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医学博士的爱情和婚姻》 第1页 [现代情感] 《女医学博士的爱情和婚姻》作者:金波滟滟【完结+番外】 文案 文清是医生,读书读到了博士,她不只学习好,在感情上也顺顺利利的, 大学期间交了相貌英俊、刻苦上进的男友,博士还没毕业就结了婚, 虽然两人都还在读书,每月只有微薄的生活费,但拜双方父母的关心还是有了车有了房,应该是极幸福的一对了。 可是生活从不是这样简单的…… 以上这段文字也可以看成是《女医学博士的爱情和婚姻》的前传,下面故事就展开了—— 内容标籤:都市情缘励志人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文清,谢钢 ┃ 配角:刘遥,钱如菲,郭雨佳,陈瑾等等 ┃ 其它: ================== ☆、发生在急诊室的故事 婚姻就是爱情的坟墓,这句话一点也不错,文清看着手机上的提示「刘遥」心里已经开始忐忑不安了。相识八年多,相恋两年,结婚两年,眼下她竟有些不愿意接刘遥的电话。 想想持续数月的争吵,她每天都在思考,可怎么也想不明白问题的根源在哪里。 最近他们间矛盾的导火索是因为她做了总住院医,但其实这不过是表面的原因,他们间的问题已经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了。回想相恋的岁月,是那样的静好,两人比翼齐飞,爱□□业双双成功,是全校最有名也最被羡慕的一对恋人。 仅仅不到两年的婚姻,竟将一切美好的都一点一滴地磨去了,文清甚至不敢去面对如此惨澹的现实,前两天她同宿舍的罗姐问起时,她竟没法说出实情,只能支吾过去。 这些想法一霎间在文清头脑中闪过时,她已经将手机接通了,尽量用最平和的声音问:「刘遥,什么事?」 「五点钟我们一起走,参加三姨妈的生日宴会。」刘遥的声音也是平和的,但却莫名地让文清有一种被下最后通碟的感觉。 「刘遥,我昨天已经说了,五点钟我肯定走不开的,还是你先去,我这边跟夜班的林医生查过病房后,再抽空赶过去给姨妈祝寿,好不好?」 「不行,我妈说了,你必须按时到,你让林医生自己查病房吧。我们五点时在医院大门前见。」刘遥的语气很强硬,他昨天就通知过文清的。 「刘遥,我昨天就已经解释了,我们科现在人手太紧张,张医生去北京进修,刘副主任又病了,我现在在急诊替班,实在走不开。」文清低声恳求,她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掩在手机话筒前,不想她的话被人听到。毕竟是在急诊,诊室里还有病人呢。她又扫了一眼刚刚看过诊的病人,实习医生正将自己开的几张单子交给病人,告诉他们去交费检查。 「张医生是怎么一回事我们谁不清楚?」刘遥带了些气愤地说:「他可以不顾你们科最忙的时候出去进修,你就一定要每天都守在病房里?」 「我不想做张医生那样的人。」 「文清,」刘遥的语气加重了,文清能想像到他现在皱着眉头,把嘴角垂下来的样子,「你不想家里人都不高兴吧,赶紧向高主任请假,时间还来得及。」 「我若请假,就得让白班的医生替我,现在白班的医生还在手术台上没下来呢,你也不是不知道,这个季节外面冰天雪地的,摔伤的骨科病人特别多,又都是急诊。」文清心里也恼火,同是一个医院的医生,每个科室都有自己的工作安排,随便请假会给别人带来多大的麻烦,刘遥怎么能不清楚,还出这种主意呢?他在自己的科室绝不会如此的,但对自己,就觉得无所谓了,说到底,还是认为她不应该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工作上而已。 但文清实在不想与刘遥再吵了,每吵一次架,两人的感情就淡一分,现在已经不剩多少感情,实在是经不起了。 可不待文清继续解释,刘遥的语气又重了,「大年三十你加班做手术,家里团圆饭都没吃好;二姨家的五表妹定婚你没来;现在三姨妈生日,你还要晚去,你是不是应该反思一下,你已经结婚了。有了人家儿媳妇的身份,也应该承担相应的责任。」 「可我也是一个医生啊,也要承担医生的责任。」文清的声音也大了起来,刘遥与她是大学同学,他们认识的时候就同是医科大学的学生,毕业后一起继续深造,也都是临床专业的,已经进入实习期了,当医生就是必然,所以他最应该明白医生的责任。 「所以你还是转到教学部吧,起码不用值班……」 「大夫!大夫!快,快看看他的腿!」几个男人抬着一个人闯进了诊室,文清一眼就看到被抬着的人的右腿已经变形,一定是骨折了。她不假思索地说了一句,「来病人了!」然后将手机关上放进了口袋,一面指挥着家属把病人放到诊察床上,一面戴上口罩、手套,查看一下病人的一般情况后,又拿起一把剪子将病人右腿上的裤管剪开,察看伤情。 「赶紧让医生过来看病!」抬着病人进来的人中带头的是一个中年男子,面相非常凶恶,急得满头大汗,挥着拳头,对着跟在文清后面的两个小实习生大声喊了起来「要是耽误了我们谢总的伤,老子饶不了你们!」 小实习生还没走出,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恶人,都吓得说不出话来。 文清倒没怕,工作后各种各样的人见得多了,也就不觉得怎么了,回想她还在实习时第一次缝合,就是给一个黑社会赌场的打手做的,有了那一次的经历她倒觉得这些人对医生还是挺尊重的,也不难沟通。再者,对于一个骨科的女医生,这种误会实在是太常见了。 第2页 所以她抬起头来,平静地说:「我就是医生,请你们不要喧譁!病人右腿股骨干下三分之一处开放性骨折,需要立刻手术,现在立刻做术前的准备,再请家属过来,做术前病情交待。」 中年男子嘴张着,明显是大吃了一惊,「女的不是护士吗?」然后他在文清沉静而严肃的目光下闭了嘴,跟着过来听文清交待病情及手术风险等。 将病情向中年男子一一交待清楚,请他签了手术同意书,文清又迅速书写病历,申请备血等一系列的术前准备,看急诊室的护士兵已经要将病人推入手术室了,马上走过去,打算嘱咐病人几句自己也进手术室。 就在离病人不远的地方,她听到中年男子正对着躺在床上的病人说:「谢总,我看那个医生是个女的,还挺年轻,真担心她做不好手术,我们找别人吧。要么我们给王院长打电话,让他找骨科主任给你做手术。」 「不用了,就请文清医生做吧,她很专业。」男子略带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因为巨大的疼痛,他的声音里还带着些颤音。 对于不相信女医生的人文清遇到得多了,但病人的话也不至于让她多开心,现在知道文医生水平不错的人已经形成一定的影响力,文清面对这样的表扬也很淡然。她走过去,穿过包围着病人的人墙,面对着病人温和地说:「一会儿,由我主刀给你做右股骨干切开复位内固定手术,你不要紧张,只要我们好好配合,你一定会早日康复。」 「我相信你。」病人非常肯定地说,他原本因为疼痛皱起的眉打开了,一双黑黑的眼睛坚定地看向文清。这是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深麦色的皮肤,一张非常有稜角的脸,浓眉,眼窝有些深,黝黑的眼睛,高鼻樑,嘴唇线条非常硬,颇有古希腊石膏雕像的神韵。 其实刚刚文清在为他做检查时,已经看了他的皮肤、眼睑等体表特徵,不过那时她注意的是这个人有没有发热,是否失血过多等,所以虽然仔细看过他的一张脸,却没留下一点的印象,听他叫出自己的名字,文清又重新打量了病人一眼,觉得有点眼熟,她在大脑里搜索一番,还是想不起来,也就放弃了。由于工作原因她接触人很多很杂,肯定不能都记住。 病人说过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就沉默了,文清也就肯更定了他不是认识的人。能叫她文医生没什么奇怪的,她的胸前挂着的牌子上有她的姓名和职务。按病人心理学所论述的,病人在做手术前,都有恐惧心理,这时的他们一定会努力讨好医生,若是曾经认识的人,他们自然会热情联络,以期医生为他们认真治疗。 其实,这种联络并没有什么用,文清自己的体会是,上了手术台,她不会再去想病人是谁,而是专心于手术。根本不可能存在对于熟人好好做手术,不认识的人就不好好做的可能。 但这个病人的态度让文清很安心,他一定会是个很配合医生工作的病人,这一点其实非常重要。对医生的信任度直接关系到治疗效果,于是她笑着点头示意,让护士将病人推进手术室,自己从另一边的医生通道也向手术室走去。 快到手术室门前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文清回头一看,刚刚置疑自己的那个中年人跑着赶了过来,向自己半躬着身体陪着笑说:「文医生,我们谢总就都拜託您了!」说着将一个厚厚的报纸包塞到了她的手上。 「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尽全力的。」文清收下了纸包,不用打开看就知道是现金,这样厚的一叠估计能有两万元,还真是个超大的红包呢! 中年人吁出了一口气,谦卑地目送文清进了手术室,他的面相很凶恶,配上这样的表情有些的感觉。文清虽然想笑,但她还是绷住了,这时候病人的家属对医生寄予了无限的期盼,她不可能笑出来,那样就太不严肃了,必须让他们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进了手术室,文清终于笑了笑,然后将手中的纸包交给手术室的张护士,「刚在手术室门前收到的,来不及去住院处了,拜託张姐帮我把这钱存到一会要做手术的谢钢的住院帐号里。」 张姐与文清很熟悉,关系也好,接过纸包掂了掂大声叫道:「文医生,你什么时候成了这么高价的医生了,高主任做手术收的红包还没有你多呢!」 「所以,千万不要瞧不起骨科的女医生噢!」文清心情极好地回答。 「不行,我得去瞧瞧,给这样大的红包的土豪是什么样的!」 「你去看吧,病人是正要手术的股骨干骨折的那个,外面长得最凶的那个就是给钱的家属!」文清说着话,已经换好了衣服鞋子,在进手术室前又转过头来对张姐说:「这钱可得在手术结束前帮我存上,谢钢是不是土豪我不知道,但他的家属像是黑社会上的,刚刚还在喊打喊杀的,可别术后来找麻烦。」 「黑社会?」张姐好奇起来,「那你交待病情的时候没害怕?」 「我实习外科时可是在钢都附属医院,那半年时间看的病人百分之八十都是黑社会的,交道打多了,也就不害怕。」钢都是省城附近的一座中型城市,那里是我国的钢铁生产基地,当地的人们以粗野着称,有着众多的黑社会组织,打架斗殴特别常见。打过架后,每次都会产生一批伤员,自然就要到医院来。 「文医生,放心吧,我现在就专门跑一趟,把你的事先办了。你也不要害怕,这里不是钢都,黑社会吃不开。」张姐说着认真起来,赶紧拿着纸包去了住院处。 第3页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是一篇现代文,作者第一次写现代文,心里很没底,但有了想尝试的决心后还是写了,说一句很老套但是也是发自内心的话:希望大家喜欢! ☆、手术是顺利的,别的就…… 把病人给的红包交到病人的住院帐号里这个办法,最初不知从哪一个医生开始的,但确实是个非常好的办法。这样做,差不多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首先,拒绝了红包,符合医院的要求;其次,安慰了病人和家属,让他们以为医生收下了红包,一定会尽最大努力给他们做手术;第三,保护了医生自己,曾有医生收了红包后打算术后归还病人,却被误解手术做坏了,反被病人告了。 因此医院特别提倡医生这样做,文清平时也没少上交红包,不过今天的绝对是最大的一个。而且她也猜出来,塞给自己的钱是临时取出来的,连找个信封的时间都没有,那个中年人就急匆匆地跑过来给自己了,毕竟病人是突然受伤,身上不可能带着这样大的一笔现金。 张姐走后,文清到了手消毒区刷手消毒,她隔着巨大的透明玻璃看到那名叫谢钢的病人正在麻醉间准备麻醉,估计时间还要等一小会儿,就走向骨科常用的第十手术室。 今天下午来了一个手腕骨折的病人,严副主任正带白班的胡医生和两个实习医生做手术,文清进来时,手术已经到了尾声,只剩下最后的缝合。 严副主任第一个看到文清进来,就问:「又来什么急诊了?」 「右股骨干下三分之一处开放性骨折。」文清回答。 「你上午已经做了一台腰椎的大手术了,还能顶下来吗?」严主任关切地问。 「严主任一天连台做了三个手术都顶下来了,我当然也能顶下来。」文清挥挥手表示决心。 「倒底还是个女孩呢!」只剩下后期的缝合,严副主任便从台上下来,示意胡医生做好下面的缝合,自己摘下手套,脱了手术衣对文清说:「走,一起去看看片子,这个手术我给你配台做。」 股骨干的手术技术难度不大,但是对体力的要求却最高,毕竟股骨是人体最大最长的骨头,文清做起来还是很吃力的。严副主任也曾是高主任的学生,算得上是文清的师兄,他是关心文清才来帮忙的。 「严副主任,你赶紧回家休息吧,这个手术我能做,一会儿夜班的林医生来了,让他给我配台。」文清不肯,她虽然是个女孩子,但工作中她更是一个独挡一面的医生,她自己的工作任务一定要自己完成。 科里刘副主任病了,原本两个副主任医生带两组轮流做手术,现在临时合成一组,大一些的手术严副主任都要亲自把关,非常疲劳。 「文师姐说得对,严副主任是该回家歇歇了。」缝合完全结束了,胡医生也下了台,走过来说:「我留下和文师姐做这台手术。」 「昨晚就没回家吧,你确定没问题?」文清笑问。 「那当然了,我身体好,再熬几天都没事!」胡医生笑着说:「再说,刚刚严副主任还批评我手法不行,比文师姐这个时候差多了,我留下来也是跟文师姐学习一下嘛。」 「那样也好,」严副主任点头说:「我先回病房,查房后再回家,手术就交给你们了。」 「八床上午手术后末稍循环始终不太好,要特别观察一下,必要时打开重新换石膏绷带,二十五床牵引角度还要再看一看。」文清只能在手术室里交班,把病房需要注意的事情向严副主任说了一遍,一会儿查房时重点关注。 严副主任走了,胡医生赶紧要了手术餐,到休息区急急忙忙吃了,又就赶过来做手术,麻醉成功时,林医生也到了,三个人一起做了手术。 骨科的手术不同于大部份外科手术,对体力的要求特别高,尤其是股骨干骨折这种大手术。谢钢身材高大,肌肉发达,也增加了医生们体力的消耗,文清出了一头的汗,最后才将股骨矫正好,再打上钢板,最后做了人字型石膏托,固定好患肢,一切都很完美。 下了手术台,大家都有些没精神,胡医生、林医生两个小伙子累得不轻,尤其是胡医生,一天在手术台上的时间超过十小时,脸色都不好了。 文清感谢地说:「小胡,今天真多谢你了,赶紧去值班室睡一觉吧。」 胡医生还勉强笑了笑说:「我是跟着文师姐偷师呢!」 文清摆摆手,「我先洗个澡,一会儿下去看病人。」手术室是医院去年重新修建的,条件非常好,各项设施也齐全,文清在水笼头下冲着,觉得全身的疲惫慢慢减轻了,突然她打了个哆嗦,刘遥三姨妈的祝寿宴! 手术结束时她看了看时间,正好是十点,不管是什么宴会早都散了,文清想到刘遥沉得像一潭死水般的脸,又打了个哆嗦。对于刘遥三姨妈的寿筵,她虽然不能从头到尾的参加,但原本想查过房后请严副主任帮忙晚走一小会儿,自己到医院外面的花店买一束鲜花,打车去酒店送上祝福再赶紧回来,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文清三下两下擦干身上的水,穿好衣服,从白大衣的口袋里拿出手机,看到五点五分时有一个刘遥的未接来电,然后他就再也没打来电话。明显是下了最后通牒后就放弃了。虽然不觉得自己错了,但文清还是写了一条简讯,「有一个急诊手术,现在才下手术台,抱歉!」轻轻一按,发了出去。 第4页 果然没有回覆,文清也不打算打过去,也许刘遥还在生气,也许他已经睡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她一出更衣间,张姐就走了过来,「这是两万元住院保证金的收据,文医生收好,千万别丢了。」 「谢谢张姐了。」文清将收据折好放在了口袋里,一会儿看到病人的家属交给他们。 到了病房,文清先去看了白天做手术的三个病人,情况都很平稳,她耐心地回答了病人家属的各种问题,接着就看到谢钢被推回病房。 做过手术的病人要在麻醉清醒后才出手术室,所以比她下来晚一点是很正常的。夜班的护士问了文清就将谢钢的床推到了靠着病房墙的一侧,两间病房的房门之间。骨科最近病人特别多,早已经没有了床位,眼下走廊里放着好几张这样的临时床位,从走廊最里面一直排出来,最后的床排到了文清办公室的对面。好在,现在的病床都是带轮子的,移动起来很容易。 文清走上前,仔细给谢钢做了一次全面检查,手术成功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术后恢复甚至更重要。 「手术很成功,」文清对谢钢微笑着说:「你好好休息,哪里不舒服可以找我,我的办公室就在对面。」 「谢谢你,文医生。」谢钢含混地说着,又想点点头,可他刚从麻醉中清醒过来,说话都困难,根本动不了。 文清看得清楚,赶紧说:「不要动,休息吧。」 这时陪着谢钢的那名面相凶恶的中年男子也赶紧走了上来,向着文清带着感激的表情笑着,「谢谢文医生!」 文清又有一种想笑的冲动,可她只是淡淡地笑着说:「这是我的工作。」 「文医生,还有点事想麻烦你,」中年人见文清要离开,赶紧说:「能不能帮我们谢总安排一个房间?开房费好说。」 什么开房费?这是医院!文清在内心这样反驳,但她口中却礼貌说:「现在病房已经住满了病人,没办法只能在走廊加床。不过每天都有病人出院,到时候我会按照顺序将大家挪入病房里。」 做为总住院医,文清负责安排所有病人的病床。每到有加床的时候,她就是最苦恼的人,每一个病人家属都会找她想进病房里面,可是床位有限,她也没办法。于是她便一视同仁,按时间顺序排,只除了重症监护的病人。 「文医生,你能不能……」 文清刚想说不行,躺要床上的谢钢先开口了,「老孙。」 虽然只有两个字,听起来也很平常,但老孙立刻不吭声了。 文清这时想起了那张收据,赶紧从口袋里拿出来,「这个还给你。」不待对方再说什么就赶紧回了自己的休息室。因为总住院医的特殊工作性质,病房为总住院医设了一间单独的休息室,非常小的一间屋子里,有一张床,一个医柜,一张办公桌及几样必要的用品。 文清已经入住这间休息室近两个月了,对这里有了家一般的感觉,她脱下白大衣挂在门后的衣钩上,随手打开电脑,坐下来准备她的博士毕业论文,今年的五月她将进行毕业答辩。 中间林医生来找她去看了一个伤口有渗出的病人,问题不大,文清指导着林医生处理了,然后她又回来继续,到了十二点,文清将打开在桌子上的书和杂志一本本收好,关上电脑,出去打了壶热水洗漱。职业习惯使她将目光扫向了走廊里的几位病人,病情都没有什么变化,每个人都安静地睡了,陪护的家属也都疲惫不堪地用各种奇怪的姿势休息着。最有趣的是被称为老孙的那个人,坐在一张靠椅上睡着了,依旧是一脸的凶相,可他两只眼睛一只睁着一只闭着,让文清又偷偷地笑了。 然后她想起来,这个叫谢钢的病人有点怪,因为没有亲人陪着他,当时在门诊为他手术签字的就是老孙,说是单位的同事。不过,文清在医院工作的时间不短了,也遇到过很多事情,所以她也并不好奇多问,而是轻轻地打开门把自己投到了床上,闭上眼睛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二天清晨,文清觉得自己复活了,在床上眯着眼睛迅速想了一下全天的日程:先查房下医嘱,九点钟有两例腰间盘突出症微创手术,中午差不多完成,下午给实习学生上一节课,晚上查资料写论文。如果像前天和昨天一样有急诊手术的话,写论文的事也不能再拖了,今天务必把数据分析部分完成。 等等,还有刘遥,昨天没有沟通,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好好谈谈了。文清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刘遥的事,或者是他家里的事已经成了她的负担,让她有了牴触。但毕竟有着那样长的一段感情,文清并不想放弃,她决定现在就打一个电话。 「铃铃」的声音响了很久,可刘遥没有接。做为医生,刘遥与自己一样,基本上是二十四小时开机的,以便医院有什么事情会及时找到他们。现在的情况只能说明刘遥还在生气,不想接她的电话。 文清无奈把手机收了起来,然后她又开始了忙碌的一天,她从最后一间病房出来时,就见走廊上站了不少的人,骨科的主任,也是她的博士导师高主任见到她笑着喊:「文清,过来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华盛集团总经理 文清赶紧快步走了过去,见附属医院的王院长带着一大群院里的领导正在谢钢的病床前慰问,她赶紧笑着打招呼,「王院长好。」又向其他的院领导点头问好。 第5页 王院长拍了拍她的肩膀继续对谢钢说:「小文医生是我院骨科唯一的女医生,是高主任的博士生,也是最年青有为的医生,谢总的手术由小文医生做,愈后一定非常好,您就放心吧!」 然后王院长就转向文清笑着说:「小文啊,这位谢总就是为我们医院开发青年公寓的华盛集团的老总。谢总为你们青年医护人员建了那样好的青年公寓,可到了我们医院住院竟连病房都没住进去,我得批评你呦!」 谁知道他是华盛集团的老总?再说就是知道也没办法,病房都满了嘛!当然文清并不是刚毕业的傻学生,其实现在的社会刚毕业的学生也不傻了,她赶紧笑着说:「王院长,我错了。」 一旁的高主任哈哈笑着说:「我这个学生,技术绝对是一流的,最难得的是为人光明磊落,自从她当了总住院医生,病房病床从来都是按入院时间顺序安排,一点也不循私舞弊。还有就是文清从来不收病人的红包,这不,昨天还拒收了谢总的……」 又有几位院领导也开玩笑说了几句半是批评半是圆场的话,高主任是全国知名的骨科专家,享受国务院津贴,在医院差不多是泰山北斗的存在。可他为人特别耿直,对对自己带的学生格外爱护,大家也都非常尊重他,连带着对文清也就更宽容。 王院长并不是真想批评文清,他是刘遥的博士导师,而且还是刘遥文清结婚时的证婚人,对文清也很了解。现在王院长得到了他要的这个下台阶,又见高主任认真解释起来,就笑着说:「小文医生这样就是你这个脱离社会的老学究带出来的!」又对文清说:「把谢总搬到骨科备用的那间高级病房去。」 骨科的那间高级病房平时空着,这是为一些特殊病人保留着的,文清并没有安排这间病房的权利,现在王院长发话了,她赶紧点头答应,马上跑去下了换床的医嘱。 王院长做好了安排,就带着他的一大群人离开了。 在护士们还没有来得及将谢钢挪入新病房的时候,文清抓紧时间为他查看了伤口,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她习惯性地说了声,「好好休息。」 「我会的。」谢钢回答,认真而又充满了信任。 病人的信任会让医生会由衷地升起一种自豪感。文清又重新看了他的脸,还是觉得她以前见过这个人,但就是想不起来,她也无暇细想了,九点钟的手术正等着她。 很快文清已经专心于两例腰间盘突出症微创手术中。这是医科大学开展的新技术,达到国内先进水平,填补了省内该技术的空白,也是她博士论文的立项。 椎间孔镜从病人的左侧身体进入,在内窥镜下可以清楚地看到突出的髓梳和增生的骨组织,文清小心地换了几种型号的抓钳去除了这些引起病症的东西,又用射频电极修复受损的纤维环。手术结束了,在一旁指导的高主任笑着表扬文清,「小文,做得好!」 文清也兴奋异常,「主任,这一次我的感觉也特别好,抓钳使用时非常流畅,我保证这两个病人下手术台就能感到症状消失了。」 「一天完全恢复,三天出院,比起传统手术优点非常明显,而且我们已经完全熟练掌握了这门新技术!」高主任的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把这些天的手术病例都写入你的毕业论文。」 「是。」 文清跟着高主任出了手术室,在电梯里她看了看时间,十一点半,正好找刘遥一起吃午饭,然后回来看两个术后病人,「主任,我想去一下内分泌科。」 「去吧,不用急着回来看病人,我去看。」刘遥在内分泌科,高主任当然知道文清要去看刘遥,马上关心地让她别急。 由于经常过来,内分泌科的医生护士文清都很熟,她笑着与见到人打着招呼,大家也都问她,「来看刘医生?」 大约是最近来的次数少,文清觉得大家对她没有过去那样热情了,她赶紧把笑容扩大一些,走到医生办公室门前向里面看去。 刘遥正对着电脑写着什么,听文清喊他的名字,抬头看过来后,脸已经沉了下来。他几步走到门前,低声说:「你现在来有必要吗?」 文清不想再争论了,就笑着说:「我们一起去食堂吃午饭吧,一直在病房要快餐,要么就吃手术餐,好久没去食堂了。」 「我不去。」刘遥一点也没妥协,口气非常不好,文清感觉若不是因为他们正在医院里,他就能像在家里不高兴时那样大声喊起来。 「有什么事我们周末说,现在一起吃饭去吧。」文清又补充一句,「我们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刘遥沉默不语。 文清便推了他一下,可他就像一块石头一样一动不动。文清刚想再说什么,就听耳后有人嗤笑了一声,她回过头去,就见钱如菲正抱着一摞病志走进来,用她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看着自己。 当年刘遥进内分泌科时,钱如菲也恰好刚从护校毕业上班,她对刘遥一见钟情,还展开了热情地追求,直到刘遥与文清结婚才偃旗息鼓。对这个人,文清一直没有什么好印象,明知刘遥有未婚妻还对他表示好感,真不能理解。 这时文清也恼火起来,她也不是故意不参加三姨妈的寿宴,刘遥用得着这样吗?她不想让别人再看热闹,说了声:「周末见面时再说吧。」然后回了骨科。 第6页 恰好上午手术的病人也回了病房,文清与高主任一同看了病人,两人分别回办公室休息,到了总住院办公室门前,谢钢正躺在床上,人躺在石膏支架上,朝自己笑着问候,「文医生回来了。」 就像他们是邻居似的打招呼,当然他的床正在文清休息室的对面,也能算是邻居。文清点头,刚要进门时她看到谢钢右手上拿着一支烟,马上走过去说:「病房里不许吸菸,再说吸菸对你伤口的恢复没有好处,只有坏处。」 谢钢立刻把手中的烟交给了老孙,又从床头摸出一包打开的烟来,一併递过去说:「都扔掉。」 文清见惯了吸菸的病人为了偷偷吸菸与医护人员「斗智斗勇」,看谢钢这样爽快地答应了很满意,她笑着说:「谢总,您这样就对了,吸菸有害健康,这是有明确科学依据的。」然后她看到谢钢被烟燻黄了的手指,知道他的菸瘾一定很大,就又善意地提醒他,「您可以买些小零食,在想吸菸的时候吃分散注意力。」 「放心吧,文医生,我这人言出必行,既然答应戒菸,就一定能戒。」 「那好,」文清笑着点点头要走,突然她意识到不对了,谢钢怎么还在这里?她奇怪地问:「谢总怎么还没有搬床,是不是护士们忙得没顾上?」 说着文清就要去护士站叫人。 「文医生,是我不想搬的。」谢钢叫住了她。 「那怎么行?换床的医嘱已经下了,再者我们王院长看到了还要批评我的。」 「还麻烦文医生将医嘱再改过来吧,」谢钢做出发愁的样子说:「高级病房的床位费太贵了,我还是先住这里吧,反正在哪里都这样躺着。」然后指了指自己身下的石膏托很明朗地笑了。 文清本来心情很低落,现在也被他逗笑了,骨折病人术后都很难熬,不只是疼痛,因为要保持一定的功能位,癒合时间又长,患肢基本一动不能动非常痛苦。这个谢总倒很看得开,人开朗又幽默。她笑了几声后还是劝道:「谢总还是搬到高级病房吧,今天出院的病床已经安排了你之前住院的病人,最快要明天才能有空床。」 「我就在这里吧,正好离文医生的办公室最近,有什么事找文医生多方便。」谢钢还是笑着答道,又说:「昨天老孙送红包的事对不起了。」 一直在床旁陪着谢钢的老孙原本就有些傻了,难道谢总伤了腿的同时脑子也伤了吗?怎么他整个人全变了,从进医院后对文医生态度之亲切到现在爽朗地大笑,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好在看了两天他已经有了点免疫力,此时赶紧向着文清低头说:「文医生,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请您给谢总好好做手术。」 文清虽然从不收红包,但她却也不是那种拘泥固执的人,而且她从不认为病人送红包是污辱了自己。事实在她也会收下一些真心馈赠的东西,但是钱,她觉得还是超越了她的底线。而且这位叫老孙的人送的红包已经在医院引起了一场轰动,两万元的红包,据说是创下了医院的记录。 「说起来我还要谢你呢,」文清回想起上午在手术室里大家的玩笑,对老孙笑着说:「王院长听说我拒收了红包,在院里通报表扬,两万元的数目太大了,现在大家都怀疑我是在炒作呢!」 「哪里,我是真心送的,不行我去对他们说清楚!」老孙急忙严肃地说。 文清看着老孙的脸抿着嘴笑。 「老孙送的钱太少了,」谢钢也一脸严肃地说:「这次炒作不太成功。」 「哈哈」文清大笑起来,所有的不快一扫而空。 作者有话要说: ☆、文清的娘家 下午,文清要为实习学生讲课,一出门她又看到了谢钢对着她明朗地笑着,她也笑着回了过去,没想到华盛的老总竟然是这样一个充满正能量的人,让人见了心情就好。于是文清带着好心情给学生们讲了理论知识,然后她带着学生们出了小教室,挑了几个典型的病例到病床前诊查。 病人之所以住院,都是有各种的病痛,他们盼望医生为他们仔细检查,但却对正在学习的实习医生们的诊查不买帐。实习医生们一次次的询问诊查,并不能减轻他们的病痛,解决他们的问题,往往使很多病人更加烦燥。当走到谢钢面前时,她心里犹豫了一下,毕竟是王院长亲自关照的病人,得罪了不好,还是将他绕过去吧。 可是病房里恰好只有这一例股骨骨折的病人,所以文清还是有些犹豫,但她的目光与谢钢的笑脸相遇后,她却立刻肯定谢钢会非常配合的。于是她带着学生走回去说:「谢总,我们附属医院是一家有教学任务的医院,我想带着实习学生为您诊查一下,您能配合吗?」 「当然。」谢钢果然特别配合。 「太谢谢您了!」实习学生的诊查结束后,文清诚恳地向谢钢道谢,「现在医院的教学任务很难开展,有的病人为此还告到法院,说学生们的实习影响了他们的正常医疗,像您这样配合的病人真不多。」 「不用谢,我随时欢迎实习学生过来。」 文清正要再说几句,就听护士喊她,「文医生,急诊室电话!」她只有歉然一笑,赶紧去接电话,「好,我马上去急诊。」 骨科再次有急诊手术,文清从手术室回来时已经很晚了,病房走廊里依旧亮着灯,在进自己的办公室前,她又一次看到了谢钢的笑脸,听到了他的问侯,「回来了?」 第7页 文清点头,「你好好休息。」 将早上想好的杂志看完后,文清又将上午的两个病例详细记录下来,到了午夜,是她休息的时间,她走出办公室打热水。 一出门,又正好对上谢钢的笑脸,文清也笑了回去。回来时还是一样。谢钢怎么还没睡?休息不好,会影响伤口癒合的,文清走过去低声说:「谢总,你还是搬到高级病房吧,走廊里一夜都有灯光,恐怕睡不好。」 「不用担心,我什么情况下都能睡着,而且我这就睡了。」 「那好,注意休息。」文清也回了办公室,她想,谢钢为什么不去高级病房呢?华盛的老总,当然不会是因为住院费太贵的原因,她想不通,也不愿再想,反正是与她无关的事。 第二天清晨,文清一出办公室,又迎面接到了谢钢的问侯,「文医生好!」 「你好!」文清答道,然后她在办公室出出入入,每一次都会看到谢钢的笑脸,有了几次也就习惯了。其实谢钢也很忙碌,他手中一直拿着一叠叠的文件在看,因为不能坐起来,他只得用手举着文件仰着头看,但每次见到她都还是那样明朗地笑着,而且文清高兴地看到他再也没有吸菸,检查身体时也没有闻到烟味。 又过了一天,谢钢终于排到了病床,文清下了医嘱换床,还想着,不能经常看到谢总充满正能量的笑脸,也算是一个小失落呢。去挪床的护士却回来告诉文清,「谢钢不想挪进十四病床,他找您。」 文清走了过去,「谢总,怎么了?」 「文医生,是这样,」谢钢笑着指走廊里的另一张加床说:「我想我要是搬到十四病床,这个孩子还要多等一两天,他一直在走廊哭。我还是搬到高级病房吧,把这个床位留给他,行吗?」 谢钢说的是一个患了骨肿瘤的病儿,因为年纪小,又患了恶性肿瘤,确实很可怜。 当然行了,而且这也是文清乐于见到的,于是她笑笑说:「谢总不担心床位费太贵了?」 谢钢果然也开着玩笑说:「就用文医生退回来的两万元吧。」 文清改了医嘱,值班的护士赵红低声问文清,「你说这个谢总前两天为什么不去高级病房,现在又搬去了呢?」 文清摇摇头,她不知道,而且也很奇怪,只是这样的事并不在她关注的范围之内,「谁知道呢?毕竟是王院长亲自关心的病人,这样的小事就随他的便吧。」 转眼到了周六,医院规定总住院医每周休息时间为周六一整天,因此文清一大早交班后就自由了。她又给刘遥打了个电话,还是没有接,于是她发了个简讯,「我先回家看看奶奶和爸妈,中午前回公寓,我们一起吃午饭吧。」 文清的父母是地质队的,在退休前天南海北地走,她从小就跟着奶奶一起生活,直到这两年父母相继退休回到省城。虽然与父母的关系也都很好,但感情上最深的亲人还是奶奶。奶奶前年患了中风,去年又出现一次,一侧身体偏瘫,迅速地衰老下来,文清每周一次的休息怎么也要分出半天时间回来照顾她,与她在一起聊聊天,这也是刘遥不满的一个根源,但也是文清不能退让的地方。 到了家,父母正等着她一起吃早餐,文清埋怨道:「说了多少次了,让你们先吃,非要大家都饿着等我。」 母亲一笑,「赶紧洗手吃饭。」 平时奶奶在房间里吃,但文清回来的日子,她特别高兴,坐着轮椅里等在饭桌前,也向文清笑着,因为疾病嘴却歪到了一旁。 文清坐到了奶奶身边,把粥碗放在她面前,陪着她吃饭,「奶奶,总住院医只当一年,现在已经过了两个月了,再过十个月我就没这样忙了,那时候我一定经常回来陪你吃饭。」 妈妈说:「你就忙你的,奶奶自然有我们照顾。」 爸爸也说:「文清,你还年轻,一定要好好工作,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我和你妈妈身体都好着呢,照顾奶奶没什么困难。」 爸爸妈妈年轻时也是事业为主的人,他们也一直这样教育文清。但因为他们过去没有时间多管文清,又对文清怀着很强的欠疚,总不愿意给文清带来麻烦。 一家人说说笑笑吃过早饭,文清帮奶奶做做康复锻鍊,「爸妈,每天都要这样给奶奶做,以防止肌肉萎缩。」 「天天都做着呢。」爸妈回答。 「小清,最好。」奶奶口齿不清地说。 文清能听明白奶奶的意思,她笑着说:「奶奶说我帮着做的锻鍊最好。」 「小清是医生,当然比我们做得好了。」爸爸也捧场。 刚到十点钟,妈妈进了厨房,文清看到赶紧跟过去说:「妈妈,我一会儿就走,今天不在家里吃了。」 妈妈心里是失望的,但她强作欢颜地说:「没事儿,下周有时间我给你送点家里做的饭菜,你用微波炉热热就能吃了。」 「不用,医院里面有各种外卖,食堂的菜也不错,手术室餐都是营养师精心搭配的,你看我这些天一点也没瘦!」文清夸张地说。 听到文清与妈妈的对话,爸爸也进了厨房说:「小清不在家里吃午饭也好,你们小俩口去刘遥家陪陪他父母吧。」 文清答应着,又和奶奶告了别,穿上厚厚的羽绂服出门了。妈妈也换了衣服,「我送送你。」 第8页 「外面这么冷,你就别出去了。」文清把妈妈往屋子里推。 「也不只是为了送你,我顺便买点东西。」妈妈马上找了藉口,文清无奈,只得挽着她的手臂一同下楼了。 冬日里的北方异常的寒冷,太阳虽然明晃晃地挂在天上,但却没有把多少热量撒下来,母女二人说笑着一同向小区的大门走去。 「文清,你是不是和刘遥闹别扭了?」妈妈突然严肃地问:「我过年后就没看到他,而且这样的大冷天,他不开车送你回来?」 「没,没有。」文清结巴了一下,马上想出了託辞,「刘遥这些日子也很忙,他也在写毕业论文,他们家亲戚又多,各种事怀也多,所以我就没让他陪我过来,我坐计程车也是一样的。」 「噢,是这样。」妈妈信了,「你也多关心关心他,让他注意身体!」 「你放心吧,妈妈。」 「还有你,一个女孩子,非要做骨科医生,也别太拼命了。」 「我知道,我知道。」文清应声回答,出了小区,扬手打了一辆计程车,「妈妈你回去吧,有事打电话。」 文清在计程车里转过头看,妈妈还站在小区门前望着自己,直到前面一个转弯什么也看不到了,文清扭过头来,心里有些难过。作为独女,她很想多陪陪自己的家人,但确实没有太多的精力。 结,她要陪伴的长辈又多了,刘遥家里的人更多,他有父母,爷爷奶奶、姥姥姥爷。而且,刘遥家的人各项活动也特别多,差不多一两周就要见一次面,文清怎样努力也不能全部参加。时间一久,刘家的人对她就开始有意见,特别是刘遥的妈妈,对她很不满。最初刘遥还能帮她解释,可慢慢他越来越站到婆婆那边了。 就说前两天没能参加三姨妈的寿宴,刘遥到现在还不肯接她的电话,文清想到这里头痛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现实和回忆 这周六刘遥也休息,文清想他们应该好好谈谈了。 文清和刘遥结婚的新房与公婆家一个小区,离医院很远,为了工作方便,他们就在医院的青年公寓申请了一套公寓。这套公寓就是谢钢的华盛集团为医院开发的,离附属医院非常近,步行只有几分钟的路程,是几幢高层的小户型建筑。医院的年青医护人员只要交缴低廉的租金就可以在这里申请到房子,因为这里的各种方便,他们平时就住在这里,只在每周去看刘遥的父母时回一次新房。 文清打开门,刘遥正拿着一本书坐在沙发里,见她进门只瞟了一眼,然后就继续低头看书。 文清换了鞋坐在他身边说:「刘遥,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有什么好谈的?」刘遥淡淡地说:「对你来讲,你的工作是最重要的,其余的,我,我的家人都无法让你回头一顾。」 「刘遥,那天三姨妈的寿宴,我原打算交了班就打车过去,但后来有急诊手术,我也没办法。」 「急诊手术,我就不信,没了你,骨科的急诊手术就不能做了!」 听了这样诛心的话,文清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她深吸了几口气说:「刘遥,我们是同学,当初我选择骨科时你也是贊成的。而且去年,你在内分泌科做总住院医,也是一周回家一次,那时我像你这样不满意了吗?」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刘遥将手中的书啪地一下合起扔到了面前的茶几上,「我早就说让你今年不要做总住院医,你却偏偏非要做,又赶毕业论文,忙得一点也顾不了家,你就不能调到教学部吗?」 今年不做,难道要推到明年吗?到时候还不是一样的,而她提高技术的最佳时间就会错过了。文清盯着刘遥看,明明去年她就应该做总住院医的,但因为刘遥也要做,她就推迟了,才与毕业赶在一起,现在竟成了她的错了! 「刘遥,我当时选择骨科时你也是同意的,你也知道我不喜欢到教学部。」文清说:「你知道我的理想,也应该记得我们的约定,为什么你现在变化这样大呢?」 「刘遥不也是为了你们这个小家好吗?」刘遥的妈妈突然从卧室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件刘遥的衣服,「你看看,你看看,刘遥的衣服也没人帮他洗,就在屋子里面扔着,文清,你早该调到教学部了,把家打理好,也早点生个孩子。」 婆婆原来一直在里面,听了他们的对话,又出来帮儿子说话,文清虽然不高兴,但因为是长辈也不好说什么,就站了起来,接过那件衣服说:「妈,刘遥也不是小孩子了,他的衣服就让他自己收拾吧。」 「刘遥从小到大,我就没让他做过一件家务,洗过一件衣服,现在他工作又这样忙,你还让他一个人打理家务?」婆婆说着说着气愤起来,「文清,你太不像话了,年三十的团圆饭你缺席,姨妈的寿宴你不去,家务你又都推给丈夫,有你这么做媳妇的吗!」 说来说去总是这样几件事,文清真不理解,「医生的工作性质就是这样的,刘遥不是也时常加班吗?再说我们两个人,哪里有多少家务?」 文清说完后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强硬,就又对婆婆解释说?「现在社会的各项服务都很全面,我自从当总住院医后,就请了钟点工每天来做饭打扫,今天是周末,钟点工休息,刘遥的衣服才扔在地上没收拾。」 第9页 结婚前两人的交往都在学校医院,对互相间的生活习惯细节不够了解。文清直到结婚后才知道刘遥从来不做任何家务。刚开始的时候还能在她的劝说下与她一起承担一些,没多久,他做了总住院医,文清心疼他工作忙,也就什么都不用他,可今年她做了总住院医,没有时间帮他打理,刘遥却不肯动手做一点的事。就像婆婆从屋子里拿出来的衣服,刘遥只要扔到卫生间的筐子里就好了,钟点工就会洗的,可这举手之劳他都不肯为之,文清很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刘遥没有理她,倒是婆婆又开始了她的长篇大论,「女同志呢,虽然也要工作,但家庭也不能放弃。如果没有了美满的家庭,事业再成功也没有意义。你就别做什么总住院医了,赶紧把论文写了毕业,调到教学部当老师,又不用值夜班,多好!」 「两个人都干事业的结果就是这样,家也没有个家的样子,家务事都扔给钟点工。钟点工倒底不是自家人,做事不可能用心,我刚才看了,洗好的服就直接收起来,也没有烫平。要我说,女同志还是要一心扶持丈夫才对,工作差不多就行了。每天亲自给丈夫和孩子做饭,平时把家里打理好,就是成功。」 文清听着婆婆的唠叨,目光去看向了刘遥。只见他靠在沙发里,看也不看自己一眼,以前的他可不是这样的。 当初他们的相识是在大学里。 大学的第一次考试,从来在哪里都是第一名的文清考了第二名,她理所当然地注意到系里的第一名的刘遥,并且下了决心一定要赶超他。果然第二次考试,文清高居榜首,也引来了刘遥震惊的目光。就这样,两人在全年级交替名列第一名和第二名,彼此都把对方看成自己最强大的对手。 他们不是一个班的,但有很多课程都在一个大班,虽然心中很注意对方的一切,但第一学年他们却连话也没说过。直到有一次,在图书馆里他们恰好坐到了一起,刘遥将一张纸递给文清,上面写着一串的英文,还打着一个问号。 文清将英文的三羧酸循环翻成了汉语,并在刘遥的问号处做了详尽的解释,她当时的感觉是刘遥并不是在请教他而是考她,后来他们熟悉后她问过的结果果然如此。文清也是好强的人,她回答后,就在那张纸的下面也写了一个问题,打了个问号递了回去。 那是一个关于胃部动脉的问题,恰好学术界有了新发现,而且还有争论。刘遥的解答也一样完美。 就这样,文清和刘遥从此以后,在上课或自己习时就开始有意凑到一起了。他们在一起学习,最大的好处就是彼此促进。两人都是骄傲自信的性子,在学习上并不藏私,在考试前还会互相提醒对方课业中的重点,公平竞争,靠实力取胜。 医学院校本科五年的学习期间,临床医学专业前两名始终是文清和刘遥,只是顺序时有改变。 大学毕业时,他们又同时选择了继续深造,双双保送硕博连读。在选择专业时,他们又习惯地坐到了一起商量。附属医院硕博连读首先要学生自己选择导师,选择的顺序是按几次考试的总成绩,文清以一分之差领先刘遥。 硕博连读的专业里临床最好的选择有两个,一个是内分泌科,这个专业近年来飞速发展,知识更新特别快,而且导师是附属医院的院长,将来在各项资源的分配上一定会占有很大优势;另一个是骨科,高主任在国内的骨科专业上居于泰斗的地位,附属医院的骨科具有非常强大的科研实力。 无庸置疑的是,这两个专业的硕博连读名额一定是他们俩人的,刘遥问文清,「你就选内分泌科吧,我选骨科,我们一个内科一个外科,将来看谁能先晋升副主任医师,谁先取得国家级科研成果!」 这时候,他们的感情从学业上开始互相熟悉,已经发展得更深,并且确定了恋爱关系。两人都是初涉爱情,正是又单纯又甜蜜的时期,听了刘遥的话,文清也觉得异常兴奋,这正是他们共同的理想。 只不过在专业的选择上,文清有不同的想法,「刘遥,我知道你一直喜欢内分必科,你就选内分泌。我正好喜欢做手术,就选骨科吧,我们只是换一下专业,但还是一样比比将来谁能领先!」 「文清,我若选了内分泌科,我怕你选不上骨科。」 刘遥这句话是非常为文清着想的。在选择专业上,学生当然要先报名,但最终的选择权还在导师手中。骨科一直以来都是男性的天下,就是因为对体力有一定要求,文清贸然报名,虽然她成绩排在第一名,但也确实存在落选的可能。而刘遥若是报了骨科,一定没有什么疑问能选上,文清报内科专业的内分泌也不会有什么难度。 「不,我相信自己能行!」文清没有多少犹豫,「从实习起,所有的老师就都说我的手很灵巧,适合当外科医生,我也喜欢手术。我会去找高主任,向他证明我的实力,我也一定能选上骨科的硕博连读!」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刘遥选读内分泌专业没有一点的波澜,而文清虽然经历了一波三折,但最后也如愿进了骨科。 当时他们两人一时间成了附属医院的风云人物,不只是因为他们是一对恋人,也不只是因为他们一同硕博连读,最吸引大众眼球是是他们与众不同地选择了男内科女外科的与常态相反的模式。 第10页 但那时的他们,是那样的意气风发,所有善意抑或嘲讽的评论都不在他们的眼里,他们要朝着确立的目标前进,成功一定属于他们两人! 作者有话要说: ☆、离婚? 时隔几年,不只是婆婆,还有当初支持她的刘遥,现在都希望她放弃自己事业上的追求,把主要精力投入到家庭生活上。 男女有别,这一点不用提醒,学医的文清比任何人都清楚。从染色体上到身体结构,还有在社会中逐渐形成的思想观念等诸多不同是客观存在的。但作为独生子女长大的文清却从没有受过太大的困扰,她从小就和男孩子一样学习,一样工作,而且还是其中的佼佼者,她不认为自己比男人差,也没想过要牺牲自己去成全别人。 唯一绕不过去的是女人要怀胎生子哺乳,不可能不影响正常的工作。这一点文清也与刘遥谈到过,那时的他们都觉得孕育孩子是父母双方的责任,决定把这个时间放在博士毕业工作稳定后。 「文清,你不能这样自私,为了你的事业就让刘遥过着没人管的生活。」婆婆是一家国企办公室小领导,讲起理论来,文清早就甘拜下风了。甚至文清一直认为,若是没有婆婆一直在刘遥和自己之间管这管那,也许他们间的矛盾不会闹得越来越大。 就像今天,明明知道文清休息,婆婆却不肯给她和刘遥一点自己的,一定要来这里帮着收拾卫生,本身就不合适。原本文清打算与刘遥一同找个好一点的饭店吃一顿西餐,在情绪好的时候把这些小龉龃解决掉,可现在她只能听着婆婆唠叨。 「想当初,我就不同意你们结婚,刘遥适合找一个温柔大方的女孩,当时我们单位就有很好的人选……」 文清实在听不下去了,她看看刘遥,看看婆婆说:「快到中午了,我们去外面吃午饭吧!」 「在家里做点饭多好,我倒不是为了省那点钱,而是外面的东西又不卫生又不营养,常吃没有好处。」婆婆又说。 文清当然也知道,「可是刘遥不肯买菜,我从娘家回来再去买菜,回来做午饭就来不及了。」 「文清啊,你毕竟是结婚了,娘家就不要跑得太频了,逢年过节回去一趟就行,平时还是把心思放在婆家和自己的小家里吧!」婆婆的语气更加地不好了。 这也是矛盾之一,也许传统上的已婚妇女会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婆家和自己的小家,但作为独生子女,文清不可能不管自家的事,奶奶已经老迈,父母也慢慢变老,难道因为他们只有一个女儿就要享受不到子女的关爱吗? 「妈,我奶奶已经七十八岁了,从小我就跟着奶奶,现在她两次中风,也不知还能维持几年,所以……」 「算了,别说了,我们离婚吧!」刘遥突然站了起来,冷漠地对文清说。 文清从没想到刘遥会对她说出离婚的话来,一时间她怔住了。 「离了也好,刘遥再找什么样的没有,倒是离了婚的女人再找可找不着好的了。」婆婆添油加醋地说。 难道这是威胁自己吗? 文清从不是个软弱的人,她一直在解释退让只是她不想一家人闹得不愉快。刘遥既然提出离婚,想来是对他们结婚后种种的否定。既然如此,她也不必勉强了,更何况文清并不认为感情是靠祈求来的。 「那好,离婚吧。」文清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她想让自己看起来依旧坚强,可是没想到竟然这样难,于是她说完后赶紧转身出了公寓。 凛冽的寒风让文清从身体一直冷到了心里,比寒冷更令她难以忍受的是,她不知道自己的目标了,原本她要与刘遥一起吃午饭,然后按习惯去刘家吃晚饭,再回他们的新家,明天来上班。现在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该做些什么。 文清苦笑了一下,为自己并不是为了离婚这样的大事而苦恼,却只想着眼下去哪里。虽然这是个迫在眉睫的问题,但是她应该伤心难过吗,还是应该痛苦异常? 女人想要事业就不能要家庭?她不信这个,可现实就是如此残酷。文清说不出自己的难过,仿佛心里变得空荡荡的,什么都不存在了。但她还清醒,知道不可能一直在这里站着,也不能回家,当然她这个时候想到的家是父母的家,她心思飘忽地想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家人知道她要离婚了,尤其是奶奶。 沿着路边,文清漫无目标地走下去,下意识进了医院。当她发现自己已经走进医院里的时候,再次苦笑起来,自己已经没有别处可去了。文清不想在这个时候回到医院,她刚离开病房没多久就回来,科室的人一定会觉得有什么不对,于是她转身向医院外走去,可突然她撞到了一个人,「文清,你怎么了?」 文清神思有些晃乎,她镇静了一下,才看清拉着她说话的是罗姐,罗姐名叫罗莹,是她大家的同班同学,也是一个宿舍的宿友,她比所有的同学都大上一两岁,是他们宿舍的大姐姐,毕业后留在内分泌科,也是文清和刘遥最常来往的朋友。文清什么也不想说,她託辞道:「没什么,我在想事情。」 「文清,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看你的脸,白得像鬼一样。」罗莹抓住她,探究地问:「你和刘遥还好吧?」 文清霎间明白了,前些天罗姐两次问到她与刘遥的关系,那时她一点也没多想,以为她不过随口问问,现在她懂了,罗莹与刘遥一个科室,肯定早就感觉到什么了,所以才提醒自己,可自己,就是个傻子! 第11页 「罗姐,你告诉我刘遥有什么事吗?」 「你们?」 「我们准备离婚。」 「唉!」罗莹嘆了一口气说:「最近刘遥和我们科的钱如菲走得很近。」 罗莹是个非常稳重可信的人,她既然能说出来,就一定是有根据的事。这时文清反倒冷静了,她甚至还笑了笑,只是没想到她的笑容难看成什么样了,「谢谢你,罗姐,我没事的。对了,你今天值班吧,现在是要去食堂吃饭?赶紧去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原本以为刘遥是因为家务、孩子等与她产生矛盾,现在听说又有了第三者,这给文清带来的感觉又不一样了,怪不得当时他一声不吭,却突然提出离婚。文清重新走在了马路上,直到她觉得自己累得已经走不动了,才随便找了一家快餐店,要了一份快餐慢慢吃了 到了晚上,文清回了科里,虽然刘遥应该不在公寓了,但她还是不想去那里,听到刘遥出轨,有些洁癖的她本能地想逃离开与刘遥共同生活过的地方。 科里值班的是胡医生,他见到文清进来马上露出开心地表情,「文师姐,十四病床的病人一直说刀口疼,我没查出什么,可他一直在哭,我又有些担心,正想着找带班的吴副主任医师来看,又想吴副主任是肾外科的,对我们骨科的专业肯定不能太精通,正想着若是今天不是你休息就好了,你就这样从天而降地回来了。文师姐,你是不是听到我在心里的呼唤赶来了?」 年轻人在一起就是喜欢开玩笑,文清努力地笑着,「我就是听到你的呼唤马上赶了过来,还算及时吧。」说完赶紧进了总住院医的办公室换了衣服,就与等在门口的胡医生去看十四床。 十四床就是那天谢钢把病房让出来的那个孩子,今年十三岁,患左胫骨近端骨肉瘤,前几天做了病灶刮除术和骨水泥髓内支架填塞术,术后病人一直发热、刀口皮肤感染,并有小块皮肤坏死。 文清走进病房时,病儿正在床上坐着哭,他的父母在床旁站着哭,一片凄悽惨惨。文清先向病儿的父母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再哭了,自己给病人仔细检查一番,又说:「冀承,你不是说自己是男子汉了吗?男子汉怎么能哭呢?」 「疼,特别疼。」冀承哭着说。 「嗯,阿姨知道,」文清安慰他说:「阿姨看到伤口的情况了,冀承确实很疼,等一会儿给你换了药,就能好一些,冀承也再坚强一些好不好?」 小冀承哭着点点头。 文清出了病房,对胡医生说:「十四床的情况是由于化疗引起切口大量渗出物分泌,同时病儿自身免疫力也因疾病、化疗等原因下降,切口感染没有控制住等因素造成。现在要先局部换药,换药时注意不要留下死角。治疗上还要加强病人自身的免疫力,重新取分泌物做细菌培养,调整抗菌素的应用。」 然后文清又将冀承的父母叫出病房,严肃地说:「孩子现在正是最脆弱最敏感的时候,你们不能在他面前哭,要是实在忍不住,就轮流出来哭。作为父母,在他面前,你们只能安慰他鼓励他,而不能把一点副面情绪传递给孩子!」 文清这样一说,冀承的父母马上都止住了哭声,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明白眼前这位女医生严肃中透出的好意,向文清点头示意他们懂了,两人又商量了几句重新回到病房。 文清又陪着胡医生给十四床换了药,採集了分泌物标本送化验室检查。接着急诊打电话过来,来了一个跳楼自杀的病人,从十几层的高楼跳下来,被电线拦了一下。现在人抢救过来了,但受了重伤,而且全身有十几处骨折。颅骨、下颌骨、胁骨、骨盆、双侧上肱骨尺骨桡骨、又侧股骨胫骨等等。 于是这一台手术由脑外科、普外科、骨科、五官科等科室联合进行,骨科就同时开了两台的手术,同时进行。总算将大的伤情都处理好了,天已经亮了,文清糊乱扒了几口饭,回到自己的小屋,就昏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写现代文,心里好没底,请大家多给些鼓励吧! ☆、往事 文清醒过来时是周日中午了,科室里这一天很平静,值班的医生知道她累坏了,没有人打拢她休息,再到周一时,一切都水过无痕了。胡医生是彻底没想起来文清为什么会提前回来的问题,大约真是以为他的文师姐是听到了他的呼唤才回来的吧,他本也是个大大咧咧地小伙子,就是值班的护士,也在忙乱中把这件小事忘记了。 文清恢复了她白天做手术、查房、带教学、晚上写论文的日常生活,大家都不知道她经历了伤痛,她自己舔好了伤口重新活了过来,文清觉得自己伪装得很好,没有什么异样。 只是谢钢在她一天的例行查房后突然问:「文医生,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没有,」文清掩饰道:「我什么事都没有。」 「我觉得你好象没有过去那样快乐了。」 「可能是太累了,今年博士毕业,正在赶论文。」文清笑笑,马上转移了话题,「谢总的烟味真的戒了?再也没闻到烟味呢。」 「答应了文医生我自然要做到。」 「戒菸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希望你出院后也能保持住。」 「一定能。」谢钢很认真地回答,又将她最常说的话还给了她。「你也要注意身体啊。」 第12页 当天晚上,值班的护士是赵红,她是文清的好友,所以文清就过去找她商量晚餐的事,「我们订医院对面的牛排店的套餐吧。」 赵红笑着说:「刚刚谢总把我找过去,说是他的朋友帮他定饭菜定重了,为避免浪费,让我们帮帮忙吃掉,我就答应下来,说是一会儿饭店就能送来。」 正说着,已经有人送过来一桌饭菜,基围虾、清蒸鲈鱼、菌汤,七八样菜,有营养又很清淡,配上玉米饼、南瓜饼等几样主食,文清、赵红还有值班的林医生等人都吃得胃口大开。 谢钢还让老孙大家送过来很多坚果,有核桃、杏仁、碧根果等,说是谢总的朋友送的,而谢总又不吃这些零食,又特别给文清分出来一大袋说:「这些文医生放在休息室里。」文清见都是自己爱吃的,也就收下了。 从此以后,她三天两头地以各种理由被谢钢塞给她不少吃的东西,多买的盒饭,吃不完的水果,还有各种小零食等等。 文清是个很大而化之的人,最初她并没有多注意这些小节,一般人都不愿意把医院的东西带回家,所以时常有病人将亲朋好友送来的多余的水果给医护人员,大家也没觉得这算什么贿赂。遇到家庭生活困难的病人,医生护士也时常在订饭时帮他们带上几份,也就算是互相帮忙吧。 不过,来自谢钢的好意文清也觉出有些不对了,他很明显是针对自己,送的东西也都按自己的口味。这天,文清与赵红又碰到了一起,查房时,谢钢让老孙拿出一个巨大的菠萝蜜,「赵护士,这是一个朋友从南方带回来的,我又不吃水果,还是交给你们吧。」 文清最喜欢菠萝蜜了,赵红果然向她挤了挤眼睛说:「谢总,我还没见过这样大的菠萝蜜呢,要不,我拿回家里吧。」 「我朋友带来好多呢,这个你们今晚吃了吧,明天你下夜班时我让老孙送你回家,顺便再给你带一个大的回家。」谢钢笑吟吟地回答。 「算了吧,我就是逗你玩呢,我这就打开请文医生吃。」 「你可别胡乱开玩笑。」谢钢严肃地说:「我与文医生过去就认识,以前还得过她的帮助,所以才想感谢她。」 谢钢这样一句话,文清马上把原来有些不快的心情放下了,人家谢总都说明白了,他只是感谢自己,没有别的想法,她也不必自寻烦恼了。但她奇怪,「我也觉得你很面熟,只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谢钢将右手臂伸了出来,左手将衣袖拉了上去,露出前臂一个有如英镑符号的伤疤来,「这个伤口也是文医生替我缝的,当时还教训了我一顿。」 谢钢的这道伤疤,文清一眼就认了出来,然后她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那还是四五年前,她到钢都实习外科。带她的老师也是附属医院的毕业生,是她前几届的一个师兄。仅仅几天,文清和同学们都被钢都那里剽悍的民风震惊了,差不多每天都有打架受伤的人送进医院,听说这座中等城市里有好几伙黑社会,时常火拼。 师兄倒是习惯了,他一面给这些人缝合,一面斥责着他们,「干什么不好,非去打架,受了伤还不是自己疼!不许叫!疼也忍着!」 文清在伤者走后问:「师兄,你这样说他们,不怕他们打你吗?」 「没事的,你以为他们真是什么黑社会的吗?不过是些社会上的小痞子,年青冲动,精力过剩打打架而已。再说钢都各帮派早有协议,在医院不许动手。」 「原来是这样。」文清点头,「怪不得刚刚来的几个人分成两派,虽然怒目相向,却没打起来,我白担心了呢。」 「其实我年轻时也在一个帮里面混过。」师兄点了一根烟给大家讲起了他以往的英雄事迹,果然让文清和同学们对这些人不再那样怕了。 就在下一次值班时,又来了两个受伤的人,师兄看过后,伤势重的那个人需要立即手术,于是他便吩咐文清,「昨天练习时你缝得最好,这个轻伤的就交给你了。」带着另外一个实习学生进了手术室。 文清当时非常紧张,虽然平时练习时她的成绩非常优秀,但这是她第一次独立面对病人,可是当时的情况她不可能退缩,只得一边回忆书中的内容和师兄的指点,一边开始了缝合。 先清创,将伤口清洗干净,然后将伤口一层层,一点点地缝起来。已经打过几次麻药了,可是病人依旧大声叫痛,胳膊也一直在颤抖,最后弄得文清满头大汗,她觉得自己的手也抖了起来。想起来师兄是怎么做的,她停下来对病人厉声说:「不许喊,也不许再动了!被砍伤疼还是缝针疼?要是怕疼,以后就别去打架!」 病人被她一训,紧咬着牙,用左手按住了右臂,再也不动了,文清接着顺利地缝好了伤口。 她还清楚地记得病人的伤口是一个「y」型的刀伤,也不知是用什么伤的,「y」的两只角还有些不一样长。在缝合皮肤时,她左想右想,最后在短的那个角上与长的缝了一样多的针,以达到对称美观的结果。 现在看到谢钢手臂上的疤痕,她当年的目标确实实现了。 不过,这些都在提醒她当年的生涩。 文清不止对伤口处理不太得当,而且她并没有给病人打麻药。还是病人走后,她收拾缝合包时发现的。装着麻醉药的小瓶里的药还是满满的,而一旁的生理盐水却用光了,她一直在给病人打生理盐水!她追出门诊,病人早已经走了。 第13页 想到病人在缝合结束后满头的大汗,还给她鞠了一躬道谢,文清心里无比地自责,当她把这件事情告诉师兄时,师兄只是笑了笑说:「第一次自己面对病人,总是要犯些蠢的,也没什么,你总算还是妥善处理好伤口了。」 「伤口应该没问题,但是我还是等病人拆线时向他道个歉吧。」 「你以为你道歉就完事了吗?那两个人是赌场来的,你经手的病人应该是个赌场的打手。你若是说明了,病人找你麻烦怎么办?别忘了,你还训了病人,这件事不许再说出去!」 「师兄,我是看你每次都训他们,再说他一直在喊疼,又不停地动,我出了一头的汗,手抖得都没法缝合了,」文清说着说着底气更不足了,「当然是因为我把生理盐水当成麻醉药了。」 「你和我一样吗?我是他们的老前辈,你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师兄无奈地说:「那人没打你一顿就算便宜你了。」 「那天你还对我们说,钢城黑道上的人最讲究,从不碰女人吗?」 「算了,不管怎么样,到拆线那天,你就去病房躲着,有我在,保证你没什么事。」 文清也就听从了。 后来,文清一想起这件事情就非常后悔,觉得是她人生的一个污点。时间越来越久,她的愧疚慢慢淡了,但当时的种种错误,还时常提醒她在工作中更加认真,更加仔细,更加注意病人的感受。 「对,对不起,」文清一时间有些紧张,仿佛她又回到了当年实习的时候,「你走后我发现我没给你打麻醉药。」 「噢,原来是这样!」谢钢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文医生,你知道吗?你当时问我受伤时疼还是缝伤口时疼,我真觉得是缝伤口时疼啊,可那时你那么厉害地训了我,我也不敢说,还觉得自己丢人丢到家了,原来我感觉没错,真是缝伤口时疼啊!」他释然地哈哈大笑起来。 赵红从他们这几句话里也明白当时的情况了,也笑了起来,「文医生,你也真够搞笑的,谢总这样英俊的脸你记不住,倒是记住了那道疤!」 文清讪讪地,当时她紧张得要命,哪里会注意到病人长成什么样了呢? 谢钢赶紧为她解围,指着自己的右腿说:「文医生的眼里,看的只是病,别的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谢总,那你什么时候认出文医生的?」赵红好奇地问。 「进医院后我一眼就认出了文医生。」谢钢笑着答道。 「谢总你两次受伤都是文医生给你治疗的,而且又都是右侧的肢体,真够凑巧的!」 「是啊,我看到文医生时,就是这样想的。」 作者有话要说: ☆、关心 原来当时谢钢同意由自己做手术,还有对自己的关照是这么一回事,文清这一会儿也自在多了,事情已经过了好几年,谢钢根本不在意了,她也算放下一个包袱。她拿起了谢钢的右臂仔细地看着说:「这是我第一个独立缝合的伤口,现在看来问题太多了,处理得有很多不足之处。要是现在的我来处理,你的疤痕一定不会这样明显。」 「那我也宁愿是当时的文医生给我处理伤口。」谢钢说。 「为什么?」 「你看看这伤疤像什么?」 「像英镑的符号。」文清第一眼看到时就有这种感觉。 「很多朋友都说正是因为有了这个伤疤,我才一直发财的。」谢钢笑着说,「毕竟没有几个人的手臂上有一个钱的标记。」 大家都笑了起来。 然后谢钢又正色说:「文医生,我在心里一直非常感谢你,当年你给我缝合时狠狠训了我,让我从那时清醒了,从此我出了赌场,做起了正当的生意,才有了今天。」 「我随口说的几句话,哪有那样大的作用?」文清并不大信。 「有时候,善恶只在一念之间,当时听了你的几句话,我就想,我再也不能这样沉沦下去,竟让一个小丫头来训我,就是为了面子,我也一定要干出点名堂来。」 「所以呢。」赵红笑着说:「所以谢总才对文医生这样关照吧。」 「我再见到文医生后,发现她一直很快乐,也就没想说破此事。」谢钢坦然地说:「最近我发现文医生好象不那么高兴了,人也有点瘦,听说是写论文累的,所以我就想怎么让文医生吃好点。」 文清很感动,她的变化科室里这么多人都没发现,就是奶奶和父母也都被她瞒过去了,只有谢钢看到了,这说明他确实很关心自己,「谢谢你,谢总,我以后一定再快乐起来!」 正是说话间,赵红被一个病人叫出去看输液情况,老孙也没有屋子里,文清上前将谢钢的手臂拿起来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然后又看了看他的眼睛和皮肤黏膜,吸了一口气问:「谢总,您已经戒毒了吧?」 当初她在为谢钢缝合手臂的伤口时,发现他前臂的静脉上有一排针孔,那时的她以为是静脉输液造成的,但实习时间长一些后,她慢慢见到了很多吸毒的人,还处理过因为注射毒品而引起的感染。文清再回想起她缝合的第一个病人手臂上的痕迹,也就明白了那是静脉注射毒品留下的。 谢钢的表情有一霎间的停顿,然后他很用力的点了点头说:「戒掉了,也是在被你训了之后。」 文清如释重负,「当初我没有看出你在吸毒,所以缝合后也没有对你进行这方面的交待。其实吸毒的病人伤口恢复远不如正常人,要特别小心一些的。好在,你的伤口长得还算不错,而且你也戒了毒。」 第14页 「那时候我身边很多人都注射吗啡,我也注射过一段时间,」谢钢的声音很低沉, 「现在这些人中有好几个已经死了。」 文清点点头,她实习外科时在钢都医院里过了半年时间,知道那里有吗啡毒瘾的人很多。长期注射吗啡能使人身体慢慢衰弱下来,而且还能感染很多种传染病。「恭喜你能摆脱毒瘾。」她笑着向谢钢致意,向病房门口走去,准备离开了。 谢钢在后面叫住了她,「文医生,能陪我说几句话吗?」 「谢总,您不必担心,吸毒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的。」文清重新回到谢钢面前,「事实上,我刚刚检查后已经判定您一定已经彻底戒毒了,只是出于医生的责任而问了你一下。」 回想在钢都的那次偶遇,文清对谢钢已经没有太多的记忆了,但是她却知道那时的谢钢肯定不是现在的样子,吸毒的人不可能有这样强健的身体。只看现在谢钢发达的肌肉,再综合文清为他进行过的全面查体,以及各项辅助检查,除了骨折外,他是个非常健康的青年男子,这说明谢钢肯定已经戒毒了。 作为医生,文清要为病人的一些隐私保密,这也是她没有在别人面前问及谢钢吸毒情况的原因。 「我做过的事情,并没有隐瞒的必要,很多朋友知道我吸过毒,而且对于能够成功戒毒的我还多了一些信任。」谢钢坦然地说:「我想告诉文医生,如果没有你对我的训责,让我及时改过,我可能也活不到现在了,所以我的你的感谢是怎么也表达不完的。」 「是吗,」文清被谢钢语气中深厚的感情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当初的她连本职的工作都没有做好,并且只是无意中训了病人几句,实在担不起谢钢如此发自肺腑的感激,她搓了一下手说:「那不过凑巧,您不必再感谢我了。我倒想起来应该再恭喜你一件事,那就是你没有染上爱滋病、肝炎等这些传染性疾病。」 文清又进一步说明,「按卫生部门的要求,病人入院时要检查这些传染性疾病,你的化验报告结果都是正常的。」 谢钢的脸腾地红了,也没了刚才坚定自信的样子,眼睛不敢看向文清,「我其实没那么坏,我从没有,没有……」 文清明白谢钢是误会了,她马上解释说:「爱滋病、肝炎等疾病不只通过性传播,也能通过血液、母婴传播,注射毒品由于通常共用注射器等用品,所以这些传染性疾病在吸毒人群中发病率很高。」 「我注射吗啡时间并不长,也没有和别人共用注射器。」谢钢依旧不看文清,「我在赌场里混了不到一年时间,因为心情不好差不多天天都喝酒,还赌过一次钱,和出老千的人打过几次架,别的坏事我真没做过。」 医院又不是法院,文清是医生而不是法官,谢钢做过什么坏事与她并没有什么关系,但她能理解谢钢心中的悔意,微笑着鼓励他,「不管怎么样,你已经走出了那段低谷,现在锦绣的前程在向你招手。而且,你竟然能把毒瘾彻底戒了,只这一点,我就佩服你!」 戒毒,差不是世界上最难的几件事之一了吧。由于职业原因,文清也曾接触过几位瘾君子,亲眼见到有人刚刚自伤发誓戒毒,转眼就开始吸毒的真实情况,所以她由衷地表扬谢钢。 「文医生说让我戒菸,我自那时起没再吸过一支。」谢钢终于抬起眼睛看了看文清。 文清点头,「谢总,你对我说了很多次谢谢,现在我也想对你说一声谢谢。这次我遇到你后,我每一次见到你的笑脸,都觉得很受感染,心情不由自主地就好转了。现在你已经成长为一个有着非凡的正能量的人,而且还能影响别人。」 「真的吗?」谢钢也如文清被表扬后有些不安的样子,然后他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其实我这些年一直忙着挣钱,很多事都不放在心上,但见了文医生每天从容自如、乐观向上,心情就很好。」 「那好,我们以后都尽量保持着好心情。」文清也笑了。 与谢钢的这次交流,文清觉得自己心头的重压轻了不少。谢钢这样一个有毒瘾的赌场打手都能成长为一个给人以力量的人,自己又有什么看不开的呢? 有了外遇,又嫌弃自己不肯为他牺牲,因而要与自己离婚的男人,并不值得文清为他伤神。文清重新振作起来,以更积极的心态投入到生活和工作中。 而谢钢对她更加关心,时常关心照顾她,尤其是差不多要包下她的一日三餐了。文清几次正色反对,谢钢也只是说:「我每天也要吃饭,只是顺便给你们带一些,算不了什么。」还是依旧。 不过,谢钢从不单独给文清送什么,他其实是把整个骨科医护人员的工作餐都包下来了,大家又都知道当年文清和谢钢的故事,所以虽然开玩笑说是借文清的光,但也没有人多想,毕竟谢总很清楚地说明他只是感谢文医生。 文清与谢钢再见面时也随意多了,还时会常海阔天空地聊上一会儿。谢钢是个有很多经历的人,文清很喜欢听他讲一些见闻和心得。她一直在象牙塔里生活,缺乏社会经验,谢钢的话很吸引她。而谢钢也特别喜欢听她说一些学校和医院的事情,这些对他也应该是很陌生而有吸引力的吧。 「文医生,你为什么会选择学医呢?还选择了骨科这个专业?」 第15页 「我小时候的梦想是当个科学家,可是后来我发现我的成绩虽然很不错,却不适合学纯理科专业。」文清笑着说:「报考前,奶奶说当医生挺好的,还能照顾家里人,我觉得很有道理,就报了医科大学。在实习的时候,很多老师都说我手很灵巧,适合当外科医生。后来,读博时因为仰幕高主任就选了骨科。」 「骨科这么累,做下来真不容易,我想文医生一定是个做了选择就不容易放弃的人吧。」谢钢笑着说。 「没错,我的很多同学都是非常嚮往当白衣天使才报的医学院校,结果学医后都说实在是太枯燥,没了兴趣。我原本没有那样强的愿望,但却越学越觉得有意思,就爱上了这个专业。还有当初选了骨科,只是因为骨科的博士点是全院最好的,可是干上了骨科后,虽然吃了不少的苦头,挨了不少的累,却一点也不想改行。」 文清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了刘遥对自己的意见,是不是男人都会觉得女人不应该干骨科,更不应该一心只在事业上呢?于是她便笑着问道:「谢总,冒昧问一下,你是不是也觉得女医生不应该选择骨科呢?」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 第一次写现代文,感觉还是有些没底,但算得上有感而发,便写了出来,请大家多留言为我增加信心! ☆、解惑 「没想到文医生还能有这样的困惑?」谢钢吃惊地说:「在我心中,文医生是一个有着非常强大内心的人,你的信念不只是支持了你自己,还支持了我。」 文清苦笑了一下,「我没有你说的那样强大。其实我也犹豫过,在事业上我是不是太执着了呢?可是从小到大,我所处的环境里,女孩子和男孩子也没有什么区别,大家在一起学习,一起考试,一起竞争工作岗位,突然间,又有人说女孩子要以家庭为重,做骨科医生的我不适合家庭,我不免有些迷茫。所以我想请你从男人的角度谈谈你的想法,可以吗?」 「我以前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谢钢沉思了一小会儿说:「我的结论是,如果文医生不再热爱工作,不再认真钻研技术,那么你就不再是过去那个神采飞扬的文医生了。如果你已经不再是你自己,那么更不必谈适合家庭之类的问题了。」 「你说得对,我首先还应该是我自己呀!」文清心里豁然开朗,刘遥对自己的挑剔和他的出轨不能证明自己是错的,甚至,从男人的角度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认为自己应该放弃骨科,这给了她莫大的支持。 「文医生,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谢钢试探着问:「用不用我帮忙?」 「你已经给我帮了很大的忙了。」文清笑着说,她现在明白了,在内心不够坚定的时候,有人给予一个肯定的答覆,能起相当大的作用。 从此以后,文清觉得和谢钢交流更深入了一些,文清发觉谢钢经历虽然很复杂,但是为人却很诚恳热情,工作起来特别拼命,大约正是他的这个特点,他才能够如此理解支持文清吧。难得两个人的生活轨迹差距这样大,却非常谈得来,而且他们间从不谈私事,这让彼此也都很放松。 这一天,是赵红的夜班,她看病房没有事情,就神秘地把文清拉进了休息室里,吞吞吐吐地说:「文医生,我听说了一件事,犹豫了两天,觉得还是要告诉你好。」 文清已经猜出来是什么事了,她笑着说:「你是不是想告诉我刘遥出轨了?」 「是钱如菲缠着刘医生,」赵红见文清已经知道了,而且还能笑出来,也就不再半遮半掩了,「我听内分泌科我的一个同学说,现在他们已经公开地出双入对了。刘遥还对外说你们已经离婚了,是真的吗?」 「我们虽然没有办理离婚手续,可是已经商量好了离婚。」 「真没想到,」赵红喃喃地说:「文医生,你一定要挺住啊!」 「放心吧,难道我还能为了刘遥要死要活?」文清其实现在心如刀绞,但她毕竟可以一如平常地谈起这件事了,还能装出笑容来,比起刚刚出事时根本不能想到刘遥时要好得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赵红安慰着她。 没过几天,全科人就都知道了这件事,高主任还特别把文清找过去谈话,「小文啊,我听王院长说小刘觉得你一心扑在事业上,对家庭不闻不问才提出离婚的。若是你想挽回婚姻,我可以帮你调到学校的教研室当老师。」 「主任,当初我要选骨科时,你本来不想要我,是我保证自己一定不比男生差,也绝不会半路放弃,最后才打动你。现在,我还是同样的想法,我一定要做一个成功的骨科女医生!」 「好,小文,你是我收的第一个女学生,恐怕也会是唯一一个,不过,我要说,你和我的其他学生一样的优秀!甚至比他们还要优秀!」 「谢谢老师的表扬!」文清笑着说,这几天,她一次又一次地回答别人对于她婚姻的问题,心也被一次又一次地割伤,但伤的次数实在太多了,大概已经长成了厚厚的伤疤,现在都不觉得怎么痛了,笑起来也更容易了。 由于刘遥对外的说辞,科室里人都以为她已经离婚了,文清也没有反驳,他们确实很快就会离婚了。可她没想到,已经有人要给她介绍相亲的对象了,这天林护士长把文清拉到了没有人的处置室里,说:「我爱人的一个同事也是离婚的,今年三十二岁,没有孩子,我觉得你们挺合适,不如周六到我们家吃顿饭见个面?」 第16页 文清半开玩笑地说:「博士毕业前我绝对不会考虑个人问题。再说我这样的,一周在医院住六天的总住院医,是个男士都得吓跑,以后再说吧。」 「可你还要做十个月总住院医呢,难道就这样把大好时光就浪费了?」林护士长也知道文清说的对,「女孩子的青春可是短暂的,你还是考虑考虑吧。」 「谢谢你的好意了,现在真没这个心情。」文清心里想,爱情一点也不可靠,婚姻也没什么意思,她不想再尝试了。 林护士长劝了几句,看文清一点也不用心,也只好放过了她。文清见摆脱了林护士长,赶紧拿了处置盘去看病人。 谢钢的手术刀口癒合良好,正好是术后两周,文清仔细查看后决定间断拆线。就是隔一针拆一针,先拆一半,因为肢体的张力很大,而谢钢的伤口当时是开放性的,容易感染,分两次拆线能更加安全一些。 文清把谢钢盖在下肢的床单向上挪了挪,将伤口完全暴露出来,彻底消毒,然后用小剪子剪开缝线,再用镊子挟住另一端,迅速一提,就将缝线拆下来。曾经听有的病人说过,拆线时特别的痛。于是文清温和地提醒他,「可能会痛,但是你想想,拆过钱,就意味着你又向痊癒迈进了一大步,这种痛也就是甜蜜的了。」 谢钢没有吭声,但他呼吸越来越沉重。 文清开着玩笑说:「谢总,你要是痛就叫出来吧,这次我肯定不会再训你了。但拆线是不能打麻药的,这个没法给您补上了。」 谢钢还是没有吭声,文清迅速拆了一半的缝线,又仔细看了看伤口,没有一点裂开的痕迹,重新消毒盖上纱布,她站起身来摘下了口罩说:「伤口癒合得非常好,像谢总这样开放性骨折,一般治疗效果要略差一些。但是你却与闭合性的骨折癒合情况差不多,说明身体的修复能力很强。」 文清说完话才注意到谢钢的脸完全红了,他还躺在石膏支架上,不能随便活动,只能扭着头不敢看她,文清瞄了一眼床单下面明显突起的一块,心里瞭然,做医生好几年了,这种情况也不是没遇到过,她一点波动也没有地继续说:「刚拆过钱,不要多动,过两天我再看看情况,是不是把剩下的缝线全部拆下来。」 文清交待完,走到门口,准备离开时,听到谢钢低声说:「对不起。」 「没关系,这不过是正常的生理反射,你不要有任何负担。」文清说完后离开了。 又过了两天,文清将谢钢剩下的一半缝线也拆掉了。这一次谢钢好象也有了反应,但他一定是做了防范,所以表现得不那么明显。文清依旧没有放在心上,此后她如常地为谢钢诊查,虽然她也可以让一个男医生过来为谢钢做一些处置,但是她却不想。 病人的这种反应不过是正常的生理反射而已,不止医生,护士们在备皮、导尿等也会遇到,她是个专业的骨科医生,更不会大惊小怪。文清这种淡然的态度影响了谢钢,他见到她也不再那样羞愧了,很快文清也就把这件事忘了。 在骨科,医生与病人的身体接触并不少,随着谢钢病情的好转,文清要为他将人字型大石膏托拆掉,换上只固定右腿的石膏绷带。因为需要两个人配合,这一次她带了胡医生过来。 文清和胡医生把谢钢架起来,撤掉了石膏托,然后一个人托起他的右腿固定在功能位上,另一个人将石膏绷带缠好,整个过程中,文清和胡医生做着一样的工作。谢钢吃惊地打量着文清,「文医生,你的力气这样大!」 「骨科对体力要求很高,我从打算进骨科时就开始锻鍊身体。」文清已经出了一头的汗,但表情却依旧从容,她一直与男医生一样工作,谢钢的惊嘆她听惯了,并不在意,「谢总,恭喜你,从今天起,你可以坐起来了,也可以坐轮椅活动了,日子会好过得多。」 这次换石膏绷带前,谢钢只能平躺着,一点也不能动。偏偏这时候伤口在不断地癒合,会有疼痛、搔痒、酸胀等一系列的不适感觉,隔着坚硬如石头一般的石膏托,就是想捶打一下都不能,非常痛苦,一般的病人都会抱怨不休,但文清从没听过谢钢的抱怨,而每一次查房时见到的都是他的笑脸,这让她对谢钢非常敬佩。 看胡医生将换下来的石膏拿走了,文清又指导谢钢进行功能锻鍊,她帮着谢钢活动受伤了的右腿,「这些关节都可以活动了,就像我帮你做的这样,每天早晚各运动一次,每次三十分钟。」 听了这样的好消息,谢钢的脸上并没有露出多少开心的表情,与文清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他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一直忍着很辛苦,他勉强点头说:「是,谢谢文医生。」 文清这时才发现他又有些不对,但还是把功能锻鍊交待清楚才出了病房,她想起了上两次的事来,这个人可能太敏感了。但这次换过石膏绷带,就不必再换了,拆石膏时很快很容易,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反应。文清虽然不介意,但她看出来谢钢其实很苦恼。 作者有话要说: ☆、友情 谢钢确实苦恼得很,现在他身体上的伤没有那么痛了,于是就出来另一种痛来,可他却无法抑制,有时他都想宁可伤口还在痛也好过现在。他以为文医生一定会非常看不起自己,还好,她说只不过是生理反射,其实他自己心里明白,他根本不是生理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第17页 自己喜欢的女人在自己的腿上碰来碰去的,他再有自制力也不能完全控制住,尤其是听到对方已经离婚,成了自由身之后。 虽然很纠结,但谢钢的骨伤不断地恢复,再过几天文清查房后对谢钢说:「谢总,您术后恢复非常好,现在可以出院休养了,只是这石膏还要过十天到二十天左右根据恢复情况才能拆下来,此后三个月复查一次,大约一年后选择合适的时机做手术将钢板取出。」 「文医生,我想多住一些时间把腿再养好些再出院可以吗?」 「当然可以。」病人也是各种各样的,有的急着出院,有的为了安全一心想多住几天,文清也不奇怪,只要条件许可,文清都会尽量满足。最关键的是谢钢住的病房是高级病房,不影响骨科的床位周转和一些指标,又有王院长的关照,他喜欢住到什么时候都行。因为彼此很熟悉了,文清笑问:「谢总大约是觉得医院的住院费太便宜了,才不肯走的吧。」 看文清还能与自己开玩笑,谢钢心情好极了,他故做严肃地说:「文医生猜到我的心思了。我的住所没有电梯,我现在坐轮椅根本上不去,若是住宾馆,一天就要好几百,医院这样好的房间,每天只有一百元住院费,我住在这里要经济实惠得多!」 文清一笑,「谢总可真幽默」。 开过玩笑,谢钢在几次踌躇后终于问她:「文医生,你现在还好吧?」 对于谢钢能知道她的离婚的事,文清并不奇怪,医院就是这样一个很特别的场所,明明病人都只是住一段时间后就离开,以后基本就不会再与医生们住来了,但在住院期间,他们却很关心病房内所有的事,而且消息非常地灵通。不用说自己和刘遥的婚变已经肯定成了大家的谈资,而且,已经有两名病人和家属当面对她说要为她介绍相亲的对象了。 「现在真没事了,」文清说:「你说我不快乐的时候正是我心情最不好的时候,那时多谢你了!」 「已经到了如此开明的时代,怎么还会有人因为女人认真工作而心生不满呢?真不太理解。」谢钢说:「文医生,你是个非常优秀的人,放弃你的刘医生一定会后悔的。」 「其实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他有外遇了。」文清在别人面前不愿意说出的话,如今却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可能她和谢钢都在彼此面前露出过很难堪的一幕吧,反倒没有什么可顾及的。文清转头看向窗外继续说:「我知道这些后,完全死了心,但也更难过,现在对自己都没信心了。」 「既然是对方出轨,你完全可以到法院告他,也可以在道德上占据制高点,让医院的同事们都遣责他。」 「我也想过,但最后还是决定放弃了。」文清说:「我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寻找证据,揭穿事实。」 「我可以帮你。」 「不,不用了,我并不想那样做。」文清肯定地说:「谢谢你,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的。」 病房里的病人也对文清表现了十足的善意,一个农村的老大娘每天早上都要给文清两个煮蛋,说是自家产的土鸡蛋;冀承将他最喜欢的一盒巧克力送给文阿姨;还有一位诗人,为她做了一首赞美白衣天使的诗歌,在走廊里向她热情洋溢地朗诵,弄得文清都有些不好意思见人了。 好在什么事情都会淡化的,尤其是医院这个故事特别多的地方。 就在刘遥与文提出离婚的那个周末入院的跳楼病人,在其他科室治疗好转后继续做了几台骨科手术,将当时没来得及做的几处小骨折的部位全部处理好,然后转入了骨科。大约经历过生死,这个中年女病人什么都看开了,并不隐晦她的过往,关于她多姿多彩的故事终于将骨科的关注点移了过去,文清暗暗松一口气。 文清虽然一直表现得很坚强,但她从心里并不愿意去触碰与刘遥相关的事,比如,她一直回避着刘遥,也没有回公寓和他们的新房。她想再等些时间,自己能更坚强时再面对时好了。 文清躲在医院中,把心思全放在工作上,忘记了痛苦,也不管外面的事。但地球还在正常运转着,四季也在如常更替。于是,现实的问题来了,随着天气暖和过来,文清没有了可以穿的衣服。她在医院里穿着白大衣,去食堂等地方只要随便披一件医院发的大毛衣就行,可是每周她还是要回娘家一次,她放在医院的羽绒服实在有点不合时宜了。 她拿起赵红的风衣试穿后说:「我把牌子记下来,在网上买一件大一号的。我上周回家时穿着羽绒服,计程车的司机一直用奇怪的目光看我,妈妈也问我为什么穿这么多。」 「你一直没回公寓?」赵红很快就明白过来文清的心思说:「我陪你去。」 「不用了,公寓里也只有冬季的衣服,别的还都在过去的房子里,我现在不想回去面对刘遥。」 「重新买也好,都说失恋的女人要彻底改变自己的形象,才能早日从低落的心情中走出来。」赵红眨眨眼睛说:「更何况,你过去也没有几件衣服,就是全部拿回来到春季也要添新的,不如从现在开始,由我来帮你重新塑造一个新形象,不过,我可不贊成网购衣服,衣服还要亲自试穿后再买。」 「我上次网购的衣服也失败了,实物与照片上看到的颜色差得太多。但现在我真是焦头烂额,恨不得把一天当两天用,哪有时间上街。」 第18页 「算了,我帮你买吧。」赵红与文清私下的关系非常好,以前也时常带她逛街买衣服,对文清的尺寸、喜好还是很有把握的,而且她喜欢逛街,差不多每次下夜班就直接去逛街。 「那我就把这个艰巨的任务拜託你了!」文清万分感激,有了赵红的帮忙,这个周末她又可以专心去陪着奶奶和父母了,这两年为了刘遥,她一直亏欠着他们。 「不过呢,我不能给你买和我那件同款的风衣,」赵红已经思量了起来,「倒不是怕撞衫,而是我们穿衣服的风格不同,你更适合知性的打扮……还有配套的打底衫和裤子,当然还有鞋子……」 文清见她的思维已经发散出去,知道她一会儿一定就要说到包包、腰带、项鍊等等一系列的东西上,她以前也不是没领教过,马上把自己的一张卡拿出来递了过去,「一切拜託了!不过,千万记住,卡里只有一万多块钱,是我全部的资产,一定要考虑到一年有四季,不要让我过了春季就没法过夏季了!」 「你放心吧,在哪能淘到又便宜又好的东西整个医院没有人比我再清楚了!」赵红信心十足地说。 天气暖和后,地面上没了冰雪,摔伤的急诊病人明显少,刘副主任身体恢复后返回病房,科里的工作也没有那样紧张了。最主要的是文清经过几个月总住院工作的磨练,已经对骨科常见手术如鱼得水了。而且她的毕业论文也基本完成,高主任看过后很满意,现在只要进行最后的润色和修改就可以了,文清觉得自己熬过了最难的几个月。 又到了周六,文清换上了赵红为她添置的新行头出了骨科病房。短短的几十米的路上,看到她的人都在热烈地赞扬,虽然有人不过是说些客套话,但文清也知道现在的自己很美,所以她更加地挺直了身体。 就在电梯间里,谢钢坐在轮椅上等电梯,他的腿上还打着石膏,但是却能够乘坐轮椅活动了。他正对着文清走过来的方向,文医生这套新装他虽然是第一次见,但却听过赵护士的点评,要知道医院的值班室隔音并不好,只要在走廊就能听到里面人说话的声音,就在昨天,他清楚地听到赵护士说:「文医生,你再把头发放下来,自己照镜子看看,很清纯动人的!」 「真的很适合我!」文清非常满意的语气:「太谢谢你了!」 「喏,卡还你,只用了不到两千块钱,别的都是在小店里淘的,这件风衣是大头,不过是剪牌的,只相当于正品的二三折,还有这只小皮包,与这套衣服也很配,我还给你买了双鞋。」 「真是物美价谦,赵红你好伟大!」文清在惊嘆。 文医生真是有趣,只要留下老孙送的两万块,现在就足够把全身都换成正品,可她竟然如此欣喜地接受廉价的衣服。 不过这正是文清的本质,谢钢一眼就能看穿。她一定出身于一个中等家庭,从小在家人的关爱下长大,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从不缺少过什么,头脑聪明,经过良好的教育,但很少接触社会,性格非常单纯。这样的人对金钱、对权利都很淡然,在穿衣打扮上只选自己喜欢的,根本就不会在意品牌。 作者有话要说: ☆、更久的往事 谢钢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面的文清,她仍然与平时一样素着一张脸,就连口红都没有涂,只是把在医院里盘在帽子中的黑色长发放了下来,就那样随随便便地披在脑后,天蓝色的薄毛衣,胸前挂着一串的白色珍珠项鍊,不是传统的一个圆环,而是一根链子的两端用玫瑰花银扣合到了一起,其中的一根还留出一段垂下来,分外活泼俏丽,下面是黑色的皮鞋配上黑色的窄腿裤,外面黑白格的风衣。 看着文医生走到了电梯间,谢钢笑着赞美道:「文医生真漂亮!」 「谢谢!」文清开心地回答。 「文医生是要出去?」 「是啊,我今天休息。」 「我要去城东办点事,文医生去哪里?不知是不是顺路?」 还真是顺路,文清笑着说:「我要去俪景小区。」 「恰好我从那里路过。」谢钢看样子也知道俪景小区,「我们一起走吧。」 原本文清是要坐公交回家的,她有了应季的衣服,又没有什么急事,并不用打计程车,但现在有了顺风车,当然更好。 来接谢钢的车是一辆宽大的商务车,文清帮着谢钢把他的那条伤腿放好,自己也坐了下来,「这车真很舒服。」 「其实平时我喜欢开吉普,因为腿伤了才把平时接送贵宾的一辆车调过来。」谢钢解释后又问:「文医生这是去哪里?」 「回家,」文清答道:「陪奶奶和爸爸妈妈。」 到了俪景小区门口,文清示意老孙停车,笑着与他们道别,「我到家了,谢谢!」 「文医生,我把车开进去吧。」老孙问:「你们家是哪一栋楼。」 「不必了,外面的车进小区还要登记,很麻烦的。」文清说着挥挥手走了进去。她在家里愉快地过了一天,第二天一早,一出小区就见到老孙,「文医生,我们一起回去吧。」谢钢从那辆商务车里伸出手来也向她示意着。 文清只有走过去,上了车就问:「你们怎么在这里?」 「今天早上我回医院,想着文医生差不也是这个时间,就在小区门前停下来,结果就遇到了文医生。」 第19页 文清的脸绷起来了,「谢总,昨晚你没回医院?」 病人是不允许随便离开医院的,但如谢钢这样的,也不必要求太严,只是一夜未归还是不合适。 谢钢看着一脸认真的文清,知道自己一定又要挨训了,他苦笑着点点头说:「是,回去住了一夜。」他若是不住一夜,怎么能今天早晨来接她呢。 「以后可不能这样了,」文清严肃地说:「你毕竟是医院的病人,还是要遵守医院的规章制度。这样也是为了你的健康着想。」 「是,文医生,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谢钢被文清训了,心里反倒觉得甜丝丝的,以后要是有她一直训着自己,应该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吧。想到这里谢钢觉得自己要更仔细斟酌计划,命运给了他第三次机会,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再错过了。 文清训过了谢钢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了,毕竟还坐着人家的车呢。她缓和了语气说:「谢总,我这个人说话很直接,你不要介意。」 「我了解,我还知道你这样说是为了我好。」谢钢笑着说:「我愿意别人对我实话实说。」 文清也就释然了,她给谢钢讲起了注意事项,「谢总虽然恢复很好,但是三个月内还是不要用伤腿,三个月后虽然可以自己走路了,但不定不能做高强度的运动,过了半年后才能完全恢复。到一年后,择期将钢板取出,这次手术才算全部完成。」 「我一定听文医生的话,把腿治好。」谢钢笑着说:「如果因为我的原因,腿出了问题,不是给文医生丢脸了吗?」 文清也笑了,「腿是你的,为了自己,你才应该更加保重才对。」 「是,是。」谢钢应着,不经意地问她:「听说你家里还有奶奶?」 「是啊,我从小就是奶奶带大的,」文清说:「奶奶得了脑出血,现在一侧肢体瘫痪了,话也说不太清,就是特别想我陪着她,我现在又做了总住院医,每周只能抽出一天陪她。」 「怪不得你连买衣服的事都委託赵护士呢!」谢钢也感慨,「当医生真不容易!」 「你怎么知道这衣服是赵红帮我买的?」文清奇怪地问。 「我路过值班室听到了你们的谈话。」谢钢有些窘,他时常坐着轮椅在骨科病房的走廊里转,很多事情自然就知道了。 文清并没有在意,值班室本就不是隐私的地方,她接过先前谢钢的话感慨地说:「病人要是都是你这样的理解我们医生的就好了。其实,医生也是人,并不是万能的,可很多病人对医生要求特别高,总想达到不可能的目标,结果医疗纠纷特别多。」 「是啊,现在社会上存在着各种的矛盾冲突,也会影射到医院里,有很多时候,医院就成了一些社会问题的出气筒。」 「正是这样……」 两人说说话,车就进了医院,文清又扶着谢钢挪到了轮椅上,帮着老孙把谢钢推进了病房。 下一个周末,文清在电梯间里又碰到了谢钢,坐在他的车里后,谢钢看出她有些奇怪,就解释说:「我每周末都要去城东办点事,恰好与文医生的时间是一致的,所以以后都一起走吧。」 「噢,是这样啊,那我可借光了。」文清马上就信了,并觉得自己满幸运的,每周都能搭上顺风车。 车上的谈话照旧生动而有趣,文清到家时笑着向谢钢道谢,然后道别。谢钢问:「文医生,明天早上我让老孙来接你吧,他正好也没事。」 「不用了,你们都很忙,我自己回去。」文清很坚决地摆手,向俪景小区里面走去。 谢钢一直目送文清的背影转过一幢楼房,才示意老孙把车开走,他心里回想着文清的脸,皮肤非常白净,配上清秀的五官,特别的耐看,特别是她的那双眼睛,格外的清彻,就是在做了一夜手术后带了些红丝,也丝毫不能减损那双眼睛纯真和执着的目光,一如十年前,他刚刚认识她时。 高二时的暑假,在省里举办的一次比赛中,作为钢城的学生代表,谢钢与省城的学生代表文清相遇了,比赛和集训共持续了一个月的时间。那时候他就被单纯好学,一身书香气息的文清吸引了。 但青涩少年只敢偷偷在背后看着心中的女孩,到了比赛结束,他回想起来,竟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同文清单独说过,更不用说留下联繫方式之类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谢钢也将这段记忆放到了大脑深处。那一次的竞赛取得的好成绩给他打开了一道通往高等学府的大门。此后他顺利地上了大学,交了女朋友,与别的学生一样过着天之骄子般的学生生涯。 直到有一天,年青气盛的他在街头与过去打过架的人相遇了,然后发生了冲突。结果,他自己受了轻伤,对方被他造成轻伤害,而与他在一起的女朋友却被对方误伤,送到医院时已经流血过多身亡了。 看着女朋友的生命就在自己面前一点点的消失,谢钢崩溃了。之后,他因为被判了刑,学校开除了他、亲友们埋怨他、女朋友的父母刻骨仇恨他,几个月的□□后他滑入了人生更深的深渊。那一段时光,他不知自己是怎么过的,酗酒不能让他完全醉死过去,他开始吸毒,浑浑噩噩地活着。 做为一个赌场的打手,打架是少不了受伤的,他再一次遇到文清,当时的他有如行尸走肉,根本没有注意为他缝合伤口的医生。但当她皱起眉头训斥自己的时候,他感觉到了一种熟悉感。 第20页 于是在时隔几年后,他还是认出了那个女孩,文清虽然长大了,但整个人的气质一点也没有变,还是那么干干净净,清纯认真。为他缝合伤口时微微皱起了眉,与当年遇到难题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过去他们曾经有缘聚在一起,在阳光下快乐地努力进取,可再见面时,一个是穿着一身白衣的实习医生,一个却是满身血污的斗殴者。谢钢几次嚅嗫着想对文清说出自己是谁,可是他还是没有勇气说。 与其说是文清的几句话,让他重新生起了改变的决心,还不如说是他的自惭形秽让他鼓起了勇气。当年,他是与文清是一样的佼佼者,虽然他已经沉到了泥土里,但他一定要找回自我,找回属于自己的轨迹! 就在养伤的十几天里,谢钢完成了自己的思想转变,他想清楚了,要在拆线时对文清说出自己是谁,虽然没有别的目的,但他觉得从此以后自己不会再做一个不能面对现实的废物,见到昔日的同学,不敢相认。 可是,拆线那天,他在门诊等了大半天,也没有看到文清。最后,他只能让别的医生给他拆了线。当他试图向医生打听文清时,却被人用警惕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他心虚地放弃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机会与决心 重新开始的谢钢是非常艰难的,他没有学历,也没有任何技能,先后找了几份工作,不但看不到任何前途,收入还非常菲薄,让他很不甘心。最后他一咬牙,进了建筑工地,那里的薪水是他能找到最高的地方。 在建筑工地里,谢钢不但赚到了钱,而且有着精明的头脑的他很快就脱颖而出,他先是拉起了一个小小的装修队,四处揽活挣钱,然后不断扩大。借着建筑行业如火如荼的大形势,他成了开发商,资产就如滚雪球般地扩大了。 事业有成后,谢钢也被母亲逼着考虑到了自己的终身大事,他决定今年将林县的开发案完成后,彻底埋葬对女友的怀念和愧疚,开始新生活。他已经二十八岁了,确实应该成家立业。 就在这个时候,他再次遇到了文清,这一次他一眼就认出来,文清与四年前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就在文清为他检查时,谢钢已经震惊得不会说话了,他机械地回答了文清的询问,由着她查看了他的伤腿,还有他的眼睛,他的嘴唇,他的脉博。文清在检查过程中是如此的专注,对着他的脸没有一丝的波动,不用说,这一次依旧没有认出自己,即使自己叫出了她的名字。 术后清醒过来的谢钢发现自己的床正好摆在文清的休息室对面,于是他幸福地盯着文清出出入入,她半夜从手术室里回来时应该是洗过澡了,头发还在帽子里滴水,将白帽子打湿了一片;她一大早就神采弈弈地出门,查看整下病房的病人;然后进手术室,再带学生实习,有了急诊便匆匆安排好离开…… 两天的时间里,谢钢重新熟悉了文清,又了解了她的很多特点,她有着轻度的洁癖,帽子、白大衣每天都要换,里面一直穿着的浅蓝色手术衣也是一样;每次为病人诊查过后,她都要洗手,她的办公室里也特别整洁…… 文清还有一些小习惯,她每次给病人检查时都要戴上口罩,之后将口罩对摺放入右手的口袋里,而左手的口袋里是听诊器和叩诊锤,笔插在上衣的口袋里;她的休息室只有她一个人出入,只要出门,她就会随手将办公室锁上…… 总之,不管哪一点,谢钢都觉得非常喜欢,他怎么看也看不够,虽然他硬是在走廊多赖了一天。可是,他还是被送到病房里,当时他的身体还被石膏固定着,根本不能动上一动,于是他让老孙去打探文医生的情况。 老孙全面地查了文医生的所有信息反馈给他,当然包括她已经结婚了的情况,当时谢钢就傻了,他一点也没有想到文清已经结婚了! 他又用了几天平静下来,也能理智地思考了,才认识到文清是与自己是同届的学生,年纪应该相仿,她已经结婚是非常正常的事。 就在那时,他已经决定把一切都埋在心里,文清早已经忘了自己,那么也没有必要说出来,就这样吧。 但是,就如命运女神曾经数次眷顾他一样,就在他放弃的时候,谢钢又听到老孙讲了病房里病人们的传说,文医生离婚了。谢钢敏锐地感觉到,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他若是再次与文清失之交臂,那么他永远也不会再遇到她了,总之,他对文清势在必得! 心理上的变化马上引起了身体的变化,他在文清面前再一次丢人现眼,那一刻,谢钢恨不得撞死自己。可是他懊恼得要死要活的事,文清却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谢钢放松后也认识到了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那就是文清根本没有把他当成一个男人。 在文医生的眼里,他就是病人,无所谓性别。所以有什么反应,她根本没有在意,还是如平时一般平静地为他诊治,甚至还能和他开些玩笑。她可能已经把令他最难堪的事完全忘记了。 「不,」谢钢在心里想,「我要她把我当成一个男人,当成她的男人。」现在开口说出自己的打算是不现实的,一个是医生,一个是病人,根本不适合谈别的,而且文医生已经宣布她近期决不会谈感情的事。于是他决定多在病房住一些时间,多与文清接触。谢钢自信地认为自己是个很不错的男人,他会慢慢把文医生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第21页 只不过这个过程实在是太慢了,慢得简直没有一点进展。但谢钢并没有气馁,现在他腿上的石膏拆掉了,活动的范围又扩大了,也有了与文清更多的接触机会。 文清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被人盯上了,她对家里人说刘遥去进修了,这样她每周就可以在家里一整天。她推着奶奶出去散步,陪妈妈一起做饭,与爸爸一同看电视。有时她觉得,她确实是不适合婚姻的,现在的她明显更加自在了。 第二天一早,文清一出小区,又看到了谢钢和老孙,她只好上了车,马上问:「你们不会是昨晚又没回医院吧?」 「没有,」谢钢笑着说:「我们是今天早上出来的。」 「你们是专门来接我的?」文清带些惊奇地提问。 