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班人》 第1页 [现代情感] 《接班人》作者:莱弗【完结】 文案: 发生在三位集团接班人之间爱恨纠葛。 一场家族纠纷,将多年来已无交集的两人,再度牵扯到一起。 本以为不过一场骯脏交易,待最后图穷匕见,她才明白,一切不过是他的精心布局。 可事实,真的如她所想吗? 内容标籤:都市情缘 婚恋 情深 平步青云 搜索关键字:主角:何骐,曾幼仪 ┃ 配角:伊向南,孟柔,周怡 ┃ 其它:虐恋 ☆、插pter 01 祁明就职于国内一家知名银行的private bank部门财富顾问,已过了三个年头。他所提供服务的客户,都是家境殷实的集团接班人。其金融资产均是以千万起跳。所以,眼前这位刚满十七岁青涩的少年,身价不言而喻。 何骐,robinson集团董事长何崇山的儿子,有钱人家的小少爷。但祁明仍尊称他为 “何先生”。 和其他的客户相同,他具有这类人最普遍的特点——低调。但因长相出众,他的穿着显得尤为普通。与他简单交谈几句,祁明就喜欢上了这孩子谦和沉稳又开朗健谈的性格。 祁明对这类家庭的子女并不陌生。他们自幼开始接受严苛的接班人教育。钢琴、马术、高尔夫、多国语言早已是必备科目,过早的融入父辈们的商圈,谈天论地,觥筹交错。 他们没有自己的目标,因为那是自诞生起就安排好的人生,但何骐略有不同。在这群孩子当中,他显得尤为出类拔萃。 他从一开始就热衷于高风险投资,比如阳光私募和海外的private equity。不同于其他孩子的避而不见,何骐经常约见祁明,并且很谦虚的听取祁明的建议,也会提出一些自己的要求。最高一次的收益曾达到98%,扣除本金,收穫颇丰。 何骐去了英国读书。他带着理财赚得的资金投身信息业,事业做得是风生水起。祁明无需刻意打听,何骐的消息总会漂洋过海传进他的耳朵。几年后,在瑞士理诺士攻读酒店管理课程的何骐,以一亿美元的价格将公司抛售给欧洲一家通讯集团。 精彩的故事戛然而止。回国后他来到父亲何崇山一手打下的江山——robinson酒店就职。隐姓埋名从底层做起,待遇与普通员工别无二致。两年后一路扶摇直上的他就任了robinson酒店总经理一职,众望所归,令人心悦诚服。 何骐会回来助自己一臂之力,其实是出乎何崇山意料的事。可上阵不离父子兵,本就是千古流传的美谈,他也乐于接受孩子的一片孝心。 他在何骐这个年纪,早已从父亲手里接过了重振酒楼的重担。一间风雨中摇摇欲坠的旧式酒楼,乘着改革的春风扬帆起航,三十年间摇身一变,化为今天的robinson集团。 何崇山为这个唯一的儿子能够子承父业感到十分的欣慰。父子俩这几年联手运作,屡创佳绩。robinson旗舰店即将通过旅游局委员会的审核,成为本市第一家白金五星级酒店。 很多人都羡慕何骐有何崇山这样的父亲,同样有更多的人赞嘆何崇山有何骐这样的儿子。 一切完美的近乎温情电影,祁明差点信以为真。 几年前他移民去了美国,近日回国探亲,顺道会一会何骐这个老朋友。 眼前的何骐,早已褪去了青涩少年的外衣,变得高大成熟,性格也更加的冷静睿智。他总将额前碎发打理的极短,十足的商业精英做派。 他的领带被扯松,领口敞开,脸上略显醉意,平日里深邃犀利的眼神也变得慵懒柔和。这样的何骐,外界难得一见。 他今天喝的很随意,许是见着老友心情不错。祁明眼见他又一次斟满了酒,忍不住伸手遮住杯口,夹了几块冰放入其中,语带调侃的劝他:“悠着点儿喝,百龄坛30年你当是啤酒?” 何骐浅笑,速度倒是放慢了:“怎么,非得小口啜?矫情。”他修长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滑过杯沿,随意的问起:“你老婆孩子这次也回来了?” “是啊,老人家惦记孙子。”祁明说完,抬起头望向一旁的服务生,那人立即心领神会,离开房间去门外守候。 会所包间别无他人。祁明抿了口醇酒,任凭这琥珀色的液体在唇齿间弥散,他细细品味沉淀在酒中的时光,回味悠长。他说:“何骐,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这件事你没必要搀和。” 祁明顿了顿,自顾说下去:“远洋集团这一年可谓是命途多舛。曾远洋的老婆死了没多久,局势就开始发生变动。半年前的股东大会上,他女儿又以一票险胜伊向南,正式接替了总经理一职。” 何骐一言不发,抿口醇酒。 祁明看着他的脸色,语气略微谨慎:“其实曾远洋已经病重,有些事你是不是...” 他微皱眉心,示意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祁明自然无须多言。两人转而聊起其他话题,不知不觉,已至夜深。结束之后,何骐亲自送了祁明回家,最后返回酒店。 凌晨一点,robinson商务酒店门庭处。 车子稳稳的停好,服务生微微加快脚步迎上前,为来人拉开后排车门。 何骐从车里走了下来,穿一袭黑色的定制西装,裁剪合身。但凡对外场合,他时时刻刻都是这样的神采奕奕,不见一丝懈怠。 第2页 穿过大厅,一路的前台领班、大堂副理、大堂经理毕恭毕敬的称他‘何总’。他客气的微笑,颔首。 “今天有什么特别的投诉和建议?”经理按开电梯门的时候,他随意提起。 “今天没有收到任何投诉,何总。只是公寓长租房的一位客人询问壁球馆什么时候能够完工。”经理迅速回答。 “嗯。”他按下五十四层,合上电梯门。 高级定制的地毯吸走了他的脚步声,走廊的中段是他的房间。刷开房门,灯光骤然点亮,欧洲名家设计的套房内是空无一人的寂静。 他有些不胜酒力。缓缓的躺进沙发,高级真皮的面料包容他修长的身形,身体逐渐放松。 德国hd高密度24bit转换出的无损音质,一首《被遗忘的时光》用更加通透厚润的嗓音穿透耳膜,直达灵魂的罅隙。 是谁,在敲打我窗 是谁,在撩动琴弦 那一段,被遗忘的时光 渐渐的,回升出我心坎 ...... 记忆中,那欢快的情景 慢慢的,浮现在我的脑海 ...... 他的思绪开始不受控制,脑海中的轮廓隐约浮现。 依旧是记忆里那片黛绿色的屋檐。 雨水像白琉璃般不住的滚落,碎溅起一地的水花。少女就站在这雨帘的幕后。纯白的衬衫被雨淋湿,若隐若现的贴在胸前。深蓝色的校服裙下,露出一截藕粉色的小腿。虽然白色球鞋面儿上溅了些污水,但她仍像一支立在碧潭上的小荷,驻进他的心里,不断地泛起涟漪。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要发疯了。。6万个字全部删掉重来 ,此文难产两次,快崩溃了。最后还是决定男一塑造为深情冷酷男,情节大幅度修改,希望大家不要pia我,小滴感激不尽!继续奋斗! ☆、插pter 02 遇见曾幼仪是在伊向南家的客厅。她自书房出来,越过伊向南,匆匆向自己打了声招呼就朝门外走去。 小小年纪既挽着发髻又戴着黑框眼镜,跟她母亲夏曼芝的造型如出一辙。只是那双眼睛,生的别样迷人。藏在镜片后面的瞳仁,像午夜的星空,寒冷却璀璨夺目。 三人虽是同级,她却比他们小上两岁。自初中起就开始旁听董事会议,手头上所持有的远洋股份,比她父亲曾远洋还多了两成,俨然一副未来接班人的架势。 “高三她不用准备考试?”何骐看着消失在转角的背影,回过头问伊向南。 “雅思拿了9分,书呆子只会死读书。再说,她妈拿钱砸啊,什么大学进不了?”伊向南说到她就是一脸不屑。 曾远洋和夏曼芝貌合神离,根本原因在于他这个私。伊向南并非夏曼芝所生,她怀曾幼仪的时候,他已经一岁多了。伊向南的生母艺名伊斓,是位名不见经传的剧团花旦。 她嗓音宽亮,身段动人,眉目如画。最为拿手的就是《贵妃醉酒》,每回演到贵妃衔杯的段子,座上观众无不叫好。最是那句“清清冷落在广寒宫”唱得情真意切,眼里碎碎泪光细闪,闪进曾远洋的心里。 除了名分,曾远洋什么都可以满足她。可她除了想给自己和孩子一个名分,什么都不需要被满足。 伊向南进得了曾家大门,却入不了祖籍不能随父姓。但这些已是夏曼芝最大限度的让步。 夏曼芝的眼神尤为犀利,每每令他不寒而慄,好似被她剥皮拆骨。自小他就畏惧她,现在更是厌恶。他把这种憎恶延伸到她女儿身上。兄妹不像兄妹,倒很像是仇家。一点小事也要争到面红脖子粗,仍旧不罢休。像今天这样互不理睬就算是相安无事。 高考的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天空临时下起了大雨。很多考生肆无忌惮的冲进雨中,为彻底的解脱而恣意狂欢。何骐走出教室,伸手还未沾到一滴雨,就被司机举着伞接进车里护送回家。 司机在等红绿灯的时候,他看见师范大学门口一道熟悉的身影。 原来曾幼仪的考点距他不远。 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依旧穿着校服,那是他最喜欢看她穿的一套衣服。可这身衣服已经被雨淋湿,她正孤零零的站在屋檐下等待雨停。 透过层层雨幕,他望着那道清丽的身影。同一件校服一百个人能穿出一百种风格,却都及不上她穿的好看,犹似一朵碧潭上的白莲,不污天真的立在瑶池里,盈盈素靥,时妆净洗。 他让司机把车开过去,靠近后降下了车窗,问她:“你的车呢?” “今天送去检修,我坐伊向南的车来的。”她的脸颊有水珠,顺着尖尖的下巴滑落下来。 “先进来吧,顺路送你回去。”他知道伊向南不可能会来接她。 “谢谢。”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这是他第一次离她这样近。她摘下眼镜,仔细擦拭水雾,模样很认真,甚至有些专注。 高高挽起的发髻下露出一截白皙纤长的后颈,白玉雕刻一般精緻。鼻子挺翘,睫毛像黑绒团扇似的浓密。感觉到他注视的目光,她扭过头来,目光澄清的直视他。 “明天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放松一下,去军马场骑马?”他语气的问道。 “红山?” “嗯。” “好啊!我一直很想去的。”她目光盈盈的看着他,露出高兴的表情。也许是考试结束后放松的缘故,一路上两人相谈甚欢,转眼就到了曾家。 第3页 管家迎上来开门才令他们反应过来,她微笑着谢过他,由管家撑伞离开他的车,走了几步还不忘回头看他,摆手道别,笑容似绿水芙蓉般动人。 次日到达马场,他如期看到伊向南不爽的表情。他坐在马背上,冷冷地质问:“你怎么把她给带来了?真是煞风景。” 何骐只是嘲讽:“要不我现在把她送回去?” 伊向南不以为然:“别介,就让她骑,摔傻了才好。” 草原的绿色,铺天盖地。这里曾是清朝入关后为了让子弟们保持骑射传统而建的狩猎场,后为军用。何骐的爷爷委託副场长特意为他们挑选几匹品种优良的蒙古马,普遍高度均在1.4米左右,奔跑速度和跨越障碍,那是北京郊区马术俱乐部里的马远比不上的。 曾幼仪熟练的上马,驰骋开去。他没想到她骑得这么好。动作利落,英姿飒爽。苍穹下,阳光穿过她飞扬的长发,细碎的闪耀着,她像精灵一般在绿草中飞跃,令他移不开眼。 到底是不同于平时温顺的德国温血马,她骑了一会儿就累了,一拉缰绳,这军马停下来却立起了身子撒野,她一时没抓牢,竟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和伊向南立刻自马背跃下,朝她沖了过去。 她落在草地上,表情十分痛苦。何骐伸手欲扶她,却被伊向南挥开,无心的动作却令他微微一怔。 伊向南的表情是从未见过的慌乱。他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托起她的脑袋,检查伤势。移开手一看,一片殷红。 “疼…”她被他护在怀里,眼泪扑簌地滚下来,“头好晕…” “他妈的赶紧叫人啊!”伊向南一反常态,对其他还在马背上的朋友吼了一句:“快点,都愣着干什么!”声音里竟微微颤抖。一群人这才回过神来,骑马回去喊军医。 何骐递出一块手绢,他迅速的接过,垫在她脑后,没轻没重的力道疼得她直吸气,哭得更厉害了。她抽噎着,声音断断续续:“你轻点...行不行...” 伊向南此时却是难得一见的温柔,动作变得极轻,像是捧着易碎的水晶。 救援人员很快就抬着担架赶过来,将她的伤口做了简单的处理带上车,此次游玩最后却草草收场。 所幸她落马的地方是片土石路,只是后脑勺被一块小石头磕破,流了不少血,并无大碍。倒是害惨了伊向南,回去被夏曼芝狠狠的训斥一通。 何骐倒有些过意不去,他去探望她。伊向南笑着对他说:“臭丫头就是麻烦,看你下次还敢不敢招惹她。” “谁说的,我手心出汗没抓牢而已。”幼仪不服气的回他,头上缠着圈纱布,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对何骐说:“害你们没尽兴,不好意思。等我好了请大家吃饭,地点你随便挑。” 伊向南嗤之以鼻,“选最贵的那家,别替她心疼钱。” 何骐只是一笑了之。 作者有话要说:我在加油! ☆、插pter 03 过了几日,何骐约上那天马场的几个朋友出来聚会,快要上菜了才往她家里打了电话,开玩笑的说:“出来吧,等你买单呢!” 她的回答也是爽快的:“等着,我马上过来。” 周孝明一个脑袋探过来,“看你笑的春心荡漾的,女朋友啊?” “扯淡,伊向南的妹妹。”他收起手机,推开他。 周孝明脸色一变,“哟,胆子不小,伊向南你可没我了解。他表面上看起来讨厌这个妹妹,其实心里头…”他靠近点,声音降低,“宝贝的要命。” 何骐想起那天马场的事,顿时表情不悦,“就算是真的,我怕他不成?” 周孝明心领神会的频频点头,“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待会儿你可别乱来,不是那回事。”何骐抿了口香茗,目光却不由自主的望向紧闭的大门。 她很快就到了,推开门走了进来。穿着色彩明快的连衣裙,披散着长发,像只斑斓的蝴蝶。何骐一伸手,招呼她坐在自己身旁。 这一桌除了他和周孝明,都是成双成对的,现在看来,只有周孝明落单了。 他偏偏还不消停,专挑美女下手,一杯杯的喝过去,面不改色。高中生能有这种酒量,曾幼仪是头一回看见。 算她一起共四位女生,就属她最普通。那些女孩个个打扮的成熟妩媚,喝起酒来豪气干云,衬得她格格不入,跟初中生似的。 一圈喝过来,周孝明替她斟满一杯,狡黠的笑:“妹妹,会喝酒吗?” 她看了一眼酒瓶,58度的茅台。她从没喝过白酒,只喝过几次红酒,每次都是浅酌。 何骐不动声色的接过她的杯子,却听周孝明“哟”了一声,暧昧的说:“何骐,是男朋友你就替她喝,否则就放下。” “瞎说什么呢,我会。”她从何骐手上夺回自己的酒杯,一眯眼仰头喝下。 一桌子人起闹直叫好,令她顿时有种小小的满足感。可惜白酒呛人,辣得她赶紧端起一盏官燕,胡乱喝几口才镇了下去。 何骐皱起眉头责怪她:“你才多大啊,喝这种酒?” 她扬起脸说:“和你一样大,你能喝,我不能喝?” 第4页 “哎呀,妹妹,你可比伊向南可爱多了!”周孝明不顾何骐的劝阻,又给她满上。 她来者不拒,喝酒还挺有天分,醉眼迷离的却妙语连珠,逗得一桌人拍案大笑,何骐一开始还拉她,后来索性随她去了。 想不到她定力惊人,一桌人全散了,她还能找到visa卡说要买单。 听到服务员说不可以买单,只接受挂何先生的帐。她突然露出怅然若失的表情,爬在酒桌上死活要服务员刷卡,不依不饶的样子,醉态可掬。 他笑着让服务员退下,扶她站起来准备离开。 却听她语气失望的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逗我玩呢?”脚步踉踉跄跄的一不小心摔到他怀里,憨憨的笑:“我把钱汇到你帐户上去,帐号给我,快点。” 一股少女馨香混合着浓浓酒香向他席捲而来,她的小脸红扑扑的,鲜红欲滴似能掐出水。他喉头一紧,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压抑着内心异样的冲动,呆呆的报出一串数字来。 她吃吃的笑着,一字不漏的重复了一遍。嫣红的小嘴一张一阖,整张脸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完全是一颗浓香肆意的酒心巧克力,诱人忍不住想偷吃一口。 他不由自主地想凑得更近一些,却没发觉自己的唇早已覆上了她的。 这是从未体验过的美好。她是这样不可思议的柔软,带着酒香馥郁,令人沉醉。他青涩的辗转,渐渐收紧了手臂,想要索取更多。 头顶是巨大的水晶吊灯,映照着整个vip包间灯火辉煌,酒桌上杯盘狼藉,座椅也随意拉开。混乱不堪的环境作为并不浪漫的背景,衬托着这个莫名其妙的吻。 她喝多了反应也有些迟钝,或者是被他给亲懵了。几秒过后,一巴掌清脆的甩在他脸上,曾幼仪红着脸呵斥: “流氓啊你!” 他回过神来,正准备开口,却被她嫌恶的用力推开。曾幼仪喝多了脚步不稳,跌跌撞撞逃也似的离开了包间。 手机一个劲的在响,铃声欢快的令人心烦。他找到手机,怒不可遏的朝墙上砸去,顿时摔得四分五裂。 回家快一个钟头,何骐还是一脸空洞的表情。姐姐何骥笑着凑过来:“哟,瞧你这张脸肿的,一巴掌扇的不轻啊。” 他恼羞成怒的回过头看她:“别在这唧唧歪歪的,烦着呢!” 她没心没肺的笑他:“你今天穿得跟走红毯似的,姐的眼睛都被快你晃瞎了。快说说是什么事?好让我开心一下。” 他闷不吭声。 “是哪个女人这么生猛?你是谁呀?少女心中的梦中情人何骐,多少人求之不得!”她继续酸他。 “她压根儿就不是女人!”他扯下领带,怒气总算上来了:“小丫头片子,我他妈才不稀罕!”说完一发狠将领带重重摔进沙发里,沉着脸迳自上楼回房。 何骥笑着捡起他的领带,若有所思的把玩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作罢。这事不宜操之过急,她还得从长计议。 接下来的碰面是在伦敦希斯罗机场。 下飞机后曾幼仪一眼就看到了何骐。原来他们坐的是同一班次的飞机。曾幼仪原先有些忐忑,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何骐却若无其事的先跟她打了招呼:“要我送你吗?” “呃,不用,待会儿有人会来接我。” 他笑了笑,从侍应手里接过车钥匙,钻进跑车扬长而去。 若无其事,也好。 曾幼仪终于松了口气。看来那天晚上他是喝多了才会那样,一时糊涂而已。他亲了她,她也打了他,算是互不相欠。 他去oxford,她去剑桥,彼此再无交集。 一个在london西,一个在london东;两地直线距离66英里;开车不过4钟头的时间;坐kings cross 火车往返甚至不用20镑…… 但他一次都没有找过她。 作者有话要说:。。。。我写的有点过吗?他们一人剑桥,一人牛津,没有什么不妥吧? ☆、插pter 04 时光荏苒,初恋这件小事是岁月洪流里的一片花瓣,带着瑰丽的色彩,惊鸿一瞥,又匆匆的捲入浪花里,再寻不到。 如同往常一样,董秘nancy例行简述何骐今日的行程。简单的汇报结束,她想起来请示他:“何总,远洋集团的负责人曾总经理预约要见您,您看…” “曾总经理?”他听闻后脚步停顿下来,nancy赶紧说道:“是远洋集团的曾幼仪,曾总经理。她的秘书昨天打电话过来,说她想约您见一面。” 他犹豫了好一会儿,直到nancy以为耽搁了重要的事,冷汗都快要冒出来,才听到他冷冷的回答:“我这几天没空,你看下行程表,周末挑个时间给她。” nancy松了口气,回到桌上给远洋回了电话,告诉她周末下午来robinson的壁球馆见何总。 周日的下午,何骐换上一套白色运动服刚踏进壁球馆,曾幼仪就迎面朝他走了过来。可他竟然没有认出她,差点就擦身错过。好在听见了那熟悉的声音: “何骐。” 他停下脚步看过去。 她完全不是记忆里的样子。不见了那副老气横秋的黑框眼镜,那点婴儿肥也没了,脸瘦得尖尖的,高高挽起的长发露出整个脸庞,显得眉目动人。 第5页 几年不见,她已不是天真的白莲,倒像朵栀子花,留着小小的白色花瓣,暗香百转。 “好久不见。”她有些尴尬地说。 “嗯,是有些久。”他稍稍打量了她,轻便的粉色运动套装。看样子是有备而来,他随意问她:“有兴趣来一局吗?” “好啊。”她爽快答应。 他带她走进壁球室,两人做了简单的静态热身之后,他拿球拍指地,“你在右边,你先来吧。” 她微微一笑,挥拍发出小球,直触前墙,弹向何骐。 他挥拍轻柔,弹力点明确,她倒是接的轻松。 整间壁球馆只有他们拖步,移步发出的地板摩擦声。她的自信也不是毫无来由,长抽短吊,大力扣杀,毫不含糊。就一个女孩子来说,技巧算是很不错了。 几局下来,双方几乎打了个平手,两人酣畅淋漓的流着汗,气息紊乱的靠墙坐在地板上。 六面封闭的房间里,似乎有些太过安静。 “听说你父亲的身体不太好?”他先开了口,打破沉寂。 “是很不好,肝癌晚期。”她低头紧握着球拍,直奔主题:“其实我这次来,是想拜託你一件事。” 他的表情像是早已料到:“但说无妨。” “我知道你是我哥的好朋友,可是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何骐,我想坐上远洋集团董事长的席位。”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野心勃勃,低垂的侧脸浮起一抹忧愁:“我哥一直在暗地里收购股份。除了父亲留给他的两成之外,他在股东身上和流通股方面下了不少功夫,应该很快就会超过我所持有的总量。” 何骐淡淡一笑:“你们是兄妹,谁当家不都是一样的?” 她停顿了一下,摇了摇头:“不一样,伊向南创办的光环科技发展的如日中天,远洋这种小集团他根本不放在眼里,他要拿下它其实是另有打算。 这是曾家的家务事,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哥跟我爸的关系一直很不好,他一直不遗余力的想要毁掉远洋集团,简直不可理喻。我以为父亲病重他会动摇,变得不一样,可惜并非如此。” 可何骐却是一副不为所动的表情。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的回答:“如果是资金方面的问题,需要多少你尽管开口。至于其他,恕我爱莫能助。” 她连忙站起来,试图再次说服他:“就凭我一个人,再多的钱也只是于事无补,我需要的远不止资金这么简单。” 何骐不为所动,拉开玻璃门想要离开,却被她按住了手。她的手心很凉,还带着粘腻的细汗,他有些不自然的抽回手,玻璃门又缓缓的自动关上。 “何骐,”她艰难的开口:“你就当是帮帮老朋友。” 他推开她,再次拉开玻璃门。 “事成之后,我可以出让三成股份。何骐,伊向南他这次是想要毁掉远洋,我不能让他这么做!”她挡在他的面前,样子窘迫到了极点。 心慈手软不是他一贯的风格,何骐再次礼貌的拒绝:“回去等我的消息。” “多久?”她的声音很小,带着一丝希冀。 “一周之内。”他再无赘叙,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改动了些许,为了让这场交易能有说服力一点,可惜怎么改都挺白的。。。呵呵。。表pia我! ☆、插pter 05 一连等了七天,何骐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她纤瘦的身影奔波在公司和医院之间,悬着心疲惫的等待何骐的答覆,只觉得度日如年。 今天是期限的最后一天。她处理完公司的事,就马不停蹄的赶回医院,已是夕阳落山。她和护士服侍父亲吃了些流食,而后坐在床边,洗净手拿起一颗苹果慢慢地削皮。 父亲的病情一直在恶化,他瘦的几乎变了形。每见一次,心如刀割。她稳稳的放下削好的苹果,架在杯口。微笑着轻声说:“爸爸,我晚饭还没吃呢,出去弄点吃的就过来陪您。” 他点头:“回去让刘嫂给你炖点汤补补,瘦了可不好。再累也要顾及身体,知道吗?” 她从衣柜里拿出自己的大衣,套在身上,质地轻柔却足以抵御严寒。俯身牵起了沙发上的皮包,才微笑着回答:“嗯,我知道。” 走出病院,她亲自给何骐的秘书nancy打了电话,软磨硬泡才弄到了何骐今晚的行程。听nancy说何骐今晚在北辰定了位子。 她特意去的比较晚,想等他用餐结束后找他谈谈。可刚到了地方就被人眼尖认了出来。 那人衣冠楚楚,语气却依旧吊儿郎当:“妹妹!好久不见呢!” 她循声一看,原来是周孝明。几年不见,他倒是没怎么变。听伊向南说他做的是外贸生意,日子过得颇为滋润,女友换了一拨又一拨。 他有些惊奇在这里遇见她,许久不见,她又是好友的妹妹,自然不能怠慢。 “来吃饭?” “不是,等一个人。”她抬起手腕看了一眼錶盘:“可能还要一会儿,你先进去吧。” “那先上我们这桌坐坐?都是熟人。刚才出来接个电话,他们该催我了,快点快点。”他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往包间里带,她急忙说:“不用了,我还要等人呢。” 第6页 “什么人比咱们重要?你就坐一会儿,反正在那儿也是干等。”说话间他已将她领进包间,服务生推门的一剎那,她被这一桌香艷的景象惊得一愣。 男男女女围坐一桌,不过三个男人,却配着五六个女伴,个个美貌如花,身材姣好,她一个女人都硬被她们呼之欲出的胸脯刺激的心惊肉跳。 坐在主位上的人她认识,旅游局的常副局。妙龄少女左右开弓,他怕是喝高了。坐在一旁的人她更熟悉,就是她苦苦等候了一个星期的何骐。 他抬眼看见了她,却没露出任何惊讶的神情,一如往常的平淡。他的眼神转向周孝明,她正欲开口解释,却被周孝明按在座位上,热情的介绍:“曾幼仪,我好哥儿们的妹妹,远洋的总经理。” 常副局见了她眉开眼笑:“曾总我怎么可能不认识?女中豪杰啊!凭你的酒量这回中途亮相,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一旁的另一位熟人,也是伊向南的朋友,他让服务生拿了套餐具,又为她满上一杯白酒。 她无暇顾及何骐的目光,只是熟练的端起酒杯,高纯度的醇酒一饮而尽,眉头都不眨一下,放下酒杯,笑着回答:“副局别笑话我了,您随意。” 席间的人直叫好,副局也是满意的浅酌一口,他倒是不客气,对周孝明随意调侃:“我说你这个臭小子,今天怎么一个人跑来,原来还藏了个绝代佳人呢。” 她没听清周孝明是怎么嬉皮笑脸的和他周旋,只觉得这一线白酒自咽喉灼烧到胃里,久久缓释不了。满桌的国色天香,喝酒跟喝矿泉水似的豪饮,眼前的一切似曾相识。 那时候的自己无忧无虑,花一般的年纪。恣意的一杯接一杯,用的是小巧的酒盅,席间欢笑声不断,她只觉得是说不出的快乐。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旧貌新颜,物是人非。 她不经意的转眸,恍惚间看见何骐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可这眼神也是随意掠过,若有似无。 美女们越战越勇,男士们连连讨饶。只有何骐悠然自得的坐在那里观战,今晚他做东。喝来喝去她们似乎觉得无趣,最后矛头一致对起她来,何骐的女伴嗓音甜腻的说:“曾总,初次见面,我先干为敬。”说完一仰脖,三两白酒下肚。 她觉得有些吃力,刚刚的难受劲还没过,这下又是一轮,胃里空空的除了酒再无其他,这么喝下去等下怎么跟何骐谈事儿? 可是何骐却不动声色,他只需稍微暗示,这满桌的人就不会找上她,可他却是纹丝不动,像是不认识她似的冷漠。 周孝明想替她挡酒,却被她负气拦下:“不用,我自己来。” 她这一杯下去,可谓一发不可收拾。余下的姑娘们挨个给她斟酒,她也不拒绝,喝得很爽快。这下气氛可热闹起来,席间此起彼伏,喝得酣畅淋漓。 饭局结束,一群人又准备转战去私人会所。她只觉得头晕,酒气上涌,小脸烧的滚烫,可这时候何骐却撇下她和女伴先进了电梯,她急了,随着周孝明搭乘另一边的电梯下楼,周孝明问她:“你等的人呢?” 她说:“下次再约。” 周孝明依旧没个正经:“那我可得好好给您那位朋友陪个不是了。” 他去停车场将自己的z4跑车开过来,载着她一起去了会所。 一进来她就后悔了。素来最反感这样的地方,昏暗的灯光,封闭的套间里音乐声震耳欲聋,临时又加了两位男士,她瞧着眼熟,倒像是刚刚上过财经杂志的人物。他们带来了几位电影学院的美女学生,打扮的妖冶妩媚,连穿着也像极了妖精。 她无暇欣赏,只顾着盯紧何骐。他坐在套间一侧角落的沙发里搂着副局谈论事情,只见常副局时而神色严肃,时而开怀大笑,拍拍何骐的肩膀露出赞许的神情。 不得不承认,这世道男人比女人更容易取得成功。一个女人做了再多的努力,也抵不上他们一席酒、一通玩乐,谈笑间就把事儿给办了。 周孝明见她独自坐在这里,生怕招待不周,喊了位美女拉她进舞池一起跳舞。 舞池里三三两两的女孩们群魔乱舞,看得她眼花缭乱。慌乱间一位妙龄女孩缠上她,大跳贴身舞,轻轻一勾,将她的外套甩到一旁的沙发里,带领她渐入佳境。 曾幼仪自幼学的是芭蕾,对眼前这种贴身舞其实一窍不通,只好随着音浪款款舞动着腰肢,似无骨般轻柔曼妙,惹得在场一些男士目不转睛。 无意间却瞥见何骐修长的背影,他搂着女伴像是要提前离开。曾幼仪赶紧停下动作,丢下周孝明和其他人,追了出去。 “何骐。”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回响在通道里,有些突兀。他闻声转过身来,看了她一眼,低头嘱咐女伴先去一旁等他。那女人拿眼角不悦的斜睨她一眼,才悻悻的离开。 “你能不能再考虑一下?”她气息紊乱,极力稳住脚步好不容易走到他的面前,语气小心翼翼的说:“还是你不满意我开出的条件?” 何骐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终于回答:“抱歉,我此并不感兴趣。况且我也没有多余的精力顾及到这方面。”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住!改来改去~~~把订婚的项目 改掉了,因为不喜欢不专一的男主,所以没有订婚。 第7页 ☆、插pter 06 他说罢干脆转身就走,甚至不等自己的女伴。她不肯放弃,唯有寸步不离的紧跟着他,直到上车。 一路上,她努力扮演着一名成功的说客。不得不承认她还颇有些舌灿莲花的本事,可惜游说的对象根本充耳不闻。 司机目不斜视的开车,心无旁骛。车里自始至终都只是她一个人在演独角戏。车子开进私人小区,沿着陡坡滑下,缓缓地驶入名臣公寓的地下停车场。 何骐在本市有好几处住所,这是最不常来的一处。通常接连几天的应酬让他觉得疲惫了,才会选择来这里寻清净。司机将车停稳后迎上来为他打开车门,她停止了说话,急忙推开门走下车,绕到他的身边。 他停顿了一下,依旧没什么表情:“曾小姐,回去吧,司机会送你。” 看她不甘心的正欲开口,他最后送上一句话:“已经很晚了,这个时间你上来恐怕不大方便。” 太过明显的拒绝,她怎么会听不懂他的意思。 他转身走进电梯,而她终于没有再跟上来。电梯门阖上的一剎那,他抬头淡淡看了她一眼。 她的脸色瞬间黯淡了下去,单薄的丝质长衫越发显得这女人瘦弱可怜。室外温度接近零度,冻得她嘴唇都变了色。 电梯缓缓上行,管家上前替他开了门。一年难得来几次的地方,每天都收拾这样的纤尘不染。他脱下外套,越过客厅,走进浴室。 他素来热衷于运动,全身上下倒是寻不出一丝赘肉,精壮又很结实。热水从头顶和身侧涌出,很快就沖走了身上的烟味。水汽氤氲的,令他觉得有些恍惚。忽略心底浮躁的喧嚣,他调低了水温,让刺骨的凉意自头顶淋下,蔓延至全身。 结束后套上一件雪白的浴袍,他走出浴室。头发粗略的被擦干,湿漉漉的仍有水珠滴下来,他正准备打开吹风机,却听到手机在玻璃桌面上嗡嗡地震动。 他皱着眉头滑动接听。 “到家了?”孟柔的声音总是甜而不腻。 “嗯。” “那你早点休息,明早还约了我爸打高尔夫。” 他的态度始终是不冷不热:“行了,我知道。” 她倒是好脾气:“那,晚安。” 他皱着眉头挂了电话,却看见一通未接来电,是刚刚送他回来的司机。他拨了回去,听那司机小心翼翼的报告说自己还没送那位小姐回去,因为她想一个人走走。他不放心的跟了很久,发现这位小姐穿得单薄不说,大衣钱包一样没有,他只好请示老闆,该怎么做。 何骐只用了一秒钟就做出决定:“随她去。” 司机放下手机,有些难以置信。老闆向来待人是礼数周到的,他都快被这三个字给弄糊涂了。 管不了这么多,他索性开车追上她,降下车窗说:“曾小姐,你还是上车吧,冻坏了身体可不好。” 这隆冬刺骨的冷风灌入车内,冻得他一个激灵,真想不通她怎么感觉不到冷,低着头只是一步一步漫无目的往前走,垂在身侧的手早已冻得通红。 也许是这句话让她想起了什么,呆滞的转过冻僵的小脸,那眼眶和鼻尖都是红红的。他看着实在难受,干脆停下车拉开车门,半推半就的终于让她坐进了车里。 她上车后报了一家医院的名字,就再没有说话了。对比刚刚的口若悬河,现在的她安静得有些绝望。司机师傅也没有打扰她,还贴心的把暖气开到最足。 一个钟头后,车子驶入医院的地下停车场。她终于缓过神来,谢过了司机,开门下车。 一踏进病房,她就发觉有些不对劲。父亲已经睡着了,一旁的沙发里有人。灯光调的很暗,她却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伊向南浑身散发出一股戾气,脸上却偏要挂着若无其事的笑容,看得她背嵴莫名其妙的发凉。 沙发上有她的大衣和皮包,可能是周孝明联繫了他才送来这里。她这才想起来之前离开会所时太过匆忙,连这些东西都忘了带。 那今晚的事情他都已经知道了。也好,省得她再遮遮掩掩。 于是靠近他,轻声说:“咱们出来谈。”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病房,她在后面轻轻的关上房门。走廊上空无一人,特等病房的楼层总是这样冷冷清清。 他们站在靠窗的角落,温度比不上室内。伊向南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的脱下自己的外套罩在她身上。他的体温透过丝质面料渗透进她的身体,让人觉得很温暖。她正准备开口,却听他冷笑了一声:“怎么?走投无路了,跑去求我的朋友?” 他强调了那个“我”字,像是嘲弄她有多愚蠢:“怎么样,他们有谁敢出手帮你?” 她强压下怒气:“你不要这个样子好不好?非得做得这么绝!” 他靠近了一些,替她把领口拢紧,像是怕她着凉。毛呢的质地却紧紧的勒着颈部,她快喘不过气来。 一旁有护士匆匆经过,眼神暧昧的望向他俩,目光流连在这位俊朗英挺的男人身上,意犹未尽的消失在转角。 “你的父亲母亲,做了几十年的恩爱夫妻,远洋就是个见证。你让我去维护它,是不是太残忍了一点?”他的气息喷在她脸上,像暖风中的蒲公英,拂的她心烦意乱。 第8页 “可它也是你父亲的心血。”她侧脸避开他,“你忍心看他失望?” 他摩挲着她的脸,细腻的触感令他欲罢不能:“那年春节,我母亲一个人死在公寓里,大火烧的她面目全非,惨无人形!那个时候,我也很失望!曾远洋给不了我们母子俩幸福,还让她落得那种下场,这点报应也算不了什么。” 她厌恶的挥开他的手,怒目圆瞪:“阿姨去世,我们都很难过。可他好歹是你的生父,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他?拜託你以后不要再说这么过分的话!” 他倒是不急不恼,“谁说我不愿意帮忙?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这件事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什么条件?”她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得先看你能拿出多大的诚意,再酌情考虑投入的力度。”他把她搂进怀里,像从小到大那样自然,他深邃的眼睛直视着她: “吻我。”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几乎要恼羞成怒。可他紧紧地抱着她就是不肯松手,两人直直的对视,僵持了很久。终于,他在她的眼里等到了一丝犹豫。 她咬了咬牙,闭着眼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轻啄一口,便迅速离开,不料却突然被他拉近,她惊恐的张开眼睛,却看见他的唇离她越来越近,鼻端萦绕的全是他的气息,眼看着就要吻上他…她猛地抿住嘴,奋力的别过脸去。 他笑着放开她,慢条斯理的整理自己的衣服,说:“这点小小的牺牲都不愿意,你也别装了,干脆卖了远洋给自己开间艺廊,他老人家一样没有遗憾。” 作者有话要说:伊向南~ 后妈疼你!为你铺垫些好的东东!让你变成深情男二号! ☆、插pter 07 她被这句话噎的说不出话来,面色惨白的站在原地,表情渐渐变得悽惶。 她知道他压根就没打算要帮她。因为他知道,他明明什么都知道,还当她是蝼蚁在指尖玩弄,又不肯轻易按下去,好让它血沫四溅,命丧黄泉。他只是不断的拨弄它,看它惊惧万状,慌不择路,最终失足掉入他设好的圈套。 这一晚发生了太多的事,她现在只觉得筋疲力尽。嫌恶的脱下毛呢外套,胡乱的扔在他身上。快步走回病房,不等他进来,就迅速的合上门将一切拒之门外。 独自走近床沿,仿佛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光,曾幼仪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 昏黄的灯光,温暖的房间,浮躁的尘世被摒弃在这个空间之外。她端详着父亲熟睡中的安详面容,眼泪悄无声息的汹涌而出。 高尔夫俱乐部十一月已经封场,果岭都在维护当中。何骐这场球还得飞去三亚打,他的未来岳父孟建国和父亲何崇山已于一天前率先到达。老人家难得兴致勃勃,他也不好推辞,第二天一早就搭乘早班飞机赶过去赴会。 三亚的气温舒适宜人,他换上一件薄t恤走进球场。天空湛蓝如洗,绿草茵茵。于北国是截然不同的一番景象。 何崇山和孟建国早已玩到第8洞,何崇山的一击远球直达果岭,精力不减当年,旁人纷纷拍手叫好。 孟建国回头看到何骐来了,笑了一笑,吩咐球僮为他选了根紫檀球桿,却被他轻轻推开:“正是最精彩的时候,我添什么乱。” 何崇山扬眉:“哦?那依你看,我和你孟伯伯谁赢?” 何骐笑道:“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免得说你儿子胳膊肘往外拐。” 孟建国听闻哈哈大笑:“何骐,沖你这句话我也得多赢他几杆!” 何骐笑而不语,他退回高尔夫球车里,悠哉的观战。父亲何崇山偏好这项运动,所以他从小就被父亲亲自指导该如何打好高尔夫,七岁就拿了golf世界青少年锦标赛的冠军。名师出高徒,父亲倒是颇为得意,却不知道那时候的何骐经常偷熘出去和伊向南那群小鬼踢足球。 球场除了挥桿碰击小白球的声音,和几声清脆鸟啼,倒是清净。暖风和煦,空气沁新,他不禁眯眼想打个小盹。身旁有两位男士也在观战,谈笑风生,声音不大,却让人无法忽略。 “你听说了没,远洋的老曾快不行了。真是世事难料,去年我还看见他在这打球,老当益壮着呢。” 一旁的男人笑有些暧昧:“他年轻的时候更是生活虎呢…啧啧…在外面养了个好儿子,本事比他老子大了去了,根本瞧不上那点家业。” “那酒店怎么办?” “他不是还有个女儿吗?也就二十来岁,能干又漂亮,那脸蛋那身材…我要是有那个本事,连人带楼全买下来,来个财色兼收…” 两人低低的笑起来,往一旁走去。何骐睁开眼,透过墨镜打量他们,是见过几次面的同行。他收回目光,转向何崇山,不一会儿又开始闭目养神。 何骐果然有先见之明,接下来何崇山一连输了孟建国三桿。老人家倒是不恼,依旧乐呵呵的随着大家去贵宾区休息。 服务生送上饮品。何骐给自己点了杯蓝山,为两位长辈奉上顾渚紫笋。 凤辇寻春半醉回,仙娥进水御帘开。牡丹花笑金钿动,传奏吴兴紫笋来。 皇帝爱喝的茶,孟建国见了忍不住眉开眼笑:“老何,我这人没别的,就是羡慕你有何骐这个好儿子。” 第9页 何崇山品着清醇芳馨的香茗,笑着说:“可比不上你家闺女。儿子好是好,可父亲最贴心的小棉袄啊,还是女儿。” 说到这里,三人都是一阵沉默。 何崇山笑着打破僵局:“老孟,你家孟柔决定了没有,什么时候订婚呢?” “这种事随他们年轻人自己做决定。现在的孩子都不喜欢父母参与进来,你说是不是啊,何骐?” 孟建国四两拨千斤,难题落到何骐身上。 只见何骐不慌不忙的把咖啡喝完,笑着回了句:“哪里,是您的千金太难追。”便戴上手套,留下开怀大笑的长辈起身返回球场。 他让球僮挑了根4号铁桿。阳光正好,额际都晒出了细汗。他抬眼目测了一下果岭的位置,双手握紧球桿,试了试姿势,精准有力的一桿猛然挥了出去。 小白球直直飞向刚才那两位同行,他们刚好经过这里,完全没料到会遇上飞来横祸。球僮急着连忙朝他们喊:“fore!fore!”两人闻声迅速抱头躲闪,大惊失色。 小白球还是擦着其中一人的头顶急速掠过,有惊无险。那人脸色惨白,他张口欲骂,可定睛一看挥桿的人居然是何骐,顿时不好发作,硬是把脏话吞进肚子里。 何骐远远的朝他们比了个“sorry”的口型,双手搭在垂地的球桿上透过墨镜悠哉的看着他们。 两人强压下怒火,换上一副笑脸,故作大度的摇手示意没关系,脚下却不敢闲着,匆匆远离了他所在的范围。 十一月的最后一天,本市扬起了入冬的第一场雪。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雪雾之中,看不清原来的样子。雪花被寒风席捲着砸向落地窗的玻璃,瞬间就被融化了菱角。雪水凝聚成一道道细流滑落下去,消失在群楼之间。 一同坠落的,还有曾幼仪的希望。今天她召集了公司其他三位大股东召开会议。可到场的除了三位股东,还多了一位年纪轻轻的男人。他极其简练的向她介绍自己:“您好,我是robinson总经理助理莫思成。” 他此次前来是代表何骐,联合其他三位股东,徵得她的同意,将这三位股东手上的股份以现金形式出让,由何骐以个人名义全数收购。 莫思成带来了律师和公证人,一切势在必行。在场的人像雕塑一般如若虚设,诺大的会议室寂静无声。直到莫思成将同意书缓缓推到她的面前,发出一丝沙沙的摩擦声。 她看着严肃的黑色标题,“股份转让同意书”七个大字,犹如千斤巨石压着她喘不过气来。 没想到何骐会这么做,这明显不是想帮忙,而是动了收购的念头。这三位股东年事已高,其中两位还是看着她长大的,对曾家和远洋集团都不是一日两日的交情。到底何骐开了什么样的条件,使了什么样的手段,能让他们在短短几日内就同意一致退股。 她有些悽然的看着几位股东前辈们略表歉意的表情。最终目光在眼前这张同意书上。签不签字已是别无选择的事,公司的章程并没有明确指出这一事项,换句话说,这只是何骐在礼貌的知会她这次股份变动的消息。 她握紧签字笔,紧到手心都在微微颤抖。翻开最后一页,在法人一栏上籤下自己的名字。无力的合上文件,她抬头问莫思成:“可以帮我联繫何总吗?我有事找他。” 作者有话要说:改改改。。。。不好意思。。。 ☆、插pter 08 何骐仅抽出十分钟时间给她。秘书nancy带她进来他的办公室,奉上咖啡后关上门离开。 他翻阅着手上的文件,甚至没抬眼看她:“nancy泡得一手好咖啡,你不打算尝尝?” 曾幼仪低头看着白烟裊绕的咖啡,拿起一旁的银勺轻轻的搅拌,轻呷一口,浓醇四溢,苦中无尽回甘。犹如世间百态,大多些事都是苦尽甘来。 “何总经理。”她轻声打破一室的静谧,“我之前是想与你谈合作,而不是收购。” 何骐轻笑:“有区别吗?” 放下手中的资料,他起身伫立在落地窗前。 她这才发现,他比当年又长高了一些。整个轮廓被时光雕刻的更加刚毅,和曾经的清秀少年相差甚远。唯一不变的还是那双眼睛。很深的双眼皮,目光犀利。即使是简单的对视也显得咄咄逼人,让她紧张的喘不过气。 何骐说:“你过来。” 她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很自然,走过去脚步停在他的身边。 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男士香水味道,兰堡no.6 ,总统喜用的一款。她站在他的身后,看他居高临下的俯视这座城市,霸气肆扬。 “认识那块地吗?湖墅南路n128号。”他的指节轻叩在眼前的玻璃上,落点是那块地的方位,与它相邻的是robinson在建的度假酒店。 她怎么会不认识,这个地块是父亲送给伊向南18岁的生日礼物。这附近也是最近几年才开始兴建新城,这块地的价值自然是水涨船高。 “有人拿它做谢礼,托我办件事。”他双手放进西裤口袋,眺望远方:“答应他的事,我自然会办到。所以,今后请你不必再来找我,远洋已经由我负责接管。” 她一脸错愕的表情。伊向南让酒店业的巨头接管远洋!他改变主意了吗?竟然将这块地送给外人当谢礼?这可是父亲送他的礼物! 第10页 他仿佛知晓她的心思:“放心,我没收这份大礼。” 被看穿的人难免有些尴尬:“我不是这个意思,如果需要提供信息和其他方面的支持,可以直接联繫我...” 何骐修长的手指落在自己的腕錶上,点了点:“我只给你十分钟的时间,现在已经到了。没事的话麻烦你离开,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办。” 她收起嘴边的话,转身离去。厚重的檀木大门阖上的剎那,心里徒然生出如释重负的感觉,累了太久,伊向南终于愿意改变主意。说不开心那是骗人的,他第一次没令她失望。 离开robinson之后,她并没有回去公司。而是让司机把车开回曾家别墅。父亲入院以后,她没有放过一天假,除了拿些换洗衣物,都是住在自己置办的公寓里。 一来,这里离医院很近,二来,可以远离伊向南。 庭院里换上了新种的腊梅,暗香浮动,淡黄色的花朵迎风傲立。通往客厅的小径很干净,即使主人不常回家,管家还是将一切打理的有条不紊。 客厅里,刘嫂正拿着抹布仔细的擦拭着父亲经常把玩的和田玉健身球。这对小球被放进丝绒内衬的黑色锦盒里,莹透洁白,犹若凝脂。父亲喜欢,多半因为是她买来送他的缘故。 这一对温润纯白的玉球,静静地躺在盒子里,像是在期盼着被主人重新捧在手里,直等到天荒地老,可它不知道,主人可能再也回不来。 刘嫂抬头见她回家了,激动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放下手里的活就迎上前来,高兴的说:“小姐,你回来啦?一个多月都没见你,怎么又瘦了?你等一会儿啊,我这就去做晚饭。” 她点点头,踏上檀木阶梯,拖着步子上了二楼。 推开自己那间房的大门,熟悉的气息迎面而来。的味道,家的归属感。 接下来的几天,她的生活重心转移到病院。何骐已经全面着手大力整顿远洋,从软硬体设施到酒店外观,统统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造。管理团队是来自英国的一家知名酒店管理公司,据说是robinson集团的御用团队。 所以,这些日子,何骐那边忙的是昏天暗日,曾幼仪这里,却是一派悠闲。 每天除了约见手头的几位老客户,维繫合作关系之外,其余的时间,她就留在医院里陪伴父亲,珍惜最后的时光。 这样的日子像是在做梦。 她自幼就被冠上接班人的头衔,面对重重挑战,压力超乎常人的想像。 接班人,做的好是应该的,做的不好就会遭人唾弃。她深知这一点,这么多年一直在不断努力,可惜成绩平平。 十年来,中小型民营连锁酒店犹如雨后春笋,在本市接二连三的崛起,市场竞争激励。远洋落后的家族式管理模式,和公司内部过多的裙带关系,使得她制定的整改计划一直没有办法执行。 老员工都是表面唯唯诺诺,背后阳奉阴违,曾远洋和夏曼芝更是观念守旧,甚至对她的决策经常提出质疑。 也许何骐的加入能为远洋注入新鲜血液,想到这里,曾幼仪觉得心情很好。父亲最近因为化疗治疗做的很痛苦,如果远洋能在这个时候稍有起色,最起码能让他在精神上找到支撑。 压抑了很久的天空,阴霾渐渐散去。 ☆、插pter 09 日子过的清闲,曾幼仪反倒睡不踏实。半夜醒来后辗转反覆,却难以续眠。 掀开被子站了起来,她在真丝睡衣外披了件四合如意的小云纹短袄。这白色的袄子还是夏曼芝为她量身定做的家居服,样式古朴,却不显俗气。暖暖的笼在身上,总会令她想起母亲。 解开房门的锁扣,步出走廊。长廊静悄悄的,只有伊向南房门下的缝隙里透出一线昏黄的灯光,照亮了黑暗,方不觉得路黑。 她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走过去拧了下把手。门没锁,她推开门看见他,瞪着一双眼睛盯着天花板,状似失眠。听见有人进来,也不惊慌,只是双眼一轮,看向她,又闭上眼睛不理睬。 “又睡不着了?”她站在他的床边小声问他。 床头灯的鹅黄色光晕下他紧皱着眉头,脸上浮动着一圈绒绒的暖色。川字的眉心两侧,是两道好看的剑眉,长长的睫毛因为双目紧闭而根根分明,衬着他紧抿的唇线,像个赌气的小男孩,让人觉得心疼。 她大着胆子坐在床沿。自袄子里伸出暖暖的双手,落在他的太阳穴上。他渐渐松开紧皱的眉头,慢慢睁开眼。 她就在他的上方低头微笑,目光柔软。那久违的笑容犹如深夜绽放的昙花,令人近乎贪婪的凝视,生怕它会一现即逝。 她的惊呼声被他突如其来的吻所湮没,双手被他用力扯进怀里,她顿时失去支撑,整个人顺势倒在他身上。 他将她压在身下,急切的亲吻。狠狠地堵住她的嘴,在唇齿间肆意掠夺。她奋力的挣扎了很久,抵挡不了他的蛮力。 脸上渐渐感受到了濡湿的凉意,他慢慢的停住了动作,支起身子对上她的泪眸。 从小到大,她太过坚强,哭过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他平时对她恶言相向,态度恶劣,但只要她流泪,这些伪装的面具都会迅速的龟裂瓦解,他只能乖乖的举手投降。 如今两人的关系弄得这么僵,她的一举一动都时时刻刻牵动着他,现在这毫不避讳的碰触对伊向南来说,简直就是撩拨! 第11页 “我总有一天会被你给逼疯。” 他重重躺回床上,平息好自己,冷冷的开口:“你不是一直躲着我吗?怎么今天倒不害怕了,巴巴的跑来我的房间?” 她擦掉眼泪坐起身来,未置一词,只想要离开。 他也不拦着,只是冷哼一声:“你怕是误会了吧?远洋这种连锁酒店正是何骐目前最需要的类型,仅仅入股参与运作,可不是他最终的目的。一旦我让出手头的股份,他就是远洋的董事长。到时候,你恐怕再也不能在酒店业看见远洋两个字。” 他清秀的面孔渐渐变得阴冷。为了一己私慾做出这么幼稚的报复举动,却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她急得扬手欲扇,一巴掌却迟迟落不下去。 “你到底还有完没完?伊向南,你究竟想做什么?” 即使他做的这样狠绝,这样令人发指,他到底是她的哥哥,她的亲人,这一巴掌她始终下不了手。 “曾幼仪,爱我有那么难吗?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我立刻让何骐收手,整个远洋都是你的!”他的眼圈下有淡淡的阴影,整个人笼罩在不明不暗的光线里,发丝微乱,连衬衫也起了褶皱。 曾幼仪看着他,只觉得胸口像塞了团棉花,堵得难受。这样的条件听起来的确很诱人,应付伊向南要远比打动何骐简单的多。可他不明白,她永远不会接受这样的条件。 “爱你?不好意思,我办不到。乱伦这种变态的事,我可是做不出来的。” 她朝着他的方向虚指了一下警告他:“远洋的事我劝你立刻收手,否则,我就当没你这个哥!”说完这话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狠狠摔上房门。 次日上午,她唯有再次约见何骐。他依旧是西装革履,像vogue杂志中的超模自书页中立体呈现。此次倒是专心致志的接待她,心无旁骛。他的声音清楚而低沉:“我不是说过,让你别再来了。” 曾幼仪的从包里拿出一只密封的文件纸袋:“你的时间宝贵,我长话短说。这是远洋集团的三成股份,我可以低价转让给你,只求你留着远洋这块招牌。请你认真的考虑一下,同意的话明天我会带律师和公证人员过来完成这套手续。” “三成的股份?” 咀嚼着她说过的话,何骐愉悦的笑起来:“曾小姐,你连一成股份都没有了,空留个招牌有什么意思?” 他从位置上站起来,慢慢踱走过来坐在她的身侧。这是他第一次离她这么近,冷冽的气场令人局促不安。他扬了扬眉:“毕竟咱们也算相识一场,我怎么能真的忍心见死不救?” 曾幼仪不解。 何骐逼近了些,快要将她抵在沙发上。他向来是冷漠疏远的,于是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令她心跳骤快,连呼吸都显得急促。他毫无预警的压上来,扣住她的下巴重重的吻下去,犹如狂风暴雨令人无可逃避。擒住她挣扎着的双手,他几乎残暴的啃噬,毫无怜惜,直至尝到一抹腥甜。 他终于放开她,修长的手指落在她嫣红的脸颊上,一反常态的粗鄙:“那点股份就算了,你让我玩几个晚上,我就答应你的条件。怎么样?” 嵴背渐渐升起一丝凉意,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啃噬上来,皮肉发紧,她极力耐着性子才没把茶几上那杯咖啡泼去他的脸上。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之前那样苦苦哀求,他却不肯伸出援手,原来是自己还没被逼到这个份上。提出这种卑劣可笑的要求,没有足够的胜算他又怎么会轻易开口?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此时此刻真正是别无选择。 她以为他早就忘了她,如同她早就不记得那件事一样。想不到堂堂七尺男儿心胸居然如针尖麦芒般狭隘!她涨红了脸恨恨的望着他,眼里布满了难以置信。 何骐轻拭嘴角的殷红,笑容如谦谦君子般温润柔和:“考虑考虑,不过别太久,我没什么耐性。” 作者有话要说:第九章改的最多,真的要疯了 ,如果把狗血的情节写的不够血!是个技术活!!