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谋生1984》 第1章 001:重回 第1章 001:重回 王天孝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雪地里。 他自从跟着孩子住在南方,很少见雪,有时候做梦都在下雪。 突然看到山舞银蛇,心里十分开心。 可这地方…… 他倏然坐起,震惊万分。 一辆破旧的“凤凰”牌的加重自行车倒在身旁的雪地里,不知埋了多久,雪已埋住前轮。 车把上挂着个军黄色背包,口被摔开了,露出里面半块浅黄色的玉米面饼子,也被雪埋了半截。 他身着浅灰色粗麻布中山套装,这种布料有些年头没见过了,而脚上的大头皮鞋,更是充满年代感。 因为裤子短了一截,露出的红色袜子上绣着几个亮黄色的字:幸福牌。 王天孝傻傻地看着幸福两个字。 良久。 他才喃喃地说:“还以为真的苦尽甘来了,怎么一转眼,就又回到三十年前了呢。难道曾经经历的苦难,还要再来一遍吗?” 这狗日的命运,玩他呢?! 难过的时候都要弹尽粮绝了,想赶快过去,度日如年迟迟过不去; 好不容易好过点了,希望时间慢慢走享享清福,却很快又重新洗牌再来。 还能更不要脸一些嘛。 王天孝在雪地里又坐了足足半个小时,苦笑着扶起自行车,看着夜幕笼罩下的小山村,唾了一口。 “妈的。” 他一生老实,基本没说过粗话,但现在说出来,发现还真过瘾。 他……妈……的!! 他朝大山嚎叫。 呼喊夹杂着风雪,被裹进大山深处。 . 王天孝在雪地里飞快地蹬着自行车,雪很厚很滑,但这辆自行车被他从十几岁一直骑到四十多岁,对它的性能了如指掌。 骂也骂了,该面对的也无法逃避。 骑行过程中,他逐渐回忆起以前的往事,想起自己为何在这个日子出现在雪地里。 一九八四年十二月十二日。 妻子为恶人所害而早产,本该下个月出生的儿子将在明日凌晨出生,大出血差点没救过来。 幸好,他当时临时回家办事,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也正因为这件事,他后半生对淡漠的母亲怀有一丝怨气。 惦念着家里,王天孝骑得飞快,二十五岁正值壮年,他精力充沛,身体也还没残疾。 自行车在雪地里快速前行,留下两道黑色的车痕。 凌晨一点多,王天孝回到村子。 王家村背靠杨子岭,是山下的一个小村庄,全村大概八九千人。村民们忙时种地,闲来就去山里打猎采药,生活本来过得还不错。 王天孝是隔壁县林场的一名护林员,因为和领导搞不好关系,被长期固定在外地。 虽离家直线距离只有几十公里,要回来却要绕开半座山,算起来近一百五十公里路程,回家一趟很不容易。 凌晨的王家村一片寂静,偶尔传来零星狗叫声。 他心里着急,没有来得及休息,一口气踩到自家地坑院崖边,俯身看去,属于他家的窑洞黑漆漆一片。 地坑院属于陇东常见的居住方式。 平地里挖下一个几丈深的大坑,长宽大概各十几丈,侧面挖出十几个窑洞供人居住。从上面看先去,有点像出土的巨大墓地。 因为在地下十几米,所以冬暖夏凉,能很好避开西北温差极大的恶劣天气。院子中间会有个巨大的渗坑,夏季如果雨水太大,水会渗入渗坑,不至于倒灌窑洞。 每个家族不管多少孩子,没有分家前都住在地炕院里,每家一个窑洞,不管男女老少全部住在里面。 等到有了女儿,实在不方便和父亲同住一屋,就会搬上去在平地上建个四合院,也就是俗话说的分家。 只要分家出去,地坑院基本就与这个儿子没什么关系,最后地坑院会留给最小的儿子,而父母也一般会跟着小儿子一起过。 现在是一九八四年,王天孝还没有分家,和四个弟弟,一个妹妹同住在地坑院里。 他长期在外面上班,家里只剩下妻子李雅丽。 三年前有了女儿小王芳,女儿很懂事,虽然年龄很小,却已经可以帮着妈妈洗袜子和扫地,干一些简单的家务活。 想到女儿,王天孝心里一紧,使劲敲着破旧的大门。 “咚咚咚。” 静夜里的敲门声显得格外响亮,又惊起更多的狗,此起彼伏,叫声响彻整个小山村。 “谁呀?”院子里有人喊。 “我!”他听声音是三弟媳余小凤,眼里闪过丝怒气,没好气地说。 里面突然安静下来,稍等片刻,有人慢悠悠地来开门了。 却是四弟王天义。 王天义在村里做文书,大哥不在家时,他总是喜欢当家主,说话时喜欢摆官腔,好像文书是个很大的官。 “二哥啊,你怎么大半夜回来了?”王天义看起来很意外。 “嗯。”王天孝不冷不热地应声,扛着自行车越过门槛,朝院子走下去。 他一时间不知如何面对这些前世关系闹得很僵,几乎是仇人的兄弟,看到他们,听到他们声音,就觉得恶心。 将自行车靠在墙边,王天孝推开自家漏风的房门。 里面漆黑一片。 他站在屋子里的地面上,紧闭眼睛几秒,眼睛微微有些湿润,迟迟不敢点灯。 他知道接下来要看到什么样的情境,时隔三十年,每每想起都痛心不已。 黑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个脆嫩嫩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问:“谁?” 王天孝从阑干后面摸出火柴,想点燃阑干上的煤油灯,点了两下,发现点不着,就着火柴微弱的光看到煤油灯里早没了煤油。 而就是这点微光,却听到炕上突然传出“哇”地一声大哭,噼里啪啦有个小小的脚步声急促靠近,软软嫩嫩的小手臂抱起王天孝的脖子。 “爸……爸……我妈快死了。” 女儿王芳只是抱着他的脖子哭,说不出其他话。 王天孝的眼泪也忍不住滑落脸庞。 女儿王芳就是因为小时候生活太苦,营养严重不足,明明很优秀,却因身高问题处处受到歧视。郁郁迟迟不敢成家,最后还得了中度抑郁症,一度产生轻生的念头。 为人父,没有让孩子们过上好日子,留下终生遗憾,终究是他的失职。 “芳娃乖,你妈不会死。你先坐下,爸去找煤油把灯续上。” 女儿软软的身体,软化了王天孝的心,想想前世女儿后面变得刚强和自立,却和他不是很亲密,他就很自责。 为了生活,他不得已长期四处打工赚钱,却因此错过陪伴孩子美好的年华。 合理…… 却又让他无可奈何。 “我妈说家里没有煤油啦。”王芳俏生生地说,手还挂在爸爸脖子上,不愿意放手。 王天孝半年才能回一次家,每次回来女儿都是这样粘人。 “那……我们去找奶奶拿点。” “奶奶说她也没了。” “那,我问问你五达。” “五达和六达都不在,就三达和四达在。” 王天孝沉默会,咬咬牙,来到北面靠东的窑洞,这是老四王天义家的窑洞。 他刚结婚四年多,也还没有分家出去。 “老四,你还有煤油嘛,我灯没有油用了,给我匀点。” 里面半天才窸窸窣窣地说:“二哥啊,我们好像也不多了……你等等啊,我给你看看。” 王天孝抱着女儿在雪里等了足足五六分钟,门才开了,王天义披着件羊皮袄子,手中提着个小瓶。 “给,就剩这些了。” 王天孝就着雪光看到里面只有个底的煤油,暗中咬咬牙齿,“行,这些就够,我明天买了就还你。” “没事没事,你用就是。那我先去睡了。” “好。” 看着面前的门关上了,王天孝朝自家窑洞回去。 他一路走过老六,老五的窑洞,在母亲窑洞前站了片刻,又来到老三家的门口,眼里闪过一丝淡漠。 最后才回到窑洞里。 点燃煤油灯,他这才上炕,将炕角高烧到昏迷,冻得瑟瑟发抖的妻子抱在在怀里。 这是他第二次经历这个夜晚。 如同三十年前一样,他临时回家,看到是昏迷的妻子。 冰冷的炕,想烧火没有半点麦草,想给妻子烧点热水,锅台里没半根柴火。水缸里只剩下个缸底,还被冻得结结实实,钢质的刀柄都敲不碎。 他放下妻子,帮她将被子全部裹好后来到柴房,看到每家柴垛上都堆得满满地,唯有自家空空如也。 妻子嫁过来后还没赶上分地,他又不是农村户口,所以家里一分地都没有。没种地就没有农作物的草可以用来取暖,冬天就是度日如年。 当然,这里靠山,本来也不会缺烧的东西,可妻子怀着孩子,行动不方便,不可能跑到几公里外打柴。 他走时委托过老五和老六帮妻子搞柴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搞,老六靠不住事,老五按理说不会不管啊。 王天孝在所有柴垛上看了会,来到左边第一堆,那是三弟王天仁家的,他直接填了一大筐,提回自家窑洞。 他们欠自己的何止一筐柴,拿回一些算一些。 很快,炕被烧得热火起来。 西北的炕和东北的炕相似,屋子里不管多冷,只要把炕烧热,就会慢慢温暖起来。老婆孩子热炕头也是西北男人最朴实最美好的生活目标。 王天孝又费力从缸里捣出一些冰块放到锅里,烧开,一部分灌进暖水瓶,又灌了两个输液的瓶子塞到妻子的被窝。 王芳很懂事地趴在阑干上和他说话,不时跑过去将母亲伸出来的手重新放进被筒。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小小的她,已经知道心疼妈妈。 王天孝又翻箱倒柜,找出一片安乃近,扶起妻子头准备喂她吃下,想了想,扳掉一半,只喂了一半下去。 安乃近虽然效果很好,可对于特殊人群副作用也很大。妻子如今临盆在即,要小心才好。 做完这些,他靠着墙壁,躺在妻子边上,看着睡梦中皱着眉头的妻子。她这个时候好年轻,二十三四岁的年龄,正是美丽的时候。 想想她跟着自己辛苦半生,忙时在地里干活,农闲就去工地做小工,才五十多岁的人,就已经满头白发,腰肌劳损到直不起腰,还严重贫血。 抚养三个孩子长大成人,她不仅做好了母亲该有的责任,更是帮助他这个丈夫分担了很多重担。 他……没给她什么安稳的生活,富足更谈不上。他很努力了,可依然没做好一个合格的丈夫。 因为炕暖和起来,小王芳开始昏昏欲睡,她紧紧地挨着爸爸身体,抱着爸爸左手不放,不时还用嫩嫩地小嘴亲亲爸爸的手背。 “爸…爸…爸爸。” 睡着后,还迷迷糊糊喊着爸爸。 王天孝轻轻揉着她的小手,冻得更个小馒头一样。 家里穷,买不起棉花,孩子到冬天还穿着夹衣,小手生成习惯性冻疮,一直到高中时才慢慢变好。 不知多久,妻子李雅丽缓缓睁开眼,先是有些迷惑,以为是做梦,就抱着丈夫的手放在自己脸上。 可很快,她反应过来这不是梦,丈夫就躺在自己身边,这才惊喜地喊道:“掌柜的,你啥时候回来的?” 新书开启,内签,可以投资了。 (本章完) 第2章 002:恶行 第2章 002:恶行 这里的风俗就是这样,妻子喊丈夫为掌柜的,象征着男人在家主导地位。 “有会儿了。”王天孝摸摸妻子的额头,烧退了不少。 妻子李雅丽是典型的圆脸,两腮很饱满,红彤彤地,像两个苹果。她的眼睛大而明亮,因为内心善良,所以眼神一直很柔和,如清泉让人宁静。 这时候她还有头乌黑的长发,拧成麻花辫有小孩手臂粗细,长到腰里。每次洗完头散落在枕头上,能铺满整个枕头。 后来因为生活艰难,她将辫子卖了给孩子交了学费,改成了剪发头。 想着前世妻子苍老憔悴的面容,王天孝一阵心疼,轻轻抚摸着妻子的秀发,帮她梳理整齐。 这个年代的药效就是好,只是半片,就已经很有效果,不像后世吃几颗,吃半个月就像没吃一样。 “你没吃饭吧,我给你弄点吃的……” 李雅丽挣扎着要起身,王天孝急忙压住她,“做啥做,你身体都这样了还乱动,再说我也不饿,你躺着就好。” “那怎么行……你下午肯定没吃东西,你的胃不好……” “真的没事,我饿的话会自己弄。” 王天孝心说即使想吃,其实也拿不出什么吃的,刚才他看过了,家里已经空空如也,除了还有少半碗玉米面,其他啥都没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他一个月就三十六元五角钱,要养活一家三口人,实在是捉襟见肘。 要是被扣一些,那就变得更少了。 妻子在家里主要还靠岳母家支援。 至于自己家这边的兄弟们…… 他淡淡地笑笑,除了老五外,真的是没一个有良心的人。 王天孝的父母生了六个儿子,三个女儿。 儿子分别是忠孝仁义诚信,女儿是梅兰竹。 本来是想着孩子们能保持传统美德,互相扶持,将王家发展壮大,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可惜,儿子们细细说来,多是一言难尽。 莫说彼此帮助,能不落井下石,暗地里动刀子,就已经算是阿弥陀佛。 兄弟少,才是兄弟,多了后必然会牵扯利益,分帮结派,大家各有各的立场,只不过看做得有多过分而已。 “那好吧,你要是真饿,可不要硬撑着,”李雅丽将脸贴在丈夫心口,柔声说:“你是我们家的顶梁柱,是我和芳娃的天,可不能塌下来。” 王天孝想起前世妻子也经常给他说这句话,只是以前自己没有太在意,甚至还有些自豪和满足。 重生之后,他历经沧桑,懂得家庭付出妻子并不比自己少,温柔贤淑的她还要承担自己因生活困苦无能的怒火。 她是个很好的女人。 自己有愧于她。 “说的啥话,没看电视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 “电视是什么?”妻子好奇地问。 王天孝反应过来,现在家里电都没有,更不用说电视,他有点超常反应了。 “是一种电器,等有钱我就买给你看。” “好。”李雅丽还是不懂,但觉得丈夫说了,肯定是个好东西,丈夫是在外面吃公家饭的人,见多识广,不像自己啥都不懂。 王天孝和妻子聊着天,一直担心着妻子的肚子。 前世在这个凌晨,妻子因为天气太冷而早产,儿子王鹏还有多半个月临产期,被提前邀请到这个人世间。 导致王鹏的身体一直也不好。 好在,时间的齿轮并没有沿着原来的轨道转动。 这个夜晚,因为丈夫的存在,原本在凌晨三点钟早产的妻子,睡得很香,安然度过了。 凌晨五点多,天还没亮。 王天孝早早起床,悄悄来到平地上,躲藏在邻居家的玉米杆垛后面,看着自家的烟囱。 地坑院的建筑风格就是这样。 人们在下面住,烟囱会直接通到平地上,用土坯(基子)或者砖头垒起来。 因为地势很高,所以抽风效果很不错。一旦烟囱出现问题,那下面的炕和锅台就完全没办法使用。 烟出不去,不仅熏得人没法居住,更重要的是火点不燃,生活也就无法正常维持。 所以,村里人吵架时经常威胁对方,要是再啰嗦,就把你们家烟囱填了。这种威胁不亚于杀人放火,是丧良心的事情。 然而。 一九八四年十二月十二日早晨,王天孝家的烟囱就被人填了。 烟囱一旦被填,就需要用一个专门的铁杆从上面一点点将杂物捣进炕筒里。 如果填的是可以捣碎的东西还好,若不能捣碎,那就只能慢慢去鼓弄,十几米的深度很难使上力,有时候要整几天才能捣通。 大冬天没办法烧火,零下二十几度能冻死人,前世他们没办法,一家四口只好去了孩子的外婆家,等这边找人把烟囱搞通才回来。 当时,妻子仓促生产,又逢出血严重,本就虚弱得不行,又顶着风雪去娘家,身体因此留下难以挽回的后遗症。 当时还不知谁能做出这种缺德事,直到很多年后,偶然得知原来堵塞烟囱的不是别人,正是三弟媳余小凤。 这个女人,是个典型的蛇蝎心肠。 娘家就是典型的土匪窝,两个哥哥,一个弟弟先后因为抢劫和偷盗电缆被抓,父亲也是经营地下赌窝在严打中被收拾。 她嫁到王家后,一刻没有消停,一直怂恿着老三里里外外搞事情。 之所以把烟囱填了,就是因为他们的女儿大了,和父母住在一起不方便,于是和老太太商量,如果老二王天孝家能搬出去,就将王天孝的窑洞让给他们家。 有了这个承诺,余小凤逮空就欺负李雅丽。 例如大冬天故意在李雅丽的窑洞门口泼水,导致李雅丽摔倒,差点没让孩子流产,又例如把李雅丽晒的萝卜干故意洒上蜂蜜,导致萝卜干被虫子吃个干净,还偷偷把李雅丽买的三只小鸡偷偷丢进泔水桶淹死…… 总之就是大恶说不上,小恶层出不穷。 地坑院里一共住了大大小小十几个人,她不承认,也没办法就说是她。 而且很长时间内她一直装好人,李雅丽还不知道她就是真正的恶魔,将这些事情都当作意外。 老三王天仁,也没有半分仁的味道。 他本来就很看重利益,又是个妻管严,基本老婆说什么他绝对支持。甚至因为老婆的恶毒,让他的黑心被掩饰很多,很多事情都推到老婆身上,把自己择得一干二净。 前世王天孝很看重兄弟感情,还真以为兄弟们各有各的难处,等到后面一系列更加不堪的事情发生后,他才发现这些人,个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 兄弟感情在他们眼中屁都不是。 他们不仅仅是对王天孝这样,彼此之间也同样明争暗斗,尤其是获得一些利益后,个个都露出狰狞面孔。 这一世,绝对不会再让步半分,兄弟既然无情,那不做兄弟也罢。 脚冻得有些发麻,王天孝并没放弃。比起前世长达三十多年的痛苦,这短暂的等待算什么呢。 他唯独不缺乏的就是耐心。 凌晨五点三十六分,他终于听到巷道大门的声音,有人出门了。 大雪覆盖的冬日,人们起床一般都很晚,反正起来也没事情做,五点多天还没亮就出门,除了干坏事,已经想不到其他理由。 果然,他很快就看到三弟媳余小凤穿着大棉袄,罩衣都没套,便偷偷摸摸地来到崖上。 溜到后面烟囱处,又装模作样四处看看,确认没有人后,从自家玉米垛里掏出一团塑料纸包裹的东西,快步跑到王天孝的烟囱前,掀开盖子,就扔了下去。 王天孝没想到这女人动作这么麻利,他本想着在她准备丢的瞬间将她拦住,抓个现行呢。 “干什么呢!” 他猛喝一声,大步跑过去,一脚踹在余小凤背上,余小凤干完坏事正准备逃跑,被一脚直接踹个狗吃屎。 王天孝追上前,大声喝道:“余小凤,你刚才把什么丢进我家烟囱了?!” 余小凤万万没想到这个点王天孝竟然在外面,一时间慌得不知怎么办,下意识反驳道:“二哥你说什么,我不知道。” 说着,还准备爬起来逃跑。 “哼,不知道,还要扯谎是不是,那我们喊大家伙起来看看,到底烟囱里是什么。”王天孝紧紧扼住她的手臂,不让离开。 (本章完) 第3章 003:对质 第3章 003:对质 “干什么啊,我又没做什么,你大清早将我拉住干嘛,你个当哥的,能不能注意下影响,要是被村里人看到,不给指着脊梁骨骂?” “这时候你倒开始顾及脸面了,做丧良心的事时怎么不想。”王天孝冷哼声。 好人比坏人最贵的是良心和脸面,可良心和脸面反而又是好人的绊脚石。正因为太重视,所以才会反复被坏人利用。 王天孝讲了一辈子脸面,到头来没落半分好,所以他重生后,决定既不失脸面,也不吃亏,他都要。 “走,我们今天当着娘和兄弟们面把这个事情捯饬清楚,也顺便让天仁和你家两个孩子看看,他的老婆和娘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你胡说什么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到底做什么了。” “不承认是吧,那你倒是说说看,你大清早跑到我们烟囱这里做什么?” “我……我是本来看我们家烟囱,”余小凤情急生智,“我们家炕不热了,我上来看看烟囱出了啥问题,这不天太黑,没有看清楚嘛。” “还在狡辩。” 王天孝被气笑了,他扯着余小凤的手臂,在骂骂咧咧中将她拉回地坑院。余小凤还想挣扎,可王天孝一米八几的大高个,上山下坡锻炼的壮实身体,岂是她能挣开的。 回到地坑院,王天孝在院子里大声喊道:“都起来,到娘这里来,家里有事要说。” “什么啊,二哥,大清早的。”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吵什么吵呢,有事等天亮说不行啊。” 王天孝直接扯着余小凤的手臂,将他拉到王天仁家门口,敲敲门,在门外喊道:“老三,起来到娘这里来下,有事情要好好说道说道。” 说完,也不管里面怎么回答,又拽着余小凤来到母亲窑洞。 王天孝的父亲王富贵去世得很早,死得时候最小的女儿王小竹刚两岁。 现在王小竹十二岁,还和母亲住在一起。 因为王天孝在院子里折腾半晌,所有家里的大人们都纷纷出门了。 除去老五老六去亲戚家代劳,家里还有老四两口子和老三王天仁。 王天孝直接拽着余小凤的手臂来到母亲张美凤的窑洞,这才一把将她摔在边上,直接守着门口,将其他人一个个放进来。 很快,小小的窑洞里站满了人。 张美凤年龄大了,睡不住觉,其实早已经起床,正坐在床上做鞋垫,看二儿子气势汹汹拉着三儿媳,她开始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扫了眼。 等所有人都进来,这这放下手中的活,看着王天孝问道:“儿啊,你大清早拉着小凤,吵吵闹闹的怎么了?” 张美凤此时在儿子们心中的地位还很高,毕竟父亲去世的早,很多人都是母亲含辛茹苦带大的。 不过后期等到老太太半身不遂六年,做不动活的时候,才知道养儿有个屁用。 屎尿糊满身,都没人管管。 王天孝和李雅丽想着接到自己家里照顾着,即使再没粮食吃,总不会让老娘饿着,可别人又贪老太太的三亩地。 担心到了王天孝家,老太太的地就被王天孝占为己用。 所以商议是每家照看老太太三个月,一直到老太太去世。 可同样是三个月,有的孩子会细心照顾,有的则是当作累赘。 例如到了老三王天仁家,余小凤嫌弃老太太上厕所要收拾,每天只给她吃一个馒头,喝半碗水,整得老太太便秘肚子撑成个圆球。 后来老太太的三亩地全部分给了老六,好几个兄弟基本就不管了。 “你问她。”王天孝紧紧地靠着窑洞的门,“反正今天这个事,我们当着大伙的面说清楚,对我王天孝有意见,老三和你老婆当面提,背地里做这些偷鸡摸狗见不得人的勾当,还要不要皮脸?!” “二哥,你把话说清楚,事情还没说呢,你倒是先给我上起了眼药。”王天仁靠着阑干,阴阳怪气地说:“你一出门就是多半年,好不容易才回来一次,也不想着好好孝顺孝顺娘,就知道给家里惹事。” “是啊,二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不会是嫂子……” “管你嫂子屁事,你跟着胡扯什么呢,”老四王天义是那种传统的伪君子,他从来不主动攻击别人,却总是阴阳怪气,旁敲侧击,像个戳事鬼将水搅得越浑越开心。 “唉,你这是给谁发火呢,我又没惹你。”王天义显得很委屈,身旁的媳妇孙小兰拉拉他胳膊:“你少说点。” 王天义甩开老婆的手,不再言语,但是眼里带着几分玩味。 “余小凤,是你自己说,还是我来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真是煮熟的鸭子只剩嘴硬,”王天孝平息平息心中的怒火,他两世为人,本应该要多点涵养和城府。 可看着眼前这一群牛鬼神蛇,想到他们后面对自己家造成的莫大伤害,心底的火根本压制不住,蹭蹭蹭地往上冒。 “娘,你知道嘛,余小凤竟然将我们家的烟囱给填了。” “啥!” 张美凤惊讶地看着余小凤。 窑洞里其他人也都齐齐看向余小凤。 一时间窑洞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能听到窗外雪花落地的声音。 九妹王小竹本是包着被子坐在床上,有点冷,被这种气氛一影响,鼻子痒得不行,狠狠接连打了三个喷嚏。 “阿嚏!” “阿嚏!” “阿嚏!” 喷嚏声打断了寂静的气氛。 张美凤扭头看着余小凤,“小凤,你二哥说得是真的?” “娘,你别听二哥胡说,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余小凤毫不犹豫地拒绝,略微停顿下,又反咬道:“我看二哥就是没事找事,肯定是二嫂在背后不知编排了什么,你就说我那个二嫂不是……” “你再放屁!”王天孝怒目圆睁,“你个不要脸的女人,你自己做得恶事,厚着脸皮不承认,反而要编排别人,你还知不知道什么叫礼义廉耻。” “我……”余小凤被王天孝的样子吓了跳,一时语塞,转而掐了把自己王天仁,“王天仁,你个窝囊废嘴包得被驴踢了?人家在欺负你老婆,你怎么屁都敢放一个?” 王天仁看看自己老婆,又看看王天孝,从老婆眼里看到了躲闪,从王天孝眼里看到了誓不罢休。 他自己的老婆是何等货色,他是知道的。 这种丧良心的事情,她真的能做得出来。 应该是没有冤枉她。 但他没想到的是王天孝,这个平日里一直对兄弟们和气,没什么脾气的老二,今天好像变了个人。 他不愿意服软,也不愿意给人面子,更不会被形势所迫了。 是什么发生变化了嘛?他暗暗思忖。 但表面上,他还是要帮老婆说说话的。 “二哥,你说我家婆娘填了你家烟囱,是有人看到了?” (本章完) 第4章 004:训儿 第4章 004:训儿 “我亲眼看到,并且当场抓个正着,还能有假。”王天孝说。 “那你为什么能当场抓个正着呢?”王天仁问道,“按理说,这个点我们都在睡觉,你怎么刚好能跑到崖边上去看烟囱。” “这……”王天孝自然没办法说他就是为了捉贼拿赃,便淡淡地说:“昨晚你嫂子炕烧得不是很热,我早上去看看烟囱是不是被雪压住了。” “原来如此。” 王天仁点点头,又问道:“那你是怎么看到我家婆娘填你家烟囱的呢?” “怎么,你还是不信是吧?”王天孝冷冷地看着王天仁,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弟弟了,他最擅长的就是这种攻心战,往往能在不经意间将红的说成绿的,黑白颠倒。 若是再这样说下去,反而会让他陷入不利。 他决定快刀斩乱麻。 “很简单,你看看你老婆的手,上面还填塞物的碎渣,我们还可以去量脚印,这会雪下得虽然大,可脚印没那么快被遮住。” 余小凤闻言,立刻将手在衣服擦了几下。 她是下意识擦的,可这个动作却恰好证明她内心的紧张,若真与她没关系,又何必擦手呢。 “那我们……”她还想狡辩。 “够了,老三媳妇,当着大家的面,我只问你一次,你到底有没有填老二家的烟囱。”一直默默看几人说话的老太太张美凤突然问道。 “我……”余小凤有片刻迟疑。 “如果你说没有,那我们就去量脚印,如果你确实做了,就立刻承认。不要以为我这个老婆子老眼昏花,人也就变傻了。真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没人知道?” 老太太的话,无疑瞬间改变了事情发展趋势。 王天仁惊讶地看了眼母亲,没说完的话也没再说,看着老婆唯唯诺诺的样子,知道事情已经算是落下帷幕。 “你个婆娘,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他本想臭骂老婆一顿,可又不敢,岳父家一群人他都惹不起。 “我怎么我,说好的搬家搬家,为什么迟迟不走。我家花儿都懂事了,总不能和我们还睡一个炕上吧。老二就应该先分出去,看看左邻右舍,哪家不是这样?” “三嫂,你这样可就不对了,”王天义在旁边看了半天的笑话,终于出声了,“我们知道花儿和你们住一起确实不方便,但毕竟这窑洞还是属于二哥家。就算分家,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吧。” “是啊,三嫂,你要给二哥二嫂时间嘛。”孙小兰也搭腔道。 “你们都说的好听,那是你们的孩子还小,我也是没办法,我一个当妈的,多为自己孩子着想点,错了嘛,还不都是你们老王家的子孙。” “这倒也是。”王天义叹息道。 “二哥,要不你看在三嫂也是迫不得已的份上,就……” “迫不得已地填了我们家的烟囱?” 王天孝被这些家伙气得心口疼,“你们一个个都做起好人,那你们怎么不把自己家让给老三家住?” “那不是您是老二嘛。” “……” 王天孝不想继续被王天义带着节奏,他冷冷地看着老三夫妻,“既然你们承认了,那事情很简单,立刻给我捅开。若是天黑前没有捅开,我们晚上就住你们窑洞,你们自己另想办法。” “我的窑洞是你想住就能住?”王天仁也硬朗一把。 王天孝冷笑着,将案板上的菜刀别在腰间,眼珠子瞪得像铜铃,“你们可以试试,事情走到这份上,大不了我们一拍两散。” “老二你混账!” 张美凤一拍阑干,对王天孝伸出手:“把刀拿来。” 王天孝别过头去。 “拿来。” 王天孝依然没有动。 “怎么,老二,娘的话,你这就不听了嘛?”张美凤的声音有些疲惫。 王天孝并不是不心疼母亲,但他受够了这种绑架,凭什么他就要退让,前世退让有什么结果,还不是让他们变本加厉。 “娘,这件事你不要管了,谁做的事谁负责。今天谁要到我面前试探,我也不怕血溅当场!” 他说话的时候怒目圆睁,惊得兄弟们和张美凤都瞠目结舌。 “老二……” 王天孝打断母亲的话,冷冷盯着王天仁和余小凤,“给你们半天时间,将我的烟囱搞通,要不然……”他将菜刀一下子砍在旁边的椅背上,陈旧腐朽木制的椅背应声断裂。 “我们谁都别想好过!” 所有人都被镇住了。 他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王天孝。 一时间窑洞里安静到极致。 良久,张美凤才叹息声,“老三,你们两口子去捅烟囱吧,我也管不了你们这么多事。孩子大了,娘也老了。你们都回去吧。” “哼!没出息的囊怂。”余小凤踢了王天仁小腿一脚,拉开门跑了出去,王天仁刚要跟出去,老太太却叫住了他。 “老三,你等下。” “娘,还有事情嘛?” 张美凤盯着三儿子的眼睛,淡淡地说:“你媳妇做得那些事,娘都知道,你会不知道嘛。男人如果管不住自己的媳妇,任由其胡作非为,那迟早小错要酿成大祸。家和万事兴,但要懂得什么是和,你长长心啊,儿。” 王天仁低下头,看着脚尖,没有出声。 “快去捅去,真够可以,这种丧良心的事情也能做的出来,我看着余家的家教还真是有问题,当初就不该把这个吊死鬼娶进家门。” “那我去了。”王天仁出去了。 王天孝看着三弟的背影,为母亲感到惋惜,老太太还不知道这王天仁的狠心比起妻子来丝毫不差,未来伤害母亲的罪魁祸首就是他。 而母亲,最后也正是莫名其妙死在王天仁的家里。 当初母亲去世时王天孝在外地,急匆匆回来时母亲已经去世两天,说是一口气没上来。 他开始也没有怀疑,但后来无意间听到一些信息,开始怀疑母亲的死真相到底是什么了。 半身不遂又不会导致窒息,母亲肺部和心脏又没有明显问题。 (本章完) 第5章 005:岳父 第5章 005:岳父 屋子里安静下来。 王小竹钻进被子,伸出个脑袋看着王天孝,“二哥,你家烟囱真被三嫂填了?” “睡你的觉。”张美凤扯过被子盖住小女儿脑袋,又看了眼王天孝,“老二,老大不在家,这家里就你为长,要有当大的胸怀。家和万事兴的道理我从小就给你们说,你要一直记在心里。” 王天孝看着母亲苍白的头发,心里暗暗为她难过,想着事情没发生前,给她说太多也无济于事,便说:“娘,该我负责的事我不会推脱,但别人问不要想着在我头上拉屎。” “你这倔脾气,也不知跟的谁。”张美凤叹息声,“这样吧,你将媳妇先带到娘这里吧,女人这个时候不能动胎气,要不就要受一辈子的罪。” “嗯。” “那你去吧。”张美凤疲惫的说。 王天孝回到自己窑洞,李雅丽搂着女儿眼巴巴地看着门口,看他进来,紧张地问:“烟囱真被堵了?” “堵了。” 李雅丽面露难色,无奈地说,“我平日里也没得罪她们,不知为啥一直盯着我们祸害。” “这与你没关系,她们就是想让我们早点搬走。” 王天孝安慰妻子。 妻子心地善良,即使这样依然心中没有怨气,只想着自己是否做错什么。 她一辈子都这样,好是很好,却也一直吃亏吃了一辈子。 话说回来,也幸亏她是这个性子才能跟着自己过一辈子,换作其他女人,说不定早跑了。 “你是说分家?”李雅丽变了脸色。 “对,听她们的意思就是这样。说是花儿年龄大了,和老三一直住着也不方便。” 李雅丽点点头,“这倒也是。” 王天孝愣愣,苦笑下。 自家这个老婆,还真的是个善解人意的人啊,都这个时节了,还能想到别人。 他没有指责妻子太傻。 两世为人让他懂得很多道理,善良是没有错的,错的是辜负了善良的人。 她是个善良的女人,自己能做得就是一直守护好她,不让她的善良被心怀叵测者利用。 “烟囱需要时间来捅,你先去娘那里待一天吧。” 李雅丽摇摇头,“我不冷,你在家我还冷什么。” 王天孝又愣愣,看到妻子红彤彤的脸庞微微带着几分羞涩的红云,他轻轻摸摸妻子的头发。 “还是过去吧,太冷对孩子不好。” 说到孩子,李雅丽眼里都是柔情,她抚摸着大大的肚皮,温和地说,“我最近一直很想吃酸的,这一定是个大胖小子。” “有可能,酸儿辣女嘛。”王天孝当然知道这里面是个儿子。 “不过我润兰嫂子说,如果是儿子娃,肚子就是尖的,女子娃是圆的,我怎么觉得我肚子很圆呢?” “有吗,我觉得是尖的。”王天孝笑着说。 “那就尖的吧,”李雅丽幸福地说,“我是要给你生个儿子娃,人家都有了,就你没有儿子娃,娘看我都有点不顺眼。” “没有的事,儿子女儿我都喜欢,”王天孝揉揉补了回笼觉的女儿脑袋,“只要是我们的孩子,我都喜欢。” 这个年代重男轻女,老太太自然更喜欢孙子,老大老三老四家里都已经有了儿子,就王天孝这个老二家还没有。 老太太嘴上不说,行动却表示无数次了。 李雅丽听自己男人这么说,心里暖暖地,觉得天也没那么冷了。 王天孝想着家里没了吃的东西,便让李雅丽先歇着,他去镇上买点粮食回来。 本来要今天打算提前回单位,但眼下这个样子,他不可能离开。 回不回单位还要另说呢。 因为天太早,很多地方都没开门,王天孝又等了许久,待供销社粮油门市开门后买了一些玉米面和一瓶油,看到街道有人拉着醋桶卖醋,顺便买了一瓶。 西北人多半喜欢吃醋,吃面,凉拌菜都需要醋。这个年代的醋都是纯纯粮食酿造,闻起来就很香,吃起来更香。不像后世的醋都是勾兑而成,吃起来只有酸苦味。 他口袋里只有十几元钱,买不起白面,暂时只能用玉米面凑合。玉米面不是玉米榛子,而是直接磨成的面粉,吃起来很酸,偶尔吃还行,吃多了就一直反胃。 但也是没办法的事,玉米产量比小麦高,山村的地也不平整,有些地方积不住水,小麦收成太差,玉米和高粱,糜子相对产量高一些,也容易存活,成为人们的主食。 天亮后雪小了一些,但积雪依然很厚,王天孝很久没有用自行车带货物,一路上扭扭斜斜摔倒两次,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多。 刚拐进走向自家地炕院的小道,就远远听到尖锐的骂声。 很熟悉,正是余小凤。 这个吊死鬼莫非又在欺负妻子? 余小凤的两个眼角稍稍下垂,有点像聊斋里的吊死鬼,加上她平日里刻薄泼辣,村里人背地里都叫她吊死鬼。 他加紧速度,快速向家奔去。 远远地,看到崖边(就是地坑院上面的平地,靠近地坑院处,宛如一个悬崖。崖(ai))孤独地站着一个背影,手里推着个独轮小土车。 原来是岳父李万福。 李万福是个非常老实的老头,他不知自己祖籍哪里,很小的时候一路乞讨来到庆城,做了很久的长工,有幸认识本地一个姑娘,定居在庆城。 他口齿有点问题,性格又木讷,所以很少说话。王天孝前世和他也不是特别熟稔,沟通交流都非常少。 但他知道这个老人特别疼女儿。 尤其是命苦的大女儿李雅丽,临死前都还抓住李雅丽的手迟迟不愿意合眼。 或许是知道这个女儿的性子太善,怕她一辈子要吃亏,要受苦。 “我说二嫂,你快出来看看崖边上是谁,我怎么看像个要饭的呢?” 王天孝刚到崖边,就听到地坑院里余小凤尖刻的嗓子在吆喝。 岳父李万福怔怔地站在崖边,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 “姨夫,你怎么来了。” 李万福看到女婿,总算舒口气,憨厚地笑笑:“我估摸着丽丽没有吃的和烧的了,给她送点。你啥时候回来的,天孝?” “昨个半夜,你稍等等,我把车子停下去上来帮你推车。” 李万福伸头看看地坑院下面,有点怯场,“那我在这里等你。” 李万福根本不敢下王家的地炕院。 王家是方圆几十里出名的土匪,整个家族又大,几乎整个王家村多半的人都在家谱上。 王天孝的爷爷弟兄六个,到王天孝这代就变成三四十户,还不算爷爷的堂兄弟,扩充下来足足一两百户。 上辈子,岳父被母亲张美凤羞辱是要饭的,他就一直没有进过王家的门,即使每次来看女儿,也是在门外面说说话,偷偷塞点辛苦攒下的钱就回去了。 王天孝将自行车推下地炕院,余小凤立刻钻入她们家的窑洞,没敢再出来。 他看到妻子李雅丽坐在炕沿上默默垂泪,顿时心里一股怒火攻心。 姨夫和姨娘是方言,指的是岳父和岳母,但是妈妈的妹妹和姐姐也称为姨娘,反正就是这样,至于为何,老祖宗才知道。 (本章完) 第6章 006:丢人 第6章 006:丢人 王天孝来到隔壁,一脚将们踹开,三两步走到缩在锅台前的余小凤身边,抄起旁边的抹布就从嘴上来回抽了两下。 抹布是湿的,王天孝力气又大,肉眼可见,余小凤的脸立刻出现两道红凛,肿胀起来。 “啊!你……你敢打我!” 余小凤跳起来,指着王天孝就要骂,可看到他凶神恶煞的样子,顿时吓得又弱了底气。 “嘴放干净一些,要是再听见你嘴冒屎尿,听一次打你一次。” 说完,将抹布摔在余小凤脸上转身离去。 又回到崖上,李万福让他将东西推回去卸下,自己还要回去。 “姨夫,下去坐一会吧。” “不了不了,”李万福怯怯地摇头,“下去给你和丽丽丢人……” “丢什么人,你是我爸,有啥丢人的,谁要再说你什么,看我不抽烂她嘴。”王天孝乐呵着说。 李万福意外地看着女婿,心里纳闷这孩子怎么突然变了性子,以前也没有这么刚啊。 “还是算了,我是偷偷过来的,家里他们不知道……” 王天孝心里一阵叹息。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妻子那边也是一堆问题,大舅哥两口子吝啬又刻薄,要是知道岳父将粮食和柴火送给出嫁的女儿,还不知要闹成什么样子。 按照这里的风俗,嫁出去的姑娘就是泼出去的水。 怎么能还倒贴呢! 眼前这个善良的老人,是妻子的父亲,他不知道他的父母在哪里,所以一心疼爱着贫穷的女儿。 但他竟然都没机会进女儿的家门。 若只是这边的原因,王天孝还能应付,但提到了大舅哥那边,他暂时也无可奈何。 只好接过手中独轮车,让岳父等等。 独轮车有点难驾驭,王天孝几十年没推,技术有点生疏,加上天冷地滑,他推到地炕院下坡时,车直接翻了,里面东西全部洒了出来。 上面麦草掉落一边,露出下面的两个装粮食的布袋,一袋玉米,一袋磨好的面粉。 还有一棵大白菜,一小袋土豆。 王天孝看翻车距离自家窑洞不远,便没有装车,一袋袋提回窑洞。 “等下问问我爹娘身体还好不,”地上太滑,李雅丽觉得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所以没敢下炕。 “好,等我们搬上去,再让姨夫过来。” 两人都默契地避开尴尬的事实。 “是外爷吗?”小王芳正翘着腿趴床上翻着前后都缺的小人书,是王天孝捡回来的半册《杨门女将》。 孩子很喜欢看故事,但王天孝没有多余钱买,后来她长大了成为一名作家,或许也是弥补小时候的遗憾。 “是你外爷,要不要去见?” 王芳摇摇头,“我和他又不熟,你们不是说不要随意和陌生人打招呼吗?” 王天孝和妻子面面相觑,无言苦涩。 孩子不认识外公自然不是孩子的错,他们也不好责怪她童言无忌。 再出门,母亲张美凤掀开门帘出来,冷冷的说:“男人要讲骨气,你是姓王还是李,从叫花子手里拿吃的,你也不嫌丢人。” 母亲说话声音向来很大,丝毫没有顾忌崖边上面岳父的脸面。 说起来,两家虽然是亲家,但却有很多千丝万缕的矛盾。 首先是王家村和李家村本身就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王家村上一辈的人,也就是王天孝太爷爷的爷爷是个大地主,整个王家村和李家村几乎都是王家祖上的土地。 后来王老太爷喜欢赌钱,不仅将钱输给了一个姓李的人,甚至还把自己的小老婆也输给了李家。 于是形成了后来的李家村。 因为李家村是小老婆的后代,而王家村是正房,所以王家村王家子弟不仅是讨厌李家村的人,更是瞧不起他们。 两个村子经历数代人,早已物变人非,可这种村与村的矛盾依然存在,不知道发生多少次村里的械斗。 张美凤身为王家村这一代最长者,自然承接了上辈恩怨,就连老三媳妇余小凤也会跟着责骂李万福就是这个因素。 也正因为如此,王家人基本都不待见李雅丽,不管她是不是个好人。 王天孝和李雅丽是经一个林场的人认识的,李雅丽的一个舅舅在林场工作,看王天孝小伙子勤劳踏实,便趁外甥女看他时介绍二人认识。 没想到李雅丽一眼相中王天孝,便在舅舅撮合下最终走在一起。 李家的两位老人都很善良,朴实,虽然觉得女儿嫁过去可能会遭罪,但过日子都小两口的事,他们同意就好,没有加以干涉。 但王家不同意这门亲事。 从开始张美凤就多方阻拦,甚至一度不允许王天孝回家,以母子断绝关系相逼。 可王天孝这时已经很喜欢李雅丽,怎么都愿意放弃,他也是个倔脾气,既然母亲不待见,一口气带着妻子在山里待了一年多,只到女儿王芳生下才回家,这时张美凤见木已成舟也没办法,只是依然不待见李雅丽。 张美凤不待见李雅丽还有个更微妙的原因。 当年王天孝的父亲王富升就是在李家村收购头发时,不慎跌落一家废弃地坑院,发现时人已经凉了多半天。 张梅凤便把这份怨气也加注到对李家村的恨上,认为丈夫是被害死的。也因此对李雅丽这个李家村的媳妇,更是没什么好感。 总之,就是一团乱麻,即使她心里知道这与李雅丽无关,但总有解不开的疙疙瘩瘩。 “娘,我自己的生活自己过,丢不丢人也是我的事,不用你再给我操心了。” 王天孝淡淡地说,又补充道:“还有,我希望以后不要说我老丈人的不是,我不喜欢听。他是我老婆的爹,也就是我的长辈,他将女儿嫁给我,可不是来受气的。” “老二,你……” “就这样吧,娘,你不要逼我,你知道我的性子,如果你再这样,我不知道怎么和您相处。我对您一直很孝顺,您如果也疼孩子,就不要让我为难。” 说完,他也不管母亲怎么说,直接离去。 推着小独轮车回到崖边,岳父还孤零零地等着他,接过车后,岳父说声“那我回去了”,走了几步却突然想起什么,将手伸进衣服里面,从贴身口袋哆哆嗦嗦掏出个黑黢黢的手帕。 一层层揭开,里面有一张十元,几张一元,还有一些毛毛分分的零钱。 他将毛毛和分分钱留给自己,上面的十几元钱全部塞给王天孝,“丽丽快要生娃了,要多吃点好吃的,她打小身体就差,可不要留下什么病根。” 王天孝看着手里的钱,一时百感交集。 李万福跟着人学了木匠,靠着给人做农具的把和编一些筐子赚钱,他是外地流落到李家村,虽然跟了李姓,但也没有地,都是靠这些手艺维持生活。 他能赚到的钱都有数,要瞒着家里的孩子们偷偷给女儿,不知辛辛苦苦攒了多久,真是一分一厘攒起来的钱。 (本章完) 第7章 007:动怒 第7章 007:动怒 “姨夫,我们有钱花呢,这钱你还是留着和我姨娘用吧。”王天孝知道老人很不容易,又怎么好意思收他的钱。 他在回来的路上就想好了赚钱的手段,不会突然暴富,让日子过得好起来,富裕一些还是么麻达的。 “你有个啥钱,”李万福却犟起来,指着地坑院下面,无奈地说:“姨夫知道你和丽丽不好过,这都是我攒的,别人又不知道,你拿着花放宽心。” “真的不能要你的钱啊。” “你这孩子,怎么还啰嗦起来,只要你能好好待我们家丽丽,我当达的就心安了,我穷了一辈子,也不见得过不下去,你还是赶紧收着吧。” 说着,李万福抓过王天孝的手,将钱塞进他手心,然后用拉过另只手紧紧扣住,这才憨厚地笑笑。 “我要赶紧回去了,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你要是日子过不下去,就来找我们,我和你姨娘的两把老骨头能添衬一些就是一些,日子总要慢慢朝前揭。” 王天孝看着岳父虬筋凸起,布满裂痕和冻疮的手背,又难过又感激。 前辈子他年轻,很多事情都想当然,觉得父母对孩子好本是应该的。 可经历一世人情冷暖,才知道好心和善行,是多么可贵的品质,能拥有这样好的父母,也难怪妻子可以那么善解人意。 相较之下,他前世性情木讷,不懂人情世故,就是因为母亲太强势,大哥王天忠也是非常严肃,一言不合就会训斥他,让他觉得什么都做不好。 其实在场站工作时,老场长非常欣赏他,本来想把女儿嫁给他,知道他没这个心思后,又想培养他做场长,但他却觉得自己做不好,反复推辞后被一个小人钻了空子,间接导致他一辈子被压着抬不起头,还不慎在某次工作中受了重伤,导致左腿残疾。 幸福好难积累,不幸是一环套一环。 人的性格决定命运,他前世过得窝囊,与周围环境有关,也与他自己的性格脱离不了干系。 送走李万福,他看到王天仁正在崖边帮他捅烟囱,便走了过去。 “老三,你停下,我有话给你说。” 王天仁将杆子放在烟囱里,背靠着烟囱,不耐烦地说:“还有什么事,我这不是帮你在在捅嘛?” 王家的孩子高低不等,大哥王天忠最高,大概有一米八五八六的样子,王天孝,王天义和王天诚都是一米八多点,老六王天信还小,估计还能长,现在只有一米七多点。 所有孩子里王天仁最低,现在看起来也就一米七不到,甚至还没有王家的大女儿王晓梅高,也不知是不是基因变异。 而且,王家很多孩子大多继承的父亲模样,天庭饱满,相貌端正,但王天仁却和母亲张美凤更像,是那种长脸,眼睛又小,看起来尖嘴猴腮,有点猥琐。 王天孝长期在山里种植树木,护林巡山,身体很壮实,好几次遇见狼都能顺利搞定,成了林场加餐肉食。 虽然赶不上山里很多猎人,但比起普通人,毫不犹豫地说,一个可以干两三个没问题。 而且因为在他山里经常捕杀一些黄鼠狼,野兔,野鸡,獾,鹿,野猪,甚至还跟着猎人捕杀过几次黑熊,所以不动怒还好,一旦生气身上就莫名冒出一股令人恐惧的气势,两只大眼睛一瞪,仿佛要杀人一样。 不过前世他本着家和万事兴的态度,一直没和家里兄弟们彻底闹翻,所以尽管生得魁梧壮实,却还是慢慢被生活压弯了身躯。 但这世,在雪地醒来后,随着几声酣畅淋漓的国骂,他彻底抛弃了以前在自己。 王天孝比王天仁近乎高了半头,而他站在位置也刚好相对较高,看王天仁就完全变成了俯视,王天仁开始还不以为然,可看着王天孝盛气凌人的样子,心里慢慢有点怂了。 他不擅长和人硬杠,只是喜欢背后搞阴谋诡计。 “老三,刚才我姨夫说话的时候,你媳妇说什么你听到没?” “说啥,我刚才忙着搞烟囱没听清楚。” 王天孝的烟囱在地坑院的西北侧,他媳妇就在正下面阴阳怪气,而李万福和王天孝在南边的崖边,这边都听到了,王天仁不可能听不到。 王天孝也不和他啰嗦,认真地说:“你最好管好你家婆娘,别蹬着鼻子上脸。” “那你跟她说啊,又不是我让她说的,再说了,我们村和李家村什么关系你不知道,你还是不顾妈和我们的阻拦,非要娶一个李家村的婆娘回来,你怪谁呢?”王天仁不以为然,虽然眼神避开王天孝,但嘴上半步不让。 “我娶不娶谁,与你,也与这个家没关系。”王天孝冷冷地直视着王天仁,“我再警告你一遍,管好你自己的事情,不要再挑战我的耐心,我已经忍你们夫妻俩很久了。” 王天孝将手放在弟弟肩膀上,脸逼近脸,淡漠地说:“你给我记好,谁要再得罪我,我可就不是简简单单说说话了。” 一把将王天仁推在烟囱上,“赶紧捅,若是天黑之前捅不开,我把你们家的也填了。” 说完,转身而去。 王天孝离开后,余小凤从另一侧来到丈夫身边,看着王天孝的背影,一脸阴毒,“看你个窝囊怂样,被人家威胁半晌,屁都不敢放一个。” “你知道个屁。”王天仁不耐烦地回了句。 余小凤一楞,突然就爆发出来,“好你个王天仁,你这个王八羔子,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敢和老娘叫板,是不是想死啊?” 余小凤个子不高,也就一米六刚出头,但身体很强壮,他拽着王天仁的头发就开始撒泼。 “哎哎,你干嘛,放开,快放开,也不怕别人笑话。”王天仁立刻怂了。 “怕个屁,”余小凤像个火药桶,一旦被点着就灭不了,她一只手揪着王天仁的头发,另一只手还用拳头砸王天仁的胸口。 王天仁惊怒交加,开始还是苦苦劝说,待余光看到周围四周邻居都从各家地坑院上来站在看笑话,他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抬脚就将余小凤踢翻在苜蓿地里。 还不解恨,上前骑着老婆又打了两个巴掌。 (本章完) 第8章 008:老六 第8章 008:老六 余小凤从来没遭受过这种待遇,傻楞片刻,终于“哇”地一声嚎叫起来。 “好你个王天仁啊,你这个丧良心的王八蛋,你搞不过别人就欺负自己老婆,你算什么男人,你怎么不去死呢。你这个坏种,大坏种,这日子没法过了啊。你打,打死我算了,打死我你们兄弟一起过去吧。” 王天仁打老婆也是急火攻心,确实被余小凤打懵了才临时反击,可很快他就后悔了,从老婆身上翻身下来,又压低声音说:“你别叫了,有事情我们回家说好不好?” “回什么家,这日子我不过了,我要回我娘家。” 余小凤一骨碌爬起来,撑着壮实的身体下了地坑院,很快就推着自行车,车后面带着小儿子王宏伟。小宏伟才刚两岁左右,被父母的阵势吓得哇哇直哭。 院子里老四媳妇孙小兰急忙劝说她冷静一些,王天仁也跟着后面拉住车座不放,耐不住余小凤拼命的拳打脚踢,终是受痛抵抗不住,只好任她将小儿子带走。 他看着老婆骑着车子走远,目光回到王天孝家窑洞的门帘上,满脸的恨意,眼睛里闪烁的都是凶光。 良久,他将凶光掩饰在眼神深处,重新去捅烟囱了。 老三家闹矛盾,王天孝也懒得理睬。 因为烟囱被堵,没办法做饭,他只好将泥糊的炉子拿到院子里,锅架上去熬点玉米糊糊当作晌午饭。 这里一天只吃两顿饭,早晨十点左右一顿,还有一顿是下午三四点的样子。 主要是为配合地里干活。 早晨起早一些吃个馍馍或者饼就去地里干活,干到九点多饿了,回来做饭吃饭,吃完饭休息,等到下午吃过饭再去干到傍晚。 山下的人们生活节奏很慢,每天干不了多久活。 王天孝熬糊糊的时候,老三家的女儿花儿放学回来,看到他喊了声:“二达。” 王天孝笑笑,问了声:“放学了。” “嗯。”花儿这孩子性格比较内向,一般很少说话,她进了自家窑洞,可能没看到人,便出来又问王天孝:“二达,见我妈没?” 王天孝看着小侄女,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便只好说:“你妈带着宏伟去你外奶家了。” “哦。”花儿注意到崖边上的王天仁,想了想说:“二达,你们家烟囱真是我妈填的嘛?” 王天孝点点头,严肃地说:“花儿不要跟你妈妈学,你要做个好孩子。” 花儿似懂非懂,抹起袖子进去做饭去了。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她很小就很会做家务,但是却不受父母喜欢,动不动就拳打脚踢,经常把个孩子打得满地坑院跑。 上辈子花儿最后被老三家二十万卖到山里,和男人搞不好,自己一个人去了bj打工,日子过得也不好。 王天孝对这个侄女也没有太多概念,整个王家十几个孩子,他又和兄弟们关系紧张,所以与很多晚辈关系都一般。 王芳在里面听到花儿回来,跑到老三家去玩了。 王天孝想了想,没有喊姑娘出来,上一辈的事情与下一辈没关系,不能从小给孩子们留下隔阂和阴影。 正熬着,门被推来了,进来了一高一矮两个小伙子。 是出去走亲戚的老五王天诚和老六王天信。 隔壁村一个奶奶的堂姐去世,不远不近,所以王家便安排了两个小辈去行勤,住了一晚上,人埋了才回来。 王天诚今年刚过十八岁,长得英俊帅气,一米八的大高个,因为从小立志当兵,所以整个人走路和站立都刻意学着电影里军人模样,显得很有气质。 而他身边走着的老六王天信则是其貌不扬,看起来吊儿郎当的样子,个头也只有一米七刚过,就比老三王天仁高一丢丢。 王天诚在老大王天忠的介绍下开春就要去当兵,然后在部队上又考上军校,还娶了一位领导的女儿,一步步晋升,最后成为一名边防武警的大校,这是后话。 王天信初中没读完就不愿意读书,整日游手好闲,还学会赌钱,娶个老婆也不是省油的灯,在王天仁和王天义的怂恿下,上辈子和王天孝家发生了极为严重的事件,导致王天信被判刑三年半,而李雅丽重伤差点没抢救过来。 所以,上辈子王天孝和王天信基本就是仇人,彼此都恨不得对方立刻去死。 眼下,王天孝看着迎面走来的两个弟弟,一时有些恍惚。 因为这个时候,王天信还没表露出那种恶毒的样子,反而很喜欢王天孝。 王老爷子去世的太早,死时最小的女儿王小竹才两岁左右,而王天信也不过五岁,王天诚九岁。 老大王天忠早早出去当兵了,老三王天仁根本顶不住事。 所以日子非常紧张的时候,王天孝就跟着母亲拼命维持生计,才勉强将几个弟弟妹妹养大。 生产队分配的粮票有限,不可能每个人都吃饱,王天孝便将粮食都让给弟弟妹妹,自己吃苜蓿草吃到整个肚皮都是绿色。 有年最最艰难的时候,实在没办法,王天孝就去生产队的食堂偷馒头给弟弟妹妹,结果被抓住差点打死,但怀里的馒头还是带了回来。 同样都感受到他的付出,有人心里感激,例如老五,有的人觉得理所当然,例如老六。 人和人不一样。 不过那是后来的事情,至少到现在,王天信还很喜欢这个二哥。 “哥,你怎么回来了?”王天诚兴奋地紧走几步。 “二哥,你回来也不说下。”王天信也跑过来,很快脑子聪明的他就发现了问题,“二哥,你怎么在院子里煮饭?这么冷,我嫂子呢。” “二嫂不是肚子大了么,这还问,哥这是疼嫂子,你不懂。”王天诚打趣道。 “那也不需要到院子里啊。”论精灵,王天信不弱于其他人。 王天孝朝上面呶呶嘴,兄弟两人顺着看去,就看到正崖边上在捅烟囱的王天仁,两人眼光一对焦,都明白了道理。 笑容也都收敛了。 外奶就是外婆的意思,同理外爷就是外公。 (本章完) 第9章 009:猎枪 第9章 009:猎枪 “那个吊死鬼神经有问题啊。”王天信小声嘟囔。 王天诚则是拉着王天孝的手,“二哥,去我们屋里做饭吧,这外面太冷了,喊上嫂子一起。” “对对对,我们屋里暖和。” 老五和老六年龄小,都还是单身,所以两个人暂时住在一个窑洞里。 “没事,这马上就要做好了,你们好好歇会,天信你好好学习,我还没看你的功课呢。” “啥啥啥,我没听到。”一听到功课,王天信转身就跑,很快蹿进自己的窑洞里。 王天诚看看崖上的三哥,又看看面前的二哥,眉心泛起股淡淡的愁容,忧声道:“哥,你和三哥没……” 老五是前辈子唯一对王天孝自始至终都很好的人,那么大的官,还一直将王天孝接到大城市带他看病,给他买很多东西,每年都定期寄一些东西回来。 当然每次都少不了给钱。 包括后来王天孝的三个孩子上学,王天诚每次也都给钱,还专门拜托全国各地的战友和边防同事帮着照顾。 算是仁至义尽。 所以王天孝对王天诚是真正的亲近。 “没什么,过段时间我就搬出地坑院,过不到一起,大家就分开过,省的都看着不顺眼。” “唉,都是兄弟们,也不知道怎么了。” 王天孝拍拍兄弟的肩膀,苦笑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立场,也说不上谁错谁对,不过你可别跟老三和老四学,堂堂正正做个男子汉,才能无愧于心。” 王天诚认真地点点头。 几个兄弟里,除了大哥外,他就喜欢二哥,因为这两个哥哥心眼很正。三哥心眼太小,见利忘义,四哥呢,阴阳怪气,六弟游手好闲,他都不太喜欢,若不是亲兄弟,他估计懒得和这些人有任何牵扯。 “不过话说回来,心里要有股正气,但做人还是要懂得变通,”王天孝害怕自己的话对弟弟造成太多影响,又补充道:“该刚的时候就要刚,该柔的时候也要柔,刚柔并济才是真正的大丈夫。” “二哥,你懂得道理真多。”王天诚赞叹道。 王天孝楞了楞,笑笑。 他这是倚老卖老,将前世喜欢和晚辈讲道理的习惯不自觉带到弟弟身上。 仔细想根本没必要,这个弟弟只要不影响他,按照正常节奏,人家将来可是要做大官的人,哪像自己,典型的一个失败者。 “三嫂人呢,怎么没听到动静?”王天诚看着老三家门帘,小声问道。 “回娘家了,和老三吵了架。” “哦,”王天诚无奈地摇摇头。 “不管她,你赶紧回去歇着,等晚上带你出去抓野兔。” “真的?!”王天诚满脸惊喜。 王天孝笑道:“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好,就这样说定了。” 虽然看起来很成熟,但毕竟还是少年习性,谁能挡住兔子的召唤呢。 天快黑的时候,烟囱终于通了。 王天孝帮李雅丽烧好炕,让她好好休息,将家里唯一的衣柜搬开,从里面抽出把老土枪。 八十年代还没有收枪,山里很多人都靠山吃山,有打猎的习惯。 这把打铁砂的老土枪不是很好用,是山里一个去世的老猎人送给王天孝的。 老人没有娶妻生子,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山里生活一辈子,就以打猎为生,王天孝做护林员时对老人很照顾,两人很是投缘,不仅传授王天孝很多打猎知识,最后更是将这把心爱的老土枪也送给王天孝。 老土枪并不能填子弹,只可以装火药和铁砂,打兔子可以,要是使用得当,也能猎个狼和鹿,要是想和黑瞎子和野猪较量,那纯属送上门的干粮。 王天孝枪用的很不错,但他护林时都用的是56式的半自动步枪,就是用7.62毫米子弹的那款。 护林员这种职业相当危险,即使后来禁枪后,也依然保留部分使用枪的权力,只要有持枪证就可以。 尤其是早期的护林员,不仅要防备山里野兽袭击,更要对付那些盗窃木头和猎杀保护动物的盗窃犯。 那些家伙都是亡命之徒,若是没有防身装备,就无法和其对抗。 王天孝两个同事就在护林员的岗位上殉职,被盗窃者用枪打死了。 不过老猎人这把土枪就很简单了,杀伤力也不强,如果用的铁砂和火药小一些,甚至连兔子都打不死。 “你拿枪出来干啥,去山里嘛?”李雅丽坐在炕上在纳鞋底,看到王天孝掏出了土枪,好奇地问道。 李雅丽是会用枪的。 李雅丽虽然性子和善,但她却是个很厉害,且坚强的人。 还是集体公社的时候,她就是村里的女民兵,背着枪晚上值守公社的粮仓,有一次和另外个姑娘半夜执勤,刚好碰到人来偷粮食,对着大门就是几枪,惊得小偷屁滚尿流落荒而逃。 李雅丽还是公社的女篮队员,因为她身高一米七二,非常适合篮球。打篮球也可以挣工分,还能拿到额外的补助和粮票,油票。 相对而言,王天孝的过往其实算不上什么,泛乏可陈。 56半自动和突击步枪,李雅丽都会使用,她甚至还使用过两次56冲锋枪,所以看到王天孝将老土猎枪拿出来,并不意外。 “在山下转转,刚下过雪,看能搞点兔子和野鸡嘛。” 李雅丽掀开窗帘,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天,担心地说:“外面那么冷,天又黑,还是不要出去了吧。要是碰到个狼什么的怎么办,那些畜生雪后正饿着呢。” 王天孝笑笑,“这又啥怕,我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熊瞎子我都照打不误,别说那些细杆子狼不敢来找我,即使它们冒着胆子来送死,那就权当改善我们伙食了。” “又开始吹牛了。”李雅丽温和地笑笑,没有继续阻拦,“那你一个人去吗?” “我带上老五。” “那行,和天诚一起还好点,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不过这么晚,你太辛苦了。” “不碍事,你也看到这院子里的阵势,真是一天都待不下去,那吊死鬼回了娘家,就凭她们娘家那些人,肯定还要起幺蛾子。所以我要赶紧搞点钱,我们分家另外过,不和他们打交道,免得彼此看着讨厌。” 听丈夫提及余小凤,李雅丽眼神里有了几分担忧。 (本章完) 第10章 010:望山 第10章 010:望山 余家没有一个省油的灯,那些家伙可都是坐过牢的,若是被余小凤鼓动起来,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不过,你也不要担心,天塌下来也有我这个老爷们顶着是不。他余家的人敢来闹事,我也不是吃素的。”王天孝安慰着情绪低沉的妻子。 李雅丽觉莫着自家男人好像这次回来有点不一样了,但具体是哪里不同,也一下子说不出个所以然。 只是觉得之前丈夫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如今呢,好像变得有了主意,嘴油滑一些了,做事也果断很多。 人都会改变吧,她想了想,觉得这种改变不算糟糕。 起码让她安心许多,也敢在家人面前给自己出头,不像之前,只能被家里欺负,回到房间里唉声叹气。 王天孝翻出两个蛇皮袋子绑在腰上,又小心地将以前剩下的火药和铁砂装进小桶,提着出了门。 他先是来到老五和老六大窑洞外面喊了声老五,将他偷偷喊出来。 他不想带王天信过去。 虽然知道现在的王天信只是个孩子,心里还没有什么恶意,但上辈子因为他导致的半生苦难,让他始终无法以善意面对王天信。 或许以后会放下,或许不会。 但那是后面考虑的事情,至少不是现在。 现在这个家,除了母亲外,他只在意王天诚。 王天诚一直在等着他喊呢,听到喊声,连忙从里面出来,身上的军大衣都穿好了。 军大衣是王天忠当兵时发的,没舍得穿,拿回来每个弟弟一件。 当然王天孝没有,理由是他当时在隔壁县城不在家,但实际上就是不想给。 王天忠自从王天孝娶了李雅丽回家后,对他就没什么好脸色,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一直贯穿整个人生,临死都没有改变。 “老六睡了?”王天孝手指着里面。 “嗯,一让他学习,他就困。” “刚好,省的他要跟着来。”王天孝点点头,将手中的小桶交给王天诚提着,两个人趁着夜色,悄悄离开了家。 说是靠着山脚下,但望山跑死马。 兄弟俩踩着脚下格叽格叽的积雪,迎面吹着呼呼的北风,慢悠悠地朝杨子岭而去。 西北的天气昼夜温差极大,白日里有太阳,在阳光下还有十几度,但是晚上温度就能降到零下十几度,可谓是冰火两重天。 幸亏两人都穿得很厚实。 王天诚是部队发的羊毛军大衣,而王天孝则是林场发的抗寒劳保服,比起军大衣丝毫不差。 两人脚上都穿着很厚的长腰棉皮靴,靴口用绳子缠得很紧,即使风卷起来雪花,也不会灌入鞋子里,更防止一脚踩入雪穴里。 西北的冷和南方的冷有着本质的区别。 俗话就说北方的冷一堵墙,南方的冷咯吱窝里没处藏。 就是说,北方再冷,你只要穿足够的衣服,做好保护,寒气不要接触身体就不会冷。但南方的冷是阴冷,一旦感觉冷,就仿佛渗透到骨髓里的冷。 保护身体,首先就要保护脚的暖和。 只要脚下暖和,人全身就不会太冷,若是脚冷,那全身就会冷得要死。 王天孝上学的时候,冬天在零下二十多度,窗户玻璃碎得一片片的教室里上课,学生们的脚都冻得发麻,只好拼命跺脚,常常一个冬天下来,脚冻的不成样子。 晚上在火热的炕上消了,特别痒,白天又冻个结实,又很疼,晚上继续痒…… 想想,就是很难过的往事。 他上辈子就没过几天好日子,一生劳累,为父母,为孩子,为孙子,唯独没有想太多自己。 王天孝抬眼望着前方,月光洒在雪地上,泛着白白的银色光泽,他再次坚定信念,这辈子一定要活得开开心心,不受人欺负,不看人眼色,让妻子和孩子,一切对自己好的人,都能过上幸福富裕的生活。 自己也要活出个人样来。 要拼命再拼命! 大约走了一个小时,村子已经远远被抛在身后,因为背着枪,两人特意绕开前面的村子,绕远路沿着一条人很少走的野地朝山脚下进发。 王家村不算离山最近的村庄,村里也有几户人家会在农闲时在杨子岭的外围打点小野物,但都是白天,绝对不敢夜晚出来。 人们都迷信群山的夜晚属于山里的野兽。 王天孝却丝毫没有这个顾虑,他几乎每个晚上都要和同事们在山里巡逻,大山的气息他很熟悉,白天晚上没有任何影响。 这个时候杨子岭没有被全部封管起来,子午岭林场只管辖核心区域的重点树木和保护动物,杨子岭在最外围,还是允许附近百姓去山里讨点东西。 若是直接不让百姓们进山,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大山这么大,又不能围着山建个长城出来。 何况,林场和附近的村庄本都是互惠互利的关系,也不会将关系搞得特备僵。 又过半个小时,两人终于来到山脚下。 望着雪白色的山峰,从没经历这种场合的王天诚有点紧张,“哥,我们是要进山里面去吗?” 王天孝摇摇头,笑着说:“我们只是搞点小野物,还用不到进山里面,这山外围逛逛就够了。” 王天诚不解地望着王天孝。 觉得这个平日里默默老实的哥哥,一旦接近大山,突然就变得很活泼,眼神也灵动起来。 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又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没见识过吧,今晚就让你开开眼界。” 王天孝也很久没有在夜晚抓兔子了。 说实话,心里还微微有些担忧,看似说给王天诚听,但实际上也在鼓励自己。 从背上取下老土枪,扳开,将火药和铁砂加了少许进去,加好后,晃晃枪,又重新打开,倒出一部分出来。 “为什么要倒掉火药?”王天诚不解地问。 “走,边走边说,注意看着旁边,有大草堆或者树枝的垛就告诉我。” “好唻。” “嗖!” 忽然,月光下一道黑影嗖地下从前面掠过,王天诚惊得抓住哥哥手臂,喊道:“什么,什么,快看是什么。” 王天孝扫了眼,笑道:“黄鼠狼。” “这么大的黄鼠狼啊,我看都和狗一样了。”王天诚心有余悸。 (本章完) 第11章 011:擒兔 第11章 011:擒兔 在西北,黄鼠狼其实不如东北那么神秘,这东西很喜欢来家里偷吃鸡,稍个不慎就会被关在鸡笼出不去。 而且,一旦被抓住,它们就会真被搞死,而不是还担心他们有什么报应,把它们当作黄大仙。 同样是北方人,西北人民风相对要更彪悍一些,天不怕地不怕。 王天孝家里就逮住过几次黄鼠狼,也都是在鸡窝里,他会将黄鼠狼倒挂在墙壁上,饿死他,这样才可以得到完整的黄鼠狼皮。 黄鼠狼浑身是宝,皮毛可以卖钱,尾巴更是专门有人高价收购,留下的肉虽然味道一般,但也能吃。 这个年代肉还需要肉票供应,一般都是先满足城镇户口,分到农村的少之又少,很多人一年到头也就过年的时候才能吃到一点猪牛羊肉。大家身体里的油水少,所以很喜欢吃猪肉,不像后世反而牛羊肉都比猪肉贵很多。 王天孝看到弟弟大惊小怪,心里觉得好玩,弟弟平日里还是胆子挺大的,心中可是有一腔热血准备为国家鞠躬尽瘁,没想到带到山里来,还是露出年轻的一面。 他拍拍弟弟的肩膀,望着茫茫的大山,笑道:“别怕,大山里的动物虽然凶险,但不阴险,人才是这个世界上最需要防备的动物。” “哥,你真是越来越像娘了,怎么满嘴的道理。” 王天孝一楞,哈哈笑笑。 两人在雪地里继续走了段路,后面已经看不到最靠近的村子了,算是真正到了山脚下。 山脚下是一道道的丘陵,被农民们开垦成田地一陇一陇。这些地都没在政府管辖的范围内,也就不用交公粮,所以重点土豆和红薯,高粱之类的东西也很好。 现在是冬季,地里都光秃秃的一片,每家地头上都堆放着一排排草垛。 有的是高粱垛,有的是红薯藤等等,月光下看起来像是一个个长条的馒头。 靠近山的村民本来是不缺柴火烧的,但李雅丽现在身体不方便,肚子大到下炕都紧张,更不用说去山里砍柴,所以家里的柴火才成了问题。 “哥,我们还要走多久?” 王天诚觉得有点冷,他没有夜晚巡山的经历,走了两个小时,耐心和刚开始的热情逐渐减退,便觉得身体不舒服了。 “嘘!” 王天孝停下脚步,将腰间的蛇皮袋子解下一个递给王天诚。 “哥?” 王天孝指指面前的草垛,又指指地上的雪。 王天诚顺着哥哥的手看向雪地,惊讶地发现地上竟然又两排小小的爪印一直延伸到面前的高粱杆垛里。 “有情况?”王天诚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瞧好吧。” 王天孝将口袋里的手电筒掏出来咬在嘴里,解下背上的土枪,对着高粱杆垛,慢慢一点点将垛挪开,果然看到中间有个小小的洞。 猛地,手电筒的强光突然照射在洞里,一个灰色的野兔正躲在洞里睡觉。 手电筒的强光让它有点惊慌失措,却一时间被强光刺了眼睛,不知道往哪里跑,竟然直直对着王天孝冲过来。 “这笨蛋。”王天孝眼疾手快,用枪头顺势打在野兔身上,将个兔子直接敲晕在洞里。 野兔这种小东西,别看它灵活,其实耐力很差,脑子也很笨。 如果没有地形限制,或者遮掩物帮助,它们都没人有耐力,更不用说跑得过狗了。 每年秋收时,村民们去地里干活,都会带着家里的土狗,动不动就会碰到藏着里面偷吃粮食的野兔,狗就会快速冲过去,基本是狗到兔擒。 野兔,野鸡和獾,被称为三大傻,形容它们实在是笨的要死,很容易被抓到。 獾无论是狗獾还是猪獾都是装腔作势,别看它们凶巴巴的,一个要咬人,一个要拱人,其实不过是纸老虎,很容易就会被反制。 野鸡可能因为太笨,所以被捕杀的很严重,这个年代去个菜地里都能看到野鸡,但后世几乎很少见,也因此成为保护动物。 人类文明不断发展,一定程度上挤压了这些野物的生存空间。 但这也是大自然的物竞天择,谁叫它们是野物呢。 “把绳子给我一截。” 王天诚急忙从扎成捆的细麻绳里抽出一根几尺长的递给王天孝,他虽然吃过野兔,但没有亲自打过,看到昏迷不醒的野兔,非常兴奋。 王天孝则没有那么兴奋,打个兔子什么的对他来说,基本是家常便饭。 和上厕所没什么区别。 麻利地将兔子的嘴和用绳子缠几圈,又将腿也给固定起来,他这才将其放进蛇皮袋交给弟弟背着。 野兔的牙齿很锋利,你要是直接把它装进袋子里,就会把袋子咬碎跑掉。 如果只绑腿,它同样可以将绳子咬断。 很多人对兔子的牙齿没有概念,还以为兔兔真的很可爱,但实际上兔子也是属于啮齿类动物,它们的门牙非常锋利,能咬断木头,要是被兔子咬了,还要去打狂犬疫苗,否则可能真的会挂掉。 另外,兔子也非常善于打洞。 王天孝小时候,母亲就用一个小窑洞里养了很多兔子,结果这些家伙将整个窑洞的墙壁打出无数个小洞,平日里都钻在洞里,你要是不喂食还真急忙看不到。 但即使知道野兔可能会逃跑,却还是不能直接敲死,野物这种东西死的和活的,价格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一个活的野兔拿到城里可以卖五元钱,甚至运气好可以卖到十元,但死的一元钱都没人要。 另外就是所有的野物都尽量要保证皮的完整性,千万不能上面出现什么洞或者缺口,裂痕什么的,破损的皮基本就没人要了。 所以王天孝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用枪,即使用也会装很少的火药,就是防止将皮打得太烂,或者将兔子打死,卖不出价格。 野兔肉吃起来也就那样,不算很好吃,而且肉很少,打一只兔子,都不够一家人打个牙祭,所以山村的人都不太在意,但城市里人却吃个稀奇,尤其是很多大饭店,有大把的需求。 (本章完) 第12章 012:杀兔 第12章 012:杀兔 抓到一只,王天孝倒没有太兴奋,可王天诚却是开心得不得了,积极性也调动起来,背着兔子四下到处查看,帮王天孝寻找着兔子的脚印。 结果还真被他找到一处,从里面喜提一只肥硕的公兔子,可把他乐坏了。 不知不觉,兄弟两人已经抓了七八只兔子,一个蛇皮袋已经装满,幸亏王天诚身体高大结实,否则还不一定背得动。 王天孝看了眼时间,已过了凌晨一点。 “休息会吧。” 两人这时刚好来到一处避风处,左边是一道山梁,右边是排高高的椿树,冷风吹不过来。 “好唻。” 王天诚也有些累了。 山梁下面雪落不到,所以土还是干的,两兄弟靠着山梁坐下来。王天诚将袋子贴近身体放好,就怕它跑掉了。 王天孝很久没有和弟弟这样待过。 前世弟弟成为标准的人上人,而他五旬之龄还一事无成,虽然弟弟依然对他很好,但他已经和弟弟没有共同语言,也说不上什么话。 说起来,一年也就打几次电话而已。 王天诚心中哥哥只是半年未见,王天孝心中弟弟却已经离开很多年了。 两人闲聊许久,突然王天诚的肚子咕咕叫了声。 他尴尬地笑笑,“后晌吃得是玉米糊糊,上个厕所,现在就饿了。” “年轻人正在长身体,容易饿也正常……哎,我们这不是有现成吃的嘛,还能让你饿着不成?” 王天孝突然来了兴致。 王天诚也明白哥哥的意思,目露喜色。 说干就干。 对于山村的孩子们来说,搞个野物是非常简单的事情,几乎四五岁的小朋友就能用瓦片烤黄鼠和青蛙吃。 “你去旁边折点干树枝回来,记得要干点的。我来给咱们收拾兔肉。” “好。” 王天诚将袋子放到哥哥脚下,一个箭步蹿上山梁,去找树枝了。 这边王天孝打开袋子,在里面观察半晌,发现有只野兔正睁着眼睛,尝试咬断嘴上的麻绳。 “看你这么精神,我很欣赏你呀。那就是你吧。” 抓住兔子提出袋子,将兔子头扬起来,直接塞一把雪在兔子嘴里,眼看着兔子的小脚蹬了几下,很快就不动了。 兔子因为器官特殊构造,很容易被呛死,你将它脑袋扶起来,稍微灌点水,它立刻就死给你看。 家兔和野兔是一样的。 其实杀兔子很有讲究,很多人不会杀兔子,导致杀出的兔子很难吃,这是因为处理兔肉的时候不慎将膀胱和胆囊弄碎了。 这两个东西一旦没处理好,兔肉就带一股特殊的骚味,怎么做都不可能做得好。 王天孝从靴子里拔出短刀,这是他巡山必备的工具,即可以防身,也可以临时做工具使用。用刀在地上很快挖出一个坑,放坑里放了一些干净的雪,然后开始处置兔子。 兔子已经被它呛得半死不活,还有最后一口气,他便用短刀的把轻轻从头敲了下,兔子立刻两眼一翻,告别兔世。 常规的宰杀兔子有两种方法,一种是用电将它直接打晕,还有就是用木棒敲脑袋。一般很少用金属,防止将兔子的脑袋打烂,污染了兔皮,可就卖不上价格了。 所以王天孝只是轻轻敲击,没有使劲。 敲死兔子,他麻利地将兔子的后脚划开一个口子,一直划拉到屁股处,沿着口子将整个兔皮顺着一拨,也就褪出来了。 然后就是开肠破肚,注意不要破了膀胱和胆自不必多提。 等王天诚回来时,王天孝已经将兔子就着雪水和好的泥给包裹起来,在坑里放好,土也填了个结实,就等着柴火回来。 两人很快在坑上点燃一堆火,一边烤火,一边等着热量烘熟下面的兔肉。 那些处理下来的内脏,则被挖个坑埋了,这些东西如果放在外面,很容易吸引狼过来。 山里的狼虽然不成气候,来一只还勉强对付,但要同时来个两三只,也是件麻烦事情。他们手里这杆老土枪能给狼造成的威慑力和伤害力很有限。 主要是狼这种东西太狡猾,他们会和人兜圈子,耗到人精疲力尽时才出手,靠山的每个村子基本都有狼伤人的事情。 王家村就有个一个人,小时候跟着父母亲去地里干活,结果父母回来的时候忘记带他,被狼咬掉了半张脸,如今鼻子都没有,整日躲在家中不敢见人。王天孝无意间看到过一次,吓得连续做了很多夜的噩梦。 火光熠熠,月华如水。 两兄弟看着眼前的火堆,充满了期待。 “要多久能吃?” 王天诚迫不及待。 “大概半个小时吧。”王天孝估摸下时间。 “现在烤了多久了?” “才不到五分钟。” “哦。”王天诚微微有些失望。 王天孝看到弟弟这个样子,心中感慨万分。 这个年代生活真的是艰难,一个普通的肉就能满足人们最大的心愿。不像后世物资资源极度满足,人们反而不喜欢吃肉,开始吃素了。家里小孙子每次都将肉留在碗里,怎么劝都不愿意吃。 “急啥,心急你也吃不了热豆腐,多等会,等下就会吃起来更香。” “哈哈,也是。” 王天孝躺在地上,将手衬在头下面,望着寂静的夜空,听着耳旁火苗哔哔啵啵的声音,不由感叹声:“要是一直能这样悠哉悠哉就好喽。” 王天诚不理解哥哥为何长吁短叹,他也躺在哥哥身边,突然想起家里的事情,有些担忧地说:“哥,三嫂回娘家这事肯定不简单。” “哦?” “你想想啊,他们余家都是什么人啊,一个个都是坐大牢的,本来就一直到处闹事,这次觉得三嫂受了欺负,怎么会善罢甘休。” “不罢休,那就让他们来呗。一直忍让着也解决不了问题,”王天孝叹息声:“我这次是刚好回来碰到,要是没有碰到呢,你嫂子一个人还带着芳娃,肚子又大成那个样子,你说让她们怎么过。这个吊死鬼,是根本不想着让人过日子。” “三嫂确实有些过分。”王天诚说,“三哥也是,根本管不住媳妇,把这个家整得乌烟瘴气,也不知他怎么想的。” (本章完) 第13章 013:夜餐 第13章 013:夜餐 王天孝本来想说老三本就不是省油的灯,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都是亲兄弟,他也不能左右王天诚的想法,相信他会自己做出更准确的判断,自己是哥哥,王天仁也是哥哥,不能让弟弟夹在中间难做人。 “不过是受制于眼界罢了,”王天孝无奈地说,“所以你一定要走出大山,站在更高更远的地方看看整个世界,就会发现世界很大,不是王家村,更不是杨子岭,庆城这点小地方。到时候你再对这个世界下结论。” “哥……”王天诚一脸崇拜。 “啊?” “我发现你好厉害,总能说一些让人感触很多的话。” 王天孝笑笑:“我比你年龄大,又在外面工作,所以学着别人说说而已。” “嗯,你放心,我一定要做出一番事业。”王天诚斗志满满,又道:“那余家的人敢到我们门上来,我肯定站在你这边。我们王家人也不是好欺负的。” 王天孝心想王家人是没有人敢欺负,因为都是自己欺负别人, “大人的事情,你还是不要操心了,你是要当兵的人,万一出现事情,政审不过,岂不是要遗憾一生。” 王天诚听到政审,立刻显得有些紧张,稍后就为难起来,嘴里却还是坚持说:“怕啥,大不了不当兵。反正欺负我哥就不行。” 王天孝揉揉兄弟的脑袋,将头发揉乱,又笑着帮他抚平。 原来曾经跟在屁股后面跑的这个弟弟,这个时候就已经有了担当,他脸上依然有些微稚气,但肩膀却分明能挑起重量了。 “天诚。” “嗯,哥?” “你要记住,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永远都要堂堂正正做人,人一生很短暂,在我们死的时候,不求有什么丰功伟绩,至少要做到问心无愧。” 王天诚想了想,轻声应了声。 “我知道了,哥。” 不知不觉,半个小时转瞬即过。 王天孝坐起身,将火堆连同柴火用个木棍推到旁边,露出下面冒着热气的地面,王天诚迫不及待将上面的土挖开,刨出埋在下面的兔子递给王天孝。 王天孝剥去表面的泥土和油皮,立刻就看到金黄色的兔肉,先是撕了一大块兔子的腿递给王天诚,然后自己也扯下一只腿啃起来。 坦白说,王天孝觉得吃起来就那样。 因为兔肉属于一种本身没有多少独特味道的肉,如果经常做饭的人就知道,兔肉和什么肉炖在一起,就能吃出什么味道。例如兔肉和羊肉煮在一起,那肯定吃起来就是羊肉是骚味。 单独吃的话,就少了点意思。 何况他们今夜出来前也没准备在外面吃,所以没带任何调料,最起码的盐和辣椒,花椒面都没有,只能干巴巴吃。 可就是这样,他看到弟弟却吃得津津有味,三下五除二,很快就将一只兔腿吃个干干净净,骨头都啃得能冒火。 对弟弟来说,能有肉吃就是美味,又何谈其他呢。 “想吃的话多吃点,还有。”王天孝将剩下的都给王天诚,后者接过兔子,刚要吃,却突然停住了嘴,憨憨地说:“还是带回去给娘和兄弟们都吃点吧。” 王天孝想了想,说:“那你带回去给他们吧。” 他清楚每个人以后是什么德性,但是王天诚并不知道,他不想让这个对未来充满热情的弟弟从现在心里就留下太多阴影。 他还年轻,很多事情都在积累摸索阶段,一点小事都可能影响他的价值观。 王天孝将手里的肉吃完,看着王天诚小心翼翼地将剩下的兔肉装在随身的军黄色的书包里,两人用雪压灭火堆,然后继续踏上寻找野兔的征程。 其实能在找到这么多野兔,一来是王天孝有经验,更重要的是刚下过一场大雪。 冬日里这些野生的动物一旦下雪就无处可躲,最喜欢找洞穴或者野草堆里避寒,野兔最喜欢的就是高粱和玉米杆垛。一旦钻进去,往往要钻几日,近乎于一种休眠状态,没有太大的动静,根本吵不醒它们。 要不是这场雪,还真不一定能找到这么多。 有了前半夜的经验,后半夜两人又抓了十几只,等月亮从天幕消失,东方出现鱼肚白时,一身疲惫的两个人已经满满装满两袋子,手里还提着几只。 因为担心回去的太晚被太多人看到,两人开始往回走,准备在村民们还没有起床前回到家。 山里人打猎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这种额外打到的东西,一般都是见者有份,兔子还好说,要是真打个什么野猪或者鹿回来,那到家可能就会被分掉一大半。 农村很多人就是这样,见不得别人日子比自己过的好,你要是和大家一起很差,说不定人缘还不错,但凡过得好一些,那立刻就会被周围人孤立,或者在背后编排很多是非。 只能说,大是大非上,农村人多半能保持正确的价值观,但是小利益中他们也是丝毫不让步,往往为了一寸地都能打得头破血流。 要是被他们看到王天孝兄弟提着二十多只野兔,可不都要嫉妒死。 编排他们不说,那山脚的野兔们估计能被一口气端掉,再想像今晚这样就变得很困难了。 财不露白,保持低调才能细水长流。 虽然每个人都扛着大几十斤的东西,但是兄弟俩都人高马大,丝毫没有觉得是负担,两个人心中开心,回去的时候反而比来时更快。 眼看着就要进村,突然迎面走来一个人。 因为刚转弯就碰到了,想再躲避都已经来不及,所以直接打个照面。 巧的是,刚好三人肩膀上都扛着一个蛇皮袋子。 只是王天孝兄弟看到来人,齐齐皱起眉头。 对面的来人叫曹洪,是村里乃至乡镇出了名的风云人物。 他是个惯偷。 (本章完) 第14章 014:晨谈 第14章 014:晨谈 曹家世代为贼,曹洪的爷爷当年就是因为偷东西,被人抓住活活打死了。 曹洪的父亲和母亲,也都是出了名的小偷,将村里的邻居偷得苦不堪言,往往是刚放到门口的东西,转眼就被顺走了。 尤其是曹洪的母亲,几乎是什么都偷,什么地里的蔬菜啊,树上的瓜果啊,人家放在地里的农具啊,不慎跑出来的鸡什么的,无一不是她的目标对象。 于是某次在其他村偷东西时,被人家打瘸了腿,可依然没有挡住她偷盗的步伐,还是抓住机会就偷。 曹洪在爷爷和父母的基础上,发扬光大,开始入户偷盗,曾经偷了一家,被人家堵在家里打个半死,最后还送到派出所拘留过一段时间,后来又因为偷盗光缆,在严打的时候被判刑六年。 这才放出来不久,转眼就开始重操旧业。 “两位爷爷,你们这是……” 按照村里的辈分,曹洪要喊王天孝兄弟爷爷,就是一种普通称呼。 曹洪的目标落在王天孝兄弟身上,小眼睛里也带着几分询问。 偏偏王天诚不想野兔的事情被他知道,反而显得更为紧张,神情有些不自然,这样更是引发曹洪的怀疑。 “刚从外面回来。” 王天孝不想和曹洪有太多瓜葛,淡淡地说了声,绕开曹洪继续向前,王天诚急忙跟在背后。 曹洪看着两人背影满脸疑虑,摇摇头,将背上袋子向上送了送,趁天还未大亮,朝自己家中赶去。 王天孝回到家后,先在自家窑洞门口稍微去去寒气,这才推门进去。 李雅丽早醒了,还在纳鞋底,看王天孝冻得铁青,疲惫不堪地脸,心疼地说:“你们怎么去了一夜,这么冷的天。” 又看到王天孝手背上两个袋子,眼神一亮,“竟然打了这么多,就好像是捡回来的一样。” “那可不,对你男人来说,搞几只野兔,可不就是件简简单单的事情嘛。” “又吹牛,看把你能的,”李雅丽将落在脸上的头发拂到耳后,嗔笑道:“天诚呢,你不给人家孩子留一些?” “会的,等我卖成钱,就给天诚分。他要是拿进去,里面还有老六,老六知道老四也就知道了,那……” 李雅丽苦笑下,丈夫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她都懂。 她只是善良和温柔,并不是脑子不聪明。 “水壶里还有热水,你赶紧泡个脚,上来睡一会吧。” “不了,”王天孝拎起热水瓶朝洋瓷脸盆里倒了一些水,边洗脸边说:“等下我要将兔子送到市里去,趁他们活着能卖出个好价格,要是过一天,可能就会有死掉的,没有多少人愿意要死兔子。” “市里啊?”李雅丽柔美的眼睛里充满关心,“那还要三十多里路呢,你身体能吃得消嘛,一晚上都没说睡。” “不打紧,我身体强壮着呢。哪一次回单位不是骑一天一夜,也没见得把我累趴下。”王天孝前世其实和妻子在年轻的时候交流不多,主要是他性格比较木讷孤僻,所以慢慢妻子也被影响了,话不是很多。 这辈子,他接受了很多潮流的思想,也见识到新时代的年轻人对面爱人时的花言巧语,所以相比之前,懂得很多讨好女人的手段。 李雅丽一个六十年代初出生的姑娘,那见识过这种略带一点点油的说话模式,完全招架不住,只能一遍遍笑他不知羞。 “对了,掌柜的,你这次回家能呆几天啊?” 提起单位,王天孝心里很复杂,林场里有他的青春,也有他的失意。但不管如何,这辈子他也不可能再去隔壁县里,人生苦短,和妻儿待在一起才是最幸福的事。 他都重生了,生活还能一点转机都没有吗? 只要善于经营,踩着时代的浪潮,他也能学着人家,做一个山里的弄潮儿。 “一周,不过一周后我会申请辞职,我不打算干了。” “这怎么行?!”李雅丽十分紧张,“林场再苦,也是个公家的铁饭碗,吃着公粮,不像我们这些老百姓,只能面朝黄土背朝天在地里刨吃的。” 王天孝知道妻子为何这么想,莫说这个时代的人有局限性,即使三十多年后,很多年轻人心里唯一梦想就是考取公务员,事业编,也因此还有了宇宙的尽头是考公的说法。 公家饭不仅吃得稳,而且还有地位。 不像农民辛苦种地,走在外面依然被人看不起,这是几千年封建思想的残根,是劣根性的体现。 有人就觉得吃公家饭比老百姓要高人一等。 “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草窝。”王天孝一边查看着兔子的状况,将三个不怎么活泼的挑出来放到边上,接着说: “我还是想就待在我们家附近,这样可以陪着你和孩子,而且啊,以你男人的本事,也不会把老婆孩子饿着不是。” “嘻,王天孝同志,我发现你这次回来,事情没做多大,这牛都能吹上天了,好像全世界人都没你强一样。” 妻子笑着打趣。 “我强不强,你不知道嘛?”王天孝意味深长看着妻子。 李雅丽没反应过来,只是像哄孩子一样,笑道:“强强强,我家男人最强了,天下第一,行了吧,是不是听得很美?” “哈哈,还好还好,勉强过的去。” “不过话说回来,掌柜的,你不管做什么我都没意见,你自己打定主意就行,只要你身体好,我们一家人安安稳稳活着,我就心满意足了。” 李雅丽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脸母亲的慈祥,最近孩子开始踢她肚子了。 她其实也很想让男人陪在自己身边,哪个女人愿意每天守着空房呢。 “天色不早了,我这就去市里,三十多里路,路滑不好走,怕是要走两个小时。今天老五在家,你要是不方便就找下老五,我给他说过了。” 王天孝看看窗外的天说道。 “嗯,我知道,你放心吧。你平时不在的时候,我不也照样过来了。” 王天孝点点头,扛起兔子的袋子出了门。 大清早他也想陪着妻子窝在炕上,但生活不允许。 眼前麻烦一大堆,不快速赚到基础的生活条件,就无法彻底解开这个疙瘩。 若不是实在没办法,这个地坑院他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本章完) 第15章 015:卖兔 第15章 015:卖兔 王天孝将两个蛇皮袋用绳子绑在一起,分开两边搭在自行车后座上。 这种老式的加重自行车很能抗东西,后座非常结实,绑头几百斤的猪在上面都没问题。 两袋野兔,也就一百多斤的样子,对他和自行车来说,都是轻轻松松。 沿着地坑院的巷道来到平地上,东方开始出现第一缕阳光,王天孝深吸一口气,腿一翘,骑上自行车迎着朝阳向市里进发。 “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哦, 大风从坡山刮过。 不管是西北风,还是东南风 都是我的歌,我的歌……” 北风呼呼地吹着,早上的冷气吹得他气有些短,但他心情却很舒畅,开始哼起信天游。 初始的时候声音还比较小,慢慢就越来越大,最终几乎成了吆喝,声音回荡着山村的上空,唤醒了无数鸡犬。 从王家村到庆城,三十多里路,而且主要是上坡路。 王天孝一口气骑了一半,觉得气喘得不行,在路边休息会,吃了点妻子做的玉米饼子,粗粮很难下肚,吃了几口差点没把他噎死。 这个年代粮食普遍紧缺,山村里的地也不是很肥沃,种的小麦收成本来就不好,交过公粮后就所剩无几。 老百姓们主要的口粮还是玉米和高粱,以及糜子和谷。 还有更差的则是土豆和红薯。 这些粗粮吃一两顿觉得不错,但是每天都吃的话,就容易便秘,很多人也因此身体很糟糕,许多老人年龄大了,就是因为没办法消化而最终活活饿死。 就拿玉米来说。 后世人对玉米面的理解就是玉米去掉皮,打成玉米粉然后喝粥。 但这个年代,很多人吃玉米不止是吃玉米粒,而是连同玉米芯,也就是玉米中间的那个小棒棒一起粉碎吃。 可想而知,那东西吃进去后虽然能充饥,但消化谈何容易,人类又不是牛羊,胃没有那么强的功能。 高粱也是一样的道理,吃多了时候好像肚子里塞一块铁,走路都转不过弯。 小麦能取代其他粗粮成为主粮,自有它的道理。 吃了几口,实在是咽不下去,走的时候忘记带个水壶了。 王天孝将饼重新放回口袋,看看前路深吸口气,继续向前进发。 这一路再也没耽搁,来到市区的口子上,刚好八点钟。 王天孝有一块“上海”牌手表的表头,是某次在路上捡的,没有表链,估计是谁掉落在地上。 他本来想去配个表链,问了下要几元钱,便没舍得,就用个绳子将表拴起来,绑在裤腰带上,表头则一直放在裤兜里。 平日里刚好从来看时间,很准时,误差很小。 他没有逗留,直接骑车去了城西。 庆城是一座小县城,才升到县级市不久,西北的小城市本来就人口少,而庆城因为三面环山,只有东面一个出口,所以显得更为闭塞,城市的规模很有限。城市化进展也很落后,很多地方还保留着乡镇的样子。 就例如城西的活物市场。 这个市场本是为交易牛羊猪和各种家禽的市场,但因为靠山,所以经常会有很多猎户,甚至是村民们将打到的猎物拿到此处出售。 渐渐地,专门形成了一个小角落,里面没有家养的东西,只有野物。 王天孝来的不算早,野物集市的位置已经有一些人,他四处看看,将车子停在一个转弯处,放下蛇皮袋。 这个位置很不错,虽然小了点,但是可以同时兼顾两条道。 他刚才找位置的时候看了,这野集上虽然有各种各样的野物,但基本都是死物,很少有活的。 也看到两个卖野兔的人,但都是贩子,而且野兔也早硬邦邦地挺尸了。 他活着的野兔是独一份。 “活生生的大野兔啊,吃得满嘴都是油,快来看快来看唻。” 王天孝在地上铺上一个蛇皮袋,拿出两只野兔放在袋子上,开始吆喝起来。 两只兔子被绑着脚和嘴,野性十足,不断尝试着去挣扎,显得很是精神。 果然,很快就有两人凑过来。 指着野兔问道:“老乡,你这个兔子怎么卖?” “二十元一只,不还价。”王天孝认识两个人,知道他们多是贩子。 前世他也曾很多次卖野物,每次都卖给这些贩子,所以他一眼就认出了他们。 “你怎么不去抢?”其中一个贩子脱口而出。 另个稍微冷静些,笑道:“兄弟,兔子卖不了二十块吧,你看看满市场哪有这个价格,你好好说。” “那市场上不也没有活着的兔子嘛,”王天孝也不急,笑着说:“两位大哥也知道,这野兔活着放血和死了再杀,味道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话是这么个说话,但怎么说二十元都太贵了,这个兔子最多四五斤的样子,如果卖二十元,那一斤都要算上五六块了,猪肉一斤才多少钱?” “就是啊,你一只兔子总不能换十斤猪肉吧。” 王天孝根本不想把东西卖给两个贩子,这些家伙不可能给他好的价格,所以他开始就要的虚高。 实际上,这个年代人们生活水平普遍不高,很多家吃都吃不饱,哪里来的多余钱买这种野生的东西打牙祭。 合理的价格大概是每个兔子可以卖到三四元钱,即使是活着的,最好也就是六七元钱封顶。 反正他不准备卖给贩子,所以漫天要价也无所谓,省的他们纠缠。 “两位大哥,你们要是买呢,我们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要是不卖,咱就把位置让开,放别人过来看行不行。” “哎哎,你急啥啊,你东西摆在这可不就是要卖嘛,好好说价。” “那行吧,十八元一只,不过称。” “我看你真是想钱想疯了。” 其中一个贩子看看王天孝一脸志在必得的样子,摇摇头离去。 “兄弟,再问你一次,你到底多少卖?” “说了十八啊。” “那你留着吧,你要是能卖掉,我把头给你割下来。” 另个小贩也是不情愿地转身离开,临走前还不忘记说点狠话。 (本章完) 第16章 016:故里 第16章 016:故里 王天孝也不在意。 卖这种野物,本就是卖个有缘人。愿意买的无非两种人,要么就是很有钱,就想吃点好吃的东西,要么就是很爱吃,没有钱也要满足嘴。 这种人市场可不少,他肯定能碰到。 他的心理价位是六元一只,若是能卖到八元,他就非常满足了。 日上三竿。 别人家的东西都卖了很多,王天孝才等到第一个客人。 是个看起来六七十岁的老干部,手里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老干部精神抖擞,估计是当过兵,小女孩眼睛很大,活泼可爱。 “爷爷,快看兔兔。” 老爷子本来都要走过去,听到孙女吆喝,转头一看,眼睛微微一亮。 “竟然还活着。” 其实也难怪这些人好奇,因为野兔这东西本就很难抓住,胆子又特别小,很多时候你没怎么出力气,它自己反而把自己吓死了。 像这种能活着带到集市上的非常罕见。 王天孝要不是多年的护林员,半个猎人,深知这些家伙们的习性,也不可能活着将这些抓住。 “您要看看嘛,大爷?”王天孝问道 老大爷慢慢俯下身体,仔细看了看野兔,点点头说:“是真的野兔,还是雪兔。” 王天孝意外地问道:“您认识它。” 大爷重新站起身,擦擦眼镜,颇为自豪地说:“我在山里待了四十年,吃过的雪兔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怎么会不认识。” 转而,他神情微微有些寂寞,“不过自从退休后,就再也没吃过了。想不到还有人能抓到活的雪兔,这小家伙很胆小,只要一听到枪声肯定吓死,有时候你使劲一跺脚,就能吓得它们直抽筋。” “哈哈,是这样的,老人家您说的对,这家伙就是这样。” “小伙子,你是怎么抓到的?” 王天孝微微一笑,也不说话。 大爷楞了下,才反应过来,连连摇头笑道,“你看我,这都是你们吃饭的本事,我问这干啥。这样吧,我就买你两只兔子吧,你怎么卖啊?” 王天孝还没说话,先前离去的一个贩子刚好又溜达过来,直接喊道:“他啊,一个野兔子要二十元。” 王天孝微微皱皱眉头。 “二十元?”老干部重复声。 “可不是嘛,老人家,你说说他这是不是想钱想疯了,我就说他还不如直接拿把刀放在边上抢劫呢。” 王天孝被这个家伙搞得有些郁闷。 不过他还是隐忍着没有发火,好歹身体里有颗几十岁的灵魂,轻易不会为小事发火。 这种小贩就吃得这碗饭,嘴本来就贱。 和他们太计较,反而显得自己心胸不够宽阔。 “贵是贵了点,不过还好,毕竟这种活着的野兔比较难抓,这两只就卖给我吧,我也很多年没吃过正宗的野兔了。” “啊?”王天孝有点懵。 小贩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老人家,你没说错吧,这可是二十元一只,二十元啊!” 就连王天孝也觉得有些不合适,他要二十元只是随口一喊,他知道这兔子不值二十元。 “我爷爷年龄虽大,耳朵可没聋,我都听到了,二十元一只兔兔,是不是啊爷爷?” 这时,边上的小姑娘突然插话。 “哈哈,是是,你没有听错。”爷爷宠溺地摸摸小女孩的脑袋,从里面掏出钱包,抽出四张老人头递给王天孝。 “就这两只吧,但是我没有带东西,你能不能帮我送下?” 王天孝微微犹豫下,他的野兔还多着呢。 可看到老人一老一小,确实很难将近十斤重的两只兔子带回去,于是收了钱笑道:“当然可以,我帮您送回去。您稍等,我收拾下东西。” 王天孝将袋子重新系起来放到车后座,推着车子跟在老人后面。 “真特么瞎猫碰上死耗子,这也行啊?” “羡慕什么,他就是卖掉两只,有本事把剩下的全部卖掉,那才算他娃有本事。” “做梦吧,还全部卖掉,要是再能卖出去一只,我立马遮摊子走人、” “……” 王天孝听到身后隐隐约约有人还在谈他,但他懒得理睬。 日子要过的好,是凭自己一点点脚踏实地走出来的,和这些人争执也没什么意思,白白浪费时间。 “小伙子,你家哪里的啊?” “王家村。” “哦,听说过,就是杨子岭附近的一个村吧。” “老人家去过哪里?” “去过啊,这子午岭十几个山岭,我都熟悉得很呐。” “真的?” 王天孝没想到来这里还碰到了老领导。 “不过那是很多年前的事喽,想当年啊,杨子岭附近可是没什么像样的村庄,人相当少,我们林业局为将那里整治起来,可是费了很多功夫。” “老领导辛苦了。”王天孝由衷地说。 待在山里的人,知道山里的苦。 很多人想到大山,都只能想到里面有趣的地方,仿佛山里都是世外桃源,人间乐土。 其实只有住在山里的人才知道大山的艰苦。 吃穿住行都很不方便,还要承受常人所不能想象的危险和寂寞。 既然这个老人家说是建设杨子岭场站的先行者,现在肯定不是一般人了,怪不得他能花这么多钱买野兔。 听王天孝这么说,老人笑呵呵地问:“你为何称呼我为老领导呢?” “不瞒您说,我就是子午岭那边上班。” “这么巧?”老人突然来了兴趣,兴奋地说:“没想到啊,还能碰到一个单位的后生。快说说,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王天孝想了想,记忆其实很模糊,都三四十年的事情了,他哪能记得住那么多,便笑道:“还是那样,山里嘛,能有什么新鲜事。” “也是。”王天孝的敷衍之言却引发了老人的感慨,“是很苦,你年纪轻轻也是不容易。那你怎么卖起野物了?” 王天孝简单说了下家庭条件不好的事情,没有提家族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 老人听了也是叹息声,安慰他慢慢来,日子终究会过好。 老人就住在西城一个老家属院,王天孝记得这是个干部家属院,里面住着市政府各级的领导,看起来这个老人还是个不小的官。 不过他也没去多打听人家的事情,很知分寸地在门口停下来,帮老人把野兔交到手里。 “这是您的野兔,有点重,您走路小心些。” “你是看不起我个老头子,这点重量还难不住我。”老人单手将十斤重的两只野兔提在手里,给王天孝展示展示力量,像是个老顽童。 一副不服输的样子。 王天孝看东西送到家了,就准备转身离去,这时突然从右侧开来一辆摩托车,轰隆隆停在家属院门口,从车上下来一个穿皮衣的小伙子。 全身皮衣,脚踩大头皮靴,这种人在这个时代,绝对是回头率百分之百的潮流青年。 他将白手套搭在车把上,就准备进院子,突然看到旁边刚要离去的王天孝,指着他袋子问道:“这里面是啥?” (本章完) 第17章 017:都懂 第17章 017:都懂 王天孝打量着皮裤青年,虽然不知他具体身份,但有钱肯定是有钱。不说其他,就这辆摩托车,没个几万元拿不下来。 “是一些野兔。” “哦,野兔啊,我还以为是什么稀罕物。”年轻人绕开他,进了院子。 王天孝也没在意,骑着车子准备重新回集市,还没骑出几百米,就听到摩托车轰鸣中从身后追来,在他面前“吱”地一声来个急刹车。 小伙子从车上跳下来,盯着王天孝的袋子,“吴叔叔的兔子是跟你买的?” 王天孝估计年轻人口中的吴叔就是刚才的老人,便点点头:“我是刚卖了两个野兔给一个老人家。” “这里面都是?” “都是。” “还活着,都是活的嘛?” “是啊。” 年轻人高兴坏了,一把抓住王天孝的车把,“走,这些野兔我全要了。” “啊?”王天孝有点惊讶。 “啊啥啊,不愿意卖啊?” “不,当然愿意。”王天孝笑着说,还轻轻放低下身段,给对方舒服,被尊重的感觉。 顾客就是上帝,潜在的顾客,是潜在的上帝。 “那是怕我张文远出不起钱?”年轻人掏出一根红塔山叼在嘴里,又摸出潮流的防风打火机点燃,长长吐口气,“你也不打听打听,谁不认识我张文远。” 张文远! 王天孝很意外,没想到眼前这个风风火火的年轻人,竟然就是庆城新闻里经常出现的文远地产张文远。 这么说的话,他现在应该开着一家以野物为主的酒楼,后来赶上房地产红利,开发了庆城大部分楼盘,成为数一数二的大富豪,资产不知有多少。 前世他和人家是天上地下,完全不会产生任何交集。 没想到这辈子能在这种地方碰到。 “您真的要了?” “那还有假,一个二十元是不是,我觉得有点贵,十元吧,十元有多少你以后送多少,我只有一个要求,必须是活的。” 十元,王天孝心里微微一动。 这已经超出了他原来预想的价格,本想着二十多只兔子能总共卖到一百元就不错。 要知道他现在每个月的工资才三十六元五角。 如果真能卖到十元一只,那最起码可以卖到两百元,简直翻了一倍啊。 他压制着心里的惊喜,微笑道:“我刚才可是卖得二十元呢,您一下子就给我砍了一半下来。” “十元就不错了,你不就是只野兔嘛,满大街都有卖的。” “话不是这么说的呀,卖野兔的是不少,但像我这种提到这里还活得很好的有几个呢,我想您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来找我的是吧。” 张文远眯着眼打量下王天孝,觉得这个人看起来很稳,不像是个普通猎人,他略微想了想说:“这样吧,我也不抠你们这点辛苦钱,一口价十二块,要是卖的话,就给我送到酒店里。” “十五。” 王天孝笑呵呵地说:“您是有钱人,也不在乎这仨瓜两枣吧。可稍微多点钱,对我们穷人来说却能顶大事。我也是个干脆人,看您干净利落,一看就是做大生意的人,也不烦您,就十五元一口价。” 张文远听王天孝这么说,眉眼笑开了花,他略微一沉思,道:“行吧,十五就十五,不过你以后再有这样的东西,全部要卖给我,有多少我就收多少。我再强调一遍,一定要活的,要活的。你要这是死货,莫说十五,一块五我都不会要。” 张文远的岳父是市委领导,所以他的酒店经常会被用来招待一些重要的客人,客人们嘴都很叼,死活他们一尝就能尝出来。 王天孝这种没有被火药喷过,活灵活现的兔子,他转手做成菜肴,价钱可能翻十倍甚至二十倍之多。 王天孝一听还有这种好事,当然立刻点头应了。 他还正想着以后即使搞来很多野物也没地方出手,总不能一直站在集市上等人吧。 这张文远就送上门来。 在他刚重生的渡劫期,野物出售换钱是最好的手段,现在是冬天,也没办法种植其他农作物。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现在连个像样的地方都没有,还住在窑洞里整日和家里那些人扯来扯去,也没办法利用重生的眼界和思维,好好开拓自己的新生活。 这笔收入和长期的契约关系,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出门遇到贵人了。 商定好后,张文远让他稍微等会,又进家属院待了十几分钟,然后出来将他带到文远大酒楼。 张文远的酒店名字。 二十一只兔子,一共是三百一十五块,张文远很大方,给了他三百二,他还在翻零钱时,直接说不要了。 看起来对保存的如此好的野兔非常满意。 不断感叹没有用枪,怎么能把兔子囫囵个抓住的,王天孝自然笑而不语。 秘诀可是不能告诉别人的。 打兔子很多人都会,甚至运气好都能空手抓住兔子,但要一次性抓这么多活,那自然是要有点门道了。 临走时,张文远神秘兮兮问他,有没有一些更好用的东西。 他很快从张文远欲说害羞的神情中看到他隐藏的需求,便笑道:“如果我有看到鹿,一定给您送过来。” “鹿?”张文远有些不解。 “有用的。”王天孝一副懂得都懂的样子。 “敞快人。” 张文远更喜欢王天孝了,觉得这个人不像是普通村民,打起交道来一点都不累,很是舒服。 . 王天孝揣着一笔巨款,都走出很久了,还忍不住用手摸了摸胸口藏钱的位置。 里面有今天的三百六十元,还有之前自己攒下的二十多元,岳父给的十几元,足足有四百元之多。 现在一斤猪肉不到一元钱,按照猪肉折算,后世一斤猪肉二十元,四百元相当于是后世的八千元…… 好吧,虽然对于很多有钱人来说还是不多,不过却是王天孝心中的巨款。 他穷了一辈子,三个孩子结婚都没多少钱,好不容易退休了,每个月一千多元攒着,想着养老呢,却跑到这里来了。 解决完正事,王天孝在市场上给目前买了一些油糕,两袋豆奶粉。 又给妻子扯了两套做衣服的的确良,是妻子喜欢的浅蓝色,上辈子妻子跟着自己辛苦那么久,都没给她买过什么像样的礼物,这辈子一定要慢慢补上。 路过一个首饰店,本想进去买个镯子或者项链,但走到门口想着还是下次和妻子一起过来吧,他现在还不知道妻子手腕有多粗,这就很尴尬了。 (本章完) 第18章 018:震慑 第18章 018:震慑 这个年代成型的衣服都不怎么好,基本都是买布回家找村里的裁缝做,可以根据人的身体量体裁衣,做出来的衣服也更为合适。 布料也相对种类较少,能用的确良都算不错,最差的还有麻布,那材质穿起来很不舒服,冬冷夏热,属于穷人专用。 王天孝经过鞋店时想着老五开春就要去当兵,便给他买了一双皮鞋,让他能像模像样的走出去。 又给老六买了本《钢铁是怎样练成的》,那家伙就纯属读书太少,所以基本的道理都没搞明白。他现在还年轻,能拯救就拯救,实在不行,那就随他去。 让他放弃前世的思维,将老六和老五看作同等重要,他暂时还做不到,他又不是圣人。 能不揍老六,就算是最大的仁慈。 他也想过给岳母和岳父买点东西,但想了想,还是要和妻子商量好何时去看望岳父岳母再说,至于要买什么,妻子肯定比自己更清楚。 买完所有东西,王天孝心满意足朝回家走,快到镇上的时候,他特意去镇砖瓦厂问了问红砖和灰瓦的价格。 都差不多,一块五分钱。 王天孝算了算分家后垒院子需要的砖量,一方需要六十五块砖,这里的庄基地大概是一亩,则院墙和房子一共大概需要五万块砖,一万五千片灰瓦,算下来一共需要三千多块钱。 加上人工和管饭的钱,以及其他一些费用,起码要准备五千元钱用作建设新家。 确实是一笔巨款。 这个年代人建房还很少用到红砖,大部分的院墙都是用土和土坯建成。 院墙是用木板搭好墙模,然后一层层朝里面反复砸土,不断夯实,慢慢将墙垒起来,然后再取掉模板,有点像后世的水泥预制或者混凝土浇灌。 房屋是用土坯垒成。 土坯是利用一个长大概四五十公分,宽十几公分的模子,将黏湿的黄土放进去,用脚和石制的锤子夯实,然后取掉模子晒干,也称为“基子”。 这种基子如果质量好,丝毫不亚于红砖的牢固程度,是建设房子的主要材料。 农村人最不缺乏的就是人工,最缺的是钱,因此除非特有钱的人家,一般人家都是自己打基子,而不用红砖。 反正到了一定季节,村里也没多少活可以让人去挣工分,索性自己动手建设家院。 前辈子王天孝的老房子一直到2010年才翻修,整整住了二十多年的土坯房,这辈子他都重生了,肯定不会让妻子和孩子还住这些,让她们过得好,就先住在窗明几净的红砖灰瓦放大房间里开始。 反正整个冬季还长着呢,山外搞完就去山里搞,凭自己对大山的了解,搞个万把块钱,他认为没任何问题。 何况,他也不只是会找野生动物的麻烦。 开春之后,他还有其他计划。 一路上,越想越兴奋,他精神抖擞,觉得美好未来就在眼前,几乎是一伸手就能触碰到。 可刚回到家里,还在地坑院上面,就听到院子里又是吵吵闹闹,站在崖上俯瞰下去,脸色立刻被气得铁青。 原来是吊死鬼余小凤回来了,带着三个男人,是她的两个哥哥和一个弟弟。 这是带娘家人回来闹事了啊。 想慢慢过渡掉这段最难的起步阶段,果然还是很艰难。 树欲静而不风不止,他想和这些前世恩恩怨怨之辈老死不相往来,可对方就是喜欢来招惹他。 担心妻子受难,他没有多想,直接骑着车子冲下了巷道,一把将门推开,车子随手扔到旁边的树下面。 余小凤和余家三兄弟,母亲张美凤,老三王天仁,老四王天义两口子,还有老五老六以及几个小孩子,都站在窑洞外的地上,大人们争吵个不停,小孩子吓得脸色发白。 老五和老六堵着王天孝的门口,防止三个余家的人进去,而王天义和妻子则站在母亲边上,嘴上劝阻,但没有半分行动,大有一副隔山观虎斗的架势。 若是给手里拿两个旗子,就是拉拉队员,给他们一台相机,就是观光客,明紧暗松。 母亲张美凤气得老脸通红,手都在颤抖。 而王天仁则是抱着头蹲在自家窑洞门口,屁都不放一个,正常发挥。 人群中没看到妻子,估计是在窑洞里面。 王天孝进门声音故意弄得很大,众人目光齐齐看向他,关心的关心,看笑话的看笑话,怒火攻心的则直接冲过来。 余家三个兄弟都不是很高,但身体看起来还算强壮,长相和余小凤一样,都是那种垂落下来的眼角,看起来就很阴险。 三人立刻堵在王天孝面前,为首的余大指着王天孝就骂道:“王天孝,你他妈的欺负我妹妹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欺负我们余家人,你小子也不四处打听打听,我们余家人是不是好欺负的?” “大哥,我看还是抽他一顿再说,你看他个坏怂样,我看到就来气。” “就是啊,他好像还不在意呢。” 那边,王天诚看三人离开了,让王天信继续守在门口,自己随之过来和二哥站在一起,愤怒地说:“你们余家有人,我们王家就没人了?” 王天孝不慌不忙,他拉拉弟弟,将他挡在身后,弟弟可是要明年当兵,而且将来要做大官的人,怎么都不能将弟弟拉下水。 他看着余大愤怒的眼神,淡淡地说:“所以,你们今天要做什么?” “嗯?你啥意思?”余大一楞。 “意思就是,你们今日兴师动众来做什么,是想和我讲讲道理呢,还是准备打一架?如果是讲道理,那我们就坐下来好好把道理将讲清楚,如果是要干架的话,那就挪开位置,你们是一起来,还是我一个个单挑?” 王天孝语气很平和,眼前几个人看起来凶神恶煞,但他没有丝毫胆怯之处。 经历过生死的人,这些东西算什么呢。 他的气势暂时压倒三人,随手将余老三推开,过去将自行车上的袋子解下来,提着朝自己家窑洞过去。 (本章完) 第19章 019:退敌 第19章 019:退敌 经过王家人群时,王天孝对母亲笑笑,示意她不要担心,又淡淡地看了眼王天义夫妇,从头到尾没有看王天仁。 来到自家窑洞口,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本《钢铁是怎样练成的》交给王天信,想了想,又摸出几毛钱的零钱塞给他。 拍拍肩膀,说声:“好好看书,这本书看完了给我讲讲写得什么,讲的好我给你五块钱。” “真的?!”王天信惊喜异常。 “当然,二哥什么时候骗过人。” “好唻,我一定好好看。”王天信将书抱得紧紧的,仿佛一松手就会被别人抢走。 王天孝就要进窑洞,余家三个人终于反应过来,只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王天诚的喊声:“二哥,小心。” 他猛然转身,就见到余家老大刚好跳起来,准备将他一脚从身后踢倒,他早有防备,冷笑声身子微微一侧,顺势一脚踢在余大的大腿外侧根部。 这是他用来踢狼的摆腿,曾经将一只老狼踢得软倒在地,半天都缓不过劲。 人的耐力哪能和狼相比。 “唉哟,”只听一声痛呼,余大扑倒在地,嘴刚好磕在门槛上。幸亏门槛都是木的,要是石头,肯定要将门牙全磕碎。 王天孝顺势使劲一脚踩在余大的背上,冷漠地望着还要扑过来的余家两兄弟,淡淡地说:“给你们讲个故事。有一次我在山中巡查的时候,遇见一只黑瞎子。” 众人的耳朵都竖起来了,王天孝却没有继续再说,将脚挪开,从侧面进了自家窑洞。 什么意思? 院子里的人们都面面相觑,不是说讲故事嘛,怎么又不讲了呢。 王天义率先明白过来,看着余家三人说:“二哥的意思是,他还活着。” 还活着,余家三人一楞,转瞬明白过来。 王天孝活着,那肯定是熊死了呗。 立刻觉得满身是汗。 刚才王天孝看他们的目光确实充满杀气,就仿佛看一个要被杀死的野兽一般。这个人,根本不是余小凤所说的老实人。 他们不禁看向余小凤,却见余小凤也面如土色,沉默不语。 王天孝进去后看到妻子正愁眉苦脸的坐在炕上,看他进来,满脸充满关切。 “没事,不要怕,有我在他们谁都不敢怎么样。” 说着,王天孝将袋子放到炕上,又重新走出去,看着不知所措的余家三兄弟说:“我建议你们趁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回去吧,谁娘家没有人,若是过日子有点矛盾就拉来娘家人,那还过什么日子。” 余大面色阴冷地说:“你以为我们会怕你。” “那倒不是,”王天孝淡淡一笑,“我娘说了,家和万事兴,和气才能过好日子。以打架来说,你们连我一个都打不过,更不用说我还有几个弟弟……” 王天孝说这句话的时候,故意扫了眼王天诚和王天信,两个弟弟立刻走到他身边,和他站在一起。 刚才他回来时看到王天信守在自家窑洞门口,防止余家人进去,他心里微微动了动,想必这个弟弟目前还有几分情意,那就适当引导引导。 正是叛逆的时候,如果能引导好,总比看着他变成一个流氓要好。 三个兄弟对三个兄弟,形势基本就是一边倒了。 王天义这时又对余小凤说:“三嫂,二哥说得对,事情都要解决,以后我们抬头不见低头见,把事情闹得太过火,到时候无法收场,对谁都没好处。” 又对余家三人说:“你们三个就不要再闹事了,你要是今天伤了我们家任何一个人,我大哥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提到王家老大,三人明显有些忌惮,气势更弱几分。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我余家也不是不讲道理,我们可以回去,但你们要保证,从今以后不要让我妹妹受任何委屈。” “那是当然,三嫂嫁到我们王家,我们王家肯定不会亏待他,对不三哥。” 王天仁原本一直蹲在门槛上不说话,听到事情要结束了,这才站起身,连连陪笑道:“大哥,我四弟说的对,我肯定好好待小凤。” “希望你们说到做到。”余大看眼王天孝,对两个兄弟一招手,“我们走。” 他们也是混社会的人,最是能见风使舵,既然人家给了台阶,再不顺着趁机下来,那就正是不知死活了。 三人推着自行车上了巷道。 院子里,又安静下来,一时间气氛特别压抑。 余小凤准备趁机会溜回自己的窑洞,王天孝却淡淡地说:“余小凤,你先等等。” 又看看其他人,目光落在母亲脸上,“今天刚好所有人都在这里,我要宣布一件事情,年后开春我会搬离这个地坑院。” “什么,二哥,你要分家啊?”王天诚面色一变,还没说什么呢,王天信率先问道。 王天孝点点头。 他走到母亲身边,轻声说:“娘,我爹不在了,大哥工作又忙,所以这分家的事情就不用找他回来了,您看着分,给不给东西都不要紧,只要给我一亩地做庄基地就行。” 张美凤怔怔地看着儿子,神色复杂地问道问道:“为什么这么急?” “家和万事兴嘛。”王天孝笑了笑,放低声音在母亲耳边说:“一直这样闹下去,我们大家日子都过不好。” “离开家,你住哪里呢?” “我自有打算。”王天孝笑笑,搂搂母亲的肩膀,转身又对面色各异的众人说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年后我就搬走。我希望这段时间不要再起任何幺蛾子,我们能好好个年。 以前的事情看在娘的面子上我不做计较,但我的耐性是有限度的。都是兄弟们,不要在背后总是做丧良心的事情,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转身回了自家窑洞。 院子里其他人也慢慢散去。 大人们心事重重,孩子们却丝毫没有在意,王芳拉着老三家的宏伟还有老四家的小天出去玩了。 宏伟和小天同岁,都刚好两岁多点,王芳比他们大一岁。 院子里现在四个孩子,最大的是老三家的花儿,然后就是这三个小萝卜头。 回到窑洞,王天孝看到妻子看自己眼神有点异样,笑着问道:“怎么了,不认识你家男人了?” (本章完) 第20章 020:母子 第20章 020:母子 “是不认识了。”李雅丽抿嘴一笑,“你怎么这么厉害呢,以前可没看出来,我觉得你刚才说话的样子特别威风。” “是嘛,这就是你不了解你男人了,我厉害的地方还多着呢。”王天孝重生后在别人面前都很成熟老练,唯有在妻子面前嬉笑不羁。 前世他不善言辞,和妻子感情虽好,却罕有这种自然温馨的夫妻日常,生活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也将压力自然而然传递到妻子身上。 “嗨嗨嗨,又开始了,真是不经夸,一夸你就尾巴能翘到天上去。”李雅丽莞尔笑道,眼里弥漫是满满的情意。 刚才院子里的事她隔着窗户都看到听到了,心里为丈夫骄傲和自豪。觉得自家男人在家里性情温和,懂得关心人,对外又正气凛然,寸步不让。 真是太好啦。 王天孝笑笑,没反驳妻子,他将袋子解开,把买好的布拿出来递给妻子,李雅丽一看惊喜万分,翻来覆去看着,爱不释手。 “这是给我的啊,你哪里来这么多钱。” “不是卖了兔子嘛。” “兔子能卖几个钱啊,我看这布这么好,摸起来真舒服,颜色也很正,怕是一米要好几毛钱吧。” “嗯,差不多。” 其实这布一尺就要几毛钱,算下来好几元钱呢。 但怕妻子舍不得用,王天孝并没有说实话。突然改变花钱习惯,并不一定能让妻子特别开心,反而可能增加她的焦虑,慢慢来就好。 他将买的油糕给妻子留下一份,提着剩下的来到母亲窑洞。 “娘,躺着呢。” 王天孝进去后,看到母亲躺在炕上,双眼微闭。 妹妹王小竹去了学校,还没回来。 张美凤睁眼看着儿子,问道:“啥事啊,老二。” “今天去市里卖东西,给你带了一些油糕,软软的很好吃,你吃吃看。”王天孝将油糕袋放到阑干上,给母亲拿出一个,自己顺势坐到炕沿。 张美凤犹豫下,还是坐起身,接过油糕吃起来。 “味道怎么样?” “挺甜的,好吃。” “那就好。”王天孝顺势躺在母亲面前。 想想,前世母亲已去世二十多年,她虽然脾气大了些,性子也有刚硬,但一个人带九个孩子,也不容易。 可能她本来也没有那么坚强,但是生活的重担全部压在身上,要做好一个母亲,就不得已将自己变得硬朗起来。 张美凤看着二儿子的脸,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很小的钥匙,递给王天孝。 “这是什么,娘?” “把我靠炉子那边的箱子打开,衣服最下面有个镯子,是我婆婆留给我的礼物,你拿去吧。你说你要分家,可娘现在也没什么钱给你,你怎么分啊。” 王天孝眼睛微微一热,看到母亲眼里都是忧愁,他轻轻将钥匙放回母亲手心,“娘,你放宽心,我肯定有办法,你儿子可是吃公家饭的。” “啥公家饭啊,”张美凤叹息声,“什么饭都不好吃,干什么不得辛苦,不得看人脸色。娘知道你在外地一个人也不容易,也知道老三家媳妇不是省油的灯,只是娘年龄大了,很多事情也没办法……” “没事,我都懂得。” “真的懂吗?” “那可不是嘛,你的儿子多聪明。” 张美凤楞了下,突然才发觉这个儿子好像今天有点不对劲,怎么油腔滑调,油嘴滑舌的不行,再一想,好像自从这次回来,他就变了个人。 但仔细看,分明就是自家儿子。 是不是真孩子,母亲一眼就能看的出来。 她微微笑了笑。 这一刻才觉得家里又多了一个能顶得住事的男人,他家的二儿子,真正的长大了。 王天孝从母亲窑洞出来后,身体轻松不少,他知道母亲还是有很多封建的思想,例如重男轻女,对孙女不喜欢,例如因为两个村子的缘故,对妻子一直不待见等等。 但这只是母亲的一部分。 而关于母性的一部分,她从来都做的很好。 为人母,算是没有亏欠孩子什么了。 天色渐晚,各家烟囱都开始冒烟。 王天孝和老三老四家都是自己做饭,老五老六因为没有成家,和小九一起跟着母亲吃饭。 王天孝早上留下了一个野兔,便蹲在院子的渗坑边上处理兔子,几个小朋友和小九都围着看。 “二达,这是什么啊?”小宏伟刚学会说话不久,但已经很调皮,蹲在王天孝身边,兴趣满满地盯着他。 “这是给兔兔拔毛。”王芳给堂弟解释道。 “拔毛干嘛?” “当然是吃肉肉啊,哥哥。”小天是个男孩子,但是生得很秀气,他长大后也是整个家族最好看的男孩子。 可惜啊,后来因为交通事故,死了。 王天孝因为是个老人心态,虽然这些都是侄子,却生出几分隔代亲的味道。 他不厌其烦地和几个小朋友聊天,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宏伟,回来,自己没家吗?”余小凤在里面喊道。 “不嘛,我要跟着二达耍,我要吃兔兔肉。” 余小凤从里面急匆匆出来,一把扯过宏伟的手臂,就从他屁股上打了几下,把个孩子打得哇哇直哭。 然后不管三七二十,拽着孩子回自家窑洞,将门结结实实关上了。 里面传来清脆的巴掌和宏伟的哭喊声。 这吊死鬼! 王天孝从不打孩子,也最讨厌父母将自己的无能和不开心强加到孩子身上。 想起前辈子王宏伟最后到外地定居,将余小凤丢在家里不管不问,估计就是她小时候一直体罚他的报应。 宏伟被拽回去后,天儿也被老四喊了进去,就只剩下王芳和妹妹王小竹还在看。 “哥,一会给我吃点行不行。”王小竹馋得直咽口水。 “行啊,怎么不行,你要是听话好好学习,想吃什么哥就给你买什么。” “嘻嘻。” 王小竹很兴奋。 收拾好兔子,王天孝将兔肉剁成块,放到锅里开始煮。 兔肉其实没有特别的味道,一般都要和其他肉一起炖,但现在也没其他肉,只好将就着用调料代替。 饶是这样,很快香气就铺满整个小院子。 肉炖好后,他先去给母亲送了一些烂烂的肉,又给妹妹一个兔腿,剩下三个兔腿撕下来让王芳自己拿一个,另外一个给小天送去。 然后自己和妻子就着玉米面饼子开始大快朵颐,吃得很开心。 (本章完) 第21章 021:猫叫 第21章 021:猫叫 小院子里香气扑鼻,各家窑洞的灯火忽明忽暗。 给王天诚鞋子的时候,王天孝给王天诚分了一百元钱。东西是两个人打的,虽然主要是他出力,但王天诚也跟着熬了一个晚上,分四分之一的钱,他觉得很合理。 王天诚却死活不要,王天孝好说歹说,最后才勉强收下五十元,还说以后要是再给,就不跟着他出来了。 王天孝便没有太过坚持。 这个弟弟将来是要做大事的人,自己尽量不要去干涉他的想法,让他按部就班去发展。 若是给灌输太多的金钱概念,说不定会改变他的思维模式,那就得不偿失了。 有遗憾的自己才需要改变人生,本就是幸福美满的五弟,还是走他原本的路就好。 通过妻子难产因为他到来而改变,他对因为自己可能影响的时间齿轮偏离原来轨道变得更为谨慎。 每个人都与社会中很多人有或多或少的联系,改变一个人,必然会改变其他人。 改变一定是双向的,有人变好,有人可能就变差。他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大的权利,他只认真改变自己的生活就好。 有了第一天的经验,两人又连续抓了几个晚上。 要趁着雪还没有消完去抓,雪消融后兔子就会跑出来去找粮食吃,晚上也会将粮食储存在它们的洞里,要再抓的话,成功率就没那么高了。 这里的野兔属于雪兔,洞穴一般都在山里,它们很喜欢储存两三日的粮食,快吃完才会再出来。 果然,到了第四天晚上,两人在外围收获很一般,走着走着,就慢慢走到山脚的深处。 等到反应过来,已经是很深了。 天很黑,周围的树木又高,即使是王天孝一时间分不清楚方向。 两人在里面四处走了走,王天孝觉得还是不要乱动为好。 杨子岭是原始森林,属于子午岭的一部分,这里有大大小小的野兽一百五十多种,既有例如黄鼠狼,狗獾,猪獾,灰鹤这种小动物,也有一些凶猛的肉食和杂食野兽。 例如黑熊,金钱豹,灰狼,豺,野猪等等。 现在是冬日,虽然不一定能碰到黑熊,但狼和野猪却是很容易碰到。 早些年,每到冬季时,山里的狼就会经常来偷吃羊,而豹子则是什么都吃。 要是在森林里发现一条狗的骨头被挂在树杈上,那肯定就是遭受到豹子的袭击,那畜生会将猎物先叼到树上,然后慢慢吃个干净,只留下骨头。 王天孝倒不是害怕,他背上背着枪,很有底气。 其实森林里很多野兽都是怕人的,并不会主动攻击人。 就拿狼来说,森林狼和草原狼虽然都是狼,但性情相差很多。 草原狼的种群会更大一些,一般都是有七匹以上,最多可以到二十多匹,但森林狼则数量偏少,两三个为一群的也很多。 而且草原狼因为生存竞争很大,所以需要很强的捕猎能力,也就显得攻击性更强。可森林里的狼,只要不去作死,天敌很少,所以便攻击性很弱。 尤其是不怎么攻击人。 王天孝前世在巡山住在林场,经常早上起来就有两三匹狼卧在门口,看人起来,也就懒洋洋地跳下山梁离开。 只是会偷羊,也会围攻驴子。 不过有趣的是,一匹狼根本不是一头成年驴子的对手,往往都是狼被踢得生活不能自理。驴子脾气很倔,那股劲上来老虎都不怕,更不用说狼了。 从体型来说,狼也不是驴子的菜,而且狼捕食往往会围绕猎物转,先把猎物转晕,然后突然袭击。可是,比起转圈,谁能比得上驴子呢。 但虽然野兽不会主动伤人,夜晚的森林,依然不是人类的主战场。 很多肉食动物白日里休息,主要靠晚上出来觅食,要是轻易触碰到他们的领地,可能也会被视为宣战,从而向人类发起攻击。 人类的眼睛夜晚看不到,但很多野兽都能夜视,想在夜晚和他们战斗,那纯属拿自己的短板和别人长处碰撞,属于作死不看日子的节奏。 “来,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会。” 王天孝和王天诚来到一棵粗壮的楸树下面。 树非常粗壮,好像是两个树长在一起,每个都有两三个腰粗,合在一起,那就是几人围了。 两个人分别靠着树的两面,便可以将周围的环境看的清楚。 他们都没有点火,冬日森林很干燥,地上又有很多桦树和松柏的落枝干皮,稍有不慎就会引发火灾。常在大山脚下生活的人们,都深知火灾的恐怖,所以很在意这点。 “哥,我们会不会碰到熊啊?” 王天诚还没在夜晚入过山,说是害怕,更多是好奇。 “应该不会,”王天孝将饼子撕开一半递给弟弟,“黑瞎子的视力本来就不好,现在又是冬眠时期,一般很难碰到,除非有东西打扰了它们。” 咬了口冻得生硬的饼子,艰难地用唾沫软化着吞咽下去,他又笑道:“而且熊一般会在稍微深一些的山里活动,我们现在的位置离山外不远,它们肯定不会过来。” “为啥啊?” “熊是个杂食动物啊,主要吃一些植物的种子果实什么的,也吃一些小的野兽,所以它们主要的植物在深山。” 王天孝想到什么,又笑道:“再说了,熊虽然很猛,几乎是这个森林里食物链的最上层,但比起人类,还是差得很远。” “我们人哪能搞过熊?” “因为人比熊聪明,如果脑袋不够聪明,实力再强也没有意义。所以熊这么强大,也只能住在山里,而我们人类看起来弱小,却住在外面。” “哦。”王天诚若有所思。 月光洒在森林的地上,将两兄弟的影子拖得很长,两人有说有笑,不知不觉已来到后半夜。 “喵呜!” 突然,森林里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声。 两人都是一惊。 王天诚猛地从后面抓住哥哥袖子,紧张地问:“森林里怎么会有猫?” “不是猫。野猫不可能跑进森林里,完全活不下去。” “可刚才明明就是猫叫声。” 王天孝示意弟弟小声一些,给他解释道:“叫起来如同野猫的动物有很多,例如……” “啊,哥,你说的豹子?!” 王天诚缩了缩脑袋,神情更紧张了,他从树背后溜过来紧挨着哥哥坐下,不住打量四周的环境。 周围都是各种各样的树木,下面又是不畏寒的野草和灌木,他觉得豹子可能从任何一个角度飞扑出来。 王天孝点点头,手心微微出汗。 (本章完) 第22章 022:上树 第22章 022:上树 杨子岭上的豹子是金钱豹,属于华北豹亚种。公豹稍微小一些,大概一米多长,五六十公斤的样子,雌豹最大可以到七十公斤以上。 豹子属于中型的猫科捕食动物,也就是比虎和狮稍微弱一些,但它们比虎和狮子更为灵活,捕食能力也要更强。 地下的各种野兽,例如野猪,鹿,狍子,麝等等都是它们捕食对象,而树上的猴子,飞鼠甚至部分鸟类也同样逃离不了捕杀。 它们还特别喜欢吃狗,经常跑到山下的人家偷吃狗。 别看狗咬野猪和熊都很猛,但遇见豹子基本是碾压,无论是灵活度,攻击力,咬合力还是速度都远远赶不上豹子。 要是群攻的话,豹子还可以上树,也拿它没办法。 王天孝在山里待了二十多年,一共也就见过两次豹子。 一次是巡山的时候,远远看到豹子站在对面的山岗,一人一豹中间就相隔一个山崖,当时他害怕极了,就担心那畜生突然跃过山涧。 还有一次是豹子叼走了林场一个工人的孩子,整个林场的人联合起来追豹子,最后将豹子堵在一个山洞里,活活用烟熏死在里面。 当然,也可能没有真正熏死,反正就是没见出来。 豹子这种猛兽,森林里有一窝就足够,再多的话,就会破坏生态平衡,所以遇见它们的概率是非常小的。 “或许不……” “呃……呃……呃哦……” 王天孝正要安慰弟弟,突然不远处又传来一阵阵刺耳阴森的叫声。 就像一个小孩子一直在说饿,又像是某种鹰或者隼的声音,但听多了,又仿佛是只被人打伤的可怜小狗。 “这应该不是狗吧?”王天孝缩缩脖子,紧张地问。 王天孝眼神微微一变,轻轻摇头。 “果然是狼。”王天诚人傻了,如果刚才听到的是豹子,这回听到是狼,那他们兄弟俩还能走出这个大山,见到明日的太阳嘛? 他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哥哥身上了。 可他却看到王天孝神情严肃地还是摇摇头,“不是狼,比狼还要可怕。” “那是什么啊?” “是豺。” “豺狼不是一种东西嘛?”王天诚有点懵。 王天孝让弟弟声音小一些。 不认识豺的声音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不是在大山里,很多人一辈子都见不到豺,甚至都和王天诚一样,认为豺狼就是一种东西。 但实际上,豺和狼属于两种不同的物种。 豺和狼都属于犬科,但豺看起来更像狗一些,所以也有人将豺叫豺狗。 豺的身体比狼小很多,也轻很多,一般的豺只有十几公斤,最重的也就二十公斤左右。它们的腿也比狼短很多,身上多数是红色的细毛,有点像火狐狸。 不过,要是以为它身体小就不强的话,那可就小看它了。豺的战斗力要强于狼很多,如果不考虑其他因素,一匹狼根本搞不过一只豺。 可以说,豺是犬科动物里的战力天花板,若非要比,那就只能是草原上的鬣狗了。 但豺和鬣狗听起来都叫狗,却属于不同的科,豺属于犬科,而鬣狗就属于鬣狗科。 它们都很凶残,可豺的智商要更高,例如它们还会演戏。让一只弱小的豺处于危险状态,故意引诱猎物靠近,然后埋伏的其他豺等时机成熟一拥而上,来个“仙人跳。” 豺之所以凶残,是因为它们从小就要经历很多残酷的竞争才能活下来。弱小的豺都会被成年豺咬死。 能长大的豺,自然个个都异常凶悍,王天孝是亲眼见过一群豺自相残杀的,至今仍然心有余悸。 它们本是群居动物,一起居住一起捕食,几乎没有它们不敢去攻击的动物,但一旦内部发生矛盾,也是咬得死去活来,真下狠手。 有一次王天孝从子午岭回来的途中,就看到半山腰三个豺攻击一头马鹿。 马鹿已经算是鹿里面的很壮实,战力很强的了,尤其是成年的马鹿,两三只猎犬都很难对付了它。 可看到豺依然只能仓促逃窜。 三只豺分配任务,一只在前面反复骚扰,让马鹿的速度不能跑太快。一只跳到马鹿身上,一直挠马鹿的屁股,让马鹿疏于防范,最后一只则快速**。马鹿的内脏出来很快被缠在树枝上,失去战斗力,然后就会被它们一拥而上,大快朵颐。 夜风凛冽,王天孝这才真正感受到一丝丝凉意。 他不理解为什么豺这种猛兽怎么会跑到山外围了,难道是因为森林里实在太冷,找不到可以捕猎的食物? 真是倒霉。 他心里也有点紧张,毕竟很多年没打过这些东西,但年轻的弟弟此刻已经吓得瑟瑟发抖,若是自己再示怯,那两个人可就真的没有任何战斗力了。 猛兽大多比较怕人,它们会观察人的眼神和动作,一旦显示出来丝毫的胆怯,它们就会愈发大胆,若是人表现的很勇敢,它们反而可能因为无法捉摸而退去。 “不要怕,有哥哥在,就没事。”王天孝鼓励弟弟,将枪从背后拿到前面,看看里面的火药和铁砂。 因为是防备着打死兔子,所以装得都不多,对付豺肯定不够看。他重新将枪药灌个结实,站起身摇摇脖子,又活动活动手腕和脚腕。 上辈子从林场调到苗圃后,他就告别了大山,算起来也是有十几年没有接触到这种危险的感觉,如今是既畏惧,又带着几兴奋。 王天诚也跟着哥哥一起做起预热。 寒冷的天里四肢本就容易僵硬,又在树下坐了许久,便更严重了。 前方不知何处,两种叫声继续此起彼伏。 一阵“喵呜”。 一阵“呃…呃…呃呃”。 看起来还在厮斗。 迟迟分不出胜负。 让王天孝意外的是,豺的声音只有一只,而不是此起彼伏。它们捕食的时候一般都会成群结队,很少落单,即使是分开寻找到猎物,也会用叫声呼朋唤友。 很少像这种叫了许久都没伙伴出现的情况。 莫非是一只落单的豺? 王天孝心念一动。 豺如果自己年龄大,战斗力减弱,就会被赶出队伍,如果不赶紧走就可能被年轻的伙伴咬死。 只是山里的老豺一般都会跑进深山里,这种溜到山外围的还是比较少。 “我们现在怎么办,哥?”王天诚被叫声弄得毛骨悚然。 王天孝微微思忖,看看自身旁的大树,计上心头:“上树。” (本章完) 第23章 023:母爱 第23章 023:母爱 山村里的孩子别的没什么,爬树是一顶一的好,两人将装兔子的袋子藏在灌木丛里,很快哧溜溜爬上大楸树。 楸树是种很难生杈的树,躯干高而笔直,除了猫科动物,一般野兽不可能爬上去。 两人刚攀上树杈,就听见一声凄厉的猫叫,从后侧的树林里窜出一个动物。 猛然一看像是只猫,但比普通的猫又大了一点,身上布满深色斑点。它出来后只是轻轻一跃,哧溜溜就沿着树干也爬到楸树上。 “妈呀,这家伙上来了。”王天诚大吃一惊。 王天孝也是没料想到就这么巧,附近这么多树,它偏偏就跑到两人躲避的树上。 他将枪紧紧握在手中,随时做好给它一喷子的准备。 他们兄弟俩紧张,上来的家伙看到树叶背后竟然藏着两个人,也是惊得跌落下树,险之又险地抓住树枝吊在半空中。 它呲牙咧嘴,几只小爪子使劲乱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扒着树枝又翻上来伏在树枝上,一脸警戒地对着两人低声咆哮。 月光下,两人发现这家伙活生生就是像个小狸花猫。 别看它凶巴巴的样子,可在兄弟二人眼里,不过是奶凶奶凶的,不但不害怕,反而很想去摸摸它。 “这是豹猫。”王天孝终于想起这个小家伙的名字。 是一种分布很广泛的野生猫类,在这年代数量非常多,人们大量捕杀它们就是为了获取猫皮,后来数量越变越少,野生的种类也下降很多。 豹猫到后世也没有被纳入保护动物,但出现了人工饲养的豹猫,可以用来做宠物或者参加比赛,一只好点的价格能到几万元。 “它好像受伤了。”王天诚说。 王天孝也注意到豹猫身上被撕破一个裂口,血染红了半边身子,看起来非常惨。 估计是被刚才的豺所伤。 现在它躲在树上,一边警戒地看着下面,一边还要防备王天孝兄弟俩,大眼睛里充满愤怒和紧张,毛全部竖立起来。 “看看下边。” 树丛后慢悠悠走出一只豺。原来不是年龄老,而是因为后面一条腿不知被什么咬掉了,只剩下半截,所以才被豺群抛弃。 王天孝暗暗疑惑豺为什么要追逐豹猫,它们属于同层食物链,一个凶猛,一个灵活,轻易不会发生争执才是。 豺出来后,先是在地上嗅了嗅,很快就发现了树上的豹猫。 豹猫身体受伤,不住有血滴落在落叶上,豺的嗅觉及其灵敏,自然瞒不过它。 豺发现豹猫,自然也就发现树上的兄弟俩,它并不慌张,而是围着树转了几圈,然后蹲在一边开始舔舐腿上的伤口。 “这畜生是想守株待兔,果然和小说里写得一样,他们有智慧。”王天诚惊讶地说。 王天孝没有说话,他在思考这个豺凭什么有恃无恐,它即使再凶猛,也是形单影只,而自己这边可是有两个人。 而且它还是残废,战斗力肯定大为减弱。 怎么看都不是对手才是。 难道它还有其他伙伴在下面,它只是在钓鱼? 这不是没可能,这些家伙为了食物,脑子可聪明着呢。 “先等等看看。”王天孝隔着树木的缝隙看看东方,离天亮时间还早。 可他们愿意等,那豹猫却等不住。 眼看着豺在下面舔爪子,它悄悄爬到树干后面,轻轻溜下去,猛地跃起窜入树林。 豺一个没注意就被猎物逃跑,急忙跟着追上前去。 没有理睬树上两人。 两兄弟又等了会,天慢慢亮起来,他们才从树上溜下来,提着袋子摸索着朝森林外围走出。 先前天黑看不清楚,亮了后才发现他们其实就在离山林外围一百米不到的位置,便朝外面走去。可走了一小段,就听到两声嫩嫩的猫叫声。 顺着声音,两人慢慢拨着树丛,很快在一个灌木丛里看到两只眼刚刚睁开的小猫,它们身上被露水打得湿漉漉的,看起来很可怜。 “估计是那只豹猫的孩子。” 王天孝大概能猜出豹猫和豺反复兜圈子的缘故,肯定是希望自己的孩子不要被老豺吃掉。 “哥,你看那边!” 王天诚突然惊叫。 王天孝顺着弟弟指的方向看去,发现晚上碰到的那只豹猫,就躺在离孩子还有几十米的落叶里,满身鲜血,拼命的抽搐着。 两人急忙过去,看到豹猫的脖子已经被彻底撕开,气管被咬断,背上也被撕掉一片肉,此时虽然还活着,却已经坚持不了多久。 在它身后,有一条长长的血痕,看来它能跑到这里,承受过巨大的痛苦和考验。 王天孝心下黯然。 他们不是真正的猎人,还做不到特别心狠手辣,尤其是知道这个豹猫是为了孩子被咬成这样,心里就更不忍。 以它的速度和能力,想逃跑的话豺不可能伤害到它。但它就是舍不得孩子,所以总是在附近徘徊,最终丧了性命。 豹猫看到两兄弟走近,立刻变成竖瞳,好像还想警告两人,可因为它实在太虚弱,只是瞬间眸子又开始散落下去。 就连抬脑袋的力气都没了。 “哥。”王天诚不忍再看。 王天孝将枪交给弟弟拿着,上前将豹猫抱起来放到两个孩子身边,小豹猫眯着眼轻轻闻着妈妈,似乎很排斥血,但很快又分辨出了妈妈的味道,开始挤着朝豹猫怀里去蹭。 还想着妈妈喂它们呢。 豹猫妈妈伸出舌头想舔舔孩子的毛,却只是嘴巴动了几下,舌头都无法完全伸出来。 它流泪了。 王天孝以前养过猫,猫在很难过或者委屈的的时候,就会流泪。 眼下这个豹猫妈妈肯定非常难过。 它死了。 两个小家伙还不知道,依然在妈妈怀里蹭来蹭去。 “哥,好可怜。” 王天孝叹息声,他也见不得这些。 可能在年轻的时候,见到这种场景还不以为然,但他心里住着一颗历经沧桑的灵魂,尤其是经历过母亲和妻子去世的痛苦,再看这种场景,心里也黯然难受。 “天诚,挖个坑将豹猫妈妈埋了吧。” “嗯。” 王天诚将枪交给王天孝,开始附身挖起坑。 因为天冷,地面被冻得结结实实,王天诚用短匕挖了许久,才挖出一个足够放进豹猫的小坑。他在下面垫了一些松针和树叶,然后轻轻将豹猫妈妈抱起来放进坑里,轻声说:“你是个值得尊敬的母亲,安息吧。” 王天孝静静地看着弟弟埋好豹猫妈妈,这只豹猫的皮毛已经严重破损,卖也卖不出多少钱。 更何况,他私心里也不想再伤害一个为孩子而牺牲的英雄母亲。人之所以区分动物,或许就是人在合理性外还有情感。 “这两只小家伙怎么办?放在这里怕是很难活啊。”王天诚心地善良,又开始为小猫发愁。 王天孝早有打算,“带回去养着,这种豹猫和普通猫没太大区别,从小养着的话,应该可以养……等等,天诚,快站起来,站在我身后。” 王天孝身体突然绷得笔直,警戒地看着前方,手里紧紧握着老土枪,青筋暴起。 (本章完) 第24章 024:小豺 第24章 024:小豺 “干嘛啊哥?” 王天诚惊讶地问王天孝,却在下一刻也和哥哥一样,立刻全身紧绷。 那只老豺又一瘸一拐地从树丛里钻出来,身后竟然还跟着另外一只未成年,一尺多长的小豺。 不同于老豺的狡黠,小豺看到兄弟两人,立刻开始呲牙咧嘴,“呃呃呃”直叫,就差直接扑上来。 两人发现老豺的眼光始终盯着王天诚怀里的两个幼崽。 看起来它是和豹猫耗上了。 突然,老豺猛然加速,身体以非常扭曲的姿势快速靠近,直接朝着王天诚怀里咬过来。 它虽然腿瘸了,但爆发力依然很强,两兄弟反应过来,豺已经扑到身边,关键时刻王天诚直接被吓坏了,还是王天孝一脚踢在豺的侧肋,将它踹翻出去。 “呃呃呃!” 小豺看老豺被踢,也是奋不顾身冲过来,扯住王天孝的裤腿就直咬,可它身体太小,即使费尽吃奶的劲,也拿王天孝没有办法。 只是却不放弃,嘴里呜呜呜呜叫个不停。 那边老豺被踢翻在地,瞬间原地跳起来,痛苦的叫了几声,转身再次扑来,目标依然是王天诚手中两只小豹猫。 这次王天孝早有准备,在它扑过来时,一枪打在脑袋上。 “呃呜。” 老豺脑袋被打,发出一声低沉的惨叫,艰难地爬起来,盯着小猫的眼神阴毒和令人恐惧,食肉动物平日里积攒的杀戮之气,毫无节制被释放出来。 他从头到尾都没想着攻击王天孝两兄弟。 “哥,这个豺是不是和豹猫有仇啊。” “也许吧。” 王天孝看出豺也是强弩之末,估计就算想着不打死它,也活不了多久了。 他将脚下的小家伙踢开,它立马跑去躲在老豺身后,露出个小脑袋继续对着王天孝呜呜个不停。 老豺不知基于什么原因,只想杀死小猫,而小豺则是目标很明确,就盯着王天孝不放。 “天诚,带上东西,我们回去吧。” 王天孝不想继续被小豺眼神杀了。 王天诚将两只小猫放进衣服口袋里,背着兔袋就要离去,可身后却传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那只豺,它又扑过来了。 “噗!” 这次王天孝没有留手,铁砂全部打在它肚皮上,顿时将它打得击飞出去,口吐鲜血,再也爬不起来。 它的眼神依然紧紧地盯着王天诚的口袋,愤怒中隐藏着几分悲伤。 “走吧。” 他招呼弟弟声,再也没有看老豺。 两人走出森林,才发现外面的太阳都出来了,王天诚站住脚步,看着森林里面,问道:“哥,那只豺会死吗?” “可能已经死了。” 豺的肚皮很软,铁砂会直接打烂内脏,基本是很难活下去的。 “那……那只小豺……” 王天孝看着弟弟略带忧伤的眼神,知道从此以后不能带他打猎了。 不是每个人都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生死别离。如果看多了,可能会心里留下阴影。 “豺是肉食动物,所有小豺都要经历这样的过程。能迈得过去,它就活,迈不过去就死,这是大自然的规律,谁都无法逆转。” “那你说那只豺为什么追着豹猫不放呢?宁愿最后被枪打死。” 王天孝略一沉思,“具体原因我也不确定,但豹猫是种肉食动物,有可能它伤了豺的孩子。而豺是那种睚眦必报的性子,所以才想着要去杀死小豹猫。” 王天诚睁大眼睛,一时间没从这种错综复杂的伤害关系中缓过神来。 王天孝拍拍兄弟的肩,笑着说:“没啥惊讶的,伤害者往往也会被伤害,我们人类不也一样嘛。走吧,赶紧回家,我今天还要再去一趟市里。” 王天诚最后看了眼蹲在老豺身边的小豺,默不作声跟着王天孝离开。 或许在这一刻,他心里有某些种子已经发芽,但何时会成长为参天大树,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 回到地坑院两人各自分开,王天孝提着袋子朝回走时刚好碰到老四媳妇孙小兰出来倒尿盆,惊讶地问:“二哥,你又忙了一晚上啊。” 王天孝应了声,没多说什么,进了自家窑洞。 小王芳还在睡觉,妻子李雅丽又在做鞋垫,看着一身风尘仆仆的丈夫,她心疼地说:“又是整整一晚上,你也太辛苦了。” 王天孝将袋子放在地上,笑道:“没什么,我年轻力壮,这点事累不倒我,”微微停顿下,又说:“再说雪也消得差不多了,再找兔子要进林子里面,所以暂时不去了。” “那就好……咦,你哪里弄的两只小猫啊?我们人都没饭吃,哪有闲粮养活它们。”李雅丽话没说完,就看到丈夫从口袋里掏出两个还不足满月的小猫,惊讶中微微带着几分埋怨。 她说得没错,若不是娘家支援,她们的日子都很难过,一粒闲粮都攒不下,怎么喂猫。 “这不是普通的猫,这是豹猫。” “豹猫?”李雅丽搜寻记忆中关于这个猫的知识,突然急了,“那就更不行了,豹猫可是要吃肉的,我们人都没有肉吃,拿什么喂它们?” 王天孝笑笑,晃了晃手中袋子,“我们在大山脚下,还能没肉吃。我养它们也不是白养,长大了可要给我干活的。” “嘁,”李雅丽嘲弄道,“它们能干啥活,这么小点个头,估计老鼠都抓不住。” “还可别小看它们,它们凶着呢,好啦,就先养着吧,你今天先给它们熬点小米粥喝,我回来后再看谁家有奶羊,给买点羊奶喝。” “那好吧。” 李雅丽其实也很喜欢小猫小狗,看丈夫这么说,不再反对,轻轻用手指碰碰在油布上爬来爬去的两只小猫,觉得很好玩。 “等下我还要去市里一趟,晚上回来休息,明天我回单位。” 李雅丽的手指僵硬在半空,她身体轻轻颤抖几下,低声说:“好,我一会给你收拾点吃得路上用。” “准备点玉米饼子就行,背上一壶开水我就能回去,一百多公里而已。” “我知道啦。” 王天孝正一一查看袋子里兔子是否都活着,没有注意到妻子表情变化,又接着说:“我想好了,娃她妈,我这次去单位要申请辞职。” “哦……啊,什么?”李雅丽本在出神,突然听到辞职,很是意外,“掌柜的你说什么,辞职?” (本章完) 第25章 025:救命 第25章 025:救命 “是啊,反正不会再去那么远的地方干了。辛辛苦苦一辈子也赚不到钱,也没法照顾你和孩子,看看你们过的这叫啥日子。” 王天孝看了眼妻子,微笑道:“再说王鹏……哦,老二就要出生了,你一个人也照顾不过来。” 王天孝脸上保持着笑容,心里却暗暗为妻子难过,也更加愧疚。 他前世一直待在隔壁县,也不知道妻子怎么将两个孩子养大的,即使有岳父岳母扶持,可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真的是太为难她了。 这辈子怎么可能重蹈覆辙。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你可是吃公家饭的,这个好工作还是大哥费了好大劲帮你才争取到,要是突然不干,怕是大哥会生气。” 王天孝说:“不打紧,只要我们日子过的好起来,老大也不会怎么说我。再说我们生活毕竟是自己的事。”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就是……” 王天孝听妻子一句一个道理是这个道理,哈哈笑笑安慰妻子,“没关系,天塌下来也是我大老爷们扛着,怎么都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受罪,你就放心吧,跟着我王天孝肯定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李雅丽抿嘴一笑。 “又开始了,看把你给能的,你咋不飞上天呢。你转头看看天上飘得都是啥?” “啥?” “还用说,肯定是你吹起来的牛呗,呵呵。”李雅丽捂嘴笑得花枝招展,停不下来。 “你还不信呢,那我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你可不要门缝里看人,把我给看扁了。” “噗嗤……还不服气呢。” “……本来就是嘛。” 窗外寒气扑鼻,冬日的阳光还没有完全升起,天地间处处一片萧条静默。 小小的窑洞里,却温暖如春。 欢声笑语一片。 小王芳从被筒里露出脑袋,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看父母,不知道大清早的,他们成什么精呢。 . 尽管在妻子面前装了威风,但连续多日的连轴转还是让王天孝精力难以为继,恰恰今天又是吹着凛冽的西北风,一路向西北骑行,真是累得他屁股沟都流汗。 足足用了一个半小时才骑到市里。 经过几次交易,他和张文远算是熟稔起来,不用再去集市上找顾客,直接送到文远大酒店就行。 用张文远的话来说,他这点野物还不够店里一两桌吃的,让他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他从酒店后门进去,后厨的老张叔热情地打个招呼,“来啦。” “来啦张叔,今天刚好20只,不多不少。怕是最近被我抓得太多,兔子们都藏起来了。” “不错了,也就是你,其他人还没这个本事呢。以前也有人零零散散送一些过来,可要么是死得硬硬的,要么就是用药药的,完全没办法用。” 老张叔接过袋子点了点数,交给其他帮厨,满意地连连点头。 “没错,刚好二十个,都很有精神。” “那肯定,不好的我能给您这里送吗。” “给,这是300元钱。”老张叔是后厨负责人,也顺便监管着采买,他是张文远的亲叔叔。 “谢谢张叔。”王天孝接过钱摸了摸钱角,老张叔看在眼里,笑道:“放心,叔这里没有假钱。” 王天孝微微有一点尴尬,转移了话题,“张老板呢?” “应该在办公室吧。” “那我去拜访拜访,多亏张老板照顾我,才能让我有这个赚钱的小门路,人要感恩是吧。” “哈哈,你小子,”老张叔拍拍王天孝背,“那你去吧,我这里还有事,就不陪着你去了。” “没事,您忙。” 王天孝离开后厨,上了两个楼梯,来到酒店的二楼,顺着门牌找到总经理室。 门开着,张文远正愁眉苦脸葛优躺,盯着天花板发呆。 “砰砰砰。” 王天孝敲了敲门,张文远转头看是他,招招手示意他进去说话。 宽大的办公室一整溜的红木家具,墙壁上挂着几副名人字画,窗口上方一面风水镜,墙角还挂着一把铜制的小剑。 正位处一张宽大的办公桌,上面放着个大大的玉蟾,嘴里叼着个铜钱,看样子也是不错的玉。 “老王来了,坐坐。” 王天孝在办公桌对面坐下,张文远丢过来一包红塔山。 “自己拿烟抽。” 王天孝不抽烟,轻轻将烟放到边上,笑着问:“张老板,你这是为啥发愁呢?” “唉。” 张文远长叹一声,没有说。 “我能有这份赚钱的机会都是靠您,若是有我能帮忙的地方,您可别客气,尽管说就是。” 张文远看着王天孝,盯着看了许久,突然问道:“王老弟,你说一个五十岁,要钱有钱,要权有权,儿女双全,家庭美满的老人,他还需要什么?” 王天孝立刻就明白了。 他虽然没有大出息,毕竟在事业单位工作很多年,也见识过很多这种事情。 他笑着说:“那就是看他硬不硬,还能硬多久。” “啥意思?”张文远不解。 王天孝笑而不语,目光隔着张文远豪华宽大的办公桌,缓缓向下移动。 “原来是这个……哈哈哈,王老弟,你果然不是一般人,对对对,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张文远一拍手,激动地坐端身体。 “您太忙了,没来及细想呗,就我这点小九九,您只要愿意想,还不是探囊取物。” “哈哈,王老弟真是我的福人啊,不过……”张文远面露难色,“就算知道这个,又怎么能解决这个问题呢?” “这不简单,用鹿血啊,按时服用鹿血酒或者直接服用鹿血,就能恢复气血,并且滋阴壮阳,刚好对这种老干部是对症下药。” “真的?”张文远惊喜异常。 “我何时骗过您,若说谁对大山里的野物最了解,那肯定是我们大山里的山民嘛。” “如此甚好,甚好啊,”张文远兴奋地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一屁股坐在王天孝面前桌沿,“老弟,我的天孝同志,那这搞鹿血的重任,可就交到你的手中了。” 王天孝连连摆手:“这可是为难我了,鹿不比野鸡或者野兔,要猎到相当困难。虽然山里的梅花鹿和马鹿都有,可很少有人能猎住……” “正是因为很少有人,这不才找你嘛。”张文远目光中全是期盼,“老弟,这件事对老哥我特别重要,你简直就是救老哥的命。” 大家有票票的可以投点票票,新书排名很需要这些,大神不缺一两张票,我们这等小作者可是张张都是恩情啊。 (本章完) 第26章 026:包子 第26章 026:包子 “有这么重要吗?”王天孝被他夸张地表述惹笑了。 “真的相当重要,具体原因我不方便跟老弟你说,只能告诉你确实和命一样重要。” “可我真的……” “通!” 张文远直接从桌子上翻过去。从桌兜里掏出一捆老人头,又重新翻过来塞到王天孝口袋。 “老弟,两千大元,你去帮我弄鹿血,不用太多,只要能有一点点作用即可。若是事成之后,再给你三千。” 王天孝感受到口袋里沉甸甸的钞票,觉得自己的灵魂受到了洗礼。 这是公元一九八四年,一个万元户能在村子里横着走的时代,他只需要解决一头鹿就可以变成半个万元户。 有钱人的世界,他果然难以理解。 “那我就试试吧,行不行我暂时可不能保证。梅花鹿还好,马鹿需要枪或者猎狗,我还要去想办法。” “你一定行的,我看好你。” 张文远看王天孝答应了,非常开心,恨不得把王天孝给抱起来。 看来那个什么老人对他影响确实很大。 五千元对他这种大老板来说估计就是九牛一毛。 难怪他后面能成为大富豪,这个时候的大手笔就可见端倪。王天孝觉得自己被上了一课,后期自己若是由小做到大,也要有大格局,并经营好这些基础人脉。 “对了,今天来还有件事,我这几日要去外地办事,所以暂时没有野物送来,等我回来再说。” “那行,我先通知想吃的人等几日。野物都是小事,反正你有多少我要多少,尽管随时来送就行,但是鹿血的事可要多费心,越快越好。” “行,等我消息就是。” 王天孝来到银行,将刚收到的钱也存进去,存折上的钱也就变为了四千二百多块。 这是他最近夜里一直未曾休息辛辛苦苦的收获。 若是按照前世这个阶段的工资,一个月三十六,一年才四百多点,那这就是十年的收入。 只能说人的眼界决定方向,知识和经验决定行为。 这座大山一直存在,野兔和野鸡也不少,但是前世他却待在外地辛辛苦苦每个月赚那三十六元,而没有回家来想着去依靠大山赚钱。 而村里也有些打野物的人,但他们都是打几个用来吃,也因为没有好枪,只能打一些小野物,什么鹿啊,野猪啊之类就只能看看。 但王天孝有前世几十年在大山的经验,所以能以野物为他原始的第一桶金,等积攒到一定资本,他就要开始施展自己的抱负。 回家时他顺便买了几十个饼和麻花,还买了两袋豆奶粉,一些糕点给李雅丽。又买了一些可以尿布和棉布,几套小男孩的衣服。自己又要离开几日,她在家就是不方便,能尽量不动就不动。 即使儿子没有在双十二这日出生,也就是这些天的事。 经过百货大楼时,他还进去看了下电视的价格,黄河牌14寸黑白电视,600元,觉得也不是很贵,完全买的起。 就是村里现在还没通电,记忆中来年开春就开始架设电线杆了,等电通后就买电视回来。 但想着妻子现在在家一个人无聊,便花了一百二十元给妻子买了一个收音机。赚钱不易,但也不缺这点,慢慢来就好。 说到电视,又牵涉到分家的事,他一时间觉得钱真的捉襟见肘,需要花费的地方太多,不知该先哪里花,哪里先不花。 回家后,发现院子里几个小朋友正玩得开心。 他掏出刚买的糖果给每个人一把,宏伟和天儿都一把接过去,花儿则是害羞地扭捏半晌才勉强伸出手,拿到后很快装进兜里。 “爸,你在哪里买这么些糖,真甜。” 王芳看父亲回来,就一直跟前跟后,不再和宏伟与天儿玩了。 “甜啊,那爸以后多给你买,不过小孩子吃多糖对牙齿不好,等爸给你买牙刷后要每天坚持刷牙。” 王芳呲牙笑嘻嘻地说,“大人才需要刷牙,我的牙还没出齐呢,一刷刷掉了咋办?” “哈哈,就你聪明。但都是小聪明,必须刷听到没。” “知道啦。”王芳调皮地吐吐舌头。 王天孝抱着买的东西回到窑洞,李雅丽正挺着个大肚子在切菜。 他急忙过去将她手中的刀夺下,双手扶着妻子肩膀将她扶坐在椅子上。 “哎哎,你干嘛呀,我给你做饭呢。” 王天孝装作生气的模样,“你要是再不顾虑身体,我可就要生气了。” 李雅丽啼笑皆非,“怕啥呀,我又没有太用劲,就做点便饭。你放心,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知道,不打紧的。” “不行,”王天孝认真起来,“你当前主要任务就是养好身体,将我们的宝贝儿子带到人间,至于其他的都交给我吧。” “我没那么脆弱吧,搞得我像是个千金小姐了。我给你说,我二婶前一刻还在地里干活,下一刻孩子就出来了,也没见怎么着。” “身体是自己的,管别人干嘛。”王天孝回头将东西放到炕上,“要是实在闲得无聊,整整东西就好。” 说着,王天孝自己走向案板,发现妻子打算蒸包子。 土豆和粉条,加了一些肉剁成的馅,闻起来味道不错。 能包包子也得以王天孝买了两袋面粉,和一些猪肉,土豆是岳父送的,粉条估计是去年过年时剩余的渣子。 包包子对王天孝来说非常简单。 他前世在山里一个人生活,啥事都要自己动手,所以在上辈子里,他唯有做饭一直比妻子做得好吃。 孩子们都喜欢他做得饭。 就拿包包子来说,他包的包子棱角分明,大小适中,几乎看不到裂口的现象。 妻子怎么学,出来的样子都没他的漂亮,这一度让心灵手巧的妻子很不服气。 李雅丽坐在炕上,隔着阑干看着忙碌的丈夫,心里觉得很踏实。 她要求很低,就是希望能一直这样,不求太富贵的生活,只要有饭吃,男人陪伴在身边,孩子们健健康康,她就心满意足。 人嘛,欲望无止境,什么才是个头呢。 这两天不要养了,要决定下周是否试水,大家记得每天看哦。 没大神有粉丝基础,新书没追读就没推荐。 (本章完) 第27章 027:阿英 第27章 027:阿英 “掌柜的……” “嗯?” “我想了想,你要是真想回来,就回来吧。” “怎么,想通了?” “嗯,”李雅丽点点头,扶着阑干说,“一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好,钱又赚不完,孩子也不能没有父亲,你看芳娃这些天多开心。” 王天孝点点头,“我也觉得是,说明我们英雄所见略同,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噗,”李雅丽笑道,“你哪来这么多俏皮话,一套一套的,你是要说相声啊?” “放心,就算是说相声,我也就说给你一个人听。” “呸。” 李雅丽脸一红,返回身子去收拾东西。 看到奶粉什么的很开心,又看到小男孩的衣服觉得诧异,凭啥丈夫就觉得一定是男孩呢。 可能是他真的很想要个儿子娃吧。 她不禁摸摸自己肚子,默默念叨:“菩萨,你可一定要保佑我生个儿子。” 王天孝做事很麻利,和妻子一边说话,一边手里也没放慢速度,很快包子就入了蒸笼。 开始拉风箱烧火。 这个年代人们还没有电,也就没鼓风机,都是直接用手拉的风箱。 有的地方直接用木材烧火,不用风箱,那样会比较浪费木材。风箱相当于输送更多氧气进来,会燃烧的更充分。 “咦,这是什么啊?” 妻子从包里翻出了收音机,很好奇。这玩意儿后世基本已淘汰,但这个年代却是前潮的好东西。因为价格相对昂贵,一般人买不起。 王天孝看看蒸笼的气,觉得差不多了,趁包子熟的间歇教妻子如何使用收音机。 当听到里面传出声音时,妻子很开心,扭着换台的旋钮转到一个正在放歌的频道,开始听起歌曲。 “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 刚好,收音机里放着信天游,她立刻跟着哼唱起来,虽然声音属于甜美温柔系,唱不出歌曲里的雄风,却别有一番风味。 这个收音机安装的是电池,王天孝一口气买了十节,保证妻子可以使用很久。 两个人正在研究,王芳也进来了,很快加入研究的队伍。 王天孝看妻女玩得开心,自己又回去烧火。 家里的包子大,需要前后烧两次火,大概要蒸二十多分钟才可以熟。 随着蒸汽弥漫房间,已经处处都是包子的香味。 他坐在锅台里,看着妻子和孩子满脸笑容,心里特别幸福,幸福得眼睛直发热。 等着出锅的空隙,王天孝又包了一些蒜,做成蒜汁,等下灌到包子里,那个味道简直能香死个人。 美滴很。 陇东的厨房都是连锅炕,一大一小两口锅,然后连接着火炕。 热量随着烟囱流走时刚好经过火炕,算是能源二次利用。 大锅就叫大锅,一般用来做主食,例如蒸馒头,热馒头,做面等。 小锅称为后锅,一般是辅助使用。 例如蒸包子的时候,大锅在蒸包子,后锅就可以煮稀饭。 共用一份热量,完成两件事。 包子熟了,稀饭也就好了。 包子刚一出锅,立刻吸引了王芳的注意力,她趴在阑干上开心地喊道:“肉包,肉包,我要吃肉包。” “有的,保证我娃吃个饱。” 王天孝乐呵呵地将包子端出来,两层四五十个包子,够吃了。 他用一个大碗装了四个给母亲和小妹送去,老五和老六都去挣公分了,给他们各留两个回来吃。 至于老三老四两家成家的人,他就没有客气。 谁管他们呢。 虽然觉得三个侄女和侄子有点可怜,可谁叫他们父母有问题呢。 等自己搬走,也就不用再每日考虑这种事了。 吃完饭,王天孝烧热炕,早早上炕歇了。 明日要凌晨起来赶路,必须休息好,保证足够精力。 临睡前李雅丽问他卖兔子真能换回这么多钱嘛,一下子买这么多东西,被他以春秋说法隐瞒过去。 妻子人老实,对别人没个防备,万一说漏嘴,人人都这样做,他就没办法赚独一份的钱。 实际上他这种赚钱模式很简单,差不多的人都可以做,经验和秘诀一旦说出来,也就没有什么难得了。 或许他以后靠重生的经验和视野真正发达了,能带动附近一方村民慢慢变富,但那是后面的事。 在资本的原始积累阶段,他深知一个基础道理,要赚钱就要尽量减少竞争对手。一旦赛道上出现很多同行者,必然会拉低他积累的程度,也会减缓速度。 他深知人心是贪婪的,有时候你好心反而办成了坏事,没有绝对把握,就要先保护好自己利益。 自己都没了,还谈什么其他,不过是痴人说梦而已。 次日清晨,鸡刚叫了第一声响,王天孝就从热乎乎的炕上爬起来,帮妻子朝炕里补了一些树叶,可以保证多半天炕都是热的。 昨晚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直接绑到车座后面就行。 李雅丽起来要送他,被他拒绝,亲了亲女儿温润软糯的小脸蛋,又趁妻子一个不留神在她脸上亲了口,在妻子娇羞中离开家门。 凌晨是一天最冷的时候,西北昼夜温差又大,所以这时候估计有零下十几度至少。 王天孝戴着棉手套,棉鞋,腿上也都缠绕了专门饱暖的护腿,头上带着棉帽子,棉口罩,几乎是全身武装,可依然感觉冷。 凛冽的西北风夹杂着未消融的雪花,一粒粒打在脸上,如针扎一般,很快他的脸就被冻得麻木起来,仿佛脸是一块门板,不属于自己。 手开始冻得发麻,然后是疼,后面则是痒,十分难受,而因为蹬自行车太用力,贴身的线衣又被汗水浸透…… 地狱一般的体验。 但王天孝除了脚实在冻得失去知觉才下来推一小段路,其他时间都在坚持,近一百多公里路程,他硬是顶着艰难,晚上十一点多就骑到了。 因为时间太晚,他没有去林场场站,直接先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还没到门口,就发现在两道影子如闪电一般快速从山路上飞驰而来。 正是陪伴她巡山的两只狗。 两只狗都是狼青,这里也叫狼狗,浑身黑色和黄色均匀印染,长得有点像狼,但是比狼要更强壮,身形大小相似。 这两只狗是姐弟俩,是一个妈妈生的。 姐姐叫阿英,非常霸气,基本算是林场几十条巡山犬的老大。其他狗不管多凶,见到阿英都会夹起尾巴。 阿英只有一只耳朵,另外一只小时候一头金钱豹时被咬掉了。但一只耳朵的它非但不受影响,反而更加凶猛。 是王天孝最可靠的伙伴。 (本章完) 第28章 028:山犬 第28章 028:山犬 弟弟叫大风,体型没有姐姐大,但是跑起来比姐姐还快,远处看就像一团黑黄色的火焰在旋转着飞驰,酷似哪吒的风火轮,所以王天孝叫它大风。 大风性格比较憨,也比较笨,不会自己判断问题,主要靠人吩咐或者姐姐安排,它就像一杆枪,指哪里打哪里,但你要是让它自己主动,非但不能开枪,还可能会走火。 王天孝把两个小狗从生下来养到两岁多,几乎是待狗如亲人一般,吃喝的东西有时候比自己还好。 他巡山时即使有枪,也还是很危险,真正的大山深处莫说野兽,就是一些发狂的食草动物一旦发狂,也很难对付,更不说那些心怀叵测的盗伐者。 带着姐弟俩,几乎就能解决大半问题。 除非是豹子,狼群,或者黑瞎子,豺群,这些才需要格外注意,其他都可以肆无忌惮。 而这些猛兽很少突然出手,尤其是看到有枪,而且有两只狗存在的情况下。 狗就是这样,你对它们好,它们就拿命回报你。 所以说人有时候不如狗。 王芳一岁多的时候在林场待过一段时间,她年幼不懂事,一直欺负两只狗。 两只狗却十分呵护和关心她。 不会因为她调皮而生气。 例如有一次王芳靠着阿英在玩,突然抓起一把土填进阿英的嘴里,顿时把个狗呛得够呛。 可吐完土后,她还是紧紧看着王芳,不让她离开视线,王芳又将土洒进它眼睛里。它依然不生气,一边眨巴眼睛,一边还警戒着王芳跑到山梁边上。 可能它知道王芳就是个小孩子,不懂事,所以没有和她计较。 要是换作猫肯定跑远了,换作王天孝,说不定也会佯装打王芳的小屁股。但狗却不生气,还是想着照顾好她。 还有一次,王天孝夜晚巡山不慎滑落,掉进一个冰冷刺骨的小溪里,水太冷,大衣又被水浸湿,一时间他根本无法爬上岸。 他尝试到筋疲力尽还是无济于事,还以为自己就报销在那里了。关键时刻,还是两只狗跳进水里,一点点将他拽到岸边。回去后才发现它们身体很多地方都被冰割破,不知道当时有多疼。 总之,在巡山护林的人心中,狗的身份远远不是那么简单,王天孝这次来林场重要任务之一就是带两只狗回去。 现在是拜托林场同事照料,既然他都不准备继续在这里上班,狗肯定要带回家。 前世这两只狗结局不同,姐姐最后病死了,而弟弟大风则是被人毒死。毒死它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时的场长。 那个人面兽心的畜牲,因为和王天孝曾经是竞争对手,一直怀恨在心,竟是将怨气发作在狗身上,。 王天孝重见两个伙伴,战友,感慨万分,将车子丢在旁边就抱着它们一阵蹂躏。 在两只狗眼中他们只是几天没见,但王天孝眼里,却已经是二十多年。 “阿英,大风,这几日乖不乖啊?” “汪汪汪!!!” “汪。” “汪汪汪!!!” “汪。” 两只狗性格不同,叫声也不同。 大风会连续叫几声,显得很活泼和激动,而阿英则是相对沉稳很多,叫声也是一声一声分开。 但两只狗眼里都只有主人,眼睛黑汪汪的,没有任何做作,全部都是感情。 “好啦好啦,我们先回家。” 王天孝扶起自行车,跨过车梁,一路飞驰向前,两只狗撒开欢子跟在后面,一路跑着朝房子跑去。 一人一车两狗,山路上画出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王天孝在林场的房子共有两间,一大间用来休息和日常使用。小间用来做厨房,里面有一个单锅台,可以简单做一些饭菜一个人吃。 因为没有什么宝贵的东西,又要同事帮着喂狗,所以他的门也就没锁。 林场一共就几十个人,大家都心知肚明。 除了个别品行不端正外,大部分人都很纯朴热情,也不会做偷鸡摸狗的事。 王天孝先是烧水帮狗烫熟玉米和麸皮,让它们吃起来,自己这才去烧炕,有些天没睡,炕有点潮,还不知晚上能不能睡。 烧完炕,又就着热水吃了两个带来的包子,开始收拾起东西。 既然确定要离开,这里东西能带走的就带,无法带的能送人就送人,剩下的就废弃。 王天孝以前在这里工作时倒不觉得有什么,但心里想着要离开,又兼具着重生后的感慨,一时间看到很多似曾相识的东西,不由心里感慨万分。 原本想着很快就能收拾完毕,但真正收拾完却已经是半夜。 两只狗也都趴在地上沉沉睡了过去,偶尔听到狼叫声才竖起耳朵,警戒地盯着外面,然后再次沉睡。 王天孝看着地上打好的包裹,觉得基本差不多了,便躺在炕上,望着黑黢黢的房顶,深深舒口气。 觉得有点点累。 人年龄大了,不止大的是身体,还有心态。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年轻时可能无所谓,没什么感觉,但发生在年老时再做,就会觉得很累。 这就是为什么很多五十多岁的老人明明身体没什么问题,甚至比年轻人都还健康,但就是很疲惫的缘故。 心老了而已。 王天孝身体里是颗五十多岁的灵魂,即使他很努力地朝着年轻样子发展,但那种疲惫的老人心态,还是会偶尔冒出来。 想想接下来要做的很多事情,他是既充满憧憬,又觉得很累。 也罢。 他在黑夜里笑笑。 人生自古两难全,说来说去,其实还是看自己选择是什么。 既然选择好好生活,开创一片新的天地,那就只能累且愉快着吧。 或许在不断的前行过程中,他能找到化解这种疲惫感的方法也说不定呢。 “嗷呜……” “嗷呜……” 远处传来几声狼叫,两只狗蹭地一下站起来,全身紧绷,戒备地盯着房门。 王天孝从炕上伸下手,轻轻拍拍蹲在炕边的两只狗的脑袋,笑着说:“别担心,狼崽子不敢来这边,睡觉睡觉,明天我带你们回家。” 两只狗都亲昵地舔舔他的手掌,重新卧下来。 大风那傻小子还兴奋地唧唧歪歪几声。 王天孝还没睡几个小时,就听到有人敲门。 两只狗也不断对着门摇尾巴。 王天孝便知道是谁来了。 (本章完) 第29章 029:冤家 第29章 029:冤家 崔万山,王天孝在这边林场的同事,一个半大的老头子。 崔万山年轻时候结过一次婚,但因为家里太穷,老婆就跟着别人跑了,他听说是跑到了南方,自己出去找了三年,但没有效果。 回来后闭口不提,从此以后对女人失去了念想。 老崔人很善良,也很淳朴,他唯一的爱好是养鸽子,家里养了一房间的鸽子。 王天孝没事的时候就会和老崔炖几只鸽子喝点自己酿造的松子酒,有时候喝醉了,两人就在地上躺一晚上。 关系是相当铁,铁中铁。 这次王天孝回家,两只狗也是拜托崔万山帮照看着,崔万山自己也有两只狗,人和人,人和狗,狗和人,狗和狗关系都非常亲密。 这不,刚开门,两只狗立刻窜出门去,围着崔万山直扑。 崔万山一身破旧的确良蓝色衣服,外面套着林场发的劳保大衣,头上带着个棉帽子,两个帽扇放下来绑得很紧。 眉毛和胡须上有轻轻一层薄薄的白霜,脸冻得红中发紫,但一双眼睛混浊中却带着几分柔和,让人心里很踏实。 他一边用手揉着两只狗的脑袋,一边憨笑着问王天孝:“我估摸着你应该回来了,要不两只狗不会待在家里不出门。” “快进来,大清早的,你怎么就出门了。” 山里的清晨要比外面还要冷,因为太阳更难将温暖照进来,但晚上相对也会冷得晚一些,树木也有保暖的效果。 “嗨,这不是一晚上没看到两只狗,不放心嘛。” 崔万山也不客气,进了屋子,顺势坐在炕沿上,“这两只狗可是你的宝贝,要是出点问题,我拿什么给你交代……咦,你这是干嘛,怎么将东西收拾起来了?” 王天孝说:“还准备随后给你说呢,现在你来了,也就顺便告诉你吧,我这次来是要跟单位说离职的。” “离职,这怎么行……” “老崔,我已经决定了。”王天孝笑着说,“你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长期在外面也不是个事吧。以前一个孩子老婆带着已很吃力,现在二小子马上又要生了,没有我在家,老婆根本照顾不过来。” “二小子已经要生了,这么快啊。”崔万山感慨地说,“如果实在不方便,可以让雅丽来这边住啊,待在这里也行嘛。” “毕竟不方便啊,”王天孝叹息道:“我们住着还行,反正是大老爷们耐操,但老婆孩子若也跟着我们住在山里,太遭罪了。” “这倒也是。”崔万山附和着说,略一沉思,才反应过来,“那以后你就不来这里了?” 王天孝听出老朋友口中的不舍,也不知安慰什么,只好说:“说不好,应该还是有机会来看看的。” “那行吧,人总是要向好的方向看齐。不说这个了,我告诉你啊,你还没走呢,就有人巴不得让你走呢。” “是刘军吧?” “不就是他嘛。你这次有了二小子,就是违反规定的事情,他肯定要抓住这个事情反复说,老场长有心护着你,但架不住他满嘴到处乱说。” 崔万山口中的刘军,就是王天孝上辈子的领导。 本来老场长喜欢王天孝,觉得他老师能干,专业技术又强,即使不能当女婿,培养成场长接班人也不错。 但架不住上辈子的王天孝胸无大志,一次次拒绝领导的栽培,最后才被刘军钻了空子。 那家伙当上场长后,对原来这个“老对手”是各种看不顺眼,本来王天孝该有的福利待遇统统剥夺,更是以违反生育政策连罚他十个月工资。 当时王天孝就指望着一点点微薄的薪水过日子,突然没有了收入,家里原本贫穷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差点没有挺过去。 后来,某次明知道天下大雪,外面十分危险,偏偏要让王天孝夜里巡山,导致王天孝从崖边滑落掉进冰水里,一条左腿被冻坏,从此肌肉开始萎缩,变成了三级残疾。 他还毒死了大风…… 所以,某种程度上,刘军可以算是王天孝一个仇人。 他嘴角露出几分残酷的笑意。 重生就有重生的好处,往往很多当时是隐秘的事情,都耐不住时间的考验,雪消融后一切都会显现出来。 浪潮退去后,沙滩上的垃圾就一览无遗。 刘军嘛,一个心术不正在人,又怎么会没有半点把柄呢,别的不说,单论男女关系这点破事,就能让他一辈子翻不了身。 刘军老家是河西人,是有老婆孩子的,但耐不住寂寞,在工作单位附近的山村里,还有个相好,还生了个孩子,而那个女人也是有丈夫的人。 这件事将于十几年后闹出来,女人直接带着孩子找上门了,当时刘军已经是场长,花了一些钱勉强将事情压下来。 但恰恰被王天孝无意中撞见,知道了事情原委。 按照时间推算,刘军现在已和那个女人在一起有段时间,说不定女人都已经怀孕了。 呵呵~ 心里暗笑,既然都捞到我手里了,自然不能让你轻而易举的度过。 还想当场长,想屁吃呢。 我不想做的事情,也同样轮不到你这个渣滓。 王天孝中午是在崔万山家吃饭的,依然是炖鸽子,山里的鸽子吸收了各种营养,肉质鲜美,吃起来非常恣意。 吃完饭,他便朝林场的场站走去。 场站建在半山腰的一处平台上,离山顶和山下距离差不多,原本是一片丘陵,慢慢被人们铺设成十几亩大的平台,建有几十间房舍组成的场站。 他上次踏上这条青石铺就的山路,还是十几年前,如今再走在上面,心里百味纷呈。 道路两旁的积雪还未融化,但山梁上的松柏却已经摇落枝头落雪,重新变得郁郁葱葱,给光秃秃的群山点缀出几分绿色。 同样是松柏,西北山里的松柏颜色要更暗一些,是那种近乎是青黑色的绿,猛然一看,还以为是一片黑色。 而这里的山多半是土山,夹杂着些许石头,一到秋末,所有的草就会变得枯黄,放眼望去,漫山遍野除了零星的松柏点缀青色,举目都是土黄色。 好怀念啊。 他看着远山喃喃自语。 正在出神,突然听到有人从上面走下来,转头一看,顿时心里暗笑。 真是无巧不成书,来人三十多岁的样子,小眼睛,塌鼻子,胡子被剃得干干净净,和王天孝一样穿着劳保大衣,皮裤,脚下蹬着一双粗牛皮的靴子。 不是刘军还是谁。 (本章完) 第30章 030:路窄 第30章 030:路窄 虽说去场站只有这一个山道,但只有他们此刻相遇的地方最窄,且完全没有旁路分支,能在这里相遇,真应了那句话,不是冤家不聚头。 两人迎面碰到,都站住脚步。 刘军笑眯眯地说:“天孝回来了。” “回来了,军哥,这边都没什么事吧?”王天孝热情回应。 “好着哩。”刘军笑呵呵地打量番王天孝,忽然拍拍脑袋,“哎呀,我怎么忘记了还有件事要处理,哦,我先走了啊天孝,回头到我们家吃饭啊。” 说着,他侧身绕开王天孝,急匆匆准备向下走去。 “等等啊,急啥?”王天孝伸胳膊拦住刘军,笑道:“这么多天没见,一见面就闪人,你是对我有意见啊?” “没有的事,你胡说啥。”刘军连忙摇头,“我这个人你不了解嘛,对谁都不会有意见,可好相处了不是。” “说得也是,”王天孝笑道,“我听说这几天您在老戴那里对我的工作提出很多建议啊,正好,现在碰到了,当面给我说说,我啊,洗耳恭听。” “哪有什么意见,你快别听人乱说,”刘军显得有些紧张,不敢看王天孝的眼神,“再说了,我又不是领导,哪有资格给人提意见。” “这倒也是,”王天孝点点头,又突然说:“对了军哥,听说老戴马上退休了,这里要选一个新场长,我觉得这位置非你莫属。” 刘军有一瞬间的开心,但很快掩饰过去,“别胡说,要选也是你。” “我不行,我一直很支持你,要说这场站有谁能接替场长位置,我觉得非你莫属。” “看你这话说得,”刘军没想到王天孝这么支持他,心里还想着是不是自己针对王天孝针对错了,他看看天,又说道:“我真的要走了,有空来我们家吃饭。” 说完,不等王天孝说什么,急匆匆下了山道,踩着台阶离去。 “好唻,有空就去找你。”王天孝看着刘军离去的身影,脸上的笑容未散,但眸子里已经冰冷如霜。 转身,继续向上走去。 来到场站后,远远就看到老场长正在场站大门口打太极。 一招一式,还挺像那么回事。 老场长叫戴志新,据说是南方人,因为背景有些特殊,被戴上成分不好的帽子,发配到西北这个穷山僻壤里做个林场管理人。所以老场长身上还保持着许多南方的生活习惯,例如每天一日三餐,喜欢吃甜食,吃饭必须喝汤等等。 另外就是喜欢打太极,很注重养生。 如今已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身体很健康,场站很多小伙子都赶不上。 老场长的女儿叫戴晓元,小名叫元元,是个有点任性的姑娘,有点霸道。她本来对王天孝很有好感,场长也愿意撮合他们,但王天孝性格温和,所以不大喜欢元元这款,最后还是一眼就喜欢上了李雅丽。 尽管没有把王天孝发展为女婿,但老场长却依然对他很好,千方百计培养他,希望王天孝能接替自己,成为场站新的管理者。 可惜王天孝也同样没有兴趣。 人各有志,老场长虽不能勉强他,但前世一直到走,都有些遗憾。 看到王天孝回来,老场长远远就停下,拍打着手臂和腿,开始做放松休息的动作。 “场长。” “小王回来了啊,怎么样,那边的事情办得顺利嘛?” “挺顺利的。” “那就好,我还想着你怎么这么久没回来呢,走,进屋里说话。” 两人来到房间里坐好,场长指指桌上的水果,让王天孝自己拿着吃,王天孝客气下,随手拿起个桔子在手里反复转着圈,欲言又止。 “怎么,你有心事啊?” 戴志新看出王天孝有话想说的样子,笑着问他。 “我要辞职。” 王天孝决定快刀斩乱麻,迟早都要说,还不如赶紧说出来,心里还舒服一些。 “啥?”戴志新的笑容僵持在脸上。 王天孝看着戴志新的眼神,没有丝毫躲闪,继续说:“场长,我这次来是想辞职,我不打算在这里做了。” 戴志新惊讶地盯着王天孝,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原因,但他只看到一个年轻人的执着和坚定,眼神里没半分动摇。 “能跟说说原因嘛?” 他疲惫地问道。 王天孝说:“主要还是因为家里,我长期在外面,家里得不到照顾……” 王天孝将这次回家一些事情挑重要的告诉了场长,虽说是家丑不可外扬,但场长对他有知遇之恩,也不算什么外人。 “原来是这样,”戴志新听完沉思会,叹息道:“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小王,这真是辛苦你了。” 王天孝笑笑,“辛苦倒还其次,我不怕辛苦,但世间有些事情不是辛苦就能解决的了,我的老婆孩子需要我,所以我必须回到她们身边。” “你完全可以将她们接到这里啊。” 王天孝摇摇头。 他没有多解释,但戴志新立刻就明白他的意思,也没坚持朝这个方向再说。 戴志新因为被发配到这种地方,肯定是和亲人朋友有过痛苦分离,所以能理解王天孝的感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那你以后怎么办?”戴志新转移了话题,“你在这里每月起码还有几十元,比起农民种地还是好很多,你回去的话,怕是家里连个地都没有吧?” 王天孝自然没有将计划告诉戴志新的想法,只是憨憨一笑,“总有办法,俗话不是说得好,车到山前必有路嘛。” “那是啥俗话,”戴志新没好气地说,“人生可是没有回头路的,要是你这辆生命之车走到前面,突然没有了路,又无法返回,你又怎么办呢?” 咋办,重生呗。 王天孝偷偷暗笑。 “路需要一步步走出来,没做之前想太多也无济于事吧。” 戴志新想了想,突然眉毛一挑,猛拍一下大腿,兴奋地说:“我突然想到一个办法,你既不用离职,也可以照顾家里。” “啊?”王天孝也很好奇。 “我记得你们家在杨子岭那边是吧?” “对啊,我们村离杨子岭北坡不到五公里的距离。” “那就是了,”戴志新哈哈笑道,“这真是凑巧,刚好最近局里下个文件,要安排一个人去杨子岭那边驻守分站,这边人多半都不愿意,你不正好合适嘛。” 王天孝一听也是很意外,他脑子里快速转了无数圈,如果真能在杨子岭做分站驻守,他可能真的会兼顾工作和家里。 更重要的是,他可以正当使用大山的资源。 想到这里,他略微一沉思,笑道:“如果在杨子岭做巡山,有什么好处?” “嗯?”戴志新有些意外,打趣道:“小王,你怎么也提好处了,你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人。” (本章完) 第31章 031:拉扯 第31章 031:拉扯 王天孝也笑笑,“此一时彼一时嘛,场长,我一个人看着那么大一片山林,若是没有点便利,那我不是很委屈嘛。您也不忍心我这么好的员工,孤苦伶仃又穷困潦倒吧。” “把自己说得这么可怜干嘛,可你现在没有职称,想给你涨点待遇也找不到理由……” “您再想想。” 