再说自己顺路,文清不会信的,于是谢钢笑着说:「我早上也没有别的事,就和老孙出来了,顺便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搭个顺风车没什么,可是专门来接自己实在是太过分了,文清认真地说:「以后不用特别来接我。」 可是下一周,谢钢又来了,文清只得说:「谢总,你要是每次都来接我,我就会习惯了,以后可怎么办呢?所以……」 文清本想说所以以后他不必再来接她了,可是谢钢把话了过去说:「所以我以后我每周都来接你。」 「不,我不能这样麻烦谢总。」文清觉得自己的意思被曲解了,「我是说我不用您来接我,不是说以后……」 「那这样,我没什么事的时候就来接你,有事就不来了。」谢钢打断了她的话,下了结论。 文清感觉到谢钢话语中的强势,但这种强势中却带着对她的关切,让文清并不反感,但是她还是不能接受,「可是……」 「文医生,事情就这样定了。」谢钢向她灿烂地笑着,「给我一个表达感谢的机会。」 车已经到了,坚决不上车的事文清也做不出来,她只得上去了。然后每周谢钢都没事,文清也就慢慢也习惯了。再想一想,她理解了病人感激的心理,想到谢钢在住院期间自然有时间,等他出院后,自然就不会再来,她也就不再纠结了。 一个平常的下午,文清正在对比两张骨折癒合情况的片子,这只是她的日常工作。看起来,每天的工作都是千篇一律的,但其实,却有着很大的不同。每一位病人的情况都各有特色,她认真地探究最合理最有效的治疗方法,从中总结经验,在一次次的实践中不断地进步。 就在她认真思考时,接到了刘遥电话,文清下意识地接了起来,习惯性地问:「刘遥,什么事?」然后她想起了现在他们已经说好要离婚,而医院的大多数人都认为他们已经离婚了。于是她把随意的口吻调成了严肃地语气,「刘遥,有什么事找我吗?」 刘遥在电话那端平静而疏远地说:「文清,我打算把青年公寓房子退了,你看你是不是过来把东西收拾一下?」 当时青年公寓是用刘遥的名字申请的,他既然想退掉,文清也没有什么意见,以她的资历,也可以自己重新申请,当然眼下肯定是用不着了。 「好的,两天内我会抽时间去的,然后我会把钥匙留在房间里。」文清答应着,然后问:「刘遥,你是不是欠我一个解释?」 「我们不适合,事实已经证明了。」 「我说的是钱如菲的事。」文清的手已经有些抖了,但她的语调还能控制住,她想到在婚内,刘遥竟然就出轨了,心里特别地受不了,总像有一块东西堵在那里,还让她隐隐有些噁心。这件事,她若是不问,可能她自己都过不去这个坎。 话筒里刘遥的声音吱唔起来,「那个,我们不是说好离婚了吗?」 若是面对面,文清可能很难追问下去,但隔着电波,她的觉得自己的难堪似乎也能减轻一些,于是她并不退让,「我问的是那天之前的事。刘遥,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文清,我确实犯了错误,」可能是同样的原因,刘遥很快也平静下来,「即使没有钱如菲的事,我也会提出离婚的,我们以前太天真了,把一切都理想化。毕竟现实是复杂的,我们过去的想法根本没法过正常的家庭生活,妈妈说的话很有道理。」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你当了总住院医后。」 「刘遥,」文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了下去,「虽然我们决定离婚,但作为老同学,我想我还是有立场说几句话。你觉得我们不合适了提出离婚也是应该的,但是,你被钱如菲这样明知你是有妇有夫的人勾引了,把自己的水平降了与她一样低的档次,让我很看不起你。而且我还要劝你一句,不要再自甘堕落下去。」 说完文清把电话挂了,然后她后知后觉地想到,刘遥一定是想和自己商量办理离婚手续的事,只是没来得及说出来,就让她打断了。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一更肯定会有保障的,请大家帮忙多收藏、多留言啊! ☆、巧遇 与刘遥认识这么久,文清第一次对他说这样重的话,不过她觉得不吐不快。刘遥刚到内分泌科的时候,钱如菲就对他有所表示,那时他们还在背后议论,很是瞧不起这个想介入到别人感情中的第三者。现在刘遥竟能公开与她出双入对的,难道他的智商都被狗吃掉了吗? 第22页 文清不想挽回刘遥,但她也不希望钱如菲能够上位成功,她想把自己对刘遥的失望和对钱如菲的不满表达出来,虽然已经想开了,但是不等于她心里的气就没有了,如果没有钱如菲的参与,也许她和刘遥还走不到现在这步。 至于离婚手续,她也不想再拖,但文清又想到,办理离婚时一定要用户口本,而她的户口还在娘家,那上面还在自己的一页上註明了已婚,如果离婚,难免不被家里人发现。于是她放弃打电话回去的想法,离婚的事等着刘遥来找自己吧,她没有必要主动。 大约刘遥是被她的话打击了,一直没再打电话过来,文清也就把离婚的事放在了一边。青年公寓她倒是抽时间过去了一次,请了赵红陪着她,聘用的钟点工早就辞退了,原想着屋子里不知乱成了什么样子,可是倒出乎她的想像,很干净整洁。于是她把自己的物品全部收拾打包放到了自己的休息室的更衣柜里,她不敢拿回家里,家人一定会怀疑的。 自己和刘遥的事情,文清打算先瞒着家里,老人们思想不会太开通,知道她结婚不到两年就离婚,一定会着急上火。而且他们一定又会让自己相亲,文清现在根本没有开始第二次婚姻的打算,她已经犯了一次错误,而且还没有想出解决的办法,还是不要再冒然进入围城里比较好,再说,眼下这样真挺好。 再也不用担心刘遥或者他的妈妈对她提出什么要求了,她的时间都是自己的,文清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工作中,周六回家陪家人,她过得很宁静。所以有时文清更确定了自己不适合婚姻。 这天,文清为新入院的病人诊查后再次看到了谢钢,他们每天都要见几次面,因为身体已经逐渐恢复的他时常坐在轮椅上在走廊里来回活动,而且每次见到她都是笑着和她打招呼。 「谢总,你若是觉得得病房里很闷,可以到小花园里转转,那里布置得还满不错的,完全是国际标准的无障碍设施,坐着轮椅也很方便。」文清发现谢钢喜欢坐着轮椅在走廊里活动,就给他建议,「现在外面要比屋子里暖和,阳光也很好。」 「我就在这里活动活动就行了,」谢钢转着轮椅说:「就当是锻鍊臂力。」 谢钢确实有着很健美的身材,肌肉非常发达,正因为如此给他做手术时医生们都很吃力,尤其是文清,「腿受了伤就不方便去健身房了吧?」文清随意地问。 「就是没受伤也没有时间去健身房,」谢钢认真地回答:「我的工作也很忙,冬天是最轻松的,到了其它三季,工地上的进度都有要求,我差不多天天得去看,还有销售、贷款等好多好多的事。」 「我还以为你们这些大老闆们只在办公室里坐着指挥下面的人干活就行了呢?」 「我可不是你说的大老闆,」谢钢笑着说:「我不过是机缘巧合,挣了点钱,,但是毕竟积累少,底子薄,虽然成功地开发了几个项目,眼下也不过是刚刚走过创业阶段。」 怪不得他大冬天的时候还去工地上看材料,不小心把腿伤了。文清便认真地说:「我看你最近经常出去,想来是又到了忙碌的时候,一定要注意伤腿,恢复得好坏是一辈子的事。」 「是,我一直很注意,最近安排的工作量比过去少多了。」谢钢发现他怎么在文清面前秀,都很难把她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她一直关注的只有伤腿。其实谢钢长得相当不错,身材也好,从少年时代起,就有很能吸引女孩子的目光。可是,文清看他,从来都是透过他的皮相,直接看他的骨头,而且真只是骨头啊! 但是不急,慢慢来,他先要把自己良好的形象在她的心目中竖立起来。这样的女孩子应该喜欢认真肯干正直的男人吧,谢钢下定决心要向这个方向努力,把自己打造成配得上文清的人。 文清聊过几句就继续去忙自己的事了,近期会有几位美国专家来附属医院讲课,她责无旁贷地会作为翻译。医院这样的活动从来都不用聘请专业的翻译,只是在医院选年青医生陪同,一方面是节约费用,另一方面就是医学专业的内容翻译也很难恰到好处地译过来。鑑于这批专家是附属医院历史上接待的最高级别的外国专家,医院非常重视,还专门为接待工作开了一次准备会。 文清的英文在附属医院是首屈一指的,这样的活动哪一次都少不了她。虽然驾轻就熟,但必要的准备还是需要的,这几天她要把那些专家们近期发表的文章都找出来读一读,再把他们讲课的提纲看一下。 当然还有一个问题,文清又去找赵红,「能不能再帮我买一套套装,过两天美国专家过来时穿。」 「文医生,要买套装的话,我可不在行,你也知道我平时的风格以休闲为主。」赵红提议道:「不如周六我们一起去吧!」 「也好,」文清想了想就决定了,「我们周六一早商业街见面,买好衣服后我请你吃午饭!」 「这就对了,文医生,你也该多出去透透气了。」 是这样,文清也觉得自己差不多与社会脱节了,「那么就这样说定了。」 文清先给家里打了电话请假,周六的时候,她如约与赵红在商业街上见面了。到了春天,天气变化非常地快,原本文清觉得自己穿的衣服是很合适的,可是在繁华的商业街上,女孩们穿得都更少更薄,显得她很不合时宜。而且逛了一会儿,她也热了起来,只好把风衣脱下来搭在手臂上。 第23页 赵红在一旁笑,「谁能知道我们大名鼎鼎的文医生竟然只有一套衣服出门呢!」 文清倒是不在意,「反正我只是每周出一次医院。」 「我们先不忙看套装,先给你买一套现在穿的衣服吧。」 文清当然也不反对,既然上街了,能多办点事就多办点吧,这样效率更高。 很快,赵红精挑细选了一件棕红格子的棉布衬衫,而文清刚换上了同款的蓝绿格子棉布衬衫,又配上一条牛仔裤,一双棕色休闲鞋,把原来的衣服都装到纸袋里拎着,马上感觉到一身轻松。然后她把还在小店里仔细地淘着的赵红拉向了商场,「套装还是要买品牌的。」 「商场里的东西很贵。」赵红警告她。 「不过正式场所穿的衣服还是好一点的,」文清解释说:「毕竟代表着医院的形象呢。」 「你的钱够用吗?」赵红担心地问。 「其实我也不缺钱,」文清说:「虽然博士的生活费不多,但高主任对我们这些帮他做实验的学生都很大方,他的科研经费可是全院最高的。我家里也时常给我钱,再说七月我毕业后就会有正式的工资了。」 文清毕业后的工资起点就会很高,赵红想到这点,马上就把为她节约的心思省了,「平时我看你从来不用奢侈品,以为文医生没有钱呢,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高档的商场吧。」 从拥挤的店铺到了宽敞的商场,周围的环境立刻变了,文清和赵红的步伐也从容起来。文清身材高挑,皮肤又极白,而她身上的学术气质又特别适合穿套装,她试穿了几套,效果都不错。 文着一套天蓝色剪裁得体的亚麻西装套裙从试衣出来时,看到了赵红正背对着自己和一个坐在轮椅里的人说着什么。文清马上就看出来了,那个人正是谢钢。赵红正在问他:「不知谢总母亲多大年纪,有什么喜好?」 这时谢钢已经看到她,眼里一亮,向她一笑说:「文医生很漂亮。」 赵红也转过来,马上发出了一声赞嘆,「我的眼光不错,这套衣服再配文医生不过了,不仅颜色配你的皮肤,而且把你的好体型表现得淋漓尽致!」 文清在试衣间也感觉不错,听了他们的赞美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大约是因为有谢钢在,她有些别扭,她从来没有在男人面前试衣,就是刘遥也没有过,她觉得买衣服是自己的事,不好去耽误刘遥的时间。 当然她也没陪过刘遥,刘遥的衣服一直是婆婆在管。 「我也觉得不错,」文清应和着说,奇怪地问:「谢总怎么在这儿?」 由于连续几周都搭谢钢的顺风车回家,文清今早还特别去和谢钢说了一声她今天不搭车了,没想到又在这里遇到了他。 赵红笑着说:「谢总在后面喊我的时候,我也觉得太巧了呢?」然后她就告诉文清,「谢总想给母亲买衣服,就逛到了这里。」 「是啊,我腿受伤的事没敢告诉我妈,只说是出差了,文医生不是说三个月后就能自己走了吗?我想那时再告诉她,正好今天空闲,就想买两件衣服准备讨好她老人家。没想到这里的衣服实在太多了,我眼花瞭乱,不知怎么办,正好请两位女士帮帮忙吧。」 文清笑了,「赵红是我请来帮忙挑衣服的,她是这方面的专家,这事还要麻烦她。」 作者有话要说: ☆、奋斗经程 赵红并不推让,对店员说了几句,挑了几套老年款的衣服给谢总和文清看,谢总看起来很茫然,他自己承认从没给母亲买过衣服,甚至连母亲的号码也说不清楚。 文清想到了自己,她也从没给奶奶、父母买过衣服,若是让她买,她也不知道买什么好,于是她马上想好了,等今天毕业后她有了工资,一定用自己挣的钱给长辈们每人买一件衣服。 赵红因为没见过谢钢的母亲,有些不敢拿主意,就说:「我们再多看几家,最后决定吧。」 文清本已经打算把身上的衣服买了下来,也被赵红拦住了,「不急,再看看,最后选一家最好的。」 于是三个人一起向下一个品牌走去。 又看了七八家,文清又试了几套不错的衣服,慢慢文清也就习惯点评服装时谢钢的存在了。他不像赵红一样能说出衣服具体的特徵来,只说好还是不好,但意见也很中肯,文清把他们的意见都听了进去。后来他们到了一个着名的品牌店里,有一套黑色蕾丝的无袖裙子,外面带一件同色小外套,她穿着非常大方得体。 虽说是蕾丝的衣服,其实是整件衣服都是蕾丝做成的,但里面衬上了全黑色的厚面料,一点也不透,没有平常蕾丝边衣服的性感,却在庄重中带着一丝灵动,适合正式的场合。 「这件和刚刚那件蓝色的最好。」谢钢简捷地说。 「这一款更时尚一些,这种把蕾丝放在衣服外的样子是今年的新款,而且,这件衣服的裁剪特别立体,穿上要比挂在衣架上要漂亮得多。」赵红也非常喜欢,她还亲自试了一次,但却不适合她,只得脱了下来,「不过,实在太贵了。」 文清也这样想,刚刚那套蓝色的衣服才三千多元,虽然贵了点但还在她能接受的范围,但这套要近万元,大大超标,于是让店员收了回去。谢钢听了她们的话,马上说:「文医生穿着这样合适,我买下来送给你吧,还有赵护士,也选一套衣服。」 第24页 「这可不行。」文清和赵红异口同声地说。 「我只是表示一下感谢之情,你们在医院照顾我,还帮我选了衣服,。」谢钢指着赵红为他参谋选的两套衣服说。 「这种举手之劳算不了什么。」文清和赵红的态度都非常坚决,这么贵的东西她们可不能随便收。 谢钢只有拿了那两件给他母亲挑的衣服,请店员推着他去交款。文清等着他回来,又与赵红商量,「我想买刚刚那套蓝色的,价格也适中。」 「也好,」赵红虽然喜欢打扮,但从来都有分寸,护士的收入并不高,她甚至很少进商场买衣服,倒是理解文清, 「我也觉得那件性价比最高,等谢总回来,我们一起过去买。」 之所以要等谢钢,是因为刚才对她们说,他上来买衣服,老孙家里突然有点事,就让他先去了,回头再来接他,所以文清和赵红都觉得有必要负责守护他到老孙回来。 于是他们三个人重新回去买了那套蓝裙装,赵红还要继续逛,文清看了看时间,说:「已经快到中午了,我们一起去吃饭吧,下午我还想回家呢。」 「你呀,就是不喜欢逛街。」赵红也了解文清的特点,好在套装穿起来非常省事,而且文清只陪着外国专家在医院活动,并不用配皮包之类的,所以她提醒文清,「到那天你再穿一双黑皮鞋就行了。」 看到赵红批准她结束逛街,文清不胜感激,「中午我一定请你吃好的,用来弥补你只逛了半天没有尽兴的遗憾!」 「当然要吃好的,」赵红笑了,「不过,我早有先见之明,与男朋友约好了,下午继续还有活动!」 正说话的时候,赵红的男朋友打电话过来,文清赶紧说:「看看苗一晨是不是有时间,我请你们吃饭。」苗一晨时常到医院陪赵红值班,所以文清早就认识了他,也算得上是熟人。 「也好。」赵红很爽快地答应了,马上问男友,得到了肯定的答覆,于是约好了一会儿见面的地方。 一旁的谢钢看了看手机说:「老孙有点事耽误了,不如我请你们吃饭吧。」 文清笑着说:「我原就说要请客的,现在再加上谢总一个,顺便感谢你请我们吃了那么多好吃的!」 于是,赵红和文清推着谢钢,与赵红的男友汇合,在赵红提议下去了商业街一家有名的老字号特色店,据说那里的燻肉、熏肚等味道非常出色。 这家店虽然名气非常大,但一直走的是平民路线,价格适中,又正是午饭时分,店里人流如织。听店员说,虽然有包房,但都在二楼,而店里又没有电梯,因为谢钢的情况,他们只能在楼下大厅里就餐了。 文清有些不好意思,赵红一定是为了给她省钱才选了这里,她对谢钢说:「谢总一定不大习惯这样的环境,要么我们换个地方吧。」 「不用,我平时还在路边店吃东西呢,」谢钢笑着说:「而且我早听过这家店的名声,只是一直无缘过来,今天正好尝尝。」 这家店的大厅还保留着古老的客人先交钱买票,然后执票领食物的规则,苗一晨就要上前去购票,文清坚决拦住了他,说:「小苗你推着谢总找个餐桌,我和赵红去买。」谢钢也有请客的打算,但看到店里人特别多,他这样的情况根本就挤不上去,也就放弃了,看着文清与赵红一起过去。 特色店在点菜上选择的余地上并不大,赵红对这里非常熟,很快选了几样,又点了主食,还要了几瓶啤酒,她们俩分了两次把东西端回来,在一楼大厅里这些杂事也是顾客自己做的。 好在苗一晨和谢钢已经等到了位置,大家坐了下来,品尝后马上纷纷赞扬起燻肉的美味,又共同举杯感谢赵红选了这样好的地方。 午餐非常可口,大家谈笑风生。原来文清和赵红都觉得谢钢是个有钱的大老闆,都担心他不适应这样简单的环境,苗一晨听了他是医院青年公寓的开发商,也有些拘谨,毕竟他只是个小职员,可是谢钢却非常和气爽朗,随便几句就把大家多余的心思都消除了。 听说谢总四、五年前还是一文不名的的穷小子,连路边的小店也不敢轻易进去时,大家都被他的经历打动了,尤其是苗一晨,带着崇敬的目光看着谢总,「谢总,您是怎样这样快就成功了呢?」 「我最初工作时找了几份工作,有打杂的,有拉业务的,还有当保安的,不过收入都太低了,我就想,难道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吗?想了几天后,我辞职去了建筑工地,只要肯出力气,那里的工资很高。」谢钢笑着问大家,「我刚到工地,做的就是搬沙子的活,把沙子运到楼上,按袋算钱。经过一段时间的锻鍊我的身体更加强壮了,而且很快就成了工地里挣钱最多的人,其中日薪中最高的一次,你们猜猜我挣了多少钱?」 「五百?」 「六百?」 「七百?」 谢钢还在摇头,大家只得再提高,「八百?」 「九百?」 最后文清说:「一千?」 「一千元零三十元。」谢钢终于点了点头,说出了最后的数目,「我在工地干了半年多,就靠着这样积累的钱拉起了一个小装修队,做家庭装修,后来又有几次机会便发展起来了。」 在座的三个人都觉得搬沙子一天能挣那么多钱有些不可思议,但也都信谢钢的话,他这样地位的人没有必要骗人,于是苗一晨问:「谢总,搬那么多沙子累不累?」 第25页 「怎么能不累?」谢钢笑着说:「那天我从早上八点一直搬到天黑,中间连饭都没吃,我想若是停下来去吃饭一定就不想再干下去了,听说我的记录一直没有人能破呢。」 「谢总,你太了不起了,为了你曾创下的记录,我敬你!」赵红举杯大声说道,大家也纷纷应和。 谢钢一口气喝了一大杯啤酒,不无自豪地说:「现在如果需要,我还能再重现当年的纪录!」 不知为什么,文清觉得谢钢看了她一眼,她一点也没理解谢钢的意思是在表白自己身体非常好,而是马上说:「谢总,高强度的体力劳动会对你受过伤的股骨造成损伤,这半年内你必须避免。」 谢钢见文清永远都不会懂得自己的暗示,心里嘆了一口气,但他特别喜欢文清这样一本正经地教育他,心里痒得恨不得立刻把文清的脸摸上一把,为了怕自己真地不由自主地去做这样的动作,他把两只手相互握了起来,并且听话地回答:「我听文医生的。 于是本来在谈谢钢的创业史,话题就这样跑偏了,苗一晨说起他的一亲友时常腿痛,文清与他约了时间到骨科来看病,然后赵红又讲起了时尚潮流,还不忘提到刚刚那件黑色裙装,「除了价格太贵,就没有别的缺点了!」 文清见她这样遗憾,也觉得那件衣服自己穿着确实不错,犹豫地说:「要么我回去买下来?反正我就快正式上班,也就有工资了。」 「还是算了,那样的衣服一年也穿不上几次,不值的。」赵红做了结论,文清想想也觉得很对,便彻底放弃了。 作者有话要说: ☆、透露 大家吃过午饭,文清就说:「我打车把谢总送回医院,你们继续逛吧。」 谢钢赶紧说:「老孙已经办完事了,刚刚给我发了简讯,现在人就在商业街附近,我打个电话就能过来,我送文医生回家,然后去城东,小苗和小赵继续逛街。」见大家没有什么意见,就给老孙打了个电话。 文清插话说:「问问老孙,用不用我们给他带点吃的过去?」 谢钢果然问了,然后说:「老孙说他在家里吃过了。」 老孙确实吃过了,但他是在地下停车场里吃的午饭,他根本没去办什么事,而是一直在等谢钢。他很不理解,谢总把自己的条件摆出来,哪个女人能不愿意,文医生也不会例外! 可是,谢总就是非要这样麻烦,一早上就费尽心机地跟踪人家,在车里看着文医生和赵护士从一家店逛到另一家店,中间又去买饮料,又去吃小零食,然后见她们进了商场,他凑过去陪着人家,还不被人领情!而且在文医生面前,谢总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还真有些好笑。不过了解谢钢的他可是不敢提出一点的反对,只能在车里等待谢总的招唤。 文清再次搭了谢钢的车回家,下车时,谢钢把装着她的衣服的纸袋递到她的手上,笑着与她道别。回到家中给大家展示新衣时,文清才发现那件黑色裙装竟混在其中一个纸袋里!这怎么能行,她下意识地拿出手机,然后想到自己并没有谢钢的电话。 妈妈看她的表情,问道:「怎么了,衣服拿错了?」 「也不是,」文清说:「这套衣服我本来没想买,但遇到了一个病人,一定是他悄悄买了放在我的衣服里。」 「我们不占别人的便宜,明天把衣服退给他。」爸爸坚决地说。 「这衣服真很漂亮,小清怎么没自己买呢?」妈妈看着拿出来的衣服说。 「差不多一万元呢,我还没正式上班,买这样贵的衣服不太合适。」 「傻孩子,我们家虽然不是有钱人,但买几件衣服还可以的,你现在工作性质也适合穿高档点的服装。这件衣服妈妈给你拿钱买了,明天你只管把钱退回去就行了。」 「妈,我还有钱呢」文清说:「其实我也有些后悔没买这件衣服,既然现在拿到了,就按妈妈说的,衣服我留下来,钱明天还给病人。」 「是什么样的病人,送这样贵的东西给你?」爸爸警惕地问。 「是一个有钱的病人,」文清笑着说:「他刚入院时送给我两万元钱红包,我退了回去。后来才知道过去我也给他看过病,还帮过他的一个小忙,这次手术他恢复得也非常好,一直很感谢我。」 然后她把与谢钢认识的经过讲给了家人听。 「原来这个人就是你以前一直说很对不起的那个病人啊!」大家都感慨世界太小了,而他们的相遇也实在太巧了。 「人家也是好心,明天你把钱退给他说清楚就行了。」妈妈果断地说:「我一会儿去楼下银行取点现金,准备出正好的钱放在信封里,明天你还钱时也方便。」 文清想自己拿钱,可是反对无效,妈妈一定要替她付钱。于是她把那套黑裙子再次试穿了,越看越满意,说:「明天真应该谢谢他,要错过这件衣服还真很遗憾呢。」 第二天,文清在查房时把装在信封里的钱交给了谢钢,说:「谢谢你啊,我家里人都说那件衣服不错。」 谢钢看出文清还给他的是一包钱,坚决不收,他说:「我也是觉得那件衣服文医生穿特别适合,就想送给文医生。」 文清笑着说:「谢总若是再把钱给我,我还要去替你交住院费。」 谢钢只得收了下来。 第26页 这一天,文清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谢钢在走廊里来回推着轮椅活动,见文清走出休息室去了护士站,他便停在走廊里,听见文清说:「我的口红过年时被亲戚家的小孩弄坏了,因为平时也不用,已经忘了这件事。刚刚我想起明天去接美国来的专家时,还是要涂上了点才好,你有没有新口红?」 「唉,这也算是我的失误,竟然没想到帮文医生买化妆品!」赵红嘆了一口气,「这东西哪里是能互相借的?大家用的颜色都不一样好不好?」 「差不多就可以了吧。」 「我虽然还有一支没用过的,但不适合你的,」赵红说:「一会儿我下班后就去商场帮你选一支,只可惜你不能一起去,这种东西还是要试一试才好。」 「我想信你的目光,」文清赶紧表态:「你买什么颜色我用着都一定合适!」 正因为文清是在衣着打扮上非常好说话,赵红才能肯帮忙买东西,「你就放心,我选的,也差不了!」 「就是耽误你下班时间了。」文清有些不好意思,最近这个特殊时期,她时常麻烦赵红,好在赵红是个有侠义心肠的人,从来不嫌烦,还时常开解自己。在刘遥与自己的纠纷中,她也一直站在自己的立场。 「文医生,上次一晨亲戚来看病多亏了你呢,我都没有像你这样感谢来感谢去的。」 谢钢听了她们的对话,赶紧回了病房打电话,过了一个多小时,老孙送来了一大包的口红,「谢总,我按你说的,每一种颜色都买了一支。」 谢钢找了个时机将赵红叫到了自己的病房,指着一个大袋子说:「赵护士,我们集团组织活动买了不少的奖品,现在剩下了一些,刚刚老孙拿过来给我明天送客户用,你看看喜欢什么颜色的挑几支吧。」 「噢,这可是最贵的口红呢!」赵红只一眼就看出品牌,她奇怪地问:「谢总,你还送客户口红?」 谢钢也觉得送客户口红有点说不通,但他能找到的藉口只有这一个了,他硬着头皮说:「这东西挺小巧的,送人很方便。赵护士先选几支吧。」 赵红虽然很喜欢这个牌子的口红,但这种东西绝对不是轻易能接受的礼物,而且她觉得有奇怪,今天她和文医生谈到了口红,还没到下班时间,口红就出现她的面前。还有几次,她们在一起说想吃什么,谢钢就恰好订了同样的饭菜,是不是太巧合了呢,「谢总这是?」 谢钢看到赵红疑惑的目光,也就承认了,「赵护士帮文医生也挑一支吧。」 「你想?」赵红明白过来了。 「是,我喜欢文医生。」谢钢所索性就承认了,「只是文医生根本就没多看我一眼。」 「文医生就是这样的人,」赵红摇摇头解释,「别看她表面一点事情都没有,其实受了很重的伤,现在的她肯定不会谈及感情。」 「没关系,我可以等。」 「可是,文医生喜欢的不是你这款的人。」赵红还是不看好谢钢,「再说她可不是能被钱打动的那种人。她结婚前,有一个特别有钱的大老闆一直追她,又送钻石又送跑车的,可她一点也没动摇过。还有那套衣服的事我也知道了,从这件小事你应该能看出她的想法。」 「我不是想用钱让她动心,我只是觉得那件衣服很合适她穿而已。」谢钢并不气馁,「只要假以时日,她会看到我的真心诚意,我特别希望赵护士能站在我这边。」 「文医生是个非常好的人,对人特别真诚,我希望她能幸福。」 「我一定能让她幸福。」 赵红上下打着着谢钢,好像第一次认识他似的,终于下了结论,「其实谢总的条件真的很好,比刘医生还要好,你怎么还没有结婚?」 病人住院时是要登记基本的信息,故而赵红知道谢钢今年二十八岁,未婚,身高一米八四,体重七十六公斤。更重要的是谢钢住院这么久,虽然有不少的人来探望他,但却从没有年轻漂亮的女孩来陪,一看就是没有女朋友的。 「先是因为不懂事犯了错,后来就是忙着工作。」谢钢说:「其实我以前就很喜欢文医生,只不过没有敢向她表白,听到她离婚的消息后,就想这一定是命运给我的机会。」 联想到谢钢以往的言行,他的表白终于打动了赵红。赵红认为他是个不错的男人,文医生该与这样的男人多交往,早日从刘医生造成的伤痛中解脱出来。终于点点头说:「好吧,我就答应帮你,不过,最后还要文医生自己决定。」 于是赵红帮文清挑了两支口红,在谢钢的坚持下自己也选了一支,然后轻描淡写地交给文清说:「谢总公司的赠品,我就拿了两个。」 既然是赠品,文清也就没有太在意,收了下来。赵红又告诉她,「这两支口红,你用一支打底,一支涂在上面,这样更有层次感,效果也会更好。」 「口红还要用两支?」文清从来都是只用一支涂上去就完事大吉了。 「两支算什么,有的人还用好几支配色呢。」赵红只有亲自给文清做了示范,「你看这样的效果是不是比单一颜色好看得多?」 文清对着镜子,觉得自己的唇色看起来又自然又润泽,不由得笑了,「赵红,我觉得在你的打扮下我漂亮多了。」 「你本来就很漂亮嘛,而且特别上妆!」赵红年纪虽然比她小几岁,但对于感情的事比文清要明白得多,她最近一直帮文清打理得非常出色,其实是在帮她治癒心灵的伤口。她的理论就是,女人是一种感情动物,在对自己容貌的自信中能更快地找回自我。 第27页 「其实我有时不愿意打扮,因为我觉得病人不会信任一个漂亮的女医生的。」文清抚着脸说:「有时候,我还盼着自己显得更老成一些呢!」 「文医生,你真逗!」赵红第一次听到有女人这样想,不过文清还真是这样的人,她笑着说:「前几天我看电视剧,里面的一位美国的女医生特别年轻漂亮,病人们都愿意接受她的治疗。」 「那是电视剧!」文清强调,现实并不是这样,文清在门诊,并不受病人的欢迎,甚至有的病人进了诊室见到一位年青的女医生后,马上出去退号,换别的医生看诊。 这几年,文清的名声逐渐打开,也是从医院内部开始的,大家慢慢了解到她业务精湛,手术技术细腻,为人又好,自家亲友患骨科病时常来找她看。 可以说,做为一名骨科医生,文清走的路要比别人要艰难得多,取得的一些成绩也是用更多的汗水换来的。也正因为如此,刘遥和婆婆要求她放弃自己的专业,她分外不能接受。 作者有话要说: ☆、学术交流 外国专家们到了省城,文清陪着院里的领导们一起接机,她与刘遥再次相遇,因为他也被安排为医院的翻译。这本是意料之内的,他们都是医院里最年轻有为的博士,以前也常一起参加这样的活动。唯一不同的是,以前他们一起商讨课件的内容,现在则是分头准备。 一段时间没有见面,文清觉得刘遥已经很陌生了,他看了自己一眼,神情微滞后就转过了头。 文清今天穿着那套湖蓝色的套装,这种颜色宁静又大方,但是对人的皮肤要求特别高,文清皮肤白皙,非常适合各种深深浅浅的蓝,她的衣服一直是以蓝色为主。长发挽了起来,用一只珍珠发夹盘着,嘴唇涂了淡淡的口红,非常自然,出门时照过镜子的文清更加地自信,对于刘遥不理自己也没有什么波动。 刘遥出轨和钱如菲插足的事情,最近不知怎么在医院广泛地传开了,毕竟刘遥和文清在医院很有知名度。在这种人们喜闻乐见的八卦中还是存在着正义,舆论导向是同情文清的,刘遥自然会受到不少明里暗里的谴责。 文清也听了一些,她虽然没有出面指责这两个人,但也并不为他们遮掩什么。事实就是事实,难道他们做出那样的事,还不应该受别人的指责吗?刘遥现在躲着她,自然也是心虚。 文清在医院时从来都是素颜,今天猛然化了淡妆,很多人都是惊艷的表情。王院长笑着向文清招手,又瞟了一眼刘遥说:「我最欣赏文医生,不仅工作出色,任何时候也都非常得体,正是腹有诗书气自华。」 感受到王院长对自己的支持,文清心里一暖,不管怎么样,公道自在人心。文清想说些什么,可声音却哽在嗓子里,什么也说不出什么。 好在,在场的人看出气氛尴尬,便纷纷附和着王院长的话,将文清从头到脚地表扬了一番。 其实来接机的人都衣着整齐,毕竟是涉外的活动,出于最基本的社交礼仪,大家对服装也都很重视,男士们都穿着西装,女士们差不多都是裙装,个个衣冠楚楚。文清不想让话题一直在自己身上,镇静了一下便开玩笑说:「王院长,为了这次活动我买了两套很贵的裙子呢,不知院里给不给报销?」 马上也几位女医生过来凑趣,一齐吵着让王院长给大家报销置装费,「文医生说的对,我这套裙子用了两个月的工资呢!」 也有男医生说:「难道我们是穿着白大衣来的?这西装比你们的裙子花费还要多!」 王院长看着自己手下这些精英们,带着长辈的宽容和喜爱说:「报销是不行了,不过劳务费我让财务多给大家发一些。」 「院长,你真伟大!」大家围着王院长说笑起来。 飞机到达的广播响了起来,王院长亲自分派,「一会儿,刘遥和文清跟着我,陪一组专家坐第一辆车回医院,白院长带两个人坐第二辆车……大家在阶梯教室见面。」 这种交流学习时间都安排得非常紧凑,一早飞机到达,专家直接到医院开始讲课,今天安排的公开课,不仅本院的大部分医生都过来了,就是一些外院的医生也在医学会的组织下前来听课,现在已经有人在教室里等候专家的到来了。 在车上,文清和刘遥陪着王院长为专家们指点着街景,介绍省城的一些情况,还有附属医院的规模,医护人员的数量,医疗设备的情况,每年收治病人的人数等,又确认了第一位讲课的专家。 第一位讲课的正是骨科的专家,他下了车就直接进了教室站到了讲台上,文清也陪着他站到了讲台的一侧,每当专家说了几句或者一段话后,她立刻要将内容翻译出来,课程共一小时四十五分钟,最后留了十五分钟答疑。 课程结束后,下一位专家上来继续,文清把这位专家送到了学校附近的宾馆里,请他稍做休息,院里也派了专门负责宾馆这边的工作人员。她赶紧又回到教室一旁专门的席位上,她作为医院外语水平最好的,不只要负责骨科专家的翻译工作,还要协助其他医生的翻译工作。 这一位是内分泌的专家,刘遥作为翻译,一切也都很顺利,但在最后的答疑中,面对着中国医生的一个问题,专家突然说出了一个专有名词,让刘遥卡住了。 第28页 文清也过了几秒才想到,其实也不是刘遥的水平差,他的英文其实也很好,但这位专家的口音非常重,说的又是一个非常生僻的词,文清也是前几天突击查资料时看到的,毕竟是刘遥本专业的名词,刘遥没能译出,说明他的准备工作做得不够认真。 这种时候的一个停顿,非常的显眼,刘遥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珠,文清快步走上讲台,接过刘遥手中的扩音器,这这个名词翻了过来,因为没有对应的中文名词,她只得又解释了一番。 这种帮忙也不算什么,还有一位医生在讲课中也遇到了差不多的情况,也是文清去救的场。不过,这些表现,更突显了文清的卓越的外语和专业水平,文医生的越来越响亮的名声正是这样一点一滴地积累起来。 以前每一次文清有这样的成功时,刘遥都会向她祝贺,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或者动作,当然反之刘遥成功,文清亦然。但这一次,文清习惯性的看向刘遥时,见他碰到自己的目光马上转了过去,文清也赶紧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从去接机的路上到现在,她和刘遥所有的交流都是围绕着工作,一句私底下的话都没有,一切真正与以前不同了。 第二天,各位专家分头活动,医院安排了几台手术,请专家们参观指导,其中的骨科手术就是由文清主刀做。手术非常成功,文清下台后先看到的是高主任赞许的点头,接着专家们也都给了肯定的评价,但也有人提出了些有待改善的地方,这正是交流的意义,文清把所有的话都记在心里,附属医院的骨科距离国际先进水平还有着很大的差距,这种差距有医疗水平、医疗设备等等很多方面的,也正是文清要努力追赶的。 接着文清陪着专家们到骨科参观,带领他们看了病房、设备,还有一些病人,听着专家们对病人的治疗提出的一些建议,她觉得受益非浅。 骨科的医生们也纷纷提出些问题,能在附属医院工作,大家的外语也都不错,但也会有需要文清帮忙的地方。又有专家与病人们的交流,这要完全靠翻译了。 文清一直紧跟在她负责的那位专家后面,认真专注,直到专家稍事休息时,她才松了一口气,才注意到骨科的几位病人一直看着她,这时一齐向她竖起大拇指,其间谢钢的笑脸分外显眼,她笑着向他们挥挥手示意。 专家正好出来,笑着说了一句,意思是文医生这样的美女医生特别受病人的爱戴。文清笑着回答道:「我觉得自己受病人爱戴更依靠我的专业水平。」 专家听了笑了起来,「您的手术我已经看到了,文医生的手术做得和你的脸一样漂亮。」 最后一天,上午是一个大型的研讨会,省里负责医疗的副省长、市里的几位领导以及医院所有的院级领导和一些着名专家都出席了,文清、刘遥最后被选出来做翻译工作,是他们参加过的最高级别的一次研讨会。 省里对这批专家的到访也非常重视,于是派来了两名专业翻译,文清和刘遥分别与一名专业翻译组成两组,每隔三十分钟轮流负责会场翻译。 这一次的翻译工作就轻松多了,两名专业翻译参与进来,于是以她们为主,文清和刘遥为铺,确切地说,大部分的内容由她们译,而遇到一些医学专业的内容则由文清和刘遥协助。 而研讨会的内容,虽然也涉及了很多医学专业的内容,但毕竟不是以学术问题为主,文清和刘遥的工作量并不大。 研讨会后,举行了盛大的欢送午宴,虽然仅仅两天多的接触,文清和专家组的人们建立了深深的友情,大家都知道有什么交流不通的,只要找到文医生就能解决,所以对文医生也特别感谢。西方人比起东方人要热情奔放得多,文清差不多成了他们的话题女王,各种的赞美层出不穷。 这样的时候,文清总是微笑着,既不害羞,也不得意,她明白这些赞美只是一种礼貌,西方人的礼貌。 最后的下午,医院为专家们安排了参观景区的活动,省里派了专门的工作人员陪同,包括两名专业翻译。省城中心有一座带有浓郁少数民族风情的皇城,专家们在导游和翻译的带领下个个兴致盎然。 看了景区里皇家仪仗队的表演,与文清最熟的那位骨科专家对那段历史特别感兴趣,穿上一套铠甲拍照留念,并一定拉着文清一同照相,他还对文清说:「现在不是工作场所,你不要叫我医生了,叫我史密斯。」 文清笑着点头,帮史密斯挑了一套正白旗的铠甲换上说:「我家的祖上就是正白旗人,听我奶奶说,原来我家中还有家谱,不过后来在一次发大水中丢失了。」 「正白旗是八旗中的上三旗之一,若是在过去,文医生还是贵族家的小姐呢!」导游笑着说。翻译把话也翻给了史密斯,史密斯一听更加兴奋,与换了旗装,带上了旗装发髻的文清合了影。 大家也都纷纷效仿,一会儿工夫,所有的人都穿着几百年前的衣服,在各处留影,其中的外国面孔格外搞笑。枯燥的学术活动后的放松让大家没了前两天的严肃,各种搞怪的行为层出不穷,直到工作人员提醒大家到了去机场的时间,大家才依依不捨地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婆婆约见 送走了专家们,文清与刘遥和那两位翻译被安排在一台车里返回市区。这两名翻译都是年轻的女孩子,大家年纪相仿,很快就聊了起来。 第29页 最初交流的是翻译的心得,文清觉得专业翻译在很多词彙上译得特别恰到好处,用了很多的成语与俗语,不像自己只能把意思说清而已,便称赞她们专业素质高。这两个翻译也对文清和刘遥的外语能力很赞赏,「我们是专门学外语的,你们毕竟是医生,英语还能这样好,很不容易。」 大家早就互相通了姓名,两名翻译一个叫郭雨佳,一个叫陈瑾。现在更进一步了解了,她们都是外国语学校毕业的,刚刚工作两三年的时间。听到文清和刘遥的名字后,郭雨佳突然问:「我妈妈的一个同事家的孩子就在附属医院当医生,也叫刘遥,不是知道是不是刘医生呢?」 刘遥与郭雨佳说了母亲的单位名称,结果刘遥与郭雨佳的母亲真是同事!大家纷纷惊嘆世界还真小。郭雨佳性格非常活泼,她笑着说:「我告诉你们一件事,当时我妈妈和刘妈妈想把我和刘医生凑成一对,不过我坚决反对,而刘医生呢?听说毕业后不久就结婚了,想来也是有女朋友的,于是两位妈妈的打算落空了,我们也就没有见过面。」 郭雨佳和陈瑾一定没有想到文清就是刘遥的妻子,而且他们现在又发生了婚变,因此她们都觉得这是一件非常好玩的事,笑得非常开心,也没有注意到刘遥和文清都是勉强应和着。 陈瑾笑了半天说:「雨佳,你见了刘医生后悔了没有?」 「当然后悔了,」郭雨佳笑着说:「我要知道刘医生这样年青英俊,那时候就与男朋友分手了,何必现在鸡飞蛋打,男朋友也跑了,刘医生也结婚了!」 文清听出她们在开玩笑,但心里也不是滋味,她隐隐听说刘遥的妈妈在她们结婚前还要让他相亲,原来是真的。不过,现在得知刘遥并没有去,又觉得舒服一些,他们毕竟有着美好的时光,就是现在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但她也不想那段纯真的岁月被玷污了。她斜眼看了看刘遥,见他也是一脸的不自在。 郭雨佳与陈瑾可能没有注意,她们对文清是骨科医生很感兴趣,问了一个她经常会遇到的问题,「文医生真是骨科医生吗?」得到文清肯定的回答后,她们还在说:「真不太像呢!」 「是啊,我在医院时常被人误以为是护士。」 「我从没看过女骨科医生呢?」 「我们附属医院骨科,只有我一个女医生。」 「还是这样漂亮的女医生!」郭雨佳笑着说:「文医生,你这套裙子真不错! 文清今天穿了那套名贵的黑裙子,依旧盘着头发,但全身一丝装饰都没有。因为那套裙子上繁复的蕾丝非常漂亮抢眼,根本不用其它的东西来衬托。 陈瑾认出了这套衣服的品牌,「前几天我上街时也看中了这套衣服,只是太贵没捨得买,现在看文医生穿着这么好看已经后悔了。」 郭雨佳期说:「这衣服虽然带着蕾丝,但穿起来一点也不俗气,而是大方知性。这次得了翻译费后我也要去买一件有漂亮蕾丝的衣服,今年特别流行这款。」 陈瑾问:「文医生,真羡慕你们医生收入特别高,还有红包什么的,随随便便就买这么贵的衣服。」 文清想起自己买这件衣服的经过,笑着说:「我还在读博士,生活费不多,至于红包,院里不让收,收到了要交上去。其实这件衣服我当时试穿后也没捨得买,后来一位朋友说很好,帮我买回来了,我捨不得再退掉,还是我妈妈给我拿了钱,才留了下来。」 「不过,大家都觉得医生的工作很好啊,妈妈就特别希望我能嫁给一个医生!」郭雨佳感慨道。 刘遥笑着说:「其实医生的工作非常枯燥,我倒觉得你们当翻译很好,接触人的层次都很高,又不会遇到不讲理的人。」 「其实当翻译的难处都是外面的人看不到的……」 大家所在的环境不同,都好奇对方的生活,说得很热闹,而且没有人发现文清与刘遥间并不直接对话。 大家说说笑笑的,很快就进了市区,彼此留下了电话号码才分手。 已经是晚上了,因为高主任已经给文清放了假,她便直接回了家,在家里住了一夜第二天才回医院。 早上文清一进入病房,就被正准备开晨会的医护人员们围了上来,「文医生,你是我们骨科的骄傲!」 「文师姐,你太酷了!」 「就是张医生在,也比不了我们文师姐!」 文清回手在说这句话的胡医生的头上拍了一下,张医生就是科里去北京进修的那位医生,他对文清一直很有心结。 其实他们是上下届的大学同学,但大学毕竟后,张医生去了首都的一家医学院校读研,毕业后回到母校的附属医院,与文清在骨科相遇。他是个传统观念非常强烈的人,从心里认为作为男性的他一定会比女医生文清优秀,所以无论什么事都与文清争。最初他们倒也不相上下,但慢慢地,文清以她的坚韧、温和、认真在工作上和为人上都略占上风。 去年张医生和文清同时申请做总住院医,最后文清先获得了机会,可是在刘遥和婆婆的反对下,她又申请延后一年,让本来就非常不快的张医生对她更加不满了。今年文清刚定下来做总住院医后,张医生马上联繫回母校进修,连例行的交班也没有做。他的离开确实便科里更加忙乱,也增加了新成为总住院医的文清的压力。 第30页 所以文清年初刚接总住院医的工作时,困难重重,忙得不可开交,加重了刘遥和婆婆不快,最后导致了现在的结果。前些时候,大家都避而不谈张医生,但今天胡医生是太兴奋了,就说了出来,他因为手术技巧一般多次被张医生讽刺挖苦,对张医生是颇有些意见的。但这样的话,保不准会传到张医生耳中,对科里的团结并没有好处。 骨科的林护士长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看气氛不对,马上就说:「这次专家组对我们骨科的评价非常好,已经登上了校报,今天的先进科室一定有我们科,这里面文医生的功劳占一大半,主任已经答应科里会餐庆贺!」 大家一片欢呼。 又有人说:「文医生这次一定会得到院里的奖励,也要请客!」 这样的活动,院里会给参加活动的人发一些劳务费,这次王院长又答应要多发一些,因此文清也笑着说:「等我拿了劳务费,也请全科所有人!」 正在笑闹间,高主任进了办公室,「大家都这样高兴!」 「主任,文医生说要请客。」 「护士长看看过几天安排科里的会餐,」高主任说:「再过一个月,文清博士论文答辩后,再让她请客。」 「主任一直偏心文师姐,我原来想吃两次呢。」 「那文师姐请我们吃冰淇淋吧,要哈根达斯才行!」 文清只有笑着答应了。 最后高主任咳嗽一声,「开始交班。」晨会前的小插曲才结束。 又是一个周六,文清正准备回家时,接到了婆婆的电话,「文清,我想和你见一面。」 与刘遥谈到离婚也已经有两个月了,这是她人生道路上第一个重大的失败,文清不是没有反思过,她认真思考的结果是刘遥有错,自己也有错,而且她认为在这件事中,婆婆也应该负一定的责任。 但毕竟已经过去了,文清也不想再指责谁,她并不想去见婆婆,「有什么事情,我和刘遥会商量着办的。」 「妈妈也是为了你们好,我们俩人见一面再说吧。」 倒底是长辈,文清只得在嘆了一口气后答应了,「好吧,不过我只有周六休息,您什么时候方便?」 「我就在你们的公寓门前,你一会儿过来就行。」 「公寓刘遥已经退掉了。」 「现在还没有退,你只管过来吧。。」 「那好,我马上就过去。」。 文清换了衣服又给家里打了电话,在电梯间里遇到了正在等着她的谢钢,正好电梯上来了,她上前推着谢钢的轮椅上了电梯,「谢总,我今天有点事,就不搭你的车了。」 「你去哪里,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我去青年公寓,走过去就行。」文清把谢钢送到了老孙的车前,帮着老孙扶他上了车,突然看到车里放着一袋口红,笑指着说:「我都忘了感谢您的赠品了!」 那袋口红,赵红挑选后,谢钢就让老孙带出病房,他总不能把那些东西放在自己的病房里吧,老孙就顺手放到了车里。他的妻子是个家庭妇女,从来不化妆,家里还有一个上中学的儿子,也不可能用,结果几天后就还在车里。 谢钢只有说:「这是准备送出去的。」 文清理解地点头,然后向他摆了摆手道别走了。 「文医生要去做什么呢?」谢钢自言自语地说,吩咐老孙:「我们也去青年公寓。」 「青年公寓的院里不能进机动车,我们就等在门口?」老孙问。 「好吧。」看着文清走进青年公寓,谢钢心里非常遗憾。他已经把每周周六的时间空出来,为的就是送文清回家,在他心里,已经把这段时间算成他和文清相处的时间,现在的感觉就是他的时间被别人抢去了。 谢钢特别想向文清表白,他想对她说明十七八岁少年的倾慕,二十三四岁时他没有机会说出的话,和现在近三十岁成熟男人深深的爱。 他期盼能够与她携手相伴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 ☆、打小三? 可是谢钢很清楚,文清和刘遥的离婚手续还没办,而且她现在根本不想感情的事。还有他眼下是文清的病人,也不适合发展别的关系。可他现在若是出院,就不能天天见到文清了,万一她再次离开了他的视线,该怎么办? 再等一等,等文清博士答辩后,他那时腿也会好得差不多了,他会向文清求婚,而现在只能默默地守望着。 「谢总,您这么早就过来了?」华盛集团的销售经理吴凡一眼认出路边的车是谢总的,走过来敲着车窗向他问好。 医院的青年公寓是谢钢做的第一个楼盘项目,当时很多开发商都认为医院的条件太苛刻而利润太小放弃了,他在算过帐后将这个项目接了下来。第一期交付医院,他其实是赔本的,第二期正向社会发售,这才是利润点。而售楼处正在青年公寓大门前的一个门市房里。 周末是楼盘销售的高峰,尤其谢钢的这个楼盘全是小户型的房子,面对的客户是年青白领。附属医院的这块地,位置非常好,是全市的中心,周围有大量的写字楼和一些商贸中心,很多优秀的年青人就在这些地方工作,他们宁愿购买这里的房子,单价虽然稍贵,但总面积小的住房不但能满足他们没有多少积蓄的现实,也能满足他们对住房的真实需求。 第31页 吴凡负责二期的销售工作,因此他在这里看到谢总也不意外,上前开了车门扶着他下车,还说:「谢总,你的腿受了伤,还是少出来,销售数据我每天都会向您汇报的。」 谢钢只有坐了轮椅进了销售中心,售楼处要九点才开始营业,早来的几位员工正在打扫卫生,整理资料,见到吴凡向大家介绍谢总,赶紧过来问好。 谢钢很少到销售处,销售并不是他的所长,在这方面他只参与价格的制定,大多数的时间他要做更重要的事。但今天既然来了,索性也就好好看一看,因此他摆摆手说:「你们忙,我随便看看。」 看到销售处的主要销售人员都是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谢钢想起了车上的口红,吩咐老孙,「把那袋口红拿过来,给销售处每个人发一个。」 吴凡见了这袋口红,怔了一下就笑着说:「谢总真是关心员工,连这样的奖励都想到了,小姑娘们,赶紧每人拿一个,先来的先挑!」 女孩们叽叽喳喳地挑选着,「这口红要好几百一支呢,谢总真大方!」 「真可惜,没有我最喜欢的豆沙色。」 谢钢看着几位男员工说:「不只给女孩们,你们每人也拿一支,送给老婆或女朋友们。」 「谢谢老总,」吴凡和几个小伙子感谢后就都露出了迷茫的神色,「选什么颜色好呢?」这种东西他们真不会选啊。 谢钢平时在员工面前一向非常有威严,话也不多,就转着轮椅在几张贴在墙上的销售图上看着,销售情况很火爆,大部分房子都被标了出来,示意已经有人订购了。吴凡在内部的汇报材料上还曾经对他说明,有几套最好的房子暂留着,留给有一些特别的客户通过高层的途径预定。如果最后这些房子没有被人定走,在最后的时候也非常好卖。 这个楼盘的原址是附属医院的后勤家属区,以后这附近很难再有这样一块土地了,想到这里,谢钢又有了一个想法,他叫过吴凡,「把没售出去的和预留的房子都拿我看看。」然后接过来仔细地看了起来。 老孙突然快步向谢钢走来,低声在他耳边说:「文医生出来了!」 谢钢赶紧放下了手里的材料,对吴凡说:「关于房子的事,过一会儿我打电话给你。现在我有点事要先走了。」 文清从医院走到了公寓的楼下,只用了几分钟,见刘遥的妈妈正如约在那里等自己,赶紧快步走上前,要招呼时却又犹豫了一下,现在对刘遥的妈妈称什么好呢?叫妈妈或者婆婆都不太合适,但叫阿姨好像也不好。 正在她迟疑的时候,刘遥的妈妈已经看到了她,向她招手说:「小清,我们一起上去。」 文清也就含糊地打了一声招呼,「您已经先来了!」 两人上了电梯,刘遥的妈妈有钥匙,打了公寓门拉着她进来,要不是刘遥的妈妈陪着她一起进来,文清一定以为自己走错门了。 医院的公寓是统一装修的,里面的陈设很简单,文清和刘遥搬进来也没有动,放了些个人用品就住了下来,现在这间房子里完全变了样。 一进门的门厅处挂了一串几十个绒毛猴,一个接一个从屋顶处垂到地上,形态各异,五彩缤纷,夺人眼球;接着一鉴无余的是客厅和厨房,沙发上放着好几个颇有热带风情的抱枕;茶几上摆着一个五彩琉璃瓶子,上面插着一大簇鲜艷的红玫瑰;厨房的餐桌铺了一块红黑格子的桌布,上面放着几个草编的小花篮,花篮里放着几种水果……到处洋溢着热烈的生活情趣。 文清过了几分钟想明白了,刘遥让自己把东西拿走后,与钱如菲一起重新布置了公寓住了下来,这里的变化都是钱如菲带来的。可是,刘遥的妈妈把她带到这里做什么?她原本以为让自己来谈离婚的事情。 就在文清没搞懂情况时,刘遥的妈妈却一把将门口挂的绒毛猴揪了下来扔在地上,然后把餐桌上的餐巾扯下来,桌上的水果掉在地上,到处滚着。看着文清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刘遥的妈妈大声说:「文清,你还不动手,你和刘遥还没离婚呢!刘遥几次想要拿户口本离婚,都让我拦住了,我是坚决反对你们离婚的。钱如菲不过是个第三者,我替你撑腰,把她赶出去!」 文清这时完全想通了,她的智商并不低,否则不会学习成绩那样优秀。虽然经历的事情少了些,但其实有很多事她不愿意多想,也不愿意多计较,并不等于她真不懂。她始终没有处理好与刘遥妈妈的关系,觉得她太多的介入到自己小家庭中,又在所有的事情上都一边倒向刘遥,但她却明白刘遥妈妈并不是个坏人,比如她也同一般的老人一样,肯定不愿意自己儿子离婚的。 这种不同意,当然是因为她有着传统的思想和希望儿子能幸福的愿望,但还会有些精明的算计。文清早就发现刘遥的妈妈很会算计,当初她和刘遥结婚的时候,她包揽了一切的事情,新房就买在她家的小区里,名字写在刘遥的名下,而拿文家的钱装修,购买电器、各种物品和车子。虽然她再三向文清解释房子没写她的名字,只是因为办理房证时没来得及要文清的证件,时间又特别赶,但文清并不是完全信了。 报上网上到处是关于新婚姻法的宣传和解释,刘遥的妈妈这样做不过是最大限度地为刘遥打算而已。 但那时的文清并没有在意,她坚信和刘遥的感情一定会天长地久,所以房子写谁的名又有什么意义呢?她和刘遥都是独生子女,将来双方父母也都会把财产留给他们,而且他们都有光明的前途,也能挣到足够的钱。如果刘遥的妈妈那样做能够让她更加放心、开心,一家人没有矛盾,那也没有什么。 第32页 可是,文清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的程度。 现在刘遥的妈妈反对自己和刘遥离婚,其实她更反对的应该是刘遥与钱如菲结婚,她想让文清帮她把钱如菲赶走,于是就拉着她出面与钱如菲发生冲突。 文清虽然对刘遥与钱如菲做了这样出格的事,也是非常痛恨的,但她就是在最初最不平静的时候,也做不出大吵大闹的举动,更不可能动手破坏别人的住处。现在她早已经能平静地面对刘遥的背叛了,而且作为前妻也好,作为老同学也好,该说的已经说过了,她问心无愧。 他们已经说好要离婚,文清完全没有一点的必要去管刘遥的私事,虽然他们离婚的手续还没有办,但那只是一个流程而已。而且,她今天也完全明白了刘遥为什么一直没有与自己办离婚手续。。 至于刘遥的妈妈为什么会反对钱如菲,文清也多少猜到一些。钱如菲只是医院聘用的中专学历的合同制护士,无论从社会地位上还是经济收入等多方面都不会让她老人家满意,起码与朋友们说起来就没有面子。 「阿姨,」文清这次确定了她应该怎么叫刘遥的妈妈,「刘遥与我已经打算离婚了,他的事情我不便插手。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早了。」 「文清,你傻不傻?刘遥这样的丈夫你到哪里能再找到?」刘遥的妈妈没想到文清一点也没按她的意思去做,并没有放弃,平时文清一直都很听她的话,所以她还在给她讲道理,「男人嘛,一时糊涂出轨也不算什么,这次妈帮你做主,一定要把刘遥和钱如菲拆开!」 「不了,我还得回家看奶奶呢。」文清本来就一直站在门口,她打开门就要出去,刘遥的妈妈上来拉住她语重心长地说:「文清,你太年轻了,很多事不懂,别看一直宣传男女平等,其实女孩子离婚后再找就不容易了。你和刘遥的感情还是很深的,钱如菲不过是个卑鄙无耻、人人唾骂的小三儿而已,你可别傻乎乎地轻易把刘遥推给钱如菲。」 刘遥妈妈的这种想法在眼下还是很有市场的,但文清却不以为然,她更重视精神世界,她和刘遥在思想上是平等的,无关男女,背叛总归是背叛。至于她再嫁,眼下她根本没考虑,就是将来考虑的时候,她也不会放松自己的标准。所以只礼貌地待刘遥妈妈说完,就挣开手说:「阿姨我走了。」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一打开,刘遥和钱如菲正好站在门外,看他们的样子,一定是刚刚去了早市,手里提着几袋水果蔬菜,两人一定是听到了些什么,脸色都不太好,特别是钱如菲,一张漂亮的脸上一块红一块白的。 文清也不管他们,走到电梯前一面按着按扭一面说:「是阿姨约我过来的,我只在门前站了站,根本没进去。刘遥,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办离婚手续,就给我打电话。」语气里非常的淡定和不以为然,根本不用正眼看他们。 电梯上来后,她便马上迈了上去,按了关门键,刘遥的事,离她要多远有多远才好。 文清心里带着不快,走出青年公寓,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静了自己的心情,她用不着为不相关的人生气。 「文医生!」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加更一章,祝大家中秋节快乐! ☆、润物细无声 文清抬头一看,又是谢钢,他正向自己笑着,阳光下,脸上的表情非常有感染力,让她刚刚剩下的一点不快又消散了不少,「谢总怎么在这里?」 谢钢指了指身后的售楼中心,「从医院出来,就先到这里看看。」 文清住在青年公寓,自然知道华盛在这里开发了二期楼盘,医院里不少年青人也在这里购了房,毕竟离医院特别近。她笑着说:「听说这里的房子卖得特别好,怪不得谢总这样高兴。」 「是还不错,」谢钢很随意地问:「还是回俪景?一起走吧。」又向售楼处出来送他的人们挥手让他们回去。 走在最前面的吴凡被谢钢的笑容震惊了,谢总原来会笑?而且还笑得这样阳光灿烂,这真是个相当诡异的事。 文清是一直看惯了谢钢的笑脸的,所以她很自然笑了回去,而且也没觉得谢总现在出现在自己面前有什么不对,毕竟他是华盛的老总,去售楼处看看很正常。于是上了车后与他顺便聊起了房子,「我读本科时一个宿舍的大姐罗莹就在华盛二期买的房子,听说很快就可以入住了。」 「要是你的好朋友,我可以为她打个电话,给她一点优惠。」 「真的吗?」文清很高兴,「罗姐家里不富裕,她为了买这个房子一直省吃简用的,前些时候还向我借了点钱呢,如果能优惠一些就太好了。」说着就给罗莹打电话,很快就帮她拿了一个内部优惠价。 「文医生住的俪景小区很不错,配套设施很完善,只是离市区远了些。」 「原来我们家住在省城中心,离医院很近,后来奶奶病了,老房子没有电梯,就卖了在俪景新买了电梯房,方便奶奶坐电梯下楼散步。」奶奶生病正是文清结婚前不久的事,那时父母本想给文清买一套房子,后来在文清的坚持下就先换了俪景小区的大房子,再后来,刘遥的妈妈建议文清不要买房,因为双方都买房,就拿不出钱装修买车了,于是文清家就没买房,而是拿出了六十万,三十万装修买家庭用品,二十万买车,剩下的十万元妈妈给她和刘遥做为生活费,说他们还是学生,没有正式的收入,其实这些钱算起来与刘遥家买房用的差不多。 第33页 「文医生喜欢什么样的房子呢?」 「我喜欢什么样的房子?」文清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以前的老房子住着一直觉得很好,后来因为没有电梯换了新房。她结婚时买房子的过程刘遥的妈妈根本没让她参与意见,她也图省事,就连问也没问,包括文家负责的装修,她也只是把三十万的银行卡交给刘遥妈妈,由她做主。 后来那边离医院实在太远,有什么事都不方便,于是刘遥和她就申请了青年公寓,因为是精装房,没有什么可选择的,住着也好,直到今天看到那里的变化,心里才有些不舒服。她想了想说:「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就是觉得离医院近一些的好,上班方便,科里找我可以尽快过去;再有楼屋高一些的好,能看出去很远,没事的时候站在阳台上心情一定很开阔。」 「我喜欢顶楼的房子,还可以在上面自己搭一个玻璃花房,种上好多花,再放一个鞦韆,你,啊,大家都喜欢坐。」在那声竞赛集训时,谢钢发现文清特别喜欢在鞦韆上一面晃一面看书,那时他常在那所学校鞦韆架后面的树底下的一个石凳上坐着,一面看书,一面看文清。 「顶楼,应该很不错吧。」文清贊同地点头,「我也喜欢鞦韆,可好久没有坐过了。」 不过她又笑着说:「但我近期肯定不会买房的,谢总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个折扣我用不上还真可惜呢。」 她以为自己是向她卖房子呢,谢钢笑道:「我最不擅长的就是销售这个环节,果然还没说出来,文医生就拒绝我了。」 文清赶紧解释,「其实我很喜欢华盛二期的位置,可是我现在还没毕业,连首付的钱都没有。」 谢钢最喜欢文清这个样子,特别认真,特别单纯。自己问她什么,她从来都是正面回答,不像社会上的人很少说实话,尤其是知道自己是她过去的病人,她对自己就没有什么心防。他笑了起来,心里早就有了盘算。 高主任许诺的会餐时间到了,不过由原订去一家酒店吃饭改为去城郊的一个温泉山庄里吃农家菜、採摘、泡温泉,时间也延长为一整天。 原来谢钢听说骨科要会餐,就提出他请客,高主任当然不会同意,但他却被谢钢说动了,去谢钢的一个朋友开的温泉山庄休闲一天,大家不但能吃到正宗的农家菜,还能泡温泉,呼吸一下郊外新鲜的空气。 林护士长是这项活动的最坚决的拥护者,经她计算,到温泉山庄一天的花费与在高档饭店会餐相差无几,在谢钢的朋友给了最低折扣后,两者就基本执平了。她说:「农家菜比饭店的菜好吃多了,用料也新鲜,再说顺便泡泡温泉多好,还能采点蔬菜水果回来!」 科里大部分的人都贊成去温泉,于是到了周末,高主任带着文清几个人坐上了谢钢的那辆商务车,还有几辆私家车跟在后,大家就向郊外出发了。谢钢坚持说温泉山庄他非常熟悉,一定要亲自给大家带路。 医院的工作性质决定,从没有一次科室活动能够凑齐所有的人。毕竟要留下值班人员。文清要求留下,可是她是这次会餐的主角。而且严副主任和刘副主任都争着留下,一定要她出去散散心,最后,刘副主任说他身体虽然好了,但还是不愿意多动,不想出门,就带着一个年青的医生、两个护士留了下来。 虽然一直表态要留下来了,但文清其实很盼望出来放松一下。所以坐上车后,随着车子向郊外开去,她的心一下子就舒畅起来,她打开车窗,让春天的风徐徐吹在脸上,觉得空气中都带有一种自由的气息。 「文医生,吃水果。」谢钢递给文清一盒车厘子,又特别说明,「洗干净的」。 这辆商务车里坐了五个人,副驾驶的位置高主任坐了,他有些晕车,坐车时从来都要坐前排,接着谢钢一定请严副主任和林护士长坐在正中两个宽大的座位上,他自己和文清坐到了后排。 后排中间没有前面的小茶几,所以空余的地方更多,文清与谢钢坐在一起,没有一点拥挤的感觉,她转过头接过车厘子说了声「谢谢。」 「这车厘子真甜!」文清拿起一个放进了嘴里说:「护士长,你怎么这样大方,买了这么贵的水果。」科里出门前买了些水果,昨天文清听护士长让几个护士负责,只是具体买的什么她没有注意。 林护士长也正在吃着谢钢递过去的车厘子,闻言笑着说:「科里可没买这样贵的水果,这是谢总从车上的冰箱里拿出来的。」 「凉丝丝的口感非常好。」文清向着谢钢一笑,谢钢早将一个垃圾袋递了过来,接过她手里的果核。文清不好意思了,「谢总,你也吃。」 「好,」谢钢从善如流地从她手中的小盒里取了一个车厘子吃了,「还不错,昨天一个朋友送来的,我就顺手放在冰箱里了,现在吃正合适。」 在前排开车的老孙默默地想,「自从谢总打算追文医生,就来了个一百八度的大转变。明明是昨天他让自己开车带他去水果店买的车厘子,说文医生爱吃,买回来后,又坐着轮椅亲自仔细地洗干净放进冰箱,今天怎么就变成了朋友送的了。医院的这些主任、医生,听说都是什么学士、硕士、博士,可没有一个看出来谢总在追文医生,只有赵护士还有点头脑,她要是在,一定知道谢总在讨好文医生。」 第34页 文清看着谢钢从自己手中拿了一个车厘子吃了,有些不大自在,但谢总手里拿着垃圾袋,确实也无法再拿一盒水果,也就释然了。他们就这样,你一颗我一颗把一盒都吃光了,谢钢从冰箱里又拿了一盒,他可是买了一整箱,怎么也吃不完的,更何况高主任不吃水果,严副主任也浅尝辄止,很快谢钢也减慢了速度,只有林护士长和文清战斗力极强。 于是文清吃十个,谢钢吃一个,但他一直拿着垃圾袋,文清也非常适应这种格局,很自在吃着,把梗和核扔到谢钢手中的垃圾袋里,动作非常流畅,并不耽误看外面的风景,时不时地还点评几句,拿着垃圾袋的谢钢也甘之如饴。 用了近两个小时的车程才到了温泉山庄,周末的客人非常多,但谢钢的朋友还是给他们留出了单独的小院。有趣的是,谢钢的这位朋友叫洪钢,他在介绍自己时说:「我和谢总都是钢都出来的,那里叫什么钢的人特别多,所以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结果洪刚越是说没什么,可大家越觉得有趣,马上闹笑了起来,也可能是因为出了城区,大家的心情都分外愉快。 上午的安排是採摘,洪钢说:「谢总特别让我留了一片没打过农药的草莓,要么这几天早就让人採光了。」 说着亲自带着大家去草莓园。文清是很有责任心的人,她并没有跟着洪刚向前走,而是回过头来对谢钢说:「谢总,我推你过去吧,这里的土路轮椅不好走。」 谢钢一脸笑意地看着文清,她还是那样的善良体贴,那次集训中的一次考试,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橡皮没了,嘟囔了一声,大家都忙着答题,没人理他,只有隔着一个座位的文清把自己的橡皮掰成两块,扔给他一块。现在大家都奔向草莓园的时候,也只有文清留下来要推他一起去。「不用了,这里我常来就不去了,文医生自己去吧。」 「大家都是一起来的,当然一起去。」文清并不放弃,上前推着他向草莓园走去。谢钢按住她的手说:「其实我现在能自己走几步了,不如你扶着我,我们走过去?」 现在谢钢的腿伤慢慢在好转,已经能用拐杖行走,但是,文清马上严肃地说:「昨天查房时我怎么对你说的,现在的时候绝对不能多走,这里的路这样差,你万一摔了伤情加重怎么办?」 谢钢的表情不是被批评了,而是正相反,笑得怎么也合不上嘴。好在文清站在他的轮椅后面,看不到他的脸。于是他笑得非常开心地转着轮椅,与文清一起用力向草莓园赶去。老孙对摘草莓吃草莓都没兴趣,他也不打算上前去推谢总,要是他过去了,谢总还不得拿眼刀噼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温泉山庄 文清和谢钢用了一会儿工夫才赶到草莓园里,可是再向里面的路就狭窄了,轮椅根本进不去,文清喘着气说:「谢总,你就在这里坐着,我去给你摘点草莓来。」 草莓园里的草莓因为没有用化肥农药,个头都很小,颜色也很浅,只是闻着,就有一种非常正宗的草莓的味道。文清摘了几个,用手捧着送到谢钢那里,「谢总,你看看这里的草莓,闻着就与平时买的不一样。」 谢钢直接拿了一个放在嘴里吃了,「是不一样。」文清惊道:「还没洗呢!」 「这种草莓没打过农药,直接吃也没什么。」不知什么时候,洪刚走了过来,也直接把几个草莓扔进嘴里,又把用採摘袋装着的一袋草莓递给文清。 文清只得小心翼翼地拿了一个,吹了吹放进嘴里吃了,确实与平时吃的味道不大一样,而甜中带着点酸,又有一种浓郁的香气,入口特别的绵软,「好吃。」不过她却不肯再吃了,还是要洗了再吃才好。 这时林护士长也拿着一袋草莓过来递给谢钢,「只顾着采草莓,竟把谢总坐轮椅的事忘了,还亏了文医生。」 文清笑着说:「谢总是我的病人,我应该负责到底。」 谢钢点点头,他就是想让文医生对他负责一辈子。 洪刚看着他一笑,他是谢钢从小的朋友,对于谢钢的事情很清楚,所以也如老孙一般,把他丢在后面,现在看这个女医生很关心谢钢,确实值得谢钢心心念念这么多年,又费这样多的心思去追。 大家摘了一会儿,每个人手中都有了或多或少的收穫,洪刚又带大家去采了些新鲜的蔬菜,这次,骨科的几个男医生在林护士长的组织下一起抬着谢钢的轮椅到了菜园。谢钢摘下一个茄子,用手掰开,自己拿着一半咬了一口,另一半递给了文清,文清再惊,「茄子也能生吃?」 「你尝尝?」 生茄子里不仅有茄子的清香,而且还带着甜味,特别的好吃,文清这次不但把谢钢给她的半个茄子吃了,自己又去摘了一个,分给谢钢一半,然后香甜地吃了起来,因为茄子是有皮的,只要不吃皮就不需要洗。 文清见谢钢一直看着自己笑,就放下了茄子问:「谢总笑什么?我脸上沾了什么?」说着赶紧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面巾纸擦了擦脸。 「没有,只是看你吃得很香,就愿意看。」 「你一定觉得我太能吃了。」文清肯定地说。 谢钢说:「没关系的,你怎么吃也不胖。」 「因为我消耗得多,」文清挥了挥手说:「其实我是个女汉子!」 第35页 谢钢笑得轮椅差一点翻了,「你这样是女汉子,那真的女汉子该怎么办?」 文清知道自己虽然个子很高,骨骼却纤细,相貌也偏清秀,不似东北姑娘健美,但她并不服气,「我妈是江南人,我长得像她要多一些。不过,我说的是内心,从小我们家只我一个孩子,我也没觉得自己比男孩差什么,不是女汉子是什么?」 大家见这里一片欢声笑语,也都凑过来,听了文清的话,议论起来,最后的结论是承认文清是女汉子,因为一个女医生,却选择了骨科,还干得这样好,不管她长成什么样,都要算是女汉子! 偏偏这时候高主任走过,听了一句说:「什么是女汉子?女的怎么能是汉子?这不是病句吗?」 大家笑的笑,解释的解释,高主任听明白了这是个新词,就指着科里所有的女士说:「骨科工作的劳动强度最大,大家都是女汉子!」 「主任,我们不想当女汉子,这可不是褒义词!」有几个年青的小护士们反驳。 「她们都是汉子了,我们算什么?」林医生代表男士们也表示了反对。 大家採摘、说笑,很快就到了中午。午餐是正宗的农家菜,炖鸡、烧河鱼、猪肉炖粉条、大酱炒鸡蛋、蘸酱菜等等,洪钢还给大家拿了一壶绿豆酿的酒,文清尝了一杯,觉得与别的酒一样很辣,却有一种淡淡的清香味。 谢钢把洪钢递给他的酒推开说:「文医生不让我喝酒。」 「文师姐,谢总喝一杯也不要紧吧,对不对?」胡医生笑着说。 「那好,就一杯吧。」谢钢的情况已经没有大碍,文清也不想让大家扫兴,也就由着胡医生他们闹了。 酒足饭饱后,大家换了游泳衣去泡温泉。这里的温泉是露天的,小院里修建了错落有致的亭台楼榭,中间有数个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温泉。 文清把谢钢推到了最大的一处温泉池旁,让他与骨科的几个男医生们在一起。骨科占大多数的是护士,加上文清这个女医生,她们占据了其余的温泉池。文清与赵红等三个年轻女孩在一个小小的池子里,她把双手搭在水池边上,惬意地把头向后仰着,「刚刚吃得太多,现在我都快睡着了。」 「我也一样。」赵红说着打了个哈欠。 有人说:「要是天天这样该有多好?」 「要是天天这样,你就又会烦了。」大家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女士们,我安排了几个会按摩的服务员,大家可以去做做按摩。」洪刚走过来说。 「太好了,我们去吧。」赵红拉着那名护士一起去按摩。 洪刚说完后并没有走,而是坐在温泉池旁一块大石头上与文清搭话,「文医生,我以前听过一句话,大意是在人的一生中,真正有影响力的人只有几个,原来我并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现在一想,说得真很对。你就是对谢钢影响很大的人之一。」 看谢钢和洪钢说话和动作就知道他们关系非浅,文清也就知道他一定是知道自己和谢钢在钢都曾经认识的事情,笑着说:「谢总虽然说是我的话帮了他,但其实真正做决定的还是他自己。」 「我们几个与谢钢很熟的哥们都知道他离开赌场的原因,也听说过他心中的女神。原来以为文医生就是传说中的人物了,没想到现在还能亲眼见到。」 「我好像没有那样高大吧。」文清觉得幸亏在温泉里泡着,自己的脸上原本就红了,否则她真要无地自容了。 「在谢钢的心中,你的形象就是那样高大的。」洪钢没有开玩笑的意思,「高大得他一直以为高不可攀。」 「其实我就是个再不普通不过的人了。」文清汗颜。 洪钢见了文清后也有了自己的判断,「文医生,我一看就知道你从小就是老师喜欢的好学生,顺顺利利地读大学,然后认认真真地工作,深得领导的器重,同事间人缘也好,就没有遇到过太大的挫折。」 「前面的你都说对了,」文清笑着说:「最后一条错了,我其实也遇到过大挫折,就在几个月前,我的丈夫出轨了,并且提出与我离婚。」 「也许你觉得这是极大的挫折,但其实,这个挫折并不大,它并没有给你带来不可弥补的伤害,起码没有熬不过去的感觉。」 「不是吧。」虽然表面不在意,但离婚对自己造成多大的伤害文清知道,她下意识马上反驳了,但看到洪钢瞭然的眼睛,却越来越觉得他说得对,刘遥对她的伤害,是她遇到最大的挫折,曾让她撕心裂肺地痛过,但却不至于熬不过去,而且她很快就迈过了那道坎。虽然在她的心里留下了伤痕,但很多伤是能完全痊癒的,就如骨科最常见的骨折。于是她喃喃地说:「也许你说的对。」 「谢钢和我都不同。」洪钢向她讲述着,「我们在钢都的工人区长大,从小就参加了帮派,打架是我们少年生活中的一部份,不过,谢钢头脑特别聪明,老师说他是数学天才,所以他离开了我们,被推荐上了大学学数学。」 数学天才?文清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洪钢继续讲下去,她也就收回了心,专心听着。 「那时候他春风得意,在大学里交了一个漂亮的女朋友,还带回家里给他妈妈看。结果就在钢都,与一伙以前打过架的人遇到了,他受不了他们的挑衅,结果,把人打伤。而且谁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的女朋友竟被对方误伤,大出血死了。」 第36页 「谢钢因为伤害罪被关了几个月,出狱后,他就彻底地堕落了,在一个赌场做打手,除了喝酒就是打架,甚至还沾上了毒品,好在赌场老闆特别赏识他,一直收留他。那时候,我们都以为他就会那样过一辈子了。谁能想到已经完全沉沦了的他遇到你后,能从泥坑里爬也来,现在竟成了资产过亿的大老闆呢?」 文清没想到能听到谢钢这样一段故事,这样的挫折,比起自己经历的,确实要重大得多,怪不得当时的他能颓废成那样了呢。她感慨着不知说什么好,这样的事情离她实在是远,让她一直觉得只能在故事中有,现在亲身遇到了,反倒有些不知所措。 作者有话要说: ☆、小三的劝告 洪钢静了一会儿,见文清没有说话,便慨然道:「谢钢他吃了太多的苦了!」 「我也听谢总讲过,他创业时为了挣钱,有一天从早到晚地搬沙子,中午连饭都没有吃,挣了一千多元钱。」 「那算不了什么,比这个苦的事多得很呢。」洪钢不以为然地说,「当初他出了赌场后第一件事是戒毒,他根本没考虑去戒毒所,而是自己进了一间小屋,里面只放了点水和面包,让人把屋子反锁了,过半个月将他放出来。」 「咝。」文清吸了一口气,正规的戒毒要用一些药物和很多治疗方法辅助,使病人减轻戒毒的痛苦,只是直接停掉毒品会引起非常严重的戒断综合症。 「谢钢出来的时候,浑身上下很多的地方都受伤了,他受不了的时候在墙上撞的,看起来非常恐怖,可是从那以后他确实没再碰过毒品。」 虽然很佩服谢钢的毅力,但其实文清作为一名医生,并不贊同这样的行为,「其实戒毒还是要去正规的戒毒所,谢总这样做是很危险的。」 洪钢原以为自己会听到文医生的一番赞嘆,听了文清这样的话便反驳说:「正规的戒毒所要花很多钱,而且哪有这样快!我们这些哥们都很服谢钢的狠劲,他若是想做什么就没有不成功的。」说着他向远处挥手示意了一下。文清顺着他的手势看去,谢钢正坐在温泉中,从她的角度,能看到他胸部以上露在水面上,麦色的身体肌肉分明,一张英俊的脸展开了笑容,大约在向洪刚笑着。 文清把目光转了回来,不由得说:「我很佩服谢总,他明明经历了这么多苦难,但却一直笑得非常明朗,让看到的人心里都暖了。我离婚的时候,他听说后还曾经开解过我,我也很感谢他。」 谢钢会笑得特别明朗?要不是刚刚亲眼看了,洪钢说什么都不会信的。明朗的笑容只在谢钢出事前出现过,然后直到今天他再次看到。谢钢的变化是为了什么?洪钢当然知道,他不由得说:「文医生,对他好一点。」 「我会的,」文清马上答应了,「我们院长为谢总特批了高级病房,里面与宾馆的设施差不多,他住着很舒服。而且他的骨伤已经快痊癒了,再过半个月左右,就能自己行走。再有,受伤一年后择期做个手术把钢板取出来,那时他就与正常人完全一样了。」 「唔。」洪钢听了这话,牙痛般地哼了一声,再次细看文清,她很舒服地坐在温泉池里,身上穿着一件蓝色的游泳衣,又用一块白色的浴巾搭在身上,把胸腹全部掩住了,两条长腿从浴巾下面伸出来,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水中拍打着。谢钢的目光一直没离了她,可她好像一点也不知道,看来谢钢想抱得美人归的路还很漫长。 洪钢替谢钢难过时,谢钢自己也在哀嘆,看来关系不够亲密时安排泡温泉的活动实在是失策。自己的经验还是太少,怎么就没有想到文清不可能与他在一个温泉池中泡着呢?再说,真让他与文清在一起,他也不敢,怕自己丢丑。 不过,远远地看着文医生在温泉里泡得染了红晕的脸也不错,也不知洪钢在和她说什么,好像还很投缘似的。 美好的下午过去了,大家向热情好客的洪老闆道别,回了省城。谢钢先把车里的高主任、严副主任和林护士长送回了家,最后送文清,文清也理解他最后要去城东,所以虽然绕了些路,也要把别人先送走。 到了俪景小区,文清拿上东西准备下车,谢钢说:「洪老闆给文医生带了些东西,我们把车开进小区里吧。」 「洪老闆给我送东西?」文清诧异地说:「不可能,他没有对我说过,是不是送别人的谢总弄错了。」 「没错,就是送文医生的,」谢钢肯定地说:「他说和你聊得很开心,走时特别告诉我的。」 「我不能收。」 「那可不好办了,」谢钢说:「那么远,也不能给他送回去。而且都是水果蔬菜,会放坏的。」 「我们採摘下来的水果蔬菜,护士长给我们每个人都分了一些。」 文清提着手中的袋子说:「洪老闆送的您带回去吧。」 「我妈妈在海南,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拿回去怎么办呢?」谢钢说:「不过是些蔬菜水果,也没什么。」 「那好吧。」文清也只有同意了,洪老闆这样热情,以后有机会给他也带些礼物吧。于是她到小区门前登记,请老孙把车子开了进去,又帮她把几个泡沫塑料箱子送到了家里。 家里人知道她今天跟着科里一起出去玩,见她带回来这么多的蔬菜和水果都很奇怪,文清解释说:「开山庄的洪老闆和我聊得很投机,又感谢我照顾了他的朋友,一定要送我这些,我知道时已经在我们家的楼下了,只得收下。好在只是蔬菜水果,也不必有什么负担。」 第37页 确实是这样,但这些蔬菜水果味道都非常好,给家里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经过温泉山庄的活动,大家再上班时免不了要要议论几回,可是,繁忙的工作很快就让大家专心于手术、查房、换药等事情中去了。 文清的博士论文已经提前定稿,,只等负责答辩的专家组定出时间来,她就可以完成答辩。不过,她现在已经开始写另一篇论文,作为附属医院的医生,每年都有发表文章的要求,而她博士毕业后晋升副主任医师也需要一定数量的国家级论文。 下半年,文清还打算申请一个省内的科研项目,申请工作也应该准备了。 还有学校的春假结束后,返校的学生又要进科里实习,文清还得负责他们的教学工作。 日程表上的工作任务虽然很重,可是文清心里却充满了干劲,她看杂志、收集病历、做手术,查房,每天忙得团团转,但心情一直是非常快乐的。 直到一天,钱如菲找她。 文清接到她的电话时非常诧异,确认了是钱如菲后说:「我觉得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 「不,有些事情我一定要和你说,我们不如十分种后在医院对面的茶馆里见面?」 「我不会去的。」文清把电话挂了。 钱如菲第二次打来时,她直接按掉了,她没有必要与钱如菲打交道。 过了半个多小时,文清正在办公室写论文,敲门声响起,科里的医护人员有事一般都在外面喊她一声或者打电话,来敲门的不是病人就是家属,她站起身前去开门,没想到门外的正是钱如菲。她没有穿医院的工作服,而是一身粉灰两色的运动装,背了一个双肩背包,右手还拖着一个大大的旅行箱,一副出远门的样子。 文清想把她关在门外,可钱如菲却抢先挤进了门,叫了声,「文医生。」 文清无奈,她不想在病房与钱如菲发生挣执,让大家看笑话,于是只好关了门问:「有什么事吗?」 「文医生恨我吧,连坐都不请我坐下。」 「我很忙,你有什么就赶紧说吧。」文清不但没有请钱如菲坐下来,自己也停在她的对面不远处,挡住了钱如菲走向屋内的脚步。 桌上的电脑还亮着,一旁摆着一叠杂志,最上面的一本是打开的,书页中间放了一支笔,钱如菲也知道文清并没有说假话,她确实很忙,就抱着双臂靠着墙站定,依在背着的背包上说:「我已经辞职了,很快就离开省城。」 「噢,」文清点点头,这与她无关。 「我是真心爱刘遥的,从见他第一面就爱他,现在也是如此。」 文清这一次连语气助词都不愿意说了,只静静地看着她。 「刘遥也爱我,不过他扭不过他妈妈,还是决定与我分手了。」钱如菲说:「刘遥的妈妈把我是第三者的事又大肆宣扬,告诉了我所有的亲友邻居,现在我家人都不敢出门了。昨天我妈对我下了最后通碟,说如果我不与刘遥分开,她就跳楼。」 这确实是刘遥妈妈能做出来的事,文清以前对她尽量退避三舍也是因为怕了她的执着。她的行动目的也很明显,避开医院,找到钱如菲的家里,只针对钱如菲和她的家人,不会影响到刘遥。 而钱如菲妈妈的反应也是正常的,哪一个母亲能看到儿女走上错误的路而置之不理呢?若是自己家人知道自己做了钱如菲那样的事,他们一定会伤心欲死的! 「其实,她之所以这样反对我,并不是因为我做了第三者,而是因为我不过是个合同制护士,家时里条件也不好而已。」钱如菲自我解嘲地笑笑,「可我有什么办法?我家里若是有能力帮我也不会让我做个合同制护士。」 这一点文清也知道,医院为了减少成本,这几年聘用了大量的合同制护士,这些护士与以往医院的护士在待遇上是有着很大的差异的。这其中的合理与不合理,文清作为一个普通医生,也无法评论。 「我决定去南方,今晚的火车票。到了那边不但能避开周围鄙视的目光,而且听说那边的工资要高一些。」 文清看着钱如菲的脸,不复过去的明媚,而是添了些憔悴,让本来不打算说话的她竟然开口说:「你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虽然时代不同于过去了,但道德的标准却没有太多的变化,插足别人的婚姻里总归是一件不光彩的事,尤其在这所北方城市里,人们的思想还是偏于守旧的,刘遥妈妈肯定瞧不起钱如菲,当然有她个人条件不好的原因,但她的插足行为也绝对是个减分项。 「是,我知道我这样做让人看不起,」钱如菲也承认了,「反正我也要走了,承认也没有什么。不过,我来是想劝文医生一句话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没有多少留言,觉得心里很没底,请大家留言安慰一下吧! ☆、谢钢的安慰 钱如菲的话文清一点也不想听,但是,明显钱如菲若是不说出来是决不会走的,于是她只有静听钱如菲说话。 「我和刘遥已经决定分手了,我想劝文医生原谅刘遥,你们毕竟有那么深的感情,又志同道合,有共同语言。有了我的对比,刘遥的妈妈也能更接受你。我想没有我的参与,你们将来的生活一定会平静的,而我不会再出现在你们的面前了。」 第38页 尽管不想做任何的表示,但文清还是笑了一下。 钱如菲看到她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脸上也有些不自在,马上说:「其实刘遥对你非常内疚,就是我们感情最深的时候,他也会时常自责,你没发现他一直在回避着你吗?他说他看到你就觉得自己是个坏人。」 「好了,钱如菲,你应该都说完了吧,那么我们就不必再见了。」 「你会原谅刘医生吗?」 「我想这个问题不是你应该关心的。」 这一次钱如菲没有再拖延,拉起地上的箱子走了。 钱如菲走后,文清回到桌旁,非常罕见地看不进书了。她果断地把杂志合上,走出了办公室,到了病房尽头的通道里。这里是楼梯通道,因为大家平时都用电梯,总是空无一人。文清靠着楼梯扶手,思绪不可避免地想到刘遥。 毕竟认识了这么多年,文清觉得自己还是足够了解刘遥的,她也相信自己的目光,刘遥不是个坏人,虽然他让自己如此的失望。 文清一直是瞧不起钱如菲,但今天她的话文清听进去一些,尤其是她说到她一直爱刘遥时,脸庞都变亮了,一看就是出于真心,而且她说的刘遥的内疚也是很可信的,因为文清从刘遥对自己躲躲闪闪的态度里也感受到了。 但这些能改变什么吗?不可能,文清改变不了自己对刘遥的失望,一种很强烈的失望,刘遥和钱如菲使她不仅伤心失望,还严重打击了她,让她这么多年建立起来的自信骄傲崩塌了很大的一角。 「文医生,不如我们到顶楼上吹吹风?」 文清回过头来,看到谢钢正站在自己后面不远处微笑着,想来他是跟着自己到这里来的,因为刚刚她出来时在走廊看到他正扶着轮椅练习走路。 「这是医院,顶楼不开放,」文清说:「就是这样,去年还有一个病人想办法打开了锁着的门,到了顶楼从那里跳了下去,当场死亡。」 谢钢想起病房的窗子都安着金属护栏,确实,医院从来不是个浪漫的地方,文医生也一样。她从小就是个好孩子,专心学习,努力上进,在她的生活中,一定没有多少花前月下的时光,就是与她的前夫可能也没有过经历太多。 文清的话说得有些冷,可谢钢一点也没退却,「有一个阶段,我也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但也没有结束自己的勇气。但走过了,前面也就有了路。」 文清笑笑,心里很领情,但其实,她并不要紧,只不过有些伤感罢了,现在已经过去了。她笑着说:「谢总,你现在的情况不能多站,刚刚我看你已经走了一会儿了,我扶你坐轮椅回病房吧。」 每个楼层前的楼梯通道都是有门的,下面有门坎,轮椅进不来,谢钢一定把轮椅放在门外了。 谢钢并没有拒绝,他把一只手伸向文清,扶着她走到了轮椅前,文清固定住轮椅,让他坐了下来,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文清身高一米六八,已经不算矮了,但与身体健硕的谢钢近距离接触却明显感到一种压迫感,好像自己能被他完全把自己包起来似的,而且他们从认识起就是谢钢躺在床上,或者坐在轮椅上,她都是居高临下的站在一旁,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站在一起,非常的不适应。 谢钢在文清的示意下坐了下来,侧过头来说:「文医生,我现在自己走路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是不是可以不坐轮椅了?」 「功能恢复还是要循序渐进的,你别急。」 谢钢正要再说些什么,就听有人喊「谢总!」他只好转过头,就见从病房大门一侧进来了七八个年轻漂亮的女孩,笑着向他走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谢总,您好些了吗?」 谢钢一时间呆住了,这些人是谁?就在他还没有想明白时,文清笑着说:「你的朋友来看你了。」然后就把他的轮椅扶手送到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女孩手中,自己进了休息室。 谢钢被这么多的女孩子簇拥着进了自己的病室,也认出了来看他的人,原来她们正是售楼处的售楼小姐们,那一天他在青年公寓外面等文清,就顺便去了售楼处,见过大家。 「你们怎么来了?」谢钢不由得惊奇地问。 「听说谢总正在住院,我们大家就约好下班后一起来看谢总。」一个女孩大方地回答,刚刚就是她走在最前面,接过轮椅把谢钢推进了病房,「谢总还记得吗?我叫于飞。」 「噢,于飞,我想起来了,你是我们的销售冠军吧。」谢钢记起了这个于飞,不止上次见面有些印象,而且销售经理吴凡也多次在他面前提起于飞。毕竟是来看他的客人,谢钢也只有勉为其难地招呼大家,「都坐吧,我这里平时没有别人,也没有茶杯,就不给你们倒茶了,那边有矿泉水,想喝的自己拿。」 「谢总,您骨折了不方便,以后我们有空会来帮你做一些琐事的,」于飞自然地拿了几瓶水分给大家,又向着大家说,赢得了一片贊成声,「是啊,谢总。」 「不用了,我这儿也没什么事要做的,就是老孙也我不用他在这里陪着我。」谢钢一面与她们说话,一面在担心,「不知文清看到这样一群年轻女孩来看自己会怎么想,是不是会以为自己是个随便的人呢?」 「谢总,您这么关心我们,我们为谢总帮些小忙也是应该的。」 「对,谢总去看销售情况还能想到给大家买礼物,我们来照顾谢总也是应该的。」 第39页 「放心吧,谢总,我们不会耽误工作的!」 「谢总,你只管看华盛的销售业绩!」 面对这样热情的话语,谢钢态度还是很冷淡,「大家专心做好销售工作,就是对我最大的关心,至于我的私事,就不麻烦大家了,而且我的腿也很快就会痊癒了,没多久就要出院。」 「谢总,我们来不只是为了看您,也是有公事的。」于飞在这些销楼小姐们中非常突出,不仅是因为她的相貌出色,也是因为她身上带着一种光芒,只一眼就非常引人注目,她一点也没有被谢钢的态度吓退,能想到给员工们买口红送来的人心是不会那么冷的,尤其还能想到让男员工为妻子女友也挑选取一支的人,一定有一颗关心体贴的心。 于飞不是託辞,她侃侃而谈,从华盛的销售策略上进行分析,讲了起来。 谢钢本来只是礼貌地听着,但几句话后,他慢慢被吸引住了。他一直承认,销售是他的弱项,于飞指出了华盛在销售上的问题,他频频点头,后来问:「这些情况你是不是与吴凡说过?」 「这些都是我到华盛后慢慢总结出来的,今早已经对吴经理说了,我们来看谢总吴经理也是知道的,我向他打了招呼,顺便汇报一下自己的建议。」 「确实很好,」谢钢点头说:「明天我让吴凡安排时间,再把华盛与销售相关的人都找来,大家一起商量一下,对销售工作做一个新调整,你也参加。」 于飞的脸闪着兴奋的光,「我回去后会再仔细整理一下自己的提议,把它形成书面的方案,在会议时提交。」 谢钢再次对这个销售冠军另眼相看,「你是不是学过销售?」 「谢总,我在大学时学的就是企业管理,毕业后又读了工商管理硕士。」 「那怎么……」 「谢总是问我怎么会来售楼处吧,」于飞爽快地说:「我毕业后家里帮我联繫了一家事业单位,在那里坐办公室,一个月只做几张报表,兼管办公用品的领取。几个月后,我觉得我的生命不能这样浪费,因为我最喜欢销售工作,于是就下决心从最底层开始做起,恰好华盛二期在招人,我就过来了。」 「怪不得你能成为我们的销售冠军呢!」谢钢问:「会不会觉得有些屈才了呢?」 「我到这里来时是做好了心理建设的,所以并没有太多的失落。到销售处后,我一心琢磨销售策略,把房子卖出去的同时,还要让客户满意,给我带来更多的回头客,降低销售成本,提高销售额。」于飞又调皮地笑了笑说:「而且,我也得到了回报,华盛的销售提成可不低呀,当初我父母特别反对我当销楼小姐,可是看到我的收入后,现在也不再反对了。」 谢钢原本担心文清看到有这么多漂亮女孩来看自己会产生误会,对于飞等人的来访是有些不快的,随着于飞的话,慢慢全部消散了,他仿佛在于飞身上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就是因为不满足,才要去奋斗,最后才能取得成功。他点头赞嘆,「我看好你,于飞!」 「我也看好我自己!」于飞充满自信的回答。 售楼小姐们是在下班后过来的,为了方便购房者,她们下班的时间本来就很晚,说了一会话,已经快十点钟了,于是大家就一起告辞了 谢钢破例坐着轮椅把她们送到了电梯间里。 作者有话要说: ☆、未雨绸缪 第二天,于飞一大早过来给谢钢用保温筒送了汤,「谢总,这是牛骨汤,骨折的病人喝最好了,我昨天回去后买的牛骨,整整熬了一夜,营养都在汤里,您现在就喝吧,剩下的可以留到中午用微波炉热一热再喝,我昨天发现医院的茶水间里有微波炉。」 「于飞,用不着这样麻烦,我每天都订了骨头汤喝。」谢钢很生硬地说:「我们只是同事关系。」 「谢总不知道,我是爱好者,虽然是因为谢总腿受了伤才选做了这个汤,但做好了,不只是给您盛了一份,我还带到售楼处一份,给大家尝尝,平时我也时常带些好吃的去售楼处。」于飞笑了,示意她带来的另一个保温筒,「我在销售处的业绩最好,挣的钱也最多,越是这样,越必须搞好和同事的关系,以免别人心里不满。当然,送到谢总这里是为了讨好您!」 谢钢对着于飞灿烂的笑容,心里也暖阳阳的,真是可爱的女孩子,自己太多心了,语气不由自主地缓和了下来,「谢谢你,于飞。」 「谢总,我要回售楼处了,一会儿见!」 到了上班时间,谢钢将华盛集团的几位中层招到了售楼处,就在那里的一间小办公室讨论了华盛二期的销售问题,于飞也参加了会议。 这个会议上,于飞成了主角,她把自己的提议做成了演示文稿,生动形象把她所发现的所有问题都展示给与会者。 「真不愧是工商管理毕业的高材生!」吴凡带头拍手说:「昨天晚上,我一直在想小于的提议,得出的结论是,在华盛二期的销售上,我太不专业了,用的心思也少。不如,就让于飞接替我,我还回华盛的装修公司,专心做好那边的事?」 其实,这也是谢钢昨天一直在想的问题。吴凡是华盛的老员工,跟着他从小小的装修公司做到现在,在装修领域有一定影响力,联繫客户很有经验。在华盛一期整体交给医院,二期才成立他们的第一个售楼处,当时,把他借调过来负责,就是想借鑑他过去的经验,现在看来,他在这里并没有发挥出他最大的能力,而且两头兼顾肯定不是长久之计。 第40页 「大家的意见呢?」 于飞的销售能力就摆在眼前,她刚刚展现了她优秀的管理理念和深刻的探究能力,又有她前些时候极佳的销售成绩做为依据,大家全部同意由于飞接管售楼处经理。 于飞升为销售经理后,虽然变忙了,但她一直忙而不乱。从销售的最底层做起,她对华盛二期的一切都非常熟悉,怎样进行调整提高也胸有成竹,在工作中,她焕发了无比的光彩,很快使华盛二期的销售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这些天,她差不多每天都要来看看谢钢,从不占用工作时间,不是在早上,就是在晚上,有时也会顺手带来点小吃,同样不是为他一个人专门做的,非常地自然。而且,作为销售经理,谢钢也是她直接汇报的对象,以前的吴凡每天也都要与谢钢见面,或者打电话发邮件。 售楼处的另外几个小姑娘也会过来,有人对谢钢表现出了十分明显的淑女之思,谢钢非常冷淡,但却没有直接回绝,因为他突然想,文清对自己一直没有一点的感觉,也许经常有女孩子来看自己,让她发现自己是个很抢手的未婚男士也是个好主意? 文清并没有发现,可赵红却发现了。有一天,于飞刚走,她就进了病房问,「谢总有了女朋友?」 「没有,是售楼处的,刚刚走的是销售经理,来汇报工作。」 「刚刚的是像来汇报工作的,可下午穿着花裙子,拿着鲜花上来的那个也是汇报工作的?」 「当然不是,」谢钢指了指文清办公室的方向,「她还没注意有漂亮的女孩来看我?」 赵红明白了他的意思,噗地一下笑了,「文医生看病是特别的准,可别的,她从来也看不到。」 「其实,从小到大,我没追过别人。」谢钢苦恼地说:「也不知文医生的博十论文答辩定在什么时候,我想等她答辩完,就立刻向她求婚。」 「答辩时间还要看几个专家的时间安排,应该也快了吧。」赵红放了心,又说:「谢总,我奉劝你一句,玩火者必自焚,你一定要小心哟!」 谢钢被这句话吓出了冷汗,如果文清真的误会了自己,他可以想像到结果,于是他赶紧对几个售楼小姐说清楚,「你们再谈工作,就去找于经理,谈私事,我们间没有什么可谈的。」 他的表情不只是严肃了,还带着无法融化的寒意,效果还真好,再也没人上来找他,于飞再次来时笑着问:「听说谢总下了逐客令?」 「我不想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早就听吴经理说谢总生活上非常自律,过去还不太信,接触后才知道是真的。」于飞看着谢钢板着的脸,马上把话题转到了工作上,把今天的销售情况图表递给谢钢问:「十号楼顶楼的房子,有没有打算对外出售?我有两名老顾客,他们原来就是邻居,都看好了那栋楼的顶楼,我就想问问谢总,若是打算向外出售,我就把那两单定下来。」 「十号楼的顶楼已经全部售出去了,」谢钢肯定地说:「只等交房后就要装修入住了,你让他们看别的房子吧。」 「整个顶楼都售出了?」 「对,整个顶楼。」 「这个买家还真有眼光,十号楼虽然在华盛二期的边缘,但其实与华盛一期合在一起后正是园区中心,下面就是将来的中心花园,而且十号顶楼视野特别好,若是整层都买下来,把楼顶上做个阳光房,就同我梦想中的房子一模一样!」 谢钢看了看于飞,没想到她的想法与自己相同,「要是你,会怎么装修呢?」 「谢总这是考我?」于飞笑着说:「集团所有的人都知道谢总是做装修出身,但售楼必须懂得装修,是我提出来的,我只有班门弄斧,让谢总看看我说的是否专业了。」 「十号楼是个点式楼,如果我猜测不错,应该是一个有实力的买家买下了全层几套房。这种框架是楼房很容易进行格局改造,这样就能把点式楼各套房子朝向採光严重差异和通风不足的问题全部解决了,根据居住人员情况,重新进行功能区划,做出主卧、次卧、儿童房、下人房、客厅、书房、厨房、餐厅、衣帽间甚至玩具屋等等。」 「这些还不是装修的亮点,真正的亮点是在楼顶,将通向楼顶的楼梯重新规划,与房间直接相通,再建一个上百平的大阳光房,想想就会让人心动!若是我,会在里面放上一套用大型树根雕的桌椅,还有鞦韆架、吊床,还要养很多的花,放上两只鹦鹉,几只小狗。」 「说得不错,于经理可以调到华盛装修公司工作了。」谢钢难得地露出了些笑意,心里却想,房子装修好了,文清看到后一定也会喜欢的吧,当然鹦鹉和狗还是算了,文医生不太喜欢小动物。现在开始设计方案,准备各种装修材料,等自己的腿再好一些,就会亲自盯着装修。 于飞哪里知道谢总已经想到了别处,欢欣鼓舞地回答:「我的目标可是集团的销售总监!」 「集团目前还没有销售总监,」谢钢赞许地说:「你可以努力!」 就在谢钢心情澎湃地想了很多的时候,文清一直在平静地工作,看诊,做手术。论文写得很顺手,科研项目的申请已经报了上去,至于博士论文答辩,她的准备工作已经全部完成了,只等几位骨科专家安排好时间,通过应该是没有什么疑问,只差最后的过程。 第41页 骨科病人是有着非常明显的季节性的,进入暮春后,科里再也没有加床了,病人的出入也平稳起来,有前期的对比,文静甚至觉得太轻松了。她想挑一个周末带奶奶和父母去郊外,上次谢钢带科里人去的山庄就很好,一家人在那里消磨一天,再采些新鲜蔬菜和水果,大家一定很开心。 但现实的困难也有,首先是车,结婚时买的车还在新房那边,钥匙也在新家,因为不想与刘遥见面,她一直没有去取,再则就是取了车,她也不认识去山庄的路,不知能不能找到那里,还有她的车技,恐怕也不过关,毕竟自从考了车证,她就没怎么开过。 文清知道自己应该去把车取回来,就是不为了全家出游,她每周回家也可以用,现在可以搭谢总的车,而谢总就要出院了,自己不可能一直再搭下去。道理虽如此,可是她却一点也不情愿去。因为取车的同时,她也会面对其他的一些问题,她本能地感觉到事情并不会那么容易,不愿意面对。 钱如菲已经走了,刘遥的妈妈应该同意自己与刘遥离婚了,也许再等几天,刘遥就会来找自己。文清就在这样的藉口下,一天天地拖延着。 然后,她真等到刘遥来找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的人真少,请大家多帮忙宣传,谢谢了! ☆、借钱 接到刘遥的电话,文清立刻答应下来,「我就在医院,你什么时候过来都行。」 文清一面看书一面等,结果到了八点多,刘遥还没有来,她想也许是有临时有事,医院里时常会有各种情况发生,文清早就习惯了,她放下书拿起换下的衣服洗了起来。 文清的习惯是到了医院一定要换衣服的,现在她做总住院医,则是一直在白大衣下穿着手术衣内衣。这种手术衣是纯棉布做的,特别柔软吸水,又非常的宽大,穿在身上十分舒服,脚上穿一双平底布鞋,十分方便她随时进手术室的工作性质。 她有些洁癖,每天都要洗个澡,再把贴身的衣服换洗一次。就是床单和白大衣等,她换的次数也要比别的医生多,当然那些可以交给医院的洗衣房统一洗涤。 文清刚刚开始洗衣服,刘遥就打电话过来,「科里有点事耽误了,我现在去行不行?」 「可以,我还在病房。」文清放下只洗了几下的衣服,刘遥几分种之内就能到,他们在一个楼里,楼上楼下,直线距离不超过几十米。 听到敲门声后,文清开了门,自从在青年公寓门前,她还是第一次这样近的看到刘遥,他竟明显瘦了,脸上还显出鬍子茬,与那天钱如菲憔悴的神情颇有些相似。 刘遥默默地坐了下来,文清当总住院医后,他们间就更疏远了,但他还是来过几次的,他打量了一下,文清一点也没有变,一间小屋,收拾得整洁异常,外面只摆着有限的几样东西,每一样都是必要的。 其实也不是一点变化都没有,原来文清这里有一个专门为他准备的杯子,每次他过来文清就会用来给他倒水,现在文清却没有拿出来,刘遥思忖着,有可能她已经将自己的杯子扔掉了。 「你知道吗?钱如菲走了。」 刘遥并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开口,可他不假思索地这样说了,他们毕竟是老同学,认识了近十年,彼此间不应该隐瞒什么。 当初在钱如菲的事情上对文清撒了谎,刘遥一直内疚。他一直后悔,为什么要等妈妈和文清有矛盾时才提出离婚,而不是更坦荡地早些说明,难道真被爱情沖昏了头脑?早些说明虽然也会有人受伤,但还是会好得多。 「我知道。」文清答道。 刘遥虽然用的是问句,其实他不认为文清能知道,他也是刚刚才确定的,钱如菲走得很突然,辞职手续都是后来请别人来帮忙办理的。 「文清,我对不起你,但是我更对不起钱如菲,她是被逼走的。」 「我知道。」 「你怎么能知道?」刘遥终于觉得不对了。 「她走前的晚上来找我,一定进办公室里说了几句话才走。」 「她说什么了?」刘遥急切地问。 「她说她很爱你,你也很爱她,是你的母亲把你们拆散的,还有说你对我很内疚,劝我与你复合。」 听文清干巴巴地说了这样几句话,刘遥心如刀绞,他努力想像钱如菲说这些话时的表情和心情。 文清看着刘遥垂下了头,陷入了沉思,并不催促他,而是从桌上拿起一本杂志看了起来。 「文清,你愿意与我复合吗?」刘遥大约是想通了,过了一会儿抬起头来问。 「不。」文清放下了杂志,摇摇头说。 「你太理智了,我想你始终不会懂得,爱情是什么样的。」刘遥说:「以前,我也一直认为我们间的感情是爱情,可是遇到了钱如菲后我觉得我错了,我们间的感情够不上爱情,至多是亲情,即使我与钱如菲相爱了,我也惦记着你,因为我们认识的时间太长了,早就变成了亲人。我想你对我也是有着一样的关心惦念,毕竟我们在一起快十年了。」 文清也承认,她和刘遥间没有那种轰轰烈烈的爱情,他们间的感情一直就像平静的小溪流,清沏见底,没有太大的波浪。但谁说这样的涓涓细流就不是爱情,而只有狂风暴雨才是爱情?文清不同意,可她也不想反驳刘遥,只是下意识轻轻摇了摇头。 第42页 「虽然没有爱情,但我可以答应你,我以后会安下心来好好过日子,决不会再有婚外情,也不会反对你干事业了。如果你愿意,我们重新开始。」刘遥并没有注意到文清的想法,还是沉淀在自己的思路里, 文清的嘴角现出了不屑的笑意,「刘遥,如果你能坚持你和钱如菲所谓的爱情,我会更看得起你。」 