事。今天有些话不方便当着太多人说，但既然木主编为此次事件的直接负责人，我便以私人的身份给你透个底。” “您请说。” “路总手下这么多企业，能走到今天着实不易。这次事件一定要妥善处理，千万不要带来更深层次的负面舆论。” “路总的意思是？” “减少负面声音，务必让路总安稳退休。你们这次签合同一定不能像对待其他作家那般严苛。以前六四分的，这次四六分。” 见木槿皱眉，乔真又道：“无论你遇到什么麻烦，直接联系我。我帮你扫除一切障碍。” “我明白了。感谢路总和乔特助的信任，我一定做好。” “辛苦。” * 翌日一早，木槿找总编暮归说了此事。 “总编，那个乔特助究竟是什么人？感觉能量很大。” 暮归答：“路夫人选的未来儿媳妇，ycec未来的女主人。” “什么？” “路夫人挑了好几个名校毕业的富家千金养在身边，显然是给小路总选妃的。现在来看，这个乔真的赢面最大。” “那我们怎么办？” “就按她说的办！老路总还有一年就退休了，估计是听说了万蜂的江总被请去喝茶的事，想在退休前韬光养晦，我们依着就是！这次和那个小作家签合同的事你盯得紧一点！不能有任何差池！” 第5章 浅红(三) 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文心澜在客户端上收到了签约消息。 犹如晴天霹雳，文心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激动得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 毕竟还是工作时间，文心澜怕被同事发现，便悄悄躲到卫生间，偷偷给甄暖打了个电话。 “暖暖！我收到签约邀请了！” “恭喜恭喜！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除了《沦陷》的签约邀请，编辑还想找我聊聊长期合作的问题，说是想当面谈谈......暖暖，你说我去不去啊？” “去啊！当然去啊！你苦苦写了十年等的不就是这个机会吗？”甄暖见对方沉默，忍不住又问，“你不会是社交恐惧症的老毛病又犯了吧？需要我陪你去吗？” 文心澜心里确实打怵，可机会就在眼前，她必须把握住。 走出卫生间，文心澜用冷水洗了一把脸。 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默默坚定了决心。 * 此刻，文渊阁大楼的编辑部里，木槿额头正冒着冷汗。 签约链接发出去许久还没得到回复，莫非这个小作家是个犟种，故意不想与网站签约？ 可上面压得太紧，木槿甚至已经做好了三顾茅庐的打算，准备亲自去汶城跑一趟。 直到系统收到一条“您什么时候方便？”木槿才稍稍安心。 编辑部的后台有作家的简单资料，木槿知道文心澜是上班族，时间上可能不方便，便特意回道：“工作日随时过来，周六我值班也可以来找我。地址:海城金江路86号文渊阁总部。” 一听周末也可以，文心澜舒了一口气，总算不用请假了，迅速回道：“周六见！” * 周五的晚上，文心澜便在甄暖的陪同下，乘坐高铁到了海城。 周六一早，两人准备出门的时候，文心澜最终决定独自去面对一切，仅让甄暖在酒店等她回来。 该来的迟早要来，她不能在像以前一样躲在朋友和家人的身后了。 文渊阁大楼的会议室里，木槿与胡尊、流云等候已久。 “咚咚！” “请进！” “请问是木槿编辑吗？”文心澜探身问道。 木槿起身相迎：“是我，来来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桂馥老师，这位是胡律师，这位是流云编辑。” 胡律师淡笑：“幸会，胡尊。” 流云道：“你好桂馥老师，我是你的小组编辑流云，有什么问题欢迎随时来找我。” “谢谢，幸会。” 四个人依次握手。 木槿请大家落座：“今天请桂馥老师过来，就是想聊聊长期合作的事。” 说完，木槿将一份合同推了过去。 在网文行业里，单本合约大同小异，甚至是一模一样 但长期合约却各不相同，名气越大的作家话语权越大，能分到的利润更高。 甄暖作为it高手，已经通过各种渠道帮文心澜找来许多其他作家的签约模板，让她早已对利益分配有了个底。 所以当文心澜看到面前这份合同优渥条件时候，心中充满了疑惑。 木槿见文心澜不太自然的表情后，微笑道：“桂馥老师，我们今天是怀着诚意与您见面的。如果您觉得哪条合约不合适，可以直接与胡律师沟通，我们一起修改。” 合适，简直太合适了！ 文心澜甚至觉得以自己的知名度根本不配签这种“大神约”。 但毕竟是来谈判的，文心澜掩饰着内心的喜悦，指着一个条款反问道：“也就是说，未来三年我要完成合同规定的创作字数，并且只能在文渊阁发布长篇小说？” 胡律师答道：“是的，不过仅限长篇小说。您所创作的散文、随笔、诗歌等短篇题材的作品版权还是您的，我们对您一万字以下的微小说、博文及影评等内容也不会干涉。当然，您不能发布有损公司形象的言论。” “我的作品将来不管是平台自用还是授权他用，我都有ip改编权收益吧？” 胡尊点头：“此项我们将根据作家参与程度、开放周期等实际情况另行协商。这点您无需担心。” 一字未改，文心澜在合约上签下了本名与笔名。 木槿又拿出另外几份合同，分别是《王权》和《神权》的补充协议，以及友站的《倒刺》、《逆鳞》、《和光同尘》的优先合作协议。 文心澜傻笑：“文渊的几部小说怎么签都好说，但其他网站的作品就算了，我怕别家网站有哪个合约没看清楚，到头来没挣到钱不说，还卷入什么牢狱之灾。” 胡尊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桂馥老师多虑了，有我在，保证您没有后顾之忧。” 虽然文心澜很欣赏这位男律师的自信，但她并不信任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随便敷衍了两句，文心澜只挑出《王权》和《神权》的补充协议签下了名，其他合同都推了回去。 木槿也并不气恼，毕竟长约和两部作品都拿到手了，已经算完成了总部的任务。 签约能进行得如此顺利，已是出乎意料之外。 众人起身告别，互加。 流云送文心澜出了大楼。 文心澜拿着合同回了酒店。 甄暖坐在床边仔细看了两遍，疑惑问道：“这不是大神约吗？怎么会给你签这种合同？太不可思议了吧？”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你让我特别关注的那几个天坑条例，里面竟然一个都没有。” “是啊。真奇怪。” “没坑不是更好吗？咱们这个周末可以好好在海城玩玩了！” 甄暖点头：“也对，恭喜文文终于迈出职业圈第一步！咱们出去好好庆祝庆祝！” 好友俩换上漂亮的小白裙，手牵手跑到江边拍照。 连拍了几百张后有些乏了，两人就近找了家商场歇脚。 路过一个奢华的橱窗时，里面一款墨绿色的包包引起了她们的注意。 文心澜道：“暖暖，等我挣大钱了就买一个送给你，谢谢你帮我这么多。” 甄暖吸着奶茶，笑回：“我会当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好啊，那我要当好你的臭皮匠，帮你把写作事业做大做强！” “一言为定！” 当两人路过一个网红咖啡店门口，几个着装鲜亮的年轻人正在直播。 恰巧手机扫到文心澜身上时，其中一个女生尖叫道：“这不是那个网红作家吗？” 文心澜闻之苦笑。 一个微风粉丝才刚从2位数涨到4位数的可怜作家，算哪门子的网红？ 明明比其他网红的粉丝数少了个“万”呢！ 一个年轻女孩热情上前：“可以跟你合个影吗？” 另一个年轻人从旁尖叫：“你的毅力真的好让人感动！” 文心澜生平第一次体验到被陌生人围观的感觉。 虽然车祸上热搜已经有段时间了，但汶城的居民好像都没怎么关注微风，对生活几乎没有任何影响，连自己家里人都是从家族群里的链接才知道的。 海城到底是大城市，竟然被人一眼认出来了。 文心澜感觉今天的打扮还算漂亮，便笑着答应：“好啊。” 一个得到允许，更多的路人跑来合影，不一会儿就占据了半边车道。 对面的金滩88号大酒店。 海城大学的xx届优秀毕业生正在进行同学聚会。 裴渊不喜欢这种场合，独自端着一杯酒站在露台，遥望着金江华灯初上。 此刻，楼下街道的汽笛声渐渐引起裴渊的注意。 在一众人群中，似乎看到一抹熟悉的面孔。 裴渊有些惊讶，正在犹疑要不要离开的时候，身后忽而被人拍了一下。 胡尊用酒杯顶端轻碰他的杯壁，问：“看什么呢？我站你身后半天了。” 第6章 浅红(四) 裴渊尚未回答，胡尊顺着视线望过去，轻笑道：“那个网红作家？你看上人家了？” “别胡说！我们根本不认识！” 胡尊单手托腮，“嗯，穿白裙子的女作家，确实是你的口味。” 裴渊和胡尊相识已久。他们同在海城大学念本科时，碰巧都申请了加长床位，也因此做了四年的跨学院舍友，彼此之间的喜好都很熟悉。 “可惜啊……”胡尊遗憾道，“难得你这个黄金单身汉能看上一个姑娘，但人家已经快订婚了。” “快订婚了？你怎么知道？” “她最近刚发了朋友圈啊！” “你怎么会有她的朋友圈？” 胡尊傲娇道：“我千里迢迢从渔城来和人家见个面，还不能加了？” 裴渊敏锐发问：“她签到ycec了？和文渊阁签了几年？” “商业机密，无可奉告。” “是不是兄弟？我们的关系连这都不能透露吗？” “不要跟一个律师探讨法律底线。”胡尊说完，又挥了挥手机，“想看她朋友圈吗？” 裴渊何止是想看。 好奇心快想掐死猫了。 但碍于颜面，裴渊故作镇定。 “她今天发了好多漂亮的自拍呢！”胡尊挑唆道，“人家男朋友还是个金融才俊呢！” “拿来！”裴渊终于忍不住伸手去抢手机。 胡尊一个虚晃，摇着手机道：“求我啊！叫爸爸！” 男生宿舍最喜欢玩儿子叫爸爸的游戏。 可如今两人都是有身份的人，再玩幼稚的游戏已经不合时宜。 默了一阵，裴渊抬眉冷笑：“胡尊，有事求我的是你吧？” “呵呵呵，裴大才子就是聪明。我来海城还有个麻烦事要处理。若你能帮我牵线塔桥约个人出来，我就把这个女作家的朋友圈给你看。” 裴渊冷哼一声：“我说您这种海归大忙人怎么会来参加这种无聊的同学聚会，原来是早有预谋。” 胡尊低声说了诉求，反问道：“怎么样？看不看？” 裴渊极不情愿地接过手机，快速扫了一遍最近几个月的内容，依依不舍地将手机还了回去。 “想不想加她微信？”胡尊问。 “我已经记住号了，不劳您费心。” “这姑娘警惕性很高，你加了她也未必通过。再说你是个大作家，有点公众人物的矜持好吗？你上来直接加人家，想吓死人家啊！” “要不你把她约出来？我请她吃饭？大家认识一下？” “约出来？怎么约？我说有个超级大作家看上你了，想请你吃饭？这合理吗？” “那怎么办？” 胡尊狡黠一笑：“你小号吗？” “有啊，你想干什么？” “她现在不是还没结婚吗？下次谈到合同收入的时候，我会建议她做好婚前财产分割，然后说推荐个律师给她，顺手就把你微信小号推过去。她要是问什么法律问题，你就说暂时不方便，等我有空的时候我打电话指导你。” “有毛病啊？催她结婚？” “傻呀！你一个大才子不会忽悠人吗？你可以跟她暗示结婚不好，让她堤防着点男人，这样你不就更有机会了吗？”胡尊饮完最后一滴酒，“你暂时先用小号聊着。等过段时间大家都熟了，我在找个合适的时机正式撮合你们一下。” 裴渊也饮完杯中酒：“律师果然奸诈！” 胡尊不屑骂道：“你们玩笔杆子的心才脏！” * 同学会散去，胡尊拎着西服外套，独自在江边漫步。 海城的夜色以魔幻着称。 摇曳的灯光像一只堕落的怪兽，引诱着每一个来到这个城市的行人。 “铃铃铃！”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 是ycec法务部总监方鸿的电话。 “老师，您找我。”胡尊客气问候。 另一边传来咆哮声：“今天的合同是你签的吗？你知道这是顶级作家才配拥有的待遇吗？你知道你这份合同会让公司损失多少吗？” “老师，我知道。我有信心将公司少赚的钱加倍赚回来。” “这件事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你才刚回国，根本不熟悉国内的大环境！” “老师，正是因为我刚回国，才需要一个机会。请您给我这个机会，我会证明给您看的。” 胡尊挂断电话，继续遥望着光怪陆离的江景。 远处似乎有人在夜跑。 胡尊眯着醉眼仔细一看，竟是文渊阁运营总监邬仁。 “邬总？这么晚了还在夜跑？住在附近吗？” “嗯。我喜欢住在城市中心的感觉。”邬仁擦了擦汗，“胡大律师好兴致，孤身一人赏夜景。” 胡尊双臂搭在围栏，苦笑道：“何来兴致，只有愁绪罢了。” “高层向你们法务部施压了？” 胡尊微微偏头，“今天在会上，感觉邬总不是很欣赏那个小作家。” 邬仁冷嗤：“不是欣赏与否的问题。是她不配。” “可她运气很好，老天爷偏偏让她在公司舆论环境最敏感的时候崭露头角。路总可不想落得江总的结局……” “所以呢？” “我们只能让她红。别无退路。” * 周一上午，文渊阁桂馥的头像多了一个小蓝标和lv1。 一般从签合同到上星需要半个多月的审核时间，文心澜堪称史上最快的一次。 流云加了文心澜q，随后拉入签约作家千人q群。 不到半分钟，有人问道：“流云大大把谁拉进来了？百万贵妇？” 文心澜发了个害羞的表情，然后道：“大家好，我是桂馥！不过我不是百万贵妇，是贫困桂馥。” 生吃河豚404：“哇哦，终于见到活人了！” 红鲮：“欢迎欢迎！” 白龙炖粉条：“欢迎欢迎！” 切蕊百合：“欢迎欢迎！” 蓝烂苹果：“欢迎欢迎！” 寒夜雪松：“欢迎欢迎！” 包粽子：“欢迎欢迎！” 蒸年糕：“欢迎欢迎！” 买卖熊猫：“欢迎欢迎！” 下水饺：“欢迎欢迎！” 小白菜“欢迎欢迎！” 炸里脊：“欢迎欢迎！” …… 几十行欢迎矩阵吓了文心澜一跳，其中不乏知名作家。 再突突闪了十几行，一个名叫会跳托马斯回旋的电眼黑猫回复：“百万贵妇还是为五斗米折腰了，我还以为她能坚持一辈子不签呢！” 切蕊百合：“@会跳托马斯回旋的电眼黑猫.你胡说什么呢？谁写文不是为了恰饭？” “贵妇说过是为了梦想不是为了恰饭啊！如今还不是向资本跪下溜进签约作家群？” “是你自己跪久了站不起来吧？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 眼看两位陌生作家直接怼上，文心澜一脸疑惑，忙解释道：“其实我没有故意不签约，只是因为之前写的不好，还请各位大神多多指教！” “指教”二字一出，群里更是疯狂，接连弹出几百条点评她作品的信息。 毕竟群里各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出于礼貌，文心澜只得一一回复。 待大群消停已经是后半夜的事了。 望着一排新加好友申请通知，社恐症爆发的文心澜暗暗发誓—— 再在群里发言是狗！ 第7章 浅红(五) 随后的几天里，《沦陷》的订阅和打赏疯狂增长。 文心澜查看了打赏名单，发现大多数是来看热闹的路人，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可一想到终于挣钱了，也终于吸引到一小波读者来看文了，心里又美滋滋的。 最让文心澜难以置信的是，她接到了一通洽谈版权的电话。 起初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屋里来回踱步数百次后才渐渐恢复理智。 文心澜翻开通讯录，拨通了一个老同学的手机号。 “喂？杨洁，你最近有空吗？” “心澜？好久没联系了！我最近看见一个热搜是你吗？” “如果是那个写文十年还没赚钱的热搜，是我。” “哇塞！真的是你？上学那会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还会写小说呢？” “嗨，写文就是个兴趣爱好，所以没跟大家说。我记得你老公是律师吧？方便请你们俩出来吃个饭吗？” “你有事找我老公？” “对，我有个合同的问题想请教一下。找陌生人有点不放心，所以想请你老公指条路。” “没问题！” 周末，汶城的一家日料店里，杨洁、邹凯夫妇与文心澜落座。 简短的寒暄过后，文心澜问：“凯哥，现在合同里是不是好多坑啊？我有个合同想请你帮忙看看。” “当然，改合同是律师的基本功。”邹凯很是自信，“你想改哪家公司的合同？” “ycec旗下公司文渊阁。” 一听到ycec，邹凯面色一沉。 杨洁问：“老公，怎么了？” 邹凯如实道：“ycec的合同我改不了。” “为什么？”两个女生同时问。 “ycec是雅洲法律界的常胜将军，咱汶城的律师界没人能得挑出毛病。” 文心澜有些灰心。 邹凯又道：“是你签的合同出什么问题了吗？我试着帮你捋捋。” 文心澜将自己的合同推过去：“凯哥，我最近和ycec旗下的文渊阁签了长约合同，但有公司想买我在另一站网站发表的小说，我想问问这跟我的长约有没有冲突啊？我一直担心我会违约。” 邹凯翻阅完一遍，道：“签约之前的那几部外站作品可以卖。但合同里有个细则说得很模糊，意思是你卖着作权之前需要提前给文渊阁报备，等他们不愿意优先购买之后，你才能卖给别人。我建议你还是问一下文渊阁那边的人。” “我知道了，谢谢凯哥。” 杨洁高兴道：“难得大家聚一次，一起干一杯吧！祝我们的大作家前程似锦！” “哪有哪有，以后还要多仰仗凯哥呢！干杯！” * 周一，文心澜在工作时间给胡尊发了条消息：“胡律师，方便吗？有个版权的问题想咨询一下。” 胡尊没想到文心澜这么快又联系了，直接一个电话回过去：“桂馥老师，什么事？” “胡律师，最近有家公司想买我在万蜂网一部作品的版权，您那边还需要审一下吗？或者我需要联系谁吗？” “对方约你当面谈吗？” “嗯，对方问我这周末有没有时间，想约万蜂的人一起在海城见面。” “正好我在海城，到时候我陪你走一趟吧。” “会不会太耽误您的时间了？回头我发电子版给您审审就好了。” “桂馥老师刚刚和文渊签了长约，未来一定还会有更多公司来买桂馥老师的着作权，我不希望桂馥老师掉入有心之人的陷阱，破坏了我们之间的长期合作。这也是我的工作职责所在。” 胡尊见文心澜沉默，又解释道：“着作权纠纷很容易产生无穷无尽的官司，而且以桂馥老师的作家身份，会被法官视为完全能读懂合同的行为能力人，极有可能在庭审中处于不利地位。” 文心澜大惊：“作家还有这种隐患呢？我虽然认得字，但不精通法律专业术语啊！” “所以需要我们律师的帮助。” 文心澜吸了一口冷气。 “最好也跟你的责编说一声。” “我知道了，谢谢。”文心澜考虑了片刻，“有劳您陪我跑一趟，一会我把具体信息发上。” “好。” * 海城，冷萃咖啡店的单间里。 文心澜走到落地窗边指定桌号，问：“您好，请问是卢经理吗？我是桂馥。” 卢锡起身热情握手：“桂馥老师，久仰久仰。我是快快视频的卢锡，这次来是想约您谈一下《逃婚新娘》的着作权问题。” “你好，卢经理。”文心澜回握。 卢锡引荐第二名男子，“这是快快视频的律师蔡律师。” “你好，蔡律师。”文心澜与之握手示意。 身旁第三个男子也主动握手：“桂馥老师你好，我是万蜂网的律师莫赦。” “你好莫律师！” 万蜂的莫赦略带警惕地盯着胡尊道：“不知这位是？” 胡尊伸手：“你好，ycec法务部胡尊。” 卢经理与蔡律师同时诧异。 莫赦冷嗤一声，“《逃婚新娘》不是发表在我们万蜂的作品吗？和ycec什么关系？” 胡尊脸上挂着职业的笑容：“桂馥老师最近已和文渊签了长约。我司不会干涉签约之前的作品买卖，但对合约期间每一部作品都有战略合作的权利。我想，这也是莫律师大驾光临这家小小咖啡店的原因。” 卢锡见两位对家的大律师剑拨弩张，忙招呼着众人入座：“大家快别站着了，坐下慢慢聊！” 服务员端上五杯招牌冷萃咖啡。 蔡律师推过合同：“桂馥老师，这是我方草拟的合同，请您过目。” 文心澜问：“您这次购买版权是为了改编成短视频吧？是不是当下流行的那种两三分钟的短剧？” “是的。长篇电视剧投入成本太高，短视频才是当下最好的投资形式。” 因文心澜早就与卢锡沟通过了，整个过程很顺畅，几乎没什么问题。 第一份合同放下，万蜂网的莫赦又拿出一份合同，道：“桂馥老师，万蜂网也希望和您签订一份合作协议。虽然《逃婚新娘》没有和我司签约，但我司毕竟是首发网站，享有优先合作的权利。这是有声读物的补充协议和快快视频的合作宣传协议。” 文心澜扫了一眼，发现万蜂的合约竟比今天的主角快快视频的还要厚。 还没翻到五分之一，文心澜已经头疼得厉害。 胡尊接过合同，指着其中一则条款道：“莫律师，恕我直言，桂馥老师已经是我司长约作家，贵公司在宣传时不宜再说是您方签约作家。以免读者产生误会。” 莫赦道：“签了补充合约也算是签约。” “法律上可以这么表述，但行有行规。按网文业界行规，一个作家不能同时与多家网站签约。如果贵方坚持要说桂馥老师是您方签约作家，请先把桂馥老师赔偿我司的违约金打到我司账户。” 莫赦握拳，抿唇不言。 胡尊继续仔细翻阅。 在此过程中，蔡律师小声对文心澜介绍道：“这两份合同大致意思是快快视频将以八万元人民币的价格一次性买断《逃婚新娘》的修改权、复制权、发行权、摄制权、改编权、翻译权、汇编权。万蜂网与快快视频共享广播权、信息网络传播权。通俗的说，电视剧、电影、游戏、出版等版权归我司，而万蜂网将继续在原创网站展示文字作品，同时享有电子读物和出版广播剧的权利。至于作品的署名权，仍然属于您。” 第8章 浅红(六) 胡尊一边审着合同一边回复道：“我对‘修改权’有异议。作者的署名权和修改权是归类在人身权当中的。任何剥夺或限制作者对已转让作品进行修改的行为都是违反《着作权法》及其立法精神的。我方不能认同。” 卢锡望了蔡律师一言。 蔡律师自知理亏，点头道：“修改权可以删除。胡律师还有问题吗？” 胡尊耐心翻阅完三方合同，附在文心澜耳边道：“文老师，这是买断合同，今后这部作品以后产生的商业价值都与你无关了，8万的价格有点低了。50万以上的买断版权才有运营的意义。我可以帮你改为分成合同，宁肯分配比例少一些，也要尽量争取衍生分成。” “不用了，谢谢。” 文心澜果断拒绝，转而朝众人笑道：“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之前我写了十年的网文无人问津，快快视频是第一家愿意买我版权的公司，我心里真的非常感激。所以这次不管多少钱我都愿意卖，也希望以后还能有继续和快快视频合作。” 卢锡肃然起敬：“桂馥老师真是爽快人！期待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最后，胡尊与两位律师修改了几项细节，合同最终画押签字。 自此，文心澜成功卖出了她人生的第一部作品。 * 出了咖啡店，文心澜与胡尊漫步在江边。 “胡律师，今天真的谢谢你啊，要不是有你在，我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呢！” 胡尊惋惜道：“8万块钱的买断真的太低了，我至少能帮你谈到28万。” “有舍才有得。今天总算踏出了第一步。我手头十几部作品呢，以后还会写更多，不差这一本。” “很羡慕桂馥老师爽朗的性格，但您应该清楚，您的行情不止于此。” “我哪有什么行情？我只是个写了十年都没签约的小透明。” “以前是，但以后不是了。桂馥老师，普通作家的版权签约是不需要快快视频和万蜂律师出面的，现在都是电子签、邮寄签，或者随便派一个小编辑或小助理就能应付。可他们为什么今天为了一个仅仅8万块钱的小合同兴师动众？说到底，他们还是看中了您的影响力，想要借此宣传分一杯羹，宣扬他们公司对底层作家的支持。” “分就分吧，趁我现在还有热度还有点价值。”文心澜打开手机转账，“胡律师，您今天的律师费怎么结？我转给您？” “不必了。我目前案子不多，为桂馥老师提供服务是我的本职工作。” “胡律师，不会您的律师费比我的合同总价还高吧？” “桂馥老师不必有压力，就像您刚刚跟快快视频说的，未来我们还有很多合作的机会，不差这一次。” “那我记下了。谢谢胡律师。” 两人走了几步，胡尊吸了一口气，“桂馥老师，我有个善意的提醒，不知该不该说。” “您请说。” “你还没结婚吧？” “还没。” “桂馥老师前途无量，以后的版权收入会非常可观。我建议您在婚前做好财产公证。” “财产公证？” “对，财产划分是很大的一门学问。我不是婚姻领域的专家，但我有个朋友比较擅长婚姻方向的咨询，你可以先问问他。”说着，胡尊把一个微信号推了过去，“我朋友一般是按小时收费，具体价钱可以谈。” 文心澜收到名片推送，对方头像是一条黑白领带。 “谢谢胡律师。”文心澜道完谢，便与之告别。 胡尊遥望着渐渐消失的背影，恢复了冷肃的面容。 今天为了一个区区八万块钱的小合同，竟出动他和莫赦这种顶级公司的总部律师，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不过话说回来，着急挽回企业形象的原来不止ycec一家。 竟让万蜂最先抢了风头。 * 胡尊回到酒店，给裴渊发了条微信：“儿子，爸爸把你的微信推给儿媳妇了。” 裴渊回复：“嗯，她已经加我了。我们胡大律师可以啊！洋博士没白念啊！” “她问你什么了吗？” “问了价格，我也不知道你们的行业的行情，说在忙等下回复。” “你小子还算机灵。”胡尊欣慰，“现在能看儿媳妇的朋友圈了吗？” “能，她朋友圈是开放的。” “乖儿子，开心了吗？” “别废话了，什么时候打电话？别让人家等急了。” 胡尊趁机敲诈：“我可是按小时收费的。” “先付两小时的！现在就把钱转给你！快点给我打电话！” 随后，裴渊依照胡尊在电话里的专业指导，转成文字发送给了文心澜： “如果不签订婚前协议，一般夫妻收入都是对半划分的。如果不幸离婚，您的着作权收入有一半要分给您的丈夫。” “真的要分一半吗？” “如果对方没有明显过错，是要平分的。” …… 聊了二十分钟，裴渊照着胡尊的话术简单答复了文心澜的疑问，顺便夹带私货，聊了几个名人的离婚案，暗戳戳提醒她不要过早结婚。 文心澜也是头一回听说这些事，心里默默倒抽了一口冷气。 “三方会谈”结束，胡尊问：“成了吧？爸爸爱你吧？” “滚。”裴渊低声回骂。 “过河拆桥啊！微信骗到手就不理我了，信不信我揭穿你？” “信不信我举报你利用职务之便传播客户隐私？” “算你狠！玩笔杆子的心都脏！”胡尊怒挂电话。 最后裴渊只跟文心澜收了一个小时的费用，但倒贴了胡尊好几倍。 胡大律师也成功将白天的损失挣回了本。 * 斗转星移，裴渊看完文心澜一年又一年的朋友圈，直至第二天天明。 圈里除了一些自拍，还有些原创的段子和小诗，时事点评，读起来格外有趣。 当其还沉浸其中之时，一个年轻男子推开房门，问道：“孙子，干嘛呢？” 来者叶雪松，是裴渊的发小。 裴、叶两家是世交，两人虽没有血缘，但一起长大的情分让两人如同亲兄弟一般。 高中毕业后两人同时报考了海城大学，亦与胡尊是四年的舍友。 话说叶雪松也是一名传统作家，主要走实体出版的路线。 但相较之下，裴渊写的是全品类小说，粉丝基础广，加之俊朗的外貌，获得无数读者的追捧。 而叶雪松不太喜欢拍照宣传，主要创作方向是古典小说，人气稍稍比裴渊低一些。 近两年，叶雪松也换过方向，尝试去写过网文，但成绩不是很好，只得暂且搁置了。 “看什么银词艳曲的这么入迷？伯父喊你都没反应，还让我自己上来找你。” 裴渊吓得一抖，手机顺着被子滑到地毯上。 叶雪松眼疾手快，先一步抢过手机，笑道：“这不是那个女作家吗？你不会看上人家了吧？” “还给我！”裴渊扑过去争抢。 叶雪松一米九五的个子高高举起：“从实招来！我是不是有孙媳妇了？” 裴渊一米八七的个子终究还是抢不过一九五的，郁闷地嘟囔了一句：“人家有男朋友。” “有男朋友又不是结婚，谁都可以竞争啊！” 裴渊反问：“对吧？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只要还没结婚谁都可以的吧？” 此言一出，叶雪松脸上的笑容尽失。 “喂，你不会来真的了吧？”叶雪松紧张地望着他，“裴渊，你可别乱来啊！你是公众人物，千万别干出格的事！莫要自毁前程！” 裴渊趁机抢回手机，“我知道。” 叶雪松跟在裴渊身后，苦口婆心地劝谏道：“我知道你喜欢女作家，可现在网文门槛那么低，任谁都能写网文，你怎么知道她性格怎么样，家里是什么情况？万一是个坑呢？” “瞎说什么呢？我们八字没一撇呢！再说我喜欢一个人和她家里无关。” “我看过她q相册，去过不少地方旅游，肯定是个能花钱的小姑娘。” “你有她q？” “有啊。”叶雪松将此前混入网文圈的事大致叙述了一下。 裴渊发现这个圈子还真小，各个抬头不见低头见。 叶雪松有文心澜的q，胡尊有文心澜。 可唯独他什么都没有。 第9章 浅红(七) 叶雪松打开q好友列表。 裴渊酸声酸气道：“我说您老人家怎么不好好写书，莫名其妙跑到网文圈鬼混了，原来是去撩妹了！” “什么撩妹？我们是文学上的探讨！”叶雪松义正言辞道，“不过网文圈也太卷了！我已经退圈了。” 出版圈和网文圈虽然都是写文的，但却隔行如隔山。 此前裴渊对网文圈知之甚少，忍不住好奇发问：“网文圈如何卷了？” “咱们写出版文的，一天也就写四千。你知道那些网文男作家一天写多少？一万四！甚至还有触手怪一天两万！真是卷死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看过桂馥的更新频率，一天也就更两千。” “所以她写了十年都没签约啊！毕竟连最低标准都达不到。编辑们也是有kpi的，谁愿意签这样的作家。”叶雪松凑到裴渊身边，悄悄问，“你想不想混进她q群，找她聊聊？” “你有办法？” “当然有啊！她的书刚刚签约上架，你去注册个文渊阁的账号，先来个全订加打赏，保准进读者交流群。” “还有这种操作？” “网文圈的操作多了去了，爷爷慢慢教你。” “您老人家网文圈没白混啊！” “没有没有，就是玩。他们网文圈太难混了，道道太多了。” 裴渊绑定了支付方式，问：“打赏一般打赏多少？10万？100万？” 叶雪松急忙拦住：“等一下！你想吓死我啊！我跟你叫爷爷行吗？您这种级别的打赏要全站通告的好吗？” “太多了？” 叶雪松按住他的手机：“好了好了，我建议你先别打赏了，免得被人怀疑。对了，你是怎么加的的？” “我最近遇到胡尊了，他以律师朋友的身份帮我加上的。” “胡尊那小子城府太深，帮了你一次，你得十倍还回去，还是我帮你撮合吧！” “你肯帮我？” “前提是你得帮我的新书写封面推荐。” “一丘之貉。”裴渊搡他一把。 叶雪松晃晃手机：“为表诚意，我给你秀秀她在大群里的聊天记录吧！” “算你有良心。” 裴渊接过，指着聊天记录问：“这个‘会跳托马斯回旋的电眼黑猫’是谁？大家都在说欢迎，就他触霉头。” “别理他，是个小愤青，到处喷天喷地。我也被他喷过。” 裴渊随手搜了下电眼黑猫的微博，发现博文多是些为女团加油的信息，还有女偶像的单人靓照。 好歹也是签约作家，一点也不注意形象。 裴渊低骂了一声，诅咒黑猫迟早死在女人身上。 * 三个工作日后，文心澜收到了《逃婚新娘》的税后版权费。 虽然早已和文渊阁签约，但是文渊阁的收入要次月才能申请转出到卡，今天这笔版权费算是文心澜实打实挣到的第一桶金。 作为职业生涯的重要一刻，文心澜立刻发了：“暖暖，今晚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好友俩平时很少工作日约出来。 甄暖问：“今天吗？有什么好事吗？” “我收到版权费啦！” 甄暖激动地回复了一排挑眉害羞表情包，“太好了！必须去啊！” 虽然程序员晚上九点才下班，但甄暖不到七点就溜了，一路狂奔到汶城一家顶级西餐厅。 门口帅气的服务生见甄暖一个人，弯腰询问：“你好，请问是甄女士吗？” “是，我朋友已经提前到了。” “这边请。”服务员客气地将她领到窗边。 “暖暖！” “文文，恭喜你！” 好友俩相拥后落座。 洁白的桌布上燃烧着造型独特的蜡烛，窗外视野广阔，汶城的夜景尽收眼底。 “四位数的西餐厅果然不一样！” “来，想吃什么随便点！我刚刚已经把几道限量的菜品都点好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甄暖点完单，深沉地望着对方的眼睛，“文文，真的替你开心！” “暖暖，我也想借这顿饭谢谢你！谢谢你这些年一直陪着我！” “哎呀，好油腻呀！饭还没吃都饱了！” 服务生端上前菜，斟了半杯蜜桃气泡酒。 “来！尝尝这四位数的餐厅有何不同吧！” 文心澜刚要开动，甄暖劝阻道：“等等！饭前开光，我先帮你拍个照片吧？” “发朋友圈吗？” “朋友圈才几个人啊？当然是发微风啊！今天可是你职业生涯的大日子！” “我微风粉丝很少。” “所以需要维护啊！” 甄暖咔咔一通连拍，精选了几张修好了，直接发到了文心澜手机上，“看看这四张行吗？你自己想个文案吧！纪念第一部版权成功卖出！” “姐妹你666啊！” “无功不受禄啊！这饭不能白吃啊！” 服务生依次端上牛排甜点。 几杯薄酒下肚，两人不胜酒力，双双面颊泛红。 甄暖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脑海中忆起往事。 “文文，你还记得吗？五年前，你曾跟我说过，等你写作赚钱了，一定请我去最汶城顶级的西餐厅吃饭。没想到，今天真的实现了。” “是啊，直到现在我还不敢相信，我真的靠写作赚钱了，感觉就像做了一场梦。” “伟大的作家，从空想开始。从你敢想的那一刻起，离实现就不远了。” 文心澜摇晃着酒杯望向窗外，“暖暖，你说未来我能走到哪一步？” “你能想到多远，就能走到多远。” “那我想的可是很远很远……” “恭喜你，你一定能走到很远很远……” * 文心澜打车回了家，酒精蔓延全身。 整个人越来越兴奋，熬了几个小时后更是睡意全无。 文心澜躺在床上，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此刻母亲已经睡了，还在写稿的父亲接通了。 “喂，闺女，这么晚了还没睡呢？” “爸爸，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写的小说有一本卖了，赚了八万块钱呢！” “爸爸就知道我们文文一定可以的！老爸在报纸上发过那么多散文，也不如你一本小说版权费高！” 文心澜的父亲文海是菱城一家国企的高级工程师，业余爱好写写科研论文和散文游记。 父女俩文人相轻。 父亲看不上网文。 女儿也看不上父亲的乡土文学。 父女俩能像今晚这般和谐，实属难得。 文海恭喜完女儿，不忘唠叨了几句：“女孩子在外面不容易，挣了钱省着点花，尽量存到银行里去。” “知道了。” “闺女，你也长大了，该攒点钱了。搁咱老家，你这个年纪早结婚生子啦！你和佟路到底什么时候结婚啊？” “哎呀老爸！你怎么比我妈还唠叨！挂了挂了！” 文心澜给父亲打完电话，又给佟路打了一个：“老公，还没睡啊？你什么时候回汶城啊？” 佟路正在翻着一摞文件，肩膀夹着手机有些慌乱：“老婆，我也不确定，这次事情有点多。” “老公，我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 “你猜！” “你彩票中奖了？” “不对，再猜。” “你升职了？” “没有，我挣钱了！我靠写作挣钱了！我买了一部版权，挣了八万块钱！” 佟路的语气中听不出是喜是忧，“老婆，恭喜你啊！写了十年终于有回报了！” “老公，你说我这笔钱怎么花啊？等你回来一起出去旅游好不好？” “看情况吧，现在时间还不好安排。”佟路专心工作，“不过八万块钱平均算下来，一年一万不到，这笔钱还是你自己留着花吧！给自己买点小裙子、口红什么的。” “哼！臭老公又嘲笑我！自己花就自己花！你可别跟我要！” “放心，你的稿费都是你的！我一分钱也不要行吗？” “录下来录下来！你再说一遍！”文心澜打开录音功能。 “小没良心的，我辛辛苦苦买房给你住，你还跟我算那么清楚。” “刚刚是你说不要的。” “嗯，我不要。你去银行开个户吧，稿费当你自己的小金库留着自己花，咱俩的工资还是我管，行么？” “好哒，拉勾！” 第10章 浅红(八) 一晃到了月底。 周末，文心澜来到附近一家银行。 大堂经理笑容满面的上前询问：“女士，请问办什么业务？” “我想办张卡，再买点理财。” “身份证带了吗？” “带了。” 大堂经理边走边问：“想买多少理财？这边给您推荐一下。我们有一款二十万起存的产品，收益特别高。” 文心澜怯声道：“我只想买个五万的。” 大堂经理一听份额很少，满面笑容即刻隐去，唤来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小星，你帮这位女士开张新卡，再做个风险测评。” “好的。” 开卡手续很繁琐，测评也做了许多题。 漫长的办理过程中，小星的服务态度一直很好，给文心澜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业务结束后，小星递上名片，“文老师，这是我的名片，以后再有存款理财的需要请随时联系我，我和手机同号。” “好，谢谢，有合适的产品跟我说一声，我在客户端上买。” “没问题！文老师慢走。” 文心澜觉得小姑娘服务挺好的，比那个大堂经理强多了。 办完理财，手头还剩两万零花钱，文心澜忍不住想出去买买买，于是约了好友甄暖一起逛街。 刚刚睡醒的甄暖抱怨道：“昨天大周六的，我们还加班到十点！破组长一到月底就发疯，工作不早点安排，非在月底稿突击！” “我们也是。一到月底就好忙，烦死了。” 俩人来到一家冷饮店歇脚，甄暖划着手机道：“最近好多读者跟你要书友群群号呢！” “我不太会玩这些。” “文文，建一个书友群吧！我帮你维护。” “没必要吧，其实过了这一茬热度，我还是没有读者。” “别丧气嘛！你看大家那么热情，总不能不给面子啊。再说和读者聊聊天，你或许也能发现书里的漏洞，帮你提供新的灵感。” 文心澜被说动了。 甄暖立刻建了个q群。 文心澜在即将更新的存稿尾端留了q群号。 好友二人正在商量立什么群规时，手机铃声响起，是编辑木槿的电话。 “桂馥老师，我们有个节目想邀请你参加。” “什么节目？” “文渊阁与天鹅视频联合举办了一个网络写手的真人秀比赛节目——《书写青春》。” “请问节目录几天？” “大约八天。” 文心澜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毕竟作为一个底层职员，无缘无故请八天假，真的很难批下来。 木槿闻后慌了。 这个节目本事就给桂馥量身定制的，如今主角不来算什么事？ 木槿急忙劝道：“其实这次参赛的作家都是上班族，我们因此也调整了录制时间，只在周六周天拍摄。整个赛制并不严格，时间上不合适可以随时退出。而且最后获得名次的作家不仅有丰厚的奖金，还可以将连载作品在首页展示一周，真的是机会难得！哪怕只上一期，也是益处多多！” “可是……” “再说，还有很多年轻作家期待你的出现。你对他们来说是鼓励，也是奋斗的希望。这对你个人而言，也是一次很好的展示机会。” “木主编，我主要还是担心时间问题。如果我中途退赛，不会背上巨额违约金吧？” “不会，我们这次的比赛管理非常宽松。你可以随时退赛。” 文心澜正在犹豫时，甄暖用夸张的口型：“去啊！去啊！” 在好友的热切鼓励下，文心澜答应了。 通话结束后，甄暖急问道：“文文，成名的机会就在眼前，你为什么不去啊？” “暖暖，除了工作以外，我还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 文心澜缓缓开口：“出名……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当然，出名要趁早！” “张爱玲这句话还有后半句——来得太晚，快乐也不那么痛快。个人即使等得及，时代是仓促的，已经在破坏中，还有更大的破坏要来。”文心澜面色深沉，“我怕出名之后，还有更大的破坏要来，我担心那不是我能承受得起的。” “正如张爱玲所说，时代是仓促的，已经在破坏中，还有更大的破坏要来。文文，难道你从没想过一件事——网文行业已在破坏中，说不定哪一天就没了呢？” “开什么玩笑？个别作家没了就没了，整个行业怎么可能会没了？” “就凭最近几年发生的这些事，谁又敢保证呢？” 文心澜无从反驳。 “文文，你趁着网文行业还可以，抓紧发光法热啊！万一哪一天没了，你一定会后悔的！” 沉思熟虑了一阵，文心澜憋笑：“你不会是想等我赚大钱，给你买那款墨绿色的包包呢？” “哈哈！被你发现了！你赶紧出名赚大钱，我要那个包包！” 两人嬉笑之间，文心澜又收到一封邮件。 邮件来自签约群里的一位女作家，笔名枯荷听雨。 枯荷听雨分析了文心澜已发表的作品优缺点，撰写了万余字写作指导及修改建议，以及对未来创作方向的一些看法。 文心澜往下划着一页又一页，简直惊呆了。 自己何德何能，竟能得到陌生人如此怜爱？ 快速翻页中，文心澜余光瞥到几行关于点评语法上的缺失和笔力不足的地方，比如男女用词区别等，对于她写作的提升有很大的帮助。 文心澜本想立刻回复对方，希望能当面表示感谢，谁知对方婉拒了，说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想要帮助同样热爱文学的人。 文心澜随手一搜，发现枯荷听雨是一名lv5作家，作品列表高达十九部。 “暖暖，你听说过枯荷听雨吗？” “听说过，一位高产的女作家，写过不少作品。” “我看她作品写的很好啊，而且已经lv5了，我之前怎么没听说过？” “你之前不也写了一大堆，有几个认识你的？网文这种东西需要营销，不是比谁更勤奋。” 虽然枯荷听雨的粉丝过万，本本评论过千，但文心澜还是觉得可惜。 对方明明值得更好的成绩，不比那些千万粉丝的顶流女作家写得差。 “可我还是觉得不公平。” “你还替别人打抱不平呢？还是先趁着这波热度多积攒几个读者吧！” 好友二人分别的时候，甄暖喊住文心澜：“文文，我每周六几乎都要加班，不能陪你去录节目了。你自己保重。” “好。” “社恐的毛病收一收，把你笔下社交牛x症角色的话术拿来用用。” “知道啦！我是不愿说，不是不会说！” “加油！早日给我买包！” “好！早日给你买包！” 第11章 浅红(九) 经过火速筹办，《书写青春》节目组前期准备工作全部完成，并联系到着名机械键盘厂商樱花键盘作为冠名赞助商，已进入敲定导师档期的的最后阶段。 叶雪松拿着一份请柬回家，碰巧遇见正在小区里溜猫的裴渊。 “手里拿的什么？”裴渊问。 “邀请函。文渊阁要举办一个底层作家选秀节目，请我去当导师。”叶雪松似乎想到了什么，挑着眉毛补了一句，“听说桂馥也会参加。” 裴渊眼睛一亮，“文渊阁怎么会请你当导师？为什么不请我？” “因为我在文渊阁发过小说，认识不少编辑朋友。您老人家出场费那么高，谁请得起你？” “谁说我出场费高的？免费的我也去！快帮我加个名额！” “兄弟，你不会真的动心了吧？免费的也去？” 裴渊抱起猫咪，反问：“是不是兄弟？不愿帮忙以后别摸我家胖橘了。” “好吧，我问问。”叶雪松逗着胖猫的耳朵，若有所思道，“这次参赛的都不是知名作家，全是些熬不出头的底层写手，你去了只会拉低你的身份。” “我哪有什么身份？还有文渊阁怎么会想起搞这种比赛？一堆网络作家坐在一起现场码字吗？” “类似命题短篇小说、现场听旋律写歌词之类的环节。说是要给默默无闻的写手一个展示自我的机会。” “导师还有谁？” “几个文渊阁的白金作家轮流坐镇，还有歌手之类的，基本都是ycec旗下的艺人。” “谁可以参加比赛？” “听说要求在文渊阁至少有两部完本小说的作家，总字数100万以上，等级lv2以下。15岁-35岁。无犯罪记录，无严重疾病。未成年需监护人签保证书。你们家桂馥满足上述要求了。” “她不是我家的，我们还没正式见过面呢！” “马上见了。好好表现！” “怎么表现？太明目张胆偏向她也不好吧？” “无所谓，桂馥例外。编辑悄悄跟我说，这次节目本来就是为她办的，且回家等我消息吧！” * 七月到了，连夕阳也格外炙热。 周五的晚上，文心澜提着行李箱登上北海高铁，踏上赴往海城的旅行。 靠窗的位置已经坐了一名微胖的青年男子，戴着一副黑框厚片眼镜。 文心澜放好行李箱，但包包的肩带不小心甩到男子头上，连忙致歉：“不好意思！” 男子这才望向文心澜，问了句：“你是桂馥？” 文心澜有些诧异，感觉自己还没红到人人皆知的地步，“你认识我？” “网文圈谁不认识你？” “你也是网文作家？” “算是吧，我笔名是墙角。” 文心澜落座后有些惊讶，“你就是墙角？” 其实早年前，网文圈最出名的扑街不是桂馥，而是这位“墙角”。 眼前这位大哥文风独特，每天雷打不动更新一万字，是一位写了几千万字还没签约的超级大佬。 当然，和桂馥一样，该名男作家也没赚到什么钱。 后来可能是因为女孩子的稀缺光环，以致桂馥的名气在扑街写手里越来越大，顶替了墙角“扑街之王”的位子。 “是我。”男子缓缓道了句，“你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本人不如照片好看？我的头像确实美颜过了。” “不是。我知道你照片p过了。但我以为像你这样有毅力的女孩子会长得很丑，没想到你本人长得还挺好看的。” 文心澜感觉墙角所说的话就像他写的小说，透露着一种惊世骇俗的古怪。 明明是夸赞的话，听起来却很不舒服，让人听了想揍他。 漂亮女子就不能有毅力？ 漂亮女子只能当个花瓶？ 但对方似乎没有冒犯之意，像是发自内心的赞美。 文心澜尬尴尬地笑了两声。 墙角又道：“我看过你写的文，极其好斗又充满野心，猜到你肯定会来参加比赛的，只是没想到提前在高铁上遇见了。” “我哪里好斗了？我一直是不争不抢属于躺平派吧？” “你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 “我没瞒你啊？我要是野心勃勃，早出卖色相博眼球求出名了。别看我现在又老又胖，十年前我还是有几分资色的，可我并没有呀！” “那是你根本瞧不上这些小计俩！你志不在此！” 这家伙可真够奇葩的。 文心澜礼貌微笑，不愿撕破脸。 下了高铁，墙角和文心澜一前一后出了站台。 排队等出租车的时候，有几个年轻男女向墙角打招呼。 他们好像都是参赛的网文作家，而且早早都认识了。 因为车祸视频大火，有人一眼认出了文心澜，并邀请她一起拼车。 盛情难却之下，文心澜与墙根等人拼了一辆七座商务，一起赶赴节目组场地。 大门口有安检和工作人员引领。 考虑到作家这个群体的特殊性，节目组全部安排了单人单间。 同行的一个小姑娘唤作枇杷姑娘，在门口晃了晃钥匙道：“好巧啊！桂馥姐，我住你隔壁！” “是啊，好巧！” “桂馥姐，一会放下行李咱们一起出去吃个宵夜吧！老李请客，大家都想见见你！” “好啊。”毕竟承着大家拼车的情分，文心澜一口答应。 简单清洗过后，文心澜与隔壁屋的小姑娘一起去了附近的一家露天大排档。 最大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啤酒饮料和烤串，围坐着一群中青年男子把酒言欢。 “快看，百万贵妇！”一人起身呼喊。 “是桂馥！还有枇杷姑娘也来了！”另一人附和。 “哈啰！大家久等了！”枇杷姑娘拉着文心澜跑过去，“看看我把谁带来了？” 全桌男子起身相迎：“哇，桂馥！终于见到本尊了！” “江湖上听过你的传说。” “贵妇本人好漂亮啊！” “大神带带我！” “苟富贵勿相忘！” “咱们这群扑街里最红的作家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 文心澜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那次车祸纯属偶然，现在依旧是个扑街。” 一名三十多岁西装革履的男子道：“大家快别站着了，一起坐下喝一杯吧！” “是啊，快请坐！”另一男子招呼服务生拿菜单，“今天李老板请客，两位大美女看看喜欢吃什么，随便点，大家全都放开了吃！” 文心澜点了水果和可乐，枇杷姑娘点了烤鸡排和零食。 大家按照顺序自我介绍了笔名。 西装男子提议：“来来来，咱们一起干一杯，致扑街的聚会！” 第12章 浅红(十) 文心澜好奇问向西装男子：“不知李老板是做什么工作的？” “没什么，做点小生意。” 旁边的男子饮完杯中酒，啧声道：“李大侠太谦虚了！明明是建材公司大老板！哪里算小生意？” “哇！经营建材公司很忙吧？还有时间写作吗？” 笔名为李大侠的西装男子答道：“说实话，这两年已经没空写了。不过年少轻狂的时候写了点东西，也算满足这次的参赛条件了。其实这次来就是想和老朋友聚一聚，后续节目不一定有时间继续参加。” “好厉害！” 随后，大家你一眼我一语互相问答： “桂馥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在一家小公司干人事。” “贵妇是hr？” “算是吧，不过我和那种大企业的hr不一样，小公司没那么多招聘需求，只是负责社保考勤等一些基础工作。” “结婚了吗？” “还没，不过有男朋友了。” “好可惜，好想把你介绍给我一个表哥。” “枇杷姑娘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是个销售，卖房子的。” “哇，好厉害！楼盘销售提成很高吧？” 枇杷姑娘遗憾道：“前几年还可以，最近两年不景气了。我和李老板差不多，工作后太忙了根本没空写，那几本书都是上学的时候写的了。” “有谁知道明天什么安排？” “据说上午是前采，个人访谈，然后集体培训，周天才录第一期。” “评审嘉宾都是谁啊？” “听说有裴渊、叶雪松、洛嘉、大伟、唐不捐和文渊阁的白金作家。” “我去！唐不捐也来了？那个毒舌评论家？” “对，是他。我听到这个名字都有心理阴影了。我有一个喜欢的作家被他骂好惨。” “能得到唐不捐评价的都是有一定知名度的人，咱们连被评价的资格都没有。” “好惨，咱们这群没读者的人，连被批评的资格都没有啊！” “文渊阁办的这次活动还挺好的，最起码能露个脸，多涨几个读者。” “我听一个朋友说，其实这次活动是沾了桂馥的福，之前热搜引起了普通人对咱这群老扑街的关注，所以才有了这次节目。” “桂馥，你有什么小道消息吗？” 文心澜一脸茫然：“没，我啥也不知道。” “听说你卖了版权了？” “嗯，卖了一本。” “卖了多少钱？方便说吗？” “8万。” 话音一落，在座众人面面相觑，表情各不相同。 “恭喜！” “恭喜恭喜！” 一直沉默不语的墙角问：“抱歉，我这人说话比较实在，你都那么红了，才卖8万啊？” 文心澜尬笑：“是啊，还不到一线作家的零头。” “墙角你干嘛突然泼冷水啊？都红成桂馥这样才卖8万啊，听得我好惆怅！” “没事桂馥，你要继续加油啊！你是我们的希望！” “我或许没办法请太长时间的假，可能会提前退出。” “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要放弃？” “最近的红都是假的。等风声一过我还是回到真实的生活，从事我的本职工作。” “你已经很红了，不打算趁着这次机会当一名全职作家吗？” “暂时没有全职的打算。家里房贷压力挺大的，写网文收入并不稳定，将来断供银行把房子收走了怎么办？” “唉，人生真的好难啊！当个作家好难啊！可我真的好想写作啊！” “枇杷姑娘，与其在这惆怅，还不如把握好这次比赛的机会，争取拿个名次。” “这次第一肯定是桂馥的，我看看能不能争取个第二第三。” 文心澜摆手：“哪有哪有？我只是跑龙套的。” 李大侠道：“其实，这次节目你拿第一算是内定的事，而且是大家全部认可的。两位大美女都好好加油！” 一番畅聊之后，大家酒足饭饱，各自返回房间休息。 文心澜回屋后见时间还早，换了地方也没心情写作，于是一个人去节目场地里散步。 一辆卡车的远光灯直射而来，轰鸣声后，一位男子和司机下车，编辑流云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上前迎接。 一个个包装严实的银色箱子被工人搬下卡车，运往演播厅。 流云作为本次节目的提出者，被临时安排到节目组当执行导演。 还没聊两句，流云的余光瞥见正在遛弯的文心澜，于是伸手打招呼道：“桂馥老师！你什么时候到的？已经住下了吗？” 文心澜本想溜掉，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打招呼：“嗨~我是晚上到的，已经住下了，刚刚还出去吃个了宵夜。” 流云笑着分别介绍道：“林总，这是本次节目的热门选手——桂馥老师。” “桂馥老师，这是节目的冠名赞助商——樱花键盘的销售总监林总。” 文心澜主动握手：“你好林总。” 林畅直愣愣盯着文心澜，两秒后才回神相握：“你好，桂馥老师。” 流云道：“林总为每一位参赛选手送一台全新的樱花机械键盘，等录完第一场就可以领回去了！” 文心澜很是欣喜：“林总真是大手笔！碰巧我家的键鼠都不灵敏了，正好看中一款粉色樱花键盘呢！” 林畅随意聊天：“敢问桂馥老师，你们女生对键盘有什么特别的需求吗？” “第一是静音吧，声音太大了会扰民。第二如果有选择的话，我希望是粉色的。黑白键盘太单调了。当然炫彩亮光也不行，我们这行都是半夜码字，炫彩的会亮瞎我的钛合金狗眼。” 林畅听完，噗嗤一声笑了，“桂馥老师很幽默。” 他转身朝助手问道：“仓库里还有粉色键盘吗？明天单独调一台粉色的键盘送给桂馥老师。” “不必了！不必了！”文心澜连连摇手，“我只是随口聊天罢了，只给我一个人多不好啊！说不定其他女作家也喜欢粉色键盘呢！” “桂馥老师的意思是？” “林总不必单独为我调一台过来。如果一定要调换，我建议把参赛的女作家都换了。其实这次参赛的女作家并不多，而且据我观察，需要升级机械键盘的不只是男性用户，女性用户的潜在市场也很大。林总不妨考虑一下，趁这次广告机会也开拓一下女性市场，尤其是网文作家和网文读者这一领域。” 此言一出，说到了林畅的心坎里。 林畅眼底闪烁：“桂馥老师不仅在文学上有很深的造诣，似乎对市场营销学也很精通？” “没有没有，我瞎说的，林总就当耳边风吧！” “谢谢桂馥老师的建议。” 林畅朝手下吩咐：“你马上去附近的店铺调五十台粉色键盘过来，连夜送到演播室。” “好的林总。” “机械键盘在电竞市场已经相对饱和，我们下一步计划开拓网文市场。这不文渊阁一联系我们，我们便来了。” 流云致谢：“是多谢林总倾情赞助，才让我们节目顺利筹办。” 文心澜亦道：“林总目光的确敏锐。网文作家是千万量级的，市场需求很大。像我十年间不知敲坏了多少部键盘了，还是最近挣了点小钱，正想升级一下机械键盘。相信节目播出后一定能吸引到更多像我这样的潜在客户。” 三人的交谈很愉快。 待货物装卸完毕，才挥手告别。 第13章 浅红(十一) 第二天自助早餐过后，全体参赛选手被叫到户外摄影棚录制vcr。 底层写手无法通过写作养家糊口，所以参赛选手基本都有一份本职工作，来自于不同行业。 文心澜朝着镜头挥手：“大家好，我是一名人事专员。” 其余选手依次录制： “大家好，我是一名外科医生。” “我是大学在校生。” “我是一名技术工人。” “我是一名销售经理。” “我是一名快递员。” “我是小学老师。” “我是摄影师。” “我是一名工业设计师。” “我是糕点师。” “我是个厨师。” “我是会计。” “我是保安。” “我是律师。” “我是击剑运动员。” 最后一个大镜头选手们齐声喊道：“我们的爱好是写网文！” 接下来是前采。 依旧是一个相同的问题：为什么坚持在文渊阁写作？ “因为文渊阁是业界巨头，含金量高。” “因为文渊阁是渠道广，写的作品能被更多的人看到。” “因为能改编ip的可能性更大。” “因为有专业编辑护航。” “因为市场最大。” “因为有参照。” “因为只有文渊阁能封神证道。” 文心澜眼看其他作者把文渊阁吹上天，轮到自己录制时，故意实话实说： “因为文渊阁后台好用。” 话音一落，摄影师懵了。 导演懵了。 围观的作者们也懵了。 但大家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 流云按照策划方案，请各位作家先去旁边的舞蹈室训练，预计用一天的时间学一个简单的开场舞。 一位穿着紫色紧身运动服的气质女子站在舞蹈室中央，“大家好，我是sherry，今天将和大家一起学习一支新舞蹈，作为本次比赛的开场节目。” 李大侠举手：“老师，我们之前没学过跳舞，恐怕不是这块料！” sherry 答：“没关系，本次的舞蹈非常简单，没有任何舞蹈基础的也适用，而且在场的都是35岁以下的青年朋友，相信很快就能学会，大家跟着我动起来吧！” 作者们目光飘忽，似乎并不愿意配合。 但来都来了，即使不情愿，也至少录完第一期再走，于是纷纷跟着跳了起来。 一个小时后。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全部写手都累趴下了！ 舞蹈老师sherry难以置信地望着一群瘫软在地的作家们，抱头喊着：“why？ what happened？what''s the problem with you?” 明明都是年轻人，为什么这些人的体力如此之差？ 最后一个人也站不起来了，课程无法继续，舞蹈老师只得去找执行导演诉苦。 “这活我没法干了！我明明教的是最简单的动作！连这都做不到！小学生都比他们强！我不干了！” 流云眼见舞蹈老师暴走，赶忙安慰：“别急别急，我去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 一回到舞蹈教室，李大侠向流云抱怨道：“编辑大人，别折腾我们了！俺们这群本来都是上班族，哪个不是拼了老命用睡觉的时间来写网文的？各个身体都是亚健康的状态，随时会崩溃，现在玩跳舞不是要了我们的命吗？” 墙角也跟着吐槽：“是啊，流大，我们快不行了，换个开场吧！再说我们这些写文的和跳舞有毛关系？” 流云犯愁了。 新节目总是要有噱头的，开场更是重中之重。 如今开场舞跳不成，明天就要录第一期了可怎么办？ 叽叽喳喳的争吵中，文心澜倚在墙角，喘着粗气招手道：“流大，我有个想法，你看看行吗？” “桂馥老师请说。” “昨晚我见赞助商的键盘都是用小手提箱装的。咱们的开场可以换成手提箱的特写，由每位选手提着小箱子入场，放个类似《盛世巨星》的酷炫bgm，参照电竞选手表演赛那种天花乱坠的场面渲染一下，应该和开场舞效果差不多！” 流云一听，感觉真的还不错。 几个男作家附和：“是啊流大，这不比跳舞强啊！网络写手吃饭的家伙是键盘啊！” “开场舞还是算了吧，老胳膊老腿不撑劲啊！” “我们学生也要天天熬夜写作业呢！跳不动了！” “我怕明天站都站不起来了。” 流云妥协：“谢谢各位老师，我去和领导商量一下，看能否开场舞不跳了，换个形式吧！” 舞蹈老师的脸色明显不悦。 “sherry老师不好意思，要不您先休息一下？” “我们费用肯定还是正常结算的。” “这个您放心，我们文渊阁是大公司，肯定会按合同付费的。” 听到这话，舞蹈老师才稍稍放松。 流云打电话跟木槿汇报了情况，木槿又向副总编罗鄂和运营总监邬仁请示意见。 罗鄂和邬仁协商后同意更换方案。 流云跑回舞蹈教室，告诉大家可以回去休息了。 “太好了！” “走咯！” “出去喝一杯吧！” 作家们拖着疲惫的身体四散而去。 文心澜正要一起离开，流云问：“桂馥老师，木主编问你下午有空吗？我们想听听你对节目的建议，方便的话一起去演播室看看。” “有空。不过我也不是很懂，我怕给你们添倒忙。” “不会不会，能邀请你来是我们的荣幸！这边请！” 文心澜跟着流云来到演播室，棚内比想象中大很多。 里面有很多工作人员正在调试音响，搬运广告牌。 文心澜和流云闲聊时，恰逢运营总监邬仁、主编木槿等人也来视察。 流云介绍：“邬总，这位就是桂馥老师。” 邬仁应了一声，没有握手的打算。 文心澜也很识趣，没有和邬仁应酬的意思。 新方案还没聊两句，又有一拨乌压压的人群进入演播室。 原来是制片组带着裴渊、叶雪松来看看录制环境。 一瞥见裴渊的身影，邬仁弯腰上前迎接：“裴渊老师来了！欢迎欢迎！” “邬总幸会！” 邬仁热情握手，双手将裴渊的手裹住，“没想到能邀请到您来做常驻嘉宾！真是非常感谢！” “邬总客气了。正巧老叶接到邀请，问我要不要一起，我便来了。” 叶雪松默默翻着白眼。老裴这家伙真好意思，明明是为了女人，还有脸推到别人身上。 一群人正在寒暄，躲在后面的文心澜第一次见到明星作家，忍不住将裴渊和叶雪松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第14章 浅红(十二) 好巧不巧，裴渊的视线也投在文心澜的身上。 文心澜赶紧低头，希望对方对方没有发现她的失礼行为。 木槿留意到裴渊的特殊眼神，转身引荐道：“这位是桂馥老师，在视频网站上很红。” 裴渊主动上前伸手示意：“桂馥老师你好，我是裴渊。之前看过您的视频，您那种为了梦想坚持不懈的精神令人感动。” 文心澜赶紧握手回礼：“谢谢裴老师，我会继续努力的。” 难得离大明星那么近，文心澜悄悄抬头偷瞄裴渊，发现这个男人长得实在太帅了！ 而且本人比照片帅多了！ 别家明星都是本人比照片丑很多，裴渊是唯一一个本人比照片帅的。 文心澜正犯花痴，谁料裴渊的视线也一直死死盯她的身上。 呜呜！被发现了！ 真是太丢脸了！ 两次偷看都被人家逮住了！ 文心澜急忙将视线挪开，额头开始冒汗，心里羞愧难安。 演播厅入口又有新的嘉宾进场，木槿等人又去招呼那些白金作家去了。 制片继续带着裴渊、叶雪松走向主舞台。 叶雪松趴在裴渊耳边低声道：“你吓到人家了！” “有吗？” “收敛点！木主编都看出你不对劲了！” * 经过一下午的谈论和磨合，新背景音乐的版权已与ye音乐谈妥，灯光全部调试完毕。 为节约时间，晚餐过后，《书写青春》节目组正式开始录制。 赞助商已将樱花键盘发放到每位作家的手中。 主持人由ycec旗下男艺人洛嘉担任。 洛嘉高举话筒：“下面有请全体参赛选手登场！” 主舞台灯光熄灭，《盛世巨星》的bgm震撼响起。 “我是这盛世巨星，历史由我书写，管他生前身后骂名……” 入场口灯光啪的一声亮起，男作家提着银色键盘箱鱼贯而出，女作家也提着粉色键盘有序登场。 男作家墙角排在第一位，桂馥排在压轴。 第一轮过场走完，导演喊“卡！” “怎么了导演？” 导演问：“气势呢？怎么一个个跟做贼似的？配得上《盛世巨星》吗？” “不好意思导演，要不我们再来一遍。” 第二遍过场后，导演仍旧不满意：“怎么回事？这次参赛的不都是蛰伏多年的老作家吗？你们的傲骨呢？你们渴望名扬天下的野心呢？全都给我打起精神！再走成这个懒样，你们这辈子注定出不了名！” 有几个作家明显被导演的话激到了，第三遍走得格外顺利，各个精神抖擞，霸气十足。 “卡！可以了！” 开场录制完毕，摄像转向导师空席。 洛嘉介绍：“有请第一位导师，全能超人气作家裴渊！” “有请第二位导师，古文超人气作家叶雪松！” “有请文渊阁白金作家——苹果香蕉大鸭梨、圣女果果、菠菜爱芹菜、番茄炒土豆！” 裴渊、叶雪松和几位居住在海城本地的白金作家作为第一场的评审嘉宾。 镜头正对着各位评委进行特写，场外文心澜与枇杷姑娘小声玩笑：“白金作家的名字全是蔬菜水果。看来我没成为大神是名字没起好。” “我名字也得改一下，不能叫枇杷姑娘，直接叫枇杷可能会红！” “哈哈，好主意！” 前期素材录完，流云举着话筒喊道：“各位导师可以退场休息了，请各位作家留下开会。” 裴渊等人散去，余下作家们围坐在观众席开会。 流云把信封里的卡片发到每一位作家手中。 “这是明天比赛的两道题目。大家在赛前已经签署过保密协议了，请大家不要将题目传播到网络上。今晚回去各自构思，明天录节目后先等等再敲打答案。” 流云面色逐渐严肃，“也请大家不要觉得赛制不公平，谁谁粉丝多可以找枪手代写之类的。因文学作品具有极高的主观性，因此这次节目更强调表演效果，不会像其他竞赛类节目设置网络投票，仅由现场的评委打分。大家只需要展现自己最好的文字功底即可。第一期淘汰的都是没时间继续参赛的选手，请大家放平心态。” 自古文人最擅勾心斗角。 流云代表主办方索性把一切挑明了，以避免不可控制的争议。 公开后反而让大家松了一口气，能以更加和平的心态去迎接比赛，双方落得轻松。 * 周天一早，全体节目组人员严阵以待，导演摄像正式开录。 第一期节目是命题作文。 题目中给出人物和背景，要求参赛者在半个小时内写出一篇微小说。 为增加看点，工作人员还制作了“搞笑”、“悲伤”、“反转”等纸签放入黑箱子中，由参赛选手现场抽签决定写作方向。 其实选手全品类都已经做了准备，但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抽中哪个方向，是否是自己擅长的内容，录制出来的表情显得格外真实，效果自然。 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响起，全体作家严肃凝重的面容赫然呈现在大屏幕上。 每台键盘前还安装了小型摄像头，记录每一位参赛选手在码字时的微妙表情。 半个小时过去了，挠头者，抠耳者，擦汗者，皱眉者，冥思者，皆被摄像头记录了下来。 比赛结束时间到了。 作品全部上交，导师围坐在一起，对每一篇文章进行点评。 当然，节目组有脚本，评委的工作容易了许多。 后期剪辑也是经过挑选和加速，让整期节目不至于太乏味。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录制，第一期排名新鲜出炉。 虽然是淘汰赛，现场氛围并不紧张。 场务为大家订了外卖，是两荤两素的统一盒饭。 叶雪松与另外几个白金作家聊得正起劲，裴渊独自一人端着盒饭走到参赛选手那边，与选手唠起家常。 枇杷姑娘道：“裴渊老师书上的照片更像是古板的大文豪，实在没想到本人这么帅，这么平易近人！” 绝世美少女道：“是啊，很多年前就听过‘翩翩少年公子渊’的称呼，果然名不虚传。” 李大侠道：“我以为男作家都是左手叼烟右手抠脚的肥宅，没想到裴渊老师是这种青春帅气的形象，怪不得人气那么高！我等扑街不红也是有原因的，最起码形象不过关啊！” 裴渊笑回：“没有没有，是我照相比较显老，可能形成了刻板印象。” 文心澜道：“确实有点刻板印象。一直以为裴渊老师是个严肃的传统作家。没想到本人很年轻，像是个大学生。” 裴渊微微一笑：“我今年也二十九了，马上奔三了。” 一个已经秃顶的男作家道：“你们可能想象不到，我才二十五，如果我有裴渊老师茂密的发量，会不会更讨读者的欢迎？” 听完此言大家哈哈大笑。 裴渊道：“等下午录完节目，我请大家吃饭吧！我听说晚上有些朋友要着急赶回去，咱们早点开餐。” “真的吗？”枇杷姑娘两眼冒光。 “当然！有空的都来啊！” “谢谢裴老师！” 饭后，节目继续录制。 遭到淘汰的选手分别录了告别vcr，欢迎大家来看书，并表达了对未来的希冀。 导演组找到其中几个晋级的热门选手录了几段生活小短片，找评委聊了聊赛后感言。 裴渊不遗余力地向镜头前的观众推荐了桂馥的作品，并“强迫”叶雪松说了类似的点评。 叶雪松很给面子，除了推荐了桂馥，也推荐了一位看好的男作家。 下午的录制简单顺利。 等全部结束后，裴渊带着一众选手去了附近的一家餐厅。 第15章 浅红(十三) 火锅是最平等的聚餐形式。 裴渊将火锅店包了场。 男作家坐了四桌。 女作家坐了一桌。 当裴渊即将落座时男桌时，被男作家们起哄坐到女士那一桌。 裴渊亦如愿坐到文心澜的身边。 从第一次看到车祸视频，再到后来的日渐倾慕，裴渊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观察文心澜本人。 虽然之前一直感觉文心澜的相貌平平无奇，淹没在人群之中根本分辨不出。 可现在仔细端详，才发现她五官又很精致，挑不出任何瑕疵。 眼前的这个女人像个特务。 一个随时能化妆成乡村农妇的美艳特务。 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背后，似乎隐藏着许多秘密。 裴渊莫名有一种想把她关起来仔细研究的冲动。 文心澜察觉到裴渊的注视，随手摸了摸脸颊，“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没，只是桂馥老师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视频里看不出来，原来本人长得很高挑。” “也很胖是吧？”文心澜轻笑。 “不会不会。” “北方女汉子天生比较魁梧。” “其实刚刚好，是国内的审美偏向畸形的白瘦幼，国内的胖子在国外都是匀称体型。” 绝世美少女道：“裴渊老师果然是语言艺术大师，句句哄得女孩子开心！” 枇杷姑娘问：“裴老师有女朋友吗？” “没有，单身。” “裴老师那么优秀，怎么会没有女朋友？” “我一直在寻找灵魂伴侣。身份相貌都不重要，关键是灵魂可以与之同行。” “灵魂伴侣？” 