见谅哦看官大 ☆、插pter 10 作者有话要说:被 河蟹 了 我辛辛苦苦的床戏! 呜呜 删了删了 就剩这么几个字 改动了一些~~~ 想让男主变坏银,柔情留给男二号 第二天,曾幼仪的生活一如往常。 下班后去了趟医院探望父亲,聊了些工作上的事。配合着ipad,图文并茂的分析公司股权变更后的最新进展。 没什么事能够瞒得过父亲,但他对这件事却并未表态。沉默已经暗示着他的愠怒,她唯有据实以报,静观其变。 刚回到公寓,她就接到了一通电话。对方自称是何先生的管家,言简意赅,并无赘述。记下他说出来的地址,她匆匆换了套衣服,抹了些淡妆开车过去。 一路寂静无声,她方才因为心浮气躁,所以关掉了恼人的音乐。耳旁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心头依旧压的快喘不过气来。开启天窗,寒风冷飕飕的从上方灌入,才使她镇定了一点。 车子过了检查站,沿着大路直行五分钟就到了别墅群。建筑设计以凡尔赛皇宫为蓝本,气势恢宏。远望过去,前方还有两株直耸苍天的罗汉松,应该价值不菲。循着地址来到一栋半山别墅前,大门自动启开,她将车驶入车库。 第12页 原来他还有一会儿才能回来。 家里只有一位老管家,刚刚的电话应该是他打来的。他招呼她在客厅等候,对其他事并不好奇,只是礼貌的说:“曾小姐,有任何需要您可以按铃。” “好的。”她回他一个客气的微笑。 待他离开后,安静的等待好一会儿,却仍不见他回来,于是起身打量客厅。 整体设计简约,跟他一贯的风格很吻合。没有多余的装饰,从沙发到地毯,书柜到茶几,都是黑白相间的颜色。靠近落地窗的位置,竖立着一只精巧的鎏金香炉,连燃香都是虚无缥缈的味道。 书柜上有一个相框,泛黄的画面上是位年轻女子的素描像。她轻轻的抚摸上去,细腻的木质表层,烙画工艺的质地。女子眉目含笑,温婉动人。注意了右下角,还有个“骐”字落款。 坐回沙发,迷迷糊糊的睡了一阵子。似梦非梦的时候她感觉到一些动静,睁眼一看,何骐就站在她的眼前,表情莫测。 残存的惺忪睡意都被吓跑。 他喝了很多酒,从浑身散发出的浓浓酒气就能感觉的出来。也许是应酬太多令人疲惫,不等她开口,他就转过身迳自上楼。 她跟着他,静静的不发一语,其实也无话可说。 脱下来的风衣被她顺手接过,放进衣帽间,妥善的挂好。回到卧室,又见他坐在床沿,一双皮鞋就这么大咧咧的踩在床边的纯白地毯上,毫不顾忌的弄污了表面。 她走过去蹲下,替他解开鞋带,做的这样自然,仿佛是他的爱侣。他嫌恶的看着她,心里却涌起难以言喻的焦躁。 黑色皮鞋的表面光可鑑人。他以鞋尖挑起她的下巴,醉眼朦胧的打量她的脸,肆无忌惮的欣赏令被看的人感觉到强烈的屈辱意味。 “我不喜欢女人涂脂抹粉,去把它洗了。” 一侧脸躲了过去,她并不理睬。没想到他竟然勃然大怒,一把揪起她的衣领,拖进浴室。 热水自头顶上方落下,将她自上而下浇了个透湿。胡乱的挣扎,却摆脱不了他蛮横的控制。不断有水淋了下来,水势大的她连眼睛都睁不开,开口想让他住手,却吸了热水进去,呛得她剧烈咳嗽了好一阵子。 他毫不怜惜的拽过她,用力压在浴室墙壁上,喝醉酒的力道不知轻重,她觉得背都快被摔断了。 “你发什么酒疯?”她试图推开他,但他纹丝不动。 何骐喝了很多酒,但并没有醉。他俯首,鼻尖几乎与她的碰到一起,浓烈的酒味熏得她想吐。他的身上也被热水打湿了,高级的西装面料上有凝聚的水珠,像是荷叶上的清露,绽放着莹透的光泽。 她浑身上下湿漉漉的,不断有水珠沿着头发滑下来,顺着她的脸颊不断落在他的手上。他觉得胸口发热,只想立刻吻下去。伸手却只是拍拍她的脸,一下下像是拍在水面,声音有种粘腻的脆响:“没想好就滚!我可没逼你。” 她眼里有氤氲的水汽,受到这样的侮辱还强忍着没有发火,忿恨的眼神只是悽美且狠毒。她再也不是他心里的那支微笑的白荷,而是一朵剧毒的曼陀罗,毒液渗入他的每一个毛孔,将他一寸一寸的腐蚀殆尽。 他用力的抱紧她,狠狠的吻了下去。带着恨意的啃噬,肆虐的霸占着她的唇舌,似要将她活活的吞下去,久违的软甜香馥在一瞬间煽燃他的灵魂。 她一点长进也没有,跟八年前一样生涩,带着些负隅顽抗的挣扎,甚至连基本的回应也不会。仿佛珍藏了多年的陈酿,被再次打开,漫长的等待只为向他一人绽放醇香。 整个过程里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强迫自己容纳他,却克制不住剧烈的颤抖。 他觉得自己像是在施暴。贪婪的不断索求,他在她的身上驰骋,一次比一次更狠。 她咬牙强忍着痛楚,空出的双手攥紧了身下的床单。这些年学会的脏话,几乎被她在心里骂了一千多遍,他仍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换着花样的折腾她。 男人炙热的汗水灼烫着她冰凉的肌肤,她恍惚觉得自己像是铁板上一块的牛排,挤压在铁铲和油锅之间用力的煎熬,滋滋作响。 ☆、插pter 11 一室晦暗的光线,kingsize的大床中央上演着最原始的激烈纠缠。她不记得已经是第几次,当男人从她身上翻下的那一刻,床头的翻页钟正“咔嗒”一下掉出了“02”。 庆幸他终于停下来,起伏着胸膛躺在她的身旁休息。她觉得厌恶,精疲力竭的扯过被单笼着自己,挪动了些位置离他远远的。 本想起床离开,但实在是连抬腿的力气也没有,只好沮丧的将汗湿的脸颊埋进雪白的枕头里,渐渐地不支睡去。 昏昏沉沉的似睡非醒,不一会儿她开始恍惚听到身侧传来男人剧烈的喘息声,疲惫的掀开眼帘,发觉原是枕边人在噩梦中梦呓。 她伸手不断地拍他,直至他惊惧万分的骤然睁开双眼,才收回了手。他环顾了四周好一会儿才渐渐回到现实,平复了下来。她无声冷笑:“怎么,做恶梦?” 他循声望去,眼里闪过很多种情绪。她看不真切,调亮了床头的灯光,不放心的又看了看。确定他全醒了才道:“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一惊一乍的没法睡。” 第13页 他用力扯下她,拉向自己,收紧了双臂将她贴合在自己胸前,目光如炬。 离得太近,她都能感觉他强劲有力的心跳,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无助,是她读不懂的陌生密码。 他翻过身来,将她压在身下,噼头盖脸的重新吻了下去。 她绝望的想哭。 他将她用力翻了过去,揉进床里,肆意啃咬她的雪背。动作激烈,像要将她一片片碾碎。 粗重的呼吸越来越密集,攀到顶峰的时候,他松了口气,额头抵着她的肩胛。低沉的男性嗓音在黑暗中轻轻弥散,只是三个字,轻浅模糊,却听不真切。 她精疲力竭的阖上眼,猜不出来那是什么。 也许是耗费了些体力,后半夜他睡得很安稳。俊朗的侧脸陷进雪白的枕头里,睫毛长长的,嘴唇微微放松,模样像是无害的婴孩。 他的手臂还搭在她的胸前,沉沉的让人缓不过气来。她小心翼翼的挪动身体,逃离了他的怀抱。床上和地板上乱七八糟的纠缠着他们的衣物,皱巴巴的像是菜干。生怕弄醒他,曾幼仪轻手轻脚的一件一件穿回半湿的衣裳,偷偷离开房间。 晨曦微露,东方缓缓的泛出朝霞,曙光在别墅群的高大树丛间若隐若现。像是暗夜的精灵,她见不得光似地极速奔驰,车速几乎破百。 回到公寓,倒头就睡。 一觉醒来,浑身酸痛,依旧觉得心情很糟。并没像电影里说的,一觉醒来一切都会变好。摸出手机,找到熟悉的号码,拨了出去。 周怡的彩铃依旧是俗到爆的《最炫民族风》,按她的话来说,俗到极致就是最in的。 “能别大清早的就扰人清梦么?”周怡懒洋洋的声音自听筒中传来,“昨晚我玩high了,让我再睡会儿,挂了啊。”说完还真把电话给挂了。 曾幼仪习以为常的放下手机。 周怡一向都是这样狂放不羁,唯有在长辈们的面前才装出一副纯情鹌鹑状。表情一贯收放自如,不愧是科班出身的好演员。 她们是高中同学,而周怡的父亲,是位企业家。说的通俗点,就是‘煤’老闆。周怡十分享受这个暴发户老爸带给她的一切。她开宝马车,穿一身名牌,肆无忌惮的抽菸喝酒,身边总是围绕着一群狐朋狗友。 周怡毫不掩饰自己对于物质的热爱,也不屑遮遮掩掩。有钱就拼命花,手头紧就凑合着过,潇洒自在,无拘无束。 南辕北辙的两个人也能成为莫逆之交。 一个钟头不到,周怡把自己快递到她的面前。从头到脚,无一不是奢侈品牌,进了公寓才把墨镜摘下来,还真把自己当巨星了。曾幼仪看着她,忍不住笑起来。 周怡将香奈儿包随意一摔,扔进沙发,连带着自己也摔了进去,“笑吧笑吧,又不是头一回了,再演下去,我就是恶毒小姑子专业户了,不过也挺好的。老百姓最爱看这种激化人民内部矛盾的剧情,我不愁没市场。” “今天没有通告?”曾幼仪打开衣柜,等着她的回答。 “都推了,那几个钱还不够我买双鞋呢。”周怡将长发拢到脑后,随意的扎起。 曾幼仪挑了件大衣,又去衣帽间拉开鞋柜,一排崭新的鞋盒赫然眼前,她对周怡说:“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我一次都没穿过。” 周怡走过去抽出一只盒子,打开一看,是fendi的羊毛裸靴,今冬大热款。 “别跟我说又是你哥送的啊。” 曾幼仪盖上盒子,推给她,“怎么,他送的你不要啊?” “上次我们不是借你哥的公司拍个外景吗,他下班的时候看见我了。我的亲舅老爷啊,不就是用了你给我的包么,那眼神狠的,都快把我活剐了!得,他买的东西,您还是自己留着用吧。” 周怡接过鞋盒,物归了原处,唯恐避之不及。 “曾幼仪,我怎么总觉着你和你哥,不太正常啊?” 曾幼仪手上一愣,回答倒是波澜不惊:“别瞎说。” “这年头,哪个做哥哥的能及得上伊向南?你呀,不像他妹妹,像他老婆。”周怡另挑了一只香奈儿的黑色平底鞋套在脚上,左右端详了半天:“说实话,你眼光没你哥好,买的这什么鞋啊?老气横秋的。” 曾幼仪拎起她的包,往她怀里一塞:“快点,新鲜蔬菜快没有了。” 一句话成功的浇灭周怡的气焰,她不断哀嚎:“不是吧,每次你心情不好就要下厨,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小姑奶奶,待会少买点,吃一顿就行,我最怕吃剩菜...” 曾幼仪不理会她,兴致勃勃的奔赴超市。 周怡很难理解好友的这个怪癖。平时一本正经的,也算是商界的知名人物。可遇上烦心事,就拉着她去体验平民生活,挤超市、逛地摊、亲自下厨做一桌子的菜,整个一家庭主妇状态。 眼前的曾幼仪又拿起一瓶国产的沐浴露开始仔细的比较,弄得跟真要买似的,周怡走过去一把拿过来,放回货架:“看别的,不许买这个牌子。” 曾幼仪抬眼看她。 周怡指着沐浴露一旁的海报,“等我代言,你再买。” 海报上的女人剪着新潮的短发,月眉杏眼的十分洋气。因为是沐浴露的gg,穿的也很清凉,好身材惹人不断驻足。 第14页 “孟柔?” 曾幼仪读了下落款,笑着说:“她刚刚拿了年度最受欢迎女演员奖,很红的。” “我跟她在一个剧组。她啊,尽挑讨喜的角色演,能不红吗?老爸是副司令员,现任男友是何骐。换做是我,也给你拿个奖回来。” 周怡话音未落,就听见“砰”的一声,曾幼仪手上的沐浴露掉落到地上。她弯腰把它捡起来,放回货架里,推车购物车继续往前走。周怡没有察觉她的异样,亦步亦趋的跟着她继续瞎逛。 她当然知道周怡刚刚话里说的是哪个何骐,本市这么大,但商界就只有这么一个独一无二名字。一想到他,本来已经微微上扬的心情又被打击的更加低落。 “周怡,我想玩跳楼机。” 周怡一听,想死的心都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又改又改。。。原谅我。。 ☆、插pter 12 严寒没能击退游客们的热情,深冬的游乐场依旧热闹非凡。周怡胆子小,捨命陪美女玩了一趟跳楼机就蔫了。 曾幼仪从咖啡杯里走出来的时候,已是面无人色。跳楼机、海盗船、过山车、大摆锤、旋转咖啡杯......所有开放中的项目,她专挑刺激的玩了个遍。最后踉踉跄跄的跑去洗手间一顿狂呕,差点连胆汁都吐出来。 周怡买了杯柚子茶,热气腾腾的送到她的嘴边。玩得太久,曾幼仪全身都快冻僵了。鼻头红红的,因为刚吐过,眼角还挂着泪花。周怡的心疼全挂在脸上:“什么事你说出来,这样子玩要出人命的。” 抖抖索索的捧着纸杯,曾幼仪喝的很快,像是感觉不到烫。热茶清香甜腻,沁人心脾,喝完觉得好了很多。吸了吸鼻子,她扯起嘴角笑:“没事,工作压力大。” 周怡搂着她,一言不发。 她知道她很难过,但她不说,自己绝不会追问,这是她们的默契。有些人喜欢把一肚子苦水都倾诉出来才会觉得舒坦,可有些人却不一样。 曾幼仪觉得不太舒服,换了周怡开车送自己回家。 车停的时候,她缓缓的醒过来,却发现周怡把车开到曾家来了,管家远远的就迎过来,为她打开车门。 她正在犹豫,却听周怡劝道:“回家吧,总好过一个人。” 她知道周怡指的另一个人是伊向南,可她突然觉得难过,仿佛背叛了他一样。 周怡目送她进门,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眼里才火急火燎的赶去片场。昨晚一场戏等到凌晨三点才开拍,今天还有好几场戏在等着她,待会儿又得被导演骂得狗血淋头。 曾幼仪把自己摔进羽绒被里,睡了整整一下午。昏昏沉沉的,总觉得自己在什么地方飘摇,睁眼一看,原来她变成了一片银杏叶。迎着炙热的阳光,叶子都快晒蔫了。 烈日的中心是亮到睁不开眼的光圈,若隐若现的像是个人影。她恍惚的分辨,原来是母亲!于是忍不住哭起来:“妈...我好想你。” 哭得太用力,醒来的时候,还能感觉自己的五官拧在一起,嘴里说着胡话。天色已然全黑,室内有昏黄的灯光。有人在擦拭她眼角的泪,他的怀抱很温暖,气息里有熟悉的薄荷菸草味道。 伊向南松开手把她放回床上,拉上被子,仔仔细细的掖好被角。床头柜上有冰袋,旁边还有一杯冷却的白开水。 他拿着杯子站起来,想了想还是说:“以后少跟周怡这种疯丫头鬼混。” 她不回答他,翻过身子拉高被子盖过头顶,一副懒得理睬的样子。直到门阖上发出了一声轻响,她才缓缓的放下被子,没出息的流眼泪。 手机单调的铃声低低的响起来,她胡乱擦了下脸,伸手从枕头下摸出手机。见到屏幕上的号码,一颗心迅速往下一沉。 清了清嗓子滑动接听键:“你好。” “您好,曾小姐。何先生让我通知您,九点之前请务必赶到别墅来。”管家的语气正统清冽,跟播音员似的,听不出其他感情。 她挂了电话,掀开被子坐起来。这一觉睡的极沉,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七点。 急急忙忙的猛的一站,眼前一黑差点没栽下去。她扶着床沿歇了一会儿,刚缓过劲来就套上长靴,拿起风衣往外走。 还没下楼就遇见伊向南,手里端着杯热水,看见她似乎吃了一惊,皱着眉头问:“慌慌张张的干什么去?” 她看见热气腾腾的开水,只觉得口干,接过去一口气全喝了,把杯子递给他才回答:“医院。” “不行,给我回去躺着!”伊向南拽着她的手腕厉声说道。 她用力甩开他的手,冷冷的说:“不去!我的事不用你管!” 伊向南气得发狠将玻璃杯掼在地上,咬牙切齿的怒吼: “好,我不管,你现在就给我滚!” 杯子摔得粉身碎骨,顿时碎玻璃片四下飞溅。 曾幼仪被吓了一大跳,她第一次说这句话,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激烈,像炸了毛的狮子似的。 她索性一狠心,丢下他匆匆走下楼梯。不敢回头看他的表情,她知道他很生气。只希望他别跟上来,弄得自己脱不了身,走出大门的时候,她隐约听见楼上传来摔碎东西的声音。 她想,他应该不会再跟来了。 第15页 没用伊向南的车,她用走的离开别墅小径,颇费了些时间。脚步有些飘,踩了棉花一样。 出了路口拦了辆计程车,她报了地址就躺进靠背里闭上眼睛休息。从这里到何骐家少说一个多钟头的路程,希望稍作休息后醒过来能好一些。 下车的时候,情况更糟。 何骐看着她直皱眉头:“愁眉苦脸的做什么?” 何骐回来的很早,现在才八点半,他已经换上一套居家休闲服,慵懒的躺在沙发里看电视。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这么居家的何骐,灯光这么豁亮,有种无所遁形的羞愧。 曾幼仪扶着墙脱下长靴,打开鞋柜的时候却发现了一双新的拖鞋。淡粉的颜色和整间鞋柜的风格迥然不同,她换上拖鞋,走进客厅。 发觉有些热,她脱下外套递给管家,朝何骐走过去。他拍拍身边的位置,伸长了手臂揽她入怀。曾幼仪感到有些尴尬,虽然经历过昨晚激烈的身体接触,她还是不能习惯他的碰触。 他身上有淡淡的香味,没有菸草和酒精的味道。这令她感到有些放松。也许他今晚没那个意思......就这样想着,她渐渐的往后躺,头枕在沙发背上,松了口气。 何骐转过头,目光却停在她细长的脖子上。这纤长白皙的一截颈项,温润如玉,光滑无暇,看得他心头一阵躁动,轻咳了一声,若无其事的开始拿遥控器调台。 管家送上热牛奶的时候,曾幼仪居然已经睡着了。他并没有弄醒她,默默地挥手让管家退下,扯过薄毛毯为她盖上,调暗了灯光。 银幕的光不断在她的脸上炫动,流光溢彩。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我发烧了,会有两个帅哥抢着照顾我么。。。容我yy下花痴。。。 ☆、插pter 13 梦里她像是坐上一叶扁舟,摇摇晃晃的。迷迷糊糊的睁眼一瞧,居然是在何骐怀里。他抱着她都快走上楼梯了。幸好她一向浅眠,即使是现在烧糊涂了也没有睡得太沉。 见她醒了,何骐便松手把她放了下来。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自己上去。接着他一动不动的站在楼梯前,静静的等着她下一步动作。 阶梯的尽头是一方落地玻璃,转个弯上去第一间就是卧室。有了昨晚的经验,她觉得跟上刑场似的,膝盖抖得直哆嗦。 “怎么,要我抱你上去?”何骐等得有些不耐烦。 曾幼仪赶紧摇了摇头,扶着护栏的橡木柱,犹豫的抬起一条腿。想了想还是放了下来。她现在是真难受,要是他待会儿在床上动作再粗鲁点,把她弄死在床上也不是不可能...... 不知道一般女人是怎么跟男人讨饶的,骨子里有些木讷的她此时连个撒娇也不会,请求的语气都是硬邦邦的:“我不太舒服。要不今天就算了吧,我想回家。” 何骐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看她面容憔悴,又不像在说谎。他作势想要探一探她的额头,却被她一偏头躲过了,弄得他跟病毒似的,满脸的嫌恶。 想起昨晚,何骐心里的火“噌”一下就冒上来了:“装什么清高,碰一下会掉块肉是怎么着?”说完沉着脸拉过她,伸手探了一下,还真的挺烫的。 “就在这睡。” 想不到曾幼仪还挺轴,依旧没有上去的意思,只是重复:“我想回家。” 这一次何骐反倒不生气了,甚至带着笑:“不送。” 这突如其来的笑容,她看着心里直发毛。瞪着他的背影,恨不得用目光拆个四分五裂,可结局却是完全相反。 何骐慢条斯理的一边替彼此脱衣服,一边好整以暇的欣赏她紧张的表情,迫不及待的把她扯到床上,长臂一伸就压了上来。曾幼仪万念俱灰的把眼睛一闭,大义凛然跟要上断头台一样。 却感觉他只是伸手拿了床头柜的无绳电话回来,拨了几个号码吩咐下去:“让冯医生过来。” 她简直要感激涕零。 冯医生来的时候,何骐还大大方方的躺在床上,毫不避讳。倒是她涨红了一张脸,似乎烧得更厉害了。 冯医生对何骐说:“自然退热就好,不必吃药。有时候吃药未必是好事,发烧嘛,出身汗就好了。”临走前又让护士泡了一杯维c给她。 临睡前,何骐把原本适中的温度调高了好几度。发烧本来就已经很燥热,他还把她紧紧地箍在怀里,硬生生的蒸熟。两人相拥而眠,不一会儿就把她给热醒了。 黑灯瞎火的,她觉得自己像一条被塞到闷锅里的清蒸鳜鱼,周身是沸腾的热浪,熏得她口干舌燥。 何骐睡得很沉,睡相极好,睡前睡后的姿势简直雷打不动。曾幼仪倒希望他360°满床打滚,起码不必像现在这样,面对面的箍着她,纹丝不动。她的脸紧贴着他光裸的胸口,上面细细密密的全是汗,她不由得心想:他应该更热吧? 一想到他可能是为了自己才这么做的,她的心里竟然有一丝丝感动。 再醒来,天都亮了。出了一身的汗,两个人都跟水里捞出来似的。烧总算是退了下去,她坐起来也没感觉眼前晃来晃去的,浑身也轻松许多。 何骐去了客房的浴室洗澡,把房间留给她用。他洗澡速度很快,曾幼仪擦干头发出来的时候,他正在衣帽间穿衬衫。 拉开抽屉,木方格子里各色领带一应俱全。何骐今天穿的是白色衬衫,他替自己挑了一条prada的千鸟格图案领带,利落的翻弄几下,领结不偏不倚的就推了上去。 第16页 何骐从镜子里发现她在看着自己,对上她的眼睛,转过头说:“今晚把行程空出来,中国基金会有一场赈灾捐款活动。我代表robinson出席,你来代表远洋。费用我已经支付过了,你露个面就行。” 曾幼仪不知道何骐还有这样的打算。企业捐款,又是全国直播的宣传力度,究竟他为什么要对远洋这么破费? 何骐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却懒得理会。下楼之前只是提醒她:“晚上挑件好看点的礼服,帐单送到我这来。” 何骐没有在家里吃早餐就出了门。管家说是因为他嫌家里佣人的手艺不好,一般都是去外面用餐。曾幼仪看着一桌的早餐,还挺同情佣人的。本想努力吃光,可吃到一半还是皱起了眉头——的确很难吃。 先不说远洋的厨师个个都是厨艺比赛中的冠军,远洋酒店的所有菜式,曾幼仪都得一一亲自品尝,通过她的审核才能出现在客人点餐的菜谱上。 区区一个远洋的管理人都做到了这种程度,想必何骐应该快成国际级品菜师了吧?robinson白金五星酒店不是早就重金聘请了两位皇室御用的顶级厨师么? 看看他这个班接的,那叫一个风生水起。再看看自己,曾幼仪嘆了口气,最后一点胃口也没有了。 一下班,她就去了医院。跟父亲提起晚上捐款的事。老人家心疼钱,虽说是公益事业,可是捐出了那个数字心里还是捨不得,他皱着眉头埋怨:“捐个一两万,意思下就行了,那个何骐钱多了是不是?他是不是跟伊向南商量好了,干脆把整个远洋捐了得了!” 她笑着哄他:“何骐用的是他自己的钱,再说,这么几个钱就把远洋给捐穷了不成?” 曾远洋犹不解气:“你自己的股份可得看紧了,你哥哥吃里扒外的,说不定哪天把我一辈子的心血全都给拱手让人!尤其是何骐,千万不能落入他的手里。” 她这下可不明白了,何骐什么时候得罪过父亲?于是嘴一快:“为什么是何骐?” 这话问得曾远洋一愣,过半天,面色一沉:“问那么多做什么?” 曾幼仪这下心里可是懊悔不已,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最近父亲一提到这事就大动肝火,她怎么不注意一点?于是赔着笑脸不再多言。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这里 突然顺畅了。。。哈 ☆、插pter 14 曾幼仪并没有照何骐说的,打扮得好看点,更没有所谓的帐单送去他那。她只是挑了件常穿的浅色礼服,连首饰都是容易被人忽视的碎钻耳钉。 赈灾募捐,自然是越低调越好。她虽然不是很有名的公众人物,这点认知很是有的。本本分分的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是曾幼仪一贯的行事风格。她的身上,并没有锋芒毕露的人气势,也没有精明强干的领导者风范,她更像是一名普通员工,兢兢业业的做好每一份细緻的工作,宠辱不惊。 但是当她随着何骐一同出现在活动现场的时候,何骐面对媒体的应对自如,像明星一般神采奕奕,还挺让她崇拜的。虽然有助理和秘书在两侧挡驾,场面依旧显得有些混乱。只是场募捐的公益活动,就已经引来这么多的媒体记者争相採访,此起彼伏的闪光灯和嘈杂的环境中,何骐依旧镇定自若,逐一回答记者们的问题。 温文尔雅,和家里的感觉实在是大相迳庭,简直判若两人。 曾幼仪趁乱离开了何骐,一旁有工作人员带领她去了后台等候室,外围有些复杂,她被安排在一间独立的房间里,环境倒挺简陋,却比室外要安静很多。寻了张椅子,她撩起裙摆坐下来。 何骐算准了时间来的,还有十分钟他就要上台了,接下来就是她。曾幼仪想了想还是从手拿包里拿出了手机,给莫思成发个简讯,告诉他她在这里。 正准备按下拨出键,房门就被推开了。鼎沸的喧譁声浪随着一扇门的推开倾泻而入。她循声望去,只见一位盛装打扮的美人被人拥簇着进了房间,然后一些人被挡了出去,只剩下美人和另一位穿便装的普通女人,跟曾幼仪共用这间休息室。 美人见了她,莞尔一笑,彩妆精緻的恰如其分,连眼角都是说不出的魅惑,曾幼仪愣是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倒不是因为这短发美人太过绝色,而是,她是孟柔。 如果说孟柔是何骐的女朋友,那现在这种局面不就是狭路相逢么? 孟柔比曾幼仪高出了十几公分,倒不是因为她脚下的一双高跟鞋。孟柔是属于那种高挑匀称型的,比起曾幼仪这种纤巧柔弱的小家碧玉,她高高在上的,倒像个女王。 跟何骐真是般配。 她的声音居然是吴侬软语的:“曾小姐,幸会。” 曾幼仪有些意外,她怎么会认识自己? “孟小姐,您比电视上更漂亮。”她只是客套的恭维。 “是吗?何骐也是这么说。”孟柔只是浅笑,她不出所料的看着曾幼仪脸色一变,吩咐助手出去拿两杯咖啡进来。 曾幼仪暗自心惊,不知道孟柔对她的事了解多少。她根本不认识孟柔,可是这位鼎鼎有名的大明星却对自己直言不讳,她只觉得不妙,站起身笑着说:“何先生真是好福气,有您这样的女朋友。” 孟柔冷笑:“你也知道他有女朋友?” 第17页 “孟小姐,八卦杂志都写着呢,您那么有名。”曾幼仪强装镇定。 孟柔笑而不语,拿眼角打量她,转过头对着镜子拨弄了下头发。 门再次被推开,刚刚出去的助手此时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进来,语气里有些抱歉的对孟柔说:“不好意思,只剩一杯了。” 孟柔接过,递到曾幼仪面前,示意让给她喝,却被曾幼仪摇手拒绝了:“不用了,还是您喝吧。时候不早了,该轮到我了。” “我话还没有说完呢,你急什么?”孟柔上前一步挡住她:“曾小姐,我听说你在酒店这个行业也是小有名气的,颇有些本事。” 曾幼仪有些疑惑,面上还是挂着礼貌的微笑:“哪里,承蒙孟小姐夸奖。” 孟柔勾勾嘴角,扬起一个优雅的弧度,眼神却是阴冷肃杀:“没想到床上功夫更是厉害。” 曾幼仪被这句话给说傻了,呆呆的望着这张高贵迷人的面孔,半天反应不过来。直到滚烫的液体猝不及防的泼过来,噼头盖脸的灼热痛的她“啊”的惊叫一声,捂住脸蹲了下去。 咖啡很烫,泼在她白嫩的脸庞上犹为触目惊心,不少液体还渗入眼中,刺激的她眼泪直流,视线一片模糊。 只能抓起裙摆胡乱擦拭起来,混乱中她只听见助手和孟柔拉拉扯扯的声音,孟柔脾气拗的很,任凭那助手怎么劝解还是不能消气,胡乱推搡了她一把,嘴里骂道:“不要脸的东西,做生意做到床上去了!何骐怎么会被你这种货色迷了心窍,真是瞎了眼!” 曾幼仪擦拭了半天终于抬起头来,生怕她又来打骂,却看见孟柔却被她的助理拉了出去,她刚缓口气,紧接着那扇门被人推开,莫思成沖了进来,他看见眼前的场景,不由一怔。 这一怔也只是一秒的时间,莫思成跑过去扶起曾幼仪,关心询问:“你还好吧?” 曾幼仪抬起头,睫毛上还沾着些水珠,前额的刘海湿嗒嗒的贴在脸上,样子糟糕透了,但她依旧是笑:“没事,何骐已经上台了吗?” “是的,接下来就是你了。” “不好意思,看我这个样子你也知道不行的,可以帮我想想办法吗?” 曾幼仪挺难堪的,她不知道莫思成会怎么看她,就算没碰上刚刚出去的孟柔,她作为一个即将上台的嘉宾,也得注意好自己的形象,怎么在最紧要的关头还出了差池。 莫思成不做多想,脱下外套披在她的身上,遮好裙子上斑驳的污渍,对她说:“你先离开吧,这边的事交给我就行了。”说完匆匆离开了等候室。 曾幼仪扯扯衣角,拉开门走了出去。人群混杂,也没有几个人留意到她,低下头加快脚步,她迅速的离开了后台,乘电梯去地下停车场。 犹如惊弓之鸟,电梯门开的时候她居然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不过是个跟孟柔穿着同色系衣服的女人,那女人用奇怪的眼神盯着她看了一眼,进了车子便不再理会。 曾幼仪这才走出电梯,寻了自己的车子坐了进去,驶离了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两小时两千字 没有水准 只有速度~~~~体验下快感,见谅哦! ☆、插pter 15 一路尽是红灯。 从第一个红灯开始,开到下个路口,又是一个,周而复始的怪圈。曾幼仪每踩一次剎车,就觉得心口被堵了一次,但她什么都不去想,只是盯着红灯,直到它渐渐转绿,再松开剎车,猛踩油门。 停好车,从停车场的电梯直达公寓,她抬起头盯着不断攀升的数字,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属于自己的那个楼层。只想快点躲进这最后一个属于自己的堡垒,把一切拒之门外。 心急反倒添乱,开门密码都输错了两次。回到房间后,她脱下莫思成的外套,抖了抖放进衣橱里挂好,明天还得送去干洗。手指和脸上依旧是黏黏的,像小蚂蚁在爬,烦躁的紧。她皱着眉头,几乎是用扯的,脱到一丝/不挂,把一堆脏衣服和不堪的记忆全摔进脏衣篓里,狠狠地踢到一边。 热水淋遍全身的一剎那,她长舒了一口气。咖啡渍和紧绷的情绪随着热水流入下水道,她反反覆覆的涂抹洗发水,揉出满头的泡沫。仔仔细细的洗了好几遍,直到头发失去了柔润色泽方才罢休。接着又淋了一会儿热水,弄得整间浴室雾气腾腾,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几乎要缺氧,才关了热水走出来。 套上淡蓝色的睡衣,她连头发都懒得吹,趴到床上就想睡觉,可惜有人却没打算放过她。 手机闪烁着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显示是本市,她只得接听。 “你好。” 手机另一端的环境十分嘈杂,纷乱中只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在哪?” 何骐的声音辨识度很高,她一听是他,没声好气:“我回公寓了。” “在哪?” 他的语气里有些微的怒气,她知道他肯定是因为被人放了鸽子在大发雷霆,生怕他怒气沖沖的寻来吵闹,于是匆匆敷衍几句:“今晚的事是我不对,要算帐等明天,我要睡了。”说完就把手机给挂了,调了静音扔到沙发里,摔进被子里蒙头大睡。 心浮气躁的睡了一会儿,依旧清醒。 第18页 铃声大作,这回换门铃了。 曾幼仪趿着拖鞋怨气冲天的走到门边,用力按下监控键。待看清了来人的面孔,倒吃了一惊。屏幕里的何骐怒气沖沖,连礼服和胸前的爱心标籤都没有换,显然是活动一结束就直奔她家。 曾幼仪心里直犯憷,正犹豫着要不要开门,那何骐居然改用拍的,手掌落在门上“砰砰”作响,尤为扰民。 她如果再不开门,恐怕整层的住户都被吵醒。硬着头皮把房门拉开一条缝,别无选择的探出了脑袋。 何骐的手还悬在半空,见她开了门,终于放下手。他罩着件黑色风衣,里面穿着的还是刚刚登台的黑色礼服,风尘僕僕的,连发丝都乱了。 曾幼仪右手抓紧了把手,左手扶在门框上,防止他破门而入,一面故作镇定的仰起脸: “你怎么跑这来了?”楼下还有管理员呢,他怎么进来的?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他用力一挥,连人带门都给推开,她踉踉跄跄的被他拖了进去,阵地失守。何骐反手摔上门,转过头继续兴师问罪:“你是怎么回事!” 她的手被他攥的生疼,甩了几次也摆脱不掉,干脆不挣扎,全盘托出:“也没什么,不过就是被你女朋友泼了杯咖啡而已,弄脏了所以没法上台。” 听完这话,何骐攥着她的手指微微的松动,拉起她的双手仔细检查,继而抬起她的下巴又看了半天,终于说:“烫着哪了?” 突如其来的安慰反倒让人想哭,她说不出话,只是轻咬下唇摇了摇头。 “跟我去医院。”他搂着她就往门口走。 “不去不去!”她站稳了脚,往回拽他,“没事干吗去医院,我什么事都没有!”说完还仰起脸面对何骐,生怕他不信的说:“不信你看看!” 何骐停下了脚步,转过身低头看她。伸手轻轻的碰触在她粉嫩的脸颊上,细细的寻找受伤的痕迹。她的额头上有浅浅的粉印,其它地方倒是白白净净。 确认没事后,他板起面孔:“看见她不会躲远一点,你这点脑子都没有!” 前一秒她还沉浸在关切的氛围中感动,现在却连人带心落入冰窖。 用力挥开他停留在自己脸上的手,这几天累积的情绪终于爆发:“什么叫躲远一点?被你女朋友发现了我们的事,你很生气是不是?告诉你,这些事都是你自找的,拿着那三成的股份做好你的事不就行了吗!非得逼我做这么龌龊的事情!你知不知道,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被人骂得这么难听过!”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气息紊乱,握紧了拳头站在他的面前,连眼圈都是红红的。 相对而言,何骐倒冷静了很多。他绷紧了下颌,自上而下的俯视着她,像是在强压着怒气,却并没有发作,只是问她:“你说龌龊?” 曾幼仪冷哼一声:“难道不是吗?” 他依旧在忍:“你再说一遍。” 何骐的目光冷冷的,逼得她心底硬生生的散出些寒意来,曾幼仪虽然有些害怕,但嘴上还是毫不避讳,冷哼一声:“做出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你不觉得噁心,我还嫌脏!” 他过了很久都没有动,沉着脸站在原地,一直看着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凌厉的眼神几乎要将她凿穿。曾幼仪以为他接下来会做些什么,最起码也得吼她几句,可是她想错了。 他只是云淡风轻的说了两个字:“很好。”说罢抬起手扶在额头上,突然无声轻笑,仿佛是自嘲。停顿了几秒,终于垂下手放进西裤口袋里,恢复了往常的利落疏远:“曾小姐,晚安。” 曾幼仪愣在原地,看着何骐快步走到门口,拉开房门“砰”的一声用力带上,声音不算大,却惊得她的身体骤然一震。她知道刚刚自己失控了,把忍了很久的怒火一股脑发泄在何骐身上。 这场莫名其妙的交易,说白了,其实是她占了他的便宜。 整个大型连锁酒店业都在紧张的併购其他品牌酒店,通过扩张的方式实现行业垄断,谁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中途喊停,只为了区区一个女人! 唐明皇会为了宠幸杨玉环最终落得马嵬之变,可何骐不是昏君,他纵横商场这么多年,靠的是精明果敢,可不是个色/欲薰心的庸才。 那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仿佛全身的力气被抽走,曾幼仪无力的倒进沙发里,捂住脸懊悔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总觉得第二篇文章,还不如第一部花漾甜心写的好,真想放弃了,可是听说弃坑不是美德!所以,坚持下去,让角色们自己演绎,看他们想怎么发展,我就怎么写吧! ☆、插pter 16 何骐和曾幼仪的关系渐渐回到了曾经的波澜不惊。 曾幼仪这段日子胆战心惊的观察伊向南的一举一动,只希望他不要动用手头的股份,那么何骐和她的关系好坏就不会对远洋构成威胁。 这几天工作的内容依旧如常,只是秘书递上来的名单中,又有一大批的靠裙带关系进来的人员被fire掉,曾幼仪仔细的核实了名单,不禁暗自称奇,何骐开除的这群员工里,被fire的人员无一例外全是糟粕。 她和伊向南把整间公司放手让给何骐去整顿,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想多了难免心寒,寒冬腊月的,来樽热气腾腾的火锅就好了。 第19页 下了班,曾幼仪去了趟沃尔玛,一通狂买,再给周怡播了通电话过去。碰巧赶上周怡收工,见面的时候,脑袋后边还盘着清朝女子的燕尾发髻,刘海更是修剪的整整齐齐,捋成一小撮,假睫毛还黏在眼睛上,忽闪忽闪的像穿越来的古典美人,煞是好看。 曾幼仪移不开眼,举着涮火锅的长筷子对周怡比划着名:“转个圈来看看。”周怡给她个白眼:“官人自重,小女子卖身不卖笑。” 曾幼仪笑着放下筷子,拆了包佐料下锅,跟着添些木炭放进火锅中间的炉筒里催火。炭火燃得正旺,火星噼啪作响,没等多久,餐厅里瀰漫的全是一股火锅味儿。 周怡啧啧称奇:“我说你至于吗?上哪儿弄得这些东西,专业的很嘛。” “我在酒店拿回来的,採购的时候特意多订了一套。”曾幼仪拉开冰箱的门,转过头问她: “啤酒还是可乐?” “啤酒。” 曾幼仪拿出几罐喜力冰啤,摆到餐桌上,和周怡一起抡起袖子,大快朵颐。 涮完最后一片羊肉,周怡把筷子一推,心满意足的靠进椅背里随意提起: “你那公司最近怎么样?” 曾幼仪喝了一口啤酒,把辛辣的味道一点点冰镇下去,接着夹起一粒花生,送进嘴里,幽幽的回答:“就那样了,有人接管,我也乐得轻松。酒店业巨头这几年都在忙着大吞小,如家收购莫奈,锦江之星还收购到国外去了,远洋也差点被整合,我都要被伊向南弄疯了。” “那个疯子又发什么神经呢?” “他找了个朋友收购远洋的剩余股份,想把它卖了。”曾幼仪嘆了一口气,“快点也就这几天的事。” “不可能。”周怡撇撇嘴,“你太不了解他了,远洋他是不可能卖的。” “为什么?”曾幼仪不解。 “因为那是你最在乎的事情啊,他再疯也不至于做到这个份上。肯定是另有目的呢...你先别说,让我猜猜......”周怡有模有样的掐指一算:“是不是那疯子拿这个要挟你,非要你跟他好吧?” “你怎么知道!”曾幼仪吃了一惊,周怡虽然知道他们兄妹俩并没有血缘关系,可这样露骨的点破他们之间的暧昧,还是头一回。关键是,她怎么一下就猜到了? 周怡直起身来,有板有眼的教训她:“你傻啊,一来,这是他父亲一生的心血,他嘴上说说,心里总归是要顾忌的。二来,他心疼你都来不及了,怎么捨得真让你伤心?你呀,就是胆儿小,他吃准了这点在逼你呢。这都看不出来,白在一起二十多年了。” 曾幼仪听完整个人瘫进椅子里,心里头乱糟糟的。她一直以为伊向南是真的恨父亲,想要卖掉远洋出口恶气,而他说的条件,她反倒没有放在心上。不可能吧?他怎么可能是为了这个目的呢? 周怡笑着看她:“不相信啊?等着吧,你不答应,他也不会拿它怎么样的。依我看,他找那个朋友还是为了要帮你,你说说看是哪个朋友?” 曾幼仪的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未来得及抓住就一纵即逝,被周怡的问题打断了,她愣愣的回答:“是...何骐。” “真的吗?”周怡一下精神起来,“他本人帅不帅?经常出没哪些地方,有什么嗜好?快点八一八。” “我哪知道那么多啊...你什么时候开始对他感兴趣了?”暂停脑中纷乱的思绪,曾幼仪强打起精神应付她。 “因为何骐现在是单身啊,多了解一些方便勾搭他嘛。”周怡托着下巴,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清纯摇曳,眼神却是色迷迷的,没个正经。 “你上次不是说孟柔是他的女朋友…”这下曾幼仪终于清醒过来,“什么时候的事?” “妹妹,好歹你有个的朋友,平时怎么不关注娱乐新闻啊!这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头版头条都是何孟分手。孟柔昨天又爆出个名导男友,现在何孟二人对待媒体的态度都是同一句话。” “什么?”曾幼仪握紧铝罐的手指渐渐收紧。 “性格不合,和平分手。”周怡轻“嘁”了一声,“我看哪,肯定是何骐把她给甩了。别人不知道,我们组的人心里跟明镜似的,孟柔哪瞧得上张导?这两个人根本擦不出火花,八竿子打不到一边去的事儿。她呀,这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呢。” 曾幼仪耳朵里嗡嗡作响,除了“单身”“分手”这两个字眼,其他的话支离破碎的根本没听进耳朵里。一顿火锅吃出来的好心情还没持续到半个小时,就被人兜头一盆冷水给浇灭了。 周怡帮她一起收拾了餐具,洗洗涮涮一个多钟头,时间是吃一顿火锅的两倍。 收拾干净之后,周怡懒洋洋的踱到客厅,喊曾幼仪过来看电视剧,黄金剧场正在热播的,是她的新戏——《姑嫂大作战》。 屏幕里周怡饰演的小姑子,想尽办法刁难未进门的嫂子,古灵精怪又尖酸刻薄,表情拿捏的恰到好处,演技又提高了不少。在电视里看见熟人的面孔,曾幼仪总觉得有些别扭,真奇怪周怡居然喜欢看自己演的戏。 她心浮气躁的看了十分钟,终于站起来对周怡说:“我先去洗个澡,身上一股火锅味,你先看着,我马上就出来。” 第20页 周怡点点头:“快点儿,你洗完了换我,今晚我就睡这了,咱们好久没在一块睡了。” “好啊。”曾幼仪欣然同意,拿了件睡衣走进了浴室。 还没洗到一半,周怡推开门跑进来方便,离开的时候促狭的碰了她一下,冰凉的小手冷的曾幼仪一哆嗦,周怡反倒嘻嘻的笑:“小处女,给大爷摸一把!” 话音刚落,脸上的笑容顿时隐了下去,倒吸了一口冷气:“曾幼仪,你怎么搞的?” 曾幼仪急忙抹掉眼前的水汽,顺着她的手扭头望过去,心一下凉了半截,赶紧转过身去躲进热水里,搪塞道:“吃东西过敏了,还没好呢,你快别看了,赶紧出去吧。” 周怡可不是傻子,她十六岁就开始泡在男人堆里,曾幼仪身上这一处处触目惊心的青紫和瘀痕,分明就是人为的,后颈至肩胛,腰间和背部的瘀伤深浅不一,更是许久未消,周怡瞪大眼睛看着,语气里尽是震惊:“是谁?谁这么对你?” 热水哗哗的从莲蓬头里落下,飞溅在两人的身上,周怡的羊毛背心都被打湿了,她却顾不上这些,依旧拉着曾幼仪,难以置信的问:“是他吗?是伊向南?” 作者有话要说:狗血狗血死了。。。。呜呜,对不起,曾幼仪你白陪人家睡了!!对不住! ☆、插pter 17 热水不断的落下,本来就不大的淋浴房站着两个人,顿时显得潮湿拥挤。曾幼仪只觉得又窘又急,她催促着周怡赶紧出去,胡乱的回答:“不是他,你别瞎猜,先等我把澡洗完好吗?” 周怡被她推到梳妆镜旁边,站了一会儿,沉默着扯下一条干毛巾,愣愣的擦拭起来。羊毛沾湿了大半,越擦越明显,她索性扔了毛巾,回客厅吹暖气。 见周怡离开了,她才松了一口气。赖在浴室里又沖了大半天热水,直泡的全身泛红,使劲揉搓后背和颈子上的肌肤,可是扭过头看看,反倒多了几道抓痕。她沮丧的关上热水,套上浴袍回到客厅。 沉默了许久,曾幼仪盯着电视一言不发。周怡“噌”的从沙发里站起来,把皮包一拎,冷冷的说:“再待下去我还不得憋死啊?行了,你也别为难了,我回去行不行?” “周怡…”曾幼仪一伸手拉住她, “我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件蠢事,不知道怎么开口对你说。” 周怡往沙发里一靠,从包里摸出一包烟来,抽出一根熟练的点上,想了想又给掐了。 曾幼仪将整件事和盘托出,听得周怡直翻白眼,怒不可遏的吼了她一句:“白痴啊你?” 被骂的咬着下唇不说话。 “伊向南要是知道,非活剐了你跟何骐不可。什么跟什么啊?本来挺简单的一件事,都被你给搞砸了。”周怡说完又皱着眉头心疼她:“你真傻,上学那会儿我就说你傻,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你哥多好一男人啊,你真是傻......” 曾幼仪苦笑,“别说了,这事儿就算了吧。” “算了?你一个黄花大闺女被人给糟蹋了,就这么算了?而且是白被人给糟蹋了,你就这么算了?” “何骐不也挺惨的,他女朋友都跟他分手了,咱俩算扯平了。” 周怡摇了摇头,气结无语。 过了一会儿,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从包里拿出一支hirudo,对曾幼仪说:“把衣服脱了,我帮你擦药。” “这是什么?”曾幼仪拉开浴袍背对着周怡。 “泰国的药,减淡疤痕的,我拍戏常用这个。”周怡终于松了口气,“还好大部分都只是吻痕,散散淤血也就消了。” 曾幼仪的脸都红了,低着头只装作没听见。 “啧啧,这儿都咬破了,他得有多恨你啊?狠得跟仇人似的。”周怡涂了点药膏上去,轻轻的抹匀,“不过话说回来,我还真弄不明白,何骐怎么就看上你了?我在这个圈子混了十年了,听说过有多少女人对他投怀送抱,都吃了闭门羹。要不是前一阵子孟柔对媒体公开他们的关系,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性向有问题……” 曾幼仪低着头任她揉来揉去,满脑子想的却是伊向南。想像着如果让他知道了,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背上的伤口被周怡揉得生疼,药膏在身上火辣辣的发挥作用,疼的难受却也不吱声。周怡又在唠唠叨叨说什么,她也没听清,只是一心想像着伊向南得知一切后的表情,想着想着,突然有种报复的快感。 她是真蠢,想尽一切办法,却是用来伤害他,如同他一样。 记忆里最重要的一部分,却被她狠狠的掩盖过去。她建了一层又一层的城墙,想要隔绝开他,可他却一次又一次的攻陷进来,逼得她节节败退,心力交瘁。 她还记得那天下午的阳光正好,透过老家的复古玻璃窗面,斜斜的落在钢琴上。金色的阳光里,有细碎的浮尘在打着旋飞舞,场景美的像一幅油画。 掀开琴盖,她在钢琴前坐了下来。反反覆覆的练着《the rain》。 《菊次郎的夏天》是她那时候很喜欢看的一部卡通电影,宫崎骏和久石让也自然成为她喜爱的大师。空闲的时间,她会偷偷的弹几首曲子给自己听,枯燥的高中生活也会有些情趣。 第21页 活泼轻快的音符在指缝间跳跃,偶尔磕磕巴巴。她琴艺不精,弹起来错了好几个音符,却还是兴致盎然的边弹边笑,唇角微扬。 不知道伊向南什么时候站在她的身后,白衣白裤,嘴里还叼着根烟。他微眯着眼睛坐下来,同她挤在一张琴凳上。幸亏凳面不窄,恰好容纳着两人。 她从来不知道他的琴弹得这么好,起的是c调,曲风柔缓。指尖落下的瞬间曾幼仪心都快蹦出来了,他弹的竟然是《天空之城》! 一开始几个轻巧的音符就将她吸引了去,水火不容的两个人也能静静的靠在一起,分享同一首曲子。 他的指法十分娴熟,忧伤落寞的音符随着他快速飞跃的指尖缓缓流淌。优美动听,扣人心弦,像是一片深蓝的海,用铺天漫地的悲伤席捲着她,沉湎其中几乎窒息。 一曲落幕,她还是呆呆的望着他。 伊向南轻笑着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夹开嘴里一直叼着的菸蒂,一低头吻住了她。 那是初吻,在猝不及防的情景里,还带着浓浓的薄荷烟味,伴随着他的气息,落在她的唇上。 这一刻,整个世界开始分崩离析。 “好了,把衣服穿上吧。”周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曾幼仪缓缓拉上浴袍,从回忆中抽离。 作者有话要说:又开始狗血了, 我受不了我自己了!!本来不准备写成这样的,不知不觉伊向南就快盖过男主的风头了!!肿么办!!我要怎么捧高男主啊啊啊啊啊啊啊! ☆、插pter 18 何骐一下飞机就接到了伊向南的电话。匆匆穿过机场大厅,不等司机下车,他一把拉开车门,把公事包往后座一扔,坐进车关上车门,这才滑动接听。 “出来聚聚?”不等他开口,伊向南就直奔主题。 “在哪?” “京城俱乐部。” 何骐揉揉眉心:“换个地方吧。我刚从苏黎世回来,连开了两天会,头晕脑胀的。” “别跟我扯倒时差的事儿,三十岁不到你未老先衰啊?还有你说说,20万的会费,你一年总共才去了几次?物尽其用,别尽糟践钱。不废话了啊,快点儿。”不等他回答,伊向南干脆的先收了线。 耳机里传来的是枯燥的忙音。 何骐皱着眉头把手机一扔,扯开领带倒进椅背里,吩咐司机开车。 晚上八点,城东cbd地段的京城大厦。 步入电梯,四面木雕镶嵌的镜子里,倒映着何骐略带疲倦的面容。电梯的标识上醒目的提示令他不悦的皱眉。将手机调至静音,又放回西裤口袋里。俱乐部的规矩多,也是他不常来的原因之一。 50层的高度只需半分钟,平稳且没有落差感。轻轻松松就一步登天,是很多会员钟情于此的原因,俯瞰京城的璀璨繁华,身心仿佛隔绝尘世于脚下。很多高层人士都会从心底爱上这种高处不胜寒的孤独感,其实,也是一种别无选择。 选了套休闲包间,何骐随意享用了一份简餐。 服务生撤下餐具后奉上一杯香草口味的skinnytte。 咖啡喝到一半,伊向南才慢腾腾的推门进来。他总是晚到的那个,何骐已经习以为常。他随手将外套一扔,靠进何骐对面的沙发里,笑容不怀好意。 “拿工作来疗情伤呢?” 何骐放下手里的骨瓷咖啡杯,眼角一瞥,懒得搭理。 伊向南继续揶揄:“要不,咱俩凑一对得了?” “扯淡。”何骐终于开口:“想好了没有,什么时候把你手上的股份转出来?” 伊向南并不回答,只是满脸堆笑:“兄弟,别一见面就谈公事,闷不闷哪?要谈就谈点高兴的,我送你辆跑车好不好?上次在国际车展上定的,刚刚运过来,还在货柜里热乎着呢,我碰都没碰过,怎么样?” 何骐抬眼看着伊向南,知道他正拿糖衣炮弹哄人呢,一准没什么好事儿。于是冷淡的拒绝:“你知道我不开车的。” “双门四座的宾利慕尚,软顶敞篷,坐在后面才拉风。”伊向南继续游说。 “我用不上,你自己留着吧。”何骐站起身来,拿起一根球桿,走到撞球桌前,转过身问伊向南:“斯诺克?” 伊向南跟着站起来,摇了摇头:“玩那个太麻烦,美式八球吧。” 按照惯例,何骐先来。 平稳的送出一桿,二号球轻松入袋。 “我不玩了。”何骐竖起球桿,拿了块插lk擦了擦球桿顶端。 “你是说这桌球,还是我托你办的事儿啊?”伊向南问得气定神闲。 何骐沿着球桌走了半圈,俯下/身去寻了个角度:“你说呢?伊向南,你这次是在拿我开涮吧?先跟我谈收购,哄我帮你整顿公司。等到全面升级了你再变个卦说不卖了,怎么?骗我给你们家打长工吶?” 伊向南听罢哈哈大笑,面容越发的俊朗非凡:“别说的这么难听嘛,那块地送你又不要,现在两手空空,倒来怪我。” 何骐又挑了个斜角,五号球以一个很巧妙的角度入袋,“我奉劝你一句,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折腾你妹妹。都是自家人,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有什么过节私下里解决,弄到檯面上多难看?这事儿我看就这么算了,过两天我会把手上的股份让出来,给你还是她,决定好了告诉我。” 第22页 伊向南半天没说话,脸上的笑容渐渐隐了下去。 “这话我可只对你一个人说了,曾幼仪跟我没有血缘关系。而我却鬼迷了心窍,偏偏喜欢上了她。” 何骐手上一偏,三号球失手。 伊向南挑了根球桿,俯到桌前,试了试角度,打了一颗十号球。 “可她就是这么倔,都到这份上了也不肯答应我。我知道她肯定会去找你,所以瞒着你。不为别的,就怕你心一软帮了她。” 何骐心里不是个滋味,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你也不听听看她是怎么想的?” “她在为她妈守节呢,根本不搭理我,什么话都问不出来。我越逼得紧闹得越僵,还死活不让我把实情给说出来。弄得我一个堂堂上市公司的ceo,跟恋妹癖的变态似的。”伊向南盯着母球,犹豫了半天,迟迟下不了手。换了个角度,终于低下头挫败的放下球桿。 何骐把手上的球桿往撞球桌上一扔,捞起外套转过身对伊向南说:“散了吧,我想早点回去休息。公司的事,还是那句话,决定好了通知我,原价进出。” 伊向南笑着靠近何骐,长臂一伸搭在他肩上,瞥了瞥嘴:“还等什么通知啊,你明天直接联繫那丫头吧,把那些股份都卖给她,找个漂亮点的理由就成。这次算我欠你的,行不行?” 何骐一言不发的由着他搭着肩,脸色黯沉的步入电梯。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终于扳回一点形象 小伊被我丑化了一点点,何骐又被提高了那么一点点!~~接下来 重点还是放在男一身上,话说,我很有写耽美的天份呢~~~ ☆、插pter 19 “你说什么?” 曾幼仪有些怔住,她重复的问了一次自己的秘书,以为自己听错。 黄秘书耐心的重复一遍,放慢了速度,吐字清晰:“何总让我通知您,尽快前去robinson办理股份的转让手续,将他在远洋的所有股份转让到您的名下。”说完还高兴的询问总经理:“曾总,robinson这一撤股,您以后不就是远洋的董事长了吗?” 曾幼仪依旧没回过神来。前段日子她还为了保全远洋这块招牌四处碰壁,可这下她又即将成为远洋将近70%股份的所有者。这落差大的,简直跟做云霄飞车一样啊! 先打了电话去医院,请示了曾远洋。电话那头只听见父亲精神一振:“好啊,我全都要了,就是借,我也得把这些股份全收回来!”想了想又说:“那个姓何的可不是省油的灯,你赶紧去办,速战速决,免得夜长梦多。” 曾幼仪一头雾水的挂了电话。 去robinson办手续的时候,并没见到何骐,由莫思成全程协助她完成了交接手续。 同样的合同标题,同样的人物场景,她落笔在法人一栏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部分曾经从她手里流走的股份,居然能被她亲手收购回来。只是半个月的时间,却像是历经了数年的劫难。 那么他呢?这么多心力跟投入,如今随着robinson精英团队的撤离,付诸东流。他到底怎么想的? 她不明白,强烈的好奇心想要一探究竟。 翻出通话记录,日期是他们争吵的那天。找到那个未标记的陌生号码,她尝试着打了出去,希望是他本人的手机号。 手机响了好几声,听到的只是枯燥的等待声。她等得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对方才接通。 “餵。” 是他。 曾幼仪突然觉得尴尬,一时竟无从开口。想了想才说:“我想见你。”