刘遥涨红了脸,「文清,如果是你,你会放弃工作,放弃父母,放弃一切去追求爱情吗?」 「我不能,但我不会把自己放在那样的一种境地。」 「你根本不懂爱情!」 「我不贊成你的想法。」 「文清,你一直没有真正走向社会,脑子里还是象牙塔里的东西。」刘遥放弃了与文清的争论,他差一点忘了,文清是个极有主见的人,以前的他就没有说服过她,现在还是不必做这样的无用功了,「也许再过几年,你就会知道我说的是对的了。」 「已经过了二十七岁的生日,我想我的世界观不会再发生太大的改变了。」 「算了,文清,我们不要争论这些,」刘遥说:「我找你,是为了借钱。」 「借钱?」文清没想到刘遥能来借钱。结婚后,他们并没有把双方的收入放在一起,而是各自用自己的卡,应付日常的开支。因为他们都没有多少收入,而同收入相符,他们也都没有什么花销。 两人的博士生活费是一样的,刘遥的花销比自己略少一些,因为刘遥的妈妈对儿子关心得无微不致,为他把衣食住行都打理得非常好,例如文清还要自己买些衣服穿,而刘遥的衣服都是他妈妈负责买。 「是,我知道你有十万元,能不能先借我用?」刘遥解释说:「我自己卡里只有不到两万,我想凑点钱给钱如菲。」 就在文清还没有回答时,他又急忙说:「她一个人去南方打工,什么都是重新开始,挺不容易的。再说她家经济条件很不好,她没有父亲,母亲是下岗工人,家里还有……」 「她的情况我不感兴趣,」文清截断了刘遥的话,但她并不想拒绝刘遥借钱的请求,她和刘遥已经不是夫妻了,只是老同学而已,借钱也是应该的吧,不管怎么样,刘遥的人品还是可信的。再说他若不是走投无路了,也不会来找自己借钱。「我的十万元借给罗姐五万买房子,现在只剩下五万元。」 「那就都借给我吧。」刘遥说完,就从文清桌上拿了一张纸,写了一张借条递了过来。 「不用这样正规吧?」文清迟疑地接过了,「我没让罗姐写借条呢。」 「你肯借我钱,我就不胜感激了。」刘遥说:「等我有了钱,我就会还你。」 「不急的,」文清客气了一下,然后问:「离婚的事怎么办?」 「能不能等我一些时间?」刘遥说:「这些天乱七八糟地发生了很多的事情,我的毕业论文还没完成,王院长已经催我几次了,若是五月底前写不完就要延期毕业,我现在抽不出时间去办手续。还有妈妈现在也不同意我们离婚,她把我所有的证件都收了起来。」 「那好,等你有时间给我打电话。」文清想提车子的事,但又咽了下去,毕业答辩不是小事,看刘遥的样子真有些焦头烂额,她还是再忍一些时间吧。 「文清,真不再考虑考虑我了,经历了一次后,我不会再犯错了。」 「不了,你赶紧回去写论文吧。」 刘遥听文清的语气就像推了别人请她喝一杯茶一般,心里说不上的失落,虽然与知道钱如菲离开时撕心裂肺的痛不一样,但却像失去了身体的一部分般地空荡荡的,「看来我真不能挽回你了。」 「我也要看书了,我们再见吧。」 「好吧,再见。」刘遥见文清一直坐着,没有送他的意思,打开门后就走了。走廊里一个推着轮椅练习走路的病人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他有些奇怪,看回去后,那人并没有回避他,而是更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似乎还带着些怒意。 这是个高大英俊的男人,与自己年纪相仿,他肯定不认识,也不可能得罪过这人,可他为什么用那样的眼光看自己呢?刘遥晃了晃头,这些天他过得浑浑噩噩,大约是晕了头看错了。 文清倒还平静,好像与刘遥每一次的见面都能促进她心里的伤痕好转一些似的。看书肯定是没心情,她决定先把衣服洗好,可是,再次拿起衣服来,又有人敲门,她只好擦擦手,打开门一看,是谢钢,「谢总,有什么事吗?」 「文医生,我可以进去吗?」 文清这间屋子,虽然是集休息办公于一体,但其实很少有病人进来,她与病人交谈沟通要么在病房,要么在专门的医生办公室。但对谢钢嘛,还是有些不同,因此她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将门完全打开了,「请进。」 作者有话要说: ☆、洗衣服 谢钢自己走了进来,这些天他恢复极快,慢慢走时已经看不出什么异样了。 「请坐吧。」文清把自己的座位挪出来让谢钢坐,因为另一个椅子是个非常小的转椅,她怕谢钢坐着不够稳妥,万一不小心会摔倒,谢钢的腿伤毕竟还没全好,在力量和灵活度上都要差得多。然后她再次关切地问:「有什么事吗?」 谢钢坐了下来,「我没事,只是就要出院了,总想看看文医生这间小屋到底是什么样的。」 第43页 文清莞尔一笑,在很多人的眼里,医生的工作是有些神秘色彩的,看来谢钢也是如此,因此她说:「你随便看吧,其实我们医生的工作单调无趣,这屋子也简单得很,没什么可看的。」 确实,这是一间只有十平米大小的屋子,里面放了办公桌、单人床、衣柜三样东西,都是最普通的物品,办公桌是医院里最常见的白色电脑桌样式,单人床是古老的铁架子床,也漆成白色的,至于衣柜,也是最简陋的白色薄铁柜子。可是这间屋子给人的第一印象不是简陋,而是干净整洁。床上的被褥一片雪白,桌上电脑和书本各安其位,一只暖壶,一只完全透明的玻璃杯子,里面装的是清水,到处纤尘不染。 然后谢钢的眼睛就落到了墙角的洗手池上,那里面泡着几件衣服,一眼就能看出是文医生白天穿过的,刚刚她应该在洗衣服吧,开门时看到她的手还有些湿。 这么小的屋子,真是一览无余,谢钢笑着说:「很干净的小屋。」 「医生嘛,多少有些洁癖。」文清自我解嘲地笑笑说:「我这里连个多余的杯子都没有,也不给你倒水了。」 「不用客气。」谢钢马上想到刚刚刘医生来时,文清一定也没有给他倒水,因为桌上只有一个杯子,看来是文清专用的。 文清觉得谢钢的好奇心应该满足了,便只等他道别,而谢钢想再找个话题多坐一会儿,却因为首次到了这间屋里,竟有些侷促,大脑一片空白。 「铃铃铃」桌上医院内部电话突兀地响了起来,文清原来一直站着,马上敏捷地俯身接了起来,听筒传来急切地声音,「急诊来了两个车祸重伤的病人,都有骨折,需要马上手术。」 文清放下电话,快步走到门口,回头对谢钢说:「我去急诊,你别急,慢慢站起来走回去,别忘了替我把门关上。」说完人就离开了。 谢钢听话地慢慢站了起来,走到了门前,可他停顿了一下,并没有出去,而是先探出头去,见走廊没有人,文清早已经进了电梯间,便退了回去将门关上,重新一点点地观察着屋子里的每一处。 他先走到衣柜前,用手在上面摸了摸,感受到上面的凉意才将它打开,衣柜门里侧贴着一面镜子,在灯光下闪了一下,然后谢钢看到自己的的眼睛,带着出奇的光芒,晃得他赶紧低下了头,好像干了坏事被镜子里的人发现了一般。镜子不大,只照到一个人的半身,想来每天文医生都在这里照一下才会出门,但谢钢又否定了这个想法,有急诊的时候,她一定来不及照,自己曾在病房里观察过,就是深夜,电话铃响后不到两分种她就能沖了出去,想来那时她是没有时间照镜子的。 平静了一下后,他向柜子里面看去,柜子上端是个横杆,上面挂着四五件衣服,都是他看见文清最近穿过的,还有在温泉山庄临时买的那件天蓝色游泳衣。下面放着一个拉杆箱,他拿出来打开一看,是冬天的羽绒服和几件毛衣,衣柜最下面有一个小隔断,里面放着两双鞋子。柜子里面的一侧并排粘着两个挂钩,上面挂着一个皮包,一个背包,正是文清平时用的。 衣柜紧靠着办公桌,桌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还有几本杂志,谢钢一本本看着,有一多半是外文杂志,上面的单词他不认识几个,几本中文的上面写着中华骨科的字样,里面的内容也生涩难懂。他将杂志归回原样,又端起了桌上的水杯,打开盖子,然后他喝了一小口,是凉开水。 再一转就到床边,他脱了鞋子躺了上去,床板有点硬,同他的住处一样,但一股特别清鲜的味道的萦绕在他的鼻尖,正是文清的味道。他的心扑通通地像要跳出来似的,谢钢抑制住自己想在上面打个滚的举动,赶紧下了床,又小心地将床单扯平,恢复原样。 再接下来,谢钢重新转到了门口,小屋实在太小了,他已经转了一圈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洗手盆里的衣服上,然后他就将衣服一件件地洗了。先是一套浅蓝色的手术衣,已经穿得很旧,颜色有些发白,但摸在手里,特别的柔软。然后是一件白色棉布胸罩,他第一次洗这种东西,颇觉有劲没处使,总怕把那细细的带子扯坏了。最后他拿起白色棉布小内裤时,脸红透了,手也抖了起来。 总算把几件衣服都洗好了,谢钢又环顾自周,原来在窗子的栅栏上,挂着几个衣挂,他将衣服晾了起来,只是那件胸罩,他比了半天,不知该怎么晾,想了一会儿,便将所有的搭扣都扣上,象挂上衣一样挂了上去。最后他又将溅出来的水都擦抹干净,再次环顾四周后关上门回了病房。 文清做了大半夜的手术,再回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了,她洗漱时看到干干净净的洗手池,一点也没意识到她昨晚并没有将衣服洗好,白天她同样也没发现什么,到了晚上,她换衣服的时候才觉得不对。 她平时晾衣服都有自己特别的习惯,胸罩她从来不用衣挂而用夹子夹起来。这时她想起了那天洗了一半的衣服。当时谢钢在屋子里,自己还嘱咐他出门后把门关好呢。这间屋子的门锁只要关上就能上锁,可能他没把门关严,然后有人进来了。可是又能有谁来了呢? 文清的前提直接把谢钢排除了,她根本没有想到他的身上,分析了半天,值班的护士虽然关系好,但也不会帮她洗衣服的,病人和家属更是不能进来,难道是刘遥,他又返回来了,看自己不在,把衣服洗了?不过,文清还真有点不信,刘遥就连他自己的衣服都不肯洗呢,怎么会帮自己洗衣服?但结果就摆在这里,不会再有别的可能了。 第44页 想到自己的内衣也由别人洗了,文清还是有些不自在,但她也不可能为了这么点小事去问刘遥,于是她想,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吧,自己曾多次为他洗过衣服,他还回来一次也是应该的。 谢钢洗过衣服,心里一直坠坠不安,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样做,可是当时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好像那双手不是自己的一样。如果他没有把衣服洗了,可能回来根本就睡不着觉,当然,他洗过后也一样没睡着。 这种思绪一直持续着,好像他一直没有走出洗衣服的时刻,那柔软的布料,在他的手里揉搓着,让他感觉他隔着衣服摸到了些别的,他的神思就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嘴角也露出了一种再温柔不过的笑意来。 「谢总,我们想在新成立的客户微信群里发华盛装修公司做的样板间图片,您看这几张怎么样?」于飞说过后见谢钢没有反应,抬起头来就看到谢总的表情,她一下子被眼前的谢总迷住了。 这个表面冷硬的老总其实是个充满柔情的人,只是他一直把这一面成功地掩饰住了,让大家只看到一个不讲一点情面的工作狂人。 过了片刻,谢钢自己醒过神来,他手里正拿着几张装修图片,看到其中的一张,他想起了自己为十号楼顶楼做的装修设计,然后就想到即将入住的人,然后就又想到昨天的衣服,再然后就又想到了别的,他赶紧绷住脸,「噢,很好,很好!」 「我也特别喜欢谢总拿的这张,简单明快中带着居家的温馨,怪不得谢总看得这样专注。」 「是啊,」谢钢点头应和着,收了收心神,最后又看了一遍图片,递到于飞手中,「于经理,就这样定了吧,等下我会与吴凡交待一下,加大力度支持你们的宣传,给客户群里的客户打一个最低折扣,让买华盛的房,用华盛的装修,成为整个集团的客户的人真正得到实惠。」 「对,这正是我们的目标,」于飞握着拳挥了一下说:「而且,我希望将来谢总再考虑在华盛集团旗下增设新的公司,形成更大的连锁效应!」 「这一点我们又不谋而合了!」谢钢贊同地点头。 两人又商量了一些具体事宜。 谢钢看了看时间,「现在时间也挺晚了,你也赶紧回家休息吧。以后有事也不必亲自跑过来,可以用邮件和我联繫。」 「现在谢总住院,我这是近水楼台,上来一趟只用几分钟,比发邮件沟通效率高得多。」于飞说着,把材料都收拾好准备告辞,走前又笑着说:「这样的机会可能不会太多了,甚至有时我还希望谢总的腿慢些好呢。」 「你是一点也不理解我这个病人急于康复的心情啊。」谢钢也开着玩笑答道。 「谢总,你也没理解我想多与谢总沟通的心情!」于飞说笑着走了。 谢钢送走了于飞,躺在床上想,文清知不知道自己给她洗了衣服?可能她根本没发现,因为她看自己的表情非常自如,没有一点的不同。这事,自己当然不能提,不过若是还有机会能再帮她洗洗衣服就好了,可是上次本来就是巧合,想碰上太难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钢的母亲 谢钢心思都在文清身上,不免对另外一个女人就忽视了一些。 在他一点也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一天清晨病房大门外匆匆地走进来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太太,与正在查房的文清正好碰上了,她急忙奔过来问:「护士,是不是有个叫谢钢的人住在骨科病房?」 文清时常被人误认为是护士,她也不介意,点点头给老太太指了指,「在高级病房里,就是那间。」 老太太急得连声谢谢都没说,就赶紧奔了过去。文清知道这一定是亲属,只有病人的直系亲属才会有这样大的反应,很有可能是谢钢的母亲,上次买衣服时,他就曾说他妈妈个子不高。 几秒种后,高级病房里就传出了老太太的痛哭和责骂声,文清想了想跟了过去,见病房门大开着,刚才进来的那位老太太正一面哭着,一面用拳头在谢钢的身上一下下地捶打着,「你一定又去打架了,要么腿怎么会断了呢!」 谢钢坐在床上,既不躲也不还手,只是一直说:「妈,我早就不打架了,这次真是在工地被石头砸到了!」 病人在入院的时候,医生会询问患病的原因,谢钢的入院时确实说他是在工地上被掉下来的石块砸伤的,这种事情文清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与她检查时看到伤口的情况完全符合。而且病人到医院来看病,为了更好的治疗,一般都不会说谎。 于是文清走过去扶着老太太说:「阿姨,谢总的伤是我亲自检查的,确实是被重物砸伤,而不是被刀斧之类的砍伤。」 老太太本来就赶了很远的路,进来又是一阵的哭闹,早就没有了力气,被文清一扶,就势坐到了一旁的沙发里,她抹抹眼泪,打量一下文清,马上就对她有几分相信了,「姑娘,你亲眼看过?」 「当然亲眼看过,而且谢总的手术也是我做的,」文清说:「您若是不信,我可以带您去看病历,还有放射线的片子,那上面都能看出来受伤的情况。」 「真没打架?」老太太又问了谢钢一声,得到了肯定的答覆后笑了,然后她马上又收回了脸上的笑意,恨恨地说:「那怎么不告诉我?说什么出差了,还让我晚点回家,你这个孩子,就不能让我省一点的心!」 第45页 文清见风波已经过去,就笑着说:「阿姨,谢总也是怕您担心才不告诉您的,现在已经术后快三个月了,恢复得非常好。现在谢总就可以不用轮椅自己走路了。」 然后她向谢钢说:「你走一走给阿姨看看,她就放心了。」 「我刚刚就要站起来,是我妈不让我动的。」谢钢在他母亲的面前就是另外一副面孔,好像立刻小了几岁。然后他就站了起来,在地上稳稳地走了一个来回。 「姑娘,麻烦你了。」老太太转向文清时又换上了一张笑脸,「他在你们病房没有惹什么事吧?」 「妈,你怎么这样说我。」谢钢苦笑着说:「文医生一定以为我是个坏人了。」 「其实我儿子真不是坏人,」老太太知道儿子受伤不是因为打架,马上又开始维护儿子的形象了,她笑着说:「还是年轻时不懂事打过架,这几年他早就全改了。」 文清暗笑,却礼貌地对老太太说:「阿姨,谢总腿受伤了,我们院长还亲自来看他呢,他现在是成功人士,大家都非常尊重他,您就完全放心吧。」 「有姑娘做证,我就放心了。」 「阿姨,你们母子好好聊,我先出去了。」文清说着走出了病房。 老太太将她一直送到门外,还一直不停地说着谢谢。 文清从手术室里回来时已经是下午了,一进病房就闻到一种非常的香气,下意识在深吸了一口气,她笑着问一旁的护士,「是什么这样香?」 「是谢总母亲熬的骨头汤,大家都和谢总开玩笑,说一早上他母亲还气得打他呢,下午就熬了汤送来。」 当母亲的就是这样,文清也能理解,刚过去的除夕夜,她在医院做急诊手术,妈妈半夜里打车过来,为的就是给她送几个饺子,其实医院给所有值班人员都准备了饺子,但妈妈就是说味道不一样。其实那天她做了一整夜的手术,她们母女连面也没见上,她接到饺子时已经完全凉了。 过了一会儿,谢总的母亲来找她,「文医生,谢谢你了,听我儿子说,他这次受伤全靠你才能恢复这样好。」 文清礼貌地请谢钢的母亲坐下,笑着说:「阿姨,这是我的工作。」 谢钢的母亲换上了上次他们一起买的一套裙子,因为赵红没见过本人,尺码就选得大了一号,不那么合身,而且这个品牌的衣服是以高端大方为特点的,与谢钢母亲非常普通的气质并不相配。 但是谢钢母亲脸上的笑意和骄傲却弥补了这一切,有什么比穿上儿子专门给她买的衣服更加高兴和得意的呢,她发觉文清在看她的衣服,就说「听我儿子说,他给我买衣服时还遇到了文医生,是文医生帮忙挑的,我特别喜欢。」 「其实,拿主意的是跟我们一起去的赵护士,我不太会挑衣服的。」 「不管是谁,总之谢谢你们了,我特别喜欢这套衣服,我儿子也说很适合我。」谢钢母亲笑得合不拢嘴,让文清又下定了决心,发工资后,一定给奶奶和父母每人买一件衣服,买得好不好并不是主要问题,最重要的是这份心意。 谢钢的母亲找自己肯定不是为了说衣服的事,于是文清问:「阿姨,有事吗?」 「文医生,我是想问问,我儿子可以出院了吗?」她说完,好像怕文清不高兴似的,赶紧解释说:「我是觉得在医院里也吃不上什么好的,不如回去养着,有什么事再来医院。」 谢钢的情况早就可以出院了,是当时他自己不肯的,最近文清也向他说明他基本可以正常活动了,可他却一直没有提出院的事。现在谢钢的母亲来问,她就实事求是地说:「谢总的情况可以出院了,以后定期复查就可以,再过几个月做一个小手术取出钢板就好了。」 「那文医生,我们就出院吧。」 「阿姨,您和谢总商量一下,如果想办理出院,只要告诉我一声就可以了。」 「出院后要注意些什么呢?」 文清详细地讲了一遍,谢钢的母亲反覆地询问着,又问了很多生活的细节,「文医生,你说骨头汤是用牛骨还是猪骨好呢?里面加多少醋才适合我儿子喝?」 文清也不知道,她只有笑着说:「病情上的注意事项就这么多,至于营养方面,以均衡为主,另外还要摄入足够的各种蛋白质、钙等。至于怎么煮汤,我并不懂,您可以咨询营养师。」 「我儿子说文医生是博士,我就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谢钢的妈妈不好意思地说:「我忘了,你们读书读得好的人根本就不会做饭,对不对?」 也对也不对,文清会做饭,但手艺不那么好,而且她做汤也没有那么复杂,放点青菜,再打个鸡蛋就完事了。可是为了怕谢钢的母亲再问她类似吃饭好还是吃面食好之类的问题,她就点头说:「对,我不怎么会做饭。」 「没关系,我去问问别人。谢谢你了,文医生。」谢钢的母亲态度一直很和蔼,而且对文清异常尊重和感谢。文清也知道她其实是个很温和的人,只是谢钢打架一直是她不能接受的底线。 果然,很快谢钢在下一次查房时就对她提出了办理出院手续的事,文清笑着说:「谢总这时出院也好,您母亲回来了,正可以照顾你。」然后又把出院注意事项说了一遍。 「文医生,我们能交换一下电话号码吗?」谢钢其实有文清的电话,但他总要把自己的电话给文医生。 第46页 「好啊,」文清拿出手机,问:「你的号码是多少?」然后将电话拨了过去,听到谢钢身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把电话按断,将号码记入通讯录,对谢钢认真地说:「你的腿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难道腿没有问题就不能打电话了吗?但谢钢也只有先点点头,然后说:「文医生,我还等想你博士论文答辩后请你吃一顿饭,为你庆祝一下。」 「嗯,」文清犹豫了一下,谢钢出院后就不算她的病人了,多交这样一个朋友还是不错的,她点点头,「那好,到时候我们再联络。」 就这样,谢钢终于出院了。对于他的出院,骨科里大部分的医护人员都很不舍,毕竟大家在一起还着温泉山庄那美好的经历,又都很喜欢这个经常请客,从不惹麻烦的病人,科里的人都出来将他热情地送到电梯间。 谢钢走后,还有人提起了他几次,但几天过去了,大家也就忘了,医院就是这样的地方,病人一直在流动,能让人记起几次的本来就不多。 文清倒是当晚就接到谢钢的一个电话,询问他是不是一定要住医院那样的硬板床,文清告诉他没关系后,他就又问:「文医生,论文答辩的时间定了吗?」 「还没有,不过应该快了,只差一位专家了,这两天就能确定他是不是能空出时间来。高主任说,如果这位专家不能来,他就另请一位,让我早些结束答辩,把精力放在省级科研项目的申请上。」 「那好,我也能早些为你庆祝。」 作者有话要说: ☆、毕业答辩 此后,谢钢差不多每天给她打一个电话,他的腿一直恢复极好,倒是没什么问题,聊的不过是答辩的安排,还有一些日常琐事,他妈妈每天逼他一定要喝一种汤,说是用好几种骨头熬成的,营养极佳,虽然味道不错,但每顿都喝还是很痛苦的;他上次去工地,老孙就差把他一直关在车里了,就怕他再出事;还有他终于把妈妈送走了,不用再喝那种汤,虽然他当时答应了妈妈…… 然后他也问文清一些琐事,做了几台手术?有没有急诊?是不是都按时吃了饭?缺不缺什么东西?用不用自己帮她买? 毕竟是住了近三个月院的病人,对总住院医的情况真是非常了解,文清自己都很好,并感谢他的关心。有时候,谢钢打电话的时候正是她手术中或者非常忙的时候,她不能及时接,他就会给她发个简讯,说自己只是问候一下,没什么事,让她不必回电话。这种态度让文清非常放松,她有空时便回一个简讯,时间晚了或者忙起来就不回,一点负担也没有。 答辩的日子终于定以五月底的一天,文清再次请赵红帮她盘了头发,又拿出那套黑色蕾丝裙子。这套衣服整套穿现在的气温下有些厚重了,但是把小外套去掉就刚刚好,当初买时,店员就曾经说过可以这样穿。这时她又想起了谢钢,前两天他还曾问过自己答辩时穿什么,还提出要陪自己买衣服,当然文清告诉他自己的打算后拒绝了。现在看来,只穿裙子效果也不错,文清照了照镜子,涂了点口红,提前到答辨教室恭候老师们的光临。 答辩非常顺利,几位专家事先知道文清是个女生,就不免与高主任多沟通了几句,见面后提的都是非常高尖的问题,让文清上来就出了一身冷汗,但好在她知识底蕴丰厚,准备又充分,所有的问题都准确回答了。 然后专家们话风一转,提的问题开始特别偏于临床实践,文清懂得,做为骨科女博士生,理论知识好是很正常的,但大家都担心自己的实践能力不行。 文清非常庆幸自己坚持今年做了总住院医,若是没有这半年高强度的实践学习,她还真不能答出其中的一些问题。作为临床医生,很多知识在书本上是学不到的,只有在病房里、在手术台上才能真正学会,贯通理解。 那位在最后时刻才定下过来的专家,干脆直接问文清做了多少例手术,听说他是第一次参加骨科女博士的论文答辩,坚决不肯让高主任换人,硬是推了一个重要会议才赶过来。文清对自己做的手术有一个记录,现在虽然没拿过来,但也能说出大概的数据,终于让这位专家满意地点了点头。 博士论文答辩本身并没有多大的悬念,原本文清还是有这个自信的。但在这些专家的压迫下,文清也有些紧张,大家争先恐后地提问,好像特别想为难她似的。过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专家们终于满意了,减慢了提问的速度,接下来的话题就轻松多了,大家从论文答辩上谈到了别处,都是医生,谈的不外是医院的事情,新技术、特殊病例、医疗纠纷诸如此类。 文清站在下面微笑着听这些专家们谈天说地,早听师兄师姐们说过,时常有论文答辩时答着答着就跑题的事,不过据说这是好现象,因为大家都觉得没有任何问题。肯定通过才会这样。 果然有专家已经开始关切地指导她以后的工作方向,「小文,你的博士论文选题很好,以后还可以沿着这个方向继续努力。不只椎间孔镜,还有一些相关的新技术,你也可以涉猎。」 「高主任也是这样指导我的,我自己也这样想,我还就这个内容,立项申请了省级科研资金。」 「过些日子省科研资金审评时我也会去的,你把立项的内容说一说,我会帮你看看,争取申请成功。」 第47页 「谢谢老师了!」文清没想到又有了这样的收穫,心里也非常高兴,这些参加答辩的老师,都是学术界的泰斗,他们的一句话,都是非常有用的,她的科研基金申请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文清就一一解说起来,虽然没有带来相关材料,但亲手写的东西,都在心里,如行云流水般地就说了出来。 「小文,你也坐吧,不要这样拘谨。」 又有一位老师递给她一瓶水,文清上前接了,就坐在下面的一张椅子上,做为女生,在面对全部是男性的专家组时也有优势的,她竟然在答辩时得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这种情况她还从没听别人说过。 答辩后期的话题跑得更远了,一位专家突然问:「小文,你成家了吗?」 文清完全听懂了这句问话后面的涵意,她的手术数量,还有她的专业知识,都是用时间换来的。医学不同于艺术或一些学科,虽然也有天赋这种东西的存在,但更依赖辛勤的努力,在座的每一位都再清楚不过。时间都用在了学习工作上,其它方面一定就会受影响。 一直微笑着的高主任开口说话了,「小文丈夫也是我们附属医院的医生,却不支持她的工作,两人准备离婚了,但这并没有让小文改变她的坚持。」 几声嘆息同时响起,不过也不出乎大家的意料,有一位专家就说:「我原来也带过一个女学生,最后也是因为家庭与事业的冲突,就没有坚持下来。」 「我一定不会放弃,我喜欢骨科,而且在这门学科里倾注了无数的汗水,我会一直走下去。」文清说:「传统上,大家一直认为骨科手术都是非常粗旷简单的,术式也少,因此,骨科里很少有女医生。但是我却不这样想,随着医院设备的完善,对医生的体力要求也会越来越低,而是对医生技术要求越来越高。而且,新技术的发展和应用,骨科也会慢慢发生巨大的变化,虽然传统手术不可能被完全取代,但新技术会更大限席的展开,女姓也一样在骨科立足。」 「至于家庭和事业的矛盾,我确实没处理好,我也在反思。社会对女性越来越宽容,做为独生子女长大的我,从没想过要通过牺牲自己,来成全家庭。将来的路怎么走,我想我一定会找到解决的办法。」 「老高,你这个学生真不错,怪不得总在我们面前夸个不停。」 「我看你们也提不出什么问题了,今天就到这儿吧,小文现在还在病房做总住院医呢,没有多少个人时间,今天答辩后她可以休息半天。」高主任站起来说:「我们几个老傢伙很难凑这么齐,不如我请你们吃饭。」 「吃什么饭,我还有事要出门呢!」 「现在又不是吃饭的时间,还是改日吧,病房还有事。」 专家们纷纷告辞,文清陪着高主任将大家一一送走,最后又请高主任先回病房,她回到答辩教室,这是在教学部临时借的教室,整理一下后把钥匙还了回去。 出了教学楼,文清轻松地向病房走去。 「文医生。」 文清回头一看,是谢钢,他笑着将一束百合花送到了她的怀里,「恭喜你通过答辩!」 真香,文清最喜欢这种纯白色的百合花,她笑着接过来问:「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昨天谢钢又重新同她确定了晚上请她吃饭的约定,文清同意了,只是告诉他,论文答辩结束时间不好确定,就和他约定了晚上六点,现在不过是下午三点。 「文医生水平这么高,我猜一定会很快就结束的。」谢钢没有说他从答辩开始时就过来了,在这里已经等了两个多小时。 「确实很顺利,不过老师们手下留情了。」文清笑着,又嗅了嗅手中的花,「不过现在去吃饭是不是早点?」 「你中午吃过了吗?」谢钢问。 「没有,借来的教室上午有课,我中午过来布置一下,只吃了两块饼干。」文清又马上说:「可是也不饿。」 「你是太兴奋了才觉不出飢饿,一会就会饿了,」谢钢说:「我中午也没来得及吃饭,我们还是马上去吧。」 既然谢钢也没吃午饭,那确实现在就可以吃饭了。文清说:「那好,我回去换一件衣服,再拿包就出来。」 「这衣服就挺好,」谢钢说:「吃个饭而已,不用换了,再说你回了科室,他们一定闹着让你请客,说不定就出不来了。」 「也好。」文清答应了,然后她注意到谢钢今天很不同,他穿着一套很漂亮的西装,非常正式。其实文清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谢钢,以前他在病房一直穿着条纹的病服,偶尔出去时穿着也很随便。而今天,黑色的外衣,浅蓝的衬衫,带条纹的领带,裤子笔挺,显得谢钢整个人的面貌焕然一新。 他的一张脸看起来也格外英俊,浓黑的眉毛,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樑,还有稜角分明的嘴,如希腊传说中的英雄般的完美。文清一霎间又涌起了一种非常的熟悉感,这张脸似曾相识。 四五年前为谢钢缝合伤口时他的相貌,文清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她唯一的印象就是他手臂上的伤口和他前额豆大的汗珠。可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文清最后只好归于谢钢的脸颇似希腊石膏像。 作者有话要说: ☆、庆祝 想到谢钢没吃午饭,一定饿了,文清便无心去追究这些小事,陪着他向停车场走去。这一次谢钢是自己开车过来的,他自己开车前还请示过文清,因此文清早就知道了。他带着文清穿过半个医院,下了地下室,走向一辆很大的吉普车。 第48页 文清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一路上,她遇到不少熟人,别扭极了。她手里捧着花,穿得漂漂亮亮的,身边是一位帅哥,倒不怕别人说闲话,只是这真不是她生活的常态,她不想别人误会。 谢钢上前先替她拉开了车门,文清抱着花笑了,这种社交礼仪在北方这个城市不是特别通用,平时文清坐车从来都是自己开门。当然也有一些人也很注意,比如上次来访的美国专家,在这些小细节上做得特别好,让文清很感动。但谢钢吗?她总觉得这样的举动很搞笑。 接着,谢钢上车后又替她系好安全带,文清觉得自己今天成了公主。以前她和刘遥在一起的时候,他可从来没有这样照顾她,他们一直是平等的,互相帮助的,要是照顾,也是文清在生活上照顾他。 怎么能又想起刘遥了呢?文清赶紧又低头嗅花,「谢总,你太有绅士风度了!」 「我正在努力,」谢钢已经发动了车子,「我在电视塔上的旋转餐厅定了位置,我们去那里可以吗?」 「太好了,刚建好电视塔的时候,我和同学们就想去看看,结果大家都忙着学习没时间去,后来就忘了,到了现在,还一次没去过呢。」 「我也没去过,正好我们一起去看看。」谢钢一面开车一面说:「听说那里可以俯看整个省城,景色非常好。」 「是啊,」文清也听过,「好像有三百多米高呢。」 「我查过了,是三百二十七米。」 「就不知旋转餐厅怎么旋转?」 「一会儿看看不就知道了。」 附属医院在市中心,与电视塔相距不远,车子开了十几分钟就到了。因为不是周末,又是上班时间,人并不多,他们坐着电梯很快到了餐厅。 文清坐在电梯里,不禁惊嘆,「上升的速度真快!」医院的电梯为了照顾特殊病人速度比通常的电梯都要慢,她坐习惯了,现在突然感受到这样快的速度,有些不舒服。 「别怕。」谢钢拉住了文清的手,确切地说是把她的手握在了手心里,文清下意识地甩了甩,说:「我不怕。」 「那就好。」谢钢答着,但他手并没有放松。 文清想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出来,但却没有成功,她想拉拉手也没什么,倒不好因为这点小事说什么,可心里却还有些别扭,又突然觉出他们间的距离太近了,就悄悄地向后退了一步,结果身后就是电梯的后壁,她退无可退。 这时谢钢说话了,「我在网上查了,旋转餐厅的饭菜都是从一楼做好送上来的,据说冬天来的时候,菜就会有些凉。」 「是吗?」对话一开始,文清就自然了一些,「幸亏我们是这个时候过来。」 「你喜欢吃什么菜?」 「我不挑食,什么都吃。」文清答:「大家都说我的食慾好得就像男生一样。」 「文医生这样大的工作量,必须多吃点。」谢钢又告诉她:「菜单我看过了,中西合璧,不过种类不多。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我也不挑食。」 文清认识谢钢已经三个月了,早发现他很会关心别人,这样的话他说起来让文清感觉到他前些天在病房时的熟悉和贴心,她也就把刚刚的尴尬抛到了脑后。 很快就到了餐厅,谢钢提前预约了一个靠窗子的位置,其实,就是不用预约,这个时间也能找到临窗的好位置。不过文清还是发现了为他们准备的餐桌与众不同,放着大把的鲜花,也是她喜欢的白色百合。 「太漂亮了,」文清贊道,然后她又有点不安,「是不是太郑重了,不过是论文答辩结束而已。」 谢钢也是紧张的,他通过网上查找省城最适合情侣约会的地方,发现共有十个推荐,最后他选了这里,又特别提了要求。他曾想先过来看一看布置效果,但最后还是忍住了,他想与文清一起惊喜。结果文清还真同他一样,都是第一次到这里来。因此谢钢环顾了一周,满意地说:「为了庆祝,我觉得是应该的。」 文清坐在了百合花丛中,面前已经放好了菜单,她指点着上面的菜,与谢钢商量,「这个锡纸包牛肉怎么样?」 「好。」 「拌豆苗呢?」 「好。」 「我点好了。」文清点了两个就停了下来。 「我吃什么都行,文医生你都点好吧。」 文清不擅长与人客气,又于是点了杏鲍菇和蔬菜色拉,加上一个排骨冬瓜汤,笑道:「谢总最近肯定没喝骨头汤吧,今天我替阿姨给你点个排骨汤,你一定要多喝一些哟。」 谢刚笑着点头,「我听文医生的话。」 服务员收了菜谱正要下去,谢钢拦住说:「我看网上说这里的菜量很少,我们又都没吃午饭,还是再点两个吧。」 于是要了海参盅和鲍鱼拌饭各两份。 这两个菜都很贵,文清便想反对,谢钢又抢先说:「我听说女士吃这个很补身体。」 文清只好不语了。 谢钢又要了酒水的单子,这次他没有递给文清,而是问:「我们喝点葡萄酒好吗?」 文清点头同意,她也是能喝一点酒的,而且很喜欢红酒。 然后谢钢就点了一支冰红,正是文清喜欢的,不过也有点贵,但这一次文清没有反对的意思,她已经想通了,以后她也可以回请谢钢吃些好的。 第49页 菜是从楼下做好了再送上来的,等的时间比较长,文清就和谢钢一起向窗外看,恰好今天是个大晴天,能看出去很远。 而且这里的餐厅之所以命名为旋转餐厅,是因为餐厅是慢慢旋转的,所以他们只要坐在这里不动,就能从各个角度将省城尽收眼底。 美景、美食、美酒,在这样好的环境下进餐,真是难得的享受,尤其文清还空着肚子。 看着文清食慾很好的样子,谢钢觉得自己也饿了,食慾大开,两人填饱肚子了,才放慢了吃东西的速度,文清端着酒杯慢慢品着红酒。冰红原本就要甜一些,再加上冰块,调成略低的温度,觉得更加的清爽,非常对文清的口味,她转向窗外,「看,那是附属医院,住院大楼那么清楚,我都能看到我们骨科那层。」 「若有望远镜,一定能看到我住的病房。」 「现在那里面空着呢,你走后没有人住。」 「我们华盛的办公室在那边的年华国际大厦里,」谢钢指给文清看,「我在二十层。」 「嗯,我还能看到俪景呢。」文清问:「谢总家在哪?」 「现在我在省城没有房子,就住在办公室里。」 「你原来说住的地方没有电梯,不是真的?」 「是真的,年华国际大厦里面虽然有电梯,但要先上好几十级台阶,那里没有电梯。」 「我原来还没想起来年华国际大厦,你这样一说,我就想到了,原来就是那个有很高台阶的写字楼啊。」文清与他一起指点着省城里的各处,并随意说起去过哪里,见过什么等等。 不知不觉间,一瓶葡萄酒已经全喝光了,谢钢摇了摇酒杯问:「再来一瓶?」 文清心情特别的好,觉得浑身都非常轻松,还带了些兴奋,她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闻言马上点头,「好啊!」 谢钢看抬手示意服务员拿酒,眼睛却捨不得离开文清的脸,她的脸因为喝了酒有点微红,一双眼亮晶晶的,整个人的神态都有些变了,与病房里那个严肃认真的文医生不太一样。 在病房时,谢钢喜欢认真工作的文医生,在餐厅,谢钢喜欢轻松优雅的文清,他觉得只要是文清,不管她展现的是哪一面,他都喜欢。 唯一有点可惜的是,文医生一直专注于看风景。她完全把头侧了过去,指点着她过去住的地方,又说起那里有一间卖冰淇淋的店,是小时候的她最喜欢去的地方,只是奶奶每天只肯让她吃一支;以前她家旁边的公园,她上中学时每天都要从那里穿过……文清指点着一个个地方,讲起一件件小事。 于是谢钢也说起了往事,当年他重新开始时选择了省城,对这里也有了好几年的记忆:他搬沙子挣过钱的地方早已经是高楼大厦了;他第一个装修的住宅在哪个小区;他成立了华盛公司后第一个办公地点是什么样的,后来怎么由一家公司扩大成一个集团……引得文清时不时地好奇追问,让他升起了一种男人的自豪。 其实以前也不是没有别的女人这样好奇地追问他的过去,可是那时,他却没有一点想说的心情,实在推脱不掉时,总是用三句两句干巴巴、冷冰冰的话交待过去,但是对文清,他绞尽脑汁地用最生动的语言把过去的场景心情描述出来,以博得她的一颦一笑,如果文清愿意听,他可以讲上几天几夜。 可是有一件事他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是拿出怀里的戒指直接跪在地上?或者把她的手捧起来深情地看着她的眼睛说我爱你?再或拿起桌上那束百合花说让我们百年好合吧? 谢钢拿不定主意,他觉得这些网上查来的方法都不好,但必须下决心了,到底选哪一种方式表白呢?他正思索着,突然听有人叫了一声,「文医生?」 作者有话要说: ☆、求婚 文清转过头来,看到他们的餐桌前站着五六个青年人,喊她的正是郭雨佳,陈瑾也在,她笑着站了起来说:「可真巧,你们也过来吃饭?」 「看到这裙子觉得眼熟,就喊一声试试,还真是你。」陈瑾也笑着说:「本来是想过来观景吃饭的,可是现在没有好座位了,我们打算转一圈就下去另找饭店。」 原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开始旋转餐厅靠着窗子的位置都坐满了人,文清想请他们坐在自己这一桌,可桌子又太小坐不下。陈瑾也看出了文清的的意思,马上说:「我们已经决定到外面吃饭,不打扰你们了。」 郭雨佳一直在打量谢钢,她悄悄拉一下文清,放低了声音问:「男朋友?」 文清赶紧摇头示意,郭雨佳便不再问,指着她身边的几个人说,「我们的同学,到省城来玩。」 于是大家打过招呼又告别。 文清与谢钢再次坐了下来,讲了上次她与这两位翻译认识的过程,又说「郭雨佳误会了,以为你是我男朋友呢,她不知道我们是庆祝答辩成功。」刚刚郭雨佳虽然放低了声音,但距离这样近,谢钢差不多能听到,她还是说开了好,以免引起误会。 「其实我正想对你说,」谢钢一直在心里酝酿着,只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把天南海北的话题转到正题上,他马上抓住了这个机会,「我们结婚吧!」 「什么!」文清被他这句话惊呆了,她瞪大了眼睛,微张着嘴,样子非常好玩,但反对的话已经说出来,「不可能。」 第50页 虽然想到会被拒绝,但这样不留余地的拒绝还是让谢钢心里一凉,他也不假思索地回问:「为什么?」 「因为你是有钱人。」 这算什么理由?被拒绝了的谢钢从晕沉沉的恋爱模式中变回了正常,他严重下降的智商也升了回来,「就这一条?」 「嗯。」文清点头,就这一条就能将谢钢完全回绝,所以也不用再加上别的。在她的思想里,有钱差不多就是花心放纵的同义词,而且了远离她的生存环境,她本能地抗拒。 虽然各种传媒上都在说,社会上拜金女多得很,可是文清并不这样想,她身边很多人也一样,就说当年在大学里,同宿舍的女生们没少在一起谈这个话题,最后的结论就是,视金钱如粪土固然不对,但嫁入可能更糟,大家更倾向嫁给条件相当的优秀男士,觉得这样最容易幸福美满。 谢钢想到文清可能会嫌弃他没有学历,嫌弃他入过狱,嫌弃他的种种,可唯独没有想到她会嫌弃他有钱,「有钱是错吗?」 「不是,当然不是,」文清赶紧解释,她理了理思路说:「其实,我刚刚的话有些不妥,我不应该那样说。我是觉得我们的环境、理念有很多不同,比如说吧……」 她想举一个例子,还没有想出来,谢钢已经开始追问了,「比如什么?」 「比如我们的生活习惯,」文清已经一低头已经找到了依据,「你看你点了这么贵的菜和酒,我平时吃什么你应该知道吧。」 谢钢笑了,「我平时与文医生一样,在食堂吃饭,有时叫外卖,也许还不如文医生吃得好呢,今天我第一次请你,点这么两个菜过分吗?」 偶一为之当然不过分,文清也会与亲朋好友品尝一些美味,而且毕竟与谢钢也很熟悉了,他确实是个不那么讲究吃喝的人。可是有钱人肯定与自己不一样,她的目光转向了谢钢。谢钢的衣服用料高档,剪裁合体,价格当然也会不菲。 谢钢为自己费了这么多心思选的西装感到悲哀,文清原本没大注意,现在才知道不在意本也不是坏事,如今成了扣分项才是更糟的,于是不待她开口便说:「这套西装是很贵,不过你知道吗?这是我特别为了今天买的,毕竟是我求婚的日子,平时我除了另外一件谈生意时穿的西装,其余所有的衣服加起来也没有你身上这条裙子贵。」 文清还是不服气,「不管怎么样,在生活上我们还是不同的。」 「还有什么,比如车子,你也看到了,我开的是辆普通吉普车,为的是它有较强的越野功能,因为我时常要去工地等施工现场。再有房子,我自己没有房子,一直住在办公室里,那间屋子比文医生的休息室还小。我每天除了吃饭和睡觉以外的时间差不多都用在工作上了,只参加必要的应酬,没交过女朋友,也没有乱七八糟的事。」谢钢一口气说下去,「我还能保证,结婚后一定做一个好丈夫。」 谢钢的话虽然让文清不语了,但根本没有改变文清的固执。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社会上的很多事情,他见得比文清多,不得不说,文清的想法也是有道理的,她的心就像一颗宝石,澄清透明,所以更不愿意沾染上尘埃。 谢钢想说明自己并不是文清所不喜的那种尘埃,「文医生,我知道你的想法,但其实只用钱来衡量一个人是不是有些片面了呢?先不说有许多有钱人也非常优秀正派,只说我,你知道我几年前还一文不名,现在虽然有了点资产,但本质上还是同过去一样。」 文清喝了差不多一瓶的葡萄酒,现在觉得有点头晕,也许谢钢是对的,但是她还是说:「我从没想过要与一个有钱人在一起。」 谢钢头脑转了转,「那么文医生认为有多少钱算是有钱人呢?」 有多少钱算有钱人,一千万?一亿?文清也说不清了,她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但谢总肯定是有钱人。」 「那这么说吧,」谢钢完全明白文清在金钱方面并不精明,他一步步地诱导着,「你认为什么样的人不是有钱人呢?」 「我这样的就不是有钱人。」文清果然答了出来。 「那好,我把自己的钱分给文医生一半,我们就成了一样的人,或者我把自己的钱都给文医生,我变成了穷人,文医生成了有钱人,是不是文医生就能同意我的求婚了?」 好像这是错误地应用逻缉推理关系了吧,文清想着,又觉得现在不是讲逻缉推理的时候,她笑了笑说:「那怎么可能呢?」 「那有什么不可以?」谢钢说:「其实我够不上有钱人,华盛最大的股东也不是我,完全在我名下资产也不过刚刚过亿,但若这是文医生答应我求婚的条件,我可以通过公证完成。」 文清目瞪口呆。 怎么会有人这样想呢?文清的头还是不很清醒,要是刚刚不喝那么多的酒就好了,「我肯定不会要你的钱,而且钱是你辛辛苦苦挣来的,也不应该随便给别人。」 「你放心,就是我把钱都转给你,我也一样能养家,哪怕是去搬沙子!」 「三个月内你的腿不能进行高强度的体力工作。」文清马上说。 「放心吧,现在的我就是一分钱都没有了,不用靠搬沙子,我还能很快把捐掉的钱挣回来。」谢钢看看文清,「当然,若是你不想我婚后成为有钱人,我还可以通过公证把自己的收入分给你一半,这样,你永远不用担心我比你有钱了。」 第51页 文清目不转睛地看了谢钢一会儿,看着他绷着一张脸,一双黑黑的眸子闪着光芒,带着逼人的气势,笃定地坐在那里,突然笑了,「谢总,你是在开玩笑吧?」 刚刚的事,文清越想越觉得搞笑,谢钢和自己,不过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就算刚刚升为朋友,但也只是普通朋友,怎么就能一下子谈到了结婚了呢?然后就是更加地奇谈怪论,为了让自己和他结婚,把钱转给自己,这时文清想起了笑话里作家与一个有钱人的对话: 「我是有钱人,你必须对我行礼。」 「不。」 「那我把钱分给你一半,你对我行礼可不可以?」 「不。」 「我把钱都分给你呢?」 「更不,因为那时我是有钱了,按你的逻缉应该你对我行礼了。」 谢钢开玩笑的!文清干脆笑了起来,「你是不是看了那个笑话?是肖伯纳和有钱人,还是哪一个作家?我记不清了。」 「我没有开玩笑,」谢钢眼睛就快冒出了火,作为一个管理上千人集团的老总,他气势慢慢流露出来,对文清形成了压迫,「我求婚,文医生说是因为我有钱不同意,我为了让文医生接受我,打算成为没有钱的人,文医生是不是应该立刻答应我。」 文清在他的目光下收了笑容,难道谢钢真在求婚吗?她当然还是不会同意,不过不知为什么,文清本来觉得自己有理的事,但现在让谢钢这样一说,好像她有多理亏一样。文清感觉出谢钢的不同了,做为她的病人,谢钢是很听医生的话的好病人,可是现在他们的关系变了,谢钢成了真正的谢总,他很难对付,自己不能再像在医院里那样了。 「可,可是,婚姻大事不可能这样草率的,我们只不过是朋友,还不够了解。」文清有些结巴了,刚刚的答辩她都没有结巴,没想到现在倒被谢钢逼得结巴了。 「我觉得我们已经在深入了解了三个多月,互相间很熟悉彼此了。」 文清意识到刚过去的三个月,他们的接触是够多,差不多每天见面,自己了解了他的很多事,听他谈起过事业发展,了解过他的心路历程,认识了他的朋友。而自己也曾多次与他聊天,甚至向他吐露过心声。 作者有话要说: ☆、许诺 谢钢向文清凑得更近一些,用他带着磁性的声音低沉地说:「你对我的了解应该是很全面的,你见过我的母亲,知道我的过去,了解我现在的情况,甚至包括我的身体的每一部分。」 什么了解他身体的每一部分!做手术和治疗时自然会有检查和触碰,但文清突然间想到处置时谢钢的反应,不由得面色微赧。不过,转霎间,她又重新抬起了头,她是个专业的骨科医生,这样的情况也不是没见过,没有什么难为情的。 但她的眼睛正对上了谢钢亮得出奇的黑眼睛,还是被逼得闪了一下,他继续咄咄逼人地问:「你觉得还有什么需要进一步了解,现在就可以提出来,我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文清突然觉得,无论自己还有什么问题,就凭谢总现在的气势一定能完全解决掉,而且,她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反对意见了,因为他的思路实在太过凌厉,她很难应付过去。这个人不愧能白手起家,几年内成为成功人士,文清认识到,除了在医院里看病,自己都不是他的对手。 但,这并不等于文清就会同意。 餐厅里的人一直在增加,甚至有些嘈杂,文清放下一直拿在手中的酒杯,「我们下去吧。」 谢钢看到刚刚被自己逼得已经没有反手之力的文清,重新变回了理智聪慧的文医生,突然觉得有点小醉的文清更可爱。但他不只要醉了的文清答应他,还要清醒的文清答应他。 于是谢钢点头,结了帐拉着文清的手一同向电梯走去,文清要挣脱,却被他更紧地握住了,「你喝过酒,该头晕了,来乖乖地靠着我。」 文清不愿意让别人看了笑话,便由着他拉着自己上了电梯,于是在电梯里,谢钢就更加过分地把她揽在胸前,还在文清耳边低声解释,「现在人太多了,靠我近一点免得挤到你。」 走出电视塔后,文清一把甩开谢钢,大步向外走去。虽然进入了初夏,但在北方的傍晚,还是有些冷风的,文清感到赤着的双臂陡然一凉,马上,一件带着暖意的衣服披在了她的肩上。 曾几何时,刘遥也曾为她披上过他的外衣,可现在他们已经成了陌路,文清觉得她的酒完全醒了。她转过身上向着谢钢礼貌地说:「谢谢你的酒,现在我该回家了,麻烦谢总送送我。」文清只带了手机,就被拉了出来,现在无法自己回去。 「我刚喝了酒,要等一会儿才能开车。」谢钢提议,「现在还早,我们不如再走走?而且我也想得到文医生的答覆。」 他们出来的早,现在天色还很亮,文清想,她还是一次把谢钢的问题解决了,「好吧。」 电视塔旁就是一个公园,他们走了进去,文清首先开口了,「我上大学后不久就注意到了刘遥,因为他考得比我好,后来他也注意到我,因为我将他原本以为一直属于他的第一名夺了过来。后来我们就天天一起上课上自习,包揽了年级前两名。」 毕业前夕,有一天我们在图书馆看书,他递给我一张纸,上面写着,「我们以后一直在一起看书好吗?」我在下面写道,「好,一辈子。」 第52页 其实在这之前,虽然谁也没说,但我心里已经认为我们是恋人了,我想刘遥也一样。这之后,我们虽然依旧把绝大部分的时间还都放在学习上,但感觉还是不同了。学习原本就是快乐的事,现在变得更快乐,收穫知识,交流思想,畅想未来,那是我们最幸福的时光。 本科毕业后,我们继续读书,但结婚也提上了日程,仍然一切都顺利,双方各方面条件也都很般配,都是一般人家的独生子女,家里都千宠万宠的。于是尽管我们还在读书,没有什么收入,可长辈们还是为我们准备好了房子、车子等一切,可以说我们间一直从没有出现过什么大的困难和矛盾。那时候我们是公认的金童玉女,很多人的羡慕目标。 可是婚后就不同了,除了看书学习,又多出来那么多的事,说实话我是很烦的,刘遥应该也一样。刘遥过去在家时什么家务都不做,我做得也少,为了家务小事,我们有了口角,刘遥妈妈的参与又使事情升级了。 矛盾爆发的原因是做总住院医的事,我和刘遥本来都打算在去年做总住院医,这样今年就可以专心准备毕业论文,结果刘遥的妈妈坚决不同意我和刘遥一起做总住院医,说刚结婚几个月两人就都天天住在医院,家不像家的,而且没有人帮着刘遥打理生活,于是我被迫申请改为今年,为此还得罪了科里的一位医生。 原以为这样也就过去了,没想到今年轮到我做总住院医时,不止是刘遥的妈妈,就连刘遥也反对,我才做了两个多月的总住院医,我们的婚姻就结束了,这些事你应该也知道。 我和刘遥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刘遥特别不愿意去我家陪我的家人,而一直要求我陪着他的家人。他和她妈妈说我是刘家的媳妇,就应该如此。平时也就算了,我们结婚的第一个春节,初二前,刘遥的妈妈说按风俗我只能在婆家,我也不好在春节时与她争吵。后来我听妈妈说,奶奶因为我第一次过年时没在家里吃饺子,又特别想我,哭了一场。我是独生女,家里只有我一个孩子,我嫁出去了,家里的寂寞是可想而知的。 第二年,也就是刚过去的这个春节,晚上九点多我就谎称科里有事回了娘家,结果,那天晚上真出了一件大事,一个卖鞭炮的铺子爆炸了,一下子十多个病人送进了附属医院,我刚到娘家,就立刻被找回来做手术,一直做到第二天天亮还没做完。结果不只奶奶又哭了一次,刘家也很不满意。 现在我对婚姻特别失望,恋爱时是那样的美好,结婚后又是那样的无奈。最令我灰心的是,前几天刘遥来找我时说,他经历了和钱如菲的感情后,认为我们间从没有过爱情。这样,我曾经以为美好的恋爱也被摧毁了。 就在今天的答辩上,有一位老师问我家庭情况,我回答我会找到解决的办法,其实我的办法就是先不谈感情,等到我重新建立了自信,做好准备再想,也可能一辈子就不想了。我还有半年时间做总住院医,之后还要做科研、提高业务、晋升副主任医师等等,肯定会一直忙得团团转,几年内肯定是不会考虑个人问题的。 「谢总,这就是我的答覆。」 这确实是文清式的答覆,认认真真、诚诚恳恳,她就是这样一个人,认真一直是她的本质,小到任何小事,大到婚姻这样的人生大事。 但谢钢是有备而来的,在过去的三个月里,他充分地展现了自己,也深刻地了解了文清,他一直觉得他们是天生的一对,水到渠成,所以连做恋人都没有提,打算直接步入婚姻了,当然,他想到文清可能会不同意,这样他会退而求其次要求成为她的男朋友,但被文清这样坚决地拒绝了还是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谢钢打定主意的事是不会退缩的,「文清,你发生婚变的时候,我就在病房,亲眼目睹了你的变化,原来一直眼睛里透着快乐,坚强自信的女孩突然沉默了,知道真正的原因后我就想我一定会把快乐重新给你,帮你再建坚强自信!」 「不过,你比我想的还要强,我又亲眼看着你养好了伤口,以为你完全恢复了。」谢钢靠近了文清,把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把她拉得与自己更近,似乎将她置于自己的保护范围,「今天我才知道,你并没有真正走出伤痛,只是把一切的苦都自己扛着。文清,让我做你的男朋友,帮你走过这段路吧!」 虽然没有对谢钢没有产生过任何情愫,但从认识后,文清就受到他的许多照顾,一直感受着他带来的温暖,如今她首先升起的就是一种浓浓的感谢,不管怎么样,谢钢对自己的好是这样的纯粹,让文清这样理智的人都会动容。 这一次,文清并没有立刻挣开谢钢的手,她甚至由着他的身体靠得自己更近,感受了一下从他身体传来的热量,然后才推开他,「谢谢你,你这样说我很感动。不过,在我真正准备好之前,我是不打算再进入围城了。」 「怎么样才是真正准备好了呢?」 「与刘遥婚姻的失败,我肯定是有责任的,首先我要弄清自己的责任,然后等到什么时候能够不再犯这些错误了,我才会再次考虑婚姻。」 「文清,你确实错过,而且你永远不可能不犯错误。」谢钢的声音很有鼓惑性,在文清的耳边响起。他说的很对,正是文清一直担心的,她便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所以也许我不适合婚姻。」 第53页 「你恰恰又说错了,你最大的错误是没有选对结婚的对象。」谢钢说:「以后让我来包容你,爱护你,体贴你,照顾你。」 即使文清并没有打算答应谢钢,但还是心为之一动。婚后,刘遥对自己从来都缺乏关爱,他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只是单方面地要求自己的关心爱护,而文清又没能提供足够多的关心爱护,这正是他们婚姻失败的根本原因。 「不,……」 「除了生活上的关心爱护,我觉得更重要的是心灵的契合。」谢钢不让文清反对,他指着自己的心,又指向文清,「我的心是你的,你可以试着把心交给我,让他们完全相通。」 作者有话要说: ☆、坦白 谢钢执着的表白让文清又失措了,但她的想法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可能轻易改变,「谢总,你没有经历过婚姻,不能想像现实中的困难有多少,而且很多困难是无法改变的,所以我感谢你的好意,但却不能接受。」 「文清,你是不是觉得你做总住院医、搞科研、提升技术、晋升职称这些现实影响了你的婚姻,所以现在才回绝我。我想说,我喜欢你,喜欢的就是这样一个独立坚强的文医生,我不会反对你在事业上的付出,而是会一心支持你。你放心,我们的爱情是不会被这样的现实毁掉,而只会促进你的发展。」 「那怎么可能?知道我忙起来根本没有时间做家务,家里一日三餐都没饭吃,衣服也没时间洗,甚至没时间陪亲友们,让我的丈夫很没面子。再有我是独生女,我有义务孝敬奶奶、爸爸和妈妈。」文清摇摇头说:「我已经想好,宁可放弃婚姻,也不愿意放弃事业。如果我们真的在一起,你就会慢慢受不了,最后也和刘遥一样」 「如果只为了给我做饭、洗衣服,我直接娶个保姆不就行了,至于亲友,若是真心关爱我们的,自然会理解,若是没有多少亲情只想挑剔的,我们也不必多理他们。」谢钢一点也不动摇,「至于老人,我会把你的父母当成自己的父母一样,对双方的长辈一视同仁。」 文清听了他的话,不禁一笑,有很多与她先前劝说刘遥和刘遥妈妈的话很相似,这样说来,她和谢钢很多观点还非常相似呢。 但是婚姻根本就没有这样简单,文清收住了笑容,「还有很多,比如说孩子的问题,这也是我和刘遥妈妈矛盾的一方面,她坚持让我早些生下孩子,而我却不可能答应把毕业前后提高业务的黄金时间拿出来生孩子。」 这其间还有一些难堪的事情,文清不愿意对别人说。刘遥妈妈因为劝说文清不成,就在他们用的避孕工具上做了手脚。因为文清有些洁癖,平时东西摆放都非常有规律,所以就发现了。 对于刘遥的妈妈动了他们夫妻间隐私的东西,她和刘遥吵了一架,有了阴影后,他们夫妻生活都变得不协调了。 「我确实想要个孩子,可是我能保证,在这方面决不给你施压,这个问题又解决了!」 「谢总,你太乐观了,别忘了我有过一次婚姻,而世俗的目光还是很在意这一点的。」文清无奈只有用这个藉口来推搪了,虽然她对此不以为然,但有很多人还是会介意的。 「你还记得有一次你问过我,从一个男人的角度看,你选择做骨科医生会不会影响家庭,当时,我就认为热爱事业、努力工作这些特点和你的身体等共同组成了你,而有了你,才有了家庭等等。现在我想说,有过一次婚姻也是你的一段经历。我喜欢你,就会接受你的全部。当然你不可能是完人,就如我一样,不过我会包容你的不足。当然,我也有不足,也请你也一样对我,只要这样,我们就会解决所有要面临的问题,对不对?」 如果真能如此,婚姻应该就没有那么难以维持了吧。文清这一霎间态度的放松,谢钢马上抓住了,「你过去遇到的困难以后可能还会遇到,但是我们一起去努力面对,一定会把所有困难都打败!」 可是,可是他们还没到谈论结婚的时候啊,「我们不过认识三个月,谈到结婚实在是太早了些。」文清反驳道,其实她自己没有意识到,她这句话已经表达出她对谢钢根本不能接受的态度已经转变了,而是想到了他们间的可能性,所以才考虑到时间问题。 谢钢的表白已经打动了她的心,而且他的强势已经让她不可避免地跟着他的思路走了。 「若是觉得太快了,我们可以先做恋人,再相互熟悉一段时间。」 文清看着信心十足的谢钢,差一点就说出「我们试一试吧。」可她又赶紧停住了,「我今天喝了酒,头脑有点不太清醒,这样重大的问题还是要仔细想一想。」 文清就是这样一个不解风情的人,如果不是这样,她感情的天地也不至于一直荒凉着,让他这个错过这么多年的人,再有机会得到这样美好的她。谢钢早已经控制住了刚刚的急切,将握在手中的戒指悄悄地放下了,他晃着长腿,放缓着脚步调整到与文清一致,「好,你可以再想一想,但我宣布,我开始追求你了。」他顿了一下又补充说:「其实我一出院不再是你的病人起就想宣布的,但因为你要论文答辩,才推迟了六天时间。」 他语气中那样明显地表现出推迟了这六天是多么的遗憾,自从谢钢在餐厅里对文清提出结婚起,联想到过去他对自己的照顾,文清终于感觉到了他一直对自己有着极深的感情, 「我是不是太迟钝了?」 第54页 「是的,我从见你第一面时就对你有非常的好感,我知道你发生婚变后就马上决定开始追求你。你不只是我喜欢的人,也是对我有着非常影响力的人,」谢钢笑着说:「若是没有你骂醒我,我不是真的死了,就是还在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其实最终还是你自己想通的,不要把功劳记在我的身上,」文清说:「我当时只是想赶紧把伤口缝合起来,就学我师兄的样子说了几句。」 「你也许是无心之谈,但对我的触动非常强烈。」谢钢说:「文清,你信不信?这一次我遇到你,又有一番非常强烈的触动。」 「什么?」 「当年你为我缝好伤口,我就想要重新振作起来。步入社会后,我慢慢把赚钱当成生活中唯一的目标,我住在办公室旁边的一个小屋里,吃穿都只是为了维持着活下去,没有一点的娱乐和休息,惮精竭虑算计着怎么能赚到钱,多赚钱。现在想起来,与我之前在赌场里每天喝酒打架吸毒在本质上还是一模一样。」 「这几年打拼的过程不用说有多艰辛,为了赚钱,我还用了一些非常的手段,每天都像走钢丝样,一招不慎,下面就是万丈深渊。」谢钢感觉身旁的文清身体抖了一下,明白她从来没有想过见过社会黑暗的一面,马上解释说:「你放心,我没有再做犯法的事,也没伤过人,我再也不会那样了。」 看着文清微微颔首,他又讲了下去,「我说的是一些行走在法律边缘的事情,比如说,有一次我把公司所有的资产全部押了上去,借了一笔高利贷,凑够了申请立项的资金,拿下了那个项目,然后收到预付款立即还了高利贷。这期间只要有一处出一点小问题,公司就会破产,我也会负上千万的债,甚至死无葬身之地。」 这样的事情是文清从来没有想到过的,听着谢钢的语气虽然平常,但她还是感到了其中的风险,「你为什么非要冒这样大的风险呢?」 「那时候就想着要挣钱,迅速地挣钱,又觉得自己有能力控制一切,其实现在想起来也会后怕。」谢钢说:「看到你依旧从容冷静地为我看病,举止间不失文雅,对老孙送的钱那样无所谓的态度,我突然清醒这几年我再次迷失了自己,我振作起来的根本目的不是挣钱,而是找回自我。」 「我原本也是与你一样,自信骄傲正直的人,」谢钢停住脚步,双手扶在文清的肩上,「我对你的爱意,比你想到的要深得多,也久得多,就是我自己过去也没有深刻地认识到,但好在,我还有机会再遇到你,让我重新明白过来。」 「你能想到这些,就说明你就是没有碰巧遇到我,也会想通的,只是个时间问题。」文清觉得这两次的相遇不过是巧合,而谢钢所说的受到的影响,也是他自己有感而发,自己至多是催化剂。 「你说是碰巧,我也承认,可这就是我们的机缘。」谢钢又笑着说:「文清,你知道吗?就在我受伤前,我刚刚在妈妈的逼迫中退让了,决定考虑婚姻问题,答应今年相亲结婚,就在这个时候我遇到你。」 「真的?」文清也不禁怔住了,这真是太巧合了。 「是真的。」谢钢笑着点头,松开了扶住她双肩的手,用一只手将她揽住,带着她向前慢慢走着,「文清,我有过一段感情,一直想找机会向你坦白,不如就在今天吧。」 莫名的,一种低沉的空气在他们间瀰漫开来,文清曾听洪钢说过一些,心里也揪了起来。 「那是上大二的时候,有一个女生经常来向我请教数学题,我也知道她对我有些意思。那个女生长得很漂亮,是男生背后经常谈论的对象,甚至大家还经常打赌说谁能追到她。在虚荣心的催动下,有一天她请我参加她们社里的爬山活动,我就答应了。」 「偏巧她在爬山中扭伤了脚,我只好背着她先下了山,在山下的一个旅馆住下。后来我们就做了不该做的事,为此她还做过流产。不过,因此我们感情也更上了一层楼,并约定了毕业就结婚。就在大三的假期,我带她到了钢城,见了妈妈。」 「妈妈见我带回了女朋友很高兴,让我带她到买些礼品去她家拜访。就在那天,我遇到以前时常打架的一伙人,他们见我带着漂亮的女朋友就开始挑衅,我岂能受得了,马上把女友推到一旁,自己和他们打到一起。就在我们打成一团时,就听有人大喊,『杀人了!杀人了!』说实话,当时我一点也没想到那能是真的,因为我们平时打架有分寸,没有人真会要别人的命,而且大家都不会碰女人。因此我并没有停下,反倒借对方放松的机会又打翻两个人,然后才发现我的女朋友浑身是血倒在地上。」 「在救护车来之前她就死去了,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就死去了。」谢钢揽住文清的手更加用力,他的声音中也带了些低哑,「我很长时间都不能想到那一幕,也不能提,这是我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完整地说出来。」 「为这件事,我被学校开除,还在监狱里关了几个月。可是我最过不去的是一直觉得对不起她,只是因为她爱我,就被我害成这样,我对不起她!」 作者有话要说: ☆、感动 感受到谢钢声音里的颤抖,文清轻轻地拍拍在他搭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这不全是你的错,你也不要自责太过。」 第55页 「我一直没有走这件事的阴影,年前我又一次去见她的父母,他们把我打了出来,她的弟弟在我的身上泼了一盆脏水,看来,我永远也不能取得他们的谅解了。」 「后来我回钢城里看了误杀她的那个人,他被判了二十年,还在狱中。他说当时见我打得很猛,就掏出了刀子,准备吓唬我,没想到女友扑了上来,他顺手一挥,结果……他早就不复当年年轻帅气的样子,变得又老又迟钝,一直说害人害已,后悔万分。」 谢钢停了一阵才继续说:「那天我在工地时突然想到了女友和误杀她的那个人,觉得他们都是被我害了,神思恍惚,不小心碰翻了装石料的车斗。霎那间,我想这也是女友对我惩罚,其实让我给她赔命也我也不会拒绝的。」 「她若是爱你,应该希望你好好地生活。」 「是的,我们相处时间虽然短,可我知道她确实是个善良的女孩。」谢钢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当年我出狱后想办法弄到了一笔钱,送到了女友家,想补偿他们,可她家人并没有收,而是将我打了出来,以后也坚决不肯收我寄过去的钱。」 「她家在林县,那是个有名的穷地方,她们家里还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和她的小弟弟,生活很困难。最近我投资了一个旅游开发案,就在她家的小村子,她们家是直接受益者。当然我没有用自己的名字,也没有亲自过去看。」 「做了这个开发案后,我的心情宁静多了。虽然我永远也不可能弥补得了自己的错误,但我下了决心要重新开始。文清,你能接受如此的我吗?」 虽然犯过很多错,但他也受到了最严厉的惩罚,最为关键的是,这个男人勇于承担一切的责任,文清很被感动,「没有人会介意这些。」 「太好了,文清。」谢钢将她抱在了自己的怀里,「我一直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爱了,也不会对女人产生感觉,可是见到你,我觉得自己又复活了,我爱你,文清!」 「我,」文清被误解了,她并没有爱上谢钢,不介意谢钢的过去,并不等于自己同意交往。她挣扎着想离开他的怀抱,但也不愿再伤害他,就说:「因为一些原因,我现在还没有和刘遥办理离婚手续,也答应过他等他博士论文答辩后再去办,现在我们先做普通朋友吧,好不好?」 谢钢并不放松,他的声音就盘旋在她的头上,「等刘医生论文答辩过后,我陪你去办手续,然后我们结婚。现在,不管你怎么想,我要开始做你的追求者了,这一点你总不能反对!」 「你先放开我,」文清说过见谢钢并没有反应,便仰起头来看了看谢钢,他正俯身向下,两人的脸差一点就碰到一起,谢钢马上低了低头,吻上了文清的唇。文清感到了一种强烈的气息压了过来,她是结过婚的人,但这种感觉还是令她非常陌生,而且本能地想躲开,谢钢确实是个气场非常强烈的人。 箍在身上的手越发的紧了,她根本挣不出来,热烈而持久的吻让文清差一点就窒息,她完全懵了,任由谢钢为所欲为。不知过了多久,谢钢狠狠地吸了一下才喘息着松开了她,「真想你今天,不,现在就嫁给我!」 文清赶紧向后退,没想到脚是软的,差一点摔倒,又被谢钢手疾眼快地拉住了,然后又是一波热吻。 大脑一片空白,文清觉得自己的脑供血已经严重不足,她最后用手抵住谢钢的肩说:「别这样,我们,我们还没有这样熟!」 谢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不能逼得再急了,文清能同意他们走到现在这一步已经是她最大的限度。他们毕竟刚刚摆脱病人和医生关系不到一周,可是天知道,这一周为了文清静下心来答辩他忍得有多苦。 整整六天没有见面,电话也不能多打,写了简讯又删除,唯一的乐趣就是拿出准备好的求婚戒指看,可是今天却不能替她戴上,她一定不肯。谢钢稳了稳心神,扶着文清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我以后会注意的,但很快我们会比现在还熟。」 「我应该回家了。」文清依旧被谢钢拥在怀里,她就像一只预感到危险信号的小动物一样,本能地觉得自己应该离开了。 谢钢的手在她的肩上流连了一下,就答道:「好,我送你。」 文清上车后才想起来,马上按住方向盘,「你刚刚喝过酒,不能再开车了。」 「现在已经没事了,」谢钢见她非常担心,笑着安慰她,「过了这么多时间,就是现在警察拿着测酒精的仪器都测不出来了。」 他们确实说了很久的话,文清点头,「那你也要小心些。」 「好,我慢点开。」谢钢的车速确实很慢,与文清聊着天,「你会开车吗?」 「大学毕业那年大家都考驾驶证,我也考了,可是出了驾校后就没再开过车。」文清不好意思地说:「我是个路盲。」另一个原因是,当初结婚后家里给她买了车,但一直是刘遥开,习惯也就成了自然。 「开车很容易的,只要练一练就行了。不认路也不要紧,多走几次就认识了。」谢钢笑着说:「有空我陪你练车。」 「可我现在没有时间。」文清遗憾的说。 「每周六你只要在早晨抽出点时间就行,那时候路上车辆非常少,我送你回家时顺便带你练习,不会用太多的时间。」 第56页 文清好像听说过,现代社会必会的三项基本技能是电脑、开车和外语,文清觉得另外两项自己都还可以,只差最后一项了,她也一直想练车。可是,在一起练车就会有更多的接触,现在还不合适,文清想了想还是拒绝了,「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谢钢心里非常可惜,练车不过是个藉口,他的目的是与文清多接触,只好再找别的机会了。他又找了几个突破口,可是对于一个每周要在医院住六天的的总住院医来说,文清的时间实在是太紧了,他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车开得再慢,也有到达终点的时候。谢钢熟门熟路地将车开到了文清家楼下,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文清将谢钢的衣服放在了车座位上,向谢钢挥了挥手,准备下车。 「等一等,」谢钢熄了火,又将衣服替她披上,「外面冷,我送你上去,然后把衣服带回来。」 「不用了吧,」文清笑着说:「我没有那样娇气。」 「有我做你的追求者,你以后就娇气一些吧。」谢钢在她的耳边说,扶着她的肩走进了电梯,「给追求者多一些机会。」 分别的时候总归是会到来的,谢钢接过文清身上的衣服,在她的唇上轻轻地一吻,「明早我来接你上班。」 果然第二天一早,文清一出门就看到了谢钢和他的车,他正依在车门前向她笑着,「早上好!」 「早上好!」文清的脸红了,不和为什么,看到谢钢的笑脸,就想到了他昨晚的深吻,她马上问:「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刚到。」谢钢说着,帮她系好安全带,「知道你论文答辩完成了,你家里人一定都非常高兴吧。」 「是,我一进家门就向大家宣布了这个好消息,爸爸妈妈说这周六我们到外面吃好的庆祝一下。」 「文清,我请你家人出去庆祝行吗?」 「谢钢,现在还不行。」文清低着头说:「刘遥和我的事情我还没有告诉家里人,我怕他们受不了,老人的思想都很保守。」 然后她抬起了眼睛看着谢钢说:「我知道这对你是不公平的,但我昨晚也仔细想过了,我和刘遥还没离婚,现在确实也不适合与你进一步的发展,你完全不必对我这样好。」 这一夜,谢钢的心如同波涛汹涌的大海一样澎湃,可是文清却悄悄后退着,可谢钢又一想,也懂了她的思路。 在文清这样正统的人的眼里,没办离婚时,她肯定不会与自己多走出一步的。昨天在自己强势的进攻下,她只是认可了自己的追求,但并没有答应什么。一夜过后,完全冷静下来的她,遇到了实际的问题,马上就开始退缩。虽然很让人烦恼,但谢钢却明白,这正是文清的特点,她从骨子里就是这样一个保守的人,也是他如此喜欢文清的原因。 「感情的事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我已经说了我要做你的追求者,就不会更改变。再说,你们间只差最后的法律程序,感情早就不剩下一点了,而且刘医生已经用实际行动抛弃了你,所以你也不必有太多的顾虑。」 「可是……」 「不要再可是了,你们现在的情况,其实与离婚了没有什么区别。刘医生不是也答应了答辩后就离婚吗?」 文清遇到谢钢如此强烈的出击,果然又被感染了几分,确实,她不必要有过多的顾虑,关于离婚,她与刘遥早已经达成了一致意见。 作者有话要说: ☆、尝试 文清到了医院,谢钢也去上班了。中午时文清收到了他的简讯,「想你,你想我了吗?」 文清一笑,回道:「看到你的简讯后想到你了。」文清说的是实话,她在手术期间是不会想到除了手术外的任何事,下了手术,就看到谢钢的简讯,自然会想到发简讯的人。 文清的简讯写得很平淡,可她微微一动的心却许久没有平静下来,谢钢对她热烈的感情如此地新奇和陌生,让她有着说不出的体会,甜蜜、兴奋、憧憬,甚至还有些怕。 从小到这么大,文清从来没有被男生这样追求过。年纪小的时候,她一心学习,心无旁鹜,再大些,她与刘遥整日在一起,所有的同学朋友都以为他们是恋人,自然也不会有人插足。 毕竟是女孩子,文清偶尔也会羡慕一些浪漫的恋情,但她总觉得那是离自己很远的传奇,现在置身事中,没想到却是这样的手足无措。她握着手机,想再发一条热情一些的简讯,可是搜肠刮肚,写了两句,可是又觉得太过热情,最后还是放下了。 谢钢并没有被她的淡然打击到,晚上六点多的时候,他一手拿着一束百合花,一手提着几个饭盒到了文清的休息室门前敲门,不待文清开门,他已经走了进来,「我来给你送晚餐。」 文清正在办公室里看书,抬起头来吃惊地问:「你不打个电话就直接过来了,万一我有急诊手术,不是白白跑一次了吗?」 「可见上天都看到了我的诚意,今天正好没有急诊手术。」谢钢将饭盒放下,将百合花插入一个带来的琉璃花瓶里,放在窗台上,笑着说:「而且我也不是特别过来的,今天我已经从办公室里搬出来,在华盛二期先找个房子住下,我们以后就是近邻了!」 文清还在纠结,「那你上班就不如过去方便了。」 「没关系,开车不过是十几分钟的路。」谢钢不以为然地笑着,又说:「我想好了,以后我们的家就安在华盛,这样你有什么事都会很方便。」 第57页 「噢。」文清想说现在就想到这些是不是太早了,但看谢钢兴致勃勃的样子,又不好泼冷水,其实她不知道,谢钢比她想到的还要早,已经开始对未来的家进行装修了。 谢钢见文清没有反对他的话,心里非常高兴,「以后我有空的时候就会过来,如果来不了,我就也会安排人给你送早晚餐。」 「那样太麻烦了,我自己能照顾自己的。」文清马上反对。 「对我来说那不是麻烦,而是一种享受,就算你为了照顾我的心情,答应我好吗?」谢钢的笑容那样明朗,文清再次被感染了,与他在一起,她的心情一直很愉快。 谢钢带来的晚餐是四菜一汤,文清收拾好桌子,见他还带了一次性的塑料桌布,铺在桌子上面说:「这样我们吃饭时就不会把桌子弄脏了,一会儿也好收起来。」文清的小癖好,谢钢用心琢磨了,所以在细节上特别注意。 果然文清停下了拿报纸的举动,平时她吃饭时都是先铺上两张报纸的。因为这张桌子还兼她的办公桌,她不能容忍上面有食物残渣。 很家常的饭菜,也很合文清口味,量又不大,刚好够两个人吃。文清不禁问:「这是在哪家店里订的?味道不错,以后我也订这家的餐。」 「是我让食堂做的,」谢钢告诉她,「华盛在二期这边有很多员工,设了一个食堂,还特别请了一个专业厨师,以后你想吃什么,就让他们做。」 那怎么好?但文清还是没有出言反对,怕若是她反对,谢钢又会说是为了照顾他的心情。她只跟着大家随便吃就好了。 谢钢见她专心吃饭,也猜出她的几分心思,便替她夹菜,「我特别告诉他们,做菜要少放油,清淡一些,你多吃点。」 「我自己来吧。」 「我知道你是个独立坚强的职业女性,」谢钢笑着说:「可是,在我面前,你可以多放松一些,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 果然又是这样,文清笑笑,但心里却有着说不出的温暖。 饭后,谢钢拦住她,「我用一次性桌布一收就行。」 饭菜都是用一次性的餐盒包装的,所以收东西很简单容易。文清看着他收东西,就拿过他带来的杯子为他倒了水,「我这里没茶,你只能喝清水了。」 「我带了茶过来,就在那个包里,麻烦你帮我泡上吧。」谢钢的语气非常地自在,好像他与文清已经很熟了。 文清一笑,果然找到了茶,泡好放在一边。两人说了几句闲话,值班医生过来找文清,说有一个术后的病人发热不退,请文清看一下。 文清歉意地一笑,就离开了,过了半个小时后,她回来时看到谢钢正坐在桌旁看他带过来的文件。见到她一笑问:「我这样不打扰你吧?」 「不打扰,」文清笑了,「不过你坐着那个小的椅子上肯定不舒服,换上我这把椅子吧。」 谢钢一直坐在那里,而刚刚她并没有想到这些。其实她并不太会关心别人,只是能为病人捨身处地想问题,而谢钢已经不是病人了,所以她也就忘记了。 「不用了,」谢钢说:「明天我会自己带过来一把摺叠椅。」 「还是不要了,明天我请护士长帮我换一张椅子。」 「那好,」谢钢点头,「我明天还过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文清见自己的想法被曲解了,只得解释说:「其实你还是不要天天来,因为我自己算过,每周我差不多一半多的时间有急诊手术,这样,你很可能看不到我。」 「没关系,我也有很多时候有这样那样的杂事来不了,不过,只要有时间,我就一定过来。」 「那来之前一定要先打个电话。」 「好。」 谢钢担心说太多的话会影响文清看书写论文,以后不欢迎自己过来,于是便继续埋头看自己带来的材料,文清也收了心思,专心到自己的论文里。一时间屋子里静悄悄的,只听到翻动纸张的声音和敲击键盘声。 谢钢看过一份材料,抬起头来,偷偷地看了看文清,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去了,眼睛盯着电脑,双手在键盘上翻飞,谢钢略偏了偏头,就能看到电脑上的论文,虽然都是汉字,可他却并不能完全懂,医学论文内容实在太专业了。 可是文清却如鱼得水,在她的手下,一串串字符在屏幕上显现,间或有一段英文综述,这时候的文清看起来特别的漂亮迷人,谢钢不知看了多久,直到文清伸手去拿水杯,他就像被抓了一般地迅速地低下头,还不忘斜眼去看她的反应。 不过他显然是多心了,文清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拿了杯子喝了水就又把心思转到了论文上。 「好险!」谢钢心里一惊,然后虽然放松下来,但想了想也把心思移回自己的工作上,其实他每天的工作量并不比文清小,而且他的任务是做一些决定,这些决定会直接影响企业的发展和前途,容不得一点的差错。 不知从什么时候,谢钢细细思量起手中的开发案,他以为正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在自己的宽大的皮椅子上,习惯性地向后一仰,然后他差一点就摔到了地上。幸亏身手还算得上敏捷,谢钢在最后的关头硬是稳住了身子,手在地上撑了一下马上站了起来。 文清吓了一跳,赶紧站了起来,「怎么了?有没有摔到右腿?」 第58页 谢钢脸一红,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到了文清面前总是出丑,而他英明伟大的一面永远也显不出来,「没事了,我忘记自己在医院了。」 文清仔细看看他受过伤的右腿,又让他活动了几下,确定没问题后不禁笑了,「谢总不适应我这里的椅子吧,我们还是换过来才好。」说着一定要和谢钢把椅子换了过来。 谢钢瞄了一眼屋子里的床,平时下班后,他时常躺在办公室后面的床上看材料,不过显然文清根本没想到会在床上看书,她只有睡觉时才会到床上,而且不喜欢别人坐她的床,当然谢钢以前偷偷在她的床上躺过她并不知道。 在文清的坚持下,两个人换了椅子,然后她也停了下来,看了看表说:「今天真是非常轻闲的一天,平时,就是没有急诊,每天病房里也会有几件事,有时还会有别的科室的会诊之类的。」 「我可以说是因为我第一次来陪你值班和原因吗?」谢钢笑着问。 「应该可以吧。」 幸运当然不会永远存在的,之后的几天里,每天都有事情,不是有急诊,就是科内病人病情有反覆,还有两天谢钢到外地出差,他们一连四五天没有在一起吃饭。不过,就是谢钢没有过来,也让人将准备好的饭菜给文清送来。 但在谢钢的努力下,他每周还是能与文清见两三面,说上一会儿的话,但在医院里,两人从来都是正襟危坐,一点也不像谈恋爱,反倒像是同学在一起学习或者同事在一起办公。 作者有话要说: ☆、动心 有一天,谢钢在病房里等了很久,才遇到做了一个大手术回来,累得没有一点精神的文清,他心疼地说:「你赶紧睡一觉休息休息吧。」 文清点头说:「那好,时候也不早了,你也快回去吧。以后我在手术室的时候不要等我,有时一台手术还没做完就会有下一台手术接上来。」 「我就是想看你一眼。」谢钢笑着看了看文清,然后听话地告辞了。不过他走到门前,又折了回来,踌躇着说:「你是不要还要换洗衣服?不如你现在就换下来,我帮你洗好,免得你这么累还要洗衣服。」 文清突然想起上次她洗了一半的衣服,「是,是你,你帮我洗的?」 「是啊。」谢钢点点头,原来文清一直不知道呢。 「你,你赶紧走!」文清从来不骂人,滚蛋之类的话她说不出口,若是能说,她现在一定会脱口而出的。 谢钢看着文清灿若朝霞般的脸,一个箭步沖了上去,抱住她吻了下去。 他的吻不仅更热切,而且更加地深入,文清忍无可忍地在他的舌上咬了一口。 「唔。」谢钢终于松开了他铁钳一般的手。 「你不是说以后会注意,不再这样了的吗?」文清责问着他,一双眼睛并不敢看向谢钢,气势也很不足。 谢钢的回答是:「刘医生什么时候答辩?」刘医生答辩后,就可以与文清离婚,而他实在等不及了。 「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文清疑惑地回答:「我也不太清楚。」触到谢钢眼里的那两团火,文清猛然间明白了,「你,你还是回去吧。」 谢钢上下打量着文清,目光有如实质般地在她的身上来回扫过,文清抓起一本杂志向他扔了过去,她第一次做出这样没有礼貌的动作来。 谢钢长臂一捞,接住了杂志,「文清,我这就走。可是,我是真心帮忙的,你这么累还要洗衣服,不如就让我……」 又一本杂志扔了过来。 谢钢只好把接到手的两本杂志放回了桌子上,又在文清的唇上轻轻地印了一下,「我走了,你睡一觉吧。」 谢钢走后,文清洗了衣服,然后躺了下来。不同于平时马上就能入睡,她翻来覆去折腾了半天,这可怎么办,谢钢洗过她的内衣!这种念头一直在心里盘恒,让她觉得脸上一直在发烧。 原来她以为刘遥帮她洗的衣服,毕竟曾是最亲近的夫妻,她虽然不自在,但还是能接受,现在知道是谢钢,给她带来的冲击可不小。 她慢慢冷静下来后想到,刘遥是永远不会帮她洗内衣的,这一点她原本是清楚的,但遇到了情况,她还是首先想到了他,想当然地认为是他。其实,刘遥上次来是为了帮钱如菲借钱,哪里会想到帮自己呢?他就是有些内疚的心理,也不过是单纯内疚而已。 只是通过这样一件小事,文清认识到自己原来对刘遥还是有着深深的期盼的,但从今晚起,她一定要彻底斩断过去的所有感情。她的心不应该为不爱自己的人开放。 而且,她也下了决心,从此后认真对待谢钢的追求,不论他们将来会不会修成正果,但他的深情值得自己尊重和珍惜! 但内衣被一个还不很熟的男人帮忙洗了,还是让人从心里接受不了,文清再一次翻身,捂住了自己的脸。 最后她实在折腾累了,不知怎么睡着了,梦中闻到了清幽的百合花香。百合花一直放在窗台上,谢钢每次来都要换成新的,她的休息室一直浸在她最喜爱的香气中。 洗衣服这件事的后续是,谢钢再来时带来一个小小的洗衣机。这种洗衣机只能洗内衣等小物品,使用起来特别方便。他还直接将安装洗衣机的配件都准备好,又带了工具,用了几分钟的时间将洗衣机安装在床与洗手盆间的一小块空地上,这也是他事先算好的。 第59页 文清本想反对,但东西已经带过来,而且在她还没想好怎么反对时,洗衣机就安装好了,只有默许了休息室里这个变化。最后她想,自己还要在这间休息室里住半年的时间,待她走后,自然不会将洗衣机拿走,也算是给科里下一任做总住院医的人谋得的福利吧。 谢钢的到访、送饭,还有安装洗衣机等事情,虽然都是在晚上科里只有值班人员时发生的,但他本来就与所有的医护人员都相熟,每次都大方热情地与人打招呼,又顺手给大家带晚餐或者水果等,对于别人问他来的目的也直言不晦,所以科里人都知道了谢总在追文医生。 与文清打趣的人也多了起来,当初刘遥曾在医院说过他和文清已经离婚,因此很多人就认为他们早已经分手,是以祝福她的人也不少。 文清倒是迈不过心里的坎,以她的本意,是不可能在离婚前与别人发生些什么的,但是事情不知怎么就迅速走到今天这一步,于是她在第二天中午时就去找罗莹,「罗姐,你知不知道刘遥答辩的时间?」 「听说是定在了下周一。」罗莹告诉她,又用带着疑问的目光看着文清。 文清苦笑一下,「我不是关心他,而是有事要办,又不好意思在他答辩前让他分心。」 「其实你们真的很可惜,」罗莹感慨地说:「想当初,所有的老师同学都认为你们是天生的一对,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到了现在的地步。」 「我自己也没有想到。」文清低头说。 「看到你们,我有时就想,是不是太美好的东西都註定不会长久呢?倒不如我们这些柴米油盐过日子的,吵吵闹闹中也就过下去了。」 「我们并没有大家想的那样美好,」文清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坦白,「结婚后,我们的矛盾越来越多,在知道钱如菲的事情前,我已经觉得刘遥和他的妈妈是我的负担了,我特别怕接到他们的电话,怕他们要求我做这做那。可是,一想到过去的感情,还有老人的想法,自己的面子等等,又一步步退让,心里特别的矛盾,在医院工作时心情还很愉快,只要一想到回家就头痛。」 「可能你们一直都太顺了。」罗莹其实早就知道一些,因为刘遥曾在她面前抱怨过,她嘆了一口气说:「我看刘遥最近是身心俱疲,也有几分后悔,还让我帮他劝劝你,看看能不能原谅他。」 「不能了,」文清不知该怎么解释,「王院长也来劝我过,可我……」 「文清,你不必解释,我很了解你。」罗莹拍拍她的手说:「当年我们宿舍八个人,我最大,你最小,却非常投缘,我自认很了解你。表面上看性格温和,其实骨子里最倔强。我一直记得做动物实验的时候,我们几个负责的那只狗术后恢复不好,差一点死掉了,实验室的老师也让大家放弃,我们便都放弃了,可你却两天两夜泡在狗舍里,想办法弄药品、营养品,最后硬是把那条狗救活了。」 「当时我就想,文清还真是九头牛拉不回来的性子呢!」罗莹笑笑,可很快又收回了笑容,「刘遥这样狠狠地伤害了你,我就知道你不会再回头了,所以我一直没有去做这个说客。」 「现在我想想,觉得与刘遥的婚姻还真是悲哀,」文清听罗莹的话又有了新的感慨,「刘遥竟不如你了解我。」 「不管怎么样,看你现在精神已经恢复了,我也不担心了。」 「我还有一件事想和罗姐说。」 「什么事这样吞吞吐吐的?」罗莹挑眉笑问。 「就在我论文答辩后,有一个人向我求婚了,我本来根本不会同意,可是他最后还是说动了我,我们现在时常见面。」文清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其实我和刘遥还没有离婚手续还没办呢,你的意见呢?」 「是真的吗?」罗莹有些不信,这可不是文清的性格,「一定是对方特别主动吧?」 「嗯。」 「文清,刘遥和你商量好离婚了,也就等于你自由了,自然有权力去追求幸福,我也希望你能幸福。」罗莹笑着鼓励她,「等刘遥答辩结束后,赶紧把离婚手续办了就好。」 「谢谢你啊,罗姐。」 「跟我还这样客气!还有房子的事我还要谢谢你!有空把你的银行卡号告诉我,我把钱还你。」 「那钱我也不急着用,等等再还吧。」 「本来是要过些时候才能还,不过有了那么大的折扣,钱就够用了。」罗莹笑着说:「医院里也有几个人买了华盛二期的房子,可是都没有你帮我拿到的折扣多,给我省了不少的钱,哪天我请你和你的朋友吃饭。」 「给你打折的那个朋友就是他。」 「啊!你当时怎么没告诉我呢?」 「那时候我们不过是普通的朋友,可能连朋友也算不上,只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 「听起来这里一定是有故事的。」罗莹笑着看文清。 文清的事并不瞒着罗莹,她把自己和谢钢的一些交往讲了一下,「就这样,我就答应了。」 罗莹还有些发怔,「真有这样传奇的事?我还有些不敢置信呢!」 「是真的。」文清点头说。 「我都迫不及待想见见谢总了。」罗莹笑着说:「我们定个时间一起吃饭吧。」 「我现在哪有时间 ?」文清为难地说:「还是等你搬到新家里再请我们吧,那时我一定已经把离婚手续办好了,也能名正言顺地带男友去。」 第60页 「那好,就说定了,到时候我会给你们做好吃的!」 作者有话要说: ☆、接受 周六到了,谢钢一早过来接她,她笑着问:「谢钢,你有时间吗?」 「当然有。」谢钢欣喜地答道:「你不叫我谢总了?」 「对,谢钢,我就这样叫你好吗?」 「好。」这种连名带姓的称呼是学校里的学生最常用的,显得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又单纯又简单,而且谢钢觉得文清叫出他的名字时声音特别好听,「文清,你有什么事要说?」 「我想跟你练车,行吗?」她事先已经与家人说好,晚回家一个小时练车,现在只要谢钢有时间,她就可以按谢钢当初的建议练习了。 这真是个意外之喜,谢钢一边开车一边给文清讲解,很快把车开到了俪景再远些的一处偏僻的路段,让文清练习。 练了一会儿,文清慢慢找到了开车的感觉,她毕竟经过驾校培训,也通过了考试,基础还是有的。谢钢陪着她来开了几段路后还表扬她车感不错,放心带她向俪景开过去。 路上的车慢慢多了起来,文清紧张得一点也不敢分心,连与谢钢说话也不能,但总算将车开到了俪景小区门口。 「在前方掉头,开回城东,再开回来。」谢钢指挥着她。 再次开回来停车后,文清甩了甩有些僵硬的手腕,「我觉得找到了一点感觉,谢钢,你当初学车后用了多久上路的?」 「我最初开车是因为新成立的装修公司需要司机,又没有钱聘,于是我就直接开着买来的旧车拉装修材料去了。其实那时候我的驾驶证还没考下来呢。」 「那可是违反交通法规的!」 「是,是,我知道,以后再不会再做那样的错事了。」谢钢看着认真的文清,也学着她认真的表情回答。 「那好,你以后再不许违反交通法规了,当然还有各种法律法规,都不准违反,也不许行走在法律的边缘。」 「你放心,现在公司已经成了规模,各项工作也都进入了正轨,我最近调整了经营策略,改变了以往只向效益看的原则,而是更加注重企业的社会效应,也在规范化方面下了些功夫,那些违规打擦边球的事情不会再出现了。」谢钢觉得自己在做工作报告,但他在对着董事长汇报时也没这么认真过,「我的这番思索就是在你的触动下才产生的,而且,这是真正将企业做大做强的必由之路。」 社会效应什么的文清不大懂,但她放了心,看看表,「我该回家了。」 冷不防,谢钢拉住了她的手,不让她打开车门,「我什么时候能去拜访你家的长辈呢?」 「现在肯定不行,」文清说:「但我一定尽快找机会告诉家里人,还有刘遥下周一答辩,周二我会给他打电话商量办理离婚手续。」 谢钢再一次听到好消息,激动于她态度的转变,手上加了点力气,将文清身体向了自己,「文清,你真好。」然后舔了舔她的唇,又在上面吻了一下,重复道:「文清,你真好。」 「要是让我爸爸妈妈看见怎么办?还有邻居?」文清急了,扑腾了几下,推开谢钢,好在他们分坐在驾驶和副驾驶的座位上,之间的距离很大,她成功了,然后迅速打开车门跑进了小区。 文清回了家,依旧帮奶奶做康复训练,然后又和爸爸妈妈推着奶奶去买菜,一家人在一起做菜、吃饭、聊天、看电视。她几次想说出自己和刘遥准备离婚的事,可是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第二天一早,她见到谢钢,内疚地说:「我本想告诉家里人我离婚的事,可是最后还是没有说。看着他们开心的样子,怎么也说不出口。」 谢钢白白兴奋了一夜,听到她的话心里无限的失望,可是他还是微笑着说:「文清,我能理解你,怎么也不能让老人伤心,我会等的。」 「对不起,不过你不必……」 「文清,我的感情是坚定不移的,不管多久,我都会等。」谢钢说:「而且,我也坚信,我们不会等太久的。」 原本文清是想尽快与刘遥离婚,与谢钢正式交往,可是听了谢钢的话,她觉得似乎他话中的涵义更进一步,于是她提醒道:「我想我们的感情还是要循序渐进才好。」 自从文清把两本杂志扔向自己,把自己赶走后,谢钢就敏锐地感到文清正视了他们的感情,并也有了更积极的回应。这种转变,肯定与洗衣服有关,谢钢想,原来赢得女友好感最有效的方法是为女友洗衣服,网上还真没有人提到,看来这是他的独家发现。等自己顺利娶到了文清,再告诉请教追老婆经验的人吧。 至于文清说的循序渐进,他虽然听到了,但自有他的理解,在他的心目中,他与文清经历的岁月实在不少,基础已经打得很牢了。于是他贊同地说:「我也这样想。」又把驾驶员的位置让给文清,让她练车。 文清在刘遥答辩后第二天给你打了电话,「我们什么时候去办理离婚手续?」 「我们的过去,你已经一点也不留恋了?」 刘遥的语调似有不甘,又带着些嘲讽。 「你想在你说出我们间从没有过爱情后,我还能留恋什么?」文清反问。 「你为什么这么急着办手续呢?」 「我确实着急,」文清实话实说:「我遇到了喜欢我的人,他对我很好,我也不想让他处于尴尬的境地,所以就想尽快离婚,给他一个机会,也给我自己一个机会。」 第61页 「文清,你过于单纯,也不懂得感情的事,不要被人骗了。」 当初想离婚的是刘遥,现在想拖着的还是他,于是文清带了些尖刻地说:「我只知道自己曾经被你欺骗过。」 刘遥沉默了一会儿说:「好吧,我找妈妈把证件要回来,然后再给你电话。」 「那好,我等你电话。」 就在文清放下电话时,谢钢的电话进来了,「刘医生同意了吗?」 「同意了,让我等他的电话。」 文清的语调有些低沉,谢钢听了出来,马上问:「刘医生是不是说了些什么难听的话?」 「不只是他,我也一样,」文清不快地说。 「不要担心,我们间不会如此的。」谢钢好像隔着电话信号,能看到了文清的表情,猜到她的心理活动一样, 文清是在为这个问题伤感,但就在前几天的晚上,她想明白了很多道理,因此已经下了决心,要重新开始,于是她也如谢钢一般地充满信心地说:「我们共同努力!」 就在文清等待刘遥的电话时,她迎来了刘遥妈妈的来访。她并没有先打电话过来,而是直接到了骨科病房找文清。 文清吃了一惊,只得与严副主任打了招呼,换了衣服与她到了医院门前的茶室里坐了下来。 「文清,听说你要离婚?」 「可是阿姨,你是亲耳听到的,刘遥先提出离婚。」 「钱如菲走了,刘遥也明白过来了,离婚的事就过去吧。你们毕竟是同学,感情基础好,重新开始,生活还是美好的。」 「不了,」文清不想再听到刘遥妈妈的说教,她诚恳地说:「我和刘遥已经不可能了,就是没有钱如菲的插足,也已经积累了太多的矛盾,只是那时我并没有认识到而已。现在想来确实应该早些分手。」 「我看你是因为有了第三者吧?」刘遥妈妈语气已经变得很糟,不用说,刘遥把自己的话传给了他的妈妈。对于这一点,文清并不奇怪,刘遥一贯如此。他在婆婆和自己之间就象一只传声筒,可是话传来传去,让每个人心里都更不舒服。 「有第三者的不是我。」文清虽然吃惊于刘遥妈妈的到来,但并没有不知所措,从刘遥提出离婚的时刻起,她从无措到迷茫,再到清醒,这期间对她的折磨也同样促进了她的成长,尤其是回过头来看以前的事情,一切都非常明了,她甚至能知道刘遥妈妈下一句话要说什么。 果然她说了,「文清,如果你一直这样糊涂下去,我会把你有第三者的事情在你们医院公开的。」 虽然有了猜测,但文清听了这样的话,还是非常气愤,她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抖,但却不想让步,「我不是钱如菲,大家都知道事情的真像。刘遥当初对医院的人说我们已经离婚了,于是很多人看到我都祝福我将来能够幸福。」 没想到平时好说话的文清这样强硬,刘遥的妈妈被她的话顶得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然后她缓和了语气,温声说「其实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会做过分的事,但男人和女人不一样,你不要太计较,只要刘遥改了,就再给他一次机会。」 「男女两姓在身体结构上是不一样的,但在思想上却没有什么不同。我接受不了这种背叛,而且您和刘遥对我一直有很多不满意的地方,而我又改变不了。就算现在硬是凑到一起,很快矛盾就会出来了,到那时,大家更痛苦。」 「文清,你总把事业放在第一位的想法是错误的,女……」 「阿姨,您不必再劝我了,我早已经想好决不会放弃做骨科医生。所以,我和刘遥并不适合。」文清看看表说:「我还要回科室,不如我送您上车回去吧。」 文清将刘遥妈妈送上计程车,自己回了骨科病房,她给刘遥发了个简讯,「我们的事情还是我们自己来办吧。」 刘遥过了很久才回了简讯,只有简单的一个字,「好」。 既然有了表态,文清也不打算再追下去,而是耐心等待。 谢钢了解她的态度后也认可了,文清这个人不到不得已的情况,是不会咄咄逼人的,而给刘家一些时间似乎也应该。 作者有话要说: ☆、初见长辈 一周时间就像流水般地过去了,再次到了周六,文清练过车后与谢钢道别回家,没想到一进家门,就觉得气氛不对,以往和乐融融的家中一片沉寂,奶奶和父母都坐在沙发上,神情一片肃然。 文清心里一沉,不由得问出来,「这是怎么了?」 「小清,你有第三者了?」 爸爸沉着脸开口了。 「是刘遥妈妈告诉你们的吧。」文清明白了,「没想到她竟然给家里打电话。」 「是怎么一回事,你赶紧告诉我们,这两天家里人都没吃好没睡好的,要不是怕影响你工作,我都想把你从单位叫回来了。」妈妈的语气也很严肃。 「你们不相信我吗?」文清到奶奶身边坐下,拉住她的手说:「我不会做那样的事。」 大家齐齐地松了一口气。 「其实,你们还是信我的,否则早就把我从医院叫回来了,对不对?」文清转霎间也想明白了这件事,「事情是这样的,……」 文清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间或给奶奶抹着眼泪,「于是钱如菲走了,刘家又不同意我们离婚了,可是我不可能再接受刘遥了。至于谢钢那边我是说明了的,等我和刘遥离婚后再进一步发展,虽然我没有拒绝他,但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误。」 第62页 「不,不错。」奶奶急着表态,她觉得自己的孙女什么都是对的。 「既然是这样,我们也支持你离婚,如果刘家不同意,我们可以到法院申请,谁是过错方这不是明摆着的嘛!」爸爸也这样说:「怪不得过年后刘遥一次也没来咱们家,初二来拜年时也一付不耐烦的神色,坐了一会儿就急着走,我当时还想大约是工作忙吧。现在看,没准那时他就已经有了外心。」 「可不是,就这样还逼着小清放弃事业,想让我这么优秀的女儿给他们家当免费保姆,我就不会同意。」妈妈从来都是支持文清努力工作的,「小清,作为附属医院最年轻的博士,你不要放弃事业。」 「我从没想过要放弃骨科专业,」文清肯定地说:「而且我认为即使我放弃了自己的事业,也不一定就能维持好与刘遥的婚姻。」 「就是嘛,前些天我在报纸上看到,出轨了的人,一次出轨,以后还是会出轨的,而且这种行为还会影响下一代。」妈妈说:「刘遥妈妈一直这样搅到你们的生活中,婆媳关系处理不好,也是眼下婚姻问题中普通的观点,报纸上说,有很大一部分女姓提出离婚的原因就是婆媳关系不好。」 没想到家里人都这样支持自己,文清吃惊后也能理解,家里人永远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心里暖暖的,她一只手拉着奶奶,一只手拉着妈妈,「其实,我知道你们心里一定很遗憾,只是为了不让我难过才这样说的。可是我一想到刘遥对我说出离婚时脸上的冷漠时,就没法原谅他。尤其是后来他又说和我之间从没有爱情,我就更不可能再回去了。」 「都什么时代了,我们也不是老古板。」爸爸有些生气地说:「小清,你不应该一直瞒着我们。」 「我以后不会了。」文清明白前些天自己想错了,虽然老人们未必贊成自己,但他们一定会支持自己的孩子,她早应该把事情慢慢向家里渗透,也免了刘遥妈妈给大家带来的不快。 「真是奇谈怪论,我和你爸爸也是大学同学,也是平平淡淡的,这么多年不也过得很好?这怎么就不是爱情了呢?」妈妈不再追究文清的隐瞒,却问:「你说现在追求你的是你过去的那个病人?这人是什么情况?」 爸爸也说:「小清,你看看他什么时间有空,让他过来吃顿饭,我们见见他。」』 文清突然想起了上周六时,谢钢说要见家里长辈的提议,没想到只隔了一周,就在这种形势下实现了。 她拿出手机,拨了过去,「谢钢,家里人知道了我和刘遥的事情,也知道了你的事情,想请你过来吃顿便饭,你什么时间有空?」 这时候,谢钢已经回了华盛,他看了看时间,「我中午前到你们家可以吗?」 「那好,到时候我去楼下接你。」 「不用了,我能找到你们家。」谢钢接着问:「奶奶和叔叔阿姨喜欢什么?」 文清回过头去,见一家人都看着她,转过头来说:「奶奶喜欢甜点,爸爸喜欢花雕,妈妈喜欢喝茶。」然后放下电话对大家说:「谢钢说中午前到。」 「我先订个菜谱,赶紧去买菜。」