女生们静默了一瞬。 “灵魂伴侣可很难找哦，或许一辈子都遇不上。” “我相信我是幸运的。”裴渊坚信。 “来来，我们祝裴老师早日找到灵魂伴侣！” 大家举起饮料畅饮一杯。 绝世美少女问向桂馥：“桂馥姐，你的男朋友是你的灵魂伴侣吗？” 桂馥一边吃着牛丸一边回答：“我是务实派的，两人能在一起过日子就好，不奢望其他。” 一个话题聊死了，大家又叽叽喳喳开始聊下一个话题。 “桂馥老师最喜欢的作家是谁？” “张恨水。” “为什么？” “上乘章回小说，下启通俗小说，对旧章回小说进行了革新，促进了新文学与通俗文学的交融。”文心澜说完一顿，“这是官方对张恨水的评价。私以为，能写出雅俗共赏的作品才是一个作家最大的存在价值。张恨水笔下的爱情是根植于世俗烟火的普通人爱情，当年被全国的妇孺百姓热烈追捧。我从不想当一个曲高和寡的诗人，也不想为了点稿费写口水话。我只想成为张恨水一般的人。” 裴渊望着文心澜没有说话。 旁人不知道，张恨水的作品曾对他有多么深远的影响。 没想到文心澜会和他喜欢同一个作家。 绝世美少女问：“张恨水的第三任妻子放在现在就是张恨水的粉丝，不知裴老师会和粉丝恋爱吗？” 裴渊郑重回答：“我非常尊重我的粉丝，绝不会发生逾矩的行为。” “我昨天还在读裴渊老师的书呢！作为裴老师的粉丝，听到这话又感动又失落。” 枇杷姑娘抢问：“那裴老师可以找同行啊！” 绝世美少女摇头：“可惜，很多出名的女作家都结婚了。” 裴渊为大家夹菜：“随缘吧。在这场录影之前，谁能想到我们跨过千山万水来相聚呢！” “是啊，有缘千里来相会。大家再干一杯！” 绝世美少女道：“我昨天还在读裴老师的《一眼万年》，今天就见到本尊了。” “我读过裴老师的全部出版作品。早上见到的时候差点哭了。” “我读过裴老师的《秘密绝杀》，打戏场面真是写得太好了。” 文心澜一脸尴尬，裴渊的作品是一本也没读过。 可话赶话轮到她了，文心澜坦白道：“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读书不多。” “真的假的？我以为你是读书破万卷的那种。” “我只喜欢输出，不喜欢输入。” 裴渊没有介意，反而宽慰道：“其实我之前对网文行业不了解，还是最近才听说了其中艰辛。我从小在校报上发文章时就开始挣钱了，从未想过破百万字还没挣钱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在座的每一位都是为了梦想不轻言放弃的人。认识你们是我的荣幸。” 绝世美少女感动得眼泪快要滴出来。 裴渊端起饮料，“我敬大家一杯！向伟大的坚持致敬！” “谢谢裴老师！” 火锅尾声，陆陆续续有人离开。 裴渊建议建群吧，大家也可以互相加一下。 当晚，文心澜收到裴渊好友申请。 “我是裴渊，常联系！” 文心澜立刻回了句：“常联系！” * 裴渊喜滋滋地回到小区时夜色已深。 叶雪松冷不丁从花坛中跳出来，挡住他的去路，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不会以导师的身份强迫桂馥跟你去约会了吧？” “我是那种不择手段的人吗？” “你是。”叶雪松回忆过去如数家珍，“从小到大被你坑了多少回了？惹哭了小妹妹让我去哄，扔掉别人的情书说是我弄丢了，你说说你都干了多少好事？” “我是给你创造机会。” “好啊，那我先和桂馥联络一下感情咯！” 裴渊当即变脸：“你敢！桂馥你不许动！否则我跟你绝交！” 叶雪松不怒反笑：“放心，我对同行不感兴趣。两个码字的天天在家里大眼瞪小眼，多无趣啊！再浪漫的爱情也会被茶米油盐磨灭吧！” “我觉得天天在一起挺好的。我一刻也不想和对方分开，写完了文还能和对方互相修改。真是神仙眷侣，此生足矣。” “我去！桂馥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 “是灵魂的吸引。” “恋爱中的男人智商为0。” “你恋爱的时候智商就高了？是谁被杨素甩了，站在雨里哇哇的哭？” “你再敢说一句我掐死你！” “看看！一提前女友还恼羞成怒了！” * 周一，第一期节目录制视频被送到文渊阁总编办。 运营总监邬仁亲自督导下属剪片。 周五中午12点，视频一经播出，引来无数好奇的观众。 “原来网络作家长这样？” “哇塞，原来网络作家码字真的挺快的！” “还真的来自各行各业？” “为什么我喜欢的言情作家竟然是个男的！” 作为第一个展现网络作家真实面貌的娱乐节目，一上线播放量冲到top1。 视频下面评论纷纷。 “好感人啊！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为了梦想在坚持的人！” “贵妇来了！” “贵妇加油！” “贵妇必须给我红！” “原来墙根这货长这样！太xx！” “我还以为绝世美少女是抠脚大叔，没想到真是少女！好嫩哦！” “大家快看我们老板啊！为李总打call！” “这个人是我的主刀医生！没想到他还是个网络作家！牛！” “我那不争气的哥哥上电视了！” “我们家枇杷姑娘终于有出头之日了！” “贵妇必须拿第一！冲冲冲！” “没有评论我们洛嘉的吗？哥哥台风好稳！” “下一期什么时候播！我想看网络作家睡觉打鼾的样子！” “我要看网络作家卡文写不出字的样子！小时候写作文太恐怖啦！” 第16章 浅红(十四) 文心澜也趁着午休的时间观看节目。 她本以为评价文渊阁的那一段会被剪掉，没想到变成超级大特写！ “因为文渊阁后台好用”连播了三遍，“后台好用”更是加了渐退循环，可谓魔音绕梁。 同期弹幕更是精彩： “贵妇yyds！” “不愧是贵妇！蔑视权贵！” “资本面前豪无压力！” “贵妇不会是真的贵妇吧？完全不把资本放在眼里！” “什么平台什么宣传什么开发，我家贵妇只在乎后台好不好用！” “@萌蕾@万蜂，你们好好反省一下，为什么后台做得不如文渊阁好用！” “原来文渊阁业界第一是有原因的！因为后台好用！” “其他公司的程序员扣工资！后台做得太垃圾！” 文心澜看着弹幕，心想这都是什么鬼评论？ 甄暖传来微信语音：“老天，你可真敢说啊！文渊阁只有后台好用这一点价值吗？” “我当时瞎说的，没想到会被剪成特写！坑死我了！” “快看！萌蕾的老总给你刷弹幕回复了！” “萌蕾老总？你怎么知道哪个弹幕是萌蕾老总的？” “天鹅视频里带炫彩头像的是明星本人账号！” 文心澜定睛一看，果然有一条带头像署名“魏清宽”的评论循环滚动，还停在屏幕中间。 只见上面写道：“收到批评，深刻反思，尽快整改。” 现在大公司老板很闲吗？ 还有空刷弹幕？ 微风广场热搜前六全是和节目组相关的词条： “书写青春” “后台好用” “桂馥是贵妇吗？” “你身边的网络作家” “网络作家长这样” “洛嘉台风” 文心澜点开“后台好用”的词条，只想打自己两耳光。今后在节目里一定谨言慎行，再也不敢胡说。 当文心澜再点开“桂馥是贵妇吗？”词条，非常倔强的在第一评论下面回复：不是！ 她心里感觉不过瘾，又追加一句：穷得叮当响，喊我贵妇的请给我打钱！ 这一回不得了，本来第三的词条，直接冲到第一，把“书写青春”的榜首挤了下去。 文心澜又后悔了。 东家对不起！ 你们的商务热搜白买了！ 我真不是故意的！ 下午，周围同事传来窃窃私语声。 一个女同事拿着手机走过来，问：“心澜，这个桂馥是你吧？” “是，是我。”文心澜无从否认。 同事大笑：“可以啊！心澜，没想到我们身边真的有网络作家！今晚不得请客吃饭啊！” “火了别忘了我们！” “请客请客！” 文心澜双手致歉：“不好意思，今晚我得赶高铁去录节目，下次有时间一定请大家吃饭！今天先点个下午茶行吗？” “我要喝酸茶！” “我要明家点心！” “没问题！你们随便点，我付款！” “哇！好棒！我回家要跟我老公说我同事是大明星！” “别别，我不是明星，还差得远呢！” 半个小时后，外卖小哥送来两箱饮料和甜品。 同事们正在分食，老板突然来到了办公室。 热闹的气氛降到冰点。 祁建民冷冷道：“小文，你跟我来一下。” “好。” 祁建民单独把文心澜叫到办公室，“小文啊，我看到你上节目了，恭喜你。” “谢谢老板。” “有副业是好事，但是不能影响本职工作知道吗？” “我知道的，节目都是周末录制，不会影响工作。” “你们节目要录多久？” “预计四个周末吧。” “万一公司周末有事找你呢？冯主管家里事情也很多，不可能次次替你。小文啊，你还是要以工作为重。” “我知道了老板，我会尽量协调好的。” “嗯，去吧。” 文心澜出了办公室，猜不透老板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公司不希望她继续参加比赛吗？ 搞不搞副业和公司又有什么关系呢？ * 周五晚上，文心澜依旧踏上赴往海城的高铁。 还是同一节车厢，只是不同座位，文心澜再度遇见墙角。 墙角看见文心澜，上前打了个招呼：“嘿，你上热搜了。” 文心澜一想起热搜“后台好用”就头疼。 “唉，也不是什么好热搜，真后悔说错了话。” 墙角蓦然叹了口气，“真羡慕你的好运气。” “我运气好？” 还没等文心澜反驳，墙角已经默默走开了。 * 一到节目场地，枇杷姑娘拉着文心澜道：“桂馥姐，你又红了！霸占了好几条热搜呢！” “哪有？” 刚刚在高铁上信号不稳定，文心澜打开手机一看，竟然真的又多了两条热搜，内容简直是莫名其妙。 “桂馥的后台是谁？” “桂馥魏清宽” 文心澜欲哭无泪，“这都哪跟哪啊？我哪来的后台？我都没见过魏清宽！” 集体会议的时间到了。 流云向大家发放了两期节目的题目。 “本周末我们邀请到着名音乐人大伟、着名歌手乐凡，因此也会录制两期有关歌词的节目。明天是为《书写青春》节目组填词，后天是即兴歌词创作，请大家回去做好准备。” 上周已经淘汰了一部分档期不合的选手，本周迟早要进入真淘汰环节。 选手们无心再出去吃宵夜，各自回房准备了。 经过挑灯夜战，文心澜写完初稿。 拿出手机一看，微风广场的的几个热搜仍然挂着，读者q群已经炸了。 文心澜望着一条条新信息有些头疼。 有一个橘猫头像的网友发来私信：“你的后台是魏清宽？” 文心澜赶紧回复：“谣言！全都是谣言！我不认识魏清宽！我从没见过他！” “那便好。” 文心澜感觉自己要疯了，这些捕风捉影的热搜都是哪来的？ * 周六一早，第二期节目开始录制。 文心澜以一首填词《站在最高的地方》成功斩获第一名。 是夜，文心澜找到流云。 “流大，我想录完明天的节目就退赛了，明天请把我淘汰了吧！” “为什么退赛？桂馥老师是有什么问题吗？”流云问。 “也没什么，主要是我现在的老板担心继续录节目会影响工作。” “那好吧，我跟节目组再商量一下，我们保持联系！” 第17章 浅红(十五) 周天上午录制第三期节目，题目是抽旋律，填歌词。 不同颜色的标签代表着不同的曲风。 参赛选手大多选择绿色签、蓝色签，分别代表古典风、抒情风。 唯独文心澜选择躺平摆烂，挑了一首大红色的曲子——流行&摇滚。 全体参赛选手开始码字，凌乱的敲击声后，一首首新词呈现在评委组大屏幕上。 音乐人大牛老师忽然起立，指着一首《我就是这么牛x》道：“这谁写的？我要买这首歌词的词作版权！” 文心澜脑海中一排问号，这种口水歌也有人要？？？ 大牛老师转身望向总导演：“导演，这期节目什么时候播？给我两天时间，我能赶在播出前出demo！” 流云在话筒里告知总导演：“导演，是桂馥的词。但她录完这期就退赛了。” “桂馥要退赛？”总导演语气不善，“为什么没提前跟我说？” “早上没来得及，想中午给您汇报的。” 站在总导演身边旁观的樱桃键盘总监林畅打断道：“导演，我希望再沟通一下，不要让桂馥老师退赛。” 总导演喊卡，立刻将节目组相关人员召集开会。 短暂的休息之后，总导演勒令流云去劝阻桂馥，以保节目录制质量。 排名随即公布，第一名是怀旧曲风的《小城风云》，第二竟是文心澜的《我就是这么牛x》。 文心澜纳闷，现在什么情况？自己不应该排在最后，按规则被淘汰的吗？ 怎么还得第二名了？ 刚要去找流云理论，流云先一步找到文心澜，口型示意：“录完再聊！” 接下来的环节中，依旧是被淘汰选手的个人感言。 还有大牛老师不遗余力的对《我就是这么牛x》的赞美： “观众朋友们可能不知道，我已经好几年没看见这么有自信的作曲家了。现在整个环境都偏向谦虚、恭敬、虚伪的论调，害音乐圈也走入死循环，一点朝气都没有。今天很高兴来到《书写青春》节目组，遇见《我就是这么牛x》。希望以后有机会继续跟桂馥老师合作！继续与ycec合作！” 录影结束后，文心澜跑去问流云：“流大，我不是跟您说过退赛了吗？” 流云泪汪汪地握住文心澜的双手，请求道：“桂馥大大，你能不能别退赛啊！赞助商爸爸说如果你退赛就撤资！” “什么？赛前咱们不是说好了，可以随时退赛吗？” “赛前是赛前，现在节目播出第一期后，赞助商和导演都看中了你的号召力，指望你来提高收视呢！桂馥老师，我求求你了，千万别退赛行吗？” “可是我……” “你有什么困难跟我说，我帮你协调。而且我可以帮你的书做推广，将来新书也给你最好的推荐位，你别退赛了行吗？” 眼见流云话说到这份上，显然是被人胁迫着来当说客的。 底层作家有底层作家的难处。 底层编辑又何尝没有底层编辑的难处呢？ 文心澜心软了，答应道：“好吧，我暂时先不退赛，等公司实在太忙了再说吧！” “谢谢桂馥老师！” * 《书写青春》在周四、周五连更两期。 第二期主题曲创作没有激起太大的水花。 第三期即兴创作则掀起了bgm的巨浪。 《小城风云》和《我就是这么牛x》在播出时已经出了demo。 《小城风云》由乐凡演唱，当天便收到几家古装待播剧的邀约。 《我就是这么牛x》则冲到试听榜榜首，各种二改三改魔性bgm响彻各大短视频平台。 各种“上天摘星下海捉鲸”、“牵狼擒黄，数我最忙”、“我是不朽的传奇、我是业界唯一的神话、我就是这么牛x”和副歌“ka ka ka tui tui tui”的剪辑运用在社会摇、大哥豪饮、极限运动、搞笑视频的伴奏上。 节目播出后，几乎所有短视频的bgm都是《我就是这么牛x》。 文心澜气得捶胸顿足，根本无心工作。 十年间，她不知道写了多少类似《小城风云》的正经歌词，可惜一首也没红。 唯独这首《我就是这么牛x》是为了退赛而写的口水歌，却红遍大江南北？ 凭什么？ 究竟凭什么？ 周末，桂馥的名字依旧占据热搜榜榜首，《我就是这么牛x》和大牛老师各居二三位。 第四期节目是改写结局。 经白金大神苹果香蕉大鸭梨书面授权，参赛选手可以改写神作《天下无敌》的结局。 苹果香蕉大鸭梨做赛前感言：“其实当年写《天下无敌》的时候，由于埋坑太多无法填平，最后写不下去了。但我又不想当太监，于是硬给男主角写了个结局，天降惊雷把男主角劈死了。后来我被骂得很惨，丢了很多书粉，一直后悔不已。今天我希望各位作家可以发挥聪明才智，为故事改写结局。” 文心澜经过口水歌的事一闹，不敢再胡写乱写，而是根据主线伏笔写了个比较委婉的结局，顺利晋级。 第五期是写反转段子，算是文心澜比较拿手的项目，依旧正常冲关。 * 20号，六月份稿酬结算的大日子来了。 许是热搜的加持，更多的网友知道了桂馥的名字，纷纷加入了订阅打赏的行列。 文心澜仔仔细细地数着稿酬的位数，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个月原来可以赚这么多钱！ 小蓝标也从lv1升级到lv5。 * 23号、24号，第六期和第七期的录制也很顺利。 文心澜正常发挥，写了两篇微小说。 29号的晚上，文心澜在高铁上有些紧张了。 明后两天便是最后一期录制和颁奖典礼了。 一贯不争不抢的文心澜对冠军的宝座产生了极大的渴望。 她想要赢。 她想得第一。 她想坐上冠军的宝座。 即便再遇作家墙角，两人也非常默契地谁也没有说话，养精蓄锐准备最后的战役。 * 裴渊等评委也提前进组。 原本一切顺利，可唯独31号原定的颁奖嘉宾出了问题。 一位老前辈因心肌梗塞紧急入院，无法参加颁奖典礼了。 邬仁、木槿、流云等人急得团团转。 后天就录典礼了，现在让他们上哪再去找一位德高望重的行业前辈当颁奖嘉宾？ 即便有，他们现在临时邀约，哪一位老前辈又愿意当别人的替身呢？ 裴渊听闻此消息后，主动找上木槿。 “木主编，我听说李老前辈入院的事了，有我能帮忙的地方吗？” “裴老师，您在海城认识的人多，不知道有没有熟悉的文学界长辈，能周天来参加个晚会救救场？” 裴渊想了想，问：“我父亲可以吗？” “裴理事？”木槿有些惊喜，“裴理事作为海城文学界泰斗，会不会瞧不上这种小晚会？” “没有，父亲一直很关注网文行业的发展，尤其是文渊阁也在海城，为海城作家联盟输送了很多的优秀作者，父亲也一直想来拜访你们。” “裴理事明天忙吗？如果方便的话，我们节目组想上门拜访一下，邀请他做最后的颁奖嘉宾。” “不必了，我跟父亲打个电话说一声就行。你们现在请别的嘉宾也来不及写稿子了，我跟父亲聊聊，明天就能把发言定下来，尽快发给木主编把把关。” “裴老师，您这个天大的人情我记下了，改日必定奉还！谢谢！谢谢！” “不客气！应该的！这次来当评审让我学到了不少东西，也认识了很多新朋友。是我应该谢谢你们！” 一番寒暄过后，木槿送裴渊回去休息，随后给邬仁和罗鄂打了电话。 * 周天，第八期节目开始录制。 最后一期是悬疑故事续写。 文心澜以主人公的双内涵结局斩获第一。 毒蛇评论家唐不捐一改往日风格，和蔼点评道：“我评论过那么多作品和作家，桂馥是唯一一个我不忍心说狠话的人。她真的已经很努力了，可能一直只是缺一个机会。今天，节目组为桂馥创造了一个机会，也为前千万个‘桂馥’创造了机会。我衷心地感到高兴。谢谢！” 尽管比赛结果已经公布了很久，文心澜手心依然冒着冷汗。 她不敢相信她竟然真的是冠军。 她不敢相信她竟然真的做到了。 镜头接下来转向其他淘汰的选手，场面极度煽情。 耳边尽是感人肺腑的发言声，文心澜独自望着摄影棚上空的灯光，挤出一个奇怪的微笑。 第18章 浅红(十六) 翌日，颁奖典礼的舞台搭建完毕。 化妆间里，服装师推来一个移动衣架，黑色衣架上挂满礼服，以供入围决赛的几位选手挑选。 文心澜觉得黑衣架上的每一件都很普通，于是指着远处金衣架的一条裙子问：“我可以选那件吗？” 服装老师倒吸了一口气，面露尴尬道：“不好意思，后面几件是d牌的高订，品牌方只允许借给颁奖嘉宾穿，您还是从前排黑衣架里选一件吧！” 原来奢侈品的高订，不是谁都有资格穿的。 文心澜有些遗憾，默默选了一件普通的红色礼服。 后台试装完毕，经过总导演反复核对流程，一切准备就绪。 虽然是“颁奖晚会”，但节目其实是下午录制的。 午后一过，观众陆续进场。 这时，来了两名西装革履的男子，身后簇拥着一大群工作人员。 为首的是万蜂阅读的总裁黎冰和萌蕾文化的总裁魏清宽。 黎冰问：“魏总，桂馥在萌蕾也有两本未签约的作品吧？您打算怎么处理？” 魏清宽云淡风轻道：“自家网站的作品自然是要补签的，黎总您说呢？” “那是自然！可ycec法务那边……总是以桂馥签在文渊阁而拒绝深度合作！” “听说黎总早早派人以低价买下了这位未来之星的第一部版权，真是眼光超前！” “魏总说笑了！我们万蜂最后也没占到什么便宜，只是保住了自家版权罢了。” “改编后的新剧什么时候上？” “入秋应该能上，到时候还请魏总多多指导！” “提前恭喜黎总！以后有机会多合作！” “一定一定！” 进入演播厅后，文渊阁总裁暮归亲自迎接二人。 “欢迎魏总大驾光临！欢迎黎总！真是蓬荜生辉！” 魏清宽与暮归握手：“听说暮总这次节目办得非常成功，我和黎总也来观摩学习一下。” “哪里哪里，不足之处还请魏总多指教。” “暮总领导下的文渊阁是行业翘楚，我们在代码研发和ip开发等领域还要多向您学习！” 黎冰附和：“是啊，潜力客户发掘也是我们要学习的！” “不敢不敢，来来来，魏总、黎总这边请！”暮归亲自将魏清宽、黎冰送到第一排座位上。 随后，海城作家联盟主理事裴盛和儿子裴渊到场，与黎、魏同座第一排。 嘉宾们已经来的差不多了，选手们在后台等候入场。 文心澜通过帷幕缝隙瞥向台下那群西装革履的企业家们。 他们各个都是文娱行业的掌权人，未来的金主爸爸。 文心澜端正了仪态，默默给自己打气，心想千万不能丢人，一定要给将来的合作伙伴留下一个好印象。 闪耀的灯光之下，文渊阁总裁暮归率先登场。 “各位作者朋友，各位读者朋友，各位同行朋友，大家好！我是文渊阁总编辑暮归。今天很高兴在这里与大家一起分享一段的奇妙旅程，共同探讨网文发展的未来之路。 首先，我代表文渊阁向本次的获奖者表示热烈的祝贺！并向全体参赛作家表示崇高的敬意！” 台下热烈鼓掌！ “随着九十年代门户网站的建立，网络文学开始萌芽。步入两千年后，网文市场进入大变革时期，网络文学茁壮成长。一〇年后，网文发展进入黄金时期，涌现众多优秀作品，甚至开始走出国门，走向世界。 仅我们文渊阁一家，注册作家就高达五百万人。算上今天莅临现场的萌蕾文化和万蜂阅读，我们三家网站的作家加起来已超千万余人。 高速飞奔之余，我忍不住停下脚步，去欣赏路边错过的风景，去思考我们究竟忽视了什么。 多少年来，我们似乎只看到了头部作家的荣耀，却不曾关注底层作家的艰辛。 文渊阁是一家有责任心的企业。我们在运营发展的同时，也不忘默默写文的几百万普通作家。 因此，我们开设了进阶学堂，让新人作家能尽快学习写作技巧。我们提升了全勤的金额，让普通作家能从中受益。我们也修改了签约合同，让更多的优秀作家能得到版权和生活上保障。我们亦增加了关怀项目，让每一位作家都能感受到文渊阁的温暖。 举办《书写青春》节目的初衷亦是如此。 本次参赛的每一位作家都有百万字以上的创作经验。 或许他们的作品比较小众，不受主流的认可。或许他们的作品比较另类，不被读者所偏爱。或许他们的作品还不够优秀，但他们不曾放弃，一直为梦想坚持奋斗。 《书写青春》正是给他们提供一个展示自我的机会。 我们希望通过这个窗口，能让小众的作者找到专属于他们的读者，让冷门类型的作品得以创新，让还在迷茫的作家得以指点，重新找到出发的方向。 我一直在想，我们该如何做到更好，才能无愧于公司合作的几百万作家，无愧于这个时代。 我认为，我们需要把住审核关，倡导健康文化风尚，避免庸俗文化的腐蚀。创新管理形式，为更多的编辑、作家、读者开通通道，建言献策。同时，也多向同行同业的先进经验学习。 前几天，萌蕾的魏总与我分享了新人作家板块的一些经验。我与编辑部的同事们决定，将在文渊阁开设新人作家榜。此榜单仅针对新人作家，目的是给广大新人作者一个崭露头角的舞台。 最后，请允许我表达歉意。本次活动举办仓促，若有不妥之处还请批评指正。 愿我们一起拥有一个更好的网文世界！谢谢大家！” 台下热烈鼓掌。 随后，白金大神圣女果果为季军小刀颁奖。 文心澜对季军有些陌生。 这位叫小刀的作家在节目中并没有给她留下很深的印象。反而另外几位作家让人感觉很惊艳，但可惜没有获得很好的名次。 小刀握住奖杯，发表了一通获奖感言。 言毕，小刀隔空喊话道：“我想向我的竞争对手说一句——桂馥，以后我一定会超过你的！” 文心澜听后一脸懵x。 导播喊话道：“桂馥老师应战啊！我们录节目呢！” 镜头转向文心澜。 文心澜鬼使神差地作出一个瞄准的动作，“我等你来战！” 台下传来更加热烈的鼓掌声。 接着，远古大神今天明天后天为亚军墙根颁奖。 今天明天后天举起话筒，怅然道：“很久没出来了，或许大家已经忘了我是谁。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今天明天后天，是九十年代通网后最早一批尝试网文写作的人。 网文经过几十年的繁荣壮大，已经发展成我无法想象的模样。 可有些记忆仿佛就在昨天，我依稀从墙根的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曾经的我，和墙根一样不爱说话。每天蜷缩在键盘前，默默敲下了一个又一个字，一百万字，一千万字…… 其实我知道我的作品很难改变成商业ip，但我从来没有放弃。 我也希望大家不要放弃。 网文未来的路还很长，还有更加值得我们期待的崭新的未来，璀璨的未来！ 希望大家坚定信念，继续加油！” 说完，今天明天后天将奖杯双手递给墙根，勉励道：“墙根，你也要好好加油！我看好你！” “谢谢！”墙根接过奖杯，举起话筒面向观众，“当年我正是在看过今大的作品之后，立志成为一名网络小说作家。可惜我的写作之路比较坎坷，一直没能得到读者的认同。今天，我很感谢节目组给我展示作品的机会。以后我将写出更多的故事，欢迎大家来点评！” 台下鼓掌。 暮归继续邀请裴盛为冠军颁奖。 裴盛穿着一身改良现代汉服，矫健地登上舞台，对着话筒道：“大家好！作为海城作家联盟主理事，我今天也是感慨良多。 那帮老同志们经常劝我多出来走走，说新文学领域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是的，时代已经变了。 新文学的模式、形式、样式也已经变了。 当代作家的写作之路，一点儿不比我们老一代容易。 尤其是最近听说了这些参赛选手的故事，更加让我佩服这群年轻人的坚持与毅力。 每一个时代的文学，都有新的写法。 愿大家要有学习前人的礼敬之心，更要有超越前人的竞胜之心，要有信心和抱负，增强自我突破的勇气，承百代之流，会当今之变，迈向更加广阔的创作天地。 《书写青春》是文学界第一个展现作家风采的节目。我很荣幸为节目的冠军桂馥女士颁奖，有请作家桂馥！” 文心澜整理衣襟，自信走到台上接过奖杯，“谢谢裴理事！” 第19章 浅红(十七) 文心澜接过话筒，昂首挺胸道：“大家好，我是桂馥，今天站在这里，仿佛做了一场梦。 在今年的六月之前，我还是一个扑街写手，一个写作十年分文未赚的网文爱好者。 这两个月对我而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签约了。 我赚钱了。 我卖出了第一部版权。 我站在了《书写青春》的舞台上。 过去的十年的每一个夜晚，我都在反问我自己，坚持究竟有没有意义。 今天，我可以告诉大家，坚持是有意义的。 没有过去十年的文字积累，便没有今天的桂馥。 我想对所有怀揣着梦想的人说一句。 如果你真的热爱一个事业，请坚持下去。 说不定将来的有一天，你的努力会被所有人看见。 你将成夜空中为最闪亮的明星！ 谢谢大家！” 台下掌声雷动。 裴渊望着台上的父亲和女人，两眼热泪盈眶。 魏清宽玩味地盯住文心澜，像是猎人在欣赏一只完美的猎物。 颁奖典礼最后，暮归上台：“有请节目冠名赞助商——樱花键盘销售总监林畅为冠军颁发奖金！” 林畅举着一个支票牌子上台，将叁拾万元整的牌子交于文心澜手中。 “桂馥老师请！” “谢谢林总！” 合影之后，林畅接过话筒。 “感谢《书写青春》节目组，让我们樱花键盘能够陪伴大家度过一个美好的夏天！ 在过去一个月的比赛中，我与同事亲眼见证了网络作家们的坚持与努力，尤其是发现了以桂馥女士为代表的新时代女性力量。 经过公司研究决定，我们将聘请桂馥女士为樱花键盘的首位女性代言人！” 台下响起更加热烈的掌声。 暮归做总结陈述后，颁奖典礼圆满结束。 帷幕落下，灯光熄灭。 总导演大喊：“卡！” “谢谢大家！” “谢谢！” “谢谢！” 在此起彼伏的问候声中，林畅找到文心澜：“桂馥老师，赛后请您先别离开海城，我们的广告预计需要明后三天拍摄完成。” “可是我工作日要上班，不太好请假。” 林畅摆出数字“9”的手势，笑问：“90万的代言费也不行吗？” “90万？” 助理陪笑道：“原本公司的代言费是50万，是林总帮忙加到90万的！” 林畅道：“90万是我权限范围内能为桂馥老师争取的最高代言金了。” 90万啊！ 一个月五千的工资，要挣多少年才能挣来？ 管他领导批不批假呢，就算辞职不干了也值呀！ 在巨额代言费的诱惑下，文心澜立刻改口：“感谢林总厚爱，我一定安排好。” 林畅点点头：“明天我派助理来接您！” “谢谢！” 林畅前脚刚走，于黑暗处等了许久的裴渊走上前来，拍拍文心澜的肩膀：“桂馥老师，大家等你一起聚餐呢！” “裴老师？你不用和暮总他们一起用餐吗？” “我父亲跟他们几个老总聚了，咱们年轻人自己出去聚聚！” “好啊，走吧！” “走！” 文心澜远远望着暮归和黎冰上车的身影，问：“裴老师，那位黎总是万蜂的人吧？他和我们暮总在一起喝酒会不会打起来？” “你是想问ycec和万蜂会不会打起来吧？” “对啊，两家不是竞争对手吗？” “是竞争对手，但他们两家企业做大到这份上，也是深度合作伙伴了。” “还是裴老师见多识广！” “走！给你庆功去！” 节目全部录完了，参赛作家们紧绷了一个月的弦全都放松了。 这次大家选了市区一家有名的大排档，热热闹闹地庆祝了一番。 “恭喜桂馥夺冠！” “恭喜桂馥姐！” “恭喜桂馥老师！” “等奖金一发，桂馥真成贵妇了！” “发达了别忘了我们！” “同喜同喜！” “今晚我请客，大家放开了喝！” 酒过三巡，醉意上涌。 一向不胜酒力的文心澜开始头重脚轻，去趟卫生间都歪三斜扭的，如同女版醉拳。 裴渊见她开始耍酒疯，于是和枇杷姑娘商量，一起提前送她回去。 文心澜抱着酒瓶不撒手，“我没醉！我还能喝！” “好了，别喝了。” “给我酒！” 裴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酒瓶子夺走，随后请店老板把帐挂在他的名下，并让店老板叫了车。 “裴老师，车来了！已经在外面候着了。”店老板很是热心。 “谢谢老板！” 裴渊努力架住文心澜的肩膀，枇杷姑娘跟在后面提包。 前脚两人刚一出大排档，暗处有一台摄影机疯狂按键。 下台阶时，文心澜脚下一滑，身子一歪，裴渊赶紧搂住她的腰肢，勉强送到了出租车上。 这一幕幕，全被摄影机拍了下来。 却唯独没有拍到后面一起上车的枇杷姑娘。 照片水印留在了7月31日22:58。 * 清早，助理开车来接文心澜去拍广告的时候，文心澜整个人还在宿醉的状态。 “不好意思！我起晚了，马上好！” 文心澜急忙用凉水洗了把脸，整理仪容后小跑上车。 抵达拍摄棚时，已经迟到了半个多小时。 “抱歉，林总，我迟到了！”文心澜连连鞠躬，“昨晚多了，真是不好意思！” 林畅昨晚和那几个老总的聚会也喝多了。 虽无责怪之意，但林畅故作嗔怪道：“桂馥老师若真过意不去，可以再帮我想几个营销的点子。” “要说营销点子……我还真有！” “说说看。” “林总之前不是送给每位参赛选手一台键盘吗？我们可以尝试像服装代拍那样，付给参赛者适当酬金，请他们将试用照片发到社交平台上，每人加个tag，配合下期节目播出的时商务热搜，顺势再做一波推广？” 林畅听罢有些赞叹，“这个主意听起来不错。” 化妆师和造型师准备就位。 文心澜和林畅签了合同，又聊了聊几个新方案，广告正式开始拍摄。 “咔咔咔！” 强烈的闪光灯快要把眼睛闪瞎了。 文心澜暗暗感叹，那些明星模特也不好当啊！天天活受罪！ 拍摄休息的间隙，裴渊发来消息：“好点了吗？” “好多了。听枇杷姑娘说昨晚是你送我回来，谢谢裴老师！” “没事。以后少喝点酒，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文心澜刚要回复，这才想起昨晚的饭钱还没付呢！ “完了完了，昨晚吃霸王餐了！裴老师你还记得大排档地址吗？我要去联系老板付账！” “没事，我已经付了。” 文心澜松了一口气。 真是万幸！若刚一出点名就吃霸王餐，传出去丢脸丢大了！“” “裴老师，请问账单是多少？我转给您？” “不必了，一点小钱。” “不行，总是麻烦您，我心里过意不去。” 几经推辞，裴渊见文心澜依旧坚持，于是把账单截屏发了过去。 第20章 红(一) 《书写青春》最后两期节目播出后，桂馥、墙根等参赛选手的火爆程度不亚于女团出道。 微风热搜前八全部被《书写青春》占据。 “桂馥夺冠”、“樱花键盘”、“坚持的意义”热度居高不下。 文渊阁也信守承诺，将冠军选手的连载作品《沦陷》在客户端滚动宣传一周。 《沦陷》一书也因此上了热搜。 文心澜终于在有生之年看见自己的作品被读者讨论，像个老母亲一般流下激动的泪水。 随着全网话题越来越多，桂馥的作家指数也节节攀升。 从原来的999+无排名，晋升到98位。 桂馥的大名一跃冲入作家榜百强。 樱花键盘公司趁热打铁，邀请文心澜去官网直播间做宣传。 在丰厚提成的诱惑下，文心澜不得不低声下气地找老板请假：“祁总，下周我想请两天假。” 祁建民有些生气：“小文啊，你最近怎么老是请假？这周刚请了三天，下周又请？” “对不起，真的有些私事要处理。” “又去录节目拍广告吧？” “是……” “冯主管刚跟我诉苦，说她一个人分管多块业务，还要干你人事的活，家里也顾不过来了，连父亲住院都没法去陪，孩子又要升中学，压力很大。咱公司就这么几个人，一个萝卜一个坑，你总是这么请假不太好吧？” “对不起祁总，我以后尽量不请假了，以公司利益为重。但这次能不能先批两天假？” 祁建民黑着脸：“好吧，这次批了。但下回再频繁请假，你自己去找冯敏吧！” 一句“找冯敏”，基本就意味着结账走人了。 文心澜默默退出办公室，哀怨地叹了口气。 * 再度赶赴海城的高铁，但心态已然发生变化。 文心澜少了些未知的恐惧，多了些熟悉的信心。 打车来到樱花键盘的直播间摄影馆，工作人员热情迎接。 主播小樱和助播小花详细介绍了直播流程。 灯光打起，小樱和小花鼓掌道：“欢迎樱花键盘的新代言人——作家桂馥！” “大家好！我是桂馥！很高兴来到樱花键盘直播间。” 小樱问：“桂馥老师是第一次直播吗？” “是的。” “心里紧张吗？” “非常紧张。但想想，人生没有彩排，每一天都是现场直播，也就释然了。” “哇哇，不愧是大作家，出口成章。” “没有没有，有感而发。” “桂馥老师是作家，平时应该经常和键盘打交道吧？” “是的。在古代，笔是作家最重要的朋友。在当代，键盘是作家最重要的朋友。” “桂馥老师在选择键盘上有什么经验？” “其实我之前比较穷，一直用的廉价键盘。每当我写作写到激昂愤慨的时候，就会猛烈敲击键盘，结果导致每一台键盘寿命都不超过一年。后来，我去朋友家做客发现了机械键盘，上手一用发现手感真的不错，像发现新大陆，简直棒极了！” “确实，机械键盘和普通键盘区别很大。机械键盘的按键更加耐用，不会出现一年不到就报废的情况。电竞选手也大多使用的是樱花键盘。” “我们写网文的和电竞选手都是很依赖键盘的群体，拥有一台好键盘对工作很重要。” 主播小樱开始熟练地介绍各个款型的键盘，但由于桌子上的键盘太多，最边缘的一台键盘被挤掉了。 “砰！”一声摔落在地。 直播间弹幕瞬间热闹起来： “哈哈哈！” “翻车啦！” “在线翻车。” “看直播最喜欢翻车啦！” “樱花老板脸绿了。” 助理小花眼疾手快，迅速捡起键盘展示道：“看，没摔碎！质量杠杠的！” 主播小樱道：“我们樱花键盘采用d国先进技术，只为给客户最好的体验！” 文心澜附和：“樱花键盘，你值得拥有！情侣吵架也摔不碎！” 直播间传来笑声。 小樱笑道：“桂馥老师思维敏捷，我们都跟不上！” “哈哈，近期有需要换键盘的朋友，快来买樱花键盘吧！灵敏度高，质量好，耐摔打，赶快下单吧！” “感谢桂馥老师的讲解，我们下面再讲一下不同色轴的区别……” * 两个小时的直播过去了，镜头终于关闭。 文心澜长舒一口气：“刚刚吓死我了！万幸没摔碎！” 助播小花道：“要是真摔碎了，咱们以后要次次出现在直播翻车的剪辑里了！” 小樱感激道：“感谢桂馥老师救场！我们俩直播了那么多期，还是第一次遇到摔键盘的情况。” 此时，林畅拿着数据统计走进直播间。 “林总！” “林总，销量如何？” 林畅答：“感谢桂馥老师助阵，短短两个小时买了四万台，顶我们一个月的销量了！” 文心澜喘了口气，“太好了！我这个门外汉没给你们添麻烦就好！” “桂馥老师，等十个工作日后，我司会把提成打到你的账户上。” “谢谢林总，那我先告辞了！连续直播了两个小时有点缺氧了。” “好好，我让助理送你回去！” “谢谢！” * 文心澜回到汶城，渐渐恢复到以往平静的生活。 最近一个月频繁出入海城录节目，码字时间大大缩短。 幸亏之前有些存稿，才不至于让《沦陷》断更。 文心澜感觉作家还是应给回归写作本身。 虽然商业推广能让她在短时间内收获大量名气，但这种名气犹如过眼云烟，还是要有作品傍身才好。 文心澜利用周末和晚上安心码字，两周后终于把《沦陷》的草稿写完了。 不过她没有着急全发出去，而是继续按照以前的进度少发一些，算是给自己放几天假。 文心澜本想清闲一段日子，顺便打扫一下家里的卫生，毕竟分离已久的男朋友也该出差回家了。 生活复归风平浪静，怎料网上又掀风波。 许多网友质疑文渊阁，对底层作家的福利没有兑现。 虽然网站新设立了新人新书榜，但这个榜单仅限于账号注册两个月以内的新人，对于老一批底层作家仍旧毫无用武之地。 其中也不乏一些没报名参加比赛的作家后悔了。 还有一些没尝到甜头的粉丝眼红了。 文心澜本来觉得这事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可网友在吐槽之后总喜欢@桂馥@墙根找他俩评理，害得他们再度挂上热搜。 * 文渊阁总部。 罗鄂等人再度召集紧急会议，讨论应对策略。 邬仁发飙道：“这些网友反了天吗？一个个多管什么闲事？” “人家作家都怀抱着一颗感恩的人，偏偏这些网友事事，没完没了的找茬！” 木槿道：“这些网友闹，无非是些老书粉觉得不公平，对普通作家的宣传途径太少了。桂馥墙根是红了，可还有千千万的‘桂馥墙根’没红呢！” 罗鄂头痛：“我们还能怎么样？节目也拍了，奖也发了，非把我们挂路灯上吗？” 邬仁大骂：“流云，都是你出的馊主意！非在乔臻面前逞能，把水越搅越浑，出力还不讨好！” “邬总，我……” “罗总、邬总别生气，我有个详细的策略，请你们看看行不行。” 木槿将聘请桂馥、墙根为文渊阁推荐官的策划投到屏幕上。 “除了推荐官，后续我计划录制一个系列短片，请本次节目后比较红的作家讲述他们的心路历程，安慰其他作家。” 第21章 红(二) 汶城。 文心澜因为熬夜码字太凶，最近是眼睛痛，肩膀痛，脊椎也痛。 终于拖到周末，才有时间去了医院。 刚挂上号，木槿信息不断，邀请文心澜去当文渊阁的推荐官。 能被平台请去当代言人是天大的面子，而且作为网络作家，以后全要仰仗平台的宣传和推广。 文心澜别无选择，只有答应。 可一想到又要找老板请假，文心澜头疼得更厉害了，无奈拨通电话： “老板，不好意思，我下周一到周三想请三天假。” 祁建民沉默了许久，才答道：“小文啊，我建议你慎重考虑一下职业规划，咱们公司规模小，养不起闲人。” “老板，真的不好意思，再请这一次行吗？今年我都不请了。” “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文心澜叹了口气。 这不是别的代言。 这次是文渊阁的广告。 如果推辞了，以后别想在文渊阁混了，甚至别想在网文圈混了。 网文和工作只能选一个的话，文心澜选择网文。 毕竟这两个月的稿酬收益，比她工作多年的总和还要高。 “老板，请允许我请最后一次假吧，周四回来我去找冯主管好好聊聊。” “嗯。” 电话挂断，文心澜坐在医院冰冷的座椅上，不知该向谁诉苦。 群里不断传来滴滴声。 文心澜打开读者群，向书友问了一句：“你们会支持我辞职，当全职作家吗？” “支持，当然支持！” “上班才值几个钱，写网文赚钱多几百倍。” “要是桂馥姐没红之前，我肯定我不会支持辞职的。如今桂馥姐熬出头了，可以全职了。” “桂馥已经晋级百强作家了，完全可以全职追梦了！” “辞职了才有时间写作，桂馥大大别再像以前一样，一天就发两千字，最起码发四千满足全勤标准吧！” “对啊！桂馥大大还是全职写书吧！” 文心澜打字：“我担心我的红只是一时的，万一过了这阵，又没钱赚了咋办？”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还是网文挣钱多。” “未来的事谁说得准呢？” 文心澜又道：“我辞职了，社保就断了。” “买个商业保险呀！” “现金在手，加上商业保险足够了。” “你们这群坏人一直讨论钱钱钱，只有我担心桂馥大大身体扛不住，我希望她不要太累……” 文心澜看到了这句，莫名被戳到了。 此时身在医院的她，确实该考虑一下自己的身体健康了。 以前凭借着年轻，不把熬夜当回事。 可如今也28了，奔三的人了，不能再作死拼命了。 此刻，医院分诊台大屏幕上响起文心澜的名字：“请文心澜到2号诊室就诊。” 她眸色一沉，坚定了辞职的决心。 * 再踏赴往海城的高铁，文心澜的心情舒缓了许多。 在隔壁车厢再遇墙根，文心澜特地换了个位置，与墙根闲聊道：“好巧啊，每次去海城都能遇见墙根老师。” “不是巧，是必然。桂馥老师是汶城人，我是沧城人，咱俩都在北海高铁段上，抵达时间又相近，才次次碰到。” “也算是巧啊！录第一期节目的时候咱俩便是同座，没想到节目结束了，咱们还能一起去拍广告。” 墙角一愣，“桂馥老师性格似乎变了很多。” “有吗？” “现在的你比第一次见面时开朗了。那个时候你根本不想和我说话。” “那你觉得是现在的我好？还是以前的我好？” 墙根胸口一滞，不敢再接话了。 沉默了半晌，墙根才慢慢吐了一句：“你运气好，别人攀不上。” 文心澜觉得墙根说得话就像他写的小说，总有种文不达意的割裂感。 不过这也不失为一种个人特色。 最近墙根大火，也说明这种特色是被某些读者接受的。 两人一起出了高铁站。 难得文渊阁竟然破天荒地派车来接人了。 酒店也比节目组的宿舍高了好几个等级。 文心澜终于有了一种“我变大明星了”的快感。 * 广告摄影棚，快门声响个不停。 文心澜因为有樱花键盘的拍摄经验，很快通关。 但墙角在拍摄中遇到了不少麻烦。 摄影师总嫌墙角目光太木讷，一张成片也挑出不来。 文心澜从旁边打气：“墙角兄，又要输给我了吗？” 说着，文心澜又摆出一个开枪的姿势。 墙角似乎被激怒了，眼神变得凌厉。 摄影师捕捉到变化的一瞬，大喊着：“抓到了！” “怎么样？”文心澜弯腰去看屏幕，“拍到了了吗？” “抓到了！抓到了！”摄影师拇指点赞，“还是桂馥老师有办法！” “嘿嘿，侥幸而已！” 墙角望着文心澜和摄影师热络交流，心里很不是滋味。 * 拍完了宣传照，摄像师引导着拍一些动态的片段，穿插录制访谈。 “桂馥老师，请问你对新人作家有什么建议吗？” “学会分段吧。网文的阅读主要依赖移动客户端，因此写作时不能按照语文教材上的规范分段法则，而是要适应手机的屏幕大小，一两句分一段。那种几百字几千字不分段，满屏全是黑字的文章，在今天是很难吸引读者的。” “墙角老师有什么建议吗？” “故事为王。”墙角答道，“网文读者是来看精彩故事的，再多的写作技巧都不重要，读者并不关心。还是要有好的故事。” “桂馥老师参加完《书写青春》节目后，有什么收获吗？” “我现在开始学习取舍。” “如何取舍？” “我以前什么都想要，可现在我发现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一天只有24小时，有些事即便我不眠不休也做不到。于是，我开始学会放弃一些东西。” “墙根老师有什么收获吗？” 墙根冷冷答道：“其实没什么收获。这个世界和我想象的一样。” 导播和文心澜都惊住了。 这大兄弟也太实诚了吧！ 后期也果断把这句剪掉了。 最后问及对其他网络作家的鼓励，文心澜则表示，如果经济不是很拮据，可以试着坚持一下。 墙根则把自己好兄弟的名字全报了一圈，有福同享。 第22章 红(三) 历时三天，两人总算把广告、硬照、宣传片、访谈录完了。 文心澜吐槽资本果然黑心，加了好多合同上没写的项目。 但毕竟是东家，文心澜和墙根谁都没有提出异议，全程遵照公司的安排执行。 出了摄影棚，文心澜问：“墙根兄，要不要出去喝一杯？” “好啊，正好我最近遇到一些问题，想问问你是怎么处理的。” “我也有问题想请教，走吧！” 两人步行到附近一家文艺风的酒吧，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座位。 结果还没来得及点酒，只见裴渊和叶雪松也来玩了，热情招呼道：“好巧，你们也来了！是文渊阁又拍节目了吗？” 文心澜答道：“嗯，有个代言广告，我俩刚拍完。” 叶雪松调侃：“桂馥老师果然是文渊阁亲闺女！” “墙根兄也是文渊阁亲儿子！” 墙根站起来：“不，我顶多算个私生子。桂馥老师，我想起来有点事，你们聊吧！我先走了。” “墙根兄要回沧城了吗？” “嗯，家人还在等我，我先走了。” “路上慢点！” 墙根再道了声告别，孤身出了酒吧。 叶雪松嘀咕：“那人怎么怪怪的，有点不合群的感觉。” “文人嘛，总有点自己的个性在身上。”裴渊转问，“桂馥老师怎么来酒吧了？莫非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裴渊老师是嘲笑我明明酒量不好，还要来酒吧？” “呃……” “其实我和墙根最近都遇到一些麻烦事，正好想请教一下两位前辈。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什么事？” “最近网上有些议论的声音，是关于网络作家资源分配的问题。其实这个矛盾由来已久，但因为我和墙根在节目中拿了名次，一下子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啥事都得@我们，你们说，这事我该怎么办？” 裴渊果断答道：“不用管他们。” “不用管吗？” “你知道我每天会收到多少恶意评价吗？如果我每一条都回复，每一条都澄清，每一条都站队，我完全没有时间写作，没有自己的生活了。” “可是任由他们胡说也不好吧……” “严重诽谤你就起诉，至于其他和自己无关的东西都不用管。” “叶老师有什么高见吗？” 叶雪松看看手表：“线下作家数老裴最红，我不如他经验丰富。对了，那边我有个朋友，先过去了，你们聊！” 叶雪松一走，只剩裴渊和文心澜两人，略微有些尴尬。 文心澜试图打破僵局，笑问：“每次见裴老师，旁边都有雪松老师，不会你们俩……” “不是！”裴渊义正言辞，“我是钢铁直男！只喜欢女的！老叶也是直男，他前女友嫌他太直男还把他甩了！” “叶老师的前女友是圈内人吗？” “算，也不算。不是文化圈，但是文娱圈的。” “谁啊？”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然老叶剥了我的皮。” 裴渊有趣的话题很多，两人开心聊了好一阵。 酒保上了几轮酒后，裴渊见时候不早了，准备送文心澜离开。 他掏出帽子和口罩，“你现在也是名人了，以后出入公共场所小心些！别被坏人盯上了！” 文心澜接过帽子戴上，“谢谢裴老师！” * 话说佟路去海城出差了已经两个月了，工作总算结束了。 投行的几个同事准备临行前到酒吧释放一下压力，相约去了金江边一家有名的酒吧，一个文艺女青年云集的采花胜地。 “哎呀，这两个月累死了！” “我骨头都快散架了！” “听说海城的酒吧特别赞，今晚一定多喝几杯！” “今晚不醉不归！” “听说海城有超多女文青！” “走，一起看美女！” 裴渊与文心澜戴着帽子口罩走出酒吧，站在街边等车。 尽管“全副武装”，佟路还是一眼认出了女朋友文心澜。 但女友怎么会从酒吧出来？ 女友现在不是应该在汶城吗？ 怎么会工作日来海城？ 莫非只是一个与女友长得很像的人？ 另一边，裴渊扶正了文心澜的帽檐，低首道：“桂馥老师，今晚已经不早了，要不你去酒店住一晚？或者我和老叶家都有客房，你将就一下，明早再回汶城吧！” “我不想麻烦了，今晚回去吧。” “大晚上的，你一个女孩子回家我不放心。” “裴老师愿意送我去车站已经很感激，不能再给你添麻烦了！” 躲在暗处的佟路用手机拍了张照片，并立刻向女友发了条信息，问：“宝贝，睡了吗？” 文心澜听到手机声音，瞥了一眼消息却并未回复。 “怎么了？”裴渊问。 文心澜笑答：“我男朋友催我回家呢！” “哦……”裴渊不再多言。 佟路目送二人上了出租车，不久后收到女友回复：“还没睡，出差了，马上到家，回家给你聊。” 翌日清晨，当其他同事还在宿醉中，佟路买了最早的一班高铁回了汶城。 * 文心澜连夜写了辞职信，第二天一早来到公司，交到主管冯敏的手中。 冯敏问：“小文，你真的想好了吗？” “我想好了。” “我知道你在网文写作上取得了很好的成绩，可毕竟那不是什么正经职业。你在公司那么久，我替你感到惋惜，希望你再好好考虑一下。” “冯主管，我真的很抱歉。尤其是频繁请假给您造成了很多困扰，我很内疚。但我真的没有时间兼顾工作和写作了，请您原谅我。” “好吧，既然你去意已决，我也不挽留了。你也别怪祁总，咱们公司的规模毕竟太小了，一个萝卜一个坑，像我一个人还顶着好几个人的工作，真的是忙不过来。” “冯主管，我有个请求，请问我跟下一位同事的交接的时间能不能再延长两个月？因为我想买房，社保不能断，能否等我买房后再给我办理社保减员？在此期间我会积极与同事完成交接，公司半薪或停薪我都可以接受！” 冯敏点头：“应该没问题，等我去跟祁总说一声。公司招新人也没那么快，小文你最近还是正常来上班吧，工作不能落在地上。” “好的，谢谢冯主管！” * 下班后，文心澜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默默拉开衣橱，左摸右摸掏出一瓶偷藏的可乐。 “啪哒！” 文心澜拉开可乐，一口气喝了半瓶。 此刻，背后冷不丁一只手伸出来，阴森道：“又偷喝可乐？嗯？” “咳咳咳！” 文心澜吓得差点吐出来，转身一看，大叫道：“老公？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佟路夺过可乐瓶，寒声道：“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你背着我干了不少坏事吧？说！可乐都藏哪了？” “臭老公，你吓死我了！” “没做亏心事，你吓什么？”佟路一边说着一边翻找着衣柜，似乎没发现别的什么东西，只是翻出几瓶口味不同的可乐。 第23章 红(四) “老公，你不是出差了吗？” “我提前回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是你给了我一个惊吓。”佟路指着一推可乐问，“不是说好不喝可乐了吗？是谁在牙科疼得哇哇大哭？” “老公，我今天有个事想和你说……” 佟路心一沉，“你……还背着我干什么好事了？” “老公，我辞职了。” 佟路大怒，“辞职？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公？” “我每次给你打电话，你要么拒接，要么回复说在忙，我怎么跟你商量？” “对不起老婆，我最近两个月太忙了，一直没顾得上你。” “你一直都是这样。” “老婆，我拼命工作还不是为了咱家多挣点钱吗？” 两人双双沉默了一阵。 “老公，其实我这两个月挣了不少钱，你以后可以不用那么累了，甚至可以换个工作了。” “因为网文吗？” “是。这两个月录了节目，签了约，拍了广告，挣了不少，咱们以后不用活得那么累了。” 佟路苦笑了一声，“表妹今天给我打电话说你红了，起初我还不信，直到下载了微风，才知道我老婆真的已经大红大紫了，满屏热搜都是你。” 文心澜不知道佟路看到的是哪一方面的，心虚道：“网上有些消息是假的，不过我挣钱是真的。” “你最近去海城了？” “嗯，几乎周周都去，昨天刚拍完广告回来。” “谁陪你去的？” “我自己。” “我老婆长能耐了，敢自己一个人去外地了。” “老公，我已经跟冯主管说好辞职了。公司同意再帮我再交三个月社保，我会用这段时间和新同事完成交接。从今以后我会专心写网文，为咱家挣钱。” “老婆，网文不是什么正经工作，别轻易辞职。现在工作不好找，你不知道现在经济环境有多差。” 文心澜抱住佟路：“老公，辞职这事你依着我好不好？咱们也两个月没见了，我请你出去吃大餐，咱们好好庆祝一下！” “不去，在家里吃！”佟路补了一句，“我给你做！” “好！” 文心澜虽然笑着答应，但心底却满是失落。 * 自文心澜拿到节目奖金和广告费，还没和甄暖分享过喜悦。 难得又逢周末，文心澜想请甄暖出来吃个饭。 佟路一听女友要出去见外人，立刻不满道：“难得我不用出差，难得我在汶城，咱不能好好过一下二人世界吗？” “哎呀老公，我现在读者群人数越来越多，评论也越来越多，这一切都是甄暖在帮我打理的，又费人家时间，又费人家精力。若不表示一下，显得我也太白眼狼了。” “你本来就是只小白眼狼！” 在女友的连环劝说下，佟路最终答应一起外出聚餐。 文心澜选了一家高档海鲜自助，三人到齐后，找了个小单间落座。 一人看着座位，另外二人轮流端回一碟又一碟美食。 甄暖虽然看佟路百般不顺眼，但还是顾及好友颜面，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 待螃蟹大虾海贝摆满了一桌子，三人正要开动，一位西装革履的餐厅经理走过来。 “你好，请问是桂馥老师吗？” “是我。您认识我？” “桂馥老师，我是这家餐厅的经理，也是您的粉丝。店里送一瓶红酒给您，祝您用餐愉快！” 文心澜起身致谢，“谢谢！” 餐厅经理再鞠一躬，又命员工送来一个精工雕刻的果盘。 “多谢！” “请慢用！”店员们恭敬离开。 佟路端详着红酒的标签道：“这只葡萄酒不便宜。” “是吗？” “我们公司接待大客户也就是这种级别的红酒。” 甄暖捂嘴偷笑：“我们文文是真的红了！” “不至于。” “文文，你不知道，我同事都在看你的节目，我好想告诉他们节目冠军是我的发小！” “那下次我去你公司楼下找你，吓吓他们！” “哈哈哈！” 文心澜正要开动，甄暖阻挡道：“别动，先拍张照片发微风。” “发微风干嘛？” “你也太不懂人情世故了！人家经理送你一瓶好酒，你怎么也要发个动态表达一下感谢吧！” “这样不好吧？” “怎么不好？有来有往，以后才好继续接商务。文文，不是说好让我当你的执行经纪人吗？听我的！” “嗯嗯，都听你的。” 文心澜换坐到对面，与甄暖嘻嘻哈哈拍照。 佟路有些无语，自顾自吃着海鲜。 甄暖刚用文心澜的手机发完动态，忽而弹出一条新信息。 “文文，有人找。” 文心澜一看，是墙根发来消息，说编辑告诉他广告效果不错，最近文渊阁客户端下载量攀升，断层第一。 甄暖为好友竖起大拇指，“你们俩厉害啊！不愧是文渊阁亲闺女和亲儿子！” 亲儿子......佟路一听便知道对方是个男的。 他阴森开口：“谁啊？” “哦，是墙根，一个网文作家。前几天我跟他一块拍了个广告。” 佟路对酒吧的事依旧耿耿于怀，试探道：“我看看男作家长什么样？” 文心澜毫无保留地把宣传照找给男友看。 佟路清晰地记得那夜男子的轮廓。 虽然当时戴着帽子和口罩，但明显身材瘦高，是个气质型男。 眼前这个墙根体型较胖，眼睛较小，根本不是一个人。 佟路冷嗤：“哦，不过如此，还没我长得好看。” 文心澜一听笑了，“当然，我老公天下第一帅！” 甄暖双手环臂，“最见不得你们撒狗粮！” 用餐快结束的时候，文心澜接到一通境外电话。 甄暖问：“谁啊？” 文心澜答：“是t国的一家影视公司，说想买我《甩掉病娇男友》的版权。” “t国？不会是骗子吧？” “听起来不像。对方说已经跟汇梦网联系了，他们在海城有一个联络点，想约我去海城当面谈。这家公司的名字我听说过，以前出过很多霸道总裁爱上我、大尺度病娇题材的电视剧，都很火。” 佟路皱眉：“你平时都写的什么东西啊？还大尺度病娇？还想甩掉我？” “哈哈，没有没有！网文嘛，我什么题材都写过。” 甄暖问：“对方约你什么时候见？” “周一。”文心澜问，“你们说我去不去？” “去！” “不去！” 甄暖和佟路异口同声，完全给了两种不同的答案。 “你们俩可真默契。” 佟路道：“谁知道是不是骗子，把你卖到t国表演燕舞怎么办？” 甄暖掐着腰道：“这是多么千载难逢的机会啊！要是文文能打开国外市场，以后就能红遍全球了！” “清醒点行吗？咱们仨都是小城出来的，别装大尾巴狼，瞎做那些惊天大梦！” “好了，你们俩别吵了，我咨询一下律师。” 好好的一顿聚餐不欢而散。 第24章 红(五) 一回到家，文心澜给胡尊拨通了电话。 “胡律师，t国有家影视公司想买我在汇梦网的小说版权，说是想当面找我聊聊。请问您周一方便吗？” “在哪？” “海城。” “正好我在海城，桂馥老师把地址发给我吧，周一准时见！” “谢谢胡律师！” 挂掉电话，佟路蔫蔫抱住女友，“老婆，你周一非得去吗？我难得放了几天假，别去了好不好？我不想和你分开。” “老公，要不你陪我一起去吧？” “一起？” “是啊，我一个人害怕。万一对方真的是坏人怎么办？” “那干脆别去了！” “不，我不想放弃任何机会。”文心澜冷肃的脸转为撒娇状，“老公，你陪我去嘛！” “好好好，我陪你去！” 佟路和女友提前赴往海城玩了一天。 周一清晨，环江路3216号，胡尊已经提着公文包提前等候。 “胡律师，您早来了！”文心澜微笑握手。 “桂馥老师！不知这位是？” “这是我男朋友，佟路。我男朋友不放心我和国外的公司谈事情，所以陪我一起来了。” 胡尊伸手：“你好，我是ycec法务部胡尊。” “你好，我是佟路。”佟路回握。 三人并肩进入联络点。 前台安检的时候，t方问文心澜身后的两位男子是什么人。 “这位是我的合作律师胡律师。这位是我的男朋友。” 保安冷漠道：“律师可以进，另一位男士请在大厅等候。” 佟路一听便怒了，这保安分明是瞧不起人！ “老公！别生气，等我一下好不好？” 文心澜左哄右哄才把人安慰好，与胡尊进了二楼会议室。 t方的接待人员很专业，全程以公事公办的口吻谈判。 多亏了胡尊见多识广，才没输了气势，顺利谈成了合同。 两人出了会议室，文心澜想请胡尊吃饭表示感谢。 胡尊笑道：“下次吧，我看佟先生有些不高兴了。” “胡律师您别介意，我老公有点小心眼。” “没关系，桂馥老师有什么问题请随时联系我。您现在毕竟是文渊阁的代言人，我会竭诚为您提供法律服务的。” “谢谢胡律师！” 文心澜告别后，便着急哄男友回家了。 胡尊在转角处发了条信息：“白月光和男友吵架了，不会在海城久留。” * 佟路回到家大发脾气，怒骂保安狗眼看人低。 文心澜在家为佟路连做了好几天的饭，才稍稍平息佟路的心火。 等到佟路的假期终于结束了，才悻悻上班去了。 文心澜又开始忙自己的小事业。 到了八月下旬，七月的稿酬收入到账了。 文心澜清点了最近的收入，推荐官代言费20万，影视版权50万，再加上月度打赏，眉眼间尽是喜悦。 她打开银行客户端，本想再买点理财，却发现购买和转账都超过限额了，只能再去银行跑一趟。 * 银行大堂。 门口站着的依旧是上次的大堂经理。 文心澜问：“陈星经理在吗？” 上次那位大堂经理冷冷道了句：“小星，客户找！” 陈星一见文心澜，爽朗笑道：“文女士，您来了？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吗？” 文心澜道：“陈经理，我发现我买理财只能限额50万，能帮我把额度再调高吗？还有转账额度也调一下。” “好的，没问题，您这边请。最近看见您上节目了！真厉害，咱这边可能要更改补充材料，帮您重新管理额度。” 大堂经理似是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忽而快步走到席位前，对陈星道：“小星，你手里的理财项目少，文女士还是交给我来接待吧，你去忙吧！” “可是……”小星一脸不情愿，但也只能听从领导的安排。 大堂经理一通操作猛如虎，很快办好了升额。 紧接着，大堂经理又介绍了几个长期投资的项目。 回报率确实很诱人，但文心澜皆以最近想用资金的借口婉拒了。 出了银行，文心澜朝小星发了条信息：“已经升额了，有好的项目再通知我！” “没问题！” * 从银行回家的时候，文心澜突然想吃水果，恰巧拐到另一条街上时，冷不丁发现背后有个黑影，鬼鬼祟祟地跟着她。 她走，黑影也走。 她停，黑影也停。 莫非是刚刚在银行被歹徒盯上了？ 看来以后要少去银行，尽量在手机银行上办理。 可她的衣着打扮也不富贵，总不会是粉丝尾随吧？ 听说明星会有一些“私生粉”，专门跟踪明星的私生活。 可她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明星，也不走青春美少女的外貌路线啊！ 安全回家后，文心澜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她甚至想跟自己雇个保镖，可又怕男友说自己矫情，只得作罢。 * 后来几日，文心澜每逢出门时都喊着男友佟路壮胆。 平静了几日再无尾随情况，才渐渐放下戒心。 * 金秋九月。 小区的孩子们都开学了，街边的小吃店人声鼎沸。 随着客流量的增多，送水工的业务量大了好几倍。” “老金，今天是二十箱矿泉水！点一下！” “好咧！” “还有十箱可乐，三箱鸡尾酒。” “可乐还是塑料瓶的吗？玻璃瓶的呢？” “下回吧，这次拉不动了。” 送水工刚要开车离开，一个穿着西装却骑着摩托的男子停在店门口，问：“老白，今天销量怎么样？” 送水工答：“这两天挺高的，娃娃们都开学了！饭店人也多了！” “好，这两天多送几趟，保证货源充足。” “知道！” 文心澜恰巧在家附近买饭，偶遇汶汶矿泉水的市场经理在巡店。 市场经理与文心澜擦肩而过，忽大喝一声：“等一下，请问你是桂馥老师吗？” “是我，您是？” 西装男子递上名片，“你好，我汶汶矿泉水的市场经理朴璞。” “你好，朴经理，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我们公司营销总监找你，好像一直联系不上，没想到在这遇见了！” “不知贵公司的营销总监是？” “其实是这样的，我们公司想请你做代言人，不知道你有没有意向？” “请我当代言人？” “是。我们老总听说你在汶城生活，而且我们汶汶矿泉水又是本土品牌，所以想请你当代言。之前我们销售总监没找到你的联系方式，在微风上给您发的消息估计也被刷屏了。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能否请你去公司聊聊？公司办公楼就在附近！” 文心澜手里提着打包的饭食，遗憾道：“今天不太行，我还得等我老公回家吃饭。不过我家也在附近，不如明天吧！我加你，我明天去你们公司聊。” “好的桂馥老师！谢谢！我立刻联系我们销售总监！” 第25章 红(六) 文心澜回去第一件事在微风上留下了工作邮箱。 第二件事是咨询胡尊，问他是否可以接矿泉水的代言。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文心澜第二天九点便准时出现在汶汶矿泉水的办公大楼。 “你好桂馥老师，我是汶汶矿泉水营销总监司忆年。很高兴和你见面！” 司忆年是个约莫三十八九岁的中年女性，体态略丰满，笑容和蔼可亲。 “你好，司总。” “来来来，快请坐！” “请！” “桂馥老师啊，我和同事们都看到了你在节目上的精彩表现，全都为你的坚持感动！后来发现你微博上全是咱们街道附近的照片。再一打听，才知道你就居住在汶城！真是太巧了！” 文心澜也唠起家常：“其实我算是新汶城人。我老家是菱城的，毕业后就在汶城买房迁了户口，在咱们街道住了五年了。平时我经常喝汶汶矿泉水，又便宜又好喝！” “这是我们的缘分呐！” “是！是！” “桂馥老师，我们公司之前开会商量过，想请你做我们公司的代言人。但你也知道，我们公司是本土发展起来的企业，营销费用不是很充足，只能给你这个数可以吗？”司忆年比出一个“7”的手势。 文心澜爽快道：“司总，价格都好说，咱们看看合同吧！” “桂馥老师真是爽快人，咱们看合同！” 有了之前的广告合同经验，文心澜审阅完一遍，没有发现问题。 双方签字画押。 司忆年问：“桂馥老师这几天有空吗？公司有现成的摄影棚，随时可以拍摄。” “这几天都有空。” “太好了，那我让助手给你约时间。拍完出片后再发给你看看！” “好的，没问题！” * 历经拍摄，选片，再到打板，印制包装纸，最后流水线送出来一瓶瓶带着文心澜大头照的新版包装矿泉水。 司忆年特地派人送了一箱样品上门。 文心澜望着自己的大头出现在矿泉水上，颇有点哭笑不得。 佟路回到家中，看见矿泉水后哈哈大笑：“老婆，你能更自恋一点吗？哈哈！哈哈哈哈！” “我怎么自恋了？” “你印这箱水花了多少钱？我只听说有定制可乐包装的，没见过你这种印自己大脑袋的！哈哈哈哈哈！” “哼！你没见过的事多着呢！说不定你同事人手一瓶！” 佟路听后，笑得更欢了。 直到下周。 汶汶矿泉水全线改版。 库存更新最快的街边店铺率先换了包装。 佟路和同事一起吃午餐的时候，一人拿着一瓶矿泉水，各个沉默了。 一个女同事怯生开口，指着大头照问：“佟经理，这是……嫂子吗？” 在全店目光的注视下，佟路结巴道：“是……吧？” * 同样的尴尬还出现在一座老旧办公室里。 周三，汶城作家联盟召开例行会议。 每一位参会者面前都摆着席签和一瓶汶汶矿泉水。 会议开到一半，大家似乎都发现了一个问题，不敢说话了。 副理事见大家沉默，缓缓抬起眼镜，扒着矿泉水的包装道：“汶城最红的作家……还没进咱联盟吧？” 其他人纷纷点头：“好像是啊……”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文心澜拍过的三条广告滚动播出。 写字楼历来是厂商营销的主战场。 樱花键盘、文渊阁app推荐官、汶汶矿泉水的广告在电梯间轮番轰炸。 一日早高峰，当电梯抵达佟路公司所在的楼层时，佟路已经和挤电梯的同事们看完了文心澜的三支广告。 电梯打开，投行总监拍拍佟路的肩膀，“你媳妇真牛x！” 副总也投来“核”善的目光，“可得把你媳妇看住了！别让财神爷跑路了！” “崔总！吴总！我……” “以后出去喝酒佟经理请客吧！咱公司数你家现金最多了！” “佟经理请客！” * 当天晚上，佟路找了本部门的几个同事去酒吧买醉。 汶城的酒吧不如海城那般光彩夺目、美女如云、妙趣横生。 汶城的酒吧，只有酒。 佟路一杯接一杯喝着，试图灌醉自己。 同事问：“路哥，嫂子现在还上班吗？” “她已经辞职了。” “真的辞职去当作家了？” “嗯。” “之前我看见嫂子上节目，还以为只是玩玩，没想到来真的辞职了？” 佟路灌下一杯又一杯。 “她不听我的劝，非要去当个劳什子作家！我怎么说都不听！” “其实当作家也挺好的，你看嫂子的广告到处都是，多牛x！” “你愿意让你的女人到处抛头露面吗？你愿意让你女人的照片出现在垃圾桶回收站吗？” “好像不愿意……” “最近心澜红了以后，整个人都变了，不如以前听话了，也不爱做家务了，天天有打不完的电话，发不完的信息，根本不愿理我了……” “恕我直言，路哥你可得看好嫂子啊，万一哪天她给你戴绿帽子了可怎么办？” “她敢！”佟路怒气上涌，合着酒意，哐当一声栽倒在地…… “路哥！” “路哥！” 半夜，几个同事将佟路架回了家。 “嫂子，路哥喝多了！” “老公，你醒醒！”文心澜拍拍佟路的脸，“怎么喝成这样？” “嫂子，路哥交给你了，我们先回家了！” “谢谢你们！路上慢点！” “好！” 几个同事出了大楼，嬉笑道：“我们刚刚是和大明星说话了吗？” “是呐！” “谁能想到佟路的女朋友能摇身一变，成名人了呢！” “谁能想到钢铁直男有一天也吃媳妇的软饭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 佟路宿醉醒来，已是第二天上午。 客厅里依稀传来会客的声音，以及客人走后的关门声。 佟路觉得口渴，想下床找杯水喝。 这时，文心澜端着一杯水走进房间，“老公，你醒了？” “现在几点了？” “十点半了。” “十点半了？” “放心，昨天的同事帮你请了半天假。” “刚刚谁来了？” “哦，是汶城作家联盟的人。他们拿着申请表来，问我想不想加入。” “联盟不是自己申请吗？哪有上门拉人加的？” “或许是你老婆优秀吧！”文心澜把水端到老公面前，“渴了吧？想吃点什么？我去买。” 此刻的佟路感觉他就像个废人。 阳光当头，女友已经会完客，赚完钱，再去花钱给他买饭。 而他却刚刚起床，连上班都迟到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两人的身份发生了反转的变化。 女友更像是赚钱养家的主人，而他变成了一个吃软饭的垃圾。 两人走向完全相反的道路…… 这个家变得不再温馨，而是倍感压抑…… 佟路脸色苍白道：“我想出去走走。” “老公，不如你陪我去趟银行吧？我有个五年前的存折到期了，咱们取出来买理财吧！” 因为不放心女友一个人去银行，佟路才答应一起前往。 第26章 红(七) 自汶汶矿泉水的广告越来越火，认识桂馥的本地居民也越来越多。 汶城银行是一家年代久远的商业银行。 以前文心澜来得时候，每次排队都要等好久，客户经理也是爱答不理的。 今天从文心澜一进门，便立刻受到了热情款待。 大堂经理端来茶水和小点心，后面支行行长还亲自出来询问银行的服务态度是否让她满意。 这一切在佟路眼里都格外刺眼。 女友的一举一动都像是在炫耀，在指责他这个男人不行。 尤其是出了银行之后，文心澜又接到电话，说是有个慈善活动想邀请她参加。 