戴志新又想了会,连连摇头苦笑,“算了,还在你自己说吧,除了给你涨待遇,其他事情都好商量。” “那我可真说了啊?” “说呗,你这小子,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啰嗦。” 王天孝来之前还没想过竟然能有这样的好事,他心里大概对未来有个规划,依靠大山,发展中药种植以及养殖业。 子午岭有一百多种中草药,杨子岭就有其中的六十多种,只要从里面找出一些可以种植,且附加值高的种类,就完全可以发家致富。 很多事情人不明白,是因为思维的限制,他是一个重生回来的人,所以能带着后世的思维看待草药种植。 而这个时代的人们只想着在地里种更多粮食,很少有人有经济头脑,即使后来广泛种植的烤烟,也是九十年代的事情。 他只要起步早,就一定能率先占据市场,这个时候西药还没有大肆铺开,无论是城市医院还是乡村诊所,主要都以中药为主,所以中草药原料市场非常大。 要种植就需要地,他在村里莫说种植药草,就连种植粮食的地都没有。 前两天在山里抓兔子的时候就在想这个问题,怎么才能顺理成章,合情合理地将山梁使用起来呢。 这不,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机会。 简直是送上门的好事。 果然重生后他开始转运,好运接连不断。只要说服老场长愿意让他那么做就好。 “场长,你看啊,是这么回事,您也知道我在村里没有地,我老婆现在也没分到地,家里吃粮食都是个问题。所以,我想到时候在山里找点平整的地方,种点吃的粮食和蔬菜,顺便也种点常见的草药,您看行不行?” 戴志新没说话。 王天孝看戴志新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一时也摸不准老头子想什么呢。 也盯着戴志新看。 两个人看了足足一分钟,戴志新才说:“说啊,怎么停下来了?” “我说了啊。” “就这?” 戴志新哑然失笑,“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就这点要求,这算哪门子请求,你尽管去种就是。山里我们需要看管的是山林不要被盗伐,还有一些特殊的动物不要被猎杀,其他都随意,只要你能种出东西,随意种呗,空着也是长草。” 王天孝兴奋地差点喊出声,这已经完全满足了他的期望,甚至场长的承诺语气超乎好到超乎他的想象。 可。 既然这点请求在老场长眼里不算什么,那说明自己还可以提出一些更难的请求。 他眼珠一转,决定再多要些东西。 “当然,那边要巡山,我的安全要保证吧,你也不希望我被那些盗伐者用土枪打成筛子,更不希望我成为狼和熊的粪便吧。所以,这里用到的枪和子弹还是会配发的对不对?” 枪是王天孝必须争取的东西,他那把老土枪实在不够看,要是真在山里碰到大型猛兽或者想猎杀大型食草动物,一把好枪是必备工具。 “那是当然,你用的五六老杆子带走,先给你五十发……算了给你一百发子弹,但枪不能乱用,武器毕竟是凶器。” 可能是王天孝原本就有使用枪的经验,老场长非常爽快答应了他的要求,并且很大方给他一百发子弹,够用一段时间了。 “嘿嘿~打人肯定会在意,但要是碰到狼和黑瞎子,我可不能手软,要不您就再也见不到我了是吧。”他嬉皮笑脸地说,反正在老场长面前他保持一个原则就行。 那就是死皮赖脸。 这招百试不爽。 “你小子。” “还有,我还想带走大黑。” 戴志新第一次出现肉疼的神情,“不行,你带走我的大黑做什么?你不是有两条狗嘛?” “场长,我跟您这么久,又帮您解决了安排人去杨子岭的难题,您总要给我一点赠别之物吧,当然,不要大黑也行,其他东西我也要。” “除了大黑,你再说说。” “给我借一千块钱。” 戴志新瞪王天孝一眼,没好气地说,“我哪里来的钱给你,蹬鼻子上脸的家伙。” 说完,他又叹息声,“算了,你要是真想带走就带走吧,反正大黑最喜欢的就是你,你要真走了,它也会不开心。” 大黑是老场长来这里养得第一条狗,大黑的母亲刚生下它不久,就被豹子叼走了,所以大黑从小就是个孤儿。 老场长养了几年后,王天孝也去了单位,大黑就跟着王天孝屁股后面混,反正王天孝本来有两只狗,也不多大黑一个。 大黑比阿英和大风种更纯,身形也更为高大,但它的性子属于要么不发脾气,要么就一定要纠缠到底的倔强性格。曾经把一个野猪追得满山跑,硬是拖到其他狗过来,一起将野猪咬死。 只要被它盯上的猎物,很难跑到,只要它不喜欢的人,即使再怎么讨好它都无济于事。 例如它就很讨厌刘军,见到就咬,刘军还想着用好吃的讨好,根本没有作用,大黑从不食嗟来之食。 这点和王天孝很相似。 “另外,我还想……” “行了行了,你还有完没完,你把我也带回去算了。”戴志新佯装生气,笑骂道。 “那算了,本来我还想给您说个事呢。” “啥事,有屁就快放。” “还是算了吧,也不是什么好事。” 戴志新看王天孝反而板起来了,没好气地说,“你说不说,不说我刚才答应的就作废了。” 王天孝这才收敛了笑容,轻轻靠近戴志新身边一些,小声说:“按理说我不该背后说人什么,但我无意间得知一个消息,觉得不告诉您,始终有些对不起您。” “哦?”戴志新看他如此神秘,也好奇起来。 (本章完) 第32章 032:暗锋 第32章 032:暗锋 “您不知道吧,刘军在先升村还有个相好,孩子都有了。” “什么?!” 戴志新猛地站起身,一拍茶几,“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王天孝语气平静,“这个事情只要稍微打听下就能查出来。场长,我知道您比较看重刘军,有心让他接替您做场长。但我的建议是稍微要考虑下他的作风问题,否则一旦他出了什么事情,也连累到您。” 这个年代,很看重作风问题。 林场是事业单位,如果出现作风问题,必然不能继续工作,要开除并且教育批评。 只要坐实,刘军莫说想做场长,想留在场站都几乎不可能。而劣迹斑斑的他在这个时代,基本就再也抬不起头了。 王天孝其实很想将丫刘军揍个生活不能自理,但想了想,比起揍他,让他失去未来的可能性,终生抬不起头做人,妻离子散不更好嘛。 这个年代在严打,打人很容易两面抓,万一他手重一些,将这个垃圾打报废,那自己又可能被判重刑甚至枪毙,那真的就亏大发了。 他想给妻儿们过上幸福的日子,而不是单纯做一个莽夫。 “小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嘛?”戴志新一时间没想到自己欣赏的人竟然作风有问题,所以不得不谨慎。 “场长,您是了解我的,我什么时候说过半句骗您的话,我这就要离开场站了,不忍心您受到欺瞒,一世英名毁于一旦,所以才专门告诉您。具体的事情,您可以安排人去打探,纸是包不住火的,一定能查出蛛丝马迹。”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王天孝笑笑,“世上哪里有不透风的墙,反正我就是知道了。好啦,给您汇报的事情我都说完了,那我就告辞了啊,您多多保证身体,我会抽时间来看您的。” “这就走,急什么呢,我中午请你吃羊肉汤。” “不用麻烦……” “我突然觉得大黑还是留在场站比较好。” “那好吧,我吃您的羊肉汤就是了。” 王天孝拿老头子也没办法,他还想着早点回家呢,说不定赶天黑就能回到家里,如今耽搁下,估计回去到半夜了。 王天孝暂时从场长办公室出来,在场站附近转了会,便发现了大黑,远远地,大黑风一般朝他跑过来,跑到跟前猛地一跳,差点没把他撞倒。 大黑全身乌黑,没有一丝杂毛,眼睛在看到猎物时特别凶,但遇见喜欢的人却又很明亮,像个可爱的小姑娘。 它已经是两胎的母亲,为场区生了六只巡山犬,如今它的孩子都已经走上工作岗位。 王天孝蹲下身子,将黑子的脑袋抱在怀里,笑着问:“大黑,我带你回我们家好不好?” 黑子呜呜咽咽地撒娇,听不懂他的话。 “那好,我就当你同意了。” 他站起身,准备最后一次转转这边的场站,看起来是告别,但其实也算是回忆。 大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不住地摇着尾巴。 一路上,遇见很多人,王天孝似曾相识,却又叫不出名字,大家纷纷和他打招呼,他也就随意回应下。 他没有说自己要走的事情,估计没多少人真心关切这种事。 吃完饭,王天孝在场长的安排下,领到了自己的56半自动步枪和子弹,做了枪支的转移交接,拿到工作委派书。场长还专门贴心给他开了介绍信,万一回头在地方遇到难处,还可以勉强使用。 毕竟场站的行政级别在市里,小小的乡镇不能不给几分薄面。 然后就是和崔万山告别。 尽管王天孝答应后面有机会还会来山里看他,但崔万山依然很悲观,觉得可能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王天孝了。 王天孝心里则是感慨自从他离开场站后,前世他确实和崔万山没有再见过面,如今相逢已是再世为人。 只能说,事事都看造化。 王天孝离开的时候,刚好晌午十二点,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十二点是一日的转折点,而今日离去,也同样是他人生的转折点。 他推着自行车,车后面放着一些行礼,三只狗轻快地在他身边撒着欢子,望着远方,他大吼一声:“数风流人物啊,还看今朝。” “走喽!” 跨过车梁,自行车飞速向前。 从子午岭回杨子岭其实有两条路,一条稍微宽一些,但要绕三十多里路,还有一条直接穿过山里,有点难走,但近了很多。 王天孝一般都走大路,小路不太安全。 这年代,社会风气没那么好,路边的劫匪强盗层出不穷,要是真在山里被整死,朝山涧一丢,那要找到估计尸体都发臭了。 退一步说,即使没有碰到剪径小贼,在大山里还有很多猛兽,白日里或许它们还稍微收敛一些,可一旦到晚上,很多东西都要出来觅食,万一碰到几个头铁的家伙,那人很可能变成它们的夜宵。 不过这次不同,王天孝如今是枪背在背上,狗跟在身后,如果不是碰到狼群或者成年的豹子,黑瞎子,那他都有一战之力。 猎狗拿豹子实在是没办法,力量,咬合力和灵活度都不如豹子,而豹子又喜欢吃狗,所以天生是血脉压制。 而熊的话,皮肉太厚,力气又大,一般狗很难近身,即使勉强靠近,一口咬下去还不知道能不能咬破人家的表皮。 所以,要猎杀熊的话,必须要多个猎手配合,在保证一定火力压制的基础上,再放狗去撕咬,才可能将成年的黑熊搞定。 至于小黑熊嘛,就简单很多,有时候不需要太粗暴的手段,直接诱捕就行。 王天孝一路哼着小歌前行。 他这次过来可谓是赚得盆满钵满,不仅获得了杨子岭很多山地,而且还带走了大黑,配发了步枪和子弹。 甚至,他还“落井下石”给刘军上了眼药,让他大概率失去当上场长的机会,丑事泄露,变得众叛亲离。 所有想法都完美实现,他能不兴奋嘛。 恰好从子午岭回去的路程是下坡路居多,所以他的车子一路骑得飞快,把几个跑惯山路的巡山犬也是累个够呛。 傍晚的时候,他已经骑了三分之二的路程,离杨子岭不足五十公里,而此时也已经来到山脉较深的位置。 隐约在两边的山梁上可以看到一些小动物跑来跑去的身影。 刚经历一阵休息的王天孝给三只狗打打气,分别丢一个带兔肉的包子犒劳过它们,准备继续起身赶路。 可骑上自行车走了几十米,感觉自行车颠簸得十分厉害,可这段山路也没有坑坑洼洼啊。 下车一看,坏了。 车胎竟然没气了。 (本章完) 第33章 033:月狼 第33章 033:月狼 对于骑自行车赶长途的人来说,车子没气简直是致命的麻烦。 要是在城镇或者靠近村庄的地方,还能找个人家进去借个气筒打气。王天孝如今人在深山,身边只有三只看着他摇尾巴的狗子,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完全无法解决这个问题。 真是乐极生悲。 他无奈地苦笑会,给自己鼓劲:“所谓亢龙有悔,物极必反,塞翁失马,焉知祸福。或许因为今天过于顺利,所以专门给我来这么一出,让我知道人不能得意便张狂,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然而,鼓劲归鼓劲,却解决不了实际问题,眼前依然是低头拉命的车子,无忧无虑的狗。 没办法,那就推吧。 先推出大山,再找个人家去借气筒。 就是还不知道能不能充得住气。 王天孝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一旦确定方案,他就立刻开始动作起来,推着自行车慢慢向前。 可因为车胎没气,车座上的东西又太重,推起来实在费力,他又停下来将东西分为几份,每个狗子背上放一点,让它们也分担一些重量。 “三位小同志,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平日里待你们也不薄,如此正当用狗之际,让你们干点力所能及的事情,想必你们都不会有什么意见是吧。” “汪汪汪!” “汪!” “呜呜呜呜呜耶” 三只狗分别回答了他,可以。 那就好办多了。 关键时刻还是要看狗子,人会让人失望,狗子就不会。 不知不觉,月亮已升上天空,群星璀璨,整个银河像是撒满了豆子,密密麻麻都是星星。 这个年代天上的星星还特别密,甚至比后世特效做出来的还要美丽。 人在天幕下,仿佛伸手就可以触摸到星辰。 王天孝想起谁说过一句话,这个世界上能震撼人心灵的东西只有两个,高尚的道德感和无尽的星空。 嗯,确实说的很好。 王天孝一路想着,走着,哼哼唧唧着,不知不觉又走了几个小时。 感觉有些累了,腿重得挪不开步子,裤裆里汗出的搅和成一团,实在没力气继续走了。 他寻找一处避风的山坳里停下来,将车子靠着崖壁,自己一屁股坐在地上准备休息会。 看看表,已是凌晨一点多。 从中午出发到现在,十三个小时多,他的精力逐渐有点跟不上,不坐还好,刚一坐下,精神稍微放松,疲惫感就涌上眼皮。 唉。 精神胜利法失败,那还是稍微休息会吧。 “阿英,大黑,大风,你们三位小同志负责站岗,革命的火种能不能保存下来,全看你们的了。” 三只狗对着他就是一顿尾巴输出,摇得可欢了。 他靠着岩壁上,裹紧大衣,将头埋在衣服领里,舒舒服服沉睡过去。 睡梦中,突然听到身旁的狗狂吠几声。 他从梦中惊醒,发现三只狗都看着一个方向,不住地吠个不停。 揉揉眼睛,仔细一瞧,瞬间一个冷战将他的睡意全部赶走,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一个激灵,翻身做起。 黑暗中,前面的高岗上,有三双绿幽幽的眼睛正盯着这边。 是狼。 子午岭不缺狼。 冬日里,很多时候,场站的人们早上推门出来,就会发现有狼卧在门口蹭暖暖,看到人也不急,不慌不忙跳下山梁离去。 当然有狗另外说。 狼是子午岭很常见的野生动物,大型肉食猛兽。 子午岭的狼属于西北狼,体型在狼里面也算高大威猛型的,因为很喜欢在夜里出来活动,所以又被称为夜月狼。 这种狼早期在西北很多地方都能看到,例如秦岭山脉,祁连山脉等等,但后来因为人们不断捕杀,交通事故,以及森林不断减小,活动范围减少而逐渐变少,到二十一世纪以及是濒危的动物。 同样是肉食动物,人们对狼在印象总是不好,主要还是因为颜值和狼狡猾的天性。 要是猛虎或者狮子,它们都是靠出色的捕食能力硬上,而且数量较少,人们往往都可以根据它们习性进行预防和应对。 可狼不一样。 它们一旦出现,基本都是成群结队,最少也会是两只,多就不一定了。 很多人以为一群狼里肯定有个头狼,其实是对狼的错误认识。 真正的狼群即使有几十只狼,也是分为很多小团队,每个团队大约两至七只狼,而不是所有狼共同服从一只头狼。 王天孝将立在旁边的枪扯过来握在手心,枪里已经填好子弹,口袋里还有两颗。 作为一个多次和狼较量过的巡山者,他知道要再多子弹也没用,如果三颗子弹还没搞定狼,那人就会被狼搞定。 三只嘛,他的眼睛眯了起来。 好久没有这种紧张和热血的感觉了。 长枪在手,身体里的血开始变得滚烫,无穷尽的力量充斥身体四肢。 带枪回杨子岭,就是为了猎杀野兽,现在这三只狼就是拦在他面前的第一个绊脚石,能不能开个好头,就看今夜。 若是开得好,以后肯定大杀四方。 如果没开好,挂壁走人。 不同于王天孝的镇定,三只巡山犬已经压制不住蠢蠢欲动的心,不住对着狼狂吠不停。 狗和狼同是同源,都属于犬科,但狗却是狼的一个亚种,由狼进化而来。 很多见过狼和狗较量的人会潜意识以为狗,尤其是猎狗或者巡山犬要比狼厉害,这其实是一种错觉。 事实上,除非天赋异禀,骨骼精奇的神犬,一般的狗根本不是狼的对手。 即使是草原上的郊狼,狼种类里最小的品种,也不是普通的猎狗能单对单搞定的对象。 狼相对狗,有天然的生理优势,例如咬合力更强,耐力更好,突然加速的反应力更快,而且智商也比狗要高一些。 而且狼长期在野外生存,必须要不断磨练自己的捕猎能力,不仅要面对被捕食者千方百计的逃脱方式,还要防备天敌对它们自身的伤害。这种因为生存而被迫培养出来的战斗能力,远非被人驯养,等着人喂食的狗能比拟。 所以,同等重量的狗和狼独自战斗,九成的几率会落败。 (本章完) 第34章 034:对峙 第34章 034:对峙 但一只狼也搞不过两只狗。 两只狗又搞不过两只狼。 也正因为如此,真正的捕猎其实还是看数量,狗的数量多,狼就会处于劣势。狼的数量多,狗就只能迂回。 但如果数量变多到一定程度,狗的劣势就会越明显。 因为狗协作能力很差,它们平时基本都是听主人命令,一旦失去命令就会各自为阵,除非看到同伴面临很大危险才来救场。 而狼不一样,它们基本是熟读了半部孙子兵法,什么迂回,诱敌深入,分而破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声东击西,都是用得相当熟练。 走过大山的猎人,多半都懂这个道理。 说起来很简单,但真正遇到危险,那就是拿命做赌注。 事实上,很多不懂的人会片面夸大狗的作用,仿佛只要狗愿意出手,熊都很容易拿下。 但现实是,如果一头三四百斤的野猪跑进村子里,十几只狗都不一定能搞定。 那些一两条狗就能咬死野猪的故事,多半都是二郎神的哮天犬,或者是欺负人家小野猪宝宝而已。 打猎,真正强大的东西永远只有一个。 那就是枪。 没枪,就别做打猎的梦了。 能把狼吃得撑死。 王天孝此时面对的夜月狼,也就是西北狼,是狼里体型较大的一种,它们长期生活在极寒之地,所以身上有厚厚的绒毛,耐力非常好,也非常凶猛。 不是他看不起自己的三只狗,而是确实不是对手。 在这一点上,三只狗很显然和他想法一致。 他们只是原地狂吠,仿佛要把狼撕成碎片,可身体却很诚实,半步都不会朝前挪动,甚至身体还微微有后退的趋势。 动物对危险的判断往往有种本能,是超乎人类的。 它们对强弱有天然的分辨能力,遇见很大的危险它们会立刻逃走,势均力敌或者稍逊一些,它们会示威和迂回,只有觉得对方不如自己,才会重拳出击。 这是三只,要是狼只有两只的话,狗子们早就扑上去了。 王天孝看看时间,凌晨两点三十五分,离天亮还有很长的时间。 夜月狼主要在夜里活动,这种月色朦胧的夜晚就是它们的主场,最是能发挥强大的夜战天赋。 作为大型食肉动物,它们多半会潜伏在深山,也知道人类是种惹不起的动物,所以一般不会主动找人类麻烦,可一旦选择人类作为目标,那肯定是捕捉不到其他食物,准备豁出去了,那就会想方设法捕杀人类。 不达目的不罢休。 王天孝看看身后,是一个断崖,崖面很陡峭,确定狼不会包抄过来。他将身体抵着崖壁,将枪对准三只狼的方向。 对付狼一定要注意保护好后面,它们和猫科的老虎豹子捕食方式不同,猫科动物是利用速度硬上,而它们往往从背后搞偷袭,狡猾地很。 这是一个耐力的较量。 现在是夜晚,即使天上有繁星,却依然只能射出微弱的光芒。 狼站在原地不动,还勉强可以看清楚,一旦它们动起来,那自己视线就无法跟上它们的步伐,更不用说开枪射击。 他冷静地分析了现场情况。 三只狗能解决掉两只狼的战力,那他自己就至少要担负起对付剩余一只的任务,一旦狗和狼展开厮杀,就无法照顾自己,以狼的狡猾习性,肯定会趁机攻击他。 时间一秒秒过去。 王天孝觉得手中的枪逐渐变得越来越沉。 注意力也开始放松。 就在这时。 突然听到一声“嗷呜……”的嚎叫,三只狼瞬间分成三波,如战争中的左右和中军分开攻击模式,像这边急速奔来。 “汪汪汪!” “汪!” “呜呜呜呜耶!” 三只狗一瞬间尾巴上的毛全部竖立起来,前脚使劲蹬地,也是做好迎击的准备,就等待王天孝的命令。 王天孝的眼神眯了起来。 他看着急速奔来的狼,迟迟没有说出那个“上”字。 小狼崽子,想骗我是吧。 也不看看我是谁。 他冷笑着,丝毫不慌。 果然,眼看着狼离这边不足五十米,原本飞速的奔驰的它们突然刹住脚步,有些不理解地盯着这边。 而这时,王天孝才猛地喝道:“上!” 三只狗子就差喊声“得令”,箭矢一般的冲出去,扑向狼小队。 如同战争一般,动物厮斗也是个一鼓作气的过程,狼本来是准备好攻击的,但这边没有反应,阵型没有打乱,所以它们的计谋没有得逞,正准备修整后重新再来,就突然狗就冲了过来。 它们下意识分散开来向后跑去。 三只狗紧追不放,尤其是大风,它的速度极快,最先追到了落后的狼,进行了第一个回合的扑咬。 夜色下,王天孝看不清具体撕咬的过程,只能看到两个雾蒙蒙的影子翻来滚去,不住传来狼和狗交替的叫声。 阿英和大黑分别镇守在另外的方向,防备着其他两只狼来协助伙伴。 然而,很快大风就败下阵来,只见它发出凄厉的一声吠叫,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转身就向回跑。 和它厮斗的狼翻身起来紧追不放。 眼看弟弟落败,阿英急忙拦截住那只狼,她的体型比弟弟大,战斗力更强,一个扑击就将狼压翻在地。 一场新的交战正式开始。 而那边,阿英一旦没有镇守,另外一只狼便快速穿插过来,加入撕咬队伍,两只狼同时攻击阿英一个。 左侧的大黑看在眼里,也是没办法,它还要防备着另外一只狼。 幸亏大风跑了一会,发现姐姐被围攻,又重新返回去加入战斗,两只狗对付两只狼,因为阿英非常凶猛,一时间虽处于下风,但勉强还能坚持。 但随着时间推移,很快狗耐力不如狼的劣势就显现出来。 “回来。” 王天孝猛然大声吆喝声。 两只狗听到命令,不再恋战,转身就向回狂奔,身后狼继续紧追不放,两只狗迂回流转,离王天孝越来越近。 狼追逐到离王天孝只有几十米的距离时又突然停下来,三只汇聚在一起,静静地盯着王天孝一人三狗。 它们相当聪明,知道王天孝手里有枪,也能判断出枪的大致范围。 (本章完) 第35章 035:黄雀 第35章 035:黄雀 作为曾经的单兵作战之王,56式半自动步枪其实有效射程至少400米,枪法好的话可以覆盖到800米,若是不计目标精确度,可以对1500米外的目标造成伤害。 因此,这种枪一度被实力允许的队伍当作狙击枪使用。 但问题是,要瞄准目标需要有瞄准镜,而且在黑夜里,很难清楚目标,如果打不准的话,反而会伤到狗子。 狼很显然明白这种枪的短板是不能短时间内集火攻击,只能精准打击,所以会刻意保持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这点就不是野猪能比,野猪要是被惹毛了,只知道猪突猛进,也容易成为被枪杀的目标。 战场暂时安静平息下来。 王天孝一边警戒着狼,一边观察三只狗的情况。 还好,除了大风脖子被撕出一点点伤口,其他地方都没问题,阿英很会保护自己,毫发未伤。 犬科动物和猫科动物捕猎或者对战有本质的区别,猫科动物的脖子很软,身体可调配性很强,所以除非强出很多等级,否则很难直接依靠咬合力就战胜对手。 犬科动物身体很僵硬,灵活度远远不如猫科动物,所以它们战斗时试探要多于实战,防御要多于进攻。 经常观察狗咬狗就知道,它们往往把时间用在彼此嘶吼示威上,好不容易冲到一起,还没碰到什么,又会瞬间各自散开。 它们很看重势力,要是两只对付一只,它们觉得胜算很多,狗多示众,这才会拼命下死手。 所以狗与狼缠斗一会儿,却没什么致命伤口,这要是豹子,早就咬断对方的喉咙了。 王天孝又看了看时间,还不到三点钟。 时间过得非常缓慢。 他和狼都明白胜负最大的筹码是时间,如果天亮了,步枪能快速而准确锁定目标,狼肯定要处于下风。 但只要还在黑夜里,狼就占据主动权。 西北冬日的天亮得晚,要能清楚看到几十米外的狼,就必须到七点之后。 王天孝知道自己等不到那个时间,狼不会允许这么做,长达四个小时的时间内,它们肯定能找到解决自己的办法。 一定还要尝试无数次攻击。 果然,正想着呢,三只狼却消失了两只,只留下一只还在原地等待。 这是要包抄? 王天孝暗暗思忖,狼很会使用战术,如果正面没有办法战胜敌人,它们往往会寻找更有利的攻击角度。 包括伏击,偷袭,突袭等等。 王天孝之前和崔万山就遇见过一对很狡猾的狼,公狼在前面反复试探挑衅,吸引两人的注意力,母狼竟然绕了几公里,从小溪里突然冒出来,差点没将崔万山咬死。 也就是王天孝他们经验丰富,遇见个普通人,肯定当场吃席。 他再次看看自己周围,他身处一个凹进去的避风口,除了正面,其他地方都无法靠近,除非狼从天上掉下来。 山壁很坚固,狼也不可能突然出现在身后。 怎么说,都不具备包抄的条件。 正想着,前面守着的狼竟突然拔起步子,开始朝他这边急速奔来,一边跑一边还快慢交替,左右迂回,躲避着被枪打中的可能性。 几十米距离,转瞬即逝。 眼看狼马上来到身边,不等王天孝吩咐,大黑和大风立刻冲了出去,这种反击是狗的本能,因为狼进入了它们安全的范围,让它们感受到危机。 而正如王天孝所猜测,那只狼果然是佯装进攻,看两只狗扑来也不恋战,转身就跑。 因为动物的惯性,两只狗眼看胜利在握,一时间不懂得收手,径直追了上去。 而这边,王天孝在狼转身的瞬间,立刻就防备着身边。 果然,从左右两侧各有一只狼飞奔过来,速度非常快,转眼间就到了跟前,阿英朝右边一只拦截出去,他的枪便瞄准左边。 五十米。 四十米 …… 眼看两人距离不足二十米,他枪响了。 “砰!” 狼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栽倒在地,不住地哆嗦个不停。 “嗷呜!” 凄厉的叫声响彻夜空。 王天孝确信狼被击倒在地,这才收枪冷笑道,“就你们这种智商,还搞不定一个活了两辈子的老巡山员。” 他提着枪,目光看向阿英这边。 大黑和大风两只追一只肯定没问题,不需要太多操心。只要阿英能解决掉自己那只,就大局已定。 一眼看过去,作为他最得力的巡山犬,林场的猎犬女王,阿英的战力很不错,完全可以和狼战个平手,一时未落下风。 他总算放下心来。 虽然还有些纳闷狼为什么会选择这种近乎自杀式的进攻模式,看起来一点都不高明。 面对手里有枪的他,很难奏效。 啪! 一个小小的石子突然砸在他的头顶。 他本是随意抬头看去,却突然脸色大变,下意识喊道:“他妈的!” 在他头顶上空,一只更为强壮的纯黑色公狼正踩着石头缝隙偷偷滑落。 看到王天孝发现了它,也不在掩饰,直接从四米多高的山坡上轻轻一踏,沿着陡峭的坡瞬间冲下来,在离地面还有两米多高时,居高临下扑落,径直扑向王天孝。 狼的速度极快,七八十公斤的重的重量飞速砸落,不说扑咬,即使砸在身上都能将王天孝砸出重伤。 而王天孝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是下意识身体向右跳跃半步,狼就已经扑倒身边,顺势侧扑将他压在身下。 这只黑狼体型真的很大。 在上面还不觉得,现在扑到王天孝身上,他才发现狼竟然比他短不了多少,狼的爪子分撑在他肩膀两侧,嘴里带着刺鼻的腥气咬向他的脖颈。 王天孝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将狼的嘴紧紧的扳着,心里暗暗叫苦。 特么的还是小看了这些畜生。 原来从开始,它们就不是三只狼,而是有四只。 他以为正前方那只狼是诱饵,没想到前面三只都是,真正的杀招是这只战斗力最强的黑色公狼。 大意了啊。 当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闪避。 若不是他运气好,哪怕晚一秒发现狼,那可能直接就当场被噶掉了。 狼不断尝试脱离他的禁锢,口水从大嘴里流出来,跌落在他的脸上,恶心加上紧张,让他只想呕吐。 这时,三只狗子都已经跑得很远,一时间根本赶不回来,而且如果阿英回来,它对付的那只狼也同样会跟着回来,到时候一人一狗要对付两只狼,战力会差得更远。 事到如今,只能自救。 唯一能依靠的就是他自己。 (本章完) 第36章 036:反杀 第36章 036:反杀 他打定主意,眼神里射出坚毅的眼神,双手猛然紧紧抓住狼的嘴,膝盖猝然使力,将整只狼直接翻到身旁。 他就势翻滚几圈,抽出靴子里的短匕。 身体呈半蹲姿势,紧紧靠着后面的岩壁,手中执刀,目光也如刀,全神贯注盯着面前的狼。 有了刀子,他信心增强很多。 心里估算着和公狼的战力差值,估计至少能有四六开。 黑狼被摔出去后,立刻翻身起来,发现王天孝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好对付,便在他面前跺着步子,尾巴竖起,寻找着破绽。 王天孝抽空朝远程看了眼,还没看到大风和大黑,而阿英那边也厮杀正酣。 想了想,没有出声。 眼前的情况刚好达到平衡,一旦引过来阿英的那只狼,现场可能就难以控制,反而会生出很多变故。 他背靠岩壁,狼就不能从后面偷袭,刚正面的话他并不怕。 短兵相接,即使枪在旁边,他也没办法使用。 他和狼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只要他稍微分心,几米外的狼就会瞬间扑倒他,咬断他的喉咙,没有开枪的机会。 所以,他目光如火,盯着狼的眼神。 就是想告诉狼自己并不胆怯。 猛兽厮斗很看气势,它们往往都能根据人的眼神判断出人类内心想法。 你要是对狗眼神凶一些,他就比较乖巧,但即使你拿起棍棒,眼神没半分杀气,狗根本不会怕你。 狼也是如此。 唯一让王天孝担忧的是他的耐性不如狼。 这种保持高度紧张状态的模式很费精神,他刚觉得眼睛有些痒,眨巴了一下,狼便在眨巴的瞬间扑上前,他身体微微后仰,错过狼的猛烈一扑,顺势用刀横削狼的喉咙。 狼的身体急速向右一闪,竟然用头直接撞在王天孝的肚子上,将王天孝直接撞到岩壁上。 “嘭!” 巨大的冲击力震得王天孝五脏六腑差点移位。 他匕首回掏,直接插向狼的眼睛,但狼完全预判了他的想法,顺势咬住他的大衣,头一甩,就将大衣撕开个口子。 王天孝的短匕反而刺了个空。 “狗日的,还挺跳啊。” 黑狼让王天孝的血性也慢慢被激发出来,他趁狼躲避退后的瞬间,一把将枪抄在在手里,刚要开枪,黑狼却再次扑过来一口咬住枪筒的侧面,使劲回拽,竟是想将枪从王天孝手中抢走。 “哎,你这个畜生是要成精啊?” 王天孝向怀里拽了两下,没有拽动。 他的力量和狼旗鼓相当。 眼珠一转,他又使劲拽着,却等狼也费力争夺的刹那,猛地放开枪杆。 “啪!” 狼万万没想到被算计了,直接叼着枪栽倒在地。 王天孝知道机会转瞬即逝,他立刻脚在岩壁上一蹬,跳起狠狠地扑落,将匕首顺势送进狼的喉咙。 一插,一拉,一划。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嗷呜!!!” 黑狼只是痛呼一声,还来不及吐出枪杆喉咙就被彻底刺穿,它痛苦地“呜呜”几声,便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猛烈颤抖和抖动, 两只前爪也是拼命乱蹬,后抓更是蹬在王天孝的背上,王天孝直觉得后背火辣辣的疼,仿佛被人用钢爪一次次划拉一样。 但他并没有放松,而是紧紧地固定着狼的身体,刀从狼的喉咙拔出来,又横着削过,彻底将最后一丝连接处割断。 狼的身体慢慢停止颤抖,保持着一个挣扎的奇怪姿势安静下来。空气里弥漫着狼血的腥味,让他泛起一阵一阵的恶心。 忍不住干呕几次,王天孝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剧烈喘着粗气。 能杀死这只狼固然与他强悍的身体素质有关,但也有一些运气成分。怕是狼临死之前都没想到自己它会因为这样一个低级失误而被瞬间反杀。 可惜狭路相逢勇者胜,它还是输了。 输就预示在死亡。 真正以命相搏,看得就不仅仅是面板上的强弱数据,而是每个突如其来的变化,瞬间应对。 良久。 王天孝的心跳终于舒缓下来,背后火辣辣的剧痛才猛然袭来,他伸手在背后一抹,湿湿地,扯过手发现手上都是血。 看来背伤得不轻。 “回来喽。” 随着黑狼发出凄厉的嚎叫声倒地,和阿英厮斗的狼转身就跑,不再恋战,而阿英还准备拔腿继续追。 王天孝喊住了她。 目前他身负重伤,必须让狗回到身边来。 若是这时候再窜出一只狼,那就真只能引颈就戮了。 阿英听到主人呼唤,站住脚步,看看跑远的狼,又看看主人这边,最后小跑着回来,先是嗅着主人转了几圈,发出低沉的哀嚎,又突然上前咬住黑狼的尾巴,使劲拽着拖来拖去,边拖边甩,发泄着愤怒。 “阿英,你老实点,要是弄坏了狼皮,那我们纯亏了。” 王天孝没好气地笑骂。 他用贴身的衣服擦去身上的血,摸了摸,似乎也就是一些皮外伤,没有真正伤到筋骨,这才放下心来。 狼最厉害的还是咬合,他当时一瞬间刺穿它的咽喉,其实相当于断绝了力量来源,后面乱蹬只是濒死挣扎,实际上没有多少力道。 重新穿上被狼撕破的大衣,他还是觉得有些冷,不由裹紧了衣襟。 这时候大黑和大风也回来了,大黑嘴里还叼着半只狼耳朵,但看它一副丧气的样子,肯定还是被狼跑掉了。 王天孝揉揉它的脑袋,安慰安慰它。 他想起被自己用枪放倒的狼,走过去一看,被气笑了。 雪地的荒草里,只剩下一堆血迹,那只被枪击倒的狼竟然也跑掉了。 也怪他。 他当初想着狼的皮毛必须整张才能卖到好价钱,所以打狼的时候只打了腿,特意错开身体的部位,没想到这狼如此顽强,竟然拖着残疾的腿逃跑了。 王天孝看着一路拖远的血迹,想了想,没有让狗去追。 眼下他受伤,车子没气,又是半夜,前路会遇见什么都不好说,还是稳稳比较好。 要是他像曹丞相那样悲催,可不一定能等到他的关二爷。 至少要先离开这里。 地上血腥的味道能吸引很多野兽过来。 (本章完) 第37章 037:剥皮 第37章 037:剥皮 子午岭是一片原始森林,山中可不止是狼,还有比狼更残忍的豺,更凶猛的豹子,以及更野蛮的熊瞎子。 它们的嗅觉都远远强于人类,这么重的血腥味肯定掩饰不住。 想到这里,他不再耽搁,快速剥起黑狼的皮。 若是没有危险,他可以将狼拖回去慢慢剥,但如今这种形势,拖着满身是血的狼前行,除了作死他找不到第二种解释。 但要就这样抛弃掉,又觉得可惜。 这只黑狼体型很大,狼皮也大很多,卖的话能卖不少钱呢。即使不卖,做个狼皮大衣或者褥子,也是很不错的选择。 剥狼皮和剥鹿皮很相似,或者说和剥狗皮基本一样。 最常见的方法是将狼倒吊起来,用刀将后腿沿着膝盖以上的部位割断,从那个地方开始一点点掀开狼皮,遇到粘连太多的地方,用刀不断轻轻旋割开来。 到了尾巴处,先将尾巴旋出个小洞,从皮毛中抽出来,然后再将皮毛划开就好。 继续向下不断翻转皮毛,逐渐翻转到前腿位置,也是同样的方法,在膝盖上部划开,继续朝下掀,掀到前腿位置就要十分小心了。 很多猎人即使做了很多很多年猎人依然剥不好皮,主要就是因为到这个阶段不够细心,缺乏耐心,导致皮被破损,价格也大打折扣,甚至完全卖不上价格。 正确是方法是到了前腿位置,轻轻将腿上旋开,然后缓慢轻微在腿根处分别掏出两个小洞,狼的两只前腿要慢慢从小洞里拽出来。 等腿全部出来后,下一步就是要过头,具体方法和下身体差不多。但头这个位置同样要非常小心,割除皮毛和肌肉连接处必须慎之又慎,缓慢剥离头颅。如果遇见耳朵这种地方,尤其是要动作细致。 这样剥来的皮毛就是一张整皮,会有人出高价收购,即使这个年代,运气好点也能卖到一两百元。 王天孝自然会剥狼皮,但在荒郊野外剥起来却相当困难,主要是没办法固定。 在家里剥狼皮时,会将狼倒吊起来,一层层从上下往下剥,皮和肉相连得非常紧凑,需要很大的力气才能剥除,吊起来能出全力。 但是,放在地上就只能一只脚踩着去剥,遇见剥不动的地方还要翻来覆去地转动狼的身体,要更加费力的多。 这只狼被他切断了喉咙,所以头部皮毛已经没有用,他心里还担心拖得时间太久会引来其他野兽,所以剥得相当潦草。 饶是这样,等剥完狼皮后,他身上又出了一身汗,汗流到背后的伤口上,如蜂蛰般疼痛。 好在,总算有惊无险。 将毛皮卷成卷绑在车后面,重新给各位狗子分配任务,他不敢停歇,带着三个小同志快速离开原地。 可惜了一只狼的身体,要是吃肉也能割出几十斤肉呢。 白白浪费掉了。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该舍弃就舍弃,他也不指望着靠这只狼发家致富,只要有枪在,后面还能猎到更多狼。 心里担着事,再次行动的时候一人三狗速度加快很多,当东方第一抹白出现后,他们总算走出了山林,开始回到大路上。 随着天亮,野兽们开始隐退山岭深处,风险相对降低很多。 王天孝心情总算彻底舒缓下来。 又走了一段,碰到一个小村庄,他借了个打气筒,充了半天发现气漏得太快,已经无法充住气,又出了两毛钱,让村民们帮他补了车胎。 村民注意到他的身体,得知他是山中被狼所伤,便带着他来到村里的诊所,打了狂犬疫苗,又包扎了伤口,还热情地请他在家里吃饭。 他过意不去,临走前又给了村民一元钱。 这种淳朴的热心让他感到非常舒服,但也没敢给太多。 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 也不是不可能吧。 人的善念和恶念都是一刹那的事情,很多时候人之所以没做坏事,是因为给的诱惑还不够而已。 若是自己显示的特别有钱,说不定他们就会起歹心。 一个人出门在外,该当心还是要当心。现在还不是法制健全的时候,杀人越货,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了。 自行车恢复功能后,赶路的速度快了不少,又过了两个多小时,王天孝已站在地坑院的院子里。 三只狗威风凛凛地跟在他身后,惊得院子里的大人小孩们纷纷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 “二哥,你哪里弄来三只狗啊,这把人吓得,我都不敢走路了。”孙小兰站在她家屋子的地上问道。 “还真把这里当作自己家了。”余小凤阴阳怪气嘟囔句,进了自家窑洞。 自从先前的事情发生后,她的嚣张气焰变弱很多,只剩下嘴上功夫,但每次也不敢说得太狠。 可能怕王天孝真会削她。 “这是我在山里养的狗,这次回来不去了,狗也就顺便带回家养着,你让天儿不要怕,我的狗只咬坏人和野兽,好人它们都不会咬。”王天孝没有理睬余小凤,对孙小兰解释道。 “真的嘛,二达?”小天儿趴在门槛上,露出个小脑袋。 “这还能有假……” “爸,你回来啦。”一阵噼里啪啦的脚步声,王芳从巷道里跑下来,身后跟着李雅丽。 王天孝急忙让三只狗老实点,不要惊到妻子,她肚子那么大,万一被吓倒,后果不堪设想。 “你回来了啊。” 李雅丽走过来揉揉三只狗的脑袋,她在山中住过一年多,所以狗都认识她。 有灵性的狗就是这样,他们会根据主人对一个人的态度迅速判断该如何对待,但凡主人有丝毫的不满意,它们就会冲上去捍卫主人尊严。 “嗯,”王天孝将三只狗拴在院子里的杏树上,车子的东西都拿下来,又将狼皮交给妻子,“给,这张狼皮可以用来做褥子,铺在身下,你冬天睡觉就不冷了。” 狼皮要用来做东西其实还有很多流程,例如去除筋,残存的脆骨,肌肉碎块等等。处理完还要软化,否则也根本没法使用,好在李雅丽心灵手巧,这些事都难不住她。 “这么大一张狼皮,哪里来的……啊,你这衣服是怎么回事?是打狼的时候被撕破的嘛,我就说嘛,这么大一只狼,怎么能简简单单杀死,你真是让人太操心了……” 王天孝看妻子越说越急,让院子里的人都看了笑话,连忙说:“不打紧,主要是这三只狗的功劳,我没啥危险。” “还说没有,你看看你这大衣被撕成什么样子了,”李雅丽自然不信,咬着牙说:“你以后不要这样了,我……” 孙小兰放下了门帘,估计是不好意思看他们夫妻俩亲亲我我。 (本章完) 第38章 038:伤口 第38章 038:伤口 王芳和天儿则是跑过去开始找狗玩,三只狗很显然对两个人类幼崽没什么兴趣,意兴阑珊地躲避着他们的逗弄。 相较之下,王芳以前在山中待过,所以三只狗还稍微客气点,天儿去逗弄它们时,直接无情躲开。天儿也不气馁,一次次追着去找它们。 “走,我们进屋。” “狗不会咬孩子们吧。” “不会的,他们性格都很好,知道轻重。” “那就好。” 王天孝刚推开自家的门,就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子忽地窜了出来,他眼疾手快,一把将其抄在手里。 正是前几日被自己带回家的豹猫之一。 小家伙只是两日不见,就已经变得活泼起来,尤其是手中这只,竟然可以跳过半尺高的门槛,还真是厉害的不要不要的。 “汪汪汪!” 他将豹猫刚拿在手里,大风就看到了,立刻站起身对着豹猫就一阵狂吠。 豹猫也是不敢示弱,虽然被把持在王天孝的手里,依然不忘记对大风也是呲牙咧嘴。 它身上流淌的是野生动物的血液。 而且它的猫科动物。 本就是食物链的最顶端,犬科动物凭什么在它面前叫板。 “大风,安静一点。”王天孝觉得大风年龄大,应该让着豹猫一些,毕竟是豹猫还是个孩子。 他抱着手中的一只进了房间,发现炕上还有一只正卧在被子上睡觉。 李雅丽笑着说:“这只颜色淡点的就喜欢睡觉,不像你手里这只深色的活泼。” 王天孝将手中的这只也放到炕上,揉揉睡觉的那只,笑着说:“猫的性格也和人一样,有喜欢动的,也就有喜欢安静的。有时候我就很羡慕猫,每日只负责吃和睡,不像我们人啊,总又做不完的事情,实现不完的愿望。” “这不就是人生嘛。”李雅丽微笑道,“你将大衣脱下来吧,我趁天亮给你缝缝,你看这被撕成什么样子了。” “好……要不等等吧,也不急这会。”王天孝刚要脱衣服,突然想起背上的伤口,不敢让妻子看到。 “还等什么啊,快脱。” “真的不急这一会半会的,你也累了,休息休息再说。” “你看你这个人,我能累什么啊,你骑了一百多公里的山路才叫累呢,”李雅丽可不听他的话,直接拉过衣服就帮他脱了下来。 “啊!” 李雅丽一眼就看到了王天孝背上的伤口,吓得惊叫出声。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猛地缩回手,咬咬牙,又轻轻抚过丈夫满是疤痕的后背,流着眼泪心疼地说:“你看看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了。” 王天孝见不得妻子流眼泪,两辈子都一样,好男人不能让心爱的女人流眼泪 他急忙安慰妻子,“都是一些皮外伤,过些日子就好了。我又不是什么金贵的人,长期在山里讨生活,受点伤也在所难免。” “你不要这么说,人都是血肉之躯,即使不算很严重的伤,那也会疼啊。我都想不到你当时该有多疼,你……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说着,李雅丽没注意小拳头敲在王天孝的肩膀上。 “哎呀……”拳头扯动绷带,伤口立刻被拉得疼了一瞬,王天孝没有防备,忍不住喊出声来。 “啊,我弄疼你了,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李雅丽吓坏了。 “哈哈,没事,你男人我是钢筋铁骨,坚实着呢。” “又开始吹牛了,”李雅丽嗔笑,“在炕上趴好,我帮你重新处理下伤口,这要是不撒点消炎粉可不行,万一发炎或者冻伤,一时半会可就好不了了。” “哈哈。” 王天孝顺势趴在炕上,呈大字状,舒展的很开。 妻子的手上生着很多老茧,但动作很轻柔,他觉得自己此刻很像一只被刷毛的小猫,痒痒地很舒服。 他长舒口气,头埋在被子里,喃喃地说:“我回来了。” 李雅丽不懂他这句话里包含的万般感触,柔声道:“回来就回来吧,不行我们就去山附近开垦一片地种,虽然收成会差一些,但只要用心,总能种够我们吃的粮食。再说我的地应该很快就分下来了吧。” “不用担心,其实我还没有完全离开单位……” 王天孝将在场站发生的事情重复给妻子讲了一遍,当妻子听到可以继续保持薪水,还能在山里种地时顿时乐得差点蹦起来。 “太好了,那我就可以跟着你在山里种地,以后我们肯定就不愁吃了,说不定顿顿都能吃上白面馒头。” 王天孝转头看着妻子闪亮的眼神,心想你这个目标实在是立到脚跟了。 一点点都不好高骛远。 但他没有说什么,有些事需要一步步做,提前说出来也没什么意思。 说一万遍,不如动手做一遍。 他相信自己可以走出新的未来,给妻子美好的生活。 根本无需多说。 . 接下来连续三天,王天孝都带着三只狗去山里勘察环境。 也实地参观了之前建设好一直空置的杨子岭分站驻守点。 原本林业局是打算每个山都设立一个场站驻守点,但因为人手问题,很多边缘小山一直没有人愿意来,杨子岭就是这样无人问津的小山。 好多场站驻守点因此空置许久。 如今王天孝既然成为这里的驻守人员,那驻守点也就属于他使用了,肯定是要实地看看现场环境。 第一天上去他就收获很大的惊喜。 这边的驻守点位于杨子岭前山,也就是靠近村庄这边的半山腰,是一排十几间房子,有专门的厨房和仓库,所有房子处于空置状态。 分站驻守点方圆是一片大约三四十亩的平地,因为要建场站已经被压得结结实实,而从场站出来下山的道路也是修得很不错,至少能通过两头毛驴交叉而行。 这里人们从山下运输东西到山顶,或者从山上运输东西下去都使用毛驴,驴子耐力强,不像骡子和马很容易疲劳。 王天孝只是看了分站驻守点一眼,就兴奋的差点跳起来。 这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的梦想乐园。 他做梦都在想如何在山里开辟出一片平地,建成一个居住点,不受任何人打扰,安安静静地一步步实现目标。 这就送来了。 (本章完) 第39章 039:计划 第39章 039:计划 王天孝之前还想着分家之后住在哪里,现在也不用担心了,可以在王芳上学之前和妻子暂时住在山里,等度过几年的恢复期,直接建一个全村最拉风的房子。 妻子跟着自己受了那么多苦,一定要让她生活得既开心又有面儿。 他大致丈量了分站平地的面积,除去房屋所占,剩余的位置大概还有三十亩左右,也就是一万多平。 刚好可以建一个养殖场。 至于养什么,他已经早有打算。 不是养什么羊啊,鸡啊什么的,而是养鹿。 之所以选择养鹿,是因为他前世有三年时间就负责给场站的鹿场兼做饲养员,里面有五十多头鹿。 可以说,关于养鹿的技术,他远远超越这个时代的绝大部分人。 这个时候,人们甚至都没想过鹿还能养,他们即使偶尔抓住一头鹿,也基本都是剥皮吃肉,一锤子买卖而已。 而王天孝却深知养殖鹿的利润在这个物价还没完全定型,物以稀为贵的时代,几乎能用惊人来形容。 是一片蓝海。 但话说回来,养鹿最难的不是场地,而是鹿从哪里来。 以梅花鹿来说,要养一百只,也就一两千平米的位置即可,即使将来养到五百只,这里的位置也完全够。 但鹿源却是大问题。 子午岭这里有梅花鹿和马鹿,养殖肯定首选养梅花鹿。 马鹿和梅花鹿的鹿血和鹿肉基本没有区别,但是作为主要盈利手段的鹿茸却不是同个等级的东西。 梅花鹿的鹿茸功效更好,几乎是马鹿的三倍,鹿茸价值也同样是马鹿好几倍。 因此,从经济效益来说,养殖梅花鹿会更划算一些。 以前世的经验,这个时代梅花鹿因为规模化养殖极少,所以很难直接买到鹿的幼崽,要积累一批原始鹿种,唯一的方法就是捕捉野生鹿种。 但要捕捉野生鹿,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必须要等到来年鹿产崽的高峰期,看能不能捕捉一些幼崽。 捕捉成年鹿,基本不要想了。 且不说成年鹿恐怖的战斗力,一两只狗都不一定搞得定,即使运气好成功捕获,也很难养活。 野生鹿的脾气非常倔强,它们被擒后可能会绝食,甚至自残,或者用头撞击墙壁直至死亡,要让它们乖乖听话,可比登天还要难。 王天孝想来想去,觉得实在不行就到场站那边找老场长,看看能否支援十只先养着,慢慢扩充规模。 总之,养鹿以及一些其他可以驯服的野物是王天孝后期重要计划之一,他要利用现在政策还没有监管的时候提前赚取时代的红利。 比起养殖,王天孝另一个计划才是他的重头戏。 那就是药材种植。 三日以来,他在杨子岭各处查看,发现这边的土壤以砂壤和黏壤为主,因为树叶和野果常年累月的沉积,加上野兽粪便和尸体的发酵,土地都变得非常肥沃。 而山里的阳光很充分,又有水源,几乎满足种植蒲公英和白蒿的所有要求。 这个年代因为西药还没全面积进入老百姓生活,人们看病主要还是以中药为主,所以几乎每个城市,尤其是靠山附近,都有固定收购中草药的收购站。 王天孝去卖兔子时已经探问过价格,一斤晒干的蒲公英可以卖到五元钱,一斤白蒿更是可以卖到七元。 蒲公英和白蒿原本是遍地都有的野菜,所以这个时代人们只是应季的时候采一些,再就是秋后积累两三斤卖一二十元钱。 由于意识局限性,很少有人想到种植这种东西。 王天孝恰恰是既知道这些东西能卖钱,而且还能种植,这些钱活该他赚。中药繁荣有个周期,他就是要利用这最好的十年。 他选择白蒿和蒲公英起步,是因为这两种中药特别容易成活,几乎不用太多精力,种植成本最低。不像党参,黄芪等药材需要耗费很多人力物力。 他如今没有太多资本,也没时间做其他事,只能先从最简单的做起,积累原始的第一桶金。 又是忙碌的一天,回到家他已经筋疲力尽。 但想到未来生活,他又充满斗志。 李雅丽现在身体不方便,时好时坏。 好的时候就会做一些相对丰富的饭菜,若是实在没有精力,就基本是热热馍馍,吃掉咸菜。 今晚妻子就不太舒服,有点头晕,所以饭菜相当简单。王天孝随意吃了点,又给妻子蒸了碗鸡蛋羹喂她吃下。 妻子是个勤劳的女人,但凡有半点力气,一定不会选择躺着。 他前世也没有陪着妻子度过这段艰难的岁月,不知道她一个人有多辛苦,今世既然在身边,肯定要尽力让她开心幸福。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轻轻拉着妻子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 身旁两只猫贴着,暖暖地,打着呼噜睡得正酣。 次日清晨,王天孝直接来到镇上的草药供销中心。 在这里不仅可以出售和收购各种中草药,还有一些草药的采摘,辨识和烘焙资料,同样也出售各种草药的种子块茎和幼苗。 王天孝之前来过一次,询问过各种草药的价格,从里面选出一些作为自己种植的品类。 基本都是容易存活,价格适中,又不需要牵涉太多精力的品类。 第一波就是蒲公英和白蒿。 蒲公英又名婆婆丁,是一种很有营养的野生植物,如果当作中药的话,可以治疗很多方面的疾病,例如清热解毒,治疗胃病,乳腺炎等等,应用非常广泛。 而且,蒲公英也是一种常见的食药两用植物,在它嫩的时候可以当作野菜使用,就像割韭菜一般可以一层层去割。每半月到三十日割一次,从春天一直可以割到秋天成株。 按照后世药材种植技术,每亩蒲公英可以产青叶两千公斤以上,即使是以成品作为中药,也至少能采到五百公斤。 但要保持高产量,就需要科学化的种植,显然不适合王天孝的模式,他拥有更多的资源是整片大山。 所以从最开始他的方针就简单而粗暴:广种薄收。 (本章完) 第40章 040:求种 第40章 040:求种 具体来说,就是直接将蒲公英的种子撒在大山里,让雪水浇灌,种子们自生自灭。 这样收成肯定不好,说不定只有细心种植的一半,甚至两三成收成,但依然有不错的收益。 而且,这种山里自然生长的草药才能尽可能保证药效,人工种植的草药效果会大打折扣。 有一种关于中药发展出现瓶颈的理论,认为中药方子并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中药药材的效果,大不如以前。 王天孝认为这个说法有一定道理。 自然成长的中药材日照时间,微量元素富集,成长周期都和种植药材不同,药效自然会有一些区别。 同理,白蒿和蒲公英差不多。 白蒿主要药效是治疗痢疾之类的病症,它和蒲公英一样容易存活,而在八十年代的初期,这种药材价格非常不错,供销站现在每斤是六元收购,比蒲公英的八块稍微便宜一些。 王天孝经过几日山中估量,能用到的山地大约有两三千亩,有几百亩暂时没有大树,他准备留下明年种植党参,而剩余的都是树木间空地,种植条件不是很好,刚好用来种植蒲公英和白蒿。 这些地大概是一千五百亩。 他也不求每亩能产到五百公斤干药,只要能有正常产量的十分之一,也就是一亩地产五十公斤,也能一共产到七万五千多公斤,可以卖到百把万。 去除种子等各种成本,起码落个大几十万没问题。 刚重生那几天,王天孝就详细思考过药材种植的问题,他没有选择人参等价值特别昂贵的东西来种植,是因为他没有那些种植技术,而且也没精力。 而且参的成长周期也比较久,最后种植成什么样子也有一定的运气成分。 王天孝喜欢脚踏实地点做事,不求快速能大富大贵,只愿步步为营,能一步步走得扎扎实实,打好基础。 “同志,我想买点药草的种子。” 王天孝站在柜台前,等了半天,里面两个中年大姐还在织毛衣,没有打招呼的样子,他只好主动出击。 年龄大一些的女人迅速瞥了他眼,随意问道:“要什么种子啊?” “一些蒲公英,一些白蒿,也就是茵陈。” “哦,在那边,自己拿个袋子去装,装好来我们这里过称。” 听说是蒲公英和白蒿,那大姐没了兴趣,这两种草药的种子都不值钱,卖不出什么效益,一般人来都是为种着吃菜,不值得重视。 王天孝看了眼放置种子袋的架子,笑道:“那些不够。” “一袋好几十斤呢,你能买多少?” “我每样要一千斤。” “一千斤……什么,你要一千斤?” 王天孝点点头。 两个女人都惊讶地打量着王天孝,手中毛衣该收针都忘记收了。 还是先前的女人问道:“你要这么多蒲公英的种子做什么,这东西又不能吃。” “就是啊,两种加起来要两千斤,一斤三块钱,你就需要六千块,你能拿出那么多钱嘛,是不是说错了?” 王天孝摇摇头,淡定从容地说:“我就是各要一千斤,如果这里有货的话,我随后来拉,如果没有现货,麻烦帮我调取一些,钱不是问题。” 两个女人窃窃私语片刻,不时还偷偷看王天孝几眼,几分钟过后,一个人从后门出去了,剩下说话的那个女人。 “小伙子,你可要想好啊,两千斤种子可不是小数目,你若是想种点来吃的话,买个几斤就够了,一亩地只要洒一斤而已。” “谢谢大姐提醒,这些我都知道的。” “好心难拉要死牛,等下我们站长出来,你就没办法反悔了。” 王天孝还是笑笑。 这时,从后门进来一个老头子,白发苍苍,穿着中式的对排扣棉袄,头上还戴着个圆顶的棉帽,一脸乐呵呵的神情。 他身后跟着先前进去找他的年轻女人。 老头绕过柜台,来到王天孝面前,上下打量他一圈,笑着问:“小伙子,是你要买蒲公英和茵陈的种子?” 茵陈就是白蒿的学名。 “是啊,各买一千斤。” “我能问下你买这么多草药种子做什么嘛?” 王天孝想了想,问道:“可以不说吗?” “还保密呢,”老头子笑了声,“也罢,你不想说,那我也不问,两千斤种子我们镇上没有,但可以从其他地方调取。你要是能等得住的话,可以先支付一些定金,大概一周到半个月时间就能回来。” 王天孝心里大概盘算了时间,这些草药最佳的种植时间是春天三四月,但他准备雪融之后就直接撒种,经过几个月依然筛选,能发芽的就是生命力顽强的一类。 他点头道:“都没问题。” “那就好,”老头继续说,“虽然你不愿意说具体原因,但我们却不能不跟踪这么多药材种子的去向,我只问一句,你是在我们庆城用嘛?” “是的。” “那就好,稍等下,”老头走进柜台后面,从里面拿出一本厚厚的书籍,足足有十公分厚度,递给王天孝。 “这是一本我们庆城的土壤和气候分析,其中也有已经种植的六十多种药材的种植技术,你可以拿去做个参考。” 王天孝将沉甸甸的书接过来,有些意外地看着老头。 “这是……” “小伙子,能想到发展我们中药产业,我无论如何都应该支持你啊。” 老头子笑呵呵地说:“我叫米青松,是我们清泉镇的药材供销社的负责人,对药材种植算是有点经验,你以后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来找我。” 王天孝懂了,这个米老头是个对中药有情怀的人。 后世关于中药有没有效果的问题闹得不可开交,双方各执己见,彼此都很难说服对方。 有极端者甚至还提出废除中药,认为中药看病的机理并不明确,不像西医那样能说出个所以然。 但王天孝认为主要是因为草药失去野生土壤和环境的培育,种植户又为了提升产量而人工缩短药材生长周期,导致起到药效的微量元素和成分没有富集到位,所以采摘的药材效果就变差很多。 最典型的便是人参和灵芝。 (本章完) 第41章 041:定种 第41章 041:定种 随着人工种植范围不断扩大,产业规模化,这两种药材的效果也就每况愈下,价值也不复以往。 王天孝回过神,诚心地说:“谢谢,如果需要,我再来请教您。我叫王天孝。” “好,小王,我记住你了。” 接下来王天孝在年长的女人指导下交付了一千元的定金,一斤蒲公英和白蒿种子都是三元,因为他要的数量多,所以按照两元五角批发,则两千斤刚好五千元,先支付两成的定金。 这个时候不能刷卡,只能存折存取,现金交易,还真有些麻烦。 幸亏王天孝早有准备。 他办事的时候米老头一直陪着他,不时和他聊聊蒲公英和白蒿种植的方法与注意事项。他听得出来,这个老头是真有货,不是沽名钓誉的专家。 他也不客气,针对两种药材常见异常情况,病症,处理方式分别请教了老头,也都得到耐心的介绍。 谈着谈着,就忘记了时间。 不知不觉坐在招待客人的椅子上谈了许久。 直到王天孝突然觉得肚子饿了,转眼一看,才发现外面早已经天黑了很久。 这才站起来说:“米老,谢谢您给我讲述这么多的知识,受益匪浅。天色不早了,那我今天先走了,半个月内我再来。” “好的,好好干小伙子,慢走啊。” 米青松将王天孝送到门口,看着他骑着车子走远。 “米老,你对这个人怎么这么客气啊?”年长的女人好奇地问道。 她知道米老是省城某个大学退下来的老教授,专门做中医药发展和研究的专家,愿意经营这个供销社,也就是发挥发挥预热。 毕竟清泉镇紧挨着两座山,是附近最大的中药供输地。 米老平日里几乎不管这些杂事,就算找他也都是随意打发,从来没看到像今天这样对一个年轻人这么上心,还亲自送到门口。 啥待遇啊。 “也没什么,”米青松笑笑,“只是觉得他是个很有趣的年轻人。” “哪里有趣了,我怎么没看出来?” “你们啊还是太年轻,”米青松道,“你们没有觉察到这个年轻人不似普通人那般轻俏,而是有种厚重的味道在身上吗?” 看两人不懂,米青松又解释道:“简而言之,他虽然是个年轻人,可身上却有种老气。你们还年轻不懂,可我这半截身体都入了土的老头子却看得清清楚楚。” “这是为什么呢?” “具体我也说不上来,姑且称之为少年老成吧。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对他一眼就有了兴趣,而他所要求之事又恰恰是我一直很想推行的事,那你们说,我该不该对他好一些?” “真的有那么神奇?” “哈哈哈,神奇不神奇,需要时间来验证,我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个孩子,不是池中之物。” 米青松开始是为两个女人解释,后来更像是在劝告自己,他年龄大了,有些梦想还没有实现,或许这个年轻人就是上天派给他的机会。 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沉积许久的血液又燃烧起来。 看着定金上王天孝三个名字的签名,他默默念叨:王天孝,你可别让我这个老头子失望啊。 . 王天孝回到家,李雅丽煮了稀饭,蒸得是玉米面和细面混杂的一种馒头,称之为“金裹银。” 其实就是类似做花卷那样,一层玉米面和一层细面卷起来,外面玉米面就是金黄色,里面的细面是白色。 这种馒头当然不是为了好吃,而是节约粮食。 毕竟不是每家都能一直吃得起细面,能夹杂着吃细面就不错了。 说来也是悲哀。 这个年代,小麦的价格官方收购价是三毛钱,私人买的话就要五毛钱,然而四十年后,小麦的价格也才一元多点。可过程中通货膨胀已经多少倍,由此可见,当农民确实不容易。 他就着咸菜吃了一些。 饭菜已经凉了,李雅丽说是要帮他热热,但他拒绝了,大晚上的没这个必要。 “三只狗子喂了嘛?”王天孝想起今天忙得还没顾得上那三只货。 李雅丽笑道:“那能少下,给他们用玉米面和糠烫熟喂了。我看它们吃得比我们人还多,这三只狗可不容易养。” 王天孝笑道:“不要紧,它们可是有大用处的。等我们到时候进了山,狗子既能打猎也能看家护院,不比人强。” “这倒也是。” 李雅丽点点头,想了想又道:“只是现在狗栓在院子里有点不方便,它们只认我们家人,看到别人一直叫不停,要是挣脱把人咬了就麻烦了。” 王天孝点点头。 他回来路上也想过这个问题,地坑院这种群居的环境确实不适合养狗,正如妻子所说,万一咬个人,以它们的凶残程度,不把人咬死才怪。 想来想去,他决定明天做先将狗栓在崖上的大树下,离大路很远,也不会骚扰到别人。 等到妻子孩子出生后,他就会带着妻子暂时住在场站,到时候就没这种困惑了。 两人又聊了会其他的,便熄灯睡觉。 妻子心无牵挂,很快就发出轻微均匀的呼吸声。 而他看着黑漆漆的房顶,开始谋划接下来的发展规划。 随着上场雪不断消融,要在草垛里找兔子变得困难很多,那些家伙开始回到了稍微深一些的山林里,靠吃落在地上的野果和树叶间的野草为生。 要继续捕捉,就要开始想手段了。 俗话说狡兔三窟,其实是夸大了它们的智商。 事实上这种小东西,是典型的习惯性思维,它们往往沿着同个路径往返很多次,只要巧妙利用这个特点,就很容易有所收获。 王天孝抓野兔自有一套,他几乎各种捕捉方法都试验过很多次,久居山中,虽然有很多野物,不过真正能长期吃,数量也不会下降的就只有野兔和山鸡。 它们繁殖能力很强,几乎抓之不尽,林场也是鼓励捕捉的,否则这些家伙就会吃掉很多植物,甚至会咬破很多树皮导致树木死亡。 现在正是冬季,除了打猎,很多事情都做不了,而想在来年布局他的药草种植事业,就必须尽可能积累更多资本,别的不说,白蒿和蒲公英的种子就需要五千元。 他这段时间赚了一些钱,但也花了一些,剩下的已经不足支付买种子的费用,而承诺给张文远的鹿,也不是想猎就能猎到。 想来想去,也只能先从山里要效益。 尝试捕捉更多的野兔,山鸡,运气好的话看能不能碰到野猪或者狍子,只要逮着几只,就算是意外收获。 当然,如果活捉到梅花鹿幼崽,那是最好的事情。 鹿肉其实不太好吃,搞不好的话骚气太重,所以一头死鹿根本卖不出什么价格。 如果能活捉,慢慢驯养,就可以慢慢薅它的剩余价值。 鹿全身是宝,鹿茸,鹿角,鹿血等可以细水长流。 至于马鹿,暂时还是别想了,马鹿战斗力太强,除非很小的幼鹿,否则根本不可能活捉。它们要是发起火来,狗根本不够看。 嗯,慢慢来。 (本章完) 第42章 042:笼套 第42章 042:笼套 第二天起床,王天孝没看到两只小猫,一穿鞋才发现它就躲在自己鞋子里,正睡得香甜。 他揉揉小家伙的脑袋,将它们提起来放到炕上。 “哧溜。”小猫眯着眼睛,却速度极快地钻进被子,卧在王芳身边继续打起呼噜。 这时李雅丽也醒了,眯着眼问:“掌柜的,你这么早起来干嘛?” “不早了,”王天孝笑指着窗外,“天都蒙蒙亮了,我准备做一些抓兔子和山鸡的笼子放到山里。” “哦,”李雅丽不懂山里的事情,她挣扎着坐起身,“那我帮你热点馍馍,你就着咸菜吃点吧。这会做饭还太早。” 王天孝将她轻轻放倒在炕上。 “不用麻烦了,我现在又不饿。你要好好休息,孩子应该就是这一周内的事情,到时候有你的辛苦呢。” 李雅丽笑笑,“生孩子嘛,哪有不苦的事情,只要能给你生个大胖儿子,我就不怕累。” 王天孝又笑了笑。 他发现自己重生后特别喜欢笑,不是那种对未来生活有期望的开心,而是看到妻子,看到女儿,甚至哪怕吃到以前觉得很干涩,难以下咽的玉米面馍馍他都觉得很开心。 他有种活着的感觉。 而前世,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就已经被生活压垮了身躯,榨干了精神,变成了行尸走肉。 疲于奔命。 困难总是一件接一件,苦难就像大山,翻过一座以为前面暂时是平坦的坦途,可翻过去才发现,前方是更高的高山。 “你笑啥呢?”李雅丽问。 “没啥,就是看到你很开心。” “真是你,你这人。”李雅丽感受到丈夫眼神里的爱意,娇羞地嗔笑。 “走喽。” 王天孝转身出门。 记得昨夜的话,他直接将三只狗牵到崖上,绑在家里的一棵大杏树上。 大杏树周围都是苜蓿地,前后左右离路都很远,没有人会穿过大半个苜蓿地跑来招惹狗,应该不会再惹出事端。 三只狗看起来还有些不服气,不愿意被栓起来,但王天孝和它们进行了友好沟通,告诉它们这都是暂时的,等后面住到山里,一定还它们自由。 这才让它们安静下来。 王天孝又下去骑上了自行车去了镇上。 买了一套钳工的工具,粗细共四卷铁丝,还有些细的匝丝,一些细钢筋,这些都是他做笼子的必备材料。 有点重,挂在车子后面沉甸甸的。 若不是加重自行车承载能力强,还真不一定能撑得住。 只是骑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返回的途中,他顺便买了几把锁,山里那些房间的锁都要换掉。 一来二去这些材料又花掉他一百多元。 不过这都是必备的投资,若是运气好的话,一天的收获就能赚回来。 八十年代人们对商业的思维模式和后世不同。 这个年代,人们更多是想着东西越好就越好卖,所以是一分钱一分货,很少有虚高价值的东西出现。 而过了几十年后,销售已经由需方市场转为卖方。 不是你要什么,我给你卖什么,而是我有什么,你就需要什么。 各种奢侈品,一些看起来很潮流的文化,元素,每个人都应该有的一杯秋天的奶茶等等。 这些商品并不只是本身存在价值,它们身上被附加其他人为的价值上去,所以让它们有了更高的溢价。 这就是后现代的商业基础模型。 王天孝即使再没做过商业经营,也耳濡目染,并作为消费者参与过无数次。 所以他照猫画虎,总会比这个这个时代的思维模式先进很多。 而只要这点,他就足以走在时代的最前列了。 回到地坑院,老三一家和老五也回来了。 他们刚到生产队去干活赚工分。 八四年的庆城正处于变革时期,新旧两种政策共存,一方面部分村民们已经可以从村里领导承包地,自己种植自己的地,然后秋收交公粮即可。 但还有一部分人,例如超生啊,才嫁过来啊之类的人,暂时没有地,也可以去村里或者队上的地里挣工分。 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大概是过年不久就重新分配了土地,李雅丽前世也就是那次才分配到两亩地,女儿王芳一亩三分地。 而儿子王鹏呢,属于超生,也叫黑户,不仅不能入户口,而且还没有分配土地的资格。 一直到十七八岁,王鹏才分到一亩地,中间这些年,家里就只有妻子和女儿加起来的三亩三分地,打得粮食根本不够吃。 迎面碰到,老三两口子看到王天孝没有说话,余小凤那个吊死鬼眼睛垂着,像别人吃了她们家饭没给钱一样。 他自然也懒得理睬这对极品夫妻。 老五等几人都进去了,这才小声指:“哥,你看那个吊死鬼的样子。” 王天孝曲起食指敲了下王天诚的脑袋,“不要胡说。” “哪有胡说,本来就是。”王天诚性格其实很温和敦厚,很少背后说人,但也十分讨厌余小凤。 王天孝笑笑,转身从自行车上卸东西。 “哥,你买这么多铁丝干嘛?” “做笼子。” “装什么……哦,我知道了。”王天诚立刻明白过来,将镢头靠在旁边树上,上前帮王天孝开始抬钢筋。 王天诚不亏是个小伙子,有他的帮忙,卸车果然变得容易很多。 两人将东西先抬下来,然后又一起抬进王天孝家的窑洞里。 李雅丽正在做晌午饭,便喊王天诚等下一起吃。 晌午饭还挺丰盛,是兔肉炖粉条。 兔肉味道本来一般,但在李雅丽高超的烹饪技术下,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 主食是馒头,汤是韭菜鸡蛋汤。 韭菜是冬天刚来时腌制的咸韭菜。 这里的冬天外面零下二十多度,几乎没有任何蔬菜可以存活,所以人们冬天主要依赖咸菜和泡菜。 能腌和泡的菜包括萝卜,韭菜,包菜,辣椒,茄子,黄瓜,芹菜,西红柿,豆角等等。 可以说,万物皆可泡也。 王天诚也不客气,直接坐好就拿筷子,他和二哥二嫂关系一直很亲,没什么见外的必要。 (本章完) 第43章 043:功成 第43章 043:功成 王天孝准备做笼子和套子,王天诚主动请缨,“哥,我帮你一起做吧。” 王天孝笑道:“你这双手可是要摸枪的,怎么能做这种粗活。” “哈哈,只摸枪可吃不饱饭。” “行,那就一起吧。”王天孝也没再拒绝。 野兔笼做起来并不难,就是用粗铁丝先打一个底,然后在编制成两三平方厘米的小格子,在一侧留个洞口,从里面放进去一个铁丝门。从外面可以推开,但一旦进去门放下来从里面可推不开,会被挡住。 开始第一个因为心中没有尺寸,拆了几遍才做好,但做到后面几个快起来,一个多小时就做了四个。 在李雅丽的要求下,两人准备休息会再继续编,刚收拾完现场,就看到王芳一脸闷闷不乐地掀开门帘进来。 看到里面几个大人,也只是情绪低沉地喊了声:“爸,妈,五达。” 王天诚一把将她抱起来,揉揉她可爱的小鼻子,“我们的乖芳娃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给五达说,五达替你报仇。” “我不能说。” 王天诚一楞,笑道:“为什么不能说啊?” “爸和妈都说过,不能背后说别人坏话。” 王天诚看了眼王天孝和李雅丽两位“罪魁祸首”,两人也是啼笑皆非,王天孝说:“爸允许你告诉五达,谁惹你了?” “还不是三达和三妈,”王芳鼓足勇气,嘟着嘴说:“他们不让我和弟弟玩了。” “为什么啊?”王天诚一脸疑惑。 “反正就是不让玩,说我会带坏弟弟,”王芳委屈地说“我又不会带坏他,我只是想和弟弟玩。” “这三哥也太不讲道理了。”王天诚一愣,随后将王芳交给王天孝,愤愤不平地说:“我去找他说理去。” “去干嘛啊去。”王天孝一把拽住王天诚,“不让玩就不让玩呗,难道还能强迫别人和我们孩子玩。歇着吧你。” “可是,我还想找弟弟玩。”王芳大眼睛里盈满泪花。 “看把孩子委屈的,这些大人怎么跟孩子还见识呢。”王天诚抹去王芳的眼泪,对她做了个鬼脸:“芳娃不哭,你要是想玩,等你三达三妈不在家,还不是可以偷偷和弟弟们玩。” 王芳点点头,却又转瞬连忙摇摇头,一脸认真地说: “我不,都不让我和他玩了,我才不会去呢。爸和妈都说过,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人要有尊严。他们不要我去,我就不去。” “噗。” 王天诚被她认真的样子逗乐了。 转头对王天孝和李雅丽说,“你们都给孩子教得什么啊,她才多大点孩子,哪里懂什么脸皮和尊严的意思。” 王天孝和李雅丽相视苦笑。 心里既安慰,又心酸。 尤其是王天孝,他这时候才发现原来女儿小时候就已经这么懂事了。 可他以前根本没有注意到。 小王芳则是将脑袋靠在父亲肩上,闷闷不乐地说:“爸,可我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就不能和弟弟玩了。” 为什么呢,王天孝无法回答女儿。 “好啦,芳娃乖,下次去街道妈给你买麻花吃,咱们不给他们吃。”李雅丽从丈夫怀里抱走女儿。 美食的诱惑暂时吸引了小女孩的注意力。 几个大人这才喘过气来。 孩子总是能一针见血问道最实质的问题,而这些问题,大人们有时候知道怎么做,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为什么要这么做。 . 下午王天信放学回家也加入编制的行列,结果原本是要编制两天的笼子一天就全部完成,到了晚上六点,一共二十个笼子全部就位。 王天孝在笼子里放置一小块猪肉,用寄人篱下的豹猫了做了实验。 试验很成功,以豹猫的灵活程度,只要钻进去,也无法在小门下落的瞬间跑出来,那兔子就更不用想了。 肯定一抓一个稳。 吃过晚饭,王天孝和王天诚要去山里布笼子。 王天信也要跟着去。 开始王天孝不同意,觉得他年龄小,在山里要出点事情就麻烦了。 但王天信苦苦哀求,答应以后好好做作业,努力学习。 考虑到明天刚好是周末,也不用去学校上学,王天孝便答应了。 可把王天信高兴个够呛。 吃过饭,弟兄三人都穿上厚厚的衣服,将笼子分成三部分,每人背了一部分。 王天孝和王天诚得多一些,王天信个子和年龄小,便少背了几个。 另外,王天孝还背着他的56半自动,里面装好了子弹,家里原来的那只土枪则是交给了王天诚背着。 王天信又不愿意了,还想继续叽歪,被王天孝警告他不听话就不要去了,这才变得老实起来。 到了崖上,本想带上三只狗一起。 但三只狗自由习惯了,被猛然栓住很不开心,刚一放开就撒开欢子到处跑,王天孝又临时改变主意,还是不要带狗进山了。 天这么黑,狗在山里看到野物容易去主动攻击,可能会惹出事端。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等以后再说。 最终只有三兄弟一起出发。 一路上王天信十分兴奋,不断询问王天孝山里的事情,开始王天孝还耐心给解释解释,到了后面便索性懒得理睬,只是应付性回答几句。 一直到了山脚下,他才郑重警告王天信,“一会入山后,一切要听话,你可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山里有各种伤人的野兽,要是侵犯到它们的地盘,可能我们就出不了山了。” “有这么危险嘛,二哥,你可别吓唬我,我王天信不是吓大的。” 王天孝给他脑袋就是一巴掌。 “怕的就是你不知天高地厚!” 他指着黑压压的山说:“不要小看山,更不要小看野物,这里面所有的动物,如果从进化历史来说,都要远远超过人类许久。那你们想想,为什么他们能活下来。” “脑子笨,活得久?”王天信问。 王天孝:“……?” 王天诚笑出声。 王天信也陪着笑脸,“这不是娘说的嘛。” 王天孝是拿这个最小的弟弟没办法了。 他现在只期望王天信脑子笨是笨了点,但不要为非作歹,走上犯罪道路。 (本章完) 第44章 044:蛇鼠 第44章 044:蛇鼠 前世他在王天信叛逆的时候没有注意到他心智的变化,等到反应过来,小伙子已经有了很多不好的错误习惯和思维,扭转不过来了。 本想着给娶个媳妇看着点,可不曾想娶得那个媳妇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相当于是火上浇油。 也不知道在枕头上吹了什么风,不但没让王天信收敛,反而是变本加厉,变得又坏又蠢,成为整个王家最头疼的人。 想到前世,王天孝心里泛起一股不适。 想到王天信当时狰狞的面孔,很难和现在这个还天真烂漫的少年相提并论。 岁月就像一团墨汁,人生如白纸,有的人将墨泼成画卷,而有的人只是污染了纸张。 更多的人就如他自己,只是在纸上零零散散写了几个平平无奇的字而已。 天上的月亮是个半圆,像是个碟子碎了一半,因为有些许云层的遮遮掩掩,月光不是很亮堂。 三人只能依靠王天孝手中的手电筒分辨方向。 夜半的深山非常寂静,不管是鸟儿虫儿,还是部分白日行动的兽类此刻都陷入睡眠,而善于晚上行动的野兽一般都没什么动静。 不是所有动物都像狼一样喜欢嚎叫。 “二哥,这山里会不会有蛇?”王天信紧紧贴在王天孝身边,他说不害怕,可真正入山后,却处处表现得和说出的截然相反。 毕竟还是个孩子,一时嘴上逞强,实际上胆子还没经过洗涤,是个草胆。 “山里当然有蛇啊。” “啊……”王天信立原地起跳,惊慌地说,“那我们应该每个人准备个打蛇棍,要不万一被蛇咬了怎么办呢?” “噗。”王天诚又轻笑下。 “哎呀,王天诚,你怎么又笑话我,你怎么给人当哥的,你要这个样子,我以后可就不认你做哥了。”情急之下,他喊起比他大不了几岁五哥的名字。 “还嫌我笑你,你忘记了蛇冬天会冬眠啊,怎么会跑到外面来。” “唉,我怎么忘记了这茬,”王天信挠挠头,笑嘻嘻地说:“冬天不会有蛇,他们都去冬眠了,哈哈,冬眠了。” 说话的时候,他的脚步已经放到地上,显然已不再顾忌。 走了约莫半个小时,三人来到半山腰,王天孝给两个兄弟指了他年后即将工作的杨子岭分站,两人都非常好奇,纷纷表示后面他们也要来这里住,愿意免费为祖国的林业事业做贡献。 尤其是王天信,最近才学了陶渊明的诗,说着说着便整出两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小诗。 两个哥哥几乎是捏着鼻子对他的进步表示认可和赞扬。 多读书肯定是好事情。 书里的知识就像吃进去肚子的饭,你每天吃得时候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但身体却一天天长大,成熟。而且在任何时候想干事,都能随时使出力量。 知识平日里就隐藏在脑海的意识深处,等到某个特殊时刻,它会突然冒出来给人们很大的惊喜。 并且,它会潜移默化塑造人的气质和形象,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便是这个道理。 王天孝前世因为家里贫穷,初中读完后就没有读书了,一直很有遗憾。 等后面日子好过些,已经是不惑之年,想学点知识吧,记忆力和理解力都退化很多,学起来事倍功半,需要花费更多精力。 他吃了没文化的亏,后来就千方百计让三个孩子读书,三个都是大学生,等孩子们都工作后,他的生活才慢慢好过起来。 所以,他还是希望王天信多读书,或许隐藏在他骨子里的叛逆和不羁,只有读书,学习更多知识才能化解。 之所以他喜欢窝里横,不过是见识的东西太少,等他意识到这个世界有更多有趣有意思的东西存在后,自然就会想着远方,不会在徘徊和纠结眼下的一亩三分地。 凶悍和莽撞,不过是无能的狂怒而已,真正的强大是温和中能解决所有问题。 这是王天孝用一辈子才懂得的道理。 三人有说有笑前行,王天孝突然站住脚步,蹲下身子,将手电筒咬在嘴里,轻轻抓起地上的土放到鼻下闻了闻,又轻轻点头。 “哥?” “就这里,你们看这个洞,这就是野兔的洞。” “我看看我看看。” 王天信也蹲下身子仔细观察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摇摇头说,“我咋啥都没看出来,二哥你凭什么说这是野兔的窝,这和黄鼠窝也没什么区别嘛。” 黄鼠是盛产于西北田间和森林,草地上的一种鼠类,属于松鼠科,尾巴比较短,脸稍微要饱满一些,看起来有点呆萌,不像老鼠那般猥琐。 这里的人们很喜欢吃黄鼠。 抓黄鼠的过程也很有趣。 因为黄鼠喜欢钻在田地里打洞,所以就会留下很多洞眼,想抓它们的时候只需要提一桶水灌到洞里,黄鼠一家老少就会排着队从窝里钻出来。 这时候只要在窝口上放个笼子,黄鼠们会一股脑全部跑到笼子里。 如果连笼子也没有那也没关系,直接立一把铁锹放在窝口上,出来一只拍晕一只,最后再提着尾巴拎回去就好。 黄鼠的吃法也有多种多样。 可以把它当做兔肉一样炒着吃,也可以用面裹起蒸着吃,或者炸着吃。 但对于小伙伴们来说,有更简便的方式。 将黄鼠的皮剥掉,身上洒着各种调料,然后用玉米或者其他什么叶子包裹,放进两页合拢的小瓦片里,用泥巴封死瓦片挖个坑埋进去。 在坑上面用砖建个小小的锅台,里面点火,火上烤着红薯或者玉米,下面坑里埋着黄鼠,等上面烤好了,下面基本也熟了。 将瓦片挖出来砸碎,拿出里面的黄鼠肉,金黄脆嫩,那叫一个满足。 黄鼠后来逐渐没人吃了,一方面是因为人们生活水平上升,各种肉类供应充足,已经不需要再去想着吃什么黄鼠肉。 还有一种说法,是说黄鼠和家鼠杂交染上了很多病,不再适合人们吃了,担心会有病症被传染到人身上。 无论是哪一种,反正后面人们基本不吃黄鼠了,而黄鼠的数量却也似乎渐渐比以前还少,不知为何。 “为什么这是野兔的洞,那可就是一门大学问,你们想不想知道?” 王天孝笑着问两位弟弟。 终于到了他发挥专长的时候。 (本章完) 第45章 045:遇盗 第45章 045:遇盗 “哎呀二哥,你咋还卖起关子了么。你就告诉我们吧,我学会了以后也能掏野兔给家里吃,多好啊。” 王天信急得抓耳挠腮。 “哈哈,看你这猴样,那我就告诉你们吧,来,你们闻闻这洞口的泥土。” 王天孝将手里的土递给王天信和王天诚,看两人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问道:“什么味道?” “臭。”王天信皱着眉头说。 “好像是一股骚味。”王天诚微微想了想,说道。 “天诚说得更准确,”王天孝笑着说,“准确来说,不是臭,而是骚,这就是野兔窝的味道。黄鼠的窝会更深一些,而且是弯曲前进,根本不会有这种味道传出来。” 说着,他又站起来,在附近转了转,在不远处蹲下来,“你们看,这是野兔窝的另一个出口,都说狡兔三窟,一般来说,它们都至少会留三个洞口。如果它们的种群足够大,洞口的数量还会继续增加,最多可达十几个呢。” 王天信好奇地从这个窝口也拿起一些土,放在鼻子下又闻闻,连忙扔掉:“骚,果然是顶级的骚。” 两个哥哥看他那样子,忍不住好笑。 接下来,王天孝带着两个弟弟将笼子放在洞口。 放的方法很简单,直接将有门的一边靠着洞口放就好,兔子只要冲出来会立刻冲入笼子里,那它就再也出不来了。但要注意笼子必须用铁链插铆固定,否则可能会被兔子带跑,那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这种方法莫说是逮兔子,獾和狐狸都可以抓得住。只不过它们个体大,需要更大更沉的笼子,而且编制笼子的钢丝和铁丝要更扎实。 为了保险起见,在逮獾时,王天孝都会在地上打一个桩,将笼子固定在桩上,将桩打进地里面,若不是碰到猛兽,就不可能将桩拽掉。 这种逮野物的方法唯一的短板就是无法应对大型的野物。 例如熊瞎子,豹,狼,野猪等等。 不仅搞不住它们,而且还要防备它们将已经逮进笼子的猎物吃掉,落个笼子和野物两空的结果。 好在现在是冬眠期,熊不会出来,豹的数量非常稀少,整个子午岭据说就只有两家,一般不会跑到杨子岭这种外围山岭。 最大可能性还是碰到狼和野猪。 野猪是杂食性动物,不一定会对野兔笼子会有兴趣,至于狼嘛,狭路相逢就干掉它们,若是被偷偷吃了笼子里的兔子,那就自认倒霉吧。 让王天孝意外的是王天信竟是个很有天赋的猎人。 他很快就摸清楚了规律,找起兔子窝来比王天诚快多了,以至于本来准备到后半夜才能布置好的笼子竟然凌晨一点多就全部下在洞口。 夜风凛冽,吹拂着未落尽的叶子簌簌作响,弟兄三人一起伸伸懒腰,准备下山。 还没走出几步,王天信突然喊道:“哥,你看那边有人。” 王天孝笑道,“这个点怎么可能有人,山里这么危险,一般猎人不会晚上……咦,好像还真有人。” 王天孝开始以为弟弟是看错了,可说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竟然真发现了几道手电筒的光芒。 “会不会是有人和我们一样,上山来下笼子或者夹子。”王天诚猜测道。 王天孝摇摇头,“说不好,我们附近的村庄里没有专职的猎人,几个半吊子手里也都是老土枪,白天碰到野兽或许还能勉强对付,但晚上视线不好,正是野兽的专场,他们应该不会轻易犯险。” “那会是什么人呢?”王天诚疑惑地说。 “哥。我们过去看看,看样子离这里也不远。”王天信压制不住好奇心。 王天孝想了想,将手中的手电筒用手帕包起来,只留下微弱的光芒刚好可以照亮脚下一小片土地。 “哥,你这是?” “我怀疑这是盗树的人。” “盗树?”两个弟弟都不理解,王天诚问道,“山上的树不可以随便砍吗?” “当然不可以。”王天孝啼笑皆非,“这树都有巩固水土,调节气候的作用,怎么能随意砍伐呢。若只是在森林外围砍一些树枝用来烧火取暖并无大碍,但盗树的人可是会将树整棵整棵偷走。” 看他们还是一脸茫然,他笑着说,“你们忘记了,你哥哥我是做什么的,护林员是不是,护林护林,不就是保护森林不被盗伐嘛。” “可是这里之前也没人管吧。” “所以,我这不就调回来了嘛。” “啊,”两个弟弟都很开心,“哥,你不再去那边了啊,真是太好了。” 王天孝笑了笑。 他调回来的消息只告诉了妻子,其他人都还不知道,这是第一次说。 按照他和戴志新的约定,年后他才开始正式接手,还允许他找两个助手,也就是变相承认他是分站站长。 所以暂时这座杨子岭名义上还是管理的真空地带。 但不是法律的真空地。 偷盗树木依然是违法的,只是之前没人抓而已。 如果那边灯光的主人是盗伐者,还真不知道他们已经偷了多少树走。 他将背后的枪解下来扛在肩上,笑着问:“两位小同志,可愿随我一起将那盗树的小贼赶走?” 王天信和王天诚交换下眼神,齐齐点头。 “哥,既然是侵吞国家公共财产,你又是负责人,我肯定要帮着你。”王天诚拍拍胸脯,他一直有颗向上正直的心,一辈子都是这样。 王天信看五哥表态,也不甘落后,豪气万分地说,“兄弟合心,其利断金。” 王天孝被王天信的样子逗得一乐,他发现这个孩子果然是个没脑子。 “那行,我们现在偷偷摸过去。” 王天孝看着不远处的亮光,一柱柱射向天际,确定是手电筒。 而看手电筒的聚光能力,还是那种军用的强聚光手电筒,专业设备,一般的小商店和供销社根本没有卖的。 由此更能证明这伙人不简单。 “记住,脚步要轻,非必要情况尽量不要说话,一切要听我指挥,这些人也可能有枪,所以我们必须要特别小心才是。” 王天孝的紧张和慎重气氛很好的传达给两个弟弟,两人表情也变得严肃而正义。 “那我们走。你们两个跟紧我,小心脚下。” “好。” “知道啦,护林员将军阁下。” 新书期: 每天凌晨过了更新,从不拖欠。 每打赏1万起点币,会冒死加更一章。 上架后会爆更。 如果上一章评论过二十人,加一更。 (本章完) 第46章 046:盗树 第46章 046:盗树 因为担心对方发现己方三人行踪,被包裹的手电筒只小心翼翼的照亮脚下一点点路,王天孝走在前面,几乎每一脚都是先试探再落脚。 两个弟弟亦步亦趋,紧紧跟在他的身后,几乎是踩着他的脚印在慢慢挪动。 移动速度相当慢。 王天孝不敢快,打草惊蛇是小事,最主要的是他们暂时摸不清对方目的和实力。 几个人,战力如何,尤其是手里有没有枪,有的话又是什么枪? 这些都需要掌握后才方便对付他们。 如若不然,他们若是被发现而失去先机,后果不堪设想。 亡命之徒不可能产生仁爱之心,也不会因为这边几个人都很年轻,甚至还有个孩子就放过。 深山里,杀掉一个人然后丢在野外被肉食动物啃食,是非常容易且有可能的事。 必须找到可以观察的地方,看看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三人摸索着向前,王天孝走着走着,心里的好奇愈发加重,这座杨子岭他虽然不如原来工作的地方熟悉,但山里大致地形还是很清楚的。 如果他记忆没有错,再往前一段路就是一处断崖,下面是山下另外一个村子,要想下山,从这个方向根本没有路,要绕到前面八九公里才是。 除非是传说中能高来高去的武林高手,才可以从悬崖上左脚踩右脚,如飞鸟一般落到崖下。 既然这样,那里盗伐者跑这里做什么呢。 要下山的话,岂不是绕了远路? 带着怀疑,三人继续又走路了一段路,能模糊看到有四五个人影。 王天孝停下脚步。 “哥,怎么了?”王天诚问道。 王天孝四处打量起地形。 严格来说,他们如今站立的位置还处于那些人的下方,能看到人影是因为距离足够远。若是继续向前,估计慢慢就会失去目标。 而且,一旦发生突发情况,对方居高临下显然也更占据有利地形。所以自古至今,两军交战都很在意制高点的控制。 王天孝掂了掂手中的半自动步枪,心里踏实很多。 “老五老六,对方人比我们多,也不知道他们手里有没有家伙,直接正面对抗不是明智之举,” 他指着两处地方说,“老五,你去那边找个树隐蔽起来,老六你去那边,过去之后同样不要轻举妄动,听到我说什么,你们只需要跟着喊同样的话就行。” “为啥啊?我们直接上去将他们抓住不就好了。”王天信不愿意这么麻烦。 王天孝看着天真的弟弟苦笑道:“盗伐几棵树算不上大罪,甚至都不用拘留,批评教育下就放出来了,没有必要赶尽杀绝,和他们结下太深的梁子,赶走就是。” “那也太便宜他们了吧?” “那你还想怎样呢,抓住一枪毙了?”王天孝看着自己这个行事容易极端的弟弟,“你看看满大街的小偷,为什么公安抓住也很快就放了。这是因为罪责有轻有重,偷盗树木固然有错,但还没到需要判刑的地步。” 看弟弟还不明白,他只好说:“还有个致命的问题,我如今并不是杨子岭的正式护林巡山员,年后才是,至少我没有权利去抓这些人。如果我打伤他们,需要坐牢或者赔偿的反而是我。” 说到这份上,王天信自然懂了。 “那还真是便宜了他们。” 懂归懂,嘴里还是不服气。 “好啦,如果你真感兴趣,就好好读书,等高中读完你也可以来山里和我一起做护林员,到时候你再好好惩治这些人。” “那好吧。” 王天孝看王天信也搞定了,便让他们各自就位,自己也看准一个位置快速跑上去。 他记得前几天巡山时,在附近看到块巨大的岩石,刚好可以作为掩体。若是对方有枪,可能需要动枪才能解决问题,掩体相当重要。 循着记忆,他果然找到了那处隐蔽之处,将枪放在地上,安装上瞄准和消音器,隔着瞄准器看向崖边。 56半自动步枪能当狙击枪使用,但需要另外安装瞄准镜,否则以普通人类的视野,即使枪可以,人也看不到那么远。 这一看,他瞬间明白这些人想干什么。 他们是准备将木头从悬崖上直接推下去,然后在下面村子里再捡。 这样就完美解决了木头下山的难题。 只能说“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王天孝看过一个纪录片,有些山民砍树后直接丢到河里,让树木顺着水流冲到下游再收集,和这些人现在的方式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是这种心思没用到正途上。 从几人身边的木头来看,至少伐了有百八十棵树。 这个时候的树木还比较值钱,如果是松柏杉木这类的木头,一方木头就是四五百元,那些木头应该值大几千元。要是零卖的话,应该可以卖一万多元。 早些年代因为钢铁冶炼技术和产能限制,很多家具都全部是木制,又因为水泥工业也同样没有发展,造房子的椽和大梁也都是木制。 所以木头市场需求很大,价格也相对当时的生活水平偏高很多。 例如王天孝上辈子分家后院外种了一圈楸树,这种木材算不上很好的木材,涨了几年后,大概有十公分左右的直径,一棵就能卖三百元。 只是当时他以为木材还要继续涨价,奇货可居,可随着工业化步伐不断推进,木材的价格非但没有继续上涨,反而不断跌落。 以至于后来翻修院子时,只要人家愿意来挖树,免费让拉走了。 山里的树值钱,有一部分人是知道的,但真正打树歪主意的人不多。 主要是不方便运送。 即使是直径十公分的树,裁成两三米长一根也很重,不是一个普通人能轻易扛起来的。 即使能扛得动,又怎么扛回家里呢,路上若是碰到人发现了,这偷盗之名可就坐实,成为永远脱不下的帽子。 这个年代的人还停留在一种古早的教育模式中,普遍将尊严和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哪怕是受穷,自尊心也不能输。 偷盗本身就不对,因此又要丢脸,他们多半无法接受。 王天孝正在思考中,那边盗窃者已经抬起一根树滚下悬崖,第二个也已经抬起了。 (本章完) 第47章 047:震慑 第47章 047:震慑 王天孝用枪瞄准木头,“噗”地一发子弹穿进里面,溅起些许细微的木屑。 步枪子弹带来的冲击力将抬木头的两人冲着向悬崖边又疾跑几步,差点跌下去。 “干什么呢?” “干什么呢?” “小贼,干什么呢?!” 随着王天孝一声高呼,两个弟弟也跟着喊起来,这是三人约定好的方法,创造一种很多人在的紧张气氛。 三人声音在山谷里反复回档,穿过无数树木,一时间仿佛整个山谷都是人的声音。 悬崖边的人大惊,其中两个人“倏”地从地上捡起两把老土枪,而其他三人也是背靠背紧张地看着四周。 可夜晚的山峰迷迷蒙蒙,黑乎乎一片,即使再睁大眼睛,也根本看不清人影。 “放下你们的枪,立刻从山上下去。” “放下枪,快下山。” “小贼,听到没有,让你们快点下山。” 王天信指定是连环画看多了,小贼都喊上了。 王天孝就是想确定这些家伙手中有什么家伙事儿,果不出所料,有两杆老土枪。 这种枪射程短得可怜,稍微站远点,它就只能对着人放烟花。 但若是近距离喷射,火药还是可以伤到人的。 属于防守反击型武器。 他们拿着这种老家伙,也不一定是真为伤人,更多是震慑野兽。 而王天孝手里的半自动步枪可是货真价实的杀伤性武器。有效射程有好几百米,对于枪法高明的好手来说,有瞄准器就可以当做狙击步枪使用。 它使用的7.62毫米子弹也非常有杀伤力,熊都撑不住几枪,更不用说人这种细皮嫩肉的身体。 他一发子弹打入木头,就是给几个家伙震慑,他们暂时识货,就会知难而退。 不用正面对抗最好。 他不知这几个人身份背景,是不是亡命之徒,若是一般的小偷小摸还好,但要是那种刀尖上行走的团伙作案,若是起了正面冲突,那他的家人可能就有危险。 他一个人还好,若因此连累家人那就罪该万死了。 就像上次余家三兄弟来闹事,他占据上风却点到为止,只是抽了一顿也是相同的道理。 你今日不把他们弄死,他们可能反手就伤害你了家人。 真实生活里不到万不得已就不能打打杀杀,杀人,甚至伤人都是要坐牢,甚至抵命的。 要知道这可是一九八四年,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偷个东西都可能被处理,更不用说伤人。 他好不容易再活一辈子,可不想做个愣头青,而是要步步为营,好好过上幸福的日子。 . 悬崖边。 赵计划兄弟五个有点懵逼。 他们是亲兄弟,就住在悬崖下的赵家村,家里靠经营果树为生。 因为今年属于果园的小果年,所以产量很低,几家分下来都没分到多少,眼看着这日子不太好过。 他们想来想去,找不到什么好的门道,然后抬头一看,悬崖上这么多的树,想着要是随意伐一些不就可以卖钱嘛。 于是兄弟几个便携手并肩,每天半夜上山砍树,天不亮就偷偷下山。 今夜刚好是转运日,准备将最近搞得木头转运下山,收购的客户已经联系好,一百根木头,给他们五千元。 刚好一家分一千。 能舒舒服服度过今年的难关。 可万万没想到,平日里砍树一直没人管,今儿好不容易要转移了,竟然来了抓贼的,还带着枪。 一时间惊得不知怎么办才好。 “大哥,咋办呢,快说话呀,我有点怕,我可不想吃枪子,我娃还不会叫爸呢。” 说话的老五赵团结,年龄最小,也是胆子最小。 一看这形势,吓得带着哭腔,差点没当场尿出来,两只腿肚子直哆嗦。 “是啊大哥,我们要不走吧?你看这洞,肯定是步枪子弹,应该是护林员。”老二赵建设还算冷静,他是赵计划除外另一个拿枪的人。 老三赵生产和老四赵农场两人性情木讷,只是跟着老五紧张,一时间放不出半个屁来。 赵计划自己也有点恐慌,黑暗中他也不知道哪里射来的子弹,听声音还不止一个人,想必自家兄弟五人估计就暴露在别人视野里,枪口下,和猎物没有区别。 但他看到兄弟们都紧张地不成样子,自己也不好特别表露出胆怯的一面,以免乱了军心。 “别怕,我看他们就是故弄玄虚,要是真的敢打我们,何必躲在阴暗处不敢见人。” “你没看电影吗,大哥,”赵团结哭丧着脸说,“村里放的电影不都这么演的,如果不露出真面,一般不需要杀人,要是被我们真看到长相,他们肯定就要杀死我们了。” “把你的狗嘴闭上,说得什么胡话。这要是打仗,你就是扰乱军心,应该拖出去斩首。”赵计划不耐烦地呵斥声。 “又怪我了,我出门前就说过,黄历上写得清清楚楚,今日不利木,不利于出行。你们倒好,不但出门还要继续伐木头,这不报应来了吧。” “笨蛋,你看的是夜来的黄历,过了十二点就是今天了,哪还有不吉利的说法。” “这倒也是……那你说,我们怎么办嘛?” 赵建设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示意兄弟们不要慌,他先试探试探喊话之人的意思。 “朋友,你们是哪里人,不知我们兄弟哪里得罪了你们,还请明说。” 王天孝好不容易等到回复,一听他们的意思,是舍不得这些树木。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他也不啰嗦,直接说:“没什么意思,这山里的东西不允许你们动,要么你们放下东西走人,要么我打断你们的腿,让野兽吃掉你们。” 赵计划听到王天孝的声音,大概能判断出他的方向,但并没有因此找寻他行迹的想法。 他知道那是找死。 这种深山里,不知对方有多少人,又是自己兄弟们犯错在先,出点事情还真不很敢说什么后果。 赵团结平日里脑子笨,说不出几句像样的话,但这次没说错,别人不想见他们,是给他们一个台阶。 现在自己弟兄们站在明处,而别人隐藏在黑暗里,如果自己离去,他们也不愿意折腾。 算是目前最好的结局。 可是。 赵计划舍不得这些木头。 我不是短平快。 为证明一下,加更一章。 你们好歹给我一些月票呀,我刚好第一百名,很需要一些月票和推荐票的鼓励呢。 打赏太费钱了,这些东西给咱一些嘛。 (本章完) 第48章 048:驱敌 第48章 048:驱敌 这可是弟兄们五个辛辛苦苦伐了一两周时间,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运输到悬崖边,就这么丢弃,他真的不甘心,也很难给兄弟们交代。 “朋友,我们……” 赵计划试图找个谈判的空间。 “废什么话呢!” 王天孝大喝一声,丝毫不给机会,再开一枪直接打在赵计划脚下,。 一块小石头被枪打得飞溅起来,擦过手臂而过,将赵计划棉袄划出一道裂口。 “滚!” “滚!” “小贼,还不滚。” 王天孝只要一开腔,两个弟弟就会跟着喊。 他们兄弟声音都遗传母亲张美凤的大嗓门,特别洪亮,山里又有回音,来来回回反弹,整个山岭都是三人交替的声音。 “妈呀。” 赵团结再也忍不住了,抱着脑袋就朝山下跑。 “老五,你给我站住。” “我才不呢,兄弟们快跑啊,有个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人家看我们恓惶,警告我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要是再不走,可能枪子真的会打到我们身上。” 胆怯是能传染的。 老五这样一喊一跑,老三和老四也撑不住,跟着就跑了。 转眼现场只剩下赵计划和赵建设。 “大哥,要不我们也跟着撤吧。”赵建设望着黑黝黝的山峰,担心一发子弹真的会射过来。 “怕个毛。”赵计划被不成器的弟弟们气得够呛,“几个怂货,鬼都没见到一个,自己就被吓得屁股尿流,真是丢我们赵家的脸。” “可是你看这现在怎么办呢?”赵建设问。 “继续干,我就不信了,他娘的还敢真开枪,要开早开了是吧。” 赵计划的野性莫名被调动起来,他将老土枪往木头堆上一靠,“噗”,手心唾口唾沫,竟是想凭借自己一人之力滚动木头下悬崖。 还真别说,他力量确实不小,一个木头被他从木材堆上掀翻,顺着悬崖哧溜溜滚落下去。 看着成果,赵计划得意地对弟弟说,“看吧,我就说他们不敢开……” “啪!” 第三声枪响如约而至。 这次,直接打在他的大腿上。 “哎哟。” 赵计划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推出一米多,大腿先是一阵麻木,然后是火辣辣的灼热感,几秒钟后,这种灼热感开始变得痛彻入骨。 “我日他妈,狗日的真打啊!” 他痛苦的抱着大腿呻吟着,子弹没有击穿大大动脉,但弹头直接将腿还是打出一个小洞,里面什么血管和骨头,肌肉全部被带出身体。 恐惧终于战胜了勇气。 “大哥,你的腿……” “下山,惹不起。” 赵计划连忙说道。 他此刻已经相信,若再不下山,下次可能真会打他的心脏或者脑袋。 隐藏在山里的是狠人啊。 从头到尾,他根本看不到对方是什么人。 杀伐果断,枪法又比他这个老猎人还好,以后这杨子岭轻易是不能再来了。 什么时候,这里出现一把这么强的枪呢。 事到如今,只能先撕破线裤缠住伤口,幸亏弹头没留到身体里,但这个小洞要回复恢复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可是记得村里有人被枪也是伤到腿,没有注意,最后直接截肢了。 包扎好后,他再次看看黑暗中的山峰,不再啰嗦,被赵建设搀扶着向下山方向而去。 王天孝看两人缓慢走远,才从埋伏地站起身,对着两个弟弟隐身的方向打打手电筒。 一会后,王天信和王天诚都跑到他身边。 “哥,那些人被吓走了吧?”王天信问。 三人隐藏的地方离赵家兄弟有段距离,王天孝是因为枪有瞄准器,具备一定的望远功能,这才能看到那边的事。 而两个弟弟只是肉眼,几百米外的东西,在黑夜里只靠着对方手电筒的光芒很难看清。 所以,他们只知道开了三枪,却不知道已经伤了人。 王天孝示意跟上前面两个人,看看他们从哪里来,万一后面有啥事情,也能做到知己知彼。 他没有告诉弟弟们他跟着两个人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护送他们下山。 血液在森林里很容易吸引到豺和狼,即使是熊,也比人类的嗅觉好几十倍。 它们往往会循着血的腥味汇聚,而现在两兄弟的战斗力已经不足以对抗两只以上的豺狼。 自己打伤那个领头者是为了警告他们,让他们不敢再生出偷盗之心,以免自己之后做护林员时要继续和这些人折腾,但他并不想让这两个人去死。 这个大山里每年都有人被野兽咬死或者吃掉,但若是因为他把人家伤了被吃,那就有点过分了。 偷个东西,又没伤人,还罪不至死! 幸好,因为还不在很深的山里,一路上没碰到啥猛兽,送出山口的时候相安无事。 天也已经蒙蒙亮,三兄弟站在高处一直看着赵计划兄弟远去,根据方向和他们丢木头的悬崖位置大概推算出是赵家村人。 王天孝心里就有了概念。 后面对这个村子的人要多加防备。 一旦他接手后,若是再出现这样大面积的木材被盗,那就是他的失职,可是要负责任的。 王天孝骨子里是那种对任何事情都很负责的性子,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尽职尽责做到无可挑剔,不能让别人在背后戳着脊梁骨骂他。 只不过,这辈子他除了认真的态度外多了几分成熟的圆润,不再是一根筋走到底。 这种经验并不高明,所有经历过岁月洗礼和磨练的人都能总结到,不过是懂经验的人年龄大了后悔已晚,而有机会改变的人又恰恰缺这些经验。 回家后睡了半天觉,下午两点左右王天孝收拾好狗子,过去喊上两个弟弟去山里收笼子。 今天是周日,所以王天信还可以再去逛逛,他也不是学习的那块料子,几门课没一门及格的,有几门还是个位数。 王天孝对他要求不高,只要能完成初中学业就好。 如果能上高中当然好,可看他这种学习成绩,两个他都考不上。 没办法硬来。 只要他这辈子堂堂正正做人,不要像上辈子变成流氓,恶霸,那王天孝就阿弥陀佛。 王天信和王天仁,王天义还不同,老三老四性格已经成型,他也懒得去感化他们,他没这个能力。 王天信就像是悬崖边的人,拉他他就活,不拉一把,就会坠入万丈深渊。 (本章完) 第49章 049:遇鹿 第49章 049:遇鹿 王天信年轻,最近一些事也反应出他其实就是脑回路太短,很容易被煽风点火,但真出事,还愿意站在自己这个哥哥身边。 那自己多管着点,后面给娶个温柔贤淑的妻子,他应该就能走上正道。 因为是白日,所以三人带着狗子一起。 一路上也碰到一些村里的人,大家看到王天孝背上的枪,身边的狗都是既害怕又羡慕。 都传说狼青有狼的基因,它们即使不生气也会比普通狗要更有气场,经过某些村民家门口时,拴在门口一堆土狗只能锁在狗窝里“呜呜”低叫。 而三只狗根本不看它们。 和豹子交过手的狗,怎么会对着土狗叫呢。 三人经过曹家门前时,曹洪正在门口干活,“三位爷爷,你们这是去山里吗?” “嗯。” 王天孝点点头,不想和这个人说太多。 就像阿英它们不想同土狗交流,他也懒得和一个贼啰嗦,打心里看不起这种小偷小摸之人。 王天信和王天诚倒还好,和曹洪打过招呼后,紧紧跟在王天孝身后。 他们走过去很远了,曹洪还盯着三只狗在看,眼里充满贪婪的眼神。 三人三狗来到山里,发现昨夜下的笼子收获一般,二十个笼子只逮到九只兔子和两只山鸡。 王天信觉得成绩不行,有些失望,王天孝只好告诉它,动物又不是傻子,它们里面也有聪明的,这种笼子只能套住傻乎乎的那种。 能有一半的笼子有收获已算是不错,还得益于这座山里的猎户少之又少。 若是前世工作的那几座山峰,很多笼子几天才能套到一只。 王天信这才恍然大悟,开心起来。 三人走了一圈,将野物收集好,转着转着,就来到昨天晚上赵家村人偷木材的地方。 发现这里竟然摞成了一座小山。 数了数,足足有九十八根木头,最细的直径也有二十公分,粗的更是超过三十公分开外。 而树木还都是一些值钱的树。 最常见的就是松柏和桦树,其中更是混着十几根漆木。 漆木也叫柒木,是一种类似黄花梨的木头,也就是漆树的木头。 这种木头切开后色彩鲜艳,仿佛是天然刷了漆在上面,如果拉成板做成家具,完全不用再刷漆也非常漂亮。 所以漆木也被称之为小红木。 价值要远远超过普通的木头,就这一棵漆木若是出售也能卖个大几百元。 漆木本来不盛产于西北,但子午岭是座原始森林,也不知怎么地,就零星出现了一些漆木。但因为气候寒冷,长得非常缓慢,几十年也还没有白杨树三年长得粗。 一直是林场重点关注对象。 不曾料到,被赵家村这几个小贼一下子砍了十几棵,要是被戴志新他们知道,肯定心疼的能跳脚。 他们都还想着看能否培养出耐旱耐寒的漆木品种呢。 王天孝粗粗算了算,地上近一百根木头价值一万多元,要是真被偷走,还真是笔不小的损失。 想着麻烦来到了他这里。 这些木头属于公家财产,他也不能私下出售,但要是丢在这里也会慢慢腐烂,白白浪费资源。 他想来想去,心里有了主意。 前几天去看杨子岭场站分站的时候觉得设施和空间有些单薄,何不用这些木头再好好规划下新布局呢。 反正林场的木头用在林场建设上,谁也说不出什么不妥。 只是从堆放木头的位置到分站所处平台,山路都要两三公里,要一根根搬过去委实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他只好先将这个念头放在心里,准备等妻子分娩后有时间再慢慢规划。 正当弟兄三人准备转身下山时,王天诚突然停下脚步,四处张望起来。 三只狗也“嗖”一下冲出去,很快钻进灌木丛里,不住的狂吠着。 “狗怎么了?”王天信讶然。 “哥,你有没有听到呐呐的声音?”王天诚在犬吠中听到一些异常的声音。 “不是呐呐,应该是妈……妈……”王天信提出不同的说法。 在两人心中,王天孝是山里达人,所以他们目光齐齐看看自己的二哥,却发现王天孝一脸惊喜,眼睛里在放光。 “哥?” “你中邪了?” “小声点,嘘。” 王天孝连忙做个噤声的动作,将手指竖在嘴上。 “是小鹿的叫声。” “鹿?~!” 王天信激动地喊出声。 “叫你小声点,还吼。” 王天诚一把捂住弟弟的嘴,埋怨道。 但他也是非常开心。 子午岭鹿群挺大,但杨子岭的鹿数量却非常少,很多人一辈子都没看到过鹿。它们很少跑到山的外围来活动,也因为动作迅捷,反应机敏,一般猎人的老土枪根本打不住它们。 如今在这里听到鹿叫声,两个弟弟可是格外兴奋。 王天孝心底也很高兴。 和张文远的协议他始终放在心里。 原来还想着等这边事情安顿下来,慢慢去山里好好看看鹿的行踪,以他的经验,只要能找到鹿喜欢吃的果实和干草,就能顺着鹿的粪便痕迹找到鹿穴。 短时间他需要给张文远提供鹿血,长时间来说,养鹿是他必须要进行的一种经济养殖方向。 虽然后世鹿的市场被搞乱了,但那是二十年后的事,只要经营得当,他起码还有十几年的利润周期。 足够了。 说不定他到时候已是全国有名的养鹿中心,即使单点利润下降,也完全可以根据数量获得最终收益。 更何况他最终的野心是生产各种鹿的药品和保健食品,发展一条产业链出来。 王天孝示意两个弟弟不要动,他顺着声音缓慢向前,绕开面前堆积如山的木头堆,继续走了一段路,发现面前出现一道小的裂缝。 可能是因为下雨或者积水导致的无底深坑。 山上有很多这种小裂缝,谁也不知道裂缝有多深,山民们都称之为“峡”。 每当天降大雨,山上的水会铺天盖地下来,但只要经过一个峡,就会立刻被全部吸入,仿佛这个裂缝是个无底洞,永远不会被水灌满。 小时候大人们都会教育孩子不要靠近峡,说是这种地方是通向十八层地狱,要是人掉下去,就再也爬不上来了。 听声音,小鹿应该就卡在峡里。 谢谢大家票票。 (本章完) 第50章 050:生天 第50章 050:生天 王天孝面前是一个长大概五六米,宽仅仅只有半米不到的峡。 周围是一米多高的灌木丛,刚好将峡围个结实,不特意越过灌木看向里面,很难知道原来藏着一个峡。 而小鹿的声音恰恰就来自于峡口里。 三只狗对着峡口也吠个不停。 王天孝小心翼翼踮起脚尖朝里面看了看,却只能看到峡口很浅的一截,无法看清楚更深的地方,但他已能确定,小鹿确实被困在峡里,正恓惶地叫个不停。 “呐呐.呐” 成年的鹿叫声大概是“呦呦”声,但小鹿就是这样“呐呐”或者“妈妈”的声音,听起来特别可爱,很好听。 就是这会儿充满不安和惊慌,叫声频率要稍微急促一些。 王天孝观察一圈周围的环境,暂时没看到成年鹿的行踪,简直是天赐良机。 如果能顺利抓住这只小鹿那就赚大发了。 很多不懂鹿的人都以为鹿的性格很温和,非常呆萌可爱,但实际上,它们只是长的很呆萌,但性格一点都不温和。 尤其是野生的鹿,想要抓回来自己养,非常困难。它们一般都会因为太过排斥,得一些肺部疾病,活活把自己气死。 要么就四处乱撞,把自己撞死。 所以,养殖鹿都是从其他培育基地买鹿羔。 如果真想抓个野生的养,即使政策允许,也要抓这种年龄非常小,最好是刚满月左右的小鹿,它们还没有强烈的自我意识,会慢慢习惯被人类饲养。 这时,身后两个弟弟也来到此处。 “哥,小鹿就在里面?”王天诚小声问。 王天孝点点头。 “那还等什么,进去抓住它带回家啊。”王天信准备迈腿翘过灌木村,被王天孝一把扯了回来,他不解地看着王天孝:“干嘛啊哥,我们不抓它了?” “你不要命了,前面是个峡。” “峡?!” 王天信急忙后退几步。 “好险。” 王天孝没好气地训斥声,“在山里要一切都小心,不要冒冒失失,若我刚才没拉住你,不要说去抓住小鹿,你自己可能都在里面哭着喊人呢。” “嘿嘿,这不是二哥和五哥在这里嘛。”王天信挠挠头。 王天孝没有继续多说,他刚才已经看到五六米远处有一棵粗如成年人身躯的榆树,心里大概有了计划。 “天诚,把绳子给我。” 绳子是上山必备物件之一,可能面临各种用途,例如绑野兽,例如去攀登采摘东西等等。 他们带的是麻绳,大约有成人大拇指粗,非常结实,能吊起大几百斤的东西。 “有点危险啊,哥。” 王天诚将绳子从肩膀上摘下来给王天孝,信心有点不足。 王天孝笑笑,“不怕。” 这种程度对他来说确实不算什么。 记得前世某次半山腰生了一颗灵芝,品相很不错,通体红里发黑,他就是将绳子绑在悬崖上树身上,探身下去将灵芝采了上来。 那可是有十几米的垂高。 眼下这几米远的距离比起过去只是小巫见大巫,完全不值一提。 “让我去,哥,太危险了,我身子轻。”王天信跃跃欲试。 “我去危险,你去就不危险了?”王天孝知道王天信一番好心,也没打击他,开玩笑说:“再说,我比你也没重多少。” “你和不一样,我就光棍一个,你要是出点事,嫂子怎么办?” “啪!” 王天孝从头就是一巴掌,笑骂:“你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能不能说点好听的,你这是要咒我还是咒你?” “本来就是嘛。” “好啦,不说这个,还是我去吧。”王天孝将绳子盘成一盘放在地上,解下水壶,将水慢慢浇到绳子上,看着水一点点渗透进去。 麻绳遇见水会变得韧性更好,杜绝了断裂的可能性。 看水全部渗透,王天孝将麻绳拿起来甩了几圈,然后一头绑在自己身上,另一头绑在早先看好的榆树上。 榆树是一种非常顽劣(柔韧性很强的意思)的木头。 树的细密性很高,柔韧性也非常强,莫说简单脆裂,即使专门去将它扳断,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所以榆木从来不被用来做家具,就是这家伙太难处理了。 王天孝选择榆树,还有个原因,是榆树这时候已经微微开始发芽,证明树是个活树,不是那种因为冬季太冷而英年早逝的死树。 北方的树经历一个冬天,总要死一部分。 因为落叶乔木比较多,冬天很多树都是光秃秃的,你也不知道它到底是冻死了,还是只落了叶子。 除非第二年春天树牙重新冒出来,才能确认。 然后将死的树砍掉,换上新的小树。 死掉的树里面基本早已腐朽,只剩下一个空壳,从外面看起来还是个树的样子,但在树上使劲踹一脚,树就立马断给你看。 中看不中用。 王天孝开始准备打个水手结,后面觉得不牢靠,直接打成了死结,一层层死结足足绑了五次,确定即使树烂了,绳子都不可能断。 又再次确认身上的绳结也没问题,这这彻底放下心来。 别看他对弟弟说得时候自信满满,但终究还是安全重要。 没有人比他更懂得生命的宝贵之处。 一切准备妥当,王天孝吩咐两个弟弟带着三只狗在外面警戒,莫要在自己过去的时候,家被其他人偷了。 白日里一般不会有猛兽出现,但也不是完全不会有。 野猪那家伙,就喜欢有太阳的时候出来横冲直撞,还是要小心谨慎的防备为好。 “放心吧哥,我们给你压阵,你放心的去吧。” 王天孝觉得王天信还是应该多读书,这家伙脑子多半是有点问题。 说话就跟没有思考一样。 他将一个大的蛇皮袋子卷成条状,一头穿过腰带,将袋子绑在腰上。 现在还不知道小鹿是多大,听声音应该不足满月,还是那种糯糯的声音。 希望不要太大。 太大的话不好驯服,而且也不好救援。 它被困在峡里肯定惊慌失措,挣扎了许久,如今对什么都很排斥,见到人也不一定会被当做救命之人。 如果条件允许,蛇皮袋是最简便的方式,只需将小鹿装进蛇皮袋里面提出来就好。 但若是不配合,王天孝也有备用方法。 (本章完) 第51章 051:绳套 第51章 051:绳套 王天孝在给自己腰间绑绳子时,特意留长了一段绳子,绑了个绳套。是专门擒拿大型动物的绳套,只要被淘套进去,莫说是小鹿一只,就是头野牛也挣扎不开。 他肯定是希望小鹿能乖乖被装进袋子里,但如果小鹿偏偏不服从安排,就是不听话,他就只能给小鹿使用这个套餐。 前世他可是用这种套餐招待过山里很多动物。食肉的,食草的,杂食的,都是公平待遇,不偏不倚。 一切准备妥当,他长舒口气,暗地里握握拳头,给自己加加油,毕竟已经十几年没有做过这种事了,突然重新捡起来,微微还是有些不适。 他闭上眼睛,静静地站立三十秒,让心缓缓安静下来,睁眼,拨开灌木丛朝里面慢慢走过去。 杨子岭的冬日大多数树木都已经落了叶子,变得光秃秃一片,能还保留着叶子的多是一些耐冷的松柏和灌木。 眼前这片灌木因为从来没有清理,野蛮生长,刺生得非常长,即使王天孝穿着大衣,也很小心躲避了,但依然有刺不慎划到手腕处,立刻划出几道血痕。 他咬咬牙,没有吭声。 迈过宽一米多的灌木丛,里面还有几米非常软的地,地面全部被落叶覆盖,王天孝不知情况,轻轻探出一只脚,发现踩在上面非常酥软,就像是踩在面包上一样。 每一步,都给他要立刻陷落的危机感。 他尽力放慢呼吸,让自己的心跳慢慢变得更为平缓而均匀,双手尽量维持相对平衡,模仿电视上杂技演员过钢丝绳的姿势,使两只脚能保持相同的压力。 缓步前行,效果果然不错。 他注意到地面上有几只小鹿的脚印,距离非常短,脚印也非常浅。 距离短说明跨径短,也就是小鹿的腿很短。脚印浅可能是它速度非常快,只是在地面点了一下,也可能是它体重太轻,没留下什么印迹。 不管从哪方面来看,小鹿都是个幼鹿,非常符合王天孝心理预期,也让他救援的心思变得更加坚定。 都是钱啊。 一共几米的距离,王天孝走了接近一分钟,他终于来到峡边,低头朝峡里看去。 一下子看到了小鹿。 是只小小的公梅花鹿,角还没有完全生出来,尾巴短短的,身上的花纹也很浅。 站在跟前,王天孝发现峡的宽度大概只有三四十公分,小鹿刚好被卡在里面,上不来下不去,只能仰着脑袋“呐呐”地叫着。 看到王天孝,小鹿先是楞了下,好奇地盯着王天孝看,不叫了。 鹿的眼睛很像小孩子的眼睛,特别明亮,单纯,就像是晶莹剔透的珠子,没有遭受过任何污染和磨损。 它可能是第一次看到人类,并没有那种紧张和惊恐。 相对的,前些日子碰到的小豺,也是小小的一只,但那崽子的眼神里就只有凶残和嗜血,随时准备将敌人撕个粉碎。 不同的生存环境,让动物们从开始就陷入不同的竞争状态。 子午岭的鹿天敌种类多,但是数量少,而且因为山林是鹿的主场,那些天敌对上它们也没有绝对的优势。 所以,相对来说,这里的鹿生活得还算安逸。 “呐呐~” 小鹿对着王天孝叫了两声。 “不要急哦,我这就想办法救你上来。” “呐呐。” “嗯嗯,知道你怕,所以我这不是来了吗。” “呐呐~” “肚子饿了啊,不要紧,等我们回去给你吃好吃的。” “呐。” 小鹿这下才同意了。 可小鹿这边搞定,王天孝却对现场有些为难。 目测小鹿卡的位置离地面大概还有两三米深,即使手臂伸长也够不到小鹿,若是将身子探进去也不现实。 峡上面的地面非常软,很容易拉劈岔,那样他可能也会和小鹿一样被卡在峡里面。 即使地面不劈,三四十公分的宽度人也进不去,很容易被卡在半截。 不进去的话,根本就够不到鹿的腿,又如何拉它上来呢? “哥,那边怎么样,看到鹿了没有?” “嗯,看到了。” “那赶紧拉上来啊,我要看看鹿是什么样子。” “哪有那么容易,这个峡口还不到人的身子粗,小鹿又跌了几米深,人根本够不到鹿的身子,怎么抓?” “那……”王天信陷入思忖中,很快他就喊道,“哥,忘记了嘛,我们小时候怎么钓黄鼠的?” 原来还可以这样。 对呀! 王天孝眼前一亮。 小时候他们会将绳子做一个套口,放在黄鼠洞口上,等黄鼠被水淹得跑出洞口一瞬间,他们会立刻收拢绳子,刚好将黄鼠的脑袋套到里面。 既然能套黄鼠,为什么不能钓鹿呢。 说起来,黄鼠的脑袋才多短点,鹿的腿长着呢。 王天孝立刻将绳结拉小一些,防止小鹿腿脱落开去,然后慢慢顺着峡的缝壁,将绳套轻轻溜下去。 “小鹿,乖,将爪子放进去,只要你听话,我就拉你上来好不?” “呐。” 小鹿看到王天孝后,或许是不寂寞了,也不怎么叫,一直用可爱的眼睛盯着他看。 见王天孝放下一个绳套,便好奇地用鼻子嗅嗅,然后咬在嘴里甩来甩去,还用牙齿开始咀嚼起绳子,表情竟然欢快起来。 王天孝哭笑不得。 小家伙你是忘记你的立场了嘛。 这是游戏的时间嘛,你要是真想玩,跟我走,我陪你玩个够。 他轻轻拽了拽绳子,又摇了摇,慢慢从小鹿嘴里揪出来,提上洞口将绳套重新调整好大小,再次慢慢放下去。 那个笨蛋,又一口含在嘴里。 这…… 王天孝郁闷了。 他只好再次提上来调整绳套。 因为绳套是活口,小鹿一扯绳套就会变松,即使穿进腿也不可能绑紧。 就这样来来去去,连续五次都是重复上次的故事。 王天孝耐心大打折扣,他再次提起来后没有及时放下去,而是认真地打量了小鹿一会,眼神一狠,直接将绳套调整成一个大套子。 看准时机,垂直丢下去。 “啪!” 命运眷顾了他,刚刚好,非常顺利地将绳套丢进了小鹿的脖子里。 (本章完) 第52章 052:意外 第52章 052:意外 王天孝没有丝毫犹豫,一拽绳子,绳套立刻收紧,卡住小鹿的脑袋,他没有拖泥带水,直接扯着绳子就朝上拽。 小鹿立刻被拽得眼睛都瞪圆了。 它是万万没想到,上面这个家伙,刚还在和自己做游戏,转眼间就要锁喉。 但王天孝的办法很顶用,几乎是一秒钟,小鹿就被扯到峡口,他一把抓住小鹿的腿将他拽上来,顺势填进早就准备好的袋子里。 然后才解开绳套。 因为只是短暂的窒息,绳子也没完全卡紧,只是保持着小鹿脑袋不能出来的程度。 所以小鹿除了勒得疼外,并没有实质性伤害。 可它还是受了惊,在袋子里挣扎两下,还准备逃跑。 王天孝又怎么会让它得逞,他快速将袋子口一扎,将小家伙装在里面。 “哈哈,成功啦。” “抓住了。” “汪汪汪!” “汪!” 外面两兄弟看得真切,眼看着小鹿被装进袋子,都是非常兴奋。 三只狗子也激动地灌木村这边叫个不停,不住地踩着小碎步,尾巴快要摇断了。 王天孝也很满足。 难以言表的兴奋和得意。 他终于有了第一头鹿,虽然是公的,但鹿血起码可以保证了。 有了这头,还愁后面不会越来越多嘛。他将袋子提在手里,转身就朝外走去。 谁料。 乐极生悲。 他刚跨出一步,脚下突然一软,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迅速向下陷落。 啊! 事发突然,他情不自禁惊呼出声。 “二哥!” “哥,小心!” “汪汪汪!” “汪!” “呜呜呜!” 三只狗比人还要紧张。 王天信和王天诚也看到了这边的惊变。 或许是王天孝先前拉小鹿太用力,也或者是他刚才走路的时候,小鹿太到前面,所以受力不均。 刚走出半步,脚下的土地竟然原地塌陷,转眼间就塌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坑,从脚下位置到原来的峡全部陷落下去。 “哥,哥!” “快上来啊,二哥!” 两个弟弟眼见里面塌陷,惊得魂飞魄散,急的原地跳脚,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王天孝被陡然发生的变故也是惊到了。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如摆钟的钟摆一样,从高处落下,直接砸到了墙壁上。 撞得一时间五脏六腑都差点移位,痛得无法呼吸。 但他手里的鹿却捏得死死的。 死也不愿意放手。 短暂之后,经过两三次猛烈撞击,他的身体被掉在半空里,贴着墙壁不动了。 他摇摇头,将头发和脸上的土摇落,“嘙嘙”几下吐出嘴里的土壤,这才对着上面喊道:“天诚,天信,拉我上去。” “啊,哥,你还活着,太好了。” “……” 王天孝不想和这个二货说话,当他如麻袋一样被两个弟弟拉到地面,又拽到灌木丛边上,他才长舒口气,将袋子递给王天信。 “嗯,给你小鹿,将袋子打开个口,看看它有没有事。小心啊,绳子我解开了,不要让跑掉。” 刚才撞击的时候,可不止撞了王天孝,小鹿在他手里提着,也同样碰到了悬崖壁上。只是因为他潜意识护着小鹿,才没让小东西撞击的太厉害。 王天信喜滋滋地接过小鹿,放到地面上解开袋子,一直可爱的小鹿头从里面展出来,对着他就喊了声:“呐!” 有点不开心的样子。 王天信可喜欢它了,伸手就揉揉小鹿的脑袋,小鹿不情愿地摇摆着头颅,不想让他摸。 正摇着,突然就看到了王天孝,小鹿的眼神立刻有点畏惧,连忙钻进袋子里,不愿意再露出脑袋了。 “哥,你看它怕你。” 王天信可得意坏了。 王天孝心想,好人没好报就是自己了,拼死拼活救它上来。它现在肯定想着自己是个大坏人,先是勒它脖子,又将它装在袋子里砸来砸去。 站在一个鹿的立场上,这样解释也没问题。 他反正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要和这个小鹿重新建立友好关系,又不知道是多久之后的事。 “哥,你没事吧?”王天诚一边帮王天孝打着身上的脏土,一边问王天孝,他不像王天信那样没有脑子,想起刚才发生的变故,仍然心有余悸。 “我没事,一点皮外伤,”王天孝笑着拍打着身上的灰尘,想起刚才的瞬间,苦笑道:“不过刚才还是有点吓人,有那么片刻,即使我知道腰里绑着绳子,还是觉得自己可能要坠入深渊了。” “是啊,我们站在外面,看到一下子塌了,差点没给吓死。” “让你们担心了,好在有惊无险。” “嗯。” 王天孝让弟弟帮他掸去后面的尘土,看着还在逗小鹿的王天信说,“天信,将袋子收起来,口子扎紧,等下跟我去场站。” “去场站干嘛啊,我们不把小鹿带回家嘛?” 王天孝没好气地说,“带回家干什么,养到哪里,家里哪有什么地方可以养一头鹿,你倒是给我说说看。” “养……养……” 王天信嘟囔句,好像确实找不到养得地方,只好郁闷地低下头,满脸的闷闷不乐。 真是少年习性。 王天孝只好对他说:“没关系,养到场站也一样,还有半个月你不就放寒假了嘛,可以专门待在山里帮我养鹿,还可以每天带着三只狗子巡山。” “真的嘛,”王天信憧憬了下,又变得兴奋起来:“那还不错,就这么说定了。” “你小子,看把你乐的。” 王天孝揉揉王天信的脑袋。 这是一种尝试,反正王天信学习不好,也不会有什么好的成就,还不如跟着他在山里发展药材种植和养殖业。 条条大道通罗马,人不能一直吊在一棵树上。 而且将他一直带在身边,也是一种监督,防止这小子又被乱七八糟的人影响,长成一棵歪脖子树。 同样的不幸,总不能发生两次。 三人戴着小鹿和野兔袋子,一起回到了杨子岭分场站。 在路上,王天孝已经想好了,小鹿暂时就养在场站里,给放好食物和水,反正每天要收笼子,顺便过来看看就好。 等它稍微休息休息,就是被抽血的时候。 周一换榜,有月票没处丢的就给咱吧。 看能在榜上前进几个名次嘛。 (本章完) 第53章 053:鹿血 第53章 053:鹿血 在一头小鹿身上抽血,王天孝也不想的,可现在没其他鹿,所以也只能委屈它一下子。 稍抽一点点,不告诉它就好。 三人回到场站,将房门打开,三只狗蹭一下子就冲进去,然后又跑出来围着三人转一圈,再次冲进去,来回往返。 狼青的鼻子很灵,领地意识也很浓,它们这是进去视察和散步气味,意思是说这里的场子它们看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要过来,就要先问问它们同意不同意。 王天孝挨个摸摸它们的脑袋,给予鼓励,又让王天信将小鹿提到西边的房子。 场站目前一共有十几间房子,都是崭新如初,当初建好后一直没有真正启用过,除了两间仓库和厨房,其他每个房间布局几乎相同。 房间全部面朝南,早上可以第一时间享受到阳光的照射,视野也非常好,群山莽莽,一眼望去能看出好几公里。 最西边的房间当然不是为了关小鹿而准备,原本也是一间可以住人的房间。但里面还没有垒炕,也没有安置木床,刚好免去收拾的功夫。 王天信将小鹿刚从袋子里放出来,它就立刻蹦蹦跳跳在地上转起圈子,显得异常兴奋,可能是在袋子里被装得太久。 它一会跑到人跟前,一会又冲进房间的最深处,然后又跑过来盯着人看,看一会又再次跑开,很是调皮,吸引得门外狗子不住叫唤。 狗子们心想,这不是我刚才做得事情嘛,你学我们干嘛。 “二哥,小鹿今晚吃什么啊?”王天信问道。 “鹿和羊差不多,主要是吃草和一些粮食作物。现在冬天没草,就只能让它暂时吃点我们的玉米饼子了。” “它吃玉米饼嘛?”王天信好奇地摸出自己早上带的饼子,“我来试试。” 等小鹿再次跑过来,他将饼子平推出去,小鹿用小鼻子嗅了嗅,张嘴叼走了玉米饼,跑到房间的最里面开始吃起来。 “还真吃呢。” “骗你干嘛。” 王天孝笑笑,让王天诚去每个房间找找,看能否找到什么可以盛水的东西,给它再放点水就可以了。 等王天诚放好水后,三人便坐在门槛上,看着小鹿吃东西,吃几口喝几口。 小鹿吃得开心,他们也看得开心。 两兄弟是被小鹿萌萌的样子所吸引,王天孝则是想着他那没收回来的三千元钱,有了这个鹿,妥了。 天快黑的时候,三人才将小鹿关好,又将大黑关在里面“镇压”小鹿,兔子和山鸡也没有带,暂时都放在场站。 今天野兔和山鸡数量加起来也就十一只,专门送一次他觉得有些累,时间也完全不够用,等着明天一起送吧。 一晚上这些家伙也不会死。 他目前很多事都要亲力亲为,两个弟弟也只是跟着跑了几次,还不能完全放心。 山里毕竟有一定风险,他轻易不敢让他们进深山去做什么,万一碰到大型野兽,没有经验肯定凶多吉少。 他准备抽机会给文远大酒店送东西时带着王天信,以后这种直接送货的简单事就让王天信来做。 一方面锻炼他的能力,为他以后生活开一条新路,另一方面也是解放自己,好去做更重要的事。 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要想做成大事,伙伴和帮手肯定少不了。 除了弟弟外,他也要物色几个老实可靠的帮手,以后需要干活的人多着呢。 大**惯了这种守夜的工作,刚好给小鹿做个伴。其他两只狗暂时带回去,不过他迟早会将狗直接放到场站,巡山犬最合适的活动地还是山里。 带回去放到屋里不方便,栓到上面又担惊受怕。 . 因为心里操心着事情,王天孝感觉没睡几个小时就醒了,睁眼看到窗外,天还蒙蒙亮。 将妻子的手臂轻轻放回被筒里,他坐起身穿衣服。 妻子却还是被吵醒了。 “掌柜的,昨晚折腾半夜,你不多睡一会?” 王天孝弯腰在妻子额头轻轻亲了下,“还没让你过上富裕的日子,我哪有脸继续躺在炕上睡懒觉?” 也不知是炕太热,还是王天孝刚才深含情意的一吻扰乱了心扉,李雅丽觉得自己的脸烫烫地,她柔声说: “也不用这么拼命,能过什么日子就过什么日子呗,穷富还不是一样过,我又不嫌弃你,只要我们一家人都健健康康,比什么都强。” “那可不行,你男人可不是一般人,你可别小看我啊,” “噗,”李雅丽抿嘴笑道,“我哪里看轻你了,我就是心疼你。你每天都睡这么点时间,身体这么扛得住呢?” 王天孝已经穿好衣服,将脚下的豹猫拨到边上,哧溜一下跳下炕去找鞋子,两只狗围着他腿转个不停。 “扛得住,我身体好着呢,这点辛苦算什么。” “那你把大衣穿上,外面天冷,我给你补好了。” “好唻。” 王天孝快速用冷水洗个脸,刷了牙,穿上大衣出了门。 两只狗想跟着他出去,被他暂时劝返。 “等下去山里带你们。” 他是去村委的卫生所。 昨天逮住了小鹿,按照计划今天他准备去取血,先解决掉张文远的鹿血,然后再慢慢考虑后面的事情。 取鹿血有很多种方法,但王天孝觉得从脖子处抽血是最简单,也是对鹿伤害最小的方法。 成年的鹿,每月可以取一到两次的血,每次可以取三到五公斤,这是根据鹿的体重和品种来决定的。 梅花鹿的体型和体重相对都小,所以每次最多抽两公斤就了不起,马鹿因为体型和体重都大很多,所以可以抽到四五公斤左右。 理论上每头梅花鹿每年大概能抽二十公斤左右的血,马鹿可以抽到四五十公斤。 但具体能不能抽这么多,要根据鹿的身体健康状况来看,鹿血并不是养鹿最主要的获利方式,一般只是当作辅助。 有条件多抽,没条件少抽。 可不能贪图这点小利,伤害到鹿的身体健康,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王天孝对养鹿的兴趣很高,他不仅想赚养殖的钱,更是为将来发展成一个中药和保健品材料的基地而做准备。 鹿一身的宝,很多东西都可以入药,经济前景很好。 鹿血抽取就是这种方法,我就是从事药物研发的,我们有自己鹿场,生产各种鹿血制品。鹿血大补。 网络上说的割鹿时取血取不到多少血,主要原因是没有鹿血加工的产业链,取出来也没办法长期保存。 具体大家可以了解一下鹿血制品,有很多呢,鹿血对于老年人来说,是很好的保养佳品,就是不能多吃,太补了。 (本章完) 第54章 054:买针 第54章 054:买针 王天孝到村里的卫生所时,卫生所还没开门,他便敲了敲门,喊了医生起来。 诊所医生叫芮门唤,是个赤脚医生,并没有什么营业资格。 这个年代,这种赤脚医生到处都是。老百姓总要看病,很多小病小恙也不方便去镇卫生院看,只能到村里随意拿点药。 赤脚医生大体都是中西医结合,更多是偏向中医。 他们的药很便宜,而且很会配药,一般都是分成几小包,每个小包上标记好服药量,非常贴心。 不像后世,很多小诊所的医生就只有卖药的功能,而药也都是整盒或者整板卖,完全不是按量了。 芮门唤为人热情,是个很不错的人,但命运多舛,九十年代在给人扎针时不慎将人扎死了,自己赔偿很多钱不说,还坐了十年牢。 等出来后,妻离子散,好端端一个家也破碎了。 有人传言他是被别人做了一个局。 那个被扎的老太太是个过路客,刚好在附近晕倒,芮门唤一看是很普通的天热晕厥,便准备给针灸。可针还没插完,老人家就死了,他真是有苦难言。 具体原因众说纷纭,传得风风雨雨,王天孝也是从别人口中听到一些。 门敲开后,芮门唤披着件棉袄,棉袄里面什么都没穿,光着身子,穿着件大红色的裤衩。 他打着哈欠道:“哦,是天孝啊,你这么早找我,家里有人不舒服?” 芮门唤和王天孝年龄相仿,小学还在一个班级待过几天,后来分班时没有分到一个班,但彼此都认识。 “不好意思啊,门唤,我是想从你这里买点针筒和针头。” “啥?”芮门唤没听懂。 “哦,就是给人打屁股针用的针管和针头。” “注射器啊,”芮门唤恍然大悟,“你要那个做什么?” “有点小用。” “你不会是自己要打针吧,”芮门唤有些紧张了,“你可千万别乱来,这打针看病可不是简单事儿,不能开玩笑,搞不好要死人的。” 王天孝心想,你还知道啊,真的是一语成谶。 “哦,你想多了,我哪有那本事,”王天孝笑着解释道:“是我家养了一只小猫,它不会喝奶,我们准备用针筒给注射点羊奶吃。” “原来是这样,”芮门唤这才放下心来,“你可不要乱来啊,这事真不是闹得玩的,你不知道我们人身体内弯弯道道有多少血管,一个不慎扎错,轻则大病一场,重则残疾丢命,这种事情我可听的太多了。” “好啦好啦,我发誓,我绝对不做傻事,有问题我会来找你,自己费那功夫干什么呢,你就放一百万个心吧。” 王天孝心里为芮门唤感到惋惜,知道打不好针会死人,但最后还是栽在这事上,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人就是这个道理。 芮门唤犹豫片刻,觉得王天孝也不是那种会骗人的人,便说:“那你进来等下,我去给你拿。” “好唻。” 芮门唤进去的间隙,王天孝打量着这个小诊所,最感兴趣的是斜对面的中药药柜。 那上面有很多抽屉,每个抽屉上都贴着一种中药名,王天孝在里面找到了“蒲公英”和“茵陈”。 两种他接下来要种植的药材这里也有的卖。 很快,芮门唤从后面又出来了,手里握着五个注射器。 “给你五套吧,针头和针管是配套使用。” “嗯,多谢你啦,多少钱?” “不用了,这东西不值几个钱。” “那可不行,钱再少也是成本,你卖药看病就是救人,是菩萨盛举,怎么还能让你亏本呢。” “真的不值几个钱的。”芮门唤听王天孝对他评价如此高,还是很开心的,便更不想收王天孝的钱了。 王天孝可不愿意占人家这点便宜,掏出一元钱塞给芮门唤。 “哎哎,真是不用了,再说也不要这么多啊。” “你拿着吧,万一我后面还需要呢。不瞒你说,我还准备养点其他小东西,可能很需要这种针筒,如果你方便的话,下次可以帮我进一包回来,我给你双倍的价格。” “这……” 王天孝拍拍对方肩膀,“门唤,我们毕竟是老同学么,你就不要事事都这么客气见外了。对了,那个婆婆丁和白蒿大概多少钱一斤啊?” 芮门唤意外地转回头,看看药柜,笑道:“你问这干啥?” “你就说说嘛,我们家里好像收拾了一些,不知道多少钱卖给供销中心好。” “哦,这样啊,”芮门唤没有多想,解释道,“这两种药不算贵,一两不到一块,换算成斤大概也就十块钱左右。” 王天孝点点头。 零卖能有这个价格,他大量出售卖个两三元一斤没问题吧,和自己原来估计的效益大差不差, “那行,我还要回去呢,走了啊。” “那你慢走。”芮门唤看着王天孝离开,握着手里的一元钱算起了心账。 一个进价五分钱,卖两毛钱,净赚一毛五,那一包是两百个,可以赚个三十元。 三十元就是他小半月的利润。 这么说要是真卖给他,还挺不错呢。 转瞬,他摇摇头,暗愧自己是个医生,想着用注射器赚钱太过分了,不是一个医生该有的品德。 再说,那王天孝家里啥经济条件他也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掏那么多钱来买一包注射器呢。 还是别想了,回去做梦吧。 他刚要转身,却听到王天孝“踏踏踏”又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地说:“刚才忘记说了,能不能给我找几个干净吊针瓶子。” “你要灌暖水瓶是吧,你等等啊,我给你拿,刚好有三个。你要是今天没来,可能就被别人拿走了,每天都有人来找我要,可又不是每天都有人要打吊针。” 很快,芮门唤从里面提着三个瓶子递给王天孝。 “这些瓶子我都我反复洗过,消过毒,非常干净,比我们家里喝水的杯子细菌都少,你直接可以用。” “那真是太好了,”王天孝喜出望外,他要用这几个瓶子装鹿血,还真想着如何杀菌和消毒呢。毕竟是给人吃的东西,还是要注意卫生。 听芮门唤这样说,顿时放下心来。 芮门唤之所以消毒,是因为这些瓶子他本来也是可以卖给别人,一个两毛钱。 刚才从王天孝处得了好处,他也就没提瓶子要钱的事情。 不吃亏就好,便宜哪能占完。 (本章完) 第55章 055:鹿惊 第55章 055:鹿惊 王天孝回到地坑院,刚好碰到老六带着花儿要出门。 他们一个是初中,一个是小学。 见到王天孝,分别喊了声:“哥”,“二达”。 王天信如今见了王天孝只有兴奋和开心,但花儿因为父母的关系,看到王天孝更加怯懦了,眼神一直躲闪,不敢正眼瞧这个二伯。 王天孝揉揉王天信脑袋,“好好学习,哥给你承诺的坚决算数,等寒假了,我带你去山里猎野猪。” “野猪?!真的嘛?”王天信兴奋地喊出声。 对于大山附近的少年来说,猎杀野猪基本就是传说中最顶级的英雄壮举,要是能猎杀一头野猪,那可真是能在同龄人中吹好几年。 王天信本来就性子活泼,最是对这些事情感兴趣。 “哥什么时候骗过你,但你要在学校听话,不能到处惹事。我要看你能不能沉底住气,性子不够沉稳,可没办法做一个好猎人。” 王天孝抓住一切可以讲道理的机会教育这个弟弟,潜移默化地影响他。 “我一定好好听话。”王天信一个立正的姿势,“请上级审阅。” “你小子。” 王天孝啼笑皆非,扫了眼花儿,对王天信说:“快去吧,看着花儿拐到大路上你再转弯。” “放心吧,哥,花儿可精灵着呢。” “嗯,万事要小心。” 这个年代人口贩卖情况特别严重,因为生育政策的缘故,孩子变得珍贵起来,农村经常发生孩子被偷走或者贩卖的事情。 王天信和花儿离开后,王天孝进去给妻子烧了炕,告诉她中午回来吃饭,可以留点稀饭和馍馍。 又抱着小王芳在地上转了几个圈,挠会她的小胳肢窝,把个小姑娘逗得嘻嘻哈哈笑出眼泪,这才后带着两只狗喊上王天诚出了门。 轻车熟路,一个多小时候来到位于半山腰的场站。 一路上两人本是有说有笑,可踏上山梁的瞬间,眼神齐齐一变。 有情况。 他们三步并作两步,急忙跑到关闭小鹿处。 两只狗紧跟其后。 房间内,一片狼藉。 木质的房门被撞个稀巴烂,木头碎渣掉了一地,门槛被踩碎成碎片,地上散落着很多红黄色的绒毛。 这是— 竟然是梅花鹿的的毛。 王天孝大感意外。 梅花鹿小的时候毛色相对浅一些,斑点带黄色,到成年后毛色会渐渐变深,而斑点也会蜕变为白色。 雄鹿的一般都是脏兮兮的,雌鹿就会干净很多,王天孝根据这些毛的颜色和干净程度判断来这里的大概率是头雌鹿。 王天孝心里着急,刚跑到门口,迎面大黑就一下子冲出来,紧紧守着门口,呲牙咧嘴地对着王天孝猛然一声怒吼。 “呜……呜呜!” 王天孝楞了下,王天诚直接吓了一跳。 狼狗发起火来,伴随着汪汪的叫声,会发出轻微的低吼,看两人的眼神,也是瞬间变得凶神恶煞,显得极为紧张。 阿英和大风也是有点发懵,不知大黑是怎么回事,齐齐原地伏身,对这大黑也是呲牙咧嘴,露出很不满的低吼。 “大黑,是我。” 王天孝不知大黑怎么了,紧张成这个样子,显然是遇到了强敌。 大黑的警戒只是出于一种本能,它也很快就认出了王天孝,尾巴这才放下来,身上的毛也慢慢变得平缓。 它一边看着屋子里面,一边对王天孝摇摇尾巴,眼神也柔和了很多。 但它还是没有离开房间,用身体紧紧挡着门口。 王天孝走到门口看进去,发现那只小鹿正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房间里面比外面更为凌乱,地上除了鹿毛还有很多黑色的狗毛。显然是大黑和一头鹿在房间里发生了激烈的厮斗,最后大黑侥幸战胜。 或者是没战胜,也说不定。 一般来说,一只猎狗并不足以战胜一头成年的梅花鹿,若是在野外空旷处,猎狗必然会落败。 大黑能在这里坚守住战场,与它英勇有关系,但更重要的是地方太小,不利于梅花鹿的战斗。 不过话说回来,这里竟然又冒出一头……或者是两头成年梅花鹿,这到是王天孝没有预料到的。 他抚摸抚摸大黑的头,“大黑,好样的,回家给你吃肉。” 大黑能听懂“肉”这个字,顿时开心地又摇起尾巴。 王天孝进到房间里,发现小鹿被吓得缩在墙角直哆嗦,看样子大黑威猛的状态在它幼小的心灵中留下难以磨灭的恐怖印象。 看到王天孝还没什么,但一看到后面跟着的大黑,顿时两股颤颤,使劲朝墙的角落里缩着,美丽的眼睛里全是恐惧。 “天诚,你带着三只狗在门外等着,这小家伙被吓坏了。” “好的,哥。” 等王天诚和大黑出去,小鹿瞬间站直了身体。 王天孝将枪立在门角,慢慢地走到小鹿身边,轻轻抚着它的后背,小鹿好奇地盯着他,没有反抗,反而是很温和地用头蹭他的手。 “小鹿啊,是谁来找你了,你的爸爸还是妈妈呢?” “呐呐。” 小鹿呐呐地回应着。 “原来是你妈妈,”王天孝点点头,“想来也是,爸爸肯定没这么大的恒心和胆量。跑到人类的地盘,对着一只身经百战的成年猎狗,想将你抢回去,你妈妈真的是勇敢啊。” “呐呐。” “好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一直这么孤单,既然你妈妈在这里,那就让她一起来呗,刚好陪着你。” 小鹿可不知道面前这个人类短短的几秒钟就决定了它母亲的命运,还傻乎乎地伸出小舌头,舔着王天孝手里的玉米面。 这是王天孝走的时候从家里带出来的。 勉强可以应付小鹿现在进食。 梅花鹿每年的孕期很固定,按照时间推算,这只鹿大概就是一个月左右,还属于非常年幼的鹿羔,要不怎么会这么呆萌呢。 慢慢地,小鹿吃饱了,卧在地上开始休息,王天孝招呼王天诚进来,用手轻轻压住小鹿的脚,然后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瓶子和注射器,偷偷插入小鹿的脖子里。 受惊是受惊,正事可不能耽搁。 一码归一码。 (本章完) 第56章 056:抽血 第56章 056:抽血 成年鹿身体内的血量大概能占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也就是十到十五公斤。 如果鹿身体健康,每次抽取一两斤左右血不会造成任何影响,就跟人献血没啥区别。 这主要是归结于鹿的自愈能力非常厉害,几乎是所有动物里最强的存在。 例如,一般动物的腿折了,可能重则残疾,轻的话也要瘸着十天半个月,但鹿如果不是太严重,往往三四天就能完全康复。 所以,中医认为鹿身体里有很多非常活跃的成分,能促进人们身体机体循环,重新焕发生机力量。 “咻!” 五十毫升的针管刺入小鹿的脖子,小鹿立刻感受到疼痛,想要挣扎,但被王天诚紧紧固定着几只腿,而三只狗则是蹲着旁边,虎视眈眈地盯着它,顿时吓尿了。 一点都不敢动。 食草动物就是这样,有时候遇到强敌,就会被吓得失去反抗能力。 仿佛像是个引颈待戮的罪犯。 直到王天孝抽取了一百毫升的鹿血,将它放开后,还是蜷缩在地上不敢乱动。 王天孝看着瓶子里的鹿血非常满意。 现在是冬天,零下十几度的低温,相当于是天然冰箱,刚好为鹿血提供很好的保存条件,不至于很快失去活性。 本来保存鹿血还有个办法,可以将鹿血做成鹿酒,那样就很容易保存,不可能坏掉。 但王天孝第一次和张文远做这么重要的生意,肯定希望对方能更直接看到他的能力和真诚。 毫无疑问,将鹿血直接带给张文远,让他现场验货,是增进信任度最好的办法。 至于张文远要怎么使用,不是他王天孝需要关心的事情。 这边收拾完毕,王天孝觉得小鹿放在这种房间里非常不安全,这次大黑挡住鹿的第一波进攻,谁知下次会怎么样。 再成功将大鹿擒获或者猎杀之前,这只小鹿必须受到严密守护, 他想来想去,索性将小鹿挪到场站的仓库里。 其他房间门都是木制,唯有两间仓库门是钢制,现在里面空空如也,啥都没有存放。 为避免意外,他将大风和阿英也放在仓库,和大黑一起陪着小鹿。有这三只狼狗看着小鹿,一般鹿肯定拿它们没办法。 至于捕猎大鹿的计划,还需要认真谋划。 循着粪便和痕迹找到母鹿并将其猎杀到也不难,毕竟他有货真价实的半自动步枪。 但杀死母鹿得到的效益十分有限,意义也不大,即使抓捕再难,他都想试试,万一能捕捉到一头活母鹿,那就大赚特赚了。 也不急,从长计议吧。 收拾好现场狼藉,王天孝兄弟又进山收了笼子。 今天笼子里的收获比昨天稍微好一些,有十只兔子,有三只山鸡,竟然还有一只猫头鹰。 猫头鹰属于鸮形目,因为叫声大概为“hen_hu”,所以也被称为:“恨狐”。 这年头猫头鹰还不是保护动物,山里的猫头鹰又到处都是,多得数不清,逮住几个不是什么奇怪事。 人们对黄鼠狼没忌讳,但对猫头鹰却迷信。传说它们是阴间使者,只要出现在谁家附近,就会有人要死,一般情况下人们都会将猫头鹰赶走。 子午岭的猫头鹰有好几种,有体长只有二三十厘米的鹰鸮,也有体长七八十厘米的雕鸮。 王天孝逮住的就是一只雕鸮。 雕鸮翅展有一米多,身体也有七八斤重,肉吃起来还不错,有点像是鸡肉,但比鸡肉硬了一些,也鲜一些。 雕鸮其实是可以卖钱的。 虽然人们大多迷信,但依然有人不信这个,他们仍会捕猎猫头鹰,尤其是里面的雕鸮,往往是最容易被捕捉的对象。 雕鸮伸展开有一米多长的大翅膀,羽毛可以做很多事,很容易出售,几乎是供不应求。 王天孝抓住过几次猫头鹰,但他从来没想过赚这种钱。就像他虽然不怕蛇,但是还是不愿意吃蛇羹一个道理。 他觉得大山总有一些忌讳,需要在大山里生活的人适当遵守,不去过分迷信,但也不必太过嚣张。 他将猫头鹰拿出笼子,放在一边的树杈上,还给它自由,只留下野兔和山鸡。 快到中午的时候,这边已经全部搞定,两人带着两天的山鸡和野兔下山,三只狗全部被留在山上。 上山时带着一些吃喝的东西,暂时留给它们,等明天上来时将狗吃的食粮和器具全部带上山。以后狗就住在山里,不用再到村里去了。 狼狗的攻击性相对较强,一直拴着村里也不是回事,万一挣开缰绳伤了村民,也是个麻烦。 就留在山里陪小鹿吧。 王天孝又将两只不怎么灵光的野兔和一只山鸡杀掉,收拾干净,内脏用来喂狗,兔肉和山鸡肉带回家改善生活。 回村后,他让王天诚去镇上看看哪里做带栅栏的铁门,带粗钢筋的那种,按尺寸定做五个。 他准备在场站改造几个带栅栏的养殖所,以后逮住的鹿或者其他东西,可以暂时养在里面。 木门承受不住大型野兽的袭击。 成年的鹿都能破坏门,更不用说野猪和熊,这些家伙力量都丝毫不亚于鹿。 一直用笼子抓兔子和野鸡,虽然每天平均能搞个一百多元,但始终是小打小闹,成不了气候。 也不是什么有含金量的发展模式。 随着自己不断做,必然慢慢有其他人也学会去做,到时候货源就不会这么充分了。 而且,抓兔子太费时间,性价比很低。 只能作为过度时期小手段。 回家后简单吃点东西,王天孝将剩余兔子和山鸡绑到上自行车去市里送货。 一路顶着北风,破旧的加重自行车差点没给他蹬出火星子,这才蹬到文远大酒店。 到了后厨,老张连连说几天没见他上来,有些客人都等不及了。 王天孝只好苦笑解释,他最近确实有些忙碌,而且随着积雪融化,兔子也不像以前那么好抓。 但也给老张保证了,只要抓住,尽量给这边送。 老张就是开个玩笑,并不是真怪王天孝,点好野物,将三百多元付给他。 王天孝刻意少收了两只山鸡的钱,留给老张和后厨的兄弟们解解馋,又吸收一波好感。 细水长流。 这里的伙计们和老张人都不错,自己卖东西也受到他们很多照顾,理当适时给予回馈。 王天孝离开后厨,绕到前面二楼,张文远的办公室门刚好开着,张文远翘着二郎腿,脸上放盖着一个手帕,正在午睡。 “砰砰。” “谁啊?不是说了不要打扰我吗,不知道我烦着呢。” “张总,是我,王天孝。” “啊!老王同志,可把你给等来了。你要是再不来,我这条命肯定要丢掉半截了。” (本章完) 第57章 057:趋近 第57章 057:趋近 张文远一下子弹起身,将手帕取下来扔到桌上,激动地看着王天孝,目光快速在他全身上下打量一番。 意思是不言而喻。 王天孝笑着从口袋里将输液瓶拿出来,里面有小半瓶的红色血液,正是抽出的小鹿血。 瓶子是三百毫升,血液刚好占三分之一。 “这,就是鹿血?” 王天孝点点头,“如假包换,而且还是纯正的小鹿血,最是好用。” “哇,这可真是个好宝贝,老王,你果然是很厉害啊,说弄就真弄到了……”张文远突然止住笑声,郑重地问道:“你不会拿其他血应付我吧?” “当然不会,”王天孝摇摇头,“我还想着这种事情能长久做下去,不会因小失大。鹿我才猎到,正宗的梅花鹿,所以这血也是鹿里最好的梅花鹿血。” “棒!” 张文远将鹿血接过去,对着太阳照了照,“老王,这鹿血真的会有用嘛?” “当然,鹿血本身就是大补。你想想啊张总,大自然里每只雄鹿可以同时拥有二十多只雌鹿,要不是自身厉害,怎么能应付得了。” 王天孝意味深长地给张文远一个男人都懂的隐晦笑容。 张文远笑着说:“那倒是。” “那就是了,我还能骗你这个大老板不成。” “那就好啊,”张文远感叹道,“老王。你是不知道那些家伙,一个比一个难缠。你说说,都年龄一大把,咋个就不知道消停些呢。” “若是想要消停,他们为什么还要那么拼命呢,奋斗大半辈子,好不容易功成名就,不好好享受享受成果,岂不是白辛苦一场。”王天孝顺着话茬说。 “这倒也是,人嘛不就是个折腾,要是那天折腾不动,那也就是结束的时候了。” “张总可别说这些话,你年轻有为,将来可是要做大事情的人,眼前些许小问题,不过是磨练您的磨刀石而已,根本无需在意。” 张文远微微一怔,认真地打量着王天孝,感叹道:“也不知为何,老王,我和你明明交往不久,可就是觉得很有缘分。你真是个普普通通的护林员吗?” “那还有假,要不要我把工作证明拿给你看看?”王天孝打趣道。 他在张文远面前也没有做太多掩饰,张文远的思维本来就要略超前当代人,若是要换得他的信任,就要比他还超前。 他暂时还不知和张文远以后会不会有什么合作,但结识这个人脉,是他早就谋划好的计划。 谁不想在富豪未彻底发家时,就成为他的朋友呢。 “那行,我就信你了。”张文远将将瓶子小心地放在桌上,从抽屉里抽出一叠钱给王天孝,“这里是五千元……” “不是还剩下三千元嘛?” “这两千是下次的预定,如果这鹿血有用,我们要求你长期给我供货。价格嘛,你看看多少合适?” 王天孝握着手中的钱,觉得沉甸甸的。 他知道他的鹿血其实不值这么多钱,这都赶上鹿茸的价格了。 只是鹿本来就少,而且还在深山,一般猎人也很难猎到。即使猎到了鹿,也万万想不到用鹿血卖给张文远这样的人。 即使他们知道鹿血有点用,也都是自己使用了。 这就是圈子和关系的重要性。 综合下来,既能懂得将鹿长期圈养,又有张文远的这样稳定销售商的人,暂时只有王天孝一个人。 他基本是奇货可居。 “这样吧,鹿血很难搞到,所以我要的价格也就高一些,我也没有多余给您,基本上只能保证每个月一两公斤,您看多少钱合适?” “你要多少?” “我听张总的,您要的话,我才去帮您弄,若是不要,我也就没这个市场,所以您一口价说出来,我肯定不会还嘴。” “那这样吧,你每个月给我想办法弄到两公斤,我给你一万块,如果有多的话也尽管拿来,我按照相同价格收购就是。” 王天孝心里大致盘算了下,这个价格比后世还要稍微贵一些,要是考虑到这个时候的物价,那就更是贵到离谱。 要是每个月能搞倒两公斤鹿血,就是一万元,那一年下来就净赚十几万。 相比之下,兔子和山鸡,真的就只是小打小闹了。 每个月估计也就四五千元。 很多人想着这个年代人普遍都没钱,这其实不太准确。 这个年代普通老百姓确实没钱,但会做生意的,脑子灵光的,都是家财万贯,他们属于吃到第一笔商业启动的红利。 当社会稳定后,最容易发展,也必须发展的就是商业,谁率先起步,谁就能吃到最肥的肉,后面的就只能喝汤,再到后面,恐怕也就闻闻味道了。 张文远能走上这条路,与他的身世脱离不了关系,人的出身有时候决定见识,起跑线就已经超越了很多人一生能到达的终点。 看来,要多用点心在张文远身上,和他的关系更加深一些才是。 “那行,就这么说定了。”他对张文远说。 说话间,王天孝突然觉得一股刺疼,忍不住揉揉自己的大腿。可能因为天冷,北风刮得厉害,他的腿一阵麻木一阵刺疼,仿佛有半截腿不是自己的一样。 眉头也深锁起来,脸色变得很难看。 “老王,你腿怎么了?”张文远注意到他异常,关心地问。 王天孝苦笑道:“天太冷了,骑自行车冻得。” “啊,你是骑自行车来的市里嘛?!” “?” 王天孝看着这个从小就生活在蜜罐里的大老板,未来的大富豪,无奈地说:“当然啊,我们又不像您这个大老板,是两只轮子,三只轮子,四只轮子换着开。” 张文远微微思忖会,突然说:“老王,你会不会骑摩托车?” “干嘛?”王天孝笑着说:“骑倒是会骑,可我也买不起摩托车啊。” “我把我那辆给你开吧。” “啊?”王天孝愣住了,连连摆手拒绝,“这不太好吧,您那辆摩托车要一两万吧?” “两万六,纯进口的本田125.” “就是嘛,张总咱就不要开玩笑了。” (本章完) 第58章 058:赠车 第58章 058:赠车 “我没和你开玩笑,老王,”张文远从桌兜里翻出一把摩托车钥匙丢给王天孝,“这辆车我骑两年了,正好想换辆,旧车我也不想便宜出售,索性就给你骑吧。这样你每天上来送东西不是很轻快嘛。” “可是……”王天孝只觉得这个张文远的心思他有点跟不上,按理说他就是卖猎物,要不是张文远不拘小节,要不是他恰恰重生过,像他这种身份,怕是一辈子都摸不到张文远的后尾巴根。 张文远犯不着对他这么热情。 他是想搭乘张文远这辆快车,可没料到速度会这么快,怎么就发展到这步了呢。即使是辆二手摩托车,可这辆车一直到九十年代还非常热门,二手车价不降反升啊。 “没什么可是的,”张文远爽朗一笑,“谁叫我们投缘呢,我看到老王你这个人就喜欢,和你说话很让人舒服,就好像是认识多年的老朋友。你说你是个护林员是吧,可我觉得你不像,你的见识和谈吐,更像一个闯荡社会多年的老手。” “没有吧,张总您是心里有佛,看人人都是菩萨。”王天孝心想这张文远不亏是有慧心的人,这么快就发现他超前了这个时代。 他之前看书里写过,同样景色和事物在不同人眼中完全不同。成功的人往往更容易看到细节和特殊之处。 很显然,张文远就是这类人。 “看吧看吧,你连这个故事都懂,你还说你不是。就这样吧,摩托车给你骑,就当借你的行不行,你们王家村离这里近二十公里,骑自行车太辛苦,也耽搁时间,摩托车就会方便很多。你要是再客气,我可就不高兴了。” “可这真的太贵重了,摩托车不是自行车,我承受不起。”王天孝还在拒绝。 “老王,怎么我给你东西,你倒啰嗦起来,你要是这样迂腐,那我们以后也不用进行下去,你的野物和鹿血我也不要了。” 说着说着,张文远倒是有点愠怒的意思。 王天孝被这家伙搞得有些摸不到头脑,这送东西还有赶着鸭子上架的,不要就不能做生意? 既然人家硬要给,那要不就收下吧。 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啊。 又不吃亏。 “那……要不我就收下?” “这不就是了。”张文远笑道,“早该如此,不瞒你说,我觉得你非池中之物。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看好你的未来。” 王天孝苦笑,“张总这么说真让我无地自容,我和您比起来如萤火之光和漫天星辉……” “看看,这话一个普通人能说出来,你可别给我装老实人啦。我张文远别得不行,看人却自有一套,我说你行,你就行。” “那……我就承您吉言了,”王天孝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站起来说,“鹿血有很多种方法,但是我建议兑成鹿血酒喝效果最好,按照一比四的比例配置就行。” 微一停顿,又道:“新鲜的鹿血只有一周左右的保存时间,千万不要让过期,那就彻底没效果了。” “好,我立刻安排。” “那我就先走了。” “走,我给你去取车。”张文远从后面走出来,手搭在王天孝肩膀上,仿佛两个人是老朋友一样。 “还真给啊。” “看你说得,我张文远什么人,那可是一口唾沫一个钉,我能骗你嘛。也就是你不熟悉我的为人,等时间久了,你就知道我从不说虚话,不是那种虚头巴脑的人。” “看得出来。”王天孝笑道。 “看得出来吧,”张文远很得意,“算你老王有眼光,不亏是我欣赏的人。” 两个人,妥妥滴商业互吹。 两人从后面出去,离厨房相隔三个房间的位置有个车库,里面停着几辆汽车,一辆摩托车。 汽车是一辆大众,一辆奔驰,还有一辆丰田,具体是哪一款王天孝也不懂。他有限的汽车车标知识还是跟孙子学的。 在汽车另外一边,正是张文远上次骑的那辆摩托车。 王天孝只知道是本田的款,他记得这种摩托车九十年代还火过一把,当时二手车价格比新车还贵,一两万还是要的。 只能说,有钱人的世界他不懂。 他相信只要步步为营,以自己特殊经验指引方向,他总有一天也要走上富裕的道路。 但张文远这种骨子里展露出的富人心态,还是给他很大的启发。让他深刻明白几个道理:要想得到,就要付出。 不要拘泥于小事情而浪费太多时间。 要在适当的时间给予将来可能有发展的人以帮助,像是天使投资。这个时候只需要花费很少的投资就能得到很大的人情。 不要看不起任何人,人的境地都在变动,今日的吴下阿蒙他日也可能成长为统兵百万的大都督。 他前世就是个普通人,也不可能重生了,就突然有了经天纬地之大才。 他依然要从这些优秀的人身上不断学习各种能力,弥补自己短板,最后才能走向更远的目标。 “你看,就是这辆车,我骑了将将两年,一直保养得不错,车子性能什么都没问题,保证骑起来爽得不得了。” “好东西肯定是好东西,就是您直接送我,我觉得……” “哎呀,我说老王,你就别婆婆妈妈了,”张文远将头盔一把套在王天孝头上,拍拍头盔外面,喊道:“开出来试试!” 王天孝觉得再矜持有点小家子气,现在张文远对自己不错,那就维持好这个关系就是,如果连这种事情都要继续退缩,他还指望后面做啥大事呢。 他骑在摩托车上,将钥匙插入,轻轻扭动旋把,踩离合挂档…… 一气呵成。 “出去试试!”张文远让开位置。 王天孝慢悠悠将车子骑出车库,开始在路上还不敢加速,慢慢越来越快,渐渐驶出张文远的视线,走上大道。 张文远看着他背影消失,用手捋捋头发,笑道:“一个有意思的人。” 老张从后厨出来,给张文远一根烟,自己也点燃一根,笑道:“文远,你挺喜欢这个小伙子?” (本章完) 第59章 059:大哥 第59章 059:大哥 张文远笑着点燃烟,猛吸一口,又长长吐出所有烟圈,这才说道:“叔,你不觉这小子和普通人不一样吗?” “说起来好像是,”老张想了想,又摇摇头,“我老早就有这种感觉了,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就是觉得他好像比普通的人要更活泛一些。” “对,就是这个感觉。” 张文远感慨道,“不瞒您说,我见的人也多了去,很多人比他王天孝有钱,很多人比他有权。但很少见到哪个人像他那样从容,尤其是你知道他才二十多岁,就更觉得匪夷所思。” “所以,你才将摩托车送给他了,那可是几万元,普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个钱。” “几万元算什么,”张文远笑道,“叔,我有种预感,这个小伙子后面一定是个人物。有可能比我混得只好不差,那么我这个时候所有的投资,必然将来会有收获。” 他将烟头扔到地上,用脚慢慢拧灭,“一辆几万元的摩托车算什么,人家几千年前就已经千金买马骨了。” 老张看着张文远,心里暗暗叹息,这些年轻人啊,一个比一个有格局。 老了,还是给看好饭菜就行喽。 王天孝不知背后两个姓张的还在抽烟论英雄,他骑着摩托车驶出巷口,沿着大道一直向前,不知不觉就骑到七十多码。 还别说,这车质量真是特别好,七十多码完全没有任何飘得迹象,稳定的像是还没加速。 王天孝前世也骑过摩托车,但每次还没到这种速度,就觉得车子好像要飞起来了,吓得立刻减速。 俗话说得好,汽车是铁包肉,摩托车是肉包铁。 摩托车开起来拉风,一旦出现事故,很容易车毁人亡。 王天义家的天儿,长大后就是因为骑摩托车,在某个夜晚撞死在一辆环卫的垃圾车上。 而王天孝的二姨子,也就是李雅丽的妹妹李雅琴,也是因为丈夫骑摩托车带着她出了车祸,截止了一条腿。 王天孝知道这东西不稳定,所以他自己骑的时候永远保持一个标准,人能控制住摩托车,而且心情没有太过亢奋。 他骑着骑着,就来到了庆城大道。 庆城是陇东一个很小的地级市,这个年代还特别特别穷,要啥啥没有。 但二十一世纪挖出了石油,不仅通了高铁,飞机,高速,更是一跃成为陇省第二大城市,gdp增长速度惊人。 王天孝现在骑行的庆城大道是庆城南北的主干道,有七八公里长,后来城市发展了,这条大道被延长到二十多公里,直接连接了附近几个乡镇成为城市的郊区。 能骑着这么拉风的一辆摩托车,王天孝还没敢轰油门,就吸引无数人驻足观望,男女老少都流露出羡慕的神情。 还别说,王天孝觉得也挺有面。 人人都说有钱好,看来是真好。你看这小摩托车一骑,立马档次就上去了,要是还骑着他的老自行车,怕是不会有这种待遇。 不过,这种想法就是一瞬间。 他当然不会是沉浸在这种虚妄的诱惑中。 物质很重要,那是基于他对未来奋斗而收获的满足期望,不仅是得到物质快乐,而是在追求和奋斗的过程里,他同样也会享受到很多快乐。 车经过槐树巷,他微微减缓速度,轻轻看了巷子里一眼,感慨万分。 他的大哥王天忠就是住在槐树巷里。 王天孝对大哥的感情很复杂。 他内心深处还在埋怨大哥前世没有一碗水端平。在兄弟们的纷争上,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态度,息事宁人的模式,让看起来让风雨飘摇的家族没有彻底分崩离析,勉强为后面的冰释前嫌留下了火种。 可。 既然有不幸,那如果始作俑者没有得到惩罚,就肯定有被伤害者的利益没有得到伸张。 毫无疑问,王天孝就是那个受害者。 他的性格太温和了,想着自己是老二,父亲去世,大哥不在家,做哥哥的肯定要招呼好兄弟姐妹。 结果却是事与愿违。 仓廪足而知礼仪,荒凉的年代,人们不仅物质贫穷,随之匮乏的还有道德感。 当整个世界大多数人都不具备基础的道德素质时,维持道德感的王天孝,反而成为一个另类。 他的善良忍让成为兄弟们变本加厉的倚仗,为了后世看起来是仨瓜俩枣的利益,不断压榨他生存的空间。 人生就是一团乱麻,如果生下来就是乱麻之中,要么你就要快刀斩乱麻,彻底和这个限制自己的桎梏断裂,隔绝关系。 要么就要慢慢舒缓,从乱麻里找到一条能解开的线头。 王天孝前世选择了第二种方法,事实上证明行不通,他只能要求自己,管不了别人的想法。 说回大哥。 去除王天孝的视野,从其他任何人的视觉看大哥王天忠,他确实算是个不错的人。 甚至说,是一个很好的人。 王天孝的父亲去世的很早,大哥要比王天孝还大七八岁,所以大哥自然接替了父亲的职责,帮助母亲照顾着兄弟们。 因为家里地少,粮食不够吃,当兵还有些补助,所以王天忠毫不犹豫选择去当兵,减轻家里的负担。 几年后转业,进入县里一个派出所工作,他几乎不怎么花钱,将所有的薪水都剩下来给家里补贴,买粮食吃,养活弟弟妹妹。 后来他到了市里工作,也同样没有忘记自己的兄弟们。 他的官最后做得不算小,去世的时候是市刑事局副局长,也算是个处级领导。 但他去世后,他只留下一套单位分的几十平小房子,其他什么都没留下来。 导致去世后,他的妻子,也就是王天孝的大嫂看病因为没有钱而放弃手术,延误治疗而去世了。 他算得上是两袖清风的一个干部。 要知道,在庆城这样的地级市,他的那个职位,已经算是可以遮挡一小片天,但除了他对弟弟王天信一些事情没有公平处置外,基本都能秉公处置。 王天忠也同样是个可怜人。 有些词不能用,所以替代了。 (本章完) 第60章 060:盗车 第60章 060:盗车 王天忠妻子身体不好,迟迟不生育,本来以为一辈子不能有孩子,所以就收养了一个儿子。 可不曾想到,五十岁的时候,他又老来得子,这可把他高兴坏了。 然而,他却在孩子十四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没有陪着孩子长大。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孩子在十九岁那年去河里游泳,也没有上来。 更可悲的是,原本收养的儿子一度因为亲生儿子受宠而被冷落,对老夫妻有了怨恨。当小儿子去世后,直接占了分配的房子,对养母百般欺负,也间接导致了她的死亡。 人的感情是很复杂的。 王天孝对哥哥的感情也同样是这样。 他一方面感谢哥哥辛苦照顾家里,给他千方百计安排了别人眼中羡慕的工作,也努力维持着一个大家族的艰难前行。 但另一方面,他又对哥哥前世对他的不公平不能释怀。 他重生后,对于兄弟们态度也各不相同。 对老三王天仁,他是打定主意不和他们有任何和好的机会,看在孩子们的份上,能老死不相往来最好。 老四王天义,是个见风使舵的人,他总在关键的时候,选择站在最有利的一方,同时也是比较重利。 但他从头到尾没有和王天孝彻底闹崩,而且在王天孝前世特别需要钱的时候,总会稍微提供一点点远远不够,但聊胜于无的借款。 虽然没过几天就会要回去。 这也是王天孝重生后愿意和王天义虚与委蛇的缘故,加上想到天儿那孩子对自己还挺好,却英年早逝,王天义也同样要面对中年丧子的苦痛,便对王天义没那么憎恶,维持一般的兄弟关系就好。 老五王天诚自不必说,这辈子一定要报答他以前的恩情。 至于老六嘛,这孩子他是想再试验一次。 王天信现在年龄还小,还有做好人的可能性。通过最近一些日子的观察,他发现王天信就是单纯没脑子,而不是坏,他对兄弟们还是很在意的。 弟弟们大概是这样,唯独对大哥,王天孝暂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哎,想这么多干嘛呢。 王天孝回过神来,摇头苦笑,车到山前必有路嘛,走一步看一步,反正现在还没碰到。 你当你的领导,我做我的老百姓,暂时还遇不到一起。 王天孝的摩托车转进一个小巷,试也试得差不多了,车子骑起来很稳当,也很容易驾驭,完全不像骑之前想象的生疏。 有些技能就是这样,一旦学会,就永远不会忘记。 前面,一个老太太推着个三轮车,上面拉着些细煤,挡住了前路。 王天孝跟在后面走了一段路,发现前面是个大坡,老太太尝试几次,还是没有推上去,累得呲牙咧嘴,呼哧呼哧穿着粗气。 “吱!” 王天孝刹车下车,将摩托车停在边上,上前说:“大妈,是上不去了吧?” 老太太用手帕擦着额头上的汗,“是啊,都怪我太心重,想着拉一些烧炕的煤,结果拉多了,这坡看起来也不陡啊,怎么就拉不上去呢。” 老太太也是性子要强,看她年龄起码七十开外,而三轮车上的细煤起码四五百斤,车胎差点压得没气,她能拉动才怪。 “没事,您在前面拉着,我帮您在后面推推。”王天孝笑呵呵地对老人说,他一直是个热心人,这种随手之劳的善事,他做过无数了。 “啊,小伙子,你可真是个大好人。”老太太开心地转身继续拉车,王天孝在后面帮她使劲推着,很快就推上坡。 “辛苦你了,小伙子,真是个好小伙子。” 老太太赞不绝口,从口袋里掏出个苹果塞到王天孝手中,王天孝推辞不得,只好收下。 用衣角随意擦擦,直接来了一大口。这个年代苹果还不打药,都是天然生的。 样子看起来不怎么样,但是很甜。 看着老太太推着车子走远,王天孝边吃苹果,边准备回去骑他的摩托车,可刚转头,发现两个贼眉鼠眼的下伙子正在他摩托车周围徘徊。 这是准备偷车?! 王天孝重生后,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相对后世到处都是监控,这个年代因为治安手段比较贫瘠,所以盗窃非常猖獗。 只是他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这些家伙就敢动手。 一点畏惧和忌惮的心情都没有。 他三两步快速跑去,眼看着还有几米就到了,那两个小偷却骑上了摩托车,准备骑着离开。 也怪他,以为就是下车几步路,没有想过拔钥匙,被小偷有了可趁之机。 “干什么呢!” 他怒喝一声,脚下加快速度,趁着摩托车还没加速跑快之前,在千钧一发间抓住坐在后面的男人衣服,一把将他从摩托车上拽下来。 摩托车还在跑,由于惯性,那家伙被王天孝从车上拽下来,屁股墩直接砸在地上,顿时疼得呲牙咧嘴,失去反抗能力。 而那边,摩托车歪歪斜斜,还准备继续跑。 王天孝气不打一处来。 这摩托车是别人送自己的,自己愿意接纳,可是承接了很大的人情。 这屁股都没坐热呢,转眼就被偷走,那感情他感动了个寂寞。 人家张文远还在等着他回去呢。 想到这里,他焦急万分,眼看着摩托车就要转过巷道,那边路是大路,一旦出去摩托车就会加速,追回就会变得十分困难。 他一脚踢到坐在地上的小偷脸上,将他彻底踢得昏头转向,一时间爬不起来,顺势拔出靴子里的短匕,直接朝前面甩出去。 他在山里丢这种短匕是有一手的,但十几年没有丢,还不知道有没这个能力,反正只能试试。 这个年代跟踪能力很差,要是让小偷将摩托车骑出大路,基本就不可能找到了。 “嗖!” 短匕速度很快,如小李飞刀一般瞬间飞出去。 “哎呦。” 只听到闷哼声,摩托车上的人摇晃了几下,挣扎着又骑了几十米,连同摩托车一起摔倒在地,抱着手臂呻吟个不停。 王天孝的短匕刚好插进他的右臂。 宝刀未老也。 要说他的飞刀也太准了,不现实,那我提前说下,这是真的。 我爸爸有个同事,在山里用短刀射松鼠和貂,一射一个准,他自己做的弓箭可以射下鹞子,可猛了。 (本章完) 第61章 061:兄弟 第61章 061:兄弟 短匕非常锋利,又带着力道,直接刺穿了手臂,露出非常短的一截刀刃。 这是王天孝常备利器,主要不是为了伤人,而是给猛兽做准备。刀平时会在靴套里,假如不慎被猛兽扑倒,刚好可以趁机抽出来。 上次回家途中遇到狼也是被这个利器所伤,否则凶多吉少。 小偷平日里就是小偷小摸,哪受过这种疼痛,随着车子摔倒在地后,抱着身体蜷缩成个虾米,疼得只呻吟。 王天孝这才走过去,将他的裤袋抽出来,这个年代人的裤带还不是皮带,都是用绳子或者布条直接扎的。 这两人裤带就是麻绳。 王天孝按照绑猎物的方式将他捆个结实,又将另外一个拉过来绑在一起。 刀子暂时没拔,万一拔出来小贼撑不住,流血过多就麻烦了。 在他绑小偷的时候,巷子里又先后来了几个人,看到他这种情形不知道是做什么,急忙又退了出去。 这个年代就这样,很多事情都还停留在原始阶段,蛮力有时候能解决一些问题。 绑好后,王天孝直接将他两人拖在摩托车后面,自己跨上摩托车,慢慢朝前骑行,将两人向附近的公安局拖过去。 他刚才转弯就因为前面就是公安局,担心万一碰到大哥不好应对,没想到这转眼就出了事情,不去还真不行。 只是希望不要运气背到死,刚好又在里面碰到大哥。 虽然他摩托车骑得已经足够慢,而且拐弯出去就是公安局,一共就一百多米距离,可两个小偷还是被拖得痛苦不堪,一路上吱吱哇哇叫个不停,吸引路人们纷纷停步观看,指指点点。 这个时候,两个小偷倒是恨不得立刻到公安局,实在是疼得受不了,再拖下去,屁股可就要被磨完了。 他们也不断在跟王天孝告饶,但是王天孝一句话不说,他对小偷小摸的人一直深恶痛绝。 这些小贼,自己懒惰,什么都不想做,总是盯着别人的东西准备不劳而获。 有时候偷点东西还好,有时候甚至因为偷走某些至关重要的东西而害得人家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幸福生活化为乌有。 他遇见这种垃圾人,不会手软。 来到公安局门口,门口的卫岗也是楞了楞,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王天孝便告诉了原委。 门岗听完好奇地看着两个小偷,心想这两个家伙,明明就要进局子了,怎么看起来反而很高兴呢。 这种小偷小摸的事情原本派出所就能解决,但既然送到公安局了,这边也不能不管,所以还是按照程序做了一些笔录之类的流程。 王天孝这才得知这两个家伙原来还是惯犯,不仅在路边寻找摩托车和贵重自行车偷盗,更是有入室盗窃的经历,这次被抓住,怕是要关一段时间了。 公安局让王天孝留下信息,听说是林业局的,说是要给局里发个表扬信,感谢他抓住了两个惯犯。 王天孝则是关心什么时候能把他的刀子还给他。 这可是他保命的重要设备,在枪因为各种原因无法使用时,短匕往往能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被告知,过半个月来拿就差不多。 王天孝有些为难,但也没办法,只好暂时作罢。 公安局一个科长将他这个大功臣送出大门外,他刚要挎上车离开,就看到一辆黄绿色的三轮摩托迎面而来。 一个位年轻的公安骑着,车兜里还坐着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公安,也是一身公安服,显得威严肃穆,很有范。 看肩膀上的肩章,是个领导。 果然,那位科长热情地笑道:“王副局长,你回来了。” 王副局长应了声,但他的目光没有看科长,而是盯着王天孝,眉头微微一皱,“天孝,你在这里做什么?” 王天孝有种日了鬼的感觉。 还真是冤家路程,不想做什么,偏偏就来什么。 这位王副局长,正是他的大哥王天忠,今年三十五岁,按照年龄算,应该是刚升到副局长不久。 他躲来躲去,最终还是没躲开,而且还刚好碰个正着。 “怎么,您和这位天孝同志认识?”科长意外地看着两个人,下意识问了句,猛然反应过来,王天忠,王天孝,这…… 他觉得自己是个多余人了,连忙找个机会溜走。 “大哥。” 既然碰到了,王天孝也就没有躲避的必要,他喊了声哥,态度很随意。 王天忠并不知道他已重生,在王天忠眼中,自己这个弟弟肯定还是以前那种老实巴交的性格,最多就是倔了些。 “小李,你先去停车。” 王天忠从车上下来,背着双手,对王天孝说了声:“跟我来。” 王天孝没有动脚,“哥,我这里还有事,要不今天就不去您哪了,改天你回老家,到我们家里来吃饭,给你擀长面吃。” 长面就是手工的辣红面,李雅丽擀面擀得特别好,薄到能照见影子,却又吃起来很劲道。王天忠胃不好,很多东西不能吃,但很喜欢吃她擀的面,每次都要吃好几碗。 王天忠站住脚步,有些疑惑地转头看着王天孝,大概是万万没想到,王天孝会不听他的话,提出了他自己的想法。 他这才认真的打量了王天孝一会,目光又落在他的摩托车上,“这车哪里来的?” “一个朋友借我的。” “你还有这种朋友?” 王天孝微微一笑,“大哥有朋友,我当然也有我的朋友。”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王天忠看到王天孝没正面回答,有些不满。 “我就是那个意思。”王天孝态度依然温和,但很稳定。 “不是自己的东西,轻易不要用。这摩托车不便宜,要是搞坏了,你拿什么给人家赔,有这些钱还是让雅丽和芳娃日子过好一些……对了,雅丽是不是快要生了?” “嗯,就这几天的事情。” “那就好,好好照顾她,争取生个儿子娃,几家中就你还没有儿子娃。” 王天孝心想,你不也没有嘛,你连个姑娘都还没有呢。 但他知道王天忠说这种话,心里也带着几分遗憾,正是因为他自己没有孩子,所以更希望别家都多生点男孩,能继续延续王家的香火。 猜猜明天能进三轮推荐吗? 谢谢大家的打赏,月票,有你们的支持,我码字也开心很多。 (本章完) 第62章 062:焦灼 第62章 062:焦灼 王天忠基本还是上一辈人的传统思维,王天孝后来思考王天忠所做所为,如果以为家族利益为出发点,都会变得非常合理。 也就没那么多想不通的地方了。 “还是去我那里坐坐吧,我有事和你说。”两人站在门口,来来往往很多人,因为是王天忠是副局长,所以大家都会客气跟他找招呼。 也因此,每个人都好奇地会看看王天孝。 非常不方便说话。 王天孝看看天,心里叹息声,终是不好悖了哥哥的面子。 哥哥去世时只有五十九岁,上辈子当哥哥去世后,王天孝一度也非常难过,想起两人从小到大的经历,想起哥哥也曾对自己有很多关心和照顾也都是真心,不能因为他最后没有公平,就全部当作没发生过。 男子汉大丈夫恩怨要分得开,理得清楚。 可能站在哥哥的立场上,所有弟弟都是弟弟,他还以为他是完全公平的呢。 王天孝将摩托车停在局门口的会客停车位上,跟着王天忠踏阶而上。 “哥,我朋友还等着我呢,不能太久。” “我知道了。”王天忠淡淡地说。 既然都这样了,王天孝也不好说什么,更在大哥身后进了公安局。 公安局很朴素,看起来和很多其他事业单位没什么区别,公安们忙忙碌碌,都在解决各自的工作。 王天忠在局里声望不错,带着王天孝去二楼办公室的路上,大家都纷纷问好。 他呢,则是微微点头,既不刻板,也不刻意表现半分热情,很好的保持着一个领导该有的风范和气质。 两人来到王天忠位于二楼西侧的办公室,紧挨着局长办公室,可见他此时的位置已是很不错。 门虚掩着,王天忠推开门,里面有股淡淡的洗衣粉味道。 这个年代人们擦洗桌椅没有太多的清洗用品,很多时候便直接用洗衣粉代替一切,王天孝注意到地面还有水渍,想必清洁人员才做过卫生。 王天忠的办公室相当简单。 东面靠窗的位置是一张看起来六七成新的漆木办公桌,呈橙红色。桌前摆着两张同色椅子,桌上放着一个笔筒,一盒墨水,一副眼睛盒,还有一叠文件,几本看起来有些陈旧的书。 以及一副全家福的相框。 正是王家所有的兄弟姐妹和父母,一共十一个人。 其中最小的妹妹王小竹还抱在母亲张美凤怀里,看样子最多也就几个月,老五和老六也都是小孩子,还在地上沾着呢。 书桌侧面是个衣架,上面挂着件黄绿色的军大衣,看起来有些现代,估计是他当兵的时候所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还穿着。 办公室靠西边有个火炉子,有些许烟从炉口慢慢飘出来,散落在房间里。 王天孝这才注意到房间里除了洗衣粉的味道,还有淡淡的煤烟味,这种味道非常熟悉,是这里人们冬天常见的取暖手段。 只不过,就是这种简单的方式也需要煤。 而很多穷人,不仅买不起炉子,也买不起煤。 炉子烧的煤有两种,一种是买回来大炭直接烧,那当然是最上等的享受。因为炭可以更加充分地燃烧,所以烟非常少。 但是大炭特别贵。 买过煤炭的人都知道,炭块越大就越贵。 大的炭块是细煤价格的几倍都有可能。 如果买不起炭,那就只能买细煤。 这是经济实力相对较弱的人们的选择。 但即使是细煤,也同样有两种使用方式,相对条件好点的人们呢,就直接用细煤做成蜂窝煤,这样烧起来火焰大,煤烟也相对小很多。 退一步,条件差一些的人们,就会将细煤加入一定比例的土做成煤块,然后慢慢烧。 这种方法用煤较少,使用起来很慢,但会产生大量的烟,若是炉筒气密性没保持好,那真的是能把人熏死。 可能搭个炉子,前面熏得人待不住,好不容易能呆住了,炉子却要灭了。 好在,王天孝小时候一直没有这方面的困惑。 