妈妈说着把烹调书拿了出来,她以前不大会做菜,退休后开始研究厨艺,做菜都是看菜谱的。而奶奶原本很会做菜,只是现在做不了,就在一旁说:「拨丝,香蕉。」 拨丝香蕉是文清最喜欢的菜,也是奶奶的拿手好菜,她想当然地以为所有的人都爱吃,示意妈妈做这个菜。 「我就是做不好拨丝,」妈妈低声说,可她年轻时在地质队里工作,把文清和家都扔给婆婆,对婆婆一直有一种深深的感谢,所以她特别尊重奶奶,「好,就加上拨丝香蕉。」 爸爸环视四周,「我看看家里哪处还需要打扫一下。」 自从退休后,爸爸妈妈回到了家里开始了居家生活,他们对家务进行了明确的分工,爸爸负责打扫卫生,妈妈负责做饭,奶奶休息,文清一心忙工作。现在家里要来客人,大家各司其职去做准备。 十一点多的时候,文清听到门铃声,赶紧过去打开了门。 谢钢到了,他手里拿着一束百合,几个袋子,还有一个果篮,文清笑着上前接过东西放在了门厅里,扫了一眼袋里的东西,果然是她说的几样,轻轻地向他点点头,然后抱着花带谢钢到客厅见了奶奶和爸爸。 顺手将花□□花瓶后,文清又带谢钢去了厨房,与正在炒菜的妈妈打了过招呼,又让他在沙发坐了,自己进了厨房帮忙。 谢钢第一次进文清家,因为职业关系,只一眼,他就看出这套三房两厅的屋子面积一百五十多平,装修很简捷大方,材质优良。宽敞的客厅採光非常好,摆放着宽大的真皮沙发、茶几,墙上挂着大屏的电视。 很舒适的环境,可是谢钢坐在一个单人的沙发里,却完全没有被环境同化。虽说第一次去未来岳父家里拜访都会紧张的,但是谢钢的紧张随着与文清爸爸的对话一点也没有放松下来,反倒慢慢地加重了。 「听说你是文清第一个缝合伤口的病人?那时怎么受的伤?」 「嗯,因为打架。」 「为什么打架?」 「也没有什么原因,嗯,那时候我就是跟着那些人在一起,他们打了起来我就去帮忙。」 「那时候你在哪里工作?」 第63页 「没,没工作,就是混日子。」 「噢,小谢是什么学历?」 「我上过大学,但没毕业就出来工作了。」 「什么原因?」 「因为打架伤人被开除了。」 谢钢艰难地回答了这几个问题,他已经明显感觉到文清爸爸问话中的语气越来越冷淡了,他想为自己辩解几句,但却又不知说什么好,过去的一切他永远否认不了,即使他再后悔也不行。他悄悄地抬眼看了看了文清爸爸的表情,真怕他立刻把自己赶出去,但好在,文清的爸爸很有修养,一点也没有怒形于色,而是客气地让他,「喝茶。」 这是说没有什么与自己要说的了,谢钢明白自己已经被文清的爸爸淘汰了,他努力想着办法挽回局面,可一时间却想不到什么良策。 「身体,好。」奶奶突然含混地说了一句。 谢钢怔了一会儿才明白奶奶的意思,这是表扬自己身体好,赶紧说:「奶奶,我身体一直很好,连病都很少生。」 「好,好。」奶奶其实没有完全听懂他们刚刚的对话,但因为是文清带回家里的人,她就从心里支持。 谢钢感觉到文清爸爸瞟了自己一眼,虽然什么也没说,但他还是能读出文清爸爸的心里话,「身体好不生病有什么,打架也会受伤,而且还会死人的。」 他觉得自己应该说明这次他骨折是因为工作,可是这也掩盖不了他因为打架受过伤,正在踌躇中,就听文清在餐厅喊,「吃饭了!」 「谢总,吃饭吧。」文清爸爸站了起来,客气地向谢钢示意。 只听这称呼,就知道情况有多么糟了,谢钢赶紧说:「叔叔,你叫我的名字就行了。」 「谢总,不必客气,家里没什么好菜,文清妈妈也不大会做,随便吃一点吧。」文清爸爸说着,扶着坐在沙发上的奶奶站了起来,先洗了手,再坐到餐桌前,又将让谢钢坐到了他的身边,问:「喝点啤酒?」 谢钢只有点头,「好。」 文清听爸爸说了,从冰箱里拿出啤酒来,又去拿杯子,向厨房里问:「妈妈,你喝啤酒吗?」 「给我倒一杯吧,」妈妈还在厨房,笑着说:「你也喝一杯。」 「好。」文清拿出了五个杯子,除了给奶奶倒了果汁,其余的都倒了啤酒,在爸爸和谢钢面前放好了说:「你们先吃吧,只差一个拨丝香蕉,必须要立刻吃,所以放在最后做。」 「谢总,那我们就先喝一杯酒吧。」文清爸爸说。 「叔叔,您先喝,我等等阿姨。」谢钢礼貌地说。 正说着,文清已经把拨丝香蕉端了上来,又配了一碗凉开水,「大家赶紧先尝尝,看看能不能成功地拨出丝来。」 这时文清妈妈也脱下围裙坐到了餐桌前,「小谢,我不大会做菜,你挑喜欢吃的多吃点。」 文清已经挟一块拨丝香蕉,「妈妈,成功了,拨出丝来了!」说着把香蕉放在奶奶的碗里。 「差,差点。」奶奶用小匙吃着,又评论道。 确实,拨出的糖丝并不是那么多,不过文清又挟一块自己吃了,「味道还是不错的,是不是?」 爸爸第一个捧场,「我看进步非常大。」 可是拨丝香蕉很快就粘到了一起,成了一块饼状的东西,而且异常坚固,根本不能挟出香蕉来。不过,看来文家人对此已经习惯了,文清端着盘去了厨房,「我去加工一下。」 一会儿就把用刀分成几块的裹糖香蕉端了上来,然后她就埋头大吃这个香蕉。谢钢见状,也赶紧挟了几大块,文清爸爸也吃,结果拨丝香蕉第一个吃光了,奶奶笑着说:「小清,喜欢。」 「是啊,我最爱吃拨丝香蕉了。」文清起身把盘子送回了厨房,觉得完成了一项重要的任务。 作者有话要说: ☆、慎重 大家说笑着吃着午饭,文清妈妈给谢钢挟了一块煨牛肉后问:「小谢是学什么专业的?」 大约是因为在饭桌上,文清妈妈刚刚只问了他喜欢吃什么之类的,对他也和蔼可亲,现在谢钢最担心的问题终于来了,他咽下了口中的饭菜说:「原来是学数学的。」 文清妈妈显然没注意到「原来」两个字,而是笑着说:「学数学好啊,基础学科,科研和实践工作中都能用得上。那小谢是做什么工作的?」 平时谢钢对别人介绍自己的职务时,底气还是很足的,可是今天他却不胜担心,「我是华盛集团董事兼总经理。」 「华盛集团,华盛集团是做什么的?」文清妈妈问。 「建筑和装修。」 「噢,那你很有钱吧?」文清妈妈的语气里并没有猜到谢钢有钱时的欣喜,而是带了更多的谨慎。 「也不算有钱,」谢钢艰难地说:「资产能有一个亿左右。」 「是这样,」文清妈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然后谢钢感觉文清妈妈对自己也没有刚才热情了。只有奶奶还时不时地对他笑着,又用那只好用的手指着桌上的菜让他多吃,给了谢钢最后的安慰。 文清爸爸只喝了一杯啤酒,谢钢也不敢再喝,所以午饭很快就结束了。他站了起来,把碗收到一起,「我来洗碗。」 「谢总,让小清洗就行,我们到客厅坐一会儿吧。」文清爸爸客气地说。 第64页 文清妈妈早就发现丈夫的态度不对了,这时也笑着让谢钢进去,「小谢是第一次来我们家,哪里能让你洗碗呢?」 偏偏文清也过来抢他手里的碗,「你穿着这么贵的西装,弄脏了怎么办?还是去和爸爸聊天吧。」 谢钢觉得自己一定要洗碗,挣点印象分,于是他并没有松手,结果,不如怎么搞的,几个碗掉到了地上,在铺着磁砖的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碎成了一片片。 「不要紧的,不要紧的,」文清妈妈将谢钢和文清都推到了客厅里,「你们都赶紧进去,不要扎到手,我自己收。」 文清看看妈妈坚决的态度,便拖着谢钢到客厅坐了,「我都被嫌弃了,你就别去讨嫌了。」 讨嫌,自己真成了讨嫌的了,谢钢心里自嘲道,被文清安排着坐到了文清爸爸身边后,更加手足无措起来。 文清将奶奶送进卧室休息,又给他们泡了茶,觉出爸爸的冷淡,她又看了看谢钢,感到他的焦急,为什么会这样?父母一直非常开通,对自己的朋友从来都很宽容,以前她带同学们到家里时,爸爸妈妈从来都能和他们谈笑风生,而她的同学们也都说自己的父母开明和善。刘遥来拜访时也很顺利,她甚至没有多操心。 这该怎么办?文清也不知道。她的眼角扫过客厅一角摆放的棋盘,灵机一动,「谢钢,你会下象棋吗?」 谢钢的目光随着文清看到了棋盘,他犹豫了一下,中国象棋差不多每个中国人都知道大致的规则,他在小时候也曾看过别人玩,但实在够不上精通。但是,这是个机会,他只有抓住了,「会一点。」 「那你陪爸爸下一会儿棋吧。」文清说着把棋子拿出来,摆在了棋盘上说:「我爸在地质队的时候,最喜欢和队友们一起下棋,回了省城后与老队友们天南海北的,很难找到棋友,又总埋怨我不会下棋,不能陪他。」 文清爸爸并不想与谢钢下棋,他对谢钢一点好印象也没有,但是女儿的面子他是一定要给的,再说已经摆好了棋盘,他又确实有棋瘾,有人对弈,聊胜于无,便勉为其难地坐了过去,说:「来,谢总,下一盘。」 谢总恭敬地过去,谦虚地说:「叔叔,我不太会,还请您指教。」 文清在一旁也坐了下来,托着腮看,没有十分种,爸爸落下了一个炮,说了声「将!」文清不太会下,但看还是会看的,见谢钢的帅已经被这枚炮和一枚早就埋伏在一旁的车将死了,就说:「谢钢,看来你真不太会,这么快就输了。不过,我爸爸可是地质队的高手,输了也没什么。」 文清爸爸轻易就赢了,有点意兴阑珊,将棋子一颗颗摆进了盒子里说:「我的棋下得也一般,地质队里有不少人下得比我好。」 没想到下棋也不行,文清想不如就陪着他们在一起聊聊天,正在想这两个人都喜欢的话题,没想到谢钢对爸爸说:「叔叔,我好多年没下棋了,有点生,请您再指教我一盘。」 文清爸爸本不欲答应,但看女儿在一旁露出为难的神色来,再加上多年的修养使然,便说:「好,我就陪谢总再下一盘。」 两人重新摆了棋开始下了起来。谢钢的棋落得极慢,文清看了一会儿使不耐烦了,到厨房去看妈妈,帮着准备水果。妈妈悄悄地对她说:「这个小谢,长得倒好,可是又太好了,再说又是个有钱人,我不太贊成你们。」 「我原来也因为他有钱而拒绝了,可是他说若是只因为他有钱就反对,他可以把钱转到我名下,后来我一想,确实不应该因此而歧视他。」文清也悄悄地把那天两个人的话给妈妈讲了。 妈妈听了不住地笑,「小谢的思路倒很有趣!」可是她还是不那么贊成,「有钱人的生活与我们不一样,你看嫁到豪门的,有几个不是外甜内苦,我们还是过普通老百姓的日子才好。」 「谢钢家倒是够不上豪门,他几年前还一文不名,不过这几年赚了些钱,人也还很质朴,他身上穿的衣服还是想向我求婚才买的。」文清帮着谢钢说了不少的好话,「每天都给我送早晚餐,送花,还教我练车。」 「虽然你说的不错,但是过日子是一辈子的事,你看我和你爸爸,从来没送过花送过礼物什么的,可是他一辈子挣的工资一分不少地交给我,也没红过脸。」说到这里,妈妈嘆了一口气,「谁知道刘遥怎么就说这不算是爱情了呢?」 爸爸妈妈就是大学同学,毕业后分到一家单位,然后组成家庭,所以当年文清和刘遥结婚时,他们特别贊成。文清能想到,自己和刘遥分手,父母口中不说,心里还是很难过的。她赶紧说:「妈妈,现在我已经想通了,刘遥既然不忠于我们的感情,我就不再留恋他,而且要去追求属于自己的爱情。」 「文清,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你还记得地质队的陈叔叔吗?」妈妈突然说「前些天陈叔叔给你爸爸打个电话,说他的儿子离婚了,原因是儿媳妇去了美国不想回来,孙女也带到了美国,问我们认不认识合适的女孩,不如哪一天你们见见面?」 妈妈还进一步介绍,「陈叔叔的儿子你小时候见过,不知还能想起来吗?比你大个一两届吧,个子挺高,文质彬彬的。那个孩子特别老实,学习也好,在地质研究所工作,也算是知根知底,明天我再问问。」 第65页 「妈,」文清见妈妈一直提陈叔叔家的儿子,只有把她叫醒,「我还没办离婚手续呢,再说,我离婚后,就打算和谢钢正式交往了,别人再好,我也不想见。」 「我倒觉得老陈家的儿子更合适,」妈妈并没有放弃,「你爸爸看样子也不同意,若是我们都反对,你一定要考虑我们的意见,毕竟你涉世太浅,有些事情看不透。」 文清想起了爸爸刚刚对谢钢不以为然的表情,心里就是一沉,妈妈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的,如果父母全都投反对票,她确实要仔细想一想。想到这里,她担心起来,便端起了摆好的果盘,进了客厅。 客厅里的两个人还在厮杀,文清坐过去看了一眼,只见谢钢这一边摆了好多的棋子,都是吃掉爸爸的棋子,爸爸那边则只摆着几个,棋盘上,谢钢的棋差不多都过了楚河汉界,全面出击。再看看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她好奇地问:「这是第几盘?」 爸爸面色凝重地说:「还是刚才那一盘。」 谢钢一直在思索,抬头看她只笑了一笑,又埋下头去。 文清坐到爸爸身边,伏在他的肩膀上也看了起来,可是形势却很复杂,表面看谢钢肯定是占着优势,但爸爸的的棋力不凡,文清也没有看出来谁会赢。好在过了一小会儿,爸爸又胜了,但他这次却微笑着说:「谢总,中国象棋不是那样下的,吃子不是真正的目的。」 「我懂了,叔叔再教我一盘?」谢钢迅速摆好了棋。 这次爸爸没有不耐,而是笑着说:「好! 看两个人又专心于棋盘,文清从包里拿出一本医学杂志看了起来,在家里很难完全静下心来,写论文很难,但看看文章就正好了,还能把零散的时间利用起来。过了一会儿,妈妈从厨房进来把叫她进了父母的卧室,母女二人坐在床上,文清又与妈妈悄悄说了一些谢钢的事情。 谢钢的人生经历特殊,妈妈听了也有些目瞪口呆,虽然她没有再坚持反对,但也没有转为贊成,「不比刘遥原来是你的同学,大家都知根知底,我和你爸爸自然放心。谢钢这样复杂的经历,很可能会有一些他故意或无意隐瞒你的东西,将来都有可能成为你们间的障碍。」 「我觉得他对我一直很坦白。」 「你还是要多了解了解他,人品、感情经历等各个方面,」妈妈说:「不管怎么样,对于第二次婚姻,你一定要谨慎。」 「我知道了。」文清把妈妈的话听了进去,父母是最最关心自己的人,他们只会关心自己,帮助自己。而且她一直认为自己的父母非常睿智,不是刘遥的妈妈可比的。 作者有话要说: ☆、印象 文清与妈妈说着话,终于又听到爸爸喊了一声「将军!」她赶紧跑过去看,「爸爸又赢了?真了不起!」 「你就会拍马屁!」爸爸的心情明显很好,拍了她一巴掌,然后他主动把棋子摆起来对谢钢说:「来,我们再下一盘!」 「好!」谢钢慨然应诺。 屋子里开着空调,可谢钢额头已经冒了汗,文清看出他很紧张,就过去说:「你把西装外套脱了吧,领带也解下来,还能自在些。」 谢钢依言脱了外套交给文清,在衣服下面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似乎让她放心,然后就又坐了下来。 文清挂好衣服回来,给他们换了茶,「水果也不吃,那就喝点茶吧。」见两个人都把茶放在一旁,一心下棋,也不再理他们。正好奶奶也醒了,她扶着奶奶出来看电视说话。 这盘棋下的时间更长,文清见爸爸脸色变好,对谢钢也不再是一付爱理不理的样子,早就放心了,于是也不多管。突然听到手机响起了铃声,她马上拿过来看,没想到发简讯的是谢钢,简讯上写着,「赢还是输?」 这是什么情况?谢钢现在没有在座位上,而是刚刚去了洗手间。难道他能赢爸爸?不过比赛就有赢有输,她并不放在心上,写了「实事求是」四个字发了过去。 一会儿,谢钢回了座位,很快就听他说了声「将!」 文清转过头去,见爸爸皱着眉毛,想了半晌移动了一个棋子,谢钢立刻走了一步,爸爸思索良久终于说:「我输了,我们再下一盘!」 文清跳过去把爸爸正在摆的棋盘弄乱了,「已经下了两三个小时了,不许再下了!你们赶紧过来吃点水果。」 「医生的话还是要听的。」妈妈也帮着文清说话。 「那我们过一会儿再下。」爸爸恋恋不捨地放下棋子,坐了过来。 「你们先休息一会儿,我再去切一盘新的水果来。」刚刚的水果差不多都让她吃光了,文清拿着盘子去了厨房。 文清爸爸坐下来后有些好奇地问:「小谢,你说过你原来是学数学的,在哪所大学?」 「在jl大学数学系。」谢钢也坐了过来,「我从小就特别擅长做数学题,一般的题目我看一眼就能得出答案,但整体的成绩并不太好,尤其是文科特别差,本来是考不上jl大学的。可我高二时参加省里的数学竞赛得了特等奖,jl大学数学系就将我特招了进去。后来我不懂事,犯了错误,被学校开除。就在我浑浑噩噩地混日子的时候,遇到了文清,她把我骂醒了,我开始创业,后来才有了华盛集团。」 其实,谢钢的介绍还是刚才的内容,但是对于在短短几盘棋间,就能从初入门的程度到打败自己的这个头脑非常聪明的年青人,文清爸爸的感觉却又不一样了,「年轻人犯点错误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改过。」 第66页 「是,自从文清批评我之后,我就改过了,再也没打过架。」谢钢能成功,当然是个会抓住时机的人,「这几年,我一直埋头工作,无暇考虑个人问题。过年时我妈妈给我下了最后通碟,我也想事业已经进入了平稳期,也该考虑结婚了,这时就遇到了文清。听到文清要离婚的消息,我就想等文清自由后向她求婚。」 若是刚刚谢钢说这番话,文清爸爸一定将他赶出去,可是现在嘛,他想了想说:「你们多接触接触也好,至于结婚,还是要冷静,多考虑一些现实问题。」 「叔叔,我并不是一时头脑发热,才追求文清。」谢钢坐得非常端正,神色也很严肃,「其实我一直很喜欢文清,只是一直没敢对她表白。现在有了这个机会 ,我就不想再等到她离婚后再提,就怕文清这样好的人被别人追去了。」 自己的女儿得到这样高的评价,作为长辈自然开心,但文清父母还是谦虚了一下,「小清的缺点也不少。」 文清正好端着盘子进来,闻言笑道:「你们在说我的坏话?」 奶奶第一个说:「小清,好。」 「还是奶奶对我最好了。」文清把水果放在了茶几上,用小叉子叉了一块西瓜递给奶奶,然后在奶奶身边坐了下来。 谢钢吃了两块西瓜,看了文清半天,见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只好笑着说:「打扰了大半天,我也该告辞了。」 文清看了看表,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也觉得谢钢该走了,就站起来说:「我送你下去。」 「小谢晚上有事吗?」文清爸爸问:「要是没事,晚饭也在家里吃吧,我们随便吃点,再喝点酒,饭后我们下几盘棋。」 「我没什么事,」谢钢现在根本顾不上公司还有多少事情等着他,马上笑着答应,文清爸爸已经接受了他,他当然要趁这个机会继续好好表现,「都听叔叔安排。」 然后,谢钢就继续留在文家,他帮着文清妈妈洗了菜,陪着文清爸爸喝了一瓶花雕酒,还下了两盘棋,晚上又与文家人一起在小区花园里散了步。由于刘遥很少来文家,而且从来没有与文家人一起在小区里散过步,所以很多人也就把谢钢当成了文清的丈夫,文家人也没有纠正。 第二天,谢钢过来接文清时,急切地问:「家里人是不是同意我们继续交往了?」 文清点点头,奇怪地问:「你下棋有什么秘决吗?我爸爸对你赞不绝口的,一直说你要是去测智商一定会很高。」 「哪有什么秘决?」谢钢有些得意地笑笑说:「我只是每一步前都尽量想出叔叔下面的步骤,赢得先机而已。」 能算出下面的步骤,这可不是容易的事,文清笑道:「真没想到你这样聪明!」 「其实你早就知道我很聪明的。」谢钢默默地想,然后说:「我在计算方面有些天赋。接工程时,我从不带预算师,自己在脑子里算一遍就能出结果。当初接你们医院的公寓时,很多人都觉得会亏,回去让预算师详细计算,但我当场就在招标会上拍板,接了下来,现在已经有了赢利。」 昨天谢钢提起数学竞赛时文清去了厨房没听到,看来文家人过后也没有再提起,文清一直没想起他们当时在竞赛时认识的事情。就是知道了又如何?那时的文清可能根本没注意过自己,而且她一定早就把自己忘记了。谢钢心里有些遗憾,他想说可还是没有说出来,算了,早已经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他为文清打开了驾驶员一侧的车门,「你试着开回医院?」 「我慢慢开,应该可以的。」 文清回了医院,抽时间找了刘遥,把他母亲对自己家人说的话告诉了他,又说:「刘遥,我不想我们间闹到难堪的境地,毕竟我们曾经有过美好过往,就算你不承认那是爱情,但总归还是有同学的友情吧。别把那些都破坏掉了,好不好?」 刘遥看样子是不知道,而且他也显得很难堪,就像文清说的,他们间有着美好的过去,近十年的感情并不是一下子就能抹杀的。就在与钱如菲感情最火热的时候,他也不能完全忘记文清,于是他下了决心,「妈妈的事你不要与她计较了,都交给我来办。」 「好吧。」文清说完话,转身欲走。 「文清,」刘遥叫住她,「你最近在做什么?」 「我申请了一项省科研基金,正等着批覆,手里还有一篇论文,打算发中华骨科杂志,其余就是日常工作了。」 「你倒是一点也没变,」刘遥苦笑着说:「看来我要是不努力,很快就会被你落在了后面。」 「我听罗莹说你最近有些颓废,还是早些振作起来吧!」 「我也想振作,可是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我想我迷失了自我,」刘遥说:「我一度以为和钱如菲之间是真爱,可是却没有战胜现实,说明爱得还是不够深。而再回过头来找你时,你也离我远去了。」 「感情的事我并不是特别懂,也许你说的也有道理,我总是理智大于情感的。所以,就更不可能在原地等你。既然我们已经走上不同的路,就不要再回头去寻找过去,而是一直向前走吧。」 「放心吧,从今天起,我不会再纠缠你。明天我就按照妈妈的安排去相亲。」 刘遥的私事,文清是不会多说什么的,但她还是劝道,「不管怎么样,工作还是要认真,别出什么医疗纠纷,现在患者的法律意识都很强。」 第67页 「我会的,而且我也要开始写论文了,否则下次晋级,怕是要落后了。」刘遥笑笑说:「不管怎么样,文清,我们还是好朋友,对吗?」然后他把手伸给文清。 文清握住了,「至少我们是同学。」 刘遥一直没有来找自己,文清也没有再催促他,她看得出来,问题出在刘遥妈妈身上,恐怕刘遥做通她的工作并不容易。 谢钢也不再像最初时那样着急了,至少他表现出来的态度缓和下来一些。文家虽然接受他了,但肯定不能同意他们马上结婚,而刘医生和他的母亲还没有完全想通,文清并不想把关系闹僵,于是这些事情只有靠时间去磨。 最关键的是,谢钢心里也有更多的把握,最初时患得患失的心情渐渐减轻了。文清是个单纯的人,她既然答应了自己,就不会变心。文家人也一样,他们在慢慢接受自己。现在每周六,只要有可能,他都要与文清一起去文家吃饭,参加文家人的日常活动。 作者有话要说: ☆、习惯 温馨平静的日子里,谢钢愈加地品味出文清的好来,她单纯正直善良,在她身边,最普通的事情都变得有了意义。谢钢看到自己的茶杯和茶筒已经在文清桌上有了固定的位置,自己的签字笔就放在电脑旁,文清还专门为自己换了一张宽大的靠背椅,一切都让他安心,只除了晚上回了住处后形单影只有些难熬。 不堪回首的日子,已经离他远去了,谢钢觉得他未来的每一天都会非常美好,只要与文清相伴。他悄悄地改变着自己,人温和多了,做事不再急功近利,为更长远的将来打算,努力把集团纳入健康发展的轨道,他还看了很多的书,全面提高自己的内涵。 文清也不知不觉间与谢钢的关系更进了一步,她习惯了他的关心,这种关心从让她觉得是一种负担慢慢变成水到渠成般的自然。而在接受了谢钢的关心后,她也习惯了去关心他,这种变化就如春雨润物那样细无声息。 甚至文清还会把自己的一些小心思也告诉他,「张医生回来了,听说我离婚了,马上就当着好多人的面说,像我这样的,就应该一辈子也嫁不出去。我嫁不嫁出去,与他有什么关系?」 「他的脑子一定有问题,」谢钢笑着说:「如果你接触的男医生都这样想,我倒可以放心点了,免得被人近水楼台占了先。」 「你胡说什么?」文清责备的语气一点也不坚决,谢钢的话让人没法真正生气,甚至还有一点小小的窃喜,又对谢钢说:「还有他回来后值的第一个夜班,就没让我睡好觉,今天又是他值班,一会儿肯定会折腾我。」 谢钢知道了张医生,也知道了张医生对文清的嫉妒,更知道文清说这些为的是发泄一下,而不是让自己为她出气,虽然自己也很愿意那样做,但文清却不会同意。 「怪不得我刚刚从病房门前看到一个男医生很陌生,而且还上下打量我一番。」谢钢说:「你不要怕他,对这样的人,就要拿出气势来,他就不敢再来欺负你!」 「也不至于欺负,只是有事就要让我做罢了,」文清小声说:「我其实也有错,当初本来科里已经定了我当总住院医,可后来我又不能做,就让他顶上来,这件事对他打击不小,而且一直放在心上。」 「就这么点小事,他还是不是男子汉?」 「嘘,小点声,我们毕竟是在说别人坏话。」文清说着还向门口扫了一眼。 她就是有些心虚时也是这样可爱,谢钢笑着伸手在她的脸上摸了一把。这样的动作文清也有些习惯了,她不痛不痒地在谢钢的手上拍了一下,以示反抗,然后赶紧打开谢钢带来的饭盒,把一大口饭塞进嘴里,想赶紧把饭吃完,以免在吃饭中间被张医生叫出去。 不过张医生这次回科里心情更不甘了,没想到在那样紧张地情况下,文清把工作和毕业答辩都完美地做成功了,让很多人对她刮目相看,如果情况还在继续,文清明年就会晋升副主任医师,与刘副主任和严副主任一样,带领一个小组工作,而自己离这一天还很遥远。一想到这里,他心中的妒火就将他烤得要上不来气。 听说文清离婚后,他觉得自己没错,明明一个漂亮的小姑娘,非要当骨科医生,还把包括他在内的不少男医生比了下去,肯定不会有好结果的。他虽然对文清又嫉又恨,可内心也不能否认文清的优秀,所以他真心认为文清一辈子不会再嫁出去了,只能当一个性格乖张,孤独终生的人,当然这样的人,大家都会把她们当成男人一样的。 没想到文清马上摆出一副高傲的神色来,离了婚的女人还敢这样嚣张,让他愈发的气不平。今天他值班,接班后没多久见一个长相英俊的男子进了文清的屋子,他很快跟过去,毫无预兆地把文清休息室的门推开,文清正与刚刚从外面进来的男子在桌子两侧对坐吃饭,菜品还很不错。感到那男子犀利的目光,张医生停顿了一下,然后他就说:「文医生,二十三床的病人伤口有些痛,麻烦你去看一看。」 文清虽然背后抱怨,但遇到问题却从不推诿,她总是想,就算病人本来无事,但万一发生什么,就都来不及了,人命是用什么也换不回来的。她马上放下手中的餐具,笑着说:「好的,你和我一起过去吧。」 第68页 总住院医负责整个病房的工作,但一般年轻没有经验的医生值班时才事事过来请示,像张医生这样技术成熟的老资格医生值班,只是一些重大的情况才与总住院医商量。既然张医生要自己去看病人,那么文清也会把他带过去,大家都别休息。 病人只是正常的术后疼痛,文清让张医生开了点止痛药,然后就又回了休息室。 一顿饭中间,文清出去了三次,看到谢钢的脸沉了下去,她笑着说:「你今晚有事吗?」 「没事,我可以陪你一夜。」 「那我们都不要看书了,在一起聊天,这样不怕被打断,你说好不好?」 听了这话,谢钢本来一直压着火气,现在也不气了,只是疑惑地问:「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女生的休息室,姓张的连门都不敲就闯进来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医院对值班医生的休息时间也是有规定的,就像现在还不到睡觉的时间,医生不能休息,而这间屋子,虽然是休息室,但也是总住院医的办公室,他不敲门当然没有礼貌,但也不是说不过去。再说,我既然是医生,又在工作岗位上,他不把我当成女人也正常。」 文清就是这样,事事都能从别人角度出发考虑问题,但是谢钢已经得出了结论,张医生这样的人是不可能被文清的善意打动的。 但文清有自己的处事之道,接着她把休息室的门完全打开了,从外面看过来一览无疑,张医生就是想推门而入,都没有办法了。 谢钢笑道:「文清,这个时候我特别佩服你,明明很生气的事,你却若无其事,坦坦荡荡,让对方最后只能无地自容。」 张医生再次从门前经过,确实有些讪讪的,文清很是清静了一小会儿。可是好巧不巧的,急诊来了病人需要做手术,文清马上去了手术室。谢钢便与文清一起离开休息室,在电梯间里分了手,然后他又折了回来,走到医生办公室门前,向张医生示意,让他跟着自己到了空无一人的楼梯间。 谢钢原以为会费些力气,没想到张医生竟问也没问就跟了过来,他一进楼梯间,谢钢就把门关上了,就在张医生正在琢磨怎么说文清的坏话时,谢钢猛在他的肚子上打了一拳,在他就要喊出来的时候已经一只手勒住了他的脖子,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将声音堵了回去,然后谢钢将张医生放了下来,看着他倒在地上,俯身揪住他的衣领说:「文清是我老婆,你要是再敢欺负她,可不会是这一拳这么简单了!」说着拍了拍手,丢下痛得蜷成一团的张医生走了。 虽然许久不打架了,但从小就以能打在钢都出名的谢钢的一拳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张医生过了好久才爬起来,他想报警,但又不敢,就像很多欺软怕硬的人一样,他被谢钢吓住了。然后他打听到谢钢的身份,彻底没了报仇的打算。 过了几天,文清果然对谢钢说:「张医生大约想开了,突然不再为难我,你说这是什么原因?是不是主任批评他了。」 「我想也是吧,高主任对你那么关心。。」 「是,去年张医生和我闹别扭时,就是高主任帮着调和的。」文清告诉谢钢,「张医生是从一个很偏远的山区过来的,性格有些怪,听说他在学校时就常与家里条件好的同学作对。不过我到了骨科,成了他最讨厌的人,并不是因为我家里条件最好,其实我们骨科家里条件比我好的还有好几个呢,只不过因为我是女的,他不只仇富,又重男轻女,我才这么倒霉。」 「这样的人就是需要有人好好教导他。」谢钢得出了结论。 文清点头,她并没有真正明白谢钢话中的含义,「也不知高主任怎么说服他的,我一定要好好谢谢高主任。」 「嗯,是要好好感谢。」 不过呢,张医生不来捣乱,与文清在一起轻松地坐着聊一个晚上的好时光也没有了,谢钢又觉得有些遗憾。 到了七月,天气越来越热,一天上午,文清接到了郭雨佳的电话,要请她吃饭。前些天,郭雨佳在为一个出版社翻译一本书时,遇到了一些医学专用术语,她请文清帮忙审查一遍文稿,想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了。文清笑着推辞,「我现在做总住院医,每周只有一天假,这点时间还要陪家人,实在不够用,以后再说吧。」 「那中午吃个简单的饭行吗?」郭雨佳问,又说:「我有点事想和文医生面谈。」 文清只有答应了,「那在我们医院对面的店里行吗?我请一会儿假。」 「那好。」郭雨佳与她约了时间和地点。 一见面,郭雨佳就抱怨道:「没想到医院还有这种制度,一点也不合理,每周才休一天,都违反劳动法了!」 文清笑笑,总住院医这项制度看起来有点不通情理,但对于年轻医生技术的提高是有着极为重大的作用。附属医院实行总住院制度有多少年了文清不知道,但是听前辈们说他们也都是这样过来的,而且过去的时候,每周更是只休息半天加一个晚上,从没听过有人抱怨。 其实经过总住院医这一年的艰苦磨励,年轻的医生就会脱胎换骨,迅速成为科室的中坚力量。她自己正处于其间,感觉进步非常明显,「可是医生们是自愿的,为了提高技术,每个人都心甘情愿。」 「既然你们都不在意,我这个局外人就更不必多嘴了。」郭雨佳笑着说:「本想请你吃一顿大餐表示感谢,现在看来要向后推了。」 第69页 「那我先记着。」文清吃着送上来的快餐,笑着问:「有什么事找我?」 郭雨佳放下筷子说:「前几天,我在妈妈安排下与刘医生见了一面,没想到觉得还谈得来,有了进一步接触的打算。听刘医生的妈妈说,刘医生的前妻出轨,他们因此离婚,我妈妈有些不放心,想找附属医院的人打听一下实际情况,我就想到了文医生。」 作者有话要说: ☆、雨佳的故事 文清怔住了。刘遥的妈妈对别人说自己出轨不奇怪,她为了刘遥的名声一定会丑化自己的,可是郭雨佳竟与刘遥相亲了,更巧的是她还问到了自己。 「我说的就是那天我们一起做翻译的刘医生,有什么不对吗?你怎么这样一付表情?」 文清摇摇头说:「没什么不对的,我在感嘆世界太小,我就是刘医生的前妻,而且事实上我们还没有办理完离婚手续,称为前妻也不适合。」 这次是郭雨佳被吓到了,她过了半天才说:「怪不得那天我就觉得你们之间的气氛有些怪,只是后来也就忽视了。不过,你看起来真不像是能出轨的人。」 郭雨佳并不是第一个说这话的人,文清长着一张清纯的脸,又带着医生那种令人安心的气质,很多病人都说过她看起来就很可靠,而且很愿意与她说些心事,这一点,对她的工作也很有帮助。 「既然这么巧,我就把事实都告诉你吧。」文清讲了事情大约的经过。 「听了你的故事,我更不相信爱情了,」郭士雨佳嘆气道:「你们这么长久的爱情都被小三儿破坏了,俗话说得好,没有坚不可催的婚姻,只有不够努力的小三儿。」 文清被她的话逗得笑了,「按你这么说,小三儿是无所不能的了?」 「起码你我的经历都证实了这一点。」郭雨佳说:「我原来的男友也是个翻译,我们已经进入谈婚论嫁的阶段了,可是突然冒出来一个富二代小姐,她只向男我友勾勾手指头,男友就跟着她走了。」 「好在,你并没有被打倒。」文清笑道。郭雨佳说起前男友,语气中带着轻松幽默,显然早就没事了。 「我还要感谢富二代小姐把男友及时勾走了呢,要是结婚后再勾人,我的损失可更大了。」郭雨佳又好奇地问:「我对刘医生的印象也不错,怎么看他也不是那种没良心的人,要不是妈妈一定要找人打听一下情况,我都不会来找你。」 「我也一直认为刘遥不是坏人,他和钱如菲之间也许是真爱。」 「什么真爱!不过是一时晕了头而已。」郭雨佳撇撇嘴说:「若是真爱,早就冲破一切障碍了,爱德华国王为了女人能放弃王位,而刘医生连工作都不肯放弃,结论只能说是还不够真爱。」 「不过,刘遥肯定是后悔了,他说以后不会再出轨。」文清觉得自己有必要加上这样一句,她从没有抹黑刘遥的想法。 「可是你还是没有答应他重新回到你身边?」郭雨佳马上懂了刘遥这话是在什么情况下说的。 「是的,我觉得接受不了。」文清说。 「我看过一项统计,东北女性十成中有□□成在得知丈夫出轨后就会毅然离婚,这个比例远远高于南方。这种地域性的差异,应该是大环境影响而形成的性格差异带来的。」 「也许是吧。」文清从小在东北长大,也自认为是东北人,「看来我这样做还挺符合本地区的主流思想。」 两人没有再谈到刘遥,而是天南海北地说开了,竟聊得很投机,最后文清看了看表,歉意地说:「我是请假出来的,总不好在外面太长时间。」 「那就等明年你不做总住院医后我们再好好聊。」郭雨佳又问文清:「现在出版社和电视台都有很多书本、节目需要翻译,其中有不少涉及医学方面的,不知你有没有兴趣,我可以帮你介绍,翻译费还很丰厚。」 文清摇摇头说:「我的外语水平还是比不了你们这些专业翻译,而且我自己的事也不少,分心后恐怕影响工作。不过你若需要我帮你看看医学专有名词,那倒很容易,也用不了多少时间,只要发邮件过来就行。」 晚上,文清还把这件事告诉了谢钢,她已经养成了与谢钢倾诉的习惯。谢钢特别贊同她拒绝翻译的事情,「一心二用最难出成绩,而且你要是缺钱,只管告诉我,我挣的钱都是你的。」 「我不缺钱,而且这个月开始有正式的工资了,当初读硕博连读时,我就与医院签了合同,毕业就直接留在医院骨科。博士毕业的直接就按主治医师的待遇,比本科、研究生毕业的要高一些呢。」文清的得意之情溢于言表,「我想请家里人出去吃一顿饭,还想给每个人买一件衣服。」 看到谢钢用期盼的目光看着自己,她竟然马上想明白了,「当然也包括你。」 「那你发工资后,我陪你去买吧。」 「好,不过不许挑太贵的衣服,我的工资没那么多。」 「没关系,只要你送我的就好,如果钱不够我可以先借你,等你以后发工资再还我。」 「哈,我逗你呢,我还有一万多元的积蓄呢,到时候先拿出来用。」 于是,文清工资一进卡,就在谢钢的陪同下去商场给一家人买了衣服。爸爸和谢钢是同款的t恤,只是颜色不同,奶奶是一件上衣,妈妈是一条裙子。文清还没有忘记给谢钢的母亲也买了一条裙子。她和谢钢早已经说好,只等与刘遥的离婚手续办完后就去见谢钢的母亲。 第70页 由于文清一定要买品牌的衣服表现她的诚意,所以很快就将她的工资都花光了,还从积蓄里拿了些钱才够用。 谢钢直接换上了文清为他买的衣服,上车后先不忙发动车子,而是赠送了工作纪念礼物给文清,一块手錶。他早就发现文清一直戴着表,后来又知道了手錶是医生的必备品,因为他们随时需要看到准确的时间,还有在为病人检查心率呼吸等情况计时也是要用到表计时。 文清就是不知道手錶的品牌,也看出来这表的肯定不便宜,她不想收,谢钢在一旁劝说:「我一直没有手錶,看时间就用手机,这次我买了一对情侣表,每人一只,看到表的时候就像看到对方一样。」 说完将自己的左手腕伸出给文清看,「你若是不戴,那我也不摘下来了。」做势要摘下手錶。文清只有把旧錶拿摘了下来,小心地放进了背新表的盒子里,「这块表用了好几年,走得还很准呢。」 谢钢知道文清是个很恋旧念情的人,她的那块表,錶带的颜色已经磨得变浅了可她还是那样珍惜,对人也一样,刘遥对不起她,也没见她有多恨。自己对她好一点,她第一月挣到工资,就能想起来给自己买衣服。 谢钢温和地一笑,帮文清把新表戴在手腕上,然后把自己的手腕同时伸出与文并排放在一起,一黑一白,一粗一细,衬着两块同款但大小不同的表,就好像是gg上的图片一样,「好看吗?」 几十万元的表不可能难看的,文清认真地点头说:「好看。」以后她就一直戴着这块表,用了很多年。 回家的路上,谢钢又顺便向她交待自己的经济情况,「我个人的资产大部分都是公司的股权,以前我每个月只领少量的生活费。成立华盛集团后,管理正规了,我才有了工资卡,工资和分红就打在这里面。不过这里的钱我只在今年动了一次,用来给林县投资,现在林县的事情已经完成了,产权交到了原来女友的村子里。我也没有什么花销,以后我的收入都归你支配。」 「你还有妈妈呢。」文清提醒谢钢。 「我当然不会忘了妈妈,但我早就为她买了商业保险,她每个月都很不少的保险金可用,现在时常是妈妈给我买东西,而我工作忙也想不起来帮她买什么。」 「上次我们在商场遇到时你不是为阿姨买了衣服吗?我这次发工资后想到给大家买衣服还是受你的影响呢。」 那真是无心插柳,但在谢钢心里却又产生了不同的感觉,原来自己在文清心目中也有形象好的时候,也可以说文清擅于发现别人身上的亮点。不过,文清说什么也没有收下谢钢要交给她的工资卡,他只好又收了回来。 用了半天时间,他们满载而归。然后接家里人出来吃饭。 回到家里奶奶爸爸妈妈试穿了文清用第一个月的工资买的衣服,都高兴极了,奶奶掉了泪,妈妈眼圈也有点红,爸爸一个劲地表扬衣服买得好,「这t恤的颜色我特别喜欢,样子也好。」 其实衣服选得未必有多好,但家里人更重视的是文清的心意。 文清被表扬了,她也没忘了让她想起这个主意的人,笑着说:「我原来也没想到,还是看到谢钢给他妈妈买了衣服,他妈妈特别感动,才想好第一个月发工资用来做什么。」 「小谢还能想到给妈妈买衣服?」爸爸也惊嘆起来,「男孩子能想到这些小事可不容易。」 谢钢看到未来的岳父投向自己的目光更加慈祥了,简直受宠若惊,然后未来的岳父大约已经认定他是个可造之才,于是在下棋之外,还指导他做家务,「小谢呀,家务事是很繁琐累人的,我和你阿姨分工明确,每人负担一部分家务,家里就没有矛盾了,我觉得这一点你可以借鑑。」 「是,我一定向叔叔学习。」 「我呢,负责打扫家里的卫生,刚开始也不习惯,不过时间长了,反而还让我总结出点经验来。比如说,打扫卫生最关键的是要按一定的顺序,要从上到下,从里到外,这样才能事半功倍;还有就是要细水长流,每天做一点,既不累,效果也好……」 对于岳父的殷切期望,谢钢当然心领神会,马上套上围裙,「我过去没做家务,不过现在跟叔叔好好学,将来结婚后也把家里打扫卫生的活都包了。」 于是谢钢在文清爸爸的指导下把屋子里的东西收拾了一遍,然后又跪在地上擦地板,爸爸还在一旁说:「拿抹布擦地板比用拖布干净得多,而且还能减肥。当然你现在还不用减,但到了我这个年龄就不由自主地胖了,为了血压血脂血糖不高,就得减肥。」 「小谢,坐。」奶奶第一个出来反对了。 「家里地板今早你不是刚擦过一遍吗?」妈妈也看不过去了,「小谢已经学会了,赶紧歇一会儿吧。」 「我不累,」谢钢赶紧表态,「叔叔不是为了我干活,而是想教我他打扫卫生的经验,我一定学会。」 文清看着谢钢围着大红围裙的样子,笑得倒在沙发上起不来。 作者有话要说: ☆、相信 这一天谢钢过来给文清送饭,饭后有些得意地告诉文清,「我们集团负责华盛二期销售的于经理向我求婚了,她可是个年轻漂亮的女硕士呢。不过,我马上就拒绝了。」 「我以为你长得这么帅又有钱,一定经常遇到女士的好感呢,没想到我们认识这么久只有这么一个人,还不如给我介绍相亲的人多?」文清端着杯子不以为然地回答。 第71页 谢钢被打击到了,他从小就受女孩子们喜欢,但也因此养成了他在女孩子们面前扮酷的习惯,所以与前女友相恋前并没有交过女朋友,而在那之后,他不再是扮酷了,而是真的冷成了冰块。而且他过去吸毒坐牢的经历,使他一直有一种让人退避三舍的戾气,虽然有一些女孩对他示好,但他只要冷冷地拒绝,还真没有敢死缠烂打的。所以,真正对着他求婚的还真只有于飞一人。 他之所以要到文清面前炫耀一番,也是被文清有着众多的追求者的消息刺激了。赵红经常让他正视现实,每次见面都向他灌输医生是很多人选择配偶的最佳对象,特别是女医生,而文清又是其中非常优秀的。 这当然也是事实,文清与刘遥的事在医院里人人皆知,所以一直有人为文清介绍相亲的对象,其中却不乏一些极为优秀的人才,虽然她一个也没有答应。 人到了被情所困的时候,很难认清事实,谢钢已经忘记自己其实是个相当不错的单身男士,而是无端地生出些小心思,做出这样幼稚的举动。当然被文清鄙视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但听了文清的话,谢钢为了面子还是要替自己解释一下的,「其实,我与别人在一起的时候太严肃了,所以大家都不敢与我多接触。」 「还好了,我一直觉得你的笑容很明朗,很能温暖人心呢。」文清向谢钢一笑,「我特别喜欢你的笑脸。」 「我的笑脸是专门给你的。」谢钢找到了原因,「我要是对着别的人笑,那追我的女生就会更多了。」 「就算是吧。」文清还大度地说:「我不介意你对别人多笑。」 后来她还是为自己这句话后悔了,谢钢从此桃花特别多,倒不是因为他经常对别人笑,而是因为他与文清相恋结婚后,整个人的气质慢慢变了,过去刚硬的戾气逐渐消退,自然吸引了女人们的目光。 「你就不会嫉妒一下嘛,让我平衡平衡。」 「这有什么可平衡的,有没有人追求说明不了什么,最重要的是你自己的本心。」文清说到这里转过头来看着谢钢,「我一直想对你说,如果你和刘遥一样,那么我绝对不会原谅。」 文清的态度还是那样平和,可是谢钢却感觉到她的绝决。刘遥的对文清的伤害绝对超过了大家的认识,包括自己。而且如果自己再伤害她一次,她恐怕就永远也不能再相信爱情了。 这时谢钢心里升出的不是如何表白,而是对文清无限的爱怜,她伤痕累累,但却看起来一直那么坚强。他拉住文清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历史你已经全都知道了,而我的将来全部交给你,你可以完全相信我。」 「因为你从来都是言出必行的人?」文清笑问。 谢钢笑了,他笑容从来都能打动文清的心,「我自然言出必行,但现在更值得你相信的不只是我的誓言而是我的内心。要知道我已经是成熟的男人了,误入过迷途,又走回了正道,没有人比我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且也没有人比我更加努力地争取自己的目标。」 这话深深打动了文清的心,「我也觉得经历了一次没有成功的婚姻,自己比过去要成熟多了。」 就在谢钢想再深入交流的时候,于飞竟然过来了,她敲门进来后很大方地说:「我打扰你们了,不过我有些话想文医生说。」 文清不是个感情热烈的人,她工作又特别忙,谢钢与她在一起时很少谈及感情,今天气氛正好,却被搅了。谢钢眼里已经冒出了怒气,原本看着于经理很不错,被拒后竟然能找到这里来,他是不是对她太客气了?「于飞,有什么话回公司对我说。」 「谢钢,既然来了就是客人,」文清赶紧请于飞坐下,「有什么事就说吧,要么让谢钢回避一下?」 于飞没有坐,她看了一眼谢钢带着萧杀之意的脸,并不害怕,公司里的员工十有□□都怕谢总,但她觉得自己已经很了解谢总,其实他是个面冷心热的人,「谢总愿意听也可以,我的话也没有什么秘密。」 然后她就站在休息室中间,有如发表演讲般地说:「我是想对文医生说,你只不过是在谢总受伤最脆弱的时候遇到了他,让他错把你的关心当成了爱情。其实你和谢总是两个世界的人,没有共同语言,也不能在生活事业上对谢总有所帮助,总之,你不是谢总适合的妻子。」 「要知道谢总是个经营天才,他只用了不到五年时间,建立了庞大的华盛集团。可是谢总也不是没有缺点的,他的短处就是不擅于销售。可以说,整个华盛集团下一步发展的瓶颈就是销售,而我正是个销售精英。」 「文医生,你知道比尔盖茨和他的夫人梅琳达的故事吗?比尔盖茨是个商业奇才,他的夫人梅琳达有计算机和经济学两个学士学位,又是工商管理硕士。梅琳达毕业后加入了微软公司,并很快取得了骄人业绩,她在微软负责很多项目和产品,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在精英云集的微软,她提出与众不同的建议避免了公司的重大损失。就这样,比尔盖茨注意到了梅琳达,他们在加班中相恋,最终盖茨选择梅琳达做他的终身伴侣。」 「我想说的是,谢总和我也是一样,我们的才能是互补的,在很多问题上有着非常一致的看法,小到装修上的审美,中到个人奋斗的历程,大到集团的发展战略以及企业的愿景等等。我非常欣赏谢总花岗岩般强硬的外表下如水的柔情,而谢总,你实话实说,难道你对我没有好感吗?」 第72页 于飞的一番谈话还真把文清唬住了,她当然知道比尔盖茨,但却没听过他的夫人梅琳达。但好在她正坐在电脑前,于是就在于飞说话间,她手指轻动,搜索了梅琳达的情况。等于飞结束时,她已经一目十行将梅琳达的介绍看了一遍。 不同于飞火热张扬的个性,文清很平淡,「可能文化背景不同吧,我欣赏梅琳达的工作成绩,但并不贊成梅琳达的所有做法,比如能在新婚时同意丈夫提出的每年与红颜知已独处一周的条件。再说我一直觉得工作和私人生活还是分开比较好,就像于经理一直欣赏的是工作中的谢总,而我了解的是生活中的谢钢。」 所谓柔能克钢大约就是这个意思,于飞风风火火地来了,没想到被文清几句话问住了。但她一直是个为着目标勇往直前的人,微微一滞后并没有放弃,而是转向谢钢问:「谢总,我就是不服气,我哪里不如文医生?你为什么对我从不假辞色,而对文医生又是送饭又是送花,关心倍至呢?请你指出我的缺点,我一定能改的!」 于飞的眼里已经冒出了水光,可她就是一点不肯退让地站在小小的值班室中间,倔强又执着。 谢钢的怒火被文清的几句话已经完全熄灭了,现在他看向于飞,只把她当成自己的下属,一个犯了错的下属,「于经理,我觉得文清的话非常有道理,我们在工作中配合确实默契,我也很欣赏你,可是这不等于我会选你做我的妻子。」然后他看了一眼文清,带了些幽默地说:「可能我不是比尔盖茨的原因吧,而且我也不贊成比尔盖茨的做法。」 面对这样和谐的一对,于飞忍住了泪,「抱歉,我告辞。」说着人已经走了。 谢钢本来有些担心文清生气,他小心地打量了她几次,发现文清并没有任何不悦,而是专心把饭菜摆了出来,「赶紧吃饭吧,已经有些凉了。」 「你真不在意?」 「你是说于飞?」文清吃着饭说:「这又不是你的错,你刚刚对我说过了于经理向你求婚的事。」 是啊,谢钢恍然大悟,自己一点错都没有。可是为什么会心虚呢?他想了想,觉得只能说是太怕失去文清了,所以才这样患得患失吧,「你放心,以后再有女人向我示好,我一定都先汇报备案。」 「备不备案也不要紧,」文清帮谢钢夹了一块鱼,因为他不喜欢吃鱼,而文清认为多吃鱼好,所以遇到有鱼的时候,她一定会给谢钢夹的,「小心别被鱼刺扎到――不过,你若是变心了,一定不要瞒着我。」 「我刚刚保证过一辈子不变心!」 「感情的事情,有时候也很难保证,只要你不瞒着我,我就能理解。」 文清和自己的感情一直发展得很顺利,但是,谢钢过去也认识到了,现在更加肯定,文清对自己的情,远没有自己对她的那样深。这里面当然有性格、职业等方面的影响,但更重要的是,文清的心受过伤,而这伤口,虽然已经癒合了,但还是留下了伤疤。 也许别的男人,遇到这样的情况,可能会心生不悦,可是谢钢不是。他只想用自己的爱把文清的心完全占据,让她今后只徜徉在爱的海洋中,不受到一点的伤害。甚至在他的思想中,还把文清受过伤的责任揽在了自己的身上,如果当年的自己不犯那么多的错误,能够在文清豆蔻年华时与她携手一生,那么文清也不会被刘遥所伤。 但那时候的自己如果能先与文清携手,他们就能一直幸福吗?平心而论,谢钢也不能肯定,他从不否认自己的黑历史。 不管怎么说,过去的事情是怎么样也无法追回的,但谢钢要追回,将他们所失去的所有,都重新追回,他坚信自己一定会成功。 「文清,你说,我是不应该让于飞辞职呢?」饭后,谢钢轻轻地敲着桌子问。 「她能胜任工作吗?」 「工作非常出色,是个难得的销售人才,」谢钢犹豫的正是这一点,「可是,如果还在一起工作,我怕以后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如果是为了我,那么你不必如此,工作上的事,还是要你自己做主,我相信你。」 「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谢钢又向文清笑了起来,就是妈妈也没这样信过自己,而文清却这样轻易地说出来,那么自己呢,当然不会让她失望。 回到华盛后,谢钢给于飞发去一封邮件:于经理:如果我们间不能保持单纯的同事关系,那么,你可以向我递交辞职书。 于飞很快地回了邮件:谢总,我会做好销售经理的工作,而且,不会再打扰你的私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 ☆、公开宣布 盛夏的时候,罗莹的新家装修好了,她给文清打电话邀请她带着谢钢过去,「都是一些老同学,大家也顺便聚一聚。我把时间定在周六,就是为了你能过来,还有一定要带着帮我们拿到折扣的谢总。」说着与文清一一历数在省城工作的同学们,「每一个我都打电话了,只有刘遥和王鑫锐有事回绝了。」 文清明白罗姐是在告诉自己刘遥不来的消息。不知为什么原因,刘遥一直没有联繫她办理离婚手续,她后来又发送过一次简讯催促,但是刘遥还是回话让她等。在这种情况下,罗姐邀请自己和谢钢过去,自然会想到他们间尴尬的关系,所以特别向她说明。 第73页 「好的,我去。」文清之后告诉了谢钢,「上次我对你说过的罗姐,她请我们周六晚上去她家吃饭,还有我们过去的同学,特别让我邀请你,你去吗?」 「好啊,」谢钢喜不自胜,他一直就想能出现在文清的同学朋友面前,宣布自己的存在,「对我有什么要求吗?比如穿什么衣服或者带什么礼物?」 「穿什么都随便,礼物我来准备。」 「你哪有时间?还是我来吧。」 「你又不知道罗姐喜欢什么,」文清笑着说:「我准备给她们家买一套餐具,实用又漂亮的那种。」 「那好,我陪你去,我们可以顺便再带一束花。」 于是到了周六下午,文清和谢钢从文家出来买了东西去了罗莹的新家。 新家在华盛二期,文清下了电梯,就见罗莹穿着一条波西米亚风的花裙子,和她的丈夫朱然站在门口迎接她。 当年朱然追罗莹时,文清还没有毕业,她们这些舍友们常欺负朱然让他请客,后来也就熟悉了。现在一见面,朱然就夸张地说:「还是早上学好啊,罗莹,你看文清一点也没变,还是当年小女孩的样子,你都快成老太婆了!」 「可不是,我比文清大两岁呢。」 罗莹承认了,可是文清却不肯,「姐夫,你竟敢说我们大姐是老太婆,等我把宿舍的姐妹们都找来,给你开个□□会!」 「正因为我已经是老头子了,才说你们大姐是老太婆,这样才相配嘛!」 「那我就原谅你吧,」文清勉强点头同意了,然后指着身边的人说:「这是谢钢。」 「谢总,我们夫妻谢谢你!」朱然热情地上前握着谢钢的手。 「你们是文清的好朋友,应该的。」谢钢也客气地说。 进了屋子,已经有几个同学先过来了,结婚或有恋人的,也都把另一半带了过来,大家寒喧起来。 然后文清和谢钢参观了罗莹的新房。这是一套九十多平米两室两厅的房子,装修不复杂,但到处透着家居的温馨,正是罗莹的理想。文清看过后赞嘆,「罗姐,你和姐夫经过奋斗,终于实现了夙愿,我恭喜你们!」 朱然和罗莹都是来自外地,家里条件也不好,能买下这套房子非常不容易,是以文清这样说。 「是啊,有了房子,就觉得有了归属感,也算是在这个城市立足了吧。」罗莹也感慨道。 「有什么事用我帮忙的?」文清问。今天过来的同宿舍的女生只有她们俩人,关系也最近,文清自然不能只是单纯来做客。 「准备工作都差不多了,一会儿我去做菜,你帮我招呼招呼大家就行。」罗莹也不与文清客气,把文清带来的花放在了茶几上,又看了看她买的一整套餐具,笑着说:「文清知道我最喜欢什么。」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人来齐了,罗莹和朱然去厨房做菜,文清在客厅招呼,其实也就是帮着大家倒倒茶水,送送水果什么的。因为谢钢与每一个人都不熟,她特别关照着他,好在他很快与几个男同学聊到了一起,她把一杯茶递到他的手中,听着他们谈论房地产的形势,笑着坐到了他身边。 刘遥和文清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大家都不提过去,只有一个外班的女生把文清拉到窗边小声说了一句,「别人说我还不信,现在才知道是真的。」 文清无奈地笑笑,当年的他们在学校实在是知名度太高,结果有了变化受到的关注度也一样高。 大约是怕文清伤心,女同学安慰她,「听说大学时谈恋爱然后结婚的多半最后都分手了,也没有什么,而且你的新男友条件更好。」 文清依旧不知应该说什么,好在罗莹在厨房里喊她准备安排晚饭,她便向同学示意了一下,赶紧去了厨房。 罗莹做得一手好菜,她请客安排在家里也是大家的要求,因为都爱吃她做的菜。因为餐厅的地方不够大,坐不下十几个人,文清招呼男生们把餐桌挪到客厅,又摆好杯盘,倒上酒,晚餐就开始了。 酒到半酣,气氛愈加的热闹,这时传来了敲门声。罗莹跑过去开门,没想到刘遥和王鑫锐走了进来。几位家属还都热情地招呼着,但知道情况的同学们都尴尬起来。 文清也觉得不舒服,她低声对谢钢说:「刘遥原来对罗姐说不来的。」 「没什么,你们是同学,他过来也很正常。」谢钢拉住了她的手,风清云淡地说。 这时文清突然想明白一个问题,「你怎么认识刘遥呢?」 「在骨科病房见过他来找你。」其实谢钢在这之前见过刘遥的照片。 这时刘遥和王鑫锐已经到了桌前,罗莹又去搬了两把椅子,想拉着刘遥坐在自己身边,可是刘遥已经拿了椅子挤到了文清的一侧,坐了下来。 屋子里一片沉寂,朱然笑着说:「大家吃菜,吃菜!」 刘遥突然拿出一盒海螺放在桌上说:「刚刚路过海鲜舫,顺便买的。」然后挟了几只海螺放在了文清的碟子上,「文清,这是你最爱吃的。」 海鲜舫是学校门前的一家小吃店,煮的海螺不但入味,而且火候掌握极佳,原本是文清最喜欢的菜。想当初她和刘遥相恋时,是那里的常客,而每次去,必点的菜一定有海螺。可是婚后,他们慢慢没有了那样的好时光,现在若不是刘遥提起,文清已经将海鲜舫的海螺完全忘记了。 第74页 文清一霎间有些失神,然后她意识到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这让她有些无措。 正在这时,谢钢伸过手拿起了一只海螺,用一只牙籤扎在螺肉上,轻轻一旋,将海螺壳里的肉完全旋出,然后他去掉内脏部份,很自然地将牙籤递给文清,还不忘向刘遥说道:「谢谢你想着文清喜欢吃海螺,还特别给她买来。」然后他拿起下一只海螺,如法炮制。 文清把鲜美的海螺肉放进了嘴里,咀嚼着其中的滋味。她一直不挑食,可是却不吃动物内脏,也不知谢钢怎么发现了。就是吃海螺这种小东西,也不忘了把内脏拿出去。其实他们在一起时从没有吃过海螺。他对自己的关心,确实到了极致,就象剥海螺肉这样的小事,刘遥就从没有为她做过。 刘遥心里也别有一番感慨,他拿来了文清最喜欢的小吃,可是却也从这上面看出自己与别人的差距来,自己从没帮文清剥过海螺肉,也没有注意过她不吃内脏。怪不得这个人能让文清对自己说要早日离婚,给他一个机会。他拿起一杯酒,猛地喝了下去。 坐在对面的王鑫锐见刘遥又拼命喝酒,摇了摇头说:「文清,你身边的男士是谁?还没向我们介绍呢。」 罗莹马上接过话来,「这都要怪我,忘记给你们介绍了。这位是谢钢,华盛集团的老总,也就是我这个房子的开发商。我买这套房子,就是谢总给的优惠价。今天我特别将谢总请来,也是为了表达我的感谢之情。」 其实她的最后一句话还真是画蛇添足,罗莹是想表明谢钢与文清无关。但其实谁也骗不过,文清和谢钢一起过来,谁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不一般呢! 对此,文清也是极为烦心,她是个很保守的人,根本不想在没有办理离婚前与别人发生些什么,可是事情偏偏到了如此的地步。她自己难堪不算,对谢钢也极不公平。 真不该把谢钢带到罗家来,文清心里这样想着,就听身边的谢钢说:「你们都是文清的同学,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文清的追求者,目前最大的希望是她能早日接受我。」 谢钢这样一说,大家马上议论纷纷,王鑫锐的声音压过了众人,「文清,我们都知道,刘遥前些时候犯了错,也不怪你生气。可是男人嘛,一时糊涂也是难免的,现在他后悔了,也不敢来见你。还是我硬把他带过来的。」 「回想上大学的时候,你们的感情多么纯真,是整个学校的楷模,引得无数的羡慕嫉妒恨。工作后,再也不可能找到这样纯真的感情了,所以我想劝你一句,珍惜过去美好的感情。」 文清的手按住了谢钢,然后她端起酒杯,「上大学时的感情确实是最纯真的,纯真得经不起一点玷污,因为被玷污后就不复过去的纯真了。但好在,这感情里有爱情也有友情,我想我们一直保持住以往纯真的友情,让我们为友情干杯吧!」 「好,为友情干杯!」罗莹带头响应,大家也纷纷举杯响应,王鑫锐犹豫一下也把杯中的酒喝了下去。 文清放下杯子,听到手机在响,她打开一看,是她身边的谢钢发的简讯,「文清,你真棒,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过节好! 用实际的行动庆祝,今天下午加更! ☆、商谈 大学毕业后,除了在一个单位工作的同学外,大家很少见面,其实就是一个单位的,如果不在一个科室,见面也不会多,今天算得上是一场规模较大的聚会了。 大家谈天说地,不过提得最多的还是当年的学生生活。 你一句我一句的,甚至还扒出来很多隐密来。当然,过去的隐密现在看来真都没有什么,正可以做谈资。 在学校一直专心学习的文清第一次听到这么多事,她有些不可置信地听有于勇对孙嫣如说:「当年我们班的吴扬笛你,可就是不敢说。后来离校时,我送他上火车,他在火车上哭得一塌糊涂。」 「你是不是喝多了胡说呢!」孙嫣如的脸红彤彤的,不知是喝酒喝多了,还是有些害羞。 「我哪里胡说了,全是真的,吴扬笛给你写了很多情书,可是一封也没有送出去。」于勇笑着说:「不过他回家乡后不久就娶了个漂亮的姑娘,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现在恐怕早把你忘了。」 孙嫣如也已经结婚,今天她的丈夫出差没来,这也是于勇能提起这件往事的原因。孙嫣如便做了个鄙视的眼神说:「就这样的,就是真暗恋我也不值得我为他遗憾!」 文清跟着大家笑了起来。 谢钢看文清与同学们八卦着,悄悄地离开了她身边,走向了餐厅。 刘遥和王鑫锐正坐餐桌旁,每人手里还拿着一罐啤酒,低声说着什么。 「刘医生、王医生,你们好!」 「谢总?」刘遥打量着谢钢,他早认出了这个人正是在骨科走廊里的那个病人,当时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就含有恶意,「你认识我?」 「是,」谢钢点头说:「我想对你说,对文清放手吧。」 「谢总,你知不知道刘遥和文清还没有离婚,你现在插入进来严格地说算是第三者,是不道德的。」王鑫锐是刘遥的好朋友,他一直站在刘遥的角度来考虑问题,他的话也是替刘遥说的。 「那么刘医生和钱护士同居的事算不算不道德呢?」 第75页 王鑫锐闭上了嘴。 「我就是不肯放开文清,你管得着吗?」刘遥轻轻地哼了一声说。 「我有你和钱护士以夫妻名义同居的证据,如果提交法庭,你会成为有过错一方,判离婚是必然的。」谢钢很平静地说:「只不过文清不愿意,她一直珍惜你们的过去,不愿意闹僵。」 看着王鑫锐露出不以为然的笑容来,谢钢平静地说:「证据是由一家有资质的私家侦探社收集的,里面有他们一起买菜做饭的照片;钱护士向邻居介绍刘医生是她的丈夫的录像;还有刘医生用银行卡给钱护士打钱的银行帐单等等。」 看刘遥的表情,这些情况一定是事实了,再想想面前的人的身份,王鑫锐不由得信了,他嘆了声气问:「谢总,看来你很早就介入到文清和刘遥的婚姻中了?」 「我从没有介入到他们的婚姻中,我是在刘医生对文清提出离婚后才开始追求文清的,而文清一直说要等到刘医生和她把离婚手续办好后才会正式和我交往。」谢钢的态度一直很平和,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不过,当我听说文清遭遇婚变时,就请了侦探社收集材料,想帮她一把,这事她并不知道。」 「文清对我是有感情的,我也一样,我捨不得放手。」刘遥痛苦地摇头说:「我试过,可是我不能,我承认我被钱如菲吸引过,但我对文清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谢总,古人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刘遥和文清的感情我做为老同学一直看在眼里,现在钱如菲已经离开省城,而刘遥也愿意改过自新,你若是能成人之美才,才是功德无量。」 「如果文清愿意原谅刘医生,我不会说出自己对文清的感情。」谢钢并不动摇,「文清是什么样的人,你们作为老同学应该也知道一些,她单纯善良,独立自信,坚强勇敢,是新时代的知识女姓。而刘医生你对她做了什么?你想让她失去自我,你在她纯净的心上扎了一刀,你还想催毁她的自信!你现在对她的不舍决不是爱情,而只是一种自私的占有欲,并不是真正对她好。」 「你认识文清才多久?又怎么能保证是真的对她好?」 「事实上,我很早就认识文清了,也一直非常喜欢她,只不过曾失之交臂。这次住院时碰巧遇到了她。当时我真是惊喜万分。当知道她已经结婚后,我以为自己没有希望了。刘医生,是你放弃了,才给了我这个机会,而我会珍惜这个机会,一直关心她,爱护她,让她一直快快乐乐的。」 谢钢说完,回头看一眼文清,她正听同学说着什么,睁大了眼睛问:「真的吗?」在得到一个肯定的答覆后发出了一阵大笑。刘遥和王鑫锐也看了过来,经历了婚变后的文清竟没有消沉下去,而是更加活泼开心,就像回到了天真烂漫的大学时代。 她穿着一件简单大气的浅蓝色真丝裙子,头发用一只同色的蓝色发夹束起来,一如过去清纯美丽,而她手腕上带着的一块镶钻名表,又使她显出成功职业女性的魅力,而那表,正同谢钢腕上的同款。 刘遥看了一眼自己腕上的表,是妈妈为他买的,价格也不便宜,但他从来没想过要给文清买一只,与她带一样的表。 谢钢抬起了手腕看了看表,意味深长地对他们一笑,「放手吧,刘医生,那样对你也是一种解脱。」然后他又悄悄地坐回了文清身边。 聚会后不久,文清接到刘遥的电话,「我们周六见一面,商量一下离婚的事情?」 「好。」 「我妈妈一定要参加,我阻止不了,你也可以带你的父母过去,就在我们的家里,可以吗?」 刘遥的妈妈会参加文清没有疑问,只要是与刘遥相关的事,她是决不能放手的。在过去的家里商量也好,因为文清也还有些东西在那里,总要取回来。再者,谈到离婚,文清也知道要面临很多现实问题,最重要的就是经济问题。 车子还好,虽然是刘遥挑的,但写了她的名字,直接开回来就行,她确实也需要用了。麻烦的是当初她是把三十万交给了刘遥妈妈,用来装修房子、购买各类用品的,现在该怎么算?这种事情,让爸爸妈妈来,最后的结果也只能是生气,她能想到刘遥妈妈一定会说些很难听的话。文清给自己鼓了鼓气说:「可以。」 周六一早,文清坐了谢钢的车过去了。她没有告诉父母,其实连谢钢也不想说的,但是她瞒不过谢钢,只好与他约定,让他在楼下等自己,不许上去。 结果家里不仅有刘遥的爸爸妈妈,还有几位亲戚,摆出严阵以待的架式,见文清一个人上来,都很吃惊。刘遥妈妈问:「你怎么自己过来了?你父母呢?」 「我已经是成人了,自己的事情能自己处理。」文清见了这么多人,也有些打憷,但还是礼貌地给几位长辈问了好。 「你既然自己能做主,我就对你说吧,」刘遥妈妈:「既然你们双方都同意离婚,总要先商量好财产的分割,以免打到法院让别人笑话。这套房子是刘遥名下的婚前财产,与你无关。而你家买的车,也记在你的名下,依旧是你的。过去你们两人都没有参加工作,没有工资,只有很少的生活费,都在各自的卡上,也没有什么可分的。还有当时你家出了三十万装修新房、购买电器等,现在折给你二十万,这是二十万的卡,你拿走吧。」 第76页 文清不接,「阿姨,你前面说的我都同意,只是最后一条我有不同的意见。这两年房价上涨了不少,而装修、电器却一直在降价。当时结婚时两家一起出的钱,为什么损失都是我的呢?是不是这样太不公平了。」 「文清,你懂不懂法律?房子是婚前买的,登记在刘遥名下,完全与你无关,若不是刘遥一直坚持,这二十万我也不会给你,你可以把电器和装修材料拿走。」刘遥妈妈蛮不讲理地说。 刘家的亲戚也都帮着她说话,无非是新婚姻法就是如此规定的之类。特别是刘遥的三姨妈,声音特别大,「我们家是最讲理的,该给你的一定给你,但不该给的,我们当然不能给了。现在是法制社会,大家都要服从法律!」 刘遥走过来对文清低声说:「你先答应吧,差的钱我以后会慢慢给你补上的。」 从刚刚刘遥妈妈的话里,文清已经听出了刘遥为她争取过,她一直认为刘遥本质还是不错的,否则她也不会嫁给一个坏人。但是她想堂堂正正地争取自己的权利,因为这钱是爸爸妈妈辛辛苦苦赚到的,又毫不吝啬地给了他们最心爱的女儿,她没有权利放弃。 「装修和电器是没法拿走的,我能拿走只有自己的随身物品,不过那三十万我要全拿回来还给家人。」文清并不退让,「新婚姻法也有规定,离婚的过错方要给非过错方一定的补偿,我想我是符合这个条件的。」 「刘遥早就与钱如菲分手了,倒是你有了第三者,现在谁是过错方还不一定呢?」刘遥妈妈并不退让。 文清拿出几张照片,这是谢钢在车上给她的,原本她也想以这一点做为突破口把爸爸妈妈的钱拿回来,但有了直接的证据肯定要省不少口舌,「这些交到法院,肯定会认定刘遥是过错方的。至于我,虽然有了想交往的人,但是在离婚前我们从没有过界。」 刘家的人拿过照片传看了一遍,都不言语了,事情的真相每人心里都清楚,面对文清有理有据的坚持,正常的人都说不出过分的话来,何况真要到了法院,丢脸的是谁还不清楚吗?刘家的亲戚里有几个人脸红了,便有人低声劝刘遥妈妈答应。 刘遥也一力贊成,「妈,我已经工作了,这些钱都由我来还。」 文清知道刘遥妈妈的弱点,她最重视的就是她的儿子,于是她加了一句,「我和刘遥都在附属医院工作,我们离婚财产的分割如果闹到法院就会成为大家闲聊的话题,我想公平地处理这件事,受宜的不只是我一个人。」 刘遥妈妈的态度终于软化了,只是她的嘴一惯不饶人,「文清,你只能把你的私人物品带走,别的都不能拿,我就还你三十万。」 「那好。」文清本来也只是这个目的,马上点头同意。 作者有话要说: ☆、民政局里 最后刘遥妈妈答应了,「这里面是二十万,现在家里没有那么多钱,其余的以后再还你吧。」很明显,她原来只想给文清二十万,也是按这个数目准备的。 刘遥接过卡放进文清手中,「你不用担心,剩下的十万我给你写一张欠条。」 「好。」文清松了一口气接了过来。她没有想到自己能够这样冷静地与刘遥和他的妈妈亲友们谈判,最终将父母的钱要了回来。在上楼前,她心里还在一直打鼓呢。文清也知道自己有些清高,不愿意赀铢必较地谈到钱,而今她都做到了。这段婚姻,虽然带给她伤痛,但也促进了她的成熟。 文清接着进了屋子收拾东西,原来她在这里的物品这样的少,少得连她都没料到。也是,仅仅毕业两个月的她拥有的东西中最多的是书,大部分都在她的娘家没有带过来,小部分因为做总住院医,又挪到了医院。冬天的厚衣服以前就拿到了公寓,最后她只收拾了几套春秋和夏季的衣服和几样小物品。 最后环顾了一眼屋子,虽然没有积下灰尘,但很明显刘遥现在也没有住在这里,非常新的房子里已经有了一种没有人气的萧条。她拉着箱子,心里竟有些不舍,毕竟她当初怀着无限的憧憬住了进来,在这里也有过幸福的时光。 这栋楼是多层的建筑,里面没有电梯,刘遥走过来要帮她把箱子提下去,文清笑着拦住了,「并不太沉,我自己能行的。」 「现在想起来,我好像从没帮你提过箱子,」刘遥笑着说道:「就让我帮你提一次吧。」 「就算没帮我提过箱子,也肯定拿过别的东西。」文清和他一起走下楼,笑着说:「其实在这段婚姻中,我也有很多错。」 「文清,你别这样说,我听了心里很难过。」 「算了,那就不提过去了。」文清打开了单元门,谢钢正站在车前看向这边,老孙不知什么时候也过来了,站在他的身后也向这边看着。谢钢走上前来接过箱子说:「谢谢你帮文清把箱子提下来。」 刘遥没理他,向着文清点头示意了一下,就转身上了楼。 文清与老孙打过招呼,对谢钢说:「我的车子就在那边的停着,我去开那辆车,我们就走吧。」 谢钢要过了车钥匙,连同箱子递给老孙说:「你今天情绪不好,不能开车,让老孙把车开走吧。」 文清觉得有道理,就了谢钢的车。 「定下离婚的时间了吗?」谢钢马上问。 第77页 「定在下周二,我正好没排手术,刘遥那天休息。」 「没想到你这样快就下来,」谢钢的语气已经轻松了,「别的事情还顺利吗?」 文清讲了大致的经过,「我也没想到能这样顺利,便拿了东西下来了。」 「箱子里有重要的东西吗?」 「我看刘遥的妈妈脸色不好,一直在一旁盯着我,好像怕我拿走了什么不该拿的东西似的,于是就连我最喜欢的小饰品也没拿,只有几件衣服,还有几样日常用品。」 「若是没有一定要留的,就捐给华盛集团的农民工吧,正好我们公司正搞这项活动呢。」 「也好,」文清明白谢钢不想让她留着这些东西,相处多了,她发现谢钢有时也很小心眼,而且又有些强势,只是隐藏得好。而且他的出发点从来都是为自己着想,文清并不反感,「这半年我陆续买了不少衣服,也算够穿了,旧衣服捐出去也没什么。」 「我们再去买几件衣服?」谢钢对文清的衣服了如指掌,其实她真没有多少,大部分衣服都是到了季节没有穿的,急着去买的。 「不用,我每周才出医院一次,买那么多衣服也没用。再说你上次一定给我买了好几条真丝的裙子,还有的一次也没穿过呢。」文清对衣服一惯没有足够的关心,便问:「你说,今天的事情我对家里人说不说呢?」 「你本来就是怕他们担心,就不如等到离婚手续全部办完后再告诉他们。」谢钢帮文清出主意,「不过证件一定要随身带好,到时候要用。」 「证件我倒是早就拿来,放在医院好几个月了。」文清自己家里人知道她和刘遥分手后,就把证件带到了医院,准备与刘遥办手续,可是就一直拖到现在。 「周二早晨我去接你。」谢钢问。 「我自己去吧,你也很忙的。」 「我还是陪着你好,」谢钢不容她反对,定了下来,说:「文清,你的那辆车我也帮你换了吧,换一辆蓝色的怎么样?」 「你还真是要搞一次大换血呀!」文清开着玩笑说。 「我是觉得你更适合开蓝色的车嘛!」谢钢不动声色地说。 「好吧,都随你。」文清答应了「就换一台价格相仿的轿车吧。」 「我知道,我知道。」谢钢满面笑容地答应,文清一点也不喜欢夸张的东西,她不可能接受一辆拉风的跑车,他正是按这样的标准给她买了车,只是提车还要等上一段时间。 谢钢心情一直非常好,带得文清心里的阴霾也渐渐消散了,与他说说笑笑的,很快就到了俪景小区,谢钢帮文清打开车门,还笑着对她说:「叔叔昨天打电话告诉我,他新买了一本棋谱,研究了一周,让我做好准备呢。」 「你现在和我爸爸下棋,有多少是故意输的?有多少是真正输的?」文清一直在问谢钢这个问题,无奈谢钢总是一口咬定,「都是真正输的,叔叔棋术很高明。」 前些时候谢钢谈生意时,遇到一位老闆带着儿子来谈生意,这个年青人是中国象棋国家专业五段,曾得过全省冠军。谈生意时说到了中国象棋,谢钢就与专业五段下了几盘,最后竟是平手。他晚上看文清时特别说出来炫耀,没想到立刻让文清抓到了漏洞。他和爸爸下棋总体上胜负相当,这里面的水份应该很大。要知道爸爸虽然喜欢下棋,但也就是业余水平,与专业人士相差甚远。 「你不说实话,我告诉爸爸去!」文清挥着拳头威胁他。 电梯里,谢钢还在顽抗,「千万别,我有时算不了那么多,就输了嘛。」 电梯门一开,爸爸竟在门口,他笑着说:「我刚巧向楼下看,就看见你们的车进来,过来给你们开门。」 「你哪里是刚巧向下看,肯定一直盼着我们早些回来下棋呢!」文清说。 「下棋当然也着急,我已经把棋盘都摆好了,小谢赶紧过来吧。」 谢钢一换好拖鞋,就被爸爸拉到棋盘前厮杀起来,文清看看他们摇遥头,心想如果谢钢真的开动脑筋,爸爸可能一盘也赢不了。 不过,谢钢对自己家里的人都发自内心地好,他喜欢奶奶,因为奶奶把自己带大,又一力维护他;他尊重爸爸,能听进爸爸讲的道理,他还背后对文清说,因为从小就没有父亲,每当父亲教育他的时候,他就觉得像是他的爸爸;他还特别体贴妈妈,总说文清的相貌举止最像妈妈。 文清看着与爸爸一起研究棋谱的谢钢微微笑了,她也盼着赶紧到了周二,她办好离婚手续,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与谢钢更进一步了,而且她也想对谢钢更好一些,她一直心疼谢钢,觉得他走到现在很不容易。 到了周二,文清依旧由谢钢陪着到了民政局,不过她下车前还是说:「你在这里等我,很快就能办完的。」 办理离婚在民政局的二楼,这里文清来过一次,还是在结婚的时候。她今天才发现,原来,结婚与离婚都在这里办手续,只是两个办公室而已,只是当初结婚的时候,她没有注意到而已。 看了看表,就要到约定的时间了,文清就在离婚的办公室门前的座位上坐了下来。从等候的人数来看,离婚的竟比结婚的还要多,看来新闻报导离婚率不断提高在这里看得最明显了。 刘遥也很快就到了,他打了个招呼就默默地坐了下来,文清也没有说话的愿望,这个时候哪里还有什么可谈的,周围也是一片沉寂,唯有一对夫妻一直在对骂,同样也没有人劝说他们。 第78页 文清有点奇怪的是刘遥的妈妈没有过来,这不符合她的性格和行事风格,当初她和刘遥结婚时,她可是陪着来了的。就在文清想到刘遥妈妈的时候,刘遥妈妈竟然真到了,而且她不是一个人来的,有一个年经的女孩子陪着她,而且那个人文清认识,「陈瑾?」 陈瑾明显没有文清那样的吃惊,平静地打了个招呼,「文医生。」 「文清,你还不知道,刘遥一会儿办完离婚,就和陈瑾登记结婚。」刘遥妈妈面带得意之色,「听说你们过去也认识,陈瑾是外语学院的高材生,给省市领导都当过翻译。不过,为了家庭的稳定,她已经决定不做翻译了,改在小学任外语老师,这样既能照顾好刘遥的生活,将来也能多管管孩子。和你比起来,陈瑾更适合刘遥。」 虽然心里不胜疑惑,但文清还是笑着说了一声,「恭喜你们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木已成舟 刘遥妈妈并没有就此放过文清,她问道:「你新交的男朋友没陪你过来?」 文清笑笑没有吭声。 「啧啧,我不是说过了?男女不可能一样,刘遥离婚了,立刻就能再娶一个好女孩,文清你呢,想二嫁就没有那容易了,只能是嫁个岁数大的,或者有孩子的,再或者……」 「妈妈!」刘遥叫了一声,自从文清坚持与自己离婚,又要回了三十万,妈妈对她就更不满了,也不管当初犯了错误的是谁,常说些很苛刻的话,让自己都有些看不下去。 可是刘遥妈妈岂能是轻易被打断的?她提高了声音说:「我说的不过是实话罢了,文清,不信你把你男朋友找来,与刘遥比比看。条件好的,谁愿意娶一个二婚的!我看你呀,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嫁出去呢!」 「阿姨,结婚最重要的是感情,而不是条件。」谢钢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过来,非常礼貌地回答。然后他笑着对文清说:「今天你的束缚终于就要解脱了,从此以后,没有什么能阻止我们在一起了,今天我们登记结婚吧。」 刘遥是英俊的,他文质彬彬,举止优雅,谢钢同样是英俊的,他相貌出色,极具男性魅力,他们是两种类型的人,各有千秋。但如此近地站在一处,谢钢身高体健的优势就显现出来,加上他这一席话,马上就在气魄上压住了刘遥。 谢钢自从与文清相遇后,精神状态有了很大的变化,原来的沉郁慢慢消散了,眼下的他和煦大度地笑着,加上强大的气场,让刘遥妈妈也没有再说什么。她的儿子确实比不了眼前的这个俊朗的青年,她有心想再问问这个人是不是离过婚,有没有孩子之类的,但却没有勇气再问下去。 可谢钢似乎知道她是怎么想的,笑着又说:「我没结过婚,自然也没有孩子。我喜欢的是文清这个人,根本不会介意她离过婚,我家的老人也非常理解我们。」 文清微微一笑,谢钢还真给她撑面子,为了她不再被刘遥妈妈奚落,竟当众向自己示爱,并表示也要今天结婚。但她自然不能揭穿真相,只微笑不语。 这时,陈瑾突然呕了一下,她赶紧用手捂住嘴,向走廊的另一侧跑过去,刘遥妈妈被谢钢的几句话说得正不自在,马上跟了过去。而这时文清也想到刚刚刘遥妈妈和陈瑾就是从那个方向来的。 作为专业的医生,文清马上看出来陈瑾是妊娠早期的反应,根据反应的程度,应该是怀孕四十五天或更长一点时间。她又看了一眼刘遥,他依旧稳稳地坐在那里,没有一点着急的迹象。以文清对他的了解,刘遥此举并不是不关心陈瑾,而是习惯使然,他从小就被照顾得无微不至,却从没有照顾过别人。 「你去看看吧,孕吐很麻烦的,又不能吃药。」文清看不过眼了,便对刘遥说,她现在特别同情陈瑾,怀孕了,丈夫也不知道关心,心里不知有多难受。 「啊!」刘遥总算醒悟过来了,他站起来,先看到了谢钢似笑非笑的眼神,想起了在罗家他们的对话。明白谢钢在嘲讽他一面不肯对文清放手,一面又与别人有了孩子。他急忙向文清解释道:「其实,这个孩子是个偶然。」 文清没理解这个偶然的含义,她答道:「阿姨和你都盼着孩子,现在总算心想事成了。孕妇的情绪一般很敏感,你多照顾照顾陈瑾。」 刘遥此时也醒悟过来,谢钢与他的对话文清并不知道,而且陈瑾怀孕的事,他也没必要向文清解释,他和文清已经不是夫妻了。于是,他便打算按文清的提议去看看陈瑾,但此时妈妈和陈瑾已经向这边走回来,便又坐了下来。 又等了一会儿,终于轮到他们,文清和刘遥走了进去,因为他们没有孩子、财产等任何纠纷,非常顺利地办完了离婚。 刘遥和陈瑾果然又到了结婚那间办公室外等候,谢钢也拥着文清走了过去。文清看看谢钢,心里想,谢钢一定要演下去,为的是她的面子,她也只好陪着了。等刘遥和陈瑾登记后离开时,她和谢钢就可以离开,倒是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这时她又想到郭雨佳,明明与刘遥相亲的是她,结婚时怎么又是陈瑾了呢?一会儿出去时打个电话问一问吧。 结婚这间办公室里等着的人本来就少,很快就轮到了刘遥和陈瑾。可就在这时,陈瑾又呕了起来,这一次刘遥和他的妈妈一起陪着陈瑾过去了。文清这时想他们是不是应该离开了。可是,办公室里的工作人员大声催促着, 「下一对,下一对进来!」然后,文清被谢钢拥进了屋子。 第79页 依旧是以前简单的几个问题,谢钢认真地回答了,到文清应该表态的时候,他在下面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文清芒然地看向他。在别人的面前,她不好意思说拒绝的话,不由自主地应了声是。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很公事公办地指挥他们,「到那边照一张合影再过来。」 文清又被谢钢拥到了拍照的地方,这正是拉着谢钢离开的好时机,她刚欠了欠身子,却见刘遥妈妈正从半开的门向里面探究地看过来,她只好又坐了下来,接着谢钢又握了一下她的手,「看镜头。」 文清抬头向镜头看去,镁光一闪,照片已经照好了,待他们走过去时,已经有工作人员把洗好的照片粘到了结婚证上,然后一枚鲜艷的公章盖在了上面,最后谢钢接过了两本红彤彤的结婚证,向工作人员点头说:「谢谢!」伸手搂着她的肩拥着她走了。 文清从刘遥妈妈、刘遥和陈瑾面前走过时,还在懵懵懂懂之间,到了楼下,她推开谢钢一直扶在她肩上的那只手,「我们怎么真登记了呢?」 「什么真登记假登记?我们自然是真的。」 「可是,可是,」文清愈发地急了起来,「谢钢,我们现在就登记有点太早了,还是应该多熟悉一些时间才好。」 「我们哪里不够熟了?再说登记后再熟悉也一样嘛。」谢钢扶住文清的腰,加了点力气将她带到了车旁,打开车门,扶她上了车,然后他转过车头,坐上了了驾驶员的位子,并不启动车子,而是笑着拉着文清的手说:「刚刚你一直是同意登记结婚的。」 「我,我以为你在刘遥的妈妈面前随便说一下呢。」文清觉得局面有些失控,「我们来之前根本没说好要结婚。」 正是因为如此,谢钢才要用这个办法哄文清同他办了结婚登记。如果按照文清的进程,他一定要等三年五年才能达成目标,可是谢钢早就等不及了,所以这两天他并没有对文清说要登记的事情,今天却出其不意地办好了结婚登记。而且,事情比他预想到了还要顺利。 文清这时也意识到是谢钢故意让她误会,然后在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地登记结婚,就看他早已经准备好了他的所有证件,就能说明一切,平常人谁能每天都带着户口本呢? 其实从刚接触起,文清就意识到谢钢的做事手腕不是自己比得了的,自己也多次落入到他的陷阱里,今天又是如此! 看出文清还在纠结,谢钢在她的手上捏了一下,「今天嫁给我和再过一些时间嫁给我有什么区别吗?」 文清确实打算与谢钢在结婚的前提下交往的,所以又被他这句话绕了进去,「你特别会用混乱逻缉关系牵制别人的思路。我还是觉得我们这样快地登记结婚有些草率了,很多事情我们还没有计划好,还有……」 「文清,我非常开心,你不开心吗?」 文清想了想,自己是有些担心,但却还是开心的。虽然以前因为与刘遥没有办理离婚,她在别人面前一直坚持与谢钢只是普通朋友,但是在心里她早把谢钢当成了恋人,她喜欢和他在一起,喜欢感受着他对自己的关切,也早已认定他们会结婚。于是她点了点头,「嗯。」 一直紧张地盯着文清的谢钢猛地捧过了文清的脸吻住了她。 因为文清的反对,再加上他们接触时间有限,所处环境不是医院就是文家,谢钢很少吻她,现在自然不同,他细细地吻着,品尝着文清的滋味,还不忘低声倾诉,「你是我的了,再也跑不掉了!」 好吧,早一点也没有什么,再说她也从来没想跑掉嘛,再说如果自己真的反感,根本不可能由着谢钢把自己拉进负责登记的办公室。文清想通了这些,然后又一次被谢钢吻得晕晕乎乎的,但这一次,她也感到了甜美,因为她心里压着的石头已经搬开了,她能够去更大方地接受谢钢的爱,并且回馈他的爱意。 爱情的主角是男女双方,只有双方都参与进去,才能突现出无可形容的幸福,文清的回应让谢钢如此的欣喜,他醒悟到文清原来已经爱上了他,只是今天之前的她不能,而从现在起,她开放了自己。 就在他们忘记一切亲吻时,刘遥和陈瑾跟着妈妈也走出了民政局,他见过谢钢的车子,因此特别注意了一下,看到了里面的两个人正拥吻在一起,心里狠狠地痛了一下,就像那一幕会刺伤他的眼睛一样,他赶紧转过头说:「我们快点回去吧。」 谢钢和文清丝毫没有察觉外面的路人,他们深情地凝望、亲吻,过了好久,谢钢松开了怀里的文清,拿出了他一直带在身边的小盒子,将一枚戒指替文清套到了左手的无名指上。 样式简单的铂金指环上,大颗的钻石熠熠生辉,文清为难了一下,「我平时要做手术,不能戴戒指的。」 「我知道,」谢钢拿着文清的手,这双手白皙纤长,上面的指甲剪得整整齐齐的,但却不似一般女孩子的手那样细腻柔软,而是略显粗糙生硬,这是因为经常做手术要涮手泡手的原因。而且他还领教过这双手的力量,也不是一般女孩所能达到的,但是他就是喜欢。他忍不住将手拿到嘴边按在自己的唇上,「我早想好了办法。」 谢钢很早就发现文清从不戴结婚戒指,后来推断出她可能没有,事实正是这样,刘遥和文清都是医生,不方便戴戒指,所以他们结婚时根本就没有买这种无用的东西。谢钢也是想了很久才想到应该怎么办,只见他从装戒指的小盒里又拿出一根铂金鍊子,替文清摘下戒指挂在脖子上,「这样总行了吧。」 第80页 「这样戴法挺别致的。」文清点头赞许。 作者有话要说: ☆、父母之爱 已经在民政局登记结婚,领了结婚证,然后又戴上了结婚戒指,文清终于接受了自己已经在离婚的当天开始了第二次婚姻的事实。 比起第一次登记婚姻时单纯的高兴,文清眼下的心情要复杂得多,有喜悦,有担忧,还有一丝的愁绪,复杂得她自己也不能完全说清。她不去细想,于是随手拿过结婚证打开,看到了照片,被上面的自己雷到了,「你不提前告诉我,一点准备也没有,看,这照片照得多难看!」 谢钢低头看着文清放在自己眼前的照片,照片里的文清微张着嘴,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立刻笑了起来,「还好,挺可爱的。」 文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介意照片这样的小事,她有些气愤地说:「我本来长得不丑,也挺上相的,可照片上看起来比你差得很远,以后我都没法把结婚证拿出来了,都怪你!」 照片上的谢钢面带笑意,俊朗非凡,即使文清一直不太在意自己的外表,可看到他身边有如丑小鸭般的自己,心里的气实在难平。 「没关系,结婚证又不用摆在外面给大家看,」谢钢接过结婚证又仔细地看了看上面的文清,「你要是非常介意这件事,我们可以再去照一张你满意的照片,然后找证件公司仿做一个结婚证,把这个毁掉。」 「结婚证怎么能做假的?那是伪造证件!」文清又被谢钢的思路震惊了。 「也不算伪造,我们是真结婚了!」 「这,这……」文清无语了。 谢钢的心情明显非常好,他又将与照片上神态一模一样的文清拉到怀里吻了许久,恋恋不捨地抬起头来问:「我们现在做什么?」 「做什么?」文清被吻得呼吸有些急促,她带着些迷茫看向谢钢,现在她的智商至少下降了百分之五十,她不知道做什么好了。 「现在已经是中午了,不如我们先去吃饭庆祝,然后回俪景告诉奶奶和爸爸妈妈。」谢钢启动了车子,「想吃什么?」 文清终于注意到谢钢已经改口称自己的父母为爸爸妈妈了,而且他的语气还非常自然,她的心里暖了一下,向着谢钢微微一笑,带着些生气实则是撒娇的口气说:「我已经被你骗得完全糊涂了,不知想吃什么,所以还是你决定吧。」 这是文清在谢钢面前第一次露出小女儿之态,谢钢的心被电击了一下,他马上将刚刚打着的车子熄了火,重新将文清拉到怀里。 过了一会儿,文清感觉禁锢在自己身上的那双铁臂松了下来,她扭了扭身体,脱开他的怀抱说:「我已经饿了。」 谢钢看了看时间,原来已经过了中午,不能再吻下去了,「我们去吃海鲜。」 还是刘遥提醒了谢钢,他之后又特别注意了一下,文清原来很喜欢吃海鲜,于是他选了一间海鲜酒店。秋天正是吃螃蟹的好时节,文清对着一盘清蒸海蟹不由得食指大动。她并不用工具,而是拿一只螃蟹的钳子,很快就剥了一壳的肉,看看正在费力对付蟹肉的谢钢,分了一半过去,又指责他,「你这样吃浪费太多。」 「我平时不太耐烦吃这种东西,」谢钢接过文清递过来的蟹肉,一面吃一面说:「看来我要好好练习,将来好给老婆剥蟹肉吃。」 「算了,」文清已经开始剥第二只了,「平时你照顾我,吃螃蟹时就让我照顾你吧。」 「太好了,结了婚果然就不一样。」谢钢美滋滋地吃着蟹肉说,觉得他嫌麻烦不吃的螃蟹原来味道这样鲜美。然后他用心地剥出蟹肉,一一放到了文清的碟子上,「多吃些,这蟹很新鲜。」 两人吃得差不多了,谢钢很自然地对服务员说:「再要一盘清蒸螃蟹,打包带走。」 文清知道他这是给家里人带的,他一直这样细心,他们在外面吃饭的次数并不多,但每次遇到什么好吃的,只要方便就一定会打包带到文家一份,「亏你每次都想着。」 「奶奶、爸爸、妈妈为我培养了这样优秀的老婆,我自然应该感恩戴德。」 「不要总是老婆老婆的叫,多让人笑话啊!」 「我就是要叫老婆,让大家都知道我们结婚了。」谢钢笑着拉着文清走出了酒店。 「公司里若是有事,你就去忙吧,我自己回家里也行。」 「没关系,」谢钢将车子开向了俪景,「我毕竟是总经理,在工作的安排上可以灵活一些。不像你在医院,一切都要以病人为中心。」 「谢谢你,谢钢。」谢钢的工作可能比她还要忙,可是他却一直迁就着文清,文清哪里会不知道呢。 「说什么呢!我们已经是夫妻了。」 真的,我们已经是夫妻了,文清又品味了一下这句话,觉得就这样登记了也挺好的,「但愿爸爸妈妈不要太吃惊。」 文清和谢钢进了文家,妈妈见他们突然回来了,奇怪地问:「有什么事吗?怎么不早点打个电话过来?」 「妈,我们登记结婚了,特别回来告诉爸爸妈妈。」谢钢笑着说。 文清见妈妈被谢钢的称呼惊了一下,接着又被他的话弄得怔住了,赶紧又解释一遍,「刚才我办完了离婚手续,然后就和谢钢登记结婚了。」 第81页 「这么快?」爸爸也吃惊了。 「是的,爸。」谢钢马上解释,「我们的感情已经成熟,早就想到结婚登记了,以前只不过因为刘医生一直在拖延输离婚手续的时间。之所以没有再另选日子,主要是文清平时太忙,今天还是请假出来的。我想就我们与其过些日子再请假去一次,还不如今天就都办好了。」 看到文清喜洋洋的笑脸,又看到女儿挂在脖子上亮闪闪的结婚戒指,爸爸和妈妈心中的那点惊疑也慢慢消散了,奶奶原本就没有任何意见,于是,文清和谢钢坐下来给大家讲了周六和今天的大致经过,又把那张卡和刘遥的欠条拿出来还给了妈妈。 「小清,你去推奶奶到楼下散散步。」爸爸吩咐文清。 文清推着奶奶走了,明白父母是有话想对谢钢说,在出去前回过头来看一眼谢钢,见他向自己肯定地点了点头,便放心了。 客厅里,爸爸对谢钢说:「小谢,我们夫妻两个一直都觉得愧对女儿,她小时候我们长年不在家,也没能多照顾她。她上次结婚时,赶上奶奶生病,我们又刚刚回到省城,很多事情都没有处理好。她离婚我们都有很大的责任。所以这一次,我们本来希望她再等一等,考虑得更成熟一些。」 「爸爸,您的意思我和小清都懂,但其实你们把文清教育得非常出色。她是个独立自信的优秀女孩,思想虽然单纯,但也完全成熟了。现在我们已经做好了携手一生的准备,虽然我们还不免会犯一些错误,不过有爸爸妈妈的指点,再加上我们共同的努力,一定会克服的,您和妈妈就相信我们吧。」 「周六那天,你和小清怎么不告诉我们就自己去了呢!」妈妈拿着那张卡和欠条说:「小清虽然说很顺利,但刘遥的妈妈我也不是不知道,一定为难她了。」 「那天文清也不肯让我上去,她是自己解决的。但是我在楼下,她肯定不会有事。而且我没想到的是,文清能把三十万都要回来,原来我以为她一定会好说话,刘家给她多少钱也不会争呢。」谢钢想到这一点,脸上显出与有荣焉的感觉,让爸爸和妈妈也都同样升起了同样的情感,他们的女儿真长大了呢。 「小谢,我还想问你一些现实的事,」爸爸笑着说:「你们登记结婚后,接着的打算是什么?」 这些谢钢早有计划,他胸有成竹地说:「和文清的事情,我早就告诉我妈妈了,今天晚上我会打电话告诉她我们登记的消息,然后这周六我想带文清过去见见她。我妈妈与文清在医院见过面,对她的印象也非常好,一直贊成我们。还有今年文清做总住院医,肯定没有时间办婚礼。我想就把时间定在明年一月。文清不喜欢张扬,我想就办个小规模的婚礼,只请亲朋好友过来。爸爸妈妈,你们看行吗?」 爸爸妈妈互相看了一眼,都觉出谢钢的诚意,看来他说和文清早就打算好了并不是虚言,而是真准备好了。其实,谢钢的这些打算还没来得及对文清说,不过,后来文清听到后也觉得不错,她从不是爱计较的小女人,再说其实也没有什么要计较的,谢钢一切都在为她着想。 「那你们结婚后打算住在哪里?」妈妈问:「我听小清说,你在省城没有房子?」 「是,我原在公司只有一间宿舍,而且也不怎么用,平时住办公室,」谢钢说:「不过,我开始追文清后就在华盛二期留了一套房子,那里离文清的附属医院很近,又是她喜欢的楼层。装修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有时间时我带爸妈过去看一看?」 「房子只要你们喜欢就行,」爸爸摆摆手,拿过桌上的卡递给谢钢,语气有些不自然地说:「这二十万你先拿着,我和小清妈妈之后会再凑些钱打给你,这所房子登记所有权时,一定将文清的名字加上。」 大约是怕谢钢误会,爸爸又接着解释说:「刘家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当初我们就是不好意思直说,再加上根本没想到刘遥和文清能离婚,于是在登记房子所有权时也没要求刘家加上文清的名字,结果,唉,想起这事我就觉得都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没尽到责任。」 「可不是,这几年房价不断地上涨,可钱却越来越贬值。」妈妈也说:「我们倒不是计较这些,而是想文清和刘遥从买房准备结婚到离婚这么几年,不只没了感情,最后竟然还在经济上受损失,心里确实难受。所以,这一次,一定把文清的名字加在房证上,我们还有一些钱,也都给你们买房用。」 作者有话要说: ☆、真爱无私 这么长时间的接触,谢钢早就认识到文清的父母是老派的知识分子,他们淡泊名利,清高自傲,谈到钱的时候总不愿意太过直接,文清骨子里就受了他们的深刻影响。当年,刘遥妈妈能在登记新房产权时只登了刘遥一人,也是文家人这种性格给了她可乘之机。 爸爸说起钱的事情依旧有些不自在,但他之所以能这样对自己说,不用说是担心文清重蹈覆辙。谢钢恳切地说:「爸爸,房子是华盛集团开发的,我要的话只交很少的转让费就行了,这钱还是你们留着吧。至于房子的产权,你们放心,我已经拿了文清的证件,会把房子登记在她一个人的名下。还有,我给她换了一部车子,因为选了她喜欢的颜色,要特别定制,还要等些时候才能提车。我还打算将自己名下的公司股份分一半给文清。」 第82页 文清的父母听了谢钢的话都松了一口气,但他们只是想保障文清的利益,却不想占便宜,所以不完全贊成他的想法,「房子记在文清名下我们就放心了,只是你的股份是你辛苦奋斗得来的,还是不要分给她了。」 「爸爸妈妈,正是在你们的教育下文清才能这样淡泊名利、从容儒雅。」谢钢笑着说:「我自从开始追求文清时就下决心与她携手一生,虽然文清不在意,但我觉得将我的财产分到文清名下一半更能表现出我的心意。」 「算了,这些事情我们就不多管了,你和文清商量着办吧。」谢钢语气中对文清的赞美和爱意让文清的父母心里充满了自豪和骄傲,他们本来就是大度豁达的人,便不再管这些事务了。不过一定坚持把银行卡给谢钢,最后谢钢也只好收了下来。 文清回来后也被妈妈叫到了房间里谈话,「小清,毕竟是第二段婚姻,你一定要珍惜。以前你和刘遥,虽然是他出轨了,但你也不是完全没有责任的。以后多关心小谢,再有对他管得严一点,别让他接触太多的女孩。」 「妈,谢钢又不是在军营里工作,看不到女孩,其实就是军营里还有女兵呢,我怎么能不让他接触女孩呢!」文清觉得好笑,妈妈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医院里哪个科室都有很多年青漂亮的护士,也没见所有的男医生都出轨了,所以出不出轨在他自己,不在于别人。」 「那倒也是,我也相信小谢,就看他每次来都帮我洗菜,陪你爸下棋,还故意输给你爸爸,这孩子……」 「什么!你是说我爸爸知道谢钢故意输给他了?」文清瞪大了眼睛问。 「你以为你爸爸老湖涂了?他自然早就知道了,只不过既体谅小谢的一片苦心,又是因为有棋瘾,所以就没有说破。」 「其实谢钢也要感谢爸爸,要是没有爸爸带他下棋,他也不会突飞猛进地提高。前些天他出去谈生意,对方有一个专业五段,和他下了几盘后,惺惺相惜,很轻松地拿下一大笔生意。」 「还有这样的事?」妈妈一笑,「你爸爸的棋力也大增,上次地质队的老同志见面,你爸爸大杀四方,还到处和别人说有个智商特别高的女婿呢。」 毕竟是请假出来的,文清见该说的已经都说了,就离开了家。路上,谢钢很随意地说:「我已经和爸爸妈妈商量好了,在明年一月选一个日子结婚,新房在就华盛二期,你看行吗?」 既然和爸爸妈妈商量好了,文清也就没什么意见了,「就是时间挺紧的,需要我做什么呢?」 「我的事情也多,我想我们就委託一个专业的公司,让他们替我们做好一切安排,我们只要提出想法就行了。」 「那当然好,」文清也很满意谢钢这样的安排,她问:「我是不是应该去看看阿姨,不,妈妈?」 「就定在这个周六,我一早去按你,我们去钢都。」 文清回到医院照例做完日常工作,闲下来后,给郭雨佳打了一个电话,「我今天与刘遥去办离婚,遇到了陈瑾,有些奇怪,就给你打电话问候一下。」 「文医生,你能出来陪我喝杯酒吗?」郭雨佳问。 「我现在不能出去。」文清听出郭雨佳的伤感,这里面一定有故事的,看来她有些冒失了,「真对不起,也许我不该对你提起的。」 「没什么,你不提,也不等于这件事情不存在。」郭雨佳虽然伤感,但依旧爽朗,「我去医院找你聊聊天行吗?」 分手时文清已经和谢钢说好,让他今晚不要来,文清知道他手头有一项开发案正等着他决策,他晚上一定要把白天用掉的时间补回来,现在病房里也是一片平静,但她还是犹豫地说:「我当然欢迎你,但就怕有急诊或突发事件。」 「那好,等以后有机会吧。」郭雨佳挂了电话。但是半个小时后,她竟然找到了骨科病房。 文清吃惊地说:「你怎么过来了?」 「放了电话后,我还是抑制不住找你倾诉的愿望,就直接过来了。我想,如果真有急诊什么的,我就当出来散散心,回去就是了。」 文清到楼下的自动售卖机给郭雨佳买了瓶水,递给她,「我这里特别简陋,但你可以尽情倾诉。」 郭雨佳环顾自周,「你一周六天就住这里?」语气里不胜地感慨。 「是啊,」文清笑着说:「住惯了也就觉得挺好了。」 「其实来的路上我还在想,我为什么一定要来找你倾诉,可是到了这里,看到你平静的表情,我明白了,其实我就是少了你这份淡然的心态,所以才这样苦恼。」 「我有的时候是真的淡然,有的时候也是装出来的淡然。」文清坦诚地说:「但装着装着就变成了真淡然了。」 「哈哈,」郭雨佳被文清逗笑了,「我就怎么也装不出淡然来。」 「但是你很幽默,」文清也笑着说:「不知道你的幽默都是真的,还是也有装出来的?」 「果然也是有一部分真的,有一部分是为了显示自己不在意而装出来的。」郭雨佳接着就说:「我现在却有些装不出幽默了。」 「上次我们见面后,我再三思索,还是同意与刘医生继续交往下去。毕竟谁没有一点过去呢?而且妈妈也说刘遥的父母原来都是单位的领导干部,家里条件不错,你也说过他确实有悔改的意思,再有他个人条件也好,又很吸引我。就这样,我们开始接触了。在来往的同时,他和陈瑾也时常见面。」 第83页 「我忘了告诉你,我和陈瑾原来一起在外面租房住,所以刘遥去找我就能遇到陈瑾。我也觉得大家都是好朋友,多个人也热闹一些,从来也没避着她。」郭雨佳摊摊手说:「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俩人就上床了,还被我撞个正着!」 「刘遥并不是这样的人啊,」文清有些不大相信地说:「他和钱如菲的事情发生后,我看他一直很自责,还从我这里借给给钱如菲,又一直对我说自己错了,不会再犯。」 「我之所以能同刘医生交往下去,也是想他认识到自己错了就会改好,不过事情还是发生了。」郭雨佳说:「之后,我冷静下来也认真分析了,责任恐怕不全在刘医生身上,应该是陈瑾主动勾引了他。」 「等等,你说的事情是在一个多月到两个月之前吗?」 「对差不多两个月前。」郭雨佳回忆了一下说。 「怪不得那天见面时,刘遥对我说那个孩子是偶然呢?」文清把当时的情况讲给郭雨佳听。 「这更证实我分析的没错了。」郭雨佳又幽默地说:「我的第一个男朋友被富二代小姐勾走了,而第二个男朋友被穷二代小姐勾走了,你说,问题是不是出在我这个人身上呢?」 文清不觉一笑,「我想,你上次说得很对,你应该感谢她们,在结婚前把人勾走了,以免你以后有更大的损失。」 郭雨佳的情绪慢慢好了一些,她自嘲地笑笑说:「这样说我还应该庆祝一下了,避免了未来重大的损失。」 「不管怎么样,对于伤害过你的人最好的回答就是放下他们,走好自己的路。」 「文医生,这些道理我都明白,但心里总没有那快就过去。而且,我也不只是因为爱情伤感,而是眼下被失恋、背叛、事业遇到瓶颈等等问题搅得一塌糊涂。」 郭雨佳讲起了以往的事情,「我和陈瑾是大学同学,上下辅住着,从上大学后就形影不离。她家里是农村的,父母身体不好,下面又有好几个妹妹和一个小弟弟,非常穷困。我家里虽然条件一般,但还过得去,又只有我一个孩子,所以对我花钱就很大方。在大学期间,我一直帮她买饭,买衣服,毕业后与她在外面合租房子住,一半是为了自由一些,另一半也是为了帮她减轻点租房的负担。」 「但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亲如姐妹的人,能在背后给我一刀。」郭雨佳摇摇头,「其实说穿了也没什么,她与其说是看上了刘医生,不如说是看上了刘医生的条件。有房子,高学历,工作也好,人也英俊,在这个时候,心中的天秤就倾斜了,友情便被她踩到了脚下。」 「以前就有人劝我,不要与来自农村的同学走得太近,说她们心机太深,人又容易偏激,早晚会被骗,我不信,没想到还真是让他们说中了。」 文清立刻想到张医生,「我们科室也有一个医生从偏远的山区出来,不过是个男的,思想也有些与常人不同,重男轻女,又自卑又自傲,有一段时间专门和我做对,弄得我非常难堪。」 「不过,我觉得什么都不能以偏盖全,我们一个宿舍有罗姐和她的爱人也是出身农村,人就特别好。我们有什么事都愿意和她商量,也非常尊重她。你也不要因为一个陈瑾就把所有的人都贴上标籤。」 作者有话要说: ☆、医疗纠纷 「但不管怎么样,我以后也不可能再这样毫无保留地相信友情了。」郭雨佳喝了几口水,又继续说:「其实,这其间还有一个插曲,给了陈瑾可乘之机。」 「我同意和刘遥继续交往后,刘遥妈妈约见了我一次,先提出了几个要求,一是希望我以后不要做翻译工作,改为做老师,方便照顾刘遥的生活和以后管孩子;二是结婚后尽快要孩子,三是把刘遥的事业放在首位,要牺牲自己的事业支持他。」 