佟路觉得每一个字都扎耳，所以干脆以公司有事为名，连饭都没吃就返回了岗位。 文心澜隐隐察觉到男友有些不对劲，无奈只得一人回了家。 由于上次去银行留下了阴影，文心澜这次依然觉得不安。 她每走两步都感觉有人尾随，猛地回头又空无一人。 文心澜迫切想要知道跟踪她的究竟是什么人。 于是走到一个拐角处，文心澜躲到另一个拐角。 待黑影闪出时，文心澜猛然跳出，“你究竟是谁！” 黑影面容浮现，是一个不认识的青年男子。 “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我、我是你的粉丝！我没有恶意！我能和你拥抱一下吗？” 文心澜连退了两步，喝止道：“你站住！别动！你敢乱来我报警了啊！” “桂馥，我是真的喜欢你！我喜欢你写的每一本小说，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你能和男朋友分手，和我在一起吗？” 文心澜连连后退，“不可能！你快走吧！我念你是初犯，只是口头警告！再有下次，我就报警了！” 说着，她一路飞奔跑回了小区。 文心澜倚在客厅的墙壁上，依旧有些气喘吁吁。 反复查看猫眼没有人后，庆幸男子没有跟上来。 这都是什么事啊！ 现在的年轻人也太疯狂了！ 以前只在网上见过“私生饭”，没想到现实生活中也遇到了。 方才的青年男子分明就是个假粉！ 若他真的喜欢她很久了，怎么不早点支持？ 他倒是天天给她投票呀！ 非等到现在她红了，他才跳出来说喜欢了！ 真是可笑！ 平复了心情之后，跟踪一事暂时在文心澜心底落下尘埃。 但事情却并没有过去。 路过锻炼的老大爷偶然听到了文心澜和私生粉的对话，还学到了佟路的耳朵里。 一传二、二传三，话传的传着传着就变了味。 佟路听到的版本是：“有个男人喜欢你老婆很久了，今天想要强‘抱’你老婆！”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佟路压抑多日的情绪终于暴。发！ 他怒气冲冲回家质问女友：“今天出了什么事？” 文心澜不想男友担心，“没什么啊？” “我都知道了！有个男人喜欢，还说要强‘抱’你？说！那个男人是谁？叫什么名字？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亲了睡了？” 说着，佟路摸上文心澜的脖子，似是要检查有没有吻痕。 “你胡说八道的什么？”她一掌拍开他的手臂，“不许你羞辱我！” “我胡说八道？隔壁的大爷大妈都看见了！他们可以为我作证！” “你胡说！根本没有的事！你诬陷我！” 佟路反问：“大爷说那里有摄像头全都录下来了，你敢跟我对质吗？” “有什么不敢的？没有就是没有！没有的事我为什么要承认？” 盛怒之下，佟路去派出所报了警。 警察立刻调取了事发路段的监控。 由于小区新换了高清摄像头，跟踪者的脸被拍的清清楚楚。 虽然二人没有发生身体接触，但毕竟也是报了警，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 警察通过人脸识别很快锁定了嫌疑人。 私生粉也被传唤到了派出所。 经过审讯，青年男子承认视频里的行为，跟踪文心澜只是因为他是她的书粉。 签字画押后，嫌疑人被暂时关押，等待家人保释。 青年男子被押去铁窗，最后眼神阴鸷地回望了她一眼。 文心澜似乎看见私生粉在说：“你不是说不报警吗？” 当下文心澜很想说一句对不起，却被佟路滔滔不绝的抱歉声打断了： “对不起老婆！” “是我不对，我不该瞎想的！” “刚刚是我态度不好，你不要生气了！” “对不起了老婆！是我误听了大爷大妈的谣言！” 文心澜推开男友，气冲冲地回了家，关上了卧室的大门。 佟路的致歉声源源不绝传来，“老婆，你开开门！是我错了！” “老婆，你开开门！” “老婆，你开开门！是我错了！ 文心澜冷不丁拉开房门，问：“你知道你错哪了吗？” “老婆，消消气，我不敢听信谣言冤枉你！”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文心澜扔出枕头被子，“今晚你在客厅睡！别来烦我！” 佟路抱着被子，心里更加委屈了。 堂堂一家之主被如此羞辱，今晚连卧室都不能睡，沦落到睡客厅了！ * 次日一早，文心澜穿戴整齐去了公司，没给佟路准备早餐。 公司新招来一个年轻的小妹妹，文心澜和新同事进行了日常工作的交接。 晚上，文心澜参加了一个慈善募捐晚会。 莫名被叫到慈善晚会，文心澜本有些打怵。 但联盟的朋友们极力邀请她参加，还说今晚有几位汶城知名的作家前辈也会积极募捐，文心澜不好拂了前辈面子，只得应邀。 到了晚会之后，场面比文心澜想象得朴实了许多，很接地气。 举办单位确确实实是在做慈善的。 文心澜报名参加了免费的公益项目，并对汶城南部山区女童进行了捐款。 席间，文心澜在联盟秘书的引荐下认识了汶城的文学联盟主理事和两位副理事。 理事们表示，文心澜的入会手续会尽快办下来，后续也会邀请文心澜加入汶城的文化宣传和旅游宣传工作。 等文心澜参加完晚会，回家已经十点多了。 刚到小区门口，眼见佟路站在初秋的晚风中。 “老公？大晚上你的站这挨冻干嘛？” 佟路走上前，给女友一个大大的拥抱。 “老婆，对不起，昨晚惹你生气了。” 她埋在他温暖的怀抱里，“你知道你错在哪了吗？” “老婆，你告诉我好不好？你可以打我，你骂我，只要你消气。” “臭老公，我生你的气，是因为你不信任我！” “老婆大人，是我错了！” “两个人在一起，最后的底线是信任。如果连信任都没有了，那我们走不下去了。” 佟路将她拥得更紧：“老婆，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会绝对的信任你！我们回家吧！” “你真知道错了？” “知道了！” “好，我们回家！” “走！回家！” 第27章 红(八) 小两口和好后，文心澜洗手做羹汤，在家安心当了几天家庭主妇。 趁佟路上班的时候，文心澜专心对《沦陷》最后几章草稿进行了精修。 还剩二十章结束的时候，一口气发了出去。 写作生涯的第一次四万+爆更，引来许多老读者的落泪。 没过多久，读者群传来欢呼声：“恭喜大大完结！” “哇塞！《沦陷》终于完结了！撒花！” “恭喜第一部签约作品完结！未来可期！” “呜呜，男主好惨！作者太没人性了！” “作者写的就是人性，哪里没人性了？” “男主好可怜！作者是后妈！” “我觉得好感人啊！” “地球沦陷了，男主沦陷了，我沦陷了！” “女主是个狠人！我没有女主勇敢，我下不了手。” “如果真的有世界末日，我立刻自刎，不想面对这些生离死别。” “末日科幻文而已，你们一个个入戏真深！” “写得太垃圾！太假了！” “你是别的群里混进来的间谍吧？” “管理员踢了他！” 文心澜没有在意吐槽声，先是道谢，再告诉大家新书已在筹备，请继续支持。 关上了手机，文心澜长长舒了一口气。 最近两个月，上班工作、码字更文、录节目、拍广告、赴酒局，以及应对一系列麻烦，令她心力交瘁。 《沦陷》终于完结了。 她终于可以静一静，休息一段时间了。 文心澜翻出一瓶可乐，一口气喝了半瓶，算是为自己庆祝一番。 又找出一些小零食，半躺在床上玩手机。 打开微风，“《沦陷》完结”、“末日文”、“你选择生命还是爱情”出现在热搜上。 奇怪，她没买热搜啊？ 这一条条热点都是谁帮她挂的？ 总不会是书迷们热烈讨论，真的超过其他明星的热度才挤上头条的吧？ 文心澜好奇点进去翻了翻，发现评论有褒有贬。 自从听了裴渊的建议，她对网络上的声音一概不管。 只要不是瞎到离谱的谣言，权当没看见。 * 过了几天，汶汶矿泉水发来贺信，说上周销量猛增，客户反映很好。 编辑流云也记着录节目时的情分，帮文心澜申请了完结首页推广，让《沦陷》在首页滚动霸榜三天。 接下来一周里，有几家小公司打来电话，似是在探问口风，打听《沦陷》版权想卖多少钱。 可是《沦陷》已经跟文渊阁签了合同，文心澜哪敢再随便卖给其他公司啊！ 否则会被雅洲第一法务部锤死吧？ 果然，没过多久，胡尊打来电话，问她是不是有人想买《沦陷》的版权。 文心澜吓得一哆嗦，连连否认。 胡尊告知文心澜不要着急，公司已经在洽谈《神权》的合同，近期会有编辑联系她。至于《沦陷》的版权需要再等等，公司另有安排。 文心澜听后放宽了心，开始准备新书的大纲细纲。 * 一个阳光晴朗的下午，文心澜接到快快视频宣发部的电话，说《逃婚新娘》定档，即将于本月播出，特邀原作者前去宣传。 伯乐开口，文心澜义不容辞。 她即刻买了高铁票，一溜烟跑到快快视频总部。 《逃婚新娘》是小成本小制作的网剧。 剧中聘请的演员均是快快视频的签约演员，剧组服装都是租赁的，连摄影师也是快快视频的工作人员，采用类似手机的竖版摄像，拍了40集快餐式短剧，每集仅5分钟。 但这毕竟是文心澜卖出的第一部作品。 她还是想尽力为《逃婚新娘》剧组做宣传，让投资方赚锝盆满钵满。 卢锡经理带着文心澜赶到摄影棚时，几位主演已经齐聚一堂。 这部剧的演员普遍比较年轻，均在15-24岁左右，各个朝气蓬勃充满活力，正叽叽喳喳聊着天。 演员们一看见文心澜来了，欢快地打起招呼：“桂馥老师！” “啊啊！是桂馥老师！” “我们能合张影吗？” 文心澜一一配合，尔后跟其中一个女孩闲聊道：“请问你是快快视频上很火的舞蹈教练moni吗？” 女孩答：“是我，桂馥老师也喜欢舞蹈？” “说来惭愧，我不怎么运动，但看过你的视频，一直觉得很mo性，留下的印象很深刻。” “哈哈，这是公司给我的人设，mo性舞蹈教练~” 文心澜望向卢锡：“卢经理，我想了一个宣传方案，不知可不可以？” 卢锡道：“桂馥老师请讲！我们全力配合！” “咱们这部剧的演员都在快快视频有自己的直播间，不如让演员们穿上戏服，跟着moni小姐姐一起跳mo性舞蹈，到时候各大直播间同时开播，一起为新剧造势！” 卢锡眼睛一亮：“好主意！” 他马上吩咐手下：“快去把戏服借来！要快！” 年轻人活力充足，执行力极强。 趁着借戏服的空档，moni已经带着剧组的小哥哥小姐姐跳起来。 “跟我学！扭腰！” “甩胯！” “双侧花手！” “颠一颠！” 不到一个小时，一段新舞蹈初具雏形。 助理跟楼下的古装歌曲直播间借来几套戏服，卢锡多拿了一套，递给文心澜道：“桂馥老师也穿上吧！跟他们一起热闹热闹！” “我不行！我不会跳舞！” “来嘛！别客气！您以为网友真的想看专业跳舞的？还不是图个乐子？” 文心澜道：“既然卢经理开口了，我又想了个桥段。不如让我在一边跳，然后让moni把我挤出去，我冲屏幕大喊一句‘欺负写文佬体力差’的梗怎么样？” “好啊，咱们试试？” “来，试试！” 文心澜上了演员的瘾，和一群演员玩得不亦乐乎。 经过一天的排练，一出小“情景剧”完成了。 当夜正式直播的时候，快快视频迎来了流量的爆炸。 观赏人数不断上升，屏幕下方还弹出《逃婚新娘》的广告链接，点击后可以直接将读者送往新剧。 “写文佬体力差”、“《逃婚新娘》剧组”等词条冲上微风热搜。 文渊阁也没闲着，运营部总监邬仁见“写文佬体力差”的梗引来热议，立刻命人将《书写青春》未播花絮放了出去。 开场舞训练室的视频经过搞笑处理，一众男作家、女作家累倒在地的滑稽画面引来热议。 “我去！墙根个软货，快站起来啊！” “啊啊啊！当初这段为什么没播？谁要看正经比赛啊！我要看这个!” “原来老李也不行！” “哈哈！看火龙个怂样！” “写文佬体力真的差！” “我男朋友就是个网络作家，体力可差了！” “强烈谴责《书写青春》节目组，当初这一段为什么没播？” “哈哈，我要笑死了！写文佬没有一个体力好的！” “《书写青春》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快点拿来吧！” “我要看未播花絮！什么是我尊贵的vip7不能看的！” 第28章 红(九) 越来越多的网友转发视频，并@许多知名男作家。 “听说写文佬体力差？@苹果香蕉大鸭梨” “你体力怎么样？@番茄炒土豆” “人人都说写文佬体力差@生吃河豚404” “证据在此@买卖熊猫” “不许说我家哥哥@裴渊，我家哥哥肯定不差！” 裴渊刷到热搜，“@叶雪松，你的真实情况暴露了！” 叶雪松@裴渊，“君不如我。” 文心澜录完直播已经很累了，到了酒店倒头呼呼大睡。 等她第二天醒来，满屏都是男作家发来的祝福——@桂馥 我谢谢你！ 我谢谢你！！ 我谢谢你！！！ 文心澜莫名其妙，她打开微风，又被一条条热搜惊呆了！ “《书写青春》未播花絮”、“写文佬体力差”、“mo性舞蹈”、“《逃婚新娘》”、“裴渊叶雪松”顶在前列。 快快视频疯了吗？ 若是钱多的没处花，放在制作费里多好啊！ 直到卢锡发来消息：“感谢桂馥老师！效果特别棒！我好多同行都问我是谁想的点子！老板都夸我是小成本大宣传！” 文心澜这才察觉热搜不是快快视频买的。 究竟是谁买的这些热搜啊？ 微风里还有积压如山的私信，甚至有些直接被判定为不良信息，自动屏蔽了。 签约作家大群仍然在不断弹出“我谢谢你”的信息。 文心澜发了一句：“请问：如何提升作家的身体素质？” 群里沉默了一阵。 一人道：“无解。” 随后，群里无人再回复我谢谢你。 签约群又恢复了平静。 * 汶城。 佟路挤上早高峰的电梯。 投行的几个同事嬉笑道：“哟，路哥，昨晚全网都是你老婆的视频，又挣了不少钱吧？” “昨晚嫂子没回家吧？” “路哥媳妇这么能干，小心给你戴绿帽子啊！” 佟路忍着冷嘲热讽，抿唇假笑。 晨会上，副总监吴艾前主持道：“前段时间去海城出差，大家都辛苦了！因公司业务拓展，今天有两位新同事加入我们的团队，大家热烈欢迎！” “欢迎欢迎！” “哇！两个大美女！” 第一位新员工自我介绍道：“大家好，我是孟娇，请大家多多关照！” 孟娇长得非常漂亮，身形又高又瘦，是位难得一见的大美女。 公司的男同事们欢呼鼓掌。 第二位新员工自我介绍道：“大家好，我是顾影影。” 顾影影不算顶尖的美女，身形较为娇小，也远不如孟娇漂亮，但有一种惹人怜爱的感觉。 第二次的鼓掌声小了许多，略显冷场。 佟路的目光才从手机上挪开，抬头望了一眼新来的顾影影。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佟路的心像被人扎了一下。 晨会结束，吴艾前吩咐道：“孟娇，你去综合部吧！顾影影，你去投资部吧！” “好！” 最后，孟娇领了办公室文职工作，顾影影来到佟路业务组里。 投资组的同事们纷纷惋惜，孟娇没能与他们成为同事。 唯独佟路礼貌性招呼了顾影影，“你先坐这吧，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谢谢佟经理。” “不必这么客气，以后叫我佟路就行。” “好的路哥！” 小姑娘甜甜叫了一声“路哥”，让佟路忍不住又多看了她一眼。 顾影影也就23岁的模样，脸上还带着校园生活的稚气。 年轻真好！ 上班后，顾影影许是工作经验不足，干起活来毛毛躁躁的，总是把材料弄错，还不小心散落了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佟路帮她捡起地上的材料，分门别类整理好，“没关系，慢慢来。” 顾影影双手环抱着材料，两眼冒着小星星，“谢谢路哥！路哥最好了！ 晚上下班后，公司组织了团建。 大美女孟娇成为聚餐的主角，许多男同事殷勤敬酒，孟娇一一回敬。 相较之下，顾影影乖巧了许多。 她一直坐在佟路的身边，一点也不喜欢出风头。 团建结束后，佟路不想回家面对女友，于是又招呼几个投资部的同事去酒吧小聚。 顾影影也跟了过去。 几杯酒下肚，几个大老爷们开始聊起自家的烦心事。 一个胖子道：“你们是不知道，我家婆娘就知道跟我要钱，天天买包买衣服买口红，我都快被她掏干了！” “你有媳妇就知足吧！我这快三十了还没媳妇呢！我之前谈了个女朋友，跟我要三十万彩礼，不给就分手了。分就分呗！可后来再找，彩礼一个更比一个高，你说现在的女人是不是势利眼？” 顾影影道：“干嘛这么说我们女孩子？我就不要彩礼，我只想找个肩膀，能让我在汶城能有个家。” “影影，现在的新毕业的大学生不都喜欢北城海城渔城吗？你为什么想在一个二线城市发展？” “汶城毕竟是省会城市，又在北海高速中间，交通便利，还是比较有发展前途的。再说我只是个小城姑娘，无依无靠，在一线城市根本站不住脚。” 一同事撺掇，“影影，老王还是单身，你看他怎么样？” 顾影影娇嗔道：“我是颜控，更喜欢路哥这样的。” 周围传来嘘声。 “可惜佟路有女朋友了！还是个妻管严！” “顾家的好男人才更受欢迎嘛！” 佟路没有接话，不动声色地喝着闷酒。 一杯接一杯…… 夜色渐渐深了。 同事们歪三斜扭地走出酒吧。 佟路刚要离开，一同事道：“影影喝醉了，谁送她回家？” 另一同事提议：“让佟路送影影回去。” 说着，顾影影就被推入佟路怀中。 同事们坏笑：“佟路，影影今晚就交给你照顾了！” “走咯！” 眼见同事四散而去，佟路不能把顾影影独自扔在大街上，只得送她回家。 可是此刻的顾影影已经喝得大醉，地址也问不出来，还是找人事部要了基础信息，才知道她的租房位置。 到了目的地后，佟路从顾影影的包里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小屋面积不大，却很温馨。 锅碗瓢盆收拾得井井有条，一看就是爱做饭的小姑娘。 佟路扶着顾影影走进卧室，刚把人抱到床上之时，顾影影两只纤细的胳膊吊住了他的脖子，两人双双倒在了柔软的被褥中。 软玉在怀，佟路咽了一口唾沫。 “别走好不好？我好冷……我好冷……”她不安地在他怀里乱动。 佟路深呼吸了一口气，耿直地将人推开，打开了暖风空调，调到了30多度…… * 文心澜拖着行李箱，乘坐高铁返回汶城。 车上还遇到几个年轻人，合了几张影。 刚一下高铁，文心澜又接到妙笔生花网的编辑电话，说有公司愿意买《封心锁爱》的版权，想当面找她详谈。 文心澜立即联系了胡尊说明了情况。 不过这次胡尊实在安排不开时间，便请助理陪文心澜走了一趟。 好在合约谈得很顺利，最终以80万成交。 经过几天连续的奔波，文心澜累坏了。 再回汶城，文心澜连衣服都来不及脱，倒头睡着了。 待佟路回到家中，只身望着熟睡的女友，默默叹了口气…… 第29章 红(十) 次日佟路醒来，文心澜已将早餐买回来了。 “老公，起来吃饭了！” 佟路望着桌子上的包子、粥和水果，道：“老婆你早醒了。” “昨晚是不是出去喝酒了？身上好大的酒味！” “嗯，公司团建。” “洗把脸一起吃饭吧！” 佟路睡眼惺忪地喝了杯豆浆，“老婆，你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回来时你睡得跟小猪一样。” “傍晚吧。老公，我有个事想跟你商量。” “什么事？” “老公，我们把这个房子卖了，置换个大房子吧？” 佟路拿包子的手停住了。 “老公，这三个月我挣了不少钱，足够咱们换房子了。我在东边看好几套楼盘，他们是带物业和警卫管理的，不像咱们这种开放式老旧小区，谁都能进来，肯定更安全一点。” 佟路问：“又有人跟踪你了？” “没有没有！我只是害怕而已，不想住在这了。” 佟路听后脸色一变，吃了半截的包子扔在桌上，“我着急上班，这事以后再说吧！” “哎，老公？现在还不到时间啊？” 话音未落，佟路已经拿着外套走出家门。 今天佟路比往常早到了40分钟，公司里只有保洁在工作。 过了一会儿，一个投资部的同事最先到了公司，看见佟路后问：“你怎么来这么早？昨晚过的怎么样啊~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佟路冷漠道：“胡说什么呢！” 更多的同事跑来打趣佟路，还是顾影影为佟路解围：“路哥人很好，你们不许取笑他！” * 文心澜去菜市场买了一推食材回家，准备为佟路做一顿丰盛的大餐，顺便聊聊房子的事。 她发了一条信息给佟路：“老公，今晚几点下班啊？我做好饭等你回来！” 佟路正望着网络上乌烟瘴气的评论难受，过了许久才回了句“今晚有应酬”。 临近下班的时候，顾影影一蹦一跳走到佟路身边，问：“路哥，今晚有空么？昨晚有劳你送我回家，我请你吃饭！” “你一个刚毕业的学生，哪来的钱请客吃饭？还是我请你吧！” “真的吗？路哥要请我吃饭？” “真的。你喜欢哪家餐厅？咱们走！” “好耶！” 顾影影挑了一家烤肉店，碰巧这家也是佟路经常光顾的地方。 两人聊得很投缘，佟路偶尔有几个晃神，隐约在顾影影的身上看到文心澜的影子。 五年前，当他们还是23岁的时候，刚刚从学校毕业进入社会。 彼时的文心澜也如同此刻的顾影影一般年轻苗条，一般喜欢吃烤肉，一般依赖着他，一般喜欢望着他甜甜的笑着…… 五年后，已经不是五年前的他们了。 吃完烤肉，佟路送顾影影回家。 第二次上门，已是轻车驾熟。 “路哥认识我家？” “不然昨晚怎么送你回来的？” 顾影影羞涩地笑了笑。 “你小脑子里瞎想什么呢？” “在想路哥啊……” 佟路望着她无辜的小眼神，按捺住强烈的冲动，勉强咽了一口口水。 下车的时候，顾影影问：“路哥，辛苦你送我回来，上去喝杯茶吧？” “不了，今天不早了，我先走了。” “好吧……路哥，那明天见？” 一想到明天还能再见到顾影影，佟路愉快道：“明天见！” * 佟路哼着小曲回家，女友还没有睡，正窝在电脑前码字。 “老公，你回来了。” “老婆，你还没睡呢？别熬夜了，快睡吧！” “臭老公，这次怎么不说码字不挣钱了？” 佟路语塞。 文心澜又道：“老公，你不是一直瞧不起文渊阁吗？人家刚刚帮我卖了一部作品，160万！都没用我出面，人家全谈妥了，回头等我去海城补个手续就行了！” “160万？你确定你没让别人骗了吗？” “没有，是真的！老公，我们可以换个大房子啦！咱聊聊在哪买房吧？” 佟路一听要换房子就头大，脱下西服便倒在床上，“困了困了，以后再说！” 文心澜有些不悦，但继续投入到新书的构思中。 凌晨一点多的时候，她忽而来了灵感。 手指在大脑文思泉涌的控制下，拼命码字直到黎明…… * “嗡嗡嗡！” 当文心澜被手机震动吵醒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她模模糊糊地去摸手机，发现是流云的电话。 “喂？” 电话另一头传来流云的尖叫声：“桂馥老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关大导演看好你的《王权》，想购买版权拍成大电影在影院上线呢！” “哪个关导？” “关司寅啊！拍《大帝》的关导啊！” 文心澜瞬间清醒，“真的假的？拍《大帝》的关导看上我的作品了？” “是的呢！而且关导带来的投资商开出了很丰厚的价格，300万呢！具体合同胡律师已经把关了，但关导有个要求，想见见原作者。” “见啊！我随时都可以！” “那好，我问一下关导的时间，我们再联系！” “没问题，我等你电话！” 文心澜扔掉手机，踩在床上欢呼雀跃。 是大导演关司寅看中了她的作品欸！ 以后终于能在大荧幕上看到自己的小说了！ 文心澜已经卖掉的那几部作品，均是电视剧和小制作网剧。 《王权》还是第一部正经的电影大制作！ 真是太开心了！ 文心澜从衣柜里翻出一瓶可乐，势要好好庆祝一下！ * 周末，文心澜约甄暖出来逛街。 “暖暖，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大导演关司寅看中我的一部作品，要改编成电影呢！” “关司寅？拍《大帝》的那个？” “正是他！” “文文，恭喜恭喜！咱们文文的作品也能登上大屏幕了！” “对啊！以前那几本主要是电视剧和网剧，这次终于有一部大电影了！” “今天必须好好庆祝一下！” “必须的！今天我请客，想吃什么吃什么，想买什么买什么！” 姐妹俩欢快地走入商场。 逛了没多久，几个女大学生围过来，问：“请问是桂馥老师吗？” 文心澜答：“是我。” “我很喜欢你的作品，能给我签个名吗？”女学生递上笔记本和签字笔。 文心澜当下有点懵。 话说自从车祸视频之后，很多人认出过她，但都是要求合影，签名还是第一次。 文心澜接过签字笔，生涩地在笔记本上签下“桂馥”的名字。 可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她很想撕掉重签，但其他几个女学生也纷纷递上本子，文心澜只得继续签下去。 “谢谢桂馥老师！” “桂馥老师人真好！一点架子也没有！” “桂馥老师什么时候发新书？” 文心澜答：“快了！” “谢谢桂馥老师！” “再见！” “再见！” 甄暖似乎看出文心澜的困惑，于是带着好友走到后面的夜市上。 “暖暖，你带我来这干嘛？不是要吃大餐吗？” 甄暖指着地摊上的一个“十元签名十种签名”的牌子道：“要不，来十块钱的？” 老大爷举着笔憨憨笑道：“保你满意！不喜欢不要钱！” 第30章 红(十一) 横城。 金碧辉煌的大饭店里，《王权》投资方组了个饭局。 到场的除了投资商李总、赵总和大导演关司寅之外，文渊阁的副总编罗鄂、运营总监邬仁、编辑木槿也来了。 木槿还带来文渊阁旗下的两位作家圣女果果和小刀。 另有选角导演二人、年轻女演员二人入席。 文心澜下飞机后迟迟打不到车，最后才到场。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今天不太好打车。”文心澜进入包间后连忙致歉。 坐在关司寅旁边的邬仁忙起身介绍：“关导，这就是我们文渊阁的长约作家桂馥。” 关司寅虽然没有起身迎接，但是很客气地问候了一句：“桂馥老师是第一次来横城吧？” “是，第一次来。” 邬仁低声道：“以后来横城打车时记得追加小费，导演们的时间都很宝贵。” 文心澜这才明白，原来在横城打车是要多加小费的，怪不得刚才一直打不到车。 “欢迎桂馥老师以后常来横城，常来我们剧组探班指导拍摄！” “谢谢关导。” 邬仁眼神示意，文心澜赶紧做到关导旁边的空位上。 文心澜微笑落座：“关导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和邬总正聊起你呢。” 邬仁朝木槿点头，旁边的作家小刀便联系服务生可以准备上菜了。 文心澜单刀直入：“关导，不知道您想聊什么？作品还是选角？” 关司寅饶有兴致：“哦，桂馥老师已经有人选了吗？” “我相信每个作家在写文的时候，笔下的主角已经有了真人原型。只不过时间有些久了，某些演员的年龄已经偏大，不再适宜演年轻的角色。而现在的年轻演员，也不一定能胜任年龄跨度大、需要高超演技的长篇作品。” “其实这也是一直困扰我的问题。有些老演员演技好，用着顺手，但年纪太大了，不适合十五六岁的角色。有些年轻演员吧，太娇气，眼神呆板，演什么都是一个样子。” “关导，其实有些二十六七岁的中间年龄段演员不错。不老不嫩，摸爬滚打了几年也有些演技，关导可以挑挑试试。” “比如？” 文心澜刚要开口，又压了下去，轻笑道：“不好意思，我东家的人还在这呢，我想说的这几个人都不是ycec旗下的艺人。” 关司寅望向罗鄂和邬仁：“罗总、邬总，你们对作家的管理很严格嘛！” 罗鄂连连否认：“没有没有！桂馥老师，关导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不必瞻前顾后。” 关司寅叫来一个选角导演，拿出一摞明星男照片给文心澜看。 “桂馥老师，你觉得这里面有合适《王权》男一号的演员吗？” 文心澜浏览完一遍，问：“您想听实话吗？” “当然！” “我觉得都不适合。” “为什么不合适？” “关导，请恕我直言，这些男演员都太娘了，不适合男一勇毅的王者形象。不过……” “不过什么？” “现在的新生代男演员普遍偏娘，少了些男子的阳刚之气。女孩子又偏中性，少了些老一辈女艺术家的温柔与妩媚，一点女人味也没有。” “没想到桂馥老师和我有一样的想法。” “关导，您不知道，我曾经写了一个极其妩媚的花魁角色，可放眼娱乐圈的新生代，满目皆是少女风，竟没有一人能有此成熟妩媚之姿，真要改编成影视剧还挺难找演员的！” “是啊，现在的年轻女演员都喜欢少女风，无论多老都喜欢扮少女！太单调了！” 选角导演附和：“是啊，关导和桂馥老师说出了我们的心声。” “关导，演艺圈需要选拔、培育一些新面孔了。” “和桂馥老师聊天果然很有趣。”关司寅举起筷子，“上菜了，大家先吃菜吧！” 其余人也纷纷抬杯举箸，餐桌上的交谈声渐渐多了起来。 席间，两个年轻女演员担任了气氛组，不停端茶倒酒。 木槿带着圣女果果和小刀端着酒杯见了两位投资人。 文心澜心想，这位叫小刀的作家——《书写青春》节目的季军，果然是有后台的，竟然能让木槿亲自带着拉拢投资人。 不过连圣女果果这种白金作家也要低声下气地向投资人低头，她要熬到哪年哪月才能混出名堂啊？ 酒过三巡，大家吃饱喝足。 关司寅还加了文心澜，说以后常联系。 其中一个选角导演也加了文心澜，说以后有合适的酒局还请她继续赏光，报酬可以谈。 文心澜纳闷了，出来吃饭还可以再额外收钱呢？ 天下还有这样的好事？ 酒局最后，邬仁亲自送关导回了住宿酒店。 投资人各自带了车，其余人等各回各家。 《王权》项目正式敲定。 隔日，文心澜赴海城找胡尊签字办了手续。 眼看银行账户里的钱越来越多。 文心澜现在只想写出更多的作品，去赚更多的钱。 * 一天上午，萌蕾的编辑打来电话，说萌蕾文化有意购买《倒刺》着作权，用于旗下公司萌蕾影视的影视剧、动漫改编，以及旗下萌蕾读书app等项目的深度合作。还特地问文心澜什么时候时间方便，萌蕾总裁届时也将参会。 文心澜答复了日期后，立马上网搜寻了萌蕾老总的相关资料，但没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她拨通了好友的电话求助。 “暖暖，周末我要去萌蕾的公司谈合同。对方编辑说他们公司老板也会参加。我上网搜了半天，也没查到多少萌蕾老总的资料。” “萌蕾文化？你指的是魏清宽吗？” “是啊，你知道？” “文文，你要去见他啊？我有点担心……万一你不小心得罪了他，我怕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什么情况？那家伙什么背景？” “我听一个富二代同学说过，魏清宽的父亲魏长存是北茂国际的实际控制人。” “北茂国际？” “对，北茂国际可是和ycec、万蜂一个级别的大财团啊！他外祖父和母亲是北城高官，家族成员各个背景雄厚，甚至还有鍕方和分管文娱的高层领导。你说厉害不厉害？” “我去！怪不得我查不到资料！” “文文，你见到人家老板可一定谨言慎行，千万别得罪了超级大佬！” 文心澜发过去一个“惹不起！惹不起！惹不起！”三联表情。 甄暖发回一个“保重！保重！保重！”三联表情。 * 文心澜怀着忐忑的心情踏上北城的高铁。 周转地铁抵达目的地，胡尊已经提前在附近的一家咖啡馆等候。 “胡律师，久等了！” “没事，我也刚来。” “胡律师，您之前和萌蕾的律师打过交道吗？” “萌蕾的律师在业界以激进出名，一会你尽量少说话，以免掉进对方的陷阱，对你个人和公司都不利。”胡尊又补了一句，“萌蕾的版权一般是细分售卖的，如果你觉得哪里有问题，就碰碰我的胳膊。” “胡律师，我觉得这次心里特别没底，眼皮子一直跳。” “虽然我和萌蕾接触不多，但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桂馥老师不必担心，眼皮跳说不定要发财了！提前祝你版权大卖！” “谢胡律师吉言！” 第31章 红(十二) 走着走着，文心澜的手心开始冒冷汗。 虽然她之前也见过不少老总，但像魏清宽这种级别的还是第一次接触，也不知对方是高冷型的还是接地气型的。 行至萌蕾总部楼下，文心澜仰首遥望。 这便是拥有最多顶尖女作家的公司啊！ 尽管文渊阁体量最大，作家总数最多，但历来男频强女频弱，女性市场较萌蕾略逊一筹。 说到底，萌蕾文化才是女作家最向往的终级殿堂。 走入大厅，前台站着三位非常漂亮的小姐姐。 其中一位见到文心澜二人后，主动上前询问：“您好，请问是文小姐吗？” “是我。” “这边请！” 说着，前台小姐带领二人上了电梯，并护送至总编办。 前台小姐敲了两声门，“翟总，文小姐到了。” 随后又俯首轻声道：“文小姐，里面的翟总是我们萌蕾文化的总编辑。” “嗯，谢谢！”文心澜暗暗感叹，小姐姐真是人美心善。 前台小姐引荐完毕后便微笑退下。 文心澜问候：“翟总，您好！” “桂馥老师来了！欢迎欢迎！” 翟思悦是一个体型较胖的中年女性，梳着一个光滑油亮的发髻，手腕上戴着一只价格不菲的翡翠镯子。 不知道为什么，文心澜总感觉这位总编辑与以往见过的编辑不同。 此前接触过的编辑们，谈吐间带着朴素的文学气息。 而翟思悦则少了一些书卷气，多了一些职场的老练与霸气。 这位翟总更像是女明星背后的铁腕经纪人，有一副三教九流见了她都要鞠躬喊一声“翟姐”的派头。 文心澜有点暗自庆幸早早签了文渊阁，不然签在翟思悦手底下，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翟总，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合作律师胡律师。”文心澜伸臂引向胡尊。 翟思悦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桂馥老师果然名不虚传，能让雅洲王牌法务部的律师天天跟在身边签合同的，圈内独您一人！” 胡尊丝毫没有气恼之意，颇具风度地伸臂握手：“翟总幸会，ycec胡尊。” “翟思悦。” 握手后，胡尊直起腰板，“桂馥老师如今是文渊阁app的代言人，身份自然非比寻常。桂馥老师在代言期间所签的每一份合约，公司都非常重视。为桂馥老师提供法律服务是我的本职工作。” “也对。暮总也是好手段，凭借着桂馥老师的热度推广了一波app，硬是把我们同行甩出去几条街，顺带把公司正面形象也提升了不少。” “翟总说笑了。在文娱圈里，翟总才是造神的人。” 文心澜旁听着俩人互相戴高帽，腿都站累了。 翟思悦望了望钟表，喊了秘书进屋，“两位，请先去会议室稍坐，等魏总到了就可以开始了。” “好的翟总。” “两位这边请！” 秘书领至会议室后，萌蕾的首席律师方明堂及助理隋波已经到位。 同侧还坐着两位女士，分别是萌蕾读书责任编辑白瓷和萌蕾影视的负责人祝丹。 隋波一瞧见胡尊便挑衅道：“哟，胡律？ycec总部的大人物怎会屈尊来我们小公司？” “隋律，好久不见，没想到隋律来萌蕾高就了。” “以前便听闻胡律跟着网红作家到处签合同，起初我还不信，今天……呵呵，万蜂那本八万块钱的小合同，您不会真的也出席了吧？够律师费的吗？” “为公司提供法律支持是我的本分，胡某有薪水可以领已经很知足了。” 方明堂一记冷眼瞥向助理，隋波不再多言。 文心澜二人在对面落座。 双方没有再说话，无声无息地等了半个小时。 忽而传来一阵脚步声，对面四人全体起立。 文心澜也赶忙起身。 只见翟思悦亲自带了一男一女进门。 男子身穿白衬衣黑西服，戴着一副金丝细框眼镜，俨然一副商业精英的模样。 女子身段婀娜多姿，身着小香风职业套裙，像是一位秘书。 四人齐声喊了句：“魏总！” 原来这就是魏清宽。 文心澜悄悄望向这位传说中的神秘总裁。 只见他皮肤保养得很好，没有一丝皱纹。年纪也看不出有三十三岁了，倒像是和她差不多大。 虽然算不上传统意义上的俊美，但魏清宽的气场强大而肃杀，全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风度，迎面走来的时候，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以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狠劲。 “桂馥老师你好！” 文心澜赶紧弯腰握手：“魏总您好！今天打扰了。” 她冰冷的手指触碰到他温热的手心。 魏清宽眸色暗了一下，随即朝众人示意：“各位请坐！” 紧接着，隋波将电子合同投射到大屏幕，双方律师就每一条合约进行磋商。 胡尊道：“第27款第3项我觉得不太合适。桂馥女士是我司旗下的长约作家，主要工作还是为我司完成规定字数的作品，不宜长期为贵公司提供咨询服务。” 隋波道：“胡律，请您不要忘了。桂馥老师与文渊阁签约是今年六月的事，于我司发表《倒刺》并签署基础合约是五年前的事。我司网站的基础条约里，明确注明了优先合作权等三十项权益。” “隋律，您也说了是五年前了。我方桂馥老师在贵公司发表文章时所签署的电子版基础合约，不是贵公司现行的基础合约。我查阅过历史同期资料，贵公司五年前的基础合约只有二十八项常规协议，没有隋律所提的优先权。” “你……”隋波气得想拍桌子。 方明堂压住助理，缓缓道：“胡律师有备而来。” 胡尊挑眉微笑：“当然，桂馥老师的合约全权由我负责，自然不能马虎。” 方明堂望了魏清宽一眼，示意随波可以退让。 下一条款中，胡尊就宣传问题再度提出质疑：“我方桂馥老师居住在汶城，无力频繁出入剧组宣传，我认为《倒刺》剧组的20次指导访谈是不合常理的。开机宣传及播出宣传两次足矣！” 隋波不满道：“我们萌蕾以往只买单项版权。这次高额买断《倒刺》全部版权正是希望可以和桂馥老师深度合作，20次指导访谈也是希望做一个系列节目，为影视剧提前宣传造势。” 胡尊不肯退让：“贵公司开出的600万的着作权确实丰厚，但一部电视剧几个月就拍完了，我方桂馥老师时间精力有限，无法隔几天跑一次剧组，我方请求降低为三次。” 文心澜怯声举手：“我累一点也没关系，但时间上真的无法保证。考虑到还有违约金，咱能不能把次数再降一下，我怕我会违约……” 魏清宽饶有兴致地倾听着双方对话，修长的手指随意垂落在会议桌上，偶有轻微的抬动。 方明堂冷冷道：“至少6次。我们与桂馥老师合作，也是看中桂馥老师在圈内的影响力。如果桂馥老师完全不配合，我们也没有办法进行深度合作。” 文心澜示意胡尊可以，胡尊点头，继续磋商其余条款。 当谈及微风平台统一宣传时，隋律冷嘲：“听说文渊阁还会对作家的社交账号进行管控，桂馥老师还能用自己的账号吗？我们是不是还要和文渊阁签订社交补充条约？” “桂馥老师的社交账号仅由桂馥老师本人管理，我司从未干涉。” “真的吗？其他作家可不是这么说的。” 文心澜发声：“真的，我的账号没有给公司用过，公司也没有要过我的账号密码。” “桂馥老师果然如传言所说，是文渊阁亲闺女。” 胡尊强势打断隋波：“请贵方不要讨论与合约无关的内容。” 方明堂再度向老板请示的一瞬间，被桂馥瞥见了。 尽管魏清宽在谈判全程中一句话也没有说，但其实全程都是由其主导的。 第32章 红(十三) 双方律师用了整整一下午的时间才谈完合同。 签字按手印的那一刻，文心澜不仅没有如释重负，反而有一种掉进深坑的失落感。 方明堂与胡尊握手，互相恭维了几句。 魏清宽与文心澜握手，“桂馥老师，祝我们合作愉快！” “谢谢魏总！合作愉快！” 魏清宽问向翟思悦：“工作餐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楼下日料店订了两桌。” 文心澜连连摆手，“魏总，不用麻烦了！” “从今天开始，桂馥老师正式成为萌蕾一条战线的合作伙伴了，理应庆祝一下。” 魏清宽又望向胡尊，“胡律师，文渊阁的长约作家在外站卖ip的情况不多吧？” 胡尊淡笑：“确实不多，桂馥老师是特例。” 碍于胡尊也在场，文心澜无法推辞，只得答应了。 魏清宽亲自将文心澜送入电梯。 狭小的空间里，文心澜呼吸有些急促，浑身有一种无所遁形的压迫感。 八人步行至附近的一家日料店。 这家店不能拼桌，翟思悦订好的位置是相邻的两个六人座包间。 文心澜一时不知该坐哪。 魏清宽道：“女士优先，先请桂馥老师入座吧！” 文心澜顺着他手臂的方向坐入第一个单间，魏清宽也随之坐到对面。 翟思悦、方明堂、隋波、白瓷、祝丹很自然地坐到另一个包间。 胡尊忽而明白了什么，毅然走到人最多的包间，于方明堂的身边坐下，“方律不介意我坐这吧？” 方明堂满意笑道：“不介意！胡律年轻有为，方某正想找机会讨教呢！” “哪里哪里，方律是业界前辈，晚辈正想学习。” 隋波望着热络的两人，暗咒了一声：“幸好不瞎，坐错了才好玩呢！” 人已到齐，服务生端上茶水。 文心澜本殷切盼望着胡尊能和她坐一起，没想到胡尊背叛了她，跑去挤六人间了。 现在只剩她一个人和魏清宽独处，尴尬得能用脚趾头抠出一座长城。 魏清宽怅然道：“唉，我这个老板当得没地位。他们几个都不愿和我一起吃饭，桂馥老师别介意。” “没有，能和魏总共进晚餐是我的荣幸。” 魏清宽深邃的黑眸盯住她，似想将她看透。 “桂馥老师好像很紧张？” “还好……” “桂馥老师的姓氏不太常见。” “是，我本名叫文心澜。” “心澜……桂馥兰馨，文小姐的本名和笔名都很好听。” “魏总过誉。” “文小姐喜欢吃什么？” 文心澜最讨厌吃生肉，但面对着一堆生肉的日料菜单，她依旧甜甜笑着：“都可以。” “那我来点几个特色菜吧？” “好。” 等候上菜的间隙，魏清宽松了松领带，露出性感的脖与喉。 文心澜不小心多看了一眼，心脏怦怦直跳，立马红着脸垂下头。 她绝非因为心动，只是纯粹对这个男人有一种恐惧感，肾上腺素飙升所致。 女子一举一动都映在魏清宽的眼睛里。 他望着她红红的小耳朵，眸底漾出笑意。 “其实我很早就关注到文小姐了，各种类型的故事写得都挺不错。” “既然魏总早关注我了，为什么不早点让编辑找我签约？” 魏清宽长叹了一口气，“萌蕾是上市公司，不是我一个人能说了算的。早前我曾给编辑部提过签约和改编ip的建议，但董事会觉得你名气太小了，投资风险太大，项目搁浅至今。还是文小姐最近红遍文坛，公司才肯松口找文小姐谈合作了。” 文心澜没想到对方回答得如此直白，“董事会很现实。” “是啊，未来最重要的力量是影响力。当文小姐有了影响力之后，有些事情我才好推动。” 文心澜很想反驳他一句，但她谨记甄暖的告诫，硬是把怼人的话压了下去。 魏清宽望着她吃瘪的样子，笑道：“文小姐大可畅所欲言，不必拘谨。” “不敢不敢。今天还是第一次见魏总这样背景雄厚的大人物，我怕说了什么没分寸的话，惹您生气。” “文小姐说笑了，我哪有什么雄厚的背景？我的母亲是公务员，父亲做点小生意。自己开的公司连自己都说了不算，还要天天看董事会的脸色，没有文小姐想象中的那般厉害。” 北城高官vs公务员 超级大财团vs做点小生意 这位魏总真是深谙语言艺术之道。 服务生恭敬地鞠躬行礼，接连端上菜肴。 巧合的是，摆在文心澜面前的全是蒸煮煎炸过的熟食。 而海胆、刺身等生食全部摆在魏清宽的周围。 文心澜暗喜欢喜，终于不用吃生肉了！真是太开心了！ 魏清宽介绍道：“这家餐厅的酱汁不错，是他们自己用水果熬的，文小姐试一下。” 文心澜用筷子尖沾了一点点，“嗯，咸鲜中带着一股清甜的果香，味道确实不错。” “文小姐的点评很到位，不愧是大作家。” 恰巧服务员端上青梅果饮，文心澜指着青梅道：“哪里哪里，我现在后悔没多看两遍《养小录》，也能在您面前聊聊青梅酱的制法。”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的《养小录》吗？”魏清宽开怀一笑，“不知道《养小录》是顾仲饮食着作的，还以为是什么不正经的作品。” “魏总博古通今。” “不过话说回来，女子确实难养。魏某工作至今，一直没能有女朋友。” 文心澜虽然听过黄金单身汉的传言，但听他亲口说出来，还是有些震惊。 服务生敲敲门，端上一道秘制虾滑。 这道菜本要放在外侧空余处，魏清宽悄无声息地挪开文心澜右侧的一个碟子，对服务生道：“放这吧！” “好的。”服务生照做，收掉魏清宽手中的碟子。 “谢谢。” 望着虾滑落在离她最近的地方，文心澜产生了一种极其自恋的想法。 难道魏清宽知道她喜欢吃虾滑，特意为她准备了今天的菜肴？ 难道魏清宽有点喜欢她，才故意提及他没有女朋友？ 但彼此间阶级悬殊，文心澜只想卖书赚钱，并不想和这些二代三代扯上什么关系。 她转为惊讶地笑脸，继续上一个话题，“魏总开玩笑了，您这种成功男性怎么会缺女人呢？” “看来文小姐对我的误解甚多。” “人本就是复杂多变的，有误会也是正常。”文心澜摇晃着手中的青梅汁，故作追忆，“小时候我有社交恐惧症，一点不爱说话。上大学后，我试图着去突破自己，让自己的性格变得外向，主动参加一些学校的活动，也正是在此期间认识了我现在的男朋友。等后来工作稳定了，我的性格又变了，又渐渐变得沉默寡言。所以，魏总，您说哪个我才是真的我呢？” 魏清宽没有直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一语切中要害：“或许不是工作让你变得沉默寡言，而是你身边的那个人不是最好的选择。” 第33章 红(十四) 文心澜苦笑：“选择，是留给你们这些大人物的。我们小人物哪有选择的权力？魏总，说了不怕您笑话，我是学商科的，以前做职业测评的时候，我测出来最合适的职业是做ceo。可哪家企业愿意聘请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当ceo？请问我有选择做ceo的权力吗？” 魏清宽自饮了一杯，“文小姐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文心澜隐约察觉到对方语气的变化，似乎刚才的话戳到男人的怒点了。 她冷不丁想起，若按照魏清宽的学历和年纪推算，他当上萌蕾ceo的时候正好刚刚毕业。 想当年，作为老牌网文网站的萌蕾突然陷入低谷，险些破产清算，是魏清宽力挽狂澜，火速收购后顺势当上ceo，其幕后必然藏着不少故事。 文心澜自知失言，于是赶紧挽回：“魏总也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我原本以为您是位企业家，没想到您是一位霸道总裁。” 魏清宽饶有兴致，“哦？企业家和霸道总裁有什么区别？” “霸道总裁又高又帅又年轻，企业家又胖又丑又年老呗！” 男人眉眼间的冷峻顷刻化为暖意，低哑地笑了几声。 “呵呵，文小姐真是有趣。” 此言似乎博得了男人的欢心，文心澜也佯装赔笑起来，“嘿嘿！” “其实文小姐不必对我如此戒备，相信我们一定可以成为朋友的。” “魏总说的是！” 嘴上虽这么说，但她心底才不想和他做朋友。 文心澜只想快点卷钱跑路，离这些洪水猛兽越远越好。 魏清宽掏出手机，问：“方便加吗？后续的事我们可聊。” “好的呀。” 时间也差不多了，魏清宽询问隔壁包间的情况后，一行人起身离开。 一出餐厅，初秋的晚风迎面吹来。 算不得寒风刺骨，但也凉飕飕的。 文心澜打了个哆嗦后抱起胳膊，“感谢魏总的款待，我们告辞了！” 魏清宽喊住胡尊：“胡律师，你们订酒店了吗？” 胡尊顿了一下，眼神有些闪烁，“我还没订，不知道桂馥老师……” “今天有些晚了，请两位在公司的招待酒店将就一夜，明早再回去吧！”魏清宽吩咐翟思悦，“替文小姐和胡律各备一个房间，标准不能低于五星。” “好的魏总！” 文心澜本想开溜，但人家胡尊跟来受苦受罪的，也不好害人家不能享受免费服务，无奈之下又在北城多住了一晚。 “酒店就在公司附近，我们步行去吧！” “好。” 魏清宽送文心澜去酒店的路上，意有所指道：“汶城虽然挺安逸的，但发展的空间终究太小了。文小姐还有好几部作品没有卖版权，写作事业更是前途无量，不知有没有考虑过来北城发展？” “魏总说笑了，北城的房价哪是我们老百姓能承担得起的？” “文小姐，只要你想，我可以给你介绍更多的传媒公司谈合作，保证你能买得起房子。” “即便买了房，后续的户口、装修、生活都不是简单的事，对于魏总来说轻而易举的小意思，对我可能都是难以逾越的鸿沟。” “其实文小姐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解决以上全部问题仅需一张结婚证。” “可惜我男朋友不是北城人啊！” 魏清宽抿唇一笑，“冒昧问一句，为什么你和男友交往多年却迟迟没有结婚？” 她和佟路确实存在很多问题。 但不足以与外人说。 文心澜答：“我和男朋友正在努力攒钱，相信我们应该很快会结婚了。如果魏总不嫌弃，将来办喜酒的时候也给您发张请帖。” 魏清宽隐隐一笑，“文小姐还是太年轻了，把这个世界想得太完美。” “魏总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文小姐现在也是名人了，婚前财产的问题也应慎重考虑才是。” “谢魏总提醒。” 送至酒店大堂，酒店女经理带文心澜去了指定的套房。 胡尊也跟着男服务生进入观光电梯。 透过电梯的玻璃，胡尊目送魏清宽迈出酒店。 经过今天的种种，胡尊愈发猜不透这个魏总是怎么想的了。 早在文心澜还不是很出名的时候，业界便已经听闻萌蕾要买其版权的事了。 可当初便宜的时候不买，现在人家水涨船高了，萌蕾反而高价入手了，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胡尊一进屋，便托同学要到了隋波的联系方式，随即向其发了条信息：“隋律走远了吗？有没有兴趣出来喝一杯？我请客。” 隋律通过请求，回了条语音道：“胡律日理万机，喝酒不必了，有事还是直说吧！” “不是工作上的事，就是想打听一下你们魏总的八卦……” 隋波直接回了句：“胡大才子英明神武，很难猜到吗？” 胡尊听完此言，更加确定了内心的猜测。 他随手给裴渊发了条消息：“今天和你的白月光出差了，发现你情敌不少啊！” “那必须，说明我眼光好。”裴渊自信答复。 胡尊冷笑了一声，哼着小曲走进浴室冲凉。 * 文心澜趴在豪华的大床房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今天在和魏清宽的相处中，他一直表现得很绅士，脸上也挂着礼貌的笑容。 可她又从酒店地板光洁的倒影中，窥见他眼底的狠劲，似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文心澜试图安慰自己，这种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什么女人没见过，肯定是她想多了...... 想着想着，酒店的香薰渐渐充盈了整个房间，颇有解疲舒缓的功效。 她也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梦乡…… … 梦里，她被魏清宽关在一座别墅中。 当她毅然决然地从窗户跳入黑色深渊的时候，文心澜陡然惊醒。 … 还是昨夜入住的豪华酒店。 窗纱外，北城的朝阳正缓缓升起，带着一种古城特有的悲壮与沧桑。 文心澜倚在落地窗前，遥望着北城的秋色。 这便是那些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每日会欣赏到的景致吧！ 古朴的建筑与现代化的高楼大厦交织在一起，也难掩蜿蜒胡同里的贫穷与窘迫。 但北城里每一个人都在努力地活着，都在追寻着属于自己的光明。 * 文心澜与胡尊吃完自助早餐后便各自打道回府了。 萌蕾的税后稿酬很快到账。 文心澜收到短信通知后有些惊讶。 《倒刺》是她卖的最贵的一部，没想到也是到账最快的一部。 手里有了这笔钱，加上手头上累积的积蓄早已有八位数了，文心澜下定决心要换房子。 白天男友上班去了，她跑到南部的别墅区售楼处，想咨询一下别墅的价格。 她与其他成群结伴看房的中年顾客不同，文心澜是一个人过来的。 售楼小姐看都不看文心澜一眼，直接赏了她一摞彩页，迅速把她打发走了。 文心澜回家后独自生闷气，那些售楼小姐也太瞧不起人了！ 小姑娘就不能买别墅了！ 非得是那些肥头大耳的老男人才能买得起么？ 佟路回家后问：“老婆怎么了？谁把你气成这样？又有网友骂你了？” “不是。”文心澜抱住男友，“老公，我们去看房吧？我手头有这个数了，咱们可以换大房子了！” 软磨硬泡之后，佟路的口气也松了下来，“买房不是小事，咱先去中介转转，了解了解行情再说。” “好，咱周末就去！” 第34章 红(十五) 周末，看房管家带着文心澜和佟路去看了几套别墅和大平层。 恰巧这个看房管家是文心澜的一个书粉，在资产证明都没有开的情况下，带着文心澜东奔西走了两天。 看完了一圈，佟路道：“我喜欢大平层，视野开阔。” 文心澜有点犹豫。她写作需要安静的环境，因为别墅没有上下楼打扰，所以是她更心安的选择。 看房管家道：“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买大平层，等有一定经济实力之后才会选择别墅。不过我觉得，以桂馥老师的身份，其实可以一步到位的，也省了将来折腾麻烦。” 文心澜被看房管家说动了，最后没有听取男友的意见，直接跟看房管家交了定金，暂定南部的一座小别墅。 回家后，佟路总是闹别扭。 文心澜不懂男友在撒什么疯。 * 常银投资公司。 周一晨会后，顾影影抱着一摞资料问佟路：“路哥最近忙什么的？这两天都不理我。” “没什么。” 她轻轻弯下腰身，低声问：“那有没有想我？” 佟路感觉环顾四周，干咳了一声，“上班呢！” 顾影影委屈道：“下班后你不理我，我只能上班找你了啊……” 这时，一个同事走过来，问：“影影，上周五的材料打印出来了吗？” “都打好了，在这呢！” 同事接过资料后八卦道：“你们在这聊什么呢？” “没什么。” “影影，你要是没事再过来印点材料吧！” 顾影影委屈巴巴地跟着同事离开了，冲着佟路在背后摇了摇手机。 佟路一看信息，原来是：“下班后见！” 结束了一天忙碌的工作，顾影影正要下班，却发现佟路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一个人提着包，黯然走在回家的路上。 刚走到路口时，发现佟路正倚在车边等人。 “路哥！你是在等我吗？”顾影影三两步跳上去挽住佟路的胳膊。 佟路松开她的手，“公司周围人多眼杂，快上车吧！” “好。” 汽车发动后，顾影影静静望着佟路开车的帅气模样。 “你在看什么？”佟路问。 “路哥，我觉得你好像不开心，是有什么心事吗？” “你能看出我有心事？” “能啊！” “那你能知道我要开车去哪吗？” 顾影影托腮思索了一会，问：“猜对了有奖吗？” “有。猜对了我答应你一件事。” “什么事都可以吗？” “可以。” “骗人小狗。” “骗人小狗。” “好，我猜你要去汶城路66号的某家餐厅吃饭。” “你怎么知道？”佟路先是惊讶，随后发出爽朗的笑声，“还真被你猜对了！” “路哥记得答应我一件事哦！” “好好，我记得呢！你先说你是怎么猜中的。” “嗯，我猜路哥有心事，想找我聊聊天。但晚上还没吃饭，咱们又开往市中心方向，很有可能是去66号商场吃饭咯！” “你个小机灵鬼。看在你这么聪明的份上，今晚想吃什么随便点！” “好哎！” 两人共进晚餐后，佟路送顾影影回家。 临下车的时候，佟路问：“影影，你喜欢什么样的房子？大平层还是别墅？” 顾影影望着佟路的眼睛沉默了片刻，忽而对准他的脸颊亲了一口，然后羞怯地跑下了车。 跑了三步后，她又停下来，转身回眸一笑。 “有你的在的地方我都喜欢！” * 再过了几天，文心澜凑够了钱，去南山全款买下了一套别墅。 别墅配备的管家将钥匙双手递给文心澜：“文小姐，欢迎您成为满山香墅的第七位业主！” “谢谢！” “文小姐这边请。”管家一边走边介绍，“一会我们先去警卫室录一下人脸识别，然后就可以拎包入住了！” “我的家人现在还在上班，晚上再过来录人脸行吗？” “没问题，小区的管家和警卫24小时为您服务！” 行至别墅前，管家道：“文小姐，前面是您的私家庭院，后期可以稍微装修一下，一起和您的亲友畅享露天晚宴。” 文心澜点头：“对呀对呀，我看好这幢别墅，正是因为喜欢这个院子。” “是的，国人对院子的喜爱是渗透到骨血里的。” 管家带文心澜在别墅内部走了一遍后，告辞道：“文小姐，有什么需求请随时联系我。” “谢谢！” 文心澜兴奋地围着别墅转了好几圈。 虽然说是拎包入住，但其实也仅仅只是装好了地板、厨浴等基础设施，风格并没有定下来。 文心澜左思右想，开始为新家构思设计。 * 佟路在上班时收到一条信息，是文心澜说她晚上要给他一个惊喜。 不用猜也知道，是女友偷偷把那套别墅买下来了。 佟路感觉很生气。 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一个男同事走过来，问：“路哥天天皱什么眉头啊？我媳妇要是有你媳妇那么挣钱，我早不上班了，天天在家伺候她！” 此言一出，犹如火上浇油，佟路听后更生气了。 另一个同事再添一把火：“路哥还没和嫂子领证吧？嫂子要是现在买了房，是不是算婚前财产啊？” 前一同事道：“婚前财产也太亏了吧！路哥，你快去跟嫂子登记去啊！不然每天都在撒钱啊！” 佟路似乎想到了什么。 女友最近急迫地看房买房，难道就是为了能在婚前购买不动产，从而规避风险吗？ * 下班后。 佟路刚一走出写字楼，便发现文心澜已经等在公司门口了。 “老公，你下班了？” 佟路暗自庆幸今天没和顾影影在一起。 他心虚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我刚到，这不是晚上想带你去见一个惊喜嘛！” “走吧！我开车，你带路！” “好！” 佟路带着文心澜上车，径直向城南开去。 “咦，老公，你怎么知道我想去哪？” “还能去哪？无非是你看好那套带院子的小别墅，今天悄悄买下了呗！” “哇塞，你竟然猜到了！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那是，我可是你跟了七年的老公！” 七年了…… 佟路想起七年的过往，眼角竟有些苦涩的哭意。 文心澜也渐渐变得沉默。 进入别墅区后，文心澜带着佟路录了人脸和车牌。 汽车缓缓在庭院前停下，文心澜拉着佟路的手尖声叫道：“老公快看！这是我们的新家！” 佟路望着别墅有些不知所措。 这真的是他的家吗？ 女友着急在婚前买房，不就是为了和他划清界限、保全财产吗？ 文心澜带着佟路逛遍每一个房间，详细说明了所有的装修想法。 佟路每每只是点头：“都依你。” 第35章 红(十六)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文心澜全心投入到新居的装潢设计当中。 一日，管家打来电话，说后续手续全都办完了，请文心澜再去开放商处签个字。 文心澜来到开放商公司后，正巧遇见开发商的副总邓瞬从旁经过。 随行的管家向副总问好：“邓总！” 邓瞬觉得文心澜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于是停住脚步，“这位是？” 管家答道：“这位是满山的新业主文小姐，今天来公司办手续。” “文小姐？你是那个大作家？叫……叫……” “我是桂馥。” “对对对！桂馥！”邓瞬拍头道，“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桂馥老师竟然买了我们复汶的楼盘，真是我们公司的荣幸！” “邓总过誉了。” “不知文小姐一会有空吗？我和我们亓总一直很欣赏你，想当面聊一聊。” “有空啊，我签字就没事了。” 邓瞬叮嘱管家：“你要好好为文小姐服务！忙完了亲自把文小姐送到我办公室来！” “好的邓总。” 文心澜办完手续后，来到一间豪华的办公室，管家在门外等候。 邓瞬另外还带来两位西装革履的老总，分别是亓昌、郝如意。 三人一起会见了文心澜。 “桂馥老师，幸会幸会！” “你好！” “你好！” 文心澜分别与三人握手。 漂亮的礼仪小姐为四人斟满茶水，幽远的清香扑鼻而来。 邓瞬指着另外两位男士道：“文小姐，介绍一下，这一位是我们公司的老板亓总，这一位是暖心家居的老板郝总。” “亓总！郝总！幸会！” 亓昌大笑：“之前就听说过桂馥老师的大名，一直没有机会得见，没想到今天碰巧见到了，真是缘分呢！” 邓瞬接话：“我们亓总一直想找一位汶城本地的明星合作，宣传一下我们公司在汶城新开发的几处楼盘。没想到文小姐和我们这么有缘分！亓总，人家文小姐是超级大作家，平时也很忙，要不您直接谈谈想法？” “桂馥老师，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您请说。” “桂馥老师，我们复汶房地产开发公司是汶城本土的开发商，一直在汶城做中高档楼盘的开发。其实我们一直想找一位本地的明星当代言人，宣传一下我们的高端楼盘，不知道桂馥老师有没有意向？” “感谢几位老板的赏识！我感觉和贵公司特别有缘份，这不也刚好买了复汶的楼盘。至于代言的具体内容，我们可以一起谈谈。” 亓昌大悦：“桂馥老师真是爽快人！回头我让秘书先拟一个合同，详情我们改天再约时间细聊！” “没问题。” 亓昌又问：“文小姐刚交了房，还没买家居吧？” “还没，现在正在找装潢公司。” “那我跟文小姐强烈推荐一下暖心家居。咱们郝总的暖心家居不仅仅是卖家具，还包含房屋设计、装修、家具安装及维护，全部都是一站式服务，旧家具包回收，所有垃圾包干净。像文小姐这种城市新贵族最合适了！” “亓总说笑了，我哪算什么新贵族，仅仅只是一个码字的。不过我对郝总的公司很感兴趣，暖心家居一条龙服务真的全包吗？” 郝如意保证：“真全包！等文小姐有时间，我们热烈欢迎文小姐来我们公司参观指导。” 说完，郝如意递上自己的名片，“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文小姐有什么想法，可以加聊一下，我推荐几个优秀的设计师给您，让他们帮您规划一下。” “那真是太感谢了！” 亓昌道：“今天太遗憾了，一会我和郝总要去参加一个饭局，今晚不能请文小姐用餐了。等改天，改天我专程请文小姐，咱们再好好聊聊！” 文心澜起身：“那好，谢谢亓总。郝总、邓总，今天我先走了！” “邓总，送送文小姐！” “留步留步！” “再见！” “后会有期！” 门口管家在邓瞬的吩咐下护送文心澜回了别墅。 文心澜加了郝如意，郝如意很快发来一个设计师和一个工头的联系方式。 等文心澜和设计师聊了一会，发现很投缘。 设计师便拉了一个群，把工头也拉了进去。 文心澜把平面图发在群里，设计师和工头就图纸展开了初步方案。 * 房产手续都办好了，文心澜便去公司做了最后的交接。 从职工医保转为居民医保，文心澜正式成为了一名自由职业者。 此后余生，文心澜所有的时间都属于自己，再也不用因为请假而低声下气了。 * 设计师和工头来别墅实地考察后，马上敲定了方案，进入装修采办流程。 可是装修难免扰民。 文心澜在动工之前，特地买了几瓶红酒，送给周围的邻居，并告知他们工期，请他们多担待。 敲到隔壁住户的时候，是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男子先是一愣，反问道：“桂馥老师，你怎么来了？” “您认识我？你好你好，我是新搬来的邻居。” 中年男子很热情的邀请她到家里做客。 中年女主人端来热茶和水果。 文心澜一问才知道，原来这家主人是汶东省出版集团的董事长于善峰。 自从业以来，文心澜一直走的是线上的作品，一本实体书也没有出版过。即便卖掉了六部版权，版权方也主要用于影视剧的改编，暂无出版计划。 于善峰道：“之前常常听同事说起你的传奇故事，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竟然成为了邻居！” “于总客气了，我哪有什么传奇故事，只不过是一个写了十年才略有起色的小扑街罢了！” “桂馥老师都能凭自己的本事买别墅了，可不再是什么小扑街了！对了，桂馥老师，你名下的作品都卖了吗？有出版过吗？” “没，只卖了六部，还有一半没卖呢。至于出版......说来也是惭愧，目前好像还没有出版计划。” “其实桂馥老师也不必只拘泥于网络写作。真正的作家最后还是会走上传统出版的道路。桂馥老师将来也考虑实体出版的方向。” “可我感觉出版好难啊！听说还需要书号什么的。像我这种写网文的，本来水平也不怎么高，万一一本都买不出去，可闹大笑话了！” “以桂馥老师当前的影响力，怎么会一本也卖不出去呢？再说一开始出版可以少印一些，试一试市场行情，卖得好再加印便是！” “实体书的尺度会不会更严格？我的文有些恐怕不能过审。” “过去我不敢说，要说现在，尤其是今年，其实实体书的审核尺度是比网文宽松的。实体书一般是真人编辑三审三校过关的，只要不违背出版条例的内容都可以出版。但网文的审核如今都是ai审核一刀切，反而比出版物更严格。” “没想到于总对网文行业也很了解，真是佩服！” “以后也欢迎桂馥老师常来我家玩。我认识不少文娱行业的朋友，以后帮你引荐引荐，或许对你的写作事业有所帮助！” “真是太感谢于总了！” 于夫人道：“老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以后桂馥老师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谢谢于总！谢谢夫人！也欢迎你们常来我家坐坐！” 第36章 红(十七) “选择，是留给你们这些大人物的。我们小人物哪有选择的权力？”文心澜苦笑，“说出来不怕魏总您笑话，我是学商科的，以前做职业测评的时候，我测出来最合适的职业是做ceo！可哪家企业愿意聘请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当ceo？请问我有选择做ceo的权力吗？” 魏清宽自饮了一杯，“文小姐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文心澜隐约察觉到对方语气的变化，似乎不小心戳到男人的怒点了。 她冷不丁想起来，若按照魏清宽的高等学历和年龄推算，当年他接手萌蕾的时候，正好是刚刚毕业。 而萌蕾作为老牌网文网站，几年前陷入经营危机险些破产清算，是魏清宽这个初出茅庐的毕业生力挽狂澜，在收购萌蕾后大刀阔斧地进行了革新，从而成为业界最年轻的ceo，其背后必然藏着不少故事。 文心澜赶紧挽回：“魏总也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我原本以为您是位企业家，没想到是一位霸道总裁。” 魏清宽饶有兴致，“哦？企业家和霸道总裁有什么区别？” “霸道总裁又高又帅又年轻！企业家又胖又丑又年老呗！” 男人眼底的警觉和阴鸷瞬间化为春风暖意，低沉地笑了几声。 “呵呵呵！” 文心澜见此言博得了对方的欢心，亦随之赔笑，“嘿嘿！” “其实文小姐对我不必如此戒备，相信我们一定可以成为朋友的。” “魏总说的是！” 她嘴上这么说，心底才不想和这些二代三代做朋友。 文心澜只想快点卷钱跑路，离这些洪水猛兽越远越好。 魏清宽掏出手机，“方便加吗？后续剧作的事我们可聊。” “好的呀。” 时间也差不多了，魏清宽询问隔壁包间的情况后，一行人起身离开了。 一出餐厅，初秋的晚风迎面吹来。 虽算不得寒风刺骨，但也凉飕飕的。 文心澜打了个哆嗦，抱着胳膊道：“感谢魏总的款待，我们告辞了！” 魏清宽喊住胡尊：“胡律，你们订酒店了吗？” 胡尊顿了一顿，撒谎道：“我还没订，不知道桂馥老师……” “今天有些晚了，不如请两位在招待酒店将就一夜，明早再回去吧！”魏清宽吩咐翟思悦，“替文小姐和胡律各备一个房间，标准不能低于五星。” “好的魏总！” 文心澜本想开溜，但不好连累胡尊，只得又多住了一晚。 “酒店就在公司附近，我们步行去吧！” “好。” 魏清宽在送文心澜去酒店的路上，意有所指道：“汶城虽然挺安逸的，但发展的空间终究太小了。文小姐还有好几部作品没有卖版权，写作事业更是前途无量，不知有没有考虑来北城发展？” “魏总说笑了，北城的房价哪是我们老百姓能承担的起的？” “文小姐，只要你想，我可以给你介绍更多的传媒公司谈合作，保证你能买得起房子。” “即便买了房，后续的户口、装修、生活都不是简单的事，对于魏总来说轻而易举的小意思，对我可能都是难以逾越的鸿沟。” “其实文小姐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解决以上全部问题仅需一张结婚证。” “可惜我男朋友不是北城人啊！” 魏清宽沉声发问：“冒昧问一句，为什么文小姐和男友交往多年却没有结婚？” 她和佟路确实存在很多问题。 但不足以与外人说。 文心澜答：“我和男朋友一直在努力攒钱，不过应该也快了。如果魏总不嫌弃，将来办喜酒的时候也提前给您发张请帖。” 魏清宽隐隐笑道：“文小姐还是太年轻了，把这个世界想得太完美。” “魏总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文小姐现在是名人了，也应注意婚姻财产分配等问题了。” “谢谢魏总提醒。” 送至酒店大堂，酒店女经理带文心澜去了指定的套房。 男服务生带着胡尊去了另一套房间。 胡尊一关上门，将公文包扔在沙发上，单手拖着额头，越发猜不透这个魏总是怎么想的。 早在文心澜还不是很红的时候，业界便已经听闻萌蕾要买她的版权。可便宜的时候不买，现在价格水涨船高了，反而入手了。 