话说出口又觉得听起来有些暧昧,于是又补上一句,“想跟你谈谈股份转让的事。” “还有什么好谈的?不是都已经办好了吗?”他的语气有些冷冷的,似乎不想再谈。 “你在哪?” “在家。”何骐顿了顿:“跟你没什么好谈的,有什么事你直接找莫特助,他会很详细的回答你的所有问题。”说完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态度之恶劣令曾幼仪无名火大。 连晚饭都有些食不下咽。收拾了碗筷,她心不在焉的看了会儿电视,最后还是套上了风衣,开车去了何骐的半山别墅。 管家带她上楼的时候,递给她一杯热水,进门之前轻言慢语的交代:“何先生身体不大舒服,你尽量长话短说,他需要休息。” 曾幼仪有些惊讶的问:“他怎么了?” 管家正欲开口,却被房里传来的声音严厉的打断:“不是让你别来了?” 她一生气干脆端着热水就推门进去了,管家为难的站在门外等候。 眼前的一幕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何骐脸色惨白的坐在床上,神情疲惫。右手上还挂着静脉滴注,看样子是生病了。从来都是精神抖擞的一个人,这会儿却病恹恹的,一副惨兮兮的样子。可即便是病成这样了还不肯闲着,ipad的上面密密麻麻的白底黑字全是数据报表。床头柜上有一碗白粥也没动,冷了太久,封面都结了一层薄皮。 她走过去停在他的面前,递上杯子:“喝点热水吧。” 他居然没有拒绝,只是沉着脸用左手接过,闷闷的喝了一大半。又递给她,扭头对管家说:“关上门出去吧。” 管家如获大赦。 第23页 “生病了?”她放下杯子,挑了离他较远的位置坐了下来,询问他的病情。 何骐重新低头拨弄屏幕,不再搭理她。 两人僵持了半个钟头,直到他抬头发现药水滴完了。 “我去喊医生。”她站起身来,准备出门。 “不用了,我自己来。”他说完就开始亲自动手揭开胶布。 曾幼仪赶紧折了回来,绕到他床边,蹲下去阻止:“自己怎么行?还是我来吧。” 何骐挑眉:“你会吗?” 她的自信毫无来由:“不会,但是肯定比你好。”说罢拿起棉球,轻轻按在针头上,跟拆定时炸弹的红绿线似的小心翼翼,不一会儿,试着拔了下针头。 “嘶…”何骐吃痛的倒吸一口冷气,忍不住骂道:“胶布还没拆完你就拔针头,拔的出来吗?” 果然,拔了一半的针头又被胶布带着嵌进肉里去了。 曾幼仪惭愧的红着脸“哦”了一声,于是仔仔细细的重新开始拆胶布。这次是格外的认真,确认好没有胶布黏住针管,才迅速抽离,按好出血点。 然后她就一直蹲在他的面前,抿着嘴专注的一动不动。他的右手被她用双手认真的捧着按着,动作像极了一只小犬,搭着两只小爪子讨人开心一样。可她的表情却不是热情高兴的,而是一种严肃专注。 他故意缓缓抬高了右手,成功的看着她跟着右手站立起来,接着被他扯倒在床上,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俯身压了上去,寻找到熟悉的柔软唇畔,亲了下去。 她挣扎了一会儿,却是徒劳,左闪右避了半天,还是被他吻得密密实实。她被亲的莫名其妙,快喘不过气来。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终于令他抬起头来。“是谁?” 门外传来低沉浑厚的回答:“我。” 曾幼仪赶紧推开他艰难的坐了起来,比了个口型:“谁?” “我爸。” 何骐回答的镇定自若,她却吓得魂不附体,四处张望了一下,决定暂时躲进浴室。正迈开步子,却被他一把拉住:“你躲什么?” 曾幼仪急的快冒汗了,急忙挣脱开他的手,蹑手蹑脚的钻进了浴室。 作者有话要说:越写越活泼了,我本来要写虐的啊!怎么开始转风格了?? ☆、插pter 20 轻轻阖上玻璃门,她躲在浴室里心如擂鼓,弄得跟做贼似的。可转念一想,反正躲都躲了,索性听听他们说些什么也好。 谁知这何崇山比起何骐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面对媒体公众那叫一个父慈子孝,可私下里沟通基本靠吼。 好话说不到两句,他居然对着还在生病的儿子一通怒骂,毫无怜惜的摔门离去。她终于明白何骐这鬼脾气是怎么来的了,不禁感嘆:遗传真奇妙。 确定人离开了她才探出脑袋,看着脸色越发惨白的何骐,简直无语:“刚才听你爸说你都胃出血了,怎么还在家呆着?” “我讨厌医院。” 生病就要去医院,还由得你喜不喜欢?真是怪人。反正身体是他的,她只管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好赶紧离开,于是挑了个安全范围,远远的对他说:“远洋的事,虽然我不太明白你的意图。但是,还是要谢谢你。” 何骐只差没冷笑出声。 “不必谢我,谢你哥去。伊向南兜了个大圈都是为你,这么好的男人,你不妨考虑考虑。” 她身子一软,只差没倒下去:“那我们之间发生的算什么?” 何骐低头漫不经心的滑动屏幕:“以后不要随随便便陪男人上床,妄想用这种方式解决问题。” 血气上涌,两眼发黑。 真被周怡说中了。这段时间令她受尽煎熬的一切不过是场闹剧,这两个无聊的疯子,简直不可理喻! 她深吸口气:“今晚我住这儿了。” 说罢径直走了过来,夺走他手里的ipad,扔进沙发里。坐在床上对他说:“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 急转直下的局面,令何骐有些愕然。她突然凑过来,像是要吻他。何骐往后一避,却见她勾起嘴角:“我去给你准备点吃的。” 过不久她当真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过来,笑眯眯的舀了一汤匙,含情脉脉的吹凉了送到他的嘴边。 他狐疑的喝完,生怕她受不了刺激泼他一脸热粥。 幸好没有。待一切收拾妥当,她竟主动爬上了他的床。 他任她攀上他的肩膀,无声的笑:“傻瓜,你当我跟你一样傻啊?” 她抬头,一双大眼像夜空的星光,忽闪忽闪:“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想利用我刺激他呢,还是想看我和他反目成仇?” 她笑了笑关了床头灯,接着钻进被窝,搂着他的腰:“说什么胡话呢。何骐,你可是我的心肝、我的宝贝!” 何骐抖了抖,差点没背过气去。他推开她的手臂,静静地挪开一些距离。 她靠了过来,一伸手从后面抱住他。 他拉起她的手,往身后一扔。 她索性缠着他,八爪鱼似的。 何骐闷哼一声,像是很难受:“别折腾了行不行,我胃疼。” 第24页 她终于不再胡闹,松开手躺在一旁,一动不动。过了许久才闷闷的问:“还疼么?” 他没有回答,背对着她的身躯虚弱的起伏。看起来那么脆弱可怜,仿佛变了一个人,令她觉得陌生。她再一次缓缓的从被子里伸出手,落在他的手臂上,隔着睡衣渐渐握紧:“我不愿和他在一起,是真的。” 诺大的房间寂静无声,他仿佛根本不打算理会。她终于翻过身去,不再多说。 第二天她起的比他早,量了体温,才发现他在发烧。软磨硬泡非得让他去医院,本来说的好好的,等她洗漱完了走出来,他又反悔说坚决不去。她愠怒:“胃出血可大可小的,你怎么不当回事儿啊!别让人操心行不行?” 岂料他冷冷的回了句:“操心?你入戏倒挺快的。” “你!”她气得脸色都变了,“我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管你死活?”说罢拿起风衣就推门出去,连管家问她要不要吃了早餐再走也不做理会。 一天下来,忙的颠三倒四,工作结束还得去医院。陪父亲聊天,尽扯些工作上的事,其它的避开不谈,一来二去也索然无味,曾远洋催她早点回家,自己便早早睡下。 刚回到公寓,她就接到了管家的电话,听语气像是把她当救星:“曾小姐,你今天还来不来啦?老爷刚刚来电话,我都没法交代。昨天也是您来了少爷才吃了点东西,他今天又呆在家里办公,嫌白粥没味道只吃了半碗,端上去两次,又被他晾在一边了。” 她怒火未消,语气难免生硬:“就算我过去,他也不见得会吃,你由他去好了。” 管家继续央求:“曾小姐,您再劝劝,他肯定会听的。我都这岁数了,他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还不得捲铺盖走人啊?我儿子下个月就要结婚了,以后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曾幼仪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这管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难缠?只好赶紧打断他:“好好,你别说了,我现在就过来。” 等她风尘僕僕的赶到何骐面前,他却像没事儿人一样埋在卷宗里审阅文件。 她挫败的嘆了口气:“我算是服了你了,就算不去医院,好好休息几天不行吗?伊向南普通感冒也要罢工一周的,你俩差别怎么这么大呢?” 他从卷宗里抬起脸,“行业性质不同。” 她反驳:“我就算再忙,病了也会休息。” 他讥讽她:“我要是你,一个月只需要工作一周。” 她怒了:“你什么意思?” 他终于肯从办公桌里站出来,拿着电脑躺进床里,又开始拨弄。 她实在是忍不住:“让你别再工作了听见没有?”走过去伸手就要夺走电脑,可拿起来定睛一看,居然是《鳄鱼洗澡》! 何骐看着她吃惊的表情,笑了笑,低头开始开凿渠道。 “你晚上是不是什么都没吃?”她看了看桌上原封不动的粥,早已冷却。 “你试试看两天都喝白粥,还有没有胃口。”屏幕里的小鳄鱼很快就冲上了热水澡,狡猾的大笑。 “那你想吃什么。” 仿佛就是等她说这句话,他按下暂停,抬起头来:“我想吃生滚粥,还有起司蛋糕。” “行,我让酒店送来。”她作势要打电话,却被他“哎”的一声打断。 他指定给她两个老字号。城南城北,两店相距甚远,且皆不提供外送,需得她亲自买来。 说完就往床上一躺,假惺惺的冲着她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又改了 男主又被偶写坏了。 ☆、插pter 21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有大家的支持和鼓励~虽然文笔木有进步 依旧不断码字,谢谢大家~记得踊跃留言哦!那是我写文的动力啦! 她无可奈何,寻了车钥匙开回市区买晚餐。 蛋糕倒是容易买,可找到那间老字号的生滚粥,却颇费了些功夫。服务生听说是外带,还特意领她去找大师傅。老人家居然配了一份让她带回去现做,说是来这儿的老顾客都爱这么个吃法,如果做好了再带走,吃的时候就会失掉风味,大打折扣。 她翻翻白眼,乖乖的买了一份带了回去,认认真真的按步骤煮好一碗粥。端到房间一看,何骐居然睡着了。被子盖至胸口,一旁还有新挂上的药水。她不忍心叫醒他,轻轻的放下托盘,转身欲走。 “就这么对你的心肝宝贝?” 身后蓦地响起他低沉的声音,她脚下一顿,回过头却瞧见他玩味的笑。她没了脾气,端起托盘递过去,放在他的被子上。挑了只长柄银勺塞进他的左手里,打开纸盒将蛋糕呈现出来,再取走包装。 何骐拿着勺子倒持了半天,热粥都溅到被子上去,笨手笨脚的样子不是不好笑。她抿紧了嘴巴忍住笑,假装严肃的夺过勺子,挑了一块鱼片餵他。动作亲昵自然,像是最自然不过的事。 一碗粥渐渐见底,她突然开口:“何骐,我做你的女朋友,好不好?” 他细嚼慢咽,仿佛听到的是一句于己无关的琐事,回答的云淡风轻:“嗯。” 她撇撇嘴拿起刀叉切好一小块蛋糕,又塞进他嘴里:“我是说真的。” 第25页 “你以为我是说假的?” 何骐的回答令她错愕。 他笑了笑:“曾幼仪,你还记不记得上高中那会儿,班上有个小混混?给你递情书的那个。” 话题一转,她快跟不上节奏,停顿了几秒才想起来:“你是说张凯吗?”她幡然大悟,补上一句:“他受伤了跟我没关系,我听人说是他自己从楼上摔下来,才跌断腿的。” “怎么没关系?他那伤,还是伊向南叫上我,咱们一起给弄的。我到现在还记得,那小混混喊了十几个人帮衬,伊向南照样把他的腿给废了。那一声嚎的…”他浅浅一笑,“惨绝人寰。” 听到真相的她又失望又恼火,一拍腿怒骂:“伊向南这个混蛋!” 何骐敛了些笑:“他是小孩子心性,耍点手段,倒也没什么大碍。你若不喜欢他,不妨把话挑明了说个清楚。我想,他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但是为了避开他随随便便找个人做挡箭牌,这招害人害己,不可取。” 他神情冷峻:“我没有大把的时间供你们兄妹俩消遣,希望你明白这一点。” 她垂下眼帘,沉默不语。与伊向南的关系,从开始到现在她一直没真正的理个清楚明白。对于他的攻势,她向来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许正是自己的逃避和犹豫不决才给了他希望。演变成今天这种局面,她是难辞其咎。 伊向南是洪水猛兽,而何骐就是她的救命稻草,是遇难者捲入洪流时唯一的浮木。不知道这块浮木能不能让她幸免于难,或是带着她从一个漩涡,捲入到另一个更大的漩涡中去。她宁愿相信,他是她的一线生机。可是,他甘心成为她的浮木吗? robinson酒店的圣诞夜点灯活动邀请了众多商界名流作为嘉宾到场,大厅正中竖起一座巨型圣诞树,树底下码放无数色彩斑斓的圣诞礼物。人群之间穿梭着身穿天使礼服的小朋友,将、音乐、香槟、表演缤纷呈现在大家的面前,robinson酒店的大厅今晚变成了人间的幸福天堂。 点灯仪式结束后,何骐从舞台上走下来,与几位商界的朋友寒暄了一阵,目光扫视全场,终于落在露台处的清秀佳人身上。 曾幼仪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的礼服长裙,披肩是一圈浅紫色的皮草。裊裊纤腰,背影惹人流连。他暂别了几位朋友,让服务生挑了盘macarons,亲自送了过去。 “macarons,法国当地的厨师做的,你的最爱。” 他们逐渐形成某种不言而喻的默契。这层关系被她保持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他由着自己做了她的挂牌男友,表面上冷冷的,却总是略施善心,她唯有心存感激。 转过身来,她笑着接过:“谢谢。”丰富又多层的口感令她幸福的眯起了眼,少女的酥胸这个别称真是当之无愧。她问他:“你要不要来一块?” 他拒绝:“不用了,我对杏仁过敏。”杏仁粉是macarons最主要的原料之一,他一向是避之不及的。 他突然伸手抹去她嘴角的奶油,更凑近了一些,不怀好意的笑。她抿唇往后避让,却见他望向一旁,她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伊向南穿着光鲜的黑色礼服,站在不远处。 她吃了一惊,敛起了笑容,不由自主的与何骐分开一些距离,心跳全乱了节拍。紧张里更多的是无措。 “两位唱的是哪一出啊?”伊向南强忍怒气,波澜不惊的笑容底下早已是暗潮汹涌。 “你来了。”何骐跟他打了招呼,温润的笑容一如往常。 伊向南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两个人,居然手牵手在他的面前上演情侣戏码,硬生生的透着说不出来的古怪。他冷冷的打量着这两个人,一言不发,局面渐渐变得尴尬。 莫思成从人群中匆匆的快步走来,停在何骐身边,附在他的耳旁说了几句话,像是有重要的事需要他过去。何骐微微一笑,对两人说:“我有事暂时离开一下,失陪。”又嘱咐曾幼仪:“我很快就回来。” 身边一空,跟着她的心头都是一阵空落落的。伊向南看起来像已经克制到了极点,她虽然忐忑不安,却依旧挺直了背嵴,迎上他的眼。 伊向南恶劣的拍了拍手:“演技真不错。不过可惜,你选错了搭档,哪怕是找周孝明那种花花公子,也比何骐的可信度要高。”说罢整了整衣领,越发的衣冠齐楚:“你对何骐的了解只不过是冰山一角,他不可能会爱上你。” ☆、插pter 22 作者有话要说:tracy君~~~谢谢您滴支持和鼓励!!我会继续加油哦~~~ 冰山一角,这个形容不够贴切。她对何骐的了解,甚至连一角也算不上。 彼此认识这么多年,她也是最近才走进他的生活。何骐在她的眼里,一直只是个模糊的轮廓,除却当年那个莫名其妙的吻,他只是伊向南众多朋友中的一个,仅此而已。 伊向南不紧不慢的伸出手,将她带进大厅。室内的暖流几乎是扑面而来,温情舒心。一如这么多年,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伊向南,这种强制的关怀由不得人推却,总是铺天漫地的席捲而来。 她突然觉得心软,第一次没有挣脱他的手,低声说:“我会用心去了解他。” 第26页 他静默了一会儿,心里却是乱作一团。从何骐看她的眼神,和她这一刻的毅然决然,都令他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慌。 他将她扳过身来正对着自己,对上她的脸,低声下气的服软:“行了行了,咱们别闹了。我承认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可我不是没坏你什么事吗?公司还好好的在那儿呢,何骐又把股份全让给你了。”他继续哄她:“你要是还生气,明天我把剩下的股份全转给你,行不行?” 曾幼仪一下怔住了。 伊向南又嘆了口气:“这事儿是我一厢情愿,也没问你是怎么想的,只知道逼着非让你接受我。可那都是因为我喜欢你,我太心急了,没顾及你的感受。我只管想着,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是曾远洋偷情生的儿子,可我不照样活的很好?却没有想过,也许你和我不一样,你有你的坚持。” 这还是伊向南吗? 她呆呆的望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一直都像个疯子一样干预她的生活,软硬兼施不顾一切只为了要得到她。一疯就是十年,也不问当事人愿不愿意,他就这么一往情深的痴缠,用自以为是的方式去表达自己的感情,即使像永远也得不到回应,也不肯放弃。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做这种事。我不会打扰你的生活,但你也别拦着我对你好。何骐是我的铁哥们儿,很多事你不了解,犯不着为了气我去招惹他。你嫌我烦,我今后不缠着你便是。” 这句话简直犹如天籁之音。 像是被判无期徒刑的囚犯在熬过漫长的十年之后,突然有一天重获了自由。 这些年,她被他的强烈攻势夹击的几乎要窒息,她一次次的拒绝他,想尽法子应对他的施压,终于连自己也搭了进去。 要是他知道,她为了他一手策划的闹剧而上了别的男人的床... 那一夜丑陋的记忆犹如一枚钢钉直插心脏。仅仅一夜,痛苦和难堪的记忆却牢牢的钉在她的心底。她几近窒息的回想着那张床,那个男人,和几乎被碾成碎末的自己。 直到何骐走近前来,她才回过神,面色苍白的用眼神求助他。眼前的谦谦君子和那一夜的衣冠禽兽重叠在一起,令她觉得混乱,攥紧的双手都在微微颤抖:“何骐,送我回去。”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紧了何骐的袖口。 没有把握他会不会答应,在场的各界政商名流还等着他去应酬,接下来还有几个很重要的活动环节,他走了谁来主持大局?一瞬间她的脑中闪过很多的不确定,只觉得机率变得越来越渺茫。 “他没空,我送你回去。” 伊向南不由分说,牵起她空出的另一只手。可刚刚被他牵动的曾幼仪又被另一股力量带了回去,她和伊向南皆是吃了一惊,原来是何骐反握住了曾幼仪的手。 两位优秀的男士在现场上演了一出争夺戏,动静不大,却已经惹来关注的目光和窃窃私语。 伊向南难以置信的停下脚步,打量了何骐几秒,冷冷的问:“何骐,她使小性子,你也跟着疯?” 何骐却平静的抗议他的上一句话:“我有空。”他上前一步,从伊向南手里夺回她的手腕,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曾幼仪紧张的满脸通红,生怕他们会一时失控做出任何不理智的事。这是公开的场合,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们,一举一动都大意不得。 她当机立断,急忙挽住何骐向一旁拖去。众人见一场好戏散场,也无趣的收回目光,转去了别处。 走出了很远,她忍不住回头瞧了眼,伊向南倒没追上来,他把双手放进西裤口袋站在原地,看不清表情,隐约觉得是在笑。但她知道他在生气。他越是生气,就越会表现出满不在乎的样子。 她不敢再看,收回目光跟着何骐离开了现场,一路低着头直到坐进车里。 劳斯莱斯的后座永远都是这样的舒适稳妥,这款幻影是长轴距款,十分符合车主的个性——优雅沉稳,深藏不露。 但现在的他却一反常态。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因为他根本没有空,坐上车的那一刻开始电话就此起彼伏的响闹。他不厌其烦,一个又一个的接起来,时而微笑着致歉,时而严肃的嘱咐,没完没了。 都是同行,她实在太清楚他的离席会给此次活动带来多大的麻烦。这些日子她总是不管不顾的拉他下水,都只是为了解决自己的私人问题。 她越想越觉得愧疚,转而盯着何骐正在微笑的侧脸。他的鼻樑很直,嘴角微扬,笑容如同沐浴阳光般温暖和煦。她竟然在他的身上寻得了一丝陌生的安全感,奇异的令自己逐渐放松。 母亲去世、公司接踵而来的棘手状况、伊向南的步步紧逼、还有父亲每况愈下的身体……这些事犹如千斤巨石,日日夜夜压在心头,让她疲惫不堪。 她缓缓转过身子搂住身边人,汲取他的温暖慰藉自己。何骐从不抽菸,她的脸紧贴在他的胸前,只闻到舒缓的男士香水味中混合着他的独特气息。听着他好听的声音在胸腔里回响,觉得无比安心。 何骐讲完了电话,低头看了看她,便静静的由她搂着。难得她主动投怀送抱,他却一点也不惊讶这突如其来的举动。 他们维持了这个姿势很久,直到她的眼泪在他洁白的衬衫上湮开了一团水渍,他才说:“行了别哭了,我的车都快被你淹了。” 第27页 她吸了吸鼻子松开手想要坐回去,却被他重新搂进怀里。她疑惑的抬起脸,眼圈红红的,巴掌大的小脸哭得楚楚可怜。他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目光投入她琥珀色的眼瞳里,凝视了很久之后淡淡的说了句: “你爱他。”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个肯定句。她急欲解释,却被他冰冷的眼神吓得噤若寒蝉。 “别对我说谎。” ☆、插pter 23 人非草木,他十几年漫长的执着如果未能撼动过她分毫,那她也未免太过冷血。青年男女的快餐爱情通常只需寥寥数语就能修成正果,如今这世道哪里还能寻得伊向南这般痴情男人。 他的爱情像海深,她的爱情浅。 这微薄的爱意不足以抵挡她人生中更为重要的东西。说是为了捍卫心高气傲的母亲的尊严也好,说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清白的身家也罢,她从一开始就否决了彼此的任何一种可能,直到今天也未曾改变过立场。 她没有回答,直起身子看着车窗外。车子已经驶到朝阳北路,不知道为什么车流有些拥堵。他们的车子也被迫减速,缓缓移动。 她像是看见了什么,急忙对司机说:“停车。”司机“啊”了一声,转过头瞄了瞄她,再看向老闆,见到何骐依旧是面无表情,身后的女人又开始催他“停停停”,他只好踩下剎车,然后解锁。 “谁让你停车的!”何骐暮然怒吼,司机听了吓的一个哆嗦赶紧挂档。 可这妞儿居然推开车门就跑了出去,跟兔子似的。何骐咒骂了一声,推开车门追了出去,加快几步跟上了她,伸手拉的她一个趔趄。 入夜后的室外简直呵气成冰,他正准备开口劝她回车里,却听她口气愉悦的对自己说:“前面居然有夜市!你要不要陪我去逛?” 他愣在原地。 她索性不管他,撇下他就穿过车流跑去了对面乱糟糟的夜市。何骐这才想起来回车里拿外套,又急忙寻着她的背影追了上去。 这里是十字路口的西北角,看样子不是正规夜市,几乎是个三不管的乱地方。有十几辆私家车横七竖八的摆着摊儿,旁边还紧挨着一个又一个地摊和烧烤推车,人声鼎沸,水泄不通,他终于明白刚刚为什么会堵车。 她是老毛病犯了,可他却不想陪她发疯。这浓烟四起、油沫横飞的鬼地方,他简直一分钟都呆不下去。仗着自己人高马大,三两下推开身边的路人就拽住了她,捂着鼻子说:“快跟我回车上去。” 身边都是穿着厚袄子的普通民众,唯独他俩华服霓裳,站在这堆人里简直格格不入。可是她倒一点也不介意,饶有兴趣拖着他四处打量,终于停在一个烤羊肉串的摊子上。 她定是常吃,点起来简直倒背如流:“老闆,给我来二十块钱的羊肉串,一对中翅,一对翅尖,然后再烤两根玉米,两串鱿鱼,两根火腿肠……”何骐听得头昏脑胀,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你点这么多吃的完吗?”话音未落正巧迎面吸了一口浓烟,呛得他一通猛咳,差点没背过气去。 老闆娘是外省来的,操着一口乡音说:“我滴个乖乖,你别站在菸头上啊?姑娘,赶紧把你男朋友拉过来哟。” 曾幼仪听完“噗嗤”一笑,一伸手就把他拽到自己身后,笑嘻嘻的望着他。眼里像是淬了细钻,闪闪的像是无尽夜空。他盯着她又咳了几声,终于缓过气来,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自己则站在一旁掏出手绢捂住鼻子。 老闆娘翻弄着铁架上的肉串,拿刷子抹上一层不知名的油,乌七八糟的看得何骐直翻白眼。老闆娘却呵呵的笑了:“你们是演员吧?穿成这个样子,模样又这么俊。” 曾幼仪连连点头作惊讶状:“你怎么知道啊,太厉害了。我们都是小演员,跑龙套的。大冷天穿这么少,赚钱多不容易啊,要不大婶再多给我几串呗?” 嘴甜也没用,大婶客套的笑笑敷衍了过去。 装了满满一盒,她迫不及待的就拿了一串吃了起来,何骐帮她付了钱,震惊的看着老闆娘用串肉的手接过了钱,再塞进钱盒子里。 羊肉酥脆可口,她一口气啃了好几串,这才想起来不能一个人吃独食,于是大方的邀请他来一串,何骐吓得连连摇头。她失望的说:“我买的都是双份的,你不吃我一个人怎么吃的完?” “赶紧扔了吧。”他一脸嫌恶。 “唉,以前我跟伊向南,两个人最高纪录吃了一百二十串呢!”说完可怜巴巴的拿起一根羊肉串独自啃起来,一点也没有往回走的意思。 前方有个小摊上摆着一只大纸箱,里面放着一条绒毯裹了几只京巴幼犬,像几团融融白雪,拥簇在一起,绒球似的,不知道多可爱。她把烧烤盒子往何骐手上一塞,拿一双油手拢了拢大衣就蹲了下去。 “哗!何骐,你看多可爱!” 她挑了一只看起来最漂亮的幼犬,捧在手心里凝视,对着它的鼻尖磨蹭,侧脸在昏黄的路灯下泛着一层橘色的绒光。何骐觉得这一幕十分眼熟,像是小时候看过的一幕戏。原来是年轻的武媚娘穿着白纱裙,梳着玲珑的发髻蹲在花园里,手上捧着一只小白兔,用小伎俩俘获李世民的心。 第28页 小贩最喜欢这种情侣档客人,一个劲儿的撺掇:“帅哥,给女朋友买一只做定情信物吧!多喜庆,只要两千块!” 他充耳不闻,拎起小犬放回了纸箱里,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也不知道它种没种疫苗,你就放心大胆的亲?就不怕感染病毒!” 她意犹未尽的盯着那只小犬,依依不捨的被他拖走。路上又买了几根扎辫子的皮筋,一打卡通袜子什么的,何骐尾随其后帮忙付钱。她还挺享受的,仍想再多逛一会儿,却被他几次三番的催促着回去车里。 “等一下,我还没吃完哪。”生怕弄脏了真皮后座,她对着一盒烧烤加速奋战,小嘴辣的红红的,露出一小截粉色的舌头咝咝地吸着气。她喝了一口酸梅汁镇辣,一抬眼瞧见何骐正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以为他是想吃烧烤又不好意思开口,于是拿起一根玉米塞进他手里。 他木然的举起来皱着眉头尝了一口便立刻甩开:“怎么这么辣!”说完又夺过她手里的酸梅汁猛灌一口,结果更惨,一张俊脸几乎酸成一团。 又窘又恼的样子逗得她哈哈大笑,眼睛眯得弯弯的,睫毛像两团黑绒扇,笑起来又露出一排整齐的皓齿,与这些日子阴郁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他勾起嘴角转过身,把酸梅汁架在车顶,像她一样靠在车身啃着羊肉串。 司机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过往的行人也是。靠着劳斯莱斯啃羊肉串,未免有些诡异。 长久的沉默之后,她啃着啃着突然低垂着头,放下了手里的竹籤: “其实你刚刚说的没错。我是曾经被他的真挚打动过,心动过不止一次。可是这段感情在我眼里,比不过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所以我扼制了它。” 他拿出手绢擦了擦手,连同她手里的竹籤一起扔进了垃圾桶:“薄情的女人。” 她自嘲的笑起来,伸出左手,像是做最后的告别:“行了,不耽误你了。这段日子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了。” 他笑了笑,并未握住她伸出的手,反倒为她拉开了车门:“继续添麻烦吧,我觉得挺好的。”于是不由分说,将呆若木鸡的她塞进车里。 作者有话要说:木哈哈!今晚出去吃了一顿烤串吃了出了灵感!艺术来源于生活啊!何骐:我tm最讨厌吃这个!幼仪:me too!可恶的作者为毛自己为了自己的恶趣味,拉低了咱们的品味??为毛!? ☆、插pter 24 装傻充愣是她的强项。她稳若泰山的坐在车里,权当自己没听见。心里却犯嘀咕:难不成何骐喜欢她? 那倒未必。何骐的性格本就阴晴不定,难以捉摸。先小人后君子,反覆无常透着说不出来的古怪。 车窗外匆匆掠过的建筑时而鳞次栉比,时而连甍接栋,像是五线谱上波动的音符。过往的路人大多神色匆匆,冻得缩手缩脚,恨不能藏进大衣里去。这寒冬的夜,过往的男女对对皆是亲昵依偎,相互取暖。 额头抵在玻璃上,她巴巴的望着,一路安安静静的发着呆。 他由着她,一言不发。直到她下了车道别转身就走,他坐在车里问她:“不请我上去坐坐?” 她脚下一顿,面上的犹豫毫不掩饰:“家里没收拾,有点乱。” 他像是听不懂她的拒绝:“我可以帮你收拾。”见她瞪大了眼,他轻笑,于是不再戏弄:“下次你记得:不情愿,客套话还是免不了要说,基本礼节问题。” 她皱眉目送他的车扬长而去。 回了家,第一件事便是洗手。小动物固然可爱,可他刚刚说的也没错,来历不明的小动物总是带着几分令人防备的可疑。可爱的外表时常蛊惑人心,让人丧失基本的判断力,犯下心存侥幸的失误。 她不由得想起童年时养过的那只京巴狗,心头一阵发酸。过了这么久,想起来还是难过。 嘆了口气,她擦干了手。卸妆更衣洗了澡就上了床,窝在被子里看电视。 门铃却不期然的响了。 她只得披了睡衣去开门,监控屏幕上一男一女,皆是陌生面孔,两个人似乎带了不少东西来,穿着统一的制服,笑容和蔼。 “您好,曾小姐。何先生让我们送几只狗宝宝过来给您。”那男人端着盒子,客客气气的自我介绍。 她尴尬的“哦”了一声,赶紧拉开门让他们进来。 两位员工尽职尽责,大半夜的还得加班,面上一丝埋怨的神色也没有。 “曾小姐,这里总共有四只。其中两只是京巴犬,这只是fci标准的,另一只是akc标准。另外两只则是博美跟萨摩耶。时间紧凑,手头上现成的就这几只了。不过您放心,血统都是很纯正的。” 她简直哭笑不得。 两人蹲在地板上一个劲的拨弄着幼犬,让它们活跃一点好让客人挑选。可大半夜的,连人都快瞌睡了,更何况是幼犬?一只只越逗弄越犯懒,几只干脆爬着不动了。 她连忙制止:“别忙了,你们拿回去吧,我们这里不让养狗的。” 男员工回答:“何先生说这件事您不必顾虑,他已经办妥了。” 她扶额汗颜。 另一位女员工劝她:“曾小姐,您好歹挑一只吧,男朋友的一片心意。您养几日要是觉得不方便,可以退给我们。” 第29页 她讶异:“这样也可以?” 女员工笑道:“何先生和咱们老闆是老朋友了,没什么不方便的。” 两只京巴幼犬在地板上无助的张望,绒球一样可爱的揪心。其中一只瞪圆了眼睛站在原地,看模样霸道又倔强。另一只则是呆头呆脑的,小脸贴在木地板上东闻西嗅,最后竟爬到她跟前来了。伸出小爪子,挠了挠她的羊绒鞋面,又凑上去舔了舔。 她心头一软,蹲下去把它抱起来,托在手心里头瞧。它模样憨厚,塌鼻樑,葡萄珠子似的眼。她决定了:“就这只吧。” 送走了来人,她开始收拾大大小小的犬类用品。狗窝、狗粮、铁笼、磨牙棒等,一应俱全。忙的满头大汗才收拾妥当,她靠着沙发坐在地毯上,看着已经酣然入睡的小东西,不由自主的暖心一笑。 发了一条简讯感谢他,等了半天回复却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嗯”字。她思忖着,放纵一回就养这几天,等过几天他出差回来就还回去,免得养出感情,到时候又捨不得。 过了两天,父亲的最新检查结果出来了。肿瘤又扩展到了肺部,情况不容乐观。可曾远洋却在这个时候决定放弃治疗,她劝了又劝,苦苦哀求父亲依旧是无动于衷,无奈之下,她只好打电话求助伊向南。 到底是他的话管用,老爷子虽是不情不愿,却再也没提出院的事。 她松了口气,走出病房靠在走廊的窗台边发呆。 伊向南站在走廊上寻她,一身黑衣黑裤,更显得清瘦挺拔。他走过来靠在她身边,背心抵着墙。他从西裤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抿住,随着zippo的一声脆响,菸头亮起了一点猩红。 动作行云流水,优雅的像是艺术表演。 他突然问:“养狗了?” 她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他说:“呢子大衣上写着呢,也不清理干净。” 她低头瞧瞧身上的黑色呢子大衣上,的确沾惹了不少白色的狗毛。心底暗暗想着,他眼睛可真尖。 “才养两天,是何骐送的,过几天等他回来了我再还给他。” 他抬起手来又吸了一口烟,半晌没说话。直到那根烟燃到了头,他才站直了身子,斜睨了她一眼,将它掐灭了扔进垃圾桶里。抬手拂了拂胸前的几片菸灰,毫无留恋的走了。 她只能看着他的背影,像一笔浓墨,落在这满眼的雪白里,说不出的萧索孤独。他转身消失在转角,她也收回了目光,转向窗外。 飘雪了。细碎的雪花打着旋儿从云层落下,稀稀疏疏的在整座城市胡乱飘零。 主治医师告诉她,以曾远洋目前的身体状况,即使配合所有的治疗也未必能熬到春暖花开。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眼中一片雾气氤氲,真希望这场雪能下到世界末日去,这样父亲就不会离开了。 几年前的今天,一家人还围着壁炉吃火锅,母亲唠叨着让她赶紧接手事业,父亲却在一旁唱着反调,督促她快点嫁人,好让他含饴弄孙找点乐趣。伊向南则在一旁沉着脸捣乱,却更显得一桌饭吃的热闹非凡。 可如今却是这般凄凉的光景。 记得她曾经读过龙应台的一本书,那篇讲述父母子女的文章里,有一段让她刻骨铭心的话,奇怪总是牢牢记着,最近更是清晰: 所谓父母子女一场,只不过意味着, 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硕大的一颗泪珠掉了下来,她仿佛感觉不到,只是倚着窗台静观漫天纷飞的鹅毛大雪。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写啊,谁让定个这么狗血的开头,越写越苍白。。。。我错了,下篇我肯定写个脚踏实地的故事,落到实处去的故事。。。。 ☆、插pter 25 风平浪静的没过两天就出了事。 随着一部3d港片的热映,各大论坛开始转载一篇名为《追溯夜蒲》的热帖。此贴曝光了以往内地和香港的各行各业名流活跃于兰桂坊的照片,最早更追溯至八十。 曾幼仪随意滚动了画面,跃入眼帘的照片简直不堪入目。想不到那个年代的香港,夜生活竟已如此奔放。局限于当时的摄影设备,一些照片拍的甚是模糊,部分描绘只能说是捕风捉影,牵强附会。 可惜有几张照片倒是被当时的记者拍个正着。那女人的脸孔娇媚动人,正是夏曼芝。犹如仲夏夜里的一朵蔷薇,开到荼蘼。 她在当时的香港是位名媛,下嫁给曾远洋一年多了,仍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照片中她每次出镜都搂着不同的男伴,原是一双晶莹明澈的美眸,因为浓浓醉意而变得柔媚风情,仿佛毫不避嫌,有两张照片里她竟对着镜头勾起了红唇,像是如今拍复古大片般华丽典雅。 众人纷纷跟帖,积极人肉。 曾幼仪只觉得头皮发麻,几近窒息的继续翻阅。本是尘封已久的往事,这些照片她根本从来没见过,究竟是谁有这个能耐,挖地三尺非得掘出这段不堪旧事! 把照片上的女人与远洋集团前董事长夏曼芝对上号,并非难事。而夏曼芝的身上,除了年轻时出轨的风流韵事已经再无其它话题。 大部分人直接牵出了风头正劲的网络新贵伊向南,将曾家如此混乱复杂的家族史从头到脚理得比她本人还顺。众网民评论的津津有味,犹如观赏一部港式电视剧。 第30页 眼尖的觉出了异样,纷纷贴出她和伊向南出席公众场合的新闻照片和小道偷拍。 她和伊向南同时出现在公众场合的机会不多,但这些照片都被悉心的一张张挖掘。如今的摄影设备令人嘆为观止,有些照片的主角不是他们,也会被挑出来拉近放大。 照片上的她倒没什么表情,可惜伊向南却毫不遮掩。他的每个动作每个眼神都被清晰的呈现在液晶屏幕上,数张累积在一起,张张渗透着他对她的浓密/爱意,惹人遐想。 她的承受能力终于在看到一句“究竟是兄妹乱伦,还是私生子之恋?”达到极限。举起手里的无线键盘,狠狠的砸向液晶屏幕,一桌电子设备哗啦一声掀了满地。 秘书听闻战战兢兢的推门进来,探头瞄了一眼又识趣的合上门退了出去。 她无力的扶额:好了,这下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不不,看这燎原之势,人尽皆知也是片刻之间的事。 她沉着脸拿起手机给伊向南打电话,除了忙音还是忙音。这事八成是他抖出来的,如此专业如此缜密的传播手法,不正是他的强项吗!不做多想,她抄起车钥匙就冲出了办公室。 积雪的路段偶有拥堵,她心浮气躁的反覆按着喇叭,怒气沖沖。好不容易到了cbd地段的一处写字楼,走进去一看居然是家gg公司。那里的员工告诉她,光环科技两年前就搬走了,在东区科技园建了一座办公楼,这里早就已经承租给他们公司了。 她略微尴尬的道了谢,驱车去了科技园。没想到光环科技发展的这么迅速,她对他的了解真的是越来越少,疏离到几乎形同陌路。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冷静下来,减慢了速度。 沿着手机上的地图导航她才寻到这里,一座崭新的办公楼。玻璃幕墙上泛着耀眼的阳光,高的快接天了。她可没心情欣赏,停好车就直接进了一楼大厅。新来的前台接待没见过她,上来就问她有没有和伊总预约。 她冷冷的回答:“没有。” 那接待也冷冷的回覆她:“没有预约的话,伊总可能不方便见你,麻烦你下次预约后再过来。”她笑了笑,连身份也懒得报上,直接给他秘书打了个电话:“伊向南呢?在不在?” 接待偷偷瞄她,小心的竖着耳朵听。 不一会儿,她终于说:“伊向南,你赶紧给我下来。” 连一分钟的时间都没到,他们的伊总居然出现在了一楼大厅。接待赶紧低头装忙,想要变透明。他走了过来,语气反常的柔缓:“去我办公室吧,咱们上去谈。” 她站在原地,半分移动脚步的意思也没有:“不用,我来只是问你一句话,说完就走。” “你说。” “是不是你干的?”她攥紧了车钥匙,直直的望着他,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伊向南抬头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搁放在瘦削的腰胯,背过身去半天才顺过气,仿佛是压抑着怒气: “不是。” 她并不全信,可他的表情却是那么坚定。仿佛所有的愤怒和疑虑都找不到宣洩的出口,硬生生的被他堵了回去。 大厅里人来人往,却没有人敢对他们的对峙投以好奇的目光,他们低头匆匆走过,目不斜视。 他欲伸手挽留,却被她不动声色的推开。说完就走,她真是说到做到。 怕父亲觉出了异样,她也不敢贸然去医院。只是嘱咐护工千万不要让他上网,只管给他看看电视报纸什么的,那些主流媒体不至于做出这些不入流的事。 她不想去公司,只好暂时回到家里。 小狗见了她,兴奋的在笼子里直打转。她放下包包和车钥匙,打开笼子就把它抱了出来,捂在心口,忍了半天的眼泪终于扑簌而下。有几滴落在了小狗的脸上,它伸出舌头一尝,苦的直砸吧嘴。 最糟的事不过如此。 自从她得知这一秘密,终日惶惶不安。怕给母亲丢脸,怕被父亲嫌弃,怕让亲戚朋友瞧不起,努力本分的工作生活,什么都要做到最好,卑微的几乎小心翼翼,只为守住这点假象。 她避伊向南如蛇蝎,无非是怕惹人嫌疑。可如今有人把一切抖了出来,矛头直指他们这段关系,她没办法相信此事真的与他无关,可刚刚等待的那一瞬间,她却听见了自己的心声。 小狗挣扎了几下又滚到了地毯上,趴了下去在羊毛地毯上洒了一滩液体。连喝止都不及,它做完坏事,已经摇摇晃晃的跑开了案发现场。她无可奈何的抽出一大摞纸巾吸水,越抽越多,总是吸不干。 她恶狠狠的看着小狗,气不打一处来。怕对它生出了感情,她连一个正式的名字都不敢给它取,只等着何骐回来赶紧给他还回去。 突然停下来手里的动作,她胡乱的套上大衣就把它抱出了家门。小狗正在吃狗粮,悬空的时候嘴里落了几粒出来,它巴巴地望着,小绒爪子无力的扑腾,也不知是哪里得罪了主人。 作者有话要说:我也不知道80年代的香港够不够糜烂,总之一通瞎写~~~ 我到底在写什么,有木有人指引一下我后面要怎么写下去啊!!!!留言啊看官大人们!热烈提意见啊!! ☆、插pter 26 混乱的白昼熬到熔金落日,即将换上夜的妆。 她方才全凭着一口气冲出家门,待车开出去又觉得后悔。索性沿路胡乱开下去,直到现在,还是漫无目的。 第31页 人一旦遇上麻烦,滴水未进也不觉得饿。只是可怜了这小狗,趴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好几个钟头,饿的飢肠辘辘的直叫唤。 她把车停在路边,下去买了一袋面包和一杯咖啡回来。眼前这间咖啡店统共不过十个平方,连招牌也是摇摇欲坠的,可即使处于这样偏僻的街道,这间店的生意却出乎意料的红火。 小狗啃着和自己身形差不多大小的面包,心满意足。她关上车门,靠着车身打开了杯盖。拿铁的浓郁醇香随着腾腾热气扑面而来,嗅觉瞬间被唤醒,她这才觉得渴,却只能小口的抿,实在烫极了。 这里的落日比不上景山和后海,夕阳并没能映红半边天空。它慢慢湮没在低矮的旧式建筑和枯枝残叶之间,留些残缺的橘红碎片,逐渐没落。 她拿出手机上网搜索了一圈,不少论坛的相关帖子已经被公关积极删除。她松了口气,把手机扔回车里。 室外温度很低,咖啡迅速降温。咖啡遇冷产生单宁酸,口味就会大打折扣。扔了它倒不是因为这点,而是她刚刚在棕色的液体表面发现了一丝狗毛。 犯罪主体在不断地留下证据。 她回到车上,掉转了个方向往半山别墅开去。 本想把狗交给管家就离开,想不到何骐已经出完差回来了。他浑身散发着沐浴露的气息,站的近就更觉得香气清爽沁人。额前的碎发并不像平时那样抖擞的竖立,而是湿漉漉的凌乱在额前,颇有些孩子气。 他一定是刚洗过热水澡,所以此刻才能一扫舟车劳顿的萎靡神态,神清气爽的靠在沙发上喝着香甜可口的美禄。见她来了,却故作惊讶:“消息挺灵通的,特意赶过来看我?” 她搂着小狗倒进沙发里,有气无力的敷衍:“是啊,望穿秋水。”小狗自她的怀里挣扎出来,滑进沙发里,摇摇摆摆的爬到何骐身边。他一只手捞起它,翻来覆去的蹂躏了一番。她瞧着烦躁,眼前这一幕委实眼熟。 “谢谢你送我这只狗,可惜我没精力养它。还是还给你的朋友吧,替它找个好主人。”她低头开始收拾身上的狗毛,拿纸巾仔细包好,防止它漂浮出来。 何骐倒不以为然,他继续揉搓着京巴的一张扁脸,令它几乎扁成一张饼。 “起了点风吹草动,就急着跟我撇清关系?” 看来他也听说了。既然他没有刻意避讳这件事,她也无需遮掩:“几天前我倒是想过这么做。只是以目前的形势来说,我最好是能与你纠缠不清,好让这阵风赶紧散去,不是吗?所以说,把它还给你,根本原因还是因为我真的不能养它。” 他貌似很感兴趣的转过脸打量她,语气难得的随意:“你倒是务实。说说看,是什么童年阴影,不够悽惨,我拒绝退货。” 她瞪了他一眼:“什么心态?” 没养过狗的人不会懂,失去一条狗,其实和失去一个家庭成员没什么两样。 何骐盯着她泛红的眼眶,终于放弃了想听故事的念头:“行了,我听得到你的内心戏。” 他吩咐管家把小狗拿走,口气像是语重心长:“看不出你在感情这方面还挺压抑。其实感情和呼吸一样,是很自然的事。” 像是听长辈说教,她反感的辩驳:“好,我不压抑。等这只狗哪天翘辫子了,我再哭个三天三夜,然后每当想起它来,还像现在这样红了眼眶。” 他抿嘴浅笑:“怕受伤害就压抑自己,这可不是个好习惯。压抑这种事,很容易就影响到你生活中的各方各面,我暂且不提伊向南。拿你的事业来说,这些年,远洋虽然在内部管理和运营方面做到了稳步提高,却在发展规模和总体效益方面止步不前,你这个负责人恐怕难辞其咎。” 他一脚跨入了雷区,还肆无忌惮的四处踩踏。伸手揽过了她的肩膀,逼她正视自己。他的眼神清澈深邃,倒映着她的脸孔,那瞳孔里的自己,竟是一副急欲求解的表情。 “你再不试着去释放一下自己,恐怕会丧失更多的人生乐趣。”他俯身吻了吻她的嘴角,“尤其是爱情。” 她仿佛习惯了他的轻佻,不理会他的动作,反而疑惑的问他:“为什么你会喜欢我?” “你喜欢羊肉串有原因吗?” 他的解释令她气结,居然把她和羊肉串相提并论,“怎么没有,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是我用来调剂情绪的药。” 他的目光变得柔软,令她觉得更加迷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也是医我的药。” 他的一句话让她堕入了云雾里。这本该是句情话,可何骐说出这句话来是什么意思? 她觉得昏乱,以至于他的吻落下来的时候,大脑呈现一片空白。 起先他吻得很轻柔,像是在舔食美味的布丁,滑动着一遍遍地流连,那是他的舌尖。她分明可以推开他,奇怪她却办不到,因为这是让人不忍破坏的美妙。 他开始由浅及深的探入,攻陷她紧闭的牙关,在城池内轻柔挑拨。不介意她的生涩,他一次次的带领她,直至她第一次尝试着回应他。 双手被他执起,搭放在他的肩头,她只能渐渐圈紧,搂住他的脖子却让彼此吻得更加深入。 口腔和鼻尖萦绕着的全是他的气息,这是她第一次放纵自己吻的这么投入。 第32页 因为觉得心安。 像是马术教练第一次抱她坐上了那匹小马驹,她战战兢兢的由他带领着,害怕但是兴奋。等到小马驹渐渐提高了速度,她随着它愉快的奔腾,逐渐顺应了这种感觉,竟体会出了难以言喻的美妙。 这种愉悦身体的美妙滋味,令她感到羞愧。 他感觉到了她的分心,在她的唇上施力咬噬,疼得她回过神来,才意犹未尽的放手:“享受到一点快乐就觉得愧疚,这是病,得治。” 她的唇呈现着亲吻后的润泽,像一片雨后的蔷薇花瓣,娇艷欲滴。 他起身拉起她:“出去吃饭吧,我饿了。” 作者有话要说:酱紫恶俗居然上了编辑推荐,我为自己汗个颜...唯有努力填完这个坑让它不显得那么狗血...话说为毛男主越来越像坏银? ☆、插pter 27 何骐带她上车,吩咐司机开去后海。 从恭王府东侧进入,是一条胡同。到了地方一瞧,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扇绿色大门,没有任何招牌,院门上只有一行红字:“羊房胡同十一号”。 她顿了顿,挫败的摇头:“我最受不了宫廷菜。菜量比菜色还精緻,还得文绉绉的一道道上,每道只有一勺的量,我脖子都等长了最多二十勺。这种弹丸小品,我根本吃不饱。” 他一指戳着她的脑门:“我说怎么这么多年没人敢要你呢?”说罢干脆搂着她进了门:“既然来了就进去先吃点,回头我再带你去吃点别的。” 她悻悻的跟着他进了小小四合院,倍感压力的细嚼慢咽,终于熬完了一餐。 皇家菜到底是皇家菜,数十道的繁琐工序打造出来的道道皆是精品。分明是家常的普通菜式,举箸却品出了不俗。 但她最终还是没能吃饱,饭后提议就近去后海夜市转一圈。何骐反正已经填饱了肚子,也乐得来个饭后漫步。只是去的路上反覆强调,不要再吃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之类云云,活像她爸。 都说后海堪比三里屯,可她却瞧着像是南京的夫子庙。这一带都是以前的四合院和老胡同改建的,夜景的确挺美。时尚霓虹衬托着古色古香,别有一番景致。 天冷,小广场上没夏天夜里那么多的人。几个外国男人围在一起踢毽子,比中国人踢得还要好。人们穿着厚厚的棉袄驻足观赏,远处还有俩骑自行车的大叔干脆停在车上看热闹。 她觉得有趣,转过脸对何骐说:“你也去玩玩?” 何骐摇了摇头:“我得注意形象。” 她不甘心的挑衅:“是你技不如人吧?还在这儿找藉口。” “说了你别不信,我玩这个是赛级水准。小时候我姐老拉着我陪练,结果我这个陪练的技术反倒比她好。”想起了年少往事,他眉宇间涌起了短暂的快乐。 “原来你还有个姐姐,那你的童年可真幸福。” 一般多生子女的家庭,姐姐比哥哥更懂得照顾弟弟妹妹,因为女性通常爱护的比较细緻,关怀入微。 “嗯。” “她现在在哪,国内还是国外?”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悲恸:“目前应该不在国内。按照她生前的愿望,骨灰洒到太平洋,随着海水运动漂浮了八年,天晓得她在哪里。” 想不到竟然无意触及到了他的伤心事,他的表情里没有流露出明显的难过,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更让人难以忍受,她只能说:“对不起。” “没事。”他搂着她离开了人群,买了杯咖啡递给她,“拿着暖手。” 她伸手接过,隔热纸杯的白色表层暖暖的,温度穿透手掌一直暖到心里。 也许他跟自己一样,很慢热。唯有熟悉了对方,才肯一点点的透露出自己。他不像伊向南活得那么毫无顾忌,恣肆洒脱,却比他多了一份成熟内敛。对外谦和有礼,是一种外热内冷的疏离,客套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么晚也有人在滑冰?”他饶有兴趣的望着远方,转头问她。 她正在游神,却被他一句话抓了回来,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冰场里几个大人小孩兴致正浓的在熘冰。她高兴的扬眉:“我小时候好想坐一回那个小冰车,小孩坐前面,大人坐后座的那种,看别人玩总觉得特别幸福。” 他陪着她站近了些驻足观赏,宽阔的冰面像只巨大的银盘反射着近处的光,盘面零星几个人坐着冰车玩的是不亦乐乎。他突然问她:“想玩吗?” 她连忙摆手:“我怕会掉下去。” 元旦附近的冰层厚度肯定超过了十五厘米,安全系数应该是有保障的。 既然她害怕就算了,要不他还真打算陪她疯一下,滑个冰车什么的。 上车之前两人还挑了一间粥铺,进去喝了碗热粥。这种东西暖胃暖身,喝完了全身的毛孔都热热的舒展开了,躺进车里好不享受。 糟糕的一天难得有了不错的结尾。酒足饭饱的人这才想起来感谢:“今天谢谢你,改日我请你吃饭。” 他估计是热,脱下外套松开了衬衫的扣子,说:“你是我女朋友,有什么好谢的。” “瞧你说的,我都觉得惭愧。”这下她尴尬了,他明明知道自己就是个幌子,居然越来越入戏。 第33页 他倒是不恼,低头亲吻她的鬓发:“我记得你对我说,想做我的女朋友,并且是认真的。我还记得我警告过你,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供你们消遣,我以为你明白。看样子,你还是不懂。” 事态有些严峻,她红了脸,一言不发。 他的眼里掠过一抹笑意,拿出手机读取了一组数据信息,她无意的瞄了一眼。 只是这匆匆一瞥,立即让她变成了一只闻见腥味的猫,顿时目光炯炯:“你已经併购了这么多家连锁经济型酒店?” 有两家还是去年她亲自去谈判的,只可惜双方在併购条件方面未能达成一致意见,最终未能成功併购。 “这只是一部分。”他伸手搂着她的肩膀:“有兴趣可以来我的办公室详谈。” 她立刻警觉的抖落他的手臂,一路只是默不作声。 直到车子停到她家公寓楼下,下车之前她才留下一句话:“什么时候有时间,让秘书联繫我。” 他笑了:“可以。”说罢摆摆手,关上车门扬长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改了一些,删掉了温柔版的何骐,总觉得他温柔起来就不好写了,还是狠一点吧,风格保持一致。 ☆、插pter 28 又过了一天,秘书递上了财务报表。曾幼仪撑着额头看了半天,眉头越锁越紧,几乎拧成一个结。 内外都是一笔漂亮帐,前三个季度的业绩基本符合预期。尤其是何骐执管的上个月,净利润同比增长了28.8%。 总体来说,起伏不大。在远洋连锁酒店整体房价保持稳定的情况下,入住率相对而言也是很稳定的。所以整体情况就像是何骐所说的,止步不前。 但是,商场生存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正头疼着,手机响了起来。 是医院打来的,说是何老先生在病房里大发雷霆,肝脏移植前的术前检查全被他拒之门外。肝/源稀缺,能够找到相匹配的肝脏实属难得。