「这样重大的问题我肯定不能直接答应,于是我就说要回去再考虑一下,我思想上左摇右摆的时候,当然与陈瑾诉说,结果她马上钻了这个空子,与刘遥上床后就表态会按刘遥妈妈的意见做。刘遥的妈妈立刻就接受了她,反过来给刘遥施压,于是他们就走到了一起。」 「也许,我答应刘遥妈妈的要求,就不会被陈瑾插足,但是我又心有不甘,我学的是外语专业,而不是师范专业,再说我现在才二十五岁,总想再过几年逍遥的日子再要孩子,还有我也想在事业上有一番成就,而且如果我早早放弃了自我,当我成为黄脸婆时,如果刘遥再变心,我该怎么办?怎么样做才是对的呢?」 「我和刘遥的婚姻解体,表面上因为外遇,其实更深刻的冲突也是这一点,就是没有外遇的事,我们迟早也会分手。」文清理解,「刘遥妈妈一定是怕刘遥再次遇到像我的儿媳,才要先对你说明。」 文清已经同刘遥离婚了,她对于刘遥妈妈这些要求的态度不言而喻,郭雨佳笑笑说:「我没有你这样坚决,一方面我想有自己的追求,另一方面我也有妥协的想法,所以我觉得这一次我遇到了人生中最重大的问题,远比上一次与男友分手时要重大得多。」 「我们做翻译的,外表看着光鲜,其实苦都在里面。」郭雨佳真是来倾诉的,她又说起了工作上的不得已,「像我这样没有固定的工作单位的翻译,平时都是哪个单位有外事活动找到我们打几天工,看着给的钱不少,可是非常不稳定,再有就是做书面翻译,也都很辛苦。而且这一行知识更新很快,学外语的人又多,竞争压力也大。有时候实在太累了,就想人们都说干得好不如嫁得好,也想不再奋斗了,就像陈瑾那样。」 第84页 「有时候就觉得当初选择专业选错了,现在我很羡慕医生的工作,当初怎么就没读医学院校呢?」 听了她的这番话,文清也苦笑起来,「你看看新闻就知道我们医生现在的工作环境有多糟了,打医生、骂医生甚至杀医生的都有。就说前几天吧,我们科里也出了一件事,一个病人手术后出现了骨髓炎,这本来是开放性骨折正常的合併症,可是家属却一直不理解,那天主任在给他们讲解病情时,就动起手来。」 「我们主任已经了六十多岁了,是享受□□津贴的知名专家,在骨科干了一辈子,正准备放下行政职务,专心带年青医生做手术呢。这一次被病人家属推得摔了一跤,他自己很伤心,我们也都很难过。」 「那后来怎么样了?」郭雨佳问。 「当时病人家属还要打人,不过我们骨科的医生都不会让主任被打,大家硬是拦住了,又找了保安,才把事情平息下来。」文清告诉郭雨佳,「你打电话时我说怕有突发事件就是指这件事。这两天,医院的保安每班都定期到我们科来察看,就怕再打起来。」 「那你被打过吗?」 「我还没被打过,但也被人骂过或者威胁过。」 「原来干哪一行都不容易呀!」 两人说着话,就听走廊里面声音嘈杂起来,文清说:「你看,肯定又是这个病人的家属,我得出去看看。」 文清走前又告诉郭雨佳,「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你要是回去直接走就可以,不必等我。」 「我先等等你。」 「好,你可以打开电脑上网消磨时间。」 文清到了走廊,就听到并发骨髓炎的那个病人的家属在大声嚷着,「病人发着烧,又痛得直叫,你们还是没办法,要你们这些医生干什么!一个个都是废物!」 文清蹙了蹙眉,大步走向病室,值班和胡医生正在病房里,见到文清,就像见到救星一样,「文师姐,病人的体温又高了起来,疼痛也加重了。现在家属还是不同意做开窗引流术,我已经做了一次穿吸引术了,又向腔内注射了抗生素,可症状始终不缓解。」 就在病人家属的叫骂声中,文清又做了一次检查,然后她把家属叫出了病房,说:「二十五床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急性骨髓炎,炎症一直没有得到控制。现在放射线片子上显示局部骨质已经有破坏,适合做开窗引流术,并进行反覆的沖洗,否则炎症很难控制,甚至会更进一步发展,现在我们需要家属配合。」 「你能保证开窗引流就一定会成功吗?」患者的母亲质问文清。 这就是问题的焦点,病人家属一定要医生保证能彻底治癒,但这是不可能的,文清只得说:「开窗引流术是目前最适合二十五床的治疗方案,也是骨髓炎最有效的治疗方法之一,但治癒率并不能达到百分之百。」 其实任何病的治癒率都不能达到百分之百,甚至一个小小的感冒也能引起最严重的后果,可是,病人心中的期待却不是这样。 「都是你们,一个骨折也治不好,治成了骨髓炎,现在我儿子还没结婚呢,以后有了残疾,可怎么办呢!」患者的母亲说着说着就坐到了地上哭了起来,还有几个家属也虎视眈眈地盯着文清和胡医生,似乎马上就要过来打人。只是不远处,几个保安看到监控已经赶到了,他们才没有动手。 文清做为骨科少见的女医生,一直在与病人沟通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她能够更细腻更感性地说服病人,但与二十五床家属沟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就是没有效果。 但是工作她还是要做的,文清等病人的母亲情绪稍威缓解了一些后,上前扶起她进了医生办公室,又请跟来的家属都坐下说:「阿姨,你们的心情我也能够理解,谁不希望能健健康地出院呢?可是一些开放性骨折因为伤口污染重,确实存在一些病人合併骨髓炎的现象。现在已经出现了这个问题,我们只能积极面对,採用最有效的方法去治疗。如果你们不同意做开窗引流术,病情只能加重,我建议你们接受,这毕竟是目前公认最有有效的治疗骨髓炎的方法。」 「那你能保证做了开窗引流术后,我儿子以后不留下任何后遗症了吗?」 问题又绕到了最初,文清不能保证,在医学上很少有绝对的事情,人体非常复杂,而个体差异又很大。况且骨髓炎的治疗又是骨科中极为难缠的一个课题。「阿姨,我保证不了,医学是一门实践科学,没有完全绝对的事情,尤其是骨髓炎的治疗。但是我可以肯定,如果你们一直坚持不做开窗引流术,病情还会恶化,那时的治疗会更棘手,甚至需要截肢。」 听到这里,病人家属再次群情激愤,「只是骨折而已,就要截肢,这像话吗?要你们医生有什么用?」 文清擦了擦汗,现在病人的家属完全不能接受病情的现实,而且非常固执,科里的人也反覆做工作,尤其是管床的胡医生,每天要说上几次,但是就是没有效果。 但她还是要继续讲了下去,「骨折后并发急性骨髓炎,在医学发达的西方也是一样存在一定的比例,而且治癒率同样不是百分之一百。昨天我查了一些外文杂志,上面例举了美国一些医院的一些数据,我仔细比较了一下,我们医院的两项比率与他们相比差距并不大,而且与国内其它医院相比,我们还是领先一筹的。在二十五床的治疗上,也没有出现什么错误。」 第85页 病人家属依旧提出了一些问题,文清又耐心地回答了,足足说了一个多小时,暂将他们安抚了,最后她说:「明天,我希望你们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否则,病人得不到正确的治疗,会是更遗憾的事。」 看着病人家属离开了,胡医生也出了一口气,「文师姐,这个病人的愈后你怎么看?」 「可能不会太理想,二十五床骨折创面极大,污染也极为严重,急性骨髓炎症状也较重,从放射线片子上看,似乎已经有多处感染。而家属又耽误了最关键的治疗时期。」 「我也这样想……,最终极有可能要截肢。」 「正是因为这样,家属反应才这样大,反过来又影响了治疗。」 两人又谈了一会儿骨科专业上的问题,胡医生问:「文师姐说的那一组数据在哪本杂志上?我也看一看。我感觉病人家属听到这句话后开始软化了,最后回病房商量。」 「那本杂志就在我的办公桌上,要么你跟我去取吧。」 作者有话要说: ☆、真实的情况 文清与胡医生进休息室时,郭雨佳正用电脑在看一个外国电影,见了她笑着说:「我这次可亲眼见到医生工作的不容易了!」 文清一笑,「对不起,我已经忘记你还在这里了。」 「没关系的,我明天也没什么事,就想等你回来再说说话。」 文清走到书桌前将杂志拿过来,一本本地翻找刚刚说过的论文,又顺口为胡医生和郭雨佳介绍。 胡医生听说郭雨佳是专业翻译,就笑着说:「能给我一个电话吗?我有时看外文杂志时遇到很多从句的情况,就很难正确理解其中的意思,以后可以向专业的翻译请教一下。」 郭雨佳大方地把电话给了胡医生,又说:「你们文师姐的外语相当好,不比我这个专业翻译差,你也可以请教她。」 「我当然也请教过,不过文师姐特别忙。」小胡将号码存入手机中,然后试拨了一下才放了下来。拿了文清的杂志,又说了几句话才走。 文清向郭雨佳一笑,小胡对她明显有好感,郭雨佳应该能感觉出来,「胡医生是医学硕士,去年才毕业,小伙子工作很认真,进步也很快。」 郭雨佳笑笑说:「我现在困惑的事情特别多,所以不想谈感情,等我把这些都理清再说吧。」 「我有一段时间也是这样想的,但有个人对我说,我以前犯过错,以后还会犯,但只要努力,总会克服一切的。」 正说话间,谢钢的电话打了进来,文清向郭雨佳示意一下,接起了电话,就听到谢钢关切地问:「文清,做什么呢?」 「来了个朋友,正在说话。」 「今晚没有急诊手术?」 「还没有呢。」 「明早我还会按时过去,等我一起吃早餐。」 文清笑了,「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办公室。」 「就在那边住下吧,明早不要过来了。」 「不行,每天早上见你一面,一天精神都特别好。」 文清脸上已经有些泛红,侧了侧身子,把话筒捂得更紧一些,「别胡说了,那就明天早上见吧。」 谢钢已经想到文清的样子了,他轻吹了一声口哨,然后又很轻地在话筒边亲了一声,「文清,结婚登记第一天快乐!」 「你也快乐!」文清看郭雨佳一直用探究的目光看向自己,就说:「明天见。」挂断了电话。 「这人是谁呀?是你的男朋友吗?」郭雨佳果然问了。 「是。」 「一定是上次见到的那个男士,长得有些希腊雕像的,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 「在旋转餐厅时,你一直向外看,而那位男士一直看着你,当时我就觉得他对你用情很深。」 「他就是那天对我表白的。」 「那位男士一看就是优秀的成功人士,」郭雨佳笑着伸出手来,「恭喜你!」 文清也与她握了一下,「谢谢你,不过你不用着急,一定也有我对你说这话的时候。」 「那就借你吉言吧。」 文清送郭雨佳走的时候,小胡也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陪着她们到了电梯间。文清想了一下说:「小胡,现在太晚了,雨佳一个女孩子出门我不太放心,不如我在病房值班,你替我把郭雨佳送到医院外,帮她打好车再回来吧。」 「好,文师姐你就放心吧。」 过了一会儿,小胡回来了,向文清汇报,「人已经送到了计程车上。」又说:「文师姐,你真体贴,师弟忙得没时间交女朋友,就把这么漂亮的女孩带到科里来了,给我创造机会。」 文清一直对胡医生的印象非常好,科里很多人都不知道,胡医生的父亲是市里一位重要的领导,文清偶然间得知后也被他要求不告诉别人。 虽然是官二代,但从胡医生身上一点也看不出来,他在科里就是一个很普通很勤奋很努力的年轻医生。虽然在手术技法上有所欠缺,但他有时几天几夜不回家,遇到手术就主动要求参加,经过以勤补拙,现在完全达到了科里的要求。 胡医生虽然开玩笑说经常在科里忙得昏天黑地,没时间去交女朋友,但文清想以他父亲的身份,想给他介绍女朋友的人一定不少,可是他却一眼看上了郭雨佳,这也是缘份。 第86页 「我能帮的也就这些了,剩下的就预祝你能成功吧!」 文清向小胡摆了摆手,进了自己的休息室,她看了一下时间,还不到十一点,知道谢钢不能这样早就睡,就给他打了个电话。今天毕竟是结婚登记的第一天,虽然工作都忙,没法在一起卿卿我我,但还是有不同的感觉。她刚刚不好意思当着郭雨佳的面说什么,现在总要补回来。 说了一小会儿悄悄话,文清捨不得再耽误谢钢的时间了,他已经耽误了一白天的时间了,就说:「你去工作吧,早些睡!」放下了电话。 文清原想看科里情况,如果能有机会就与谢钢正式庆祝一下,可是事与愿违,接下来的一周多时间差不多是文清进骨科以来最难熬的时光。 与科里发生纠纷的那位病人第二天做了开窗引流术,但术后病情一度好转后又加重了,于是矛盾变得更加严重。恰好这个病人的一个亲戚在省城电视台工作,结果媒体介入了。 文清看了报导,从医学角度看来有失偏颇,但是毕竟学医的人是少数,舆论导向的力量非常之大,医院和骨科受到了巨大的压力。而且作为这例手术的术者,高主任也承担了很大的冲击,他从医这么多年的声誉受到了影响。 科内的正常工作完全被打乱了,每天都有很多记者前来採访。虽然骨科的医护人员不负责任何接待工作,但这么多人的到来本就是严重的干扰,更何况还造成了极坏的影响,文清做为总住院医也接受了一个任务,每天向院里提供病人病情变化的汇报,以供医院与病人家属及媒体进行交涉,这要求她必须准确地做出描述,而且还要有预见性地提出病情发展方向。 很快,病例进入了医疗纠纷的审理程序,文清依旧负责提供医疗文书工作。在接下来的周六,她一直守在医院。鑑于科内的情况,文清严禁谢钢过来。 巧的是谢钢也非常忙碌,他亲自带着人白天谈判,晚上则修改方案,每天只能睡几个小时。于是他们第一次连续七八天没见面。当然原定去见谢钢妈妈的计划也推迟了。 再一个周末到了,事态有所缓和,文清和谢钢约好,把上周应该做的事情补上,去看谢钢的妈妈。 一早,他们就驱车向钢都开去,路上,谢钢问:「你们骨科的那位病人情况怎么样了?」 「还是不太好,看样子有可能发展成为慢性骨髓炎。」文清说:「若是病情依旧恶化下去,威胁到生命,就有可能需要截肢。」 「我当时骨折是不是也存在着这样的风险?」 「理论上是存在的。」 「文清,所以我一想到我两次受伤都遇到了你,而且都顺利地治好了病,重新恢复了健康,心灵也得到了进一步的洗涤和净化,我就非常感谢你,也感谢命运,然后每天都心情特别好,也充满了力量。」 「你住院时,我见到你的笑脸就想,这个人真是充满着正能量呢!看来我一点也没看错。」 谢钢向着文清笑着,「你多看看我的笑脸,把科里的烦心事忘掉。」 「其实也不是烦心,毕竟现在已经好多了。胡医生的父亲因为儿子是管床医生受到牵连出面干预了,电视台的报导也更公正了一些。」文清说「我是在为高主任不平,他在这个事件里受到波及时极不公平的。这台手术不管哪一位医生做,结果可能都是这样。」 「高主任心情如何?」 「他还好,我去劝他,他还劝我不要想太多呢。」文清说:「这两年他一直说要退下来,不管科里的行政工作,只带年轻医生做做手术。只不过我们骨科前几年连续走了几位教授副教授,科里特别缺乏中坚力量。这一次,他彻底下了决心,要严副主任顶上来,负责起骨科的工作,对我也提了要求,明年一定要晋升副主任医师,然后负责一个组的医疗工作。」 「长江后浪推前浪,高主任这样想也对。」谢钢说:「我看高主任也不会真正介意这样的事情,他在骨科泰山北斗的地位也不会受到这些污衊影响。」 「我就是不理解,其实这次骨科在治疗上真没有任何问题,却闹得沸沸扬扬。而有时工作上有一些差错,反倒不会有人发现,结果平安无事。」文清坦白地说:「医生也是人,也会犯各种错误,我们平时发现别的医生犯的错误,都不会说出来,反而会帮忙遮掩几分。我曾发现一次明显的医疗差错,因为没有人追究,最后就那样过去了。你说,这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现实就是这样,永远不可能黑白分明,就像这次骨科的事情,还是靠胡医生的父亲出面才能解决。但不管怎么样,好人最终没有受到冤屈,也就算是很好的结局了。」谢钢又说:「至于你所发现的任何问题,你只要尽你所能去纠正弥补,也就不必再有内疚之心,毕竟你说的对,医生也是人,不可能不犯错误。」 作者有话要说: ☆、婆媳 文清细想谢钢的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你这样一说,我心里又舒服一些。」 「说起来,当医生的也真不容易,工作忙也就罢了,责任还特别大,遇到不讲理的人还要忍让,再若像你这样不肯收红包的,每个月的收入也没多少。护士们比起你们医生更要差上一筹了,还不如我们的售楼小姐呢。」 「那明天我去你那里当售楼小姐吧。」文清笑着说:「只怕我一套房子也卖不出去。」 第87页 「你长着这样一张让人一看就相信的脸,当售楼小姐一定能成为售楼冠军!」谢钢说:「不过,我可不能让文博士去当售楼小姐,因为那会是人类医学界的一大损失。」 文清被他逗得大笑。 「文清,你就一直这样,不要改变自己,用心做医生,专心搞科研,真诚待人,快快乐乐地生活,我会做你最坚强的后盾。」 「我会的。」文清觉得自己因为这次医疗纠纷而受到的挫折完全被治癒了,「原来你总说是我影响你,其实你也一直影响我呢。」 「那不是应该的嘛?」谢钢又笑着告诉她,「前些天我一直忙着的那个开发案,已经签了合同。这个开发案利润很高,我没有白白付出了这么多的心血。」 看谢钢神采飞扬的脸庞,文清不由得问:「我记得你说,你重新认清了自己的目标以后,不再把赚钱当做生活的目标了,为什么赚了钱还是这样高兴呢?」 「确实,我现在不再把赚钱当做生活在目标了,但是,我发现自己还是喜欢做生意赚钱,就像你喜欢学医一样。」谢钢笑着说:「我以前是为了赚钱而活着,现在我是开心地活着赚钱,想到赚到的钱可以给生我养我的妈妈用,给我心爱的女人用,将来还会给我的孩子用,我就会更开心。」 文清笑着说:「谢钢,我也想说你以前常对我说的那句话,能再碰到你真好!」 谢钢看着身边笑颜如花的文清,将车子开向一旁一条无人的小岔路,停在了路边,然后抱住她亲了下去,「知道我些天我有多想你吗?」 「我也想你!」文清也喃喃地说。 拥吻了好一会儿,他们才重新上了路。 谢钢的妈妈现在住在钢都近郊的一处农家院里,带着雕花铁栏杆的门半开着,一条砖石铺的小路打扫得干干净净,一直通到二层的小楼前,小路两侧各种着一排色彩鲜艷的雏菊,里面就是成片的蔬菜。谢钢带着文清走进去,又告诉她,「楼后面还有一个更大的园子,还养了不少的鸡鸭鹅。」 正在这时,谢妈妈已经非常高兴地迎上来,「我知道你们都忙,就说我去省城见你们还省些时间,可谢钢说你一定要过来看看我。不过到这儿来也好,我给你们炖了鸡,吃的菜也是园子里现摘的,特别新鲜。」 文清听她见了自己就先热情地说了这么一大套,马上就放松下来,上前叫了声「妈,你好!」 「哎呀!我总算盼到了这一天了!」谢钢妈妈的脸笑成了一朵花,赶紧把他们拉到屋子里,先拿出来一堆黄灿灿的金首饰替文清戴上,「这是五金,我们钢都结婚时婆家一定要给儿媳妇买的,前些天小钢告诉我他要结婚了,我马上回钢都到最有名的金店买了,果然小钢就把媳妇领回来了。」 于是几分钟内,文清就被拉着坐在炕边,肚子上戴了粗粗的金项鍊,下面挂着重重的心型坠子,左手无名指上套了一个宽大的金戒指,上面还有一个新晰的双喜字,双腕各一个凤金镯,两只脚踝上也有一对金脚链。 「哎,文医生没有扎耳孔!」谢妈妈将那对金耳环放到了精緻的锦袋里塞进文清手中,「那也不要紧,一会儿我给你扎上就行了,耳环先收起来,等耳孔长好才能戴。」 文清拿着沉重的耳环,觉得耳朵都疼了,她求助地看向谢钢,没想到谢钢正看着她笑成一团,她低头看看自己浑身上下金光灿灿的,知道自己现在的形象一定很好笑,但在谢妈妈热切的目光下也不敢摘下来。 好在谢钢笑够了,还是救了她的耳朵,「妈,文清是医生,上班不能戴耳环的,耳孔也不要扎了。」 「那耳环也留着,别人家有五金,我们家也要全套的。」谢妈妈说着,又拿出用大红纸包着一叠钱递给文清,「这是见面礼,拿着。」 「妈,钱我就不要了吧。」文清说。 「必须收下,」谢妈妈打开大红纸给他们看,一叠红红的票子上放着一张绿色的一元纸币,所有的钱都是崭新崭新的,「这是一万零一元,意思是万里挑一。」 原来这些钱是有寓意的,文清只有收下了。 「来,戒指先摘下来,我给你缠上红线,就不容易掉下来了。」这种金戒指指环的大小是可以调节的,婆婆帮文清调好大小,用红线缠好,不用说这红线也是早就准备好的。 文清感受到婆婆的热情,她觉得这热情其实不是针对自己的,而是只要谢钢能带回家一个女人,婆婆都会这样激动不已。但她恰好就是这个女人,所以她也很领情。 文清不知道的是,她的事情,谢钢早就向婆婆一步步地渗透过去,让婆婆从心里接受了她,甚至对于她曾经结过一次婚也不介意了。这其间的过程,并不是一帆风顺的,但谢钢一点也没有在她面前提起,就全都做好了,让她和婆婆从一见面开始就建立了良好的关系。 看了文清特别给自己的买的裙子,婆婆非常高兴,「刚上班有了工资就想着给我买东西,真是懂事的孩子。听说小钢是在你的帮助下才从赌场出来的,这次碰巧又遇到你,又帮他做了手术,你就是他命中的贵人。他还告诉我,你爸爸妈妈也特别关照他,还给他讲做人的道理,我看小钢果然越来越懂事,以后我对他也就全放心了。」 文清汗颜,「谢钢本来就很懂事,我爸爸妈妈也喜欢他。」 第88页 中午,文清在婆婆家吃了炖鸡,婆婆做菜特别好吃,文清觉得自己差不多吃掉了半只鸡,和谢钢持平。婆婆见文清吃得这样多,非常高兴,「你是得多吃点,再长胖一些,好早点要个孩子。」 「妈,我刚毕业,科里工作量也大,孩子的事还是要再等一等。」 「小刚都二十八了,听说你今年二十七,年纪可都不小了,明年结婚时又要长一岁,可不能再耽误下去。再说你们俩都是独生子女,可以生两个孩子呢。别的事都能等,只有生孩子的事,不能再等了。」 「可是……」 文清正要再解释一下时,谢钢说话了,「妈,再给我从园子里摘点香菜吧,饭桌上的已经吃完了。」 「你平时不爱吃香菜呀,所以我只摘了一点。」婆婆奇怪地问。 「今天突然觉得香菜的味很好闻,所以就想吃了。」谢钢说:「妈,我还想吃。」 「妈,你们继续吃饭,我去摘。」谢钢不知怎么非要吃香菜,文清觉得不能让老人跑一趟,马上放下筷子 「你不知道在哪里,还得我去。」婆婆拉住了文清,说着走了。 「你怎么突然爱吃香菜了?」文清也知道谢钢不爱吃香菜。 「一会儿妈妈摘来的香菜你吃好不好?」谢钢乞盼地看着她说。 「你这是闹什么?」 「我想告诉你,妈妈再说什么,你只管先答应着,等过后我来说,不要直接跟她解释。」谢钢说:「她是我妈妈,我知道怎么才能将她说通。」 谢钢妈妈回来后,文清果然按谢钢的说法答应了婆婆尽快要两个孩子。 婆婆喜不自胜,对文清更亲热了。她告诉文清,「等你们结婚后,我就过去帮你们做做饭,收拾收拾卫生,等有了孩子,我就负责照顾孩子,你们只管忙工作去。」 文清看看谢钢的目光,马上又点头答应了。不过,谢钢想把新摘来的一大把香菜给文清时,被婆婆发现了,「原来文清也喜欢香菜?你先吃,我再去摘一把,园子里多得很。」 「婆婆,这些就够了。」文清拉住婆婆,眼睁睁地看着谢钢只得又吃了不少的香菜,她虽然想帮帮他,可是却帮不上,婆婆对儿子特别关心,一直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呢。 午饭后又有几位邻居来看谢钢和文清。原来这些人都是谢钢妈妈的老朋友,他们原来都是钢都的邻居,退休后一起到乡下过田园生活,对彼此家庭成员都很熟悉,早就知道了谢妈妈的儿媳妇今天过来见面。 「小钢现在多挣气,娶个女博士回来。」 「还是骨科的医生呢!」 「长得也好看,和小钢多相配!」 「小钢,你娶了媳妇,再生个儿子,你妈妈再就没有什么心事了!」 文清被大家围着表扬,有些不好意思,转过头来找谢钢,见他也用赞嘆的神色看着自己,便赶紧拿起茶杯说:「我去给大家泡茶。」 后来,谢钢又带着文清到处转了转,文清从小很少有机会到农村,现在看到村居生活,觉得一切都很新奇。吃过晚饭,谢钢和文清要走了,婆婆准备了很多的新鲜蔬菜和几只鸡,让她带给爸爸妈妈。 回来的路上,文清内心不安地问谢钢,「孩子的事怎么办?我明年要晋升副主任工程师,恐怕还要带一个组负责骨科微创手术,先不能要孩子。还有婆婆若是过来,见我每天都在医院,没时间做家务,一定会生气的。」 谢钢看着紧张的文清,明白她心里的癥结。文清上一次婚姻失败的癥结他认真琢磨了,也早有准备,「你放心,怎么做我心里有数,妈妈那边有我呢。」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孩子等你工作情况稳定了再要,要一个两个都行;还有就是妈妈说要过来和我们一起住的事,也不会在新婚时期,有孩子之后大家再商量。你只要和过去一样,做你自己就行了。」 「你这么有把握?」 「我认真研究过婆媳问题,其实看穿了根本没什么,就在于男人怎么做,我若是这点小事都摆不平就没资格娶你。」 谢钢的语气十分地自信,想到以前所有的困难他都一一闯过去了,文清便放下了心事。 作者有话要说: ☆、喜迅 回到俪景,天色已经很黑了。将蔬菜和鸡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送到楼上放好,然后文清把在路上就摘下来的金灿灿的首饰,连同万里挑一的一万零一元都拿给家人看。 东西并不是主要的,关键是能看出谢钢妈妈的诚心诚意来,奶奶爸爸妈妈都很高兴,「毕竟是长辈给的,一定要收好。」 谢钢看看天气,觉得他应该回去了,他从来没有在文家这么晚,当然今天情况很特殊。文清听他要走,马上说:「你今晚就在我们家住吧,已经开了好几个小时的车了,太累了,再说你明天早上又要过来接我,在我家方便,我们明早一起走,而且晚上你还能和爸爸下两盘棋。」 谢钢听了心里激动不已,真是没有想到文清能这样大方,又一想他们毕竟已经结婚了,留他在家里住一夜也不算什么。心不知道想到了哪里,一连输了好几盘棋,连爸爸都奇怪了,「平时小谢就是输棋也有分寸的,总是很巧妙地差一点,今天输得可大失水准了。可能是太累了,早些睡吧!」 第89页 谢钢脸热了起来,好在他户外活动多,皮肤晒得颜色很深,晚上的光线又不如白天好,倒是不太显。 文清听到,也说谢钢累了,「我说我们轮流开车,你偏不肯,赶紧去洗个澡,我已经把东西替你准备好了,还从爸爸那里拿了件衣服,你先将就着用吧。」 谢钢洗了澡,文清就把他带到自己的屋子里,看他上了床,上前轻吻了一下,关了灯,「早些睡。」 谢钢哪里能睡得着,他竖起了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听见文清扶着奶奶进了卧室再也没出来,才知道自己完全想多了。 虽然免不了要有些绮思,但谢钢还是努力平静下来。文清就是这样单纯,就是结过一次婚,她也是个单纯的女孩。登记结婚的时候,谢钢用了点小手段,顺利地领到了结婚证,可是感情却不是能用这些办法一下子就到位的。 其实,现在文清对自己的感情已经进了一大步,但在她的心里,一定是只把自己当成她的未婚夫,但是,文清已经答应,明年的一月,他们就举行婚礼,到那时候,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可,这个时间怎么能再提前一些呢? 谢钢一夜翻来覆去的,想事情的时间要比睡觉的时间还要多。结果第二天早晨起来晚了,还是文清敲门把他叫了起来的。他换了衣服,匆匆打量了文清的闺房,成套的浅色家俱有床、书桌、书架、衣柜等,其中摆满一面墙的书架最为显眼,还有几幅文清的照片点缀在上面。 他走出门时拿起一个小相框,上面的文清穿着一件天蓝色的棉布裙子,正向着他甜甜地笑着。「这个送我吧。」他向门外的文清说着,也不等文清同意,就把照片放在了怀里。 「还是高中时照的呢。」文清扫了一眼,倒没在意,「你喜欢就拿着吧。」 因为骨科还是处于特殊时期,谢钢并没有过来,他们只是每天通电话联繫,但是通电话的频率又密集多了,有时候一天能打好几个电话。 周三时,谢钢正在主持一个集团的会议,他的手机振动起来,他拿起来看了一下,「老婆」。文清在他的手机上从「文医生」变成了「文清」,现在终于成了「老婆」,看到这两个字,谢钢的脸上都带出一些笑意来,「大家先讨论,我过一会儿回来。」 「文清,什么事?」谢钢进了会议室旁的小屋接通电话问。上午九点,也是文清正忙着的时候,她一般不是做手术,就是在查房,他们很少在这个时间通电话。 「我有个好消息想先告诉你,」文清欢快的声音传了过来,「我申请的省级科研项目批了下来,这是我独立申请下来的第一个项目!」 「恭喜你!」谢钢听文清说过这个项目,知道她为了这个项目用了很多的心血,而且还知道像她这样年轻的医生能申请成功,也是很少见的。 「我刚接到院里的通知电话,就想在第一时间告诉你,」文清笑着说:「其实你一定正忙着吧,我们挂了吧。」 「我正在开会,让大家先讨论呢。」谢钢也清楚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文清,我为你骄傲,亲一下。」 「啵」电话听筒那边传来了轻轻的声音,谢钢能想像到文清脸上泛起了潮红的样子,又隐约听到有人在喊文医生,知道她那边也一定有事,只有恋恋不捨地放了电话。 两人忙工作,挤不出更多的时间谈情说爱,但这种相互间的小沟通,却更加的甜蜜,就是觉得对自己有着非常强的掌控能力的谢钢也要镇静一下才走进会议室,而同时,文清把电话放进了更衣柜里,用手握了握发热的脸颊,进了手术室里涮手。 中午的时候,谢钢打电话过去,文清没有接,想来还在手术台上,谢钢写了封简讯发了过去,「我们什么时候庆祝一下?」 下午,文清的简讯过来了,「晚上你有空吗?」 「我七点过去,一起吃晚饭。」 「好的。」 谢钢坐在文清的休息室里时,忍不住四处环视一番,「三周没过来了,」他问:「那个有纠纷的病人怎么样了?」 「他家人认为附属医院水平太差,转到了别的医院。」文清告诉他,「否则科里门外全是记者,到处是保安,不可能恢复正常秩序。」 「附属医院不是省内最好的医院吗?还能转到哪里呢?」 有一些疾病整体的治疗效果并不好,但是却有很多gg大力宣传能够治癒这些疾病,有的病人和家属不但相信,而且还要用gg上的宣传来与医生对质,这位病人就转到了一家自称能完全治癒他的疾病的医院了。 文清摇摇头,把这里面的情况给谢钢讲了,「其实十有□□他们家就是被骗了,但是我们给家属讲医学知识,他们也听不进去,而且当时医患关系已经那样紧张,不但他们听不进我们的话,就是我们也不敢讲得太多。」这都是现在医院里常见的现象,文清也不是第一次遇到,她说了几句后也就不提了。 谢钢赶紧把饭盒拿出来,「我特别多带了几个好菜,给你庆祝。」 吃饭其间,文清与谢钢商量,「那个病人转走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但难免还有些低气压。我想原来就答应毕业后请全科人吃饭,不如这周末请大家再去上次洪钢的温泉山庄泡泡温泉,你说好吗?」 「这是应该的,」谢钢贊成,「你只管告诉我有多少人参加,其余的事情都由我来安排。」 第90页 听出谢钢大包大揽的意思,文清赶紧说:「我想请你帮我联繫一下洪钢就行了,别的我自己来办。」 「你那么忙,哪有时间管这些小事?还是我来吧!」 文清不禁一笑,「你就不忙了?」 谢钢也笑了,「我是男人嘛!」 「你不要把什么事都包在自己身上,」文清说:「这次省科研项目是有经费的,按规定我可以直接提一笔现金,大约有十多万吧,所以你不用担心我没钱用了。」 文清虽然说得很平淡,但其实还是藏了很多的自豪和骄傲在里面的,谢钢的手又不由自主地伸了上去,迅速地在她的脸上捏了一下,「文医生真了不起!」 「不是说在医院不许动手动脚地嘛!」文清拿筷子敲了敲谢钢的手,又问 「我想给洪老闆带点东西,买什么比较好呢?」 谢多明白上次洪钢送文清东西,文清一直没有忘记,就帮她出主意,「你给他儿子买东西,他一定非常高兴。」 「他已经结婚了?还有儿子了?」文清问:「他儿子今年多大?」 「八岁。」 「真看不出,他年纪和你差不多,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儿子了?」文清笑着说:「那我给他儿子买几本书吧。」 「我还是告诉你吧,免得你见了他说的话不合适反倒尴尬。他离婚了,孩子跟着他前妻。」 「嗯。」文清点头。 第二天科里的晨会时,文清就说了要请客的事,大家一片欢腾,纷纷说:「是该出去散散心了,前些天实在太压抑了。」 「可不是吗,过去的这些日子,我觉得每一天都是噩梦。」 「到温泉山庄洗一洗,把身上的秽气都洗下去就好了。」 高主任和林护士长商量了几句也就同意了本周六去温泉山庄活动,又安排严副主任带人留在科里。 到了周六,大家早早就集合了,因为洪钢告诉大家,离温泉山庄不远处的山上有果园,大家如果早点去,还能有时间採摘一些水果。这个季节已经有很多水果成熟了。 快到山庄时,洪钢已经在路口迎接他们了,他将大家直接带到了不远处的一座山下,採摘水果。时间已经进入初秋,山上的桃子、梨、杏等熟了,骨科大部分人都在城市中长大,见了满树累累的果实个个乐开了怀。 作者有话要说: ☆、轻松时光 文清陪着高主任一起走进果园,身手敏捷地把高主任指的水果采了下来,看了一眼摇摇头要扔掉,「真可惜,这个不能要,上面有虫子。」 「别扔,给我,」高主任把那个带着虫子咬过的小孔的梨放进了採摘袋里,「有虫子不要紧,说明这个果子特别甜。」 文清不信,「虫子怎么能知道哪个果子甜。」 「他说的对,虫子确实专挑最甜的果子吃。」一旁的一个果农笑着说。 「文清你别不信,虫子确实知道哪个果子甜,」高主任说:「你回去对比着尝一下,有虫子的就是比没虫子的果子好吃。」 「我才不吃虫子咬过的果子呢。」文清马上反对。 高主任摇头笑了,「那我们俩摘的这袋,有虫子的分给我,没虫子的给你。」 「那当然好。」文清也笑着回答。 「你现在和谢总处得还好?」这一次文清请客,谢钢又陪着来了,帮着文清招待大家,高主任突然指着落在后面的谢钢问。 谢钢正同几位男医生说着什么,不时发出哈哈地笑声,文清还看到他和张医生走在一起,不知他们怎么能谈得来,但也不去管他,笑着说:「老师,我本来也想告诉你呢,我和谢钢登记结婚了,打算明年一月办婚礼。」 「噢,这么快?」 「是快了点,」文清也有些赧然,她就那样稀里糊涂地领了结婚证,不过她也没后悔,「我们很谈得来,他对我也特别好,生活中的一些现实问题也都考虑好了。」 「文清啊,你是我的第一个女学生,我自己又没有女儿,除了专业知识,我也不知道怎么引导你。」高主任感嘆地说:「但是,你的第一次婚姻失败了。面对第二次婚姻,你一定吸取教训,总结失误,拿出你做手术的细緻认真精神,维繫好家庭。」 「我会的,老师你放心吧。」 「那你去陪谢总吧,他一直看着你呢,别一直跟在我这个老头子身边了。」 「老师,你怎么这样说呢!」文清跺跺脚,想再反驳两句,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高主任已经大声把谢钢喊了过来,「谢总,赶紧帮文清摘点果子,一会儿好的都被别人摘光了。」 谢钢果然在高处摘了几个特别红的果子递给文清,科里的几个年轻人见状开始起闹,唱起了情歌,「跑马熘熘的山上,一朵熘熘的云呦……谢家熘熘的大哥,看上文家熘熘的大姐……」 大家把歌词都改了,笑成了一片,文清脸红红的,可她不甘这样被取笑,于是拉着谢钢,「我们也对着他们唱个情歌,你说唱什么好呢?」 「唱,唱歌!」谢钢原本没怎么害羞,可是听了文清的话倒是吓了一跳,「我,我不知道唱什么,我也没唱过。」 见谢钢不肯响应自己,文清就跑到一直最支持她的护士长身边,「我们女士给男士唱个情歌吧!」 「好,我就帮你一回。」林护士长想了想就带头唱了起来,也是改词的,「骨科的哥哥们看过来呦……女士们一起唱!」文清也赶紧跟着大声唱了起来,还拉着护士们一起唱。 第91页 很快响亮的女声合唱越来越大,于是高主任带着男医生们也唱,「骨科的妹妹们看过来呦……」 然后大家一起唱,「看过来呦……」 歌声在果园里飘荡,引得果农们都笑哈哈的。 谢钢看着这群平时非常严肃的医生护士们闹成了一团,半天没有合上嘴,实在是太惊惧了,尤其是他的文清,没想到还有这样泼辣热情的一面呢! 下山的时候,文清小脸红朴朴的,擦着额上的汗珠问谢钢,「你怎么不和大家一起唱歌呢?」 「我不会。」 「哪有不会唱歌的?你是不好意思吧。」文清笑着说:「高主任都唱呢,你也放开点。」 唱过情歌后,高主任还给大家唱了日文的《北国之春》,歌喉是相当的深沉浑厚,谢钢汗颜道:「我唱歌跑调。」 「哈哈!」文清听了笑弯了腰,怪不得不管谁拉着他唱歌他都不肯,「没关系的,我也跑调,重在参与。」 「我跑得比你们都严重。」谢钢被嘲笑后反倒大方了,「再有人让我唱歌,你就像刚才一样替我唱好了,反正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 好吧,刚刚科里的同事们都知道他们登记结婚了。 欢乐的一天结束了,晚上回了文家,文清说起山上的果园有多好,农家菜有多好吃,温泉泡起来有多舒服,家里人都笑着听她的讲述,文清又想起了上次去温泉时的想法,带家里人去散散心,「不如下周我们全家去一次?」 大家的脸上先是一亮,然后又犹豫起来,文清知道他们担心什么,「奶奶也能去,洗温泉对她的身体还有好处呢。」 「那这样吧,小谢和小清下周先去看看谢钢母亲,然后再下周陪我们去温泉。」爸爸最后这样决定下来。 「也好,谢钢这些天也没回钢都,我们就一起去看婆婆。」 「要么我把妈妈接来,一起去温泉山庄,正好长辈们也见见面,我们结婚的一些事项也应该开始准备了。」谢钢的主意最后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同意。 这一周里,谢钢和文清选定了一家婚庆公司,把婚礼仪式以及相关的事项都交给他们,因为他们俩人都忙,很多沟通都在电话里进行,但好在文清并不太在意这些事,而谢钢也不是挑剔的人,而婚庆公司毕竟是专业做结婚庆典,水平很高,于是很快就达成了一个初步的意向,有了策划书,之后就是一项项按部就班地落实,文清和谢钢只在必须的时候配合就行。 再到周六,谢钢提前将老孙派出去接了婆婆,自己到文家来接人去温泉山庄,很快双方的家长就在山庄里见面了。 婆婆性格很温和,对文家人非常客气,而文清的父母也很好说话,结婚的各项事情谢钢和文清也全部打理清楚,不用长辈们参与,所以,大家很快就其乐融融地说着家常在一起泡温泉了。 谢钢泡了一会儿,就出去找洪钢说话,与两家的长辈们在一起,他就是想在文清身边吃点豆腐都不行,看文清没心没肺地和大家说笑,他却在煎熬,实在泡不下去了。 洪钢拉着他到了一旁的一个小池子里,「既然过来了,总要泡一泡,我们就在这面说会儿话吧。」 「有点进展吗?」 「没有,」洪钢摇头说:「前两天我把文医生送的百科全书送了过去,正好也是个藉口说说话。当着儿子的面还不错,有说有笑的,一出来她就翻了脸,我又挨了一顿骂,我看我是没指望了。」 「别泄气,你当初还说我最少用三年才能追上文清,结果只有半年,我们已经登记结婚了。」谢钢拍了拍他的肩说:「文清对我态度开始软化是因为我帮她洗了衣服,你也帮嫂子洗洗衣服吧。」 「防我跟防贼似的,我到哪里能摸到她的衣服啊!」 「那就再想别的办法。」 「其实老婆有没有也无所谓了,我现在最捨不得的是我儿子。」洪钢谈到儿子,眼里满是慈爱,「这小子根本对我一点感情也没有,也不叫我爸爸。唉!这也是我应得的报应。」 谢钢的目光充满了同情,但他也知道冰冻本尺非一日之寒,「其实你不过刚三十岁,还有漫长的人生,总得打起点精神来。」 「你二十岁时,我也用这样的话劝过你,不是一样没效吗?」洪钢自嘲地说:「不过,我们还是不同的,你倒底没犯下像我这样不可原谅的错,而且你还有贵人相助,遇到文医生,把你拉了出来。而且你小子手脚实在是快,这么短的时间,已经把文医生搞定了,一定用了不少的心思吧!」 「谢钢!」文清急匆匆地跑过来,「我接到高主任的电话,说是让我尽快把论文传给他,他开会时遇到了中华骨科的编缉,要看看我的博士毕业论文,你让老孙送我回去吧。」 谢钢略一思忖,「我送你回去,让老孙等在这里。」 他赶紧出了温泉,带着文清一起过去和长辈们商量,「我和文清先回去,让老孙留在这里,等晚上再送大家回去。」 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文清却临时有事,其实很扫兴的,但爸爸却赶紧说:「正好我们双方家长也见过面,而且大家也已经泡过温泉,不如我们就一起回去吧,免得麻烦。」 洪钢在一旁说:「既然你们有事要走,不如把奶奶叔叔阿姨们交给我,就在山庄里住上几天,当是来疗养,什么时候想回去了,你们再过来接。」 第92页 文清想到自从奶奶有病,家里人很少出来散心,就有些意动,「奶奶,爸妈,要么你们就多住几天?」 「来时没做那么多的准备。」妈妈犹豫着说。 谢钢的妈妈却马上就同意多留几天,还帮着劝文清妈妈,「我们这个年龄的人,又不用忙工作,多住几天没什么。洪钢和我儿子从小就好,就跟自己家人似的,不用担心。」 「是啊,阿姨,缺东西不要紧,这一片都是温泉山庄,不远处还有一个商店,虽然不大,但各种物品还很全,什么都能买到。你看看需要什么,我去给您买。」 其实也不缺什么,毕竟带着奶奶来,大包小包地带了不少,妈妈再看看奶奶和爸爸,最后也就答应了。事情定了下来,文清和谢钢马上换了衣服,因为快到午饭时间,洪钢就让服务员给他们带了些东西路上吃。 作者有话要说: ☆、水到渠成 洪钢给他们带来的玉米饼特别好吃,文清特别喜欢贴在锅上硬硬的那面,咔嚓咔嚓地咬着,又对谢钢说: 「洪老闆真是个好人,特别体贴。」 谢钢笑了,「你要是几年前认识他,一定不会这么说的。」 「为什么呢?」 「别看他年纪没多大,他经历过的事情比别人两辈子都多。」谢钢并不打算瞒着文清,「他不到二十岁就在社会上混了,先和嫂子做起了钢材的买卖,那几年经济发展好,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也有了儿子。不过人一发财,心思也就活泛了,他很快买了豪宅、豪车,还有好几个情人,玩得不亦乐乎。嫂子、儿子自然都丢到了脑后,有一次,他儿子发高烧,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他却陪着情人,嫂子给他打电话,他都没去医院看看。」 「他家嫂子,我们都这样叫,其实和他并没有登记结婚。是个非常刚强的人,见劝不回他,就自立门户做生意,而且专门与他抢生意,没两年,竟把他的生意挤黄了。当时洪钢就是九头牛拉不回来,他用最后的钱去做毒品买卖,结果没被警察抓到,倒在黑帮内部的争斗中被打得半死,当时肝脾破裂出血,好不容易拣一条命回来。」 「他醒悟过来时,嫂子已经带着儿子改嫁了,不过,她再嫁的那个人前年出了车祸死了。我们这些知道过去的事情的人都劝他和嫂子重新在一起生活,认回儿子,可是嫂子就是不为所动。」 说到这儿,谢钢问:「你还记得上次我们去温泉山庄时路上拦住胡医生他们揽客的那个人吗?那人就是洪钢的前妻。」 文清在谢钢的提醒下也想了起来,两次他们到了温泉山庄,在从大路下来的路口,都遇到了一个非常泼辣的中年妇女,拦住前往洪钢温泉山庄的车子,极力抵毁洪钢的温泉山庄,要将他们带到另一处温泉。 文清在车上听得很清楚,当时心里还想,觉得揽生意到了人身攻击的程度实在有些过了,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层的关系。 「到山庄的人,很多都被她拉走了。」 「他们怎么这样巧凑到了一起? 「是嫂子先到这里做温泉生意的,洪哥后来追到了这里,为的就是能和儿子常见见面。」 若不是先对洪钢有了先入为主的好印象,文清肯定要指责他几句的,但是她现在只是嘆道:「原来这样啊。」 「还有一件事也要告诉你,这个温泉山庄是我们几个哥们为他投资建的,其中我的股份最多。」谢钢又告诉她,「洪哥那时对嫂子虽然无情,但却非常讲兄弟义气。我出事的时候,他去我家给我妈拿了几万块钱,他也帮过其他人,有人发达后为了回报他也常过来给他的山庄捧场。」 人性就是这样复杂,文清不再置喙。 谢钢似乎知道她心里的想法,「我过去的朋友大部分都是与你不同的人,之所以要给你讲洪哥过去的事情,是因为以后由于我的原因,你可能也要与他们接触,你能多包容他们一些吗?」 谢钢身上平时也会流露出一些与自己不同的东西,比如他能想到做假的结婚证,比如他借过高利贷,又比如说他没有驾驶证就开车等等,这都是他们不同的人生轨迹造成的,文清每每听到都很吃惊,但想开了也就能理解,听他这样一说,不由得还了他一个鄙视的目光,「我在医院,什么样的病人都见过,还不至于那样狭隘!」 她还给谢钢举了一个例子,「我进骨科不久,管过一个监外就医的骨折病人,那时每天都有两名警察在病房外守着,高主任问我用不用把病人转给其他的医生,我拒绝了,我与病人之间就是医患关系,不管他是什么样的病人,而且后来我和那位病人相处得还很融恰呢。」 这正是文清可爱之处,她不是没有见过世间百态,而只是所有丑恶的东西,却丝毫不能沾染上她。谢钢一直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文清,是他心中最美好最神圣不可侵犯的。 两人轮流开车吃饭,又说些闲话,一个多小时后就到了省城。 论文就在文清办公室的电脑里,文清很快就发好了邮件,走出医院,竟有些不知做什么了。平时她的生活实在单调,出了医院就回家,现在家里没有人,她也不必回去,怔了一下,突然想到谢钢前些天说新房已经装修得差不多了,就笑着说:「房子的事一直你在操心,不如我过去看一看有什么要做的。」 第93页 文清说着有点心虚地看向谢钢,自从登记结婚后,谢钢就提到了买房子,还把房子记在了她的名下,可她却一点也没有管,甚至很少问,想到以前刘家人对她的种种指责,她诚恳地说:「今天我去打扫卫生吧。」 一直陪着文清的谢钢正想提议去看一场电影,或者去到哪里玩一玩,他们要么是忙着工作,要么是陪家人,几乎没有二人世界。可听了文清的想法,他也觉得不错,「这样也好。」 他们从医院开车出去,转了个弯就到了,车子停在地下停车场,几分钟后文清跟着谢钢上了楼,打开房门一看,她目瞪口呆,「怎么全装修好了,我们登记才一个月!」 「华盛旗下有装修公司,做起来当然方便得多。」 「可是,我听罗姐说装修特别麻烦,很多工序特别费时间,最少要几个月的。」 「其实,我们还没登记时我就开始准备房子和装修。那时候,我就知道我们一定会结婚的!」 好吧,谢钢最初对自己表白的时候就直接说要结婚。可文清走进了屋子又惊嘆道:「这房子有多大呀,客厅这么宽,还有这么多屋子!」 谢钢心里早被喜悦充满了,自己的辛勤劳动为的就是眼前的人,她的惊喜就是最好的回报。他带着文清走了一遍,东南角是客厅,旁边是起居室、再接着是书房和卧室,北边有厨房和餐厅等。其中主卧是他用心血最多的地方,从地板家俱的选择到浴室里的布置,还有相连的衣帽间里的东西,每一样他都认真琢磨过文清的喜好,希望文清用起来舒适方便。 「是不是太大了?」文清已经将喜悦转为置疑了,「我们就要一间和罗姐的房子差不多的就行了。」 谢钢不管她的置疑,「装修是我设计的,你看看还要添改些什么,我抽空做。」 果然文清的注意力转移了,「这样已经非常好了,哪里还需要添改呢。我本想来干活,可连窗帘都挂上了,卫生也打扫得这样干净,都没有事情可做了。」 「你觉得屋子打扫得干净?」谢钢得意地说:「是我打扫的,我就是按爸爸教的方法做的。你看,床底下的灰我都没忘了擦。」 文清按他的指点跪在地上看了看床下,床下面的地板也同外面一样清新整洁。谢钢在自己家里时常跟爸爸打扫卫生,但也因此,文清知道他过去从没做过家务,想起他第一次在文家擦地时笨拙的样子,文清更觉内疚,「我什么也没做,只是坐享其成了。」 「又不是谈判双方,什么都要对等,我们是夫妻,根本不用计较这些小事。你现在这么忙,家务事就不要管了。我还做得过来就做,若是实在没空,就请钟点工做也没什么。」 谢钢看到文清额上有点微汗,虽然已经到了初秋,中午的时候,外面还非常热,他们从山庄一路赶回来,去医院发论文,难免着急。知道她爱洁,就把她推到主卧的浴间,「你洗个澡,看看浴间用起来可方便?」 又怕文清不肯与他在一起时洗澡,马上说:「我去另一个浴间洗,一会儿我们见。」顺手将门关好出去了。在门外又大声说:「衣帽间里有给你准备的衣服。」 温热的水沖洗着文清的身体,她思绪万千。诚然,这间房子带给她很大的冲击,但文清并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女孩子,很快也就释然了,而且从本意来说,她并不是特别在意这些物质条件的人,对她来说,一间不大的房子可能更适合,因为她觉得那样已经够用了。 让她心潮难以平静的是谢钢的态度,他对他们的婚姻抱着无限的热情,投入了无数的心血,新房的每一个小细节都能体现出他的心意,这些感情已经将文清温柔地包围在其间,让她随时能体会到这种柔情。 因为已经在温泉山庄泡过温泉,文清很快就出来了,裹了浴巾,她进了衣帽间。打开柜子,就见里面挂着不少衣服,最多的是各种蓝色,深深浅浅的,好象蓝色的海洋一样。 这里面的衣服有一些文清没见过,但一看就知道是她买过的几个品牌的新品。还有一些她见过,就像她手中拿着的这套带着小碎花的浅蓝家居服。还是夏天时她急着买裙子,和谢钢一起在商场时看到的,当时谢钢要买下来,她阻拦说:「我家里有家居服,在医院又不能穿。」 没想到,时隔一个月,她就穿上了这套家居服。 对于自己的这次婚姻,文清虽然有点懵懂,进程时常脱离她的控制,但这不等于她没有认真做准备。 谢钢多次对她的表态,让她心中很安定,他是个很大度很宽容的人,对自己从来没有提过任何要求;他又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言出必行,非常有担当;最令文清感动的是,他对婚姻充满憧憬和热情,给了她无限的信心。 因此她下早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经营好这段婚姻。 文清一直认为在上一段婚姻中自己是有错误的,现实让她认识到,婚姻中的问题都是一件件小事积累起来的,而以前的她未免有些太过强硬,缺乏关心、耐心和体贴。文清想,她以后在把家务交给家政公司的同时,也要尽量多地照顾好谢钢的生活,容忍他的一些小毛病。 可今天,谢钢又给了她新的震憾,没想到身家不菲的他竟然亲自打扫房间,把地板擦得干干净净。而且他不知在什么时候,为自己选了这么多的衣服,她能想像得到,他在挑选衣服时对自己的深情。 第94页 还有眼前的一切,都很合她的心意,文清想起了谢钢有时会问自己喜欢什么,地板的颜色,家俱的款式等等,然后他就一声不响地落到了实处。 自己怎么能回报他的深情呢? 可是谢钢又毫不在意地对自己说,他们是夫妻,并不需要计较付出的多少,现在文清忙,他能做也就做了。 文清原有的对新婚姻的一丝不安和疑虑也都消散了,可以想见,未来的生活都会是坦途,她轻快地走出了卧室。 作者有话要说: ☆、美好初恋 谢钢在安排好文清后,自己也去洗个澡。他的心思比文清浮动得还要大。平时的他不停地找机会与文清亲近,可条件所限,他根本没取得什么实质性进展。 今天阴差阳错地有了最方便的时机,他却有如逃跑般地离开了主卧室。甚至还有些担心文清以为这是他特别安排的,当时他真是看到文清出了汗,想到她一贯喜洁,就提议她洗个澡。 不过离开后,他又马上后悔了,在主卧室外面徘徊了半天,最后谢钢还是把放在了门上的手收了回来,进了另一间浴室,打开了冷水,沖了个透心凉。文清是个单纯的人,恐怕她在婚礼后才能接受自己,自己已经步步紧逼了,是不是应该放松一下。 可美餐已经到了嘴边,不吃又真不心甘呢! 「该怎么做?」他坐在沙发上,顺手拿起一个魔方,扭了起来。很快六面都扭好了,他胡乱将它们打乱,再次扭起来。这是他的习惯了,每到思考难题时就喜欢这样做,今天的难题又实在是难,谢钢觉得魔方都快被扭坏了,也想不出怎么做是对的。 文清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谢钢手里拿着魔方,一脸的沉思,满头湿漉漉的捲发还在滴着水,她霎间想到了什么,然后大声说:「你,你,你是他。」 谢钢本来在专心想事情,被文清这句话弄得怔住了,「他?」 「数学竞赛?你是不是参加过数学竞赛?」文清说着打开手机,找到一张照片,这是一张旧照片扫描制成的电子图片,上面还带着一种古旧的感觉,画面上面写着本省某届高中数学竞赛留念的字样,背景是一座教学楼,约有二十人分成前后两排合影。文清指着后排的一个男生说:「他就是你。」 「没想到你还能留着这张照片,我的早就没有了。」谢钢接过手机,将图片放大,看着年轻时的自己,然后他指着坐在他前面椅子上的那个穿着蓝裙子的女生说:「这个是你。」 照片的布局是前排人坐在椅子上,正中坐着的几位是指导老师,两侧坐着参加竞赛的几个女生,后面一排男生站着,「还真巧,我们离得这么近。」文清凑过去仔细地看着照片,「好像你的手就放在我的椅子背上。」 「确实放了,」谢钢将一只手搭在文清的肩上,方便她更近地凑过来,「我特别站在你后面的。」 「这么久的事了,你还记得这样清楚?」 「当然,因为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女孩!」 「真不可思议!」文清感觉自己被雷到了,原来谢钢说过他很早就喜欢自己了,她还以为是在钢都时开始的呢,原来真的更早。 「你为什么留着这张照片?」 「我过去的照片都留着呢,」文清笑着说:「过去有一个病人是做图片处理的,骨折后只能躺在床上,无聊时他替我们科里很多人都做了电子相册,也包括我。我按他说的挑一些有纪念意义的照片做相册时挑到了这张照片。这次竞赛我虽然没取得好成绩,但也是人生中很重要的一页,通过这次竞寒我发现自己不适合学习纯理科,于是决心学医。」 「这次竞赛也改变了我的命运,我被特招入大学,在我们学校还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呢。」谢钢说:「那段时间我开始用功学习,幻想以后做数学家。」 「你既然早就知道我们在竞赛时认识,为什么没有说出来呢?」 为什么一直没有说出来,谢钢也不知自己是什么心理,「可能想等到你自己想起来吧。」 「你入院的时候,我一直觉得你很面熟,只是怎么也没想起来。」文清突然抬起手在谢钢的头发上用力揉着,好多年前她就有这种冲动,如今见了他的捲发,她不自觉地就想这样做,又对着他的脸细看,「平时看不出你有天然的捲发,还有你的脸也变了一些,人比过去高了,肌肉也长了起来。」 平时的谢钢并没有觉出自己的巨大变化,但对比着照片才发现自己真的变化颇多,「我上大学后还长了好几厘米呢,也不再留那么长的头发了,至于肌肉,是在工地上练出来的。」 文清指点着照片上的谢钢,「那时的你,瘦得像竹竿,满头桀骜不驯的捲发,眼睛长在头顶上,嘴角总挂着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冷笑,气质上与现在完全是两个人。」 「那是什么形象?」谢钢哭笑不得地问。 「总之,就是特别特别的酷。」文清努力形容,却觉得自己的语言能力太差,根本没有把谢钢当年耍酷的形象完全描述出来,「反正,当年参加数学竞赛的几个女生都暗恋你,我们时常在睡前的卧谈会上说到你。」 谢负马上抓住了问题的关键,「你也暗恋我吗?」 「也有一点了,」文清又赶紧解释,「不过,自从你把那个叫什么丽丽,噢,就是这个女生,应该是叫韩丽丽吧,把她的情书折成飞机扔了出去,女生们就再也不议论你了。」 第95页 「我忘了,不过那时候,我当飞机扔出去的情书多着呢。」 「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很过份吗?」文清义正词严地指出。 「我那时候是挺喜欢扮酷的,」谢钢也承认了,「不过,要是你给我写一封情书,我肯定不能当飞机扔出去。」 「我才不信呢。」文清撇撇嘴,「我决不会给你提供折飞机的材料!」 「我那时候喜欢你,记得你常在鞦韆上坐着看书,我就在后面的大树下看。」谢钢指着照片里文清的裙子,「喏,你最常穿的就是这条裙子,蓝裙子在鞦韆上飘动着非常漂亮。」 「是真的吗?」文清接过照片,回忆了一会儿,「这裙子是妈妈到上海出差时给我买的,我特别喜欢,那个阶段差不多天天穿。」 「我上次从你们家里拿出来的照片也是你穿这条裙子照的。」谢钢看着文清,「你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特别的清纯脱俗,所以非常适合蓝色。」 谢钢好像把自己形容成仙女了,文清有些不好意思,就说:「怪不得你给我买了这么多的蓝色衣服呢。」 谢钢还在回忆中,「我还记得有一次考试我的橡皮没了,你给我半块橡皮,那橡皮我留了很久呢。」 「噢,我忘了,不过我记得你那时就像现在这样,手里总拿着个魔方,说要挑战世界纪录。有时做题时也一边转一边想,笔都不动一下,可大家都没算出来,你已经说出答案了。」 「因此你就暗恋我了?」 「对你有好感是因为是另外一件事,」文清也陷入了回忆,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我们集训时正值暑假,校园里的人很少。有一次教室对面水房里的粗水管突然爆了,水喷射出来,倾刻间走廊里就水流成河,教室里也进了很多水。大家都忙着收拾东西,找老师,还有人怕弄脏鞋子就站到椅子上,只有你顶着水流冲进水房,跳到窗台上关了上面的水阀。当你浑身湿透了出来时,我觉得你很帅,就有些动心。」 「嗯,我没有什么印象了,」谢钢想了想只能放弃了,却探究的语气问:「真没想到我在心目中也有形象高大的时候啊,如果,那时候我向你表白,你会答应我吗?」 文清想了想老老实实地说:「我不知道。」 谢钢露出了右臂的伤疤来,「拆线时我去找过你,可是找不到,也没有人告诉我你去哪了。」 「因为没有给你打麻药,又训了你,老师怕你回来找我的麻烦,让我躲到病房里去了。」文清又老老实实地回答。 谢钢笑得眉眼更加生动了,激动地把坐在身边的文清抱到了自己的怀里,「没想到我们错过两次,竟第三次遇到了。」 文清被他抱在怀里,整个人靠在谢钢的胸前,有些不好意思,可她并没有挣脱,便掩饰地继续揉着他的头发,「为什么没有过去卷得明显了呢?」 「可能是剪得短了,只有刚洗过头发湿着的时候才能看出来。」谢钢答着,声音已经低沉下去,文清的动作带得她的身子也在谢钢的怀里动来动去,谁能在这个时候还能忍得住呢? 可是文清还在揉着,「我觉得还是有点卷好看。」她另一只手撑着谢钢的胸离他稍远一点,端详了一下,「没错,还是卷点好。」她的目光顺着向下一扫,就遇到了两簇火焰。 「啊!」猝不及防地,她被谢钢打横抱了起来,几步走进了卧室,放到了床上。刚巧,文清洗澡前换衣服时把窗帘放了下来,现在倒是省了点事。 谢钢觉得自己一直以来最想做的事就是在文清面前留下好印象,可是事与愿违,他时常丢人现眼。眼下,又重复了这个规律,他们的第一次,他差不多立刻就溃不成军。 于是他赶紧开始了下一次,以重建自己的高大形象,他轻轻地抱住有些失神的文清,在她的耳边轻吻着,「我爱你,文清。」 「我也爱你,谢钢。」 作者有话要说: ☆、柴米油盐 文清小睡后醒来时就对上了谢钢的一双眼睛,他正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想到刚刚的一幕,文清脸腾地红了,她垂下眼睛,迅速用床单把自己裹了起来,跑进了浴室。洗过澡之后,发现没有把衣服带进来,又不知道谢钢走了没有。她只好又用床单把自己裹好走了出来。 谢钢正坐在床边,见她似乎有要跑回浴室的意思,就笑着说:「快过来,我把衣服已经替你拿好了,我们出去吃点饭。」 「什么时间了?」 「快到五点了。」 文清换了衣服,又有了一个新主意,「我们今晚没有别的事,自己做饭吃好吗?」看到谢钢为他们的新家做了这么多事,她突然想亲手为他做一顿饭,刚刚她发现厨房已经有了全套的炊具,只要买些食材就可以开火,可是提议后她又有些沮丧,「不过,我的手艺不太好啊。」 「这个主意真好,」谢钢完全忽略了她最后一句话,兴致勃勃地说:「我们赶紧去买东西吧!」 想到巨大的双开门冰箱里面只有几罐啤酒,文清觉得採购的任务很重,她打开手机的记事本,「我们先想好要买什么,免得忘记了。」 「大米、面、油、盐、酱油……」很快就写出了几十样东西的单子。 离华盛二期不远处有一个大型超市。,谢钢推着购物车,文清在一旁捧着手机看着採购清单, 「油,我们要买一瓶油。」 第96页 「谢总,文清。」 文清放下手机,看到对面推着购物车的正是朱然和罗莹,「罗姐和姐夫也来购物?」 「是啊,你们也是?」 文清笑着点头,「是啊,罗姐,我们已经登记结婚,新房也在华盛二期,以后是邻居了!」 「太好了,听你在说要买油,自己做饭?」 「嗯,今天晚上没事,就想自己做点吃的。」 罗莹指着一个方向,「油在那边,还有一些调料都在那附近。」 文清道谢后和谢钢过去挑东西,不料转过去买米时又遇到了朱然罗莹夫妇,朱然笑着说:「我们在买大米,这种米我们平时常买,质量不错,现在搞促销活动,买两袋便宜五元钱,你们买吗?」 罗莹听了朱然的话,暗地里捅了他一下。不说谢钢身家不菲,就是文清也一直有一种不食有间烟火的仙女气质。以前在大学时,每到有服装、化妆品等打折的消息时,女生们一窝蜂地上街採购,只有文清八风不动,她的原则是用什么就买什么,什么时候用就什么时候买,打折促销与她无关。 有人说文清高傲,但罗莹却从不那样认为,她熟悉文清,也能理解文清的想法。她就是个对物质世界不那么敏感的人,始终是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 因此在罗莹心中,文清是绝不会为了省五元钱而同时买两袋米,而且刘遥和文清结婚没多久,就很少自己开伙了,因为两个人都忙,又时常不能达成一致意见,总为谁洗菜谁做饭发生争论。现在文清更不可能像她和朱然一样每天都自己做饭,需要买这么多的米。 对于刘遥与文清婚姻的破裂,罗莹也差不多是最清楚的一个。他们俩人在象牙塔里一直笼罩在耀眼的光环中,可是到了现实社会,却免不了要遇到些磕磕碰碰。发生矛盾的原因在她看来根本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可谁也不肯让步,最后小事变大事,然后刘遥遇到一腔热火、万事顺着他的钱如菲就一下子沉沦进去了。 被捅了一下的朱然马上也懂了罗莹的意思,他其实就是顺口一说,谢总虽然去过他家,但那天他忙着招待客人,并没有时间与他多聊,所以并不很熟悉。他便笑着推翻了自己的提议,「你们也没有时间天天自己做饭,不如就买一个小包装的就行了。」 文清自己并不会挑选大米,但她对朱然和罗莹的生活能力非常信任,于是决定和他们买一样牌子的米,至于数量,她算了算,「我们一顿饭大约用半斤米,五公斤装的米能做二十次饭,不如我们先买一袋。」 「二十次还不是很快过去了,我们也买两袋吧。」谢钢说着将文清放在米袋上的手拿下来,自己拎了两袋大米放到了购物车里,「这些重东西我来拿。」 罗莹看着谢钢的动作,心里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原本她对文清这样快地走入第二段婚姻中,多少是有些不贊成的,可是听到他们已经登记结婚,便不好反对。可是谢钢,对文清还真体贴。 然后她又不由自己地想到刘遥,他对文清缺乏的就是这样的关爱,婚后,他对文清更多的是提出要求,他要吃什么,会让文清做,他见朋友要带礼物,会让文清替他选,而文清的事情,他从不肯多费心思。一件件小事积累起来,最终貌合神离,最终以刘遥出轨彻底结束。 朱然也注意到谢钢的动作,笑着点了点头,「文清,拿这些重东西,女人只要指挥就行了,不必自己动手的。」 文清本来想提出不同意见,他们不过碰巧有这么个机会在一起做一次饭,下一次还不知要过多久呢,根本用不着买两袋米,可是被这两个人联合起来教育了一下,便不以为然地说:「这袋米才十斤,算不了什么。」 「姐夫已经批评你了,以后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这样的事情都要交给我,记住了吗?」谢钢点点文清的额头笑着说道。 「好吧。」文清虽然答应了,但是还是有点不适应,这么轻的一袋米都要别人替她拿,她可是能拿得起好几袋米的人呢。她习惯性地不把自己当成一个女人已经太久了,想改变也没有那么快。 既然再次遇到,两家又都是买日常用品,四个人索性就走到了一起。 有了罗莹,文清省了不少力气,她帮着挑了不少的东西,「这个牌子的洗洁精很好用,又不伤手,你选这个吧。还有你们买了洗手液、洗衣粉、清洗厕所用的清洁剂这些东西吗?」 「家里有吗?」文清不知道,便问谢钢。 「有的,上次爸爸给我拿了一些,我在家里收拾卫生时一直用着呢,倒不用再买了。」谢钢答道。 「噢,我差点忘了。」文清想起爸爸对谢钢倾囊传授打扫卫生的心得,还帮谢钢配备了一套用具。 一旁的罗莹和朱然听了谢钢的话不可置信地互相看看,原来身家过亿的谢总在家亲自收拾卫生。 「我们今天主要买厨房的食材和调料。」 文清没注意罗莹诧异的表情,把购物清单给罗莹看,「帮我瞧瞧还差些什么?」 罗莹定了定神,身家过亿也一样是饮食男女,并没有什么可值得奇怪的,于是仔细看过,帮她添了些东西,「油可以多买几瓶,橄榄油、色拉油、香油,各有用处,还有酱油,也分好多种,你至少拿两样……」 文清还注意观察罗莹买了什么,「这块牛肉你打算做什么菜?」 第97页 「我想做杭椒牛柳,朱然爱吃。」 「谢钢也爱吃,」文清笑着看谢钢,「我们也做杭椒牛柳吧。」 「当然好。」 罗莹想起刘遥有一次因为文清做的菜不成功罢吃,文清也很恼火,最后不知怎么闹到刘遥妈妈那里,矛盾一步步激化,结果这么一件小事搞得他们吵了一个礼拜,又冷战了一个月,马上说:「其实杭椒牛柳不太好做,要么你换个别的吧。」 文清闻言也不自信了,她确实没做过杭椒牛柳,只是想到谢钢爱吃才跟风买牛肉的,「那换个别的?」 「没关系,我们试试,」谢钢接过称好的牛肉放在购物车里,「我买了几本菜谱,我们就像妈妈那样,按菜谱上的方法做,一定能成功的。」 文清一听家里有菜谱,也被鼓舞了士气,又买了鱼和几样菜,准备回去后大展身手。 四个人一起出了超市,因为想到要买很多东西,谢钢把车子开了过来,于是将罗莹和朱然也一同载了回去。一路上,文清赶紧向罗莹讨教了杭椒牛柳的做法,不过因为路途很近,他们很快就到了华盛小区,来不及说太详细。 分手后,罗莹越发地担心起来,「我想请他们到我们家里吃晚饭,但看他们异常亲密,肯定愿意过二人世界,也就说不出这煞风景的话来。也不知文清能不能做出像样的菜来?」 「做成什么样的菜重要吗?」朱然不觉一笑,「我们刚结婚时你还不是一样?兴致勃勃地包了饺子,结果煮出来都是片汤。」 「可是你还是说好吃,连汤带水地吃了两大碗,」罗莹说:「若是刘遥,一定会和文清生一场气,谢总那样有钱,肯定养尊处优,说不定也会很挑剔。」 「我看他不是那样的人,」朱然也知道刘遥和文清的一些事情,不以为然地说:「刘遥实在是过份了,文清和他一样上班工作,却硬要文清把家务全部负担起来,又时常挑三拣四,不闹矛盾才怪呢。如果他一直这样,永远也不会得到幸福。」 「你倒是一直旗帜鲜明地支持文清。」 「我不只支持文清,也支持你呀!」罗莹在医院工作,虽然没有继续攻读博士学位,但工作量也非常大,还要参加值夜班,朱然差不多包下了除了上灶外所有的家务,平时对罗莹也特别体贴。 「所以呀,不管别人怎么在我面前炫富,我却一点也不后悔嫁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挚爱 不提罗莹和朱然回家继续甜甜蜜蜜的柴米油盐生活,谢钢和文清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了屋子,文清换衣服直接去厨房,先做了大米饭,把骨头放在锅里用小火熬着,又找出谢钢所说的菜谱,翻到了杭椒牛柳、炒时蔬几个菜,就准备大显身手。 谢钢也繫上了围裙来帮忙,比起文清有基础的厨艺,他差得多了,基本没进过厨房,什么都不会,只能做些洗菜的杂活。 七点半,四菜一汤终于上桌了。谢钢开了两罐啤酒,庆祝了他们在新房里的第一餐,然后两人不约而同地夹了一块杭椒牛柳放在嘴里。 文清白白费了那么多的心思,结果这牛柳又硬又柴,咬起来非常困难,她半天才咽下去一块,「罗姐明明说这块肉不错,我也是按她说的和菜谱上的方法做的呀,怎么完全不是又嫩又滑的牛柳呢?」 「我觉得只是硬了点,味道还是不错的。」谢钢说着又夹了一块放进了嘴里,用力地嚼着。 「你是饿了的原因才觉得不错的吧,」文清又吃了一块,觉得怎么也够不上不错的标准,「算了,你不要再吃了,肯定不好消化。」 「我胃好着呢,牙也好,吃这个一点也不费力。」 好在其它几个菜还都达到及格线以上,尤其是清蒸鱼,原本就是文清的拿手菜,火侯正好,鱼肉鲜美,文清给谢钢夹了一块鱼肉,「这个菜是奶奶教我做的,今天总算超常发挥。」 「好吃,」谢钢又指着另外几个菜说:「也都好,就是牛柳也很对我的口味。」 文清明白了谢钢的捧场,心里一片柔软,又夹了一大块鱼肉,挑去了刺,放到了谢钢的碗里,「今天你先多吃鱼,等有空的时候,我一定向罗姐学会做杭椒牛柳,到时候再给你做。」 谢钢微微一笑,「我们怎么学做菜,可能也不如饭店里大厨做得好,毕竟术业有专攻。不过我特别喜欢我们这样在家里随便做些吃的,简简单单的,有家里的味道。」 「而且,我觉得你做事很有条理,家务也一样。去超市前列好单子,回来后有条不紊地安排时间,先做米饭,煲汤,再炒菜,看着时间把鱼蒸上,不到一个小时就全做好四菜一汤,还顺便把明天的早餐也准备出来了!」谢钢的目光一直没离开文清,「我原来特别喜欢看你写论文的样子,不过我发现你做菜时也一样可爱。」 文清并不否认,「我确实会做些家事,奶奶以前也说我干活又快又好,不过后来学习工作压力太大,就很少做了,现在免不了手生。」 「以我老婆的能力,不管是做医生,还是家庭主妇,又或者是做其它行业,都一定会取得优异的成绩。」谢钢洋洋得意地说:「不过,我老婆既然最喜欢医学,那就把精力大部分放在医院,至于家事,有心情时偶一为之就好。」 「我也这样想的,所以今天一定要给你做饭菜吃。」被大力称赞了的文清笑得像一朵盛开的花儿,「我突然觉得我特别喜欢做饭给你吃。」 第98页 「那我可有口福了。」 「你确定是口福?」文清指了指那盘牛柳。 「你把牛柳当成牛肉干,然后再吃一块,就会觉得特别好吃,而且很配啤酒呢!」谢钢说着,又夹了一块慢慢嚼着吃了。 「那我也吃一块牛肉干,再配上一口碑酒。」大约是饿了,文清越发觉得味道不错,便再接再厉又吃了几块。 两人说笑着吃了饭,分工合作打扫厨房,很快就做好了。谢钢脱下围裙问:「你想做什么?不如我们一起看电视?」 文清平时很少看电视,尤其不看长长的电视剧,谢钢一定也知道,而且他也很少看电视,他对新闻和财经等方面的了解一般也通过网络。不过谢钢的提议文清却明白,他想像普通人家一样,吃过饭全家一起电视,「好,我把水果端过来,我们彻底放松一天。」 正是播放电视剧的黄金时间,他们偎依到一起选了央视的一个频道,大概因为没看到前面几集,只过了一会儿,文清觉得有些不耐烦,她转头看谢钢,原来他早就不再看着电视,正盯着自己,「你是不是觉得剧情太拖拉了?」 「你也觉得没意思吧。」谢钢瞭然地答道。 文清拿起遥控器调换了几个频道,可是心思到底不在电视上了,扯了扯身上的家居服,「你什么时间替我买了那么多衣服?」 谢钢工作任务很繁重,有了时间还要去医院陪自己,文清真不知道他怎么会有空给自己买衣服。 「有一次出差中间有空闲时间,恰好那时我就住在一家大商场旁,突然想到陪你买衣服的情境,就上去买了几件。后来就一发不可收拾,只要有空闲或者路过,就去买了。平时我实在想你,又没法见面时,觉得自己要熬不下去了,就看看这些衣服,想像你穿上的样子,时间就好过一点。」 「熬不下去了?有那么夸张吗?」 「怎么没有?」谢钢说着把文清一直拿在手中的果叉扔到了果盘上,手上加了些力气,把文清按在了宽大的沙发上,「让我先吃点餐后甜点吧。」 「啊!,别,别在这里!」 「今天就在这儿,以后每一处我们都要试试。」 谢钢吃过餐后甜点后,并不肯放松文清,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身下,一边轻吻着她的耳朵,一边轻声说:「你知道吗?在这次遇到你之前,我的日子过得很紧张很枯燥,加上受过去事情的波及,我一直没有什么需求,做生意时也会遇到一些场合,可我就没兴趣。直到在医院里,你给我的伤口拆线,你的手就在我的腿上来来回回地动,那时我的欲望一下子都复甦了,差一点疯掉。可是你,就是那么轻描淡写地说是生理反应,然后可能就忘了,却不知道我一夜没睡着。」 回想当初的情况,文清脸上一热,「你,你?」她实在是无语。 「其实在医院住的那些日子,我都是在冰火两重天上,每天看到你,感受着你的手在我的腿上摸着当然高兴,可是我又不能有所动作,心里的煎熬真是难以忍受!」然后谢钢得出了结论,「现在我们一定要补上那时候白白浪费的时光。」 他们哪里有白白浪费的时光,认识三个月就求婚,再三个月就登记,还要考虑到谢钢腿伤的恢复期和两个人各自繁重的工作。文清觉得他们一点时间也没浪费,而是节约了大量的时间。 「我发现你不但思维特别灵活,而且还特别擅长混乱别人的逻缉,」文清不禁问道:「我有些奇怪,今天的一切都是你的布局吗?但高主任要看论文肯定是意外事件啊,而且你怎么能确定我会认出你是数学竞赛时的同学呢?」 谢钢已经担心过这一点了,他苦笑着说:「我哪里有这样的本事?不过是凑巧而已。」又把自己刚刚在主卧门外的心里活动如实地讲给文清听。 「谁让你过去骗过我呢?」文清点点他的头说:「狼来了的故事就是这样的。」 「在旋转餐厅和民政局时,我实在是太急了,就怕你被别人抢走了。」谢钢吻了吻文清说:「今天我之所以能忍住,是因为我觉得你已经是我的了,可以徐徐图之。反正以你的为人,已经与我登记结婚后,就决不会再有别的心思。」 文清却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你这叫徐徐图之?」 「之后的事情责任完全不在我,」谢钢举手保证说:「我本来已经洗了冷水澡,可是你却坐在我的怀里揉我的头发,身子还扭来扭去的,就是神仙也受不了啊,更何况我只是个凡人。」 文清被他的狡辩逗得笑了,「好了,责任是我的,以后我一定离你远一点。」 「文清,你能不假思索地跟我回来,又放心地去洗澡,还肯坐在我身边,就是因为你从内心已经接受我了,你想想对不对?这个时候我若是还不乘胜追击,也不是我的风格了!」 感受到谢钢一直不老实的双手,文清对他的风格无可奈何,拿起遥控器说:「电视还开着呢,我们还看不看了?」 「不看了,我们换到床上去吧。」 「你是不是应该爱惜些身体?」文清意有所指地说。 「说起身体的事,」谢钢把文清的手放在他的胸肌上,「我的身材不错的啊,你怎么每次见了都像没感觉似的?我病房时怎么在你面前晃,怎么表现,你却一门心思只看看我的伤腿!」 第99页 「是吗?」文清根本没有印象了,「你特别想让我注意你的身材?」 虽然早就知道自己以前的努力并没有成效,但谢钢还是被文清的不解风情伤了心,他站了起来,站在了文清的面前,「你好好欣赏欣赏你亲爱的老公的好身材,还有俊美的外貌。」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的裸体对文清都是司空见惯的,她并没有在意,可在谢钢的引导下她渐渐面红耳赤起来。 「咦!你腿上怎么多了一个作疤?」文清就是情迷意乱时也有着很强的观察力,尤其是对于与她工作相关的内容。她突然发现谢钢没有受伤的左腿上有一个很新的伤疤,看样子应该没多久,明明他入院时左腿是没有受伤的,作为医生,不可能病人说右腿受伤就只看右腿,因为病人对自己的伤情有时并不能真正了解,医生一定要全面检查的。 作者有话要说: ☆、用心 面对这个新出现的伤疤,谢钢顾不上再展示自己,赶紧拿起刚刚扔在一旁的衣服要穿上。「这,这个是不小心碰到的。」 「等等,」文清按住了他的手,细细地看着,「不小心能碰到腿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你真去打架了?」 「我哪里能去打架?」谢钢有些结巴地说:「是,是水果刀,不小心扎到了腿上,就是削水果时不小心,还是在病房时发生的呢。」 「看伤疤恢复情况也是在那个时间段,不过你怎么削水果也能伤了自己,而且伤口还不浅?」骨科差不是是医院里见到外伤最多的科室了,文清工作经验已经不少,她分析道:「这个位置确实像是你自己用刀割伤的,正是右手执刀,伤到了这儿,只是怎么用这么大的力气?不过削个水果而已。」 「我以后再也不会了,」谢钢拉住文清的手,「你就原谅我吧。」 「受伤痛的是你,为什么要我原谅?」文清口中虽然这样说,但心里还是很心疼的,于是恨恨在地谢钢身上拍了两下,「我检查检查你原来有多少伤疤。」 谢钢身上是有几条伤疤的,不用问文清也知道是他年轻时与人打架留下的,现在文清认真地一一弄清楚,「这个是在赌场打架被人用刀伤的,这个是装修房子时被掉下来的石头砸的,这个是在大学打篮球受的伤,这个是小时候摔的……好,我都记住了,再不许增加,否则我决不会答应!」 「是,是,我保证,再也不会增加了!」谢钢见文清就这样放过他,心里蓦然一轻。文清不是个万事喜欢追究的人,当初他调察发现刘遥出轨好几个月了,文清也没有发现,若不是刘遥提出离婚,她可能还不知道呢。她心胸坦荡,单纯善良,再不会怀疑别人的。 谢钢的手在文清身上轻轻地抚过,「特别羡慕你,全身上下干干净净,连一个小小的伤疤都没有。」 文清笑了,「我又不会和别人打架,怎么会有疤呢?不过也有一个,」然后她用手将右前额的头发向后拢过去,指着额角的一个地方,「我小时候放学路上摔了一跤,这里正好碰到一个石子,当时流了不少的血,奶奶心痛极了,带着我去医院包扎,等伤口长好了,又特别去买了消除伤疤的药,每天都给我涂,她还说女孩可不能留下伤疤。现在不细看,可能看不出了。」 「一点也看不出来。」谢钢真心地羡慕,他小时候就没有受过这样的关切,「奶奶对你真好。」 「奶奶说过去我们家是大户人家,她小时候身边总是跟着好几个下人,就是去读书还带着个丫环呢。爸爸有时候开玩笑说奶奶总想把我养成大小姐,结果我只外表有点像。」 「你当然不会长成过去的大小姐,你是新时代的知识女性,我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你。」谢钢喜欢的就是表扬文清,他真心觉得文清什么都好,然后他又说:「我一定要好好孝敬奶奶,当然还有爸爸妈妈。」 文清心里软软的,谢钢对自己真好,他对自己的喜爱是那样的纯粹,那样的真挚,爱屋及乌,他也喜欢家里人。她靠到谢钢的怀里,说不出的欢喜。 周日的早晨文清轻手轻脚地起来,为了不惊醒谢钢,她悄悄把手机上了闹钟设成振动模式,放在枕下。谢钢对她的爱让她无比地感动,心里满得就要溢出来,文清就是想要多为谢钢做一些事。 昨天熬大骨汤时,她留下了一些肉汤,准备今早下面,蔬菜也是昨天准备出来的。文清妈妈厨艺虽然很一般,但她在地质队时时常下面吃,所以汤面做得非常好吃,文清也学会了。 很快两碗热腾腾地面了出了锅。文清脱下围裙,准备进屋子里叫谢钢起床,却见他正依在厨房的门旁,抱着双臂凝视着自己。 「你什么时候醒了?」 「你起床后我就醒了,跟着你到了厨房。」谢钢过来拥住文清,「以后不许把手机设振动放在枕下了,小傻瓜!」 文清觉得自己是有点傻,今天做的事也不是她平时的风格,可是她就是想这样做啊。不知为什么她不敢抬眼看谢钢,便低头推他出去,「去,先刷牙洗脸。回来面也正好凉一些了,吃起来刚刚好。」 「你陪我一起去,」谢钢语气就像他是个小孩子在撒娇一样。 文清一笑,「要么我帮你洗脸?」 「当然好,」谢钢说:「我还想洗个澡呢,你也帮我洗洗吧。」 第100页 「别胡闹了,赶紧洗脸,我给你递毛巾。」 进了浴间,没想到谢钢竟真地把淋浴喷头打开了,文清没提防,身上马上淋湿了,然后她被迫洗了个澡,半个多小时后她被谢钢用浴巾包着抱去换衣服,然后坐到餐桌前,「面有些胀了,味道一定会受影响的!」 「我觉得很好吃啊!」谢钢大口大口地把面塞进了嘴里,「你若不喜欢,一会儿我带你去粥店喝点粥。」 「我吃得惯,只是担心你不喜欢。」 「只要老婆给我做的,我都喜欢。」谢钢心情格外舒畅,将文清做的面吃得干干净净,连碗里的汤也全喝了,「一会儿我去公司,顺路送你回医院。」 「顺路?」文清笑他,「华盛集团在小区北边,医院在南,你确定顺路?」 知道文清是在笑话自己以前说去城东顺路的事情,「你平时这么忙,若不是送你回家,我哪里还有时间和你多接触?现在送你去医院后我在前面调头去公司也算是顺路了。」 谢钢没有说捨不得文清的话,但是文清却感觉出来他故意避开这个话题,她第一次觉得总住院制度实在有点不近人情,「我还有四个多月就不做总住院医了,之后虽然也要值夜班,但四五天才一个夜班,等当了副主任医师后参加外科副主任医师的带班,十几天才一个夜班呢。」 「没关系的,我是文医生的家属,不管文医生怎么值班,都会坚决支持文医生的工作!」谢钢说得很坚决。 文清笑笑,饭后果然坐着谢钢的车回了医院,下车后她站在医院门前,看着谢钢的车进入车流中,她微微一笑进了骨科。 科里的工作依旧繁忙而琐碎,可是什么事情也不能打击文清的好心情。恰好今天白班的罗莹有些担心,给文清打了个电话,「牛柳做得怎么样?」 「谢钢说像牛肉干,还说配啤酒正好。」虽然看来牛柳是完全失败了,可文清的语气非常轻松,「罗姐,你再将做牛柳的方法详细讲给我听,这个菜我一定要学会!」 罗莹又说了一遍,特别叮嘱,「刀功、火侯都很重要,总之熟能生巧。」罗莹笑着安慰文清,「多试几次就行了。而且看来谢总一定很喜欢吃牛肉干,你就是做牛肉干也一样的。」 「罗姐,你竟然打趣我,我若学不会,每到周六就会去你家吃杭椒牛柳!」文清马上反驳。 「我和老朱欢迎,一定做一大盘杭椒牛柳待客,可是就怕某人捨不得过来,每周才能见一次面,和牛郎织女差不多,我才不要当让人讨厌的王母娘娘呢!」 「我可怕了你这个王母娘娘了!」文清又问了几个关于怎样做美食的问题,然后才放下了电话。 文清知道谢钢周一有一个重要谈判,今天他会在公司审核各部门为谈判准备的各项材料,没有时间再过来,于是两人通了三次电话,又发了好几条简讯。 周二晚上文清有急诊手术,他们再次没见面。周三一早,谢钢来给文清送早餐,文清吃着皮蛋瘦肉粥,感受到谢钢探究的目光,「怎么样?好吃吗?」她心里一动,「这粥是你做的?」 「嗯,」谢钢神色带了些紧张,「味道怎么样?」 「不错!比粥店里的都好。」虽然粥里面的肉和皮蛋大小不等说明做粥的人是个生手,但文清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她去过谢家,也与谢钢有过很多的接触,她早发现谢钢以前没进过厨房,而且他每天都这样忙,「你学做饭?」 「当然,我老婆是女博士,都能做饭给我吃,我学会做饭不也是应该的吗?」谢钢指着粥说:「我用了两个小时才做好呢。」 「以后不许起这么早了!」文清捨不得谢钢牺牲睡眠时间。 「我听妈妈说,早晨喝粥对身体好,所以就买了一本做粥的食谱,仔细读了读,其实做粥很容易,有时不用太多的时间,还可以用电钣煲提前做好设定,下次我给你做玉米粥。」 隔天的玉米粥也很好,同时送来的一只水煮蛋也不错,文清将有糖心的蛋黄给谢钢看,大力地表扬,「真看不出你能煮出这样嫩的蛋,火侯刚刚好。」 「当然了,」谢钢得意地笑着,「我看网上有煮蛋器,就买了一个,使用起来非常方便,效果也好。」 「这样好的东西,再给两边的老人各订一个,让他们也用上。」 「好,下午我就订,送货也很快。」谢钢又对文清说:「洪哥给奶奶找了一个按摩师特别好,奶奶觉得偏瘫的身体好像灵活一些了,我安排老孙今天接妈妈回家取一些用品,然后他们要在温泉住一个月。」 「昨晚我和爸爸妈妈通电话了,也知道了这件事,一会儿你把洪哥的电话给我,我要谢谢他。」文清听说这个消息也很高兴,温泉疗养对很多慢性病都有好处,只是过去大家都没有想起来。然后她笑着看谢钢,「也感谢你,帮我接送妈妈。还有爸爸要付钱,洪哥也没收,说是从你的红利里扣。」 「以后不许对我说感谢,也不许分你的我的。」谢钢板着脸,话还没说完又绷不住笑了,他对着文清很难板起脸来。 文清吐了吐舌头,「我错了,下次不这样了。」然后她问:「我听爸爸说,婆婆回钢都了,我们这周末去看婆婆吧。」 「妈妈那边我已经和她约好了,这几周我们先不过去,之后她到省城住一段时间,天冷前直接从省城去海南,我们结婚前她再回来。」谢钢早有安排,又对文清说:「长辈们让我们利用这几个周末把结婚前的一些事项定下来,像酒店、婚纱、照片、请帖等,我们这周六与婚庆公司的人见一面,怎么样?」 第101页 「好的,别约太早,虽然一般早晨都没有什么事,但万一有急诊或者病房的病人病情有变化,我可能会晚一些。有一次周六,我在医院一直忙到晚上呢,但愿这周不会有这么多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需求 谢钢大约被她的这个消息惊呆了,难道文清周六还会有事不回家吗?他不假思索地问:「我见你每周六一早查房交班后就可以离开了啊,再说已经值了六天的班了,周六再不休息,是不是太惨无人道了!」 「那样的时候不多,我也不过遇到几次而已。」文清笑着说:「我不过顺口说一下。」 「这周决不会的。」谢钢就像安慰自己似的说:「我们定在上午十点到婚庆公司,用两个小时把事情定下来,然后在外面吃午饭,下午再去给你买些换洗的衣服。我本想替你买的,可是内衣什么的,我不好自己去。」 谢钢其实不是个细心的人,但他对文清的事情都非常用心,很多小事也就能想到,而且可能也与他替文清洗过内衣有关,上周在新房时他就注意到文清没有换洗的内衣。好在洗衣机有烘干功能,文清才没有回医院或文家取衣服。 所以谢钢把这件事列为本周的重点,他还想到要为文清准备所有的日常用品,以后她就要生活在新房了嘛。 提到内衣,文清又有些不自在,「医院里有好几套,我带过去两套也行。」 「不,我们多买些。」谢钢说:「也替我买点,我原来在办公室住,衣服都送干洗店,根本没有正常过日子的样子,现在也该换一批新的了。」 想到宽大衣帽间里只有谢钢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文清觉得是应该替谢钢准备一些,而且她也非常想做这些,她用力地点头,「好。」 周六早晨七点正是文清起床的时间,谢钢进了骨科病房,在她的办公桌上替她摆好了早餐,「先吃饭,再去查房。」 「我一会就回家了,你何必送早饭过来呢?」文清坐下来说。 谢钢把自己的饭也带过来了,他坐在文清对面一面吃一面说:「这样节约时间。」 文清并没有理解节约时间的深刻意义,马上点头贊成,「也好,空下时间我们可以去早市买点菜和水果,那里的东西又便宜又新鲜。」 谢钢不置可否地低头吃饭。文清查房交班时他就留在休息室看书等文清一起回家。 如谢钢所愿,这是一个很清闲的周六,文清交过班,换了衣服,和谢钢走出病房,「早市在那边,你跟我走就好了。」 「家里的菜我已经买好了,水果也有。」谢钢拉着文清直接回了华盛二期。 文清被谢钢牵着手,感觉谢钢走得有点快,由于两人很少这样牵手走在一起,她觉得大约谢钢平时走路的速度可能就是这样,于是加快了脚步跟上他。好在,医院离华盛二期实在是太近了,他们几分种后就进了小区。 在电梯里,文清感到谢钢握着她的手更加用力了,她抬头去看谢钢,见他一直盯着电梯上显示楼层的屏幕,下颌有些绷紧,她不禁疑惑,「你想什么呢?很认真的样子。」 「你马上就知道了。」谢钢的声音略带沙哑,直视前方并没有看她。这时正好到了顶楼,他拿出一直握在手里的钥匙打开房门,让文清走在前面。 文清刚换了拖鞋,就被谢钢从后面抱住了,然后就在门厅里,谢钢迅速地将她的衣服脱了下去,动作甚至有些粗暴,「知道我在想什么了吧,文清!」 文清总算懂了谢钢的一些话,甚至她怀疑奶奶、父母和婆婆现在都没有在省城的背后有谢钢的推手。她想问一问,可她的嘴已经被堵住了,没了说话的机会。 在疯狂的动作之中,谢钢压住她低吼道:「那天你对我说,周六你还有可能不回来,或者晚回来。看你没心没肺的样子,我就想,要是你周六不休息,我就是去医院抢人也要把你抢回来!」 「可是……」 「没有可是!」 看着重重地吁出了一口气的谢钢,文清理解了,他似乎就是一座就要喷发的火山,想要延迟喷发的时间,实在太难了。 过了一会儿,文清小心翼翼地问:「但是,如果我真不能回来,你会怎么办?」 「我不确实自己会不会疯掉,就像你在病房每天检查我的伤口时,我每次都在疯掉的边缘。」 「我当时真不知道,若是请别的男医生给你处置伤口就好了。」 谢钢已经抒解了一些,因此他微微一笑,「可是再痛苦,我也愿意让你帮我处置伤口,因为同时也非常甜蜜,你走后,我就一遍遍回忆你的手摸在我的腿上的感觉。。」 「你,」文清说了一个字就说不下去了,为病人治疗时的她从来都是光风霁月的,根本就没想到谢钢会有如此多的心理活动。 「文清,再摸摸我的伤疤,」谢钢声音里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魅惑,「就是从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又成了一个男人。」 见文清不动,他拉住她的手,放了上去,「这一周,我的日子更不好过,你能想到吗?」 文清确实没想到,她对这些事情一向很淡然,可是再淡然的她,还是被火热的谢钢融化了。 尽管只有不到二十分种的车程,但他们到婚庆公司的时间还是迟到了半个小时。文清见了策划师后赶紧緻歉,「对不起,有事耽误了。」 第102页 「没关系,离婚礼只有三个月的时间,新人忙碌一些是可以理解的。」 文清还是希望策划师不要理解自家的事为好,赶紧问:「我们要做什么呢?」 「是这样,我们先期已经进行过沟通,我已经做好了几套婚礼方案,现在要请你们提出意见,还有一些细节,也应该早些订下来,我们也可以着手准备了。」 谢钢坐在文清身旁,却稍后一点的位置,一直将文清的一只手拿在他的一双手中轻轻地捏着。他面带微笑,吃饱喝足后的愉悦让文清很担心别人看出他们刚刚做了些什么。但好在他很少发言,摆出一付一切都以文清的意见为自己意见的样子,让策划师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文清身上,「这几个方案最满意哪一个?」 文清不是个挑剔的人,她觉得哪一个都不错,最后和谢钢又商量了几句,定下了整体方案。然后具体的实施就交给了婚庆公司,需要亲自做的事情有拍照、选婚纱,都定好了时间,还有一些事情,她大都按策划师的推荐选择,谢钢也没有意见,他觉得得关键的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和文清按期举行婚礼,其余都是细枝末节。 于是不到十二点,他们就出了婚庆公司。吃午饭,然后採购。 最先选的是内衣,这也是文清最急需的东西。她的要求只有两项:纯棉、白色或浅色,因为时常买一个牌子的,尺码也记得,所以用不着试衣,很容易就选好了。可是轮到谢钢,就很麻烦,因为他的要求虽然只有一个,但却很难达到,「我想和你买情侣装。」 「这样的东西哪里有情侣装?」文清吃惊地问,她从来没有听过。 「我也没买过,不过,我想,在商品这样丰富的时代,只要有需求,就肯定会有相应的产品。」 谢钢的推测是正确的,一个站在附近的年青店员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甜甜地笑着对他们说:「我们这个品牌就有情侣内衣,你们看,」她拿出了一套套的内衣介绍起来,「内衣、家居服、睡衣,都有情侣装,各种季节的都有相应的产品,分很多系列……当然,价格贵了些,但物有所值,对不对?」 谢钢看到琳琅满目的女士内衣有些不自在,他微微侧了侧头对文清说:「不如每种我们都买一套?」 文清看着谢钢的样子觉得很好笑,「并不是所有的都适合,我来选吧。」 选好后,谢钢去交款,店员一面为文清包装衣服,一面笑着说:「女士,可以给我留下电话吗?如果我们有了新产品,我会及时通知您的。」 「噢,不用了。不过,谢谢你。」文清看着装满一个纸袋的衣服,心想自己大约几年不用再买内衣了。 一会工夫卖了这么多的衣服,小店员的心情非常好,被拒绝后她依旧笑着说:「女士,我们这个牌子的内衣质地优良,每款都出自有名的设计师之手,不只漂亮,还特别舒服,您穿过就会知道了。」 文清点头同意,这样的价位,如果穿着不舒服,那实在是不合情理。 有了这个经验,文清很快发现差不多所有的东西都有情侣套装,从浴室用的拖鞋到喝水的杯子,生活中的每一处都可以点缀上充满情趣的情侣用品,而原来的她,因为没有这方面的需求而从没有注意到。 不过当谢钢问卖电脑的店员,「这种型号的笔记本有没有情侣款?」时,文清还是不忍直视地低下了头,这个脑残的问题一定会让人嘲笑的! 不过,让文清吃惊的是,那个卖电脑的中年大叔,慢悠悠地看了他们一眼说:「当然有。」 然后他拿出两个一样配置颜色不同的笔记本,为它们配上了同色系的配件:滑鼠、外接键盘、散热底座、笔记本包、内胆包、小音响和耳机等东西,说:「这就是情侣款。」 谢钢转过头来问文清,「你用蓝色的,我用黑色的,好不好?」 文清原有一个笔记本电脑,但他们刚好路过笔记本电脑店面,谢钢一眼看到便拉着她走过来说:「我原来的笔记本电脑已经用了好几年了,我看你的也是以前的产品,我们一起换一个吧。」 文清的笔记本还是在大学期间买的,看起来很厚重,功能也有些落后,她原来也想上班后换一台电脑,现在看着装配好的电脑赶紧点头,并抢着去交款,她觉得卖电脑的大叔一直在打量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爱到深处——其实就是傻 东西都放在车上后,文清扫一眼那两个笔记本包,「你说,卖电脑的大叔会不会在后面笑我们?」 谢钢笑着拉过文清吻住了她的唇,「当然不会,我们本来就是最般配的情侣。」 文清不让他深入下去,「停车场里还有人呢。」 「那好,我们回家,」谢钢启动了车子,然后他没有立刻开走,而是突然又停下来,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文清,「我们已经结婚了,我的银行卡交你管,每月给我发零花钱吧。」 刚刚买电脑时,文清抢着去付钱,一是不好意思面对卖电脑的大叔,另外就是她觉得他们一在一起后差不多所有的花销都是谢钢在支付,自己也应该为新家有所投入,而谢钢在查看电脑的配置,也没有反对。 现在看来,他早就认为他们的钱要放在一起,所以并没有计较。既然已经登记结婚,就是一家人,文清也贊成这种生活方式,她自己的父母也是这样的习惯,于是她就接了过来,放在了钱包里,「不过,发多少零花钱合适呢?」 第103页 「现在你没有时间,都是我去买菜,不如就每月家用三千,另外再按妈妈给爸爸每个月发五百元钱的数额给我做零用钱,怎么样?」谢钢眼睛亮闪闪的,好像由文清给他发零花钱是一件多么想往的事。 「五百元,你确定够用?」文清笑了,谢钢挣钱的时候挺精明,但花钱的时候却很糊涂,也是他用钱的地方并不多,而且心里笃定有足够能力支付,并不认真算计。 「若是不够用,我就再找老婆要嘛。」谢钢又露出向文清要钱也是非常想往的表情,「有一次我见到爸爸向妈妈向钱,很温馨的样子。当时我就想,等我和文清结婚了,也把钱放在文清手中,用时就向文清要,感觉一定特别好。」 想像着谢钢向自己伸手要钱的样子,文清不觉得笑了起来,然后她又觉得责任重大,「我过去没关注过理财,当然那时候没钱也就没有必要。不过今年我毕业了,有了工资,再加上你的收入,应该学会管理好家庭财产,我准备咨询银行的理财顾问,请他帮我们做一个计划。」 「老婆,你懂得这么多!」谢钢惊嘆。 文清笑笑,「你以为我们医生都是书呆子,一点不懂财经吗?其实科里人闲聊时常说起这些事,还有人票、期货和黄金等呢。」 是啊,与医生近距离接触几个月的谢钢也完全了解了,整体上看,医生们是一群学历偏高,神情严肃,工作压力偏大的人,但其实他们也有各自不同的爱好,丰富多彩的生活。他赶紧表态,「家里的事我都听老婆的。」 两人很快回到了家,谢钢和文清大包小包地提了一大堆东西上楼,在电梯间里,文清担心地问:「你确信不用去超市买菜了?」 「当然。」进门后谢钢放下东西,带着文清看了冰箱,里面装得满满的,然后他又拉着文清看了床头的抽屉,里面放满了一盒盒的用品,「原来我不知道这种东西超市有,上周我们採购时发现了,因为罗姐他们在,我便没有买。后来我自己去挑了这么多,各种牌子的都拿了一盒,我们可以逐一试试。」 文清现在不打算要孩子,所以一直避孕,谢钢也很配合,上周过来时新房就有准备好的东西,听谢钢这样一说,原来他并不知道应该在超市和药店买,便好奇地问:「你以前在哪里买的?」 「在酒店拿的。」谢钢说:「我出院后,每次出差就把酒店里的都收起来,这样攒了一些。原来我还想,如果用光了我们去酒店住几天呢,看来车到山前必有路这话说得一点也没错!」 竟然有这样的奇葩事件,文清觉得不可置信,「你以前去超市时没见过吗?」 「我以前从来不去超市,商店也很少去,需要什么就让老孙买。」看着谢钢还在为他的发现而自豪,文清无言以对,转身走开了,「我去收拾新买来的东西。」 可是谢钢很快就跟进来了,「我们试试这个怎么样?是进口的,上面的外文我看不懂,你帮我翻译一下吧。」 「我不会翻,」文清不理他,把化妆品打开包装,一一放在妆檯上,衣服分门别类摆好,各种用品一一归位,让新房更加有生活的气息。 「东西等一会我帮你摆,」谢钢把她手中的袋子拿了过去,丢在一旁,「你别以为你不帮我翻译我就不会用了,来,你看看用得对不对?」 「你就不能等晚上吗?」 「晚上可以再试别样的。」 文清发现谢钢特别粘自己,特别是周六相聚的这一天时间,他差不多须臾不能与自己分开。拍照、试婚纱、做家务不用说都是一起做的,就是她在一旁写论文,他也拿了一本书坐在她身边看。 文清已经换上了新买的笔记本,用起来很顺手,而且速度比过去快多了,她噼哩啦地打着字,无意间一抬头,就见谢钢把手中的书放在膝上,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你有没有在看书?」 「哦,」谢钢干脆把书扔到了一旁,凑上前看她电脑上的屏幕,「你打字很快啊。」 「医学论文里有很多字都是不常用的,所以我特别练了五笔输入法,速度确实要快一些。」文清看着论文,突然起了促狭之心,「我正好在处理对比数据,需要计算几个数值,让我考考你心算能力。」说着把几组数据读给他听,同时又打开电脑上的计算器,同时输入进去。 谢钢果然随着她报出数值,很快就说出答案,文清与计算器上的结果一一对比,果然都一样。她笑着说:「我原来每做到数据时,每次都要做一次复合,现在有你,就等于已经验算过一次了。数据处理结束提前,我也要休息一下了。」文清站起来,回身拍了拍谢钢的脑袋,「真不愧是数学竞赛的冠军!」 「你这点数据不算什么,我在公司看报表,从来只看一遍,就全记住了。而且只要有一点错,立刻就能发现,公司财务的人一向最怕我,工作上一点也不敢马虎。」谢钢用头在文清身上蹭了蹭说:「最近,我觉得自己精力特别充沛,每天都有使不完的劲,头脑也特别灵活,看过的材料、数据都记得清清楚楚。这种感觉之强烈,让我自己都觉得不可置信,整个人就像飘浮在云雾上一样。」 文清觉得好笑,「你形容得像是……」 「你想说像吸毒一样吧,」谢钢并不避讳,「我那时吸毒,就是为了让自己不再想过去的事情,可是心里却不同自主地还在想,特别是药劲过去后,更加地难受,其实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所以我能成功地戒掉。不过,现在的感觉不一样,我心里一直是非常高兴非常甜蜜非常幸福。」 第104页 「周日送你去医院后,我就开始了一周的工作,先去公司把各部门周末报上来的材料全看一遍,做好下周工作的计划,从周一开始,一项项实施,有空的时候给你做饭送过去。到了周五,我就把工作暂时结束一下,回家做好你回来的准备。就这样,每天都有目标,心里特别的有盼头。」 「再过三个月,你就不用做总住院医了,那时,我每天都能送你去医院,晚上我们一起做饭,一起看书,还可以出去散步、购物。想想那样的日子,该有多好呀!」 谢钢的热情就像一把火,烧得文清也灸热起来,而且她还有点愧疚,「我好像没有你这样的投入,不过,我一定会努力的……」 「文清,不要这样想。」谢钢握住她的手,「做家务的时候,我就说过,我们是夫妻,而不是商业伙伴,不用事事要对等,感情上更是如此。可能有人说被爱的人很幸福,其实是全心全意去爱别人的人更幸福。就像我,付出了深情,收穫了无比的幸福。」 文清越是听谢钢的话越是动容,以前的自己就是不懂得这个道理,和刘遥事事计较,所以才没有处理好婚姻关系。现在的她还是按原有的模式想问题,实在是太狭隘。 谢钢不给文清时间去想过去的事,马上笑着问:「我在阳光房里放了鞦韆,今天去试试?」 「好久没坐过鞦韆了!」文清有些感慨,被谢钢抱到了楼顶,坐在鞦韆上,谢钢在后面轻轻地推着她,「你现在虽然没有我爱你爱我这样深,那是因为我太急切了,硬是把你这样一个慢热的人在半年内逼着结了婚。不过,我们既然成了夫妻,你不要着急,我觉得你以后一定会更爱我的,和我爱你一样多!」 「你这是祝福我会更幸福吧!」文清笑得眉眼飞扬,「我一定会的!」 谢钢替文清订的车到了,他亲自替她取了回来,然后打电话,「我把车停在了地下室的车库里,你什么时候去看看?」 「周六吧,」文清笑着说:「我现在有专职的司机,车子买来也没有多少机会用。」 听说自己成了文清的专职司机,谢钢觉得很荣兴,「平时自然我会带着你,不过还是要有一辆自己的车才方便。」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留言的朋友,又从你那里受启发定了标题! ☆、往事已矣 周六文清和谢钢去拍婚纱照的外景先去看了看新车。 「这颜色可真好看!」文清看着像一块巨大的海蓝宝石一样的车子惊呼道。 「就是因为定制的颜色,才等了这么久。」谢钢见到文清的喜欢,笑着打开车门,让文清坐在驾驶员的座位上,「我们就坐这辆车出去?」 「那好,我来开。」文清真心喜欢这辆车,不只是外表,而且还有车内真皮和实木的装饰,感觉非常舒适,但她看出这些装饰一定很高档的,「我不是说换一辆就行了吗?为什么要添钱做这么好的车内装饰呢?」 「也没添多少,我猜你一定喜欢这个格调的东西,就选这款了。」 