胡尊拿出手机，跟同学要到了隋波的联系方式，立刻向隋波发送了好友申请。 隋波一秒通过。 胡尊发了条语音：“隋律走远了吗？有没有兴趣出来喝一杯？我请客。” “胡律日理万机，有话直说吧！” “不是工作上的事，只是打听一下你们魏总的八卦……” 隋波直接回了句：“以胡大才子的英明神武，很难猜到吗？” 胡尊听完此言，更加确定了内心的推测。 他转首给裴渊发了条消息：“今天和你的白月光一起出差，发现你情敌好多啊！” “那必须，说明我眼光好。”裴渊自信答复。 胡尊冷笑了一声，哼着小曲走进浴室冲凉。 * 文心澜趴在豪华的大床房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今天在和魏清宽的相处中，那个男人一直表现得很绅士，脸上也一直挂着礼貌的笑容。 但她又窥见他眼底藏着一股狠劲，想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文心澜安慰自己，像这种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什么女人没见过，肯定是自己想多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酒店的香薰充盈了整个房间，颇有解疲舒缓的功效。 她闻着清雅的幽香，渐渐进入了梦乡。 ...... 梦里，她被魏清宽强制关在一座别墅中。 当她从选择从窗台跳入深渊时候，文心澜忽而惊醒。 ...... 还是昨夜的豪华酒店。 窗纱外，北城的朝阳正缓缓升起，带着一种古城特有的悲壮与沧桑。 文心澜倚在落地窗前，遥望着北城的秋色。 这便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才能每日欣赏的景致吧! 古朴的建筑与现代化的高楼大厦交织在一起，也难掩蜿蜒胡同里的贫穷与窘迫。 但北城里每一个人都在努力地活着，都在追寻着属于自己的光明。 * 文心澜与胡尊吃完自助早餐后便各自打道回府了。 萌蕾的税后版权很快到账。 文心澜收到银行短信通知后有些惊讶。 《倒刺》是她卖的最贵的一部，没想到也是最快到账的一部。 手里有了这笔钱，再加上手头上累积的积蓄，存款已过八位数了，文心澜下定决心要换房。 白天男友上班去了，她独自跑到南部的别墅区售楼处，想要先咨询一下别墅的价格。 文心澜与其他成群结伴看房的中年顾客不同，只有她一个人是年轻小姑娘。 金牌售楼小姐看都不看文心澜一眼，直接赏了她一摞彩页，把她打发走了。 文心澜回家后独自生闷气，那些售楼小姐也太瞧不起人了！ 小姑娘就不能买别墅了！ 非得是那些肥头大耳的老男人才能买得起么？ 佟路回家后问：“老婆怎么了？谁把你气成这样？又有网友骂你了？” “不是。”文心澜抱住男友，“老公，我们去看房吧？我手头有这个数，咱们可以换大房子了！” 软磨硬泡之后，佟路的口气也松了下来，“买房不是小事，咱先去中介转转，了解了解行情再说。” “好，咱周末就去！” 第37章 红(十八) 周末，看房管家带着文心澜和佟路去参观了几套别墅和大平层。 恰巧这个看房管家是文心澜的书粉，在没有开资产证明的前提下，热情似火地带着小俩口东奔西走了许多家楼盘。 逛完了一圈后，佟路发表意见：“我喜欢大平层，视野开阔。” 文心澜心底有点犹豫。 看房管家中肯道：“当下的年轻人更喜欢买大平层，等有一定经济实力之后才会选择别墅。不过以桂馥老师的经济实力，其实可以一步到位的，也省了将来折腾。” 文心澜被看房管家说动了。 她没有听取男友的意见，而是直接跟看房管家交了定金，暂定南部的一座小别墅。 回家后，佟路隐隐约约有些情绪，文心澜也不知道佟路在闹什么脾气。 * 周一晨会后，顾影影抱着一摞资料问佟路：“路哥最近忙什么的？这两天都不理我。” “没忙什么。” 她轻轻弯下腰身，低声问：“那有没有想我？” 佟路感觉环顾四周，咳了一声，“上班呢！” 顾影影委屈道：“下班后你不理我，只能上班找你了啊……” 这时，一个同事走过来，“影影，上周五的材料打印出来了吗？” “都打好了。在这呢！” 同事接过资料后问：“你们在这聊什么呢？” “没什么。” “影影，你要是没事就过来帮我再印点材料吧！” 顾影影委屈巴巴地跟着同事离开了，在背后摇了摇手机。 低头一看信息，上面写着：“下班后见！” 佟路眉头一紧，按下锁屏。 * 晚上，忙碌的工作结束后，顾影影正要下班，却发现佟路已经不见了踪影。 心口微微一酸，顾影影独自提着包，黯然伤神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刚拐到路口时，发现佟路正倚在车边等人。 顾影影三两步跳上去抱住佟路的胳膊，欢呼雀跃尖叫着：“路哥！你是在等我吗？” 佟路松开她的手，“公司周围人多眼杂，快上车吧！” “好。” 汽车发动后，顾影影静静凝望着佟路开车的模样。 “你在看什么？”佟路问。 “路哥，我觉得你好像不开心，是有什么心事吗？” “你能看出来我不开心？” “能啊！” “那你能猜出来我要去哪吗？” 顾影影嘟着粉腮，问：“猜对了有奖吗？” “有。猜对了我答应你一件事。” “什么事都可以吗？” “可以。” “骗人小狗！” “骗人小狗。” “好，我猜你要去汶城路66号的某家餐厅吃饭。” “你怎么知道？”佟路先是惊讶，随即发出爽朗的笑声，“还真被你猜对了！” “路哥你记得答应我一件事哦！” “好好，我记得呢！你先说你是怎么猜对的？” “我猜路哥心里有事事，想找我聊聊天。但晚上还没吃饭，又是往市中心放向开车，所以是去商场吃饭咯！” “你个小机灵鬼。看在你这么聪明的份上，今晚想吃什么随便点！” “好哎！” 两人共进晚餐后，佟路送顾影影回家。 临下车的时候，佟路问：“影影，你喜欢什么样的房子？大平层还是别墅？” 顾影影望着佟路的眼睛沉默了片刻，忽而对准他的脸颊亲了一口，然后羞怯地逃了出去。 跑了三步后，她又停下来，对着车窗转身回眸一笑。 “只要有你在的地方，我都喜欢！” * 再过了几天，文心澜凑够了钱，全款买下了一套别墅。 别墅区管家将钥匙双手递给文心澜，毕恭毕敬道：“文小姐，欢迎您成为满山香墅的第十三位业主！” “谢谢！” “文小姐这边请。”管家边走边介绍，一会我们先去警卫室录一下人脸识别，然后便可以拎包入住了！” “我家人现在在上班，晚上再过来录人脸行吗？” “没问题，小区管家和警卫24小时为您服务！” 走到别墅前，管家道：“文小姐，前面是您的私享庭院，后期可以稍微装修一下，养花弄草、喝下午茶、开派对、办露天晚宴，随您所愿。” 文心澜点头：“对啊，我看好咱家的别墅正是因为这个院子。” “是的，国人对院子的喜爱是渗透到骨血里的。” 管家带文心澜在别墅内部走了一遍后，告辞道：“文小姐，有什么需求请随时联系我。” “谢谢！” 文心澜兴奋地围着别墅转了好几圈。 虽然说是拎包入住，但也只是装好了地板、厨浴等基础设施，整体风格并没有定下来。 文心澜左思右想，开始为新家构思设计。 * 佟路在上班时收到一条信息，文心澜说晚上要给他一个惊喜。 不用猜也知道，是女友把那套别墅买下来了。 佟路感觉很生气。 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一个男同事走过来，问：“路哥天天皱什么眉头啊？我媳妇要是有你媳妇那么挣钱，我干脆不上班了，天天在家伺候她！” 此言犹如火上浇油，佟路听后更生气了。 另一个同事再添一把火：“路哥还没和嫂子领证吧？嫂子要是现在买了房，是不是算婚前财产啊？” 前一同事道：“婚前财产也太亏了吧！路哥，你快去跟嫂子登记去啊！不然每天都在扔白花花的银子啊！” 佟路似乎想到了什么。 女友最近急迫地看房买房，难道就是为了能在婚前购买别墅，避免让他分到财产吗？ * 下班后。 佟路刚一走到楼下，便发现文心澜已经在公司门口等候了。 “老公，你下班了？” 文心澜笑着上前挽住他的胳膊。 佟路身体一僵，暗自庆幸今天没和顾影影同行。 他心虚笑问：“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刚到一会儿，老公，这不是晚上想带你去看一个惊喜嘛！” 佟路带着文心澜上车，径直向城南开去。 “咦，老公，你怎么知道我想去哪？” “还能去哪？无非是你看好那套带院子的小别墅，今天偷偷去买下了呗！” “哇塞，你竟然猜到了！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那是，我可是你跟了七年的老公！” 七年了…… 佟路想起过往，眼角莫名有些苦涩。 文心澜也渐渐变得沉默。 进入别墅区后，文心澜带着佟路录了人脸和车牌。 汽车缓缓在庭院前停下，文心澜拉着佟路的手尖声叫道：“老公快看！这是我们的新家！” 佟路望着别墅有些不知所措。 这真的是他的家吗？ 女友着急在婚前买房，不就是为了和他划清财产吗？ 文心澜带着佟路逛遍每一个房间，详细说明了所有的装修想法。 佟路每每只是点头，“都依你。” 第38章 红(十九)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文心澜全心投入到新居的装潢设计当中。 一日，新小区管家打来电话，说后续手续全都办完了，请文心澜再去开放商处签个字。 文心澜来到开放商公司后，正巧遇见开发商副总邓瞬从旁经过。 旁边随行的管家向邓瞬问好：“邓总！” 邓瞬觉得文心澜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见过，当下停住脚步，问：“这位是？” 管家答道：“这位是满山香墅的新业主文小姐，今天来公司办手续。” “你是那个大作家？叫……叫什么来着？” “桂馥，我是桂馥！” “对对对！桂馥！”邓瞬拍头道，“没想到桂馥老师竟然买了我们复汶的楼盘，真是我们公司的荣幸！” “邓总过誉了。” “不知桂馥老师一会有空吗？我和我们亓总一直很敬仰你，想当面聊一聊。” “有空啊，我签字就没事了。” 邓瞬叮嘱管家：“你要为桂馥老师做好服务！忙完了亲自把桂馥老师送到我办公室来！” “好的邓总。” 文心澜办完手续后，跟随管家来到一间奢华的办公室。 金色的雕塑前供着瓜果点心，茶桌上的一物一器颇为考究。 邓瞬还带来两位西装革履的老总，三个人一起会见了文心澜。 “桂馥老师，幸会幸会！” “你好！” “你好！” 文心澜分别与三人握手。 漂亮的秘书小姐为客人斟满茶水，幽远的清香扑鼻而来。 邓瞬指着另外两位老总，“桂馥老师，介绍一下，这一位是我们公司的老板亓总，另一位是暖心家居的老板郝总。” “亓总！郝总！幸会！” 亓昌道：“之前就听说过桂馥老师的大名，一直没有机会得见，没想到今天碰巧见到了，真是缘分呐！” 邓瞬道：“难得桂馥老师和我们公司这么有缘，亓总，不然这样，桂馥老师平时也很忙，不如您直接谈谈想法？” 亓昌开门见山道：“好好好，桂馥老师，是这样的，我们复汶是汶城本土的开发商，一直在汶城做中高档楼盘的开发。其实我们一直想找一位本地的明星当代言人，宣传一下我们新开发的几处楼盘，不知桂馥老师有没有意向？” “有啊，我和贵公司确实挺有缘分的！” 亓昌大悦：“桂馥老师真是爽快人！回头我让秘书先拟一个合同，详情我们改天再约时间细聊！” “没问题。” 亓昌又问：“桂馥老师刚交了房，还没买家居吧？” “还没，现在正在找装潢公司。” “在这里我强烈推荐一下暖心家居。郝总的暖心家居不仅仅是卖家具，还包含房屋设计、装修、家具安装及维护，全部都是一站式服务，旧家具包回收，所有垃圾包干净。像桂馥老师这种城市新贵族最合适了！” 文心澜连连摆手，“我哪算什么贵族？顶多算是个码字的。不过我对郝总的公司很感兴趣，真的一条龙真的全包吗？” 郝如意保证：“真全包。等桂馥老师有时间，我们热烈欢迎桂馥老师来我们公司参观指导。” 说完，郝如意递上自己的名片，“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桂馥老师有什么想法，可以加聊一下，我推荐几个优秀的设计师给您，让他们帮您规划一下。” “那真是太感谢了！” 亓昌道：“今天真是遗憾，一会我和郝总要去参加一个饭局，今晚不能请桂馥老师吃饭了。等改天，改天我专程请桂馥老师赏光，咱再好好聊聊！” 文心澜起身：“那好，谢谢亓总。郝总、邓总，今天我先走了！” “邓总送送桂馥老师！” “留步留步！” “再见！” “后会有期！” 门口管家在邓瞬的吩咐下护送文心澜回了别墅。 文心澜加了郝如意，郝如意很快发来一个设计师和一个工头的联系方式。 双方聊了一会，发现很是投缘。 设计师拉了一群，把工头也拉了进去。 文心澜把房产证平面图发在群里，设计师和工头依照图纸展开了初步方案。 * 房产手续全部办好了，文心澜回公司做了最后的交接。 新来的人事专员为她做了社保减员。 停了职工医保，转为居民医保，文心澜正式成为了自由职业者。 从今以后，所有的时间都属于她一个人，再也不用因为请假而低声下气了。 * 设计师和工头来别墅实地考察后，以最快的速度敲定了方案，进入了装修采办的流程。 可是装修难免扰民。 文心澜在动工之前，特地买了几瓶红酒，送给周围的邻居，详细告知了工期，并请他们多担待。 敲到隔壁住户的时候，开门的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男子先是一愣，反问道：“桂馥老师，你怎么来了？” “你好，我是新搬来的邻居，您认识我？” 中年男子很热情的邀请文心澜到家里做客。 女主人端来热茶和水果。 文心澜一问才知道，原来这家主人是汶东省出版集团的董事长兼总经理于善峰。 于善峰一边招呼着吃茶点，一边高兴说道：“之前常常听同事说起你的传奇故事，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竟然成为了邻居！” “于总客气了，我哪有什么传奇故事，只不过是一个写了十年才略有起色的小扑街罢了！” “桂馥老师都能凭自己的本事买别墅了，可不再是什么小扑街了！对了，桂馥老师，你名下的作品都卖了吗？有在哪个出版社出版过吗？” 自从业以来，文心澜只在网络上发表过作品，一本实体书也没有出版过。 卖掉版权的六部作品，目前也仅仅是用于影视剧的改编，暂无出版计划。 “说来也是惭愧，一本也没有出版过！大约还有一半的作品没有卖掉版权。” 于善峰点点头，“其实桂馥老师也不必只拘泥于网络写作。真正的作家最后还是会走上传统出版的道路。桂馥老师以后也可以考虑实体出版的方向。” “但我感觉发书好难啊！听说还需要书号什么的。像我这种水平不高的，万一一本都卖不出去，岂不是闹大笑话了！” “以桂馥老师当今的影响力，怎么会一本也卖不出去呢？再说一开始可以少印一些，试一下市场行情，等卖得好再加印便是！” “实体书的审核尺度会不会更严格？我怕我的文不能过审。” “过去年代我不敢说，要说现在，尤其是今年，其实实体书的审核尺度是比网文宽松的。实体书是真人编辑三审三校过关的，只要不违背出版条例的内容都可以出版。但据我所知，网文一般是ai初审一刀切，反而比出版物更为严格。” “没想到于总对网文行业也很了解，真是佩服！” “以后也欢迎桂馥老师常来我家玩，我认识不少文化行业的朋友，以后多帮你引荐引荐，或许对你的写作事业有所帮助！” “真是太感谢于总了！” 于夫人道：“老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以后桂馥老师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谢谢于总！谢谢夫人！也欢迎你们常来我家坐坐！” 第39章 红(二十) 室内装潢全权交给暖心家居后，文心澜对小院子的装修犯了愁。 汶城毕竟是个北方二线城市，能够承接高端庭院的装修团队不是很多。 若是出高价请南方师傅过来打造也不太现实，文心澜想着先去花卉市场买点花花草草种下，等室内装完了再考虑也不迟。 周六上午，文心澜和佟路开车去了郊外的花卉市场。 温暖的大棚里，各种颜色的花卉竞相开放。 文心澜指着一棵蓝色的花卉说：“老公，这个小花花好看，我们买回来栽到院子里去吧！” “别瞎买，先问问价。” 佟路转身问向老板：“这个多少钱？能载到院子里吗？” 老板答：“蓝雪花啊……要小苗还是大苗？冬天要放室内，室外需要保护过冬。” 文心澜听着老板的语气有些伤心，问：“熬不过冬天吗？” “嗯，去年极寒天气，汶城最低零下十七度，冻死我好多货，蓝雪花撑不过。” “那户外庭院适合种什么花？” “户外种月季，还有凌霄。” “还有呢？” “你是新手吧？”老板打量着文心澜，“刚开始玩花卉吧？” 文心澜笑笑，“您怎么看出来的？” “看你手白白嫩嫩的，就不像养花的。咱汶城温差大，夏天四十多度，冬天零下十几度，一年温差五六十度，大部分花卉不能顺利过夏过冬，你就买几棵月季玩玩吧！月季那玩意抗造！不怕冷也不怕热！” “啊？好伤心啊……” 佟路道：“谢谢老板啊！我们再逛逛。” 两人继续在市场里闲逛。 文心澜望着大同小异的店铺，询问了几家都给出相同的答案，说是那些漂亮的热带植物啊、多肉啊均只能在室内养，能在户外庭院养植的花卉只有月季。 可惜苗圃里全是一些大红色、枚红色的本土月季，看上去俗气至极，让人一点购物欲望也没有。 一个老板劝告文心澜，说现在的花卉也不贵，随便买喜欢的品种回家当一季花养，若是冬天夏天养死了，等来年再买新的就是！ 这虽然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但文心澜总觉得有些浪费。 小俩口满兴而来败兴而归。 临走时，文心澜忽而发现了边角处的一家店铺。 店面像是新装修的，里面摆满了奇花异草。 “老公，我们去那家店看看！” 两人走进店铺，女老板抬头望见文心澜，兴奋道：“桂馥？” “是我！您认识我？” 女老板摘下手套，迎上去与文心澜握手：“桂馥老师你好，我是你的书粉。您是来买花的吗？来来来，店里随便看看，我给您打六折！” “真的吗？太感谢了！” 文心澜与老板聊了一阵，得知老板叫蓝馨馨，刚开业不久，顺嘴小小抱怨了一下，今天逛了一上午也没买到适合庭院种植的植物的事。 蓝馨馨道：“你来我们店就来对了！我们店是汶城唯一一家得到鸥洲m花圃授权的进口经销商，只有在我家才能买到正版的鸥洲苗木。其实鸥洲有些地方和我们汶城的气候差不多，耐冷又耐热，我推荐几款植物给您养养试试。” 说着，蓝馨馨挑出两盆风车茉莉、两盆铁线莲和四棵藤本月季。 “鸥洲有些新品种的月季既漂亮又耐寒耐热，可以结合藤本皇后铁线莲和风车茉莉搭配种植。对了，桂馥老师是有个院子吗，多大面积？方向朝哪？” “30平吧，在南面。” “哇，那真是太棒了！能给我看看照片吗？我想免费帮您设计一个种植方案。” “种花还要像装修那样出设计图吗？” “当然！什么花卉适合种在朝阳的地方，什么适合种在耐阴的地方，什么适合种在雨涝区，什么适合种在墙角下，以及色彩、株形、高矮搭配种植，都是门大学问，需要根据当地的气温和风向、光向出设计图的。这个生意在南方已经渐渐兴起，咱们北方还不多见。我也是刚刚学着开始做。” 文心澜想了想，道：“蓝老板，不如这样，哪天你得空去我家坐坐，帮我院子好好规划一下吧！正好我认识两个房地产的老板和家居公司的老板，哪天我帮你推荐一下，看看能不能帮你多做些生意！” “太好了！桂馥老师！咱们互加，改天我派车把这些花卉给你送过去！” “好咧！还劳烦蓝老板帮我设计了。” 佟路坐在一边，望着文心澜与店老板聊得热火朝天，心里感觉失落落的。 女友明明什么都不懂，却能在各种大老板之间游刃有余。 为什么他的气运会那么差呢！ * 周一，暖心家居的老板郝如意邀请文心澜参观了公司总部。 文心澜与之见面后，对暖心家居的一条龙服务赞赏有加。 “郝总的服务真是太到位了！像我就是老公工作比较忙，什么事都要靠我自己盯着。可我一个小女生哪有力气搞装修？这次多亏了郝总，让我省了不少精力。郝总的理念还真的挺适合现在的年轻人的，相信生意会越做越好。” “公司目前最大的潜在客户就是新婚的年轻夫妇。不知道桂馥老师有没有兴趣当我们公司的代言人？帮我们把服务年轻群体的理念传递出去？” “好啊！我非常愿意！我希望和我一样有相同装修苦恼的年轻人都能知道郝老板的品牌！” “桂馥老师这边请，我们聊聊具体的合同吧！” “好哇！” 文心澜有了之前的代言人经验，如今看起合同已是轻车驾熟，很快就签订了代言合同。 最后，文心澜还留下来蓝馨馨的联系方式，帮郝如意补齐了高端庭院软装的短板。 蓝馨馨收到郝如意的推送后，立马对文心澜表示了感谢，并派人送去了大量的庭院花卉和试种花卉。 蓝家的货车在报备后驶入别墅区，停在文心澜的别墅外。 “桂馥老师，我来了！” “蓝老板，快请进！” “哇，桂馥老师的别墅好厉害啊！院子也好棒啊！” “还好还好，今天就麻烦蓝老板帮我设计一下庭院啦！” 趁着蓝馨馨测量工作的间隙，文心澜还挑选了几盆花卉送给了周围的邻居。 邻居道谢后都收下了。 回到庭院后，蓝馨馨依然在忙碌着。 文心澜接到一个电话，是房地产商亓总的电话，邀请她当复汶房地产开发公司的代言人，为汶城的高端楼盘做宣传。 “好的亓总，代言合同的事我去找邓总对接。” 第40章 红(二十一) 挂断电话后，蓝馨馨问：“桂馥老师是刚接了一个房地产的代言吗？” “对，正好是这个别墅的开放商，想找我宣传一下他们公司的高端楼盘。” 蓝馨馨欲言又止。 “蓝老板想说什么？” “不好意思，我能否问一下，房地产公司开出的代言费是多少？” 文心澜没有说具体的数字，而是道：“七位数吧。” 蓝馨馨叹了口气，“唉，可惜我们公司规模尚小，不像房地产公司财大气粗，掏不出那么多营销费用。” 文心澜笑道：“蓝老板不会想请我当代言人吧？” “不瞒你说，我回去和我老公商量过，真的想请您当我们公司的代言人，开拓汶城的高端花卉市场，乃至北方的高端花卉市场。但刚刚一听代言费……” “没关系啦！我不是每次代言费都那么高。其实我挺想和蓝老板合作的，也把咱们北方的花卉市场做大做强！” 蓝馨馨弱弱伸出手指头：“请问五十万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已经很高了！” “真的可以吗？” “你不放心咱今天就签合同！” “桂馥老师真是谢谢你了！” * 经过蓝馨馨的亲手设计，蓝氏施工团队和园艺团队对文心澜的庭院进行了深度改造。 待全部花卉种植完毕后，文心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终于拥有了梦想中的小花园！ 尽管汶城已是金秋十月，到了草木开始凋敝的季节。 但此刻的小花园里依旧充满生机，各种植物高低起伏，错落有致。 简约大气的现代风与新中式风格相结合，既注重了庭院待客的实用性，又增加了观赏性。 室内施工团队的工人们也纷纷夸好，说在汶城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院子！ 周围的邻居们看见了，也纷纷过来参观。 * 一天天过去了，文心澜看着小院子是越看越喜欢，怎么看都看不够。 写文之余泡一壶热茶，在院子拾花弄草，既放松大脑，又愉悦身心。 某个阳光温暖的下午，文心澜产生了一个想法，随手打给了复汶地产的副总邓瞬：“邓总，我有个想法，咱能不能把签约地点改一下？” * 两天后，邓瞬带着一个摄像团队来到文心澜家里。 “哇，桂馥老师的花园这么漂亮！我接触过那么多房产，这是最漂亮的一座花园了！” “谢谢邓总夸奖。不如我们趁着签约的机会，顺便录个小短片，展示我们业主生活的真实画面，或许能吸引到更多潜在的顾客！” “桂馥老师不愧是大作家！想法真是一级棒！我们亓总特意交代我，一定给您配备汶城最优秀的摄影团队！这位是蒋老师，这位是孙老师！” “你们好！”文心澜和两位穿着马甲、扛着大家伙的男摄影师握手。 “你好！” “你好！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就可以啊！” 两位摄影师与文心澜、邓瞬进行了简单的沟通，很快进入工作状态。 地产商请来的摄影师果然很专业，拍完庭院的特写后，还拍了文心澜在小院里写作的片段，增加了真实性和故事性。 拍摄结束后，剪辑师剪完片子配好音乐，第一时间发给了邓瞬审核。 邓瞬很客气地请文心澜提提意见。 文心澜看过短片后很满意，还帮忙写了一段文案：“远离城市的喧嚣，回归内心的宁静。一座庭院，一盏淡茶，复汶是您安心的家。” 邓瞬看完剪辑后连连鼓掌：“太棒了！感谢桂馥老师的配合！还免费帮我们想了广告词！” “不客气，应该的！” * 复汶公司买了一条本地的商务热搜：“你是否想拥有桂馥的花园”，顺利将高端楼盘的广告打了出去。 本条热搜在汶城本地引起热议，吸引了很多本地富豪来复汶公司看房，甚至有人点名想要文心澜同区楼盘。 此后半个月，来购买别墅的高端客户竟比去年一年还要多。 地产老板亓昌非常高兴，命副总邓瞬买了许多礼品送到文心澜家里表示感谢，并希望能长期合作。 邓瞬登门拜访时候，碰巧蓝馨馨店里新进了几款新品种的朱顶红，也给文心澜送过来。 文心澜惊喜道：“邓总您太客气了，要送礼也是应该我去给您和亓总送，怎么好意思劳您大驾呢？” 邓瞬客套了几句，望着几棵朱顶红道：“这几棵花很漂亮，请问叫什么名字？” 文心澜赶紧招呼蓝馨馨：“蓝老板，快来给邓总介绍介绍！” 蓝馨馨弯腰道：“邓总您好，这是朱顶红，一款种球植物。这几款是店里新从鸥洲、楠非引进的新品种，国内还比较少见，没有批量上市。” “原来桂馥老师家里还有不少奇珍异卉啊！” 邓瞬又望向蓝馨馨：“这花好养吗？” “好养！朱顶红易打理，不用频繁浇水，一年至少开一次花，如果施肥得当，一年可多次复花。” “哦？听起来不错。价格贵吗？我说批发价。” “几十元到几百元不等，看品种大小和稀缺程度。” “我想买批量买一些好看的高端品种，摆在样板间或者送客户。”邓瞬指着其中一棵，“比如这款，这个就挺好看。” “邓总，您眼光真是太好了！邓总您看好的这款叫‘爱的印记’，是今年新培育的杂交品种，均价800左右，也有球茎小些的400左右。您想批量购买的话可以为您打个八折。其实在一线城市的富豪家庭和新中产家庭都在种养朱顶红，养得比较多的甚至被称为‘养朱户’！” 文心澜和邓瞬听后都笑了。 蓝馨馨继续道：“朱顶红在办公室也可以养植，一点也不占地方。冬天也可以开花，过年的时候买一些大红色的品种，放在家里特别喜庆。” “是吗？过年的时候我还正想买些红色的鲜花呢！” “朱顶红很适合当年宵花，而且一些热销品种也挺便宜的，二三十块钱就能买到，比鲜切花还便宜。” 最后，在文心澜的牵线下，邓瞬与蓝馨馨互换了联系方式。 * 一连签了三个代言，文心澜数钱数到手软。 佟路依旧每天忙于工作，很晚才回家，这也给文心澜腾出了大量的时间用于新书筹备。 《血色连衣裙》存稿存到差不多的时候，文心澜点击了发布，进入了新书审核阶段。 二十分钟不到，流云发来信息：“桂馥老师，最近两天有白金作家发布新书，我们最好避开这段时间，等过两天再通过发布！” 文心澜心想，原来网文行业还有这些行规啊！ 之前听说白金作家是一年评选一次。 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熬到白金作家，等轮到她发文的时候，也能让别的作家避开。 文心澜默默排队，等待编辑通知。 三天后，文心澜终于等来了站短，新书正式发布！ 《血色连衣裙》上线第一天，投票量直追头部作家，排进了前三十名。 按惯例，新书上推荐依然需要pk赛。 与桂馥同期对打的是一位老lv5作家小白菜。 虽然小白菜拥有更坚实、更广泛的粉丝群体，但在文心澜的超高热度之下，依然败下阵来。 小白菜哭唧唧朝编辑抱怨：“不公平！为什么安排我和百万贵妇打pk赛！谁比不是送人头啊！有本事你们安排白金pk啊！我是真没人疼没人爱的小白菜！” 最终，《血色连衣裙》顺利签约并登上推荐位，为文心澜引来了许多新读者。 第41章 红(二十二) 新书上架后，《血色连衣裙》首订冲进前十名。 编辑流云发来信息，“恭喜桂馥老师新书大卖！” 文心澜发了句恭维的话，“是流大指导有方！感谢流大帮忙修改前三章！” “还是桂馥老师作品底子好！”流云说完，又甩过去一个链接，“下周海城将举办一个作家论坛，届时会邀请一些知名编辑和一线作家进行授课，桂馥老师有兴趣参加吗？” 纵使写文十年，文心澜还从未参加过此类论坛。 按照惯例，这种论坛需要有一定知名度的作家，或者lv3等级以上的作家进行积分兑换才能参加，像文心澜这种连约都签不上的小扑街根本没有资格报名。 虽然社交恐惧症令她羞于见人，但文心澜实在太好奇其他知名作家长什么样了，也太好奇职业作家的私下生活是怎样的画面。 “我想去，请流大帮我报名吧！” 流云回复个“ok”的手势，随后把邀请函发了过去。 * 存稿在手，作家不慌。 好在《血色连衣裙》已经攒了不少存稿，能持续稳定更新一段时间。 文心澜收拾好行李箱，再度乘高铁赴往海城。 明亮的灯光下，文渊阁主办的作家论坛在ycec旗下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召开。 偶有几个作家见到文心澜会打声招呼，“嗨，桂馥！” “百万贵妇！” “桂馥也来了！” “嗨！你们好！”文心澜对不上作家朋友们的笔名和脸面，但基本都在内部排行版的专栏头像上见过。 文心澜找到自己的席签，是后排靠中间的位置。 刚一落座，发现墙根恰巧坐在右手边。 “墙根兄？你也来了？” 墙根环绕了四周，道：“嗯，第一次来参会的好像就咱俩。” “这个论坛是干嘛的？” “无非是传达上级文件精神，开个写作指导课，吹吹文渊阁公司牛x，吃个饭联个谊也就没了。” “墙根兄精辟！”文心澜竖起大拇指。 会议开始后，文渊阁总裁兼总编辑暮归作开幕式发言。 随后副总编罗鄂让会务人员下发了《倡议书》，倡议每位参会作家拒绝抄袭，反对跟风，不以点击量和收入论英雄，倡导降速、减量、提质。 其余作家们甚至都没来得及看内容，直接在倡议书上签上了名字。 文心澜第一次见这种场面，认真从头到尾读了一遍。 墙根见其不签，问了句：“有什么问题吗？” 文心澜疑惑道：“除了少数天资敏捷和性格倔强的作家，若要求网络作家不跟风，岂不是要下架全网99%的作品？还有，里面倡导降速、减量、提质，如果网文日更变成周更、月更，还有人来看吗？” 墙根笑笑：“只不过上头出了个文件，文渊阁便组织个论坛，让咱们签了倡议书就算落实了。真要伤筋动骨的改革，谁也没那个本事。快签吧！不然别人还以为你支持抄袭，支持跟风呢！” 文心澜签了名，自嘲道：“愿意跟风抄袭的人早赚得盆满钵满，也不会白白沉寂那么多年咯！” 下午，由文渊阁的两位白金大神进行了授课。 许多坐在前排的作家听得昏昏欲睡。 傍晚五六点的时候，会议结束了。 大家突然间全都来了精神，互相招呼着出去聚餐。 墙根道：“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 文心澜答：“好啊！” 走出会场后，参会者一改沉闷气氛，三五成群欢快地畅聊起来。 作家们彼此之间似乎都认识，私交甚好的模样。 拼车到了餐厅之后，一个超大的包间里摆着一张超大的圆桌，能容纳三十几人同时就餐。 有人跑去点菜，有人去端酒水饮料，有人拿来一堆零食瓜子。 文心澜安安静静坐在墙根身边，听着一众知名作家聊八卦，心里不断发出“哇哦”的惊讶声。 某某作家和知名网红在一起了？ 某某作家娶了女编辑？ 某某作家和前妻互捶？ 某某作家超级海王，专骗女大学生？ 某某作家人不可貌相啊！ 直到说道某某男作家那个不行，大家的视线又聚集到热搜王桂馥的身上。 文心澜正在嗑瓜子的手忽而僵住，“怎、怎么了？” 白龙炖粉条道：“新朋友来了，不自我介绍一下吗？” 文心澜赶紧拂去手上的瓜子屑，起身道：“大家好！初次见面！我是桂馥！” 下水饺没认出来，喷了一口盐汽水：“你就是桂馥？” “是我！” 泥鳅搡了下水饺一把，反问道：“百万贵妇你都不认识？” “不是，名字耳熟能详，本人打扮得这么漂亮，我一下子没认出来！” “大家好！我是桂馥！” 今晚的饭局是墙根的好兄弟泥鳅组的局。 虽然墙根跟泥鳅吃过好几次饭，但其他大神作家也是头一回见，于是也跟着自我介绍道：“大家好，我是和大家初次见面，我是墙根。” 泥鳅道：“其实我和墙根早认识了，但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桂馥本尊呢！” 文心澜答：“惭愧惭愧，我以前没签约，没资格参加这种论坛，这还是第一次来！” 百万贵妇默默无名坚持十年的故事早已耳熟能详。 炸里脊安慰道：“没事没事，贵妇现在红了，以后可以经常来玩！” 生吃河豚404：“听说贵妇签了一堆代言，吸金能力不比白金大神差啊！” 文心澜连连摇手：“没有没有，都是本地的几个小代言，上不了台面，没法和诸位相比！” 泥鳅问：“贵妇是哪里人？” “汶东人。” “汶东省？”泥鳅挠挠头，“我记得红鲮也是汶东人吧？还有大高、切蕊百合、水仙也都是。” 文心澜惊问：“你是说白金作家红鲮和大高吗？” “对啊，你自己省的你不知道？你们省作盟不开会组织活动吗？” 文心澜惭愧道：“我连市作盟都是刚刚递交了申请，还不是省作盟的呢！” 生吃河豚404安慰：“没关系，等你加了市作盟，认识了本市的一些朋友，回头就能再认识本省的一些朋友，以后出来玩也能有同行顺路的，慢慢来吧！” 泥鳅道：“我和切蕊百合挺熟的，回头我把推给你。你们认识认识！” “好呀，谢谢！” 说着泥鳅和文心澜互加了好友，泥鳅把文心澜又拉到了别群里。 两人加好友的时候，其余作家聊到了开车的话题。 “你不知道，番茄炒土豆开车超猛，在高速上都能飞起来！” “我不敢开车了，上次直接翻到沟里了。” 文心澜话听了一半，误以为大家指的是代步的豪车。 当话掉在她这的时候，文心澜弱弱说了一句： “我不会开车！” 第42章 红(二十三) 全场雅雀无声，随即爆发雷鸣般的欢笑声。 “什么？你不会开车？” “百万贵妇说她不会开车！哈哈哈哈！” “你当我没看过你的小说吗？《甩掉病娇男友》开车超猛的好吗？” “车轱辘直接压我脸上了！” “《封心锁爱》也是！直接坐火箭了！” “对对对！而且最让我敬佩的是，别人开车都是全书下架，贵妇这两本不仅没封，竟然还卖出高价版权了！” “真的假的？” “贵妇，听说你的《病娇男友》卖到t国去了？” 文心澜听完你一言我一语的，这才明白此“开车”非彼“开车”。 “不好意思，刚刚我理解错了。原来是这个‘开车’啊！”她捂嘴而笑，“《甩掉病娇男友》确实卖给t国的公司了，在咱这肯定不能过审啊！” 生吃河豚404道：“我就说嘛！在座的诸位哪有不会开车的？想当年，三章不见爽，五章不见肉的作品根本没活路！” 白龙炖粉条道：“唉，现在不敢开咯！我已经封了三本，到现在没解开。” 下水饺问：“贵妇，为什么你粱梦网的书还没封啊？我周围几个朋友在粱梦网有马甲的，全部都下架了。” 文心澜答：“其实我的书虽然尺度很大，但细节描写不多，算是踩线过。而且头两年严打的时候，我把所有开车内容全都改成脖子以上，所以勉强没封。” “你还能改呢？我咋不能改？” “我也是，二话不说直接下架。” 文心澜耸耸肩，“我之前的作品都没有签约，可以随便改。” “哦，原来没签约还有这好处。” “桂馥不愧是贵妇！想来也是有福之人！十年没有白熬，如今苦尽甘来！” 聊到审核过严的问题后，在座的作家们纷纷开骂。 “你们知道吗，上次我写了，‘两人在门口佼换了眼神’然后就被屏蔽了！我寻思半天，我啥也没写啊？咋还屏蔽了呢？” “还有所有妈妈后面加‘的’的，全是星星或口口！” “我写个职场文，‘等一下题检报告’，然后挂了。” “你们男频还好，我们女频最惨！女频里言情作品占大头，但现在脖子以下全不能写！请问我们还能写什么？男主女全谈柏拉图式的恋爱吗？难道人类进化几年可以无接触繁殖了？” “我们男频也好不到哪里去，所有带点血腥镜头的都下架了。男频开后宫的文也不在少数，玄幻文一片哀嚎。战争文、官场文更是全军覆没。” “关键网站屏蔽就屏蔽吧，有时候系统还自动删我一段文！明明我今天发的够四千字了，结果把屏蔽段落一删，不到四千了，害我全勤奖都没有了！” “是啊是啊！真是太坑爹了！” “智能审核都是垃圾！人工审核全凭心情！” 泥鳅道：“唉，法不明，则威不可测。目前没有针对网文审核的专项法规，网站也不好执行，只能一刀切，把所有的风险点全部屏蔽掉。” “那也不能胡乱屏蔽啊！” “网文现在已经陷入一种倒退的局面了，尺度竟比出版物还窄了！你看看人家做实体书的，尤其是在国际上拿奖的大作家，各个写得比网文宽！网络上不能出现的词，却可以在实体书上却可以大写特写！” “人家出版社的有专业的编辑审核，如果网文平台也想做到这种程度，需要数十倍数百倍的编辑人数才能实现。在人力成本如此之高的今天，各大公司恨不得使劲裁员，怎么可能再扩招百倍的编辑呢？” “那也不能一竿子打死吧？” “那你说有什么好办法？” 众人的议论纷纷声中，文心澜莫名感到一种割裂感。 在白天的正式官方论坛上，无一人踊跃发言。 但在私下里的作家聚会中，大家却是在认真谈论行业的未来。 * 剩下两天都是写作培训课。 文心澜之前在饭局上见过的女白金作家圣女果果和传言中的汶东老乡红鲮都谈了一下关于女频写作的技巧和经验。 白金男作家折箓、番茄炒土豆、菠菜爱芹菜、苹果香蕉大鸭梨、大高也谈了一些男频的作品类型的和创作思路。 编辑木槿、流云、浑水摸大鱼、苍茫也浅谈作品的遴选、修改和提升。 剩下的最后半天，是全体参会人员进行合照。 第一排坐着文渊阁的领导层和知名编辑、知名白金作家。 第二层中间站着几位知名女作家，文心澜羞涩地站在女作家们的最边边，身旁和身后站着黑压压的一群男作家。 “各位老师，请看这里！” 摄影老师一声令下，全体人员微笑注视。 “咔嚓！” 大合影拍摄成功。 罗鄂命编辑将论坛成功召开的新闻及合照挂到了网站上。 * 会议结束后，文心澜本要返回汶城，但胡尊打来一个电话，说让她等等再走，说有个投资商想见她，聊聊《沦陷》的版权问题。 文心澜立马退了车票，在海城小住了两天。 裴渊一从胡尊处得了消息，立刻发了个信息给文心澜：“听说文渊阁召开的作家论坛挺成功的，桂馥老师回去了吗？要不要一起出来吃个饭？” 反正未来两天也没什么事，文心澜答应道：“还没，裴渊老师有什么推荐的餐厅吗？” “桂馥老师喜欢什么菜系？” “什么菜系都没关系，我想吃没吃过的东西。海城有什么特色小吃吗？” “有！我知道去哪儿了。你给我发个地址，我去接你！” “裴渊老师太客气了！我自己打车去吧！” “海城我熟，还是让我这个东道主带你去吧！” 文心澜不好再推辞，只得将酒店地址发了过去。 还不到二十分钟，裴渊已经出现在酒店外的大厅。 “嗨！等久了吧？” 正在玩手机的文心澜满脸惊讶，望着身穿白色卫衣的男子道：“这么快！难道裴老师还是个业余赛车手？” “没有没有！在下哪有桂馥老师全能？作家是我唯一的职业，我只是恰巧在附近而已。” 裴渊的座驾是一辆现在很火的白色新能源车，与裴渊阳光干净的风格很是般配。 文心澜道：“那今天有劳桂裴渊老师开车带带我！我不会开车！” 裴渊绅士地为文心澜打开车门，单手扶住车门上沿，浅浅笑道：“如果桂馥老师不会开车，那文坛没人会开车了！” 文心澜莞尔一笑。 待裴渊上车后，文心澜将两天前吃饭时的故事讲给他听。 裴渊随之发出悦耳的笑声：“看来桂馥老师‘文坛车神’的称号是跑不了了！” “其实那天吧，我当着那些知名作家的面没好意思说实话。我那两本书之所以没下架，纯粹是因为我的书没人看、没人举报。像他们那些读者众多，黑粉、对家书友数量也很庞大的作家，即便文章没什么问题也会被举报下架，更别提文章本身有问题的了。” “是啊，一个作家越出名，越容易被发现问题，越容易翻车出事。”裴渊开着车，目光时不时望向文心澜，“怎么样，作家论坛好玩吗？” “挺好玩的，这还是我第一次参加作家论坛，好多作家都是平生第一次见。不过他们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哪个方面出乎你意料？” 第43章 红(二十四) “我觉得他们性格都挺开朗的，各个能言善道。其实我以为作家们都是书呆子，天天宅在家里码字，不善交际，不善语言表达，而是更擅长文字表达，更加端庄稳重。” 裴渊吸了一口气，轻声反问：“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次出来参加论坛的，都是性格开朗的作家。至于那些性格内向的，根本不会来？” 文心澜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怎么没想到呢！” “作家人数那么多，肯定什么样性格的都有。只是最活跃的的那一批，才愿意经常出来走动吧！” “不过这也有些出乎意料了。原来这个世界有那么多既会写又会说的人。在我的认知里，想出来，写出来，说出来，做出来，是四件完全不同的事。” “这确实是四件不同的事，不过有人全能做到。” “哦？谁？愿闻其详！” “文渊阁有个白金作家叫红鲮，你听说过吗？” “听说过，她还在论坛上讲课了。” “红鲮那家伙就是社交牛x症！我之前听雪松说，你们网文圈的头部作家都跟她一起吃过饭，顶流女作家或男作家的家属都陪她逛过街，你说厉害不厉害？” “这么牛？” “对啊，红鲮应该属于那种想写说做样样齐活的人了吧！” “哇！厉害厉害，真羡慕，怪不得人家是白金大神，屹立文坛多年不倒呢！” 车速渐渐变缓，像是快到景区了。 导航提示道路拥堵，裴渊于是转了个弯，将车驶向一座停车场。 “前面不好停车，咱们步行走过去吧？” “好啊！”文心澜下车，“咱们要去哪？” “海城有家店叫小样生煎，算是本地的特色小吃。不过在景区里面，周围游客挺多的。”裴渊从车里翻出口罩和墨镜，“要不要戴一下？” “谢谢。” 文心澜只收下了口罩，“墨镜就算了，我觉得我还没那么出名，没几个人认识我。不过裴渊老师最好戴一下！说不定在景区碰到一群小迷妹！” “也说不定碰到一群你的小迷弟！” 裴渊戴好帽子、口罩、墨镜，全副武装后才锁车去了景区。 熙熙攘攘的景区里，裴渊变身导游，简单地做了讲解。 只可惜两人还没走到小样生煎的店铺门口，文心澜先被网友认出来了。 “是桂馥！” “是百万贵妇！” “桂馥老师，能给你合个影吗？” “啊啊，桂馥！我好喜欢你！” 景区本就人员密集，前来合影的网友围成一团，更是造成了交通堵塞。 “桂馥老师我们合个影吧！” “我先拍我先拍！” 面对热情无比的网友，文心澜一下子懵了，当下手足无措。 还是裴渊趁着空隙拉住了文心澜的手腕，一把将她从人群中拉出。 “对不起，让一下！对不起！借过！” 文心澜大脑一片空白地跟在裴渊身后，直至跑到停车场，裴渊倚在车边，摘下满是汗渍的口罩道：“桂馥老师还说我会被小迷妹认出来，结果打脸了吧？” “万万没想到，我带着口罩还能被人认出来！刚刚吓死我了！” “桂馥老师太受欢迎了，我们还是去个人少的店吧。” “嗯，哪里？不在景区附近了吧？” 裴渊笑笑：“不在了。但保证也是桂馥老师没吃过的店。” 随后，裴渊带着文心澜从另一个出口走到商场，再从商场出去，绕走到江边的商业街上。 “到了，这里！八楼有家不错的餐厅！” 文心澜望着气势宏伟的建筑物，问：“这种开在金江边的店，看起来不便宜啊？” “没关系，我请客，算是帮桂馥老师压压惊！” “哪能一直让裴渊老师请客？这次该我请了。” “我知道桂馥老师日进斗金，不差这顿饭钱。可要是被服务员看到了我和女士出去吃饭竟然要女士付钱，实在太有损绅士形象了。” 两人出了电梯后，餐厅经理上前迎接。 “裴先生，您来了！” “嗯，我跟你们孟总打过招呼了。” “好的，裴老师您这边请。女士，您这边请。” 文心澜跟着服务生走进餐厅包间。 裴渊先一步为她拉开座椅，“桂馥老师请！” “谢谢！” 文心澜坐下，望着低调奢华的水晶灯和壁画道：“这装修价值百万吧？” “看来桂馥老师对装修很了解。” “稍微有点了解。我正在装修新房子，刚去建材市场逛了一圈，发现但凡看得上眼的东西都贵得离谱。” 服务生为二人递上菜单，裴渊道：“上两份臻享套餐吧！” “好的，请稍候。” 文心澜摘下口罩，“裴渊老师常来？” 裴渊摘下眼镜帽子，“没有，这是一家新店，刚开业的时候老板请我来吃过一次，今天是第二次。” “看门口的安检，不像是谁都能来的样子。” “嗯，这是一家国际连锁餐厅，海城是本土开的第一家，桂馥老师应该没吃过。” “我何止是没吃过，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来这么高级的餐厅呢！今天跟着裴老师见世面了！” “这里不会再有陌生人来打扰我们了，桂馥老师可以安心吃个饭了！” “好啊，让我期待一下百万装修的餐厅里的产品是什么味道！” 不一会儿，服务生先端上一道开胃前菜：“您好，这是艾维尔时蔬坚果配石榴醋汁。” “试试看。”裴渊道。 文心澜一尝：“嗯，好棒啊！酸甜可口，很是开胃！” “不错吧？” “有钱人的生活就是好啊，以前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以后我再写总裁文有灵感了。” 一道菜用完，服务生又依次端上菜品，并会做一个简短的介绍。 整顿饭吃下来，文心澜连连点头，学了不少新名词。 临走的时候，裴渊问：“这家餐厅感觉怎么样？” “菜很好吃，服务、环境也很完美，挑不出毛病。”文心澜问，“这家餐厅有几桌啊？” “一层楼只有一桌，整家店三层楼只有三桌。” “才三桌？又是西餐？这翻台率也太低了吧？老板赚钱吗？” “你觉得老板不挣钱吗？” “单说食材的钱，老板肯定是能挣的，而且能挣三分之二以上。但考虑到这个顶级地段的租金和人力成本的话，我感觉挣不到钱啊？” “其实是因为我们没喝酒，所以从咱这桌挣不到钱。但别的桌随便开瓶酒五位数起步，餐厅主要靠酒水盈利。” “原来是这样，跟着裴老师又长见识了。” 第44章 红(二十五) 告别裴渊之后，文心澜步行至某奢侈品旗舰店，将甄暖曾经喜欢的那个墨绿色包包买了下来。 服务员见文心澜如此爽快，指着展示架推销道：“女士，我们店里新上了秋冬款的连衣裙，您看看有喜欢的吗？” 文心澜放眼望去，每一件都很漂亮。 尤其是其中一件淡紫色职业套裙，看上去格外有气场，很适合穿着去大公司签合同。 可一问价格，竟高达六位数。 文心澜缩回手，另外选择了两条性价比更高的经典款。 隔一天下午，胡尊发来投资人的信息和饭局地址。 文心澜穿上一条新套裙，对着酒店的镜子画了个淡妆。 因为上次去横城时迟到了，文心澜怕再次遇到达不到车的问题，于是提前了一个小时出门。 不过海城的交通非常发达，实际所用时间竟比导航时间还短，竟然提前一个半小时就到了酒店。 她独自等在包房里，直到胡尊进门。 “桂馥老师早到了？” “嗯，怕堵车所以早来了。” “友情提醒一下，这次要见的张大制片和以前见过的投资人不同。张志行是圈子里的着名的角儿。他这个人比较强势，到哪都是一把手。‘挑本子、找款子、组班子、卖片子’全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今天他找你算是挑本子的，聊聊《沦陷》这个本子究竟行不行。桂馥老师你一定要好好表现。” “也有可能聊不成的意思？” “嗯，我不敢保证。这次不像之前《神权》谈判的时候，是和我们自有平台、合作平台谈，一切好商量。张制片是代表皇后娱乐公司出来挑本子的，我们没有十足的把握。” 说完，胡尊又道：“对了，今天还有个叫杨素的金牌经纪人，你说话小心些……” 文心澜总觉得话里有话，问：“她怎么了？” “作家叶雪松你认识吧？” “认识，叶老师在网文圈和传统作家圈里都很出名，之前还在我们节目里当评委。” “杨素是他的前女友。记住不要提叶雪松的名字。” “哇哦！” 原来还有这种八卦！ 怪不得之前裴渊不肯透露叶雪松前女友的姓名，原来是杨素啊！ 想想也是，能当上金牌经纪人的女人肯定是铁娘子，百分百不好惹。 聊着聊着，制片团队张志行几人到场，文心澜和裴渊起身相迎。 “张制片！幸会幸会！” “张制片，介绍一下，这位是桂馥老师。” 张志行瞥了一眼文心澜，轻笑道：“原来桂馥老师还是个大美女！如果放在咱们杨大经纪人手里包装一下，说不定十年前就红了！” 文心澜顺着张制片的目光望向后方一个女子。 该女子正是杨素。 只见她身形消瘦，穿着一套某奢侈品店才见过的六位数高定西服套裙，手腕上戴着一块绿水鬼，妆容极其精致，气场堪比女明星，甚至比女明星还有范儿。 杨素冷冷接话：“张制片说笑了，桂馥老师是文人，不是艺人。文人风骨太傲，我可没本事指挥他们做事，又如何进行商业包装呢？” 文心澜隐约猜到杨素态度不会友好，但没想到差到如此地步。于是忙做小伏低道：“不敢不敢，今天能和张制片、素姐见面是我的荣幸，几位老师快请上坐吧！” 张志行带着两个执行制片、一个经纪人和一男一女两个演员入座。 年轻男演员很上道，利索地帮张志行、杨素、胡尊、文心澜倒上茶水，并招呼服务员上菜。 望着男演员的侧影，文心澜冷不丁意识到这人是最近挺红的一个小鲜肉，好像叫谢觉。 杨素一个眼神递过去，谢觉立刻起身开了瓶白酒，最先帮张志行到了半杯。 随后瓶口落在文心澜杯口处。 文心澜道：“谢谢！一小口就好，我不太能喝高度数的酒。” 张志行倚向靠背，单手搭在桌上，“桂馥老师不给我张某人面子啊！” 杨素也跟着放冷箭：“张制片，文人向来如此。更别提像桂馥老师这种十年不挣钱，也要坚守梦想的孤傲女作家。” 文心澜一愣，自知碰到硬茬了。 默了片刻，文心澜面不改色道：“若是十年前我能有荣幸见到张制片，甭说这瓶酒了，就算今晚把我抬进医院洗胃我也愿意啊！可如今我也快三十了，码字多年落下了一身的毛病，最近频繁问候医生，真的不敢再多喝了。” 胡尊圆场道：“是啊，前些日子桂馥老师还因为写文佬体力差的事上过热搜呢！” 杨素嘲讽冷笑：“写文佬体力确实不怎么好！” 文心澜似乎听出了弦外之音，连连点头：“素姐说的是！我们写文的普遍身体不太好。” 张志行示意男演员给其他人倒酒：“那好吧，也就是桂馥老师面子大，要是在我组里其他人敢这样，我早踢出去了！” “是是！”胡尊请男演员倒满酒，“张制片，今晚我陪您好好喝一杯。” 张志行不屑：“我倒是更想和桂馥老师好好喝一杯。” 杨素插话：“张制片，您可别小瞧了这位胡律师！人家可不是文渊阁的小职员，人家是雅洲第一法务部ycec的超级大律师！一般人请不动他呢！” “哦？ycec的？我之前还真是误会胡律师是文渊阁的人了。” 杨素追问：“我一直好奇，桂馥老师到底是有什么背景，才能让胡大律师天天跟在屁股后面审合同？” “杨大经纪人多虑了！我只是履行本职工作而已。”胡尊冷肃答道，“桂馥老师是ycec旗下公司最热门的女作家，又兼任文渊阁app推荐官，所签订的任何合同都要慎之又慎。难道杨大经纪人对待自家公司最红的艺人会很随意吗？他们签合同不需要您亲自把关吗？” 文心澜望着剑拨弩张的两人，隐约感觉到胡尊和杨素好像早就认识。 杨素一时语塞，又不敢当着张志行的面发作，只能把气都撒在文心澜的身上。 “是啊，当今文坛数桂馥老师最红，有特权也是应该的。不过桂馥老师确实不是一般人。旁人写一两年不挣钱早跑了，桂馥老师写文十年没挣到钱还能熬下去，敢问一直让你坚持下去的动力是什么？” 张志行也疑惑：“对啊，桂馥老师是因为什么坚持下去的？热爱吗？” 面对如此不友好的两尊大神，文心澜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她平静的语气里带着些许不屑和嘲讽，“张制片，当您在拍片子的时候，您知道自己拍的是一部什么样的片儿吗？” 第45章 红(二十六) 文心澜自问自答道：“其实我们作家在写文的时候，很清醒自己在干什么。哪一本是引流的，哪一本是恰烂钱的，哪一本是讨好读者的，哪一本是拿奖的，哪一本是青史留名的。” 她坚定地望着张志行的眼睛，“这十年期间，我很清醒我自己在做什么。我需要等待您这样的大制片，给予我一个拿奖的机会。今天是我写文的第十年零四个月。我的机会，终于来了。” 话音一落，餐桌上沉默了。 当所有人都以为文心澜会说出什么“因为热爱”、“坚守初心”、“追逐梦想”之类的话，没想到却是这样势利的答案。 但此番言论显然正中张志行的心坎里，“桂馥老师是个爽快人！来，让我们共同举杯，一起喝一个吧！” “来来来！” “干杯！” 张志行抿了一口酒，淡淡道：“能认清自我的人，已经超越了百分之九十九的人。” 杨素也放下酒杯，“抱歉，看来我对桂馥老师有些误解。桂馥老师似乎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文人。” 文心澜浅笑：“其实《沦陷》所传播的价值观并不是那么伟光正。但它的价值在于对人性、对未来、对科技的底线探索。换句掏心窝子的话，《沦陷》拍好了，能在国际上拿奖。但是在国内，或许要面临砍掉很多镜头才能过审的痛处。” 张志行道：“不能过审便意味着没有商业价值。桂馥老师明明知道，还敢跟我提这茬？而且还敢写100万字才完结？” “我知道我写的很多作品不符合当今社会的主流价值观。我知道我写的很多作品是不被认同、不被接受的。但我想的和张制片想的是一样的。不然，我们也不会一起坐在这里把酒言欢了，对吗？” 张志行再度端起酒杯，“来，我们再碰一个！敬桂馥老师的胆量！” 两杯酒下肚，场子热了起来。 服务生陆续上菜，张志行开始与文心澜聊起《沦陷》里的一些情节，感觉很是投缘。 杨素也审时度势，替张志行问了一句：“桂馥老师，如果张制片买下版权，你愿意当跟组编剧吗？” “我这个人平时喜欢说大实话，不知道素姐和张制片喜欢听大实话吗？” 张志行道：“当然，我只爱听实话，虚情假意的都滚一边！” “那我就聊点大实话？” “好啊！张某洗耳恭听。” “我觉得，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我只是个写文的，根本不懂编剧。假如某个带资进组的角色要加戏，我作为原作家或许能以最快的速度加上。但若是碰到谁都找我加戏，或者某一方力量不许给谁谁加戏，我该怎么办？作为一个外行，我根本不懂得处理制片、投资人、导演、大咖演员之间的微妙关系。抱歉啊！这份差使恕我应付不来。” 杨素道：“有张制片在的地方，你不用考虑这些问题。” “不仅是这些，我认为编剧需要成本把控意识和对拍摄地的熟悉度。等回头真拍摄了，摄影城的场景就那么几个，还要和别的剧组挣场地。服装来不及做，特殊道具来不解做，演员动辄因为各种原因请假，天气老晴天或者老下雨老刮大风，夜戏进度太慢，化妆组人手不足，特效老师说要加预算，最后所有压力又压到了跟组编剧这里。我认为现在的我尚且不具备为各种突发状况临时修改剧本的能力。” 张志行笑了笑，“桂馥老师此言不虚，我们干这行的确实会多多少少碰到上述问题。但我相信以桂馥老师十年的文字功底以及对作品的把握，没有人比你更能胜任了。” “或许以张制片在圈子里的威望，以上问题也都不是问题。可我还有一个最大的心理障碍不能克服。” “什么障碍？” “我们陆中的编剧——没地位。” 众人倒吸了一口气。 面对这个客观事实，张志行无从反驳。 文心澜道：“在h国，编剧话语权很大。谁也别想改剧本，剧本怎么写演员怎么演，所以出了不少精品。可在陆中，有些大牌演员自带编剧改剧本。各种剧组人员随便改剧本。甚至连影视公司打杂的都能改剧本。我认为，这不是一种健康的创作环境。在这种环境下，编剧很难写出好的剧本，我也很难自由自在地创作。” 张志行道：“这个也是没办法的事。不管是我们制片，还是剧组任何一位工作人员，真到了拍摄的时候，我们唯一的任务就是保证剧能顺利的拍下去。” “是啊！”文心澜端起酒杯，“张制片，您作为制片人，肯定会在剧组面对拍摄生产、后期制作、财务审核、协调方方面面人员的问题。其实我真的很敬佩您能同时处理这么多事情，晚辈敬您一杯！” “好好！”张志行与文心澜碰杯。 文心澜将杯中的白酒饮尽。 “呀，好辣！”停滞了片刻，文心澜扶着额头，“张制片，这白酒太顶了，我开始有点醉了。等会要是说了什么醉话，请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张志行道：“正巧，我也快醉了，一会桂馥老师说了什么估计我也记不住了。咱们先趁热吃菜吧！” “来来来，大家都趁热吃！” 推杯换盏之间，文心澜道：“张制片，我还是强烈建议您找跟组编剧还是找科班出身的人。对于其他专业的职业经理人来说，他们只想平衡盈亏、保住饭碗，对文学作品本身毫无概念。对于我们这种纯粹纸上谈兵的作家，又毫无成本概念，不懂把控风险。还是那些科班出身的编剧好！” “唉，我何尝不想呢？现在的原创网文动辄几百万字，需要大量的编剧将作品重新编排具象化。但关键现在厉害的编剧又屈指可数，就那么几个人，根本用不过来！” “编剧权钱不占，在剧组中处于弱势地位。是否能把编剧的地位提升上来，才是吸引更多人才加入编剧行业的关键。否则照现在的态势发展下去，老编剧们为守住现有地位，不敢犯错、不敢原创，会导致新题材、新类型的作品严重匮乏，风格极其单调，市场和内容严重割裂，今后我们陆中的文化产品将越来越没有竞争力。” 张志行叹气：“懂文学的人不懂成本核算，懂核算的人不懂文学。关于人才匮乏的问题，桂馥老师有什么好办法吗？” “张制片，以您在圈子里的地位，完全可以呼吁传媒高校加个相关的“精算+制作+编剧+文学+摄影+管理”类的新专业，来提升整个演艺圈行业的水平。” “哦？能否详细说说？” “有点类似mba，把西方纯理论的管理学、财务学、人力资源学都学一下，同时也会学习商战实例，甚至下了课还能结交各行各业的老板朋友，积攒人脉、拓展商业版图。总之我设想的是一门综合性的学科，适合已经具备文学基础知识的人来继续深造，目的是培养综合型新人才。” 张志行听罢，单手托着腮沉思，问：“如果开了新专业，桂馥老师想来进修一下吗？” “想啊！我挺想去高等院校进修制片管理、编辑、导演这些课程的。我倒也不是说想转行干导演，我只是想知道他们工作中会遇到的一些问题，用以增加我未来作品的饱满度。” 第46章 红(二十七) 杨素轻蔑道：“编剧和作家还不一样。网文作家是一个逐渐积累的过程，只要你写得好，读者总会越来越多，市场早晚会选择你。但编剧没有什么必然成功的诀窍。一个成名的编剧邀约只会越来越多，一个默默无名的编剧可能永无出头之日。” 随着酒精蔓延全身，文心澜脸颊由微微泛红逐渐变成了一个大红苹果。 她举着酒杯反呛道：“与其说这是市场的选择，还不如说是你们这些金牌经纪人的选择！你们天天说需要好剧本，可真到了自己选剧本的时候，你们更愿意和成熟的创作团队合作来分摊制作风险，更愿意去选那些确保能卖出去的流水线工业品！你们拼命操控艺人！你们只想盈利！你们只想选那些舒适圈内操作性更强的类型片！到了最后，一个没话语权的编辑反而成为烂片骂名的替罪羊！” 话音一落，胡尊被文心澜耍酒疯的样子吓懵了，劝和道：“张制片请见谅！杨经纪人请见谅！桂馥老师只是不胜酒力说胡话，不是故意针对你们的！我这里自罚三杯，请你们不要介意！” 说完，胡尊倒酒自罚。 张志行也渐渐喝高了，猛然施力将胡尊推到一边，举起酒杯和文心澜继续互灌。 “来啊，继续喝啊！” “来啊！谁怕谁啊！” “喝！” “干了！”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胡言乱语了许久，直到文心澜醉倒了。 张志行说话走路也不稳了，杨素赶紧安排两个执行制片送其回酒店。 随后，杨素望着不省人事的文心澜，问向胡尊道：“桂馥老师住在哪？我让谢觉送她回去。” 好一个心机深重的经纪人！竟让一个知名小鲜肉送一个当红女作家回酒店？ 胡尊看透了杨素的心思，冷漠回绝道：“不劳杨大经纪人了。我叫了代驾送桂馥老师回去。” 说着胡尊强势地将文心澜拉到自己臂膀上，搀扶住一步一步慢慢往外走。 此刻，杨素望着二人的背影只觉讽刺。 想当年，昔日的好友突发急症进了医院，也不曾得到作为时任男友的胡尊如此照顾。 杨素忍不住大喊：“胡尊！这个桂馥究竟是什么人？你对欢欢都没这么上心过！” 胡尊回首一记眼刀，警告道：“你最好不要动她。她是你惹不起的人。” * 文心澜在一阵头痛中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身上还完完整整穿着昨天的裙子，但是完全不记得是怎么回来的。 脑海里的记忆还停留在和张制片喝酒的画面。 只隐约记得后来好像喝大了，也不知说没说什么胡话。 她晕头转向地去翻找包包，掏出手机给胡尊打了个电话：“喂，胡律师，我昨晚喝断片了，请问我是怎么回来的？合同谈成了吗？不会被我搅黄了吧？” 胡尊问：“桂馥老师是刚醒吗？” “对啊，我刚醒，昨晚我没有耍酒疯吧？” 胡尊笑了笑：“桂馥老师不是耍酒疯，只是酒后吐真言，说了一些很有胆量的话。” 文心澜心一沉，“我说什么了？” “你说‘没有话语权的编辑是烂片骂名的替罪羊’，诸如此类。” “什么？完蛋了！”文心澜抱头痛哭，“呜呜，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合同肯定被我搅黄了，得罪了张制片以后也没办法在圈子里混了！呜呜！” 待文心澜哭了半分钟，胡尊才道：“合同已经签了。恭喜桂馥老师，108万。” “你说什么？”文心澜怀疑自己出现幻听了，“合同签了？” “是的，合同已经签了。我相信以张制片的执行力，很快就能组织拍摄。” “可是昨晚我不是......” “昨晚确实很险，我也差点以为要完了，但好在张制片没有怪罪，还是签了合同。”胡尊奉劝道，“如果桂馥老师不胜酒力，以后还是少喝酒吧！你的脸昨晚红得能滴出血来，我都担心你是不是酒精中毒了。” “唉，我平时就容易过敏，确实不太会喝酒。看来以后真的不能喝了，喝酒太误事了！” “幸而结果是好的。” “可是我以后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张制片了。都怪那个杨经纪人！你说我和她没怨没仇的，她老针对我干什么？话里话外阴阳怪气的，害我没控制住自己，多喝了几杯，说了胡话！” 电话另一端的胡尊沉默了，隔了一阵才缓缓开口：“杨素对整个作家群体都不太友好，这在圈子里也是出了名的。你以后还是少和她接触，避免惹上麻烦。” “谢谢胡律师提醒，我知道了。昨晚真的谢谢你！要不是有你在，我说不定已经捅出天大的篓子了！” “不客气，应该的。以后再有酒场，我会劝你的。” 挂了电话，文心澜羞恼地捶着被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夕阳西落，她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肠胃有些不舒服。 文心澜去酒店一楼的餐厅随便点了两道易消化的青菜和一杯果汁。 等餐的时候，收到男友佟路发来的一条消息：“老婆，什么时候回来？票买好了吗？” 文心澜查看了班次，发现晚上只有普快，最后一班高铁也是晚上六点的了。 于是随口回了一句：“明天一早回去。” “好，那明晚咱出去吃饭吧？好久没和老婆一起吃饭了。” “没问题。” 男服务员端上两盘绿油油的青菜，“女士，您的白灼菜心和爽口西芹。” 女服务员端上果汁：“你好，这是您的鲜榨猕猴桃汁。” 满桌子皆是绿色，文心澜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女士，祝您用餐愉快！” “谢谢！” 文心澜吃了两口菜后，男友的大脸时不时浮现眼前。 往年都是佟路出差，她在家里等她。 这次难得是她出差，轮到他在家里等她。 如果今晚搞突击回家的话，最后一班高铁应该还能赶得上。 文心澜随便塞了两口饭，跑回房间收拾了行李，以最快的速度打车去了高铁站，争取赶在6点前上高铁。 * 汶城。 佟路与顾影影吃完晚餐后，开车停在顾影影楼下。 “上去吧！” 顾影影倚在佟路的肩膀上，“今天为什么那么早？我不想和你分开！” 佟路拍拍她的后脑，“乖，今天我得早点回去。她明天早上就回来了。” “她不是明天早上才回来吗？你今晚还是我的！” 说着，顾影影拱到佟路的怀里不停地撒娇，“我不想和你分开，快抱抱我，快抱抱我！” 佟路双臂见她拦在怀中，笑道：“有那么依赖我吗？” 顾影影听后，涩涩吻了一下他的下巴，“你说呢？” “我不知道。” “我今晚会让你知道的。” 随后，顾影影将他的座椅拉平…… 第47章 红(二十八) 一个小时后，两人吻得如火如荼，当顾影影邀请佟路上楼之后，佟路忽而放开了顾影影，拢正她的领口道：“乖，今天就不上去了，我得早回去了。” 顾影影娇滴滴地抱住他的脖子，“不行，今晚我想要你！” “别淘气了，嗯？” “我不想和你分开，今晚我们在一起好吗？路哥，我真的好爱你啊。” 佟路又亲了一下她的脸颊，“我也爱你。下次行吗？下次找个时间，我们好好在一起，让我好好疼你。” “可我现在就想要。” 佟路将他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晚上起风了，别着凉。你要是感冒了，我怎么和你在一起，嗯？” 顾影影听见这话，才依依不舍地从他身上挪开，“说好下次啊！下次你不许再辜负我了！” “我怎么舍得辜负你？” 说完，佟路再亲了顾影影一口，送顾影影下了车。 回家的路上，佟路望着车窗外的夜色，心底尽是落寞。 打开门锁，他随手将公文包扔在沙发上，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 脖子上有很多顾影影留下的口红，拿起文心澜用过的卸妆水才勉强擦洗干净。 前脚刚一出卫生间，突然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 佟路全身寒毛立起，忽见房门突然打开。 文心澜冷不丁跃入门厅，大喊一声：“surprise！我回来了！” “你怎么今天回来了？不是说明天早上才回来吗？”佟路赶紧掩饰紧张的情绪，余光瞥向自己身上是否还有痕迹。 文心澜抱住男友，“因为想你了啊！有没有很惊喜？” “惊喜！惊喜！” 佟路回抱着他，明明是惊吓。 这时，文心澜嗅了嗅鼻子，皱眉道：“你身上什么味啊？熏死了？” 佟路这才意识到他浑身都是顾影影的香水味，谎称道：“哦，今晚有应酬，我丢去洗衣机洗一下。” “行，你先忙吧，我好困啊，洗个澡先睡了！” “嗯，快洗吧！” 待女友去了浴室之后，佟路火速脱下衣服丢进洗衣机，并检查客厅和公文包里有无异常。 * 次日，文心澜起床之后，佟路已经上班去了，餐桌上还留着一份煎饼果子和小米粥。 难得啊！ 男友竟然给她准备早餐了？ 是因为昨天回来的太晚了，心疼她辛苦吗？ 文心澜吃过早餐后，第一时间去了别墅督工。 工头告诉她很快基本已经完工了，现在正在做最后的清理工作，打扫完卫生就可以住进来了。 文心澜预约了最后几套家具的安装，并将消息告诉了佟路，请他约几个本地的朋友下周过来一起温锅。 温锅是汶东省的一项民间习俗，指新房落成后，家主邀请亲朋好友来认识新家门，亲友携带贺礼前去庆贺，主人设宴款待的地方传统。 文心澜叫了甄暖和在本地的几个同学，佟路叫了关系最好的几个哥们。 十月的一个周末，秋天的晚风吹过庭院。 浅黄墨绿的小院子里，餐桌上摆满了菜肴。 佟路在墙壁和绿植上挂满了一串串的小彩灯。 “老婆，装好了！期待吗？” 文心澜放下手中的餐具，“好啊好啊，快开灯吧！” “啪嗒！” 佟路接通电源后，整个院子闪烁着五彩的亮光。 如同在梦境中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实现了。 浪漫的氛围中，文心澜眼眶开始泛泪，“老公，好漂亮啊！我们的新家好幸福啊！” 佟路的眸底也闪烁着点点灯光，“是啊，好漂亮啊！” 小院外，甄暖提着一个迷你小家电、一箱食材和一束鲜花最先到了。 “嗨！文文，今天还是第一次来你的新家呢！” 文心澜打开院子的雕花黑栅栏门，“来来来，快请进吧！” 甄暖扬首望着别墅，“哇塞，大别墅哎，这辈子我还是第一次进别墅！” 文心澜抱住鲜花道：“老公，过来帮我搭把手！” 佟路跑来，从甄暖手中接过沉重的礼品。 文心澜道：“走，文文，我带你进屋逛逛！” “好啊！” “这是客厅，这是客房。”文心澜做了简单的介绍。 等到了二楼卧室，文心澜抱着一个系着蝴蝶结的大礼盒：“快拆开看看，这是我的回礼！” “什么回礼这么神秘？” “打开看看！” 甄暖打开礼盒，一个墨绿色的奢侈品包包映入眼帘。 “哇！！！是我们在海城见过的那个包包！”甄暖又惊又喜，“文文，你真的给我买了？这个包也太贵了吧？我受不起啊！” “不高不高，这几个月以来都是你帮我打理书评和读者群的，我还感觉只送你一个包太少了呢！想着以后定期付你现金呢！” “咱俩谁跟谁啊，不用那么见外。” “不见外就赶快收下吧！”