他根本买不起煤,冬天取暖主要靠烧热炕,用树叶来顶替。 “坐吧,天孝。”王天忠将外面的衣服脱下来挂在衣架上,转身从办公桌后面的柜子里摸出一盒茶叶,给王天孝倒了一杯茶,又给自己的洋瓷缸子里也倒了一些热水,然后也在位置上坐下来。 “这茶很不错,是一位战友给我寄的。” 王天孝端起水杯微微抿了口,有点点烫,他没有品出什么味道,但还是点点头,表示对茶质量的认可。 他注意道大哥没有喝茶。 心里也是情感很复杂。 王天孝的身体不是很好,四十多岁的时候做过一次心脏搭桥,即使有公费报销,但也因此还是落下病根,他最后也是因为心肌梗塞去世。 现在看起来,从这个时候开始,大哥的身体就已经出现了问题。 他之前可是一直很喜欢喝茶叶的。 “你的摩托车真是借的?” 王天孝楞了下,笑笑,“真是借的,就是骑着玩一玩。” “那就好,”王天忠点点头,“我听说你从子午岭那边调回来了,这事情你怎么不和我商量?” “家里脱不开身嘛,”王天孝笑呵呵地说,“孩子他妈带一个孩子都吃力,这老二眼看着就要出来了,没人怎么行。” “这倒也是,”王天忠若有所思,“那回来后你的待遇还能保证嘛,你那个工作可是我拜托战友好不容易帮你安排的,现在想安排个人进去很难了,你可不要做错事,白白浪费了这样的好工作。” “我知道的,回到这边也还好,待遇不变,还能照顾到家里。” “反正你自己安排好。” 王天忠喝了口水,揉揉眉心,似乎思忖了下,这才说道:“本来最近也要回趟老家,有些事情要安排下,现在刚好在这里碰到你,那就顺便问问你的意思。 天孝,爹去世几年了,娘也年龄大了,我工作忙,也不能照顾到家里,所以我想让你以后主持家里各种事情的安排和协调,你看怎么样?” “我不同意。” 王天孝想都没想,直接下意识拒绝。 (本章完) 第63章 063:决裂 第63章 063:决裂 “啊?” 王天忠意外地看着王天孝,“为什么?我不在家里,你是老二,那家里的事情你就要担负你起来……” “每家都过自己的生活就好,哪需要什么主持呢,你知道的大哥,我对这种事情没有兴趣,也做不好。老四不是一直很积极嘛,又是村里的干部,刚好适合做这种事,到时候他要说什么,我支持就是。” 其实他心里想的是他很快就要搬走了,地炕院那些破事,他也懒得理睬。 鸡毛蒜皮的破事,是是非非很难说得清楚,他也不想再扯这些,还是自己过自己的小日子舒坦。 “你说得什么胡话,还有没有个大小了,我和你都在,老四做什么家长。” 按照传统,王家这样的大家族都会有个主事的家长,有点大事需要召集大家一起商议。 一般情况下都是家中最大的儿子来充当,如果老大不方便,就会顺延到老二身上。 王天孝没有吭声,姿态很明显,反正他不会接这种摊子,他巴不得和家里断开,各家过各家的最好,谁和谁能相处,那就继续保持关系。 不能相处,老死不相往来就好。 “老二,”王天忠语重心长地说:“我们王家在村里也不是个小家,算上旁系的人有大几十户,要是出点问题,还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我们笑话。身为王家子孙,我们总不能让祖祖辈辈蒙羞吧。” 王天孝心里暗暗发笑。 怕是整个家族,也就王天忠还以为是一个家呢。 家里的人们,哪个看不出家族的名存实亡,大家都能暂时维持住基本的联系,那是因为母亲还活着,等到过些年母亲去世,谁还把兄弟情分放在心里。 王天孝知道王天忠真的想维持这个大家庭的团结,只是他长期在外面,早已经不了解家里实际情况。 每次回老家,大家不愿意让他操心,也都会说一些好话,根本不可能说平日里了彼此勾心斗角,恨不得对方烟囱永远不要冒烟的话。 他看着哥哥的眼睛,淡淡地说:“哥,笑话不笑话,我管不了那么多,既然大家注定要分开过,那就自己过好自己吧。老三老四都结婚了,他们找时间分家搬出去就好,老五出去当兵,即使回来也是几年后的事情,老六还在读书,我会照看着。 至于几个妹妹,小竹年龄还小,暂时需要我的地方,我责无旁贷,小梅已经嫁人,小兰在外面打工,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个人影。大家都有各自生活,我们这些当哥的,也不能干涉太多不是嘛。” 他停顿下,看着王天忠的脸色微微变得阴暗,他没有示弱,接着说:“至于娘那边,我自然会照顾好她,总之,我就是个普通人,该我做的,我不会推辞半分,但我做不了的,大哥你也不要强加到我身上,我也背不起来。” 说完,他端起洋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吐掉茶叶,面带微笑。 王天忠怔怔地看着自己这个二弟。 他一时间有些恍惚,仿佛眼前坐的人不是二弟,而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他费力地回忆着二弟的过往,脑子里回荡的都是他老实巴交的样子,丝毫没有面前这种样子的片段。 一点都没有。 那眼前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说出这么没有责任心的话呢。 这还是他认识的王天孝,他的二弟嘛. 他不敢相信。 也不愿意相信。 良久。 他沉声问道:“王天孝,你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嘛?” “当然知道。” “你保证那些都是你想说的话?” “当然。” “心里话?” “嗯,心里话。” “啪!” 王天忠忽然将茶杯使劲在桌上一拍,怒喝一声:“王天孝,你个不仁不义的东西!” 王天孝微微楞了楞。 他想到了王天忠会发火,却没想到气成这个样子,简直有点口无遮拦。 这样也好,省的他夹着掖着。 和大哥的决裂或者淡漠,是他早就想过的事情。 他曾仔细想过这个家族出现分裂的根源,就是大哥总希望家里能团结在一起,所有人都应该为家族利益服务。 可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种觉悟。 前世他是把这句话听进去了,老五听进去了,可其他人呢,他们享受利益的时候就站出来,一旦需要付出的时候跑得比鬼还快。 甚至还为了利益,会做出彼此伤害的事情。 既然这样,为何不从一开始就分开呢,大家各自过自己的,谁家愿意和谁家好,那就好呗,不愿意的话,彼此不来往就是。 他这辈子是铁定要越过越好,但想让他牵动整个家族,门都没有。 大哥对自己的恩情,肯定要记在心里,不能忘记。 但也不会因此就完全听他的话。 有时候保持一定距离,或许才是维持关系最好的手段。 王天孝淡淡一笑,“哥,你对我发火也没用,我的想法就是这样,也不会改变。你知道我的的脾气,一旦我确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如果你想继续维持你心中那份家族和睦的气氛,你可以去维持,我不参与就好。” 说着,王天孝站起身,“时间不早了,我的朋友还在等回去,要不今天就到这里吧,”王天孝始终保持温和的语气,他看着哥哥此刻还很年轻的面容,想着他今后风光却又悲惨的后半生,心里暗暗发苦。 “哥,你要注意点身体,多为自己着想,各家有各家的活法,你也管不了多少人,少发点火,有空去检查检查心脏。” 说完,他转身就向门口走去。 “天孝!!” “嗯?”王天孝背向王天忠,站在门口。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是家里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了吗,可你们也都没告诉我啊。” “没事,”王天孝拉开门,淡淡地说:“即使发生过一些事情,也不都是你可以解决的,还是那句话,各家各走自己的路。” 说完走出办公室的门。 已经晋级第三轮,谢谢大家。 月票和推荐票多给我一些,新书榜还有一周,看能不能到新人第一(现在第二)。 粉丝值占比很大,拜托大家了。 (本章完) 第64章 064:叮当 第64章 064:叮当 王天孝离去后,王天忠怔怔地看着弟弟离去的影子,良久,才瘫在椅子上。 他一时间觉得心里很空,仿佛有什么东西离自己而去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家里是怎么了? 天孝,他不是这样的性格啊。 还是有空回去家里看看吧。 唉,总是有操不完的心。 王天孝骑着车子回到文远大酒店的停车场,发现张文远正坐在门口的栏杆上悠悠哉哉抽烟,看到他回来才从栏杆上跳下来,呵呵一笑,也没半分烦恼的神情。 “张总,这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王天孝将在小巷子碰到老太太以及小偷的事情告诉了张文远,重点说了做笔录的事情,没有提到和大哥相遇的部分。 张文远因为背景关系,人脉很广,王天孝不想主动暴露和大哥关系的信息,以免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如果哪天被人发现,他也不会否认。 不去利用就好。 张文远听到王天孝的“悲惨经历英雄壮举”,一阵笑,一阵佩服,尤其是听说他一个人打倒两个小偷,还将别人拖着去了公安局,笑得直竖大拇指,直言厉害的要死。 王天孝针对迟迟未回来,让人家等了这么久,不断给张文远道歉,张文远则是大方接受,告诉他大丈夫不拘小节,他知道王天孝肯定是有原因,不会平白无故消失这么久。 两人说来说去,气氛越来越活跃,彼此都更觉得对方是值得相处之人。 人和人的感觉就是这样微妙,有时候你也不知道为何同某个人特别有眼缘,哪怕这个人一无是处。 有时候又会对一个大家都喜欢的人没有好感。 王天孝和张文远就属于前一种。 两人又热情的聊了一些其他东西,王天孝这才告别,骑上回家的路。 他本来想将那辆破旧自行车直接不要,开始新的生活,但转念一想,觉得人还是不能得意便张狂。 八字还没一撇就开始铺张浪费,属实不是他该做的事情,一个二手自行车好歹也卖几十块钱呢。 何况老六一直想要个自行车,刚好拿回去给他骑。 王天孝用绳子将自行车绑在摩托车侧面,慢悠悠地来到镇上,先是绕道去药材供销中心询问了种子的事,得知两种药种各一千斤已经到货,可以随时提货,他非常高兴。 和米青松确定好时间,本来还担心没有车子拉货,米青松主动说可以用供销社的卡车帮他送到目的地,可这把他高兴坏了。 承诺准备明日过来引货,顺便将钱结清。 米老拉着他又聊了一会种植白蒿和蒲公英常见问题自是不提。 眼看着火红的太阳慢慢落向西山,温度快速降低,已经有了几分冷意,王天孝不再耽搁,准备返家。 走到半路,他看到路边有个卖煤炭的地方,过去问了问价格,大炭一毛三一斤,细煤只要六分钱。 相当便宜。 准备改日过来拉个几千斤放到山里去。 原本他打算在村里建设庄院,但后来有了基本上归属自己的场站,加上暂时经济也不宽裕,便没打算在下面建了,等后面钱赚多了再说也不迟。 而且,他还有个顾忌。 要是将院子建在地坑院附近,那就和院子里那些人低头不见抬头见,也还是逃离不开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即使建院子也要离得越远越好。 他老早就想搬离地坑院了,谁愿意和那些人折腾,但妻子还有几天的临产期,现在搬到山里肯定多有不便,所以只好耐住性子,继续在地坑院待几天。 王天孝摩托车行驶在村里的小道上,一阵阵加油的轰隆声吸引了很多人出门观看,很多小孩子更是追着他跑了很长一截。 村里小孩子就是这样,看稀奇,很多还是第一次看到摩托车,忍不住跟着观看。 这个年代的小孩子还特别多,一会儿就跟着十几个孩子,不像后世王天孝回村,满村都看不到几个孩子了。 这辆摩托车价值两三万,大概是普通村民七八十年的收入,普通人一辈子也买不起这个车子。 而王家村是个山村,本来就是贫穷村,整个村子还没有人买得起摩托车,王天孝这时第一辆,村民们好奇之余感叹,村里总算有人买得起摩托了。 感叹之余就是震惊。 心想这不是老王家的二小子嘛,听说在外地工作,也不知道做了什么,能赚到这么些钱。 有老人怪罪自己孩子没本事,有妻子埋怨丈夫赚钱少,吵来吵去,竟然开始动起手来,想必晚上又是个不眠之夜。 王天孝没有特意要炫耀的心思,这是人赠送,又不是他自己赚来的,炫耀也没啥意思。 但问题是这乡间的路实在太颠簸了。 绑在摩托车左侧的自行车可没有摩托车那么好的减震效果,走在坑坑洼洼的小路上,一路被颠得“哐当哐当”直响。 他的破自行车本来就很旧,是辆除了铃铛不响,其他地方都响个不停的老家伙。 在摩托车的带动下,自行车没有半点矜持,声音惊天动地,能传遍整个村子。 整得村民们不想看热闹也不行。 更无语的是,王天孝不想让自行车叫得太厉害,只好放慢摩托车的速度。这下可好,在村民眼里。他可不就是慢慢移动,故意在炫耀他的摩托车嘛。 有人和王天孝打招呼,王天孝便停下来回应下,随意说几句话,处理得很到位,不显得嚣张,也不刻意虚伪的装低调。 他在外面待了一些年,村里很多人他只是认识,却不熟悉,有时候甚至分不清谁是谁家的老婆,谁又是谁的嫂子。 为防止说错话,他基本都是以应对为主,别人问什么他就说什么,很少真正主动发起话题。 拐到通往他们家的小路上,发现王天信正和王小竹在前面走着,两人听到摩托车的吼声都非常惊讶,下意识躲在路边,想看看哪里的来的摩托车骑到村里了。 可转眼间,他们就发现骑手正是王天孝。 一起激动地跑过来。 你们会不会觉得这种日常是水? 如果不喜欢,我可以适当减少。 其实,我还是很喜欢这种日常的,生活嘛,说穿了还是日常温馨最美好。 但是,我也要考虑大家的阅读体验,因为你们喜欢,我才写得开心。 (本章完) 第65章 065:归来 第65章 065:归来 王天孝脚叉地,笑着问道:“你们两个放学了?” 王天信和王小竹都在读初中,王天信在初三,王小竹在初一。 王天信学习一团糟,属于字都认识他,他不认识字那种,纯粹是混日子,长个子。 王小竹的学习很不错,班级里前几名。 这个可怜的妹妹上辈子没有读完书,是因为初三后母亲不让上了,觉得她是个女孩子,读书也没啥作用。 “哥,你哪里弄的摩托啊?” 没有男人对摩托车不好奇,尤其是这个时候。 可以说,很多男人一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拥有自己的一辆摩托车,甚至比想老婆还迫切。 “朋友借的,”王天孝遇见了王天信,索性停下车,将自行车解下来推给王天信。 “这辆车子给你了。” “啊,真的吗?”王天信高兴坏了,别小看自行车,这个年代自行车可是三大件之一,很多家庭都买不起。 王天孝的自行车属于单位补贴,自己出了一点钱,要不也一时半会买不起。 王天信自然没有自己的自行车,按正常节奏,他不分家单过,是不可能有自己的车子的。 “那还有假。” “哈哈,那太好了。”王天信激动地推过自行车,踩着车梁下面的三角架一路狂奔。 “咵咵咵咵……” 小道上留下一路的咵咵声。 王天信现在的个头骑车子已经不用蹬框,但他也没特意练过骑梁,所以还保持着小时候的骑车方式。 “六哥,你等等我。” 王小竹就要追去,王天孝却拍拍摩托车坐垫,“小竹,要不要坐摩托车?” “可以吗?二哥。” “那当然可以。” “那我要坐。” “来。过来。” 王小竹来到摩托车边上,正想着如何上去,却被王天孝直接双手一举放到车上。 王小竹是早产的姑娘,生她的那夜天下着大雨,张美凤没注意滑倒了,提前生出只有八个月多点的王小竹。 刚生下来时,王小竹才两斤六两重,比一只小猫大不了多少,身体也非常弱。很多人都认为养不活,让张美凤把王小竹放进水缸闷死算了,还少遭罪。 张美凤觉得不管怎样都是她的孩子,是一个生命,不能轻易放弃。在她的细心照顾下,王小竹神奇般的长大了。 就是个子有点矮,现在十二岁了才一米五。要知道王小梅和王小兰可都是一米七的大高个。 王家是有高个子基因的。 因为个小,人非常轻,王天孝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放到摩托车上了。 “哈哈。”小姑娘笑得特别开心。 “坐好喽,”王天孝跨过车子,捏离合,挂档,油门一轰,摩托车仿佛一只怪兽,猛然窜出几米。 “啊,二哥,我怕。” “怕啥,抓住我衣服,就像小时候哥带你滑冰一样。” “好,我抓紧啦。” “出发!” 摩托车卷起一层黄土,极速向前。 本来已经到了地坑院巷道口,王天孝故意没下去,又载着妹妹绕了一圈才回来。 王小竹从开始的紧张害怕,到中间的得意忘形,下车的时候意犹未尽,恋恋不舍。 “好玩不?” “好玩地很。” “那就好好学习,”王天孝揉揉妹妹的头发,“将来长大了,走到大城市,你不仅可以自己买摩托车,还可以买小轿车。” 王小竹不知哥哥口中的大城市是什么样子,但她觉得哥哥不会骗她。 所以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学习,争取到哥哥口中的大城市去。 王天孝带着王小竹从巷道直接开到地坑院里,轰隆声才停歇下来,院子里静悄悄的,可能各家都去挣工分还没回来。 王芳将棉布做的帘子偷偷掀开个缝隙,小心翼翼朝外面望了一眼,看到是王天孝,这才高兴地喊道:“是我爸和碎(小的意思)孃孃(姑姑)……妈,你看我爸骑了个啥?” 窗帘被掀开,李雅丽隔着窗子看向院子,发现王天孝正骑在一辆摩托车上,顿时也是惊讶万分。 王天孝轻轻一跳,从车上下来,将王小竹也抱下来让她去做作业,提着头盔进了自家窑洞。 刚进来,便将头盔套到王芳脑袋上。 小王芳哪里能承载起这种重量,立刻被压得不能自理,走起路来也是一摇一摆,东倒西歪。 就像喝醉了一样。 可她很高兴,笑得嘻嘻哈哈个不停。 像只小小的百灵鸟。 “你快拿下来啊,把孩子压得不长个了。”妻子娇嗔道。 “哈哈,”王天孝笑笑,将帽子从女儿头上拿下来,王芳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意犹未尽,从爸爸手里又要过帽子,抱着出了门。 肯定是奶奶房间找天儿和宏伟玩去了。 白日里大人们去生产队干活,孩子们都会被放在奶奶身边,小王芳因为李雅丽怀孕在家,所以没有过去。 孩子们的世界总是很简单,不管大人们如何心怀芥蒂,也改变不了它们淳朴的情感。 看孩子出去,李雅丽才好奇地问道:“你哪里来的摩托车啊,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骑摩托车呢?” 王天孝笑着将张文远的事情告诉了妻子。 至于为什么会骑摩托车,自然不能说是前世学得技术,而是借口是在单位学的技能。 李雅丽也不清楚王天孝在单位所有事情,所以也没怀疑,就是觉得丈夫骑回了别人家摩托车,肯定不能白骑。 王天孝心里自有打算,和妻子的想法不谋而合。 他大致能理解张文远送他摩托车的本意,觉得也是一种加深关系的途径。但他可没天真到认为得到一辆摩托车可以什么都不用付出。 那是万万不能的。 人际关系和生意交易一样,有来有回,才能长久稳定。他会给张文远还以同等甚至超出价值的东西。 本来一天也够累了,但吃过晚饭王天孝还是骑着车子,带着一些物资去了山里。 包括一些狗的粮食,几床被褥和席子,顺便将两只小猫也装在箱子里,一起带向山里。 妻子还有几天就生孩子,两只小猫在家里太折腾。 而且豹猫本来的生活场所就在山里,一直圈养在人类居住的地方,对它们也是一种伤害和束缚,他准备带到山里后,慢慢养大一些,就可以放生到山林里了。 从哪里来去哪里,也算是对豹猫妈妈有个交代。 总之,王天孝已经着手准备在山里居住的条件。 等明日再买点煤炭放在山里,就可以烧炕和生火,然后准备好相应的粮食和蔬菜,就不用在回村。 到时候家里几个弟弟妹妹,谁想来山里玩也可以住山里,但像王天仁和王天义,那就对不起了,各自安好吧。 关于更新,问过编辑,新书期间暂时不适合加更。 我其实更得不少,但因为年代文就是多日常,所以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你们放心,总有给你们加更的那天,好几天,很多天。 我说的,一定做到。 你们送我上四轮,我专心码字。 (本章完) 第66章 066:买煤 第66章 066:买煤 山路虽然陡峭,但耐不住本田125的动力强劲,带着一些东西还能游刃有余的爬坡,可是帮他大忙了。 要是没这个车子,这么多东西还不知道怎么带上来呢。 来到场站,他先过去将狗子们放出来,狗子们被关了一整天,早就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争先恐后在王天孝面前卖萌,口水甩他一身,差点没把他扑倒在地。 反而是那只小鹿淡定地卧在角落里,有滋有味地嚼着干草。 也是委屈它了。 这么大的小鹿本来还在喝奶,不太适合吃草,可谁叫它离群了呢。王天孝给两只小猫弄点奶还支撑得住,给鹿吃奶,他没那个实力。 王天孝暂时将门关上,又打开中间一个门,将所有的行礼放在里面的炕上,顺便将两只小豹猫也放出来。 让它们在地上暂时活动活动。 两只小猫不亏是大山的孩子,闻到了大山气息,立刻竖起耳朵,显得特别激动。 王天孝暂时还不能让它们直接出去,要回归自然还需慢慢训练,起码要有捕食能力才行。 它们这个样子出去,莫说捕食猎物,它们自己就是猎物。 经过一夜,鹿和狗子的房间已经变得有些味道。狗子还好,不会随地大小便,鹿可没有讲卫生的习惯。王天孝将房间清扫干净,给小鹿放上新的干草。 他去山梁边上倒垃圾的时候,发现路上洒着些黑色偏紫的小粪便豆豆,很像羊粪。 考虑到这里不可能出现羊,而这片山里也没有野生的羊类,所以王天孝基本能确定,这是鹿的粪便。 从粪便颗粒大小判断,还是一只成年的鹿,应该就是小鹿的母亲。 之前撞翻了木门,现在小鹿被关在仓库里,不仅用了铁门,里面还有三只巡山犬,它不敢继续靠近,但还是不愿意就此放弃孩子。 所以,经常在山梁这里徘徊。 王天孝站在山梁上看看远方,大山一片迷茫,也不知道这头鹿隐藏在哪里。 他心里已经打定注意,不管死活,都要搞定这头鹿,等老二出生后,妻子那边安置妥当,他就要好好去找找鹿的行踪。 清扫完小鹿的仓库,他又去到厨房烧了热水,为三只狗子烫了狗粮,又给它们分着吃了一个煮熟的兔子。 这些狗子要补充一些肉类,否则它们就没什么力气,也就顶不住事了。 它们从小习惯吃熟食,不喜欢吃生肉,所以王天孝在外面猎到东西,也不会给它们生吃,都是带回来煮熟给他们。 生肉有生肉的好处,可狗子们不吃,它也没办法,毕竟这几个狗子开始不是按照猎犬去培养的,它们更像是普通的家犬。 当然,战斗力也比一般猎犬弱很多。 人家真正的猎狗,可都是从小吃生肉,导致它们对血有种追逐的欲望,性子也更为凶猛,基本算是肉食动物。 以后若是要经常带着他们打猎,那还是需要让它们多点血性,尝试着慢慢喂点生肉势在必行。 小鹿也要补充精料,是玉米面加上油渣的粉末,补充一些蔬菜的叶子进去,保证小鹿营养充足。 当然,这只是基础保证,要真正养殖鹿,需要的精料需要专门配制。 鹿是一种很容易得病的动物,也非常容易死亡,若是平日里不注意营养搭配,鹿的身体免疫力就没办法保证。 忙忙碌碌搞完这些,天色又变黑了。 他本来还想着去山里收笼子呢,看样子也没时间了。 索性就没去管。 实在有点累了。 他现在只有一个人,有时候觉得分身乏术,感觉时间不够用。 能帮他的只有两个弟弟,他不想让王天诚涉足这些事情太多,五弟的未来不在大山。 王天信倒是可以跟着他来,可惜他还在读书,至少要读到初三结束。 妻子身体是那样,也不可能帮到他。 要是找其他人,暂时还不放心。 想来想去,也就只能前期自己辛苦点。 他又拿着扫把和撮箕,将所有的房间全部清扫一遍,尤其是有炕的几个,更是细心地将角落的蜘蛛网也清理干净。 然后又将炕全部烧了一遍。 这些炕长久没有住人,潮气已经渗入炕板,需要连续烧几天才能完全祛除寒气。 等做完所有事情,他掏出表头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又再次查看了小鹿的水和粮食,给两只小猫也放好羊奶和一些细碎煮熟的兔子肉,将门关好,这才长舒口气,坐在场站前面的山梁边的巨石上,看着黑压压的山峰。 山里的夜晚有很多鸟儿的叫声,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感到心情很安静,索性躺在冰冷的石头上,望着星空发了会呆。 良久。 爬起来,吹灭煤油灯,锁上房门,摩托车轰隆中向山下奔去。 第二天一大早,王天孝就翻身下炕。 帮妻子烧好炕,又亲亲女儿温热的小脸,他披着晨光出门。 昨天看好的煤炭今天趁早要找人拉回来。 整个村里只有一户人家有个手扶拖拉机,可以帮村民们拉点东西,所以档期很满,要是想预约必须早点去。 拖拉机的主人叫刘祥瑞,和王天孝没在一个生产队,但是是小学同学。 之所以能维持着这份独家“买卖”,是因为刘祥瑞的父亲刚好是村支书,近水楼台先得月,村民们喊刘祥瑞运输东西,也顺便到支书面前混个眼熟。 这个年代的村支书,权力可大着呢。 直接关系到分地,工分,庄基地以及外出介绍等很多大权,要是得罪了他,村支书有一万种方法利用合法手段,让你无话可说地被欺负。 好在,村支书人还不错,至少王天孝没听说太过分的事情。 刘祥瑞和王天孝关系还行,学习不好的学生,彼此间仿佛有种天然的联系,能拉近互相的距离。 刘家在离王家三公里多远的另一个生产队,王天孝骑着摩托车到达的时候,刘祥瑞正在从院子拉猪粪出来。 看到王天孝骑着一辆拉风的摩托车,刘祥瑞先是一阵惊讶,然后则是羡慕不已,非要上去骑一圈。 王天孝也没有吝啬。 刘祥瑞一圈回来后,意犹未尽,但听说王天孝要找他拉煤炭,便将手中的事情停下,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给拖拉机加好油跟着王天孝出发了。 拖拉机“咵咵咵咵”一路颠簸,到了卖煤炭的地方,王天孝买了两千斤大炭,还有一千斤细煤。 一共是三百多块钱。 他本来还想多买点,但是拖拉机只能拉一吨多点,所以也就放弃了。 装煤的时候,特意用小袋子分装一两小袋,准备给母亲送过去。 剩下的,全部拉到山上。 不出意外的话,他后面要逐渐将生活的重心移到山里。 拖拉机当然不能直接拉到山上,只能先将下到山脚,剩下的一两百米就需要找驴或者骡子驮上去。 现在山里上去没有大路,只有人踩出来的山路,又窄又陡峭,一点点都不好走。 王天孝准备以后他条件好一些,再慢慢想办法修理山路,至少能让车上下。 要致富,先修路,这是基础道理。 跟着拖拉机回来,先卸了一部分在地坑院里,然后剩下的又带着去卸到山脚下摞好,暂时只能让王天诚暂时帮照看着。 他还要去镇上迎白蒿和蒲公英的种子。暂时没其他人用,就只能拉着这个好说话的弟弟了。 王天孝赶到镇上的药草供销中心,米青松已经安排人装好了车。 有些词不能用,你们懂就好,不是我不想用。 (本章完) 第67章 067:药田 第67章 067:药田 因为种子比较轻,整整装了一百多袋,一个卡车装得满满当当。 “小王,来了。”米青松看到王天孝,乐呵呵地打个招呼。他穿着一身白色的确良衣服,显得很精神干练,一头银发更增几分气质。 “那可不,我们约定好的嘛,怎么,米老害怕我不来了?”王天孝打趣道。 “那倒不是,你不是这样的人。” “难道不是我押着一千元的押金?” “哈哈,你这小子。” 两人都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来吧,点点数量,随机抽几包过秤如何?”米青松指着车上的种子。 “不用了,我相信米老的人品。” 王天孝其实就是客气客气,他断定米青松不会真不让他复检,这就是一种简单的人情拉扯。 “别别,你可要当面点好。我啊……从来不做亏人的事,也最怕别人找我麻烦。”米青松果然还在坚持。 “其实真的不用,米老若是在这种事情上做手脚,那岂能对我这么的小子以善相待。不过既然米老要坚持,那我就随意抽几包吧。” 王天孝走到车跟前,随意点了五六包,“就这几包吧。” 供销中心负责搬运和上货的工人便当着王天孝的面将几包种子拿下来,先是过秤,和上面写得数字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又将袋口解开,王天孝分别抓了一些种子查看,蒲公英的种子像一个个带着小把的小伞,白蒿种子是被一层外壳包裹的小颗粒。 两种种子粒都很饱满,也没有什么发霉或者潮湿的存在。果然都是经过筛选的好种子。 “怎么样,我老头子没有骗你吧。” “米老说笑了,我从开始就没有怀疑过您,若不是您坚持要我查看,这时候说不定车子都快送回到我们家门口了。” “谨慎点好啊,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和老头子我一样。”米青松笑了笑,笑容背后似乎掩藏着什么难以言表的故事。 “嗯,小子受教了。” “那行,既然货没有问题,就去交款吧。” “哎,好唻。” 王天孝提前已经将钱取好了,一共是四千元,先前付了定金一千,还需要再给三千。 这个年代付款就是麻烦,一直要随身携带现金,而小偷又多的令人发指,所以即使是王天孝,只有将钱交到财务手里才算真正放心。 财务正是上次他来时碰到的年长女人,他拿出一叠十元大钞放到柜台上后,那女人小心拿过钞票,笑道:“没看出来啊,你还真能拿出这么多钱。” “也是不容易凑的。”王天孝笑笑。 女人没有多说什么,点了三遍将钱一张张分辨过真假,然后才掏出钥匙,打开脚下面一个保险箱,将钱放进里面,又重新锁上,还小心翼翼地又检查一遍。 也不怪她小心,委实是三千元不算小数目。相当于普通人近十年的收入,不慎重不可行。 至于真假就更要注意,这个年代假钱已经开始变多,万一收一两张假钱,那根本就赔不起,只能等着挨处分了。 拿着付清的收讫,王天孝又来到后院,米青松还在等他。 “小王,现在能告诉我你准备怎么用这些种子了吧,要是种地的话,你需三千多亩地,你可别告诉我,你是个隐形的大地主?” 按照配比,一斤种子可以种一亩多地,王天孝是因为种植方法太粗犷,所以多用百分之五十的种子。 王天孝想了想,觉得这事情也掩藏不住,便对米青松说了自己的想法。 米青松听完后,先是楞了楞,然后满脸的不可思议。 他还从没想过有人种药材,能反其道而行之。 一般人种药材,为了能收获更多,种植的时候会非常小心,沃种,播种,浇水,施肥,除草什么的都是一条龙,每个环节都会非常小心。 可王天孝种草药,直接是放养。 整座大山都是他的种植场,反正只要将种子洒在山上,能出多少算多少,能收多少都可以。 这是何种自由而又惊世骇俗的方法。 “你还真有几分陶渊明的味道。草盛豆苗稀,你怕是草盛药草稀。” 王天孝笑笑,也不多做解释。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对米青松说:“米老,因为我的场站在半山腰,所以可能需要将种子从山下搬上去,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出点钱,你让站里有闲工夫的大哥一会帮我搬下。” “这没问题,你要多少人?” “尽量多点吧,考虑到从山脚搬上去需要爬山,还是很辛苦的,搬一袋给一块钱,您看怎么样?” “够多了,他们在这里上一天货才能拿到一块钱呢。你等着啊,我给你去问问。” 王天孝还没等多久,就看米青松带着四个人过来,里面就包含刚才帮他验货的两个人搬运师傅。 “小王,这几个人等下跟你回去,我给他们说好了,一袋一块钱,不算在工作内,属于他们额外收入,你到时候你钱开给他们就好。” “多谢米老。” 王天孝感激地说道。 他在这个世界碰到的几个老人都很不错,也给他很多照顾。 就说这个米老吧,他看起来就不像一般的老头子,其实不需要亲自安排这些事情,却还对自己这么客气,一点架子都没有。 “哪里的话,你能想着发展我们的中医,我就开心。这些年对中医压得有些狠,我就担心过些年,我们老祖宗留下这点东西,都被后辈的人忘完了。” 王天孝心想,其实我也没您想象的那么高尚,我就是看中种点中药材可以卖钱,发家致富,若是能因此为中医增砖添瓦,那只是附加效益。 但表面上,他肯定不会说这些。 老一辈人有情怀,是值得尊重的事情。他即使没有百分之百的支持,也犯不上去反对。 世上的事本来就不是只有黑白两色,大部分情况下人们的色彩都是根据环境变化而定。 两人又谈了会,王天孝便带着车子出发了。 从镇子回村不过五六公里,但王天孝因为要去山里,刻意绕开了村庄,从另外一个叫上刘村的村庄中间穿过,径直来到山脚下。 王天诚还守着煤炭,冻得直跺脚,见到一整车的种子,饶是心里早有准备,还是被震撼到了。 “哥,这一车都是种子?” “嗯。” “能用这么多嘛,这要种多少地才能种完。” 王天孝笑笑,指着面前的山峰,“那就种满整座山,到时候整座大山都是我们的药田。” 谢谢大家的月票和推荐票,新人新书第一了。 (本章完) 第68章 068:上山 第68章 068:上山 王天诚顺着兄长的手也看过去,眼前仿佛出现了漫山遍野的黄色蒲公英开花了,中间还点缀着银白色的茵陈。 微风吹拂着花海,无数蝴蝶在其间翩翩起舞,小动物和鸟儿穿梭其中,一片希望的味道。 这边,司机停好车后,招呼兄弟们在地上铺个油布垫着防潮气,非常麻利地将袋子全部卸下来,一层层在油布上码成一座小山。 袋子虽然多,但不是很重,几个大哥都是长年累月干力气活的好把式,下车速度之快,称得上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 等全部卸下来后,王天孝点了数目,一百一十袋刚好。 他让王天诚在山下看着,自己带着装卸工们开始搬运。 王天孝也没闲着,一袋二十公斤左右,他顺便扛起两袋就朝上走。 他一直在山里行走,对走山路很有一套心得,而且身体本来也很壮实,两袋种子对他来说稍微有点负担,却不多。 可转眼一看,四个装卸的师傅个个扛着四袋,用绳子绑得结结实实,像背门板一样就踏步而上。 看王天孝走得还挺快,一个师傅赞叹道:“小老板,你好有力气。” 若不是大哥一脸纯朴的憨厚的笑容,王天孝还以为他是嘲弄自己呢。 他惭愧的笑道:“老哥,你快别这么说,你背着我两倍的重量还能走得这么快,你们才是真正的有力气。” “哈,我们就是吃这碗饭的,没点把力气怎么行,你没有长时间做过,能背起两袋子就算不错了。 你别看两袋只有七八十斤重,但要爬山啊,不是我看不起年轻人,就是空着手爬山,很多人都不见得能爬上去。” “那倒是。” 王天孝不敢多说话,说多了话也费劲,他怕就搬不上去了。 杨子岭东峰并不高,从山底到山顶估计也有六百米不到,场站在半山偏下的位置,一共也就二百多米左右。 饶是这样,王天孝搬到半截其实就搬不动了。 但是,后面跟着四个大哥,看人家负重是自己两倍都没休息,还刚刚夸奖过自己。若是轻易放手的话,岂不是被他们看不起,而且还让同龄的年轻人一起丢了面子。 咬着牙,也要撑到终点站。 每一步都是煎熬,好不容易到山顶后,他将东西直接丢在山梁上,一屁股坐在石头上直喘气。 “不行了,不行了,太累了。” 嘴里直念叨,就好像跑完了马拉松一样。 四个大哥却依然精神抖擞,问王天孝要将种子放在哪里,王天孝只好重新站起来,拖着软踏踏的腿打开另外一间仓库的门。 “就码放在里面吧,辛苦几位老哥了。” “没问题。” 四人十六袋码好,其中一个人还顺便将王天孝的两袋也帮他搬进去也码好了。 出来后也不歇息,继续下山搬运。 王天孝坐在山梁上,看到四人快速在山道上疾跑而下,顿时感受到这个世界充满了参差。 在体力劳动上,他真的很弱。 剩下九十多袋,也就是五六趟的事情,四个大哥只是中间休息了十几分钟,其他时间像几个永动机一样,完全没有疲倦的意思。 只用了不到两个小时,所有的种子都已经码放完毕。 王天孝刚要给他们结钱,他们却又问山下的那些煤炭要不要搬上来,煤炭一袋子八十九公斤,也是一样的工钱。 王天孝本来还想着找毛驴来驮呢,毕竟煤炭会弄脏衣服,也会隔得人背疼,可看他们迫切要赚这份钱,便答应了。 然后又是一个多小时,煤炭也被搬运上来放进最边上的小房间。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四个大哥被煤炭和汗水弄得灰头土脸,身上到处都是细煤的黑色。 王天孝让王天诚烧了些热水,让大家都洗洗脸和身上,要不也不方便回去。 他们也不客气,直接在门前的空地上脱光上衣开始擦洗起来。 王天孝先前还觉得自己身体健壮呢,如今看到几个人,才知道这些人才是真正的强悍,看那肌肉一块一块地,能夹死蚊子。 怪不得有如此力量和耐力。 王天孝看了会,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自己山里干活现在不是缺人嘛,这些人反正都是供销中心临时委派,也不是固定工作,要是能将他们拉拢到这里来干活,岂不是美事一件。 有这个念头,那就立刻付诸行动。 一打听,原来四个人还不一样。 有两个人是供销中心的员工,还有两个是临时找的装卸工。 两个临时工是兄弟俩,分别叫吴钱财和吴文化。 王天孝听到两个名字,差点没笑出声,心想这两人的父母取名字只看名不看姓,文化和钱财是好东西,但架不住吴这个姓氏的前缀。 吴钱财是哥哥,大概一米七多点的个头,脸圆圆的,不喜欢说话,问起话来就憨笑下。 弟弟吴文化要活泛很多,长相和哥哥很像似,但是比哥哥要高一些,大概能到一米七五的样子。 两人听到王天孝的邀请,彼此看了眼,哥哥没有说话,弟弟笑着问:“老板,我们反正是出力气的,在哪里干都行,就看你给我们出多少钱了。” “你们想要多少钱,如果在我这里干长期,你们就住山里,当然也可以将老婆孩子都带过来,我们这里有多余的房子,如果住起来不方便,还可以再建设。” “那吃饭呢?” “这里有厨房,可以提供伙食,你们也可以自己做饭,这都好说。” “两元一天行不行?” 弟弟听说食宿全包,想了想,小心试探问道,哥哥也是紧张地看和王天孝。 他们通过刚才搬运东西,知道王天孝不是吝啬人,也是真有钱,所以相信他不会让自己兄弟们吃亏。 王天孝微微思考下,觉得两元也不算多。 接下来他的活很多,刚才也观察过兄弟俩干活都没得说,一天两元钱完全值。 不过他还是留个心眼,没有立刻爽快的答应。 “两元啊,好像有点多啊,现在单位里那些正式工有职称的也平均拿不到两元一天呐。” 王天孝笑着说。 谢谢大家的打赏和月票,推荐票,我很开心。 (本章完) 第69章 069:夜山 第69章 069:夜山 俩兄弟互相看了看,其实他们也知道两元有些多,只是尝试下,看王天孝不同意,又说:“那一元八角行不行。” 王天孝想了想,笑道:“算了,就给你们每月六十元吧,相当于两元每天,凑个整数,你们觉得怎么样?” 两兄弟喜出望外。 对这个价格,都很满意。 他们平时打零工收入不高不说,还不是很稳定,有时候有,有时候没,很难说一个月固定赚多少。 如今突然有这么个酬劳多,稳定性好,又包吃包住的活,可不是要高兴坏了,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下来。 他们立刻答应下来,羡慕的其他两个供销中心员工都恨不得立刻投诚。 “好,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两位老哥今晚回去准备下行囊什么的。家里安顿好,明天还是在这里报道。以后我们每周结一次钱,防止你们没钱花,每次就结十五元,也不压你们钱,你们觉得怎么样?” “好好好,真好。” “嗯,真好。” 两兄弟哪里见过这样畅快的老板,头点得跟瞌睡虫一样。 “那你们赶紧下山吧,天色都不早了,司机师傅肯定等烦了。” “那老板再见。” “嗯,明早记得啊。” “么麻达。” 两人齐声应了,跟着其他两人转身离去。 王天孝和王天诚站在山梁上,看着四位师傅打着手电筒离开,慢慢手电筒的光变成了两个小小的光圈,像是地上落了几颗星星。 “先整理下现场吧,等整理完我们去下山里,检查一遍笼子,看看今天收获。本来白天要去收的,一直忙到现在,也没抽出个功夫。” 王天孝收回目光,对王天诚说。 “好唻哥,那我做什么?” “你给咱们烧炕,中间六个房间,全部烧一遍,开最后边的门时小心点,两只豹猫在里面,不要让跑出来,它们现在还没能力独自生活,跑到外面去必死无疑。” “知道啦。” 王天诚立刻忙去了。 王天孝也将小鹿和三只狗喂了,帮小鹿收拾干净房间,出来又拿扫把将门口卸货留下的凌乱现场清理干净。 经过仓库时,他趴在门缝里朝里面看了看,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楚,但他却依然满意地点点头。 这些种子,是白蒿和蒲公英的开始,也是他的开始。 他现在很难想象以后会发展到哪种程度,只知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勇敢踏出第一步最为重要。 那边王天诚很快也结束了,王天孝让王天诚背着枪,带着三只狗,沿着门前山道进山。 三只狗被关了两天,早就憋不住了,刚放出来就激动的到处撒欢,王天孝喝了几声才将它们唤回身边,但还是兴奋地围着两人转圈。 两人沿着布套的点一个个找过去,收获还算不错,毕竟是两天没有过来。 山鸡有四只,野兔有九只。 可惜有几只奄奄一息,看起来是活不到多久了。 很快,他们就只剩下最后一个点。 “走快点,赶紧看了回家,这都马上过十二点了。” 王天孝对弟弟说着,同时裹紧了大衣的衣襟,已经快到每日最冷的时候,夜里的山风吹着,格外冰冷。 “好。” 王天诚紧紧跟在王天孝身边。 他能感觉到背上枪的重量,心里幻想着明年当兵时的样子。 要是用枪能像哥哥那样准就好了。 “沙沙。” 两人脚步向前,脚下沙沙作响。 最后一个笼套放在一棵冒火梨树下。 冒火梨是个方言,也是一种水果的名字。王天孝在外地从来没见过这种形状和山楂很相似,但比山楂略小的水果。 每当秋天的时候,冒火梨会变成金黄色,若是有很多棵树并排在一起,远远看去就仿佛是一片火焰在熊熊燃烧。 所以叫作冒火梨。 不同于山楂,冒火梨吃起来很甜,味道很不错,是王天孝他们最常吃的贫民水果之一。 平原上的冒火梨一般很快就会被人薅完,但山里的冒火梨则是根本没人吃。每年开花结果又慢慢落在地上,渐渐就形成了一层厚厚的冒火梨的橙红色泥浆。 这些泥浆化为肥料,继续滋养着树木,树木就会生得更加旺盛,结出更多的果实。 周而复始。 冬日里,有很多小动物会寻找没有完全腐烂的冒火梨果实吃,所以王天孝在这里也下了个笼子,里面放了很多新鲜的冒火梨。 笼子相当简单,就是个单门式,门从外面可以推开,一旦进入里面,就不可能再推开了。 离笼子还有几十米,狗子们忽然叫起来。 随即,王天孝也闻到一股浓浓的臭味,熏得他只犯恶心。 王天诚也闻到了味道,急忙捂住鼻子,皱着眉头低声问:“哥,什么味道?” 王天孝摇摇头,招招手,示意弟弟不要继续向前了。 他伸手将枪从弟弟肩膀上取下来,确认好枪的状况,刚要继续,却见从后面迂回穿行的三只狗突然越过他们,直接冲向前面。 “汪汪汪!” “汪!” “呜呜呜呜耶!” 狗的速度非常快,王天孝还没来得及何止,就看到它们已经冲上前和什么撕咬起来。 他急忙用手电筒照过去,看到三只狗和几只体型不大,但很奇怪的动物正和狗子们咬在一起。 那东西比身体最小的大风还要小很多,比一只狸花猫大不了多少,体重最多也就十几公斤。 它们有点像小柯基,四肢非常短,两个前腿的爪子又要比后面长一些。 身上的毛看起来是深浅不一,在手电筒灯光的照射下,呈现灰蒙蒙的色泽,一时间分不清楚具体颜色。 但别看它们体型小,可顽强程度却不亚于任何猛兽,三只小家伙硬是逼得狗子们一时还占不了上风。 它们战斗的方式很简单,就是低着脑袋像个推土机一样去拱狗子。狗子虽然体型大,灵活多变,能躲开它们的攻击,但却找不到解决它们的办法。 伴随着厮斗,三小只还发出非常难听的声音。 就仿佛是那种驴被阉掉但没打麻药的疯狂嘶吼,要不是此刻三只家伙就在面前,还以为是深山里出了魔鬼呢。 “那啥东西啊,这么凶?” 王天诚看得惊呆了。 (本章完) 第70章 070:狗獾 第70章 070:狗獾 “是獾,”王天孝笑了笑,“准确来说,应该是狗獾。” “獾啊。” 王天诚愣了下,随后有些嫌弃地摇摇头。 也不能怪他,委实是獾这种东西,在这个年代不算啥有价值的野物。 在子午岭一片,存在两种獾。 狗獾和猪獾。 其中狗獾的数量要远远多于猪獾。 这是因为狗獾喜欢生活中北方的寒冷之地,而猪獾相对来说喜欢阔叶林为主的森林,山脉,丘陵等等。 所以北方多狗獾,而江南多猪獾。 但这也不是绝对。 我们国家幅员辽阔,很多山脉和河流同时贯穿了大江南北,那动物们自然也就没有按绝对地理位置分割。 子午岭的猪獾多半是从秦岭那边流窜过来的,所以数目相当少。 等到几十年后,子午岭已经看不到猪獾的影子,就只剩下狗獾了。 为什么靠近大山的人们不喜欢獾呢。 是因为这家伙基本没什么好的地方。 无论是猪獾和还是狗獾,都是杂食性动物,属于鼬科,也就是和各种貂属于同一科。 子午岭的貂类也相当多,例如有黄喉貂,石貂,艾虎等等。 鼬科还有喜闻乐见的黄鼠狼,松鼠等等。 这些家伙名字其实都是一个科,只不过属于不同的属而已。 相当于都是远亲。 世界上最大的獾是狼獾,体长可以大到一米多,看起来就像一只小熊,所以也叫狼獾称为貂熊。 貂熊那是相当的凶猛,体型和大狗相似,能到几十公斤,但貂熊都生活在最寒冷的地方,在我们国家就只有东北和北疆有。 所有的獾,都主要以一些穴居的小动物,青蛙,鼠类以及鸟类为主要食物,也吃一些农作物和蔬菜。 所以山民们可讨厌这家伙了。 尤其是每年秋天丰收的时候,獾们都要冬眠了,就开始要囤积过冬的粮食,那只能来村民的田地里偷,什么地瓜啊,花生啊,小麦等等,只要能吃的东西都会偷。 偷够了它们就会钻在岩石的缝隙或者自己打个深洞在里面冬眠,一直到来年春天二三月份才出来。 当然,有特殊情况就是它们的粮食被一些**居动物给偷完了,他们肚子实在饿得不行,也会提前醒过来找食物,今晚能看到狗獾就是这个原因。 獾类的肉很难吃,而且因为獾的饮食习惯很复杂,富集了很多病毒在身体里,所以一般情况下,人们不会想着去吃獾肉。 它唯一有用的地方就是身上的皮毛,基本上只要生活在北方寒冷之地的动物,毛发都很暖和。 可问题是,如果只是要找皮毛的话,人们完全可以找更加大的野物,例如狼之类的东西,獾只有一点点大,性价比太低。 例如猎只狼,那皮毛至少可以做一件大衣,甚至一床褥子,但这种小东西也就能做个手套。要想做成大衣,就需要很多只一起。 若是这样,那完全可以猎杀皮毛更好的貂属野物,没必要将时间耗费在不算优质皮毛的獾身上。 这个年代人们追求的还是大而实用,獾实在不是猎杀之首选。 既然看到是狗獾,王天孝反而不急了。 这种动物看起来很凶狠,但只是装腔作势,或许狗开始拿它们没办法,但也不会受伤,只要慢慢磨,总能拿下它们。 不值得浪费子弹。 刚好可以磨练磨练狗的性子。 不过獾的牙齿也非常尖利,它们咬人可比狗厉害多了。 人们捕捉獾的时候一般都是下套和铺设网子,很少有人能单对单直接徒手抓住这家伙。 要真的被咬一口,那可比狗咬麻烦多了,谁知道它身上还有啥病毒。 獾的洞口一般有两个,只要用网子堵住其中一个,另一个洞口放点牛粪或者其他可以生烟的东西点燃,很快它们就会被烟熏得受不了,一头扎进布好的网子。 王天孝前世不知道逮过多少次獾,早就司空见惯。 所以他淡定的看着獾和狗子较量,但王天诚可是一次都没见过,还是很紧张地看着现场,不时为狗子捏了一把汗。 只见其中一个小点的狗獾已经被大黑咬住,它小身子使劲翻滚,想脱离大黑的牙齿,可大黑很有经验,身体也跟着调整,丝毫不给它机会。 慢慢地,也就没了力气。 大黑将獾拖在一边,观看着现场其他两场厮斗。 阿英负责的是一只体型最大的狗獾,在狗獾里算是比较大的了,目测大概有六十多公分长。它也最是凶猛,面对阿英丝毫不退让,不时还主动去咬阿英,逼着阿英辗转腾挪,暂时避开正面攻击。 “好家伙,和阿英咬在一起的那个很猛啊。” 王天诚也注意到了。 “那应该是母獾。”王天孝指着旁边的笼子说,“你看,笼子里那只应该是小狗獾,被大黑咬在边上的也是。大风和阿英对战的则是狗獾父母。一般情况下,獾的父亲对孩子没有多上心,但母亲却是非常疼爱孩子。” 王天诚发现还真是,狗獾父亲战斗得松松垮垮,斗气不足,不像母狗獾那样凶悍和拼命。 他又想起了先前的豹猫妈妈,点点头说:“动物和人都一样,母性果然世界上最伟大的情感之一。” “嗯,”王天孝笑笑,“其实所有真挚的情感的都很伟大,友情,爱情和亲情都一样。不过是很多真情被辜负了而已。” 王天诚点点头。 “汪!” 场中,阿英终于搞定了自己的那只母狗獾,将它拖到大黑边上。 就剩下大风还在战斗。 随着母狗獾也落败,公狗獾这才有了危机意识,撕咬动作比方才要凶悍许多。 大风的战力本来就不高,这家伙最大的优点是速度快,可真正战斗到一起硬实力实在是捉襟见肘。 抓一个獾就把它给累个够呛,上蹿下跳,一时间无法下口,仿佛面对的不是只獾,而是个豪猪或者刺猬一样。 一来二去,非但没有压制住,反而是公狗獾给搞得越来越刚猛,竟是直接站起来,不断去反咬大风。 看样子,再不人为干涉,大风随时都有被咬伤的危险。 獾是真的臭,要是惹毛它们,能把人恶心死,逮过的人都知道。 (本章完) 第71章 071:得胜 第71章 071:得胜 王天孝和王天诚看的直摇头。 尤其是王天孝,更是毫不掩饰脸上的揶揄,心想这家伙就是个夯货,以后只能当作侦查使用,指望它战斗,怕是不可能了。 这漫山遍野的野兽,它能打得过几个呢。 战场上,大风眼看着姐姐和大黑都已经战胜了对手,就自己还在战斗,也焦急起来,不住发出“汪汪汪”的声音,左右辗转腾挪,跳动着寻找机会。 狗獾也不甘示弱,采取防守反击的战术。 不管大风怎么威吓,它就是牢牢护住自己的胸口,丝毫不给大风机会。 局势陷入了焦灼状态。 “要不要我们帮它一把?”王天诚看得心焦,他担心大风非但搞不定狗獾,反而被狗獾伤到就不好了。 狗獾一身的病,咬伤后出现什么传染病可怎么办。 “不能帮,你要是这种事情都帮了他,它就彻底失去了锐气,以后怕是再也搞不定任何野物了,一个狗獾都拿不下来,还指望它逮其他什么呢。” 说着,他还对大风喊了声:“大风,快点拿下,你这样来来回回,是和人家练跆拳道嘛?!” “汪汪汪!” 大风被刺激到了。 主人的话他不一定能全懂,但还是能感觉出主人对他的不满意。 它怒喝几声,身体跳得更快几分,狗獾完全跟不上它的节奏。站起来抗不住大风进攻后,决定变换战术,竟然仰躺在地上,开始去攻击大风的腿。 每当大风要咬它的时候,它的身体就会议背部为核心,在地上来回旋转,将嘴对着大风的嘴,让它没办法下口。 这可把大风气坏了。 它扑几十次后,眼看是咬不到,突然改变方式。 它佯装要去扑咬狗獾的尾巴,在狗獾侧转的瞬间,却猛转头地一口咬在狗獾的腹部,顺势用牙使劲一撕,直接将獾的肚子撕开一个口子,立刻里面的内脏全部喷出来。 狗獾吃痛,转身就咬大风的腿,可大风早又准备,撕着狗獾的肚皮,快速向前一跳,将伤口的口子撕得更厉害。 这种血渍呼啦的场面王天孝见到很多次了,王天诚可是第一次看到,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他此时的性格还很温柔,对所有动物都保持一种相对温和的态度,狗獾也罢,前面碰到的小豺也罢,他的态度都一样。 而王天孝心中对这种野物则相对淡定,没有很多的情感。 当初救下小豹猫,也是被它们母亲的爱感动,加上豹猫体型小也好养活,所以才收养了它们。 同样失去父母的豺,他就没有太多感情。 因为他不喜欢豺。 他只是个普通人,做不到博爱,他会将自己的好恶感投入到动物身上,豺太狡猾又残忍,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尽管豺那样做,也不过是为了生存而已。 场中战斗基本来到尾声。 狗子一旦撕开口子,它基本就不用硬上了,只需要慢慢拖着,狗獾的动作就因为流血越来越多而变得虚弱起来。 慢慢地,趴在地上不动了。 大风得意地将一只前爪搭在狗獾身上,对着王天孝只摇尾巴。 就像一个好不容易干倒对手的人,踩在对手背上,洋洋得意的样子,告诉在意的人说:看,我多牛! 王天孝看现场基本结束,这才走上前揉揉大风的脑袋,虽然这家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将战力弱于它的家伙勉强搞定,但还是要给它一丢丢鼓励,这样它下次才能更有信心。 王天孝蹲下,发现他猜测的没错,笼子里果然是一只小小的狗獾,比先前大黑抓住的那只还要小,大概只有两三公斤的样子。 小东西在笼子里非常凶,不断撞击着笼子的边缘,还用锋利的牙齿去咬,仿佛要将笼子咬穿。 王天孝将腰上帮着的绳子抽下来两根,丢给王天诚一根,两人将被阿英和大黑镇压的狗獾分别绑起来,装进袋子。 绑这种牙齿非常尖锐的东西要非常注意,一定要注意将它们的嘴给缠绕起来,而且还要多缠几圈,保证它们根本张不开嘴,否则除非用铁笼子,要不肯定会被咬穿容器而逃跑。 绑好嘴巴后,将它们四肢分别缠绕绳子,向中间使劲拉拢打成一个结,则野兽们就无法挣脱,只能干瞪眼。 这种方式不仅可以绑獾和豺这种小型猛兽,甚至还能绑马鹿那种大型的猛兽。 只要被这样固定住,基本不会出现意外。 猎杀到野物有两种处理方法,如果猎物要死了,或者刚刚死,要直接割断喉咙放血,不然肉就会快速变质。 如果猎物活得很好,暂时没有死亡的危险,那也可以带着活物回去。能不在野外放血,就尽量不要放。 尤其是夜晚的大山,若是被放出太多血腥味,引来大型食肉动物,相当麻烦。 带回去慢慢处理也没问题。 两只獾被单独装进一个袋子里,王天诚背在背上,至于笼子里的小狗獾则是连同笼子一起被王天孝提在手里。 地上的那只獾被他用一个绳子拴着,让大风拖在后面,反正是它自己抓到的猎物,它自己拉着也没有意见。 搞定一切,两人三狗满载而归。 走了一段路,王天孝看到两只狗走得很舒服,就将王天诚肩膀上的袋子给两狗各分担一个,它们不解地看了眼王天孝,确信主人不是开玩笑后,也就是欣然接受,暂时充当起了小驴子的作用。 谁说狗子不能负重载物呢。 山风冷冽,风中夹杂着一些猫头鹰和夜莺的叫声。 王天诚感叹道:“哥,要是能一直生活在山里也不错,每天打打猎,也没有什么负担,日子过得潇潇洒洒。” 王天孝笑道:“年轻人不要这么重的暮气,你觉得山里好,那是你还没看到外面的世界,在没有见识过更多东西之前,不要轻易下决定。你怎么知道不会有你更向往的生活呢,更何况,你还要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不是嘛?” 王天诚笑了笑。 “我就是说说,不管外面多好,反正山里的生活我不讨厌。要不等我当兵回来,就跟着你守山吧?” 今天给大家加更一章,朝后翻就是。 (本章完) 第72章 072:责任 第72章 072:责任 “行啊,”王天孝也没刻意提醒他是要做大事的人,“你当兵结束后,如果真的还想回来,那就回来吧,但如果有更想做的事情,一定要勇敢地飞出去。” 王天诚看了眼哥哥,感慨道:“哥,有时候觉得你真不像个年轻人,你说话总是带着一股暮气,就像已经看遍了这个世界的方方面面,有种立刻要坐地成佛的味道。” “哈哈,有嘛,还好吧。” “可不就是,你要是不告诉别人你才二十五,就凭你说的这些话,别人还以为你五十二呢。哈哈。” 王天孝楞了楞。 五十二,还真是的,他可不就是五十二回到这个世界的嘛? “你哥我的人生态度就这样,提前想到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从而做好准备,不要事情突然发生了,一时间惊慌失措,有个成语怎么说来着?” “未雨绸缪。” “对对,就是这个成语,还是我们天诚有文化,哥就是这个意思。” “哥,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王天孝笑道:“有啥事你就说呗,兄弟之间还忌讳啥?” “嗯,我就说了啊。” “你说。” “你是不是心中很恨三哥?” 王天孝愣了下,没料到王天诚突然提出这个问题,顷刻之后,他淡淡的说:“我和你三哥,不是恨不恨的问题。” “娘看到我们兄弟不和肯定会难过的。”王天诚幽幽地说。 “难过就难过吧,谁一生不遇见些难过事呢。孩子们走到这个地步,她本身就有责任。” 王天诚惊讶地看着哥哥,想说什么,但是嘴唇动了动,最后说出的话却变成:“你放心哥,我和三哥不一样。” 王天孝拍拍弟弟肩膀,“你不要想这些,我和你三哥的矛盾是我们俩的事,你不要夹在中间为难。好好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生活,你的未来,也只属于你自己。” 王天诚点点头,他看着哥哥看向夜空的侧脸,觉得他看起来很疲惫,隐隐又有些辛酸。 踏着夜色,两人三狗回到了场站。 王天孝让王天诚先烧一锅水出来,他蹲在外面的大石头边,将被大风咬死的獾内脏掏出扔下山梁,獾皮剥下来,獾肉剁碎,留作喂狗子用。 两只豹猫也可以适当补充一点肉。 獾肉人尽量少吃,味道没多好吃不说,主要是不健康,可能吃出毛病来。 犯不上。 真正好吃的肉,其实还是猪肉。 山里的野兽肉,根本就没什么好吃的东西。 例如野猪肉,吃起来就像柴一样,硬邦邦的,一点不好吃。 鹿肉吃起来很骚,比羊肉味道还重。 熊肉吃起来就像松树油的味道,油还不错,用来做炸东西非常酥脆。 狼肉吃起来和狗肉差不多,带着腥味,也很难吃,一般人根本受不了那种刺激的味道。 野兔没啥味道,全凭调料调理。 狍子肉吃起来有股土腥味,必须要用水浸泡,反复去除这种腥味,而且做得时候调料要加重一些,否则一般人也同样受不了。 等等等等。 若说真有什么好吃,那就是野鸡。 但野鸡肉也还是带点酸味,而且因为野鸡运动比较多,所以味道吃起来很柴,根本赶不上家养鸡的味道。 凡是味道好的动物,其实都已经被人类驯化成家禽和家畜了。 家猪的肉就是所有肉类里最好吃的肉,否则就不会被当做主要的肉类供应。 牛羊肉虽然贵,但不能像猪肉那样每日都吃,连续吃十天猪肉不会觉得腻,但牛羊吃两三天,绝对会腻,就是其中道理。 这个时代的人们吃肉少,所以才觉得肉好吃,王天孝却不怎么喜欢吃肉了。 人年龄越大,对肉的需求就越少。 等他剁好肉后,王天诚也烧好了水,他先是用热水给小鹿烫了一些精料,又帮小豹猫舀出一些用来热羊奶,剩下的帮三只狗烫好晚上吃的狗粮,这才将獾肉放进去煮起来。 王天诚在下面烧火,他则是将活着的三只獾关进左边第二个房间里,小獾依然还在笼子里,大獾没有解开它们的绳子,这两家伙放出来再抓也麻烦,而且它们虽然不如猪獾打洞本事大,却也是一种很会钻洞洞的家伙。 先绑着吧。 王天孝有在山里养殖各种野生动物的想法,但前提是只养小幼崽,这种已经成年的野生动物根本没办法养,它们性格都已经成型,一般都有很强的反抗心,部分还有伤害性。 抓住它们后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剥皮抽筋,能吃肉的吃肉,能放血的放血。 剩下两只狗獾暂时先绑着,等改天有空杀掉将肉给切成条烘干存起来,方便喂食狗和豹猫。 狗子要是不吃点肉,就会慢慢没力气,和大型野兽对抗就会落下风。 而豹猫本就是一种偏向肉食的杂食动物,其他果实类都可以少吃,但是肉不能少,否则会影响它们的胃部功能,间接也影响它们健康。 烘干方法也很简单,他提前想过了,场站这么多的房间,反正一时半会也住不完,直接用一间房当作烘干房。 等闲下来有功夫了,在里面做很多架子,一层层一排排,将所有肉到时候全部挂起来。 地下全部做成火道,曲折的火道增加散热面积,就像烤烟炉一样。 以后要在山里居住,这些基础设施都要一个个建设起来。 要做的事好多啊。 生活不易,偷偷叹气。 喂完三只狗,两只猫,一只小鹿,一只小狗獾,兄弟两人关好所有房门,骑车下山。 等回到家,又是凌晨一点了。 王天孝和王天诚分别前告诉他这几日在山里去照顾下几只动物。 他盘算了下,今天已经是十二月十九日,妻子的预产期大概就在这一两日,所以准备提前让妻子住进医院里。 这个年代人还不懂得去医院生产,都舍不得花这份钱,基本都是家里将炕烧热,然后用床单将炕围起来就是产房。 女人生孩子的时候不能见风,但家里的环境很简陋,一般都做不到这点。 上辈子妻子就因为生孩子没有做好防护,坐月子受到影响,后面大半辈子只要天一下雨就会头疼,算是留下了后遗症。 这辈子他坚决不会让她再受罪。 感谢大家支持的第三更送上。 以及: 从明天开始,每天改为三更,这下你们不应该再养书了吧。 每天追读,送我去四轮吧。 (本章完) 第73章 073:值得 第73章 073:值得 王天孝走到自家窑洞口,他先是在外面站了会。 按照这里的风俗,大半夜在外面回来的人,身上可能会跟着一些东西,不要急着进屋子,否则就会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带进来。 张美凤说王天孝小时候某次天黑从奶奶坟头经过,回来后就高烧不醒,差点人都没了。 关键时候,还是母亲从桃树上折了桃枝使劲对着他就是一通抽,他才神奇地苏醒过来。 从此,母亲给他一直戴着一个桃木的小剑,至今还挂在脖子里。 王天孝以前也不相信这些,但当他重生成为现实后,他也不坚定了,觉得或许冥冥之中确实有什么存在着,让他不得不保持一份敬畏。 所以他愿意在门口多站一会,就是从这种事上,也给妻女多一份安全。 毕竟带着冷风,身上冷气很足,一进去就会带入窑洞,孩子和妻子睡得正热,很容易受到影响。 几分钟后,才轻轻推门进去。 煤油灯亮着,妻子侧躺着已经睡了。 小王芳抱着一个花枕头,手里还捏着一个水果糖,睡得口水流了一枕头。 不知是不是梦中想到了糖果的味道。 王天孝本想轻手轻脚走路,但妻子可能睡得很轻,还是很快感知到了,睁开眼疲惫地笑了笑:“掌柜的,你回来了。” “嗯,和天诚去山里走了一趟,将那些笼子收了下,还顺便抓了三只狗獾子。” “抓那东西干嘛,又不能吃。”妻子笑着问。 “我们不吃,狗子能吃啊,它们可都是半个肉食动物,要是一直跟着我们吃糠,过些日子怕是连兔子都追不上了。” 王天孝开玩笑说,又道:“再说了,獾的皮可是个好东西,搞熟后可以给孩子做个背心,还可以做手套和棉靴子,都非常暖和。” “那倒也是。” 李雅丽尝试坐起身,但立刻觉得腰疼得不行,只好侧身靠着墙,看着自己的男人换衣服。 “我觉得孩子这两天很活跃,一直踢我的肚子,是不是要生了?” “是嘛,是不是欺负你了,”王天孝本在脱外套,闻言直接爬过来,对着妻子的肚子严肃警告:“你小子给我老实点,敢在我老婆肚子里瞎折腾,看出来我怎么收拾你。” “噗。” 李雅丽笑出声。 “哪有这样给孩子说话的是,你不怕人家出来和你这个爹不亲啊。” “怕是没这个可能吧,是我的种,他敢不和我亲,”王天孝笑道,“不过,就算和我亲,也不能欺负我老婆,老婆第一,孩子第二是我王某人一贯坚持的理念。” “噗,”李雅丽差点笑喷,“你怎么就这么多俏皮话呢,把人给要笑死了,幸亏我这会没吃饭,要不肯定喷出来。” 王天孝看妻子笑的小脸通红,忍不住想去用手摸下,但伸出手才发现手很冰,又生生止在半路上,只是轻轻拍拍她的脑袋。 “我不是说俏皮话,我是认真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比得上你在我心中的位置,只要你好好的,我干嘛都行。” “掌柜的,你突然说这些做什么,把人都要给说哭了。” 李雅丽感动了,抓着丈夫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手很冰冷,但她丝毫没有排斥,心里暖暖的,比炕都暖。 两人说话声吵醒了王芳,小女娃儿睁开眼,看到爸爸趴在炕头,不知道和妈妈在做什么。 甜甜地笑着,将手里的糖果塞到爸爸嘴前。 “糖糖,给你吃。” 王天孝没有张嘴,笑着捏了捏女儿的小鼻子,“糖糖留给我的芳娃吃,爸不吃糖。” “为什么啊,糖糖可甜了呢。”王芳平躺着,刚好可以看到王天孝的脸,她用小手轻轻摸着父亲的胡须,好奇地问。 “因为啊,”王天孝在女儿光滑柔嫩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下,“有你这个小娃儿,爸吃什么都是甜的呀。” “嘻嘻。” 王芳笑了,眼睛眯成了月牙儿。 “那吃了糖糖,不就更甜了嘛。” “还是……” “你还是吃吧,孩子给你留了一天了,睡觉前还在念叨呢。”李雅丽打断丈夫的话,笑呵呵地说。 “行,那我就吃吧,谢谢我的小宝贝。” 王天孝接过糖,剥开糖纸,从中间咬成两半,一半自己吃了,一半给女儿,“来,我们一起吃好不好?要甜一起甜。” “嗯。”这下,王芳很听话的吃了。 父女两人吃着糖,脸上都是满意的笑容。 王天孝顺势靠阑干躺下,将手放在炕上,女儿立刻将头放上去,小脸紧紧贴着父亲的手臂。 可能是临时醒来吧,她很快又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王天孝看着女儿脆嫩的面容,觉得生活真的好美好,这样的平静的生活,让他活一万年都不觉得厌倦。 吹熄灯,王天孝对妻子说:“丽丽,明天我将你拉医院吧。” “啊?”李雅丽没有转变过来,“去医院干嘛?” “不是要生了嘛。” “生就生呗,谁家孩子不都是在家里生的?”李雅丽不以为然地说,“你看芳娃不是好好的。” “还是去吧,要不我不放心。” 王天孝幽幽地说。 他其实是想起了前世妻子生儿子王鹏时早产出血的事情,仍然心有余悸。 “那……”李雅丽犹豫下,轻声说:“可是那又要花钱,我们现在钱这么紧张。” 妻子知道王天孝现在能赚一些钱,但不知道能赚多少,她也没住过医院,所以很担心里面花钱很多。 “钱的事你不用操心,你男人会想办法,只要你好好的,健健康康生下娃,什么都值得。” 李雅丽在黑暗中看不到丈夫的神情,但听出了他言语中的疼爱和关心,她想了想,柔声说:“那就去吧,我听你的。” “嗯,好。” 王天孝长舒一口气,轻声说:“睡吧。” “嗯。” 王天孝手越过孩子的身体,将妻子手握在手心里,李雅丽也回握住丈夫的手,轻轻捏了捏。 窗外,传来不知谁家狗的叫声。 窗内,孩子轻微地呼吸着,还有夫妻两颗跳动的心。 第一更 (本章完) 第74章 074:雇车 第74章 074:雇车 翌日。 大清早起来,王天孝先是给王天诚交代了去山里要注意的事情,让他带着那个老土枪以备不时之需,并且不要去深山。 白天还好,不会有什么危险。 和王天诚说话时,王天信一副羡慕的样子,想起五哥就能去山里了,自己还要整日与学业做斗争,实在是无聊的没意思。 但被王天孝以将来有机会,以及假期可以跟他住在山里打发过去。 回到窑洞里,他先按照妻子的吩咐,收拾好几日要穿的衣服,洗漱用品,还有些妻子给孩子准备的尿布什么的,装在一个巨大的帆布包里。 然后又给女儿准备了各种衣服。 女儿必须带着一起,虽然也可以暂时放在母亲身边,可还是担心母亲照顾不过来。 每天天儿和宏伟都要放在母亲身边看着,还有妹妹小竹也才十二岁,还是个孩子,母亲已经够操心了。 而且他还不放心老三和老四两家子人。 他已经准备好等妻子生完孩子,就搬去山里住,以后除非母亲出事情了,一般不会再回地坑院。 眼不见心不烦,和这些人一直搅合在一起,烦的要命。 他是想好好过日子,可有些人就像是苍蝇一样,总不让人好过。 收拾好之后他出去找刘祥瑞。 整个村子就他自家一家有拖拉机,也就只能找他了。 这个年代想找个汽车实在太难了,站在马路上看,可能一整天都等不住一辆汽车。 就算有,也是非富即贵的人开着。 完全用不起。 不像后世满大街的出租车和网约车,不提多方便。 王天孝作为一个经历过后世科技发展生活的人,最是能体会到科技对人生活习惯的影响。 也懂得人要日子过得好,还是尽可能去不断进步和发展,创造出更多的东西,每个人才能拥有的更多。 只是守着眼前一点点利益,怎么分配都得不到多少。 他去找刘祥瑞时,刘祥瑞刚好不在,不过他父亲刘吉庆在呢。 刘吉庆是王家村的村支书,当了有些年头。 按理说这王家村多一半的人都姓王,这村支书也应该是姓王的担任,为什么会被一个姓刘的做了呢? 其实这还有个故事。 刘吉庆小时候父母穷,将他送给一家姓刘的人做儿子,所以姓氏也就跟着姓了刘。 后来养父母先后亡故,刘吉庆又回到了家乡,但因为念着养父母的恩情,姓氏并没有改为原来的王姓,还是保持着刘姓。 从这件事就能看出来,刘吉庆还算是个有良心的人。 要不也没办法在村里干这么久。 刘吉庆正在院子里给羊剪毛。 这个年代养绵羊的人还挺多,不仅羊肉可以吃,还能剪羊毛卖。但后世绵羊逐渐变少,大多数养殖户都倾向于养山羊了。 看到王天孝进来,刘吉庆一时间没认出来,先是楞了下,然后才回想起他是谁,笑道:“原来是你小子,你不是在外地工作吗,怎么跑回家里了。” “刘叔,我早回调回来了,这不是家里老婆孩子不方便嘛。” “那你的铁饭碗?” “啥铁饭碗,就是破饭碗罢了,”王天孝笑笑,“我还在单位里,不过是回来到我们杨子岭了,以后就看着这边的山。” “还是护林员对吧?” “对的,还是在山里。” “那感情好,起码不用跑那么远了,我们这里肯定比子午岭的大山好很多啊,这里虽然也是山,但毕竟离平原很近,你要是想去哪里也都方便。” “嗯,就是这个道理。” “那就在这里好好干,哪里的水土不养人,反正你本来就是我们这里的人。” “哈哈,那是那是,不过到时候我要建庄子的时候,您可要要高抬贵手,给我一片好庄基地。” “没问题,只要按照规矩来就好。” 刘吉庆点头应诺,突然才想起来,问道:“对了,你今天来这里就是为这事嘛?” “哦,不是,我是来找祥瑞的,我老婆这两天要生产了,想让他带我去下医院。” “为啥要去卫生院,在家里生不一样嘛?”刘吉庆也是传统思维,觉得这种事不需要去医院。 “娃她妈身体不是很好,以防万一,住在医院心里踏实。” “这样啊,那也行,”刘吉庆点点头,又道:“幸亏你第一胎是姑娘,所以生第二胎符合规定,要不就要交罚款了。” “我知道。” 王天孝想起后世政策发生的变化,再看看现在的情况,觉得有些荒诞,不过他既然身处这个时代,肯定还是要按照这个时代的步伐来。 即使交点罚款也没什么,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行,那等孩子生下后,我看看能不能安排个户口,刚好最近人口在普查,一起给搞了。” “那真是谢谢刘叔了,”王天孝感激地说,“等我忙完了,到山里给您打点野物送过来,让您也过过嘴瘾。” 刘吉庆知道王天孝在山里长期工作,肯定有一些打猎物的本事,也就没有推辞,笑笑算是接受了。 这时,刘祥瑞扛着个铁锹回来了,看到王天孝很意外,两个人昨天才见过面,没想到今天又来找他。 “天孝,啥事啊,是又有东西拉了?” “哈哈,那倒不是,这次是拉人。” 王天孝将来意告诉刘祥瑞,问刘祥瑞需要多少钱。 刘祥瑞听完一拍胸脯,“那还要个什么钱,我们都是老同学,送你老婆去医院又不费什么事情,包在我身上。” “那可不行,你车子要出门不需要柴油啊,怎么能让你破费呢。” “看你怎么还客气起来,你把我刘祥瑞当什么人了,这点忙我肯定能帮得上啊。” “这不好意思吧。” “天孝,你就听我们家祥瑞的吧,不要那么客气,送趟人用不了什多少油。” 王天孝听到这里,想了想说:“那这样吧,等下我在供销社给叔和祥瑞你拿两条烟抽吧,我可说话在前面,这不是油钱,就是一个喜庆钱,是我儿子的喜庆烟,你们要是在拒绝,那可就是看不起我了。” 今天依然三更 (本章完) 第75章 075:娇惯 第75章 075:娇惯 刘吉庆和刘祥瑞父子俩面面相觑,都笑了。 “那行吧,瑞娃,你就送天孝去一趟,顺便也沾沾他的喜气,到时候也赶紧给我抱个大胖孙子。” “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老婆都没有,哪里去给你抱孙子。”刘祥瑞一听这目标怎么转移到自己身上,不满地抱怨道。 “没老婆怪我啊,老子给你找的你都看不上,你自己又不上心去找,要是搞不定你结婚的事情,我怎么对得起你九泉之下的娘?” “……” 刘祥瑞听到老爹提起娘,顿时没话说了。 娘是他们父子俩的软肋。 “那祥瑞,方便的话,我们现在就出发吧?”王天孝插了句话,打断两人突如其来的争执。 刘祥瑞如释重负,“好,你等我下,我先给机子加点油。” 说完,自己去忙碌了。 看儿子离开,刘吉庆才说:“这小子,就是让人操心,你看你们都是同岁的人,你孩子都马上要两个了,他还没个对象,你说急人不急人?” 王天孝没想到这个年代还有这种催婚的父母,他笑着说:“不急的,缘分还没到呗,等到了您老拦也拦不住。” “你可别这样说,你们都是同龄人,又是同学,多帮我劝劝这浑小子,叫他趁我还有口气赶紧找个媳妇,哪日我埋进黄土了,可就没人帮他张罗了。” 王天孝没再说什么,笑着点头。 可怜天下父母心。 任何时代,父母都是操心着孩子的终身大事。 四十年竟未有丝毫变化。 刘祥瑞动作很麻利,很快将手扶拖拉机添好油推了出来。 这种手扶拖拉机是这个年代农村顶级的运输器械,刘祥瑞这辆是东方红的牌子。 王天孝记得当时的价格大概是3000元左右,这笔巨款对普通人来说,可能需要十年才能攒到,真的很不容易。 拖拉机一般是两用,后面拖着拖车可以拉东西,若是去了拖车换成一个石头滚子,还可以碾东西。 现在处于新旧政策交互期,分到地的村民已经种出了自己的粮食,拖拉机刚好派上用场。 早些年大队一起干活,那基本都是全人工。以小麦为例,将收割好连同麦秆一起的小麦平铺在场上,一圈人手执一种叫“扬夹”的工具,反复捶打小麦,才能将小麦从麦穗里捶出来。 扬夹是一种形似两截鞭地农具,下面有长长的把,上面有个可以活动的木片或者棍子,捶落时好像一个双节鞭砸在麦子上。 现在分产到户,每家就那么几个人,要捶麦子就变得很困难,六月天又多变,万一碰到个雷雨,那就全完了。 所以有刘祥瑞这个拖拉机用来碾麦子,可是帮了很多人大忙,可以说就是及时雨。 不过,话说回来,这东西好用是好用,却也费钱,一般人是使用不起的。 这年代人工不值钱,一件事情能人工做,肯定用不到机械。 除非人工做不了。 “你稍等下,天孝,我先将昨天拉煤的痕迹扫扫。” 拖拉机昨日刚帮王天孝拉过煤炭,虽然煤炭都是装在袋子里,但还是有少许泄露出来,落在拖车里面,黑乎乎的,不扫的话人没办法待。 “不忙,你慢慢来,要我帮忙嘛?” “不用,歇着吧你。” 王天孝在刘祥瑞打扫拖拉机的时候,顺便和刘吉庆聊了聊养羊的事情。 刘吉庆一共养了十几只绵羊,是采取圈养和散养的混合养法,每年算上羊羔,羊毛还有处理掉公羊的利润大概有四五百块。 不多,但是也不少。 王天孝暂时还没有养羊的准备,在他看来,养羊的利润太低,需要的人工太多,暂时不适合他发展。 他还是需要选择那些别人暂时做不了,或者不知道的事情。 要在蓝海里继续赚钱,而不是和别人在红海里凑热闹。 至于后期,若是自己资本已经很雄厚,彻底站稳脚跟了,需要提升更多尊重和身份感了,可以再和村里的人们一起沟通,看看可以带着他们发展什么经济模式。 达者才需要兼济天下,他现在只能算是半个智者,不需要凑这种热闹。 “好啦,天孝,你看这样行吧。”刘祥瑞忙碌完了,喊王天孝过去。 王天孝一看,刘祥瑞贴心地在拖车上面铺了一层油布,将车厢底部不好看的地方全部遮掩起来。 真是个细心的人。 这样的人,怎么会没老婆呢。 “行,就这样,我们这就走吧,我家里已经收拾好了。” “好唻。” 刘祥瑞从工具箱里翻出摇板,插进孔里,甩起手臂快速转了很多圈,只见拖拉机像火车启动一样,随着一阵“突突突突”的声音,一股黑烟从烟囱里冒出,拖拉机启动起来了。 顿时震得整个院子也仿佛要跳起来。 “祥瑞,我骑着摩托车呢,我先回去了,在家里等你,你停在我们地坑院上面就行。” “行,那一会见。” 王天孝骑着摩托车回家,将李雅丽先扶到地坑院上面,顺便给她带了个板凳坐好,然后下去将整理好的行李也慢慢搬上来。因为先前跟小王芳说过,所以她很乖巧地站在母亲身边,帮母亲搓着暖手。 行礼就包括在拖拉机上铺的被褥,以及先前准备的一些吃穿用具。 这个年代女人的身体都很健康,因为日常干活多,基本都是顺产,在乡村里还未出现剖腹产的说法。 顺产恢复的很快,一般也就三五天的功夫,王天孝预估了五天,估计没什么问题。 拿最后一波东西时,张美凤从她的窑洞出来,喊住了王天孝。 “老二,你这是要做什么?” 要去医院生孩子的事情,王天孝没有跟母亲说。 “雅丽孩子要生了,我带他去卫生院住着。” “生个孩子还要去卫生院啊,在家里生不就行了嘛,还折腾那么远。” “娘,雅丽的身体不太好,所以……” “人家都在家里生,就她不行了,有这么娇贵嘛,你也太惯着媳妇了。” 王天孝眉头一皱,淡淡地说:“娘,这件事就这样吧,我已经决定了。我老婆在哪里生养,也碍不着其他人的事情。” 三更结束,票票都拿来吧,朋友们。 (本章完) 第76章 076:羞涩 第76章 076:羞涩 “你这是在怪娘嘛?”张美凤面色变得有些黯淡,说不上来是不高兴还是难受。 “没有的事,”王天孝拿起东西,“就是不想让娘辛苦,以后我们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还有,孩子出生后,我们会搬去山里居住,提前给您说下。到时候您要是想看孙子,就给我说,我带您去山里看。” 说完,他不再啰嗦,沿着巷道走上去。 都这个时候了,就没人可以再道德绑架他。母亲对他的恩情,他自然不会忘记,该孝顺依然孝顺,但若是想拿这个说一些冷言冷语,他没兴趣忍耐。 他已经用一辈子的苦难来证明过,一味忍耐并不能让他活得心安理得。 “你刚才在和娘说什么?”李雅丽小声问。 “没什么,娘就是让我们在医院要小心一些。”王天孝不想将这些不开心的事告诉妻子。 “哦。”李雅丽看到丈夫脸上带有微微的愠色,知道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但她也没说什么,一个贤惠的妻子,就是在不需要追根问底的时候,给丈夫最后一丝尊严。 男人,终究是要尊重的,就像女人一定要多疼爱。 “突突突突。” 这时候,刘祥瑞的拖拉机也来了。 在巷道口停下来。 刘祥瑞很有心,拖拉机扶手和车头都专门擦了一遍,看起来没有那么多污渍,崭新如初。 他自己也换了件干净衣服,不是方才看到的那个脏兮兮的样子。 小王芳是第一次见到拖拉机,开心地直跳,她还从来没见过拖拉机呢。 “天孝,我来了。” “挺快嘛,”王天孝将准备好的被褥铺在拖拉机的车厢里,因为上面本来已经铺好了油布,也不怕被褥被弄脏。 很快,拖车车厢就被铺得像一个炕一样。 王天孝先将一些杂物放在车厢的角落,又将凳子放在车厢前面,扶着妻子上了车厢坐好。 “靠里坐点,扶着车厢的沿。”他耐心交代李雅丽。 “知道啦。” “祥瑞,等下在路上当心一些,尽量以慢为主,我们不抢这个时间,哪怕走一个小时呢。” “哈哈,你对媳妇可真好。嫂子,我可羡慕你了。” 李雅丽羞涩一笑,也不否认,觉得刘祥瑞说得也没错,丈夫确实对自己很好。 “我也要坐,我也要坐。” 王芳在下面看到母亲坐好了,急的直喊。 “好好好,我们芳娃也要坐车,来,爸抱你上去。” 王天孝抱着女儿,轻轻举得老高,然后又轻轻放在车厢里,让她靠着母亲的身体,然后又用被子将母女的腿全部包起来。 他这番细心的举动,看的刘祥瑞暗暗羡慕,本来还不急着找老婆呢,这下也突然觉得有个老婆,有个女儿,也是很幸福的事情。 王天孝又下去确认一遍,没有什么问题,便将窑洞的门锁上。 他在院子里喊了声:“娘,我先走了。” 刚开始里面没有任何声息,等他都走到到巷道口了,才传来张美凤的声音:“你们当心一些,有事情回来给娘说。” “好。” 母子俩,反正都很别扭。 就和这个年代很多父母一样。 家长有时候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不把自己只当作父母,更是觉得自己就是孩子的管理者,孩子就该无条件听从自己的安排。 这当然是不对的,王天孝已经经历过文明开放的社会洗礼,又如何能接受这种落后的伦理观。 几分钟后,一辆手扶拖拉机缓慢行驶在乡间小路上。 身后跟着一辆摩托车。 今天的天气还算暖和,随着日头越来越高,空气也暖和起来。 阳光照在李雅丽白皙的脸颊上,映射出淡淡的红色光晕,让她那片粉里透红的高原色变得更加迷人和可爱。 王天孝跟在拖拉机后面,看过去刚好是妻子的侧脸,不禁看得如痴如醉。 妻子其实是个美丽的女人,而因为她内心善良温柔,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仿佛披着一层让人舒服的暖光,只要看到她,就会让人觉得温暖,很想亲近。 王天孝前世疲于奔波,根本没有仔细看过妻子,记忆中妻子更多的印象是年龄大了后,满脸的褶皱和一头发白,被岁月压弯的岣嵝身体。 “妈。”王芳突然喊了声。 “干嘛呀?” “你看爸一直盯着你看,是不是你脸上有东西啊?” “有嘛?”李雅丽急忙伸手去抹了抹,然后看丈夫的眼神微笑中带着几分揶揄,突然反应过来,忍不住低下头,一脸的娇羞。 “哈哈~” 王天孝轻轻轰了轰油门,又开始放声高唱起来: “我低头向山沟 追逐流逝的岁月 风沙茫茫满山谷 不见我的童年。” “爸,你唱得真好听。”小王芳在这里拍着小手激动地喊道。 “还要不要听啊?” “要!” “知道这歌叫什么嘛?” “不知道。” “叫信天游。” “信天游。” “对!” “信天游,信天游,信天游,哈哈。” 王芳在车上跳着,笑着,随着王天孝的歌声手舞足蹈。 李雅丽轻轻用手扶着女儿小小细细的腰,笑颜如花。 . 王家村所在的镇子叫清泉镇。 镇子中央有座据说是宋朝的塔,塔下有个泉口,每年夏季就会喷泉水出来,秋天结束后消失。 所以镇子便有了清泉这个名称。 清泉人民医院就在镇子的南街口,王天孝非常熟悉,前世妻子被王天信所伤,住在医院两三个月,他几乎每天都要往返医院几次。 从王家村来镇上,不过三公里左右的路程,但因为担心李雅丽受罪,所以拖拉机基本保持蜗牛的速度,整整走半个小时才走到。 真的是比人走路还慢。 进了街口,王天孝让刘祥瑞停了下,跑进商店里买了一条牡丹牌香烟和两瓶彭阳春酒,拿给刘祥瑞,让刘祥瑞带给老爷子。 这些基础的人情关系,王天孝都随之跟进,他不知道这些关系什么时候会有用,但埋下机会,就多了一份可能。 人毕竟是一种社会动物,真正要做成事情,必须互相帮助,而这种互助也就组成了人类社会。 你想让别人关键时刻帮你,那你就要未雨绸缪,平日里把关系打好。 否则临时抱佛脚,谁理你呢。 依然三更。 (本章完) 第77章 077:入院 第77章 077:入院 刘祥瑞的父亲刘吉庆是王家村的村支书,他人是不错,但那是对全村人都热情,不只是针对他王天孝一个人。 要想后面在村子里可以混下去,包括给孩子上户口,还有庄基地等等,说是需要集体讨论,可最终还是他一人说了算。 王天孝两世为人,知道人情世故的复杂性。 没有人愿意毫无缘故的一直帮助你,所有人情关系说到底都是一种交换。 彼此都付出,才能活水长流。 王天孝的“懂事”让刘祥瑞对他好感也增加很多,人也就变得更热情了,拖拉机停到卫生院前面的草地上,熄火,帮着王天孝搬起行礼。 王天孝推辞几番,看他要坚持,也就接受了。 礼尚往来,慢慢就能拉近人和人的距离,王天孝觉得这个老同学能处。 . 这个年代的医院非常简陋。 清泉镇卫生院一共只有两层小楼,后面还有几排平房,小楼是各种检查和治疗的医生办公室,住院都在后面的平房里。 王天孝要去挂号,便让刘祥瑞暂时帮看着行礼,他抱着女儿,扶着妻子先去办理住院手续。 很多东西都不太规范,王天孝开始还有些不适应,跑来跑去,身上都跑出一身汗,才总算被安排了病房。 唯一好处是病房很多,住院的人非常少,处处都是空病房,不像后世去住院,尤其是妇产科的病房,不拖关系就很难混到床位。 这里的病房还分等级,有三人间,两人间两种,价格也不相同。 三人间一天一元钱,两人间则是三元钱。 王天孝毫不犹豫选择连两人间。 这点钱他现在还能应付得起,不让妻子受一点点委屈,男人有钱不就这点作用嘛。 收拾好病房,将行礼什么也搬进来,送走刘祥瑞,王天孝跳起来扑倒在空置的床上,长长舒了口气。 “累着了吧。”李雅丽躺在另外一张床上,心疼地问。 “哈哈,这算啥累的,为你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这点小事情不是手拿把攥。” “噗。”李雅丽啼笑皆非。 她逐渐习惯了王天孝在她面前满嘴跑火车。 不过她很开心,觉得丈夫嘴上那样说,行动也是那样做的,能嫁给这样的男人,她真的很幸福。 要知道当初她嫁给王天孝,可是几乎没有人看好。 爹娘也只是不反对,但还是隐约透露出很多担忧。 家里穷,家庭状况还复杂,两个村子又有解不开的疙瘩,怎么看都是要受罪。 事实上也是,前几年确实受了很多苦,有时候她还偷偷地抹泪呢,只是不敢让丈夫看到,害怕他担心。 没曾想,很快就苦尽甘来了。 看到一脸笑意,温柔看着自己的丈夫,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 “妈,你要给我生个弟弟还是妹妹啊?” 王芳靠在床沿边,轻轻摸着妈妈的肚子。 “你想要弟弟还是妹妹?” “那要好好想想,”王芳歪着脑袋,犹豫了半晌,无奈地说:“弟弟妹妹我都喜欢,那怎么办呢,能不能一下子生两个?” “噗,妈也想给你生两个,可这肚子里到底有几个,没生出来前妈也不知道呀。” “那就都行吧,只要是妈生的,我都喜欢,我可以把我的糖分给他吃。” “嗯,芳娃真是个好姐姐。”李雅丽摸着女儿的头,宠溺地帮她将歪掉的小辫子重新扳正。 “好啦,你们先待着,我去姨娘家将姨娘接过来照顾你,别的还行,照顾生孩子,我确实没什么经验。” “也行,我也有些日子没回娘家了,”李雅丽点点头,又叮嘱道:“你到了后,不要和人家起矛盾,两个村子的事情我们也没办法。” 李雅丽口中的闹矛盾,王天孝其实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同于王家全员恶人,李家的人出了大舅子李冠林夫妇外,其他人都很好。 即使是李冠林这个人,也就是自私一些,抠门一些,但不会想着去欺负人,所以严格来说,也不能就说他是坏人,就是个道德感不那么强的普通人。 两个村子有矛盾,王家这边倒是很在意,李家那边除了李冠林,其他人基本都没这个想法,自然也对他这个女婿没有什么意见。 因此,妻子说得不要和娘家人有矛盾,也就特指李冠林,只是不方便点名出来而已。 “我知道。”王天孝从床上跳起来,揉揉脸,出了病房门。 姨娘就是岳母的意思,是一句方言称呼,这里的人们都普遍这样喊,岳父就是姨夫。 有趣的是,母亲姐妹也叫姨娘,所以这种叫法如何的来,王天孝小时候就发出过疑惑,认为很不合理。 可其他人都这么喊,他也就跟着喊了,要不岳父和岳母还不习惯。 王天孝找岳母过来照顾妻子,有两方面的考虑。 首先是他自己这边,一时间找不到可以求助的人。 母亲呢,总是有些不方便,她本身就对李雅丽这个儿媳妇不待见,肯定不会细心照顾她。 大妹妹王小梅虽然脾气性格好,可她在兰市,不在庆城。 二妹妹王小兰脾气不太好,喜欢发火,再说也去了南方打工,暂时不在家里。 那只能从岳母家那边看了。 岳母大名叫秦晓玲,因为她在村里德高望重,属于辈分最高的一个人,所以这个名字很多人都不清楚。 秦晓玲的性格和李雅丽很相似,属于那种非常温柔和善良的传统女人。 前世秦晓玲对王天孝也非常好,丝毫不亚于母亲张美凤。 正因为这样,王天孝名义上是想让岳母照顾妻子几天,实际上也是想带她出来休息几天,给她买点好吃的什么。 而且岳母照顾妻子,自己确实也放心。 可谓是一箭双雕。 几分钟后,王天孝的摩托车已经行驶在去往李家村的小路上。 李家村和王家村实际上是接壤的,李家村在王家村正西方向,两个村之间有个宽十几米的胡同,将两个村子隔开。 因为两个村子有矛盾,没这个胡同,估计要每天都争斗不休。 看完这更,还有一更 (本章完) 第78章 078:擒羊 第78章 078:擒羊 清泉镇中心位置刚好在两个村子的北边,所以从医院去李家村的岳母家,和回王家村的自己家,距离基本相等。 摩托车行驶在小路上,两旁的白杨树叶子都落个干净,只剩下灰白色的枝干。有些在这里过冬的鸟儿在树上垒了巢,远远看去,像是树上结了许多灰黑色的果实。 这里的路都是黄土路,本来就是尘土飞扬,一到冬季晚上就会冻住,白天融化,晚上复又冻住,白天又融化。 所以,白日里这种路上算是泥泞,特别难走,要是骑自行车,很快泥泞就会糊住车框,车轮就转不动了。 摩托车倒不会被糊住,但要防止滑倒。 因为王天孝在外地工作,很少跟妻子回娘家,所以李家村很多人都不认识他,村民们在门口做着各种家务,听到摩托车声音,都抬头看看,心里都在纳闷,这是谁家的小伙子,相貌堂堂,还骑着摩托车,好有钱的样子。 王天孝拐过一个小湾,前面走到底就是岳母的家,他刚要轰油门,发现旁边的麦地里有个女人正在追羊,仔细一看,正是自己的岳母秦晓玲。 岳母家养了十几只羊,一直保持着这种规模很多年,从小舅子李冠红很小时就开始,一直养到岳母去世。 王天孝想起岳母的样子永远都是手里握着个羊鞭,慈祥地笑着。 现在是冬日,路边没多少青草可以供羊吃,羊就很容易跑到人家麦地里吃麦子。 羊这种东西吃草很烦,它们不管吃什么野草或者植物,都会将叶子和根一起拔起来,要是被它们在麦地里吃一通,那就会毁灭一大片的麦田。 看岳母的样子,估计应该是在路边放,没注意被跑到里面了。 羊跑得挺快,岳母虽刚过五十,随说还算年轻,但毕竟是个小脚,根本跑不过羊,只能一边喊一边用鞭子试图让羊重回路上。 可羊是一种很笨的动物,它们平日里自己到处乱跑,但一旦羊群里最强的羊跑到那里,它们就会跟去哪里。 羊群前面那头两层卷角的公羊肯定是头羊,它跑到哪里,其他十几只羊就跟去哪里,和岳母展开了游击战,将岳母累个够呛。 王天孝看在眼里,将车子推进去停在麦地里,自己飞快跑过去拦截那只头羊。 “姨娘,我来帮你拦。” “啊,是天孝啊,你怎么来了?”看女婿跑过来,秦晓玲也顾不得想王天孝为何突然出现,她站住脚步气喘吁吁地说: “你看这天杀的东西,不让它们进人家麦地吧,它偏要进来。这要是吃了人家的麦,不又要被堵到门口说。” “您别急,我来帮你赶。” 王天孝加快脚步,跑到头羊前面,伸开胳膊,拦住了头羊的去路。 头羊站住脚步,盯着王天孝看,正当王天孝以为它老实下来时,头羊却突然低头,“咩”地一声,猛然加速猫着身子直冲向王天孝。 竟是要用角抵他。 别小看一个公羊的全力一撞,要是直接撞到腰上,肯定能把人腰撞断。 “好家伙。”王天孝看它冲过来,侧开身子,顺势双手直接握在羊的角上,将它从侧面压翻在地。 他本来是没这个力气,但羊的冲入速度太快,方向又是弧形,相当于被他借了一把力,利用羊自己的惯性将它压翻。 羊还想挣扎,他用膝盖使劲压着羊头,让它无法挣脱。足足相持几十秒后,羊的眼神变得驯服,不乱动了。 岳母这时候也过来,让王天孝起来,她轻轻在羊屁股上抽了一鞭子,羊温顺地站起来,慢慢朝麦地外面走去,身后其他羊也跟着出去。 它们的野性基本被驯服,这种偶然因为意外爆发的片段难以维持很长时间,过去就听话了。 “天孝,你啥时候回来的?” 秦晓玲将鞭子别在裤腰上,看着身旁的女婿。 她的身高其实也不矮,一米六几,但是和女婿比还差很高一截,而且她有种错觉,好像女婿比以前更高了。 “回来有个把月了。” “这么久了啊,哦哦,我想起来了,是有段时间了,丽丽的身体还好吧,孩子什么时候生,上次让你姨夫去看看你们,也没见到我那可怜的闺女。” 王天孝正想着如何开口,听岳母这么说,笑道:“这不就一两天的事情嘛,我现在将她送到医院……” “啊,丽丽住院了?”秦晓玲紧张地一把抓住王天孝手臂,“她哪里不舒服,不会是要难产吧,这可怎么办呢。” “没有,她没事,”王天孝急忙安慰神情慌乱的岳母,宽慰道:“这不是要生了嘛,为防止出啥岔子,就先让在卫生院待着呗。” “是这样啊,那感情好,那感情好,”秦晓玲这才放下心来,看似在说给王天孝听,又像是自言自语: “丽丽从小就贫血,身体看起来是一米七几的大个子,但抵抗力很差,上次生你们家芳娃,也是费了很大功夫,这次我看肚子比上次还大,怕是个儿子娃,生起来更费劲呢。” “嗯,就是考虑到这点,我们才住院的。” “那就好啊,”秦晓玲抓起王天孝的手放在自己手心,轻轻拍了几下,“我和你姨夫没本事,所以没让闺女过上好日子,你在外面吃公家饭,本事大,好好待她,让她在后半生过的舒坦一些,让我娃不要再吃那么多苦了。” “姨娘,我的老婆我肯定会好好疼,您就等着抱外孙吧,”王天孝说道这里,这才转移到正题上,“姨娘,我今天来找您,是想让您在医院帮着照顾几天丽丽,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我嘛?”秦晓玲微微楞了楞,面露难色,“我这里倒没什么问题,我就做两顿饭,放这点羊,交给你姨夫就行,关键是你们那边……” 王天孝知道岳母忌惮什么。 按照这边一般的风俗,儿媳妇生产,肯定是要婆婆照看的,只有婆媳关系不好,甚至是婆婆不在世,才会找娘家人帮着照顾。 否则可能婆媳关系就很难维持。 岳母忌讳的就是这个。 三更结束,明天还是三更。 月票啥的,不要客气,使劲砸我帅气的脸吧。 (本章完) 第79章 079:塞钱 第79章 079:塞钱 “没事,我给我娘说过了,她要在家里看孙子,没时间去医院陪护。” “这样啊,”秦晓玲这才点点头,“那行,我们这就回去吧,我给冠平和冠红交代下。” “好唻。” 王天孝跨着摩托车,保持很慢的距离和岳母步伐一致。 岳母对这个摩托车也是非常好奇,王天孝推说是朋友的,岳母对这种东西的价格没有概念,也就没有在意。 绕过两个地头,就回到了岳母家的院子门口。 岳母家早些年也是住地坑院,但因为一场大水淹了院子,连家里唯一的驴子都淹死在地坑院里了,一家人搬到原上来住。 新建的房子的土夯墙,木板凑出来的院门,能通过木门看到里面的几只小鸡跑来跑去。 岳母家一共六个孩子,三儿三女。 老大李冠林已经结婚,分家出去,但还在院子里住,没有另外开辟院落。 李雅丽是老二,已经出嫁。 老三是李雅琴,也已经出嫁。 老四叫李冠平,今年和王天诚同岁,都是十八岁。 老五叫李雅枚,十五岁的半大姑娘,还在读初中。 小儿子叫李冠红,十岁,还在读小学。 李家人看到王天孝也是非常意外,尤其是几个小孩子,感觉就没见过几次王天孝。 他们看到王天孝还有些害羞,李冠红和李雅枚直接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而李冠平也只是站在父亲身边,喊了声姐夫就憨憨地笑着。 李家这几个孩子都很不错,尤其是李冠平和李冠红,都是那种非常老实勤劳的男人,后来两人都是远近闻名的泥瓦匠。 李雅枚就命运多舛了。 这孩子学习成绩还挺好的,但因为没有钱便中途辍学了,后来草草嫁了个人,没想到是个家暴男,离婚又嫁了个人,又是个赌鬼。 好不容易将两个孩子抚养成人,男人也基本不再赌钱,可男人却因为肺癌,五十多岁就死了。 “天孝还没回单位?”李万福正在修一个木板凳,他是个木匠,很会收拾这些东西。 因为上次去看李雅丽的时候,王天孝就在家里。 于是,王天孝将他已经调回来,以及李雅丽在医院要生孩子的事情都告诉了岳父,李万福一边听一边点头,待听到李雅丽马上就要生了,脸上露出慈祥而喜悦的笑。 “……所以,我和姨娘商量了下,让姨娘去帮这照顾几日。” “那就去吧,家里也没什么事,等孩子生了,我再来看你们。” 李冠红和李雅枚也跑了出来,站在娘身边,“娘,大姐要生孩子了,我也要去看。” “我也要去。” “你们去干吗,还没生呢。”秦晓玲笑道。 “就要去嘛,我好久都没见大姐了。”李冠红撒娇道。 “听话。” “我不。” “好啦好啦,这样吧,今天就先不去,等孩子生了,姐夫再来接雅枚和冠红去看姐姐和外甥怎么样?” 李万福也让两个孩子听话,他们这才不情愿地答应了。 等这边安顿下来,王天孝将岳母带的衣服绑在摩托车后座上,然后悄悄趁孩子们都没注意,给岳父塞了两百元钱。 这是他提前准备好的零线,十元五元的面值都有,方便他使用。 岳父本来觉得王天孝骑摩托车就已经很难以理解了,这下还给这么多钱,顿时惊得手都哆嗦,连连说不能要。 但王天孝还是费力地让他收下了。 自己日子好一些了,自然要让这些对他好的人也都好过一些。 现在只是给点钱,后面他还要慢慢帮几个小姨子,小舅子铺好路,让他们该读书的读书,该创业的创业,都慢慢过上幸福的生活。 当然,他也叮嘱了岳父,不要将给钱的事情告诉孩子们。 悄无声息补贴家用就好。 大舅哥李冠林就像个吸血鬼一样,自己是个铁公鸡一毛不拔,但一直附在父母身上吸血,明明都分家了,还不出去过,混在家里。 他那人性子凉薄又精明,要是知道老父亲有这两百元钱,还不得千方百计搞走或者搞一部分到自己手里。 王天孝对李冠林一家也很有看法。 不待见他们。 前世岳父去世的早,岳母在六十多岁时不慎摔倒,肋骨刺穿了肺叶,导致长期瘫痪在炕不能动。 按理说,母亲这样了,三个女儿都就要轮流照顾生活起居,儿子们就要负责一些开支。 但李冠林压根是一分钱都不出,理由是他的孩子李明强要读书,家里没收入。 更过分的是,即使是岳母最后去世,谈到办理白事花销,李冠林还是这样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反正就是没钱。 最后还是剩余五家平摊的。 但依照庆城的风俗,实际上女儿嫁出去就是另外一家人,和娘家是要算清楚账目的。 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是这个道理。 因为出嫁的时候,彩礼非常高,陪嫁又非常少,相当于是将女儿一次性打包出去了。 这是种陋习,但也是种风俗。 有时候女婿为了娶到老婆,几乎是倾家荡产,要再将老丈人和丈母娘当作亲人看,委实是有点为难他们。 而女儿也因为被父母将新家的钱财索取殆尽,导致小日子不好过,对父母难免有些意见。 这种风俗后来逐渐好转。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李冠林是这样,他的两个孩子也同样如此。 两个孩子都是跟在奶奶身边长大,可孙女出嫁后,每次回娘家,都没有看过一次奶奶,而孙子就更离谱,奶奶去世时都以要度蜜月没有回家。 只能说,一家人性情凉薄到极限。 和王天孝这种心热的人,完全尿不到一个壶里。 李万福自然知道女婿的意思,他见推拖不得,只好小心翼翼将钱用他那个“祖传”黑手帕包裹起来,放进贴身衣服的口袋,还用手轻轻压了压。 这个年代只要在外面出行的人,里面的衣服肯定会做个口袋,用来放钱。 因为小偷实在是太多了。 往往是你到集市上从南走到北,衣服口袋能给你划出个五角星出来。 今天还是三更 (本章完) 第80章 080:母女 第80章 080:母女 出来的时候,王天孝又塞给李雅枚两张五毛的小票子,让她可以买小零食给自己和李冠红,小孩子都是喜欢吃点东西。 他没有多给钱,不是因为吝啬,而是知道不能拔苗助长。 一个在穷苦环境生长的孩子,突然给他们一点点暂时还不能持久得到的甜头,往往会让他们生出守株待兔的思维,那样就会限制他们未来的发展。 等这些小姨子小舅子长大点后,他再根据他们实际性格和爱好安排未来吧。 作为对妻子照顾自己两生两世的报答。 王天孝带着岳母秦晓玲走了十几分钟后,李冠林夫妇扛着锄头出来了。 得知母亲去帮妹妹照顾生养孩子,李冠林没说什么,媳妇高娟娟却立刻阴阳怪气地说:“人家都是婆婆照顾媳妇,我们家到好,怎么变成了娘家妈去照顾了,这要是给村里人看到,可不笑掉大牙才是。” 李冠林关心的是另外个问题,他疑惑地问父亲:“爹,你刚才说他们是在卫生院,是雅丽身体有情况?” “不是的,我听天孝说,是为了以防万一。” 李冠林淡淡地说:“就凭他王天孝还赚得那点的钱,养活老婆孩子都困难,还去医院里生孩子,他怎么那么发泡呢。” “就是,吃都吃不到嘴里,烧也没得烧,猪鼻子里插大葱,装什么大蒜呢,” 高娟娟一边整理着院子晒的萝卜叶子,一边阴阳怪气地说:“我可是知道,前些日子,爹你拉着一些吃的和喝得送了过去,你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 李万福有点尴尬地笑笑。 “日子总要过啊,丽丽家不是太紧张了嘛。” 李万福说这话的时候,突然想起衣服里还装着两百元钱,顿时有点恍惚,他下意识用手又轻轻地按了按口袋,鼓囊囊的钱还在,他不是做梦。 他不知道王天孝怎么从一个月前的身无分文,饥寒交迫变成现在的有钱人,只能理解为吃公家饭,就是香,铁饭碗就是强。 耳朵里听着大儿子两口子还在说一些讽刺挖苦的话,他心里觉得很荒诞。 果然如女婿所担心,这两口子骨子里就没有想着好好过日子,眼里永远都是看着别人的利益。 有利益就蹭,没利益就贬低和看不起。 就有点像秦腔里的白鼻子。 他盯着李冠林的脸看了半晌,不明白自己半辈子与人为善,老老实实活着,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个东西呢。 . 王天孝将岳母带到妻子病房时,妻子正在给小王芳扎辫子。 王芳的身体和她小姑姑一样,从小就非常弱。 姑姑王小竹生下来二斤六两,王芳生下来也就三斤三两,都远远轻于正常人的体重,可谓是半斤八两。 两人的身体也都非常弱,长大后也都是各种生病。 按理说生下来身体弱,那就要好好补养,可以上辈子王天孝家里的生活水准,莫说是补充营养了,能不能吃饱饭都是个大问题。 硬是把孩子耽误了。 所以王芳长大后,身高才一米五二,典型的小个子。 要知道,西北人身高本来相当高,一上一下,王芳不管走在哪里,都是最矮的人。 都说头发就是生命力的象征。 王芳的头发不仅稀少,而且还发黄,一看就很没营养。 这边的女孩子们都喜欢拧两个麻花辫,王芳看别人都那样拧,自己也很想拧。 可麻花辫非常费头发,而且是头发越密辫子就越好看。 王芳那点头发辫不好不说,李雅丽还担心拧辫子的时候扯到头发,将头发拽得更少了。 想来想去,她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就是扎很多小辫子,尽量减少头发被扯的力度。 实验过几次,王芳很满意。 见母亲进来,李雅丽笑着喊了声:“娘。” 秦晓玲慈祥地走到床边,一只手牵着外孙女的手,一只手牵着女儿的手,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芳娃,叫姥姥。” 小王芳好奇地盯着姥姥看,她其实对姥姥和姥爷都不熟悉,只是隐约觉得有些面熟,不是完全陌生就是了。 “姥姥。” “唉,芳娃乖,来,奶奶给你找个糖吃。” 秦晓玲掀起外面的衣襟,从里面摸出两个水果糖,塞到王芳手心。 因为贴身装着,水果糖微微有些融化的样子,糖纸已经粘在糖上,也不知道就这两个糖在老人身上装了多久。 “谢谢姥姥。” 王芳对姥姥甜甜地笑笑。 她和姥姥不熟悉,但姥姥身上的味道她却很喜欢,而且她觉得姥姥和母亲长得很像,天然就有种亲近感。 “乖。” 秦晓玲恋爱地摸摸王芳的脑袋,眼前仿佛看到女儿小时候的样子。 很可爱。 “娘,还让你专门来照顾我,我大哥他们肯定不高兴。” 秦晓玲慈祥地帮女儿将垂落在脸颊两旁的头发拂到耳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心疼地说:“人家怀孩子都要好好养身体,你看看你,不但没有胖,怎么反而瘦了呢。你这个身体,孩子生下来喂奶肯定很遭罪啊。” “没事娘,你看我多精神。” “你精神个啥,你从小就身体不好,我是你娘我还能不知道。”秦晓玲看到旁边的梳子,拿起来说: “来,娘给你梳,你看看你这头发乱糟糟的,走在外面也不怕别人笑话。不知道的人看到还因为我秦晓玲没教过女儿梳头呢。” “嘿嘿~” 李雅丽嘿嘿一笑,背靠着母亲坐好,让母亲给她梳头。 “妈给我梳头,姥姥给你妈梳头,妈给我梳头,姥姥给妈梳头,”王芳坐在床沿上,小脚甩来甩去,笑嘻嘻地喊着。 王天孝看这边暂时没问题了,便让妻子安心在医院住着,有岳母照顾,一时间也不会有什么异常。 他抽空去下山里,将接下来今天的事情安排下。 妻子一旦生下小孩子,他估计几天就不能入山了。 李雅丽很善解人意,只是叮嘱他小心一些,骑车不要骑得太快。 还说本来在家里生也没事,现在住在医院里,身边又有母亲,简直安全得不得了。 (本章完) 第81章 081:承诺 第81章 081:承诺 王天孝出来后又去了医生办公室,询问了妻子的检查情况,医生说是根据胎儿情况,应该就这两天的事情,胎儿一切正常,让他不要担心。 他这才放下心来。 出了医院,他没有耽搁,立刻骑着车子风驰电掣来到场站。 本来摩托车速度就快,还是顺风,他一路上基本都是八九十码,充分体验了把风一样的感觉。 来到山口,摩托车还没拐上山梁,就看到三只狗子撒开欢子就冲过来。 看样子是王天诚已经到了。 他放慢车速,带着三只狗子到了平台上,果然发现有几个房门开着,门前的巨石上,坐着两个中年人。 正是昨天打好招呼的吴文化和吴钱财。 两个人都穿着灰色的棉布外套,同色系的裤子,一个圆圆胖胖的是弟弟吴文化,稍微瘦一些,也高一些的是哥哥吴钱财。 吴文化的衣服有点紧,绑在身上勒出大大的肚皮,看起来有点滑稽。 两人手里都握着一个老烟锅,正并排坐着一边抽烟一边和房间里干活的王天诚随意聊着。 看到王天孝过来,两人“咻”一下站起身,弯腰将烟锅灰在鞋底上敲了敲,弹出烟锅里的烟灰。 “老板来了。” 两人可能是那种专门跟着车做装卸的力夫,在他们眼里,王天孝可不就是老板嘛。 王天孝笑着打个招呼,将摩托车停在仓库门口。 两个人憨憨地跟着他在原地转圈,有些不知所措的。 “两位老哥,你们不要客气,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随意点就好。” “好的,好的,老板。” “不用喊我老板,你们叫我小王就行。” “小王老板好。”两人叫得很齐整。 王天孝啼笑皆非,见纠正不过来,便没有坚持,这时候王天诚也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两只小豹猫。 王天孝为区别它们,给分别起了名字,老实的一只叫阿珍,活泼的那只叫阿强。 阿珍和阿强趴在门槛上朝外面看眼,发现三只狗子就在门口虎视眈眈地盯着它们,连忙又缩回脑袋,偷偷地蹲在门槛里面观察着外面。 三只狗子其实也懒得理睬这两只小东西。 它们开始还觉得有些不适应,对这种野生的食肉动物身上散发的味道有本能的排斥。 可看到两小只就是两个小不点,而且主人似乎很稀罕它们,狗子们便知道它们也是家里的一份子,不需要专门防备了。 “哥,你来了,我嫂子在医院安顿好了?” 王天诚出现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个勺子,看样子是刚给小鹿拌了食粮。 他做事一直很细心谨慎,王天孝对他非常放心。 “嗯,已安排住院,我姨娘在医院里看着呢。这边辛苦你了。” “这有啥辛苦的,比起哥哥以前做的事情,这轻松多了。” “那行,天诚,这几日你嫂子在医院,我估计回去后一时半会不来山里了,你就和两位大哥住这里吧。” 王天孝看着王天诚和吴家两位兄弟,笑着说:“仓库里的种子麻烦你们要看好,那可是我明年的全部希望。” “放心吧,哥,有我在你怕什么。” “老板放宽心,尽管去照顾老板娘,我们兄弟一定和小王老板将这些草籽看好,保证一粒都不会丢。” 吴文化拍着胸脯说着,吴钱财虽没说话,但也是不断跟着弟弟点头。 王天孝表示很满意。 他故意当着两个人面上说这些,就是想给他们一种信任的感觉。 他需要的是那种人品道德没有问题的人。 尤其是在原始阶段,要是碰到几个惹事精或者人品有问题的家伙,可能给他造成很大的麻烦。 他通过观察,觉得吴家两兄弟就是那种憨憨的老实人,很适合作为长期的创业伙伴。 他在山里发展,不需要什么智慧高深,才华横溢之辈,只需要像吴家两兄弟这样简单朴实,又有把力气,且很服从安排的踏实人。 一定程度来说,人想得越多,做得就越少。而这兄弟俩是想得少,就是因为他们更擅长做。 “天诚,以后两位吴老哥的吃住就在场站,随后闲下来你到镇上买点被褥铺盖,锅碗瓢盆等厨具等日常用具回来,再买点菜和调料,面粉,大米等等。以后就在这里做饭吃,” 又转头问吴文化,“两位老哥会做饭嘛?” “我会做,以前在机关食堂做过几年的饭。” 吴文化笑着说。 “行啊,那你就暂时负责做饭,等过段时间我老婆过来,她就可以给大家伙做饭吃,她做得饭很好吃,保证让你们满意。” 这是约定一种模式,别人上门干活,主人家不仅要出工钱,还要管饭。王天孝不想让妻子到山里受罪,又知道她闲不下来,估计到时候只能做做饭。 “嗯,我二嫂做饭很好吃的,我百吃不厌。” “这……怎么好意思,老板给我们发钱,还吃老板的,还要老板娘给我们做饭……” “老哥不要纠结这种事情,你是不了解我这个人,相处久了就知道,这都是不是事,”王天孝做出一副豪气干云的样子,搂搂吴文化的肩膀,“以后山里很多活还仰仗你们干呢。” “王老板放心,我们兄弟一定好好干,不让您和老板娘,小王老板失望。” “又来了,你看你。” 王天孝是拿这个两兄弟没办法了。 索性也不继续客套,客套毕竟也不是他的长项。 王天孝昨晚已经给两位吴家兄弟找好了事情做,那就是搬木头。 本来是想着让他们播撒两种药材的种子,转念一想,这种事情还是等着妻子出院后,自己亲自看着做为好。 他们没做过,若是出了岔子,损失钱财事小,主要耽误了季节。 前段时间赵家几兄弟砍了很多木头还留在山里,一直没有办法搬回来,这不是恰好有了劳动力嘛。 王天孝对场站的未来已有规划。 首先他要抽空去和戴志新签订一个长期承包合同,趁现在没有人注意到大山,趁早将大山的承包权拿在手中。 没承包合同,他总是不放心,万一政策一变,将大山的承包权收回去,那自己种植的东西可就白种了。 如果有了承包合同,即使某天情况有变,至少还能得到巨额的补偿费用。 这个合同要怎么拿,可是要好好谋划一下,要尽可能获取更多有利条件,而且事不宜迟,趁着戴志新还在任上搞定。 万一他调走,下个场长还不知道是什么脾性呢。 已进入第四轮。 编辑说,有一丢丢三江的可能性。 还差一两百追读,大家这两天,不要养书了,看能不能拼一把。 谢谢你们。 (本章完) 第82章 082:鹿视 第82章 082:鹿视 除了承包合同,他准备将场站建设两个大的分区,场站工作人员居住一个分区,养殖的各种动物为一个分区。 他是有个梦想的,将来在居住处可以建一些娱乐和运动场地,随着场站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能在这里安居乐业,而不是把这里仅仅当做苦哈哈的大山里。 那些木头搬上来后他准备邀请岳父来给他打家具,让老人家在山里清净清净,还能给他一些名正言顺的钱,让他拿得心安。 老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他们都不舍得忍心直接从孩子们手里拿钱,即使你强行塞给他们,他们也用的不安心,不顺心。 如果能让他们觉得是劳有所得,那就舒服多了。 王天孝前世也是五十多岁了,知道老年人有时候要幸福并不是看有多少钱,而是觉得自己还有用,被人依靠着,还有价值。 他们勤劳了一辈子,最舒服的状态并不是什么都不做,而是依然能力所能及的做一些事情, 说回场站布局,王天孝心中有个大概的规划,但还没有仔细盘算,最近每天都非常忙碌,他像个连轴转的陀螺,暂时还没休息。 等妻子回来后,他再详细规划规划。 王天孝背着枪,带着吴文化和吴钱财去堆放木头的地方,三只狗子在前面欢快地跑着。 几人走了一二十米,大风突然对着远处咆哮起来。 随之,大黑和阿英也一起伏身吠叫个不停。 狗子就是这样,遇见能胜过的猎物,往往都是一拥而上,但若是有困难或者没信心,就会守在主人身边警戒和示威。 王天孝顺着三只狗的目光看过去,豁然发现和他们被山谷相隔的对面山坡上,有三只鹿正看着这边。 看样子是一对成年鹿和一只幼鹿。 虽然隔着一条山谷,但他们和鹿相隔其实也就是三四十米,他甚至能看到对面鹿美丽的大眼睛。 不知为何,三只鹿看到王天孝过来并不慌张,反而是静静地站着等他们。 对于犬吠就更不理睬了,可能它们也知道狗不可能跨过几十米宽的山谷。 王天孝走到山梁边上自习观察一番,发现这个山梁和对面的山梁一样,大概都是七八十度的角度,人类和一般猛兽是无法行走的。 但鹿可以。 鹿是一种弹跳力非常强的动物,它们不仅跑得快,跳的高,跨得远,更是能像野山羊一样在垂直度相当高的悬崖上跳跃。 王天孝怀疑这几只鹿,尤其是其中的两只成年鹿经常会从那边山梁下来,跑到这边山梁来。场站被破坏的门和留下的鹿毛,鹿粪应该就是来自于它们。 “王老板,拿枪打它们。”吴文化也发现了鹿,激动地用手臂戳起王天孝。 王天孝想了想,没有取枪。 他觉得这几只鹿实际上是在尝试和他们这些突然闯入大山里的人类进行沟通,目的应该还是那只被抓住的小鹿。 经过初步尝试后,它们肯定发现不能强行带走小鹿,所以采取了其他模式。 “打它们啊,一会跑了。”吴文化还在怂恿他。 “走吧。” 王天孝没多说什么,继续向前走去。 对鹿他一贯的方针是能活捉就不打死,一只死鹿价值有限,但活鹿可就是源源不断的财富。 先让它们自由着,等手边腾出时间,再想想办法看能否抓住。公鹿抓不住就猎杀也没关系,那只母鹿和小鹿,他很想收入囊中。 吴家两兄弟虽然恋恋不舍,但也只好跟着他后面离去。 三只狗可比吴文化和吴钱财听话多了,看主人对鹿没兴趣,立刻停住吠叫,超过三人,继续到前面引路去了。 这还是王天孝重生后第一次慢慢悠悠地在山涧行走。 前几次都是晚上,唯一白天收过一次笼子,也是因为赶时间,没有闲工夫去看看冬日的大山风貌。 今天他不急着收笼,便走得相对缓慢,才真正领略到冬日大山的苍凉和肃穆。 西北的大山和南方的大山有本质的区别。 不同于南方大山一年四季都有很多绿色树木存活,所以山或者是浅绿,或者是青翠,反正看到的基本都是绿色打底,然后才是各种各样的颜色做点缀。 但西北的山不同,这里四季分明,植物和树木也都四季分明。 除去占比非常少的长青树种,绝大部分树一到冬季,树叶就会掉光,变得光秃秃。站在山顶看下去,整个山就像一个斑秃的脑袋,大片大片的土黄,少许的青黑色松柏点缀其中。 现在是阳历十二月多,因为山里的气候会提前返暖,所以有部分树木已经开始提前慢悠悠地生出一些嫩芽,预示着新一年的轮回即将到来。 在大面积的树中间,有部分树就很倒霉,或是因为生病,或是因为被食草的动物啃掉了树皮,更或者是年轮到了死亡的时候,在秋天落完最后一片树叶后,从此就陷入了永久的睡眠,也就是死亡。 很多森林里看起来很萌甚至很可爱的小动物,都是森林树木的杀手。子午岭的山峰上有几十种鼠类,有十几种鼬类,这些家伙基本都会吃树皮,让树慢慢死亡。 一旦死亡,很快树就会变得腐朽,成为各种蚂蚁或者小兽或者蛇类的藏身之地。 若是在深山里那种几人合围的粗树死亡,里面就可能潜藏着整个大山真正的最强者,黑熊。 也就是黑瞎子。 黑瞎子就喜欢躲在树洞里度过整个冬季的至寒时刻。 若不是遇到很大的危险,或者实在饿得撑不住,它们一般不会醒来。 你只要不在它们潜藏的树洞外面大声喧哗,或是对树杆造成很大的震动,就是完全的安全状态。 而一旦将它们吵醒,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没有任何人能和成年的黑熊单对单,力量完全不是一个等级。就像一个发育再好的射手,也无法短兵相接战胜一个叠满甲的战士。 黑熊的皮毛非常厚,一般利器根本拿他们没辙,即使枪打,只要不打在致命部位,也根本就是挠痒痒。 王天孝三人走的山道,逐渐靠近大山最深处。 今日三更。 (本章完) 第83章 083:待生 第83章 083:待生 杨子岭是个条状山,东西延绵几十公里,场站基本是位于最东边,而西边会连接子午岭山脉的下一个山,叫孟八峰,属于林业局直接管辖。 虽然整体是同一个山脉,但不同的段落,因为归属地不同,管辖权不同,又被命名为不同名字。 在清泉镇这边一截就叫杨子岭,出了清泉镇就变成孟八峰,再向西又有其他名字。 越向西延展,就越能走到大山深处。 孟八峰地势要比杨子岭高,山上不允许普通人进入,如果要进山打猎,需要孟八峰场站发放特殊的通行证。 主要就是因为山里猛兽相对要多一些,容易发生危险,没几把刷子,场站是不建议他们去给山里的猛兽们送口粮的。 王天孝上次绕山回来,就经过孟八峰的边缘处,依然遇到了狼,可见那座山峰确实相当危险。 “王老板,你枪打得好不好?”吴文化注意到王天孝背上的枪,好奇地问道。 王天孝笑笑,“还行。” “听说这山里有狼,不知是不是真的?” “嗯,有狼。” “还真的有?”吴文化笑了笑。 “怎么?”王天孝注意到吴文化神态憨憨地,不是那种害怕的神情。 “我听说狼皮褥子很暖和,想着弄张狼皮给我媳妇做褥子,她怀娃的时候受了凉,有个刮风下雨肚子就疼得不行。” 王天孝看着他很平静地说出这种话,突然觉得这个憨憨的中年男人,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老实。 在他朴实的眼神背后,自有一份执着和坚毅。 他点点头。 “有机会的,等这边事情闲下来,我帮你。要猎狼的话要稍微向深山走一走,我们这附近即使有狼过来,也很难遇到。” “那就麻烦王老板了,”吴文化摸摸脑袋,感激地笑道:“我看得出来,您不是一般人,要不咱兄弟也不会愿意来这里跟着您干事。” “我?” 王天孝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就不像个普通人了,反正总是有人给他这样说话,说得多了,就连他自己也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真有一股霸气在外露。 几人来到木头堆放处。 “两位老哥,就是这些木头,需要扛到我们的场站。时间要求也不是很紧,你们看着搬就好,工钱还是按照我们夜来谈好的,一天两元钱,你们看如何?” 吴文化从地上搬起来一根直径二十多公分,长两米多的松木树干,双手抱着试了试,将木头敦在地上,笑道:“没问题。” “好,那就辛苦你们了,这几日我不在山里,你们就搬上去放到最西面摞好,有事情就告诉我弟弟天诚,让他找我。” 王天孝说到这里,从口袋里掏出两张五元钱,分别给他们一人一张。 “这五元钱不算在你们工价内。按理说你们到这里干活,我要好好招待你们一顿,给你们接风洗尘。但我确实没有时间,这点小小心意,你们务必收下。” 吴文化和吴钱财看着手里的钱,彼此都露出意外的眼神。 吴文化突然叹息声。 “文化老哥?” “王老板,你真是个大好人。”吴文化感叹道,“我们兄弟一直长期帮人干活,也不知遇到多少老板,但别人都是千方百计扣我们。以时间算钱就分分秒秒抠时间,包工活就抠干活量,像您这样直接给我们钱的,还是第一个。” 王天孝听完笑了笑。 他经历过职场,知道你要想真正发挥一个人的能力,就要让他有归属感。如果从开始就算计别人,那别人又不是傻子,肯定会感受到,也就不会真正愿意给你卖力气干活了。 他既然选择了吴文化和吴钱财,就不仅要收获他们的人,更是收获他们的心。 他想了想,觉得说太多都是虚伪,便真诚地说:“说这干嘛,大家都是兄弟。” . 傍晚的时候,王天孝正趴着床沿上绘制未来的场站布局图,李雅丽和母亲随意聊着一些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话,突然,李雅丽神情一滞,抱着肚子开始呻吟起来。 王天孝没有经验,还以为妻子不舒服,连忙过去准备帮她揉揉肚子,岳母秦晓玲却惊喜地告诉他,这是孩子要生了。 要生了? 王天孝脑子一片空白。 虽然他已经有个王芳,但妻子当时生王芳的时候,刚好单位派他去外地学习,一时间无法返回,所以就错过了生孩子的关键时刻,那也成为一生众多遗憾之一。 所以他其实对生孩子还没有概念。 前世虽然也有孙子,但他是公公,总不能去看着儿媳妇生孩子,每次看到孩子的时候,都已经是几天后的事情了。 生孩子要怎么办呢? 做哪些事? 有些技能也不是他重生了就突然会了,该不会的还是不会,没经历过,也不能靠想象啊。 他望着岳母,一脸茫然。 岳母看到他呆滞的样子,不由好笑,对他说:“天孝,你去喊医生过来看看,这要是在家里,我们就请村里的产婆了。” “哦,对对对,我怎么忘了这茬。” 王天孝连忙将手中的东西扔到边上,大踏步走出病房。 “噗,你看他傻乎乎的样子。” 李雅丽本来疼的不行,被王天孝呆萌的样子也惹笑了,疼痛轻松很多。 毕竟是二胎了,痛感相对第一胎要下降很多。 “关心嘛,男人只有心疼自己的老婆,才会这样看起来傻乎乎的,你看那些在老婆面前花言巧语地人,关键时候往往就不顶用。” 秦晓玲将包裹打开,从里面翻出一件王天孝的贴身衣服,内外翻转细细查看后说,“等下就用这个包孩子吧。” 按照这里的风俗,孩子生下来要用爸爸的衣服去包裹,这样让孩子能第一时间感受到爸爸的味道。 实际上,衣服都是洗得干干净净,即使有,也是洗衣粉的味道,与爸爸味道没有半毛钱关系,但风俗就是这样安排。 “他啊,都不知道准备这些,还是我之前准备好的呢。”李雅丽提到丈夫,一脸娇嗔,像是个新媳妇。 (本章完) 第84章 084:新生 第84章 084:新生 秦晓玲看在眼里,心中也安慰很多。 自己这个大女儿,从小身体不好,别看她长得条子很顺,但实际上抵抗力很差,稍微不注意就会生病。 而偏偏她的性格又是那种很温柔善良的类型。 秦晓玲一度担心将来找个对象李雅丽可能会受欺负,所以第一次知道王天孝的背景后,心底里是不愿意这门亲事的。 王家村号称土匪村,本来就和李家村有芥蒂,而王家孝偏偏又是本家的王姓子弟,一想到女儿可能要跳入火坑里,她就一百万个不放心。 可女儿却认准了王天孝。 她只是在她舅舅哪里玩了一段时间,就看中了这个年轻人,态度很相当坚定。 李万福和秦晓玲都是那种性格非常温和的人,他们不管心里多担忧,但孩子既然看准了,也就没有阻拦。 反正听说王天孝那孩子人也算老实,还有个铁饭碗,就这样着吧。 结婚之后呢,王天孝长期在外面工作,将李雅丽留在家里,日子过得相当凄惨,老两口暗地里不知后悔过多少次,无数次懊悔当时怎么不拦一下呢,哪怕稍微拦拦,说不定事情就成不了。 女儿也不就用遭这份罪了 但私下里埋怨归埋怨,可女儿日子总要过吧。 他们只好总是趁老大不注意,给女儿送些吃得喝得,甚至是烧得东西过去,帮衬着度过最艰难的时候。 为此,老大两口子不知阴阳怪气多少次。 家里六个孩子,其他五个都挺懂事,就老大没个大哥的样子,也不知道像谁,一个家长大的孩子,性格差这么远。 王天孝这次将李雅丽送到医院生孩子,秦晓玲做梦都没想到。 看到原来老实巴交的女婿如今骑着摩托车,变得活泛很多,她是既高兴又担忧。 高兴的是既然女婿有钱了,那女儿的日子就会好过一点。 忧虑的是女婿突然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钱,来路正不正,他们都是本分人,可经不起什么折腾。 期望他是真的长本事了。 “娘,你发啥呆呢?”李雅丽看到母亲拿着件破衣服陷入沉思,好奇问道。 “哦,没啥,”秦晓玲回过神,“就是想着转眼你都两个孩子了。娘还一直以为你还小呢。” 母亲的话让李雅丽微微也有些伤感,她看着母亲已白到鬓角的银丝,忍着心里的难过,笑着说:“那可不是嘛,人都是要长大的。说不定啊,你一闭眼再睁开,我都白发苍苍了呢。” “你这孩子。”秦晓玲笑笑,“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可不许说这些丧气话。” “好吧。知道啦娘。” 这时,虚掩的门又被推开了。 王天孝陪着一个医生走进病房。 是个三十多岁的女医生,一脸严肃模样,走到床前用听诊器听了听,又拉过李雅丽的手,轻轻号了个脉。 点点头对王天孝说:“一切正常,病人家属在外面等待就好。” 这个医生也是中西医结合,又是听诊,又是号脉。虽然年龄不大,但是显得很专业,她说话的语气很平静,但没有商量的余地,近乎是命令。 王天孝只好抱着王芳和秦晓玲来到门外守候。 病房外是个长廊,门口放着一个长凳子,本来是绿色的漆,但因为年久失修,绿漆已逐渐被剥落,露出里面黑漆漆的底漆。 岳母和女婿都无心入座,紧张等着里面消息。 尤其是王天孝,他前世可是在电视里看到过很多生孩子的影像,里面的女人每次都非常痛苦,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他还在某个杂志上看到过关于女人生孩子痛感的解释,说那基本是人类能承受痛苦的极限。 他不禁为妻子担忧不已。 李雅丽特别怕疼,平日里被针扎破手指肚,都会疼得眼泪哗哗,和生孩子的痛比起来,针刺只能算是轻微按摩。 相较之下,岳母都比他冷静, 只是静静地站着,嘴里默默念叨着什么。 估计是什么佛经。 岳母是信佛的,她有个妹妹就是个出家人,在清泉镇最大的一个庙里做女僧人。 天色不知不觉越来越暗,医院的灯光全部亮起来。 走廊上有几个玻璃碎了,没有及时安装,正呼呼地朝里面灌风,吹得整个走廊都冷冰冰地。 王天孝自己已经很冷了,还用衣服包裹着已经昏昏欲睡的女儿,但看到岳母瘦削矮小的身体也微微在发抖,还是背风站在外侧,帮老人家挡住了冷气。 很快,后背就被冻得失去了知觉。 而岳母完全没有注意到,她闭着眼睛,面朝着病房的方向,嘴里依然默默念叨不停。 时间过得非常缓慢。 王天孝从来没有觉得如此心焦,他这会才真正理解什么是度日如年。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他一边轻轻跺脚,一边也开始念叨起来。 “哇……” 突然,一声婴儿的哭声突然从病房传出来。 王天孝想立刻冲进去看孩子,去安抚妻子,但岳母却睁开眼睛,一把拦住他,“孩子刚出来,还不能见冷风,你贸然进去,会让他生病的。” “哦。”王天孝只好折回来,费力地从窗帘缝隙里看去,想看到一点点信息。 可缝隙实在太小,他什么都没看到。 大概又过了十分钟,病房的门被拉开了,医生端着一些东西给王天孝,“这是胎盘,你自己处理吧。现在可以进去看孩子了,孩子很健康,六斤八两,男孩。” 或许是看到了新的生命,医生的声音疲惫中也带着几分柔和,“进去后把门关好,病人不能见风。” “谢谢医生。麻烦您了。”王天孝连忙说。 “没事。” 医生端着盘子走远了。 秦晓玲这才睁开眼,长呼一口气,“谢天谢地!” 王天孝站在门前,又是长长呼出一口气,推开门进去。 迎面就看到妻子斜躺在床上,看着门口的方向,看他进来,虚弱地对他笑笑。 在她身边,一个用自己的贴身衣服包裹的小小婴儿,头发黑黝黝地粘在头上,皱巴巴地,小鼻子小脸,正闭着眼睛酣睡。 近三天不要养书,去争争三江,我答应你们,一定爆更。 (本章完) 第85章 085:异常 第85章 085:异常 王天孝将女儿放在床上,拉过被子给她盖好,坐在床边帮妻子将凌乱的头发梳到耳后,手轻轻抚着她柔软的脸庞,柔声说:“辛苦啦。” 妻子温柔地笑笑,可能是因为太疲惫了,没有说话。 用目光示意王天孝可以看孩子了。 王天孝这才将目光转到孩子身上。 原来这就是儿子王鹏刚生出来的样子。 他小小的,嫩嫩地,也就比他手掌大一点点,露在毯子外面的小手非常小,还没有一只小鸡爪大。 他轻轻将手指伸进小王鹏的手掌,便被软软地握住了。 明明没用什么力气,王天孝还是觉得手指好像被什么禁锢住,他一动不敢动,仿佛动一下,那小小的手指就会断掉。 “天孝,你可以抱抱孩子,这样他就能感受到你的味道,以后才会和你亲。”秦晓玲看他的样子有些紧张,猜出他的心理,鼓励道。 “能抱嘛?” 王天孝说着,一只手轻轻托住孩子后脑,另只手想去托腰,可是伸进去一使力,却发现孩子的腰特别软,就好像不存在,而托着的小小脑袋却变得很重,让他一时间觉得承受着千钧重量。 心里一紧,他连忙将孩子放回床上,仿佛是个烫手的山芋。 秦晓玲看在眼里,摇头笑笑,上前一只手托着孩子的后脑勺,一手轻轻扶着背将孩子抱起来,递给王天孝:“来,像我这样抱着孩子,不要怕,刚出生的孩子身体还很软,没有支撑,抱起来就是这个样子,注意托力就好,慢慢会习惯的。” 王天孝咽了口唾沫,按照岳母的方法,缓缓将孩子接过来。 他。 真的好轻啊。 王天孝一时间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 就是很感动。 怀里的这个小小软软的生命,就是他王天孝的孩子,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新的延续,他将陪伴着他长大,成熟,看着他娶妻生子,有了自己的生活。 等某天自己真正死去,不会在这个世界重新醒来,孩子依然会继续好好生活着,像眼睛一样,替代他欣赏着这个美好的世界。 “掌柜的,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李雅丽这会终于恢复过来,有了几分精神。 “就叫王鹏吧。” 李雅丽觉得这个名字似乎有些熟悉,好像记得丈夫之前就无意间说过,看样子他应该在很早之前就想好了这个名字。 那就叫王鹏吧。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希望这个小小的孩子,能像大鹏鸟一样,有朝一日扶风而起,飞向自己遥远的天空。 “我叫王芳,弟弟叫王鹏。” 王芳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了。 她对这个新生的弟弟很是好奇,一时间想不通这么大个人,平日里是怎么藏在妈妈肚子里的。 但她牢牢记住了母亲的话,弟弟出生后姐姐要好好照顾弟弟,不能欺负弟弟,要和弟弟一辈子都互相依靠。 小王芳听得不是很明白,但大致懂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弟弟是她最重要的人之一,就像父亲和母亲一样。 王天孝蹲下身子,对王芳说:“来,看看弟弟长得好看不好看?” 王芳认真观察一番,摇摇头。 王天孝楞了楞,“怎么,你觉得弟弟不好看啊?” “妈不是说,男人要有本事,只长得好看没什么用嘛。” “噗。”李雅丽啼笑皆非。 王天孝也是忍俊不止,都说童言无忌,小孩子有时候说话,真的能把人给笑死。 他将小王鹏放回床上,王芳又跟过去,用小拇指轻轻戳了戳王鹏的小脸蛋,戳一下,感叹一下,戳一下,惊呼一声。 把弟弟当成了她的小玩具。 王天孝看着两个孩子,内心都是幸福,他看向妻子,发现妻子也同样温柔地看着两个宝贝,眼里柔光似水。 . 虽然李雅丽身体不是很好,但毕竟年轻,所以休息了一晚上,她就立刻变得生龙活虎,甚至还想下床去亲自倒水喝。 这可把爬在床沿上睡觉的王天孝吓了一通。 急忙拦住妻子,“不要乱动,想喝水我帮你倒就是,这个时候你不用我,啥时候用我呢?” 李雅丽笑笑,将水杯递给丈夫,“我这不是看你辛苦,想让你多休息一会嘛。” “我辛苦个啥,再辛苦哪有你辛苦,你才是我们家最大的功臣,”王天孝说着,轻轻在儿子额头蜻蜓点水似的亲了下,“是不是啊,儿子?” 小王鹏这时候已经能睁开眼,眼睛瞪得圆溜溜地,盯着王天孝看。 “丽丽,你看儿子在看我。” “他这个时候哪能看到人啊,”李雅丽笑道,“这么大点的孩子,我听说还看不清楚人,只能看到成片的颜色。” “我不信。” “要不你去问医生啊,”李雅丽看了看旁边,“我娘呢?” “今个不是逢集嘛,姨娘说是要想买点茶叶,带着芳娃出去逛街了,。” “嗯,我娘是一天不喝茶都不行,一直说靠着茶叶续命呢。” “那没关系,有空我给她老人家多买点好茶叶,放在家里慢慢喝……咦……”王天孝说着,突然发现盯着儿子的眼睛端详起来。 “怎么了?” “你看孩子的眼睛,是不是显得太黄了?” 李雅丽低头看了眼,反复对照王天孝的眼睛又比较几次,脸色变得紧张起来,“好像是,他的眼睛为什么这么黄呢?” “不会是光线的问题吧?” 因为是早晨,刚好太阳光顺着窗棂射到床上,铺了一床的金色光。 “不像,阳光没这么黄。” 王天孝站起身,“我去找医生。” 说完连忙跑出病房。 他小步跑到医生办公室,刚要推门进去,迎面就出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和他年龄相仿的年轻女医生,他一把抓住别人手臂,焦急地说:“医生,我孩子的眼睛看起来很黄,你快去帮看看是怎么回事。” 女医生闻言急忙跟着王天孝朝病房走去。 走了几步,王天孝发现女医生一直抬头看他,似乎在确认什么,正在纳闷,就听女医生突然问道:“你是王天孝吧?” 今天,依然三更 (本章完) 第86章 086:同窗 第86章 086:同窗 “我是王天孝,”王天孝好奇地看着女医生,她生得挺好看,虽是单眼皮,但是眼睛很明亮,鼻形弧度很好,嘴唇薄而不僵,脸是那种典型的瓜子脸,整个人猛然看去,还有几分林黛玉的味道。 似乎在哪里见过的样子。 “我们认识吗?”他虽然长得还可以,但却不是那种很有女人缘的人,主要是他前世年轻时性格很木讷,固执,又怯懦。 没有太多姑娘愿意靠近他。 能找到李雅丽,纯属上辈子积福,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是赵欣呀,你都认不出我了嘛?” 赵欣? 王天孝确实已经记不起这个人了,再说他现在心急如焚,哪有什么心情去和人谈旧情。 这时,两人已经来到病房门口,名叫赵欣的医生也就没就着话题继续说,先是进去查看孩子情况。 她翻开孩子的眼睑看了看,又号了孩子的脉搏,抬首笑道:“放心吧,这只是轻微有点黄疸,问题不是很严重,很快就会退去。” “真的?”李雅丽紧张地追问。 “我是医生,难道还能骗你不成,”赵欣爽朗一笑,像个男生一般将短发从额头向后面一顺,“再说,王天孝可是我的老同学,我就更要小心一些了。” “同学?”王天孝心里暗暗发憷,赵欣年龄和自己相仿,而自己只读到初中就没读书了,但小学的同学都在同个村,他基本都认识,所以赵欣若真是他同学,只能是初中同学。 可。 即使是初中,也都是四十年前的事情了,当时大家尚处豆蔻年华,他除了村里几个人还有印象,其他人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你把我鼻子打破的事,这么快就忘记了。” 嗯? 李雅丽听到这里,好奇地盯着自己男人。 还不知道你曾经这种风光经历呢,竟然将女同学的鼻子都打破了,藏得很深啊。 “原来是你!” 王天孝突然反应过来,往事如流水一般回来了。 他这才仔细看了眼赵欣,果然发现她眉眼间隐约还有少年时期的影子。 当年事情是这样的。 王天孝因为晚上干完活,还要照顾弟弟妹妹,所以作业做完太晚,没有休息好,第二日上课的时候睡着了。 身为同桌的赵欣看到老师来了,本是好心提醒他,就戳了他一下,没有戳醒,又使劲戳了下,没想到把他给戳毛了,反手握拳随意一挡。 好巧不巧,拳头刚好砸在赵欣鼻子上,当时就将她鼻子给砸破了,鲜血直流。 他吓坏了,急忙让赵欣头向上扬,可赵欣当时只知道哭,就是不听,鲜血将面前的衣服都流湿了。 那个事情最后以王天孝被母亲痛骂,上门给人家出了医药费并道歉结束。 按赵欣的年龄来算,这件事也就发生七八年前,所以她肯定记得清清楚楚。但按照王天孝记忆,却是四十年前了,只记得有这么个事,具体细节却已经记得不太明白。 而对于事件发生后的情感变化,就更是谈不上有半点残留。 “记起来了吧?”赵欣盯着他问。 王天孝微微有几分尴尬,少年时期发生的事情,如今再回想起来,有种特殊的情绪,他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我才想起来。” 又觉得这样不太礼貌,便补充句,“那时候年少无知,不慎伤了你,对不起啊。” “哈哈,你还提这事干嘛,若不是你记不起我,我还不想提呢。”赵欣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 王天孝记忆中的赵欣很模糊,忘记了她的性格,没想到原来是个活泼开朗的姑娘。 他也笑笑,将两人曾经的故事讲给李雅丽听。 李雅丽听到丈夫少年时还有这种“英雄事迹”,不由捂嘴轻笑,然后又替丈夫给赵欣表达了歉意。 虽然只是少年不懂事的时候过错,但成年后依然需要表达适当的歉意。 赵欣则爽朗地笑笑,言说她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三人又闲谈几句,赵欣要回办公室,王天孝出去送她。 两人又在医院的过道上继续就着刚才的话题聊起来,谈到彼此工作,王天孝才知道原来赵欣读书一直读到高中,最后还考上了一家中医学院,如今已经是名正式的实习医师。 王天孝心念一动,问她既然是中医医师,是不是对中草药颇有研究,赵欣坦言确实还算可以,中草药的培植和加工是她们重点专业之一。 王天孝趁机将自己准备在山里种植各种草药的计划告诉赵欣,邀请她有空的时候莅临指导,给他提出一些建议,提供些专业知识。 赵欣欣然接受,她也对药草培植很感兴趣。 王天孝回到病房,还是满脸兴奋,他先前还在担心药材一旦种植,缺乏专业理论指导,可能会灯下黑,产量和质量都不会达到满意水准。 这赵欣就突然出现在面前,简直是天降人才。 李雅丽看他嘴角都在笑,开玩笑说:“看你,碰到个老同学就乐成这个模样,你不怕我吃醋不高兴啊?” 王天孝笑着在床上坐下来,轻轻搂着妻子的肩膀,“当然不怕,世上好的女人千千万万,与我又有什么关系,你知道我这颗小心眼里位置太小,只能容下李雅丽同志一个人,其他人可是挤不进来的。” “噗。” “油嘴滑舌。” 王天孝还想继续开玩笑,病房门突然被推开,一个身穿大红色的毛绒大衣的年轻姑娘大踏步进来,仿佛没看到王天孝,直接一下子扑到床边上,看着小王鹏,激动地说:“哎呀,这就是我外甥嘛。” “雅琴,你轻点,孩子不能见风。” 李雅丽笑着拍打下来人的肩膀。 李雅琴,李家二姑娘,嫁到了清泉镇西边的左家村,离李家村大概六七里,离王家村十几里路。 左家村是清泉镇最富裕的村子之一,从很早期村里就有了村办企业,一个杏仁加工厂。 李雅琴丈夫左胜利就是左家村村支书,家里又开着一个榨油的油坊,很有钱,看她一身打扮,没有个几百元可拿不下来。 (本章完) 第87章 087:塞钱 第87章 087:塞钱 李雅琴的生活是李家兄弟姐妹里过得最好的。李雅琴本人大大咧咧,有时候说话不经过大脑,但却很大方,经常支援自己的各个穷兄弟姐妹,对大家都很好。 明里给肉给粮食,暗地里还会偷偷塞钱。 丈夫左胜利也为人爽朗大方,知道老丈人家条件不好,也从不限制妻子照顾娘家。 前世王天孝面临多次的经济窘迫,关键时刻都是李雅琴和左胜利借钱或者支援一些给他,才让他勉强度过难关。 岳母也跟在后面进了病房,手里还牵着小王芳。 王芳看到二姨这个样子,连忙上前拽她的衣服,“二姨,这是我弟弟。” 李雅琴笑着一把将王芳抱起来,点点小姑娘的鼻子,笑道:“怎么,你弟弟让二姨看看都不行啊。” 王芳歪着脑袋想了想,轻声说:“如果只是看看,那行。” “你个没良心地小东西,二姨白疼你了,”李雅琴笑骂声,这才转头看了眼王天孝,揶揄道:“大姐夫,你平日里那么抠,怎么这次舍得让我姐住医院了,这你不得心疼的晚上睡不着觉?” 李雅琴就是嘴不饶人。 不过她说的也不错,前世因为家里穷,王天孝是很节俭,恨不得一分钱掰开来花,在亲戚朋友心中,他就成了抠门的代表词。 王天孝当然不会和她计较,笑问:“胜利呢,没有和你一起来街道?” “他一个大忙人,我那能见得到。”李雅琴转身看着李雅丽,仔细打量下,确定姐姐气色还好,这才放下心来。 “你们也是,生孩子这么大的事情,也不通知我一声,我记岔了日子,以为还有半个月呢。要不是刚好在街道碰到娘,我还蒙在鼓里。” 李雅琴扯过姐姐的手,一边帮她轻轻活络着手背血管,一边嘴里埋怨个不停。 “这不是怕你忙嘛,”李雅丽柔声说,“再说了,生孩子也不是什么大事情,你要是想看外甥,生下来不一样看。” “那我还可以来照顾你嘛,你们能去把娘喊来,都不来喊我,是不是对我这个妹妹有什么意见啊?” “你再胡说,看我不揪你耳朵。” 李雅丽佯装要去揪李雅琴耳朵,李雅琴连忙撇开脑袋,笑呵呵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开始将目标转移到王天孝身上。 “姐夫,我听娘说,你调回来了?” “嗯,回来了。” “那感情好,我早就跟我姐说过,你待在那个大山根本就不行,钱赚不到几个钱,人还成年成年不在家,你不怕将我姐丢在家里跟人跑了啊。” “李雅琴,你再胡说。”李雅丽恨不得撕了这个口无遮拦的妹妹。 “哈哈,你可别打我,你们夫妻两个打我一个,我肯定不是对手,”李雅琴夸张地跳开,藏在母亲身后,“娘,你看他们夫妻俩,联合起来欺负你们家姑娘,你管不管啊,我都要被欺负死了我。” “你个猴精。”秦晓玲看着几个孩子打打闹闹,心情也很好。 “我去下厕所,你们先聊。” 王天孝转身走出病房。 “唉,我也刚要要去,厕所在哪里啊,姐夫?” “就在这条走廊尽头。” 王天孝稍微放缓脚步,让李雅琴跟着出来。 两人向前走了一段,李雅琴四处看看,偷偷将什么东西塞到王天孝口袋里。 王天孝一楞,掏出来一看,是五张十元钱。 “这……” “你快收起来啊,”李雅琴有点紧张,“不要让我娘看到,她嘴里守不住秘密,要是被大嫂知道了,又要啰嗦。” “可是……” “这是我偷偷攒的,我家掌柜的不知道,你拿着给我姐好好买点吃的,千万不要让身子被耽误了,你看看你,我姐生孩子起码要买只鸡,买点鸡蛋吧,啥都没有,冷冷清清,把人恓惶死了都。” 李雅琴的语速很快,王天孝完全更不上节奏,就被抢着说了这么多。 好容易李雅琴不说话了,他这才说:“雅琴,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们现在不缺钱……” “你就别嘴硬了,你们能有个什么钱,靠你每月三十多点工资,你原来养活一家三口不够,现在还多了一张嘴,拿头养啊。” 王天孝苦笑,看来他的穷在李雅琴心中是根深蒂固的印象。 这也难怪。 上辈子他们家主动或被动就没少受李雅琴的帮助。 每次她都是唠唠叨叨,但还是千方百计帮了他们,不像很多人嘴上功夫亮堂,但真正事情到了门上,东躲xz,比什么都跑得快。 当然,后来家里日子好了,家里孩子一直对李雅琴很好,逢年过节都要塞钱,只要回家都会去看望,还给李雅琴的两个孩子介绍了工作等等。 “雅琴,你听我说,我最近……” “哎呀,王天孝,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啰嗦呢,我这又不是给你的,这是给我姐的懂不懂,就这样,你可别再折腾了。” 李雅琴瞪了王天孝一眼,转身疾步走进厕所。 留下拿着五十元钱的王天孝在走廊中发呆。 他一直没来来得及将自己现状讲清楚,李雅琴可能还觉得他只是不好意思,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她说这些钱是她省得,其实并没那么容易。这个年代,家里主要是男人做主,即使家中再有钱,也都掌控在男人手里。 她要一点点省出这些钱,不知用了多久。 冬日的走廊里没有暖气,本是冷飕飕地,王天孝却感到一股温暖。 人间本是修炼场,形形色色的人都有。 有他们家里那些冷漠的兄弟,也有李雅琴和妻子这样关心亲密的姐妹。 或许,这就是因为家风的关系吧。 岳父和岳母都是那种极善之人,所以他们的孩子除了李冠林外,其他都很不错。 即使是李冠林,也就是抠门一些,不愿意出钱,但要是出力,他们还是愿意出一些的,例如前世王天孝家里建房子,大舅子也是来帮着干了很多天。 只能说,他们就是一般人,是人都有复杂性。 也罢,对他好的人,他都记在心里了。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他能帮助,哪怕是要承担巨大损失,也不会让好人失望。 (本章完) 第88章 088:归家 第88章 088:归家 因为李雅丽没有其他伴生问题,所以六天后,医生说可以出院了。 在妻子住院期间,娘家的人都挨个来看了一遍,就连李冠林夫妇也是让人捎过来一元钱。 几个弟弟妹妹跟着李万福也都来过了。 弟弟妹妹们都是大姐带大,大哥又不顶用,所以他们都和大姐很亲密。 尤其是李冠红和李雅枚两个小家伙,可都是在姐姐背上长大的,姐姐常常要一边干活一边还背着他们。 在他们心中,姐姐和娘一样重要。 婆家这边,只有王天诚带着王天信两个兄弟来看了下,婆婆也没过来,但托王天诚给带了一些煮鸡蛋,还有五元钱。 这个婆婆对媳妇,从来都做的不是很好,但也不是非常过分。 该有的礼数会有,可很难从其中看到一个婆婆的关心。 属于不冷不热。 本来秦晓玲已经在照顾了,但六天以来,每天李雅琴都要过来,今天提着鸡汤,明天是专门给蒸得包子,后天炖了排骨汤,就怕把这个姐姐给苦到了。 搞得岳母都没发挥空间,更不说王天孝这个大男人,他往往只能坐在边上陪着说话。 几天里,李雅琴慢慢也知道王天孝如今有点实力,叮嘱他不要有钱就变坏了,赶紧从那个阴间地坑院搬出来。 王天孝是说不过这个二姨子的,满口答应。 第六天午后,王天孝专门返回一趟场站,提前将房间收拾好,炕烧暖和,帷账也搭建起来,做好妻子回家的准备。 没想到第七天晚上竟然下了一场大雪,将路面全部封锁起来。回家又被耽搁了一天,直到第八天雪停了才启程。 因为东西基本都被王天孝先前搬回家里,而岳母秦晓玲也已送回家,所以第八日回家的时候,就只剩下他们一家四口。 本来王天孝想用摩托车带妻子回家,但因为雪后的冷风实在太大,月子期的女人不能被风吹得太厉害,所以王天孝想了又想,还是跑去求张文远帮忙,安排了个汽车将妻子一直送到山脚下。 他当然知道这样又会欠张文远一个人情,但债多了不愁,以后想办法补偿,还人情就好。 比起妻子的健康,一切都是可以舍弃。 李雅琴本想陪着过来,但因为家中临时有点事,没办法一起,只好又叮嘱了王天孝一屁股堆的事情。 王天孝在既烦又感激的心情中接受。 . 雪后的大山,又变成了白茫茫一片。 王天孝回想起最近重生回来的那夜,也是一个大雪天,转眼已经一个多月过去,有很多事情悄然无声中已经发生了变化。 包括他的心态。 刚回来时,那些尘封往事里痛苦重新加注到身上,让他有几日的愤懑。然而随着忙碌的改变生活,渐渐他已经明白,一味在屎坑里挣扎,只会让自己变臭。 要保持神清气爽,远离腌臜之地才是上策。 现在一切都准备妥当,他再也不用为家里琐事而烦恼,属于他的新时代,踏踏踏地就来咯。 王天诚和王天信还有吴家两位兄弟在山脚下等着他们。 王天孝用毯子将李雅丽和王鹏从头到尾包个结实,保证一丝丝风都吹不进去,吴家两兄弟第一次见到李雅丽,笑呵呵地喊了声:“老板娘好。” “你……你们好。”李雅丽第一次被人这样喊,很不好意思。 “走吧,我们回去。” 王天孝抬头看看大山,想着自己今后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要生活在这里,忍不住有些感叹。 他果然还是喜欢大山,大山有世上最大的包容性,比起人间那么多勾心斗角,家长里短,每次来到山里,他都倍觉心旷神怡,仿佛脱胎重生。 他小心地护着妻子,踏上积雪未清的山路。 王天诚顺势抱起王芳背在背上,紧跟其后,身后王天信和两位吴家兄弟踏着他们走过的山路,也缓步向上。 俗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 虽然天上有太阳,但照射在雪上,非但没有半分温暖,反而使人感到更加寒冷。尤其是有风夹着雪花吹到脸上的时候,身体就会被冷得打个激灵。 好在路不是很远,几个人走了半个多小时,就来到了场站。 一踏上场站,立刻就感一股暖意。 场站是背北面南而建,微微向东南偏一些,身后的西北面是茫茫峭壁,可以抵挡着北方冬季常有的西北风。 西北风潮气很弱,没什么渗透性。 被山峰一挡就偃旗息鼓。 没有北风的灌溉,场站只能晒到东南边的太阳,不仅不冷,还感觉到暖洋洋的。 王天孝注意到西边靠近山崖的位置,已经堆满了木头,这几日不在场站,吴家两兄弟也没有懈怠。 他十分满意。 他并不完全把两个人当作什么员工或者雇工,他恨透了人和人之间的勾心斗角,所以希望这个场站像个世外桃源,人和人都能和睦相处。 虽然有点理想化,也很困难,可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不行,一共就几个人,从头开始有个好的氛围,一切都有希望,不是吗? 王天孝的房间是东北方最大的一间。 说是一间,实际上占地两间,算起来像是个套房。 说是一间,但里面实际上还有个小门,小门里面是卧室,外面则是厅,可以用来会客。 选择这个房间,王天孝原本是做过考虑,后面这里的人变多了,他肯定还是有一些办公性质的工作。 没个地方可不行。 但今天回来后,他又觉得工作和生活还是要尽量分开,而且他如今有两个孩子,只有一个小卧室的话,地方也有点紧张。 所以又准备将外面这间也改成一个小厨房和入住两用的房间。 会客就另外找个房间。 吴家两个兄弟住在最西边两间房,他们过去就是仓库,两兄弟刚好可以照看着仓库。 中间还有两排十几间房,暂时空置。 王天孝有信心将来都会用起来。 李雅丽还是第一次到这边场站来,进房间后看到一切都布置妥当,很是感动,幸福感满得几乎要溢出来。 直说王天孝对她太好了。 王天孝安慰她说这算啥,我们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李雅丽则感叹要坐一个月子太久了,她勤劳习惯了,突然在炕上什么都不做躺一个月,反而有点为难她。 王天孝能理解这种想法,他其实也是。 要是忙起来吧,人就精神,感觉浑身都是力气,可真躺下几日不动,反而变得浑身乏力,没了精气神。 真是应了老人的话,折腾命。 为了庆祝妻子“得胜归来”,王天孝准备在场站来个小型的聚会。 依然三更 (本章完) 第89章 089:扫雪 第89章 089:扫雪 因为是冬日,山里蔬菜不多,但肉类可不少。 雪后最适合打猎,别说是小动物了,就是很多大型的野物说不定都可以碰到。 王天孝将这个打算说给众人听,二吴和两个弟弟都是雀跃不已。 三只狗仿佛也听懂了人话,围着他不断转圈。 但在打猎之前,王天孝先去趟镇上,除了补充一些蔬菜外,他还专门买了一些弹力很强,韧性很好的皮带。 大雪覆盖的路面有点滑,又花了一个多小时,等他再次回到场站,已经是中午。 因为说好晚上要吃大餐,中午吴文化简单将馒头热热,炒了一大盘的土豆丝,大家围坐在一起吃个干净。 李雅丽不能吃辛辣,吴文化专门用小锅给熬得鸡汤,王天孝尝了口,香而不腻,味道还真不错。 便为对吴文化说李雅丽做饭没他做的好吃,那以后场站的大厨就由吴文化担任了。 吴文化欣然答应,他和哥哥做装卸工之前,在一个砖瓦厂里当厨子,几百人的饭菜都没问题,场站暂时就这么几个人,伺候起来完全就是张翼德吃豆芽,小菜一碟。 闲聊之间,王天孝得知吴文化结婚了,是隔壁镇的,家里有一儿一女两个娃,而哥哥吴钱财却还没对象,一直是吴文化心头大事。 他们兄弟俩从小失去双亲,本就是相依为命,吴文化能娶到媳妇,也是兄弟俩一起赚到的钱,现在自己都有孩子了,哥哥还是单身汉,不急才怪呢。 王天孝便安慰他们,大家在山里一起好好干,一定能赚够钱,到时候什么样的姑娘都能娶到,还要娶个屁股大,能生养的好姑娘。 吴家两个兄弟通过几日和王天孝的接触,知道这个年轻的小老板是个畅快人,为人大方真诚,做事也畅快,对他说得话坚信不疑。 吃完饭,王天孝开始准备打猎的装备。 除了他,包括两个弟弟在内,其他四人其实对打猎根本没有概念,他们脑子里的打猎基本都是碰到猎物了,一枪撂倒,或者用狗去追猎物。 但实际上,不同的猎物,要用不同的方法。 就以最常见的野猪来说。 北方相对南方要更容易一些,这是因为北方的雪后猎猪为最为方便。 真正要猎杀一头野猪或者端掉一个野猪群,第一步就是要追踪,如果这点都保证不了,那也就没后面什么事了。 山里的猎物嗅觉都非常灵敏,野猪也不出例外。 真正想通过偶遇碰到野猪,那是难上加难。 所以,一般搜寻的任务都交给猎犬,它们速度更快,嗅觉也更灵敏,野猪能嗅到它们,它们也就能嗅到野猪的味道。 非常专业的猎人,都有不俗的身手,养的狗子也非常凶猛。 例如王天孝之前认识一个猎人,家里养着十几只狗子,分为两班轮换出猎,遇见野猪往往都是驱狗追赶,冲散猪群,然后用狗子们将落单的野猪团团围住,用一种类似红缨枪的长矛就可以洞穿野猪身体。 … 总之,打猎是件相当系统的事情。 如果是小打小闹那可以碰运气,但想真正获得好东西,其难度不亚于一场小小的战斗。 准备越充分,胜利的可能性越大,收获的战果也就越多。 王天孝今后会住在山里,种植药物和打猎,养殖都是他绕不开的生活。 山里的生活也不会是太惊天动地,但他前世辛苦半生,经历了太多的繁杂无奈,如今反而觉得这种生活就非常幸福,充满无穷乐趣。 王天孝将从镇上买回来的皮带拿出来,又提出工具箱,还有上次做笼子剩下的粗铁丝,端个板凳在门口坐下来。 “二哥,你要干嘛?” “做弹弓。” “啊?”王天信不理解,“不是要去山里打猎嘛,你怎么又玩起来了。” “谁说我要玩,我这不是要做打猎的工具嘛。” “弹弓能打什么,是给野物挠痒痒嘛?”王天信不以为然。 王天孝笑笑,“等一会你就知道了,给,用剪刀将这个皮带剪成手指宽的细条。” “噢。”王天信还不懂,但还是老老实实按照王天孝的吩咐剪起来。 “王老板,你这是要打鸟嘛?” 吴文化在边上观察了半天,忍不住好奇心问道。 王天孝抬头看了眼远处白茫茫的山脉,笑笑,“也可以打鸟,但其实还有比鸟更值钱的东西。” “你是说……石貂?还是艾虎?” 王天孝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你还知道石貂?” 吴文化憨憨笑道:“我们村不也靠近大山嘛,那家伙有时候会跑到我们村子地里逮老鼠或则黄鼠,有时候还偷鸡呢。” 王天孝点点头,“对,我们就是去要打扫雪。” 石貂也是鼬科貂属的一个小食肉动物,和紫貂属于近亲,但子午岭群峰没有紫貂,只有石貂。 这种东西成年后身体大概四五十厘米长,头小小的,像个三角锥。 石貂反应弧非常迅速,但平日里移动起来,却喜欢用尾巴拖着地,就像一把小小的扫把在扫雪,所以这里的人们也喜欢叫他“扫雪”。 这家伙继承了鼬科超强的繁殖能力,每胎最多可以生七八只,因此作为偏杂食的肉食动物,曾经一度泛滥到人们心烦。 他们在山里找不到食物,就会逐渐成群结队跑到人类居住地偷东西吃。 更恐怖的是,石貂也符合鼬科非常“残忍”的习惯,他们对杀害弱小动物有瘾。 大型肉食动物基本都是吃饱就不再猎杀动物,而石貂即使肚子不饿,只要看到它们的猎物,也会将其咬死。 这点和猫也有点相似。 所以,如果让石貂的数量无控制泛滥,就会彻底让附近其他小型兽类,鼠类,爬行类,甚至是鸟类的生存面临巨大挑战。 早些年因为石貂泛滥,政府还专门组织人捕杀过,后来人们发现貂皮可以做昂贵的衣服,便不请自来捕杀石貂,很快就将石貂杀得数量稀少,变为国家保护动物。 短短几十年,人类确实一定程度上大幅改变了某些地方的生态。 那个用枪刺穿野猪的事,就是我爸爸一个同事……你们不会以为那是玄幻吧,那可是真正切切发生过的。 还有…… 我在这书里提到类似“曾经有人……”,“听说有人……”的故事,都是真人真事,相当于给没在大山里猎杀过野物的朋友们讲讲小故事。 (本章完) 第90章 090:弹弓 第90章 090:弹弓 王天孝第一次去市里,就对这些野物的价格大致有了了解。 石貂这东西没人吃肉,就全是为了它一张皮,如果把持得完好,一张皮可以卖到十几元,具体是十元还是二十元,完全看石貂的大小和完整程度。 王天孝虽然有鹿血卖的钱做每个月支撑,但是他更看好的还是药物种植,这才是能真正做大,且可以持续发展致富手段。 国家很快就会对打猎做很多限制,后面还要收走枪,所以打猎也就是这几年凑凑热闹,饿不死,也发不了大财。 只用来过度过度就好。 等到他种植的产业链正式运转起来,那打猎就只会变为真正的消遣和享受。 “你还能打住石貂啊,”吴文化激动地赞叹道:“石貂那东西滑头的要命,我听人家说,石貂不能用枪打,只能用弹弓打天灵盖,是不是?” “没错,小东西一共也就猫那么大,值钱的又是皮,如果用枪打,一枪将貂皮打成了碎片,也就不值钱了。” “可弹弓打貂,难道相当大,没有练过根本不行。” “说得很对,是需要很强的技术,几乎要做到百发百中。你要是第一次没打到,它们就会迅速逃跑,不会有打到他们第二次机会。” “那……您行嘛?” 王天孝这时手底下已经拧出一个结实的弹弓架子,但比一般的弹弓架微微要大一些。 他从王天信手里扯过一条皮带在弹弓架子边比划边说,“幸好,我从小就喜欢玩弹弓,而即使做不到百发百中,但至少八九不离十。” 其实,王天孝前世弹弓打得好,那是因为他一直工作和生活在山里,有时候为了保护某珍惜动物或者鸟类,需要关键的时候对伤害它们的罪魁祸首做警示劝退。 可自然界中,大家都各有各样的立场。 不让别人对弱势的动物痛下杀手,已是人为破坏了自然平衡。在动物世界里,大家都只是单纯的想繁衍后代,以及活着。 不让弱小的被吃,那强大的就只能饿着。大家都是为了生活,没有绝对的对与错。 “若这么说的话,我就来劲了。”王天信在哥哥身边蹲下来,兴致勃勃地说:“别的不说,就说这打弹弓吧,放眼整个王家村,我若说是第二,谁敢说自己是第一?” “看把你能的。”王天孝用铁丝轻轻敲敲弟弟的脑袋,不过王天信说得也没错,这孩子就是学习不行,你要说玩的东西,他确实很擅长,一项没落下。 “二哥,别人不知道我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嘛。五哥你说,我是不是我们村里的弹弓王,百发百中,只要我在村子里,鸟儿都不敢在我们家附近吱个声。” 王天信笑笑,“嗯,你厉害。” “看吧,五哥可不会说谎,二哥你还不承认呢。” 兄弟三人你来我往,聊得飞起,吴文化和吴钱财则蹲在旁边搭不上话,好不容易找个间歇才插嘴道:“几位小老板的兄弟感情真好。” “……” 说者无心,王天孝三兄弟一瞬间却都微微有点尴尬。 还是王天信机灵,岔开话题说:“二哥,我看你这个弹弓比我们小时候玩的要大一些吧?” “嗯,是要大一点,”王天孝这时已将第一个弹弓的皮带绑上去,两边也用细铁丝扎得很紧,并且在弹弓的握手处用宽皮带使劲包扎结实。 基本上算是一个弹弓完成了。 “因为我们这次打得是石貂,或许还有一些其他小东西,这些东西警觉性非常高,往往听到破空声,就会提前逃跑或者钻进掩体里。因此,我们必须让要打出的钢珠速度非常快,才能使他们没有反应的机会。” “原来如此。” “另外,石貂的嗅觉也同样非常灵敏,即使我们站在逆风处,也不能靠的太近。以我以前的经验,最多只能接近到它们身边三十米左右,再近他们就能闻到我们存在,那也就不可能抓住了。” “这么强啊,他们是狗鼻子嘛?” “你啊,还说狗鼻子呢,”王天孝将做好的弹弓递给他,“这把就给你了,看你等下能给打住几个。我可必须要告诉你,这大山里比狗鼻子灵的东西到处都是,你就说野猪吧,别看它们傻乎乎的,但论嗅觉,也是碾压狗子的。” “有那么强嘛,说的这么吓人。”王天信笑笑,觉得哥哥说得有点夸张,人人都说鼻子灵得跟狗鼻子一样,也没说和猪鼻子一样啊。 “你不信也要信,”王天孝收拢笑容,严肃而认真地说,“保持对大山每一种动物的尊重和警觉性,是一个优秀猎人必备的心理要素,你要是看不起它们,那等待你的只能是铩羽而归,甚至是伤亡。你记住没?” 王天信看哥哥认真起来,没有继续开玩笑,也是郑重点头。 “放心吧二哥,我就是和你说说,我心里有数。” “那就好。”王天孝这才点点头。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王天孝已经做好第二个弹弓,目前也只有他和王天信弹弓打得好,做再多也没有意义。 该是出发的时候了。 几人经过商议,王天信和吴钱财留在场站,劈点木材出来,等打猎回来,刚好可以用来烧火煮肉。 另外场站也不能不留人,妻子带着两个孩子放家里,即使是白天也不算安全。 王天孝想了想,将阿英也留下,顺便还将原来的那把老土枪也放在窗台上,万一有点事情,妻子反正也会用枪,可以用来反击。 这样应该就没问题。 阿英的脾气很好,本都是做好准备出去山里跑山了,临时又被留下看家,却也没有什么意见,蹲在门口看着三人两犬走下山梁。 阿强和阿珍两只豹猫有点怕生,人多的时候一直躲在角落里不出来,这时候才慢慢溜出来,跑到阿英身边,轻轻玩着他白色的尾巴。 阿英转头看了眼,也不恼火,慢慢俯卧下来。 炕上,王芳正在睡午觉,不知道梦到什么,笑得合不拢嘴。 李雅丽温柔地帮女儿盖好被子,又拍拍儿子的小被子,隔着窗户望着远山,似乎目光能随着丈夫也走入大山里。 弹弓打貂和松鼠,是常备利器,也可以用箭,但是箭受风影响太大。 (本章完) 第91章 091:脚印 第91章 091:脚印 雪后的大山在阳光映射下散发着白色的刺眼光芒,王天孝提醒大家不要一直对着雪看,容易灼伤眼睛。 很多南方人第一次来北方碰到大雪,多半都比较兴奋,忙不迭的开始欣赏茫茫雪景。 但往往欣赏一会,眼睛就会生疼,甚至会发肿,严重者甚至会短暂失明,这就是雪盲症。 太阳的强光被白雪反射,没有任何吸收阻挡,没有经验的人必然受到其无形伤害。 吴文化听话地收回目光,王天信却是嘴上答应着,眼睛却不时忍不住四处乱瞄。 先前王天信跟着王天孝也进来过几次大山,但基本都是走外围,像给大山描边一般,没来过稍微深一些的地方,自然也欣赏不到更多美丽的大山风貌。 但今日,他们的目的不是欣赏雪景,也不是收笼子,而是真正的猎杀活动。 所以必须沿西向山里面走一段距离。 起码要能碰到第一波野兽出没的位置才可以。 这可把王天信给高兴坏了。 打猎可比学习好玩多了,学习那么枯燥的事,就不是人干的事。他心里暗暗想着,少年习性展露无遗。 相对来说,吴文化就比较老实,他扛着一把砍柴的大斧头,作为不时之需。 虽然王天孝已经已经告诉过他,一把情况下,还用不到这把大斧出手,完全没有机会。 吴文化同时肩负着其他工具的负载。 包括一捆绳子,卷成捆的蛇皮袋子,一些应急的止血药,一床厚厚的毛毯,一个帐篷,当然也包括水壶,烙馍等吃得东西。 要在大山打猎,就要尊重大山,预料到所有可能发生的意外,准备一些应急物资,万一出现没有预料到的灾难,还能救命。 任何时候,一个优秀的猎人都应该以活命为前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能猎物命没要到,反而自己丢了性命。 王天孝很多经验都是亲身经历总结所得,也都是惨痛的教训。 东西看起来不少,但这点重量对吴文化来说不值一提,他能扛起两个两百斤麻袋。 他认为反正是王天孝雇佣他,那让他做什么都可以,比起搬运卸货,这种生活不要太爽。 两只狗子在前面探路,三人顺着狗子的脚印前行。 雪后的大山要特别注意雪穴。 也就是那种因为旋风卷成一堆的雪坑。 有可能下面是几米,甚至十几米深的台阶,因为雪慢慢累积,在上面搭建出一个虚空的雪堆。 人要是一个不留神掉进雪穴里,上面的雪会快速坍塌,有可能永远被掩埋在里面。 就和流沙一个道理。 这种情况在平地上也会出现,例如很多直角的墙角,甚至有时候平地也会被垒起来一个独立的大雪堆。 但平地里不会有危险,如果走进去,直接顺势走出来就行,不像山里面是有去无回。 狗子的反应很灵敏,它们即使碰到雪穴,也会在塌陷的瞬间跳出来,所以雪后入山一定要让它们走在前面。 一路上还算安全,并没有碰到雪穴。 王天信有些百无聊赖,逐渐变得不耐烦,一直追问怎么还没看到猎物。 王天孝没有直接教育他要有耐心,他知道语言很难让王天信认真,事实和经历毕将教会他一切。 “汪汪!” “汪!” 突然,前面传来狗的叫声。 王天孝看看周围环境,发现这里是他的笼子安置点之一。看狗子激动的样子,也许是逮到了东西。 说起来,也是有几天没有收笼子了,前两天因为他太忙碌,也不放心王天诚一个人进山,所以也就没有收。 大部分笼子都在安全地,但还有几个笼子稍微靠西面山里一些,眼前这个笼子就是其中之一。 “走,过去看看。” 王天孝率先迈开步子,大踏步上前。 王天信和吴文化急忙跟在身后,两人还交换了下眼神,彼此都充满期待。 看王天孝过来,两个狗子让开位置,给他留出个缺口。 叫声依然不停,呲牙咧嘴,充满警戒地跃跃欲试。 王天孝还没到跟前就闻到一股血腥气,心里已经有所准备。 可。 真正看到笼子里的情况,他还是倒吸一口凉气。 简直是惨不忍睹。 笼子里只有“半只”,或者更少的残缺野兔。 不知什么野兽竟然能隔着笼子将它差点吃完。只剩下兔头位置很少的一部分肉,其他部位几乎被啃食殆尽,骨头渣子散落得到处都是。 笼子周围的雪地上被兔血喷洒的到处都是红点,可见当时现场相当惨烈。 “这是怎么了,哥?” 王天信觉得有点恶心,捂着嘴跑到边上干呕几声,却什么都没吐出来。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惨烈的画面,简直刷新他的感官,这才知道,真正的肉食动物是何等凶残和恐怖。 王天孝示意他不要说话,朝后退一些。 “发现什么了吗?” 王天孝没有立刻下结论,他蹲在地上,仔细观察现场的足迹。 因为方才没有预想到这种情况,所以他们几人的脚印将附近踩了的乱,加上先前两只狗的足印,现场就更凌乱了。 但王天孝作为一个很有经验的猎人,他相信只要有东西在这里出现过,就一定会留下一些痕迹,而他需要做的,就是找到这些痕迹。 他仔细查看现场,一寸雪地都不放过,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处狗子的脚印旁边发现很细小的两个半截脚印。 从剩余的痕迹来看,这两个脚印原本的形状大概是梅花状,复原后脚印大概比小猫的脚掌大小相仿,但是它的脚趾要集中一些,不像小猫的五个脚趾不在同一个弧度里。 “哥你发现了什么,你跟我说说,要把我急死了。”王天信性子太急,都快要跳脚了。 “给你说完耐住性子,又忘记了?”王天孝没好气的说声,又指指远处说,“雪后在山里说话要注意控制,太大声有可能引发雪崩,到时候将我们全压在下面可怎么办?” 王天信挠挠头,笑道:“好,我知道啦,我听你的就是,你快告诉我,咬死兔子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狐狸,狼,还是黄鼠狼?” 王天孝看他认错态度良好,也不继续纠结,指着那两只很小的脚印说, “你们看,这对脚印虽然只有两个半只,但却保存得相当完整,我刚才用手量过,脚印间大概六七公分的样子,因为没有前后跨度,所以不能非常准确判断它的身长,但实际上我们掌握的信息已经足够了。” “这么说,你知道是什么了?” (本章完) 第92章 092:青鼬 第92章 092:青鼬 王天孝看看前方,站直身体走了几步,又重新蹲下来,指着地上两行延伸到远方的脚印说,“看,这才是真正的痕迹。” “咦,”王天信惊讶的看看身后,“为什么这里突然有了脚印,而我们身后却没有,是被雪压住了吗?” “当然不是,它们的脚印明显在雪后才留下的。而且一般兽类很少在雪天直接出来活动,它们即使再抗寒,也会等雪停了。” “那这就怪了,它难道是飞过去的?” “哈哈,”王天孝笑道,“说得没错,它还真是飞过来的,准确来说,它是用跳。从我们布置笼子的位置到这里大概是三米左右,也就是说那东西可以跳三米多距离。” “原来如此,怪不得找不到痕迹,没有经验的话,肯定注意不到这点。”王天信佩服地说。 “这不是什么难事,对山里的猎人来说,这都是常识。”王天孝笑笑。 “那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哥,是某种猫嘛,就像我们家里的两只小豹猫一样?” “是青鼬。” “青鼬?”王天信一脸迷茫,他没听过这种东西的名字。 “哦,也就是黄喉貂,或者我们习惯叫它蜜狗。” “是蜜狗子啊。”王天信终于听到一个他熟悉的名字。 青鼬是一种鼬科貂属的小家伙,活动范围十分广泛,从东北的大兴安岭到云南的大山,几乎都有他们的存在。 而他们也特别能适应环境,在不同的环境下都可以很好生存。 青鼬的头小小的,呈三角形,有点像小狐狸。下巴到前胸位置是橙黄色的毛,就像是围了一个黄色的围脖,所以这种貂也被称为黄喉貂。而因为长得很像狐狸,又被称为黄腰狐狸。 但民间对青鼬的叫法最常见的还是蜜狗子。 人们以为蜜狗子最喜欢吃蜂蜜,其实不然,它是喜欢吃一切甜的东西,而大自然中蜂蜜无疑是很甜的东西之一。 青鼬体型和石貂、紫貂没太大差别,一般维持在三十到五十公分之间,尾巴蓬松,体重两公斤左右。 但青鼬却是貂属里非常凶残的一种分类。 别看它们小小的个子,体重也非常轻,除了吃起东西来显得很贪婪,其他时间还挺呆萌的。 但实际上,它们是实实在在的顶级猎食者。 它们的食谱主要是鼠类和小型哺乳类,爬行类,但上限极高,包括獾、麝、鹿、羚羊等,甚至他们还捕食小野猪,可谓是凶残至极。 更离谱的是,他们连同种族的紫貂、石貂,黄鼬,还有艾虎也捕杀,而且是捕杀这些同类最主要的猎手之一。 所以,蜜狗子在老百姓心中印象一向不好,是贪婪狡猾的代表,比豺和狼好不到哪里去。 而猎人遇见蜜狗子,肯定是要一窝端。 不把这种东西尽可能减少的话,它们能把附近省生态直接换个模式。 另外,既然蜜狗子也属于貂属,那它也同样满足貂属皮毛和尾巴值钱的特性,猎人花功夫猎杀它们,也不算白费功夫。 眼下看情况,这笼中的兔子肯定是被蜜狗子吃掉了。 同样是貂,石貂相对比较温和,胆子也比较小,它们一般会在傍晚出来,而蜜狗子虽然晚上很活跃,但白天也同样是活动时间。 从现场看,留下的小脚印是鼬科貂属于特有,昨天大雪几乎下到天亮,如果是晚上行动的话,那大雪就会掩藏住它的脚印,而现在看起来这么浅小的脚印依然清晰可见,自然是雪后天亮发生的事情。 这从雪上的血迹还是亮红色,没有变得黯淡也可以推测到。 只有蜜狗子才喜欢白天出来活动,所以,偷吃兔子的罪魁祸首铁定是蜜狗子没错了。 “那现在怎么办?”王天信问道。 王天信跃跃欲试。 王天孝笑笑,看着浅浅的痕迹延伸到远处,“当然是追上去,端掉它们的老窝。敢偷吃我们的兔子,肯定不能让它安稳。” “可怎么找到它的窝呢?” 王天孝指指地上的脚印,“就跟着脚印走,蜜狗子一般住在靠水的边上,而且它们很恋家,出来活动时不会离家太远。这附近没什么河流,只有一公里远处有个山泉汇聚的小溪,那它们的家肯定就在那边。” 王天孝将大风唤过来,让它闻闻地上脚印,大风认真嗅了会,拔腿就朝前跑去,大黑紧跟其后。 三只狗里,大风跑得最快,嗅觉也最灵敏。 阿英战斗力强,而大黑则是耐力好,三者各有短板,也各有强的一面。 “大风,慢点,”王天孝唤了声大风,又对身旁两人说:“跟上,我们的猎杀时刻开始了。” 王天信和吴文化都是竟紧张又兴奋。 尤其是王天信,将颗钢珠放到弹弓里,学着村口播放的露天电影里的游击队员,四处警戒着。 “莫慌,没这么快,赶紧跟上。” “遵命。” 三人跟着两只的脚步快速前行,走了几百米,他们发现地面突然又多了两道脚印,然后齐齐朝前面延伸下去。 王天孝停住脚步,四处观看着地形。 “怎么了,哥?” “嘘,安静,不要大声说话。” 王天孝轻声制止弟弟,然后小声说:“你看地面,不只是一只蜜狗子的脚印。看这情况,它们应该是从几个不同的角度汇聚在一起,证明不是一两只,说不定是一窝。” “这么好?!”王天信高兴坏了。 王天孝无语地望着弟弟,这家伙还真的心大。 好像别人蜜狗子等着被他捉一样。 “你可别小看它们,蜜狗子其实是非常凶残的,它们一家子联合起来,甚至能捕杀公鹿和野猪,别看你是人类,也根本不是对手。” “哥,你可别吓我,我又不是吓大的。再说,我们不是有你这个高明的猎手嘛,怕什么,不能长蜜狗子志气,灭自己威风不是。” “……” 王天孝懒得和弟弟继续啰嗦,他抓起一把雪,使劲挥洒的空中,雪花粉末在阳光下纷纷扬扬洒落,将阳光折射的美丽夺目。 (本章完) 第93章 093:狍子 第93章 093:狍子 “哥,你这是?” “我们要判断上风向在哪里,”王天孝指指右手侧,“我们要从这个地方绕到下风向,才可能靠近蜜狗子的老巢。它们的鼻子相当灵敏,若是在上风向,肯定能感觉出我们的味道。” “真有这么强啊?” “那当然了,这大山里每一种生物都是进化了数千万,甚至上亿年,若没有一点压箱底的功夫,怎么在残酷的竞争中存活下来。” “哦。”王天信若有所思。 “还有,等下走路的时候要轻一些,它们还能根据地面震动了解其他生物靠近,尤其是你天信,你走路不要总是咋咋呼呼,造出太多声音出来。” “嗯,我知道了。” “那好,我们接着向前,如果我没猜错,大概还有一两百米就能看到它们活动的轨迹了。” 三人按照王天孝的说法,慢慢绕到下风处,继续向前摸索。 因为没了脚印,全凭两只狗探路。 十几分钟后,两只狗突然停住脚步,看着前方低沉地呜咽起来。 “有情况,快。” 王天信加快脚步上前,藏在灌木丛后,将雪轻轻用树枝捅出两个洞,朝前面看过去。 一看,他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没一个屁股坐在地上。 王天孝看他脸色惨白,知道肯定看到蜜狗子猎食的场景了,顿时觉得好笑,轻轻将弟弟拉起来,示意他和吴文化蹲在灌木丛后面。 这才定睛看向猎杀现场。 前面五十六米远的雪地上,至少有七八只蜜狗子正在围杀一只灰白色毛的动物。 那动物体长大概一米多点,头上生着角,但是很短,有点像一个三叉树枝。 它的耳朵和眼都大,脖子要比梅花鹿长一些,四肢颇长,后肢略比前肢长,尾巴相当短,从远处看近乎是隐于体毛内。 原来是狍子。 王天孝也感到很意外。 子午岭有梅花鹿,自然也有狍子,狍子也属于鹿的一种。 看这头狍子的样子,应该是只还没有完全长大的公狍子,公狍子头会生短短的树枝状小角,远远不如梅花鹿那般好看。 狍子的毛色会跟着季节而变化。 夏季狍子一般是枣红色,或者稍微浅一些的棕黄色,但到了秋季变冷,颜色就逐渐变浅,变成棕灰色,到冬天下雪,甚至很多狍子直接变成灰白色。 就像眼前这只狍子一样。 狍子本来是吃各种草,果实和树皮,所以到了冬天,大雪覆盖后的大山对狍子来说是致命的,它们不但缺乏食物,而且还失去休息地,常常使自己就陷入危险之中。 大山附近的人们都觉得狍子是个傻瓜。 它们似乎有一些很不聪明的行为。 例如猎人或者捕猎者在山里碰到狍子,狍子会快速跑开,可捕猎者要不追,它们可能会在不远处停下身子观看,甚至在冬天的雪地里,如果运气好的话,拿个木棒都能打到那些卧在地上不愿意动的狍子。 这其实不是因为狍子傻,而是因为生活习性有关。 或者说,是大自然的严酷环境,让它们迫不得已选择这样的生存模式。 举个例子,为什么狍子看到捕猎者总是不跑远,会跑一截就驻足观看呢,这其实是因为狍子因为一直谨小慎微,它们得到一个暂时可以进食或者休息的地方很不容易,轻易不愿意放弃。 而自然界的猎杀者惊动狍子后就不会继续追了,所以它们完全可以等到猎杀者离开后重新回到原来的地方。 可人类比猎食者要聪明的多,人类可以施展计谋,也能摸索规律。 当猎人们发现狍子有这个习惯后,只要将狍子惊走,然后隐藏在原地附近等待,就大概率能等到狍子自投罗网。 再例如那种被棍子直接打晕的狍子,背后也是一种辛酸。 狍子因为冬季食物匮乏,所以一般体力都很弱,尤其是母狍子尤为更甚。 狍子是鹿科里孕期最久的动物,和人类差不多,从怀小狍子到出生大概要维持长达十个月之久。 其他季节还好,到了冬季怀孕的狍子本就食物不足,又要承担肚子里孩子的营养,身体就会变得非常虚弱。 它们只能啃食一些干的树皮或者干草为生。 一旦大雪过后,雪会压住所有食物,它们就不得已需要将雪刨开,找出一片可以进食和栖息的地方。 而因为体力不足,很多时候它们一旦卧下来休息,就不愿意再站起来,即使面对突如其来的危险也是。 所以,猎人们在雪后的大山里能用棒敲晕的狍子多半都是母狍子,而且多是怀孕了。 王天孝前世遇见这种狍子是不猎杀的,猎人有个基础的规矩,不能杀怀孕的猎物,不能杀鸡取卵,夺走了大山的未来。 当然,狍子可怜归可怜,但也无需对他们报以太多同情之心。 事实上,对于人类来说,狍子这家伙是百害而无一利,一旦狍子数量增加,在山林里找不到足够的食物,就会跑到村民的田地里偷吃东西,有时候还成群结队的来。 因此,如果狍子太泛滥,林业部门就会专门组织猎人捕杀,直到将数量降低到生态可以承受。 回到现场。 王天孝也是第一次看到蜜狗子猎杀狍子。 这只狍子粗粗看去,体重大概三十公斤不到,体型虽然没有完全长大,但也至少有一米多点,围杀它的蜜狗子看起来就像一只只小猫,体型相差很悬殊。 可蜜狗子捕猎本就是群攻。 它们体态灵活,数量多,牙齿又锋利,而冬季的狍子虽然体型占优势,可力量和速度却很受影响。 它们基本很少落单,最少也是三五只一起生活的,也不知道这只是怎么了。 或许是感受到生命的危险,狍子使劲浑身力气,想想身上的蜜狗甩下去,可两只蜜狗紧紧地撕着它背上的皮肉,它并没有甩开。 随着狍子身体挪动,蜜狗子就像一个个长在它身上的毒瘤,或者是吸血的蚂蝗。 不管它如何左右摇摆,突然加速,还是其他方法,都无法脱离蜜狗子的撕咬。 (本章完) 第94章 094:诛首 第94章 094:诛首 而在狍子身下,更是有四只蜜狗分别撕咬它的腿,每当它吃痛使劲一甩,蜜狗子就会轻飘飘的跳开,等它用完了力气,蜜狗子就会卷土重来。 现在它每只腿下面都已经鲜血淋漓,而背上,腹部,甚至是脖子上也都被蜜狗子咬破了血口,不断有鲜血渗透出来。 鲜血的刺激让蜜狗子更为为贪婪,而狍子大大的眼睛里依然是那种呆萌的眼神。 狍子的视力很差,它们能看到东西主要是靠光反射,所以眼睛构造在人类看起来就没什么表情变化。 即使面临生死存亡亦是如此。 “二哥,怎么办?” 王天信经过开始的紧张,慢慢冷静下来。 手中的弹弓挪来挪去,半晌找不到该怎么办。 王天孝大致判断了他们和蜜狗的距离,五十六米不是很远,用枪的话肯定一打一个准。 但蜜狗子如果用枪打,小小的身体会被瞬间打烂,那它也就不值钱了。 靠它吃肉,也吃不了什么,而且山里的人们一般不喜吃这种鼬科动物,觉得它们味道太难闻,也不太安全。 这些家伙长期以各种鼠类和爬行类为食物,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只吃了多少,还不知道有多少毒素富集在体内呢。 它们唯一的价值就是那身皮毛。 “稍等,我们再观察一会。” “为啥啊,再等下去,那只狍子就要被咬死了。”王天信非常焦急地说。 王天孝轻轻拍拍两只狗子的脑袋,示意躁动不已的它们安静下来,细声说:“你要记住我们的目的是什么,这只狍子已经没有救了,在冬天被伤成那个样子,它即使能从蜜狗子嘴里逃脱,也活不到明天早上。” 又道:“你忘记我们今天来干嘛了,我们本来就是打猎。