看到方向盘上的大众标识,文清也就放心了,大众一直是一款很普通的牌子,「我一直觉得大众的车子质量很好。」 她开着新车去拍了婚纱照,有一个外景还把新车子拍了进来,拍摄的工作人员也都夸车子颜色漂亮,文清有些自豪地说:「是特别定的颜色。」 「特别定的颜色会花很多钱呢,还不如用那些钱直接买一辆宝马更合算些。」策划公司的一个年轻女孩笑着说:「我特别喜欢红色的宝马。」 大家喜好不同,文清笑笑,她觉得自己与红色的宝马一点也不搭,倒是非常适合这辆普通的大众车,尤其它的颜色是为自己专门选的。 过了很久,文清才知道谢钢为她买的这辆大众车是真正的豪车,不过非常低调而已,低调到她开了一年多的时间才遇到一个认识的人,当然这也与她开车出去的机会不多有关。 一次空闲的时候,谢钢拿了一堆文件让文清签名,文清大约看了看,原来谢钢将名下的股份转给她一半。这事谢钢早就提出来过,文清拒绝了,并没有放在心里,没想到他还真准备了文件。她将谢钢递过来的笔放在桌上,「这个我不要。」 「这些股份市值至少五千万,而且你只享受利润,不用担任何责任和风险。」谢钢重新拿起笔放到文清手中,「我的就是你的,签吧。」 文清扔下笔,转身抱住谢钢,「我要的是你,不是什么股份。」 「可是我所有的一切,我都愿意和你一起分享。」 「我相信你,所以不想做这么麻烦的事。」文清笑着把头靠在谢钢的身上,「与其把股票转来转去的,还不如先都记在你的名下。」 谢钢并没有多少意外,文清就是这样的人,不用说五千万,就是五亿也不可能打动她,他没有再劝下去,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劝说她同意。但是,他更加坚定了信心,文清的利益,他永远都会为她维护好! 这一天,文清接到了刘遥的邀请,他准备在国庆节结婚了。 请柬是刘遥专门送过来的,他再一次踏入文清的休息室,进门后先怔了一下,很多事情都变了,就是这间小小的休息室,变化也非常大。 最引人注目的是窗台上的一只五彩硫璃花瓶,里面插着一束洁白的百合花,将整间屋子洋溢在馥郁的花香中;窗前的桌上放了茶筒,还有一只不锈钢杯,杯子的主人不言而喻;书桌的一侧新添了一张靠背椅;单人床的床头摆了一只毛绒熊,棕黑色的小熊坐在枕头一旁,好像是为了替某人来陪床的主人;一台小洗衣机挤进了洗手盆边唯一一块小空地…… 第105页 刘遥一霎间有些恍惚,变的决不只是这间屋子里的东西,而是屋子主人的风格,在原来单调的整洁刻板中添了一笔很浓的亮色。文清身上散发出的气质也证实了这一点,她整个人从里到外似乎更加柔和动人了。 大学时代的文清就是这样的优雅,加上出尘的气质,非常吸引人。什么时候她变了呢?是因为他们间的冷战,还是妈妈和自己对她的指责,抑或是繁重的工作学业压力?总之,随着他们间裂痕的增大,文清慢慢地不再那么温柔,那么浪漫,那么细腻了,而现在她又重新恢复了昔日的光彩,又更添了一种妩媚。 「文清,要是我们能回到以前,那该有多么好!」刘遥不由自主地说,然后他也知道自己是痴人说梦了。醒悟过来的他已经认识到文清之前的变化是因为自己没能给她幸福造成的,而之后的变化则是那个人带给她的,那个叫谢钢的人用他的爱将被自己磨掉光彩的文清珍爱地呵护起来,让她沉浸在满满的幸福之中。 「时间是不能倒流的。」文清这样说了,也颇有感慨,她对刘遥始终不能恨之入骨,大约就是因为不管怎么样,他们在一起渡过那样美好的大学时光吧。 在最初每每有感于和谢钢间不同的相处方式时,她有时还会想到如果以往她和刘遥能够早些认清这些,也许他们不会走到这一步。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以及与谢钢间的感情一步步地加深,她已经很少会想到刘遥了。所以感慨过后,她便不放在心上,奇怪于刘遥的突然到访,「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我要结婚了,所以专门给你送请柬来。」 「恭喜你了。」当时他们离婚时,刘遥的妈妈就说过刘遥很快就会结婚的,而且陈瑾也有了身孕,做为医生,文清也懂得陈瑾的早孕反应也应该好转了,此时体型变化也很小,正是办婚礼的好时候。文清虽然没有想去参加的意思,但还是礼貌地接过请柬,「我尽量参加。」 「欢迎你去。」刘遥蹰躇了一下,略垂了头,有些不自在地说:「我也许不该再说这些,但是我想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还不等文清说什么,刘遥就像是怕被阻止似地,马上就接着说了起来,语速又急又快,「我现在特别地后悔,我不应该背叛你,然后也不该背叛钱如菲,还有好多的事情,我都错了,却没有机会去改。」 「然后我想早些从过去的阴影中醒悟过来,却又稀里糊涂地有了孩子。妈妈一再说陈瑾是个懂事的女孩,我也不想再对不起别人,于是就答应了结婚。可是越是临近婚期,我心里越是惶惶然,我觉得我和陈瑾并没有多少感情,将来不大可能幸福。」 「想到将来,我突然觉得很害怕,好像没有希望似的。我该怎么办呢?」 文清不知自己说什么好,她不可能去反对刘遥和陈瑾结婚,但她也不大赞成,毕竟她从郭雨佳那里听了些内容,正是为难间,刘遥笑笑说:「我只是想对你倾诉倾诉,这些话我不能对妈妈说,也不能对陈瑾说,就是王鑫锐他们我也不想说。于是借着送请柬的理由过来对你说了。我知道你肯定不能去,不去也好,是我负了我们的感情。今天我郑重地对你说一说对不起吧。」 「若是当初,我确实很想听到你的道歉,而且还会因此好过一些。不过现在不用了,我完全走出了前一段的感情,而且我也很快就会开始一段新的婚姻。」文清看看刘遥,「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们要把握好将来。。」 「我会振作起来的,当年我们曾约定在各自的专业做出成绩来,现在我已经落在你的后面了,不过,我会很快追上来。」虽然心里很清楚,可是刘遥依旧忍不住又问:「文清,你很幸福?」 「嗯,谢钢对我很好。」文清并不想秀恩爱,便简单地说,但她眼角嘴边的笑意却怎么也遮不住,流露出她最真实的感觉。 「我猜到了,」刘遥勉强笑了笑,他是非常了解文清的,谢钢一定是像火一样的热情,才能这样快地把文清这个对感情不敏感的人打动了,「祝福你!」 「我也祝福你!」文清诚恳地说。 刘遥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这时胡医生过来敲门,「文师姐,八床血压一直高,是不是请循环科会会诊?」 「血压多少?」文清打开门问。 「收缩压一百八十,舒张压九十五。」胡医生特别看了刘遥一眼,「病人一直说头晕,想吐。」 「我们一起先去看看病人,再给循环科送会诊请求单。」文清说着走了出来。刘遥也只好出来了,向他们点头道:「我先走了。」 「那好,再见。」文清说过后,与胡医生一起去看了看八床,这时循环科的会诊医生也到了,检查后写了会诊记录,建议进一步做头部ct等检查并服用降压药物。 看到循环科医生来会诊的时间,文清就知道胡医生早就请了会诊。这种简单的病情变化,胡医生完全有能力处理。于是出了病室后,文清笑着对他说:「不用这样,刘医生毕竟还是我的老同学。」 「是雨佳看见了他,就让我过来把他赶走。」 「雨佳过来了?」文清笑问道:「怎么也不去看看我?还没怎么样呢,先把媒人扔过墙了。」 「雨佳恰好在刘医生后面进来,就先去找我了。」胡医生笑着说:「她也不是特别来看我的,而是一个亲戚在我们医院住院,顺路过来。」 第106页 正说着,郭雨佳从医生办公室里走了出来,「文医生,我等你好一会儿了。」 「好久不见,」文清看到郭雨佳将原来一头长发剪得短短的,素色的棉布衬衫和紧身牛仔裤更显出她无限的青春气息,显然,她已经从打击中恢复过来了。文清热情地问:「到我休息室里坐一会儿?」 「好啊,」郭雨佳笑着答应,「我给你带了几个大柚子,是我前两天去南方旅游时亲自背回来的。在那边吃到这个柚子,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柚子,于是买了一箱子託运回来。」 「我正好很爱吃柚子。」文清笑着说。 「文师姐,雨佳送你的柚子比我的多。」胡医生装作很不平地说。 「这事你还要计较?」郭雨佳跺了跺脚说。 「不过我想柚子代表的感情不一样,如果你想换,我不借意换来几个充满甜蜜爱情的柚子。」文清开玩笑说。 「我错了还不行吗?」胡医生嘻笑着说:「快请文师姐带着雨佳去说说悄悄话吧,我决定不打扰了。」 文清和郭雨佳笑着进了休息室,拿出柚子剥了一边吃一边聊天。 「刘医生和陈瑾很快就结婚了,你知道吗?」郭雨佳问。 「刚知道,刘遥正是来送请柬的。」 「陈瑾也给我送了一份,还请我原谅她。」郭雨佳带着些嘲讽的表情说:「她说反正我和刘医生还没确定关系,也没什么感情,而她家里条件不好,正适合找刘医生这样有房有好工作的对象,再加上她非常喜欢刘医生,一时情动,不能自已。」 「已经过去的了事,就不要再想了。」文清劝道。 「你会去参加他们的婚礼吗?」郭雨佳又问。 「不会去。」文清说:「没有必要,再说我实在是忙,明年一月我也要结婚了,事情也不少。」 「可见谢总追得真紧!」郭雨佳瞭然地说:「总住院医的工作一结束,马上就办婚礼,到时候可别忘了给我送请柬。」 「你和小胡怎么样了?」 「还好了,」郭雨佳说:「我告诉他我不打算放弃翻译的工作,而且还有可能继续读硕士,还好他并不反对,还说明年或者后年,他也会做总住院医,希望我也能理解。」 「我一直支持你不要放弃专业,但是我和谢钢这阶段的相处,让我又有了新的感悟,那就是在努力工作的同时,对自己心爱的人,要宽容,奉献和关心,这两点并不矛盾,只要努力,就能做到。而且,在付出中你会得到更大的幸福。」 郭雨佳当然听胡医生说起过谢钢对文清的好,她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要说: ☆、形势大好 每周一次的二人世界过了一个月,国庆节就要到了。奶奶、爸爸和妈妈已经回家了,婆婆也到了省城。 对于婆婆大驾光临这样重要的事件,文清在内心是非常紧张不安的,她上一次婚姻失败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婆媳关系不太好。以文清的素质,怎么也不可能闹到婆媳打闹争吵的地步,但她们间的矛盾却一样难以开解,最后直接影响了夫妻关系。 经历过婚姻的人知道,婚姻绝不只是两个人的事。谢钢只有妈妈一个直系亲属,文清必须与她和谐相处。鑑于这一点,文清特别重视对婆婆的态度,她在得知婆婆来的时候就与谢钢打了招呼,「妈妈什么时候过来,我请假去接。」 文清有多么不愿意请假谢钢也是知道的,通过住院,他也懂得医生的工作特点,一个医生请假,他的工作也就是病人的治疗既不能停,也不能等,只能由别的医生来做。更不用说还有一些事先约好的手术、门诊、教学等任务。因此他笑着对文清说:「都是一家人,不必特别请假,休息时回来就行。」 文清想想,「那你陪我去给婆婆买点日常用品,像睡衣、牙具、手巾等。」 「你真细心,这些事情我一点也没想到。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妈妈不喜欢用海棉的枕头,我们再给她买一个老式的。」谢钢说:「以往她到省城来,都是住我的宿舍,现在我有了家,一定要为她布置一个满意的房间!」 文清理解谢钢的心理,空闲时他也曾对文清说过他的家事。他小的时候父亲就过世了,母亲带着他吃了不少的苦头,可是他过去一直不懂事,让母亲伤了无数次的心。后来他事业有成,同样没有时间陪母亲,甚至还总要嫌母亲的关心太烦,只知道给母亲足够的钱用。 自从同文清在一起后,他感到文家的温馨,在体贴文清同时也认识到了应该更体贴母亲,所以今天谢钢这样说一点也不出乎文清的意料之外,「要么,我们把主卧室让给妈妈?」 「那倒不必,主卧还是我们住着合适,隔着两间儿童房的那间就是我专门给妈妈留的,也带单独的卫生间,与主卧相比差不多,只是没有衣帽间。」谢钢说:「现阶段妈妈不可能长期和我们一起住,她和她的那些老朋友们在一起更自在,而我们就算把她接过来也没有太多时间去陪她,她在人生地不熟的省城住着也会寂寞的。但我想每年接她过来住上些日子,这期间,我们一定尽量让她开心。」 谢钢的一席话让文清心里安稳了下来,他孝顺母亲,安排好母亲的晚年生活,但是又能清楚地定位家庭关系。这样,文清在其间就不会有难做之处。 第107页 在为婆婆布置房间时,谢钢特别想起来告诉文清,「我会告诉妈妈不用替我们的房间收拾卫生,妈妈一向很听我的话,你就放心吧。」 这句话真是说到文清的心坎上,她有些洁癖,不太喜欢别人动她的东西,可是这种话她又不可能对婆婆说,因为老人很难理解,而且还容易产生矛盾。 「你看出我有洁癖了?」 「我为什么自己打扫家里的卫生?为的就是让你觉得更舒服一些。」谢钢笑着说:「其实我还有一个原因不想让妈妈进我们的房间,那就是房间里有些东西不能让别人看!」 文清转过去收拾衣柜里的东西,不理谢钢。 谢钢有一些理论她不敢恭维,他认为他们间浪费了十年的光阴,因此要慢慢追回逝去的光阴,于是花样翻新地弥补年青时的缺漏,他用了很多心思,弄出很多花样,就是结过婚的文清也只能目瞪口呆。 转眼到了国庆节的假期,文清难得可以休息几天。婆婆昨天就到了,按与谢钢的约定,她今早下班后先去见婆婆,然后与谢钢把父母按过来,因为婆婆要请文家人吃午饭。到了八点钟,文清却看到谢钢,「你怎么来了?」 「接你呀。」谢钢有些奇怪文清的问话,每次他都要来接文清的。 「我是说,婆婆过来了,你多陪陪她。」文清想了想还是对谢钢说出了心里话,「其实婆婆和儿媳都在抢一个男人的爱,为了让婆婆心里高兴,你在婆婆面前对她要比我好。」 「哈哈哈!」谢钢笑了,「文清,妈妈生我养我,我当然要对她好,可是你是我要相伴终生的女人,我也要对你好。现在我们是新婚夫妻,自然要亲密一些,妈妈是过来人,当然能理解。而且,我妈妈是个很好的人。」谢钢肯定地说,然后牵着文清的手回家了。 出了电梯就闻到了很香的味道,顶楼只有一家,自然是婆婆做了好吃的。果然,文清进门后,婆婆就笑着招呼他们,「赶紧洗手吃饭。」 婆婆一早就给他们做饭,文清不知说什么好,便发自内心地贊道:「真香!」 婆婆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更盛了,「我没什么文化,可是做饭还行,小钢最喜欢吃我做的饭菜了!」 「当然,只闻味道就知道比我做的强多了。」文清由衷地说。 「小钢说你是附属医院最年轻的女博士呢,会做饭就很了不起了,哪有太多的时间每天围着锅台转呢?」婆婆笑着说:「不过,我有几个拿手菜,等有时间我教你,以后给小钢做着吃。」 「好啊。」文清赶紧答应了。 坐到饭桌前,文清发现不但菜已经摆好,而且粥也盛到了每个人的碗里,婆婆先给文清夹了一块酱牛肉,「听说你工作特别累,多吃点牛肉补一补。」 「我妈做的酱牛肉绝对一流,」谢钢自己夹了一块放到嘴里慢慢品味着,「怎么样?名不虚传吧。」 「特别入味!」文清点头贊道。 「其实很容易做,最主要配好调料。」婆婆说:「等到我走的时候,多做出来一些,放在冰箱里,你们拿出来蒸一下就可以吃了。」 「配方也教我吧,」文清笑着说:「我看谢钢特别喜欢酱牛肉。」 「妈,你看文清多关心我,你以后就放心吧。」谢钢说:「冬天还是在海南那边过的好,以免你的风湿病又犯了。你只要在我们结婚时回来参加婚礼就行。」 「婆婆有风湿病?」 「是啊,天一冷就会犯,不过自从到海南过冬就轻多了。」 吃过早饭,文清替婆婆检查了一番,然后对谢钢和婆婆说:「婆婆的两侧膝关节和踝关节都有些变形,根据病史和检查所见,很有可能是风湿性骨关节病。这种病重点是做好预防,避免着凉很重要,还要注意适当地锻鍊身体,也可以用一些对症的药物。我看,不如下周抽半天时间,我带婆婆在医院做一次体检,将病情进一步明确一下,而且顺便看看身体情况?」 「妈有好几年没体检了吧,」谢钢被文清提醒后有些内疚地说:「都怪我没想到,定好时间我也陪着妈妈过去。」 「风湿是老毛病了,不要紧。」婆婆连忙摆手说:「我没有别的病,不用体检了。你们都忙,别因为我耽误时间。」 「妈,您这个年龄的人每年都应该进行一次全面的体检,以便防微杜渐,做好保健。」文清笑着劝道:「我的奶奶和爸爸妈妈每年都体检一次,每次也都是我陪着他们。」 「文清,你帮妈妈约好时间就行了。」谢钢已经决定了。 「好。」文清点头,又对谢钢说:「你今年住院时已经做过全面检查了,明年开始,你也要和妈妈一起每年进行一次体检。」 「我身体一向特别好,不必了吧。」谢钢见文清把自己也加上了,本能地想反对,他可不想体检。 「不行,定期的健康体检是非常必要的。」文清很严肃地说。 「文清是医生,还是二十,我们都要听她的。」婆婆马上站在了文清一边。自从儿子和文清在一起后,变化非常大,人懂事多了,生活规律了,还答应让自己早日抱上孙子。一桩桩一件件,让婆婆越来越满意,她又颇为得意地说:「现在我们这些老伙伴都特别羡慕我,儿子出息了,还娶了个女医生。我以后还要告诉他们,儿媳妇对我还特别孝顺呢!」 第108页 婆婆看着文清,眼里都是满意。文清觉得自己没做什么,根本当不起她的夸奖,可是婆婆看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不觉得得文清为她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所以文清的示好,她就万分的领情和欣喜。 过了一会儿,文清与谢钢回俪景接爸爸妈妈,见了分开一个月的家人,分外亲热。看到奶奶右侧肢体活动明显有了好转,爸爸妈妈精神饱满,文清高兴极了。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大家去新房。 谢钢的妈妈很会做菜,她一定要在家里请客,于是准备了一大桌的菜。文清带着家里人到了后很快就开饭了。有了温泉山庄的相处,文清发现两边的长辈已经很熟悉了,而且他们还很有共同语言。 没有了一般亲家见面的客气,加上所有的具体的事情又都由谢钢和文清商量着办好了,不用他们操心,所以四位老人在一起说些闲话,最后的话题都落在了谢钢和文清的身上。 谢钢的妈妈表扬文清,「文清是女博士,人漂亮,还特别能干,小钢能娶这么个媳妇,命真好。」 「小谢也是青年才俊啊,我第一次见到这样聪明的孩子,更难得的是经过磨练,成熟懂事,恰好能弥补文清过于单纯的个性。」爸爸也不吝于夸奖谢钢。 「这次我过来前还有些担心,怕文清不会做家事,结果一看厨房里,样样东西都是全的,听说都是文清去选的。现在小俩口有时间就自己做饭,小钢过去从来不按时吃饭,现在这个毛病也改了过来,我真是特别高兴。原来我还想,如果他们都忙得饭也吃不上,我今年冬天就不去海南了,留在这里给他们帮忙,现在看来,他们俩过得挺好。」 「小谢做事有很强的计划性,文清也是懂事的孩子,所以他们以后的日子差不了。」 「我有那么好吗?」文清低声问谢钢。 「当然有了,」谢钢给每个人都夹了一只蒜蓉虾球,最后是文清,「爸爸也说我非常优秀呢。」 「优秀不优秀的我不知道,我看你脸皮倒真是够厚的。」 文清轻轻地哼了一声。 「这也是我的优点,」谢钢看文清吃了,又给她夹了一个,「否则能这样快地有了这样好的形势吗?」他用手指了指和谐高兴的一桌人。 作者有话要说: ☆、好笑 饭后,谢钢和文清把大家都劝到了客厅,只他们两人留下打扫卫生。文清一边洗碗一边说:「上次你提议把两家老人的见面安排在温泉山庄,真是个好主意!」 「当然,有了舒适的环境,对人的心理也会有潜移默化的影响,谈话进行得就会更加愉快。这也是人们经常在高尔夫球场、渡假胜地谈生意的原因。」谢钢被表扬后,心情非常愉快,「我早说过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这时文清想起婆婆对自己的喜爱,自己毕竟离过婚,以婆婆的年纪一定也会有一些类似刘遥妈妈那样的想法,可是她竟一点也没有对自己的不满,她觉出了谢钢在其间的作用,「你一定做了很多的工作吧。」 谢钢将料理台、地面都擦干净了,最后将垃圾袋收了起来,笑着对文清说:「我老婆就是聪明,这些都想到了。不过我说过的都是实话呀,我的老婆是最优秀的女人,是我好不容易才追回来的。还有文清的奶奶是慈祥善良的老人,岳父岳母是正直的知识分子,值得我们尊重。」 然后他满意地和文清一起走出了收拾得干净整洁的厨房,「收拾好了,我们把水果端上去吧。」 进客厅前,文清拉住谢钢的袖子,踮起腿尖在他的下巴上轻吻了一下,然后快步进了客厅。 过了一会儿,送垃圾袋的谢钢也进来了,坐在文清身边和大家一起说话,手里还摆弄着手机,很快文清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一下,她有一种预感一定是谢钢的简讯,打开一看,果然,谢钢写道:「怎么办?我想你了。」 「是医院有事吗?」妈妈关心地问。 「啊,不是,」文清摇头说:「朋友发的祝福简讯。」 「真怕你现在被找回医院做手术。」爸爸也笑着说。 「文清昨晚还做了一例大手术呢,直到半夜才下手术台。」谢钢含笑说:「让文清先去睡一会儿吧,我和爸爸下棋,奶奶和妈妈看电视。」 文清确实有点累,但她怕谢钢趁机胡闹,可却在大家的贊同下被谢钢推进了卧室。躺到了床上后,文清有些紧张,「快过去吧,爸爸还等你下棋呢!」 「放心,我不会在这个时候就胡闹的,」谢钢俯下身来用力地吻了吻她,帮她盖上被子,「好好睡一觉,晚上就精神了。」 看着谢钢离开的背影,文清明白了他让自己养精蓄锐的目的,但想到谢钢的吻,她用手在唇上轻轻地触了一下,闭上眼睛甜甜地睡了。 接着,文家也请谢钢的妈妈到文家做客,然后谢钢和文清请两家的老人一起去吃特色菜,他们还带着老人们帮忙挑选婚礼的一些东西。很多时候,两家人都凑到了一起,文清和谢钢一起陪着他们。 谢钢很注意给文清时间,让她多陪陪娘家的老人,家里人自然会察觉出来,这天爸爸就对她说:「你和谢钢就要结婚了,有很多事要安排。再说谢钢的母亲平时不在省城住,这次过来你还是多陪陪她,家里就少回几次吧。」 人和人之间的来往就是这样,投桃报李。 第109页 文清笑着说:「婆婆和谢钢都说奶奶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而我现在做总住院医,好不容易有几天休息,让我多回家陪陪她。」 「你婆婆是个好人,你将来一定要多孝顺她。」妈妈也叮嘱文清。 「妈妈,你还不相信我!」 「原来我还觉得你婆婆没有多少文化,不过前些时候在温泉山庄一起住了半个多月,大家在一起说话,竟然很有见识。」妈妈告诉文清,「她把自己的退休生活安排得特别好:平时住在乡下,呼吸新鲜空气,还种菜养鸡,冬天就到海南,还劝我们明年也去海南呢。」 「是啊,我和你妈妈受了她的启发,也打算好好规划一下我们的退休生活呢。」 「你们也要去海南?」文清问。 「还没想好呢,不过不排除去那边看看。」爸爸微笑着说:「近期你妈妈打算上老年大学学习画画,她年轻时特别爱好美术,扔了这么多年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捡起来。我也去参加中国象棋的培训班。」 「我相信妈妈一定能行的!」文清非常支持,她现在想来,也认为父母应该把退休后的生活安排得更精彩,「等明年我不做总住院了,还可以多照顾奶奶,给你们更多的自由时间。」 「照顾奶奶不用你,我和你爸爸分开去上课,不会影响家里的事,如果忙不过来还可以请钟点工。」妈妈说:「你现在正是干事业的好时候,还是把心思放在工作上,还有建设好自己的小家庭。」 「我懂得,妈妈,」文清说:「今天你们去地质队老朋友的聚会,我来陪奶奶。以后我会多陪陪婆婆,毕竟她过几天就要去海南了。」 「我们会早些回来的。」爸爸说。 「千万不要,你们几个月才见一面,一定要在起尽兴地说说话,我已经对谢钢说好了,今晚就在家里住。」 文清开车载着父母去了聚会的酒店,然后说定了回来前给自己打电话接他们就回家了。快十点的时候,爸爸妈妈竟回来了。听到开门的声音,文清起身过去说:「怎么自己回来了?我还等你们的电话呢。」 「我恰好没事,就去接了爸爸妈妈。」谢钢跟在爸爸后面进来了。 文清看了看谢钢,知道他一定是想粘着自己才过来的,「我跟你回去?」 谢钢看看穿着家居服,手里拿着一本杂志的文清微微一笑说:「别麻烦了,我和妈妈说好了,明天我们吃过早饭再回去。」 文清依旧把他安排在自己的卧室,谢钢在她出去洗漱时拉住她的衣襟低声说:「一会儿你一定回来,否则我一夜都睡不着了。」 「我知道了!」文清脸一热,「就是这张床太窄,两个人住有点挤。」 「天气已经冷了,挤一点正好。」谢钢揪着她的衣服摇了摇,「一定回来!」 文清不觉得笑了,「你在撒娇吗?」 「反正我要和你一起睡。」 宽大的床住着当然舒服,可是狭窄的单人床自然也有其特别之处。文清的后背与谢钢的前胸完全贴合在一起,谢钢将手臂圈在文清的腰上,完全把两个人合在一起,「记住我的底线,就是只要能在一起的时候一定要在一起,特别是晚上。」 谢钢口中呼出的热气吹到了文清的耳边,一直吹到了她的心里,「这几天都在一起,谁知道你还不够?」 文清的耳垂被咬住了,有点痒,又有点湿,带着磁性的声音低低地说:「登记后几个月的时间,我们在一起只有九夜,哪里能够呢,再说,也不只是想要,我就是想抱着你,和你在一起。」 「才九天?」文清没计算过,不过想来也差不多,而且国庆节这几天也要算在里面,「都是因为我……」 「别这样说,」谢钢将唇转移到了她的肩头,「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你,所以有多少困难我们都要一起去克服。」 谢钢的怀抱很温暖,他的话语更暖人心,文清觉得就是冰块也会被她捂热了,更何况她不是冰块,而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她拉紧了谢钢的手,「以后就好了。」 对于一个总住院医来说,浪漫温馨永远是难以持久的。凌晨三点钟,医院打来电话,高省城附近的高速公路出现特大事故,有十几名伤患被送到附属医院,文清需要立刻去做手术。 谢钢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他在睡梦中被电话铃声吵醒了,见文清答应了几句,然后迅速地穿好衣服,然后对迷迷糊糊地坐在床上的他说:「你继续睡吧,我去医院。」 「我送你去!」谢钢清醒过来,赶紧抓起自己的衣服往身上套,文清每次睡前都要把衣服整齐地摆放好,而他却随手乱扔,现在找起来很麻烦。 「不用,」文清说:「我自己开车去,没事的。」 「不行,我送你!」 「小清,是不是医院又有急诊手术?」妈妈在门外问。 「是,有个交通事故伤了几个人。」文清推开门,她已经收拾好了,拿起放在门厅的包就要出门,「你们睡吧,我会小心的。」 文清爸爸一边换衣服一边从卧室里走出来,「我送你下楼。」 谢钢这时从后面急步出来,头发乱蓬蓬的,正扣着衬衫的扣子,「爸、妈,送文清是我的事了,你们就放心回去睡吧。」 「你的衬衫扣子扣错了,」文清妈妈看着衬衫下摆参差不等的谢钢说:「袜子也没穿。」 第110页 「找不到了,不穿也没什么。」谢钢说着,赶紧从文妈妈身旁过去,追上了文清,「等等,一起走。」 「不是说不用你送了嘛。」 「不行,我送你去医院。」 两人的声音从门前传来,然后就听到电梯的响声,然后一切都寂静下来。文妈妈对换好外衣的文清爸爸说:「把衣服换回来吧,用不到你了。」然后就一直抿着嘴笑。 「女婿知道关心女儿,让你这么高兴?笑成这样。」 「当然高兴,」文清妈妈依旧笑着说:「小谢恐怕从来没半夜被叫起来,衬衫的扣子扣错了,袜子也找不到了,可是却急着跟着文清出去了。那副样子,真很好笑。」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 电梯里,文清看着浑身上下乱七八糟的谢钢,替他理了理头发,把扣错了的衬衫重新扣好,又说:「你哪里习惯半夜里突然起来,非要跟着我做什么!」 「天这么黑,你一个人出门我怎么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也不是第一次了。」 「以后我都要陪着你。」谢钢将文清的手握住了,「记住你是我的老婆了,这是我的责任。」 马路上差不多空无一人,车子很快到了附属医院,文清下车前凑过去在谢钢的脸上吻了一下,「回去赶紧补一觉吧。」 「别管我了,」谢钢捏了一下文清的脸,「医院的事忙完了直接回家,我让妈妈给你炖汤。」 手术做到了中午,文清在手术室匆匆吃了手术餐,然后回科里将术后病人处理妥当,看看没有什么问题了才离开医院,进了家门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谢钢正看财经信息,婆婆看电视剧,两人听到文清进门的声音都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做了十多个小时的手术,一定累坏了吧。」婆婆问:「中午吃饭了吗?」 「已经习惯了,不觉得太累,」文清笑着答道:「午饭在手术室吃了。」 「我煲了汤,你先喝点,」婆婆说着进了厨房,很快端出一碗汤来说:「这是牛尾汤,从早上煮到现在,尝尝怎么样。」 香气扑鼻的汤马上勾起了文清的食慾,她一向胃口很好,便笑着说:「我本来不饿,可是闻到香味就想吃了。」然后坐到餐桌前喝了起来。 「妈,我们也一起喝吧。」谢钢看着文清香甜地喝着汤,马上也食指大动。 「原来你们还没有喝呢?」文清赶紧放下碗,「我去给你们盛。」 「你别理他,我刚刚让他喝,他还不肯呢,现在又想喝了。」婆婆虽然这样说着,却赶紧去厨房盛了一碗出来,又絮絮地说:「香菜末是放还是不放?上次回乡下你说口味变了,喜欢吃香菜,可前两天我见你又一口不吃,不知道你现在的口味怎么样了。」 其实谢钢的口味从来没变过,那次吃香菜不过是随便找个藉口而已,文清替他解释,「谢钢又不爱吃香菜了。」又说:「妈,我替你盛碗汤吧。」 「我现在不饿,等晚饭时再喝,你们是年青人,多吃点好。」 文清喝着汤,免不了赞美一番,「实在是太美味了。」 「很容易的,等有空我教你。」婆婆笑着说。 文清心虚起来,她一直说要向婆婆学厨艺,可是每天都有事,国庆节都快过去了,她还什么也没学呢。更何况她的工作性质,要比别人都少休息两天,明天是她最后一个休息日了,「今晚,还有明天,我在家里向妈妈学习厨艺!」 「真想跟我学厨艺?」婆婆有些不大相信,在她看来,文清会做些饭菜已经很不容易了,「你是博士,读了那么多书,哪有时间学做饭呢?你和小钢以后还是请个钟点工帮忙吧。」 「我们想先自己做家务,」文清看看谢钢,得到他贊同的目光,「其实家务没什么难的,只要我们好好学,一定能学会。而且现在家用电器层出不穷,家务越来越好做了。前些天我和谢钢买了一个自动擦地的小电器,很好用,还有煮蛋器、面包机……」 文清特别认真的样子非常好玩,谢钢忍不住伸出了手,在她的脸上捏了一下,然后掩饰般地转向婆婆,「妈,你教文清不许藏私啊!」 婆婆看着儿子儿媳笑了,弄得文清脸红了起来,却又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妈才不会对我藏私呢!」 谢钢看文清脸红了,知道她脸皮一向很薄,也不再逗她,「喝过汤,你先休息一会儿,吃晚饭时我叫你。」 文清摇摇头说:「我不累,晚上还要跟妈妈学做菜呢。」 婆婆笑着说:「忙了一天,哪里能不累,做晚饭还早着呢,你还是先睡一会儿吧。」 文清看看时间,就听话地回了卧室,很快睡着了,她醒来时,发现谢钢不知什么时候也在床上,他正靠着床头看着手中的笔记本,「什么时候了?」 「还没到吃晚饭时候呢。」谢钢笑着放下了手中的电脑,俯身吻住了她的唇,「再躺一会儿。」 文清赶紧推开他,「你怎么不在书房,却到这里来了,妈妈还在家里呢。」 「妈妈在家里我们也一样才对,」谢钢笑着不放手,「妈妈当然愿意我们好。」 这几天和婆婆住在一起,文清也亲身感觉到了,婆婆不同于刘遥的妈妈粘儿子,而是很愿意看到他们小夫妻在一起,甚至还注意给他们留一定的空间。可是,正因为如此,文清觉得自己也应该好好表现,「我去帮妈妈做饭。」 第111页 厨房里,牛尾汤已经盛到了一个大瓷碗里,香气比刚刚文清喝时还要浓郁,现在才是真正到了火候。婆婆正在炒菜,文清赶紧过去打下手,「我起晚了。」 「哪里晚,还早了呢。」婆婆笑着说:「虽然我是婆婆,可是我才不会只偏向自己的儿子,欺负儿媳。你们年青人工作这么忙,一定要多休息,我退休了,正是闲人一个,帮你们做做饭不正应该嘛。」 「妈,你真好。」文清发自肺腑地说。婆婆不会讲漂亮的话,可她是真心为自己和谢钢着想 文清看向桌上的几个菜,都是自己爱吃了,果然婆婆说:「小钢说这些菜都是你爱吃的,也是对健康有益的食品,多吃点,再胖点才好。」 文清一向觉得自己身材刚刚好,但婆婆的话她却乖巧地没有反对,她笑着给婆婆夹了菜,「妈,你多吃蘑菇,对身体好。」 文清帮婆婆夹了几次菜,突然发现坐在她对面的谢钢停下了吃饭,一直看着她,本想问问他有什么事,开口前突然福至心灵,赶紧帮他也夹了菜,看着他果然笑着吃了,于是桌子底下悄悄地踩了他一脚。 谢钢张开嘴,就要大叫,却遇到文清威胁的目光,赶紧端起碗来大口地吃饭。等到了睡前,他一本正经地说:「今天我我要讨债。」 「讨什么债?」文清怔了一下。 「吃晚饭时你踩了我一脚,难道这么快就忘了?」 「这点小事你还记得,真是小气鬼。」文清捏住谢钢的脸,用了点力气掐了一下,「要想算帐,我也要讨债的,你总捏我的脸,现在我就讨回来。」 看着谢钢变了形的脸,文清大乐,另一只手也拿了上来,腮肉拉起来,嘴变成长长的一字,就像动画片里的人物。文清特别喜欢把英俊的谢钢捏成了一只小丑,最妙是变成小丑的人并不自知,也在傻乐。 第二天天,文清一早就陪着婆婆去早市买菜,她要从採购开始学起。虽然切菜等基本功不可能一蹴而就,可是文清还是学到了很多做菜的秘决,「等等,」文清觉得收到的信息量太大了,赶紧跑去把电脑打开放到餐桌上,「妈,你继续说吧,我记下来,免得忘了。」 「我说的话还用记到电脑里?」婆婆觉得很新奇,看着文清飞快地记下了酱牛肉,牛前腿多少,酱油多少,糖多少等等。 谢钢也在厨房学习厨艺,而且被文清比成了差生,此时笑着说:「文清是跟岳母学的,听说岳母原来不会做菜,退休后买了几本菜谱,每次做菜时都边看边做,现在菜做得也很好吃。」 「看菜谱做菜有时会失败,上次我们做杭椒牛柳听罗姐指导,又看菜谱,结果牛柳却非常硬。」文清认真地记下婆婆说的关键点,「妈现场指导,还是靠谱得多。我记录下来,以后做菜时可以看看。」 当天,文清在婆婆的指导下成功地做了好几个菜,谢钢也做了几样,不过婆婆品尝后说文清做的要好吃一些。文清得意,谢钢又捏了她的脸,「真傻,我没有你做的好,是想以后做饭的活都交给你,被骗了还这样高兴。」 文清顾不上反驳谢钢的藉口,而是马上想到自己的形象,「别捏我的脸,该像小丑一样了!」 谢钢放下了手,但眼里面明明显出了「我知道了。」的目光。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文清被按住严刑逼供了,「怪不得你昨天笑得那么开心,原来把我捏成小丑了,是不是?」 文清见逃不脱,就笑着讨饶,「你就是成了小丑,也是一个俊朗的小丑。」然后对着凑过来的那张脸,忍不住又去捏,这种事情真的有瘾! 看着被捏成了猪脸的谢钢,文清笑得手都软了,「哈哈,猪八戒也很帅的!」 「那你看看这两个像什么?」谢钢被文清扯着嘴角,说话的声音怪怪的,但他的手却早就动作起来了。 文清乐极生悲,赶紧放手,「我错了,你也放开。」 两人闹成了一团,这几天每天在一起,谢钢总算不那么饥渴了,所以他更有耐心调节气氛,讲究情趣。 节日还没有完全过去,文清已经上班了。她又开始了紧张而又单调的总住院医的工作。 作者有话要说: ☆、担忧 婆婆的体检如约做了,结果很不错,除了风湿性关节炎,其余基本正常,让大家都放下心来。文清还为她联繫了物理治疗,经过一定的疗程后,病情有了相当的缓解。 风湿性关节炎是不可能治癒的,但若是控制好,不会对身体有太大的影响,文清认真地为婆婆讲解,她的情况并不严重,不用服药,定期做物理治疗,冬天时到海南疗养很适合。 虽然病没有完全治好,但婆婆是个很知足的人,她对自己的关节炎有了好转很满意,「我原来想就是老毛病,怕冷点,也不算什么病,从来没想过到医院治一治。亏了文清让我来体检,还帮我治病,娶了个当医生的儿媳妇真好啊!」 「妈,儿子有眼光吧。」谢钢也尽可能的抽时间陪婆婆治疗,听了婆婆的话,也在一旁打趣文清。 在医院里,文清穿着白大衣,怎么也不好拍谢钢一巴掌,便瞪了他一眼,转向婆婆说:「妈,以后你不要给我送饭了,我在医院食堂吃也是一样的。」 现在谢钢给她送来的饭菜都是婆婆做的,当谢钢忙的时候,婆婆还亲自给她送饭过来,文清说了几次她都不肯听。果然婆婆笑着说:「我在家也没事儿,就当出来散步了。」 第112页 科里人都说文清有个好婆婆,赵红与谢钢的妈妈接触了几次后感慨地说:「怪不得我妈妈告诉我,结婚不只要看丈夫怎么样,婆婆也很重要。谢妈妈是个好人,你和谢总才能越过越好。」 赵红知道一些刘遥妈妈的事情,所以她又自言自语地说:「苗一晨一直催我定婚,我还是先和他的妈妈接触接触再决定。」 文清从没有想过这么多,「你虽然比我小,可是比我成熟多了。」 「这个确实,不过你命好,遇到了谢总和他的妈妈。」赵红安慰文清,「好像有人说运气好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呢。」 好吧,文清也只有认同了。她并不是冷静思考、仔细琢磨后才嫁给谢钢的,而是被他猛烈的攻势打得昏头转向,稀里糊涂地就登记了,但她的命还真不错,谢钢是个好丈夫,谢妈妈是个好婆婆。不过,文清觉得幸福的日子不可能完全靠运气好。 文清认真地给赵红传授经验,「人好当然是基础,但其实生活中哪有几个真正的坏人,大家都是普通人,之所以有那么多的婆媳问题都是因为儿子没有做好。」 「谢钢先为我在婆婆面前树立了良好的形象,又告诉我婆婆的性格,在有矛盾的时候,他并不让我们直接相对,而是由他接过去处理,毕竟两边都是他的亲人,他分别做好工作并不难。这样婆婆对我满意,我也觉得婆婆很好。」 赵红点头笑道:「我要把你的这些话告诉苗一晨,让他不只像谢总学习能赚钱,还要学习处理家庭关系。」 很快就到了十月底,北方的天气已经很冷了,婆婆已经定下了周日到海南的飞机票。周六的早晨,下了夜班的文清不出意外地在电梯间里遇到了来接她的谢钢。 谢钢手里拿着一条蓝色波浪纹的羊城围巾, 「今天外面非常冷,风也很大,妈妈让我给你带一条围巾。」 文清由着他帮自己系围巾,将谢钢棉衣的领子竖了起来,「既然外面冷,你怎么不多穿一点,或者也系一条围巾呢?」 「我不怕冷,」谢钢笑着将她拥到了怀里,「一会儿我们先陪妈买些带到海南的东西,然后再去俪景接爸爸妈妈。」 今天大家要在一起给婆婆送行,谢钢早已经提前订好了酒店。 饭后,谢钢送奶奶和爸爸妈妈回俪景,婆婆先和文清回了家。婆婆带着文清在家里转了半圈,「储藏间柜子里我买了蘑菇、木耳、黄花菜、粉条……这些都能放住,你们没时间买菜时可以吃。还有这坛是辣白菜,这坛是糖醋蒜,都是你们喜欢的小菜,罈子外面贴着纸条。冰箱这层是酱好的牛肉、红烧肉,都分成了小袋,这层是饺子,是你们最爱吃的白菜猪肉馅,你们忙的时候拿出来热热就能吃了。」 「婆婆,都是我工作太忙,家里的事情也没管好,才累得你……」文清内疚地说。 「我若是天天闲坐着才更难受,」婆婆笑着说:「文清,你不知道,我有机会给你们做点吃的,心里特别高兴,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把小钢管好了呢。」 「原来我每次到省城,小钢也没个家,宿舍里冰冷冷的,他整天就在办公室忙着他的事,就是想给他多做点吃的,也没有办法。」 「现在,看他总算有了家,我心里高兴。」婆婆说着眼泪掉下来了,「谢钢小的时候,我把他爸爸矛盾很深,大人整天打架,孩子就没有人管。后来他爸爸早早去了,我心里又开始后悔,好几年没缓过劲来。」 「等到我想起来管他时,他已经是我们家属区的孩子王了,差不多天天打架,我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可就是管不住他,实在拿他也没什么办法。好在,他大一些后也懂事了,高中时有个数学老师特别喜欢他,推荐他参加一个数学竞赛,结果他因此上了大学,后来还交了女朋友。」 「我的心刚放下来,就又出事了。其实这事并不全怪小钢,可是那女孩子家恨不得杀了他,硬是把他送进了监狱。小钢出狱后想办法弄到一些钱,给女孩家送去,那家人将他骂得彻底灰了心,进了赌场混日子。」 文清抽出几张面巾纸递给婆婆,并不问谢家过去的事,而是劝道:「妈,不要太难过了,都已经过去了。」 「是啊,总算都过去了。」婆婆擦擦眼泪,平静了一些,「我听小钢说,是你训了他一顿,让他醒悟过来,又走回了正道。」 「那其实就是凑巧,就是没有我,谢钢也会有自己想通的那一天。」 「就算他能想通,也不能像现在这样每天都过得高高兴兴的。」婆婆摇摇头否定了文清的说法,「我就怕他一直不结婚,孤苦伶仃地过一辈子,就威胁他再不结婚我就不活了,这样他才勉强答应相亲。前些日子我心里也乱糟糟的,又盼着他早点结婚,又怕他结婚后情况更坏了。」 婆婆早已经收住了眼泪,可她这几句话让文清听了却更替她难过,可怜天下父母心,婆婆没少为谢钢操心,「等谢钢回来,我们一起批评他,怎么能让妈妈这样伤心呢。」 「错不在小钢,都在我,他从小到大,我没好好教过他。」婆婆就如所有的老人一样,认为自己的孩子永远是好的,「小钢对我很孝顺,他出事的那两年,我正好下岗,他想办法赚钱给我买了保险,让我不用担心养老的事,这两年更是给了我不少的钱用。」 第113页 「他现在更懂事了,原来只会塞给我一堆钱,别的什么也不管,话都没两句。如今贴心多了,会给我买衣服,会问我身体怎么样,还会早上起来给我熬粥……」表扬着儿子,婆婆的眼睛亮闪闪地,充满着自豪。 「他孝敬妈妈是应该的。」文清笑着说。 「这些都是因为他娶了你呀!有了懂事的儿媳妇,儿子也懂事多了。」婆婆说:「原来,我听说你离过一次婚,还有点不愿意,现在我明白小钢的媳妇娶对了,文清,你就是我们小钢的贵人哪。」 好像洪钢也这样说过,文清再次汗颜。 谢钢回来的时候,就见婆媳两人正坐在客厅里其乐融融地说话,脸上不由自主地绽开了笑容,「你们说什么这么开心?」 「妈说,你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有一次把裤子尿了,还不肯告诉别人,放学后坐在教室里不出来。」 「哪有这么一回事!」谢钢勉强维持着笑容反驳。 「怎么没有?」婆婆完全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了,就是当初不那么美好的回忆,现在都变成了甜蜜的了,「有一次,你和别人打架,把比你高一头的孩子打得出了鼻血,孩子家长来找到我们家,你一点也不认错,反倒得意得不行,气得我拿起笤帚打了你一顿,后来打到鼻子也出了鼻血。那家长才离开咱们家。」 谢钢再也维持不住他的笑容了,「妈,我才发现你记忆力真好。」 「你所有的事我都记得,你生下来当天就打了个特别大的喷嚏,当时还在医院里呢,病房里的人都大吃一惊,然后都笑得不行。还有你上幼儿园时,因为不喜欢在那里,才四岁的小人竟能从幼儿园里偷跑出来,到我单位去找我,把幼儿园的杨老师吓得哭着到处找你。还有……」 文清笑得岔了气,谢钢的糗事虽然挺逗的,但他现在的表情才是真正的笑点! 一直到睡前,谢钢都有点郁闷,文清奇怪地问:「你该不会因为妈妈讲你的糗事就这样难过吧?」 「我听岳父和岳母讲过你小时候的很多事,可都是又聪明又伶俐,还特别懂事的例子,怎么轮到我,就全是糗事呢!」 「可我小时候就是乖巧啊,现在亲戚们见面有时还提起来呢。」文清看着受了伤的谢钢,想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小时候的缺点,「奶奶说我小时特别馋,特别能吃,结果长得很胖,那时候她还给我起个小名叫胖胖呢,这样你总能平衡一些了吧。」 「怎么想也觉得又胖又馋的小女孩很可爱,」谢钢最后果断地挥挥手,「我想出一个好主意,我们将来要个女孩吧,像你小时候一样听话可爱的。」 「如果生了个女孩,像你小时候一样淘气怎么办?」 「呃,这是个问题。」 这其实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倒计时 进入冬天,骨科又到了繁忙的季节,各种骨折手术马上增加,文清做急诊手术的时候也多了。 「连续五天,天天都做手术,工作量太大了。」谢钢用一只保温饭筒给文清送来了早饭,「我前两天听张总说每天吃一个海参很养身体,就给你买了,赶紧趁热吃了。」 「没事,我身体好着呢。」文清笑着说:「我觉得我还不用吃补品吧。」 「不只补身体,而且对皮肤也好。」 「其实只要生活规律、饮食健康,再加上良好的心态,就会身体好皮肤好。」 谢钢仔细打量着对面的文清,然后又忍不住伸出魔爪捏了一下,「我老婆每天这么累,可是心态超好,所以气色也特别好!不过,海参既然做了,就还是吃了吧。」 「那好吧,我吃一半,另外一半给你。」文清果断将半个海参塞进了谢钢的嘴里,「要吃就一起吃。」 「那好,明天我做两只,」谢钢笑嘻嘻地向文清伸出手说:「那样生活费就不够了,要加钱才行。」 「先用我给你办的信用卡透支,然后我来还钱。」文清请教了理财顾问后,将家里的钱处理妥当,又按顾问的意见为自己申请了信用卡,还为谢钢办了一张副卡,可以由她一併还款。这样,谢钢用钱时就方便多了,而且也不用他操心还款的事情。 「噢,那个信用卡还没有用过呢,我差一点忘记了。」谢钢说:「我刷了信用卡后,是不是要告诉你还钱的金额?」 「不用,银行会直接把数据转给我,在哪里买了什么,多少数额,非常清楚,我到月底统一还款,非常方便,只在手机上操作就可以。」 「我老婆就是聪明!」 文清一笑,吃着谢钢带来的粥,「你的厨艺又进步了。」 「天冷后工地都停了,装修也少了一半,我空闲时间多了起来,就把更多的心思用在做饭上,我发现这里很有乐趣。」谢钢是个做事非常执着的人,他用心钻研厨艺,马上就取得很大进步,现在文清已经甘拜下风了。 文清正想再表扬谢钢几句,这时病房里面传来哭喊声,「腿疼!疼死了!让我死了吧!」打断了他们间温馨甜蜜的气氛。 文清出去了,然后很快就回来了。 谢钢皱了皱眉,「还是一早醒了就叫疼?手术已经过了一周了,怎么还一直叫疼?该不会是故意找你们麻烦吧。」 叫疼的就是前阶段因为患骨髓炎而与骨科发生医疗纠纷的那个病人。这个病人在外面治疗了两个月,病情几度反覆,几天前急剧加重,最后只得又重新回了附属医院的骨科。这一次,他的骨髓炎不但加重,而且面积扩大了,必须做截肢手术,而且还是高位截肢。 第114页 截肢术后,病人就一直喊疼,而且每天闹得整个病房都不得安宁,谢钢差不多天天过来,当然也就知道了。 「不全是找麻烦,是幻肢痛。」 「患肢?他的病腿不是都切掉了吗?怎么还会痛?」谢钢不满地说:「上次的医疗纠纷明明医院没有过错,可是还是判出于人道主义赔偿病人两万元,这一次,这个病人家一定想办法再与医院发生些纠纷。」 「你说的这种可能也存在,不过病人确实有幻肢痛。」文清告诉谢钢,「这个幻肢不是指患病的肢体,而是『幻想』的幻字,也就是说病人感到已经不存在的的肢体疼痛。这种情况在骨科并不少见,很多人截肢后依然能感觉到截掉的肢体还是在疼痛,只不过这个病人疼痛的症状比较重。」 「幻肢?」谢钢非常奇怪,「没有了的腿还会疼?」 「是的,原因很复杂,现在的研究认为与外周神经、嵴髓神经和大脑皮层都有关系,截肢前疼痛的程度往往与幻肢痛的程度相关,而天气、情绪和各种刺激都能加重这种疼痛。」文清说着摇摇头:「而且没有特别有效的治疗方法,只能用一些药物缓解病情,再配合中医针灸按摩等治疗。刚刚给他用了点药,过一会到了上班时间,中医科的医生会过来为他针灸。」 听着文清平静地话语,谢钢嘆了一口气说:「真难为你们,对把你们骨科害成这个样子的病人能这样客观。要是我,肯定不让他住进骨科病房,也不给他做手术。」 「就因为这场医疗纠纷,今年骨科的先进评不上了,我们也非常不甘心,可是再怎么也不能推诿病人啊。」 「你一定要小心些,不要离病人家属太近,小心别被他们打了。」做为医生的亲人,谢钢是完全站在医院一方面的,而且他还不放心,总怕文清吃亏。 「没事的,医院现在保安监控都很完善,而且病人家属这一次态度明显比上一次好一些,大约也明白上次住院时我们的治疗是没有问题的。」 「要是他们当时不转走,是不是就不用截肢了?」 谢钢的问题其实是很多的人的问题,最近文清就被问到好几次,她依旧公正地说:「每一位病人都是不同的,同一诊断的疾病在每个个体的表现也都不完全一样,即使是相同的治疗方案也不一定能有相同的治疗结果。当时,我们也考虑到这个病人的愈后可能会不太好,有可能要截肢。只是那时的情况,肯定不用高位截肢。」 文清永远不会不负责地随便说话,她的性格也是如此,认真严谨,可能有人会认为她刻板,但谢钢却不会,他喜欢这样的文清,让他心里特别地安稳。更加了解文清的他知道,正是医生的职责要求才使文清在医院里从来都只表现出她的这一面,其实真正的文清在工作以外,还有好多面,当然她的每一面他都喜欢。 「而且,」文清继续说:「这个病人的骨髓炎控制不好,究其根源,正是现代医学急需面对的,甚至可以说是医学发展到现在带来的新问题。」 谢钢没有听懂,「什么意思?」 「听过滥用抗生素吧,」文清嘆了一口气说:「滥用抗生素带来的结果就是耐药菌,这种细菌对药物的敏感性明显减小甚至消失,也就是说药物对耐药菌的治疗降低或无效。」 「这个病人感染的就是耐药茵,所以对抗生素不敏感。在附属医院时,我们多次做细菌培养和药物敏感试验,以选择有效的治疗。可是他出院后,在外面应用了大量的各种各类抗生素,现在就是对抗耐药菌的最后防线万古霉素都已经无效了,所以只能截肢。」 听了文清的话,谢钢原本对于这个病人的不满消散了一些,「原来这个病人也很可怜。」 「是啊,医学不是万能的。」文清嘆了一口气说:「在刚刚发明抗生素的时候,各种感染的死亡率下降了百分之八十,因此有人曾放言,人类战胜细菌的时代已经到来。可是现实并没有那么美好,在六十初,也就是抗生素的黄金时代,全世界每年死于抗生素感染的人降到七百万,可是几十年过去了,现在这个人数又增到了两千万左右。」 「这其间的原因,就是细菌与抗生素多次接触后,对抗生素敏感的细菌被杀死了,而同时有不敏感的细菌存活下来。这些活下来的细菌大多是经过基本突变等产生的变异品种,经过一次次与抗生素的「战斗」磨练,它们身手不凡,有的能阻止抗生素进入体内,有的能阻止抗生素与其结合,甚至还有的能主动分泌水解酶分解抗生素。这些耐药性,不但能直接遗传到细菌的下一代,还能传递给其它菌株,让医生们束手无策。」 「我好象在报纸上看到,中国滥用抗生素的情况非常严重,是吗?」 「是,同样,中国耐药菌的问题非常突出,有人研究的结果是,在医院耐药菌感染的比例已经占了细菌感染的百分之三十。」 「那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吗?」 「当然有。例如美国,以前一样出现过滥用抗生素的情况,但通过立法,在十几年间就扭转了形势,迅速控制了耐药菌株的出现。至于我们,现在也开始採取了措施,只不过任重而道远。」 「一个病人,一场疾病后面竟然能有这么多的知识和背景。」谢钢嘆道。 「大约有了人类,就开始有了医学的萌芽。做为以与疾病做斗争为已任的医学,发生过无数的令人激动、嘆息、遗憾的故事,每种疾病以及治疗方法的发现、成功应用和不断发展,都有深厚的知识和背景。」 第115页 「怪不得有好多文学家原来是学医的,我们的文医生文采也如此了得,」谢钢听得有些入迷了,「你再给我讲几个这样的故事。」 文清看了看表,「今天没有时间了,我要去查房,接着有一台手术。」 「还有四十九天。」谢钢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文清当然明白,这是到今年年底的时间,到那时她就会结束总住院医的工作,恢复到正常的生活状态中,也是谢钢心心念念盼望着的。 「对不起了。」文清站起身来,在出门前轻轻吻了吻谢钢,「一个半月的时间会很快就过去了。」 谢钢迅速加深了这个吻,然后很快就结束了,「傻瓜,我已经忍了半年多了,这一个半月还会忍不下去?」 然后可能是为了安慰文清,他加了一句,「华盛二期销售非常好,在业界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最近有几天大企业都与我们进行了接触,提出了明年合作的意向,我让人将材料整理出来了,一会儿就过去看看,所以我也要忙了。」 于是两个人分手后各自忙碌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学术会议 又是一个周六,文清回来后告诉谢钢一个好消息,「我的博士毕业论文被被中华医学会骨科分会选中,将在今年的中华骨科学术交流会上交流,要知道这是国内骨科最权威最有影响的学术会议。」 「文清,你真优秀。」 「也没什么了,论文也是在高主任的指导下写的,」文清提醒谢钢,「还记得上次我们在温泉山庄时,我急着回来给高主任发的论文吗?就是这一篇。高主任是中华医学会骨科分会的委员,是他帮我推荐的。」 与文清接触这么长时间后,谢钢懂得在医学专业上,有一个好的导师是非常重要的,导师会帮助学生确定科研的方向,具体指导学生的工作,起到事半功倍的结果。「你真幸运,有高主任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导师,」然后他自己又否定了自己的话,「你能被高主任挑中做他的博士生,不应该说是幸运,应该说是靠你的努力。」 在医学的学术上,每一点成绩的取得都是艰辛的劳动换来的,这其间没有任何投机取巧的可能。文清的刻苦是有目共睹的,她平均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就是周末休息时也会抓紧时间看看书、写写论文。 不过文清已经习惯了,她并不以此为苦,而是乐在其中,她笑眯眯地宣布:「这次学术会在厦门招开,院里批准我去厦门了,我还没去过那边呢。」 医生的工作性质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很少有出差的机会,他们日复一日地在医院里工作,只除了极特别的情况。文清这几年一直忙着学业和工作,基本没有出过省城,这一次去外地开会怎么能让她不欢欣鼓舞呢。 「什么时间?」 「会议时间定在十一月二十二日到二十四日,也就是再下周的周三到周五,我周二出发,周六回来。高主任也去,但他要先去开委员会,周一就走,然后一起回来。」文清看着谢钢,补充了一句,「周六下午就能到家了。」 周六到家里也不过相聚半天,谢钢看着文清欢喜的脸说:「我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听你说去过厦门?」 「是去过,不过我只办了公事马上就回来了,没去看过风景民俗。」 「那太好了,我是第一次去,我们正好可以一起看景。」但文清又问:「不过,我们白天都在开会,你一个人在酒店,多没趣呀!」 「我白天可以网上办公,闲了就看看书。」谢钢马上说:「就这样定了,你订的什么航班,我也订同一航班的飞机。」 「昨天院里才批准,我正打算今天订机票,一会儿我订机票时帮你也一起订就行了。」文清心里生起了小小的雀跃,和谢钢一起出门,还真是很值得期待! 到了休息日,文清和谢钢一起上街买了不少的东西,为这次出门做准备。其实,短短的几天时间,并不需要什么,可是毕竟是两个人第一次出远门,文清兴奋地挑了休闲情侣装,又买了整套的洗漱用品,加上一些小零食,「虽然没有时间,不过晚上我们可以一起出去散步,如果能去一次鼓浪屿就好了,早就听到那里的大名了。听说酒店里的洗漱用品质量不好,我们用自己的。还有,这些是在飞机上吃的。」 谢钢的眼睛一直粘在文清身上,其实文清本来也是活泼开朗的人,她也是喜欢出去玩的吧,只是一直以来她就是个好孩子、好学生、好女儿、好孙女、好妻子,好医生,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放松,自己一定要带她好好玩一玩! 文清晚上在家里把东西提前都收拾好了,放在两个同款的背包里,又问谢钢,「你说,出门还要带些什么?」 「还有一周多的时间,你可以慢慢想想,想出来后下周我们再出去买一次。」谢钢经常出门,可是每次他只带一个剃鬚刀和两件换洗衣服。而且差不多所有的用品在哪里都能买得到,但他不去提醒文清,而是就想看着文清为他们第一次一起出行做着准备,哪怕有一些是完全多余的,这样的过程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周五的晚上,谢钢过来时,简直不敢看文清的眼睛了,「我不能去了。上次我对你说过有几家与华盛有合作意向的企业中最大的一家,是省城最有名的大型国企,他们准备进军房地产,昨天与我们进行了初步的接触,谈得不错,下周我和他们的老总见一面,对方提出的时间就在下周三。」 第116页 这种情况谢钢肯定不能拒绝,文清自然是失望的,但她马上就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没关系,这样重要的事自然不能推掉,我们以后还会有很多的机会。」 周二文清走的时候回家来拿东西,只带了一个很小的箱子,里面放着两套衣服,都是很正式的套装,出席会议和交流论文时穿。她随身带了电脑,可以随时阅读杂志和写论文,又当着谢钢的面把几袋小零食放在手提包里,笑着说:「这些好吃的都归我一个人了。」 谢钢知道她这样说是让自己安心,想到已经收进衣帽间里的背包和情侣装,他心里抽了一下,笑着说:「有时间到鼓浪屿看看,别忘了多拍点照片发回来给我看。」 「好的,」文清答应着,坐上了老孙的车。谢钢原来要开车送她去机场,可是文清知道他时间很紧,就坚决拒绝了。 「进机场后把羽绒服交给老孙带回来。」冬季里,北方与南方的温差很大,大家通常在机场换装,以免带着厚重的衣服增加负担。谢钢嘱咐她,「都放在袋子里,老孙会送回来给我,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带着这些衣服去接你。」 「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文清上车向谢钢挥挥手离开了。 一路上,文清将要在会议上交流的论文拿出来看了一遍,并为可能出现的问题做了些准备,又用心读了本次会议的中心议题,将自己工作中的疑惑整理出来……她第一次参加这种级别的学术会议,并不想走马观花看看热闹,而是要真正了解骨科的新进展,学习新技术。 到了厦门机场,文清联繫了会议的接机人员,顺利地入驻会议所在的酒店。高主任虽然已经到了,但他与骨科分会的委员们商讨分会的工作,文清并没有去打扰,而是到酒店周围转了转。 厦门规模并没有文清所在的省城大,但经济却要繁荣得多,而且做为一个滨海城市,气候、景色都有很多不同,文清又挑了一家海鲜特色的饭店,点了几样当地的特色品尝,一路上没有忘记拍了风景、美食、还有自拍的照片给谢钢发了回去。 晚上回酒店后,标准的双人间只有文清一个人。这也不难理解,来参会的女医生太少了,少得只有文清一人,所以本该安排两人的房间被她一个人独占了。 谢钢的电话很晚才进来,「海鲜好吃吗?」 「很不错。告诉你,我占了一个便宜,原本应该两个人的房间,只有我一个用。」文清笑着问:「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 「对方不愧是进了世界五百强的企业,提出的计划非常庞大,又有很多新理念、新思路。说实话,我的想法还没有理清,明天与对方老总的交流很没底。」 文清不可能给他什么建议,只是说:「听声音你很疲惫,不要想太多,先睡一觉,明天思路才能清晰。」 「好的,你也早些睡。」 每二天的会议从一早就开始了,上午安排的是中国骨科界的泰斗们做了几个综述,高主任也在其中。文清要负责为他做ppt演示,由学生帮忙做这项工作也算是常规了,这些老专家们虽然是本专业的领军人物,但计算机水平通常都很一般。 唯一特别的是文清时常被误认为是会务组的工作人员,没有人会想到参会的医生中会有女性。好在,当初参加她论文答辩时的几位老师都认出了她,好几个人笑着和她说几句话。 下午的时候,高主任突然将文清叫出会场,「省里一位老领导不小心骨折了,医院让我立刻回省城参加手术,我已经让会务组给我办理改签机票了,这里就留你一个人,学术交流我不担心你,别的方面若是有事可以找会务组。」 做为省内技术领先的医科大学附属医院,一直负责省市领导的保健医疗工作,高主任责无旁贷地要立刻回去。文清跑前跑后地帮他办理了退房等手续,送他上了会务组准备好的车子,「老师,您放心吧,我能照顾好自己。」 「那好,你赶紧回去开会吧。」高主任笑着说:「我听说会务组在会议后安排了自费旅游活动,有几种选择,你可以选喜欢的参加,放松两天。」 「您走了,只留我一个人,也没有兴趣,我还是开完会就回去吧。」 送走了高主任,文清继续开会。第一天会议结束后,会务组安排了会餐,文清与本省的几位参会骨科医生坐在了一起。一般来说,省内各家医院的骨科医生,都愿意与附属医院的本科系医生建立良好的关系,方便进修、会诊等工作。现在对着一个年轻的女医生,大家先是有些别扭,然后在与文清落落大方的交谈中放松下来,很快大家不在以她的性别为意了。 文清由着大家给她倒了啤酒,慢慢地与同道们融洽了,很快酒至半酣,气氛十分热烈。文清看看周围,很多人都已经离席了,可她这一桌人却谈兴正浓,这也是北方人的特点,特别热情,喜欢交朋友。但她慢慢觉得无聊起来,一面应酬着,一面再想过一会儿就找个藉口回房间。 其实文清一直是很独立的人,自己一个人出门在外的机会虽然不多,但也不是没经历过,但这一次出来开会,她就是再竭力掩饰,也不能完全消除心头淡淡的失落。 就是因为谢钢原本说过要和她一起来,给了她无限的希望,然后希望突然破灭,失望就更加突显出来。虽然她完全理解谢钢,也认为他应该留在省城,可是理智永远不能替代感情,她就是失落,而且无法消除。 第117页 作者有话要说: ☆、惊喜 百无聊赖间,文清将目光扫向餐厅的出口,突然她看到谢钢站在那里,正向着她笑着,那样的俊朗非凡,她猛然站起来就要跑过去,这时餐桌上的两位医生奇怪地问「文医生,你怎么了?」 文清回过头来,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向着大家说:「我突然有点事,先走一会儿,这杯酒给大家赔个礼吧。」然后一口气将杯中的酒喝了下去,向大家挥挥手跑了出去。 谢钢穿着笔挺的西装,上衣口袋里还装饰着与淡蓝色的衬衣同色的帕子,正式得就像刚从谈判桌上走下来一般。他向文清抻出手来,挽着她笑着说:「刚刚想什么呢?餐桌上的人都笑逐颜开,唯独你怎么有点垂头丧气的感觉。」 「还不是在想你!」文清想用恶狠狠的目光瞪视谢钢,但她如花般的笑颜却怎么也不能收回去,「你什么时候到的?」 「刚刚到,正想给你发简讯把你叫出来,你就看了过来,我们心有灵犀呢!」 谢钢将手攥得紧了一下,然后松开了文清,「我去订房间,你回去把东西收拾好,等我的电话。」 文清本想说自己的房间还空着一张床,可她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们第一次出来,一定要很好的房间。 顶级的套房确实特别奢华和舒适,不过他们都没有心思细看,而是迅速地拥到了一起。其实他们昨天还见过面,可两人却像久别重逢一样地激动,文清感觉到自己的手有些抖了,要知道她的手在最精细的内窥镜手术中都不会抖。 文清迅速解开了谢钢衬衫上的一排扣子,并在这个过程中配合着谢钢把自己的套装脱下来。她清楚地感到谢钢的手也在抖着,他身上的热源源不断地传递到自己的身上,他的呼吸、他的心跳就在耳边,「我一直在盼着你来!」文清一遍遍地诉说着。 「我也一样!」谢钢一遍遍地回答着她。 狂潮慢慢散去后,文清枕在谢钢的手臂上,头靠在他的胸前,轻声问:「华盛那边怎么样了?」 「我已经做了决定,取消合作意向。」谢钢伸出另一只手,慢慢地在文清的头发上抚过,「对方实力雄厚,计划也非常庞大,打算在三环外开发一个相当于一个小镇规模的社区。我虽然担心由此而产生的巨大的资金、销售压力,但也心动不已,就在与对方的老总见面前还一直摇摆。」 「可是交谈才过了不到半个小时,我已经确定下来,取消合作。」谢钢的语气依旧很平淡,「这是一场豪赌,地块的拆迁、拿地的金额,还有房地产的走向,未知的因素实在太多,我不想参与了。于是我就找个机会出去让人订机票,客气地与他共进午餐,飞车到董事长家汇报情况,然后赶上最后一班飞机来陪你。」 「文清,你知道吗?若是没有你,我可能会去冒险,毕竟成功的可能不小。可现在的我,经不起拿全部的身家性命去赌了,我要安安稳稳地赚钱过日子,和我心爱的女人白头携老。」 「嗯,」被感动得一塌糊涂的文清头脑一片空白,然后她就说:「其实你若是喜欢冒险,把华盛都投入进去也没什么,如果输了,我还有收入啊。明年我一定会晋升为副主任医师,工资会涨很多呢。而且我还打算申请一个国家级的科研项目,如果成功会提给我个人几十万,足够我们生活了。」 别看谢钢喜欢从文清这里领生活费,而且特别愿意撒娇卖萌地要钱,但是如果真地用文清赚的钱,他这种超级自尊的人根本受不了,于是他气哼哼地说:「我早就说过,就是我去搬沙子,也能养你!」 文清好像又看到了当年数学竞赛时的那个桀骜不驯的少年,骄傲得像一只孔雀,其实他本质上一直没变,向自己示好求婚时的种种展示,不正是一只开屏的孔雀吗?他还曾抱怨过自己没有注意到他的长相好身材好呢,文清被自己如此贴切的比喻逗乐了,然后笑着讲给谢钢听。 「你这么比喻,是想说明你是雌孔雀吗?」 雌孔雀可没有雄孔雀漂亮,文清不服气,她想重新找一种动物比喻,可是突然发现,原来大自然中的动物都是雄性要比雌性漂亮,「我想通了,原来男人就应该比女人漂亮,而且你以后一定要好好保养,如果年老色衰了,我会移情别恋的!」 感觉得出文清的心情非常之好,谢钢再次意动了,「我会带给你最最难忘的快乐和幸福,让你永远也不会移情别恋!」 半夜里,文清劝说:「谢钢,我们睡吧。」她不知道她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沙哑,透着无限的柔媚,反倒让谢钢越战越勇。 「我平时总饿着,有得吃的时候总要让我吃个够吧。」谢钢委屈地诉说。 「平时周六时你这么说就算了,可今天才周三啊。」 「什么才周三,离上次在一起已经过了三天,三天!你知道不知道!」 「好吧,我承认,三天也很难忍。」黑暗中,文清替谢钢顺了顺他的头发,现在她觉得谢钢又像一只长长的鬣毛的雄狮,贪得无厌地舔食着他的猎物。 中午的时候,文清回来陪谢钢吃饭,才有机会商量正事,「高主任走的时候说,会议结束后让我在这边看看风景,可以晚回去两天,如果你也有空,我们不如找个地方玩两天?」 「太好了,我已经定好今晚去鼓浪屿,正想和你商量周五的半天我们去哪里呢,如果能多留两天,我们不如去武夷山?」 第118页 「武夷山?」文清看了谢钢打开的网页,也非常满意,「那我们就去武夷山吧。」 订票的时候发现,去武夷山上午十点半有一班车出发,再下面就是晚上六点多的了,文清略一思忖,「就订上午十点半的吧,我跟会务组打个招呼,早走一小会儿。」 谢钢看看文清,吹了声口哨,「最认真严谨的文医生也肯跷会了!」 文清不好意思了,但还是解释说:「没听到的交流论文我可以先向会务组要材料,回去再看也一样。」 吃过午饭,谢钢让文清睡一会儿,「下午你要做报告,先休息一会儿,到时间我会叫你起来。 下午会议开始前半个小时,谢钢把文清从床上叫醒,「老婆,先去卫生间梳洗一下,然后出来换衣服。」 文清刚刚睡得很香,职业因素使她一向在睡眠和清醒间转换得特别快,马上依言收拾一番,看着谢钢替自己扣了衣服扣子,将口红旋开递过来,又拿着梳子帮她梳头,不禁笑了,「不过一个学术报告,用不着这样吧。」 「怎么不用,这可是全国最高等级的骨科学术会议,也是老婆第一次在这个水平的会议上进行学术报告,自然要重视。再说做为文医生的家属,我的任务就是为文医生做好全方面的服务!」 「把梳子给我,」文清把头发盘了起来,在镜子照了照,「怎么样?」 「美丽端庄大方,气质超好。」 「那昨天,谁说我是雌孔雀?」 「当然不是我了,」谢钢轻轻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我的女神。」 文清看了看表,提前了几分种。可她决定还是先去会议室,否则再与谢钢歪缠下去,怕他会动手动脚。 「我送你过去吧。」 文清看着早已经换了西装的谢钢,觉得他实在有些过去正式了,「不要,会议结束后我回来找你,我们一起去鼓浪屿。」 当文清做完报告,刚走下台就看见谢钢正拿着一个照相机对着自己拍照,他的身旁还放着一个三角架,上面架着一台摄像机。难道自己不是来做报告,而是来演戏的吗?她脸上一热,赶紧回到座位上,再看时,发现谢钢已经走了。 晚上,她进门后就问:「我做报告都没紧张,看到你却心慌了,会务组已经请了摄影师,会后一定会给大家光碟,根本不用自己录像。」 「那怎么能一样,我是专门给你一人留影。」谢钢把摄像机打开让文清看,「以后我有机会都要陪着你来开会,然后给你做一个纪录片。」 「这种纪录片谁会看?」 「我会呀,还有我们的孩子,我带他们看。」 文清无语了。谢钢却招呼她,「赶紧换衣服,旅行社的车已经在楼下了,我们去鼓浪屿。」 文清换了与谢钢同款的情侣休闲装,「都是你去买的?」 「我昨天从公司出来,先去了董事长家里汇报,然后就直接去了机场,没来得及回家取东西,于是今天上午就上街重新採购。」谢钢可怜兮兮地提醒文清,「我用信用卡透支的,别忘了替我还钱。」 文清被他逗得笑了,换上休闲装,将头发重新梳成马尾,穿上运动鞋,跟着谢钢出门了。 鼓浪屿是位于厦门西南的一个小岛,地方不大,但名气却不小。岛上风景秀丽、浪漫清新,有保存完好的各国建筑,闻名遐迩的日光岩、鼓浪石等。 这里还是全国有名的音乐之乡、钢琴之岛,据说这里居民平均钢琴数量在全国的首位,出培养出很多音乐家。没想到的是,鼓浪屿的商业街更红火,卖各种厦门特色小吃的商铺鳞次皆比,其中肉脯最为多见,还有各类海产品,谢钢和文清一一品尝,文清尤其喜欢远近闻名的海蛎煎,一口气吃了好几个。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你! 看过几处景点,谢钢和文清与导游约好时间,便开始自由行动。傍晚时分,听着岛上建筑里传出的钢琴声,二人紧紧偎依着在岛上徜徉,感觉全身都被幸福充满了。 文清突然问:「你知道林巧稚吗?」 「没听过。」 「林巧稚是一位非常有名望的医生,她是中国妇产科学的开拓者,北京协和医院第一位毕业留院的女医生,也是协和医院第一位中国籍妇产科主任,还是首届中国科学院唯一的女学部委员,中国医学科学院副院长,她还有很多很多光芒四射的头衔。但她其实就是一个单纯到极点的医生,在妇产科方面造诣非凡,亲手接生了五万多个婴儿。」文清娓娓道来。 「她是鼓浪屿人?」 「不错,她死后,按她的遗嘱骨灰撒在了鼓浪屿周围的大海中。」文清又说:「她二十八岁在协和毕业后收到的聘书上写着,聘期内结婚、怀孕、生育,作自动解除聘约论。于是她终生未嫁,把全部精力投入到工作中。」 「在结束第一段婚姻后,我曾心灰意冷地想我将来也要与林巧稚一样,献身医学,不谈感情。」文清停住脚步,看着谢钢说:「没想到在我最忙的总住院期间,我能收穫爱情和婚姻,还能同你在这个浪漫的小岛上散步。」 「谢谢你,谢钢,」文清停下脚步将手搭在谢钢的肩上说:「我爱你,谢钢!」 文清对谢钢的心路历程就是如此,最初的她只是被谢钢的爱打动了,然后才慢慢生出了爱意,而这爱意就像一株小树,在他们共同的培育下茁壮成长,现在已经完全占据了文清的心田。谢钢顺势揽住文清的腰,「我懂得你,我爱你,你永远是我最宝贝的!」 第119页 第一次共同出游,谢钢和文清特别珍惜,鼓浪屿景色优美,而武夷山的丹山碧水更是名不虚传,让他们完全沉醉在大自然的神奇造化里。 他们请的导游是武夷山的山民,二十刚出头的小伙子,个子还没有文清高,身材瘦削,可走起山路来特别矫健,饶是谢钢和文清体力都不错,也比不了小伙子在山中走上大半天还是气定神闲。 小伙子却也贊他们身体好,「你们夫妻走山路很厉害了,按这个速度,今天能将游人两天走的景点提前走完。如果加我点钱,明天我可以带你们去后山看看,那里游人很少去,景色更好,还有一个很大的瀑布。」 谢钢和文清欣然同意,文清又要求说:「晚上能不能带我们尝一尝当地的风味?我不想去那些招待游客的酒店,最好是你们常去吃饭的店。」 看到谢钢付钱很大方,小伙子就说:「那不如晚上去我们家吃饭吧,我让我媳妇给你们做红烧肉焖笋,她做菜在我们那里很有名气,哪一家有红白喜事都请她去帮忙烧菜。」 红烧肉焖笋果然特别香,而且一点也不油腻,导游还让他媳妇做了当地很有名气的红菇炖山鸡,加上几样青菜小吃,让人食指大动,谢钢和文清又累又饿,就着菜每人吃了一大碗米饭。 饭后,小伙子的媳妇拿出灵芝、茶向他们推销,谢钢品了品茶,定下了几十斤,让他们分装在竹子做的茶筒里,准备回去分给他和文清的家人同事朋友。 卖了这么多茶后惊喜异常的小伙子笑着说:「如果明天想走得远一些,不如今晚不出山了,就在我家的竹楼里住。」然后又告诉他们,武夷山自从成了世界文化与物质遗产后,将山中的住户都迁了出去,只有他们几十户山民依旧还住在山里,游客们很难有住在山里的机会。 既然机会难得,他们就留下了。山民的竹楼都是两层,因为山里潮湿,所以一楼并不住人,大家都住在楼上。竹楼里很简陋,甚至不是完全密封的空间,考虑到这里的气候,最冷的冬天也不过只穿一件外衣就可以,所以也很正常。家具都是竹子的,不论坐卧椅子、床都会吱吱呀呀地响,文清甚至觉得自己翻个身整个竹楼都在响,可是她还是抱着谢钢很快就睡着了。 他们是周日晚上回到省城的,早上两人差点睡过了头,起床后文清煎了蛋饼,谢钢煮了牛奶咖啡,蛋饼用保鲜袋装好,牛奶咖啡倒入杯中,带在车上边吃边出门上班了。 文清到了骨科,在晨会时把茶分给大家,「这是武夷山的大红袍噢,据说是从用半山腰上千年老茶树的树枝培育出的茶树上采的茶,而且这些茶树都种在山里,没有任何污染。」 「看来武夷山确实好,文医生出门不到一周,回来更加神采飞扬了。」大家与文清逗笑。 「那边的气候确实好,湿度很大,特别是后山,人迹罕至,呼吸起来觉得空气似乎都是甜的,负氧离子含量特别高。」文清讲述着自己的见闻,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 出门旅游是生活中的一段急流,可急流过后还是一马平川,日子平静地过去,转眼间就到了年底。 谢钢自从拒绝了超大型楼盘的开发后,重新选定了投资方向,与别一家企业共同投资中档酒店业。他的打算是先在省内各市开几家连锁店,然后再慢慢扩大。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忙选址、投资等事宜,因此也少了闲暇时光,而且时常到周围的几个市里出差。 这一天,文清接过他递来的苹果,「平安果?原来今天是圣诞节前夜了。这个是你自己包的?」 「嗯,我从一箱子苹果里挑出了最大的包了给你,还有几个送给了奶奶、爸爸和妈妈,我妈那里也速递了一个。」 文清将这只大苹果放在桌上一堆平安果的上面,「今晚我要吃你送我的平安果,别人送的以后再吃。」 谢钢看着一堆大大小小、包得花花绿绿的平安果,知道是病人们送的,笑着说了句「文医生真是深得病人爱戴呀。」然后把手中的饭盒打开,「妈妈给我们做的红烧黄花鱼,我走的时候刚刚做好,还很热呢,我们赶紧吃吧。」 「奶奶还好?」 「身体不错,精神特别好,还知道今天是平安夜呢。」 文清与谢钢的感情特别好,但她更欣慰的是谢钢与家里人相处非常融洽。她每周回娘家时他只要有空就陪着,而且还时常单独去看自己的父母,特别与爸爸就像亲父子一样。因为她的工作性质,现在家里有什么事甚至不告诉文清,而是直接找谢钢了。 所以今天的情况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文清早已经习惯了,她看着带过来的菜说:「你晚上参加宴会,还和我一起吃饭吗?」 「到那里能吃什么,我还是和你一起吃了再去。」 可能在外面吃饭的时候太多了,谢钢非常爱吃家常饭菜,文清笑着帮他剔了些红烧鱼肉,「你赶紧吃吧,还要回家换衣服呢。」然后又嘆了一口气说:「以后,我有时间了,就可以陪你一起参加这些活动了。」 谢钢捏了捏文清脸,「别嘆气了,其实我特别贊成你今天仍旧坚持在工作岗位上,做人就应该如此。老婆,别看你是女人,其实你在很多时候,比男人都要有担当。」 省城最有名的皇朝酒店已经连续多年在平安夜时举办宴会活动,能得到邀请的都是各界的精英人士,谢钢自然是其中之一。文清作为他的妻子,当然应该陪着他参加,可是她犹豫再三,与谢钢商量后还是没有请假。 第120页 她想,大家都要过平安夜,她走了,自然要由别人顶上。而且,节日时期,往往都是骨科急诊高发期,文清基本可以肯定,骨科值班人员的平安夜一定会在急诊手术中渡过,这也是她无法请假的原因。 对于谢钢一力贊成她的决定,文清把本想埋在心里的话,顺利地说了出来,「谢钢,你对我真好。」 「那当然,你是我老婆嘛。」 文清送谢钢出门,却看见张医生正站在门外,似乎正要敲门,见了他们,很热情地说:「谢总,我想您今晚一定会有活动,不如我值班,你带文医生去吧。」 很久以来,文清与张医生相安无事,但他突然这样主动,还是让文清大吃一惊,「谢谢。不过不用了,今天是平安夜,你也一定有自己的事。」 「我什么事都没有,家里人也不在这里,又没有女朋友,只能在青年公寓看电视,还不如值个夜班挣点夜班费呢。」 文清知道这不过是藉口,医院的夜班费说起来是个笑话,几十年前的每个夜班费三元钱延续到现在增加到五元,根本不能体现夜班医护人员的劳动价值。不过,这也是几乎所有医院都存在的现象,其间自然有其深刻原因的,大家也都适应了。 但是,医院在执行节假日加班费时,却能遵守法律,给大家三倍的日工资。因此有些人愿意值法定假日的加班。如果平安夜也属于法定假日,那么张医生的理由确是可信的,但,平安夜当然不是法定假日,没有加班费。 就在文清再次拒绝前,谢钢却突然说:「你可以替总住院医的班吗?」 医院的层层值班制度是有着严格的等级要求的,有了执业医师资格才能独立值班,业务更上一层楼后才能值总住院医的班,然后再向上是大科系的副主任医师带班,最高一层是医院级别的总值班,每一层都有自己的职责。谢钢能问出这样的话来,说明他对医院的制度有了深入的了解。 「那当然,我做过总住院医了,而且,我已经是主治医师,文医生明年晋升副主任医师后才能比我职称高。」张医生的话是很客气地说出来的,让文清非常不习惯,但她也认可,并轻轻点了点头。 「文清,张医生是诚心的,你就申请由他替今晚的班吧。」谢钢点头说道。 如果有人愿意替班,文清当然高兴,而且谢钢说的完全符合医院的制度,要知道医生值班是不能随便替换的,如果有特殊情况,必须向上级医生请示报告。文清便给科里的严副主任打了电话,报告了情况,又把病房的情况向张医生交待清楚,与谢钢离开了骨科病房。 作者有话要说: ☆、平安夜 进了电梯,文清忍不住问:「张医生怎么变得这么客气?而且他什么时候和你这么熟了?」她当然看出来,张医生是向谢钢示好。 「也没有那么熟,」谢钢字斟句酌地说:「我帮过他一个小忙。」 「你帮过他的忙,我怎么不知道?」 「小事一桩,不值得一提。」 「是什么?」文清的好奇心被调动起来了。 不过是打了他一拳,帮助他改变了对你的态度而已。但谢钢不想文清知道这些,就笑着说:「帮他解决了思想问题。」 那一拳后,张医生不仅不再为难文清,而且开始讨好谢钢,每于见到他时都非常热情,对于一个从小就当孩子王的领导者,谢钢明白他被自己震摄住了,对他的讨好不远不近地应付着。今天张医生既然主动帮忙,他便接下来,以后补偿对方就行。而且他看出来,张医生一定是有求于自己。 「怪不得,我常看见张医生和你说话。」文清一点也没怀疑,而是马上想到了接下来的宴会,「我穿什么好呢?」 女人只有相信你,依赖你的时候,才会问你这个问题,谢钢得意地为文清出主意,「穿上次我到北京出差时给你买的那件蓝色绸礼服,当时我就是出席一个宴会后想到你没有礼服才去买的。」 「我心里想到的也是那件,可是又担心太露了,毕竟现在还是冬天呢。」 「没关系,酒店里很暖和,而且大家都穿那样的衣服。」 「时间太紧了,早知道就找人帮我化化妆,我自己弄不好。」文清毕竟是第一次参加这样高层次的晚宴,还是有些担心。 「你只要涂点口红就很漂亮了,而且,你的气质要比所有的人都好。」谢钢握住文清的手,「我们赶紧回去换衣服吧。」 做为附属医院的医生,文清曾几次参加过在皇朝酒店的大宴客厅举办的药品、骨科器械等的推广会议,对这里并不陌生。不过今天,节日的装饰更加美轮美奂,再配上大厅里穿着华贵礼服的人们,让文清感到了无形的压力,但她马上挺了挺身子,自信她还是有的。 他们到的时间有点晚,巨大的宴客厅里到处是人,谢钢认识的不少,文清陪着他与见到的人打着招呼,差不多每个人都要问到她,因为谢钢是第一次带女伴过来,「女朋友?」 「我妻子,已经登记结婚了。」 「噢,谢太太,幸会,幸会!」差不多的话里透着好奇,有很多人还问了文清的情况,「谢太太是哪里人?在哪里工作?」弄得文清成了交谈的主角。 当然也有些人知道文清,更是好奇地打量着她。 第121页 文清悄悄对谢钢说:「别人以为我是你的女朋友,你点头就好了,这样就不会追问我了,反正我们还没有办婚礼。」 谢钢拍拍她的手,「那怎么行,你总算有机会陪我应酬,要让大家都知道才好。」说着又与迎面遇到的熟人笑着招呼着,对文清的介绍一如刚才,看样子,如果可能,他会拿起话筒对着整个宴会说明文清是他的人。 这时,一个穿着带着莹光面料,左胸前还绣着一条金龙的西装的年轻人突然挤到了文清面前,差一点把眼睛贴到了她的脸上,细细地打量着她,「钢哥,这就是我的准嫂子?」 「什么准嫂子,已经是嫂子了。」谢钢笑着拍了拍那个的肩头,对文清说:「这是胡公子,我们是一起长大的。」 「嫂子,钢哥一直是我的老大,以后我就叫你大嫂吧!」胡公子说着伸出了双手,热情得有些过分。 胡公子?在省城,很少有这样的称呼,文清腹诽着,礼貌地与他握了握手。 「大嫂!你的手好粗噢!」胡公子嫌弃地甩开文清的手说:「现在的男人也不会有这样粗的手了!」 因为他的声音有些大,竟还引来一些人看了过来,文清有些小尴尬。谢钢用力在胡公子肩膀上拍了一下说:「怎么这么没大没小的,嫂子的手能是你乱说的。」 「哎呀,钢哥,你轻点!」胡公子又夸张地叫了一声,然后向文清点头笑道:「嫂子,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和小弟一般见识。」 文清因为经常做手术,要泡手刷手,一双手自然不够细嫩柔软,但也决不至于让人不屑到这种程度。但看胡公子不太懂事的样子,只能一笑了之。 谢钢看样子也不想与胡公子多说话,就像打发孩子似的说:「你快找你的那些狐朋狗友去吧,宴会一结束就赶紧回家!」 胡公子笑着说:「大哥,你现在越来越有范了,也越来越喜欢教育我了!」然后就迅速在他们面前消失了。 谢钢摇摇头低声对文清说:「他小时候就喜欢跟着我打架,后来他爸爸升官成了省城一个颇有实权的局长,也依旧和我联繫着。我做装修后第一个大单就是他死活缠着他爸爸给我的,此后我才陆续接到一些单位的工程。没有他,我不可能这么快把装修公司做大。」 对于华盛的事,文清很少过问,她奇怪的是,「你们为什么叫他胡公子?」 「听说北京有京城四少,他特别羡慕,总觉得省城要是评四少肯定能有他一个,因此特别喜欢别人叫他胡公子。」 文清一笑,「还有这样的人?」 「我们别管他了,去见见黄伯吧。」谢钢带着文清去找华盛集团的董事长黄伯。文清对黄伯知道的不多,只知道他是钢城人,特别信任谢钢,为当年还只是个装修公司的华盛投入了几个亿,成立了华盛集团,并把集团的经营决策权都交给了谢钢。 黄伯看样子六十岁左右,个子不高,白胖胖的,看上去很慈祥,但他的一双眼睛却非常有神,目光十分锐利。他明显早就知道文清的存在,也清楚她和谢钢的关系,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会儿,就笑着说:「有空到我家里去玩。」 谢钢对黄伯很尊敬,马上答应下来,「过几天就带文清过去。」 然后黄伯就对谢钢说起了生意的事,「上次我们没答应那个开发案,路胖子还不甘心,又找过我几次,我说我从来就不管华盛的事,一会儿他没准就会去找你,还有酒店的开发案,老陈家也想参上一股……」 这时有个相貌清隽,举止文雅的青年走过来,向黄伯笑道:「黄伯,您好,祖父让我帮他向您问好。」 黄伯哈哈笑着说:「你就是陈家的大孙子吧,几年不见差一点认不出了。陈大哥有你这样的孙子,干脆去山里养老了,真让人羡慕啊!」然后他对谢钢说:「小谢呀,这就是我总对你说的陈家未来的家主,现在是青鸟集团的总经理。」 陈总经理与谢钢握手寒喧了几句,这时又有几个人过来,说的不外是一些生意场上的事情。 陪着黄伯一起来的那个女子,谢钢叫她四婶的,笑着走拉过文清说:「男人们一谈生意经,我们就是多余的了,不如去拿点吃的。」 文清便向谢钢示意一下,跟着她到了食品台,因刚吃过饭,便只拿了一杯果汁。 「减肥吗?」四婶问。 「啊,不是。」文清笑着说:「本来没想来,就先吃过晚饭了。」 四婶想了想,也只拿了一杯果汁,然后就一直在打量文清,「我早就听说起你了,今天才见到真人。」 这样的态度,文清今天感受得多了,但听人直接说出来,还是第一次,不知接什么好,只微笑不语。 「原来女博士还有这么漂亮的。」四婶继续说。 文清跟着谢钢称呼她四婶,却有些不太清楚她和黄伯的关系。他们间的举动非常亲密,但四婶看起来和她的年纪差不多,肯定不是黄伯的原配夫人,若是继娶,为什么不叫黄婶却叫四婶呢?当然这个问题显然不能问,便笑着答话,「医科大学的女硕士、女博士都很漂亮,不过没有一个比得上四婶。」 高学历的女生都是丑八怪是人们的老观念了,起码文清周围的女生们都不是那样。虽然相貌不见得有多出众,但得体的打扮和出众的气质让她们绝对与丑八怪不搭边。当然文清的话也不是恭维,四婶真是貌美如花,很像一个如日中天的影视明星。 第122页 「我儿子都已经上学了,我可真老了!」四婶抚着脸笑了起来,但她的神情分明为文清的这句赞美而非常高兴,可是她还是没有转变话题,而接着打听,「谢钢真给你买过衣服?」 「这件就是他出差时买的。」文清指了指身上的裙子说,这是一条塔夫绸面料的湖蓝色裙子,剪裁、样式都非常简单,双臂和右肩袒露,一条窄从左肩上穿过,唯一的装饰是窄带边缘钉着的一排珍珠。但这件礼服完全展示了文清胸部和腰部的美好线条,配合她白晰的皮肤和清纯气质,就像专门量身定做的一样。其实文清的身材就是标准的170/92a,这个号码的衣服不用试穿都可以,所以谢钢才为能文清买到这样合适的衣服。 「啧啧,我们还都不信,谢钢还真去给你买衣服啊!」 当然是真的,而且他还买了很多,衣柜里的衣服差不多是他买的。文清发现四婶特别八卦,但看她与黄伯关系非常,谢钢又把她当成长辈,只好依旧笑着说:「听他说,出差有空闲就顺便买了。」 「这是结婚戒指?」四婶指着文清脖子上挂着的钻戒又问:「几克拉的?多少钱?怎么不戴呢?」 「谢钢送的,我不知道价格。」 文清解释着,「因为职业关系我平时不能戴戒指,就挂在身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另一种生活 四婶对文清特别好奇,又问起了她的工作,「听说你每周只休息一天,其余时间都在医院住?」 文清耐下心来解释,正说着,听到有人喊自己,解脱般地转过头,原来是郭雨佳,她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西装套裙,陪着几个外国人走过来,告诉她,「今天我给领事馆的人做翻译。」然后就用英文向他们介绍了文清。 文清客气地与领事馆的人聊了一会儿,当然,她没忘记把四婶带进话题中,但她刚翻译了一句外国人的话,四婶就微微一笑,用很流利的英语加入了会谈,文清怔了怔,虽然她这个年龄段的人从小就都在重视英语的大环境下长大,水平比起年纪再大些的人们普通要好得多,但能够像四婶这样直接与外国人交流的还是不多。 这时刚刚认识的陈总经理走了过来,他与领事馆的一个参贊很熟悉,听他们说了几句话似乎是校友,之后他转过来向四婶打了招呼,又礼貌地向文清伸出手来说:「认识一下好吗?」 四婶便出面介绍:「这是文清,是附属医院的骨科医生。」 文清与陈总经理握了手,「你好,陈总经理。」 「我叫陈奕,叫我的名字就行。」 刚刚听到陈奕一口流利纯正的外语,文清知道他一定是海归,习惯这样称呼,便笑着答应了,「陈奕,刚从国外回来?」 「是,从英国回来不到两个月时间。」 「在国外长期生活过的人,说外语与我们不太一样,能听出来的。」 「不过,你的外语也很好了。」陈奕笑着说:「有时间多看看美剧英剧口语提高很快,我刚到国外时也跟着电视学外语。你若是有时间,可以找我当陪练,多说很快就熟练了。」 国外回来的人就是率直,文清笑着谢了,「如果有需要,会麻烦你的。」 陈奕虽然是从国外刚刚回来,可是认识的人却不少,没多久就有人过来将他拉到一旁说话,领事馆的人也遇到了熟人。 文清见只剩下四婶和自己,便笑着称赞道:「真没想到四婶的外语这样好。」 四婶语气平淡地回答:「在xx上学的时候我的英语就不错,大学毕业后每年我都要在国外渡假一两个月,口语早就练出来了。」 没想到四婶竟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文清知道自己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自动把陪在有钱人身边的女孩当成了花瓶。 「文医生经常出国渡假吗?」四婶这时反过来问她。 文清笑着说:「国内我都没去过几个地方,更不用说国外了。」 「女人最美好的年华,你都用来工作了,将来一定会后悔的。」四婶轻笑着说。 「可工作中也很有乐趣啊,而且在工作之余偶一放松,会觉得更加愉快。」 似乎有点话不投机,文清觉出了一些小尴尬,可她已经随口把话说出去了。好在郭雨佳又过来搂着她的腰与她窃窃私语,「嫁高帅富还是挺有优势的,这样高档的宴会,你都能拿到邀请,真让我这个做工作人员的各种羡慕嫉妒恨呀!」 文清知道郭雨佳这样说是带着些玩笑的意思,但她并不讳言,「谢钢收入很高,确实给我们带来了很多的舒适和方便。比如说购物没什么压力,有时还会买些奢侈品。不过,只用我自己的工资也可以达到我所要求的生活品质。」 「你这样的态度我最欣赏,既不拜金,也不故做清高视金钱如粪土。而且始终有自己的事业,充满自信。」郭雨佳笑着说:「文医生,我一直觉得你的美丽不是来自你的外表,而是自信让你的气质卓然出众。」 「我知道自己特别喜欢和你见面的原因了,」文清开玩笑说:「因为每次你都把我夸得飘飘然。」 「我不是夸你,而是把你当成我的女神一样崇拜!」 「噢!」文清做了个要晕倒的姿势,然后和郭雨佳笑做一团,可惜郭雨佳今天是来工作的,她们也不能聊太多,待郭雨佳走后,她见四婶正和几个打扮得很华丽的女人在一起说话,便去找王院长。 第123页 文清原来就知道,王院长会参加今天的宴会,她很快就找到了王院长的他的夫人周老师,礼貌地上前打个招呼。周老师是医科大学的病理教研室教授,曾经教过文清,看了文清笑着对王院长说:「小文清今天可真漂亮!」 「文清是我们院里最出色的一朵花呢,」王院长嘆着气说:「也就是刘遥那个傻小子……」 导师和学生的关系相处融洽了,与父子的差别不大。王院长对刘遥就是这样的心态,他对刘遥和文清分手一直很可惜,还曾经应刘遥妈妈的要求劝说过文清重新接受刘遥,今天又旧话重提,可被周老师推了一下便问:「怎么没看到谢总?」 「他遇到几个朋友,在一起说生意上的事,我就和他分开了。」 正说着话,谢钢走了过来,向王院长问好。文清笑着说:「周老师,这是谢钢,我们准备明年一月结婚。」 「周老师好!」谢钢礼貌地问好。 王院长笑着说:「谢总,怪不得大家都说你会做生意,就是骨折住院,也能把我们医院最漂亮的女医生追到手,实在是太厉害了!」 「我有时也在想,这次骨折实在是值得了,重新与文清相遇,还能和她顺利登记结婚,简直是上天註定的。」 看王院长和周老师疑惑不解,文清便说:「我和谢钢在十年前就认识,后来又见过面,但都是擦肩而过。没想到他骨折入院,认出了我,后来,我们就走到了一起。」 「真是很巧!」周老师听了后连连惊嘆。 就在他们谈话间,主持人开始宣布一轮抽奖结果,打断了他们。原来大家在进门时,把门票都投入了抽奖箱,然后主办方会在门票中抽出各种的奖项。文清一向与抽奖彩票之类的无缘,从来都是看着别人中奖领奖,今天依然不例外。 接着有各种现场表演,其间穿插着一些活动,又抽出了不少的奖项。 到了十点钟,平安夜的舞会开始了,随着领舞进入舞池,很多人也纷纷下场跳舞。王院长对周老师优雅地伸出了手臂,然后滑入了舞池。 文清见谢钢并没有邀请自己,就主动拉着他的手说:「我们也去跳吧。」 「我不会跳舞。」谢钢有些不好意思,「我以前参加这样的活动都是为了多联繫一些生意,没跳过舞。」 文清想到谢钢以前对她描述过的他的单调生活,微微有些心痛,却更想让他享受一下生活,就说:「我也跳得不好,不过这支舞曲是三步,很简单的,我带你跳。」 「我还是不出丑了吧,」谢钢很坚持地说:「要是你很希望我以且和你一起跳舞,我回去后就学。」 「不用专门去学,我也不过是在大学时参加过几次学校的舞会而已,只能跳最基本的舞步。」跳不跳舞文清并不大在意,她把目光放到了舞池里,然后摇了摇谢钢的手臂,「你快看,王院长和周老师跳得多好!我听说周老师年轻时特别漂亮,就是现在,虽然年纪大了,可是她的风度却还是那样优雅。」 「我住院的时候,见医生护士每天都那么严肃,就以为你们就是那样的呢,后来听到骨科的人唱情歌,我就已经大吃一惊了。没想到今天看到王院长舞跳得这样精彩,又大出我的意料。」 「在病房每天都要面对病人,当然要严肃了。如果嘻嘻哈哈的,病人会不信任我们的。」文清又说:「特别是在门诊时,还要打扮得老气一点,我刚上班时就不懂,梳了个马尾巴就去门诊上班了,结果好几个病人挂了我的号后一定要换成别的医生。假如我现在这样出现在病人面前,肯定没有一个人要我看病。」 文清一面说着,还用手拎起裙摆抖了抖,谢钢忍不住笑了。 「我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可以吗?」陈奕出现在文清面前,伸出手邀请。原来第一曲已经终了,下一首曲子刚刚开始。 文清看了看谢钢,他笑着松开了文清的手,「去吧。」 接下来的是四步舞曲,文清很久没跳了,刚开始动作不免有些僵硬,但在陈奕的带动下很快就轻松起来,还成功做了几个旋转,她笑着说:「你跳得真好。」 「我在大学时没跳过舞,后来在国外时学会了,和外语说得比较流利一样,也算是出国带来的优势吧。」 「让你这样一说,我突然觉得没留过学也是一种遗憾呢。」 「不用遗憾,」陈奕说:「现在想出去看看很容易,而且很多人出去后还是觉得回来好,就比如我。」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文清和陈奕很聊得来,边跳边说,不只不觉中,一曲结束,陈奕礼貌地将文清送回了舞池边告辞而去。 文清拉了谢钢,「我们出去吧。」 「你跳得很好,再跳一会儿。」 「我哪里跳得好,是陈奕水平很高。」文清一定要拉谢钢出来,「你不跳舞在这里多没趣,我们不如出去逛逛。」刚刚她和陈奕一起跳了一支曲子感觉不错,但她不想谢钢一人在这里枯等她。 他们在大厅周围绕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有趣的事,文清就问:「你以前来这里时都做什么?」 「我不过参加了三次,前两次这个时候我与想结识的人认识后就回办公室做方案,准备和他们做生意了。」 想到谢钢那时候拼命挣钱的样子,文清一笑,「那我们也先走吧。」 第124页 「这时候走了,你不遗憾吗?」 「这有什么遗憾的,」文清不在意地说:「我们早回去睡觉也好。」 「对!」谢钢点头贊成。 文清顿足,谢钢一定理解错自己的意思了! 两人上了车子,驶上马路,这里正是省城最繁华的街道,家家店铺门外家都搭起圣诞树,上面还挂着各式彩灯装饰,争奇斗艳,到处火树银花。加上整齐如哨兵般的路灯,流水般的车河,好一幅繁荣的城市夜景! 每一天都在这座大城市中生活,可是忙碌的生活让他们脚步匆匆,很少会欣赏这些美景,如今空闲了,谢钢和文清指点说笑着,融入了车河。 作者有话要说: ☆、陈奕 圣诞节的早晨,文清得知张医生带着值班的胡医生做了一夜的手术,两群庆祝平安夜的大学生在活动中发生冲突,结果当然是有人受伤送进了医院。 「谢谢你了,张医生。」文清诚恳地说。 「没什么啦。」张医生很客气。 胡医生在一旁笑道:「我已经看到雨佳发过来的照片,雨佳还说她穿着工作服站在你身边,好像你的陪衬。」 文清摇头,拿过手机想看看图片,可是她还没来得及细看,赵红等一干对晚会感兴趣的护士们已经抢了过去争相传看,慨嘆着仕女如云的场景,又赞扬文清的礼服。然后大家又谈到了医院即将举办的元旦联欢会,「文医生这条礼服很适合我们科的节目,不如你也参加表演吧。」 医院的元旦联欢晚会定在十二月二十八日下午进行,各科室都准备了节目,骨科当然也不例外,不过文清并没有参与,她笑着拒绝,「联欢会那天下午我在科里值班,不去了。」 「拍练节目时你忙着,就没带上你,不过,大家都觉得你穿着礼服很有范儿,你就参加吧。」护士长看着手机中的照片说:「我们科的节目是时装表演,把你加在第一位,你穿这件礼服第一个出场,肯定能震住一大片。」 「我可不行,」文清赶紧摆手,「再说我觉得你们看中的是这件礼服而不是我,明天我就把把它带过来,支持科里的活动。」 想到文清一直没有参加排练,又不太喜欢出风头,而且联欢会的时候,也说不好会不会有急诊手术,于是林护士长想了想,「那你把这件礼服借我们当演出服装吧。」 医院联欢会的时候,骨科并没有急诊手术,文清和骨科的几位医生按护士长的要求,在骨科表演节目时去会场,也就是医院的大会议室为科里的节目捧场。 她的那条礼服果然被排在了第一位,由一位身材与文清很相似的护士穿着。文清见她款款地走向场地中间,然后转身,将后背展示给大家,最后摆出一个高贵冷艷的造型停住了。 文清顾不上看下一个出场的人,一面用力为科里的表演鼓掌,一面在想,自己穿这件礼服的时候有没有表演的效果好呢? 正想着,骨科的十余位佳丽穿着各色服装陆续登场了,有沙滩装,有休闲服,还有旗袍,大家在场上走了圈,又下场换上新的服装,最后一轮,所有人穿都是最新款的护士服,不只有白色,还有浅粉、浅绿、浅蓝等,还有漂亮的护士帽,精緻而舒服的护士鞋。 看服装的组合,应该是表现医护人员生活中的不同侧面,不但喻意很好,而且颇有时装秀的风采,台下一片叫好声,文清的手都拍疼了,觉得骨科的这个节目拿一等奖应该没有问题了。 这时她感到自己的手机的振动,一面打开手机,一面快步向会议室门外走去,原来科里值班的护士通知她有人来找,于是文清便急匆匆地回到了骨科病房。 骨科病房护士站门前等侯的那个人正是陈奕。 文清有些奇怪地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我这样突然过来,是不是打扰到你了?」陈奕微笑着问。 「没关系的,我现在做总住院医,每天都在医院。」 「噢,是这样,我的右膝有点旧伤,这两天犯了,恰好想起文医生是骨科医生,便想请你帮忙看看。因为没有你的电话,就冒昧地找了过来。」 「没什么,过去怎么受的伤?」文清一面问着病史,一面示意他跟自己到了处置室,「躺到处置床上,我先给你检查一下。」 「上大学时一个阶段很迷踢足球,比赛时受过一次伤,当时右膝关节就肿了起来,很久才消退。」 「当时做过检查和治疗吗?」 「做过,恢复后还不错,没有什么症状了。前两天我住的公寓突然停电了,恰好又有事,我从三十二层楼上走下来,就觉得右膝关节不太舒服。」 文清在询问病史的同时,已经寻找到了压痛部位,然后为陈奕做了旋转挤压试验、强力过伸或过屈试验、侧压试验、重力试验等几个检查,然后她示意陈奕穿好衣服,带他到了医生办公室,「初步看是慢性的半月板损伤,可以进一步做些辅助检查,明确诊断。」 文清帮陈奕开好检查单子,看他有些茫然的样子,知道他刚从国外回来,很多事情未免不是太熟悉,又因为病房暂时没什么事,就和科里的人打了个招呼,带着他去做了检查,最后将他送出医院,「检查结果明天上午才能都出来,你下午或晚上有空时给我打电话,我再帮你看看。」 第125页 「耽误了你这么多时间,」陈奕笑着说:「文医生,本想晚上请你吃顿便饭,可刚刚听你说还要值班,就只能改期了。」 附属医院是省内最好的医院,病人一直非常多,差不多每项检查时都要排队。就在排队等待的时候,他们聊了很多,陈奕也明白了文清的工作性质。 「你太客气了,」文清笑着说:「和你聊天知道了很多趣事。」 第二天下午,陈奕如约过来找文清。文清看了他的检查结果,随手在一张纸上画了一个图片,给他讲解:「半月板就是这个样子,是月牙形的纤维软骨,位于胫骨平台内侧和外侧的关节面……简单的说,半月板就象是缓冲器,保护膝关节长年负重运动而不致损伤。」 「足球是引起半月板损伤的常见运动之一,你的半月板当年发生了边缘型的损伤,而且已经治癒了。但修复后的半月板依旧有些微瑕,这一次在过强的下楼活动中引发了你的不适,但没有新的断裂或损伤。」 「根据目前的情况,你可以做几次局部的药物注射治疗,在生活中注意减少运动锻鍊;不能太累,不能受凉,应该很快就没事了。」 「一切听文医生安排。」 文清帮陈奕做了膝关节注射,「一周后再来注射一次,如果我有手术,会请科里的同事帮忙。」 「如果有手术的话,我就等一会儿,因为还是想请文医生帮我做治疗。」 「那样,你来之前一定要先打个电话确定一下我是不是在手术室。」 