文心澜小声道，“一会还来别的客人，别被他们看见了嫉妒！” 最后，甄暖笑着收下了。 当她们回到小院，又来了几个新的客人。 佟路的哥们、同学们也带来了一些礼品。 周围有邻居听见声音，也送来红酒等礼物表达乔迁祝贺。 “恭喜恭喜！” “祝贺祝贺！” 大家围坐在小院里，热热闹闹聚了一顿晚餐。 * 十月底，文心澜接到《倒刺》剧组邀请，前去北城参加创作研讨会。 一想到合同上签了六次出差的硬性条件，文心澜就觉得头疼。 可人家毕竟也出了高价版权，不得不答应。 北城的高铁站乌压压挤满了人。 刚托着行李箱走出出站口，一个穿着黑西服的男子道：“请问是桂馥老师吗？我是刘远，魏总派我来接您去开会。” “是我，有劳了。” 男子接过文心澜手中的行李箱，快步走在前面带路。 司机开车很稳，不快也不慢。 待文心澜赶到时，会议室已经坐满了人。 萌蕾的老板魏清宽、总编翟思悦、责编白瓷和一众编剧、剧组人员齐刷刷望向门口。 魏清宽指着身旁唯一的空位道：“桂馥老师来了，请坐。” 文心澜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一路走到座位上，笑道：“没想到魏总百忙之中也来参加研讨会。” 魏清宽淡淡回道:“应该的。《倒刺》是我司当下最重要的项目。” 会上，翟思悦首先发表讲话：“编剧团队已经对《倒刺》的主要剧情作出梳理，加班加点整理出初版新大纲。今天我们就新版大纲进行讨论。” 第48章 红(二十九) 经过几个小时的严肃探讨，夜色悄然降临。 散会后，文心澜刚要起身，魏清宽道：“桂馥老师舟车劳顿，我请你吃顿饭吧！” “不用了不用了！魏总您太客气了。” “难道是桂馥老师有约了？” “没有没有，我想去商业街随便吃点小吃。以前每次来北城都赶时间，我还没来得及好好逛一下北城呢！” “那我更应该尽地主之谊，今晚当一回尽职导游，带桂馥老师好好逛一下北城风光！” 魏清宽不愧是当老板的，句句话不落地。 文心澜暗暗后悔，真不该瞎编烂借口。 “桂馥老师请吧！司机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好吧，打扰魏总了。” 司机见魏清宽二人出了大厅，先一步打开左后车门。 “桂馥老师请！” “谢谢。” 魏清宽送文心澜入座。 司机又快跑两步帮魏清宽打开右后车门。 “魏总，去blue jasmine吗？”司机低声问。 “不了，去前门街。” “好的。” 车厢的后座很宽敞，魏清宽上车后，中间仍与文心澜隔着一个人的位置。 沿途，魏清宽介绍了几处经典建筑，文心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频频点头。 轿车行驶到一个拐角处时，司机猛踩急刹。 原本倾斜着身体望向窗外的文心澜，一刹车直接扑到了魏清宽的怀里。 “没事吧？”魏清宽很绅士的搀住她，避免了两人过于亲密的接触。 “对不起！对不起！” 谢天谢地！ 万幸被扶住了！ 刚刚差点一头栽向男人的隐私位置，万一撞坏了，哪里是她能承担得起的？ 文心澜小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魏总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魏清宽没有责怪她的意思，而是教训司机：“刚刚怎么开车的？” 司机致歉：“抱歉魏总，刚刚窜出来一只野猫。” “以后开慢一点！” “是。” 文心澜急忙坐直身体，再也不敢看向魏清宽方向，生怕人家把她当成吃男人豆腐的女色魔。 后期魏清宽的话也少了些，与她保持着礼仪的距离。 煎熬的二十分钟后，司机将车停在一家知名烤鸭店前。 魏清宽道：“我们先随便吃点垫一下，等会再去逛小吃街吧！” “魏总，太让您破费了！” “没关系，这也不是不是什么高端餐厅，都在接待费范围之内。” 这哪是报销的问题？文心澜只是怕说错话得罪金主爸爸而已。 进入餐厅，餐客不算很多，只零零散散坐了几桌。 两人在窗边落座，迟迟没有服务员上前招呼，连杯茶水都没有。 文心澜最怕尴尬，试着展开话题：“我在网上看过这家餐厅，还以为要排很久的队呢！” “嗯，老字号餐厅被新开的网红餐厅冲击得很厉害。本地人很少来这种餐厅吃饭，来这的大多是外地慕名而来的游客。” “是啊，很多老字号招牌跟不上时代的脚步，渐渐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魏清宽显然对店家的怠慢服务不满意，冷冷道：“穷则变，变则通，通则达。终究是他们不思变通。” “不是每一位企业家都是您这种改革派的。” “桂馥老师何出此言？” “十几年前，萌蕾作为业界的老牌网站，是何等辉煌？可六七年前，又因故步自封和外界环境冲击，险些倒闭了。岌岌可危之时，是您接手了萌蕾，大刀阔斧地对网站进行了改革，硬是将萌蕾起死回生，做到现在的行业地位。我相信，这不是每个企业家都能做到的。” 魏清宽一笑，似乎对一番马屁很受用。 服务员磨磨蹭蹭地走过来，送上菜单和茶水。 “一套烤鸭。”魏清宽边点边问，“你更喜欢鸭汤还是鸭架？” “鸭架吧！” “好，椒盐鸭架，再上个凉菜拼盘吧！桂馥老师还想吃什么？” “不用了，我觉得咱们一只烤鸭都吃不上。” “稍等一会，菜马上好。”服务员收了菜谱，慢悠悠去了吧台。 魏清宽举起茶壶，为文心澜倒好茶水。 “本来预定了别的餐厅，但桂馥老师说想吃当地小吃，于是选了最出名的这家，也不知道桂馥老师喜欢不喜欢。” “喜欢！我可喜欢吃烤鸭了！有时候我心情不好，感觉日子过不下去的时候，来半只烤鸭又能满血复活了！” “哦？以前只听说甜品有兴奋的作用，没听说烤鸭还有这效果。” “有啊，我买烤鸭的时候还会搭配一瓶可乐。或许是可乐的效果更直接吧！” 魏清宽听完，忙招呼服务员，“加一瓶可乐！” “好咧。” 服务员以最快的速度先上了一瓶碳酸饮料。 文心澜茫然地望着可乐瓶，莫名地有些恍惚。 以前在汶城的时候，男友佟路一直严格禁止她喝可乐。 所以每次她只能一个人在家时偷偷喝，和男友出去吃饭的时候从未喝过。 如今竟能毫无顾忌的畅饮气泡水，仿佛在做梦一般。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感觉吃烤鸭配可乐真是棒极了！” 魏清宽笑了笑，“以桂馥老师的财力，完全可以雇个烤鸭师傅顿顿吃烤鸭。” 文心澜落寞一笑：“不是烤鸭的事，是可乐。” “可乐？可乐怎么了？” “说出来不怕您笑话，我一个二十八岁的成年人了，家里人还不允许我喝可乐。” “为什么不让喝？因为血糖？桂馥老师有三高吗？” “没有三高。最起码目前还没有。我男朋友不知道在哪看了一堆假科普，说可乐比毒药还毒。不管我怎么辩解，他还是坚持可乐会让我龋齿、肥胖、全身病变、癌症晚期。呃……我男朋友不喜欢胖姑娘。” “桂馥老师没有很胖啊！国外这种体型最常见了。” 两人交谈间，服务员端上片好的烤鸭和辅菜。 忙了一天了，文心澜也有些饿了，刚拿起一张小饼想要自己卷一个，魏清宽的大手压在她手背一指的距离，“桂馥老师，我来吧！” 文心澜的小手下意识地缩了回来，脸红道：“魏总，您真的是太客气了！还是我自己来吧，怎么好意思劳您大驾呢？” 正说话的时候，魏清宽已经用公筷夹好了鸭肉、葱丝、黄瓜和蘸酱，卷成一个小卷放在文心澜的餐盘前，“来，尝尝北城的烤鸭和汶城的烤鸭有何不同。” “谢谢。”文心澜拘谨地咬了一口，只见魏清宽已经在卷第二个了。 “好吃吗？” “还可以。” “哪里的好吃？” “说实话，这家店的味道和我在汶城吃的差不多。” 文心澜第一个卷饼还没吃完，只见魏清宽已经将卷好的第二个小饼放在她的餐盘前。 “魏总，您太客气了！”文心澜也顾不得体面，口里塞着的食物还没咽下去便匆忙开口说话，“还是我帮您卷一个吧！真是折煞我了！” 魏清宽依旧将大手压在她的小手上，气势很强却没有触碰她分毫。 “桂馥老师不必客气，今晚我不是什么魏总，只是你的导游，为你服务是我的本分。” 文心澜纳闷极了。 当导游很有趣？ 堂堂魏总，是喜欢上角色扮演了吗？ 第49章 红(三十) 事实证明，魏清宽是真的很爱导游这个角色。 餐后，他又带着她游览了北城三条老街巷，逛了四条商业街。 直到文心澜累到拖不动腿，连忙求饶道：“魏总，要不咱下次再逛吧？我签了六次研讨会呢！以后至少还要往北城跑五趟！咱们还有机会再见面！” 魏清宽笑道：“恐怕不止五次。” “为什么？合同不是说好六次吗？” “最近公司正在谈一个保密项目，我可以提前跟桂馥老师透个底，《和光同尘》或许本月就能卖出去了。” “真的？”文心澜欢欣鼓舞，“价格会比《倒刺》高吗？” “当然。《和光同尘》在桂馥老师的作品中是品质比较高的一部，当年我就想买下来，但董事会不允许。既然拖到今天这一步，相信价格不会让桂馥老师失望。” “真是太感谢魏总了！您让我住在高铁上我都乐意！” 魏清宽见势接话，笑道：“哦？那不如直接搬来北城吧！” “不不不，我只是开个玩笑。”文心澜赶紧收回，“能被魏总赏识是我最大的荣幸。但北城的房价实在太高了，我现在住惯了大房子又住不回小房子了，更买不起北城的天价别墅，移居还是算了吧！” “别着急，慢慢来，我相信以桂馥老师的实力一定能在北城定居的。” 是夜，魏清宽命司机将文心澜送到一家酒店，第二天研讨会继续…… * 晕晕乎乎开了三天的会，文心澜终于返回了汶城，钻进了她的小狗窝。 佟路问：“老婆，你干嘛去了？怎么这么累？” “老公，你不知道，那些大老板太难伺候了！我生怕说错了哪句话让人家撤资，天天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啊！” 佟路话中有话：“那些大老板有没有欺负你的？嗯？” 文心澜半眯着眼睛，“臭老公，想什么呢？人家都是名人，怎么会看得上我这种小喽啰？” “在外面一定学会保护好自己。尤其是你那点小酒量，千万别喝酒知道吗？” “知道了！”文心澜用被子蒙住脑袋，不想听他碎碎念。 佟路扯开她的被子，警示道：“你要是让人碰了，我可不要你了！” “哼！你要是敢碰别的女人，我也不要你了！” * 临近光棍节的时候，文心澜接到两个商务邀请。 一个是万蜂旗下购物网站的邀约，一个是ycec合作购物平台y！go！的邀约。 虽然万蜂的购物平台比y！go！高好几个等级，晚会的明星阵容也庞大许多，但是文心澜考虑到自己的长约还签在文渊阁，至少这两年还是老老实实为ycec效力吧。 她婉拒了万蜂的邀约，乘坐飞机赴往渔城参加y！go！的光棍节晚会。 * 渔城。 渔城虽然也是一线城市，但因距离汶城较远，文心澜还从未踏上过这片土地。 满目皆是钢筋水泥的写字楼，在明媚的秋阳中闪闪发光。 入住酒店后，文心澜按照行程表上的安排，先行与演播厅参加彩排。 前面有几位ycec旗下的年轻男艺人在练舞，文心澜正看得入迷，这时一个瘦瘦的短发男子走来，单手插在口袋里，不屑道：“百万贵妇也来了？我还以为你视金钱如粪土，不会卑躬屈膝参加这些商务活动！” 莫名被怼，文心澜很是不悦。 但今天来演播厅的都不是普通人，文心澜还是保持着礼貌问道：“请问你是？” 男子双臂交握，“我们这种小人物哪有名字？不像贵妇的大名如雷贯耳。” 文心澜的怒火渐渐压不住了。 他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这个人凭什么处处找茬？ 文心澜正要发作之时，一位女子伸臂挡在她的身前。 只听女子道：“黑猫你别这样，桂馥很少参加作家聚会，不认识你也正常。” “黑猫？” 女子转过身来，朝文心澜笑道：“嗨！桂馥，我是枯荷听雨，他是会跳托马斯回旋的电眼黑猫。” “你就是枯荷听雨？” “是我！” 文心澜激动地握住女子肩膀：“枯荷前辈！没想到今天在这遇见你了！我好开心啊！能跟你要个签名吗？” 会跳托马斯回旋的电眼黑猫冷嘲道：“装什么装啊？没见过人气高的跟人气低的要签名的！” 听到这话，文心澜不高兴了。 “这位先生，我是哪里得罪你了吗？你有必要说话这么冲吗？我是今年走运才赚了点小钱，但之前十年分文未赚，不也算是业内人尽皆知的事吗？” “还假惺惺喊前辈呢？你入行十年了，枯荷才九年，要叫前辈也是枯荷跟你叫前辈。哦，对了，要说起字数，枯荷确实比你多。之前你一天才写两千，人家枯荷一天至少一万！” “好了好了！别吵了！”枯荷听雨连忙拉架，“桂馥，你别介意，黑猫就这个脾气，跟谁都这样，大家都习惯了。” 文心澜拉着枯荷远离了黑猫，边走边吐槽道：“那家伙有病吧？天天嘴巴那么臭，读者没骂死他也是怪了！” “这是黑猫的风格。黑猫正是借助犀利的语言在圈内占据一席之地。” “这样的名声不要也罢！” 枯荷听雨叹了口气，“桂馥，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黑猫那样的名气与读者数量，是我做梦也做不来的。” “枯荷前辈，我……能帮你什么吗？” “桂馥，那天我的阅览量突然猛增好几万，后来是读者告诉我是你帮我写了章推，真是谢谢你了。” “嗨，没什么，该说感谢的是我。几个月前我收到你的写作建议后，真的启发很大。趁我现在还有点热度，我很想报答你一下。” “现在你的文风已经很成熟了，我已经帮不上你什么忙了。尤其是你现在连载的那篇悬疑文，真的很惊艳。” 文心澜挠挠后脑，“嘿嘿，我这不是全职写作了吗？时间比以前充足了很多，有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写文上。” “我也是全职，但我不如你。” “没有没有。全职之后我发现我的写作效率更低了。以前下了班，打开电脑就能码字。现在总有事烦着我，很难静下来。我一天顶多四千或六千，像你一样天天过万是不可能的。” “是啊，当全职作家也未必就是好事。健康很容易出问题。” “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第50章 红(三十一) 枯荷听雨哀叹：“可惜写文的哪有几个身体好的？颈椎疼腰椎疼是常态，还有近视、头痛、腕管综合征，甚至心理疾病。我每次腱鞘炎发作的时候，码字犹如酷刑。” “唉，我之前上班的时候，码字全靠挤占下班休息时间和睡眠时间，天天熬夜睡眠不足，没有时间运动，一直是亚健康的状态。” “对，熬夜是个大问题。长期熬夜导致女作家内分泌失调，男作家秃头。” 文心澜大笑：“哈哈！秃头这个太绝了！还有典型的体重超标、满脸痘痘、干眼症、结膜炎、焦虑，只怕下一步要人均抑郁症了。” “几年前开始严查的时候，我正在连载的一本书被封了，但那本书是我的主要收入来源。编辑通知我一周之内改完，否则全书下架。可那本我写的是言情啊！几乎章章需要改。苦熬一周之后，我直接躺医院里了，稿费还不够付医药费的。” “实惨……” 一个看上去不到二十岁的年轻女孩走来，扬声调侃：“还有红眼病。我一看到其他作家挣钱就眼红。” 枯荷听雨闻声打了个招呼，“飘飘，你也来了！” “飘飘”二字一落，文心澜大惊，问：“前辈，你喊她什么？” 枯荷揽住女孩肩膀，“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飘飘。飘飘，这位是桂馥。” “飘飘？你就是飘飘？”文心澜差点惊掉下巴。 话说严打之前，叱咤言情界的风云人物，车速超猛尺度超大的霸总文大神——飘飘，竟然是一个未成年？ “你好呀百万贵妇！我是飘飘。” “飘飘！我真的好喜欢你！只是我没想到你……” “没想到是个学生妹？”飘飘戳着自己的脸颊，“哈哈，我脸上可是货真价实的胶原蛋白！” “冒昧问一句，你写《无情总裁》的时候几岁啊？” 飘飘摸摸下巴，答道：“十四岁吧！” 文心澜倒抽一口冷气。 昔日疯狂喜欢的言情作家，竟然是个初中生？ 枯荷听雨笑道：“桂馥，你不认识飘飘也不奇怪。网站有保护未成年的规定，不允许未成年使用本人肖像当头像。再加上飘飘还在上学，很少参加线下的活动。” 飘飘开心比耶：“我上个月满十八岁了！现在可以出来接商务活动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文心澜由衷感叹：“飘飘，你真是太厉害了。当年我十四岁的时候，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你都已经是知名作家了。” “我也没什么好羡慕的。这几年网文严打，快要把言情作家逼上绝路了。我随便写两句就被封，随便暗示两句也被封，即便已经用动物自然代指了还是会被封，甚至连啄木鸟啄树都不可以，总之写啥都被封。” “脖子以上也不行吗？” “你行，我不行。” “为什么？”文心澜不解。 “因为对家粉丝举报啊！百万贵妇你出名晚，而且你这条路上只有你一个人，所以没人会举报你。我不行啊，同期言情作家太多了，她们的粉丝很疯狂，满世界举报对家的作品。我的新文已经清水得不能再清水，还是会被封，搞得我已经不想写了。” “还有这种操作？” “不信你问枯荷。” 枯荷听雨亦是抱怨不已，“嗯，我也很烦。当初我新书pk赛的时候被对家粉丝举报了，别说输了pk赛，没能上推荐，害得我新书还差点下架了。” 文心澜捂住嘴，没想到还有这些黑幕。 飘飘撇撇嘴：“我现在就靠老粉撑着人气，新读者根本不买账。” “可是老粉流失也很严重。几年前网文鼎盛的时候，胃口都被养大了，现在的清水文根本不是他们的菜。” “对，我有一个老粉说，她宁愿去看以前下载的老文，也不想看我的新文。” 文心澜感叹：“言情真的好难啊！” 这时，一个男生走来，满脸的不服气，“言情算什么？最起码分类还在。我写黑.道文的，直接分类没了，全品类下架，这才叫降维打击。” 听罢此言，女作家们纷纷笑了。 “我一哥们写官场文的，也几乎全军覆没。” 飘飘举手：“我一个同学写魔兽文的，全书下架不说，现在开新书连撸猫都不行，涉嫌人兽。真是笑死！” “哈哈哈哈！” 在众人的欢笑声中，导播走来，“各位老师，到咱们彩排了！” “好！” 文心澜、枯荷、飘飘和三位男作家走上舞台。 作家专场推荐的是热销书籍、办公用品和文娱用品，采用的主播问答的方式，由作家来进行讲解和宣传。 樱花键盘的厂商也申请了活动，文心澜理所应当的介绍了键鼠电脑专场。 飘飘介绍了学生文具专场，枯荷和两个男作家分别介绍了辅导书籍、心理书籍、文娱产品、纪念品等专场。 当会跳托马斯回旋的电眼黑猫介绍宅男专场的时候，一个活生生的宅男形象跃入眼前。 主播问：“黑猫老师心中的宅男女神是谁？” “瑶瑶yyds！” “是着名女团里的姬瑶吗？” “当然！瑶瑶四项全能，不仅相貌身材一流，唱歌跳舞也是一流，是当之无愧的宅男女神。” “你的作品里有哪个人物是以姬瑶为原型的吗？” “《全球顶流明星》正是我为瑶瑶写的。” “黑猫老师会买瑶瑶老师及女团的周边吗？” “何止是买，我买了整整一屋。”说完，会跳托马斯回旋的电眼黑猫开始介绍动态电子屏相框、玻璃书架、收纳盒等商品。 文心澜在台下听到直翻白眼，这家伙可真敢说啊！ 为了追星，完全不把自己当公众人物啊！ * 彩排结束，几个作家又被请去拍了个宣传片，题目是《如何看待理性消费》。 会跳托马斯回旋的电眼黑猫：“首先，我不赞成未成年追星。但作为一个成年人，在经济实力允许的情况下，完全有追求的自由和权利。其实每个成年人都要面临巨大的压力，能有一个放松心情的空间十分重要。我想支持哪位明星是我的自由，谁也无权干涉！” 文心澜：“网友常言道，女生都是吃钱的怪物。虽然现在的年轻人尤其是年轻女生都很爱买买买，但大家基本都遵循着量入为出适度消费的原则。今后希望和大家一起努力，避免过度消费和超前消费。” 枯荷听雨：“如果家庭成员比较多的话，可以囤积适量的食物以备不时之需，但最好经常查看一下保质期，避免吃到过期食品影响健康。” 飘飘做结束语:“转发这条宣传片，抽十个文具大礼包哦！” 第51章 红(三十二) 双十一当夜， y！go！联合直播按照彩排流程正常进行。 服装师为几位作家准备了职业套装，文心澜选了一套白色西服搭配黑色短裙。 前面的歌舞专场结束，即将轮到作家专场的时候，主持人高高扬起话筒，“让我们有请神秘嘉宾登场！” 还有神秘嘉宾呢？ 彩排的时候怎么没见呢？ 灯光忽而变暗，聚焦于左侧入场口。 伴随着音乐响起，着名女作家蔓蔓也拿着一本新书登场。 台下响起粉丝的尖叫声。 另一侧，裴渊拿着一本新书缓步入场。 两人双双站在一起，主持人道：“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超人气言情天后蔓蔓！超人气全能作家裴渊！” 虽然裴渊的知名度远远在蔓蔓之上，但他很绅士地将话筒先让给蔓蔓发言。 蔓蔓接过话筒，“谢谢！谢谢大家！今天很开心来到y！go！联合直播现场。” 主持人问：“今天是带来新书和大家分享吗？” “对！”蔓蔓竖起新书向镜头展示，“这是我的新作《悬崖之下的爱恋》，今晚10：00将在y！go！平台首发，欢迎大家多多支持我的新书！” “好的！今晚10：00整，欢迎读者朋友们来y！go！平台支持天后蔓蔓的新书！” 鼓掌声后，主持人又问向裴渊：“裴渊老师也有新作带给大家吗？” “大家好，我是裴渊！我的新书《一蓑烟雨任逍遥》凌晨正式开始预售，请大家多多支持！” “请问新书主要讲了什么故事，可以和大家分享一下吗？”台上主持人与嘉宾开始热聊。 此刻，台下候场的几个作家也小声闲聊起来。 文心澜托腮感叹：“我什么时候才能像蔓蔓一样在大型的晚会上开新书发布会啊？” 会跳托马斯回旋的电眼黑猫讽刺道：“你就别想了，人家蔓蔓和裴渊是线下精品文作家，有出版社愿意养着他们，和咱们不是一个level！” 枯荷听雨问：“桂馥，你卖过的那几部作品里，出版权都卖了吗？” “嗯，基本都卖了，目前有几部电影和电视剧正在筹拍，但出版书一点没有动静。” 飘飘轻蔑道：“黑猫，看见了吧？同样是线上作家，也不是一个level的！百万贵妇有好几部剧待播呢！等播完又要大火了呢！” 会跳托马斯回旋的电眼黑猫整张脸黑了下来，“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十年没赚过钱？我可是第一本书就签约赚钱了！” 另一男作家道:“别酸了，快轮到我们上场了，咱先把今天的商务费用拿到手再说。” 主舞台分为两侧，东侧是歌舞和采访的平台，西侧是货物展示平台。 东侧的采访刚刚结束，裴渊和蔓蔓走下楼梯，回后台休息。 原本在后台候场的六位文渊阁的作家准备上场。 随着键鼠专场的主播声响起，文心澜最先离开化妆间。 可当她走到电眼黑猫的身边时，不小心被脚下的电线绊了一跤，直接一个趔趄撞向桌子，碰歪了桌上的咖啡杯。 棕色的液体倾洒而下，染脏了她雪白的西服外套。 “小心小心！”两个女作家忙去帮文心澜擦拭衣服。 服装师大惊，“没事吧？有没有烫到？” “没有没有！”文心澜望着难以擦拭的污渍，“请问还有备用的外套吗？这件没法上台了。” 服装老师左顾右盼，“怎么办？我就带了一件大码的女装外套，其他的衣服您穿可能有点小！” 外面响起了主持人的串场催促声，在文心澜一筹莫展之际，裴渊已经下台走进了化妆间。 裴渊扫视了一眼，立马明白了状况，径直脱下了外套披在文心澜的肩上，“先穿我的！” 因文心澜骨架较大，男装也能勉强撑起来。 服装老师眼疾手快，迅速拆下裴渊的男士口袋巾，另外在领口加了一枚女士胸针，“桂馥老师先委屈一下，上场吧！” “谢谢！” 文心澜来不及向裴渊再谢，便急忙登上了直播舞台。 随后的直播顺利进行，待众人录完直播已是深夜。 回到化妆室的时候，裴渊和蔓蔓已经离开了。 文心澜跟裴渊发致谢，并问他什么时候还给他西服。 裴渊表示不急，下次去海城再说。 文心澜记下裴渊的恩情，想着下次请人家吃顿饭。 一身疲惫地回到酒店，直播时高度紧张的状态终于松弛了下来。 待一觉睡醒，已是12号中午12点。 扫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有两个未接电话，来自魏清宽。 “我去！金主爸爸的电话！” 文心澜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小心翼翼地按下了拨通键。 三声铃响后，魏清宽接听了电话。 “喂。” 文心澜听见男方的声音有些严肃，连声致歉：“不好意思魏总！上午有点事没接到电话，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桂馥老师，《和光同尘》的版权问题有眉目了，近期可以签约，不知道下周一你有时间来北城一趟吗？” “有！有！下周一我准时去萌蕾报道。” “对了，我们这次签的合同和上次差不多，只是版权费不同。如果桂馥老师信得过我的话，可以自行前来，不必带胡律师一起了。” 不带胡尊了？ 文心澜当下有些犹豫。 可即便再不放心合同，她也不敢把话挑明了去拒绝魏大老板。 最后只得默默嗯了一声。 “好，我们周一见。”魏清宽挂断了电话。 文心澜躺倒在床上，越想越后悔。 刚刚怎么就答应了呢？ 万一合同有诈呢？ 胡思乱想了半个小时，文心澜拨通了胡尊的手机。 “喂，桂馥老师。” “我……” “桂馥老师怎么不说话，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裴律师，我确实遇到了一个麻烦。” “什么麻烦？” “刚刚萌蕾的魏总给我打电话，说我去签萌蕾网的一部《和光同尘》的版权合同。” “恭喜桂馥老师！好事啊！” “可魏总还说和上次是一样的合同，让我不必带律师去了，我……我不知道怎么拒绝，就答应了。” 电话的另一端沉默了半晌，“桂馥老师的意思是？” “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以前每次签合同都有胡律师把关，每次我都很放心，可这回……” “魏总明确提出不允许我去了吗？” “没有那么明确，但也算是明说了。” 胡尊上次便察觉出魏清宽另有所图，此情此景也不好多管闲事。 “好吧，桂馥老师也不必担心，你先自己仔细看一遍，若发现问题就不要签。若真的和上次一样，签完合同之后立马扫描全件发我一份。虽然按法律规定，签完字合同即时生效。但里面真有什么天坑的话，我会试着帮你起诉减轻损失。” “我知道了，谢谢胡律师！” * 周天晚上，文心澜提前赶到北城，入住到萌蕾斜对面的一座酒店里。 是夜多云大雾。 璀璨的灯光将蓝黑色的夜空染成了粉红色。 文心澜默默望着这座深夜还在加班的萌蕾总部大楼。 虚名的背后，尽是无人诉说的艰辛。 第52章 红(三十三) 秋阳升起，萌蕾文化的会议室里，魏清宽依旧坐在文心澜身侧。 签约会由萌蕾影视的总经理祝丹主持。 文心澜捧着厚厚的一本合同，试图找到与上次合同的差异之处。 可她到底不是法律专业，看了十几页就迷糊了。 魏清宽望着她眉头紧锁的小表情笑了笑，“桂馥老师有什么问题吗？” 文心澜指着一处，问：“魏总，北城创作会竟有24次，会不会太多了？《倒刺》才6次！” “《和光同尘》是一部大女主剧，我们准备采取季播的形式分四次拍摄。分别找四位不同的女演员饰演女主的少年、青年、中年、老年。整个战线会拉得比较长，相当于拍了四部剧，所以是24次。” “预计要拍多久？” “不好说。后面几部拍不拍还要看观众反馈和公司收益。保守估计也要两年。” “两年？好久啊！” “若是不计较品质，一两个月也能拍出来一部戏。但萌蕾只出精品。哪怕是短视频，也没有一集是粗制滥造的。” 对方说得有理有据，文心澜也不好争辩。 她晕头转向地翻完合同，也没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毕竟萌蕾视频给的版权费很丰厚，高达1200万，文心澜感觉没必要得罪了金主爸爸，终是颤颤巍巍在合同上签下了名字。 魏清宽眼镜片背后闪过转瞬即逝的笑意。 祝丹签名后与文心澜握手：“恭喜桂馥老师，进军千万版权行列！” “谢谢祝总！谢谢魏总！祝我们合作愉快！” “一定会很愉快的！” 魏清宽道：“桂馥老师今天着急回去吗？不赶时间的话去我办公室坐坐吧！我有个周边商品的方案想找你聊聊。” 文心澜礼貌答复：“好啊！打扰魏总了。” “这边请！” 魏清宽在前面带路，随后走到整幢楼最大的一间办公室。 总裁办宽大的门厅前，一位漂亮的女秘书艾莎起立欢迎：“魏总！文小姐！” “elsa，帮文小姐倒杯茶。”魏清宽话音方落，又似反悔，“有可乐吗？有的话帮文小姐拿瓶可乐。” 秘书艾莎甜甜笑着：“有，两位稍等。” 文心澜被人称呼“桂馥老师”习惯了，冷不丁被喊“文小姐”还有些不习惯。 不过大公司的秘书果然不同凡响，不仅人长得格外漂亮，感觉做事也格外麻利，竟然认得自己是谁。 “桂馥老师，请进吧！” 文心澜听出对方名称呼转换的细微之处，故意给对方下了个台阶，笑道：“魏总您太客气了！其实‘老师’这个名称我担不起！我本名叫文心澜！您叫我心澜就好！” “嗯，我一直觉得心澜这个名字很好听。心有文海，波澜不惊。清雅脱俗，动静相宜。你的本名和笔名都是自己取的吗？” “不是，本名是我爸爸给我取的。” “哦？令尊也是作家吗？” “不是不是，他和我以前一样，仅仅是个文学爱好者，不是职业作家。他本职工作是个工程师。” “是这样，虎父无犬女。有机会很想拜会一下。” 秘书敲敲门，拿着一杯可乐进来，还插着柠檬片和吸管。 “文小姐，请用！” “谢谢。” 文心澜接过可乐，笑回：“上次吃饭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您竟然记得我喜欢喝可乐。” “桂馥老师还没来过我的办公室吧？” “是，第一次来。” 只见总裁办南侧是一面视野开阔的落地窗，东西是两面巨大的开放式落地书柜。 两面书柜风格略有不同。东侧摆满了古今中外名着。西面放置了许多花哨的现代书籍。 文心澜的视线一扫而过，发现许多萌蕾旗下作家的出版物，“魏总不会收藏了贵公司所有作家的书吧？莫非是有投资方上门的时候，方便推销展示？” 魏清宽笑了笑，“没有，我只是闲着没事会翻一下。” 文心澜暗自纳闷，堂堂一个世家公子哥还看小说呢？ 但毕竟人家是网文网站的老总，挑选优秀的作家和作品也是分内工作，文心澜奉承：“当代像您这般喜欢看纸质书的人已经不多了。” “我倒一直爱看纸质书籍。网络阅读不仅伤眼睛，也很难让我静下来心来进行深度阅读，同时也不方便做笔记。” 文心澜谄笑：“魏总是读书人，可谓之儒商。” 魏清宽轻轻摇首，“我不算读书人，也不是什么儒商，只是个逐利的商人罢了。今天请桂馥老师过来坐坐，正是想谈一下周边商品的盈利模式问题。” “说起周边，贵司已经是圈内做得最好的了。您旗下的几位顶流女作家的周边海报、玩偶、挂件、抱枕、台历、纪念卡、书包、文化衫等等都卖得很好，而且还卖得挺贵的。有一次我一个亲戚家的小表妹给我秀了她的订单，那价格把我吓了一跳。” “网络作家是一个很特殊的行业。作家和网站公司并不是雇佣关系，而是合作关系。网站除了下架违规作品，举报犯罪信息给相关部门，其实并没有什么实权制约他们的行为。至于作家们售卖周边商品，也完全与公司无关，全是他们自己在粉丝圈兜售的，以至于部分网友觉得价格不合理，反而过来骂我们公司。” “魏总如果觉得不合适，大可以公开发行官方周边。比如在章评下面设置一个新广告栏目，作为官方周边的链接。官价也尽量压低，从而侧面调节市场价格。” “哦？桂馥老师的这个建议不错。” “不过魏总，您最好也考虑一下未成年的问题。比如设置购买权限，15岁以下的少年儿童不允许购买，或设置购物额度。同时网站不设置销量排行榜，避免粉丝之间恶意竞争，减少退货浪费。虽然整个流程咱俩说起来简单，但是操作起来也挺复杂，您最好先找几位长约作家试水，测试可行再推广。” 魏清宽饶有兴致地盯住文心澜，“有时候，桂馥老师不像是个作家，倒更像是个商人。” “没有没有，您是dba，萌蕾的掌舵人，我一个底层小老百姓怎么能和您相提并论呢？” “桂馥老师过谦了。你的建议我很受用。我记得你上次在节目上吐槽萌蕾的后台不好用，我很快和相关部门的同事反馈了，他们正在加班加点整改，尽全力改版后台界面。” 加班加点？ 文心澜没想到自己一句无心之言，竟给一个大企业的程序员们带来了灾难。 那些后台的程序员们一定恨死她了！ 说不定天天在她背后戳脊梁骨！ 这不是给她竖黑料嘛！ “魏总，我当时只是开了个玩笑，仅仅是节目组剪辑效果而已。” “不，我也在经常反思自己网站的问题。为什么桂馥老师更愿意选择文渊阁，而不是我们萌蕾？” 第53章 红(三十四) “裴老师哪是老脸？您这盛世美颜在文坛可是no.1！网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东有海城美少年，皎如玉树临风前。郎艳独绝无其二，才思敏捷唯裴渊。” 虽然裴渊在网络上经常被夸，但在现实生活中被当面如此赞扬还是头一遭。 他信以为真，白皙的脸颊和耳朵瞬间染上桃红，眼神开始闪躲，连语调也变得不稳，“你在哪看的？我本人怎么都没听过？” “哈哈！”文心澜捂嘴大笑，“我临时编的打油诗，你当然没听过啦！” “好啊！你敢嘲笑我！” 文心澜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 “好啊好啊！这顿饭哪是感谢宴？分明是恩将仇报！”说着，裴渊装作恼羞成怒，想要伸手去捂住她的嘴。 文心澜急忙往后闪躲。 因桌子宽大，裴渊触之不及，便起身坐到她身边“教训”。 眼看着男子逼近，文心澜笑道：“喂喂喂，君子动口不动手！裴老师您可是公众人物！有话好好说！” 裴渊撸起袖子，“今天还真是碰到对手了，我还是第一次被人调侃却还不了嘴的！” 正要打闹间，忽而响起敲门声。 裴渊忙停下手上动作，回望着包间门口。 女服务生开门而入，问：“请问两位还需要加餐吗？法式面包还要加吗？” 裴渊放下袖子，正了正领口，不自然地咳了一声，“不必了，有需要再叫你。” 说着，尴尬地返回了座位。 “好的，先生。” 女服务生在退出前，眼神瞥了一下裴渊绯红的脸色，还充满妒意地扫视了文心澜一眼。 文心澜猜测这个女生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感谢宴在一种微妙的氛围中结束了。 这一晚，文心澜翻来覆去睡得不踏实，总感觉有什么坏事要发生。 是夜，海城降温了。 呼啸的秋风拍打着窗户，让原本就燥热的裴渊更加难以入眠。 凌晨四点多的时候，裴渊实在躺不住，索性下床起来喝了杯咖啡。 苦涩刺激着味蕾，终于让他稍稍清醒。 昨晚是他失态了。 人家女孩子只不过说了一句恭维的场面话，根本没有别的意思，是他过于较真了。 可当下的那个瞬间，他真的很想去晃一晃她的脑袋，问问她到底是怎么想他的？ 她真的觉得他长得很好看吗？ 她真的喜欢他吗？ 裴渊叹了口气，躺回床上随手抓起手机，却发已经爆掉了。 置顶的几个联系人中，一位唤作“爱渊”粉头问道：“哥哥，你真的和她在一起了吗？” “你和谁在一起都没关系，我都会祝福你。” “但我只想要一个答案。” “你真的和她在一起了吗？” “为什么是她？” 再往下看，叶雪松问：“半夜写文，吃到你的大瓜了。” “你小子速度可以啊！” “什么时候开始的？” “怎么都不跟我说？是不是没把我当兄弟？” 再下面依旧是一些书粉的信息：“哥哥，你真的和桂馥在一起了吗？” “哥哥，桂馥老师有男朋友你知道吗？” “不要当男小三啊！” “兄弟，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你要找女的也找个单身的。” “裴仔，低调点，需要帮忙吗？” “哥们，我这有十全大补丸，要不？” “兄弟，那女的活不错吧？但也悠着点，小心人家老公揍你！” 看完留言，裴渊一头雾水。 他们只不过是一起吃顿饭，有必要挨揍吗？还上纲上线搞贞节牌坊？ 封建社会都没那么封建！ 直到裴渊打开微风，只见微风广场的第一热搜是“裴渊桂馥过夜”，才知大事不妙。 点进去一看，是一个自媒体博主发的一条爆料。 “惊！文坛才子秘恋知名网红，一夜x情将衣服忘在酒店！网红贴心送回，两人再度甜蜜互喂！难舍难分！” 第一张是文心澜将一个装着西服的手提袋递给裴渊，但袋子上的logo“星瀚酒店”被放大了。 第二张是裴渊站着文心澜坐着，角度颇为暧昧。 第三张是昨晚下楼梯时裴渊扶了一把文心澜的照片。 第四张是一张星瀚酒店大门的照片。 原本什么事都没发生，可这四张图拼在一起，却像是什么都发生过了。 裴渊可以确定的是，前三张照片是在pink lily of the valley餐厅被偷拍的。 而且偷拍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昨晚的那个女服务生。 评论里污言秽语难听至极。 置顶评论是网友问是什么时候的事，博主回复两人是本周二晚上去的酒店，周三晚上刚刚吃的饭。 裴渊越看越觉得生气。 若是平时遇到这些乌烟瘴气的诽谤，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便算了。 可文心澜的事业才刚刚起步，现在的舆论氛围对女性要求又那么高，若任由这件事发酵，很有可能对她的前途造成无法挽回的打击。 他即便要和她在一起，也得等她分手之后。 绝不会是现在。 他自己也绝不能担上“男小三”的骂名。 裴渊望了望墙上的钟表，4点15分，大部分人应该还没起床。 他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摆平此事。 裴渊当即回复大粉爱渊：“假的。我和桂馥老师清清白白。桂馥老师是位值得尊敬的作家，请帮我在群里澄清一下，也请大家不要中伤她。” 对方秒回：“收到。” 裴渊又拨打了律师同学胡尊的电话。 尚在梦游的胡尊被铃声震醒，睡眼惺忪地望了望手表，“大哥！现在才几点啊？天塌了还是地震了？你非得这个点给我打电话？” “天没塌，房快塌了。”裴渊冷静说着，“我现在急需付费咨询。有人造谣我和桂馥老师过夜，我现在该怎么办？” 胡尊惊坐而起，一边打开平板一边问：“什么？你把谁给上了？” “没有的事！我和桂馥老师清清白白！好像是有个服务员偷拍了我们吃饭的照片，造谣我们去酒店了！” 胡尊已经刷到了热搜照片，感觉不像p的，背后已然冒出了一堆冷汗，弱声质问：“老同学，你不会真的把她睡了吧？” “没有！没有！” 短暂的震惊之后，胡尊平复心情，冷静问道：“我再问你最后一遍，需要你如实回答，否则我帮不了你。你们到底发生关系了吗？” “没有！我发誓！” “好。”胡尊披上外衣，“下面你按我说的做。” 第54章 红(三十五) 咨询完毕，裴渊第一时间到派处所报警。 作为辖区的名人，民警一眼认出裴渊，也深知两名公众人物名声的重要性，即刻展开调查。 双方一起去裴渊小区的物业调取了监控，通过技术手段调取了近一周裴渊刷脸进出的所有时间和次数，证明裴渊在周三晚上之前的几天里，一直在小区内不曾外出，不可能出现在在事发酒店。 随后，警方又来到星瀚酒店调取监控，证明只有文心澜进出过酒店，裴渊从未出现过。 事实确凿，民警联系了网警同事，调取了博主的联系方式。 警方一个电话打过去，女服务生才知道自己昨晚发的博文上了热搜，裴渊方已经报警，声称要严惩造谣者。 女服务生不仅要面临巨额赔偿，甚至还要被拘留。 年轻女孩哪见过这世面，当即被吓哭了。她顾不上洗脸打扮，以最快的速度飞奔向街道派处所自首，坦白照片是由胸针上的微型摄像机偷拍的。编造故事也只是为了蹭流量、多涨几个粉丝，没想到会上热搜，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pink lily of the valley餐厅的老板也被传唤，询问是否授权员工偷拍客人，侵犯客人的肖像权和隐私权。 餐厅老板大惊，连忙撇清餐厅与员工的关系，当场表示要辞退该员工，绝不姑息。 女服务生一听连工作都要丢了，哭得更凶了。 裴渊按照胡尊的指示，将报警的回执和部分证据发到微风官方客服，请微风撤掉热搜，降低谣言的扩散范围。 女服务生也删掉原博文，发了道歉视频和道歉信，承认了捏造的部分。 餐厅老板也发文表示，此事系员工个人行为，与餐厅无关。餐厅十分尊重顾客隐私，随后将展开自查，绝不允许此类事件再次发生，并诚挚向“写手桂馥”、“裴渊”致歉。 星瀚酒店宣传部也发表博文，称酒店实施严格的访客制度和安全制度，请顾客放心入住。 在几方的共同努力下，热搜很快降下来，堪称史上最迅速的危机公关。 文心澜后半夜才睡着，一觉醒来已是10点半。 凉风从窗缝灌入，文心澜起来穿上厚外套，无聊的划开手机，看到的已是处理之后的新闻。 她一脸茫然地望着这些道歉信息，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好友甄暖打来好几个未接电话，拨了一个回去，恰巧好友正在开会不方便接听，便上传回了几张截图。 文心澜这才知道自己被造谣了。 可昨晚才发生的事，半夜才上的热搜，早上起来竟然已经解决了，整个流程快到不可思议。 既然裴渊方这么迅速地发表声明，显然是不想和她这边扯上任何关系。 亏她还瞎猜裴渊对她有点别的意思，原来一切都是她的自作多情。 裴渊之于她，只不过前辈对晚辈的正常提携罢了。 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文心澜也懒得深究，购买了回汶城的高铁票离开了。 * 回家之后，发现男友佟路依旧与之冷战，动辄因为加班工作不回家，两人见面甚少。 文心澜压抑的情绪无处发泄，除了在读者群和评论区回答各种问题，便躲到了写作中。 * t国，《甩掉病娇男友》火速上映。 因为国内暂无影视公司购买转播版权，仅有一些剧照、动图、视频剪辑片段在网上流传。 新剧引来病娇文爱好者的狂欢，填补了国内在此类视频素材上的空白。 各种小众论坛对《甩掉病娇男友》进行了热烈的讨论。 汶城本地的自媒体博主泺水找到文心澜，请她谈谈对小众文的看法。 泺水：“首先恭喜桂馥老师，新剧《甩掉病娇男友》在t国收视率节节升高！” 文心澜：“谢谢！请在t国的网友多多支持我的新剧！” 泺水：“请问您是怎么看待小众禁忌文学的？” 文心澜：“我认为，一种东西只要存在，必然有它存在的意义。现在的生活已经很苦了，学生学业压力很大，打工者工作压力很大，谁回家之后不想休息休息，看点有趣的故事放松一下。正统文学必然是继续传承，但也没必要对禁忌文学喊打喊杀。” “您觉得文学娱乐化是未来趋势吗？” “趋势我不敢说，但我知道一件事——人类需要娱乐。” “您支持文学娱乐化吗？” “谈不上支持不支持，我只能做好分内的事，写好我能写的作品。” “桂馥老师，你写作的时候，会故意去取悦读者吗？” “其实大部分作家都很在意读者的感受，是会去取悦读者。但也有小部分‘自嗨派’，比如我，纯粹写文自嗨，不仅没有取悦到读者，甚至还会伤害读者。” “伤害读者？” “我有一部作品，男女主都被我写得很惨，触碰到读者的底线了，严重伤害了读者的感情，被喷得很惨，哈哈。” “哪部作品？” “《族权》。我觉得这部作品在国内没人买版权了，因为太伤害读者了。” 录制时间也差不多了，泺水最后问道：“桂馥老师，网友朋友都很好奇，酒店事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其实我本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天早上看到有人@我道歉，看得我一头雾水。后来我朋友给我发了截图，我才知道有人造谣说我和裴老师在一起了。好在警方同志通过调取监控，已经还我们清白了。” “那还衣服是怎么一回事？裴渊老师的衣服怎么会在您手里？” “哦，是这样的。上次有一个商业活动，我的衣服被咖啡碰脏了，是裴老师江湖救急，好心把他的衣服借给我了。当时在场的还有好几位作家朋友，都可以为我们证明。后来我为了表示感谢，请裴老师吃了一顿饭，然后把衣服还给他，仅此而已。” “只是这样？” “是啊。” “您真的没有和裴渊老师谈恋爱吗？” “当然没有啦！我有男朋友！” “那您喜欢裴渊老师吗？” 文心澜本想回答“不喜欢”，直接撇清两人关系。可若如此直白，难免让对方失了颜面，愧对裴渊的多次出手相助。 于是文心澜答道：“裴渊老师是帅气多金大才子，古往今来，这种才俊形象都是受广大女性所追捧的。我作为一个普通人，当然也不能免俗。” “未来有没有可能在一起？” “泺水大人，您可放过我吧！再聊这些有的没的，若是被我男朋友看到了，还不得爆发家庭大战啊！” 言以至此，泺水才放过文心澜，结束了录制。 第55章 红中点绿(一) 十一月呼啸而过，转眼来到十二月。 秋末冬初的阴雨天，是北方体感最差的日子。 冷冷的雨夹杂着冰渣子砸在脸上，还不如下一场雪来得痛快。 文心澜受邀赴横城参加完《沦陷》开机仪式，疲惫地踏上回去的旅程。 刚一走出车站，秋雨哗哗坠落。 她带了伞，可惜没用。 凛冽的寒风将伞骨吹弯，冰雨黏在她的衣服与皮肤上，冻得她瑟瑟发抖。 待到回家时，文心澜已经淋透了。 客厅里亮着灯，但是空无一人。 浴室里有水声传来，想必男友正在洗澡。 文心澜回卧室换了身干衣服，瘫在沙发上休息。 “叮！” 一条消息提示音。 文心澜找到自己的手机，发现没有新消息。 再一看，是茶几上男友的手机亮了。 冥冥之中，文心澜像是预感到了什么，鬼使神差地划开了佟路手机的屏幕。 解锁需要密码。 她依照记忆中男友的密码手势，果然顺利地打开了。 佟路的好友列表里，有五个人发来新消息。 其中有两个男同事，两个亲戚，唯独一个小狗头像的人引起了文心澜的注意。 此人昵称萌萌，只发了四个字：“我想你了。” 文心澜点开萌萌的聊天记录，发现历史信息为空，显然是刻意删过了。 再一看朋友圈，萌萌只有一条更新：“这个世界上最开心的事，是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 配图是酒店里的两个酒杯，时间是11月11日。 11月11日，光棍节，真是个特别的日子。 恰巧那天她不在汶城。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文心澜急忙将手机放回原处，一路小跑向卧室，然后假装刚刚换好衣服走出来。 待佟路擦干身体，两人正好在走廊相遇。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文心澜：“我刚进门换好衣服。” 佟路擦擦头发，假装咳了一声，“咳咳。我有点感冒了，今晚去次卧睡了。” “哦。” 这一夜，注定难眠。 凌晨三点，文心澜趁男友睡着后，悄悄打开男友房门，拿起男友的手机，把千度网盘登陆成自己的账号，设置用移动网络，实施云备份照片和通话记录。并将佟路的打车软件的紧急联系人设置成自己的手机号，打开分享行程记录。 文心澜仔细翻看了男友的各种社交媒体。 一个叫“影”的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操作完后，文心澜将手机放回床头柜，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 第二天，佟路没有发现异常，拔下充电线上班去了。 文心澜待男友走后，立刻打开电脑上的千度网盘，等待资料同步。 不一会，文心澜收到第一条消息，是佟路发的。 “最近我们不要频繁见面了。昨晚她突然回来了。” 萌萌回：“可是我想你了怎么办？” “幸亏昨晚我早回来了，不然她会起疑心的。” “她起疑心又如何？你爱她还是爱我？” “我当然是爱你了！我怎么会喜欢那个老女人？” 看完这句话，文心澜眼眶湿润了，握住鼠标的手颤抖个不停...... 天忽然塌了...... 世界崩溃了...... ...... 在文心澜过去七年的岁月里，佟路是她最信任的男人。 她以为全世界都会背叛她，但是佟路绝对不会。 她一直以为佟路能给她最温暖的怀抱，最永远的依靠，最牢固的港湾...... 可惜，这个狗男人去温暖别的女人了...... * 文心澜顺着线索找到女方的些许资料，再找到微风账号。 此微风号显然也是小号，只关注了佟路一个人。 状态发的多是日常生活的分享，在哪吃了美食，在哪喝了饮料，在哪看了电影。 其中一张照片引起了文心澜的注意，是一个女人的手握住一个男人的手。 恋爱七年，佟路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只男人的手，是佟路的。 只见照片配文：“什么都不想要，我们相爱就好。” 下面一个黑色头像评论：“我爱你。” 女子回：“我也爱你。相信我们一定会排除万难，永远在一起。” 呵呵，真是讽刺。 原来那个女人最爱的人是佟路，佟路最爱人是那个女人，他们“艰难”爱情的最大绊脚石，竟是她文心澜！ * 两个小时后，文心澜才平复了心情，认清了现实。 覆水难收回，破镜难重圆。 无论佟路是否承认错误，出轨的带来的伤痕也一辈子无法磨灭。 文心澜收拾好所有重要的证件和财产资料，避免撕破脸后造成的损失。 * 下午，文心澜将所有重要材料放到银行保险柜封存，回到家后依旧感觉空落落的。 她不甘心。 她想知道，她究竟输给了一个怎样的女人。 顺着微风上的蛛丝马迹，文心澜下载了那个女人的一些餐饮照片，再利用图片识别功能找到了女人的微风大号。 影影。 原来那个女人叫影影。 资料显示年龄23岁，射手座。 看近期状态，是个刚刚毕业的女大学生。 工作地点是——常银投资公司。 常银是佟路就职的公司！ 原来他们是同事！ 那个女生比文心澜小五岁，正是青春靓丽的年纪。 小姑娘长得很漂亮，有一种小家碧玉的感觉，很讨直男的喜欢。 文心澜暗骂佟路不要脸，狗男人果然永远喜欢年轻的女人。 她迫切地想要分手，想立刻把佟路的东西清理干净让他滚出别墅。 可是七年的感情，不是说分就分的。 七年了。 他们在一起七年了。 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虽未领证，胜似夫妻。 这样的一场分手，不亚于一场离婚。 文心澜不想草草结束。 她需要给自己一个交代，给双方父母一个交代，给彼此一个交代。 文心澜躺在床上，搜索老公出轨该怎么办？ 一些律师支招，说如果有财产纠纷的，让女方不要打草惊蛇，尽量多收集证据，减少损失。 文心澜第一时间想到了胡尊推荐的律师。 点开好友列表里的领带头像，文心澜开门见山提问：“你好，在吗？我想咨询一下分手财产分割的问题。请问费用怎么算？” 手机的另一端，裴渊正在码字。 一收到信息，他立马坐直了身体回了过去：“桂馥老师要分手吗？” “不是，我一个朋友。” ...... 裴渊知道了文心澜要分手的消息，即刻向胡尊求助。 胡尊若有所思地转动着手机，眉毛轻轻扬起。 第56章 红中点绿(二) 下班后，佟路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带着顾影影逛起了夜市。 五彩缤纷的服装货摊、琳琅满目的各种小商品、天南海北的丰富小吃，掺杂着叫卖声，尽显人间烟火。 佟路指着一束鲜花道：“这个香槟玫瑰很好看，我送你一束吧？” 顾影影摇着他的胳膊，“不嘛不嘛！人家不要黄玫瑰！黄玫瑰是分手的意思，我这辈子都不想和你分开。” “那好，我买红玫瑰。红玫瑰总没有错了吧？”说着，佟路掏出手机付款。 可今天不知怎地，网络一直卡顿，佟路连付了三遍才付上。 “怎么了？”顾影影问，“要不我付吧？” 佟路摇头，“没事，今天我手机网速有点卡，摸着也有点烫，兴许该换手机了。” * 夜深了，文心澜一直在家里等佟路回来。 她想当面问问他，她想把话说清楚。 这时，微风想起了提示音，是那个“影”的小号发了新动态。 只见“影”写道：“红玫瑰只送最爱的人。今晚可以用爱的玫瑰泡澡啦！” 配图是一圆形白色浴缸，里面洒满了血红的玫瑰花瓣。 文心澜望着男友账单消费了99元，收款方正是xx鲜花，更加印证了猜测。 就在文心澜仔细端详大图想发现更多线索时，一不小心手滑点了个赞，又秒速取消赞。 “坏了！点错了！” 文心澜正担心是否被对方发现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有人添加好友。 文心澜点开添加列表，当场愣住了。 是“影影”。 是那个女人！ 文心澜颤抖着手点击通过，只见对方连续发来几条消息：“我知道你来看我微风了。” “你是想找这个吧？” 接着是几张大图。 浴室里...... 车里...... 床上...... 全是顾影影和佟路亲热的照片。 即便文心澜已经知道佟路已经出轨了，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但均没有这些直观的照片来得更有冲击力。 他们竟然...... 他们怎么敢？ 他们怎么敢!!! 文心澜气到全身发抖，可一连输错了好几个字母，字词组不成句子，连回击的能力都没有了。 影影又道：“早点洗洗睡吧！佟路今晚不回去了。” 过了好几分钟，文心澜努力攥紧的拳头松开，勉强打了几个字：“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我只要佟路。” 抖。 无尽的颤抖。 与文字打了一辈子交道的文心澜，此刻除了“贱人”、“不要脸”、“去死”几个词，再也想不出其他。 愤怒。 无与伦比的愤怒。 文心澜将桌上的东西全部一扫而落。 一声巨响，键盘、笔筒等将光亮的地板砸出一个个窟窿。 * 当夜，佟路果然没有回家。 一夜失眠之后，文心澜意识到，是时候该说再见了。 * 10点过后，文心澜预定了一家名叫蝴蝶的西餐厅，并发微信给佟路说家里有大事和他商量，请他晚上务必到场。 餐厅前台接到预定，回电询问：“你好女士，请问需要特别的安排吗？我们餐厅可以提供生日蛋糕、结婚纪念日等服务。” “今晚我要包场，因为我要分手。”文心澜平静答道，“请帮我按照分手的场景布置。” 服务生顿了一下，道：“我们很遗憾，但会按照您的要求进行安排。” “谢谢了。” 煎熬的等待后，文心澜提前来到蝴蝶西餐厅。 空荡荡的大厅里，除了餐厅员工，没有其他客人。 每张餐桌上都散落着零星的小雏菊和折断翅膀的蝴蝶，以示死去的爱情。 主桌的花瓶里插着一束黄玫瑰，刚好17朵。 服务生问：“女士，您看这个布置可以吗？” “可以，谢谢。” 服务生刚要走，文心澜止住道：“请清点好盘子的数量。我已经付过押金了，如果摔碎了我会按数赔偿。” “好的女士。有需要请随时叫我们，我们的保安随时为您服务。祝您用餐愉快！” 大厅里灯光调暗后，桌上的香薰蜡烛成为最明亮的光源。 餐厅的左边，一个身穿黑色鱼尾裙的女子双手抬起，弹奏着略带哀伤的钢琴曲。 文心澜一个人默默坐在桌前，等待着佟路的到来。 * 天际最后一片火烧云也消逝了。 佟路推开餐厅的门，见装饰得如此浪漫，误以为女友是特地为了跟他道歉而置办的。 难得女友先给他下了台阶，佟路也不再拿腔作势，语气也恢复了往日的态度：“不好意思，老婆，我来晚了。” “没关系。”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怎么想出来吃饭了？这家环境不错啊！” “来，喝一个吧！”文心澜端起红酒杯，“致我们的七年！” “敬七年！”佟路畅饮完毕，“哇！老婆，转眼间我们已经在一起七年了啊！” “是啊，七年，也到了七年之痒的七年。” “老婆，不会的，我们不会有七年之痒的。” 文心澜冷笑了一声，“佟路，我们在一起也已经七年了，不如今天总结一下吧！” “总结什么？” “总结一下各自的缺点。比如，你做了哪些对不起我的事。” 正说着，服务员端上前菜。 佟路刚要拿湿纸巾擦手，才发现桌上花瓶里摆着的是黄玫瑰。 预示着分手的黄玫瑰。 文心澜看了看手表，道：“佟路，还有十分钟。今晚八点之前，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原谅你。” 佟路这才渐渐听出了逼宫之意，伪装着笑容的脸也渐渐变得冷漠。 他隐约猜出女友已经知道真相了。 一声又一声“佟路”，已经取代了“老公”。 还有餐厅格外做作的氛围，显然是场精心安排的鸿门宴。 旁边的钢琴演奏者加快了按键的手速，背景音乐愈发凄厉。 佟路缓缓靠在椅背上，“文文，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搞这些没意思。” “你真的没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你想让我说什么？” 文心澜推过去几张洗出来的照片，“你能给我解释一下这个人是谁吗？” 佟路脸色陡然转变，“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别管我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我只想问你和这个女人是什么关系？” “我们没有关系。” 第57章 红中点绿(三) 文心澜怒目切齿：“没有关系你们抱在一起亲！啃在一起！睡在一起！” 佟路反问：“这张照片你哪来的？” “你别管我是哪来的！我就问你是不是真的！” “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 “文文，你不要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怪我无理取闹？所以你出轨还是我的错了？” 佟路一把抢过几张照片，撕了个粉碎，扬在地上。 “你撕吧！要多少有多少！”文心澜再度看了看手表，“我设置了定时发送。若八点前你没有承认错误，你和贱人那些肮脏的照片便会发送到我们双方父母的手机上了。” “文心澜！你有必要把事情做得那么绝吗？”佟路拍桌怒吼，“明明做错事情的是你！背叛这个家的人是你！为什么你还有脸指责我！” “我？” “别人家媳妇做饭洗衣时，你在干什么？别人家媳妇孝敬公婆时，你在做什么？别人家媳妇给老公生了好几个孩子时，你在做什么？” “你愿找生子容器，别来找我！” “我没有把你当生子容器！我只是想和你有个孩子！难道这也错了吗？” “可你明明知道我现在在拼事业，不想生孩子！” “你一个女孩子那么拼干什么？我赚的钱已经足够花了！” “佟路！我希望能有自己的事业，但你从来没有尊重过我的事业！你从来没有尊重过我！” 佟路盯着表，眼看时间过了八点，手机上并没有传来双方父母的质疑声，才知女友说的只是气话，并没有把事情做绝，于是也放下了姿态，软下了声音安慰，“文文，别工作了，把一切都辞了吧！你安心在家调理一下身体，我们开始吃叶酸，准备要孩子吧！” “我不。那是你想要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生活。”短暂的沉默后，文心澜终于将那句话说出了口，“佟路，我们分手吧！”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分手吧！” “文文，别说气话。” “我没说气话。” 佟路艴然不悦，“我们在一起七年的感情，岂是你说分就分的？” “我们在一起七年的感情，你不也照样出轨吗？” “我只是逢场作戏，我从来没有从精神上背叛过你！”佟路伸臂，试图去抓住女友的手。 文心澜一把甩开，“别碰我，我嫌脏！” “非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吗？” “一想到你和那个小三苟合我就恶心！” “影影不是小三！” “你到现在还在维护她？那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聊的了。”说完，文心澜提起包便要走。 佟路一把拽住她：“文文！明明很多事情我都是为了你好，你却一直觉得我在害你！” “为我好？你出轨是为我好？你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 “我承认出轨这事是我错了，可其他事情上我哪有一点对不起你的？” “除了出轨，难道你就没错了吗？” “你说！现在说！说不出来你别姓文！” 文心澜怒斥：“佟路！你一直在pua我！一直在控制我！我不想快三十岁了还被人管着！连瓶可乐都不能喝！我需要自由！” “我管你是为了你好！不让你喝可乐是怕你蛀牙！怕你得病！” 文心澜使劲挣脱着，“这世界上总有人以为人好之名，行伤害之事！” 佟路苦笑一声，“你总说我背叛你，难道你就没有背叛过我吗？” “我何曾背叛过你？” 佟路一手放开她，一手翻开手机，找出一张照片。 “那你告诉我这个男人是谁？” 文心澜一看，是八月份在海城，她和裴渊走出酒吧，站在街边等车的一幕。 “这个男人很有钱吧？你们是不是早就搞在一起了？睡过几次了？你是故意想借着影影的事甩了我吧？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了！出名第一剑，先斩意中人！” “无耻！”文心澜甩了佟路一巴掌。 “我无耻？同样是出轨，凭什么你可以，我就不可以？” “我和裴渊什么都没有！每次见面都是光明正大的公开场合！” “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同事都拿给我看了！就是照片上的这个男人！网上早都爆料你和这个叫裴渊的男人开酒店睡了！而且奸夫的衣服还落在你那里了！你还恬不知耻地给人家送回去！是不是舍不得人家，又回去做了一次？你们做一次他给你多少钱？” 文心澜气得七窍生烟，“胡说！我和裴渊清清白白！网上都是谣言！警方已经发公告澄清了！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警方发公告了又如何？你们两个大作家能说会写的，钱也贿赂到位了，还不是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黑的也能写成白的！” 文心澜怒极，咬牙切齿道：“佟路，我正式通知你，我们分手了！我这辈子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言毕，文心澜快速迈步离开。 佟路上前追了两步，将人扯了回来，“文心澜，我告诉你，我不同意分手！” “不管你同不同意，我们必须分手！” “凭什么你说分就分？” “佟路，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信任了。放手吧！” * 当夜，文心澜干脆利落地将当年佟路买第一套房子时付过的钱转到了他的银行卡里，并将他的一切私人用品都收拾打包到客厅中。 随后，她公开发博文“已和佟先生分手。互不打扰是最大的尊重，余生再也不见。”宣告分手。 消息一出，引起热烈讨论。 很多网友纷纷猜测，文心澜是因为有了新欢裴渊才抛弃平凡男友的，咒骂之声、调侃之声、嘲笑之声此起彼伏。 文心澜本就在气头上，看着这些恶语中伤更加生气。 她索性切断网络，回房间闷头写文。 * 佟路收到巨款后，没有回家，也没去顾影影处，而是独自买了一箱啤酒，坐在河边喝酒吹风。 他不想分手。 他在心底明明还爱着女友。 却不知道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难道真的躲不过七年之痒吗？ * 一条阴暗的巷子里，顾影影提着一只手提箱，东张西望一番后仓皇跑出。 走到一个交叉口时，一个刀疤脸男子挡住她的去路，沙哑道：“顾小姐，方便说句话吗？” 顾影影连忙将手提箱藏在身后，“你是谁？你想干什么？你敢乱来我喊人了啊！” “顾小姐不必害怕，我们老板只是想和你做笔交易。”刀疤男子说着，打开一只黑色行李袋，露出里面一摞摞的红钞票，“如果顾小姐能按我们老板说的做，这些都是你的。” 顾影影满脸疑惑，弱声问道：“让我继续和佟路在一起？” 刀疤男讶异于顾影影的未卜先知，“顾小姐知道？” 顾影影拍拍箱子，“刚刚不是给过一份了？现在又加码了？还有什么别的吩咐吗？” 刀疤男这才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便顺势将行李袋递给顾影影，“顾小姐先收着，等老板有了新的指示会和你联系的。” “好。”顾影影不疑有他，收好了两份现金，火速回到住所分装转存。 第58章 红中点绿(四) 翌日。 分手博文的转发评论人数越来越多。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友们在网上炸开了锅。 “好好的怎么分手了？” “嫌贫爱富，抛弃糟糠之夫。” “肯定是她前男友看到贵妇和裴渊夜会酒店的新闻，感觉被戴了绿帽子，才怒而分手。” “要我我也选裴渊。裴老师有才有颜又多金，还有共同话题，傻子才选前男友呢！” “哪个男的愿意戴绿帽子，是男的必须分！” 自古传统都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但在本次事件中，网友评论的风向出奇的一致，都是劝分。 家乡的父母亲戚也从家族群消息里得知分手，纷纷打电话询问情况。 文心澜关机前仅给母亲报了条“已分手，勿念”，其余谁的消息也不接。 舆论发酵了整整一天。 晚上十点，一个号称自己是蝴蝶西餐厅前员工的网友发了一段视频，正是文心澜和佟路在餐厅争吵的片段。 配文写道：“想知道作家桂馥分手的内幕吗？事关裴渊！有人出轨！劲爆照片！打赏100元，私发全套！” 因消息来源看起来比较可靠，一个小时内竟有千余人付费获取答案。 当裴渊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是网友一个个都是闲的，谁愿意花一百块钱去买个破答案。 但吃瓜吃到自己身上，裴渊自己最后也没忍住，用小号花了一百块钱，随后私信收到了带声音的视频、一段文字、和几张撕碎后拼接起来的大尺度照片。 虽然视频是偷拍的，明显不全，但根据上述信息，依然能得出答案： 佟路出轨了，小三叫影影。 佟路坚信文心澜与裴渊有不正当关系。 文心澜否认与裴渊的关系。 两人吵架后分手。 再仔细看了几遍，裴渊暗自恼怒，又暗自庆幸。 幸而当时果断报警处理，否则这事算是说不清了，将来怕是会影响事业发展。 再一想，又有些窃喜。 那家伙终于单身了。 * 不仅是裴渊没忍住，现实生活中的亲朋好友们、吃瓜第一线的新闻媒体与真粉黑粉们，也纷纷加入到付费购买答案的行列中。 这位离职的餐厅员工在短时间内收款高达几十万。 可惜快到凌晨十二点的时候，视频突然惨遭视频下架，原因是有人举报侵犯隐私。 但餐厅前员工依旧感觉值大发了，一天挣了十年的工资，完全可以在家躺平了，明天一定好好请哥们几个出去喝酒吹牛。 蝴蝶餐厅紧急发表声明，强调透露顾客私人信息的员工已经离职，纯属个人行为，与餐厅无关。餐厅非常重视顾客的隐私，绝不允许偷拍。 视频下架后，网上对文心澜的骂声依然只多不少。 不过受影响最大的，是佟路与顾影影。 * 汶城，常银投资公司。 佟路和顾影影站在宽大的办公桌前，低头望着a4纸打印出来的大尺度照片。 常银投资公司总监崔进璋一边敲着桌子，一边呵斥：“佟经理，没看出来啊！你本事很大啊！家里有个作家大老婆还不够，竟还勾搭公司的新员工？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小子胃口不小啊！” 佟路：“崔总，你听我解释！” 顾影影：“崔总，这事不怪佟经理，我和佟经理是真心相爱的！” 崔进璋被两人的态度恶心到了，“现在你们两个的破事已经影响到公司的声誉了，你们说怎么办吧？” 顾影影开口道：“崔总，我离开。让佟经理继续留下吧！” 佟路刚要开口，却沉默了。 他万万没想到，顾影影爱他已经爱到可以放弃事业的程度。 “佟路，你觉得呢？” “我……” “那就这么办吧。顾影影，你把辞呈交上来，收拾东西走人！佟经理今年的年终奖也别想了。一会我会通过公司内部邮件发个公告。” “谢谢崔总。” 两人刚从办公室走出来，偷听的同事们纷纷把头扭过去。 顾影影收拾东西的时候，佟路道：“影影，你没必要为我牺牲那么多。” “路哥，今晚上陪我吃顿饭行吗？你已经好久没和我说话了。” “好，我下班去你家找你。” * 出租屋里。 佟路一进门，顾影影从后面揽住他的腰，“路哥，我好害怕，我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 “影影，别怕，我怎么会不理你呢？你为我牺牲了那么多，我爱你还来不及呢！” “路哥，我们同居吧！你搬过来住好不好？” 佟路犹豫了一下，答道：“好。影影，你别怕，我还有些积蓄，这段时间我养你。” 顾影影撒娇，“我想让你养一辈子。” “嗯，养你一辈子。” 两人亲密了一会。 可等佟路下楼回去，小风一吹，头脑一凉，又后悔了。 他刚刚答应养顾影影，仅仅是出于愧疚。 