院方已经同时通知了她和伊向南,希望家属赶紧过来劝劝病患。 她头疼欲裂的站了起来,开车赶去了医院。 门外站着两个看热闹的小护士,见她来了,便低着头匆匆散去。 隔着病房紧闭的大门,她听不清房内人争吵的内容,但一股勃然怒气却隔着这扇门森森的渗透出来。她仿佛预感到是什么事,深吸一口气推了门进去。 争吵声戛然而止,地板上一片狼藉。 伊向南站在床边,胸口剧烈起伏,额角还渗着鲜血,看样子是被曾远洋给砸的。老爷子更是横眉怒目,气得七窍生烟。 她赶紧走了过去,坐在床沿,好声好气的劝着:“爸爸,有话好好说。您别动气,怒气伤肝。” 曾远洋瞪了一眼伊向南,怒气沖沖的低吼:“还不快滚!” 她掏出一块手帕想要递给伊向南止血,他却没有接。任由那股鲜血触目惊心的汩汩长流,阴沉着脸离开了病房。 曾远洋被她扶着躺进了床里,半天才缓过气来,他嘆了口气:“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你想瞒到什么时候?” 纸是包不住火的,看样子父亲什么都知道了。 “我知道那小子对你存的是什么心思,为这事我也没少教训过他。一直没对你提起,那是因为我念在他是一时糊涂,时间一久也就过去了。想不到这臭小子到现在还不死心,无端惹出这种是非,这个混帐东西,他以为自己这么做,就可以光明正大跟你好是不是?” “爸爸,我觉得这事应该不是大哥做的,只是一群无聊的人,在做些无聊的事。更何况我压根儿就不喜欢他,这些空穴来风的事,很快就会烟消云散的。您不要再生气了,气坏了身子我心疼。”她抓紧了父亲的手,牢牢收紧。 曾远洋松下眉头,嘆了口气:“我和夏曼芝都不是合格的父母。年轻气盛,做了很多不该做的错事,后果却要你们下一辈来承担。” 她鼻尖一酸,快要掉下泪来。 “爸爸,我很好。只要您健健康康的,我和大哥就会很幸福。所以这次的手术,您一定要配合医生,好不好?” 曾远洋摇了摇头:“这场病治得太久,没完没了。我全身上下都找不到一块完整的地方了,况且做了这场换肝手术也不见得就能多活一年,我只想安安静静的过完最后一段日子,死的有尊严一点。” 她焦急万分,眼泪夺眶而出:“不行!爸爸,手术能不能成功,不试试您怎么知道呢?” “办理出院吧,我想回去住。” “爸爸,您不要这样好不好?”她呜咽着,拽紧他的手。曾经厚实的手掌,如今却变得干燥粗糙,一枝枯木似的。她摩挲着,泪眼滂沱,断线的泪珠不断地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你先出去吧,我累了,想一个人休息。”他抽回自己的手,背过身去不再多说。背影单薄,佝偻着陷进被子里,说不出的疲惫苍老。 她哭了一会儿,慢慢的走去病房内的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才开门离开。 发生了这种事,她还硬撑着去了公司上班。下班后还是去了医院,幸好父亲还在,只是闭门不见。她坐在等候室守了一会儿,曾远洋还是无动于衷。她只好站了起来,开车回曾家去。 第34页 刚把车子停好,何骐就来了电话,约她去le pre lenotre吃饭,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车子刚刚驶出大门,却碰上了伊向南。他从车子的后座走下来,衣着单薄。头上已经缠了圈绷带,看样子伤得不轻,脸色跟白纸似的惨白。他停在她的车前,弯起指节叩响车窗:“刚回来就走,要去哪?” 她降下车窗却松开了剎车,沿着坡面缓缓下滑,懒得理睬。伊向南跟着她的车一直走出了十几米,依旧是那句话:“要去哪?” “跟何骐吃饭。”她如实回答,目的再明显不过。要不是他惹出这种事,父亲也不会心灰意冷,放弃治疗。 “你还是来劲了是吧?赶紧停车,我不许你去!”他用力一掌拍打车窗,险些震破玻璃。她索性升上车窗,一踩油门甩得他远远的。 她直视前方不敢回头,只是不断加速。开了一会儿才有勇气抬眼,却在后视镜里发现了伊向南。 他发足狂奔,从曾家别墅的门口沿着下坡路一直追逐,她开得这样快,他竟然能紧追不捨。 天这么冷,他只穿着一件薄衫,领口敞开着,额上还有伤。像个被人抛弃的孩子,眼巴巴地追在后头。 可怜的模样令她几乎要心软。这些年,只要他做到这一步她就会忍不住心软。跟着放弃抵制,心慈手软的让这张网越织越乱。 她松了些油门,想停下车劝他回去。想了想还是一咬牙,踩下了油门疾驰,像枝离弦的箭。 他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变成后视镜上的一个小黑点,模糊不清。 她一口气开到下个路口,方向一打,沿着路边停了车。 视线一片模糊,再开下去非得撞车不可。她心里梗的难受,胸口像是蒙了层厚布,快要窒息。 她从来就不是个残忍的人,却总被他逼着做些残忍的事。 她明白他的感受,但她真的不能滥用这份同情去成全他的愿望。 她起先只是默默流泪,于是转身拿起后座的抽纸擦脸,想不到泪水却越擦越多。抽噎着最后连声音都哭出来。她把纸盒胡乱一扔,干脆趴在方向盘上号啕大哭。 哭得太投入,有人拉开她的车门也感觉不到。 那人气喘吁吁的吼:“你哭什么?” 她扬起一张哭花了的脸,顺着黑色裤管看上去,穿着白色衬衫的伊向南立在车门旁,夕阳在他的身上镀了一层浅橘色的金。 她抬头一瞧,他头上的纱布早已湮红了一大片血迹。她心疼的难受,哭得更狠。 他把她从车里拽了出来,光天化日的在大街上就把她搂进了怀里,下巴抵着她的额头,汲取她的温暖,禁不住软下口气劝她:“别哭了,咱们回去吧。” 她吸了吸鼻子抽噎,伸手抵着他的胸口,推开一些距离。 伊向南打开后座的车门,将她推了进去。关好车门后坐进驾驶位,掉转车头开回了曾家别墅。 作者有话要说:伊向南,我要疯了,干脆去简介把你写成主角得了!靠,受不了我自己! ☆、插pter 29 伊向南坐进沙发里,由着她为自己包扎伤口。他的腰杆挺得直直的,昂着脑袋抬眼瞅她,抿嘴浅笑。 他抿起嘴来就会有个小酒窝,隐约的陷在两侧脸颊里,孩子气的可爱。虽然他总是嫌酒窝娘气,经常狡辩说它们是梨涡。 可是现在,他的笑意越来越深,酒窝变得越来越明显。 缠好了绷带,她泄愤似的在他头顶上一拍,算是收工:“好了。” 他得意地咧开嘴笑了,一把抓住她搂进怀里:“待会儿你就别出去了。刘嫂知道你回来了,特意炖了你最爱喝的排骨莲藕汤。” 她由他搂着自己,唇角一勾,摇了摇头。 伊向南一记爆栗敲到她脑门上:“铁石心肠的东西。” 她挣脱开他,揉着额头收拾了药箱,跟着拿起外套和手包,作势欲走。 他的笑容渐渐隐去,脸色在愠怒中越发苍白:“我跟你说了别招惹他,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着?” 她脚下一顿,转过身来,“你是不是误会了?我跟何骐,我们真的是在谈恋爱。” 她说得言辞确凿,其实心里却并没有底。何骐到底想玩什么,他的下一张牌会怎么打,她根本没谱。换句话说,他想玩,那她也只能奉陪到底。况且就目前的情形来看,她也不会因此损失什么,说不定还能借得上何骐的一臂之力。 “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从没见他真正爱上过谁。他根本没办法爱人,你懂吗?说的明白点,这是一种心理疾病,他就是个爱无能患者!”伊向南本来不想提及朋友的隐私,可看她一头扎进去的样子,不由得心直口快。 她明显愣了一下,过后便不屑的冷嗤一声:“爱无能么,又不是性无能。” 伊向南被她的恶劣言语激得火冒三丈:“你脑子进水了?挑什么人不好,挑这种心理有病的!” “他是不是心理有病,是不是爱无能这些都与你无关。我喜欢他,我就是喜欢这个人!他可能爱不了别的女人,但不代表他爱不了我。”她说完转身就走,边走边套风衣,才穿到一半却被伊向南给拽了下来。 “你刚刚说什么,你说你喜欢他?”他的眼神里充斥着难以置信的绝望。 第35页 “对。我喜欢他。”她扯上了衣服,气沖沖的说。 他一直以为她是为了跟他怄气,扯来何骐做幌子。想不到今天这番争执,居然让他从她的口中第一次听到,她喜欢上了一个人。 情歌里百年不变的叫嚣着人们如何为爱心碎,痛不欲生。他每每听到,总是嗤之以鼻,说那些人不过是在无病呻/吟。 可是这一刻,他居然能够感同身受。他觉得胸腔里的整颗心都让她掏出来绞碎了,鲜血淋漓,痛得他扭曲狰狞,恨不得即刻死去,一了百了。 他以为她是碍于世俗束缚,碍于道德廉耻,才不敢袒露出对他的爱意。她为自己的爱情建立了一座城堡,把心锁在里面。他只能日复一日的苦守在城堡脚下,只希望有一天她会想明白,让他等到她从城堡里走出来的一刻。 也许她的心里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城堡。 真相其实很简单,她不爱他。 这几秒的凝视如同一个世纪般冗长。 他终于放开她的手,转身回到客厅。她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交杂。她以为他终于放弃,想不到他居然穿了件外套出来,拿了她的车钥匙,面无表情的说:“我开车送你。” 她跟在他的身后随着他往车库的方向走,试图阻止:“我是第一天上幼儿园的孩子吗?”可他依旧是充耳不闻,她终于急了:“你会打扰到我们用餐。” “他妈的,我心都要碎了你们还有心情吃饭。”伊向南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自嘲,遥控解锁,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我送完你就回来,不会打扰到你们。”他说完启动了车子,系好安全带。等她上车。 与何骐定好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五分钟,而伊向南能够做到这样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她不能再坚持什么了。拉开车门,她弯腰坐了进去,由他护送她赴约。 到了万达,她立刻下车,他却没有离开。降下车窗等着她上电梯,存心让她愧疚似的。她偏偏挤出了满面春风,笑靥如花的赴约去了。 直到见到何骐,她一下子垮了下来。单手撑着额头,毫无形象的歪坐在椅子上:“对不起,我迟到了。” “没关系。”何骐抬眼打量她今天的打扮,不由得眉心微蹙。 曾幼仪素颜,眼眶红红的跟兔子似的,头发挽成一个髻。现在已然松散,蓬蓬的显得随意慵懒,配上这身简朴的灰色风衣,怎么看也不是来法国餐厅赴约的,倒像是来避难的。 她漫不经心的点了单,眼神涣散,估计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刚刚点过了什么。 神游了半天,她终于想起来何骐还坐在对面,于是强打起精神,举起橘汁碰了他的杯:“忘了恭喜你,robinson白金五星级酒店今日正式营业。” 他的食指有意无意地轻点桌面:“小差开完了?” 橘汁酸甜可口,她一口气喝掉大半,放下杯子,嘆了口气:“待会儿上我家去行不行。” “看不出来,你还挺迫不及待。”他语带调侃。 “我要是早这么迫不及待,事情也不会是今天这样。”她直起身子,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上次你要跟我谈的是什么?” 如此独特的巴黎格调的米其林三星法国餐厅,充斥着浪漫的米白色调的装饰,优雅浪漫的情侣约会胜地,她居然分毫不为所动。 他没有回答,因为服务生已经开始上菜。 何骐为自己点的是香煎小羊排和传统法式鹅肝酱,而他的对面则是一列古怪的菜式和倒抽一口冷气的曾幼仪。 她皱着眉头叉起一只法式火局蜗牛哀嚎:“这个真的是我点的?天鹅粪一样的法式蜗牛?” 何骐切好一小块羊排,递到她的嘴边。 她开始并没有张嘴接过,下一秒却像是见了鬼一样,吃惊的下巴都要掉了,何骐顺势将香酥可口的羊排塞到她嘴里。 她木然的嚼着,目光落到他的身后,低声说:“今天是什么鬼日子?” “怎么?” “你的前女友,在你身后那桌用餐。” 大明星孟柔今天穿的挺休闲。短发别在耳后,露出白净的脸庞,只抹了淡妆。不似那一日华服盛妆,却依旧美的夺目,白珍珠一样莹润撩人,衬得她身旁的男士跟蚌壳似的。 也许是刚刚何骐餵她的一幕太过亲密,惹得他前女友极度不爽,目光忿恨,毫不避讳的盯着她。 她打了个冷噤。收回了目光,像是明白了什么,严肃的质问何骐:“我今晚赴的是什么宴,鸿门宴?” 何骐笑而不语。 曾幼仪低头看了看自己,为何骐惋惜:“怎么办?第一回合咱们就输了。你早说呀,我好盛装打扮一番再来。最起码气势上不能输人,是不是?” 何骐轻咳一声:“要不咱们再表现得亲密点,扳回一成。” “成。” 她已经第n次挨到孟柔凌厉似刀的眼神,没理由一直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啊。趁着孟柔还瞪着她的当口,她拿起勺子,柔情万种地餵了何骐一口汤。 哎哟真好,孟柔摔餐巾了。 她接连餵了两口,直到孟柔竖着眉毛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她才收敛了一些,放下汤匙正襟危坐。 第36页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挺严肃的一正剧,今晚却被“他妈的,我心都要碎了你们还有心情吃饭。”和“哎哟真好,孟柔摔餐巾了。”两句给逗乐了。也许我有丝丝的喜剧天赋么...ps:我觉得何骐挺的,太那啥了,伊向南这么单纯的男生哪里是他的对手? ☆、插pter 30 没想到孟柔只是瞪了她一眼,转身却去了露台。 一场戏演得曾幼仪几近虚脱,她全无了胃口,放下餐具,举起水晶杯啜饮橘汁。看何骐的表情,他似乎不太满意似的,拿起餐巾拭了拭嘴角,打了声招呼起身去了洗手间。 正出来洗手,他抬眼却在镜中瞧见了孟柔,斜倚在一旁,好整以暇的望着他。 何骐微勾唇角,算是打过招呼。 檯面上有摺叠成帆船造型的毛巾,他随手拿起来拭干了双手,却听孟柔说:“要不要我跟你女朋友道个歉?上次吓着她了,真是不好意思。” 他把手里的毛巾一扔,语气淡漠:“难为你有这份闲情逸緻,陪她演一出陈年烂戏。” “兴致上来了就即兴演了一把。”想起那天泼曾幼仪满脸咖啡,她笑得挺轻蔑。立起身子站得笔直,连带着眼神也像是支箭似的直视着他,“倒是你,做戏别这么敬业,她要是再灌你几口迷魂汤,这会儿估计得出动救护车。” 不过三勺杏汁雪蛤,已经令他起了严重的过敏反应。吐过之后胸口依旧发闷,好在没有加重的症状。平日里揣着万分小心,想不到今日却百密一疏。 何骐淡淡一笑:“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有件事希望你能记住。”他不动声色的推开她,“不要再招惹她,明白吗?” 孟柔神色悽然,终于不再多说。 何骐回到座位上,看了看毫无胃口的曾幼仪,传了服务生过来买单,跟着带她离开了餐厅。 到了地下停车场,曾幼仪粗略的扫视一圈,却没有发现自己那辆白色跑车的踪影。看来伊向南已经离开了这里。她却没能松一口气,依旧忐忑不安的坐进何骐车里。 等车子开到公寓楼下,果不其然看见了伊向南。他换了自己的车开了过来,大咧咧的停在公寓广场。车窗降了一半,车内一片烟雾缭绕,丝丝裊裊飘出窗外。也不知道抽了几包烟,竟弄得这般腾云驾雾。 他肯定看见了他们,却并没有下车。透过车窗她都能感觉到伊向南的眼神,像两把刀子直直的剜过来。 司机下车为他们开了车门。 她站出来停在何骐身边,正对着伊向南的车。她不知道何骐是什么表情,因为根本不敢抬眼看,只顾着扑进他怀里,搂着他的腰哀求:“上来喝杯咖啡再走。” 何骐总是告诫自己不要再做这些无聊的把戏,可她却一次次的挑战他的底限。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把手包扔进沙发的时候,才发现手心满满的全是冷汗。何骐却自顾的走去东边的落地窗,抬手一挥,一把扯开了薄纱窗帘。 他什么话也没问她,只是沉着脸,全无了这些日子的温柔和煦。那样凌厉的直视,仿佛又带她回到了谈判那天,他磨刀霍霍的那种狠决:“用你的招数,让他死心要等到猴年马月?” 语音未落已被他猛然拽了过去。室内光线十足,窗外却是一片漆黑,玻璃倒映着他们搂抱在一起的身影。透过晶亮的玻璃面,她隐约瞧得见楼下广场的那辆车。 像是突然明白了他的意图,她急忙推开他,却被他压在了玻璃面上。身后是一方落地窗,两侧则是装饰镂空的墙面,面前的他身形魁梧,堵得她四面楚歌。 渐渐的,她的背心觉出一丝凉意,也许是身后的玻璃渗透了夜的寒气。反正是逃不掉的,她索性扬起脸,坦然的望着他。 何骐似乎比较满意她的表情,他松开了钳制,看着她的双手从玻璃面上自由滑落。 他低头吻在她的颈窝,呼出的热气沿着她白玉一般的颈脖一寸寸的蔓延而上,最后落在了她的唇上。 她干脆闭紧双眼,由着他搂住她的腰,彼此紧紧的贴合在一起。他搂得太紧,几乎挤跑了她肺里的空气,以至于他还没有亲吻多久,她就快要喘不过气。 她皱着眉头“唔”了一声,想要挣脱开去喘口气,却被他扣住了下巴,狠狠地咬住了唇。她吃痛的挣脱开他,慌不择路的跑开了几步,何骐却比她更快,捞到她的胳膊,顺势将她扯到沙发上,压上去一边吻她,一边扯她的衣服。 就在她快要喊出救命的时候,耳边传来重重的敲门声,宛如天籁。 她披散着头发坐起来,想要奔过去开门,何骐却快她一步,走过去拉开把手。待看清了来人,何骐迎脸就捱了一拳,这一拳既准且狠,又落在鼻樑上,打得他踉踉跄跄的后退了一大步。 伊向南像头狂暴的狮子在咆哮:“何骐你这个混蛋!这么多年我当你是兄弟,这种事你也做得出来!” 何骐像是被他打懵了,站在原地结结实实的又挨了他两拳,顿时鼻血长流。伊向南自幼拉帮结派打惯了群架,又是练得自由搏击,几拳下去一般人怕是挨不住,早就人事不省。 曾幼仪吓得声音都在发抖,她拼命的拉住伊向南的胳膊:“别打了,别打了!” 第37页 伊向南根本听不进去,他怒不可遏的揪住何骐的领子,曾幼仪也被他掀翻在地。他咬牙切齿的吼:“你明知道我喜欢她,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殷红的鲜血涌出来,洁白的衬衫上更是一片片红的触目惊心。何骐像是不懂得反抗,只是冷冷的看着伊向南:“我是真心喜欢她。” 伊向南想起那天曾幼仪对他说过同样的话,顿时怒火中烧,抡起来又是一拳,何骐应声倒在置物柜上,瓶瓶罐罐的大小物件随着柜子摔了一地,发出轰然巨响。 曾幼仪瘫坐在地毯上吓得脸色煞白,她扯着嗓子对伊向南喊:“伊向南,不要再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 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清,手上依旧没停下,何骐一点躲闪的意思也没有,躺在地板上任他拳打脚踢。开始几拳下去只是闷哼,最后连声音也没有了。 曾幼仪扑过去拉着伊向南,急得直掉眼泪:“伊向南,你别打他了,你别打他......” 伊向南终于打累了,松开他的领口站了起来,长出了一口气,低头看了眼跪坐在地上的曾幼仪,衣衫不整,长发凌乱,他犹不解气的狠踢了何骐一脚:“臭小子,好好对她。今后你要是敢欺负她,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一脚踢在小腿骨上,疼得何骐终于动弹了一下,他艰难的动了动开裂的嘴角:“去...你的。” 伊向南揉了揉手腕,转身对曾幼仪说:“以后他要是敢欺负你,找我。” 跟着转身,摔门离去。 曾幼仪赶紧爬到何骐身边,看着他头破血流的惨相,急得直唤他:“何骐,何骐!你怎么样了?” 何骐抬起衬衫的袖口拭了拭嘴角的血,苦笑一声:“你花了十年的时间办不到的事,我只用了十分钟。”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写到“用你的招数,让他死心要等到猴年马月?”的时候,作者豁然开朗:原来何骐,你喜欢的人是......伊!向!南! 噗!要不然自打你知道人家恋妹开始,就强吻他的妹妹,最终强船他的妹妹,目的是神马?为毛要他被甩?!赤/裸裸的基情啊有木有!一本bg瞬间转耽美,奇蹟般的一书两看啊有木有! 何骐:滚! 作者:在一起!在一起! 众人群起而攻之...... ps:读者小小,伊向南的大暴走您还满意嘛? ☆、插pter 31 伊向南刚进了公寓电梯就给一群狐朋狗友打了电话,约出一群人前呼后拥的出去找乐子。 “魅夜”是间新开的会所,周孝明最近迷上这里,说是美酒美人,乐得他巴不得在这里盖个窝。伊向南反正每次出现都是一个人,一群男男女女搂搂抱抱,独剩他一人伸展着四肢陷在沙发里,一言不发只是喝闷酒。 周孝明的消息来得快,何骐和曾幼仪这一来二去的,他周孝明没道理不知道啊,于是今晚的周孝明玩的格外疯。喊了领班过来,一推门呼啦啦涌进来一排女孩子,环肥燕瘦各有春秋。周孝明跟老鸨似的把姑娘们分了分,就抱着个小章子怡到一旁腻歪去了。 伊向南向来对这些女人不感兴趣,今天周孝明像是忘了规矩似的,硬塞了个小姑娘给他,黑发披肩的,剪着齐刘海,高中生模样。估计是她的一贯风格,这种场子总有人好这口,吃惯了生猛火辣,偶尔来一次清粥小菜倒也怡情。 伊向南连眼皮都懒得抬,只顾着往shot杯里倒酒,仰脖一饮而尽。 其实陪酒小姐大多喜欢伊向南这种客人,她们不必把自己喝的爬不起来了只为了赚这些名贵酒的提成,这类客人多半是出手阔绰,自饮自酌,典型的借酒浇愁怕寂寞型。装模作样的混在这片嘈杂混乱的包间里,任由这妖冶迷幻的深海溺毙那点不为人知的空虚。 小姐们怕酒烈,兑着绿茶脉动什么的一杯杯的陪酒,十几个人一会儿功夫就喝空了几瓶轩尼诗。小姑娘眉开眼笑的让少爷又送进来几瓶酒,千娇百媚的款摆着腰肢陪喝陪聊陪唱歌。 唱来唱去都是那么几首。这些人跟走穴的明星一样,顶着拿手的必点曲目唱了一圈就不唱了,倒进沙发里换别人唱去。换来换去没人接了,周孝明抬眼了看了看,姑娘们喝酒划拳玩筛盅,忙得正起劲,他目光一定,冲着伊向南旁边的妞喊:“干坐着做什么,唱首歌去呀!” 那女人木木呆呆的转过脸,拿起茶几上的平板电脑开始点单,选了半天居然挑了一首慢歌,前奏听得人快瞌睡了她才拿起麦克风独自吟唱: 我知道这样不好 也知道你的爱只能那么少 我只有不停的要 要到你想逃 …… 我不要你的承诺 不要你的永远 只要你真真切切爱我一遍 就算虚荣也好,贪心也好 最怕你把沉默,当做对我的回答 原来你什么都不想要 …… 她的声音很小,但是嗓音十分动听,唱这种幽怨的伤感情歌却有种小女生在闺房里自弹自唱的甜美味道。 伊向南躺在沙发里看向了她。也许因为她挑的这首歌,抑或是她面上冷漠又有些木然的神情令他想起一个人。 这首歌很闷,唱完周孝明都有点后怕,他又冲着她喊:“得了,得了!快别唱了,陪伊总喝酒去吧。” 第38页 周孝明是这里的常客,领班服务生和小姐们都当他是摇钱树,摇钱树发话了哪有不赶紧办好的道理,那女人赶紧放下了手里的麦克风,拿起酒瓶就向伊向南凑了过去,仔仔细细的替他斟满一杯,跟着殷勤的捧到他的嘴边,这还没碰到他的唇呢,手背却被他按住:“不用。” 她抬起头看他,冷蓝色的萤光映在他脸上,真真的剑眉星目,是她见过最好看的客人。 她把手缩了回去,又拿起桌上的shot杯,敬了他一回:“哥哥,我叫悠悠,这杯我敬您。”她说完了熟练的一抬头喝光,连零食都不用吃,就静静的又满上一杯,端坐在那里,看样子是喝惯了的。 伊向南知道这种风月场所,女人爱叫客人哥哥倒也稀松平常,旁边一桌的小姐从一开始就唤他朋友“老公”,情真意切,跟真的一样。可他不知道为什么心头一紧,觉得难受。 他还是看了她一眼。 她的眼睛跟麋鹿似的,乌黑的眼珠,眼睛又大又圆,藏在刘海下面,闪着细碎的光。曾幼仪最后一次叫他哥哥,差不多就是这个发型。 一旁的人群开始扎堆起闹,男人喝多了借酒行凶就跟禽兽一样。他瞥了一眼,原来是有位小姐兴致喝上来了在玩“乳/爆”。 她把shot杯夹在胸脯里,双手托着胸部夹紧shot杯往上举,低头等着杯子被推到嘴边,才咬住杯沿仰头喝掉,整个过程不能用手,完全是一种暗示,勾/引客人带她们出场子。那朋友果然蠢蠢欲动,捧着她的小脸猛亲了几口,便带着她一脸坏笑的熘了出去。 司空见惯的场面,不知道今天为什么觉得格外厌烦。伊向南早就喝高了,他晚上什么都没吃,有些头晕。索性一推杯子站起来,对朋友们打了招呼,说要先走。 周孝明赶紧拉着他:“别介,那妞我付足了钱的,你就玩玩呗。别在一棵树上吊死,林子这么大呢。” 悠悠赶紧迎了上去扶着他的胳膊:“哥哥,你带我走吧…” 她断断续续的说着什么,伊向南根本没心思听,这句话令他觉得混乱,愣了一秒又好像听不懂似的迷茫。他由她跟着自己走出了包间,进了电梯。他点了负一层,却被她给取消掉,按了二十六层。 她拉着他走出电梯,拿着周孝明给的房卡,刷开门就走了进去。干燥的套房空气里隐约漂浮着消毒液的气息,屋子一片黑漆漆的。她插卡刷亮了灯,把伊向南扶到床上去。 他躺在那里舒了口气,浓浓的酒精味,点根火柴就能着一样。她屏着呼吸弯下腰去扯他的领带,想让他舒服一点。 “行了,你走吧。”他嫌恶的推开她的手,闭着眼睛自己左右扯了领带两下,松开丢在地板上,翻过身去睡。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的不是在写狗血小说哦,真的不是哦...悠悠的出现不是为了狗血的目的哦,下章就知道啦,今天先写到这! ☆、插pter 32 躺在沙发里的伤员有些过分的游哉优哉。曾幼仪怔了好一会儿,张嘴半天蹦不出一个字来。 一个钟头前,伊向南分明打得他半死不活外加倒地不起,可为什么等他一走,何骐就跟没事人一样跃然而起? 她还在发怔,门铃响了。 她心有余悸的走过去透过监视器一看,忍不住朝他嚷:“你怎么让专柜小姐把衣服送这儿来了?” “要不你自己去店里提?”他看着电视节目,目不斜视的答。 她低头开门接过了衣服,迅速把门合上,连带着漂亮的专柜小姐和她的“谢谢”一齐关在门外。 她把衣服挂起来,木木的扯了扯嘴角:“你不打算出这个门了?” 何骐正在吃着她方才洗净端上来的迷丽沙葡萄,听到她的问题,又是那句老话:“我得注意形象。”边说边做出了一个吐葡萄皮的姿势。 这葡萄皮眼见就要落到她洁白的羊毛地毯上……她赶紧凑过去拿纸巾稳稳接好,何骐满意地说:“等一下,我没吃完。” “你自己拿手接一下呀。” 何骐抬起一只手递到她眼前。他手背上有好一大一块明显的青紫,衬着白净的皮肤,看着惊心动魄的。 她只好乖乖坐到沙发里端坐着接葡萄皮,完全是伺候皇帝的架势。 没办法,怎么说也是为了她被人打。况且,他也不是为了所谓的形象留在这里,就凭他老爷子的爆脾气,要是知道他的宝贝独子被伊向南给打了,还不把他的办公楼给拆了…… 左手这才刚上完药呢,他又把另一只手伸过来了。她拿着药瓶捧着他的大手瞧了又瞧:“这只手没受伤啊…” “谁跟你说受伤了,吃葡萄弄脏了,帮我擦一下,还有这里。”何骐抬高下颌,唇畔有滴晶莹的葡萄汁。 “你不会自己擦啊!” “我嘴角全是伤,自己擦会很痛!” 她强压下怒火,恶狠狠的抽出一张纸巾给他擦嘴。 嘴角已经肿了起来,瞧着挺心疼的。她叠起纸巾放轻了动作落在他的唇上,不禁想起刚刚那个炙热绵长的吻… 她的脸顿时红到了耳根去,怕被他发现,她迅速的擦完就撇下他不管了。 等到一切收拾妥当她走出了浴室,却惊喜的发现客厅里空无一人。沙发上还有他换下来带血的衬衫,那么他呢,离开了? 第39页 她走进客厅收拾了半天,终于让一切物归原位。剩下茶几上的果盘里,还有几粒鲜艷诱人的迷丽沙葡萄,她居然觉得有点怅然。 推开门走进卧室,趿着拖鞋慢吞吞的爬到床上,掀开被窝钻了进去…… 她尖叫一声跳起来,胆都要被吓破了。打开床头灯一看,何骐大咧咧的霸占了她的整张床。 她捂着狂跳的心口,气息难平:“何先生,我这儿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您请回吧。” 何骐眯了眯眼:“你没听古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吗?” 她退而求其次:“呆这里可以,去沙发上睡,好不好?” “你在我家的时候,我有哪次让你睡沙发?我每次都分了一半床给你,今天你也得分一半床给我。” 听起来好像蛮有道理的,况且她家真的没有备用的厚棉被,她索性把床头灯一关,闭着眼睛钻进温暖的被窝去。 平时她一个人睡得绰绰有余的单人床,现在却显得有些窘迫,何骐一个人就占了四分之三的面积,她几乎挂在床沿,所以只能背对着,被他搂进怀里。 “何骐…” “嗯?” “把我胸前的手拿走。” 他顺从的移开了手臂,不一会儿又滑落到她的小腹,稍稍用力又把她往怀里拢了拢,彼此的身体契合的严丝合缝。 她扭来扭去用力掰了半天,这手臂跟铁打的一样纹丝不动,倒是自己折腾出了一身汗。 “有劲没处使?我不介意陪你做点睡前运动。”他说完这话,热热的气息就喷到了她的后颈里,一阵酥麻。她吓得立即停手,乖乖的一动不动:“我睡着了。” 没一会眼皮觉得沉重,也就真的睡着了。 伊向南半夜醒来,是因为口干欲裂。他伸手在床头摸索了一阵,打开灯,发现身侧还躺着一个人,是刚才的陪酒小姐悠悠,她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揉着眼睛问他:“哥哥,你醒啦?” 他注意了一下,她未着寸缕。 “把衣服穿上,去给我弄杯水。” 悠悠“啊?”了一声,似乎有些意外,他居然只是让她去端水。 她呆呆的穿好衣服,穿着一次性拖鞋去弄水。一阵细碎的动静后,她慢慢的坐过来,递给他满满一杯水,几乎溢出来。 他坐起来喝的一滴不剩,“我不是叫你回去了?” 悠悠爬上了床,软软的手臂搂着他的腰:“哥哥,你抱抱我吧?” 伊向南饶有兴趣的斜睨了她一眼,伸手在床头柜上拿来一包烟,“你抖什么?” “对不起,我有点害怕。”她尴尬的低着头,努力搂紧他的腰,尽量让自己不要再抖。 “害怕就回去吧,不是跟你说了很多遍。” “可是我收了钱,这笔钱对我来说很重要。”她坐起来,露出泫然若泣的表情,“我朋友前些日子打伤了人,司法鑑定说是九级伤残,对方要十五万块钱谈和解,否则就告到他坐牢。”她抹了抹眼泪:“我跟他的家里都凑不齐这么多的钱,他大学还没毕业,坐过牢就什么都完了……” 他懒得分辨真假,不打断她,只想听故事。点支烟吸了一口,瞧着裊裊烟圈在空气中悬浮开去,淡淡的晕开,“男朋友?” “不是,普通朋友。”她吸了吸鼻子:“我喜欢他很多年了,可他不知道,而且……他有女朋友了。” 真是个傻子,丫脑袋是被门挤过了吧? 他讥讽的笑了笑,过一会儿这笑又像是自嘲,笑什么?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们给你多少钱?” “他们说我能提到五万的成。” 他弹了弹菸灰,掉落进杰克水晶烟缸里,挖苦她:“哦,那你还得多卖几次吧?” 她涨红了脸,像是愤怒,又不敢吱声。 “行了,走吧。”他从西裤口袋里摸出皮夹,当她的面打开来,慢条斯理的抽出一张支票:“拿去。” 她爬起来跪在床上,不敢接,直直盯着支票上头的“1”字后面太多个“0”,琢磨着这是多少钱。 然而皮夹里的照片又让她分了神。那是一张老照片,放在皮夹里时间有些久了,边角都有些泛黄。照片里的小男孩剪着短短的绒发,笑的很灿烂,搂着他的年轻女人却没有笑容,漂亮但是太过清冷。 “你怎么有她的照片?”她没有接过支票,却是转头问他。 伊向南关上皮夹,把支票递过去:“你要不要,不要拉倒,别扯东扯西的。” “哦,因为她跟我认识的人长得很像,就忍不住问了。”她攥紧了手指,还是不敢接。 伊向南索性将支票往床上一扔,把钱夹收进口袋里,“不是你认识的人,她早就死了。”虽然那一年他才上小学二年级,可是母亲的惨死还是他至今也摆脱不了的魔障。 “对不起。因为实在太像了,连那颗美人痣都一模一样。” “她在哪,唱戏的?”他忍不住随口一问。 “唱戏?我从没听过她唱戏,她和她丈夫在我家附近开了一间饺子店,卖了很多年饺子,可好吃了。我们家是在……”她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令伊向南觉得他的问题有些可笑,他不耐烦的打断她:“行了别说了,回去吧,我要休息。” 第40页 抓起支票塞进她手里:“就当是借。以后你别干这种蠢事了,呆头鹅似的。” 悠悠愣愣的攥紧了钱,爬下床来站到他跟前,膝盖一弯,像是要跪。他赶紧坐起来拉她一把:“跪什么,我又没死!” 她抬起头,泛红的眼眶滴出一滴滴的泪,真是该死,哭起来也像她。 “谢谢哥哥,你真是个好人。” 她擦干了脸颊的眼泪,转身慢吞吞的走了。 伊向南重新躺进床里,摸出一根烟,陷进黑暗里吞云吐雾。屋子里除了猩红的一点和他眼底泛的细碎泪光,只剩落地窗外一片璀璨的灯河。 他又抽了几支烟,终于翻身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留言吧,您滴留言是我码字的动力!不是我写的太烂吧。。。嘤嘤。。。关于何骐和曾幼仪的部分,有想法的童鞋可以提供给我几个梗吗?网上小言的梗总是重复的,好像看到一些新奇的梗!有想法就留言哦! ☆、插pter 33 天还没亮,伊向南就出了酒店。清晨五六点钟的光景,最是萧条。他一宿没睡,脑子里盘旋的都是那姑娘报上的地址,他没法不想,明知道人不在了,可哪怕是听说有人像她,也不能忍住去瞧。 他把车子找了个空地停好,出了街道就开始找那间饺子店。 做早点的人起的很早,通常夜半三更就开始着手准备一天的工作。好几家早点铺子连在一起,他没费多大功夫就找到了那间饺子店,庆幸开了门。 玻璃门上贴着红色即时贴,门框老旧但是擦的干干净净,店内环境一样的整洁。他挑了一张桌子坐下来,半天才看到老闆娘抱着一只粗大的水瓶走出来,粗粗扫了他一眼,冷淡的说:“对不起,六点才开始营业。” 她的头发剪得短短的,额前的刘海遮住了眼睛,下巴比从前瘦的更尖,饱经风霜的模样。 虽然只是侧脸,还被遮住了大半。可是,他还是认出了她。 他缓缓的站起来,老闆娘也终于觉出了异样,她抬眼看向他,手里一阵哆嗦,“轰”的一声,热水瓶砸到了地上,热水溅了一地。 伊向南赶紧走过去,问:“烫着了没有?” 老闆娘只是转身进了厨房,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扫帚和簸箕,她一言不发,只是低着头扫清了碎渣。 接着走过去,把店门关了,挑了张餐桌坐下来,掏出了一盒烟。 “借个火。” 二十年不见,伊斓给儿子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伊向南坐在伊斓的对面,冷静的看她凑过来,在他手心的打火机上点燃了自己的香菸,她看起来有些紧张,用瘦的只剩骨节的手颤抖着,夹紧那支烟,腮帮凹了进去,猛吸了几大口。 “我离开的时候,你还不到八岁,却已经与我齐肩。可我在你这个年纪,早已父母双亡,只能随着戏班子天南地北,四处讨生活。都说戏子无情,遇见曾远洋之前,这句话我也深信不疑。可是遇到他之后,我动摇了,原来这世上还是有男人真心爱我的。” 她终于平静了一些,自烟盒里又抽出一支烟来,拿过打火机,自己点上:“夏曼芝这个女人,其实也是很可怜的。曾远洋根本不爱她,新婚之夜还是在我这过的。夏曼芝为了刺激曾远洋,居然傻到出去生个野种回来……”她悽惶的笑了笑,眼角隐约起了皱纹,“哪晓得,曾远洋根本不在乎。他当她是亲生女儿那样对待,夫妻相敬如宾,每一晚,还是来我这里过夜。” 伊向南绷紧了下颌线,直盯着餐桌上的塑料桌布。干净,没有油渍,但却是旧了,且被客人用菸头烫的千疮百孔。 “我当时想,没有名分又怎么样?我得到了一个男人最完整的爱,有一个听话懂事的儿子,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不必四处颠沛流离,卖歌卖笑。除了…对不起你,我真的没有理由再埋怨什么。” 伊斓带着套袖,袖口已经有圈浅浅的油渍,那只夹着烟的手,已经生了好几个冻疮。她不是个能吃苦的女人,起码在他的印象里,母亲从来没有下厨为他做过一顿饭。 “你一定恨死我了,对不对?”伊斓终于抬起眼打量他,这面孔这身形,只在报纸和杂志上瞧过。她不敢看他的眼睛,那双眼里有她最不敢面对的恐惧。 “没有。你活着,就好。”他掐了菸头,估计是被烟燻了眼,只觉得双眼酸胀的紧。 她的眼泪滴落下来,掉落在劣质的塑料桌布上,一团一团,久晕不开。 “那年春节,夏曼芝来找过我,她喝了很多酒,大半夜的寻来吵闹。曾远洋又带着你回了老家,我害怕,没去开门。可第二天一早,她竟然还在门口,模样熬的像一只鬼。她只给了我一张照片和一句话。但是,却轻易毁掉了我的一切。” 她哽咽着,泣不成声:“原来那么多年,我不过是另一个人的替身…曾远洋…他骗得我好苦…” 伊向南仰头逼回了眼泪,却逼不回涌上来的怒气。按他以往的脾气,早就把这间破店给砸了,他想问伊斓,为什么这么狠心,欺骗了他!抛弃了他! 然而他只是静默,半晌才说:“下碗饺子吧,我饿了。” 伊斓抽噎着拿袖子胡乱擦了把脸。她进去厨房忙碌了一阵,端了一大碗水饺出来,热气腾腾的熏着他的脸,闻着就知道好吃。 第41页 他抽了一双筷子,夹起一个沾了点醋塞进嘴里,猪肉芹菜陷的,皮薄陷多,确实美味。这是他小时候最爱吃的一种,可是现在已经不爱了。 “你结婚了?”他吃了半碗,终于问道。 伊斓的面色有些尴尬,对多年不见的儿子,说自己的私事还是令她不自然:“嗯…我和你叔叔…结婚很多年了,还有一个女儿,叫榕榕,快上高中了,长得很漂亮,但是没你小时候漂亮…” “行了!”他粗暴的打断她,将筷子“啪”的一声掼在桌上,掏出一张粉色的钞票,说:“不用找了。” 他起身就走,伊斓急忙站起来跟在他身后,“多吃几个再走啊…” 伊向南拉开卷闸门,寒风朔朔,入肺钻心。他不着痕迹的推开她,冷冷的说:“别让熟人瞧见了,对你不好。” 伊斓还想说什么,却被他一句话堵回去:“祝你们全家幸福,伊斓。” 开车上了东三环,他瞧着东方吐白,红日即将缓缓升起,而他的心里,却有什么东西在渐渐下沉。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绝望过,一天之内,他真正的,失去了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女人。 他一手操控方向盘,一手快速的发出一条简讯。他不期待她会看见它,也许她看见了也不会在意,他只是想知道,想试一试,自己在她的心里,究竟还剩下多少分量。 曾幼仪的手机简讯,设置的是重复提醒。 她被吵了三次,终于摸索到手机。黑暗里一时没法适应强烈的光线,她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又赶紧揉了揉眼睛看了清楚,吓得睡意全无,赶紧爬起来。 爬到一半又被人猛的拉回床上。何骐打开了床头灯,问她:“做什么去?” 她支支吾吾:“是医院找来的…” 他讥笑一声:“医院也有个医生叫伊向南?” “你偷看我手机?” “它吵得要命!我能不看吗!” 她把手机紧紧的攥在手里,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一只脚还没套进拖鞋又被他拽倒在床上,大腿碰到床沿,硌得生疼,她忍不住发了火:“你干什么?我要出去!” “他都说什么了你心急火燎的?” 她生怕他来夺,赶紧把手机往身下藏, “伊向南有事,我得过去找他。” 何骐冷笑了一声,像是万事好商量:“什么事,你说说看。” 她想了想,说不出口。 “曾幼仪,喜欢伊向南你就直说,在我跟前演什么戏呢?”他的冷笑更似嘲讽:“他随便一点风吹草动,你就摇摆不定了?还是说,你根本就是乐在其中!” 她用空出的一只手推他,挣扎着要往下跳,却被他扯开了衣领,狠狠咬住了脖子。她疼得方寸大乱,脚下一个趔趄被他拖了回去,双双跌进床里。 作者有话要说:深夜发强船什么的,太美妙了....ps:让你们不提供好点子,哼,我就乱写了哦! ☆、插pter 34 仿佛一座山似的欺压上来,她拼尽了全力去推,他却岿然不动。何骐伸手扣住她的下巴,眼神狠狠地锁住她的,犹如灼烫的菸头烙在她心头,克制不住战慄。 “曾幼仪,若即若离是你的拿手好戏,所以你也想让我试试?告诉你,你选错人了。伊向南的世界你想来就来,说走就走,可以。你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管不着。可是我何骐的地盘,你进来了,就他妈别想出去!” 他像雄鹰般俯冲下来,狂乱的吻令曾幼仪躲闪不及,只得别过脸去。睡衣的扣子被扯开,露出一大片肌肤,雪白的颈项随即成为他猎获的新目标。她被他连啃带吮,弄得眼泪都快掉下来。她像只猎物一样,被吸血鬼咬噬着脖子,自动脉里贪婪的吸取着鲜血,直至干涸。 她挣脱了半天,只可惜双手被他反剪在身后,他的膝盖还抵着她的腿,简直牢不可破。 她只能慌不择路,努力的抬起脸,施力咬在他的耳垂上。 何骐只觉得一阵酥麻,全身跟过电似的没了力气,觉得恍惚因而动作放慢了一拍。 身上的力道骤然减轻,她机不可失的弓起膝盖狠狠顶在他的要害上,疼的他闷哼一声,翻身落床。 她赶紧跳下床就往卧室跑,套了大衣拿了车钥匙跑去玄关穿鞋。 那一脚估计是踢得重了,卧室里这才传出他的怒吼:“曾幼仪!你敢出这个门试试!” 她胡乱扣着扣子嘴里还在游说:“他是我哥,就当是妹妹关心一下哥哥,有什么错了?”扣漏掉好几粒也顾不上了,生怕他追出来,靴子穿了老半天也穿不进去,急着直冒冷汗,又听见他说:“曾幼仪,一句话我撂这儿了,伊向南跟我,你到底选谁!” 终于穿进去了,她拉开把手,出门之前快速说了句:“他要是没事我就回来,你在家等着我!” 一路上她奋力飙车,超速被拍了几次也顾不上,提速越过一辆又一辆的障碍。等到了曾家,她把车胡乱横在庭院就跳了下来,一路狂奔上楼。 在做早餐的刘婶,看着神色匆匆的小姐,还没来得及问话,这道身影就一熘烟上了顶楼。 别墅的最顶层,三层的顶楼上,是个露天阳台。 第42页 七岁那年,因为爸爸突然带回来一个小哥哥,令小小的她醋意大发。可碍于父母的谆谆教诲,她也只能独自生着闷气。 那时候顶楼的平台并没有修建得像现在这般雅致,只是粗略的摆放着几盆名贵的花草,围栏砌满了蓝色的瓷砖,却跟八月的天空一样湛蓝。围栏只有一米高,宽度只够并足。 那是她第一次对他讲话。 她就并足站在这命悬一线的边缘,左边是人间,右边就是天堂,或是,地狱。 他站在原地看她,觉得她像是在看一只收留的流浪狗,不屑又怜悯。 曾幼仪狠狠地挑衅他,黑熘熘的眼珠像宝石一般沐浴在阳光中闪耀。 可是这张稚嫩的童颜完全不动声色,不似同龄孩子般惊慌失措,喊着让她下来。 他只是冷冷的看她,直到她冷冷的说:“来一圈?” 来一圈相当于五百米的距离,中间还有不时横出的阻碍,就是个杂技演员也完成不了,这个新来的居然毫不畏惧,用力一撑,爬了上去。 老实说,她根本连十米都没走过,本想吓吓他,现在却只能硬着头皮,带他颤巍巍的在墙头做这么危险的挑战。 这层楼可不止十几米高,不一会儿,她便开始觉得晕眩。 可是这个新来的却没有打退堂鼓的意思。前方有个七字型的小小转角,她扭过身子转了个弯,一时重心不稳,晃了一下,整个人朝楼下跌去。 新来的却在这个关口猛的捞起她的身子往露台推去,剩下的反作用力自然拉的他往外跌。曾幼仪摔在露台上,疼得龇牙咧嘴,却顾不上喊疼,一骨碌爬起来扭头一看,墙头上没人了! 她“哇”的一声哭出来,这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哭声引来了曾远洋,他正在顶楼的书房里审阅文件,听到女儿在哭,赶紧冲出露台,却发现她站在墙角哭,墙头上紧紧攥着一双小手。 曾远洋顿时血气全冲上了脑,他赶紧奔过去,就怕来不及。好在孩子抓得很牢,曾远洋一伸手就把他从墙外捞了上来。 孩子还没站稳呢,曾远洋怒极了一个巴掌甩了过去:“混帐东西!做这么危险的事,还带着你妹妹!让你不学好,今天我好好打你一顿,让你长长记性!” 曾幼仪只顾着大哭,口齿不清的拉着父亲,也听不清她在讲什么,曾远洋心疼的亲了亲女儿,说:“不哭不哭,吓着了吧?” 说完就站了起来,拎小鸡一样拎起伊向南,拖到书房一阵噼里啪啦的猛打,她跟在父亲屁股后头,站在书房外面只知道哭,终于把夏曼芝请出来了,父亲才停了手。 自打那以后,曾幼仪就开始管这个新来的叫“哥哥”了,因为,他够义气嘛。 她问他为什么不出卖她?他笑着说:“留你个人情先欠着,危急时刻用。” “什么是危机时刻呀?”曾幼仪梳着两个羊角辫,呆呆的问。 他揉着她像红苹果一样的小脸蛋:“就是我需要你的时候,记得在这里等我。” “成!”她义气的伸手,拍拍比她高出一大截的哥哥。 “来一圈”简洁的三个字,是属于他们的小秘密。国共两党还有第一次合作呢,不过他俩的革命统一战线,连三年都没撑到,就渐渐变得水火不容。 她以为她忘记了,想不到看到这条简讯的时候,一切历历在目。 简讯,也就只有三个字。 她气喘吁吁的推开顶楼的门,凛冽的寒风无孔不入的灌入她的体内。她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粗粗的扫视一圈,冲到围栏上,力道之猛差点没翻身下去。 跟着身子一轻被人抱起来,温暖又甘冽的菸草味扑面而来。伊向南抱着她退回安全范围,走回室内才把她放下来,满意的笑:“不错嘛,我才抽了几根烟你就到了。从你家到这,只用了这么点时间,得开到两百迈了吧?” 她大衣的扣子都扣错了,大衣里头是件小熊睡衣,整个人兵荒马乱的,可见她出门时得有多心急。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她上下打量了他一遍。 伊向南没有回答,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没有,就是闲着无聊,想扰人清梦。” 她两眼一翻,差点没吐血,推开他就要往楼下走。 他自她的身后搂住她,低头搁在她的肩上,突然安静的令她陌生,良久,才说:“谢谢你。起码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这么在乎我。” 她知道他肯定是遇上什么事了,他不说,她也不便多问,只是静静的站着,直到伊向南看见她雪白的后颈上一片嫣红的痕迹,才慢慢推开她。 “何骐,他对你怎么样?” 她转过身来,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遮遮掩掩的拉高衣领:“他…对我很好啊…我生病了他照顾我,吵架他会让着我,经常在生意上点拨我几招,陪我逛街、吃东西什么的……” 她搜肠刮肚地列举何骐种种的好,说着说着,竟连自己都觉得惊讶。 “他那样的人,也能做出这么娘们儿的事?”伊向南难以置信的抖了抖,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压压惊。 曾幼仪眼疾手快连烟带盒一起抢过来:“抽抽抽,就知道抽菸。” 作者有话要说:众望所归有木有?有肉,但是不多,今后一定补上。还有,何大boss,你的敏感点是耳朵么~~~~木哈哈~~~ 第43页 ☆、插pter 35 四目交汇,心照不宣。 十年的兜转起伏,各自心里都有点重建和平统一战线的意思。 一拍即合,伊向南哥哥牵着曾幼仪妹妹的小手下楼了。 在成功的吓掉刘嫂手中的拖把和管家拿上楼的报纸之后,她抽回手,笑着转身去了自己的闺房换衣裳。推门之前还装腔作势的举起手里的烟盒,揉成一团,恶狠狠地瞪了伊向南一眼,又忍不住笑的前仰后合。 他也笑了,乐不可支。 在家里简单的吃了顿早餐。 临出门正碰上管家派车,生怕他们发现似的,一熘烟出了门庭,逃的飞快。 曾幼仪心里明白了七八分,难得的笑容顿时烟消云散。她沉着脸快步走进车里,伊向南尾随其后,两辆车尾随着前方的黑色迈巴赫一路开到医院。 一整天,一场艰巨的持久战。 曾远洋放弃治疗,办理出院手续。 谈判场所从医院换到曾家,谈判人员纷至沓来,轮番上阵,甚至出动了曾远洋的老母亲,亦是徒劳而返。 最后只留下一对子女,面如死灰,听医师叮嘱4期病人放弃治疗后的注意事项,如何镇痛和饮食调养的意见建议,像是在听法官宣判死刑。 她听了些进去,又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一切已成定局,医师唯有尽量开导他们:“治疗对肌体细胞的损伤很大,对于4期病人来说是很痛苦的。我明白你们做儿女的,即便是倾家荡产,有一分的希望也想去争取,但是你们也得尊重病人的意愿。 我曾经看过很多末期病患,在治疗过程中痛苦的死去,到头来家属追悔莫及,宁愿当初放弃治疗,让他安然的,有尊严的离去。既然这是曾老先生的意愿,你们就让他在最后的日子里,安享人生吧。” 曾幼仪的眼眶顿时就红了。伊向南冷了脸,啐了一口:“站着说话不嫌腰疼!敢情不是你爸吧?”说罢揪着医师的衣领就要揍,她赶紧扑过去扯开他的手,连哄带劝的才拉住他,医师惊魂未定,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 她叫他一声“哥哥”,把眼泪埋进他的胸口,紧紧抱住,平复他胸口的剧烈起伏。她知道,他和她一样需要被安慰。 曾远洋的卧室,大门紧锁。 伊向南和她过去叩了几次门也是徒劳。他嘆了口气:“我出去散心,一起?” “喝酒?”她问。 “嗯。”他的散心方式永远只有这一种。 “少喝点吧,我就不去了。”她收拾了东西,和他一起驱车离开。车子驶到红绿灯前,伊向南降下车窗朝她摆了摆手,待绿灯亮起,迳自先走。 她勉强的扯了扯嘴角,打了个方向往公寓开去。 快到家她才想起来耽误了事儿,一拍脑门,直呼糟糕。 何骐!她怎么把他给忘了个干干净净? 停好车,她心急如焚的跑进电梯。楼层不断在攀升,再看看电梯标註的时间,都快八点了,她让他等足了十几个钟头! 依他的脾气,肯定大发雷霆,早已离开。 电梯的门刚刚打开,她就钻了出去。一路小跑到自家门前,上气不接下气的按密码解锁。第一次,输错。再试一次,又错。她冷静下来,毕竟再输错一次,门就会被自动锁定了。 深吸一口气,她重新输入。刚刚输到一半,悦耳的解锁音悠然响起,门已经从内部被打开了。 站在屋内的男人阴沉着脸:“曾幼仪,你怎么回事?” 她呆愣了一会儿,跟着被他拽进屋子,听他一边关门一边训斥:“伊向南有事没事你也不晓得吱一声,打你手机也不接,非得要我亲自打给他…….” 何骐还在她家! 他是在等她吗? 他居然在等她! 她又惊又喜,一伸手搂住何骐的腰,抱了个严严实实。 何骐怔住。 她抱着他半天不肯撒手,因为感性暂时地冲破了理性,因为动作这一拍没听从大脑。等到思维跟上了节奏,她终于不好意思起来,抬起脸假惺惺的笑:“对不起嘛。” 难得她肯服软,语气又是醉人的娇嗔。他舒展了眉头,声音依旧是冷冰冰的:“你这是做什么,伸手不打笑脸人?” 吃准了何骐的软肋,曾幼仪一个字也不说,就冲着他笑。直到这座冰山融化,眼梢浮起暖暖的笑意。 也许,何骐只是嘴硬心软的纸老虎。 “等你一天了,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曾幼仪的眼珠骨碌一转:“你吃饭了没有,我给你做好吃的?” “吃什么饭呢?”何骐坏笑着搂紧她:“吃你。” 他的下巴已经长出了毛茸茸的鬍渣,磨蹭在她的颈窝,又刺又痒。曾幼仪咯咯的笑,直缩着脖子避闪他。他哪里肯放过她?顺着脖子上去,轻轻咬噬在她小巧的耳垂,害她差点软在他怀里。 曾幼仪用残存的一点力气捂住他的嘴巴,气息紊乱:“说真的,你吃了没有?” 何骐终于放开她,坐进沙发里,“让饭店送了外卖,你呢?” “你知道,我爸今天……我没心情吃,就喝了一点汤。”曾幼仪深吸了一口气,淡淡的笑:“好饿,我想煮泡面吃。” 第44页 何骐不悦的皱眉,一脸的严肃:“小心变成木乃伊。” 曾幼仪满不在乎的走去厨房拉开冰箱门,抬头从上看到下,除了大米和鸡蛋,就是泡面和速冻水饺。再不然就是速冻元宵,速冻馄饨。 她犹豫了老半天,直到耳边传来何骐不屑的“啧啧”声,他斜倚在冰箱门旁,像个拍电器类gg的平面模特,伸出一指拨开她:“得了,我露一手让你瞧瞧。” 他支了她出去,美其名曰:“美男厨房,谢绝参观。” 曾幼仪懒得揭穿他,想是他不会做饭,又怕手忙脚乱的不大好意思。于是顺从的退了出去,躺在沙发里看《海贼王》。 这片子出了十年的时间,听说完结还得再等十年,真够漫长的。相对而言,何骐做饭的时间就快的有些惊人了。 何骐端盘子的姿势也标准的不像话,曾幼仪仿佛置身星级西餐厅。 呈现眼前的,是一盘扬州炒饭,和一盅蒸蛋羹。 她刚刚只顾着看电视,没注意到厨房的动静。这样卖相完美的两道作品,真的是他一个人独立完成的?没藏着一位田螺姑娘什么的? 曾幼仪将信将疑的拿起勺子品尝。蛋羹色泽金黄,浓香丝滑,入口即化,连一个气泡都没有,简直就是鸡蛋布丁!再试试扬州炒饭,米粒饱满,颗颗分明,混合着火腿丁和炒蛋香酥可口,实在是无可挑剔。国宴标准啊! “何骐,想不到你还有这个绝活呀!”这真是吃货的福音。 他倒是不以为然的换了财经频道,悠悠的说:“在厨房做主厨副手那会儿,我偷师的。” “哟,你还潜伏过基层啊?”她包了一大口炒饭,继续打探:“还深入过哪些部门?” “全部。”何骐答得漫不经心,却显得毋庸置疑。 “酒店门童,泊车小弟,room service,这些你都做过?”曾幼仪越来越好奇。 “那是一段比较痛苦的岁月。”何骐的表情更加痛苦。 曾幼仪难得“噗嗤”一声笑出来:“是不是被客人揩过油?尝过不少咸猪手吧?女的,还是男的?” 当事人觉得尴尬,咬牙微笑:“你先吃,先吃。吃饱了我再收拾你!” 作者有话要说:啊欧,终于开始甜蜜。 ☆、插pter 36 已经享用了大师级的美食,善后的工作自然是得由她来做。虽然有了心理准备,进厨房的那一刻,曾幼仪还是忍不住一番由衷的感嘆。 副手就是副手。厨房整洁的几乎跟没动过一样,所有的厨具物归原位,就连厨余也被收进袋子放进垃圾桶。 菜做好,厨房也收拾干净。