「好的。」陈奕答应着,将一个繫着漂亮纸花的小盒子递给文清,「一点小礼物。」 文清知道国外的习惯,便笑着当他的面打开了,原来是一只精巧的护手霜,确实是可以接收的小礼物,「谢谢你!」 「放在衣袋里,每次洗过手都涂一点,很快就能见效。」陈奕微笑着说。 文清精嘆于他的细心,做为医生,不论是出于工作需要还是本性,她都很爱洁,每次处置前后都要用皂液洗手,加上手术时泡手刷手,时间久了,皮肤就变粗了。她也曾非常注意保护自己的手,洗手后涂些护手霜,但每天洗手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她时常忙得没有时间去涂什么护手霜。 但文清一向能接受别人的建议,马上点头道:「前几天还有人说的手比男人的还粗,看来是应该好好保养保养这双手了。」 「你的手很温暖,很有力,很稳定,就像你的人一样。」陈奕握着文清的手,用力摇了一摇,然后再次笑问:「周六我可以请你吃一顿便饭吗?」 文清笑着拒绝了,「抱歉,我现在一周只能休息一天,实在是有太多的家事要做了。」 「那么就算我欠你一顿饭如何?」陈奕看起来有点失望,笑着说:「一定给我一个机会啊,否则我心里会一直过意不去。」 「没有什么可过意不去的,」文清笑着说:「我是医生,你来看病,我帮点小忙不是应该的吗?」 「我听说现在国看病难,而且不找认识的医生看病,容易被骗,就找文医生帮忙,果然一切都很顺利,所以是真心感谢你。」 「这里面存在一定的误区。」文清告诉他,「看病难确实有,像我们这样的医院,很多人提前来挂号排队看诊,特别是专家诊室,半夜就有人来排队,甚至还有票贩子从中渔利。」 「其实,并不是所有的病都需要找专家看的,就比如你的半月板损伤,是骨科很常见的疾病,处置也不难,没有必要一窝蜂的排队挂专家号。」 「还有,看病要去正规的医院。有的病人急于治病,特别相信各种的宣传gg,什么包治百病之类的,其实在目前的医疗条件下,很多疾病是不可能完全治癒的。」 陈奕信服地点头,「以后我有什么事情都来找文医生好吗?」 「当然可以。」 「那我就不必担心受骗了。」 文清看着陈奕拍拍胸口放下心来的样子,微微笑了。这个陈奕有一种很干净很文雅的气质,与文清完全是一类人,她对他非常有好感。 果然陈奕也说:「文医生,和你在一起心情特别愉快,我们能做朋友吗?」 「当然。」文清大方地点头贊同。 作者有话要说: ☆、赌桌识人 陈奕邀请文清周六吃饭,文清没有答应是因为周六她早已经与谢钢约定好去拜访黄伯。 黄伯住在市郊的一个栋非常气派的三层别墅里,进了铁艺雕花大门,里面有一个很大的花园,虽然这个季节花木萧条,但树木依然保持着一丝不苟的造型,花园里的亭台道路异常整洁,唯独堆着的几个雪人非常活泼有生机。 在前来的路上,文清询问顾四婶和黄伯的关系,听到了一个她原本就猜到,但又不想相信的回答。 原来,黄伯在黄婶之外有三个公开的情人,年纪最小的就是四婶。黄婶和这三个情人分别住在四处,每一处都是黄伯的家,他轮流在这四处生活。而且谢钢还告诉她,黄婶给黄伯生了两个儿子,巧的是其余三个情人每人又生了一个儿子,黄伯共有五个儿子。 虽然对四婶的身份早就有些怀疑,但文清还是被惊得目瞪口呆。 「我就知道你听了后很难接受,可是有很多大老闆都是这样。」谢钢告诉文清后,一面开车一面偷眼看看文清说:「不过,你放心,我决不会有二心的。」 第126页 文清倒没有想那么多,她吃惊的是,「黄婶、还有二婶三婶四婶竟然能接受?」 「黄伯事先都向她们说明了的,二婶、三婶、四婶都给黄婶敬过茶,就像过去的妾一样。」 「难道现在不是新社会了吗?」比起批评黄伯来,文清对甘于当小二小三小四的女子们更是不解,「有手有脚的,怎么能这样没有自尊呢!而且你知道吗?四婶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她只要肯努力,一定会找到不错的工作。」 「年薪十万,二十万?四婶的目标可不止这些,黄伯每年给她的生活费就不下百万。」谢钢平静地说:「并不是所有的女孩都像你一样聪明能干肯奋斗,而且,也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我一样喜欢聪明能干的女孩。」 「这个时候你还不忘记表扬自己,」文清哼了一声,但在心里也接受了谢钢的话,他说的是事实。 可文清再见到四婶时也一样不知说什么好了,就连「四婶」的称呼也叫得含含糊糊的。 好在,黄伯家里还有两个人,一个是黄伯和四婶的儿子黄褀,六七岁的年龄,非常调皮好动;还有黄伯的侄女黄艷,二十几岁的女孩子,模样与黄伯有些相像,个子不高,皮肤白白的,寡言少语。 谢钢带着文清一一打过招呼后,把一叠材料交给黄伯说:「连锁酒店的方案我已经做好了,打算……」 「今天是周末,不谈这些。」黄伯打断谢钢的话,看了看文清说:「不如我们打麻将吧。」 打麻将?文清怔了一下,便笑着说:「你们玩吧,我不会。」 「不会打麻将?」黄伯不可置信地摇摇头,「怎么连麻将也不会玩呢!」 「我岳父和岳母也不会玩麻将,文清从小就没接触过这些。」谢钢笑着解释,文清赶紧点头,她甚至没摸过麻将。 「那打过牌吧?」黄伯又问。 「也没打过,只是偶尔在电脑上玩。」空当接龙和纸牌都是摆着玩的,文清写论文累了有时会玩上一局放松。看看黄家巨大的客厅里放着几台麻将机,还有牌桌,明白黄伯一定是很喜欢玩的人,否则不会一见面就要打麻将。 文清不想让自己影响了大家的兴致,就笑着说:「我陪黄褀看电视,你们四个人玩吧。」 「我不玩的。」谢钢说:「我打电话找几个人过来陪黄伯玩吧。」 「不用,今天我特别没让别人过来,就是想多和你们聊聊。」黄伯摆摆手,依旧不甘心地问文清,「现在最流行的斗地主你总会吧?」 「是听科里的人说过,好像有四个一样的是炸弹,是最大的牌。不过我自己没玩过。」 「小四,你拿一副纸牌过来。」黄伯马上有了兴趣,坐在沙发上将牌摆开对文清笑着说:「知道炸弹就好办了,我告诉你,炸弹不是最大的,最大的是两张王,还有……」 文清被现场培训了几分钟,就与黄伯黄艷一同坐到了牌桌上,然后她发现原来斗地主只需三个人玩,便马上看向一旁的四婶说:「你们三个人玩吧,我还没太学会呢。」 黄伯摆摆手,「让她去厨房看看中午饭准备得怎么样了,我们玩。」四婶在黄伯面前特别的柔顺听话,马上就离开了。 谢钢笑着对她说:「你就陪黄伯玩一会儿吧。」 既然长辈要玩,文清只好赶鸭子上架,打起了牌。牌分到手中,看着黄伯和黄艷非常熟练地摆弄了几下,就理好了牌,文清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两只手不那么灵活,看看一直站在她后面的谢钢,便站了起来,「还是你来,刚刚黄伯讲的规则你一定听懂了吧。」 谢钢那样聪明,学斗地主一定会比自己快。文清笑着将手中的牌递向谢钢,没想到谢钢并不接,而是面色严肃地说:「我不玩。」 文清想起他刚刚就说过不玩,而不是不会玩,态度很坚决,也不勉强他,看看手中的牌重新理了一遍,思考着是不是应该要牌呢。 一直没说话的黄艷突然尖刻地说:「谢大哥曾经为了他原来的女朋友上过赌桌,而且把他的命都押上了。现在看来,文医生在谢大哥的心中比不上原来的女朋友啊!」 文清莫明其妙地看了看黄艷,见她板着一张脸,并不是开玩笑,就转过头看谢钢,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睛里却闪着冷冷的光。文清第一次看到谢钢这个样子,知道他心情一定很不好,便笑着推了推他,「你既然不玩,就不要在这里站着,去跟黄褀一起看电视吧。」 看着他果然去陪黄褀看电视,文清重新把注意力移回牌桌,发现黄伯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黄艷也一直偷偷地打量着自己,文清心里一笑,她也是有过经历的人,对谢钢过去女友的事情能够理解,并不会因为黄艷的几句话而产生什么负面的情绪。于是她重新细看手中的牌,虽然还是想不好应该怎么玩,索性也不再细想,要了地主。 这一局文清很快就被黄伯和黄艷两个打败了。然后又玩了几局,文清差不多一直在输。不过毕竟只有五十四张牌,而且斗地主的规则并不太难,文清也摸索出了一些技巧,又一局发牌后,她手中的牌很不错,仔细算了算,犹豫着是不是要地主。这时,她手里的牌被人从后面拿了过去,她抬头一看,原来谢钢又回到了自己身后,迅速将自己手中的牌重新理了一下递了回来,稳稳地说:「这局要地主。」 第127页 刚刚的一幕是怎么一回事,文清并不全明白,但她却不愿意让谢钢做他不愿意做的事,于是依旧推他回去,「我已经差不多学会了,不要你来指导,俗话说观棋不语真君子,看牌也应该是一样的。」 谢钢向她笑了笑,在她的头上抚了抚,不再说话,但却没有离开,依旧站在她的身后。 文清这一局还真就赢了,当然完全是她自己出牌。 黄伯笑了起来,「文清总算是学会了。我们好好玩几把。」 不知什么时候回到客厅的四婶端过来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堆各种颜色的筹码,分给他们每人一些。 「文医生,你说我们玩多大的?」黄伯笑眯眯地问。 「什么多大的?」文清没有听懂。 「就是说每个筹码算多少钱合适呢?」黄伯非常和蔼地拿起一个蓝色的筹码向她解释,「这种是最小的,比如算一百元,那么一个筹码就代表一百元,这种黄色的一个等于十个蓝的,然后……」 「我们就用筹码玩吧,不用算钱。」文清这才明白黄伯是要同她赌钱。 「那怎么行,」黄伯笑着说:「你若是怕输,可以定得小一点。谢钢一定没有那么小气,就让他给你付帐好了。」 「你玩吧,输赢都没关系的。」谢钢宠溺地说。 文清却摇摇头,「要是赌钱我就不玩了,我既不想赢钱,也不想输钱。」她的话说得很平淡,可让听到的人都能感到她的坚持。看在长辈的面子上,被拉着打牌她可以应酬,但赌钱还是超出了文清底线,她当然不会答应。 黄伯锐利的眼睛盯了文清一会儿,然后扔下牌哈哈笑着说:「我一直相信在赌场上才能真正认清一个人。看来,文医生我是看不透了!」 谢钢看着文清也笑了起来,「文清就是这样的。」话里带着无限的自豪。 赌桌上能识人,文清并不相信。但她也不想去反驳黄伯,见不必玩牌了,便松了一口气,与黄褀坐到一起说话,然后还应他的邀请到花园里看他堆的雪人。她觉得在黄家,只有与黄褀在一起心情才能能真正放松。 屋子里黄伯坐在沙发上,隔着落地玻璃窗子向外看着与黄褀一起堆新雪人的文清,向谢钢笑了,「这个文医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我认识她快十年了,她一直这样,」谢钢也坐在沙发里看向室外的文清,「而我,也一直被这样的她吸引。」 「这就是缘份吧。」黄伯笑着说:「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眼睛里闪着疯狂的光,整个人就象一把出鞘的刀子。这几年你虽然内敛了很多,不过,还是在你和文医生在一起后,才算是变回正常人。看你现在的样子,我还是挺欣慰的。」 谢钢沉稳又充满自信地说:「黄伯,我走出了困住我的沼泽,已经脱胎换骨了。」 作者有话要说: ☆、拼酒 黄伯向华盛投资三年,收益非常可观,但他从不因为高额的回报而加大投入。他自有识人之明,谢钢是个走在钢丝绳上的人,可能会越过悬崖,也可能会落入万丈深渊。但今天他认识到如今的谢钢已经踏上了康庄大道,所以他笑着说:「我手里还有几个亿的闲钱,也放在华盛吧。」 「那就放在新成立的子公司吧,我们可以在连锁酒店方面加大投资。」谢钢想了想说:「还要与陈家、陈老闆等几个投资人一同商量,我回去后先做个方案出来。」 「我想把这些股份登记在我大儿子名下,」黄伯看了一眼紧张地看着他的四婶说:「你放心,别的孩子我也不会亏待的。」 四婶悄悄地退了出去。 谢钢对黄伯家的情况很清楚,这么多老婆情人这么多儿子肯定各有心思,这两年势态越来越明显,但黄伯这样精明的人心里自然早就有安排。做为外人他不便置喙,便转过话题说:「我也想把新成立的子公司我的股份登记在文清名下。」 「你想好了?」 「其实我早就想把我的股份分一半改成她的名字,可她不肯签字。」谢钢笑了笑说:「这次我总要想办法让她答应。」 黄艷不知什么时候突然走了过来,她站到了谢钢的面前,尖刻地指着他问:「你难道忘了被你害死的女朋友了?」 黄伯沉下脸说:「小艷,刚刚你就过了,谢钢已经给你一次面子了,现在你就别闹了。」 谢钢也收了笑容,「黄艷,我的事情你没有资格管。」 「可是,当时你对我说你一辈子也忘不了女朋友,你会终身不娶的!」黄艷声音颤抖着责问。 「我当时确实那样想,」谢钢说:「可是我见到文清,就知道我可以重新活回来了,我要娶她,而且我也真地娶到了她!但这些都与你没关。」 「小艷,人和人之间是要靠缘份的,」黄伯嘆了一口气说:「命中无时莫强求啊!」 「可是你当时为了以前的女朋友,连命都可以不要了,我怎么知道你还有把她放下的时候呢?」黄艷似乎没有听黄伯的话,而是对着谢钢诉说:「要是我知道,我会一直跟在你身边,现在你的妻子就是我了,对不对?」 「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了,所以以前的我心甘情愿地把命赔给她。」谢钢平静地说:「可是我最爱的人是文清,以后的我完全属于她,即使你一直跟在我身边,结果也不会变。」 第128页 「小四,你带小艷去休息一会儿。」黄伯及时拦住了黄艷,又对谢钢说:「你别跟她计较,过了年她就会回钢都。」 文清和黄褀进来吃午饭的时候没有看到黄艷,黄艷看谢钢的目光毫不掩饰,她多少猜到一些原因,便什么也没问。可是黄褀却奇怪地问:「艷姐怎么不来吃饭?」 四婶笑着说:「她有点不舒服,我们先吃吧。」 黄伯家的饭菜中西合璧,一半是典型的东北风味,野鸡汤、炖酸菜、煎血肠,味道特别纯正,另一半是西餐,从澳洲空运来的龙虾、法式鹅肝,烹饪得也很地道,文清吃得不亦乐乎。 上次在晚宴上见了一面,四婶见文清只喝饮料,便以为她在减肥,即使文清说明也没有改变先入为主的想法,现在她看着文清大吃不由惊嘆,「你胃口真好!,不怕变胖吗? 「我很能吃的。」文清笑笑,又夹了一筷子酸菜白肉,「平时工作很累,运动量大,也不怕变胖。」 「看来我也得加强锻鍊了,过了年找个专职的陪练帮我制定一个新的健身计划。」四婶其实很羡慕文清的清纯健康,自己虽然还年轻漂亮,但还是没有文清的活力,便认真想主意。 「文医生,我们喝点酒?」 黄艷不知什么时候进了餐厅,坐到了文清对面的座位上,挑衅般地问文清。 进餐前,四婶为文清倒的是果汁,于是文清一直就没有饮酒,见黄艷上挑的眼尾中带着的不服气,文清莫名地不想让步,「那就喝点吧!」 「喝什么?」 「客随主便!」 「那好,我们也喝烧酒。」黄艷拿过黄伯和谢钢饮的一壶高度白酒,为文清和自己每人倒了一满杯,「干!」 文清看着黄艷豪气干云地一口喝了差不多一两的烧酒,便将自己面前的酒也喝了下去。若论拼酒,文清并不胆怯,她的酒量好是遗传的,听说妈妈年轻时喝起酒来,地质队的男士们都退避三舍。 几杯酒迅速地下去,黄艷的脸红得简直要滴血了,文清的腮边也飞上了红霞,四婶赶紧按住了黄艷拿着壶的手,然后将壶抢了过去,「姑奶奶们,这是五十六度的烧酒,可别再喝了!」 「我们换红酒好不好?」黄艷起身到酒柜里拿出一瓶法国红酒来向文清摇了摇,文清最喜欢红酒了,「当然好!」 谢钢知道文清能喝一点酒,可是从没见她喝这么多,此时也上前阻挡,「一会儿还要回家呢,喝多了怎么办?」 文清却挡下谢钢的手,接过黄艷递过来的玻璃杯,晃了晃,慢慢地品味着,大半杯酒很快就喝了下去,「真是好酒!」然后很淡定地说:「我们毕业会餐时要了很多酒,最后全班所有的人——前提是男生女生都包括在内啊,只有两个没喝倒下,其中一个就是我。所以,对我来说,这点酒算不了什么!」 「钢哥,我和文医生喝酒你别管!」黄艷干脆拿出喝水的姿势喝起了红酒,一仰头将一杯酒倒了进去。 谢钢看文清坚决的样子,知道拉不住她,便在一旁坐了下来,盯着局势的变化。四婶扭头去看黄伯,见他笑眯眯地不吭声,便也不再管了。 一瓶红酒很快就喝完了,看文清没有一点退让的意思,依旧坐得稳稳的,黄艷心里莫名有些慌。 黄艷与文清是完全相反的一类人,早早进入社会,见过世间百态,在她的心中,文清不过是个书呆子而已,在传统思想对于好学生的敬畏之余,她又有些瞧不起的感觉,百无一用是书生嘛。 就比如说喝酒吧,她参加过无数的酒局,一直很为自己的酒量感到自豪,认为对付一个文清肯定没有问题。所以她打算将文清灌醉了,看她出丑,结果到了现在,文清看起来比自己状态还要好一些,她对自己的酒量第一次信心不足,可还是不服输地问:「我们换啤酒怎么样?」 「当然行。」文清心里也有些没底,她确实从没喝醉过,但是也从没这样拼过酒啊?可是今天到黄伯家里,对上了黄艷,她觉得只有拼酒拼赢了才能真正压住对方,所以她不会退的。 啤酒拿来了,两人直接拿着瓶子喝,各喝了几瓶后,黄艷已经站不起来了,文清也觉得头有些晕,可是她一直硬撑着,反客为主地问:「再开一瓶?」 黄艷点头,接过瓶子喝了几口却喝不进了,手一软,瓶子掉在了地上,酒和玻璃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家里帮忙的大婶赶紧过来收拾。 黄伯这时说:「小四,把小艷扶出去休息吧。」然后笑着对文清说:「小艷一直就这样,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总得有人教训她一次才好,让她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文清听这这话,反倒觉得不好意思了,「我不应该和黄艷拼酒的。」 「文姐,你好厉害啊!」黄褀用崇敬的目光看着她,「你又是博士,又会堆雪人,还能喝酒。」 文清现在真后悔了,她怎么能这样冲动呢?还带坏了小孩子,「其实我平时只喝一点酒,从来不和别人拼酒的。」 黄褀没听进文清的解释,却大声对四婶说:「妈,我决定以后也做博士了!」 「我们家还没出过博士呢,你小子要真能读个博士回来,也算是光宗耀祖了。」黄伯笑着说了,然后若无其事地指点着桌上的菜,「来,我们继续吃。」 第129页 文清虽然觉得头晕沉沉的,但还能坚持,便听话继续吃了起来,她刚刚一直在喝酒,根本没吃多少东西。可是明明很好吃的菜却吃不出味道了,而且胃里都是酒,也吃不进什么。 于是这顿饭很快就结束了。 饭后,谢钢拉着文清的手笑着对黄伯说:「文清喝多了,要回去休息,我们就早些告辞了。」 「我没多。」文清低声反对。 「自己知道喝多的时候就是没喝多,要是不知道自己喝多了就是真喝多了。」 谢钢笑着拍拍她的脑袋说。 谢钢的话听起来好绕啊,文清很想反驳,却又忍住了,在谢钢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准备告辞,毕竟是在黄伯家里,她今天已经很过分了。 「文清啊,你还真让我刮目相看呢。」黄伯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个小锦盒递给文清,「这是我送你的见面礼,拿着玩吧。」 文清看了看谢钢,在他的示意下接了过来,「谢谢黄伯。」 谢钢扶着文清对黄伯说:「过两天我做好新方案后再过来。」 黄伯也不挽留,「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去吧。」 谢钢并不推让,扶着文清上了车,文清见出来送他们的黄褀已经回去了,便对谢钢说:「我自己能行的,不用你一直扶着。」 谢钢笑着拉了她靠在自己的胸前,「最快也要半个多小时才能到家里,你靠着我睡一会儿吧。」 是有点困了,文清听谢钢这样一说,感到自己的眼睛已经快睁不开了,依言靠着谢钢睡了。 直到谢钢抱着她开门的时候她才醒了过来,「噢,到家了。」 当文清坐在沙发上,喝着谢钢泡的蜂蜜水,终于觉得自己的酒全醒了,她捂住了脸趴到了沙发上,「今天的我很丢人吧。」 作者有话要说: ☆、辩解 谢钢将文清翻了过来,拿下她捂着脸的手,看着她的脸笑道:「我家文清好厉害!治得了病,做得了手术,拼酒也一样赢!」 文清把头埋进谢钢的怀里,「黄艷那样刺激我,我实在忍不住了嘛。再说当时我觉得如果我不理她,她会更过份的。」 「你的感觉一点也不错,」谢钢摸着她的头,「黄艷这样的人就是需要狠狠打压她。」 「你支持我?」 「当然。」 对着理所当然的谢钢,文清终于肯把头抬起来了,「你不觉得我丢人吗?」 「不丢人,反倒给我争面子了。」谢钢已经吻了上来,「我顶喜欢你有点醉的样子呢。」 「你好变态。」 谢钢果然狠狠地变态了一次,然后他恋恋不捨地吸吮着文清的唇,现在还能品出很浓的酒味,忍不住笑问:「文清,你的酒量怎么这么好,要是我喝那么多,可能都会醉倒。」 文清慵懒地回答:「你知道吗?人的酒量大小是由于人体内乙醇脱氢酶和乙醛脱氢酶这两种酶的活性决定的。这两种酶活性高,能很快把酒中的成份分解,就不容易醉,酒量就好。」 谢钢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惊奇地问:「那么你的那个什么酶活性很高吗?」 「应该是吧,因为这两种酶的活性程度主要由遗传因素决定。我妈妈酒量就很好,我就是遗传她。」 「真没想到酒量大小也与医学有关,文医生真博学!」谢钢恍然大悟,「在黄伯家我一直很担心,可是你和黄艷都已经说不让我管了,我也不好再阻止你,原来你是胸有成竹!」 「也够不上胸有成竹,就是不想黄艷在我面前趾高气昂而已。」文清拉着谢钢起来,「我们今晚回俪景吧。」 「好,洗个澡换衣服就走。」 文清又穿上了羽绒服,碰了口袋里的锦盒,是黄伯的礼物。她拿出来打开一看,一只翡翠挂件静静地躺在盒子里,就是不懂行的她也看得出这只雕成如意形状的挂件绿得泛出了水光,又非常通透,质地极佳,「这么贵的东西,我收下合适吗?」 「黄伯的礼物肯定不会便宜,你留下吧。」谢钢一副很平常的样子。 「那我们将来还什么礼好呢?」文清坐在车上,还在想挂件的事。 「你有的时候聪明得紧,有时候又有点傻。」谢钢见她面露愁色,不由得笑了,「黄伯肯定不会随意把这样贵重的东西送人的,所以你只管收着。」 看文清似乎还没懂,他又说:「黄伯和我之间,并没有我和洪哥间那样深的交情,更主要的是利益关系。他找到我投资,我为他赚到了他满意数目的钱,所以他才会送你玉件,你收下也不必有负担,就这样简单。」 「你说得是不是太没有人情味了?」文清觉得黄伯很慈祥,对谢钢又特别宽容喜爱。 「当然也不是,但我和黄伯就是这样开始打交道的。」谢钢一面开车一面说:「我出狱后,过去的一个哥们把我带到黄伯的赌场里做帮手。没多久有几个南方老闆来与黄伯赌钱,黄伯一直在输。我在后面看了几天,突然就有了个想法,就对他说,让我替他赌,赢了,分给我十分之一,输了,我的命就输给他了。」 「啊!」文清想到了黄艷的话,「你真把命押上过!」 「是,」谢钢目视前方,继续讲述,「黄伯当然不肯信我,但我告诉他我姓谢,我的太爷爷是以前钢城最有名的赌王时,他同意了。」 第130页 「赌王?」 文清觉得她今天接受了太多的震憾,「还真有赌王?」 「解放前,我太爷爷的赌术在东北都是非常有名的,而且他就是靠着赌博置下了家业,还赢得了我太奶奶,她有俄罗斯血统,我有天生的捲发就是遗传她。太爷爷最喜欢我,常说我爷爷和爸爸都不像他,只有我最像他,是他教会我玩纸牌、麻将、牌九等,还常说新社会不让赌博了,要是过去,我也能靠赌钱赢到家业。总之我替黄伯上场了,三天三夜没下牌桌,最后我赢了一千多万元,黄伯果然分了我一百多万。」 「你赢钱是为了送给女朋友家。」文清联想起婆婆和黄艷的话,明白了谢钢当时孤注一掷去赌钱的原因。 谢钢点点头,「我去了她家,她的父母说什么也没收,后来我用这钱给妈妈买了保险,然后就留在赌场里酗酒吸毒打架,行尸走肉般地活着。」 「那黄伯没有叫你再帮他赌钱吗?」 「当然,他几次让我和他一起参加赌局,可是我已经决定收手不做了。我太爷爷一直告诉我,赌钱最重要的是知道什么时候收手,运气不能一直跟着一个人,没有只赢不输的道理。而且爸爸临死前曾要我发誓一辈子不许赌钱,我迫不得已违背了一次诺言,决不会再违背了。当然如果为了你,我也会……」 听了谢钢的这一段经历,文清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当年谢钢输了,很难想到他现在的情况,赶紧打断他说:「我可不许你为我去赌钱,你要再发一个誓,永远永远不再上赌桌!」 「我答应你!」谢钢感到了文清的后怕,拍拍她的手说:「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命很不好,可有时候,我又觉得自己很幸运。不好的事情不说了,只说第一次赌钱就大赢特赢,做生意时几次投机成功,还有更重要的是在最关键的时候三次遇到了你,我觉得上天对我还是非常眷顾,我应该知足了。」 「你的经历真该写一本书了。」文清感嘆地对谢钢说。 「其实我一点也不愿意有传奇的经历,」谢钢将车停好后,找开后备箱,拿出放在里面的一个纸箱,里面装着鱼、虾、肉、油等杂七杂八的东西,有单位发的福利,也有朋友送的,准备送到文家,「我愿意像现在这样过日子。」 文清笑着按了电梯,笑着拍拍他的肩给他加油,「那就好好享受现在的每一天吧!」 「我会的。」谢钢笃定地说。 文清妈妈见了谢钢抱着箱子上来,依旧说道:「有好东西不要都送过来,你们自己也留些。」 「妈妈,已经留了。」谢钢和文清赶紧回答。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文清爸爸说:「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文清这一年的总住院医就要结束了,已经是最后几天了。」 「年初的时候,觉得千难万难的,现在回头一看,已经顺利渡过了。」文清笑着说:「我还有有点没做够的感觉呢。」 文清妈妈叮嘱他们,「再过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要办婚礼了,文清不再天天值班后你们再把婚礼的事好好准备准备。」 晚上,他们就留在了文家,谢钢和文清又挤在了那张小床上。 文清躺到了谢钢的怀里说:「有空时把这张床换成大床吧。」 「不要换,这样很好。」 「你好像很喜欢这里?」 「嗯,特别喜欢。」谢钢将文清抱紧,「躺在这间屋子里,好象能感觉到你过去的时光。」 「以后我的时光里都会有你,而你的也会有我。」 「真好。」谢钢吻了吻她,然后他说:「我给你讲讲黄艷的事吧。」 对于黄艷,文清也有点好奇,她明显是很倾慕谢钢的。 「黄艷的爸爸是黄伯的亲弟弟,但他好多年前出车祸死了。因为黄伯创业时他也跟在身边,又出过不少力,所以黄伯对这个侄女很关心,并分给她两亿的资产做嫁妆。我替黄伯赢了南方人后,黄伯就想把黄艷嫁给我,这样我就成了他的一家人,黄艷也愿意。可是我说什么也没同意。」 「他们还是不了解你。」文清听到黄伯和黄艷用两亿元钱去诱惑谢钢,就知道一定失败,当年的谢钢,比起现在还要倔强和骄傲,怎么肯为两个亿低头呢!然后文清又想到了更多,「黄伯并不愿意看到你娶我?」 「黄伯当然想我能与黄艷成一家人,可是他不是个狭隘的人,送给你翡翠就说明已经接受你了。但黄艷似乎还有些没想开,但我们也不必理她。而且,你也不要多心,我从来没喜欢过她。」 「最后一句才是你想说的重点吧?」文清笑问,其实她根本没有在意黄艷的事,只是担心过,「你身边的环境还真太复杂了,我不免担心你跟他们学坏了。」 谢钢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确实也差一点就学坏了,于是他努力举了一些正面的例子,「我身边也有好人。比如老孙吧,他家嫂子就是个家庭妇女,长得还很丑,可老孙倒是全心全意地顾家顾孩子。」 「那是因为老孙没钱吧?」文清反驳。 「有钱的人也有好的。」谢钢又想起了一个人,「陈奕,就是前几天找你看病的那个陈家长孙,他就是个很正派的人。听说陈家的家风非常正,他家的孩子有出息的不少。」 「我对他印象也非常好。」文清问:「他家的青鸟集团是做服装的吗?我好象看到过gg。」 第131页 「对,改革开放后,他们家最早在市场摆摊卖服装,后来就开了服装厂,实行了产销一条龙,现在青鸟集团旗下有好几个知名的服装品牌。而且这几年,他们不只在服装上不断扩大生意,又涉猎了好几个产业。好象听说他家祖上就是做生意的,家学渊源,青鸟集团经营得特别好,是省内首屈一指的私人企业。」 作者有话要说: ☆、祝福 到了元旦,文清正式将总住院医的工作交给下一任总住院医--林医生。她带着林医生从头到尾将科内所有的病人都看了一遍,并做了全面的介绍,以前林医生作为值班医生,平时只对自己负责的病人负责,对科里的工作缺乏全面了解。 想起当初张医生根本没有跟她做正式的交班,让她第一个夜班就手忙脚乱,文清说得更详细了,又对病房的几个重病患的病情做了分析,指出需要林医生特别重要的方面。 然后她又告诉林医生,「我刚接总住院医时,感觉压力特别大,很是忙乱了一些时间。后来,我每天坚持早晚查看病人,当天的病历记录和各项检查结果当天看完,对所有病人的病情都心中有数,慢慢就理顺了,你不妨也这样试试。」 「我真有点紧张。」林医生说:「这两天我已经开始看科里所有病人的病历了。」 总住院医要为科里的全部病人负责,特别是在非工作日时,要带领值班医生承担起科里的医疗工作,刚接手时,肯定会很艰难。文清笑着说:「有问题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谢谢你,文师姐。」 文清拿着今早收拾好的背包,谢钢帮她提着箱子,走出了总住院医的小屋。在电梯里,文清带着些不舍地说:「没想到,一年的总住院医结束了。」 谢钢笑了笑,「你还嫌这一年不够累不够苦吗?竟然很遗憾的样子。」 「确实又累又苦,但适应后也就不觉得了,而且在这一年里,我的业务水平提高很快,对骨科的各类手术基本都能胜任,感觉特别充实。」文清又突然笑了起来,「仔细一想,这一年我时间是我度过的最丰富多彩的一年,我还通过了博士答辩,又遇到了你。」 「从今天起,你要开始新的生活了!」谢钢揽住她的肩头,「不对,是我们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是,我充满期待!」 文清加入了科里正常的排班,每五天一个夜班,上夜班的白天休息,下夜班时做完手术就可以离开,然后休息一天,其余的时间如果是工作日就正常上班,休息日则休息。 虽然不可能完全按这样的规则休息那么多,比如自己做手术术后的病人,术后三天内医生每天都要查看病情;有时手术在下班的时间没有结束;更不用说遇到病人病情变化,或者有临时突发的事件等情况下医生们都会主动加班。 但不管怎么说,文清的工作轻松多了,她也有了更多的时间来做自己的事情。通常她在上夜班的白天都会在娘家度过,下夜班则先回家里睡上一觉。 对这种变化,谢钢是最满意的。首先他孤枕难眠的时候少了很多,然后就是文清通常都要比他先回家,他到家时就能看到笑颜如花的妻子,吃上热腾腾的饭菜。虽然这是一般家庭中常有现象,但于谢钢来说,却是非常难得的。 谢钢在享受幸福之余,并没有忘记关心文清,不仅依旧要为值夜班的文清做早餐送早餐,而且在平常的日子也坚持准备好早餐再将文清从床上叫起来。他的理论是女人需要比男人更多的睡眠时间,文清扭不过他,便每天睡个小小的懒觉。 因为黄伯追加了投资,谢钢的方案扩大了规模,人也更加忙碌。这天他一早与文清说要去钢都为连锁旅店选址,当天晚上不回来了,文清便答应了第二次前来注射治疗的陈奕的邀请。 其实请文清吃饭的病人和家属特别多,一般的情况她不会去。但陈奕显然不同于别人,听谢钢说他们打算合作,而且文清和他很聊得来。 下班的时候,陈奕开了一辆很低调的沃尔沃车来接她,然后带着她到了一处很幽静的庭院,走进了古香古色的小楼,文雅而精緻的气息扑面而来,身着旗袍的服务人员热情亲切,让人有宾至如归的感觉,文清疑惑地问:「这里是?」 「省城新成立的一家会所,环境很好。」陈奕带着文清挑了一处周围摆着很多绿色植物的座位,「这里的厨师擅长做满汉全席,今天我们尝尝?」 「满汉全席?」 陈奕听出文清的疑问,笑着说:「据传满汉全席有好几百道菜,要吃上三天才能吃完。后来又有人将之精简为一百零八道和六十四道,现在会所里通常提供八道特色菜,也就是俗称的『八大件』……」 听陈奕娓娓动听地讲了满汉全席,文清笑着说:「我父亲就是满族人,可是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些呢。」 「那今天到这里来还真巧了,」陈奕笑着拿公筷给文清挟了菜,「我们省满族人很多,但绝大部分已经和汉族人完全一样了。」 「是啊,不只是我,就是我奶奶和我爸爸也都不会满语。」 「中华民族本就是各种民族融合而成的民族,这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陈奕又为文清倒了一小杯酒,「这种酒是用清朝一位皇帝的年号命名的,因为考古发现这家酒厂从那个时代起就开始酿酒了。」 第132页 妙趣横生的闲谈中吃过晚饭,然后陈奕要了茶,当熟悉的圆舞曲响起时,陈奕向她伸出了手,「我们跳一只舞?」 幽雅的环境确实非常适合跳一曲,文清笑着站了起来,「与你一起跳舞很愉快。」 「我也一样,圣诞前夜那天,我本还想邀你再跳一曲,可是后来没有找到你。」 「我先走了。」文清说:「那天也是你带得好。」 陈奕笑道:「你的节奏感很不错。」 「小时候学过钢琴、舞蹈,不过后来都放弃了。」 「大家都差不多,我小时候也学过武术、围棋之类的,不过后来学业繁重就没有再碰了。」 两人相视一笑,都在省城长大,小时候都上过几个兴趣班,然后中考高考,读书工作,经历很相似。 回到座位后,陈奕说起了他的大学生涯,「进了大学,大家的心态与高中有了很大的不同,很多同学只追求六十分万岁。我却依旧努力学习,于是并不很合群。」 「真很巧啊,」文清笑了起来,「我也有过类似的感觉,但后来遇到了一个同样认真学习的同学,我们把对方做为自己的朋友和对手,一起上自习。」 文清已经很久没有想到刘遥了,今天突然提起他却没有过去不自在的感觉,但她也不想再说下去,便听陈奕讲起了他的大学生活,「不过我也不能免俗,在大学交过一个女朋友,是一个系里的。原本她很欣赏我优异的成绩,但在相处中,却又常因为我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他而经常争吵。」 「我并不是那种天资过人的学生,每一分的成绩都是辛苦努力才能得到的,所以我很少约女朋友出去玩,而是每天都去上自习,就因为这个,我们分手了。」 「到毕业的时候,她又回来找我,因为那时候她知道了我家里的经济情况--原来我一直让大家以为我父母不过是普通的工薪阶层,后来不知谁透露出去,追我的女孩子多了起来。但我没有同意原女友复合的想法,也没有再交女朋友。」 「毕业后我就出国了,在国外,我结识了一个异国姑娘,她爱我,我也很爱她,我们在一起很幸福。可是毕竟文化背景不同,生活习俗不同,最终我们还是友好地分手了。」 「现在有人说我是钻石王老五,其实我只是想找到一个投缘的人,过平淡而幸福的生活而已。」陈奕笑着说:「我忘了告诉你,我家祖辈是晋商,出过能影响整个国家经济的人物。但其实与电视里演的不一样,家里管得非常严,世代相传的家规是不纳妾、不嫖妓、不吸毒、不赌博、不虐仆,老辈人说只有这样才能能专心做好生意,保持家族的兴旺。」 「我也一直这样要求自己,大学时与女友间只是单纯地恋爱,没有越过界。与后来的女友同居过,但也是以结婚为目标的。我们分手后,我没有再交女友,而是认真思考了感情方面的问题。我的妻子还应该是中国人,最好是受过良好教育,与我有共同语言,又彼此投缘的。」 陈奕的话很平实,一如他本人。 文清是个对感情不太敏感的人,但此时她终于感觉到不对了,陈奕似乎对自己有点超出友情的想法。 再细想一下,以陈奕的身份,随随便便就能找到医院顶尖的几位主任、副主任为他看病,更何况他的旧伤其实并不要紧。虽然自己凑巧是骨科医生,但若不是他对自己有了好感,也不可能直接找过来。 不过,文清对于陈奕这个朋友还是很珍惜的,她不想引起难堪,便马上笑着插话说:「我们相似之处还真多呢。我也不是天资好的人,在学习和工作上都是靠勤奋取得进步。」 「不过,我可能比你幸运一点。我刚刚提到大学时一起努力学习的同学就是我的第一个恋人,本科毕业后我们结婚了。然后……就这样,我和谢钢已经登记结婚,婚礼就在本月二十二日。」文清说着,从衣服领子里拉出了那枚一直挂在脖子上的戒指,「这就是我的婚戒,因为经常做手术,只好挂在脖子上。」 经历了感情的挫折,文清不知道的是她成熟多了,处理感情问题的方法也变得高明了。她的一番话不但打消了陈奕的想法,而且还非常得体地保留了他的面子和他们间的友谊。陈奕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微微一笑,「看起来,文医生和谢总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我从来没有把你们联繫到一起,不过,听你讲了你们的故事,我觉得你们一定会幸福美满地渡过一生。」 「谢谢你的祝福!」 文清是陈奕回国后遇到的第一个很投缘的女人,他相信自己和文清组成家庭一定会很幸福,但突然得知对方已经罗敷有夫了,虽然有些遗憾,但他也不至于太失落,不成夫妻,还可以做朋友,他确实很想交文清这个朋友。于是谈话依旧风趣,他们又跳了几支舞。 看看时间,文清笑着说:「不如今天我们就到此为止了。」 「好。」陈奕礼貌地帮文清穿好羽绒服,送她回家。他们分手时,他犹豫了一下说:「我想还是应该告诉你,我向四婶问过你的情况,她并没有告诉我谢总和你的关系。」 如果不是四婶的话,他也不会冒然来找文清。 「噢。」文清明了地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坚信 如果四婶不造成陈奕的误会,那么他也不会来追求自己。四婶是无意还是有意造成这种误会呢? 第133页 在黄家的经历让文清感觉到,黄艷对自己的敌意,后来谢钢也证实了这一点。这让文清得出了四婶是故意误导陈奕的结论,大约她以为自己若是喜欢上陈奕,黄艷就有了希望? 不过,文清一直看不上这些不入流的手段,也不认为邪门歪道能取得成功。谢钢对黄艷很明显没有多少好感,也不会娶她,而自己和陈奕反倒成为不错的朋友,想到这里,她更不把这件小事放在心里了。 谢钢原订两天的出差计划出了些问题,还要再过几天回来,文清接到他的电话后便在娘家住下了。平时她也时常在两边来往,哪边都很方便。 这天晚上她洗澡后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见妈妈一脸严肃地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来,坐在一旁的爸爸神色也有些过于严肃。文清奇怪地接过手机打开看了看。就在刚才,有一个简讯传了进来,「你知道谢钢正在做什么吗?」同时还发了一张图片,看样子是酒店的一个房间里,谢钢正站在一张床边,略弯着腰,衣领有些歪了,身旁有两个穿着很暴露的女子,其中一个与他靠得非常近,简直都要贴在一起了。 「听到你手机有简讯传进来,怕是医院有事找你,便拿起来看了看。」妈妈沉着脸说。 这是很平常的事,自从文清做了医生后,爸爸妈妈都会帮她注意来电和简讯,以免耽误重要的事情,而文清也没有什么秘密要隐瞒,手机一向随便大家看。 「发简讯过来的电话号码很陌生,我不认识。」初见那张图片时,文清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但她很快就调整过来了,「一张照片不能说明什么,我还是相信谢钢。」 爸爸的脸色也缓了些,谢钢平时的为人他看在眼里,自然也是相信的,只不过不管是谁见到了这样的图片,都会起些疑心,「要么,你给谢钢打个电话过去,问问他在做什么?」 「打个电话也好,如果他现在真有些不妥当,还能提醒他一下。」妈妈也贊成,「现在的社会太复杂了,外面的诱惑也太多,小谢长得好,又有点钱,唉……」 爸爸妈妈并不是多疑的人,应该是刘遥的出轨给了他们很深的刺激,现在的他们都很不淡定。文清虽然说了相信谢钢,但心里还是有些别扭,再想到今晚谢钢还没有像平时一样给自己电话,于是打算问问情况。 就在她准备拨出电话时,谢钢的电话先进来了,「文清,还没睡吧?」 「嗯,没睡,正要给你打电话。」 「你想我了?」谢钢的声音里透着喜悦,「我也很想你呢。」 听到他热情的声音,感受到他思念的情绪,文清的怀疑马上消散得差不多了,「我才没想你,其实……」 「其实你一定很想我。」谢钢笑着自顾自地说着,「我早就想给你打电话,让你早些睡,可是胡公子带着他的朋友们回钢城,刚刚又喝得烂醉,我只好把他送到酒店,他揪着我的衣服不让我走,好不容易才脱身出来。」 「你不住酒店吗?」文清问。 「我回家里住,我家原来就是钢城的,在这里有房子,我每次回来都住自己家。」谢钢已经敏感地觉出有些不对了,「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嗯,我收到一个简讯。」文清犹豫了一下说:「这就发给你。」 文清按下了电话,将简讯发给谢钢,几秒钟后,谢钢的电话又进来了,「文清,你相信我,我只是把胡公子送了回去,那两个人是他带来的,看样子是我们一起安置胡公子时被拍下来的,之后我就离开了。现在我正坐在老孙的车子里回家,不信让老孙接电话。」 文清没来得及拒绝的时候,谢钢又继续说:「对了,酒吧、酒店一定有监控设施,我进酒吧和酒店时间都很短,只要查一查监控就能证明我是清白的!明天我让老孙去调酒吧和酒店的录像,拿回去给你看。」 听着谢钢焦急的语气,文清噗地笑了,「你别这样紧张好吗?我相信你,否则也不会把简讯发给你了。」 「你现在把电脑视频打开,」谢钢语气平稳了一些,「我也打开视频。」 「不用了,我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呢。」文清提示他。 「爸爸妈妈也看到简讯了?」谢钢坚持,「你还是把视频打开吧,我和爸爸妈妈说几句话。」 文清看看爸爸妈妈,他们虽然听不到谢钢的话,但也能从自己的话里猜测到情况,都露出了释然的神色。于是她打开了视频,很快就看到了谢钢,他果然正在老孙开的车子里,镜头有些晃动,但还算清晰,笑着向爸爸妈妈问好,又说:「恐怕是朋友开玩笑,应该就是胡公子,喝多了,给我打电话非要我从酒吧把他接出来送到酒店。」 「事情说明白了就好,你也早些休息吧。不过你这个朋友可真够胡闹的了。」爸爸笑着对谢钢说。 「小时候的朋友,又有生意来往,他喝多了,我也没有办法不管,以后一定会注意。」谢钢笑着答应了,关了视频。 文清回了卧室后,又接到了谢钢的电话,「我已经到家里,你是不是也回了卧室?我们再视频一会儿吧。」 谢钢经常出门,文清则定期值班,可是他们从没有视频过,这还是第一次。果然谢钢在视频里也这样说:「以前怎么没有想起用视频聊天呢?其实很有趣的。」 在视频里看到对方,感觉是很特别,看起来相隔很近。其实相距非常远,真实中带着些虚幻,虚幻中带着真实。谢钢看文清有些拘谨,给文清介绍,「这房子没带你来过,还是钢厂分的呢,我小的时候就在这里长大。后来妈妈不常过来,我则去了省城,也没有重新装修,但我每次回钢城时还是喜欢回这里。你看,这就是我过去的房间。」 第134页 文清理解了谢钢特别喜欢在自己的房间的原因,爱屋及乌,她也对谢钢从小生活的房子很感兴趣,「你在屋子里转一圈,让我好好看一看。」 谢钢依言,「只是这屋子里已经没有多少我小时候的东西了,我没你那么细心,弄丢了很多。而且房间都是妈妈一直在收拾,原本比现在乱。」 这是一套旧房,与文清家搬到俪景前的老房子有些相似,但与文清的房间充满着她个人特色的布置不同的是,谢钢的房间似乎看不出他的多少痕迹,只有床头的几张陈旧的篮球明星宣传画看得出年青时谢钢的爱好,让文清突然间又想起了当年在数学竞赛期间,谢钢和几个男生时常去打篮球的往事。 「等有空了,我们一起去这里看看好吗?」文清笑着说。 「当然好。」谢钢在他的床边坐了下来,「我们就住在这张小床上。」 文清看着那张小床,老式的单人床,非常狭窄,甚至比自己卧室里的这张床还要窄。「两个人住这张小床会不会半夜掉下来?」 她心里这样想着,可是却不由自主地答应了,「好。」 谢钢向着她一笑,然后他就在文清视野所见的范围内慢慢脱了衣服,笑着说:「你也脱了衣服睡吧。」 「你真是个大坏蛋!」文清关了视频,并且拒接了谢钢随即拨过来的电话,躺下睡了。 两天后谢钢回来了,相隔几天后他见了文清第一件要做的事从来没变过,等他空闲下来后才对文清解释说:「照片是胡公子带去的朋友拍的,她本来还想拍张床照,可是没拍到,只好拿那张充数。」 「是黄艷?」文清问。虽然当天谢钢说是有人开玩笑,但文清立刻就想到了黄艷,别人不可能做这样的事,不过她并没有把自己与黄艷拼酒的事和自己的推断告诉父母,以免他们担心,想来谢钢当时那样解释的原因也是一样。 「对。」谢钢点头道:「其实前两天也有人给我发了几张照片,当时就想到是她了,只是不愿意理她而已。那天我看了你传回来的照片,又找人查了一下,果然如此。」 文清好奇地问:「给你发了照片?是什么样的,我看看。」她可没去过酒店等地方,能拍到什么样的照片呢? 恰好谢钢手机里的照片还没有删掉,文清拿过来打开一看,不禁感嘆拍摄者的居心不良,能将完全正常的姿势拍得如此暧昧。照片里她和陈奕看起来正在拥吻,身子完全靠在一起,脸也贴在一起。 因为陈奕误会了,有与自己交往的意思,为了避免尴尬,文清便没有对谢钢提起那天的事,现在她便想解释一下,「其实,我们不过在一起吃顿饭,跳几支舞而已。」 没等文清细说那天的情况,谢钢吻住了她的唇,过了一会儿才放开说:「我完全相信你。」 看他笃定的神色,文清不由得起了促狭之心,「若是更暧昧的照片,你是不是也会怀疑呢?」 「就是拿来你和别人在一起的床照,我也不会相信的!」 原本文清是与他开玩笑,但见谢钢如此肯定,她不觉得有些触动,「你就这样相信我?」 「当然,我相信你甚过相信自己!」 这话说的,文清都有些不解了,「相信我甚过相信你自己?」 「是的,我可能做坏事,可是你不可能,我坚信!」 作者有话要说: ☆、婚礼和蜜月 谢钢的话让文清一怔,总觉得他的话除了表扬自己还有一层意思,「你会做坏事?」 「有一件事早就想向你坦白了,又没脸说,又怕你瞧不起我,」谢钢将文清抱得紧紧的,将头埋在她的胸前,「可我也不愿意一直埋在心里瞒着你。」 文清奇怪地问:「什么事情这样严重?」 「就在我腿还没全好坐轮椅的时候,我差一点做了对不起你的事。那时候我的欲望刚刚复甦,简直忍受不了,有一次胡公子和我一起喝酒,他不知怎么看了出来,就叫了几个女孩子坐陪,又一再让其中一个好好陪我,还给我开了一间房,我动摇了。」 「胡公子一再对我说,只要做好保密,你一定不会知道,我当时脑子一热就接过了房卡。可一进房间,我突然想到了你,如果是你,不管什么诱惑,都决不会有一点的犹豫,我却动了龌龊心思,后悔得不得了,立刻出了酒店回病房了。」 「我进病房时,你刚好从休息室里走出来,还向我笑着打招呼,当时我恨死自己了,如果真发生了什么事,我可能都没有勇气去追你了。而你若是知道,一定不会再理我。于是进了房间后,我就用水果刀在自己没骨折的那条腿上扎了一刀,做为警戒,就是那次你发现的那道伤疤。」 「那以后我再也不同胡公子在一起喝酒了。前两天在钢都,胡公子怎么叫我,我也没有去陪他,后来他喝多了,在酒吧给我打电话,我不能不管,只好把他带到酒店。」 「这件事一直堵在我的心里,早就想告诉你,又怕你生气,一直没说出来。原谅我好吗?」 文清觉得自己本该生气的,但她却没有,于是装做生气道:「骨折还没好的时候,你还真有兴致!」然后她不可避免地想到,谢钢一向兴致都很高,真不知当时他怎么能在关键时候离开的!再想到他竟用刀子伤了自己,不免又心痛。 第135页 「我好多年都没有过,是你碰到我腿后才再有反应,就怎么也压不住,那些天我真快疯了。」谢钢觉得他没脸见文清,不直不肯抬头直视她,「只那一次,我再也没有动过别的心思,相信我,原谅我!」 谢钢呼出的热气就在自己的胸前,他的头在自己的怀里蹭来蹭去,文清竟有一种非常心安的感觉,她不再装做生气了,便用手轻轻地理理他的头发,自从那日文清说他还是捲发好看后,谢钢便将头发留得长了一些,于是捲发便显了出来,文清的手顺着发捲的弧度滑下去,轻声在他耳边回答:「我原谅你,也信你,还要向你道歉,那天我其实还是怀疑你了,你也原谅我好吗?」 他们的心灵原本就是相通的,此刻更是感到彼此信任,相互挚爱,心灵体验着如此的奇妙,如此的幸福的感觉,完全难以用语言描述出来。 就在无比的幸福中,谢钢和文清的婚期到了,婆婆已经提前几天回来,虽然谢钢和文清原打算办一个小规模的婚礼,但到了举办婚礼的时候,规模还是不断地扩大了,先是婆婆邀了钢城的很多亲友,毕竟她只有谢钢一个儿子,婚礼一定要通知大家,因为人数多了起来,谢钢只好租了两辆大巴车专程到钢城接送。 然后谢钢的朋友也来了不少,还有文清的同事和同学们,最后严重超出了预计人数,好在预订的酒店宴客厅足够大,加宴席也很容易,又有婚庆公司的居中调节,一切都还顺利。 在婚礼上,不同于第一次迷迷糊糊般的经历,文清一直很清醒冷静,她得体地与黄伯、谢钢的生意伙伴们打招呼,把手搭在谢钢的手臂上,轻轻捏了一下低声提醒他:「左边,陈奕向你点头呢,对面过来的是我二叔家的弟弟,还有你一直在笑,看起来有点傻呢。」 谢钢向左边的陈奕笑着举了举杯,然后拍了拍文清堂弟的肩膀,「谢谢你的祝福!放心吧,我会好好待你的姐姐!」 文清看着谢钢完全忽略了自己最后的一句话,与来宾们热情地招呼着,笑得更傻了。感受着身边人的开心,文清不知道自己虽然自觉很矜持,但在别人的眼中也是深深沉浸在幸福中的表情,只是与谢钢的外露相反,文清脸上的笑意内敛,但在来宾们看来却很难说谁的喜悦更多。 「谢总,想过我们这关要表演节目噢!」刚走进医院同事们的桌旁,赵红几个女孩子们就笑着闹起来。 「都听你们的,只要让我过关就好。」谢钢笑答。 文清感觉谢钢说话已经不经过大脑了,便拦在前面笑指着赵红说:「你还带头闹,别忘了今年你也要结婚了,现在不好好表现,那时我会报复的!」又点着桌上的几个年轻人,「你们也一样!」 「我们好怕怕呀!」胡医生拍着胸吸气,似乎被吓到了,然后他猛地跳起来大声说:「我们怕不怕报复?」 「不怕!」大家一起喊道,声音之大,把文清震得向后退一步。 谢钢环住她的腰,笑着说:「今天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只能任人宰割了。」 「谢总真英明!」赵红几个欢呼,然后他们推过一辆轮椅,「谢总,你是骨折期间开始追我们文医生的,现在就请你坐在轮椅上,重新表达一下你当时的心情!」 「你们,你们真不怕麻烦 !」文清没想到科里的人竟将轮椅带了过来,真不不知说什么好。 谢钢在胡医生的搀扶下坐上了轮椅,然后他转到轮椅到了文清面前,「我是最幸运的骨折病人,因为我能够遇到文医生!」 大家啪啪啪地鼓掌,赵红几个人硬将文清推坐在谢钢腿上,「谢总,绕着桌子转一圈!」 文清坐在谢钢的怀里,为了保持平衡只得一只手扶住了谢钢的脖子,又因为轮椅没有多少空间,她又不能挡住谢钢的视线,只好横在谢钢的怀里,就这样谢钢转着轮椅带她绕了桌子转了一圈,现场一片欢声雷动。 后来,文清看录像和照片时,发现这一场景不仅特别,而且还出奇的美,身着红纱礼服的她与一身深色西装的谢钢交叠在一起,姿势亲密又自然,笑得无比灿烂,她心感谢这些同事们不怕辛苦将轮椅带到婚礼上了。然后她在照片中选了一张放大了挂在书房,觉得这张照片的无论意境还是喻意都要比影楼里拍得好。 文清和谢钢选定的结婚时间离春节只有一周多,定这样的日子,是因为那时谢钢特别着急,他担心春节前不能结婚,而正月里又不好办喜事,这样向后拖就要再拖一两个月,就坚决定在了一月末。后来,婚庆公司建议他们婚礼后去热带海岛蜜月旅游一周,恰好在春节前回来,也被谢钢和文清接受。 于是,结婚第二天一早,他们飞往海岛。 省城正是一片冰天雪地的时节,海岛上却风和日丽。 托婚庆公司的福,谢钢与文清住进了极好的海景房,然后一头扎进了酒店没有出来。这是一次完全的放松,什么工作、学习、家务都不必想,一日三餐可以叫到房间里,手机关掉了,只定期打开看看,有重要的事情回过去,其余的都不理。两人吃了睡,睡了吃,天马行空地说着话,活动范围只在这个套间里。 终于,文清从床上懒洋洋地抬起身子,却被谢钢一把拉了回去,她便点着他的额头说:「明天我们就要回去了,总要去给大家带些东西吧,我们去看看这里有什么特产?」 第136页 「在机场买就好了,那里买东西方便,直接打包託运。」 「可是今天再不出去走走,回省城后别人问这里风景如何,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无非就是海水非常清澈、沙滩非常细腻、还有海鲜非常美味之类的,随便怎么说都行。若是觉得还不够,可以在网上搜找找大家的评论借用一下就行了。」谢钢的声音也难得地懒洋洋,倒更有一番别样的魅力,他打量着眼前的人,「只是真正的风景却不在海边,这个就不用说了。」 文清不去接他的话,以免落入他的陷阱,却笑道:「如果知道这样,我们不如在省城订一间总统套房住几天,何苦到这么远的地方?你连窗外的海景都不看,真是巨大的浪费!」 「但是如果就在省城定一间酒店,肯定感觉不到现在的放松。」 「还真是这样。」文清也承认,然后她努力拉起谢钢,「我们也该到外面走走了。」 谢钢不肯动,以他的力气,文清还真拉不动他,一不小心又被他带到了床上,压在了身下,挣扎半天才爬了起来,努力做出横眉立目的样子,「你再不起来我就生气了!」 总算有了点威摄力,谢钢向后退缩了一下,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是!」又讲条件,「你帮我穿衣服我就去。」 文清看着赖在床上的谢钢,无奈地起身打开衣柜的门,「所有的衣服都还在包里呢,原样带回去实在不甘心,我们怎么也要去游游泳才好。」 说着找出了为这次出门新买的泳衣和沙滩装,自己先穿好,然后将谢钢的递了过去。 「说好你替我穿的。」谢钢果然还躺床上一动不动。 还好海边穿的衣服是最少的,也是最容易的,文清帮他穿了,又在他身上拍了两下,「你能不能有点下限?」 「只我们俩个要什么下限?」 文清不理他,快步出了房间,还没走到电梯间,就有人赶了上来,将手搭在她的肩上,夸张地笑着说:「老婆,你等等我,你这样美貌,自己出门是会遇到流氓的!」 「我倒觉得是远离流氓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过年 海边自然如谢钢所说,海水清澈、沙滩细腻、一派迷人的热带风光,谢钢只扫了一眼,便将目光一直流连在文清身上。 文清的长发随意挽在脑后,因为是直发,并不十分妥帖,有几缕长发从鬓边散落下来,透着十足的休闲意味。她身着浅蓝色的连体泳装,又用一块色彩艷丽的轻纱方巾在腋下系了,轻柔的纱巾垂了下来,并没有将她的身形完全遮挡住,却增加了几分朦胧感,每有海风吹过,带起轻纱的一角,格外令人心动。 谢钢早就发现文清很保守,比如去泡温泉,她喜欢在身上搭一条浴巾,夏季买衣服时从不买太露太透的,选泳衣时根本不考虑三点式……其实她的身材满不错的。 海滩上各色人种都有,美女云集,论起来文清够不上惹眼,可把目光落在她身上的人并不少,东方女性的婉约清丽配合着她那种干净的气质,一点也不张扬,却有如幽香的百合,让人越品味就会越沉醉与其中。谢钢将自己的身体挺得更直了,带自己的老婆在沙滩上散步真是有面子,他得意非凡,又想早知如此还不如昨天就跟着文清出来走一圈了。 偏偏文清一点也没感到别人的目光和谢钢的小心思,她拉着谢钢的手,东张西望,「我还是第一次出国呢,没想到这里能看到这么多的中国人。」 「现在中国人有钱了,所以很多度假盛地都少不了国人。我们华盛公司每年也要请客户到这里玩。」 「不过我猜你一次也没来过,对不对?」 「没错。」谢钢点头,以前的他才没有心情度假,他忙着挣钱,恨不得一天工作十七八个小时。其实就是现在,他对于度假的兴趣也集中在与文清在一起上,而不是观赏风景。 「你呀,就是个工作狂,不太懂得生活的乐趣。」文清笑他。 「谁说我不懂?这几天我一直在享受生活的乐趣,你没体会?」 文清去捂他的嘴,又四处看了看,很是心虚,声音放大了一些说:「我是说吹吹海风,看看海景!」 谢钢心里马上就痒了起来,知道文清脸皮薄,伸手在她的鼻子上捏了一下,然后将手揽住她的肩,把人带到自己怀里,在她耳边一本正经、轻声慢语地说:「我在慢慢改呀!我想我们以后每年都要度一次假,就像这次,把所有的事情都放下,只我们两个人,好不好?」 尽管听出话里隐藏着无限的暧昧,不过文清还是被吸引了,「好呀,我们就约定了,每年都要一起度假,不许反悔!」 是啊,他们工作都很忙,平时也是聚少离多的,为了各自心爱的事业,为了心中的追求和志向,他们会一直努力奋斗,但只要每年能留出几天的时间来,远离喧嚣繁忙的现实,放松身心,生活就更美好了。 「我们去游泳?」文清开心地拉着谢钢,向大海走过去,突然又停住脚步,「你会游泳吧?」 「当然会!钢城北边有一条小河,从小学起我每到夏天就去那里游泳。我不但游得最快,潜水时间也最长,水性出了名的好。」 「那是不是野浴?我在学校时每年放暑假老师都要讲不要去野浴,而且听说每年都有出事的。」 第137页 「我们学校也不让学生去,其实大家还是一样去,结果没什么事,你看我不是还好好的吗?」 「那妈妈不管你吗?」 「她原来不知道,后来知道了……」谢钢看一眼文清,不情不愿地说:「当然不让我去了。」 「你一定还是去了,然后婆婆为此打过你吧。」 「嗯,打过好多次。特别是一次我回来晚了,到处找不到我,她急得要命,见到我就不容分说打了我一顿,还把我抓到的鱼都扔了。」谢钢看着文清带着笑意的眼睛,急忙转移话题,问:「你在哪里学的游泳?」 「我上中学的学校设施特别好,有一个标准的游泳池,所以就开了游泳课,我就学会了蛙泳。等到了大学再上游泳课时,别人还在练习动作时,我就能绕着泳池游好几圈了。老师就专门把我们几个会游的同学组成了一个小班,学自由式。」 两个人不同的生活轨迹,带来了不同的经历,聊起来还满有趣。谢钢和文清下了水,一个是随心所欲地游,一个是标准的泳姿,又是截然不同,但毕竟都是游泳嘛,他们很和谐地游在一起,然后又学着玩冲浪,累了就在沙滩上晒太阳。 回程的飞机晚点了,到省城已经半夜,谢钢和文清回到家里,轻轻地打开门,正准备悄悄地回到卧室,婆婆一直在家中,这时间应该已经睡了。 「你们回来了。」婆婆穿着家居服从客厅走过来,「飞机上的东西越来越难吃,我给你们留了饭,都在锅里温着呢,拿出来就能吃。」 「不用了,我们不饿。」文清赶紧说:「妈,已经半夜了,你快睡吧。」 「白天睡多了,现在一点也不困,」婆婆说着,已经盛了一碗汤出来,然后又端出几盘饭菜,招呼他们俩人,「赶紧洗手,再吃一点。」 文清从来对婆婆做的汤没有一点抵抗力,再说下飞机后感受到外面的冷空气,她就觉得自己饿了,于是先喝了一碗汤,「真鲜!」 「妈,你做菜比五星级酒店的厨师做得还好!」谢钢坐在桌旁也就着菜吃了一碗饭。 婆婆最爱听的大约就是这样的话了,她眉眼都舒展开了,笑意盈盈,「外面的饭菜再好吃也不如家常饭菜养人,可你们也别吃太多了,免得积食。」 然后她又絮絮地说:「明天就是除夕了,文清是独生女,白天回家里陪陪老人,只是天黑前一定回来,结婚第一年不能在娘家过除夕夜的。」 文清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不由得奇怪地问:「为什么?」 「这是老一辈传下来的,说是对娘家不好,所以天黑前一定要回婆家,但结婚一年以后就没关系了。」婆婆看来也不甚清楚,只是听说过这个习俗。 「好,我天黑前一定回来。」文清答道,她原本也想明天白天回娘家陪陪家人,把奶奶哄好,晚上再回来陪婆婆,让婆婆也开心。婆婆能想到自己是独生女,过节时家里只剩下老人并让她回家看看,让她很感动。至于婆婆说的风俗,只要没有太过格的地方,她一定遵守。 因为时间太晚了,吃过饭后婆婆就催他们睡下。第二天一早,文清起来时,就见婆婆和谢钢正坐在餐桌前等着自己,「我起晚了。」 「我也刚起来。」谢钢笑着说:「我正和妈妈说我们的事呢。」 「小钢说你现在菜做得很好吃,他每天下班回家,一下电梯就能闻到香味。」婆婆笑着进了厨房,「我今早做的手擀面,现在去煮,等几分种就好。」 冬季的早晨,吃上一碗热乎乎香喷喷的手擀面,浑身好像都充满了力量,文清要去洗碗,被婆婆拦住了,「这几个碗我收,不用你。」 「那好,」她笑着说:「我先回娘家了,天黑前一定回来,晚上年夜饭一定要给我留个机会做两个菜。」 「那个小清啊,」婆婆拦住她说:「昨天我回房间后又想了一下,你要是晚上回来了,家里还有奶奶,一定会想你,不如把他们都接过来,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地过春节,反正都是一家人了,一起守岁多好。」 谢钢笑着接过话来,「妈妈说得对,把文清家人接过来一起过节,又不违反习俗,又人多热闹。而且家里房间多,住下来很方便的。」 文清迟疑了一下,婆婆已经笑着催他们,「小钢,你陪着文清回家接人,奶奶坐轮椅不方便。」 谢钢摆了摆手,「我自己去接人就行,让文清留在家里给你帮忙。」 文清藉口给谢钢找衣服,也一同回房间,「还没问问爸爸妈妈……」一早她给家里打了电话只报了平安。 「我早与爸爸妈妈说好了,」谢钢很肯定地回答:「你就放心吧。」 文清这一代独生子女长大结婚的已经很多了,关于过春节双方家庭的安排一直是大众关心的热点话题。很多人都认为将双方家长聚在一起过节是最好的方法,但文清却从没想像过爸爸妈妈和与刘遥的父母在一起度过除夕的情景。 至于婆婆,毕竟也不大熟,她也没有这样打算。听了谢钢的话,倒是吃了一惊,「你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在海岛给家里打电话说的,那时你睡得正香,都流口水了。」 「我睡觉才不会流口水呢,流口水的一定是你!」文清马上被他把思路带偏了,上去捏他的下巴。 第138页 谢钢已经换好了衣服,双手放在着文清的肩上说:「我妈心肠很好,不管在哪人缘都特别好,奶奶和岳父岳母又是非常有涵养的人,他们在一起一定能和谐相处的,你就不要瞎担心了,在家里多陪陪妈,帮她做年夜饭吧!」 文清有什么不明白的,谢钢原本就做好了自己家长辈们的工作,就在他还没来得及对婆婆说的时候,婆婆好心地主动让文清回娘家陪老人,然后谢钢就早起与婆婆沟通好了。为了让大家都过上祥和快乐的春节,他花很多心思,而且把家里的事处理得特别好,对于这样的人,她心里涌上无限的爱意,于是她轻轻地探了探头在他的脖子上亲了一下,然后拍拍他的脸,「去吧,我在家一定表现好,让婆婆越来越喜欢我!」 作者有话要说: ☆、畅想 文清昨天回来后只在餐厅吃了饭,还没有进厨房。所以送走谢钢,她便赶紧走了进去,一面问:「妈,我做点什么?」 「都准备好了,开饭前再下锅就行,你到客厅看电视吧。」婆婆跟着进来笑着指着流理台说。 然后文清就被流理台上摆得满满的东西惊呆了,家里的厨房面积可不小,而且在东西两面都放了流理台,可现在却没有多少空闲的地方。 已经是半成品的鸡鸭鱼肉和各种蔬菜整齐地放在盘子里,上面覆着保鲜膜,另一边都是做好了的熟食,有酱猪蹄、水晶肘子、滷牛肉……又有好几个大盆子,里面装着满满的炸枣、炸丸子、炸麻叶、炸套环等等,林林总总,有二三十种。 这些油炸的小吃食,文清小时候也曾见过奶奶在过春节时做,可后来奶奶年纪大了,妈妈也不弄,差不多都淡忘了,现在见了很有亲切感,指着这些盆子吃惊地问:「妈,你一个人做了这么多?」 「是啊,昨天炸了一天才炸好。晚上你们回来的时候,肉丸子还是热的呢,你们不是说好吃嘛,现在再尝尝,冷了味更好。」说着,婆婆就夹了一个丸子放进文清嘴里,「是不是?」 「真好吃,」文清接了筷子每样都尝了一个,「都好吃。」 然后文清放下筷子认真地说:「妈,这些活你应该等我回来一起做的,一个人做很辛苦。」 「辛苦什么,我倒是喜欢做好吃的,看着你们吃得香,我心里就高兴。」婆婆说着说着竟有些伤感,「我也好几年没做这么多了,前几年也没心思,而且就是做了也没有人吃,今年我就把能想到的都做了。」 「妈,你别担心做多了,我特别能吃,今年有我,肯定很快就能都吃光!」文清笑着把话题扯开。 婆婆也笑了,「你看我怎么又提过去的事了,现在看小钢每天脸上都带着笑,我也高兴着呢!这都是你的功劳。」 「我哪里有什么功劳呢?」文清虽然经常被谢钢表扬,但每次都会觉得他有些夸大,于是就很不好意思,现在也是一样,于是便指着一盆丸子问:「妈,这个丸子是什么做的?怎么吃不出来。」 「那个是素丸子,没放一点肉,是几种蔬菜拌的,有萝蔔、胡萝蔔、洋葱、蘑菇……吃这个不长肉的,你多吃几个。」 早上刚吃了一碗手擀面,肚子里已经饱饱的,文清在厨房转了这么一圈,马上觉得不能再吃下去了,而应该找点事做,便说:「那我准备果盘吧。」 「水果已经切好了,摆在客厅的茶几上。冰箱里还有洗好的,要是不够了再切。」婆婆回答。 文清进了客厅,见茶几上摆着一个由好几样水果拼出来的大果盘,十分漂亮,果盘旁还放着一些糖果、干果饮料等。看来,一切准备就绪,只待除夕的到来了。 「我还什么也没做呢!」文清有些郁闷地说。 婆婆不由得笑了,「那你帮我把这些油炸的东西每样分出来一点吧。」 文清总算有事干了,便拿出食品袋分装,又问:「这是给谁的?」 「小罗和小朱今天回老家,要做一天的火车,晚上才能到,给他们带点路上吃。」 文清和谢钢蜜月旅游前,特别请罗莹帮忙照顾一下婆婆,毕竟婆婆对省城不熟,而他们两家正好在一个小区,不用说,现在婆婆口中的小罗和小朱就是她和朱然了。文清也知道,他们夫妻每年过节都要回农村老家,正符合婆婆说的情况。 「那我给他们送过去吧。」文清将装好的几个食品袋放在一个大袋子里。 「不用,小罗走之前能过来,把她家的钥匙放在我们这里一套,万一有什么事也方便,那时候给他们就行。」听婆婆捻熟的口吻,文清就知道罗莹一定没有辜负自己的託付,经常过来看婆婆。 果然婆婆笑着说:「小罗说你们不但是同学,还在一个宿舍住过,关系特别好。这几天每天都要上来问问我有什么事,又陪我去买菜,是个好孩子。」 正说着,听到门铃响,文清以为是罗莹,赶紧过去开门,结果是一个不认识的中年大姐,提着一兜红红的苹果递了进来,「我是十五楼的,这苹果是朋友从新疆带来的,味道特别甜,给你们尝尝。」 文清有些莫名其妙,但邻居笑着送来,她也只好接了过来,这时,那位大姐笑着向里面说:「阿姨,你炸的丸子太好吃了,我们家那位说从来没吃过那么好吃的丸子。」 原来婆婆走过来了,「快进来坐一会儿。」她很自然地让着门外的人,又笑着说:「喜欢哪一样,我再给你拿,家里有许多,都是邻居,别客气。」 第139页 「家里还有事情呢,不坐了,以后再尝阿姨的手艺。」那位大姐客气着,又指着苹果说:「都是糖心的,阿姨尝尝。」 送走了大姐,文清才知道,婆婆昨天给楼下的邻居们都送了吃食,「这栋楼今年才入住,大家都是新邻居,我们要和邻居们相处好,过年送点小吃食过去,是老习俗。」 一会儿又有一个老太太带着小孙女上来回礼,给婆婆带来了自家做的蒸糕,婆婆又拿出很多糖果给小女孩吃,两个老太太在一起聊了起来,「自家做的东西,用的材料都是上好的,吃着放心。」 「这个蒸糕用的糯米粉是我自己用糯米磨出来的,比外面买的糯米粉做的蒸糕味道就是不一样。」 正说着,罗莹来了,果然是把一套钥匙送了过来,「因为是新房子,有点不放心,万一有什么事,放你们这里一套钥匙,总能方便些。」 文清接过来收好,问:「怎么不坐?是不是急着赶火车?」 「正是呢,」罗莹点头,给婆婆提前拜了年,谢了婆婆给她准备的吃食,然后就要走。 文清想起来,「我开车送你去火车站吧,现在肯定不好打车,而且你们一定带了很多东西。」罗莹曾经告诉过文清,每年她和朱然回农村必须给所有的亲戚都带礼物,不但花费巨大,而且还十分辛苦。但农村过年的气氛特别浓重,比省城要有意思得多。 婆婆听了,也十分贊同,「小罗别推辞了,让文清送你们吧,家里又没有什么事。」 文清便与罗莹说好在地下车库见面,果然朱然和罗莹带了好几个大包,朱然带些自嘲地说:「每年都有这样一回,有时还真羡慕你们这些家是省城的人。」 「可是我看你脸上都是笑容呢。」文清打趣。 「是啊,虽然有时也嫌弃农村不好,但那里是我的老家,也是我的根。每年进了腊月就开始数着哪一天能回去了,又算着给家里人买什么,还要早早在网上抢火车票,等坐了一天火车到了家里,见了父母亲人,再坐在火炕上说话,心情就说不出的好。」 「医生的工作就是这一点不好,不管什么节日都要轮流值班,我换了几个班才能在今天走。要不是为了等我,他前几天就可以回去了。」罗莹也笑着说:「好在晚上就能到家了。」 总之,就要过年了,大家都喜洋洋的,只是路上有些堵车,但最后还是提前到了火车站。 文清再回到家里时,奶奶和爸爸妈妈已经到了,正与婆婆和谢钢在一起说话。文清听谢钢正在回答爸爸的问话,讲述着海岛风光,心想,他不过就在酒店前的海岸游了一小会儿,现在说起来好像把全岛都走过一遍似的,见奶奶、妈妈和婆婆都认真地听着,也又不好出言反驳,看看时间便招呼一下进了厨房,准备做午饭。 结果她发现厨房里的东西又多了,看器皿,就知道是妈妈又带来一些半成品食物。还没来得及动手,婆婆和妈妈也都进来了,谢钢也钻了进来,不过他马上就被赶了出去,「做饭的人已经够多了,你赶紧出去吧。」 婆婆和文家人已经见过几次了,而且他们还在温泉山庄一同住过几个星期,关系非常融洽,大家说笑着,因为人多,便十分热闹,文清觉得比以前自家人过节时还要有趣,就忍不住笑着说了。 婆婆也一脸笑意,「可不是,等文清生了孩子,过节时一定会更热闹的!」 文清从来都觉得只生一个就好,可是今天的气氛突然让她的想法变了,她对谢钢说:「我们以后要两个孩子吧!」 「那当然好!」婆婆笑得合不扰嘴,原来儿子对她说只想要一个孩子,她只有接受了,现在倒是意外之喜,「文清若是真的生两个,一个孩子姓谢,一个孩子姓文。」 对于孩子姓什么,文清并不很在意,但婆婆这样说她还是很感动,就看向爸爸。爸爸显然也没想到能听到这样的话,但他其实也不在意,所以很从容地说:「谢谢亲家的好意,其实不管姓什么都是我们的外孙和外孙女,我们都一样疼爱的。」 「对,亲家说得对,其实我也没有太多的老思想,不管生男生女我都一视同仁。」婆婆也赶紧表态。 「我想要个听话的小女儿。」谢钢也露出了一脸的想往。 「要是孩子像文清一定是个懂事听话的。」妈妈肯定地说。 「谢钢小时候淘气是淘气,但其实也不是不懂事。」婆婆努力找出谢钢懂事的例子。 文清只不过被家里的气氛感染,不假思索地说了要孩子的话,没想到大家就真的讨论起来孩子的问题来,她倒有些脸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拜年 除夕的午夜快到了,谢钢笑道:「我买了很多烟花,我们去露台上放吧。」 顶楼虽然建了很大的阳光房,但还是留了一块不小的露天平台,大家进了阳光房里,就见外面已经是一片的火树银花,隆隆的鞭炮声不断了。老人们便坐在透明的阳光房里,而谢钢和文清都换上了厚衣服,拿出各色烟花,也加入了放烟花的行列。 谢钢先用竹竿挑了一长挂鞭炮,从下面点燃了,辟里啪拉地响了一会儿,然后放了几个二踢脚,这种东西声音特别大,文清躲在后面,觉得耳朵还是被震得嗡嗡响,便用手捂住了耳朵,只专心看谢钢点燃手中的鞭炮,待引信燃了一小会儿再扔了出去,觉得他的动作那样的洒脱,有无限的活力,就连周围的的烟火也不去看了,只一心看他。 第140页 没多久,谢钢将一个大方盒子礼花摆在露台中间,走回来将文清带到礼花前,将手里燃着的香递给她,示意她点燃。 一波又一波绚丽的烟花升到了空中,美丽得让人炫目,午夜的钟声传来了,文清转头去看谢钢,他也正看了过来,还向自己喊着什么。在这亿万人同庆的时刻,成千上万的鞭炮齐鸣中,无论什么声音都不可能听到,但文清却知道他在喊什么,她也一样大声喊道:「我也爱你!」 反正不可能有人能听到,文清回屋里时大大方方的,将刚刚包好的饺子煮了,端上来大家每人应景都吃了几个,就准备休息了。 文清帮着奶奶洗漱,将她送到床上,「奶奶,已经很晚了,赶紧睡吧。」 「高兴。」奶奶拉住文清的手用力握了握。 文清懂得奶奶心中所想,她是觉得又能与自己在一起过除夕很高兴,「我也很高兴,奶奶。」她陪着奶奶轻声细语地说了半天话,看着奶奶睡着了,悄悄回了房间。 谢钢正拿着一本书翻看着等她,见她进来便掀起被子,「赶紧进来。」又随手灭了灯,「今天家家都要团圆的,我们也一样。」 文清紧紧地和他抱在一起说:「我觉得今天的幸福与以前的不一样,是没有一点缺憾的幸福,所以特别的甜蜜。」 前两年文清过节时,一身不能二用,身在刘家,却想着奶奶和父母,有时科里又有急诊手术找她回去,节日的快乐就要打上几个折扣,可今天,家人团聚,又没有去加班,真是十全十美了。 「今天是很幸运,」谢钢原本想到了文清可能被突然叫走做手术,这样的时候他也遇到过几次了,可没想到骨科竟然没有电话过来,「就是你被找回去加班,也都是难免的,不算什么,我一定陪着老人们开开心心地过好节,这也是完美的,你说对不对?」 「是,你说的都对。」事在人为,文清说:「只要我们努力,一切都能是完美的!」 第二天,文清和谢钢起床后,就见两位妈妈坐在餐桌旁正在说着话,「明年我们还一起过春节吧,大家都高兴。」 「那当然好。」 见他们过来,婆婆就笑着说:「怎么起得这样早?」 文清一笑,「你们不是比我们还早?」 「我们年纪大的人睡不了那么多,倒是你们总睡不够。」正说着,爸爸和奶奶也过来了,两位妈妈把准备好的早饭端了出来。 文清和谢钢是新婚,要到双方长辈家拜年送年礼,吃过饭他们就一起商量起来。最后定下来,初一和初二先给文家的亲友拜年,初三初四则去看谢家亲戚,当然那需要去钢都。至于礼物,他们早就委託婚庆公司帮忙准备了,已经分装成礼品装,只要按份数送出去就行了。 省城内跑了两天,有时文清爸爸和妈妈也陪着他们,但文家亲戚并不多,还算轻松。可回了钢都,就是另一番景象,婆婆带着他们一家家走,她的独子有了出息,又结了婚,她想显示一下的心意非常明显。 到了第二天吃过晚饭,谢钢有些不愿意了,「妈,像三堂伯这样的就不必去了,多少年也不来往了,而且我结婚时他也没过去。」 「那是我没通知他,因为车子的位置已经满了。」婆婆坚持说:「你忘了,你小的时候,他每年都来看你太爷爷,还给你买过糖。」 谢钢早就没有印象了,还是躺在床上不动,文清倒是理解婆婆,她年青起守寡,把儿子养大,现在儿子成家了,怎么能不自豪呢,当然愿意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便上前拉谢钢起来,「妈说要去就去吧,新婚第一年去各家拜年是老风俗,我们还是遵守的好。」 「礼品也没有那么多份了,婚庆公司是按参加婚礼的数量准备的,多备的几份也都送出去了。」谢钢又找藉口。 「超市早就开始营业了,我去买礼物。」婆婆马上说。 文清用身子挡着,在婆婆看不到的角度狠狠掐了一下谢钢的腿,「我们先去买礼物,然后再回来接妈一起去,你快起来吧。」 谢钢吃了痛,又不敢表现出来,便咧着嘴坐了起来,仍有些不情不愿地问:「妈,还有多少家没去的,算算数目好买礼物。」 「你三堂伯家、五姨家、还有你陈叔叔家、王阿姨家……」婆婆数了数,又数出十几家来,「差不多就这些吧,哎,也不知道能不能忘了哪一家。」 看着谢钢不耐烦的脸,文清拖着他出了门。果然坐在车上,他就抱怨起来,「我被退学后,三堂伯一直瞧不起我,也就不和我们家来往了,还有我五姨,那时候妈妈去她那里借钱,她一直哭穷,拿几百块钱应付,然后没多久就上门要了回去,也不知我妈怎么还想着她,还有什么陈叔叔王阿姨的,我都不知道是谁!」 谢钢是个记仇的人,文清早就知道了,于是便拦住他的话说:「也没有什么大矛盾,就忘了吧。」看他还是沉着脸,又说:「你以为我喜欢去这些人家里拜年吗?我也不喜欢,而且我原本不认为他们啊!现在,妈妈让我们去,我只当是哄妈妈高兴了,就去一次吧,反正妈妈说只去这一年就行了。」 「你是好人,我是坏人,怪不得妈妈总说你好。」谢钢伸出魔爪捏了文清的脸,「刚刚还掐我,我一定会报复回来。」 「我的好名声还不是你给我创建的?」文清大乐,「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第141页 谢钢怎么会后悔呢?文清本就是极好的人,他当然要在所有人面前说出她的好来,让大家都知道。 「婆婆年纪大了,你就多顺着点她吧。」文清说:「说起来还是你的错,你平时与婆婆交流太少了,只知道给她钱,其实她这个年龄的人,并不需要太多的钱,倒是很希望你能与她多聊聊天。」 「所以你时常陪着妈妈聊天,谢谢你。」谢钢说:「我其实挺惦记妈妈的,可是听她唠叨起来就有些不耐烦了,以后一定改。」 「我也一样,对别人都能耐心,做病情交待时反覆说上几遍是很平常的事,可跟家里人有时反倒急了。原来从不觉得,后来结了婚后,离开了自已的家,慢慢才体会出来父母的不容易。」上一次婚姻的失败,其实带给了文清很多的教训,她也从中成长起来了,她从不否认这一点。而谢钢虽然在事业上成功了,但其他方面并不是全部成功的。 文清很少在谢钢面前谈起以前的婚姻,但今天却是例外。谢钢马上体会了她想把自己的经验告诉自己的意思,将一只手拉住文清,无声地表示自己懂了,然后陪着妈妈拜年时的态度好了不少。 于是,婆婆开心地带着他们俩人给钢都所有的亲友们拜了年,在谢钢与过去的朋友见面时留下文清,「让他自己去吧,我们在家里歇一歇说说话。」 谢钢本在犹豫是不是带文清一起去,他现在与过去的朋友已经很疏远了,每年也只过年时见一面,做为最有发展的人,他还有一个必须去的原因就是要负责买单。听妈妈这样一说,他马上点头道:「这两天是累坏了,文清就陪妈在家里好好休息一会儿吧,我只坐一会儿就回来。」 谢钢走了,婆婆指着门外对文清小声说:「从小就不听话,长大脾气也犟得很,总算有你能管住他,这两天肯耐下心来陪我。」 「其实谢钢心里最关心的还是您,只不过因为是自己的妈妈,他反倒随便。与我爸爸妈妈在一起的时候,他就非常礼貌,骨肉亲情还是不一样的。」 婆婆确实是个好哄的人,听文清这样一说,她脸上的笑意就再也没下去,和文清又扒起谢钢小时候的糗事,把文清笑得肚子都疼了。 谢钢出去没有多久就回来了,见婆媳二人正凑在一起说笑着,见到他就放低了声音,于是打了个招呼径直进了屋子里上网看财经消息。到了晚上,文清进房间后,他猛地扑上去把她压住逼问:「背后说我的坏话就这么开心?」 「也不是坏话了!」文清反驳后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现在从你小时候屁股后面有一块青记,到你青春期买过小镜子天天偷偷照的事我都知道了!」 谢钢郁闷死了,「看来婆媳关系太好了真不是好事!」 「还有更劲爆的……」文清笑得喘不上气来,又用力推他,「你快起来。」 谢钢哪里还能让她再爆料,早就堵住了她的嘴。 文清求饶,「你轻些闹,这床会响的!」 他们住进了谢钢家在钢都的老房子,婆婆本要让他们住自己的大床,可是文清和谢钢异口同声地要住谢钢过去住过的单人床,虽然那张床实在太窄,但他们就是喜欢挤在一起。但美中不足的是,这张旧铁床只要受力过大,就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纵容 在钢都比原计划多住了一天,初五下午他们才返回省城。 文清因为休婚假,所以没有参加骨科的春节期间排班,她可以一直休到初七上班。而华盛公司做为一家以建筑装修为主要经营项目的公司,春节间的业务量非常之少,放假时间很长,过了正月十五才会上班。于是他们回来后又彻底放松了两天。 明天就要上班了,文清对婆婆说:「我爸爸妈妈上老年大学呢,听说都是老年人,大家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很开心。妈你在省城没有什么熟人,不如我问问老年大学在哪里,妈抽空也去看看。」 「过些天我就要回海南,就不上什么老年大学了。」婆婆拒绝了。 文清奇怪了,「妈,你不是说我们结婚了就和我们住在一起吗?」 「我原来是那么想的,为的是给你们帮帮忙。可是后来和老朋友们说起来,大家都劝我,虽然我是好心,可是两代人在一起,容易有矛盾,不如分开住好。你们现在一定愿意过自在的日子,而我呢,也乐得轻松悠闲。」 其实文清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家里只有谢钢和自己,两人相亲相爱,融洽和谐,非常轻松。若是加上婆婆,要顾虑的事情就多了,她固然会忍让,可是还是不可避免会出现各种问题。而婆婆留在省城帮他们做些家务,时间久了肯定也会空虚寂寞。她现在还很年轻,身体也好,也正应该和她的朋友们在一起享受退休后的自在生活。 但是这样的话文清却不可能说出来,只能靠婆婆自己想通。 谢钢听了笑着说:「妈,我原想等春节过后再对你说呢,我们俩不用你照顾,完全能照顾好自己,你还是要好好享受生活才对,既然你已经决定了,等我们都上班后就给你订去海南的机票。」 「这几年,我冬天时第一次在东北住这么多天,早就觉得有些不适应了,也想回海南。可是,你的骨折不是还要再做一次手术吗?我等你做完手术再走。」 第142页 于是就这样定了下来。 谢钢确实也到了做了钢板取出术的时候,而这阶段正是他一年中难得的空闲时光,于是文清再上班时就为他办了住院手续,约了手术时间。 取钢板的手术并不大,技术含量也不高,文清本想请科里的同事们做手术,而自己单纯做为家属照顾他。可是谢钢却坚持让文清帮他做手术。 重新换上了条纹病号服的谢钢,坐在了他曾经住过三个月的高级病房的床上,摇着穿着白大衣的文清的手臂,「我最相信文医生了,你帮我检查身体,然后帮我做手术嘛!」 文清瞄了一眼关得紧紧的房门,拿出口袋里的叩诊锤,在谢钢的头上轻轻地敲了一下,低声威胁他,「你要是再闹,我就让你好看!」 「我哪里闹了,我是病人嘛,你要关心我。」 文清自然看出谢钢是想重温上次住院时的体验,又想把原来没有的甜蜜弥补上,但在医院里她还是很拘紧,于是习惯性地讲起了病情,「你别以为钢板取出术是个很小的手术,就不经心,其实也有很多注意事项的……」 谢钢看着文清的脸,又觉得自己见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女孩,她比过去长大了很多,也成熟了很多,但还是那样清纯可爱,那样能打动他的心。 文清发现了谢钢的走神,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看到凝在自己脸上的那两道目光,也不由得想起去年差不多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谢钢的一举一动是多么明显,在病房内天天见面,在外面经常偶遇,请客吃的肯定是自己喜欢的,帮忙买衣服,给自己人送口红,还有收买科里的同事说服自己…… 文清也开始了神思飘忽,病情就交待不下去了。 突然,赵红推开门走了进来,要知道是病房里,医护人员进来是不用敲门的,她端着处置盘来进行入院时的常规检查,随口说:「你们俩人这样含情脉脉地相互凝望,我是不是应该退出去啊?」 「你胡说什么?」文清有些恼羞,脸都红了,「我是对他说些注意事项!」 「我相信,我相信!」赵红笑着说,将体温计递给谢钢,看他放在腋下,又把测血氧和脉搏的小仪器夹在他的手指上,很敏锐地发现谢钢的脸也有些红了,于是知道她原来说中真相了,便赶紧大声说话掩饰,「今晚我夜班,谢总要请客啊,我想吃医院对面那家的水煮鱼。」 「好,好,我现在就打电话订餐。」谢钢抓住赵红递过来的橄榄枝,迅速地调整好状态,「水煮鱼、香辣虾……」 「你们想吃辣的呀,我一会去买菜做好了送来,比外面的干净。」婆婆走了进来,将一袋洗好的手果放在桌上,「我来就是想问问你们想吃什么,那我就先回去买菜了。」 「阿姨,其实我是和谢总开玩笑呢。」赵红没想到她的话被婆婆听到了,很不好意思地解释。 「没什么,大家都要吃晚饭的,再说小钢也喜欢吃辣的。」婆婆突然想起来什么,回头问文清,「小钢现在吃辣的没事吧?」 「手术前没事的,术后就需要注意一些了。」 谢钢觉得这次住院实在是太幸福了,文清上班时也尽量抽时间来陪他,至于休息时,她一直在他身边,帮他按摩擦身,端水餵饭,陪他说话。妈妈每天做了营养餐送来,也时常在床边嘘寒问暖,骨科的医生护士们也对他异常亲切。 唯一不足之处是他恢复实在是太快了,当他还想藉此机会多赖到些福利时,被业务精湛、目光如炬的文医生果断发现了,「刀口恢复非常好,今天我们就出院,过几天再回医院拆线就行。还有这些事情你都能自己做了,就多活动活动,还能促进伤口癒合。」 谢钢只有听老婆的话出了院,回到家里休养。但原本正在书房工作的他听到文清下班回来开门的声音就飞快地跑进房间躺到了床上。 「怎么还躺着,哪里不舒服吗?」文清关切地问,赶紧洗了手查看他的伤口,「没事的,你可以正常活动了。」 「累不累?要是不累就再帮我抓抓痒,伤口那有点痒,我自己不敢弄。」谢钢故做可怜地拉着文清的手放在了自己的伤口上。 「你装得好像。」文清笑了,但却轻轻地给他抓了抓痒。伤口癒合过程中,确实是会痒的,只不过谢钢是放大了他的感受而已。去年时,他做了那样大的手术,身边只有老孙,没见他皱过一次眉,今年这个小小的取钢板手术,有婆婆和自己两个人围着他转,可他反倒更娇气了。 可自己好像也愿意纵容他的娇气呢!到了饭桌上殷勤地帮着谢钢夹菜的文清更确认了这一点。 不过,也不只她一个人这样,婆婆比她有过之而不及。她对儿子百般关心体贴,在文清看来已经到了过格的程度了,就是谢钢在背后也忍不住对她抱怨了几回,但在婆婆面前只是笑着接受。 可是拆了缝线当天,谢钢就跑了出去,一则他惦记着连锁酒店的工程,一则恐怕也是他实在太闷了。 婆婆这些天也是很累的,她对文清说道:「儿子就是不如女儿贴心,你看看小钢,已经嫌我烦了,还不如你这个媳妇呢!」 文清可以肯定,婆婆虽然这样说,但心里更重要的还是自己的儿子,但她也领情,毕竟婆婆对自己很不错了,自己也要好好与婆婆相处。完全变成亲母女般的也要看缘份,但相互尊重,彼此关心还是能做到的。 第143页 她便笑着说:「谢钢的性格就是这样的,他若是天天围在你身边,哪里能有现在的成就。」 这样的话婆婆也是承认的。她的儿子从小个性就强,惹过不少的祸,也让自己担了不少的心,但他一直都是有主意的人,而且知道护住自己。当年就是他被关到监狱里时,还能托朋友给自己送钱,让自己衣食无忧,更不用说后来他懂事了,为自己在海南和钢都乡下置下房产,让自己过着富足的日子,哪个老朋友不羡慕自己? 而且婆婆也没有忘记儿子反覆灌输给她的观念,若是没有文清,他不会改好的,所以她真心实意地说:「小钢娶了你,我现在是真地安心了。」 没几天,婆婆飞去了海南。她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却是非常通情达理的人,现在生活条件优越,又有一群投缘的朋友,自然不会局限于缠着儿子。而且她也很适应这种潇洒的生活了。 一转眼,春天就到了,华盛在省城和下面的几个市都有项目,差不多同时开工,谢钢自然要各处走走看看,他忙了起来。 文清的情况也差不多,骨科新开展的微创医疗通过了卫生部的立项申请,成立了骨科微创治疗研究室,把原本打算只成个微创组的计划大大提高了一个规格,高主任任研究室主任。他藉此机会辞去了骨科主任的职位,专心于研究室的创建。文清做为高主任的学生,研究室的骨干成员,省内最早开展微创技术的医生,自然也负担了很重要的责任。 作者有话要说: ☆、股份 谢钢和陈奕几个人投资的连锁酒店正式开工了,文清被邀参加了奠基典礼。 这是文清结婚后第一次在正式场合陪同谢钢参加公共活动,所以尽管医院的工作很忙,却还是用了不少的时间专门请人帮忙化妆打扮了一下。因为奠基仪式先是在室外进行,然后才是室内的午宴,她特别带了两套服装。 室外时她穿了一套天蓝色的裤装,亚麻料子的衣服非常有型,上衣剪裁得体,勾勒出完美的身形,裤子的下面却很宽大,越发显得她亭亭玉立,在一众男士中尤为显眼。 文清镇静地站在黄伯身旁,心里却在埋怨谢钢先斩后奏。她刚刚知道,作为家属,她只需要参加午宴就行,可是谢钢却告诉她都要参加,她便按此准备,结果到了现场才知道,参加奠基典礼的只有她一个女士。 见状文清便想在典礼开始前熘进午宴大厅,可是谢钢却拉住她说,她要参加奠基典礼是因为她是连锁酒店的股东。然后他就将她带到了股东所在的一列人中间,让她跟在黄伯后面,自己匆匆地去前面继续安排典礼的事宜了。 黄伯大场合参加得多了,态度非常的放松,他穿着一件昂贵的手工休闲西装,里面衬衫的第一个扣子敞开着,没有系领带,笑着对文清说:「原来谢钢没告诉你,你是酒店的第三大股东?」 第三大股东?文清若是能抓住谢钢,肯定要掐住他问个清楚,可现在她只得勉强笑笑说:「他可能太忙了,没来得及对我详细说。」 前些天谢钢确实从她手里拿了几百万,说是给酒店投资,效益要比理财高得多,用的是她的名字,并让文清写了委託书。当时文清并没有太在意,几百万对于一个连锁酒店,实在算不上什么,没想到她就成了第三大股东! 黄伯有什么看不出的,而且他也曾听谢钢透露几句,大笑了起来,「我投了百分之三十,是第一大股东,陈家投了百分之二十五,排第二,谢钢投了百分之十,但他是总经理,有百分之二的干股,加起来百分之十二,是第三大股东,另外还有几家,占的比例就更小了。」 看文清懵懂的表情,黄伯就又告诉她,「谢钢其实是靠华盛装修公司发家的,那个公司他的股份占绝大多数。而华盛房地产的主要投资人是我。至于华盛新成立的酒店业,是由几家共同投资。这些投资方都是看好谢钢擅长经营,等着他为大家带来优厚的效益。」 「正因为如此,谢钢不只有自己投资所得的股份,还有干股,不过他要求把他的股份都记在你的名下。而且,你有权利处理名下的所有股份,如果想卖转手就能得上亿元。」 文清听出黄伯的调侃,就说:「我们夫妻的共同财产,就是要卖也会共同商量的,所以记在谁的名下都无所谓。」 「那怎么无所谓呢?这是谢钢把他的财产转移到了你的名下,现在他想拿回来都不能了。」 谢钢当然不会想拿回来了,这一点文清还是很肯定的。她觉得谢钢这样做不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保障,而且也是夫妻间的情趣,他以后一定逗自己说是给自己打工的! 「谢钢对你真放心,」黄伯慨然嘆道:「我原本想把这些股份记在我大儿子名下,可最后还是没有,钱还是要握在自己手里才真正放心。」 想起黄伯的夫人情人和好几个孩子,文清理解,她默默地点点头,不知说什么好。可黄伯倒没有什么失落,这些事情他早就看开了,还有心思与文清说笑,「谢钢也没告诉你小艷去美国了吧?」 文清早就把黄艷忘记了,听黄伯这样说,马上明白了他的潜台词,「是谢钢?」 黄伯点点头,「谢钢和陈奕联手坑了她一回,要不是看我的面子,黄艷就彻底栽了。不过,那件事小艷做得是不对,她来找我时我就说去美国读读书也不错,好好煞煞性子。你也给我个面子,不要和她计较了。」 第144页 我从来没和她计较过啊,文清想解释一下,但一想夫妻一体,谢钢已经对黄艷下手了,她再解释也没有什么意义。这时有司仪人员过来将他们带到各自的位置上,按投资额的数量排成一列,文清与黄伯之间隔了一个陈奕。 陈奕与她热情地握了握手,低声笑道:「谢钢对你挺好的。」 文清点了点头,她是有点书生气,但并不是不通世事。她明白谢钢为自己做的很多,陈奕这样一个原本对自己有些好感的人都要公平地称赞谢钢一声。文清心里的喜悦本就多得就快装不下了,现在更加高兴,她不断地提醒自己一定要保持风度,千万别让人以为她是因为有这么多的股份才这样开心,当然只是为了这么多股份也确实是开心的事。 「你们家也增加了投资方向?」 「是,多些投资渠道也能减轻企业经营风险,而且有谢总管理,经营业绩是有保证的。」 「让谢钢帮你赚钱,而你还要以把自己的精力放在自家的核心项目上。」 陈奕大笑了起来,「文医生也很懂经营吗,是谢总的薰陶?」 「你笑话我?不过是基本的常识而已。」文清想了想还是进一步解释道:「我不会参加酒店的管理。」 「我知道。」陈奕很笃定地说:「你还会继续当医生,既不会辞职当全职太太,也不会改行做经营。」 这时仪式开始了,陈奕和文清停了谈话,都面向前方站直了身子,听主持人讲话,主管的官员讲话,总经理谢钢讲话,然后是大股东黄伯讲话,陈奕讲话。就在陈奕被请上前时,文清的喜悦已经飞走了,而焦急却飞过来了,她心里已经想好,如果真让她上去讲话,她回家一定要痛打谢钢一顿,好在她白担心了。 接下来就是挖土奠基,文清也被分到一把扎着红绸的铁锹,在一块准备好的地上挖了一下示意,她穿着裤装的意义也正在于此了。仪式很快就完成了,大家招呼着一起进了午宴大厅。 文清先去换了一条礼服裙,因为天气还很冷,她带了一件长袖薄呢面料的裙子,还是她最常穿的蓝色,只是比刚刚的那件裤装颜色要深一些,上面装饰着几条羊毛织成的白色手工花边,典雅大方。 出了更衣室,谢钢就在门前等着她,拉着她的手坐到了前面的主桌。又有一个短暂的仪式,然后午宴开始了。 说是午宴,大家都忙着敬酒,被敬酒,谢钢做为总经理,与来宾们在一起热烈地交谈着,黄伯和陈奕也被人围了起来,文清刚吃了一口菜,就见一只酒杯伸到了她的面前,「文医生,我们喝一杯。」 原来是坐在她一旁的陈老闆,他是酒店的第四大股东,四十多岁的样子,看上去非常精明,刚刚奠基典礼时他们正站在一起。 文清赶紧端起酒杯,「好。」 「我和谢总有好几年的交情了,自从他成立了华盛,我就是他的供应商,前些天你们的婚礼时我也参加了。」陈老闆笑着问:「文医生还记得我吗?」 「记得,陈老闆是做建材生意的,婚礼上谢钢还特别为我们介绍过。」 「没错,以后我们还要继续合作!」 这是把她当成酒店的合伙人了,文清笑着说:「我是医生,不懂酒店经营的事,合作的事陈老闆还是要与谢钢谈。」 「噢,我懂了。」陈老闆原来分析谢钢将股份记在太太名下,是想让谢太太参加入酒店的管理,他才对文清关注起来。现在看出文医生根本不会管酒店,与文清说话的兴趣少了很多,又聊了几句闲话离开了。 不过来与文清打招呼的人并不少,其中有很多原本不认识她但却想结识她的人,谁让她是大股东呢。 又有好几个人带着太太过来与谢总的太太搭话,大家围着她极力赞美谢钢,纷纷说谢钢是经营天才,他管理的企业业绩特别好,利润特别高,都对连锁酒店报以很高的期望。当文清听出有人想通过她与谢钢做生意时,马上萌生了退意。 这时大家已经不局限于各自的桌子,散布在大厅的各处,文清找了个机会悄悄离开了谈话的小圈子,在桌上端起一碟点心绕到一个与大厅相联的小隔间里,刚坐了下来,就有人将一盘铰子放到了她的面前。 「谢谢!」文清今天下夜班,早上有个病人不舒服,她处理好病情后没来得及吃饭就赶了过来,又是奠基仪式又是参加社交,早就饿了,本想吃点心对付一下,没想到有了更好的选择。她回过头去点头致谢,就见到了于飞。 其实在刚刚的奠基的典礼上,文清就见到了于飞,她是主持人。那时候不方便打招呼,就没有说话。现在文清面对着她,发现她更加干练了,妆容精緻一丝不苟,十足的职业女性范儿,文清便笑着说:「你也来了?」 「今天奠基典礼各处的工作人员都是华盛的员工,我是主持人。」于飞大方地说:「看你没机会吃东西,就给你端来几个饺子。」 「我正好饿了。」文清没有客气,隔间的桌上摆着成套的餐具,她拿起两双筷子,分出一双给于飞,「你恐怕也一直忙着,一起吃吧。」 于飞果然坐了下来,「我们一大早就过来了,只吃了几块饼干,这饺子是后厨给我们工作人员准备的。」 「那我就借光了,」两人你一个我一个地把一盘子饺子都吃光了,然后又将点心也吃了一半。于飞又出去不知从哪里端了一壶茶过来,倒了一杯递了过来。文清接过,喝了一口,惬意地出了一口气,「这种宴会真没有意思,还不如舞会,可以跳跳舞。」 第145页 「那是因为你不是圈内的人,对大家说的话不关心。」 「嗯,是这样,我一点儿也不懂经营。」文清同意。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文清的坦然让于飞想到自己刚刚的话容易让人误解,就有些窘迫,「我收回我以及前的话,你虽然不是我们这个行业的人,可是你和谢总很恩爱,公司的人都知道。」 「都知道?」文清奇怪,谢钢的性格不大可能在外面说私事的。 「当然知道,公司的高层都能背出文医生的值班表。」于飞进一步解释说:「谢总的工作安排就是以文医生的值班表为前提的,去年大家知道周六的时候如果没有天大的事不要打扰谢总,今年,大家明白最好按五天一个周期调整工作。」 文清休息时谢钢总是尽量陪她,那么他的工作自然就是在其余的时间完成的,这本很好理解,但被于飞说出来还是让文清很窘,「噢,对不起,影响你们休息了。」 「我们本来就应该配合谢总工作,所以没什么对不起的,」于飞笑笑说:「要说对不起,我其实应该对你道歉的。」 作者有话要说: ☆、老闆娘的指示 文清和于飞在一起,两人都彬彬有礼,但她们间依然有一种尴尬的气氛,淡淡地瀰漫在中间,于飞曾找文清争取谢钢的事谁也不可能忘记。 那一次文清本能地做出了反击,让于飞知难而退了。而且当时她对谢钢还没有深厚的感情,在于飞走后还淡定地与谢钢约定,如果他另有所爱,一定要告诉自己,不要让自己再做被蒙在鼓里的人。 文清那样说是因为她很重视于飞,这种重视是与对钱如菲的轻视正好相反的,文清是很看不起钱如菲的,她从不想与钱如菲发生任何瓜葛,完全无视这个人。但对于飞,这个直截了当来找她,在她和谢钢面前把自己的想法光明正大地说出来的女孩,她就是不贊成她的行动,也是尊重她的,甚至有一个阶段还认为于飞的话有一定的道理。 「其实你没错,用不着道歉,毕竟那时我们还没有结婚,大家都有选择的机会。」 「听谢总说是你建议他留下我的,谢谢你。」于飞抬起眼来看着文清,「我也不知道怎么会那样冲动,听公司的人说谢总和给他做手术的医生恋爱了,我扔下手里的活就跑了过去。从医院出来后,我慢慢冷静下来了,心想肯定不可能留在华盛了,当时难过极了,一时间不知道失去谢总和离开华盛哪一个更痛苦。」 于飞说到这里,又急急地解释了一句,「华盛是我确定人生目标的起点,我把自己的大部分精力和热情都投入到销售工作中,这样的感情你没有经历是体会不到的。」 「其实我能体会到。」文清微微笑着说。她也是把自己大部分的精力和时间都奉献到骨科专业中了,如果让她放弃骨科,她说什么都不会答应的,「我们都是职业女性,失去爱情会痛苦,失去事业也会痛苦。」 「你真是一个非常好的人,怪不得谢总那样爱你。」于飞笑了,「我原来一直不甘心,没想到只这么几句话我就服气了。」 文清从于飞的话里听出另一层意思来,她还爱着谢钢,「你是个非常优秀的女孩,会有更优秀的男孩值得你爱。」 「我知道自己不应该爱谢总了,可是感情的事从来不是理智能够改变的。但是理智能够控制我的行动,我和谢总现在只是单纯的工作关系。」 「我相信你们。」 「你知道我怎么爱上谢总的吗?」于飞突然说道:「我到了华盛就经常听到公司里的人偷偷八卦谢总,都说他英俊智慧有能力,可就是对人从不假辞色,好多女孩喜欢他,却不敢对他表白,因为以前有几个贴上去的,后果都很严重,大家都被吓住了。我远远见过谢总几回,对他也很有好感,但只是好感而已。」 「对,我忘记说了,我一直喜欢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精英,谢总正好是这样的。不过,我并不是拜金,而就是喜欢有能力的人。」于飞看着文清解释。 「有能力,有财富,能够在商场上叱咤风云,本来就是男人身上最闪亮的光环之一,与优秀的品质、英俊的外表、温和的性格等都是女孩子喜欢的特点。」文清完全理解于飞,她喜欢商界精英,但不是单纯为了钱而喜欢。 于飞很怕被文清误解,听了她的话松了一口气继续说:「后来,有一天,谢总一大早去售楼处看大家。那时他骨折还没好,正坐着轮椅,在售楼处转了一圈后,他拿出一袋口红来,说带给大家的,让每个人选一个。」 「因为谢总说先到先得,我正好每天都是第一个到的,就选了最喜欢的玫红色。其实得了一只名牌口红虽然高兴,但也没什么,我平时也用这个牌子的口红。但谢总看到只有女员工选口红就说,男员工每个人也要选一个,送给太太或者女朋友,我一下子就感动了。」 「我差不多当时就爱上他了,一个能想到让男员工为太太或女朋友选口红的男人,他表面再冷酷,其实内心一定是柔软的,铁骨柔肠说的就是这样的人。」 原来于飞是这样喜欢上谢钢的,文清略一思忖,坦白地告诉她,「你知道谢钢为什么带了一袋口红去售楼处吗?」 于飞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她最初看到口红时想的是选什么颜色,然后就被谢总吸引,再也走不出感情的旋涡了。她问:「为什么?」 第146页 当初的口红事件文清早就知道了,她讲给于飞听,顺便又简单讲述了一下自己和谢钢的往事。 于飞良久没有说话,文清想了想说:「抱歉。」她打破了一个女孩美好的梦想,虽然挺残忍的,但文清却不后悔,她宁愿用这种方法减少一个自己潜在的敌人,她不愿意有人喜欢谢钢。 「不,谢谢你告诉我实情,」于飞停了一下,声音突然有些沙哑,但却很坚定地说:「看来今天我过来找你是正确的,听了你的故事,我想我以后会把谢总放下的。」 「那好,我先走了。」文清出了隔间,却见到站在一旁的谢钢,她拉了谢钢的手正要走开,没想到于飞也走了出来,叫住了他们。 「谢总,你刚刚一定听到我们的谈话了。」于飞爽快地说,完全没了刚刚的那一丝颓然,甚至变得有些咄咄逼人,「你先遇到文医生,喜欢上了她,再也不会变心。但如果你先遇到我,是不是也会喜欢上我?再也不会变心?」 小隔间是用拱门在大厅一侧隔出一个个半封闭的小屋,如果站在一旁,确实能听到里面的谈话。不知怎么,文清就抢到了谢钢之前回答道:「其实谢钢骨折前正准备相亲,如果你先遇到他,只凭你这样出色,他一定能爱上你的,而且他是用情专一的人,肯定不会变心。」 「我也这样认为。」于飞笑容灿烂,神采飞扬地笑着说。这一刻,文清觉得自己都被她迷住了,她确实是个非常优秀的女孩子。 「我们走吧,黄伯要先回去了,一起去送送。」