毕竟是他害顾影影丢了工作，他有义务给他补偿。 但是在心底，他不想和文心澜分手。 如今，他的财物和生活用品还都在文心澜的别墅里。 佟路想回去好好和女友谈一谈。 * 别墅大门前，佟路刷脸、刷指纹均是识别错误，拿出钥匙也依然打不开。 原来门锁已经换了。 佟路顿觉生气，咚咚狂敲道：“开门！” 文心澜见是佟路，虚掩开一道门缝。 “你来了。等我一下，你的行李我已经收拾好了，我去给你搬过来。” 大门刚要关闭，佟路一把抵住，随即整个门被推开，“文文，你换锁是什么意思？非要跟我分手是吗？” “我已经说过我们分手了！” “我不同意！”说着，佟路将文心澜搂在怀里，按头强吻。 隔壁邻居于太太看见，忙回去和家人八卦。 于太太对老公于善峰道：“老于，你知道吗？刚刚我还看见人家小两口啵啵呢，人家好着呢！根本没有分手。” 出版圈的很多朋友知道是于善峰和文心澜邻居，纷纷打听情况。 毕竟文心澜现在是未婚未育，有钱有名，容貌尚可，不少人想让于山峰帮忙牵线搭桥，给亲友介绍相亲对象。 于善峰听见太太的话，赶紧跟几个老伙计回复：“谁说出轨就一定分手了，人家还没彻底分呢！暂时先别介绍了！” * 信息时代，消息的传递速度超乎想象。 文心澜和佟路没彻底分手的消息传到了某些人的耳朵里。 一个傍晚，顾影影正在给佟路做饭的时候，收到一条来自陌生人的信息。 “顾小姐，别忘了你和我们老板的交易。” 顾影影阅后即刻删除。 * 常银公司的内部邮件，终究还是传到了外网。 两个当事人，一个辞职，一个降薪，也侧面证实了出轨之事的真实性。 有几个汶城本地人发起爆料，宣称曾在某某地见过顾影影和佟路在一起，举止亲昵。 还有网友把顾影影扒了个底朝天，通过顾影影社交媒体上的蛛丝马迹，证明顾影影和佟路早就在一起了，远远早于文心澜和裴渊的新闻。 渐渐地，网上发起了对佟路和顾影影的网络暴力。 而且这股暴力从线上发展到线下。 汶城菜市场上一个耿直的大妈，直接拒绝卖菜给顾影影。 超市门口的保安大爷，驱逐顾影影快走，让她别影响他们生意。 顾影影像是一只过街老鼠，沦落到人人喊打的地步。 第59章 红中点绿(五) 菱城。 在佟路的老家，佟家人的境遇和顾影影一般无二。 佟父佟母在亲友面前根本抬不起头来，周边尽是奚落嘲讽之词。 佟母多次打电话询问儿子情况，每每被儿子两句话挂断。 * 海城。 出版社的责编也私下里找裴渊谈过话，问及生活作风的问题。 裴渊给出非常明确的答复，网上都是谣言。他们可以通过任何形式调取监控，两人绝对没有逾越的行为，仅仅只是吃过饭。 裴渊的父亲裴盛也证实，儿子那几天都在家里写文，确实没有外出。 但网上乱七八糟的声音依然不绝于耳。 裴渊越来越觉得风向不对。 明明之前造谣的事已经平息了，为何风波再起？ 裴渊不想再欠胡尊的人情，索性在附近的律师事务所找了一个律师，起诉了几个一直造谣辱骂他的自媒体博主。 经过调查，竟有三个自媒体承认，他们在网上接到的任务，故意抹黑裴渊，每发一条可以收到几块到几百元不等。 裴渊拒绝和解，最后几个自媒体博主被罚了款，公开道歉。 随着这几个自媒体博主被处理，起到了杀一儆百的效果。 短期内无人再敢辱骂裴渊与文心澜。 其实说到底，裴文恋全是猜测，没有任何证据。 但佟、顾二人出轨却是铁证如山。 愤怒的网友最终将矛头全部转向顾影影和佟路身上。 当咒骂小三怒斥渣男的舆论发酵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之时，顾影影破天荒的发了一条微风博文： 没结婚不算出轨！ * 半天后，“没结婚不算出轨”登顶热搜，引起网友热议。 评论区一堆网友@写手桂馥，问她怎么看。 文心澜于写作间隙看到了，气得差点当场吐血晕过去。 真乃世风日下！ 当小三还有理了！ 怒不可遏的文心澜找了个搬家公司，直接把佟路的行李打包送到了顾影影租的房子地址。 顾影影从猫眼里看到搬家公司员工敲门，先愣了一下，随即开门请人把东西搬了进来。 * 佟路晚上下班回到顾影影处，望着一屋子自己的物品问：“我的东西怎么会在这？谁送来的？文文怎么知道我住这个地方？” 顾影影故意答道：“路哥，我怀疑......你的手机是不是被监控了？最近你一直说你的手机会发烫，会不会是有监控软件一直在后台运行？” 佟路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机可能真的有问题。 但他还不及找人查验，先着急问顾影影道：“影影，你今天乱发什么？现在是敏感时期，害同事看我的眼神都怪挂的，一个个欲言又止的。” 顾影影佯装小鸟依人的样子，趴在佟路怀里，“路哥，我只是替你鸣不平。别人骂我不要紧，我不允许别人骂你！” 原来都是为了他。 佟路摸摸顾影影的后脑，“影影，跟着我委屈你了。” “不委屈，不委屈。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 自裴渊起诉了几个自媒体账号后，裴、文的压力减小。 但在顾影影的加持之下，佟路在老家的名气却一天比一天高。 一些不理智的网友和粉丝，甚至特地找到佟家老宅，往门上扔臭鸡蛋和烂菜叶。 佟父佟母都是老实巴交的村民，哪受过这种奇耻大辱。 走投无路之后，老两口踏上了去省城汶城的火车。 * 汶城是一座老城。 有山有水，宁静安适。 随着天气转凉，初雪悄然而至。 文心澜独自在家中码字，见下雪了，倚在二楼的落地窗前，打开了一听可乐慢慢喝着，赏着窗外的雪景。 曾几何时，她和佟路还在上学的时候，每逢下雪都出来约会。 他们一起堆雪人，一起打雪仗，然后去食堂吃15块钱一份的单人小火锅。 而且一定要点两个口味，两人一起换着吃。 那个时候，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秘密。 他会给她围围巾，给她暖手，给她买糖葫芦。 尽管在一个校区，两人每天分别后都要煲很久的电话粥，仿佛一天24小时根本不够用的，总有说不完的话。 七年过去了。 他们都从学生变成了大人。 有了想法。 有了秘密。 有了隔阂。 三观不同，分道扬镳。 正想着想着，门禁铃声响起。 物业管家说有访客来访。 一听来者是佟父佟母的名字，文心澜不知对方何意，不敢让对方到家里来，索性安排在小区的公共客厅会面。 走出别墅大门，冰晶的雪花落在脸上，微微有点冷。 还没走到公共客厅，只见老两口已经提前在雪地里候着，一瞧文心澜便跑了过去，跪在了半路上。 “心澜啊！求你放过佟路吧！” “是佟路不好，被那个小狐狸精迷昏了头，我们回去好好教训他！” 夫妻二人接连磕头。 “求你在网上替佟路说几句好话，别再骂他了！” “你大人大量！饶了佟路吧！” 文心澜赶快跑过去将二老扶起，“叔叔阿姨，你们快起来！这是干什么啊！你们快起来！” “你不原谅佟路，我们不起来！” “佟路才二十多岁，还有一辈子的时间要走。如今顶着渣男的名声，下半辈子可怎么办啊！” 文心澜架不住，“叔叔阿姨起来说！凡事都好商量！” 老两口见文心澜松口，这才起身。 文心澜带他们去了会客厅，请物业管家端上两杯热茶，并拿来热毛巾。 佟父佟母说明了来意，无非是请文心澜手下留情，叫网友别去攻击佟家一家人了。 夫妻俩替儿子向文心澜道歉，并保证好好去教训儿子一番。 文心澜别无他法，只得应下。 三人谈完之后，文心澜让物业管家将两位老人送上出租车。 城市的车水马龙之中，佟母望着街边的高楼大厦，对佟父道：“孩子他爹，你没发现心澜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了。” “是不一样了。白了俊了，人也瘦了，打扮得也好看了。你看她刚才穿的那身衣服，跟个豪门贵妇似的，一点不像上学那会的小土丫头。若是在大街上遇到，我都不敢认了。” 佟母摇了摇头，呐呐自语着，“她已经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 大雪依旧簌簌下着。 别墅区的风景很美，文心澜走着走着，看着看着，眼眶湿润了。 七年了。 她变了。 佟路变了。 可佟路的父母没有变。 小城朴实的民风没有变。 她即便再恨佟路，再恨顾影影。 也不该将无辜的佟父佟母牵扯到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 她恨佟路辜负了她七年最美好的青春。 可这七年最美好的青春里，终究也是佟路陪他度过了许多美好的时刻。 第60章 红中点绿(六) 文心澜既然答应了佟父佟母，便说到做到。 她打开微风，如是写道： “谢谢大家的关心，我和佟先生确实分手了。 分手的原因与他人无关，是彼此之间缺乏信任。 这几天我思考了很多。 我想和大家分享的是，恋爱不同于婚姻，情侣不同于夫妻。 婚姻有法律的保障和约束。 比如夫妻有互相救助的法律义务，不救助会涉嫌违法犯罪。 但情侣之间没有。 谁都有选择更好的权利。 佟先生选择了更贤惠的顾女士，我将来也会选择更好的另一半。 整个事件中，裴老师是无辜的，我和佟先生身边的亲友是无辜的，请广大网友放过无辜的人。 最后，我想跟大家说，我不恨陪伴了我七年的佟先生。 人生道路的每一步都是自己的选择。 错也好，对也罢，责任都在己方。 希望彼此都找到更好的灵魂伴侣。 祝余生顺遂。” 发完了微风，文心澜感觉如释重负。 她能做的都做了。 对佟家，她真的是仁至义尽了。 * 佟父佟母坐车来到佟路的公司附近。 佟路一接到电话，立刻跑出公司。 “爸妈？你们怎么突然来了？” 老夫妻在大雪里等了很久，头上肩头上落满了雪花。 佟母怜爱地望着儿子，口中呼出热气，“每次打电话你都说忙，我和你爸便想着来看看你。” 佟路拂去母亲肩头的雪花，拉着他们往公司走去，“爸妈，快进去说吧！外面太冷了。” 佟母握住儿子的胳膊，缓缓道：“儿啊，我们就不进去了，别给你丢人。” “妈，你说什么呢？什么丢人不丢人的？” 佟父在旁嘟囔了一句：“你不嫌我们丢人，我们还嫌你丢人呢！” 话音一落，佟路已然猜到了父母此行的用意。 佟母推了老伴一把，示意老伴不要多嘴，然后将提来的一大袋子馒头、咸菜、大饼递给儿子，“儿啊，你一个人在外面打拼不容易，妈炒了点你爱吃的小咸菜，记得放到冰箱里。” “好。”佟路接过沉甸甸的袋子，“妈，我还得过几个小时才下班。你们今晚住哪？我先送你们去酒店休息一下吧？” 佟母答：“不用了，住酒店一晚上怪贵的，你那......估计也不方便，我们这就坐火车回去了。” “爸妈，你们难得来一回省城，这次多住几天，留下来好好玩玩吧！” “不了不了。我们回去了。” “爸妈！咱家不差那点酒店钱。你们儿子现在挣钱了，可以养家了！” “妈知道，妈都知道。”佟母拉着佟路的手，“儿啊，你和心澜散了就散了吧！那孩子心野，你降不住她......” “妈，网上的话你别信，我和影影的事回头再跟你说。” 佟母语重心长道：“老话常说，亏妻者百财不入。心澜的事已经这样了，以后你对那个姑娘好一点，别在辜负人家了......” “妈......” “儿啊，你快回去上班吧！别被你领导看见了。我们回去了。” 佟路一再挽留，佟母还是坚定地拉着佟父的手，坐上出租车离开了。 独留佟路一人，像是提着千斤重物，在雪地中寸步难行...... * 午夜时分。 文心澜的手机上收到佟路的一条信息。 “文文，你真的不爱我了吗？” 恰好文心澜也没有睡。她思忖良久，才回了一句：“佟路，我们只是同路走了一程，谁也不是彼此的终点。” 躺在黑暗中的佟路看到回复后，默默关掉了夜里仅剩的唯一光亮。 * 过了一会，文心澜的手机又震了。 打开一看，是一个叫橘猫的网友。 裴渊猜因不透文心澜今天发博文的意思，故意用小号试探问道：“彻底分了？” 文心澜答：“嗯，分了。” “别难过，以后还会遇到更好的。正好趁着现在的灵感丰富多写点文，我还等着你的新书呢！” “真是无情的家伙，我都这么惨了还催更。” “加油写作啊！你值得更好的人生、更好的爱情。” “可惜，我已经不相信爱情了。” “别啊！世界那么大，谁还没遇到几个渣男啊？” 文心澜苦笑，回道：“我曾经也相信爱情。可是这次经历之后，我发现我已经写不出甜甜的爱情了。” “？” “这个世界真的很荒谬。我前男友出轨的事爆出之后，竟然有很多亲戚给我打电话发消息，劝我不要分手。还说谁谁谁家的那个谁也出轨了，但是都没离婚。我这才发现，原来出轨的比例远比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裴渊道：“每个人对婚姻和爱情的认识不同。” “这几天，我也悟出了一个道理：婚姻的本质是维稳。” “为什么？” “你说小三为什么不会被法律制裁？不会被关监狱？还不是因为人数太多了，监狱关不过来啊！即便人类文明高度发展的今天，婚姻也只是保护了财产，对于最核心的爱情依旧没有任何办法。那些破坏别人家庭的人依旧逍遥法外。婚姻只是套给老百姓一个枷锁，让老百姓不能随便离婚、不能由着性子乱来，从而维持上层建筑的稳定，维持社会的稳定。” “所以你认为婚姻的本质是维稳，不是爱情。” “对。我对婚姻已经完全丧失了兴趣。我一点也不想走进婚姻的围城了。” “时代变了，婚姻是一座围城的后半句也变了。变成里面的人想出来，外面的人也不想进来了。” 此句一出，把悲伤了好几天的文心澜逗乐了，“哈哈，精辟！橘猫兄好文采！” “哪有，跟你比差远了。” 聊天结束后，文心澜长长舒了一口气。 难得有个人能聊聊天，排解了她压抑已久的情绪。 自佟路出轨之后，文心澜不敢跟家人诉说，不敢跟认识的朋友谈心，生怕他们都向着佟路，劝她不要胡闹，劝她懂点事，劝她别分手。 但是面对陌生的网友，反而敢敞开心扉。 幸而过去了，一切都过去。 她自由了，她再也不是谁的谁了。 佟路再也管不着她了。 文心澜又开打手机，痛痛快快地下单八箱可乐。 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能控制她了。 * 次日中午，物业管家将快递送货上门。 固定来别墅打扫卫生的小时工赵阿姨忙去开门，见八箱可乐到了，喊向文心澜：“文小姐，是您买的汽水吗？” “是我的！赵阿姨，帮我收到酒柜里吧！”说着，文心澜走下楼梯。 赵阿姨满脸疑惑，“放酒柜？别人家里酒柜都是放葡萄酒之类的，哪有放汽水的？” 文心澜笑答：“我的酒柜我说了算。可乐就是我的酒。” * 几天后，分手出轨相关的消息早已被其他的娱乐新闻取代。 文心澜安安静静写了几天文字，心境也恢复往常。 令人欣喜的是，文心澜接到萌蕾总裁魏清宽的电话，说是《和光同尘》的项目落地了，请她到北城签合同。而且，她发表在橙果青提网的《逆鳞》有望多方合作，合作方想与她当面谈一谈。 文心澜立马买了前往北城的高铁票，开始一段新的旅程。 第61章 大红(一) 雪后的北城变成了京城。 片片雪花飘过红墙，偶有窜出的野猫，轻盈踏过宫中万重门。 古朴的大树上还零星挂着几个红柿，叽叽喳喳的小鸟在枯枝上跳跃飞舞。 黄色的腊梅正迎雪怒放，刚刚在萌蕾签完合同的文心澜与魏清宽，正慢慢走在故宫墙外的雪路上。 文心澜系着一条厚重的红色围巾，呼着热气说道：“谢谢魏总赏识，没想到《和光同尘》以1200万的价格成交了。” 魏清宽身着一套黑色厚毛呢风衣，微微笑着，“之前承诺过桂馥老师的事，自然不会食言。” “我们现在去哪？” “去橙果青提网的总部。之前我和喻总聊过合作开发《逆鳞》的问题，框架已经谈好了，合同也对过了，但喻总还是有点不放心，想亲眼见见你。” “见我？” “嗯，这么大的项目，连作者本人都没见过，谁敢轻易签合同？” “魏总，上次电话里我没听明白，《逆鳞》是怎么个合作法？” 街边几个打雪仗的小朋友，“嗖嗖”掷来雪球，魏清宽侧身轻扶她一把，两人一起躲过，“桂馥老师听说过《琅琊公子传》吗？” 文心澜往侧边挪动了几步，“听说过，我记得《琅琊公子传》是发表在萌蕾的作品，但最后是文渊阁买走了版权，拍成了电视剧在天鹅视频独家播出。” “没错。ycec财大气粗，文渊阁经常来买萌蕾的作品拍影视剧，我们萌蕾倒是很少买文渊阁的。这次的《逆鳞》和《琅琊公子传》是一个意思。只不过是换做萌蕾去橙果青提网买版权，电子版权和有声读物版权两个网站共同拥有，视频则仅由萌蕾影视独家发行。等一会见了喻总，咱们三方需要再探讨一下《逆鳞》的合作协议。” “是这样，谢谢魏总！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为您做些什么，才能表达我对您的谢意和感激之情。总感觉此生无以报答。” “不必客气。桂馥老师如今是网文圈的红人，相信愿意抛出橄榄枝的合作方会越来越多。”魏清宽说完，话题一转，“对了，听说桂馥老师分手了？” 文心澜本就冻红了的脸颊变得更红了，“没想到这种小事您也知道。” “凡事向前看。前面还有更好的。” “谢谢魏总。” “听说走出失恋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恋情。” 文心澜连连摆手，“算了算了，我可不想被网友八卦个没完。” “当今社会，没个绯闻的明星不叫明星。” “我一个码字的，怎敢和大明星比？” “桂馥老师的红气不比明星差。” “魏总见笑了！现在我都不太敢单独和男士出去了。上次只不过是和裴渊老师吃了顿饭，结果被造谣我们酒店开房，真是太离谱了！” “放心吧，这是北城。” 文心澜本想问一句北城怎么了，可又觉得失礼。 恐怕魏清宽是想说，北城没人敢拍魏家的人吧…… * 两人步行了二十分钟，总算走到橙果青提网的总部大楼。 漂亮的前台小姐将二人送到喻海洲的办公室，“喻总，客人到了。” 正在批示文件的喻海洲抬起头来，“你们来了！快请进！” 说完，喻海洲起身迎接。 只见这位橙果青提网的总裁与魏清宽年纪相仿，约莫三十几岁的模样，气质显贵，可谓年轻有为。 喻海洲走到二人身前，刚要握手时，视线扫到二人肩头的落雪，疑声问道：“你们怎么来的？萌蕾是报销不起车费了吗？” 魏清宽拍去残雪，“今天下雪堵车，我看导航来要一个半小时才能到，还不如步行快，索性和桂馥老师走来了。” 喻海洲忙吩咐秘书：“快倒两杯热咖啡过来！” “好的喻总。” 魏清宽打断道：“一杯多加点糖，桂馥老师不喜欢喝太苦的。” 文心澜一滞，讶异于魏清宽堂堂一个大老板，竟能发现此等小细节。今天早上在萌蕾喝咖啡的时候，她确实偷偷多加了点糖。 秘书点头，“好的。” 喻海洲请二人落座，“这位就是桂馥老师吧？久闻大名，今日终于得见，当真是位漂亮的大才女！” 文心澜颔首：“喻总您太客气了！能见到您是我的荣幸！今天能坐在这里像做梦一样，放在一年前，是我想也不敢想的事。” 秘书端上两杯热饮，“魏总请用！文小姐请用！这杯是加糖的！” “谢谢！” “谢谢！” 喻海洲倚在沙发上，“桂馥老师坚守十年，厚积薄发，出名是迟早的事。不过桂馥老师也要感谢魏总这位伯乐，若不是魏总一直在中间牵线搭桥，我们可能会晚些时候才能发现桂馥老师的才华。” “谢谢魏总，也谢谢喻总，谢谢你们给我机会，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魏清宽喝了一口咖啡，“喻总今天也见到桂馥老师了，有什么想聊的尽管聊吧！” 喻海洲开门见山，“桂馥老师，我一直有个疑问。在网文的品类里，一般武侠和玄幻是分开的，两个品类井水不犯河水。《逆鳞》却是武侠和玄幻的结合，放在哪个品类下都不合适，当年你写这部作品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喻总的担心我明白。但我一直觉得，目前国内几大网文网站的品类划分限制了网文的创新与发展。” “哦？” “网文与传统文学的最大不同之处，是网文的题材、形式更加新颖和灵活。网站也应该顺应时代的发展，划分出更多新的品类，创建更多新的模式，让更多不在现有品类划分之下的作品能够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比如允许作者创建新分类，鼓励作者对自己的作品自定义新标签。我一直觉得，玄幻与武侠从来不是对立的。玄幻亦有侠义，武侠亦非现实。我正是借武侠之侠义，玄幻之自由，写出这本基于现实又略高于现实的《逆鳞》。” “桂馥老师确实是个很有想法的人。但现在网文圈都喊着‘武侠已死’，单从数据上看，武侠确实没有市场了，网友只偏爱玄幻怎么办？” “顺应历史的洪流呗！说不定过几年，网友的口味又变了，又喜欢看武侠了。亦或者武侠玄幻都不爱看了，喜欢上某种更新的东西。比如今年骨科文艺复兴，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聊了半个多小时后，魏清宽已经喝完了一杯咖啡，懒洋洋开口：“聊完了？喻总，之前的电子版协议我已经看过了，不知喻总还有问题吗？我们什么时候签合同？” 喻海洲痛快回答：“要签就今天签啊！今天签的数据是今年的，明天签的就算明年的业绩了。” 文心澜瞬间震住了。她根本不知道今天就要签三方合同，本以为只是初步浅谈一下合作，所以没提前通知胡律师过来。 毕竟牵扯到三家公司的利益，万一合同有问题可怎么办？ 第62章 大红(二) 文心澜鼓足了勇气，弱声问道：“为什么明天签的......就算明年的业绩了？” “桂馥老师不懂了吧？因为本年度数据统计截止到今晚20点，明晚就公布福布斯作家排行榜了，各大网文公司年度业绩也一并通报。” “哦，原来是这样。” 喻海洲一边吩咐秘书打印合同，一边朝二人笑着：“咱们今天把合同签了，说不定能帮桂馥老师在榜上多涨几名。” 文心澜有些惊喜，“您是说，我能进今年的排行榜吗？” “桂馥老师可能对自己红的程度没有概念，明天就知道了。” 不一会儿，秘书送过来刚刚打印好的热乎乎的合同。 2000万的天价，加上两位老总如此赏脸，文心澜也不敢耽误时间仔细检查合同，硬是咬牙签下了名字。 喻海洲分别与文心澜、魏清宽握手，命秘书送二人下楼。 * 寒风瑟瑟，走回萌蕾的路上，文心澜一直心绪不宁。 魏清宽不知接到了谁的电话，沉声答了句“我知道了”，脸色看上去不太高兴。 文心澜问：“魏总，是出了什么事吗？” “桂馥老师，我有个急事，不知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毕竟今天刚刚签了两个大单，文心澜正想着该如何报答，于是痛快答应，“什么事？您请说，我能做到的一定效劳。” “明天萌蕾开年会，你能陪我出席吗？” 话音一落，文心澜犹豫了。 按照惯例，各大公司开年会的时候，都是老板带着原配妻子或正牌女友参加的。 她和他私下没有交集，而且还是竞争对手公司的长约作家，身份于公于私均不合适。 魏清宽见其不言，稍加解释了一下，“原本计划elsa陪我出席，但elsa婆家临时有家庭聚会去不了了，我也没什么女性朋友，你能江湖救急替一下elsa吗？” “elsa婆家？elsa已经结婚了？” “elsa不仅结婚了，都有孩子了。” “看不出来啊！” 文心澜斟酌着魏清宽的言外之意，无非是elsa结婚了都能出席，更别说她还是单身狗了。 魏清宽又道：“桂馥老师不必多虑，只是礼仪上的女伴，明天只需要陪我坐在那里就可以了。” “需要跳开场舞之类的吗？魏总，我可不会跳舞，现学是来不及了。” “哈哈，不用。”魏清宽唇角微微勾起，笑意漾及满脸，“桂馥老师想到哪里去了，萌蕾又不是什么保险公司，不需要老板跳舞，更没有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可是我记得万蜂的老板曾在年会上跳过霹雳舞啊！千度的老板还和太太合唱过情歌。” 魏清宽也回想起那些滑稽的画面，失笑一声，“表演什么节目还不是当老板的自己定的。萌蕾没有这些。” 言已至此，文心澜不好再推脱，只得答应。 “魏总，请问着装上有什么要求吗？我需要准备什么？” “这些不用担心，我认识一家造型工作室，服化全套可以一站式解决。但我不太清楚桂馥老师的尺码。能不能请你明天上午亲自去工作室试穿几件，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那好，我只管听魏总安排了。” * 12月15日一早，文心澜怀着忐忑的心情，如约来到工作室。 只见白色独幢小楼周围装扮着许多绿色假植，满满ins风。 文心澜从网上查到，有很多大明星都在这做过造型，据说效果还不错。 还没来得及敲门，一位戴着帽子的时髦男士已经热情地出来迎接，“桂馥老师，您来了！快请进！” “你好，是魏总让我来选衣服的。” “是呢！魏总已经跟我们交代好了。桂馥老师，您可以叫我tony。不知您用过早点了吗？这边有蛋糕、水果和饮料。” “我吃过了，谢谢！” “那我们上午先选衣服？下午再试妆？” “好啊。” tony招呼着：“xena、greer，你们过来帮桂馥老师试衣服。” 两位女士齐齐伸臂：“桂馥老师这边请。” 文心澜跟着两人来到试衣间，只见宽大的落地镜前，摆着一排颜色各异的长款连衣裙。 赤橙黄绿青蓝紫色色皆有，大小胖瘦码码俱全。 xena：“桂馥老师，我们也不知道您的尺码和喜好，便各种品牌的大小、颜色都借了一些，供您挑选。” “谢谢，真的是太全了！” 文心澜首先排除了特瘦和特肥的几件，拎着最接近自己身材的四件连衣裙进了试衣间。 可惜第一件蓝色的胸围太大撑不起来，第二件粉色的胸围太小穿不进去，第三件紫色的腰太瘦喘不动气，合身的有且只有一件：一条简洁的白色连衣裙。 文心澜无奈地穿着这条白裙子，一边拉开帘子一边说道：“我试穿了几件，只有这一件合身的。” 人一走出来，xena、greer拍手叫好：“wow！好漂亮啊！桂馥老师您穿这件太合适啦！” 文心澜站在试衣镜前，“合身是合身，但颜色好像不合适……” greer：“怎么不合适？这条裙子就像为您量身定做的一般。” 文心澜：“可这是白色的，好像婚纱呀！” tony也走进来，高声尖叫:“太美啦！桂馥老师您穿这件真是惊为天人！” 文心澜左右晃了一下，“可我怎么看还是像婚纱啊？” tony劝道：“哪像婚纱了？婚纱体积又大又蓬，款式复杂重工，有的镶钻，有的蕾丝，还有的还闪闪发光亮瞎眼。您看咱这件裙子既没有蕾丝、水钻、刺绣，款式又是低调简洁大方的，一丁点多余的设计也没有，很适合参加高端晚会。” greer也附和：“是啊！衣服最重要的是合身。这套像是为您量身定做的一般，真心建议您买下来呢！” “谢谢夸奖。不过也就穿今晚一次，买下来浪费了。” tony：“桂馥老师还要再选选别的裙子吗？如果这件可以，咱们中午休息一下，下午开始试妆吧？” 文心澜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好，就这件吧。” 她换下礼服，由greer带着去休息室休息了一会，中午吃了顿简餐。 下午，化妆师已经提前在隔壁等候，“桂馥老师！这边请坐。请问您对妆造有什么要求吗？” 文心澜扭头恳请：“我就一个要求，别化得太隆重！千万别浓妆艳抹跟去结婚似的！尽量化得素一点！” “没问题！” 第63章 大红(三) 下午，魏清宽亲自来工作室接人。 魏大总裁今天的造型显然也是精心打扮过的。简约的黑色西服搭配暗纹灰色的领带，全身挑不出一点瑕疵。 tony弯腰笑道：“魏总，您看桂馥老师多漂亮啊！” 干净明亮的落地镜前，反射着主角文心澜和众人的身影。 魏清宽先是一怔，随后脸上绽放如墨兰般的笑容，“不错，亭亭玉立，秀丽端庄。这套造型很适合今天的晚会。” tony：“是呢！我也是这么觉得，这套服装和妆面真的太适合桂馥老师了！” “tony，谢谢你们团队！我很满意。”魏清宽说完，又转向文心澜，“桂馥老师觉得如何？” “挺好的。” “那好，桂馥老师，我们走吧！” “嗯。” 出门前，tony送上一件白色皮草外套，“外面冷，配一件大衣吧！” 文心澜想起一些环保新闻，当下有些犹疑，tony低声解惑：“桂馥老师放心，这件是环保皮草。” 魏清宽也道：“tony办事向来周到，不会给桂馥老师带来麻烦的。” “谢谢。”文心澜这才接过披上。 大门一推开，北城呼啸的凉风迎面扑来，冻得人直打哆嗦。 文心澜心想，那些女明星也真是不容易，冰天雪地里只能穿一件薄裙子，经纪人连披肩都不允许盖一下，只得硬生生扛着，在这破天气里真能冻死个人。 tony几人送到车前：“魏总，桂馥老师慢走！” 魏清宽将文心澜送上车，转首对 tony道：“尾款的事找elsa对接，礼服的费用也一并找elsa结款。” “您放心！没问题！” 车门合上，魏清宽坐于文心澜身侧。 恰好听见了只言片语，文心澜问：“魏总，这条裙子是借的哪个品牌的？如果不小心弄脏了没事吧？” 魏清宽温暖一笑，“没关系，这件我已经买下送给桂馥老师了。” “别别别，魏总您太客气了！这裙子看起来不便宜，我不能白白收您这么贵的礼物。” “怎么算是白收呢？桂馥老师帮我一个大忙，我还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呢！” 不到半个小时的路程，加长林肯停在友谊酒店前。 文心澜脱下皮草放在后座。 魏清宽先一步下车，绅士地将人扶出。 高跟鞋刚一落地，摄影师的快门响个不停。 明明只是一个公司年会，却搞得像明星走红毯似的。 文心澜挽着魏清宽入场。他们进门的一瞬间，全场视线投到了文心澜的身上。 感受到来四面八方的审视，文心澜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魏清宽拍拍她的手背，耳语道：“别怕，有我在。” 往前走了几步，只见金碧辉煌的大厅里笑语欢谈，一支管弦乐队正在奏曲。 帅气的服务生端来香槟。 魏清宽先拿了一杯递给文心澜，又为自己拿了一杯。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士举杯走来，“魏总，好久不见，今年生意兴隆啊！” 两人碰杯后，魏清宽道：“孟总，听说您上个月喜得千金，还没来得及当面道贺呢！恭喜恭喜！” “有劳魏总挂心了！”孟庆和将目光移至文心澜身上，“哟，不知这位美女是？” “这位是作家桂馥。”魏清宽互为引荐，“心澜，认识一下，这位是橙果娱乐的的孟总。孟总今年正在大力开发网播剧的业务，说不定明年有合作的机会。” 这还是魏清宽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 文心澜先是一滞，随即端起酒杯朝孟庆和示意，“孟总您好，我是桂馥。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 孟庆和：“好好，一会我把分管这块业务的联系人发给魏总，咱们互加一，以后常联系！” 谈笑间，走来另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扬声道：“孟总，你也太落伍了！竟连大名鼎鼎的桂馥老师都不知道？” 男子身边的中年女伴道：“桂馥老师可是今年最红的作家呢！” 孟庆和拍首，“哎哟哎哟，抱歉抱歉，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我就说魏总身边的人肯定不简单！” 魏清宽又对文心澜介绍：“心澜，这位是皇后娱乐的朱总，这位是朱夫人。朱总可是娱乐行业的大前辈，当今娱乐圈的不少顶流都签在朱总麾下。以后有问题多向朱总请教！” “朱总、朱夫人！你们好！” 朱毅成先是看着夫人，然后冲文心澜笑了笑，“什么请教不请教的，以后都是一家人，有事直接说！” 接下来，魏清宽又带文心澜认识了几个老总，相互间免不了推杯敬酒，但她每回只敢抿一小口，不敢多喝，唯恐失态。 宴会厅中，萌蕾读书总编翟思悦、萌蕾影视总经理祝丹，编辑白瓷、绿螺、青橘等，以及萌蕾文化各中高层管理人员已悉数到场。 网站当红作家甜酒微凉、小辣条、more、凛冬、青瓜配酱油等受邀参加年会，还有知名作家数十人依次出席。 魏清宽向文心澜介绍了萌蕾各项业务的主管后，顶流女作家甜酒微凉主动上前问好：“魏总好！这位是桂馥老师吧？” 他垂首在她耳边：“这位是甜酒微凉，萌蕾的当家花旦。” 话说萌蕾的几位顶流作家和文渊阁相比，普遍行事低调，不常以真容示人。 但眼前的这位甜酒微凉是个例外。 甜酒在言情界可谓是如雷贯耳，卖出了多部热播剧版权，同时也发生了一些富有争议性的大事。 文心澜虽心底鸣不平，但毕竟都是成年人，场面上还是过得去，客气伸手回握，“你好，我是桂馥，久仰大名，幸会！” 甜酒微凉甜甜笑着：“桂馥老师，我听说了你的故事，真是太令人感动了！好在十年努力总有收获，我是真心为你感到高兴。” “以后还要向您多多学习。我这文笔和您比起来，跟小学生似的！” 甜酒微凉连连摆手：“哪里哪里，今年桂馥老师才是文坛最亮的明星！” 隔着十数米之外，另一群作家正小聚闲话。 青瓜配酱油问向身边的凛冬：“那个人不是桂馥吗？她不是签到文渊阁了吗？怎么敢来萌蕾的年会？难不成是来砸场子的？” 凛冬约莫三四十岁，年纪稍长一些，捂唇回道：“傻呀你！亏你还是言情小天后，看不出来桂馥和魏老板关系不一般吗？” “有吗？我怎么没看出来？” 凛冬视线瞥向甜酒，“啧，你看看那位甜小姐，早就上赶着去找未来老板娘献殷勤了。” “扯远了吧？魏总什么身价？找对象肯定是找个门当户对的白富美，怎么会和平民女孩在一起？” “凭你这一根筋，活该你回回打榜输给甜酒。” 青瓜配酱油冷笑：“无所谓。只要榜一不是甜酒微凉，随便是哪个原创作家都行。我巴不得桂馥多霸占一段时间榜首，也好挫挫甜酒的锐气。” “啧，你看，小辣条也过去凑热闹了。” 魏清宽二人刚和甜酒微凉寒暄完，小辣条也过来打招呼。 “嗨！你们好呀！我是小辣条呀！” 文心澜知道这位知名女作家小辣条，其作品以文笔细腻、超凡脱俗着称，品质比一般的网文水平高很多，本本可以达到出版发行的水准。 只是没想到作家本人如此开朗，年龄也比想象中小很多，相见恨晚般地多聊了一会。 第64章 大红(四) 晚上七点，年会正式开始。 主持人上台活跃气氛，各位参会人员依照席签落座。 首桌坐着的全是清一色行业大佬，各个庄严肃穆、老气横秋。 文心澜跟着魏清宽坐在正中间的主位上，怎么看都不像一个画风。 斜对面几桌坐着萌蕾的长约作家们，大部分比较面生，可能是书红人不红。 但林子大了，总有几个显眼包，比如甜酒微凉和青瓜配酱油。 文心澜隐约记得这两位作家有过节，两家的粉丝经常互撕。 幸好没把这俩安排坐在一起，否则还不当众打起来。 主持人开完场，有请总裁魏清宽上台讲话。 魏清宽拍拍文心澜的肩膀，请她自己坐着等一会，喝点东西。 文心澜点头，也无心听魏大总裁讲了什么，自顾自在台下玩起了手机。 不一会魏清宽讲完下台，安静地坐回她的身边。 晚八点的时候，福布斯作家排行榜公布本年度版权收入前一百名的作家。 文心澜惊讶地发现，自己竟荣列第三！ 还没来得及发消息向亲朋报喜，台上主持人喊起文心澜的名字： “下面有请总裁魏清宽先生、文心澜小姐为萌蕾十佳员工颁奖！” 刚刚被登榜的兴奋冲昏了头脑，文心澜忘了还有颁奖这一环节。 她急忙站起来，挽着魏清宽地臂弯，上台为获奖的员工颁奖。 因文心澜穿着高跟鞋，魏清宽生怕她摔倒，全程小心搀扶，在外人看来显得尤为暧昧。 两人从台下走到台上，摄像机的闪光灯一路闪烁不停。 文心澜拼尽全力硬撑着大眼睛，嘴角挂着八颗牙的标准微笑。 先是在主持人的引导下进行颁奖，再是分别合影、大合影，最后还有各种特写，等到全部流程结束，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文心澜的眼睛快要被灯光闪瞎了，一下台眼泪哗哗流。 待一个个极其无趣的节目表演结束，已是晚上十一点。 终于，主持人宣布了最后一个活动——现场抽奖。 员工们纷纷离开坐席，在台下排起长队。 魏清宽笑言：“请桂馥老师上台抽奖吧！” “我？”文心澜指着自己的鼻子，“可我和萌蕾没什么关系，占用贵公司员工的福利不太合适吧？” “没关系，桂馥老师虽然不是萌蕾的长约作家，但却是萌蕾的重要合作伙伴。咱们最近可是签了好几份合同的，怎么能说和萌蕾无关呢？”魏清宽轻轻抬起她的胳膊，“快请上台吧！大家都等着呢！” 大老板不起身，打工人们自然不敢抢第一。 场下的员工们用殷切炙热的目光望向二人。 文心澜扛不住，只得拎起裙子上台。 礼仪小姐们摆好抽奖箱。 主持人简单介绍道：“各位来宾，我们今晚的奖品共有四种： 一等奖一名，奖励x星人最高配笔记本一部。 二等奖十名，奖励a牌最新款手机一部。 三等奖二十名，奖励b牌耳机一部。 参与奖一百名，奖励现金奖励2000元。请抽到奖品的来宾至前方礼宾台兑换领取奖品！” 台下员工纷纷起哄：“快抽吧！快抽吧！” “好！现在抽奖开始！”主持人拿着话筒，发出期待的声音，“让我们期待一下，排在第一位的文小姐会抽到什么奖呢？” 在礼仪小姐的见证下，文心澜从箱子中摸出一张卡片，向大家展示。 是二等奖！ 主持人欢快鼓掌：“哇！恭喜恭喜！文小姐运气真棒！第一个上来便抽到二等奖！我们二等奖的奖品是a牌最新款手机一部！有请文小姐持卡片去礼宾台领奖！” “真的吗？”文心澜惊讶于自己的手气，竟然真的抽到了大奖！ 她眉飞色舞地走下舞台，开心地朝魏清宽展示着卡片：“魏总！你看！我抽到了二等奖！” “好手气！桂馥老师不愧是我们萌蕾的福星！” “魏总，我抽到的奖品真的可以带走吗？” “当然，你抽到的就是你的。” “可我还是感觉不太好意思，年会抽奖也算是公司回馈员工辛苦了一年的福利啊......” 魏清宽笑了，“桂馥老师，咱们八位数的合同都签了，不差这一部手机。” “也是，嘿嘿。” 在礼宾台兑奖的过程中，文心澜隐约听见，翟思悦、祝丹、白瓷、绿螺、小辣条和青瓜配酱油接连抽到二等奖，同样是a牌最新款手机一部。 甜酒微凉抽到了一等奖，斩获x星人最高配笔记本一部。 more、凛冬、编辑青橘、编辑采虹等人抽到三等奖b牌耳机一部。 还有一些不认识的作家、员工，陆陆续续抽到了三等奖和参与奖。 萌蕾年会在抽奖的狂喜和哀叹中结束了。 司机刘远早已将车停至门口等候，手中抱着那件白色皮草大衣。 见魏、文二人出来了，刘远立刻将大衣递上。 魏清宽接过大衣，替文心澜披好，并亲自护送文心澜回酒店。 橘色的灯光掩映中，车窗外偶尔闪过一棵挂着残雪的圣诞树。 时间过得真快，圣诞节快来了。 但北城的圣诞节氛围远远不如想象中热烈，甚至有些寡淡。 温暖安静的车内，魏清宽最先开口：“桂馥老师最近有安排吗？不如留下来多玩几天，等过完圣诞节再回汶城。” 文心澜婉拒：“谢魏总美意，不过我还要去海城参加文渊阁的年会，不便在北城久留。” “这样啊，回程的票买了吗？飞机还是高铁？” “高铁。我来北城很少坐飞机。”她轻笑，“有从市区到机场的功夫，我早从汶城下车了。” 魏清宽面色平静地问了时间和班次后，当即安排刘远明天再送站，并嘱咐她外衣和鞋子也不用还了，权当谢礼。 文心澜微微一羞，“真不好意思，今天又是又是收衣服又是收鞋子的，最后还顺走一部手机，太谢谢魏总啦！” “不必客气，刚刚elsa也发消息说很感谢你，说下次有空请你吃饭。你们可以直接加，方便联系。” “好啊。”文心澜正努力回想着把艾莎的名片扔在哪的时候，只通讯录里已经有了艾莎的添加申请。 随着夜间呼啸的寒风，疲惫的一天终于落幕。 但话又说回来，15号还真是个黄道吉日。 除了萌蕾召开年会，当天还发生了许多故事。 比如，盛隆传媒公司敲钟上市。 再比如，性感女星王奇奇大婚。 女星王奇奇自出道以来，凭借着傲人的魔鬼身材交往了十几个男朋友，而且每一任都是富二代，因而获得了“豪门公交”的“赞誉”。 终于在15日当天，王奇奇俘获nn公司韩少的芳心，双双迈入婚姻的殿堂，举办了极其奢华的结婚典礼。 娱乐圈已经很久没有明星举办大型婚礼了。 神秘的魏家继承人也难得携女伴公开亮相。 于是乎，八卦记者们迎来了盛世狂欢，于年末疯狂冲击kpi，连夜印发娱乐报纸头版头条—— 桂馥十年蜕变贵妇 豪门公交驶入豪门 第65章 大红(五) 桂馥十年蜕变贵妇 豪门公交驶入豪门 当16日一早，文心澜刷到头版头条的时候，脸倏地绿了。 新闻配图是两张照片拼接在一起的。 左侧是萌蕾年会上，文心澜身穿白色礼服，手挽魏清宽的正面半身照片。 右侧是女星王奇奇在接亲途中，和新郎一起坐在婚车上挥手致意的照片。 真tm太缺德了！ 媒体也太损了！ 竟将人家女明星称为“豪门公交”！ 而且更损的是，虽然新闻分了两个模块，上半段写得是文心澜码字十年，终于登上作家富豪榜的励志故事，但因为右边的新郎新娘是远景，看不清五官详貌，而左边文心澜和魏清宽是近身特写，反而更像是一对新婚夫妇，使得这条新闻冷不丁看上去，是文心澜这辆“豪门公交”驶入“魏家豪门”！ 再脏的脏话也无法表达文心澜此刻的愤怒。 下楼吃早饭的时候，文心澜恨不得用围巾将整颗脑袋裹住，以免被人认出来她就是新闻头条上的“豪门公交”。 * 临近中午的时候，文心澜办理了退房，推着行李箱走出大堂。 这时，一辆尾号777的黑色奔驰直冲她开来。 黑色轿车在她身前停下，司机推门下车，原来是等候已久的刘远。 刘远殷勤地上前接过行李，“文小姐，我来吧！” 说完，即刻将行李提到后备箱放好，并行云流水般地打开车门。 “谢谢！” 文心澜坐进车里，心情复杂地望着车窗外飞逝而过的光影...... 仿佛她在北城走的每一步，都是魏清宽精心算计好的...... * 北城到汶城的高铁不过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文心澜抱着手机，心情跌宕起伏地看着各种辣眼评论： “看了小图点进来，还以为是桂馥和魏公子结婚了！吓我一跳！” “我说为什么桂馥一直否认和裴渊的关系，原来正主是w公子啊！” “王奇奇怎么和韩公子结婚了，她不是和g公子谈恋爱的吗？” “那都猴年马月的事了，g公子是前前任了。” “看来裴渊和桂馥是被冤枉的，两人可能真的没关系。” “喂喂喂，为什么你们都说选w不选裴？裴好歹也是大作家，和贵妇还有共同话题，让我选我就选裴。” “动动脑子行吗？如果贵妇真的和w公子在一起了，为什么不和萌蕾签约，反而要和文渊阁签长约？两人铁定没事啊！” “@裴渊，你的绯闻女友跟人跑啦！” “魏家怎么可能娶平民家的儿媳妇？萌蕾年会邀请贵妇纯粹是蹭贵妇的热度，毕竟今年没有比贵妇更红的女作家了。我打赌文渊阁今年也必请贵妇。” “瞎猜什么啊！贵妇独美！我家贵妇和w公子p公子没有半毛钱关系！期待新书！” “没人扒一下w公子吗？又帅又禁欲！下巴窝那里好性感啊！真想拉他下神坛！” “楼上的号不想要了？” “只有我关心贵妇什么时候开新书吗？《血色连衣裙》没看够啊！再来一本！” “想请教贵妇的御夫之术。到底是怎样的手段，才能让裴、魏两个绝品男人和平相处？” “贵妇前男友：你到底还留给我多少惊喜？” “哎呦喂酸死了！桂馥大大别理他们！快出新书！” “很久没看到标题这么带劲的新闻了。” “歪个楼，你们不觉得桂馥身上礼服很好看吗？有谁知道是什么牌子？” “我好喜欢这种轻婚纱的感觉啊！好想买一件订婚穿！很贵的话，盗版的也行。哪个好心人发个链接？” 自此，评论区的风格大变。 网友们一个个发挥火眼金睛的本事，深扒四位主人公的服装、佩饰出自哪个品牌、哪个系列。 新娘王奇奇的婚纱品牌被爆是wong，首饰是t&g，婚鞋是nana。 新郎全套是gg高订。 魏清宽的西服套装是d家高订，皮鞋是cu高订，领带是s&a。 唯独文心澜，全身上下无人扒出，全网也搜不到任何同款。 * 回家之后，文心澜稍事休息，便打车到甄暖的公司附近，等好友下班一起吃饭。 难得今年破天荒进了作家富豪榜，文心澜忍不住想和好友分享喜悦。 在餐厅点完了餐品后，刚刚下班的甄暖欢呼雀跃地跑过来，“嗨！大财神爷上榜啦！请客请客！” “必须的！今年多亏了我的甄大经纪人，一直帮我打理粉丝区，明年一定涨工资！” “好呀好呀！” 自文心澜的名气越来越大，读者越来越多，评论区甄暖一个人顾不过来，便叫了几个it行业熟悉的老同学，组了个小团队，一起协理网站专区和粉丝群等业务。 甄暖义不容辞地担当了“首席经纪人”的角色，前前后后帮文心澜处理了很多问题，让文心澜得以空出时间专心写文。 文心澜也很是感激，对团队各项经费支出毫不吝啬。 俩好友吃着吃着，聊起今天的新闻头条。 甄暖举筷，“文文，你不觉得很蹊跷吗？魏老板向来很少在媒体露面，怎么你们俩的‘婚纱照’在头条上挂一天了，他还没找人撤下来？” “我也很奇怪，想问他来着。但我编辑信息的时候，发现自己没有质问的立场和理由。毕竟新闻上的照片是萌蕾年会上公开拍摄的，魏大老板也是知情的，不存在侵犯隐私的问题。而且除了媒体记者，在场的还有那么多的嘉宾、员工、合作方也都拍了，根本删不完啊！” “你说，魏老板是不是看上你了？”甄暖悄悄坏笑着，“魏太太，苟富贵，勿相忘！” “哪门子魏太太？我不需要当谁的太太已经挺富贵啦！”文心澜搓搓手指，“最近半年小赚了一把，不愁没钱花了。再说我的梦想，是能有读者欣赏我的作品。钱财都是身外之物。” “唉，真佩服你的洒脱。” “人各有志。不是每个女人都像王奇奇一样拼命想嫁入豪门的。” 甄暖举着酒杯摇晃，“命里注定有的，你躲也躲不掉。” “瞧你说的！好像魏大老板真的看上我似的！昨天只是他的漂亮女秘书临时有事，找我替了一下而已。” “没关系，我倒是觉得魏老板挺好的。毕竟全天下的男人都是渣男。与其找个穷的，还不如找个富的。和富豪分手的时候起码还能有点补偿。找个穷的分手了，说不定还得倒贴。” “暖暖你的想法太极端啦！不至于全天下的男人都是渣男。你不能因为佟路一个渣男，吓得这辈子不敢谈恋爱了。” “反正我不相信爱情。我只相信友情和亲情。” 餐后，好友两人同一了口径，在各个读者群、粉丝群、书评区进行了回复，尽力去澄清了一些离谱的谣言。 第66章 大红(六) 12月18日一早，文心澜来到汶汶矿泉水总部，为双节拍摄新的宣传照。 她身穿大红色毛线裙，高扎马尾辫，摆出各种恭喜发财的喜庆动作。 难得汶汶品牌方没有拿酒店事件发难，双方合作照常继续，文心澜心底很是感激。 拍摄间隙，文心澜收到短信，说是11月初定制的两套礼服做好了，请她去工作室试穿。 万幸赶在文渊阁年会之前完工了。 拍摄结束后，文心澜与汶汶工作人员告别，打车赴往茗兰服装工作室。 茗兰的老板亓老爷子是本地着名的裁缝大师，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身边还跟着一男一女两个助手。 两个助手也很争气，各自带了两个团队。 两个团队又将一些基础性工作各自分包出去，一年能做不少成衣。 店铺也从几十年前的小破平房变成了临街小洋楼。 女徒弟见到客人热情招呼，“桂馥老师你来了！请先试穿一下，让师傅看看还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好啊。” 私人订制的衣服果然比商场买的更加合身。 文心澜穿着第一套酒红色新中式礼服走出来。 亓老爷子戴上眼镜，仔细端详每一处细节，笑着转身对女徒弟道：“梅梅，你量体裁衣的技术已经很成熟了，量做出来的衣服分毫不差。” “谢谢师傅，我会更努力的。” 文心澜又去试穿第二件，是一条山水刺绣旗袍。 只不过这次一出试衣间，亓老爷子的眉头笼上乌云。 “有什么问题吗？”文心澜上下打量，“我觉得挺合适的，腹部有些余量，还能遮遮小肚子。” “不是尺寸的问题，是气运。”亓老爷子指着肩颈处的图案，“文小姐正值事业的上升期，气必须是往上走的。” 说完，亓老爷子请客人去试衣间换下来，现场补绣了新的祥云图案。 再次试穿后，亓老爷子才微笑点头。 其实说实话，文心澜看不出前后两次的衣服有什么区别，但还是被老手艺人的敬业精神所感动。 女徒弟领着文心澜去前台付尾款，文心澜与之闲聊道：“幸好服装可以定制。我的身材不好，不像女明星拥有60厘米的杨柳细腰，许多大牌都穿不下。” “欢迎桂馥老师常来我们店里订衣服呢！” 文心澜用手机付完款，正好找出相册里自己那张白色礼服照片，问向女徒弟：“梅老师，我不太懂服装，请问你知道这是哪个品牌吗？” 女徒弟愣了一下，眼神有些闪躲，“我也不知道，但感觉是偏西式的剪裁，估计是国外的品牌吧！衣服上没有标签吗？” “没有。” “也可能是某些独立设计师的作品。您可以去一些知名设计师的网页上找找看。” 文心澜追问，“咱店里的服装也是有版权的吗？” “是的，工作室的服装和文学作品一样，也是有版权的。我们做的每一件衣服，都会申报美术作品版权，拍照编号上传到网上。没有得到授权的商家不允许售卖，我们有专人负责监督举报。” “是这样，长见识了。谢谢！” * 12月19日。 文心澜提起一天抵达海城，生怕耽误了期待已久的文渊阁年会。 而此刻文渊阁的总部大楼里，公司的全部编辑和中高层主管汇聚一堂，召开年底总结大会和新任白金作家、大神作家晋升评选活动。 会议由副总编罗鄂主持。 罗鄂道：“上个月破禅与文渊阁解约，转签橙果青提网了。现在空出一个白金作家席位。根据前期各编辑组推荐的人选，我们现在进行投票表决。首先是enzolee。同意enzolee成为白金作家的请举手。” 会议室仅四五个举手的，enzolee未能入选。 罗鄂又道：“第二个是抓心小能手。同意抓心小能手成为白金作家的请举手。” 会议室举手的人多了一些，但不到三分之二的标准，抓心小能手亦未能入选。 “第三个是桂馥。同意桂馥成为白金作家的请举手。” 这时，会议室举手的人数勉强到三分之二的标准。 罗鄂的脸色明显变黑，“恕我直言，虽然名单上报了桂馥，但以她目前的写作能力，还与白金作家相差甚远，怕是才不配位。” 编辑木槿：“前几天刚出炉的作家富豪榜，桂馥已经排第三了，还不能证明她的写作能力吗？” 罗鄂：“这次桂馥排第三，纯粹是个巧合。文渊阁买卖的那几部版权，仅仅是舆论所迫。萌蕾那边我不愿多说了，凭什么《和光同尘》和《逆鳞》能卖出八位数？闹着玩呢！这不是哄抬物价扰乱网文市场吗？根本算不作数！” 编辑采苼：“白金作家和普通作家的本质区别，只是合约不同而已。我们和桂馥签的每一份合同，都不是制式合同a、b版，说实话与白金作家的待遇并无区别。” 运营总监邬仁打断：“怎么没区别？桂馥的合同虽然不是制式版，但也不是白金版。她在文渊阁的几部作品既没有版权自由，也没有更高的按例分成。既没有推荐资源的保证，也没有字数买断。当初只不过是怕她性子太犟，乱发合同到网上对公司声誉不好，才删除了制式合同里的部分敏感条款，允许她在其他平台的作品自由买卖。” 编辑苍茫：“我也认为桂馥晋白金作家需要审慎考虑。枯蓬，你怎么看？” 编辑枯蓬：“桂馥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 编辑木槿：“可是按照本月的作家指数，桂馥已经进前十了。但她的身份标签才只是个lv5，连大神作家都不是，未免有点不妥吧？” “只要还没签大神约，桂馥就算赚一个亿，火遍全网，照样是lv5。”罗鄂倚在靠背上，“作家指数不过是ai根据网络讨论度计算的。桂馥一天一个热搜，一周一个绯闻，没让她排第一说明ai数据还算客观，不然我都想把ai这破玩意关了。” 编辑枯蓬：“不过以桂馥现在的数据，我认为可以晋大神了，但尚不能晋白金。” 运营总监邬仁：“大神也不合适吧？我说个题外话，你们都没看新闻吗？你们觉得桂馥还能在文渊阁待多久？我们为什么要平白给萌蕾做嫁衣？” 众人沉默。 总编暮归问木槿：“木主编，她本人提出过晋升要求吗？” “没有。” 第67章 大红(七) 邬仁冷笑：“她本人都没提，我们着什么急。文渊阁已经对她不薄了，没必要把资源倾斜在她身上。写得比她好的作家千千万，只是没她运气好而已。” 编辑浑水摸大鱼：“还有个情况需要跟各位汇报。最近在圈子里，桂馥跟橙果青提、萌蕾卖天价版权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已经有好多长约作家向编辑部投诉，质疑桂馥凭什么可以只签作品不签人，而其他作家的所有作品全部归属文渊阁，一个个要求改约。” 邬仁冷哼：“一只只白眼狼。明明是萌蕾的卖身契更严苛，但回回都是文渊阁出来立正挨打。” 暮归喝止：“什么卖身契？以后说话注意点。这事我已经知道了。桂馥以前的合同是ycec总部派人来谈的，我们没法多说话。但下次再卖新版权时要慎重。木主编，桂馥说什么时候发新作了吗？” 木槿：“快了，桂馥和我聊过，说现在正在写存稿，下一次双开，同时发两本。” 邬仁大笑：“凭她那龟速还双开？前两年她但凡写快点，我都想施舍她签一次，赏她两毛电费花花了。” 木槿：“那晋升的事......” 暮归：“白金作家是我们文渊阁十年公认的作家品牌，含金量众所周知的荣誉头衔，直接关系着我们文渊阁的招牌和前途。先缓缓吧！且看看明年的成绩再说！” 罗鄂：“暮总说的是。白金作家宁可空着，也不能松口放新人上去。” 流云：“那晋大神作家呢？” 罗鄂：“也排队等着。很多比她资历深的作家还没签呢！发完新书再说。” 最终，桂馥未能当选白金作家，也未晋升大神作家称号。 * 12月20日。 文渊阁年会在海城复星大酒店举行。 门口站着几位穿黑色马甲服务生，依次查验嘉宾邀请函。 文心澜进入会场，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四处张望。 只见文渊阁的年会风格与萌蕾大不相同。 豪华恢弘的大厅里热闹非凡，来自天南海北的网络作家齐聚一堂，欢声笑语交流着一年的成果与趣闻。 白金作家苹果香蕉大鸭梨、番茄炒土豆、菠菜爱芹菜、圣女果果、红鲮等，大神作家琀玉、折箓、飘飘等，《书写青春》节目中的小刀、墙根等人到场参会。 通过席签和座次表，文心澜终于将一些名字和脸面对上号。 那些从未谋面的知名作家，也得以窥见真容。 写都市赘婿文的大佬，竟然是个瘦弱的年轻小伙。 开车贼猛经常翻车的“暴躁小仙子”，竟是个中年发福大叔。 写《棋神与棋魂》的，是一位地中海大爷。 同时也印证了一些猜测。 今年大热的“奶呼呼”文学领航人漂漂萝莉，果然是个懵懂的年轻女孩。 骨科大佬悖悖满身穿戴奢侈品，果然是传言中的富家独生女。 话说网络作家这个圈子，本就是一批善于表达的人。 今天来参会的很多作者，不仅是作家群里的活跃分子，更是现实作家圈的社交达人。 文心澜身穿茗兰定制的酒红长裙很是扎眼，进场没多久，便围上来一群人与之热聊。 “百万贵妇！你好呀！” “什么百万贵妇！人家现在是千万贵妇了！” 文心澜连连摆手，“没有没有！过奖过奖！” 作家蒸年糕问：“桂馥，你真和裴渊在一起了？” 文心澜两手比叉，“绝对没有！纯粹是谣言！” 蒸年糕叹气，“啊，好可惜啊！我还想着你能跟裴渊吹吹枕边风，透露点新书的剧情给我呢！” 还吹“枕边风”哩！ 若被裴渊听见了，直接用枕头捂死她！ 另一个作家小白菜问：“贵妇，你和魏......” 文心澜急忙澄清，“没有！我们没有任何关系！萌蕾年会原本没邀请我去，是魏总的秘书临时有事去不了，我才临时顶替了一下。” 小白菜很是伤心，“没在一起啊？好伤心啊！我有一个朋友想去萌蕾发展，还想托你这位老板娘咬咬耳朵，引荐引荐呢！” 开什么国际玩笑，谁敢咬魏清宽的耳朵？难道是疯了吗？ 作家买卖熊猫打趣道：“小白菜，你的‘一个朋友’是你自己吧？” “哈哈哈哈！”众人一团哄笑。 若是放在别的行业，存在跳槽的“逆心”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但在网文行业，底层小作家恨不得把每个网站注册一个账号，将各家公司都混个遍。 顶层大作家更是享有无比强大的固化圈层，网站间互相高薪挖人的事时常可见。 对于网文公司而言，即便自家大神今个走了，也不愿与之撕破脸，说不定明天还得重金请回来，不然留在对家那里是个巨大的隐患。 当然，也有彻底闹掰老死不相往来的。 比如坐在前排的女作家黧染。 黧染原本是萌蕾的老牌言情大神。早年间她创作了十余部优秀作品，本本经典绝伦，为整个华语地区影视行业提供了优秀的文本素材，可谓在网文史上功不可没。 但六年前，在与甜酒微凉有关的一次争议性事件中，黧染控诉的原则性问题未能妥善得到解决，便果断与萌蕾决裂，负气出走文渊阁。 可惜文渊阁虽然平台更大，实力更强，但男频才是文渊阁的强项，女频稍显薄弱。 再加上换站导致原有粉丝流失，出走之后黧染的成绩反而不如往日耀眼，令人唏嘘不已。 其实每个作家心底都有杆秤，深知那次事件中的孰是孰非。 但牵扯到一个行业深层次改革的东西，彼时萌蕾的前老板晁厝不敢轻易触碰，错误地做出了有失公正的裁决。虽然暂时维持了网站稳定，但也为公司的长远发展埋下了隐患，最终沦为了行业里的笑话。 待魏清宽接手萌蕾，重新肃纪肃规，那都是后话了。 改姓易代后的新萌蕾也曾向黧染抛出橄榄枝，却均遭婉拒。 黧染不想再回有甜酒微凉的伤心之地了。 * 话说文渊阁拥有知名作家数百位。 其中白金作家约五十人，大神作家二百余人，爆款作家更是不计其数。 今晚即使仅有小比例的知名作家亲临现场，以文心澜的资历，也是坐不到前十排的。 好在文心澜今年获了个奖项，从而有幸和其他几位获新人奖的作家一起坐到了第五排的位置。 前两排坐着的是文渊阁总公司、子公司、众多合作企业的老板和高管们，第三、四排坐着今晚即将登台颁奖、领奖的编辑，白金作家、年度作家和分类获奖的作家们。 那些曾经只能在网络上远观的人，如今近在眼前。 说句毫不夸张的话，随便拉几个前排的大佬聚在一起，聊聊金手指，谈谈情节设置，恐怕便是新一年网文行业的风向标，直接引领新一年的网文风潮。 随着主持人报幕完毕，文渊阁总裁暮归上台讲话。 第68章 大红(八) 暮归特地打了一个喜气洋洋的领结，用以彰显文渊阁本年度营收红红火火。 他拿起话筒，扬声道： “大家好，我是暮归。今天很荣幸在这里向大家报告文渊阁这一年来的丰收与成果。 过去一年，文渊阁以营收210亿，稳居行业第一。 其中，在线付费阅读、网络广告、平台分销第三方网络游戏所得收入等在线业务收入120亿，占总营收57%。制作及发行电视剧、网络剧、动画、电影，出售版权，运营自营网络游及销售纸质图书等版权运营及其他收入为90亿元，在总营收中占比43%。 过去一年，我们以网络文学为基石驱动ip生态业务矩阵构建。我们专注于开发高质量可视化内容，通过影视、动画、漫画等多种形态对文学故事进行改编，进一步扩大ip影响力，释放ip价值。我们重点拓展优质ip院线电影、剧集的系列化开发，并积极拓展网络大电影、网络短剧、系列短视频等新领域。 我们的投资范围涉及影视、游戏、潮玩、广告等模块，尤其以大手笔投资影视公司，为ip多元化开发、商业化进行生态布局。文渊阁正与多家公司研发合作，将公司的ip内容转化为游戏，同时加强自身游戏研发和运营能力，进一步加强与ye游戏、ye动漫、天鹅视频的深度合作。 网络文学的前景无比广阔。但企业发展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如今我们也面临网络文学监管收严，付费市场的人口红利逐渐减少，用户增长速度放缓，付费阅读增长乏力客观问题，亟需我们开拓创新，积极应对，做出改变。 光明的未来之路上，难免有些小插曲。对于网文行业，付费业务是独立长线发展的重要路径，能够形成创作和阅读的良性循环，我们不能轻言放弃。今年春夏，我们抗住了压力，冲破了免费阅读的围攻，实现保留了免费与付费两种模式。 在此基础上，我们下一步将朝三个方向着重发力：第一，激活创作者；第二，强化ip运营能力；第三，构建视觉化能力，通过强健自身和外部合作，布局ip商品化和线下消费业态。新的一年，我们即将搭建ip衍生品体系框架，筹建专门的ip衍生品团队，力求在消费品、潮玩玩具等领域取得突破性进展。相信文渊阁未来还能制作更多的爆款，为高品质文化传播贡献力量。 在座的诸位，你们重任在肩。网络文学的未来掌握在你们的手中。能否产生具有稀缺性的好内容、能否成功商业化、影视改编能否叫座、漫画游戏创作能否征服用户，也是在座的诸位需要自我突破的关键。 新的一年里，请诸位继续努力，加大现实题材创作力度，塑造新时代新人物新形象。抵制照搬跟风、克隆山寨，创作出更多接地气、传得开、留得下的精品佳作，让网络文学焕发绚烂光彩。谢谢大家！” 暮归报告完毕，深深鞠了一躬。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主持人上台，继续请副总裁罗鄂、运营总监邬仁、年度十佳编辑、年度优秀员工代表等人致辞。 接下来是请特邀嘉宾分别颁发与作家、作品相关的年度奖项：“2xxx年度全能作家奖”、“2xxx年度最佳新人奖”、“2xxx年度优秀作品奖”...... 今年文心澜获奖的是“2xxx年最具影响力作家奖”。 与其他奖项不同，本奖项获得者有且只有一位。 着名白金作家番茄炒土豆为文心澜颁奖。 “谢谢番茄炒土豆老师！” 文心澜接过奖杯，对着话筒道： “大家好，我是桂馥。曾几何时，我的精神世界贫穷又孤单。我渴望分享，渴望共鸣，渴望得到反馈。但我心中的文海犹如一潭死水，沉寂了整整十年，终于在今夏，才渐渐漾起了涟漪。 网文的世界，从来不是一个付出努力便会迎来满堂喝彩的地方。但是不努力，我们连被人发现的机会都没有。 在这里，我有一句话想和大家共勉—— 伟大的梦想从空想开始，伟大的事业从实干开始。 谢谢大家！” “说得好！”台下有几个作家带头热烈鼓掌。 年会接下来的发言和颁奖过程中，还穿插了一些歌舞表演、脱口秀演出。 其中很多节目是文渊阁长约作家亲自参与排练的。 这些作家们朋友们不仅文章写得好，还精通吹拉弹唱，可谓多才多艺，使得晚会观赏性很强。 除了本公司相关人员外，文渊阁还请了许多一线明星为年会造势。 着名女团iamidol欢乐现身，演绎青春可爱的唱跳舞蹈。 站在c位的着名女偶像姬瑶，热情献上飞吻一枚。 台下响起了男同胞们的阵阵欢呼声。 “啊！啊！瑶瑶我爱你！” 应援声音最大的观众来自中区。 文心澜瞧过去，发现那位“热情观众”竟有些眼熟，是以前遇见过的一位男作家——会跳托马斯回旋的电眼黑猫。 只见电眼黑猫正摇摆双臂呐喊助威，嗓子已喊到沙哑了。 文心澜低声问向旁边的作家银光闪闪，“那位是不是会跳托马斯回旋的电眼黑猫？” 银光闪闪答：“是！黑猫是姬瑶的头号粉丝，经常参与iamidol线上线下的活动。我都怀疑他那点稿费够追星的吗？” 文心澜尬笑：“宅男嘛，可以理解。” 银光闪闪：“咦？黑猫在大群里可没少议论你，你不生气？” “唉，什么气不气的，他又不是只喷我一个人，习惯就好。” 银光闪闪：“圈子里数你最洒脱。要是我，早带着一帮朋友和粉丝去怼死他了。” “黑猫这种性格，迟早会遇到硬茬，被狠狠收拾一顿的。” “我也有预感。”银光闪闪话题一转，“今天好开心啊，竟然见到你本尊了。贵妇你可是我们新人作家圈里的热门人物！” “我？” “我们新人作家群里都在讨论你，大家很敬佩你的毅力，并以你为精神支柱。” “不敢不敢，我只是今年比较走运。” 年会持续到深夜，后期作家们开始四散聊天，合影留念。 每位参会者还被赠送了一份伴手礼，主要是文渊阁签约作家的ip周边。 临行前，编辑木槿走向文心澜，递上一张邀请函道：“桂馥老师，有兴趣参加ycec的年会吗？” “ycec的年会？”文心澜超级感兴趣，一直想去但奈何没有门路，“谢谢我的编辑大人！改天我请您吃饭！” “没问题，等你忙过这阵，我们找个机会聚聚，聊聊你的新书！” “好呀好呀！” 第69章 大红(九) 12月22日，渔城。 ycec是陆南最大的企业，也是国内最顶尖的公司之一，年会的规格亦是国内最高的。 ycec集团本部及旗下金融通讯、q通讯游戏、ye动漫、ye娱乐、ye影业、ye音乐、天鹅视频、ye地图、ye新闻、文渊阁等主要负责人悉数参会。 合作企业代表、友商企业代表、优秀员工代表也受邀参加。 远远望去，文渊阁总裁暮归、副总裁罗鄂、编辑枯蓬、木槿，今年版权收入前几名的白金作家苹果香蕉大鸭梨、番茄炒土豆、大高已经提前坐在席位上了。 罗鄂似乎正跟一家传媒公司老总聊天。 文心澜和他们实在不熟，便没着急坐过去，暂留在餐台取了几块点心试吃。 糕点的味道非常可口，绝非一般自助品质能够媲美。 文心澜心想，ycec的伙食真不错，能进大厂工作就是好。 毕竟ycec业务范围极广，多年来广纳英才，能入职的员工都不简单，更别说能参加今晚年会的优秀员工了。估计除了她一个打酱油的，今夜到场的全是各个行业的精英人士。 文心澜悄悄观察着周围参会人员的衣香鬓影，言谈举止，争取能为以后的创作提供一些真实的素材和灵感。 正胡思乱想着，有人拍了拍她的后肩，“桂馥老师，你也来了。” 文心澜回首一看，是胡尊。 “胡律师？好巧啊！” 难得遇到一个认识的熟人，文心澜满脸欣喜。 胡尊淡淡笑着，“欢迎来ycec年会玩！” 今天的胡尊依旧是一身西装革履，但发型、佩饰是精心搭配过的，比平时更为隆重，也更显精英风范。 文心澜恍惚想起，胡尊不是文渊阁的法务，而是ycec本部的律师，今天这算是到了人家的大本营了。 她刚要开口聊起版权的事时，旁边另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士倾身冷笑着：“这就是让胡大律师亲自去签合同的小丫头？” 胡尊介绍：“这位是我法务部的同事唐新辉律师。这位是作家桂馥。” “你好，唐律师！” “哟，还真是网红大作家啊！”唐新辉酸声酸气道，“可当作家的不应该很能说会写的吗？我怎么感觉一个个的都不会说话啊？” 文心澜不知唐新辉所指何事。 胡尊解释：“别介意，唐律师是因为《书写青春》一段节目内容生闷气呢！” 文心澜问：“《书写青春》节目怎么了？有什么冒犯的地方吗？” 唐新辉答：“看节目的时候我就生气。导演问你们为什么选择文渊阁，你们说了一堆屁话，最重要的一条却没有说！那就是ycec有最成熟的法务部！能护着你们这帮子作家！若都跟粱梦网一样，一个个作家都进去了，你们还写个屁啊！你们能上蹿下跳赚大钱，靠得是谁？靠的是我们法务部！” “是这样啊，让唐律师见笑了。”文心澜恍然大悟，不急不慢反驳，“可作家又如何？谁又能每句话都说得漂亮？” “好一句谁能每句话都说得漂亮！”一男子鼓掌走来，虽然嘴上夸赞着，脸上却挂着不屑，“莫非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百万桂馥？” 胡尊引荐：“这位通讯事业部的崔部长。这位正是作家桂馥。” 崔正浩虽然只是一个副部长，但在公司地位相当高，说话也是毫不客气，“听说今天还来了一位网文圈的新贵，叫什么来着？哦，对了！看我屠龙！当今网文作家更新换代那么快，桂馥老师不怕过气了吗？” 文心澜拿着酒杯，无所谓地说：“没什么可怕的。进步是靠发展自己，而不是限制别人。” 崔正浩：“看我屠龙可是一书成名！前途不可限量！” 文心澜：“一书成名当真是件好事吗？成名后的每部作品都要承担着巨大的压力，生怕不如第一本数据好。而像我这种，不管之后的成绩再差，也差不过前十年的无人问津，毫无精神负担。” 没想到这位新网红还挺能言善道的。 崔正浩继续揶揄，“桂馥老师也快三十了吧？年纪也不小了，未必能维持有青少年时期的思维写作能力了。” “童话也不是学龄前儿童写的。”文心澜直接回怼，“写作能力和年纪大小没有必然联系。” “对啊，谁说年纪大了便不会写了？”一个头顶掺杂着些许白发的四十岁男子走来，“崔部长这是嘲笑谁呢？” 胡尊还未来得及开口，来者先行自我介绍：“你好桂馥。我是ye新闻娱乐部编辑杨树森。有什么消息想投稿的，第一时间联系我，我24小时开机。” 杨树森掏出手机，“方便加？” “方便方便！”文心澜立刻同意，添加杨树森为朋友。 崔正浩：“杨主编为了搜罗新闻，还真是敬业呢！” 杨树森扬眉，“那当然，桂馥老师可不止在网文圈里红，娱乐版块的点击率也是顶破天的。我们还仰仗桂馥老师年底冲业绩呢！” 说完，杨树森在文心澜耳边低语：“有事直接联系我，别去找橙果青提了，更别联系万蜂系的媒体。咱们，才是一家人。” 文心澜点头:“嗯嗯，今天认识杨编辑了，以后常联系。” “哟，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一个散漫的男声响起，周边忽而变得安静下来。 只见说话的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青年男子，正飞扬跋扈地朝他们走来。 男子身边挽着一个绝色美女。 女子半透不透的礼服上嵌满了闪耀的钻石，可谓华贵至极。 两人一路走来，其余人等纷纷让道。 男子望着文心澜，有点恍然大悟的样子，“哦，你就是那个谁啊！” 这一男一女明显大有来头，但可惜文心澜并不认识，只客套说了句：“你好，我是桂馥。” 胡尊怕文心澜说错话，忙上前介绍：“这位是小路总，这位是总办乔特助。” 原来这便是ycec总裁路好宽的独生子路杰，以及传说的路家未来儿媳妇总裁特助乔真。 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太子与太子妃。 因ycec总裁路好宽很注重家人隐私，一直把家人保护的很好，从不允许媒体公开自己妻儿的照片，所以除了公司的员工和合作伙伴，文心澜这些普通人是没有机会见过的。 “小路总好，乔特助好！”