不像她,每次做完菜厨房就乱的像战场。真是想不到,看起来那么暴脾气的一个人,做起事来居然这样的一丝不苟。 如果何骐能改改脾气,应该是个无可挑剔的人。 曾幼仪挤了点洗洁精,放水洗净了餐具,擦干后收进橱柜。整理完毕后转过身,却看见何骐斜倚在厨房的门框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已经站在那,身影欣长,玉树临风的模样。见她转身,何骐挑了挑眉:“我觉得,女孩子在厨房里忙碌的样子,特别的——性感。” 曾幼仪解下围裙大笑:“以后说给你老婆听吧,一准儿哄得她给你做一辈子的家务。” 何骐直起身子,长臂一伸勾住她的脖子揽入怀中:“还等什么以后啊?听好了——你在厨房里忙碌的样子,特别的性感。” 听着他说些油嘴滑舌的甜言蜜语,没个正经的却挺受用。早上还闹得拳打脚踢、怒目冷对的,到了这会儿居然开始你侬我侬,蜜里调油似的。 不得不说,与他在一起,简直是伴君如伴虎。 顺着虎毛捋,何骐的脾性渐渐地有迹可循。但是她还有很多的疑问,阻碍自己接纳他。 譬如一开始,他为什么对她做那么过分的事?那样浓烈的恨意和嫌恶又从何而来?难道仅仅是为了多年前那个懵懂悸动的吻?如果是这样,那后来他为什么对她如此费心?介入她和伊向南之间,甘愿成为替罪羊?被人揍得鼻青脸肿,还口口声声说真心喜欢她? 拨不开重重迷雾,曾幼仪只能敷衍的眯眼微笑。 “根据杜彻尼的微笑理论,你的面部颧骨肌肉和眼周肌肉告诉我,这是一个典型假笑。”何骐勾起她的下巴,认真的说:“来,给大爷重新笑一个,要真。” 曾幼仪佯装生气,挥开他的手:“去你大爷的。” 何骐倒一点不生气,扣紧她的下巴,严肃的说:“不好意思,我们家几代单传,我没有大爷。”曾幼仪绷不住笑了,因为这个笑话很冷,可由他这座冰山来说,却反倒滑稽可笑起来。 何骐修长的手指自她的弯起的眉角滑落,直到唇畔。细细的描绘她的唇形,爱不释手。曾幼仪的笑容渐渐隐去,紧张的一颗心小鹿乱撞,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我得多看你几眼。因为接下来的几天,要去外地办点事,没机会见着你,会想。”他深邃的目光里有浓烈的爱意,专注地凝视着她,真情毋庸置疑。她觉得胸口灼热,也许,和脸颊一样,热的快要燃起来。 他的吻落在她的紧闭的双眼,像只轻盈的蝴蝶停在睫毛上,清风一样,若有似无。 第45页 然而,它飞走了。 另一瞬,又落在唇上。 他任意的亲吻,间或咬噬,品味着她的香甜柔软,汲取教人沉溺的芬香,也带给她浓烈的男性气息。他仿佛一块烙铁,橘红的烈焰将她煽燃,连同那些混乱的疑问,这一瞬统统焚烧殆尽。 曾幼仪气喘吁吁的推开他,涨红着脸找些不着边际的话题掩饰尴尬:“去外地忙什么?” 何骐贪得无厌的凑过去啄了她一口,识趣的放开她:“在上海买的那栋楼,购房合同出了点问题。” “不是已经开业了?”都是行业内的事,她也略知一二。 何骐走去衣橱取下外套穿上,对着镜子一边打着领带,一边昂着头说:“按合同规定,我方已经支付给开发商四亿多的价款,完成了前三期的购房款。但开发商却不按合同规定,给咱们办理登记房屋产权证。没事净整些么蛾子,不行就对簿公堂,真是欠削!” “协商和解试试吧。你穿得整整齐齐的,这是去哪?”见他像是要走,突然觉得有点小失落。 “公司里一群人在通宵开会,我得过去看看。” “我是不是耽误了你一天?”曾幼仪不安的绞着手指,跟着何骐走到玄关处,看他弯腰换鞋,心里惴惴不安。 该不会是因为她的那句话,就让他在这儿干等了她一整天吧? “所以下次记得接我电话。” 曾幼仪听了只觉得懊悔不已,默默地看着他低头繫鞋带。浓密的黑发修剪的整齐清爽,发顶还有个小旋。头发密且直,加上他又高,平日里倒不容易被发现。 何骐系好鞋带,站起来抖抖衣服,衣冠齐楚的十分利落飒爽。他伸手拉开门把,揉了揉她的发顶,干脆的道别:“走了!” “唔。”她靠在门框,夹在门缝之间,看着他越走越远,挺拔的身影伫立在电梯旁。她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魔怔似的脱口而出:“那个,我选你。”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何骐却不觉得莫名其妙,反倒自负的沖她笑了笑:“早知道了。”说罢摆摆手,长腿一迈,进了电梯。 她笑了,跟着有些依依不捨的关上了门。 一连几天,在忙碌了一整天之后,曾幼仪都会在睡前接到何骐的电话。 按周怡的话说,这叫老房子着火,不可救药。这都多大的人了,还玩简讯传情,睡前电话煲。她不服气的翻个白眼给周怡,简讯总是不过五个字,电话不过五句话,哪有周怡讲的那么严重,什么老房子着火,多难听。 于是今晚,又在何骐的第三句,并且只有两个字的“晚安”声中,不甘心的挂了电话。 曾幼仪熄了灯睡觉。黑暗中,屏幕冷光一闪,来了条简讯。 “想你。” 她怎么从来没觉得,iphone手机这么可爱?握在手里翻来覆去的摩挲,爱不释手,目光却始终离不开那两个字。要不下次给他拍张照片好了,这样来电来简讯就可以看见他了。 突然觉得一阵恶寒。完了,她也受不了自己了,真是老房子着火,不可救药。 隔天下午,曾幼仪却在办公室得知了robinson集团合同纠纷案的最新进展。开发商以配电室运行不稳定为由,拒绝提供电力设备,而迫使robinson的新店暂停营业。 矛盾正在升级。详情外部人士再无更多描述,只听说双方曾多次致函沟通,尚未达成一致意见。 难不成,真的如何骐所说,双方即将对簿公堂? 作者有话要说:有上榜啦!所以更新要勤奋,一天一更!可爱的亲们请踊跃留言啦~不要做霸王哦!你知道我天天刷屏就是为了你们可爱的留言吗???多说点话鼓励鼓励偶啦!加班还要码字很辛苦滴! ☆、插pter 37 几日相持无果,对方已向仲裁委员会提出了仲裁申请。但最终由于开发商擅自行使了合同解除权,仲裁庭没有合同作为依据,并且申请人指出的robinson酒店违反的合同条款,明显不符合法律规定,不能作为合同解除的依据。 最后仲裁庭最终裁定,申请人的请求被驳回,与被申请人robinson集团解除合同及支付违约金的仲裁请求,不予以支持。 因为这场纠纷,双方难免损兵折将,但那开发商看似很难服气,似乎有些不计后果的意思。扬言预备将该案诉至法院,申请撤销仲裁结果。 时间比何骐预期的久了一点。 robinson上海分部的会议室里,汇聚了robinson的各部门经理和robinson律师团严阵以待,多日的疲劳轰炸,在座的各位商业精英都难免面露憔悴。 秘书nancy为何骐奉上一杯咖啡,轻声提醒他,这已是今天晚上的第四杯了。 nancy坐回自己的位置,整理着如山的文件,目光又不由得飘向老闆。 他撑着额头在看资料,身上依旧是万年不变的白色衬衫,不同的是领口微敞,袖口随意的挽起,有种不同于往日的肆意不羁。 几天前他出现的时候,颧骨上还有些轻微的擦伤,隐约觉得嘴角也是。大家不动声色的交换了眼神,以为可能是因为这个案子,总经理怕是已经挨了董事长的一顿狠揍。于是全体同仁同仇敌忾,埋首奋战,为老闆摇旗助威。 好在这几日的努力终于有了不错的成果。nancy偷偷的在桌子下面摆弄手机,小心翼翼的回覆男朋友的埋怨简讯。明天就是男朋友的生日了,她却不能过去陪他。老闆如今是单身汉,哪能明白她这个单身大龄女青年的苦恼。 第46页 nancy一边输入“对不起亲爱的”,一边抬眼警惕着防备老闆。突然间,何骐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条简讯。nancy赶紧收起手机,直起身子研究条款。 不知道是谁发的简讯。nancy诧异的发现老闆居然在笑!她眨眨眼睛难以置信的再看一眼,没错,他真的在笑,并且读到第二条简讯时,笑的更加灿烂。 哈雷彗星光临地球,才能媲美他昙花一现的笑容。 老闆一向在公司是公事公办,面无表情的,只有面对媒体和客户,才会勾起嘴角象徵性的露出一个微笑。那种笑容,多半是礼貌和疏远的。不像现在,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味道。 nancy谨慎的环顾一圈,果然不止她一个人在发花痴,销售部的女主管、上海分部的大副、以及律师团的首席律师等在场女性,全都在不动声色的意淫老闆。 不知道他在看什么,轻咬着下唇仿佛是在克制住笑,可惜笑容却在源源不断的涌出,浮现在面部表情上。他微微抬高下颌,目光却又不由自主地落在一旁静静躺着的手机屏幕上,摩挲着初具规模的鬍渣,玩味的笑了又笑。 饶是跟了何骐五年的nancy也招架不住,快要流鼻血。严肃的男人露出这样诱人的微笑,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 她真的很好奇,这究竟是谁发的简讯。 其实,只是曾幼仪发的两条乌龙简讯。 她在家里看电视看的百无聊赖,打开笔记本办公,又忍不住搜索robinson的合同纠纷案。消息都是官方的,最新进展又被封闭了,她想了解情况也没有别的途径,找何骐吧,又怕打扰到他。 人家都忙得自顾不暇了,谁还有这个闲情逸緻陪你儿女情长?莫可奈何,她掏出手机,进入简讯箱,输入一条信息。 原本想说“我想你还是庭外和解吧”的,写完了又发现少了一个“们”字,于是准备删除了重新写。没注意到手机输入法软体的退格键和发送键只差了一毫米,手一抖就发出去了。 曾幼仪定睛一看,脸都红了。为什么这么巧,恰恰发了前三个字过去! 她赶紧坐起来,噼里啪啦又迅速补了一条给他:“何骐!我原先准备发的是‘我想你们还是庭外和解’的,不是那三个字!不要误会!我没有在想你!是真的!” 何骐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她急得面红耳赤的样子。他意犹未尽的回味着临别前的那个吻,终于轻咳一声板起面孔,对全体同仁宣布:“今晚通宵,这个案子必须速战速决!” 整间会议室顿时哀嚎声遍野。 不过几天,robinson酒店上海分店重新开放营业,酒店就此事为大家表示歉意。开发商被仲裁局驳回后也没有继续上诉,最终赔偿了robinson集团一大笔损失费,高达一亿元之多。 本该高兴的时刻,可是看到消息的曾幼仪反倒高兴不起来。因为自从那条乌龙简讯之后,何骐已经好几天没联繫过她了。 没有电话,没有简讯,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她起先以为他是出了什么事,可是看到新闻上他神采奕奕的沖镜头微笑,状态是好到不能再好。那为什么,他突然不联繫她? 这天离开公司比较早,下午四点钟的光景,曾幼仪如同往常一样先回了趟曾家。 停好车穿过院子,她惊讶的发现父亲居然在院中赏梅。 今年大约是暖冬,梅花跨了年就悄悄的开了几朵出来。 “寒梅最堪恨,长作去年花。”梅花最是让人遗恨的。它早早地沾了些春意,却好景不长,过早凋谢,待到春光明媚的日子,它已经不复存在了。 眼眶有些涩意。她扯了一抹微笑走去父亲的轮椅旁,替他掖好腿上的毯子,蹲下去说:“爸爸,外面很冷,您小心着凉。” 父亲的脸色居然比在医院的那段日子看起来好了很多。大约是心情舒畅了,连精神也好了起来。他方才凝望着一朵粉色的花蕾,竟望出了神。像是勾起了些美好往事,他在回忆里微笑,缅怀过去。 “幼仪。” “嗯?”她抬起眼看父亲。 “我听说你最近跟何骐走的很近?” 她心里咯噔一下。虽然不知道父亲是因为什么事对何骐有着很深的成见,她不好过问,也无从打听。如今父亲时日无多,她犯不着在这个节骨眼上给父亲添堵。只好撒谎:“开始是因为工作上的事。股权让渡之后,我们的交集就少了一些。我跟他,话不投机的,没有走的近。” 曾远洋的双眼虽然布满了疲惫之意,却掩藏不住眼底的精光。何骐和她出入过哪些场合,而他最近又在她的住处过了夜。这些,全都一字不漏的传到了他的耳朵。 但他不急于拆穿。他的女儿,他了解,点到为止,她自会明白。 “何骐这个人,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这世上多的是优秀的男人,他不是你适合交往的对象。你都快二十六岁,也该考虑考虑婚事了,是爸爸疏忽大意。你的情况特殊,嫁人更应当慎重。剩下的日子,爸爸能帮你张罗张罗。” 曾远洋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将散落的一缕青丝别到耳后去,“我这一生没什么放心不下的,除了你。你哥哥那小子,打一辈子光棍我也不担心。可是你,从小就这样听话懂事,凡事都依着父母,性格温顺,却可惜没有主见。万一你嫁的不好,被人欺负,爸爸在那边也不会安心的。” 第47页 曾幼仪默默地听着,眼泪很大一颗,落在父亲的手背上,滚落下来。 曾远洋揉揉她的背,像小时候她哭得喘不过气来,他总会把她抱在大腿上揉揉背心。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爸爸就是捨不得你们,真想陪着你们一直走下去,看你们各自成家,结婚生子。我呢,含饴弄孙……” “爸爸,别说了……我都听您的。”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霸王~~看了就留言呀亲们! ☆、插pter 38 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公寓门前,解锁,开门。 点亮一室的寂静。 曾幼仪脱下外套就开始收拾屋子。拿着块抹布漫无目的游魂式的擦了一会儿,接着转而收拾脏衣服,捧去浴室清洗。 换洗的衣物里,夹着一件带血的男士衬衫。是何骐留下来没有带走的,估计是弄脏了他不想要。对于纯白来说,一点污秽即是万劫不复。 打了盆温水,把衣服轻轻的揉了进去。她蹲在盆边,愣了很久。直到早已干涸的褐色血迹在温水中慢慢晕开,留下浅浅痕迹。 她尝试用透明皂洗了一下,居然洗掉了,衬衫洁净如新。这个品牌,果然不负盛名。 再用温水沖洗干净,放进洗衣机里烘干。拿出来以后有些褶皱,于是又拿进房间妥帖的熨好。 摊开的衬衫白的像一张全新的a4纸。 她贴近脸庞,仿佛靠在他胸口。 检查了一遍,铂金的纽扣一个都没少,衬衫的袖口绣了一个端庄的“h”,是他姓氏的简写。她摩挲着这个字母,突然觉得想哭。 矫情! 她收敛了情绪,赌气般的认真叠好,放进盒子里,带出了门。 亲自衣服送过去,说穿了,还是想见见他。 到了地方才后悔,还不如永远不见。 在半山别墅的门庭处,遇上了最不想遇到的人。 孟柔神色匆忙的迎面走来,低着头整理衣服,走到门庭处才拾掇妥当,驼色的大衣包裹着秾纤合度的曼妙身材,刚刚系上的腰带勾勒出不盈一握的腰肢。 孟柔见到她似乎有些意外,她甜笑着“哟”了一声,说:“好久不见。” 曾幼仪并没有接话,她有些怔怔的望了望孟柔。她今天妆容浓艷,眉梢出处尽是遮掩不住的盎然春/色,玉面雕琢,只可惜鲜艷欲滴的唇彩被弄乱,破坏了整体妆容。 孟柔被这一两秒的凝视弄得是微微一愣,抬手拂过嘴角,十指丹寇,别样诱人。她“噗嗤”一声笑出来,笑得意味深长又别样妩媚:“刚刚动作激烈的了点,没注意,待会儿得补个妆。”跟着擦身而过,“对了,何骐他刚刚睡下。我想,你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 曾幼仪像座雕塑般目送孟柔钻进一辆德国轿跑扬长而去。 指尖一松,盒子落在地上。 她木木的转过身,走进车里,机械的开车回家。 连衣服都没脱就这样合衣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来敲门,连按门铃带拍门的,很没有耐性。曾幼仪呆呆的爬起来,走过去拉开门抬眼一看,正是何骐。 曾幼仪垂下眼帘转过身,满不在乎的样子,放任大门这样敞开着,连同门外的客人。她有气无力的走回卧室重重的摔进床里,像个没灵魂的木偶。 “既然来了怎么不上来找我?”何骐也是今天起床才听管家说起,门庭处的地上有一件衣服,应该是她留下的。 “说话!把我的衣服丢到地上是什么意思?”他慢慢的坐到床边,伸手探她的额头,却被她厌烦的挥开。他眉头一皱:“又怎么了?” 自从他冷淡她开始,父亲的施压,孟柔的挑衅……一切都在告示她,他们的关系该适可而止了!她把心一横,扭过头对他说:“什么怎么了?跟你在一起没意思,我厌倦了!不想陪你玩了!” 何骐的眸色变的黯沉,曾幼仪都快被他冷凝的目光冻到碎裂,“曾幼仪,我给你一次机会,你再说一遍!” 曾幼仪毫不犹豫的说:“我玩够了,没意思,行了吧?” 何骐的脸色有些失血的苍白,他狠狠的瞪着她,却掩饰不了眉宇间的憔悴。曾幼仪很想问他怎么了,可是现在这些好像已经与她无关。 何骐猝不及防的压上来,精准的擭住她的双唇,近乎粗暴的在她的唇齿间肆虐,反覆的吸吮啃咬,柔软的双唇很快就被他折磨得疼痛而麻木。 曾幼仪被压的快喘不过气来,也许是狂暴的吻让人窒息。挣扎着推开一点缝隙,贴在他的脸颊,贪婪的呼吸着稀薄的氧气。 曾幼仪的头发丝很软,何骐的脸埋在她的青丝之间,仿佛是在绫罗绸缎中穿梭,他贴近她的耳垂,声音低沉:“你玩够了,我还没有。凭什么你说停就停?” 她哑然失笑:“噢,原来这个游戏的规则是这样的。” 自己不过是一块小时候尝不到的糖,遥遥的盼着,如今终于吃到嘴里,不好好咀嚼一番,岂能轻易吐掉? “你想怎么玩?我全力配合。麻烦你快一点,玩完了赶紧滚!” 何骐的表情由起初的难以置信,一下子被她这句话激得怒不可遏。他支起身子狠狠的拽下自己的外套,猛地掼在床上,扯开衬衫纽扣,目光自上而下的俯视着她。 第48页 曾幼仪一动不动的躺在他身下,看着他扯下她身上一件又一件的衣裳,眼神满是忿恨,咬紧的牙关却封锁住了讨饶的念头。 何骐攥紧她的双腕举过头顶,压进枕头里。光裸的肌肤暴露在寒冷的空气里,她禁不住轻颤。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那一夜令人胆颤的记忆。 曾幼仪几乎要放弃了,话到嘴边就快熘出来。可是何骐却重新俯身下来,延续方才激烈又粗暴的动作。她想要说话,却被他狠狠的堵住嘴,破碎的字句被逼退口中,只剩模糊的呜咽。 她的拳头不断落在他的肩头,却像是小猫挠痒一样撼动不了他分毫。 曾幼仪此时想说,她后悔了,其实她说的那些话都不是真心的。她只想问他,为什么那么多天不联繫她?为什么他又和前女友旧情复燃?为什么要缠着她不放? 然而何骐却没有再给她机会。他把满腔怒意全部宣洩在她的身体上,堵住她的唇,一只手迅速滑下,抓住她纤细的脚踝,分开,狠狠挺身进入,疼得她一阵哆嗦,几近痉挛。 他根本毫无怜惜,一次比一次冲撞地更加猛烈,觉得自己都快丧失理智了。她这才知道,第一次他算是客气了,今天才动了真格的。 她伸手抵在他的腰上,期盼能减轻一点冲击,却被何骐粗鲁的拽起,重新举高过头顶。他抬高她的腰肢,深入的更加彻底,一次次的撞击,连同灵魂都嵌进了她的身体。 曾幼仪断断续续的说着话,气若游丝,一句半句的总是说不完整。他生怕她又说出那些字眼,到时候他可能会真的失控,伸手捂住她的嘴,他放纵自己沉沦在这场痛苦的情/欲中,难以抽离。 终于等到何骐餍足的嘆了一口气,凌迟才告一段落,曾幼仪的手终于被松开,缓缓地滑落到身侧。曾幼仪绝望到连哭的力气都没有,眼皮强撑开一条缝,看着他慢慢的翻身下来,她的嘴角终于逸出一丝忍痛的呻/吟,额头上满是濡湿的冷汗。 过了很久,曾幼仪缓过气来,冷冷的说:“你不是人。” “那也好过你,没有心。”他缓缓的穿好衣服,动作有些反常的迟缓。她看着他坐在床沿,弓着腰,像只虾米似地重新倒进床里,紧闭双眼,冷汗涔涔。 “你怎么了?”她披上衣服坐起来,拍拍他的肩。 “滚开!”何骐暴躁的推开她的手,额头抵在碎花枕头里,手臂拦着腰,像是在强忍疼痛。 曾幼仪赶紧穿好衣物,拿起手机:“我给你喊辆救护车。” “不要,我讨厌医院!打电话给老冯,就说……”他疼得喘了会儿气,“胃出血手术后,持续低烧,现在是胃痉挛。” 她从他的西裤口袋里摸出手机,拨号的时候手都在颤抖。她对冯医生说清楚了地址,仔细的记录下医师的急救措施后,放下了电话。 她有些慌乱的理了理头绪,终于确定了第一步。何骐整个人弓在被子里,蜷缩的很紧。她扶着他的腿慢慢伸直,哄他:“冯医生让你平躺着,你不能蜷在这里。” “废话!能躺直我要蜷着干吗?”他的脸色惨白如纸,口气也好不到哪去。她不说话,下床去厨房热了杯水,端过来给他。 勉强喝下去两口,被她扶下去没躺到一会儿,他突然起身,趴在床头全都给吐了。 糟了,她家没有解痉的药物,这下加重了可怎么办?曾幼仪急得眼眶红红的,刚刚哭肿的眼睛眼看着又要流泪。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双更!历史上第一次双更!给力呀有木有!强船写的肿么样!作者求虎摸!求夸奖!求撒花!谢谢! ☆、插pter 39 幸好冯医生及时赶到。 曾幼仪被一群专家、护士隔离出去,听他们说些专业而陌生的术语,独自在卧室门口徘徊。 当听到冯医生询问:“什么时候做的手术?”的时候,她也留心听了几句。何骐的声音断断续续从拥挤的人群中穿透过来:“两天前…在上海…mark主刀的…微创手术…出血点止住了…” 再后来,都是些难懂的话,曾幼仪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八点半了。 这边也没她什么事,一堆人乌泱泱的围着何骐,又是注射又是挂水,她在那只会碍手碍脚。于是踱去厨房烤了两片土司,涂上果酱,热了杯牛奶,吃早餐。 收拾餐桌的时候,冯医生让护士喊她过去。曾幼仪擦干了手随着护士走进卧室,一屋子人都撤了,只剩下冯医生和躺在床上的何骐。护士替他们阖上了门,在客厅等候。 冯医生推了推眼镜,咳了一声:“这个,年轻人血气方刚呢,这个是可以理解的。不过,也不急于这一时嘛,微创手术它也是手术,有些运动啊……”他看了看涨红脸的曾幼仪,又咳了一声掩饰尴尬,不知道为什么反倒更尴尬了,“还是克制一点,克制。” 这医生要是再说两句,曾幼仪的脸怕是得煮熟了。何骐却在一旁火上浇油:“老冯,这事儿真不能怪我。” 曾幼仪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他,这人一刻也不消停:“怨她,她撩的我。” 冯医生难以置信的看了看眼前这个穿戴老实保守的姑娘,摇了摇头。曾幼仪真是有口难辩,她急忙摇手想要解释些什么,想了想,终是作罢。 第49页 “他的情况呢,我得和你说说。”冯医生不顾何骐的反对,领着曾幼仪出了卧室门,转身反手合上门,把何骐关在里面。 “你都知道的吧?他大学那年车祸以后,身体情况一直很糟糕,这两年才渐渐好了起来。别看他平常跟没事人似的,可那时候吃的苦,常人是难以想像的。”冯医生拍了拍她的肩头,“他平时工作过度劳累的时候,你注意一下,一定要叮嘱他,规律日常饮食。胃病痊癒之前,情绪上不要有太大的波动,否则就会像今天这样,腹痛、呕吐、胃痉挛。” 信息量有点大,曾幼仪吃力的消化,认真的点点头。 什么车祸?什么苦头?越是在一起久了,就越发觉,她根本不了解他。 送走了冯医生,家里只剩下她跟何骐。 今天不是周末,曾幼仪还得上班。可是家里有个病人,她又不好意思扔下他不管。推开门进去,何骐舒展着四肢躺在她的小床上,一旁挂着输液瓶,而他的脸上也终于有了点血色。 “老冯都跟你说什么了?” 他的眼神依旧犀利,原本轮廓分明的双眼,因为大病一场,显得更加深邃。 曾幼仪扶着膝盖慢慢的弯下腰,略微吃力的坐进床沿,大腿根部的疼痛和腰间的酸楚逼得她蹙紧了眉头。 “让你禁慾。” 何骐听完笑了,露出一排整齐的皓齿:“扯淡!”他伸手揽过曾幼仪靠进怀里,却被她蛮横的推开,他倒抽了口冷气,估计是因为疼。她又心软了,由着他重新把自己搂得紧紧的。 “下次不要用这种方式激怒我。”他以手指摩挲着她微肿的唇畔,“保不齐我会杀了你。” 曾幼仪面色冷僵,眉心瞬间就蹙了起来。 “不许给我脸色看。多笑笑,也许我很快就腻了,你就自由了。”他扳过她的脸庞正对着自己,“我从来没亏待过身边的女人。想要赚得盆满钵满,还是到最后负债纍纍,你自己选。” 说出这种狠话来,曾幼仪着实吃了一惊。她顿了一下,下一秒却微微弯起嘴角,眼神倔强,竟然露出了一抹笑容:“那我可得狠捞一笔了,说说看,这游戏是什么玩法?” “哟,果然上道啊,曾总经理。不过这件事呢,还要等你改了头衔咱们再来谈。”他故意拖长了声音,“曾—董—事—长。” “你到底想玩什么?”曾幼仪扭动着身体想要摆脱他,她已经没有耐性再陪他鬼扯。 “一个很有趣的游戏。”他将游戏规则娓娓道来:“目前我手头上,有十六家中端连锁酒店的百分之百股权。巧了!都是你的菜。” 十六家,原来比她了解的还要多。 “那又如何?” 看来药物已经让何骐恢复了些体力,曾幼仪的挣扎完全是白费。 “那又如何?这十六家酒店,最小的一家都在十二座城市有三十八个直营店,三千多间客房。你之前说,这段感情你玩够了,可惜我还没有。如果我死乞白赖的缠着让你陪我继续玩下去,那多不好意思啊?” 何骐的表情非常诚恳,说这些话简直跟真的一样:“你陪我一次,这些酒店你就可以任选一个品牌,划一个城市的所有店面给你。听清楚,是给你。” 故技重施,难不成他就只有这一招了吗?曾幼仪眼眶泛红,扬手欲扇。 却被何骐轻松的拦下,“你失忆了?刚才不是对你说了,不许给我脸色看?还有,不许哭!哭一次我就让这十六家酒店统统打特价房,看你怎么办?你要是赔得起就哭一下试试,看你哭不哭得起!” “你疯了?”曾幼仪抑制不住胸口的剧烈起伏,她实在是难辨真假。这人果真是阴晴不定,性情乖戾。这件事说到底还是他开的头,他们按着脚本一路演绎,尽管几度散场,这幕戏却由不得她来收尾。 “疯了也是被你逼的。考虑清楚,想要盆满钵满,还是负债纍纍,主动权在你手上。我也不介意整垮远洋以后,收入囊中整合成第十七家。” 他低头亲吻她,像是恋人般亲昵自然:“没事记得多陪陪我。也许你勤快点,十天半个月的就能拿下一家酒店,三千多间客房。再卖力点,说不定这十六家都可以拿下!总比你天天加班研究什么营销方案、拓展计划的效率高多了!” 曾幼仪的面部表情僵硬,太阳穴突突的跳。她真的很想跳起来给他一巴掌,但又觉得这一切不过是何骐的玩笑。 他前些日子还是她的纸老虎呢,如今却化成恶人,和她上演一场与虎谋皮的交易。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分界点哦,到底是大虐伤身好呢,还是小虐怡情? ☆、插pter 40 曾幼仪索性腾出整个上午的时间伺候这位少爷,待到他服药后沉沉入睡她才有机会脱身。 一条手臂重重地压在胸口,灌了铅一样的重。曾幼仪差点因此呼吸不畅,但它的主人临睡前却蛮横的表示——“不许动”。 现在他睡着了,一脸无害的模样,仿佛刚刚那些令人发指的话并非出自他俊逸的薄唇。曾幼仪挪动身体离开他,钻出被子,轻手轻脚的走出卧室。 再过两天,就是她的生日了。 第50页 二十六周岁。 曾幼仪开着车,行驶在通往公司的路上。人行道上有很多年轻的女人,衣着入时,娇艷欲滴,即使穿上最普通的衣裳,也是别有韵味的,二十五六岁的年纪。有人说,女人活到二十六岁,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曾幼仪难以苟同。 这应该是一个美妙的年龄。它告别了初入社会时的青涩懵懂,对于事业和爱情,都是充满期待和希望的。大多数姑娘都已经积累了相当多的工作经验,薪水渐长,手头充裕,银行里有笔数额不大不小的存款。 更多女人会在待嫁闺中的二十六岁觅得如意郎君,考虑订婚和结婚的事。也许效率高的,都已经做了妈妈,却感觉自己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为逝去的青春缅怀。 二十六岁,不必担心父母的健康状况,因为他们还很年轻;也不必为孩子和家庭担忧,因为这些是几年后的事;你可以同爱人分享二人世界,因为,这真的是一段绚丽浪漫的美好时光。 为什么她的二十六岁这么艰涩? 还未从一年前母亲辞世的打击中抽离,父亲眼看着也要离开她了。远洋集团上上下下几千名员工的生计全仰仗她这位决策者,曾幼仪不禁觉得肩上有千斤重担。可她连怀疑自己的资格都没有,只能硬着头皮把担子接过去。 感情生活更是乱成一锅粥。曾幼仪嘲弄的牵扯嘴角:辞了旧爱,来个新欢,一个比一个更“极品”。她原先以为伊向南已经算是个棘手的麻烦,想不到自己却惹来一个更大的麻烦。如果在父亲有所发觉之前,她仍旧与何骐纠缠不清,那可就真的麻烦了。 且不细想自己对何骐是什么样的感情,因为他本身还是一个尚待挖掘的谜题。如果没有父亲横阻其中,也许她会多花点时间和耐性去了解何骐。可惜,她真的没有时间了,人生不能重来,她不能让父亲留下遗憾。 父亲与何骐,她总得选择一个男人去伤害,那个人,当然不能是父亲。伤害了何骐,她可以用剩下的时间去弥补;伤害了父亲,可就连一点弥补的机会也没有了。 推开沉重的办公室大门,曾幼仪解开风衣,坐在诺大的办公桌前。这间办公室既宽敞又明亮,连风水都是极好的。脚下是加厚的波斯地毯,抬手触及的是紫檀木的桌面,木质细腻,散发幽幽木香。这里是父亲曾经办公的地方,自从他入院后,这里就成了她的办公地点。 曾幼仪揉揉太阳穴,只觉得的疲惫,像是有摆脱不掉的枷锁勒在脖子上,快要窒息。偏偏黄秘书又敲门进来,笑脸盈盈地递上一份资料:“曾总经理,这是光环科技的伊总委託律师事务所及公证处办理的股权转让协议书。他已经完成了工商变更手续,本次股权转让的交割日,是两日后。自那日起,远洋集团将由您100%控股。” robinson酒店圣诞夜点灯活动那一晚,伊向南留给她一句承诺,在第二天的圣诞节就兑了现。如今,又在自己生日当天,送她一份大礼。 曾幼仪的心里五味交杂。她抬眼看了看文件夹,又对递上这文件夹的小手蹙紧了眉头。 “黄秘书,在哪儿做的美甲?” 总经理突如其来的疑问,吓得黄秘书搁下资料的那只手猛地缩了回去。她心有余悸的看了看手指,完了,全套粉色还镶了钻,太招摇了。 黄秘书看了看总经理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回答:“就在我家附近的一间店做的美甲。产品都是自然纯正的,美甲师的技术也很好。除了美甲,还有彩妆和护肤的服务。”一说到女孩子最感兴趣的话题,黄秘书有点剎不住车了,她似乎忘了眼前这位冷面上司多年来对此毫不感兴趣。 “下了班带我过去。”曾幼仪拿起协议书,漫不经心的翻了几页,淡淡的说。 “哦,好的。”黄秘书干脆的回答,过了一会儿又像是犹豫:“可是,我怕这家店的档次不够高,对您来说有点俗。” “俗好,越俗越好。”曾幼仪头也不抬的回答。 做完美甲回来,天色都黑了。 乘电梯上楼的时候,曾幼仪摊开十指,细细打量。 纤纤擢素手,指如削葱根。十指涂满丹寇,据说是“张栢芝”最爱的漆光桃莓粉。 若是圆圆短短的指甲盖,涂上倒也十分俏皮可爱。可她的手纤长似玉笋,指甲即使没留多长,涂满了鲜艷的颜色,还是立竿见影的沾染上了妖娆魅惑的风尘味。 曾幼仪忍不住笑了半天,似乎非常满意。她笑容满面的推开房门回家,如她预期,何骐已经在家已等候多时。 本来板着的脸孔,在看到她的微笑之后,舒展了一些。可没过多久,在成功的被他发现她的异常之后,何骐的眉头一直拧,一直拧,几乎拧成一个结。 “曾幼仪,你是属金鱼的?我说过的话你怎么转身就忘了?第一晚我就告诉过你,我不喜欢女人涂脂抹粉的,赶紧给我洗了!” 曾幼仪几乎是欢快的跳到床上,手模似的以各种姿势向何骐展示着一双柔嫩细长的双手,近似萤光红的色彩衬着十指如白玉般凛然。 “怎么办?我家没有洗甲水,你一晚上都得看着它了。可即便是我有,我也不洗,因为我喜欢!” “拿把刀来,我活剐了它们。” 第51页 曾幼仪不为所动,伸手抚摸他的脸颊。妖媚的手指衬在他严肃的俊脸上,异常诱惑。她看着他的眼睛:“装什么装呢?你不是就好这口吗?你身边的女人哪个不是涂脂抹粉,跟化妆品堆砌出来的一样,凭什么只让我素面朝天的,这不公平!” 她不知道何骐在想什么,他看着她足足一分钟之久。何骐的眼睛像一汪深海,表面浮动着波光粼粼,其实却暗藏了太多的心思,她猜不透,也不敢涉足其中,怕会失足溺毙。 何骐握住她的双手,将碍眼的十指窝进手心里,眼不见为净。他施力将它们反扣到她的身后,逼得她贴近他的身体,胸口磨蹭着他的。 “你竟然拿自己跟她们比?”他笑了笑:“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哪一点比得上她们。你是胸有她们大呢,还是腰有她们的细?还是比得上她们风情万种,妖娆多姿啊?” 曾幼仪脸上的笑容迅速地淡去,何骐却没打算住口。 “还是你能做到人前贵妇,床上荡/妇?哦,我差点忘了,比起她们,你在床上的姿势永远只有一种,简直毫无乐趣可言。” 曾幼仪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她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开他,却被他死死地攥紧。 她索性把脸一扬:“既然毫无乐趣,你还缠着我做什么?” 他听了反倒没早上那么生气,只是冷冷的说:“怎么办,我就是喜欢。就像是你,爱吃法国产的马卡龙,也爱吃路边摊的羊肉串。鲍参翅肚吃多了也会腻,来碗白粥刚好供我漱漱口。要不然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天仙啊?我非得围着你一个人转!” “所以你就用这种方式套牢我?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喜欢我,都是骗我的?”她难以置信,脑中一片空白。 “爱你?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爱你?爱,每个女人都想在我的身上得到这个字,而我比她们更加期待。但是很可惜,没有,一次也没有。也许,你也想从我身上得到这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今晚勤奋,超额完成任务。删了删了,回去恶补如何施虐...看过第一稿的请自脑中主动delete,嘻嘻! ☆、插pter 41 何骐不紧不慢的说完这番话,转而平静地凝视着她。周围安静的让人害怕,卧室的窗面上传来细碎的声音,是雪粒子随着疾风迸撞在玻璃上。室内暖气分明开得很足,窗户都蒙上了蔼蔼雾气。可她却觉得自己如同剥光了衣裳,站在这刺骨的严寒中一样,透骨奇寒。 记忆如同快速倒退的电影,化作一帧一格的胶片在她的脑海迅速地滑过。又似初夏的疾风翻阅着摊在窗棂上的书,那样急,那样快,将过往的一切串联起来。 她努力的翻阅着他的好,试图掩盖最初那段卑劣的不快。却分辨不了,他究竟是擅于伪装内心的变色龙,还是最初那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衣冠禽兽? 他就在她的眼前,真实并且清晰。却又似有一层厚厚的防弹玻璃,笼罩着他的周身,毫无破绽。她实在找不到切入点,分辨他这突如其来的转变究竟是个恶作剧,还是他本性如此? 他太难捉摸,犹如一口古井,深不可测。且不说孟柔,她还记得第一次去他府上,书柜上的那幅画像,那用心勾勒出的女人的模样,那醒目的“骐”字落款……没办法爱人,有可能正是他玩弄女性的最佳防护? 他究竟还有多少个女人?也许只要他乐意,有的是金钱和手段将喜欢的女人如同集邮般码放装订。如果他刚刚说的都是真的,那她,也不过是其中的一个玩物罢了。 她的道行实在太浅,与何骐,根本不在一个段上。她没时间弄清楚想明白,只期盼能全身而退。 她听着自己的心跳,像是要蹦出嗓子眼来。像她这种本性木讷的人,撒一次谎不是件容易的事,想要让人信服,首先得说服自己。闭上眼睛,她努力地描绘着父亲的模样,他在梅树下对她说过的一字一句,渐渐清晰浮现。 过了好一会儿,何骐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她:“想说什么就说,用得着考虑这么久吗?” 曾幼仪伸出了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暖暖的热度自何骐的肌肤透进她的身体,她想起那次自己发了高烧,何骐整晚搂着她。那时候他的身体,也是这样暖暖的渗透着她,近乎炙热。 她不敢再回想更多的细节,唯恐扰乱了决心,她定了定神:“你离开的这几天,我想了很久。这段日子你对我真的很好,我很感激你。但有些事我还是没有办法,我……” 几乎是一瞬之间,何骐猛地扑过来伸手堵住了她的嘴,曾幼仪没料到这突如其来冲击,随着他的动作被按压进被子里。他的怒气骤然爆发,拼了命地按住她,恰恰盖住了这句话里最重要的三个字——不爱你。 她很害怕他会发火,他每次生气她就会被折磨的体无完肤。何骐的眼睛气得通红,呼吸急促,眼里仿佛要迸出火来,他吼道:“你给我闭嘴!” 他的力道之大,按得曾幼仪的脸部骤然变形。她像是有话要说,这话唯有短短数字,被掩着嘴却说的含糊不清,但何骐还是听懂了,她是在说:“你是不是疯了!” 他压在她的上方,额头青筋迸发:“我是疯了!被推上手术台的那一刻,我居然还在懊恼,不过是为了争取早一秒见到你,我拼了命的解决那个案子,想不到耽搁的时间更久。第一次如此想念一个人,到了几乎发狂的地步;第一次为这种事情担心,我担心,我思念的那个人,她是否和我一样想念?我等了很久,却什么也没有等到。回到北京,第一时间赶来看我的,正是你口中的‘我身边的女人’!她们个个捧着真心待我,我却从不拿正眼瞧她们!而我真心待你,得来的却是一句,你玩厌了!我的下场比她们更惨!为什么我不去捡那些唾手可得的爱情,偏要上你这来讨?可不是疯了吗!” 第52页 曾幼仪再也无法说出任何话,她的睫毛不住的颤抖,渐渐泪眼模糊。眼泪汩汩的自眼角流下来,垂直滑落,没入鬓发。他松开了手掌,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酸楚,那样高傲自信的一个人,在她的面前,竟变得如此卑微。 他撑在她的上方,垂丧着头,声音变得很低:“曾幼仪,我真是疯了才会这么喜欢你。” 曾幼仪脑中建立的所有设想轰然坍塌。她不晓得原来是这样的,他不联繫她,原来和她一样,都是在自欺欺人的等待着对方联繫自己。这场僵持到了最后,她辜负了他的期待,用最残忍的方式摧毁了他逐渐成形的爱情。 何骐筋疲力尽的起身,自衣橱里扯出大衣,缓缓地穿上。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只剩下落寞的颓败。 她真的很想从床上跃然而起,冲过去搂住他,不管那些猜度和疑团,只想紧紧地搂住他,给他安慰。 然而她只是仰面躺在那里,维持刚刚的动作,一动不动。 “何骐,算我欠你的。你开个价,能力范围内,我会补偿你。” 何骐慢慢地转向她,像是不认识似的盯了她好一会儿。他扯开嘴角,仰天长笑,“哈哈,我今天真是丢人丢大发了!风水轮流转,竟轮到一个女人为我开价!” 他转身往外走,走得有些急了,拐弯的时候碰到了桌子,带翻了她外带回来的白粥。粘腻的米汤沿着桌面倾泻而下,沾在他的衣角,滴滴答答的洒落在桌下藏蓝色的地毯上。 他看着粥,愣了有一两秒的时间。还是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房门被重重的关上,屋内是死一般的沉寂。 她慢慢地爬起来,把脸埋进枕头里,哭了又哭。心口堵了一块石头似的难受,可是道不明原委。枕头上全是大片的水渍,都湿透了。 他走了,也许他会放手,他们之间也许不再有纠葛。她压抑自己,不能去想,怕想通了会肝肠寸断。 如果人生可以倒回,她想回到无忧无虑的从前,永远被埋在鼓里。她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对于所有的一切,她敢爱敢恨,有恃无恐。只要她想,曾远洋和夏曼芝会将这世界捧到她的面前来。 可是无意间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她差点崩溃了。原来一切不过是幻想,这座幸福的城堡只是父母为了欺瞒世人建造出来的海市蜃楼。 她觉得自己脏,恨自己为什么会降临到世上,担惊受怕,唯恐有一天真相会公之于众。她小心翼翼的维繫着这虚伪的表象,抵制伊向南,维护夏曼芝,对曾远洋更是言听计从。 那一年,她才十六岁。 往后十年,她对于父亲的感情,是其他子女无法体会的复杂。曾远洋是她人生的灯塔,每当她感觉到痛苦和失落的时候,父亲总会以最宽宏的爱,带给她坚定的力量和无限的温暖。在这最后一段日子里,她一定会尽己所能,满足他所有的愿望,即使是假象,她也得让他安心的离开,这,才是这段日子里头等重要的大事。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深情的何骐,何骐党们满意吗? ☆、插pter 42 这么大的人了,也不好意思过生日。手机的简讯铃声此起彼伏的响了一天,除了好友们送来的生日祝福,最多的还是各大银行及高端品牌发来的庆生简讯。 曾幼仪今天想晚一点下班。回曾家也是一个人吃饭,父亲因为生病的缘故,都是少食多餐,且时间不定;早上出门的时候,伊向南又好像说他今晚不回来吃饭了。 伏案工作,不知不觉到了六点。曾幼仪拿起手边的电话,往家里打了一通,响了半天竟无人接听。她心里隐隐觉得不妙,又给父亲房里打了一通,仍旧是嘟嘟的忙音。 她有些急了,抄起车钥匙就往家里赶。交通有些拥堵,她渐渐坐立不安起来,车子缓缓地随着车流蠕动,双手隔在方向盘上不断地往家里打电话,依旧是无人接听。 终于到家,驶入大门,她透过车窗抬头看了看,整栋楼黑漆漆的,一楼客厅的落地玻璃只是反射着窗外的惨白月光。 她急忙跳下车,甩上车门,疾步走向门庭,用力推开紧闭的两扇大门。室内的陈设静静地如同憧憧鬼影,无边的黑暗让人联想起阴森恐怖的欧洲古堡。 她不由自主的抬起双手捂住耳朵,眯着眼睛小步地挪动双脚,紧张的都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从小到大,她怕极了就会这样。别人都是捂上眼睛,而她却是阻断听觉。 下一秒,转瞬之间,灯火辉煌。 曾家大厅内充斥着炫目的灯光,曾幼仪的身边不断地响起“砰砰”的爆破声和“happy birthday”的欢呼声,有无数的彩色纸屑和绚丽的彩带喷薄而出,遍布整个视野。这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是五彩斑斓的。 曾幼仪依旧没缓过神来,循声望去,离她最近的是伊向南。他戴着滑稽可笑的生日帽,尖尖的,帽檐是一圈粉红色的绒毛,帽顶上还有一个圆乎乎毛茸茸的大粉球。而他则像个小男孩,笑得春光明媚。 见她吓得几乎呆掉,伊向南飞快地抱住她,结结实实的在她脸颊上猛亲几口: “傻瓜,生日快乐。” 餐桌旁说话的是父亲,他见状厉声训斥:“臭小子!都多大的人了!别对你妹妹动手动脚的!”严肃的表情衬着他头顶上戴着的蓝色波点生日帽,却怎么也建立不起威信似的,伊向南充耳不闻,“这算什么?我小时候还天天晚上抱着她睡呢!”说着又用双手捧着她的脸,转过去朝着她身后的人说:“周怡!我就说这个点子好吧?看看,曾幼仪喜极而泣了!” 第53页 几乎是异口同声,曾幼仪和周怡朝伊向南抗议:“这是吓得好不好?” 曾远洋绷不住笑了:“好了好了,算是有惊有喜啦,都过来吃饭吧。我头一次玩什么惊喜,黑灯瞎火的,也不知道你加班,脖子都等酸了。嗨,这种惊喜,也太折腾人了。” 曾幼仪破涕为笑:“爸爸,你怎么也跟他们瞎起闹啊?”她拉开椅子坐到餐桌前,望着周怡和伊向南,装作生气,“真是胡闹,吓死我了知不知道?我还以为……” 话说到一半,伊向南打了个岔,“老头子本来是想花钱请个帅哥明星陪你吃顿饭唱唱歌什么的,我说那可不成,不是侮辱你,而是侮辱人家一线男星啊!”他摘下头顶上的三角帽,“反正只是吃顿饭,我就勉为其难替他牺牲一下色相,没办法,行情再不好,你也是我妹妹啊。” 周怡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谁稀罕你啊?曾幼仪,你知不知道伯父为你安排的是谁?就是你最喜欢的那个金马奖最佳男主角迟晔!” “什么!竟然是他?”曾幼仪嗔怒,重重拍了伊向南几下,“讨厌,都让你给搅黄了!” 伊向南也不避闪,只是笑说:“好了好了,吃饭吧,我都快饿晕了!” 厨师迅速摆好一桌菜,都是曾幼仪爱吃的。大家正襟危坐,等曾远洋举起筷子,所有人才跟着拿起餐具,享用美食。 伊向南和周怡时不时的吵架斗嘴,只差没拿餐具当兵器大战个几百回合。曾远洋一边吃菜一边听着他们说俏皮话,偶露笑容。曾幼仪默默地看着,心头一阵酸涩。 这是最后一次,父亲陪她过生日了。 “幼仪,饭少吃点,我让师傅给你下了碗长寿面,隔了条鸡腿。我还记得你小时候过生日,总吵着要这么吃。以前工作忙,每次都忘了,今天可得给你补上。” 说话间,师傅已经端上了一碗面。金黄色泽的鸡汤,浓香四溢。按她的习惯,只取了最嫩的一截鸡腿肉,剔骨揭皮,秀气的聚成一簇,搁在面条上。 曾幼仪举起筷子,低头噙着眼泪吃完。 她的喜好,她的愿望,今后还有谁能这般搁在心底,牢牢记着? 吹蜡烛的时候,她许了愿:希望父亲能活得久一点,更久一点。 送走了周怡,曾远洋也由老管家扶进房里休息。曾幼仪披着袄子站在阳台上,俯瞰山下的风景。万家灯火,星星点点,谁的人生里都有诉不尽的悲欢离合。 这里好久没像今晚这么热闹了,她回忆着开心的片段,擦了擦眼泪轻笑起来。黑暗里,有温暖的怀抱拥住她,淡淡的烟味,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转过身,伊向南圈着她纤细的腰,低头吻在她的眉心:“哭什么,你还有我呢。” 曾幼仪循着月光,凝视着他的眼睛,深邃的眼底尽是难掩的宠溺,像是对曾经爱过的女人,也像是对今后相依为命的手足。她歪着脑袋笑着打量,语带调侃:“最近怎么啦?小嘴跟抹了蜜似的甜?” 伊向南开玩笑说:“吃一堑还不长一智吶?白白浪费了这么久,早知道这么娘们儿的一套能打动你,现在就没何骐什么事儿了!” 曾幼仪几乎笑出了眼泪,她靠在他的怀里摇来晃去,像小时候那样任性调皮:“哥,谢谢你。这次的生日party,是有史以来最棒的一次。” “真的?”伊向南的表情像是惊喜,“那可得赏我点什么才行。” 曾幼仪的脸上浮现一抹迷离的笑意,她勾着伊向南的脖子拉他弯下腰来,在他的左右脸颊上猛亲两下,动静还挺大。亲完了还对着一脸呆滞的伊向南说:“这份大礼是特供给哥哥的,一般人没这个待遇哦。” 像是本能,伊向南的眼神情不自禁的落在她嫣红的唇上,低头正欲含住,却被她笑呵呵的用香软的小手阻隔:“哎哎,哪有哥哥往这亲的?”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嘲的笑笑:“那个臭小子,把你都给带坏了。” 松开她,两人又并肩靠在围栏上,聊了一会天,室外温度太低,过了一会就都各自回房了。 曾幼仪刚进房间,就听到手机的提示音在响。她拿起手机一开,呵!何骐给她打了十通电话! 明知道是不能再招惹的禁忌,她却忍不住为之心动。两天来他音信全无,她以为他决定放弃。这是最好的结局,可为什么看到他的来电,心里还是充满了期待? 她没做犹豫就回拨了过去,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了,内容却不是她期待的生日快乐,对方的声音极度不悦,尽管听起来是一贯的低沉悦耳:“大冷天的,你也不怕冻着?” 曾幼仪很快反应过来:“你在哪?” “莫奈花园88号。” 她“蹭”的一下猛地站起来,拿着手机往外走,“你站那别动,我这就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更啦更啦!晚上再更一篇!周末加把劲,昨天有两位北京的朋友来玩,耽搁啦! ☆、插pter 43 曾幼仪披着袄子趿着拖鞋就跑出了门。都这个时间了,万籁俱静,镂空雕花的铁门外,是一辆显眼的幻影。不等司机下车为她拉开车门,她就主动坐了进去。尽管有个不成文的说法,坐劳斯莱斯,最忌自己开关车门。 第54页 暖流扑面而来。她摘了外套,问他:“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 何骐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的眉心,像是那里长了什么脏东西,恨不得狠狠抹去才能解气。他吩咐司机开车,慢悠悠的回答她:“不是说要补偿?咱们找个地方好好协商协商。” 曾幼仪有些窘迫,满腔的希望顿时化作泡影。当初开出这种的条件,不过是为了堵他,这要是搬上檯面,她还真不知道能补偿他什么。 没想到开了很久,久到她几乎睡着。打开车门的时候,她几乎不敢迈出脚,荒郊野外一片空旷平坦的开阔地面,远处有星星点点的地灯,她战战兢兢的走出来,眼前的景象吓得她差点腿软。 闯入眼帘的是一架巴西embraer legacy 650私人飞机。这个停机坪此时只停了它这一架飞机,曾幼仪抖着嗓子问何骐:“你该不会是让我买下它送给你吧?两个多亿吶!我哪来这么多钱?” 何骐迳自踏上飞机,她只有硬着头皮随他上去。待到舱门合上的时候,她慌了,“这是去哪?” 何骐依旧只是看着她,接过空乘人员递来的薄毯,慢条斯理地铺开:“急什么?睡一觉醒来不就知道了。” 莫非他求爱不成,动了杀机?怎么可能,谁杀人灭口还弄个这么大排场?飞一次最低消费五十万,行凶成本也太高了。曾幼仪摊开薄毯躺下去,头顶的灯光渐渐昏暗,她揣着满腹疑问不安地睡去。 醒来的时候,是因为飞机正在降低高度。舷窗外是铺天满地的蓝,她从没见过这么美的景,分不清天与海的界线。天空漫无边际,而海水没有尽头。 舱门被打开,何骐脱了外套,身着一件薄衬衫扶着她下了舷梯。相对而言曾幼仪穿得就有些不合时宜了,但这并没有影响到她惊艷的心情。 这应该是一座独岛。气温接近初夏,从上往下望去,它像是蓝色海面中的一粒翡翠,碧绿夺目。海风温热地拂在脸上,带着海的腥气。 她只顾着欣赏美景,却忘了只有他们两人下了飞机,舱门又重新合上了。 近处的海很浅,接近透明的湖水绿,和远处的深蓝截然不同。海滩上有白色的细沙,高大的热带植物遍布整座岛屿。 她随着何骐步行了一会儿,身后传来巨大的轰鸣,飞机滑进航道,振翅高飞了! 这才想起来环顾四周,身旁除了何骐,连个活物都没有。 “这是哪?你带我到这来干什么?其他人呢?” 何骐竖起一指戳戳天空:“飞了。” 她快抓狂了:“你想干什么?” 他转身继续步行。高大的树丛环绕着一间全透明的玻璃别墅,室内装饰一目了然,东南亚风格的装潢,奢靡的恰如其分,这栋楼像是绿绒布上的一颗裸钻,阳光下闪闪夺目。 何骐踏上木质的阶梯,站在走廊上,搂过她面对大海,“我准备把你囚禁在这里,高兴了就过来看看你,不高兴就空投几个馒头给你。哦,对了,忘了告诉你,这里与世隔绝,想联繫我,就放个漂流瓶到海里,没准我会收到。” 她听了汗如雨下。 何骐抿嘴而笑:“进来换套衣服。瞧你这汗流的跟瀑布似的,待会儿中暑了这里可是连医生都没有的。” 随着他上了二楼的主卧,全落地的无接缝玻璃窗,碧海蓝天触手可及,整个一块巨大的绝美墙纸。阳台的玻璃门被打开,海风鼓吹着淡紫色的窗帘,卷着风铃叮咚作响,完美的仿佛人间天堂。 何骐扭转她朝向衣橱,遥控开关,橱门缓缓启开,衣橱内的射灯骤然点亮,一排女装随着橱门的滑动渐渐呈现在眼前。大多是纯白色系,各式各样的款式,都挂着全新的吊牌,任一件都是价值不菲。 何骐修长的食指依次滑过衣架,停在一件细肩带的白色连衣裙上,他扯下来搭在她的肩上:“我想看你穿这件。” 及膝的长度,裁剪匠心独运。何骐坐在大床上,抬着下巴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曾幼仪看了他足足一分钟,终于开始抬手解开胸前的扣子脱下外套,跟着是贴身的丝质衬衫。衬衫的扣子刚刚解到第三粒,何骐自床上一跃而起,来到她的跟前,按住她的手笑道:“流氓啊你?满脑子想这种事,换衣服不是应该去更衣室吗?” 曾幼仪红了脸怒瞪他,胸前的蕾丝内衣若隐若现,好身材呼之欲出。他却视而不见似的,指着一旁的房间,让她进去换衣服。 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何骐已经站在阳台上看海。衬衫的袖口被随意地挽起,领口开了好几粒扣子,从她的角度都能看见精壮的胸膛。风拨弄着他额前的碎发,何骐微微眯眼,像是在想什么遥远的事情,表情莫测。见她来了,又换上满意的笑容:“漂亮。” 曾幼仪被他揽着腰,靠在白色的扶栏上,循着他的方向,看同一片海。 “就这两天,给我一个值得纪念的回忆。”何骐自身后环住她的腰,嘴唇贴近她的耳垂,热热地呼吸撩得她几乎站不稳。 “值得一生典藏的那种,就当是补偿。可以吗?” 他的声音很低,语气是从未听过的莫可奈何,还带着令人难以抗拒的祈求,海浪拍打着岩石,海浪声几乎可以湮没他说过的话。 她没有犹豫很久,在他的怀抱里点了点头。 第55页 他们在海边赤着脚散步,大约是十点钟的光景,阳光正好,照耀着她莹白的肌肤如雪般夺目。何骐抬手抽开她头上的发簪,及腰的青丝如瀑布般倾泻垂坠,乌黑的,眼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泽。 曾幼仪以指为梳,拢了拢长发,发梢飘散在海风里,空气里夹带着一丝独特的香气,他勾起一缕凑近鼻端,是专属于她的香味。 何骐问她:“喜欢海吗?” “很喜欢。” “既然喜欢就别只是看啊,下去游一圈吧?”他突然将她打横抱起,往海中心迈去。曾幼仪吓得尖叫连连:“不要!我不会游泳!” 何骐置若罔闻:“那敢情好,我教你。”说罢俯低身子正欲放手把她扔进海里。曾幼仪拼命搂紧他的脖子,整个身子几乎钻进他的怀里,直喊:“不要!不要!”