谢钢根本没有接这两个女人的话,神色淡然地拉着文清走了回去。 宴会结束后,谢钢和文清都喝了酒,便坐着老孙的车回去。上车后,文清先从手袋里拿出两个大包子,这是她抽空到后厨给谢钢要的,还冒着热气,「赶紧吃了。」 谢钢喝了不少的酒,却一点东西也没吃,见了热乎乎香喷喷的包子,三口两口地咽了下去,「谢谢好板娘,我今后一定好好工作。」 虽然早有准备,可是文清还是忍不住噗地笑了, 「你就这样把我骗过来当股东,等回家我再找你算帐。」最后一句话的声音降到了最低,只有坐在她身边的谢钢能听到。 「老闆娘,你千万别生气,我很怕你炒我的鱿鱼。」谢钢在她的耳边用诚惶诚恐的语气回答。 文清恨得牙痒痒,可瞄了瞄老孙,决定还是回家再说,于是不再理他。 到了家里,还没等文清问话,谢钢也有话要说,先声夺人地问:「你怎么能替我回答于经理说如果不是遇到你,我就会喜欢她呢?还替我保证肯定不变心!」 「那你想怎么回答,难道说就是不喜欢她吗?」文清一面换衣服一面说:「其实于飞是个特别优秀的女孩,我觉得她说得对,如果不是我们先遇到了,你一定会喜欢她的。」 谢钢本还想反对,但略一想,当初自己确实也答应了妈妈要相亲结婚了,文清说的也没错。但他还是不服气,便说:「那我见到你也会变心。」 「可能你的内心会有所波动,但是你决不会变心的,我相信你的人品。」人生中谁不会遇到几个欣赏的异性,但如果没有在正好的时机遇到,那么就做为朋友好了,或者干脆只是远远地欣赏着,也都没有什么,只是还是要珍惜身边这个有过许诺的最重要的人。 谢钢觉得自己对文清的爱是独一无二的,而且情深似海,永不会变。只不过他当时考虑到文清一定是安慰于飞,便没有反驳。没想到文清不只是为了安慰于飞,心里还真这样想。 他不高兴了,坐在沙发上看也不看文清。文清换好衣服走出来看他的样子觉得好笑,便坐在他的身边把腿搭在他的膝上说:「老闆娘觉得累了,你赶紧帮我按按腿。」 外科医生做手术时都是站着,遇到大手术,连续站好几个小时甚至十几个小时,而且不能到处走动,下台后走路都困难,所以文清有时会说腿疼。这些谢钢都是知道的,想到文清刚刚参加奠基典礼,在那里也站了许久,谢钢便认真地帮文清按了起来,只是他还是沉着脸不吭声。 看到谢钢这样孩子气,文清笑得不行,坐起来抱住他的脖子,轻轻地在他的脸上蹭了蹭,「虽然你有可能先遇到别人成家,也能过得很幸福,但你想我们能够奇蹟般地遇上,并且认出了对方,然后又结了婚,这是多么幸运呢!你现在应该感觉到庆幸,心怀感激才对!」 其实这一会儿时间,谢钢已经过了刚刚的冲动,他细细地思量,也就懂得了文清话中的所有涵意。她当时那样说最主要为了让于飞能够接受,然后呢,文清毕竟是个很严谨的医生,她比自己理性,分析得也不是没有道理,最关键的是他体味出了文清话里对他人品的肯定。 「好吧,谁让你是我的老闆娘了呢?我就原谅你了。」谢钢略一低头,正好碰上文清的唇,他轻轻地吻着,充满了无限的爱意,含糊地说着:「上天是眷顾我们的,让我们成了最幸运的一对儿!」 他吻了又吻,然后宣布:「我可以肯定,我和你在一起是不同的,我们比任何人都幸福!」 「是的,是这样。」如果自己没有第三次遇到谢钢,也许也会慢慢走出第一次婚姻的伤痛,重新组成一个家庭,也会认真地生活,但绝不会像现在一样被人如此的爱着,徜徉在幸福的海洋中。 第147页 作者有话要说: ☆、出国进修 谢钢闹了一回,倒把文清想责问他股份的事情含混了过去。文清就这样一不小心成了身家过亿的富婆,谢钢的老闆娘。不过她这个老闆娘确实是个什么事都不管的,每个季度酒店的经营业绩报表和一些通报文件等发到她的邮箱,她连打开都不打地直接删除,怕占自己的空间。 文清有自己的事业要忙,她在骨科工作的同时投入到研究所的创建工作中。这些工作不同于文清以往单纯看病人做手术的工作,有研究室的布置、医疗设备的选择、新的医疗项目的申报等等一系列的事务,给她带来了很多新挑战,但也不断地促进她成熟提高。 有一天,文清被高主任叫到了办公室,「我们研究室申请到了一笔资金,以后会陆续派送骨科的医生去美国进修,第一个机会初步确定的人选就是你,你怎么想?」 文清听到这个好消息不由得激动万分,她一直盼着能去美国进修骨科的微创技术,但院里经费人员都紧张,对于出国进修的批准卡得很严,文清没想到机会能这样快的到来。 可是,她几乎是立刻想到了谢钢,他们要分开一段时间了,她真捨不得。算起来从他们认识到现在刚过了一年时间,两人还是新婚燕尔,如胶似膝呢。虽然都忙,但谢钢和文清都努力创造在一起的时间,他们从没有连续分开一周以上。 文清虽然停顿了一下,但她还是当场答应了高主任,「既然院里给了我这个机会,而且老师认为最适合的人是我,我当然高兴地接受了。」 「进修是在美国的州立医院,时间为半年,主修骨科的微创技术,你可以和那边的史密斯博士直接联繫,他是骨科的负责人。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来我们院里交流的那位史密斯博士?」 「当然记得,他讲课时的翻译是我,后来还和他通过邮件沟通过几次呢。」 「这次进修能够达成,史密斯博士帮了我们很多的忙。他也和我聊起过你,说记得你的手术做得很漂亮。」 有这样一个热心肠的联繫人,文清觉得进修的各项事宜一定会很顺利,「好的,我会联繫他。」 不料高主任在她要走的时候叫住了她,然后认真地叮嘱,「文清,一定要安排好家庭。」 「是。」文清肯定地回答。 文清虽然没有忐忑不安的心情,但把去美国进修半年的消息告诉谢钢,于她也不是愉快的。这种感觉,怎么说呢,让她想起他们约好一起去厦门,可谢钢又不能成行时的心情。 而谢钢呢,也在努力像文清当年所做的那样,非常的大度,故做开心地说:「老婆你真厉害,骨科这么多精英,可你却被第一个选上了。」 可是谢钢表面没什么,却更加喜欢缠着她不放,文清也是一样,就是看书也要靠在他的身上看,很多事还特别的主动。 「没关系的,我会去美国看你,现在交通这样方便,坐飞机没多少时间。」谢钢抽空查了省城到文清将要去进修的城市间的航班,然后宽慰地说,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文清。 「嗯,我七月也要回来一次,做晋升副主任医师的答辩。」文清也在绞尽脑汁地想他们能见面的机会,「还有,这半年里,我们一定抽出几天时间,在美国渡渡假,你说好不好?」 「那我们就说定了,来,一起上网查查有哪些风景名胜。」 再怎么珍惜,半个多月的时间还是一下了就过去了,文清飞到了美国。 在国内,文清就了解到美国医生是令人羡慕的职业,是学识、地位和财富的象徵,但她也知道在美国想成为医生的难度非同一般。不同于国内高中毕业生就可以考入医学院校,在美国读医学院校是要求有本科学历的,而且还要大学成绩优异和名教授的推荐信才能参加医学院校的入学考试。 医学院校的入学考试录取率很低,可就是这样,在攻读四年医学博士毕业后,还要经过一年的实习医生,两到四年的住院医生训练,才能成为一名真正的医生。 文清就是去州立医院骨科与住院医生们一起学习训练。说起住院医生,很多人都用苦行僧来形容,工作压力之大,一向令人咋舌,很多人都有连续几十小时工作和每周工作超过八十小时的经历,但这种近乎残酷的训练,就如大浪淘沙,保证了美国医生个个都是精英,美国的医疗水平在全世界处于领先地位。 各项的手续办理好后,文清就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到工作学习中去了。 由于美国医学生的必要经历,住院医生们大都在三十岁以上,甚至还有五十几岁的,他们不止专业知识出众,而且都经历过人文、心理、医患沟通等多学科的培养,而年仅二十八岁的文清就显得稚嫩多了。 国内骨科基本是男人的天下,美国的情况虽然好一些,但骨科女医生的比例也很低,而在国内还算得上高个子的文清在这里就非常娇小了,她的体力与同行们差得很多。 …… 就是文清一向最骄傲的英语,在众多的口音、当地的俚语、极快的语速、大量的专业用语中也没有她原以为的轻松,还够不上沟通无障碍。 但文清是个越挫越勇的性子,她住在州立医院的值班室内,每天五点起床看书看病历,白天看病人、做手术,晚上直到把当天学到的内容完全消化再睡。做总住院医时她每周还休息一天,可现在她进了医院后就一直没出来。 第148页 时差和医生不规律的工作时间让她和谢钢很少通话,简讯成了他们沟通时用的最多的纽带。文清睡前一定要看的是谢钢的简讯,说的都是一些家常事,婆婆回来了,和文家人一起去温泉山庄疗养,老人们在一起特别谈得来;他出差去杭州给文清买了两条真丝睡裙,一条是浅蓝色月簪花图案的,一条是浅紫色梅花图案的,他自己也买了同色系的睡裤;他刚刚擦了地,又抹了灰,照了一张照片发过来,让文清看看家里多干净…… 文清将这些简讯都保留着,不管遇到困难,还是受了委屈,抑或高兴时都会拿出来翻一翻。她每天也要写简讯发过去,也都是身边的事情:刚刚的手术很成功;这里的牛奶口感非常棒;找到可以送外卖的中餐馆了,虽然不是纯正的中餐,但也很好了…… 就在文清到美国一个月刚满的周末,谢钢飞过来看她了。其实文清还想把这个时间再向后拖几周,她想准备得更好一些再见谢钢,但是谢钢却不肯再等了。 文清只有准备迎接他的到来订了酒店,因为她根本没有租房子,一直住在医院的值班室,知道谢钢要来后想马上租到房子也不现实。她又在网上找到一家很有名的餐厅订了餐,然后紧急查了查附近的景点,安排好自己的休息时间,这些事情刚刚做完,谢钢就到了。 在机场里两人一见面就紧紧地抱在一起,文清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她一直是最坚强的女人,可现在只想在谢钢的怀抱里大哭一场。 但文清还是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看着谢钢的衬衫上被她打湿的痕迹,不好意思地一笑,「已经是晚上了,我订好了餐厅,我们去吃大餐!」 谢钢看着眼前的文清,她穿的是从家里带来的一套职业女装,腰身明显有些空了,原本就纤细的身材更加给人不盈一握的感觉,清秀的脸更小了,一双眼睛就显得个更大,还带着几缕血丝,整个人抱在怀里感觉身上没有多少肉,只剩下一把骨头,他心里疼得一颤,怪不得一直不让自己过来呢。可谢钢把满心的不舍都掩在心底,用力揽住文清,「好,吃大餐去。」 优雅的就餐环境,美味的食物,文清手执刀叉,极快地吃下了牛排,突然发现谢钢几乎没动,赶紧停了下来,一串谢钢没听清的英文流了出来,然后她立刻醒悟了,改用汉语说:「我在医院吃饭快已经习惯,一时忘了这里是餐厅,我们慢慢吃。」 看谢钢没有把牛排切开,便问:「我帮你切牛排吧,我最近西餐吃得多,刀叉用得特别顺手。」 「不用,我自己来。」谢钢也快速地吃了牛排,后来的几道菜谢钢带头吃得很快,结果他们俩用了几十分钟就吃完了整套西餐。 结帐出来后,文清笑道:「一定会有人笑我们不懂情调,用吃快餐的速度吃全套的西餐。」 「因为我坐这么久的飞机,肚子里早就饿了,吃得就快了一点。」谢钢笑着说:「我们回酒店休息一会儿吧,我累了。」 文清订的酒店和餐厅距离很近,又都与医院相隔不远,谢钢出门一向只带很少的东西,现在他提着一个不大的手提包,就像平时人们上班时带的那种,连打车都省了,走了十几分钟,就到了酒店。 「你不是很累吗?还要倒时差,赶紧去洗澡睡吧。」文清进了门就催促谢钢。 「你先洗。」谢钢帮她脱了外衣,把她送进了浴室,自己从手提包里拿出了睡衣摆在床头。 文清一出来就发现了,「这就是你新买的睡衣!亏你不嫌沉,还把它带到美国来。不过,真的好漂亮。」 「来穿上睡衣,躺好。」谢钢坐在床头用手轻轻地在文清脸上抚着,「闭上眼睛,睡上一觉吧。」 「你去洗澡吧,我等你。」文清笑着看向他。 「再等等。」谢钢也笑着看她,「我们先说说话。」 没几句话,文清口齿就含混起来,然后转眼间,她就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自助游 谢钢垂下头,从头到脚地细细地打量着文清,长发柔顺地散在枕上,睫毛在眼皮上投下暗影,一张脸清瞿消瘦,长长的脖子细细的,似乎一不小心就会折断,可这样一个看似柔弱的女人的坚韧是一般人想像不到的。他的文清度过了怎么样的一个月,他都知道,不管她怎样在自己面前努力粉饰太平。 他明明能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下,让她不必辛苦、不必奋斗,每天睡到自然醒,平时做美容、买衣服、随意去旅游还有各种休闲消遣。可那从不是文清的选择,也就不是他的选择。文清不是笼子里的画眉,她的高傲的海冬青,独立自由坚强。他爱这个女人,就要为这个女人撑起一片更宽阔的天空,任她自由翱翔。 不知不觉中,谢钢的眼泪落了下来,正掉在文清的脸上,幸好并没有惊醒她,谢钢伸出手抹了下去,他盯着文清看了许久,才轻手轻脚地站了起来,重新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第二天一大早,文清醒了过来,睡足觉后的她全身通泰,馥郁的食物香气阵阵袭来,谢钢正向自己微笑,她不由自主地问:「我在哪?回家了吗?」 「小傻瓜,这是在酒店。」 「可是什么这么香?好象家里熬的汤。」 「来,起来刷牙洗脸,然后我们吃饭,我要了中餐,有一道排骨汤。」 第149页 「这时候就有中餐馆开业了?」文清惊奇地问。她所在的城市不是华人聚集的地方,中餐馆并不多,「而且这汤闻着好地道啊!」 「这是我让中餐馆特别给我们做的。」谢钢很随便地说,将挤好牙膏的牙刷递给文清,又拿着毛巾等她洗脸,看样子若是能替她将这些事做了,他一定会愿意代劳的。 文清心里却清楚,谢钢一定用了很多工夫费了很大力气才弄来这样地道的中餐,要知道他的英文很差,根本没法直接与美国人交流,「你怎么找到中餐馆的?什么时候去的?」 「因为倒时差也睡不着,我出去转转就找到了。」 谢钢根本不提他昨晚怎么找到的中餐馆,怎么求人作了家常饭菜,只轻描淡写地说:「赶紧吃吧,一会该凉了。」 这顿早餐,文清体会到饭来张口是什么意思了,吃饱后她就坐在谢钢的怀里给他讲这一个月的事情。 「州立医院的骨科医生里,我年纪最小,东方人看起来更显得年经,他们就都叫我小姑娘。最初的时候,很多人不让我看病人,不让我碰医疗器械,有一个叫劳尔的老医生经常说,『那不是你的玩具,小姑娘!』我想办法请史密斯带我做了手术给大家看,情况才慢慢变好。」 「直到我准确地诊断出一例很少见的骶管内囊肿,大家才真正认为我是一名骨科医生,将我当成了他们的同道。」 「我最接受不了还不是这些,除了史密斯外,这些美国人都认为中国还是中世纪,好多人固执地相信中国的女孩都是不读书不出家门的,他们还问了我很多奇怪地问题,什么中国有没有电视,中国人能不能吃饱饭,最可恨的是有一个人说他想看看我的脚是不是缠过的小脚!」 「最后我真把鞋脱下来给他看,因为不论我怎么证明,他一直都坚持说他在书上看到中国女人不但缠小脚,而且她们的脚只有丈夫能看到。」 文清说话的语速极快,说到这里时把自己的脚抬起来指了一下,好像谢钢就是那个固执的美国人一样。谢钢不由自主地笑了,文清能对自己说这些,是因为她已经把困难都解决了。 「我的文清真行!」谢钢眼中是满满的赞嘆。 就在这种赞嘆中,文清又讲了好多事情,「医院餐厅的东西真是特别难吃,我看着抹了一层黄油的汉堡根本就没有一点食慾,只是吃中国带来过的东西。后来发现有几种罐头食品还不错,就买了很多放在屋子里,然后又找到了中餐馆的送餐电话。」 「不过美国也有很多非常好的方面,医疗水平之高就不说了,我特别喜欢医生的制服,得体漂亮,有好几种,分不同的时候穿,你看看我穿这套白色的西装裙怎么样?」文清把手机拿出来给谢钢看,这套西装裙是前两天才给她送来的衣服,还没给谢钢看过。 「难道这衣服是给你专门设计的?真美!」谢钢贊后,忍不住问:「喜欢你的人不少吧?我指的是男的。」 「你乱想什么!」文清一巴掌拍到他的头上。 「我看了很多在美生活过的人写的博客什么的,他们都说中国知识女性在欧美都特别受欢迎,我们家的文医生这样好,追求者肯定一大把!」 「我哪里有时间,你来之前我一直在医院,根本没休息过!」文清反驳道。 「这么说就是有了?」 医院从来都是人来人往的地方,必然会遇到很多人,然后就有人向文清表示了好感,想请她吃饭的人也特别多,可她一个也没答应。文清才不会说这些,她反问:「说了这么半天都是我的事,你怎么没有以前那样想了我呢?」 以前只要分开几天,一见面谢钢就忍不了,可现在他还很淡定呢。原因文清其实也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太累,但她要转移话题,再说她也不想谢钢再忍下去了。 火药堆里被丢进了一个火星,呯地就爆炸了! 谢钢和文清团聚了五十八小时零四十五分,在周一的清晨坐上了去机场的计程车,文清在车旁吻了他,「放心,下一次来看我,我一定会更好了!」 虽然在照片里已经见过,但第二个月见到文清时的谢钢还是吃了一惊,她胖了,不但长回了原来的肉,而且还增加了一些,面色也非常健康红润。 看着谢钢上下打量着自己,文清的脸慢慢红了,「适应了这里的食物,动物性蛋白质吃得有点多,就胖了起来,是不是太过了?」 刚刚拥抱时只感觉到软软的肉,现在谢钢把文清打横抱了起来,又掂了掂,「只要在我能抱得动的范围就可以。」还不忘了在文清耳边说:「有肉真好。」 「这是机场,赶紧放我下去。」文清挣了一下,好在这是美国,亲密和尺度大一点没什么。 第三个月,文清开了一辆车来接他,「在美国租车很方便,用中国的驾照可以申请美国的临时驾照,史密斯博士邀请我们去他的别墅度假,听说那里有一条河,他答应带我们去钓鱼。」 于是谢钢有机会同美国的一群医生们在一起过了一个周末。他第一次很遗憾自己的外语太差了,许多时候,他看得懂这些老外在夸自己的老婆漂亮优秀,可是做翻译的文清却不肯翻,只是告诉他,「美国人都很客气,而且他们习惯于赞美别人,你只管说谢谢就行了。」 谢钢决定回国后学英语,下次到美国时用,听别人表扬文清一向是他的最爱。可是他平时那样优秀的头脑,学起外语却一塌糊涂,结果下一次来的时候根本没有什么实质的进步。 第150页 七月,文清回国一周,晋升副主任医师需要本人答辩。前期的书面材料已经由谢钢和科里的人帮忙递交并通过了评审。她在答辩前一天回来,面对面的答辩时间不长,只有不到一个小时,评审的三老师得知文清正在美国进修,问了几句就和她谈起目前国际最新骨科的科研成果,后来还是记录员提醒他们时间过了,下面还有等着答辩的。 和几位老师握手道别,文清知道晋级不会有问题了,其实她原本就没担心过,因为职称评审是有硬性规定的,她完全符合条件。 主要目的完成后,文清并没有放松下来,她在国内的时间特别紧,简直可以说是争分夺秒了。 家里的老人要陪伴,文清还要回骨科做一个专业报告,做几台手术交流,高主任还让她帮忙确定研究室医疗器械的定单…… 「去过美国还真不一样,文医生进步真大!」大家纷纷表扬文清,这几天给她做司机的谢钢听了这样的话,在心里想,「你们哪里知道文清付出了多少!」 一转眼,半年的进修时间就到了尾声。文清早已经适应的美国医院的工作生活节奏,对美国的情况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她在网上与谢钢商量度假的安排,「参观自由女神像?还是去黄石公园?还有五大湖区听说也很美……」 「我记得你前几天说有一个美国医生全家自驾游走的一条公路,一边是碧波万顷的太平洋,一边则是陡峭高耸的悬崖山脉,风景美不胜收。而且中间还有好几个明珠一般的小镇,还发了些漂亮的图片给我,不如我们也去那里吧。」 文清当然贊成,「我们租一辆车在美国走一个对角线,看风景看民俗,一举数得!」 「你只准备车辆和地图,衣服用品什么的我带过去。」 谢钢手里提着一个行李箱,又託运了两个大包,他帮文清准备了送给州立大学同事们的礼物——中国的手工艺品。然后空出来的大包装上了文清的物品,加上美国同行的礼物,打包邮回国。 杂七杂八的事情很快就处理好了,他们俩人开着租来的一辆吉普车驶向了美国宽阔的公路。 他们挑选取的这条公路是有名的美国最美公路之一,一路上,就如同在神话中漫游。放下了所有的负担和压力,谢钢和文清随心所欲地走在路上。有时他们一天走上几百公里,有时在一片金红绚丽的枫林旁坐上半天;他们停留在简陋的汽车旅馆,也入住豪华的酒店,还有时在外面野营;他们在农场主的宴会上做客,品尝小镇美国大妈自制的馅饼,也曾摘下路边果园的水果把钱放在一只无人看守的筐子里留给主人…… 作者有话要说: ☆、委屈 金秋十月是收穫的季节,文清回国后很顺利地被聘为骨科的副主任医师,并被任命为骨科的副主任和微创研究室的副主任。在同届的同学中,她是走得最快的一个。 行政职务和技术职务同时提升,身上的压力的责任都更重了。这一天下午,文清少有的提前出了医院,她走得很快,低头进了家门。 谢钢还没回来,婆婆就要去海南了,这几天过来和他们小聚,但这个时候正是她去菜场的时间,家里一个人没有,静悄悄的。 文清进了衣帽间,关上门坐在地上轻声地抽泣起来。 她明明已经觉得自己足够强大了,可是依旧会遇到很多无奈。怎么也不能在医院流泪丢人,她只有跑回家里哭。虽说是哭了,但文清并没有多大的声音,她只是静静地流眼泪。 突然间她被一声门响惊了,是谁这么早就回来了?文清赶紧找了一条毛巾擦了擦眼睛,换下在外面穿的衣服,想把自己整理得好一些再出来打个招呼。 「妈,什么事这么急?」 「你看看这些,」婆婆的声音传了进来,「原来你们一直在骗我!」 「妈,你怎么进我们的屋子里,还打开抽屉看呢?」 「我也不是故意的,手不小心扎了根刺,想找创可贴,以为你们放在抽屉里,就打开了。」婆婆解释后依旧很生气地问:「结果我就看到这些东西。你们不是说早点要孩子吗?怎么还用这个?」 抽屉里有避孕用品,不用说被婆婆看到了。 文清刚刚的耽搁,就没法再出去了,只得静静地留在衣帽间里。 外边的谢钢带着笑意的声音传了进来,「妈,就这么点小事,你还特别把我从公司找回来,又到车库里去接我,直接电话里说不就行了。」 「这哪里是小事?我问过你几次了,你和文清都怎么说的,都对我保证抓紧生,生两个,结果却骗我。我若不是把你抓到这里,你会承认吗?」 「是这样的,我没告诉妈不是怕妈担心吗?」谢钢手上用了点力,扶着妈妈坐在了床上,「妈,你也知道我过去吸过毒,还一直吸菸,生活也不那么规律,所以,那个什么,就是成活率不高,质量不好,现在要不了孩子。」 「什么!」婆婆停了一下,然后焦急地追问:「那可怎么办?」 「不要紧,医生说我身体底子好,再过个两三年身体里的毒素排出去就没事了,也不必吃药。」 「可是,可是你们怎么用这个?」 「这不是怕万一有了吗?如果现在有了,孩子可能不那么健康。」谢钢对付自己的妈妈非常有一套,「妈,你想男孩女孩都没关系,但健康可是最重要的。所以文清带我定期做检查,只等我的指标都正常了我们就会要孩子了。」 第151页 然后谢钢就给婆婆讲了很多优生优育的知识,作为专业的医生,文清听出来他一定真的认真学习过,婆婆听得很认真,她完全信了,后来竟然问:「文清知道你过去的事有没有生气?」 「文清多懂事多通情达理,她一点也没生气,还很体贴我呢。还说这两年先不能要孩子,就把精力先放在事业上,不过她工作虽然特别累,只要有时间就亲自给我做饭,还特别注意营养搭配。」 「你从小到大只这么一件事没让我操心,给自己找了个好媳妇。」婆婆婆已经完全被儿子哄了过去,「这事是你对不起文清,女人生孩子太晚很不容易的。」 「我知道了,妈,」谢钢又提醒她,「这事之所以没告诉您,就是怕你担心,你不用对文清说,让她以为你不知道就行。」 「我懂得的,」婆婆自觉得明白了,语气平和了很多,「难得你现在也肯和我好好讲道理,也是从文清那里学到的吧。我就是喜欢文清的知书达理,我这些老朋友家的媳妇哪一个也比不上她!你要对她好一点。」 「我知道,你放心吧。」 「哎呀,我今天没买菜,晚上我们吃什么?」婆婆的问题被解决了,马上想起了她认为的头等大事。 「随便吃点什么都好,文清不是挑剔的人。要么,我们等文清回来一起出去吃。」 「出去吃有什么好的,我在这儿肯定要给你们做饭,等我去海南了你们没饭吃再出去吃。」婆婆说着奔向厨房。 谢钢要进衣帽间换衣服,看到里面的文清,看她一脸不自在的样子,有什么不明白的,笑问:「被堵在里了?」 文清从不是个听墙角的人,不过碰巧就听了婆婆和谢钢母子的私房话,虽然原来也明白谢钢为自己在婆婆面前说了不少好话,但亲耳听了又不一样,尤其是听他为了维护自己把负责都揽了过去,还编出个精子成活率不高的谎话来,倒唬得婆婆全信了。心中说不出的感动,本想和他说些什么,可是刚刚哭过,眼睛又酸又涩,不想让他发现,便偏了偏头从他身边走过,「刚到家换了衣服,没来及出去呢。」 「你怎么回来这样早?」谢钢一把拉住了她,用手扶着她的脸,细细打量,「这是怎么了?哭过了?」 是因为刚刚自己把避孕的原因揽到自己身上,让文清感动得哭了?可是谢钢却从文清的表情上看出了不对,她很少这样沮丧。 谢钢把没精打采的文清揽在怀里,「谁欺负我家文清了?」 「是单位的事,心里不舒服就早回来了,本想自己静一静,可……」 「对我说说,也许心情就好了。」谢钢摸摸文清的脸。 「其实没什么,」文清原来觉得受了天大的委屈,可是刚刚偷听到的一番谈话让她心情波动后就想到,谢钢当年白手起家时该有多艰难,自己一直顺风顺水惯了,遇到点挫折就承受不了了。 再者谢钢那样一个霸王脾气的人都能耐下性子来劝人,自己总自诩待人和气,结果倒在单位与人吵了起来。 「研究所里的事?」谢钢猜测,高主任的老伴最近生了病,便把研究所里的日常工作都交给文清,而研究所正是千头万绪还没有理清的时候,各式各样的问题层出不穷,文清一定遇到了难题。 「研究所里新安装的消毒槽不合格,还有几处也需要改,我不同意在验收单上签字,负责施工的几个人就跟我吵了起来,后来后勤的宋主任来劝我,说以后他找人来维修,我不答应他便冷嘲热讽地说我难说话,恰好又有医院的同事带着亲属来找我看病,当时乱糟糟的,一点面子都没有了。正给病人检查的时候,住院处又来电话告诉我,我们的一个病人欠费,研究所这个月的奖金要扣掉。然后我又去找病人家属做工作,催他家交费,又与住院处联繫让他们等一等。总之,我觉得我实在太失败了。」 「你不用管了,明天我去找姓宋的。」谢钢拍拍文清安慰道:「还有欠费的病人,我去摆平。」 「不,」文清吸了吸鼻子,但却非常坚持地说:「我不想你帮忙。」 谢钢本来心疼得很,只恨不得马上去收拾那些让文清不快的人,但看到眼前的文清,因为自己发现她偷偷哭了已经很不好意思,神情中又带着倔强,便认识到她不只是自己的妻子,也是一个成功的职业女姓,必须要独立处理医院的事。他继续在地在文清头上拍了拍,「我不帮忙,只帮你出出主意怎么样?」 「嗯,医院的事你懂吗?」 「医院的事我虽然不懂,可是我接触过各种类型的人。」谢钢笑着说:「你所欠缺的正是这些。」 文清的成长可以说是一路风顺,她是一名很成功的医生,在人情事故上,平和淡定的气质让她在同学同事和病人中都有着很好的口碑,但其实,同学同事们的圈子毕竟比较单一,大家有很高的相似性。而病人们呢,不管是哪种人,在医生面前都是一类人——需要医生治疗的一类人。 因此医生和病人的关系,一般来讲,还是要以医生为主导的,所以文清所习惯的待人接物方式略显清高,她的这种清高偏巧能引起病人的信任,也使得她更习惯于这种方式。 但用这种方式做别的就不一定都适合了。 文清听懂了谢钢的话,便请教道:「你怎么解决问题的?」 第152页 「我?」谢钢笑了,他的手段可多了,文清却不一定用得上,「我们不一样。不过我帮你分析一下,施工方和宋主任是看准了你年青性子好,又不会回绝人,就想节约些成本把这事混过去;而欠费的病人觉得他不交费你们也没有办法,医院总不能不救死扶伤吧,于是就赖着;至于住院处,他们执行医院的规定,扣了你们研究室的奖金也没什么,但之所以没事先和你沟通,也是因为你与他们不熟,甚至从不来往,他们也就没必要主动示好了。你想我说的对不对?」 「对,」文清承认,「我这几天一直在想,也许我应该辞去研究室副主任的职务,只专心做一个骨科医生就行了,你同意吗?」 「不是说不想我参与你的公事吗?」谢钢笑着点她的鼻子,「自己想该怎么做?医院那么多成功的例子,你可以参考。」 看文清认真思考,就提醒她,「不急,你可以想几天再说。现在换上出门的衣服,趁妈在厨房看不到时赶紧熘出去,装做从外面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唏嘘 想到自己在衣帽间里偷听了婆婆和谢钢的私房话,文清轻轻摇了谢钢的手臂,「你为我骗了妈。」 「我骗人是善意的,并不要紧。你想,妈没有多少文化,她这个年龄讲道理也很难讲通,而婆媳间的关系和母子间不一样,弄不好就会有隔阂。过去我一个人时,妈妈说什么我不理她也就过去了,现在我听你的,好好对妈妈说话,总要哄得你们都高兴才好。」 这个男人为了自己为了家庭什么都肯做的呀!文清忘了自己的苦恼,笑着低声说:「你找什么藉口不好,偏说你不行?」 「那么短的时间,我哪里能想到什么合适的藉口,把错落在我身上最容易了。」谢钢见文清又换了衣服,先出了卧室,侦察了外面的情况向文清招手,看文清蹑手蹑脚地走了门前,他便到门前来接她,「文清回来了。」 婆婆听到声音也出来了,「晚饭就快好了,文清先去换衣服洗手,再歇一会儿,我叫你们时出来吃饭就行了。」 平时婆婆也很和善,对文清也好,不过今天的语气听起来又有不同,文清心虚得很,赶紧答应了一声,「我就过来帮忙。」 「不用你,不用你,」婆婆一叠声地说着,「饭菜这就好,我一个人就行了。」 文清回房间后用冷水拍了拍眼睛,便对厨房帮忙,见婆婆做了凉拌木耳、肉丝炒黄花菜,蚂蚁上树、清炒虾仁和紫菜蛋花丸子汤,知道她没来得及买青菜,只做没发现,帮着打下手。 谢钢也过来摆好了餐具,晚饭端了上来。婆婆突然盯住文清看,然后狐疑地问:「文清,你哭了?」 「没有,我回来的路上眼睛被沙子迷了,揉了揉就变成这样。」文清找了个藉口,然后赶紧夹了一筷子的黄花菜笑着说:「我好久没吃过黄花菜,嗯,味道真好!」 「这虾仁是速冻的,可还挺鲜。」婆婆夹了一下虾仁尝了,然后又说:「你们俩多吃。」 「妈过来的时候我们的生活水平一下子提高了。」文清真心实意地说。虽然她平时也会做饭,但无论是菜的品种还是味道还是要比婆婆差上许多。 婆婆最爱听的就是这样的话,她眉开眼笑地说:「那你们都多吃点,明天我去海鲜市场买新鲜的鱼虾给你们做好吃的。」 饭后,婆婆见文清去了书房,便将谢钢叫到自己的屋子,「我看文清还是哭了,你问问是怎么一回事?」 「文清刚当上研究室副主任,年纪又小,受了点气。」谢钢安慰她:「妈不必担心,她很快就能解决了。」 「文清被人欺负了,你赶紧帮她出出气呀!」婆婆看起来比谢钢还要急,「你不是认识她们医院的院长吗?去找院长说,别让人欺负文清!」 谢钢笑了,「妈,医院的事你不懂的,也不要管。不过你放心,文清很快就好了。」 「那你给她买点礼物,她就能开心了。」 「明天我买一束玫瑰送她。」谢钢从善如流,平时他每周都要买百合花,玫瑰就很少买。 「那也好,不过女人都喜欢珠宝,你给她买首饰她一定喜欢。」 谢钢帮文清买的东西除了花只有衣服了,但其实服装他只是认识了几个牌子,在店员的建议下买回来,而文清又是最不挑剔的人,只要谢钢买了就肯穿。至于首饰,除了结婚戒指,谢钢还真没有买别的,「她不戴首饰。」 「就是不戴买来放着也喜欢,而且将来还可以留给孩子。算了,你不懂,过两天我去海南帮你买一条珍珠项鍊吧,我听说那里的珍珠特别有名。然后我邮给她,就说是你让我帮着买的。」 谢钢看着自己的妈妈,为了自己操了无数的心妈妈,想说些好听的话,但对自己心爱的女人说甜言蜜语容易,对妈妈就要难得多,因为他们早已经形成了固定的相处方式,于是他满心地感动变成了,「前几天我给你的银行卡里打了些钱,你到海南随便用。」 「早就说不用总给我打钱,我一个老太婆能用多少钱?再说我的钱也够用了,你们年轻要多攒点钱,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婆婆唠叨着,又推谢钢,「赶紧去哄哄文清。」 文清坐在书房里少见地没有看书,她在思考。从小到大,她一直很顺,在学校时好好学习,上了满意的大学,选专业时挑的是最好的,工作也顺利,进修、晋升一步不差,年轻轻地做了骨科副主任,可现在一想,她的性格就是无论做什么就要好好做,所以一路走来也算得上成功,但其实她几乎没有经历过什么磨难。 第153页 工作上最大的挫折是在美国进修期间,但那些困难并不是不能克服的。更何况文清比起美国的住院医生也有着自己的优势,高中毕竟直接进入医学院校学习,本科和硕博连读时都经历了很长时间的实习,从医经历远远高于同期的美国住院医生,做过的手术例数让老资格的美国医生都嘆为观止,手术熟练程度和技巧也都相当不错。所以在进修结束时,除了一张东方面孔,文清已经能完全融入美国医生中了。 至于感情上的失败,当时自然是椎心蚀骨,但走过后再回头看,她其实是个异常冷静的人,从没有丧失的理智保护她没有受到过多的伤害。并且,她拥有谢钢全身心的关爱,所以她也很快就走了出来。 这样想来,这两天的委屈其实是她从没有碰到的,也是她从没想过要面对的,所以她无措了。但现在,文清用手肘支着头想,她确实错了,她本可以与宋主任和施工方据理力争,反正她不签字同意工程就不会完成,还有奖金的事,高主任不在,月底前她本应该去住院处查询一下,至于欠费的病人,她早就应该注意到并且着手解决。 但这些事情实在是太琐碎太烦心了,文清并不喜欢管,她宁愿用这些时间看看书,研究新的医学进展。 「想什么呢?这样入神。」谢钢在椅子后面圈住她的肩,头凑过来问。 文清向后仰了仰,反手搂住他的脖子,与他靠得更近,「我想我不适合当管理者。」 「你小时候学习那么好,难道没当过班长什么的吗?」 「没有,我一直都是学习委员。」文清笑笑说:「我上学比别的同学都早了一年,所以就是当学习委员也没管过什么事,大约我最大的作用就是老师在批评同学时会说,『文清比你们都小,学习还这样好。』我小的时候听到这样的话心里特别得意,后来长大了才知道原来我就是传说中最讨厌的『别人家的小孩』。」 「我小的时候也很讨厌你这样的好学生,从来不和他们在一起玩,不过心里其实还是特别羡慕好学生的,不和他们一起玩也是怕让人瞧不起。」 「谢谢你的安慰,是我自己太脆弱,现在已经没事了。」文清扭过头来说:「现在时间还早,我想去看看高主任的老伴,听说心脏不太好,今天已经住院了。」 「那好,我陪你去吧。」 两人与婆婆打了招呼下楼,医院门前的一条街上卖保健品的特别多,谢钢拉着文清向一家最大的店里走去,「我们买点保健品。」 「不用了。」文清拉住他,「医生都不大相信保健品,也很少服用,我们还是买一篮鲜花,再挑点水果吧。」 「我以前看病人从来都是买保健品,没想到你们医生反倒不信这个!」谢钢小小地惊嘆一回,跟着文清进了水果店。 文清和谢钢到了循环内科,问了值班和护士,才知道高主任的老伴竟然患了心肌梗死,正在重症监护室里。 隔着监护室巨大玻璃,文清看到神色憔悴的高主任正在站在一张病床的床头,而床上的人正昏睡着,身上连着心电监护仪等设备,拉着谢钢又退了出来,「我们在外面等一会儿,监护室里是不允许家属停留时间太长。」 果然没多久,高主任走了出来。文清迎上去焦急地问:「老师,怎么会这么严重?」 「我也没想到。」高主任嘆了一口气说:「我这个医生当的,自己老伴得了心梗都没有及时发现。」 文清安慰他,「外科医生对内科病接触还是太少了,一时没想到也算正常。您也别太内疚,现在最主要的是好好治疗。」然后问了详细病情。 「心脏的下壁发生了梗塞,面积不算大,但发现太晚,错过了溶栓的最佳时间。」高主任又嘆了一口气说:「都怪我,已经觉得胸痛了,但老伴说没事,我就没放在心上,直到她昏了过去,才觉得大事不好,叫了救护车,结果一做心电图,心肌已经梗死几个小时了。」 「老年人的心梗症状本来就不典型,没有及时发现的很多。」 「现在不说这些了,」高主任摆了摆手,颓然坐在病房走廊上的一张椅子上,「我老伴原来是市歌舞团的,民歌唱得特别好,年轻时也有一定的名气。那时候歌舞团经常要去各地市演出,而我工作也忙,还要值夜班,两人有时一两个月见不上一面。后来有了孩子,她就下了决心,退出了舞台,调到医院后勤工作。」 「这么多年来,家里的事我一概不管,儿子的教育也不问,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医院。平时我总觉得自己是个知名专家,对家里贡献最大,现在老伴突然病倒了,我才知道这个家要是没有她,就不能成个家了。」 高主任唏嘘半晌,嘱咐文清,「研究室的事先交给你了,要是有什么困难你就过来找我。」 文清今天过来,本想为师母探病的同时也透露一下自己不想任研究室的副主任了,没想到师母的病情竟然这样重,她只能点头答应,「老师你放心吧,研究室的工作都很顺利。」 作者有话要说: ☆、成长 晚上,文清躺在床上睡不着,她想翻个身,可谢钢的一只手臂搭在她的腰上,若是移动怕影响他,但总一个姿势躺着实在难受,于是她轻轻地抬起那只手臂,缓慢地转了过去。 第154页 谢钢还是被打扰了,他收紧了手臂,将人带到了自己的怀里,「在想什么?」 文清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是怎么管得了上千人的大公司呢?」 「你还真把我问住了,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一直觉得理所当然。」 「你也没有学过管理吧?」 「没有,」谢钢想了想说:「不过我小时候就是孩子王,时常带一群人打架,其实现在回想起来,组织打架是很需要管理能力的。打架也有战术,要有人看书包把风,占据有利地势,还有提前埋伏、两面夹击、虚张声势等等,我那时候特别喜欢看三十六计。」 「打架还讲什么三十六计,真是笑死人了!」文清笑了一会儿就发愁了,「在美国,有专门的医疗管理专业,医院的管理人员大都是专业人员,而且医疗费用也不用医生管,医生只要做好医疗工作就行了,我觉得他们的制度很先进。」 谢钢目睹了文清答应高主任把研究室管好,然后就见她整个晚上在网上搜医院管理的知识,没想到晚上竟然因为这个睡不着,其实也不奇怪,文清一直就是这样认真的人,他安慰道:「妈妈让我去找王院长帮忙,要么我给他打个电话?你就不用费这个心了。」 「千万不要。」文清很坚决地说。 其实谢钢从心里也认为文清不适合做管理工作,但既然她这样坚持,就提醒她说:「其实管理并不难,医院肯定有管理制度和岗位责任,你明天找来看看,另外不要完全相信书本上的东西,要自己用心思考。」 「我已经想好了,明天一早我早点上班,先和欠费的病人谈谈,催他交住院费。做完手术后去找宋主任……」 「我给你一点建议,催欠费前你要弄清对方为什么会欠费,有没有还钱的能力,并且想好,如果没有能力还钱,你要怎么做……至于消素槽的施工,你不要主动去找他们,让他们来找你,因为……」 文清听了谢钢的分析,非常佩服,「这些道理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那是因为你的心思不在这上面。」 「谢谢你,谢钢。」文清吻了吻他,「我明天就按你说的方法做。」 文清是个非常有计划性的人,第二天上班后,她就按照谢钢的指导和自己想好的思路将研究室的工作一一落实,效果最明显的是处院处负责的人答应了,将病人的欠费先不计入本月的结算中,挪到下个月,也就是说给了她一个月的时间追费;而欠费病人的家属也答应了尽快筹钱交费;至于消毒糟施工方和后勤,文清就按谢钢的建议没有理他们,等着对方来找自己。 看着时间到了,文清赶紧进了手术室。 病人正在麻醉中,她去刷手,严主任也在,她站到他旁边,一边刷手一边问:「大师兄,你当主任这些日子累不累呀?」 严主任是过来人,马上明白了文清想法,微微一笑,「高老师休息,你身上的担子重了,不适应吧?」 「嗯,我原来从来不问这些事,现在没办法。」文清没精打彩地说:「平时我早上的时间都是用来看病人,现在去处院处谈结算和找病人催费,昨晚我还作了好几个小时查了查医院管理方面的知识,我觉得我的时间都浪费了。」 「不只科室内部的事情,以后你作为科室负责人每周三要参加院周会,每月交一份科室工作计划和总结,还有不定期的院内会诊、院内医疗纠纷工作会议、院内先进评比、院内职称评审等等很多事务性工作……」 文清觉得自己被打击到了,使劲地晃了晃脑袋去换了手术服,把严主任说的话暂时放在脑后,她必须集中精力于手术中。 手术还没结束,严主任走过来了,「这台手术顺利吗?」 「还行,视野很清晰,」文清看着眼前的显微镜,精确地操作着抓钳,「大师兄,你看显示器上的图像,引起症状的就是这块突出来的髓核。」 「不错,看起来就快结束了。」严主任看着一旁的显示器,这里的图像也是放大了文清在显微镜里看到的。 「是,我想把这块处理好,就能解决病人的症状了。」 手术结束了,严主任问:「文清,下午还有手术吗?」 「还有一台。」 「那我们一起去休息室吃手术餐吧。」 「大师兄,你下午也有手术?」 「我没有了,就是想和你说说话。」严主任拿了两份盒饭,与文清坐在一个角落里,「早上我看你很有压力呀!」 「是啊,」文清嘆了一口气,把自己的心事一一说了,「我真心觉得美国的医生不用管这些挺好的。」 「文清,你说的虽然不错,但是很多事都是各有利弊的。」严主任留下来就是为了开导文清,早上看她的样子确实有问题。对于文清这个最小的师妹,他一直非常喜欢,也觉得自己有责任帮助她成长,更何况高主任还特别给他电话让他给文清帮帮忙,研究室毕竟是骨科的一个分支。 「中国的国情和美国的不同就不说了,只说我们医院的各项制度,也有很多优点,作为专业的医生管理医院,从业务角度是非常有优势的……另外,我们的护士长制度也很重要,我们骨科的林护士长,就分担了科室的很多工作,你也可以借鑑。」 「你不要把科室负责人的工作看成是负担,其实当你适应后,这些工作对你也是有帮助的,就说院内会诊吧,其实对于参会者的业务是很大的促进。另外,文清,你不只要在业务上不断成长,在其它方面也要一样成长才对。」 第155页 一顿饭吃完了,文清心情好多了,也重新审慎了做研究室负责人这个现实。并且顺着大师兄指出的几条思路想了下去,在内心将研究室的行政管理工作进行重新整理和分工,回研究室后逐项落实安排。 慢慢地,工作走上了正轨。 这天,谢钢正在公司看报表,接到了文清的简讯,「晚上我请你吃饭,有空吗?」 谢钢的笑意浮现在脸上,他松了松领带,靠到了椅子的后背,轻轻地在键盘上按了「不胜荣幸。」几个字发了回去。 过了几分种简讯又传了回来,「晚六时领事馆路四十五号,敬请光临。」 谢钢轻笑了一声,文清心情好讲情趣,他当然欢喜了。 餐厅在领事馆附近一条很深的巷子里,谢钢准时到了,文清已经点好了菜等他,见到人进来便向侍者点了点头,示意上菜。 谢钢坐了下来,看着对面的文清,她穿着一套乳白色的西装套裙,款式极简单,可特别配文清高雅的气质。这是前几天商场售货员特别打电话向他推荐的新款服饰。他时常在这家买女装,售货员知道了他的喜好,每有新款到货会专门给他电话并且为他留下合适的号码。 「漂亮吗?」文清抬手摸了摸耳朵,她很少戴耳环,有些不适应,在别人面前当然能掩饰,可谢钢来了,她就自然地流露出来。 文清的脖子上带了一串浅粉色的珍珠项鍊,耳朵上有一对同色珍珠的耳环,使得她一身干练的职业装束中增加了一道女姓的柔美,分外动人。 这项鍊,还有耳环!几乎是立刻,谢钢就想到了,这应该是妈妈从海南寄回来的,应该是直接寄给文清了,而文清一定是以为自己送给她的,特别戴出来给自己看。他不想说破这个误会,但他马上下了决心,今晚,一定要给妈妈打个电话, 对她说谢谢,还有自己爱她特别惦记她,而且以后,一定会亲自挑首饰送文清,让她经常体味被爱的感觉。还有,给妈妈也选一套。 「真美。」 文清相貌清丽,今天她将头发盘了起来,脸上化了淡妆,更是眉目如画,面若芙蓉,加上她出众的气质,竟然令谢钢觉得眩目,竟怔怔地看她看得呆住了,心中一阵激荡,如此美好的人是自己的妻子,自己真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在谢钢倾慕的目光中,文清的脸慢慢红了,便似解释一般地说道:「我想到西餐厅吃饭要正式一点,下班时请赵红帮我打扮了一下,她说我选的衣服和首饰配得不错,就帮我弄了头发。还建议我去烫发,说烫过后好打理,也显得成熟一些,还说我当了研究室副主任不适合再梳马尾巴了。」 谢钢微微一笑,「有空我陪你去做头发。」说着拉住她的手——文清在来之前把结婚戒指戴在手上了,然后将那只手印在唇上。 侍者送来了酒,文清端了酒杯轻声说:「这家店是一个法国人开的,他原本是公司派驻东北的高管,任期满了喜欢上了这里不想回国,于是开了这家餐厅,厨师都是从法国请的,正在试营业,特色菜是焗蜗牛,我们尝尝。」 这家餐厅的装修带有典型的地中海风情,诺大的餐厅里错落有致地放着不多的餐桌,每一张餐桌又都各有不同的装饰。他们现在坐的这张铺着精美的绣花桌布,细长的雕花银瓶里插着一朵蓝色玫瑰,映得文清的笑容分外动人,「郭雨佳告诉我的,她时常来看胡医生,可能好事将近了。」 「但愿他们也会如我们一般幸福。」谢钢不知为什么自己会这样说,别人的事他一般很少置喙,但这分明是他从心中流出的想法。 大约人就是这样吧,自己幸福,也就希望天下人都幸福吧,要么怎么会有「愿天下有情人皆成眷属」的祝愿呢! 作者有话要说: ☆、欠费 从餐厅出来时,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候了,谢钢先为文清打开车门,又帮她系好安全带后才将车子融入了车流。文清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看了他,她何其有幸,能够在人生的路上遇到这样爱自己的人。 「我真幸福。」谢钢微微转了转头向她说。 「你抢了我想说的话。」 恰好一个红灯,谢钢停了车,转过身来吻住了文清。文清挣了两下,然后想到天黑了外面看不到车里的情形,便也全身心地投入了进去。 时间竟然会过得这么快,后面车子的鸣笛声惊醒了他们。实在是太丢人了,文清迅速坐好低着头不肯看谢钢。而谢钢则笑了起来,「再等几分种,我把车停下来。」 「你别……」文清脸全红了,谢钢有时候闹起来真特别出格,她也不是没领教过,「现在可是在市区,让别人看见怎么办!」 车子却很快併到了最右侧,然后在路边停了下来,就在谢钢再次拉住文清时,文清的手机响了。 接通电话,文清嗯了几声,说:「好,我这就回医院。」 人作为一名合格的外科医生的家属,谢钢已经赶紧启动了车子,向医院驶去,也没忘了忿忿不平地说:「你的电话还真恰到好处。」当然,抱怨后他免不了顺便问了问,「什么事?」 自从文清任研究室的副主任后,她不再参加科室的值班工作,虽然要参加副主任医师的带班,但次数就要少得很多。尤其是研究室的微创手术多为择期手术,也就是事先定好时间的手术,而不是急诊手术,所以她最近很少在晚上或夜间赶去医院了。 第156页 「还记得我前些天说有个欠费的病人吗?」文清说:「夜班医生护士接班时就没看到他,到了晚上用药的时间还是找不到人,询问了病房里的其他病人和家属,说他可能离开医院了。」 「他这是跑了?」谢钢很吃惊地问。 「大约是吧。」文清倒还平静,「这种事虽然少见,但也曾听别人说起过,没想到这次我遇到了。」 「你别为难啊,不就是欠钱嘛,算不了什么。现在人们不是常说,用钱能解决的事,就不算事儿。」 听谢钢急于安慰自己,文清笑了,「别担心我,我不会再被气哭了。」 听着文清很轻松的语气,谢钢也放松了,开玩笑说:「我以为你们研究室的事都解决好了,所以才有心情请我吃饭。」 「你太小看我了,我才不是因为研究室工作顺利了才请你的。工作上的事就是做完了也会有新的。」文清一笑,「还记得那天高主任说的话吗?我就想我现在就要对你好,不要等老了后悔。」 文清说着突然摸了摸耳环,然后摘了下来,小心地收到了包里,「亏你还想着我没有扎耳孔,买了这种夹着的耳环。又替我找了宋主任和为我们施工的人,现在研究室的消毒槽重新做了,完全合我的要求。」 谢钢心虚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宋主任和施工方对她的态度前倨后躬,文清再迟钝也感觉到了,「这次谢谢你!不过,以后你就相信我吧,我能行的。」说着车子停在了医院门前,文清凑过去吻了他一下,说:「你先回家,我看看情况。」 「那好,你回来时给我打个电话。」 文清进了医院,听值班的医护人员说了情况:原来病人和家属一直许诺说老家里来人会给他们带钱交住院费,今天老家的人真的来了,不过他们到了后就将病人带走了,说是出去吃饭,然后就没有回来。后来查看病人的柜子里,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真是个白眼狼,进来的时候还起不了床,抬着来做的手术,没想到现在能走路了,立刻就跑了。」科里的医护人员也好,知情的一些病人也好,都在走廊里议论纷纷。 文清赶紧让大家散了,将事情报告了医院的总值班,又安慰夜班的医生护士,「你们别管这些,做好值班工作就行了。」看看没什么事了,走出了医院。 谢钢的车还在她下车的地方停着,文清走过去上了车,「怎么又等我?不是让你先回去吗?」 谢钢已经挪到了后排座位上,正看着笔记本,闻言笑着说:「我想你今天应该很快回来的,就在这里看了一会儿新闻,和在家里是一样的。」 因为家里离医院非常近,而且正在市中心,就是半夜也不存在安全问题,文清平时去医院特别方便,可谢钢还是愿意在门口等着她,文清自然觉出他的情意,他们俩人间的感觉一直像是热恋呢。 回到家中,两人说起了医院的事,谢钢还是不可置信,「那个病人真地偷偷走了?」 文清点了点头,「应该可以确定了,否则值班的医护人员也不可能找我过去。」然后她又给谢钢科普了一些医院的管理制度,根据病人的病情严重程度,医护人员对于病人有不同程度的观察护理要求。这个欠费的病人病情已经基本痊癒了,按规定,应该每三小时巡视一次病人。 最初超过时间,值班人员并没有在意,有很多恢复期的病人时常会去医院外面吃点饭或者走一走,这都是很正常的。但到了用药的时间,病人还没有回来,而且也无法联繫上时,他们开始紧张并赶紧报告了文清。 谢钢惊奇地问:「医院会怎么做?难道也要追款?」 「以前我也不知道,今天的总值班是张副院长,他听了我报告后给我讲了一些类似的事。原来我们医院每年都会有几十例欠费的情况,欠费的总额还很大,并且成立了专门的部门负责追回欠费。」 谢钢想了想说:「医院追欠费一定很困难。」 「是,我听张院长说,病人偷偷跑了,找起来本来就很困难,而且大部分病人都是因为家境困难又没有医疗保险才欠费,对于这些病人,即使找到他们,也很难收回医药费,有时收到的钱甚至还抵不上寻找病人所花费的路费呢。还有一些人就是故意欠费了,他们在入院时用的就是假名,最后根本没法找到,到法院起诉也往往没有什么结果。」 「那么欠的费用?」 文清苦笑了一下,「于是院里就规定,所有的欠费都由院里承担一半,科室承担一半。」 「你们承担?怎么承担?」 「只能是扣奖金了,」文清说:「张院长说,上次烧伤科有个大面积烧伤的病人,入院时非常危重,医院只得先救人,可人救了过来,病人醒了后一直没说话,大家都以为他是聋哑人,只得报告公安部门查找病人家属。可后来,这个病人趁医护人员没注意就离开了医院,欠了近十万元的医药费。烧伤科被扣了半年多的奖金,都很气愤,倒是激发了大家的斗志,想办法找到了这个病人,结果发现他根本不是聋哑人,只是不想交巨额的医药费。」 「我原来以为只有我们会遇到欠钱不给的呢!没想到世上还有人看病不给钱!」谢钢觉得他的三观也被刷新了,同情地摸摸文清的头,「我给你们研究室捐点款吧。」 第157页 「别胡闹了,」文清说完后突然想到了什么,「捐款?我可以考虑考虑。」 「捐多少,你告诉我一个数目。」 「不是让你捐款。」文清解释说:「我想出了个办法,有好几家医疗器械公司想为我们研究室供应器材,他们经常找我,想送钱或者送礼,我都没收,不如我让他们为医院捐点钱,解决了欠费问题?」 医疗器械的利润是非常高的,如果文清愿意,她能有很多的灰色收入,但她从来不收这样的钱,可现在当了研究室的负责人,为了科室的医护人士不被扣掉辛辛苦苦挣到的钱,竟然想到了这个办法。 「恐怕这样是不行的,院方不会同意。」谢钢说。 「为什么不同意?我觉得这个方法很好,真正达成了多赢。」 「那你就试试,如果能行自然好,如果不行,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结果不幸让谢钢言中了,文清的提议被医院否决了,因为这其中并没有文清想得那样简单。最后,研究室向医院负责追费的部门提供了欠费病人的信息,但对追回欠费也不抱多少信心。下个月核定奖金时,研究室被扣掉了相应的数额。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个病人的医药费并不太高,比起烧伤科的那例要少得多,最后算了算,普通医护人员扣半个月的奖金,文清、高主任和护士长每人扣扣了一个月的,将所欠的费用全部还清了。 谢钢本想拿出这笔钱替研究所补上,但他知道文清一定不会接受,而且作为一个管理者,他也懂得一个集体必须建立一定的规章制度,并服从这个规章制度。 文清表面看起来没什么,私下里对谢钢说:「我心里好不平衡,我们救死扶伤不算,还要为逃费的病人扣奖金。研究室的医护人员也不是每家都有钱的,特别是年青人,工资还很低,就盼着多发点奖金呢。」 「院周会时,院长特别提到了这件事,说让我们各科室注意观察病人的情况,遇到有欠费的,千万注意看着点,别让人就那样跑了。你说,我们又不是警察,怎么会监视病人呢?」 但文清一直非常客观,所以她又说:「但我也理解院里,医院现在基本得不到任何拨款,完全自负盈亏,所以欠费多了也真没办法,只有让各科室负担一部分,这样各科室也能在这方面多加注意了。」 「就是欠费的病人,大多数也不是坏人,若是有医疗保险,或者家境好,怎么能欠医院的钱呢?过去在骨科的时候,我就见过一个病人,连有营养的饭菜都吃不起,陪护的家属为了省钱每天只吃一顿饭。」 现实在的社会就是这样的。谢钢不欲她心情不好,就说:「我请研究室所有人出去吃大餐吧,也算补偿一下,你们挑喜欢的地方,随便点。」 「那好吧,」文清也同意了,扣奖金的事让她一直觉得内疚,觉得对不起同事们,「明天我问问大家想吃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的新文《浮生小记》今天开始发表了,请大家捧场啊! ☆、于飞的故事 谢钢果然找了藉口请研究室的所有人吃了一顿大餐,就是值班的人员也特别打包送去了好几个菜。他热情地给大家敬酒说:「现在社会上很多人都不理解医务工作者,但作为家属,我特别明白你们的不易,大家喝了这杯酒,把不快的事都忘了吧。」 文清原本有些郁闷的心情好转了,她想别人也都差不多吧。 为了活跃气氛,谢钢还带来了华盛的几个人,有吴凡,于飞,还有几个年青人,个性都很活泼,一会儿的工夫,屋子里就热闹非凡。 吃过饭,大家兴致还很高,便决定去唱歌。谢钢原本不会唱歌,可是文清在家时抽时间培训他,让他练好了一曲《相遇》,两人合唱效果还相当不错,果然作为今晚的第一支曲子,赢得一片掌声。接着于飞和吴凡合唱了一曲《康定情歌》,把这首古老的民歌演绎得领人心醉,医院的人佩服之下也不甘示弱,马上也推出一首极有难度的《青藏高原》。 包房里的音箱流淌出一首首的歌曲,旋转的彩色灯光闪烁着,几个人在翩翩起舞,谢钢和吴凡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了一个角落,正对着笔记本说着什么。文清见茶几上的水果剩得不多了,便悄悄推开门走了出去对门口的服务员说:「加两个果盘,再来两打啤酒、两壶柠檬水。」 正要回包房,于飞半靠着,由一位男士扶着回来,两人神态间非常亲密,文清赶紧转身,打算装作没看到。没想到于飞叫住了她,「文医生,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 文清只得再转回来,见于飞两腮酡红,一双大眼水汪汪的,走路似乎有点儿晃,扶着她的正是陈老闆,她笑着打招呼,「你好,陈老闆。」又对于飞说:「我和陈老闆见过面的。」 于飞想了想笑道:「是我忘了。」又说:「我酒量不行,还没有你喝得多呢,可已经头晕糊涂了。」 陈老闆也笑着跟文清打了招呼,「刚刚在洗手间门口遇到了小飞,听说谢总过来了,就想来敬一杯酒。」他一面说着,一面伸出手来帮于飞揉了揉太阳穴,用责备的语气说:「下次可不许喝这么多了!」 于飞推开他的手说:「你进去给谢总敬酒吧,我和文医生说一会儿话。」 陈老闆果然进了包房。于飞拉住文清说:「文医生,陪我到大厅坐一会好吗?」 第158页 「也好,」文清扶起于飞向大厅里的沙发走去,于飞坐下后笑着说:「虽然多了点,但没事儿,一会儿就好了。」 文清请服务员倒了杯水送了过来,「喝点水。」 于飞听话地接过水喝慢慢了下去,「你别误会,我和老陈打算下个月八号结婚,过两天我会把喜帖送到谢总那里。」 陈老闆并年轻,看样子四五十岁,外表也比貌美如花的于飞差多了,唯一的优点就是经济条件很好,文清怔了一下,垂下了眼睛,她不想让于飞看出自己的不贊同,「恭喜你们了。」 「我拉你到这儿来,就是想向你解释一下,我不是拜金女。」于飞笑笑,「现在我的家人,我的同学朋友都在反对,他们都不理解我,其实我和老陈说好了,结婚前先做财产公正。」 「我想起来了,你说过你不爱财,就是喜欢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人。」 「没想到你还记得,」于飞一笑,「你相信我吗?」 「既然肯做财产公正,大家都会自然相信的。」文清觉得自己能明白于飞的心结,当初她也曾因为谢钢有钱而心生退意。 「老陈也是在我提出做财产公正后才相信我是真爱他的,」于飞脸上现出了一分无奈,「所以,有时我会想到你和谢总……」 文清有些为于飞伤心,别人不信她并不会放在心上,但陈老闆的不信应该是最伤害她的,正想找出几句话安慰,于飞已经再次灿烂地笑了,「我走我自己选的路,就是错了,我也不会后悔。」然后她拉着文清的手说:「我心情已经好多了,我们回去吧。」 回家的路上,文清问起于飞的事,「我原本以为她能和陈奕,没想到竟然是陈老闆。」 「噢,陈奕也有女朋友了,是个大学英语老师,我曾碰到过一次,很文静,总是笑眯眯的」谢钢告诉文清,「于飞的事我早就知道了,也问过她,她说结婚后不会辞职,也不会到陈老闆的公司工作。」 文清鬼使神差地问:「谢钢,把你华盛的股份都转到我名下好吗?」 谢钢怔了一下,然后就笑了,「好,我们什么时候去办手续?」 「你就不怕我骗了你?」文清也知道自己在犯蠢,但她还是在谢钢的头上点了点,「你好傻!」 「其实我也好怕你骗我的,」谢钢嘻笑着凑到她耳边说:「骗财还无所谓,就怕你骗了我的色!」 「你!」文清觉得自己没有谢钢脸皮厚,一定说不过他,于是跑到路边的花坛上抓起雪握成球向他打去。 谢钢顶着雪球跑过来抱住她,「你没带手套,小心冷!来把手放在我的衣袋里。」 文清便把两只手都放进了谢钢的衣袋,于是她只能侧着身走路了,尽管有些别扭,但她还是开心地不肯换个姿势,「我们就这样走好了。」 正闹着,文清的电话又煞风景地响了,看了来电显示却不是医院,是朱然找她,「文清,我们单位的一位领导患了腰间盘突出,听说附属医院微创手术你做得最好,想去你那里看看,行吗?」 「当然行了,我们定个时间吧。」 订好时间,文清收起电话,谢钢打趣她,「好多人找我们家文医生看病啊!文医生已经是名医了!」 「我算什么名医,不过是占了微创技术的便宜罢了。」文清并不肯承认。 作为先进的医学技术,微创手术具备很多优势,特别是这项新技术已经臻于成熟了。微创研究室很快取得了很多荣誉,有病人的好评,有省级、市面上级和院内的各种奖项,这又进一步促进研究室的发展。 研究室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有了很大的名气,医学界的内部人士自然懂得技术上的巨大进步在医疗上所起的作用,而病人和他们的家属也一样通过多种渠道了解到出色的治疗效果。 研究室的病人一直非常多,甚至还有从附近的几个省专程过来的,有了这样好的平台,文清的名气慢慢传了出去,就是谢钢也曾有过几次商界的朋友通过他找文清看病的。 这一天,刘遥过来找文清,「我三姨妈患椎间盘脱出好几年了,这几天症状特别重,我先请严主任看过,他建议做微创手术,让找你帮忙看看。」 「好,让病人到诊察室,我检查一下。」文清放下了手中的书,微笑着走出办公室。高主任现在每周只为研究室指导一些高难度手术,再出两天门诊,她虽然还是研究室的副主任,但已经独立负责研究室工作一年多了。这一年时间,她不断成长,如今的文清已经是医院优秀的业务骨干兼中层干部,工作的磨鍊使她慢慢将儒雅、干练完美结合,言谈举止得体,落落大方。 走廊里,刘遥的妈妈和三姨妈等在一旁,见了文清,都有些不自在,当年,在刘遥和文清的分手谈判上她们见的最后一面并不是那么愉快的。若是可以避开,她们也不会来这里。 只要想做微创手术,在省内就避不开文清,因为省内现在只有附属医院开展了这项先进技术。若是去首都当然可以,但那样无论是从经济还是精力时间等都很不值得。 刘遥听了严主任让他们过来找文清的建议后,倒不似两位老人这样顾虑,硬是拉着她们过来了,「文清不是爱计较的人,你们不要想太多。」 果然文清很热情,「阿姨,你们来了,先去诊察室吧,我看看情况再说。」 第159页 检查结束后,文清告诉他们,「我和严主任的看法一致,阿姨的情况适合做微创手术。」然后她将微创手术的一些特点向他们仔细讲解了一番。 于是刘遥的三姨妈办理了住院手续,住进了病房。 文清每天都要提前一个小时到病房,将全科所有的病人看一遍,这天她走到刘遥的三姨妈床前时,也如对其他病人一样,询问了病情变化,又笑着叮嘱她说:「不要紧张,等术前检查结果都出来了,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就可以安排手术了。微创手术最突出的优点就是术后恢复特别快,几天后就可以正常活动,住院时间也短。」 三姨妈点了点头,她看看屋子里的另外两名病人,想说什么又没有说。 两天后文清正在办公室里看书时,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年人敲门进来了,见了文清热情地上前握手说:「我是刘遥的三姨夫,我们见过一次面,文主任你还记得我吗?」 文清确实不记得了,她在认人方面一直很弱,刘遥家的亲戚又太多。若不是她和刘遥最后一次争论是因为三姨妈,后来分手谈判时三姨妈又表现突出,她也未必能记得她。但她笑着问好,「三姨夫,你好!」 让了座,两人闲聊几句,文清知道三姨夫这时候过来是为了明天的手术,病人和家属在手术前都是很焦虑的,这也是正常现象,于是她笑着做了一些讲解,「您就放心吧,手术很安全,微创手术的愈后也都不错。现在,只要让病人好好休息,放松身心就行了。」 「文主任,谢谢你对我们这么热情,过去,我们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别计较。」三姨夫笑着说,然后将一个红包放在文清的桌上走了。 文清把红包送到了护士长那里登记,她在科里已经制定了收红包处理流程,交给护士长统一交到住院处,再将交款收据在术后交还给病人家属。针对医院经常发生的其它情况,她也做定了一些规程,就比如曾经出现过的欠费情况,在达到一定数额时就定期提醒病人,如果确实经济困难的,与医院协商只收成本,并搞一些捐款活动,在工作中很方便实用,也取得了一些成效。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的新文《浮生小记》发表了,请大家捧场噢! ☆、憧憬 病房里,三姨妈低声问老伴,「收了?」 「收了,你就放心吧,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她不会放在心上的,现在我们就是普通的病人。」三姨夫笑着说:「我问清楚了,明天文主任亲自主刀做,听说她微创手术做得特别好,还在美国进修半年呢。」 手术确实很顺利,当三姨夫收到护士长送来的交款收据时,怔了怔笑了。过后他对康复了的三姨妈说:「你如今病好了,我也就实话实说,文清那么优秀的一个人,当初你们怎么都说她不好呢?这次住院,我特别观察她,无论是外表、性格、能力无一不出众,待人接物也好,要比刘遥现在的媳妇出色得多。」 「这事就别提了,我们又不在一起生活,当然是听刘遥妈妈说她不好就信了,刘遥妈妈也早就后悔了,只是为面子不肯说。要不是那时她总说文清的坏话,刘遥也不能对文清有意见,两人关系也不能越来越坏,自然更不会有出轨的事了。可后悔又有什么办法?」三姨妈嘆道:「她陪我看病后就没再到医院看我,说是身体不太舒服,其实我知道她是不好意思见文清。」 「当年刘遥和文清是同学,她总觉得刘遥要比文清强,总要求文清放弃专业支持刘遥,没想到文清发展得这样好,听说最近又拿到了国家科研奖项,只奖金就好几十万呢,有名有利。反倒是刘遥,陈瑾牺牲自己照顾他,也不过是平平。」 「但好在,刘遥的儿子已经快两岁了,这一点总比文清要强。」 差不多与此同时,文清在家里和谢钢商量,「我们已经做了三个月的准备了,从这个月起就要孩子吧,测体温的结果看,我这两天正是排卵期。」 「那我们早点休息吧,」谢钢非常配合文清的优生优育计划,戒酒、健康饮食、生活规律,现在终于到了关键的时候,他充满信心地说:「看我的!」 很快,文清确定自己怀孕了。 「怎么样,我就说我行的,果然当月就成功。」谢钢得意极了,但又奇怪:「别人都说怀孕了特别难过,你怎么看起来若无其事呢?」 「我发现得早,现在引起怀孕反应的激素还没到高峰阶段。再说每个人的情况也都不一样,有反应重的,也有反应轻的。」 「我们还是小心些,你不如请几个月假吧,反正研究室的工作也已经平稳了,你不在也不会什么大问题。」 「不用的。」文清笑着说:「你别那紧张,怀孕不过是女人正常的一种生理状态,尤其是现在孩子很小的时候,根本没有太多的影响。在医院里,孕妇也一样工作,只有孕期满七个月才能受到一定的照顾,我自然也行。」 看出了谢钢的担心,文清笑着说:「孕妇适当地工作对自己和胎儿都有好处,你知道犹太人为什么会那么聪明吗?犹太妇女在怀孕时喜欢做数学题,据说这样能使孩子的智商更高。我每天上班都要勤奋思考,说不定也能促进孩子的头脑发育呢。」 「放心吧,我是医生,知道怎么照顾自己和孩子。」 第160页 谢钢捏了捏文清的脸,「好吧,我相信你,不过我要与你约法三章。」 文清笑了,「约法三章?什么内容说来听听。」 「第一,不许做任何家务。」 文清笑了,家里打扫卫生大部分是谢钢做的,再加上早饭,她只不过做晚饭而已。谢钢见她要反驳的样子,就马上说:「我在网上查了,做菜会有油烟,对孩子不好,绝对不许做菜。」 「那好,我从此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文清只有同意。 「第二,晚上不许熬夜看书、写论文。」 看文清乖巧地点头,「我把手里的课题做完了,没有申请新的,为的就是不再熬夜了。眼下的时候,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第三嘛,」谢钢憋了半天也没宣布第三条,最后他只得说:「我再想想吧。」 文清笑了起来,「怀孕是我,可变傻却是你!」 「我是高兴得傻了,不过也是因为你每天表现太好,每天上班下班,看书写论文,和我抢着做家务。平时出去应酬都极少,更不用说去酒吧看夜场什么的了,于飞她们约你去香港购物你也不去。」 最后谢钢总结,「你这样的好老婆,就是想约法三章也约不出来。」 「我这个人是有点无趣了。」文清自我总结也是一样,她生活特别健康,除外因工作有时要值夜班做手术外,饮食作息都异常规律,没有任何不良的嗜好,在备孕阶段,她几乎不用特别改变,现在谢钢也被她同化得差不多了。 「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好好过日子就应该这样吧,」谢钢笑道:「而且我特别喜欢如此的你。」 欢欣不已的不只是夫妻二人。 双方的老人都很宽慰,文清已经过三十了,确实该到了要孩子的时候。 文妈妈帮文清採购了不少孕妇用品,防辐射的服妇服,防滑的鞋子等等,又在家里包好了饺子送过来,三天两头地过来慰问。若不是家里的奶奶和爸爸要照顾,她就会搬过来了。 婆婆听到好消息,很快从海南飞了回来,她有些老观念,一直热切地盼望孙辈的到来,如今她马上接手了负责文清营养供应的工作,每天在菜场、厨房里奋战,然后劝文清多吃,乐此不疲。 谢钢先受不了了,抽空给她做工作,「妈,你不要太紧张了,现在都讲科学,营养过剩与营养不良一样,都是不健康的,你看这些天吃得太多我都胖了,再胖下去据说容易得高血压,孕妇太胖也不好,对胎儿也不利。」 于是婆婆买了一堆书来看,除了《孕期知识大全》、《胎儿发育》,还有《婴儿期餵养》、《学龄前儿童教育》等等,每天都要戴上花镜看两个小时。婆婆书看多了,也会时常和谢钢文清讨论,「我生小钢的时候,哪里有懂得这些呀,现在我们知道了,就按着书上的做,可别亏了我的乖孙子。」 谢钢在一旁却憧憬着,「我特别想要一个胖胖的,又乖巧又可爱的女儿。」 「还不知道是男孩女孩呢。」文清笑着说:「据说五个月后就能看出来了。」 「文清,你可千万别有负担,男孩女孩都一样,我可不是老封建。」婆婆赶紧表态,「孙子孙女我都喜欢。」 「妈你真好。」文清和谢钢一起说。 文清孕期非常一直没有太强的反应,早期中期都不必说,完全正常工作,到了怀孕后期,她虽然不参加夜班了,但还是能做微创手术,毕竟微创手术对技术要求高,而对体力的要求小,她完全可以胜任。 到了离预产期只有一周的时间,她做完了科室工作交接,回家休息。谢钢回家陪她却让她赶走了,「其实我现在什么事都没有,只是提前做好一切的准备,免得离时手忙脚乱的。家里有婆婆陪我,你只管忙你的,有事会给你打电话的。」 孩子出生的时间与预产期是同一天,整个产程也非常顺利,附属医院产科有文清的同学,而且因为都是手术科室的医生,文清差不多认识产科的所有医生,再加上按时进行产检,到了生孩子的时候,自然受到很多额外的照顾,比如说她排到了很难排到的高级病房。 产科也是医院发展很快的科室,开展了很多新技术,而且在人性化服务方面非常突出,比如说产妇的家属可以选择进入产房全程陪伴。 文清口中说没事,其实心里也有点忐忑不安,以前都是以医生的身份进医院,而这一次却是以病人的身份,这种转变让她觉得相当的不适应。好在谢钢一直握着她的手,让她心里无端地觉得安稳起来。 「产检的结果都很好,产程进展也非常顺利,」产科的赵主任亲自进产房来看文清,「要是能吃点东西更好,毕竟生孩子体力消耗很大。」 「谢谢赵主任了。」谢钢点头道:「刚刚从家里带过来的面,我这就餵她吃。」 文清一向听话,虽然觉得并不饿,但也乖乖吃了谢钢餵给她的鸡汤面,「再拿一块巧克力给我,那个热量高。」 进产房后就不能再穿便装了,谢钢进来前就按要求进行消毒,再戴上帽子,穿着手术服,脸上还蒙了一个大口罩,一举一动似乎都有些不灵活,仿佛可爱的玩具熊,他把巧克力剥开皮送到文清的嘴里,笑着说:「当医生真不容易,我穿着这一身衣服已经觉得做什么都不得劲,你们还要做手术。」 第161页 「那是你不习惯。」文清躺在产床上说:「这还是我第一次住院呢,还只是正常生孩子,产科的人对我也都亲切,赵主任还亲自来看过,可我却依旧有些无助和担心,若是生了病的病人,他们的心理会是怎么样?」 「一定比我还要无助和担心,」文清自己得出了结论,「我以后对病人一定要更加耐心和体贴。」 谢钢见她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着工作上的事,也不禁笑了,顺着她的话说,「还记得我们那次在美国的看的电影吗?有一个医生怀疑得了肿瘤住院了,后来是虚惊一场,他出院后就规定所有到他的科室实习的医生首先要作一天的病人。」 「我也算是来体检一回吧。」文清亦笑。 等到快生了,文清再也笑不出来了,她开始还忍着不喊,只是用力握着谢钢的手,后来忍也忍不住了,大声地叫了起来。 助产士见惯了,神态自若地指挥着她,「按我说的用力,深呼吸!」 作者有话要说: ☆、偶遇 深秋时节,省军区幼儿园门前从下午三点多就开始热闹起来了。这所幼儿园是省城最好的幼儿园之一,因为离附属医院很近,医院的职工都很愿意把孩子送到这里,只是名额有限,很难进入。 文清在差几分四点时到了这里,见幼儿园的紧闭着的大铁门外到处都是人,微微一笑,便在后面找了个清静的地方站着等候。 从知道怀孕到女儿谢思萌三岁间,婆婆一直与他们住在一起,照顾着大家。即使文清休完产假前请了阿姨帮忙,她也不放心,总是说:「请来的人怎么也不如我用心,我只帮着看小思萌,累不着的。」 就这样,直到小思萌上了幼儿园,她才在今年天冷的时候去了海南过冬。 婆婆与她们同住的这三年多时间,文清是非常感谢她的。老人没有义务为她们带孩子,本应该享受晚年的幸福生活,可她为了小思萌却牺牲了自己的时间。所以文清特别尊重婆婆,而婆婆呢,是明事理的人,又有谢钢这个好儿子好丈夫好父亲在中间,一家四口加上请来的阿姨相处融洽,其乐融融。 婆婆走后,谢钢和文清也没有恢复原来自己包揽全部家务的习惯,毕竟家里多了个孩子,就多出来很多的事,他们很难全面顾及。于是将阿姨继续留在家中,帮忙做些家务的同时,接送谢思萌。 今天阿姨家里有事,向文清请假,所以文清便提前下班来接孩子。 「文清,你怎么来接孩子了?」 文清抬头一笑,原来是刘遥,「今天阿姨有事,我就过来了。」 刘遥有些时间没看到文清了,刚刚他从后面看过来,就觉得似乎有些变化,现在面对面就很明显了,原来文清又怀孕了。她穿着深蓝色的羊绒大衣,腹部微微突起,一只手自然地搭在上面,不知不觉中就流露出一种母性的温暖。 但她的一张脸却还没有变,还是过去那样白皙清秀,神情还是过去那样文静优雅,只是一头烫过的捲发随意地盘在脑后,有几缕垂了下来,这使她看起来比起在学校时要成熟多了。 刘遥下意识地问了出来,「你怎么要了二胎?」 「原来我只想生一个的,可是过春节的时候觉得家里的人实在太少了,而且都是老人,突然间就转变了观点,既然政策允许,生两个也好。」 「可是生一个孩子至少要耽误你半年时间,而半年时间内,学术上会有很多的新发现和新技术,对你的业务水平绝对是个影响。」 「是这样,」文清坦然承认,相比男性,女性在生育上要付出更多。过去,她对此也有过不平,甚至担心生孩子对自己影响太大,但亲身经历了一次,她的想法却有些变了,「一方面我自己努力学习减少这种影响,另一方面,我能接受了这种损失,毕竟我在家庭中有了更大的收穫。」 医学是她的事业,孩子又何尝不是她的事业呢? 再者,她没有对刘遥说的是,谢钢与他不同,他是个肯为家庭付出的男人。有了孩子后,他调整了工作,尽力抽出时间陪孩子,总说不能为了赚钱错过了孩子的成长,自己第二次怀孕,因为有了经验,他的体贴更加恰到好处。而他的付出让文清轻松多了,得以在兼顾家庭的情况下依旧在工作上做出很优秀的成绩,当然她也有选择地拒绝了一些,比如前些天她没有接受医院副院长的提名,而是把心思全部用在了微创研究室。 文清一直是个有坚持的人,成果也是非常明显的,她带领的微创研究室成绩斐然,刘遥也得承认,「文清,你现在是家庭事业双丰收了!」 「你也不错,」文清笑着问:「已经有两个孩子了吧?」 想当初,他们还没有孩子的时候,曾因为要几个孩子刘遥的妈妈和文清发生过争执,刘遥妈妈说过刘家一定要两个孩子,而那时的文清对生孩子还很牴触,于是弄得双方都很不愉快,现在刘遥的第一个孩子已经生了好几年,早就该有第二个了吧。 「没有,陈瑾不是独生子女,不允许生二胎。」 原本郭雨佳告诉过文清陈瑾的家庭情况,但是时间过去得太久,文清已经忘记了,现在想了起来,她有些不好意思,「其实生一个也挺好的,带起来方便。」 刘遥自然也想起了当年为了生几个孩子的争论,因为妈妈和文清争论后,他也被卷了进去,两方都问他的意见,他本想两头劝劝,结果呢,也不知怎么劝的,妈妈对他生了气,文清也和他吵了一架,现在回头看去多可笑,妈妈被迫接受了一个孙子的事实,而文清竟想通了要了两个孩子!「是啊,一个也不错,现在养小孩子很花钱的。」 第162页 文清也觉得有些违和感,刘遥从来都是邈视金钱的人物,如今也说起花钱了呢!但转念一想,是啊,大家都长大了,独立生活了,经济情况不管怎么说都是很重要的生活要素之一,有钱在很多方面都要容易得多,「可不是,小孩子的东西都很贵的。」 刘遥自嘲地笑了笑,作为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医生,他的收入不低,父母都有退休金,还时常给他买东西,应该过着不错的生活,可是离婚时还文清一笔钱,陈瑾改行做教师并没有正式的编制,怀孕时反应大不能坚持上班只有放弃了,生了孩子后为了带孩子就没有再工作,这样家里少了一个人的收入,多了孩子的花销,生活水平马上下降了。 这还不算,陈瑾娘家是农村的,生活条件非常差需要补贴,她又有弟弟妹妹正在上学,作为大姐要帮忙负担他们的学费生活费,陈瑾的父母还说弟弟结婚,陈瑾也要负担一份的,这些压力实实在在地压在了他的头上。 听说国家很快要开放二胎政策,自己这样的单独家庭也可以生二胎了,但刘遥真觉得不要第二个孩子更好一些,有些养不起呢。 想到这里,刘遥又一次想起他在大脑中重复过无数次的想法,「要是没和文清离婚,这些困难就都没有了吧。」 恰好时间到了,幼儿园的大门打开,接孩子的家长马上让出了一条道路,老师带着孩子们走了出来,按规则先是年纪小的孩子出来,因此文清便向刘遥点点头走上前,谢思萌在小班,很快就会出来了。 果然老师带着小班的孩子走了出来,谢思萌看到妈妈马上飞奔过来,迎着文清的手向上一纵,已经依到了文清的怀里,环着文清的脖子大声嚷着,「妈妈,我们去荡鞦韆!」 文清接孩子的时候不太多,但也知道思萌每次放学后一定先要在幼儿园里玩一会儿才肯回家,虽然家里也有鞦韆等玩具,但小孩子就是喜欢和小朋友们在一起玩。 「那好,妈妈带你过去。」文清放下思萌,领着她走进了幼儿园的游乐场,这个时候游乐场开放。 大部分的小朋友们也都一样不急着回家,很快游乐场里的人多了起来,荡鞦韆的地方开始排队,每个孩子荡十次后就要让给下一个孩子,重新排队等待下一次。小思萌排了一回就嫌烦了,跑去玩滑梯,文清一向贊成孩子多玩,所以一点也不催促她,只是笑着看她活力无限地跑来跑去。 「你女儿是不是有少数民族血统?」刘遥也带着儿子进了游乐场,此时站到了文清一旁,他是第一次见到谢思萌。 「是啊,谢钢的曾祖母是俄罗斯人,听说他小时候长得也很像外国人,现在不太明显了,思萌奶奶说,思萌比他爸爸头发卷得还厉害。」 谢思萌是幼儿园内最显眼的小朋友,她长着一头弯弯曲曲的捲发,无论怎么梳理都不能服服帖帖的,就像现在,老师在放学前一定替重新她梳了头,可两个小辫子之外已有几个发捲脱离控制,一又大眼睛黑中带着些蓝,睫毛长得不可思议,皮肤则一味的白,好像牛奶一般。她穿着一条紫罗兰色的天鹅绒长袖连衣裙,白色羊毛袜,一双红皮靴,外面的大红上衣正挂在文清臂弯,一定是怕她跑热了脱下来的。 「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刘遥发自内心地说。 「看着是很可爱,就是特别淘气,老师说思萌是她见过最淘气的小女孩。」文清虽然是在批评,但语气中却带了无限的宠溺。然后她客气地问:「你儿子是那个?」 「是,叫刘天昊。」 「很象你,比思萌文静多了。」刘天昊也在玩滑梯,但他却不像谢思萌那样一面笑着一面疯跑,而是稳重得多。 这时候一个小朋友拿了一辆玩具车过来玩,谢思萌马上跑了过来,「妈妈,我的车,我要我的车!」 「车放哪里了?」文清知道谢思萌说的是前几天谢钢给她买的一辆红色玩具车,正是她眼下最喜欢的玩具,每天到幼儿园都要带来。 「在教室里。」谢思萌指着幼儿园的小楼。 「你既然把车忘在教室里了,那就自己去取吧。」文清并不娇惯孩子,让谢思萌上楼,现在老师还没有下班,谢思萌可以把玩具拿回来。 谢思萌才不想去,她说:「妈妈去!」 「你自己忘记的,要自己去取。」 谢思萌知道妈妈说话轻易不会改变,于是把眼光落到了别处,然后她突然跑到了刘天昊面前说:「你!替我把红色的小车拿回来,在小一班,找吴老师。」说完,向小楼方向推了推刘天昊。 刘天昊犹豫了一下,然后听话地走了进去。 文清呆住了,她知道谢思萌一向淘气,她入幼儿园的第一天就趁老师不注意爬上了旗杆,怎么也不肯下来,吓得老师们围在旗杆四周护着,怕她掉下来摔伤,她接到电话后匆匆赶过来,才把她从旗杆上叫下来;还知道谢思萌从来不肯好好睡觉,偷偷把玩具带到床上玩;也知道谢思萌坐不住,二十分钟的课她从来只听一半,但她倒是能学会……可是她不知道谢思萌竟然会指挥别人做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开新文了——《浮生小记》,请大家捧场噢! ☆、幸福圆满 「谢--思--萌!」文清提高了声音,「你自己去取小车!」 「哥哥已经去了.」谢思萌虽然才三岁,但她却已经知道爸爸的话可以不听,但妈妈的话总要听的,但她也知道怎么对付妈妈,于是歪着头,一双大眼睛眨呀眨地看着文清,样子要多萌有多萌,文清觉得自己完全被无力感包围了,赶紧向刘遥说:「对不起,我去取吧。」 第163页 刘遥也是一脸的震惊,文清的女儿完全不像文清,而简直是谢钢的翻版!长得像,脾气也像!看着文清歉意的脸,便苦笑了一下说:「小孩子的事,你怎么这样认真,刘天昊既然去了,就让他去取吧。」 「必须让她自己去取。」文清拉着谢思萌向幼儿园走去,刚进大门,刘天昊却走了出来,在他身后跟着小一班的王老师,手里拿着谢思萌的那辆小红车,「谢思萌妈妈,刚刚我收拾教室看到谢思萌的小车,本想给她收起来,这个小朋友说谢思萌让他来取,我就想着给您送出来。」 虽然是一辆玩具小车,但老师看出这辆小车完全是仿真的,车门反光镜车座等等都有同真车一样的功能,又精巧又漂亮,知道价格不菲,担心弄丢了便亲自拿出来。文清赶紧上前接了小车,「谢谢王老师!」 谢思萌一直被教导要有礼貌,因此她早就学会了道谢,跟着文清甜甜地说了声,「谢谢王老师!」一副再乖不过的可爱宝宝形象。 「还应该谢谢谁?」文清拿着小车不肯给她抢走,让她先回答问题。 「谢谢哥哥。」谢思萌说完挣开文清的手,拿过小车向刘天昊一挥手走了,「我们去玩小车!」刘天昊果然跟着她跑开了。 文清无奈地嘆了一口气。 「你是不是累了,在那边的长椅上坐一会儿吧。」刘遥提醒她。 「谢谢。」文清随口道了谢,后知后觉地发现了刘遥会关心别人了。她其实并不累,但想到思萌还要玩一会儿,便依言在长椅上坐了下来,眼睛一直盯着谢思萌,见她指挥着几个小朋友,开始了一个新游戏,拿着几辆小车放在滑梯上滑下来,心想「简直和她爸爸一个性子。」 刘遥也在文清身边坐了下来,突然说道:「你知道吗?钱如菲回来了。」 「我知道,前几天她来找过我,想让研究室採购她公司的医疗器械。」钱如菲这次回省城,与过去不可同日而语了,但文清却还是不喜欢她。 「你拒绝了?」 「也不算拒绝,」文清说:「我告诉她要按我们研究室的规定来,所有採购由参加使用的人员共同投票挑选最适合的品牌。」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医疗器械和药品利润大得不可思议,由此也带来了沸沸扬扬的回扣问题,成了医院内最受关注的话题。特别是各科室的主任,他们是医疗器械和药品的厂家宣传产品的重要对象。 对于这些宣传,文清并不反对,因为这些厂家在销售产品的同时也能给医生们带来先进的理念和技术支持,但她也不是全盘接收,而是根据研究室的情况设计了新举措,而且已经被医院当做典型范例做过宣传,所以刘遥也曾听过一些,而且他还听过很多人的议论,赞美声当然不少,不过也有人会酸酸地说,文主任是富婆,不屑于这些蝇头小利。 想到这儿,刘遥本想帮钱如菲说情的话也就收了回去,而是说:「你还记得钱如菲走的时候,我给她打了一笔钱吗?」 「记得。」当时其中的一部分还是文清借的呢,当然后来刘遥还了。 「钱如菲到南方后,先前还当护士,可是工作累收入低,后来她就改行做医疗器械销售,倒比当护士强多了,后来有个机会,她就用我给的钱,和几个朋友合伙开了一个医疗器械公司,现在回省城做生意。」 文清那天见了钱如菲,可是并没有与她多说话,而是让研究室的另一个医生接待的,因此她并不知道这些□□,不过她也不感兴趣,便随便地点头示意她知道了。 「钱如菲劝我辞职参加她的公司,她说如果我同意,就把她的股份分给我一半,毕竟最初投入的钱大部分都是我打给她的。」 文清这次真些吃惊了,「你不会真的想辞职吧?」自从读了医学院校,文清就想当然地做了医生,做了医生后,从没想过要改行。刘遥的事情她当然管不了,可是她还是觉得不能接受刘遥去做医疗器械销售。 还好,刘遥说:「当然不会了。虽然钱如菲说现在她们公司的效益非常好,利润特别的高,可我想,我还是适合做医生。今年我申请到了一个省级科研项目,在内分泌科也算是拨得头筹吧,科里在推荐年青骨干时推荐了我,估计院里批准后就能让我负责一个医疗组了。」 刘遥水平很高,业务能力也很强,文清从来都认为他应该大有前途。前两年他之所以落在文清之后,一方面是他分了心,没有用心钻研业务,一方面也是由于附属医院的骨科在国内排名高,综合实力强于内分泌科,文清在较高的平台上容易出成绩。 现在看到刘遥追赶上来,文清还是很替他高兴,「刘遥,我相信你能行。」 刘遥又一次没按文清的思路说下去,「你知道为什么今天我来接孩子吗?」 接孩子的事本来应该谁有空谁来,但文清听出来的潜台词是刘遥平时不接孩子的,果然刘遥见文清没有去猜,便说:「平时都是陈瑾管,昨天她生气回娘家,连孩子也不管了。」 文清马上想到了,「是钱如菲?」 「其实我们就是在一起吃了一顿饭,可不知怎么陈瑾就知道了,逼着我答应以后再也不见钱如菲。我没立刻答应,她就走了。」 若不是有前车之鑑,陈瑾也不会这样在意吧。 「文清,你知道吗?这几年我过得并不幸福。」刘遥低声说:「妈妈和陈瑾最初关系还很好,我那时心里还很安慰,然后又有了孩子,也是高兴的事。可是不知怎么,没多久她们开始有矛盾,都是芝麻绿豆的小事,什么孩子的事,陈瑾家里的事,任何一点琐事都能吵起来,还越闹越大。」 第164页 「妈妈很不满陈瑾的娘家,也不满陈瑾没正式的工作,没有收入。而陈瑾也很委屈,她为了我放弃了很多,现在她的同学郭雨佳已经成了知名的翻译家,可她的专业已经扔得差不多了,成了一无所有的家庭妇女。」 「我不愿意听她们天天吵,便搬到医院的公寓里来住,可还是逃不开,钱如菲找到我时,有一霎间,我确实想答应她,跟她一起高飞远走,离开省城。但我也知道现在的钱如菲不再是当年的钱如菲了,她也变了。」 文清站起身,不想听下去了,老同学在一起说说话没什么,可是刘遥的家事,钱如菲的情况她一点也不感兴趣。 「文清,你别走,听我说完,我确实没有别人可诉说了。」刘遥低着头看着地面,「当初我不过是走错一步,可是以后想走回正路就这么难,我好后悔!」 「不过,我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做,过几天我会给陈瑾打电话让她回来,也不会再和钱如菲出去吃饭或者有什么别的单独接触,不管怎么样,刘天昊已经快上学了,我总要给他一个完整的家。」 文清迟疑了一下还是坐了回来,她想把自己当成一个树洞就好,于是便一声不响地坐在那里,让他慢慢平静情绪。刘遥早已过了而立之年,也应该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了。 就在刘遥的倾吐中手机的铃声响了,文清拿出来一看,是谢钢,接起来就听到他笑着说:「我马上就到幼儿园门前,你带着思萌出来吧。」 「好。」因为阿姨请假,谢钢特别说要过来接她们母子,文清收了电话对谢思萌说:「爸爸来接我们了。」 谢思萌最喜欢爸爸,于是她乖乖地跟着妈妈走了,还不忘向小朋友们说:「我们明天再玩!」。 一进家门,谢钢就抱起谢思萌进了浴间,「我去给她洗洗,你先休息一会儿,饭也等我一会儿做。」 文清觉得有点累了,毕竟上了一天的班,又接了孩子,她换了衣服坐在沙发休息。没多久,谢思萌从浴间跑了出来,洗过澡后小脸红红的,头发还湿着,穿着棉布家居服,坐到文清身边看画册。 文清看着图画给她讲故事,谢思萌最喜欢听故事,她也只有在这个时候能安静地坐上一会儿。 这时谢钢走了进来,将一盘切好的水果放在桌上,「思萌,要听妈妈的话。」 「我是最听话的宝宝。」谢思萌说,拿了果叉吃水果,还乖巧地送到文清嘴里一块,「妈妈吃。」 文清笑了,「思萌好乖。」 吃了水果,文清去送果盘,见谢钢正在厨房忙碌,他穿着深蓝色的家居服,与自己和思萌身上的是一套亲子装,胸前有一样的小熊图案,围着一条围裙,卷着袖子,露出肌肉结实的胳膊,正端起锅将菜倒入盘中。 「我说在外面吃,你一定要回来做,累不累?」 「一点也不累,我给你做点可口的,比外面的好。」谢钢装好了盘,回过头来向文清一笑,「饿了吧?已经炒好了青笋,酱牛肉也热好了,你先吃一点垫垫?」 思萌在幼儿园吃过晚饭,所以平时家里晚饭会再晚一点,但文清怀孕后很容易饿,有时总要先吃点东西,「刚吃了水果,不饿了,等大家一起吃。」 「那好,鱼汤豆腐再等一会儿会更入味,到时你多喝一点,很有营养。」 文清笑了,「谢钢,你做菜时真英俊,我特别喜欢看。」 谢钢正拿着给小黄瓜削皮,准备拌凉菜,转头向文清一笑,将一个削好皮的小黄瓜递了过来,「我就是为了你这句话才学的做菜。」 文清一笑,「你好好切菜,不要切到手指。」 谢钢见文清依在门框上吃黄瓜,便问:「思萌呢?」 「她在搭积木,我让她自己玩一会儿。」 「明天是周末,我下班后还到幼儿园接你们一起去俪景,爸爸说让我们去那边吃。」谢钢一边做菜一边和她说家常:「今天我妈妈打来电话问我们都好不好,我没说你怀孕的事,等她知道一定会骂我们,不对,你怀孕了,她不会骂你,只好骂我一个人了。」 「我们再瞒两个月,让妈好好休息休息,等春节前再告诉她。我估计妈知道了一定还会留下来帮忙带孩子的。」 「她今天说过完春节不回海南了,因为特别想思萌。」谢钢安慰文清说:「你不用担心妈妈太累,等你生了,我们再请一个阿姨。」 文清也贊同,「带孩子真是非常辛苦的事。」说到这里,索性把谢思萌指挥刘天昊的事告诉了谢钢,「这孩子才这么小,就喜欢命令别人了,怎么才能帮她改回来呢?」 「为什么要改呢?我女儿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无论什么事,谢钢的第一反应永远是支持女儿。 「你不能再这样宠她了,」文清正说着,谢思萌搭好了积木,「妈妈,你来看看我建的房子!」 文清看了她的房子,跟她一起把布娃娃安排到积木房子里,「这是教室,娃娃们在一起学习,这是体育馆,可以打球……」 吃饭、陪孩子一起玩,谢思萌百玩不厌的保留节目是骑大马,谢钢让她坐在背上,在地上爬了几圈。终于谢思萌困了,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一只手拉着一个,「爸爸、妈妈一起睡。」 「好,一起睡。」谢钢和文清一同答应着,躺了下来。 第165页 没多久,谢思萌睡着了,谢钢轻轻拿下她搭在自己手臂上的小手,坐了起来,等了一下,文清没动,平时他们都会在哄谢思萌睡了后起来做自己的事,自己加班,文清看书。他探过身去,发现文清竟真睡着了。 怀孕了身体容易疲乏,谢钢没有叫醒文清,小心翼翼地下了床,到书房中拿出了明天开会要研究的一个案子看了起来。他虽然分了很多精力给家庭,但并没有放松公司的管理,而且因为有了父亲的身份,还很快会变成两个孩子的父亲,他更加理性更加稳重也更加努力了,毕竟他肩上的责任重了呢。 过了许久,谢钢再回到床上时,见一大一小两个靠在一起睡得正香,他俯下身来,在每人的脸上亲了一下,躺在她们身边,心中充满了幸福满足之感。 作者有话要说:  圆满结束了!让我们一起祝文清和谢钢一生幸福吧!也祝他们的原型一生幸福! 还会有一个番外,争取明天贴出来。 还有作者新开的文《浮生小记》,请大家捧场啊! ☆、文思远的番外 文思远十八岁时考上了中国最顶尖的大学b大,而且是b大最着名的中文系。他从小就喜欢文学,虽然年青,但已经在报纸杂志上发表了很多的文章,得过不少的奖项,其中有几个在全的知名度都很高。 到了校园里,想当然被拉入了文学社。只是他性格特别恬淡,每天课后只喜欢钻进b大闻名全国的图书馆读书,说什么也不肯做社长副社长,就连社里的活动也参加得很少。 为了留住这个才华横溢的小师弟,使他不被别的社团别有用心地拉拢走,为文社培养骨干力量,社长苏润泽只要有好的活动就会亲自找他参加。 这一天,苏润泽要去与b大齐名的q大参加交流活动,在非常稀少的名额中硬是分给大一的文思远一个,把他拉去了q大。 一路上,苏润泽教育新生文思远,「你别以为q大以理工科为主,就是一片傻呆呆的理工男,就不愿意参加和q大的交流活动,其实q大的文学社实力很强,我们间的交流也特别上档次。」 「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那就是q大的美女虽然没有我们b大人多名声大,但其实都特别优质,正是传说中的美女加学神。我一个老乡在汔车制造专业,他们系里就有一个特别有名的女学神,那脑子就跟计算机似的,老师在上面给出数据,她在下面张口就说出结果。算得快也就罢了,动手能力还特别强,实验课做收音机,别人还在连线呢,她那边已经放出声音了。女学神还没毕业,就有了两项专利,而且她的目标是创造中国自主高档汽车品牌,是不是无比的高大上?」 「我老乡可是我们高中时理科学霸级的人物,官二代加富二代出身,体健貌端,智商超高,从来看女孩都是居高临下,没想到上了q大,马上就拜在女学神的脚下,奈何女学神手下小弟无数,虽然已经过了三年,女学神看他与众小弟依旧一样,郁闷得不行,总打电话向我讨主意。今天交流会结束后我老乡请我吃饭,要是有机会我带你去汽车制造系看一眼什么叫真正的美女学神。」 「汽车制造系,」文思远差不多已经知道了真相,「谢思萌?」 「你怎么知道女学神的名字?」苏润泽惊到,然后他立刻懂了,「对了,谢老大也是你们省的,你们是校友?」 每个省都会有几所特别有名的中学,如q大b大之类的顶尖学府里至少一半的学生都来自这样的学校,高年级优秀学生的事迹老师们一定都会不厌其烦向低年级的学生灌输,文思远知道谢老大的事情确实不稀奇。 「噢。」文思远一点也不愿意与谢思萌被联想到一起,只是点点头答应了一声。做为一个温和、低调、内敛的男孩,他一点也不想让大家知道风云人物谢思萌是他的姐姐——亲姐姐——同父同母的亲姐姐。 只是姐姐随了父亲的姓,他随了母亲的姓而已。听说这种安排是源于奶奶的一次许诺,姥姥姥爷根本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姓文,在他们看来,自己和姐姐姓什么都无所谓,都是他们的外孙外孙女。 但是奶奶却很坚持,她说她过去也有传宗接代的想法,但后来想通了道理便不在意,于是在办出生证时就自作主张地让自己姓文了。不过这样也真好,文思远因此特别感谢奶奶,如果他叫谢思远,那么只要有一点头脑的人都会知道他和谢思萌是什么关系,但现在吗?了解的人被控制到了一定的范围内。 文思远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的,只听学长是怎么称谢思萌的,大家就应该理解他为什么不要别人知道他有个这么姐姐。谢老大!这个有如黑社会头子的称呼从小到大伴随着他谢思萌,而他谢思萌从来都是欣然答应。 文思远从小接受的教育本来是完全正常的,比如男孩要有绅士风度,对女性礼貌体贴,必要时给予善意的帮助,不过这一切都被他的姐姐谢思萌完全颠覆了!尽管谢思萌也一样是在正统的教育下长大的。 当文思远见到谢思萌被人搭讪挺起胸膛上前去阻止时,谢思萌已经把凑上来的小流氓一个过肩摔放倒在地上求饶了;当家里的电器有了故障时,还没等他看完说明书,谢思萌就已经拆开修理好了;当他拿了稿费要请全家吃饭时,谢思萌的一个专利卖了几十万,请全家去地中海度假了;当他报了驾校学车,谢思萌就开着跑车带他去体验,速度之快花样之多差点让他心律失常;就连当天热时他体贴地打算在学校的小卖店排队给谢思萌买只冰淇淋时,谢思萌一挥手,早有人狗腿地送上买好的冷饮,他分到了他想买的冰淇淋,顺便又有人教育他,好好跟着谢老大混,什么都不用愁…… 第166页 文思远觉得自己是个很悲催的人物,明明自己一米八五的身高,相貌清秀,学过跆拳道,考过钢琴十级,象棋已经是国家专业五段,出过三本书,发表的短文杂文上百,到哪里都是标准的校草,结果在谢思萌的身边真只能是一根草,因为谢思萌是太阳,不管鲜花还是小草都是需要围着太阳转的。 谢思萌的魅力,不只是男生喜欢围着她,而是不论男生女生。不论老的少的都被她不知不觉地吸引,大家都说她有天生的领袖气质!文思远的朋友们就不乏谢思萌的铁桿粉丝,就连他很欣赏的几个女同学,都是谢思萌的脑残粉!脑残的程度到了让文思远觉得,如果她们知道自己是谢思萌的亲弟弟,一定会疯狂的追求自己,为的不是自己而是想成为谢思萌的弟媳妇! 于是在高中分科时文思远毅然决然地报了文科,远离谢思萌的影响圈,虽然他的理科成绩很好。而且他觉得自己能够有这么多的作品也是被谢思萌压迫出来的,有这样一个女神光环的姐姐,他只能更加内敛,正好专心在书斋写作,好多知名的大作家也都有种种被迫拿起笔来的经历……也许自己将来成功了,也要被安上谢思萌的推动作用引发的! 现在文思远再次被迫走上他重复了无数年的老路,因为苏润泽已经开启了打探谢思萌的模式,「谢老大喜欢什么样的人?在你们学校有什么传闻?知不知道她的长辈是不是有外国人?她皮肤特别白,眼睛细看有点蓝,头发是天生的捲发,不是烫的,这个是肯定的,有人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天天观察得出的结论……」 文思远默默地走着,他就知道,只要到了谢思萌周围方圆十里,就少不了她的影响力,他倒没有后悔今天来q大,就是苏润泽不拉着他来,他也要在几天内过来一次,前两天妈妈给他们邮来些东西,谢思萌的那份他要送过来,就在他手里提着的袋子中。 「快看,文思远你快看!前面过来的那个女生就是谢老大!」苏润泽突然激动地大叫起来,「哎呀!我们真幸运啊!刚进q大就偶遇到谢老大!」 文思远其实比苏润泽早看到谢思萌了,自已的姐姐当然更熟悉一些,再说他不近视,要比带着厚厚的眼镜片的苏润泽视力要好一些。 秋天的京城,要比家乡温暖多了,谢思萌穿着平底棕色翻毛鞋踏在落了缤纷落叶的小径上,一条平常的牛仔裤、一件普通的套头白t恤让她硬是穿出卓尔不凡的感觉来,半长的捲发被一个镶着小碎钻的发箍紧紧束缚着,但仍有一些桀骜不驯的发捲努力从正常的秩序间挣脱出来,为她那张阳光明媚的脸更添了几分张扬。 如平常一般,谢思萌在一大群男女同学中分外的显眼,众星捧月般地走了过来,而谢思萌完全适应了这种气氛,自如地同大家说笑着。 苏润泽这时已经丢下了文思远,快步走上前,向谢思萌扬手招呼道:「谢老大,上课去?」 谢思萌认出了他,「苏润泽,从b大过来了?」 「是啊,参加一个交流会。」 「那好,」谢思萌说着,并没有停下脚步,大步走到了文思远对面,伸出手来在文思远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小弟,你也参加交流会?」 「是。」 「几点能结束?」 「大约五点。」 「那好,五点我校门前等你,请你吃晚饭,你可以把朋友们都带去。」谢思萌说着挥了一下手,领导范儿十足,偏生一点不让人讨厌,反倒特别衬她强大的气场,让她周围的粉丝们砰然心动。 其实谢思萌有时也有点小郁闷,她手下小弟无数,对她五体投地,只有亲弟弟一点也不崇拜自己,甚至在外面还很疏远,这其间的问题谢老大从来没弄清过为什么,但是弟弟们,她总要包容的。谢思萌从来都会无限宠弟,见面必会请客,时不时地打些钱过去,其余视具体情况会有各种照顾。 但是文思远的回答永远让谢老大无奈,「别在校门口等,一会儿定好饭店给我发个简讯就行,饭菜要简单一点的,最好是快餐,我们还要回b大。」 如果不是要把东西给谢思萌,文思远才不会跟她一起吃饭呢。一会儿吃了快餐,趁别人不注意把袋子放在谢思萌的座位上,再发个简讯,就完成了妈妈交办的任务。 文思远说完后,很自然地转过头走了。苏润泽惊嘆了一会儿,才跑过来追上他,「你真行啊!学姐还真罩你呢!」 果然又一个没看出谢思萌是自己亲姐姐的同学,谢老大的小弟太多,别人根本听不出自己是不同的亲弟弟,他们又长得非常不像。当然这也是文思远宁肯自己拿着袋子去交流会,也不直接给谢思萌的原因,不过他不会承认自己怕姐姐上课时带着袋子麻烦,虽然对有着一大群小弟的谢思萌来说那算不得什么。 苏润泽已经适应了文思远的沉默,他本来话就不多,到了q大更是惜字如金,也许是第一次来有点小激动吧。当然这些都不是苏润泽关心的,他热切地问:「你原来就和谢女神很熟?」 「还算熟吧。」 「在一起吃过饭?」 「吃过。」 「认识她家里人?」 「认识。」 「怪不得呢,原来是通家之好啊。」苏润泽惊嘆,「晚上吃饭带我去吧,我老乡的约会一会儿就推掉,要知道我还没跟谢女神一起吃过饭呢,没想到今天就遇到了!幸亏我一定要带你到q大来,果然慧眼识英雄!」 第167页 苏润泽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文思远随便应和着他,心想,不管怎么样,坚决不能让苏学长知道谢思萌是自己的姐姐。 交流会很有深度,吸引了不少的学子。中间休息时,文思远正在沉思刚刚听到了新理论,有两个素不相识的人走过来打招呼,「你叫文思远吧,听说你和谢老大认识?」 难道自己的命运就是这样的吗?从小到大,为了谢思萌来找他的人一直比他自己的朋友要多很多,现在上了大学也逃不开吗?文思远深深地后悔了,他当初就应该报考远在南方的f大。 只怕就是那样结果也不会有多少不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