如果这只狍子遇见的不是蜜狗子而是我们,它只不过是死得更舒服一些罢了。” 看王天信脸色有些不忍,他笑道:“这就是自然界的规矩啊,如果你心理上走不过这关,那可不适合做个猎人。” 王天信陷入天人交战,良久之后,神情变得坚毅起来,“嗯,我懂了,只是就算这样,我们就远远看着嘛,什么时候才能出手呢?” “你看看最后面那只蜜狗子,对,就是脖子上金黄色那只,它是这群蜜狗子的头,”王天孝耐心地指导弟弟,“等下我们先处置掉它,然后其他蜜狗子必然慌乱逃窜,到时候能逮几个是几个。” “怎么打,用弹弓嘛?” “嗯,”王天孝看了看附近情况,不远处有个小小的山包,距离现场大概三十多米,刚好是弹弓可以覆盖的范围。 “走,我们过去那边,这里微微有点远。老吴你先将东西放在这里,人跟紧我们就好。” 王天孝弓着身子,慢慢朝目的地摸过去。 王天信紧跟其后。 吴文化已经将各种备用物品埋进灌木丛,只留下手里斧头也跟上前去。 三人悄无声息,慢慢摸索前行,两只狗子也不亏是经验老道,也是半声不吭。 待摸索到位置,找到地方隐蔽下来,再看现场,发现狍子已经被蜜狗子们压倒在地,有两只蹲在边上放哨,其他六只开始大快朵颐。 而狍子还并未死亡。 这就是自然界残酷的一面。 并不是所有猎食者都会将猎物杀死后再吃,相当一部分是直接活着就啃食了。 例如豹子捕食鹿,或者狗,它们并不会将食物咬死,而是让食物失去反抗能力,或者咬断脊柱,让他们无法动弹,然后再慢慢吃干抹净。 所以就会出现这种诡异的画面,明明有些动物被吃掉后半截,可前面它还茫然地卧着。在不知情由的人看起来,猎物好像是乖乖被吃一样。 “哥,动不动手。” 王天信跃跃欲试。 王天孝示意他不要慌,先稍微等等。 他发现那个头领虽然站在狍子身上,但其实并没有吃几口,还不时抬起脑袋,警戒地盯着周围,不时还用鼻子嗅嗅,仿佛在怀疑什么。 不亏是头领,就是警觉。 王天孝也不急,他轻轻感知着风的力度,为接下来的一发必中增添砝码。 弹弓和枪的威力相差太远,弹弓要求的准星更高,而且因为力量不是很大,所以会受风速影响。 只要稍微便宜一丝丝,目标处就基本偏离得很远了。 所以一个弹弓打得好的猎者,在瞄准猎物时,一定要将风速和风向考虑在内。 而且,要在猎物最没有防御的刹那出手。 这时。 蜜狗子头领总算放下心来,它第一次低头一口咬在狍子的背上。 “打!” 王天孝低声提醒弟弟,但自己手中的弹弓却并未手软。 “咻!” 钢珠带起一阵劲风,瞬间消失,下一刻径直打在那只头领的天灵盖上。 “啪!” 头领刚将牙齿咬进狍子的身体,根本没反应过来,等它听到风声里有东西打来,也只够个抬头的时间。 钢珠瞬间打烂了它的脑袋,它侧身翻倒在狍子的背上,然后又滚落地面。 不亏是年轻人,王天信虽然后发出手,却因为早早做好准备,几乎和王天孝的钢珠同时打在头领身上。 只不过因为首领被王天孝打了后有个微微侧翻的姿势,王天信的柱子刚搞打在他喉咙的黄毛出处,几乎打穿了脖子。 “哗!”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一群小蜜狗子。 它们瞬间丢下狍子,四散逃跑,转眼间雪地里啥都没剩下。 “啊,怎么办哥,它们都跑了。” 王天信急坏了。 “嘘!” 王天孝示意他不要慌,继续等着就是。 果然,几分钟后,从几个灌木丛里又钻出几只蜜狗子的脑袋,它们先是四周观察会,有两只慢慢爬出树丛,一点点向狍子蹭去。 “准备好,先打掉两只,狗追的时候,再打掉一两只,剩下的再看情况。” “嗯,知道。” 王天孝轻轻拍拍两只狗子的脑袋。 狗子们知道这是让它们准备突击的征兆,盯着现场,轻轻地低吼几声。 “上。” 王天孝低声吩咐,手中也没落下,一个钢珠再次破空射出。 而两只狗子也在同个瞬间跳出树丛,朝蜜狗子飞奔而去。 (本章完) 第95章 095:追击 第95章 095:追击 王天孝一发钢珠打出,一个蜜狗子应声到地。他立刻调整姿势,又是一发钢珠打出去,这次却因为是移动靶,钢珠打空,在地上溅射出一堆雪花。 毕竟多年未实战,水平退步很多,要是前世,这种刚起步的移动速度,他一打一个着。 既然如此,他索性站起身,跨过灌木丛,直接喊了声:“追!” 自己率先追上前去。 身后王天信也跟着他一起,八只蜜狗他打死了两只,王天信打死两只,还有四只分散逃跑。 两只狗子分别追一只,那就只剩下中间两只了,它们看起来像是一对,正朝着一个方向仓皇逃窜。 蜜狗子跑得非常快,往往是跑几步就跳起来一次,每次又能跃过两三米。 在雪地上,它们轻盈的小脚也不用怎么受力,追出几分钟过后,两小只已经跑得无影无踪,将王天孝兄弟远远抛在后面。 他站住脚步,拦住了还想继续追的王天信。 “狗日的,跑得真的快。” 王天信有点不服气。 “没事,等下我们再去收拾他们,先收拾完现场吧,要快速离开这里。那个狍子的血味会可能会吸引来狼或者豺群。” 王天孝并不气馁,蜜狗子能在森林里活下来,自然有它仰仗的过人之处,要是随随便便都被杀死,那估计早就灭绝了。 “那打嘛?”王天信问。 “打什么?”王天孝不解,忽然反应过来,“打狼啊?” “嗯。” 王天信手执弹弓,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仿佛手里握着加特林的枪机,一切妖魔鬼怪全部能打成筛子。 王天孝笑笑,“也不是不能打,但这个位置不行,如果一旦被狼发现我们行踪,他们可以迅速包抄过来,不利于埋伏。” 看弟弟还不明白,他又耐心解释:“打狼其实相当好打,但前提是和狼保持一定距离,在狼还没到近前就直接用枪打死它们。否则如果狼的数量少,或者是独狼还好,一旦遇见狼群,那肯定来不及躲避。” “好吧。”王天信似懂非懂,一副意犹未尽的神情。 “回去吧,等大风和大黑回来再说,反正雪地上有脚印,它们也跑不了。再说了,即使找不到它们,有这几张皮子,也是是收获不菲,卖个几百块还是可以的。我们还可以用来做帽子或者手套。” “好的哥,听你的。” 兄弟两人返回来到狍子被啃食的地方,吴文化就守在现场。 他本想跟着去追,但跑了几步发现以他负重的状态,累死都赶不上人家,索性守在现场等着了。 四只蜜狗子的尸体也被他收拢在旁边。 “两位老板,你们也太猛了吧,我看电影里的功夫都没这么强。” “那是,佩服吧。”王天信洋洋得意。 “看把你得意的,”王天孝笑骂,不过他发现王天信学习不行,但打弹弓确实很不错,刚才自己都打空了,但王天信还是打中了移动的目标。 这估计就是天赋。 王天孝用短刀将蜜狗子的喉咙割开,一个个放掉血,然后装进袋子,让吴文化提着。 打死的野物都要先放血,不然就会加速肉质的腐烂,而且会让肉的颜色变得黯淡,味道也变得不再鲜美。 一般情况下,打到猎物,可以将猎物的内脏丢给猎犬吃,但王天孝这几只狗不是专业的猎犬,从小也不是吃生肉长大,而是更偏向于家犬,所以王天孝轻易不会拿生肉喂养它们,防止生一些寄生疾病。 但也因此,导致这些狗子不是特别猛,比起一般的猎犬要弱一些。 要不,怎么遇见狼很快就落在下风了呢。 后来王天孝尝试给它们吃,但狗子们不喜欢吃,王天孝也就不强制让它们吃生得了,即使要喂养各种肉类,也都是煮熟给它们吃。 他不是专业的猎人,所以他不要求自己的狗是专业的猎犬,它们都像是他的朋友,甚至是家人,只要陪伴着他就可以。 “噗噗!” “噗噗!” 这时候,远处的雪地里出现两道身影,在雪地上健步如飞。大风不知和大黑怎么到了一起,快速朝这边跑回来。 只见大风嘴里叼着个蜜狗子,已经半死不活,而大黑却是空空如也,估计是没追上蜜狗子。 大风得意得摇晃着尾巴,嘴里叼着蜜狗子还轻轻呜咽着,而大黑则是情绪微微有些低迷,看样子为失去猎物而感到沮丧。 这种情况王天孝也不奇怪。 大风速度本来就快,蜜狗子战力又弱,刚好被大风完克。 而大黑强的是耐性,不是爆发力,在雪地里追丢蜜狗子,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王天孝揉揉大风的脑袋,捡起放在脚下的蜜狗子,也放了血,交给吴文化。 也没忘记顺便安慰安慰大黑,防止它因为失败而变得失去勇气和斗志,大黑在他的抚摸下,慢慢又活泼起来。 再转头看狍子,还没被吃掉多少,两只狗凑上去闻了闻,很快就扭开脑袋,它们果然是不喜欢这种生肉。 “哥,现在怎么办?” 王天孝想了想,看看天空,时间算早,便指着前方说:“当然是继续跟踪,它们一般不会在离窝很远,既然出现在这里,那窝肯定就在方圆一公里左右。有狗子在,我们顺着脚印追寻,肯定能找到。” “那还等什么,走啊。”王天信非常激动,已经按捺不住激动之情。 王天孝笑笑。 “走吧。” 三人两狗追寻着蜜狗的脚印而去。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狍子尸体所在地周围突然冒出一群豺,为首者只有一只耳朵,一只眼睛,但是身材高大,远远超出一般豺的大小,甚至比一头狼小不了多少。 它身后跟着两只豺,一大一小。 大的全身雪白,是少见的白豺,远远看去,就像是白色的狐狸一样。 这应该是一个母豺,看样子已经成年,但体型相当小,生得眉清目秀,非常漂亮。 另外一只小豺应该年龄不大,但看起来非常凶悍,它虽然站在独耳后面,但目光却似乎要穿透独耳,看向前方。 (本章完) 第96章 上架感言 第96章 上架感言 明天(周五)中午12点上架,我简单说几句。 1.书是小众文,成绩还行,这么久以来,最感谢的还是你们。 2.养家糊口,希望大家订阅。如果实在没有能力,看在免费20万字份上,可以贡献个首订。 3.上架当日按照承诺,爆10更。 4.为方便大家看,不至于熬夜,以后更新改为中午12点。一般是每日3更,加更根据打赏情况另算。 5.兼职写作,我已经竭尽所能写好故事,若还有不足,多多包涵。 以上。 (本章完) 第97章 095:豺群(今日十更,求首订) 第97章 095:豺群(今日十更,求首订) 这群豺一共有十一只。 除了前面三只,后面还有六只成年豺,两只幼小的豺崽子。 崽子看起来也就一两个月,跟在母豺身边,不同于成年豺的肃穆,小豺显得很快乐。 独耳警戒地观看会周围环境,确信没有危险, 自己走过去对着狍子开始吃起来,而身后的白豺眼神温柔,看起来应该是独耳的配偶。 侧面的小豺则是眼神阴冷,它依然看着前方的方向,鼻子轻轻嗅了嗅,不知在想什么。 很快,独耳吃得差不多了,它退后几步让开位置, 白豺和小豺立刻上去,对着狍子开始进餐。 白豺吃得很温柔,像个高贵的公主,而小豺则是狼吞虎咽,口中血水横流,不时还发出低沉的怒吼。 它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抓紧时间拼命吞咽和撕咬。 直到独耳低吼一声,它退走之前,也还扯了一口肉退在边上咀嚼着。 虽然它体型在在豺群中不占优势, 但后面几个成年的豺也没有丝毫轻视它的意思,它们甚至微微低着脑袋,表示一定程度的示弱。 而小豺根本不看它们,它吃完口中的食物,继续望着前方。 风中,隐约有它永远忘记不了的味道。 . 大山或草原的人们, 雪后容易患雪盲症。 患有这种病的人,因为长期在雪地里视物,导致眼睛被雪反射的紫外线等光线灼伤,时间久了眼睛就会疼,严重者还会发炎。 所以王天孝在路上追踪的时候,很注意对视力的保护,并且提醒王天信要注意,可谁知道王天信实在太兴奋,总是不把哥哥的话放在心上。 他对大山雪景处处好奇,结果很快眼睛就疼得要命,不住地掉眼泪。 “哥,我这是怎么了,我是要瞎了吗?”他揉了几下,发现没有用,紧张地问王天孝。 王天孝没好气的说,“还不都是你不听话,都给你说过好几遍了,你就是不信这个邪,怎么样,现在难受得不行了吧?” “我错了我错了,那现在怎么办呢?” 王天孝很无奈, 从怀里逃出蓝色的手帕,叠成一约莫两三公分的布条,缠在弟弟眼睛上。 “这里条件有限,就先用这个吧,你没有被伤得很严重,应该过一会就好了。” “还要一会儿啊,”王天信焦急的说,“那一会我怎么打弹弓?” “你这个样子还想打弹弓?你就不要想打别人了,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行。” “好吧。” 王天信懊丧地低下头。 王天孝看弟弟这个样子,他停住了脚步,继续走下去就要走进大山更深处了。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带着两只狗,有枪在身上,他进可攻退可守,应该可以自保。 但有弟弟这个拖油瓶在,他想快速追击地转移阵地就会变得很困难,而在大山里猎杀野兽,你变得困难,就可能预示着野兽杀死你,甚至吞吃你变得更简单。 吴文化虽然也是个壮汉,但蛮力在山里不一定完全管用。 王天孝决定在原地休息个把小时,如果王天信的眼睛还没有恢复,那就原地返回,不再去冒险深入。 他四处看看,在靠近山峰的位置,将雪穴挖出一个洞,和王天信暂时待在里面休息。 雪后的大山温度比下雪还要低,别看天上有太阳,完全是没有任何暖意。反而是阳光照射在雪地上,显得更加清冷。 一直行走还好,若是原地不动,身体很快就被零下二十度的低温浸透,可能会冻伤身体。 挖个雪穴是很常见的避风手段。 它就像一个小小的窑洞,短暂成为避风港。 吴文化说他不冷,便和两只狗子在外面守着,狗子会来回跑动,而且狗的抗冻能力要比人强很多。 “还冷吗?” 王天孝看王天信好像在打哆嗦。 王天信想说不冷,结果先打个喷嚏,鼻涕泡一下子吹了出来。 他尴尬地用手抹去,笑笑。 王天孝也笑了笑。 他的手帕还在王天信的眼睛上蒙着,也没办法给他擦,这个时代又没有纸巾。 “你眼睛怎样了?” “好多了,还是哥你有办法。” “嗯,这个一定要注意。我早早就跟你说过,在山里一定要尊重山里的规矩。打猎也不是闹着玩的,搞不好会真正死人。你不知道,每年都会有人死在大山里。” 王天孝想起前世自己几个殉职的同事,心里有点难受。 有些记忆前世其实都忘记了,但重生回来后,仿佛重新打开了记忆的盒子,那些记忆又重新回到意识里。 王天信这次没有质疑,认真地点点头。 “今天我们碰到的是蜜狗子,而且是在远程偷袭他们,你肯定觉得很简单,但事实上,如果正面碰到两只蜜狗子,你都不一定能干的过。它们本就是凶猛的食肉动物,不会因为体型小就变弱。” 王天孝摸着手里的枪,“你想想刚才那只狍子,体重和体型都比蜜狗大很多倍,但依然很快就被蜜狗子围杀,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蜜狗子太猛?” “不尽然,”王天孝微微一笑,“因为它们知道若是不能杀死狍子,它们就要继续饿肚子。在这样的冬天里,饿肚子就预示着死亡。” “话说回来,蜜狗子要活,狍子也同样要活,它们看起来一个是捕食者,一个是受害者,但说到底都只是为了能活下去。” 王天孝看弟弟若有所思,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通过它们的事,你就应该明白大山的真实规则,那就是只为生存。 我们要在大山里打猎,也同样符合这个规则,因为我们干涉到了猎物们的生存,它们一定会拼命和我们反抗,兔子逼急了都会咬人,何况这些猛兽呢。” 王天信认真地点点头,轻声说,“我懂了,哥。” “噢?”王天孝笑问,“你懂什么了?” “你的意思是在大山里,一定要慎重对待猎物,因为我们只是获取一份肉或者皮毛,但对猎物们来说,却是关乎着生命。如果我们不全力以赴,那可能就会在和它们的斗争中败下阵来,而败阵就可能意味着死亡。” 王天孝欣慰地笑了。 这个弟弟,果然是个很聪明的人。 他已经领悟到自己话里行间的深层次含义,并且转变为自己的理解,这让他对将这个弟弟培养为一个正面向上,三观正的小伙子充满希望。 他现在就是一棵正在茁壮成长的小树,但凡有半分要长歪的迹象,只要自己勤加纠正,就能慢慢扶正。 让一个可能走向歪门邪道的年轻人变得可爱起来,这本身就是件很有意义的事情,何况这还个年轻人还是他弟弟。 “汪汪!” “汪!” 雪洞外,两只狗子突然又叫了起来。 “怎么了,文化哥?”王天孝问道。 “不知道,大风和大黑突然变得激动,要不您出来看看?” (本章完) 第98章 096:猎人(第二更) 第98章 096:猎人(第二更) “你感觉怎么样了?”王天孝问弟弟。 “已经好多了。” “那你将手帕解开吧,只留薄薄一层在眼睛上就行,既不会影响走路的视线,又可以挡住紫外线的光射。” “好唻。” 王天信将手帕解下来,比划着如何绑,王天孝接过来帮他快速绑好。 “哥,等我以后发达了, 赚到很多钱,一定给你买个小轿车开。”王天信突然说。 王天孝楞了下,笑问:“怎么这么说?” “小轿车不是世界上最贵的东西嘛?”王天信罕见地露出羞涩的笑容,“我就想给你买一个,让你开着。” “怎么突然想到给哥买车呢。” “没什么,就是想给你买嘛。” 王天孝突然明白过来,心里忍不住有点暖意,他揉揉弟弟乱糟糟的头发,温和地说道:“哥要不要小汽车没关系,只要你好好长大做人,堂堂正正生活在世上,做任何事情都能拍着胸脯说问心无愧,就是对哥最大的安慰。” “是不是就像哥这样?” 王天孝又一楞,想了想,摇头苦笑,“哥也想做个那样的人,但还没有完全做到,所以我们一起加油吧。” “嗯。”王天信重重点头。 王天孝看着弟弟认真的眼神, 觉得心理特别舒服。 比他得到很多钱都好。 俗话说朽木不可雕也, 能将一个不良少年纠正过来, 委实是件大功德。 “走吧,我们出去看看狗子们怎么了, 应该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嗯!” 王天信重重点头。 两人猫着身子出了雪洞, 刚出去就看到狗子们急切地对着西北方向狂吠, 看两人出来,率先朝前奔去。 “走,跟上!” 王天孝看到狗子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知道他们肯定闻到很了不得的东西。 狗子跑得快,他们也丝毫未曾落下,在雪地里扬起一层雪沫跟上前去。 吴文化果然是个大力士,扛着一把大斧头和一些蜜狗子皮毛,竟然丝毫不落下风。放在古代,也是人人见到都要称之为壮士的强者。 三人两狗快速向前,脚步带起一层层雪花,雪地上快速留下几行脚印。 很快,他们就跟着狗来到一座小山包上。 这座山包应该是一块凸起的石头,慢慢在上面也落了很多尘土,逐渐形成一个几十平方大小的山包,刚好掩藏住几人身体,居高临下可以看到下面。 可刚定睛看去,下一刻,王天孝没有考虑,立刻将枪从肩膀取下,上膛, 对着前方就是一枪。 后面落地的王天信很惊讶, 心想哥哥为什么要如此决绝的开枪呢。 他朝下面看过去, 瞬间理解了。 前面,几十米远处,有四个蜜狗子竟然在围攻一个老年猎人。 那个老头不知怎么回事,枪已经丢在边上,只能徒劳用手里的短匕左右扒拉。 可蜜狗子又何其灵活,每当他攻击这只,这只在躲开的同时,另外一只会趁机跳上他的后背,直接去撕咬他的脖子。 他想跑,可每只腿上也缠着一只,根本脱离不开。 当王天孝几人赶到的时候,老头基本处于危险的边缘,怕是几秒钟后就可能被蜜狗子撕烂脖子。 王天孝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一枪打掉一只蜜狗子。 同时,两只狗子沿着山崖坡快速冲下,朝着现场扑过去。 剩余的三只蜜狗子见状不好,立刻四散逃逸,但是王天孝可没给他们逃脱的机会,两枪又撂倒两只,只有一只跑到山崖后面,才侥幸逃得一命。 这是山里的规矩,如果遇见有野物扑咬人类,必须出手相救。 虽然彼此都是陌生人,但毕竟都是人类,人类和人类必须要互相帮助,关键时候伸出援手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王天孝三人看蜜狗子逃走,快速跑到猎人身边。 发现这是个年近五旬的老人,他的猎枪是一管老猎枪,就和王天孝原来那把老土枪一样,只能打打小东西,而且还要间歇加药,遇见蜜狗子这样成群结队的捕猎者,他根本没有战胜的可能性。 此刻,老人看蜜狗子死的死,跑的跑,身边也变成几个人类,总算放下心来,一屁股躺倒在地上,仰躺着,粗粗地喘着粗气。 “大叔,你没事吧?” 王天孝打量着老人,推测着他的身份来历。 杨子岭靠山附近一共有四个村子,王天孝所在的王家村,紧挨着大山的小村子上刘村,还有上刘村略微东面一些的下刘村,再就是山东面的赵家村。 一般山里找生活的人,都来自于这几个村子。 一来离得比较近,方便入山进山,另外万一出点事情,也比较好找人。 还有一个不成文的潜规则,外村的人若是直接来这几个村靠近的山里,也会受到排挤,轻则是发生摩擦,重则甚至被揍一通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因此,山里即使碰到了猎人,也基本都是这四个村的人,而且时间久了,猎人们彼此也都熟悉了。 谁有什么枪,谁的枪打得好,谁的狗好,在猎人的圈子里都会传开。 有时候遇见硬茬,或者围堵个山猪什么的,猎人们还会联合起来,那些身手好,狗子棒的猎人必然是香饽饽,是大家争相结交的对象。 相比之下,像地上这个看起来年龄不小,而且只有一把老土枪,狗都没有的一个老猎人,基本就是在猎人的最下层。 除了单独找点机会,一般不会有人找他来干大活的。 看他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的,衣服里面的身体也黝黑一片,应该是很久没洗澡了。 庆城的冬天天冷,又非常缺水,所以这里的人们冬天洗澡很少,能半个月洗一次澡的人都算讲究人。 大部分人只是每天睡觉前脱了衣服擦擦身上的灰就可以,更甚至很多人连这步都省略掉了。 干活干得太累,回家倒头就睡,反正第二天还要出去干活,洗那么干净给谁看呢。 所以,如果这个老人没什么收入来源,仅仅依靠打点东西维持生活的话,没洗澡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老人似乎没听到王天孝说话,依然只是看着天空,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三人只好陪着他,等他稍微缓缓再说。 (本章完) 第99章 097:弹弓(第三更) 第99章 097:弹弓(第三更)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老人这才将脑袋转向王天孝,盯着他看了会,开口问道:“枪是你打的?” “是。” 老人费力地坐起来,伸出个大拇指:“好枪法。” “大叔过奖了,”王天孝憨笑下,问道:“大叔, 你是哪个村里的人,怎么一个人进到深山里了?” “老汉叫刘元,是下刘村人,无儿无女无亲人,不靠着在山里打点东西换点粮食吃,谁给我饭吃呢?” 自称为刘元的老人摸过自己的枪,拄着费力站起身,王天孝想上前扶他, 被他推开了。 “大叔,你这个样子可能无法一个人下山,要不等下和我们一起吧?” “跟你们一起?”刘元混浊的眼睛打量几人会,用手砸砸自己的胸口,冷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知道你们是什么人。” “哎,我说你这老头,你怎么这么说话呢,要不是我二哥,你早就被蜜狗子咬死了, 站在你面前的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你好话没几句就算了, 还说我哥是坏人,你是把岁数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王天孝没想到老人说出这种话,他心里有些不快,还没来得及说话, 王天信就不满意了。 他心直口快, 直接当场就开骂。 哥哥王天孝此时在他心中地位已然是非同凡响, 攻击哥哥,那就是给他上眼药,肯定不能忍。 “我又没让你们救,谁知道你们安的什么心。”刘元却不以为然,没好气地说道。 “你!!”王天信被气得说不出话,他没遇到过这种不知好歹的人。 吴文化在后面都听得不耐烦了,他握紧拳头,虽然还没说话,但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 为自己老板所不值。 王天孝看了眼老头子,不知道这家伙犯什么神经。既然他不承接自己的好意,那就不理他算了。 萍水相逢,自己尽到责任就好。 “天信,文化哥,我们走。” 王天孝招呼声,让吴文化提着地上几个蜜狗子的尸体,继续向前。 刚才有个蜜狗子朝西北方向跑了,他决定继续追踪下,看看那个蜜狗子的巢穴到底在哪里, 为什么胆子这么大, 竟然还学会攻击人类了。 这种野生动物不到万不得已, 根本不会想到主动攻击人类。 “等等。” 刘元看王天孝几人真的要走,突然又喊住了他们。 “刘大叔还有什么事嘛?”王天孝问道。 “你们跟我来。” “?”王天孝不解地望着他。 “跟我来就是,又不会杀了你们。” 王天孝不知道这个老头子神神秘秘要做什么,但想了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跟去看看也无妨。 于是三人又跟着刘元朝南边走了段距离。 雪里走路速度相对比较慢,王天孝也没看表,只是大概觉莫着应该有两三里路,突然刘元在一个小雪包处停下来。 王天孝正在好奇,刘元却将枪插在旁边雪地上,弯腰开始刨起雪来。 刨了几下后,看身后三人站着,没好气地说:“站得跟个枪杆子一样直干嘛,还不来帮忙。” “哦。” 王天孝成功被吸引起好奇心。 心想莫非这家伙还是个江湖隐士,好好的村庄里不待,一个人跑到大山里躲起来了,这是要给他绝世珍宝以报答救命之恩? 他招呼王天信和他一起帮着挖。 众人动手力量大,很快就将上面的雪扒开,掀开一件贴身的衣服,露出下面的东西。 原来是个篦筐。 大概像个水缸大小,隔着篦筐,王天孝豁然发现里面竟然装着一只鹿,而且还是个雌梅花鹿。 只不过这只鹿看起来有点虚弱,可能被是被雪压制的太久,神情有些呆滞。 “这……” 王天孝搞不懂眼前是什么情况了。 “给你了。” 刘元却淡淡地说了声。 “啥?”王天孝没反应过来。 “你不是说我没良心嘛,不知道报答你的救命之恩,现在给你就是,这只雌鹿应该值点钱,而且我看过了,她肚子里还有鹿羔。” 王天孝心突然跳得好厉害。 他如今最期待的就是有一只雌鹿,因为他那只小鹿是只雄鹿,如果有只雌鹿的话,就可以交配,那鹿的数量就逐渐会变多了。 但最近一直忙着孩子的事情,耽搁了许久,这不刚准备重新提上日程,鹿就被送到面前,他能不能欣喜若狂嘛。 忍了又忍,他才没展露出贪婪的眼神,问道:“大叔,这鹿是怎么回事?” “是我套的,但被那些蜜狗子给盯上了,鹿肚子里怀着小鹿,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那些蜜狗子霍霍了,所以才引开了蜜狗。” “你为了鹿,将自己置于了危险境地啊?” 刘元瞥了王天孝一眼,淡淡地说:“这不算什么,大山的的规矩就是不杀带崽的野物,既然是被我带到危险中,那肯定是就由我负责到底。” “还说呢,你把鹿埋在雪里,万一你刚才没碰到我们,那鹿还不是要活活冻死?”王天信抢白道。 刘元冷哼声:“那又如何,我活着,鹿活着才有意义,如果我都死了,我还能管的了那么多?这种愚蠢的话,你怎么问得出来?” “哎,我说你这个老头,你是吃枪药了?!” 刘元不理睬有点发毛的王天信,继续对王天孝说,“我看你像个厚道人,这只雌鹿就给你吧,以后怎么处置我不管,但要保证小鹿羔能活下来。” 刘元说着,似乎想到什么,叹息声,“我们要祖祖辈辈在大山里吃饭,就不能将这些东西赶尽杀绝,我想你应该明白吧。” 王天孝点点头,笑着说:“道理我是明白,可这么大一只鹿,您就这样直接送我了吗?” “我没有送你。”刘元不耐烦地说,“你救了我的命,我用鹿报答你,你难道认为老头子我的命还没有这只鹿值钱?” “这倒不是,”王天孝苦笑道,“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给你就收着,要不还让别人以为我老头子恩将仇报,又不知道在背后说我多少坏话。” 刘元说话的时候,故意盯着王天信,气得王天信呲牙咧嘴,就想上去咬他。 王天孝拦住怒火中烧的弟弟,对刘元说,“大叔你客气了,大山里碰到了,互相帮助本就是理所应当之事……” “你别和我啰嗦这些,给你就带走,你看我现在的身体,还能带走这个鹿嘛,你看不出来它继续放在山里,还能活多久。” 王天孝听刘元这么说,发现确实也是。 在他们沟通的时候,鹿仿佛更冷了,萎靡不振的样子。 他略一沉思,决定不再推辞,对刘元说:“大叔,那你看这样行吗,我花钱把你的鹿买下,这只鹿我给你两百元,你看行嘛?” (本章完) 第100章 098:欺负 第100章 098:欺负 刘元意外地盯着王天孝,似乎在想,这个后生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 天下人都想着占便宜,哪有便宜送上门反而拒之门外的道理。 王天孝看刘元没有意见,让刘元跟着他回场站取钱,顺便将枪直接穿过筐子,对王天信说:“来, 天信,试试看能抬起来嘛?” “欸。” 王天信跑过来弯腰,将枪托放到肩膀上,使劲一起身,筐子是抬起来了,但是他也被压得呲牙咧嘴, 东倒西歪, 差点都站不稳。 这也难怪。 很多人以为梅花鹿看起来身形轻盈,体重也不会重。 这是一种错误的认识。 事实上, 梅花鹿因为运动非常大,所以肉非常结实,体重也远远要比看起来大很多。 一只三四岁的公梅花鹿,长得好的能长到两百斤。 即使一两年的公鹿也可以长到一百七八十斤。 母鹿稍微轻一些,但要到了成年的岁数,如果年龄小点,可能是一百多斤,三岁以上的母鹿,体重也会在两百斤以上。 眼下这个母鹿已经怀孕, 大概也在两岁左右, 体重应该至少在一百七八十斤, 若不注意, 突然想把它扛起来, 确实还不容易。 王天孝是有力气的, 他能扛得起两百斤重的东西,王天信却只是少年, 平日里没有锻炼力量,而且体型也偏瘦, 根本没多少力气。 顿时气氛有点尴尬。 “老板,换我来扛吧。”吴文化主动请缨。 王天孝看着他身上一堆东西,若是换下来的话,又换给谁拿着呢。 顿时有些为难。 他一个人倒是可以将鹿扛段距离,但是这里离场站有三四公里,可不是一小会能扛到的,他没有那种耐性,能扛那么远。 “我来吧。” 刘元将手中的枪塞到王天信手中,对他说:“看着点小伙子,想要在我们大山里混,可不是靠嘴上的功夫,没点把力气,是不行的。” 说着,他就直接抬起王天信抬不起的那头,对王天孝说,“走吧。” “您可以吧?”王天孝关心地问道,刘元年龄不小,刚才还被蜜狗子欺负过,体力不知跟的上不。 “放心吧,我可不比你力气小, 年轻的时候莫说是一只鹿,就是熊瞎子,我照样拖着下山,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王天孝心想这老头子,别的没看出来,嘴上功底相当深厚。 他也幸亏是个老头子了,要不就凭这张嘴,不知道要挨多少打。 既然人员配置已经没问题,一伙三人开始返回,吴文化不亏是大力士,在原来的基础上,又加了三只新死的蜜狗子。 王天孝让王天信学着放血,第一只他还有点紧张,剩下两只就变得很轻松了。 果然他很适合做这种事情。 王天孝当初克服这种血的冲击力,可是费了点时间,绝对没有这么快。 王天信跟在背后,玩弄着刘元的老土枪,里面没有填充火药,所以刘元也没有拒绝,只是不时还出言讽刺挖苦一番,把个王天信气得直叫。 “老头,要不是看你年龄大,我……” “你还想揍我是不,”刘元用一个肩膀扛着鹿,一只手还掏出了烟锅点燃,开始优哉游哉地洗抽起老烟锅,“不是我给你吹,就凭你这三脚猫的力气,我让你一只手,你怕都不是我的菜。” “看把你能的,那你刚才还那个样子,若不是我哥出手,怕不是这会都被蜜狗子消化了吧,吹牛反正不要钱,你尽管吹呗。”王天信是丝毫不让。 刘元淡淡一笑,露出几分揶揄和不屑。 王天孝顿时好奇这家伙,方才都被蜜狗子逼到那种份上了,怎么烟锅也还没有丢,这时候还能找的出来。 但他不讨厌这个老头子。 像这种老头子,其实村里有很多,别的没什么,就是嘴上不饶人。 但看他们做事,往往挑不出大问题。 就像今天,他为了保护鹿,差点被蜜狗子咬死。 若说这是傻吧,也是傻。 不过他们自有他们一套为人处世的逻辑,而且矢志不渝地坚持着。 所以看他和王天信拌嘴,却不一定真正讨厌他。 “小伙子,你们是哪个村的?” “我们是王家村的,大叔。” “王家村,那你们都是姓王了?” “是啊,大叔,我们是兄弟,这位文化大哥不是我们镇子的人。” “看你们的样子,也是来山上打猎吧,不过你们打这么多蜜狗子干嘛,这东西肉没法吃,容易得病。” “哦,肉不能吃,皮还能卖嘛。”王天孝笑道。 “蜜狗子的皮也不是什么好皮,赶不上扫雪和地狗子。这家伙的皮带着一股骚味,很难彻底清理彻底。” 地狗子就是艾虎,也是一种鼬科貂属的是小家伙,性格和蜜狗子差不多。 扫雪就是石貂的别名。 “聊胜于无。蜜狗子不是好打嘛,扫雪和地狗子一般白天不怎么出来,晚上的话又不好打。我们是用弹弓打的,若是用枪,肯定会将皮子打烂。” 刘元看了看王天孝挂在腰间的弹弓,摇摇头,一脸不屑。 王天孝注意到他这个神情,笑着问他:“大叔,可是我们的弹弓有问题?” “何止是有问题,简直是有大问题。” 刘元指指弹弓的就架子说,“就你这铁丝拧的架子,能有多少弹力,还有你那皮子,不仅位置不对,还是没有熟化的皮子,又能拉开多少。你们这充其量就是给小孩子玩得玩具,哪能叫真正的弹弓。” “看把你这个老头吹的,干什么都离不开你,”王天信听老头子看不起他的弹弓,立刻不乐意了,“我们的弹弓若是不行,怎么能打这么多蜜狗子。” “打个蜜狗子算什么,”刘元不以为然,“真正的好弹弓,不比子弹差多少,莫说是打个蜜狗子,只要胆子大,熊的眼睛都照打不误。” 王天孝发现刘元说到熊的时候,两眼发亮,这是一种对参与过的高光回忆的向往。 王天孝很熟悉这种眼神。 只有真正猎杀过熊,才能提到熊这么兴奋而不是畏惧,这个刘元老人还真有点故事。 (本章完) 第101章 099:吹牛(第五更) 第101章 099:吹牛(第五更) “我是拿你没办法,你继续吹,看你还能吹出什么花来。” 王天信几乎认定刘元是在吹牛,弹弓打熊,真亏他能厚着脸皮吹得出来。 “小伙子,我在这座山里,已经走了三十年了, 你觉得没有点把能耐,我能活到现在?” “那要是我们不救你,今天可就是你的死期。” “你怎么知道我会死,不过是几个蜜狗子,我还不放在眼里。” “你继续。”王天信不理他了,继续研究那把老土枪。 “大叔,你说我的弹弓做得不好, 那好的弹弓是什么样的, 能否给我指导一二,一看您就是那种经验丰富的老猎人,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先前还没看出来。” 王天孝和弟弟不同,他相信刘元话里行间有些是夸大其词,有的却是真正有点道理,既然他提起了弹弓,那趁机说下弹弓的事情还蛮好。 毕竟山里很多东西,都用不到真正的枪。 而且目前虽然能弄到子弹,但如果一直用来打猎的话, 子弹消耗会非常大, 到时候也给场站和戴志新那边没办法交代。 刘元看了眼王天孝,淡淡地说:“看在你小子还算有礼貌的份上, 我老头子就给你讲讲什么是弹弓, 怎么样才能做好一把好弹弓。” “您请说。” “我问你,年轻人,首先你给我说说,弹弓为什么叫弹弓?如果它只是一个打钢珠的玩意儿,有很多称呼都可以喊, 为什么说是弹弓呢?” “或许,因为弹弓拉开像是一张弓,而且弹弓的原理和弓基本一样。只不过弹弓用的是钢珠或者石子,而弓射出的是箭。” 王天孝猜测着回答。 “没错,弹弓的重点不在于打出的是什么,而是用什么打出去。”刘元开始娓娓道来。 “就像你刚才说的,弹弓可以打钢珠,也可以打石子,甚至你可以打出一切不容易碎的东西,但能打出多远,有多大的力量,这就要看打出弹弓的这个弓了。” “请大叔细说。” 或许是提到了他擅长之处,刘元显得很自豪,他咧嘴一笑,继续说道:“既然是弓,那最重要的就是弓弦和弓臂。其中弓弦决定弓的射程远近,而弓臂则是保证弓弦能得到最大程度的使用……” 刘元说起弓来,显得头头是道。 很多东西,王天孝完全听不懂。 他一时间不知道弓和弹弓到底有没有相似之处, 但觉得刘元确实说得很好, 很有意思,基本是给他打开了一扇新大门。 王天信也是歪着脑袋仔细听着,收敛了先前轻视的态度。 “……弓的事情我就不说太多了,我们说回弹弓。弹弓其实主要也由三部分组成,弹弓的架子,也就是对应弓的弓臂,弹弓的橡胶拉线就是弓弦,至于你放钢珠的地方,不就是弓的箭台嘛……” 王天孝对照着想下,还真是。 “既然知道了原理,那我们想如何才能做出一把射程远,力量大,而且准心还很稳的弹弓呢,那肯定是要从这三个方面着手了。” “首先是架子。弹弓和弓有相似的地方,但具体发力却完全不同。弓的发力并不在于弓弦……哦,当然不是说弓弦不重要。一把真正的好弓,弓弦固然重要,但起决定性作用的还是弓臂,这是因为弓有多少斤力量,不是看弓弦的弹性,而是弓臂的硬度……” “原来是这样,我之前一直以为弓需要弓弦提供弹力呢。”刘元的话让王天孝很意外,没想到还有这个道理。 他前辈子其实也见过那些使用弓打猎猎人,它们总是拿着一把看起来很古老的,破旧的弓,但也能轻而易举将鹿射死。 弓猎的好处是消耗少,没有声音,更容易隐藏位置。 但也有致命的弊端,容易偏离目标,尤其是在流风的影响下。 近些年慢慢没看到弓猎了。 不允许捕猎,弓也自然失去了作用。 刘元淡淡一笑,说到他擅长的地方,他整个人就像小菜苗被突然施了肥,又刚好下过一场雨,格外有活力。 “年轻人,别以为自己会用枪,就能在这座大山里混了。要知道我们老祖宗可是没有枪的,但是和山里这些野物们较量可是很多万年了。” 王天孝撇撇嘴,这个大叔还真是深藏不露,竟然提到了人类起源后的事情。 果然高人都在民间。 若不是先前刚好看到他被蜜狗子差点掏死,刘元在他眼中印象还要高大很多。 “大叔说得有道理,您接着说弹弓吧。” “说到弹弓呢,你首先要知道,弹弓发力和弓是完全不同的,弓是利用弓臂,而弹弓恰恰是利用拉线。所以,你要让弹弓好,必须同时满足弹弓架子坚硬,韧性好,不易变形,不容易开裂,也不容易折断……” 老人顿了顿,使劲吸了几口老烟锅,发现烟锅不知何时熄灭了,他曲起脚,将烟锅在脚后跟砸了几下,砸出烟锅中灰烬,又将烟锅插回腰间。 “这山里有很多可以做弹弓的木头,例如橡胶木啊,槐木等等都可以,实在不行,还可以选杏木或者苹果木,都是不错的木头。 但你要找杨木或者桐木楸木,那肯定不行啊,这些木头就像是五六十的老汉,就是扶他上炕,他也是坚持不了多久。” 刘元说道这里,觉得自己说得很有趣,忍不住嘿嘿笑笑,王天孝懂他这个烂梗的意思,象征性笑笑,王天信年少无知,还不懂到底啥意思,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估计在想,你说弹弓就弹弓吧,正听得紧张呢,说什么臭男人。 无聊。 “具体如何将木头做成弹弓架子,等有空我给你们做做看就知道,我刚才说了,弹弓要发力,还需要很好的拉线,那拉线就必须要韧性好,有弹性,但又不能太柔韧,” 刘元想了想,脸上露出几分猥琐,“这不像女人那什么嘛,太硬你碰起来就不舒服,膈应的你心烦,但要是太软,你又觉得不舒服……” “那是什么?”王天信按捺不住好奇心,脱口问道。 (本章完) 第102章 100:虎筋(第六更) 第102章 100:虎筋(第六更) “你想知道啊?” “当然,要不我问你干嘛啊,你这个老头子,就喜欢吊人胃口。” “那我就告诉你呗……” “大叔!”王天孝喊住了刘元,他觉得给王天信说这些,不太合适。 这个年代的少年,还不像后世那么开放, 别看王天信十五六了,对女人很多事情他几乎是一窍不通。 王天孝眼中他还是个半大孩子。 “那可不就是女人的脾气性子嘛,”刘元狡黠地看了王天孝一眼,在他苦笑里解释道: “你看那女人性格太硬,你和她在一起,是不是觉得膈应得厉害,好像哪哪都不得劲,但你要说她脾气太软吧,你是不是又觉得腻?” “你就胡说吧你!” 王天信不以为然, 嘲讽道:“我看你这老头,是不是一辈子没讨到老婆啊,我告诉你,脾气软的好女人多着呢,你问问我哥,我嫂子脾气多好啊,从来都没和我哥吵过,闹过一次,那我哥还不是很疼她, 恨不得将她装在口袋里随身带着。” “天信。” 王天孝被这个弟弟搞怕了, 他苦笑道:“大叔,你接着说吧。” 刘元却稍微顿了顿, 回头看了眼王天孝, 眼里多了几分温和, 他摸摸稀疏的胡须, 接着说:“既然我们知道拉线的要求, 那就好办了, 你们说说看, 在我们一般能看到的东西里,什么东西弹性最好,又最坚韧呢?” “那肯定是牛筋了呗,画本里那些人用的弓弦不都是上好的牛筋嘛?”王天信抢答道,他有限的知识,多半都是来自于画本。 这个年代,人们能获取知识的资源很贫瘠,很多人家里是半张报纸都没有,家里一个认识字的人都没有。 王天孝家幸亏是母亲比较有远见,尽管孩子多,但每个孩子都还是让他们读到初中,这个年代已算是高级知识分子。 要知道,这年代很多小学的老师,也就是个初中学历。 随便拉一个人问他们识不识字,会不会写自己名字,就能淘汰掉一大部分人。 画本是一种这个年代特有的故事书模式,大概是64楷大小, 每页上面都是版印的画, 下面是几句很简单的故事。 最著名的就是《岳飞传》,《杨家将》,《呼家将》,《封神榜》以及传统四大名著等。 家里现在有几本残本,都是王天忠和王天孝带回家的,几个叔叔传看了,现在又传到了下一辈。 例如王芳就特别喜欢看杨门女将的故事,经常会拿个小棍子扮演穆桂英,把院子里的王宏伟和王天收拾的服服帖帖。 刘元听到牛筋这个词,露出轻蔑的笑容。 “我就知道你要说牛筋。” “怎么,不是嘛?”王天信追问道。 “当然不是,”刘元淡淡一笑,“牛筋确实很坚固,但它并不是韧性最好的筋,坚固和柔韧是不同的意思,坚固只能保证不断,而柔韧决定他蕴含了多少弹力。” “那你说,到底什么筋最柔韧?” 吊足了王天信好奇瘾的刘元这才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说:“是虎筋!” “虎筋?!” 王天信倒吸口凉气,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都没敢立刻反驳。 对于普通的老百姓来说,百兽至尊老虎不同于一般的动物,他们会觉得老虎是强大不可战胜的,象征着动物世界里最强大的存在。 即使知道老虎筋很好用,又到哪里找寻可用的老虎筋呢? “那么,这种柔韧性非常好的虎筋去哪里找呢?”王天孝看刘元说的意犹未尽,突然想起了前世看的一个电影。 套用里面的台词问了句。 心里暗暗嘲讽,谁不知道虎筋要比牛筋结识,可能找到虎筋嘛,就像谁不知道小轿车比自行车舒服,可还要能买得起呀,这不是是一句正确的废话嘛。 “那……” 刘元刚要回答,一直在前面开路的大风却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 然后是大黑愤怒的吠叫。 王天孝神情一紧,狗的叫声代表不同的含义,大风的叫声明显是受伤的痛号,而大黑则是面对强敌的震怒和示威。 要是势均力敌的对手,它就早冲上去了。 几人面面相觑,急忙紧走几步,绕过眼前的小湾,就看到前面几十米的山道上,站着一只硕大的公梅花鹿。 真是一头雄壮的鹿。 看样子,它足足有一百五十六公分高,身材健壮,头上的鹿角已经分开几个大岔,看起来应该已是三四岁的壮龄。 梅花鹿十个月就算是长大了,但体重却病没有到达极限,随着年龄增长,会不断继续增加体重。 公梅花鹿大概是一年可以到一百一二十斤,两年到一百五六,三年到两百左右,四年到达巅峰,最重的可以长到两百四十五斤重。 超大的公梅花鹿,甚至可以长到两百七八十斤,属于很罕见的体重。 眼下这个公鹿其实已经很壮实了,它拦在路上,显得原本看起来个头还挺高大威猛的大黑也变得小了一圈。 大黑的体重大概是六七十斤,在这个鹿面前,完全是个小咩咩。 而大风则是蜷缩在旁边的山壁下,瑟瑟发抖,不住地低声呻吟,看样子受得伤还不轻。 一头成年的公梅花鹿,根本不是狗能抗衡的。 即使再强大的猎犬都不是它的菜,更不说大风和大黑这种半看家的狗子。 此时,梅花鹿静静地拦截在山道上,高扬着脑袋,看着王天孝一行人,没有退缩,也暂时没有冲过来。 王天孝喊了声,将狗子喊回身边。 梅花鹿看着狗子一瘸一拐离开,并没有理睬或者乘胜追击。它踱着步子,缓慢向前走了十几米,离王天孝的距离只有三十米左右。 王天孝和刘元交换个眼神,两人缓慢将筐子放到地上,或许是感受到什么,框子里的母鹿此时也发出“呦呦”的声音。 而那只公鹿听到了母鹿的呼唤声,耳朵竖起来,又轻轻朝前走了几步,前脚掌开始在地上慢慢地蹭着,看样子随时要发起进攻。 “这畜生,是不想活了!”刘元眯着眼睛,冷笑道。 (本章完) 第103章 101:诡异(第七更) 第103章 101:诡异(第七更) 王天孝将筐子放到地面后,冷静地提起枪,上膛,对着公鹿。 他基本能确定,这只公鹿或许就是母鹿的配偶,它出现在这里,肯定是为了母鹿。 这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情。 在鹿的世界里, 一般都是一夫多妻制,一头公鹿可以同时和二三十只母鹿共同生活,并且雨露均沾,个个都不冷落。 这和很多大型的食肉动物完全不同。 例如狮虎豹之类的动物,基本都是一夫一妻制,即使个别有不同的伴侣,也不能正大光明, 而且除了原配, 其他露水姻缘可是没有任何地位可言的。 所以,说鹿和配偶之间有太深感情,王天孝本来不会相信。 可眼前这只公鹿是怎么回事,他似乎对筐子里的母鹿特别重视,为了它竟然冒着风险来拦截能杀死他的猎人。 “天信,看看大风的伤势严重不?” 王天孝枪口对着鹿,没有动摇。 他这时候处于犹豫状态,有九成的想法是直接一枪结果了这头公鹿,还有一成则是觉得公鹿若是为了妻子和孩子不惧风险,反而值得他尊敬和佩服。 王天信蹲下身子, 轻轻将大风的长毛掀起来, 发现一道长十几厘米, 深可见骨的伤口出现在大风的左肋。 雄性梅花鹿的角就是他最厉害的武器,发起火来,大型食肉动物都很难对付,更不说大风这种半大的狗子。 恐怕是一个照面, 狗子就已经落败了。 它幸亏没有继续进攻, 否则狗子可能当场就被顶下悬崖。 “哥,大风伤得挺严重, 我们要立刻回去处理伤口,不能再这里磨蹭了。” 王天孝点点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 既然如此。 那就送他上路吧。 母鹿还和小鹿还可以想办法尝试驯养,这种公鹿完全没有活捉的意义,即使活捉回去,也必须杀死。 正当他要扣动扳机时,梅花鹿却突然猛跑几步,跳到旁边垂直度有六七十斜坡上,像只猴子一般,快速在崖壁上攀登,眼前就要消失在山背。 “不能让跑掉,你可别小看鹿,觉得它是一种没有脾气的家伙,实际上它们可凶着呢,而且它们也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善良,它们也会随意欺负不如它们集群大的落单动物。” 刘元见状,提醒王天孝。 “我知道。” 王天孝眯着眼睛, 枪头追寻着鹿的身影。 他不想去探寻这只鹿到底想做什么,潜意识告诉他直接送它回家才是最好的选择。 一旦将这家伙放鹿青崖间, 还不知又要生啥幺蛾子出来。 既然选择在大山里生活, 就不能有太多心慈手软,鹿都把狗子伤成这样,不解决掉它,怎对得起狗子。 “嘭!” 心念一动,手随心动,子弹冲出枪管,瞬间消失在鹿的脖子里。 那只鹿本来还在继续奔驰,却在跳过山梁的瞬间被子弹击中,身体便在空中一滞,然后落在山腰间,开始朝下面滚落。 “闪开!” 王天孝急忙提醒。 众人连忙躲闪,刚瘫在地上的大风也被王天信一把抱起来,快速朝后面退开一段距离。 一百多斤重的东西从七八十米的高度砸下来,要是砸到个人,也不是简单的事情,估计当场可以把人砸死。 “砰……砰……砰” 鹿的身体不断在山腰上磕碰着下落,有时候被突出的岩石弹起来,稍微会飞高一些,但很快又会再次砸落。 十几秒后,随着一声巨响,它终于砸在地面上。 口吐鲜血,头微微晃动几下,然后缓慢闭上眼睛。 可能那一枪并没有完全致命,但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即使一个健康的鹿也要摔死几条命。 大风本在王天信怀里待得好好的,看鹿挂了,这才愤怒地对着它又狂吠几声,挣扎着要冲下去咬鹿几口。 王天信拉不住它,只好将它放开,可它冲到鹿身边后,却放慢脚步,试探着咬了咬鹿的小腿,发现鹿果然没什么动静,这才张狂地对着它开始喊叫起来。 “赶紧回吧,这鹿暂时还没死透,如果彻底死后,血就不好用了,而且还会让鹿肉变得很难吃。” 王天孝不再啰嗦,重新安排任务。 鹿的筐子就由刘元自己背着,老头子力气大,还真不能小觑。 王天孝则直接将公鹿扛起来,朝场站快速回去。 好在这里离场站还有不到两百米的距离,虽然辛苦点,中间休息了两三次,王天孝还是顺利将鹿连扛带拽弄回了场站。 一回到场站,他别的什么都没干,在吴文化的帮助下,直接将鹿在场站旁边的槐树上倒吊起来,地上接起个盆子,然后用刀割穿鹿的喉咙。 要快速将鹿血放出来。 如果不是在离场站这么近打得鹿,他需要当场就放掉鹿血,否则鹿血就会溶在肉里,导致肉质变得特备糟糕,而且还容易腐烂。 一头成年梅花鹿的血大概在十斤血左右,具体多少受制于鹿实际的体重。 这只鹿不是特别大,属于中等偏上的体重,所以保守估计,大概能放出八九斤的血。 果然,放完后看看血盆预估,重量差不多。 王天孝给鹿放血的时候,刘元和其他几人就在边上观看,王天孝没让王芳看到这种血腥场面,担心吓到她。 鹿血能存放的周期很短,即使在眼下这种冬日零下十几度的低温下,原血最有效的存放周期也只有七天。 超过七天后,鹿血的功能会慢慢变差,而且会滋生一些对人体不好的微生物。 所以,鹿血要么出来立即烘干,加工成鹿血粉。要么就要做成鹿酒这类饮品,以起到长久保护鹿血的作用。 因为猎取这只鹿完全是个意外,鹿基本上是送上门的,所以他没有提前准备酒,烘干的条件暂时又达不到,只好等随后再去市里购酒。 好在,天确实很冷,放在户外还没有多久的鹿血就已经凝结成块,然后就冻结为红色的血冻。 他让吴文化将血冻暂时端到边上,上面用干净的衬布盖好。 放掉鹿血,剩下的才是重头戏。 任务才刚刚开始。 (本章完) 第104章 102:割鹿(第八更) 第104章 102:割鹿(第八更) 下一步,就是割鹿皮。 王天孝并没有急着立刻去割,这可不是件简单轻松的事情。 要割鹿皮,本质上和割狼皮没多少区别,但狼可以直接剥皮,鹿的话需要先将里面的五脏六腑全部掏空,然后再慢慢去割。 否则味道特重, 人受不了还是小事,关键是那些内腑会让肉很快变质,到时候吃起来就完全是一股骚味了。 王天孝将鹿重新放下来,找来两个大盆,将鹿的所有五脏六腑全部取出来分别放进去。 这里面有一些东西人可以吃,还有一些则是留给各种动物吃。 例如鹿鞭就会专门收起来, 有人就好这口。 鹿很多地方都有壮阳的功能,之所以人们对鹿鞭很迷信, 不过是相信某种以形补形的传说。 实际上,真正想恢复或者提升雄风,只要每天服用一丢丢的鹿血粉或者喝点鹿血酒,或者是吃点鹿骨粉,鹿角粉都有这个功能。 根本用不到鹿鞭。 吃鹿鞭就是满足某些人特别的嗜好。 鹿身上几乎是都是宝,除了鹿血和鹿角,鹿茸,其实鹿脂也就是鹿油同样是个好东西,不仅治疗便秘等病,而且还对女性分泌不协调有奇效。 后世, 养鹿规模化后, 这些东西都分别被制成药物或者保健品, 广受欢迎。 在王天孝收拾鹿的时候,刘元已经帮大风处理好伤口,缝了十几针。不亏是老猎人, 对这种事情也是手拿把攥。 开始大风还扭捏着,疼得呲牙咧嘴不让人家刘元动手,结果被刘元不知怎么在它身上一顿揉搓, 立刻就变成哈巴狗, 尾巴摇得很厉害。 可能对老猎人说,狗就是他们的伙伴和朋友,所以对狗的了解也要强于常人。 王天孝这边忙完,在王天信的帮助下,重新将鹿起来,准备稍微休息会再剥皮。 那边吴文化这个大厨已经开始和弟弟准备起做饭的事情,王天孝进厨房看时,刚好看到吴文化在切菜,刀功不是一般的好,可见他说自己只是会做饭,纯属是谦虚了。 吴钱财还是话很少,帮哥哥在烧火。 “文化哥,你准备给咱们整啥好吃的?” 吴文化憨憨笑笑:“先蒸一锅馒头吧,我们这么多人,都是大小伙子,每个人按三个馒头算,可不就得接近二十个馒头,一锅刚好吃两顿。” “差不多, 我好久没有像样吃点手工的白面馒头了。” 吴文化不懂王天孝潜在的意思, 又笑着说:“不是先前买了鸡嘛,等下在后锅给老板娘熬点鸡汤,她现在需要补身体。” “想得真周到啊,文华哥。”王天孝感激地说。 老实说,他之前一直是一个人干事情,处于社会的最底层,所以没有管理和安排人干活的经验。 人少还好,人多的话就显得有些乱,自己有点顾不上。 所以看到吴文化这种自动自发,替他能想到一些事情的人,真的很欣慰。 也不辜负他每天两元钱的工钱。 他将吴文化兄弟放到山上,其实还有个长久的念想,就是希望场站能慢慢住的人多起来。 否则再好的环境,永远只有自己一家人也没意思。女儿还小,如果一直把她放在这里,没有同龄小伙伴玩耍,她也会寂寞。 因此从开始,王天孝就鼓励吴文化将孩子们都带到这里来。 反正六岁之前不读书,等到到了六岁之后再说呗。 吴文化说是要考虑,估计是一时半会还没完全摸清楚王天孝的性格,不敢轻举妄动。 但王天孝相信只要自己一直以礼待人,总会打消吴文化的顾虑。 王天孝还发现锅台旁边放着一个洗好的暖锅,惊喜地问道:“等下还要做暖锅嘛?” 吴文化将案板上的胡萝卜片用刀一揽,放进小盆里,看了眼这边,笑道: “这么冷的天,又刚好遇见老板娘出院回来,也是我们一伙人第一聚集,围在一起吃个暖锅暖和又热闹,刚好有才宰的鹿肉用,新鲜好吃。” 暖锅是北方一种常见的烹饪工具。 看起来像是一座塔,中间是个空管,火焰和烟可以冒出,算是个烟囱。 空管旁边是一圈或者两圈,也可能是三圈裙体,裙体里一层层将要吃的食材放进去,然后浇上专门做的高汤,就可以点火烧了。 铺食材的时候也有讲究,一般是最下面是豆芽或者萝卜丝,黄花菜等条状并且需要长久煮才能入味道的食材。 上面就是豆腐,萝卜片,芹菜片,或者各种其他菜,再向上就是各种牛肉或者羊肉,再上面一层是白菜或者白菜,然后最上面就是猪肉或者其他肉片。 等暖锅做熟,可以一层层朝下面吃,先吃一层肉,觉得有些腻了,就吃点白菜或者包菜,再吃一层肉,感觉快饱了,吃点豆腐和其他蔬菜收底。 烧暖锅的时候,一般会在中间的烟囱上放上一个馒头,既可以起封火的作用,当饭菜吃得差不多,还可以将馒头拿下来吃,烤得金黄酥脆,又带着几分菜的味道,那味道叫一个爽,比什么好吃的烤饼都香。 暖锅有大有小,每个裙体里的菜铺层也有多有少,家里如果只有三四口人,那就一个小暖锅,铺个三层就差不多够吃。 若是家里人多,或者来了客人,可以用三圈的暖锅,每个裙体里铺五六层,就足够十几个人吃了。 北方人吃饭,讲究个热闹,所以很喜欢做一些大家围在一起吃的菜肴或者食物,南方也有类似的东西,只不过叫作火锅。 火锅是大家想吃什么下什么,暖锅是有什么吃什么。 充分体检了南方和北方人的性格特点。 随着人们生活水平逐渐提升,暖锅已经吃得很少了,王天孝算起来也有十几年没有吃过暖锅,这次搬家的时候,也是顺便采购了个暖锅,没想到这就用到了。 这边吴文化和吴钱财两兄弟做饭,也不需要他帮忙,他便回自己房间里看看小王鹏,和妻子聊了会天。 小王鹏刚过七天,已经会笑了,黑溜溜的小眼珠盯着他看个不停。 他记得好像有人所,小孩子这个阶段还看不清人和物,只能粗略对颜色有个模糊的印象,所以便找了一片红色的布,在儿子面前晃来晃去,果然把小王鹏逗得直乐。 小家伙因为足月出生,体重在这个年代相对较重,身体相当硬朗。头发黑油油地很长,有点像王天孝父亲的头发,是天然卷。 据说这天然卷是隔代遗传,虽然平日里看起来有点卷,不是很好打理,但据说只要是天然卷,就不容易掉头发,不知是不是真的。 王天孝则不知道他父亲到底是不是卷发,记忆中,父亲总是光着脑袋,一根头发都看不到。 (本章完) 第105章 103:鹿酒(第九更) 第105章 103:鹿酒(第九更) 王天孝也不太懂这些高深的科学知识,他很多信息都是来自于网络,以他的能力,很多事情也分辨不清楚,只能批判接受。 “爸,你看看弟弟的手指,太短了吧, 还没有我最小的手指长。”王芳可喜欢弟弟了,几乎整日守在弟弟身边,过一会就亲下弟弟的小脸蛋, “弟弟还小嘛,你刚生下来手指比弟弟的还短一截。”王天孝笑道。 他轻轻揽着妻子的肩膀,看着两个小孩, 心里非常温馨。 儿女双全, 妻子贤惠, 生活上不看人脸色,他基本满足了一个男人最终极的梦想。 不由内心暗暗感谢上苍,我王天孝何德何能,有朝一日竟然也能过上这样梦中才敢想的生活呢。 “你身上一股腥味,不要摸孩子脸啦。” 妻子看他还想捏小王鹏的脸蛋,急忙提醒他。 他闻言赶紧将手收回来,刚才处理鹿身上沾染了味道,虽然已经换掉外面的衣服,但估计发梢和手上还残留着一些腥味。 急忙下炕用洗衣粉洗了个头,顺便用将手搓干净。 收拾完毕后, 又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 对李雅丽说, “好啦, 我要去市里一趟, 你有没有什么要吃的东西, 我给你带回来?” “不用了, 老吴大哥每天各种好吃的,我都快吃腻了, 你可要好好感谢人家。” “嗯,放心吧,我知道的。” “你去市里干嘛?” “去买几十斤酒回来,刚才杀鹿放了一些血,大概有个十斤左右嘛。鹿血不容易存放,做成鹿血酒就容易保存多了。” “嗯,那你去吧。路上小心。” “好唻。” 王天孝说着,却没有立刻动身,只是看着妻子,李雅丽不解地望着他,“你走倒是走啊,一直盯着我看干嘛?” 王天孝用手指点点自己的右脸。 李雅丽脸猛地一红,用嘴呶呶孩子,示意说孩子都在呢,怎么这么不知羞呢,这个不正经的家伙。 可王天孝却不依不饶,并且还装腔作势将脸故意靠近妻子。 李雅丽没办法,只好趁着女儿没有注意的刹那, 蜻蜓点水式在丈夫脸上啄了一口, “行了吧,快去快去。” “哈哈。” 王天孝得意出门。 看到刘元正坐在山梁口的大石头上晒太阳,王天信紧挨着他坐着,好像在和他聊什么。 王天孝知道王天信这小子的鬼主意,肯定是看中刘元打猎和做弹弓的造诣高深,想着让老头子教自己一手。 王天孝对此也不反对。 他对王天信的期望也是以后能生活在大山里,不管是现在的打猎还是将来的种植药草,都是一番事业。 只有在不断的奋斗中,他慢慢才会变得成熟,成为一个有担当,有使命感的好青年。 而不是因为无所事事,堕落下去。 “大叔,帮我看着鹿,我去市里打点酒回来,鹿血放不住要是坏了就亏了。” 刘元笑道:“要让老头子帮你干活,不给我买一壶酒,可是拿不下来的。” “行啊,大叔,你喜欢喝什么酒,我回来顺便给你打,”王天孝笑道,“或者是多打一些,回来给您分些出来。” “就我们庆城白酒吧,外地酒我老头子喝不习惯,没那个味道。” “行。” 王天孝骑着摩托车要走的时候,突然停下来,笑嘻嘻对刘元说:“大叔,我们今天不是还带回来一些蜜狗子嘛……” “怎么,你还想着让我给你剥皮不成?” “五斤六十五度的庆城白酒如何?” “你说呢?”刘元嗤之以鼻。 “那您看看十斤,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了?” 刘元将烟锅朝地上磕了磕,一拍王天信的脑袋,“不是要跟老头子学本事嘛,来,今天就教你一个好猎人最基础的技能,剥皮。” “啊?”王天信还有些害怕。 “怎么,你剥个皮都伸不出手,还想在大山里混生活,那你也太看不起这山里的野物里吧。” 刘元站起身,拿起王天孝收拾鹿的短刀,没好气地说:“我只教你一次,要学就赶紧点过来,不想学,以后别缠着我,你又不是个大姑娘,缠着我老头子做什么啊。” “哥……”王天信看着王天孝,一副苦瓜脸。 王天孝则是呵呵笑笑,一脚油门,摩托车卷起一阵飞尘,迅速消失的山道上。 王天信犹豫半天,还是苦着脸站起身,来到刘元身边。 一共是九只蜜狗子,有六只已经放血,还有几只没有放,刘元先将蜜狗子的喉咙切开,放掉血,这才将一只蜜狗子挂在树上的铁钩上,开始剥皮。 “好好看着,蜜狗子皮很好剥,如果你以后想剥鹿,狼,野猪,甚至是熊皮,只有先从最简单的蜜狗子剥起。如果你做不了这个,那你就趁早回平原上上去吧,你不适合生活在大山里。” “我有点怕。”王天信看着血拉拉的蜜狗子,很是为难。 “同样是一个家庭出来的,你看看你哥,他做什么不是雷厉风行,你怎么不向他好好学习学习?” 提到哥哥,王天信突然想起很多事情,他捏捏拳头,给自己鼓了勇气,对刘元说:“试试就试试,我哥行,我肯定也行。” “你不怕了?” “不怕!” “真的?” “那还有假,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八匹马都追不回来。” 刘元这才笑着吆喝道:“那还傻站着干什么,过来,你沿着我割开的这个口子……对,就这样,慢慢来,叫你慢慢来不懂啊,你这样将皮子割裂,还能卖钱嘛,送人都不要,对对对……就这样……” 太阳已经过了正天位,山梁上开始刮风了,一老一小两个人,正在对着一个被割得零零散散的蜜狗子皮上下其手。 一会老头被气得跳脚,一会少年将刀子朝蜜狗子身体里一插,准备转身甩手不干。 但很快,跳脚的又耐心解释,手把手教起来,而说是不准备继续的少年,也从来没有真正离开过。 . 文远大酒店二楼。 “这是什么,老王?” 张文远看着桌上用报纸抱着的东西,好奇地问。 王天孝神秘一笑。 “反正是好东西,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弄到的,绝对的新鲜货。” “看你神神秘秘的样子,”张文远将半信半疑将报纸缓缓打开,在还未完全揭开时,他神情突然一楞,随之惊喜万分。 (本章完) 第106章 104:分利(第十更) 第106章 104:分利(第十更) “这是…鞭…鹿鞭!!” 王天孝笑着点点头。 “你怎么弄到的?” “总有我的办法,”王天孝说完,将面前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站起身就要走,他还忙着去打酒,不能耽搁。 “哎,你这个我给你多少钱啊?”张文远急忙叫住他。 “这个送你, 不要钱。” “这怎么行,这东西现在金贵着呢,这个成色这么好,那只鹿肯定不小吧。” “真的给你了,你要是给我钱,那我一会就将摩托车留给你,我也不要了。”王天孝笑着说。 张文远楞了楞,苦笑道:“老王啊老王,你说你这个人,还真是个死脑筋。我们一码归一码嘛,摩托车是我送你的……” “这个就算是我送你的,这个东西虽然稀缺,但还顶不过一辆摩托车吧,等稍后我还会兑一些鹿血酒,到时候一起给你。” “还有鹿血酒啊,那可是好东西,你到时候拿过来, 我帮你卖。” “说了给你的。” 张文远拉下脸,不高兴地说:“老王,你这样就不对了,我们人情是人情, 生意是生意, 你辛苦打来的鹿, 我怎能白白占你便宜呢。” “你不要是吧, 那我就不送你了。我自己留着喝。” “我说你这个人, ”张文远无奈地略微思索下,笑道:“那你看这样行不行, 你把东西送到我这里,我卖掉后得到的利润一人一半,你看如何?” “我说了……” “你要还啰嗦,那就不要送了吧,我也拿不起。”张文远也不退让。 王天孝这才想了想后,说:“那行吧,以后鹿血酒就我们两个人二一添作五,利润一起拿。” 张文远这才满意了,“我给你说老王,这可是紧缺货,你有多少我就要多少,保证都能卖得出去。” “也没多少,估计第一批能到四五十斤的样子。鹿血大概占到鹿血酒两三成的比例,如果再稀,就失去效果了。” “行,那就这样。” “那我先走了,我还要去买点好一些的酒,既然客户不是一般人, 我们用的酒就不能太差……” “哎呀,你还到外面找什么啊, ”张文远从办公桌后面腿一迈直接跳过来,一把抓住王天孝的胳膊, “我给你五十斤酒不就可以了。我酒庄里各种酒多的是,还有些是原浆的酒,桶装的,喝起来保证过瘾。” 王天孝笑道:“那你岂不是又要破费了。说来说去,我付出的东西不是更少。” “说啥呢,酒要只是酒,能卖个什么价格呢,主要的还是你的鹿血嘛,这样吧,你安排人给你装两个三十公斤,你回去剩下的自己留着喝。” “这怎么好意思……” “你又来了,老王,我可给你说了,你也看的出来,我张文远是个直来直去的人,不喜欢那些弯弯角角的麻烦,我喜欢你也是喜欢这点,我们能不能约定,以后不要再这样你来我往互相客套,你不累,我还觉得累呢。” 王天孝微微一笑,点点头。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也不能继续虚与委蛇下去,否则会让张文远觉得他确实不太实诚,不好相处,那只会起到反作用。 “那不就是了。” 张文远将王天孝压坐在椅子上,笑道:“我给你说老王,很多人都以为我张文远没有赚钱的头脑,不懂得解约成本。就是靠着家里人才有这点产业,所以看不起我。 其实,他们不过是鼠目寸光罢了,要我说啊,这天底下钱多了去了,你哪能让一个人把钱都赚完不是?大家一起赚钱,才能都有钱花嘛,你说是不是?” 王天孝点点头,诚恳地说:“张总,就凭你这个思想,这个格局,已经超越这个时代九成的人了。” “有嘛,你不会在恭维我吧。” “我像是种人?我这个人你还不了解,向来都是实话实说。” “哈哈,你这个人啊,”张文远笑道:“不过我喜欢你这个说法,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你要想赚钱,就要比周围人都想得远,看的更远,一直盯着面前的一亩三分地,可是永远都走不到大世界的,你说是吧。” “张总说的太对了。”王天孝由衷赞叹。 张文远却眯着眼睛望着他,“我怎么都觉得你是在敷衍我。” “这个真没有,我都是发自肺腑之言。” “不管你了,你在这里等下,我安排人去准备酒,”张文远说着就要出去,王天孝急忙喊住他,“张总,顺便帮我准备二十斤的庆城白酒。” “庆城白酒,”张文远皱皱眉头,“你要那酒做什么,那酒味道虽然还好,但是度数很高,很烈,也只有很喜欢喝酒,并且喝了很多年酒的人才能喝得习惯。” “欠人的,你帮我打了,钱我给你。” “我安排下啊,钱就算了,那东西不值钱,几毛钱一斤而已。” 说完,张文远出门走了。 将王天孝一个人放在他的办公室里。 王天孝在张文远出门后,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手,甚至眼睛都没有斜瞟其他地方。 这是他一贯遵守的规矩,不在别人地盘打量别人的隐私,尤其是在别人不在现场的时候,要对得起别人对他的信任。 约莫三五分钟后,张文远重新进来,他经过走廊,从窗户看进去,发现王天孝就那样安静地坐着。 不像提以前的客人,来到他的办公室,总是四处打量,问这问那,更甚至有的人还自来熟,乱动他的东西。 而王天孝就那样安静地等着。 明明只是很普通的护林员,但身上露出的涵养,压倒很多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哈哈,已经安排好,等个十分钟,估计就能准备好。你今天下午就不回去了吧,我请你吃饭,也尝尝我们文远大酒楼的饭菜怎么样?” 王天孝摇头拒绝,告诉张文远妻子今天出院,还要陪着她一起过,所以不能离开太久,这是给他送鹿鞭防止变坏,要不都不会来这里叨扰。 张文远见他确实有事,也不再客气,说是下次有机会再好好聚聚,两个人认识这么久,还没有一起吃过饭呢。 王天孝点头答应。 一小会后,王天孝已经行驶在回山大大路上。 承诺的十更结束了。 如果下午有打赏,一个执事加一更,今天请假码字,保证不亏欠。 (本章完) 第107章 105:褪皮 第107章 105:褪皮 王天孝走到半路想起什么,又跑到镇上的供销中心买了五十斤盐。 这个年代盐还都吃得是那种粗盐,一大块一大块的,有点像冰糖粒。 这种盐主要成分是硫酸镁和氯化镁,加工手段相当简单,基本都是海水反复结晶得出。 因为它里面的氯化镁很容易分解,所以加热就容易形成盐酸, 进而生成氨基酸。所以,粗盐用来烹饪的话,严格来说要比后世的细盐,也就是精盐,要更香一些。 但粗盐毕竟制法粗糙,没有进行有效提纯,里面含有对人体有益的微量元素。又因为快速结晶, 导致海水里很多对人体有害的微量元素也混入其中。 随着人们越来越注意食品安全,慢慢粗盐就被精盐淘汰了,只有一些特殊用途才得以保留。 而细盐的结晶工艺更精细,具体来说就是结晶时间短,温度区间小,所以做出的盐巴更细腻,所含物质也很单一。 王天孝之所以懂这些,还是儿子王鹏教他的。 王鹏化工专业硕士毕业后,在一家化工企业做到公司生产部长,负责的就是盐化工部门。 场站并不缺吃的盐,王天孝这次买盐是为了处理动物毛皮。 所有动物的毛皮剥下来都要处理, 它们其实就是一些蛋白组织, 若是不做特殊加工, 要不了多久就会烂掉。 盐浸就是最常见的处理方法。 王天孝带着八十斤酒, 五十斤盐回到场站,惊讶的发现刘元不仅帮他把蜜狗子皮早已剥好,甚至鹿的皮竟然也快剥到一半了。 王天信就守在他边上给打下手,两个人配合得相当默契。 看到王天孝摩托车上的盐巴和酒,刘元笑得眯起眼睛。 “怎么, 剩下的你来剥, 还是我继续给你剥完?”刘元指着面前剥了一半的鹿。 王天孝将酒拿下来,提过去给他,“您歇着吧,剩下的我来剥。” “那好,我正好腰也疼得不行了。晌午和那几个蜜狗子折腾,伤了腰。” “那赶紧休息会,天信,给刘叔端个板凳。” “好唻。” 一会不见,王天信和刘元的关系已经密切很多,给他端板凳也是跑得飞快。 这时,王天诚也从厨房出来了,那会他临时回家有点事情,这会又再次回到场站。 王天孝也没问地炕院出了啥事,只要不是母亲有事,一般他也不想掺合。 “哥,你回来了。” 王天诚帮王天孝将摩托车上面的酒拿下来,“这个放哪里?” “先放到一号库里吧。” “好的。” 场站一共两个库, 靠中间的二号库小,里面放着小鹿。还剩下一间大的一号库,里面又被隔断成六个小库,暂时里面存放着一些野物的皮毛。 先前皮毛还都没处理,他之前忙的没顾上,这下总算闲下来了,慢慢一个个再处理。 能用就用,不能用就去卖钱。 上次吴文化说还想给他老婆打个狼,弄张狼皮,若是没有机会,可以暂时用其他皮来顶替。 蜜狗子皮就比狼皮舒服多了。 王天诚一手拎一桶酒去了仓库。 王天孝换上旧衣服,接过刘元剩下的活继续干起来。 王天信也重新回到鹿边上,盯着哥哥的处理方法,眼睛都不舍得眨巴下。 “哥,你没有刘老头剥得快。”王天信观察一会,做了总结。 “哈哈,那肯定啊,哥又不是专业的猎人,哪能赶得上刘大叔。”王天孝并不郁闷,他剥皮的本事本就一般,不过刘元的能力还是让他非常满意。 他见到刘元不久后,看到老头子有很专业的打猎知识,就想把他也吸引到场站一起发展。 反正他字里行间透露的信息是他没有结婚,无儿无女,就当他是光棍汉一个,要能把他留在场站也是个帮手。 “天诚,老吴他们饭做得怎么样了?” “快好了,你没看到鹿身上缺了一些肉嘛?”王天诚已经放好了酒。 王天孝这才注意到鹿肋骨上面果然少了几片肉,看样子是被刀所割,应该是刘元下的手。 “那行,告诉他们稍微等我一会,我把这个剥完。放得越久,就越难剥。” “好。” 刘元迫不及待的从厨房摸了一个碗,已经倒了一碗酒美美喝了一大口。砸吧砸吧嘴唇,畅快地感叹声:“舒服,就是这个味道,很纯正,一点水都没多勾兑。小伙子,你在哪里弄到这么醇的酒?” 王天孝喝酒一般,虽然白酒也能喝个半斤到八两的样子,但每次都是被迫喝酒。他从来对喝酒没有太多兴趣,更是分辨不清楚什么算好酒,什么算一般。 他让张文远帮着准备酒,也并没有强调要好酒,想着反正是庆城产的白酒,也好不到哪里去。 却没料到,即使再普通的酒,以张文远的能力,找到的都是其中最好的等级,倒是让刘元有了口福。 他笑笑说,“我有朋友做原浆酒的生意,让他匀了一些给我,您喜欢喝就好。” “喜欢,我就好这口,怎么不喜欢呢,”刘元将酒碗端到鼻子下使劲吸口,忍不住再次感叹,“真的是很香。” “您老少喝点,等下吃饭的时候再喝。”王天孝没想到刘元嗜酒到这种地步。 “行,那我喝完这口就停下,”刘元将剩余的酒一口喝完,小心翼翼地舔了舔酒碗,将酒桶的盖子盖紧,确认好几遍不会漏才放心。 王天孝看在眼里,一边剥皮一边心里暗暗思忖,既然老头子这么喜欢喝酒,那证明他有欲望,人只要有欲望,就容易为利益驱动。 让他留在场站的缺口就从投其所好开始,不就是几毛钱一斤的酒嘛,他可以让他一辈子喝个够。 刘元是舍不得他的酒桶,走到哪里就搬到哪里。 搞笑的是王天孝看他嗜酒如命,还以为他很能喝呢,没想到一碗入腹,他就开始胡言乱语,控制不住自己的嘴。 王天孝只好暗地里告诉王天信,去给天诚说帮刘元将靠近仓库边上的那个房间准备出来,让刘元晚上就住在那个里面。 本想和老头子好好聊聊,摸摸他的家庭背景和人员关系,看是不是真的光棍一人。 但看这样子,还不知道一会饭能不能吃呢。 天信闻言,去厨房找他五哥了。 王天孝又笑着叮嘱刘元喝慢点,刘元嘴上答应着,眼睛却一直朝酒桶里瞟,也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功夫才忍住。 他坐在马扎上,闭着眼睛,用手敲击着大腿,开始哼唱起秦腔的调调。 “糟糠之妻苦受尽 患难的恩情似海深 你一京一去无音讯 我盼你日夜倚柴门 缘何相见不相认 你忘却旧爱恋新欢” 竟是一段铡美案片段,王天孝酷爱秦腔,前世送孙子上学后,就会坐在儿子小区花园的围墙上,旁边放着一个小小的收音机,里面反复播放秦腔的著名片段。 这铡美案是经典曲目,自然是耳熟能详。 刘元唱得是秦香莲去京城碰到陈世美,却被丈夫以冒充官员妻子而赶出,她痛苦至极,一段简单的叫板。 其后便是陈世美和儿女痛苦相遇却不敢相认的一些情节。 秦腔作为一种陕西的特殊剧种,在陇省自然也很风靡,很多老人都会哼唱,但刘元属于其中那种没有技巧,全部是感情的选手。 唱腔实在拉的要死,却自带一股风味,听起来还挺有意思。 王天孝收回目光,开始专心剥鹿。 刘元已经将鹿皮割到前腿位置,还差一小截就结束了。 剥鹿和剥狼大体相似,但微微有点区别。 狼的身体比较小,基本都是一次性剥完,但鹿近两百斤的重量,在割的时候,可以趁机把一些肉和油及时割下来,防止因为耽搁太久,就没有那个味道了。 好在,刘元非常有经验,王天孝发现他把需要处理的都已经提前割掉了。 这让他省事很多,只需要专心剥皮就是。 时间过了晌午,太阳慢慢开始向西边移动,很快天就冷了起来。 北方的冬天就是这样,站在太阳底下,背风处,能把人晒得热死。 但是来到迎风处,或者没有太阳的地方,立刻就会变得冷很多。 一旦太阳朝西边滑落,天冷就是顷刻间的事情。 最后一点温暖还没退出场站的房顶,王天孝小刀翻飞,一会割,一会旋,一会挑,慢慢将张鹿皮剥到脖颈处。 鹿头已经先行被拿走,剥皮到这个位置就宣布结束。 提着一整张鹿皮,好几斤重,沉甸甸的。 他并没急着休息,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今天有四更,三更是更新,一更是给“游方道人游四方”朋友的加更。 (本章完) 第108章 106:浸毛 第108章 106:浸毛 经验丰富的猎手会在鹿皮被剥下十分钟内就处理好它,时间耽搁越久,失败的几率就越大,成色也就越差。 剥下来的鹿皮如果不及时且快速的用盐浸透,鹿皮固然暂时不会出问题,但是鹿毛就会掉落,最后变成秃光光的一张鹿皮。 真正上乘的鹿皮都是带毛, 例如你想做个褥子或者是某种椅子的背靠,带毛和不带毛,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档次。 带毛的就显得蓬松柔软,而不带毛的就是干皮。 带毛的也更容易保存,不带毛的很容易在褶皱中皲裂,形成瘢痕, 最后会风干变成一块块的碎片。也就是山里人常说的“腐烂皮”,形如腐烂后的表皮。 严格来说, 梅花鹿的皮毛处理用精盐, 也就是细盐会更好。 粗盐颗粒太大,可能会让真皮层受损,一旦受损就会加速腐烂和变坏。 但王天孝这个时代也没地方去找细盐,只能买到粗盐。 所以,他只好将盐巴垫在油布上,不断砸碎,将粗盐变为粉末,然后用最细的锣将粉末状的细盐筛选出来。 锣不是敲的那种,是一种形如筛子的常用农具, 和筛子的功能相似, 但是锣底的孔比筛子更小。 平日里都是处理面粉里的小虫, 或者干辣椒碾成粉末后,分离还没有完全碾细部分使用。 它的孔只允许面粉和非常细的辣椒面可以落下来,细度完全能满足分离要求, 锣眼肯定比精盐要细。 盐本该之前要准备好, 但他将鹿皮剥完后才想起来盐忘记处理,这才急忙又是粉碎又是筛选, 幸亏有王天信的帮助, 才得以快速搞定。 王天信这家伙,别看学习不行,干活还真是愿意出力气。 用老辈子人说的话,那就是天生的劳累命。 “天信,你要不要试试?” 王天孝又从仓库拿过来一个大桶,看弟弟紧张兮兮地守着鹿皮,笑着问他。 “怎么弄啊,我又不会。” “很简单,你想学我教你嘛。” 王天信看下鹿皮,看看大桶和旁边的盐,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摇摇头,“你先弄,我看一遍,下次你再看着我弄,要不我搞坏这鹿皮可怎么办?” “搞坏就坏了呗,学习嘛, 总有代价。” “不了吧,嫂子在坐月子,皮子搞好后可以给她做个褥子或者什么,铺着暖暖的,不是刚好嘛。万一我一下子搞坏了多可惜。” 王天孝楞了楞。 突然从王天信嘴里听到了关心人的话语,他还有些不适应,随之他内心有了丝丝欣慰。 这孩子,总算知道关心他人了,不再是那个我行我素,根本不把其他人放在心中的自私少年。 自己这些日子一直带着他,耳濡目染,他也在潜移默化中慢慢改变。 重生以来,面对王天诚,他其实一直在天人交战。有时候看着熟悉的脸,心里会生出阵阵不快,但更多时候则是理智战胜冲动。 毁掉一个人太简单了。 关键是他的选择是什么。 从目前看来,他的选择并没问题。 这就足够了。 不过,王天信说用鹿皮做褥子,其实不太合适。 鹿皮是一种非常高档的动物毛皮,柔软,结实,细腻,同样面积的重量很轻,而且还防水,抗一百多度的高温,又非常耐低温。 而且,鹿皮松软性,柔韧性,以及延展性也都是非常好。 因此鹿皮后世常被用来做非常高档的真皮衣服或者许多豪车的真皮座椅等等。 也不是不能做褥子,就是大材小用。 不过话说回来,即使做褥子也无所谓,他也不急着一口气赚很多钱,妻子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他已经活过一世,发现很多功名利禄都很无聊,真正让自己心里舒服的,唯有自己真正在意的那部分。 若是因为追求一些原本不一定需要的东西,从而放弃最宝贵的拥有,必然会有一天追悔莫及。 他都重生了,可不能再傻乎乎地留下遗憾。 既然王天信没有信心直接动手,王天孝便开始着手处理。 他将鹿皮先平铺在一张很大的油布上,毛向下,皮肉向上,然后开始均匀地朝上肉上洒盐。 这头公鹿一百七八十斤重,按照比例,大概需要六斤左右细盐。他为了保险起见,多加了些,大概一共撒了七斤多。 撒好盐是第一步,紧接着,他用小刷子轻轻将盐抹均匀,使每一处肉皮都能被盐腌到。 若是不均匀的话,部分依然会发霉烂掉,那盐浸出来的皮会有些许碎点,那就报废了。 等盐浸透几分钟后,表面已看不到太多盐粒,他便将鹿皮从外向里面卷起,皮毛在外面,皮肉带盐被包在里面,然后将整张皮毛放进准备好的大桶里,向里面灌水。 待水刚好淹过皮面,再向里面撒一些南烛的叶子用来防腐即可。 南烛是一种原本生长于南方的植物,北方几乎看不到,王天孝用的是一些南烛的干叶子,因为子午岭有苗圃,里面有人工培植。 原本他是准备用来做咸菜的时候用,可以起到防腐作用,如今刚好能用到,便直接用了。 到此为止,鹿皮腌制基本就完成了开始阶段,以后每天都用个棍子搅一搅,保证盐水可以浸透毛皮,让里里外外都吃透,这样就不会掉毛。 十天半个月后,可以将毛皮拿出来晾干,或者也可以不拿,直接丢在里面在也行,只要保证放的地方不被老鼠或者虫子给吃掉就好。 “总算完成了。” 王天孝累得够呛,他让王天信将桶口封好,提到仓库去,记得上面压个大石头,防止老鼠钻进去。 自己躺在山梁口的大石头上,准备休息几分钟。 说来也怪,场站下山道的口上,刚好有块巨大的石头,足足有十几个平方大。 石头很平,坐在上面看山景或者休息,吹着被后面周围山峰遮挡,隐隐泄露过来点点微风,听着山里鸟鸣虫语,还是格外舒畅的。 王天信出来看到他躺在石头上,便喊道:“哥,石头上那么凉,你躺那上面干嘛,来换了衣服,洗洗吃饭吧,文化大哥已经做好饭了。” 王天孝应了声,使劲伸伸懒腰,想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蠕动了几下,失败了。 只好尴尬地侧身爬起来,跳下石头。 (本章完) 第109章 107:排位 第109章 107:排位 因为妻子不能下炕,王天孝本想给妻子单独准备点吃的东西,跑到厨房还没来得及说,就看到案板上放着一个小的方盘。 盘里面有一个小小的鸡汤罐,一碗鸡蛋羹,还有一盘清炒的小豆芽,一盘菠菜, 还有两个热乎乎的馒头。 “老板,这是给老板娘准备的菜,你看看够不够,符合不符合老板娘的口味,如果不喜欢吃,要吃什么, 我再帮她做。” 王天孝不知说什么, 只觉得一阵感动。 这吴文化,想得也太周到了啊。 真是细心的男人,他老婆能找到他,真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 “老吴,费心了。” 吴文化憨笑道:“这算什么,老板你不拿我们当外人,我们肯定要报答老板,赶紧端过去给老板娘吧,趁热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好。” 王天孝看众人在朝厨房的炕上摆菜肴和暖锅,也不需要自己帮忙, 便端着饭菜去了房间。 “来, 吃饭啦。” 王天孝进门, 先将饭菜放到旁边椅子上,赶紧将门关上。 坐月子最怕吹风了。 即使房间都背风, 他还是小心谨慎, 一点点失误都不想有。 炕上用床单围成一个帷账,属于二次挡风设施。 王天孝话音刚落, 李雅丽和王芳脑袋一起从帷账的缝隙里钻出来,可能是炕烧得太热, 一大一小,两人脸都红扑扑的。 王天孝笑着将盘子端到炕上,“看,这是文化大哥给你做得营养月子餐,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呀,”李雅丽看了眼,惊讶地感叹道:“怎么做了这么多菜,这也太丰富了啊,我一个人能吃这么多嘛?” 也不能怪她。 虽然最近家里的日子已经好过多了,但也只是王天孝最清楚,她只知道丈夫卖东西赚了点钱,却不知赚了多少。 一个多月前,她还饭都吃不饱,点灯的油都用不起,到现在日子变得这么幸福,一时间心里很难彻底转变过来。 “没关系,只要能吃得下, 你就尽管吃, ”王天孝帮妻子将鸡汤罐的盖子打开, 立刻飘出一股热气腾腾的鸡汤香味,“你男人别的本事没有,供你吃还是有这个能力。” “噗,你不怕把我养成个大胖子?” “那怕什么,胖了肉嘟嘟的才舒服,瘦骨嶙峋的膈人。” “呸。”李雅丽轻唾,心想孩子还在旁边呢,这个男人还有没有个正行了。 “你快吃吧,芳娃等下跟爸爸去厨房吃,有暖锅,你妈现在是没口福了,咱们过去吃个美。” 王芳本是看着母亲的饭菜香得直吞口水,闻言乐得直拍手。 “来,我看看我的宝贝儿子。” “你轻点,他刚才吃完奶,还在睡觉呢,好不容易才哄睡着。” 王天孝本想亲下儿子小圆脸,听李雅丽这样说,没敢亲下去,只是细细地看着他小小的脸蛋,将一只手指头放进小王鹏的手心里。睡梦中的孩子立刻用小手将他的指头攥个结实。 “哈哈,你看看他,还抓我呢。” “弟弟还亲我呢。” “哦,那这么说,弟弟还是更喜欢你这个姐姐啊。”王天孝笑着说。 “当然了,我对弟弟可好了呢。” “那就好,”王天孝揉揉女儿的脑袋,喃喃地说:“那就好,你们长大了也要互相照顾,兄弟姐妹就是要亲密一些。” “我知道,我才不会像你和三达那样呢。” “芳娃,说啥呢,怎么能跟你爸这么说话,不懂礼貌的孩子妈可不喜欢。”李雅丽闻言,怕丈夫不开心,轻声斥责孩子。 “哦,我错了。”小王芳瘪着嘴说。 王天孝苦笑下,女儿虽然只有三岁,却已经明白他兄弟之间的矛盾,他还以为她年小不懂事呢。 “不要说孩子了,这是大人没做好,孩子说的又没错。好啦,芳娃,你下来穿鞋,我们去那边吃饭,” 又满心歉意地对妻子说:“你现在不能出房间,就只能辛苦在这里吃了,那边今天人多,我暂时过去陪陪,不能陪你啦。” 李雅丽温柔一笑,“快过去呗,你可是这里的主人,哪有主人在里面陪老婆,把客人晾在边上的,我们家里可不能失了礼数。” 妻子总是这么善解人意,前辈子几十年相濡以沫,从来不和他生气,不管过什么日子,都在默默支持他,给他继续努力的勇气和力量。 他前世就曾感叹,如果给他乏善可陈的一辈子做个总结的话,只有三件事他能拿得出手。 永远正直的心。 娶了个善良温柔的贤妻。 培养了三个优秀正直的孩子。 王天孝扛着王芳来到厨房,里面已经准备好了。 这个厨房和地坑院的厨房没啥两样,也是炕和锅台连接在一起的组合布局,庆城的人们冬天都喜欢直接在炕上吃饭。 暖和,可以容纳的人也多。 在炕中间铺个大大的油布,既隔热,又可以防止汤汤水水溅出来洒到床单和被套上。 油布中间会放一个很大的木制或者搪瓷盘子,有圆有方,菜肴就会放在盘子里。如果家里来的客人太多,也可能沿着盘子的边沿外面直接在油布上再放一圈菜。 馒头分两个小盘,一面一盘,方便拿取。 如果有汤,吃饭的人会将各自汤碗放到自己面前。 有时候因为炕太软,汤碗还是会打翻或者倾斜,汤就会流到油布上,所以一般情况下,吃饭时旁边都会放着一个抹布,就是为了应对这种突发情况。 吃饭的人,无论是主人还是客人,都是盘腿或者跪坐在盘子周围,有点像日韩那种暖桌的吃法。 “老板,老板娘吃得怎么样,可是合她口味?” 其他人都已经在炕上做好,只有吴文化还在地上站着,围裙都没有摘,就是等着王天孝这边的回馈。 “很好吃,她很喜欢,直夸你做得比大厨都好,”王天孝搂搂吴文化的肩膀,笑着说:“快别忙了,吃饭吧。” “那好,你给老板娘说,如果她平日里想吃什么,我都可以随时做。” “知道啦,吃饭吃饭。” 炕是四方形,但实际上只有三方能坐人,靠着外侧面是不能坐的。 太冷不说,要是一个不慎掉下去,那可就是摔个大跟头。 此时,王天信和王天诚坐在北侧,吴钱财和刘元坐在南侧,就差正面的西侧还没人坐。 北方人吃饭讲究极多。 别看这小小的一顿饭,大家都很自觉的按照传统习俗居住。 首先炕门正对面肯定是主人,所以那边暂时空着,等着王天孝去坐。 坐北就会朝南,北面为主家,那客人就只能坐在南边了。 一般来说这种坐法没什么问题,但今天有个特殊情况,就是刘元既是客人,又是个长辈,让一个长辈坐在最下手的位置,着实是不礼貌的。 王天孝脱鞋上炕,他也没推脱,先在正位上坐下来,又顺势拉了刘元一把:“刘叔,来坐这边吧。” “不不不,那是上位,你是老板,那位置只能你坐。”刘元咂巴下烟锅,突出一口浓浓的烟,忙不迭地将王天孝手推回去。 “来呗,你是长辈,怎能坐在下手,你让我坐上面吃得安心。” “没这回事,这里没长辈和晚辈,只有客随主便。我老头子坐这里就挺好,你就别替我操心了。” 其他人也都劝刘元上去,可刘元就是不愿意。 这时候王天孝看到吴文化站在侧面,还没有上炕,突然有了办法。 “刘叔,你看你坐在哪里,那文化哥不就没地方坐了嘛,你总不能让人家辛苦给我们做了这么多饭菜,还坐在炕沿上吃饭吧。” 王天孝这样一说,吴文化连连摆手说没关系,但刘元却不再坚持了。 这里又涉及一个常见的习惯问题。 一般情况下,家里来客人,都是女人做饭,男人负责招待客人。 客人们吃饭,女主人还要不断上新菜,若是坐在炕上,就要来来回回上下炕,很不方便。 所以严格上来说,炕上没有女主人坐的位置。 若是有间歇,女主人就会顺势坐在炕沿上,随手夹几口菜吃吃,万一需要添饭,添菜,或者需要帮客人拿东西,就直接可以去拿。 今天的情况比较特殊,李雅丽因为身体原因没有出席,饭菜是吴文化做的,所以当大家都坐好后,炕沿上的位置便只能留给吴文化。 “我不要紧,我就在这里夹着吃就行。”吴文化憨憨地笑着说。 他一直恪守着自己的本分,知道王天孝虽然人很好,但毕竟是老板。他对自己客气那是他好,自己可不能蹬着鼻子上脸,失去了分寸。 (本章完) 第110章 108:强留 第110章 108:强留 “刘叔,你就来吧。” 王天孝又顺势拉了一把刘元,刘元这次没有坚持,坐到王天孝的身旁。 吴文化果然有大厨的本事,除了中间的暖锅,他还一共炒了八个菜,刚好放在八个不同的方位。 王天孝觉得似乎好了些什么, 看到身旁的刘元突然想了起来,缺酒。 便让王天诚过去倒一壶酒过来,大冬天喝酒吃暖锅,才是人生惬意之事。 王天诚用的壶原本是买来装酱油的,但这个时代酱油小地方还没的卖,所以空置下来,刚好用来打酒。 酒是那种准备和鹿血混合的好酒, 倒酒时有些许沾在了酒壶外面, 散发出浓浓的香味。 他也没问张文远这是什么酒, 没想到这么香。 王天诚做事很细,在打酒的同时,也没忘记拿酒盅。他将五个酒盅摆在炕沿上,各自倒好酒,分别接给几人,留下的一盅放在自己面前。 王天信年龄还小,不能喝酒,就没给他放。 王天孝看弟弟坐下,众人都齐齐盯着他, 眼前的暖锅和菜肴都散发着热喷喷的雾气, 他心里倍觉踏实, 举起酒杯, 对大家说: “今天是我家媳妇出院的日子,也是我们这个大家第一次聚会,我们能坐在这里,都是缘分。为了这份缘分, 我们先干一杯。” 说完, 他仰头先是一口喝干了酒盅里的酒。 这种小酒盅大概是半两的样子,一口喝完也没什么关系。 “喝,” “请!” 其他几人也都纷纷一口喝完。 刘元酒入口味,细细回味酒的回香,不住点头:“好香的酒啊,比我们那庆城白酒还要香很多。” 王天孝笑笑,没有接这个话茬。 “天诚,你把那个酒壶给我下。” 王天诚说:“我来倒吧。” “没事,这杯酒还是我给大家倒为好。” 大家闻言,都纷纷举起酒杯让他一杯杯又添满。 给自己倒好后,王天孝又提起酒杯,“不瞒你们说,我是准备在这片大山做点事情的,两位吴老哥也知道,我买了两千斤的种子,要洒在山里。 所以,接下来一个月,也可能是两个月, 我们都要辛苦一些, 趁过年之前,将种子全部播撒下去……” “老板放心,这种事情就交给我们,你只要告诉我们怎么做就好。”吴文化截过话茬。 王天孝点点头,面向吴家两兄弟两位说:“两位吴哥,那就麻烦你们了,”刚要喝酒,他微微一顿,又笑道: “我仔细盘划过工作量,要撒播两千亩的种子,仅凭你们两人时间是不够的,即使加上我,人手也严重不足。你们看这样行不行,若是你们家人或者可靠的亲戚有时间,也可以请来我这里干活。” “那工钱呢?”吴钱财瓮声瓮气地问。 吴钱财说话很少,一出口就是关键点,王天孝笑道:“就按一元每天吧。如果是你们家人,可以和你们住在一起,如果是亲戚,也可以暂时住在我们场站。 目前场站一共有十几个房间可以住人,我们家两间,刘叔一间,还有很多间,如果实在不够用,我们还可以等开春地消后再建。” “至于工钱,暂时先给一元,如果谁做得好,我还可以给适当加一些。当然如果他们都和你们两位老哥干活一样踏实,两元也没有问题。” “老板,要男的还是要女的?”吴文化又问。 “男女都行,但一定要踏实肯干,我也不遮着掩着,直接和两位老哥说清楚。我们这里需要的都是认真干活的人,偷奸耍滑,我是一天都不会要的。” 吴钱财点点头:“好的,知道了。” 吴文化憨笑道:“可以让我对象来,她还有个妹妹,也很能吃苦。” “行啊,让来呗,我相信你们能帮我把好关,来,干了杯中的酒。”他仰头喝完酒,将空杯展示给二吴。 二吴也一饮而尽。 王天孝又添满酒杯,转向刘元:“刘叔,你不是说家里没人嘛,那以后不妨就住我们这里吧,我们好吃好喝好酒供着你,你只要帮我们剥剥猎物的皮,处理处理肉就可以。累了就休息,不累就干干,你看如何?” “你这是要将我老头子栓在你这里啊?”刘元笑道。 “哪有,您是个大活人,我怎么栓得住您。”王天孝哈哈笑笑,态度很诚恳。 “你看看,你每天好吃好喝,还有好酒供应着,把我嘴给养刁了,我还怎么去其他地方,不就只能一直栓在这里?” “哈哈,刘叔,看你说的,我们只是和您有缘分,想着您住在这里享享福,顺便给我们这些晚辈压压场子。” “又哄我。” “哪里的事,你这样说,可就冤枉死我了,”王天孝故作委屈,“我这一片好心肝,都被您当成了驴肝肺。” “得得,我就先住一段时间吧,”刘元被他整得有些恶寒,无奈答应,但很快就补充一句:“不过我可提前说好,我这个人不喜欢被人限制着,我想走的时候就会走,我不想做事情的时候,你也不能拦我。” “那肯定,保证让您轻松自在,”王天孝连忙打包票,指着杯中的酒说:“这酒能喝了吧?” 刘元笑笑,一口饮尽。 王天孝也喝干杯中酒,然后给刘元再满上,招呼大家吃菜。 有了几杯酒打底,大家也就放得比较开了,吃饭也没太多拘束,筷子夹得飞起,开始十几个馍馍很快就干掉了,中途吴文化又去添了一盘馍馍。 喝道酣畅淋漓处,吴文化抓住王天孝的手,脸红脖子粗地说:“王老板,您放心,我们兄弟都是实在人,你对我们好,我们就会好好给你做事,我们的字典里,从来都没有好吃懒做几个字。” “我信,要不我怎么会留下两个大哥呢。” “信,那就喝酒啊。” “我喝得太多了,我酒量其实不行,要不是陪你们喝,我根本喝不到这么多的。” “你看看你,王老板,你这就不爽快了不是。”吴文化确实是喝得有点多了,行为也再拘束,大胆劝起酒来。 “行行,那我喝了,就喝这一杯啊。”王天孝只好又喝一杯。 “先喝了再说……” 月亮不知不觉已升到老高,众人已经吃到很晚了,王天诚轻轻在王天孝耳边说:“哥,时间不早了,你再不回去,嫂子要不高兴了。” 王天孝猛然一个激灵,掏出表头看看,发现已经十点多了,急忙招呼大家饮干净杯中酒,晚上到此结束。 众人也不是傻子,知道王天孝是什么意思。 纷纷表示今晚已经尽兴。 “大家先休息吧,我来收拾碗筷。”吴文化说。 “我来帮你,吴大哥。”王天诚将王芳放到王天孝怀里,先前吃饭的时候,王天孝顾不上照顾王芳,全靠他了。 “你快歇着吧,天诚老板,我来就是。王老板花钱请我干活,我可不能辜负他,怎么还能让您费力呢。” “我和二弟收拾就好。”吴钱财也在旁边说道。 王天诚这才罢休,出去查看狗子们的吃吃喝喝,顺便扫了下小鹿的房间。 王天信则是名义上是扶刘元回房间,实际上是缠着刘元继续给他讲述打猎的故事以及如何制作一些打猎的工具。 像个小哈巴狗儿,态度别提多恭顺了。 王天孝抱着女儿走出厨房,放进房间,自己却没立刻进去。而是来到山梁口的大石头上,想坐在上面稍微吹吹风,去去口中酒气。 可刚上去,胃里就是一阵翻江倒海,开始山呼海啸呕吐起来。 这一吐,直吐得眼冒热泪。 良久。 一阵猛烈输出后,王天孝才缓过神,示意跑过来要扶他的王天诚不打紧。 他酒量本来就不行,又猛然喝了这么多急酒,坐在炕上还不觉得,出来被冷风一吹,那可是半点都压制不住了。 唉,今晚吃了这么多,白吃了。 他掏出手帕擦擦嘴,使劲吸了几口凉风,去除掉一些口中的酒气,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倒了些热水在脸盆里,用热水洗了把脸,然后将洗脸水倒进洗脸盆,准备顺便洗脚。 山里的水资源相当紧缺,这还是从半山腰的水库里担得水,不能浪费。 他泼水的时候想着以后要想办法永久解决水源的问题,一直靠挑水,也不是个办法。场站人多起来后,用水量必然还要增加。 莫说是洗漱用水,怕是刚吃水都会变得很困难。 再回到房间,放在炕头砖上的煤油灯被从门里漏进来的山风扑灭了,他犹豫下,没有点灯,摸黑上了炕,挨着女儿另一边躺下。 妻子躺在最右侧已经入睡,那边是烟囱必经之道,炕要比其他地方都暖和。 受制于烟路影响,他睡的最左边基本是最晚热,最早凉,热的时候也不是非常热,只能说是还算暖和。 对他来说刚刚好。 他天生怕热不怕冷,只要不是那种极端温度,他就能适应。 毕竟,再艰苦的环境,肯定也赶不上前世经常冒着大雪巡山的苦难。 人们常说贼是偷风不偷雨,偷雨不偷雪。是因为雪后如果偷东西会留下脚印。 可这种规则在大山根本不适用,盗树的,盗猎的人,最喜欢大雪天来大山,因为这个时候林场的人碍于天气,巡防相对也较弱。 至于脚印嘛,大雪很快就会覆盖掉,根本不用太多考虑。 王天孝上辈子碰到刘军那个畜生,他娘的就喜欢让他雪天去巡山,经常冻得半死不活,好几次都差点回不去。 想到刘军,王天孝突然想起上个月给“落井下石”一番,也不知道被戴志新处理掉没有,可不能出什么岔子,刚好最近要抽空去下场站,谈谈大山承包权的问题,顺便看看刘军的现状。 走了最好,若是还在,那他就要用点手段了。那种纯纯的垃圾,想起来就恨得牙痒痒。 可不能让他好过! (本章完) 第111章 109:赚钱 第111章 109:赚钱 “呼呼呼。” 黑暗中,传来妻子轻微的鼾声。 妻子比较瘦,以前睡觉一直都不打鼾,可最近因为王鹏半夜一直哭哭闹闹,害得她睡眠不足,所以偶尔也会打鼾。 王天孝轻轻用手揉揉她的头发,妻子一般会在睡梦中翻个身, 只要侧面躺着,基本就不会打鼾,打鼾只有平躺着才最严重。 可今晚,他刚揉了下,妻子却被揉醒了。 她感觉头不舒服,黑暗中去摸,就摸到了丈夫的手, 有点冰冷, 便将手贴在自己脸上, 轻声问:“掌柜的,你回来了。” “嗯,回来一小会了,吵醒你了吧?” “是不是我又打鼾了,”李雅丽有点不好意思,害羞地说“也不知怎地,最近我一直很困乏,沾枕头就睡,原本还想着等你喝完回来和你说会话呢, 最近你一直忙的, 我也帮不上忙, 身子拖累人啊。” 王天孝轻轻用大拇指刮着妻子软软的脸, 柔声说:“带孩子这么累, 当然困了,人家照看一个孩子都累得不行,你还要照料两个,真是辛苦你了。” “芳娃也大了, 不用我怎么看的,这孩子从小就懂事,让我也省心少,”李雅丽说道女儿,声音更温柔了,言语间都是满满的幸福,“就不知道鹏娃将来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希望也和芳娃一样乖。” “什么样的都行,只要不为非作歹,做个正直又负责任的男子汉,就是我们老王家大好男儿。” “噗。” 李雅丽轻笑出声,想到孩子们还在睡觉,又连忙用另一个闲置的手捂住嘴。 “也不知道这孩子长大会干什么?”李雅丽又说。 “不知道啊,”王天孝其实知道王鹏将来会上大学,还是重点大学,一路读到硕士,在做医药研发工作。 但他不知道自己重生后,会不会因此改变一些孩子的生活轨迹。 前世王鹏是个非常乖巧的的孩子, 就和王芳一样, 他们从小生活在贫寒家庭,所以都非常懂事, 不仅帮着父母干各种家里地里的活,学习还都是非常好。 王鹏是村里第一个高中生,第一个本科,而且还是重点本科,也是第一个双一流的硕士专业毕业。 最后找的妻子是同班同学,两个人定居在江南的苏城。 收入和社会地位都挺不错,王鹏还入股一个医药研发类公司,负责什么基因还是蛋白质的医药开发,身价不菲。 他们还有个乖巧的儿子…… 想到孙子,王天孝心里一紧,孙子还在读幼儿院,一直是他带的,也不知道他现在不在了,孙子又是谁在带呢。 这个年代,寒门还是能出贵子的。 对于王鹏来说,寒门非但不是他的拦路石,反而成了他奋发图强的原动力,他知道自己只有努力学习,才能离开这个穷苦的地方,才能改变未来,让父母过上幸福富裕的生活。 对于穷人家孩子来说,读书已经算是最公平,也是成功率最高的路径。 王天孝想到自己现在重生了,家里条件肯定会越来越好。等王鹏懂事的时候,他就会发现自己生活在一个富裕家庭,那他还会有上进的动力嘛? 会不会想着,反正父母已经有一定的能力,自己索性什么不用干,享受就完了? 都难以预料啊,王天孝默默想着。 他都活了一辈子了,自然明白一个最基础的道理,这个世界上其实谁都改变不了谁。大家真正能影响的只有自己,甚至很多人,即使想改变自己也很困难。 所以,一旦孩子的发展趋势和原先,或者和自己想法不同,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 孩子就是孩子,他是他。 他只是孩子的爸爸,并不是孩子的掌控者。 孩子有他选择未来生活的自由,这个自由不受任何人影响或者管制,他这个父亲也不行。 “真想看着他们快点长大。” 李雅丽喃喃地说。 王天孝听到这句话,心里却突然一阵难过,他不由自主反捏住妻子手,说道:“孩子们有孩子们的路,你更重要的是保护好自己的身体。” 李雅丽不知丈夫内心波动,温柔地笑笑:“我有什么事,孩子和你的身体好好的就行。” 王天孝没办法告诉妻子,前世她甚至没看到孙子出生,他不想继续和妻子谈这种有点哀伤的话题。 “等鹏娃满月的时候让他抓抓,看能抓到什么。” “嗯,那希望儿子抓到啥啊?” “我?”王天孝楞了楞,他还真没想过,想了想说,“什么都好,有本事当然是好事,但没本事也没关系,也没什么死规矩……要人该怎么活着。” “嗯,是这个道理,我也是这么想的。” 李雅丽觉得丈夫和自己想法很多都是一致的,心里更舒坦了。 她不知道,其实王天孝很多想法都是受她前世的影响,他原本因为家族问题,是个偏激又倔强的男人,身上流淌着王家淡漠的血。 正是因为遇见了妻子,才慢慢被她的温柔所感化,最后也变得温柔起来。 某种程度上,温柔确实能改变人。 很多人活着只知抱怨和愤怒,试图用自己的气势让别人臣服,做出一定改变。 但事实上,靠严厉的态度不会让人真正从心灵改变,反而会促使对方出现逆反心理,不但不改变,还容易在彼此之间产生隔阂。 很多道理,王天孝都是花了一辈子才懂。 前世这个年龄的他,也是一腔愤怒和怨恨,哪有这样的豁达心态呢。 “睡吧,你们明天还要忙吧,是不是要开始撒种了?” “嗯,明天就开始,估计需要个把月。” “差不多吧,毕竟要撒遍半座山,”李雅丽说着说着,又有些为难,“要是我能早点出月子就好了,可以帮你做点事,现在整日躺在炕上,看你们在外面辛苦,我心里真不是个滋味。” 王天孝轻轻捏捏妻子的手,她只是二十刚出头,手却已经变得很粗糙了,若不是自己现在守护在她身边,她不知道月子还能不能好好坐下去。 又不知平日里操劳到何种程度。 “你就安心坐月子,外面的活不是有请的人嘛,我还准备多请几个,这样就会轻松些。 对了,你不要担心钱的问题,我们不是抓了一头小鹿嘛,我认识城里一个大饭店的老板,只要给他们提供鹿血,就能换回一些钱。 另外,还可以趁着冬季天冷多在山里抓一些兔子,山鸡什么的,等我闲下来西峰那边转一转,搞点狍子野猪什么的,也都可以换钱。 等度过今年的艰难时期,明年我们药材慢慢有收益,就不会再为钱发愁了。万事开头难,就是这个理儿。” “那就好。”李雅丽听着听着,又困了。 一提到钱她就困,她这个人一生对钱没有念想,满脑子只有孩子和丈夫,要是有人给她说怎么赚钱,她很快就会打哈欠。 “掌柜的,睡吧。”她迷迷糊糊地说。 “嗯,睡。”王天孝应了声,也闭上眼睛。 冬日里的山里很是寂静,偶尔传来几声猫头鹰的叫声。王天孝缓缓抽回手,枕在头下面,望着黑漆漆的房顶,慢慢也进入梦乡。 夜凉如水,他的内心一片宁静。 呼吸均匀。 (本章完) 第112章 110:芥蒂 第112章 110:芥蒂 虽是年轻身体,但灵魂却是苍老的,王天孝早晨睁开眼,发现才五点刚过,外面的天还没有亮。 小王芳不知何时缩在他怀里,小手抱着他手臂,像个小老鼠一样。 轻轻亲了下女儿小小的脸蛋, 他轻手轻脚坐起身,将被子全部掖在孩子身体下面,穿上衣服下炕。 “掌柜的,你怎么醒这么早?” 妻子也被吵醒了,迷迷糊糊地问他。 “嗯,睡不着了, 你继续睡吧,炕还热着呢, 我等下你给续点煤, 你睡到九点再起来吃饭就行。” “那我再稍微睡会啊。” 李雅丽又睡了,半夜她一直要起来喂孩子,特别劳累。 王天孝很羡慕妻子这样倒头就能睡的性子,往往是正在说话,妻子说她困了,可能就是几十秒的事情,她就已经睡着了。 不像王天孝自己,每次都要酝酿半天才能睡着,而且睡觉也很轻, 稍微有个风吹草动, 就容易被惊醒。 听人说, 心胸豁达, 心里不装事的人, 就容易酣睡, 想得事情越多, 操心越多, 睡眠质量就变会越差。 王天孝下床后准备去洗脸, 发现暖瓶的水已经所剩无几, 昨晚被他用来都洗脚了。 剩下的便没动,万一妻子突然渴了还要喝。 他来到厨房,发现水缸里的水也冻成了冰块,和家里的没什么两样。 用刀把使劲砸出几块冰,扔到锅里,正准备点火烧水,吴文化却进来了,看到他在锅台前,急忙过来拦住他,“老板,你怎么起来了,你要热水是吧,我来烧。” “没关系,我来也可以。” “怎么能让你烧呢,你花钱请我们,又不是让我们享福的,你快起来, 你一直这么客气, 我们反而不舒服。” 吴文化急切切地将王天孝从锅台前拉起来,不满地说:“老板你这个样子, 我可就不高兴了。你想要我们做什么,直接安排我们做就好,你直接上手,这不就是打我们脸嘛。” “没没,没这个意思,”王天孝无奈地辩白:“这不是时间还早嘛,想着你们多休息会,我睡不着,起来烧点水,大家等下起来可以用来洗漱和吃饭。” “那也应该我来做,以后我每天五点半起来烧水,你轻易不要进厨房,和老板娘想吃什么,喝什么,给我老吴说一声就行。” 王天孝看吴文化都有些急了,只好笑着说:“那行吧,你在这里忙,我去将昨天的鹿分开……” “您说昨天打的那只公鹿啊,我已经分好了,肉就一仓库里。”吴文化将一把干草放进锅台,上面压了些容易燃烧的桦树枝,再上面又放了几根杨木棒,一边擦火柴,一边说。 “啊,处理好了,你啥时候剁的?” “昨晚收拾完厨房,和我哥哥一起的,想着早点剁了,将油和肉分开,时间久了,肉就不香了。” 王天孝回想下,晚上好像没听到什么声音啊,看来昨晚还是喝得有点多,听觉受到影响。 既然这样,他倒也省心。 “那这样吧,文化哥,等下天亮你将最近杀得一些归置下,能腌制的腌制,不能腌制的就煮熟压在缸里,几只狗獾的肉就留下喂狗和猫。” “好的,我一会就去搞。” 王天孝转身朝外面走去,走了几步突然想到什么,对吴文化说:“上次你不是说你妻子怕冷嘛,想着弄一张狼皮,其实狼皮没有獾的皮暖和,我们不是有三张獾皮嘛,就给你吧,你找人可以做背心或者坎夹,比狼皮好多了。” 吴文化楞了楞,然后急忙摇头,“这怎么行,三张獾皮也能卖百把块,我怎么能白白拿您的东西。” “不打紧,如果用不完,你也可以和钱财哥分着用。我昨晚不是都说了嘛,以后我们住在这里,就要互相照顾,我是老板,却不是个周扒皮。” “王老板……”吴文化不知道说什么,感激的身体都微微有点颤抖。 “你忙,我去看看母鹿。” 王天孝对吴文化真诚地笑笑。 他还挺还喜欢吴文化这个人,勤劳,知道分寸,人憨厚,正是他长期需要的伙伴。 昨天的母鹿带回后就和原来的小鹿关在一个房间。 王天孝也只是尝试,这种野生的母鹿脾气很大,一般来说很难驯养,往往你不杀它们,它们也会自寻死路。 但这只母鹿情况比较特殊,她刚好在怀孕,可能是因为腹中孩子的牵制,让它性情没有想象中那么极端,相对来说比较安静。 梅花鹿一般会在七八月份发情,怀孕期大概八个月左右,来年五六月份可以产仔。 现在是十二月底,推测它大概怀孕已经三四个月了,刚好是孕期的一半。 王天孝昨天仔细观察过这只母鹿,看样子她的年龄也不算大,也就三四岁的样子,还属于偏小的鹿。 鹿的生命周期很长,如若没有意外,可以活到二十岁左右。 和狗子差不多年龄周期。 若是能成功驯化母鹿,不仅可以得到一直小鹿,而且还能得到一只母鹿,这种收获简直不要太爽。 王天孝打开房门,就看到母鹿紧张地卧在地上,眼前放的玉米和油炸混合的饲料几乎没怎么吃,水好像少了一些。 原本的小鹿对这个新来的同类特别有好感,贴着它身体卧着。 看到王天孝进来,小鹿没有动,它基本都熟悉王天孝了,但是母鹿却紧张地抬起头,两只耳朵都竖起来了,盯着王天孝,眼睛一动不动。 王天孝也不急,静静地站着看了会,直到母鹿慢慢放松警惕,这才拿起旁边的扫把和撮箕过去清扫粪便。 他过去的时候,母鹿顺势站起来,不断后退,将自己的身体缩墙角的位置,美丽的眼睛带着几分警戒,又有几分迷茫。 水汪汪地,惹人生怜。 “不要怕,你就在这里住着吧,就好像在野外一样。这里有吃不完的食物,有干净的水,没有狼和蜜狗子来欺负你,非常安全。” 王天孝一边扫地,一边笑呵呵地说。 他很喜欢和这些动物们聊天,其实也就是自言自语。 前世养了几只猫,都非常懂事,开始和它们说什么,它们都还听不懂,但养了几年后,基本就能大概听懂一些。 任何动物养到一定年龄,就都能拥有一些智慧。 王天孝并不指望母鹿现在听懂他的话,但通过一些声音和行为传达,可以让母鹿慢慢对他放松点戒心也好。 相比之下,小鹿已经习惯王天孝的存在,对他没什么芥蒂心,还会走到身边,去叼王天孝的扫把。 这个小鹿是只公鹿,王天孝原本以为是一两个月,可后来仔细回想,才想起鹿四个月多月才能独立生活,而且一般母鹿产仔最迟在六月份,所以这只小鹿真实月份大概在五个月以上。 只能说,小伙子发育不是很好吧,看起来有点小。 “呐呐,你可要好好照顾新伙伴,听到没?” 王天孝拍拍起名“呐呐”的小鹿的脑袋,提着垃圾和粪便出了门。 它又去看了那只小獾,发现小家伙该吃吃该喝喝,即使关在笼子里依然怡然自得,适应能力要比母鹿好很多。 可能对于这种小型的食肉动物来说,有肉吃就可以,它们没什么精神世界的需求,只要吃饱肚子就行了。 还有一章下午修修再发,给儿子去拔牙。 (本章完) 第113章 111:大王 第113章 111:大王 王天孝从旁边的盘子里夹起一块鹿的内脏,丢进小獾的笼子里,它哧溜下窜过来,叼起肉块就开始撕咬着吃起来。 “好好吃。” 王天孝笑笑,他还不知道养这个家伙能干嘛,养鹿他有明确的长期路线,但獾没有, 估计最多还是养着玩玩吧。 忙完这些,天基本亮了,各个房间的门都开了。 王天信因为要回去上学,所以王天孝让王天诚陪他下山,他还不愿意呢,恋恋不舍, 就想粘在刘元身边。 王天孝正看着每个房间的门想事情, 看到刘元出来了,立刻凑上去笑道:“刘叔, 这么早,怎么不多睡会?” 刘元是烟锅不离手,他斜着眼看了眼王天孝,没好气地说:“活着就要动,死了后有的是睡觉的时候。” 王天孝看老头子要把天聊死了,想着如何化解尴尬,却听到刘元又问:“说吧,你又找我啥事?” “啊?”王天孝一楞。 刘元揶揄道,“我过的桥比你走得路都多, 你心里藏没藏事情, 老头子我一目了然。俗话说,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你这不又是有事让我做了?” “哈哈,刘叔果然是火眼金睛, ”王天孝哈哈笑笑,“是这样的,您看我们这里也有一些人了, 后面可能还会有更多人,那人多了,每家的房间分配就要固定下来,而且方便辨识。 您不是会做东西嘛,我想让您做点牌子,可以挂在每家门口,谁家住哪个房间,到时候清清楚楚。” “就这点事?”刘元反问道。 “就这点事。” “行,不就是做几个牌子嘛,我今天去找找木头,就是这里家伙什不够。” “都有,仓库里有一些工具,你先用着,如果缺什么你再给我说,我去镇上买回来就是。” 两人说话间,吴文化已经烧了一锅开水,招呼着大家灌开水。 王天孝跑回房间将两个暖水瓶都过去打满开水。 早先准备物资的时候,王天孝一共买了五个暖水瓶,自己房间放了两个, 给刘元一个, 吴家两兄弟一个, 还有一个在王天信和王天诚的房间里。 打好自己房间的热水,也顺便把弟弟房间是暖水瓶给灌上,大冬天的,没有热水简直是要命,早上起来,到处都是冻得实实的。 灌水的时候,他告诉吴文化和吴钱财,等下吃过早饭,就准备撒种子的工作。 两个人可以先去试试好不好撒,如果有问题,再一起解决。 吴家兄弟知道这才是他们本职的工作,纷纷表示一定好好去干。 王天孝告诉他们,等下会和他们一起,自己也没有经验,摸着石头过河就好,反正不急,能一两个月将种子撒完就可以。 他来到库房,先用棍子轻轻搅动鹿皮腌制的桶,让鹿皮被盐水浸润均匀,这种事情要每天坚持干,至少一周之内不能停。 然后准备勾兑鹿酒。 昨晚实在太晚,没有及时勾兑,不能再耽搁了,时间越久,鹿血就越容易变质。 勾兑鹿酒其实相当简单。 一般是用度数60°以上的白酒,加入鹿血进去,比例大概为鹿血占两成,酒占八成。 王天孝没有称鹿血的具体质量,大致估了下有七八斤的样子,按照比例,刚好可以勾兑四十斤左右。 原本从张文远处拿到的酒刚好是两桶六十斤,结果昨晚喝掉一些,其中一个酒桶就没那么满了,他将两个酒桶酒量匀到一样的量,鹿血分别加入其中。 用擀面杖轻轻搅拌,让酒和鹿血完全混合均匀,然后密封存放。 这种鹿血酒的度数为60°的烈酒,度数高是因为容易存放,鹿血不易变质,但具体饮用的时候,可以将酒再次勾兑为30°的酒使用。 鹿血酒本身需要在低温下保存,但饮用的时候,可以将盛酒的器具放在热水中加热到五六十摄氏度喝起来更好。 而且,喝得时候要注意取上层饮用,鹿血和酒不并能完全混溶,鹿血的颗粒会沉淀在最下方。 忙完这些,他将酒桶的口封好,放到仓库角落,等改天抽空就可以送去给张文远了。 有的老猎户会认为鹿血酒存放一周才可以饮用,但王天孝觉得其实过一天就能用了。这种东西是液体,又不像人生和鹿茸那样,还需要慢慢浸泡。 刚忙完手中事情,外面吴文化就喊吃饭呢。 他来到厨房,看到吴文化熬了小米粥,给李雅丽的专门加了红糖和蜂蜜,闻起来就很香。 另外,鸡蛋羹是必备菜肴。 “老板,这些端给老板娘吃吧,晌午饭就简单一些,要吃什么,等我下午回来再做。” “不用这么麻烦的,简单吃点就可以了。” “那不可行,”吴文化憨笑道:“老板你年轻不知道,这女人啊,一辈子关键的阶段就几个,你这个时候不心疼她,什么时候心疼呢?” 王天孝只好再次表达感谢。 吴文化即使什么都不做,专门给场站做饭,都可值得上那份钱。 给李雅丽端过去,李雅丽也非常感激,直说让王天孝好好感谢感谢人家。 她和王天孝一样,丝毫没有那种我雇佣你,你就需要做牛做马给我干活的思维,只觉得人家这么好,就应该感谢一番。 早上饭相当简单。 吴文化烧了一锅小米粥,金灿灿地,看起来就很香。 热了馒头,大白面,吃起来蓬松有嚼劲,一口能吃三个馍。 菜是庆城著名的“三大王菜。” 三大王,就是指青葱,青萝卜和青辣椒。 三种菜都非常辣,切成丝凉拌起来,就是辣上加辣,用热喷喷的白面馒头一夹,那滋味,真的要多爽就有多爽。 王天孝一辈子都吃不够。 这种菜之所以好吃,还是有一定的特殊原因。 庆城的葱吃起来不像鲁地那种辣脑子的葱。这里的葱也辣,但和辣椒一样,更像是辣在嘴里,萝卜和辣椒也一样,比起辣味,香味更重。 还有个原因就是这个年代的醋那是真的香。 真正好吃的醋,闻到后并不只是浓浓的酸味,而是有种特殊的粮食香味。 好醋配好菜,拌起来味道自然不会差。 饭后,王天孝带着两兄弟打开仓库的门,从里面先扛出四袋蒲公英的种子。 先准备试试蒲公英。 按照种植的季节,蒲公英的种植每年可以分为春秋两季,春天大概是三五月份,秋天就在十月份以后了。 在春天种的时候,需要对种子做催发,要不就赶不上趟。 秋季就没事,直接将种子撒在地里就好。 种植的时候需要保持一定水分,还需要将地进行深翻二三十公分,这样可以让种子更好进入有养分的土壤中,有利于它的生长。 但王天孝虽是人工种植,但他却是采用野生蒲公英的繁衍模式,既不催苗,也不深翻,直接将种子撒在地上,完全给种子自由,能活多少算多少。 就像野生的蒲公英,靠风将种子吹到各个地方落地生根,繁衍生息一样。 这样种植自然不会有很大的收获,但王天孝并不在乎。 如果在这上面投入太多精力和成本,既不符合他的构想,也不匹配他现在拥有的经济能力,在自由种植方面,陶渊明就是他学习对象。 他老早就给自己这种种植模式起了个名字:随缘种植法。 一切随缘,不强求。 第三更。 (本章完) 第114章 112:招兵 第114章 112:招兵 杨子岭是条东西走向的山峰,东西长几十公里,但南北只有十几公里。 山峰最高处,距离场站几公里,比场站海拔大概高三四百米。 山顶上有个杨子先生庙,相传是宋朝某个姓杨的大学者曾在山顶结庐而居,著书传学, 留下不朽著作。人们尊敬他,所以将山改为杨子岭,杨子是对他的尊称。 以杨子岭山顶为界,杨子岭被分割为两部分。 东面主要是阔叶林为主,针叶林为辅,一年四季变换分明,春天发芽, 夏季绿树成荫, 秋天落叶满山,冬日光秃秃一片。 但过了山顶,西边的山便变成了针叶林为主。一年四季都存在叶子,青青翠翠,不像阔叶林到了秋冬季节,叶子就会落个十之八九。 所以,即使现在到了十二月份,东边的山峰已然像个生了斑秃的脑袋,西边的山峰却依然被青翠色的松柏林覆盖。 森林里的野生动物往往是随森林模式而选择栖息地。 东面的阔叶林区域因为一年四季植被变化分明,不适合野生动物长期生存, 只有一些例如野兔, 山鸡,鼬, 貂, 獾之类的小型动物出现, 很难看到大型野生动物。 而相反的是, 在西面的山峰上, 因为常年累月被茫茫森林覆盖,非常适合他们藏匿和冬眠。因此,野生动物的食物链会更丰富,从小型的鼠类一直到大型的熊,鹿,以及豹子,狼都存在。 对于附近的山民来说,即使想在山里逮点野物,也就在东边的半截山峰上活动,而且尽量靠近东边的东边,防止西面那边的野物越过山顶,来到东边的边缘地界活动。 一般来说,是比较安全的。 王天孝上次在山边缘处碰到了豹猫,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但遇到豺就不太正常。 可考虑到豺只是零散两三只,而不是成群结队,就有变得正常了。 它们估计是被豺全赶出队伍的散兵游勇,也不知道怎么就流窜到东部边缘,恰好被王天孝碰到了。 王天孝的蒲公英和白蒿种在山东面也是有这方面的考虑。 这边相对要安全很多, 播种和收割都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西边的山峰他将来会种一些党参黄芪之类的药材。不需要大规模种植, 可以精种, 采药的时候也就不需要很多人,不用为安全太过担忧。 三人站在山梁上,看着被积雪覆盖的山峰,吴文化吞咽口唾沫,问道:“老板,我们从哪里种?” 王天孝看了会,指着下面一棵松树说,“就从这个松树开始,我们先去试试,看好不好撒。” “行,试试就试试。哥,我们走。” “欸。” 吴文化是弟弟,吴钱财是哥哥,但具体做起事来,吴钱财反而一直听弟弟的安排。 两人一人扛着两个袋子,王天孝拿着两个洋瓷脸盆,三人一起来到松树下。 黄土高原的山基本都是丘陵模式,一陇一陇的阶梯状,眼前的这片地看起来不大,也就五六亩的样子。 两兄弟将种植倒进脸盆里,端起来又问王天孝:“老板,就像撒化肥那样撒嘛?” “随便撒,只要能撒到地上就好。” 吴文化抓一起一把种子撒到雪地里,转头又问:“你看这样行嘛?” “行,我说了随便撒。” “那好唻,哥,我们干活吧。” “欸。” 兄弟俩排成一队,一个用右手,一个用左手,动作非常协调,眼看着雪地上被种子砸出很多小小的洞出来。 王天孝站着看了半个小时,大致估算了时间,发现两个人半个小时大概能撒出一亩地。 如果不考虑两人会疲惫,效率会降低,除去休息时间,每天假如干八个小时,可以撒十六亩。 两千亩地就需要整整一百二十五天,这还不算刮风下雨等天气影响。 现在是十二月底,算下来四个月后就是四月底,显然是赶不上季节了。 他原本计划是要三十天左右,最迟是过年前要搞定。 如今按照这样的速度,肯定不行。 看来,要按照计划完成,要么提高效率,要么就要加人。 果然,一早上下来,有王天孝帮助的情况下,两个人做到中午十一点多,才撒了六七亩地,手臂却已经困得抬不起来了。 但他们却没有抱怨,晌午吃过饭,两个人没有多休息就准备去干活,王天孝却喊住了他们。 “文化哥,发财哥,还记得我昨晚说得事吗?我们这里还需要更多的帮手,否则以我们目前的人手,根本来不及在年前种完两千亩地。” “是有点困难,这事累倒不累,就是做起来很慢。”吴文化觉得自己没有让老板满意,有点辜负期望,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样吧,下午先停下来,你们可以将嫂子和孩子都来接过来,一起住在这里,既可以互相照顾,又能跟着干活赚点收入,你们觉得如何?” 两兄弟互相看了眼,还是吴文化说,“那我要回去和老婆商量下,应该没问题,如果可以我还可以喊上我老婆她妹子。我哥也要征求对象的意见。” “发财哥有对象了啊?上次不是说没有嘛?” 吴钱财憨笑道:“也不知道算不算,谈着呢。” 王天孝便知道可能有什么不方便说的故事,没再追问,对二人说,“嗯,可以啊。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王天孝大致估算了人工作量,要提升四倍的速度,如果都是两兄弟工作效率,那人数也要增加为四倍,也就是说一共需要八个人。 八个能干的人。 王天孝兄弟如果能找来三个,那还需要三个,自己和王天诚算一个,还需要两个…… 他一时间实在找不到人手了。 这里的事,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更不用说干预,想留在这里干活的都是自己非常信任的人。 现在能用的还有王天信,但他还有半个月才放学,刘元年龄大了,肯定不能让他干活。 他对刘元的安排早就想好了,等他和自己关系更融洽,也更亲密一些后,便让他每日去走走山,看看笼子里的收获,顺便帮喂养着场站的几只动物。 不过,暂时还没有跟刘元说这么多,害怕一下子吓到他,让他心里不舒服,直接撂挑子走人。 等到他熟悉环境,甚至喜欢上这里再说也不晚。 至于老头子的工钱嘛,他先用酒和吃住代替,抽机会问问他,看心里是怎么想的。 老头子说他没有家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他身上还有很多秘密没有揭开。急不来,等到他能放心讲出来的时候,再听也不迟。 一直等两兄弟离去,王天孝还坐在炕沿上想到哪里找人的事,他的眉毛本来就长,一发愁两只眉毛就会完全蹙到一起,显得比他实际要老态很多。 “爸,你怎么不笑呀。” 王芳到山上来后,也没出去过房间几次,主要是外面天冷,而且前面几十米开外就是山梁,还是要是掉下去,后果不堪设想。所以王天孝基本让她一直待在房间陪母亲,等李雅丽能下炕再陪着她在外面玩。 王芳是个很听他的孩子,完全执行了他的要求,没有被允许,绝对不会跑出房间外。 她站起来还没有王天孝坐着高,费劲地踮着脚去揉王天孝蹙起的眉心。 “是啊,掌柜的,你在愁啥,不是晌午还好好的嘛?” “其实也没啥,”王天孝将女儿抱在怀里,“就是……” 他将人手不足的事告诉了妻子。 西北男人大多都有点大男子主义,这种大男子主义并不是说他们太武断,一切都要听他们安排。 而是喜欢大包大揽责任。 认为自己是家里的顶梁柱,所以天塌下来必须自己扛着,很少把困难说给妻子听。 或许在男人们心中,觉得这是一种男子汉气概,但其实有时候妻子也同样想和男人一起分担困难。 只是,她们往往没有机会。 (本章完) 第115章 113:幸存 第115章 113:幸存 李雅丽正在给儿子缝制一双虎头靴,她继承了岳母秦晓玲的巧手,各种东西都做得很不错。 小虎头靴已经画好,就准备用各种彩色线绣了。 听到丈夫的烦恼,他停下手中活,微微想了想说,“可以喊冠平过来。” “冠平?” “对呀, 现在冬天地里也没活,他一个大小伙子待家也没事,还不如来干活呢,你开工钱给人就行。” 李冠平倒是个人选。 王天孝当然很熟悉李冠平,妻子这个大弟弟一辈子忠厚老实,说话速度很慢,勤劳耐吃苦,人长的还很帅气。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日子过得也一般。 他娶的老婆一心向着娘家,隔三差五就要回娘家住几天,对他态度也非常不好。 磕磕跘跘,两个人好不容易有了个儿子,却不知为何有了癫痫病,动不动就会发病。前辈子直到王天孝离开前,他们家孩子都快三十岁了,还整天只能待在家里啃老。 他后来和弟弟冠红都是远近闻名的砖瓦匠,每天都是大几百的收入。但一边被老婆补贴了娘家的人,一边还要给孩子看病, 所以日子过得也紧紧巴巴。都五十左右的人了, 还住在三间陈旧的砖房里, 院墙都没有围一个。 王天孝重生后,心里暗暗发誓, 前世那些对他们好的人,都要报答人家。 李冠平就是其中一个。 当初家里闹矛盾,妻子受伤, 他当时也不在家,家里这边事情都是两个小舅子在操持。 为此,两个小舅子还被王天仁反诬,差点锒铛入狱。若不是他们确实行的端,走的正,实在找不出什么证据,那后果还不好说。 所以,王天孝一直知道,自己欠李家人很多。 欠妻子,欠岳父岳母,也欠小舅子和小姨子他们。 只是前世一直想报答,可奈何当没有能力,当王芳和王鹏,还有小儿子王浩都变得有出息,家里也宽裕很多时,其他人也都老了。 王鹏后来把李冠平家的儿子接到京城,海城,找了很多专家给检查病,却始终没有效果,没有从根本上化解李冠平生活的难处, 也是莫大遗憾。 王天孝对妻子笑笑:“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今天就去喊他。” 王天孝从炕上跳到地上,就要出门。 “哎呀,你这么急做什么,风风火火的。” “哈哈,我去给姨娘和姨夫准备点鹿酒和鹿肉,临近年关,刚好可以好好吃吃。昨个还想着什么时候给他们送过去,这不刚好是个机会。” 李雅丽也笑笑,丈夫孝顺岳父岳母,她作为女儿,作为妻子都很开心。 “那你去吧,给我爹娘说,等我出了月子就去看他们。” “嗯,你躺着吧,已经过了十天,还有二十天就可以下炕,到时候你就自由了。” “可不是嘛,看你每天这么辛苦,我都帮不上忙,心里别提多焦急了。” “爸,我妈整日念叨着要帮你干活呢,我说我去帮你,她又嫌外面冷,不想让出去,你说这事闹得。” 王芳趴在炕上在张报纸上练习写字,别看她才三岁多点,已经可以写一百多个子,数字可以算到两位数的加减乘除。 她在很多方面都有天赋,许多王天孝前世都没发现。 一般情况下,父母聊天的时候,她就是默默在旁边干自己的事情,要是听到感兴趣之处,就会搭几句话,往往都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哈哈,你妈说得没错,现在外面确实太冷了,你要出去,肯定把嫩嫩的小脸冻烂。” 王天孝拍拍女儿的小脸,宠溺地说:“你的任务就是陪伴你妈,替她打发待在炕上的无聊,顺便帮爸妈照顾弟弟,你能做到嘛?” “爸爸、妈妈,”王芳在报纸上写了两个词,又紧接着写出姐姐和弟弟两个词,脆生生地说:“我不是已经在做了嘛。” “哈哈,对对对,我们芳娃已经做了。” 王天孝离开温暖的房间,到仓库找了个蛇皮袋子,先是拿了一块大约二十斤左右的鹿肉装进去。 又四处找找,找到一个没有用过,大概两三升的新油壶,拿到房间用开水烫了烫,使劲甩干里面的水珠。 然后满满灌了一油壶的鹿血酒。 鹿血酒炮制后二十四小时就可以服用了,最好的效果是放一周左右。 现在这酒还没完全到好喝的时候,不过装在油壶里也可以继续泡下去,等到一周之后服用也行。 一个成年人每日饮用20%纯度的鹿血酒要控制量,一般在十毫升左右。 鹿血是大补的东西,一旦喝多,反而会造成人体器官符合加重,血液浓度增加,血管的压力也陡生,最常见的症状就是会眼睛充血,或者鼻子流血等。 鹿血后来也有成药,不过更多是以保健品使用,所有的保健品对人体都只是辅助作用,不能当作药品使。 它们不能直接人体某种缺陷被治愈或者弥补,而是通过长时间的保养,提升某种器官的自我功能修复。 也就是,要雄起,还是要靠自己。 王天孝给岳父准备的这壶酒大概能喝多半年,若是效果好了,他到时候再送就行。 他出门时,刘元拿了个马扎坐在门口在削木头,看到他问了声:“要出去?” “出去找人,这播种的速度太慢,如果不找点人回来,怕是赶不上明年的季节了。” “我早说过,照你这种播撒的手段,即使再多人都很吃力,”刘元嘴里叼着烟锅,不以为然地说。 “啊?”王天孝没明白他的意思。 刘元似乎不想说,但耐不住王天孝求知诚恳的眼神,只好说:“要干好活,就需要好把式,也就是好工具。看你的样子,以前就没干过这种活把?” 王天孝谄谄笑笑,“还真是,刘叔您说得没错,我一直在山里工作,还真对这种播撒的活没有经验,看样子您经验很丰富,快给我指导指导。” “我指导什么,我又不是种地的。” 王天孝本都骑在摩托车上了,闻言又抬腿下车,将摩托车撑拉起来,跑到刘元身边蹲下,笑问: “刘叔,你就说说看嘛,你也不忍心我们这些晚辈们每天做无用功吧,有什么绝活,您就不要藏着掖着,直接告诉我们呗。” “我都说了,我又不是种地的。”刘元手里的活没停下,看着一块木头慢慢被他手中的小砍刀削成一个云朵状的片状,“我就是随口说说。” “一个月的庆城白酒。”王天孝说。 “哦,你早说啊,”刘元脸上立刻挤满了笑容,“要说这播撒啊,我们老祖宗很早之前就有各种手段了,但你播撒这种草药的种子,那些娄和犁都起不到作用,那你说该怎么办呢?” “怎么办?”王天孝其实心里大概能猜出来,但他故意装作不知道,满足刘元足够的虚荣心。 很少有老人不倚老卖老,就是王天孝自己,也经常会有那种想给人说道理的欲望。 他已经在尽量克制,但依然有时候会飙出几句道理。 年长者,会潜意识觉得自己那些走过,并且得到正反馈的道理都是对,实际上很少去思考自己成功的特殊性,以及适合自己的路径,是不是一定就适合其他人。 他们不懂幸存者偏差。 果然,他顺着刘元的话茬问下去,刘元立刻滔滔不绝说起来。 (本章完) 第116章 114:训斥 第116章 114:训斥 “你们年轻人啊,做事要多动脑子,你先想想看,你们这个播撒和普通种地有什么区别?” 刘元还在卖关子。 这老头就是这样,本领肯定是有点的,做事也很愿意做,但就是喜欢端着, 不爽爽快快答应人。 王天信对刘元就是又爱又恨,王天孝却能忍受刘元这脾气,比起很多恶心的人,刘元简直就是个老天使。 王天孝想了想,试探着说:“种地的话需要的更精细一些,而我们这个种植就比较粗犷,只要随意将种子种撒出去就可以。” 刘元将手里已经削好的祥云状木片放到边上,重新又拿起一块木头。 很难想象,这么普通的一块木头, 能被他就用一把刀削成那么好看到祥云板,这个老头子,果然是有几把刷子。 他是捡到宝了。 “说的对,但也不全对,”刘元不再卖关子,直接说道:“你这种播撒的方法,侧重点和种植完全不同。种植因为要考虑到收成,所以要尽可能让每颗种子都能吸收到更多肥料和土壤里的养分,那它就必须精细一些。 你呢, 按照你的意思, 你根本不考虑产量和收成的效率, 那你的核心不就变成如何轻松而快捷地将种子重下去了吗?” 王天孝初听有些迷糊,但很快就明白过来,想想确实是,他只需要将种子全部撒到山上就行,至于种子会成长成啥样,他现在还要摸索, 并没有在管控的范围之内。 这个道理看起来简单, 但因此要做的事可就不同了。 “现在明白了吧,”刘元看到王天孝脸上有恍然大悟的神情,也是非常满意,这孩子一点就通,不是那种朽木疙瘩,怎么都教不会。 可很快,他发现王天孝的目光又变得有点不怀好意,一阵不祥的感觉袭上心头。 果然,王天孝眼神诚恳,态度端正地又问他:“那么,刘叔,如果我想让您帮做做几个播撒的工具,想必您是有办法的,对吧?” “去!” 刘元假装要用烟锅去敲王天孝,王天孝急忙闪躲半步。 一个不是真打,一个也不是真躲。 “我说你这个人,你是不是把我老头子当作仆人了, 什么都来找我, 我到底是来这里享清福的, 还是给你当长工的?” “哈哈,刘叔不要这么说嘛,我这不是实在找不到像您这么经验丰富,手又巧的老师傅了嘛,这样吧,您帮我做工具,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只要我能做到的,尽量满足您。” “我不要你的东西,我就是想轻轻松松待着不行?”刘元没好气地说。 “哈哈,刘叔,你就帮帮我吧,你也不忍心我花那么多钱买的种子,就这样因为时间不允许而浪费掉吧?” 刘元看着王天孝死乞白赖的样子,无奈地说:“你先忙你的去,我看心情吧。” “谢谢刘叔。” 王天孝没有再啰嗦半句,刘元既然这么说了,肯定就会帮他做好。 老辈人大多都很信守承诺,不答应就不答应,只要口中承诺了,一般都会尽量兑现承诺。 别看刘元扭扭捏捏的样子,如果真不愿意,他也就懒得说。 “对了,帮我照看着场站里的小家伙们……” 摩托车驶下山梁,很快消失在山道上。 刘元停下手中的活,看着远处的群山莽莽,笑了笑。 又继续忙碌起来. 这会,手中的木头被他雕出山峰的样子。 . 王天孝带着东西一口气来到李家村的岳母家。 他车子经过时,没注意到李冠林夫妇正在地里干活。 李冠林夫妇虽然没有离开院子,但已经分家,所以他们有自己的承包地可以种,地在家东面一里多远,要是从其他地方进李家村,必须经过地和家中间的一条村路。 正在玉米地干活的高娟娟听到摩托车的轰鸣声,抬头看了眼,只看到王天孝一个背影。她万分羡慕地说:“李冠林,你看看人家,摩托车一骑,多快,刚听到声音,抬头就只能看到个屁股影子。” 李冠林正在挖地里的玉米茬,听到妻子的话,没抬头也没吭声。 “哎,我给你说话呢,你没听到啊?”高娟娟有些不满。 “听到了,”李冠林闷声闷气地说,“看人家干嘛吗,人家的车子再好也不是自己的。这些玉米茬不赶紧挖干净,等过两天再一下雪,不是又冻住了。” “干干干,就知道干活,像个笨驴子,干死你得了。” 李冠林没有理睬妻子,继续埋头干活。 他身高本是非常高,接近一米九的个子,因为弯着腰在地里干活,显得像是个弯曲的大虾。 他今年不过三十岁左右的年龄,却已经满头白发。 “我怎么就嫁你这么个闷葫芦呢,我真是命苦!” 高娟娟看到男人这个样子,不觉得他是忍让,反而心里更是烦躁,索性将镢头放在地上,坐在镢头把上休息起来。 人是休息了,嘴却是没个把门的,一点都没有休息的意思。 东扯扯,西拉拉,将李冠林说得一无是处,狗屁不是。说着说着,就开始聊到了公婆,言语间也是各种不客气。 李冠林从头到尾,没有再说任何话。 他就像一个机械一样,重复这挖地,捡玉米茬,继续挖地的过程。 午后的阳光照射在他身上,将他的身影拖得很长,仿佛是一个高大的人影,扛着一把黑漆漆的镰刀。 岳父岳母,包括李冠平都在家,李冠红和李雅枚去上学了。王天孝将摩托车上的东西帮卸下来,告知两位两人如何使用。 李万福和秦晓玲连连推辞,说是李雅丽如今正是需要补充营养的时候,这些好东西应该留给她吃。 王天孝自然是一番劝解,告诉二老妻子如今什么都不缺,自己会把她照顾好云云。 等一切客套结束,王天孝提出了他此行的目的,二老和李冠平一听都非常开心。尤其是李冠平正愁如何给家里分担一些负担,他已经十八岁了,不再是小孩子,没想到就接到王天孝这个大姐夫的邀请。 “至于工钱嘛,就和其他人一样,一天两元钱,”王天孝笑着说,“我们是亲兄弟,明算账,你在我哪里辛苦了,可不能委屈了你,要不姨娘和姨夫也要找我事吧。” “两元,这么多啊,不要那么多的……” 李冠平平日里花一毛钱都要紧张,突然听到每天都赚这么多钱,首当其中的不是兴奋,而是惊慌失措。 “是啊,天孝,冠平帮你忙就帮呗,你看看给一点就行,怎么能给那么多,你和丽丽现在还没房子住,生活这么紧张。”岳母也慈祥地说道。 “一天给五毛钱算了,要那么多干嘛,都是自家人。”岳父一边抽老旱烟,一边吐着烟圈说。 李万福的烟瘾非常重,王天孝记忆里他基本都是嘴里叼着旱烟,所有的话都是伴随着烟圈一起吐出来的。 “对对,给我五毛就够了。”李冠平急忙说。 “两元不算多啊,姨娘,姨夫,我还雇了几个人,给人家都是两元钱,怎么能让自己人少拿呢。本来我还想多给点,就是考虑到你们顾忌,这才一样的。” “别说这么多了,就五毛钱,不行冠平就不要去了。”李万福反而倔起来。 (本章完) 第117章 115:拐卖 第117章 115:拐卖 “你好好说话,孩子是番好意,看你黑着脸的样子,你在外面怎么不黑脸,就喜欢在家里给自己人摆脸谱!”秦晓玲拉拉丈夫的手,示意他态度温和一些。 王天孝看眼前这个阵势,知道若是坚持给两元, 肯定是搞不定了,于是便笑道:“那这样吧,也不两元,也不五毛了,我们就各退一步,一块钱每天,你们看如何, 这可是我最后的让步了哦。” “这……”李万福还想说什么,王天孝直接打断他的话, “姨夫,你也要替我想想嘛,要是让别人知道我对冠平这样,还以为我亏待老婆的弟弟呢,这样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嘛,就一元钱吧。” “要不,就这样吧,看把孩子为难的。”秦晓玲看着丈夫的脸,试探着问道。 李万福又沉默片刻, 这才点点头, “那就这样,冠平, 到你姐夫那后要好好干活, 不能给你姐夫添麻烦, 也不能被外人看了笑话。” “我知道的,爹!” 这时,大门响了,听到院子里踏踏踏踏急促的脚步声, 李冠红和李雅枚冲进屋子里。 “我姐夫是不是来了?” 李冠红一个跳跃,直接从院子里跳到屋里,因为速度太快,差点没撞到炕沿上。 “你慢点啊。”秦晓玲笑道。 李冠红顾不上和母亲说话,将黄绿色帆布书包朝炕上一扔,拉住王天孝的袖子就说:“姐夫,你上次说带我坐摩托车的。” 李雅枚也进来了,她有点内向,过去站在母亲身后,小声喊了声:“大姐夫。” “冠红,你姐夫还忙着呢,不要胡闹。” “我不,上次姐夫明明说过了。”李冠红不依不饶。 王天孝看着自己身边还很幼稚的李冠红,想到他之后娶了个很泼辣的妻子,被整日管得死死的可怜样,顿时觉得好笑。 “行,就带你去玩。” “天孝, 你不要惯着这孩子,你那么忙,来这里不休息休息。” “没事的姨娘, 我带他出去转转就回来。”王天孝说话的时候,看到李雅枚眼里露出羡慕的神情,想到这个可怜的姑娘,一生坎坷,忍不住有些心疼,便温和地对李雅枚说:“雅枚,你也一起吧,摩托车坐两个人没问题。” “我不……不了。”李雅枚急忙摇头,很是紧张,但王天孝知道她只是害羞,心里其实很想坐,便笑着说:“你试试看,要是不好玩的话,姐夫将你再放下来,怎么样?” “我……” “就这样决定了,我们走喽,冠红,拉着你姐。” “我……我……”李雅枚还在犹豫,被弟弟一把拉着手臂就拽了过来,他像个小大人一样,用手臂戳戳王天孝:“走呗,姐夫。” “好,”王天孝让李冠平稍微等会,他先去陪着两个小孩子兜一圈。 他也是从孩子过来的人,能理解孩子们在这个时候对新奇事务的向往,这两个孩子都是妻子的弟弟妹妹,也都是前世和他们关系不错的人。 在他们小时候满足一些基础的愿望,也算是报答他们的一部分。 因为只有一个头盔,王天孝便将头盔戴在最后面的李雅枚头上,小姑娘的属于那种骨架小,脸小的模样,帽子套进去,立刻将眼睛都遮住了。 “姐夫,能不能不戴这个大帽子,我看不到路了。” 王天孝犹豫下,索性将帽子拿下来挂在车前面,这个年代交规还没有那么严格,没人管戴不戴头盔的事情,只要他开慢一些就好。 “冠红,你等下要抱住我腰,雅枚抱住冠红的腰,抓紧坐稳,不要我一开快,你们就飞出了。” “哈哈,怎么会呢,姐夫,我抱得紧呢,三姐你可要抓紧我啊。” “嗯。抓紧了。”李雅枚有点紧张。 “那我们出发喽!” 王天孝喊了声,捏离合,轰油门,摩托车轰隆启动,快速冲向村里的小道。 “你们想去哪?” “都行啊,姐夫。” “那我带你们去镇上转一圈吧。” “嗯。” 摩托车快速划过村道,直向镇子里驶去。 地里,高娟娟刚好看到这一瞬,赶紧跑到丈夫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说:“快看,那后面坐的是冠红和雅枚嘛?” “什么啊?” “你快啊,快,一会没了。” 李冠林顺着妻子的手指看过去,眼神也变了,“好像真是。” “啊,他们两个怎么会跟着摩托车走了呢,”高娟娟喃喃自语,突然喊道:“不好,他们不会是被人抢走了吧。” 李冠林一听也是心里一阵焦急。 最近各村都传言有人骑着摩托车抢孩子,会不会刚好碰到了两个孩子放学在路上走,就顺势带走了。 这可不好了,一下子带走两个。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回家看看。”高娟娟踢了李冠林一脚。 他这才将镢头丢在地里,顾不上去大路,直接踩着地向家里跑回去。 高娟娟也抱着两个农具,一高一低地跟在后面,挪动着肥硕的身体,费力地跟在后面。 “可别出什么事啊。”一边跑,一边还嘴里念叨着。 平日里看着烦是烦,但想到要出事,心里还是急的不得了。 . 王天孝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大舅哥心中的人口贩子,他这会已经来到镇上。 因为没有逢集,所以街道的人不多,除了清泉塔下面还有一些卖小吃的摊贩,其他地方都没什么人。 这个年代,人出行很不方便,整个镇子又很大,南北几十公里,最远的村子到镇上要二十多公里,靠骑自行车确实有点累。 所以不是逢集,人们都没时间来镇上。 西北本就地广人稀,而庆城原本作为一个小市,整体的人员就更少。 这里乡镇和村庄布局也不同东部和南方,呈现集中状。 这里地多,人们建设庄院基本都是一亩地起步,每家院子和邻居院子都相隔很远,没有什么统一的布局。 好在李家庄和王家庄都是镇子周围的村子,尤其是李家庄离镇子更近,只有三四里路。 他的摩托车即使在镇上,也是非常拉风的存在。 吸引了很多人驻足或者回头观看。 小孩子都有虚荣心,李冠红和李雅枚看到大家都在看他们,心里更是美滋滋,别提多高兴了。 王天孝穿过街道主干道,拐到镇子的西面,停在供销社门口。 “干嘛啊,姐夫,怎么停下了?” “给你们买点吃的带回去。” “啊,姐夫,你人真好!”李冠红高兴地跳下车,车子还未完全停稳当,他被惯性带着朝前跑了几步,差点来个狗吃屎。 “看把你急的,都少不了。” 王天孝停下车,让李雅枚下车。 他以前带王小竹的时候,可以双手将她举下来,那是因为小竹是妹妹,而且从小带着的。 李雅枚虽然也是妹妹,却是妻子的妹妹,还是要注意分寸。 (本章完) 第118章 116:俘获 第118章 116:俘获 王天孝将两人带进供销社,指着上面的各种小吃说:“你们自己挑,每个人可以挑一块钱的零食。” “这么多啊!”李冠红高兴坏了。 李雅枚也是满脸幸福。 两个人进去挑东西的,王天孝站在香烟柜台前犹豫会,嘴唇动了几下,最后还是没有选择买烟。 上辈子他很喜欢抽烟,妻子说了很多遍都不听, 说是戒不了。 不知是不是报应,最后妻子就是因为肺癌去世,他始终觉得如果自己开始不抽烟的话,妻子或许不需要吸那么多二手烟,那肺也就可能不会出问题。 所以,即使他一直很想抽烟, 每次闻道烟味就很香, 但自从妻子去世后,他就再也没有抽过烟。 他斜靠在柜台上, 看着两个孩子在里面挑来挑去,快乐十足的样子,自己也很开心。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能看到身边的亲人都好好的,他也就十分满足了。 “姐夫,我们挑好了。” “嗯,放到柜台上。” 售货员将两人的东西算了下钱,两块一毛钱,多了一点点。 算起来, 是李冠红东西多拿了, 他看着自己的东西,很不舍地左看看右看看, 一个都不愿意放下。 “都拿着吧, 不用挑了。” 王天孝揉揉他的脑袋,然后自己过去又拿了两包茶叶, 五袋豆奶粉,还有五瓶罐头和几包不同的糕点。 其中罐头和糕点分为两部分, 一部分是岳父和岳母准备, 还有一部分拿回去给母亲。 他不会事事都顺着母亲心意,但该孝顺的丝毫不落下。 不管怎么样,他始终都保持着做人的基准原则,努力做一个有道德感的人。 王天孝带着两个孩子回到岳母家时,发现气氛有点不对劲,而且大舅哥李冠林夫妇也都回来了。 他们看自己的样子,充满震惊和不理解。 “大哥,大嫂回来了啊。” 王天孝问候声,心里知道他们什么意思,无非是觉得自己现在好像变得有钱了,不是以前那个穷酸相,一时间难以接受罢了。 他没有什么刻意打脸的想法,没意思。 一直活在将痛快建立在别人身上的世界里,他觉得很无聊。 自己做自己的事情,日子慢慢过的好起来,那才是真正的极限幸福。 “天孝,丽丽和孩子都好吧?”李冠林只是笑笑, 不说话, 还是高娟娟活泛,找个话题问道。 “嗯, 都好着呢。” “那就好,你看丽丽生孩子,我们都没去看看,实在是地里活多的忙不开交。” “好着呢,地里的活要紧,你们不是给捎了钱嘛。” 当时李雅丽住院时,李冠林还给捎了两元钱,其实也算是不错了。 不能要求太高。 他们基本保持了一个亲戚该有的礼数。 不能指望人人都很李雅琴那样,心里想着所有的兄弟姐妹。 只要心里记得谁对自己好,那就要加倍对对方好就行。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寒暄几句,王天孝推说时间不早,便带着李冠平离开岳母家。 他能感觉出高娟娟得知他现在情况后,态度立刻转变的热情很多,试图极力修复之前残缺不全的关系。 但他不在乎。 既然之前平平淡淡能保持着,就不要尝试着改变,重新变个模式了。 那样,自己不舒服。 让自己不舒服的事情,不愿意做的事情,就不能干。 这是他现在最基础的处事方式。 摩托车行驶在路上。 “冠平,刚才在姨娘那不方便,现在出来了我还是要给你说清楚,”王天孝一张嘴,北风立刻灌了他一肚子,“等你到了我那,一天还是给你按两元算,不是跟他们商量的一元。” “这怎么行……姐夫,一元就够了,我们是……亲戚,我帮你做点……事是应该的,还收钱就已经……过分了,怎么还能……多收?” 李冠平说话的语速非常慢,这是他一贯的习惯,刚很匹配他温吞朴实的性格。 “那不是为应付二老嘛,我给你说,我找的人开得就是两元,要是给你开一元,那不是显得你还不如外人了。你姐肯定不行嘛。” “不要……紧,我大姐……那里我给她说。真的不需……要了,一元就够用。” “冠平,你怎么这么固执呢,你现在都十八了,这马上就要找对象,你说现在姑娘的彩礼要的多贵啊,还要买三大件,你没点积蓄可怎么找媳妇?难道等着二老给你攒钱啊?” “这……” 说到了李冠平的软肋上。 其实王天孝有点危言耸听,事实上李冠平从后面发生一系列事情可以看出,他根本不用为找媳妇担忧,他就是随意找,也有很多姑娘喜欢他。 别它,就是因为他是真的很帅气。 一米七八身高,国字脸,浓眉大眼,皮肤白净,身体挺拔端正,他的帅气不是那种秀气性质的好看,而是很有阳刚之气。 有点像发哥年轻时候的样子。 曾发生过一件有趣的事。 当李冠红长大后某次相亲,对面的姑娘十分满意,后来才得知她竟然看上了陪着李冠红一起相亲的李冠平,而那时李冠平已经结婚都六年了。 由此可见,他是真的很吸引人。 但李冠平此时并不知道他将是少女杀手,现在他和很多穷人家的小伙子一样,为没钱找老婆而感到焦虑,不知道老婆在哪里。 “你想想看,你在我这里干,一个月能赚六十元,一年半载不久攒够老婆本了,到时候你想找哪家姑娘还不是你说了算。” 王天孝继续循循善诱。 李冠平犹豫了。 王天孝看有戏,继续加码,“再说了,这钱本来就是我要花的,反正要请别人,为什么不能请你呢,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你说是不是?” “那……好吧。”李冠平被说服了。 “嗯,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不要有啥心理负担,其他人不都是外人嘛,我和你姐还指望着你帮我们多看着点呢。” “嗯。我知道了。” 王天孝暗暗欣慰,搞定李冠平就相当于搞定一个长期伙伴,他的品性是那种端正到极致的人,可以长期永久的信任他。 等过几年,李冠红长大后,也同样可以吸入进来,那孩子和哥哥一样,秉性都十善良,正直,不担心他们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等下到了你先看看你姐,随后我给你安排好住处,被褥什么都是买好的,什么都不用买,直接就可以入住。” “知道了,姐夫。” 摩托车拐进山道,转过几个湾,竟然碰到了步行的王天诚。 王天诚和李冠平两人互相知道身份后,有些许的尴尬。 两人的性格有点相似,不过王天诚更主动和活泛些,李冠平则偏向被动。 凑巧的是,两个人都刚好十八岁,同龄。 王天诚的生月李冠平大几个月。 虽然两人没有血缘关系,但因王天孝和李雅丽的关系,他们也有了点名义上的称谓。 李冠平喊了声,“天诚……哥。” 王天诚和嫂子本来就亲,初次见面因为两个村子关系形成的些许芥蒂很快就被一扫而空,他热情的拍拍李冠平的肩膀,“冠平是吧,我听嫂子一直说起你,没想到你这么俊。” “呵呵。”李冠平憨笑声。 “天诚,上车,我们快点回去吧。”王天孝招呼声。 “好唻。”王天诚上车,坐在李冠平身后,自然地将手臂搭在李冠平肩膀上。 李冠平身体微微僵直片刻,慢慢放松下来。 他不明白王天诚见到他为什么能做到完全没有顾忌,按理说两家人,两个村子,都有很多陈年旧事,一时间难以解开。 但,既然王天诚都比较大方,他也不能丢了李家的脸。 于是,再和王天诚聊天时,他语速虽然还是有点慢,却慢慢不再紧张了。 回到场站前的山道上,王天孝突然看到他一直喜欢坐着看风景的大石头上,坐着一位年轻姑娘。 (本章完) 第119章 117:罪魁 第119章 117:罪魁 姑娘穿着白红相间的格子外套,蓝色裤子,脚上是绣花鞋,红红绿绿不知什么图案。 姑娘也听到了摩托车的声音,转头看过来。 王天孝暗暗吃惊,这个姑娘长得还挺俊。 大大的眼睛水灵灵的,圆脸蛋, 嘴唇饱满鲜红,像是刚熟透杏子,乌黑的长发被拧成一个粗粗的麻花辫,垂落在胸前。 她看到王天孝三人,立刻从石头上跳起来,跑出三人视线。 “哥,这是谁啊?” 王天诚惊讶地问道。 王天孝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早上走得时候还没看到,等下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待摩托车驶上场站,王天孝看到场站前面的空地上站了很多人。 除了吴文化兄弟俩,他们身边分别还站了一个和他们年龄相仿的女人,而刚才那个姑娘,也站在吴文化旁边。 他大概了解了。 这几个人应该就是吴文化兄弟的家人。 至于年轻的姑娘,大概就是吴文化口中那位勤劳能干的小姨子。 王天孝意外的是这个小姨子这么年轻,看样子,估计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 而吴文化身边的妻子看样子至少四十五左右。 农村的女人因为辛苦,又风吹日晒, 本来就显老, 导致他妻子看起来更老了。 王天孝下车后, 吴文化立即介绍三个新增成员地给他认识。 分别为吴钱财正在谈的对象石欢欢,他的妻子米小红和小姨子米小青。 原来那个姑娘叫米小青。 “老板好。” “老板好。” 两个年龄大点的女人都是那种典型的农村妇女,看到王天孝这个老板显得有些局促。 而米小青却扑闪着明亮的眼睛,说了声老板好, 但目光却飘向王天孝身后的两人。 王天孝见状, 便将王天诚和李冠平介绍给她们,其中李冠平就连吴家兄弟也没见过, 分别又打了招呼。 只是轮到王天诚和几个女人打招呼时,他却直勾勾地盯着米小青看个不停,看得人家姑娘噗嗤笑笑,背过脸去。 王天孝看在眼中,暗想天诚家伙该不会是对米小青一见钟情了吧。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一旦他的情感牵扯在这里,那他就不会认真在部队锻炼,自然也遇不到领导的姑娘结为连理,那…… 如果真的发生这样的事,那他是不是就算是改变了过去的生活,成为煽动翅膀的那只蝴蝶? 他觉得有点不安。 弟弟是要做大事业的人,将来走向更有意义的岗位,可不能因为少年懵懂,沉浸在温柔乡里,从而再不也不愿意远行。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这个将米小青带到这里的哥哥,就是罪魁祸首。 唯一让王天孝放心一些的是米小青似乎对天诚没有太多兴趣,具体表现为她虽然一直看向这边, 但压根就没看过几次天诚, 反而是…… 咦! 王天孝突然一愣,米小青一直看这边, 自己显然不是目标对象,若不是盯着天诚看,那只能是另外一个人。 李冠平。 看来李冠平好看的脸蛋,果然为他吸引了很多异性目光。 任何时代,都是看脸的。 王天孝自以为长得还不错,挺帅气一小伙,但和二舅子站在一起,那明显还是差个档次。 也难怪,李雅丽本就生得很俊,她弟弟能差嘛。 . 既然人多了,大家的住宿就要重新安排,原来都是根据喜好随意住的。 场站现在一共有十几个房间,其中两间是仓库,一大间是厨房,还有一间没门,敞开的暂时充当柴火和煤炭的存放地。 剩下的房间还有整整十间。 分为南北两排。 之前大家都住在靠后面一排,现在人多了,后面肯定住不下,要重新分配。 王天孝将大家召集在一起商量后,有了暂定的住宿归属。 最后一排从东向西分别是王天孝的两间房,李冠平和刘元,刘元过去就是厨房,厨房过去是煤炭和柴火房。 前面一排从东向西分别为王天孝的两间房,王天信和王天诚两兄弟住一间,吴钱财和对象,米小青以及吴文化夫妇。 至于为什么王天孝要独占四个房间呢,因为其中有场站的办公室两间。 这里毕竟还是属于场站,不完全属于王天孝私人所有。 剩下的两间他留一间是为了将来办公使用,他相信随着事情越做越大,就会有许多需要商量的决议,总不能站在门口说吧。 一个讨论问题的地方是必不可少的。 对于这个安排,其他人都没有意见,就是米小青提出一点点意见,想和刘元换个位置,刘元倒是没有意见,王天孝也没有意见,但被她姐姐米小红制止了。 说是一个大姑娘,住在后面不太方便,还是住在自己边上,也好彼此照顾。 米小青也不能太过要求,只能无奈接受。 众人都以为她只是随行说起,但王天孝开始就注意到她的目光,立刻明白她就是想和李冠平住的近一些。 按理说一个未婚一个未嫁,姑娘喜欢帅气的小伙子没什么大不了。 但这是八十年代,人们的思维还比较保守,很少有姑娘能这么直接大胆表达喜欢之情。 王天孝一时间摸不清这个米小青的人品道德到底如何,也不敢非常放心地让李冠平和她走得太近。 自己这个二舅子太老实,往往都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他应该是玩不过这个眼里充满活气的姑娘。 王天孝还注意到弟弟王天诚尽管做了很多掩饰,可依然还是经常偷偷看米小青,听到米小青要住在后一排,眼里充满焦急,而看到她的想法被驳回,又露出放心的神情。 这孩子,也是一见钟情。 不同于后世人们谈恋爱要反复确认彼此关系,这个年代的相亲相对要简单很多。往往都是草草见一面,了解下家世背景,只要彼此不是长得太过歪瓜裂枣,基本就靠父母做主,差不多能成了。 就像米小青,如果确实要想李冠平在一起,那这么一看,基本就委托媒人上门了。 若是双方父母也都没什么意见,能出得起一定的彩礼,基本就能成。 庆城的彩礼是出了名的贵,丝毫不亚于江西,曾因为彩礼的事情还上过很重要的新闻电视节目调查。 而山中的人娶亲彩礼更是贵上加贵。 人们常说嫁到山里的姑娘基本都是说“卖”了多少钱,这听起来很过分,但却一定程度上反应了实际情况。 这时候,山里的路不是很畅通,很多姑娘一旦嫁进去,几年几年都回不了一次娘家,就好像和娘家隔绝了一样。而娘家也不再指望这个姑娘做什么,将得到的彩礼钱都拿回去给儿子娶了媳妇,可不就像卖了姑娘嘛。 更甚至,还有很多换亲的。 这家有个姑娘,有个儿子,儿子娶不到媳妇。 那家同样是这种情况,所以便出现两家姑娘分别嫁给对方儿子,这样两家都同时解决了给儿子娶媳妇的问题。 只能说,在一定的年代里,重男轻女现象确实相当严重。 例如,王小竹刚生下,因为身体不好,而张美凤已经有六个儿子,两个姑娘,孩子也不算少了。 于是有很多人,甚至就包括王天孝的奶奶,也劝说张美凤将王小竹闷死在水缸里。 (本章完) 第120章 118:真是一场冤孽啊 第120章 118:真是一场冤孽啊 将可怜的女儿溺死,这不是一句气话或者玩笑,这种事情相当多。 王天孝知道的,就发生过不少这样的事情。很多人家觉得姑娘是赔钱货,所以根本不想要女儿,甚至觉得给她们吃饭,养大她们也是很亏。生下来一看是姑娘, 就会闷死在缸里,然后埋掉。 时代的愚昧,没有文明的进化,法律的规范,就无法冲淡,也就无法保证弱者的权力。 一切,都需要时间去洗礼。 王天孝当初添置被褥的时候,是每个房间都准备了一套的,暂时入住没有问题,至于后面谁需要其他物件,各自添置各自的就可以。 房间分配好后,大家都先回去收拾了。 李冠平随意收拾收拾,便来到王天孝的房间里看望姐姐,上次在医院里两个人也没说几句话,这会有很多话要说。 李冠平和李雅丽的关系有点类似王天孝和王天诚。 李雅丽虽然比李冠平只大五六岁,但穷人家的女儿早当家谁所以是从小就照顾着他。 其实不止是他,李家几个弟弟妹妹对李雅丽这个姐姐都非常亲,他们几个最年幼的记忆, 基本都是在姐姐背上。 王芳坐在炕角落, 好奇地打量着李冠平。 “芳娃,这是你二舅舅,快喊舅舅?”李雅丽笑着提醒。 “舅舅是什么?”王芳奶声奶气地问。 “呵呵~”李冠平憨厚笑笑。 “舅舅就是妈的弟弟, ”李雅丽耐心给女儿解释, “鹏娃是芳娃的弟弟,舅舅就是妈的弟弟, 这下懂了吗?” “让我想想。” 她开始扳指头梳理关系。 “爸的弟弟叫达达,妈的弟弟叫舅舅, 嗯,我明白了。”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糖,跪挪过去,放到舅舅手中,“舅舅,给你吃糖。” 王芳特别喜欢吃糖,所以她如果很喜欢一个人,就愿意将糖分给对方吃。 因此,验证一个人在她心中地位如何,看有没有吃到她送出来的糖果就知道。 “舅舅……不吃,芳娃留着……自己吃吧。”李冠平疼爱地揉揉外甥女的脑袋,这是他第二次看到外甥女,上一次还是在医院里,当时王芳睡着了,没有看到他。 “给你吃嘛,我还有呢。” 王芳看舅舅不吃,就帮他剥开糖纸, 塞到嘴边。 “你就吃吧,孩子给你的, 你又不吃, 孩子还以为你怎么了呢。”李雅丽笑着说,她是知道自己这个弟弟的性格的,你要不多说几遍,他就转不过弯。 李冠平这才张开嘴。 “甜不甜,舅舅?” “甜。” “嘿嘿,你这个桃子味,我还有西瓜味和草莓味。” 王芳将口袋里剩余的糖掏出来给舅舅看着,李冠平看着这个玉娃娃,可能因为和姐姐血缘的关系,格外可爱。 有个瞬间,不禁想象自己何时才能结婚,也有这样可爱的一对儿女呢。 . “刘叔,你确定这个东西能用?”王天孝此时在刘元的房间里,现在人员数量已经不少,剩下的就是工具问题。 欲善其事,必利其器。 一个好的农具,往往能在干活的时候事半功倍。 不然出了很多傻力气,还不一定能干好活。 他上午走的时候,拜托了刘元帮着做个可以播撒种子的农具,刚才回来后,刘元说已经做好了,让他过来看。 他满心欢喜,想看看刘元给造出了啥神秘工具,结果跑过来一看,愣住了。 眼前个玩意儿怎么说呢,有点面熟,但又有点陌生。 放在凳子上的东西,是一个奇怪木箱子,体积大概能装下一蛇皮袋东西。箱子侧面伸出个把手,能上下摇动,下面好像是个抽板。他尝试着抽出抽板,发现箱子底部是很多个小孔,有光线能顺着小孔漏进来。 突然,他脑子有东西闪过,终于想起这到底是个啥东西。 这不就是哪个打农药的喷雾器嘛。 中间的箱子就是装农药的桶,边上那个伸出的把手就是摇杆,可以加压,抽板插进去可以添加种子,抽出去就可以撒出来。 看原理,简单粗暴,没有任何技术含量。 “刘叔,你确定这个能行?”他半信半疑,但看刘元怎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刘元笑笑,抽了口烟锅,满意地吐出浓浓的烟圈,“行不行,可不要试试看才知道嘛。” 王天孝想想也是。 如果这个东西确实能用,那就可以让使用的人轻松一些。 使用这个设备,比直接用手撒速度快,手运动的轨迹也变短很多,可以让手臂不要反复做同样的撒种动作而快速疲软。 他决定试试就试试,是骡子是马,拉出去遛遛就能见分晓。 他背着这个撒种工具来到库房,加了满满的一箱蒲公英种子,跑到山梁边上开始上下摇动把手。 刚开始几下没有反应,他正在失望,刚要返回去找刘元,设备却忽然开始落种子,他摇得快,种子就落得越快,他放慢速度,种子也就慢慢撒落。 还真挺好用的。 而且这种撒播速度只要人能走得快,完全要比用手撒快几倍。撒出的种子因为是均匀飘落,被认为撒的还要均匀。 王天孝将一箱子的种子试完,设备依然很好用,没有什么问题,他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进心里。 也再次为自己将刘元足够无价之宝请到山上而庆幸。 记得前世总是在电视上看到一句话说,二十一世纪什么最重要,当然是人才,只要有了人才,就有了未来。 诚不欺他。 刘元就是他挖到的第一个人才。 下午吃饭的时候,人便多了起来,小小的厨房已经坐不下,所以就分成两波吃饭。 本来是吴文化几人加上刘元一起吃,王天孝这边的人一起吃,结果米小青硬是混到后面的队伍里,虽然她坐的时候是挨着王芳,还不时逗得小王芳哈哈直笑。 但在场的人,却各怀心思。 王天孝早看出她对李冠平的好感,所以看到她总是有意无意偷偷瞟李冠平就没什么意外。 但,王天诚不知为何就偏偏对上了眼,好几次看人家姑娘看的入了迷,就是不知道米小青有没有感觉到他炽热的目光。 李冠平则像个木头,他没看出来米小青的爱慕眼神,只知道三口馒头一口菜,吃的不亦乐乎。 平日里家里哪有肉吃啊,现在看到了,可不要好好吃饱肚子。 吃着吃着,只见米小青拿起一个馒头,犹豫半天,为难地说:“我一个馒头吃不完,李冠平,你还吃不吃,和我分着吃一个吧?” 李冠平刚把上个馒头最后一口填进嘴里,闻言摇摇头,直接又新拿起一个馒头,“我再吃半个……也不够,我还要吃……两个呢。” 米小青楞住了。 王天孝差点没把嘴里的米汤喷出来。 眼看气氛有些尴尬,王天诚笑道:“小青姑娘,你若是吃不完就给我分一半,我刚好还能吃半个。” 米小青看了他眼,莞尔笑笑,“算了,馒头也不大,我还是自己吃完吧。” 说着,直接咬了一大口馒头,将个腮帮子鼓起来。 王天诚讪讪地笑笑,有点失望。 王天孝无奈地扫了眼弟弟和和小舅子,心里暗暗叹息这又是一场冤孽。 你喜欢我,我喜欢他,他是个木头。 (本章完) 第121章 119:歧路,意外遭遇 第121章 119:歧路,意外遭遇 吃过饭,王天孝喊上吴文化和钱财,一起到刘元房间里讨论了播撒设备的改进。 王天孝通过尝试,觉得下面的孔略微有些小,看起来种子可以落下去,但实际使用时往往因为种子堵在一起,导致无法正常下落。 旁边那个摇杆是可以起到拨动作用, 不过一直靠拨动下落,对人的体力也是一种消耗。 长远看,必须改进。 又不是用一两天的事情。 于是刘元便将孔重新修改,和他们一起到地里试试,发现效果好很多。 确认没问题,便让刘元再加工四个出来, 可人手一件。 从地里回去的时候,发现米小青正坐的大石头上吹笛子。 还是很经典的春江花月夜。 没想到这姑娘还多才多艺,是个文艺青年。 王天孝注意到王天诚的窗帘开着, 估计是坐在炕上偷偷看人家吹笛子呢。 冤孽啊。 为将王天诚从苦难中解救过来,他过去喊他入山收笼子。 这几日忙碌,也没好好去看看笼子,不知道里面收成如何。兔子和山鸡虽然价格一般,却也是他收入来源的一部分。 至少暂时不能舍弃。 两人带着狗子走过石头边时,米小青停下笛子,好奇地问他们去哪里,得知是去山里后,笑着摇摇头, 表示没有兴趣。 可正在这时, 李冠平刚好从后面一排房子过来,听说两人要去山里,便也想跟着去看看。 米小青一听,也立刻收了笛子,说是去看看也行,为明天正式干活打好基础。 王天诚喜出望外。 李冠平后知后觉。 辛苦了王天孝, 憋得慌,很想笑,却又觉得一个是弟弟,一个是小舅子,偷偷笑他们,实在有些不厚道。 只好替没出息,且没有眼力劲的弟弟发愁。 还不如狗子呢。 都说狗子最能看懂人心。 三只狗子很喜欢李冠平,但不知为何,就是不喜欢米小青。 也不能说是它们性别歧视吧。 反正李冠平不逗狗,狗子也会围他转,米小青很喜欢狗,想去摸摸它们的脑袋,它们却很快各自闪开,就是不让碰到。 王天诚已经进山很多次了,对大山相当熟悉,李冠平和米小青则是第一次进山,还是对大山充满好奇。 走到一个分叉口,王天孝停下来对王天诚说:“天诚,你带着他们两个去看笼子, 靠近西边的三个就不要去看了。马上要播撒种子, 我大致转一遍, 看能不能画一副附近的地形图, 方便后期定点。” “”哥。” “记得啊,不要去西边那三个点,有可能有西峰的东西跨过山峰溜过来,会有危险,你们带着大黑一起去,我带着阿英和大风就行。” “知道了。” 大黑虽然也熟悉王天诚,但相比之下,更是不愿意离开王天孝,一直围着他恋恋不舍。 王天孝耐心摸摸狗子的脑袋,它才勉强同意跟去。 “小青,冠平,你们入山后不要乱走,一定要跟好天诚,”王天孝看似给两个人说话,但实际上却盯着米小青。 李冠平性子沉稳,一般不会乱动,但这个姑娘,看起来不像是个安分的主。 再三叮嘱后,他们分开行动。 白天,王天诚又拿着老土枪,还有只大黑,两个大小伙子,应该不会有什么风险了。 王天孝掏出早准备好的铅笔和牛皮纸,开始勾画大山的整体轮廓。 虽然铅笔写在牛皮纸上不太清晰,也容易褪色,但这个年代也就这点条件,没有什么好纸,也没好笔,只能将就着用。 子午岭山脉是典型的土山。 一般来说,人们习惯将山大致分为石头山和土山。 石头山上也有土,但主要以石头为主,例如青海很多山都是石头山。 土山上也有石头,但主要以土为主。 两者不同之处在于石头上的土壤特别容易滑坡,形成泥石流,而纯粹的土山因为是整体结构,一般不会滑坡。 所以,看到的滑坡都是土和石头夹杂在一起。 当然这也不是绝对,具体情况还要看当地实际的地形和地貌。 子午岭因为是土山,山上几乎是密密麻麻都是树,树与树之间也都长着各种野生植物。这些植物和树一起巩固着泥土,不会让雨水将泥土冲走,更不会整体滑坡。 植物和树木一样,基本都是一年生或者两年生的为主,受季节变化影响很大。 现在是冬季,农历都快腊月了,一年生的植物早死得没了踪影,还能在隐隐约约的雪洞里看到的青色,基本都是两年生植物。 说起两年生和一年生植物,其实也绝对。 例如小麦这种植物,在不同的省份地区,生长周期就不同。 在东部某些地方,小麦多是春天播种,秋天收割,这就是妥妥的一季,一年生植物。 可到了西北,小麦就变成每年秋天播种,经过一个冬天的孕育,来年重新焕发生机再次生长。因此才有那句俗语,今年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 要是东南的麦子,冬天根本没个影子,谈何被雪压住呢。 子午岭的很多野草也是同样道理,一年生的秋天死了就死了。 两年生的冬天都在沉睡,只要来年温度变暖,就能立刻再次醒过来,茁壮成长。 但并不是所有植被都是两年生,具体还是要看所处位置。 如果是周围没有大树,恰好又有比较好的阳光照射时间,那这片区域就会分布单季植物,但若是刚好是背阴处,历经多年自然选择,就慢慢聚集了两年生植物。 王天孝先前巡山就注意到这个问题了,所以他想绘制的就是一张详细的布局图。 蒲公英可以秋冬季节播种,让它生长两年,而茵陈属于多年生植物,只要根在,它就能不断生长,反而对季节没有那么在意。 如果是精细的茵陈种植,需要精选种根定植,那样产量会更高,但不属于王天孝的随缘种植模式,他就不多去考虑。 布局图画好后,相当于半座杨子岭的整体地形他就了如指掌,剩下的就是根据地形撒播不同的种子进去而已。 山里很大,王天孝也没想着一天就走完,索性沿着一条线不断向前看。每到一个新的丘陵或者山梁,就会刨开雪,从下面掏出一把土壤观察期沙土还是砾土,或者是其他土壤,在地图上做好标记。 不同的植物需要不同的土壤,蒲公英就喜欢砾土,而茵陈相对喜欢潮湿的软土。 他忙碌的时候,阿英和大风两只狗子就以他为圆心,在半径一百米范围内四处巡查游玩。 突然,一阵急促的奔跑声。 他抬头一看,两只狗子飞快地掠过他身边,向前快速奔跑去。 王天孝“蹭”地站起身,将枪握在手中。 (本章完) 第122章 120:彪悍的野猪发狂了 第122章 120:彪悍的野猪发狂了 王天孝看看周围的环境,这里离西坡还有几百米,没有太大的树丛,不方便隐匿,按理说不会有什么猛兽才是。 再说,猛兽要过这边,首先要翻越峰顶, 然后从上面再冲下来,但凡有点理智,它们都不会那么做。 山里的猛兽数量有限,它们在西峰就可以生活得很好,一般不需要不需要跑这边来,就能找到足够多的食物。 即使刚下过大雪的几天, 食物不好找,他们如果想来东峰,也会选择晚上。 大太阳下, 野兽的视线对颜色比较敏感,本就是受不了,更何况还有漫山遍野的雪。 那前面会是什么呢? 狗子们既然扑上去,肯定是闻到气味。而他们的叫声高亢,充满警戒,说明遇到了强敌。 既然不远处就是一道山梁,那就是说,山梁背后有什么狗子很是忌惮,并且攻击性高于狗子的野物正在活动。 正想着, 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现在山梁上。 漆黑的毛在太阳光的映射下, 散发着幽幽的光泽,足足有一米多长的身躯充满野性的力量。 它在山梁上只是停了一秒,就立刻向王天孝冲过来。 而它身后,两只狗才出现在山梁上。 王天孝眉头一皱,难以置信地望着离他不足百米的家伙。 竟然是一头野猪。 子午岭是有野猪群的, 这王天孝早知道。 这里的野猪属于蒙古野猪, 皮毛以黑色或者棕黑色为主,相对东北野猪和华北野猪来说,体型要小一些。 东北的野猪王最大可以长到三四百公斤,而蒙古野猪的成年公猪一般会在一百到两百公斤之间。 还有个特征,这种野猪公猪的獠牙也不如东北野猪长。 东北野猪的獠牙最长的可达八公分,嘴巴外面露出一半,里面一半,而这里的蒙古野猪獠牙相对短一些,能长到五公分已算是不错。 这种蒙古野猪性子烈度也相对较弱,所以它是作为家猪驯养的重要来源,算是和我们家养的黑猪有最相近的祖先,长得也和我们的家猪最相似。 可眼下看,这只野猪的性子丝毫不弱,它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朝自己这边冲过来,一定是有特殊原因。 野猪性子虽然刚烈,但因为它90%的食谱都是草食,所以并不会主动攻击小动物,更不会轻易去招惹人类。 它们的愤怒更多是一种被动反抗,被欺负得不行,面临生死危险或者是食物被抢占, 才会勇敢反击。 在野猪高速奔跑的过程中,王天孝突然发现它后面竟然拖着一串东西。 仔细一瞧,忍不住倒一口凉气。 原来是它的肠子。 怪不得它如何凶猛,原来是被某个天敌掏了肛,肯定是疼痛难忍。 **是杀死野猪很常见的办法。 这家伙皮糙肉厚,要是狗子或者其他肉食性动物去撕咬,往往很难下口。 每当捕食者靠近,它就会用长长的獠牙去掀翻对手。 一条狗不过几十公斤,而野猪体重是狗子的几倍之多。 若是狗子奋不顾身去咬它,只要被它獠牙掀翻一次,说不定就会皮开肉绽,甚至五脏六腑直接被挑出体外。 “正愁过几天过新年没猪肉吃,这家伙就送上门了。不想要都不行。” 王天孝并不着急,提前举起来,就准备给野猪来个痛快。 可。 就再这个时候,或许是野猪感受到某种危险,它竟然返身向来处反跑而去,两只狗见状也返身追去。 狗子们紧紧地贴着野猪,随着野猪左右摇摆,反而捣乱了王天孝打枪的目标,一时间不敢随意下手。 7.62毫米子弹他很清楚,若是一个不慎,不但能将野猪打死,也同样可能伤害到狗子。 就是传说中的一串二。 眼看着看野猪跟两只狗子越跑越远,已经逐渐他跑出有效射击距离,王天孝只好飞快收枪跟上前去。 眼前地势对他十分不利,他处于山梁下侧,而野猪在山上侧的位置,现在野猪几乎是同水平面奔驰,他却要抄近路斜向上插。 高度追逐中,狗子和野猪逐渐拉开距离,可他却无法在运动中快速开枪。 十几斤重的枪,静止状态下端起来不颤抖都有点费力,更不用说极速前行过程。 可他只要停下脚步,狗子和野猪的就会快速跑远,他就又没有了射击角度。 只好再次深一脚浅一脚继续追逐。 王天孝越追越冷静。 他虽然现在和野猪能保持相对距离不变,但就这么追着也不是长远之计。野猪这家伙攻击力严格来说一般,可耐力却非常强。 人类无论是速度还是持久,都不是他的对手。 长跑或短跑,逐渐都要落后。 幸亏野猪本来已受伤,又不断遭受两只狗子拦截,限制了它的速度,让它不能撒开欢子奔驰。 否则,它早就跑得没影子了。 因为前几日才下过雪,山上的积雪一块融一块未融,王天孝只有两只腿,可没狗子和野猪四只腿跑得稳当,中间几次差点滑倒。 虽然杨子岭的山峰不是悬崖峭壁,但也是六七十度的陡坡,摔下去可不把人给摔成稀泥。 没办法,他只好刻意躲开有雪的地方,不至于脚底下打滑。 看来是追不到了,可惜。 这么大一头野猪,能杀出七八十斤肉吧,对于这个年代过年才能吃得起肉的人来说,简直就是梦幻般的享受。 他有点后悔,刚才第一眼看到野猪的时候没有立刻开枪。 那时候狗子还没冲出来,有几十秒的空档期。 他只不过是突然在东峰碰到野猪,心里太多意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正在这时,现场形势却陡然有了变化。 因为速度更快,大风多次拦截在野猪前面,野猪受了伤,所以每次都是错开继续逃跑,可或许是它已经厌倦了,或者是大风的纠缠终于惹毛了它。 当大风再次拦截在它前面时,它竟然没有下意识躲开,而是嚎叫声,突然低头用獠牙一下子将大风挑飞出去。 大风那小身板,如何是两百斤左右公猪的菜,只见它身体径直飞出几米远,一米多高,在空中甚至翻滚两圈,这才砸落在地上。 “大风!” 王天孝急了,野猪的獠牙何其锋利,既然都将狗子挑起来了,还不知伤逝如何。 眼见大风砸落在地,野猪还是没有放弃,“粉儿,粉儿”跑过去准备再给一次,王天孝猛然原地站住,举枪就要射击。 可这个时候,阿英看弟弟被野猪挑伤,凶性大发,直接冲过去一口拽住野猪拖在后面的肠子使劲朝后拖起来。 野猪被猛然一拉,疼得发出刺耳嚎叫,转头又去顶阿英。 阿英战斗经验丰富,而且战力也更强,野猪转,他也跟着转,比野猪更灵活。 一来二去,野猪被它绕得心烦,突然原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将肠子压在屁股下面。 (本章完) 第123章 121:顶破肋骨好疼吧 第123章 121:顶破肋骨好疼吧 再强大的动物都有弱点,狮子是草原之王见了鬣狗也要缩着屁股,野猪是山林猛兽,最弱的地方同样是屁股。 能让它受伤成这样的动物不多,算来算去,在子午岭也就是豺群了。 野猪本来也是成群生活,就是不知这只野猪, 为什么会落单,才被豺群捡了便宜。 但豺群显然忽视了一头成年公野猪的耐力和求生欲,伤成这样还被它成功逃脱,反而王天孝和狗子们成了最后的渔翁。 野猪如今这样坐的好处是它能覆盖的面积增加很多,阿英想绕着他的屁股转已是不可能。 但它也因此而无法快速逃离,给王天孝靠近提供了时间。 王天孝自然没有错过这种机会, 他沿着坡沿方向不断向前快速穿梭, 越跑越快, 很快就来到离野猪二三十米的距离。 野猪也注意到他出现,显得很是暴躁和焦急,想抽身逃窜,可身旁还有阿英不断在虎视眈眈。 它急促的喘着粗气,绝望而愤怒地盯着王天孝和他的枪口。 “阿英,回来!” 眼看时机成熟,王天孝招呼声阿英,阿英闻声转头看回来,脚步放缓,它和野猪间出现片刻的空档。 王天孝准备提枪射击。 可就在这个瞬间, 野猪仿佛预感到什么,突然跳起来, 以极快的速度猛然窜下山梁, 竟是还想继续逃窜。 王天孝暗骂声,快速追上山梁,野猪已经跑出几十米开外。 他迅速趴在地上, 瞄准野猪。 “嘭!” 剧烈的枪响震慑山谷, 正中野猪脖颈。 “嚎……吼!” 野猪中枪后歪歪斜斜又跑出几步, 终于是耐受不住,发出声凄厉的嚎叫,轰然倒在地上。 王天孝顾不上去看野猪,急忙跑过去查看趴在地上的大风,刚才被野猪顶飞,肯定受伤不轻。 到跟前一瞧,果不其然。 一道两三寸长的伤口出现在它肋下,深可见骨,鲜血染红了它灰白色的毛。 它疼得全身发抖,看到王天孝过来,对他轻声呜咽着,显得很委屈。 王天孝按了按大风的肋骨,发现不仅是肉被割开,里面的骨头也是断了好几根,只要轻轻一碰,大风就立刻疼得呲牙咧嘴。 若王天孝不是它的主人,一定会毫不犹豫咬他。 大风受伤是突发事件,王天孝也没准备药材, 当下最主要的任务给大风快速止血。骨头还可以回去再接,荒郊野外一直这么流血,狗撑不住。 可荒野里, 什么能止血呢。 王天孝焦急地四处看去,若是春夏季节,大山里有很多可以止血的草药,可这个光秃秃的冬天,又哪里去找呢? 如果现在带着大风回去,一路颠簸,还不知能否撑得住。 怎么办呢?! 王天孝心急如焚,阿英也是急得在他旁边低声呜咽着。 苍凉的荒山中,举目望去都是棕褐色的光秃秃的树干,树与树之间,并没有半点绿色,更谈不上寻找到些许草药。 突然,一件东西映入他的眼帘。 莫非是…… 他猛地站起,飞快朝不远处的桦树跑去。 没有停歇,像只猴子一样哧溜哧溜快速爬到半截,看着树干上东西,欣喜若狂。 桑黄。 真的是桑黄!! 天无绝人之路啊,大风有救了。 桑黄止血最是有效,粗粗看去,这桑黄起码有半斤重,颜色开始发黑,已经成熟,完全可以采摘。 桑黄是一种生长在阔叶树木上的真菌。一般以杨树,桦树,栎树居多。 桑树上也有,但它虽然叫桑黄,真正桑树上却出的不多。 所以,以桑树上桑黄最为值钱。 桑黄使用方法有很多种,一般情况下,都是当作一种中药材泡水或者捣碎直接冲服,但鲜有人知道,这种桑黄还可以外敷。 只不过是浪费了一些。 很难有效使用桑黄的全部药效。 因为桑黄非常珍贵,后世每公斤好的桑黄能卖到五六千元,差一些的成色也可以卖到三四千元。 曾一度和冬虫夏草,藏红花等珍稀药材具有相同地位。 而且桑黄还有个特点,那就是野生和种植效果其实差不多,甚至有时候人工种植反而要好于野生的药材。 只不过种植条件和产量很难跟得上,性价比不是很高。市场需求量又有限,所以才没被广泛推广开来。 另外,桑黄属于性凉的药材,虽然对提高人免疫力等方面有很强的帮助,可以当作一种保健药材来长期服用。 但本身就属于凉性的人不能服用太久,否则会加重这方面的影响,损害人身体健康。 这也是中药材的一个弊端,任何药材都有自己的性质和使用者的性质,匹配才可以,若是相冲,反而会带来负面影响。 眼下,大风受伤严重,王天孝自然顾不上这么多,他爬上树,使劲扳了扳那个比他手掌还大的桑黄。 却没有扳动。 这家伙还挺结实。 他不得已只好一只手费力的抱着树干,另只手去摸靴子侧面的短匕。 上次抓小偷后,短匕被公安留下还没有拿回来,他这是临时买的一把,比起先前的刀子无论的锋利度还是材质都差很远。 只能将就着使用。 像拉锯子一般,他慢慢在桑黄的根部反复划拉出一个口子,然后使劲一扳。 “啪!” 先前怎么扳都没有用,他以为这东西还很结实呢,结果这次使用的力气太大了,晃了他下。 他重心失去平衡,直接从四五米的树干上跌落下来,重重地砸在地上。 “妈的!” 完全没有防备的跌落,直接让他肚子平砸在地上。 冻成石头的山土几乎没有什么缓冲,当时就把他摔得半天缓不过气。 手里的桑黄也摔在一边。 他趴在地上,只觉得身体仿佛变成一个巨大的石块,又有点像是鬼压床。 精神世界非常清醒,但身体就是动不了。 就连侧头都变得很困难,鼻子和嘴被他身体重量狠狠地压在地上,完全没办法呼吸,若是继续这样坚持几分钟,他可能会以这样奇怪的姿势窒息而死。 “让我动起来呀。” 他心里着急,无声默喊。 手指在地上使劲抠出无数道痕迹。 他只想侧个脑袋,好歹能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他相信只要能吸到那口气,就能重新恢复过来。 可任凭他怎么努力,就是缺乏那股力量。 身体僵化严重,完全动不了。 妈的妈的! 他心里郁闷地喊着,都怪刚才太急,完全没有平日里的镇定,犯了这种愚蠢的错误。 果然,马上就反馈到他身上。 “汪汪!” 正在这时,阿英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它快速跑过来,对着王天孝吼了几声。 看王天孝没有反应,聪明的阿英急忙叼住王天孝的领口,费力地扯着,将他的头从正面朝下,慢慢扯出一个倾斜的角度。 “啊……噗!” 片刻之后,王天孝突然长长呼出一口气。 他发现自己的手臂能动了。 不再是手指挣扎,而是力量慢慢又开始回到他身上。 他费力地猛然翻身,变成仰面朝上。 看着碧蓝如洗的天空,原本冰冷的西北风,此刻吹拂在脸上,竟然也变得这么舒服和温馨。 几分钟后,他终于坐了起来。 一把搂过旁边蹲着的阿揉揉它的脑袋,使劲亲了一口。 “阿英啊,你可是救了我的命,你不知道,我差点又要重生了呢。” (本章完) 第124章 122:来个公主抱抱 第124章 122:来个公主抱抱 “哈哈~” 然后,他对着远处的山谷一阵哈哈大笑,爽快至极。 劫后逢生,可不得畅快大笑几声。 既然力量已经恢复,王天孝也不再耽搁,立刻爬起来捡回桑黄。 他找了块一尺见方的石头,将手里的桑黄用刀子划拉成两半, 一半直接切成片,然后又慢慢切成很小的小丁,直接让大风吞下去。 大风还不情愿呢,它个蠢蛋完全不知道自己流血流成什么样子。 还以为就是累了,卧在地上休息呢。 还有一半王天孝同样切成细丁,又继续不断继续剁, 然后用金属的刀柄继续砸,慢慢将桑黄直接砸成很细的粉末。 用一片桦树叶端着, 让大风躺好,慢慢洒在他伤口上。 大风疼得呲牙咧嘴,多次想转身跑掉,但因为伤口太疼,又流血过多,没有多少力气,最终只能是头部挣扎,身体完全动不了。 药粉洒撒完后,王天孝又将贴身的线衣脱下来,暂时帮它绑住伤口的位置, 让药粉能更好渗入身体。 狗对伤口的愈合力要强于人,这样暂做处理, 基本可以维持不流血。 至于真正的要好, 还是回去要找兽医正骨和缝伤口。 王天孝可不懂这些。 绑好的大风很委屈, 也很滑稽,像个挂着斜包的小商贩。 罕见地对着王天孝发出“呜呜”的声音。 它是只性子很活泼的狗,很少发出这种声音,看样子现在是真的难受。 “大风乖, 你很勇敢, 不亏是久经考验的好同志,等下给你吃好吃的。”王天孝边说边轻轻抚摸大风的脑袋。 大风的情绪慢慢安静下来,眼神里又有了几分调皮。 王天孝翻开线衣一边,看到血基本止住了,这才放下心来,让阿英守护在大风身边。 自己走过去开始给野猪放血。 野物杀死后,都要第一时间放血,尤其是冬天更是要快。 这是因为一旦它们死后,血的温度就会变化,身体会快速发生冷却,血就会凝结在肉里,导致肉的颜色和味道都不好。 具体到野猪来说,就是肉骚得直接没办法吃。 本来公猪,尤其是两三年的公猪,在冬天吃起来就很骚,若是再没有处理好,那基本肉就没办法入口。 或许这个年代的人吃肉吃得少,还能勉强接受,但王天孝是经历过新时代的人, 肉已经不是是稀缺品,是每日都能吃到新鲜猪肉的常规生活。 那再返回来吃发骚的野猪肉,就显得有些难以下咽了。 大多数大一些的野物,都是符合这种流程,放血,去内脏,卸腿,然后分躯体。 但也有一些特殊的例外。 例如杀野鸽子,就不要直接放血。 这是因为鸽子最有价值的就是血,如果将血浪费掉,那鸽子的营养价值就会大打折扣。 所以鸽子一般都是用水淹死,将血留在肉内。 处理野猪相当慢,主要是没有好刀,野猪皮糙肉厚,需要很好的刀具而才能分割。 王天孝手中的刀子刀刃太软,用钢也不好,完全没有他自己那般短匕的锋利度。 仅仅是将野猪从喉咙一路开膛到肚子,祛除内脏,将几只猪大腿割下来,这几大样基础动作,王天孝就累得精疲力尽,后背都被汗水渗透了。 好农夫还要好农具呢。 没个好家伙事儿,干这种杀猪的事情,完全就是件体力活。 王天孝的两只狗子不喜欢吃生食,但也不是完全不吃。王天孝从野猪肚子割出两块肉分别丢给它们,两只狗子闻了闻,慢慢吃起来。 这算是对狗子们的奖励。 一般训练猎狗时,都会很在意狗的斗志和情绪培养。 例如不要总是去搞那些根本战胜不了的猎物,失败几次的话,狗子就失去了斗志,那基本就废掉了,变成个怂狗子。 同样,若是顺利打到猎物,也要及时给狗子奖励,要不狗子就会对战胜猎物失去动力,慢慢变成个懒狗子。 整片猪肉也没办法带了,他只有一个人,看大风的样子,还需要他抱着或者背着走。它肋骨被顶折了,还裂出个口子,好不容易伤口暂时没有流血,必须要小心照顾。 他用绳子将猪腿两两绑在一起,两条背在在自己背上,两条绑在阿英身上,然后抱起大风,开始返回。 别人家狗子都只是追捕猎物就行,他的狗子总是要负重,也是辛苦它们了。 承担了不该承担的责任。 大风在他怀里,基本是公主抱的姿势,他尽量让它的肋骨处不要受到挤压,好减轻它的痛苦。 大风盯着黑溜溜的眼睛望着他,一只爪子搭在他肩膀上,轻轻用牙齿咬着他大衣领上的纽扣玩。 很是坚强。 “忍一会儿,很快我们就回去了。你今天表现很勇敢,不亏是我一直欣赏的好同志。” 大风轻轻用头蹭下王天孝的胸膛。 它听不懂王天孝具体说什么,但能看出他眼里的温和和关心,知道主人这是安慰或者勉励自己,也很开心。 狗就是这个样子,它们是所有驯化动物里最亲近人的一种。 很多狗子养到一定程度,就基本通了人性。 通人性不是说它们能开开门,叼个什么东西,捡个球,而是说它能将自己的命运和人的命运绑定在一起,并且将人的安危看的比自己还重要。 前世场站有个专门烧锅炉的大叔,某次喝酒多了,一觉没有醒来。 村里人就直接将他接走了。 大叔养了个小土狗,当时才不到一岁,因为事发突然,小狗并不知道主人已经死亡。 它一直还守在山口上等主人捡东西回来。 后来,场站里其他人想收留小狗,它一直不愿意和其他人亲近的,只是随意吃点大家喂养的东西。 一直过了八年,每天天黑的时候都会在外面守着,晚上就缩在锅炉房里睡觉。 八年之后,它眼睛得了严重的白内障,几乎完全看不到了,但还是挣扎着继续守护,直到最后不慎从山梁上掉下去摔死了。 这种甚至超过人与人感情的羁绊,一直被喜欢狗的人们所尊重。 经过一番折腾,日头慢慢滑落山顶。 天很快变得冷起来。 王天孝贴身的衣服绑在大风身上,外面只穿了个大衣,看起来很扎实,却完全不压风。 每当有西北风过来,立刻就像淋浴一样能将他灌个透心凉。 这时候,抱着身前的大风反而成了他的暖宝宝。 身旁,阿英费力地载着两只大猪腿,亦步亦趋地走在他旁边。 两只大猪腿大概二十多斤重,算起来不算重,但阿英毕竟是个狗子,没有什么负重能力,这么点负担对它来说,已是不小。 但它走得六亲不认,像是个得胜的将军。 (本章完) 第125章 123:被猪卵子戳了 第125章 123:被猪卵子戳了 阿英作为半只巡山犬,它的长处不在载物。 就像让千里马拉车,它甚至还不如骡子,但你让跑起来,十头骡子都赶不上千里马的速度。 一人两狗,大概走了两三里路,前面还有一半距离就到场站。 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王天孝手有点酸痛, 刚好旁边有个石头,便一屁股坐在上面准备休息一会。 大风体重不算重,估计也就三十多公斤,对于王天孝这种强壮的身体来说,抱点距离是没有问题的。 但耐不住长途跋涉。 别说是抱着一只狗,就是空着双手平举, 维持一段时间都会变得很累。 看大风的样子,恢复得还好, 它眼里的活力又旺盛几分, 也不像下午刚受伤时满脸都是委屈巴巴的样子。 稍等休息十分钟应该没问题。 大石头冰冰冷冷的,坐在上面立刻一股冷气从屁股涌向全身,他一个激灵,鼻子就变得痒痒地,忍不住连打两个喷嚏。 怎么回事,这是有人在念叨我吗? 他暗笑。 十分钟后,他继续赶路。 休息后他的体力恢复了七七八八在,走起路来变得轻松很多,不到二十分钟, 他就回到场站里。 上了山梁,却发现情势有点不对劲。 天色已经很晚, 吴文化兄弟却焦急地守这山口上, 就连刘元都蹲在门槛上抽烟, 而不是待在他的房间里就着黄豆子喝小酒。 吴文化媳妇米小红和和吴钱财对象石欢欢也都站在房檐下看着这边。 见王天孝回来, 二吴急忙迎上前, 帮他把狗子和身上的猪腿先拿下来。 “大风怎么了?”吴文化心疼地问道。 “被猪卵子给戳了。”王天孝轻轻将狗子先放到大石头上, 摸摸它的脑袋, 看众人脸色充满担忧,便问道:“咋了,天诚他们呢?” “他们还没回来,老板,你们不是一起的嘛?” 吴文化相对更焦急,看了眼媳妇米小红,小姨子米小青可是他带到这里来了,要是出点问题,那他怎么给丈母娘家的人交代呢。 王天孝一听,心里暗叫不好。 他还以为王天诚他们早回来了呢。 他们去山里就是走一圈笼子,大概两个小时不到可以走完。三人带着一只狗,王天诚还背着老土枪,按理说不会有什么问题才是啊。 难道还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不应该啊。 临分别时特意叮嘱他们不要去看外围三只笼子,要靠里侧走,遇见野兽的机会几乎为零。 即使有什么不长眼的野物进来,怕是也不敢和三个人,一只狗,一支枪正面对抗吧。 除非遇见了狼群或者豺群。 可这些家伙, 也不会成群结队过来杨子岭东峰才是。 他转身看看茫茫的大山, 略一沉思, 又转身对刘元说:“刘叔, 大风肋骨断了,你会帮它接骨嘛?” 王天孝也是病急乱投医,他看到刘元才想到,说不定这样一个老猎人也会处理猎狗的伤势呢。 刘元将烟锅在石头上磕了几下,轻轻翻起大风的腿,摸了摸肋骨,点点头说:“断了三根肋骨,我可以尝试接下,这个伤口只靠这样处理不行,要缝针的。” “那……您可以缝吧。”王天孝忐忑地问道。 刘元犹豫下,点点头:“我试试。” “拜托了,刘叔。” 王天孝感激地说了声,转身喊上阿英,就要重新进山。 “老板,我们和你一起去吧。”吴文化和吴钱财朝前跟了几步。 “不用了,”王天孝摇摇头,“夜晚山里的情况比较复杂,你们进去也帮不到什么,关键时刻我还要保护你们。这样吧,你们将几个猪腿处理好就行。” 吴文化和吴钱财看王天孝这样说,也不好继续坚持,那边米小红担忧地拉着嫂子的手,虽然没说话,但行动早已展示了全部心态。 山里有野兽出没,是附近村庄人们都熟知的事情。 几乎每个村庄每年都有人被山里的野兽叼走或者咬伤,尤其是孩子和弱势的女人,更容易成为猎食对象。 一想到妹妹可能发生不测,米小红腿就发软。 事不宜迟,王天孝来不及回家和妻子说一声,接过吴文化手中的手电筒,转身重新踏上夜色笼罩下的大山。 “老板,你要小心啊。” “山道太黑了,您要注意脚下。” 王天孝朝后挥挥手,没有回头。 有种***独闯威虎山的味道。 吴文化和米小红担心,他又如何不担心呢,没回来的还有他的弟弟和小舅子。 只是他不愿意在人面前露出丝毫的紧张。如果他都紧张,那所有人都会更紧张,气氛也就难以维持住了。 所以,在人面前他走的并不快,一旦拐过众人视线,他开始快速跑起来。 阿英亦步亦趋跟在身边,丝毫不落下风。 他边跑,心里边考虑着。 按理说,几个人要回来,肯定会沿着东面的山道返回,从西面到东面,差不多是个椭圆形的轨迹。 那他逆着去寻找,应该能更快找到三人,如果三人确实已经转过椭圆的东半圈的话。 如果没有碰到,那后果就相当严重了,证明他们和自己分别没多久,就直接受到某种变故而耽误了返回行程。 夜风很冷,王天孝刚才回去走得急,甚至都没加个线衣。 现在还是赤身,外面穿着大衣,根本压不住风。 走得慢还好,一跑起来,风是呼呼地朝里面灌,他就和光着屁股跑没两样。 背着枪的手慢慢也变得僵硬起来,他只好换着手拿枪,将闲余的手贴身暖一会,不至于一会直接抓不住枪。 幸亏现在是农历十几号,天上月亮还可以,他可以借着月光夜行,要不就靠手电筒那点电池量,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簌簌!” 踩在落叶和枯草堆,王天孝来到第一个东边第一个笼子处。 一只小野兔在里面冻得瑟瑟发抖,看样子都快冻僵硬了,若是不拿走,肯定挨不过这个夜晚。 但王天孝没有时间去管它。 看样子,三人没来到这个地方。 他看看前方,继续踏上寻找的前途。 一路上又先后经过六个笼子,里面都没有打开的痕迹,一直来到第七个,他豁然发现笼子的口竟然开着。 里面自然是空空如也。 看笼子的外观并没有损坏,说明不是什么野生动物强行破开,一定是人类所动。 而这些笼子都是做了一定掩饰,若不是本来知道笼子放在何处,那外人想要发现,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应该就是三人打开的吧。 王天孝暗暗推测。 他蹲下身子,打开手电筒,仔细观察笼子周围的脚印,在一对凌乱的脚印中,果然发现一些特殊的脚印。 (本章完) 第126章 124:姐夫,我在这里 第126章 124:姐夫,我在这里 不同于一般人穿的千层底,这个脚印的鞋子留下是一圈圈细纹,有点像是水里被石头激起的涟漪。 王天孝认得这种鞋子,是最近市面上慢慢流行起来的胶底鞋。 庆城常年干旱少雨,即使冬天下雪,雪也很难融化,不像是南方冬天也会飘一点点雪花, 但往往还没落到地面就化了。 正因为这样,所以庆城的人们最喜欢穿的鞋子就是千层底。 这个千层底,顾名思义,是将很多废布一层一层用面熬制的浆糊(这里叫燃子)粘起来,大概会黏到一厘米厚的样子。 然后,用麻捻成的绳子开始纳鞋底,固定好每层布。 这种方式做成的鞋底非常结实,钉子都扎不透,除了防水效果不好, 其他情况下几乎是完美的鞋底,冬暖夏凉,透气不憋脚。 但这种鞋底做起来实在是效率不高,从开始的剪鞋样到粘鞋底,烘干,纳鞋底,一双鞋子往往要很久。 而且纳鞋底这件事,本身就非常辛苦。 因为鞋底是很多层布和浆糊粘起来的,一旦干了后, 鞋底就会变得特别瓷实,靠针根本穿不过去,所以妇女们只好用锥子先扎一个洞, 穿过绳子,再扎一个洞,再穿一次线。 这样一来二去,可想而知需要多久的时间。 农闲的时候, 还有点时间可以做, 可一旦农忙, 每天在地里干活就累得精疲力尽,哪还有时间和精力一直做鞋子。 如果家里小孩子多就更麻烦,好不容易做一双鞋子吧,他正在长个子,做的时候脚还挺合适,可做成后,鞋子就小了,夹脚,就相当的麻烦。 正是因为这种情况,随着工业进步,逐渐开始出现了一种现成的橡胶鞋底,这种底气只要买回去将鞋帮钉到上面就可以。 不仅大大降低了做鞋的工作量,而且橡胶的底子还能防水,这也是千层底不具备的优点。 这种鞋底一经问世,很快就被广大庆城的老百姓喜欢,从此千层底除了一些特别有情怀的人还在做,大部分人都开始转向用橡胶底了。 八四年年底的时候,这种橡胶底并没有在庆城流行起来, 能穿这种鞋子的人, 往往都是在外地干活回家的。 而三人之中,米小青恰好就在外地打工,最近年底才回来,所以她脚上就穿着一双橡胶底做成的鞋子。 当然,也不是其他人不能穿这样的鞋子,但应该不会这么巧合,在这座大山里,以目前的线索,基本能判定米小青肯定来过这里。 既然这样的话…… 王天孝站起身,开始观察周围的地形。 这个笼子的摆放处很偏向杨子岭的东边,附近刚好是个不算很陡的斜坡,斜坡上长满了野枸杞丛,现在冬日叶子早落了,枝上的枸杞也被各种小兽和小鸟吞吃干净,只留下光秃秃的树枝。 密密麻麻,有一人多高,挡住了前面的陡坡。 一眼朝前看去,这溜枸杞枝至少有一百多米,在月光下差点望不到头。 枸杞枝这边是条一米多宽的小道,不是什么正经路,若不是仔细找,一般人根本不会发现这里还有条路。 小道的另一侧是山壁,除了鹿和野山羊,人类要爬上去倒不是不可能,但至少要有点飞檐走壁的硬功夫。 他王天孝顺着小道继续向前走了段路,惊讶地在路边的枸杞丛里,发现了一个蛇皮袋,里面正是装着几只兔子,暂时还活着。 顺着痕迹,拨开枸杞丛,他又发现这里似乎被人为开辟出一个小道,穿过枸杞丛向前下延伸而去。 这…… 他倒吸口凉气。 他知道这道野枸杞的生长的悬崖边的,后面就是陡坡,虽不是那种九十度的悬崖峭壁,至少也有六七十度吧。 慢慢溜下去还有可能,要是突然一脚踏空,那可就真要跌落山谷了。 一有这个年头,王天孝心急如焚。 三人果然是出事了。 如果没有问题的话,他们肯定已经返程了,又怎能迟迟未归。 而袋子里的小兔子被丢在边上,说明当时情况非常焦急,来不及带,只好将兔子原地丢下。 那么,是什么情况这么急呢。 稍微想想,能得出个初步结论。 三人中的某个人,甚至是几个人不知因何原因从斜坡上掉了下去,剩下的人来不及反应,只好跟上前去。 结果,后面的人也没有收住步伐,连同前面掉落者一起摔下悬崖。 王天孝揉揉眉心,长吸口气,他知道此刻焦急或者恐惧没有人任何意义,如果他们真出事了,那越早一步找到他们,就越能增加救治的可能性。 他开始用枪托向两边砸枸杞枯枝,同时也非常谨慎地看着脚下,一点点向前挪动,丝毫不敢粗心大意。 山坡已经被冻得结结实实,走起来还有点滑。开始的坡度还算平缓,待走出十几米,突然坡度就变陡许多,从一二十度大概来到四五十度。 他只好降低身体的重心,放缓速度向前继续探索。 又过了十几米,枸杞的枯枝彻底消失,眼前只有光秃秃的山坡和一些零零散散的小树,在月光下,山坡仿佛披着一层银色的光芒。 “天诚,冠平!” 茫茫月色,茫茫山坡,他视觉处于一片迷蒙,很难聚焦到某个点上。 他只好对着山坡大喊弟弟和小舅子的名字。 “天诚,冠平!” “米小青!” “能听到嘛?” “你们在哪里?!” 空荡荡的山谷回荡着他的声音,迟迟没有反馈。 没办法,他只好用手电筒查看周围痕迹,想看到一些三人跌落的痕迹,但手电筒的电池又好像没多少电可用,这时候已经变得非常微弱,照在地上和月光直接照并没有两样。 没办法,他只好又关掉插回腰间。 “天诚,冠平!” “天诚,冠平!” “天诚,冠平!” “姐夫!” 正当王天孝以为喊叫只是徒劳,准备继续下探时,突然不知从哪里传来李冠平的声音,他急忙再次喊道:“是冠平嘛,你在哪里?” “在……下面。” 这回,王天孝听出来了,李冠平就在坡道还要向前的位置。 听声音,好像不是一个层面,说不定是到了山谷。 “你们还好吧,天诚和小青呢?” “小青和天诚……受伤了,我们掉在一个……坑里,上不去了。” 王天孝一听两人都受伤了,心急如焚,不幸的事情果然出现,还一下子就伤了两个人。 “你等着,我这就过来。” 王天孝一边安慰小舅子,一边慢悠悠地向下继续溜,山坡上坑坑洼洼,凹凸不平。 凸起的地方还好,凹进去的地方雪还没有消完,有时候明明觉得是个坑,可是脚伸进去一踩,脚下却滑的要命,差点直接踩空滑落。 而相对平坦的地方又因为地面被冰冻了,很难找到可以抓取的点,也无形中增加下探的难度。 没办法,他只能继续放慢速度,以安全的前提下,缓慢前行。 一边朝下走,一边还没忘记和李冠平说话,足足花费半个小时,他终于来到山坡边上。 前面已经没有路,只剩下一个高五六米的半截山崖。 他四处看看,找到一处相对平坦的位置,将腰间的绳子栓在旁边的桐树上,慢慢朝坡边上爬过去。 一点一点,他终于来到边上,低头向下看去,发现李冠平正抱着一棵横生的树,趴在断崖不到两米的位置。 一动不敢动。 看到王天孝,李冠平激动喊道:“姐夫,我在这里。” “看到了,你稍等下。” 王天孝大致判断下距离,崖上到下面平坦处六七米,他和松树的距离三四米,三十米长的绳子,双折的话还能余下几米。 完全可以满足需要。 他返身回去,绳子双折,一头绕过树也拉过来绑在身上,然后同时拽着两根绳子慢慢朝下面落去。 这样的好处是将来落到地面,可以回抽绳子,而绳子也是相当于双股一起使用,增加了安全性。 踩着崖上的石头,他缓缓朝下落,慢慢拉倒李冠平身边,先示意他不要慌,等自己下去后,他顺着已经落地的绳子慢慢滑到底部就可以。 李冠平说他的手已经冻僵了,怕是抓不住绳子,没办法王天孝只好将绳子绑在李冠平身上,缓慢将他放到地面,自己又顺着绳子滑下去。 李冠平一落到地面,就瘫倒在地,在零下十几度的温度下,趴在树上不知多久,他几乎是靠意志力硬撑着,否则早就跌下去了。 王天孝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本来就穿得少,刚才折腾来折腾去,又出了一身汗,这时候慢慢冷却下来,顿时感觉身体好像被冻结住了,身体各处都刺骨的疼痛。 但看到李冠平这个样子,他只好强行坚持着。 目前还不是休息的时候,三个人他只找到一个,还有两个人没见踪影。 好不容易,李冠平才恢复过来,嘴终于都不哆嗦了,可以正常说话。 道出了事情原委。 原来是几人一路收笼来到这里,一个不慎被兔子从笼子里跑了出去,米小青下意识伸手去抓,脚下却不慎一滑,直接滑下陡坡。 旁边的王天诚也下意识去拉她,结果反而被带着两人一起滑落。 李冠平本来提着一袋子兔子走在后面,见状急忙丢下袋子去看,不料他的鞋子一路上踩了很多雪,也变得特别滑,一个收脚不稳,陷入同样的困境。 更惨的是,他刚好被挂在树上,不上不下,只知道前面两个人摔下去都有不同的伤势,但从下面也到不了上面。 于是那两人说是返回场站喊人过来帮忙,结果这一喊就是半天没了踪影。 现在生死未卜。 为使情节连贯,以后都是大章,每天两章,偶尔爆更。 (本章完) 第127章 125:鸳鸯相抱还冻僵了 第127章 125:鸳鸯相抱还冻僵了 李冠平被吊在树上进退两难。很多次都想直接跳下去算了,可他的恐高症又很严重,根本不敢看下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眼看着在树上冻了多半天,最后都冻僵硬了,他陷入迷糊状态,开始听到王天孝呼唤,还因为是幻觉就没有答应。 后面反复听到, 这才开口呼应。 王天孝顺着声音才能找到他,将他救了下来。 王天孝听二舅子说完,心里是又欣慰又焦急。 欣慰的是李冠平已经获救,而弟弟和米小青至少没有摔得太严重,因为他们还可以走路。 可转念一想,既然这样的话, 他们应该已经回到场站, 怎么会迟迟不见踪影,人又去哪里了呢。 这个位置, 其实离场站也就一二里路,正常走的话,不过一二十分钟,即使是山谷,要爬到山腰一共也用不到一个小时。 可按照李冠平的信息,那两人可是消失了足足四个多小时。 有这些时间,足够来这里两三个来回,莫说是走,爬到爬回来了。 这只能说, 他们在返回的途中,又出现了另外的情况。完全没有预料到,并且阻拦了他们返回的想法。 那会不会是什么危险呢? 王天孝望着月光下的大山, 心急如焚, 眉头深锁。 还是太草率了。 他只觉得这杨子岭的大山风险已经非常小, 尤其是白日里, 基本不会遇到什么实质性的危险, 所以才让这三个新兵蛋子结伴而行, 想着三个人至少可以互相帮助, 更何况还带着一条狗…… 对了,还有大黑呢! 王天孝突然想到他的大黑也不见了。 “冠平,大黑呢?” “大黑?” “就是你们带着的那只狗。” “哦,我不……知道啊,我走在后面,过来的……时候他们都已经滑……下去了,当时我很……焦急,也就没有……注意到狗。” 王天孝心底的焦虑顿时又变深几分,若说是人还有情可原,可怎么狗子都不见了呢。 大黑常常在山里跑,对大山很熟悉,它那么聪明,走过一遍的路应该就忘记了不了,如果它还在,肯定会返回场站喊人。 但很显然,它也没回来。 那就说明,它陷入无法返回的状况。 那问题就变得相当严重, 狗不回来喊人,只有两个原因,要么是它已经受伤甚至死亡,无法返回,还有一种是它不能离开,留下要保护主人。 不管是那样,都说明他们已经在危险的边缘。 “还能走嘛?”王天孝问李冠平。 李冠平跺跺脚,揉揉冻得有些麻木的脸庞,点点头。 “好多了,姐夫。” “行,你跟在我后面,我们去找找他们几个。” “好的,姐夫。” 王天孝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地上的痕迹,果然看到了米小青的脚印,但奇怪的是,没有看到大风的脚印。 因为是山谷,又是背靠着太阳,处于山阴位置,靠着山壁的积雪并没有消融干净,王天诚和米小青留下了清晰的脚印。 在下面不远处,有相对比较凌乱的痕迹,估计他们就是从这个地方下来的。 然后…… 王天孝突然一个头两个大。 这两个笨蛋! 他忍不住吐槽,暗骂一声。 这是走反了啊,我的天! 场站在他们站立位置的北面,但看两人脚印延伸的方向,竟然是向南边走了。 这也太离谱了。 如果从南边一直走的话,不出意外的话,就会走到隔壁的镇子,或许只有他们发现走到别的村子或者大路上才会发现走错了。 但还有一种可能,他们在弯弯曲曲的山里迷失方向,有可能转而向西,那样的话,就可能跨过杨子岭的东峰去到西峰…… 那可真的就危险了。 就是王天孝自己都没办法能在夜晚经过杨子岭的西半峰,上次他从场站归来,只是经过孟八峰的外围,就遇到几只狼组成的小型狼群。他当时带着可是带着枪,身边还有三只狗子,最后才侥幸胜利。 可王天诚和米小青没有猎杀经验,手里那把老土枪也因为火药携带不方便,所以只有一枪的威力。 一旦碰到那些东西,基本没有任何战胜的可能性。 “姐夫?” “跟紧我,他们两个这是走反了,现在还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呢。” 王天孝苦笑下。 李冠平本来就没经验,又被挂在树上冻了半天,现在虽然下来了,却还是鼻涕眼泪一摸一大把,脑子昏沉沉地,基本是王天孝说什么,他就像机械一样跟随。 这边有了线索,王天孝高声又喊了几声阿英,刚才下来的时候让阿英在上面等着。 阿英从山坡上快速冲下来。 山坡的坡度对人来说有点麻烦,但狗子却如履平地,在甚至到了角度更为陡峭的半崖边,它也只是稍微犹豫下,便风驰电掣冲到王天孝身边。 王天孝揉揉它脑袋。 “阿英,能不能找到人,就看你的了。” 他让阿英在附近使劲嗅嗅,阿英开始有点迷茫,但很快就从乱七八糟的气味里寻找到熟悉的味道,开始低着头一边嗅一边向前。 “走,跟上。” 王天孝招呼李冠平,他其实也可以通过脚印和痕迹来慢慢寻找线索,但既然有阿英在,便省去了这份功夫。 天诚和阿英相处时间也不短,更是在王天孝在医院陪护时负责照顾阿英几只狗子的伙食,所以阿英对他的气味很是熟悉。 而且,王天孝猜测阿英可能还嗅到了大黑的味道。 不管是哪个原因,看它样子,一定是寻找到了线索。 月色笼罩大山,不时传来夜鸮凄厉地叫声,不时还在不远处的山梁上能看到几双莹莹的眼神,不知是什么夜行的小动物。 王天孝转头看了眼李冠平,担心他会不会害怕。 虽说他今年十八岁了,在王天孝眼里,其实还是个孩子。 后世人们对孩子年龄的宽容度要稍微好一些,往往都是二十岁了,在父母眼里还都当作孩子看待。 甚至有的人三十多岁,只要还没成家,也依然和父母生活在一起。 和小时候基本一样。 不成家,就不长大。 但这个年代,人普遍早熟,往往是十三四岁,很多人就要辍学,承担起家庭的责任。 年龄上依然是孩子,身份上早已是不属于孩子范畴。 王天孝担心李冠平会恐惧,但看这个小舅子的脸色却很平和,仿佛一个紧绷的瓷器,没什么褶皱和波纹。 “姐夫?”李冠平注意到王天孝的目光。 “冠平,你怕不怕啊?” 李冠平摇摇头,“不怕。” “那就好,”王天孝转回头,尽量让气氛变得温和一些,“大山里生活就是这样,慢慢适应适应就好。” “我知道的,我们走快……点把,姐夫,”李冠平平静地说,“天诚和米小青肯定……在哪里等着……我们去呢。” 李冠平提到王天诚直接说天诚,而米小青则是加了姓氏,看样子他是真的对那个姑娘没有太多兴趣。 这让王天孝不知如何吐槽。 从前辈子李冠平最后的选择来看,他看女人的眼光,似乎也不太高明的样子。 找的那个老婆,几乎是奠定他一生辛苦的基础。 他没再说话,踏着月色加快步子前行。 有阿英这个山中老狗的勘察,搜寻小队速度并不慢,不知不觉就走出了一两里路。 王天孝先前还担心李冠平会冷,结果走着走着,发现自己才是感受到冷的那个人。 但也没办法,只考靠哆嗦取暖。 这时,一路低头慢慢搜寻的阿英突然加快脚步,快速向前跑去。 王天孝和李冠平也急忙加快步伐,紧跟其后。 很快,在几十米远处一个凹进去的山洞里,找到了昏迷不醒的王天诚和神情呆滞的米小青。 王天孝惊呼声:“天诚!” 三步并作两步,急忙扑到山洞口上。 这是一个天然的小洞,或者说,算不上是山洞,最多只是个凹进去的墙坑。 里面刚好能容下两个人的位置。 王天诚背靠里面的山崖壁而坐,双目紧闭,眉头深锁,一动不动。 而米小青则是趴在他身上,用背部帮他挡住了外面的冷气,让他稍微温暖一些。 王天孝注意到王天诚腿上的血迹已经渗出裤子,被冻结成黑漆漆的血块,血也染红了米小青的衣服,不知道她有没有受伤。 并没有看到大黑的影子。 “小青,米小青!” 王天孝轻轻摇摇米小青,米小青的身体随着他摇晃也是左右跟着摇晃,她似乎要睁开眼睛,但挣扎几下,却没有睁开。 “姐夫,他们这是……” “他们冻僵了。” 王天孝沉声说着,扯过丢在边上的老土枪,晃了晃,发现里面的火药还在,四处看了看,对李冠平说:“冠平,去把那个桦树的树皮和树枝搞点过来。” “好唻。” 李冠平急忙朝不远处跑过去。 白桦树的皮是一种非常容易点燃的材料,常常被附近的百姓用来生炉子点火使用。 李冠平力气不小,左右围着树枝转转,找到一个绽开的口子,顺着使劲一扳,立刻撕下一块书本大小的树皮,他又继续撕了几次,一小堆的桦树皮就出现在手中。 先是跑过来将树皮放在洞口,又飞快地跑去捡树枝。 王天孝则是在李冠平忙碌时,在附近团了一簇细细的干草,拿过来放在下面,将桦树皮放在上面。 又找了两块片状的石头,将土枪的火药倒到石头上一小点。 等李冠平将树枝也搞过来后,他人站起来站在侧边,用枪托猛然摧动石块,石块瞬间发出一声巨响,冒出很多火星,全部喷在干草上。 王天孝急忙蹲下来,对着火星就是一顿吹起。 眼看着火星慢慢变大,灰蒙蒙的草一片片变红,然后“呼”地一下燃烧起来。 (本章完) 第128章 126:这该死的爱慕之情 第128章 126:这该死的爱慕之情 火苗先是点燃了干草,又紧接着点燃上面的桦树皮,慢慢又映燃了桦树枯枝。 枯枝有粗有细,逐渐全部燃烧起来,瞬间释放出一米多高的火焰,照亮了夜空,也照亮了两个人委身的山洞。 “姐夫, 我再去扳……几根粗一些的枝干,这个好像……撑不住。” “行。” 李冠平话不多,但是做事确实没毛病,主动又愿意动脑子,很聪明。 就着火光,王天孝将米小青费力地和王天诚扳开, 先是将她拽到这边靠近火源处, 轻轻放到地上。 他还不敢让米小青太近, 冻坏的人,需要慢慢恢复身体的温度,如果突然升温,反而会导致皮肤坏死,后果不堪设想。 转身又钻进洞里,查看起弟弟的伤势。 一看,忍不住心疼不已。 王天诚的左腿的骨头部分摔断了,不知从哪里的骨头已经刺出皮肤外面,形成一个恐怖的骨茬。他整个人不知是流血过多,还是因为冻得太久,脸部皮肤惨白中泛着青色, 神志不醒,已经陷入重度昏迷。 他摸摸王天诚的身体,只有些许的温度,这说明他失温相当严重, 若不是米小青用自己的身体给他暂时保持着温度,并且挡住了外面的寒气,说不定他这会已经被冻死了。 想到这里,他感激地看了眼外面的米小青, 缓慢将弟弟朝外面拽了一些,也让他靠近火源。 同时,解开弟弟衣服,用手使劲揉搓他的腋下,脖子和腹部,通过高速摩擦,让表面的温度升高一些。 然后,就只能将他的鞋脱下来,让火焰烘烤脚心和手掌,让温度通过四肢,慢慢传送到五脏六腑。 至于他的腿,暂时真的没办法,只又稍微等他恢复神智,然后再想办法带他回去处理。 这时李冠平抱着一把木材回来放到在边上,又加了几根在火堆上,看到王天诚的样子,担心地问:“怎么样,姐夫?” “失温严重,又失血过多, 必须快速恢复体温,然后带他回去。” “嗯。”李冠平点点头。 “你将小青扶起来,帮她脱掉鞋,让脚心靠近火堆,这样可以快速恢复温度。” “我吗?”李冠平楞了下。 “对啊,脱个鞋你不会啊?” “那好……吧。”李冠平微微犹豫下,这才蹲下身,轻轻去脱米小青的鞋子。 可刚脱另一只,正准备脱第二只的时候,只见米小青猛地接连打了几个喷嚏,然后睁开眼睛。 她开始还有些迷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眼前是什么情况,目光在火堆上怔怔看了几秒,又看看王天孝,最后才落到李冠平身上。 看到李冠平正握着她一只脚,连忙扯了回去。 “你干嘛。”她轻轻叱声,用手拄地,费力地坐起来。 “我只是想帮你脱掉鞋子。” 李冠平没有预料到米小青会突然转醒,他本来是做好事,光明正大,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不得劲,倒反而显得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可能是想起了画本里常常说道的男女授受不亲吧。 他虽然读书只读到初中,却是很喜欢文学,长这么大最宝贝的东西就是某次在地头干活时,无意间捡到半本小说。 面红耳赤看了许久,却不知道小说叫什么,就知道讲的好像是老陕那边的事,一个叫白鹿原的地方。 里面很多人生活习惯都和这边相似,说话的方言也一样,让他觉得有些意思。 他本来还没什么,包括刚才脱鞋子的时候,心中也毫无波澜,就适当做是很随意的一个动作。 可不知道为什么,当米小青突然醒来后,他反而变得有些慌张,就仿佛做了贼一样,心跳得很厉害,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自处了。 米小青听他这样说,慢慢冷静下来,也注意到王天孝和王天诚的样子,顿时脑子清醒很多,她轻轻点点头,温柔地说了声:“谢谢你。” “没事,没事。” 李冠平摇摇头,又坐在旁边沉默了。 火光照着他英俊的脸庞,红彤彤的。 米小青无意间看到这个画面,心里一阵荡漾,但很快她又将眼神投注到昏迷的王天诚脸上,眼里闪过一丝不忍。 王天孝小心将弟弟的手和脚轮换着靠近火堆,一边还不断帮他梳络血管,好让温度能迅速流淌去全身。 他没有注意到身后小舅子和人家姑娘的些许心里变化,一心只想着如何把这个倒霉弟弟给带回场站。 不知过了多久,王天诚的脸色慢慢开始红润起来,他猛地打出一个大大的喷嚏,然后虚弱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发现是自己的哥哥,他苦涩地笑笑:“哥,你找到我们了。” 王天孝看他醒来,心底悬着的石头才放下来,这才问米小青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大黑又去了哪里? 这一问,米小青满脸羞愧,低下头说:“都是怪我。” “嗯?” “哥,别问了,是一场意外。”王天诚看米小青有些难以启齿,便让哥哥不要继续逼迫她,“我没事的,回去休息休息就好。” “这是休息的事情嘛,你低头看看你的腿,这骨头都刺到肉外面了,这是要接骨的,你知道嘛,还休息休息。” 王天孝没好气地时训斥了弟弟,这家伙还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这种断骨即使重接,也要看恢复程度,若是恢复不好的话,那他可能会影响验兵,那可就不是一件小事了。 “哥……” 王天诚知道哥哥是关心则乱,没有生气,只是心里很惭愧。 那边,米小青这才低声说:“那个兔子太灵活了,我们一开门它就蹿了出来,我去抓它的时候,一个不留神滑倒了,天诚……天诚是为了救我,被我拽下了陡坡。下落悬崖的时候,他更是将我护在身上,所以我才没有受伤,他却伤得很严重。” 略顿下,又道:“大黑是和我们一起跌下来的,当时我被摔得有些迷,醒来的时候就没看到大黑,不知它去了哪里。都是我不好,我要是不去抓那只兔子,天诚就不会受伤,大黑也不会找不到……” “哥,算了吧,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你不是经常说,我们男子汉大丈夫要顶天立地,该帮助人的时候就要出手嘛。” 王天诚拉拉王天孝的手臂,疲惫地说。 王天孝无语地看着弟弟,心想你这个家伙心里想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 我不怀疑你会主动帮助别人,但总有个限度,你这哪是一般的帮助,而是舍命去救人啊。要说你对这姑娘心里没个想法,我是不信的。 但弟弟都这么说,他也不想再多说什么。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而且米小青也是无意的,并且已经力所能及,甚至本着牺牲自己的想法去维持了王天诚的生命。 这姑娘,远比想象中的还要有趣和坚强。 长得好看,又有活力,该做决定的时候不拖泥带水,该承认错误的时候不找借口,能同时吸引王家和李家两个小伙子,自然有其特殊之处。 唉。 年轻就是好啊。 这该死的爱慕之情。 眼看王天诚已经醒来,米小青也恢复正常,可以站起来走路了。 王天孝让米小青扶着王天诚,自己和李冠平在附近树上又折了一些手臂粗的树干,用绳子编制一个简易的担架,扶着王天诚躺在上面。 将火用土和雪压灭,掩埋起来,然后两人抬着王天诚向场站慢慢回去。 事情到了这步,自然是顾不上再去看看兔子的事,只能明天过来再收拾。 王天孝一边走,一边还在呼唤大黑,人找到了,可他的狗子还没看到。大黑虽然是场站的狗子,却一直跟着他,他也几乎把狗子当做半个家人。 如今生死未卜,着实让他担忧。 主要是想不明白,狗子即使落下来,至少不会迷路,如果落在不同的地方,只要顺着味道过来,肯定能找到王天诚藏身的地方。 可为什么就没过来呢。 他是不相信狗子被摔死了。 两人一狗跌落的悬崖只有六七米高,下面还是软地,人可能会摔伤,狗子的身体本来就比人耐摔,王天诚伤逝最重,也没到最差那步,那狗子又怎么会摔死呢。 真的是想不通。 一路上,他一边走一边喊,迟迟没有回应。 心也越来越冷。 如果真是没有找到狗子,那还有一种可能,狗子掉入了峡里。 山谷有很多隐藏的峡,平时上面有树叶或者其树枝遮住了峡口,小动物经过没有问题,但是一旦遇见比较大的的冲击力就会冲垮。 如果狗子是这样落入峡里,那基本就凶多吉少了。 “姐夫,你看,前面有火光!” “啊?” 王天孝正在左右看,听李冠平提醒,这才朝前面看去,果然发现不远处的山道上,有几道火光。 应该是老吴他们找过来了。 这个位置离场站已经不足二里路,既然端着担架,也就半个小时可以回去,吴文化他们能找到这里也不算意外。 “应该是文化哥,加把劲,等下换他们帮抬着就好。” 抬一个人走这么长一段路也不容易,王天孝还好,毕竟是成年人,也有力气。 李冠平虽然是十八岁的小伙子,可力量却没有成型。 男人力量爆发还是要在成年之后,一般都是三十多岁,十几岁的青少年不管身体强壮与否,力量还没有沉淀好,就无法发挥最巅峰的力量。 除了力量,耐性不好也是个问题。 李冠平能坚持抬这么久,已经是很不容易。 “好唻。” 要不是王天孝主动说,李冠平是坚决不会主动提出来休息的,他就是这种性格,觉得应该做好的事就会拼着命去做,哪怕累死在半道上。 “汪!” “汪汪!” 突然,阿英率先窜了出去,很快和前面一个黑影撞在一起,王天孝开始还以为是个什么野兽,顿时心里暗暗生起警戒,但很快听到熟悉的声音后欣喜若狂。 (本章完) 第129章 127:复杂的男女关系 第129章 127:复杂的男女关系 竟然是大黑! 怪不得阿英这么激动,原来是闻到了伙伴的气息。 一路上悬停的心总算落下来。 幸好没事。 那边,大黑和阿英碰面后,快速跑到这边,围着王天孝就开始转圈。 不住嘴里还发出委屈的呜咽声。 “大黑乖,辛苦了。” 王天孝知道大黑在给他撒娇,腾出手来不断抚摸它的狗头, 安慰着它。 成年狗大概就像几岁小孩子的智商,它们能感知主人的喜怒哀乐,也会将自己的悲喜表现给主人。 而很多时候它们也像小孩子依靠着大人一样,对主人存有很深的眷恋,会非常真诚且真挚地爱着主人。 这时,吴文化一行人终于过来了。 为首者竟然是刘元。 吴文化和吴钱财很快就了解到事情原委,吴文化确认米小青没事后,急忙和哥哥接过担架。 王天孝这才脱开身,和李冠平一起活动着被压迫许久, 已经有些麻木的肩膀。 一行人会师后,一起转向场站回去。 “刘叔,这么晚还劳烦您亲自出来找我们。”王天孝知道刘元出来肯定是他自己提出来的,按他的性子,大概是不会把吴家两兄弟放在眼里。 刘元砸吧一下烟锅,没好气地说,“还以为你是个山里的老把式,没想到根本就是个假把式。这杨子岭算什么,这也能叫山?你是又伤人又伤狗,照你这样败家下去,我看你这点家底能坚持多长时间。” 王天孝苦笑。 刘元说得他何尝不明白。 从早先开始, 他就想到了自己人手严重缺乏的点,还专门吸引了吴家两兄弟,又让他们带着家人一起过来。 可问题是, 大山确实和一般平地上不一样, 要在大山里活下去,就必须积累很多经验,以应对不时之需。 吴文化和吴钱财都还挺不错, 但他雇佣他们并不是入山做什么,而是负责种植药材,真正能进山里的看样子还是只有自己他。 王天诚也不可以。 今日的教训就给他敲响警钟,这些人随时都可能在大山里遇到危险,如果他们不改变,不学习和积累经验,迟早还会遇到问题。 他现在是种植与打猎,养殖三条线齐头并进。 种植明天就准备开始,刘元已经准备好新的播撒设备,相信对播撒有很大的帮助。 养殖的话,他现在有两只半鹿,这是他未来的中大型鹿场的开端。 数量少没关系,他会慢慢补充新的鹿羔进来,逐渐扩大养殖规模。 至于打猎嘛,暂时看来还形不成规模,只能放缓节奏。 回到场站,众人又是一阵忙碌。 合力将王天诚抬到房间, 看到骨头这个样子, 众人无可奈何, 王天孝连夜下山找了芮门唤和刘祥瑞, 一个是过来先做个基础处理,一个是准备好拖拉机,要连夜去卫生院。 两个人都是在睡梦中被王天孝喊醒,一听事态紧急,倒也没有怪罪他。 他先用摩托车拉着芮门唤上山,让刘祥瑞准备拖拉机随后在山脚下等着。 芮门唤到场站后,看到王天诚的样子也是倒吸一口凉气,果然不是他能搞定的事情,只好帮王天诚做了基础的消毒处理,又给他打了一针镇痛针,暂时让人不要那么疼。 告诉王天孝幸好镇卫生院的骨科远近有名,就不用去市里了。 这个王天孝也知道,后面清泉镇卫生院的骨科分离出去,成了专门的骨科医院,远近驰名。 约莫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吴文化和吴钱财又抬着担架,将王天诚送到山下。 本来王天孝让米小青和李冠平休息,他们和王天诚一样也受了惊吓,又在外面冻了这么久,需要好好休息休息。 但两人都觉得三人一起出去,只有王天诚受伤了,很过意不去。 尤其是米小青,王天诚正是因为救她,才伤得这么严重,她内心也充满歉意和愧疚,一定要跟随去医院。 既然这样,等送到山下后,王天孝便让米小青跟着去医院,其他人暂时先回去。 拖拉机“咵咵咵咵”行驶在村间小道上,王天孝先行去了医院喊人。 这个时候,医院除了值班人医生,其他医生都休息了,他必须之前去联络下。 拖拉机上,王天诚看到米小青满脸担忧的样子,笑着安慰道:“小青,你不要担心,我壮实着呢,不就是个骨头断了嘛,接上就是。” 米小青看着王天诚诚挚而温暖的笑容,心想这个男人真是个好人。 谁要是将来嫁给他,真是很不错的选择。 白日里他们跌下去的瞬间,王天诚本能将她护在上面,所以他不仅从高处摔落,还承担了她砸下来重量,要不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同样是从高处落下,大黑都有一瘸一拐,她自己却几乎是毫发无伤,可见王天诚帮她承担了多少痛苦。 她是个敏感的姑娘,其实能看出王天诚眼里的情感。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没有感觉,他对眼前这个人,只有抱歉和佩服以及感激,唯独没有那种男女之间的情感波动。 同样是刚见过不久,但她眼前一直浮现的另外一张平和英俊的脸庞,虽然他对自己总是很礼貌,几乎看不出丝毫情感波动,但就是一想到他就害羞。 尤其晚上在火堆旁,当自己醒来看到他握着自己的脚那个瞬间,但是就觉得心好像要飞出胸腔,跳动得特别厉害,几乎都要控制不住了。 真是奇妙的感觉。 这是不是就是红楼梦里林黛玉碰到贾宝玉的感觉呢? 作为一个喜欢文学的女青年,她对书里那种叫爱情的东西很向往,她还有幸看过一本叫“爱情之海”的小说,里面讲了几个爱情故事,每一个都让她充满好奇。 男女之间的感情,到底是什么呢? 是她对那个人的心跳,还是眼前男子投注过来的温情目光呢。 有点复杂。 天已经快亮了,月光逐渐变得朦胧,王天诚在车厢里仰面躺着,看着身旁姑娘美丽的脸,他觉得很幸福。 若是能娶了她,怕就是人生最美好的事情了吧。 就像二哥能娶到二嫂一样。 若是她能成为自己的妻子,女人,那自己肯定要对她特别特别好,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她,让她无忧无虑地活着。 就是不知道她喜欢自己嘛? 应该是喜欢的吧,要不她怎么愿意深夜陪着自己去医院呢? 可若是喜欢,她的眼神为什么又飘忽不定,她在想什么呢? 东方逐渐出现了鱼肚白,经过乡村时,拖拉机突突突突的响声惊醒了一众看门狗,狗子们顿时毫无目的吠叫起来。 又唤醒无数公鸡,这家和那家公鸡一旦联合起来,整个乡村就被高昂的鸡叫声震得差点能翻天。 慢慢地,有些人家的煤油灯开始亮了起来,勤劳的人们即使冬日里没有太多活要干,却依然保持着早期的习惯。 又是新的一天开始了。 今天是一九八四年十二月二十八日,离一九八五年还差三日。 元旦,也就是这里人们说的“新年”马上就要来了。 . 又是费了一番功夫,终于将王天诚安排进观察室。 医生只是做了一些处理,然后抽血,输液,骨科做手术的老专家也是辛苦,连夜给查看了伤势,摸摸周围的骨头,说是问题不算严重。 看到的骨刺只是很小的一处,只要放进去重新用螺丝连接,然后打上钢板固定就好。 王天孝听得直牙疼,这还不算严重嘛。 结果老专家说,只要还没走到需要截肢的地步,都只能算是小手术。 不过是需要个把月的恢复周期罢了。 王天孝跟着医生出来后,还专门问了这样会不会影响征兵,医生摇摇头,说是不好说,这不是他的专业问题。 但看王天孝变得忧心忡忡,专家又安慰他说,这种细骨断裂很常见,因为天诚年轻,所以恢复应该很快,而且手术也不会留下很长的疤痕。 言外之意,就是基本不会影响验兵。 王天孝这才稍微安心一些。 他深知王天诚命运的改变就是从去当兵开始的,若是不能顺利去当兵,就无法考上军校,也就没办法娶到大领导的姑娘,从而获得一些机会,加上自身优秀努力,最后一步步走上耀眼的高位。 一环套一环。 虽然这只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这辈子他不说,一切就都好像是幻想。 可他既然知道弟弟有这个潜力,但没得到最终好的结局,又如何能不纠结呢。 他重生后,在改变自己命运的同时,很难避免地对身边人的人生也做了影响,尤其是对自己越好,离自己最近的人,影响就越大,越深远。 他很难把握这种影响的优劣,也就无法判断自己这只蝴蝶,到底是益虫还是害虫。 因为先要对身体做一些前期调理,所以手术安排在元旦当日,老专家因此还牺牲了休息时间,非常不容易。 这个年代很多老专家是真的很负责任,水平也都很高。 而且他们不会危言耸听,该是简单的事情,就不会故意说得很复杂,让人花费很多不该花费的钱。 这要是放到后世,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 挂普通的号,很多病看不了,想挂个专家号吧,一周才能轮到一两次,每次也都看不到几个小时。 价格还死贵。 因为来得太急,王天诚的衣服也拿得不够,都还在地坑院里,王天孝没有回去地坑院的拿衣服的意思,便出去在街道给他新买几套内外的衣服以及一些生活用品。 回到医院后,预交了手术及住院费用,又额外给米小青一百元钱,让她买点自己的生活用品,既然要留下照顾王天诚,肯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他也和米小青商量换人过来,毕竟一个女孩子照顾一个男人,还是有很多不方便。 但米小青坚持王天诚因为自己受伤,照顾是自己责无旁贷的责任。 而且王天诚表示米小青照顾他没意见。 王天孝看弟弟那个傻样,知道他心里怎么想,说不定小伙子现在非但不觉得腿这样是个不幸的事情,反而是个幸福呢。 和自己喜欢的姑娘能相处,看着她对自己贴心照顾,如何能不开心呢。 既然这样,王天孝也不想继续说什么。 只是他大概能猜出米小青的想法,不由为弟弟这个傻孩子未来而担忧,同样担忧的还有他们三个人这段莫名其妙起来,很快就斩不断理还乱的羁绊。 “小青,那这里就辛苦你了,这两日准备阶段还好,等手术过后,让冠平也过来帮你,要不上个厕所什么的,你个姑娘家肯定不方便。” 米小青本想自己照顾就好,农村的姑娘没有那么多计较,从在山洞里将身体紧紧贴着王天诚帮他避寒就知道,她是内心很大的一个姑娘。 自己认为对的,该做的,她就会去做,管不了其他人的看法。 但她听说是要李冠平过来,却没有拒绝。 她还想掩饰掩饰,却不知道王天孝这个过来人,早将她的小九九看在眼里。 年轻人呐。 他暗暗摇头。 你们懂得,我已经中招了。 其实很难受。 我以前感冒就是最严重的病症了 所以,坚持更新,就是一种职业道德。 我尽量不要断更,也不请假。 字数没少,就是没有再分成三章发了。 每章字数变多了,你们应该能看出来。 如果觉得剧情或者故事走向有不太满意的地方,可以给我说。 能力范围内,我会尽量写到最好。 希望大家都健健康康 (本章完) 第130章 128:同弟弟认真交谈 第130章 128:同弟弟认真交谈 王天孝本想抽个时间和天诚好好谈谈他这单相思的事。 感情的事不能强求,而且他年龄还小,也不急着谈对象,应该去做更有意义的事。 王天孝不觉得爱情就比当大领导廉价,所以他并不会以为弟弟喜欢一个姑娘是错误的事情。 只是,作为哥哥,他认为自己有些话, 还是要给弟弟说清楚,这是他的责任。 弟弟毕竟年轻,不一定能想明白他到底需要什么,一旦做错了选择,可能后悔也来不及了。 只是他没想到事情发展的这么快,彻底打乱了他的节奏, 还没来得及谈的时候,弟弟就已经受伤了。 所以趁米小青出去买东西, 他决定和天诚好好谈谈,不能再拖了。 “天诚,你喜欢小青?” 王天孝单刀直入,没有拐弯抹角。 “啊……”王天诚目光本还追随着米小青的背影,闻言一惊,有些不好意思。 “天诚,你还记得你的梦想吗?” “当兵,成为一名英姿飒爽的军人啊,怎么会忘记?” “那你可知,你这腿若是再严重一些,就不可能验兵通过了?” “这么严重吗?”天诚很惊讶。 “你以为呢, 我问过专家,说是幸亏只是细骨骨折, 要是休息得当,一个多月就能痊愈,手术疤痕也几乎可以忽略。但这是你幸运, 若是稍微严重一些,你就会永远失去参军的机会,你知道吗?” 王天诚没有想到问题这么严重,他默默想了会,轻声问哥哥:“那种情况,难道我不该出手吗?哥,你不是说,我们为人处世,在别人需要的时候,不能袖手旁观吗?难道我能眼睁睁看着她摔下去?” “天诚,你扪心自问,你当时奋不顾身,与她是你喜欢的姑娘毫无关系?” 王天诚又沉默片刻,诚恳地说:“哥,我承认我对小青有好感,但这不是我当时救她的主要原因。我刚才想过了,以当时那种情况,任何人我都会去救。虽然我现在还不是一名军人,但我觉得任何一个军人,也都会像我那样,该出手时坚决不后退!” 王天孝愕然地望着自己的弟弟。 “哥, 你是不是担心我因为喜欢小青姑娘,耽误了当兵的事, ”王天诚微微一笑,“不要怕,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当兵是我最大的梦想,我不会放弃的。” “那你对小青……”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王天诚叹息声,“喜欢就是喜欢,也不用掩饰着吧,但我知道她不喜欢我,我只是贪恋这片刻的幸福罢了。” 少年转头看向窗外,幽幽地说,“毕竟,我去了部队,可能就永远不会真正像这样喜欢一个姑娘了。” 王天孝看着弟弟,既安慰,又为他隐隐感到难过。 或许,知道人生就是这样不完美,有所得,必须有所放弃,才是成熟的真正开始吧。 弟弟虽然比他年龄小,但身上自有一股常人没有的豁达,或许正是因为这种性格,才让他一路走向更远的地方。 他的担心,属实多余。 但他也决定了,等天诚伤好后,不再让他来山里,这种事情发生过一次就够了。 他经不起,弟弟也经不起第二次。 . 回到场站,王天孝去看了受伤处理后的大风,在刘元的处理下,它的伤势基本稳定了,就是显得有些虚弱,看到王天孝过来,挣扎着想起来,却被王天孝压住没让动。 于是便用舌头舔舔王天孝的手掌心。 “好好休息,你这次的表现很勇敢,是个能顶得住事的好同志,对你特别提出表扬,记九等功一次。” 王天孝一直有和动物说话的习惯。 前世他一个人在山里巡逻,每日陪伴他的都是狗子,所以便养成了习惯,把它们都当作自己伙伴,也会用对人的口气和它们聊天。 狗子们当然不知道他具体是什么意思,但却能从他的眼神和情绪里判断出大概内容,尤其是阿英和大风,从小就习惯了他的碎碎念,仿佛通了人性一样。 就像现在,它就知道王天孝在表扬它,顿时眼里多了几分激动,原本软塌塌放在木板上的尾巴也开始轻轻晃动起来。 “你看这畜生,我给它缝针的时候,要不是早就做好了防护,它就把我咬伤了。现在倒好,一点都不念着我这个救命恩的好,对我还爱理不理。” 刘元没好气地说。 话是这么说,但看大风的处理,就知道刘元有多细心。 这个老头王天孝已经摸清楚脾气了,就是嘴上不饶人,其实内心是个很温柔的人。 先前遇见了怀孕的母鹿,为了保护母鹿,自己差点被蜜狗子围攻致死,从这种事情就能看出他的品性。 至于嘴上功夫,这是很常见的。 这个年代,很多人都这个习惯,不懂得直接表达,而是故意表现得无所谓。 王天孝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 前世明明对孩子们都很疼爱,但在孩子们眼里他却是个严厉的父亲,也是因为这个道理。 不善于表达,又想维持自己莫名其妙的尊严。 “哈哈,我给它说,”王天孝拍拍大风的脑袋,指着刘元说:“小同志,你要知道谁是我们的朋友,谁又是我们的敌人。对待朋友我们要像春天般的温暖,对待敌人才要像冬天般寒冷。眼前这位慈祥的大叔是我们的好朋友,你要对他礼貌一些,懂吗?” 大风盯着刘元看了半晌,翻个白眼,继续舔王天孝的手掌。 王天孝尴尬地笑笑:“慢慢来,给它一点点时间。” 刘元懒得理他,佯装生气地瞪了眼大风,大风立刻呲牙咧嘴,气呼呼地望着刘元,惹得王天孝忍俊不禁。 也不知道该劝谁不要和谁计较。 “对了,大黑怎么样,它的腿没问题吧?”王天孝又想起了大黑,晚上来接它的时候,也是一瘸一拐的样子。 “还好,它的骨头有点错位,我已经帮它恢复了,应该没什么问题。狗子的恢复程度要比我们人强一些,要不了几天就好了。” “那就好。”王天孝点点头,放下心来。 他掏出一百元钱,塞进刘元手里,“刘叔,最近麻烦你很多事,又是帮我们改装播撒的工具,又是帮狗子们疗伤,这点钱你拿着。” “不要!” 刘元一把就塞回来,没好气地说:“我要你的钱干嘛,你管我吃管我住,还给我酒喝就行,我老头子要钱也没地方花。” “你拿着呗,例如买烟叶,不就要钱嘛。” “快收回去吧,买烟叶能用几个钱。”刘元转身就走,边走边说:“你只要保证我的酒不断就好。你要是继续这样,我可不就在这里待了。” 王天孝苦笑着,将钱收起来。 这个老头子,来了这么多天,他的真实情况其实大家都还不清楚。 不知道他结婚没,有没有孩子好老伴,也不知道他家具体在哪里,旁敲侧击问过几次,都被很巧妙的化解过去。 时间久了,王天孝也就明白,刘元肯定有不想告诉别人的信息。 每个人都有不愿意让人知道的秘密,既然他不想说,那也就不要强行问了,相信若是需要知道,总会在某个恰到的时刻,得到所有的信息。 就是心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刘元在场站做的事情已经不算少。 他要负责所有动物的吃喝拉撒,还要兼顾木匠的作用,虽说是不用到山里去忙碌,却毕竟年龄大了,还是有点辛苦。 从昨天一直折腾到现在,王天孝已经几十个小时没有睡了,刚准备回去补会觉,吴家兄弟也起来了。 于是又拉着他们看了看昨日自己绘制的简图,让他们从今天开始播撒种子。 每日记录播撒区域,统计好工作量就行。 吴家兄弟之前就知道他们主要任务是做药材种植相关的事情,便认真询问了一些注意事项,给王天孝保证一定好好播撒。 王天孝一边对他们最近以来工作表示满意的肯定,一边给他们畅享了未来。 让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兄弟又增几分干劲。 当然,王天孝可不是画饼,他给两兄弟说的都是自己真实的想法和目标,他就是要在这里建造一个非常舒服自然的地方。 这里的人他都要经过基础的筛选,只留下人品道德好的人,永远不要有哪些居心叵测的人混进来。 回到房间,李雅丽已经起床了,给王芳在织毛衣。 看他进门,一身风尘仆仆,心疼地说:“掌柜的,忙完了啊?” “嗯,完了。” 王天孝将大衣丢到里面的长凳上,换上一件干净的线衣,本想洗洗再睡,可一碰到热炕,身上立刻没了力气,就不想起来了。 他嘴上说是完了,但心里其实知道事情还只是开始。天诚还没做手术,手术做好后还要休息个把月。 他还没有将天诚受伤的事情告诉地坑院那些人,一旦知道,肯定又有很多埋怨要加注到自己身上,估计又是一番滔天巨浪。 他现在当然不怕那些人冷言冷语,可毕竟天诚是跟着自己上山,然后又受了伤,家里兄弟姐妹问起来,他还真难辞其咎。 烦得唻。 等到时候再说吧,反正现在他已经找到对付家族那些人的办法,他们不是很过分,那自己就平和待之,如果是言语或者行为太偏激,那自己也没什么好脾气。 “天诚的腿怎么样,严重嘛?” “还好,到医院找了专家,说是要动手术,然后休息个把月月。” “啊,这么久啊,”李雅丽停下手里的活,面带愁容,“那会不会影响他明年的事呢,这孩子可是一直想着去当兵呢。” 王天孝苦笑道:“按理说不会,验兵还有小半年时间,应该可以恢复好,就是很惭愧,是我想让他体验一把大山的生活,没想到害他受伤了。” 李雅丽看着丈夫无奈的神情,很快明白了他的立场,轻轻将他手握在手心,“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你。” 王天孝笑了笑。 “你先睡会吧,从昨天到现在你都没睡觉,看你脸色都变暗了。” “嗯,那我睡了。” 或许是太累了,王天孝这次睡得很快,转眼间就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噜声。 李雅丽本想轻轻推推丈夫,让他换个姿势,手伸到半空,却轻轻落在他的额头上,帮他整了整凌乱的头发。 然后给他盖好被子,将他手放进被子里。 她看到丈夫眉心还是蹙在一起,又轻轻用手去揉了几下,迷糊中,王天孝嘴里嘟囔几句什么,她将耳朵贴在丈夫嘴边,模模糊糊听到几个字。 “放心,有我呢。” 她莞尔一笑。 王天孝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 他睁开眼,看到王芳趴在他旁边拿着个铅笔在牛皮纸上画着什么,妻子侧身靠着窗子,又在织毛衣。 看他醒来了,笑道:“醒了啊?” “嗯,几点了?” “大概三四点的样子吧。” “三四点,”王天孝迷迷糊糊重复一句,猛地坐起身,“都这么晚了,我这是睡了多半天啊。” “睡呗,大冬天的,又不是什么有什么事情非要等着你现在做。你肚子饿嘛,中午文化大哥喊你吃饭,我看你睡得正香,也就没有喊你。” 王天孝摇摇头,还真是不太饿。 “爸,你看我画的什么。”王芳看父亲醒来,将正在画的东西递给他。 王天孝拿过来看了眼,棕红色的牛皮纸上隐隐约约有几道铅笔的印迹,但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牛皮纸是这个年代最常见的纸,不管是书或者本子,都是这种材质。当然牛皮纸与牛皮没什么关系,它还是用一些植物的秸秆或者木头的原浆制作而成在。 只不过这个年代的漂白技术比较差,所以这种混合的原浆生产的纸便保持着一种类似牛皮的黄褐色或者棕红色,而因为原浆不是很细腻,如果纸张太薄就容易出现很多漏洞,所以纸张也做的相当厚,很像牛皮的厚度。 牛皮纸后面一直存在,但是已经有书写功能慢慢转变为包装功能,例如一些信封,包装袋或者标签之类的就都是牛皮纸。 王天孝扯过女儿的牛皮纸,猛然一看,还没看出来是个啥东西。 本来牛皮纸就很难写上去东西,铅笔的颜色又淡,小孩子的笔法又抽象,实在是看不清楚到底画得什么。 “爸,你拿倒了。” 王芳突然说。 “啊,是嘛?”王天孝尴尬地笑笑,将纸片又倒转过来,突然楞了下。 虽然画依然很模糊,而且很抽象,笔法扭扭斜斜,但依然能看出她画的是一个浮在半空里的小城堡。 城堡下面由四根巨大的柱子支撑着,城堡有各种各样形状的房子,房顶上的烟囱也是奇奇怪怪,甚至很多房子都像不同的小动物。 在房子和房子之间,都种满了鲜花,更有趣的是,很多小树直接从房子的窗户里生了出来,树上不是结的果子,而是很多小动物。 在中间最大的城堡里,能通过窗户看到里面有几个小人儿。 王天孝之前听人说,搞艺术的人都是天生的,必须有天赋,他前世只知道女儿有文学方面的天赋,却没想到她在绘画上也有这样的天赋。 可惜当时家里太穷,实在是忽视了。 “芳娃画的真好,你这画的是什么故事啊?”王天孝问女儿。 “这就是我们家啊。” “嗯?”王天孝一楞,“这是我们家?” “是呀,你看看嘛,这是我们现在的住在房子,这里是我们家狗狗的房子,这里是做饭的地方,上面我给它设计一个猪的房顶,还有这个是舅舅的房子,舅舅说话慢吞吞的,就像一头老黄牛……” 王芳兴致勃勃地给父亲讲述着她的设想,王天孝听得津津有味。 孩子的想象力果然是无敌,她不是简简单单地地设计一些房子,而是针对每个人,都设计了不同风格。 比如,她给刘元设计的房间就在最底层,这样就可以少走路,也不用去爬台阶,还贴心地刘爷爷的房顶画个山羊,原因是她一直觉得山羊都是老爷爷变得。 “画得真不错,爸很喜欢你画的画,我们芳娃要好好坚持下去,将来长大后成为一个大画家。” “嘻嘻,其实我还没有画完呢。” 王芳将画拿回去,又趴在炕上继续画起来。 王天孝则笑着对妻子说:“芳娃看样子有画画的天赋,我们将来就培养画画吧?” 李雅丽不太懂这些,听丈夫这么说,也笑着说:“做什么都行,只要娃能开心,健健康康过一辈子就好。” “嗯,也是。” 王天孝坐起身,掏出表头看看时间,已是下午三点四十多了。 他恋恋不舍地从热炕上爬起来,下炕去倒了些热水,简单擦洗下身上。 昨天白日到夜里,又是杀野猪又是救人,虽然已经换了衣服,但是身上还是有股淡淡的腥味,睡前太困不觉得,一觉醒来,就闻得很清晰。 当然,要全身酣畅淋漓地洗澡那是不可能了。 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出去看了看吴文化两兄弟和两个对象干活,效果不错,刘元给改造的设备很好用,事半功倍还省劲,而且还均匀。 他又去山里快速转了一圈,等五点钟回来的时候,背上背了两袋子的野物。 这是好几天的,也包括昨日被丢在枸杞丛里那半袋子,也一并捡了回来。 只是因为中间耽搁了一日多,有些生命力弱的小兔子和山鸡没有撑得住,已经奄奄一息甚至死翘翘了。 他只好将这些状态不好的小东西们挑选出来,留下场站的人吃,只把生龙活虎的部分整理出来,一共是十六只,准备送到文远大酒店去。 他准备明天就去场站谈合同的事情,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谈下,若是慢的话,说不定要耽搁两三天。 这边的鹿血酒基本差不多了,他想尽快给张文远送过去,解决了这档子事。 难受啊,喝水喝水。 关于验兵的事,其实早些年验兵很松的,只是这些年稍微严格一些了。 但其实也不是特苛刻,针对骨头来说,一般是手肘和脚关节这些位置不能有严重损伤,求他地方恢复好就可以。针对疤痕,是要在明显位置不留下三公分以上的疤痕…… 我们家四个叔伯都是当兵出身,还有岳父也是,所以这点基础知识大家不要担心。 (本章完) 第131章 129:米小青被打了 第131章 129:米小青被打了 冬天的白昼时间短很多,王天孝到文远大酒店的时候刚好五点半,天已经大黑了。 不同于山上晚上的静默和幽暗,城市里的夜晚虽然不如后世那般霓虹闪烁,却也因为通电,所以相对其他地方明亮很多。 文远大酒楼外围墙壁上安装了几个两千瓦的大灯,居高临下, 将周围的道路,建筑和城市地面全部映得锃亮,仿佛是在白昼一般。 唉,什么时候我们山上才能通电呢。 王天孝羡慕地想着。 现在村里的电都没通,山上要通电就变得更艰难,估计最早也都到明年了。 只要有线路到了村里, 哪怕是多出点钱,自己假设管道,都要今早将电送到山上去。 一个在现代社会生活了几十年的人,回到没有电的时代,即使再好的心态,还是会觉得有些地方不太方便。 将野物给了老张,正要上去找张文远说鹿血酒的事情,刚好碰到他来一楼,于是等他交代完事情,王天孝给他看了鹿血酒后,两人一起回到二楼。 在张文远的办公室坐定。 张文远含笑看着王天孝,观察了半天说,“老王,最近很辛苦?” “为什么这么问?”王天孝也笑笑。 “你看看你一脸疲惫,黑眼圈都差点变成国宝了。” 王天孝这才苦笑道:“最近老婆生孩子,然后身边也有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发生,所以没休息好。” “你可要当心身体啊,”张文远将腿搭在办公桌上, 拿起一包烟, 最近抽出一根,将烟盒丢给王天孝,“来一支?” “算了,我不抽的。”王天孝摇摇头。 “偶尔来一支又没事,能解困乏,你活得这么小心干嘛呢,”张文远自己点燃烟,狠狠吸了一口,笑道:“男人嘛,就是要对自己好一些。” 王天孝想起后世有个广告词,好像也有这么一句话,顿时嘴角露出笑意。 “对了,上次你的给我鹿鞭……”张文远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已经被用了,人家很满意,你可是帮了我大忙了,我应该给你一些报酬的。” 王天孝摇摇头,“不用了,那东西是我送给你的,能有作用就好, ”他手里把玩着张文远的烟盒, “再说,那东西也不是常有的,毕竟一只鹿也只有一个。” “哈哈~这倒是。” 张文远爽朗地笑着,“老王,不知为何,每次看到你,我就觉得很放松,你身上有种让人很平静的感觉,你说这是为何?” “有嘛?”王天孝不以为然,“我就是很普通一人,能得您这个大老板青睐,那是我的福气。” “没有没有,我是说真的。” 张文远将抽完烟蒂压灭到搪瓷的烟灰缸里,长舒一口气,“那些鹿血酒就按照我们之前说的,一人一半收益。” “嗯,可以的,”王天孝点点头,又补充道:“不过您要注意,鹿血是有保质期的,平时要注意存放在低温下,也不能放置太久。如果太久的话,效用就会大打折扣。” 张文艳笑笑,“老王,难道你认为,买这种酒的人,他真的需要的是鹿血酒的效用嘛?” 王天孝愣愣,转瞬就明白张文远的意思。 很多时候,那些大人物们,信心要比实际的能力更重要,他们或许只是想从例如鹿血酒这种东西身上获取哪怕一丢丢的能力,从而让自己在关键时刻不要显得太过没用。 完全是一种心理作用。 “还是有点实际效用的,尤其是对老年人和气血比较虚的人。” “我知道,”张文远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笑道:“他们其实也知道。” 王天孝又笑笑。 “对了,上次说是每个月给我一公斤的鹿血,有没有问题?” 王天孝想了想现在自己有一大一小两只鹿,但是母鹿正在怀孕期间,不能抽取太多血,便说:“要看情况,一公斤不能满足的话,一斤应该没问题。你只需要给我一半的钱就好。” 张文远点点头,突然问道:“老王,你很需要钱嘛?” 王天孝愣愣,“为什么这么问?” “感觉,”张文远笑道,“我总是觉得,以你的能力,应该不会是个很难赚到钱的人,在我看来,你完全可以用更轻松的方式赚钱。你大概是没看镜子吧,现在你的状态和我刚见到你的时候,仿佛老了一圈。” 王天孝楞了楞,他确实没有注意到这点,场站的光线不好,他也确实没有仔细照过镜子。 所谓旁观者清,张文远和他见面机会不多,所以才能更明确注意到这点。 应该是没错。 “我有个建议,你要不考虑下?”张文远又说。 王天孝立刻摇头,他知道张文远想说什么,笑了笑,“人各有志,可能我就更适合那种比较辛苦的事情吧。” 这回变成张文远楞了。 片刻,他苦笑道:“老王啊,你果然是个有趣而聪明的人。” . 本来王天孝还想着去公安局看看他的刀子能领走了么,可时间实在太晚,所以只好再等下次。 他现在靴子里也有一把刀,但相比之前那把,实在差得太远。 天上地下。 他准备明日就去场站,想着万一路上再遇见什么东西,有刀更好防身。 但又一想,如今他有摩托车了,一百多公里路,也就是几个小时,完全可以走大路,不需要再去绕危险的小路了。 刀子反而就显得没那么重要。 摩托车驶出市区,省道上就几乎看不到人影了。 这个年代的路不像后世那么发达,几乎能通到每个村子,甚至每家每户的门口。 现在只有省道和国道才是柏油路,其他乡间的小道几乎都是土路或者石子路。 土路骑到上面坑坑洼洼,尘土飞扬,石子路则是颠簸不平,能把人心给震出来。 幸好,王家村朝北几里路就可以进入省道,相对平坦很多,路上又没有什么人和车流,他油门轰得便快了许多。 风吹拂着他的脸,阵阵刺骨的寒意,耳朵都冻得生疼,但他觉得有种另类的舒服。 王天孝回到镇上,又去卫生院顺道看看王天诚,也问问米小青后悔没,如果觉得不方便想换人,现在还来得及。 可刚走到医院门口,就刚好碰到米小青气鼓鼓地从里面走出来,因为太气了,甚至没有注意到擦身而过的王天孝。 “小青,你要去哪儿?” 王天孝急忙喊住米小青。 米小青茫然转身,看到王天孝,先是闪过一丝惊喜,很快又低下脑袋,喊了声“老板”,就不再说话了。 “你怎么了?你不是在病房吗?”王天孝又问。 米小青抬起头,低声说:“病房暂时不需要我,我就出来了。” 王天孝这才注意到米小青的右脸微微有点肿起,给隐隐约约能看到几个手指印。 “你被人打了?!” 王天孝万分意外,“谁打得你,告诉我,我去找他。” “算了吧,”米小青欲言又止,最后却还是没说出来,“没什么,我没事的。” 王天孝看问不出个所以然,想了想,一把抓住米小青的手臂,朝病房走回去。 “走。我们去看看,谁动手打得人,我让你打回去。” “算了,老板……” 米小青被王天孝一拉,惊得不知如何是好,她还想挣脱呢,可王天孝人高马大,又使劲拉着手臂,岂是她一个小姑娘能挣脱的。 她几乎是半拖半走被带向病房。 他一路上正被风吹得心里有些发冷,脸又有些发烫,想找个人发泄发泄呢,这是谁撞到刀口上了。 可当他刚转到病房门口的过道上,看到余小凤就站在过道里,他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家里人来了。 他原本想过家里人知道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但是没想到这么快,上午送到的人,下午家里人就知道了,这个年代又没有电话,是怎么做到的呢? 按理说,他们应该不知道才是。 原本他想即使家里人知道,已经是手术后,到时候也掀不起什么滔天巨浪。 可现在手术还没做,家里人都可以看到天诚腿的样子,估计都很难受,尤其是母亲估计能吓个半死。 王天孝看到余小凤,立刻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他放开米小青,让她找个暖和的地方先等等,他去解决这边的事情后再说。 那边,余小凤在王天孝出现的瞬间,也同样发现了王天孝,立刻闪身进了病房。 很快,里面传来椅子的挪动声,下一刻王天仁和王天义齐齐出现在门口。 都面带怒色。 (本章完) 第132章 130:罪不可恕 第132章 130:罪不可恕 王天孝并没有被他们的气势所吓倒,径直朝病房走过去,一直走到两人面前才停下来。 顺着两人间隙,他向里面看去,果然看到母亲张玉凤背门而坐,双手紧紧抓住王天诚的手,可能是在哭, 王天诚一脸无奈地安慰着母亲。 “二哥,老五怎么回事?” 王天仁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盯着王天孝,问话的是王天义。 “老五没告诉你们?” 王天孝淡淡地说,“他为了救一个姑娘,不慎从山坡上滑了下去。” “就这样?”王天义吃惊王天孝竟然说得如此云淡风轻, 老五本来好好的在家, 非要将他带到山里, 结果摔成这个样。难道不应该觉得愧疚吗? “哪还要怎么样?不信的话你们可以问天诚,”王天孝伸长脖子,对着里面喊道:“天诚,告诉你三哥和四哥,你为啥受伤的?” 门外王天孝说第一句话,里面人就听到了。 王天诚感觉到母亲拉自己的手一僵,心里便知道母亲生气了。 这种怒火,又毫无理由地要发泄到二哥身上。 事实上,从小到大,这种事情他已经习以为常,二哥因为他们兄弟受到的训斥,甚至打骂,早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反正他就是一直在充当冤大头。 是家里最辛苦的人, 却又是最吃亏的人。 “二哥说的没错, 我那会不是也告诉你们了吗,人你们也见过了。” 张玉凤丢开王天诚的手,没好气的说,“你还在为他打马虎眼, 你不懂事,他也不懂事嘛,这么危险的事情,怎么能让你去做。还说呢,你以为你娘我是傻瓜不成。” “娘……” “别再遮遮掩掩了,我们老王家向来都是奖罚清楚明白,是谁的责任就是谁的,是你的你逃脱不了,不是你的,你也担当不起。” “娘……”王天诚不知该说什么。 门外,王天孝也听到了母亲和王天诚的对话,淡淡地说,“你们听清楚了,天诚是为了救一个姑娘。当然,如果说天诚是我带入山中,那确实是我的过错,我责无旁贷……” 王天仁冷冷地说:“说来说去,你也知道是你让老五跟去山里的, 要是一直待在家里,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就是啊,二哥,这分明就是你没考虑周到。” “就是就是。” 余小凤和孙小兰在里面也纷纷应和着自家男人。 仿佛除了王天孝以外,其他人都是一家人。 “三哥三嫂,四哥四嫂,这事情真的怪不上二哥,本来那活是没有危险的,就是我当初太冲动,一个不小心,”王天诚仿佛又看到了熟悉的场景,他隔着人的缝隙,看到门口站的二哥满脸淡然,却知道他内心肯定很难受。 这些天以来,他跟着二哥在山里走来走去,又和二哥聊天很多次,原本那个记忆中只有宽厚肩膀的男人印象逐渐清晰起来。 他发现二哥真的是一个很有担当的男人。 他性格温和,却又不会被人随意侵辱,他力所能及地让身边的人都开开心心,不管是什么人,只要和他交流了,都会不由自主地相信他,愿意和他相处。 或许就是因为他身上那种真挚的性情以及暖煦的性格,是所有善良的人们最向往,也最容易被时吸引的特质。 相对的,自己其他几个哥哥,就各有各的问题,有的人问题还挺严重。 就例如三哥,现在回想起来,三哥真的没几件事情能做好。 说轻点,他就是个妻管炎,一切跟着三嫂余小凤的步伐走。 说严重点,他其实就没什么良心。 现在之所以还在这里,就是因为母亲还在,若是没有母亲,怕是这种伪善的面具会立刻被撕下来,到时候莫说兄弟能不能做好,怕是正常交往都是问题。 四哥呢,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他不否认四哥要比三哥稍微好一些,以为伪善起码要做点样子出来,只是伪善之人会在做任何事情时都循着利益而为,四哥就是好名好利。 大哥呢…… 说实话,王天诚并不太了解。 大哥和他的年龄相差太大,自己从懂事起就一直跟着二哥,大哥一年到头也回不了几次家,每次即使回来也没什么笑脸,像个父亲一样总是训斥和安排事情,丝毫感受不到他作为一个兄长的情感。 姐姐们,也不好说。 大姐虽然很温柔贤惠,却长期在几百公里之外的兰城,而二姐呢,风风火火,如今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说是去南方打工,却是多半年都没个信回来,还不知道人在何方。 相较之下,二哥才像一个正常兄长的样子,他生活上给自己温暖,还会给自己说一些道理,用非常温和的方式。 慢慢地,从二哥那他也学到很多原来想不通的事。 可是。 在这个家庭,当大家都是各有各的问题时,二哥这个没有问题的人,反而变得就成了另类。 处处受攻击,处处受排挤。 他现在已经离开地坑院都去了山里,却因为自己的这件事,又要再次被这些人针锋相对,他心里肯定很失望和难过吧。 这个时候,若是自己不站出来,二哥哥该会多痛苦。 不行。 我应该继续坚持不是二哥的错,即使因此会遭受到母亲的指责,引发其他哥哥不满,也在所不辞。 我不能让二哥总是遭受这种不白之冤。 “娘,我都说过了,这件事与二哥无关,你们不要揪着他说了。” “说什么呢,都这个时候,你还在替他推脱责任。”张玉凤不满地训斥。 “我……”王天孝听到这里,不想继续听了。 没意思。 母亲也罢,兄弟也罢,在这个家庭里,大家本就各有的立场。 当立场不发生抵触,互相影响时,或许还能保持短暂的和谐和平衡,可一旦出现了狂风骤雨,那总有人要被推出来顶事,或者赶出门外。 真的没什么意思。 他推开王天义,绕开母亲,在床的另外一边坐下来,看着母亲的脸,淡淡地说:“所以,娘你想把我怎么样,要不要我把头剃下来,放到你怀里,给你赔礼道歉?” 张玉凤震惊地抬起头,看着王天孝。 “你说什么?” “二哥,你怎么能和娘这么说话。” “是啊二哥,好好说话,有时候好商量。” “犯了错,还要耍狠,真有你的,老大不在家,就你最狠呗。” 两个弟媳妇,两个弟弟,嘴里冒出的话看起来有劝解,有警告,还有叱责,但字里行间,都将自己当作一个罪魁祸首看待。 王天孝没看其他人,继续看着母亲,淡淡地说:“不是嘛,娘你宁愿给你的儿子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也不愿意相信老五说的话,那不是早就宣布了我的死刑嘛。你还指望我做什么,是不是该跪在你面前,像小时候那样捧着荆条给您说,娘,我错了,打我吧,使劲打我吧?” 王天孝说道这里,神情惨然。 他突然想起自己两世为人,却依然解决不好和母亲的关系,真的好失败。 哪个孩子,不愿意和母亲和解呢。 即使母亲有千万种不公平,却毕竟是十月怀胎,将自己带到这个世界上,一把屎一把尿抓养大。 母乳的味道他早已经记不起了,但记忆中母亲的味道,却一直是美好的。 所以他对其他人都可以直接发火,甚至可以拳脚相向,唯独对母亲,本还想着尽职尽责,做好一个孩子该有的事情,尽到孩子的职责。 可。 事与愿违啊。 人永远不可能单相情愿去做好一件需要两人共同努力才能完成的事情。 母亲,始终对他存有偏见。 尽管连他也不知道,这种偏见到底为什么会产生。 他从来都很努力地照顾这家里,也从来都很孝顺母亲,在家里干活从不怕苦累,在外面干事都是始终念想着家人们。 为什么,这样落下的结果却是一腔热心,皆数都被当做驴肝肺。 清官难断家务事。 即使他拥有一世的智慧,依然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看样子,唯一解决的办法只能是继续远离,比原来斩断的更加彻底一些。 张美凤震惊地看着这个记忆中老实木讷且有点倔强的二儿子,如果说王天孝搬离地坑院是对她来说是一缕细风,那如今他的行为和语言,就是滔天巨浪。 一时间冲得她嘴唇发抖,迟迟说不出话。 王天孝却“不依不饶”,继续说道:“老五这件事,就是我的问题吧,所以你们想怎么着,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二哥,你怎么这样和娘说话,快别说了。”王天义在后面急忙制止。 “哦,是嘛?”王天孝看着这个虚伪的弟弟,淡淡地说:“那你来说,你不是很能说嘛,给你发挥的舞台,你倒是告诉我,这件事你们想做什么?” “我……” 王天义这种人,最怕的就是短兵相接,你要是和他不痛不痒,他能给你绕半天,想着法儿斡旋,可这样直来直去,不给他思考的时间,就立刻没了脑子。 “天诚在山里和我一起,出了事情,我自然又不可推卸的责任,你们也可以说,但如果你们想因此来将我压在地上,那我不能接受。” 王天孝拍拍王天诚的肩膀,继续说:“这么说吧,天诚这个腿还要做手术,我问过医生,大概要花两三千块钱。” 冷笑着看眼众人,“现在除了天信年龄小,大哥不在这里,其他人都在,包括娘你也在,那么我们要不商量下,怎么凑医药费的事?” 一提到钱,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话好说,钱可是硬头货。 (本章完) 第133章 131:小心祸从口出 第133章 131:小心祸从口出 王家没什么富裕的人,还是两三千元钱,以这些家庭,如何能拿得出来。 顿时除了张玉凤一脸震惊外,其他人都转过脸去,不敢正面看这边。 “呵呵~”,王天孝冷笑声, “你们看着我啊,你们永远都是这样,一遇到事情就躲避了,这么多年来,你们这些人,除了嘴上功夫好点,可曾真正切切地为我们这个家做过什么。 你们永远在这里折腾这个折腾那个,看起来什么都想管, 却一到正题上,没一个愿意站出来,你们不觉得很丢人嘛?” “二哥。”王天诚看着母亲震惊的样子,有些不忍,轻轻拉了拉王天孝。 王天孝本还有很多话要说,但看到王天诚为难的神情,这才忍了下来,给他一个面子。 他平息平息心中的怒气,又将目光落在母亲脸上,“娘, 你含辛茹苦抓养我长大,我心里是记着的, 但这不代表我要什么都听你们的,您如果总是一碗水端不平,那您就不要管我们这些事情了。” “你……你的意思是, 我管不了你的事情了?”张玉凤半天憋出句话,语气充满疲惫,神情也很苦涩。 “管不管,就要看您怎么管了。” 王天孝微微一笑,指指站在母亲身后其他人,“权力和责任是对等的,以后就是这样,如果你们想在我面前说什么话,那你们同样也要有一些行动。简单一些说,那就是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可以随时被你们拿捏的王家老二。” 他淡淡地目光扫过众人,“我只说一遍,你们都听清楚,从今天开始,没有任何人能在我面前吆五喝六。” “王天仁,王天义,你们两个不过是我的弟弟,你们为小,我为大,要说也是我说你们,所以你们以后最好不要在我面前叽叽歪歪,否则我会真会抽你们。对了,管好你们家里人,不是什么话都可以说, 小心祸从口出。” “老五住院的事情我会安排好,你们如果想继续说,那我现在就走,你们看着给他治疗,若你们没这个能力,最好不要在冷言冷语,我觉得恶心。” “王天孝……” 王天孝猛地瞪着王天仁,阴森森地说:“你是想要揍你嘛,你放心,如果我把你打伤,这医院可以随意住,我来出医药费。” “你!!” 王天仁被王天孝冷淡的目光所惊,嘴动了几下,什么都没出说出来。 她妻子余小凤又想拧他胳膊,觉得这个男人真是没出息,可想起上次王天孝一个打她几个兄弟,顿时心里也发毛。 知道这个人,他是真打,不是开玩笑。 张玉凤好久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她一时间觉得自己好像身处某个沙漠里,一时间不知道人在哪里。 那种失去目标和支撑的迷失感击垮了她。 眼前的这个儿子,她觉得好陌生。 她很想狠狠斥责他,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嘴唇动了动,半个字都发不出声。 王天孝收回目光,旁若无人地对天诚说:“天诚,这两日我要去子午岭那边场站,这边我会给你安排好,费用什么提前会预交,你安心养病就是。等下还是让小青过来照顾你,若是谁觉得不满意,或者对我的安排有意见,你可以告诉他们,你已经十八岁了,你的事情自己能做主,” 说着,他悄悄靠近弟弟,在耳边轻声说:“如果你真喜欢人家,等将来功成名就也不急,女人大多都有慕强心理,你越是强大,她们就会越喜欢你。靠示弱或者廉价的关怀,并不一定能让让人家动心。” 王天诚听到王天孝说到喜欢的姑娘,脸色急变,连忙制止:“哥,不是给你说……” “哈哈~” 王天孝笑了笑,站起身,对张玉凤说了声:“娘,我先走了。” 然后也没等她回复,转身就离开了病房,全然没有理睬几个人,似乎他们不存在一般。 他如今已经体会到有话直说的好处。 没什么可遮掩的,该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么虚伪做什么呢,反正彼此心理都不喜欢对方,也不把对方真正当做可以长期维持关系的家人。 那索性挑明吧,看看其他人能耐他何。 整个家族,哪怕都觉得他有问题,要想尽办法排挤他,也没有关系,他根本不在乎。 家族这种东西,除了血缘关系,就是依靠于彼此互惠互利,共同维持。 他和这些人没有感情,又不想和他们,也不用和他们有太多利益牵扯,那何必还搅合在一起呢。 或许,如果母亲继续这样,那他和母亲的关系也会变得更淡漠。 不到彼此天人永隔,怕是很难再有转圜的余地。 穿过走廊,来到拐角处,米小青坐在水泥台上发呆,看他过来,急忙站起身。 王天孝看着眼前这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其实心里很佩服她。 人的性格真的千奇百怪。 他像米小青这个年龄的时候,真的是怯怯懦懦,很多事情都不敢表达出来,完全就是被人牵着鼻子走。 而米小青,一个这个时代出生的姑娘,很多事情却能勇敢面对,不得不让王天孝生出几分佩服之心。 佩服之余,又再次为王天诚和李冠平两个小伙子担忧。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到时候他谁都不好帮。 “老板,我现在要回去嘛?” 王天孝笑笑,“不用,等下他们人走得差不多了,你就过去。我给天诚说了,没人会排斥你。” “真的嘛?” “那还有假,”王天孝温和地鼓励道:“这件事虽说因你而起,但不是你的过错,所以你也不要有太多心理负担。能留下来照顾天诚,足以说明你是个有担当的姑娘,就凭这点,你已经比很多人都强无数倍了。” “哪有,天诚是因为我受伤,我本来就该照顾他。”米小青红着脸解释。 “好,那就麻烦你了,如果觉得照顾不过来,可以回去喊上冠平,我会出一趟远门,大概几天回来,期间有什么事情,可以回去找我老婆。” “行,我知道了。” “那我先走了。” 王天孝走出大门前,从两幢房屋中间的间隙里,刚好看到王天仁几人走出病房。 他笑了笑,转身离去。 . 晚上回到场站,王天孝专门去地里查看了白日播撒的情况。 就着手电筒的灯光看了一遍,觉得还不错。 四个人一整天除去吃饭休息的时间,撒了三十亩左右的样子,不算快,但还在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年前就能播撒完毕。 相对来说,播撒其实简单很多,真正需要人力的是将来的收割。 播撒是每次一把,一片地,但是收割的话却是一个个收割起来,速度肯定慢非常多。 即使这些出苗率只有十分之一,那也有一百亩之多,工作量相当之大。 这点王天孝之前也考虑过,等到了收割的时候,就花钱请人来做,一天付个一两元钱,就能找到很多村里的妇女,所以人手想必也不是问题。 具体等走到那步再说吧。 晚上他将最近几日的安排和吴家兄弟说好,又拜托刘元在他走后照顾好他的狗子和鹿,豹猫以及那只不知道怎么处理的小狗獾。 刘元反正喜欢动物,动物也喜欢他,渐渐就成为了场站的动物王。 告诉李冠平自己走后要注意照顾好姐姐和外甥女,也说了王天诚的事情,如果米小青回来,他就一起过去。 等安排好一切,他让吴文化给准备点吃的,明天去子午岭的时候路上吃,这才回到自己房间。 不知不觉,又是晚上九点多了。 虽然房间灯还没吹灭,但李雅丽也已经靠着窗台睡着了,手里还拿着一只小孩子的鞋帮,看样子是给小王鹏做的虎头鞋。 这个时候的人们大多心灵手巧,小孩子从头到脚都是大人做的。 什么虎头帽,虎头鞋,虎头坎夹要有尽有。 而且不是那种很简单画个老虎的模样,而是先在上面画出老虎图案,然后要用各色颜色的彩线一点点去绣,最后绣成后的老虎头活灵活现,就好像真的一样。 当然,能绣的不止有老虎,十二生肖都可以,也包括一些鸟啊,各种花卉等等。 谁家的孩子穿出去的鞋子越漂亮,说明家里的女人越贤惠,手越巧,往往能得到村民们的赞赏。 相反,若是孩子穿得简简单单,或者绣的款式花样很一般,那女人也就在村里抬不起头。 李雅丽心灵手巧是继承了岳母秦晓玲,不管什么好看的衣物鞋子,只要看一眼,基本就能照猫画虎给做出来,远近闻名。 前世生活非常艰难的时候,她还专门做了鞋垫去市里卖,每次都是很容易卖掉,甚至还有人要出钱定做。 也正因为如此,她的眼睛很早就不行了,等过了四十岁,天色稍微偏暗,她基本就看不清楚东西,眼前完全是模糊的。 唉。 王天孝叹息声,轻轻将鞋帮从妻子手中拽出来,顺便放到窗台上。 他动作已经非常轻柔了,却还是惊扰到妻子,她缓缓睁开眼,看了眼丈夫,憨憨地笑道:“你怎么才回来。” “在医院里待了会。” “哦,天诚的腿怎么样了?” “还没有做手术呢,我问过医生了,说是没什么问题,做手术也就是个小手术,现在小青在那里看着呢。” 王天孝没有提家里的事情,免得让妻子担心。 “小青姑娘啊,”李雅丽重复声,其实她也就隔着窗子,看到过几眼米小青,觉得她身体很好,模样也俊俏,其他并不了解。 “哎,你说,是不是小青姑娘喜欢我们家天诚?” 女人的八卦心理果然是与生俱来。 王天孝一时不知道怎么给妻子阐述目前他们三人的诡异气氛,只好笑笑说:“我也说不好,看看吧。” “你看那个姑娘人怎么样?” “还行,脾气模样都蛮好。”王天孝实话实说。 “哦,那就不错,我们天诚不也长得一表人才,性格又好,完全配得上所有好姑娘。”李雅丽对王天诚本来就亲近。 几个兄弟里,原本也只有天诚把她当作嫂子一样看待。 所以为天诚操心也是发自真心,想着这么好个好伙子,就该找个好姑娘。 “不过,”她突然想起了天诚还要去验兵,又遗憾地说:“天诚可是要去当兵的人,也不知道人家姑娘能不能等得住。” 王天孝啼笑皆非。 “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你瞎操什么心呢,再说了,天诚年龄还不大,这事情也不急。即使急,也有娘和大哥在,不需要我们操心的。” “哦,这倒也是。” 李雅丽笑笑,觉得自己确实操得心多了些。 王天孝却转而问妻子,“你只想着天诚,为何不想想你们家冠平。” “啊?” 李雅丽楞了下,“冠平才多大啊。” “才……多大,”王天孝揶揄道,“冠平和天诚是同年生,今年都刚好十八岁,你说他多大了。” “哦,也是啊。” 李雅丽陷入沉默,片刻之后笑道:“还真没注意,转眼间他就长这么大了。” “所以,你若是真要操心,多操操你那老实弟弟吧,我看啊,以他的脾性,天底下男人都结婚了,他说不定还单着呢。” “说啥呢,这么说我弟弟干嘛,”李雅丽戳了下王天孝的肋下,娇嗔道:“我弟弟可是方圆出了名的好看娃娃。这是没找,要是找的话,只要稍微放点风出去,来说媒的媒婆可不给把我们家的门槛踏坏了啊。” “也是,”王天孝附和道,“若只说好看,冠平那模样还真没得说。不过,有时候只有脸可不一定能起作用。” “那倒是,男人最重要的还是人品道德和本事。”李雅丽点点头,她将王鹏轻轻向中间挪了挪,挨着墙边躺下,“对了,鹏娃转眼都十几天了,满月我们怎么过? 按照庆城这边的风俗,孩子满月是个很隆重的时间节点,几乎和红白事差不多水准,需要吃席。 (本章完) 第134章 132:还没被开除 第134章 132:还没被开除 “满月啊?”王天孝还真忘记这茬了,他略微想了想便说:“就在这里办吧,办得要热闹一些,但是不要太多人。就把一些相好的亲戚请来吃吃饭就行。” “那也行,具体等我从场站回来再说吧。” “嗯。” 李雅丽看王天孝睡下了,吹熄灯,黑暗中沉默了会, 又轻声喊了声“掌柜的”。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正好奇间,紧接着就听到黑暗中传来沉重的鼾声。 突如其来,又震天动地。 差点能把房屋抬起。 她抿嘴笑笑,准备伸手去推推丈夫,让他换个姿势。 但手伸到半截,却又缩了回来。 就让他舒服地打呼噜吧。 他真的太累了。 最近这些日子, 丈夫明显的憔悴很多, 虽然看起来还是精神抖擞,可黯淡的脸色, 快成了熊猫的黑眼圈都无一不说明一个事情,他正在透支精力。 仔细想想,从一个月多月前那夜回家到现在,他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每天晚上不是在外面忙碌,都是半夜才睡觉。 铁打的人,也都会崩溃。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拼,心里心疼,也曾劝告他不要这么辛苦,她并不是那种很喜欢有很多钱的女人, 只要一家四口能健健康康地活着, 她就心满意足,就是最大的幸福。 可丈夫呢。 似乎有种莫名其妙的执拗和坚持。 感觉他有种很强烈的执念,必须要做出一番事业。 那能怎么办呢。 只好听之任之了。 她只是好多次都觉得这一个月的时间怎么就这么久呢, 每天看到丈夫在外面忙碌,自己却只能躺在炕上,什么忙都帮不上。 “呼~呼~” 王天孝的呼噜声依旧响彻窑洞。 李雅丽重新侧躺下去, 隔着两个孩子,看着朦胧黑暗中丈夫的轮廓,她温柔地笑着,仿佛在听世间最美好的曲子。 . 王天孝一觉醒来,觉得神清气爽。 好久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一个觉了,就好像昏过去了一样。 他睁开眼,发现王芳已经在和弟弟玩了,妻子也早已经起床,又在忙碌着织毛衣。 窗帘开了半扇,早晨的阳光顺着窗户穿进来,刚好映在妻子左半边脸上,让她的脸部的轮廓更显柔媚几分。 “你醒啦?”李雅丽笑着打个招呼。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王芳就突然转过身,从枕头地下又扯出一张纸,说是她新作的画。 他接过来发现是一副很多小动物一起玩耍的“抽象画”。 画工一般,但是想法不错,所以便鼓励了女儿,告诉她画的非常好,要继续坚持下去。 王天孝前世对孩子并没有这么多耐心。 对女儿王芳还稍微好点, 毕竟是第一个孩子, 等到儿子王鹏的时候, 生活的琐碎和重担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加上王鹏出生不符合政策,还罚了他很多钱,就更让他对王鹏很长时间难以喜欢起来。 可以说,王鹏在家中的地位,就是他的翻版。 如今想起来,他十分后悔,父母不管多辛苦,都不应该将自己的不如意强加到孩子身上。 王鹏能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最后还获得学业上的成功,除了母亲李雅丽的温柔以待,更多的还是他天性温和,能理解父亲的不如意,也愿意接纳父亲面对生活苦苦挣扎后的彷徨。 但让一个小孩特别懂事,其实是很残忍的事情。 懂事,就代表受到很多限制,他从很小的时候就要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时候该做什么。 一点雷池都不敢越过。 这样的孩子,在外人面前看起来很好,但在孩子内心中,其实是有遗憾的,当他们长大后,很难和人产生非常亲密的关系。 “起来洗漱吧,吃点东西,要不路上会饿。” 王天孝笑道:“应该还好,以前都是骑自行车,路上耽搁时间很久,这次有了摩托车,几个小时就到了。” “那还是准备点吧,背着总是好的。” “行,我给文化大哥说过了,让他给我准备点吃的,一会带上。” “嗯,那就好。” 王天孝轻轻逗着王鹏的脸蛋,“这次去要谈承包山的时候,还不知道会不会顺利,这种事情以前也没人做过,估计需要和老戴好好磨一磨。” “你好好和人家领导说,”李雅丽劝慰道,“人家戴场长对你那么好,你对人家要尊敬和客气一些,在外面要活泛一些,不能一直那么死板。” 王天孝看了眼妻子,笑笑:“嗯,听你的就是,天大地大,老婆最大。” “噗,快别嘴贫了,去准备吧。” “好唻。” 王天孝在自己房间洗漱完,出门后背看到刘元正在逗两只小豹猫玩。 阿珍和阿强逐渐习惯了场站的生活,已经不需要完全关在房间里了。 也不知道刘元给它们灌了什么迷魂药,两个小家伙可喜欢黏着那个老头了,甚至都忘记了谁才是将它们带回家的人。 三只狗子懒洋洋地在墙根下晒太阳,看他出门了,立刻起来围上前,摇尾巴晃脑袋,热情得不得了。 王天孝挨个摸摸它们的脑袋,笑道:“还是你们懂事,有良心。” “这次要去几天?”刘元正在用削刀削一根树干,不知是要做什么,听到他出来,头也未抬,只是随口问道。 “还不知道,快的话一两天就回来了,慢的话可能要耽搁个四五天。” “哦。” “这边您帮着照应着,有什么事情给出出主意。” 刘元点点头,没再吭声。 王天孝看他这样,就知道他已经答应了。 这个老头子有点神秘,有时候很热情,嘴也很贱,还喜欢吹牛。 但有些时间,就又显得很沉闷,一锤子敲下去,好像也敲不出个屁来。 记得刚开始碰到他时,老头子说他无儿无女无老婆,光棍汉一个人。 当初大家都没怎么怀疑,可通过几日仔细观察,发现这点有待商榷,怎么看,老头子都是个很故事的人。 他既然现在不说,应该有不说的理由。 谁没有个秘密呢,也不需要特别去追问。 站在山梁上,看到吴文化四人已经在地里忙碌,反正任务已经给他们安排了,也不需要一直盯着,他们都会按时去干活。 没有丝毫偷懒的意思。 其实说到底,他对种植草药要求也不是很高,从最开始的构想就是随缘种植法。 地少了才要精打细作,现在他坐拥千亩丘田,任性一些又何妨呢。 这些人做事的态度,已经超出他的预期,完全够用。 收回目光,王天孝回到房间,将给戴志新准备的酒和烟放进摩托车后面的箱子里,绑好绑腿,跟刘元打声招呼,戴上头盔驶下山道。 转弯时,看到场站门前刘元叼着烟锅悠闲做事的样子,几只狗子和豹猫来回追着嬉戏,他心情很舒坦。 生活基本按照他的设想在慢慢朝前推移,已经有了初步的成就。 “突突突!” 摩托车行驶的声音响彻在山道上。 . 因为走得晚,摩托车离开大山时,已经日上三竿。 庆城冬日里吹得最多的是西北风,所以车子一路向西,微微还是有点冷,幸亏有太阳照着,要不人还不一定受得了。 上次他是骑着自行车去的,一百多公里的路走了整整一天,晚上九点多才到子午岭的场站。 但如今他鸟枪换炮,速度自然不是昔日可比。 即使因为路况不好,他每小时只开五六十公里,这些路程也不过就是三四个小时的事情。 果然,即使半路休息了约莫半个小时,他到场站的时候,也只是下午两点不到。 这回,他因为场站已经没了他的住处,所以直接来到场务小院去找戴志新。 家里孩子小,还有一堆人在呢,他想尽早解决完问题早点回家。 然而,刚走到小院门口,他楞了下。 他竟然看到了刘军。 一时间,心里的惊讶差点压制不住。 这是怎么回事,上次不是给戴志新说过刘军的问题了嘛,难道这个家伙还没被开除? 这可是作风问题啊。 属于很严重的错误之一,按理说不应该被原谅才是。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兵不血刃解决掉这个垃圾,真的不可能? 只是个照面,王天孝心里翻起惊涛骇浪,不知道想了多少念头。 他跨在摩托车上,双手使劲捏紧车的车把,差点将车把捏碎,脸上早已是阴云密布,若不是有头盔遮着,肯定会暴露在刘军面前。 刘军手里正拿着一叠钱在数。 脸上洋溢着没滋滋的笑容,开始并没注意到王天孝,待走到近前,才看到一辆豪华带劲的摩托车停在小院门口,这才将钱收进口袋,好奇地打量着摩托车和骑手。 他没认出来王天孝。 在他的记忆里,王天孝还是个总是穿得很朴素,一身衣服打了很多补丁还舍不得脱,见人唯唯诺诺的年轻人。 而眼前的王天孝,早已换上崭新的衣服,就连大衣,也是在供销社里才买的,脚上的大头皮鞋虽然有灰尘,但依然很有派头。 尤其是,他一只脚撑在地上,双手握着车把的姿态,格外拉风。 刘军犹豫下,还是笑着走过来,客气地问道:“请问,你找谁?” 王天孝这时心情也慢慢平静下来。 他掀开帽子拿在手中,笑道:“军哥,是我啊,没认出来?” “啊,是你啊,王天孝!” 刘军惊讶地喊出声,完全没有预料到。 即使王天孝已经取掉头盔,他一时间还难以置信,完全无法将眼前风度翩翩的年轻人和之前的王天孝重叠起来。 以至于,都没忍住惊讶神情。 “可不是我,怎么着,才一个多月没见,你就把我忘了?” “哪里哪里,”刘军这才慢慢平息了心中震撼,懵逼退散,狡猾的智商又占领高地,他最是会见风使舵,一看王天孝这样就知道他肯定有了变故,已经不是昔日的吴下阿蒙。 (本章完) 第135章 133:给场长挖坑 第135章 133:给场长挖坑 “那你都没认出我,亏我在杨子岭那边还念叨着你呢。”王天孝显得很“委屈”。 “别别,”刘军走过来,打量着王天笑的摩托车,眼里都是难以压制的嫉妒,“天孝啊,你这一个月没见, 怎么就摩托车开上了?” “哪有,这就是借人的,玩一玩。这不回来场站有事嘛,路途遥远,所以才骑的。” “哦,”刘军的神情明显放松下来,“原来是这样, 我就说呢。” 王天孝看着刘军手里的钱,打趣道, “怎么,场站又发钱了,看样子有几十块呢。干什么发这么多钱?” “哈哈,一些辛苦钱,”刘军笑着将钱装进口袋,转移了话题,“对了,你不是在杨子岭嘛,怎么有空回这里了?” “这不是想你们了么。” “骗鬼呢,肯定有事情吧, 是啥事,能不能给我说说?” 王天孝笑了笑。 不言而喻。 “还对我保密呢, 把我当外人,”刘军装作埋怨地样子,却指着二楼说, “找场长的话就上去吧,他现在在办公室呢。” “行, 那我先去找找老场长, 完了找你喝酒啊。” “那我等你,快去吧。”刘军热情地说。 两人在客气中分别。 刘军走回自己的房间前,停下脚步,看着正在从后备箱拿礼品的王天孝,暗暗思忖,这个榆木疙瘩,什么时候突然开窍了? 这么想起来好像一个多月前他回到山里面的时候就有一点不对劲,只是当时自己还没有发觉,没有特别注意罢了。 因为不管从哪个方面看,王天孝这个家伙都没有任何出息。即使老场长喜欢他,有心培养他又有什么意义呢? 场站只有一个场长,而老场长将在某一天离开场站回到城里,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如果他走了之后,场站必须找一个人继承接管,刘军对这个场长的职位势在必得。 虽然,之前他发觉老场长好像有点喜欢王天孝,不是一般的喜欢他, 是有点欣赏他。甚至还想把女儿都嫁给他, 若不是王天孝死板教条, 没有抓住机会,恐怕现已经没有自己什么事了。 一个月前当他知道王天孝要被调到杨子岭分站,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没有竞争力和直接没有这个人相比,那自然这个人消失掉,他才能更加放心。 他一度觉得没有王天孝这个绊脚石,场长职位几乎是他的囊中之物,唾手可得,就等着老场长赶紧走了。 可今天见到王天孝,却让他心里又多了几分忐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在心头,难道事情有新的变故了吗? 他不由记起,一个月前老场长突然询问其他私生活的事情,当时可把他吓坏了,要是他在外面有女人的事情被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说了也奇怪,他在那个地方有女人是非常隐秘的事情,按理说绝对不会有人发现才是。他已经足够谨慎小心,而且那个女人也懂事,从来不给她找麻烦,还为他生了一个儿子。 但是无风不起浪,老场长不可能在没有任何证据或者信息的情况下,就突然问他,这种事情一定是捕捉到了什么苗头。 “看什么呢?” 一声问候打断了刘军思绪,他转头一看,是崔万山。 崔万山是场站的老同志,工龄要比场长都长,若不是他这人心无大志,说不定也有成为场长的机会呢。 所以刘军也同样把崔万山当做潜在的危险和竞争对手,只要他一天没当上场长,他就不能彻底放宽心。 这种将命运寄托在别人一念之间的感觉很不爽。 “你看,那不是天孝回来了嘛,他没通知你啊,你们两个不是好得穿一条裤子吗?” “天孝又回来了?”崔万山愣了下,“我也没见到他自行车啊?” “还要啥自行车呢!” 刘军戏谑道,“看到场站院子里那辆大摩托没?那就是人家天孝骑回来的。” “怎么可能,天孝哪里有那个钱买摩托车?” 崔万山知道王天笑的经济实力,毕竟他们在场站里关系最为密切,很多时候都是同吃同住,彼此都是知根知底。 要说人和人之间必须用虚伪做化妆布的话,那么他和王天孝根本就不需要,他们有着过命的交情,无论人情关系和功名利禄都无法改变彼此的友谊。 “看你说的,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你自己去看嘛,我刚才还看到他提着东西去场长办公室了。” 崔万山瞥了眼场站小院,笑了笑,转身走了。 “你还不信是吧,你自己去看啊。” 崔万山没有再理睬刘军。 心里想着,如果真是天孝,他肯定会来找自己,何必现在凑这个热闹呢。 看刘军的样子,都将嫉妒差点刻在脸上了。 也是可悲。 刘军被王天孝的摩托车本来就搞得不怎么开心,又在崔万山这里吃了憋,看着崔万山离去的背影,他那个心情啊,顿时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可他一时间也想不到好办法,只能心里狠狠地想,“你们都给我等着,等老子当上场长,有你们好果子吃。” . 王天孝还不知道已经有人对他咬牙切齿。 他忍着诧异地恶心,和刘军初次会面后,暗暗心里已经有了想法,这次不把刘军搞定,他就暂时不离开场站了。 原本还想借刀杀人呢,看样子完全不行。 不亲自动手,还真拔不掉这颗毒瘤。 他提着东西,径直来到二楼戴志新的办公室,趴在玻璃窗上看进去,看到戴志新正在桌前写东西。 好巧不巧,他刚看进去的同时,戴志新也恰恰抬头涨放松放松眼睛,结果一眼就看到了趴在窗上的他。 一时间还愣住了。 以为自己花了眼睛。 待确认真的是王天孝后,没好气的笑骂:“来了就进来呗,蹲在窗外看什么,怕我吃了你啊,我又不是洪水猛兽。” “哈哈。”王天孝也笑了笑,绕过隔墙进了房间,将手里的东西提过去径直放到办公桌侧面。 “你提的啥?!” “吃吃喝喝的一些东西,没啥。” 戴志新拉开椅子,侧头看了眼东西,意味深长地说:“小王,你怎么也搞起这种动作了?” “啥动作?” 王天孝一脸懵,“不就是晚辈给一个叔叔带点吃吃喝喝的东西。” “你呀,不要跟别人学这些了,你也不是这种人不是。” “我没有跟谁学的意思,这纯粹是一点点晚辈的心意,您是了解我的,我何时给别人提过东西,”王天孝笑笑,拉个椅子顺便坐下,“这不,您和别人不是在我心中不一样嘛。” 戴志新听王天孝这样说,微微有点意外,他认真地盯着王天孝的笑脸,试图从笑容后面摸到他真实的想法。 但不知为何,这个他之前一眼就能看穿肠肠道道的年轻人,如今已经变得身披战甲,他莫说看清楚最深层次的想法,即使是表面的意思,他都看得模模糊糊。 上次他来要离职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可也没有太多想,时隔一个月再次返回场站,他在原来的基础上变得更深沉。 更让人难以捉摸。 “行吧,不说这个了,”戴志新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你在杨子岭那边怎么样,我还说什么时候过去看看呢,一直没抽出时间。” “还行吧,就是之前没有注意到,现在去了那边,还真能碰到盗伐的人……” “真的吗,你碰到了盗伐者?” 戴志新有点紧张,这个年代盗伐者可不只是偷树那么简单,他们很多人手里都有家伙,要是遇见那种愣的或者不要命的,他可能会真的杀人越货。 就在戴志新做场长短短七八年,已经有一个巡山员殉职,还有一个被子弹打穿大腿,最后截肢变成残疾人。 遇见枪,人就会变得很脆弱。 而且巡山员即使有枪,按照规定也只能警戒或者被动反击。 若是主动出手,反而可能面临调查。 听到王天孝说到盗伐,他的心弦可不一下子就被揪起来了。 “嗯,还不止一伙。” 王天孝添油加醋将赵家村几兄弟的事分两次讲给戴志新听。 另外杜撰出一伙不认识的盗伐者。 戴志新听得直吸冷气,感叹道:“没想到杨子岭那边也会发生这种事。” “可不是嘛,哪里其实都差不多,”王天孝附和道:“尤其是杨子岭那边,我们场站之前文没有正式纳入管理,所以那些盗伐者才能肆无忌惮。” “这些蛀虫!” 戴志新越听越生气,他是那种从大地方来到的人,一腔热血都向着国家,听到有人损害国家利益,顿时难以忍受。 王天孝其实就是在等他这个样子呢。 虽然两人看起来年龄差距很大,但实际上真实年龄却几乎一模一样,都是五十多。 不同的是,王天孝经历过新时代的洗礼,看问题的角度比戴志新更深更透彻一些。 别看王天孝只读个初中,戴志新是高级知识分子,但经历的缺失,让戴志新面对王天孝挖的坑,他丝毫没有觉察。 一步步趟了进来。 “您也不要生气,不是还有我嘛,只要我在杨子岭一天,我就不会让那些人偷盗我们公家的财产,您放心吧。” 戴志新神情这才缓和一些,欣慰地对王天孝说,“这么说起来,你能到杨子岭还真凑巧了,不过,你一个人在哪里,能应付这些违法之徒吗?” “我一个人是有些紧张,”王天孝苦笑道,“幸好之前我不是请示过您,在大山的树木间种点东西维持生活嘛,所以就找了几个干活的人陪着。关键时候他们也能起到一些作用。” “这样啊,那还好,那还好。” “就是他们现在也住在场站里,这要给您汇报下。” “住就住呗,”戴志新笑道,“我记得杨子岭场站有一二十间房子是吧,反正空的是,让他们尽管住就是,房子空着才更容易坏呢。” “那就多谢谢老场长了。” “这没啥,你一个人守在那边才不容易,”戴志新说到一个人,突然心头一动,问道:“对了,你不是一个人吗,要不要再安排一人过去?” “安排一个人?” 王天孝略一思考,笑着说:“安排一个人也可以,但是这个人要我选。” “如果我没猜错,你肯定要小崔是吧?” “您猜出来了?” “那还用猜,”戴志新笑道,“谁不知道你们两个人关系好到能穿一条裤子,你不选他还能选谁?” “哈哈,什么都逃不过您的慧眼。” “你要选小崔,我这边倒是没什么问题,发个调令就行,但是你要问问小崔的意见,他愿意离开这里,去杨子岭那边吗?” “嗯,我来和他商量。” 搞定这件事,王天孝装作不经意地提到刚才碰到了刘军,手里正拿着钱数呢,和戴志新开玩笑说怎么发钱没有自己的份。 “你说小刘那钱啊,那不是场站发的,是局里的奖励。” “奖励,奖励什么?” “说起这事也是巧了,小刘竟然在山里捡到两只大鸨的幼鸟,这对我们子午岭来说可是重大发现,林业公安部门特奖励小刘一百元钱。” 提到这事,戴志新现在还很兴奋。 王天孝一听是大鸨,愣了愣,也瞬间明白刘军为什么会被奖励。 委实是大鸨这种鸟,按理说很难出现在子午岭。 倒不是绝对不可能,而是子午岭的地理条件只是勉强可以让它们生存,但距离最适合它们习惯性生活的草原却距离不近。 大鸨是一种典型的草原鸟类,因为中药里传说吃了它能壮阳补肾…… 也不知为什么,反正山里很多东西,吃了都能壮阳。 大鸨的补肾也是写进药物体系的,所以一度成为人们捕捉和猎杀的对象。 因为这种鸟体型很大,要飞得时候需要先在地上疾跑几步助飞,有点像飞机那样,所以它的起飞速度很慢,很容易被捕捉到。 很快,就被捕捉到近乎灭绝。 后来,大鸨已经被定为我们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和熊猫,金丝猴一个等级,可见它的珍贵性。 大鸨是种喜欢同性居住生活的鸟,早先都是很大的鸟群共同生活,传说是七十只一起,所以“鸨”这个字就是“七十鸟”会意而来。 可到了二十一世纪,莫说是七十只的大群,即使七只的小群也几乎看不到几个。据统计,我们国家大鸨的数量不超过四百只。 可真是比大熊猫还稀有的一种保护动物。 在八十年代,很多后世几乎灭绝或者因为稀少受到保护的动物还都大量存在,例如豹猫,蜜狗,鸮等,但是这个时候的大鸨就已经很稀缺了。 (本章完) 第136章 134:步步紧追的恋人 第136章 134:步步紧追的“恋人” 这么稀缺的鸟竟然被刘军刚好捡到,这孙子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王天孝将这件事记在心里,两人又扯了一些家常,戴志新突然想起什么,拍下王天孝肩膀,笑道:“你上次不是说小刘有点作风问题嘛……” “不是我说的,我也是听说, 听说。”王天孝急忙辩解。 “哦,也无所谓了,”戴志新没有计较这个,“我给你说,后来我找人了解过,也和小刘谈过这个事情, 你猜事实怎么着?” “呃?” 王天孝适时流露出一副很好奇的神情。 心里却早已经清楚,这件事不管过程怎么样,结局肯定是黄了。 就是看刘军到底怎么瞒天过海的。 “人家那个女的是小刘的妹妹……” “妹妹?!” 王天孝楞了楞,脱口问道:“可他不是山西人嘛。” “有趣就有趣这个点上了,你不知道啊,”说到这里,戴志新反而兴致提升很多,整个人的积极性彻底被调动起来。 “对,你还年轻,不知道很正常。我给你说,因为我们这个地方曾经发过大洪水嘛,所以当时祖上有一些人是从山西那边迁移过来的,所以刘军那个妹妹也就是当时跟随父母一起来到子午岭……” 王天孝人傻了,这也行?! 这他娘的刘军简直是个人才。 把这点脑子用到正道上多好,哪怕是去写小说也行啊。 委实是这种编排,超出了他的想象, 更不用说戴志新这样的老前辈, 他哪能知道,刘军完全是利用了他的情怀呢。 王天孝从重生过来后,即使不能改变一个人想法, 但是看问题, 有时候却能带着上帝视觉。 没办法,因为他已经知道结果了啊。 很多事情,你一旦知道结果,过程就变得非常可笑或者平平无奇。 就像一个破案侦探剧,如果你已经知道谁是杀人凶手,才返回来看杀人的一些细节,就会发现处处都是漏洞,而办案人员显得很笨拙。 这就是上帝视觉代入的影响。 王天孝听戴志新说到山西迁移人员,就知道刘军这家伙欺骗戴志新的出发点在哪里。 因为戴志新祖籍就是山西,他就是从山西被发配到这里的,而山西人口迁移的故事,也是所有那里的人们潜意识认为是真实的事情。 于是便形成了思维错觉。 用迁移的事实,让戴志新产生那个女人因为迁移,就是刘军妹妹的错觉。 一旦有了这个出发点,然后再找点理由什么的,就很简单了。 这个时候还没有那么多的检测手段,很难直接去判断一个孩子和某个人血缘关系。 而且,即使有检测手段, 也不一定会用得上。 刘军一个故事, 就已经彻底征服了戴老头。 看来, 还是要自己出手了啊,不搞定这个畜生,他还重活个毛线。 妈的! 王天孝心里已经气得咬牙切齿,脸上却还是洋溢着温和的笑容。 他在戴志新面前一直是个老实孩子的人设,可不能崩了。 他现在还没彻底站稳脚跟,在场站那边的经营,如果没有那片大山的承包权,那就是空中楼阁,万一某日被突然收走了,他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先糊弄着,签了承包合同再说呗。 “小王,今天中午就在场站吃吧?” 王天孝刚要推辞,戴志新却站起来推开座椅,直接走出办公桌,“你可别再想着推辞,上次你走得太急,也没好好招待你,这次你可不要再扫我性了。” “那……好吧,”王天孝今天也没想着推辞,他就是客气一些,还要和老头继续谈合同的事情,怎能轻易离开,“我就是担心会打扰您休息。” “不怕不怕,我中午就不休息的,没那么多讲究,这样吧,我们直接回我家里吃饭吧,今天元元刚好在家,你们也好久没见了吧。” “呃……” 王天孝听到元元这个名字,顿时就一头冷汗。 戴元元,大名叫戴晓元,是戴志新的独生女儿,一个风火火的知识女青年。 高考恢复第一代的女大学生,最后好像去了南方某个大城市做了新闻编辑,前世阴差阳错,王天孝和她有过一段你情我不愿的故事后,就再也没见过那个姑娘。 很多人其实不理解王天孝为什么自己过的不好,还不趁着杆子朝上溜,攀附上戴志新这棵大树,顺便还能白得一个美貌妻子。 其实原因很简单。 王天孝出身贫寒,所以他既倔强又自卑,越是活得不如意,就越不想被别人轻视,看扁了。 他宁愿自己活得落魄,也不会接受他眼中别人的施舍,自然就不懂,人家戴志新和戴元元其实都是豁达之人,根本没有看不起他的意思。 只能说,性格决定命运。 前世的他,确实不够敞亮,也活得没有智慧。 戴元元模样其实还不错。老戴媳妇据说原来是剧团的旦角,自然容貌差不多了,那女儿继承了妈妈的美丽,肯定是中上之姿。 戴元元人品自然也是没问题,戴志新这样的家教,出来的孩子三观什么都很正,戴元元待人热情大方,性格善良正直,也很讨人喜欢。 戴元元当初也很喜欢王天孝。 两个人刚认识的时候,戴元元还没去考大学,只是跟着父亲在山里暂住,也不知怎地,就喜欢上天生有点忧郁气息的王天孝。 在戴元元眼里,王天孝和其他同时代的少年们不同,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文艺气息,这让他和那些一心只想着和女人睡觉或者赚钱的年轻小伙子差距很大。 她开始对王天孝只是好奇心。 但后来,她发现因为自己长得好看,人又落落大方,场站一众小伙子个个都喜欢她,甚至好多人明里暗里向她已经抛出暧昧的眼神。 可王天孝完全没有。 他根本不怎么看自己,不管在哪里碰到,都是一般的客气,仿佛自己和那些男同事一样,只是随口打个招呼就能过去的人。 这再次加重了她的好奇心。 于是她通过父亲了解,平日观察,发现王天孝真是个善良,稳重,有担当的男人,慢慢地也就喜欢上了他。 爱情就是这么盲目。 这个年代的爱情,尤其是盲目的。 虽然依然会有物质影响,但受新潮文化的影响,稍有文化的青年男女们内心都有股文艺浪漫气息,他们眼中的爱情是神圣伟大,不受玷污的。 很多人因为一句诗,一句情话就能对一个人至死不渝,更不用说这么大个活人,每日都可以见到。 可令戴元元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和王天孝告白,却被毫不犹豫拒绝了,几乎没有任何思考。 就好像这个拒绝的想法是很久之前就想好的,一直等着寻找机会放出来,刚好她就撞到对方的枪口上了。 她还想问个为什么,王天孝却只是憨憨地笑笑,也不多说。 戴元元还不死心,将喜欢王天孝的事情告诉了父亲戴志新,让戴志新帮她做说客。 可惜,尽管戴志新也同样喜欢王天孝这个年轻人,但婚姻和爱情的事情也无法强求,最后她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反馈。 “小王……” “啊……” 王天孝从回忆中恢复过神情,一时间很是恍惚。 戴元元在王天孝结婚前,曾经给他还写过一封信,讲了许多她的心路历程,想再次感动王天孝,让他回心转意,只要他愿意,不管是在山里生活,还是去大城市,她都愿意陪伴着他。 可惜,王天孝没有回信。 他当时已经和李雅丽订婚了,眼睛里只有那个面前妻子柔情似水的姑娘,已经容不下别人,缘分就是这样,强求不来。 他上辈子想着永远不可能再和戴元元有什么交际了,她在大城市过她的好生活,自己在小山村采菊东篱下。 人生就像铁轨,从不知何处来,偶尔交汇刹那,又快速分向两边散去,彼此再无瓜葛。 但谁曾想到,竟然还有这种再次相会的机会,以这种形式。 呃。 也没办法。 他还有事情要和戴志新争取呢,暂时还无法不跟着去。 只能见招拆招。 自己娃都两个了,想必那姑娘再大方,也不会再说什么。 戴志新家在场站最后一排。 和王天孝在杨子岭的布局一般,子午岭的场站虽然面积大很多,人员数量也是多很多倍,但是场站功能并无太大区别。 西边是养殖和培育园,东边是场站工作人员居住和生活的地方。 这里现在人员比较少,只有五六十个人,但到了后期,随着家属和一些临时聘用人员的加入,最多的时候包括家属在内足足有三百多人。甚至在场站里还出现一座只有三年级的学校,方便很多孩子三年级之前读书。 戴志新和王天孝一路踩着石头铺成的路向后面走去,路上说说笑笑,谈得很是开心融洽。 也难怪。 王天孝如今灵魂里住着一个五十岁的老人,可不和戴志新一个年龄段嘛。 这个年龄段的人喜欢说什么,王天孝自然心知肚明,加上他又对未来几十年的发展了如指掌,基本能毫无掩饰地将未来发展以预测的方式和戴志新随意聊聊。 戴志新不时发出感叹,直言王天孝真是个有远见的小伙子,太难得。 子午岭的温度要稍微比杨子岭那边高一些,所以这边的植被要更青翠,一路上不时还能看到很多不知名的小花从砖石缝隙中伸出来,有的只有小小一截身子,就能开出朵小花,显示出顽强的生命力。 王天孝想起在某本书上看到一句话:真正的有生命力的存在,永远不是平原上在微风细雨中绽放的花朵,而是在贫瘠土地上,努力释放生命的野草。 即将走到最后一排,就看到一个姑娘从巷道转出来。 她穿着一件大红色的风衣,里面是件乳白色的毛衣,黑色的健美裤,同色的高腰皮靴,长发披散在肩膀上,侧面绑了个天蓝色的蝴蝶结。 她紧走几步,却突然停下脚步,看着这边一脸笑意。 王天孝正觉得姑娘有点面熟,还想场站谁家的姑娘,怎么打扮的这么时髦,这身打扮放在后世都不过时,更不用说放到这个年代的大山里,简直可以说是另类。 “瞧,元元来接我了。” “啊。” 王天孝惊呼出声。 这是戴元元? 他完全无法将眼前这个时髦的,一脸笑意盈盈的姑娘和之前记忆中的戴元元联系起来。 回忆里,戴元元一直是短短的头发,穿着也很男性化,见了人是那种自来熟,什么话都能掺和几句。 后世对这种性格有个新名词:社牛症。 一旦知道是戴元元,王天孝便很快在面前姑娘脸上找到很多记忆中的影子。 虽然气质大相径庭,但人确实是原来那个人。 “元元,看看谁来了。” 戴志新热情地给女儿介绍着王天孝。 王天孝看着眼前青春靓丽的姑娘,发现自己只是有对年轻人一种喜欢,而无关男女两性。 简言之,除了妻子,其他年轻姑娘在他眼中,都好像是孩子一样。 生不出半点旖旎之情。 重生回来,每当看到前世年轻时期的故人,他都很恍惚,就仿佛是看到了梦中才想见到的人,明明知道现实是真实,却又隐隐觉得有点距离。 “还以为是谁呢,这不是我们的天孝同志嘛。”戴元元双手背在身后,俏立在王天孝面前,落落大方,没有丝毫扭捏。 她还是和之前一样,喜欢称呼王天孝为同志。 (本章完) 第137章 135:靓丽姑娘和土地开发 第137章 135:靓丽姑娘和土地开发 戴元元其实符合这个年代对人的称呼,就是王天孝很久没听,有点不习惯罢了。 “元元,好久不见了,一下子我还没认出来,你这是大变样啊。”王天孝心情慢慢平静下来,微笑打着招呼。 “哦, 是嘛,真的有大变样嘛?”戴元元眨眨眼睛,“那你说说,我是哪里变样了呢?是不是变丑了?” “没有,你依然很靓丽,只是现在气质变得更为出众,一看就是在大世界飞翔过的金凤凰,不再是我们山脚旮旯里的白天鹅了。” “咦。” 戴元元美丽的眼睛好奇地盯着王天孝,大概没想到他竟然说出这种话。 这和之前的沉默寡言完全不同。 她看了眼父亲, 想从父亲哪里得到些微信息,但是戴志新也没有注意到女儿眼神的复杂性,也就没有解释的想法。 很快,戴元元回过神,又笑着说:“说的这么好听,就是不知道心里还怎么想人的。” “哈哈~” 王天孝笑笑,这话不怎么好接,所以选择放弃。 “元元,饭做好没有,今天小王好不容易回来看我一趟,我要好好和他喝两盅。” 戴元元笑着说:“做好了,不过我可不知道有客人上门,这样吧, 我去场站的小商店再买点的熟肉和花生, 等下就着喝吧。” “小王,你看怎么样?” 王天孝连忙说:“我不打紧,都行,我对吃饭不挑的,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好,吃啥都是一个样。” “那就好,和我老头子一样,”戴志新转头对女儿说:“那元元你去买吧。” “欸,好唻。” 戴元元擦身而过,去场站小院了。 所谓小商店,里面并没有什么太多东西,就是一些日常的小百货和小零食。 开商店的是个场站的家属,她的丈夫正是因为在山里巡查殉职,留下孤儿寡母没办法生活。 戴志新觉得可怜,就让她在场站开个小商店,卖点生活用品,既方便了场站的人们日常用度,又能让她和孩子有个安身立命的场所。 戴元元擦身而过时,留下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味。 这是洗发水的味道,这个年代能用得上这种洗发水的人,不说大富大贵吧,都是有点家底。 很多人, 包括王天孝还都在用洗衣粉洗头发呢。 洗衣粉虽然除污性质强, 但碱性很重,若是长期用它来洗头,头发就非常干,没有营养,而且还很容易掉头发。 不过,对于很多人来说,甚至洗衣粉都用不起。 李雅丽现在坐月子不能洗头,等她要出月子的时候,王天孝就会专门去买一些更好的洗发水给她用。 日子嘛,总不能期望一下子过到最好。 力所能及,有点小小的改进,才是最幸福的事情。 话说回来,戴元元不亏是在外面读大学的人,已经和山里的人们拉开了消费距离。 山里的人们闻到她洗发水的味道,甚至都想不通是怎么回事。 王天孝收回目光,发现戴志新看着自己,意味深长的神情,顿时有些尴尬。 “看吧,后悔了吧?” “啥?”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的。” “还真不知道。” 戴志新笑笑,没有继续逗他。 人各有志,缘分这种事情真的强求不来的。 只是可惜了。 身边这个小伙子他之前只是欣赏品性,没想到现在能力也逐渐露出头角。 目测他若是一直这样发展下去,说不定还有个不错的未来呢。 “小王,你以后怎么想的?” “啥?” “我是说,你以后打算在杨子岭那边怎么办?” “当然是好好努力工作,不辜负老场长和局里对我的信任和关怀啊。” “你小子,再给我胡扯?”戴志新瞥了他眼,笑骂道:“你当我这这个年龄是在狗肚里活出来的。你啊,心里肯定有很多小九九,若说是没有半分计划,我是打死都不信的。怎么样,说说看,你想做什么?” “真的没什么,”王天孝诚恳地笑笑,“我能做什么,就是想离家近一些,一边照顾家人,一边还能维持工作,就这个样子。” “就这么简单。” “可不是嘛,您知道我,我这个人不会说谎。” “这倒也是,”戴志新推开虚掩的大门,指指里面,“我们就在偏房吃吧,还暖和,大房里太大,炉子半天升不起温度。” “行的,哪里都行。” 戴志新的小院子大约一亩地大,这是场站特殊批准的院子,也是独一份。 以戴志新的身份和地位,即使被发配到这种小地方做一个场长,依然受到的待遇非一般人能有。 只是他本来就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所以院子里也没怎么装扮。 大门右手边是个厨房,正对面是一排房间,左侧是一个小走廊,上面搭着枯死了的葡萄架。 院子里有一白一花两只小狗子,几个月大的样子,就是那种小土狗,见到戴志新高兴地扑过来,摇晃着小尾巴。 又看到身旁陌生的王天孝,两只小狗先是尝试着耀武扬威了一番,在主人呵斥后,知道这也是好人,不是坏人,便开始围着王天孝转。 王天孝可喜欢狗子了,蹲下身对它们就是一通狂揉。 “进去坐吧。” 戴志新招呼声,王天孝这才站起来,跟着戴志新一起来到偏房。 一般来说,偏房都是住亲戚住宿使用,客人来了,都会在大房招待。 不过戴志新也没将王天孝当作外人,所以就直接招待在偏房吃饭,王天孝也没客气,他知道老场长的性格,不在乎这些。 房间布置的很古朴,靠窗位置有个小茶桌,上面带着一套棕色的茶具。 茶桌旁边有个书架,存储着几百本书籍。 书架和茶桌都是橙红色漆木制作而成,天然的纹饰让这些家具显得别有味道。 房间右侧有张一米五左右的单人小床。 王天孝记得戴志新不知为何有点不习惯睡土炕,按理说他老家山西人,家乡也是会睡土炕的。 这张床,应该是他看书累得时候临时休息。 除了这些,房间里唯一剩下的东西就是正中间的火炉子。 生铁铸就,炉圈被火焰烧得发红,辐射热让整个房间都变得暖和起来。 火炉上带着一个垫板,垫板上面放着一个木质的盘子,盘子里有三碟子菜和一碟馒头,还有一些腌制的咸菜还是泡制的泡菜,盐醋辣子三样基础调料也没少。 “来,把旁边的凳子拉过来,我们就围着炉子吃吧。” “行。” 王天孝扯过椅子,和王天孝分方向坐下。 火炉是个圆形,但有一边要竖炉筒,所以只有三面可以坐人。 王天孝本来想坐在靠着炉筒的边上,这样就不用吃饭碰到戴元元,但戴志新却直接坐了那边,那剩下的位置不管坐在哪里,戴元元都会坐在他边上。 倒不是他不爽快。 委实是他们以前那段经历放到谁身上都不洒脱。 他向来不擅长和女人打交道。 没办法。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跟着主人坐。 好在他们就是吃顿饭,也不会发生事情尴尬的事情。 两人坐下后,戴志新先是提起旁边的热水壶,给两人倒了杯热水,这才笑呵呵地说:“小王啊,你最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意思,领导?” “就是觉得你和以前不太一样,就像是身子还是你,但是里面芯子已经换成另外的人。你看,若不是我对你很熟悉,我都要怀疑你是其他人附身了。” “哈哈,不存在,”王天孝笑道,“您不是一直说我要成熟一些嘛,我现在是不是比以前成熟很多了?” “好像是成熟一些了。” 戴志新点点头,可很快又道:“不过可不能变得世故。你始终要记得成熟和世故的分界线。做事要成熟稳重,但待人要是赤诚,两者缺一不可。做不好任意一方面,你都不可能走得很远,做出一番像样的事业。” “嗯,我知道的。” 王天孝要是上辈子听到这种道理,或许有点不耐烦,但现在再听,却发现道理这种东西,从来都没有什么错,只不过看谁,以什么态度跟你讲道理。 若是一个人真心为你好,那他对你说的道理,都是想让你变得更好,所以道理里没有夹杂什么个人私活,是真正有用的东西。 还有一些人,他所有道理都是希望别人遵照他的思维模式去做事,那他提出道理,并不是为了让你变得更好,而是让他自己从你身上获取更多的利益。 戴志新给王天孝讲述的道理,自然属于前者。 王天孝听起来,丝毫不觉得抵触。 “场长,说到这里,我想征询您点事情。” “哦,啥事情,你说说看。” “上次我不是跟你汇报过嘛,我在我们杨子岭的山里种了一些草药和吃的东西,这些东西需要几年才能逐渐有收获,但我担心……” 戴志新意味深长地笑笑,揶揄道:“看吧,小伙子,这不是有正事要和我说嘛,我就给你说了,你要是有啥想法,直接跟我老头子讲,要是符合规矩呢,我都会帮你一把,若是不符合规矩,我也会视情况,尽量给你妥善解决。” “我知道老场长一直关心我,就是有点不好意思。” “这有啥难为情,”戴志新叹息一声,“前几个月,局里就有了要求,杨子岭那边要派人过去。可当初我看到这个命令,是左右为难。谁都知道,这子午岭场站的待遇是总部比地方好,西边比东边好。杨子岭那样一个新的地方,让谁去都受不了。” “其实还好吧。” 王天孝其实也知道这个道理。 虽同属子午岭,但不同的山峰因为管辖权不同,所以待遇也完全不同。 东边的杨子岭属于庆城管,而庆城属于陇省最穷的市,所以待遇也不行。 而东面的一些山峰则属于秦省管,而且是秦省的省会长安市管辖,待遇自然不是一般的好。 因此啊,场站的人都愿意去西边,而不是去东边。 在这种情况下,愿意去杨子岭的王天孝可是阴差阳错,帮了戴志新的大忙。 他即使知道王天孝有一定原因,却因为这层关系,加上本来就喜欢王天孝,所以愿意为他放松一些,政策微作倾斜。 “说说看,你有什么要求?” “什么都可以说吧。” “当然,跟我你就不要遮遮掩掩了,问题提出来,我们才能妥善解决吧。” “嗯。” 王天孝低头,微微思忖几秒钟,抬头诚恳地说:“场长,我想让承包下杨子岭山地十年的开发权。” “嗯?”戴志新有点没听懂,“什么开发权,山里的地不都种的树嘛,你可不能想着毁坏树木,我们黄土高原水土本来就流失严重,这片森林可是肩负着重大作用。” “不会,我不会动树木一分一毫的,而且我本来工作就是看管着树木不被盗伐,自己又怎么可能打树木的主意呢?” (本章完) 第138章 136:人间最美的姑娘 “那你说的开发?”戴志新听王天孝没想着破坏树木,总算放下心来,却又有了新的疑问。 “还是那个,就是在树木中间,现在不是生着很多荒草嘛,我想试着种点药材什么的。一来是废地利用,另一方面也是尝试着去开发下新的创收模式。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成功,但想来想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何不尝试一番呢。” “哦,还是说的这些啊,那没问题啊,”戴志新回过神来,笑道,“那你就去种嘛,杨子岭那边现在就你一个人,即使拉着小崔过去,也就你们两个,又没有其他人干涉,想玩一玩没什么问题呀。” 王天孝摇摇头,苦笑道:“场长,先前我都说了,我现在只是尝试,需要一定的周期,所以我必须保证这片荒地不被突然作为他用。 否则,我可能前期投入很大的人力物力,结果突然场站有了新的安排,那所有努力不都白费了嘛。” “没关系,这不有我在吗,我给你看着就好。” “场长啊,您要是突然调回去呢?”王天孝无奈解释,“您信任我,给我这个便利,可万一您不在这边工作,别人可不拿我当回事的。” 说道这里,基本就明牌了。 王天孝知道要获得承包权不简单,所以也从开始就没想过能轻而易举拿到。 他必须用尽所有力气,力争打动戴志新。 戴志新听王天孝这样说,确实脸色微微变得有些迟疑。 他知道王天孝说的没错。 他就是被发配到这里,随着原来的关系逐渐恢复,他也知道自己终究是要离开这个地方,回到家乡工作单位。 所谓人走茶凉,他真的走了,那他在任上给出的承诺,还有几个人会放在心里呢。 这么说起来,王天孝的想法也不是没有道理。 他微微思忖会,问道:“小王,那你的想法是?” “我想由您牵头,和场站签订一份开发承包的协议,协议承诺我拥有杨子岭山上的开发权力,可以种植或者栽培一些经济作物或者药物,先免费承包三年,三年之后再续七年,按照每亩地十元钱的费用支付承包金。承包金可以根据物价适当做调整,每年调整幅度控制在上下十个点以内。” 王天孝说道这里,停顿下,想了想,基本没什么纰漏,便看向戴志新,“场长,我初步的想法是这样,您看看哪里不妥当,请指示。” “你让我想想。” 戴志新摇摇手,闭着眼睛开始心算起来。 口头支持和形成文字,他的重视度自然不同。 虽说心底是比较支持王天孝做出的尝试,也觉得那些地即使不用,也就是荒废着。 若王天孝能开辟出一种新的利用模式,既可以帮场站获得收入,又能让奖励王天孝独守杨子岭,那就是一石二鸟的好计划。 王天孝也不着急,将戴志新杯中的茶水倒进旁边的脸盆里,重新给他添上热水。 这时,大门被推开,隔着敞开的房门,看到戴元元双手提着很多东西走进院子。 王天孝急忙站起身,走出门上前接过一个大纸袋。 沉甸甸的。 “谢谢。” 戴元元莞尔一笑,和他一起走进房间,看到父亲闭着眼睛只看到嘴唇在动,指了指,用询问的目光看向王天孝。 “在想事情。” “哦。”戴元元轻轻点头。 戴志新心里盘算半天,终于想清楚了,睁开眼看了眼王天孝,笑道:“你提的方案我个人没有意见,但三年免费期我觉得有些短,就给你五年吧。不过每亩地十元的太低,至少要提到二十元以上。” “二十元?”王天孝粗略算了算,觉得有些多,一亩地如果二十元,两千亩地就是四万元,比他的计划多了两万。 当然,这个多其实也不是绝对的多。 按照他的推算,只要种植得当,这片大山每年带给自己的收入绝对远远大于四万元,可能会朝几十万去。 但前提是,他要能获得理想收入。 要是搞了半天,种植效果不好,白忙活,那可就亏大发了。 所以,他这个承包合同才要求前期免费三年,这样如果三年后他还是没做好,或者效果不如想象中那样好,后面自然也不就不用再承包了。 所以这个合同最大的着力点不是承包价格,而是一旦他不承包,或者如果局里不让自己承包,那彼此赔偿的问题。 因为如果承包真的很有效益,那无论是十元还是二十元的,都不是什么问题。 他预测的实际效益要远远大于一百元。 如果承包没有效益,自然也就没有后续的事情了,价格高与低同样无所谓。 但是…… 即使是这样,即使戴志新确实心里也为他着想,他却依然不能直接将内心最深处的真实想法说给戴志新听。 非他太过警戒。 只是重活一世,他已经明白人和人之间要保持良好的关系,并不是完全要没有任何秘密才可以。 距离感,适度的界限,才是维持长期关系最好的办法。 “场长,二十元实在是有点多了,山里的情况您也知道,”王天孝面露为难,脸上的笑容也微微有些迟滞,他尴尬地笑道: “说是山地,但很多地方实际上是没办法种植的,而很多地方因为树木太过茂密,营养和水分,阳光都吸走或者挡住,也种不出什么东西。所以,地有有相当一大部分是不能用的。” 王天孝说到这里,戴元元突然戳了下自己父亲,戴志新急忙反应过来,笑道:“吃饭,边吃边说,一会饭菜都凉了。” “欸。” 王天孝拿起筷子,并没有急着下筷子,等戴志新夹菜之后,才这夹了自己面前的菜吃了一口。 味道微微带点甜味,已经不是非常传统的北方口味。 可见,戴元元在外面几年,已经被南方的生活习惯所影响,口味不知不觉中变化了。 戴志新吃了口菜,却没有说什么。 王天孝微微楞了楞,看向戴元元,戴元元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轻轻摇摇头。 王天孝突然觉得有些难受。 戴志新是个非常喜欢吃醋的人,可能是继承了山西老家的口味,他吃醋是出了名的猛。 同样吃个拌面,别人都是轻轻点一些醋,他要倒小半碗,每次面吃完后,碗底都留下很多醋没有吃干净。 所以,场站的食堂每次都戴志新的菜都是单独做了酸的口味,不然他就不习惯。 然而,今天这菜里几乎没有什么酸味,他却似乎没有吃出来,这说明他的味觉出了一些问题,王天孝记得他上辈子,似乎就是得了这某方面的病去世的。 一个照顾和疼爱的自己的前辈,无法挽回的要走向最后的终点,王天孝心里隐隐作痛。 再看眼前慈祥的老人,他便不好继续对他耍点小心眼了。 他决定坦诚以待。 这和他五分钟前的想法完全不同,但他觉得,或许能随时随地对自己的行为和思维进行调整,不死板教条到底,才算是一个成熟的人吧。 “场长,就跟您说老实话吧,我想在那里好好做一番事业,但我现在没有太多能力,而且我还担心我种的东西万一被场站收回地,就会竹篮打水。所以,您要帮帮我,让我能无任何后顾之忧地去做这件事。” 戴志新将一口萝卜菜吞进嘴里,嚼了几下,轻轻点点头,“你这么说,我就全明白了。” “嗯,我就是这个意思。” 王天孝已经坦诚相待,接下来的就看戴志新的意思了。 这算得上是一种赌博。 但他筹码太少,只能尝试着去以小博大。 依靠的就是戴志新对自己的照顾以及他豁达而温和的性格。 “王天孝,你真想在山里种出东西来?” 戴志新在思考的时候,戴元元打破了气氛的僵滞,转头问王天孝。 “嗯,有点难,但是可以试试。山里现在都长得是野草,很多草还吸收了营养,导致附近的的树无法好好生长,如果能根据地利实际情况种植一些草药或者经济作物,既可以有效利用山地,也可以解决树木营养被抢占的问题。”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哦,你说要种草药嘛?” “嗯。” “你怎么会懂这些的,你有经验嘛,我怎么觉得有点不靠谱呢。” “只能说是要尝试,万事开头难,但是不做,你永远就没有开始,是不是?” 王天孝温和地和戴元元聊着天。 他没有立刻逼紧戴志新去决定这个事情,那样可能反而会让他生出反感。 戴志新现在虽然不清楚整座大山能种出多少东西,但对大山有个整体的概念,要突然承包出去,肯定要慎重对待,这没毛病。 “挺有意思的一个想法,”戴元元拍拍王天孝的肩膀,转头对父亲说:“爸爸,我觉得王天孝这个事情得支持呀,您不是一直对我们中医领域很感兴趣嘛,现在王天孝也不搞其他的,就是种植草药,你怎么反而犹豫起来了?” “啊……”戴志新从思考中回过神来,笑着说:“天孝,这事情我要稍微考虑下,你今天不急着回杨子岭那边吧?” “嗯,可能在这里玩几天,和以前的同事吃吃饭,喝喝酒什么的。” “那就好,不急,这个事情比较大,我要和局里汇报下,”戴志新点点头,沉思会说,“不过你放心,你既然有这个想法,我肯定支持你。你的条件我觉得还好,但具体还要看局里领导是怎么看待这个事情的。” “那一切都要仰仗您了。”王天孝感激地说。 “客气啥,年轻人能有闯劲,我老头子当然开心了。这要是一般的事情,我都能做主,但你涉及承包很多年,最好是局里盖章确认,防止到时候引起没有必要的纠纷。” “嗯,场长您想得周到。” “那行吧,我们先吃饭,再说下去,菜可就真的凉了。” “嗯,吃饭。元元姑娘,吃饭。” 戴元元抿嘴一笑,又拍拍王天孝的肩膀,没有多说什么。 只有拍肩膀这个动作,王天孝才能回忆起戴元元曾经的样子。 难个短发,喜欢穿着个花格子衬衣,短裤,蹬着白色带子凉鞋的姑娘,她从山涧的小溪这边蹦跶到对面,站在外面笑个不停。 嗯,戴元元其实是个美丽而充满活力的姑娘,但不是王天孝喜欢的类型。 王天孝终究是个保守的人,他喜欢的还是妻子那种温柔似水型的女人。任何烦恼,只要看到妻子,就像是利器进了水里,锋利再也没有了意义。 看到戴元元这种活泼,明亮的像春日阳光一样的女孩子,他心里也十分温暖,就像是一个老头子,冬日里靠着南面的墙壁,坐在马扎上,舒服地晒着太阳。 人间的姑娘,个个都十分美好。 但最爱的,却永远只有心中的盏暖灯。 第139章 137:螳螂捕蝉 因为王天孝原来的房子已经不住了,安排了他用。 如今回来,暂时住在招待所里。 他安顿好后,就去找崔万山,去的时候,崔万山刚好用山里巡查回来,见到他笑道:“那个墙头草说你回来了,我还不信呢,没想到是真的。” 两人关系好,也没有什么忌讳,王天孝笑道:“嗯,上午来的,因为有点事情找场长,完了后他非要留下来吃饭,所以刚才抽出空。” “嗯,我知道的,你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崔万山点点头,开门放王天孝进去,崔万山的三条狗便顺势卧在外面晒太阳。 山里的每个护林员都有自己的狗子,王天孝的阿英和大风就是。 崔万山有三只狗子,是三兄弟。三只狗子的母亲得病死了,崔万山从小将三只狗子像养儿子一样大,三只狗都非常乖巧,又很凶猛,真是比儿子还亲。 因为王天孝和崔万山关系很好,所以三只狗子也很王天孝很亲,见到他也是绕着转圈,在身上扑来扑去。 直到王天孝挨个撸过之后,才满意而去。 虽然是大中午,但崔万山的房间里面还是有点阴暗。 房间里有些微发霉的味道。 这也难怪,他家里也没个女人,自己单身一个人,所以房子里就没半分温馨气息,估计也不怎么收拾吧。 单身男人,就是这么凄凉。 坐好后,王天孝将邀请崔万山去杨子岭的事情告诉了他。 崔万山听完楞了下,一时间陷入沉默。 王天孝见状也不着急,笑着说: “老崔,我就是征求你的意见,咱兄弟之间没什么不能说的,我觉得我能在杨子岭赚点钱,所以想拉着你一起。再怎么差,也要比在这里整日辛苦要强很多。但具体决定,还是要看你怎么想,毕竟你也在这里生活和工作这么多年了。” 崔万山点点头,憨厚地笑笑:“我当然知道你是一番好意,这不是在想嘛。你这个消息来的太突然,还不容我想想?” “那你慢慢想,反正也不急,什么时候想好再过来就是。” 王天孝哈哈笑道。 “对了,你这次来不会是就为这事吧?” “嗯,当然还有其他事情。” 王天孝将想在杨子岭承包山头的事情和崔万山说了说,崔万山也拿不出什么主意。 他就是个很普通的山林护林员,和他谈山林的各种野物和树木的知识,他比谁都精通,但是要论到这种与钱有关的事情,他立刻啥都不懂了,就跟听天书没什么两样。 崔万山要比王天孝大十岁左右,两人却能成为好朋友,与他们性格相似有很大关系。 相比较的话,前世的崔万山比王天孝要活泛一些,而这辈子王天孝却被崔万山又灵活一些。 风水轮流转了。 两人说着聊着,又谈到了刘军的事情。崔万山特别不待见刘军,叫他墙头草。 “你是不知道,最近那个墙头草可风光着呢,他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两只大鸨的幼鸟,可把局里高兴坏了,局里专门派孙副局长亲自来场站看了大鸨,提出表扬,并且局里还说是要现金奖励呢。” 王天孝恍然大悟,点点头:“嗯,我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他去老戴那里领钱。” “奶奶个熊,我就很纳闷,我们这山里怎么会有大鸨呢,”崔万山还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大鸨我们都知道是在更北边的草原上,要到我们山里,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除非……” “你是说,除非他偷偷去那边搞回来?” 王天孝倒吸口凉气。 这种非常珍惜的动物,一般都有特殊的生存条件,严禁随意转运,如果真是将大鸨从草原那边被偷过来,那问题就严重了。 简直能称得上是丧心病狂。 搞不好,大鸨不禁没办法在这里繁衍生息,而且这两只幼鸟还会因为更换了生存条件而无辜死亡或者生病。 王天孝沉思片刻,轻声问:“最近他有没有离开场站很久?” “好像上个月,说是山西老家有什么事情,要回去探亲,中间有十几天没有在场站,你说会不会是那时候?” “有可能啊。” 王天孝点点头。 子午岭西边就是草原,虽然不像是蒙古那种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但在西北已经算是不错的草原环境。 王天孝看到过一本珍惜动物名录和简介,将所有非常珍惜的动物都列入在内,其中就有大鸨的一些信息。 因为它几乎和大熊猫一样珍贵,所以王天孝记得非常清楚,原本是绝对不可能跑到森林里的。 所以当时听到戴志新说起时,他就很诧异。 如今看起来,这个家伙真有可能是把人家大鸨给迁移了窝。 严格来说,若是真想以此邀功,这种住地迁移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发生。毕竟两处地方接壤,万一哪对大鸨父母恰好跑到这里生蛋呢。 只能说,刘军这家伙果然很会钻心思。 既得了利益,又为做场长奠定了名气和功劳基础,还让局里和场站都因为有新物种加入而感到兴奋,大家都很开心。 唯独辛苦了那对大鸨宝宝。 还有不知道如何化解丢失幼鸟痛苦的大鸨父母。 “这狗日的,真是丧了良心,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大鸨本来就稀缺,要是把这两只整死了,不是又少两只嘛。” 崔万山气呼呼地说。 崔万山是个子午岭通,大山里的所有树木,野生动物,就没有他不熟悉的。 王天孝沉默片刻,淡淡地说:“恶人自有恶人磨。” “我看未必,”崔万山摇头,不以为然,“我看这个世界都是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看那孙子的样子,不像是一时半晌能死的样子。” “哈哈,”王天孝被崔万山的样子逗笑了,“你这么气他啊。” “奶奶个熊,我就见不得这种人,这个社会的风气都是被这种人害的,”崔万山咬牙切齿地说,“要是少点这种人,我们生活不知道舒服多少。” 王天孝嘴里安慰着崔万山要能想得开,眼神深处却已经埋下一丝阴鸷。 妈的。 他暗暗心里也爆了句粗口。 这次一定要让这个家伙彻底身败名裂,一棍子打死在地上,让他丫的永世不得翻身。 很多时候,这种垃圾人总是觉得自己好像比好人聪明。其实只不过是好人不愿意去搞他们罢了。 一旦好人发了火,有了搞他们的心思,那谁会被谁傻呢? 王天孝毕竟是活了一辈子的人,见过太多的阴谋,结合刘军的性格,很快就想到了对付他的办法。 他当然不会像愣头青一样,傻乎乎的打刘军一通。 那没有任何意义。 要是自己因为打伤人被抓,那妻子和两个孩子,还有他未竞的雄心壮志,不就变成了梦幻泡影。 他不能允许重活一世,被关在大牢里。 . 子午岭地势偏南一些,所以山中的溪流要比杨子岭那边丰富很多。 在场站一公里远的小山涧,就有一条不大不小的溪流。 是在山峰渗出的天然水,慢慢汇聚在一起,便形成了溪流。因为山里人少,溪流里的生态系统没有人类打扰,渐渐也就蓬勃发展起来。 开始了有了泥鳅和鲤鱼等各种淡水生物。 而且听人说,别看这个条溪流不宽,也不深,但是里面却曾经发现大鲵,也是人们常常俗话说的娃娃鱼。 大鲵后世已经成为二级保护动物,但这个时候还没管的这么严格,总有一些喜欢吃稀奇东西的人想尝尝野味。 但传说归传说,王天孝在子午岭那么久,也没见谁真正钓上来过。 人们更多都是在水里抓点泥鳅,最多也就是钓一些鲤鱼和鲢鱼,或者隔三差五摸出几个王八出来。 陶然小乐而已。 每年到了冬季,溪面会被寒冰覆盖,鱼儿得以在下面度过寒冬。 可水下的呼吸毕竟不是很顺畅,所以一旦冰面出现个洞口,更多新鲜空气进入水面,自然会引来很多鱼儿的围观。 于是,人们便利用这个现象,闲来无事在溪上玩玩冰钓。 刘军就是那种很喜欢冰钓的人。 别看他人品不咋地,水性却很好。 夏季里能溪水里游几个来回,冬日里自然也是一把钓鱼的好手。 不知多少鱼儿被凿开的冰洞吸引,最后成为刘军的盘中餐。 今日,天虽然是阴天,但没有什么风,刘军昨个刚得到百元奖励,几乎是三个月收入,想着离场长之路又靠近几分,可把他给乐坏了。 心情那是相当美丽。 一个小马扎,一个小鱼篓,一根两米多长的冬钓竿,旁边放着的军用水壶里装着陈年老酒,一小袋炒熟的落花生。 还有一个放着一个老式的袖珍收音机,放着一些滥调。 逍遥自在,舒服得不得了。 正当他一口小酒,一口花生吃得幸福时,有人在从冰面上走过来,蹲在他身边笑道:“军哥,又钓着呢?” 刘军转头一看,原来是王天孝。 他心里暗暗鄙夷一番。 他一直看不起王天孝。 在刘军眼里,王天孝这种人就是烂泥扶不上墙面。 人家场长都说要招他做女婿,愿意把那么好看的姑娘许配给王天孝,还想培养他做场长的接班人。 这是多爽的事情,很多人梦想都得不到的天大机遇。 这个年代,存在一种接班制度。 基本是上一辈的人,可以将职位传给下一辈,或者是上一辈拥有几个可以安排工作的名额,可以将他们认可的人安排进去。 王天孝若是成了戴志新的女婿,十有八九是要继承场长的位置。 刘军还是个好色之徒。 他对戴元元的姿色已经钦慕许久,和山里其他姑娘比起来,读过书,并且成功读了大学的戴元元简直像天上落下的林妹妹一样迷人。 那种气质,远远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 刘军这么好色,却在戴元元的气质下抬不起头,甚至都不敢正眼瞧她。 很多次梦里都梦到戴元元,也很多时候就把戴元元当作自己意淫的对象。 哪怕是站得离戴元元近一些,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他就感觉到十分幸福,恨不得再也不呼吸了。 然而。 就是这样一个美丽而有高贵气质的姑娘,王天孝这小子竟然还不当回事,明明他是个没出息的窝囊废,哪有资格拒绝自己梦里都得不到的人。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但是,话说回来。 王天孝这次回场站竟然骑着一个摩托车。 虽然刘军对摩托车没有多少研究,也不知道每种车子实际的价格,但听说最好也是万把块钱。 万把块钱啊。 刘军那种心悸的感觉又冒上来了。 这要是换做自己,再怎么赚钱,即使当上场长,怕也要很多年才能赚到吧。 他怎么就突然有了呢。 真让人很难理解。 眼睛扫了眼蹲在身边的王天孝,他突然计上心头,既然送到门上了,何不趁机套套他的话茬呢,看看到底是在哪里搞来的。 第140章 138:请君入瓮 刘军想到这里,他眉毛一跳,热情地笑道:“天孝来了啊。” “嗯,一个多月没见,我看军哥还是过得这么潇洒。怎么样,今天收成咋样?”王天孝也笑着说。 “还行,就出来两条小鲢。”刘军指指旁边的小鱼篓。 王天孝揭开盖子,发现里面有两只一尺左右的小鲢,已经被冻得成了冰凌,僵硬在篓子里一动不动。 “能在这种天还钓出鱼,怕是放眼整个场站,也就您独一份了。” “哈哈,哪里。” 恭维的话,人都喜欢听,刘军本来对钓鱼乃至自己的钓鱼技术很有信心,听王天孝这样一说,正中的他的心理,心里的戒备便微微放松一些。 “怎么样,小王你在杨子岭那边还行吧?” “瞎混呗,能过得去。” “对了,我昨天看你骑着摩托车,哪里来的,那车子不便宜吧?”刘军自然地将话题转移到感兴趣的摩托车上。 王天孝笑笑,“不瞒您说,是我一个亲戚送的。” “啊,你还有这种亲戚,我怎么没听你提到过?” “别说你不知道,我以前也不知道啊,”王天孝感慨道,“是我一个叔叔,原本因为各种原因流落到南方了,最近才寻回老家认了亲。哎,你还别说,他在南方发展的很不错,几百人的大厂子就开了十几个,对了……” 王天孝从领口里扯出一个绿油油的观音吊坠,“你看,这个也是我叔送的,听说是什么翡……翡……什么来着,反正冰冰凉凉的,戴着很舒服。” “翡翠?” “对对对,就是翡翠,听说很值钱。”王天孝连连称是。 刘军看着王天孝手里的翡翠,羡慕得要死了。 他可是听说过,南方很多人喜欢玩这种东西,一个好点的能成千上万卖呢。 可恶。 从摩托车的事情就看的出来,王天孝手中的翡翠应该是真的。 他真的是中了狗屎运。 “是啊,很值钱,你可要收好,小心丢了去。” “放心吧,我收好着呢。” 王天孝将观音吊坠在手指上打了几圈,准备放回领口里,可就在收回的刹那,观音吊坠的绳子突然断了。 “啊!” 他惊呼一声,眼睁睁看着吊坠脱手而出,飞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刚好掉进直径不过一尺多的冰洞里。 “啊……这!我的吊坠。” 王天孝惊呼出声,急忙跑到冰洞口,趴在冰面上朝下面望去。 可冰下面哪还能看到什么吊坠。 虽然冬日里溪水基本算是静水,不怎么会流动,而且吊坠是重物,一般都会垂直落在洞口附近。 可是,这种天,这种温度,又有谁敢下去到并下面去找吊坠呢。 王天孝的水性本来就不好,温度又这么低,肯定是无法下去了。 “哎呀,你看这事闹得!”刘军急忙站起身,将鱼竿丢在一边,也上前向洞里看了看,不住地摇头:“这没办法找了,找不到了。” “那怎么办呢,这可是我叔给我的,要是问起来……” 王天孝很是焦急,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刘军关心地拍拍他的肩膀,惋惜地说:“这也没办法,这种温度下,任何人都无法从里面将吊坠找出来,只能等到来年开春后冰化了,等温度升起来,再下去找找看。” “军哥你水性不是很好嘛,你也不行?” “我怎么行啊!”刘军反应很大,“我水性虽然勉强过得去,可你知道现在冰下面水温多少嘛,是个人只要下去都会腿抽筋,可能就再也起不来了。” “那就真的没办法了吗?”王天孝满脸沮丧,不死心地看着冰洞。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刘军连忙摇头。 “那好吧。” 王天孝失望地站起身,没了继续聊天的兴趣,对刘军说,“我先回去了,军哥,你继续钓吧。” “欸,你也不要急啊,这东西掉到里面也飞不了,等来年春天就能捞起来的。” “只能这样了。” 王天孝应了声,但语气非常没有劲,显然是他根本不相信来年还能真找到。 一直看着王天孝垂头丧气离开小溪,消失在回去的山道上,刘军突然满脸狂喜,就差点原地跳起来。 最近最近这是怎么了,运气这么好的嘛。 难道是要转运了?! “蠢货,根本不知道冬日冰下的水温,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寒冷,冰就像一个天然的玻璃,能将温度收拢进去,又让温度很难释放出来。” 刘军又站在原地看了半晌,确认王天孝离开了,这才得意地唾了口唾沫,冷笑道:“叫你嘚瑟,别人给点东西,你就张狂得没边了。” 又转头看看洞口,露出贪婪的笑意。 “真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不得了,不得了。” 都到这个程度了,他还钓什么鱼呢,快速收杆,在冰上做了个记号,然后提着东西向家里跑去。 即使是他,也要准备一点东西,不能盲目下水。 而且大白天下水也不太方便,万一被别人看到,传话给王天孝,他来跟自己要的话,那不是白辛苦一场。 . 王天孝坐在一块岩石背后,看着刘军快速跑回家的身影,冷冷地笑笑。 冬日没有阳光的午后,很冷,但他的笑容更冷。 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局。 也是他临时想到的,并没有经过太过严密的构想和推算。 但是,对于刘军这种人,这种局其实就足够了。 利用自己的在刘军眼中没什么头脑,没什么心机和心计,然后半真半假说一些套路的话,加上他很自然的表演。 刘军完全没有怀疑就掉入了陷阱里。 他就是个贪婪的人,好色,喜欢钱。 遇到这种占便宜的事情,他怎么能压制住内心的渴望呢。 而且,王天孝利用的恰恰就是刘军水性好的一面,人总是对自己擅长的技能格外自信。 这个计划最难的一点反而是如何将那个几毛钱的玉坠如何恰好丢进洞里。 王天孝考虑过如果一次性没有丢入,他就会装作去捡,结果脚下一滑,刚好将玉坠踢入洞里,或者是摔倒,没注意被手扫进洞里。 反正就是有各种预案。 没想到,事情进展的格外顺利,他利用自己多年打弹弓的技巧,非常顺利地将玉坠刚好丢尽洞口。 演戏也就省下了。 接下来,就是一番言语上的戏份,很简单。 一步步,将刘军带进了局里,让他觉得这个吊坠只有他能捞出来,而且是他额外能获得一笔财富。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以刘军这种急性子,以及对好东西的渴望贪婪程度,估计今天晚上就会去洞里捞。 理论上来说,时间越久,东西就会被冲得越远,今天应该是最好捞的时机。 那么,这个洞口就像一个笼子,刘军以为自己是猎人,其实他才是猎物。 . 入了夜,山里的温度便渐渐低下来。 呼呼的山风挂着,吹得无数树木枯枝瑟瑟发抖,仿佛在低声的哭泣。 王天孝裹紧身上的大衣,默默地在朦胧中等待着。 今晚并不是完全没有光亮,但是月亮被一层淡淡的云遮蔽着,并不能飒然地将皎洁笼罩在子午岭的大山里。 是一夜的闷月。 这种闷月的夜晚,天地间就仿佛人眼上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薄纱,能看清楚一些东西,却不看的特别真切,所以也叫雾月子。 王天孝躲避的是个小山坳,刚好可以避风。 他像是那种非常有耐心的狮子或者猛虎,一旦看到自己心仪的猎物,为保证一击必杀,他甚至可以埋伏三两日。 不管猎物警觉性如何,都不能小看它们。 彼此都是为了生存,谁都会竭尽全力。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天孝抬头看看天空,月亮逐渐来到中天位置,这个时候即使巡山的同事,第一波也回到场站休息了。 到凌晨四点多他们才会再出来。 可以说,眼下的大山,除了特别有目的人,已经不会有新的人来了。 王天孝掏出表头,在黑暗中仔细辨认了时间,凌晨两点钟差五分左右,夜深人静,月黑风高,正是违法乱纪的好时机。 “该来了吧。” 他正想着,就看到不远处山道上出现微弱的光芒。 嘴角抿珉。 你小子,终究是放不掉这种占便宜的机会。 这个笼子其实对于没心思的人根本不算陷阱,甚至构不成什么任何威胁,可对你刘军来说,就像是一堆屎放在狗面前,你想不让舔,狗都忍不住。 王天孝继续隐蔽,看着光亮越来越近,最近的距离仅仅离他只有八九米不到的样子。 刘军非常小心地用布还是手绢什么的包着手电筒的光源,让光只露出很小的一片光亮,而不是分散出去。 毕竟不是做啥正大光明的事情,还是看到的人越少越好。 刘军来到溪边,先是四周看看,在原地跺跺脚,让身上暖和一些,然后将背上的东西解开下来放在地上。 一捆绳子,一个包裹成球的小网袋,打开后里面是件全身防水的雨衣。 他将绳子一头绑紧在自己身上,扯着绳头四周看看,最终选择了一棵在夜色中叶子青黑色的松树。 松树直径足足有二三十公分,承担一个人重量没有半点问题。 绑定好,他突然发现自己还没有换衣服。 懊丧地低骂一声,又将身上的绳子解开,先是换上雨衣,然后再重新绑上绳子。 王天孝正在好奇他怎么看到水下的东西,却见刘军又从拿出几节小木棍,展开竟然像个三脚架的样子,可以卡主洞口,手电筒就放在三角架上,刚好可以照亮水里的东西。 溪水本来也就一人不到的深度,而且还是冬天枯水期,所以深度估计也就一米左右。 这个年代,又是大山里,水非常清澈,除了一些小小的水草外,基本没有什么东西了。 早些年的工业非常扎实,这种钢制外筒的手电筒灯泡非常给力,聚光和穿透效果非常强,往往能穿透很深的东西,或者照得很远。 放在洞口,照亮一米不到的溪水完全没有问题。 刘军真的是。 准备的很充分啊。 这要是一件正事,好事,王天孝肯定要对他竖起大拇指。 但这……显然不是。 刘军准备妥当后,将三角架轻轻推到旁边,然后看看天上月亮,又爬到松树下面,捡了一些干柴堆在一起,还没忘记扯点桦树皮放在干柴下面。 估计是为了能在从冰洞出来后,第一时间点燃烤火。 一切准备妥当,他再次来到洞口,朝里面看看,似乎做了片刻思想斗争,给自己打了打气,鼓了鼓劲,然后用刀子轻轻将洞口交织出来的冰凌全部铲掉,使洞口变得光滑,不至于人在进入的时候,割伤人的身体。 子午岭冬日的夜晚温度很低,大概在零下二十度左右,冻结的冰凌非常坚硬,基本可以当作刀子使用。 若是被冰凌划破,后果不堪设想。 这方面,刘军同样也考虑到了。 心细如发,果然是个人才。 第141章 139:生死之间 王天孝躲在边上观察着,越爱越觉得刘军这个人虽然人品有问题,手段卑劣一些,但是做事确实也有自己的思想,算是有几把刷子。 怪不得前世他当上场长后,能镇压住整个场站的人,一当就是很多年。 只靠鬼主意,显然不足以做好一个领导。 只是,越想到刘军这样,王天孝就越恨他。 前世本就受到压迫,今世依然再次遭遇,他王天孝已经变得不再是个老好人,而刘军却还是那个贪婪,阴险的背后小人。 那就从今天开始,让他为两辈子的卑劣买单吧。 王天孝看着刘军进了水里,站在水里,刚好能露出一个脑袋在冰洞外面。 三角架被扯过去慢慢到洞口,然后脑袋缩回冰洞下面,三角架的手电筒便直直照射进洞口,附近的冰面也全部被手电筒映照成一片淡淡的奶白色,去除此时刘军正在做的事情,单纯去看,竟像是一副美丽的画。 王天孝静静地等待着。 等到刘军下去的两三分钟后,他从自己怀里也摸出手电筒,将立在旁边的鱼竿提着,哼唱着秦腔来到冰面上。 秦腔声戛然而止。 他十分惊讶地来到快速跑到洞口,从上面看下去,惊呼道:“喂,下面有人嘛,有谁在下面嘛?” 开始,没有任何动静。 “军哥,是你在下面嘛?你不会掉下去了吧?” 听没有人回应,他又自言自语:“~东西还在,但是没有看到人,军哥肯定去做其他事了,那我刚好在这里钓会鱼。” 王天孝欣喜地蹲在洞口,慢腾腾将物件摆开,开始准备冰钓的鱼竿。 水里扑闪几声,一个脑袋从水里展出来,正是一脸尴尬,又被冻得脸色发紫的刘军,他无奈地朝王天孝喊道:“天孝,你大半夜来这里做啥?” “啊!”王天孝又意外又惊喜,激动地问道:“军哥,你不也是晚上睡不着,才来水里摸鱼的嘛?我也是啊,你还别说,原来在这里住得好好的,可不知为何,有段时间没有住我们场站的炕,竟然一下子睡不着了。” “军哥,你说奇怪不奇怪,这人啊,到了一定年纪就是这样,小时候总是睡不狗够,觉得要是没人管,完全可以一睡一整天。可现在呢,想让我们睡,都睡不着了,你说这事闹得,就让人不得劲。” “天孝……” “我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就想想做点什么好呢,突然想起白天里看到你在这里钓鱼,我转念一想,对啊,我不是刚好可以来钓鱼嘛,这不就来了嘛。” “天孝……” “对了军哥,我听人家说冬天晚上用手电筒照着冰洞,鱼就会凑到洞口,还以为是别人逗我玩,原来真是这样,怎么样,你的收获如何?” 王天孝滔滔不绝,突然变得很能说会道。 刘军完全插不上嘴。 他试图打断王天孝的话茬,让他离洞口远一些,自己好上来喘喘气,可几次都失败了。 平日里王天孝嘴里想裹了抹布一样,很久说不出几句话。 现在倒好,看这口灿莲花的样子,还不知道能说多久。 “啊,我想起来了,军哥你不是刚好在水里嘛,你看看我白天掉到水里的玉坠还在不在,应该还没被水冲走吧?” “我晚上就发愁,想着我水性也不好啊,这怎么才能下去捞呢,水那么冰冷,不是军哥这种长期习惯在水里摸鱼的人,怕是根本撑不住吧。” 王天孝一边像个祥林嫂一样啰啰嗦嗦,一边开始准备自己的钓竿。 他就守在洞口,刘军想上来,根本无法使力。 “谢谢你啊,军哥,你帮我去摸摸呗,出来后我给你好处。” “天孝!” 刘军没办法,只好大喊了声,。 “啊,怎么了?” “你先将洞口让开,我在下面冻得不行了,上来缓缓再说。” 王天孝好奇盯着他,“真的很冷嘛?” “废话,这能不冷嘛,零下十几度呢,要不你下来试试?” “呵呵,我还以为军哥不怕冷呢,”王天孝笑道,“你看这大半夜的,还有第二个人会为了摸几条鱼钻进冰下去嘛?” “这……” “所以,就不要谦虚了嘛,赶紧帮我去摸吊坠。” “你他妈吊坠掉下去,管我屁事,你要找自己下来找吧。” 刘军觉得自己的腿有点发麻,长期在山里的经验告诉他,现在他的身体已经处于被冻坏的边缘。 本来下来是准备两三分钟搞定就立刻出水的,结果被王天孝折腾来折腾去,现在至少待了七八分钟了。 即使隔着雨衣,水直接接触不到身体,但冰冷的温度依然如刺骨一般浸透全身,尤其是腿,觉得好像即将感知不到了。 他再也没办法和王天孝虚与委蛇,直接开骂。 “唉,你急什么啊,”王天孝不解地看着他,似乎不知道他为什么翻脸,站起身居高临下,无奈地说:“不帮我捞就不帮呗,还发这么大的火。” “你他妈能不能先将洞口让开,让我上来再说话?”刘军被冻得直哆嗦,他现在啥都不想说,就是想先从溪水里爬出来。 “哦哦,行行,给你让开就让开。” 王天孝这才将身体挪开冰口的位置,看着刘军像只蚯蚓一般,慢慢从洞口爬出来,躺在冰上直喘气。 “军哥,你刚才在地下看到我的玉坠没?” “没,我看到你个头啊。你说你大半夜不睡觉,跑这里做什么,差点害得我爬不上来,冻死在水里。” “嘿嘿,这不和您一样嘛,为了捞鱼呗。人人都说冰下面的鲤鱼很肥美,要是能弄那么一两条,回去放点干辣椒,花椒,酸菜什么的炖炖,味道肯定很好。只要一想啊,我这个口水就差点流出来。” “你他娘……还真是个人才。” 刘军看到王天孝傻乎乎的样子,不知道该骂还是该不理睬。 他爬起身,解开身上绳子,又去费力地解树上的绳子,可是因为手哆嗦的得厉害,解了许久都解不开。 王天孝乐呵呵地看着他在忙碌,偷偷掏出手表又看了看表头。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吧。 人在低温下是有极限的,刘军明显已经到了失温的阶段,当他从冷到热,再到冷的时候,证明问题已经相当严重了。 果然。 正在解绳子的刘军突然腿一软,轻哼一声,腿一软直直地摔倒在树下,昏迷过去。 王天孝这才笑笑,将手电筒插在口袋里,上前抓起刘军半扛半拖朝场站回去。 他临走之前,看了看那个个冰洞口,忍了又忍,没将刘军顺势丢进去。 这个年代要让一个人死,尤其是山里,还是很容易的事情,但王天孝想了想,决定直接手上还是不要沾染这种因果了。 刘军虽然坏,但还没到致死的地步。 他前世伤了自己一条腿,那这辈子就伤他两条。 经过在水里泡这么久,即使现在送他回去,怕是腿轻则会留下后遗症,和王天孝前世一样时时隐隐作痛,严重的话,甚至可能会残疾吧。 关于身体这块,就够用了。 可对刘军的报复,他依然还没有结束。 他发过誓,要让刘军身败名裂。 如今只是身体受到伤害,自然还是不够的,他还要让刘军彻底失去尊严,在人前再也抬不起头来。 一夜忙碌。 刘军早上醒来的时候,躺在自己的炕上,炕烧得很热,但是他腿只是痒痒的,好像没多少感觉。 刺眼的阳光让他眼睛都无法睁开,索性闭上眼睛想着昨天半夜的事情。 想来想去,最后一个记忆竟然是王天孝背着自己回家。 若不是王天孝,自己应该就冻死在山里了。 自己还应该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可。 他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很憋火。 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那个清脆色的翡翠,他总算脸上露出笑容。 在那个冰洞里,他不出所料,很快就摸到了下面的翡翠。 光照情况下,黑暗中的翡翠很容易辨认出来。 当时他刚摸到就听到王天孝来了,急忙将东西装在口袋,不管王天孝在上面怎么问,他就是不说已经找到了。 好在,虽然昨晚冻得不成样子,说不定还要大病一场,可至少有这个东西做弥补,让他不至于太吃亏。 可笑那个王天孝,还救自己回来,安全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吊坠就装在自己口袋。 真是笨拙的人。 刘军想着想着,突然觉得一阵尿急,他想下炕去上厕所,但挣扎半天,却发现双腿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开始还以为是麻了,可用手搓了许久,还是没什么反应,这才突然慌张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的腿怎么了?!” 他一把掀开被子,使劲在腿上砸了几拳,“给老子动起来啊。” 拳头的力量不小,但砸在腿上却没有多少感觉,只是隐隐有点压迫感。 我的腿,这是残疾了吗?! 刘军怔怔地看着腿,吊坠随着他的茫然,落在了炕上。 良久,他在猛然高喊道:“来人啊,送我去卫生院啊,我的腿动不了了,我的腿它要残废了啊!” 第142章 140:以退为进,威逼利诱 子午岭附近的村子就很小了。 不同于杨子岭附近那种动不动就上万人,甚至两三万人的大村,杨子岭因为周围都是深山,地形限制的很严重。 所以所谓村子,往往就是几十户,甚至十几户居住在一起,就能叫个村子了。 这种村都属于自然村,常常是附近很多自然村汇聚在一起,又归属一个大的村统一兼管。 形成了村管村的特殊现象。 很多不了解这里架构的人都会好奇,一个村子为什么会有八九千人,甚至上万人,其实是不太懂这个时代一种特殊管理模式。 后期,大村基本都被分割成小村子了。 例如王天孝所在的王家村,原来也是在其他村子管辖之下,八九千人,只能算是个小村子。 可这个人数放到某些地方,就快赶上一个小镇子的人口了。 子午岭山脚下的汪庄,就是一个小村庄里的小村庄。 全村只有三十九户,一共两百多个人。 有趣的是,这个村子除了嫁进来的媳妇和招进来的女婿,其他人都是姓汪,完全没有其他姓。 而村长也就是汪家一个太爷爷级的老头子。 可以说,这里与其说是个村子,不如说更像一个大家族。 汪庄的人一直过着相对比较闭塞的山居生活,平日里主要靠打猎和采摘草药,菌类等山货为生。 他们基本都没经受过什么教育,孩子都是跟着父母干活,到一定程度了,就外嫁出去,或者从外面买个媳妇回来。 对的,这个小山村根本没有正常人愿意嫁进来。 男人要娶到老婆,只有用高价的彩礼去买断一个女人的终生,或者就用女儿去给儿子换媳妇。 嫁出去一个,换回来一个。 两方的女儿都无可奈何,两边的家长也都觉得理所当然。 大有大的热闹,小也有小的好处。 汪庄虽然小,但也安静,村里的人彼此都很熟悉,邻里之间很多都是亲戚,而且因为大家都很穷,都是去山里讨生活,相对来说也没什么负担,反而很团结。 所以,这种出山就要走一两天的小村庄,更像是个世外桃源,一般人很难进到这里面,他们也很难认识到外面的人。 谭云是个汪庄的寡妇。 她本是隔壁县的一个孤儿,被舅舅以五十元送到了汪庄。 嫁给了一个老实巴交,但是身体不怎么好的男人。 男人叫汪大源。 谭云嫁过来几年后,为汪大源生了一个儿子。 汪大源很疼爱孩子。 他觉得自己五大三粗,相貌丑陋,能娶到谭云这样的姑娘,又能生出一个可爱的儿子,是老天爷对他的照顾。 虽然这种照顾并没有持续多久。 汪大源的身体没有挺过三年前的那个冬季,死在腊月里。 汪大源有弟兄几人,虽然他死了,但是兄弟们依然很照顾谭云母子,所以娘俩的生活倒也过得去。 谭云主要的谋生手段就是去山里采药,一年四季都能采不同的药材。 采回来收拾好卖掉,换取儿子的生活费用。 村里人也都好奇,她不知道能卖多少药,明明家里没有男人,还带着个拖油瓶,但小日子过的还挺不错,看起来要啥都有,啥都不缺。 不过好奇归好奇,也不会特意去探寻就是了。 寡妇门前是非本来就多,没多少人真愿意去招惹这些杂七杂八的事。 这日,平静的小山村里突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 打破了山村的宁静。 汪庄的人们跑到门口一看,发现谭云家的门口竟然停下来一辆摩托车。 摩托车对于汪庄的人们来说,简直是高不可攀,想都不敢想的贵重东西,很多人一辈子都没出过村庄,自然也没见过摩托车。 所以,一时间好奇之心开始弥漫整个村民的心中。 然而。 比摩托车好奇地还是那个从摩托车上下来的年轻人,他敲了敲一向把守的相当严密的谭云家的大门,向来泼辣的谭云竟然放他进门了。 当人们回过神来,黑漆大门重新关闭个结实,那辆摩托车也随之开进了院内。 “是谁呢?” 人们好奇地想着。 虽然看得不太清楚,但看身板和背影,衣着打扮,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 想来想去,很多人便想到了某些不健康的野路子上啦。 想想也是,谭云毕竟是个年轻的女人,虽然男人死了,可她现在还没过三十,依然是要屁股有屁股,要脸蛋……勉强看的过去。 尤其是那胜似子午岭的山峰,可是满足了汪庄很多穷光棍汉的梦里渴望。 这样好的条件,怎么就没个喜欢的男人呢。 看来还不是没有。 这不就上门了嘛。 都说女人那方面的需求,就像一个破旧的水龙头,要么不要打开,一旦打开,那就再也关不紧了。 就像吃过肉的狼再也忘不了肉的味道。 谭家院子里,三岁的多的小汪正裆下夹着个竹竿绕着院子在骑竹马,不时从开着的房门看进去,想看看母亲和那个骑着大红马的叔叔在聊什么。 孩子没见过摩托车,想不通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只能按照母亲讲的故事里的马来命名,认为那就一匹大红马。 家里从来没进来过叔叔,小汪同学还是第一次看到母亲让男人进院子,这也同样让他小小的心灵产生很多好奇心。 平日里喜欢骑的竹马,这会也变得不好玩了。 房间内,谭云翘着二郎腿,像个男人一样大马金刀地坐在炕沿上,嘲讽地笑着:“怎么,今个换了人来,我倒还不知道,他军娃子还能有你这种阔气的朋友。” 王天孝坐在堂桌旁的椅子上,他打量下房间的布置,看起来还不错。 证明这女人平日里不是很缺钱花。 刚才进房间时,他刻意观察过院子里跑动的那个小娃娃,相貌很熟悉,似曾相识,可不就是和刘军像一个模子倒出来的嘛。 没错,这个谭云,就是刘军的相好。 关于刘军和谭云的故事,前世暴露出来后,场站的人议论纷纷,基本从各个角度弥补了整个故事的脉络。 渐渐有了个一个完整的故事。 刘军是子午岭的巡山护林员,某次在巡山时碰到一个被狼追的女人,便成了那个救美的英雄。 那女人便是谭云。 年轻时候的他相貌还算过得去,恰好谭云的丈夫不中用,谭云又在那方面很有需求。 于是,两人竟然鬼使神差有了苟合之实。 有了第一次,尝到甜头,两人便一发不可收,又分别以巡山和采蘑菇为由,在山中约会无数次,以至于谭云竟然怀孕了。 老汪是个老实人,不知道自己头上的草原已经很绿,孩子生下来后也没怀疑,以为就是自己的亲生孩子,认真在抚养。 而谭云和刘军的私会行为便一直没有停歇,几乎是每个月定期会约在汪庄附近的深山里,来场鱼水之欢。 谭云是知道刘军有媳妇的,但也没关系啊,反正管不到自己。 能定期从刘军身上拿到钱就行,媳妇不媳妇的,当初自己和别人第一次时,也没在意这个啊。 “是这样的,今天我来呢,是有事情要交代你,这也是刘军的意思,”王天孝淡淡地看着谭云,这个年轻的寡妇有着令人想要征服的原始野性魅力,粗布衣里面包裹的身体肥而不腻,想必刘军很多次就是沉迷于这具身体,不可自拔。 “刘军为什么自己不来?” “他……他身体不舒服,住院了。” 王天孝刻意将一件事实说得像是遮遮掩掩。 果然,谭云立刻敏锐发现了他话里想故意掩饰的内容,冷笑道:“他军娃子有啥事不能当面说,还派你这个中间人做说客?” “这不重要。” 王天孝淡淡地说:“刘军的意思是,他最近要升任场站的场长了,场长必须保证优良的作风,所以他不能因为个人作风这种事情留下太多把柄……” 说道这里,王天孝从怀里摸出两百元钱,推到桌子对面,“这是两百元钱,刘军让我捎给你,这是他很久的积蓄。