她几乎都能感觉到头发已经泡到海水了,天空在逐渐倾斜,眼看着就要落水……耳边传来何骐爽朗的笑声,他乐不可支,以折磨她为乐,反反覆覆作弄她好几次,直到她像只八爪鱼一样粘得他紧紧地,才转身往岸上走。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好寂寞哦,大家抛弃我了吗?为毛没有人留言裊...周末奋战滴银在哀嚎...莫非下章要写肉才可以? ☆、插pter 44 “不许生气。”何骐走回岸边放下她,眼前小巧精緻的脸蛋气鼓鼓的,说不出的眉目动人,“那样我会更想亲你。” 曾幼仪佯怒,嘴角却禁不住微微扬起。 何骐牵着她回到别墅,说是要她为自己洗手作羹汤。厨房是敞开式的,诺大的房间里,只有他们围着流理台忙碌的身影。 自从认识何骐,曾幼仪对于煮菜的热情骤然锐减。他什么都做得比她好,连烧菜做饭也不例外。面对眼前如此复杂的食材和作料,曾幼仪完全对不上号。她只会把食物煮熟而已,平时连收拾鱼都不会。 幸好何骐是万能的。 他笑着推开她,捲起袖子开始收拾食材。这些应该是提前准备好的,蔬菜新鲜,鱼虾鲜活。海蟹松了绑张牙舞爪的,她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收拾食材是个技术活,它直接影响一道菜的成败。曾幼仪看着陈列在盘子里的生食,啧啧称奇,怎么也没办法把眼前这位贤良淑德的男人和曾经的衣冠禽兽对上号。 举箸品尝,餐桌上有海蟹和清蒸石斑,连茶香虾都是从背上细细切开,入味又保持了原样。怕她吃不惯,他还补了一道糖醋排骨,凉菜是酸辣海蜇丝。 心情好,仿佛胃口也跟着好起来。两人竟然解决了五道菜,曾幼仪更是吃的满嘴流油。她拿起餐巾拭了拭嘴角,由衷感嘆:“何师傅真是出得厅堂,入得厨房,难得,难得啊。” 何骐拿起手边的方巾拭手,皱了皱眉头:“何师傅这个称呼真难听。” 她吃饱喝足,人也放松了下来,“那叫什么?小何?小骐?还是——骐骐?” 他舒展了眉头,低头擦手,“我看最后一个挺好,从没有人这么叫过我。” 曾幼仪捧腹大笑,眼角都笑出了泪花。骐骐?她才不会告诉他,小时候令她哭得肝肠寸断的小京巴犬,也叫奇奇。 以至于一下午她都围着何骐吵吵闹闹,拼命憋住笑: “奇奇,到我这来……” “奇奇,你要不要吃这个……” 这座与世隔绝的孤岛,欢声笑语,无忧无虑,犹如世外桃源,将所有的顾虑和忌讳统统隔离出去。她已经分不清这样恣意的欢笑,是发自内心,还是出于补偿的伪装。 晚餐照例是何骐做的,曾幼仪不好意思坐享其成,于是抢着洗碗。他们坐在地板上看日落。夕阳映红海水,勾勒出远近美不胜收的景色,真的很美。 房里有发烧级的家庭影院设备。曾幼仪拍拍他的膝盖,“我想看电影。” 何骐起身,遥控设备,“想看什么?” “龙猫。”她脱口而出,“日本动漫。”这套设备用来看动画片,也许有些暴殄天物。 “没有那种小孩子看的东西。”何骐找了几片蓝光dvd,都是欧美的。曾幼仪跟着站起来,站在满墙的dvd前抬着头认真挑选,好半天才抽出了一张,《志明与春娇》。 “那就看国语片吧,听说很不错,我一直没有看。”曾幼仪打开盒子,看来他也没看过,镭射条还未拆封。 何骐并无异议,接过她递来的dvd,放进碟机。调低了点投影高度,和曾幼仪寻了一块大地毯,坐上去看电影。 他将长腿随意的曲起,而她正好窝在他怀里,身后的男人变成天然沙发,由她软软地靠着,咔嚓咔嚓地吃着薯片。 影片从字幕就开始诡异,第一个画面是地下停车场的工作人员,巡逻时听到一辆布满灰尘的旧车后备箱传来了男人的求救声,忽明忽暗的灯光、不断摇晃的镜头,让曾幼仪渐渐放慢了动作。 “不是爱情片吗?”身后传来何骐的声音。 曾幼仪全神贯注,不敢回答他。电影里的警察终于闻讯赶到,后备箱盖得严严实实,车体剧烈晃动,男人求救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她连薯片都不吃了,因为警察已经砸开了车窗,弹开了后备箱。 第56页 镜头随着警察的视线渐渐回到后备箱,曾幼仪放下薯片包装袋,缓缓地伸手捂住耳朵,回头看了看何骐,想不到他更夸张,干脆伸手遮着眼睛。 曾幼仪偷笑,骗他说:“演完了。” 何骐信以为真,放下遮着眼睛的那只手,正好看到电影放到后备箱空无一人,只剩一滩血迹和一把阴森的匕首的画面。吓得他脸色惨白,兀地一震。 她笑的前仰后合,上气不接下气:“想不到,你居然怕鬼…….” “闭嘴!”何骐强装镇定,脸上依旧是惊魂未定。 她实在忍不住,咯咯的笑出来,何骐换上穷凶极恶的表情:“不许笑,听见没有,你还想不想在这行混了!” 又来了,又来了,他就只有这招了吗?曾幼仪咬着下唇憋住气,嘴角却憋不住似地直抽搐,“噗嗤”一下又笑出来,电影里染着耀眼紫发的杨千嬅正在说:“不要说了,起鸡皮疙瘩啦!” 原来是一群烟友在说恐怖故事,何骐也笑了,曾幼仪憋不住,先是小声的笑,越到后来笑得越大声,身子软成一滩水,随着他倒进地毯里。两人笑得抱成一团,笑到眼泪都出来了。何骐喘着气,捏着她的脸蛋低声说:“曾幼仪,你就该多笑,你笑起来真的很美。” 他的眼里还有尚未褪去的笑意,像罂粟蛊惑着她。托住她的后脑,他慢慢地凑上去吻上她的唇。轻柔的,深情的,像是从未争吵过。 曾幼仪没有推开他,她抬头搂住他的脖子,主动加深这个吻。缠绵的唇舌纠缠像是浪潮一般,煽动着身体内莫名的悸动。 何骐的呼吸渐渐加重,吻得狂烈并且饥渴,他的手沿着轻薄的白纱裙滑向她的腿间,这汹涌的情潮令她感到害怕,仅有两次的性经验还是疼痛恐怖的,她紧紧地闭上双眼,在他的爱抚下剧烈颤抖。 感觉到她的抗拒,何骐停下动作,说:“你怎么了?” 她慢慢地张开双眼,望向他,“对不起。” 他的表情在银幕的光下变得莫测,看不真切,但声音却透着真实的失望:“怎么,演不下去了?” 曾幼仪不明白自己怎么想的。窗外落霞满天,身后的巨大投影晃动着昏暗的色彩,伏在她身上的男人,眼神里竟是真切的无奈。她终于记起自己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就这两天,给我一个值得纪念的回忆。” 她重新勾住他的脖子,凑上去吻他。 何骐全身绷得紧紧的,冷若冰霜,由着她青涩的辗转在他的唇上,感受她怯怯地探出舌尖,却不与她纠缠。足足一分钟,他不为所动。 曾幼仪咬了咬牙,离开他的唇畔。何骐却猛然将她压进地毯里,狠狠地吻下去。 即使知道是假的,这一切全是演戏,他也捨不得不要。这场绝症里,这世上唯一能医他的药就是她,只是她,他怎么可能拒绝得了? 勾住她的肩带,轻松就将整套裙装褪下。曾幼仪别过脸去看银幕,春娇叼着烟,志明在为她点火。何骐扳过她的脸:“专心点。” 她只有迎上他的双眼,双手抓紧地毯,看着这墨黑的眼里写满了的欲望。他解开她的蕾丝胸衣,沿着锁骨一路往下,吻至胸前。 她紧张的直喘气,抗拒着身体涌上来的陌生情欲。何骐笑了笑,执起她的双手,十指相扣,压在她的脸庞。 她潮湿的眼里,有仓皇落败的无助,这场游戏,也许她早已将身心都沦陷其中。何骐低首抵着她的额头,移过去含住她的唇吮咬,炙热的汗珠随着彼此的晃动不断地滴落在她的身上,仿佛熔浆一般,将一切焚烧成灰烬。 直到最后激情平复,他们交叠着躺在褶皱的地毯里,身体是炙热的,心却像被骤然掏空,冷清空洞。她背对他,无声的流泪。 何骐靠近了些,亲吻她如玉的后颈,自身后搂地紧紧的,仿佛搂着这世上最珍视的宝物。 电影仍在继续,志明与春娇在马路上争吵,志明拿起春娇的手机,倒转后放在车前盖上,过了很久,春娇开心的笑了,何骐与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原来乱码反过来是一句,“i miss you”。 何骐忽然就笑了,“喜欢就直说呗,矫情。”他亲了亲她的耳垂,“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又把肉渣补回来。。。。裊 ☆、插pter 45 他们开始暗无天日的做爱,需索无度,仿佛没有明天。累了就停歇一会儿,醒来又捲土重来。客厅、主卧、厨房遍布他们欢爱的痕迹,直到第二天快要结束,曾幼仪坐在洗手台上刷牙,双腿还拢住他的腰,满嘴泡沫,咯咯直笑。 何骐空出双手正在刮鬍须,用的是刀片,惊险却十分性感。仰着脖子由着锋利的刀片滑过下巴,自泡沫堆里清出一片光洁的肌肤。他透过曾幼仪的脸蛋看向身后的镜面,满意的转过自己两侧的脸颊,视线终于落在她的耳垂上。 “送你件礼物。” 他搂住她的腰,令她像一只树袋熊似的圈住自己。回到卧房,坐到床边,自床头柜的抽屉里取出一只黑丝绒的首饰盒。 她犹豫的接过,打开来,松了口气。 不是戒指。 是一对白玉兰花耳坠,细长秀气,顶端装饰着一粒翡翠。这种绵性很高的和田羊脂玉,虽然算不上价值连城,可模样却十分讨喜,说不上来的一种古朴灵透,像是两朵真的兰花。 第57页 何骐摘下来,替她带上。银针穿过耳洞的时候,他轻揉慢捻,生怕弄疼了她似的小心翼翼。 曾幼仪撩起长发,凑去镜前看了看,真的很衬人,水灵的紧。 “这是我母亲留给我姐姐的遗物。”他出现在镜中,略为伤感。 “啊?那我不能要。”她吃了一惊,想要取下来。 他按住她的手:“我留着也没用,瞧你戴着好看,收下吧。” 她看了看他,慢慢的垂下手。 这两天一夜,像是做了一场很美的梦,飞机即将抵达帝都,这场梦也该醒了。 曾幼仪穿上来时的袄子,自口袋里掏出手机,设的是静音,岛上没有信号,现在拿出来一看,满眼的全是红色未接来电。 伊向南,曾远洋,曾宅。粗略统计,近百来通。 她悄悄的侧脸过去,何骐靠在她的肩上睡着了,睫毛长长的,像是女孩子。难得他这样放松,也许,他得到了一个值回票价的回忆。 下飞机的时候,他替她拢了拢衣领,风很大,他的声音不太清晰:“明晚来我家吗?” 她愣了一会儿,大声回他:“不去了。”何骐的表情明显的失望,她又说了句:“你觉得我的表现如何?这段记忆值得你一生典藏吗?” 不知道他听没听清,整个人愣在原地,寒风穿透他的衣领,笼罩着高大的身躯,却像是站不稳,虚晃了一下。像是从梦中骤醒,又像是闻见了什么噩耗,眼里的温暖随着室外的空气逐渐散去,逐渐变得冰冷。 “表现的很好,谢谢。” 他收敛了神色,回到那个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何骐,领着她来到一部超跑前停下,从司机手里接过车钥匙,递给她:“生日快乐。” 她怎么能够接受他的恩惠? “不用了,我有车。” 他把钥匙强硬的塞进她手里,“都做了董事长,开那种便宜车多掉价,拿着吧,反正我也不开车,留着当废铁?” 法拉利enzo,耀眼的明黄色。她拿着钥匙站在车门旁,拉了下车门,打不开。 何骐替她开了门,车门向上开启,她真是失了神,忘了这辆车是蝴蝶门,车门一部分是设计在车顶上的,开车门的时候,视觉冲击很强烈,有“大鹏展翅”的寓意。 曾幼仪弯腰坐了进去,看他关好车门,另一侧的座位上有一册合同,翻开来一看,是十六家酒店的股权让渡书,落款已经签好他的名,只要她动动手指,这十六家酒店就被远洋收入囊中了。 她降下车窗,说:“何骐,这个我真的不能要,你拿去吧。” 他接过去扔进车里,笑得有些艰涩:“曾董事长,情人不成生意在,以后赚了钱,分红记得打到我银行的帐户上来。” 她愣愣的升上窗户,熟悉了下车内部件,轻点油门就轰鸣着扬长而去。 开出了很远,她还能从后视镜上瞧见何骐的身影。他穿着黑色风衣,孤零零的站在巨大的飞机前,显得渺小萧索,看不清表情,可她总觉得有说不上来的辛酸不舍,抬手擦了擦眼泪,打个方向驶入主干道的车流中去。 回到曾家的时候,是夜里十点多,曾家灯火通明,有人在门口等待。她胆战心惊的走进客厅,管家连忙迎上来:“小姐,你可算回来了!我们找你找了好久,手机打不通,公司那边也说你没去上班,少爷和老爷都急坏了,差点没去报警!” 曾幼仪赶紧上楼,去了父亲的房间,伊向南见她回来了,皱紧的眉头这才松开,口气如释重负:“你上哪去了?怎么不打个招呼?我们以为你被人绑架。” 她的头发都跑乱了,气息难平,曾远洋盯着她,一言不发,只是说:“伊向南,你出去一下。” 伊向南惊讶的转过头:“老头子你不是要打她吧?多大的人了,不至于,没事就好了。”说罢推着曾幼仪往外走,“给爸爸道个歉,赶紧洗洗睡吧。” 曾远洋一反常态的怒吼:“我让你出去!听见没有!”怒目圆瞪,像是气急攻心,曾幼仪吓坏了,挣脱了伊向南,哄他出去。 关上门后,才走去父亲床前,蹲下去说:“对不起,爸爸,我……我去朋友们那玩了两天,真是昏头了,没和您联繫……” 曾远洋的胸口因为压抑着愤怒剧烈的起伏,他的视线停在女儿的耳垂上,那里挂着的两串白玉兰花像是烙铁一般灼烫着他的双眼,几乎滴出血来。他怒不可遏的摘下它们,毫无怜惜,疼得曾幼仪一声尖叫,捂着受伤的耳朵缩着身子弯下去。 曾远洋有些慌乱的拿起它们凑近眼前,又自床头取来了老花眼镜,这才看了真切,这精雕细琢的白兰花瓣内侧,一只雕刻着“洋”,另一只雕刻着的,是白兰的“兰”字。 曾幼仪好不容易缓过来,抬起脸战战兢兢的问:“爸,你怎么……” “啪!” 重重一耳光落在她的脸上,力道之猛,扇得她一个趔趄倒在床边的地板上,嘴角撕裂般的疼,一股血腥气味渗进口腔。 “我是怎么和你说的!让你不要和他来往,你倒好,跑出去和他疯了两天才回来!还说谎骗人,幼仪,你什么时候学会跟爸爸说谎了!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曾远洋低吼,目光是她从未见过的愤恨,“还戴着这种东西回来,好替他向你父亲耀武扬威是不是!” 第58页 曾幼仪哭得泪眼模糊,她爬起来跪倒床前,“对不起……对不起,爸爸,我真的和他没有关系了,你相信我,好不好?” 曾远洋紧紧握住手里的耳坠,几乎用尽了全力,像是要将它们生生捏碎,变成无形的粉末才好。他低垂着头,眼光因激动而显得湿润,他想了很久,整间屋子只有曾幼仪渐渐变低的抽泣声,再无其他。 他颤巍巍的站起来,曾幼仪连忙扶床起立,想要搀他,却被曾远洋不留情面的用力挥开。她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父亲走近窗台,推开窗户,将手里的白兰耳坠扔了出去。 “不要!”曾幼仪沖了过去,却来不及挽留,两粒白色的白玉耳坠,以一道完美的抛物线落进楼下的人工荷塘里,连一点声响都没有,就消失不见了。 曾远洋冷笑道:“这叫跟他没有关系了?” 曾幼仪缓缓的站直了身子,不发一语。 曾远洋走进衣橱,拉开门,推开一排厚重的衣服,自暗格的保险箱里取出一叠文件,回到床边,一件一件的摊在床上,自己则心慌气短,喘着粗气。 曾幼仪心疼的紧,想要帮他顺顺气,可一想到父亲今晚的反常举动,她又退缩了,只是站在床边,等着父亲开口。 “幼仪,我这一生,对不起的人很多,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当初你母亲为了气我,生了你出来……这一切说到底,都是我的不对。我不能决定你的出身,但我告诉自己,有生之年,我不会让你沾到一点脏。” 曾远洋抽出一份协议,“这是robinson集团百分之十的股权。” 曾幼仪几乎傻掉。 “下个月,robinson集团即将召开董事长选举大会,推选出一位新任董事长接替何崇山的位置。虽然何骐是众望所归的一位候选人,但robinson集团的另一位老股东——程新年,掌握着与何崇山相当的股份,是个非常有野心的人,他同何崇山势均力敌,robinson集团内部早已分成两派,斗争激烈。” 曾远洋点了点协议,“你以为姓何的那小子为什么要接近你?还不是觊觎你手头上的这笔股份!别说是百分之十,就是拨出百分之三给他,这场内斗也不必争下去,robinson集团董事长的席位,非他莫属!”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耶。不写到虐处我睡不着.... ☆、插pter 46 仿佛多米罗骨牌的第一张骨牌被推到,这些日子,何骐在她心里建立起的爱情长链,在此之后,轰然坍塌。 曾幼仪几乎就要相信,何骐是真的爱她,他的痛苦和无奈完全找不到不一丝一毫的虚假,虽然她不明白,前前后后他那些矛盾的情绪转换是为了什么,但她一直觉得,这些事肯定都是有原因的,但一定不是父亲口中的这一种。 她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对自己说:“不可能,他不是那种人。” 曾远洋点了点头,连连说了两个“好”字,“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药,把你迷得晕头转向?” 她再一次抗议,为自己的直觉申辩:“爸爸,他不是您说的那种人。” “你跟他在一起才多久,这么为他说话?何骐是哪种人,我清楚的很!为了董事长的席位,他连自己的亲姐姐都下得了手,你说还有什么事是他不能做的!” “爸爸!请您尊重一下何骐,无凭无据,您不能这样污衊他!” 曾远洋拿起那份股权书,递到满脸愤怒的曾幼仪面前:“我污衊他?好,你拿着这个去问他,股权和你,他只能选择一个,你看看,他究竟会不会选你?” 曾远洋用力攥紧股权书,指节泛白,他看着犹豫不决的曾幼仪,并没有给她更多的时间考虑,就传了管家过来:“送小姐回房休息,没我的允许,她不可以离开房间半步!” 曾幼仪急的直跺脚:“爸爸!您讲讲道理好不好?事情还没有弄清楚,您怎么可以这么武断?” “跟你说不清楚,你都被他洗脑了,我说什么都是错的。自己好好想想,如果你和他断绝来往,这份股权我当是为了换你,拱手让给他;如果你再和他有一点纠葛,我立刻致电给程新年,让何骐十几年的精密棋局落个全盘皆输!” 曾幼仪被推进自己的房里,眼睁睁看着房门被锁上,管家用钥匙自门外反锁了它。 曾远洋真是说到做到,禁闭她的三天里,连伊向南都不得探视。第四天的时候,她终于妥协,来到床前,而曾远洋的气色已经大不如前,她对父亲说:“我想亲自去问问他。还有,不管他是不是您说的那种人,我与他,今后再无半点联繫。” 曾远洋命人去办理股权更正,他的面色十分憔悴,说句话费了好大力气似的:“晚上我替你安排了一场约会,对方是迟晔,你不是一直想见他?” 看了看父亲,她只好精心装扮了一番前去赴约。 见了面才知道,迟晔真的是个不错的人。能拿影帝的桂冠,相貌气度必然是拔尖儿的,可难得连沟通起来也这么舒服自然,真是个完美的——相亲人选。 迟晔今天竟然只穿了件休闲帽衫,发型也是随意的,一双狭长的丹凤眼迷倒众生,当然也包括曾经的她。说起话来更是妙语连珠,一顿饭吃下来,曾幼仪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可最后迟晔还是说:“别看你一晚上都在笑,其实都是在演戏。” 第59页 她愣了一下,苦笑说:“彼此,彼此。” 他谦虚的说:“承让,承让。” 一顿饭吃完,算是能交差,曾幼仪与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这才知道,迟家除了他以外,个个都是职业经理人,理财圣手。随意提起两个名字,都是如雷贯耳的商界点金手。 曾幼仪这才明白,父亲的用意。 迟晔没有开车来,曾幼仪主动提出要送他回去,迟晔乐意之至,随她一同去了停车场。见到她的座驾,还是忍不住吹了个口哨:“这款车国内很罕见。” 她走去车子的另一边,“要不,你开吧。” 迟晔眯眼笑了笑,迅速钻进车里。 一路风驰电掣,好不畅快。曾幼仪闲着无聊,从收纳盒里拿出一块巧克力,撕了包装纸,自顾的吃起来。迟晔扭头看了一眼,惊讶的说:“你刚刚没吃饱吗?” 她摇了摇头,“我的饭量很大的,你可不要被吓到。” 迟晔笑了,笑声清脆爽朗,他扶稳了方向盘,扭头迅速在她咬过的巧克力上狠咬一口,又转回头去,若无其事的继续开车。 曾幼仪看了眼被咬过巧克力,有些不大好意思,于是重新装进包装纸,放回了箱里。正抬头呢,身侧一辆黑车迅速超车,窜到他们车前,跟着一脚急剎,停地稳稳的。幸亏是迟晔开车,眼疾手快的踩了剎车。换作是她,早就撞上去了。 曾幼仪正惊魂未定,迟晔开了车门就下了车,她思忖着,迟晔怎么说是个公众人物,这时候还是别露面的好,于是也跟着下了车。可到了车旁一看,才发现后座上坐的是何骐。不知道他对迟晔说了什么,迟晔俯在他面前笑得极其暧昧,过一会儿居然直起身子对何骐毕恭毕敬的说:“骐哥,不好意思冒犯了,那什么,就不耽误你和嫂子了。”又绕过来替曾幼仪拉开车门,推了她进去,“嫂子放心,车我会开去府上。” 迟晔关好车门,转身回了车里,掉转车头扬长而去。 剩下曾幼仪,和几日不见的何骐。 “上你家吧,我有很多事要问你。” 何骐盯着她半天,曾幼仪这双美目,妆点后更是眼波欲流,甜甜暖暖的呼吸若有似无的缭绕在他的鼻端,令人心驰神往,何骐以为她是在向自己示好,长臂一伸搂得她在怀里,语气都是难掩的得意,“我就知道,你捨不得我。” 她笑靥盈盈,却心如刀割。 他们回了何骐的半山别墅。一进客厅,曾幼仪就惊奇的发现家里养了狗。它肆无忌惮的满屋子奔跑,看到何骐回来,小尾巴摇的跟电风扇似的。何骐弯下腰,摸了摸它的头顶,小狗又摇着尾巴去地毯上蹲好,应该是习惯了主人一回来便会坐到这里。 她坐在沙发上抚摸着小狗,心情变得五味交杂。这是那天她决绝的还他的那一只京巴犬。一个月不见,它长大了不少,也更可爱了。她不明白,他怎么没把它送走? 作者有话要说:删了点肉肉。。。掩面。。我堕落了。。 ☆、插pter 47 何骐扳过她的身子,俯身亲吻,曾幼仪推了推,他就停下来,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于是笑着调戏:“放心,管家回老家办喜事,这儿没别人。” 曾幼仪怒瞪着他,可他却一再粘着亲吻自己,温柔的几乎要将她整个含在嘴里融化。 待到一吻落幕,何骐笑着执起她的手,翻了个面,摊开手掌,用食指在掌心上写出一串英文单词,穿过她的爱情、生命和事业线。但这只手过于秀气,以至于他分了两行才写完。 “marry me” 曾幼仪惊愕,抬起眼睛看他。男人的眼里纯粹的没有一点杂质,正满含期待,等着她露出激动幸福的表情。如果说这一切都是蓄谋已久,他的演技未免太过精湛。 “你为什么要和我结婚?”她抽回自己的手,再也不想掩饰心中的疑问,“你为什么要这么迫不及待的确立我们之间的关系?” 何骐万万没想到她居然是这样一副态度,他禁不住大笑,说出的话也没有半点正经:“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们身处同一个行业,又难得志趣相投,嫁给我,难道亏了你不成?” 她冷笑,“喜欢我却总是说不出来为什么。说实话,我实在想不出你到底看上我哪一点?” 何骐挑眉,手肘搁在沙发上,斜撑着脑袋看她,又是那副真假难辨的样子,“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我一直觉得这事儿不需要理由。你总是喜欢问为什么,我就不明白了,到底是你不自信,还是,想听我哄你?” 何骐的态度令她有些不耐烦,她心浮气躁的直接打断他:“行了,别说了。” 他不再调侃,安静的看着她,方才的求婚气氛渐渐淡薄开去。 “和我结婚,”曾幼仪顿了顿,“robinson百分之十的股权,如果二者,你只能选择一个......”抛下两个选题,她知道自己问的实在唐突,却也顾不上了,只是急切地等待着他的答案。 何骐眉梢因为前四个字稍稍添上了点喜色,跟着又被后一句话兜头一盆凉水泼下来,他费了点力气才忍住没发火,扭过头去,胸口只是剧烈地起伏,“你给我闭嘴!” 她一再的给他希望,到最后,却一次比一次更令他失望。他费劲了心思,她终究是不为所动。 第60页 他站起来,指着门外,“走,今晚我不想看见你。” “怎么,被我猜中,戏没法演下去了?”她期待何骐会为自己辩解,可他的恼羞成怒为这次的谈话直接划上了句点。曾幼仪站起来,走去书柜旁,看向那张一直令她心存芥蒂的女子烙画,拿起来面对他说:“我只想问你,除了孟柔,你究竟还有多少女人?” 何骐见她动了这幅画像,脸色都变了,“你给我放下!” “果然......”果然如她所想,这是他珍视的女人。她的脸色渐渐发白,身子也站不住似的轻颤,“你回答我,她是谁?” 他瞪着她,眼里是淡漠的严肃:“曾幼仪,我叫你放下,听见没有!” 她只觉得一颗心都凉透了,不过是这女人的一幅像,他居然能紧张到露了马脚!气急攻心,曾幼仪扬手一摔,烙画直直地砸向何骐,他避闪不及,不料却被砸中额头,烙画立即反弹开去,“啪”的一声砸落到地上,重重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回响。 怕是砸的不轻,何骐捂住额头,面色惨白,他皱紧了眉头,低头看地上的画面。女子笑脸盈盈,犹如一朵盛开的百合,般般入画,也许真人比画更加生动漂亮。 他蹲下去捡起来,像是它有生命似的心疼,小心翼翼的擦拭,擦了老半天,终于怒吼:“给我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曾幼仪艰难的喘息,也许她根本没法呼吸。原来全都是假的,不能爱人?他爱的人多了去了!怎么会独独对她动情?看他此刻的反应,这女人在他心里的分量,比她怕是要重上千万倍! 她跌跌撞撞的跑出去,失魂落魄。 何骐却也不拦着,只是站起来,把画稳稳地放回书架,以指描绘画中人的面庞,笑得神色悽然:“摔疼了?你都看见了,这就是曾幼仪,她没有心的。我尽力了,你可不能怪我。” 画中的女人却只是微笑,她的眼睛时刻不离开他,何骐看了很久,眼眶微润。 夜色清冷,曾幼仪只身一人,急速奔走。这条通往别墅的半山路段一到深夜就静的像荒山野岭,树影憧憧,只有几盏路灯,照亮着冷气森森的柏油路面,泛着黝黑的光。 她一路只是狂奔,高跟的鞋子磨得脚跟隐隐作痛,礼服也抵不住阴冷的寒气,冻得她瑟瑟发抖,这半道上又起了薄雾,跑了这么久,她终于开始害怕。 好在有辆车从身后慢慢开过,她支撑不住,喊了声:“麻烦停一下。” 这辆车竟稳稳地停在她的面前,不过三步之遥,车门被推开,驾驶位上走下来一位陌生男子,微笑着走到她身边,说,“需要帮忙吗?” 曾幼仪松了口气,“是的,麻烦您能捎带我一截路吗?上了公路我就可以自己打车……” 话音未落,这男人神色一变,疾速伸手勒住她的脖子,捂住她的嘴,将人扔进车里。 曾幼仪被他摔得眼冒金星,回过神后急忙挣扎着坐起来,才发现副驾驶的位置上还有一个陌生男人,她心里暗叫不好,赶紧推另一侧的车门,却打不开,原来是被锁死的。于是只有推开带她上来的男人,却又被他抬脚踹了回去,那人熟练的朝下按住她头部,曾幼仪只觉得脖子一酸,跟着就不省人事。 曾远洋见女儿一夜未归,手机也打不通,他第二天便打了电话给迟晔,那小子一开始还打着马虎眼,可听曾远洋的语气不对,这才老实交代了她的去处。 曾远洋挂了电话,给何骐的办公室拨了过去,何骐的秘书说老闆今天没来上班,便留了他的手机给曾远洋,也不知道这手机号是不是用来应付人的,曾远洋打了几通都是无人接听。 他对曾幼仪大失所望,她昨天还信誓旦旦的,可一见了何骐,就什么都忘的干干净净。 正准备拿起电话再给曾幼仪拨过去,电话居然自个儿响起来。他接了起来,“餵”了一声,对方却没有应声,他以为是谁的恶作剧,说:“不说话就挂了。” 电话的另一端信号不太好,滋滋的有些杂音,对方在他说完这句话后终于开口,可嗓音却是经过处理的变声,怪异又刺耳:“到处打电话找女儿?” 曾远洋愣了两秒,便明白过来,冷冷的说:“你想玩什么花招——何骐?” 电话那头的怪声哈哈大笑,听起来却是毛骨悚然的:“老东西,你明白就好,限你二十四小时之内把股权交出来,交货地点由我来选。如果到时间你没考虑好,明早这个时候,你就等着收尸吧!” “你敢!”曾远洋拿着话筒的手都在用力颤抖。 “每天有那么多起绑架案,勒索不成,撕票也是不足为奇。警告你,要是被我发现你们报警,我保证让你的宝贝女儿死无全尸!” 对方说完就挂了电话,听筒里只是嘟嘟的忙音。 曾幼仪自昏迷中缓缓醒来,眼前一片漆黑,她努力的睁眼,睫毛却被什么东西挡住,整个眼眶勒的淤血。她才发现自己坐在一张椅子上,双手反剪在后,动弹不得,原来是被人用绳子五花大绑。她动了动嘴唇,问:“有人吗?” 无人应答。 她提高了些音量,喊道:“有人吗?有没有人?来人啊!” 第61页 一巴掌随着呼呼的风声重重地甩在她脸上,火烧一样的辣,她整个人都被这猛力的巴掌甩地扭过身去,耳朵嗡嗡作响,整个人都懵了。 有人用生硬的中文对她说:“闭嘴。” 作者有话要说:劳资是在写警匪片吗?服了偶自己...ps,相信何骐吗?再次ps,修改了一部分对话,让女主没那么犀利。。。 ☆、插pter 48 自患病以来,曾远洋已经很久没有抽过烟了,可是今天,他却像是要将这些日子搁下的烟一次都抽回来似的,一根一根,烟不离手。书房里没有人,烟雾却布满了整间屋子,他拧熄了菸头,终于给儿子拨了通电话。 不出几支烟的功夫,门外由远及近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门被猛然推开,浓密的烟雾呛得伊向南扭头猛咳,他捂着鼻子走去窗台,拨开插锁,“唰”的一声拉开窗户,清冷而新鲜的空气大量灌入,浑浊的空气被交换,房内渐渐变得清明。 曾远洋递给他一份文件:“你去找何骐,把这份股权给他,让那个孙子赶紧放人。” 伊向南将信将疑的接过文件,跃入眼帘的熟悉字眼令他略为吃惊,“他们的股权怎么会在你手上?” “别问那么多,赶紧送去。不管何骐是真的绑了我女儿,还是他俩联合起来施的苦肉计,跟何骐说,他的目的达到了,今后别再缠着我女儿,否则我不会饶了他。”曾远洋躺在轮椅上,吃力的伸出手去,从桌上又摸出一根烟,叼在嘴边,又哆嗦着手想要划火柴。 白洁的火柴梗,红色的火柴头。在褐色的磷面上划断了好几根,火还是没擦着。这么多年了,他的习惯没变,只用火柴点菸。还记得年轻的时候,第一次学抽菸时,那支烟还是何崇山给的,硬壳中华香菸。他生硬的含在嘴里,低头去迎何崇山手心里拢起的火苗,细长的梗快烧到头,他还是点不着,平时斯斯文文的白面书生,这时候却窘迫的像个小丑。 何崇山看到他这副模样,仰头一阵大笑,差点没从墙头上翻下去。那时候天气很冷,他鼻头冻得发红,笑得时候嘴里冒着白气,却依旧英俊豪迈。阳光毫无遮挡的晃着眼,天气很冷,这样强的阳光也像是没有温度似的泛着寒意。何崇山叼着半截烟尾,左眼因为被烟燻到,微眯起来,痞气的很,却很迷人。 伊向南接过火柴盒,拿开父亲嘴里叼着的烟,劝道:“别担心,我现在就去找她。” “你小心提防,注意安全。” 伊向南点了点头,拿着文件飞快出了门。 到何骐家的时候,他还在床上睡的昏天暗日。满屋子酒味儿,领带、衬衫、西裤丢了一地,整个人埋在被子里,远远的只看见大床中间有个起伏的身影。伊向南还未靠近,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精气息,他快几步走到床前,用力扯开被子,掐着何骐的脖子就把人给拽起来。 何骐也不含糊,还未睁眼反手就握住了伊向南的手腕,一使劲扭到他的身后去,把人压进被子里,用膝盖死死抵住,跟着低头看清了来人,这才知道是他。于是松手,问:“你这是做什么?” 伊向南甩甩手站起来,说:“曾幼仪在哪?” 何骐沉着脸倒进床里,扯上被子盖上,说:“昨晚来过,跟她吵了一架,跟着就跑了。” 伊向南愣住,嘴里只是说:“糟了!” 何骐这才觉得不对劲,掀开被子坐起来。待伊向南把情况一说,神色更是冷峻。他绷着个脸穿戴整齐,与伊向南一道出了门。 曾幼仪自方才被甩了一巴掌之后,安静了很多。她努力地回忆着整个过程,全身都快冻僵,思绪反到变得清明。耳旁再没有传来任何人声,偶尔只是有人移动脚步的发出的轻微声音,让她明白,有人在监视自己,而且不止一个。 时间在这过分恐怖和静谧的空间里缓缓流逝,没有食物,没有水,没有暖气。 她想过,这次的绑架的主谋可能是程新年,但也有可能是何骐。虽然想到这里,就像有无数根针尖刺痛了心脏,可她仍旧在冷静客观的推断。成立、推翻、不成立、推到重来。 她仍想不出头绪,而门被打开,有人走进来。脚步越来越近,她害怕的屏住呼吸。有粗糙的手指掐住她的下巴,曾幼仪扭过头去,说:“别碰我!” 一巴掌落在她脸上,“啪!”又是一巴掌。 她不知道挨了多少耳光,有时候是左右开弓,有时候又是落在同一侧脸颊上。她这是第一次被人打耳光,她愤怒的想要杀人,可挨到了最后,连眼冒金星的感觉都没有了,嘴里泛着苦,整个脑袋都在嗡嗡作响,听起来又像是在耳鸣。 这人像是打累了,停了手,“啧”了一声,“好声好气哄你的时候,把股权交出来不就完事了?非得逼人撕破脸,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连张口的力气都没有,兜头又是一盆冷水倒下来,冰得她直打颤。脸颊又烫又辣,而单薄的礼服又让冷水浸了个透,掉入冰窟窿似的刺骨透寒。身体像掉进了冰火两重天,慢慢的熬,反覆的烤。 “也不撒泡尿照照,没事学人家拿乔,还真拿自己当天仙了?也不掂量掂量,老闆那种人怎么会看上你?” 男人的声音忽远忽近,曾幼仪几近晕厥,却记得这声音的主人,正是昨天下车的那个司机,绑架她的那个男人。 第62页 她只觉得苍凉,像是万念俱灰的将死之人,一颗心放进搅拌机里打得稀烂,整间屋子的寒气都随着身上的凉水渗进肌肤,犹如百万根细细密密的银针,不断地扎进来,痛得她连哭都哭不出来。 何骐,我终究是错信了你。 伊向南开车带何骐去了曾家,刚进门,管家就神色慌张的追着他的车子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刚才来了一个小孩,说是有个陌生人给了他钱,让他送这张照片给老爷。我不敢送去,就等着你回来了。” 何骐离得近,伸手接过,看清照片的一刻,脸色瞬间难看到极点,伊向南瞧见了,更是一掌拍在方向盘上,咬牙切齿:“他妈的,老子非杀了他不可!” 这张拍立得相纸,白框里是一张清晰却异常恐怖的画面。照片里的女人被蒙住了眼,绑在椅子上,浑身湿透。头发湿嗒嗒的垂在脸旁,凌乱悽然。两侧脸颊更是红肿的厉害,嘴角还有未擦的血迹。饶是蹂躏成这副模样,他们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何骐盯着这张照片,反倒冷静下来,说:“把股权交出去吧。” 何骐的沉着和镇定仿佛感染了伊向南,他安静了一会儿,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说:“你们父子俩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怎么能落入程新年这种垃圾手里?你肯,我还不肯呢!” 他转过头,拍拍何骐的肩,说:“听我的,股权和曾幼仪,一个都不会少!” 伊向南瞒着曾远洋和对方取得了联繫。按照事先约定的,他必须见了人才会交出股权。对方很爽快,给了他一个地址,伊向南带着个弱不禁风女助手,开了快两个钟头的车,才找到对方指出的地点。 结果对方又换了地方,伊向南知道这是在“甩尾”,他耐着性子照他们说的,一连换了三个点,才到了地方。 这是郊外的一处荒地。漫山遍野都是金黄色的枯草,约摸一人高,黄的泛白,随着寒风四散摇摆,发出悉悉索索的摩擦声,像是海浪声在起伏。 有两个蒙住脸的魁梧壮汉从草丛里走出来,带着他们穿过这里,又走了好一截路,才来到一间废弃的工厂。 这曾经是一间黑窑厂,除了断壁残垣,最醒目的就是院里的一根红烟囱,场地上还有残余的红砖码放在一边。两个蒙面人推着他们进了间屋子,跟着退出去合上破旧的铁门,守在门外把风。 伊向南和女助手适应不了黑暗,掏出手机照亮了地面,摸索着走了一会儿才走到一扇门前,是那种老式的防盗门,门外只有插锁孔。伊向南拍了拍门,半天才有人从里面慢慢打开了它。 女助手看起来有些紧张,小姑娘跟在伊向南身后挪了进去,四处打量。 屋内晦暗潮湿,阴冷刺骨。没有窗户,斑驳开裂的墙头,挂着一瓦灯泡,泛着不明的光。这屋内除了刚刚开门的黑衣男人,还有两个皮肤黝黑的男人,其中一人站在一旁,而另一个人拿着把刀架在人质的脖子上。他们的五官看上去有点像是广西那边的人,可听男人对他们吩咐了一句话,她才知道他们是越南人。 门被重重阖上,小姑娘吓了一跳,黑衣男人轻蔑一笑,而那两个越南人面无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向南党下章请备好纸巾,及身边所有危险物品,切勿砸屏,喊叫,哭泣,吵闹,谢谢合作。 ☆、插pter 49 女人质看起来很镇定,坎肩和礼服早就邋遢的不成样子,头发散乱,脸颊红肿,却毫无惧色,仿佛在仔细聆听周遭的动静。 小姑娘离得近,看得见伊向南的眼里,琥珀色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但表情却是不动声色。他突然扯开嘴角就笑了:“曾幼仪,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你偏不信,现在尝到苦头了?” 曾幼仪低了头,半天不接话。 黑衣男人表情一怔,估计是没料到她的亲哥哥是这副冷漠的态度,他抽了张椅子过来,说:“坐。” 伊向南让女助理擦干净了椅子的坐面,好半天才勉为其难的坐下来,慢条斯理的从西裤口袋里摸出一盒烟,那黑衣男人警惕地盯着他,直到他抽出一根烟,拿出打火机点上,才微微放松戒备。 “来一根?” 黑衣男人摇了摇头,拒绝了他。 伊向南抽完了一支烟才使了个眼色给女助理,让她拿文件出来给他。黑衣男人接过去,翻了翻,沖一高一矮两个越南人点了点头。 伊向南拍拍菸灰站起来走去曾幼仪身边,说:“东西收到了,还不放人?” 可是架在曾幼仪脖子上的匕首仍旧没有放下来,这矮个的越南人平静的眼神突然起了寒意,嘴角往下一沉,举起刀子就欲往人质身上落去…… 谁也没注意,角落里突然窜上来一个娇小的身影,动作迅速的如同疾风闪电,看不清招式,越南人手里的尖刀就飞去了一旁,“叮”的一声落在地上,而他也吃痛的捂住流血的手掌弯下腰去。 黑衣男人和另外一个高个立刻扑向他们。伊向南眼疾手快,兜头就是一拳极其精准的落在黑衣男人的鼻樑上,那人只听见一声清脆的骨头迸裂地声响,哀嚎一声,背过身去。 伊向南转而应付那个高个儿。而曾幼仪的身后,那位弱不禁风的女助理,已经用方才隐藏在袖口的隐形刀片割开了束缚她的麻绳。刚刚被割伤手掌的矮个子此时已经站起来,不顾流血的伤口,眼里已然起了杀意。他飞踢一脚落在女助理的身上,却被她灵巧的闪躲开去,她拉起曾幼仪,一面应付着凶徒,一面往门外挪去。 第63页 这两个越南人身手了得,招招毙命式的狠决。助理毕竟是位女性,没能占得上风;而伊向南这边也是斗得难分伯仲,他挨了几拳,对方也没少挂彩。 曾幼仪的双臂被绑了太久,抬起来扯开眼布都费劲,伊向南朝那边扫了一眼,跟着发了狠一脚揣在高个子的心口,直把他蹬到角落去,又奔过去抓住矮个儿的胳臂,来了个过肩摔。 女助理这才得以脱身,沖他点头,拽着曾幼仪就拉开门钻了出去。黑衣男人和高个儿反应过来,立刻冲过来去追,伊向南却快他们一步关紧了门,抓住了扶手。 黑漆漆的通道里,女助理拉着曾幼仪飞快的朝门外奔去,曾幼仪十分抗拒,朝她喊:“我哥还在里面!我不能走!” 女助理说:“你回去也没用,现在立刻出去,警方的人应该到了,只要见到人质,他们就会立刻实施抓捕!” 两人一路推推搡搡,推开破旧的两扇大门,已经有突击的特警紧靠在两侧的墙边,而原先带他们进来的蒙面人已被击毙。领头的队长见到是她们,一队人马鱼贯般涌入通道,里屋却在这个时候传来一声枪响。 曾幼仪的心脏仿佛突然停止跳动,耳边什么声音也没有,全身的血液一下冲上了脑袋,她喃喃的说:“哥…我哥还在里面…” 不顾女助理的劝阻,她拼命的推开她往那条幽暗的通道里跑去,中途脚下磕了一下,差点摔倒。这短短的几步路,她心急如焚的看不到头,像是没有尽头的噩梦,巨大的恐惧令她窒息。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立刻投降!” 队长推了推门,纹丝不动。 这扇门的内外,皆是死一般的寂静。 高个的越南人手里,是一把92式手枪,另一个矮个的手里,那把沾满鲜血的刀被他像烫手山芋一样丢到地上。 黑衣男人目瞪口呆,他看了看另外两个人,表情是一样的呆滞。 他不是没杀过人,可像今天这样的遇害者,还是头一次见。这男人把自己当成一道关,死守在这道门前,任他们三个人围着他一顿拳打脚踢,可这男人却死死地抓住门把始终没有放手。 矮个子急了,捡起尖刀就往他的身上捅,深深地埋入腹部,伊向南痛的蜷缩起来,那人又把刀子拔出来,换了心口又捅了一刀。鲜血不断涌出来,暖暖的,仿佛冒着热气,染红了白色衬衫,殷红的一大片,黑衣男人过去扯他的手,可这只手却像是生了根,凭他怎么拽也不放手,而这男人早已低着头在不住痉挛。 没等黑衣男人指示,高个儿的越南人已经掏出手枪,朝这个仍在坚持的男人头上就是一枪。 这一枪震得伊向南整个人都被砸在铁门上,他睁眼愣了一会儿,终于软软地倒下去,慢慢地靠着铁门滑落到地上,沾满血的那只手却还是牢牢攥着把手,比教徒信仰神物还要虔诚。人估计是死了,手却依旧没有撒开。 门外有警察在喊话,大势已去,他们没有退路,只是呆呆的看着这个倒在血泊里的男人,即使不同国籍,即使是刚刚以死相搏的对手,这一刻,连杀手都有些动容。 高个儿蹲了下去,在伊向南低垂的脸旁用生硬的中文说:“警察来了,你妹妹…安全了。” 仿佛将死的人,等到最后一句话才能咽气,伊向南动也不动,指尖却松开了,黑衣男人拿开他的手,缓缓地放回他的身边。 推开门,特警齐刷刷地举着枪对着他们,三个罪犯缓缓举起手,被冲进来的特警轻松擒拿,顺利逮捕。 曾幼仪在一群黑压压的警察堆里奋力的往屋里挤进去,有人拦她,就被她挥开,目光急切的搜索着,嘴里胡乱的喊:“你们有没有看见我哥!”又喊:“伊向南!你怎么样?伊向南!” 不断有罪犯被带出来,她被人墙阻隔在门外推推搡搡,站也站不稳,直到三个人都走出来,也不见伊向南的身影,她再也等不了,用尽了力气推开身边的特警,或许还有那位女特警,冲进屋内。 这是她一生中第一次目睹这样鲜血淋漓的场面。 一旁有特警在请求救护,他的手探去伊向南的颈部寻找脉搏,渐渐神情悽然。而伊向南仰面躺着,闭着眼睛静静地睡在血泊里,面容奇异的安详,像是忙碌了许久终于能休息一会儿似的放松。 曾幼仪放慢了脚步,生怕把他吵醒似的慢慢跪下去,膝盖触及的是他粘腻的血液,而他的伤口,鲜血还在若有似无的流。仿佛带着他的体温,可他的脸色却像是初雪一样苍白。 她哆嗦着嘴唇唤他:“哥……哥……你怎么了……” 他一动不动。 刚才协助他们的女特警已经忍不住泪流满面。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曾幼仪木然的抬头四处张望,却没有焦点,这个陌生的地方,身旁全是陌生的人,她听到自己压抑的呜咽声,全身像是筛糠一样剧烈的抖,“怎么办?你们…救救他,救救他啊!求求你们!求你们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大家的承受能力是不是挺好的,反正偶是边哭边写,书到用时方很少,文笔好一点估计会更感人吧。。。 ☆、插pter 50 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她离开的时候他还好好的,为了保护她和凶徒英勇搏斗,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 第64页 她循着血流一步一步爬过去,视线迅速模糊,眼泪成串的往下掉,像无数的琉璃珠串坠落在暗红的血迹上,一粒粒砸碎,在血里晕开。她脱下坎肩捂住他的伤口,却起不了绵薄的作用。 身后有脚步声纷沓,朝他们迅速奔来。医疗人员已乘直升机赶到,却不是警方呼叫的那队。原先围着曾幼仪和伊向南的特警快速散开,有医务人员稍显粗鲁的推开了碍手碍脚的曾幼仪,抓紧每一秒时间急救,她歪着身子倒向一旁,却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住,气息熟悉。 她转过脸去,果然,正是何骐。 曾幼仪流着泪就笑了,满是泪痕的面孔伤痕累累,笑容是悽惶而可怖的。何骐不敢去看她,伊向南是死是活还不知道,他的脑中一片空白。发生这样的情况,是超出预料之外的事。伊向南拍胸脯保证,股权和她,一个不会少……是,他是做到了,可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曾幼仪推开他,哆嗦着跪在地上摸索,视线所及,是一把沾满了鲜血的匕首,她迅速的拿起来,在所有人疏于防备的时候,拼尽了全力朝何骐挥去! 何骐一颗心全放在伊向南身上,曾幼仪一刀挥来的时候,他躲都来不及,只得抬手去挡,只觉得瞬间剧痛,锋利的刀锋在他的右肘上划开了一道伤口,鲜血立刻涌出来。 “何骐!你这个畜生!” 曾幼仪话还没喊完,已被特警队长用膝盖顶到地上,她的脸紧贴着地面,上头全是血,像是她流的血泪。而她将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直直的剜向何骐,有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 医疗队已将伊向南抬上担架,越过他们沖外头跑,曾幼仪被压在地上,像疯子一样的哭叫:“你们不能把他带走!不能让何骐把我哥带走!他是杀人凶手!就是他杀了他!放开我!放开我!” “不给他带走就真的没救了!脉搏都快找不到,瞳孔都散了!”队长死死地抵着她,说的话她一个字儿都没听进去,只是狠命的扭动,居然差点被她挣脱了。 这女人怎么像疯了一样听不进话?队长索性一掌噼下去,直接给她弄晕。 莫思成扯下自己的领带帮何骐止血,转过脸神情严肃的对队长说:“这两天被挟持的时候可能受了不少刺激,她哥哥又出了事,才会这样失控。” “那我权当没瞧见,不然是可以告她伤人的。”队长站起来,“要不我带回看守所去关起来?看情形,醒了没准还得发疯。” “不用,谢谢。”何骐面色惨白的拒绝,他蹲下去伸手去抱瘫在地上的曾幼仪,莫思成推了推他,说:“你手上有伤,我来吧。” 何骐抿着唇不接话,莫思成索性就抱了她起来。何骐脱下外套替她覆上,转过头对队长说:“张队,谢了。” “都是兄弟,不客气。”张队拍拍他的肩膀,任重道远似的,说:“不容易啊,这妞够犟的。” 何骐苦笑,反拍了他的肩膀,随他一起离开现场。 曾幼仪这一觉睡的极不踏实。梦里有太多张面孔晃来晃去,有时候是伊向南,有时候是父亲,最可怕的时候,是看见何骐。他像头披着羊皮的狼,虚伪凶残,咬得哥哥和父亲满身是血,伊向南流着血泪,对她说:“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你偏不信……” 她尖叫一声醒过来,满头的冷汗。 管家如释重负的站起来,急急忙忙的跑出走廊,没进老爷屋子就喊:“醒了,醒了。” 梦醒了,天亮了,但噩梦仍在继续。 曾幼仪艰难的坐起来,嘴唇干裂,脸颊依旧疼痛。穿上鞋子,胡乱换了身衣服,头重脚轻像是要栽下去,她扶着墙慢慢走去父亲的房间,一步慢似一步,走到门前,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再走几步,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床前,喉头涩紧,说:“爸……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曾远洋仰面躺在床上,眼角隐约滑下一滴眼泪,头发一夜之间忽然全白了。他好半天不说话,任凭她跪在跟前,眼角都不瞥她一下。 “你去医院看看你哥…死了没…”他呼吸艰难,哽咽着说:“死了…我下去也有个伴…” 曾幼仪跪在床前,哭得头都抬不起来,她狠狠地抽了自己好多个耳刮子,直到父亲骂她住手。她抽抽嗒嗒又哭了一阵,这才站起来,由管家扶着,司机开车,送去了医院。 医院楼下全是举着相机的记者,曾幼仪抬高风衣领子遮脸,被人护送着匆忙钻进了电梯。到了急诊室门口,也全是人,有她年迈的奶奶,还有其他亲戚以及伊向南的朋友,坐在角落里的,还有何骐。 曾幼仪眼都红了,冲上去就要打他,可还没靠近就被一群人拦了下来,连哄带劝,她完全听不进旁人说的“误会了”“不是他”之类的好话,只是目光狠毒的盯着他那双受伤的眼,和满是失落的表情。 何骐站起来,又看了看她,终于一言不发,走掉了。 医疗小组交换了意见,又换了新的医生进去,手术进行了十八个小时,仍在继续。刚下手术台的医生累得睁不开眼,强打起精神皱着眉头对她说:“prating wound——颅内贯通伤。伤口不大,却有很大的潜行损伤。左颗枕部颅骨粉碎性骨折,清创术后发现出血面积不断扩大,目前患者仍在严重休克中,家属…最好有心里准备…” 第65页 曾幼仪的眼睛都快没有焦点,说话语无伦次:“这…这是…什么意思?” “生存机率不超过百分之一。即使能够生还,极有可能丧失语言及行动能力,也就是常说的——植物人。” 医生不带感情的宣布结果,两片嘴唇一张一合,震得她脑中嗡嗡作响,又觉得像是在做梦。对了,这一定是在做梦,她还没睡醒,要不然伊向南怎么可能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努力睁了睁眼,却没有醒。这还是急症室的门外,刚刚说话的医生离开了,又有护士送血袋进入手术室,所有人都在同情的看着她,一副于心不忍的表情。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她一遍一遍对自己说着话,念咒一般催眠自己,渐渐变得安静,由着别人把她推进冰冷的座椅,呆呆的守在这里,一动不动,像是等着伊向南推开门跑出来,对她说:“傻瓜,逗你呢!” 手背上传来刺痛,是护士为她扎针,输点营养液。奶奶抹着眼泪劝她,说破了嘴皮她也不回答,其实她什么也没听进去,她还能听进些什么呢?现在已经没有脸回去了,而这些话里有关于对何骐的辩解,她更是一个字都不敢相信,她再也不敢相信他了……就是因为当初她选择相信他,才会有今天的事,就是因为当初她想听听,他为自己辩解,才没有听父亲的劝告,直接把股权给他…… 夜幕即将降临的时候,手术室的门打开了。曾幼仪扯掉手里的针头,扑去手术车看伊向南。他依旧闭着眼睛,嘴唇没有血色,头发也因为手术都被剃掉了,缠着纱布,像是受了伤的小和尚,很不高兴的样子。 跟着车子,她进了icu,重症加强护理病房。看着医护人员移动伊向南到床上,而他全身变得软绵绵的,像团没了筋骨的棉花,轻轻地飘落到洁白的床单里。 她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往他的身上插满了红红绿绿的管子,他像是毫无知觉,任人摆布,她却心痛的无以复加,直掉眼泪。人虽然还剩一口气,却一脚迈入了鬼门关,说不准下一秒就进去了。 很多人来了又走,换了一拨又一拨。她也懒得去看,旁人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只是握着伊向南的手,静静地陪在他身边,不分日夜地跟他说话,求他醒过来。如果他有事,她就再也没脸面对父亲了;如果他有事,她也没有必要再在这个世上苟活。 等了三天,她没有等到他醒来,却等来了父亲猝然离世的噩耗。 作者有话要说:长吁一口气:孩纸们,谁说头部中枪一定要shi?知不知道偶为了翻阅医学文献花了整整4个钟头!!!矮油,矮油,累shi偶裊,能虎摸我一下么?还有,曾父能shi吧?我怕了你们裊。。。 ☆、插pter 51 曾幼仪抖得连腿也抬不起来,有人搀着她起身,像架起一只断了线的木偶。她哆嗦着腿,那只握紧伊向南的手也不敢松开,仿佛那是支撑她唯一的信念。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打颤:“哥……我怕……我怕……” 巨大的恐惧无以言状,怕到想死,为了这一天,她一直在费尽心思讨好父亲,可这一天猝不及防的来了,她却铸下大错,令父亲含恨而终! 伊向南没有醒,指尖未动,连睫毛都没有颤一下,像座完美生动的雕像,安静的躺在那里。 曾幼仪被人架进了车里,又被搀扶着来到父亲的床前,旁人手只是一松,她立刻瘫软下去,趴在床沿。 管家已经替父亲擦拭好了身体,换上了全新的,毫无褶皱的西服。他的头发被妥帖的梳理整齐,精神抖擞。浓密的眉毛,眉尾处还清晰可见一丝银色的龙鬚。高挺的鼻樑下,唇角居然是微微上扬的,双眼闭合,面容安然,慈祥,栩栩如生。 像是睡着了,在做一场美丽异常的梦。 她就这么呆呆的趴在那儿,一动不动的看着父亲,最后的样子。 管家抹着眼泪,说:“这两天老爷精神越来越差,起不了床,粒米未进。今天上午他突然问我,少爷怎么样了?我扯了谎瞒他,说少爷的手术非常成功,小姐守着呢,就等少爷醒过来……” 他抽噎了一会儿,又说:“哪知道老爷一听就精神了,满面红光的,胃口也好,吃了一顿饭,生病以来就没见他胃口这么好过……到了下午,他又说想去园里赏花,在那坐了整整一下午,劝他进去也不肯,我就疏忽了……” 管家说着哭着渐渐泣不成声:“我本以为他是睡着了,才大着胆子过去推他进屋,可仔细一瞧,老爷他早就走了…身子都凉了……我当他是好转了,没料到是回光返照……” 曾幼仪有些恍惚,半晌没顺过气,她捂着心口,怔怔的问:“我爸他……最后有没有说什么……” “老爷只说,晚上刘嫂炖了汤,让小姐您今晚一定要回来吃饭。他说,再累也得顾及身体,你瘦了……可不好……” 她仿佛被巨石堵住了心口,一口气喘不上来,过了一会儿,她终于明白了,父亲真的走了,那个给予她无数温暖和关爱的亲人,永远的离开她了!她终于喘上了气,却是被哭声带出来的,她听见自己撕心裂肺的哭喊:“爸…我对不起你!你不要丢下我!带我走吧!你带我走吧!” 第66页 有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来了,他们朝家属鞠躬,跟着搬运遗体。