文心澜点头示意。 乔真微微笑着：“桂馥老师今天的旗袍很漂亮，很衬文人气质。” “谢谢。” 路杰摸摸下巴，“我倒是觉得萌蕾年会上的那套更有品位。” 乔真听得懂路杰的意思，没有当面戳破，而是笑脸问向大家：“你们刚才聊什么呢？” 崔正浩率先开口：“我们正聊在桂馥老师！说她不仅是今年网文圈的大红人，还是新闻圈的大红人！最近的娱乐新闻大爆发，没少了桂馥老师的功劳！” 文心澜一想到那条驶入豪门的新闻，气得羞红了脸。 第70章 大红(十) 乔真见状，出言安慰：“桂馥老师今年刚刚出圈，有些事想必还不适应。名利场本就是鱼龙混杂，泥沙俱下。有些言论听听也就罢了，不必挂怀。” 不愧是能当太子妃的人。 真是人美心善，情商又高。 文心澜对乔真的解围很是感激。 倘若揭开绮肴溢雕俎、美酒盈金觞的浮华伪装，今晚这场宴会的本质是一个淡薄、残忍、贪婪、私利错综交汇的成人世界。 有条件的帮助，有目的的和善，都建立在有价值的基础之上。 文心澜此时此刻，也正如乔真所说，已经身在名利场之中。 若是失去了价值，可能连最后一丝怜悯也将不复存在。 这时，刚进大厅的作家红鲮瞧见文心澜，过来打招呼：“桂馥，你好啊！” 走近又看见那么多人围着，红鲮挨个打招呼：“哈啰！哈啰！大家好啊！” “哟，红鲮也来了！还是那么漂亮！” “红鲮好啊！” 文心澜记得裴渊说过，红鲮是着名的社交牛x症，天生自来熟。 有社牛同行在侧，文心澜顿觉底气足了许多，不再惧怕崔正浩等人的诘问。 有一个老总跟路杰打招呼，路杰便带着乔真去应酬了。 崔正浩觉得没意思，其余人也四散而去。 红鲮拍拍文心澜，“走吧！我们的位置在那边！” “走吧。” 红鲮见文心澜脸色不好，关怀问道：“桂馥，刚刚发生什么事了吗？” “哦，没什么。就是感通讯的人对我不太友好。我明明没得罪过他们，他们干嘛跑来挤兑我？” 红鲮神秘一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文渊阁通讯之间积怨已久。” “哦？” “拿咱们的稿费收入举例：虽然文渊阁通讯都是ycec旗下的公司，但渠道不同，流量、利润是各自算各自的通讯是ycec嫡系子孙，腰板巨硬。文渊阁是ycec后期收购的，顶多算个私生子。所以每回分家产的时候，私生子怎么能争得过嫡子？咱暮总和利总打架从来没赢过通讯那边的人也惯瞧不上文渊阁的人。” “原来是这样。” “尤其在新媒体文领域，如果文渊阁算是咱们网文作家的爸爸，通讯就是扼住爸爸喉咙的二大爷。” “哈哈，前辈的比喻太形象了，画面感太强了！” ycec年会的座次，有着明确的等级划分，是会务人员按照各部门对集团的贡献，审慎安排过的。 只是文心澜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有幸和文渊阁的领导、知名作家坐到圆桌上，而不是后面的普通座椅。 红鲮带着文心澜走到桌前，热情摇手：“暮总！罗总！邬总！我和桂馥来晚啦！” 随后低声提醒：“桂馥，快跟大家打个招呼！” 文心澜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和高层对话，彼此间属实不熟，只得生涩地颔首：“暮总！罗总！邬总！你们好！我是桂馥！” 但在座的高层们倒是对桂馥熟识得很。 最近半年，文渊阁哪次开会能少提了桂馥的大名。 邬仁甚至觉得，最近他叫老婆的名字都不如叫桂馥的次数多，根本不想理睬这位显眼包。 罗鄂倒是礼貌性地点点头，示意二人入座。 红鲮按照席签，拉着文心澜坐到作家大高的旁边。 桌子上沉寂了一会，运营总监邬仁忽而开口，“昨天我和一个业内的朋友聊起ip周边商品开发的事，本想取取经，结果听说萌蕾那边，是按照桂馥的建议做的方案。既然桂馥那么有想法，不妨多替自家公司建言献策，毕竟你现在是文渊阁的人。” 文心澜隐约记起，前段时间她在魏清宽办公室，确实聊到过一些ip周边商品的话题。 她坦然一笑，“邬总您说笑了。我只是和魏总闲聊过两句罢了，萌蕾今日的成绩与我无关。想当年萌蕾还是老晁总在的时候便大力开展相关业务，至今已经十多年了。” 邬仁冷嗤：“怎么，你的意思是文渊阁比萌蕾晚了十年？现在再开发已经来不及了？” 文心澜答：“倒也不是。早年间细则还不明朗的时候，萌蕾不仅是卖周边，还出个编。但后果是什么大家都清楚。高额罚款不说，还为部分人引来牢狱之灾。这些年，文渊阁多亏有邬总您这样的领导为网站运营掌舵护航，才让文渊阁没出这方面的乱子。公司能在瞬息万变的商战中平稳运行至今，离不开您的功劳。” 邬仁本以为文心澜会被吓得说不出话来，没想到还嘚啵嘚啵恭维了他一番。 罗鄂还额外听出了明夸暗损的意思，忍不住心底一阵暗笑。 暮归沉声开口：“我们文渊阁向来遵纪守法。毕竟我们合作了几百万的作家，肩负着重任。宁可步调慢一些，也不能出乱子。” 文心澜附和：“暮总，正如您曾在《书写青春》节目上所说的，您所做的一切都在力争无愧于这个时代。我相信文渊阁在您的带领下，一定会走向更大的辉煌。” 桌前鸦雀无声，大家全被文心澜的场面话惊住了。 在座的一个个大作家、大编辑，谁还不会写几句戴高帽的话。 但敢这么自然说出来的，文心澜还是头一个。 罗鄂干咳了一声，“晚会快开始了，看节目吧！” 主舞台灯光亮起，主持人邀请ycec董事会主席兼总裁路好宽上台发言。 漫长的讲话期间，社交达人红鲮又小声给文心澜介绍起朋友：“桂馥，这位是白金作家大高。大高，这是桂馥，也是咱们汶东人。” 文心澜举起酒杯，低声细语：“大高前辈，前些日子听说，汶东那边的联盟发布了不合理的收费标准，是您挺身而出，英勇打破了规则。我很敬佩您，想敬您一杯！” 大高轻抬了下酒杯，冷冷答道：“没什么，我只是单纯看不惯那帮子的做派罢了。” “前辈的文字很有力量，如武器般扞卫着文学的正义。” 此言一落，大高才正眼瞧了瞧文心澜，“我最近看了不少你的新闻，出于好奇也去观摩了你其中一篇故事。” “哦？不知前辈有何指教？” 大高缓缓叹息，“每个作家都是以文字为利刃的人。武器可以伤害别人，也会伤害自己。” 宴会厅的灯光照在文心澜半边侧脸上，心思晦暗不明。 第71章 大红(十一) 临近凌晨，一场高质量的晚会散场了。 23日一早，文心澜第去拜会了一位多次向她抛出橄榄枝的猎头编辑观海，浅聊了一下对未来职业的规划。 随后又去渔城的商场逛了一圈，为新年置办了几套新衣裳，还买到了一直缺货的包包。 下午返回汶城的时候，花卉老板蓝馨馨打来电话，说是有一批最新的年宵花到货了，问她在不在家，好让司机送过去。 文心澜欣然答应，待收货后见花卉颜色格外红艳，很符合中老年人的审美，便端了两盆给隔壁于太太送过去。 “叮咚！” 于太太开门后，见是文心澜，笑着迎进门，“是小文啊！快进来快进来。” 文心澜将两盆花放在玄关处，“于太太，我朋友送我一些很火的年宵花，给您也端两盆，添点节日气氛！” “哎呀，小文，真是太谢谢了！今年已经收了你好些花了，很多品种见都没见过，老于的同事都可羡慕了呢！一个个都问我在哪买的！” “不客气，您和于总喜欢就好！” 文心澜说完便要走，于太太极力劝阻，并立刻从鞋柜拿出拖鞋，坚持让她进屋喝杯茶，再聊一会。 “那打扰了！” 文心澜换鞋走进客厅，于善峰正坐在沙发上看书。 于太太喊道：“老于，小文来了，快打个招呼！” 于善峰坐直身子，拿起几个水果，“哟，小文来了！快来坐！快来坐！来，吃橘子！” “谢谢于总。”文心澜接过橘子，剥皮吃了几个。 于太太端上热茶，念叨着丈夫：“老于啊，今年小文给咱家送了好些花，咱们什么也没回给人家，多不好意思啊！” 于善峰忽然想起了什么，掀起茶几上的几本书，“别说，我还真有样东西送给小文！” 翻了一阵，于善峰抽出一张卡片，递给文心澜：“25号在海城有一个出版行业的论坛，规格挺高的，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去参加一下，说不定对你的写作事业有帮助。” 文心澜接过一看，是一张2xxx年出版业高端发展论坛的邀请函。 “后天您也去吗?” 于善峰答：“我原本是计划去的。但我闺女一个人在国外留学，非要拉着我们老两口去过什么圣诞节，还给我们订好了机票，今晚就要飞走了。估计得元旦后3、4号才回来，这张邀请函就送给你了吧！” “谢谢于总！” 三人再聊了一阵，于太太八卦地把文心澜户口查了个遍，才依依不舍将人送走。 * 回家之后，文心澜上网搜索了邀请函上的几个主办方，发现各个背景雄厚。 手机忽而震了一下，是裴渊发来的一条消息：“在吗？” 文心澜回：“在。裴老师什么事？” “我这有两张论坛的邀请函，其实就是出版系统的年底聚会。最近有空来玩玩吗？” 文心澜将手上的邀请函拍了个照片发过去，“是这个论坛吗？” 裴渊发来一个震惊的狗头表情，“对！这个票挺紧俏的，你哪来的？” “我邻居送的，他是汶东出版集团的老总。” “原来是这样，那你确定来吗？” “应该去，我挺想去见见世面。” “明天来吗？明晚是平安夜，海城很多店家有活动，我请你吃饭。” 面对裴渊的热情邀约，文心澜犹疑了。 前些日子两人的绯闻风波才刚刚平息，若再被拍到在一起，有理也说不清了。 经谨慎思考之后，文心澜答复：“抱歉裴老师，论坛我会去，但吃饭就免了。我怕我会给你添麻烦。对于上次的事，我真的很内疚，莫名把你卷入我和前任分手的风波中了，抱歉！” 裴渊速回：“是我该跟你说道歉。上次的新闻我还查到一些情况，想跟你当面解释一下。以后我会注重隐私，安排靠谱的地方，不会再出现被偷拍的事了。” 见她没回，裴渊又补了句：“后天的论坛雪松也去。到年底了，大家一起聚聚。” 三个人一起还不至于太尴尬。 文心澜见对方盛情难却，勉强应下了。 打开购票软件，发现近两天高铁票竟然售罄了。 许是节日客流火爆吧！文心澜只得买了飞机票，24日中午便早早抵达了海城彩虹机场，坐上大巴前往预定的酒店。 作为一线国际都市，海城的圣诞节氛围格外浓厚。 几乎每家大型商场外都立着一棵高大华丽的圣诞树，装扮着层层叠叠的彩灯和礼物。 街边一些咖啡店、外国餐厅也摆出小圣诞树，落地门上亦贴着红色和白色的窗花，空气里飘郁着与北城完全不同的西式气息。 前一天夜里刚刚下过一场小雪，屋顶和绿化带里还留有残白，更加烘托了冬季节日的氛围。 大巴在固定站点落客。 文心澜下车后，望着明媚的阳光和湛蓝的天空出神。 “好漂亮啊！” 她不舍得回酒店，拉着行李箱走进一座露天西餐厅。 户外的座位上，仅有三俩国外友人在喝咖啡，斜侧只有一对情侣在吃牛排。 文心澜选择坐在圣诞树旁，以方便自拍几张照片。 服务生拿来平板，问：“你好，女士，需要用点什么？” 文心澜接过pad，点好一组套餐。 服务生又问：“女士，我们店里的咖啡很不错，要不要试一试？” “谢谢，不用了。” 她不爱喝咖啡。 文心澜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咖啡那么苦的东西，会有那么多人喜欢。 海城人民尤爱咖啡，甚至七八步便开有一家咖啡馆。海城市一度被戏称为“咖啡市”。 坊间更有传说，海城人民血液里流淌的不是鲜红的血液，而是黑色的咖啡。 约莫一刻钟的时间，服务生便将牛排和热饮呈上，“女士，您的餐齐了。” “谢谢！”文心澜一边欣赏着蓝天绿树，一边畅快饮食。 还没吃两口，斜对桌的小情侣凑上前来，笑问：“你是桂馥？” “我是。”文心澜放下刀叉。 “太好了，请问我可以跟你合个影吗？我真的好喜欢你！” “好啊。” 男孩帮女孩拍完照，女孩又问：“桂馥大大，你什么时候出书啊？我想去你的签售会，看你分享写书的故事。我还想买《倒刺》和《逆鳞》的纸质书用于收藏。对了，还有《王权》，我真的太喜欢李狗子了，又腹黑又强势，又讨厌又可怜。也就是你胆子大，敢写这个朝代复杂的关系线，太阴暗太上不了台面了。”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书。”文心澜笑了笑，“不过可以关注一下我的微风，我会随时更新动态的。” “好啊！” 文心澜见年轻女孩是真心喜欢，忍不住多聊了几句，“方便加个q吗？我有些读者群，可以拉你进来一起玩。” 女孩心花怒放，“真的吗？方便吗？可以吗？” “可以啊！” 两人双双掏出手机，添加了q好友，女孩名叫“桂花姑娘”。 “谢谢！” 女孩和男友走后，文心澜继续用餐，牛排已经冷掉了。 可是她很开心。 她真的很开心。 她所创作的作品，终于有人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了。 她所创作的人物，终于因有人喜欢而变得鲜活了。 第72章 大红(十二) 下午，文心澜办理入住后，躺在酒店床上玩手机。 裴渊发来消息：“桂馥老师到海城了？” 文心澜明明没将行程告诉过任何人，当下不免有些警觉，“你怎么知道？” 裴渊发来一张截图，“我在微风同城，看到你和网友的合影了。” 原来是中午的小情侣将照片发到微风了，害她误以为是裴渊在她身上装了定位，不然怎么走到哪都知道。 裴渊继续问：“晚上有约吗？” “没有。” “我请你吃饭。”裴渊随即发来一个定位和餐厅名称，“这是我朋友开的店，绝对安全。” 文心澜也很好奇裴渊查到了什么消息，便欣然赴约。 今晚是平安夜。 翠绿的松枝上挂满了千盏万盏彩灯。 街边偶尔有贴着胡子戴着红帽的圣诞老人，领着一群孩童玩玩闹闹，分发糖果和礼物。 耳边也时不时传来轻松欢快的英文歌，好像她此刻不是在国内，而是在鸥洲的某个小城里。 下了出租车后，文心澜按照导航走进一处僻静的庭院。 穿过幽深的石板路，一座白色小楼映入眼前。 门口的服务生一眼认出文心澜，“文小姐，这边请。” “谢谢。” 小楼内外都很安静，三楼走廊的尽头，服务生打开包间门，“这边请。” 包间内，裴渊早已在此等候，“是不是地方不好找？” “没有，挺好找的。”文心澜脱下羽绒服，服务生帮忙挂在衣架上，并将点菜平板送上。 裴渊简单介绍：“这家私房菜不错，有老海城的味道。” 文心澜先点了两道喜欢的菜品，再将平板递给裴渊，“裴老师再看看？” 裴渊根据已点菜单进行了增补，对服务员道：“先点这些吧。” “好的先生。” 待服务生关门出去后，文心澜才敢开口说话：“我连续被服务员偷拍过两次，现在看见服务员还发怵。” “这家完全可以放心，都是自己人。先喝杯饮料吧，玫瑰青提是这家的招牌。” “谢谢。对了，上次的事真的很抱歉，给你添了那么大的麻烦。” 裴渊打断：“不，该说抱歉的是我。是我这边出了问题。” “嗯？” 裴渊哀叹，“上次我起诉了几个自媒体博主，经调查发现，是有人故意抹黑我的。抱歉，是我害你被连累了。” 文心澜眉头一锁，“有人故意的？查到是谁了吗？” “没有。可能是我的黑子之类的吧。” “谣言没有妨碍到你的工作吧？” “没有。”裴渊答完又问，“你呢？你的事业没受影响吧？我比较担心你，毕竟你今年事业才刚起步，别因为我而断送了前程。” “没有，我没事。目前几个代言都没有找我解约，文渊阁也没事。” “太好了。”裴渊松了口气，“那我们还可以继续做朋友吗？” “当然，只要裴老师不嫌弃，我们永远是朋友。” 永远是朋友…… 一句听上去不像好话的好话。 气氛有些怪异，文心澜低头喝了一口饮料，“裴老师的仇……黑粉很多吗？” “谈不上很多。但凡有点名气的人，谁没有几个黑子。” 服务生敲敲门，端上节日限定小食。 文心澜望着圣诞造型的饼干和点心，笑道：“今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到平安夜了。路上我听人说，海城最近有烟花表演？” “是，今年跨年之夜，会在金江放烟花。”说到这个话题，裴渊来了兴致，“等明天的论坛结束了，要不要给自己放几天假，去周边玩玩？等元旦后再回去？” “好主意。我确实想休息几天。正巧我闺蜜还剩几天年假，想趁年底这几天赶快休了，我俩正盘算着去哪玩呢！” 裴渊不好安排多人行程，但跨年夜还是没问题的，“我知道在哪家餐厅赏烟花视角最好，跨年夜订位置的事交给我吧！” 一想到和裴渊单独跨年有些尴尬，文心澜接了句：“我可以带我闺蜜一起去吗？” “当然可以，人多了才热闹。每年跨年夜我都喊着一帮朋友小聚。” 文心澜又笑：“我一直好奇，你的这帮朋友里，不会还有你的粉丝吧？” 裴渊如实回答：“确实有。有些人相处久了，便成了朋友。” “不会还有女粉丝吧？唯毒的那种？”文心澜想起那个女服务员，“她们会不会为了得到你的目光而争风吃醋吧？” “不会。”他答得斩钉截铁。 “这么确定？” “我不会和那种粉丝成为朋友。我认为，朋友是平等的，需要相互尊重。那种为了和我在一起而去伤害别人的人，我连看都不愿多看一眼。” 文心澜摸摸下巴，“哟，听起来有故事啊？” 裴渊没有正面回答，“算一算，我出道也十几年了，该经历的风风雨雨也都经历过了。目前身边的朋友都是经得住时间考验的，我很信任他们。” 服务生敲敲门，端上菜品。 裴渊举筷：“这个石斑鱼很鲜，快尝尝。” “好啊！” 借由一顿饭，两人终于把话说开，总算缓解了尴尬已久的关系。 * 次日下午，裴渊穿戴整齐，来到同小区的叶雪松家。 此刻叶雪松还裹着毛绒家居服，正窝在沙发里码字。 裴渊两步上前将人拎出来，“大哥，马上要去论坛了，你怎么还不起来打扮一下？” “不想去了！”叶雪松用抱枕蒙着头，“你个重色轻友的家伙，跟你多要张票，你都不舍得给我。” “我不是给了吗？”裴渊半跪在沙发前，“亲爱的小祖宗，你答应陪我一起去的！” 今年的邀请函确实紧俏。 叶雪松只从编辑手里要来一张票，却没办法帮朋友多要几张。 但看在裴渊转让了一张邀请函的份上，叶雪松在沙发的衣服堆里随手拎出一条牛仔裤，“一个论坛而已，年年开，有什么非去不可的？” “今晚杨素也会去。”裴渊对好友懒散的态度很是不满，抱起手臂挑着剑眉，“你确定不打扮一下吗？” 听到久违的名字，叶雪松的心脏异常跳动了几下，又恢复了平静。 “啰嗦。”叶雪松扔掉牛仔裤，随手将抱枕丢在裴渊身上，走上二楼卧室换了一套正式的西装。 下楼的时候，裴渊很满意好友的扮相，不忘指了指钥匙架，“小伙子真帅！记得拿车钥匙！” 叶雪松许久没打过领带了，两只手怎么系也系不好，低首烦躁道：“为什么开我的车？” “这不是怕人多眼杂嘛！” “什么人多眼杂？”叶雪松反应过来，“你不会想让我当司机，专程去接桂馥吧？” “不愧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什么都被你猜到了！” “做梦呢！我凭什么给你当劳什子司机！” 裴渊亲自上前帮叶雪松打好领节，拍拍好友的胸膛道：“小祖宗，未来我给你当十次免费司机行吗？” 第73章 大红(十三) 两人走出别墅，叶雪松去挪车。 裴渊一坐进副驾驶座，便对着镜子抚顺头发，检视仪容。 叶雪松转着方向盘，斜睨向好友，“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像什么？” “一只正在开屏求偶的花孔雀。” 裴渊也不服输，问：“你知道你像什么吗？” “我像什么？” “一只求偶失败的傻孔雀。” “c！爷爷我不奉陪了！”叶雪松停车熄火。 裴渊抱着好友胳膊，含泪恳求，“大哥留步！我现在不方便单独去接人！劳您大驾送一程！” 叶雪松扛不住好友的软磨硬泡，最终开着那辆不是特别值钱的小破车，载着裴渊去了安江酒店。 文心澜接到电话，走出大堂。 叶雪松摇下车窗，扬扬胳膊，“嗨，桂馥老师。” “雪松老师！裴渊老师！”文心澜小跑上车，“我何德何能，竟能让两位文坛巨星来接我。” 裴渊笑言：“我们俩打工仔而已，今晚论坛上的那些人才是我们传统作家的爸爸。” 文心澜扣好安全带，“晚上我要是说错了什么话，你们可拉住我。” 裴渊疑惑：“为什么会这么说？” 文心澜答：“别提了，之前参加了几场年会，总有人过来找我茬。我又是个心直口快的，各个怼了回去，怕是得罪不少人。今天不想再给你们添麻烦了。” 叶雪松低笑，“没想到桂馥老师还是蛮有个性的嘛！” * 一个小时的车程后，三人停在东郊酒店的停车场。 只见门口横挂红色条幅：2xxx年出版行业高层论坛——暨2xxx年订货与项目洽谈会。 文心澜跟随裴渊、叶雪松下车，持邀请函进入会场。 和文渊阁、萌蕾的奢华风不同，出版业的论坛更为低调朴实，有点国企老干部茶话会的意思。 到场的女士也很少穿艳丽的长款礼服，多是干练的职业套装。 男士也是清一色的冷淡风，鲜有亮色配饰。 裴渊带着文心澜走在前面，叶雪松懒散跟两人身后。 “张主编！” “贺总！” “裴渊老师来了！雪松老师！” 编辑张震兴一看文心澜，两眼冒光，“哟，这不是今年大红的桂馥老师吗？” “您好，张主编！我是桂馥。” “桂馥老师最近挺忙啊！一场接一场年会快参加不过来了。” “没有没有！” “桂馥老师有没有兴趣来出版业玩玩？” “我对出版还不是很了解，还请张主编多多指教！” 张震兴对裴渊道：“裴渊老师，回头帮忙把桂馥老师名片推给我，大家互相认识一下。” 裴渊点头，“好啊，一会我把您的名片推给桂馥老师，让她加一下您。” 几人正说着话，走来一位很热情的中年男子，“桂馥老师，久仰大名！” “不敢不敢。” 来人也是一位着名出版社的主编，唤作李赫亮。 “桂馥老师今年刚出圈，便登上了作家富豪榜，前途不可限量啊！咱们留个联系方式？” “好啊。”两人互留了手机号。 此后又走来一位穿着棕色西服、头发有些稀疏的中年男子，是位传统作家，唤作隋汉东。 隋汉东语气不太友善，“桂馥老师真是稀客啊！今晚参会的网络作家可不多！” 在作家圈子里，传统作家一向看不起网络作家。 今天受邀到场的作家们，除了萌蕾有几个眼熟的网络作家，文渊阁的作家极少，小站更是一个没有，也足以证明传统作家和网文作家还是存在壁垒的。 事实亦当真如文心澜所料，不管她走到哪，总有几个找茬的。 碍于不是网络作家的主场，文心澜不好太张狂，只得用眼神向裴渊求助。 裴渊轻笑：“隋老师，传统作家和网络作家都是作家，倒也不必分得那么清楚。” 隋汉东冷嘲：“不是每个网络作家的水平，都如裴渊老师一般高超。大部分网络小说，写得还不如一坨屎。” 听到这话，文心澜的气终究是压不住了，“每个行业的从业者水平有高有低，隋老师何必因为某些网络作家的水平低，便拿来质疑整个网文行业。我最近倒是听说，传统作家中混入一些屎.尿.屁之流。” “怎么，难道桂馥老师觉得，网络小说里那些玄幻修仙、同人耽美，还不如我们写的现实主义作品有意义吧？” “我承认，传统作家所创作的现实文更有历史意义，我也承认网络作品中的现实文还有很大的提高空间。但网文重视的是情绪体验，它承载着一种人文关怀、一种心理慰藉，一种心理按摩，让读者能通过移花接木的手段将压抑的情绪宣泄出来，这是你们传统作家很难做到的。当代被学业、被工作压垮的年轻人，谁愿意晚上回家后，还去看一本句句说教的现实文？他们需要的是放松！是娱乐！是休息！” 叶雪松听了，恨不得给文心澜鼓鼓掌。 裴渊和身旁的编辑也投来赞许的目光。 隋汉东气哼哼道：“桂馥老师也不必太得意，如今网文审核极为严格，还不如出版业宽松。将来谁能创造出更让读者喜欢的作品，还说不定！” “怕什么，只要看网络小说依然是很多人的刚需，只要看网文改编的影视作品依然是主流娱乐休闲方式，那我们网文作家还有口饭吃。” 隋汉东理论不过，扔下一句话：“我们出版的图书，哪怕遇到战争海啸埋入地下，将来也能被后人挖掘出来。你们网络小说被封了，就像从来没存在过，我看你们能笑到几时！哼！” 望着隋汉东转身而去的背影，文心澜沉默了。 是啊，如果一个网络作品被彻底封禁了，真的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一点痕迹也留不下...... 裴渊见她脸色有点差，安慰地拍拍其肩膀，“没事，别听他的，隋汉东自己写得高不成低不就的，一年下来也赚不到几个钱，只是嫉妒你登上富豪榜罢了。” 叶雪松也笑着附和：“是啊，姓隋的挣得还不如你零头多，别放心上。” “我没事。”文心澜还没得及伤悲，便被一阵热络的寒暄声吸引过去。 远远看见一女子举着酒杯，周旋在各出版业大佬之中。 女子是杨素。 娱乐圈着名经济人，今天是代表皇后娱乐前来出席论坛。 此刻，站在文心澜背后的叶雪松，脸上笑容尽失。 第74章 大红(十四) 杨素的视线扫到叶雪松三人的方向，随即端着酒杯径直走来。 当叶雪松正在思考开口说什么的时候，杨素丝毫没有停留地与之擦肩而过，视若无睹般地朝文心澜笑道：“还真是哪里都能看见桂馥老师！” 文心澜万万没想到，杨素不是来找叶雪松的，而是来找她闲聊的，忙瞪着大眼睛向裴渊求助。 裴渊侧了一下身子，试图能缓解一点好友的尴尬，佯装好奇地问向两位女士：“你们见过？” “酒场上喝过两杯。”杨素举着香槟，“哦，对了，那次桂馥老师喝多了，还是胡尊送回酒店的呢！你们这些老同学没聊过吗？” 裴渊没料到与胡尊认识的事，竟会被无关之人冷不丁揭开，只得勉强笑着：“偶有联系，没怎么聊。” 文心澜来了兴致：“胡尊律师？裴老师和胡律师是同学？” 裴渊挠头，“嗯，大学一个宿舍的。” “可你们不像是一个专业的，怎么会是舍友？” 裴渊如实说起加长床位的事，坦白与胡尊、叶雪松是舍友的事实。 人与人之间的联系真的很奇妙。 世界那么大，圈子却那么小。 兜兜转转，似乎总离不开那个几个人。 叶雪松站在后面，看前面三人开心地聊着校园往事，心中只觉讽刺。 原来比仇视更令人痛苦的，是无视。 叶雪松不求杨素能对他热情问候，但无奈连礼仪性的点头之交，也成为痴心妄想。 关于杨素与叶雪松谈过恋爱的事，在这帮出版圈的老熟人面前不算秘密。 一位情感杂志的女主编，踩着高跟鞋哒哒走来，朝着杨素举杯：“杨大经纪人，好久不见啊！” “周主编别来无恙！” “杨大经纪人最近事业风生水起，不知个人问题上有没有解决啊？要不要我介绍几个单身的男作家给你认识？” 杨素斜眸划过一记眼刀，“我可不想找男作家，一堆太监没jj。” 在网文界，小说写了一半便放弃的行为被称为“割了”，断更的作者被称为“太监”。 杨素此言一语双关，杀伤力属实太强了！ 堪比新型武器爆炸，对整个会场的男性进行无差别攻击。 文心澜纵使再桀骜不驯，也没胆子当着一众男作家的面发表此类言论。 周主编觉得自讨没趣，讪讪离开了。 随着主持人调试话题，论坛马上开始。 作家联盟的常务副理事长兼秘书长，几家知名出版社的社长依次发表讲话，聚焦出版行业发展的难点热点，就解决出版资源市场化配置、创新管理、政策性措施优化等问题进行探讨。 常务副理事长提到，要在新媒体环境下找到读者，找到市场，利用好现有智能化出版服务新平台，扩大服务方式，为出版行业打开新局。 某出版社的社长强调，要优化出版结构，强化精品出版，提升内容品质，加强经营管理质量，增强历史使命感。 随后是沙龙对话环节，几位行业资深前辈与参会人员探讨写作心得、商业化经验及出版业未来发展趋势。 论坛休息的间隙，文心澜去了一个洗手间。 但因稍后有节目表演，一楼的卫生间里，挤满了一群正在梳化补妆的演员。 文心澜问向走廊里服务生：“你好，请问还有别的卫生间吗？最好人少一点的。” 服务生抬臂指引：“您好女士，这边走到头右拐还有一间。另外，二楼东西两侧相同位置也有，西侧人会少一些。” “谢谢。” 文心澜去了二楼西侧走廊，果然清静了许多。 卫生间只有一位女士在补妆。 刚一进去，两人视线交汇，补妆女子开口发问：“你是桂馥？” “是我，你好。” 女子放下手中的口红，伸出一只手道：“你好，我是落日出版社的编辑，林琅。” 文心澜与之握手，“你好林编辑。” “没想到在这遇见你。”林琅掏出一张精致的名片，“桂馥老师红了半年了，倒是没怎么出过实体书，是对出版书没兴趣吗？” “说实话，我对出版这块不是很了解。而且现在我和文渊阁签了长约，想出书的话得问问律师。”文心澜没有直接拒绝对方，但语气里明显带着推拒。 林琅冷笑，“别告诉我你要去问ycec的胡大律。” “你怎么知道？您认识胡律师？” “圈子里谁不知道你的传说。ycec法务部的胡大律师屈尊降贵，跟着一个网络作家到处谈合同。” 文心澜不解，“但法务不是最懂合同的吗？” “出门谈合同的都是运营啊！法务不出门跑这种小活的。而且文渊阁有法务团队，哪有资格指使ycec总部的法务亲自跑。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身份特殊。” “我？” “你出车祸的时机很巧，正赶上了文渊阁最敏感的节点。” “什么节点？” “半年多前，万蜂刚被狠狠整治；紧接着，文渊阁摊上了大事；一个月后，你又出车祸了，累积的舆论瞬间掀起滔天巨浪。”林琅似乎很愿意为旁人指点迷津，“ycec拿你没办法，毕竟你是个敢写文十年不签约的怪人。万一你趁着舆论作天作地，再把文渊阁作没了，甚至把ycec拖下水，所以，总部才派专人下去处理你的事。” 林琅见文心澜还是不懂，继续解释：“懂了吗？胡律师保护的不是你的着作权，他保护的是ycec的安稳。” “你们真是高估我了。我一个小姑娘不懂这些，也从没想过把网文界捅出个窟窿，更没本事撼动ycec这种级别的资本。”文心澜笑得风轻云淡，“再说ycec有垄断发言的媒体和渠道，完全有能力控制舆论，怕我做什么？” “因为他们拿捏不住你啊！毕竟你从未出过非法刊物，也从未挣过粉丝一分钱，他们能抓住其他作家的把柄，在你这里统统没有。”林琅收起化妆包，“说起控制舆论，万蜂还真自不量力地干过，结果是导致微风停摆一周。你觉得路总，会傻到步万蜂的后尘吗？” 文心澜确实留意到微风停摆一周的事，但不知背后起因。 林琅临走前，又在文心澜耳边道了句：“如今你红了，赚钱了，文渊阁已经可以对外界交代了。但是你以后的路，他们不会再管你，不对你落井下石都是好的。桂馥老师，你要提前找好退路才是。” 走出卫生间，林琅不忘回头摇了摇手机，“记得加我哦！” 第75章 大红(十五) 此番论坛没有白来，文心澜认识了不少出版业的前辈，结识了几位知名插画师，还学了很多新东西。 裴、叶两人送文心澜回酒店后，两个大老爷们径直将车开到了酒吧，买醉到深夜。 叶雪松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一句话不肯说，一句劝也不肯听，灌了几瓶酒后直接不省人事了。 裴渊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人抬回家，坐在床边愤愤不平地给杨素发了条消息：“你今天干嘛这样对老叶？多伤老叶的心啊!” 纵使已是凌晨三点了，杨素还没睡，秒回：“你还有心情管别人？自己那点事都理不清！” “我怎么了?” “瞧你殷勤地围着那网红作家转悠的样儿，我特想笑。” “笑什么？” “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知道啊，一个坚守初心的女作家，背景清白，从不贪图荣华富贵。” 杨素发来一个呵呵白眼的表情，然后连发两条： “我们圈子里的年轻女孩，看上去玩得脏，但心干净。” “你那位，人干净，心脏。” 裴渊也发了个白眼的表情，“一个能坚持写作十年的人，心脏我也喜欢。总比那些心脏人也脏的强。” 杨素大骂：“一个被恋爱冲昏头脑的傻x！” 一句不过瘾，杨素又补了句：“你等着被玩死吧！看谁会替你收尸！” * 年底最后几天，文心澜主动、被动加了一堆新好友，聊了一些与写作事业发展的相关话题。 甄暖也跟公司报批了年假，乘高铁到海城找文心澜旅游。 好友二人选了江浙海几个热门城市，痛痛快快地玩了一圈。 2xxx年的最后一天，两人赶最早的一班车返回海城，等待晚上的跨年烟花表演。 因为清晨出门太早，还没来得及吃早饭，两人出站后已是饿得饥肠辘辘。 甄暖提议：“要不我们去吃个自助餐？” “好啊！我听说海城有家自助餐性价比特别高，咱们去尝尝？” “走！” 两人打车到商场后，瞬间傻眼了。 自助餐厅门口大排长队，等位至少需要一个小时以上。 她们本就饿了，再等一个小时岂不是饿挂了。 文心澜探首望向餐厅，发现里面还空着两个不连续的单座，便忍不住问向服务员：“你好，请问那两个空座可以坐吗？” 服务生尴尬回复：“呃，是空着的，但那两个座位中间有人在录视频，我怕会侵犯到客人的肖像和隐私，不建议您坐那。” 文心澜侧身问好友，“去不？” 甄暖点头如筛，“去啊！现在哪哪都得排队，我快饿晕了。” 于是文心澜找服务员协商，“我们不介意被拍，也不介意分开坐，可以去坐那两个位置吗？” 服务员得到经理应允后，伸臂示意：“二位，这边请。” 好友俩随之走近餐台，只听一男子对着摄像镜头道：“我这份是三文鱼，但我隔壁的隔壁桌上的是虹鳟鱼。” 合着是一位揭露行业内幕的探店大哥啊！ 怪不得店家不敢安排顾客坐在附近。 男子察觉到背后来人了，扭身回望了一眼。 甄暖看见男子面孔，捂嘴大叫：“你是济叔？我看过你的视频，没想到在这碰到你！我们可以坐你旁边吗？” 济叔很客气地回答：“请便。只是我在录视频，不会妨碍到你们吧？” “您这是直播吗？” “不是，录播。” “不介意。”好友二人落座。 甄暖满脸写着兴奋，但文心澜和济叔却是面无表情。 很显然，文心澜不认识这位济叔，济叔也不认识文心澜。 此刻的三人，像是桎梏于某间奇特的信息茧房。 今年网文圈最出名的作家桂馥，与今年吃播圈最出名的博主济叔，完全生活在平行世界里，彼此豪无交集。 而甄暖作为一个普通打工人，却两头认识。 服务生送上平板，请文心澜和甄暖选择了锅底的口味和限量的食材。 等待上菜期间，济叔为了能够拍个真实特写，便拆下摄像机支架，与左右两位食客联络起感情，“二位，听你们的口音不像是海城人，是假期来海城旅游的吗？” 文心澜答：“算是吧。” 甄暖接话：“我是来旅游的，我朋友是来忙工作的。” 济叔微笑，“冒昧问一句，你们是做什么工作的？” 文心澜又答：“都是码字的。” 程序员与网络作家，确实都是码字的。 还未及深究，后面有两个年轻女顾客认出文心澜，上前询问：“你好，请问是桂馥老师吗？我们可以跟你合个影吗？” “可以啊！”文心澜起身走到空闲处。 俩女孩互相帮忙合影。 一女孩激动地望着照片，“我好喜欢你写的《血色连衣裙》，请问什么时候再发新书啊？” “快了。最近一两个月会发的。” 另一女孩握拳鼓劲，“桂馥大大，我会一直支持你的！加油！” “谢谢！” 俩女孩告别，文心澜坐回原位。 济叔问：“你是作家？” 文心澜摆手，“就一个写网文的，算不上什么作家。” “过会等你们的刺身拼盘端上来的时候，能不能借我先拍一下？” 好友二人面露难色，齐声回：“我们没点刺身。” 济叔满脸震惊，“没点刺身？你们来吃海鲜自助，不点刺身？” 文心澜如实作答：“我们不喜欢吃生肉。有句话怎么说的，叫山猪吃不了细糠。” 济叔有些失望，悻悻将摄像机放回支架，“这家店的生腌还不错，你们可以试一下，算是给生食一个机会，说不定会发现新大陆。” 文心澜连连摇头：“不不不，我给生肉的机会，比给前男友的机会还多。” 济叔听到这，忍不住笑了。 服务生为济叔端上加点的刺身拼盘。 好友俩现场观看了济叔生吞了数不清的鳌虾、红魔虾、三文鱼、海胆及各种海鲜刺身，视觉上大为震撼。 文心澜手头的烤串已经不香了，“原来你们吃播，是真吃啊？” “当然！你以为呢？我们行业是有监管的，浪费食品会被举报。你们网文行业，不也有举报封号么？” “是，我们也有。”一提起郁闷的话题，文心澜哀怨地打开了一听可乐，喝来解解闷。 济叔再次震惊了，“你吃自助喝可乐？多涨肚子啊？喝多了吃不回本的。” 文心澜不明白，为什么总有人不让她喝可乐，忍不住对着陌生人的面发了句牢骚：“我知道喝可乐胀肚子，让我肥胖，损害我的牙齿，可我已经活得很苦了，总要有一点点甜啊！” 济叔无语，“你们作家果然能说会道，我只是提个建议而已，又没逼你不喝。谁来吃自助不想多吃点？” 第76章 大红(十六) 文心澜解释：“没有别的意思，我平时很少刷短视频，不太了解你们行业。可以请教几个问题吗？” 济叔很是大方，“可以啊，尽管问。” “摄像机没关系吧？” “没关系，不合适的内容我会剪掉。” “好。我想问一下，这些进口海鲜显然不是刚刚打捞的，你们不怕创伤弧菌感染吗？还有各种细菌和寄生虫？” “小概率事件，得了认栽。”济叔无所谓。 “你们的餐费有人报销吗？” “分情况。自己单干的自己掏，等粉丝多了后有机会接广告。签的要看协议吧，各家公司不一样。” “入行门槛高吗？竞争压力大吗？” “还行吧，这个看基因。有人天生大胃王，顿顿吃得很开心。有人体质弱，随便吃两口海鲜就痛风腹泻，那种千万别来干这行了。” 原来吃播和网文行业竟有些相似之处，说到底是要靠天赋的。 文心澜有些怅然，“我无法想象你们行业未来会发展成什么样。总不至于为了更新鲜的食材，直接抓住动物啃吧？” 济叔刚刚咽下的生鲍差点喷出来，“这位作家朋友，请你不要影响我的战斗力。” “哈哈，开个玩笑。”文心澜真心建议，“我觉得你们行业没有跟生食这条路死磕，不如搞些新花样，比如教网友分辨食材，比如现场作诗一首，或来个小才艺，讲个做菜小窍门，哪个不比闷声吃生肉强。” 济叔沉默了半晌，捋了捋腮边的小胡子，“有点意思。” “乱说的，济叔别放在心上。今天很高兴认识你。” 济叔也道：“今天也很高兴认识你。回头我去看看你写的小说，帮你分享分享。” “好啊好啊，谢谢啦！” * 好友二人吃饱喝足，打车回酒店休息。 甄暖捧起手机看小说。 文心澜开始梳妆打扮，走过好友身边时瞥了一眼，发现是叶雪松的文。 话说甄暖是个书迷，无论是网络小说，还是国内外文学名着、路边期刊，她来者不拒，阅读量甚广。 但这位好友大人似乎对她写的作品不感兴趣，却对叶雪松的文如数家珍，堪称骨灰级粉丝。 碍于甄暖性格比较内敛，不太好意思参加叶雪松书友会之类的活动，至今还没有见过偶像本人。 文心澜顿时有了一个想法。 最近半年好友帮了她那么多忙，今晚一定要圆了好友见偶像的梦想。 文心澜放下手中的口红，先给裴渊发了条信息：“裴老师，我有个不情之请。” 另一边，叶雪松碰巧在裴渊家做客。 此刻的裴渊正低头勾画着晚上聚会的名单，专注到没听见手机震动。 叶雪松把茶几上的手机递给裴渊，“喏，你的白月光给你发消息了！” 裴渊放下名单，速回：“什么事？你尽管说。” 文心澜问：“今晚能不能请雪松老师也一起吃个饭？” 跨年夜约别的男人？ 裴渊醋意上涌，恶狠狠地推了叶雪松一把，“为什么找他吃饭？” 文心澜如实回答：“我闺蜜是雪松老师的忠实书粉，很想见一下作家本人。所以，能不能请裴老师帮忙约一下？” 叶雪松倒卧在沙发上，故意口型比划着：“我不去！我不去！” “稍等，我问问，一会给你回复。” “谢谢裴老师！拜托啦！” 裴渊扔掉手机，扑过来抱住了叶雪松的大腿，“叶大才子，叶大帅哥，咱们今晚一起去跨年吧！” 叶雪松本拿乔道：“刚刚被你推了一把，腰好痛啊！” “我帮你捶捶！” “胳膊好酸啊！” “我帮你捏捏！” “哦，对了，我新书还没有人给我写推荐呢！” 裴渊两指发誓，“我给你写！今晚回来立刻写，明早你睁眼之前，保准给你发过去！” “你不说不给我写推荐了吗？” “写写写！写得不好，你退回来我重新改！包您满意！” 叶雪松眼看着好友卑微至此，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高冷与孤傲，忍不住有些担心，“老裴，你真的那么喜欢那姑娘吗？” 裴渊不答。 叶雪松继续道：“自上次论坛之后，我越来越觉得那姑娘不简单。她从一个不知名写手，到身价暴涨，然后游刃有余地在行业大佬中谈笑风生，这绝非一般人能做到的。” “你也觉得一切很不合常理，对吗？” 叶雪松点头，“正常来说，一个普通老百姓，冷不丁被抬到场面上，应是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才对。而她像是天生生在名利场的人，根本不需要学习和锻炼，随便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场合，可以自在掌控全局。你说她背后没点别的故事，我是不信。” “她很神秘，我很好奇。这便够了。” * 脚下踩着2xxx的年最后一场夕阳余晖，文心澜和甄暖走进金江边的华宫大酒店。 头顶悬着巨型水晶吊灯，墙上挂着近十米超长壁画，酒店奢华的装潢已经难以用惊讶来形容。 满目皆是大写的资本，满目皆是大写的自由。 服务生带着二人走向包间。 一进屋，酒香四溢，喧闹声四起。 裴渊和一帮子朋友已经先到了，见二人推门进来，便齐齐打起了招呼。 “桂馥来了，欢迎欢迎！” “大家好！” 一年轻女子望向甄暖发问：“这位怎么称呼？” 甄暖当下有些局促，文心澜见好友不太适应，便替之作答：“这是我闺蜜甄暖，高级软件工程师。” “哟，这么年轻就评上高级工程师了？” 文心澜自豪介绍：“嗯，我闺蜜早早进大厂实习了，毕业后接连参与了几个大项目，攒了不少成果，今年刚评上了。” “厉害厉害！” “软件工程师是干嘛的？莫非是传说中的黑客？” 甄暖匆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只是一个码代码的，写程序补漏洞，不涉及攻防领域。” 另一男子附和：“你看小说看多了？真当满大街是黑客啊？” “哈哈！”大家一笑而过。 裴渊起身带文心澜坐在自己身边，而甄暖的位置恰好安排在文心澜与偶像叶雪松之间。 甄暖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能近距离坐在最喜欢的作家身旁，虚幻得像做了一场梦。 文心澜赶忙搭线：“暖暖，这位是雪松老师。雪松老师，这是我闺蜜甄暖。” “你好。” “你好，雪松老师，我是你的书粉！没想到在这遇到你，真是太开心了！” 叶雪松问：“哦？你最喜欢我哪本书？” 甄暖吧嗒吧嗒说了一通，两人渐渐聊了起来。 文心澜见好友和叶雪松聊得热络，朝裴渊报以微笑。 第77章 大红(十七) 吃饱喝足，大家散坐开来，各聊各的。 裴渊起身带文心澜认识几个朋友，“这位是画师江雾，我很多书封皆出自她手。” “久仰久仰，很高兴认识你！” 江雾也表示很高兴认识文心澜，彼此互相加了联系方式，并期待以后可以多多合作。 随后裴渊带文心澜走到一个年龄相仿的活泼女孩前，介绍道：“这是我发小，乐乐。” “哈喽，桂馥，我是苏乐，大家都叫我乐乐。” “你好。”文心澜一笑。 只见苏乐从头到脚一身贵货，性格亦是娇俏可爱，一看就是被家人保护得很好的千金大小姐。 叶雪松坐在原位，远远地插了句话：“小富婆今晚怎么没去谈生意，跑到我们这群穷书生堆里了？” 苏乐吐了吐舌头，“谁说在座的都是穷书生？我今天是特地来见百万贵妇的好吗？” “找我？”文心澜不解。 “是啊，我有一些商业合作想和你聊聊，咱们能不能加？” “吁！”叶雪松喝了几声倒彩，“苏大小姐要不要这么拼啊？今晚跨年夜啊！你们苏家还缺钱吗？” 苏乐满意地添加了新好友，朝叶雪松扮着鬼脸，“略略！数你清高！只许你的爱好是写作，不许我的爱好是搞钱呀！” “是的呀，不搞钱的海城人要开除海籍的好伐？”另一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子也凑上前，将文心澜和裴渊拽走，一起聊起了生意。 甄暖见叶雪松吃瘪，忍不住想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便与之闲聊，“雪松老师，裴渊老师长得这么帅，桃花一定很旺吧？” 此刻的裴渊身边，确实正叽叽喳喳围着一群二十几岁的漂亮女孩。有的满脸尽是崇拜，双眼恨不得冒出小星星。 “嗯，老裴的桃花确实很旺，但都很短暂。短到还来不及公开，便已经结束了。” “为什么？” “可能是那些姑娘有心理落差吧，老裴和她们想象中的不是一个人。” “比如？” “她们以为大作家休假时间很多，天天环游世界，过着的是纸醉金迷的奢华生活。结果发现裴渊就一死宅男，天天没日没夜窝在家码字，社交很少，根本没空谈恋爱。” “有吗？我倒是觉得裴老师社交挺广的。”甄暖即使再没见过世面，也能瞧得出今晚的聚会，除了作家圈的人，还有不少海城的富二代、星二代，各个非富即贵。能攒得起这样一个局的人，不会是零社交的死宅男。 “老裴这不是吃一堑长一智，分手经验多了，已经提升过了的。” “那他的前女友都是什么行业的啊？” “五花八门，干什么的都有。”叶雪松倚在靠背上，“不过老裴有个底线，绝不和书粉谈恋爱。” 甄暖略显敬仰，“裴老师是一个有原则的人，比那些睡粉的男明星强多了。” 随后，叶雪岩很敞亮地回答了甄暖提出的一些问题。 甄暖敬了叶雪松一杯酒，“谢谢雪松老师，没想到雪松老师愿意给我分享那么多。” 叶雪松豪爽饮下，“我知道是你是好心替朋友打探，我便如实说了。总比你在网上查的消息要准确得多。你......应该搜出过不少黑老裴的新闻吧？” “没有，我没太见过裴老师的绯闻。但有些其他方面的爆料，角度倒是蛮清奇的，感觉和裴渊老师阳光开朗的性格完全相反。” 叶雪松冷笑一声，不再多言。 * 不知不觉，已是夜色浓重。 裴渊被服务生叫出去说事了。 文心澜见甄暖和叶雪松聊得开心，便不想回去打扰他们，一个人去露台吹风。 这座露台极为宽敞，说是个小花园也不为过。 冷冷的江风扑在脸上，文心澜扶着玻璃栏杆，举目眺望远方。 夜海城，夜海城，夜夜是个不夜城。 金江上的游轮光影流动，穿梭在滚滚浪潮之中。 这片繁华的土地上，不知孕育了多少人的激情与梦想，又埋葬了多少人的鲜血与悲凉。 多少公司厚积薄发蓬勃崛起，多少公司一夜破产轰然倒塌。 正想到出神，一个女孩走到文心澜身侧，轻轻打了个招呼：“你好，桂馥。” 女孩年纪不大，约莫二十岁出头，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安安静静的，但莫名带着一股疏离感。 这股疏离感，有点像对情敌的嫉妒，却又不全然是同性之间的嫉妒，更像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审视与考核。 文心澜也轻轻说了句：“不知怎么称呼？” “我叫崔柠，是裴渊的朋友。” “你好，崔柠。” 崔宁的声音细细软软的，“久闻大名，今日终于见到本尊了。不过你和想象中有些不一样。” “如何不一样？” “我也不知道，反正感觉你和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一样。” “世界上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树叶，何况是人。” 崔柠眉头一拧，“可以冒昧问一个私人问题吗？” “说说看。” “你正和萌蕾的魏总谈恋爱吗？” “没有。”文心澜答得果决，“我现在单身。” “可我在网上看过不少你和魏总的绯闻。魏总不是一个任由媒体乱写的人。” “崔小姐很了解魏总的为人啊！” “谈不上了解，只是圈子其他富二代姓氏前会都加个小字。唯独魏清宽，是可以被称为魏总的人。” 文心澜蓦然想起ycec年会上，太子爷路杰确实被大家叫为“小路总”，而不是“路总”。 她莞尔一笑，“是嘛，那魏总听起来还挺厉害的。” “你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崔柠不信。 “我应该知道什么，又需要知道什么？” 崔柠恨不得破喉而出—— 难道你不知道裴渊喜欢你吗？你又为什么和魏清宽纠缠不清？ 可惜，崔柠再为裴渊鸣不平，也没有立场喊出口。 宽阔的露台边，淡淡的月光照在文心澜的侧脸上。 一半是的温柔的白，一半是清冷的灰。 “我出身平凡，不像你们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见多识广，敢爱敢恨。”文心澜感伤地望向金江，“我仅仅是活着，已经很难了。” 两人无言的沉默，最终被一个熟悉的男声打破。 “你们在聊什么？” 裴渊不知何时从外面回来了，推开玻璃门走向露台。 崔柠的双目突然间泛起了明亮的光，声音也变得娇羞，“裴渊，你来了......” 不对，朋友见到朋友不该是这样的表情。 这更像是粉丝遇见偶像，倾慕者遇到仰慕者。 文心澜当即意识到，身旁的这位崔柠，很可能是裴渊的某位大粉。 甚至是有职务在身的粉丝团头目。 第78章 大红(十八) 文心澜不想给他们造成困扰，于是漫不经心地撒了个谎，“在聊我们这群俗人，正翘首期盼着看烟花。而裴老师的萧七郎，此刻应该在看月光吧！” 萧七郎独身赏月，是裴渊新书《一蓑烟雨任逍遥》的经典场面。 书中男主角萧七郎连攻八城，率大军浴血杀敌，终于手刃仇人，戏剧冲突到达顶峰之际，节奏突然松弛坠落的神来之笔。 裴渊没想到，文心澜不仅看过他的新书，还愿意主动聊起他笔下的人物。 他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激动，站到两人中间，款款解释道：“其实萧七郎不想一个人看月光。只是他的白月光不在身边，没人能陪他一起看烟花而已。” 崔柠听见后半句话，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了。 枉费崔柠曾幻想过无数句华丽的语言，只为能在相见时赞扬上几句，以讨得他半分欢心。 但做再多的功课，也抵不过那个女人随口现编的一句假话，便能轻易将他撩住。 纵使那个女人出身平凡，算不上美人，甚至连写作也不是写得最好的。 但她的的确确有本事能漾起他心海的波澜。 一如他此刻的兴奋与欢愉。 “嘭！” 伴随着一声巨响，烟花绽放的光芒照亮了整个露台。 “放烟花啦！”房间里的人听见声响，纷纷跑到露台四散开来，“开始啦！快出来啊！” “哇！好漂亮啊！”甄暖也举着手机，从屋里一路小跑到文心澜身边，准备开始拍摄。 “嘭！” 在第二声巨响之时，崔柠忽而拉住了甄暖，同时也望向了裴渊身后的叶雪松，“甄暖，左边那个角度拍摄效果更好！我带你去那边拍吧！雪松老师也来一起拍吧！” 叶雪松一个土生土长的海城人，早已不是第一次看烟花表演，根本没有拍照的欲望了。刚要拒绝崔柠之时，突然间被裴渊闪烁的眼光所提醒，瞬间明白了崔柠是为裴渊打掩护，以便给他们腾出单独说话的空间。 叶雪松心领神会，拍了拍甄暖的肩膀，附和道：“是啊，那边拍照更好看，我帮你和烟花合影吧！” 甄暖哪里能经受住如此诱惑，径直随崔柠和叶雪松走到几米之外拍照去了。 原本的栏杆处，只剩下文心澜和裴渊两个人。 “嘭！嘭！嘭！” 接连几声炮响，江上繁花盛开。 绚丽，壮阔，凄美，短暂，陨落。 此时的烟花如同她生命中的很多过客。 照亮她夜行的路。 却又狠心离开。 沦为灰烬。 燃烧过后的烟雾肆意蔓延，熏得她眼睛有些酸。 随着黄的，红的，粉的，紫的烟花接续绽放，夜晚的海城被彻底点亮，成为东方最耀眼的明珠。 可文心澜望着望着，望着望着，眼角默默流下两滴清泪。 “怎么哭了？”裴渊最先开口，打破了长久的沉寂。 “没什么，想起这一年的往事罢了。” “还忘不了前男友？” 文心澜摇摇头。 裴渊安慰：“咱们小时候那个年代，有句空间签名怎么说来着？女孩子眼睛里应该装着星辰大海，而不是那个混蛋！” 文心澜扑哧一声笑了，“没想到裴老师也会说这种俗气的网络段子。” “我本就是个俗人。这世上没几个不俗的。” 文心澜随手擦掉眼泪，“可我想听裴老师说不俗的话，来叙写此刻的烟火。” 裴渊思索了良久。 他用一种近乎极致的认真语气，一字一顿道：“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的心里已经炸成了烟花，需要用一生来打扫灰炉。” 沉寂。 死一般的沉寂。 两人的耳边仿佛失去了烟花爆炸的剧烈声响。 只为能清晰地听见她的回答。 文心澜沉默了许久，才僵硬地挽起嘴角笑了笑，“裴老师不要欺负我读书少。我知道这是钱老的名言。不是你的。” 裴渊忙用玩笑来掩盖尴尬，“完了完了！这话骗骗一般小丫头就罢了，忘了桂馥老师是行家。露馅了！露馅咯！” 火树银花，落星如雨，江上烟花不停地盛放。 文心澜怎知，裴渊在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说出此言此句，是一语三关。 裴渊第一次见到文心澜的时候，也是在金江边的一座酒店。 而且，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天，他的心也确实炸成了烟火。 同时，说出此句名言的钱钟书与夫人杨绛，也同样都是作家。 纵使世界上的语言文字再多，最能表达他真实心境的，唯独钱老的这句情话。 自从六月文心澜出车祸上了新闻后，裴渊便注意到了她。 认识之后的每一天，裴渊无时不在好奇，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想靠近她，他想揭开她神秘的面纱。 不管结果是同类，亦或是完全相反的人。 他甘之如饴。 文心澜似乎感受到了对方的诚恳，于是撕开伤疤，聊起了心底那件难以释怀的往事。 “其实我和我前男友在一起那么久，从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结束。如果那天他肯跟我承认错误，我可能已经原谅他了。” “但是他没有。”裴渊曾付费购买过他们在餐厅分手时的视频，知道佟路不仅没有认错，反而倒打一耙，怀疑文心澜出轨。 “是啊，他没有。他连一句道歉的话都不肯跟我说。还不如佟叔叔和阿姨，肯替儿子跟我道歉。” 想起那场初雪，想起携手走过的青葱岁月，想起在汶城一起装修的小窝，想起无数次旅行走过的大江大河，想起七年间的点点滴滴，想起那个永远不会再回来的人，文心澜的视线被泪水模糊，细密的彩色烟火也变成斑驳的色块。 “我七年的青春啊，最美好的七年青春，活不过来了......再也活不过来了......” 一滴又一滴，眼泪啪嗒啪嗒掉个不停。 裴渊抽出一张纸巾，轻轻擦着她的脸颊，沉声安慰： “心澜，人生最大的遗憾，是一直在遗憾过去的遗憾。” “沉溺在过去没有意义，过去的地方本不属于你。” “向前走，别回头。你值得更好的未来，你属于更好的未来。” 第79章 大红(十九) 露台另一边，甄暖还在录烟花视频，其余几个朋友正缩在角落里八卦。 “你们说桂馥到底是和魏家那位在一起了，还是咱们老裴啊？” 叶雪松闷不吭声。 其中一人提出质疑：“她不会同时和两个人在一起吧？” “你疯啦？”叶雪松听不下去了，“老裴和魏清宽，哪个像眼里能揉下沙子的人？” “这倒也是。” “她若和魏在一起了，今晚不会出现在这里。若和老裴在一起了，咱们这帮子人不会出现在这里。懂？” 朋友们纷纷竖起大拇指，“高手，真是高手！你们玩笔杆子的果然玩得花！” * 烟花表演渐渐进入尾声，文心澜的手机震个不停。 打开一看，原来是一些节日祝福短信。 文心澜对其中一条信息颇感兴趣。 ye新闻主编杨树森问候道：“桂馥老师新年好啊！最近有什么新闻素材吗？咱炸个开门红啊！” 一场烟花雨落下，文心澜憋了一肚子的情绪，忍不住找地发泄，于是回复：“杨编辑，请问新闻可以是访谈形式吗？” “当然可以啊，咱什么时候约？ye新闻有很多工作室，时间地点看你方便。” “不用那么麻烦，我直接写完了发给您呗！等我十几分钟！” “桂馥老师痛快！” 文心澜振奋起精神，擦干了眼泪，问向裴渊：“裴老师，可以借一下电脑吗？我想写点东西，但手机打字太慢了，烟花太吵也不好用语音输入。” “有，我去给你拿。” 裴渊出于职业习惯，经常会随身携带笔记本电脑。 “谢谢。” 两人进屋，裴渊刚把笔记本递给她，便见文心澜如滔滔江水一般码个不停。 约莫过了十分钟，烟花表演结束了。 陆续有朋友过来跟裴渊告别，继续下一场派对了。 文心澜也停下手指，将笔记本还给裴渊，“谢谢你的电脑。” “用完了？这么快？”裴渊问，“你明天什么安排？直接回汶城吗？” “不，我还要在海城留三天。电影《王权》上映了，片方邀请我去参加路演，配合宣传电影。” “恭喜你，新片上映啦！回头我叫几个朋友去给你捧场。” “多谢！等下次裴老师作品改编上映的时候，我也一定去捧场！” “一言为定！” * 杨树森收到文心澜发来的邮件，当场震住了。 只见文章写道： 记者问：“最近网上有些不同版本的传言，请问桂馥老师真的恋爱了吗？” 桂馥：“网上传言不实。我现在单身。” 记者问：“准备开始一段新恋情了吗？” 桂馥：“不，暂时不会谈恋爱了。我觉得我现在不管和谁在一起，都会被网友议论，所以我不想牵连无辜的人卷入是非。” 记者问：“新年有什么计划吗？” 桂馥：“新的一年，计划是好好写文！我目前正在筹备两本新书，近期即将发表，请大家关注我的微风，有新的消息会随时发布！” 记者问：“桂馥老师对未来的男朋友，有什么要求吗？” “有啊，可多了！自从去年经历过一些事后，我写了一个《择偶法则100条》，愿与广大女性朋友分享。” 《择偶法则100条》 1.男的 2.只爱老婆一个 3.只生一个好 4.身高175cm~195cm 5.体重65kg~90kg 6. 28岁-38岁 7.财政大权归老婆 8.无严重疾病 9.无传染病 10.身心健康 11.身体完整 12.五官端正 13.有点小帅但不是太帅 14.支持老婆的事业 15.不男尊女卑 16.无前科 17.不吸烟 18.不喝酒 19.不赌博 20.不参加封建迷信活动 21.不玩网游 22.无不良嗜好 23.会做饭、勤做饭 24.会做家务、勤做家务 25.自己洗内衣袜子 26.身材健壮有能力保护老婆 27.幽默 28.经常亲亲抱抱举高高，嗯嗯温柔 29.负责任 30.专一、不花心、洁身自好 31.自觉抵制小三 32.学历大专以上 33.工作体面稳定、有上进心 34.原生家庭无欠债 35.房车无巨额贷款 36.收入尚可，正常花销后还有节余和存款 37.公婆明事理、和蔼可亲、喜欢儿媳 38.公婆同意这门婚事、真心祝福儿子儿媳 39.顾家 40.不可以饲养老婆不喜欢的宠物 41.生男生女一个样 42.家乡无不良风俗 43.手机随时可以查看 44.各种密码要告诉老婆 45.老婆的合理要求有求必应，合理范围内任打任骂 46.积极缓和婆媳关系，老婆排第一 47.记得所有的纪念日 48.所有纪念日都要买礼物或小小表示一下 49.经常抽时间陪伴老婆 50.孝顺双方父母，经常探望 51.不愤世嫉俗、无心理疾病 52.宽容、大度、善良 53.懂得体谅安慰老婆 54.关心、尊重、爱护、理解老婆 55.不打老婆 56.不骂老婆 57.不冷暴力 58.公共场合给足面子 59.经常打电话、发信息关心 60.珍惜老婆 61.信任老婆 62.不对老婆大吼大叫 63.不逼老婆做不喜欢的事 64.不在老婆生气的时候火上浇油 65. 24小时能被老婆联系到，尽量秒回或及时回复 66.性取向符合传统观念 67.不嫖 68.不去娱乐场所 69.不做任何对不起老婆的事 70.无恶毒大小姑子、亲朋好友中无大恶人 71.关爱孩子 72.穿着打扮阳光正派 73.经常陪老婆旅游 74.经常带老婆出去吃好吃的 75.和老婆有共同爱好 76.不强制老婆当家庭主妇，若老婆愿意回归家庭也能养得起 77.不干涉老婆的私人世界 78.会修电灯等家电家具或及时找人修理 79.善于处理人际关系 80.与黑社会无瓜葛 81.不过度自恋 82.有独立生存能力 83.父母双全，无童年阴影 84.卫生习惯好，但无洁癖 85.会讲些甜言蜜语，有生活情趣 86.担当家庭支柱、做老婆坚实的后盾，坚实的肩膀 87.让老婆管 88.外面受的气不带回家里，不拿老婆出气 89.没啤酒肚 90.没谢顶 91.老婆生病时要尽心照顾 92.关心老婆的家人朋友，有事有病时主动帮忙 93.吵架时让着老婆，尽量少吵架 94.无深刻感情史 95.与前女友断绝联系，自觉抵制旧情 96.愿意陪老婆逛街购物提包包 97.筹办婚礼、家族大事主动和老婆商量、月子里全听老婆的 98.做错事要主动解释道歉，老婆做错事要给台阶下 99.无论贫穷富贵不离不弃 100.恩爱相守到老 第80章 大红(二十) 杨树森非常给力，即刻修改原稿并送报提审。 媒体行业的人是不需要睡觉的。 各级编辑迅速校对，最终刊登在网站文娱版头条。 因为是跨年夜，大家普遍睡得很晚。 许多女网友半夜看到这条消息，纷纷转发到朋友圈，转发到微风，转图到小红薯，并@男朋友、老公。 新闻发表不到一小时，已突破万条评论。 元旦一早，裴渊一觉醒来，发现很多人@他。直至刷到微风热搜后，才终于明白了原因。 眼前这篇爆火文章，是裴渊昨晚亲眼看着她敲出来的。如今再读一遍，还是有些唏嘘。 他始终不解，既然她明明有能力写出爆款文，为什么还是甘心沉寂了十年？ 她为什么不早一点另寻出路？ 裴渊点开下面的评论，可谓五花八门。 “真能看出桂馥去年是赚到钱了，找男人的档次都提升了啊！” “那些说贵妇不配的，你们挣的有贵妇多吗？” “桂馥十年蜕变贵妇，择偶十年难觅佳偶。” “我是小学生，谁能告诉我，‘嗯嗯’是什么意思？” “楼上假冒小学生的别装了。” “你们一个个酸什么？贵妇已经荣登作家富豪榜了，找个条件好点的男友也是天经地义。” “干嘛讽刺人家，我觉得这篇择偶要求写得很靠谱啊！” “对啊，贵妇也没要求找个千亿富豪啊！” “完了，魏不符合贵妇的要求了。魏家什么档次，肯定不会同意这门婚事，而且豪门公婆不会祝福平民儿媳的。” “第一条便卡住了，我们香香软软的女孩子不可以吗？我好喜欢贵妇啊！” “年龄不能放宽吗?我还不到28岁，可我好喜欢姐姐。” “173cm到底得罪了谁？为什么在婚恋市场备受排挤！明明满大街都是173！真当男人个个一米九啊！” “我觉得这不止一百条啊，里面有的一条可以分成好几条了，总数是一百几十条！” “必须记住所有纪念日？还不如杀了我。” “秃顶是我永远的痛。” “贵妇嫁不进豪门咯！哪家豪门会让平民儿媳妇管财政大权？” “我呸！真把自己当根葱了，不过是个码字的垃圾。” “一个网络写手而已，真把自己当大文豪了。” “没有男人能写个女版的吗？男作家都死干净了？” 几个小时后，众多男性网友写了许多女版回击，各种芭比娃娃身材、相夫教子、贞节牌坊、娘道再现江湖。 其中以会跳托马斯回旋的电眼黑猫最为出名： 《择妻法则100条》 ——会跳托马斯回旋的电眼黑猫 1.女的 2.只爱老公一个 3.生3-5个 4.身高165cm-173cm，最好是168cm 5.体重35kg-45kg 6. 18岁-26岁 7.c-gcup 8.唱歌跳舞样样精通 9.家务全包 10.有事业 11.长得漂亮 12.身材婀娜 13.孝敬公婆 14.尊老爱幼 15.过年回老公家过 16.孩子随父姓 17.不要彩礼 18.婚后和父母住在一起 19.不要博士 20.温柔 21.不凶不躁 22.尊重老公家乡风俗 23.在外面给足老公面子 24.守贞 25.守妇道 26.不能提分手离婚 27.不能变胖 28.不能熬夜 29.不能发脾气 30.不能耍性子故意不说话 31.不能抽烟 32.不能喝酒 33.不能赌博 34.不能找鸭 35.不能乱花钱 36.不能总是要礼物 37.不能把控财政大权害老公没钱花 38.允许老公抽烟 39.允许老公喝酒 40.允许老公打游戏 41.不与网友见面 42.不与异性交往过密 43.与同事上司保持距离 44.不迷恋购物 45.不常买奢侈品 46.不常买衣服 47.不常买化妆品 48.不囤货 49.经常给公婆买东西 50.尊重老公家乡的亲戚，经常物质帮助 51.经常和老公亲热 52.主动找老公亲热 53.变着法和老公亲热 54.不去酒吧夜店 55.生孩子后回归家庭 56.独立，但依赖老公 57.宽容大度 58.体贴关心老公 59.帮助老公的事业 60.安静不吵闹 61.不撒泼 62.有大局观念 63.有礼貌 64.健康好生养 65.善于倾听 66.会感恩 67.体谅老公的不易 68.会疼人 69.会照顾老公父母子女及整个家族 70.会辅导孩子功课 71.积极参加孩子学校的活动 72.热爱生活 73.不能单独和异性在密闭空间 74.生育半年后恢复完美的身材 75.不做作 76.尊重男性 77.不女权 78.知世故而不世故 79.经常鼓励老公 80.不生闷气 81.无心理疾病 82.不无病呻吟 83.不无理取闹 84.干净 85.前男友不超过2个，不能有深度关系 86.不乱花钱 87.不充值打赏主播 88.不计较 89.不猜忌 90.不随便吃醋 91.勤俭节约 92.会理财，让家里有存款 93.在朋友圈公开秀恩爱，不藏着掖着 94.包容老公的生活习惯 95.帮老公洗衣服 96.陪老公看球赛 97.勤帮老公按摩 98.不能对老公有秘密 99.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愿意跟着老公去不同的城市生活 100.绝不背叛老公，白头偕老，死后埋进老公祖坟 此贴一出，被网友尊为《新时代女德》。 虽然女网友骂成一片，但却引来男性网友的欢呼。 会跳托马斯回旋的电眼黑猫一跃成为网络红人，作家排名火速上升，打赏金额也突破历史。 网友们在不同的社交媒体纷纷评论： “择女版终于来了！凭什么只有男版没有女版？男作家雄起！” “好老婆应该满足上述条件！” “快让仙女们来看看还有几条不满足？哦，不对，是几十条吧？” “现在女的又不贤惠又不会做家务。” “c-gcup过分了啊！怎么不拼15.5-20cm？怎么不拼倒三角+保温杯？” “女博士得罪谁了？” “埋祖坟那条绝了！” “有关家乡家族的几条不忍直视。” “这是人类能说出来的话吗？” “感恩个屁！” “爹味太浓。” 《择妻法则100条》很快成为黑猫浏览量最高、挣钱最多的一篇文章。 不过在男网友大力支持的同时，也发生了一件很妙的事。 单身男性们纷纷转载，无所畏惧。而一些非单身人士，仅仅只是点赞评论，偷偷跑去给黑猫投票打赏，却不敢转到自己的朋友圈里，不愿将《择妻法则100条》分享到现实生活中。 与女网友比起来，男网友似乎少了一点敢于实名的勇气与坦荡。 * 下午，文心澜随《王权》剧组参加路演。 第一场在柏丽影院1号厅。 经主持人的介绍，导演、制片和男主角最先登场站在c位。配角们依次登场，按番位排开。 文心澜自觉地靠后登场，默默站在最边上。 台下坐满了男一号容毅的粉丝，手中举着亮闪闪的应援牌，大喊着:“容毅我爱你！” “容毅！容毅！” “容毅我爱你！啊！啊！” 偶尔也能听见一两声：“桂馥！桂馥！” 第81章 大红(二十一) 导演关司寅率演职人员与观众进行了简单的互动，请大家多多支持电影《王权》。 文心澜本以为没自己什么事了，只需静静等候下场即可，谁料主持人两步跨到她身前，举起话筒问道：“作为《王权》的原作者，请问桂馥老师觉得本片的几位男主角怎么样？符合你对理想男性的要求吗？” 这位主持人显然看过今天的热搜。 文心澜礼貌答复：“我觉得关导的选角选得非常好。影片里的每一位演员都很符合原作中的人物形象。尤其是主演容毅老师，丰富生动地将男主角的英勇、腹黑、风流、颓然的形象诠释了出来，这在新生代男演员中是非常难能可贵的。拍摄期间我曾去剧组探过班，那天下着大雨，但影片中每位演职人员的都十分敬业地完成了拍摄工作，我对《王权》剧组表示由衷的钦佩和感谢。” 主持人仍不放过她，追问：“容毅老师符合你的择偶标准吗？我记得容毅老师的年龄和您差不多大。” 文心澜本想破口而出“不符合”，但当着一众女粉丝的面，只得换了个婉转的答案：“今天还是我第一次见容毅老师本人穿西装，刚刚在后台差点被他帅哭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帅的男人？而且演技还这么好？我只觉得我在容毅老师面前像个老妖怪，根本不敢有非分之想。” 文心澜转身望向台下的女观众，笑着伸臂：“容毅老师不是某一个人的，容毅老师是大家的！我们都爱容毅老师！” 台下响起热烈的欢呼声： “容毅！容毅！容毅！” “容毅我爱你！” “我爱容毅！爱我容易！” 导演关司寅和诸位演职人员同时被震天的呐喊声惊了一下，感叹这位新网红作家果然有两把刷子。 容毅也没料到粉丝会如此热情，忙鞠躬答谢。 一场路演圆满的结束了。 随后几场，也出现了主持人揪住文心澜问个不停的场面，但文心澜一一化解，最终将观众目光引导到主演容毅和导演关司寅的身上。 台下容毅的粉丝也很吃这一套，纷纷在网上为文心澜刷起好评。 * 匆匆忙忙参加完几场年会，文心澜总算闲下来了，开始写文修文。 自《血色连衣裙》完结之后，新书《法外狂徒》和《反向形成》已积攒了大量存稿。 文心澜知道自己写的慢，所以故意没有发出来，免得因各种活动耽搁了时间，造成断更输了pk赛，上不了排行榜的情况。 恰巧编辑木槿问了文心澜新书的进展，文心澜便回答说可以发表了。 木槿查了一下内部安排，表示新书发表日可以定在9号、12号、16号、22号，以避开其他人气作家的发书档期。 文心澜选择了1月9号。 关于两本新书的签约合同，木槿本想按照文渊阁高层的指示，条款内容不再有新的变化，还是按照以前的制式来签。 但文心澜主动提出了几条新要求，比如保留出版权、影视化分成和周边分成，最后索性将拟好的合同草稿发给了木槿。 这版新合同的条款，已经不再是普通作家协议，准确的说已经与大神约无甚差别了。 