你拿着钱后,就彻底忘了他吧,就相当于你们从来没有认识过。” “啪!” 谭云闻言愣了下,随之脸色陡变,一巴掌拍在炕沿上,土炕边被砸下无数碎土屑,她冷笑道: “他军娃子是出息了,脱下裤子就上坑,穿上裤子就赶人。他把我谭云当作什么了,两百元钱,是打发叫花子呢,老娘在这里给他千辛万苦养着儿子,他在外面享清福,如今为了什么狗屁场长,就要抛弃我们孤儿寡母,他妄想!” 王天孝皱紧眉头,不耐烦地说:“你不要冲动,我劝你识时务一些。虽然你们有过一段关系,但谁能证明呢,他如今是要做大事的人,能给你两百元钱,就已经算是不错了。你可不要得寸进尺。我劝你还是收着吧。” “休想!” 谭云虽是个乡村女人,但她的思维却一点都不差,很清晰。 她知道如果和刘军保持长期关系,那刘军就是她的饭票,可若是就这样买断了,以后她的生活谁来安排呢。 不就没有了着落。 怎么想,都是亏本生意,她肯定不会答应。 “这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王天孝淡淡一笑,“老实说,像你这样的女人,刘军就是陪你玩玩,他也不会真把你当回事,能让我来给你安排下,你就应该烧高香感激他了。若是再这样,大家都落不下好,那你什么都得不到。” “得不到?”谭云冷笑道:“我得不到他刘军能好得了哪去,老娘豁出去了,大不了一拍两散,大家都落不下个好呗。” “这又何必呢?” 王天孝苦笑道:“你们毕竟有过一段感情,即使无法走到一起,也不要搞得这么僵嘛。再说了,你又不是刘军的原配,人家原配老婆给生了几个儿子,人家肯定以大老婆养的孩子为接班人嘛。要能想得开……” “我想他娘个头啊,”谭云快要气疯了,“他解老娘裤腰带的时候,怎么不说亲儿子的事情,现在就要说了。” “不是吧,他应该从开始就告诉你他有老婆的。” “……那又如何,”谭云语气为之一窒,“就算他有老婆,他当初也不是给我这么说的,反正不能就这样算了。” “这样也没什么意思吧,”王天孝翻来覆去看着自己的手指,一幅漫不经心的神情,“你若是嫌两百元钱太少,我们都可以商量,你可不要想着去见他,去到场站闹哦。” 他抬头看着谭云,淡淡地说:“最好不要闹,反正他是不会见的,他会有一万种托词,让你找不到任何证据,那样你最后什么都没了,就这两百块钱也都拿不到。你最好为你和孩子想想,看看你们未来怎么办。” 谭云没有立刻接话,她突然眼神一冷,仔细打量王天孝一眼,看着他的眼睛冷冷地问:“你不是刘军派来的吧?” 第143章 141:驱虎吞狼,借刀杀人 王天孝面无表情,揶揄笑道:“不要将时间浪费在这种猜疑上。你以为天底下的人都很闲,会专门跑到你们这穷山僻壤来送钱,你把我们想象的太无聊,还是把自己想得太重要呢?” “你说这些我也不信,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王天孝冷冷地笑出声,“你不觉得自己很可怜嘛,谭云,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证据。你不想想,你这种身份本来就是不能见光的,你和刘军本就是露水姻缘,就像是做了一场梦,现在梦该醒了而已。” “也就是说,你没有证据喽!” 谭云觉得自己发现了新的事实,一时间有些胜利的滋味。 “蠢货!” 王天孝突然提高声音,“你是不是还以为,如今的刘军还是以前的刘军呢,他能做到场长的位置,岂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话到这里,我也不妨告诉你,他也不是一定因为原配,而是有了必须要得到的人。” “你是说,场长的女儿?” “你怎么知道的?”王天孝很意外地问。 “无意间听说的,他个烂蛤蟆还想吃人家天鹅肉,也不怕磕掉牙。这王八羔子,我就说嘛,他怎么可能对那个黄脸婆重新负起责任,怎么可能突然有了当场长的资格,原来是要攀上高枝了。” “嗯,现在场长还不知道刘军家里有老婆,更不知道有你的存在,所以你最好不要节外生枝,他毕竟是你孩子的父亲,和你有过感情,将他搞的身败名裂,对你来说也没有任何好处,是不是?” “让我闭嘴,他休想!” 谭云突然觉得很绝望,若是和家乡的黄脸婆她还能仗着自己年轻,身材好去竞争,但听说那个场站的姑娘不仅人长的好看,而且还是个大学生,以刘军的德性,遇见这种人可不得像个蚂蟥吸上去。 刚才一点点怀疑,也逐渐消退了。 现在心中只有因为被抛弃的绝望而演化的愤怒。 王天孝觉得事情说的差不多了,他站起身,想了想,又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元放到桌上,“这一百元是我私人加给你的,看你也不容易,刘军这件事确实做得不地道,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要能理解他不得已的决定。” 说完,他起身向外走去,走到门口,又转头淡淡地说:“我最后劝告你一遍,你最好不要去找刘军,要是有那种大闹场站,让刘军也身败名裂的想法,无疑是非常危险的,也是不识时务,我劝你好自为之。” 转身走了两步,一只脚都迈过门槛了,又背着身子说:“而且我给你保证,你即使到场站,也见不到他的人影,他会有一万种办法躲着你,除非你闯到老场站哪里,但老场长很欣赏刘军,他也不一定会相信你这个山村寡妇的话。” 说完,王天孝走出了房门。 门口,小汪刚好骑着竹马绕到王天孝的门口,他低头摸摸孩子的脑袋,“小刘同学,真是个乖孩子。” 小汪懵懂地站在王天孝面前,奶声奶气地说:“我姓汪,不姓刘,我还没有上学呢,还不是学生。” “会的,都会的。” 王天孝绕开孩子,转身离去。 摩托车很快消失在山村唯一的小道上。 就和来的时候一样,突突突突突。 小汪跟着摩托车跑了一截,这才和小伙伴们停下来,恋恋不舍。 有邻居喊住他,“娃子,刚才那人在你们家里干嘛呢?” “和我妈说话呢。” “只说话?” “可不嘛,那还能说干嘛。” “那都说啥呢?” 小汪刚想说,想起那个人竟然连自己的姓都能弄错,便摇摇头说:“我不知道呀,我在院子里玩呢,他和我妈妈在房间里。” “房间里?”问的人一脸猥琐,“那关门了没有?” “……” 小汪刚要回答,就听到母亲在门口高喊道:“不回家干嘛呢,告诉你不要听野狗叫唤,你就是不记病,迟早被野狗咬。” “我妈喊我了。” 小汪立刻转身朝家里跑去,问话的人满脸尴尬,恼羞成怒地看着谭云家的方向,眼里却带着几分贪婪。 “骚娘们,没有男人,嘴里还这么骚。” 他小声嘟囔几句,转身进了自己家门。 谁都知道那个婆娘不好惹,他自然也不敢去招惹,免得被自家老婆拧掉耳朵。 想到那骚娘们一晚上空守着炕,心里直直叹息。 浪费了啊。 . 王天孝摩托车骑出很远,汪庄的小村已经看不到了,他才在路边停下来。 蹲在山边的石头上,望着群山莽莽,一股股泛着恶心。 刚才在谭云家里的表演几乎榨干了他所有的演技和恶意,不到半个小时的表演,他已经近乎崩溃,好几次都差点支撑不住。 要做个恶人,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尽管他知道这个谭云这不是个好货色,知道刘军是他的仇人,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刘军彻底身败名裂。 鉴于上次的经历,他知道对付刘军这种人必须一巴掌彻底拍死,断绝他所有翻身的后路。 只是让他冻坏腿并不能高枕无忧,他说不定还会因此获得新的机遇,反过来成为场站了不得的英雄。后面机遇享受着场站乃至局里给的福利待遇,机遇过他的幸福日子。 王天孝不允许这样。 他不但破坏掉刘军的身体,而且要让他身败名裂,被所有人钉在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谭云,就是他的刀。 可真正去执行计划时,面对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说是那些只有很刻薄之人才能说出来的话,他还是受不了。 他。 终究是个心善的人。 哪有那么容易变得的人啊。 一个好人,并不是因为他只会做好事,而是他的价值观和坏人不同。 让好人去做坏事,就是强行扭曲他的价值观,这种痛苦,和让坏人做好事没有区别。 他解开大衣的纽扣,敞开。 让冰冷的山风灌透全身,脑子才慢慢清醒过来,心也变得安静下来。 “王天孝,不要徘徊,你没有做错,这是他们欠你的。” 他默默安慰自己。 “他们已经伤害过你一辈子,如果你不采取行动,这辈子可能还要再次受到伤害,妇人之仁,并不能真正帮助到自己,佛也有金刚杵,那你面对这些魑魅魍魉,也应该毫不留情使出雷霆手段,将他们彻底击碎。” 他揉揉有些发麻的脸庞,站起身,慢吞吞系好大衣口袋,再次看了眼大山的远景。 笑笑。 跨上摩托车转身离去。 回到场站,他直接去找崔万山了。 因为想探探这里的后续。 按照他的推测,刘军这时候应该已经送到县医院了。 以他亲身经验,刘军腿伤成那个样子,一时半会是回不来的,即使回来,要变得和以前那样生龙活虎,应该是不可能了。 上辈子,刘军让自己左腿被冻得肌肉萎缩,成了三级残疾。 这辈子,让刘军两条腿冻坏,他也不是很过火。 他本来是有几步棋的。 让刘军下去捞玉坠,只是最简单,最蠢的一种计划,但没想到,刘军竟然真就钻进去了。 也不知是脑子确实笨呢,还是贪婪心作祟。 不管怎么样,他的计划反正成功了。 下一步,他就是去找谭云。 从前世的信息,谭云这个女人有点小心思,但是很泼辣,而且是无所畏惧,能打能闹的那种人。 如果将谭云这个导火线点燃,然后将线引到场站。 以她的习性,不把场站闹翻天她肯定不会罢休。 这就是驱虎吞狼,借力打力,借刀杀人。 即使某一日老场长发现是他在其中做前线引路,最多就觉得他有点不老实,但其实还应该感激自己。 老场长在场站做场长十几年,其他都还好,唯独让刘军做接班人这件事做得相当糊涂,也是间接导致场站改制后,在其他同级场站里排名一直靠后,最后直接下降了等级,合并到其他场站,原来场站直接管理的仅仅只剩下几个苗圃了。 从这个角度,王天孝可是帮了场长大忙了。 王天孝到崔万山家里的时候,发现他罕见地正在喝酒。 崔万山很少喝酒的,据王天孝所知,自己这个朋友兼好哥们,一辈子不抽烟不喝酒,不找女人,所有赚的钱好像都给了弟弟。 也是个燃烧自己,照亮身边人的好人。 但今日,为什么他就喝起了小酒呢。 而且小石桌上,还放着一盘卤的什么肉,一盘花生米,一盘臊子炒咸菜。 “哟,吃着呢。” 王天孝将手套脱下来丢在旁边炕上。 崔万山抿了一口酒,招招手,示意王天孝过来坐。 等王天孝坐下,崔万山随手将旁边空着的一只碗放到王天孝面前,拿起酒瓶就给倒了办完酒,示意王天孝喝了再说。 王天孝端起碗,抿口酒,很辣,应该是山里人酿造的烧刀子,度数非常高。 他本来就不喝白酒,一小口就冲到脑子里,很上头。 “哈哈。” 崔万山一脸兴奋,情不自禁地笑出声。 王天孝尽管已经猜到他为何这么开心,但还是被他感染了,也不由嘴角露出笑意。 两个好朋友,彼此都出对方眼里的心照不宣,又是相视而笑。 “老王,我给你说,这是我几年来听到最好的消息了,”崔万山喝得有些偏多,说话开始摇摇晃晃,嘴里含糊不清, “你是不知道,我以前差点都不相信那句善恶有报的话了,我在想啊,这世上哪有什么善恶有报,我看坏人就他妈的越过越好,好人呢,对,就是你我这种人,一天不如一天,你说这公平嘛?” 王天孝看着崔万山又将小酒盅的酒一饮而尽,轻笑道:“老崔,你少喝点,你能喝这么多嘛,一会难受有你的受的。” “这不公平!”崔万山却是打开王天孝拦截的手,自己给自己又倒满一盅酒,“如果人人都想占别人便宜,都想做聪明的坏人,那谁做好人呢,你说说看?如果坏人太多,那好人还怎么活,这合理嘛?” “不合理。”王天孝摇摇头。 “对是,不合理,一点都不合理。要我说啊,如果给我一把枪,我能把这些王八蛋全给突突了,让他们还咋咋呼呼到处害人。” 王天孝心里暗笑,你又不是没有枪,也没见你平时爆发过。 果然老实人的胆量都是酒给的。 说不定过了今天,等到明天崔万山酒醒后,他或许就忘记了今天说的一切话,依然还是那个老实巴交,心里不开心,却都埋藏在心底里不敢说出的忠厚男人。 “你看看,这不遭报应了吧。他冻伤了,住院了,我听回来的人说了,医生说这他腿严重,说不定保不住了,截肢!”崔万山打个酒嗝,笑嘻嘻地说:“你知道什么是截肢吧,就是将腿给截掉,他从此就没腿了,看他还怎么到处跑的害人。” 王天孝微微有点意外。 原来这么严重,他还以为就是冻伤呢。 竟然要截肢! 那可……真是太好了。 第144章 142:年轻姑娘的房门 “你说这是不是报应,老天爷也看不惯他,所以才降下惩罚,让他狗日的永世不得翻身。”崔万山说。 王天孝其实一直不清楚崔万山和刘军之间有什么误会。 因为他到场站的时候,这两个人都已经是老员工了,所以有些事情他没有经历到。 问崔万山,他也不说。 但王天孝通过观察两人日常,发现他们似乎面子上又过的去,也不像崔万山暗地里这么充满恨意。 这就很奇怪了。 好奇是好奇,他倒没有刻意追着问。 以他他们之间的关系,既然崔万山现在不说,应该是有一定难言之隐。 “喝酒,喝酒。” 崔万山以为是刘军掉入冰洞,是上天的惩罚,但王天孝知道天道是公平的,它不会偏向于好人和坏人。 之所以好人总是失败,坏人多半成功,是因为好人总想着自己过好日子,而坏人总想着从别人身上获取。 所以,天然属性让好人就容易吃亏。 只不过,选择做个好人还是坏人,并不没有明确的限制,就像谁也说不清楚,到底什么是好人,什么坏人一样。 更多时候,所谓好坏,不过就是立场不同而已。 选择坏人得以整治,大概率会身败名裂,身残,大仇得报,确实应该浮一大白。 那就索性喝点酒吧。 人生得意须尽欢。 这个时候,不喝酒,更待何时。 “老崔,来干杯!” “干。” “今天我们不醉不休,看谁先倒地。” “还怕你不成,走起!” 三盘小菜,两个男人,一个下午。 不知不觉,两人都喝得有些偏多,王天孝还好,崔万山直接从桌子上滑倒在地,手里还捏着酒杯,未喝完的酒全部洒落在身上。 “哈哈,你喝多了,我赢了。” 王天孝喝干碗中酒,发现酒壶里已经空空空如也,再也倒不出半滴。 他将碗重重倒扣在桌上,挣扎着起身,将崔万山扶到炕上躺好,盖好被子。 炕很暖和,让他舒服睡个觉吧。 也不知道他以前受过什么委屈,看把他给幸福的样子。 王天孝出了门,摸索着朝场站小院的招待所蹒跚而去。 大概是晚上六七点的光景吧,天色已经黑了,但每家房间里都还亮着煤油灯,想必还没到睡觉的时候。 在时候的人们娱乐项目很短,晚上睡觉都很早,基本过了八点钟灯都会吹灭了。 现在灯亮着,也就是还没到这个点。 也有同事还在门外做着什么,看到王天孝过来,打个招呼,王天孝迷迷糊糊地,也看不清楚人,听人跟他说话,也就随口回个话。 慢慢摸索自己住的房间门口。 伸手一摸口袋,才发现钥匙不见了踪影。 一时间,竟然都想不起在哪里丢掉了。 他好像记得装在大衣口袋,可现在里面除了手套,啥都没掏出来。 他不死心地两边口袋又挨个翻了几遍,最后还是一无所获,总算被冷风吹得清醒一些,顿时有些为难。 看样子,只能回崔万山那里将就一晚上了。 临走之前,他像个孩子一样,踢了踢门框,也不是生气,就是纯属脚贱。 “哐!” 静寂的夜里,这声响格外清晰。 他吐吐舌头,转身准备离去。 可这个时候,离他房间隔了两个房间的门打开了。 戴元元出现在门口。 她穿着一件很时髦的高领毛衣,乳白色。 没有穿外套,曲线玲珑的身体被凸显得格外曼妙而动人。 她看到王天孝歪歪斜斜的样子,俏笑道:“王天孝,你要去哪?” 王天孝刚转过去,听到声音才重新转头回来看,身子还歪歪斜斜地扭着,他刚要张嘴说话,却是一股泛起的恶心,急忙爬到边上的草丛开始呕吐起来。 戴元元:“……” 她有点懊恼,却转眼又恢复笑容,跑过来扶住王天孝,在他背上轻轻拍了几下。 王天孝这一呕吐,差点将五脏六腑全部喷出来。 实在是太难受了。 不长喝酒的人,一旦喝醉就完全受不了。 不将胆汁里的苦水全部吐出来,他就好不了。 “你不是不能喝酒嘛,为什么要喝这么多呢。” 戴元元苦笑着,好不容易看王天孝不吐了,想用手绢帮他擦擦脸,但手伸出去了,却最后塞进了王天孝手心。 王天孝迷糊中接过手绢,顺势将嘴擦干净。 手绢上有淡淡的清香,让他微微清醒一些,他转身一看,黑暗中朦朦胧胧看到戴元元蹲在身边,有些懵逼,急忙站起身退开几步。 “元元,你怎么在这里。” “我能吃了你啊,看你这个害怕的样子。” 戴元元看到王天孝下意识后退,心里有微微的难过,但却又有几分安心。 她的心情微微有点复杂。 面前的男人是她喜欢的人,如果对方能给她说一些好听的话,甚至有点小动作,那她会非常开心。 但…… 如果王天孝真的做了,她可能又会很失望。 毕竟,她心中的这个男人,是一个品行端正,有责任心的人,若是背着妻子和别的女人暧昧,哪怕是她,她也会失望。 “呵呵,”王天孝清醒很多,很快就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便笑道:“谢谢你的手绢,和老崔喝了点酒,怕是度数大了点,一个没撑住,让你见笑了。” “没事,”戴元元莞尔一笑,“你这个样子我爸爸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我早就见怪不怪。” 戴元元不亏是城里长大的人,喊父亲也叫爸爸,和山里人间短的“爸”是截然不同。 王天孝感觉爸爸这种称呼要比爸好多了,听起来格外亲切。 “嗯,你穿这么点小心感冒,赶紧进去吧。” 王天孝眼里的戴元元,就是个小姑娘,仿佛在她身上看到王芳长大后的影子。 所以他的关心,也就是长辈对晚辈一种简单的关怀。 并没有任何暧昧之意。 但听在戴元元耳里,还是觉得很受用,她背着双手,问道:“你进不了房门?” “可不是嘛,钥匙丢了。” “啊,那可怎么办?” “我去找老崔挤一挤吧。” “崔哥那个炕很窄的,怎么睡得下两个人,”戴元元略一沉思,“这样吧,你睡我的房间吧。” “啊?” 王天孝不解地看着她。 “噗嗤!” 戴元元看到王天孝一脸吃惊的样子,笑道:“你不要怕啊,我一会去到我爸爸哪里睡,你想什么呢。” “哦!” 王天孝如释重负,这孩子,说话也不一下子说完。 “那不用了,我们挤挤就行,不怕的。” “哎呀你这客气干嘛啊,没事的,我爸爸那儿可是有几个房间的,”戴元元走上前,扯过王天孝的手臂,推着他来到自己的房间,“你就放心住着吧。” “不了不了。” 王天孝连忙拒绝,但他还是有点醉态,脚下软得厉害,眼看着被戴元元推进她的房间门口。 眼看就要推进去了,他急忙用脚勾着门框,在最后一刻稳住身形。 “真的不要了,这样不好,我怎么能住一个姑娘的房间。” 王天孝侧身,让开戴元元的手,又顺势朝后退了几步。 “你赶紧进去睡觉吧,我走了。” 王天孝没等戴元元再说什么,歪歪斜斜地快速离开招待所。 回去的路上想起戴元元粉嫩含羞的面容,他微微一笑。 心想着,都说男人至死喜欢年轻的姑娘,好像也不一定吧。 除了妻子李雅丽,他对其他女人并没什么感觉,年轻也罢,成熟也好,都和男人没有什么区别。 若硬要找个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他知道要离其他女人远一些。 他王天孝就是个普通人,也是血肉之躯,如果平日里不知道收敛,保持距离,那难免在某个时刻一步走错。 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或许很多男人心里都渴望着身边美女成群,他也干涉不了别人。 他只管好自己就行。 回到崔万山的房间,他推门进去,就闻到一股恶心的酒味,看来崔万山也吐了。 不过他可没有什么美女轻轻拍背,更不会有散发着清香的手帕递过来,所以地上可是别搞得狼藉不堪。 王天孝没办法,只好摸黑点灯,将地面上的污秽清理干净,又帮崔万山换了外套。 单身的老光棍,还真是可怜啊。 想想自己若是喝多了,回家李雅丽就会帮他洗脚,换衣服,还会给他贴心地煮醒酒汤。 如果醉得非常厉害,她还会将他脑袋放到腿上,轻轻帮他揉着太阳穴。 呵。 只要想到李雅丽,他就会忍不住嘴角露出几分笑意。 他无数次感谢感谢过上苍,给他这么平凡的男人给了那么一位美好的妻子。 收拾完地面,房间里依然味道还是很重。 根本没办法待,稍微待会就觉得恶心。 他的酒意也没完全消退,最是怕闻到酒精的味道了。 又坚持一会,实在待不住,索性裹紧衣服,来到门外,坐在山梁上看着夜里的大山。 今天是个阴天,莽莽大山什么漆黑一片,不时传来一声声野兽和夜鸟的叫声。 望着这片他工作近三十年的大山,他恍若回到了前世。 第145章 143:找上门来 本想在外面坐个天亮,但实在是冷得不行。 后半夜他还是挣扎着进去了。 好在味道虽然还有,却已经不像先前那样浓郁,勉强能坚持下去。 他在忍耐中迷迷糊糊过了一夜。 早上天还没打大亮,他就再也坚持不住,起来在外面锻炼了一会身体,然后去找场站的场务去要钥匙。 招待所的钥匙在场务那都有备用的。 好在场务本来就起得早,也不算打扰别人休息。 回到自己房间,他本想舒服地躺在炕上睡半个小时,但因为半夜折腾得厉害,这一觉直接睡了几个小时,还是戴元元敲门他才惊醒。 醒来,头发乱糟糟地打开门,看到戴元元今日穿着一件米黄色的大衣,长发披散在肩上,发间依然飘着个大衣同色的蝴蝶结。 清晨的阳光照射在她脸上,将她美丽的脸映得格外美丽。 “天孝,我做了早餐,你来吃点吧。” “啊,”王天孝下意识摇摇头,“不用麻烦了,我没有吃早餐的习惯,不饿的。” “少吃点吧,要不剩下了,再说我爸爸还要和你说事情呢。” “是和老场长一起吃啊?”王天孝不由自主问道。 “噗,”戴元元莞尔一笑,“你以为呢,是不是很想和我一起吃啊,很可惜,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呵呵。” 王天孝笑笑,没有接这个话题。 “我先回去了,你等下直接到我爸爸那来就行。” “嗯。” 王天孝看着戴元元的身影渐渐远去,感叹人真的会变。 刚认识戴元元的时候,她不是这个性格,还是一头短发,说话和做事都像个假小子,风风火火的样子。 所以王天孝才不喜欢。 他不喜欢太好动的姑娘,而是对李雅丽那种温柔似水的姑娘更为上心。 这与他的性格有关系,倒不是人家活泼的姑娘就不好。 为免得别人等太久,王天孝快速洗刷完毕,不到十分钟后就来到戴志新家。 说来也是怪,戴志新这边是有房间的,但戴元元却住在招待所,不知道为什么。 “小王,快来,就等你了。” 戴志新和戴元元在桌上都坐好了,看到他热情打个招呼。 “场长,元元姑娘早。” “快别说这些客套话了,赶紧坐下喝粥,这天冷得要死,不赶紧喝,粥可就要凉了。” “欸。” 王天孝端起粥喝了一大口。 粥是金灿灿的小米粥,熬得非常稀烂,没喝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香味,喝起来就果然是醇香逼人。 从口腔一直美到胃里。 但粥微微有些烫,他一下子咽下去,食道还是被烫了下,忍不住呼着热气。 狼狈的样子,惹得戴元元忍俊不禁。 “你慢点喝啊,又没人和你抢。”戴志新也被惹笑了。 王天孝尴尬地陪个笑。 三人随意吃着饭,不知不觉就聊到了刘军,戴志新还是满脸遗憾,觉得刘军腿伤成那个样子,实在是可惜了个人才。 王天孝默不作声。 戴元元则是冷笑道:“他活该。” “元元,说啥呢。”戴志新不满地呵斥。 “本来就是嘛,”戴元元不以为然地说:“怕就是爸爸你一个人还觉得那个刘军是个人才吧,我看你是被他给灌了迷魂汤,满场站的人,哪个不知道刘军不是个好东西呢。他啊,除了拍您的马屁,他还能干成啥事?” “越说越过分了,你又不了解小刘。” “我还要怎么了解他呢,你不知道啊,爸爸,他每次看到我,就好像我没穿衣服一样,浑身都不舒服,才恶心呢。” 戴元元说着,突然意识到王天孝一个外人在场,说这些话确实有些不合适,顿时吐吐舌头,轻轻用勺子搅着面前的粥碗。 “真有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不会是你臆想吧?”戴志新半信半疑,他也不是怀疑女儿,但就这样想刘军,也觉得不是很妥当。 “不信就算了,你可以问问天孝嘛。” 戴志新目光转向王天孝,王天孝夹菜的筷子停在半空,正想着该怎么回复比较好呢,就听到外面有人急促敲门。 戴元元出去开门,很开带进来一个人。 是场站办公室的一个工作人员。 他一脸拉屎便秘的表情,跟王天孝打个招呼,便焦急地对戴志新说:“场长,出事了。” “什么事,看你慌慌张张的样子,天能塌下来不成?” 戴志新示意来人不要慌,有事情就说事,慢慢来就好。 “是刘军……”来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显得有些迟疑。 “说嘛,你不是很急嘛。” “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嗯?”戴志新好奇地看着来人,想着这个同志平日里也不是这种吞吞吐吐的性子,怎么今天变得这么墨迹呢。 “场站来了个女人,牵着个三四岁大小的孩子,说是刘军的儿子。” “刘军的家属来了,这么快?”戴志新楞了楞,“他的老家不是山西的嘛,怎么前天刚出事,今个家属就来了?” “不是他家属。” “你刚才不是说他老婆带着孩子嘛。” “哎呀,场长,你要急死我了。” 来人再也摁不住,直接说出来,“那个女人不是刘军的媳妇,她就是附近的人,说是她来自于汪庄。” “哦,原来是他妹妹。” 戴志新稍微缓和下来,笑道:“刘军出事了,附近的亲戚过来关心关心,也是正常的事情嘛。” 王天孝和戴元元交换了下眼神。 戴元元没脸看自己的父亲了,索性低头吃饭。 王天孝也是被这个天真的场长打败了。 不过眼下也不是他说话的时候,该做的前期工作已经做到位,剩下的就是坐山观虎斗了。 “可那女人说她不是刘军的妹妹,而是他的相好,那孩子就是她和刘军生的。” “什么!” 戴志新惊得直接站起身,快速看了王天孝。 王天孝苦笑下。 当初他给戴志新说过这个问题,被刘军轻描淡写的化解了。 戴志新震撼间肯定想起了这个事。 “小王,这个事情你早知道了对不对?” 王天孝苦笑点头,“有一次喝酒的时候,刘军喝多了,无意间说出来的,我也是听说,之前也提醒过您。这次回来您不是说误会搞清楚了嘛,是刘军的妹妹,我也以为是我弄错了,别人以讹传讹而已。” “这个刘军,搞什么名堂!” 戴志新站起身,招呼来人道:“走,出去看看。” 两人匆匆离去。 饭桌上剩下王天孝和戴元元两人。 王天孝面色淡然,但事情按照就在的节奏发展,他还是忍不住嘴角露出几分笑意,没有压制得住。 这分笑意被戴元元看在眼里,莞尔一笑,轻声道:“王天孝同志,听到这个消息,你是不是很开心?” “为啥这么说?” 王天孝一副不理解的样子。 “装得还挺像嘛,”戴元元笑嘻嘻地打量着王天孝,“我可是知道,那个刘军一直针对你,你能不想他不好?” “没有,我就是个好人。” “呵呵~” 戴元元笑得花枝乱颤。 “要不,我们出去瞧瞧?”王天孝指指外面。 “好,去看看。” 两人都是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一起放下手中筷子,一先一后出门,顺着墙角慢慢摸到场站那边。 还没到场站小院呢,就听到女人高亢的吼叫声。 “出来,让刘军给我滚出来,躲起来算什么男人,和老娘上炕的时候怎么不说,现在躲起来装龟孙子,什么人啊!” 有人在耐心给她解释什么。 她稍微缓缓,又再次喊道:“别跟我打哈哈,他是你们的人,你们当然是一个鼻孔出气,拿我们孤儿寡母当猴耍呢?我告诉你们,老娘可不是好惹的,要是他刘军今天不出来,老娘还就不走了!” 王天孝和戴元元面面相觑,看到对方都是一脸幸灾乐祸,又同时觉得这样取笑人家不道德,但又忍不住想笑。 本来戴志新家和场站中间有个宽敞的大道,但两人为了隐蔽,偷偷从西侧绕过去,然后又慢慢沿着西侧墙根慢慢摸回来。 躲在一家门前的照壁后面,看着这边的事情。 只见场站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包括戴志新都已经站在外面,而谭云手里牵着小汪,正气势汹汹的一个人面对着一群人。 她今日穿着一身大红色,上身是大红色棉袄,下面是红色棉裤,脚上也是红色棉鞋,就连手套都是红色。 就像一团火在燃烧。 旁边的小汪则是一身黑漆漆的,他有点害怕,很想挣脱母亲的手,但母亲哪有心情现在理解他的不安,手像钳子一样,紧紧地禁锢着他。 他想哭,可又看到面前那么人,吓得哭不出来,只能任凭鼻涕慢慢流到嘴里,然后被寒冷的天气冻成硬条。 他其实不懂母亲在做什么,为什么要当着这么多人面吵架,还要带着他。 他还从没见过这么多陌生人。 “你叫谭云对吧?”戴志新在一旁基本了解了情况,眼前前面交涉的工作人员搞不定,只好自己亲自出马。 “你是谁?”谭云其实一直注意到人群里的戴志新,虽然她不知道这个老头是干嘛的,但肯定不是一般人。 他身上那种气质,不是一般人能具有的东西。 但反过来,对于这种人,她反而更是充满戒备,人人都说,越是这种带头的,就越难搞,看起来慈眉善目,但是一肚子的花花肠子。 拐弯抹角,还不知有多少坏主意等着自己呢。 不小心可不行。 “谭云同志,我是场站的场长,我叫戴志新,你可以喊我老戴。” “我管你叫什么,行,你既然是个当头的,那我就找你,你倒是说说看,你们场站的人有了生活作风问题,你们应该怎么处理?” “这……” 戴志新是个文化人,和人说话做事都讲究个风度,以理服人,何时碰到过谭云这样蛮不讲理且直来直去的人。 一时间打他个措手不及。 “谭云同志,我们有话慢慢说,你是来解决问题的,也不只是吵架对不对,发泄情绪可以,但一味发泄情绪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哼,说得好听,我倒是想解决问题,可你们这些人有几个是想解决问题的态度。” 谭云冷哼道:“我话都说的很清楚了,你们还将刘军藏起来,不让我去见他,这就是你们解决问题的态度?” 第146章 144:撒泼打滚 “给你说了,不是我们不让你见刘军,只是刘军确实不在场站。”原来负责对接的办公室工作人员耐心解释。 “瞧瞧,这还在给我打马虎眼,不在场站是不是,好,那你们告诉我,他在哪里我去找他,你们倒是说啊。” “这……” 工作人员不方便直接说医院的问题,看这个女人的样子,要是真知道去了医院,还不去跑到医院闹,那他们场站的脸可就彻底丢尽了。 “说啊,又吞吞吐吐做什么!” 谭云扯着孩子的手,朝前走了几步,站在戴志新面前,冷哼道:“你看看,戴大领导,看看你们的人怎么说的,又说刘军那狗日的不在场站,问去哪里了,又不愿意说,你们真把娘俩当傻子呢?” 戴志新皱皱眉头。 这个妇女被他想象的要难对付多了。 他就像是秀才遇见兵,根本给她讲不清楚道理,他犹豫下,对谭云说:“谭云同志,你先消消气,你这样闹下去也无济于事对不,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先在办公室聊聊,你把你的需求给我们说说,我给你保证,如果你的要求合理,场站肯定满足。” “干什么啊,想将我骗到哪里去?” “不是骗你去哪里,是去我的办公室。” “我不去,谁知道你们这些当领导的还有什么鬼主意,你以为我不知道,要是不奸不滑,怎么能当上领导?” “你这个同志,怎么能这样说话?”众目睽睽之下,当着诸多员工,被一个乡村泼妇这样抢白和侮辱,戴志新尴尬中带着几分懊恼。 “我这样说话怎么了,你不高兴是不?”谭云可不理会戴志新的尴尬,继续抢白道:“你做领导的,让手底下人做出这种事情,你还好意思舔着脸给我说这些,你怎么不先反思反思自己的过错呢。” “谁说我没反思,我们的同志犯错了,我肯定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你这也要反思自己的问题,你明知道刘军同志有妻室,怎么还能做出这种荒唐事?” “还怪我了是吧,他不硬起来,难道是我强行放进去的,亏你是个男人,这种没道理的话你也能说得出来!” 戴志新彻底被打败了。 他的道理,满腹学识,在这个泼妇面前,完全没有施展的空间。 眼看着他尴尬的没办法,这时一个年轻漂亮的身影跑进场内,来到谭云面前,居高临下问道:“你是一个母亲对吧?” 谭云看着眼前时髦而美丽的姑娘,一时间不知道她是谁,听到对方问话,下意识说:“是又怎么样?” “既然是个母亲,你就该知道你的一言一行,将来都可能是你孩子学习的标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看看你身边的孩子,你指望幼小的他从你现在样子上学到什么呢?” “我……你是谁啊,你管我事呢!” 说道孩子,谭云微微才有点窘迫,即使她可以不理睬,不在意任何人,但是孩子毕竟是她的软肋,要做到完全不顾及孩子的行为,她确实还做不到。 “我是谁并不重要,就像刘军是个什么样的人并不重要,”戴元元淡淡地笑道:“关键是,你到底是想做个什么人?” “我……” “并不是,刘军是个王八蛋,拈花惹草的流氓,那你就要跟着他也做个不守妇道的人。你刚才说,你没有拉着他做什么,但同样的道理,他也没有强制你吧。那么,你们这种关系,说穿了就是一种你情我愿。” 戴元元说话的语速不快,每个字都说的相当清楚。 同样是女人,她无论是哪方面都碾压了谭云,让谭云有深深的自卑感,原本嚣张的气焰微微小了几分。 “是有怎样,”谭云反驳道,“想舒服的时候就来找我了,舒服完了就走人,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听说他要做新场长了,是不是你们都不敢得罪他,所以才帮着他说话?” 提到场长的人选,所有人都下意识将目光看向戴志新,戴志新满脸郁闷,冷声喝道:“谁说他要做场长了,我还在这里呢。” “呵,你这个年龄了,还能做几天,迟早要换人是不是。要不是急着当场长,他为什么要和我撇清关系?” 突然,谭云目光落在戴元元身上,似乎想起了什么,冷笑道:“你不会就是那个场长的女儿吧,听说你和刘军也有一腿,你是怕我抢了你的风头吧!” 谭云是光脚不怕穿鞋的,基本是破罐子破摔,她这句话一出,莫说是场站其他人,就是戴志新都脸色铁青,气得浑身发抖。 他是没办法说这个泼妇,但心里对刘军的怨气几乎到了峰值。 若非他是个文化人,也要忍不住说粗话了。 王天孝躲在暗处本来在看戏,听到这句话,也是诧异谭云的实际爆发力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强大很多。 她真的是逮谁咬谁,丝毫没有顾忌。 人们都紧张地看着戴元元,不知道他要怎么做。 大家都戴元元都比较熟悉,知道她曾经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假小子,别看现在文雅许多,但骨子里的气质应该是不会变的。 人们甚至担心戴元元会不会转手就给谭云一巴掌,或者一脚踹出去。 怎么想,一个未嫁的姑娘,都不会接收这种侮辱。 说谁不好,偏偏还是刘军暗中垃圾人。 就在大家都紧张十足时,戴元元却莞尔一笑,“我爸爸是场长没错,你当成宝的那个流氓确实对我有好感,可你看看我,再看看你,你觉得我们是同一类人嘛,把我和那种垃圾放在一起,你觉得他配吗?” 说着,她轻轻地将头发用手拂了下,“也就只有你,才将垃圾当成宝。我们说的已经很清楚了,刘军现在不在场站,你在这里闹也无济于事,不过是徒增烦恼。趁现在天亮还是回去吧,否则到了晚上,这大山里,还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呢。” “就像这样打发我走,休想!” “没人想打发你走,我是诚挚的建议你而已。”戴元元转身已朝家里走去,“除非你真想让孩子被野狼吃掉或者你们娘俩活活冻死在大山里。” 谭云听戴元元这样,看到大家纷纷对她报以嫌弃和冷淡的眼神,而且陆续有人转身散去,顿时有些势弱,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嚎道:“真是没法活了,你们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妇道人家,这让我怎么活啊。” 没人理睬他。 就连戴志新也是看了几眼,一狠心转身走了。 很快,场站前面平台上,只剩下谭云母子在瑟瑟发抖。 “娘,他们走了。” 小汪小心翼翼地对母亲说。 母亲躺在地上撒泼,才放开他的手,他才得空用袖子擦了擦鼻涕。 “啊。” 谭云也看到了自己的撒泼没有用,人家压根就不理她,只好抽搐几下,爬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恶狠狠地说:“想让我这样放弃,没门。” “娘,我有点冷。” “冷什么冷,就知道冷!”谭云在儿子屁股上就抽了几下,小汪被抽得莫名其妙,疼痛和委屈齐齐涌来,小家伙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还哭呢,你这个拖油瓶,你都是没人要的孩子了,还在这里哭呢!哎呀,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呢,遇见的男人一个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没一个靠得住……” 谭云埋怨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惊讶地看到曾经去过他们家的那个年轻人又慢腾腾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半晌,淡淡地笑道:“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我说过刘军不会见你的,你即使来了,也见不到刘军。” 谭云刚在那些人面前受了气,正想找个发泄口呢,看到王天孝过来,就想想去撒泼,可王天孝何其身手,公狼都拿他没办法,何况这谭云这种母老虎。 他轻轻退了几步,让开第一波野蛮冲击,淡淡地说:“你最好不要再尝试动手,我对你这种女人,可没有什么同情心。如果你不想在孩子面前被我打成猪头,那就克制下自己的脾气。说起来,你应该感谢我,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谭云被吓住了,傻在原地,再也不敢乱动。 王天孝将那两百元钱从口袋里又摸出来,扔到面前的地上,淡淡地说:“如果你现在老老实实拿着钱离开,你至少还能落个两百元钱,你依然还是你老公的老婆,可以嫁给下一个老实的人。” “如果,你非要继续闹下去的话,你除了将刘军搞臭,其实得不到任何东西,你也看到了,你甚至连他的面都见不到。” “我就不信,我永远都见不到他!”谭云还在挣扎。 “可以啊,你也可以继续试试,”王天孝揶揄道,“但你可要想清楚,你有多少能力和成本耗下去,我随意问一句,今天下午你吃什么,你不赶紧回去的话,今晚你要住在哪里?你看看身边的孩子,真的做好牺牲一切的准备了吗?” “我……我……” “回去吧,”王天孝放缓声音,“你不过是刘军一段露水姻缘,你玩不过他的,不要浪费时间了。” 谭云怔怔地看着王天孝,脸色青一阵红一阵,良久,她才弯腰捡起地上的钱,沉声问道:“好,我答应你,但我有个问题,你一定要回答我。” “那要看你问得是什么问题。” “为什么?” “嗯?” “我想知道,为什么刘军突然要这样做,我从来没指望他要对我们娘俩怎么样,但这样子,我怎么都想不通。” 谭云说这句话时,情绪有些低落,看样子她对刘军,确实还是有几分真感情。 第147章 145:杀人诛心 “不要问这么多了,一切都有原因,”王天孝指指远方的大山,“赶紧回去吧,不要在这里耽搁了,奉劝你一句,即使你真想找刘军,那也不是现在,一个人真正要躲着你,你又怎能找的到。” 谭云默然不语,良久,整整衣服,拉着孩子的手转身下山。 “我不会放弃的!”她边走还边说着。 王天孝没有说话,他看着谭云走下山梁,心里并不是非常轻松。 要杀掉一个人,很简单。 但要一个人身败名裂,从来都不能只靠正当手段。 因为正当的手段,目的从来不是让人走向身败名裂。 虽然说刘军贪婪无耻,谭云破坏人家婚姻,但王天孝用来惩治刘军和谭云的手段,也同样不那么光明正大。 他很难完全让自己心安理得。 只是,他并不后悔。 或许这世间确实有些事情,只能用非常手段处置。 他原本还想将刘军在医院的事情告诉谭云,让谭云继续将事情闹得更大,彻底断绝刘军翻身的可能性。 但看到谭云身边的孩子,他心软了。 差不多就够了。 任何事情,做到极限,就是崩溃的前兆。 那就这样吧。 . 王天孝回到戴志新家里,饭桌上的饭菜早已被收走,他坐在沙发上抽烟呢。 戴元元正在厨房洗东西,看到他进来,对他吐吐舌头。 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用眼神示意王天孝等下说话的时候小心点,老爷子现在郁闷着呢。 王天孝点头表示知道了。 戴志新这么好面的人,刚才在众目睽睽下被抢白侮辱,要是有心脏病,也早都气犯了。 用他一直说的话就是“有辱斯文。” 看他把平日都束之高阁的烟拿出来抽,就知道他这会心情多烦躁。 看到王天孝进来,他也只是叹息声,没有立刻说话。 王天孝走过去坐在他旁边,笑着说:“场长,还生气呢。” “哼!” “不要气坏了身子,您是有学问,大肚量的人,怎么和这么个没见识的女人见识呢,犯不上啊。” “天孝,你回来的正好,你说说看,这到底是什么事嘛,我一大把年纪,没想到还有一天要被人指着鼻子骂个狗血淋头,真是做梦也没想到。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王天孝心里暗笑。 这老头也是可爱。 这是真被气到了啊。 “场长,你不是经常说嘛,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我们自己,让我们做好自己就可以。怎么临到头,您反而想不开了。” “真是晦气!” 戴志新将手中烟掐死在烟灰缸里,叹息声:“想不到,刘军这小子,还真不是个安分的主,上次你跟我说,我竟然被他给骗了去。” “我当时也听人说的,不是非常确定,所以也不方便直接给您说太多。” “我理解,”戴志新点点头,“就是想着当时要是真听你的话,或者稍微认真盘问下,也就不会不知道,他所谓妹妹,竟然是这么个东西。” “现在发现也不急,”王天孝继续安慰戴志新,“我听说,您还准备培养他呢,提前知道了,总比后面惹出事被人发现好吧!” 戴志新点点头:“那倒也是,”这才慢慢恢复平静,看向王天孝,“对了,最近局长出差,一时半会回不来,你那个事情就不用请示他了,回来我再给他说。” “那,您的意思是……” “就按照之前说的吧,考虑到很多地方实际上不能用,所以平均下来一亩地算你十五元,总计两千二百亩,也就是三万三千。” 王天孝面露惊喜,以他的估算,只要在五十元以下,他都能赚到钱。 只不过,他不能一下子出的太多。 要实际考虑这个时代普遍物价水准。 十五元,对他来说几乎和送没什么两样,他当然没有问题。 “至于免费期,我觉得三年太久了,就改为两年吧,一般农作物两年都能收了,你应该也能周转过来。怎么样,你觉得呢?” 王天孝心里当然满意了,但它还是故作深沉,思考了许久,这才点点头。 “行,就这样吧。” “那行,随后我让他们拟一份承包协议给你……” “场长,还没说违反协议的条款呢。”王天孝适时地打断戴志新的话。 “违反协议?什么意思,你是说如果你中途不愿意承包了如何处置嘛?” 戴志新不解地望着王天孝,哪里还有人主动给自己套上枷锁的。 王天孝笑笑,“协议既然是一种约定,那就需要对违反约定的行为加以约束,否则若协议违反了没有任何惩处,那如何起到约束作用呢?” 戴志新微微一愣,“那不还是刚才我问的问题嘛,场站又不会违约……” “为什么就不会呢?”王天孝似笑非笑,“场长,若您一直在在里,我肯定没有担心,可您毕竟要退休,或者调回原籍,那您的接班人还能信守这份承诺吗?若是他们一旦反悔,那我辛苦培养多年的东西不是要全部付诸东流?” “这……不可能吧?” “没什么不可能,您以前也不知道刘军是那种道德败坏之人吧,可其实呢?” 王天孝苦笑道:“老领导,您是个文化人,总是将人想得太简单,下限也想得太高了些,事实上,有些人的糟糕程度,完全超出您的想象。” 提到了刘军,戴志新立刻又警戒起来,觉得王天孝说得有道理,便答应了王天孝的要求。 最后结果是,如果王天孝违反规定,则一次性补齐剩余的承包费用。 若场站违约,则需要按照王天孝上一年的收入,补偿协议剩余年份的收入。 例如若是场站第十年后违约,王天孝第九年收入多多少,乘以十年,就是赔偿的总收入。 若是王天孝第十一年不再承包,则需要支付三万三千元赔偿金给场站。 这个赔偿协议看起来相当公平,但实际上王天孝不过是给戴志新和场站挖了个小坑。 戴志新虽然专业知识丰富,可他的经济常识几乎为零,他完全不懂膨胀的道理。 现在的三万三看来很多,再过十年,或许购买力已经不足现在的五分之一。 那基本上个送没什么区别了。 通货膨胀也就是是近些年才比较严重朝前数二十年,物价虽然也再增长,但增长幅度很小,人们几乎觉察不到。 戴志新就是吃了见识不够的亏。 王天孝想着戴志新在一天,场站就不会违背契约,若是戴志新离开场站,那不管谁来找他,他都没有忌惮,公事公办就好。 谈完合约的事情,王天孝又提出让戴志新给他匀两只小母鹿的无理要求。 戴志新自然不同意。 场站一共也就五六十只鹿,每年生得小鹿数量有限,小母鹿则是少之又少。 王天孝一下子要两只,可把他给心疼坏了。 可王天孝提都提出来了,又如何能收的回去,最后还是缠得戴志新答应了他的要求。 毕竟,杨子岭也是场站的一部分,王天孝的要求也不是一点道理都讲不通。 王天孝满意而归。 临走时,戴元元送了出来,说是她明天就要回山西,问王天孝能不能送她去下汽车站。 王天孝同意了。 场站有一辆破旧的吉普车,但属于公家车,若是顺路还行,真要专门送戴元元一趟,戴志新不同意。 刚好王天孝有摩托车可以送下。 王天孝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戴元元受过高等教育,自然懂得经济学的知识,她笑着打趣王天孝忽悠了她父亲,王天孝讪讪笑笑,也不否认。 戴元元自然也不会去拆穿他。 这个姑娘有过人的智慧,却也有过人的聪慧,王天孝觉得她将来一定有非凡成就。 除了张文远,这是他回到这个时代,第二个觉得思想超越时代的人。 仔细一分析,这两人有共同点,都是干部子女,也都接受过高等教育。 想清楚这点,他心里暗暗发苦。 果然,人的出生往往就决定了未来发展的一大部分因素,真正需要努力的,也只是其中一小点因素罢了。 若是起步太晚,即使用尽一生力气去奋斗,或许都无法靠近别人的起点。 既然这边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了,王天孝便准备收拾收拾东西回去。 晚上和崔万山商量回子午岭的事,崔万山说暂时还没想清楚,王天孝也不强求。 第二日,他先在场站同事的配合下,挑选两只可爱的小母鹿带出鹿舍,单独关着,然后便送戴元元去车站。 戴志新只将女儿送到家门口,就不愿意再送了,害怕女儿看到他恋恋不舍的样子。 戴元元也不拆穿父亲,笑着道别。 因为山风太大,王天孝的车速不是很快,但因为山路不太平整,还是会经常颠簸。 身后的姑娘会时不时就贴在王天孝的后背上。 好在冬日里衣服穿得厚实,所以那种身体的接触感没有那么真实,但即使这样,王天孝还是尽力朝前靠,给戴元元留下足够的空间。 他这种举动,自然被戴元元看在眼里,姑娘笑笑,轻轻将一个包包放在两人中间。 这样,即使她扶着王天孝的腰,两人碰撞在一起,也不会让他太尴尬。 赤县的汽车站离山区大概五十多公里,王天孝骑了接近两个小时才到。 到站后,看看发车的时间还早,他便又陪着戴元元在车站等了会。 两人在等车时自然地聊着一些事情,就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样。 一直到发车铃声响起,两人都才惊醒过来。 戴元元站起身,微笑着伸手:“天孝,谢谢你送我过来,再见了。” 王天孝犹豫下,用半只手掌和戴元元快速握了下,立即又收回来。 “再见。” 戴元元欲言又止,却最后什么都没说,拖着箱子转身走进车站。 说走就走,再也没有回头。 王天孝目送戴元元进去后,出门去了人民医院。 在旁边的水果摊上刻意一毛钱买了一大袋有烂疤处理的水果,提着来到住院部三楼。 刘军就住在三零六。 王天孝进去的时候,刘军正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发呆,听到脚步声,转过脸一看是王天孝,立刻火冒三丈。 “你来干什么?” 王天孝走进去将水果放到床头柜上,笑道:“军哥,我来看看你啊,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关你屁事,猫哭耗子,假慈悲。” “不要这么说,”王天孝也不恼,甚至还是一脸笑容,“虽然你确实是一只死耗子,可我不是猫,我就是个普通人。” 刘军冷冷地盯着王天孝,“王天孝,是你给我挖得坑吧?你为什么要害我?” “害你?”王天孝连连摇头,“军哥,你可不能乱说话,我从来没有害人的想法。我的东西掉进去冰洞,你自己要进去,这也不是我要求的啊。” “你……你就是故意做给我看的。” 刘军气得咬牙切齿。 “没有的事情,严格来说,我也是个受害者,”王天孝叹息声,无奈地说,“军哥,你可要好好休息。毕竟,你在汪庄还有人牵挂着呢。” “原来是你!”刘军听到汪庄二字,先是愣了愣,突然想起什么,怒道:“原来上次那件事也是你捅到场长那里的。” “被你发现了。”王天孝微微一笑。 “为什么?” 刘军又惊又怒,几乎是嘶吼道:“王天孝,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我到底那里得罪你了?” “这……”王天孝苦笑下,“你这么一问,倒是让我不知从何说起了。” 王天孝看着床上刘军恼羞成怒的样子,想着前世那一件件的事,慢慢地脸上没有了笑容。 “刘军,多行不义必自毙,如今你问我这些话,可曾反思过,你曾经明里暗里因为想做场长,做过多少对不起我的事。以及,如果你做了场长,你又会如何对付我?” “我……你胡说什么。”刘军挣扎着否认,但有些底气不足,眼睛也不敢直视王天孝。 “不重要了。”王天孝淡淡地说,“你若是好好恢复,说不定还能依靠拐杖走路,记得加强锻炼,争取早日下地。” 说完,王天孝就要离去,走到病房门口,又转头笑着说:“你还不知道吧,你在汪庄的老婆和孩子专门到场站去找你了,还当着大伙面把场长给骂了个狗血淋头,差点没把他心脏病气犯。” “难办哟,”说完,他消失在走廊里。 “你他妈的!” 刘军一把提起柜头的水果准备砸过去,却因为用力过猛,袋子裂开个口子,里面东西滚轮一地。 看着地上的全都是烂疤的水果,刘军的肺都要被气炸了 第148章 145:强盗上门 第148章 145:强盗上门 时间过得飞快。 自从上次去场站,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情。 天诚的手术非常成功,专家做手术时发现伤势比想象的还要好处理,所以原来估计要一个月多的恢复期又降为一个月左右。 而且,还不用里面加钢板。 加不加钢板,对于整骨来说至关重要,几乎是分界岭。 刚开始几日是米小青在照顾,但后来张玉凤要亲自照顾,米小青便回到场站。 经过这件事,她变得安静很多。 王天孝一方面为弟弟的初恋生涯就此终结而替他难过,又为从此以后可以心无旁骛地迈向更广阔人生而庆幸。 人生的路本来就很难说得清孰好孰坏,只是图个心安。 场站各项事宜进展的如火如荼。 有了李冠平和米小青的加入,外加王天孝有时候亲自上手,播撒种子的人手长期保持在六七个人的规模,每天可以撒播出六七十亩地。 半个月下来,已经完成近乎一半的播撒工作。 大家也从开始的新手逐渐变为播撒的能手,做起事情来得心应手。 王天信已经放了寒假,跑来山里找刘元学习打猎了。 王天孝有上次王天诚的事故经验,其实不太愿意让王天信再来山里,但他硬偷偷跑来,赶都赶不走,他就没办法了。 但是规定王天信只能跟着刘元去收集东边山峰的笼子,严禁去西边。 也千叮嘱万嘱咐,让刘元一定要看住这个小子。 年轻人不懂事,不知道天高地厚,要是再伤到了,那他王天孝可就真没法再到母亲和家族那些人面前理直气壮了。 解决了主要问题,王天孝终于能腾出手来,好好谋划这边的建设了。 地里的播撒稳定推进,山里的打猎暂时不适合当作固定工作,两天去看看笼子就好,能收到多少算多少。 短时间内能带给他最多收入的还是鹿。 原本他有一只小公鹿,一只怀孕的母鹿,上次从场站回来时又软磨硬泡,从戴志新那里磨到两只小母鹿。 则他现在一共有一只小公鹿,三只母鹿了。 若是母鹿再生出一只小母鹿,那他就能拥有四只母鹿,一只公鹿,算是个不错的小鹿群了。 母鹿要比公鹿稍微值钱一些,因为鹿群说穿了,主要的盈利手段还是靠生养小鹿。 雄鹿虽然可以采取鹿茸,但毕竟数量有限,总体来说,不如母鹿更为划算。 王天孝现在也是更喜欢母鹿。 他计划场站的鹿群要发展到五十只以上,那就需要母鹿好好去生养。 按照比例,十只母鹿搭配一只公鹿就可以。 原本的鹿舍是在一个房间里,但因为现在鹿变多了,那个房间已经关不下,鹿都施展不开,所以王天孝便规划建设一个大的鹿场。 可尝试过后,发现土冻得太结实,实在是挖不动,没办法只好等着来年开春再说。 西北的冬天的就是这个样子,一到冬日,很多事情都没办法做了。 不过,王天孝发现这个年代好像温度要低很多,冬日里还能到零下二十多度,溪水都可以结冰。 他记得过了一些年后,温度就慢慢升高了。 慢慢地,到了冬天非但地冻得很浅,仅仅只有地面的表皮,就是溪水也很难结冰,或者是水面上肉眼可见的一层薄薄的冰层,一个人身体都承受不住。 不像之前,到了冬季,冰层起来后,牲口都可以在上面自由走动。 答应了张文远每个月提供一斤鹿血,但因为上次才给过鹿血酒,所以暂时也不急着直接再送血。 强行从小鹿身上一直取血,总觉得不适合小鹿发育。 还是慢慢来吧。 成年鹿每个月就可以取一两斤血,那是因为鹿恢复很快。 小鹿还在长身体,可不能一直霍霍它们,影响它们生长可就不好了。 细水长流嘛。 鹿血酒张文远卖得很不错,在王天孝循循善诱下,已经学会了饥饿营销,谁要想喝,就必须要排队等待,名额十分有限。 所以,渐渐地他的鹿血酒远近闻名。 很多人去文远大酒店目的不是为了吃饭,就纯粹是想尝尝鹿血酒的味道。 也有很多人畅言鹿血酒喝了后,多了很多男人雄风,这可不得了,能在文远大酒店吃饭的人,大多钱都不是问题,一听还有这功效,谁不想着试试呢。 因此,只是半个月,鹿血酒被限量出售,已经剩下不足三分之一,王天孝也因此获得两万元的额外收入。 只能说有钱人,是真的有钱。 前世的王天孝一直有种错觉,八十年代中期的人都很穷,普遍没有钱。 他记忆中万元户就了不起了。 但实际上,因缘际会,重新回来后碰到了张文远,才发现任何世界,任何时代,其实都有富人,有穷人。 富人和穷人是两个不同的阶层。 彼此看起来活在同个世界里,但实际上因为贫富差距,导致生存圈子被无形的东西隔离开了。 在很多人一个月三四十元就算不错情况下,依然还有张文远这种日进斗金,家产数百万,开着大奔的人存在。 这个年代的大奔很难弄到,但架不住张文远的背景。 北方社会,人情和社会关系本就很重要,而且占据社会组成的很大因素。 这种事情,莫说是讲给后来人,即使王天孝自己,开始都很难接受。 就像一个吃不饱的饭的人,想着富人每天都在吃什么呢,是不是每天都吃很多肉包子,或者是吃一个扔一个,这就是见识的参差。 有了这份收入,王天孝并没有想着立刻建一个大房子,然后过上那种小地主的生活。 他依然按部就班地推进着原来的计划。 重生了,生活幸福是一个方面。 能有点成就做出来,是另外一个方面。 如果重生就是为了浑浑噩噩过一辈子,也不是不行,但就是觉得有些遗憾。 王天孝正在观察母鹿的健康状况,吴文化兄弟们几人晌午干活回来了。 王天孝也不是周扒皮,对大家要求不是很严格,每天保持一定进度就可以,累了就回来休息,休息好再继续干就好。 但因此选择的人都很好,所以大家的进度依然很快,并没有丝毫放慢的意思。 这倒是让他很欣慰。 他也不懂什么管理不管理的,仅有的思维都是从书上看到的,比起各种先进的管理模式,他更欣赏老子的思想。 无为而治。 让每个人都能主动发挥自我能动性,大家都开开心心地活着,创建一个类似桃花源的胜地,乌托邦的小环境,也是种不错的选择。 他出门后,大家都跟他打了招呼,但是他发现大家的情绪似乎都不怎么高涨。 就连平日里很活泼的米小青,也是瘪着嘴,闷闷不乐的样子。 二舅子李冠平一声不吭地去洗脸了。 “怎么,你们这是遇见啥事情,脸上云厚得比天上还厚?” 王天孝笑着打趣,他还是主要问吴文化,这些人中,他最稳靠,也比较好沟通。 “唉,老板,烦躁的狠那。” “哦?说说看,是啥事,能同时让大家伙都很郁闷呢?” “还不是那些鸟给整的。”吴文化苦笑声,给王天孝讲了原委。 原来,吴文化和大伙今天干活时,不知从哪里飞来一窝冬布谷,就像和他们捉迷藏一样,只要趁他们不注意,就会扑下来吃草籽。 他们开始也赶了,但那些鸟儿比人可灵活多了,你过去的时候,它们一窝蜂飞到其他地方吃,你刚退回来,它们又重新返回来。 把人拿捏的死死的。 据吴文化说,这群冬布谷起码有几百只,若是继续放任下去,那估计播撒的种子迟早被吃个干净。 它们几乎把这边当作饭堂了。 王天孝一听也是皱皱眉头。 这山中的鸟其实并不像人们想象中那样可爱,大山附近的人们提到鸟都是气得要死。 因为这些家伙比那些小兽更可恶,就像是一群强盗。 每次成群结队来农民的田里吃东西,要不了多久,就能将农民们辛辛苦苦一年种的东西吃个精光。 开始人们还想着扎个稻草人去吓唬吓唬,但时间长了,这种吓唬的手段也被鸟全部识破,它们非但不怕稻草人,甚至还会站在稻草人的头顶上拉屎。 和山民们打起了游击战。 最可恶的是,鸟的繁衍能力特别强,很多鸟群今年还是几十只,只是经历过一个春夏,等到来年就能繁衍到数百只。 浩浩荡荡,壮观是壮观,可把人欺负的不要不要的。 为了对付鸟,人们也有是想尽办法,例如人工捕获,例如用下网子让鸟自投罗网,或者是把猫放到田里去天敌压制。 有一定效果,但都是杯水车薪。 鸟要解决,还是需要鸟的天敌。 人类毕竟没有翅膀,在和鸟的斗争中,天然处于劣势。 以吴文化嘴里说的冬布谷为例,这种鸟就是一种进化出来特别变态的,且无耻的鸟类。 布谷鸟,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杜鹃鸟的一种,也被称为大杜鹃。 为啥叫布谷鸟呢,因为这家伙繁殖求偶,或者在晚上的时候特别喜欢乱叫,叫声有点像“布谷”类似的发声,一口气能叫二三十下,叫得人心烦。 布谷鸟本是个候鸟,喜欢吃点昆虫之类的东西,所以它们往往要随着季节变化而迁移。 不然就会被饿死。 可上面都有例外。 冬布谷就是布谷鸟里的奇葩。 因为它不但不怕冷,还喜欢吃草籽,从肉食鸟直接变迁成素食主义者,这找谁说理去呢。 要知道,每一种鸟在一个生态圈子里都要保持固定的模式,这样才能让生态平衡,但突然其中一种进化出其他生活习惯,必然就会重铸生态。 想象一下,要是一只老虎会飞,那该是多么恐怖的事情。 这种冬布谷,比一般的布谷鸟要更小一些,身上也不像普通的布谷鸟有几色羽毛。 冬布谷基本是纯白色,有点像素白的鸽子那色。 这样的颜色,能保证他们在冬天下雪时,成为保护自己的隐藏色。 为什么冬布谷很讨厌呢。 因为子午岭鸟的天敌主要是一些鼬科动物和猛禽,到了冬天,这些鸟类的天敌们或多或少都因为没有食物进入冬眠或者半冬眠状态。 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这些冬布谷面对的危险性下降很多,所以它们基本上可以肆无忌惮地到处霍霍东西。 看着好不容易种的东西被糟蹋,谁能心情好呢。 怪不得大家都闷闷不乐的样子。 (本章完) 第149章 146:挂网屠鸟 第149章 146:挂网屠鸟 王天孝在经历开始的郁闷后,很快就调整过来。 他是这里的头儿,经常告诉自己,别人都可以沮丧,就自己不可以,要不大家的精气神就会散掉,做事情就不那么有干劲了。 “哈哈,大家不要担心,不就是一群鸟嘛,我们大活人还能被这些小家雀儿吓死。” “老板,那可不是什么小家雀儿,它们狡猾着呢,就跟有组织有纪律一样,我们根本拿它们没办法,把我们耍得团团转。” “哈哈,是嘛,这么厉害啊。” 王天孝看米小青委委屈屈的样子,忍俊不禁,看她样子,还以为谁欺负了她呢。 “老板,确实不能不管,这些鸟喜欢成群结队过来,如果一旦被这群尝到甜头,怕是过段时间还会带来更多的族群,到时候我们撒得就真没它吃的快了。” 吴文化在旁边忧心忡忡地说。 “嗯,我知道。” 王天孝示意大家都先去洗洗,等下先吃饭,关于鸟的问题,他再来想办法。 众人暂时也没办法,只能各自散去,但是情绪还是不算高涨。 王天孝继续在山口等刘元。 刘元上午和王天信去山里收笼子,去了两个小时左右了,应该快要回来了。 果然,几分钟后,山道上出现了一老一小两人的身影。 一大一小两个蛇皮袋子,刘元背个大的,王天信背个小的,两人逆着阳光有说有笑归来,像极了电影里那种打猎归来的牛仔。 远远地,王天信就对王天孝招手,王天孝也回招几下。 如今王天信在他的引导下,安稳许多,两人关系也得到很大提升,他基本能确定,王天信不会走到以前那种老路上了。 算是一个不错的进展。 “哥,看,今日收获不错,足足有十六只兔子,还有两只山鸡,你说这些家伙,怎么就永远逮不完呢?” 王天信兴致勃勃地晃晃身后的背袋,给王天孝展示成果。 “这算什么,这是冬季,还算少的呢,等明年开春了,漫山遍野都跑得是,你要是想抓啊,能从早抓到晚。” “一直抓兔子也没什么意思,什么时候能像你一样搞只猪卵子,那才叫带劲。” 猪卵子是这里人们对野猪的一种称呼。 实际上,这种称呼原本是用作两年左右的公野猪,但慢慢用多了,人们也就不认真区分了,所以习惯性地乱叫下来。 上次王天孝碰到那只野猪也是纯属偶然,而且野猪还受伤了,所以简单很多。 如果真正要猎杀野猪,倒也不是比他那样难,但是要提前做好准备。 王天孝现在还没有直接去猎杀的计划,等手里这些事情忙完,人彻底安顿下来,再准备好东西去猎杀野猪,才更有把握,也不至于空趟。 他笑着对弟弟说要磨练内功,就凭现在这三脚猫的本事,莫说猎杀个野猪,就是野外放一个小狍子,都不一定能抓得住。 王天信还觉得自己被看扁了,微微有些不服气。 “好了好了,天信,伱将野物拿去仓库,我和刘叔有事情要说。” “好唻。” 王天信将刘元背上的东西也接下来,一只手提一个向仓库走去。 刘元从腰间抽出烟锅,盘腿坐在巨石上,一边磕着烟灰,一边笑问:“咋了,又要给我安排活了?” “哈哈,您老就这么看我啊,我怎么敢给您安排活呢,这不是有事情请教您嘛。” “看你这个样子,就没什么好事,说吧,我先听听是啥事。” “是这样的,刚才老吴他们回来,说是最近山里来了一些鸟,把我们好不容易撒的种子给吃了个七七八八。您看看,我们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麻烦?” “鸟啊。” 刘元笑笑,“鸟也要吃东西啊,你撒在地上,就不能挡着它们吃吧。” 王天孝苦笑道:“刘叔,如果继续这样吃,那我们可就白种了。” “那你想怎么办?” 王天孝沉思片刻,说:“对付鸟,我还是希望以驱为主,但整座山这么大的面积,我们不可能处处都照顾到。所以想了想,还是直接先解决掉最麻烦的这群冬布谷,至于其他例如乌鸦,乌鸫,喜鹊之类的家伙,暂时还行不成气候,就没有必要特别在意了。” “这到也是,”刘元咂吧一口烟,舒服地吐出口浓烟,被风吹散在山道上,“冬布谷最是麻烦,而且也抓不尽。” “您说说,如果我们做一个陷阱,挂网如何?” 刘元看了眼王天孝,淡淡地问:“你真的要挂网?” 王天孝略微思索下,点点头:“先挂一段时间吧,暂时也没有其他办法。等这群冬布谷走了后,我们的种子基本也都到了地下,再拆掉网子就好。” 王天孝知道刘元为什么这么问。 委实是挂网是件很残忍的事情。 对于鸟类来说。 这里就涉及到一个很纠结的问题,鸟类到底算不算人类敌人。 对于人类来说,鸟类是渺小的,不会对人身造成任何伤害,所以后世才有鸟是人类的朋友之说。 但同样的,这种冬季的留鸟又不冬眠,本就是需要大量的食物补充,一旦人类的粮食或者其他作物被它们席卷一空,那它们就间接伤害到人们的利益。 所以,山里的人们对鸟的态度隐晦不明。 一般都是不刻意残杀,但也不盲目放纵。 对于比较稀有的鸟类,护林员不仅不能猎杀,而且还有保护它们的职责。 就像在子午岭里碰到的大鸨。 谁要是碰到大鸨给猎杀了,那就属于牢底坐穿型。 还有一些鸟,虽然不需要保护,也不稀有,但人们一般也都不猎杀,例如像猫头鹰,红隼这类的鸟。 因为它们的食物基本是各种鼠类和小型鸟类,和人类并不发生冲突,甚至一定程度上还对人类利益有间接的保护功能。 剩下的鸟就要看吃什么了。 吃昆虫的鸟,也同样不会受到山里人们的猎杀。 唯独是那些吃粮食或者草籽这类的鸟,每年人类都会想办法去捕杀。 轻则用弹弓,或者捕鸟笼,甚至是家猫猎杀。 严重者,就是挂网或者毒杀。 毒杀就是直接喷洒农药。 早些年的农药都比较毒,一般是和种子拌在一起,往往经历一个生长季的分解,到收成的时候,基本就分解完毕了。 但…… 也不是绝对。 因为农药残留伤到身体的人非常多,所以后来才废止了很多剧毒性农药的使用。 使用农药除了残留可能对人体有伤害外,对周围的生态也容易造成巨大的影响。 例如田间的鼠类和鸟类如果吃了有毒的种子,他们就会被毒死在地里,而以它们为食的鼬类或者大型飞禽,也会因为吃了它们而被毒死,于是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有毒死亡链。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后期毒性较小的农药慢慢被研发出来,才有效得到解决,中间很多年,因为农药存在,导致很多山里的鸟类彻底灭绝。 若说农药是化学或者生物性伤害,那挂网就属于物理性屠杀。 所谓挂网,就是在鸟常飞经过的路径上悬挂一张非常细的网。 因为鸟类的视力普遍不怎么好,他们可能能看到一直动的东西,但对于丝非常细的网,高速飞翔的他们完全无法看清,往往会直接撞在网上被挂住。 仓惶之间,它们会越挣扎越紧,直到最后彻底被绑个结结实实,成为网上一具干尸。 晚些年,这种挂网是违法的,但却依然屡禁不止。 原因很简单,因为相关部门无法判断挂网的动机。 很多挂网的人认为自己只是用网将自家地隔绝起来,并不是为了网鸟,所以与他们的责任不大。 最后大不了将网拆掉,一般都不会受到什么处罚。 现在这个年代,还没有对挂网进行管束,甚至很多时候,法律还没注意到鸟类需要保护的阶段,外加这个年代的鸟普遍还很泛滥,不保护它们都多得没地方去。 刘元看王天孝决心已定,便点点头说:“那行,先挂着看看也好。但整座山这么大,你准备怎么拦?” 王天孝笑笑,“我自有办法。” 不像后世有很好的工业化生产,这个年代生产力薄弱,要找到大面积的鸟网是非常难的事情。因此注定不能像传统那样拦网,一拦就是几百米。 王天孝采用的方法与其说是挂网,不如说是铺网。 更像是对鸟做的陷阱。 因为镇上没有卖这种网的地方,王天孝准备明日再去市里找找看,顺便将野物给文苑大酒店送过去。 下午他和其他人一起去地里查看,发现那些白色的冬布谷果然很讨厌,仗着自己灵活,和人们玩起你追我跑的游戏。 虽然过程中也有一些动作慢的也会被狗子们逮住,直接干掉。 狗要抓住鸟不是件容易的事,但山里的狗子跑起来速度很快,外加鸟的数量实在太多,往往受到惊动一起起飞,彼此影响了起飞的速度,反而给狗子有了可趁之机。 因为大风上次伤了身子,暂时还没有完全好,所以被关在场站没让出来,外面跑的只有大黑和阿英。 两只狗子似乎产生了一些微妙的感情,彼此都闻着对方屁股,王天孝估计用不了过久,场站的狗二代就要有了。 狗丁兴旺,也是他很喜闻乐见的事情。 就像鹿丁兴旺一样。 晚上躺在炕上,和李雅丽又闲谈着最近发生多少事,说着说着,就谈到儿子满月。 儿子王鹏今天已经是第二十七天,还有三天就满月了。 庆城这边对孩子的满月看的非常隆重,几乎和红白事差不多水准,甚至说不好听点,比嫁女儿还隆重。 (本章完) 第150章 147:繁文缛节 普遍来说,庆城的各种红白事习俗大概是这样。 最隆重的,一般是白事。 早些年,如果老人去世,又恰好是冬季,尸体要存放七天七夜才出殡,所以主办方孩子们要招待客人吃七天七夜的席。 过程中那些繁文缛节的习俗不说,就单说这花费,都不是一般人能撑得住。 若不是这个时候普遍孩子都比较多,大家可以共同分担,那这种习俗完全坚持不下去,不说其他,就是吃席,都能把人给吃穷了。 可能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后期除非家里特别有钱,或者是家族很大的老人去世才会继续坚持七天,一般人家都减到三天了。 第一天招待远方来的亲戚。 第二天正式过事,晚上家祭。 第三天凌晨,在太阳还没升起,人就会被埋掉,然后亲戚朋友们吃席,下午吃完散去。 红事的话要分男女。 如果是娶亲,则相当于是白事中间一天的过程。 如果是嫁女儿,那基本就是半天功夫,很多人家甚至就管一顿饭结束。 再就是过满月。 满月总体来首,大概和娶媳妇一个等级,但是规矩不同,仪式感也不同。 例如庆城有红白事送馒头的规矩。 就是说,谁家要有红白事了,你要去上礼的时候,不仅需要带钱或者礼物,而且还要背着馒头去。 以白事为例子,一般会带三十二个馒头或者二十四个馒头,成为一副礼。 办事的人家会根据你带的馒头多少,给予一定的回礼。 假如带三十二个,就回十二个,并且在其中四个馒头里夹一块肉片。 如果是你带了二十四个,就回八个,在其中两个馒头里夹肉。 为什么要送馒头呢,主要还是因为庆城人们主食是馒头。 要是谁家人突然死了,那招待客人需要近千个馒头,要是蒸的话,根本来不及,所以客人们都会自带馒头前去。 无论是白事还是红事,都是以馒头为主。 但满月不是。 满月人们会带着锅盔去上礼。 锅盔其实是烙的大饼,干粮,也是庆城人民常吃的主食之一。 锅盔比较干,不容易坏,更容易存放,也很受人们的喜爱。 谁家的孩子过满月,就带一个锅盔就可以,锅盔不用回礼。 和红白事一样,吃满月酒的仪式大小,主要还是看家里有没有钱。经济能力满足了,那就办得隆重一些,若是吃饭都是问题,那就小打小闹,也范不着打肿脸充胖子。 王芳当初满月的时候,王天孝都没赶回家,所以就没给她过,也是王天孝的遗憾之一。 这次碰到了王鹏的满月,他的经济能力已经满足了,也不需要再捉襟见肘,可以适当地放开一点手脚,给孩子好好过个满月。 但实际上,王鹏过满月最纠结的不是钱的问题,而是该如何办,又在哪里办。 照王天孝的想法,就在山上这里办一个,只请岳父岳母家一些人过来,自己家里这边,他也不想大张旗鼓。 但李雅丽觉得这样的话,让张玉凤彻底下不了台,也会很伤心,那王天孝和母亲的关系,就会继续僵持下去。 兄弟们的关系如果变得糟糕,大不了一辈子不往来,可是和母亲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并不是完全合适。 母亲偏心自然是偏心的,却毕竟养育了他。 想起昨天王天信过来时,提到了母亲表示过想来看看孙子王鹏,但是因为身体不舒服,不太方便,所以一直不能如愿。 王天孝也没在意。 半月前在医院里,他再次和母亲争锋相对,一时间两人的关系下降到冰点。 如今母亲和他都憋着气,彼此需要时间冷静。 这是让他最无奈的事情。 “那你的想法是什么?”王天孝想在孩子满月这件事上,多征求征求妻子的意见。 毕竟她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理应有更多发言权。 “我想了想,我们还是在村里办吧。” 灯光下,李雅丽的眼里泛着温柔的情意,“我知道你不喜欢就家里的那个环境,但毕竟你在村里出生,那里有你割舍不掉的关系和情感。我的想法是,你可以不和那些人有太多密切的联系,但也要保持一定关系,要不你相当于斩断了你的根基,那不算是个非常理智的行为。” 看王天孝沉默不语,李雅丽又柔声说:“你想想,如果你想在这里做一番成就,是不是需要很多人帮忙,你不是先前说过嘛,草药收割需要大量的人力。你现在不保持一定的人际关系,到时候你到哪里去找人呢,就算是有钱,也不定能找到愿意做事的人呀。” 王天孝楞了楞,妻子说的这个观点,他之前确实没想过。 主要是他格局也没办法突然打开。 并不是说,他重生以后突然就变得什么都会了,思维境界就突然上升到天那么高的高度了。 并不会。 一个乞丐重生了,如果不给他特殊的能力,他大概还是做一个乞丐。 而王天孝前世就是个普通人,他如今重生后即使懂得很多大势,但个人的思维格局却依然需要慢慢变大。 所以,他经常会有种撕裂感。 凡是他经手过的事情,需要他亲手做的事,他都可以很好的做出来。 但一涉及到多人,他处理起来就会顾此失彼,总有遗漏的地方。 就像李雅丽说得这件事。 他本来是想着到时候再去找人,可压根没想到人不是想找就能找的,这个年代的雇佣体系还不太成熟,人和人之间更看重的还是社会关系。 要是平日里没有积攒下关系,关键的时候要找人来还真不一定行的通。 “嗯,你说得有道理,那不行的话我们还是在家里办吧?就是时间有点紧张,地坑院又比较小,也容不下多少人。” “地方小,我们可以崖上苜蓿地呀,”李雅丽笑着说,“反正现在冬天,苜蓿地啥都没,刚好可以当做坐席的地方。不是镇上有那种专门给别人出租的彩条布嘛,到时候让他们过来建好棚子,地上也铺上两层遮挡尘土,不就好了。” 王天孝眼前一亮,忍不住看着妻子,惊喜地笑道:“还是丽丽的主意多,我就没想到这些。” “那时你忙着想山里的事嘛,我一个人躺着炕上整日胡思乱想,可不就想到这些了。怎么样,你觉得行不行得通?” “没问题,我觉得很很合理。等明天我就去张罗这个事,我直接去找队长做总管,一切事宜由他算盘帮着我们张罗,我们准备好钱就可以。” 总管就是每次红白事以及满月总协调人。 这里每次过事都会首先找好总管,到时候一切调度,宾客安排,代劳人员工作分配,各项事务推进程序,应急情况解决和协调等。 都是总管的责任。 所以,村里能当总管的人不多,那必须都要德高望重,或者需要有一定知名度,并且有一定影响力的人。 要是找个总管,大家都不买账,那他就无法安排工作。 王天孝所在的自然队是三队,队长叫王大宝,和王天孝一个辈分,但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 他之前就很有威望,后来有了生产队,又众望所归成为生产队长,算是在王家比较有影响力的一个人。 王大宝和父亲和王天孝的父亲是堂兄弟,全起来,说远的话,两人有那么点远,但要说近,其实也挺亲。 不远不近,非常适合做总管的身份。 “嗯,行的,这样最好,有些事情我们也不懂,大宝哥一直帮别人做总管呢,有经验。你到时候买点好烟好酒谢谢人家。” “我知道。” “那就好……”李雅丽突然停住了,没有继续说下去,看王天孝不解地盯着她,无奈地摇摇头,“就是担心到时候这边和我娘家的人又有矛盾。” 王天孝笑笑,“不碍事,我会丑话说在前面,到时候谁要是在席上率先闹事,那就会被我请出去,谁都不可以。” “其他人都还好,就担心娘……” “我娘也不行,我会提前告诉她,如果她要参加,就不要和姨夫姨娘他们起纠纷,否则就不让她参加。” 王天孝语气很坚定:“总之,我儿子的满月酒,一切都是我们说了算,任何人都别想打乱我们的安排。” “那……好吧。” 李雅丽应了声。 她吹灭窗台上的灯,在黑暗中说声“早点睡觉吧,你明天还有很多事,太辛苦了。” “没啥,还累不死我。” 王天孝望着黑漆漆的房顶,想起张文远对自己说过的话,心里不禁在想,王天孝,你都重生了,为什么还不能随波逐流,闲散一些过日子,每天打打猎,喝喝小酒,老婆孩子热炕头不爽嘛。 你卷什么呢! . 次日大清早,王天孝就起床去了市里。 将野物送到文远大酒店,他没有顾得上去找张文远,直接就到城东的小百货市场上买了六捆网子。 因为没有专门卖的捕鸟网,他只要用拦鸡的网代替。 但这种网子往往都是蓝色或者绿色,要找到无色的委实不容易,找打也着实花费了一番功夫。 回到场站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他还一口饭都没吃。 回来后,顾不上吃饭,就在场站前的空地上和大家伙一起将网带到地里,开始布置起来。 一捆网是五十米,不到两米的宽度,直接单网的话偏窄,所以采取两张网并在一起铺设,很快铺设出三张长五十米,宽四米的陷阱。 铺好后,又在网子里撒了双倍的种子,然后就等待着鸟儿上钩。 山地一共要两千多亩,他们当然不可能把所有的地全部用网子遮挡起来,这几个陷阱只是杀鸡儆猴。 鸟很聪明,一旦发现很多鸟会死在地上,慢慢就不会在来了。 忙完后,王天孝让其他人继续干活,他回村里和王大宝商量办满月酒的事情。 连同今天算上还有三天时间,很多东西都要快速敲定下来。 原本是想着在场站简单办一下,请亲戚们来吃饭就行,但经过妻子点拨,他觉得也有道理。 任何时候,人要做成一点事情,就少不了别人的帮助以及支持,没有人能独立一个人真正做得很好。 必要的人情关系,还是有必要维持的。 王天孝下山先是到镇上的供销社里买了一条牡丹烟,两瓶庆城白酒。 这种东西严格来说不能叫送礼,庆城人们称之为代劳费。 也就是说,别人代替自己,张罗了整个仪式,所以需要一定的费用。 除了一条烟,两瓶酒,另外一般还需要一些钱。 行价大概是五元或者十元,主要看是什么规模,以及家里经济条件如何。 白事相对要多一些,红事就少一些,满月酒和红事的规模差不多,价格也就差不多。 至于烟酒,也是要符合规矩。 将来酒宴上要用到什么烟,什么酒,那给代劳的总管就要给什么,不能高一档,更不能拉低层次,这样都会让总管没面子。 至于用到什么价格层次的烟酒,那就要看各自的经济条件。 酒的话,大多都是用的庆城白酒。 这是一种庆城本地品牌的白酒,不是很细腻,味道很冲,度数也非常高。 有瓶装的,也有桶装散卖的,基本庆城普通的老百姓都喝这个酒。 烟的话,是一般是用牡丹牌香烟,一包两毛钱,若是不要牡丹,就是一种叫“灰兔”的香烟,抽起来没什么味道,抽个仪式而已。 如果非常有钱的人,还可以继续向上,例如“海洋”,“兰州”,甚至是“红塔山”,“哈德门”等等。 王天孝提着东西来到王大宝家时,刚好赶上下午吃饭的时候。 王大宝一家人坐在热炕上吃饭呢。 一般人是不愿意赶在别人家饭点上去上门的,人家的饭基本都是按人做的,你要是突然去了,给你吃,那别人就吃不饱,不给你吃吧,那总不能让你看着。 所以,王天孝原本是错开了下午三四点钟,天都快黑了,五点多才到了王大宝家。 可偏偏王大宝家今天刚好走了亲戚,回来的晚了,所以吃饭也晚,就恰巧碰到了。 因为两人也算是堂兄弟,王大宝又是生产队长,关系都还算不错,所以王天孝盛情难却,只好在王大宝家里吃了碗米饭。 吃饭的时候,王天孝给王大宝说明了来意。 王大宝一听,十分意外。 “老二啊,你说你们家的儿子都满月了?” 王天孝在家里排行老二,所以族里人喊他就习惯叫老二,不是直接呼喊名字。 “嗯,满月了。” “这么快嘛,我怎么都没听婶子提起过?” 王大宝的老婆叫佘赛芬,是个四川女人,当时逃荒到了庆城,碰到做苦力干活的王大宝,最后就嫁给了他。 如今两人已经有三个孩子,最小的都和王小竹一样大了。 佘赛芬有典型的四川女人特质,性急口快,刀子嘴豆腐心。 嘴上说话一点点不饶人,但是骨子里却是个善良的人,前世和王大宝都比较照顾王天孝,在他们分地的事情上,也是帮了忙的。 所以王天孝对王大宝两口子心存感激,重生后也有种亲切感。 佘赛芬嘴里的婶子,自然就是王天孝的母亲张玉凤。 第151章 148:筹措 第151章 148:筹措 “你没事就回去洗碗去,屁话真多。” 王大宝呵斥了妻子一声。 同族的人,他很清楚王天孝家里什么状况,听妻子这样一说,王天孝立刻有点尴尬,就知道原委,顿时呵斥了妻子一声。 佘赛芬可不满意了,当场就拿起扫炕的短把扫把抽了下王大宝的腰,“你再骂我,老子给你脸了是吧?” “伱再给我说下老子,老子听一听!” “老子老子老子,”佘赛芬故意对着王大宝连喊了几声老子,得意地说:“就喊老子了,你能把老子怎么样?” 王天孝苦笑着看着两个人。 因为地方语言的诧异,大家对“老子”这个词的认识不同。 北方人,老子一般就专指父亲,所以尽量不要在北方人面前自称老子,那样和侮辱别人母亲没什么两样,遇见脾气暴躁的人,可能当场就要翻脸。 但在川鄂一带,很多地方的老子就是一句口头禅,大概就是“我”的意思,所以基本是张口闭口老子。 于是,要是一个北方人和川鄂的人在一起说话,若不是对彼此知根知底,往往很难说到一起,不干架就不错了。 眼下,王大宝和佘赛芬就是这个节奏。 别看王大宝嘴上功夫很强,但真正被老婆抽了两下后,也懒得和老婆继续闹,将扫把夺过来丢在边上,“别闹了,人家老二说正事呢。” “哦。”佘赛芬也突然反应过来,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说:“老二兄弟,我才想起来,你和你媳妇是搬到山里去住了吗?” “嗯,因为我工作调回来了,要在山里巡山,丽丽在坐月子,丢在地炕院也不方便……我们家的里的事情,大宝哥和嫂子都知道,反正就是狗屁倒灶,烦呢。” “唉,”佘赛芬跟着叹息声,“你说都是亲兄弟,为什么要闹得这么僵呢,我看啊,就是婶子没有一碗水端平,才让你们兄弟们有了分歧……” “哎,我说你这个傻婆娘,你怎么什么话都说呢。” 王大宝急忙制止了自己老婆。 心想这是人家家事,你一个外人,跟着说什么呢。 即使人家母亲再怎么样,当着孩子说娘,人家能开心嘛。 这回,佘赛芬也觉得自己说多了,没有和自家男人纠结,但还是恶狠很瞪了他一眼。 王天孝看两夫妻打打闹闹,实际上眼神里没有半点埋怨,就陪着笑笑。 这基本都是这里的夫妻常见的相处方式。 反正大家都没什么文化,也不用装什么讲道理的人,基本全凭最原始的人品道德维系这为人处世的准则。 “老二,你说是大后天对吧?” “嗯,就是大后天。” “那你准备怎么过,是大过还是小过,如果大过的话,你们家那个地坑院也铺不开吧,再说大过的花费可能比较多,你心里有谱嘛?” 王天孝便将自己想法说了遍。 王大宝听完后点点头,“放在苜蓿地里也好,反正现在地里光秃秃的啥都没,不过你们那个苜蓿地周围没个遮挡,估计到时候四面灌风,肯定特别冷。” “嗯,所以我想着去租一些彩条布回来打成帐子,到时候不管是喝汤还是坐席,都在帐子里进行就好。” “这到是个办法,不过花费也不小,我记得五十米的彩条布,好像一天就要三百块,如果你想搭起能容纳两三百人的棚子,起码要两三张布,花销也不小啊。” “还好,我还是有点积蓄的,”王天孝笑笑,又说:“大宝哥,你一直给队上的大家伙做总管,应该和租彩条布的人也熟吧,到时候你带着我一起去租就好。” “这倒没问题,”王大宝点点头,从阑干跟前摸出一个烟嘴,又从床单下面摸出半支烟,放在烟嘴里,用火柴点燃美美吸了一口,“那你请客要请到怎么程度,我记得你媳妇可是李家村的人……” “李家村怎么了?”佘赛芬问道。 “你忘记了?”王大宝没好气地说。 “啥啊……哦,我想起来了。”佘赛芬夸张地喊出声,再看王天孝就充满同情,“你也是不容易,怪不得婶子……” “你去洗碗去吧,男人说话呢,你一直在这里掺和什么啊。” “好好好,就你能!” 佘赛芬嘟嘟囔囔下了炕,拍拍炕沿对王天孝说:“老二,来,脱了鞋上炕坐着,暖和着呢。” “不麻烦,嫂子。” 佘赛芬扭着肥硕的身子,端着饭盘出去了。 没了女人,两个男人舒服了很多。 王大宝叹息声:“你找这个媳妇,当时确实有些草率,没顾及到家里的因素,不过现在既然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自己娶的女人,也不能受罪是吧。” “说的是呢。” “平日里还好,但这种大事,到时候两个村子的人肯定无法好好共处……”王大宝想了想,停顿下,忧心忡忡地说:“当然,其他人其实都还好说,但更重要的是婶子那边怎么办,她可是对李家村那边人很有成见。” 王天孝犹豫片刻,淡淡地说:“我娘那边不用担心,我来解决就好,至于其他人,到时候不要安排在一波坐席就行。如果太偏激的人,就不要请了,我们家娃娃的好日子,要是被其他人打搅了,我也受不了。” “那肯定,请人吃饭还要受人指责,谁愿意呢。” 王大宝点点头,“那行,你回去拟一个宾客的清单,我这边根据安排,给你需要的人手,到时候你在到人家找代劳的就行。” “不是有那种全包的嘛,直接免去代劳的人,到时候让他们来吃饭坐席不行嘛?” 王大宝笑了笑,“要不说你年轻呢,你是可以将整件事承包出去,可这样你就没办法让周围的乡亲们有参与感了啊。谁家有事情,大家一起代劳帮忙,才能拉近彼此间的关系啊,如果缺了这层关系,你就算请他们来吃饭,他们也不会特别高兴的。” 王天孝想了想,觉得王大宝说的也有道理。 这个年代和后世还不同。 现在主要还是个人情社会,人们彼此依赖要密切于后世。 王天孝经历过后世只要用钱就能解决问题的生活,觉得到处找人帮忙太过麻烦,还不如花钱一了百了。 但王大宝毕竟是生产队长,看问题角度也和他不同,一针见血地指出了王天孝思想中不切合实际的一面。 “大宝哥说的很有道理,就是我……”王天孝面露难色,犹豫下说道:“你也知道,我长期在外面干活,和队上的大伙也不太熟悉……” “你让老四去帮你喊人就行了啊,他人不是很活泛嘛。” 王大宝口中的老四,就是王天义。 王天孝苦笑声,没有说话。 王大宝见多识广,瞬间看出他的无奈之处,叹息声:“你说你们也是,都是亲兄弟,非要闹得这么僵,那行吧,你准备好东西,今天晚上我带着你去跑一跑。” “真是麻烦你了大宝哥。” “也不麻烦,兄弟们就要互相帮忙啊。” “行,那我先去镇上买东西,完了再来找您。” “去吧。” 王天孝解决了重要的事情,出来时一身轻松。 他虽然活了一辈子,但他确实对乡间这些规矩不是很懂。 家族里的事情,他每次都只是出钱出力,至于那些协调组织的活,都是老四王天义负责的,他爱干这个,也有这个能力。 王天孝没参与不仅是他不想参与的问题,他也缺乏这方面的能力。 相对来说,就是有点内向。 不喜欢和太多的人打交道。 用王鹏的话来说,就是一个典型的社交恐惧症患者。 他当然知道这样不利于今后发展,也尝试着慢慢去改变,但突然要变得很好,委实是难为他了,基本不可能。 王大宝家在队上最北边,要回家就需要从东边走,而要去镇上,则是要走西边。 他摩托车刚带着尘土消失,王天义就从东边转过弯来,刚好看到王天孝摩托车的影子。 因为这边的房子都是每家独立存在,示意他猜测王天孝刚才可能去了王大宝家。 他有些错愕,看看王大宝的大门,不知道王天孝来找王大宝又有什么事情。 自从上次王天诚的事情,王天义和王天孝的关系也撕破了脸,多半个月都没看到王天孝的人了。 原来勉强维持的关系,现在也变得非常尴尬。 他正好奇间,恰好王大宝家的门开了,佘赛芬提着个柴筐从里面走出来,看到王天义,热情地招呼道:“老四兄弟,你这是要去哪里?” (本章完) 第152章 149:带着怨气 第152章 149:带着怨气 王天义眼珠一转,笑呵呵地从自行车上下来,“嫂子,我找我二哥呢,你见到没有?” “老二啊,那你可来的真不巧,他啊,刚才还在我们家,不过现在刚刚走。” “啊,他到你们家?” “可不是嘛,谈伱侄子过满月的事情。” “满月?!” 王天仁心中暗暗吃惊,他都没感觉,原来那个孩子都已经要满月了。 也是,自从孩子出生后,他就将孩子带到山里去了,莫说自己这些叔伯至今还没看到人,就连母亲这个孩子的奶奶,至今都没看到过孙子,就只知道是个儿子娃。 “可不是在说嘛,我听老二说,就是大后天的事情,是不是?” “哦……嗯嗯,是的,就是大后天。我也正是想和他商量这个事呢,看娃的满月到底要怎么过。” “他想让我们家掌柜的做总管,要我说啊,放着你这个亲达不用,就是个浪费,你不是也经常给别人家做总管嘛?” “哈哈~”王天义干笑声,“这不是想着大宝哥德高望重嘛,安排代劳和流程人家都给面子,我可没有大宝哥那么好的人望。” “快别这么说,你大宝哥撑死就做个生产队长,哪有你活泛,你将来肯定是要做村长的人,不行还有老大帮着点。” 眼看着这话题走向了不可说的方向,王天仁适时找个理由结束话题。 他急忙骑着自行车一路奔回地坑院,将自行车靠在墙上,就来到母亲张玉凤的窑洞里。 “娘,有个事我要跟你说。” 张玉凤正在给王小竹做鞋子,抬头看了眼王天义,“你不是去看老五去了嘛,怎么这么快就又回来了,可是他的身体有问题了?” “没,没,不是老五的事情,是我二哥,我刚才在我大宝哥家门口看到了我二哥。” “嗯?他去大宝家做什么?”张玉凤停下手中的活,也是很意外。 “你还吧知道吧,我从赛芬嫂子嘴里才知道,我二哥是去找我大宝哥给他做总管,王鹏要满月了。” “是嘛,”张玉凤微微想了会,淡淡地说:“还有三天,理应是该准备了。大宝是队长,也经常帮别人做总管,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娘,你还不明白我说什么嘛?” 王天义跳到炕沿上坐下,焦急地说:“娘,你想想,我二哥家儿子过满月,这不是我们家里的大事嘛,可若不是我今天刚好碰到,那我们谁知道?” “你啥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二哥是不是根本不想让我们知道孩子过满月的事情,他压根就没把我们算在里面,而是准备偷偷自己过掉算了。” 张玉凤楞了楞。 儿子的话突然点醒了她,让她一时间也产生了这种担忧。 原本她压根没朝这边想,反正每个孙子过满月,都是家中的大事,她给孙子在庙里求的长生锁都准备好了,到时候套在孙子脖子上,这就是奶奶在满月礼上该做的事情。 她也给孩子做了两双小虎头鞋,一个虎头帽子,还缝制了一件小夹袄……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可能无缘参加孙子的满月礼。 可现在细细一想,以老二的倔脾气,也不是不可能啊。 本来他就因为老三家的事情对她有成见,上次因为老五的事情,又闹得不欢而散。 之前搬到山里,买了煤炭,打到了野物还都会送一些给自己,可自从老五的事后,就什么都没了,他应该还在生气。 “你说说看,有没这个可能?”王天义在旁边打断了张玉凤的回忆,她又想起前几天给天信说要去山里看看孩子,也没得到老二的回音,是不是与这个情况也有关系? 难道,他是真的不打算认我这个娘了? 张玉凤将手里的东西放在边上,看着王天义,喃喃问道:“老四,你说我是不是对你二哥太严格了?” “没有吧,”王天义摇摇头,“做娘的,本来就有管教孩子的权力吧,儿子就算再大,再有出息,不也还是要听娘的话?” “是嘛,可你二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王天义不想继续扯个话题,便又将话题转移回来,“娘,如果二哥真不想喊我们怎么办呢?到时候队上和村里很多人都在,唯独我们家没人,传出去不被别人笑话,肯定会戳着脊梁骨说我们。” 张玉凤点点头,嘴里重复道:“是啊,就是这么说。这样吧,如果明天他还不来找我们商量,那你就去问问他,看他到底要怎么安排?” “我去啊?”王天义有点气短。 “那谁去,如果你们商量不好,那娘再和他说吧。对我这个娘有什么看法不打紧,但对外不要坏了我们王家的名声。” 王天义看着对面箱子上一排的小孩用具,叹息道:“娘,二哥根本不懂你对他的好,他就是脾气倔,不懂人情世故。” 张玉凤摇摇头,“不说这个了,你实在不行,就给天诚说说,天诚和老二关亲,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老二肯定听。” “那好吧。” 王天义没办法只好应了下来。 他从母亲窑洞走出来,眼珠子一转,立刻骑着自行车去了镇上。 . 张玉凤自从王天义离开后,一直还在忧心这件事。 她突然发现,原来她和二儿子之间无形中已经有了一条巨大的鸿沟。 她仿佛看着儿子离自己越走越远,不愿意回头再看自己一眼。 从下午到晚上,她就那样靠着墙上坐着,翻来覆去手中的针线活再也没有什么进展,一直从天亮坐到天黑。 一直到王小竹从外面回来,点上灯,她才从懵懂中恢复过来。 “娘,你发什么呆呢,哪里不对劲嘛?” 不对劲,就是病了的意思。 “哦,小竹啊,你回来了。” “回来一会了呢,我在路上还碰到了二哥,他进了我润兰嫂子家,不知道去做什么了,我都好多天没见我二哥了,要不是摩托车,还不一定敢认呢。” “那你们说话没?” “说了啊,我哥说等下还要回来呢。” “啊?”张玉凤楞了楞,不确定地反问:“你说什么,你二哥说他等下要回来?” “嗯,是啊,我哥是这么说的。” 王小竹放下书包,就着煤油灯开始做作业,张玉凤却变得有些紧张,她脑子有点乱,几种想法翻来覆去折腾着她,让她完全没了主意。 地坑院大门每次响动,她的心就颤一下。 以为是王天孝已经回家了。 但中间几次都是其他人,还有更多的几次,都是被风吹得响动声。 一直等到晚上九点多,王小竹都已经睡觉了,就当她已经完全绝望时,大门再次响了起来。随着几声脚步声,王天孝在门外问了声:“娘,你睡了吗?” 张玉凤强行让自己心情安定下来,沉声道:“还没呢,天孝回来了吗?” “嗯,是我,我有事情和你说说。” “进来吧,我没顶门。” 门开了王天孝带着一身冷气进了房间。 风吹得煤油灯的火苗不住闪烁,几次都差点熄灭,但最后还是勉强坚持下来。 张玉凤伸手去挡住风,险险地没让火灭掉。 她忽然很感慨,觉得自己和面前儿子的母子情,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非常危险的境地,就像这火苗一样,只是苟延残喘,万一来场突如其来的大风,可能就彻底熄灭了。 这让她忍不住心里打个激灵。 隐隐有点作痛。 老伴死得早,她一个人带着这么多孩子,确实没有将大家都照顾好。 她太累了。 所以对待孩子们的感情也各不相同。 并不是哪个孩子听话她就会偏向那个,而是越听话的孩子,她就越不会太关注。 说起来也是无奈。 虽然都是自己的孩子,但人和人性格和能力不同,越是懂事的孩子,她就越不用操心,而且还能尽可能让他帮着照护家里。 反而那些不懂事的孩子,总是牵挂着她的心。 她知道这就是不公平,可都是自己的孩子,她同样也不愿意让任何人一个活不下去。 早些年,很多人家像她这种条件,都将孩子送人的送人,给人做上门女婿的发配,人人都劝说她也可以这样做,但她看着孩子们,一个都舍不得放弃。 含辛茹苦,总算一个个都拉扯成人了。 这期间,越大的孩子就越吃亏。 老大和老二,是吃亏最多的人。 但比较起来,老大虽然有能力,也帮家里的担负了很多责任,但老大毕竟出去的早,真正跟着自己照顾弟弟妹妹的还是老二最多。 老二啊…… 自己这个儿子,从小就是个倔脾气,不喜欢说话,也不会来事,就和死去的老伴一个德性,很难让人喜欢起来。 她心里想着,大的照顾小的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因为她年龄大了,实在照顾不过来了,她觉得孩子们就应该帮母亲分担一些担子,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然而…… 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她突然清醒过来。 孩子们承担重任没有错,但不能总一个人承担吧。 这个家发展到现在状态,孩子们闹得关系很僵,说起来像是他们的问题,但实际上与自己没有从中间调和,也没将母爱均匀分配到每个孩子身上有莫大关系。 想起一个多月前的事情。 那天天孝拿着刀,一脸怒火望着自己,肯定是心里积攒了无数怨气。 只是当初自己还没发觉,还想着用母亲的身份强行让他服从。 所以啊,他生孩子都没让自己照顾,孩子生下来都要满月了,自己还没见到这个孙子,不知道长得啥样。 儿子,对自己心中肯定带着怨气吧。 (本章完) 第153章 150:夜谈 第153章 150:夜谈 张玉凤又想起前半个月前天诚的事情,当时她心急如焚,看到天诚伤了,心里就埋怨老二。 当时没觉得什么,如今回想起来,老二眼里看似很平静,但其实是非常失望的眼神,估计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对自己的感情又淡了许多吧。 不然,他为什么宁愿待在大山里,都不愿意回来呢。 是不是,自己真的做错了呢。 “娘,还没睡呢。” 王天孝进来靠着墙站着,他眼光扫过阑干,发现上面摆了一排的小鞋子和小帽子,还有小衣服,心里感情也很复杂。 娘的眼睛越来越差,因为年轻时候劳累,又无数个夜晚为了孩子们穿衣穿鞋,都是在煤油灯下做鞋子补衣服,多年累计下来,她的老花特别严重,能做出这些东西,肯定是费了不少功夫。 只因为这种的东西,一般都是要奶奶给孙子做。 自己虽然没有告诉过娘满月的具体安排,甚至她也没看到过孙子,但该做的事情,却依然没有放下。 或许,在娘的心里,她已经做了她应该做的事情,可在自己眼里,却一直在追求一种叫作公平的东西。 他一直渴望着娘能一碗水端平,但娘似乎没这个概念。 她可能永远都不真正懂得自己的委屈。 “你冷嘛,冷的话上炕来坐吧,你上次给我买的煤很好,里面没什么石头,煨到炕筒里能管很久,热火着呢。” “不了,我穿得厚着呢,不冷。” 王天孝没有上炕,但看娘有些尴尬,他还是坐在炕沿上,顺手帮妹妹小竹盖好被子。 煤炕温度很高,有时候能把被褥烧着,小孩子火气大,睡一睡就将被子掀开了。 虽然王小竹是妹妹,但王天孝却不是个年轻的灵魂了,所以看她就跟看孩子一样,十二岁的小姑娘,可爱而又天真。 “你喝水嘛,暖瓶里有呢,娘的杯子就在阑干后面。”张玉凤说。 “不用,我也不渴。” 简单的开场白说完后,气氛微微有些窒息。 王天孝正在犹豫怎么开口,张玉凤却先展开了话题。 “天孝,孩子是要满月了吧?” 王天孝点点头:“大后天。” “我估摸着也差不多了,”张玉凤点点头,“我最近一直记不住事情,就害怕把这事情给忘了。伱看,那些是我给孩子做的鞋子帽子和衣服,对了,还有这个……” 张玉凤从枕头地下摸出一个红绳子,挂着一个三角的红色小包。 “这是我在洞山庙里给孩子求的长生符,是请阴阳开过光的,你拿回去给孩子挂在脖子上,如果我还能再活十二年,到时候我帮他取,如果我到时候死了,你们直接去庙里让阴阳取掉就行。” 这种符叫长生符,是这里一种风俗。 庆城有个著名的求神拜佛道场叫洞山仙府。 是个大杂烩,里面有道教的神仙,也有佛家的菩萨和佛陀,更是有儒家的圣人等。 附近的孩子满月前,都要由老人去洞山仙府求一个长生符,回来后挂在衣服的腋下,或者是戴在脖子上,一直要佩戴到十二岁,刚好是一轮才取下。 所谓的长命符,里面是一张黄纸画的符文,外面用红布包裹成三角形,若是要挂在脖子里,就需要在庙里求一根红绳子,若是要挂在腋下,就用红线缝在衣服上。 等到十二岁那年,如果老人还在世,可以由老人给取下,并在额头上盖个手印。 若是老人已经去世,就需要去求符的庙里,让阴阳取下,并且在小孩子额头盖一个红色的印戳,表示他已经度过第一次劫难,做个记号,让一切妖魔邪魅知道下,不要再来叨扰的意思。 洞山仙府在隔壁镇山沟里,离王家庄要十几公里路,张玉凤不会骑自行车,肯定是步行去的,以她的小脚,估计差不多要整整一天才能有个来回。 也是挺辛苦。 王天孝听到母亲提及死亡,心里微微软了几分。 他知道如果按照上辈子的轨迹,母亲是活不过王鹏十二岁的。 在王鹏八岁那年,也就是八年后,母亲就去世了。 而且他还知道,母亲已经离半身不遂的时间不远了,1985年夏天的时候,母亲在地里干活太热了,回家喝了一马勺冰水,当时就晕倒了。 等再醒来,就有了半身不遂的毛病,从此瘫痪在炕。 开始所有人都还能维持,但看到母亲迟迟不能恢复,慢慢也就露出各自嘴脸,家就彻底分崩离析了。 母亲也成了四处的累赘,谁家都不想要。 不同于其他人,王天孝对母亲的情感很复杂。 其他人伤害他,都是涉及到利益关系,想从他面前拿走更多的东西。 可母亲和他的芥蒂,全部是因为母亲没有公平的对待他和其他兄弟,但话说回来,母亲只能说做的不够好,却没有主动要伤害他的意思。 她基本是最低限度地保持了母亲的职责。 抓养他长大,前世也帮他照顾了孩子。 以后世的思维模式,只是做到这种程度显然不够,但在这个时代,对于一个孤身带着八个孩子的母亲来说,也不能算作太糟糕。 比她糟糕的父母,实在是多了去了。 所以,王天孝对母亲是有埋怨,但却不是恨意。 他不是那种心狠的人,别人对自己有一点不好,就和别人划清界限。 王天孝一直是个感恩的人。 只要他人对自己有一份的好,他就会涌泉相报。 这是他性格的善良之处,光辉之处,也同样的是性格劣势和不足之处。 往往很多人就是利用了这点,让他蒙受委屈和损失。 “嗯,您辛苦了。” 张玉凤楞了楞。 儿子的生分和疏离,让她心里非常难过。 她的性格,其实和王天孝有点像,都是那种喜欢将事情放在心里的人。 可如今她知道,若是继续这样误会下去,那她可能就真的慢慢失去这个孩子的爱了。 “天孝,满月酒你是怎么想的?” “就在家里办吧。” “这样啊,好好好,”张玉凤悬起来的心方下半截,情不自禁面露喜色:“就在地坑院里嘛?” “在上面吧,放在苜蓿地里,地坑院太小了,又要从巷道上上下下,人来人往不方便,东西也不好拿下来。” “苜蓿地,行嘛,那上面都是尘土,还怎么吃饭?”张玉凤担忧地问。 王天孝便将给王大宝说的方法又给母亲说了遍。 “那就好,放在上面也行,地方宽敞,那酒席怎么办,你找总管了没,没找的话让老四做也可以……” “我去找了我大宝哥。” “大宝啊,那也行,他做总管没啥问题,”张玉凤点点头,又问:“那代劳的呢,要么让老三和老四一起去喊喊。” “不用了,我自己喊就可以。娘,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起老三两口子,我不想和他们说话,也不想听到他们任何信息,我们家的事情,他们也不要掺和。” “那……你们毕竟是亲兄弟……” “也可以不是吧。我没有这样的弟弟,我也不配给这样的人当兄长。” 王天孝提到王天仁,心中的怒火便慢慢烧腾起来。 若说对母亲的埋怨,因为毕竟是母亲,又对自己有十月怀胎,十几年养育恩情,他可以忍耐,那和王天仁,他最多只能做到和他们老死不相往来。 坦诚说,若不是因为母亲和两个侄女侄子的关系,他都想着现在就将王天仁两口子暴揍一通,然后将他们踩在地上永世不得翻身。 虽说他和王天仁一母同胞,是打断骨头连接筋的亲兄弟,但前世今生,诸多恨意,让他一想到王天仁就气得牙疼。 “那……好吧,你不想让他掺和就不想吧,你们都大了,都是成家了,几个孩子的父亲,我做娘的也不能说你们到底该如何做。” 张玉凤叹息声,“再说了,就你们一个个的倔脾气,我说了也没什么用。你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就留给你们自己解决吧。” “嗯。”王天孝应了声。 “不过你们不管怎么做,都不要丢了王家在外面的脸面,”张玉凤又补充一句,“你们还年轻,还不懂得人言可畏的道理。不是我一直要顾及我这张老脸,我都是马上要埋进黄土里的人了,我能有什么脸。我是替你们,替你们的孩子操心。” 张玉凤说道这里,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眶湿润了,她用袖子擦擦眼泪,继续说道:“你们的爹死的早,娘一个人支撑着这么大个家,若是没有这张脸,怕是在村里寸步难行啊。” “一直看别人干嘛,日子是我们自己过出来的……” 王天孝下意识反驳着,但又想到王大宝和妻子都说过,人不可能彻底离开集体,单独活在世界上,干什么都需要互相帮助,互相扶持,后半句话他没说出口。 “反正我也还不知道能活过年嘛,我最近就一直觉得眼睛干得慌,是不是老天爷看我最后一口气含得太久了,就等着我咽下去呢……” “胡说什么,”王天孝不想继续谈这个话题,死亡是个沉重的枷锁,尤其是放到母亲身上,即使是他,他无法能坦然面对。 “我晚上来是和您说个事。” “啥事你说。” “鹏娃过满月的时候,他舅舅家人肯定要过来,到时候你这边不要像以前那个样子了,让他舅舅家人下不了台,就是让我和丽丽无法下台,若是引发什么纠纷,怕是孩子的满月酒就会变成一场闹剧。” 张玉凤的脸色黯淡下来。 她似乎想发火,但又没有发作,好几次嘴唇动了动,却又没有出声。 灯光摇曳,将她的影子映照在墙壁上,显得孤单和渺小。 良久,她悠悠叹息一声。 “唉。” “天孝,你是不是一直会埋怨我对丽丽娘家的人有成见?” 王天孝没有答应,但也没否认。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母亲本来就对岳母家那边的人成见很深,谁都看在眼里。 “孩子,那是你没有经历过失去亲人的痛楚,”张玉凤的声音很低沉,有点有气无力,“如果你以为会和你磕磕绊绊一辈子的人,突然死在某家人院子里,你真的能丝毫不埋怨他们嘛更不说,两个地方的人,本来也有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一些旧怨。” “娘,过去的事情,总要尝试着翻页,一直停留在过去,并不会让我们日子好过一些的。您其实就是心里放不开吧,但因为您的固执,必然会影响到其他人。您想想看,我结婚几年了,因为成见,你可曾真正关心过我们家的生活……” 王天孝停顿下,笑笑,没再继续说下去,这些事情一旦提起来,就又扯进理不清的恩怨中,也是烦的要死,他不喜欢扯这些东西。 谁说谁对,都没有关系,他只看最后的结果。 “娘,我刚才也说了,这次我儿子过满月,我不希望发生什么矛盾,你也要为我想想,你一直这个样子,让我怎么在老姨娘和老姨夫面前相处呢,我从小到大,一直都很听您的话,您就没想过,我也很不容易,也有自己的难处嘛?” 张玉凤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良久,她叹息声:“好,你们家庭能和睦,也是娘的希望。娘答应你就是,满月酒席上,我不会针对李家人。” 王天孝心里颇感安慰。 母亲愿意低头,算是个很大的让步。 这个年代的大家长,很多都有很强的封建意识,认为自己的话就是天,孩子必须听,不允许有什么忤逆的行为。 母亲今晚能做到这个地步,他已经不能再多强求了。 “那就好。”他微微一笑。 张玉凤看到王天孝神情放松下来,也面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她的长相其实很像个男人…… 宽阔的额头,眉心离得很近,眼睛是三角眼,如果正常情况下还好,一旦生气,整个眼睛都会变成两个倒三角,看起来很凶,甚至有点阴鸷。 王天孝和张玉凤外貌很像,也是方脸,也继承了三角眼。 所以他一般不生气,别人看不出来,但真正生气了,眼神会非常凶悍,往往都能别人下意识生出戒备之心。 这也是他很容易和别人闹翻的原因。 往往是他还没有特别反感呢,但只要眉头一皱,别人看到他的三角眼就以为他非常愤怒了,自然别人也会跟着生气,一来二去,矛盾就变得剧烈起来。 但如果他不生气,其实还是挺帅气的。 虽然比不上李冠平那么帅,但自又一种特殊的俊朗,要不怎么能吸引得戴元元对他一见倾心呢。 或许是关于妻子娘家的事情上暂时达到了共识,母子两人的气氛温和很多。 又顺势谈了一些办满月酒的细节问题。 虽然一章,但字数不少。 等我不痛苦了,一定恢复更新,多更一些。 真的很不舒服,不骗你们。 (本章完) 第154章 151:杂事 第154章 151:杂事 说着说着,张玉凤叹息声,“你看你孩子要满月了,三个姑姑除了炕上这个没良心的,其他两个都不在家,搞得娃到时候都没人给长面子。” 没良心,是个口头语,其实就是说顶不住事。 按照这里的风俗,过满月酒的时候,姑姑和舅舅都要给孩子包红包的。 现在孩子三个舅舅都在,但是三个姑姑一个在外地,一个下落不明,还有一个年龄小,所以张玉凤有点遗憾。 王天孝笑笑说没事,到时候让小竹象征性代表下就可以。 大妹妹王小梅在兰城,距离庆城要四五百公里,坐车的话要整整一天。 因为路途中几乎都是山路,非常危险,尤其是冬天下过雪后,很容易出现交通事故,每年都有多起车辆掉下山谷的事故。 所以到了冬天,兰城到庆城的班车数量很少。 还有就是他重生后,还没见过大妹妹。 这个年代又没有电话和网络,主要还是靠写信与远方联系,自己孩子出生,王小兰并不知晓,自然也谈不上回家。 二妹妹王小兰又是另外一个问题。 提到这个妹妹,王天孝也头疼。 王小兰是那种受八十年文艺思想荼毒很深的姑娘,她觉得在家里被目前安排一个对象结婚,一辈子重复父辈的故事,是一种对生命的玷辱。 所以,她从十六岁就离开家乡,独自到外面去闯荡了。 从此,除了每年寄回来几封信外,家里人根本不知道她到底身在何方。 王天孝前辈子自然也不知道,还是后来才知晓她现在在南方打工。 后来王小兰一直也没混出个模样,四十多岁了,还是孤身一人,听说是个自由作家。 但写得什么作品,王天孝就不知道了。 眼下这个阶段,别人都不清楚王小兰的行踪,王天孝却知道她肯定不会回来。 想到这里,王天孝又替母亲感到一股悲哀。 她现在还不知道,她去世后,王小兰都没有及时赶回来参加她的葬礼,等后面回来,已经是半年后的事情了。 人生,处处都是遗憾。 好在,她那时候已经魂归天府,也不用为此烦恼了。 王天孝觉得时间差不多了,离开了地坑院返回山里。 和母亲能谈到这种程度,是他之前没想过的,所以算是意外收获。 代劳的人已经请过一部分,还有一部分人家他不太熟,准备明天带着王天信一起,天信虽然年龄小,但在队上混得很熟悉,至少每家人他都清楚。 其实农村这种过事,就是一种礼尚往来。 我家有事,你们家过来干活,打杂,伱们家有事,我们家就过去给你们家干活。 代劳的人,是不用给礼金的。 若是人缘很差的人家,就很尴尬,代劳的人都请不到几个。 还有,因为流水席需要很多桌子,凳子,碗碟,筷子,这些都需要从代劳的家里自带,要是没关系,酒席的用具都凑不齐。 这点王天孝倒不用太担忧。 王家五代以内的人就有几十家,随便拉拉,就你能凑够所有代劳的人。 一般情况下,这种过满月的事情,就是请夫家五代以内,以及妻家三代以内的人,外加一些关系好的邻居,相熟的朋友,同学等等。 小户人家一般就是百把人,大家族往往都能来到两三百人。 不办则已,要办的话,就要方方面面的人都请到,要是漏掉那一方的人,那就会被人家诟病很久,往往还会积下怨气。 王天孝走后不久,王天义才从镇上回来,给张玉凤说是跟老五说过了,他会劝说老二还是让家里一起操办,不要让别人看了笑话。 张玉凤告诉他王天孝已经来过了,将晚上说的话大致和王天义交代下,叮嘱王天义到时候酒席上不要乱说话,引起不必要的矛盾。 想了下,又让王天义去转告王天仁,管好自己的媳妇,别的人都还好说,最是怕那个吊死鬼到时候不知分寸。 王天义知道有些话从母亲嘴里说出不太合适,便应了。 出了窑洞,就敲响了老三家的房门。 . 晚上,王天孝和李雅丽大致商量了娘家那边要请的人。 将名单列出来,让李冠平去代表自己请。 很多人其实他都不熟悉,不过按照规矩,来自妻子娘家的人才是最尊贵的客人,这里习惯称之为“请客”,意思是请来的客人。 例如孩子的姑姑之类的人,则称之为“大客”。 别看请客和大客只是一字之差,但坐席的时候位置是完全不同的。 流水席,是有规矩的。 一般是五桌一场。 每桌不算婴幼儿,应该是坐满十二人,也就是一轮是六十人。 那么,摆放桌子的时候,会在席账中间先摆放一个桌子,称之为上位,这个位置上只能坐请客里德高望重的人。 一般就是孩子的姥姥,姥爷,舅爷就奶奶,舅舅等,如果一桌坐不下,就会安排在第二轮的请客位,二轮的请客就包括孩子的阿姨,姨夫,舅母,舅家表叔等等。 除了中间的请客位,右边还会设置一个“大客”位,就坐孩子爸爸相关的一些亲戚,但不包括叔伯。 叔伯,在孩子的满月礼上,是没有位置的,相当于是主人。 除了主要两桌,其他三个桌就是陪桌,那就坐一些邻居啊,乡里乡亲,朋友,同学之类的闲杂人等。 一般前两轮就会将请客和大客坐完,第三轮就随意坐了,不会再有什么讲究。 老一辈,规矩很多。 所以经常会在酒席开始时,因为坐位的问题客气很久。 麻烦,但也热闹。 王天孝对这些规矩还不如妻子和李冠平懂得多,所以三个人商量半晚上,也算是总结了一些注意事项。 后半夜才休息。 早上起来,王天孝抽空看了看捕鸟网的进度,暂时还没什么收获。 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但他现在暂时没时间去关注鸟的问题,后天的满月礼才是大事。 播种的事情暂时就交给吴文化一家子,也拜托了刘元照看着几个小动物。 王天孝的孩子过满月,也是场站的大喜事,大家自然都非常乐意,王天孝告诉大家后天全体放假,一起去吃酒席。 大家伙自然喜闻乐见。 经过个把月的相处,现在场站大伙都很熟悉,因为没有什么利益关系,所以相处的相当和睦。 王天孝也不信什么慈不掌兵的道理,平日里和大家一起吃,一起干活,不装着板着,大家慢慢也就没将他当作外人。 然后就是忙碌的一整天。 上午到中午,他就带着王天信将需要请的乡里乡亲,族里的兄弟姐妹能喊的都喊了一遍,有些外嫁的或者暂时不在的,也拜托他们的兄弟姐妹进行传达。 请人是分两种,如果是代劳的话,就需要一包烟。 如果是请参加酒席,那就什么都不用,上门发一根烟,打个招呼就行。 一直忙到下午,基本算是走完了。 这些人之中代劳的人百分之百会参加,或者出一个人,或者出两个人。 邀请酒席的人一般来的人有七八成,剩下的人也会稍个东西或者一两元钱,算是人未到礼节到了。 下午王天孝又去找了王大宝询问彩条布的事情,得到的信息是搞定了,但是要付一百元的定金,王天孝便将定金交给王大宝,叮嘱他让彩条布搭帐篷的人明天早点过来将帐篷搭好,万一过程中出现纰漏,还能进行补救。 然后又针对一些细节再次沟通和确定。 等忙完后,又是到了晚上九点多,从王大宝家里出来,他一身疲惫,虽然天冷得要死,可他却内心一片火热,脸也发烫,就连手心都烫的要命。 他没有直接回山里,而是骑车来到医院,陪着王天诚又聊了许久。 听王天诚劝说他不要在满月酒上和家里闹得太僵,这样对孩子也不好,不管和家里关系怎么样,孩子一辈子就一次满月。 他告诉王天诚和母亲已经初步达成了共识,王天诚也很开心。 小伙子身体恢复得很好,看样子再过半个月就能出院了。 他很惋惜不能参加侄子的满月酒,王天孝则笑着安慰,说这些规矩本来就是虚的,是给外人看的,只要有真情在,有没有这些都无所谓。 两人都很默契地没提到米小青。 王天孝知道短时间内小伙子还放不下喜欢的姑娘,但是时间终究会冲淡一切。 等到来年开春,他按照计划去了部队,就会看到更大的世界,那米小青就会变成他人生的过客。 (本章完) 第155章 152:满月当日 忙碌的两日转眼就过了。 第三天早晨,王天孝从炕上睁开眼睛,竟然有些许的小紧张。 别看他这是两辈子做人了,但因为缺乏组织能力,所以前辈子这种东西一般都是别人操持,他就是打个下手或者出点人力。 这次,他成了核心,即使很多事情都委托了王大宝这个总管,却还是心里忐忑十足,总担心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考虑清楚。 妻子李雅丽已经起来了。 她今天换上了王天孝特意给她的买的衣服,上身是一件玫红色的大衣,下面是黑色的绒裤,里面配得乳白色的毛衣,乌黑色的长发拧成两个麻花辫,本来就高挑的身材显得更加挺拔,和以前电视里的模特不相上下。 王天孝还没发现妻子有这么漂亮,前世妻子一直跟着他粗茶淡饭,粗布烂衣,完全没有感觉出来。 果然,还是要衣服衬托,佛靠金装,人靠衣装。 因为屋子里没有镜子,妻子也不知道自己打扮的怎么样,让王天孝帮她看看,王天孝却不老实地顺便抱了抱妻子,亲了亲她红红的脸蛋,羞得妻子脸颊发烫。 这个年代人和人的感情有点扭曲。 精神上很渴望自由,但身体上往往处于压制状态。 李雅丽和王天孝已经是老夫老妻,孩子都两个了,但每次王天孝拥抱她的时候,她还是有点害羞,就像个刚娶过门的小媳妇。 “真漂亮。”王天孝赞叹道。 “哪有。” “我是说真的,你穿这身衣服,都能演电影了。” “我哪有人家大明星好看,就你说我好看也没用。”李雅丽羞涩地应着,但是很开心,哪个妻子不喜欢自己的丈夫说自己美丽呢。 “我说有就肯定有,我保证今天你是酒席上最好看的人。” “快去忙吧,我还要给孩子们收拾呢。” 一个多月没有动了,李雅丽勤劳的身体已经饥渴难耐,王天孝下炕才发现妻子已经将房间都收拾了一遍,在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 妻子还是这么贤惠和勤劳,又这么美丽。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因为今天都要去王家村吃酒席,所以大家都起来的很早,王天孝出门后,发现各人的房门都开了,众人也力所能及穿上个自己能拿的出手的衣服。 尤其是米小青,罕见地穿了一身青色的棉袄和棉裤,虽然衣服很厚,但因为她骨架小,脸蛋也小,丝毫不显得臃肿,反而别有韵味。 若不是李冠平回家了,此刻肯定会看迷了眼。 这种少女的美是奔放的,和李雅丽那种贤淑温柔又内敛的美丽还不同,但都让人为之陶醉。 按照安排,场站的人也都各有任务。 吴家两个兄弟就负责烧火,他们的对象到时候在面锅上帮忙,米小青和李冠平负责接待宾客,王天孝刻意给两人提供机会,想必到时候一对金童玉女也非常亮眼。 刘元就负责烧茶壶。 酒席上需要大量的茶水,所以过事的时候,一般会专门砌个烧水的锅台,上面会放几个巨大的铁水壶,永不间断的烧水,灌水。 这个活不是很累,一般都是两三个老头子负责,一边烧着一边聊天。 本来准备一个小时候出发,但没想到过了会,天上竟然开始飘起雪花,眼看着雪花越飘越大,一副要沉积的样子。 今年的冬天雪下得有些频繁。 或许是王天孝被后世的生活影响了,觉得即使是西北的冬天,一共下几场雪也就差不多了。 不曾料到,这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已经下了第三场雪。 他觉得不能耽搁了,立刻和李雅丽将孩子们包裹得严严实实,下山向村里赶去。 太晚的话,一旦雪积在山路上,摩托车就不好走了,很容易滑到。 西北风呼呼地刮着,打得王天孝脸生疼,他没有丝毫避闪的意思,在他身后,有自己的两个孩子和妻子,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不管任何时候,都要给他们提供保护。 回到村子里,这边代劳的人已经在王大宝的安排下忙碌起来了。 经过前两日的安排,一共搭建了两大一小三个帐篷。 两个大帐篷分别是吃面和坐席用,小帐篷是留给李家村的人暂时休息。 因为王天孝在村里没有房子,所以这血远道而来的客人,也就没处安排,他烦恼许久后想到这个办法。 三个帐篷里分别点燃了火堆,此刻火焰熊熊燃烧,将帐篷烘得格外暖和。 按照庆城的风俗,不管是红白事还是满月酒,在吃的方面都分两个大步骤,吃面和坐席。 所谓吃面,也被称之为喝汤,其实就是吃饸络面。 这是一种西北特殊的面种,做法是将揉成团的面放进一个叫“床子”的工具,床子下面有孔,利用压力将面压出来,就变成棒状的面,有点像拉面,但是笔拉面均匀很多。 床子的规模有大有小,家里的床子一般每次只能压两三碗面,但酒席上用的床子非常恐怖,一次性可以压出十几碗面。 人们会架一个直径接近两米的大锅,锅里烧满滚烫的开水,然后在锅上架一个巨大的床子,旁边几个妇女接连不断的揉面,床子旁几个孔武有力的大汉使出吃奶的劲不断压。 面在锅里滚几滚,就会被一碗碗捞出来,旁边有专门负责端面的孩子们,排着队伍等着端走。 就像流水线一般。 当然,只是面不叫饸络面。 饸络面最精华的还是红油汤。 在面锅的旁边,同样会支一个大锅,里面是慢慢一锅辣红色滚烫的汤。 有钱人家会在汤里放点肉进去,没钱的人就只有豆腐,萝卜丁,黄花菜等等。 不管是有肉没肉,汤里都会放很多用猪肉烫的辣椒面,称之为熟油辣子,使汤看起来就很有食欲。 每个参加酒席的宾客来后,都要喝汤吃面,吃完后再去坐席,完成一个吃席的流程。 因为满月酒属于半天事,也就是说,真正过事的时间就只有几个小时,所以参加酒席的宾客多半都是中午吃饭前后才来,来的太早也没地方去。 现在刚过早上九点,除了代劳的人各自忙碌着,宾客基本都还没过来。 要进入苜蓿地,就要从南边的路口过来,在进苜蓿地的位置,李冠平和米小青面前放着一张桌子,桌上放着两个碟子,一个碟子里面摆着散装的香烟,一个碟子里放着糖果。 男宾客不管抽不抽烟,都会发一根烟,若是抽烟就顺势点燃,若是不抽烟就会顺手夹在耳朵上。 女人和孩子都拿两三个糖果,一般不会多抓,但遇见一些不懂事的小朋友,也不会特别在意,毕竟都是图个热闹和喜庆。 这张迎宾桌旁还有另外一张桌子,桌旁坐着一位村小学的男老师,桌上有本用红纸裁做的记录簿,客人们带的东西或者上的礼金都会一项项记录清楚。 这个簿子也是一本讨债本,现在收到的人情往来,将来都要一个个还回去,要是没记清楚,到时候没给人家回礼,那就会被背后戳着脊梁骨骂。 同样的道理,若是这次谁家没来,基本也就会和他们家断绝了关系。 你不给我们家面子,我们家也就懒得理睬你。 这个年代的老师们不说学时如何,但个个字都写得很不错,被请来的这个老师也是族里一个堂哥,毛笔字写得非常溜。 其实王天孝的毛笔字也写得不错,只是今天他孩子过满月,他当然没有空坐这里登记客人往来。 在记录桌边上,是一个用红布盖起来的门板,上面用来放置收到的各种礼物,一般都是被面,床单,枕头,小孩子衣服,鞋子帽子等等。 其中最多的还是各种各样的布。 这个年代人们不管是做鞋子和衣服,都需要很多布,因此人们送礼往往也都是送布的很多。 王天孝让妻子和孩子想在小帐篷里暖和着,他和王大宝将每个环节都仔细看了一遍,即使有些流程不太懂,却还是做了必要的了解。 十点多时,雪小了一些,来参加酒席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又过了一会儿,第一波的人已经吃完饭,进入了流水席的帐篷。 按照流程,第一波的客人最为重要,所以在开席之前,有些仪式要当着大家面走完。 除去一些小的规矩,最重要的两件事就是抓阄和挂锁。 抓阄是准备一些东西让孩子去抓,看看孩子将来长大发展如何。 王鹏不负所望,一把抓住把钗子不放手,围观众人哈哈大笑,纷纷说这家伙将来长大后肯定是个情种。 李雅丽抱着孩子,也笑得如花儿一样好看。 来参加酒席的的人也都穿着比较好的衣服,但却大多土里土气,尤其是冬日里,基本都是厚厚的棉袄上套着套衫,一个个臃肿的要命。 李雅丽却因为衣服比较暖和,所以穿得很轻便,加上她本来就皮肤很好,又很久没怎么出去见过太阳,显得就更白皙很多。 将周围的大闺女小媳妇们齐齐比了下去。 大家也都和王天孝一样,生出这么好看的人,就该出现在电影里,怎么就能站在泥泞的乡下帐篷里呢。 惊艳之余,大家也自然会分析王天孝如何能变得这么有面。 别的不说,就看这酒席的花销,也不是一星半点的钱能应付过来。 村里还没哪家能达到这种水准。 真是令人羡慕嫉妒恨。 也有些人会想起早些年有人介绍对象,自己还嫌弃王天孝家里穷呢,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如今人家已经高攀不起了。 吃饭的时候,也有人喝醉了,说了一些李家村和王家村的分歧的话,王天孝悄悄让人将这些不长眼的东西偷偷架出去扔到了外面,让他们在雪地里清醒清醒。 他特别注意这方面的事情,就防备着万一族里有人酒疯乱闹事。 好在,没有大事,都是一些小打小闹。 小风波,小涟漪。 让他意外的是,虽然王天义平日里顶不住事,但在这种一致对外的时候,他还是很坚定地站在自己这边。 帮着协调事情和解决分歧。 也正好顺应了他之前的想法,和王天义保持一般的兄弟关系,不亲近,也不彻底断绝。 家族有点事,一起协作,没有大事的话,各家负责各家的事情。 也不需要特别有往来。 第156章 153:捕鸟不太容易啊 第156章 153:捕鸟不太容易啊 因为大哥王天忠去外地出差没有回来,大嫂身体不舒服,所以老大家没有人来,只是捎了二十元钱给他。 二十元也算是不少了。 王天孝虽然自己现在不缺钱,但始终没有忘记这个年代实际的平均消费水平。 王天忠一个月的薪水也就一百多元,还要养活家里的人,能拿出这么多,并不算抠门和小气。 毕竟大舅哥,才给了两元钱。 王天仁找了借口,说是余小凤娘家有事情,让王天义转告王天孝,王天孝并不在意,这样最好,他还正想着如何让这对夫妇不要出现在酒席上呢。 王天诚还在医院里,也不能过来帮忙,这边也就只剩下王天信这个小伙子跑出跑进,和李冠红一起帮着到处做联络员。 虽然大人们对两个村子有芥蒂,但孩子们都无所谓。 李冠红和王天信也才认识不到半天,就玩在一起了。 首轮酒席散后,剩下的事情王天孝就交给王大宝负责了,因为天冷,有些远处的宾客要逐渐开始返家,他需要和妻子送客。 一直看着岳父和岳父几人消失在村道上,他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今天母亲虽然没有和岳父岳母拉近关系,但是也没有给岳父岳母发难,这已经是阿弥陀佛了。 看来他给母亲说的话起了作用。 这样就行了,他也不指望能一蹴而就,大概差不多就好。 李雅琴让丈夫左胜利先回家,她准备晚上留下来陪李雅丽,还有李雅枚,三姐妹好久没一起聚聚了,有很多话要说。 妻子家的兄弟姐妹的关系是他很羡慕的。 可能是人家家风更好吧。 忙忙碌碌一整天,到了下午四点左右的生活,最后一波酒席也散场了。 剩下的就是一些帮忙的人还没吃饭,王天孝便组织大家集中起来,一起吃了个团圆饭,为了感谢大家,也因为事情圆满结束,他喝了点酒。 感到微醺之后离开,让李冠平看着收拾尾场,用剩下的肉,烟还有酒,能散的都散给代劳的的乡亲,大冷的天也不容易。 其他东西都暂时想收在帐篷里,明天让各家中间拿回去就行。 每家过完市都是这样做的。 . 原本还一直发愁满月酒席有多麻烦,但真正忙起来,也就那么回事了。 王天孝第二天醒来,又恢复了精神抖擞。 因为昨晚三姐妹占了他的位置,所以他被发配到和王天信一个房间。 早上出门,就看到李雅丽正在门口岩石边晾晒衣服。 身边蹲着三只狗子。 三只狗子听到他出来,转头看了眼,又重新转回脸,一动不动地守护着女主人。 其他时候都还好,但若是李雅丽出现,狗子们会立刻抛弃王天孝这个主子,转投女主子的麾下。 阿珍和阿强在山梁边上跑来跑去,互相追逐着嬉戏。 它们基本能在户外玩耍了,但要靠自己在野外生存下去,估计还紧张。 只要被人养过的东西,相比野生动物就会少了野性,多了人性和感情,所以大多数放生后的野生动物基本都会很快被自然淘汰。 能最后活下来的,少之又少。 对于大自然来说,每种生物生存最大的对手可能并不是天敌,而是和它们竞争的同类。 狗子和豹猫都比较聪明,但那只小狗獾就比较呆萌了。 刘元一直没敢将它放出来,担心一去不反复返,并且成为山中其他野物的粮食。 所以只好暂时继续关在笼子里。 李雅丽转过脸看到王天孝,笑着说:“厨房我把水烧好了,你去洗漱吧,等吃过饭将雅琴和雅枚送回家去。” “行的,”王天孝点点头,关心地说:“你怎么大清早在洗衣服,手冻了怎么办?” “哪有那么脆弱,”李雅丽莞尔一笑,“我又不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这种事情我从三四岁就开始做了,也没见真就把我就冻坏了。” 王天孝笑笑。 其实李雅丽说是这样说,但她的手每年冬天都会冻烂,满都是冻疮。 但他知道自己也不可能真不让李雅丽什么都不干,那样反而她会不舒服。 勤劳习惯的人,一旦放松下来,什么都不干,她们反而会非常不舒服,妻子从小养成习惯了,那就让她自由一些,不用刻意去纠正什么。 等洗漱完,锅里李雅丽有热的馍馍,他夹着熟油辣子边吃边去了地里。 现在妻子可以下炕了,非要接管做饭的任务,吴文化便不用再担负厨子的重担,出门干活的时间也就早了许多。 王天孝这边孩子满月已经过,也不用再分心做其他,可以专心经营这边生活了。 当前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播撒药种。 前几日因为鸟糟蹋的不成样子,已经布置了网子,但效果一直不是很好,他准备去好好研究下,看看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来到地里,远远就看到吴家两兄弟和对象都在干活,米小青则是和李冠平一组。 两个年轻的男女在一起久了,总会慢慢变得融洽很多。 李冠平即使再是个木头,也难以抵抗米小青这种青春靓丽的小姑娘。 远远看去,两人一边干活一边在聊天,王天孝很欣慰。 李冠平前世找的那个老婆,真不是个省油的灯,而且后来还得知李冠平岳父家族有癫痫病的症状,那很大可能孩子的癫痫就是来自于隔代遗传。 如果能换成米小青,那也可以避免那种不幸。 前世李冠平那么好的人,一生就是别困在孩子的癫痫上,苦难了大半辈子。 王天孝来到布网的地方,发现几处网子依然是空空如也,暂时没有鸟被拦在上面。 他开始以为是没有鸟来吃种子,可在远处看了会,发现还是有鸟落到的网子上的,只是网子似乎对鸟没什么约束力。 它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如入平地,没有丝毫影响。 这可把王天孝郁闷住了。 鸟网不住,一般来说就是网眼大了,可他买网子的时候已经选取了最小的网眼,如果这种眼还大的话,那市面上大概就找不到其他可用的网了。 难道这个办法根本行不通? 他蹲在田地边,嘴里嚼着个甘草根,开始动脑子。 这种网鸟的方法是没有问题的,这他很确定。 前世每当培养新苗株时,就会用网将周围拦截起来,要是有鸟要飞过来,只要撞到网上,就再也难以逃脱。 要是几天不看,网上能挂一层鸟。 但现在为什么行不通呢。 鸟的种类也没什么变化,无非就是乌鸦,喜鹊,乌鸫,麻雀,野鸽子,冬布谷等等。 是子午岭乃至很多大山常见的鸟类。 那么,区别是什么? 他怔怔地看着一只鸟又落在网子里,忍不住捡起一块小石头朝鸟丢过去。 石头离鸟还有一段距离,落地声音惊动了鸟儿,鸟立刻展翅欲飞,可翅膀扇了几下,却始终没有飞起来。 只能发出凄厉的“嘎嘎”声。 王天孝楞了楞,一个想法如闪电一般突然划过脑海,他感觉自己明白其中的缘由了。 之所以没有拴住鸟爪,是因为鸟都是轻轻将爪子放进孔里,又慢慢地拿出来,这样网孔对爪子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但如果突然被惊动,鸟儿的爪子就不会直上直下,而是从侧面抽走,那自然就刚好卡进了网眼,如果它们继续挣扎,只会让网眼越缠越紧,最后甚至将脑袋和翅膀也缠绕进去。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网挂在空中可以拦住鸟,放到地上效果就没了。 就是因为放在空中的时候,鸟儿视力普遍比较差,高速飞行中很难看清楚眼前的网子,一头扎进去后又会潜意识挣扎,最后就会越挣扎越紧,彻底被栓在上面不动了。 刚才那只乌鸦还是乌鸫就是这个道理。 要不是王天孝惊动它,它肯定也会在吃饱后转身潇洒离去。 结果一个不慎,就成为网中鸟。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王天孝继续守在网子附近,先后试探了几次,发现除了麻雀很难被困住外,其他几只都直接像被粘在网上,再也脱离不开。 有了成功的经验,王天孝便将过去将方法告诉几人。 几人正在发愁呢,听说后恍然大悟。 纷纷都佩服还是王天孝心细。 但很快吴文化就又提出个问题,如果说一定要靠惊动才能让鸟儿入网,那也很麻烦啊,不是要一个人一直到处去喊嘛。 王天孝笑着说:“为啥一定要人呢,我们不是有现成的预备部队可以用?” 吴文化楞了楞,不知啥意思。 (本章完) 第157章 154:捕鸟 第157章 154:捕鸟 米小青在旁笑问:“老板,你说的预备部队,是不是阿英他们几个啊?” 王天孝说:“让几只狗子做这种事情也不是不行哦,但就是大材小用了,你想想,还有什么可以用?” “啊,我知道了,是阿珍和阿强。” 王天孝点点头:“没错,我们放着两只抓鸟的好手不用,岂不是暴殄天物。” “没错没错。” 众人纷纷点头。 大家在林场里也都待了一段时间了,和林场的小动物也都熟悉很多。 尤其是三只狗子,混得都相当熟。 但两只豹猫,本来是和王天孝最熟的,但也不知道刘元给它们下了什么迷魂药,让一向性情比较淡漠的豹猫也开始喜欢他了。 基本达到和王天孝相同的地位。 要知道,王天孝可是它们的救命恩人,将它们从小孩子拳头大小养大的,只能说刘元确实对小动物很有一套。 说干就干。 晌午吃完饭后,再次去地里的时候,王天孝便让刘元带着阿珍和阿强一起来到地边。 其他人继续干活,这种抓鸟的任务就由他和刘元负责。 为使鸟儿更容易上钩,王天孝专门在每个网子铺设的地方,双倍播撒种子,增加陷阱的吸引力。 两只豹猫被放在刘元编制的笼子里,它们很久没有到山里来了,开始还有有些不熟悉环境,显得很是紧张。 可当一只喜鹊落在网上时,两只小家伙立刻竖起了耳朵,双眼也竖成一条很细缝,屁股也沉得很低,还左右轻轻晃动着。 熟悉猫捕食的人都知道,这就是它们预备动作。 就像是箭搭在弓弦上,随时准备射出去,一触即发。 王天孝轻轻拍拍笼子,示意两只小家伙暂时不要着急,还没到攻击的时候。 鸟都是看族群的,一只鸟落在网上没有危险,后面就会有其他鸟也过来,慢慢地几乎会呈指数倍增加。 果然,慢慢地网上的鸟儿越来越多,种类也越来越丰富。 除了前面说的冬布谷外,主要是乌鸫,乌鸦,麻雀和野鸽子。 也有个别小小的百灵鸟,但数量相当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麻雀不用说,所有人都知道。 野鸽子是一种俗称,王天孝至今还不知道这种鸟是不是就是家鸽,它们长得很像家鸽,但通体呈灰色,也比普通的家鸽个头小一些。 王天孝之前在山里也见同事养过这种野鸽子,就像养家鸽一样养,据说也可以和家鸽交配,生蛋孵出的小鸽子也和其他鸽子没什么两样。 吃起来味道很鲜美,熬成汤更是大补之物。 乌鸫是和乌鸦很多人分不清楚,但实际上是两种不同的鸟。 看起来两种鸟名字很相似,而且长得也很很像,但其实他们不仅不属于同一类鸟,而且几乎没什么关系。 乌鸦属于鸦科鸦属,而乌鸫属于鸫科鸫属。 乌鸦要稍微比乌鸫的体型大一些,两者外部形象略微有点相似,都是通体黑色或者黑色,偶尔夹杂一丢丢的白色。 不过乌鸫的身体更有那种优美的流线型感觉,而乌鸦就显得很僵硬,仿佛是粗制滥造的东西。 乌鸫的嘴是黄色的,而乌鸦是黑色的,所以乌鸫看起来要比乌鸦好看很多。 另外,乌鸫的叫声也非常婉转悦耳,比起画眉和黄鹂都不相上下,但是乌鸦叫声则非常凄厉,就像鸭子一样,让人很不舒服。 两种鸟饮食习惯也不一样。 乌鸫虽然也吃一些小昆虫,但主要是以种子和谷物的果实为主,乌鸦则是主要吃一些腐肉,除非冬天等寻找食物很困难的情况才会去找种子或者果实吃。 喜鹊这种鸟,从古至今都是吉祥的象征。 庆城人普遍认为,如果喜鹊在树上叫唤的厉害,那肯定是家里要来客人了。 所以喜鹊的形象也会经常出现在不同的吉祥图案里。 但其实喜鹊和乌鸦却是近亲。 它们两种鸟都属于鸦科的不同亚种。 而且,喜鹊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祥和,它实际上是一种比乌鸦还性子恶劣的鸟。 因为它更喜欢吃肉类,所以它的主要食物的昆虫和小型的蛙类,如果食物紧张,也会吃一些果实和种子。 但很多时候,这家伙还会去偷吃其他鸟类的卵,甚至是幼鸟。 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前段时间王天孝还在想怎么培养豹猫的捕食能力呢,这下刚好,这下鸟本来就是它们食物链里的重要组成部分。 不知不觉种,网上已经落满了鸟,目测至少有七八十只。 很多鸟开始落在网上时还要左右张望,四处警戒,小心翼翼地吃着,害怕是个陷阱,可慢慢地就发现周围都是同类,也都热火朝天地吃着,也是便放松警惕,逐渐埋头苦吃。 根本不知道,猎人早就观察它们很久了。 “刘叔,准备放。” 两人眼神一个交汇,慢慢将笼子打开,两只豹猫本来就摩拳擦掌许久,早已按捺不住心底的捕杀之魂,门开放的一瞬间,它们就像脱了缰的野马,飞快朝鸟扑过去。 猫跑不起来的速度非常快,因为它们脚底下有小肉垫,所以又没什么脚步声,待鸟儿们发现时,它们已经扑到网子里。 “哗!” 鸟儿们大惊,一起惊慌失措地闪动着翅膀,想飞到半空中去。 然而,在这种慌乱之下,网瞬间被拉得变了形状,除了少部分鸟第一瞬间飞离外,七八成的鸟只是原地拼命挣扎,徒劳地闪动着翅膀,根本脱离不开。 而两只猫这边也出现了同样的问题。 它们开始跑得还挺快,可随着鸟的慌乱挣扎,导致网子变了形,竟然将高速奔跑的它们也网住了。 它们那受过这种气,转头就拼命的撕咬网子,想脱困而出。 可这种网子,人要去咬断的话很简单,可猫的牙齿缺乏关键的锁合能力,所以只是气得呲牙咧嘴,累得气喘吁吁,但是半天还是没有效果。 最后无奈地趴在网上,气呼呼地盯着和它们一样在挣扎的鸟。 估计心里很郁闷,抓鸟没抓到,把自己给困在这里,丢猫丢大发了。 王天孝看网子上基本尘埃落定,这才慢腾腾走过去,先将野鸽子和冬布谷全部解开放进原本准备好的蛇皮袋里。 这两种鸟都人都可以吃,味道都很不错。 不管烤还是炒,都是补品。 至于剩下的几种鸟,他就没有什么兴趣了,直接将两只豹猫放开,让它们练习练习捕杀能力。 这几种鸟别看体型也都不大,但性子十分恶劣,要是不佩戴防护手套去摘它们,肯定要被啄伤。 乌鸦和喜鹊都是喜欢吃腐肉,也不知道身上还有什么病毒,万一要被它们给啄伤,还是有些危险的。 反正这些鸟都要成为豹猫和狗獾的口粮,也就无所谓了。 大自然自有互相克制和应对的能力。 有了这一波捕杀,王天孝知道这边暂时是不会有鸟飞过来了。 那些逃走的鸟都有族群,肯定会通风报信,给家族的其他鸟做了危险预警,告诉大家不要鸟为食亡。 而王天孝看看只有半袋子的蛇皮袋,便和刘元带着两只猫又来到下一个网子。 约莫两个小时后,也是收获颇丰。 直接丢了两只乌鸦给豹猫,两只小家伙开始还不吃知道怎么吃,但玩着玩着,家族遗传的野性便释放出来。 很快,将只乌鸦就成为它们的腹中美食。 使它们正式开了荤。 要使这种有野性的野物有捕食能力,前提不仅仅是它们要具备捕猎的技术,更重要的是它们要对捕猎充满欲望和斗志。 一直在温室里养大的野生动物,根本不能叫野生动物。 直到某天它们依靠自己能力能捕捉到猎物,并且享受到喜悦的滋味后,它们才会真正明白捕猎代表着什么,能有什么收获。 时间已经不早,太阳落在了杨子岭的西山里,地里干活的几人也都回来了。 看到王天孝这边收获满满,也都十分惊喜。 纷纷感叹总算不用在担心这些破鸟再来做小偷了。 “可不是嘛,不仅是不用担心它们,而且我们还多了一袋子吃的。”王天孝晃晃手中的袋子,里面几乎一袋子都要装满了。 “有口福了啊,老板。”米小青开心地拍着手。 “管够,”王天孝笑道,“这些家伙整得你们多少天不省心,这下伱们可都报仇了,吃得时候多吃一些。” “嗯,保证完成任务。” 米小青不干活的时候就穿的相当新潮,但一旦干活,就会穿上提前准备好的旧衣服,一点都不娇气。 王天孝发现李冠平站在米小青身边,虽然不会特意看她,但每当米小青说话时,他都会下意识微微一笑。 再坚硬的百炼钢也抵不过姑娘的绕指柔。 王天孝觉得他和米小青的事情能成。 相较之下,躺在医院的弟弟就显得很可怜了。 一众人回到场站,王天孝将所有的野鸽子全部挑出来,直接丢在一个房间里。 之前场站有个同事就是这么做的,养了整整一房间的鸽子,有好几百只,想吃的时候就抓只过来吃。 鸽子在里面会自己繁衍,几乎是吃不尽的鸽子。 剩下的冬布谷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这种鸟根本养不熟,它们还会偷吃同类的幼鸟,所以很难养活。 做饭重任现在已经从吴文化正式转移到李雅丽身上。 吴文化还有些不好意思,李雅丽却坚决不让他再动手了。 前段时间坐月子,吴文化各种美食让李雅丽的身体补得很好,她心里对这个“大厨”非常感激,现在好不容易自己能下炕了,可不就要好好感谢一番。 王天孝也劝吴文化不要太客气,大家都辛苦了整整一天,都好好休息休息,等着一会儿吃饭就行。 王芳在旁边也吆喝着要帮妈妈烧火,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因为抓的鸟很多,不可能一次性吃完,李雅丽便将它们都处理好,除了晚上要做的,其他全部挂在房檐下冷冻着。 数九寒天,零下二十几度,也不担心变坏,天然的冰箱。 还有一些乌鸦和乌鸫之类的东西,就关在笼子里,留下做猫和狗獾的食物。 这些家伙都是肉食动物。 因为白天大家干活时,李雅丽就蒸了很多馒头,晚上就着鲜美的肉汤,众人吃得心满意足。 李雅丽还将前段时间搞的野猪腿煮了,切了一盘凉菜,方便刘元喝酒,把个老头子也乐得合不拢嘴。 等吃完众人各回各屋,米小青又帮着李雅丽将锅碗瓢盆洗刷干净。 她们彼此都是心照不宣。 米小青将李雅丽当作未来的大姑姐,又觉得她性格温柔,有种天然的亲近感。 而李雅丽看米小青也同样的道理。 她曾偷偷观察过很多次米小青,想不通这么个可人的小姑娘,怎么就喜欢上自己的木头弟弟了呢。 可要给好好看着,千万不要搞丢了。 (本章完) 第158章 155:金雕 晚上睡觉时,李雅丽还想按照原来的方法,将两个孩子睡在中间,她和丈夫分睡两边。 可王天孝好不容易回到年轻时,又恰巧碰到妻子即将临产,临产后又是一个月…… 他的大刀早已饥饿难耐。 今晚什么事情都尘埃落定了,再看灯光下妻子光洁的皮肤,忍不住心神摇曳,再也忍不住。 李雅丽对这种事情还是有些害羞,开始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但最终耐不住丈夫性子,便在羞涩中完成了洗礼。 一夜呢喃。 . 接下来的两三天,又先后抓了几波鸟。 王天孝发现原来捕捉过的地方,基本就没有什么鸟继续来了。 他去市里送东西,将最后一个地方留给刘元带着两只豹猫解决,等他下午回来时,发现刘元网了个不得了的东西。 王天孝看了一眼,就暗暗心惊。 看刘元,刘元也是一阵为难。 估计他也没想到,能网住这么个家伙。 只见地上的幼鸟头部是灰黑色,颈部以下的毛是灰褐色,嘴弯弯的像个钩子,身体大概比普通的公鸡还大一些,至少有六七十公分。 此刻,虽然它一只翅膀受伤了,拖在地上,但依然高昂着头颅,显得很有王者风范,一点都不怕周围的人类。 而原本喜欢四处乱窜的两只豹猫,此刻早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就连三只狗子,都蹲在房门口不敢乱叫。 动物对比自己强大的存在有种本能的畏惧和感知。 不管是狗子还是豹猫,都知道眼前这只鸟,透露出的王霸之气,不是它们能抗衡的存在。 别无它因。 只是因为这种鸟,它就是这片森林里食物链的最顶端的王者,统治陆海空的霸主。 它叫作金雕。 如果说,金钱豹是子午岭陆地上绝对的强者,那黑熊肯定还不太认可,但若说金雕是无敌的存在,黑熊就不得不低下脑袋,顺便还要看好自己的幼崽。 金雕的食物,几乎包含了所有陆地上的动物或者它们的幼崽。 一只成年的金雕,别看他体重只有二三十公斤,但它们可以轻松利用快速俯冲速度带来的力量,用翅膀将一只豹子掀翻在地。 至于狼,这种不管是草原还是森林里都喜欢打群架的食肉动物,一旦被金雕锁定目标,也只能仓皇逃窜,寻找隐蔽的场所。 金雕捕捉狼,可以从四千米高空将狼锁定,然后十几秒钟高速俯冲下来,利爪直接准确无误地抓紧狼的眼睛里,使狼失去视力。 如果狼是群居也没关系,金雕也有组织,它们一般会组织十几到二十只的队伍,编制成一个空中部队,它们会对狼群在空中展开追逐,等到狼群分散,并且精疲力尽时,再分而破之。 最恐怖的是,金雕虽然凶猛,但真正能抓起重量却只能到体重的十分之一。 所以,如果想将动物抓起来摔死,就只是一些小兔子,或者獾类。 真正大型猎物,如狼,狍子,野猪等,都是被它杀死后用尖锐锋利的喙彻底撕成碎块,然后慢慢运输到一般食肉动物到达不了的高处,慢慢享用美事。 更残忍的是,金雕和很多大型食肉动物一样,喜欢吃新鲜的肉类,所以很多动物根本就没有死亡,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体被撕裂,然后里面的五脏六腑被吃个干净。 在大山里的人都知道,得罪什么都不能得罪金雕,被这家伙盯上,人根本就没地方跑,以它们的视力和战力,任何厉害的猎人都不是它的菜,更不用说普通人了。 关键是,它还特别记仇。 现在把人家的小雕给网了回来,还让人家受伤了,这要是被老雕知道,不被盯上才怪呢。 “这……” 王天孝看看天空,让李雅丽将看热闹的王芳带回房间去。 这可不是可玩笑。 现在这个小雕被放在空地上,还不知道大雕在哪里。 成年金雕的俯冲速度能达到三百多公里每小时,从几千米的高空落下来,也不过几十秒的事情。 而一旦能看到它来,就不可能反应过它。 金雕俯冲,最是容易攻击明显弱小的生物,小孩子无疑是它首选目标。 以王芳的战斗力,金雕一个可以打一百个。 万一被金雕给攻击了,那就不得了了。 “你小心点啊。” 李雅丽跟着王天孝在山里生活过一年多,自然知道金雕是什么东西,也是有点发愁。 这真是祸从天降。 场中又只剩下两个人和一只小雕。 “刘叔,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把人家的小雕给带回场站了?” “我也不想啊,”刘元是个老猎人,也知道金雕这家伙不好对付,他苦笑着说:“我不是在捕鸟嘛,这只小雕就突然俯冲下来,一头栽在网子上。我取下来一看,它的翅膀已经摔断了。你说把它丢在野外不管嘛,那肯定会被其他东西吃掉吧。” “话是这么说,但带回场站,你也是给我们带回来个大麻烦,还不知道这只雕的父母的在哪里,等下被追上门来,那就真的麻烦了。” 王天孝苦笑着说。 要是普通的野物还好说,但金雕就是很危险。 不是长畜生志气,灭自己威风,这东西战斗力强,性格既狡猾又烈,一旦被它们盯上,还真不容易解决。 “那你看怎么办?要不我提出去扔到山里?”刘元问。 王天孝犹豫片刻,“算了,既然都带回来了,再扔出去反而彻底断送了它的生机。这样吧,这只幼雕我们也不用关起来,就在外面给做一个窝,暂时喂着,等老雕找到后再做打算。” “这样也行,那就交给我吧。” “嗯,辛苦了。” 金雕一般不会把窝建在平地上,大多都是高树或者半崖上。 它们是很多动物和鸟类的天敌,但同样很多动物与鸟也是它们幼鸟的天敌。 包括很多蛇类,鼬类,獾,豺等等。 将鸟巢筑在高处就可以大幅度降低这种危险的可能性。 眼下刘元当然没办法给它在崖上建窝,朝用木头做了个架子,将窝放在架上,可以遮风挡雨,也可以防止小雕自己跑出来。 就等着它的翅膀长起来或者大雕找到它。 平日里就用捕捉到的鸟暂时喂养。 让大家意外的是,事情过去了一周多,大雕依然没有找到小雕,而通过王天孝每天按时喂养,小雕反而和他变得熟悉起来。 他深知可以用手去摸摸雕的脑袋,也不会被反过来啄手。 他看着日渐恢复的小雕翅膀,开始猜测是不是这只雕是大雕的一个弃儿。 肉食动物因为要捕猎食物才能活下去,所以竞争相当残酷,往往这种弱小的或者受伤,以及残疾的种族都会被赶走甚至吃掉。 若这只小金雕本来就受伤,被父母抛弃也就变得很合理了。 否则,以金雕的视野,断然不会这么久还没发现小雕在这里。 如果是这样那就没事了,小家伙被自己养着,也不是啥大问题。 山里别的不说,这鸟多管够,而且看看金雕的翅膀逐渐好转,说不定痊愈后,长大一些,还能重回碧空。 不过,对于场站其他动物来说就不那么友好了。 血脉压制,狗子们还勉强能撑住,但两只豹猫阿珍和阿强自从小雕到场后,就变得畏畏缩缩,再也不敢到处跑,每次出来玩耍都要小心翼翼绕着房子溜走。 别看它们也算是肉食动物,但遇见金雕,就只能做点心的份。 对此,王天孝暂时没有办法。 它每天将小雕放在外面,就是希望大雕能快速找到这个孩子。 “掌柜的,明天就是腊八节了,我看了看,场站好像没有豆子,你要不去镇上买点豇豆和黄豆回来,顺便买点玉米和小米,我给咱们熬腊八粥。” 王天孝正在逗小雕的生活,李雅丽端着一个洗衣盆从里面出来,她就是闲不下来,只要王鹏睡着了,就会立刻找活干。 前世今生,很多事情都变了,但妻子的性情依然如故,这是王天孝最为庆幸的事情。 “行,”王天孝揉揉小雕的脑袋,站起身,小雕桀骜不驯地看了他眼,慢腾腾走到房檐下面,卧在给它准备的干草上开始休息。 只是辛苦了两只小猫。 小雕已经占据了它们回家必经之路,估计它们一会回来,又要躲在边上瑟瑟发抖了。 “要买多少?” 李雅丽抖了抖手中的床单,脑子里大致算了下,“各买个一二十斤吧,我们场站现在人多,熬好后多吃点段时间。” “那行,我等下就去。” 腊八节北方一种隆重的节日。 每年到了腊八节,天基本已经变长了,俗话有云,过一腊八,长一扠把,就是指到了腊八节,太阳落山的时间已经推晚很多。 不同于南方的轻描淡写,北方的腊八节相当有趣。 基本是过年就从腊八开始。 关于腊八节的由来,流传很多,不同的地方坚持的也不同。 但最多的有两种。 一种是腊月八号是佛祖顿悟的日子,所以佛门中人会在腊月八日这日放粥,便是腊八粥。 还有一种是认为红豆可以驱邪,所以腊月八日这日,用红豆等豆子熬制成粥来吃,邪祟就不能近身。 同样是腊八粥,不同的地方使用的配料也不同。 最麻烦的腊八粥大概有三四十种原料,而且很多原料开始都会雕刻成型,然后再用来煮粥。 庆城的人们,尤其是穷人们,腊八粥就没有那么复杂了。 一般来说,就是豇豆,红豆,黄豆,薏米,高粱,荞麦,玉米,小米,黄米等常见的吃食放在一起熬制,熬成后也非常稠,基本和浆糊差不多了多少。 熬制好后,会提前准备一个水缸,将粥舀进缸内,基本会搞整整一满缸。 庆城的冬天零下二十多度,粥放在锅里很快就会冻成块,也不会变坏。 每天早晨人们吃饭的时候,就从缸里挖出一块,放到锅里加热,然后就可以吃了,一直要吃到过年。 也象征着年年有余。 后来即使这种传统风俗不怎么坚持了,但人们做腊八粥还是要做很多,坚决要剩下一部分,不能吃光吃尽。 这个年代人们很讲究仪式感。 年味从腊八节开始就逐渐越来越浓,不像后世,过年的味道越来越淡,即使除夕夜晚,很多人都早早睡觉了。 第159章 156:买骡子 第159章 156:买骡子 王天孝刚要去骑摩托车,李雅丽又想起了什么,笑道:“掌柜的,这山中的用水,现在是个大问题啊。每天就靠文化大哥他们去半山挑,确实不太够用。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也去买头骡子或者驴回来,专门给咱驮水?” “我也有这个想法,最近忙的没顾上,那刚好今天一起去搞定吧,”王天孝说道这里,没有急着走,笑着说:“那等下文化哥回来,我和他一起去。要不我一个人去也牵不回来。” “嗯。” 中午吃饭时,王天孝给吴文化说了这事,吴文化应了。 于是两人吃完饭后就来到镇上的牲口市场。 清泉镇每十天天三个集,分别是逢一四七,农历的集市。 今天刚好是腊月七日,逢集。 王天孝将摩托车寄在街道口上,花了两毛钱。 街道口的人家利用家在此处的便利,帮助别人家暂存摩托车和自行车,自行车是一毛钱,摩托车是两毛。 若是不寄的话,推进去里面人山人海,几乎是寸步难行。 清泉镇是方圆几十公里最大的镇子,也是最繁华的镇子。 每次逢集,不说有几十万人,七八万人绝对是打不住,几乎是密密麻麻街道人们摩肩接踵,川流不息。 带着小孩子逛街的人会紧紧牵着孩子,一个不留神被冲散,急忙就挤不回来。 也是经常会发现小孩子丢失的情况。 这个年代,孩子失踪是非常普遍,也非常令人痛心的事情,尤其是男孩子,那可真是放到自家门口都可能被抢走,何况在集市里。 行走在这种热闹的集市中,还有个需要特别注意的点就是防小偷。 往往是从南边走到北边,包能被割出十几道口子。 莫说是放钱了,即使放一卷报纸,都能偷得无影无踪。 吴文化紧紧跟着王天孝,他到是坦坦荡荡,反正身上半毛钱都没,出门时妻子早将身上的钱搜刮个干净,就担心他出去会乱花。 两人很快就来到牲口市场。 牲口市场在镇子最北边,要进这里需要走一条小道,要不满大街的猪狗和骡牛,会将街道弄的乱七八糟,臭气熏天。 刚进去,立刻就有人上前打招呼。 “老乡,羊羔要嘛?” “来看看这头牛犊子,五百斤的母牛下的,你看这身板叫一个结实。” “外国进口的猪娃子,快来看看,一个十五块,不要多不要少,只要十五块啊,走过错过,不要漏过……” 王天孝和吴文化拨开热情的小贩,直接走到最里面。 骡子和驴这种大型牲口,集中点在最里面。 “老板,我们是要买骡子还是毛驴?” “都行吧,反正就是驮水,骡子和毛驴都差不多,看看情况。” “好唻。” 放眼望去,整个集市上只有几家卖驴和骡子的地方,两人在每家门口看了会,都不是很满意。 这些牲口看起来就蔫蔫的,不像是很能干活的样子。 王天孝觉得这样耽误时间也没意义,便让吴文化继续等着看看,他先去粮食市场看看其他东西。 朝出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看到迎面有人牵着一头骡子,精神抖擞,像是很不错的样子。 吸引他不住回头看了几次。 但很快他就发现骡子有点太活泼了,不仅在在原地不住地跺着脚步,还喜欢四处喷气,有点像小儿多动症的样子。 他笑了笑,也没有多想。 来到粮食市场,按照妻子的要求,他分别将不同种类的豆子和米买好,暂时存放在村里一个小摊上,重新回到牲口集上。 回来后,他发现吴文化正和一个人谈的热火朝天,很凑巧的是,那个人刚好是先前他离开时牵骡子的人。 他身边,就站着先前那头骡子,精神抖擞,意气奋发,看起来很有活力。 看到王天孝回来,吴文化连忙将他介绍给骡子的主人。 “建业哥,这就是我们老板,”又对王天孝说,“老板,这是我堂哥吴建业,他一直是做牲口贩卖生意的,刚好眼下就有个骡子。” 吴建业个子不高,穿着一件翻领的羊皮袄,腰部用一根红绳子绑起来,整个人满面红光,衣服很精明的样子。 他快速打量了王天孝一眼,谄媚地笑道:“王老板好,您是要骡子是吧?” 王天孝笑笑:“是要头骡子或者驴,都行。” “你说这不是巧了,”吴建业拍拍旁边骡子的屁股,“您看看,我今天刚好有头骡子,就是这个大家伙,伱看看这精气神,看看着牙口,大腿,一看就很结实是不是,我给您说啊,及时我走南闯北,都很难碰到这么好的牲畜。” 王天孝笑笑,摸摸骡子的后背。 他发现骡子的身体好像有点颤抖,但不清楚本来就这样,还是骡子有了什么问题。 他也算是和很多动物都打过交道,知道动物对不适的反应要强于人。 人类即使不舒服,可能也因为责任或者其他原因还能继续坚持工作或者学习,但动物不是,它们一旦生病,就立刻会表现出精神萎靡的样子。 如果这个骡子有问题的话,它肯定不会这么精神抖擞。 或许是他多想吧。 毕竟是吴文化的堂兄,看两人关系还不错,应该不会想着法儿骗他才是。 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蒋吴文化拉到一边,轻声问道:“文化哥,卖骡子的是你亲堂哥?” “对呀,我叔家的大儿子。” “你平日里和这个堂哥关系怎么样,你了解他吗?” 吴文化楞了楞,下意识点点头,“还好啊,都是兄弟们,若说了解嘛,因为他一直走南闯北在贩卖牲口,也不能说完全了解的,但说不了解,也说不上……怎么老板,您觉得他这个人还是骡子有问题?” 王天孝又朝骡子看过去,碰到吴建业刚好也看向这边,对他嘿嘿一笑。 “说不上来,”王天孝摇摇头,“我对看骡子也不是很精通,但我觉得这个骡子好像太好动了些,骡子都这样嘛?” “都这样,骡子嘛,本来就是这个性子,一会也待不住。我刚才仔细看过骡子,精气神那么足,应该没什么问题。” “你能确定吧,骡子可不便宜。” 吴文化听这样说,让王天孝等下,他自己跑过去和吴建业聊了一会什么,然后又跑了回来,“我和堂哥确认过了,这骡子没问题。” “行,那就没问题吧。” 接下来针对骡子的价格做了一定的讨价还价。 王天孝还以为要费点功夫呢,没想到谈价的过程相当简单。 按照他先前在市场上的询价,这样一头成年的骡子至少要三百元左右,但当吴建业喊三百元,他喊了两百五十元时,几乎没有什么抵抗,吴建业就以熟人为由,将骡子卖给了他。 卖完后都没和吴文化怎么闲扯,以还有事情为由,快速离开了。 王天孝心里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再次看看了骡子,这家伙还是很精神,丝毫不像是病号的样子。 便不好反复在吴文化面前说他兄弟的坏话。 既然钱已经付了,想这么多也无济于事,王天孝让吴文化将骡子牵回场站,他去带着粮食先回去了。 按照大概估算,从清泉镇到场站一共七八里路,即使走得再慢,大概也就两个小时可以到,结果一直等到天黑,王天孝还没等到吴文化。 (本章完) 第160章 157:地黄 第160章 157:地黄 场站人都很担心路上出了什么事情。 王天孝询问吴钱财和两个人的媳妇,才发现原来那个吴建业在村里名声很不好,就是喜欢占便宜,还经常做坑蒙拐骗的事情。 只是因为吴文化在外面干活的时间比较多,所以不太了解具体情况。 听到这里,王天孝心里暗叫不好。 估计,那骡子出事情了。 果然,他骑摩托车出去寻找时,在半山腰上,看到了蹲在路边抹眼泪的吴文化,在他旁边的山道旁,那只骡子已经死翘翘了。 看到王天孝过来,吴文化站起身,满脸惭愧,先是一口气给自己狠狠抽了几个耳光,这才郁闷地说: “老板,都是我蠢,你明明提醒我这个骡子有点问题的,我只想着反正都是自己自家兄弟,没多涨个心眼,这下可好了,买了个病骡子,我被那狗日的吴建业给骗了啊。” 王天孝将摩托车停在边上,下车摸了摸骡子的身体,尚有余温,但已经没有呼吸,真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老板,是我买来的病骡子,我来赔偿吧,你每个月从我钱里面扣,扣到骡子钱扣完为止。”吴文化在旁边忐忑地说道。 王天孝摆摆手,“文化哥,你回去喊人,过来将这个骡子带回去场站吧。” “带回场站,这个病骡子,万一有什么传染病,带回去就不好了。” 王天孝点点头,“伱带回去放到山梁上就好,我另有它用。今天的事情有你的责任,也有我的不慎,等事情处理完后我们再看具体如何分配责任的问题。你先回去喊人吧,我去山下问问事情就回来。” “那……好吧。” 吴文化现在满脑子都是愧疚,也不敢多问什么,转身就朝上面回去了。 王天孝在骡子身边观察一会,掀开骡子的嘴闻了闻,发现嘴里有一股中药的味道,又捏着鼻子查看了骡子因为痛苦排出的粪便,里面竟然有同样的味道。 看来,骡子应该本来就病入膏肓,不过是为了让它能暂时恢复过精神,所以临时喂了某种东西,骡子在药物的刺激下,勉强活了多半日,但也基本是杀鸡取卵,掏空了骡子最后的生机,以至于它甚至还没回到山上就已经猝死了。 药的味道王天孝相当熟悉,应该是之前吃过类似的中药,但具体是什么,他并不知道,所以准备等下回村去问问芮门唤,赤脚医生主要还是卖中药,这种常见的中药必然能很快分辨出来。 他小心翼翼收集了一些骡子的粪便收好。 又等了一会,吴文化和吴钱财还带着李冠平三人都来了,大家看到地上的骡子也都面色很不好。 尤其是吴文化和吴钱财兄弟俩,想到那个吴建业是自己的堂兄弟,竟然在自己的介绍下,将一头病骡子卖给了老板,实在是无言以对。 王天孝注意到两人的神色变化,笑着安慰道:“吃一堑,长一智。这件事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教训。不止是你们,我自己也同样要总结经验。所以你们也不要太过惭愧,亡羊补牢也不算太晚。” “可是老板,这可是一头骡子啊,要几百元呢……” “不行我们就回村去找找他媳妇……”吴钱财在旁边吭哧吭哧说。 “哪有啥用,你不知道他那个媳妇就是个泼妇,比建业……比吴建业还要难对付,再说了,吴建业长期在外面做这种生儿子没屁眼的事情,家里人也不一定知道。” “嗨!”吴钱财戳了弟弟一下,懊恼地说:“你也不小心一些,你看这事闹得,要是个小东西还好说,这可是头骡子。” “我,唉,我就是个蠢蛋,闷怂!还是对人太容易交心了,我只想着他和我们一门,是我们亲亲的堂兄,谁知骗人竟骗到我们门上了。等我下次碰到他,看我不打断他的腿,奶奶的,真是不要个皮脸。” “事到如今,说这些也没用了,你们将骡子搞回去吧,我去找个人,我们晚上好好研究下这东西到底是什么鬼。” 王天孝没有多指责吴文化。 这件事吴文化有过错,他也有不谨慎的地方,而且他明明都发觉出骡子身体在颤抖了,却还是没有坚持,他也有很大的过错。 和几人分别后,他骑着摩托车径直来到村里的卫生所。 芮门唤刚好忙完,煮了点挂面正吃呢,看到王天孝进来,惊讶地问:“天孝,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山里嘛?” 王天孝看看他放在台子上的面,笑道:“有个东西想给你看看。” “啥?” “你想吃面,怕是你看了就没心情吃面了。” 芮门唤笑笑,“那行,你稍微等我下。” 他本来还就着小咸菜一口菜一口面再吃呢,看王天孝在这里等着,不太好意思继续慢条斯理的吃,端起饭碗很快就将面刨进嘴里。 北方人吃面就是这样。 很多时候看北方吃面,就好像这个面没有经过牙齿咀嚼,而是直接用喉咙随意夹断就咽进了肚子。 一碗面,要真让他们不顾形象来吃,可能一二十秒就能搞定。 “你等下,我将东西拿进去。” 芮门唤端着碟子和空碗去了后堂,出来的时候带了两个口罩,一个丢给王天孝,一个自己带起来。 “拿出来吧。” “你知道我要给你看的东西不好闻?” “那还用说嘛,要不你怎么会让我吃完饭,估计是既不好看,又不好闻。” “聪明。” 王天孝说着,将原本用塑料薄膜包好的排泄物递给芮门唤。 “看吧,我就说不是啥好东西吧。” 芮门唤嫌弃地接过东西,轻轻打开一个口子,只是看了眼,就立刻合拢,脸上露出很意外的表情。 “你这是什么的粪便,牛?毛驴,还是骡子?” “是骡子。” “怎么会有人给骡子喂这东西呢?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样骡子会撑不住,如果服用多了,就会暴毙而亡嘛?” 王天孝好奇地看着芮门唤,“门唤,这么说,你是知道这是什么味道了?” “当然啊,这不就是地黄嘛?” “地黄?” “对啊,这就是妥妥的地黄,而且还不是那种优质的地黄,大概是生在什么溪边或者阴暗处,地黄的味道有些不太正。” 王天孝点点头。 说到地黄,他当然知道是个啥东西了。 因为后世,地黄被做成一系列非常著名的药物,因为对滋阴补阳有很好的作用,所以被人们广泛使用。 也就是人们经常说的六味地黄丸。 六味是指里面加了酒萸肉、山药、牡丹皮、茯苓、泽泻,这些都是很好的益体良药。 当然,还有传说中的十二味,十六味,三十六味,六十四味等等,这些都没有做成成药,但在一些古书还是可以看到。 地黄主要生长在海拔一千多米的位置,子午岭刚好符合这种生长条件,所以山里会有很多野生的地黄等待人们去采摘。 因为杨子岭靠近东边,海边比较低,所以地黄的成色不是很好,数量也比较少。 真正好的地黄都在西部。 不过,西边地黄多,各种凶兽也多,一般人根本不敢过去。 搞不好,药没采摘几个,人到是被野兽摘了去。 回过神来,他指着芮门唤手中的东西问他,“那你说说看,如果是牲畜吃了地黄,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个不好说,也不一定。” 芮门唤略微犹豫下,继续说道:“地黄其实有三种的,不同的地黄服用后效果也不同。如果是新鲜的地黄,可做清热使用,基本不会对这些牲畜有太大影响,不过现在这个季节,大概率是没有新鲜的地黄了。” “刨除掉新鲜地黄,那还有干地黄和熟地黄两类。干地黄顾名思义,就是将新鲜地黄晒干成八成干就好,熟地黄和干地黄差不多,不过会加一些酒精做处理。 我刚才嗅过你带来的东西,并没有丝毫酒精味,所以大概率推测,这是给服用了干地黄。怎么,到底是什么东西的粪便,又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还大张旗鼓跑回来问我。” 王天孝将他买骡子的事情告诉了芮门唤,芮门唤听完恍然大悟, “就说嘛,我就说养牲口的人基本都知道这些基础的常识,出去放牲口的时候都要小心它们吃了地黄,怎么还有人专门给服用干的地黄呢。看样子,他们就是想让骡子暂时恢复体力,等骗过你们后,然后加快死亡。” (本章完) 第161章 158:金雕妈妈来了 第161章 158:金雕妈妈来了 王天孝大概也能猜到是这个原因,闻言苦笑道:“疏忽了,没有想到还有这种门道,被那些老贩子给骗了。” 芮门唤点点头:“这种方子我之前也听过,还没真正听到有人用过,没想到还真有这种丧良心的人。 依我看,那头骡子应该是病得很重,若不是用地黄暂时吊着,怕是在集市上就会一命呜呼,也就是你们买的太快了,稍微拖一拖,说不定就能看到骡子倒地模样。” “行,知道这个就行,那麻烦你了,打扰你吃饭了。” “不打紧,伱平日里里那么照顾我,能帮你做点小事情理所应当。对了你上次要的针筒回来了,要不要顺便带走?” “行,给我吧。” 王天孝需要用针筒去抽小鹿的血,上次专门给芮门唤说过的。 不过他当时没想通,这个年代还没有一次性的塑料针筒,医生们用的基本都是玻璃针筒,用完后放在热水里煮沸消毒。 一个针筒可以循环很多次使用。 既然没有一次性的,王天孝也不强求,让芮门唤给他一些玻璃的,他也按照医生的样子,每次使用完用开水煮沸消毒就行。 不过现在想起来,很多病毒在这种温度下还不一定能彻底消除,但这个年代,人们也顾不上这些,并且因为人眼流通比较有限,所以病毒传播也不是很广泛。 一般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真正出问题的时候,也就是人命关天了。 回到场站后,吴文化几人还是惴惴不安地等候在外面,一个个冻得脸发紫,王天孝告诉他们不要太着急,现在这头骡子烂到手里,也只能吃个哑巴亏,要是找过去,吴建业那种人本就是癞皮狗,也总能找到一些扯皮的理由,最后闹得心烦,也耽搁时间。 王天孝一直坚持的原则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让人翻不过身,没有折腾的力气,也就是俗话说的,打蛇一定要打七寸。 否则,非但可能打不死蛇,反而会被蛇调头回来咬一口。 王天孝知道大家伙压力也很大,便没有太多说什么,事已至此,他们也都能意识到犯了大错,再继续纠结没有意义,徒增烦恼。 想起吴文化来到场站后,一直矜矜业业,即干活又做饭,也是帮了他很多忙。 一点小错,不值当。 吴文化几人都是普通人,如何见到这么大方的老板,心里是既感激又忐忑,一时间倒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拼命保证,这个事情一定给王天孝一个交代。 王天孝早已有对付吴建业那种骗子的计划,见吴文化这样说,也不反对,只是告诉他们事情需要从长计议,暂时不要打草惊蛇。 让大家散去后,他来到厨房,妻子正在泡豆子。 不同的豆子结实度不同。 有的豆子很酥,比较容易烂,例如黄豆。 那煮的时候再和米什么的放在一起煮就可以。 但有的豆子特别难烂,要是从用的时候再煮,那米都熬得稀烂了,豆子肯定还是生的。 豇豆就是这种顽劣的豆子之一。 它在嫩的时候那是相当嫩,很容易煮烂,但要是晒干了,就变得跟石头一样结实,不提前用烧碱泡,到时候根本没法用。 李雅丽正在烧火,看王天孝进来,笑了笑:“找到原因没有?” “我问了门唤,说是吃了地黄。” 王天孝走到锅台前,李雅丽默契站起身,将烧锅的位置让给了王天孝。 这也是两个人的习惯。 李雅丽做饭要好吃一些,王天孝除了包包子比她强,其他地方都赶不上。 一旦两个人同时出现在厨房里,王天孝会主动接过烧锅的任务,将做饭的重担交给妻子。 李雅丽洗了洗手,开始揉面,边揉边说:“骡子吃了地黄,肯定撑不住,这些人也是心肠够狠,那骡子死得时候肯定很难受。” “可不是嘛,论心肠歹毒,人类若是排第二,那没又敢排第一的。” “噗,”李雅丽莞尔一笑,“也没有那么夸张吧,总是好人要多于坏人的。” 王天孝心里想,这不是见得,若辩证来说,好人和坏人基本是对半分,若纯粹说狭义的好人,那坏人肯定比好人多很多倍。 人性,本来就是自私的。 所以,要让人克服自私的本性,他就会很痛苦。真正能放下狭隘的个人主义,那一定都是不俗之人。 但他并不会和妻子说这些。 两个人性格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不同,没必要特别强调。 “你刚出月子,别做这么累的事情,若是忙不过来,可以喊上小青或者冠平帮你做做也可以。要是累出个病,可就得不偿失了。” 李雅丽笑笑:“我没那么娇弱,炕上躺得身体都要僵化了,再不好好做点事情,可是恢复不过来的。再说了,他们白日里都去了地里干活,晚上怎么还能叨扰呢。” “那你要当心,若是有事情要及时给我说,”王天孝笑了笑,“哦,对了,你们家冠平开窍很快嘛。” “啥?” “你说呢?” “哦,你说他们两个人的事啊,”李雅丽来了兴致,“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我那老实弟弟,这件事上还真是愿意豁得出去。” “我看他们关系越来越好了。” “可不是嘛,觉得也是。你将小青招到我们这里实在是太好了,要是能帮冠平解决掉媳妇的问题,你以后回到李家村,肯定会是最受欢迎的人。” “这么说,我现在回去就不受欢迎了?” “不是,是还欠缺一些,”李雅丽笑笑,又道,“你看啥时候有空,陪我回趟娘家吧,我好久没回去了。这马上要过年了,再回去看看。” “行,啥时候都行,需要提前准备什么东西你给我讲,等我准备好了,我们就一起回去看看姨娘。” 提高回娘家,两人不知怎么又扯到了上次过满月的事情。 王天孝惭愧地说:“没让你们家那边的人得到足够多的欢迎,我现在还有点不舒服。” “哪有,你快别多想,”李雅丽温柔地说:“两个村子的矛盾,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掉的,要能解决,还叫啥矛盾呢是不是? 再说了,虽然当天气氛不是很活跃,但至少风平浪静地结束了,咱娘这边也没有再起什么波澜,能让我爹娘和兄弟姐妹舒舒服服地吃个饭,我就已经烧高香,心满意足了。人活着可不就是要个知足嘛,知足常乐。” “是这个道理。” 王天孝笑笑。 不同心境面对同个问题,反应也完全不同。 他前世和妻子说话,可没这么有耐心。 当他自己心中都是郁闷和愤懑,那看到什么都不满意,也就很容易和任何事情发生矛盾。 结果最后落个一无所有。 昏暗的灯光闪烁,妻子的脸在光里忽明忽暗,墙壁上落下两个人一大一小的影子。 . 次日清晨,王天孝还没醒来,就听到外面传来鞭炮声。 不知是谁在放炮。 山里不能放焰火,防止引发森林火灾,也不允许放炮竹,但这个年代……管得没这么严,多是劝诫为主,并没有上升到法律层面。 王天孝也没想过突然直接将时代割裂,不允许大家放炮竹。 即使是后世,烟花炮竹也不是一朝一夕禁绝,也是前前后后花费了很长时间的探索和逐步放开。 这个年代若是不让大家放鞭炮,即使迫于他的身份都答应了,心里也不会开心。 按照习俗,腊八是年的开始,从今天起,就能正儿八经进入过年的节奏。 放鞭炮,就是一种开始的象征。 在鞭炮声中,大家纷纷起来了,各忙各的事情。 王天孝和妻子洗漱完毕,给两个小孩子也穿好衣服,便在厨房开始熬腊八粥。 泡制了一个晚上,再顽劣的豆子也都变得酥软起来,李雅丽在丈夫的帮助下,锅台的锅换成尺八的大铁锅,然后将一众豆子和米倒进去,开始慢慢熬制。 这个过程一定要慢,太快的话就会将水烧干,并且伴随着水蒸气会将豆油和米油也带走,稀饭就不香了。 即使再加入水进去也没有意义。 庆城的腊八粥,严格来说,是一种加米子。 豆子稀饭只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是面片。 所以这边王天孝看着锅台里的火,李雅丽又在边上擀面,等到粥彻底熬好后,会将面片下到粥里。 两人有说有笑正忙着呢,却听到外面传来几声急促的狗叫声。 紧接着,两只小豹猫风驰电掣一般冲进厨房,藏在角落里的水缸背后,不愿意再露出半个脑袋。 “你出去看看怎么了?”李雅丽叮嘱丈夫。 现在场站就只有他们夫妻,刘元带着王天信去山里了,其他几人还在继续干活,两只豹猫本来在外面自由玩耍,突然被吓成这个样子,那说明场站来了让它们恐惧的东西。 王天孝出门时顺手在门背后将枪摸出来。 来者不管是什么,有枪在手,能给他很多安全感。 掀开厚重的门帘,他跨出门槛,一眼就看到山梁口他平时喜欢坐在上面看风景和思考人生的地方,正立着一只金雕。 而且是一只成年的雌性金雕。 金雕成年后雄性要稍微比雌性小一些,看石头上金雕的样子,显然不是雄性能长到的体型。 金雕的翅膀半张半闭合,一副随时可以攻击的姿态。 在王天孝出门的瞬间,它的目光瞬间就锁定在王天孝身上,翅膀抖动的频率慢了许多。 熟悉金雕性格的王天孝知道这不是它放松警惕了,而是进入戒备状态,若是自己这边稍微有点不合适的举动,它肯定就要冲过来。 (本章完) 第162章 159:入山寻野猪 王天孝决定暂时不动,先看看金雕的想法,实在不行,就只能送它归西了。 虽然他对杀死金雕没有太大的兴趣,也不想让这种比较稀少的鸟类因为它又少一只,但若是金雕非要送死,他也不会手软。 “掌柜的,是啥啊?”李雅丽在里面问。 “是一只金雕。” “呀,”李雅丽很惊讶,她对山里野物认识不如王天孝,但金雕这种“明星”猛禽却还是耳熟能详,“金雕怎么会来这里……啊,它是找那只小雕的吧?” “嗯,应该没错,你不要出来,看好芳娃,不要让她跑出门。” 王芳那么小一只,在金雕眼中和只小兔子没啥区别。 甚至她还没有一只兔子自保能力强。 “嗯,我知道,你要小心啊。” 王天孝看妻子从里面将门关上,这才稍微放心一些,这时候刘元也从另外房间出来,看到金雕,微微也是一惊,不由眯起眼睛。 两人眼神快速交流下,刘元心领神会,保持匀速的步伐慢慢挪到仓库,快速闪入里面。 很快,小雕慢腾腾从里面跳出来。 小雕本来给在外面做了窝,但考虑到晚上太冷了,它要是钻进房间,也没有特意驱赶。 看到小雕的一瞬间,大雕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唳声,如箭矢一般从石头上急射而下,瞬间就冲到小雕身边。 仓库门被刘元快速从里面关闭了。 王天孝在大雕俯冲的瞬间下意识绷直身体,背靠墙壁,手紧紧握着枪把,随时做好砸击的准备。 幸好,大雕没有攻击他的意思。 它飞得速度很快,但停的时候又非常稳定,就像内马尔停球一样,能瞬间让高速的身体速度降低为零。 它落在地上后,巨大的翅膀展开,紧紧将小雕包裹其中,轻轻用喙蹭着小雕的脑袋。 显得非常开心而亲密。 小雕总算有了点表情,不再是平常那种高冷的样子,而是像只小鸡一样,快速地踱着小碎步,和母亲做着互动。 王天孝这才慢慢放松下来。 他靠着墙壁,看着母子俩亲密交流,眼里露出温和的笑容。 母爱果然是世上最温柔的情感之一。 而孩子对母亲的渴望以及母亲带给孩子的亲密感,是任何其他感情都难以弥补和代替的。 就在王天孝以为大雕会带着小雕飞走时,只见大雕在和小雕嬉戏一会后,却慢慢退后几步,突然展翅原地飞升,在广场上空十几米的高空转圈鸣叫后,快速朝远方飞去。 小雕又开始恢复高冷的样子,孤零零站在门口,望着天空的方向,显得很忧郁。 王天孝走到它身边,顺着它的目光也看看天空,啥都看不出来。 轻轻敲敲它的脑袋,“喂,你娘为啥不带你一起走?是不是我这里伙食太好,你决定赖着不走了?” 小金雕转头盯着王天孝看了会,圆溜溜的眼睛似乎多了份情感。 它用头轻轻碰碰王天孝的手心,然后走到广场中央来回练习跑步了。 王天孝有些懵逼地看着它,心想莫非母雕刚才给小雕做了思想工作,让它不能放弃学习。所以小雕知耻而后勇,开始苦练本领了? 想不太懂。 金雕的习性他了解得不是非常清楚,这种算不算特殊,也很难下定义。 既然这样,那就观察观察,看它到底要干嘛。 反正林场已经有好几种动物了,也不多这只雕,只是辛苦阿珍和阿强,看样子它们若是不能和金雕搞好关系,那就只能继续躲在房间里了。 王天孝给刘元又交代了小雕的事。 作为杨子岭场站动物园园主,刘元负责所有动物的日常生活和管理。 小雕也归他管辖。 王天孝想着若是能将小雕给养熟了,那还用什么网子啊,直接将它丢在山里低空盘旋,什么鸟都不敢上门偷东西。 刘元觉得不太容易。 熬雕和熬鹰一样,不是啥轻松的事,本来失败率就很大,况且这只雕已经不算太小,算是有了一定的认识和记忆,想让它再次听从人类的话,那需要相当大的精力。 成功率也不会太高。 但王天孝认为他们并不是熬雕。 他们就是想让这只雕能生活在附近,而不是将雕变成完全受制于人类的约束物。 反正也不急,慢慢来就是。 . 腊八一过,离过年就越来越近了。 几日来,望天孝一直想着妻子要回去看看岳父岳母的事情,要是再不去,今年就要过年了。 按照这里的习俗,靠近年关的时候,一般情况下女儿是不方便回娘家的。 所以,王天孝准备腊月十五号前陪着妻子回趟岳母家,完成她的心愿。 其实,王鹏过满月的时候,妻子才看到岳母和岳父,但这种相见和上门去看,是不同的感觉和仪式感。 如果长时间不回娘家,就会被娘家左邻右舍的人在母亲身边说女儿的不孝顺,进而就能上升到家庭教养上面。 