曾幼仪扑上去又抓又挠,扯住父亲的衣角不让他们把他带走,很多人拉住她,一根一根的掰她的手指,让她眼睁睁地跪在原地看着父亲离她越来越远…… 他走的时候,没有伊向南,没有她,身旁连个人都没有,就那样孤独的离开了,没给她赎罪的机会,也没有说他会原谅她,走的这样突然,不留一点余地。 数十年的人生意义轰然瓦解,灯塔灭了,她迷失了方向,整个世界都骤然黯去。 不记得是昏死过去,还是睡了很久,人依旧是昏昏沉沉的,被人架着,搀着去了很多地方。有很多花圈,全是白的;有很多的人,全是一袭黑衣。她像是失了魂,不晓得吃饭喝水,站、坐、跪、睡,全都由人摆布。 好几天过去,她终于回到曾家。诺大的四层建筑,冷冷清清,只剩她一个人。父亲的房子收拾的和他生前一样纤尘不染,遗物摆放整齐。她坐在紫檀桌前,拉开环扣,抽屉里有她十几年前送父亲的一只腕錶,值不了多少钱,父亲却经常戴着,最后的一段日子,手腕因为瘦的脱形,便取下来妥善的收在这里。 抽屉渐渐拉开,底部有一只木制匣盒。她取出来,打开。很久以前,伊向南偷偷带她进来告诉她的秘密,父亲有一支珍藏的左轮手枪。 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很有分量。从侧面将转轮打开,她将子弹一粒一粒填进六个弹巢,再将转轮合起来,打开保险,放进风衣的口袋。 车库里只有父亲的迈巴赫停在那,司机已被她遣退了。曾幼仪取来钥匙,驱车出了门。 她去了半山别墅,何骐不在。何骐的管家迅速给何骐打了电话,并转告她:“何先生马上就过来,您稍等一会儿。” 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面无表情,心里什么也没有在想。何骐来的很快,他进门之后连鞋都没换,就沖她走来,曾幼仪起身转向他,何骐的表情又惊又喜:“你肯听我解释就好……” 才一个星期不见,她已经迅速消瘦,大眼深凹下去,巴掌大的脸上颧骨都快凸出来,下巴尖得不像她。一双眼睛没有神,空洞的很,她的手忽然伸进口袋,何骐的脚步有一丝迟疑,她已经从风衣口袋里掏出手枪,朝他的头部开出去。 一声巨响,他在她的面前倒下去,而她却被手枪的后坐力震倒在地上,有人冲进来,她举起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又被人一脚踢开,手腕被人狠狠踩在地上,痛得她蜷缩起来。 何骐被莫思成搀起来,满脸都是血,脸上全是震惊和绝望。子弹射偏了,仅仅擦破了头皮。她躺在地上笑了,从来没有用过枪,看来还是没有天赋。 “不要报警。”他冷冷地吩咐所有人,“把她关起来。” 她的手脚被缚住,身上盖好了被子,却不肯睡去,睁眼瞧着天花板。 过了一会儿,奶奶好像来了,她听见何骐对奶奶说了些话,奶奶就哭了,老泪纵横的看着她,“这孩子是不是疯了?幼仪啊,你不要这样,奶奶就剩你了,你这个样子我可怎么活……” 何骐寻了张椅子坐下来,头上缠着纱布,脸色和嘴唇一样苍白,他看了看一动不动的曾幼仪,无力地躺进椅子里,头疼欲裂。 如同八年前最糟糕的一段日子,她再一次带给他更深的绝望。 “受了太多的刺激,也许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何骐郑重的对老人家说:“这件事因我而起,您放心把她交给我,我会给您一个交代。向南那边,也是,您放心。” 奶奶点了点头,坐在那儿又守了她一会儿,终于抹着眼泪离开了。 何骐送走了客人,返回房间帮她掖好被角,曾幼仪无神的眼睛忽然染上一抹轻蔑,她朝他轻轻的说了句:“你可真是——虚伪。” 他忙碌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跟着坐下来,靠在她的身边,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是我策划了一切,故意接近你绑架你,然后撕票。程新年被捕、定罪,一切都是我栽赃嫁祸,对吗?” “他们分明都是你的人,却一口咬定是受了程新年的指使!何骐,你可真是好本事!” 仿佛心头最柔软的一部分被人剜去,只剩个巨大的空洞,和什么也填补不了的失落。何骐低头笑起来,笑了很久,停不下来,直到曾幼仪也跟着他轻笑几声,他才说:“对!我就是这种人!所有人都看不穿我,所有人都被我骗了!你知道又能怎么样?你连枪都拿不稳,还妄想要杀我?” 她呼吸急促,面上急出了一抹血色。何骐拍拍她的脸,笑着说:“这样就对了,闭上眼,好好睡一觉,明天醒了,有力气才有办法杀我,你说,对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下部我一定要写小白文!太憋屈了,我要被憋死了!!!! ☆、插pter 52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他早已被她千刀万剐。她死死地盯着他,冷冷的,瞪大的眼珠里布满了血丝,双目含恨,只是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时间静静地流逝,她没有合眼的意思,他也不想离开。令人窒息的僵持让何骐喘不过气,他扯了扯领带,说:“你想看我看到什么时候,眼睛都不带眨的,不嫌累的慌?” 第67页 “放了我。”她的目光依旧未动。 何骐坐下来,靠进床里,“我说了,什么事等你睡一觉醒来再说。到时候你想做什么,我也不拦着。” 曾幼仪抬起眼睛,假意服软,“你先放了我,我想洗个热水澡。” 何骐替她松了绑,曾幼仪就坐起来揉着淤血的手腕,而他则低头替她揉捏脚踝。身上多了些力气,她虚弱的被他扶起来,穿上拖鞋,可还没走上几步,她突然转身推了他一把,何骐猝不及防,脚下一个趔趄跌进被褥里。 她急忙转身奔去门边,拉开扶手跑了出去。走廊上铺的是厚厚的地毯,跑起来没有声音,可楼梯两侧的女保镖还是第一时间发现了她。两个女人穿着便衣,下手却绝不含糊,不到半分钟就把她控制住,押犯人一样押送她回到刚刚逃出来的地方,合上门退出去。 何骐仿佛早已料到,这会儿正坐在床沿,好整以暇的望着她笑,“行,就当是洗澡前的热身运动,不够再跑几次,我在这等你。” 曾幼仪头发凌乱,衣服也被扯开,可她像是听不明白似的,转过身又去拉扶手。何骐终于站起来,大步走到门边,用力拽开她的手,狠狠地将她推到墙上。后脑被撞得咕咚一声,她闭上眼,头晕眼花的站起来,倔强地还想逃出去。何骐拦腰扛起她,扛一袋大米似的走进浴室,把人摔进浴缸里,跟着拿起花洒,开了冷水朝她头上淋去。 冰冷的水流兜头淋下,没能让她清醒,反而勾起了那天的恐怖记忆。曾幼仪奋力的躲避,下巴却被何骐掐地死死的,她胡乱抓他,在一片水帘中看见一张模糊的脸,她拼尽全力给他一个耳光,打的他措手不及,别过脸去,她乘机爬起来,浴缸太滑,费了她太多力气,跨出浴缸的时候,人已经被何骐拦腰箍住,拖去梳妆镜前。 两人都在剧烈的喘息,像是两头刚刚搏斗过的野兽,他圈住她,大手掐住她的整张脸,强迫她面对镜中的自己,喘着粗气说:“你看看,看看!你都变成什么样子了?” 曾幼仪挣扎,扭过头去,却又被他用力转过来,反覆几次,她终于抵着镜子看清自己。 蓬头垢面,脸颊瘦凹了进去,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水珠不断的滴下来。空洞无神的双眼严重充血,眼圈有很重的阴影,恐怖像是吃人的恶鬼。这是谁?是她吗? 何骐见她终于安静下来,放低了声音说:“你父亲和哥哥,也不愿意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为了他们,你也得振作起来。” 为了他们?她还有什么脸面对他们?伊向南为了救她如今生死未卜,父亲也被她活活气死!振作起来的理由是什么?她还有什么理由继续活下去? 曾幼仪看着自己,用恨透了的目光。不恨任何人,只是恨自己。她扯着自己的头发,用额头抵着镜面低声呜咽起来,闭上眼睛,渐渐地哭得厉害了,整个人抽泣着,是一种充满压抑和悲恸的哭声。 何骐心疼得快要揪起来,他抱起她,把她的脸埋进自己的胸口,“哭出来吧,别忍着。” 怕她伤害自己,何骐握紧了她的双手,背在她的身后。 这双手,冰冷却仍是僵住的,似乎在牴触,不肯放过自己。他明白这种感受,这样的心情他再熟悉不过。那场事故里,何骥为他丢了性命,他垂死的时候,也没想过要放过自己,治疗的过程,支撑他唯一的信念就是恨,恨自己,也恨她,而现在,他面前的她完全就是当时的自己。 肩胛传来一阵剧痛,他低头,是她在咬。因为恨,所以很用力,何骐皱眉,却不吭一声。 她咬住他,终于痛哭出声,哭了很久,声音不大,却是撕心裂肺的。他能感觉她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咬着他的地方力气在一点点减弱,他听得见她含糊不清的重复着一句话:“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知道现在自己说什么她都不会信的,有个词叫百口莫辩,用在此时,真是恰如其分。等她冷静下来了,这些事根本无需解释。可现在,她需要的,只是一点时间。 这场恸哭抽光了她剩余的所有力气,像个破布娃娃,脏兮兮软绵绵的靠在他身上。何骐将浴缸放满热水,直到整间浴室雾气氤氲,才替她脱光了衣物,抱起来轻轻地放入水中。她始终没有反应,睁着眼睛,像是没有灵魂。 长这么大,他是第一次帮女人洗澡,满头大汗,手忙脚乱。曾幼仪的皮肤很白,莹白的珍珠一样润泽的肤色。他拿毛巾替她擦拭才发现,这女人的锁骨、胸前,手臂上全是深浅不一的伤,尤其是锁骨的几处伤口,全是菸头般的大小,却已经严重到化脓红肿。 何骐只觉得所有的血都涌上的脑门,他拉起她,细细检查——全身上下,青一块紫一块,简直是触目惊心!她是铁打的吗?不知道疼?这伤呢?又是怎么来的! “谁干的?”他伸手拍她的脸,凝重的表情。 她不回答,何骐又重重拍了几下,“说话!” 曾幼仪被他拍回了一丝神智,她扯了扯嘴角,“你做过的事,这么快……就忘了……” 何骐额角青色的经脉都暴起来,指节被自己握的格格作响,他听见自己咬牙切齿的问她,像是在吼:“他们竟敢这样对你!他们还对你做什么了?” 第68页 受害者却是面无表情,她裸着身体陷在热水里,水汽蒸得一张惨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血色,她淡淡地说:“做了什么,你不是最清楚吗?” 在她身上是问不出话了,何骐站起来,走出浴室。不过一会儿,冯医生带着几位专家过来。男士被隔离,何骐走出卧室离开人群,在露台上挑了张藤椅坐下来。 检查的时间有些久,他打了通电话。先是寒暄了几句,挂断电话之前才嘱咐一句:“在里边儿,‘好好’招待程新年。” 露台的雕花栏杆沿边上,有一个染了血的烟盒,上头搁了一枚打火机,出事那天急症室外,护士交给家属的衣物里发现的。当时曾家没来人,只有他在门外呆呆的立着,低头看着这些染血的罪证。 他伸手取下烟盒,抽出一支烟,捋直了,点上。 清脆的一声轻响,打火机被关上,放回桌面。 吸一口尼古丁,把烟带入肺部,神经暂时得到了舒缓。快十年没有抽菸了,高中毕业的时候他为了一个女孩子戒了烟,因为听她对哥哥说不喜欢男人抽菸,他就这么傻傻的坚持着,如同听她说,喜欢穿白衬衫的男人,他就这么傻傻的坚持着一样。如今才知道自己是真傻,这些话根本是另有所指。他看了看烟盒,又抽出了一支烟。 烟,的确是男人的挚友。 老冯推开门走进来,何骐转身欲站,被老冯拍拍肩膀按了下来,“哟,又抽上这玩意儿了?呵呵,别紧张,几位博士查的细緻,你担心的事没有发生。” 何骐松了一口气,自烟雾缭绕里抬起脸,熄灭了菸头。 “那她的伤……” “身体和心理都受到很严重的虐待。”老冯愤怒之极也有不忍,他在自己的身上比划,“胸前有几处烫伤,应该是用菸头……其它部位有不同程度钝器伤过的痕迹,她本人不太配合,伤势还得进一步检查。还有,建议你请一位心理医师帮她开导一下,别留下阴影,听说她最近也受了不少刺激,可能会走极端,这点你一定要注意留心。” 老冯临走的时候像是想起什么,轻声嘱咐了何骐:“伤口感染引起的低烧,我们商量过,不建议用药。刚才方博士检验过,小姑娘的hcg值偏高,用药的话,说不准会坏了事。过几天,再观察观察。” 作者有话要说:小包纸终于出场打酱油!隐藏的好深...... ☆、插pter 53 窗外月色凛冽,夜色如水。房里只留了一盏床头灯,昏昏欲睡的橘色灯光照映在她的脸上,有种安宁的错觉。 何骐在露台上等待,一盒烟不知不觉已被自己抽完。他透过落地窗,看她终于敌不过倦意,长长的睫毛像羽扇一般渐渐拂落,终于阖上了双眼。 房间很空旷,这张床也是,相对她而言。曾幼仪整个人蜷在被子里,受惊过度的防卫姿态,露在枕头旁的拳头还攥得紧紧的。太过单薄,太过瘦小,几乎不占空间。何骐轻轻地走过去,拨开她眼前的几缕刘海,指尖轻柔的怜惜她身上的伤痕。她的唇色泛白,脸颊却是截然不同的淡淡潮红。 她一定是做了恐怖的梦,眉头蹙得很紧,眼角有泪水滑落下来,湮入缎面的枕头里,一团团水渍。何骐替她拭去,却是徒劳。他不断哄她:“好了好了……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梦里有很熟悉的菸草味道。是伊向南最喜欢的davoff,它有一种很独特的味道,别的烟里会找不到这种感觉。原来他还在这里,在她的身边。温暖的怀抱如往常一样紧紧拥住她,真实并且亲切。她在梦里停止了哭泣,双手环上他的腰,不断地收紧,将脸贴近他的胸口,听着那跳动在胸腔里的咚咚声,强劲有力,仿佛噩梦从未上演。 他的唇很软,暖暖的,口腔里有亲切的菸草香。吻得细腻绵长,唇舌纠缠,带着逐渐加深的渴望。她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躲避,因为一旦推开,他就会消失不见了,她害怕的流着眼泪,含糊不清的喊他的名字,求他不要走。 何骐没有再吻她,他的迷乱和情动在“伊向南”三个字之后灰飞烟灭。 原来,他也曾经吻过她。 身体还僵在她的身侧,他的腰也被死死地圈住,可她的回应和挽留,都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他熬着双眼,一夜无眠。 她真是熬了太久没有休息,一旦松懈下来,只是一味的发着烧沉睡,两天两夜,竟昏迷不醒。可她的手却一直死死地抓住何骐的衣角,仿佛抓住什么救命的稻草。何骐没法子,只得把衬衫脱下来,金蝉脱壳一般才能抽身。 充足的睡眠使得眼神清明很多。曾幼仪醒来的时候身旁没有人,唯有手里的一件白衬衫和窗外刺眼的阳光。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自从出事以来,日期和时间就没有了概念。坐起来回想,记忆被一点点扯进脑海里。她记得自己出席了葬礼,之后被人送回家,拿了父亲的手枪,然后开车,来到这里,跟着就做了傻事。 或许她梦到了伊向南,他告诉自己一切都会过去,因为她还有他。可是梦醒了,痛苦的事实横在面前,生活还是要继续,此时,她只想快一点见到伊向南。 她穿鞋去了浴室,用冷水洗了把脸,抬头看看自己,镜子里的女人像具失了魂的空壳。 第69页 床上有全新的衣物,脚边有几双新鞋,全是她的码数。 穿好衣服,开门,走下楼梯,昨天的两位女保镖一直跟在她的身后。 餐厅的採光很好,特意留了一面落地玻璃幕墙。窗外是萧索的冬天,可何骐却穿着单薄的休闲居家服,坐在暖气十足的餐厅吃早餐。晨光透射进来,金色的光束洒在乳白的餐桌面上,变成了柔和的暖色。 她拉开椅子,坐在他的对面,抬起头来:“我要离开这里。” 何骐接过厨师递来的热粥,推到她的面前,又拿起勺子塞进她的手里,语气生硬:“吃饭。” 曾幼仪“啪”的一声将勺子扣在桌面上,“你有什么资格囚禁我!” 何骐喝了一口咖啡,苦涩,没有回甘,他不急不缓的重复:“有什么事,等吃完饭再说。” 不愠不火的态度激得她火冒三丈,端起桌上的碗,眼看就要砸到他身上…… 何骐淡淡说了句:“砸下去你永远甭想见他。” 这句话的效果果然立竿见影,曾幼仪抖着手,噎着一口气硬是把碗按在了桌上。 餐桌很长,她离他远远的坐着,努力又很艰难的吃完一碗粥。很长一段时间的粒米未进,让胃里除了胃酸什么也没有,它萎缩到很小,又被突然撑大,滋味并不好受。 胃里被热热的东西填满了,仿佛心里也没有像间空房子那样空落落的了。她放下餐具,何骐瞥了她一眼,并不满意似的说“多吃点”,她置若罔闻。 程新年被捕,robinson集团的公司内部结构发生调整。何骐必须得去公司,可有了他的一句嘱咐,所有人都没有胆子敢放她出去。 板着面孔的僱主离开了,保镖们也少了拘束,表情像是如释重负,两个人闲来还不断地陪曾幼仪聊天说话,午饭时间她表现的不错,下午又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女保镖笑着对她说:“何先生说,您可以去看哥哥了。” 她连忙奔下楼梯,跑出庭院坐进了车子。 司机开车,一前一后两位保镖,但也没心思在意了,曾幼仪只盼望车子能开快一点,她好多天没有见到伊向南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眼睛能睁开了吗?手指能动吗?有意识吗?能说话吗? 可现实却没有想像中的乐观。伊向南仍旧躺在那里,身上还是布满了红红绿绿的管子,氧气罩遮住他的脸。心电监护仪显示心跳在正常范围,心率、血压、学氧饱和度和呼吸四项指标显示正常,唯一值得欣慰的也只是——生命体徵良好。 是自己的要求太高,她渴望手里紧握着的、他的手,会像曾经那样用力的握紧她,紧闭的双眼也会睁开,像往日那样灵动深邃,促狭的打量她,说着吊儿郎当的玩笑话。 可他只是躺在那里,眼睛不会眨,连指尖都未曾轻微地颤动,只有瘦到眉目分明的五官,和极短的毛发,证明他还活着。 曾幼仪回想着他往日意气风发的样子,看着面前毫无生气的病容,眼睛忍不住一阵阵发酸,她一遍遍的抚摸他冰冷瘦削的手臂,眼泪大颗的往下掉,哭了很久,又求他,“伊向南……你不是说过,我还有你吗?……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女保镖眼眶微润,走过来安慰泣不成声的她,柔声地劝:“照顾好自己才能照顾他。”另一位女保镖一改往日的内敛严肃,突然惊奇的喊起来:“你们看,心率快到180了!” 曾幼仪擦着眼泪直起身子,心电监护仪的波动振幅明显加大,心率由高点逐渐回跌,不一会儿又跌至80多的正常值。 “曾小姐,你哥哥说不定听得见你说的话!别顾着伤心啦,多和他说几句试试!” 曾幼仪又哭又笑的胡乱擦了把眼泪,握着他的手亲了又亲:“哥!你听得见吗?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除了机器偶尔的蜂鸣声,和为之提升的心率,再无其它。奇蹟没有瞬间发生,曾幼仪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欣慰和希望,她满足的嘆了口气,对自己说,没关系,他能听见自己说话,已经代表还有希望,只要她时时刻刻守在他的身边,他不会忍心一直沉睡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伊哥哥也许会醒~~~喜事喜事~~~~可你醒了,何骐就虐了......何骐,劳资跟你有仇么?有么?有么?为毛逮着你一通死虐啊!!虐的作者肝颤啊有木有!!敢情我是伊向南的亲妈而是你的后妈吧???还有可爱的一直支持我的读者们,tracy!缓缓!胖妞妞!。。。。你们都抛弃我了吗???想念你们的留言啊!!动力啊在哪里!! ☆、插pter 54 有了这点盼头,曾幼仪一刻不停,直说的口干舌燥,恨不能寸步不离的守着伊向南。天刚擦黑的时候,女保镖软硬兼施的劝她回去:“曾小姐,您不嫌累,哥哥还得休息呢!” 曾幼仪哪里听得进去?只是固执的守在一旁,生怕下一秒他睁了眼却瞧不见她。 两位女保镖面面相觑,唯有枯等。 “唉,她哥说的一点儿都没错,脾气倔的跟头驴一样。”又过了两个钟头,站在较远处的一位女保镖忍不住在一旁小声咕哝。 曾幼仪耳朵尖着呢,她回过头问那个小姑娘:“你说什么?” 小姑娘身形娇小,二十出头的样子,眼神倒是清湛,“你哥出事那天,协助他营救你的人是我姐姐。” 第70页 “你姐姐?” “特警。” 曾幼仪闻言打量了她一下,倒是没什么印象。那天情况实在复杂,唯一记得住的大概就是姐妹俩一样娇小的身材了。 小姑娘笑眯眯的揉揉蓬松的短发,“她成绩好,考上警校。我贪玩,只能干这行,挡刀挡枪挡子弹。” 曾幼仪勉强笑了笑,“这行也不错啊,你老闆开的工资不会低。”想想两位姑娘陪她一天了还不知道她们叫什么,曾幼仪就问:“两位怎么称呼?” 小姑娘指了指另一位高个儿的同事,介绍的精简干练,仿佛在介绍什么代号似的迅速:“她是小宗,我是小艾。” 小艾见缝插针的凑过去和曾幼仪套近乎,“您看看,现在都八点了,咱们仨还饿着肚子呢。你哥不是说你最挨不了饿吗?别看人瘦得跟麻杆似的,其实是个大胃王,对不对?” “他连这个都说了?”曾幼仪开始怀疑她说这话的真实性,小艾两眼骨碌一转,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比利时巧克力,的确是曾幼仪常吃的牌子,“您可别不信!那天你哥让我姐搁包里的,说你可是一刻也饿不得。” 曾幼仪伸手接过,表情凝重。小艾又说:“绑匪换了四个地点才让他们见到你,这一路就听你哥滔滔不绝的胡侃,说他安排的天衣无缝,说老闆连狙击手都埋伏上了天罗地网的怕什么……说到你更是话匣子都合不上,说的我姐耳朵都快生了茧……” 原来期间还发生了这么多事,回忆起那天的情形,曾幼仪又觉得胸口快透不过气,她打开了这块巧克力的包装,却没有胃口吃下去。小艾见好就收,趁热打铁:“这么多人的努力,不就是为了让你能好好的吗?除了哥哥,你还有两头的公司要打理,像现在这么耗着可不是个事儿啊。” 见她有一丝犹疑,小艾赶紧让小宗出去喊来了主治医师进来,她把情况一说,医师也很惊讶,重新做了检查,准备研究新的治疗方案。曾幼仪觉得欣慰了许多,小艾接连说了组里的两位男同事,头部中枪又康复的例子,小宗木木的,应和着说:“对对,那个警察不也是奇蹟的康复了?情况比你哥严重多了,可现在都结婚娶媳妇了!不过听说好像傻了……”小艾恨铁不成钢的跺了小宗一脚,疼得她龇牙咧嘴,“会不会说话呀,你这个猪头……” 曾幼仪看着她们热心的样子,心头暖暖的,再看看依旧沉睡的伊向南,瞬间补足了元气。 没错,她得重新振作起来,公司的担子谁也不会替她挑,要做的事太多了。光环科技是伊向南的心血,等他醒来,她一定要会交给他一份出色的答卷! 曾幼仪依依不捨的站起来,对几位护士和护工事无巨细,再三嘱咐。大家都非常的专业,没有一个人对她的唠叨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耐烦,况且这间私立医院何骐可是股东之一,她们哪敢有丝毫的怠慢? 一坐进车里,曾幼仪就问她俩:“今晚我请客,想吃什么只管说,你们不要客气。”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小艾连连摆手,“那怎么行?”可木讷的小宗却对着曾幼仪回答:“海底捞!”曾幼仪笑了,说:“好啊,我也想吃火锅。” 小艾怒其不争的对猪一样的队友猛翻白眼:人家董事长请客,你点什么海底捞啊?脑袋被驴踢了吧? 吃火锅之前,小艾故弄玄虚的涮了第一片羊肉,煞有介事的塞进嘴里,半晌才说:“唔……没有毒。曾小姐,您可以开始吃火锅了!”最后一句说的眉开眼笑,着实吓了曾幼仪一跳。 曾幼仪从没用过保镖,看小艾方才一本正经的样子,差点被她给唬住了,这下没忍住,破天荒的笑起来,一弯眉月楚楚动人。小艾也跟着笑了,“天塌下来的事,也别愁眉苦脸的,笑一笑,没什么困难克服不了。” 她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曾幼仪忍不住看了看她,小艾涮着毛肚,眼也不抬的说:“我爸就是在一次解救人质的过程中牺牲的,那一年,我才读高中,家里的顶樑柱倒了,整个家就靠我妈一个女人咬牙顶下来。这世上,最可恶的就是挟持人质的人渣!” 小艾把毛肚放进曾幼仪的碗里,曾幼仪夹起来嚼了几口,挺有劲道的,咬着会有种泄愤的快感。她想起了何骐,不经意的问她们:“为什么这宗绑架案,没人怀疑与何骐有关?” 小艾和小宗差点没“噗”一声把酸梅汤给喷出来,她们目瞪口呆的看着曾幼仪:“你怎么还没弄明白啊?” “哪有人挟持了人质还傻了吧唧的去喊特警?”小艾擦了擦嘴,看曾幼仪满脸的质疑,忍不住又说:“程新年老谋深算,他借着老闆的名号绑架了你,目的不仅是为了股权,更是想杀人灭口栽赃给老闆,好来个一箭双鵰。这两天,老闆没跟你解释吗?这案子因为性质恶劣,是公开审理的,那些罪证可是铁打的事实,网络和电视都现场直播了,不信你可以去瞧瞧。” 曾幼仪听了一言不发,埋头开始吃火锅。 整个鸳鸯锅底,她专挑辣的吃,辣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小嘴也红肿着,样子很难看,可最后她却突然笑了,“怎么可能……” 第71页 小宗跟随何骐的时间比较久,她看不惯有人误解老闆,想解释几句,可被眼尖的小艾使了眼色,就默默的低头继续吃火锅了。 晚餐结束后,一行人摸着圆滚滚的肚皮走出了海底捞,三个女人一台戏,曾幼仪属于慢热型的,一旦混熟了,其实是个挺随和的人。古灵精怪的小艾,木讷耿直的小宗,都是性情中人,曾幼仪听她们说着那些惊险刺激的经历,是她从未想像过的陌生世界。这些看似柔弱的小女孩,竟然能拿自己当人肉盾牌,小艾挨过两次刀,小宗还为老闆挡过子弹…… 可对于曾幼仪的惊嘆,小宗反倒佩服起她来:“我曾经做过文员,因为我妈说这工作好,斯文,好嫁人。可我工作一整天,那个什么pp……ppp的,只做了三张,不等老闆开我,我就把他给开了。妈呀,太伤脑细胞了,你说你坐那么高的职位,每天对着那些文件,得杀死多少脑细胞?我得吃多少个核桃才补得回来啊?” 曾幼仪捂嘴笑了,小艾拍拍小宗的肩膀,“核桃也不补了你的脑,别补了,真的。” 何骐回来的时候,家里的气氛已于他早晨离开的时候截然不同。小艾替他开了门,一抬眼,曾幼仪早已守候在门口,脸上也有了一抹神采。他有些怔怔地脱下外套,被她自然地接过去,恍惚间有种幸福的错觉。他不动声色的感受着她的快乐,随着她走进客厅,坐进沙发里。 “伊向南能听见我的声音了。”曾幼仪的眼里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整个人被瞬间点亮一般,灼热刺疼他的眼,“我问过医生了,继续观察一段时间,条件许可的情况下,再动一次手术。可能会有风险……” 原来她突如其来的转变,只是因为他。 “等你回来,主要是想跟你道个别。”曾幼仪抬头看了看时钟,为了等他回来,她自十点半开始等到凌晨两点钟,“还有,你放心,我不会再做傻事了。如果你不相信,给自己编排几个保镖吧。”她看了看小宗和小艾,“至于我,就不必劳师动众了。” 何骐只觉得心头艰涩,有很咸很苦的味道在胃里翻腾,“怎么?我们之间的事情还没弄清楚,你就这么算了?” 等他回家的几个钟头里,她亲自求证,弄清了事实的真相。 如果不是小艾她们,他准备让她误解到什么时候?她辱骂他,伤害他,他就由着她,还口口声声说自己就是她想的那种人,而他现在,又是这副态度! 曾幼仪深深吸了一口气,“对不起。”误会了他,还持械伤人,做错了事她理应道歉,“她们都跟我说了。”小宗和小艾识趣的交换了眼神,合上门离开。 何骐倒并不惊讶,曾幼仪知道真相反正是迟早的事,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他欣慰之余更多的是失望:“别人说的话,你那么容易就相信了。” “还不是因为你有话不会好好说……”曾幼仪说完话,整个人窝在沙发里,低着头,双臂揽在腰上。 入夜的客厅异常寂静,屏幕上的电影显示暂停,定格在碧海蓝天的美景,海鸥静止在蔚蓝的海面上,愉快的鸣叫声仿佛回响在耳畔,坐进沙发里,他忽然觉得悲伤,其实他们也曾经肆无忌惮的爱过,在岛上那段与世隔绝的时光里,她给了他这一生最奢侈的快乐。 耳旁有极其细微的时钟走动的滴答声,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回到原点,他们之间又恢复到开始的无话可说。何骐想开口谈点什么,可又觉得发生了这么多事,实在有些无从说起。 他终于站起来,对曾幼仪说:“很晚了,先睡吧,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 曾幼仪扬起脸,眉头微微蹙着,仿佛忍着痛楚,她揉揉肚子,终于忍不住呻吟一声,何骐连忙蹲下去,摸摸她的额头,神色紧张的问:“哪里不舒服?肚子疼?” 她点点头:“刚才吃了点刺激的东西……”四川的火锅果然生猛,回来的路上胃就跟火烧一样,本想忍一忍就过去了,可胃疼的越来越厉害,还是没忍住。 “都吃了些什么?” 她咬咬唇,略微尴尬的样子,说:“火锅。” 何骐简直火冒三丈,站起来居高临下的朝她一通怒吼:“你到底怎么回事?说了多少遍不要在外边儿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断食几天了你给我跑去吃火锅?谁让你吃的?小宗呢!她们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你别怪她们。”何骐火气上来弄不好就把人给炒了,她可不能连累人家没了工作啊,于是站起来,一手抓住他的手臂,一手护住肚子:“她们没让我吃,是我坚持的。” 何骐看她一脸惨兮兮的样子,一肚子火又不好发作,于是板着个脸,冷冷的说:“活该。” 曾幼仪勉强扯了下嘴角:“没事,我吃点胃药就好。” “不要吃药。”何骐想起了老冯,于是去阳台给他打了通电话,简要的询问了几句,又返回来去了趟餐厅,再次出现的时候手里多了一瓶酸奶,“喝这个试试,比胃药好用。” 曾幼仪接过去,乖乖的喝得一滴不剩。喝完之后她站起来,想把酸奶盒扔去厨房的垃圾桶。何骐默默地伸手接过,拿着盒子去了厨房,替她扔掉。回来的时候,曾幼仪已经扶着楼梯扶手准备上楼,跟驮着壳的乌龟似的,佝偻着腰,慢吞吞的抬腿往上挪。 第72页 忽然间,她扶着栏杆的手臂被人蛮横地拉过去,下一秒整个人被打横抱起,靠进了熟悉的胸膛里。 何骐若无其事的抱着她,像是做着最自然不过的事。曾幼仪红着脸蹭了蹭,“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的。” “自己走?天亮还没爬到地儿呢!”何骐长腿一跨,几步就上了二楼,转眼间,轻松送她进了房间。他弯腰,轻轻把她放到了床上,扯过了被子替她盖上。 曾幼仪按着胃,挪了挪,钻进被子里,蜷缩成一团。 “很疼吗?”何骐靠过来,伸手探进了她的衣物,隔着薄薄的面料轻揉了两下,又问:“这样呢?这样会疼吗?” 还好光线晦暗,他瞧不见她脸红,曾幼仪摇摇头,“不会。” “嗯。还好,不是胃溃疡。” 何骐抽回了手,替她盖好了被子,曾幼仪没敢看他,只是闭了眼睛赶紧装睡。 他离开了,浴室传来了水声,她缓缓的睁开眼。胃部还在抽搐着疼痛,腹部依旧有他的余温,她的视线落在脸旁的枕头上。洁白的枕面上,是一根短短的,却很粗硬的头发。老人家常说,头发硬的男人,脾气不好,心地好。说的是他吗? 这张床,他们曾经相拥而眠,记忆有不愉快的,也有怦然心动的瞬间。也许明天,一切会戛然而止,她与他的故事,将会是个未知数。 黑暗里,思绪万千。 浴室的水声停了下来。她像鸵鸟一样闭紧了眼睛,把脸埋进被子里。其实她有很多话想问他,可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的谈话还没开头就会闹得惨败收场。 算了,也许是最后一晚了,就让它安静的过去好了。 身侧的床垫因为加了一个人的重量而缓缓下沉,身旁有热乎乎的暖气,带着他的体温和好闻的沐浴露的清香,她听见他的声音:“睡着了?” 她不作声。 何骐见她睡着了,才躺下去。伸长手臂轻轻地搂住她,如她心底渴望的那样。他的声音低低的,几不可闻,这三个字轻浅模糊,却在记忆里显得如此的清晰熟悉。 她想起他们的第一晚,在同样的地点,这张床上,他伏在她的肩头,嘆气似的说了三个字。 “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人品爆发,一晚码了4千+!!!小小,我给力吧?修了一点点。ps,快完结了,两周之内吧!绝不弃坑~~~~ ☆、插pter 55 入座后没多久,空乘人员按惯例为何骐递上最新的财经杂志,他简单说了句“谢谢”后接过,靠进椅背里,封面的醒目标题引起了他的注意。 《光环即将携手远洋,吃通行业上下游!》 标题的背后,是一张应当出现在娱乐版封面的俏丽面孔,与财经二字格格不入。画面上的女人,笑容恰如其分,短发利落时尚,妆面精緻自然,真是无一不妥,看得出是出自顶级造型师之手。一周没见,他几乎快认不出她来。 曾幼仪在远洋内部一向行事低调,长年隐居幕后。此次以曾远洋的接班人之姿出任远洋集团董事长,她由幕后走到台前,犹如一块碎冰落进滚烫的热油之中,整个行业为之沸腾。 二十六岁的年纪,甜美动人的花瓶外貌,却肩挑远洋集团和光环科技两大重担,自然引来话题不断,各界也产生诸多质疑。 “射 is really beautiful! ”正想的凝神,邻座的乘客看过来,一句由衷的感嘆。 何骐笑了笑,算是贊同老外的眼光。打开杂志,有崭新的油墨印刷品气息。书内好几页的篇幅全是关于这位商界新宠的最新报导,曾幼仪在接受媒体记者採访时透露,远洋集团已经收编了近十六家中端连锁酒店,集合远洋自身的七百多家经济型直营酒店,标志着远洋集团即将转变为综合型酒店集团。 而光环科技最为着名的就是“光环旅游网”提供的在线服务业务。如果远洋集团和光环科技达成了战略合作,那么光环产业下游的千万个客户资源,即将成为远洋集团可观的客源保障。这则消息,在整个经济型连锁酒店业掀起不小的波澜,而曾幼仪甫一上任后的连续大动作,更是引发业内一片譁然,褒贬不一。 何骐看完了报导,视线落在最后一张採访照片上,曾幼仪身着一套裁剪利落的versace套装,靠在巨大的落地玻璃前,双手环胸,笑容自信优雅。身后是如剑耸立的密集建筑,她直视着面对镜头,短发别在耳后,十足的商业精英范儿。到底年轻,妆扮后完全不见了一周前落魄颓唐的影子。 他赞许的挑眉,合上了杂志。 与媒体杂志前的神采奕奕不同,光环科技的会议室内,曾幼仪召集了两大集团的骨干人员,已经开了近八个钟头的会议,疲惫的大眼下,有淡淡的青色阴影,神情倦怠,好在斗志依旧昂扬。 “赵特助,劳烦你将光环这两天的股价走势重新分析一下。” 赵特助点头,救市如救火,他们没有更多的时间耽搁。 伊向南离开公司之前,所有的公司事宜暂时交付给这位赵特助代为管理。毕竟行业不同,曾幼仪对于光环科技的了解甚少,况且与远洋集团不一样的是,光环科技早前已在纳斯达克上市。集团ceo目前昏迷不醒,他们必须尽早想出对策,阻止光环的股价跌破历史新低。 第73页 会间,曾幼仪和大家一起在会议桌上吃着普通简餐,颇为平易近人。还记得她第一天来光环时,在这里说过,光环不属于任何人,而是在座每一位的心血结晶,她会仔细聆听各位提出的意见,积极採纳,并且需要远洋和她个人配合的地方,她会尽力做到最好。 原以为她一介弱质女流,经历诸多变故,恐难担重任,未曾想她能迅速振作,投入到此次的救市工作中来。在场所有人只差没为她起立鼓掌,出了事的这一周,公司上下闹得人心惶惶,而她的出现,则为光环上上下下打了一剂强心针。 曾幼仪嘆了口气,看着屏幕上红红绿绿不断波动的数据,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饭盒里的饭菜。说实话,光环和远洋的战略合作是否能创造巨大的经济效益尚不得知,可是刚刚北京时间十点半开盘的纳斯达克股市显示,光环的股票在美国股市早盘的交易中上升了百分之一,这足以证明,此次宣布的话题发挥了作用。 走出了第一步,接下来还有更多的未知等待着她。她毫无胃口,勉强吃了两口,饭盒就被嫌恶的推去了一边。黄秘书小心翼翼的询问:“不合胃口?”曾幼仪皱眉:“太油腻,下次注意清淡点。”黄秘书看着颇为清淡的菜色,不置可否,还是点了点头。 会议持续到凌晨三点,街头十分冷清,曾幼仪开着何骐送她的法拉利急速奔驰,开得太慢说不准就在车上睡着了,而她又不习惯坐有司机接送的房车。对着声控说出了一个人名,电话被迅速拨通,对方接得倒是很快的:“嫂子!有事儿找我?” 迟晔今晚在附近拍戏,零下几度的室外,他穿着一件开司米大衣穿过人群毫不顾忌的沖她跑来,提起拉风的车门,大大咧咧的坐进去,由着明处暗处的闪光灯此起彼伏。 “喝点姜茶吧。”曾幼仪递给他一只精緻的保温杯,迟晔笑嘻嘻的打开,清香四溢,喝下去整个人感觉暖暖的,毛孔都舒张开了一般,春寒料峭的夜里,这真是驱寒的圣品。 “嫂子这样客气,真是折煞我也。”迟晔喝完了姜茶,拧好杯盖又放回了原处。曾幼仪忙碌了一天,听到这句话难得笑了,“还没出戏呢吧?不过是小粉丝探偶像的班,你能上车已经给足我面子了。” 迟晔笑道:“您现在可比我出名,瞧瞧这阵仗。”他比划了下车身,又虚指了她一身行头,“明早的娱乐版头条我都猜到了,《曾董事长深夜探班,迟晔傍上女富豪》!” 曾幼仪愣了一愣,旋即哈哈大笑,“对不起对不起,来的匆忙,忘了这茬!” 其实到底是她有意无意,两人都是心知肚明。迟晔倒是豪爽不羁,无论是为了她,还是为自己,偶尔的一次炒作倒是无伤大雅,他这次联繫曾幼仪,还是受他人所託,“你前几天托我办的事,已经替你联繫好了。” 曾幼仪眼前一亮。 “我堂叔——祁明。他这次会专程从美国赶回来,他在业内,是位颇有声望的操盘手。”迟晔递上一枚u盘,不放心的话,你可以先了解一下。 她伸手接过,“谢谢。” 迟晔看了看车窗外的剧组,经纪人对着他一个劲儿的做着杀鸡抹脖子的动作,他没个正经的回过头说:“谢什么呀,嫂子。” 他一口一个嫂子的,怕是误以为她跟何骐好的如胶似漆。曾幼仪笑得酸涩:“别叫嫂子了,怪别扭的,我跟何骐,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话我可不爱听了!认识骐哥这么些年,就没见他对什么女人上过心。不是我想的那样,你唬谁呢?” “少打马虎眼儿,孟柔不是女人呀?” 迟晔噗嗤一笑,当是曾幼仪在吃何骐的干醋呢,“她就是一女流氓,从小到大就爱粘着骐哥,上下其手揩他的油,骐哥他好修养,换了我早一巴掌呼过去了。” 男人都是互相包庇的,曾幼仪撇撇嘴,不再争辩,迟晔笑了笑,推门下车,临走前还不忘叮嘱她:“告诉你一个秘诀。您顺着毛捋,就是天上的星星,骐哥也给你摘下来!” 曾幼仪敷衍着“嗯”了一声,等他关好车门,打了个方向在一片闪光灯中呼啸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可否称为:女屌丝的逆袭?(前天被人打了负分,说曾幼仪是包子女,来福伤心了,不过也谢谢他,我有了灵感,为宝贝女儿曾幼仪认认真真查了两天资料写了这一章,希望大家喜欢!) ☆、插pter 56 曾幼仪拖着疲惫的步子走到icu门前,推了门进去。护工见她来了,连忙起身招呼:“曾小姐……” 曾幼仪竖起食指挡在唇边,阻止护工继续说话,像是怕吵到躺在床上的伊向南,可他分明却是什么也感觉不到。 她遣了护工出去,靠着床沿坐下来。伊向南的脸色一日好过一日,头发又长了一些,却还是短短的,像是初中那会儿留的板寸。他很瘦,眉骨都突出来,越发显得清秀。曾幼仪伸手抚摸他的脸,暖暖的温度沿着指尖传递到心里。 飞机刚驶进空港,何骐就开了手机。走出机场的时候电话立即被接通,听清对方汇报的情况,他的面色越发黯沉,跟着一连串的质问:“晚上去见了迟晔?然后呢?还做了些什么?现在人在哪?” 第74页 司机远远地见了他,就从车上跑下来替他开了门,“何先生,去半山还是名臣?”何骐瞪了他一眼,“永盛医院!” 大半夜的这是要去医院视察吗?司机愣了一下,旋即钻进驾驶位,从后视镜里瞧了一眼,老闆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到了永盛,何骐快步穿过医院长廊,一路上值班医师和护士们见了他,惊讶之余都不迭地朝他点头哈腰,他礼貌的一一回应,大步流星,速度不减。 脚步停在icu门外,何骐隔着一线玻璃瞧见了曾幼仪。他轻轻旋转扶手,推开了门。曾幼仪侧躺在病床上,大半个身子都伏在伊向南的身上。他的左手还被她紧紧地握着,即使睡着了也捨不得松开。 他最喜欢的及腰长发被她干脆的剪去了,额前垂着绒绒的碎发,有些零乱。一张娇俏的小脸蛋被暖气熏得红红的,像是渴睡的婴儿。 何骐蹲下去,替她脱了短靴,轻手轻脚的抱起她,想抬去隔床。可她的手却抓的伊向南牢牢的,何骐去掰,她就蹙紧了眉头像是要哭。他生怕弄醒她,只得又轻手轻脚放她回床上去。曾幼仪无意识地挪了挪,睡在伊向南脚边,蜷起身子像一团猫咪。 他坐进一旁的沙发,眯眼假寐。一会儿又听她低低地说着话,他睁眼,原来是她在梦呓。听不清,可他就是知道,她在喊着谁的名字。 他精疲力竭的站起来,走出了门外。小宗从暗处迎上前来,“老闆……” 何骐拍拍她的肩膀,“辛苦了。” 小宗看了看老闆憔悴的模样,心疼的说:“老闆回去休息吧,曾小姐这边您放心交给我和小艾。”何骐勉强扯了下嘴角,无力的垂下手臂,转身离开了她。 小宗站在原地,目送老闆离开。空荡荡的长廊里,只剩他孤零零一个人。西装巧夺天工的利落剪裁,勾勒出他修长落寞的身影。 孟柔今日得空,携了助理来本市最着名的服饰店挑选新一季的时装。刚进了店门,女店员就笑嘻嘻的迎上去,说:“孟小姐,来看新货?” 孟柔自顾上了二楼,敷衍的回了声“嗯。” “真是不好意思,孟小姐,本店今日闭店半天,要到六点才可以对外开放。”女店员微微欠了欠身子,欲将她引到一楼的偏厅,“孟小姐,能否来本店的vip休息厅,暂时等候一下?” 她好不容易有了点时间亲自出来挑选衣裳,却吃了闭门羹,孟柔面色一沉,立即不悦的问:“好好的为什么闭店?” “今天戴维老师在本店为贵宾搭配服装。” 孟柔不由得讶异:“是吗?”戴维在业界享誉盛名,且不轻易露面,她好奇的问:“是哪位大腕?好大的派头!” “曾幼仪,曾小姐。”泄露贵宾的信息总归是不太好,可孟小姐已是本店的常客,女店员于是压低了嗓音,“后天曾小姐会出席一场非常重要的签约仪式,光是礼服就从米兰空运了足足五十套过来,首饰都是十三克拉以上的。全是走秀的大热款,并以最快的速度量身订做。” 说话间一行人已从试衣间拥簇一位美人出来。助理蹲在地上整理裙角,戴维也从一旁的沙发里站出来,单手撑着下巴,看着美人在他跟前转了个圈,说:“最后一场酒宴,暂定这套露背装。” 那美人回眸一笑,原来真的是曾幼仪。齐腰的长发已被利落的剪去,显得脸庞更小,上镜才这样好看。她方才背对着她,墨黑的绒面礼服,露出一线雪背,精彩恰恰留在最令人遐想的腰际,未施粉黛的小脸,和全身的肌肤一样都是牛奶般的色泽,东方女性梦寐以求的白皙肤色。 曾幼仪颈项上鑑赏级的美钻璀璨生辉,孟柔看着她,丝毫没有转身下楼的意思,女店员们为难的伸手拦她,“孟小姐,别让我们难做……” 曾幼仪听见了是孟柔,回过头来,先是一怔,才淡淡的笑了笑:“孟小姐,好久不见。”跟着又对店员吩咐,“让孟小姐给我点意见也好。孟小姐觉得这身衣服如何?” 孟柔硬生生的挤出一抹笑:“不错。” 戴维识趣的对助理吩咐:“再多拿几套衣服出来熨好,曾小姐待会要试的。”便不再久留,跟着助理一起进了工作室。 女店员为她们端上咖啡,孟柔接过,随着曾幼仪坐进沙发里。只听曾幼仪对店员说:“麻烦你,替我换杯白开水就可以了。” 孟柔呷了一口咖啡,像是怂恿:“咖啡不赖。” 曾幼仪接过女店员递来的温水,喝了几口,才说:“最近有点忙,胃出了点状况,只怕无福消受。” “忙?”孟柔十分贊同,“可不是?财经娱乐两界,你可是炙手可热的红人。”连迟晔这种明哲保身的优质偶像都甘愿为她绯闻缠身,今早面对媒体的询问,回答竟是一句暧昧的:“随缘吧。” 曾幼仪只笑不答,孟柔也跟着笑了笑:“我原以为你是杨玉环,没瞧出来心里住着个武则天呢。” “孟小姐就不要挖苦我了。” “我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你不简单。” 想起那日孟柔的“见面礼”,曾幼仪心有余悸的看了看她手里的咖啡,“是吗?” 第75页 “我自幼与何骐一同长大,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比得上我爱他那么久。我知道他曾经喜欢过你,不怕实话告诉你,当年我甚至调查过你。远洋集团接班人曾幼仪,芭蕾、骑术、绘画、钢琴样样精通,各项成绩拔尖,偏偏又长了一副与世无争的清纯面孔,外柔内刚,像极了你母亲。” 她重新打量了长大后的曾幼仪,双目清澈,依旧高洁的像朵白色百合,“而我呢,除了性格泼辣,还剩下什么?何骐他喜欢你,也是情理中的事。” “孟小姐……” “何骐的住处,从未留过任何一个女人过夜。我努力了十几年都没有得到的东西,你得到的不费吹灰之力。当日我气极了那样骂你,其实,我根本没有资格。” 曾幼仪看了看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现在忙的焦头烂额,真的无暇顾及男女私情,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将她与何骐牵扯到一起? “戴维并不是花大价钱就能请动的大师。”孟柔唯有点拨她,“有时候,连我们公司最红的艺人也未必能说动他出面指点一二。你的助理只拨了一通电话,他就点了头。还有,这些天,报刊杂志,网络电台报导的全是你的正面新闻。我听说祁明也从美国专程赶回来协助你们,这背后的一切,究竟是谁在推波助澜,你难道察觉不到吗?” 何骐? 曾幼仪将最近发生的事情一点一滴的串联起来,原来这一周的顺风顺水,不是因为自己幸运,而是他暗中为她打点好了一切! 孟柔不吝啬褒奖,“当然,你的表现也算得上可圈可点,足以令人刮目相看。”曾幼仪能在短短的一个星期内振作起来,策划了挽救两大集团的战略合作,令两队人马齐头并进,团结一心,也实属不易。 “我不知道他竟在背后做了这些……”曾幼仪无力的扶额。 “曾幼仪,有句话我只说一次,麻烦你听清楚。”孟柔别过脸去,“请你替我,好好爱他。” 曾幼仪依稀觉察,她那样要强的一个女人,狭长的眼里竟然噙着泪,“不要再利用他对你的感情,做任何伤害他的事。如果你知道,他爱你,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办到的事,你绝不会像今天这样对他无动于衷。” 孟柔不再赘述,迅速站起来,踩着十寸的高跟鞋匆匆离开。也许话说到这里,已是她大度到了极限。也许她的请求,让自己觉得痛苦难堪。在情敌面前低声下气,只是为了求她去爱自己曾经爱而不得的男人。 爱一个人要到什么程度,才会甘愿为他变得如此卑微? 作者有话要说:更了!噢,何骐,把心爱的女人放到情敌床上什么敢脚!嘿嘿!虐的心里难受吧?还有,孟柔其实就是霸道了点,人还是很好的,我发现我的书里一直没有出现过坏人,男一男二女一,都是痴情种.... ☆、插pter 57 曾幼仪打了整晚的腹稿,拿起手机的时候,还是没能想好开场白。icu病房里静悄悄的,除了心电监护仪器偶发出的低鸣,只剩下手机不断解锁,又被锁定的提示音。 该说什么呢?勇气一点点的散去,想要打电话给他的念头被逐渐打消。她看了看腕錶,闪烁的细钻环绕着纤巧的指针,时光分秒飞逝,已经很晚了。嘆了口气,终于还是放下了手机。 第二天黄昏时分,曾幼仪约见祁明。财经界资深金融家,芝加哥经融公司战略协助主管。本人却显得低调儒雅,更像是位大学教授,他比实际年龄看起来年轻一些,笑容极具亲和力。 “曾小姐,幸会。” 曾幼仪闻言大方伸出右手,“祁先生,久仰大名。”祁明只礼貌的握了一半,跟着松开,前后不到三秒,标准的国际握手礼仪。 交谈不过一盏花茶的时间,两人已经达成共识。 曾幼仪的意见和疑问,都能在祁明这里得到详尽的回答,他阐述观点的时候,刚柔并济,且不乏幽默感,曾幼仪挺喜欢这样的沟通方式,一种畅通无阻的淋漓尽致。 “证券领域与实业投资不同,它是一个无形的战场,投资者厮杀的场所。拿出几十亿本金去维护股价,却最终满盘皆输的例子多不胜数。如果只是让光环的股价回归到正常值,持续横盘的话,那我的出现倒也没有必要。曾小姐,我相信,以您的能力完全可以办到这一点。” “祁先生过誉。” 祁明不动声色的打量她,仿佛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瞥了下嘴角,又严肃起来回到正题:“基于对光环科技发展前景的信心,接下来的三个月内,曾小姐您将以第二股东的身份,启动十亿元资金,对光环科技的股票进行增持。股市有风险,曾小姐,是否放心把一切交给我?” 如此有实力的操盘手,愿意为她伸出点金指,她还能说个不字?只是一想到请动这位人物出面的幕后推手是谁,她就觉得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显得可有可无。再加上祁明若有所思的打量自己的眼神,她终是按捺不住,结束会谈的时候,还是问了他:“我记得您曾经是国内一家银行的private bank部门财富顾问?” “是。” “那您认识何骐吗?” “何先生?认识。他在这个圈儿里一直都挺引人注目的,况且自他读中学开始,我就一直是他的私人顾问。”祁明料想,她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有人献殷勤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当事人想察觉不到都难吧? 第76页 但他仍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架势,说:“明天robinson集团即将召开高层会议,宣布何先生为新一届董事长。我收到了酒宴的邀请卡,也准备前去祝贺他。” 曾幼仪有些惊讶,但还是淡淡的应付:“哦?那的确是值得庆贺。” “值得庆贺?大概所有人都这样认为吧。”祁明扭头望了望窗外璀璨的灯河,思绪渐远,“其实,他最初的理想并非只是这样而已。” 曾幼仪立即问道:“他最初的理想是什么?” 祁明敛了些神色,转而不怀好意的戏弄她:“记不清了,十多年没联繫了,我跟何先生又不熟。不过看起来,您对他的事情颇感兴趣?” 她被他的推断尴尬的呛了一下,忙说:“都是同行,我随便问问。” 祁明但笑不语。 第二天,光环科技发布了一则活动内容,使得註册会员数量骤然猛增,远洋旗下连锁酒店的咨询电话几乎要被打爆。 情人节那天,光环科技即将签约远洋集团,成为战略合作伙伴。而签约当天,光环旅游网的註册会员,可携爱侣免费入住远洋集团推出的二千一百四十间情侣套房,先定先得,活动时间自签约完成一刻起。 与其花费大笔的gg费去宣传两家的合作,不如回馈到客户身上去,效果一样显着。 曾幼仪登录了后台统计,指着註册会员总数对伊向南得瑟:“翻一番!你还不赶紧起来表扬我?” 躺在床上的男人一动不动,氧气罩下的雾气随着呼吸时而凝结,时而散去。这些天她一直不遗余力的联繫德国着名的脑科医生们,日期最终还是没有敲定下来,目前能够做的,除了努力,唯有等待。 曾幼仪趴在他的胸前,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快点起来,听见没有?”再多的请求也得不到回应,她忽然间觉得挫败,喉头哽涩,眼睛一酸就掉下泪来。 撑了太久,每到入夜时分,脆弱就会无所遁形,寒意悄无声息的潜入心底。枕着他的手臂,抱着他眯眼休息了一会儿。 迷迷糊糊间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起来解锁,是咨询小助手的推送通知。打开来一看,标题十分醒目,《何骐先生被任命为robinson集团新任董事长》。 新闻附上一张酒宴的照片。照片上的何骐身着光鲜礼服,英俊挺拔,他手持一杯高脚香槟,站在何崇山的身侧。万众瞩目,却可惜神情冷峻,报导只形容他,成为董事长之后仍是宠辱不惊。 新闻报导酒宴时显示的时间是晚七点。现在是十点二十分,她现在打电话祝贺他,应该不算太晚吧? 手机响了好几声,终于被接通,她主动说:“你好。”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乱糟糟的,好半天才有男人回了一句:“你好。” 明显不是何骐的声音,她试探的问:“你是……莫特助?” “是的。”莫思成定是手忙脚乱,电话里都能明显地感觉到他气息不稳,“您是曾小姐吧,找何总……何董事长吗?” 曾幼仪不由得站起来,“是的。请问,他方便接电话吗?” “何董事长他今晚多喝了几杯,我送他回半山的时候,在车上就吐了……”莫思成停顿了一会儿,像是出了什么事,曾幼仪只听他咕哝了一句:“糟了……”跟着又对她说:“曾小姐,何董事长今晚怕是不方便接电话了,我先挂了啊……” 没等她回答,对方十万火急的匆忙切断了电话。听着电话里的枯燥忙音,这下可换她着急了,“糟了”是什么意思? 坐立难安,没等到三分钟曾幼仪还是套上了大衣,喊了护工进来照料伊向南,自己则快步下楼取了车,开去半山。 管家见了她只差没老泪纵横:“曾小姐!您可算来了!”一面领着她上了二楼主卧,一推门,熏天的酒气扑面而来,曾幼仪捂着鼻子,一阵噁心涌上来,只觉得反胃。何骐仰面躺在床上,怀里搂着一只京巴犬,崭新的礼服被他蹂躏的皱巴巴的,胸口上更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她担心的望向站在床边的莫思成,他却尴尬的扶了扶眼镜,“刚才接您电话的时候,我以为他是胃出血,紧张了半天,原来是红酒……” “曾幼仪……”躺在床上的何骐忽然含糊不清的喊她的名字。