与此同时，木槿手机上也收到了总部乔真的指示，表示可以答应文心澜的新要求，并且作家等级也可以提升一下。 木槿一时头昏脑涨，赶紧找总编暮归反应情况。 暮归只回了两个字：“改。提。” 木槿应下，隔日早会上通过了桂馥晋升为大神作家的决定，并与文心澜签订了新合同。 * 另一边，跨年夜认识的女富商苏乐，已将商业规划写了个初步的方案，发到文心澜邮箱里。 苏乐说她手里有些闲置的商铺，一直想做个关于蛋糕和咖啡的连锁店，用以把资源盘活。 但此类产品在海城的同质化太高，缺少号召力和辨识度。 苏乐想做个创新品牌，于是想请文心澜做代言人。 因为绯闻事件，文心澜的名声是跌宕起伏，近期一直没有新的代言。 而此刻苏乐的邀约，如同天降转运石，让文心澜很是感激，也是发自心底地想帮苏乐把生意做好。 于是文心澜将方案仔细研究了一番，联想起以前《神权》里有一些神兽，可以作为ip联名，推出一些与之相关的甜品。 经咨询了编辑木槿，木槿也咨询了高层，答复可以出联名糕点，不过需要签订合同，请画师绘制专属形象，文渊阁也需要收取分成。 待公司发回合同，文心澜写了个详细的合作计划，才打包发至苏乐邮箱。 苏乐阅后十分满意，派出团队骨干去逐一接洽落实。 * 9号当天，新书《法外狂徒》和《反向形成》同时发布连载。 虽然是两本新书，但讲的是同一个男主角，在人生两个不同阶段的故事。 《反向形成》写的是男主角的少年时期。少年男主贫穷坎坷、命途多舛，从一个无辜可怜的小男孩，逐渐由不敢、怨恨、委屈、疲惫，走向被伤害之后的机警、被攻击之后的反抗、被琢磨之后反向琢磨、被压抑之后的彻底释放，被杀后的绝地反杀的故事。 《法外狂徒》写的是男主角的成年时期。成年之后的男主已经踩着前人尸骨发家致富，是一位背着整部刑法的霸道总裁叱咤风云的故事。 新书发表之后，《法外狂徒》和《反向形成》也不负众望，冲上周榜榜单。 文心澜在微风发了动态宣传，也在各个群组里发了红包，请书粉多多支持她的新书。 粉丝们热情高涨，积极收藏投票打赏。 新书大热之际，又有商务主动找上门，请文心澜做“财神财神来敲门”的理财app代言。 文心澜不仅听说过这个app，还在“财神财神来敲门”买过一些产品，总体收益一直比较稳定。 再加之1400万的高额代言费，文心澜一口应下了。 “财神财神来敲门”广告组请文心澜拍摄了一组新春写真用以宣传。 文心澜欣然赴约，完成了动态和静态拍摄工作。 第82章 大红(二十二) 年关将至，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厚了。 许多人开始走亲访友，置办年货。 文渊阁也给各位白金作家、大神作家寄送了新春贺礼。 满山香墅里，正在打扫卫生的赵阿姨收到一个快递，朝楼上喊叫：“文小姐，到了一个大箱子。” 文心澜不记得网购了什么东西，走进打开一看，原来是文渊阁官方送的新春礼盒。 只见盒子里装的是一副春联和几个联名玩偶，还有一摞书签卡片。 虽然花样不如萌蕾多，但一个盒子里能见这么多作家的联名，业界也只有文渊阁能做到了。 文心澜将春联取出放在门厅，提着剩下的东西放到储物间。 上楼的时候，汶城作家联盟群响了，里面发送了一个群文件，是关于慰问困难群众的慈善晚会的通知。 本地的知名作家们纷纷回复“收到”。 文心澜正纠结要不要回复的时候，副理事长夕颜亲自打来电话，邀请她参加慈善晚宴。还说是这是汶城作家联盟的保留项目，请她尽量参加，每年本地的作家们都会趁此机会聚一下。 副理事长的面子不好拒绝，文心澜很快答应了。 好在汶城的慈善晚宴比较接地气，也比较朴素，不用刻意去穿衣打扮。 文心澜只穿了平时的衣服便去参会了。 会场门口，夕颜正在迎来送往，见文心澜来了，忙上前招呼：“桂馥老师来了！里面请！” “谢谢！” 以前，是另一位男性副理事长与文心澜联络较多，或许是因为某些新闻而刻意避嫌，这次换成了女性副理事长夕颜与文心澜对接活动。 今天的文商联合会慈善晚宴，到场的除了本地的知名作家，还有一些本地知名的企业家和书法、绘画等艺术领域的代表人物。 夕颜带着文心澜认识了许多本地大企业的老板、书画教授，以及一些妇女儿童保护协会的工作人员。 拜汶汶矿泉水所赐，作家圈子之外的人也认出了文心澜，纷纷投来友善的目光。 走到几位民营企业家前时，一位男富商主动上前握手。 夕颜介绍：“这位是汶东菜名店会盛居的高老板。” 原来是会盛居的老板！ 文心澜兴奋地回握，“你好高老板！我可喜欢吃您家的菜了，可惜每次去都大排长队。” 高顺递上一张名片，“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以后有事给我打电话，我帮您加号，不用排队。” “真是太谢谢了！” 随后，夕颜带文心澜去了作家联盟的餐桌，和本地的作家们联络了一下感情。 其他作家举杯祝贺文心澜今年荣登富豪榜。 文心澜起身一一回谢。 最后，文心澜捐了几千份花生油、面粉、大米等慰问套装，不到十点便回家去了。 * 过了几日，蓝馨馨店里新到了一批进口种球，店主夫妇亲自给文心澜送上门，顺便带了些干果和茶叶来拜访一下文心澜这位代言人兼大客户。 文心澜回了礼，但蓝馨馨夫妇坚持不收，小跑着关门而去。 临近春节，园艺工人们都提前回家过年了。 但这批种球需要低温春化，现在就必须种下，才能保证四月份正常盛开。 文心澜不想麻烦园艺工人了，索性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抱着百十个种球的塑料筐子走出屋子。 院子里有点冷，但也不算特别冷。 文心澜懒得换羽绒服，直接在家居服外面套了个围裙，扛起铁铲，大大咧咧准备开干。 北方的冬天，泥土是被冻住的。 文心澜没种过地，一铲子下去没掀起多少土，反而全弹到自己身上了。 她无奈地拂去土灰，一抬头发现隔壁门口停着一辆尾号777的北牌奔驰。 好熟悉的车牌号。 文心澜脑子里刚刚浮现出一个人影，便见那人便从邻居于善峰的家里走出，身后同行的是一位从没见过的男秘书。 只听魏清宽道：“留步！留步！” 于善峰与于太太一起送至门外，“魏总慢走！一路顺风！” 魏清宽：“于总，您和太太快点回屋吧！外面冷！” “好好！” 正当魏清宽和秘书转身离开，刚要上车的时候，不经意间与文心澜双双对视。 此刻的文心澜正穿着毛绒家居服，手里拿着铁铲子，毫无形象可言。 场面一度尴尬到极致。 男秘书率先伸臂指道：“那不是桂馥老师吗？” 于善峰点头：“是啊，那是我邻居小文，是个大作家。” 魏清宽璨然一笑：“于总，于太太，你们快回屋吧！我们先失陪了！桂馥老师是我的好朋友，我过去打个招呼。” “好好，你们聊，魏总再见！” “再见！” 于善峰夫妇关门回房。 魏清宽低声问向男秘书：“伴手礼还有吗？” 秘书答：“没了，不是明......” 魏清宽止住秘书，示意秘书回车上等待。 秘书颔首上车。 魏清宽则独自走向文心澜的花园。 文心澜忙打开栅栏门，脱下手套，笑问：“魏总，您怎么来汶城了？” “快过年了，我来汶城拜访几个客户和朋友。”魏清宽回首望了眼于善峰的别墅，“没想到你和于总是邻居。” “是啊，我和于总是邻居。”文心澜纯属客气地又道了句，“魏总，不嫌弃的话，进屋喝杯热茶吧！” “方便吗？” “方便，我一个人住，家里没有别人。” “那打扰了。”魏清宽迈步进园。 文心澜在前面带路，快速拍打身上的泥土，“真不好意思，刚刚种地脏了一身，被您看笑话了。” 魏清宽随她进屋，微微一笑，“没有，桂馥老师居家的样子很可爱。” “家里有点乱，您随便坐。” 说着，文心澜去茶饮架上，挑选了苏乐刚刚寄来的新品试饮，快速冲了一杯咖啡，端到他的面前，“这是我一个朋友送的新品，还没有批量上市，您先尝尝。” “谢谢。”魏清宽品过一口，墨眉一挑，“嗯，还不错。难得冲泡的口感能赶上现磨的品质了。” “不知魏总行程是怎么安排的？等您忙完了，我也尽一尽地主之谊，带魏总四处逛逛汶城。” 魏清宽放下咖啡杯，“嗯，我公事已经忙完了。没有别的行程了。不知桂馥老师有什么好的建议吗？汶城有哪里值得逛一逛？” “有！我来安排吧！您稍坐一会，我去换身衣服。” 第83章 大红(二十三) 文心澜上楼换装后，魏清宽扫视了一眼别墅的装潢。 只见文家的装修风格与想象中大相径庭。 总体是简装，没有奢华的水晶吊灯和名品沙发。 客厅是简约的北欧风。 走廊壁画是新中式。 餐厅偏日式的禅意风。 还有虚掩着半个房间，有点战损风。 最突兀的是酒柜，里面摆满了可乐和各种口味的碳酸饮料。 房屋虽然是干净整洁的，但四处充满了矛盾。 而且是一种说不出的割裂之感。 仿佛这个装修方案是一群人一起制定的，谁也不服谁，最终打了个头破血流，取了个勉强折中的结果。 目光往后一转，映入眼帘的是一面巨大的白墙。其上悬挂了千余张文心澜旅行时拍的照片。 有些照片充满了年代感，貌似是很多年以前的老北城、老海城才会拥有的风景。 魏清宽自认去过不少国家，也见识过国内的大江大河，但照片上那些冷门的小城和少民聚集地，却从未有幸到访过。 她明明还不到三十岁，竟然走过如此之多的地方，见识过如此之广的风土人情。 或许，这也是她作为一个作家的资本与阅历。 走近仔细一瞧，照片墙内有些区域空缺了。 他隐约能猜到，是她和前任的一些合照被取下来了，还没来得及填补。 魏清宽回到沙发坐下，逡巡了一周，发现整个屋内确实没有男性生活的痕迹了。 几分钟后，文心澜换了一套保暖的大衣，拎着小包下楼，“魏总，我们走吧！” “好。” 走出别墅，文心澜问：“魏总车上几个人？还能加我一个吗？” “坐得下。只一个司机和一个秘书。” 两人还未走到车前，男秘书已经先行下车，礼貌地为他们开门。 “请！” 文心澜先行上车，本以为司机是刘远，刚想要开口打个招呼，不料一个面色黝黑的壮汉扭过头来，嗓音凶巴巴地问：“魏先生，去哪？” 一瞬间，文心澜被司机阴狠恐怖的气势镇住了。 这位司机不像是司机，倒更像是个身经百战的退伍特种兵，又或是什么黑道大哥的头号打手。 男秘书替魏清宽关门后也随之上车，坐在前排副驾驶座上。 魏清宽见文心澜神色不太自然，淡淡道：“我出差的时候，一般是老严和小傅陪着我。咱们准备去哪？我都听你的。” 文心澜这才回过神，笑回：“现在快到晚饭时间了，我们先去吃饭吧！请导航到会盛居百花洲店。” 壮汉司机没有搭话，直接搜出地址出发了。 文心澜掏出手机，对魏清宽道：“会盛居是景区附近的汶东菜名店。但他家排队时间太久了，我先打电话找朋友加个号。” 说着，文心澜打通了会盛居高老板的电话。 “高老板，我北城来个几个朋友，能麻烦您加个号吗？百花洲店的。” “需要几人桌？” 文心澜数了下车内的人，回答：“四个人。” 前排的秘书和司机同时转过脸来，魏清宽眉眼一沉，示意他们不要多嘴。 高老板很痛快地安排了位置，并嘱咐有事随时联系。 文心澜表达了谢意，扣下了电话。 魏清宽似乎对吃饭的事并不感兴趣，而是盯着她的手机问：“桂馥老师怎么没换新手机？” 文心澜先是满脸问号，迟钝了几秒，才记起她曾在萌蕾年会上抽过一部新手机，于是笑回：“这部还没坏，不舍得扔。等下次出远门旅游的时候再换吧！” “为什么要等旅游的时候再换？” “因为我发现新手机拍照效果最好。用得越久拍照越模糊。” 魏清宽将信将疑，“我倒是没发现还有这种规律。桂馥老师很喜欢旅游？” “喜欢啊！我超级喜欢！我喜欢拍照，喜欢吃好吃的，喜欢买新衣服，喜欢自由，喜欢新鲜，喜欢见识不一样的世界，旅行是一件可以满足我上述所有快乐的事情，而且是叠加的快乐，堪称快乐加倍！” 前往餐厅的一路，文心澜兴致勃勃地讲述了她从小到大的旅行见闻。魏清宽静静听着。 因年前走亲访友的人比较多，商圈周边有些堵车。待四人抵达后，餐厅门口已经大排长龙。 服务员在人海中一眼认出了文心澜，上前递送小票，“文老师，老板跟我打过招呼了，这是您的号。” “谢谢。” 四人没等多久，便叫到文心澜了。 进入包间，两个相貌端正的年轻服务生正在做餐前准备。 往常，汶东菜的服务员多是年纪偏长的阿姨，此番显然是高老板特意关照过了。 年轻女服务生摆好餐具，“我们的餐具已经消过毒了，请放心使用。” “谢谢。” 男服务生为四人送上厚重的纸质菜单，依次道：“老师，请看看菜单。” 三位来自北城的男士，乍听到“老师”一词，明显有点懵。 文心澜赶忙解释道：“‘老师’一词是汶城当地特色称呼，不管男女老少统称为‘老师儿’，算是一种偏中性的敬称。” 三位男士恍然大悟。 男秘书笑道：“怪不得收费处保安跟我叫老师，当时我还在想，我身上哪有‘老师’的气质，怎么会让人家误以为我是当老师的？” 文心澜：“汶东是个比较保守的地方，老百姓不好意思叫小姐先生。尤其是官场上，等级特别分明，什么处长科长，叫错了职务要出事的。一句‘老师儿’代替了所有称呼，我觉得挺好的，也体现了孔孟之乡对三人行必有我师的尊敬之意。” “原来是这样。” 文心澜：“比如傅老师，今天是我和您初次见面，我也不知道您的具体职务，也不可能像魏总一样直接叫您小傅或者秘书，一句‘傅老师’便解决了我对您称呼的困扰。” 男秘书低首：“不敢不敢，我叫傅景，桂馥老师喊我小傅就行。” 文心澜：“我本名叫文心澜，大家喊我心澜就行，也不必一口一个桂馥老师。” 魏清宽插话道：“不如我们先点菜吧！” 文心澜：“魏总，您喜欢吃什么？您先点吧！” 魏清宽浏览了前几页菜谱，道：“桂馥老师有什么推荐的吗？” “要不让服务员上几个传统招牌菜？” “好。” 文心澜又问：“傅老师和严老师有什么忌口的吗？” 秘书傅景表示没有，司机严虎摇了摇头。 第84章 大红(二十四) 文心澜便做主，点了汶东招牌菜葱烧海参、爆炒腰花、九转大肠、糖醋鲤鱼、奶汤蒲菜、风味茄子、把子肉、炒合菜，以及两道纯粹撑场面的大龙虾和帝王蟹。 女服务员问：“主食晚点上，还是一起上？” 魏清宽答：“一起上吧。” “好。” 等菜期间，文心澜偷偷给高老板发了条信息，请他务必叮嘱服务员不要私自拍照，因为客人身份比较特殊。 高老板回了个“ok”的手势。 文心澜转过去一笔价格不菲的服务费，不过高老板没有收。 高老板随即表示，想请文心澜发个微风，宣传一下他们店的菜品，文心澜欣然答应。 往常，这家店的等菜时间约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之间，但今天上菜速度得特别快，快到文心澜怀疑店家把别桌客人的菜先端到他们桌了。 不一小会，菜品已经上了七七八八，主食油旋和水煎锅贴也一并端上餐桌。 魏清宽望着一桌菜品，笑道：“今晚的菜很丰盛。” “您先尝尝。” 魏清宽尝了两口，“嗯，汶东菜确实不错。” 碍于红烧鲤鱼等特殊造型的菜品不好夹，魏清宽请服务员用公筷公勺替大家分了分。 魏清宽品了一只葱烧海参，言语间有些惋惜：“最近几年，川菜和闽菜比较火，汶东菜稍显没落了。” “是啊，挺可惜的。其实八大菜系中，汶东菜对刀工、火候、技术、经验的要求是最高的，口味也是最顶尖的。但现在汶东菜餐厅越开越少，年轻人也越来越不感兴趣了。” “嗯，现在是预制菜当道，商家随便招个员工便能出菜。而汶东菜需要招聘资深大厨，人力成本太高，容易被市场淘汰。不知桂馥老师最喜欢什么菜？” “当然是汶东菜啊！汶东菜是经过几千年传承的，永远排第一！” “我以为你们年轻女孩更喜欢甜辣口味的。” “鲜咸口，总比甜辣口健康。”文心澜畅聊道，“如果让我写一部各菜系厨师大比拼的小说，川菜厨师顶多算个前期比较厉害的对手，但男主角必然是汶东菜厨师，大boss也必然是汶东菜泰斗，最后赢的也必须是汶东菜！” 魏清宽被她天马行空的构思逗笑了。 司机严虎见状，快速闷头吃了点锅贴，借口抽烟出门了。 秘书傅景也提前离开了，偷偷去前台结了账。 屋内只剩文心澜和魏清宽两个人。 魏清宽放下筷子，“elsa一直想请你吃饭，我便让elsa去试吃了几家烤鸭店，还真找到一家不错的牌子。下次桂馥老师来北城，我们一起去尝尝。” 难得魏大老板还记得她喜欢吃烤鸭？而且竟然还派人去试吃了好几家店？ 文心澜有点受宠若惊，“魏总您客气了。其实我吃饭没什么挑剔的，只要别顿顿像川渝火锅那种魔鬼辣就好。我还挺愿意尝试新菜品的。” “还有不吃生肉对吧？今早我刷到一个探店视频，说你不喜欢吃生肉。”他轻轻一笑，“还说你给生肉的机会，比给前男友的还多。” 原来济叔的探店视频已经播出了。 文心澜笑答：“哈哈，那天巧了，我和闺蜜遇到一位吃播博主。我发现现在的吃播好厉害啊！食量超级大，当场把我和我闺蜜惊呆了。” “各行各业都不容易。能在一个行业做到顶端的人，自然是有些本事的。” 两人闲聊了一阵，吃得也差不多了。 汶东菜是最能观察一个人口味喜好的菜系。 文心澜留意到，魏清宽的口味偏清淡，对特别油腻的肉食不感兴趣，尤其是汶城特色把子肉，他老人家竟一口也没吃。 果真是豪门出身的贵公子，从小不稀罕大鱼大肉。 不像她，爱极了又香又肥的把子肉。 魏清宽优雅地放下餐巾，问：“接下来去哪？我们去景区走走？” “好啊，景区就在旁边，咱们走着就能过去。”文心澜起身，“我先去结个账。” 魏清宽也同步起身，抬手制止：“不用了，我已经结过了。” “啊？魏总您什么时候结的？哪有让客人请客的道理？” 魏清宽神色略带威严，“没有让女士买单的道理。” 气氛降到冰点，文心澜不敢再推辞。 如果此刻面前站着的是裴渊、叶雪松等人，她一定抢单到底，势必要尽到地主之谊。 可如今眼前的人是魏清宽，她丝毫不敢挑衅他的规则。 最终，文心澜只得无奈地离开了餐厅。 停车场旁，傅景和严虎正站在车边聊天，见魏清宽下来了，默默跟在两人十几步之外。 越临近景区，游客数量越多。 在汶城，虽然认识魏清宽的人不多，但认识文心澜的人不少。 尤其是汶汶矿泉水和复汶房地产广告的轮番轰炸下，文心澜已然成为本地明星，养成了出门戴口罩的习惯。 她从小包里掏出一个口罩为自己戴上，同时也拿出一只独立包装的口罩递给魏清宽，“魏总，需要口罩吗？” “不必了，谢谢。” 文心澜有点诧异，魏清宽那么注重个人隐私的一个人，到了景区却不戴口罩？ 莫非是嫌弃她的口罩质量不好？ 夜晚的汶城，华灯熠熠。 两人漫步在曲水亭街，一览小桥流水、北方江南的泉城景色。 严虎和傅景则一直紧跟，不曾有半分懈怠。 清凉的晚风扑在脸上，文心澜警醒了几分。 这种被人一直盯着的感觉，令她倍感约束。 “魏总，您平时出门的时候，也一直有人跟着吗？” 魏清宽望着她有话不敢直说的样子，“其实老严和小傅不仅是我的司机和秘书，他们身上也都有点功夫，兼着保镖的工作。” “我理解您这种身家不菲的大老板，谨慎些是必须的。但我们汶城治安特别好，在全国是排前几名的。严老师和傅老师不必如此紧张。” “治安再好的地方，也难免有些漏网之鱼。纵使严格如北城，也依然有歹徒混入行凶。” 文心澜耸耸肩，“北城和汶城还不一样。去北城的那帮子歹徒往往还怀抱着别的目的，而那些人不会来汶城的。毕竟汶城达不到他们需要的影响力和曝光价值。” “小心些总是好的。桂馥老师如今也是小富翁了，一个人出出进进总是不安全。尤其是晚上，出门最好带个保镖。” “不至于不至于，我一个小老百姓带什么保镖啊？不够别人笑话的。” “其实习惯就好。真等出了什么意外，后悔都来不及。” 第85章 大红(二十五) 两人正讨论人身安全问题的时候，一辆电动车疾驰飞过，好巧不巧勾住了文心澜侧边的包带，硬生生将文心澜拖拽出去好几步。 “我的包！” 幸而车主及时刹车。 否则要么包断了，要么胳膊拉伤了。 仓皇之际，严虎不知从哪里蹦出，一把抓住车主的胳膊，“嘎巴”一声反折在背后，厉声呵斥：“你瞎啊！” “疼疼疼！” 傅景快速护在魏清宽身侧，而魏清宽则挪步去检查文心澜的安危，“受伤了吗？要不要去医院？” 电动车车主被严虎压得哇哇大叫：“疼死我啦！你们是谁啊？有病吧？松开我！” 文心澜取下勾住的包包，轻声对魏清宽道：“没事，都是误会，快松开人家吧！” 严虎仍不松手：“开车不长眼吗？没看路边都是人吗？” 车主疼得脸都紫了，“不就刮了一下吗？一个破包还值多少钱？老子陪给你们！” 别看小小的一只皮包，价格确实不菲。 文心澜为了配合魏清宽的身价，特地选了一只比较贵价的包包，免得被人家看不起。 眼见有两三路人停下脚步看热闹，文心澜急忙扯了扯魏清宽的胳膊，“真的没事，快让人走吧！” 魏清宽见她不想多事，才眼神示意严虎松开。 严虎哼了一声，松力间也不忘推了车主一把。 电动车车主连忙扶正了车身，一溜烟跑掉了。 魏清宽望着磨损了一小块的皮面，“我认识这个品牌的大区经理，改天让他配一只一样的补给你。” 文心澜摆手：“魏总，您太见外了！这包又不是您刮坏的，没有让您赔的道理。” “因为你是为了陪我，才损失了一个包。” “没关系，还能继续用的，我不介意。” 魏清宽平静发问：“为什么轻易放了那个肇事者？我们走的是人行道，理应那人负全责。” 文心澜继续走在石板路上，微微感叹：“路人慌慌张张，也不过是为了生计，为了碎银几两。这样的窘迫，是像您这样出身富贵的人所不能体会的。” “魏某家境还算殷实，确实不至于为了养家糊口而担忧。”魏清宽话锋一转，“但是桂馥老师自爆红以来，也挣了不少版权费。如今金山银山，可解了忧愁与慌张吗？” 文心澜仔细想了想，“好像并没有啊。” “对啊。这世间所有的事，不都是靠钱能解决的。能靠钱解决的事都不叫事。” 她弯眉而笑：“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滴！像我这种来自小地方的人，最稀罕的还是钱！” “小地方怎么了？历史上很多大作家都来自小城。等以后有机会，希望能去桂馥老师的家乡菱城看看。” 他竟记得她的家乡是菱城。 文心澜试探道：“我倒是觉得北城海城的作家更厉害。他们的底色是饱满的，才能写尽人世间繁华。” “有时候，我挺羡慕桂馥老师的人生经历。出自小城，见识过农村与乡镇、城镇，又在省会城市居住生活，将来也有机会踏入国际城市。这一路走来，历经贫穷与富裕，光明与险恶，积累了丰富的素材与人生经验，方有足够的底气去透视这个社会，去透析人的本性。” “魏总谬赞了，我可没您说得那么厉害。” “阅历决定了眼界。一般俗人怎会懂桂馥老师的可贵之处。” 两人闲逛了不到一个小时，便走到了景区的尽头。 整个景区不大，加上小吃街，也不过像个缩小版的北城鼓巷。 魏清宽看看表，“今天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别打扰你休息。” 文心澜问：“魏总什么时候走？？” “后天走。”他补了一句，“明天暂时没有安排。” “那我带魏总逛逛汶城三大景点吧？” 魏清宽谦让了两句，“方便吗？会不会太耽误你的时间了？” 文心澜爽快答道：“我没事。当全职作家有个好处，便是不用上班打卡请假了，时间随便安排。” “听说桂馥老师最近刚发了新书，不影响你写作吧？” “不影响，我白天效率挺低的，更习惯晚上写文。” “好，那明天有劳桂馥老师了。上午十点我来接你。” “没问题！” * 回到小狗窝，文心澜换上家居服，上网搜索旅行攻略，规划了一下明天的行程。 头号财神爷大驾光临汶城，她总要表示一下的，绝不可能顿顿饭让财神爷付款。 当文心澜看到船宴的推广文案后，立马托联盟的朋友找到文旅的一个朋友，订了明天午餐时间段的一艘游船，并提前交付了包船的费用。 随后她又搜了下济叔的视频。 不知道是济叔本人剪辑的，还是公司有专业的团队帮忙制作的，影片质量非常高，也狠狠抓住了网友关注的话题，夸大特写了文心澜的几个金句，可谓赚足了噱头，点击量奇高。 视频下的评论也数量颇多，又有人拿她绯闻的事调侃，也不乏一些吃播界网友辣评，声称文心澜提出的几个建议，是想以一己之力摇撼吃播行业。 有捧有踩，她依然见怪不怪。 文心澜去书房码了两个小时的字，夜深人静后却怎么睡也睡不着。 一想起明天又要和魏清宽见面，她既有些不自在，又有些担忧。 严虎和傅景显然都是有眼色的人。估计明天中午在船上吃饭的时候，他俩肯定会提前溜到甲板上，留下她和大老板单独相处。 为避免尴尬，最好能再找个人作陪。 文心澜脑海里首先想到了甄暖，于是试探性地发了个消息给好友：“睡了吗？” 甄暖也是个夜猫子，秒回：“没呢，啥事？” “你们放年假了吗？” “放了。今天刚放的，公司说本地的员工留下轮班，外地的可以提前回家过年了。” “大公司福利就是好，不像我之前的公司，非要拖到最后两天才放假。暖暖，你明天有事吗？” “没什么事，打扫打扫卫生，买买年货，准备回菱城了。” 文心澜立刻邀请甄暖共赴船宴，明天中午一起陪魏清宽吃个饭。 甄暖很久很久之前便替文心澜调查过魏清宽的资料，深知伴君如伴虎，心里一百个拒绝，坚决不肯见面。 但甄暖耐不住好友的苦苦哀求、软磨硬泡，最后只得答应。 第86章 大红(二十六) 次日一早，文心澜拉开窗帘，灿烂的阳光照满全屋，难得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高高的蓝天甚是辽阔，微风拂面极为畅爽。 考虑到今天行程较多，文心澜特地选了一身运动装，外面套了件极薄的轻羽。 九点半的时候，魏清宽的车已经停在别墅院外。 文心澜带了几瓶品牌矿泉水和热好的桂花松糕，以免路上饿了，好分给大家垫垫肚子。 今天魏大老板也穿了一身休闲装。 这还是文心澜第一次见魏清宽没穿西服时的模样，完全没有往日的严肃感和压迫感。 男人身穿白色系带卫衣，外面搭了一件墨绿色羽绒马甲，头发也吹得很蓬松，自然地散在额前，年龄上显小了好几岁。 双方见面客套了两句，司机便驱车带他们来到第一泉景区，逛了两座相邻的泉水公园。 白花花的泉眼不断喷涌着活泉水，蓝天倒映在清澈见底的水面上，红色与金色的锦鲤在水中欢快游乐。 放眼望去，湖面之上还隐隐浮着一层白色的水雾，在寒冷的冬日宛若仙境。 魏清宽两只手悠闲地揣在口袋里，“以前夏天的时候，我有幸来过一次，只是没想到冬天的泉水是不结冰的。” 文心澜带他走到泉边一台阶处，笑言：“不仅不结冰，还是热乎的呢！” “桂馥老师在骗我？” 文心澜蹲下身，撩起了几朵水花，“不信魏总过来试试！” 魏清宽信了她的话，大长腿迈过去几步，蹲下高大的身躯，伸出两指沾了一点点的泉水。 文心澜亦蹲在他的身旁，用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期待地望着他即将变化的表情。 直到点点温泉浸湿了男人的手指，酥麻了他的后腰，也撩拨了他寂静已久的心。 “还真是热的！”魏清宽掩饰着体.内的悸动，装作感叹的样子，“大自然真神奇！” 两人双双起身，文心澜一边指引一边闲话道：“今天的天气让我想起老舍先生的一篇散文。里面说汶城的冬天是响晴的。一个老城，有山有水，全在天底下晒着太阳，暖和安适地睡着，只等春风来把他们唤醒。魏总，你说今天的汶城，和老舍先生笔下的冬天，应该很像吧！” “我隐约记得开头：对于一个在北城住惯的人，像我，冬天要是不刮风，便觉得是奇迹；汶城的冬天是没有风声的。” “哇！魏总博学多才，记得真清楚。” “小时候背过这篇文章，长大后忘了，只记得第一句了。” 文心澜客气地夸赞：“我有时候挺羡慕魏总的，不仅出身好，智商也高，学习工作也努力，真是一个完美的人。” 他眼眸微垂，“不，这世上没有完美的人。如果你觉得一个人是完美的，说明你对他还不够了解。” “魏总真的已经很完美了。若是我出生在你的家庭，还学什么习啊？上什么班啊？那必须天天胡吃海喝！放纵自我！纸醉金迷啊！” 魏清宽被她的话逗笑了。 当二人走过一座古楼时，依稀传来老大爷说书的声音。 文心澜忍不住当起导游：“话说，汶城还有“曲山艺海”的美誉，与北城、津城并称为曲艺三大码头。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叫‘北城学艺，天津练活儿，汶城踢门槛儿’，不知魏总可曾听说过？” “这么听起来，北城和汶城还挺有渊源的。” “好像是诶！” 上午十点半的时候，甄暖按照昨夜的约定，给文心澜打了一个电话。 文心澜故意当着魏清宽的面接了电话，并询问他中午是否可以和好友共进午餐，因为好友很快要回家过年了，今天是特地来道别的。 魏清宽问了姓名，得知是甄暖后，眼神闪了一下，没有拒绝。 文心澜还特地拜托了魏清宽一件事，那就是请他不要在朋友面前喊她“桂馥老师”，直接喊名字即可，以免让朋友觉得太生分。 魏清宽没想到文心澜会如此在意一个女性朋友的感受，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两人一起逛到十一点半多，严虎开车将他们送到了文心澜预约的酒店。 酒店门口便是停车场。 下车的时候，文心澜简单地介绍了午餐的安排，“魏总，我中午订了船宴，咱们可以一起乘画舫，品美食，赏美景。在碧波荡漾里，享受泉城的独特韵味，如何？” “一切听你安排。” 四人前后脚下车，一座唤作明湖楼的酒店开在明湖边上，建筑风格甚是雅致。 甄暖在大厅等候已久。 文心澜一看见甄暖，主动上前引荐：“魏总，这位是我最好的朋友，甄暖。” 魏清宽伸出手臂，“你好，我是魏清宽。” 甄暖弯腰握手，“魏总您好！今天打扰了。” “不会。”魏清宽微微一笑，“很高兴认识你。” 甄暖偷偷打量一下魏清宽，发现这位贵公子本人比网上年轻多了，完全不像是三十三岁了，倒更像是与她们同龄。 而且性格也没有想象中那般高冷傲慢、难以接近，分明是个阳光帅小伙。 文心澜看看手机，“时间到了，我们先上船吧！边吃边聊。” “走。” 五人一起从餐厅主楼穿过去，出来便是临湖码头。 女士们先被扶上船，男士们随后迈入。船内工作人员已经将餐点和饮料布置妥当。 这艘游船是十人座。 严虎与傅景坐在一侧，船体微微侧倾，文心澜只得坐到两人对面，与魏清宽同坐。 甄暖很是识趣，选择坐到了好友对面，与傅景相邻。 女侍者见客人落座，戴着扩音器介绍道：“尊敬的各位贵宾，游船即将起航，今天将由我和大家一起度过一段美好的午宴时光。” 说着，船身轻晃，两边扬起波澜。 女侍者继续道：“清风拂柳水波澜，情系山水一线间。今天我们整个航线行程两个小时左右，将沿护城河环绕一圈后返程。船舱内由我为各位贵宾提供用餐服务，有什么需要请随时召唤我。” 船宴菜品以汶东菜和海鲜为主。 第一道黑松露红烧肉焖鲍鱼，入口软糯，芳香四溢，回味甘甜。 第二道黑椒节瓜炒牛柳，牛肉软嫩，节瓜脆爽。 第三道绿豆饼，绿豆去皮，细腻微甜，入口即化，芝士夹心增添丰富口感。 第四道海湾大虾烧白菜，虾油浸入汤内，白菜新嫩可口，两者相佐软糯鲜美。 另外还有几道中西餐点，品相亦是不错。 女侍者为客人们倒上了气泡柠檬水后，文心澜举杯道：“大家别客气了，快开动吧！” 船舱内响起举筷饮食的声音。 第87章 大红(二十七) 没过多久，魏清宽率先打开话题，“甄小姐是从事什么工作的？” 甄选迅速咽下口中的食物，答：“我是程序员。” 文心澜附和：“暖暖是ydw公司的高级软件工程师！” 魏清宽面露钦佩，“ydw是大企业，甄小姐年纪轻轻便评上了高级职称，真的很厉害！” 甄暖连忙谦虚摆手，“没有没有，我们企业里对职称的要求比较宽松，只要满足最低年限并通过考试就行，不像事业单位有那么多条条框框，也不涉及空岗竞聘等问题，还是很容易获得的。” 文心澜：“暖暖从小是学霸，除了课本上的知识，还自学了很多我听不懂的计算机技术。” “哦？”魏清宽问向甄暖，“那甄小姐一定能独立写些小程序，运行个插件、脚本吧？” “嗯，会一点。” 魏清宽放下酒杯，“既如此，心澜沉寂的前十年，甄小姐怎么不用计算机技术帮她多刷几张票？也好为她提高点排名？” 此言一出，甄暖和文心澜双双震住了。 魏大老板什么意思？ 莫非是不想和外人一起吃饭，所以生气了？ 否则怎会平白无故聊如此犀利的话题？ 但既然来都来了，甄暖不想让场面变得太难看，于是反问了一句：“魏总，如果您公司的作家依靠刷票软件登上首页排行榜，您管不管？” “管。直接封号。”魏清宽答得干脆，“但如果只是小打小闹的几张票，公司一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特意去处理。” “这便对了。我若是用软件帮文文刷票，刷多了，上榜了，直接害她被封；刷少了，上不了榜，一点没用。所以，我何苦费时费力去铤而走险？”甄暖与好友对视了一眼，“文文想要的，是真正的读者。而不是虚假的数据和虚妄的名利。” “说得好！”魏清宽鼓了鼓掌，“人生难得一知己！心澜，恭喜你有一位真正懂你的好朋友！” 文心澜腼腆一笑。 魏清宽附耳低声问：“你小名叫文文？” 文心澜点头。 “很可爱的名字。” 甄暖眼瞧着他们说悄悄话，才稍稍松了口气，总算明白了伴君如伴虎的感觉。 只是魏清宽似乎没有放过甄暖的打算，继续追问：“甄小姐，我想请教一个问题。之前我有个数据库被人攻击了，但查不到攻击者的任何信息。从你专业的角度来说，有什么好办法吗？” “ip地址查了吗？” 魏清宽墨眉微挑，“查过，但攻击者很聪明，利用国外的中转站搭了几次桥，线索石沉大海了。” 甄暖犹疑了片刻，“不好意思，魏总，我不太了解攻防领域。贵公司应该有很多厉害的工程师，相信总有一天能查到的。” “没关系，我也不想查了。那个项目早已叫停了。” “为什么？” “新法出台后那个项目有点违规了。但更关键的是......”魏清宽一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还想谢谢那位攻击者，让我查到了意外的收获。” 甄暖心底冷嘲，提什么新法违规，分明是在暗示旧法不违规，谁也别想翻旧账。 但甄暖表面依旧保持着笑意，面色平静的与之周旋：“既如此，恭喜魏总。” 在一旁吃菜的文心澜满脸疑惑，“咦？你们说什么的呀？我怎么听不懂呢？” 魏清宽重新举筷，“没事，吃菜吧！” 随行的工作人员适时介绍起沿途风景。 此后几人一路说说笑笑，氛围还算不错。 严虎借口抽烟，起身离开了船舱，去甲板上吹吹小风。 傅景也跟着出去陪严虎了。 船舱内只剩下三人。 魏清宽逐渐聊起了比较私密的话题，“不知甄小姐结婚了吗？” “没有。”甄暖不知魏大老板意欲何为，不敢多答。 文心澜笑言，“别说结婚了，暖暖是母胎solo，连恋爱都没谈过！” “为什么？是眼光比较高吗？” 甄暖摇头，“我和文文来自小地方，家乡思想比较保守，从小管得太严。以前上学时父母不许谈恋爱，说等工作后再找。可真等毕业了，周围的同事们都已经有对象了，996也导致我没有时间拓展交友圈，于是单到了现在。” 魏清宽不屑道：“其实父母的很多建议不是真的为了孩子好，只是为了他们的面子而已。父母的话且当做耳边风听听罢了，没必要放在心上，更没必要事事遵循。” “没想到魏总......也会有叛逆的一面。”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婚姻大事理应由我们自己决定。” 甄暖本想讽刺魏清宽出身豪门，王孙公主之间的联姻由不得他自己做主。可又不想气氛闹得太僵，硬是把心里想说的话压了下去，选择了保持沉默。 只听魏清宽又道：“我们公司还有些计算机领域的青年才俊，不如介绍给甄小姐认识一下吧！” “不用了，谢谢您的好意。” “怎么？嫌萌蕾工资太低？”魏清宽坦然一笑，“我们公司的员工，养家还是没有问题的。” “不是不是，是我高攀不起。”甄暖如实回答，“北城遍地海龟高材生，像我这种普通人到了北城根本找不到工作，很难立足。” “回归家庭也是一项很好的选择。现在家庭主妇的权利也是被法律保护的。” “谢谢魏总，只是我不喜欢被男人养着。我相信自己可以养活自己。” 甄暖说完，越发觉得自己今天不该来此赴宴，脑海里始终飘着八个大字：圈子不同，何必强融？ 文心澜也觉得今天的魏清宽有些古怪，明显话里有话。 三人闲聊了几句，甄暖也借口拍视频，跑去甲板上吹风了。 床舱内只剩下两位客人。 魏清宽手机响起，是秘书艾莎发来了消息，提醒魏清宽快过年了，别忘了在群里发个红包，同时发来一段编辑好的节日祝福语。 简单浏览过后，魏清宽按照惯例转发到工作群，转头看向文心澜，“桂馥老师还没加萌蕾的作家群吧？怕是错过了不少红包。” “是，我只加过文渊阁的群，没加过萌蕾的群。” “我拉你进萌蕾的官方群吧！公司的长约作家基本都在里面。”魏清宽一边操作一边解释，“业内最新的消息会在群里通知。逢年过节也会有红包福利。” “谢谢魏总。” 紧接着，手机屏幕上显示：“魏清宽”邀请“馥”加入群聊。 文心澜一进群，立刻有管理员@馥：“请修改群名片。” 正巧游船转弯，船上晃晃悠悠的。 文心澜既有点晕船，也有点着急，嘟囔着：“群名在哪改来着？可别改错了。” 魏清宽凑上前，指导道：“在这改。” 游船又晃了几下，文心澜不疑有他，依照魏清宽说的去改了，只是刚打了“桂馥”两字，后面几个字还没来得及删完，一个手滑就点了保存，硬是将群聊名称“萌蕾大家庭”改成了“桂馥家庭”。 文心澜眼看着自己的个人群名片没改成功，倒是把萌蕾大群的名字的给改掉了，吓得花容失色，“哎呀！不好！我是不是改错了？” 这一改可不得了。 立刻有群友发了一个问号表情。 “什么情况？” “萌蕾要改朝换代了？” 第88章 大红(二十八) 几十条斗图表情后，一知名女作家瓜瓜回复：“你们懂什么？老板娘宣誓主权而已。” 随即群内刷屏： “我就说他俩在一起了嘛！你们还不信！” “连这点关系都看不出来，你们还在言情小说圈混什么？” “磕cp磕到自家老板身上了！” “完了，后悔没和老板娘处好关系了！当年我怎么没抱住贵妇大腿！” “早知道趁贵妇不红的时候，多给她写几条推荐了！” 望着手机上不断弹出的惊人语录，文心澜深吸了一口气，尴尬说：“魏总，我好像把名字改错了。” “没事，改回来吧。” 魏清宽淡定地将群聊名称改回“萌蕾大家庭”后，并顺带回了句：“不好意思，刚刚误操作。” 同时，文心澜也找到了正确的修改路径，终于把个人名片改好了。 当女作家瓜瓜看见老板魏清宽的回复后，立马意识到自己发错群了，火速将“老板娘宣誓主权而已”撤回，并补了句：“发错了。” 补了这句还不如不说。 xx撤回了一条消息。 xx撤回了一条消息。 xx撤回了一条消息。 群内回复安静，大家全跑到别的小群、小小群继续热聊去了。 魏清宽依旧一脸淡然，“不好意思，我的错。刚刚有点晕。” “不不不，是我忘记在哪改了。” 冬日的冷风灌入船舱内，两人却莫名有些燥热。 待航行接近尾声，甄暖才回到座位上。当听到好友将群名改错的事，连忙安慰：“没事，改错群名很常见。上次我去参加一场培训会，负责人多次提醒不要改错，还要求第一个改错的人发红包，但依然有人改错了。我们可是it行业啊！” “最后呢？那个改错群名的发红包了吗？” “没有。哼，小气鬼！” 文心澜和魏清宽都被甄暖的小表情逗乐了。 游船结束了航行，停在出发时的临湖码头。 几人下船时，魏清宽问甄暖：“下午我们准备去爬个山，甄小姐可要一起？” “不了不了，我该收拾行李回老家了，爸妈已经催我了。”甄暖两脚一上岸，恨不得立刻踩上风火轮逃掉。 魏清宽喊住甄暖，请她先别走。 傅景小跑着去了停车场，从后备箱提来两箱伴手礼。 一箱是巧克力，一箱是坚果。 “甄小姐，一点伴手礼不成敬意。感谢你中午的陪伴，祝你新年愉快！” 甄暖连连推拒，“不不不，魏总您太客气了！明明是我打扰了你们，又怎么能收您的礼物呢？” 魏清宽似乎不喜欢轮番谦让，声音渐渐变得阴沉，“只不过是一点过年的零食和糖果，莫非是甄小姐看不上？” 甄暖瞥见男人眸底的寒意，当场像个小菜鸡一样缩了缩肩膀，“好吧，谢谢魏总！我先走了！” “一路顺风。” “魏总再见！文文拜拜！” 俩好友互相告别。 下午，严虎开车将人送到万佛山景区。 文心澜和魏清宽轻装上阵，在凉爽的冬日里并肩爬山。 两位保镖一直远远跟着，像游客一样走走停停，拍拍风景，也有意无意间拍摄着自家老板和女作家同框的画面。 照片里，魏清宽笑得阳光灿烂，文心澜也开心自然。 * 北方的冬天，天黑得很早。 几人下山的时候，天色已逐渐昏暗。虽然还不到晚餐饭点，但肚子开始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早上带来的几瓶水也早已喝完。 魏清宽有些口渴，随便景区的小摊上买了两瓶本地矿泉水。 “多少钱？” 摊主答道：“一瓶一块，一共两块。” 魏清宽没想到景区的水价会如此便宜，当真是良心价格。 付款后，他接过小贩手中的两瓶水，莫名觉得瓶身上的代言人有些熟悉。 再定睛一看，这梳着辫子、穿着红毛衣的女模特，不正是文心澜吗？ “你代言的？”魏清宽将其中一瓶递给文心澜，“我怎么没看过你这个广告？” 摊主听到此言，也忍不住端详了文心澜一番，惊喜尖叫：“还真是你！你是矿泉水上的女明星？” 周边几个小贩也将视线聚集在她身上。 文心澜被爬山累得喘不动气，早早把口罩摘掉了。没想到会在这里被人认出来，赶紧拉着魏清宽的胳膊离开了。 直到走到较远的距离，文心澜才开始解释，“是我代言的。汶汶矿泉水是本地的品牌，在汶城销售得比较多，外市外省很难见到，所以您没见过也不奇怪。” “没想到桂馥老师不仅深耕于写作行业，还有跨领域商业代言啊！” “见笑了。” 两人走着走着到了山下，魏清宽问：“我们晚上什么安排？” 文心澜惨兮兮地扶着老腰，“魏总，我好久没爬山了，着实有点累，想回家休息了。您是明天回北城吗？” “嗯，明早便回去了，那等下次有机会再聚吧！” “不好意思了魏总，等下次再继续陪您逛汶城吧！” 魏清宽一行人送文心澜回了满山香墅。 还没进小区大门，住房管家似是等候已久，见到车牌号后立刻跑过来，敲敲车窗，递上一个手提袋，“文小姐，这是一位李先生送给你的包裹。” 文心澜满头雾水，问向住房管家：“哪位李先生？” 魏清宽伸出长臂接过手提袋，“我知道了，麻烦你了！” 管家行了个礼，后退了几步，放行了车辆。 进入小区后，文心澜追问：“魏总，您认识这个李先生？” “嗯，李经理是l&u销售总监。昨天你的包被刮坏了，我本想托李经理调个一样的过来，但他说这一款更配你的气质，先看看喜不喜欢？” 文心澜打开一瞧，是一只大小相仿的品牌包，但明显更加精致贵重。 “魏总，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能收。”文心澜退回手提袋，“上次年会时收了您的奖品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何况今天都没能陪您尽兴，更没有颜面收这份大礼了。” 没过多久，车辆稳稳停在文心澜家门口。 魏清宽不容反驳地将手提袋放到她怀里，“我今天玩得很尽兴。一连占用了桂馥老师两天宝贵的时间，魏某很是感激。这次汶城之旅，对我而言也是一次很难忘的经历。再次感谢！” 说完，魏清宽与傅景推门下车。 文心澜只得跟着一起下来。 傅景从后备箱提出四样伴手礼，有两样是和中午甄暖一样的巧克力、坚果，另外还多了两样香水套装和护肤套装。 “魏总，千万别，我受不起您如此之多的礼物。” “别客气，这些是公司走访客户的常规伴手礼，昨天去于总家里也送了。” 随后，魏清宽命傅景将伴手礼放于她家门口，简单告别后便乘车离开了。 文心澜尴尬地立在寒风中。 驶出小区，严虎望了眼后视镜，问：“魏总，回酒店吗？” “不，先送我去见一个人。” 第89章 大红(二十九) 晚上，文心澜忙抱着手机向甄暖致歉。 那位魏大老板一会欣赏，一会刁难，一会诘问，一会送礼，当真是天威难测。 甄暖对于今日陪吃一事表示强烈谴责，并声称湖上航行的两个小时快把她活活吓死了。 好在魏大老板送的巧克力还不错，是她一直想买却买不到的国外某手工品牌。 文心澜没想到好友平白无故受了一顿气，最后却只是被一盒小小的巧克力收买了。 女人呐，真是好哄！ * 翌日一早，文心澜接到电影《神权》的通知，邀请她去几个城市宣发，为春节档电影造势。 原本院线的宣传工作主要是由导演和主演配合进行，但无奈原作家本人太红了，剧组忍不住拉文心澜一起宣传，争取多加点热度。 * 还有四天过年的时候，文心澜关好门窗，收拾好行李，踏上回菱城的旅程。 前段时间还没什么感觉，现在发现当作家可真好啊！ 以前上班的时候，公司非要等到除夕前一天才肯放假。仅仅是比法定假日多施舍的那一两天假期，已经是大老板的皇恩浩荡了。 如今当了全职作家，终于可以随意安排时间了。 话说三个月前，文心澜在老家为父母置办了一套房产，现下也装修得差不多了。 但父母念旧，没有搬过去的打算。 文心澜也没有强求。 自文心澜爆红的这半年，一些远亲找上门来，拉关系借钱的情况越来越多。 还有一些推不掉的应酬也让人难以招架。 归城第一天，当地的慈善组织便联系了文心澜，问其能不能为贫困村落、贫困学生、妇女儿童捐款。 文心澜没有全部答应，仅委托机构为本地贫困女孩建立了一个助学基金。 解决完外面的事，家里的事才是最头疼的。 无论子女在外面混得多好，父母最关心的，终究还是孩子的婚姻大事。 晚饭后，父亲文海与母亲方瑾一左一右坐在女儿两侧。 文海关切询问：“闺女啊，你和小佟确定散了？” “嗯，确定散了，说了多少遍了。” 文海又问：“那你打算怎么办？交新男朋友了吗？有合适的了吗？” “哎呀，急什么，我才多大啊？” 方瑾扔掉手中的瓜子皮，“你以为你还是小姑娘啊？比你小两岁的欢欢表妹都生二胎了！比你大一岁的蔷蔷表姐都准备生三胎了！现在你却连个男朋友都没有！等你找到了，还得再谈两年恋爱，再准备结婚，然后才能备孕，我们猴年马月才能抱上外孙？”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要不是就你一个，我用得着求你生吗？” 文心澜笑言：“那你们再生一个。” 方瑾戳着女儿脑门，“没大没小，怎么跟妈妈说话的？” “我累了，先回屋了。” “别走。”方瑾拉住女儿，“我在网上看见有个叫裴渊的小伙子，人怎么样？” 文心澜哑笑：“妈妈，人家是名人，和我云泥之别，别痴心妄想了。” “你现在不也是名人了吗？” “我只是暂时有点名气，不一定啥时候就过气了。” 方瑾又道：“我还听说有个叫魏清宽的。” 父母的消息还挺灵通的，竟然知道魏老板的大名。 文海打断妻子，“小魏是什么家境，哪是咱家能配得上的？” “小魏？” 老爸叫得还挺亲哩！ 看来老两口平时没少讨论闺女的八卦啊！ 文心澜无奈解释：“爸爸，什么魏家我配不上？难道裴家我就能配上了？人家裴渊的父亲裴盛是海城作家联盟主理事，政坛也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海城住着天价豪宅，哪里是我能攀得上的？” 方瑾：“你爸爸是爱屋及乌，自己喜欢写点文章，便也喜欢写文的年轻小伙子罢了。” “老爸，你别天天撺掇我，有本事你自己去写出个名堂啊！你看人家裴家父子，靠双手写作挣出了金山银山，你倒是也出基本畅销书，能让我和妈妈跟着你，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文海气得捶胸，“哎哟，闺女嫌老爸穷，嫌老爸不中用咯！” “没有这个意思。我短期内不会谈恋爱了。你们别催了。” “为什么？” “单身多好啊，多自由啊！” 文海：“你一个姑娘家家，还是得有个依靠。” 方瑾附和：“我们馋外孙快要馋死了。” “爸妈，你们理性一点，我没资格高攀权贵。退一万步讲，我真的嫁进豪门了，你们觉得我生出来的孩子，能轮得着你们去照看吗？所以啊，我不想嫁豪门，也不想谈恋爱了。我自己的人生只想由我自己做主。我不喜欢被别人控制。” 方瑾话题一转，又问：“暖暖有朋友了吗？” 甄暖的父母与文心澜的父母同在一家单位。两家长辈关系密切，经常互诉苦水，双双为女儿操碎了心。 “没有。” 方瑾气哼哼道：“你们这些跑出去的孩子，没有一个听话的。既不谈恋爱，也不生孩子。若全国都像你们一样自私，祖国的未来就没人建设了。” 文心澜冷笑：“母亲大人真是忧国忧民，我感觉魏清宽妈妈的位子应该让给你干。” 提到魏家妈妈，方瑾又补了句：“我也同意你爸的观点，咱家攀不上魏家的高枝。魏家妈妈当惯了大官，肯定是个不好相处的恶婆婆。等你嫁进去有你受罪的。你说你做饭不行，家务也不会，将来还不知道怎么被婆婆欺负打骂。” “什么年代了，还要被婆婆打？我不会跑啊？” 文海附和：“女人能当上大官的本来就少，而且到了魏妈妈那种级别的，没点雷厉风行的手腕是镇不住手下男官员的。女官员只会比男官员更狠辣、更严厉、更难相处。” “哎呦喂，瞧你们说的，好像我是什么尊贵的公主，满朝驸马随我挑似的！爸爸妈妈，你们真的是想多了！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我配不上人家的！” 文心澜不想再和父母聊婚恋的话题，起身回了小屋，发信息找甄暖求救，“暖暖，有空吗？出来走走？” 甄暖回道：“现在给我打电话震我一下，我马上出来。” 文心澜立刻拨了一个，话筒背后隐约能听见甄家父母不满的唠叨声。 她们真是难姐难妹！ 出门之前，文心澜闲着没事吃了一颗巧克力，只觉又涩又苦。 魏大老板送的进口货，竟还不如超市里几块钱的巧克力好吃！ 文心澜对这些苦的东西一概不感兴趣，又忽而想起甄暖爱吃这个，索性提起剩下的整箱巧克力出了门。 甄、文两家都住在某国企家属大院，只是在不同的楼栋。 几分钟后，甄暖崩溃地说：“谢谢亲爱的！我总算找了个借口出来了！我爸妈从早到晚一个劲地催婚，跟念紧箍咒似的！我头都要炸了！” “我爸爸妈妈也是，一会说哪个表妹生二胎了，一会说哪个表姐生三胎了，还怪我没让他们抱上外孙。” 甄暖问：“那叔叔阿姨有没有看你的新闻？他们八卦你了吗？” “有！还真有！他们还真问我了。唉，你说他们能看到裴渊的新闻也就罢了，竟然连魏老板的大名都知道？还叫人家‘小魏’！我们老文家哪来的脸，敢跟人家沾亲带故的！” “你怎么回的？” 第90章 大红(二十八) “实话实说呗！说我配不上人家，也没有谈恋爱的打算。”文心澜将手中的巧克力礼盒送给甄暖，“这箱也送你吧！刚刚我吃了一颗，差点苦死我了！放我那白白浪费了。” 甄暖欣然收下，“也难怪你不喜欢，外国的巧克力确实会更苦一点，口感还有些发涩。不过我查了这一盒的价格，超级超级贵耶！魏老板对你真的挺好的。” 文心澜惯瞧不起这些小恩小惠，丝毫不为所动，“以魏老板的身价，送便宜货才比较奇怪吧！” 这话逻辑上倒没错，但还是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意味。甄暖问：“那叔叔阿姨给你介绍相亲了吗？” “这倒没有。” 甄暖长长叹息：“我爸妈给我介绍了一堆相亲对象。除了大年三十，一直排到假期结束。” “哇！叔叔阿姨太牛啦！暖暖你珍重！” * 子女的婚事，永远是父母的执念。 即便是除夕之夜，老两口也不停地暗示催促。 方瑾夹了一个丸子给女儿：“闺女啊，多吃点，你这辈子也陪不了我们几次了。等你嫁出去了，就要去婆家吃年夜饭了。” 文心澜：“妈妈，我结婚的话，不就能年年回来陪你们了吗？” 方瑾厉声呵斥：“不行，你必须得嫁人！” “我发现你们很矛盾啊，既想让我陪你们，又非得赶我走。” 文海慈祥道：“要不爸爸给你介绍个当地的男朋友？中午在咱家过，晚上去婆家过。” 文心澜：“咱当地的青年才俊，早被一大群媒婆盯上了，哪个不是早早结婚了？还轮得着我？现在我估计只能找些二婚、离异、丧偶的了。” 文海：“二婚也没关系啊，对你好就行。关键你现在已经这样了。” “我为什么要找个二婚的？还有，我哪样了？” 方瑾哼声，“你跟佟路在一起那么久，在别人眼里已经是跟过人的了。” “妈妈，你这是什么封建思想，大清已经亡了！” “爸爸妈妈是为你好！” 文心澜不服，“你们真是矛盾到家了，一边想让我嫁遥不可及的豪门，一边找本地离异剩男。写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是是是，数你厉害，数你会写小说。”方瑾阴阳怪气道，“也没见你能招个青年才俊回来给我们看看。” “不许人身攻击啊！说话要讲道理。” “谁攻击你了？”方瑾又给女儿夹了个炸藕盒，“妈妈的新年愿望是你早点找到男朋友，早点结婚。” “妈妈，我劝你还是换个愿望吧！”文心澜吃完了剩下的饭，一溜烟跑回小屋。 躺在柔软的小床上，她冷不丁想起魏清宽在游船上说过的话。 是啊，父母逼你做的事不一定是为你好。 他们只是为了达成自己预想的计划，比如晚年养老的保障，比如在亲戚面前有面子，比如早早享受含饴弄孙的天伦之乐，比如挺起腰跟同事朋友吹嘘，比如避免遭受亲友的闲言碎语，比如完成他们认为需要完成的使命，比如可以告慰宗族的在天之灵。 若问有没有一条，是为了孩子？ 答案肯定是有。 但更多的事为了他们自己。 这是刻在人性基因里的本能。 可能父母本身都不知道，还误以他们的行为是多么的伟大光明正直有力量。误把天道纲常当做尚方宝剑，温柔地捅向孩子。 最终伤害的，是孩子一生的幸福。 而当父母的却至死以此为荣，庆幸此生没有白活，圆满地完成了任务。 文心澜和甄暖已经二十八岁了，过完这个年算是二十九岁了。 二十九岁还没结婚生子，在北城海城好像不算什么事，但在菱城这个小地方，确实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会被人质疑是否存在难以启齿的生理疾病或心理问题。 很遗憾的是，在物质极大繁荣的今天，人文关怀却没有跟上经济发展的脚步，总是在某些细微的地方展现出不可思议的割裂感。 文心澜不会试图去改变这个社会。她只能坚守自己想要的人生。 “叮叮！” 手机上发来很多拜年短信。 上也有一长列未读消息。 文心澜意识到，过去半年还真是加了不少新朋友。 对比去年过年的时候，只有很少的几条问候信息。今年却多到数不过来。 文心澜一条条下划回复。 划到魏清宽时，见他只发了四个字，新年快乐。 再往下的裴渊，写了首臧头诗，读下来是新年发财。 还有些编辑、制片的信息，文心澜仔细编好了祝福语，一一发送回去。 最后，文心澜在几个读者群发了大红包，也给甄暖和运营团队分别发了红包，以示感谢。 红包是测试潜水的最佳神器。 前脚一发，后脚群里瞬间变得热闹起来。 许多群友开始冒泡，展开热聊。 除了一些感谢表情和新春祝福，竟还有八卦的读者问文心澜此刻是在魏家过节的，还是在裴家过节呢？ 五花八门的消息惹得文心澜哭笑不得，立马表示自己正在老家过节，没有谈恋爱。 澄清归澄清，但没人信。 群友们磕着他们喜欢的那对cp。 文心澜惊讶地发现，除了裴、魏二人，还有些八竿子打不着的邪门的传言，比如某几位不熟的网络男作家，比如某几位不熟的男明星。 她十分佩服网友的想象力。 网友们竟然能把只见过一次面的陌生人，编排成一部可歌可泣的动人爱情巨着，连她这个作家也深感自愧不如，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噼里啪啦！”窗外响起鞭炮声。 尽管大城市一再禁止燃放烟火爆竹，但是在小城，尤其是过年，鞭炮声从未真正消失过。 断断续续的爆竹声中，这个世界也迎来了新的一年。 文心澜两眼放空地望着天花板，总觉得过去的一年岁月，充满了不真实的感觉。 她真的有读者了。 她真的红了。 她真的跟文渊阁签约了。 她真的晋升了大神作家。 她卖出了好几部天价版权，购置了别墅，资产和名气均有了质的飞跃。 她还和相恋七年的佟路分手了。 而且那个家伙还出轨了，给她戴了顶世人皆知的超大号绿帽子。 她还参加了好几场年会，见过了数不清的名人，认识了好多新的朋友。 一切太不可思议了，虚假得像是一场梦。 * 大年初一，文心澜被更加吵闹的鞭炮声震醒。 父母老俩口已经去亲戚家拜年了，死活不愿带上她这个“大龄不孝女”。 文心澜一个人落得自在，躲在被窝里刷微风。 社交网络上，裴渊发了一段自家猫咪拜大年的短视频。 橘色的胖猫很是乖巧，两只小猫爪叠在一起，上下拜贺，还配合裴渊的指令，作出各种讨喜的动作。 从没养过小动物的文心澜也心生喜爱，忍不住也想去养一只小猫。 但她目前的心境，还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去对一个无辜的小生命负责，只停留在视频吸猫的阶段。 文心澜转发了裴渊的视频，并评论“恭喜发财！” 没过多久，便获得了不少网友的点赞，引起“澜渊”粉的狂欢。 第91章 大红(二十九) 大年初二，北城魏家豪宅。 每逢春节，魏清宽父母两边的家族会一起聚餐。 尽管只是魏、宋两个家族的家宴，但堪称是北城商、政、军界显贵的联谊会。 魏清宽的爷爷是老地主，祖上有钱有地有资源。 外公是老干部，功绩赫赫受人敬仰。 父亲魏长存，是北方最大企业北茂国际董事长。 母亲宋维恩，虽已退居某部二线干部，但依旧位高权重。 魏、宋两家家业兴隆、人丁兴旺。爷爷辈、父辈兄弟姐妹众多，整体还算和睦团结。 但可惜到了魏清宽孙辈这一代，因受政策限制，基本家家都是独生子女，人口数陡然降低。 尤其是现在的年轻人普遍晚婚晚育，曾孙辈实在过于稀薄。 两家长辈们眼巴巴盼着，却也没什么好办法。 餐桌上，魏清宽正玩着手机，无意中刷到文心澜与裴渊的微风博文，俊朗的面容垮了下来，眸底尽显寒光。 一个小女孩跑过来，嗲嗲地问道：“大伯伯，你为什么不开心啊？” 魏清宽放下手机，温柔地摸摸女孩的发顶，“没事，大伯伯没有不开心。” 一个长辈道：“清宽啊，你什么时候来北茂接你爸爸的班？我们这些老家伙也快退休了，该享福了。 魏清宽递了一块点心给小侄女毛毛，“先成家后立业。我还没结婚，不急着接手家族生意。” 逢年过节，催婚是永恒的话题。 即便是豪门也不能免俗。 尤其是这位魏家长房长孙魏清宽，过完年已经三十四岁了，别说结婚生子了，甚至连个女朋友都没带回来过。 宋维恩接着话茬，问：“清宽，那你什么时候成家？什么时候给毛毛找个婶婶？” 魏长存也不满地跟了句：“三十多岁的老光棍了，找对象这件事上点心。” 魏清宽冷嗤：“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关于找对象这件事，圈子里还有比我更上心的吗？” 话音一落，餐桌上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仿佛魏清宽干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在这一桌子根正苗红的家族宴会上显得格格不入。 此言也似乎触怒了魏长存的逆鳞，“你个臭小子！惯会气我！要不是只有你一个，早把你踢出家门了！” 宋维恩也想赶快结束这个话题，念叨了两句：“好了好了，不催你了，要找个知根知底的，好给你爷爷生个胖重孙子。” “知根知底”一句用得微妙。 乍一听宋维恩好像没提什么严苛的要求，但其实对女方的健康、基因、家境、工作、性情、交友史、社会关系做出了一系列的考察规定和门槛限制。 魏清宽懒得抬头，敷衍了句：“知道。” 魏长存对几个年轻小辈道：“你们趁着年轻能生，赶紧多生几个。若只守着一个不孝子，能被活活气死！” 魏清宽不屑反诘：“你们别总逮着我不放，小舅舅不也没结婚吗？你们怎么不催他？” 餐桌上又吹来一阵冷气。 魏清宽口中的小舅舅宋维安，是母亲宋维恩的堂弟，外公二弟家的小儿子。 宋维安如今已经快五十岁了，一直单着。纵使他身居要职，是分管文娱的实职领导，实权比堂姐宋维恩更高上几分。但如此人物，在家族里依旧会被老人们指责不孝不懂事，絮絮叨叨地催个不停。 众人的目光转向宋维安，只见他神色淡然，并不关心别人议论了什么，斯文从容地喝着面前的参汤。 虽然宋维安本人不在意，但宋维安老父亲的颜面却是挂不住了，泪汪汪地朝几个老辈诉苦，“哼！维安个不孝子！我们家找媳妇的标准已经低到不能再低了，他还是不肯结婚！我怕是这辈子都报不上他生的孙子了！咳咳！” 眼见老人家咳嗽不止，旁边的其他亲属为其捶背，并出言安慰：“他二姥爷，要不咱把标准再降降？” 老人家一听，咳得更厉害了，“还降？十年前还指望他能找个门当户对的，五年前已经降为找个小家碧玉也行了，去年已经将为找个清白姑娘就可以了，现在还能让我再怎么降？怎么着？今年降为是个女的就行？” 听完此言，宋维安冷笑了一声，“好啊，如果降到这个新标准，说不定今年我能领一个女的回来给你们看看。” “你！你！你个不孝子！不孝子！咳咳咳！”老人家咳个不停，脸色变得通红，也不知是憋的，气的，还是羞愧的。 魏清宽见成功转移了火力，便自在地刷起了微风评论。 宋维安瞥了“贤外甥”一眼，继续优雅地喝着参汤。 * 初三的时候，文心澜为了逃脱家族催婚聚餐，以出去相亲为借口，跑出去陪好友甄暖相亲。 甄暖受父母胁迫，不得不约见了几个亲朋推荐的对象。 相亲全过程，文心澜戴着口罩帽子，安静地陪坐在好友身边，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 但整整一天令她极其无语。 文心澜愿将今天的相亲会称为“见证人类物种多样性”。 其实甄暖对另一半没什么过分的要求。 甄暖不需要对方大富大贵，更不用什么《择偶100条》。 但仅仅只是找个正常人，在这个浮躁的年代已经成为奢求。 晚上，甄暖为表达谢意，请文心澜吃了顿饭，并请她看了场电影。 好友俩特地选了由文心澜作品改编的《神权》。 电影放映前，是几个赞助广告，其中之一是文心澜代言的“财神财神来敲门”理财app投放的动画片段。 文心澜小惊喜了一下，随即吃着爆米花，喝着饮料，仔细观赏起正片。 甄暖看着看着，竟有些热泪盈眶，并非因为剧情，而是发自内心地替好友高兴。 好友坚持写文十年，有朝一日，终于得到了回报。 过去的每一份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 初四，文海带文心澜参加了菱城作家联盟的聚会，外加一个书画展的开幕式。 菱城这个地方终究还是太小了。 写文章的、搞书画的、开论坛的、做展览的，翻来覆去其实都是一批人。 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随着文心澜身价暴增，以前连菱城作家联盟都没进的她，也被安排站到了核心位置。 活动期间，各路人马亲切地过来找文氏父女打起了招呼，热情聊天，拉拢关系。 文海总算感受到了一点女儿带给他的荣耀，而不是“大龄剩女”之父的耻辱。 会上，文心澜还被临时邀请做了一次报告，分享一下写作心得。 碍于父亲的面子，文心澜虽不情愿，还是简单组织了一下语言，将最近几个月收获的写作心得分享给大家。 文海望着台上镇定自若、口齿清晰的女儿，眼角渐渐开始湿润。 女儿是真的长大了，不再是曾经那个见到外人，不敢吱声的小女孩了...... 第92章 大红(三十) 连续参加了几场人员密集的聚会后，文心澜先是肠胃不适，随后头昏脑涨，四肢酸软。 再后来咳嗽流涕，发起了高烧，像是得了流感。 她素来体健，天天写文到深夜。今冬还未生过病。 可春节冷不丁闲下来了，竟直接病倒了。 文家父母搀扶着女儿去医院做了检查，报告出来是甲流。 因为怕打针，所以只拿了口服药，效果不尽理想。 病来如山倒，这次文心澜在家躺平了四五天。 到了初九的时候，仍然没好利索，咳嗽鼻涕不止，脑子也晕乎乎的。 屋漏偏逢连夜雨。 “滴滴！”文心澜手机上收到了魏清宽的信息，要求她务必初十去北城开研讨会。 真是太过分了！ 资本家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杨白劳大年三十还能回家吃顿饺子呢！ 万恶的资本家连过个年也不让人好过！ 但开研讨会的事是合同上明文规定的。 若是不去，需要赔偿一大笔违约金。 思虑再三，文心澜只得撑着疲弱的身躯，开始下床收拾行李。 文海夫妇见状，关切问道：“文文，你要回汶城了吗？反正现在写小说也不用上班了，怎么不在家多住几天？” “虽然不用上班打卡了，但还要挣钱啊！” 方瑾问：“你的病怎么样了？昨晚我还听见你在咳嗽，难受别硬撑啊！” 文心澜撒了个慌：“快好了，没事了。感冒总有个恢复的过程。” 文海追问：“忙完这阵还回来吗？过几天家里还有几场聚会。你外地的几个叔叔，还没来得及赶回来见见你。” “看情况吧！我这次是去北城，不是回汶城，具体的安排到时候再说吧！” 初十早上，老两口依依不舍地将女儿送到高铁站。 菱城有直达北城的高铁，快捷方便。 文心澜携带的行李不多，家里存有备用的衣物和日常用品，随身只需背个电脑包和小箱子。 往年文心澜在公司上班的时候，只能等到除夕前一天才回家，初六就赶回北城了，总共只能待个七天。 今年破天荒的住了十几天，文海和方瑾已经习惯了女儿陪在身边。如今突然要走，竟忍不住有些想哭。 文心澜最后拥抱了一下父母，招呼他们回去了。 方瑾一走出车站，眼泪哗哗留下来，指责其丈夫没有好好照顾女儿，让女儿早早开溜了。 文海也是开始指责起妻子，天天催婚惹得女儿不高兴，不然女儿也不会早早离开，还能留下多陪陪伴他们一段时间。 夫妻俩互相指责，不欢而散。 * 北城。 文心澜下了高铁，司机刘远前来接站。 幸好不是那个凶巴巴的严虎，否则见了更加烦躁，病上加病。 刘远见文心澜走路不稳地样子，问：“桂馥老师脸色不太好？是晕车了吗？” “没事，早上起得太早，刚刚在车上有点犯困。” 赴往萌蕾的路上，文心澜涂了个粉底，抹了个口红，争取遮盖一下自己难看的病容。 到了公司之后，其他人并未发现异常，直接领进会议室开始工作。公司人员一起讨论剧本，修改剧情，重塑人设，挑选服化、道具、背景风格等。 文心澜用胳膊架住脑袋，尽量不耽误大家的进度。 可会议开到后期，文心澜终究还是撑不下去了。 她两眼一黑，径直倒了下去。 魏清宽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将人送到了医院。 “医生！快！” 文心澜感觉自己被人从车上抬到了滑轮床上，量了血压和血氧。 然后迷迷糊糊之间，隐约看见有医生朝她胳膊上扎针抽血。 一管、两管、三管、四管...... 九管、十管、十一管、十二管...... 也不知是数错了，还是数糊涂了，那一管接一管的，像是抽了十几管血。 一个小感冒而已，至于抽那么多吗...... 再后来，文心澜听见脑瓜子嗡嗡响，像是在做核磁共振。 又后来，她好似被推着去做了些奇奇怪怪的检查，各种冰冷的仪器在她身上戳来戳去。 文心澜像是一个即将推进实验室的小动物，被全身查了个彻彻底底明明白白。 再然后便晕睡了过去。 等她次日醒来，已躺在某间vip病房里。 阳光透过蓝色窗帘照在病床上。 文心澜眯眼打量一下自己的右胳膊，发现针孔附近淤青一片。 若只是抽几管血，她的胳膊不会有任何问题。 哪怕去年公司体检，增加了几个癌症筛查和传染病的项目，一共抽了8管血，也不至于此。 如今胳膊上大面积淤青，恐怕记忆里的那些画面都是真的。她真的被抽了很多管血。 尝试着动了动四肢，文心澜发现不仅右胳膊疼，左胳膊也疼。 歪头一看，左胳膊竟然也同时淤青一片！ 而且还贴着一个新胶带，像是今早刚刚抽过！ 苍天！她到底被抽了多少管血？ 文心澜不明白，魏清宽究竟想要干什么？ 她只不过他公司众多合作作家之一，有必要如此破费，检查那么多项目吗？ 莫非是魏家亲属患有什么大病，刚好要找她配型，想割她一个肾吧？ 亦或是要切她的肝，挖她的心？ 又或者想抽她的骨髓？ 总不会是想揭了她眼角膜吧？ 莫非魏清宽对她的特别关照，背后是别有用心？ 病床旁边的艾莎见文心澜醒了，忙拨通了老板的电话。 此刻的魏清宽正坐在院长办公室里，翻阅一沓厚厚的检查报告。 接到通知后，魏清宽放下手机，问:“剩下的报告什么时候能出？” 院长答：“明天能出一部分，剩下的需要45个工作日。因为有几个项目本院做不了，需要外送机构，还有两个最新的项目需要送到m国。” “好，注意保密，收齐了送到我办公室。” “放心。” 说完，魏清宽起身下楼，穿过走廊，推开了房门。 “怎么样了？” 当一个有钱有势的大老板冷不丁出现在小员工的病房里，不仅不会让人觉得温暖，反而有些惊悚。 超出工作范围的格外关照，文心澜怕是承担不起。 她连忙爬起身子，“魏总，我只是感冒了，没什么事，您快回去吧！别打扰您工作。” “别起来，强迫劳动的罪名我可担不起。” 网文公司与网文作家的微妙关系一直备受关注。两者之间名义上没有法定劳动关系，却有事实劳动关系。 之前也有媒体报道过，网文作家因被迫完成网站规定字数而过劳猝死的社会新闻。 书粉也曾轰轰烈烈的闹过，当时费了好大功夫才平息舆论。 但直觉告诉文心澜，魏清宽所做的一切，与写作无关。 犹豫了半天，文心澜弱弱开口，“魏总，您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您家里人有什么需要，想找我配型？” “什么？”男人一愣。 “不然您带我查这么多项目......” 魏清宽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想什么呢？女作家的思维果然天马行空，难道你还怕我割你腰子？” “我......” 他坐在她的身侧，沉声安慰：“我只是希望我们公司的大作家健康不受到任何威胁。公司还需要依仗你们盈利。” “噢......” “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不饿，只是有点渴。” 旁边的护工察言观色，立刻端来一杯不烫的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