这个年代的人穷可以,但是面子受损那绝对不可以。 他们基本都践行那种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的朴素道理。 所以,衡量一个女儿的孝顺,不仅仅是要看你做了多少,而是这种细节性的风俗习惯,你也要考虑到位。 不然,让父母丢失的面子,靠什么都弥补不回来。 李雅丽是个相当传统的人,在这种事情上,当然也是以传统的习惯为准。 王天孝前世因为贫穷,每次跟着妻子回娘家,都无法带什么像样的东西,即使二老不说什么,但他自己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如今他已经不是昔日的吴下阿蒙,自然是要精心准备一番,让自己风风光光的回趟娘家,也让岳父岳母扬眉吐气一番。 开始,王天孝想着马上要过年了,肯定需要置办年后,那索性给岳母和岳父买半扇猪回去,省的他们再去买。 但后来想,在山里这么久,一直都么好好去打一次猎。 既然现在需要猪肉,何不趁机去西峰走一走呢。 寻个野猪窝,打几只黄毛子或者母猪,吃起来可不比普通的猪肉要好很多。 山里的人们喜欢将小野猪成为黄毛子,一般指那种还没完全长大,最多就几十公斤重的小猪。这种猪吃起来最香,肉质很鲜嫩,既没有老猪的柴,也没有成年公猪的骚气。 除了小猪,母猪的味道也勉强可以接受。 味道最差,也是猎人最不喜欢遇到的就是成年公猪。 这种猪肉,骚味特别重,真的是狗都不吃。 不到万不得已,人们都不喜欢吃这种肉。 闻到就嫌弃。 公野猪的肉基本没有办法彻底去除骚气,在高明的厨师做到最后,也还是带着骚味。 王天孝重生后还没像模像样的猎杀过野猪。 上次他临时遇见一只受伤的家伙,也是偶遇。 那只野猪虽然看起来受伤了,但也因此野性彻底被激发出来,凶性丝毫不弱,王天孝也是在狗子们的帮助下,才顺利将它击杀掉。 实际上,若是从开始就做好谋划,反而可能杀起来更容易一些。 他是个实干家。 既然心里有了这个念头,那就肯定要付出实践, 第二日,王天孝就带着王天信和刘元一起出发了。 刘元本就是个经验老到的猎手,自是不必说,王天信跟着他锻炼了这么久,也是学到一些本领,刚好可以一起带着历练一番。 但有了上次王天诚的教训,即使带着王天信,他这次也会非常小心地将他保护在身边,不让出一点问题。 严格来说,打猎是有一定门槛的,不是说出去搞点什么兔子山鸡就叫打猎了,那种事情几乎不需要什么真正的本事,但凡一个人不是很傻,稍微看几次也就会了。 要说是打猎,起码也要从猎杀狍子这种东西开始。 王天信最近跟着刘元理论知识和小经验积累了很多,一直就等着这样正式出手的机会,这次终于要来真的了,可别提心里多兴奋,基本是三人中最兴奋的人。 反而王天孝和刘元相对冷静一些。 他们都知道打猎不是闹着玩,看起来是一件很热血的事情,但实际上却需要很冷静的思维,否则不仅可能没有收获,而且还会带来危险。 面对生死,任何东西都会反击,也都会爆发出平时难以想象的爆发力,均不可小觑。 三人下了山梁,直接朝西边进发。 他们没有带狗,主要担心狗受伤。 那三只货,不是专业的猎狗,很容易在面对强敌时被弄伤。他把几只狗当做家人看待,可不只是工具,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事。 要猎杀野猪,必须到西峰那边去,东边是找不到野猪的踪迹的。 野猪是一种喜欢温暖的东西,也比较怕风。 它们虽然能在冬天活动,但不代表它们不怕冷。 反而,是相当怕冷。 所以,野猪一般都窝在向阳的山坡上,例如南边或者西边,而且还会找哪些几面吹不到风的位置或者直接找山坳和山洞。 这样能尽可能保持温暖。 野猪又是个杂食性动物,基本都是能吃什么就吃什么。 各种小动物,野果,干果什么的,它们都很喜欢吃。 尤其是到了冬季,外面可没什么乱七八糟的野果了,要找到小动物也不那么容易,所以它们主要食物是各种干果和被压在雪下面或者枯叶下面的果实。 例如山杏的核,橡树的核,野山楂,野苹果等等,有的野猪也会刨根,将哪些植物的根刨出来嚯嚯掉。 第163章 160:向野猪动了杀心 第163章 160:向野猪动了杀心 野猪一般都会以群聚集。 所以要猎杀野猪的猎人往往寻找这些地方就可以。 他们会把寻找野猪的过程称之为打圈或者打窝。 王天孝此行是完全按照猎猪的常规步骤来,所以他们第一步就是打圈。 先寻找到野猪的聚集地,然后挑选其中最好的几头。 一路上,三人有说有笑。 气氛很是不错。 走了一个多小时,三人已经来到杨子岭最高处,站在山梁上,后面就是杨子岭的东峰,前面就是杨子岭的西峰。 后面的东峰光秃秃的像个斑秃,而面前的西峰却郁郁葱葱,仿佛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各种冬天不冬眠的动物都隐藏在西峰的树丛里。 “天信,等下进入西峰这边,你给我老实一些,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里随时可能面临危险。所以,你要跟紧我和刘叔,千万不要导出乱跑,更不能呈个人威风。” 王天孝叮嘱一脸兴奋的弟弟。 王天信哈哈笑道:“我知道的,我保证不拖后腿。” 他今天背着王天孝先前那把老土枪,和刘元保持相同的装备,而王天孝则是充当绝对的主力,他的五六半才是击杀一切野兽的绝对杀器。 为什么野物看起来单挑都不是人能抗衡的,但人类却依然能在打猎中占据上风,不仅仅是人类有枪,而是因为主动和被动的关系。 打猎是有预谋的杀害,所以人类会提前做好准备,野物往往还没反应过来就会比直接诛杀。 但如果是偶遇,人类就会相当危险。 “那就好,你要是不听话,下次我就不会再带伱出来了。” 王天孝看弟弟回答得这么畅快,心里并没有丝毫放松,这个家伙的性格他知道,喜欢出风头,很容易控制不住自己。 “刘叔,你等下看着这小子。” 只好给刘元也交代下。 刘元呵呵笑笑,“你放心吧,他啊要是给我整幺蛾子,看我不拿鞋底抽他。” “老头子,你又来了,你凭什么抽我啊,你又不我爸?” “意思是,我管不了你了?”刘元意味深长地笑笑,“我还不不知道,你的翅膀早就长硬了,已经能自己飞起来了?” “嘿嘿,没有没有,跟你学习的东西还多着呢,你一个老头子总是和我个小孩子纠结什么呢,没必要,不值得。” 刘元笑了笑,看着远处青葱的大山,对王天孝说:“今天天气还不错,阳光很好,风又不是很凛冽,是个打猪的好日子。” 王天孝点点头,“嗯,就是。我们争取今天多打几头母猪或者小黄毛,能不能打公猪就不要公猪。” “为啥不要公猪啊,公猪不是肉多吗?”王天信不解。 “行啊,到时候给你搞点公猪肉吃吃你就懂了。” 王天信还是不懂,看两人都不说,更是着急了。 “公猪的味道太骚了,很难吃,所以不是万不得已,我们尽量不搞它们,懂了吧?”刘元看他急了,笑着解释。 “原来如此,这有什么要遮遮掩掩的嘛,不干脆。” 王天孝笑了笑,弯腰从地上抓起一把细土,慢慢撒在空中,细土化为一条线从手缝溜出,朝东面飘散而去。 “今天是正西风,北风很小,我们等下看到野猪窝后,尽量不要从西边走,现在的野猪聪明着呢,只要闻到我们的气息,肯定会逃走。” “嗯,是这个理儿。” “那走吧,进山。” “好唻。” 刘元只是点点头,王天信却是兴奋的直接冲下山梁向前一阵小跑。 王天孝只好再次喊住他,提醒他老实一些。 打猎是要悄无声息的前行,一路这样高调过去,猎物不管听到声音还是闻到气息,都会跑的无影无踪,还打个毛线。 王天信这才安静下来。 三人沿着树丛慢慢向前摸索,一路上王天孝走一段就会用口袋的墨笔在关键树上做好标记。 这边的树林郁郁葱葱,走到太深,就容易迷失方向。 虽然也有其他办法能找到前行的路,但终究太多麻烦,能直接看好来时的路,到时候顺着路标走,就会省很多事情。 这都是长期在山中生活的经验。 一路上,三人发现了很多小动物,更是看到了几只狍子和麝,还有麂子,这些家伙都属于鹿的同类,但又有各自的样子。 王天孝今日没想着去猎杀狍子,便暂时让它们活着。 狍子肉做好点的话,不比猪肉味道差,但狍子不适合当年货。 人们过年还是更偏向于猪牛羊和鸡鸭鹅,狍子肉总觉得少点意思。 至于麝之类的东西,就更没啥意思了。 不是特别需要的话,他尽量不猎杀这些东西,数量本来就不多,能让活着就活着吧。 渐渐地,三人逐渐走到森林深处。 穿过一片郁郁葱葱的柏树林,前面就出现一片空旷的丘陵,王天信要继续向前,却被王天孝一把拉了回来。 “干嘛啊,哥?” “嘘!” 王天孝示意他不要出声,看看前面。 王天信举目仔细看去,顿时满面惊喜,刚要说话,又连忙用手捂住嘴。 王天孝用手势示意三人慢慢爬到地上,刚好面前是一处小的山坳,可以藏在里面,山坳边上的野草挡住了三人身影,却没挡住视线。 只见一百多米远的对面山坡上,正零零散散有十几头野猪正在地里刨东西吃,它们有大有小,公母数量看不清,但以这种小规模的种族群,一定都有。 对面是一座杏山,山上本都是数不清的山杏树。 到了冬日,山杏自然全部落在地面。 山杏和普通的杏子季节不同。 一般的杏子会在阳春三月开花,慢慢结果,长大成熟,大概在六七月份逐渐成熟,最晚过了八月十五都会落完。 但山杏的生长周期会更晚一些。 他们一般要在夏季开花,成熟得也相当晚,往往是树上的叶子都落了,杏子的果实还没有完全成熟,就有点像是柿子, 就像对面山坡,依然还有很多树上挂着红彤彤的山杏,野猪们聚集在山杏树下,就是以山杏果实为生。 它们会用健壮且皮糙肉厚的身体去撞击山杏树,等树上的杏子落下来然后吃掉。 吃饱了,就躺在山坡上晒太阳。 几只小一些的野猪甚至还互相追逐着嬉戏,玩得不亦乐乎。 王天孝不让王天信出声是因为野猪的听觉也是非常好,是人类的好几倍。 可不要认为它们就是嗅觉惊人。 若是被听到了,散了窝,那就不会有太大收获。 “怎么搞?”刘元看着野猪们,咪上眼睛,看似平静的身体里早就开始浪潮汹涌,仿佛埋藏在心底的能量再次别唤醒了。 王天孝没立刻说话。 他先是四周看看地形,又再次轻轻试了试风向,低头略微思考片刻,这才小声说:“对面山上有十几头,我们的目标是猎到三头小黄毛,若是黄毛不够,就用母猪来对付。等下开了第一枪,它们就会四散分开,我们三个人不可能拦得住,所以我们只要拦截两个方向就行。” “我们不是三人嘛,哥?” 王天孝摇摇头,“野猪逃窜速度很快,冲击力非常强,不是一般人能拦住的。你和刘叔拦一个方向,我单独拦一个。记住,要等野猪跑到四五十米的时候快速开枪警戒,千万不能让太近或者太远……” 刘元没有说话,他是懂得。 王天信却一脸迷惑,不知道这为啥这样,于是王天孝便耐心给他解释。 拦截野猪,是个动态的过程。 不能死板教条。 野猪逃窜时往往会分为几波,当它们冲向某个方向,要拦截的话,就要保持好距离。 太近的话,野猪会因为刹不住车,继续向拦截的人冲过来,那只有老土枪的人必然受到撞击伤害。 但如果离得太远就开枪拦截,野猪就会提前跑到另外的方向,这就不是拦截,而是驱赶。 真正拦截的意思是,在短暂的时间内,将野猪控制在枪可以打到的小圈子里,不让野猪散窝,然后猎杀到需要的数量。 如果王天信是个有经验的猎人,当然是三个人拦截三个方向更好。 但他这个咋咋呼呼的样子,王天孝不可能相信,也不敢去堵。 就让他和刘元一波。 三人商量好对策,开始慢慢向前摸索着前行。 即使是王天信也非常小心,不再咋咋呼呼的样子。 大概离猪窝不到五十米的距离,王天孝让刘元和王天信埋伏就行,若是野猪等下从这个角度过来,他们只需要先后开枪,让野猪重新跑回去就行。 真正的杀机还是靠王天孝。 山坡上,一群野猪们还在悠闲地要么吃着山杏要么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晒太阳,丝毫不知道危险已经靠近。 突然,一声惊天动地的枪声在山涧响起。 “砰!” 随着枪响,一头不大不小的野猪应声倒地。 蹄子乱蹬几下,再也不动了。 在枪声响起的瞬间,其他的猪立刻原地惊散。 原本是地上打滚的,立刻爬起来瞬间切换逃跑状态,原本刚吃了一口山杏在嘴里的猪更是丝毫不拖泥带水,转身就开始跟着族群快速逃窜。 (本章完) 第164章 161:王天信觉得没意思 第164章 161:王天信觉得没意思 十几头猪,除了地上躺着的,其他立刻分为三波。 一波朝背离王天孝的方向快速逃窜,一波的方向是刘元和王天信埋伏之处,而另一波竟是慌不择路,径直面朝王天孝隐藏的地方跑过来。 王天孝自是不急,他看准时机,又是对准一只母猪打出一枪。 却不料,在他打出的瞬间,刚好侧面跑过来一只公猪,枪刚好打在公猪的脑袋上。 一个照面,公猪就倒地不起,而母猪则是转身带着几只猪朝反方向跑去。 王天孝自然不急,顺势瞄准队伍后面的一只小猪,又一枪撂倒了。 而这时,山涧又一先一后响起两声老土枪的声音,原来是刘元和王天信将跑到他们那边的野猪也赶了回来。 王天孝在野猪返回的瞬间,又是两枪,撂倒了一只大约一百三四十斤的母猪。 前前后后一共开了五枪,撂倒了四头猪。 他今天的枪法还算不错。 五枪过后,剩下的野猪基本都打不到了。 野猪全力奔跑的速度其实很快,一两分钟足够他们跑出千把米,除非是顶尖的狙击手,一般人碰到这种距离,基本没有追踪的能力。 好在,已经足够了。 三人打了四只野猪,加起来也是三四百斤的样子,再多也带不回去了。 重新跑回现场,三人将四只野猪先放到一起。 发现是两头小野猪,一头母野猪,一头公猪,算是收获不错。 他本来不想杀公猪,可这只公猪突然冲出来,给母猪挡住了子弹,那他也没有办法。 接下来就是放血,解决内脏的问题。 因为今天没有带狗子过来,所以这些东西掏出来后,也没办法直接丢给它们吃,但要是扔掉的话又太可惜,毕竟家里还有很多需要吃肉食才能存活的野物们。 先是有狗獾,然后是两只小豹猫,现在还多了一只小雕。 再加上三只狗子,可不是需要很多嘛。 另外,猪的肠子什么的,其实人也可以吃的。 野猪和家猪很多地方都很相似,吃起来虽然味道不如家猪那么细腻,但毕竟差得不是很远。 尤其是杨子岭的野猪属于蒙古野猪种,这种野猪和家猪最为接近,肉感也很相似。 这个天,也不怕什么,内脏掏出来后直接丢在边上冻着,几分钟后就冻得结结实实,王天孝用早准备好的蛇皮袋子装好,先丢在边上。 四只野猪去除掉一些血和内脏后,还有三百多斤重,王天信没什么力气,便拖了一只七八十斤重的小野猪。 刘元老当益壮,则是拖着最重的那只母猪,大概一百三四十斤重。 剩下的一大一小,全部交给王天孝扯了。 他把两只野猪的腿分别绑起来,然后两只野猪尽量捆在一起,和刘元与王天信一起慢慢悠悠拖着朝场站回去。 这种拖法是猎人们常见搬运野物的方法之一。 一般情况下,如果是小野物,或者野物很轻,可以直接将野物扛着或者背着能带回去,但若是像野猪这样有一定斤两的,又在山里放了血,那就只能拖着了。 要不这么长远的路,一定坚持不下来。 尸体和一般有规则的重物不同,扛起来会更加费劲,更不说血会四处溅。 王天信回去的路上是各种不高兴。 他心里想着的打猎活动那可是惊天动地,至少不该是这么瞬间就搞定的事情。 眼下到好,只是一个照面,几乎是几分钟就搞定了,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王天孝看在眼里,笑着给他解释道:“天信,你不要以为我们今天顺利,就觉得打猎没什么意思。事实上,打猎真正需要动枪的也就这片刻间的事情。而真正重要的是前期准备和寻找猎物的过程。” “哦。”王天信还是兴致不好。 “我告诉你啊,要是打猎不是这么简单迅速那才是真有问题呢,你想想,要是我们刚才没打中,或者没有直接打死,那野猪就会漫山遍野跑,然后我们去追,伱想想这个过程,莫说人受不了,就是你能追上,你怎么保证过程中不会有其他野物趁机过来?” “你以为,这大山里就我们人类是猎手啊,才不是呢。如果我们不能快速将东西尽可能带出西峰,被哪些豺狼或者蜜狗嗅到味道跑过来,那我们可就要舍车保帅了。到时候,你不把辛苦打的东西给它们分一部分,可别想着能顺利回来。” “哈哈,小子,你哥给你说的可都是老实话,你不要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刘元也在边上笑着说, “我们打猎的目的是为了能猎杀到猎物,并不是为了出风头。以最短的时间,最有效的模式将猎物抓住,那才是真正高明的猎手。要是看起来咋咋呼呼的很厉害,最后被猎物跑掉了,那才是屁用都没。” “那……好吧,”王天信慢慢明白过来,还是很遗憾地说:“什么时候我也能亲自打几头野猪回家呢?” “有机会的,”王天孝笑着说:“下次有机会先让你从猎杀狍子开始,狍子没什么危险,比野猪更容易杀死。野猪不适合新手打,你要是打不到致命点,可能几枪都打不死……” “那我就多打几枪啊。” “想啥呢,”王天孝啼笑皆非,“你以为野猪是傻子,明知道你要杀它还站在原地等着啊,我给你说,只要你一枪没有打到要害,以野猪的速度,你基本不可能打到第二枪了。” 王天孝耐心地给弟弟讲了其中原因。 野猪奔跑的速度大概能到一秒钟十五米以上,往往是一瞬间过去,你就再也抓不住它的踪迹了。 要不上次在东峰的时候,怎么会碰到一个瘸腿的野猪呢。 那个野猪被打伤了腿,还能跑出猎人的射击范围,由此可见它速度多么快,逃生欲又是如何强烈。 王天孝开了五枪,打到四只野猪,与他精湛的枪法有关,但运气也占据很大部分。 听完王天孝的解释,王天信总算消停一些了。 认识到真正的打猎不是他想象中的轻松简单。 心情也就慢慢变得好了起来。 从西峰拖到东峰的山顶,费了不少功夫,一路上王天孝还微微有些担心呢,要是被那些嗜血的家伙吸引过来,那还是有点麻烦的。 幸好,一路很安全。 可能与他们枪声有很大关系。 任何野兽,听到枪声也只有躲避的份,不敢轻易过来凑热闹。 三人拖过东西峰的分界处,总算都轻松下来,坐在山上休息会,然后慢慢拖了回去。 路上还远远看到了吴文华几人正在远处播撒着种子,按照计划,腊月二十日左右就会撒得基本结束了,目前看进度基本能完成任务。 他请得这些人,果然没看错。 个个都很能干,也没有那种特别喜欢乱闹事的人,这让他很欣慰。 严格来说,他现在还是场站的工作人员,一个月也就三四十元,但他却花六十元一个月请人来干活。 这在没那脑子的人意识里,还觉得他指定是脑子有点问题。 但实际上呢,工资只是他现在收入的九牛一毛,他甚至根本不用工资,也丝毫不会影响真实的生活状态。 有足够的财力去支撑这些人的收入。 回到场站,王天孝和刘元一起将四只猪进行分割,从中午一直忙碌到天黑,才勉强收拾了两只。 刘元实在坚持不住了,后续的任务就交给了吴文化中心年轻一些的人。 在大家齐心协力下,总算在夜里十二点的时候搞定。 搞完后,大家都累得基本不能动了。 男人们都摊到在外面的石头上抽烟休息,李雅丽便带着几个女人将一些内脏趁机煮熟,该收拾的收拾起来。 本来还想着给大家收拾几个菜喝点小酒,但大家实在都没力气了,也就没坚持。 杀猪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尤其对于没有干过的人来说,那基本是要付出几倍的力气才能解决。 大家也算是开了眼界。 (本章完) 第165章 162:当面对峙 等将杀好的猪肉放到仓库后,大家这才陆陆续续回去洗漱睡觉,厨房的女人们也都走了,只剩下李雅丽还在清洗锅碗瓢盆。 三只狗子蹲在门口守住厨房,两只小豹猫则是卧在阑干上,盯着李雅丽洗锅,态度安详又慵懒。 它们基本被养成了普通的家猫习惯,眼神平时很温和,丝毫不像是在丛林里横行的食肉动物。 王天孝将外面的脏衣服脱下来丢在门口,进去一屁股跳上炕头,靠着阑干看妻子干活。 昏黄的煤油灯下,李雅丽动作麻利,飞速低用丝瓜瓤做成的抹布擦拭着锅帮,锅台里还燃着炉火,映照得她半边脸暗,半边脸红。 “今天累吧?”李雅丽忙里偷闲,看了眼丈夫。 “哈哈,还行,累是累了点,不过还能坚持,”王天孝笑笑,又道:“再说,大家都辛苦,也不是我一个人累。” “嗯,最近大家都很辛苦,你找的这些人真不错。” “也是运气好吧,我也没怎么特意去找,没想到就遇见了,所以说,这都是缘分,不是能强求的东西。” “嗯嗯,你能把冠平带出来就是帮我爹娘大忙了,那孩子太老实,要是丢在家里,还不知道怎么娶到媳妇呢。” “哈哈,冠平自己干活也踏实,性子又忠厚,所以才能吸引人家姑娘喜欢啊,这是他自己为自己争取来的东西,我只是个引路人,不算真正帮了他的。” “你这个做姐夫的,总是帮了很多大忙啊。” 王天孝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什么,心里却想着前世李冠平因为这边的事情,受到各种不幸的对待,虽然这些事情以这辈子的视野来看并没有发生过,但他心中依然还是充满了感激与同情。 前世他就是这样的人,即使自己过得也一般,却依然不愿意看到周围人过得更差。 这辈子他拥有更多能力了,当然希望哪些曾经对自己好过的人,都能过上幸福的生活,少受点人间疾苦。 这也不是什么圣人情怀,就是一种朴素的期望。 “我们今天不是搞了些猪嘛,等明天去了集市,我再买点其他东西,后儿就去看姨娘和姨夫,你看怎么样?” 李雅丽想了想,莞尔一笑,“行呀,还是你想的周到。不过也不要买太多东西,浪费那么多钱。” 李雅丽不知道王天孝现在到底有多少钱,心里一直想着为丈夫省点。 一想到场站这么大的花销,就觉得丈夫也不容易。 王天孝笑笑,“这能花几个钱。对了,你还不知道我们现在的家底吧,之前是不想让你操心,现在既然出了月子,以后这种管账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你才是我们家的掌柜的吗,我只负责将钱赚回来,你负责保管和支配,你看渣样?” “我能管啥钱啊,我只要够花就行,还是你拿着吧,要是需要的话,还能随时用到,给我多麻烦。” “不要这么说嘛,我们是一家人,我赚的再度,也都是我们共同的,你看着钱,也是给我分担一部分压力。” “我哪有那种能力嘛,你叫我做点家里的事情还行,以前用到最多的钱也就几块钱,你看现在动不动就几十上百块,我也看不好啊。” “不会,你这么聪明,学啥都很快的。” “还是不行……” 两人又推辞半天,李雅丽还是对保管钱没有兴趣,王天孝也不好继续纠结。 如果妻子真的不愿意接触钱,也不是不可以,后面他再专门找管理账目的人就可以,妻子想做相夫教子的传统型家庭主妇,也蛮好。 只要她开心就好。 . 昨晚折腾了半夜,等睡到炕上,已经是三点多。 王天孝感觉刚闭上眼睛,天就好像又亮了。 再看妻子,早已经不了踪影,想必是去厨房烧水了。 他也爬起身穿好衣服。 今天清泉镇又逢集,他要去看看那个吴建业来了没有,解决下上次骡子的事情。 如果吴建业好说话,乖乖将钱退给他还好说,要是不退的话,那少不得要好好治治那个家伙,说不定还要动手。 三百多元钱是小事,但将他当做傻瓜,不能原谅! 吃完晌午饭,王天孝带着吴文化一起来到集市上,守株待兔。 一定要找到吴建业那个老王八蛋。 自己人也坑,真不是啥好东西。 两人在集市对面的小吃店坐下来,要了两碗豆腐脑,两盘包子和两根麻花。 这是庆城常见的晌午饭。 庆城的晌午饭和南方的早餐还是有点区别,这里人们吃了这顿饭,中午就不会再吃了,下一顿会等到下午四点左右。 所以这顿饭吃的比较多。 王天孝朝豆腐脑里放了两勺辣椒油,半勺盐,又倒了一些醋进去。 庆城人吃豆腐脑都是这种吃法。 他前世在南方也吃过甜豆腐脑,觉得味道也不错,两种不同的吃法。 但甜豆腐脑吃一碗就不想吃了,要是这种家乡的吃法,他有钱的话可以吃许多碗。 辣味开胃嘛。 吴文化随意放了点调料,他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一直看着集市入口的方向。 面前的东西已经没了味道。 王天孝喝了一口豆腐脑,满意地点点头。 很久没有吃到家乡这么地道的豆腐脑了,还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觉。 他注意到吴文化忐忑不安的神情,笑笑说:“文化哥,不要多想,等下人来了你要是拉不下面子,我来找他要。只不过到时候你可能会受攻击,实在不行,你要不就不出面了,我一个人也可以。” “那怎么行,事情是我引起的,我肯定不能就这样让他一直骗人啊。老板,说实话我是没想到都是兄弟们,他竟然对我做这种事。” 吴文化有点苦涩地笑笑。 老实人就是这样,被人骗了一般都想不通。 尤其是这个人,还是他的堂兄弟。 “那好吧,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人和人不同,吴建业这种人毕竟是少数,大多部分下,我们是碰不到……咦,你看他来了。” 吴文化顺着王天孝的目光看过去,拿着包子的手一下崩的很紧。 果然是吴建业。 今天他拉着一头牛,看样子很健壮,不知道是不是也是个废牛。 他蹭地一下站起身,就朝吴建业追过去。 王天孝伸手去拉,拉个空,他看着吴文化跑走的背影,摇摇头,继续埋头吃自己的东西。 第一波的火力就让吴文化想去承接吧。 反正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吴文化这种性格,根本拿吴建业这种老江湖没办法。 人家做这种丧良心的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既然敢卖给熟人,又怎么会没什么对策呢。 搞不好,还能反过来倒打一耙呢。 趁他们开始要闹纠纷的时候,还是想好好吃东西吧,毕竟吃饱了才有力气解决问题,不是嘛。 他一边吃,一边看着吴文化快速穿过街道,三两步并作一步,冲过去将吴建业的手臂一把揪住,开始和他理论起来。 开始还是小范围纠纷,慢慢周围围的人也就多起来。 看热闹的人,从来就不会少。 因为距离隔得比较远,王天孝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但他的视力还不错,能清楚看到吴建业开始是笑脸相迎,慢慢地就变得有些阴阳怪气,最后直接开始生气了,还不时会用手推推吴文化,两人的气氛逐渐变得激烈起来。 “老板,给你钱。” 王天孝这才喊来老板结账,擦干净嘴,朝对面走过去。 刚走过街道,就能听到吴文化的声音了。 “吴建业,亏你还给人当哥呢,你好意思啊,你怎么能紧着兄弟骗呢,你知不知道,那头骡子不是自己买的,是给我们老板买的。人家花三百多块钱就买个死骡子,回去还没到半路就死了,你良心被狗吃了啊。” “怎么说话呢,你可不要血口喷人,不是看在你是我堂弟的份上,我早就抽你了。你有什么证据说我卖给你的骡子不对劲,我当时卖的时候,那骡子还生龙火虎好好的,能吃能喝能跑,怎么到了你的手里,就变成一个死骡子了。” 吴建业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不管周围人围得多密实,怎么议论纷纷,他都显得游刃有余,稳坐军中帐,可是把不要脸贯彻到底了。 “你……你真是无耻!” 吴文化被气得满脸通红,抹起袖子,就准备上前拼命了。 “怎么着,还想打我是不是,你打啊,我要看看你到底想干嘛,我一个好好的牲畜被你买回去死了,你到现在要赖到我身上,我倒是要看看,你还能干嘛!” 两兄弟扯来扯去,周围的围观吃瓜群众也是指指点点。 大家有各自站队的,公有公的理,婆有婆的理,反正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莫说是吵架,最好是打起来,他们才看的开心呢。 因为两人站的位置刚好是集市的正门口,被人围起来后,交通便显得很是拥挤,进进出出的人都不太方便了。 王天孝感觉差不多了,便走上前来到吴文化身边,拍拍他,示意他站在边上。 这边,吴建业看到王天孝,开始还以为是个路人,但转瞬就想起他是哪个买骡子的人,看着王天孝人高马大,孔武有力的样子,他忍不住有点胆怯,退后两步。 “老板……” “没关系,该说的你已经说清楚了,我来吧。” 王天孝安慰下吴文化。 这种事情,他这种老实人很显然搞不定,该打得先锋已经打完,剩下的就是他这个主力部队上前解决敌人了。 回过头来,他居高临下,淡淡地看着吴建业,微微一笑,“你叫吴建业是吧?” “是我,怎么样?”吴建业故作刚强,不愿意气质上输半分。 “上一集,你卖给我一头带病的骡子,你是不是不承认?” “话可不能乱说!”吴建业提高声音,“刚才我和吴文化说过了,我的骡子没什么问题,你们不要硬安排到我身上,看我老实人好欺负是不是?” “是不是老实人,我们自有说法,”王天孝淡淡一笑,“只是我有个问题没搞明白,你既然是个长期做牲口生意的人,难道不知道牲畜是不能随意吃地黄的嘛?” 第166章 163:啪啪抽脸 第166章 163:啪啪抽脸 提到地黄,吴建业眼睛抖了抖,明显闪过一丝慌乱。 “你说什么地黄,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不知道什么,是不知道地黄是什么东西呢,还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将地黄给骡子吃进肚子?” “都说了,我不知道。” 王天孝意味深长地笑笑,“你想清楚了?伱确定你没有给骡子喂养地黄?” “没有,坚决没有。” “所以,如果我把那个骡子的粪便拿去检验,你认为里面也没有地黄的存在?你想想,你喂养的地黄成分,需要多久才能彻底代谢结束,而你猜猜,你的骡子死在了什么时候?” “这……” 王天孝转身拍拍吴建业手里的牛背,笑道:“或者,我们可以检验下这头牛,看看它是不是服用过地黄,你有这个勇气嘛?” “测什么测,平白无故我的牛又没惹着你,你们快点让开,不要耽误我去卖牛,耽误了我可和你们没完。” “吴建业,你老实一点,你要是再这样下去,我们就找公安,看你到时候还能嘴硬不。” “找呀,谁怕谁啊,我又没有什么过错,你们随意找,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可就要进去了,麻烦让让路,好狗不挡道。” 说着,吴建业准备绕开王天孝,拽牛过去。 可王天孝怎么能让他就这样走了呢,他没有多啰嗦,一把揪住吴建业的身体,几乎是将他单手拎起,又狠狠地直接砸在地上,从背上就是狠狠一脚,同时一把扯住刚要跑的黄牛,交给吴文化。 他的动作相当快,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吴建业就被砸翻在地。 围观的吃瓜群众们也都没想到他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一个人,突然就暴发伤人,一时间都惊慌失措,纷纷后退几步,将场中位置让了出来。 吴建业一个照面就被砸翻在地,到这会才反应过来,就像个被翻过身体的乌龟一样,开始挣扎着要反抗。 但王天孝却蹲下身体,用腿压住他的身躯,冷冷地盯着他的眼睛,“你现在还有一次机会,要不要说出真相,你自己看着办。我今日忙着呢,没有耐心和你继续打哈哈,既然道理给你讲不通,那我们就换种说话的方式。” “你……你凭什么打人,你赶紧放开我,要不……要不……” “啪!” 王天孝看吴建业还要继续挣扎,他也不多说,直接用手套猛抽了吴建业脸一下。 一声脆响,吴建业的脸立刻被抽出一道红凛。 “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你……!” 吴建业还想继续说,却看到王天孝一脸漠然,又没敢说出来,换了个语气说:“我都给你说了,真的与我没关系啊,我给你卖的时候好好的,至于后来怎么死了的,我真的不知道啊,你就是打我也没用。” “啪啪!” 王天孝也多说,左右开弓,又抽了两下,淡淡地问道:“没用?” 吴建业扭脸在侧,还是不说话。 一旁吴文化都看不下去了,劝说道:“吴建业,你还不承认,那只骡子我们根本没牵回家就不行了,我们一个村子的,难道我还冤枉你不成?” “一个村子里,你还好意思说,那你怎么带着人来打我呢,吴文化,你等着,看你帮别人欺负自己人,到时候回村大家怎么说。” “你……你这个人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你怎么这么赖皮呢,”吴文化被气得面红耳赤,扭过脑袋不再理睬他了。 王天孝笑笑,并不慌张。 他对吴文化说:“文化哥,你先把这头牛牵回去吧,既然他不愿意在这里说骡子的事情,那就到我们场站去说说牛的事情,也行。” “这……好吧。” 吴文化很听王天孝话,牵着牛转身就要走。 “喂,等等,你要把我的牛牵哪去?” “你卖我一个快要死的骡子,我用这个牛抵账,现在我们两不亏,我也不说你这个牛是公牛母牛,省的你继续纠结。” “你说什么屁话呢,我一头牛多少钱,你一头骡子多少钱。能一样嘛,还不给我把牛还回来?” 这个年代,一头骡子大概是三四百元,一头牛则是要六七百元,几乎是翻倍。 这是因为骡子的作用要比牛小很多。 骡子基本只能驮东西,但牛既可以负重,而且还能耕地。 尤其是对于山里的的人们来说,牛的耕地作用更为实用。 山里很多地都没有路,即使有拖拉机也上不去,除了人工外就只能用牛耕地了。 牛的脾性比较老实,耐力又好,力气又大,干起活来最是稳重可靠。 要是将毛驴或者骡子套在犁上,往往干不了多久腿就软了,还不是很听话,喜欢四处乱动,耕的地歪歪斜斜,深深浅浅不一。 综合各种因素,骡子的价格就是卖不上去,一般都要牛便宜很多。 眼下吴建业牵的这头牛是头成年的公牛,看毛皮的和角,应该最多是个两三年的壮年公牛,正是能卖价的时候,如果没有什么其他病症,至少价格能卖到六百元以上。 所以他听说要将牛牵走,这才焦急呢。 “我不管牛多少钱,骡子多少钱,你要想保住你的牛,就好好和我说说骡子的事情,否则我就用这头牛抵账,我们两清。文化哥,牵走吧。” “好唻。” 吴文化调转牛头,牵着就朝前走去。 “哎哎哎……等下,你给我停住,吴文化,你站住。” 吴建业看着牛真被牵走了,这下可焦急了。 “站住干嘛,可是你愿意和我好好说说骡子的事情了?”王天孝问。 “我……我……嗨,你到底要我做什么啊你,哪有这样欺负人的?”吴建业竟然还装起委屈了。 “我的要求很简单,你卖了一个要死的骡子给我,你陪我骡子的钱,就这么个意思。你给我钱,我还你牛,我们两不相欠。” 王天孝放开吴建业的身体,揪着他站起身,冷冷地说:“你跟我打哈哈没意思,即使一会闹到派出所的同志来,你依然落不下好。你自己心里知道,那骡子倒地是怎么回事,骡子现在还在我场站里,你想赖也赖不过去。” “我……” 吴建业看着被拉出几十米的牛,又看看丝毫不让步的王天孝,终于忍不住一拍大腿,说:“算了,算我倒霉,你看这样好不好,那个骡子一共三百五十元,我给你一百五,算是帮你负担一些损失,怎么样?” 王天孝淡淡一笑,“你想屁吃你呢!” “你……好好说话,我都愿意让步了,你还要苦苦相逼做啥啊。” “你说你妈的什么屁话,装什么大尾巴好人呢,你给老子卖一个死骡子,老子没让你超额赔偿就是仁慈了,你要点皮脸吧?” 王天孝慢慢地没有太多耐心了。 该说的也说了,这个人还不老实,那就要表现的更强硬一些。 他也不怕闹到派出所去。 莫说这件事本来就是占理,即使他不站理,说句不好听的,若是他想找点关系,不要是太简单不过的事情。 毕竟,他还有个大哥在公安局做副局长。 前世是懒得用这种关系,但这辈子他已经不是楞头青,到了关键时刻只是小小用一用,就能让这个吴建业好好喝一壶。 要知道,这可是一九八四年。 正是非常厉害的时候,偷个东西都可能被关很多年,更不用说这种事情了。 现在就看吴建业知不知趣了。 “老子的耐性基本要被你小子磨完了,你若是还要跟我打哈哈,我们就去派出所,你的解释留给公安同志去听吧。” 说着,王天孝一把揪住吴建业领口,就准备拽着去派出所。 “哎哎哎,你不要拉拉扯扯的,有话说话,一直动手做什么啊,人家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呢,你这也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 吴建业就是个滚刀肉。 你好说话,他就赖皮起来,你要是硬朗一点,他就立刻变软了。 “别他妈废话。” 王天孝揪着吴建业,掀开人群,就朝北边而去。 清泉镇派出所就在集市朝北一两百米的距离。 “你等等,等等啊。” 吴建业连忙挣扎着,用手去使劲扳王天孝的手,可王天孝的手劲多大啊,他根本扳不动,于是整个人就像是被拖着一样,径直向前。 虽然已经走过了集市口围着的一群人,但很快就有新的围观者看向他们,还以为两个人纯属打架斗殴呢,纷纷驻足观望。 王天孝没有放手,反而走的更快了。 他的身高比我吴建业要高一头多,揪着他的领口,和提着一个小麻袋一样,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被不知情由的人看到了,还以为是他在欺负吴建业呢。 “好好好,你放开我,我们好好谈谈行吧,你勒得我都喘不过气了。” 吴建业又渴求道。 他确实有点的脸红,主要是被王天孝勒得脖子太紧,他身高又赶不上,相当于从小朝上勒着呢。 王天孝还是没理他,继续向前走。 “我都说了,我们谈谈,谈谈啊。” 王天孝还是不说话。 他就是不给吴建业缓冲的机会,要搞,就直接搞垮他的心态。 (本章完) 第167章 164:李家村风云 第167章 164:李家村风云 吴建业终于忍不住了,喊道:“好好好,我赔你的骡子,赔你钱行了吧,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 王天孝这才边走边说:“伱想好了?” “想好了想好了,我把你的钱退给你行了吧。”吴建业急忙说。 王天孝这才停下脚步,放开吴建业,淡淡地说:“你早这样不就好了,你莫非以为给骡子吃个地黄,就能把人当傻子,想什么呢?这天底下就你一个聪明人是不是?你既然长期做牲口生意,又怎么能想着这种丧良心的事情?” “嗨!”吴建业长叹一声蹲在地上,抱着脑袋说:“说起这件事我也来气啊,我也没想到自己打了一辈子雁,不曾想却被雁啄了眼睛。那天在池县集上,我就是这样被人给骗了的。我也是很郁闷啊。” “别人害了你,你就反过来坑自己的人。”王天孝没好气地说,“坑我们这种陌生人也就罢了,你怎么连你的堂弟都要坑,看你这个样子,以后在村里还怎么做人,这可是你自己选择的路,怪不得别人。” “唉!我也是一时糊涂啊。” 话说道这里,王天孝也不知道吴建业有几句真,几句假话,但这与他也没什么关系。 反正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将钱搞回来,趁机教训教训这个人,剩下的是他自己的事情。 做生意嘛,谁都有个吃亏上当的时候。 他能找到吴建业,是他的本事。 吴建业找不到忽悠自己的人,那是他无能。 但因为被骗,又反过来骗人,肯定是不行的。 既然吴建业愿意赔钱,王天孝也不惯着,直接当场就让他将钱结清,这才带着他一起回去找到吴建业,将牛还给他。 吴文化和吴建业还是不愿意说话,显得很别扭。 但吴文化明显轻松很多。 这件事总算落下眉目,他心里也没那么多负担了。 至于两兄弟之间的事情,留给他们自己解决就好,这也不是他关心的事情。 王天孝又在镇上的供销社里买了一些奶粉和茶叶之类的东西,准备明天带给岳父岳母。 岳父不喜欢抽纸烟,都是抽他自己的老烟锅。 岳母秦晓玲特别喜欢喝茶叶,常常说茶叶吊着她的命。 以前没钱的时候,总是喝得那种几块钱一斤的茶叶,味道不好,而且都是茶叶渣子。 如今王天孝有钱了,自然要给她买点好的茶叶。 . 腊月十五这日也是个大晴天。 自下了几场雪后,天渐渐到了数九寒天,但雪却没有继续下,连续很多天都是晴天。 庆城的冬天就是这样,只要是不下雪,气候就变得特别干燥,没有几天的日子,处处都是黄土漫天,远远望去,整个天地间都是迷蒙一片。 要是人们刚好行走在大路上,一阵风吹过,那真的是灰头土脸,没办法见人了。 王天孝和李雅丽就在这样一个天气里回到李家村。 他重生之后,其实已经去过两次李家村了。 一次是找岳母去医院,还有一次去找李冠平。 但因为妻子没有和他一起去,所以那两次和这次代表的意义是不同的。 对于一个女人,尤其是这个年代的女人来说,丈夫的能力往往能让女人有很大的面子,而若是丈夫既有能力,又对自己好,而且还能带着自己风风光光回到娘家,让娘家的亲戚都看到,那可就是无上荣光了。 以前李雅丽每次回家,基本上都是黯然失色。 家里穷的要死,想给父母买点东西,无奈每次都是囊中羞涩,实在买不起什么。 虽然父母心疼她,知道她也没办法,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但她心里依然还是很不得劲,总觉得愧对父母的养育之恩。 梦里都想着有朝一日有钱了,一定风风光光带着很多东西回娘家,也让辛辛苦苦养育自己长大的父母享受享受来自女儿的反哺。 她紧紧地抱着丈夫的腰,将脸贴在丈夫宽阔雄厚的背上,摩托车迎着西北的方向,本是有凛冽的寒风,但都被丈夫挡住了,丝毫吹不到她身上。 丈夫果然就是她的山,只要山挡在前面,就能挡住一切风风雨雨。 要是孩子不是那么小就好了,可以一起带着回娘家,让孩子们也看看外婆和外公。 她心里又在遗憾地想着。 临走之前,因为考虑到王鹏年龄太小,万一路上吹个风什么的,受了风寒那可就不好了。 所以暂时委托场站的人看着。 场站有几个女同志,大家关系都很融洽,一定会好好照顾两个孩子。 李雅丽侧头回转,看看身后的野猪肉和各种礼品,心里很是满意和安慰。 丈夫看似是为看两位老人准备了各种东西,但实际上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对自己的好,所谓爱屋及乌罢了。 欸,真好啊。 摩托车一路行驶,很快就来到了李家村。 七八里路,即使是乡间小路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然而,当两人满怀喜悦赶到时,却发现岳母家门口聚集着很多人,好像还在争吵什么。 “出啥事了?”李雅丽紧张地说。 “你先不要急,我们过去再看看,不管啥事,都能解决。”王天孝看了眼,不知发生何事,先安慰她说。 “嗯,赶紧去看看吧。” 走到近前,王天孝才注意到岳父两口子,李冠林夫妇,还有李冠红和李雅玫都站在门口一脸愁容,而他们的对面,也是六七个人,正一脸怒火。 在那些人前面,拥着一个和李冠林差不多大小的孩子,但是比李冠红要更强壮和高大一些。 不过那个孩子脸上不知被什么打烂了,此刻正流着血。 而这边,李冠红的脸也肿胀得老高,看样子是被人打了。 他倔强地站在母亲秦晓玲身边,一声不吭,全然不顾母亲轻轻戳着他的身子。 听到摩托车声音,所有人齐齐向这边看来,待看到是王天孝,李冠红脸上露出惊喜,径直朝他这边跑过来。 “姐夫,大姐!” 李雅丽从座位上下来,一眼就看到弟弟脸肿得不成样子,甚至眼角都有些肿,急忙碰着他的脸问:“冠红,你这脸怎么回事,是被谁打了吗?” 李雅丽很惊讶的原因是李万福和秦晓玲性格都很温和,从来不会体罚孩子。 所以李冠红脸上的伤口肯定不是来自于父母。 既然眼前这些人气势汹汹的样子,那估计就是他们闹的。 “是赵老二打的。” “他打你干啥?” “因为我抽了赵勇。” “啊,你随便打人干嘛啊?”李雅丽更是不解了。 自己这个弟弟一直性情很乖巧,老实巴交的,怎么会突然主动去抽人。 “他一直在学校欺负也不说,还一直带着人喊咱爹叫花子,我告诉他不要喊,他还想和我动手。” “这……” 李雅丽无奈地帮弟弟整理好衣服领口,看了眼丈夫。 王天孝其实从听到赵老二这个名字就能猜出个大概。 这赵家人在李家村本来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他们家族里有个人在市里做大官,所以平时在村里一直是耀武扬威,欺负人本就是家常便饭。 前些年还因为把他们和李家中间的路斩断发生过纠纷呢。 不过是李家人都比较老实,现在李冠红还没长成小伙子,即使打架整体实力还有些欠缺,所以他们才能纠结着人上门来闹事。 刚好被王天孝赶上。 要是前世,遇见这种事基本只能息事宁人,给人家赔医药费,可现在的王天孝自然不会让再窝囊处理。 他就是要看看,这些赵家人还能干嘛。 他将摩托车停在边上,直接走过去跟岳父岳母先打个招呼,然后扶着李冠红的肩膀站在队伍前面,看着面前一个几乎和他差不多高的中年男人,淡淡地问道:“赵老二,我小舅子的伤是你打的?” 对面的人正是赵老二。 他们赵家一共兄弟五个,基本都是混混好好的地不种,整日游手好闲,也不知家里的钱都是哪里混的。 赵老二当然认识王天孝,知道这是李雅丽的女婿。 只是他记得之前见过一两次王天孝,每次见了都是那种不怎么有气质的形象,但今日看着气势,竟然让他有些忌惮。 幸亏身后站着几个兄弟,才给他很强的后盾支持,让他重新有了气势。 “是我打的,他打伤我儿子,我教训他几巴掌,不为过吧!” 王天孝淡淡一笑,“当然不为过,不过你打伤了我小舅子,我打你打回来,也同样不为过吧?” “你……说啥?打我?”赵老二一脸懵逼,“你在开玩笑吧?” (本章完) 第168章 165:受罪的还不是我们?! “有没有开玩笑,你们看不出来吗?” 王天孝淡淡一笑,“小孩子因为有点纠纷,打个架什么的是正常事,他们两个打过了,也已经分出了结果,我认为差不多就得了,那你这个做长辈的偏偏要出手,那事情就变成了两家人的事情。 现在,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要么你给我们冠红道歉,并且赔偿医药费,要么我们打回去,然后给你孩子医药费,你可以任意选一个。” “怎么着,你还想打人,那你要不试试?” “试试?”王天孝冷冷地笑着,目光扫过面前几个气势汹汹的人,“你们是不是觉得你们人多,若是动起手来就一定能占据上风?” “我们没这么说,但我们赵家人也不能受欺负。王天孝,这是我和李家的事情,你一个外人最好不要掺和,不要惹一身臊。” “你说的什么屁话呢!” 王天孝提高声音,指着李冠红说,“你把人打成这个样子,还要站在这里大放厥词,是想打架对吧,行啊,那你们是准备一起上,还是单挑?” 王天孝将大衣的扣子解开,冷笑着,做好随时动手的准备。 别看赵家人后面站了好几个,但是真正动手不仅仅是看人多,还要看谁想动手,以及谁又能下得去狠手。 王天孝如今可是心中有着豪气,他有把握一旦动起手来,自己能很快将赵老二放倒,顺便还能放倒几个人。 至于其他的,基本就是撑撑场面,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王天孝这个样子,两边的人都十分意外。 李家的人都没想到,关键时候,王天孝竟然这么刚,他几乎是一个人站在前面,面对一群赵家人,没有丝毫怯场的样子。 这不是他们认识的王天孝啊。 尤其是李万福和秦晓玲,两个人对这个女婿的认识,根本不是这个样子,印象中的王天孝,就是一个倔强的老实人。 遇见这种事情,按理说王天孝应该选择息事宁人才是。 可为什么他现在就这么刚呢。 竟然一点点后退的意思都没有,看他脱衣服的样子,这是准备真上啊。 而再看赵家人,他们也是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不知道王天孝这种样子是出风头还是真勇敢,一时间反而有点骑虎难下。 王天孝看对方有点发懵,他低头看着那个和李冠红打架的孩子,记得好像叫什么赵勇来着,便冷笑着问道:“赵勇,你还要骂人嘛?” “我没骂人。”赵勇说了声,退到父亲身后,他虽然年龄小,但还是能从王天孝的笑容后面看到阴森森的一面。 “没骂,最好是不要骂,否则我下次看到你,就用钳子将你的牙齿一个个拔出来,让你再没有办法吃东西,听到没有?” “你他妈……” 赵老二本来还在犹豫,听王天孝威胁他的孩子,顿时再也忍不住,抬脚就朝王天孝踢过来。 这一脚踢的很突然,他有把握能让王天孝疼得弯下腰去,然后他准备和弟兄们一拥而上,趁机将王天孝打一顿。 可。 王天孝本来就等的就是他先动手。 就在赵老二踢过来的瞬间,他身体轻轻侧了侧,一把抓住赵老二的脖子,直接将他单手压翻在地,单腿顺势压着赵老二的脖子,一只手指着后面其他兄弟,大声喊道:“都给我站住,我看你们谁要再来试试。” “王天孝,还不赶紧把人放开,你想干什么?” 赵家人一看王天孝这个样子,顿时都急了,就要上前帮忙,但看到王天孝凶神恶煞的样子,又一时间不敢太过火,只能言辞上加以呵斥。 但王天孝岂是能被他吓到的。 现在的他,心里强大程度已经远非以前,这些人在他眼中,都是色厉内荏,根本不值一提。 他低头冷冷地对赵老二说:“以前你们做的事情,我也懒得追究,但你要搞懂一个道理,没人能永远占便宜,不要以为我们之前不和你计较,就是拿你没办法。从今天开始,你最好老实一些,不要再想着仗势欺人,否则我知道一次,打你一次。” “你……” “不要想着你们在市里有人,你下去好好搞搞清楚,我是那种没有人的背景嘛,若是你想试,今年过年你就不要在家里过了,保证让你吃上免费的皇粮。” 他又对着那个小孩子招招手,示意他过来蹲下,笑着说,“以后,不要跟你爸学,嘴要干净一些,这么大的人了,什么话都能说,什么话不该收,你心里要搞清楚。还有,要是以后你敢动冠红一个手指头,我会到你们学校找你,你那只手动的他,我就会打断你那只手。” 王天孝拉起裤腿,露出鞋帮上的短匕,“你看看我这个匕首,可是杀死过很多东西的,上面还沾染着狼和野猪的血,你不想试试的话,就最好老实一些,听到没有?” 赵勇平时在学校里嚣张,也都是跟着父亲来的,哪里见识过这种场面,顿时吓得不知道说什么,想寻求父亲的帮助,但是父亲自己也被压在地上,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得上管他的事情,顿时眼泪就出来了。 “哭什么哭,打人的时候就重拳出击,遇见比自己强的人,就哭哭唧唧,不要这么没出息。以后你记住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没有靠拳头能成事的道理,你的拳头能打人,别人的拳头就能打你,那你总会碰到比你拳头更硬的人,到时候就会吃亏,懂了吗?” 赵勇情不自禁点点头。 王天孝这才让他回去,转头回来继续对赵二说:“今天的事情,暂时就到这里,我知道你不服气,那也没关系,你们还想做什么,直接找我就可以。我要是躲,那我就不姓王。但你们若是要暗地里对我姨娘和姨夫起了祸心,又来找他们的麻烦,那我还是会找你们的,要是大家都不想好好过,那谁也不怕谁。” 说完,他站起身,放开了赵老二。 赵老二站起身,就要冲过去继续动手,却被王天孝直接用手推挡在身前。 “你最好不要再尝试了,你不是我的对手,尝试得越多,丢的脸就越多,我刚才给过你机会,若是你偏不信,下次我恐怕就不是简简单单的压住你了。听我一句劝,老老实实一些,邻里之间,以和为贵。” 说完,他也懒得理睬赵家人,转身对李冠红说:“走,帮姐夫拿东西,给你们带了很多好吃的呢。” “好唻。” 不同于大人们心中还有忌惮,李冠红看姐夫已经帮自己出了气,暂时是没有多想,心中的阴霾被一扫而空。 这边,李万福和秦晓玲以及李冠林夫妇见状也不好在说什么,都纷纷转身去看王天孝带的东西。 这一看,发现他果然没有说错,真的带了很多东西。 就靠猪肉,就有百把斤。 可真是值不少钱呢。 大家帮王天孝将东西从摩托车上下来,个个都是面露欣喜。 没人在关注赵家人。 赵老二看着这边的情境,狠狠地定瞪了王天孝眼,也带着自家人气呼呼走了。 他当然不会这么快就善罢甘休,但他也知道,今天是占不到什么便宜了,这个王天孝不仅手底下功夫不错,而且明显身价也起来不少,不说他带来那么多东西,就看看他那辆摩托车,也不是一般人能骑得起的东西。 没搞清楚情况之前,这边只能暂时撤退。 他们那边走了,李万福夫妇这才放下心来。 大家一起回到房间里坐下,李万福还是心有余悸,蹲在椅子上抽着烟锅,一时间没有说话。 秦晓玲倒是没有忍住,让李雅枚给姐夫倒点水过来,自己却开始埋怨王天孝太鲁莽,那赵家人多势众,怎么就敢直接和别人动手呢,万一打不过,被别人反过来将自己人打伤可怎么办,还是太冲动了。 李冠林在边上也说:“天孝,大哥也觉得你今天有点冲动了,赵家都是一家子土匪,你今天把赵老二打了,他搞不过你,肯定不敢说什么,但你总不能一直待在我们村子吧,你要是走了,他们重新回来抱负,还不是给我们增加危险和负担。” 王天孝心想你这个窝囊废,这种话还能说的出来,真是没出息。 人家人都欺负到你门上,打了你弟弟,羞辱了你的父母,你大男人一个就只知道站在旁边看,那活着还干什么,不知道丢人。 眼下我一个女婿,一个外人帮你们出了气,你不感谢我就罢了,还反过来质疑我,也是没谁了。 但他当着岳父岳母的面也不想说多少,只是淡淡地说:“不要担心,他们这些人就是这样,你要是一直示弱,他们就会一直欺负你,要想彻底解决问题,就只能表现得比他们要更强大,更不怕事,他们就会怂了。” “未必吧,我看那赵老二走的时候满脸不服气,肯定后面还要再来闹事的,你等下拍着屁股走人了,将个烂摊子丢给我们,你潇洒了,受罪的不还是我们啊。” 王天孝真是被这个人给弄无语了。 第169章 166:不屑继续 他微微思忖下,笑道:“不打紧,我又不是消失了,不行的话,我随后再去处理下这件事,保证让你们无后顾之忧。” “那……”李冠林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说:“反正你给搞好,不要给我们增加太多麻烦,我们都是平头老百姓,可不像你现在是大老板。” 王天孝没有接话。 这种讽刺挖苦的话,他不屑继续回答。 “大哥,你说啥呢,我姐夫还不是帮我出气,我被人打了,你也不管,就知道看在旁边看笑话,现在有人给我出头,你又在旁边说个不停,烦不烦啊。” “你个臭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还不是你惹的事情。” “我怎么惹事了,赵勇那个王八蛋骂咱爹,难道我就看着忍着,什么话都不说嘛,我可做不到一直当缩头乌龟,骂我可以,骂咱爹娘就是不行。” “哟,这么说,你到是个大英雄,我应该夸赞你,给你发个锦旗是不是?” “那到不用了,就是知道我没有错就行。反正你不允许再说我姐夫,我姐夫不仅帮我出了头,还教训了那个赵老二,是我们家的恩人。” “行行行,我不说你的大恩人了,只要人家在上门的时候,你嘴还能这么硬就行。” “我……”李冠红微微迟疑片刻,看了眼王天孝,还是鼓足勇气说:“我就不怕他,他能把我怎么样,现在趁我年龄小打我,等我长大了,看不收拾他。” “哈哈哈!” 王天孝哈哈笑出声,拍拍旁边站着的李冠红脑袋,“厉害,不亏是李家的好儿郎,就该有这种志气。怕他们做什么,他们能怎么样。冠红,你不要怕他们,有姐夫在呢,他们要是欺负你,你就来找我,这次算是放过他们,要是再不知死活,我下次肯定就不会继续这么简单对付他们了。” “嗯,我听你的姐夫。” “天孝,你给小孩子说啥呢,看把你能的,在爹娘面前,还这么不老实。”李雅丽轻轻拽了拽丈夫的衣服。 因为房间的凳子有限,王天孝是客人,所以坐着凳子,妻子和李冠红分别站在他身后。 听丈夫和弟弟越说越是没形,李雅丽轻轻提醒了他。 她当然觉得丈夫能帮助弟弟,帮助娘家人很好,但又不想让丈夫太在父母面前出风头。 她了解父母,他们不是那种强势的人,并不是很喜欢这种做事模式,间接的,也就不喜欢这样喜欢咋咋呼呼,出风头的人。 王天孝笑笑,用手轻轻拍拍妻子的手背,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将目光转向岳父岳母,笑道:“姨娘,姨夫,我给你们带了点野猪肉,是现杀的,很新鲜,留给你们过年用,就不用专门再去割肉了。” “好好。”李万福点点头。 他是个老实人,不怎么会说话,本来话就特别少。 秦晓玲稍微活泛点,慈祥地说:“我们一家人也吃不了这么多肉啊,我看那有好几十斤吧,我们有个三五斤尝尝鲜就行,剩下的你们留着吃啊。今年丽丽才刚生了孩子,正是要补营养的时候。” “我们还有呢,姨娘,我们住在山里嘛,要去猎几头山猪还是挺方便的,给您的猪肉是两只小黄毛子,肉比较嫩,吃起来不柴。您可以拦一些臊子,留下年后慢慢吃。” “这么多,那要吃到什么时候去啊。” “慢慢吃呗,家里这么多人,这些肉其实也不吃了多久。吃完了我还可以继续去帮你们猎呢,到时候让冠平送回来就是。” 提高了冠平,秦晓玲问道:“对了,冠平今天怎么没跟着回来。” “哦,他啊,还有些事情没做完。”王天孝笑笑。 “还想着你们会一起回来呢。”秦晓玲有些遗憾。 “你想啥呢,他是去给人干活了,又不是逛街,是想回来就能回来的,娃在外面干个事情,你就让好好干嘛,一直拖娃后腿干嘛。” 李万福黑个脸给妻子说。 “我不就是想着全家人一起,还能吃个团圆饭嘛。” “又不是过年,吃什么团圆饭。” “就你道理多,”秦晓玲瞪了一眼老头子,“我说个什么话,还要给你打个申请是不是,什么人啊,一天天的。” 两个老人彼此斗嘴,搞得孩子们都纷纷有点尴尬。 不知如何是好。 还是李雅丽懂事,走过去帮母亲揉着肩膀,肉声说:“我爹说的也没错,冠平不是在干事嘛,也不能轻易离开吧,一起干事的还有其他人呢,要是轻易离开,不是被别人也看了笑话。不过,冠平收获可大着呢。” “啥收获呀?” “上次不是给你们看了那个姑娘嘛,现在两人感情好着呢。” “啊,他们好着嘛,那可真是不错,那个孩子模样长得俊,嘴又甜,我看做我们冠平的媳妇,不赖,好着呢。” “你想让人家做你儿媳妇人家就做啊,也不看看咱孩子有几斤几两。”李万福在边上继续泼凉水。 “唉,我说你这个老头子,我们娃怎么了,要什么有什么,是没个子,没相貌,还是品性不好啊,就你一天说娃不好,好像自己有多厉害一样。” “我的儿子,我这个做爹的还不能说了是不是,那你找点针线把我嘴给缝上算了。” “缝上就缝上,你等我去找针。” 王天孝看到两个两人互相斗嘴,心里也是好笑。 岳父李万福这个人,是典型的女儿控。 他对三个女儿那是百般呵护,就害怕她们受一点点委屈,但对三个儿子,就没什么好脸色了,反正从头到尾,从生到死,就一直是个冷嘲热讽的态度。 好在三个孩子都不和他计较。 不过他人是没问题的,就是嘴上不饶人,该对儿子们怎么好还是怎么好。 不过是人性格有点执拗。 他都司空见惯了,那李家其他人更是习以为常。 大家也都不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姨娘,姨夫,那个小青姑娘确实人很不错,当初看到我们冠平,也是一眼就对上眼了。虽然短短相处不到两个月,彼此都算是喜欢对方。这刚好嘛,等年后找机会就可以去提提亲,直接把婚事先给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 李万福没说话,秦晓玲接过话茬,“能订婚当然感情好,就是不知道人家要多少彩礼,我听说米家村那边的彩礼可不轻呢,没个三五百块,怕是拿不下来吧。” 三五百对王天孝来说并不算什么,不过是洒洒水。 但是他没有在岳父岳母面前表现太多。 他想对他们好,但是是那种和风细雨的好,而不是突然表现得像个土大款,吓倒两位老人。 另外,他也不愿意在亲戚们面前树立一个暴发户的样子,让亲戚们觉得他就是个摇钱树,可以随时随地从上面摇点钱下来。 有时候,维系一份关系,可不是看你到底做了多少,而是看能否在关键的时候做关键的事情。 有时候事情做多了,反而得到反面的效果。 所谓升米恩,斗米仇就是这个道理。 “姨娘,彩礼可以慢慢赚嘛,冠平在场站做什么,一个月就能赚到六十元,吃住都不用花销,一年下来也能攒不少钱。而且我看小青姑娘性格就蛮好,也不是那种势利眼的人。” 听王天孝这么说,秦晓玲的神情又舒展开来。 她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儿子成家立业,本就是父母很大的心愿之一。 “天孝啊,多亏你了,给我们冠平那么好的做事机会,还对我们丽丽这么照顾,你这个孩子真是个好心眼,不亏我和你姨夫当初认了你。” 王天孝温和地笑道:“当初我就给您二老说过,别的不说,丽丽跟着我,肯定不会让她吃亏,冠平是我的亲人,我肯定也会好好照顾他。大家都过的好一些,我们才都能开开心心的嘛。” 王天孝说这话,其实内心有点惭愧。 他承诺给李雅丽好的生活,但并没有真正实现。 别看现在日子过得还不错,那是因为他是重生者,前世一直到妻子因病去世,他都没有给妻子过上幸福的日子。 所以这种话,说出来别人觉得他是践行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内心并不很踏实。 “那你们坐着,我去做饭,今天吃过饭再回去吧,年前估计就是这一顿了。” “我去帮你,娘。” “我也去。”李冠林的妻子高小凤也跟着一起出去了。 李冠林因为家里有点事情也回去了,李冠红和李雅枚也被父亲赶出房间,让去外面玩耍。 等大家都出去了,李万福这才叹息声,对王天孝说:“天孝,今天你这事情做的确实有些鲁莽,刚才孩子们在,我就没多说,但我还是要劝劝你,年轻人不要太气盛,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好意,但也要看对象,和赵家这些人这样干,可不一定有个好结果。” “姨夫,不用担心,我那会我也说过了,这些人你越是对他们示弱,他们就越是嚣张,你们又不是在这里住一天两天,这事情迟早要解决。” 第170章 167:草草一个年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他们就像是狗皮膏药,也不是那么简简单单就能撕掉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王天孝心里叹息,知道在这种事情上和岳父达不到一致性了。 他不想继续纠结,便点点头:“好的,这种事情以后我遇到了,稍微克制下。” “嗯,那就好。” 李万福在桌子腿上敲了敲烟锅,倒出里面的灰,又道:“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人,尤其是最近本事是越来越大,所以你逐渐就会觉得自己本事真的是大,好像什么事情都能做好。 但是啊,灾祸往往就是这样发生的,人要是太过得意,必然就会摔跟头。你是个老实孩子,我可不想看到你摔得鼻青脸肿。” 王天孝没想到岳父还能说出这种大道理,他略一思忖,觉得岳父说得挺有道理。 他最近确实有些膨胀,没有之前那么踏实了。 可能与他拥有的资源越来越多不无关系。 岳父给他敲响了警钟很有必要,也很及时。 吃完饭回去时,他的摩托车又经过了赵家门口,看到赵老二正在修大门,看到他过来只是快速瞥了眼就收回目光。 他也没有说什么。 按照上辈子的轨迹,这家人最后也落了个家破人亡。 赵家老三去外地偷东西,不小心杀了人,被人家堵在家里给打死了。 后来还有一些其他乱七八糟的事,弟兄五个只有一个人还在家里,其他人都跑得没了踪影。 恶人自是没有好报。 . 闲散中,春节在烟花炮竹中很快就过了。 这个春节,场站的人们过得还算热闹。 吴文化兄弟因为家中没有父母,所以也就待在场站一起过了。 王天孝这边除了腊月三十回家去祭拜了祖坟,其他时间也没回去。 按照这边的习俗,本来是大年三十晚上兄弟们要互相到各家吃饭,聊天的。 但因为地坑院也没有分家,所以没啥需要串门的意思。 王天诚回来后,本来准备在场站和王天孝他们一起过年,但被王天孝劝阻了,让他和王天信都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 毕竟,母亲还在,弟兄们应该围绕着母亲。 要不这个家可就真散了。 过年前,他给母亲五十元钱,也给送去了野猪肉,在集市上买的其他蔬菜和水果也没有忘记给母亲送一份。 该尽孝道的地方他丝毫不会落下,但和母亲的情感能否修补到亲密的状态,他持怀疑态度。 人和人的感情都是长久维持才能稳定,母亲已经将两人很多情感耗费了,现在与其说是亲情,不如说是一种感激和恩情。 他感恩于母亲养育他成人,所以保持一种人子最基础的要求而已。 场站过年该走的流程,他也没少下。 从腊月二十三开始,就正式进入年的节奏。 二十三号会打扫房间,他发动场站的大伙,不仅打扫了人住的房间,甚至把各种小野物待的地方也全部清扫一遍。 接着又是做豆腐,杀猪,贴对联,挂灯笼守夜等等。 基本都是按照习俗来做。 王天孝前世因为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淡,很多流程都有些陌生了。 这次过年也相当于是个回顾,他觉得还挺有意思。 很是怀念。 通过一个年,场站的人关系更深了。 开春之后,播撒种子的人又花了一些时间收尾,将剩下的地播撒完,并且还将原来被鸟损坏的地重新进行了弥补。 说到鸟,那只小金雕如今已经习惯了在场站生活,每天就像是个骄傲的小公主,经常慢悠悠地巡查着自己的领地。 中间它的母亲还来过几次。 开始两次还是空着手来,看到场站的人有点戒心,可第三次过来时竟然从空中扔下一只半大不小的狍子,还活着。 这可把场站的人给惊呆了。 金雕捕猎狍子毕竟是传说中的事,没想到真正遇到了。 不过狍子被扔下来时已经双目失明,这也很符合金雕捕猎的习惯。 不熟悉的人不知道金雕如何能强大到可以捕猎狼,甚至是豹子。 其实很简单。 它们会在高空中追逐猎物,等猎物筋疲力尽后,以非常准确且迅捷的速度将猎物的眼睛啄瞎,然后将猎物带到空中摔下,几次折腾后猎物就不行了。 当然,它也不会猛到直接能把一头狼给抓起来,它没那个力气,一般的成年金雕也就能抓起十公斤左右的猎物,太重的话,它们就不能长期飞行。 可能是感激场站的人救治了它的孩子吧,所以它主动给送来狍子作为礼物。 再后来,它每次都会带东西。 要么是只兔子,要么就是只獾或者狐狸等等。 王天孝他们也不好跟一只金雕客气,便只好默默接受,并且对人家小雕的生活照顾的更加无微不至,礼尚往来。 通过一个多月的修养,小雕的翅膀已经恢复了七八成,它已经可以飞起一段距离和高度,只是暂时还不能像其他金雕那样飞到几千米的高空。 但相信只要继续成长,一定有飞起来的那天。 场站的三只小鹿长得都挺好,身形基本是长大了一圈,最大的那只小公鹿应该有四五十斤重了。 等到了今年夏天,就能充当一个合格的种鹿,为场站开枝散叶。 母鹿的肚子也越来越大,它逐渐也习惯了场站的生活,性子变得很温和,每天和几只小鹿在一起生活的相当愉快。 估计还有三多月小鹿就能出世,王天孝养鹿的计划又更进一步。 他和刘元交代过,每次开鹿舍的时候一定要小心戒备小金雕,不要让它给钻了空子。 小金雕对人服从,那是因为人养育了它,并且人比它强大。 这几只小鹿,别看体型比金雕大,但要是真正发生点事情,小鹿几乎会被分分钟秒杀。 开春之后,又下了一场大雪。 王天孝让大家趁机好好休息休息,离万物复苏还要些日子,在发芽之前的这段时间都可以放松下,暂时没有太多的事情可做。 只有给文远大酒店送的野物生意暂时没有停止。 前段时间,给张文远送野物的时候,他再次提到了要加大鹿血酒的供应,说是销售状况很不错,可以提高价格。 但王天孝暂时并没有提升量的计划。 这东西就是卖个稀奇,珍贵且数量稀少,买的人才当一回事,你要是整天像卖豆腐脑一样无限制供应,那就没几个人愿意喝了。 物以稀为贵。 至于鹿血酒到底有没有作用,当然有一些。 但主要还看喝酒的人身体本身情况怎么样。 若本来就是个虚头巴脑的家伙,那鹿血酒不一定有作用,反而可能带来负面影响。 任何时候,身体健康都不能想着靠什么去补充,最主要的还是日常的营养补充以及良好的心态,适当的锻炼。 王天孝现在虽然有四只鹿,一个是妈妈,另外三个还是小朋友,他可不想竭泽而渔,只能稍微补充一些库存,大面积抽血,那是万万不会去做的。 . 过了一个年,张文远还是那么精神,王天孝来到他办公室时,发现地面靠墙角的位置堆放着很多各种各样的礼品,不乏名烟名酒。 按照我们国人的习惯,这种过年的大节日,肯定都是要送礼的。 张文远接触的人可没有白丁,所以准备的礼物自然也不是一般货色,全部是价值不菲的好东西。 “咚咚咚。” 王天孝在门口敲了敲门。 张文远正蹲在地上摆弄礼品呢,转头一看是王天孝,笑着招招手让他进来。 “张总,忙着呢?” “可不嘛,这每一家都要照顾到位,要是落下那么一家,到时候都会被掐着脖子,没办法啊,人在屋檐下。” “张总这么大能量的人,还怕这些。” 王天孝走过去,也蹲着地上,帮他摞起商品。 “你是不知道我们的规矩啊,你看我们这些做生意的人,在人面前风风光光,好像什么都能做成,但其实我们的命脉可是牢牢把控在一些人手中,人家要是不想让我们好过,那我们就真的没办法。” 张文远意味深长地看着王天孝,笑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吧。” 王天孝当然懂,但他也没多说啥,只是笑了笑。 心想这张文远已经有这么强的背景了,还要处处受到掣肘,那一般人要做生意,可就真的有点难办了。 这也很无语。 北方很多小城市,基本就是个人情社会。 大家彼此基本认识,低头不见抬头见,要是没点后台或者背景,基本是寸步难行。 这种地方啊,有时候看的不是你的效益,你的付出,纯粹就是看你关系有没有走到位,有时候制度和法律也要为人情关系让步。 毕竟,法律只能规定人道德的下限,但现实社会里,总有很多东西游离在灰色地带,让你不得不低头。 张文远提起一箱酒,转头问王天孝:“老王,你提一箱酒回去喝吧,这可都是正品的东西,市面上现在卖的东西,十有八九都有水分或者其他问题,可喝不出这种味道。” 第171章 168:救命的黄芪 听张文远这样说,王天孝笑了笑。 “哈哈,这就不用了,你知道我一向不怎么喝酒的,酒在别人眼中是粮食精,喝起来芳香扑鼻,但在我口里,只有苦涩和辛辣,不到万不得已,我是对酒没啥兴趣的。” “那你可以提回去孝敬老父亲啊。” 王天孝一楞,苦笑下。 张文远突然反应过来,也觉得自己怎么糊涂了,看样子今天还是太忙了,竟然脑袋一抽,没注意说出这种低水准的话。 “没关系,我来帮你干吧,张总,还要做什么。”王天孝转移了话题。 “那我也不跟你客气,就是要把这些酒按这样分……对,还有烟也要放进去,你看看这个礼盒的大小,是不是设计的很合理,刚好放进去两瓶酒,一条烟……”张文远也很识趣地没有继续解释。 两个人蹲在地上,来回忙碌着,等彻底分好后,两人都是累得直不起腰。 瘫坐在椅子后,彼此看看,哈哈一笑。 “张总,这种事情为什么你还要自己做,你这么大的老板,找几个人专门负责啊。”王天孝有些不理解地问。 “有些事情,还是自己亲自过一遍最好,”张文远苦笑道,“这些东西都是准备体制内的一些人,你知道的,这些人最是看中这些,你要是万一出个纰漏,他们能记恨你半年,要是再弥补关系,可就要花费更多精力。” “原来是这样。” “我们这些做生意的人,一定要能分得清楚轻重。你就说那些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吧,大不了没了就没了呗,反正还有下一个,但你要是在这里做生意,又触碰到了有些大老爷们的逆鳞,那你不管做什么,他们都会找你麻烦。” “也不一定吧,您毕竟是……” “你说我父亲啊,”张文远笑笑,“这种关系,反而最不好用,我只能让别人知道我是谁,但不能真正用到这种关系。而且,我就这么告诉你吧,我父亲最是反对我利用关系了,现在这个样子,他都已经有点不满意,觉得我是利用裙带关系做占了利益,又怎么愿意帮我去解决事情呢。” “原来还有这层关系。” “可不就是嘛,就像你老王,你以为我不知道啊,你的哥哥……” “哈哈,张总,这些事情就不说了吧。”王天孝打断张文远的话,转移了话题,“你上次说是鹿血需求很旺盛,但我暂时还不能提升供货量,我的鹿还小呢,预计等到今年年中期,量会适当提升一些。” “这样啊,那可是少赚一笔钱呢。你要是能提升产量,多的不说,每个月多赚个一两万块钱还是很容易的。你别看外面的人一个月才几十块钱,那是他们没见过真正有钱的人,这有钱的人多了去了。” 王天孝点点头,这点情况他自然懂。 他可不天真到以为乡村里万元户很罕见,就认为整个世界的人都很穷。 任何时代,贫富的差距都非常大,他完全能理解。 而理解并且相信,恰恰是让自己变得富裕甚至是提升财富的基础。 想都不敢想,那自然也就没办法去做到了。 “慢慢来,钱总赚不完,能赚一些是一些吧,我也不是像张总这样,是个生意人,我就是个普通人,能赚到这些钱,对我来说已经是非常满足了。” “哈哈,老王你啊,总是想问题想得这么豁达,我有时候还羡慕这种潇洒的心态呢,不像我,整日殚精竭虑,总有操不完的心。” “张总心里有乾坤,是要做大事业的人,自然不会像我这种心无大志的人。”王天孝笑笑,“再说了,其实每个人做什么都没关系,大家活一辈子,也没说非要做什么才是正确,不过是各自都寻找让自己心情很自洽,人生更有意义的事情罢了。” “有道理,是这个意思。” 张文远微微停顿下,再次感叹:“还真是,我一直累,但要是就这样让我闲下来,那肯定也不得劲,只能说就是劳累命。” “哈哈。”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张文远突然想起了什么。 “老王,你听说过黄芪嘛?” “张总是说中药的那个黄芪?” “对对对,就是一种中药。” “当然听过啊,我们子午岭的山上就有野生的黄芪。” 王天孝对黄芪还是很了解的。 这是一种不算特别少见,但是野生成熟的种却相当珍贵的草药。 黄芪在中药上的效果主要以补虚为主,常用于体衰日久、言语低弱、脉细无力者。 有些人一遇天气变化就容易感冒,中医称为“表不固“,可用黄芪来固表,常服黄芪可以避免经常性的感冒。 黄芪服用的方法很多,可以入药,也可以煎汤,还可以做菜泡酒等等。 “那就好,”张文远将身体靠近王天孝一些,“那老王,你能给咱们搞几斤野生的黄芪嘛?” “几斤?” 王天孝微微一楞,黄芪在这个季节可不多,而且黄芪一般生长在海拔比较高的地方,杨子岭东坡基本没看到黄芪,要寻找的话,也只能去西峰那边。 但那边相对东面为危险很多。 一般一个人还不是很容易过去采摘。 “怎么,不方便嘛?” 张文远看王天孝的表情有些凝重,追问道。 “为什么突然要黄芪,这种药应该可以在药店里直接购买呀。” “别提了,我有个……有个生意伙伴,他老婆背上生了一个大大的疮,吃了很多药,在很多大医院看了都没用,结果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一个偏方,若是可以服用黄芪,尤其是那种野生经过霜打的黄芪,效果会非常好。” 王天孝恍然大悟。 原来是疮啊。 黄芪是有这个功能,和党参,肉桂等中药熬成水,反复清洗疮口,往往会有很好的效果。 以前场站有个人被树杈挂烂了身体,迟迟好不了,就是用这种方法最后治疗好了,效果确实是不错。 看样子,张文远这个客户,也是听到了这种方法。 “原来是这样,是有这么个偏方,但效果怎么样还不知道,”王天孝点点头,又给解释道:“据我所知,黄芪作为一种药材,最主要的作用还是补气,如果是身体阳虚或者阴弱,可以服用慢慢补补,但说是去祛疮,我还真不太确定。” “应该会有作用,他们既然想办法找来这个偏方,就肯定不是空穴来风,”张文远笑道,“他们相信就好,我就是给他们找到黄芪就行。那你看啊,老王,这个重担是又要交到你手里了,你给咱想想办法呗。” 王天孝摇摇头,“不太好搞。黄芪生长的条件有点苛刻,还要霜后的黄芪,那更是少之又少,要弄到几公斤,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我可不敢给你打包票,万一到时候没有用,你给人家交不了差,可不是要耽误你的事嘛。” “这倒没关系,我只是负责帮他们找到好的黄芪,至于到底效果如何,就不是我考虑的事情了吧。 所以啊,老王你就帮我看看吧,你看我也不认识其他山里人吧,要说随意到药店去买也不是不行,可谁知道药店那些东西纯正不,我还是对你比较放心,要是这件事搞成了,你可就帮了我大忙了。” “但这……” “哎呀老王,你就不要推脱了吧,你有这个能力,我又很信任你,这样吧,你给我搞回来,我到时候重谢你怎么样?”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确实……” “老王,”张文远从桌子后面跳过来,搂着王天孝的肩膀,“我都和你说了半天了,你也不忍心一直这样吧,应了吧,你就应了吧。” “这……” 王天孝看张文远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忍不住啼笑皆非。 “我也不是药材贩子呀。” “反正能赚钱就是,我给你说啊,要黄芪的人可不是一般人,你只要治疗好她的病,到时候就是个人脉啊,你将来办任何事情都需要有关系,能开路吧,这种好机会,现在不抓住难道到时候事情来了才临时抱佛脚嘛?” “我又不像张总你还想着做大事,我就是山里一个普通的护林员,认识那么多厉害的人,对我来说好像也灭什么作用。” “老王,这样说就没意思了,”张文远见诱惑不成,又转了一种劝说方法,“老王,你说我们关系如何?” “还行。” “就是还行嘛,我们难道不是一见如故的好哥们嘛?” “张总可别给我脸上贴金了,我何德何能,能和您这位大老板称兄道弟,能和您面对面坐着聊天,还不都是您看的起我。” “哈哈,”张文远哈哈大笑,“老王,我算是拿你没办法,是这件事确实有点难度吧?” 王天孝觉得说的也差不多了,便点点头说:“确实不容易,我不能直接答应你,万一办不成事,可能耽误你的正事。” “这么说,其实你还是愿意试试对吧?” 张文远敏锐地抓住了王天孝话里行间的意思,笑着问。 王天孝听到这里,觉得拉扯得也差不多了。 所有拉扯,归根结底还不是为了更多利益。 第172章 169:价格和价值 “嗯,我暂时只能答应你去试试,尽快试试,若是能找到我会尽快给你送来,若是没有效果,也会告诉你,你再另外找办法。野生的黄芪在我们庆城界内相对要少一些,越往西就越多,不过相对的,也就越危险。” “原来是这样,那刚好你最是适合吧。你放心,你的辛苦费我肯定少不了……对了,老王,我觉得我们甚至可以合作啊,你对大山熟悉,又有这个能力,而我认识很多人,他们又特别迷信山里的东西,那如果他们需要的话,你就去帮咱们找,我得到了人脉,你得到收入,岂不是一举两得?” 王天孝笑笑:“这种事又不是天天有,说的好像能形成个产业链一样。真正要靠药草赚钱,还是要规模化种植,就这样零星的采摘,也就是小打小闹,没有什么意思的。再说了,我们这里的东西没那种特别稀有的,像是人参之类的东西,即使卖钱,也卖不到多少。” “这就是你想不开事情啊,老王,”张文远笑道“东西值不值钱,不止是看东西本身,更重要的是看用在什么地方。你就拿鹿血来说吧,本来这玩意儿虽然少,但也值不了太多的钱,但为什么我愿意花那么多钱让你供应呢,我也不是傻大头是不是,还不是因为有人要。他既然有人要,我是个生意人,又能从中间获利,为什么就不能高价收呢。” 王天孝笑笑,不说话,这个道理他自然也懂。 从开始,他就没想过鹿血能卖那么多钱,知道鹿血就是卖个稀奇。 相当于是赚个块钱。 所以鹿血酒做好后,他并没有高价给张文远,而是给他卖,然后获得一份分成。 与其说是赚钱,还不如说是拉近他和张文远的关系。 他知道张文远将来要成为一个大佬,那只要和这个人保持良好的关系,将来总能用的上,至于眼前这一点点经济收入,反而没有那么重要。 他的钱财只要能度过今年的紧张时期,等到第一批蒲公英和白蒿下来,怎么都能赚点钱,到时候就可以形成良性循环,也就不用再为这点猎物捉襟见肘了。 重活一世的他眼界自然好于普通人。 知道这个世界真正有价值的是人脉,尤其是对于想成点事情的人。 人脉尤其重要。 若是想不通这点,就想着自己一根筋去努力奋斗,那永远都是因为格局太小,走不出太远的距离。 “老王,说到这里,我可就要给你好好讲讲课了。” 张文远坐在办公桌上,诚恳地说:“老王,你不要嫌我啰嗦,我之所以给你说这些,就是看准你王天孝不是个普通人。别看你在我面前总是显得很谦虚,但你骨子里的那股劲道瞒不过我,我能看出你不愿意随波逐流,还是想做点事业……” “有嘛,我怎么不知道。” “……你就装吧,”张文远没好气地说,“既然你想做点事情,就首先要明白一个道理,我们每个人活这个世上,无非就是一种交换。对,就是交换。你用你的东西交换我的东西,我然后用交换来的东西又去从其他人手中换取我想要的东西。” 王天孝笑笑,这回没反驳。 这种交换的概念,他也是认可的。 “所以,我们每个人要做的是什么呢,无非就是拥有别人想要的东西,也就是被交换的价值。你不要管你的东西本身价值如何,因为这个世界衡量一件东西,根本就不是看价值,对,不是用价值来衡量,而是用价格,价格和价值的区别你懂吗?” 王天孝意外地看着张文远,心中暗暗吃惊。 关于价值和价格,他确实不是很懂,他本身又没接受过多少文化知识,有限的一些观念也是从书上看到的,心里大概有个模糊的意识,但要具体形容和总结出来,他可没这个能耐。 所以他就是默默看着张文远,等待他继续讲解。 “所谓价值,就是这件事本身的存在意义,例如一个馍馍,那它最真实的价值就是让人吃掉,能让人暂时不会特别饿。可什么是它的价格呢,这就要看情况了。如果你把一个馍馍给个刚吃饱饭的人,那他认为馒头一文不值,但若是给你一个饿了很久,即将就要饿死的人,那馒头的价格就会被抬高很多。” 略微停顿下,他意味深长地总结道:“所以你看,东西的价格并不一定符合它价值,而是看我们想让它值多少钱。这下你们明白了吧,我委托你找那些药材和补品,不在于这些东西到底值多钱,而是别人认为它们值多少。你还别说,即使你高价将东西给人家,他们非但不觉得贵,反而还要感谢你呢。” 张文远一番言论说的是口干舌燥,王天孝听得津津有味。 有些道理他是懂得,就是没想的这么清晰,现在经过张文远一说,顿时茅塞顿开,觉得自己很多认知又稍微提升一些。 果然张文远这家伙,不是一般的格局。 他虽然很年轻,却因为出身家庭的缘故,已经很清晰地看清楚这个世界运行的一些基础规则,就单凭这点,已经比很多起步早许多了。 “怎么样,我这里说了半天,你听进去一丢丢没有啊。” “当然,能被张总耳提面命,是我的荣幸,听张总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岂止是听进去了,简直就是醍醐灌顶啊,受教受教。”王天孝适时对张文远恭维一番。 “哈哈,也没有那么夸张,你看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事情你就接下来吧,我一定不会让你白辛苦的。” 王天孝幽幽叹息声,“张总都这样说了,我肯定不能驳您的面子吧,行,我帮你回去看看,这两日刚好比较闲,我就进山里一趟,尽量早点帮您搞点回来。” “那可真是太好了,那就这样说定了,至于报酬嘛,你不要担心,事成之后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行,就这样吧。” 王天孝说着站起身,“时间不早了,我想回去了,等我找到了会给你送上来。” “嗯,我送你。” 两人走出门外,张文远很殷勤地将王天孝送到楼下面,看到他离去才转身进了楼内。 上楼的时候,他突然又想到了为什么对王天孝总是愿意坦诚相对的问题,还真是很奇怪,就仿佛有股魔力一般。 . 正月十五过了后,温度稍微回升一些,山里也暖和起来。 王天信已经开学,只好不情不愿地回去了。 王天孝这才放下心来。 这个弟弟也是个不安分的主,一直幻想着能独当一面,将山中各种野物全部斩杀马下。 对此王天孝并不信任他的能力。 说穿了,他给王天信说过很多遍,一个优秀的猎人不仅仅是要枪法好,胆子大,更重要的是要有应变能力,要处事不惊。 但王天信毕竟年轻,一直还没这个觉悟。 每次进山里打猎,都是一副愣头青的样子,仿佛人家那些野物就等着他去收割呢,可把王天孝和刘元给担心坏了。 因为暂时场站的活也没什么了,所以吴文化兄弟都带着老婆回家探亲了,米小青也跟着走了。 李冠平别看平时和米小青在一起好像木讷的不成样子,现在突然几天没看到人,就有点魂不守舍。 王天孝看得心里发笑,便让他回家几天,等到二月份再过来。 到时候地就会消融了,各种草开始蔓延,估计要开始除草以及补苗。 场站的人便渐渐少了起来。 刘元最近的情绪也有些问题,上次王天孝去镇上邮局,无意间看到刘元在填写汇款单,不知道是寄给谁的。 这个老人的家人一直是个迷,王天孝心里虽然好奇,但却并没有去多做探究。 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刘元在山上就像是个长者,不仅带给他很多帮助,而且像是个压轴的大家长,每当他有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就会去找刘元下象棋,每次刘元看起来不耐烦或者是随意说几句,都会让他茅塞顿开。 年龄带给人的经验总结,有时候大于很多理论。 刘元一看就是那种很有故事,很有经历的人,像是一本书,需要人慢慢去翻阅。 王天孝已经做好了去西峰的准备。 离给张文远承诺搞黄芪已经是一周多了,最近他其实在东面的山上的也四处看了看,发现了少许黄芪。 但株都比较小,成色不是很好,而且数量还比较少。 远远达不到想要的量。 没办法,只好去西面那边试试看。 不过,就像他之前考虑的,去西峰采摘黄芪,最大的问题不是黄芪如何采摘,而是如何安全回来,不要出什么幺蛾子。 一般来说,要去西峰这种有野兽出没的地方,至少需要两个人作伴。 万一又个意外的话,还能互相照顾。 但刘元最近腿疼的不行,休息了几天还没好转的迹象,而王天孝去市里的时候,张文远又催的相当紧。 所以他准备自己独自进山。 第173章 170:遇见两个猎人 第173章 170:遇见两个猎人 王天孝觉得反正这次不是去打猎,就纯粹采集黄芪,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有枪在手,只要不是碰到豹子偷袭,或者是狼群围攻,一般的独行野兽,都是轻轻松松能搞定的。 早上吃过饭,王天孝帮妻子将要晾出来的衣服和尿布等东西全部晾好,然后独自提着枪,腰里缠着袋子进山了。 本来是不想带狗子的,害怕这几个家伙到那边去碰到厉害东西,没命的上去就冲,很容易被被反杀。 但李雅丽认为他一个人去山里实在有点危险,还是带着为好,起码也有个帮衬。 怎么着,也是三只成年狗子。 对付熊和野猪不行,咬点其他东西还是能撑撑场面。 王天孝觉得算是有点道理,所以将狗子便又带上了。 狗子们自从上次受伤后,一直都没有正式进过山里,好不容易放出来,可都乐得不可开交,在山道上撒起欢儿到处乱跑,惊得原本躲藏在灌木丛里的兔子和野鸡们纷纷逃窜出来,四散惊跑。 狗子们想去追,被王天孝喊住了。 告诉狗子们今天的任务不是追这些小东西,而是去西峰那边干大事。 现在都把体力一个个耗费完了,过会真正用到它们的生活,不就一个个都变成软脚虾了嘛。 狗子们这才收回心,老老实实在前面带路。 天气很好,虽然吹着西风,但不是很冷,走在山道上还挺舒服。 一个多小时后,王天孝已经过了东山和西山的交界处,返回去看,光秃秃的山峰逐渐变得青翠起来。 大自然就像是个神奇的理发师,给山理出一个很特别的发型,东边是光秃秃的剃光头,西边则是满满的头发。 王天孝四处观察下地形,并没有径直而前,而是向更高处攀爬。 黄芪喜欢向阳,又很怕潮湿,所以一般生活在山峰的南坡或者东坡,能更多晒到太阳的地方。 而且这个地方要排水非常通畅,尽可能保持长期干燥,最好是砂土为主。 王天孝寻找黄芪自然也是专门向这些地方去走,其他地方倒也不是完全不会有,但数量相对较少,而且成色也不会很好。 正常的黄芪都是三年采摘,选择是秋季或者开春没有发芽前挖根。 因为它的主根扎得很深,挖的时候要相当小心,不要损坏了主根,否则成色就会大打折扣,算是很大的损失。 对于很多草药的知识,王天孝说是精通嘛也不精通,但却基本都知道一些。 前世林场是有专门负责这些事情的,他耳濡目染,自然也就懂得了一些知识,再加上有时候还帮助一起采摘,经验也就越来越丰富了。 继续走了大约半个小时,王天孝终于发现了一堆成色很不错的黄芪。 虽然叶子和茎都已经枯萎,但因为是生长在松树下,没有受到其他影响,被周围的杂草刚好掩住了,形态保持的很不错。 王天孝将小锄头拿下来,先将周围的土全部挖松,然后用小锄头一点点开始刨土。 但因为是冬天,地冻得相当结实,他刨了一会发现没有效果,速度实在太慢,便直接将短匕抽出来开始挖土。 临近过年的时候,他终于从公安局里拿回来直接的短匕,但还是被“特殊教育”一番,告诉他这种东西要少用,属于半管制的刀具。 鉴于他特殊的职业,勉强允许使用,不过也算是记录在案。 他这把匕首非常锋利,切骨头都不在话下,挖起土来自然很轻松,效率也提升很多。十几分钟后,他已经将附近的一撮全部挖干净。 大致估算一番,应该有多半斤。 站起身来,他看看前方,发现不到一公里外有一片茂密的青杨林。现在虽然青杨的叶子落了个光秃秃,但因为青杨生长的地方一般都是砂土,也比较干燥,往往在附近就能看到黄芪的存在。 他准备去那边试试运气。 青杨是杨树的一种,但这种杨树特别能长个子,而且长得非常快,一棵三十年左右的青杨树,就能长到几人围。 最高的青杨树可以长到三十多米高,是真正的参天大树。 果然,王天孝的预测很准确。 在杨树林附近,他的收获颇丰,几乎不用这么挪地方,只要沿着树林一直往里走,隔一段距离就能找到一簇黄芪,小半天功夫不到,起码能搞个五六斤进账。 他的计划是准备搞个四五公斤黄芪,基本就能满足张文远的要求,这眼看着就完成了多一半的任务。 不知不觉,他已经深入青杨林的深处。 里面的树比外面的还要高大,最粗的足足有五六人围,简直是叹为观止。 他特意站在一棵树下比了比,发现身边的树干至少是他身体七八倍粗细,要是在里面掏一个洞进去,都能当作房子了。 临近中午,日头已经冲到正空,王天孝因为一直走走停停,也是出了很多力气,所以觉得还有点热,身上隐隐出了一身汗。 他找了个石头坐在上面,拿出早上走的时候带的包子和水吃喝起来。 上午进展不错,吃完稍微休息会,下午继续再找一些就能返家。 他吹个口哨,三只狗子哧溜溜从远处跑回来,它们基本保持着王天孝视力能看到的距离,像是三只斥候一样,探寻着附近的情况。 王天孝分别拍拍三只狗子脑袋,也给它们各自丢了一小截肉条,让它们补充补充体力。 狗子们逐渐可以吃一点生的肉条,不再需要全部煮熟了。 这肉条是前段时间猎杀的野猪肉,那只公猪肉太骚气,人几乎没法吃,索性冻成肉干,专门用来喂养各种动物,这些家伙们对骚气没有什么排斥,吃得还是很带劲。 一人三狗吃完后,都显得很慵懒。 王天孝四处看看,觉得这样光天化日之下,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索性在石头上躺下来,让狗子们警戒着,自己准备稍微小憩一会。 可刚躺下来没几分钟,就突然听到狗子吠叫起来。 他睁眼没有管其他,第一时间先是让狗子不要乱叫了,老老实实地卧下来。 山里碰到野兽,很多时候不需要正面对抗,但狗子的叫声在很多野兽的意识里就代表着挑衅和示威,往往容易激怒别的东西。 他一个激灵从石头上跳下来,下意识先躲在石头后面。 先前已经看过地形,石头上面离山顶已经不远,且没有任何阻拦和遮掩,野兽一般不会在这种地方出现。 所以,他选择背靠山顶隐藏身形,最为保险,不会被抄了后路。 三只狗子也被招呼着蹲到身后。 防止他们突然飞冲出去,白白送了性命。 然而,等卧下后,王天孝才发现下面山坡上并不是野兽,而是两个人和三条狗。 因为距离有点远,他只能看出两个人都穿着山中猎人常见的那种兽皮短熬,腰间缠着什么皮毛编制的绳子,下面穿着兽皮做成的靴子,靴子的腰很长,几乎来到了膝盖上面。 这种靴子属于山中猎人标配,不仅仅可以保暖,而且皮子非常结实,要是碰到什么野物,一般也很难直接撕咬进去,可以有效防护腿部安全。 因为身高问题,动物最常咬伤的部位就是人的小腿,护住这个位置,就相当于少掉一半以上的受伤可能性。 两人的帽子都是那种两旁带扇的棉帽,放下来用带子在下巴位置一栓就能固定,这个时候人们习惯将这种帽子称呼为**帽。 两人一看都扛着把老土枪,看走路姿势,就是常常在山中行走的人。 前半身微微下沉,有点驼背的姿态,这种走路的方式最为省力,而且一旦出现任何问题,可以第一时间加速离开。 再看两人前面的三只狗子,应该是纯种的狼青。 全身黑色,只有背部才有一丢丢棕黄色,狗子们都呈现漂亮的流线型,无论是跑步的姿势还是条形,都不是王天孝三只狗子能比拟。 简而言之,这两人就是专业的猎人。 他们身上唯一不专业的地方只有两把威力一般的枪。 估计是没有寻到搞枪的门道。 这个年代不禁枪,但不代表到处都可以弄到枪。 不像是东北很多地方,还是能弄到一些枪,庆城没有什么买枪的地方,要不是王天孝恰好是护林员,他自然也弄不到枪。 没有一把五六半,单凭手中的老土枪,即使经过改造威力加大很多,也依然不是很多猛兽的菜。 例如熊就不行。 这种枪,几乎是给熊挠痒痒,不是刚好打到眼睛里,基本不会造成很实质性的伤害,甚至还不如用斧头砍呢。 咦。 王天孝仔细一看,还真是,原来两人不止是各自扛着一把土枪,腰间还各自插着一把短柄的斧头,刚才因为视线问题,王天孝开始没看到。 王天孝静静地蹲在石头后面,观察着两个人前进的方向。 他们这个样子,不像是要偷盗木头,所以自己也不用着急去招呼,看他们全副武装的姿态,应该是要去猎杀某种野物。 (本章完) 第174章 171:暴怒的黑熊发飙了 王天孝觉得以两个猎人的准备,一般的猎物还真不是对手,基本都可以拿下。 这时,只见三只狗子突然停下脚步,对着前面一棵巨大的青杨树吠叫个不停,后脚不断刨着山土,尘土飞扬,枯叶乱舞。 两人也停下脚步,似乎微微进行了商讨,然后一个人拿着枪站在原地警戒,另外一个人则是去旁边砍了两个树干过来,三两斧将树干上的叶子和分岔全部砍掉,只留下光秃秃放的树干。 因为两人离的位置有点远,王天孝没办法准确判断树干的粗细,只是觉得大概有成年人手臂粗细。 木头是榆木,应该相当结实。 王天孝继续观察着,当他看到那人开始将树干的头削得很尖,然后又在地上挖出两个坑,分别将树干埋进去,呈一个交叉的状态时,他立刻明白了这两个人是想做什么,顿时大感意外。 他们……这是要猎熊。 坦白说,王天孝是没有想过猎熊的。 上辈子在山里待了二三十年,他仅仅只跟着别人猎杀过一次熊。 子午岭只有黑熊,但就是这三五百斤的家伙,已经是整个子午岭食物链的最顶端存在。 可以说,在子午岭各座山峰上,成年的黑熊都可以肆无忌惮行走,走到哪里都是爸爸,任何其他野物见了它都要避开。 一般来说,山里的熊主要是棕熊和黑熊。 棕熊的体型要更大一些,能达到七八百斤,黑熊就要小很多,大的大概能到五百斤,小的黑熊三四百斤也很多。 棕熊往往喜欢住地窝,而黑熊喜欢待在天仓。 所谓地窝,就是在山里找个地洞钻进去,而天仓并不是建在天上或者树上,而是钻到树里面。 例如眼前这种非常粗壮的青杨木,就很容易成为黑熊的冬眠场所。 那些需要冬眠的黑熊在积攒足够多的能量后,就会将树掏出一个树洞,然后整个身体钻进去,一觉睡到来年开春冰雪融化。 但并不是所有熊都要冬眠,这个也不一定。 有些熊就是走熊,它到冬天后依然会到处跑,而不是选择冬眠。 同样,即使是冬眠的熊,也不是睡死了,只要使劲骚扰它们,还是会醒来的。 只是一旦被吵醒,他们就会非常暴躁愤怒,不发泄一番是不会罢休的。 山里人见过或者了解熊的人都知道,熊有个奇怪的特性,它们似乎更讨厌人类。 同样是人类和其他东西站在一起,他们会率先去攻击人类,而会暂时放过其他野物。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或者不是专业的猎手,一般人见到熊往往都是凶多吉少,没什么经验的人,就基本可以走马灯了。 但即使熊这么凶猛,猎熊的人却依然还是存在的。 所谓人为财死。 熊身上几乎都是宝贝。 就不说熊胆了吧,要是能搞出一个铜胆,这个年代都可以卖两三千元,熊掌自不必说,做好了味道很带劲。 熊油更是个宝贝东西,用熊油炸的东西特酥软,而且如果身体冻伤了,只要擦点熊油很快就会痊愈,非常有用。 至于熊的皮毛等其他东西,自然也都是好宝贝。 所以说,如果能猎杀一头成年的黑熊,搞个三四千元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基本是普通人十年的收入。 但正因为熊的宝贵,总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去碰运气而被熊舔了脑袋。 很多人以为熊很笨重,想着自己即使搞不死熊,也不一定会被熊搞死,这纯属年轻不懂事。 熊的速度相对狗子,野猪,狼,甚至比兔子都慢,但它们绝对比人快,并且它们的耐力也要远远好于人类。 若是和熊跑长跑,累死五个人,熊都不带喘气的。 王天孝眼看着两个人开始了前期准备,心里暗暗佩服这两个家伙。 他虽然没有怎么猎杀过熊,但还是清楚流程的。 三只狗子敏锐地发觉藏在树洞里睡觉的熊,所以两个猎手做了一种卡子,将树洞口卡紧,这样当熊受到巨大声音惊吓,就会从里面先伸出脑袋。 因为卡子卡的位置很紧,熊大约只能伸出一个脑袋,在这个瞬间,两个人可以趁机用枪打掉熊的双眼,顺势用斧子砍断咽喉。 这是比较常见的杀熊方式。 若是等熊出来后,就没有强有力的枪,那就凶多吉少。 王天孝注意到两个人显然是很有经验的猎手,他们将熊的洞口卡紧后,并没有急着立刻去惊醒熊,而是先四处走走看看,将周围的地势环境尽收眼底。 这是在寻找后路。 万一事情有变,能第一时间知道向那个方向跑。 另外,他们还将附近几棵大树周围的灌木全部砍干净收拾到边上,让大树周围清爽起来,这同样是有经验的表现。 熊出来后,他们跑直线肯定是跑不过熊,但可以和熊围着树做秦王绕柱的动作,以最小的精力耗费熊的力气,从而获得脱身逃命的机会。 从最小细节都看的出,两个人是做好准备的,不是热血冲昏头脑。 王天孝便准备躲在石头后面看看他们是怎么猎熊的,也算是积累一些经验,他在这个大山里,将来和熊必有一次或者无数次战斗。 只见场中,两个人将周围环境收拾好后,一个人从怀里掏出一个什么东西,一下子扔进了熊的树洞。 王天孝开始还纳闷是个啥呢,却很快就听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狗日的! 他不禁暗暗笑出声。 原来是炮仗,他们将一个点燃的炮仗扔进了熊窝,熊受到声音和爆炸两重伤害,自然是在里面待不住。 果然,两个人扔了炮仗后,略微等了下,估计是听到里面的熊叫声,快速站在两个侧面,一人手里握着一个枪,对准了树洞的口。 很快,一只硕大的熊脑袋从里面伸出来。 熊很愤怒,摇晃着脑袋,可门口却已经被卡子提前锁住了,刚好将它的脑袋死死卡住,一瞬间并没有挣脱。 这个关键时刻,只听两声枪响,改装后的老土枪冒出火焰,铁砂夹杂着着火药喷射到熊的脸上。 熊疼得发出惊天动地的嘶吼! 只见它快速摇晃两下脑袋,竟没有缩回去,而是用尽力气冲出了树洞,竟趁着两人换枪药的瞬间,直接脱困出来了。 “嘶。” 王天孝暗呼不好。 熊虽然受伤了,但不是致命的伤势,按理说这两个人刚才应该趁机尽可能砍断熊的咽喉,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竟然都去换枪药了。 这下被熊直接脱困跑出了树洞,如离开笼子的猛兽,一发不可收拾。 熊出来的瞬间,三只狗子立刻分作三路撕咬向熊,但熊的眼里只有眼前伤害它的人类,根本不理睬狗子。 只是使劲一拍,就将领头的狗子拍飞出去。 “汪呜。” 狗子身子太轻了,飞出去后直接砸在另外一棵树上,就像是个麻袋一样,又从树上慢慢滑落,落在地上手四肢抽搐,虽然暂时还没死,却已经翻不起身。 嘴里竟然开始流出鲜血。 可见熊全力一拍,力量何其大。 猎狗性子要比家狗凶很多,眼看着第一只狗被差点拍死,并不能阻挡其他两只狗英勇。 只见一只狗子立刻跳上去,死死咬住熊的前臂,怎么都不松口,熊向前跑了几步,它就被带着跑了几步。 而另外一只狗子,直接去咬熊的后腿,被熊也是拖着前行。 熊的目标本来只有前面两人,但被两只狗子给咬得心烦,索性抬起手臂,一下将吊在前臂上的狗子猛地砸到旁边的树干上。 它这一砸,起码几百公斤的力量,狗子瞬间就被砸得动弹不得,被熊丢在边上。 身后的狗子终于怕了,放开熊的后腿,开始“呜呜呜呜”地后退着,眼里充满恐惧和紧张。 它们每次进攻猎物,都是等到猎人将猎物打伤,然后才会上前去扑咬。 直接去撕咬的都是些小东西,根本不会对它们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所以时间久了,渐渐有了很强的勇气,仿佛一切东西都能上去撕吧撕吧。 万万没想到,熊完全不是它们能搞定的存在。 差距实在太远了。 本来就是残酷的,你死我活的厮杀,轻视对手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这转瞬之间,两只狗子即使不死,也已经残疾了。 怕是再也无法驰骋山野了。 黑熊看着狗子不断后退,渐渐对它没了兴趣,猛地转身嚎叫声,又开始大踏步追向两个猎人。 而这边,两个猎人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是大惊失色。 下意识转身就跑。 可别看熊的身体大而笨重,但它们的速度一点都不比人类慢,在这种全力冲击下,只是几个照面,就直接追到其中一人,扬起一巴掌将那人直接拍到地上,一屁股坐在那人身上,从头就是拍了几巴掌。 王天孝本是在石头后面看热闹,没想到这电光火石间,场中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到底要不要出手。 那被熊压在屁股下面的人,基本已经凶多吉少,能捡回半条命都算命大。 第175章 172:熊死狗生 第175章 172:熊死狗生 看样子,如果熊从脑袋上抽打几下,甚至会将他的脑袋打碎,更甚者会将天灵盖直接掀起来。 也太惨了。 王天孝看在眼里,急忙将枪架好。 现在场中还有一个人,正被熊追着围着树转。地上那个人,估计是被熊已经拍得没有声息。 熊对没有呼吸和热量的猎物没什么兴趣,所以要是被熊抓住,可以暂时用装死顶一顶。 但那个人估计不是装的,他是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被一阵肉弹攻击加乱拳拍得偃旗息鼓了。 眼下,王天孝想出手,可那只熊一直围着树在转圈,速度实在太快了,他很难直接在高速移动中打中熊的要害。 他还担心一枪没有打中关键部位,熊的火力就会被吸引到这里。 不到万不得已,他可不想直接和熊正面短兵相接。 至于现场的两个人…… 就这个身法和能力,装备,也跑来猎熊,如果伤了性命,也只能怪他们运气不好。 你想要人家的命,那就要做好被人家反杀的准备。 正在这时,只见那人因为跑得实在太快了,脚下绊了绊,直接栽倒在地上,熊本来还想继续跑呢,没刹住车,直接从他腿上踩了过去。 “啊!!!” 熊何其重的重量,没有个五百斤,也要三四百斤,即使单脚踩在那人身上,重量也不轻。顿时将那人给踩得发出痛苦的尖叫,叫声响彻山谷。 熊一下子跑过去,发现前面没人了,才注意到人已经绊倒在身后,又快速返回来,俯身就将那人头压着,仿佛准备一巴掌像拍西瓜一样捶个稀巴烂。 正在这时,千钧一发之际,王天孝终于出手了。 “嘭!” “嘭!” 他没有考虑,直接对着熊的脑袋就来了两枪。 因为熊站在原地,相当于是个固定把,王天孝快速的两枪非常准确地打进熊的脑袋。 只见它雄壮的身体突然僵滞在原地,然后像个树桩子一样,直直砸在地上。只有打中脑袋才有这种效果,几乎是一枪毙命,两枪归天。 幸亏熊倒地时向着侧面,没有压在身旁的人身上。要不就它这身板,能直接将猎人砸个半死。 那猎人本以为要被熊直接压死或者拍死,或者舔死,没想到还能绝处逢生。 他爬起身来,顾不上其他,也管不了到底谁开的枪,直接扑到同伴身边,使劲摇晃着同伴,看样子那个同伴还能坚持,没有真被熊搞死,他便半搀扶边背带着同伴慢慢离去。 身后只跟着唯一还能动的一只狗。 等两人基本走远,王天孝才提着枪,带着狗子们这才下了山梁。 狗子们比他跑得快,立刻冲上去围着熊开始撕咬。 其实大可不必。 熊早已死得透透的。 王天孝喝退狗子们,没有丝毫犹豫,快速将熊开膛剖肚,先将一颗古铜色的熊胆给拿了出来。 拿熊胆必须快,而且要注意节奏。 熊的胆分为草胆和铜胆。 如果是熊还没有发怒,直接就被杀死了,那就是草胆,颜色要更黯一些,卖也卖不出什么像样的价格。 而古铜色或者黄铜色的胆是熊彻底被激怒所致,这种胆才真正值钱,以目前这个时候的市场价来说,也至少能值两三千元。 另外,取胆要非常迅速,要是三折腾两折腾,没将胆取出来,胆汁就被吸收了,那出来的就是一颗废胆,没什么鸟用。 王天孝在上面的时候,还纠结这熊虽然是自己打死的,但别人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有点不好意思下手。 但看样子,那两人已彻底被熊给吓坏了胆,直接逃之夭夭了。 甚至连两只受伤的狗子也没有管。 这就很离谱了。 对于猎人来说,猎狗不仅是同伴,几乎就像是亲人一样的存在。 一只好的猎狗,要从很小的生活就开始培养,训练,又要经历无数次的摸爬滚打,反复的锤炼,才能逐渐成长为一顶一的狗子。 在这个过程中,狗子要辛苦,猎人同样也要付出很多精力。 能就这么抛弃了狗子,可见他们一定是被吓坏了胆子。 王天孝用手帕将熊胆包紧,扎成一个死结,然后放进袋子里,也不急着杀熊,先是过去查看了两只狗子的伤势。 他是个爱狗之人,一直把狗子当作同伴,不忍心看着两只勇敢的小家伙被主人抛弃死在荒郊野外,成为其他动物的口粮。 过去仔细看,发现第一只狗子虽然伤得很重,肋骨和胸骨都断了几根,但暂时还没死,吊着一口气,而第二只狗因为被熊直接砸在树上,不仅将所有骨头全部砸断,而且骨刺刺穿了五脏六腑,此刻早已死得不能再死了。 他的三只狗子分为两波,大黑在那边轻轻舔着那只狗的脸,而这边大风和阿英则是看着同伴惨死,口中发出呜呜的抽噎。 王天孝看看天,时间也不早了。 他没有多啰嗦,原地快速用短刀挖出一个洞,将狗子埋了进去。 或许,对这只狗子来说,能葬在平日里活动的大山里,也是一种落叶归根吧。 它早上出门时一定还是兴致勃勃,幻想着在主人面前大展神威,将一个职业猎狗的威武姿态表现的淋漓尽致。 断然没想到,太阳还没落山,他就被埋进了土里。 埋掉一只,剩下的一只王天孝也没什么办法,它不会接骨,只能将狗子带回去让刘元给处理下伤势。 接下里,他开始分解熊的身体。 这里离场站有相当一段距离,他没办法将整只熊带回去,只能舍弃掉熊身上的肉,而是将熊的皮毛,四个大腿以及部分熊油割下来分成几小份,分别让几个狗子带一部分。 他的三只狗子都习惯了充当运输小队的功能。 几乎每次在外面有收获,它们都要负责运输猎物,慢慢地也就默认了。 王天孝则是将那只受伤的狼青装在袋子里,背在背上。 这种姿势狗其实很不舒服,但他也没其他办法。若是两个人还能做个简易的担架抬着,可只有他一个人,那就只能背着了。 本来他还想着继续搞点黄芪,尽量凑个五公斤左右,但出了这档子事,也就只能想放弃了。 估计袋子里的黄芪大概有三五斤的样子,暂时可以顶一顶。 . 尽管有三只狗子帮忙,王天孝一路回来,也是累个够呛。 等到场站时,一人三狗都是气喘吁吁。 王天孝在外面喊妻子和刘元出来,分别将东西接过去。 熊掌和熊胆妻子带进仓库放好,而刘元在王天孝的帮助下,迅速查看那只狗子的伤势。 刘元本来还在慢吞吞地抽烟,但摸完狗子的身体后,神态就严肃很多,将烟锅里的灰搞干净别在腰上,让王天孝帮忙就将狗子抬到旁边的大石头上。 “去帮我准备几根木条,两三公分宽,半米长就差不多了。” “好的。” 王天孝立刻去准备了。 看伤势他也帮不上忙。 很快东西就被准备过来,他还顺便找妻子拿了一些布条和软布。 刘元看到额外准备了东西,点点头,对王天孝的上道表示很欣慰。 “怎么样,刘叔,伤势是不是很严重?” 刘元点点头:“相当严重,我刚才摸了下,肋骨断了六根,胸骨也是破损相当严重,最严重的是有一根压到了肺上,可能需要动刀。” “动手术,那……” “我搞是可以搞,风险也不小,稍微出现岔子,可就彻底救不回来了。” “那不搞可以嘛?” 刘元略微犹豫下,淡淡地说:“不搞也不是不行,但这像身体里埋了个定时炸弹,随时有可能爆炸。而且,如果不纠正的话,那根骨头还会继续长,总又一天会彻底插到肺叶里面,到时候也就是狗子的死期。” “那这个时间……” “大概半年左右吧,具体我也说不好。” 王天孝倒吸口气。 他看着躺在石头上一脸委屈的狗子。 狗子非常聪明,知道是王天孝将自己带回来的,所以它的目光也就一直盯着王天孝,他走到哪里,狗子就看向哪里。 王天孝摸摸狗子的脑袋,狗子仿佛舒服一点了,轻轻闭上眼睛。 “那还是动手术吧。” 王天孝下定决心,要尝试一下。 如果不救的话,狗子迟早要死,而这只狗子看爪子和牙齿,大概才三四岁的样子,本应该还能活很多年。 就这样看着死翘翘,终究是于心不忍。 “你想好了?”刘元瞥了他眼。 “嗯。”王天孝揉着狗子的脑袋,“试试吧,要不它也太难受了,既然我都碰到了,也带回来了,就不能见死不救吧。都是一条命,它已经被放弃过一次,要是再被我们放弃,那也太可怜了。” “唉。”刘元听完王天孝说那两个猎人的事情,叹息声:“也怪不得人,再好的狗,毕竟不是人啊,关键的时候,狗可能会拼命去救人,但即使没有危险了,人也可能因为嫌是个累赘而放弃狗。 不过,按照你说的,那两个人也是没办法,他们自身都难保,又受到很大惊吓,做出这种事也就不算啥。” 刘元又补充道。 (本章完) 第176章 172:狗子的手术 第176章 172:狗子的手术 “嗯,不说这个,那您看看怎么动手术,要准备什么?” “先将狗子抱到一个空房间吧,里面炕烧热,然后给我准备一脸盆的烧酒,要度数高一些,最好是那种庆城白酒,75度的。还有需要一把锋利的刀子,对,你这把就可以,将酒点着,要好好将刀子烧一遍,去去上面的细菌……” 刘元也是个干家子。 说干就干,他一遍给王天孝安排着事情,一边回自己的房间去拿缝伤口的针线。 王天孝这边也急忙和妻子开始准备东西。 他准备酒,妻子则是将空着的房间炕烧得滚烫,因为炕上没有铺任何被褥,房间又是比较小的一间,炕里的细煤烧得滚烫,辐射出的热量也很快就弥漫了整个房间,让房间变得温暖如春。 王天孝将一个干净点木板放在炕上,木板上铺着油布。 然后将狗子放在油布上。 他将狗的嘴用布袋暂时包裹起来,并且绑住了他的前腿。 等下要动手术,会非常疼,山里也没有什么麻醉药,只能让狗子硬撑着。 毕竟不是自己养的狗,他尽管和刘元在手臂的位置都绑了很厚的棉花和兽皮,但还是将狗子的嘴上也套了东西,万一这家伙太疯狂,到时候两个人受伤就不好了。 一切工作准备好,刘元将酒朝一个洋瓷小脸盆里倒了半脸盆,然后用火柴点燃,很快脸盆里的酒就燃烧起来,发出青蓝色的幽焰。 他将王天孝心爱的短刀放在火上反复炙烤着,几分钟后,和王天孝交换下眼神,“开始吧。” 王天孝点点头,轻轻在狗子耳边说:“不要怕,我们是为了你好,等把骨头重新规整好,你可以站起来了。” 边说,他边用手轻轻抚摸着狗子的脑袋。 狗子开始睁大眼睛盯着他,慢慢在他的安慰下闭上眼睛。 “来吧。” 王天孝将手放在狗子的头上,让刘元动手。 如果狗子要反抗,他会第一时间压住它。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也不顾上它愿意不愿意,只能硬撑着了。 “滋。” 刘元的刀子轻轻将狗子的腹部划开几厘米的口子。 狗子的身体猛然抽搐一下,它陡然睁开眼,双目圆整,盯着王天孝。 王天孝先是被稍微惊了下,急忙用腿压住狗子的腿,手又要去压制狗的脑袋,但令他诧异的是,在经历瞬间的抽搐后,狗子竟然没有再反抗,重新闭上眼睛。 虽然它疼的四肢都在颤抖,却很克制地没有暴起反抗,就像一个英雄一样,默默承受着剧痛却半点不愿意放弃。 狗子这种顽强的态度,也深深打动了刘元。 他不再忌惮什么,开始快速将狗子错位骨头重新归正,然后很麻利地缝住伤口,又帮狗子打了四个支架,让它不会压迫到骨头。 所有事情搞完,一共只不到半个小时。 等他绑好最后一个死结时,总算长舒一口气,瘫坐在炕上,却因为炕实在太热了,直接躺的屁股发疼,又急忙跳下炕。 “表现不错。” 王天孝轻轻将狗子的腿解开,又耐心地帮狗子将凌乱的毛用手梳理整齐。 狗子一直很享受地闭着眼睛。 对王天孝这个陌生人给予的善意,它非常享受,也开始全盘接受了。 “我想去歇歇,等下将炕里的火稍微压一点,不要太热。暂时不要给吃东西,等缓缓明天再说,今天晚上就守守吧,万一出点事情,要第一时间能注意到。” “嗯。”王天孝点点头。 “每只狗的体质不同,它目前的状态还行,但也很难说不会恶化,伱等下去镇上的兽医站买点消炎的药回来。注射的还有口服的都准备一些,要吃点消炎药,防止伤口发炎。这大冬天的,一旦发炎就比较难治了。” “好的,辛苦刘叔了,你好好歇着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行。” “那我回去了。” 刘元拖着沉重的脚步出了房间。 虽然只是个小手术,但他毕竟年龄一大把了,连续这种高强度的事情,还是有点力不从心。 李雅丽抱着王鹏进来了,小王芳趴在门框上偷偷看着这边,在她身边,还蹲着几只狗子和两只猫。 “怎么样了?”李雅丽看着炕上半死不活的狗子,担忧地问。 她也是个喜欢动物的人,这点和王天孝很相似,所以场站几只狗子明明是王天孝的伙伴,却都非常喜欢她。 “暂时给将骨头扳正了,刘叔说要看看晚上。” “可怜的家伙,”李雅丽想到什么,又轻声说:“你今天走的时候,可没说在山里会碰到黑瞎子,你还真是胆子够大的。” 李雅丽性格温柔,就连这种半埋怨的话,说出来也不会让王天孝难受。 “我是没有想过对付熊的,它们大多都会冬眠,真正在外面的游荡的少之又少,一般来说,不要故意去惊动它们的熊仓,就不会有什么危险。那两个人明显是利欲熏心,准备搞个铜胆呢,所以才惹出大祸。” “你怎么知道人家是要搞铜胆?” “肯定啊,你想想看,若他们只是想猎杀熊,那何必将熊吵醒呢,直接将熊搞死在洞里不就行了,何必惹火它呢。” “这倒也是。”李雅丽明白过来,“不过他们真是够拼的,没有一把好枪,单凭两只老土枪就敢去招惹熊,怕不是喝醉了吧?” “哈哈,这就不知道了,我没有和他们两个说话,也不知道他们是哪里的人。” “要不是碰到你,他们肯定都要被熊舔死,想想就可怕,你可不能跟他们学,即使打猎,也要知道适可而止,这种猛兽还是不要招惹了,太吓人了。” “我知道的,若不到万不得已,一般情况下我是不会招惹黑熊的。”王天孝点点头,“山里的黑熊本来数量就不多,若是一直猎杀下去,可能会彻底绝种。要说这山里的动物,缺一不可,没有黑熊存在,就会破坏这种平衡状态。” 李雅丽其实听不懂王天孝的潜在意思,她还没有生态平衡的概念和意识,但潜意识觉得丈夫的话很有道理,便点点头。 “你想带着鹏娃和芳娃歇着吧,我今晚就守在这里。这只狗子能不能活下来,要看今天晚上能不能挺过去。对了,刘叔刚才肯定累着了,你帮着把鹿给喂喂,尤其是母鹿,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可不能大意。” “那行,一会我给你抱一床被褥。” “行。” 王天孝看妻子出去,下炕去送她出门,可他刚一下炕,那只狗子就睁开眼睛,紧张兮兮地盯着他,仿佛害怕他会离开,又将它抛弃了。 王天孝只好折返,坐在炕头轻轻拍拍它的脑袋,“放心,我今晚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你要坚强一些,想想你可是和黑瞎子战斗过的狗,是战斗英雄,以后在你的狗伙伴里,就凭这份战绩,就能吹一辈子。” 狗子眼睛黑溜溜地盯着他,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但狗子最善于通过人的眼神揣摩人的思维,它能看出王天孝眼神里的柔和和善意,总算放下心来,重新闭上眼睛沉睡过去。 王天孝轻轻帮它揉着脊背,让它身体继续放松,尽量保持舒服的姿势。 动物的愈合能力要强于人类,但抵抗力又比人类要差。 所以动物要么是死亡,要么就是快速痊愈,最主要的是看能否挺过关键阶段。 天渐渐黯淡下来,李雅丽将吃的东西送进来,王天孝就坐在炕头上随意吃了点东西,吃饭的时候,狗子似乎闻到了香气,睁开眼又看了看,舔舔嘴唇。 但它现在不能吃东西,王天孝只好继续安慰它,它便又沉沉睡了过去。 王天孝一直前半夜靠在墙上想事情,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到后半夜突然觉得脸痒痒的,睁眼一看,原来是那只狗子在舔他的脸。 点亮煤油灯,看到灯光下狗子的眼神灵动许多,再摸摸他的身体,那种轻微的颤抖感已经消失了。 总算,度过了最危险的阶段。 后面就是慢慢休养了,他这才放下心来。 . 天亮之后,王天孝将昨日带回来的熊留下一只,剩下的三只连同熊胆以及黄芪一起带着去了市里。 熊胆可是个好东西,给张文远这边才能卖上好价钱。 熊胆酒,要远远比鹿血酒价值高很多。 熊腿就不用说,熊掌对很多喜欢吃野味的人来说就是至上美味,也能小赚一笔钱。 (本章完) 第177章 173:追上门的父母 第177章 173:追上门的父母 再就是黄芪,王天孝用称称了下,四斤多点,根据市场价,这东西也就卖一两百元,还是因为成色好,又是霜后野生黄芪。 但王天孝也不是将它卖给草药供销中心,他是受张文远之托,自然就不止这么点钱了。 具体能得到多少好处,就看张文远这边怎么说,他也没有特意要价。 理想中,要是能翻个四五倍,换个千把块钱就不错。 则加上熊胆和熊掌,昨日去西峰那边可以搞倒四五千元,已算是收获颇丰。 张文远自是非常高兴,他没想到王天孝这么快就已经搞到成色很不错的黄芪,而且数量还不少呢。 更有兴趣的是,他竟然还搞到一只铜胆。 这东西可是不得了,放点风出去,肯定有很多人削减脑袋要呢。 虽然庆城被大山包围着,但又有多少人能真正吃到熊胆呢,而且还是个铜胆。 同样是熊胆,铜胆可是要比草胆难弄太多了。 “老王,这些好东西能给我带来,真是看得起我,你准备要多少钱?” 张文远让王天孝自己开价。 但王天孝却心里另有打算。 他从来的都没将目光停留在这种小钱上。 这些野物卖得再贵,也不是长久之计,即使这次多要两三千元,又能如何呢? 他还是那个想法,始终将和张文远的合作关系以及感情放在首位。 所以他只是笑笑,“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我负责给东西,张总负责开钱,这些东西就放在这里,能值多少钱,张总您看着给就好。” “这样啊,”张文远有点为难,“我还真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值多少,而且不瞒你说,有时候卖这些东西可不能按照常规的价格去卖,是要看缘分,要是碰到好机会,可能要比平常多卖出几倍的价格也不一定。” 王天孝略一沉思,道:“那你看这样行不行,东西我就放在伱这里,你还是继续卖,不管出售多少,我拿一半的钱。” “你……好嘛,你只要一半,这么少嘛?” 王天孝点点头,“我只要一半就够了,再好的东西,也要卖给识货的人才能卖出价格,我这个人心不重,自己能得到多少就算多少,不会想那些不着边际的事情,所以张总您也不要太放心上。” 张文远看着王天孝,在他的眼神里没有看到虚伪,而是那种真诚,但又平静的神情,知道他并没有虚伪,也不是说客套话,这就是他的真实想法,顿时心中对王天孝又喜欢几分。 “那就这样,老王,如果你相信我,那将东西给我吧,就按照你说的,我们一人一半,以后不管什么,我们都可以按照这个模式来。” 王天孝笑道:“当然没有问题,我就是这么想的,你看看现在我只是给你提供一些野物,那将来要是能有更多合作的机会,张总也不要将我拒之门外呀。” “怎么个意思,”张文远敏锐地抓住了王天孝的话中话,“老王,你的意思是,将来你可能也有从商的打算?” “哈哈,就是开个玩笑,将来的事情现在也说不好,”王天孝打着哈哈,“再说,做生意可不是简单的事情,我暂时还没这个天赋。” “快别这么说,你的天赋可不在我之下,”张文远笑哈哈地拍拍王天孝肩膀,“我有时候就在想啊,你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人,我能走到今天,运气有,家里的背景支持也有,可你又是从哪里来的这些见识呢,我就想不通了。” “那是不是可以说,我根本就没有你口中那些东西呢,都是你的错觉?” “啊?错觉?”张文远楞了楞,“我可没傻到那种地步,那就这样吧,既然你今天都说出来了,我肯定接受啊,不瞒你说,早在我刚认识你的时候,我就想着让你来我这里帮我……哦,不,和我一起干,但你好像没有什么兴趣……” “再说再说。” 王天孝没就这个问题继续深入聊下去,他知道现在说这些话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他今天就是投石问路,简单放出一个信息,给张文远一点点的印象,为后面可能形成的合作做一点铺垫罢了。 但他心里其实知道,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其实还要看具体实力。 在没有对等的实力前,就无法真正彼此形成对等的合作关系,如果强行要将两人凑合在一起,也会是一种不平等的契约。 所以,他不会在自己没有足够的实力前就伸出这种橄榄枝,他一定要有足够的影响力,然后回到桌子上,好好和张文远谈谈协作的问题。 王天孝从张文远的酒店里出来,摩托车行驶在市区的道上,看着两旁低矮破旧的房子,心里暗暗想着,没人知道这些现在几千元就能买一套的房子,到时候都要翻十倍,甚至几十倍的价格,张文远就是靠着提前预知的信息,收购了很多房子,结果在规划拆迁时,几乎半条街道都是他的。 一夜之间,就成为了庆城数一数二的大佬。 后来,他又踩中房地产蓬勃发展机会,一跃成为庆城的首富。 通过张文远就可以看出,人的财富往往不是呈直线发展,基本都是沉淀很久,突然遇到个好的机会,抓住就能腾飞一大波。 张文远每次都可以抓到机会,与他的魄力和远见有关,也与他的背景脱离不开。 任何时候,做生意往往都是依靠的一个信息差。 能早知道信息的人,就能占据主动。 王天孝就是看中这点,才愿意和张文远来个长期合作。 他尽可能在张文远心中留下好的印象,不止是人品道德,更重要的是会时不时露出一些见解上的超前性。 时间久了,张文远心中的他就变得能力强,人又值得结交。 算是一步步奠定了基础。 冷风吹拂着他的脸,却浇不灭他心中的热火。 眼前的路,也越来越是宽阔。 . 王天孝回来时,在镇子上买了一些新鲜的蔬菜,耽搁了点时间,原本是赶着中午回家吃饭的,等回来后已经下午两点了。 他回来后,发现吴钱财和石欢欢竟然提前返回场站了。 按照原来的计划,他们是正月二十三过完最后一个节日才返回的,怎么就提前回来了呢,这离二十三还有几天呢。 正月二十三是庆城过年最后一天,被人们称之为“燎干”节。 燎干这种节日的来源众说纷纭,说啥的都有。 到了这一天,人们会在自家院子里搞很多柴火,等到天黑后,点起一个很大的火堆。 柴火最好是从田野里去找一些干草回来,若实在没有,那也可以用麦秆和玉米杆等农作物代替。 等火点燃后,人们会将过年时买的鞭炮没用完的全部丢在里面一次性放完,并且全家人一个个都从火堆上要来回跑几下,跳来跳去。 新生的小孩子,或者是年龄还小的小娃儿都会被大人抱着跳。 一直跳到火苗熄灭,最后被铁锹彻底拍熄,埋进土里为结束。 经过燎干节,算是年就过完了。 新的一年正式开始,人们又将进入新的一轮努力生活中去。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在外面干活的人都会等到燎干节过了再离家,这个年代人们生活节奏相对较慢,不像后世等到正月十五一过就立刻踏上去向远方的征途。 那么,吴钱财和石欢欢现在出来就有点奇怪了,他们甚至没有和吴文化夫妇一起出来。 王天孝心下好奇,问了问两人,但两人虽然神色有些不对劲,却不约而同摇头说是没有什么事情,让王天孝不要操心。 那,既然是人家自己的事情,王天孝也不好继续问。 索性就也没太往心里去。 他吃完饭去看了看那只受伤的狗子,发现它虽然还是躺在炕上没办法动弹,但精神头比昨晚更好一些。 便放心下来,和狗子玩了会,觉得有些困乏,便回房睡觉去了。 迷迷糊糊间,他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急促的狗叫声,以及妻子李雅丽喊他的声音,开始还有些犯迷糊,可仔细一辨认,还真不是梦境,外面除了妻子的声音,还真有陌生人的声音以及吴钱财的争辩声。 他急忙下炕,将大衣披着背上,鞋子都没穿好就跑出房间。 来到外面,他发现在前面的广场上,站着四五个陌生人。 为首的是一对老年夫妻,后面跟着三个小伙子,他们将吴钱财和石欢欢围在中间,正大声呵斥着,小伙子们还不时用手戳戳吴钱财,仿佛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干起来的意思。 刘元坐在他房间的门槛上,正叼着烟锅,淡淡地看着这边,身边站着那只平日里就高昂着脑袋的小雕。 这边李雅丽拦着三只狗子,不让它们扑上前。 但别看狗子们猎熊不行,甚至看到小雕都有点被血脉压制,可面对几个陌生人,它们可是呲牙咧嘴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王天孝让躲在门口观察情况的王芳进去看着弟弟,他来到妻子身边,拍拍狗子的脑袋,让它们暂时安静一些。 狗子们看主人来了,这才稍微收敛一些,但还是警戒地望着前面的几个陌生人。 “怎么回事,你们是干什么的?” 王天孝将面前一个人推开,站在吴钱财和石欢欢身边,目光看向面前两个老年夫妻。 只是扫了一眼,他大概能猜测出五个人身份,应该是一对夫妻和三个儿子。 再细细一打量,从老太太的眉目间隐隐看出石欢欢的样子,由此可以推断,这个老两口大概就是石欢欢的父母。 他们现在这种气势汹汹的样子可不像是要和女儿叙旧,处处透露着凶神恶煞的模样。 (本章完) 第178章 174:不敢抽老太太脸是吧? 第178章 174:不敢抽老太太脸是吧? 王天孝心里猜测着这些人来的目的,脑子飞快地想着应对办法。 “你又是干什么啊?” 老太太个子不高,看起来瘦瘦的,但是嗓门可不小,丝毫没有将王天孝这种一米八几的人放在眼里。 “娘,这是我们老板。”石欢欢急忙小声解释道。 “老板?”老太太这才仔细打量一番王天孝,从下看到上,从上又看到下,眼神里充满审视和怀疑。 “老板谈不上,”王天孝淡淡地说,“您是欢欢嫂子的母亲是吧,不知你们兴师动众来到我这里,是所谓何事?” “何事,这是我们的家事,又不管你的事。” 老太太听到王天孝问话,恶狠狠地瞪了石欢欢一眼,指着吴钱财说:“或者伱可以问问他啊,不要皮脸,没名没分将我的女儿拐到这大山里,是有何居心?” 王天孝心里暗暗发憷。 还真走到这一步了啊。 事实上,从他第一眼见到石欢欢和吴钱财,他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先前第一次和吴钱财碰面时,虽然没有认真去说,但是吴文化和吴钱财提到家庭的生活,吴文化明确说自己已经结婚了,有妻子和两个孩子。 可提到吴钱财,王天孝清楚记得当时说吴钱财还没有结婚。 可结果是,等他们回来时,吴钱财竟也带着一个女人回来,看两人的样子,并不是那种普通夫妻该有的默契,而是处处透露着一股诡异感。 但在后来的相处中,王天孝发现石欢欢也是个很勤劳朴实的女人,和吴钱财感情也很默契,似乎那种诡异感慢慢变淡很多,也就没有再多想。 就在他已经放松警惕时,没想到今天突然就有了这档子事。 他不用问,几乎都能猜出个大概所以然。 “姨娘……”吴钱财喊了声,要做解释。 “别叫我姨娘,姨娘也是你叫的,你算个什么东西啊,”老太太身后跟着老伴和三个儿子,气势相当嚣张,指头几乎要戳到吴钱财的脸上。 “你个不要脸的东西,出不起彩礼,你就打一辈子光棍,你将我们女儿拐到这里做什么,给你当媳妇啊,这种事是人能做出来的嘛!” “就是,他妈的,我姐可被你害惨了。” “说,要怎么解决?” “我看向砸他一顿再说。” “就是,先喋一顿。” “……。” 吴钱财本来就不善言辞,被眼前几人围攻,就更是说不出话来,急的面红耳赤,却是一个字就说不出来。 而他这种样子,放在别人眼中,就更增加几分嚣张气焰,眼看着石欢欢一个兄弟上前揪着吴钱财的衣领就要动手打他。 而吴钱财也没有反抗,也不知道是因为理亏还是想挨一顿打息事宁人。 人群中,只有那个老头子一脸苦相,一言不发地站着,满脸的风霜模样,他眼里多是不舍,却又无能为力。 眼看着石欢欢兄弟的拳头就要砸在吴钱财的身上,王天孝一把抓住对方的手,将他推后几米,淡淡地说:“有话你们说话,不要急着动手,事情没到动手的时候。” “你干什么?!” 那个兄弟被推着后退了几米,态度变得更加暴躁,上前就要扯王天孝,而他两个兄弟也跟着一起,纷纷向王天孝包围过来,反而将吴钱财让开了。 “唉,别动手,你们找我就好,不管我们老板的事情,”吴钱财急忙又挤过来,挡在王天孝身边,“老板,你不要管了,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解决吧。” “晚了!”先前那个兄弟继续喊道:“现在说不管他的事情,刚才推我干嘛,白推了是不是,看看老子是那种轻易能被人欺负的人嘛?” “这……”吴钱财为难地看着他。 王天孝看这人这个样子,冷笑声,将吴钱财拦在身后,一个人面对着眼前三兄弟,“老实说,我最近发现个问题,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 “老子管你。” “……我发现,总是有些人,想在我身上找点存在感,我不明白是我看起来很像是被人能轻松欺负的人呢,还是你们这些人,实在是没有多少眼力劲?”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王天孝冷冷地盯着面前的小伙子,“如果你们想好好谈事情,那我们就好好谈,如果你想用拳头来说话,那我就用拳头让你们先安静一些。” “你在吓唬我们?”小伙子愣愣,突然激动地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个人,真他妈太逗了,你是不是准备一个人打我们兄弟三个呢,对了,还有你吴钱财,你们两个加起来?” “汪汪汪!” 王天孝还没说话,身后的阿英突然忍不住了,对着小伙就怒叫几声。 她这一叫可不得了,很快大风和大黑也都跟着叫起来。 三只狼青一起对着人叫,即使它们不是很纯正的血统,却依然造成很强的压迫感,小伙子情不自禁后退几步,指着王天孝说:“不要以为你有几只狗我就会怕你,告诉你,老子们在道上混的生活,你小子还不知道在哪里!” “学人家玩这些是不是,那你们可以试试看,”王天孝淡淡笑了声:“我再奉劝一句,你们今天来应该不是专为打架的,对……腰里的刀子不要藏了,可以拿出来,我们可以玩一玩刀子。” 王天孝看着小伙身后一个面向阴鸷的年轻人,他一直下意识将手放到腰间,估计那里藏着一把刀子。 这个年代很多人都有带刀子的习惯,所以最后才会大肆整改,对这些东西进行一定程度的管制。 “当然,如果你们觉得刀子不够带劲,我们还可以试试枪,说说看你们喜欢老土枪呢,还是喜欢五六半,我这里都有。不过我建议用五六半,昨天我才打死过一头五百斤的黑瞎子,两枪就放倒了,要不你们试一试?” “你在吓唬我?” “这句话……你已经说过了。” 王天孝淡淡地盯着他,“而且,若你不是心里感受到害怕,你大概也说不出这句话,所以你和你的兄弟,你还有你们父母亲,要不要坐下来好好谈谈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当然,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们,我保证。” 王天孝的语气虽然平静,但眼神里却是冷冷的肃杀。 即使领头的那个兄弟,也是微微有点忐忑,他迅速和其他两个兄弟眼神交互一番,又看想自己的母亲。 “你……好你个石欢欢,你竟然伙同外人一起欺负你娘和兄弟,你真是长出息了,看我不扯烂你脸皮,让你再不要脸!” 兄弟们有所忌惮,可是那老太太可不怕事。 她非但不后退,还上前就要扯石欢欢的脸,石欢欢是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顿时傻站在原地,转瞬就被老太太扯住了脸皮。 老太太丝毫不手软,扯着石欢欢的脸就是一巴掌,将个女儿给打得退了几步,她又追上前还准备撕扯石欢欢的头发。 吴钱财看不下去,急忙拦在石欢欢面前,老太太本来就气他,很快就将火力又集中到他身上,对他是又拉又扯。 王天孝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他心里格外的烦躁。 一看到这种场面,就想起前世很多经历的过往。 当时他就像现在的吴钱财一样,只是被动的防守和忍让,可欺负他的人,丝毫不因为他忍让而放弃,反而是不断变本加厉,让他的生活一地鸡毛。 眼下,这种事情虽然与他没有直接关系,可看着吴钱财和石欢欢两个老实人被父母兄弟这样欺负,他也是心有戚戚。 终是按捺不住,直接上前推开老太太,怒声喝道:“你给我老实点,不要以为你是个老太太,我就不敢抽你,”又对着几个兄弟喝道:“你们是继续在后面看热闹是吧,那等下出了事情,你们就不要说我不尊敬老人。” 王天孝本来说话就声音洪亮,底气十足,这愤怒一喝,顿时惊得老太太连连后退几步,嘴唇动了动,可看到王天孝怒目圆睁,却没有说出什么话。 “你们要么是她的父母,要么是她的兄弟,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这眼看着闹了半天,你们还没说出清楚到底想干什么,就知道打人,欺负一个老实人,你们到底是她的家人还是土匪?” 王天孝对李雅丽说:“丽丽,你先将欢欢嫂子带回房间去。” “嗯。” 李雅丽一直在旁边担忧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石欢欢的家人凶神恶煞的样子,她看到是既担忧又气愤,想着自己娘家的人多半都是很好的,弟弟对自己都很好,但石欢欢这家的人,就和丈夫婆家的人一个样。 她性格温柔贤淑,但却不是那种怕事的女人,只是不知道这种事情到底该怎么做,好在还有丈夫,让她才勉强放松下来。 “走吧,欢欢姐,我们先回屋里,这边的事情就交给男人来解决。” “我……” “没事的,欢欢嫂子,你跟着丽丽先进去,这边留下钱财哥就行。” “听老板的,你先跟着老板娘回房里,这边有我呢,你不要怕。”吴钱财也在边上轻声安慰石欢欢。 “那……好吧。”石欢欢一边看吴钱财,一边看父母兄弟,忐忑不安地跟在李雅丽后面离去了。 石欢欢的兄弟们还想拦截,但王天孝站在前面,他们却是有些忌惮,最后生生止步了,没有向前去。 眼看着李雅丽和石欢欢进了房间,王天孝这才指指不远处的石头,“几位,我们坐下来慢慢谈吧,把你们的需求讲出来,我想你们今天兴师动众来这里,肯定也不是为了闹事,还是想获得一点什么对吧?” (本章完) 第179章 175:恬不知耻的人 第179章 175:恬不知耻的人 “坐就坐,你既然管这事,那我就找你。” 老太太跟着王天孝,来到石头边,使劲一跳,盘腿坐在石头上,两只小脚交叉压在屁股下面,气势汹汹地说。 “可以,就找我。不过要谈条件,你们首先要告诉我,这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伱们来势汹汹半天,我还不知道你们到底是怎么了?” 几人面面相觑,老太太指了指吴钱财,“你问他。” 众人的目光又齐齐落在吴钱财的身上。 他尴尬地挠挠头,叹息声,开始给王天孝讲述他和石欢欢的故事。 原来,这也是个很普通的故事。 大概就是吴钱财的父母和石欢欢的父母本是关系很好,所以两个孩子指腹为婚,生下来后也一直给孩子这么说,算是娃娃亲。 可随着吴钱财父母早亡,家道也是越来越不如以前,而石欢欢的父母因为家里几个孩子,日子过得风风火火,两家逐渐就不是一个档次了。 家道变好本是件好事,可慢慢地石家的人就看不上吴钱财了,所以一改以前的态度,给石欢欢另外说了对象。 这当然引起石欢欢的强烈反对。 毕竟是新社会,总不能绑着人出嫁吧。 事情就这样被耽搁下来。 眼看着两人的年龄都不断变大,吴钱财实在忍不住,上次回家就将石欢欢偷偷带了出来,因为在场站的山里,外面的人也不知道这个消息,所以石家的人虽然焦急也无济于事。 这次过年,吴钱财本来的意思是不准备回家,万一石欢欢被人发现,那后果就不堪设想,可石欢欢以为走了那么久,父母的态度应该变化了,所以还是准备回去看望父母。 结果,她不仅被臭骂一通,而且还扣住了她,不让跟吴文化走了。 吴文化没办法,最后便故伎重演,又找准机会,将人从家里给拐走了。 可这回他们泄露了行踪,很快就被追到到山上,于是有了现在这种狗血场面。 王天孝听完后,一时间觉得吴钱财这小子没看出来还真挺爷们。 如果站在后世的视野里,每个人的人生都是自我做主的,父母也没有权力干涉孩子的婚姻大事,更不能因为要选择对象不同,生生掐断孩子的婚姻未来。 吴钱财没有能力和财力支撑自己的婚姻生活,但也没有彻底认命,而是直接带着人家姑娘逃离了家庭的樊笼,也算是敢和封建思想做斗争。 王天孝不觉得他这样做就是伤害了老太太他们的情感,看眼前的情况,这一家人平日里肯定也没有给石欢欢这个女儿好脸色看。 即使是王天孝的母亲张玉凤,也从来不这样对待孩子,更不说岳母秦晓玲那样贤惠的母亲。 若是一般人,他听到这种事情也都是一笑了之,世间很多不平事,他也不是神仙,管不了那么多。 但这件事,既然发生在自己身边,那就不得不去管管了。 一来,他欣赏吴钱财和石欢欢两人的感情。 二来,他看不惯石欢欢父母的兄弟耀武扬威的嚣张模样。 三来,若是能解决掉这种事情,吴钱财和石欢欢可不得将自己当成大恩人,肯定会死心塌地地在这边做事情。 所谓一箭三雕,便是如此。 怎么说,都应该管一管。 “好,曲折复杂的过程已经知晓了,那现在我们来解决问题,还是那句话,你们今天过来,肯定不是为了闹事,一定是想要获得一些什么是吧?” 王天孝看着老太太,这些人中,她明显是那个拿主意的人。 这种女强男弱的家庭,往往孩子都会更嚣张一些,男人逐渐在家里就没什么地位了。 “你真的要管这档事?”老太太半信半疑。 “当然,要不我拦着你们做什么,说吧,我们长话短说,折腾这么多,无非就是为了能获取利益嘛,既然脸皮都撕开了,也不需要再遮遮掩掩,直接提出来就行。” “我要带女儿回家。”老太太说。 吴钱财立刻显得很焦急,看向王天孝的眼神充满担忧,意思很明确,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把石欢欢带走。 王天孝用眼神告诉他不要着急,直接会搞定。 他对着老太太笑笑,“重新说。” “啊?” “我的意思是,略过这种试探的过程,你可以直接谈你的条件。” “这就是我们的条件。” “不,这不是。” 王天孝撇撇嘴,淡淡地笑道:“当然,我们也可以先说我们的要求,那就是石欢欢是个自由人,她愿意和吴钱财在一起,那是他们的自由,你也干涉不到,所以我们不管谈什么,都要建立在这个基础上。不然,一切就都没有谈的意义了。” “我是她娘,我还管不了她了?” “呵呵,”王天孝揶揄笑笑,“娘可不止是一个简单的称呼,你要表现的像个娘的样子。但据我观察,比起娘的样子,你反而更像是一个债主,一个将她几乎逼到绝境的债主。” “我看你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你又没做过娘,在这里说什么呢,我的孩子是你养大的还是我养大的,我需要你教我怎么养孩子?” “我当然不会不如你带孩子更有经验,但既然事情摆在我面前了,那这件事我就绕不开,”王天孝觉得和这个老太太说什么也没意思,她的思想已经彻底固化,不可能因为自己三言两语就改变。 他略微停顿下,继续淡淡地说:“你们要将她带回去,无非就是因为她喜欢的男人拿不出足够的彩礼钱是不是?” 老太太想拒绝,但看王天孝揶揄地看着她,便一扬脖子,“是有怎么样,我养她那么大,现在要成人家人了,难道不应该给我点抚养费?” “多少?” “啊……什么?” “我是说,你认为足够抚养费要多少合适?” “怎么着,你要出这个钱嘛?” “这不是你考虑的问题,我们不要将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聊的拉扯上,你们今天既然不是来叙旧的,那这里也就没有了什么母女情深,姐弟血浓于水的关系,只剩下赤裸裸的金钱和利益纠缠。” 王天孝看了眼吴钱财,又道:“既然都这样了,那我们就不要弯弯绕绕,说那么多废话,你们就说说看,到底需要多少钱嘛?” 老太太和三个儿子可能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简单,她们估计还想着要纠缠半天呢。 突然被王天孝问起金额,还有些懵,四人交头接耳开始讨论起来。 在她们交谈的时候,石欢欢的父亲傻傻的站在边上,一言不发。 他似乎很想穿过房间的门,多看看女儿的身影,但李雅丽带着石欢欢进去的时候就将房门关个结实,啥都看不到。 石老头脸上全是苦涩。 王天孝看在眼里,有点同情他,但却不想理睬。 王天孝算是明白了,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子,人和人之间的情感还停留在一种非常原始的道德系统里。 孩子就必须听父母的,没有多少自主权力,如果是非要选择自己生活,那就会轻则被父母直接用孝道和养育之恩绑架,严重的话,甚至还要像石欢欢的母亲这样,直接上门将让女人无处存身。 石欢欢的父亲或许是疼女儿的,但他比起李雅丽的父亲还差很多。 李万福老爷子也心疼姑娘,但他没有限制姑娘和有敌对情绪的村里的人在一起,并且几乎没有要什么彩礼。 结婚后,面对女儿贫苦的生活,还一直冒着被亲家言语攻击的境地给女儿送吃送喝。 所以,王天孝始终觉得上辈子亏欠两个老人太多。 但石欢欢的父亲太过懦弱,他在这个家庭里完全没有地位,也不知道是不是倒插门的,看他畏畏缩缩的样子,怕是就女儿被卖了,他也只是心里难受,并不会做太多事情。 这边,老太太和三个儿子已经商量完毕。 “我们养育了她十六年,每年就按照一百元算,那我要个壹仟陆佰元彩礼不算多吧?”老太太说。 “啊,这么多!” 吴钱财大惊失色。 “姨娘,这彩礼也太多了啊,市场上行价不是几百元嘛,从来没有人要这么多,我哪里给你凑这么钱出来啊。” 吴钱财一听到壹仟陆佰元这个数字,顿时惊得魂飞天外。 下意识喊了出来。 委实是这个价格实在是太高了。 王天孝也是皱了下眉头,他也没想到老太太这样恬不知耻。 (本章完) 第180章 176:并非不关自己的事 听到老太太的话,王天孝大致盘算一番,以这个年代的收入和购买能力与后世相比,这里的一千六百就相当于三十万的样子。 即使是一向以高彩礼著称的庆城,也断然没有这个级别。 至少多要了三分之二。 这个年代一般的彩礼都是两三百元,稍微多点的话也就不到五百。 还真是狮子大开口,挺能吃啊。 “多,哪里多了,你知道我养她这么大,容易嘛?你嫌多,那你不要出啊,我带我女儿走就行。” 老太太可不愿意让步,反而对吴钱财一顿羞辱。 吴钱财不知道说什么,脸憋的通红,难受的看着王天孝,他本是个没有主意的人,平日里一直是听吴文化这个弟弟的,现在弟弟不在,他潜意识便将做决定的权力交给了王天孝。 王天孝瞥了眼老太太,又看看她身后几个冷漠而贪婪的儿子,冷笑道:“这个钱多了些,你们要不到。” “你说要不到就要不到?” “对,是我说的。” 王天孝冷冷地看着老太太,“莫非你以为,你跟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能要到一千六百元,你问问他,有一百六十元没?” 吴钱财惭愧地低下头。 他确实没有多少钱,若不是这王天孝这里干了一两个月,积攒了一点点,他估计连一百元钱都拿不出来。 老太太闻言楞了楞,但很快又说道:“没有钱好办啊,我将我女儿带回家就行。” “你女儿是一件货物嘛?” “啊?啥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说带你女儿走,她就真的要跟你走嘛,若是她不愿意走呢,难道你们还能强行将她绑走不成?” “这……” 王天孝不给她休息和考虑的机会,继续呈现压迫性的攻击:“这是新社会了,你以为还是过去啊,她即使是你的女儿,你也没有资格,更是没有权力限制她的自由。更何况,她现在在我的场站里上班,我就更不能看着你待带人走。” “所以,要么你好好说个彩礼钱,我帮吴钱财凑给你,你拿着走人,再也不要上我这里闹事,要么你就直接带人现在离开,一分钱都拿不到。” “你……你……你还有没有王法了?” “你搞清楚,这是新社会了,你那套已经行不通了,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给你个价格,三百元,按照行情给你,不多不少。” “三百元,不行,太少了,三百元我连一个儿媳妇都娶不回来!” “哦,原来是想卖女儿换儿媳妇?”王天孝虽然知道老太太就是这个想法,但就这么赤裸裸直接说出来,还是让他觉得非常不舒服,如吃了屎一样恶心。 什么样的情感,才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真的就没有母女之情嘛。 儿子是人,那姑娘就不是人了? 还口口声声说对女儿有养育之恩。 这怕不是像养猪一般吧,并不是喜欢或者对猪有感情,纯粹就是准备将猪养大养肥然后卖掉或者杀掉换钱。 天底下还有这种父母,真的就让两世为人的王天孝开了眼界。 “谁家不是这样,养女儿不就是这样嘛,难道我白养大给别人的,你说的什么笑话。反正三百元不行。” “三百元不行,那你要个价吧,适可而止点,如果还是漫无边际的要价,那我就没心情和你谈了,你要是愿意磨着就磨着。” 老太太又和三个儿子窃窃私语片刻。 “给我一千元。” “一千元,这还是很多啊,”吴钱财下意识说道,“姨娘,市场的行价最高也没有超过五百元的,你要的太多了。” “我看一点都不多,你要真没这个实力,就不要继续啰嗦了。” “就五百元吧,我还可以想办法凑凑,一千元我真的拿不出来。” 其实吴钱财说这个话的时候也没什么底气,他现在存款不到两百,每个月不吃不喝能赚个六十元,即使石欢欢愿意委屈自己补贴一部分给他,那要赚够这个钱也还是要费点时间。 “不行,就一千元,这已经是看你没什么钱,给你让步了。” “可这么多钱,我一时间从哪里给你拿出来啊,你就算把我皮剥了,也不值一千元啊。”吴钱财愁的都要哭出来了。 一文钱难道英雄汉,大男人面对钱冷冰冰的数额,他也是没有办法。 “那是你的事,没钱你找什么老婆,这个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一个老光棍。” “那……” 吴钱财看老太太不愿意让步,想了又想,祈求道:“那你们看这样行不行,一千块就一千块,我分几次给你们行不,到今年年底给完。” “你想什么,想继续这么拖下去是不是?”老太太是寸步不让,“你要么今天给我钱,要么就放弃这个想法,我带着我女儿回家。不要给我老婆子耍什么心眼,还没人能在我面前打马虎眼呢。” “这……你们这不是要逼死嘛,嗐!” 吴钱财丧气地蹲在地上,抱着脑袋痛苦至极。 他实在是没办法了。 这边,王天孝终于要出手了。 他从开始就准备帮吴钱财解决这个问题,一千多块钱对现在的他不算什么,可以轻松拿出来。 但他并没有立刻将责任揽过来。 因为这笔钱,毕竟不是一般的债务,而是石欢欢的彩礼钱。 他一个外人,给人家彩礼钱,也不像个样子。 所以,他只能通过吴钱财的手将钱给出去,算是借给吴钱财。 但即使想给他借钱,自然也是要看准时机。 人往往都只会记得那些给自己雪中送炭的人,而不是平日里一直对自己很好的人。 只有等到吴钱财被逼到绝境,他几乎陷入绝望中,这时候再出手,才能给他最大的人情,让他从此将自己看作是恩人,死心塌地地愿意认真做事。 王天孝重生后,对人性有了更多的理解。 他不再像前世那样,认为人和人之间都应该坦诚相待,彼此没有任何芥蒂地相处,他已经懂得人性的复杂之处。 往往给别人留下好的印象,大家眼中很好的人,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好人。 而那些始终保持一个善良之人心态的好人,却处处碰壁,可能反而得到很多不公平的待遇,最后落个猪嫌狗不爱。 所以,这辈子他不管做任何事情,面对除了妻子之外的任何人,他都会讲究一定的方式方法。 既能做一些好事,帮助到别人,又能让他们不觉得这种帮助是理所当然,是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这样慢慢积攒下来,他留存的人情就越来越多。 眼下,吴钱财已经被老太太逼迫到悬崖边上,基本无计可施了。 这个时候,他出手帮助,算是最好的时机了。 他拍拍吴钱财的肩膀,示意他站起来,“钱财哥,我只是个外人,也不能直接给你做决定。现状你也看到了,那你现在什么想法,是想放弃欢欢嫂子,还是不管怎么样,都要和她在一起?” “我当然是想和欢欢在一起,可这钱……” “钱的话,我可以借给你。” “啊,老板,可这……” “一千元快确实不是个小数目,你即使不吃不喝在这里干活,也要给我干很久,但我相信你终究会赚够的。只不过,你要想好,如果你找其他姑娘,就是三四百元的彩礼封顶了,你不会觉得亏吗?” “我不觉得亏,我和欢欢是真感情。我是没有钱,不是说不想出钱。” “那就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王天孝让他等等,然后进去到房间里去拿钱。 屋子里,李雅丽安慰着正在哭泣的石欢欢,看王天孝进来,急忙问道:“怎么样了,欢欢的娘还是坚持不行嘛?” “没事,已经搞定了,欢欢嫂子的娘说是给一千快彩礼就行。” “啊。” 石欢欢差点没给吓得晕倒。 “一千块,钱财哪里给她找一千块啊,我这娘啊,这是要逼疯我们啊。” 说着,她一下子扑倒在炕上恸哭起来。 李雅丽心疼地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欢欢姐,你想不要急,天孝不是说已经想到办法了吗?” “能有什么办法,钱财根本凑不出这个钱。” 石欢欢将头埋在被子里就是哭。 王芳被她的样子吓倒了,跑过来拉着王天孝的手,小心翼翼地问道:“爸,欢欢婶子为什么要叫唤啊?” 叫唤就是哭的意思。 “没事。”王天孝将女儿抱在怀里,笑着说:“欢欢嫂子你不要急,这不是还有我吗,我可以先给你凑起来,你们到时候再还我就是。扯到山前必有路,活人还能被尿憋死?” “真的嘛,老板?”石欢欢突然惊喜异常,像是落到水里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她激动地抓住王天孝的手臂摇晃了几下,才发现自己有点时态,连忙放开,非常不好意思。 “当然是真的,”王天孝笑笑,对李雅丽说:“丽丽,帮我拿点钱出来。” “嗯,你等等啊。” 王天孝一些钱在信用社里存着,家里一般只放两三千的现金,都是交给妻子负责保管,他身上并没有那么多现金。 两人取钱的时候,也没背着石欢欢,这让石欢欢更是感动,差点就要给两人跪下了。 王天孝拿着钱出来时,外面的人都齐齐看着他,以及他手里的钱。 他也不啰嗦,直接拿过去递给吴钱财。 “这是一千元现金,你数一数。” 一百张拾元钱,厚厚的一叠,吴钱财拿在手中不仅手在发抖,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了,他啥时候见过这么多钱啊。 他当着老太太的面接连数了三遍,确定没有问题,就是一千元整。 要递给老太太,却在她伸手的瞬间又撤回来。 “姨娘,当着这么多人面,我们把话说清楚,你要一千元的彩礼钱,从此就不干涉我和欢欢的婚事,是不是这样?” 老太太和几个儿子看着吴钱财手里的钱,早就眼睛都绿了,那还顾得上说其他,连连点头说:“你给我足够的彩礼钱,我就答应你。以后你们过你们的,我再不找你们就是了。” “那行,”吴钱财这会前在手,也显得有了点底气,“那我们丑话说在前面,这个彩礼的价格本来就超出一般行情很多,你也看到了,是我们老板借我的,我就这么干下去,要好几年才能还清。所以,以后不要再以任何情由跟我们要钱了。” “怎么着,你还不允许我姑娘孝顺我了?” “该尽的责任,我们肯定会尽到,我说的是额外的开销,你答应不答应。” “答应,答应,说的好像我很过分一样。” 吴钱财又认真地看了眼老太太,然后将钱递给她。 老太太一把将钱接到手里,立刻就眉目含笑,看着钱开心地恨不得将钱吞进肚子里。 而她身后,三个儿子也都是兴奋异常,跃跃欲试。 只有老头子站在旁边,面露难色,似乎对吴钱财有点愧疚,但最终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那……如果没有其他事情,你们就回去吧。” 吴钱财对老太太说。 “好,回去,我们这就回去。”老太太拿着钱,转身戳了下老伴,就带着几个儿子准备离去,从头到尾,再也没有想过说看女儿一眼。 她们根本不会注意到石欢欢站在房间门口,看着父母兄弟离去,满脸的泪水。 吴钱财走回妻子身边,用粗糙的手背帮她擦去泪花,柔声安慰道:“欢欢,你别哭,不管怎么样,事情总算过去了,以后我们好好干活,早点将钱还给老板就好。” 说到这里,石欢欢突然跑到王天孝面前,一下子跪在他面前。 这可把王天孝吓坏了。 他急忙将石欢欢拉起来,自己也有点失措地说:“欢欢嫂子,你这是干嘛。” “老板,你是我和钱财的恩人啊,要不是你救了我,那我们肯定要被分开,我就要被强行带回去嫁给其他人了。” “不会的,现在是新社会了,没人敢这样做,他们是你的父母也不行。”王天孝微笑着安慰,并给吴钱财使眼色,赶紧过来将他媳妇拉回去,他应付这种女人哭哭戚戚的事情,总是不擅长。 最是见不得女人哭,也受不了别人对他充满感激的恭维。 “钱财,快谢谢老板,快谢谢老板啊。” “嗯嗯,我知道的,欠老板的恩情,我们会慢慢还,你冷静一些,不要这个样子。” “哦……好吧。” 石欢欢在自家男人的安慰下,慢慢恢复平静。 她今年刚过三十岁,但因为一直心里装着事情,所以面向自带一股苦色,,显得比实际年龄要大很多,仿佛已经是个四五十岁的女人了。 按照面相学来说,这种面相可不是好面相,容易生病不说,还不会很长寿。 但吴钱财却依然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她,丝毫没有嫌弃的意思,看她的眼神里都是朴实的关心和情意。 两个人不愧是青梅竹马,感情果然深厚。 “好吧,那今天的事情就这个样子,以后你们就在场站好好干,”王天孝说道半截,想了想,笑道:“这样吧,以后你们两个人的工钱都按六十元每月计算,这样的话,要赚够一千元也不是很久的事情。”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两人连连推辞。 “没什么,你们是了解我的,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你们都踏踏实实干,这样我就心满意足了。” 夫妻俩面面相觑,齐齐认真地点头。 “老板你放心,你就是我们的大恩人,我们一定好好干,只要你一天不赶我们走,我们就好好干到底。” “哈哈,行行,那就这样说定了。” 王天孝看两人满面虔诚,知道自己笼络人心这步棋算是走好了。 或许,有些人会认为他不好好过自己日子,一直关心别人这些婆婆妈妈的事做什么,但他自有自己的坚持。 重活一世了,若还只是冷漠自私的活一辈子,他觉得侮辱了上天给他的机会。 上天既然不吝啬地给他一次重生的机会,他就不能辜负期望,力所能及,在自己过好的基础上,稍微帮助帮助身边的人。 他相信,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 俗话说,二月二,龙抬头。 庆城的二月二也是非常重要的民间节日。 在这个节日里,清泉镇的老洞仙山会有各种各样的活动,例如耍社火,唱大戏等等。 人们为了新一年的万事顺心,吉祥如意,都会去仙山烧纸上香。 说起来,老洞仙山也是个神奇的地方。 黄土高原的地形往往都是沟沟壑壑,有像子午岭这种高出地面的山峰,当然也有一些比地面低的深沟。 老洞仙山说是山,其实并不是在一座山上,而是位于一个深沟内。 早些年,这里只是个土地庙,但随着人民日益增长的求神拜佛需求和土地庙可怜兮兮的小神仙无法形成匹配,这里的神佛就越来越多,逐渐形成了儒释道三家归于一家的和谐之地。 不仅有道家的各路神仙,佛家的佛陀罗汉,更是有儒家的圣人。 反正是老百姓需要的的神仙,都会将洞府降临在这片土地上,慢慢经过几十年的积攒,逐渐形成一个有一百多个洞府,几百个神佛的神圣之所,而政府也有意发展此地的旅游业,给这里起了个仙气飘飘的名字:老洞仙山。 从今天开始,回农村老家过年,因为事情繁多,每天只更新一章5000字。 大家可以追着看,也可以养一段时间都没关系。 我写这本书,没想过赚啥钱,就是想写写我们陇东一些风俗习惯,以及一些平平淡淡的人间故事。 要过年了,大家都开开心心的。 看小说不过是消遣,和家人幸福生活,才是人间真实。 过年快乐。 第181章 177:讹诈我是吧? 年刚过,万物还没复苏,反正闲来无事,王天孝便带着妻子和两个孩子来逛庙会。 从平地上下沟底的路是一个宽几米的通道,一边是个镂空的砖砌围墙,隔着围墙的空隙,能看到下面烟雾浩渺里的亭台庙宇。 另一边则是山峰峭壁,峭壁上生着很多酸枣树,树上的酸枣多半都被调皮的孩子们摘了个干净,零星个别够不到的位置,红红地挂在枝头,像是红色的小星星。 王天孝已经很多年没有回老家了,更是没有再吃过酸枣,他将王芳放在地上,从旁边折了段树枝,够着跳了几次,总算从上面敲下一个酸枣,落在尘埃里。 捡起来,吹吹上面的土,正准备吃呢,看着王芳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便费劲将黄豆大小的酸枣撕成两半,给女儿喂一半,自己吃一半。 其实到了冬天,酸枣干的就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了,与其说是吃大小,还不如说是吃一个皮,舔个味道。 酸酸的,带着淡淡的甜,只是一瞬间就没了。 他觉得还是有点怀念,蛮不错的。 但王芳却很快吐了出来,还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仿佛是给她喂了毒药。 蹙着眉头,嘟起小嘴。 逗得王天孝忍俊不止。 沿着坡道向下,人越来越挤,渐渐就变得人山人海,摩肩接踵了。 王天孝本来牵着女儿的手走着,发现人群挤得实在太厉害,索性还是将姑娘抱起来,这要是挤散丢了就完蛋了。 几乎每年庙会都会出现各种各样的事情。 有时候是孩子丢失,有时候就是因为人实在太挤,把孩子从山坡上挤落半崖。 坡道两旁全部都是小摊贩。 这种摊贩主要卖两大类东西,一类就是各种小零食和蔬菜瓜果,还有一类就是香火和黄纸。 王天孝前世因为生活所迫,就曾卖过黄纸。 他在众小摊贩里看到一个老爷爷带着孙女在卖,面前可怜巴巴地放着一个小纸箱,纸箱上放着三叠黄纸叠成的符文。 这东西其实卖不了多少钱,别看这么一堆,一次性买完,就是三五元的事情。 去除买黄纸的成本,实在是赚不了多少钱。 他走到两人面前,一次性将黄纸都买了个精光,算下来是四块多钱,他看着老爷爷哆哆嗦嗦从口袋里掏出个手帕,手帕用一个小布条绑着,将手帕放到眼睛很近前,费了半天功夫都没解开死结。 李雅丽轻轻戳戳王天孝的后背。 王天孝心领神会,对老爷爷说:“算了,老人家,不用找钱了。” “啥,你说啥?”老爷爷耳朵还好。 “我是说,你不用给我找钱了。” “那怎么行啊。” “没事的,多余的钱,就留下你给娃买点好吃的吧。” 王天孝说着,轻轻摸摸小姑娘的脑袋。 她大概比王芳稍微大一些,眼睛黑溜溜的,穿得破破烂烂,怯怯地站在爷爷身边,因为衣服穿得单薄,鼻子下还挂着两行清冽的鼻涕。 “那怎么好呢。” 老爷爷还要继续推辞,但是王天孝已经带着妻子和孩子离开了。 这就是小小的一个善意。 在庙里烧香拜佛求仙,其实就是买个安心,积个功德,这种随手做的善事,也同样是积善行德。 从坡口下去,迎面就是一个很大的戏台,现在时间还早,等到中午十二点后就要开始唱戏了。 这里的戏主要以秦腔和陇剧为多。 庆城虽然地处陇省,但却是离三秦大地很近,所以这边不仅人们说话习惯和秦省很相似,而且在文化习惯上也更接近秦省。 这里几乎每个成年人都能听懂秦腔,也都喜欢嘴里哼唧几句。 王天孝买了三串糖葫芦,给王芳一个,自己一个,给妻子时发现她抱着孩子没办法吃,便帮她拿着,让她只动嘴就行。 “掌柜的,我们去拜下孔圣人吧。”李雅丽建议道。 “好啊。” 老洞仙山是在山谷里靠着山挖的,有点像莫高窟的石窟。 一共有上下四层。 最下面一层就是一些“杂牌军”。 例如什么钟馗啊,土地庙,山神庙,药王庙,关公庙,圣人庙等等。 一般人们都会根据自己想拜的神佛去祭拜,但也有那种很有钱的人,会将所有的庙宇全部走一遍。 这种行为王天孝是不喜欢的。 他认为这些神佛虽然现在被放在一个地方了,但毕竟属于不同阵营。 你非要把道家的神仙和西方的如来佛放在一起祭拜,那恰恰说明你的心不够真诚,心都不诚了,还谈什么神仙灵不灵的问题呢。 两人带着两个孩子,来到孔圣人的殿堂里。 这边人非常多,挤了半天才排上,王天孝发现两个孩子似乎对孔圣人都没啥兴趣,但事实是,他们将来学习都很不错。 心里便暗笑,这些神仙也不怎么灵嘛。 从孔庙出来,又经过关公庙,依然是人山人海。 这里多半都是家长抱着刚出生不就的婴儿,庙门前的台阶上站着一个全副武装的关公,身着绿色长袍,脸色赤红,丹凤眼目光炯炯,神态威严。 这个关公本来身高就高,差不多和王天孝一样,估计也是一米八几,又站在台阶之上,就更显得威武霸气。 他手中提着一把一米多长的青龙偃月刀,每当家长朝里面的功德箱投放了钱财出来后,他就用刀柄在孩子的额头轻轻印一个红色的印章。 关公在这里有镇煞驱邪的作用。 王天孝自然也给王鹏额头上印了一个。 王鹏的脑袋大大圆圆的,早先算卦的说是将来长大要做官,关公给他盖章时,看到面容,也是微微一楞,又看看王天孝,最后笑呵呵地盖了个戳在上面。 两人又带着孩子继续逛,经过送子观音门口,李雅丽过去还了一个愿。 听说这里的送子观音特别灵。 很多十里八乡的人都跑过这里偷娃娃。 送子观音的雕塑建设的很有趣,是建在一个很大的莲花座上,在莲花座下全部都塞满了无数小布娃娃,每个大概都是四五厘米长。 李雅丽每次怀孕前都会去偷娃娃,说来也灵,第一次怀王芳时,她也不好意思去偷,快速摸了个小娃娃,回去一看又瘦又小,是个女娃娃,简直没法看,就是人家做娃娃时用剩余的边角料随意搞出来的一个小娃娃。 结果呢,生下来王芳就因为早产只有三斤多重,真的是瘦瘦小小,即使后面长大了,也个子非常矮,体重就没上过八十斤。 第二次怀王鹏的时候,李雅丽有了经验,找准机会摸了个大胖小子,最后生的王鹏果然是又胖又圆。 所以,李雅丽对送子观音非常感谢,这次重点去祭拜了,还往里面投了五元钱。 算是不小的一笔支出。 王天孝前世对神神鬼鬼的事情从来不放在心上,认为那些东西都是迷信,坚决不可信。 但重生之后,他很难再完全坚持唯物主义了。 所以妻子做这些事情,他心里也带着几分虔诚,是真心希望这世间若是有真神的话,好好保佑他们这种善良之人。 不知不觉,就已经来十一点多,眼看着马上十二点就要唱戏了,几人的肚子也饿了。 索性找个小摊吃点东西。 王天孝和妻子各要了碗饸络面,王芳吃的是包子,小王鹏睁着黑溜溜的眼珠子,看大人吃饭小嘴也撅起来,但被大人们无情无视。 吃完东西,王天孝让妻子占着看戏的位置,他去四处转转。 结果,从角落的台阶上来到二楼,他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女人身影。 他一时间想不起这是谁的背影,但觉得就是非常熟悉,站在原地思考了半天,突然惊讶地睁大眼睛。 这不是二妹妹王小兰嘛。 之所以第一时间没认出来,是因为前世王小兰去世的早,她因为在外地打工,后来认识到一个当地的土大款,开始还以为对方是真心待她呢,没想到最后才知道,对方根本就是拿她当玩具,像她这样的女人,有好多个。 而且那个男人还经常会动手打她,导致她疯疯癫癫的,才五十岁不到去世了。 王天孝和这个二妹妹感情只能算是一般,两人前辈子自从分开后,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一次,时间久了后,就没什么感情了。 一直到王小兰重病的那多半年才回到老家,关系才又好起来,只是当时王小兰整个人已经病入膏肓,憔悴的不成人形。 所以,王天孝关于王小兰的形象一直是个模糊概念。 刚才看到前面女人的身影,他下意识觉得很面熟,就是想不起来,便是这个原因。 就在他思虑时,那个形似王小兰的身影已经上了三楼。 王天孝犹豫下,还是追了上去。 虽然他觉得几乎不可能在这里碰到二妹,她此时应该还在南方和她那个名义上是丈夫,实际上是人渣的土大款待在一起。 怎么可能刚过年,就出现在这种地方呢。 再说,如果她真的回来了,为什么不回家看母亲和家人呢? 可是,好奇心却很难压住。 他就是看看,是个什么样的人,背影和走路姿势都与妹妹这么相似。 急走几步,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也朝二楼上三楼的台阶跑去。 突然,一个人撞在他身上。 “抱歉。” 他下意识说了声抱歉,准备让开继续去追,可身体刚跑出半米就被一把抓住了。 “等等,你去哪里?” 王天孝不得已只好停下脚步。 眼前的人,肥肥胖胖,白白净净,身高大概一米七都不到,圆脸圆脑袋,小眼睛,络腮胡,带着个金丝边的小圆镜片眼镜。 上身里面穿着件粉红色的衬衫,还是这个年代模仿港片电影里的大翻领,外面套着件绿色皮夹克,滚圆的肚子下面穿着件白色的裤子,脚上的尖头皮鞋本来可能擦得油光锃亮,但因为这里灰尘实在太多,如今已变成灰蒙蒙的土鞋。 他手里握着一把断香,气呼呼地呵斥王天孝:“你急着要去吃屎啊,没看到我手里拿着香嘛,现在给我都折断了。” 王天孝看看去往三楼的台阶,不想和这个人继续啰嗦,从他口音来看,应该是到南方做过生意或者是正在做生意的小老板,自以为有几个臭钱,衣着打扮都是这种半土半洋的款式,说话做事是目中无人。 这时的人们都对这种有钱人比较畏惧,所以他才能耀武扬威。 “不好意思,我有点急事,撞断了你的香,我赔给你就是,你看看香是多少钱?” “小圆”打量眼王天孝,小眼睛里闪烁着讥讽的笑容,“赔,你陪得起码,这株香可是我从普陀山专门求的神香,是经普陀山的仙人开过光祈福过的,你说,你要赔多少才是?” 王天孝楞了下。 他没想到自己正急着呢,却碰到一个无赖。 这可把他逗笑了。 他么的,还说什么普陀山的仙人,若不是他刚好去过很多次普陀山,还真信了这家伙的邪。 这种人,就欺负这里的老乡们没见过世面。 一顿胡扯。 可今天遇到自己,算是碰到枪口上了。 事已至此,他只能想解决了这边的事情。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让我去普陀山再去帮你求一炷香吧,”王天孝笑笑,“还有,我们两人本就是相向而行,同时撞在对方身上,严格来说,不能只讨论我的责任吧,我还可以说你是故意将香戳在我身上呢。” “这不是笑话嘛?” 小圆夸张地喊道:“你看看我,是那种讹人的人嘛,难道我还赖你不成?” “你是不是不要紧,那你说说到底怎么办,一炷香就是一块钱,你认为普陀的……仙人们祝福,值多钱呢?” 小圆没想到碰到王天孝这么个“牙尖嘴利”的人,他还想着就随意讹点钱算了呢。 毕竟这里的人呢,在他眼中都是穷鬼。 “一百块。” “你怎么不去死呢。”王天孝笑着说。 “啊……你说啥?” “我说你怎么不拿着你的香去死呢,刚好普陀山的仙人们还可以保佑你早点投胎转世,下辈子转成一头肥猪。” “你……我他妈的……” 小圆怒了,举起拳头就打向王天孝的肚子。 别看他很圆很胖,但动作还挺麻利,要不是王天孝早有准备,又不是一般的普通人,还真可能被他的拳头砸在肚子上。 他一把握住小圆的拳头,顺势向旁边一甩,直接将他丢砸在墙壁上。 踏步上前,直接居高临下冷冷地说:“你知道我是谁嘛,和我动手,你是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去死?” 王天孝每次威吓人的时候,他的三角眼就露出来了。 这种眼睛,本来生气的时候就显得很凶悍,甚至可以说是阴鸷,若不是熟悉的人,首先就会被吓一跳。 而且王天孝还生得人高马大,更是给人很大的压迫感。 小圆顿时惊着了。 他虽然有钱,可毕竟是人生地不熟,还不知道能遇到王天孝这种人。 明知道他是个有钱人,还敢得罪他。 其实这就是他的无知了。 西北人说好听点,向来是民风硬朗,说严重点,那就是民风彪悍。 大家是羡慕有钱人,但要是有钱人像在大家头上拉屎撒尿,那绝对是会让对方鸡飞蛋打。 “你……你想干什么?众目睽睽之下,你还想打我是不是?” 小圆看着王天孝硕大的拳头,顿时没了胆子。 下意识示弱,还想用周围人多去限制王天孝。 他一时间不明白,刚才王天孝还在更他说抱歉的话,怎么转瞬间就突然变得凶神恶煞,成了怒目金刚了。 “没什么,我就是问,你这炷被仙人祝福过的香到底要赔偿多少钱,是不是真的需要一百块,需要的话,我就给你。” 小圆无奈地看着王天孝,心想我刚才说了你可没有给我钱的意思。 他不亏是个生意人,一看占不了上风,立刻就显得很客气,急忙陪个笑脸说:“误会,都是一场误会。我刚才确实是一时之气,兄弟你不要放在心上,大家萍水相逢,今天又是个吉祥的日子,没必要闹的不开心是不是?” 王天孝又盯着小圆看了会,这才慢慢放开,淡淡一笑:“那你早说嘛,我还以为你想讹诈我呢。” 说着,他从口袋掏出一元钱塞到小圆手心,“这是给你的香钱,你还不知道,我也不是一般人,我给你加注过祝福的钱,丝毫不比普陀的仙人们差。” “那是那是。” 小圆只好接过钱,他也不敢说不行。 “真的没问题?” “没,简直一点问题都没有。” “那行吧。” 王天孝拍拍手里的灰尘,这才转身离开,没有再看小圆。 而小圆对着王天孝的背影都是狠狠吐了口口水,心里腹诽半天,早就将王天孝的家人问候个遍。 解决掉这个插曲,王天孝继续朝前面追过去。 挤过人群,他来到三楼,一眼看过去,并没看到那个黄色衣服的身影。 以他的身高,几乎能看到所有人,若是没看到,那肯定就没有。 他不知道刚才被小圆折腾后,那个形似妹妹的身影是去了四楼还是进了某个洞府,只好快速在每个洞府都就进去转了转。 但因为洞府里都是点着煤油灯或者蜡烛,非常昏暗,往往很难一眼清楚人,往往是要走进到里面才能仔细辨认。 可进去都进去了,总不能空着手出来吧。 即使真想出来,站在洞府里那些老太太鄙视的眼神也让他不好意思,只好每间功德箱里都放点钱进去,顺便点了个黄纸。 可这样一折腾,当他跑完三层和四层所有洞府,硬是没有找到那个酷似妹妹的身影。 第182章 178:妹妹王小兰 第182章 178:妹妹王小兰 王天孝沮丧地站在四楼,扶着围栏看向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黑压压的全部是脑袋,花花绿绿都是衣服,一眼看过去,人的眼睛都能被看花了。 要想找个人,还真不简单。 正在他郁闷之际,突然又在人群里看到那个小圆。 委实是他的形象在一众人中显得太突出,那光溜溜的大脑袋,庆城因为冬天温度很低,人们都需要头发来保护脑袋,很少会像他这样剃成个光头。 即使谁的头发理短了,也会戴个帽子,不会直接裸着脑袋。 王天孝的目光顺着小圆挪动,竟惊讶地发现小圆来到一个卖茶水的地方,哪里早早站了个人等着,正是王天孝苦苦追寻不得的黄衣服姑娘。 王天孝没有耽搁,立刻快速冲下人群,眼睛一直锁定着小圆的光脑袋,很快就来到他们身边。 而到了身边,他终于确认了,黄衣服的姑娘,果然是他的二妹王小兰。 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即使很多年没见了,并且看到的也是年轻的王小兰,但那种天然的亲近感,还是让他瞬间能确定,眼前这个姑娘就是他的妹妹。 而王小兰和小圆也都第一时间看到王天孝,两人神色都有点不自然。 以王小兰的角度,她其实也就两三年没见过王天孝,自然不知道王天孝早已是重生归来。 小圆没注意到身边王小兰的不安,他心里暗暗紧张,不知道王天孝又追过来做什么,他已经示弱了,而且他也没做什么啊,这么苦苦相逼不应该吧。 “你……” 小圆刚想和王天孝说什么,却见王天孝的目光并没有看他,而是一把拉住身边自己女人的手臂,他顿时愣住了。 怎么着,这是看上我女人了? 明抢是嘛? 都说这里民风彪悍,也没彪悍到这种地步吧。 可他一时间还没生出保护身边女人的心,只是看王天孝的眼神很严肃,潜意识被吓住了。 王天孝没有理睬身边的小圆。 他全身心都看着眼前的妹妹,一时间有些恍惚。 前世这个二妹去世的很早,所以他算起来已经接近二十年没见她了。 而妹妹活着的那些日子,因为她和母亲关系和僵化,也很少回家,几乎都是聚少离多。 而对这个妹妹,他的关心也明显不够。 主要是当时家里的人实在太多了。 相比之下,他的很多精力都放在几个更小的弟弟妹妹身上,对这个比自己只小四岁的妹妹,不但没有给太多的关心,反而很多时候还希望她能帮助自己一把。 而王小兰性格又比较好强,和姐姐妹妹都不一样。 她就算是个姑娘,却处处不愿意听从父母和大哥的话,甚至因为和母亲吵架,就说是要断绝母女关系,一直到母亲死之前的半年,才稍微缓和一些。 但那时候,母女俩都已经没了那种血浓于水的亲密感,有的只有疲惫和彼此的委曲求全。 “二哥。”王小兰喊了声。 二哥,旁边的小圆惊讶地望着王天孝,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 王天孝转头看了眼小圆,淡淡地说:“我和我妹妹有点事情要说,你先回避一下。” 小圆犹豫下,没敢说什么,转身去一边了。 王天孝这才缓和下来,他看着妹妹打扮潮流,浓妆艳抹,脸上带着浓浓的沧桑的模样,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她才二十一岁。 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虽说人各有志,但毕竟当初她年龄小,还不懂事,自己这个做哥哥的,也没有给她足够多的关心。 他柔声说:“小兰,你啥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回家?” 王小兰犹豫下,摇摇头说:“我不想回去,娘不待见我,我回去也没啥意思,反正她孩子多的是,有没有我这个姑娘也不要紧。” “那伱还回来。”王天孝说。 王小兰咬咬嘴唇,倔强地没有说话。 “小兰,既然回来了,就回家住吧,你出去那么久,应该也没多少怨气了,娘那个人就那样,她也不是对你一个人苛刻。” “我不回去,我不想看到她,反正只要看到,她就要骂我,那两个人都不见对方,还乐个轻松呢。” 王天孝看着这个倔强的妹妹,暗暗无奈。 她若真不想念家里,又何必跑回来,跨越几千里逛家乡的庙会呢。 怕是近乡情更怯吧。 联想到自己家族的那种淡漠的气氛,他完全能理解王小兰为什么不回家了。 是个人,都容易被心跳搞崩。 “那你现在住在哪里?” “镇上的招待所。” “那个……秃头……” “他是我男人。”王小兰没有犹豫。 王天孝心里非常难受。 不说母亲张玉凤别的地方怎么了,但说颜值相貌,那也不是很差,所以王天孝兄弟姐妹除了王天义长得有点寒碜外,其他人都还不错。 尤其是三个姑娘,一个比一个俊俏。 而其中最好看的就是二妹王小兰。 她若是在村里相亲,怕不是地坑院的门槛都要被踩断。 但看她现在找的这个男人,胆小怕事,肥头大耳,看样子至少都过了三十岁了,这到底图的啥啊。 莫非就是因为对方有点钱。 哪个当哥哥的看到妹妹这种状态能开心? 王天孝看了眼站在远处抽烟的小圆,追问道:“他是你男人?” “嗯。” “可他的样子……” “那又怎么了,长得寒碜点,但他人品好,对我又好,至少不会限制我去做什么,不做什么,这样我就心满意足了。” “他人品好?”王天孝脱口反驳,“我看他并不像是个道德素质高的人。” “那是你不了解他,他人很好呢,不仅照顾我,还给我买很多衣服和东西。”王小兰说话的时候,眼神微微有点躲闪。 这时,一阵风吹过来,将王小兰脖子上的丝巾吹了起来。 王小兰连忙重新将丝巾填进领口。 但就这个惊鸿一瞥间,王天孝发现她脖子两边有两处明显的愈伤,他让妹妹站好,准备解开丝巾看看怎么回事。 “没啥,就是一点疹子,不敢见风。” “不要动,”王天孝生意提高几分,她抓住妹妹挡在领口的手,一把将丝巾掀开。 一眼望去,就看到王小兰脖子两旁有两处明显淤青,可能有几天了,淤青已经呈现紫红色,惨不忍睹。 王天孝仔细辨认,发现淤青一边大,一边只有一个点,他立刻就明白了这是什么。 顿时有些火大。 “你脖子怎么了?” “没什么。”王小兰急忙将丝巾扯过来,遮住了淤青。 “还骗我,这一看就是个被人掐的,是谁,是不是那个光头欺负的你?” “不是不是,你别管了二哥。” “你告诉我啊,要是他欺负你,我去找他好好说道说道,我是你哥你怕什么呢,你给我都不说,还能给谁说?” “真不是他,哥,他对我很好的,这是我无意碰伤的。” “碰伤?”王天孝简直无语了,“你这是哪门子的碰伤啊,谁家碰伤能碰到脖子里,你不说是吧,我去找他问。” 