管家和莫思成面面相觑,莫思成更是识趣地把湿毛巾往曾幼仪手里一塞,“董事长喝多了就一直在喊您的名字呢……我们俩还有事……这里就麻烦您了啊……”不等她回绝,两人迅速的拉开门逃离现场。 “曾幼仪!” 她听见他不耐烦的一遍遍喊她:“曾幼仪!” “嗯?”曾幼仪匆忙应了一声,走过去一看,何骐正举着那团白雪茸茸的京巴犬,用力抖了抖:“喊你呢听见没有!” “汪!”京巴居然给面子的叫了一声,四只肥嫩嫩的小脚悬空甩着,无辜又认真的回应主人的叫唤。他真是喝多了,居然对着小狗亲了又亲,一副醉态可掬的模样。 曾幼仪无可奈何的走去床边,从何骐手里拿走小狗,放到地板上。它估计被折腾怕了,一落地就发足狂奔,离何骐远远的。 第77页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集小包子就要浮出水面了,到底是写成喜感的,还是悲催的,偶在纠结中...... ☆、插pter 58 何骐见手里的狗被人夺走,眯着眼扭过头怒吼:“他妈的谁抢了我的曾幼仪!” 竟然把她的名字冠在狗身上,叫得还挺顺熘!曾幼仪气得用力拧了一把他的脸,何骐疼得皱眉“哟”了一声,抬手挥开她:“不想活了你?谁啊!” 曾幼仪蹲在床边,对着他的耳朵,腻着嗓子说:“是我呀,孟柔!” 没想到何骐竟跟大姑娘遇到色狼一样揪紧了衣领缓慢地翻过身子,面朝下趴到床垫里,嘴里还在咕哝着什么,曾幼仪费了点力气听清楚,原来是:“女流氓……又来了……” 何骐蜷缩在床上,黑色的西装很合身,难得这种最挑人的剪裁被他穿出傲人的气质,身材很是养眼。只是这样衣冠齐楚的躺在床上,她看着都替他难受。 曾幼仪挪了几步替他解开鞋带,轻手轻脚的帮他把鞋子脱下来,何骐翻了个身,西服贵族紫的内里露出来,早就皱得一塌糊涂,勒住他脖子的领结也沾了红酒,曾幼仪只好跪在他的身侧,打算先从领结开始,帮他脱衣服。 “别动手动脚的!”何骐厌恶的推开她,似乎醉得厉害,赶苍蝇似的隔空挥了她好几次,又骂:“快给我滚!” 曾幼仪想起迟晔曾经说过的话,酒后吐真言,何骐都醉成这样了,还记着拒绝孟柔,如今看来,她倒真有几分相信。 “何骐?” 何骐眯眼,迟钝地揉了揉眼睛,吃力的说:“是你?” 被认出来,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站了起来,半天才“嗯”了一声。 他长吁了一口气,有浓重的酒精气息,她别过脸去,而他竟然吃力地撑着床垫坐起来,晕了一会儿,又慢吞吞地脱了西服,随意抛到地板上。曾幼仪走过去捡起来,搭在沙发上,回过头说:“我去喊管家进来。你既然没事,那我就走了。”他并没有反应,她接着说:“对了,忘了恭喜你成为董事长。” 何骐坐在床上,双手撑着脑袋毫无预警的笑了起来。渐渐地笑的癫狂,像是听见了什么可笑之极的事情。曾幼仪皱了眉头看他,不明白她说了什么好笑的事,竟令他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 “恭喜?我今天晚上听到最多的就是这句话,所有人都来恭喜我,他们问我,成为董事长,心情怎么样?”何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了几步,曾幼仪赶紧上前扶住他,何骐低头,狠狠盯着她,眼里是难掩的悲恸和苦涩,“心情怎么样?我该怎么回答?我很高兴?我好开心?我的兄弟为了这个头衔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也许永远都醒不过来!我爱的人为了这个头衔被人绑架,遭受了多大的伤害?而这该死的头衔,他们谁问过我他妈想不想要!” 他拖着她,踉踉跄跄的打开门走下楼梯,最后几个台阶他长腿一迈跨了下去,她跟不上,险些被他带着摔倒。他们跌跌撞撞地来到客厅的书柜旁,何骐站不稳,弄翻了好几排书,终于拿到那张烙画,那张她曾经拿起来质问他是谁的肖像画。 他醉眼迷离的拿手指着画,对她说:“何骥,我姐姐。今天这里所有的一切,原本都是属于她的。” 曾幼仪震惊地捂着嘴,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她的忌日,你的生日。” 她颤抖着嘴唇看他,已经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她给你买了生日礼物……怂恿我去约你……都是我不好,你一点都不喜欢我,为什么我就动摇了呢?像傻子一样带了她去找你,才会遇上那场该死的车祸!”何骐眼眶的泪水迅速凝聚,他的声音都在发抖:“当时她用自己的身体拼了命地挡住我……那样爱美的一个女人,你知道她最后破碎成什么样子?整容师都拼凑不了她的身体!我懊悔的想要自杀,几乎每晚都会梦见她血肉模糊的样子!可是曾远洋却在她的葬礼上把我拖下轮椅打得半死,说我蓄意谋杀了他的亲生女儿!我失去了生命里最重要的亲人,简直痛不欲生!他居然这样雪上加霜!你知道,我有多恨你们吗?” 一连串的惊雷震得曾幼仪缓不过气来,她呜咽着,泪眼模糊,只知道说:“对不起……我不知道……对不起……” 何骐拿着烙画伸手抱住她,把脸埋入她的颈窝。有温热的液体落进她的衣领,沿着脖子蔓延下去。他箍紧她,声音低沉,“别说对不起。这事与你无关,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喜欢上你。” 过了很久,管家才小心的迎上前来,和曾幼仪一起搀扶何骐上楼。他人高体壮的,两人替他盖好被子,已弄得满头大汗。管家退出去,她才去浴室洗了把脸,又拧了热毛巾为沉睡中的他擦干净脸。 抚摸他额角上她给的枪伤,心头突然隐隐作痛。谜底被层层揭晓,面对何骐,自己还能不能做到无动于衷?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 何骐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疼欲裂。胸前有暖暖的重量,女人柔软的身体依偎着他。记不起昨天的事,他推了推女人的脸颊,低头一看,竟是曾幼仪! 第78页 曾幼仪揉着眼睛看了看他,而何骐也睁着眼睛打量她,她的眼眶红肿,头发也乱蓬蓬的,表情有些尴尬的样子,她坐起来,套上衣服想要离开,“你胃不好,以后……不要喝那么多酒了。” 话没说完手臂一紧就被人拉了过去,跌进温暖的怀里,何骐一低头狠狠地吻住她。他在她的唇上辗转吮吸,带着祈求的诱哄,喃喃地说:“不要走……” 她怎么能够忍心拒绝?他受了她这么多的误解和伤害,却还是义无反顾的爱着她,从那场可笑的交易开始,他的喜怒无常和阴晴不定,如今她总算明白。 她慢慢地环上他的脖子,何骐惊喜的搂住她,彼此吻得更加深情。他的气息里还有浓烈的酒精气味,混合着男性独有的气息,这两天熟悉的晨吐感被骤然唤醒,她只觉得胸口涌上一阵噁心,急忙推开他,扑到洗手台上,干呕了几下,终于还是吐了出来。 很难受,很辛苦,吐到最后只剩胃酸。何骐轻抚她的背,曾幼仪打开热水漱了漱口,又接过他递来的毛巾,擦干泪水。 “怎么了?” “没事,最近太忙,胃不太好。” “看了医生没有?” “小毛病看什么医生?” 何骐蛮横地拉过她,“走,跟我去医院。” “不用!”曾幼仪的表情突然变得不安,“我没时间,今天还有很多安排,医院我自己会去,不必麻烦你。” “你在怕什么?”他目光精准的望向她,那点逃避和侥幸的心理,简直无所遁形。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还有事,我得走了。”曾幼仪推开他,急忙走出卧室,跑出别墅大门的时候,何骐已经套上外套追了出来。 何骐的司机正在擦车,他攥住她的手臂,对司机喊了声:“别擦了,赶紧开车!去永盛医院!” 司机连忙替他们打开车门,何骐拽着曾幼仪坐进了后座,她依旧在挣扎着反抗他,可何骐置若罔闻。 穿过医院走廊的时候,曾幼仪低垂着头,右手被他捏的很疼,奇异的气氛引来很多好奇的目光。主任的办公室大门被他一脚踹开,第一把手正喝着茶呢,这突如其来的动静也只是惊的她一抬眼,跟着稳稳地放下杯子,淡淡说了句:“哟,真是稀客。” 何骐懒得废话,把人丢给她就出了办公室。 不断有小护士拿着血样和检验材料匆忙送去检验。何骐冷眼看着,坐在长廊的等候区静静发呆,一旁有个年轻男人递给他一支烟。 两人站在室外吸菸区吞云吐雾。那男人抽了半支烟,自烟雾里抬起脸,说:“女人比咱们男人都狠心。一听说自己有了,就拖着我来这里做手术,老子跪下来求她都不行。”他咬了咬牙,“妈的,老子戒指都买好了。” 何骐的表情更加凝重,“说明她根本不爱你。” 一旁有护士走出来喊他,手术结束家属赶紧过去。那男人啐了一口,“妈的,我儿子没了。” 何骐抽菸抽的更狠了。 主任医师方博士走过来寻他,穿着一身白大褂,露出的一截小腿看得出曼妙的好身材。她是何骥的好友,自然当何骐是亲弟弟,她瞧着他的表情,什么事便瞭然于心,“什么时候办喜事儿啊?” 何骐的表情有一两秒的狂喜,又快速隐退下去,他有气无力的问:“她知道了吗?” “没呢,好机会留给你。抱着她转两圈,痛哭流涕的说‘我要做爸爸了’什么的。” “那就别说了,先帮我兜着。” “怂样。” 她拿眼角的余光鄙视他,昂头踱去了曾幼仪的病房。何骐尾随她进去,曾幼仪抬头,看向他们:“怎么样?”然而她的心里却紧张的直打鼓。 方博士杏眼一瞥,望向何骐,他的嘴角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抽搐,“内分泌失调。” 曾幼仪整个人都呆了,她木木的看着何骐,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方博士看着他俩,终于忍不住一反常态的笑得前仰后合:“哎哟何骐,我真是服了你了,这种话都能说出来。” 曾幼仪不解的望向方博士,这医生耸了耸肩,对她说了句:“姑娘,他把你肚子弄大了。” 何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僵硬着表情扭过头难以置信的望着这位三十多岁的大姐,好歹饱读过圣贤书,她是疯了不成? 没想到曾幼仪的反应更加出人意料。她又气又窘,嘴一撇,拿手捂住脸,蹲到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看见没,这种反应就对了。待会儿她会跟一般女人一样,哭着喊着要你负责,完了你俩把证一领,何伯就等着抱孙子呗!” 何骐冷冷地望向她:“关键她不是一般女人。” “何骐你这个混蛋!我要杀了你!”曾幼仪突然抬起脸来,泪痕斑斑,双眼通红,她拿起手边所有能砸的东西,朝何骐一通狂轰滥炸,捅了漏子的方博士躲了两下,还不忘疑惑的问何骐:“她怎么这个反应啊?”跟着躲到门边,逃离战场。 作者有话要说:我有一个目标!就是在世界末日那天写出个圆满的happy ending!到时候熬过了世界末日,又皆大欢喜了!多好呀! 第79页 ☆、插pter 59 手边的东西都被砸完了,整间办公室一片狼藉。曾幼仪扶着额头坐进沙发,何骐递了手绢给她,曾幼仪气呼呼的拍开,从地上捡起纸巾盒,抽了几张出来擦脸。 何骐大着胆子靠近她,坐进了沙发,也没见曾幼仪撵他,就靠得更近了些。其实曾幼仪的心思,全然不在他身上,她只是在想,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这孩子现在跑出来凑什么热闹! 半个钟头过去她仍旧想不出头绪,鼻头被擦得红红的,眼睛发直,只是盯着地板。看她这副毫无喜悦又伤心欲绝的样子,何骐一颗心算是摔得粉碎。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很平静,有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淡然,“这孩子你要是真不想要,就拿掉吧……” 曾幼仪猛地站起来甩手给他一巴掌:“何骐你这个混蛋!”这种话他也说得出口!她拉开门走了出去,脚步太快,在走廊上趔趄了一下,可是很快就被人扶住。扭头一看,还是何骐,她便冷笑一声:“别假惺惺的!” “算我求你。”何骐的脸颊上有她方才赏的粉色手印,眼神却是异常坚定,“嫁给我。” 有不少人好奇的围观,更有眼尖的掏出手机偷偷拍照,曾幼仪捂着脸往前走了几步,却被何骐牢牢牵住,他看了看刚刚撒过消毒水的地面,头一低,腿一弯就做出了决定。 曾幼仪急得直跺脚,“你别跪呀!” 他这样高高在上的一个人,今天为了她,颜面丢尽也顾不上了。他只知道,他不想放开她的手,他是真的不可以离开她。围观的人群里有人戏嚯的吹着口哨,“这是在求婚吶?”也有人嚷嚷:“嫁给他吧!”更有人揶揄他:“戒指呢!没戒指怎么求婚!” 方才递烟的哥们儿正巧在一旁办手续,瞧见这一幕,赶紧从夹克口袋里掏出一只酒红色的绒盒,塞到何骐手里,豪迈的说:“给!” “谢了,兄弟。”何骐接过去迅速打开,跃入眼帘是一枚黄灿灿的“发”字金戒指,害得他面部一阵抽搐,可十万火急的,也就凑合吧。他摘下戒指递到曾幼仪的面前,认真的问她: “你愿意嫁给我吗?” 所有人屏息凝神地等待着她的回答,有人坐在轮椅上,也有人举着输液瓶,一直愁容满面的病患家属也暂时放下了烦恼,真是万众期待。何骐单膝跪地,曾幼仪站在他的面前,医院长廊离奇的成为他们求婚的背景。 可惜女主角却红着脸说了句:“换个戒指再说吧。”于是干脆撇下跪在地上的男人和一群看客,转身离去。那哥们儿更是一脸诧异,“换?我的戒指怎么了?” 围观的人逐渐散去,何骐起身,笑容自心底涌上俊颜。 自打曾幼仪这句话说出口,远洋董事长的办公室已经接连三天收到一大捧的法国香槟玫瑰。 暗香浮动,每次花丛中心都簇拥着一枚戒盒。黄秘书羡慕的不得了,又不敢问上司这是哪位帅哥的心意。整个人以小猫挠心的状态,一次次将大捧的玫瑰放到董事长的桌上。 曾幼仪看了看摆成一排的三束鲜花,和纹丝未动的戒盒,微勾嘴角,又重新埋入文件堆里。明天就是情人节,光环正式签约远洋的日子,这件事,首当其冲。 没想到隔日的签约仪式进行的异常顺利。前期部署了密集的筹备工作,无论是签约带来的宣传效果,还是此次活动产生的积极影响,都超出了大家的预期。一天下来所有人都如释重负,最后一场酒宴的气氛就显得轻松随意了许多。 没想到何骐竟然会光临现场。他的出现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目,由于会场内禁止携带相机及其他摄影设备,媒体朋友唯有拿手机救急。正当大家都在猜测何骐为何会出现于此,他却做出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 曾幼仪却浑然不知,正和酒店协会的会长礼貌碰杯。穿过层层人群,有位男士竟毫不客气的凑近了她的耳旁,声音不怀好意却磁性动听:“孕妇不适宜穿高跟鞋。” 她在所有人的注目中惊愕的转过脸,何骐正举着一杯香槟,道貌岸然的给她提着建议,用如此引人遐想的亲昵动作,触犯她的底线。 “谢谢你的建议。”曾幼仪咬牙切齿,瞪了他一眼,回头又立即堆上笑脸对会长说:“对不起,我跟何先生有些事情要商谈。”会长笑眯眯的对何骐点点头,何骐沖他眨了下眼皮。大大咧咧的搂着曾董事长的纤腰穿过大厅,引来众人更为惊嘆的眼神。 她原先只想找个人少点的地方,没想到何骐却直接带她上了车,颇为“善解人意”的对司机说:“曾小姐累了,送她回家。” 曾幼仪看着启动的车子,忍不住发火:“酒宴才刚开始呢!我突然离席算怎么回事?还有你!那么多双眼睛,众目睽睽的,你知道媒体明天会怎么写我们!” 何骐体贴入微的安抚她的背:“控制好情绪,孕妇不宜动怒。” “你!” “上次圣诞夜点灯,为了你我也离席了一次。还有,你都是咱孩子的妈了,还怕人家怎么写,这不都是迟早的事!” “你!” 曾幼仪气结,为什么她总是说不过他!她气呼呼的别过脸去看着窗外,不理他。 第80页 “今天是情人节。”何骐捧回她的脸,“觥筹交错,未免辜负了良辰美景。” 曾幼仪亮盈盈的一双眼睛看着他,终于还是说:“伊向南一天没醒过来,所有的良辰美景对我来说就如同虚设。除了工作,我真的没有心情顾及到其他的事。” 他表情里的热度逐渐散去,过了一会儿,又对她笑了笑,“要不,咱仨一起过节吧。” 于是,真的是三个人一起过情人节。 却不是想像中的凄凉伤感。何骐竟弄来了今年情人节上映的片源,并在病房内凑合了一套临时的投影设备,两人都穿着消毒装,忍不住相视一笑。 电影十分俗套,浪漫也显得有点生硬。看到男主角拿出戒指的一刻,何骐突然问她:“我送的戒指你看了没有?” “看了。”曾幼仪心虚的敷衍。 “那你喜欢那种颜色?” “白色?粉色?”她试探着猜度,声音却越来越小,“好吧我没看。” 电影依旧在继续,声音很低,而他的声音更低:“曾幼仪,你到底爱不爱我?” 她顿时觉得没法开口。 何骐握住她的手,拢在手心。他的手心干燥温暖,有稳定人心的力量,“伊向南的事,你不要太过担心。德国那边的医生我已经联繫好了,放心的话交给我,我们会以最快的速度为伊向南安排手术。” 她点点头,含泪看他:“好。医不好他,甭指望我嫁给你。” “成!”何骐倾身,暖暖地拥住她。 作者有话要说:很努力写甜啦!够治癒吧!有没有感觉到大结局的步伐越来越近啦?嘿嘿~ ☆、插pter 60 手术安排在三天之后。就一场脑科手术来说,未免过于兴师动众。德国的权威脑科专家受邀前来,并协同本院脑科主任,在讨论出最佳手术方案之后,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将伊向南推进手术室。 院长从手术开始就一直站在观摩室。毕竟本院最大的股东亲临现场,并且他本人从一开始就这么站着观摩,其他人,谁也不敢找个地儿先坐。 何骐按着曾幼仪的肩膀劝她坐下来,“手术还长着呢,要站十几个钟头吗?”她这才发现身后黑压压的站着一排人,表情严肃。她不好意思的点点头,随着何骐一同入座。 麻醉师实施麻醉后,手术正式开始。主刀医师熟练的举起手术刀,落在头骨上。曾幼仪却低着头不敢看了,何骐伸过手握住她:“要不,咱们出去等吧。” “不用,我就在这里等他。”曾幼仪抬起眼看他,“离开这里,我什么也做不了。”何骐握住她的手更收紧了些,别说是她,自己又未尝不是同样的心情?可是心头又难免觉得艰涩。如果现在昏迷不醒的人是他,她也会像现在这样心急如焚吗? 手术结束的比预期要早,宣布手术成功的一刻,在场所有的医护人员均起立鼓掌。将近十个钟头,曾幼仪早就熬得脸色苍白,一听到这个好消息,立即热泪盈眶的转向何骐。 何骐毫不避讳的揽她入怀,而她早就忘了顾忌,激动得抱紧他,不断地说:“太好了……太好了……”他感受她如释重负的狂喜,心里的一块石头也终于落了地。她在他的怀里扬起脸,笑得璀璨夺目:“何骐,谢谢你!” 伊向南这场手术做的非常成功,脱离了icu,直接转入特级病房。何骐陪着曾幼仪坐在离病床最近的沙发里,套房内很安静,太过专注的屏息凝神让曾幼仪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真的,好久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开心了,“一想到待会儿他会醒,我简直觉得不可思议。最最绝望的时候,我甚至想过,如果拿我的命能换得他睁开双眼,我也愿意。” 何骐听了这话心里倒不是滋味了,“他对你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伊向南在她的心里有那么重要?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 曾幼仪目光坚定的望着他,说:“当然。”又顿了顿,“因为他是我唯一的哥哥,往后的日子里,他是我最重要的亲人。” 亲人。 这个词让何骐愣了好一会儿,表情木然,嘴角的笑意渐渐不断地扩大。他难得笑得这样爽朗,露出一排整齐的皓齿像在拍牙膏gg似的好看。曾幼仪费解的看着他:“我说什么了让你笑成这样?” 何骐的优越感并没有持续多久,曾幼仪的爱情世界里被三振出局的伊向南再次占得上风。他不过微微掀起个眼皮儿,曾幼仪就哭成了泪人,捧着他的脸蛋是亲了又亲,跟多稀罕的宝贝似的。这伊向南可真不是个省油的灯,一场手术分明耗尽了体力,却还是厚颜无耻的挤出五个字眼,十分艰难,甚至花了一分多钟:“别……亲脸……亲嘴……” 要不是他第一时间把曾幼仪拉起来,还真被他得逞了。伊向南皱着眉头大失所望,可惜这五个字又费尽了他的力气,刚刚睁开的眼睛又缓缓阖上了。曾幼仪不出所料“哇”的一声又哭起来了,主任医师冒着冷汗赶紧解释:“曾小姐,患者能睁开眼睛就代表手术成功了,他现在昏睡过去是因为透支了体力需要休息……” 第81页 可等伊向南休息够了,新的问题又接踵而至。开颅手术后引起了颅内压增高,饶是他那样很能扛痛的男人也招架不住,整个人时常疼得缩成一团。当班的护士可遭了殃,伊向南连砸带骂的全都给撵了出去,最后医生只好按住他注射了吗啡。 曾幼仪恰巧因公外出,办完事赶到病院看到伊向南这副模样,又是心疼又是内疚,索性让秘书直接把文件送来医院办公。术后的第三天到第十四天是疼痛的高峰期,她放不下伊向南,可有人,更放不下她。 何骐出完差回来,第一时间吩咐司机把车开到永盛。推开门的时候,正赶上伊向南犯头疼,曾幼仪躺在他的身侧,红着眼眶搂他在怀里哄,像是在哄孩子一样的温柔,声音软糯绵绵的:“不疼了……不疼了……” 她躺在床沿,不料伊向南疼极了手臂一挥竟把她推下了床,好在何骐眼疾手快稳稳接住了她,她惊魂未定,回头才看见他惊慌失措的表情。何骐冷着脸把她抱进沙发里,又走去伊向南的身边,低下身子说:“疼得厉害?需要镇痛针吗?” 伊向南佝偻着摇了摇头,气息微弱,不说话,只是伸手去够桌上的水杯。曾幼仪赶过来替他拿起水杯,何骐把桌上的止痛药送到他口中,两个人配合着才让他顺利吃了药。 药片抵不上针的效果立竿见影。伊向南又疼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昏睡过去。何骐看着又憔悴了些的曾幼仪,脸色自然好不到哪去,反正劝了她也不会听,而伊向南现在正是需要她的时候。何骐皱了皱眉心,不明白自己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这样堵得慌? 最后,还是站起来走出了病房。走到电梯口,按了下行键。抬头看着攀升的数字,“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他不再犹豫,正准备走进去,腰间一紧竟被人软软地抱住。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何骐转过头,惊讶的望着她。曾幼仪放开了手,又被他猛地拉过去放回腰上。幸亏夜深人静走廊上空空荡荡的,曾幼仪才大着胆子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脸颊,“太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放心!我会照顾好他,也会照顾好自己。” 突如其来的福利让何骐险些招架不住,本来还想再凶她几句来着,这下全都被融化了。用糖衣炮弹对付他,她真是越来越有手段了。何骐冷着脸,佯装不悦:“放心?刚才多危险呢?要不是我,你早就……” 话音未落居然被她吻了个严严实实。何骐睁大了眼,看着她柔软的双唇生涩的停留在他的唇畔,成功的阻止了他接下来滔滔不绝的训斥。这丫头,跟谁学的这么滑头?不过,这招他倒是颇为受用。没什么技巧,却吻得他意乱神迷,只盼望这一剎那能够成为永恒。 过了半个月,伊向南办理出院,曾家上下又恢复到往日的生机勃勃。刘嫂和管家早已守候多时,管家见了曾幼仪,喜不自胜:“我们就知道少爷会很快回来,房间每天都有人在打扫,整理的干干净净,就像从前一样!” 刘嫂也说:“是呀,我们光领薪水不干活,那可不行!小姐,今后啊,你和少爷就住在一起吧。我呀,天天给你们做好吃的,保管把你俩养得白白胖胖的!” 伊向南躺在床上哼哼唧唧:“行行!快给我补补,何骐那破医院,伙食太差!跟大学食堂差不多,把我吃的都快味觉失调了!” 曾幼仪站在原地,并不答腔,只是笑。一切美好的不太真实。经历过那么多的曲折,没想到幸福还能再度光临。 鼓足勇气再度推开父亲的房门,一切仍旧按主人原来的习惯摆放在原处。唯一不同的是,檀木桌上有一只精巧的木匣子,火柴盒般大小。她拿起来打开一看,竟然是何骐送她的那副白玉兰耳环! 她正讶异,管家迎上前来,说:“那天老爷把小姐关起来,跟着就吩咐我们去荷塘里捞东西。那天晚上那样冷,老爷还站在荷塘边,一直等到工人们找到这副耳环。” 曾幼仪举起一枚,细细打量,这晶莹通透的一对坠子,究竟蕴藏着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第二天下午,何骐闻风赶来曾家,探望伊向南。上了二楼把门一推,就看见伊向南躺在床上,病歪歪的样子,不住地哼哼唧唧,何骐走过去,伊向南闭着眼抓住他的手,可怜见的喊:“唉哟,我头又疼了……” 何骐蹲下来,关切的问:“疼得厉害?” 没想到伊向南跟摸到蟑螂一样立即甩开他的手,睁开眼,一脸嫌恶的表情:“靠!怎么是你!”跟着也不见他哼哼了,半点病歪歪的样子也没有了,居然敏捷的坐起来,问他:“你来干嘛?找我妹啊?” “兔崽子!用这招骗你妹呢!”何骐圈住他的脖子一顿痛扁,伊向南龙精虎猛的,不一会儿就挣脱了。何骐顺过了气,朝他伸出食指晃了晃:“别装了,你出局了。out!” 伊向南整了整衣领,扣好扣子,慢条斯理的问:“什么意思?” “核心竞争力就是,关键的岗位上有自己的人。”何骐淡定地沖他挑眉,“你要做舅舅了。”看着倒床哀嚎的伊向南,何骐果断的火上浇油,“曾幼仪说,医好你就嫁给我。” “妈的!再给我一枪得了!”伊向南跳下床,去抽屉里摸出一盒烟,何骐上前阻止,伊向南瞪了他一眼,“起开!看到你就讨厌!”何骐仰头哈哈大笑,伊向南点了支烟,闷头抽起来,点了第二支,终于问:“孩子多大了?” 第82页 “两个多月。” 伊向南低头沉思:“那这事儿得抓紧时间办。”何骐喜上眉梢,“大哥所言极是。” 伊向南心里暗爽,一向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何骐如今居然低声下气的喊自己大哥! “何骐,二十几年的交情,真是想不到,咱们还有这种缘分。” 两个男人不约而同的笑起来,却浑然不知曾幼仪已经进了门。伊向南只顾着同何骐聊天,却忘了自己方才装病喊她早点回来。这下手里一抖,赶紧把菸头藏进笔筒里,可是满屋子烟雾缭绕,却是为时已晚。 曾幼仪简直怒不可遏,“伊向南你这个骗子!你实在是太过分了!”何骐正幸灾乐祸呢,她的矛头又瞬间指向他:“还有你!不知道他现在不能抽菸吗!”看样子是真的被气到了,一转身就要出门。 何骐伸手拉住她,曾幼仪用力甩开,回过头来恶狠狠的对他们说:“你们两个,谁敢跟过来试试!”跟着头也不回的下了楼,离开了曾家。 伊向南干脆乖乖躺回被子里面壁思过,何骐踹了他一脚:“靠!被你害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觉得写得有点吊儿郎当的,我本来应该走苦逼虐心文艺范儿的说......ps 傲娇南的一句:“起开!看到你就讨厌!”让我突然被萌到,好小受的赶脚!下集要领红本本啦!结婚咯! ☆、插pter 61 周怡接到曾幼仪打来的电话,二话不说直接从片场赶回来小心伺候。曾幼仪是谁?她的金主啊!刚刚在片场,沐浴露厂商笑眯眯地将gg合约双手奉上的时候,她在某位大明星面前,可是狠狠地耀武扬威了一把。代言人和大股东之间,聪明人自然懂得如何权衡。 可金主却轻描淡写的答了句:“是吗?我也就随便那么一提。”可听到周怡把孟柔被抢了代言的情况这么一说,却又过意不去了,“孟柔她有没有说什么?” “她打发经纪人去沟通,估计什么都明白了。”周怡小人得志的满脸坏笑,“收了工,她找到我,让我给你捎句话。” “什么话?” “孟柔说,她还给中国电信代言呢,有本事你也併购了去!”说完忍不住捧腹大笑,曾幼仪也松了眉头忍俊不禁。 晚上在周怡家过的夜。 第二天一早,周怡那个暴发户的爹,简直贤惠的不得了,天还没亮就在厨房里忙得丁零噹啷的,做好了早餐才出门上班。曾幼仪原本晨吐完了总是没胃口,可没想到周怡他爹的手艺竟然出奇得好,熬得一手好粥不说,搭配亲手做的三鲜煎饺,害她吃得撑到要吐。 周怡习以为常:“还是我妈聪明,结婚这么多年,十指不沾阳春水。逼着我爸学出一手好厨艺,你呀,也好好调教调教何骐,别跟傻妞似的装贤惠,什么活儿都抢着干。” 听到何骐的名字曾幼仪就一肚子火,她抬起头正欲辩驳,却看见周怡的母亲踏着澳洲羊毛拖鞋走进客厅。周夫人曾幼仪是见过的,她完全不像是“煤老闆”的夫人,这雍容典雅的贵妇范儿,连睡衣都穿出一身高贵气质,跟电影明星似的。 正准备奉承几句呢,门铃响了。“你们继续吃,我去开门。” 周母施施然踱过去开了门,一群黑衣特警鱼贯而入,吓得她花容失色的倒退好几步,老家口音都冒出来了:“唉呀我滴个妈呀!” “警察!不许动!” 曾幼仪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不以为然的问周怡,“是你们组玩的整人节目吗?”周怡吓傻了,摇了摇头扶着餐桌站起来。那些特警并没有进来,只是沖里屋喊:“哪位是曾幼仪小姐?” 曾幼仪瞪大了眼,“找我?” 为首的一位特警的面孔有几分熟悉,曾幼仪定睛一看,正是绑架案当天的指挥队长。她走过去问他:“我就是曾幼仪,请问有什么事吗?” “警方怀疑你同一宗绑架案有关,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协助调查。”一行人穿着威武抖擞的军装,腰间挂着配枪,曾幼仪这才回过神来,对周怡母女说:“估计是为上次的案子补个笔录,不用担心,我很快就回来。” 并不宽敞的小区通道里气势磅礴的堵着三台黑色大奔。队长替曾幼仪开了车门,剩下的人迅速上车,车队同时出发,车内气氛诡异。 “我认识你。”曾幼仪看了看身侧的张队,“上次的事,多谢你了。” 张队绷着个脸严肃的回答:“不谢,本职工作而已。” “现在调查什么?是关于上次的绑架案吗?” “不是。” “那是?” 张队皱紧了眉心,痛下决心似的攥紧了拳头,极其艰难一般。曾幼仪也跟着他紧张起来,忐忑不安的等待结果。 他的声音清冽洪亮,字正腔圆:“何骐先生现指控曾幼仪小姐以下罪名——你,绑架了他的心!” 一车子男人终于忍不住“呕”的一声全吐了起来,“靠!太噁心了!”“酸死我了!”“真他妈不是人干的差事儿!”“杀了我吧!”…… 惨绝人寰的叫声此起彼伏,车子开的歪歪扭扭,车上穿着警服的大男人们吐得东倒西歪,曾幼仪却淡定的坐在后座,笑得分外甜蜜,她扭头看了看腻歪的惨无人色的大老爷们儿,笑得更欢了。 第83页 车子开到了东二环,跟着停在一栋四层别墅门前,闹市中的别墅,盖得跟城堡似的。张队护送曾幼仪上了楼,何骐刚刚洗完凉水澡出来,神清气爽。大冬天的,权当是锻鍊身体。见到张队顺利逮捕嫌犯归案,他倒是并不意外。 张队把曾幼仪往何骐怀里一送:“人给你带到了啊,下次这种事儿别找我,膈应人!” 一群人又开着奔驰作鸟兽散。曾幼仪见没人了,才伸手捏了何骐的脸颊:“当我是白痴啊?哪有特警开奔驰逮人的,考验我的智商吗?”何骐咧开嘴笑了:“上头查的严,公物私用可是要受处分的。”她干脆双手都用上了,捏得他一张俊脸变了形:“亏你还知道!下次再做这么无聊的事我可真的翻脸了!” “yes!madame!” 何骐牵着曾幼仪来到父亲的书房。老爷子在后院跟大师傅学练太极,还得等一会儿才能过来。曾幼仪一听何骐说是要见他父亲,急得满头大汗。她低头看看自己,珊瑚绒的居家卡通睡衣,脚上一双snoopy拖鞋,穿这身衣服见家长,何崇山不会以为她是来耍他的吧? “给我找身衣裳换换!”曾幼仪拖着何骐往外走,何骐摇了摇头,“这身衣服很居家,很好啊。再说,我家没有女人穿的衣服。” “你妈呢?” 何骐冷哼一声,“曾幼仪,你怎么对我的事儿一点都不上心?”他的表情显得有些严肃,“我母亲,很早就离开我们了。” “啊?”曾幼仪不禁为自己汗颜:“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她去世了。” “谁跟你说她去世了!”何骐赏了她一记爆栗,“她生了我就走了,去了国外。”他拿起父亲书柜里的一本书,熟练的翻到其中一页,抽出一张老照片:“这就是我的母亲,叶兰芷。” 曾幼仪探头看了一眼,原本忧伤的表情瞬间变得惊讶:“这不是伊向南的母亲吗?”于是干脆拿过照片,细细打量。照片有些泛黄,画面上的女人正是花开正艷的年纪,风髻露鬓,一双眼睛生的那样漂亮,却不似伊斓那般孤傲冷清,而是一种冰清玉洁的秀美,像朵幽香的白兰花,楚楚动人。 “太像了。”她把照片还给他,“恕我冒昧,实在是像极了伊向南的母亲。” “也许,曾远洋喜欢这种长相的女人。”何骐把照片放回书里,放上了书柜,“叶兰芷在与我父亲结婚之前,是你父亲曾远洋的女人。我不知道她是出于什么原因怀着何骥嫁给我父亲,又为什么狠心抛下我们。上一辈人的故事我们无从挖掘,可是曾远洋抛妻弃女去和富家千金联姻,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 曾幼仪想起那天他酒后说过的话,虽是满腔疑问,但事实没弄清楚之前她决不允许任何人给曾远洋定下罪名,“你说你的姐姐,是我父亲和叶兰芷所生,可有证据?” “是他亲口说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难道冤枉他不成?我爸瞒了所有人这么多年,要不是曾远洋说出了这个事实,我们估计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何骐想起当年曾远洋在何骥的葬礼上动手打得自己倒地不起,何崇山上前去拦都拦不住。那种绝望和痛苦,不是亲生父亲谁也不至于伤心成那个样子。 “也许,我父亲有难言的苦衷。” “也许吧。” 何骐刚说完,书房的大门就被人推开来,何崇山走了进来,佣人重新关上门。 何骐更像父亲,典型的北方男人。身形高大魁梧,五官立体,目光深邃,很明显的双眼皮,最为相似的还是那咄咄逼人的眼神。 同样的,何崇山也在打量曾幼仪,看表情像是很不满意。 何骐提出了结婚的事,何崇山立即否决:“跟谁结婚都行,曾远洋的女儿,不行!” 何骐悠悠的回了一句:“我们不是来听你的意见,而是礼貌的告知你一声。” 曾幼仪瞪大了眼睛看他,心想老爷子这火气估计是要上来了。果不其然,何崇山抄起手边的捷克水晶烟缸就朝何骐砸过去,“咕咚”一声,砸得何骐眼冒金星,而他自己也气得火冒三丈:“你要是敢和她结婚,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跟着怒气沖沖的摔门而去。 何骐弯下腰猛揉额角,这个当爹的真够狠心的,要不是他躲得快,还不得出人命啊!曾幼仪心疼的看着他红肿的额头,气急败坏的直念叨:“不行?曾远洋的女儿,怎么就不行了!” 何骐疼的直抽冷气,心里咯噔一下,只觉得前途渺茫,眼见着快成的事儿又得黄了,正沮丧呢,曾幼仪突然推开他站了起来:“曾远洋的女儿怎么了!他何崇山的儿子,我曾幼仪要定了!” 何骐眼前一亮,头也不疼了,精神抖擞的站起来,又听她霸气十足的指挥他:“去把户口簿找来,咱俩现在就去民政局把证领了!” 今天倒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前来办理结婚登记的人数相对就没那么多,很快就轮到了他俩。曾幼仪领了两份表格,递给何骐一张,自己埋头就开始填起来。何骐拿起笔,却迟迟落不下去,他扭头看了看曾幼仪,呵!都填了一大半了,他咳了一声,凑过去问曾幼仪,“就这么结婚了?” 第84页 曾幼仪填的很快,头也不抬,“是呀,怎么啦?你需要准备婚前财产公证吗?” “不是。”何骐声音更低了些,“你爱我吗?” “爱啊。不爱干嘛跟你结婚?” 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她怎么会用这种吊儿郎当的,跟菜市场买白菜的口气对他说出这么重要的话?有种很不甘心的感觉,他接着又说:“你都还没有了解我呢?” 曾幼仪填完了表把笔往柜檯上一拍,“你怎么婆婆妈妈的?还结不结婚了?不了解你,我还有一生的时间去了解,难道不够吗?” 何骐的心脏被满满的幸福感撑到快要爆开,他拿着笔,除了在第一行的第一格填上自己的大名之外,其它的字完全像是不认识了,只是一个劲儿的对着表格傻笑。曾幼仪性子急,一把抢过去,说:“得了,我帮你填吧。”跟着翻开户口簿,照着上面的内容开始誊写,认真又专注,仿佛填写试卷的小学生,嘴里还喃喃念着:“一九八四年五月……”她抬起头来笑了笑,“你居然比我老两岁呢!”一句话又成功的浇灭了他的幸福感。 两人平日里分明习惯了镜头,可拍结婚照片的时候面部表情还是紧张到僵硬,尤其是何骐,微红的额角搭配生硬的笑容,照片上的两个人靠在一起直冒傻气。 敲上了钢印,办事员递上两个红本子:“你好,照片和其他工本费一共是四十六元。”何骐递给她一张visa卡,办事员把眼睛一翻,“不接受刷卡!你以为这是百货公司吶!” 最后还是曾幼仪掏了一张粉红的票子,往檯面上一拍,豪迈的说:“行了!这顿我请客!” 作者有话要说:曾幼仪v5!霸气十足啊有木有! ☆、插pter 62 婚礼在robinson白金五星饭店举行。 粉紫色和乳白色成为布置婚礼现场的主色调,上万朵白色玫瑰由插花师打造成浪漫的玫瑰花柱点缀全场。酒店业两大巨头家族联姻,吸引来宾人数逾千,婚礼正式开始的时候,现场还是有很多位来宾因为没有座位而只能站着观礼。 着名主持人担当此次婚礼的司仪。何骐身着高贵的黑绒礼服,站在主台中央,看着红毯另一端。他的新娘正挽着哥哥伊向南的手臂,微笑着向他走来。 曾幼仪的婚纱是由黎巴嫩着名的男性设计师量身打造。风格华丽浪漫,珠光的丝绸闪缎,搭配唯美的蕾丝,包裹着新娘纤细匀称的娇小身材。精细的银色流苏更增添了几缕梦幻色彩。今天她只是略施粉黛,却是他见过最美的新娘。 曾幼仪的短发别在耳后,乌发上是一冕满钻头冠,闪耀夺目,却璀璨不过她的笑容。何骐看着娇美的新娘洋溢着甜蜜的笑容朝自己一步步走来,只觉得心跳不断加快,笑容难以抑制的绽放在嘴角。 伊向南执起曾幼仪的手,递向了她的新郎。 从小到大,陪伴在她身边,一直小心呵护的人,是他。可从今往后,保护和珍惜她的责任,就得交付给她面前的这个男人了。 纵有千般不舍,也得微笑祝福。 长兄为父,何骐自当表示感谢后郑重地接过新娘的手。幸亏她带着蕾丝手套,感觉不到此刻他的手心因为紧张而布满细汗。 何骐单膝跪地,缓缓地为新娘套上戒指,从此定下了相守一生的承诺。司仪笑着问他:“新郎官,想对新娘说点什么?” 何骐深吻新娘后高喊:“老婆,我爱你!” 全场掌声雷动,叫好声久久不绝于耳。 生米既然已经煮成熟饭,何崇山这只纸老虎在儿子儿媳的再三请求之下溃不成军,装不了几天还是“勉为其难”的出席了婚礼。最后一个环节,新娘为公公奉上媳妇茶的一刻,他还是憋不住喜滋滋的笑起来。 酒宴临近结束的时候,何骐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了,可偏偏周孝明还带着一帮光棍弟兄吵着要去半山别墅闹洞房。周怡带着好几个美貌如花的美女明星做伴娘团,这些光棍个个眼冒绿光,摩拳擦掌的准备大闹他们一番。 可新娘却拦下他们发了话:“何骐喝多了,今晚就到这儿吧。”话还没说完周孝明就扯下自己的领带往何骐头上绕了个圈,粗粗打了个蝴蝶结,这就开始了。何骐醉得东倒西歪的,毫无招架之力,由属下搀扶着,眯着眼只是说:“都回去吧!都回去!” 周孝明见兄弟也委实是醉到不行,仍不甘心的冲着新娘喊:“回去也行,你俩得当所有人的面来个法式热吻!敢不敢啊!”认识何骐这么多年,兄弟们谁也没见他有过女人,搂搂抱抱都没有过,更何况是亲吻。一群人听了倒还蛮期待的,伸长了脖子等着看好戏,除了新娘的哥哥。 没想到新娘子豪气干云,新郎还婆婆妈妈含羞带着怯呢,她倒好,踮起脚勾着新郎的脖子在大厅就亲起来了。没过一会儿,新郎占了主动,狂乱又猛烈的吻了回去。 在场所有人全都目瞪口呆,面红耳赤。只剩下周孝明啧啧称奇的拍手:“激烈啊!舌吻了嘿!”跟着又吆喝:“在这洞房吧!大伙说好不好!” 曾幼仪这才气喘吁吁的放开何骐,他却还是意犹未尽的搂着她。只见伊向南面无人色,扶着脖子佯装晕厥:“得了!赶紧回去吧!我看了头疼!都要晕了!” 第85页 老大发话了,一群人这才罢了手,心有不甘的散了婚宴。 半山别墅洋溢着浓郁的新婚气氛,装饰一新,贴了满眼的‘囍’字。 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抬了新郎官上了床。待所有人离开,折腾了一天的曾幼仪这才松了口气,卸了妆,又拧了把热毛巾给何骐擦脸。 何骐浑身酒气,可眼神却是明亮清湛的,他握紧她忙碌的小手,柔声说了句: “老婆,谢谢你嫁给我。” 曾幼仪停下来,吻了吻他,“傻瓜,说谢谢的人应该是我。”又开玩笑的揶揄自己:“你说,你这么优秀的男人,我当初怎么就有眼无珠,错过了呢?” 如果当时她愿意给他机会,那件令人扼腕的事就不会发生,他的人生也不会因此横生那些惨烈的波折。她钻进他的怀里,枕着他的手臂,亲昵的依偎着他。 何骐低头吻了她,“你知道吗?何骥出事之后,我整个人都快疯了。对于我来说,她不仅是姐姐,更扮演着母亲,甚至父亲的角色。失去了最重要的亲人,那种感觉真的是生不如死。我把所有的愤怒都转嫁到你身上,才熬过了那段黑暗的日子。 “心理治疗康复之后,我慢慢的也就清醒了。这事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根本就是无辜的。 “毕业之后,我回到国内,打点家族生意,陪在父亲身边,弥补何骥不在的所有空缺。我真的以为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直到那天在壁球馆,你再次出现在我的眼前。 “一连好几个晚上我都失了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噩梦重新上演。我当时真想找个地儿把你给埋了,想让你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何骐看了看曾幼仪惊恐的眼神,情不自禁的笑起来:“没想到你胆子倒是不小,隔三差五的跑来捋老虎的鬍鬚。” “所以你就想出那么恶劣的法子整我,真是的!”曾幼仪的表情从惊恐又转变成愤愤不平,“你知道当时我有多受伤吗?” 何骐搂紧了她, “对不起,真的。不过也因为这样,我反倒明白了一件事。”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心脏跳动的部位:“恨不恨变得不太重要,重要的是,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这里,你一直都在。” 曾幼仪笑逐颜开,撒娇的用力抱紧他,“这还差不多。” “可当我尝试着去重新接纳你的时候,伊向南却告诉我,他爱的人是你。这些年,伊向南是我最要好的哥们儿,想想这么多年他为你所做的一切,我就动摇了。心想,把股份还给你,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他能给你最纯粹的爱情,可当时我对你的感情,还是个未知数。 “不过,也多亏你,橡皮糖一样的黏着我。我生病了,你跑来照顾我。你说,你是真的不愿意和他在一起。看着你跑了大半个城市为我买粥,还缠着要做我的女朋友,我就当了真。” “对不起,陷你于不义,还挨了一顿揍。”曾幼仪略为羞涩的红了脸,“要不是看你被我哥揍得那么可怜,我才不会对你动心。” 何骐瞪大了眼:“不会吧?那我可得多谢伊向南。” “你得感谢命运眷顾,重新给我们一次机会。” “可不是?只是机会来的时间有些久。” “就是!何骐,你究竟有过多少女人?” 女人真是善变,翻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含情脉脉的,这会儿又开始揪着他的耳朵兴师问罪。何骐疼得直皱眉头,赶紧敷衍:“就你一个!” 她不信,拍了拍床:“不可能!头一回你不就在这儿换着花样的‘那个’我吗?”接着又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身上揽,“还说我腰没她们细,胸没她们大!就我一个,你蒙谁呢?” 何骐的手心瞬间传来柔软的触感。 哟!这身材还真不是盖的,蛮有料的嘛。可是一想到医师嘱咐,他还是硬生生的把冲动憋了回去,“还不是被你给气的。不过老婆,我可以理解为,这是你对我‘那方面’能力的一种肯定吗?” 曾幼仪忍不住爆发河东狮吼:“何骐!” 自新婚之夜开始,婚后小吵小闹那是持续不断。面对何崇山的质疑,何骐美其名曰,“婚后磨合期”。可眼看着曾幼仪就要到预产期了,小两口还是有事没事“磨合”一下。曾幼仪脾气执拗,决定了的事谁也改变不了,可何骐逆捋龙鳞的爆脾气,最恨人家跟他对着干。 因为曾幼仪坚持要从半山搬到自己的公寓,两人之前已经吵过一架,这还没和解呢,眼看着又要翻脸。 “这床也忒小了!挤得我难受!”何骐躺在床上,找曾幼仪麻烦。 “那你回自己家睡去,谁也没让你跟着来呀!” “哼!” 曾幼仪根本懒得搭理他的挑刺儿,打开置物柜,喜滋滋的拿出一盒truffettes de france松露巧克力。正兴致勃勃的拆包装呢,何骐的声音就冷冷飘了过来:“曾幼仪,上次趁我出差你偷熘出去吃羊肉串的事儿我还没找你算帐呢,现在怎么着?想新帐旧帐一起算是吧?” “巧克力怎么不能吃了?我就吃一块!” “给我放回去!听到没有?” “你凶什么啊!”人前文质彬彬,人后蛮横无理的伪君子!一回家就原形毕露,还惯得他没个形了!曾幼仪直接打开包装纸,根本不听他的。 第86页 “曾幼仪!你敢吃一口试试!” 看他怒目圆瞪要把她活剥了的鬼样子!曾幼仪拿起手里的铁盒,真想立刻摔在他那张帅得过分的脸上。何骐把脸一扬,“想拍我是吧?朝这拍!” “你以为我不敢吗?” “怎么会?你给的枪子儿我都挨过,这小盒子算什么!” “你能不这么刻薄吗?咄咄逼人的干什么?早知道你脾气这么沖,我才不嫁给你呢!” “早知道你这么不听话,我也不会娶你!” 每次吵架他就是这样蛮横,等消了气又巴巴跑来认错。曾幼仪终于被他闹得没了胃口,撅着嘴闷闷不乐的把盒子放归原处。 何骐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在她面前,嘴巴总是比脑子反应快,面对外界的冷静自制在她面前都消失的无影无踪。看她挺着个大肚子,小腿都浮肿了,忍了七个多月他硬是断了她的零食,不过一块巧克力而已,既然她这么想吃,那就让她吃一块好了。 正准备开口,曾幼仪突然“啊”的一声尖叫起来,捂着耳朵连连后退,何骐赶紧从床上一跃而起,冲过去从侧面搂住她:“怎么了?怎么了?” “有蟑螂!”她吓得面色惨白,“快点弄走它!” 何骐低头一看,置物柜里的确有只蟑螂迅速的爬出来,它也被吓得不轻,见光后更是一阵瞎窜,直接冲着他们这边就来了。 曾幼仪简直都要哭了,拼命往何骐怀里钻,还挺着大肚子笨重的跳脚,带着哭腔的声音不断求他:“快点!快点!快点!” 何骐从一旁的书桌上抽了一叠文件砸到地上,把蟑螂盖了个严严实实。曾幼仪心有余悸的捂着耳朵,等到他把蟑螂处理干净,才松了一口气。 何骐看着她惊魂未定的可怜样,心疼的抚摸她的心口,“别怕,有我呢。”又蹲下去摸摸她圆滚滚的肚子,“宝宝吓着了吧?别怕,爸爸在这儿呢。” 曾幼仪的嚣张气焰迅速被扑灭,这么一折腾人有点不大舒服了。于是完全蔫了下来,乖乖的洗洗睡了。 何骐睡到半夜,朦胧间好像曾幼仪起了好几次床。到了最后一次,他终于忍不住拍开了夜灯,坐起来问她:“怎么?不舒服?”晕黄的灯光照在她莹白的脸上,豆大的汗珠滴滴分明,曾幼仪皱着眉头捂着肚子,“我刚才以为是闹肚子,可去了几次洗手间都上不出来,现在肚子疼得越来越厉害了,怎么办?” 何骐猛地被惊醒,睡意全无:“糟了!不会是要生了吧?”于是赶紧抱起她就跑出了门,进电梯的时候曾幼仪还在说:“不会吧!还有好几天哪!”何骐完全听不进去,只觉得心急如焚,电梯门一开,他就抱着她冲到停车场,曾幼仪忐忑不安的看着他坐进了驾驶位,这才发现他连双拖鞋也没穿,穿着脚上的袜子就这么跑出来了。 “妈的!我开不了车!”何骐一掌拍在方向盘上,钥匙都被砸飞了,他懊丧至极:“我就说别住公寓了,你偏不听,现在好了吧,关键时刻连个司机都没有!” 曾幼仪被他这么一吼,肚子紧缩了一阵疼得更狠了。可她还是拧紧了大腿,故作镇定的冒着冷汗对他说:“何骐,我好像没那么疼了。” “真的?”这句话让他稍微找回了点神志,将信将疑的转过头看她。曾幼仪强撑起一抹笑容,“真的。何骐,你听我说,现在回楼上去,把准备好的待产包拿下来,我就在这里等你,顺便联繫救护车。好吗?” 何骐点点头推门下车。曾幼仪这才敢松懈下来,擦了把汗,大口喘着气。她本以为何骐能够临危不乱的,想不到他竟比她这个产妇还要惊慌失措,瞧瞧刚才一通兵荒马乱的。 一直到医护人员将她推进产房,在何骐面前,她都是全程保持着克制的淡定。 可惜这种优雅的姿态并没有保持多久,在被孩子折腾了两个多钟头之后,她一直死死握紧的产床扶手改成了何骐,她抓住他又是扯衣领又是扯头发的,毫无形象的哭喊:“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害的!呜呜!疼死我了!我不生了行不行!” 看着帅哥被蹂躏成这个惨状,还不忘记连哄带笑的,见怪不怪的助产士终于忍俊不禁,捂着嘴偷笑起来。 凌晨四点一十八分,何家的小小接班人顺利出世。曾幼仪耗尽了力气,何骐正温柔的亲吻她濡湿的额头,“老婆,辛苦了。” 她却迫不及待的说:“何骐,你帮我数数,孩子是不是十根手指?”护士将孩子抱过来,何骐细细的打量,孩子小小的手指头近乎透明,像是玉雕出来一样的通透精緻。护士忍不住笑了:“您两位可真是稀奇,连性别都不关心,只记着数手指。放心,是个很健康的男宝宝!” 产房外等候已久的家属们见孩子被推出来,全都一拥而上。何崇山抱着孙子笑得合不拢嘴,伊向南盯着孩子打量了半天,居然对何骐说:“你不觉得,这孩子长的像我?” 何骐气得脸都绿了:“去你的!” “嘿嘿,不是说外甥像舅嘛。” 这句话果然应验了。 曾幼仪出完差回来,一进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气到差点晕过去。何骐和何晓萌,一人一台笔记本,联手玩dota!三岁的孩子居然让他玩这个!爷爷何崇山更是满脸宠溺的往何晓萌的嘴里塞葡萄,对于孙子这种过分的行为,完全视而不见。 第87页 “儿子,你妈妈回来了。”何骐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 “爸爸,你老婆回来了。”何晓萌更加专注,简直目不斜视。 “你们!”曾幼仪算是拿他们父子俩没辙,“爸!您也不管管,就由着他们呀?” 何崇山擦了擦手,端起果盘,“儿媳妇,出差回来累了吧?来点水果?”曾幼仪摇了摇头,气呼呼的上楼去了。 过了好半天,父子俩觉得自己做的好像是有点过分了。于是暂停了游戏,大手牵小手拾梯而上,熘进了主卧。曾幼仪正在卸耳环,对着镜子看到身后蹑手蹑脚出现的一对父子,心里是想笑来着,可脸上还是绷得很严肃:“不容易啊,你们终于想起我了?” “老婆,孩子还小,咱们不要限制他的兴趣爱好。”何骐推了推何晓萌。 “像妈妈一样只会读书情商会变很低。”何晓萌吐字清晰的说完这句话,便迅速换来何骐的白眼,何晓萌立刻意会,又补上一句:“向南舅舅说的。” “晓萌,我听幼儿园老师说你可不乖啊。”曾幼仪板起脸教训儿子,“听说你在班里欺负女同学,是不是呀?” 何晓萌揪着爸爸的裤腿,“不是的,我跟她说话,她不理我。” “所以你就亲她是吧!” 完了!妈妈发火了!何晓萌赶紧辩解:“妈妈生气,不理爸爸,爸爸就亲妈妈。” “哎哟,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活宝?”曾幼仪无力的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人家可是银行行长的宝贝千金,他把人家都给亲哭了,这算怎么回事儿啊? 何骐赞许的拍拍儿子的头顶,蹲下来安慰他:“没事儿,我第一次亲你妈还被她扇了耳光呢!后来呢,她有没有理你啊?” 何晓萌骄傲的昂起头:“她踩了我的脚!” 曾幼仪摇了摇头,何晓萌,你真不愧是何骐的儿子。 打发走了何晓萌,何骐关上门抱着爱妻腻歪:“老婆,明天是圣诞节,你去美国就没带什么圣诞礼物回来给我?” “就刚才那种迎接态度,还想要礼物呢!” 何骐抱着她亲了又亲,“人多嘛,我得端着点儿,关上门,我好好欢迎欢迎你!”说完上下其手,一副如饥似渴的模样。 “嗳!”曾幼仪抓住他不老实的手,“你不是想要礼物吗?有件特别的礼物要送给你。” “真的?” “嗯。” 整座城市洋溢着喜庆的圣诞氛围。天空应景的飘着鹅毛大雪,满视野的白色因为圣诞主题而装饰的分外浪漫。以往的每一个圣诞节都是灰色的,自从有了她,他的每一个圣诞节都变得多姿多彩。也许不仅仅是这样,他的人生,都会因为她的出现而变得温馨美满。 她牵起他的手,落在小腹上。这件礼物,是他收到过最美妙,最珍贵的惊喜: “special surprise,the second,接班人。”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