王天孝转身就要去找那个光头,却被王小兰一把拉住了。 “二哥,我的事你就不要管了,你们怎么都喜欢管我的事情呢,我又不是小孩子,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王天孝看王小兰都要哭出来了,很无奈,他轻轻帮妹妹把脖子上的丝巾重新系好,轻声说:“那好,我暂时就不问了,不过你有事情,一定要告诉我,你连你哥都不说,那还能给谁说呢,总不能有委屈,自己一个人承受着吧。” 王小兰低下头,点头应了声。 “嗯。” “好,那不说这个了,我带你去看看你小侄子吧。” “芳娃嘛,我见过啊,刚出生那年我不就看到过嘛,我还给娃织过一件小毛衣呢你忘记了,小小的一个丫头,我还笑说我们王家人都是长胳膊长腿,怎么那芳娃那小丫头就小胳膊小手呢。” 提到小孩子,王小兰心情好了很多。 又恢复了少年时期活泼的样子。 王家三个姑娘,老大王小梅性格温柔贤淑,大概和李雅丽有点像。 小妹妹王小竹性格调皮,长大后才有所收敛。 而姑娘王小兰则是性格干练,倔强,我行我素,不撞南墙不回头。 她现在还留了长发,记得小时候一直是短头发,乱糟糟朝天竖着,就跟个男孩子没什么两样。 王天孝看到妹妹笑了,自己仿佛也回到了少年时代,心情也好了很多。 “不是芳娃,你还不知道,你哥我第二个孩子都出生了,是个大胖小子。” “呀,这么快啊。”王小兰又惊又喜。 “那可不,那是你没回来的时间太久了。”王天孝笑笑,指着前方说,“你嫂子她们就在戏台子下面,我们过去看看。” “好唻。” 王小兰就要跟着过去,这时候小圆却走过来询问要去哪里,得知是要看小孩子,他立刻换上一脸笑容,说是也要去看看孩子。 王天孝虽然很不爽,但也没有驳妹妹的面子。 三人来到李雅丽身旁,李雅丽看到王小兰也非常开心,抓住她的手就说她怎么几年也没回来,都长大了,也变瘦了。 王小兰则是巧妙的遮掩过去,她看着胖乎乎可爱的小王鹏,开心的不得了,一直用手轻轻戳王鹏肉嘟嘟的小脸,让他喊自己嬢嬢。 “他那会喊嬢嬢啊,才几个月而已,人都看不清楚。”李雅丽在旁边笑着说,她也注意到旁边站着的小圆,用询问的目光看了丈夫,但王天孝懒得解释,所以她也只好对小圆投以微笑。 小圆看到李雅丽也很惊艳,他没想到这种山村还有这种气质的女人。 温柔典雅地就像一尊菩萨娘娘。 连连陪笑道:“嫂子好。” 李雅丽皱了皱眉头,很是尴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小圆,心里想着你这个样子,叫我嫂子,你敢叫,我也不敢当啊。 “二嬢嬢好。”王芳这会已知道这就是她的二姑。 “呀,这是是小芳娃呀,都长得这么俊了,这可把人给心疼的,来,嬢嬢抱抱。”王小兰一看王芳粉嫩白净的小脸庞,完全不像是一般农村孩子的样子,可是喜欢了。 “嬢嬢,你去了哪里啊,我怎么一直没见过你?”王芳拨弄着王小兰胸前的纽扣,“我一直和小嬢嬢玩呢,问她她也不知道。” 孩子只是无心一问,王小兰却有些尴尬和难过,急忙说活:“嬢嬢一直在外地生活啊,所以你没看到我很正常,但是只要你听话,总能看到嬢嬢的,你看,现在嬢嬢不就回来看你了吗。” “嗯,那嬢嬢你还走嘛?” 又是一个致命的问题。 王小兰无奈地笑道:“当然要走了,嬢嬢是个大人,肯定有大人要干的事情啊。” “那我爸和我妈都是大人,怎么就能待在家里呢,还有而三达四达他们,还有我三个舅舅,也都在家里,就你一个要去其他地方呢?” “这……” “芳娃,你嬢嬢刚从远方回来,累着呢,你自己站在地上。”王天孝将女儿从妹妹手里接过来,放到地上,让她紧紧地贴着母亲站好。 “你叫什么?” 王天孝本不想理睬小圆,但看到他一直这样站着,也有点尴尬,心想不管如何,至少要问下别人名字。 “赵小宝。” “赵小宝,”王天孝重复一句,淡淡地说:“你和我妹妹结婚了吗?” “二哥……你问这个干嘛。” 王天孝没有理睬妹妹的劝阻,继续看着赵小宝。 “没,还没呢。”赵小宝陪笑道。 “为什么不结?”王天孝继续问道。 “这……” “哥,是我不想结的,其实小宝很久前就给我说这个事了。”王小兰再次将话题接过来。 “哦,对对对,就是这样,是兰兰她不愿意,我也没办法啊。” “为什么不愿意?” “这……”王小兰眼神又躲避了,不敢看哥哥的眼神。 “那你来说。”王天孝又将注意力转移到赵小宝身上。 “兰兰说……兰兰说,说她还年轻,对,就是这样,她说她很年轻,暂时不想结婚,对不对,兰兰?” 王小兰点点头,没有否认。 王天孝半信半疑的看着两个人,正想着下一步怎么做,就听到场上突然响起一阵高昂凄厉的唢呐声。 紧接着,幕布被拉开,秦腔开始了。 今天的戏是比较经典的剧目:穆桂英挂帅。 这是个折子戏,以杨宗保被穆桂英擒获开始,幕刚拉开,台上就是两方势力来回厮杀,配合着金戈之声,台上武生和武旦们矫健的身姿,立刻吸引了下面大小观众,大家齐声呼好。 王天孝几人也被吸引了注意力。 前世今生,他也是很多年没在现场看到过秦腔了。 再看赵小宝,刚开始还被台上的演员所触动,很多就因为听不懂语言和唱腔而显得意兴阑珊。 秦腔是秦省话,带着特殊的唱腔,即使是庆城本地的人,很多也没办法完全听明白,更不用说外地人了。 他听得无聊,就慢慢凑到王小兰身边,不时用手揉捏着王小兰的肩膀。 王小兰面无表情,说不上排斥,也说不上同意。 只是静静地看着台上。 王天孝看在眼里,心里很不舒服。 怎么都没办法接受这么个臭虫一样的男人,能和自己的妹妹搅合在一起。 他实在忍不住,朝王小兰身边站了站,“小兰,你准备啥时候回去看娘?” 王小兰开始没有反应,等了会才说:“我不知道怎么回去。” 王天孝从她的语气里听出几分动摇,便鼓励道:“娘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她其实很想你,而且她身体也不好,还不知道……” “娘的身体怎么了?”王小兰问道。 “也说不上什么,但就是经常身体半边会麻木。” 王天孝当然不能说母亲可能会半身不遂。 但事实是,母亲张玉凤自从半身不遂后,人好像脑子也有点问题了,比之前啰嗦很多,还喜欢背后说别人坏话,离间兄弟姐妹们的关系。 所以,前世王小兰才一直没和母亲和解。 这辈子经历过上次孩子满月的事情,母亲算是有了一点点的让步,和之前一根筋走到底的情况已经截然不同。 现在王小兰回去,说不定能重归于好。 只要和好后,赵小宝这种东西,他会找个理由将其赶走。 以前的事情不多想,不能看着是个坑,还让妹妹一直待在坑里不出来,越陷越深。 他们这个短命的家族啊,大部分人都死得很早,基本都是六十岁前就去世了。 能一定程度改变下大家的命运,也是他一个心愿。 “怎么会麻木呢,是冻着了还是……” “具体说不好,所以不行的话,你就回去看看她吧,你们要是一直这样折腾下去,你不怕将来出点事情,会后悔终生啊。” “小兰,那就回去看看阿姨呗。”赵小宝在旁边说道。 王天孝瞥了他眼,示意没他什么事情。 他这才缩回脑袋。 “可要是我回去,她又骂我怎么办。”王小兰忧郁会,还是不怎么愿意,忐忑不安。 (本章完) 第183章 179:四个巴掌 王天孝明白妹妹的担忧,他犹豫下,建议道:“这样吧,你想跟我去住在山里,我先给娘说说看,没问题了,我陪你一起回去如何?” “住山里?” “哦,忘记给你说了,我的工作调回来了,在杨子岭有个场站,现在和你嫂子都搬到场站住了,你住在哪里保证没人打扰,若是能和娘说好,你就去见她,若是一时半会说不好,你还可以就住在山里。” 王天孝笑着说道:“反正,你哥养你还没什么问题。” “那还蛮好的。”王小兰眼神里释放出欣喜,只要不去找母亲,一切都好说。 “那我陪……” “陪什么陪,山里没有多余的位置,你先在招待所待着吧。” 赵小宝还想跟着过去,王天孝毫不留情地驳斥回去。 他就是想让找赵小宝和妹妹分开,又怎么能带着他过取。 “这怎么行,我不能去的话,兰兰也不准去。”赵小宝梗着脖子喊道。 “我和我妹妹说话,管你屁事,你他妈是谁啊?”王天孝没好气地看了眼他。 “你……你怎么还说脏话呢你。” “不高兴听,那你不要听,现在回你们老家去。” “哥,不要说了,你就让他跟着吧。” 王天孝看赵小宝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受,他根本不想让他过去场站,影响场站祥和的气氛,但又担心如果逼得太紧,王小兰也有了逆反心理,不愿意过去了。 他忍了又忍,没有继续呵斥赵小宝,暂时放过他,但依旧冷冷地说:“行,让你跟着也行,你必须老老实实待着,要是我看到你有任何我不满意的地方,你就给我小心着。” 赵小宝连连点头答应。 王天孝在解决王小兰的问题时,李雅丽一直没插话,她就是那种轻易不多话的女人,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不该说话。 但她也没闲着,一只手牵着女儿,背上背着儿子,还腾出一只手去牵着王小兰,不时给她以微笑鼓励。 听王天孝说完了,她这才安慰道:“我们场站很好玩的,几个干活的师傅人都很好,还养了几个小猫和小狗,都特别听话。对了,还有一只雕呢。” “还有雕啊。” “嗯嗯,是一只小雕,可威风了,每天就像个将军一样四处巡逻,把其他动物都吓得瑟瑟发抖。” “哈哈,按我要去看。” “嗯,等一会完了我们就回去。” “好唻。” 李雅丽就是有这种亲和力,能让一般人都喜欢她。 除非是余小凤那种阴毒小人,才是李雅丽永远无法暖化的畜生。 折子戏相对较短,众人大概看了两个小时不到,台上就散场了。 几人便准备回场站。 但新的问题来了。 王天孝只有一辆摩托车,虽然车不算小,可要连开带坐四个人也明显不可能。 所以,王天孝几乎没有考虑,就让赵小宝自己想办法去场站,他带着妹妹和妻子还有两个孩子返回。 赵小宝当然不愿意,可他又不敢说什么,最后只好无奈接受。 王天孝就是想让他知难而退,最好是不要跑去场站,他乐得轻松。 妹妹肯定是要和这种人分开的,即使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现在立刻分开,也是亡羊补牢,不算太晚。 人生的路很长,既然知道是泥泞,便没有必要在里面折腾了。 王小兰看到摩托车,也是非常惊讶,喊道:“二哥,你哪里来的这么好的摩托车,你发达了啊?” “哈哈,没有,这是朋友借我骑的。” 王天孝笑笑。 “你什么时候还认识了这么阔气的朋友,这个摩托车怕不是要几千块吧?” “嗯,差不多吧。不说这个了,丽丽你抱着鹏娃紧挨着我坐,芳娃坐在你妈和嬢嬢中间,小兰坐在最后面要抱紧你嫂子的腰,山路颠簸,很容易把人甩下去,尤其是启动和加速的时候,尤其要注意。” “你放心吧哥,我又不是没坐过摩托车,小宝他也有摩托车呢。”王小兰说。 王天孝听在耳里,很是不开心。 想着自己的妹妹可能会搂着那么垃圾的腰,就很不爽。 而且还对妹妹动手打人。 顿时心里已经有了好好整治那个家伙的念头,还是狠狠准备修理一顿的那种。 回到场站,发现吴文化夫妇带着米小青也回场站了。 很有默契的,小舅子李冠平也回了场站。 场站里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王天孝将妹妹介绍给大伙认识,大家都很热情,尤其是米小青,因为和她年龄相仿,更是很快就相处的很是融洽。 因为妻子今日有点累,还要照顾孩子,王天孝让在吴文化主厨,多做几个好菜,晚上要好好给妹妹洗尘。 王小兰对场站的小动物们都很感兴趣,尤其是对那只小雕很是喜欢。 只不过,小雕显得有点高冷,似乎对她不大爱理睬。 要是她靠得太近,小雕还会展开翅膀,做出防御的姿势,这让王小兰既失落又遗憾。 好在,除了小雕,其他动物都很亲人。 三只鹿就不说了,它们对所有人都没有多少戒心,但三只狗子,竟也好像是很久之前就认识了王小兰,一旦都不排斥她,对她也显得同样很亲近。 说到狗子的这种特性,王天孝有时候也不太理解。 有人说狗是狗眼看人低,喜欢穿的富贵的人,不喜欢穷人,这似乎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有时候,同样的穿着,有的人狗子就喜欢,有的只看一眼就很警戒,对着叫个不停,这就有些奇怪了。 有人说这是因为狗子能看清楚人眼睛里的善恶,对于哪些心术不正的人,狗子能一眼就分辨出来。 到底什么才有道路,王天孝也不清楚,虽然他养狗很多年了。 因为刚过了年,场站还有很多东西存储,吴文化很会做饭,按照每个人两个菜的人头数做了整整一大桌菜。 本来也都是这里的家常菜,但是王小兰长期在南方生活,已经很久没有像样吃过家乡的菜了,在吴文化做饭的时候,就一直跑进去偷菜吃,惹得大家笑个不停。 王天孝看到妹妹回到这里,重新回复了天真活泼的样子,也是很开心。 这种开心一直持续到赵小宝傍晚来到场站,才稍微减弱一些。 而场站人,看到赵小宝,也都是很意外。 这里都是些朴实的老实人,看到赵小宝那种依着打扮,都觉得和自己不是一伙人,潜意识有点排斥,听说是王小兰的对象,就更是没什么脸色。 尤其是米小青,更是惊讶地拦在王小兰身边,怎么都不相信,王小兰会和这种人在一起。 即使王小兰确认了,她还是拉着王小兰绕开了赵小宝。 于是,赵小宝发现自己来到场站,基本没有人愿意和他说话,除了开始吴文化和无钱财还和他打个招呼后,后面就完全将他晾在一边。 对此,王天孝看在眼中,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还有点痛快。 看在妹妹面子上,暂时让这个家伙过来,不过也就是缓兵之计,他只是不愿意和妹妹直接撕破脸,那样妹妹放下不了台。 晚上吃饭时,大家热热闹闹,王天孝也非常开心。 毕竟见到了多年没有见的妹妹。 血浓于水,对妹妹他有种天然的亲近感,这是没道理的事情。 而赵小宝因为不受欢迎,自己一个人在边上坐着也是尴尬,为了拉近和周围人关系,便不断敬酒,结果饭刚吃到一半,他就已经酒醉七八分。 “你少喝点。” 坐在他身边的王小兰轻轻戳戳他。 这本是很正常的一个举动,但赵小宝今天受了太多气,又喝了很多酒,这个瞬间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直接反手就给了王小兰一巴掌。 势大力沉,直接将王小兰从凳子上打到地下。 王小兰轻呼声,坐在地上捂住脸。 这变故,发生的太过突然,大家伙都惊呆了。 桌子上包括刘元在内,有五个男人,大家虽然年龄不同,身份不一,但都是那种顶天立地的男人。 每个人都对女人很客气,尊敬。 还没有一个打过女人,甚至有打女人这种想法。 所以,看到王小兰被打,大家一时间都愣住了,然后潜意识看向王天孝。 还是米小青反应快,连忙跑过来将王小兰扶起来,狠狠地朝着赵小宝喊了声:“你干嘛打人啊?” “我……” 赵小宝这个巴掌打出去,突然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他的家,而是在场站,而对面就坐着王小兰的哥哥。 他结巴着刚要说什么,就见王天孝从座位上缓缓站起来,径直走到他身边,二话不说,一脚直接踢到他的肚子上,将他踹翻在地。 紧接着,二话不说,就是连续十几次猛踢。 王天孝的脚势大力沉,踢到狼身上,狼都有撑不住,更不用说赵小宝,顿时将他踢得五颜六色,当场呕吐不止。 “掌柜的,再踢人就就废了。” 王天孝众怒之下,大家都没敢去劝。 而且也没人想劝。 一个打女人的男人,本来就是大家鄙视的对象。 只有李雅丽看在眼里,知道再这样打下去,说不定真会出什么事,便走到丈夫身边,拉拉他的胳膊,“孩子还看着呢。” 听到妻子的劝说,王天孝这才收住脚,直接对吴文化说:“文化哥,麻烦你们将这家伙绑在那边的榆树上。” “好。” 吴文化和吴钱财闻言一起站起身,上面就扯着赵小宝的皮夹克扒掉,然后将拖着他直接来到边上的榆树边,用麻绳将那家伙绑在树上。 王天孝走到妹妹身边,帮她将凳子放端,压着她肩膀坐在凳子上,脸上的怒火消失了,取而代之是温暖的笑容。 “小兰,不要怕,我们接着吃饭,你以后不用在怕这畜生了,”他轻轻拍拍妹妹的肩膀:“还没有人能这样欺负我们王家的姑娘。” 王小兰本以为赵小宝在这种场合下,至少不会不给她面子,没想到赵小宝平日里打人打习惯了,在酒精的催化下,竟然直接就上手了。 而且还是那么狠的一巴掌。 她被打得跌落在地上,顿时脑子里一片空白,一时间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在哥哥和嫂子面前表现出来的幸福生活,瞬间被扇落在地上。 随之跌落的,还有她的尊严。 她的尊严彻底被丢在地上,毫不留情的踩踏了。 一时间,心中的委屈,愤怒,迷茫,失落,全部汇聚在一起,五味杂陈。 她耳边听着哥哥温暖的话,抬头看着王天孝温和的笑容,怔怔地看了许久,突然忍不住了,抱着哥哥的腰就哭起来。 这一哭,多年的委屈全部化作眼泪,再也收不住了。 王天孝也是有点愕然,他就那样站着,任凭妹妹苦得将眼泪和鼻涕全部抹在他过年才买的新大衣上。 他突然想起小时候,邻居家的婶子给母亲一只兔子,王小兰很喜欢,非要自己养,结果呢因为担心兔子口渴给灌水的时候将兔子呛死了。 当时妹妹也是这个样子,母亲都说不打她,她却还是难过的要死,就是这样哭个不不停。 只是当时,王天孝要照顾的弟弟妹妹实在太多,也就没有太将这种事情放在心上。 所以只是将她推开,对她说母亲都不怪罪她了,还哭什么呢。 好像过了那次后,这位妹妹就变得很坚强了。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她基本都不流眼泪了。 哪怕被母亲打,被父亲责骂,她每次都是梗着脖子,倔强的要死。 李雅丽好米小青将王小兰搀着进房间了。 饭吃到这个份上,大家也都没有继续吃的兴趣,各自回了自己房间。 吴家兄弟站在王天孝身边,看着被被绑在树上的赵小宝,一脸的嫌弃。 “老板?” “你们也回去休息吧。” “那……好吧。” 这毕竟是王天孝的家事,吴家两兄弟也不好直接说什么。 刘元也站起身,经过王天孝身边时,淡淡地说:“你悠着点,不要太过分,这种时候为这种人,不值得。” “好。”王天孝点点头。 知道刘元是什么意思。 不大会,大家都各自散去了。 王天孝这才慢吞吞走到树下,看着赵小宝。 赵小宝这时候已经慢慢恢复神智,被冷风吹了吹,人清醒很多。 他怔怔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面无表情的王天孝,心里非常忐忑,,一时间不知道王天孝到底要做什么。 一股冷风吹来,没有穿外衣的他忍不住打起寒颤。 “冷嘛?” 王天孝突然问。 赵小宝连忙点头,心想这种话也能问的出来。 但他现在不敢乱说话。 他能看的出来,王天孝此刻很愤怒。 很多时候,人在极为愤怒的时候,反而不是那种洪水般滔天的怒气,而是看起来很平静。 就像一支箭,最危险恰恰是剑拔弩张的时候。 真正射出来,反而就好了。 “……这种事情,发生多久了?” 王天孝没有直接说是什么事情,但字里行间,却已经处处说的很清楚。 “没……没多久,就在那会喝多了……啊!” 赵小宝话还没说完,王天孝就是一巴掌抽在嘴上。 本来在外面冻得嘴唇发紫,对疼痛格外敏感,这一下子抽过去,立刻人就被抽得七荤八素,鼻子直接被抽破,嘴角也渗出鲜血。 “多久了?” “有……几次……啊!” 又是反手一巴掌。 这次比刚才的还要重,而且因为是反手,王天孝粗粝的手背,关节,打在赵小宝细皮嫩肉上,效果更是好了许多。 这下,直接打得赵小宝彻底没了脾气。 他哭丧着脸说:“很多……很多次了。” “为什么打她?” “我不想打的,就是……有时候喝多了。” 王天孝扬扬手掌,赵小宝立刻缩回脑袋,可迟迟手掌没抽在脸上,等他放松警惕,以为王天孝不打了时,王天孝的巴掌才姗姗来迟。 “啪!” “啪!” 这次,他变成了两巴掌。 势大力沉。 赵小宝彻底人被打傻了。 他有些茫然地盯着王天孝,不知道这个人到底要做什么。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老鼠,而王天孝像是一直猫,这只猫也不是想吃掉自己,但也不愿意放过自己,就在想逗着他玩。 你算了吧。 累了,毁灭吧。 想干啥就干啥,反正左右都是挨打,何必呢。 “赵小宝,打女人是不对的。” 王天孝看着赵小宝的眼睛,淡淡地说:“你可以说,你是因为喝酒没有控制好自己,但其实你不过是个怂货而已。要不当时场上那么多人,你怎么就知道打她,而不是其他人。” “我……” “其实很简单,因为你心里压根就没将她当成一个真正应该尊重的人,”王天孝语气冰冷,好像比夜风还要冷几分,“你只是想着,她是靠着你生存,所以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想对她做什么就做什么,是不是?” “我……” “你其实个根本没想过,你虽然花了钱,但她也同样付出很多……”王天孝说到这里,叹息声,觉得这个理由其实也很牵强,便又转了角度, “钱并不能买来一个人的尊严,如果可以的话,那我现在将你剥光绑在树上,然后一会给你点钱,你能接受吗?” 看赵小宝眼里有了几分畏惧,王天孝又轻笑声,“你放心,我不会那样对你,因为我和你这种人,本就不是一类人。” 说着,他贴近赵小宝的脸,认真地对他说:“我希望你今天晚上立刻从这里消失,从此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如果我知道你再联系我妹妹,或者对她有任何其他接触,我可以给你保证,你一定会被我塞到狼窝里。” 王天孝说话的时候,反手指指茫茫大山。 黑漆漆的山峰间,仿佛传来几声怪兽凄厉的叫声。 明天开车回家,千里奔徙,希望不要被堵在路上。 如果更新晚了,大家见谅。 写了这么久,基本都还算更新稳定吧,人品还是过得去的。 大家回家路上当心一些,平安归家。 第184章 180:高烧往事 第184章 180:高烧往事 看赵小宝还在发楞,王天孝又扬起了手掌,“我说的话,你听清楚没有?” “啊……听清楚了。” “真的?” “真的。” “不会心里带着很多怨气嘛?” “不会不会,真的清楚明白了。”赵小宝这会才反应过来,又恢复了那种低声下气的贱兮兮模样。 王天孝淡淡一笑。 他当然不相信这个家伙就真能服气。 但是,谁在乎呢。 就这种人,实在是不够他看的。 他走到后面将绑赵小宝的绳子解开,指指丢在旁边的衣服:“穿上你的衣服,现在立刻滚下山。明早搭第一班车去市里坐车,中午十二点前离开庆城。” “好好,我知道了。” “不管之前你和我妹妹发生过什么事情,就这样过去吧,伱知道的,如果我将你活埋在这座大山里,怕是永远都不会有人找到你的尸体。所以,如果你想回去找我麻烦,尽可来试试看,我就在这里等着你。” “不会,不会的,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来庆城。” “好。” 昏黄的灯光下,王天孝的眼里带着浓浓的煞气。 “要珍惜活着的机会。” “一定一定。” “那……滚吧。” “好好好。” 赵小宝不敢多说半句话,连忙转身就朝山道下去,刚走了几步,王天孝又在身后喊道:“你等下。” 赵小宝身体猛然一冷,变得僵硬无比,却听到王天孝脚步渐渐变远,又很快走了回来。 “给,这个手电筒拿着。” “啊……哦,谢谢。” 赵小宝一颗心这才落下来,他接过手电筒打开,小跑着离开平台。 王天孝盯着山道上渐渐远去的手电筒灯光,想了想,跑回房间内,提起步枪又来到山崖边,错开手电筒的灯光,遥遥对着前面的地面接连三枪。 枪声在黑夜的山谷里回荡,远处传来赵小宝惊恐的喊声。 王天孝嘴角一抽,收枪转身。 他相信,赵小宝应该不会继续再有想法了。 这种人,多半是没什么胆子。 真正强大的男人,谁会将气撒在女人身上呢。 只有胆怯者,才会去欺负那些比自己更弱势的人,而强者的眼睛里,永远都看着更远的地方。 . 王天孝的枪声也惊动了房间里的人,大家纷纷跑出门口看,王天孝则是告诉大家没什么事情,只是吓唬吓唬那家伙。 大家这才放心。 回到自己房间里,王鹏和王芳都已经睡了。 王小兰靠着阑干一声不吭。 李雅丽坐在她旁边,耐心安慰着她。 看王天孝进来,李雅丽苦笑着看了他眼,用眼神示意他去看看自己的妹妹。 王天孝将枪放回门口,揉揉被冻得有些发僵的脸盘,笑道:“小兰,振作起来,那个王八蛋狗日的已经被我赶走了。你放心,他要是敢再出现在你面前,哥就崩了他,将他尸体丢到狼窝喂狼。” 王小兰闻言,微微楞了下,竟下意识说:“他人呢?” “被我赶走了。” “赶走了?”王小兰潜意识看看窗外黑漆漆的大山,“这山里黑的要命,他能找到回去的路吗?” 王天孝看妹妹还在担忧赵小宝,心里便有几分火,淡淡地说:“找不到,就慢慢找,若是实在找不到,那就死在山里吧。” “哥……” “怎么着,一个打我妹妹的人,难道我还要对他客客气气,将他客客气气送到山下去啊?”王天孝语气是有点调小,但态度却很坚决。 “小兰,我今天是看在你面子上才没教训他,要不是你啊,我非将他狗日的打得满地找牙,还跑到我这里耀武扬威了,他是个什么东西?!” 王小兰听哥哥这样说,刚才的一点点关心也消失了。 她情不自禁地摸摸自己的脸,痛苦地说:“他平时也不是经常这样,就是一喝酒……” “你就不要给他说什么好话了,他是个什么东西,我还看出不来啊。” 王天孝没好气的地说,“小兰,你也是个聪明的孩子,怎么就能看上那种人呢,所谓相由心生,我只看他一眼,就知道他不是啥好东西。即使不是因为你,我看到他也懒得理睬。天底下好的男孩子多如牛毛,不要非将自己的吊在那样一颗歪脖子树上了。” 没等王小兰继续说,他又补充道:“不管如何,他不会再来骚扰你了,从今晚开始,你已经恢复自由身,从此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再也不用担心看人脸色,更不会有人动你半个指头。 你要是想出去学习或者干什么,哥哥给你支持,如果你不想出去,也可以住在我这里,你年龄还小,也不用急着找对象……” “哥……” 王小兰被说的有些害羞了。 “哈哈,那就这样吧,你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就是新的一天,” 王天孝倒没有王小兰能突然忘记赵小宝。 人的情感和理智往往是分开的。 有时候理智上知道不行,不对,但是情感上却不能瞬间斩断过往的关系。 即使赵小宝就是一坨大便,王小兰也被pua了许久,形成一定的依赖心理,一时半会是无法驱除掉这种影响。 好在,这就像病症,只要杀死病原体,剩下的就是休养生息了。 安慰好妹妹,便将妹妹和米小青暂时安排在一个房间,两个人年龄相仿,也一见如故,刚好做个伴。 后期如果情绪稳定点,要是自己想一个住,那再分开也不迟。 米小青当然很受欢迎。 于是在大家的帮助下,王小兰的各种生活寝具都被安置妥当。 她算是在场站安顿下来。 . 本来呢,王小兰回来的事情,王天孝暂时不想告诉家里的人。 王小兰本来和家里就有芥蒂,而且如今刚和赵小宝分开,情绪也不是特别稳定,要是被家里那些人一刺激,还不定出什么事情。 他们老王家那些人不管人品怎么样,嘴可都不饶人。 这个年代,人和人之间的情感往往都是最原始的表达模式,还没有什么情商,更不懂得彼此的尊重。 像是一种荒原的野蛮状态。 但王天孝不想让家里知道,却挡不住别人来。 第二天是个周末,早上太阳刚刚升起,王天信就来场站了。 最近万物开始慢慢复苏,山上一些返青早点的植物已经开始冒出绿芽,而树上的芽也是慢慢有了小苞,这就吸引了地上天上很多小兽小鸟的觊觎,王天信是卯足了劲,想好好趁机实践下苦练许久的弹弓神功。 结果,他来到场站后,刚好看到蹲在山崖边刷牙的王小兰。 先是楞了下,然后就惊讶地喊出来。 “二姐,你怎么在这?” 王小兰可是没想过这么快就被家里人发现,顿时也僵滞在哪里,牙刷含在嘴里都忘记刷牙了,白色的牙膏沫慢慢从嘴角滴落在地上。 王天信可没她那么矜持,他直接跑过去搂着王小兰的肩膀,亲密地喊道:“姐,你都三年没回家了,我可想你了。” “咳咳咳。” 王小兰嘴里还含着牙膏和水呢,被弟弟摇晃的咳嗽几声,她快速喝了几口水,冲掉口中的牙膏沫,尴尬地笑笑。 “你啥时候回家的啊姐,怎么不回去呢,我们都想你了,娘也很想你的。” 王天信毕竟年龄小,还不清楚王小兰和母亲之间那种说不清理还乱的矛盾,他只是看到自己的姐姐回来很开心而已。 “天信,你怎么来这里了?”王小兰没有回答弟弟的问题,她看到弟弟出现在这里,开始也是很惊讶,但转瞬便大致能猜个所以然。 “怎么,二哥没告诉你啊,”虽然是蹲着,但是王天信还是尽量挺直摇板,趾高气扬且信心满满地说:“你弟弟我,如今也算是个成熟的猎人了。” “成熟的猎人?”王小兰楞了楞。 “可不是嘛,我都已经跟着刘叔学了几个月了。” “几个月就说自己是成熟的猎人,你也不怕大风吹烂了舌头,”王小兰没好气地笑道,她打量着弟弟,回想自己走的时候,六弟还个子很矮,都没自己高,结果现在几年过去,已经比自己高很多了。 看起来短暂的几年,其实已经物是人非了。 “你还不信,那你一会问刘叔,实在不信你问二哥嘛,他能给我作证。”王天信急了。 “好好好,你是个成熟的猎人行了吧。” 要是以前,王小兰可能会和弟弟斗嘴,可如今她的性子渐渐有了变化,便不想就着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去继续说了,是是非非也没那么重要。 “对了姐,你还没说你怎么不回家呢,你回来不应该是先回看娘嘛,怎么跑到二哥这里来了,这要是被娘知道,多伤心啊。” “她真的会伤心嘛,我看不见得。” 王小兰看和远方的山峰,春日的早晨,太阳初生后,山里总是笼罩着一股淡淡的雾气,不到太阳升到最高,雾气就很难消失。 她觉得自己和母亲的关系,就像这层薄雾,看起来似乎能隐隐约约有些东西,但实际上自习辨别,却什么又都看不清楚。 想来想去,最后只剩下头疼。 这时候,王天孝也出来了,看到王天信,他一时间便暗呼大意。 怎么昨天把这人给忘记了。 还想着隐瞒一段时间呢,这怕是瞒不住了。 但他也不好直接给弟弟说不要给母亲泄露妹妹回来的消息。 首先是这个弟弟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嘴,他心里藏不住事情,一旦有了点事情,不告诉别人,他急浑身不自在。 所以,这件事暴露是迟早的事情。 另外,要是事情被隐瞒下来,后面母亲问起缘由,弟弟告诉母亲是自己要隐瞒的,那就又会产生新的矛盾。 事情就越来越复杂了。 事到如今,就顺其自然吧,看看妹妹到底如何处理就好。 “天信来了啊。” “二哥,我姐回来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啊?”天信站起身,有点埋怨地问哥哥。 “我为啥要告诉你啊,你自己不关心你姐姐,还怪我,哥又不是你的保姆,一天管你吃,管你穿,还要给你教打猎知识,现在连这种事情都要主动通报你?” “哎呀,这么小气干什么嘛,你还是我亲哥嘛,”王天信嬉皮笑脸地推着王小兰朝回走,又问道:“对了,什么是保姆?” 王天孝懒得回答他。 “你们先聊,我进去洗脸了。” “啊。”王天信跟着就要进去,被王小兰拦住了,“你都多大人了,怎么能随随便便进女孩子的房间,没个规矩。” “哦。”王天信一看是米小青的房间,瞬间懂了,姐姐这是小青姐一个房间。 王天孝蹲在山崖边给两只小猫刷猫窝,随意问王天信,“家里有啥事嘛?” “什么才叫事?” “你说呢?”王天孝没好气地侧脸看了他眼。 “嘿嘿,也没啥事,就是前几天宏伟发烧了,现在烧退了,可孩子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变得有些傻乎乎的。” “啊?!” 王天孝楞了下。 发高烧,孩子变得傻乎乎的,这不就是高烧烧坏了脑子嘛。 这时候的人还比较愚昧,根本不懂得高烧的危险性,尤其是孩子发高烧,非常容易出问题。 更让王天孝震惊的是他没想到,因为自己重生了,时空微微发生了扭曲。 这件本来出现在王宏伟孩子身上的事情,竟然直接出现在王宏伟这个父亲身上了,实在太夸张,细思极恐。 前世,王宏伟第一个孩子在两岁多那年有天晚上发了高烧,刚好王宏伟的妻子回了娘家,王宏伟彻夜在外面和别人打麻将,母亲余小凤又睡得太死。 结果等天亮才发现,孩子有点抽搐。 一摸脑袋,烫得像是刚出锅的馒头。 连忙抱到医院去看,结果发现已经晚了。 那个孩子从此就不能好好走路,傻乎乎的,看人只知道咧开嘴傻笑,虽然个子长得很高,可智商却没有随着年龄增长而有丝毫变化。 后来王宏伟和妻子离婚了,又娶了第二个老婆,生了第二个儿子,便将这个孩子留给母亲余小凤带着。 余小凤什么人,怎么可能好好照顾这个孩子呢。 每天不是打就是骂。 孩子慢慢就有了逆反的心,开始和奶奶对打…… 终于到了十三那年,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这是王家几代人里,唯一一个被送进精神病院的人。 王天孝那时候已经在南方定居,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不胜唏嘘。 那个孩子和自己的孙子同年,小时候其实很可爱的,只是遇到那样的家庭,将孩子生生耽误了。 说起来,王天孝在王天仁身上,充分看到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轮回。 王天仁一家,基本就没什么好的结果。 王天仁五十九岁,就因为肺癌去世了。 生个儿子嘛,吃喝嫖赌,养个孙子嘛,疯疯癫癫,孙女花儿也是苦难十足。 而王天孝虽然年轻时候受尽磨难,但是儿女双全,膝下孙子和孙女都乖巧可爱。 老来家庭非常幸福。 “他们又没有把孩子送到市医院去看看?” “没有,我听三哥说,这就是中风了,过几天就会好,不用大惊小怪。” “好个屁啊。” 王天孝无奈地说。 他是特别恨王天仁,对王宏伟也没什么好的印象。 可这个孩子现在只有两岁多,毕竟是亲侄子,并且在目前还没有表现出不好的迹象。 王天孝发现自己重生后,有些事情和人没有变化,但有些却变化了。 一时并不清楚王宏伟这孩子长大后到底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但他却深深明白王宏伟目前处于什么状态,如果不管不问的话,这个孩子一生就废了。 想到这里,他对王天信说,“天信,你回去给娘说,让他告诉你三哥,赶紧将宏伟送去市医院看看,孩子高烧可能影响了脑子,不早点看,后面就看不好了。” “有这么夸张嘛?” 王天信半信半疑,他没有质疑王天孝为啥不直接给母亲去说,他现在已经懂事很多,知道家里那些鸡毛琐碎的事情。 “嗯,哥什么时候骗过你。今天你下山后就记得告诉娘,千万别忘记了。” “哥,你还管三哥家的事啊?” “唉,”王天孝叹息声,“大人是大人的事情,晚辈是晚辈的事情,一码归一码,我们不能将大人的矛盾瞬移到孩子们身上,那样的话,世世代代的仇恨矛盾就永远解不开了。” “嗯,也是,”王天信信服地点点头,“二哥,你真是想的开,小时候我还不懂,现在我看得很清楚,你真是为我们家族操碎了心。” “那倒也不是,”王天孝微微一笑,“只是尽力而为罢了。人活在世界上,不就图个心安嘛,我们问心无愧就行,别人做什么是别人的事情,与我们也没关系。” “嗯,我懂了。我今天就回去给娘说。” “记得告诉娘,不要给他们说是我的说的,我懒得和他们两口子折腾,如果有可能,我是半句话都不想和他们说。” “哥……”王天信同情地望着自己的二哥,“你可太辛苦了。” “哈哈,”王天孝揉揉弟弟乱糟糟的头发,“天生劳累命呗,这就是你哥我的性格,谁又能改变自己的性格呢,如果真改变,那还是自己嘛?” “嗯,那倒也是。”王天信点点头。 他这个年龄正是塑造价值观的时候,很多观点都处于正反碰撞,自己的思维和别人告诉他的观点互相争斗,最后要形成他基础的价值观。 以前他都是歪风邪气占据上风,现在,基本是被王天孝纠正了许多。 “掌柜的,你和天信蹲在外面吹冷风干什么,来吃饭了。”李雅丽在厨房门口喊他们呢。 两个人相视一笑。 (本章完) 第185章 181:拦住配电所的门口 第185章 181:拦住配电所的门口 “来了,嫂子,今天给我做什么好吃的了。” 王天信和和王天诚对李雅丽都很亲,嘴也甜的要死。 “土豆丝炒粉条炒肉,怎么样?” “那感情好,嫂子炒的菜,我能吃三个馍馍。”王天信起身朝厨房跑去。 “放心,有你吃的,你能吃多少?”李雅丽笑着说。 因为场站现在人多了,所以吃饭厨房已经坐不下了,大家默契的分为两部分人。 吴家几个人和刘元一波,剩下的李冠平,还有王天孝这边的人一波。 虽然王天孝从来没有将吴家的兄弟们和刘元当作外人,但他们还都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这边的人都是老板的亲人,而他们毕竟是给老板干活的外人。 不能因为人家老板人好,就得寸进尺。 本来这边的人只有王天信平时狼吞虎咽,好像是没吃过饭一样,今天又加上王小兰,姐弟俩像是要比赛一样,几碟子菜很快就被干到底了。 气得王芳的小嘴嘟个老高。 “六达,二嬢嬢,你们吃的太快了,我都赶不上伱们的筷子。” “啊,芳娃没吃饱呀?” 王小兰将王芳抱在自己怀里,疼爱地问道。 “我怎么吃得饱嘛,我一筷子你们就已经吃了十筷子,我只是个娃娃,手肯定没有你们快啊,你们这些大人,也不知道让着我点,我要给你们讲一个故事。” “呵呵,你要讲啥故事啊?” “孔融让梨,我爸给我讲的。” “哈哈,你别讲了,嬢嬢和达达知道错了,我们吃慢点,给我们芳娃多留一些好吧。” “我看行。”王芳这才点点头。 但她很快发现两个长辈的筷子竟然慢的就像是被浆糊黏住了,又安慰他们说:“你们也不要这么慢,稍微快点也行。” 小孩子的童真有趣,惹得房间的人们都大笑不止。 吃完饭,李雅丽和王小兰去收拾厨具,王芳下去玩了。 她如今一出门,身后就是一堆保镖。 三只狗子,两只猫,还有一只自信满满的小雕。 可威风了。 就这种战斗力,她都可以在山里横冲直撞了,更不用说场站。 房间内,王天信看着有些昏暗的光,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王天孝说:“哥,你知道电是什么嘛?” “电?” “对,我听说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可以发光。” “你为什么问这个?”王天孝激动地问。 如果他没猜错,这是村里要铺设电路了。 “前两天村里开会,说是要什么引电入户,让家家院院亮起来,我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当时村里有些人愿意,有些却反对……” “为什么要反对呢,电是个好东西啊,将来每家每户都要拉电进户,怎么会有人要反对呢?” “还不是因为要交钱嘛,”王天信解释道:“听村长说,这次做这个事情,是政府补助大头,但要村民们出一点公摊的钱,每家五十元。大家不是都没多少钱嘛,真正有钱就那几家人,所以可不就不同意嘛。” 王天孝听到这里,也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引电入户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因为之前村里人们根本就没接触过电这种东西,很多没有文化又没经历的人,根本想不通这个是什么玩意儿。 免费都不一定有人愿意,更不说还收费了。 但问题是,要送电到每家,那可不是凭空说,而是需要一路将电线从村口的主变压器送到每一家。 那过程中就需要电线和电线杆。 这些东西,可都是要钱要人才能搞定的,供电所也分摊不起。 “那这个事情就耽搁下来了?” “具体不知道,队长来过我们一家一次,当时娘是不同意的,她说她用了一辈子煤油灯,还不是照样活到老了,别说出钱,免费她都不同意。” “那是她还不清楚电的威力。这样吧,这次回去你给娘也说一下,就说我说的,院子里的电还是要通的,钱我来出就好。” “那……好吧。” 王天信犹豫下,又道:“也是,二哥的话,现在娘还是愿意听的。” 王天孝则是笑了笑。 他心里则是盘算着,既然村里要开始通电了,那他这场站是不是也要通电? 从新世纪回来后,最大的不习惯就是处处都很黑,没有电很多事情都做不成。 从重生回来第一天,他就在想这件事呢,现在总算有了眉目。 改天他准确供电所问问,看看他这种场站应该怎么通电,该出钱就出钱,该出力就出力,反正他也不缺这些。 . 本来以为母亲现在变得温和一些了,能顺利成章接受王小兰回家。 可第二天王天信来场站,却说母亲听到王小兰回家没首先去看她,非常不高兴,大发雷霆,说是不回来就让王小兰永远不要回家。 本来王天信想偷偷告诉王天孝的,没想到又被刚好进来拿东西的王小兰给听到了。 顿时,她更加生气了。 直言母亲不想剑她,她也不想见母亲,那最好永远不要见面了。 王天孝只能苦笑。 女人和男人不同处就在这里。 相对来说,男人更加理性,女人会更加感性。 所以男人往往想事情会想怎么样才是最合适,让利益最大化,而女人想事情则是看能否否和自己的心情。 心情不好,哪怕给一座金山她们都要砸烂。 “哥,我是不是闯祸了?”王天信吐吐舌头。 “没啥,过两天我回家一趟,给娘说说这事情。母女之间,哪有什么解不开的疙瘩,虽说你姐住在我这里也没问题,但心里藏着事,总不是长久之计。” “那感情好。” 王天信这才放下心来,去找刘元了。 王天孝回到自己房间,将这件事和妻子商量起来。 李雅丽苦笑道:“你们家这些事啊,真的是相当麻烦,感觉很多人都很别扭。你说这兰兰,这么好的姑娘,平日里也没啥事吧,但为什么就和娘要闹脾气呢。再说娘,明明心里思念兰兰,却又嘴上不承认,这不是互相将对方推到远处了?” 王天孝无奈摇摇头,“可不是嘛,是有点麻烦。这估计就是我们老王家人的脾性吧,都继承了娘的坏脾气。” “那你准备怎么办?” “我这几天要回去村里看看,顺便和娘谈一下这个事情。” “那也行吧。” “对了,我看冠平和小青的感情很稳定嘛,年前不是给姨娘和姨夫说让他们不行先订个婚,将这事确定下来,你看怎么样?” “好啊,”李雅丽听王天孝对弟弟关心,当然很开心了,“我觉得也这样蛮好,夜长梦多,早点定下来,也算是了却一桩心愿。” “嗯,你私下探探两个人的口风,我们操心归操心,但毕竟不是他们,婚姻大事还是更要看双方感情,强扭的瓜可不甜,只会耽误彼此。” “是这个道理。”李雅丽回答的时候,看着丈夫的眼睛,心想自己能碰到丈夫这样的好人,真的是一种运气。 她不知道,其实在王天孝心里,她也同样是王天孝的白月光。 王天孝无数次叩谢上苍,将这么温柔贤淑一个女子送到他的身边,他一定是那一辈子拯救了地球,才有这么大的功德。 “若是愿意订婚,那就要准备彩礼钱了,你顺便问问冠平,看他有多少积蓄,如果不够的话,给他自资助一点,”王天孝柔声说着,略一思考,又补充道:“但要注意时机和方法,可不要让他觉得我们干涉他的人生。钱的事情,也不要太明显……” “我知道的。” 李雅丽轻轻将手放到丈夫手背上。 多么温柔的人啊,她心里默默想着。 “另外,抽空去雅琴家也转转,之前不是受了她和胜利很多帮助嘛,现在我们日子好过一些了,该还的恩情就要还给人家。” 李雅丽笑道:“雅琴也不是那种追求回报的人,她大大咧咧的,就是那种热心人。” “可不能这样说,”王天孝笑笑,“没有人能一直无所追求的去对别人好,人和人都是互相的,别人对我们好,我们就要回报别人,这样大家才能永远保持关系。” 李雅丽点点头,“嗯,你说的有道理,等天稍微暖和一些,我们一起去吧。现在鹏娃还小,外面又冷,被冷风吹到对身体也不好。” “行的,你想去的时候给我说。我听天信说,村里要开始铺设电路了,最近我准备去供电所看看我们这里的电怎么解决。” “终于我们这里也要有电了,要是能用到电灯就好了,这煤油灯太暗,一到晚上我想做个啥都看不清,看得久了,眼睛花的都看不到东西了。” “晚上就不要干了呀,白天有的是时间,实在不行,我们就用钱去买,一直劳累过度,人的身体怎么受的了。” 王天孝听妻子说眼睛,又想起前世妻子最后眼睛情况相当糟糕,几乎是看不清东西了。 想想,就是在无数个黑夜里,被煤油灯熏的。 他看着妻子温柔似水的眸子,很难想象,是怎么一步步最后变得干涩无神的,生活的重担将一个这样的女人最后也变得没有了灵气。 与他没有给她幸福的生活基础不无关系。 这辈子,他一定要好好待她。 “对了,我给你做了鞋垫,你看好看不?” 李雅丽从枕头底下摸出两双鞋垫,递给王天孝。 王天孝接过来一看,一双是花开富贵,一双是鸳鸯戏水。 红红绿绿黄黄,图案栩栩如生,绣功一丝不苟,色彩搭配干净,真的是非常漂亮。 李雅丽是个多才多艺,文武双全的女人。 武能提枪打偷粮食的小偷,民兵队长,篮球队主将等自不必说。 就说文吧,那真的是说半天。 她首先写得一手好字,尤其是行书和草书都很厉害。 虽然说老一辈的人,只要读过书的人,基本都能写毛笔字,但李雅丽的毛笔字和王天孝写得都非常好,钢笔字也同样很棒。 在同龄女性中,她的文化层次至少高出几个人的高度。 她自小就喜欢读书,所以深知知识的重要性,才顶着巨大的压力,哪怕自己生活糟糕到吃糠咽菜,还是让三个孩子都成为大学生,两个博士,一个硕士。 她画画就很有灵气。 例如做鞋垫的样子,都是她自己先画到样上,然后慢慢绣出来。村里的妇女们很多都找她要鞋垫样。 她还会剪窗花,一张红纸,她放在炕上想一会,就开始叠纸,最后剪刀眼花缭乱之后,再摊开就是一张漂亮的窗花。 她还会做香包。庆城是香包的故乡,每年都有香宝节,届时她就会提前将做好的各种香包拿到市里去卖。 她的厨艺自不需多说,基本属于无师自通,每次到人家吃席时,她都是帮厨的不二人选,而一次次帮厨的经验让她逐渐学到精湛的厨艺,会做七八十道菜。 等等…… 王天孝接过鞋垫,非常满意,连连称赞个不停。 “喜欢就好,你每天四处忙碌,脚肯定经常出汗,勤换鞋垫对身体好。” “哈哈,还是你心细。” “那不应该的嘛,我也帮不到你其他忙,”李雅丽抿嘴一笑,“我记得娘好像是下个月过寿吧,到时候也给她绣几双。” “噢,娘的生日啊,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 王天孝听李雅丽提到母亲过寿的事情,也是微微愣了愣。 母亲生前都没有过过几次生日,死了后又是很多年,慢慢就忘记了这档子事。 今天突然被提及,才又回想起来。 仔细回想下,今年刚好是母亲五十大寿,估计家里兄弟姐妹们还准备给母亲大过下。 一般这种情况都是老大王天忠组织,老四王天义具体落实,其他兄弟姐妹就是出钱出力。 王天孝如今虽然有了能力,但也不想出风头,还是准备他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他到时候参与就好。 孝顺父母这种事,重在心和行动,他做好自己一个儿子应该有的职责就行。 . 下午,王天孝去了镇供电站询问拉线的事。 结果被拦截在门口半天进不去。 都说宰相的门房七品官,供电所门口的门卫老头,也是非常难对付。 怎么都不让王天孝进去。 原因是供电站并不接受一般人进入,没有介绍信根本不行。 王天孝提到他的林场场站也属于公家场所,还说了他其实有介绍信,只是今日没带来。 可门房才不管他这些。 老头子是个专业的老兵,特别固执,只认死理。 王天孝唾沫都说干了,还是无济于事。 “大爷,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李所长今天在所里面吗?” “不知道。你要是想见他,等等吧,但是要等到啥时候,我可就不保证了。” 大爷被王天孝问的有点烦了,不想再理睬他。 王天孝无奈,只好将摩托车停在配电所门口,自己坐在上面,挡住了配电所门口。 门房大爷开始还有些不以为然,可很快发现,王天孝停在这个门口,所有要进去供电站的人都要绕开走,大家看着王天孝都很惊讶,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到底要做什么,纷纷指指点点,议论个不停。 若只有议论还好,但事情却在继续发酵,一辆外出的工程车回来竟然也被王天孝拦在外面,工程车按压很多次喇叭,王天孝纹丝不动。 两个工程师下车,指着王天孝问道:“你是谁啊,挡在这里做什么?” 王天孝本来躺在摩托车上假寐,闻言睁开眼睛,指指门卫:“你问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嗯?” 两个工程师是面面相觑,还有人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但他们打量打量王天孝的打扮,再看看他身下的摩托车,觉得这人也不像是个一般人,不好直接发火,就跑去问门卫。 “这人干嘛的?” 门卫老头没想到王天孝比他还倔,不让进去,还直接堵在门口了。 开始还想着一会就会走,可王天孝竟是直接睡起觉来,倒把他搞得有些骑虎难下。 其实这种时候,王天孝只要去给他买包烟啥的就解决问题了。 但王天孝就是不愿意。 他知道办事要搞关系,也要注意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对象。 可,那并不包括对这种门卫。 这种人,不过是守着一个门口,就仗势欺人的小人。 今日对自己这个样,他日对别人态度肯定也好不到哪去。 就不惯他这种臭毛病。 门卫眼看着工程师问,连忙说,“他说要见所长,又说不出做什么,所以我就没让进,他不就堵在门口了。” “是你没讲,还是他不说?” “哦……他吞吞吐吐,说不清。” 工程师微微皱眉,这个门房是啥货色,大家都知道,但听说他是站里一个副所长的老丈人,也不好直接说啥。 “你还是给人家好好说说,问个清楚。堵在这里也不像回事啊,我们进不去不说,一会所长问起来,事情不就闹大了。” “这……”门房犹豫下,也觉得一直这样不是回事,只好走出门卫室,来到王天孝身边,问道:“你到底要干嘛啊?” (本章完) 第186章 182:送电上门 第186章 182:送电上门 门房说话,王天孝压根就不理睬。 门房只好提高声音,“我问你话呢,你到底要做什么?” 王天孝这才睁开眼,看着门房,指着自己,“你是在问我?” 门房心里暗骂几声,这小子,还装上了。 但看着工程师的车子被拦着,不赶紧处理也不好,无奈只好耐着性子:“伱将车子挪下行不,你拦住我们大门口了。” “没法挪。”王天孝摇摇头。 “为啥啊?你就把车子发动起来,然后开到边上不就好了?” “没看到李所长,就挪不开。只让我挪车子也行,告诉我李所长在不在站里,或者啥时候回来,否则我就在这里等他。” “哎我说你这个年轻人,我们李所长事那么多,哪是谁想见就能见的,要是来个人都想见他,那他还做不做其他工作了。” “那不行。见不到他,我就不挪开。” “你怎么还赖上了呢,”门房老头也傻眼了,该第一次碰到这种一根筋的人,一点不知变通,还敢在公家门口耍赖皮。 “要么你让我进去,要么我就一直等着,反正就这么回事,我有的是时间。” 门房彻底傻眼。 他看到王天孝又闭上眼睛,开始睡觉了。 而那边,两个工程师又用眼神告诉他,他妈的快点,我们还有事情呢。 门房实在没办法,只要咬咬牙,“好吧好吧,我算是怕了你这种没有文化的人,你先把车子挪开,等下我带你去见李所长。” “那不行,要是我挪开,你骗了我怎么办?” “我骗你做甚!”门房觉得自己的信誉受到了侮辱,提高声音说,“我就不是那种人。” “真不是?” “当然不是。”门房就差点要发誓了。 王天孝这才笑笑,从摩托车上跳下来,将摩托车推到边上。 工程车这才得以进去。 或许是为了印证自己是有诚信的人,门房等工程车刚进去,就直接对王天孝说,“你过来登记下。” “行。” 王天孝来到门房登记的时候,笑着说,“不是可以见嘛,非说不行,我还以为要写个申请呢,搞得这么麻烦。” “见好就收,能让你进去是我老头子发了慈悲,你再啰嗦,我立马关门。” “你不会的,你不是那种没有诚信的人。”王天孝放下钢笔,笑道。 “……”门房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门房拿起登记簿,看到王天孝登记的原因是拉电,愣了下,“你刚才不是说你是林场吗?” “是啊。” “林场你拉什么电?”门房嘲讽地笑道:“你个瓜娃子啥都不懂,你知道铺设线路需要多大支出吗?” “怎么个说法?” 门房刚要说什么,就看到一个中年男子骑着自行车来到从外面回来了,门房看到后,立刻跑出门口打招呼,“李所长,您回来了?” “嗯。”李所长似乎不待见这个门房,随意点点头一准备进去,但很快注意到站在门房外的王天孝,问道,“你是干什么的?” 王天孝没想到这个李所长这么简单就碰到了。 事实上,他这次来供电站,没找其他人而是直接找负责人,就是因为他也知道一般人根本解决不了场站拉电的问题。 原因也很简单。 因为电流就像水流一样,从供电站输送到所有变压器,最后进入千家万户,它不能直接跳跃过去,而是像水渠一般,需要先建设一个输送的渠道。 电的渠道就是电路,设施就是电线杆和公共线路。 公共线路和电线杆的架设一定是要经过规划,不是随意架设的,它必须满足两个最基础的条件。 覆盖更多的用户,以及尽可能降低输送过程的电量消耗。 电线……也会损耗电能。 以这两个原则衡量,怎么看,场站那种位于半山腰,周围没人家的地方,都很难被电路覆盖到。 别看后世所有高山山顶都通了电,但这个年代,在电还没走进千家万户前,要让场站直接有电,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小。 没有和供电所的沟通,根本不可能落地。 王天孝走到李所长近前,发了一根烟,笑道:“是这样的,李所长,我听说咱们不是要送电下乡了嘛,就想了解下如何接电的事情。” “这个事,已经给每个村都宣传过了,你应该问你们村长,跑这里做什么?” 李所长说着,就准备推着车子进单位。 王天孝急忙追了几步,“李所长,我这里有点特殊,和一般的情况还不太一样。” “噢?”李所长还算有耐心,停下脚步,“你怎么就特殊了?” “是这样的,李所长您知道杨子岭吗?” “杨子岭,好像是听说过,是不是西边的那座山?” “您说的没错,我们杨子岭是属于子午岭的一个分支,我是市林业局专门派驻在杨子岭的护林人员……” “你不会是想着将电送到杨子岭去吧?”李所长突然猜测到了王天笑想说什么,惊讶打断了他的话。 王天笑笑了笑,“李所长果然睿智,我今天来找您,就是想为这个事情。您也知道杨子岭拉电确实不容易,但是山上的条件很不好,一直没有电也不是个办法。 “知道不容易还来?” “这不是来和你商量了嘛。只要能将电送上去,不管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如果有什么困难的话您告诉我,我来想想办法。” “谈何容易,”李所长看着王天笑,摇了摇头叹息道:“很难的,你既然在山上工作,就知道要把电送到山上,无疑是比登天还难。 “你大概还不懂吧,送电过去可不是上嘴唇碰下嘴唇一句话的事情,他需要埋一路的电线杆,还需要架设很多电线过去。并且,因为输送距离太长,还要增加变压器,这样一来可是笔不小的开支。” “这些我也知道……” “虽然说这次送电下乡,政府有补助,但这种补助很有限,绝对不够覆盖你的要求。我看呀,这事只能从长计议,暂时还没有送上去的规划,只能让你先委屈委屈。” 李所长得知王天笑也是林业局的人,对他已是相当客气,知道这件事没有可能性,却还是愿意和他耐心的解释。 但王天孝今天既然来了,心里早有盘算,自然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放弃,他又对李所长说:“李所长,我知道这个事情非常难,但是再难的事情总会有办法,对不对? 我来这里并不是想让为难您,而是想让您给我指一条明路。嗯,告诉我怎样做这件事才能落地。只要能办好,需要付出什么我再来想办法,不行的话我还可以去找我们局里,您说是不是? “你还真要拉?”李所长看说了半天,王天孝还是没放弃,也有些意外。 “是的,真的要拉。”王天孝认真地说。 李所长这才认真起来,他略一沉思,将王天孝带到自己办公室,让他坐下慢慢谈。 李所长拿出一张电力规划的网络图,铺在茶几上,王天孝注意到这张图上根本就没有规划杨子岭,网点到西边最靠近杨子岭的下刘村就结束了。 “小王是吧?” “嗯嗯,是的。” “你看啊小王,这次我们铺设电网,基本覆盖了周围所有村子,但不包含你们杨子岭的场站。杨子岭位于我们清泉镇最西边,算是一部分属于我们庆城,还有一部分属于池县,是一片交界区域,具体这片区域如何安排,其实还要看两个县如何沟通……” “道理我都懂,”王天孝苦笑道,“但您也知道这种沟通还不知要沟通到啥时候,既然是送电下乡,让所有人都能亮起来,那就不能把我们单独都给抛下是吧?” “这倒也是,但现实情况我也给你讲的很清楚,你莫非有什么其他好的办法?” “我还真有个想法。” “那说来听听。”听王天孝有办法,李所长也来了兴趣。 “你看啊,李所长……”王天孝手指敲在配电规划图上的一处地方,“这里是供电所对吧,那这里就是王家村,再过去就是下刘村,我们场站就紧挨着下刘村。” “对呀,没错。” “我们铺设公共线路是不是要沿着直线距离,一路栽种电线杆将电送过去,然后沿途的村子再分设变压器,将高压电转化为符合使用的220伏电压?” “对,没错呀,”李所长意外地看着王天孝,“小伙子,没想到你还懂这些,真是难得。” 也不怪李所长惊讶。 不同于后世家家户户都有电,大家对电已经习以为常,很多人从小时候就知道电是怎么回事,上学后,就更对电了解的非常透彻。 但这个年代,很多人大半辈子都没怎么出过远门,去过市区,所以根本没见过电。而他们之中,大部分人字都不认识,更别说了解电路的基础知识了。 所以,能看到王天孝这么个懂知识的人,李所长可不就很惊讶和意外嘛。 “那,您能不能安排下,将下刘村的变压器设在这个位置。” 王天孝没去纠结李所长对自己的好奇心,食指指在图中一个位置。 那是下刘村最西边,再向西一些,就进入杨子岭了。 “这……” 李所长微微犹豫下,说道,“按理说,我们一般不会这么设置。基于成本考虑,我们会尽量将变压器设在村子离公共线路最近且最合适的位置。你指的那个地方,已经偏离我们高压输送线很远了。” 王天孝知道这种思路不会很快就被接受,他也不急,开始施展三寸不烂之舌劝说。 “李所长,您说得这个道理我懂,但您也说了,这并不是规定,而是一般情况下那样设置。那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这种事其实不是咬死了不能改变,若是因为特殊原因,完全可以灵活运用?”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 “李所长您想想,这布设电路网络的工作现在只是开始,所以才会进入村子,但一旦人们认识到电的便利性,那全面铺设就势在必行。” 王天孝沿着线路在地图上划出一道线,“您想想看,这杨子岭它迟早要通电吧。毕竟它是属于公家的单位,总不能村里都亮了,让场站单独黑着吧?” “那肯定不会,全面通电后,必然要覆盖所有区域和单位,只要愿意用电,我们都会满足所有人用电的需求。” “那就是了,如果到时候我们要将电送到山上去,那这里是不是要增添一个稳压器,总不能从村里的末端再接电上山吧,那到时候莫说我上面的电压严重不足就是村里的正常使用都会受影响。” “嗯,你说得没错。即使你到时候用电,也肯定不是从下刘村拉电,负荷太大,无法满足要求。” “所以我就说嘛,直接将变压器建设在我指定的位置,单独引线上山。这样我和下刘村就互不干涉,都可以稳定用电。” 李所长点点头,觉得王天孝说得有点道理,但很快又反应过来,连连摇头,“你说得都没错,但现在这里有个致命的问题。” “您是说没有送电上山的规划,所以就没有相关的预算?” “你这不是明白嘛。”李所长苦笑道,“我们镇上的供电所,其实也就是执行单位,决定不了什么的,往往一件事交代下来,就已经是铁板钉钉的命令,没啥商量的余地,只让我们去做而已。” “你放心,李所长,我必不会让您为难。您看这样行不行,您帮我想办法将稳压器的站点设在山脚下,上山的所有支出全部由我……我们场站来承担。这样您也不用多支付预算,我也顺利将电接上场站,是不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呢?” 李所长微微一愣,脑子里快速盘算着这件事实施的可能性,很快他就反应过来,首先抛出第一个问题。 “小王,我不知道你们林业局的底子,但据我所知,子午岭在庆城这边本来就没有多少资源倾斜,既然这里只是个分站,你能拿出来的费用又有多少呢?你的想法即使我同意了,你又真能拿得出上山所需要的费用吗?” 王天孝料到他会这样问,微微一笑,“多谢李所长牵挂,我知道这个工程不是个小事,需要的费用也不少。不过,以我们场站的能力,还勉强可以支付。所以这个点上您但请放心。” “没看出来啊,你们一个小小的据点,就能拿出这么一大笔费用。” “哈哈,也是积攒许久的费用。因为山里生活很不方便,但工作总不能落下,所以局里和场站的领导早就在谋划这些事情,费用也提前做了谋划。” 王天孝自然是不会将他才是幕后真实出资人的实情抖漏出来,他在外一切都是以场站为挡箭牌。 一方面可以让别人不至于对他太过诧异,另一方面,林业局再清水,毕竟也是个政府部门,场站再也没有什么底蕴,但也是公家。 办起事来,肯定是事半功倍。 果然,李所长听说是局里和站里都高度重视的事情,重视度也悄然更高一些。 两人又基于聊了会,就在王天孝觉得事情已经八九不离十时,李所长突然微微一笑,身体懒懒地靠在沙发上,“小王,你的要求我基本已经掌握,但要做成这件事,却还需要我去费心费力,那开个玩笑,我帮了你,你又能为我做什么呢?” 王天孝微微一愣。 他一时间还摸不清楚李所长到底什么意思? 是要获取好处? 还是想要个人情? 或者说,他真只是想开个玩笑而已。 望着李所长看似中正的脸,他脑子里快速思索过无数个应对的破题口。 猜测着李所长真实的需求。 在犹豫不决间,他目光的余光散过墙角落的脸盆架子,上面放着一个搪瓷脸盆,外面的瓷已经脱落了许多,形成诸多斑驳。 在脸盆架的上面挂着一条黑黢黢的毛巾,毛巾边缘部位已经破碎不堪,想必用了些年头了。 再看毛巾旁的香皂盒子,里面的香皂更是用到只剩下几个小小的薄片。 王天孝基本可以判断,这个李所长是个还算干净的人。 可能是因为这个年代电还没有被广泛普及和应用吧,所以供电部门还不是香饽饽,等到再过些年,随着民用和工业用电齐头并进,电力部门已经成为大哥大,热门部门了。 眼下,李所长既然不是为私下的好处,那王天孝就准备了应对他的办法。 “哈哈,李所长,在回答您自费问题前,我能不能先问您个事。” “啥事你说。” “您计划多久将电送到家家户户?” “这个嘛……”李所长微微盘算下,回答道:“预计三个月吧。主要是最近地还未完全消化,电线杆不好挖坑。” 王天孝却摇摇头。 “怎么?你这是什么意思?”李所长看王天孝神情奇怪,很是不解。 “三个月,根本不够。” 王天孝又摇摇头,接着补充道:“依我看,您这个工程,莫说是三个月,就是再有三个月都困难。能在冬季之前结束,已经算是快的了。” (本章完) 第187章 183:娘给她跪下认错? 第187章 183:娘给她跪下认错? “哈哈,”李所长却笑了笑,“小王。这是你不懂我们工程人员有多专业。” 王天孝笑道,“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您的工程师专业性,只不过,您若是觉得送电进村的工作难度在于施工难度,那真就是想的太太简单了?” “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李所长也笑着说,“你可别给我卖关子,有话就直接说。” 王天孝却没有就这个问题多说啥,留下一个悬念,找个理由告辞了。 临走之前,他和李所长来了个口头约定,供电站给他方便,将变压器站设定在下刘村和杨子岭的交界处。 而他以王家村和杨子岭场站双重出身的身份,会帮配电站解决一个难题。 尽管李所长一再坚持供电站并没有什么需要王天孝去解决,但看王天孝这样坚持,他也没有将话说死。 万一呢。 反正杨子岭建变压器站也是后期的事情,线路从东面过来,会先从米家村再到王家村,然后再到上刘村,最后才到下刘村。 如果前面几个村子进展就不顺利,那趁机看看他到底有啥能耐,若是前面进展顺利,也就用不到他的人情,后面推脱也就顺理成章。 他是个老江湖,处理这种事情,即使没有太好的办法,却还是懂得一个万能的拖字决。 王天孝出门时,来到供电所的门房,给门卫一包烟。 进去的时候不理他,是不喜欢他这种狗眼看人低的态度。 如今门房已经知道他不好对付,那再趾高气扬就没意思了。 先兵后礼,给他点小意思,反而让他更是诚惶诚恐,这样不更有趣很多。 所以,他走的时候,那门房还送了出来。 可热情了。 . 转眼间,二月份已经去了大半。 小王鹏都可以翻身了。 人都说三翻六坐九爬,但王鹏才两个多月就已经会翻身,算是提前完成任务。 只是,一旦会翻身,他就危险了很多。 放到炕跟上,稍微一个不注意,他就翻到炕沿了。 有几次差点从炕上掉下来,可把李雅丽给担心怀了。 王天孝便在炕跟头的墙上钉了一个钉子,绑了条绳子,要是李雅丽做什么顾不上,就把王鹏用绳子给拴起来。 让他再怎么翻都都翻不出炕沿。 气得王鹏吱吱哇哇乱叫个不停。 王天孝看在眼里不禁好笑,前世王天孝和李雅丽都很忙,所以孩子照顾不过来,就用个绳子栓起来。 没想到,他如今重生了,孩子还是没逃脱被拴的命运。 只能说,这都是命。 好在,王鹏虽然人被拴着,但还有王芳和小猫陪着他玩,也不会太寂寞。 这两只小豹猫已经五六个月大了,在猫的世界里,它们基本算是成了青少年。 不仅相貌越来越好看,也越来越懂事。 王天孝将它们放在野外,也基本都在小范围内可以玩一玩了。 他准备看看情况,将它们彻底放生。 若是不放生,就会面临一个重要问题,猫儿们马上就要发情了。 场站只有两只猫,姐弟俩,一公一母。 动物之间,实际上是没有什么伦理观念的,猫和兄弟姐妹们,甚至父母与小猫都有可能交配。 但实际上,所有近亲繁殖都会加重各种疾病遗传和变异,这与人类并无区别。 要是不放他们出去,那姐弟俩出问题就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总不能,因为自己喜欢它们,就将它们阉割了吧。 毕竟,它们本来就是野生的。 让王天孝最哭笑不得是那只狗獾。 这家伙王天孝当时搞回来也没想着怎么处理,就一直养着。 可眼看着小家伙也慢慢长大了,就这么一直关着也不像回事,所以就将它带出去放生了。 可不曾想,它被人养习惯了,放出去后竟然还不舍走,总是自己跑回来。 但跑到山垭口,又被小雕给吓得哆嗦,只好灰溜溜逃走。 于是,几乎每天都能看到它可怜兮兮地爬在山梁上看着这边。 等大家去地里的时候,它又会跟着去地里。 和狗子们没啥区别。 随着开春气温变暖,很多小动物开始从地里钻了出来。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一些吃草根和嫩芽的鸟类和鼠类。 狗獾一直在地里四处跑,一定程度上起到驱除它们的效果。 和小雕形成陆空双重打击,维护了草药小芽们的生命安全。 天一天天暖和,小苗们一天天也长大了。 而很多野草野花也夹杂在药苗间。 王天孝开始想着这些野草和药苗同时生长,这样才算是真正野生的草药,完全模拟了野生草药的生活环境。 但通过一段时间观察,这种想法被无奈抛弃。 这是因为他发觉野草不亏是野草,它们生长的太快,生存能力太强了。 可能是担心生长慢了就会被人类连根拔起,所以几日不见,它们就能长老高,完全是用生命在和时间赛跑。 场站的人们自然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便和这些小家伙们比起速度,伱长我锄,杀个你死我活。 只有刘元每日乐呵呵地四处闲转,有时候带回来几只兔子,有时候则是山鸡或者各种鼬科的小东西。 王天孝不放心他的安全,让他不要独身去西峰那边,刘元也愿意接受。 说是仅仅东山的野物们都够他收拾一辈子了。 时间就这样慢而紧张地来到三月。 王天孝从王天信口中得知,王天仁并没有听从他的建议,将宏伟送到市医院去看,说是不过发点小烧,如今已经退了烧,基本就没有什么大事了,犯不上如此麻烦。 王天孝心里暗暗叹息。 该做的,他也做过了,王天仁不听他也没办法。 又不是他的儿子。 王宏伟要怪也只能怪他这个吝啬不愿意花钱的爹了。 只不过,若是王宏伟和前世他孩子一个病症的话,那估计到时候他也埋怨不到自己的亲爹,只因为他慢慢不仅身体变得残疾,而且精神也出了严重问题,已经变成一个名副其实的疯子了。 王天孝还得知王天诚下一周就要去部队,他的体检报告很幸运的没成为拦路虎,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自从上次王天诚受伤住院后,就再也没回来过场站。 不是王天诚不愿意,是母亲张玉凤不同意。 她担心王天诚又遇见什么麻烦事,结果耽误了去部队。 王天诚怎么解释也不行。 对此,王天孝并无意见。 母亲的考虑并没大问题,若是天诚真到了山里,还真有可能再出点事情。那到时候就是耽搁一辈子的大事。 眼下听王天诚要走了,便准备回去看看他,顺便和母亲谈谈王小兰的事。 王小兰转眼到场站快一个月了。 虽然每天和大家一起干活也行,不做事也没关系,山里的东西也好吃,人际关系相当融洽,住在这里是相当舒服。 可她心里依然还牵挂着和母亲的关系如何恢复的事情。 她嘴上说着母亲不想要她那就不要了呗,可心里却始终非常遗憾,离远也还能用距离来欺骗自己,可如今都在家乡了,还有啥能掩饰的呢。 王天孝看她这个样子,觉得一直僵持着也不是回事,估摸着也差不多该和母亲谈谈了。 虽然是王小兰和母亲的事,但它,毕竟是哥哥,而且是一个重生者,格局肯定要更大一些。 家和万事兴,只要不是王天仁那种人,其实就没绝对的是是非非,多用点心,总能慢慢改善起来。 今天是个大晴天,王天孝吃过晌午饭,骑着摩托车回到村里。 他进地坑院时,看到王天仁一家人都在门口晒太阳,花儿上学去了,小宏伟则是坐在地上玩土,看到王天孝回来,咧嘴笑笑。 王天孝没有忍心多看这个孩子。 只是一眼,他就觉察出宏伟已经有点问题了。 这个孩子以前还是挺聪明的,见到他也很热情,嘴很乖,绝对不会这样直接坐在地上傻笑,明显他的智商有了问题。 可叹他身边两个父母,竟然还不以为然。 没注意到孩子这种变化。 随着政策进一步变化,分田到户基本结束,已经不用再去挣公分了。 正月刚过不久,地里土还没完全解冻,也干不成啥农活,留给王天仁这种纯纯的农民的工作,也就只剩下靠着墙根晒太阳了。 王天孝也是有一两个月没见他们了,再看到后,他没有理睬两口子,转身直接来到母亲房间,将手里的东西放到阑干上。 张玉凤正在午睡呢,听到动静,睁开眼发现是王天孝,便揉揉眉头,缓缓坐起来。 “老二回来了。” “嗯,娘,睡觉呢。” “可不,那会在外面晒会太阳,头就晕乎乎的,才上炕没眯多大会你就来了。你怎么今个来了?” “也没啥重要事,就是回来看看您。”王天孝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五张十元的票子,塞到母亲手里。 “给您点零花钱,跟集的时候想吃什么就吃买点吃,遇见喜欢的衣服也可以买。” 五十元当然不是一笔小钱。 王天孝也就这么说说而已。 他很注意保持一个度,不给太多,但也不能太少。 太多的话,就会让母亲觉得他的钱太简单,那后面再给她,就不会得到足够重视。 但给的太少,就无法引起母亲的重视,对他这个儿子产生敬畏感。 他……当然也不想这样。 谁想和自己的母亲勾心斗角,虚以委蛇呢。 可他的母亲,作为一个丈夫早亡,孤身将八个孩子抚养大的女人,她不是一般的弱女子,也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贤惠女性。 她有她好的一方面,也有她性格的劣根性。 并不是,一味对她很好,就是保持最好母子关系的模式。 他必须让母亲明白,他如今已经不是一般人,已经可以独立决定,并且有能力决定一些事情。 唯一不变的是,他依然孝顺他的母亲,这点并不会因为他身份或者财富变化而有所不同。 套用后世一句不怎么合适的词,他这就是将母亲拿捏住,并且是温柔而善意的拿捏。 “不是过年的时候刚给我了嘛,我还没有怎么用呢,怎么又给上了,你们一家四口也不容易,不要一直给娘这么多钱。花不了,用不完的。” “给你就留着呗,我不给你钱,谁给你钱,谁让你生了我,是我娘呢?” 王天孝笑了笑,没有接母亲推回来的钱。 张玉凤只好将钱塞到里面衣服的口袋,边塞边说,“那行,我给你收着,你要是以后需要了,我再给你。” 王天孝没有接话,又笑了笑。 “孩子都还好吧,鹏娃会翻身没,那娃头大的里面不知道装了多少宝,长大肯定是当大官的料。” 因为王鹏从生下一直在山上,也就过年的时候抱下来给奶奶看了看,张玉凤不算是特别重男轻女,但对于孙子,还是要比孙女更喜欢一些。 抱着孙子笑得合不拢嘴,还给了压岁钱。 “勉强会翻一些,但是不稳。” “慢慢来,这已经算快的了,比天天和宏伟都快呢。” 听到宏伟,王天孝犹豫下还是没忍住,轻声说,“娘,我听说前些天宏伟发高烧了?” “可不是嘛,烧得还不轻,把个孩子脸都烧红了,好在后面降下来了。” “那……你没发现,宏伟有些不对劲嘛?” “不对劲?”张玉凤不解地望着王天孝,“哪里不对劲?” “真的没发现啊,”王天孝不知该说什么,他无奈地埋怨,“前几天我不是让天信回来给你说,让老三家将宏伟送医院去看看嘛,你有没有给他们说?” “说倒是说了,不过余小凤说没啥事,还是没去。毕竟是他们自己家的事,我这个当妈的,也不能啥都管吧?怎么,你说孩子有问题?” “怎么说呢……” 王天孝有点发愁,以他和王天仁的关系,直接说人家还不一定能落个好,说不定还会埋怨自己诅咒别人家孩子呢。 可若是不管,这个孩子……可就真废了。 父母再不是个东西,也都是大人的错。 可这个孩子是自己的亲侄子,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成为一个废人,将来被送到精神病院,他又于心不忍。 “我觉得那孩子还是送医院看看为好,不要落个什么后遗症出来。你有机会再给他们说说,孩子是一辈子的事,马虎不得。” “行,我再看看吧,”张玉凤点点头,又叹息道:“老二啊,我还以为你不再管他们的事了呢,以你们现在的关系,你还操心孩子的身体……” “一码归一码。”王天孝不想继续和母亲谈这个话题,“我和他们夫妇这辈子是不可能和好了,我只是不像他们那么冷血恶心罢了。” “唉……” 张玉凤听王天孝这样说,也不便继续说啥。 “娘,我今天还有件事要和你商量商量。” “啥?” “就是小兰的事。” “哼。”张玉凤一听王天孝提到王小兰的名字,立刻脸色一冷,“你在我面前提她做什么,是不是要给她做说客?” 王天孝摇摇头,语气平静地说,“娘,你知道小兰如今回来了,就住在我那里。我已经让天信给你说过,你却不愿意让她来看你,那你们娘俩到底要这样僵持到啥时候?” “她出去的时候不声不响,回来后也不愿意来看我,自是没把我这个娘放在眼里。既然她心中没有娘,那我这个做娘的,难道还要跪在她面前,主动求她来看我?” 说到王小兰,张玉凤显得很是激动。 身体都在猛烈的颤抖。 但王天孝在昏暗里,依然看到母亲眼睛里闪动的泪珠。 心里便有了计较。 都说母女连心,哪个母亲不心疼孩子,又有几个女儿真正不想和母亲和解呢。 只不过,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思维模式。 张玉凤还停留在封建社会的大家长概念里,认为孩子都该听父母的话,王小兰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违背她的意愿,就属大逆不道。 而王小兰呢,以王天孝的观点,就是生早了时代。 她身上具有后世很多人才有的叛逆和自主精神,能接受新事物,只要自己认定的,就不管谁阻拦也要坚持到底。 两种观念碰撞,落在母女二人身上,可不就是火星撞地球,惊天动地嘛。 “娘,赌气也没有意义呀,你们两人都这个样子,又能换来什么呢?你当然不用给她干嘛,可她是养大的孩子,她什么样的性格你不知道啊,你倔她比你还倔呢。” “那就倔着呗,就当我没有生过这个女儿。” “何苦呢?” 王天孝叹息一声,“娘啊,不是我说你,都是一家人,她是你的女儿啊,你和她有什么过不去的呢?就这样将她拒之门外,你就会每天开开心心了?并不会啊。” 张玉凤黑着脸没说话。 “娘,其实很多事情都没必要一直揪着死理不放,有时候这些坚持,其实也就是一股气而已。就像你跟我姨娘她们的关系,不也是能将就着凑合嘛。那换成您的亲女儿,怎么反而更难了?” 一院子亲戚,我躲在房间码字 还算尽职尽责吧 (本章完) 第188章 184:一石二鸟 第188章 184:一石二鸟 “这不是一回事,”张玉凤气鼓鼓地说,“我管不了别人,难道还管不了自己的女儿?”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一定要管着她呢?”王天孝轻声劝阻,“娘啊,小兰她都二十一岁了,已经是个大人。她有自己的想法和处事原则。她已经不再需要你事事都替她拿主意,她可以自己决定自己的人生了。” 张玉凤听王天孝这样说,微微愣了愣,可能是触动了心里某个环节,她怔怔地看着王天孝,一时间陷入沉默。 “娘,我今天也是给你说说,具体还要伱自己想的开,话说回来,小兰的倔脾气不也是继承了你的嘛。人呢,就让先在我那里住着,反正回来也没地方住。如果你想见她了,给天信说说,我就送她回来。” “我才不想见她呢,她最好永远不回来。” 张玉凤虽然嘴上还在坚持,但语气却缓和很多。 原来是冰冷的冬日,现在基本算是秋日里吹拂的冷风了。 王天孝也没想着一次就能解决问题,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就没再继续啰嗦。 和母亲又随意聊些家常,便离开了地坑院。 出门的时候,看到宏伟还在地上玩土,想想自己的王芳,顿时为这孩子感到难受。 该做的,他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就看造化和命运。 若是实在没有改变,那也只能怪他生在这样一个家里了。 还是那句话,都是命啊。 就像王天孝前世,受尽了苦难,若不是活得足够久,也不一定能等到苦尽甘来的那天。 他看到王天仁夫妇用不怀好意的目光警戒地盯着他看,顿时觉得这两个人,真是既可恨又可怜,将来有他们罪受。 上了地坑院,他刚要回场站,迎面就看到队长赵大宝正愁眉苦脸地从邻居曹家出来,一边走还一边叹息摇头。 眼看着就要撞在王天孝的摩托车上,他才猛然回过神来,看到是王天孝,挤出个笑容,“啊,是天孝啊,你回来看你娘啊?” “嗯,回来看看。” 王天孝给赵大宝发了一根烟,“大宝哥,我看你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是出了什么事吗?” “还不是为了拉电嘛。” 赵大宝的打火机有点不好用了,打了好多下才勉强点燃烟,他猛吸一口,长长地吐出一口烟,这才又说道:“这不,前段时间村里开会,说是要搞什么用电入户的活动,这上面一张嘴,我们下面的人可不就得跑断腿嘛。” “这是好事嘛,你怎么反而不高兴的样子?” “事当然是个好事,可你不知道这队上的老顽固们多难伺候,我是嘴唇都磨烂了,愿意拉的人还是没有几家。” “这么夸张?不应该啊,是不是你没给大家说清楚,用电肯定要比用煤油好吧,再说了,没有电后面怎么看电视……” “电视?” “哦。就是一种用电才能工作的玩意儿,就像电影一样。”王天孝解释一下,又道:“话说回来,为什么大家伙都不同意呢?” “还不是穷给闹的。” 赵大宝抹起裤腿,在旁边的土堆上蹲下来,无奈地说,“其实这事吧,也不能全怪老百姓,听村上和供电所的人说,要拉电就必须首先排电线,那电线要从镇上扯过来,可不是简单的事,它是要隔百把米就要立一个水泥杆子,一点点才能把线路给送到我们村口……” “这个我是知道的,”王天孝点点头,“要用电,肯定就要有输电线。”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问题就出现了啊,供电所说是要负担一部分费用,听他们说是大头,但有没有骗我们就不知道了。反正是去过之后,每家还要再交五十元,电线才能进村。” “五十元啊,也不少。” 王天孝大致估算了五十元的购买力。 他如今虽还没到大富大贵的地步,但确实因为找到了张文远这棵大树,目前经济很宽裕。 以至于他对钱的概念有点模糊。 每次听到一个金钱数额,会下意识去折算下物价,衡量下现在大家普遍收入,然后判断这比钱的数目大概是什么层次。 五十元,对王天孝来说,不算什么。 但对村里这些普通的老百姓来说,已经算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很少有家庭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现金出来。 以全家的资产去做一件捉摸不定的事情,也怪不上老百姓不愿意。 委实是性价比太低。 “我们村上一共有三条主线,其中一条就是从我们队东面的变压器一路走完送到米家村。现在的麻烦是,如果我们这条线都走不通,那后面的米家村和下刘村也就用不到电,到时候肯定会闹出很大的麻烦。” 王天孝听到这里也是皱皱眉头。 若是一般村民听到这个信息可能不会在意,自家的事都管不了,哪能顾得上别的村子。 可王天孝不同。 他还想着场站通电呢。 若是电连王家村都过不去,又如何能通到下刘村呢。 他的计划是将变压站设在杨子岭地下刘村交界处,前提是电至少要通过米家村。 “所以你说难不难,你要是只发动人,那我还能想想办法,但钱是硬通货,一文钱都能难倒英雄汉。大家伙没钱,我也没办法,谁也不可能平白无故就变出钱来不是。” 王天孝点点头,赵大宝的话他感同身受,他想了想问道:“大宝哥,你刚才说没几家愿意,那到底是多少家?大概有多少?” “我来大致算算啊。” 赵大宝低头想了想,又道:“今天我只是初步统计,愿意的人家十有三户就不错了。” “百分之三十啊,确实有点少。” 王天孝感叹声,“你大致预测下,这些不愿意的人,还有多少能通过做思想工作改变主意?” “不好说,”王大宝摇摇头,“就算豁出我这张老脸不要,最多才能拉两成的人就了不起了。那也就才将将到一半而已。” “一半,我们队上大概是两百户人家吧?” “嗯,两百零九户。” “就算两百户,一半就是一百户,就是五千元对吧?” “是这个数。”王大宝还不太理解王天孝想做什么。 王天孝则是给他又发了一根烟,脑子里快速思索着对策。 他很早就发现他重生后每次思考问题,脑子就转的飞快,好像智商比前世要稍微好一丢丢,也不知是不是重生小小的福利。 很快,他就想到了解决办法。 “大宝哥,电肯定是要拉的,未来的社会电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只是现在大家伙还没见识到电的便利性。但如果因为不愿意拉电而错过这次机会,下次项目还不知要延迟到啥时候。” “就是这个理啊,有些人就是老顽固,死牛筋,怎么都给他们讲不清楚这个道理。我也是愁得头发都要白完了。现在是三条线齐头并进若是因为我们队耽搁村里整体进度,我还有啥脸做队长?” “有没有给村里反馈反馈实际情况,重要是重要,但也不能赶着鸭子上架吧?毕竟这老百姓的事也不是你一个人能拿定的主意,人家过日子,谁心里没个小九九呢?” “就是嘛……哎哎,差点被你带到沟里,”王大宝差点被王天孝带到沟里,他急忙收回话题,“你可以这么说,我可不行。做这个事情,可不就要负起一份责任嘛。” “哈哈,那倒是。”王天孝笑了笑。 “好啦,我也不和你闲聊了,我这就要去你们下面呢,我婶子在不……对了,天孝兄弟,你们家不会不支持吧?” “我肯定支持下,但是你也知道,我现在不是不在村里住嘛,所以这下面的事还是要问我娘。” “这样啊,还以为能省点事呢。”王大宝遗憾地说。 “你去和我娘说呗,若是她同意就好,不同意的话,你就说我这边愿意的,钱我给她出就好。” “哈哈。”王大宝喜出望外,“那不还是你做主嘛,不亏是吃公家饭的人,见过世面就是不一样。” “这不是为支持大宝哥的工作嘛。” “就是嘛,要是每家都像你这么懂事理,有见识,我也不用费这么多功夫,跑断腿,磨烂嘴了。” 王天孝笑了笑,没再说话。 他眼看着王大宝就要走下地坑院,突然又喊住了他,“大宝哥,即使我同意,你能说服一半的人,那剩下的一半你又怎么办呢?” “我能咋办,一步步看呗,我总不能把刀架在别人脖子上让他们同意吧?” 看王天孝似乎有话说,王大宝试探着问道:“天孝,你是不是有办法?” “怎么说呢,办法到是有个,就是不知道合适不合适说出来?” “这有啥不合适的呢?事情都到这个份上了,还有啥遮遮掩掩,你但说无妨。” “那我可真说了?” “哎呀,你说呗,要急死我啊?” 王天孝看王大宝急不可待的样子,心里暗暗发笑。 他从今天见到王大宝,不,应该是从那天听王天信说村里拉电,但是很多人不同意就已经心里有了个模糊想法。 他从开始就知道,这村里拉电的事情,必不能简单解决。 这和上辈子发生的过程基本相似。 不管多好的东西,老百姓不接受,谁都没办法。 上辈子最后没办法,拉电的事一再拖延,最后还是有一些人不愿意出钱,是由村里垫付,然后用义务工顶替偿还。 可义务工本来是义务劳动,又换不来钱,结果这笔账就成了烂账,后面还引发了一系列麻烦的事情,大小会村里不知开了多少次。 因此,王天孝从开始就已经有了打算。 既然这笔钱队里的人拿不出来,那他就直接来个承包,他要和每家不愿意拉电的人签订一个协议,由他帮大家出钱,然后谁要是后面想重新用电,再将钱给他就行。 这样,即能保证线路顺利铺设过来,又会在村民们心里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他知道将来所有用户都终将引电入户,他即使亏,也就亏了一个财富贬值的钱,但因此留在村民心中的印象,却是他后期招呼大家去场站干活的基础。 就像先前考虑的那样,他在山里种植了那么多的草药,肯定需要很多人干活。 种的时候还能勉强几个人凑合,可收割就不是几个人的事情了。 到时候没有按照季节在短时间内收回来,草药就会过头,失去最好的药效。 而要想到时候有人做事,可不仅仅只有钱就行。 这里的村民们都是一根筋,他们虽然穷,但也不是为了钱啥都干的类型,他要是平日里和你不对眼,即使给钱也没人愿意做。 当然,王天孝的小心思还不止这点。 对村民的笼络只是他一部分目的,更重要的是他还有一石二鸟之利。 先前他和配电站李所长约定的是李所长将变压器站设在杨子岭和下刘村的交界处,他愿意给李所长一个助力。 如今解决这个问题,就是承诺的助力。 配电站送电下乡是有时效的,若是迟迟不能完成目标,李所长必然遭受上级部门的斥责。 现在李所长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可怕,心里想着送电入户是对所有人的福利,老百姓们肯定一窝蜂的汇聚而来,争先恐后办理入户事宜。 但他这就是典型的不食肉糜。 老百姓平日里五毛钱都舍不得花,还哪里去一下子给他准备五十元呢。 王天孝就是看准这点,提前和他来了个“君子协定”。他现在只是将王天孝的话随意当做耳旁风,还没真正意识到这个小伙子将来要决定着他的命运。 除了换取李所长的一份便利,王天孝更大的想法还在村里。 更准确说,是在队上。 因为村里现在才进行联产承包,所以原来有很多历史遗留的特殊地就成了问题。 例如一些地是果树,一些地是坟地等等。 这些地就基本分配不出去,几乎没有人愿意要。 原来村里的任何地都有人打理,可如今大家都各自忙自家承包地了,谁还愿意给村里干活呢。 即使是做义务工,也都是磨洋工,没几个真正愿意下身法做事的人。 时间久了,这些地便逐渐荒废起来。 村里和队上也拿这些地没办法,让荒着吧,有点可惜,可收拾吧,又没有人力物力。 王天孝盯上的是一片苜蓿地。 这片地位于队上最西边,和米家村接壤,大概有五六十亩的样子。 原本是给队里的牲畜种植苜蓿使用, 可分产到户后,莫说地,就是牛羊等也分到各家了,哪里还需要这么大一片苜蓿地。 渐渐地,这片地就成了荒地,苜蓿和野草一起长,队里和村里的人会时不时去割掉苜蓿回家喂牲口,除此之外,几乎没有他用。 王天孝准备将这块地以非常廉价的价格承包下来,目的很简单。 他将来要以这片地为基础,建一个养殖基地。 既然是一笔生意,那他就必须寻找合适的机会入手和出手。 嗅觉,是他又一个提升很多的属性。 他之前想着养殖的时候,就想到了队上这片苜蓿地了。 但当时地还没彻底分完,他也没有很好的借口和机会。 要是直接问王大宝要,他即使会答应,肯定也需要付出更多的筹码。 如今,王大宝正为这件事愁的焦头烂额,可不就是趁火打劫的好时机嘛。 “哎呀,天孝,你到底想说啥,赶紧说,我还忙着呢。” “那我就说了啊,”王天孝看火候已到,准备露出自己的獠牙,之前他就是有模糊的想法,这会脑子飞转,具体细节也想得清楚明白。 “嗯,快说话说。” “大宝哥,其实这件事看起来很复杂,但是实际办起来,却不是很复杂,是不是?” “复杂是不是复杂,但也不简单,”王大宝郁闷地说,“说来说去还不就是钱的事,有钱就简单,没钱就复杂。” “对,说得没错。那既然事情最终归结到钱上,那不就好办了嘛。” “嗯?”王大宝愣住了,“哪里就好办了?这不说来说去,还是没有钱吗,难道你给他们出钱啊?” 王天孝笑笑,没有说话。 “你……”王大宝惊讶地盯着王天孝,满脸难以置信,“天孝,你……来真的?” “如果实在没办法,我可以试试。”王天孝笑着说。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嘛,这是多么大一笔数目啊。就算最后还有一百户拿不出钱,那就是五千元,五千元啊!” “嗯,没错,是需要五千多元。” “那你还……啊,你是说,五千块你都能拿的出来?” 王天孝点点头,“不瞒您说,我刚好有这么一笔钱,本来有其他用途,但既然现在队上用,我可以暂时拿出来垫付,帮队上解决燃眉之急。” 王大宝吃惊地望着王天孝,难以置信。 着实是这事情太过惊世骇俗了。 大家五十元都拿不出来,他竟然要一口气拿出五千元,这已经超出王大宝的想象了。 他就是个小小的生产队长,也不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又如何能化解这么大的信息量。 大家新春快乐,兔年大吉 (本章完) 第189章 185:好你个人贩子 良久。 王大宝才冷静下来,虽然心里还“咚咚”跳的厉害,表面上却安静很多。 他想起了王天孝刚才说得话,他这是原本准备做其他事情的钱,要拿出来,还不知是不是一定会呢? 必须要确认清楚。 “天孝,我刚才听你说这笔钱是用作他途,那……你本来是要干嘛?” 王天孝憨憨地笑道:“不要紧,现在说这个也没啥用,我暂时也不是特别急,完全可以等一等再说。真的不急。” 他不这样说还好,一说呢,王大宝越是在意了。 拉着王天孝的手臂就追问道:“不行,你还是说清楚为好,总不能因为大家的事耽误了你的正事。再说,你说出来,说不定我还能帮上你忙呢。” 王天孝听到王大宝这样一说,眼前一亮,而他这种表情变化,自然而然看在王大宝的眼中,更加让王大宝确信自己能帮到王天孝,只是王天孝不好意思说出来。 “快说呗,你怎么还婆婆妈妈的,我们兄弟间还有啥不能说得?” 王天孝这才微笑道,“其实真不是啥要紧的事,就是我看队西边不是有一片苜蓿地嘛,现在也荒废了一些日子,有点浪费。若是能养些羊,将苜蓿地承包下来,既能合理利用,还能开创一种新的致富模式。” “你是说,西边那片荒地吧?” 王大宝开始还没明白王天孝的意思,想了片刻才回过神来。 “对吧,原来是苜蓿地来着,现在不是队上没牲口了嘛,就闲置下来了,可不就长了荒草了嘛。” “是这样的,”王大宝点点头,“怎么,刚才你说你想承包那片地?” “是有这个想法,闲着也是闲着。” “行啊,我还以为你想干嘛呢,不就是件小事情嘛,这样吧,这件事你不要担心,既然你想用那片地,那就写个申请过来,我们拿在队里会上讨论谈论,基本就行了。” “那费用呢?” “费用?”王大宝笑笑,“这个你放心,还能跟你多要不成。” “不会不会,必定不会。” 王天孝陪个笑,人畜无害的很是诚恳。 “行,那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我先去继续弄拉电的事情,等大致结果统计出来,我们再碰头商量。” “就这么办。” 王大宝长舒一口气,虽说还没落地,但这件大事已经有了初步眉目,总算可以暂时放下心,不至于太过焦虑。 他刚要转身离去,突然反应过来,想到一个重要问题。 为什么,王天孝要这么热心地帮助村民们? 莫非是有什么其他鬼主意? 但他审视了王天孝的脸,并没有从上面看到太多掩饰的东西。 心里便想着,或许王天孝有他的目的,但不会影响大事就行。 前些日子,王天孝的孩子过满月时种种行为就让他对王天孝有了新的认识,认为王天孝和村里其他青年不太一样。 见过世面的人,不仅气质迥异,而且思维也和村里的人不同。 思来想去,他没有追问,和王天孝道别后就离开了。 而王天孝一直等到王大宝走远,脸上的憨笑才变得淡然起来。 他揉揉自己因为微笑有点发僵的脸,转身跨上摩托车。 他觉得自己有些片刻变得有些太过精明,但却并不太讨厌这种变化。 他通过一辈子的经历证明了一件事,所有的善心善意,都来自于能稳定输出且不会杀鸡取卵的基础上。 否则,就像一根蜡烛一样,即使燃烧殆尽自己,真正能温暖的也不过方寸之间的片刻功夫。 倒不是有人说得那种不要毫无原则的善良,而是充分认识到人性的复杂性,抱有一定的期望,但又不高估人性。 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这样,他才可能践行自己的理想,永远做一个七八十分的好人。 . 又过了一些日子,到了农历的三月三。 这个时候,山里的花草树木已经彻底焕发了生机,经历过一个冬季的沉睡,阔叶林们都重新焕发出新芽。 更有一些早春的桃花地杏花都逐渐含苞欲放了。 走在山道上,几乎是肉眼可见地来到了春天,一天变一个模样。 很多候鸟开始陆续从南方重新飞回来,山林间重新恢复了清脆婉转的鸟鸣声。 有一些性子急的鸟已经开始垒巢,忙着准备下一代的事情。 庆城的一年四季相当分明。 一二三是春天,四五六是夏天,七八九是秋季,剩余的十月,十一月和十二月就是冬天。 人们根本不用担心衣服要不要收起来,会不会重新来个倒春寒之类。 只要一过季节,棉衣放心的拆,几乎不可能在四月份之后还能重新回到冬天的寒冷天气。 也因此,这里的人们一年四季穿着不同的的衣服。 都说春捂秋冻。 虽然春天温度和秋天没啥区别,但是人们却穿着不同的衣服。 春天一般会自然穿着线衣,也就是南方人们说的秋衣,外面穿着夹衣。 秋天人们却并不会直接穿上秋衣,而是在夏季衣服的基础上套外套。 这都是千百年来积累的生活经验,可能也是最适合这里人们生活,世世代代传下来,大家也就遵守着这种习惯。 三月三这日,是放风筝的好日子。 正所谓又是一年三月三,风筝飞满天。 庆城的人们也很喜欢放风筝,到了三月三这天,家家户户都要做风筝,放风筝。 而且还会炒豆子。 王天孝小时候很喜欢这一天。 每当到了这天,母亲张玉凤就会炒一锅的黄豆,给兄弟姐妹们将裤子口袋装满,炒豆子吃起来脆脆的,酥酥的,因为放了糖精进去,还甜甜的,十分好吃。 每次王天孝都舍不得一口气吃掉每一颗豆子,而是将豆子放进嘴里,先是像吃糖一样,将豆子外表皮的甜味舔干净,然后才慢慢将豆子嚼碎。 小伙伴们提着风筝集会时,每个人裤子里都鼓鼓的,里面都装满豆子。 如果有些人家实在穷得黄豆都吃不起,那就用玉米粒代替。 玉米粒虽然也有类似效果,但吃起来没有黄豆好吃,处于大家不喜欢的最下层。 这点上,母亲张玉凤其实算是个有仪式感的人。 即使家里没有黄豆,每年过节她都会提前去买几斤黄豆回来给大家炒豆子吃,让他不怎么有色彩的童年多了几分乐趣。 王天孝觉得母亲是个很复杂的人。 有时候他觉得她转不过弯,像个传统封建守旧的老太太,但有些地方,她又具有超出年代的远见。 例如让孩子都读书就是典型的例子。 放眼整个王家村,几乎没有一家人能在这个年代让所有孩子们都读书,识字,这几乎是超越那个时代的想法。 而正是因为她这样的远见,才让王天忠和王天诚在当兵时,分别获得很好的机会,走上领导岗位。 试想,若是他们都没读过书,即使有那么一个机会摆在面前,就真的能抓住吗? 这恐怕要打个未知数的问号。 王天孝本来是给王芳花了两天功夫,才做成一个两米多长的鱼风筝,结果到了这天,兴致勃勃放了半天,风筝压根就飞不起来。 他也不知道是风筝平衡还是线的问题,反正大鱼就只能摊在地上,像极了一只死泥鳅。 没办法,他只好带着孩子去镇上买风筝。 孩子的兴致被调动起来了,要是不满足,她心里肯定会留下遗憾。 可没想到的是,他在街道扛着女儿走,却碰到一件糟心事。 本来清泉镇就是南北狭长的街道,结果很多人卖小吃的,木工活,还有各种小物品的人硬生生围着清泉塔周围堵了一圈,把个街道直接堵得水泄不通。 加上有些人的自行车也不知道寄在街道口,舍不得那两毛钱,结果就更加剧了堵塞的症状。 当走到塔下面一截时,他彻底走不动了。 是进退两难。 因为他个子高,瞻前望后,几乎全都是黑压压的人头,一眼根本看不到边。 看着身边人还在挤破脑袋像蛆虫一样,他逐渐有些担心,这么多人,如果万一出点事情,来个踩踏的悲剧就不得了。 他开始还尽量稳住心情,让王芳紧紧抱住自己脖子,慢慢等待着人群错开位置。 可足足半个小时过去,人流竟是纹丝不动。 他能看到两边分别还有人在不断涌向这个位置,而不是从其他地方绕道而行,知道自己不想想办法,还不知要被封锁多久。 正当他在想办法时,他前面几个小伙子比他性子还急,直接从旁边卖菜的摊贩架子车上跳了上去,也不管卖菜的大爷呼喊,快速踩着架子车跳到街道的边上。 有了这个开头,就一发不可收拾。 陆续有年轻人开始沿着这条“开辟”出来的道路开始疏散,而地面上因为空出了一些缝隙,人们更加疯狂的开始朝前涌动。 这其中不乏一些老头老太太。 别看他们年龄不小了,但因为干了一辈子活,身体可是硬朗的狠呢。 挤起来力度和气势丝毫不输于青壮小伙子们。 王天孝前面有个老太太便是如此。 她一只手牵着七八岁大小的孙女,另一只手还牵着个年龄更小的孙子。 本来她和王天孝是并排前行,一看前面有了空档,她立刻使出九牛二虎之力超过王天孝朝前挤去。 两个小孩子就像是被她提了两只口袋。 可她能挤,别人也能挤,大家谁都不愿意让着谁。 王天孝眼睁睁看着老太太挤进人群,将孙子护在身前,很快就进了人群里。 可,就在这个时候,她另一只手牵着的孙女却被人群隔离开了。 更糟糕的是,那孩子因为被奶奶带了力,一下子没站稳,直接被带翻到地上。 眼看着,一个人直接踩在孩子身上。 “奶奶!” “奶奶!” 疼痛和恐惧让小女孩惊吓万分,她也不知道爬起来,趴在地上一边喊奶奶一边哭。 而在王天孝的视野里,她的奶奶似乎还没注意到孙女被挤散了,依然还在费力朝前挤着。 这老太太! 王天孝简直无语了。 真是心大,孩子都丢了,竟还不知道,也不知道操得啥心。 眼看着又有人要从孩子身上踏过去,他一把拽住旁边架子车的车帮,用屁股将来人顶在后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将孩子拉起来挡在身前。 “奶奶,奶奶!” 孩子可不管王天孝的好心,她只是张嘴哇哇大哭,还不住喊奶奶。 王天孝安慰她几句,她完全听不进去。 这可把他给搞烦躁了。 他家的三个孩子,都非常懂事听话,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哭哭凄凄的样子,就是他的孙子,也是很可爱皮实,打针都不流眼泪。 可他心里烦躁,却不会真正去训斥小女孩。 她肯定是被吓坏了。 怪也只能怪那老太太,带孩子就好好带,也不急这会吧。 这幸亏是碰到自己,若是一般人,怕是很难注意到脚底下还踩到人了。 恐怕发现的时候孩子已经受了伤,甚至出了大事。 他尽力稳住心情,继续宽慰孩子,肩膀上的王芳也跟着安慰小女孩。 可……一点效果都没有。 正在这时,突然从身后传来猛烈的推动力,把王天孝身体也推出半米,他转身一看,原来是人群中有几个果农打扮的人正靠着自己身强力壮不断朝前硬挤,原本缓慢移动的队伍因为他们恶意推动,开始东倒西歪,变得更加乱了。 再那几人挤了几波后,大家开始埋怨起来,但他们人多势众,立刻跟着呵斥,人们碍于他们嚣张跋扈的气势,也不敢多说什么。 王天孝的烦躁正没地方出气呢,终于是忍不住了,转身对着那几人喊道:“你们挤什么挤?都按照顺序慢慢走不好吗?” 那几人正挤得欢呢,突然被王天孝吼了一声,愣住了。 而王天孝周围的人,也都被他的样子所惊,看他一副人高马大,目带煞气的样子,立刻吓了一跳。 原本还有从他身边准备慢慢挤过去的人也都老老实实放缓力气,开始规规矩矩走起来。 王天孝看震慑有了效果,凶神恶煞的扫视周围一圈,他的三角眼发挥了巨大作用,几乎是每个胆怯的人看到他的表情都要被吓一跳。 不仅是不挤了,甚至吵闹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周围显得安静几分。 王天孝对这种状况很满意,他收回目光,准备慢慢将孩子带出去,可这个倒霉孩子真不会配合,她又哭着喊了声:“奶奶,我要奶奶,奶奶在哪里?” 她这一哭喊,顿时吸引了很多目光。 大家齐刷刷将眼神看向王天孝身边的小姑娘,看她哭得梨花带雨,拼命想从王天孝手里挣脱,顿时有了不好的猜测。 这不会是人贩子吧! 这个时候人贩子实在太多了,只要仔细一打听,几乎每个村子都丢过一些孩子。 而人们对人贩子都深恶痛绝。 顿时,人们可就不淡定了。 不管男女老少,都开始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王天孝,回想刚才王天孝横眉冷对凶神恶煞的样子,更是觉得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人贩子。 慢慢地,人们慢慢离他开始保持距离,尤其是怀里抱着,或者手里牵着孩子都家长,更是将孩子弄紧一些,仿佛随时就会被王天孝给抢走。 王天孝觉得自己真是日了狗了。 他看着手里的倒霉孩子,心想你这孩子,幸亏不是我的女儿,要不迟早被你害死。 他轻声对孩子说:“小朋友,你先不要哭了,你奶奶和你冲散了,等下到前面就能看到她了哦。” “奶奶……我要奶奶。” 小姑娘就是知道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不时用袖子和手背擦着眼泪鼻涕,将个人直接擦得脏兮兮的,像个小花子。 “好好好,我这就带你去找奶奶,你先不要哭行不行,你哭的叔头要炸了。” “奶奶,奶奶。” “……好吧,那随你。我真是前辈子欠了你的,走,我们去找奶奶。” 王天孝无奈地牵着小女孩,顶着自己的姑娘,向前继续慢悠悠走去。 也幸好,人们因为忌惮他,很主动地留出一条相对宽松的路途,让他走起来方便很多。 然而,他还没走出几步,就听到身后人喊道:“你把人家孩子带哪里去?” 他没有理睬。 可随之喊的人越来越多,渐渐地,大家甚至有围在他身后的趋势。 不得已,他只好停下脚步,看到喊话之人正是他身后几个壮汉,那些人此刻成了声讨他的主力军,在几人带动下,人们逐渐确认他就是一个不要脸的人贩子。 “这孩子和奶奶被人挤散了,被人冲倒在地,刚好被我拉了起来,她奶奶就在前面,我们向前走一截就碰到了。” “你骗鬼呢!!” 王天孝的话并没有得到别人的信任,只见那些人里中间一个领头的家伙,指着王天孝说:“你说是就是啊,我看你长得就不像是个好人,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偷别人孩子,你怎么这么狂呢?” 第190章 186:讹诈与兼职贼娃子 所谓墙倒众人推。 要说是好事吧,半天估计都没个人搭理,可一听是这事,围观群众可就立刻来了兴趣,也没有什么人招呼,立刻就围上前。 吃瓜的吃瓜,指责的指责,嘲讽的嘲讽,一时间王天孝这个好人竟变成十恶不赦的人口贩子。 作为一个经历后世扶不扶道德深层考研验的悍将,王天孝记忆中这个时候人都是很朴实的,却没想到,任何时候都有这种破人出现。 他暂时说不清楚,只好等那个老太太找回来,再给她说道说道,好找回自己的清白。 因为这边发生了意外,人们行走的步伐开始转了个圈,反而留出个空隙。 那边的老太太终于发现手里的孙女不见了,这才惊慌失措地追回来,结果一眼看到孙女牵在王天孝手里,顿时惊了,迈开小脚就扯着孙子过来,一把将孙女从王天孝手里揪过去挡在身后,指着王天孝的鼻子就大骂: “好你个丧良心的人贩子,看你长得人模人样,怎么尽干这种丧良心的事呢?你说你年纪轻轻,啥正事不能做,你怎么就盯上我可怜的孙女了呢?” 王天孝被这老太太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他耐心地解释道:“老人家你想错了,刚才你不是牵着孩子被挤散了嘛,孩子为了追你绊倒了,眼看着有人踩在她的身上,我担心她的安全,才将她拉起来暂时带在身边,准备等带到前面再给你的。” “我呸!” 老太太跳起来就朝着王天孝吐了一口唾沫,若不是王天孝闪躲得快,就差点要吐在他身上了。 只见老太太横眉冷竖,指着王天孝就骂道:“你还要骗我一个老婆子是不是,你看我好欺负?还说什么你想将孩子送到我手里,你放你娘的什么大臭屁呢。我孙女本来就在我手里牵得好好的,被你趁我不注意夺了去,倒说是你从地上拉起来的,你可真会说话啊?” 王天孝愣住了。 他心里泛起一股怒火,若不是眼前是个老太太,他肯定一脚就将她踹到在地上了。 这个年代的一些老人,因为没有文化,嘴是真的脏,张口闭口就问候别人的家人。 他明明是做了一件好事,却偏偏被这老太太当成坏人不说,竟然还当着这么多人骂他,简直是日了狗了。 他看着众人嘲讽的神情,用了很久的功夫,才平息好心里的戾气,淡淡地说:“老太太,我看你年龄大,不想说难听点话,但事情没说清楚前。你也不要随意出口伤人。你可以等你孙女心情平息下来,仔细问她,看我到底是怎么做的,她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应该懂这些了。” “怎么,你还威胁我这个老太太,又威胁我孙女这个小孩子啊,你还有没有出息了,你来啊,你能把我怎么样?” “我真是被你这种老太太逗笑了。” 王天孝怒极反笑,他拍拍肩膀上王芳的小腿,让她不要害怕,这么多人围着自己,王芳小小的年纪,已经有点恐惧了。 “既然你不信,那这样吧,我们去派出所,当着公安民警的面将这个事情说清楚,到时候如果确实是我有问题,那我被抓起来行不,若是我没有错,那你们又怎么说?” “去就去,你这种狗日的人贩子,就应该被关在牢里一辈子,不,就应该吃枪子。” 老太太是咬定了王天孝就是那不要脸的人贩子,而且依然是脏话连篇。 王天孝不想和这个泼妇老太太继续多说。 从先前在人群中挤的状态,就能看出这老婆子不是什么善茬,要是放到古代,那肯定是的恶婆婆。 自己遇见他是有理说不清,说得越多,就被骂得越多。 总不能从这老家伙嘴上抽几巴掌吧。 那样,他即使有理也变得没理了。 “那就别说这些废话了,走,派出所就在前面,我们也犯不着在这大街上吵来吵去。” “走就走。” 老太太也干脆,很有底气地应了声。 而这时,刚才后面那几个人却又掺合起来,还是那个为首的人,“慢着,谁知道你会不会趁着老人家腿脚不方便,半路逃跑啊,我们兄弟要跟着你,不能让你跑了。” 王天孝转头看了眼几人,他突然发现这几个家伙每个人口袋里都鼓鼓的,看样子好像是一个小夹子。 他立刻明白这些人的身份了。 原来是一群小偷。 尽管前世就知道这个阶段小偷很泛滥,但因为重生后一直很小心,所以小偷没有寻找到什么机会“造访”他。 搞得他还以为重生后就天下无贼了呢。 没想到,在这个关键时候,竟然碰到了“组织”,还是一伙人。 因为这个时候法制严而不紧,所以即使当场抓住小偷的惩罚相当严重,偷个几毛钱就可能关个十年八年,但一旦没有当场抓住,那也很难再找到作案的证据。 破案的手段相当有限,而警力也有限。 总不能因为几个小偷小摸的人,就调动太多的警力资源吧。 相比之下,很多人虽然知道被抓很严重,可不犯错他们也穷得没饭吃。 穷才是最大的痛苦,只要能解决贫穷的问题,很多人都愿意铤而走险。 也正因为如此,这乡镇上,县城里,到处都是小偷小摸的人。 更有甚者,还有半贼半匪的“强人。” 王天孝前世,家里就发生过一件非常恐怖的事。 大概是九十年代,他们家养了一头猪,准备过年卖了给孩子们换学费。 大约是七八月份,猪还没有长大,约莫有一百斤多点。 有天晚上,正在睡觉的王天孝突然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有点不对劲,连忙起来去查看,可一开房门才发现房门竟然从外面被锁上了。 而通过门的缝隙,他看到院子里好几个人,直接将家里的猪用绳子绑起来,生生拉上墙头,然后那些人也翻墙走了。 王天孝当时本想破门出去,可最后选择了隐忍。 因为他当时被刘军迫害的左腿已经残疾了,一个人根本搞不过那么多有力气的人,而且家里孩子还小,想着万一把这些人逼急了,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呢。 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辛苦养了半年的猪被就这样抢走了。 天亮后他才知道,当天晚上不止他一家,村里好几家都被以同样的手段抢走了猪和牛。 有家男人从外面打麻将回来,刚好碰到那伙人,结果被直接用麻袋装着,丢进了附近一个因为发水坍塌的破地坑院里。 也幸亏那个地坑院有些年没用了,四周的土不断被冲刷下去,慢慢将下面垫高很多,要不然扔下去,可就直接摔死了。 这个年代,死一个人真的就白死了。 附近乡村不知道发生过多少莫名其妙的死亡事件,但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因此获罪,除非是那种众目睽睽之下的行凶,否则就是白搭。 话说回来,小偷这种行业,基本都是成群结队,互相照应,绝对不会单打独斗。 主要是应对突然情况。 万一被人给抓住了,好利用同伴的帮助顺利逃脱。 所以,被小偷偷过的东西的人都有这种无奈的经历,你即使当场抓住小偷,若是仔细打量周围,就会发现立刻有几个人同时围向你。 一般情况,普通人在没有家伙事的状态下打架,一个人对付两个人都困难,若是碰到一群人必然吃亏。 而且,这些家伙有的就是亡命之徒,要是逼急了,真可能将刀捅进你的腰子。 大部分人都会觉得没啥必要,只要东西还在就行。 像电视上演得那种抓住小偷就把小偷一顿胖捶的场景非常罕见,也基本不现实。 王天孝自然知道这种情况,他在街道遇见小偷的次数也有很多次了。 有一次在小偷把一个小钳子放进他口袋,他刚好伸手进去拿东西,一下子就刚好抓住了小钳子。 他本来还想抓住钳子不放,结果立刻就看到几个长相不像汉人的家伙,对着他远远晃了晃手中的牛角刀。 就是这么嚣张。 王天孝之所以能分辨出来几个人是小偷,就是因为专业小偷一般都会在口袋里装一把特制小钳子,像是个镊子一样,能轻松伸进人的口袋,将里面的东西夹出来。 他们出来“工作”一般都是必备两种工具,一个就是这种小钳子。 还有一种就是刀片。 小偷们会在指缝里夹着一个刀片,碰到“心仪”的对象,直接用锋利的刀片将包包或者口袋割破,然后拿走里面东西。 王天孝刚才注意到那几人看起来就有点不像啥好东西,仔细一看,果然发现他们鼓鼓的口袋,顿时明白他们的身份。 看样子,他们不仅做着小偷的“工作”,还兼职做小混混。 就是想趁机讹点钱花花。 想到这里,王天孝冷笑道:“几位哥们,我们是去派出所,你们真的要去吗?” 他说话的时候,还特意看了眼几人的口袋,是想让几人知难而退。 他不想和这些人暂时扯上关系。 至少不是今天,孩子还在肩膀上扛着呢。 “去,怎么不去呢?老人家年龄这么大了,万一一个不留意,你人跑了怎么办?” 小偷的领头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对,跟着去,不能让他跑了,我们一起跟着去,看着他。干什么不行,偷人家娃娃。” “就是,你看他脖子上还扛着一个呢,说不定也是偷的。” “不是没可能,我看像。” 王天孝听着周围围观群众也被带动起来,越说越离谱,他冷冷和转身看着几个起哄的人,“你们记住刚才说的话,等下查清楚,我会好好和你们聊聊。” 他不想和老太太扯来扯去,但听到这些看热闹的人,竟然提到他的孩子,那就是触摸到逆鳞了。 看热闹的看他怒火就要从眼睛里喷射出来,立刻缩缩脑袋,不敢再说话了。 “是是非非,自有公安处理,你们什么都没搞清楚,就跟着胡说八道,都是脑子有问题?哪个人贩子像我这样?若我真是人贩子,明明都偷到了孩子,还不赶紧走,难道慢腾腾地等着人抓吗?” 围观群众里也有怀疑的,他们注意到王天孝肩膀上的王芳紧紧搂着王天孝的脖子,看起来非常亲密,怎么都不像是陌生人。 不会有人带着孩子出来偷孩子吧,这样也太麻烦了。 眼看着众人要熄火了,那贼头却一戳旁边的老太太,“老太太,若不是我们帮你围住他,他早带着你孙女跑了。你看看他现在还嘴硬,倒把自己说得跟无辜中枪一样。” “对对对。” 老太太又被打了鸡血,手里牵着孙女,还在费力去撕扯王天孝手臂,“走啊,你不是问心无愧嘛,站这里干什么?” “走。” 王天孝也不多说什么,转身就向前走。 前面的人群纷纷让出一条路,这时候有些人慢慢冷静下来,注意到王天孝的衣着打扮和气质似乎也不像个人贩子。 有些人就慢慢散去了,留下的除了很少的义愤填膺者,更多都是看热闹的人。 王天孝淡然而行,不再理睬周围,他甚至还轻轻拍着女儿的腿,和她小声说起话来。 老太太紧紧跟着他不放。 别看她年龄不小,脚很小,还扯着两个孩子,但走起路来却是精神抖擞,没有半分颓靡之态。 王天孝偶尔转身看下那个小女孩,发现她已经不哭了,一副傻乎乎的模样望着自己,如木偶一般被她奶奶拖着前行。 这倒霉催的孩子。 王天孝猜测她应该是智力不全,要不眼神不会像这样,死板无神。 顿时又为自己等下能不能洗清冤屈微微有些担忧。 这时,跟在后面的贼头却抢先几步,和王天孝并排而行,边走边说,“兄弟,你真的要去派出所?” 王天孝没有理睬他。 他也不气馁,继续说道:“兄弟你看,这现在不是特殊时期嘛,照你犯得这个事,一旦被坐实,那可是要吃枪子的。” “所以呢?”王天孝淡淡地问道。 贼头想去用手逗逗王芳垂下来的小脚,王天孝没有给他机会,侧身躲闪开去,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贼头也不恼,继续说道:“所以,这件事可不能闹到派出所去,你们还是私下调节算了。” “调节?”王天孝冷笑道:“怎么个调节法?” 贼头看王天孝松口了,便急走几步,紧贴着王天孝,轻声道:“就是和这位老太太私下达成协议呗,你给她一笔赔偿费,她就不追究你的责任。你看怎么样?” 王天孝一听,差点没笑出来。 还有这种弱智的建议嘛,看这贼头的样子,肯定是想从中抽取一部分利益呗。 照这个老太太的样子,还不给贼头忽悠得东南西北都找不到。 他没有立刻反驳,而是打趣道:“那不知这需要多少费用才能解决呢?” 贼头左右看看,确信周围没有离得特别近的人,小声说:“我看给老太太赔偿两百块钱就不错。” 王天孝嘴角一抽,露出戏谑的笑容。 “两百块也不多,我确实也不缺这两百块,不过我倒是有个问题,能不能先让你给解答下?” “啥问题,是不是如何让老太太同意?”贼头向左后侧看了下,几步之外老太太因为给孙子系纽扣,暂时没有跟上来。 “这确实是个问题。” 王天孝应了声,他看着前方的路,大概还有不到三百米就到派出所了。 “你放心吧,既然兄弟我好心当这个和事佬,肯定有办法,她一个老太太懂什么。” 王天孝又笑了笑。 “你笑啥呢?”贼头不解地问。 王天孝几乎要笑出声来,“我是刚才又想到另外一个事,不由觉得好笑。” “啥事呢?”贼头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派出所,略微有些焦急,“这事你要同意,就要快速拿定主意,要不来不及了。” “我在想啊,没想到你们这种职业贼娃子,竟然还做起了帮人和事的工作,是贼娃子不好做,竞争力太大了嘛?” 贼头的脚步突然停顿下来。 他冷冷地站在原地问王天孝:“你什么意思?” 王天孝指指贼头鼓鼓的衣服口袋,那里面刚好清清楚楚映出一个钳子的痕迹。 “现在离派出所还有两百米不到,你可以选择和我一起进去,给老太太做见证人,也可以就此离开,山不转水转,我们就此别过。” “你在威胁我吗?”贼头阴着脸。 “没有。”王天孝摇摇头,没有理睬一脸懵逼望着他们的老太太,继续对贼头说:“按理说,小偷小摸虽然不对,但也不是致命的罪过,不应该受到很重的惩罚,既然你先前给我一个选择,那我现在也同样给你一个……” 王天孝指指前方,又指指身后:“向前还是转身,你可以自己选择。今日你没有偷到我身上,所以我不会将你怎么样,不过你想在我身上搞点额外的收益,那万万不可能。” 王天孝淡淡地笑着,指指自己的脸。 “你应该看得出来,我也不是那种可以被人随意拿捏的人,我不想今天和你结怨,至于你怎么待我,那是你的事情。只不过,所有的事情,都会有相应的结果。好的结果就是利益,不好的结果呢,就是代价。” 喝了一天酒。 现在依然脑子糊里糊涂,赶着写完。 错别字,明天我再改,眼睛睁不开了。 这麻烦而无奈的走亲戚。 第191章 187:英雄,就是用来被误解的 第191章 187:英雄,就是用来被误解的 “你是哪个村的?” 贼头突然冷冷地问道。 “怎么,想着报复我?” 王天孝淡笑声,“你去董志村随意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董不存,我等着你就是。” “董不存是吧?我记住你了。”贼头阴笑着转身,一招手,几个人跟着他快速消失在人群里。 “走吧,老太太,我们去派出所。” “走!” 老太太是一根筋,就是认准死理,先入为主,就是认为王天孝不是啥好人。 王天孝也知道做好人有代价。 人们惯常以恶意去揣测陌生人,很难相信一个陌生人会对自己平白无故释放善心。 而这种思维更是容易出现在那种自身道德情操本来就低的人身上。 看这老太太口无遮拦,姿态跋扈,自不是啥善茬,能做出这种事,也就没啥奇怪之处了。 两人来到派出所,门房在做登记时,一时间还有些搞不清状况,确认几次才登记好来因,很快他们就被带到一个问询室里。 问询他们的是一男一女两个公安。 男公安年龄大一些,面向庄严稳重,一身公安服穿在身上显得英姿飒爽,很是威风有气质。 而旁边负责记录的女公安是个剪发头,脸圆圆地,尽管很想做出一副严肃威严的样子,但可能因为年纪不大,丝毫没有给王天孝压力感,反而觉得她有点可爱。 “说说吧,什么情况?” 年长的公安点了一根烟,扯过来烟灰缸放在面前。 他问话之前已经打量过王天孝和老太太,估计心里大概有了计较。 显得游刃有余。 一副皆在掌握之中的样子。 “我……” “我先说。” 王天孝刚要解释事情的原委,老太太却直接抢了话茬。 仿佛慢了就会吃亏。 王天孝笑笑,示意她先就她先。 “公安同志,你听我说啊。”老太太开始打开话匣子,“天不是最近暖和了嘛,眼看着就要换季,我想着孩子们还没薄衣服穿呢,今天我想着集市上看看……” “说重点。”公安有些不耐烦,打断了她的话,“你怎么不从出生就开始讲呢?” 老太太愣了下,被打断说话有点不高兴,可她再横也知道眼前的公安是政府人员,绝对不能给人家脸色。 再糊涂,也知道自古民不与官斗。 所以,她立刻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撇着嘴说:“我这不是马上就说到了嘛,您不要这么心急嘛,这路要一步步走,话要一步步说啊。” “快点说。”公安的语气更严肃了。 女公安有些不解地看了眼男公安,大概是在想,明明老太太是原告,怎么反而没落个好态度。 “好吧我说,我说就是了。” 于是,老太太添油加醋将街道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整个过程,公安没有打断,也没提出任何问题,而王天孝坐在一边也同样很安静,不管老太太说什么,他都没有反驳。 女公安按照老太太的话将过程记录在笔录里。 “……总之,大致情况就这样,这个狗……不要脸的人贩子,欺负我这个老太婆年纪大,就是要拐走我可怜的孙女,公安同志,你们赶紧将他抓起来,关进大牢,不,直接让他吃枪子!!” “你反应的情况我都知道了。” 男公安将手里的烟蒂在烟灰缸里揉碎,又重新点燃一根,猛吸一口,悠悠吐出浓浓一股烟气。 他终于将目光转向王天孝身上,盯着他的眼睛,足足看了几十秒。 王天孝没有躲闪丝毫,他保持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冷静而从容。 “现在该你说了。” 王天孝点点头,“同志,刚才我身边这位老人家洋洋洒洒说了很多,我想说的是,她说到关于自己的那部分我不知真假,也无心知道。但关于我的那部分,几乎没有半句真实。” “哦,是吗,那你应该有另外一个版本了。” 王天孝苦笑道:“我当然有真实的一个版本,但在说我的情况前,我其实对现在我坐在这里,以被问询的姿态去解释这件事而深为遗憾。” 他叹息声,接着说:“一件事,一定有个真伪。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身边这位言辞凿凿的老人家所说属实,那我就会被定为一个人贩子对吧?可如果不是呢……”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坐端正身体,开始讲述真实的过程。 “你们都是有经验的执法者,其实很容易分辨这件事的真伪,任何违法行为都必须首先有动机和作案条件是吧?很显然,动机先不说,单论作案条件,我肯定不怎么符合。你们可以轻松查出我的身份,工作,当然也包括家庭。 所以,我肩膀上扛着的那个三岁小女孩,是我女儿这件事并不难确定。而我的经济条件和工作性质,其实也能间接辅证我缺乏作案动机。” 王天孝说到这里,看着公安,一直等到公安点头,对他的话语表示认可,他才接着说下面的话。 “然而,即使这样,我今天依然坐在这里,以嫌疑犯的身份坐在你们对面,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一个好人被冤枉,本就是没有成本的。一件善事成为被反咬一口的依据,是非常简单容易的事。” “事情其实很简单,今天是农历的三月三,我带着女儿来集市上买风筝。行至清泉塔下的时候,因为人潮太过拥挤,我前面一位带着两个娃娃的老人家被人群将一个女娃娃分割开来。……” “你胡说……” “现在不是你说话的时间段,”公安制止了打断王天孝话语,要驳斥他说话的老太太。 老太太急忙辩解:“公安同志,你不要听他胡说,他就是怕担责任,才在这里信口雌黄,胡说八道。你们不能听他乱说啊,不能。” “他说得是不是真实情况,我们会判断调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持安静,这是最基本的礼貌,也是我对你提出的要求,如果你不遵守,那下次就是警告。” “这么凶干嘛啊,我又没有错,明明是他错了,你们倒是对我这么凶,什么道理。不说就不说,我到要看看他能编排出什么鬼话。” 王天孝淡淡一笑,接着说:“我当时刚好走在老人家后面,眼看着那个女娃娃被冲散后不仅失去老人家牵引,更是被人群挤倒在地,并且转眼就有人从她背上踩了过去。我连忙将女娃娃拉起来护在身边,想着从拥挤的路段出去再归还给老人家。” “可是啊,”他看了眼老太太,苦笑道:“我没想到竟然碰到了农夫和蛇的故事,当我将孩子带出去后,非但没有得到老人家丝毫谢意…… 当然,我本来也不是因为想要谢意才做这种事,随手之劳能帮助到别人,一直是我乐意做的事。 但是,我万万没想到,我竟然被当做贩卖孩子的人贩子,并且在百般解释后依然没有得到理解和信任。这让我觉得很不解,甚至有些离谱。 我不禁在想,如果一个人做了好事,却要被冤枉,侮辱,那他下次还敢不敢做好事。如果将这件事放大看,那世间人做好事前,是不是首先要明哲保身,想想自己能否有脱身的能力和机会。” “唉,”王天孝深深叹息道,“公安同志,我相信你们很快就能查清这件事,但你们能保证所有事都会被查清嘛。就在现在,我们说话的这个时刻,在某些关注不到的角落,肯定有人做了好事,那如何能保证,每一个善意都能被正方向回馈呢。” 王天孝说完了。 他的语气很平缓,语调也很低,说的话题很严肃,但并不给人太多压迫感。 而是能从字里行间听出他的真诚和忧虑。 或许,他只是因为后世经历过哪那个道德素质严重滑坡,人心不古,人人自危,成为畏畏缩缩的东郭先生,眼看着摔倒在地需要救助的人不敢搭理,就怕是个陷阱,或者即使不是陷阱也会因为糊涂被拉扯进去的苍白时代,所以他对发生在自己身上这种被冤枉格外难过。 对的,愤怒固然有,但更多的就是难过。 这就好像你明知道前面是个悬崖,所以远远就去拦截那些闭着眼冲向悬崖边的人,可非但没有被信任,反而那些人在侮辱他之后,依然掉进了万丈深渊。 让他在愤怒里,更包含着很多悲凉。 悲哀。 王天孝说完这段话,问询室里变得很安静。 女公安手中的钢笔不知何时早已停了下来,而男公安手中的烟也不知不觉中燃烧到尽头,烫到了手指。 他略有些惊慌地将烟蒂揉进烟灰缸,再次认真地看着王天孝,语气缓和很多,“你叫王天孝是吧?” “是的。” “哪里人,做什么的?” “就是我们王家村的,在林业局下属的场站工作。” “具体做什么?” “护林员,也就是防止林场的树木被盗,稀有的保护动物被猎杀等。” “原来如此。” 男公安点点头,第一次露出温和的微笑,“王天孝同志,先前我们还对你有些微的疑虑,但现在我觉得可以真正相信你们了。” “啊?你们不需要调查一番吗?” 王天孝有些意外,说他被冤枉他当然开心,但也不想因此留下话柄。 堂堂正正,名正言顺,是他王天孝为人处世的基础原则。 任何事情,任何人,都无法改变他这个基础面。 “哈哈,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调查?” 男公安哈哈一笑,“你不知道,童言无忌嘛,我不相信一个三岁的小孩子,能说出一番无懈可击的假话。” 看王天孝还是不解,他又解释道:“开始我们不是让你们两位在这个问询室等了一会嘛,其实就是在问询几个孩子,他们基本还原了整件事情的过程, 并且,我们还在小女孩的背上发现了脚印,以及她手肘和面部的轻微摩擦痕迹,也恰好印证了你的阐述。所以我们基本可以判断,你确实非但没有过错,而且还是一个乐于助人的人。” 男公安站起来,隔着桌子对王天孝伸出手。 王天孝微微愣了愣,看到男公安脸上真诚的笑容,他也站起来,两人手握在一起。 “谢谢您的信任。”王天孝由衷而言。 “是不是心情舒服多了?”男公安笑着问,却没等王天孝回答,他直接给了答案。 “天孝同志,其实你以后就会发现,所谓英雄……我们姑且将那些在关键时刻愿意出手帮助别人,甚至是挽救别人生命的人,其实被误解,就是他们逃脱不掉的枷锁。” “因为,大部分人都是平凡的,平凡到人们只能过好自己生活,根本无暇对他人施以援手,也因此,当他们看到那些愿意帮助别人的人就很难理解,从而怀疑这些人死其实也纯粹,是沽名钓誉,甚至是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从而疏远和孤立他们……” “米所长……” 门外推门进来一个公安,打断了男公安的总结。 王天孝这才知道原来这人竟然是一位所长,姓米。 米所长出去在走廊和同事说了一会话,重新进来笑着说:“王天孝同志,你可以带着孩子回去了。小楚,麻烦带他去接待室。” “好。”女公安合上本子,起身给王天孝带路。 王天孝临出门时,再次看了眼那个老太太,她眼神里还是不服气,大概是觉得公安让自己先离开,不符合她的预想。 王天孝知道公安不会把这个老太太怎样,很多时候,诽谤和诬陷虽然有法律依据,但真正又有多少人被处置过呢? 将一个很好的人泼满一身脏水是非常容易的事,很多人因此永远都洗不白,而为数不多那些恢复清白之身的人,其实一辈子都要带着某种阴影生存。 这已经不是某个时代的无奈,而是人类世界最肮脏的顽疾。 王天孝扛着女儿出了派出所,站在门口微微停顿下。 感慨万千。 往往抱着他的脖子糯糯地问道:“爸,什么是人贩子?” “嗯,怎么说呢,就是那些专门偷小孩子的人,将这家的孩子偷着卖给另外一家。” “为什么要这样呢,所有的娃娃都住在自己家不是很好嘛?” “这……” 王天孝不知从何说起。 他想了想,轻轻给女儿说:“孩子,仅仅是每个孩子都能在自己家里,跟着爸妈长大,就已经不是件简单的事了。” “不懂耶。” “没关系。你长大就懂了。” “又是长大啊?”王芳有些遗憾,想了想说,“爸,为啥人长大了就突然懂事了呢?” “大概是因为知道这个世界不是因为自己而存在,人人都有各自的不容易吧。” “不懂耶。” “长大就……” “懂了是吧,你就会说这样的话。” “哈哈,”王天孝扛着女儿离开派出所,向集市走回去,“本来就是嘛,爸啥时候骗过你。” “嗯,就算你是对的吧,”王芳嘻嘻笑笑,突然又问:“那我又有一个新的问题。” “啥?” “你们大人一直说长大长大,那什么时候才算是长大呢?是四岁,六岁,三十岁,还是一百岁,一千岁?” 王天孝笑道:“这可说不定哦,人长大就是一会的事,有的人很小的时候就长大了,而有的人啊,一辈子到老都没长大。” “不懂耶。” “哈哈,那你还问,这都是大人该想的问题,你一个三岁的小娃娃,想这么多复杂的东西干嘛?” “知道的多一些,我不就长大得早一些了嘛,我还要给鹏鹏讲这些事呢。” “哈哈,行,鹏娃就靠你了。” “嘻嘻……” 父女俩有说有笑,留下无数欢声笑语。 . 周末,王天信上来场站,提到王宏伟那孩子竟然开始抽风了。 王天孝心里一紧,连忙问王天仁夫妇有没有带孩子去医院查看,得到的回复是不仅没有去市医院,甚至乡镇的卫生院都没去,就在村卫生所买了几片药随意吃了吃。 原因竟然是到市医院要花费很多钱。 还说小孩子抽抽风是正常的,没有那么脆弱,等长长,年龄大了就好了。 王天孝直接无语。 这对父母,真的是够了。 这还是自己的孩子吗? 怎么心就这么大呢,难道他们就一点不担心孩子这是已经有了问题嘛,不趁早治疗检查,再拖下去,还能治愈嘛? 他恨不得王天仁那对夫妻早点去死,即使王天仁是他的兄弟,但前世今生他对自己的伤害是刻骨铭心的,他永远不会原谅他们。 可这个孩子…… 是他的侄子。 孩子又是无辜的,他实在不忍心就这样,明知道一个孩子可能一辈子要惨淡而活,却眼睁睁,冷漠旁看。 他不是那种狠心的人。 即使是个陌生孩子,被他遇见这种事,他都不会袖手旁观。 只不过,这件事处理起来比陌生人还麻烦。 他已经那样给母亲说了,母亲想必也传达给王天仁信息了,却依然没有引起他们的足够重视。 那只能想其他办法了。 总不能,他冲到那对狗夫妻面前,告诉他们:“蠢货,你们的孩子情况很不乐观要赶紧送到医院去治疗!” 自己没这么贱。 (本章完) 第192章 188:钱就是他们的命 王天孝深知自己没这么贱。 即使冲到他们面前,以那对夫妇的愚蠢和狭隘,他们可能非但不会感激自己,甚至还会怀疑自己别有用心。 思来想去,王天孝最后想到了大哥王天忠。 别人的话王天仁可能不听,但大哥的话他肯定会言听计从。 那就通过王天忠转告王天仁吧。 如果这都挽救不过来,那他就真没办法了。 因为既然王天仁不会接受其他人劝告,那更不会听他说,总不能他直接把孩子抢去看病吧? 那样看好落不下好,要是没有看好,所有的问题都会归结在他身上。 那他可就真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王天孝打定主意,刚好第二天要去市里找张文远,完毕后顺便来到王天忠家里。 王天忠家是一套分配的小房子,面积大概九十多平米,在梧桐巷,前后左右的邻居都是同单位的人。 这套房子算是王天忠工作一生最后留下的唯一值钱的东西,但他去世后,这个房子被继子占据,反而变成妻子好像寄人篱下一样。 也是可怜。 王天忠和嫂子的关系也很糟糕。 主要是那个女人相当势利眼,虽说不是大恶不赦吧,但总是会毫不留情面的打击人的自尊心。 当然,王天孝这辈子重生后也总结了自己前世的人际关系,觉得整个家族他处处受制,不招人喜欢,固然有他人的原因,自己的性格其实也是一部分因素。 他是那种眼里揉不进沙子的人,盲目而单纯地以为人和人之间都应该坦诚相待,善意互助。 所以,当看到别人或是性格,或是道德上有自己不怎么能接受的污点,就会全盘否定别人,从而和别人划清界限。 人至察则无徒。 世上哪有什么绝对干净的人,他用这种标准去衡量别人,不但找不到几个可以相处的人,而且还会让别人对他很反感,潜意识将他排斥在圈子之外。 随着年龄渐长,他逐渐明白这样做不对,开始让自己变得柔和一些,不要刻意地将人进行黑白二分,他的人际关系又逐渐好了一些。 只不过,曾经被他伤害过的人,关系,他却永远都拿不回来了。 人生就是充斥着从无知到知道,再到改变,然后留有遗憾的过程。 重生后,王天孝从开始就很注意这方面。 他不再将人平面化,而是用不同的思路和不同的人维持好关系。 除了一些逆鳞绝对不能触碰,其他情况下,他都不会将人一棒子否定,还是愿意吸收和接纳对方身上好的优点。 也因此,他这辈子处处都能获得别人的认可和好感,大家都觉得他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便是这个道理。 王天忠的妻子,也就是王天孝的大嫂叫魏芬芬,是一个四川逃荒到庆城的姑娘,在医院做护士时结识了受伤住院的王天忠,一拍即合,结为夫妻。 魏芬芬身体不好,结婚后迟迟怀不上孩子,所以才收养了一个孩子做继子。结果这孩子都十岁左右了,魏芬芬四十多又高龄怀孕,生下了一个儿子。 夫妻俩算是老来得子,对小儿子是百般宠爱,几乎是捧在手心长大,为此冷落了大儿子,和大儿子关系就变得没那么亲密了。 他们的小儿子王龙龙和王天孝的小儿子同岁,现在还没有出生。 这孩子后来被父母娇惯得不成样子,初中读到一半就中途退学,开始在社会上混混,吃喝嫖赌样样俱全。 后来呢,某次踢球刚结束,和狐朋狗友去喝酒,当场就跌倒猝死了。 孩子的死,彻底击倒了魏芬芬,当时王天忠已然去世,孩子就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依靠和寄托。 小儿子死亡后,她经历过很长一段时间的颓废心伤,没办法又将目光重新放回到她的继子身上。 可那个继续子好吃懒做,整天在家里屁事不干,就等着做护士的妻子挣钱养他和两个女儿。 魏芬芬返回去找他不就正中他下怀嘛,通过一系列花言巧语和暗箱操作,不仅侵占了魏芬芬的房子,更是将她的养老金牢牢把控在手里。 魏芬芬后来退休时在市人民医院做护士长,退休金还算不少呢。 可别看她年轻时多精明,老了没有自己的孩子,还是被人家骗得团团转。 魏芬芬是个非常势利眼的女人。 因为她的丈夫王天忠在庆城算是有头有脸的人,每次回老家,自然是各种炫耀,完全不把家里兄弟姐妹们当一回事。 王天仁和王天义因此是做尽各种卑躬屈膝,趋炎附势的事。 所以他们几家关系就不错。 而王天孝因为不屑去走这种关系,一直是她最不喜欢的小叔子。 只是,要是一直这样也没关系。 但王鹏上大学那年,王天孝实在凑不出五千多元学费给孩子,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去王天忠家里借。 这种尴尬可想而知。 对王天忠来说,之前给王天孝介绍好工作,王天孝不愿意受他恩惠,今日落到这种田地又来求他们,看着就来气。 而对于魏芬芬来说,平日里其他几家都拍她的马屁,你王天孝一直是清高的不得了。那你倒是清高去啊,现在又跑到我门上来求我,怎么那么不知羞耻呢? 所以,王天孝去后,王天忠以单位有事临时离开了,一直到王天孝和王鹏走都没回来。 而王天孝说出他的来意后,魏芬芬阴阳怪气说了很多话,最后说可以给王鹏借一千元钱,但要有两个条件。 王鹏跪下求她,以及写个欠条。 王天孝何时受过这种羞辱,他很想就拉着孩子转身离去。 可,孩子要上学啊。 他自己的脸面和孩子的未来相比,脸面根本不值得重视。 只要能借出钱,他愿意接受。 最后,钱是借到了一千,但也留下了一个欠条,和王鹏心中的阴影。 王鹏从此就没去过他大伯家,一直到王天忠死,都没回家。 他继承了父亲很多优缺点,是一个将自尊心看得极重的人。上学一个月,他就靠着晚上勤工俭学赚到了一千元,将钱还给了魏芬芬。 他告诉王天孝,一码归一码,在关键的时候,魏芬芬给他借了钱,所以他才能去上学,这点是事实,不能因为他讨厌魏芬芬就直接忽视。 所以,将来如果魏芬芬需要钱,他会毫不犹豫地借给她。 但同时,魏芬芬作为一个婶子,王天忠作为大伯,这位王家名义上的掌舵人,和妻子践踏了他这个侄子的尊严,那从此之后,他心里就没有这两位亲戚。 王天孝不没那么极端。 他上辈子对大哥埋怨大于感情,这辈子经过成熟的思考,思维角度微微有所改变。 他回想大哥一辈子,别看生前位居高位,但其实也挺可怜的。 所以,即使不想和大哥保持非常亲密的关系,也至少维持着基本的来往。必要时,适当帮他化解一些东西,兄弟一场,都重生了,格局就不要太小了。 . 初春的梧桐巷非常干净,也非常安静。 若是夏天过来,树上就是叽叽喳喳的鸟和各种虫子叫声,非常烦人。 如果是秋天,地上就会落满梧桐叶,被风吹起来会直接打在人脸上,身上,整个街道就会显得很凌乱。 梧桐巷两旁都是梧桐,沿着六米多宽的路一路向里走,就会来到一个四合院的小区群。 那个小区群里都住着政府人员的家属,所以这条梧桐巷也被人们称之为家属巷。 因为特殊人群限制,这条巷子除了上下班人多一些外,其他时间很少见到人。 不是普通老百姓能来的地方。 王天孝的摩托车穿过家属大院的铁制拱门,径直向南边驶入。 守门的门卫听到摩托车出来的声音,连忙跑出来准备问话,可发现摩托车已经走到南边最后几排的位置。 他便没有再想做什么。 那边那几排住着很多领导,那人既然能骑着车子过去,肯定是轻车熟路认识,他还是不要掺合了。 王天孝的摩托车停在一个小院子门口,看着红色的铁大门,慢慢让自己心情彻底平息下来。 王天忠家这种小家属院是一种特殊的布局。 虽然它总面积就只有八九十方,但它却有个小院子,里面的厨房和厕所都是赠送的,只有三间房子算是真正的面积。 也因此,原本是客厅的位置就会形成这个小院子。 正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就是这个意思。 分配房子是要看级别的,王天忠是处级干部,所以才能分上这样的房子。若是普通的科员,一般都是筒子楼里分一个套间或者一个单间。 “嘭嘭嘭!” 王天孝将买的两瓶酒和一条烟提在手里,上前叩门。 “谁呀?” 里面很快就传来魏芬芬的声音。 “大嫂,是我,天孝。” “啊……” 魏芬芬压根是没想到王天孝会来家里,一时间太多意外,竟是不知道说什么。 也不知道她小声跟王天忠说了什么,就听到王天忠说,“去开门,啰嗦个什么东西?” 然后才是脚步声逐渐来到门后。 门开了,年轻的魏芬芬出现在站在门口。 魏芬芬比王天孝还小一岁,今年二十五岁。 她这个时候身体还没问题,但后四十多岁时得了痛风,整个人状态就下滑很多,不仅走路困难,经常全身关节疼痛,而且相貌似乎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至少这个时候,她还是年轻靓丽的模样。 “是天孝啊,你怎么今天有空来了?” 魏芬芬看起来客气,但并不是热情,说话的字里行间听不出半分温度。 她问话的时候,就守在门口,并没有第一时间让王天孝进门。 王天孝晃晃手中的东西,笑道:“我今天来市里办事,顺便来看看你们,大哥呢?” 魏芬芬不动声色的扫过王天孝手中的烟酒,微微愣了愣,随意算算,这烟酒加起来也要二三十块钱。 王天孝,怎么拿得出来,又舍得花的? 因为角度的问题,站在门里的她并没有看到王天孝停在门口侧面的摩托车。 伸手不打笑脸人,看在东西的份上,魏芬芬闪开一个身位,“在家呢,来,进来说话。” “好。” 王天孝提着东西,跨进门直接走向客厅。 三间房靠北边一间是王天忠家待客的地方,王天孝上辈子就是在这间房间里,因为生活的无奈困苦,和儿子失去了一部分尊严。 王天孝掀开门口厚厚的门帘,进去后里面非常暖和,火炉子上放着一个铝制的烧水壶,水半开未开,正若有若无的释放着热气。 王天忠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戴着个眼镜正在看报纸。 他知道王天孝进来了,却没有立刻放下报纸,而是在王天孝喊了大哥后,又看了至少十秒钟的报纸,这才将报纸拿开看着王天孝,淡淡地问道:“你今天来干嘛?” 他的眼神也同样扫过王天孝手里东西,眉头微微皱了皱。 “你有多少钱,拿东西?有事情直接来给我说就行,一会出去把东西退了。真是好的不学,一些腐朽的坏毛病倒是学会了。” 王天孝知道王天忠就是这个样子,也不在意,将东西放在沙发个茶几中间,顺便在旁边的榻上坐下来。 “大哥,都好着呢?” “我能有啥不好的?”王天忠没好气地说了声,将眼镜摘下来放在边上,揉揉干涩的眼睛,“说吧,你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家里有啥困难了?” “没……没啥困难,家里一切都好着呢,我今天来找你,也不是为了我的事。” “那……”王天忠有点疑惑,他刚想追问,却不知想到什么,让自己声音更平缓一些,“你有事就说事,怎么总是喜欢磨磨唧唧呢,从你小时候我就说你要改,这怎么就改不了呢?” “真不是,我今天来一来是看你……和我嫂子。二来呢,是为了宏伟的事。” “宏伟?” 王天忠似乎开始还愣了下,可能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宏伟是谁。 几十秒之后,他才终于想起来,宏伟是王天仁的儿子。 可想清楚之后,他就更愣了。 老二和老三关系僵化,势同水火,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可听老二的意思,怎么还牵扯到孩子身上了呢? 想到这里,他脸色微微一变,脱口道:“老二,你个老三的事情我就不说了,反正我怎么说你们也不听。你们是公有公的理,婆有婆的理,各执一词,我没时间管你们那些事。” 王天忠脸色变得更差一些,“不过,我可有话说前头,上一辈子的恩怨就老一辈解决,不要影响到孩子身上。不管你们之间怎么样,孩子们还是要保持好关系。” 王天孝知道王天忠又误会了。 这就是一种人对人的偏见。 王天忠对王天孝的刻板印象就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所以将仇恨转移到孩子身上,似乎并不是什么做不出来的事情。 “大哥,你知道宏伟前阵子发过高烧吗?” “发过高烧?”王天忠摇摇头,“我不知道啊。再说了,人发个高烧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吃掉退烧药或者打一针下来就好了。” 王天孝苦笑道:“话是这样没错,可那孩子,据说高烧到四十度不知多久,等人发现时,孩子都烧晕过去了。” “还有这种事?”王天忠不开心地说,“老三家人呢,两口子看个孩子,能烧成这模样,他们吃什么的?” 王天孝没有纠结这个问题,直接开门见山说出自己的担忧。 “大哥,那孩子我看着有点不对劲。” “啥不对劲?” “宏伟那孩子一向很聪明活泼的,这个大哥你也知道。但自从这件事后,我再看宏伟,就发现那孩子好像有点注意力无法集中了……” “你是说……他变傻了?” 王天忠惊讶地坐正身子,他知道孩子如果注意力完全无法集中,那有可能是他根本不知道去集中,也就是智商有点问题了。 “傻应该还不至于,但问题确实不容小觑,”王天孝叹息声,“更严重的是,我昨天听老六说,那孩子竟然开始抽风了。” “抽风?!” “嗯,如果我没猜错,可能是因为高烧引发的羊角风。” “这……” 王天忠一时间还消化不了王天孝给他带来的信息。 作为一个大家长,他很关注家族里每个孩子,尤其是男孩子的成长。 万万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种事。 “其实我从开始就让老六给老三说说,把孩子带到大医院看看,哪怕就是市里的医院也行啊。老三不听,我没办法又去让娘给他们说,竟然还是一动不动。” 王天孝苦笑道:“我对老三他们有一辈子不会原谅,也不会化解的恨意,但孩子是无辜的,我不忍心看着自己的侄子就这样一步步变成个废人。” “他们为什么不去医院呢?”王天忠站起身,来回踱着步子,显得有些焦急。 “还不是因为钱,”王天孝冷哼声,“他们两口子就是钱眼里钻出来的,一听要去大医院,肯定想着花钱,钱就是他们的命,怎么舍得花一分钱。” 第193章 189:你全家都清高 第193章 189:你全家都清高 王天孝说归说,可很快他的心情又低落许多。 “现在还不知道是不是羊角风,如果真是,那就要尽快治疗了。一旦拖到稳定下来,那就是一辈子的事,莫说他长大娶老婆,开花散枝,就是连自己也养活不了。” 王天忠不亏是领导干部,见过大世面的人,他在初始的焦躁不安后,很快恢复平静,重新在沙发上坐下来。 意味深长地望着王天孝,轻声道:“天孝,这件事我知道了。你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让我出面,通知老三他们带孩子去看病对吧?” “嗯,我就是这个意思。你的话他们肯定会听,不管过程怎么实现的,结果好就行。” “好,我来通知他们。” 王天忠点点头,神色放松许多,“天孝,你能在这种关键时刻念及亲情,我很欣慰,我一直就知道伱不是那种完全没有情感的人。” 王天孝淡淡一笑。 听到大哥的夸奖和肯定,他并没有特别开心的感觉,只是觉得有些疲惫。 他不想继续讨论这种对人定性的话题。 任何时候,人若是想直接给他人一个纸片化的简单总结,往往就是刻板印象的开始。 “那……我就先走了。” 王天孝站起身,事情办完了,也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必要了。 “急啥,坐下再聊会吧。” 王天忠微微一笑,指指沙发。 “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所以……” “在市里吗,是去找张文远?” “嗯?”王天孝愣了下,他没想到会从大哥嘴里听到张文远的名字。 “这有啥惊讶的,这庆城就这么点大,哪有什么不透风的墙。只要发生过的事情,就会留下痕迹,何况张文远可不是一般人。” 王天孝猜不透大哥突然提到张文远啥意思,所以并没有太大反应。 “我和张总就是有点生意上……哦,准确来说,是张总照顾我,让我能跟着他喝点汤而已。” “是吗?” 王天孝看似漫不经心,却自然带一股气势。 毕竟是公安局的副局长,他在问话时,会潜意识带一些审问的味道,而王天孝本来心里就存在着排斥和躲闪,对这种感觉就尤其敏感。 只是,现在的他最不怕的就是这种局面。 他心里住着一个见过风风雨雨的老人,已经不会有太多的东西能让他破防,不说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吧,至少不会因为王天忠这样简单的问话就露出慌乱。 他点点头,“嗯,就这样。人家张总是做大生意的人,和我完全不是一个阶层,所以我们关系一般。” “我看不一定,”王天忠道,“如果真是一般,你根本不需要做这么多解释。你之所以解释,就是想撇清你们本来有的关系,那恰恰就是反证。” 王天孝暗暗吐槽,不亏是公安局的领导干部。 这思维敏捷度,抓漏洞的能力果然不同常人。 但这并不会造成实质性的影响,所以他只是轻轻一笑,并不多解释什么。 “张文远的父亲虽然退了,但他们家族还有很多人在市里,甚至是省里有很大的影响力。所以张文远才能在这座城市里混得风生水起,生意是越做越大……” 王天忠说到这里,轻轻敲敲沙发的扶手,“但是所谓树大招风,事情做的太高调,必然就会迎来祸端,只看时间是啥时候到来。” “这与我没关系,我就是个小人物,和人家地位相隔十万八千里,要操心那也是大哥你和他,绝对牵扯不到我。” “牵扯不到最好,”王天忠还想说点啥,但是略微思考一番,又没有接着这个话题继续说而是做了总结,“总之,和这种人接触,一定要有个心眼,你天性忠厚老实,还不知道人心隔肚皮,很多人即使杀人的时候,也是笑着。” 王天孝听大哥这样说,心里微微有些诧异,他知道自己这个大哥一向做事说话严谨,若不是有什么蛛丝马迹,应该不会直接说出来。 他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说,难道张文远真是有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 看来,适当的防备还是有必要的。 他对张文远的认知,也就是他前世是庆城的首富。 记得在哪里看到过一些言论,说任何资本在原始积累阶段,都充满赤裸裸的掠夺。 那张文远…… 会不会也是有一些他不知道的问题呢。 “听到没有?”王天忠又问。 “好。”王天孝点点头,“以后我会更加注意这方面的事情。” “那就好。” 王天忠长舒一口气,又问道:“你现在调回来在杨子岭,工作顺利吗?” “还行,反正没多少难事,基本还算简单。杨子岭的资源相对匮乏,树木多半以不怎么值钱的阔叶林为主,珍惜的野生动物园更是少之又少,所以相对轻松很多。” 王天忠点点头,又转而说:“年轻人,也不要一直想着轻松简单。越是困难的工作,才越是锻炼人。若是你年轻的时候就想着轻松,没学到什么技术和能力,过些年,你就会被这个社会发展淘汰。” “嗯。” 王天孝觉得自家大哥说这种话的语气就像是儿子说他老板给说大话的样子,好像是叫什么“画饼充饥。” 不同的是,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很多阶层已经非常固化,房地产带动的膨胀让年轻人普遍失去上进的动力。 在他们知道怎么辛苦都无法进行阶层跃迁后,就再也不愿意吃领导画的大饼,开始以一种近乎佛系的姿态生活。 但王天孝如今身处八十年代中期,这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是飓风吹动前夜的平静,这个年代,只要脑子活,又愿意努力,只要碰到一些机会,就可能被风吹起来,人生和事业发生质得飞跃。 所以,这个年代听到这种鼓励,并不会让人觉得刺耳。 王天孝对哥哥这种说法也深有体会。 “唉,说来也怪你。当初你要是稍微活泼一些,就不会沦落到这种局面,我本来……” “没关系,哥……”王天孝知道王天忠要继续说那个场长的事,便打断了他的话,“做什么都一样,条条大道通罗马,只要认真生活,不管做啥都能做出一番门道出来。” 王天忠愣愣,欣慰地拍拍弟弟的肩头,“能听到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天孝。你真的长大了,哥很高兴。” 王天孝笑笑,再次站起身,还是要离开。 这次王天忠没有阻拦,他也跟着站起来,将王天孝送出客厅,在院里魏芬芬也从厨房跑出来了,腰上还系着围裙,手里提着一把刀,几根还没剥好的葱。 “天孝,这就要走了啊,不要急嘛,我正在做饭呢,吃了饭再走呗?” “不用了嫂子,我还有点事,改天再来品尝你的厨艺。” “有啥事这么紧啊,我这饭都做了半截了。” “真的是有事,要不我客气啥呢。” “你看这……天忠,你给天孝说说,让他留下吃饭呗,好不容易来家里一趟,怎么能让兄弟饿着肚子走,这要是被左邻右舍听到,还不戳着我们脊梁骨骂啊。” “嫂子……” “让他走吧,他确实有事情。” 王天忠拦住妻子。 “那……那下次吧,下次来就多待一会,要不嫂子就不高兴了。” “一定一定。” 王天孝感激地满口答应。 魏芬芬这才放弃,和王天忠一起将王天孝送出门外。 看王天孝竟然跨在一辆豪华的摩托车上,她难掩心中的震撼,怎么都想不通王天孝哪里来的这辆车。 一直等王天孝的影子转过拐角,王天忠才和妻子返身进门。 “既然天孝没有留下吃,准备的饭就不要继续了,少做点就是。” “我准备啥准备,就是做做样子,你还真以为我会给你那种兄弟做饭吃?” 魏芬芬将围裙解开,顺手搭在窗台。 她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其实根本啥都没做,她就知道王天孝不会留下吃饭。 王天忠微微愣了愣,看到妻子这种德行,有点不耐烦地说:“所谓上行下效,你做人一直这样斤斤计较,那孩子看在眼里,长大后还能做个顶天立地好人吗?” “为啥要做好人?”魏芬芬不以为然,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做好人有好处吗?你倒是个好人,可又有啥好处呢?你同级别的人,哪个不比你过的好?就不说别的,人家谁不是车接车送,就你还整天骑着个自行车上下班,也不嫌丢人。” “不可理喻。” 王天忠不屑和妻子继续说话,他坐在沙发另外一角继续看起报纸。 “我哪里不可理喻了?你清高,你王家全家人都清高,”魏芬芬看王天忠轻蔑地态度,更是不愿意服软,“要是真清高,那王天孝来找你干嘛,难道不是求着让你帮他办事?” “不是。” “什么不是,你当我是傻子?”魏芬芬挪动着屁股,朝王天忠靠近一些,“上次让你找下我们院长,稍微调整下我岗位,就是一句话的事,你和他又很熟,可你就是不愿意说。现在轮到自己兄弟就又愿意了,王天忠,你这一碗水端得可真平啊?!” “你胡说些什么?!” “我哪里胡说了,难道不对吗?” “你知道什么啊,天孝这次是为了老三家孩子的事……” 王天忠没办法,将王天孝的来意告诉妻子。说完后才说,“他就是为了这事,并不是要我帮他办啥事。” “你说老二让你去劝说老三,老三的孩子看病?” 魏芬芬一时没反应过来,顾不上说自己的事,开始八卦起来,“可老二和老三,不是水火不容嘛?他不应该巴不得老三家出事才是吗?” “他是和老三处不好,但宏伟是亲侄子,他不忍心是正常的啊。” “这么说,他还真是个奇怪的人。”魏芬芬不解地感叹。 王天忠没有多解释,他其实心里亮如明镜。 这就是他二弟的性格。 吃弱不吃硬,有原则和自尊心,有点固执和刻板,但骨子里……是个老实人。 只是,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 王天孝的摩托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想到刚才魏芬芬的样子,他忍不住嘴角微微一抽。 露出几分嘲讽。 谁家做饭的时候,会一只手拿着没有剥皮的葱,还是几根葱,一只手又提着刀呢。 这很显然,不过是临时提起来的而已。 也就是说,魏芬芬根本没有准备什么饭菜,那些热情都是装出来的。 说不定,自己一走,她立刻就将围裙解开在和大哥吐槽自己又来占便宜呢。 他实在对这种人太了解了。 若是前世,他肯定会觉得很难受,说不定还会自尊心受到伤害,为此闷闷不乐许久。 然而,现在的他丝毫不会痛苦。 基本没有任何感觉。 因为他不在乎。 他从不渴望魏芬芬那种人会做什么,都与他无关。 打心眼里,他就不在乎这种人。 这一世,他的行为准则很简单,那就是只在乎自己关心的人,对自己有恩情的人,好人,以及有希望的孩子们。 除此之外,他都无所谓,只要不来触碰底线,他都懒得理睬。 王天孝回到场站,心情还很不错,觉得自己应该算是解决了一件大事。 若是大哥王天忠都没办法让王宏伟被送去医院,那只能说,那就是那孩子的命。 他算是尽力了。 傍晚的时候,王天诚来场站了。 这段时间他因为要去当兵,就提前去兰城看看大姐王小梅。 毕竟几年都可能见不到。 除了王天孝,王天诚主要是王小梅照顾的,所以他对大姐的情感也很深。 因为从兰城回来要经过很多山路,前段时间落了巨石,路被封了一段时间,他就被耽搁了,今天才回来。 一回来,就听到王小兰也在场站,按捺不住性子,等不及第二天,连夜来看王小兰。 两人也是多年未见,见面后都是非常开心。 王小兰和王天诚的年龄相差最小,所以小时候两人就很亲近。 即使姐弟,又像是朋友。 一番寒暄之后,王天诚才知道王小兰还没回去看过母亲,就劝说她应该回去看看。 可王小兰还是有点胆怯,并没有做好立刻回去的准备。 王天诚便没有继续纠结,他也能理解母亲和王小兰之间的芥蒂。 兄妹三人和李雅丽聊天时,王天诚提到大姐,眼神有些躲闪,王小兰没有注意到,王天孝却敏感地发觉了。 等晚上单独问才知道,大姐夫查出了肺癌。 王天诚说得时候很难受,王天孝却相对要平静一些。 大姐夫肺癌的事他前世就知道,而且还知道他今年后半年就会去世。 这属于无可挽回的事情,他也没办法。 大姐夫年轻时在水泥厂干活,一干就是十几年,所以积攒下这个肺病,等发现时已到了晚期,算是无力回天了。 大姐王小梅和大姐夫都是那种脾气性格很好的人,也是这个家族里罕见的两口子老好人。 可是,好人却不长命。 他们都寿命都不长久。 想想也是无奈。 晚上睡觉时他将这个信息告诉妻子,李雅丽也很难过。 夫妻俩在黑夜里沉默不语,最后还是李雅丽将王天孝轻轻搂在胸前。 年轻的她面对生死离别虽然伤心,却也只是浅层次的难过。 而王天孝作为一个苍老的灵魂,却觉得有几分悲凉。 这种情感,他说不出来,李雅丽也揣摩不到。 有些事情,人只有到某个年龄段才能真正感知到,太早或者太迟,都难以理解。 次日,王天孝送王天诚下山,顺便去找王大宝询问通电项目进展情况。 差不多和王天孝的估计很接近。 全队刚好有一百户人家对通电没有兴趣,不多不少。 王天孝大致看了下不同意的名单,除了极个别之外,其他都属于家庭非常贫困,实在拿不出五十元。 “天孝,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和你预估的也不差多。那些不同意的人我也反复游说过,但基本没有同意的可能,” 王大宝有点为难地说,“也不能怪他们,确实是没办法,你看看这些人,吃饱穿暖都成问题,要他们平白无故拿出五十元去拉电,还不如杀了他们。” 王天孝点点头,“嗯,我懂得,都是一个队,谁家什么情况我还不知道嘛。” “那现在怎么办?你不是说……” 王天孝笑了笑,“嗯,剩下的事情就要我们一起来想办法。这样,大宝哥,就按我们之前说得,你组织大家召开一次生产队大会,会上这样……” 王天孝给王大宝讲述了具体做法。 他之前就已经想好了。 具体做法也已经有成熟的计划。 “那什么时候开会呢?”王大宝听完王天孝的计划,觉得很不错。 “今天行不行?”王天孝不想让事情继续拖太久。 “时间有点赶,”王大宝略微沉思下,拍拍大腿,“也行,反正早晚都要开。那就吃了晌午饭,后晌两点吧,你看怎么样?” “行,那就两点。” 王大宝回去准备了,既然是好不容易组织开会,就不能只说这一件事情,最近队里发生的各种事,也需要在会上通知和讨论。 (本章完) 第194章 190:王天孝的小九九 第194章 190:王天孝的小九九 待王大宝走后,王天孝看看时间,才十点刚过,离下午两点还有不少时间,便去了镇上的药品供销社,找米青松谈草药种植的一些技术。 自从蒲公英和茵陈播种后,他其实一直没有和米青松断绝联系。 他知道米青松是中草药种植的大佬和专家,所以基本上过段时间就会登门拜访,说是汇报工作,实际上却是一方面学取更多知识和经验,另一方面吧,还有他自己小九九。 依照他的构想和预估,今年两种草药应该有几万斤的收成,即使在打折,三五万斤肯定有。 草药不比一般的农作物或者经济作物,它的出售是需要专门的客户或者渠道。 要不然,如此巨大的药材,谁能一口气吃得下来呢。 民间渠道王天孝暂时不做第一手的考虑,他从开始就谋划着将草药卖给供销社。 虽然供销社的价格相对低一些,可胜在稳定,而且可以大量吸纳,这样他就不用特别操心销售这方面的事了。 但要吸纳这么多的量,清泉镇这种乡镇的供销社显然不够格,就如同王天孝当时买种子供销社需要从外地调取一样,供销社要消耗吸收这么多草药,同样需要找更多的渠道。 或是联系上级部门,或者呢联系对应的药材加工公司或者制药厂。 王天孝初来乍到,还没有这方面的资源,他只能将筹码全部押在米青松身上。 王天孝跑遍镇子几个供销社和商店,才买到一条“凤凰牌”香烟和两瓶庆城白酒。 要说这凤凰牌香烟,也不算啥特别好的烟,比起什么红塔山和哈德门等等都要便宜很多,只是比灰兔,牡丹,云烟这种类型的稍微贵一些。 但凤凰牌香烟却是一种很特殊的烟。 它在制造时仿佛是里面加了特殊的香料,导致这种烟有股异香,点燃之后,附近都是它的香味。 王天孝以前就知道米青松喜欢这种牌子的烟,所以每次去看他,一定都不会忘记带两条,只是没想到,这种烟好像卖的越来越差了,也越来越难卖的到了。 王天孝从那个卖烟的小商店出来,都走了一段路了,突然又倒回去,将店里所有的凤凰烟一次性全部买完。 他顺便还询问了这种烟为何现在这么难买到,得到的信息是生产这品牌的烟草好像供应困难,所以上游都是限量供货,若不是他的小舅子刚好有关系,还不一定能拿的到。 王天孝得知这个信息,眼珠一转笑道:“这样老板,我特别喜欢这种烟的味道,以后这种烟只要到货,全部给我留下来,有多少我要多少。” 商店老板咧嘴笑了,露出一口黑漆漆的牙。 “我看不是你想抽,而是想给别人送吧?” “嗯?”王天孝微微一愣,也没否认,“你怎么知道的?” “我是干啥的,卖烟的。你说话嘴里根本没有烟味,身上也没有烟味,手指没有淡黄色,牙齿白皙干净,一看就不是常抽烟的人。” “伱观察还真仔细啊?”王天孝没想到民间有高人,不仅由衷感叹。 “至于说送人呢,也很简单,既然你不抽烟,那一定是送别人呀。但我认为你不是送亲戚朋友,更不会是送家人,而是应该送给你有求于别人都人,我说的对吧?” 王天孝更是惊讶了。 这个小老板,都能做侦探了。 “你也别惊讶,这其实特别简单,你想想,谁会愿意为了一个自己亲近的人,去做这么多事呢?人啊,可不就是将最好的耐性送给别人,而把无所谓留给家人嘛?” 老板说着,将一共四条的凤凰烟全部给了王天孝。 “我给你留着就是,但是这价钱嘛……” “价钱好说,以后我给你多百分之二十的价格每条,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许将烟再卖给别的人。” “放心,我小舅子说了,他们将要转向南方市场,做典型的牌子,以后这里就不怎么供应了,恐怕这清泉镇,甚至是庆城时,除了我老米,再也不会有人能拿到烟了。” “那就好。” 王天孝满意地点点头。 这个年代还是有些聪明的人,他以前将时代的局限性笼统放到他们身上,给他们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刻板印象,委实不对。 庆城白酒是一种庆城本地产的白酒,定位有点像后世的牛栏山和老村长这类。 度数不太高,味道一般般,对于酒量不错的人,这种不会超过四十度的白酒,喝起来完全没有啥味道,比水好不到哪去。 因为是本地酒,所以市面上会出现包装好的和散装两种。 老百姓一般都喝散装的,用个塑料壶去打十斤,也就是两三元钱。每天干活回来,困了烦了乏了,喝那么一小盅,一两多的样子,立刻能活力四射,精力充沛。 对于“体面人”,一般都是喝瓶装,瓶装的度数稍微高一些,毕竟不像散装的那样容易被零售经销商掺水进去。 米青松对这种庆城白酒格外喜欢,甚至超过省城产的彭阳春和隔壁省的名酒西凤。王天孝也是投其所好,基本每次都给他带两瓶。 当然,王天孝没有在供销社里忘记买二斤葵花籽和两斤水果糖。 他将两份东西分开打包,这是给供销社柜台两位女同胞所备。 王天孝和她们如今也已经很熟悉,每次去见米青松,都会给她们带点零食吃。 一来二去,两个女人也都对他很是热情。 他打算从上到下将供销社彻底拿下,平时铺路搭桥,关键时候才能畅通无阻。 这是他重生后自然而然学会的能力,就好像突然开窍了。 他深知,这个世界上除了非常罕见的真情,其他人和人不过都是互相交换,只不过看用来交换的筹码是什么。 王天孝从供销社的侧门进去,轻轻敲了敲后门,在两人开心中将带的东西递给两人,然后又顺着外面的楼梯来到二楼。 供销社一共有两层房子,外加一个后院。 院子是一圈的平房,充当各种药材的仓库,前面两层的底层是对外窗口,上层则是一个阁楼,基本属于米青松特有空间。 王天孝也算是轻车熟路。 他进去的时候,米青松正在看录像带。 在这个电都还没送下乡,进去村子的年代,米青松能拥有一台播放录像的设备,王天孝第一次看到时非常震撼。 更让他惊讶的是上面的录像都是外国话,而且不是英语。 王天孝没学过英语,但是听儿子给孙子辅导经常说,他可以确定录像里的人说得并不是英语。 “天孝啊,坐。” 米青松将录像机暂时关了,过去给王天孝泡了一杯茶,放到茶几上。 他自己一直是端着个紫砂的小茶壶,想喝时直接端起茶壶就朝嘴里灌,说是不精致吧,茶壶还不错,说是精致吧,总有种牛嚼牡丹的粗糙和冲突。 “这是给您捎得烟和两瓶酒,您慢慢抽,慢慢喝。”王天孝将烟酒放在茶几侧面。 “你每次都这么客气干嘛,人来了和我聊聊天就行,还带什么东西呢,破费。” “又不是啥值钱东西,”王天孝笑笑,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每次来请教您知识,不需要交学费嘛,您给我知识和经验都是无价之宝哦。” “都是些没用的经验,算啥无价之宝。” 米青松很客气很谦虚,但也很高兴。 他发现王天孝不仅很有思维,又很会来事,不是那种死板教条的年轻人,对他的欣赏就越来越多。 基本是王天孝请教问题的时候丝毫不遮掩,能说得全部悉数传授给王天孝了。 “怎么样,现在都三月了,新苗出的怎么样?” 坐下后,米青松很快谈到了正事。 “还行,除了少部分地方不是很理想,绝大部分都已经出的差不多……” “不理想,具体是怎么个状态?”米青松打断了王天孝后面的话,他不想听好的,只想听问题。 “就是出苗率很低,而且即使出来的那些,似乎生机有限,长得相当慢,怕是一时半会也长不大。” “岂止是一时半会,怕是再也赶不上趟了,”米青松皱皱眉头,“草药也是一种植物吧,所有的植物都要满足一定的生长周期和生长条件。” 提到专业问题,米青松每次都是滔滔不绝,就像是一个瘪了的气球重新充满气,又支愣起来了。 “生长周期就是说在一定的环境和气候温度下,每种植物都有生命起始和结束的过程。你知道嘛,我们老祖宗为什么会有二十四节气,那不就是应对周期嘛。这可是千百年来积累下的经验,是财富,我们绕不开这种规则。” 看王天孝还在迷惑,他又耐心解释,“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的草药现在没有发苗,那就是错过了周期,后面即使再出苗,也因为错过周期而不会有任何结果。就像……” 老头想了想,举了个例子。 “就像那小孩子,你小时候不给他吃饱穿暖,补充好各种营养,导致他没有长好个头。等过了二十多岁,你就是整日鱿鱼海参,熊掌燕窝给他喂着,他也不会因此长得高,就是因为他已经错过了生长周期。” “我懂了,也就是说,如果现在还有些地方没有出苗,就不用继续纠结出苗的问题,即使再怎么放出来,也赶不上成熟结果的时候,是这个意思吧?” “嗯,差不多。” 米青松点点头,又道:“除了周期,影响植物生长的还有环境。这环境包含就多了,例如水分,土壤,温度,阳光等等,甚至还包括周围的物种都可能导致不同的生长状况。这些都要重视起来,不能毫不在意……” 王天孝认真地听米青松说着,心里也在记着。 尤其是说到针对两种药材的具体要求,他更是一个字都舍不得错过。 而他的认真态度,也让米青松很满意,说得更有劲了。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很久,转眼就到了中午12点多,下面的人上来问米青松午餐吃什么,两人这才回过神来。 米青松一摸脑袋,哈哈笑道:“原来这么晚了,这样吧,中午就在我这里吃饭,我们继续聊。” 王天孝却站起身,连连摇头,“不麻烦米老了,我下午和人约好谈事情,这就要走了。” “急啥,天大的事情总要等着吃晚饭再说吧?” “真的不用了,下次有空我再来找您,请您吃最正宗羊肉泡馍。” “那……行吧,既然你确实有事,那我就不拦你了。” 米青松送王天孝出来,又将他送下楼梯。 看着他匆匆离去。 一直到人影消失,还不住地点头。 满脸的欣赏和安慰。 . 王天孝在街道顺便吃了碗饸烙面。 放了很多辣椒,又让老板特意多加一些葱花和香菜,泡一根油条进去,美美吃了个饱。 吃晚饭赶回村里,发现人们已经零零散散开始朝“会场”汇聚。 村里的会分为村民大会和自然队的队会。 村民大会一般都是在王家村的小学大院召开,时间都会选择周末,没有学生上学时开。 而每个自然队,也有自己的开会场所。 王天孝家所在的三队,开会地方是一个废弃的地坑院,经过加固和改造,能容纳一两千人。 地坑院里所有房屋都已损坏,被当做开会的地方后,便在下面新建两间瓦房,里面放一些开会的桌子,用具,大喇叭操作台等。 王天孝刚回到队里的大路上,就听到大喇叭在喊:“三队的同志们,开会啦,在老地方开会啦,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大家商量,不来的话,就要吃亏啦。” 大喇叭的声音很大,而且是一遍一遍反复播放,保证能传播到每一家人耳朵里。 王大宝很会调动老百姓的心,他也不说具体是啥事,反正就说不来就要吃亏。 那肯定没有人愿意吃亏了,所以都纷纷嚷嚷地向目标地走去。 王天孝将摩托车停在地坑院,刚好碰到母亲出来,便陪着母亲一起过去。 母亲其实对他今天回来开会有点意外。 严格来说,王天孝其实不算是王家村人了。 他现在是城镇的非农户口,在王家村的户主其实是妻子李雅丽。 所以,一般不管是村上还是队里找人,都会直接找李雅丽。 既然不是户主,参不参加这种会议也就不怎么重要了。 “也不知道是开什么会?” 母亲最近的身体还行,小脚走起来,丝毫不比王天孝慢,她一边走,一边嘟囔:“整日开那么多会做啥,还不如将时间省下来干点实事呢?开会能开出大白馒头?” 王天孝笑笑,解释道:“应该是说拉电的事。” “为了那个啊?”张玉凤想起什么,转身问王天孝,“那个电,真的有用?” “当然有用,而且是很有用,现在城市里乃至很多乡镇上都通电了。有电就能用电灯,不再是黑漆漆的煤油灯了。” “我听那大宝说得跟仙术一样,我可不相信能有这么神奇。” 王天孝笑道:“您这边的电我会帮您出钱,所以就不用担心了,放心等着用就好。” “说是五十块钱来着。” “对,是五十块。” “这么多啊,”张玉凤还是很心疼,“花这么多钱也不知道划不划的来?” “划得来,绝对划得来。” “行吧,那就按你说得办,又要让你花钱了,最近你给娘花的钱可不少,你能应付得过来嘛,实在不行,娘这里还积攒了一些,我拿给你。”张玉凤说着,准备去掏里衣口袋的东西。 “不用了,我应付得来。你儿子现在可不是当初的那个人了,现在我好着呢。”王天孝压住母亲的手。 “真的?”张玉凤看着王天孝的眼睛。 “可不嘛,我啥时候骗过您,再说了,您也知道,我从来不说假话。” “那行,我就不坚持了。我听你的,若是会上是因为这件事,我就同意。” “好。” 王天孝很欣慰。 母亲那种顽固的性格现在慢慢变了一些,他也就轻松很多。 他一直觉得很多人的一生,其实就是和父母和解的过程。 他和母亲之间的隔阂正在变得松软。 去向会场的路上,他也碰到了王天仁,看着他们手里牵着的孩子宏伟,也不知王天忠什么时候才通知他们。 王天仁夫妇也注意到陪着母亲走路的王天孝,刚好看到王天孝转头看他们,顿时露出淡漠的神情。 德行! 王天孝转回头,心里暗暗发笑。 这对夫妇,真得是既可恨,又可笑。 因为陪着母亲,所以走路速度比较慢,王天孝到达会场后,现场已经人山人海,几乎是全队的人都到的差不多了。 大家每个人都是屁股下面垫着几页砖头,或者就席地而坐。站在上面看,全是脑袋,像是一排排的黑西瓜。 在众人前面,摆放着一排两章课桌拼凑的主席台,上面铺着玫红色绒布,看起来像模像样。 绒布上,放着一个话筒和一叠纸,可能是担心纸被风吹走,上面还压着一块红砖。 队长王大宝就站在主席台后面,不时抹起袖子看着手表。 (本章完) 第195章 191:凭什么多出钱? 第195章 191:凭什么多出钱? “同志们,父老乡亲们,安静一下,大家都安静下,我们要开会了。” 又过了小会,王大宝和人群中的王天孝交换个眼神,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等到王天孝同样的回复后,将话筒打开喊道。 因为现在村子还没有通电,所以无论是话筒还是喇叭,都是用干电池带动,话筒还好,喇叭功率太大,根本用不了多久。 王大宝将声音明显开始变得缓慢的大喇叭关闭,对着大家干咳声,摆一个相对有点面的谱,这才开始讲话。 “同志们,各位父老乡亲,今天将大家汇聚在这里,绝对不是没有原因的,那么到底是因为事情呢……” 王大宝肚子里本来就没有多少墨水,一般说事情都是直接说就好,但他偏偏要学人家镇长开会,还要说个开场白,就像是说相声开始要打个头一样。 结果呢,每次都因为车轱辘话反复说被大家厌倦。 今天也不也例外。 他还没说几句呢,底下就有人喊道:“大宝爷,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在那里日把歘啥呢?” 日把歘是个方言,大概的意思是不行,或者胡扯,糟糕的意思,很复杂,用在不同的环境下,就是不同的意思。 总之,不是啥好话。 王天孝侧脸一看,原来是一个叫曹园的人。 要说这曹家,在王家村没有多少人,但在第三自然队,绝对不算是个小户了。 他们第一辈人是二三十年代就来了王家村,据说祖上是南方人。 来这里扎根后,很快就开枝散叶,老太爷生了六个儿子,而第二辈则出了二十多个男人,第三代就发展到三十多户了。 如今第三代都有了孩子。 之前一直偷王家孝家东西曹洪,曹爽,其实就是曹家第四代人。 而刚才说话的这个曹园,则是第三代人。 因为王家村原来都是王家的土地,所以曹家本来只是给王家做长工,也不知怎地,流传下来的辈分就变得很小了。 同样的年龄,基本都要低两倍。 王天孝和王大宝是同辈人,曹园叫王天孝和王大宝都要叫爷。 三队一共二百零九户,曹家就占了二十多户,虽然相对王家来说少很多,却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他们每次都是这样,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想着要掺和几下,事情多的一堆。 反正就是个刺头家族。 现在说话的这个曹园,也没什么正经职业,听说是在牲口市上专门帮人家做中间人,抽取一定的费用过日子。 就是古代人们常说的牙人。 有这种身份,自然会认识街道上一些乱七糟八的人,因此也会闹点事情出来,派出所就被请进去好几次。 但在村里,曹园倒不敢泛什么浪花起来。 毕竟这个村子叫王家村。 要是出点问题,一人一脚,就能将曹家人踩进地里。 曹园的吆喝声,惹得队里的人哈哈大笑。 倒也不都是恶意,就是觉得有趣。 因为大家都都知道,王大宝确实有这个毛病,都还说着他幸亏就是个村长,要是给当个大领导,可不谱都要摆到天上去。 “你个狗日的,急啥。” 王大宝也不生气,知道曹园就是这种德性。 “其实是这样的,最近呢,我们收到上级的要求,要配合推进引电入乡的活动,具体来说呢,就是将电这种新东西普及到千家万户。用领导们的话来说,是什么推进现代化……” “什么是电啊?”有人在下面问。 “电嘛……”王大宝刚要解释,突然也楞了楞,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电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情急之下,想到王天孝先前给他讲述过的例子,便指着手里的话筒说: “我们用的这个电池,里面就有电,只不过电池里的电是死电,而我们用的是活电。死电用完就没了,但活电一直都有,只要你想用,啥时候都有。” “噗!” 王天孝听王大宝这样解释电,忍俊不禁,情不自禁笑出声。 虽说王大宝这种解释不完全对,甚至有很大问题,但对于这些什么都不懂的农民们来说,不多不少,刚刚好,很容易理解。 果然,王大宝这样一解释,下面的人大多都懂了。 但紧接着,就是下个问题,这个问题还是曹园提出来的。 “大宝爷,我们为什么要拉电啊?那玩意儿能有什么用,能给我变出个大胖媳妇还是能给我大白馒头啊?” “电当然有用,这电的用处可就大了去了,对于我们现在来说,最大的作用就是可以用电灯,伱们都去过镇上啊,你看看镇上那些闪光的灯五颜六色,里面就是用的电,如果我们也都能用电,就不需要继续用煤油灯了,可以用电灯。” 也不怪村里的人不知道电,其实就是镇上,也不是所有店铺都能用的起电,而村民们即使去镇上,也会早早回家,根本等不到为数不多的电灯开放的时刻。 只有很少数的人,才见过城镇夜晚的绚丽。 曹园自然是见过的人之一。 他一听原来是这个东西,顿时脸色一变,立刻说道:“那东西能用嘛,我看不一定吧,大宝爷,不要人家说什么,你们这些干部就全听啊。” 王大宝楞了楞,不解地说:“曹园,你整日在镇子里混,难道不知道电灯的好处,怎么叫没有用呢?” “我……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干部。” 曹园脸色微微变了变,又说道:“反正这事情需要从长计议,起码要征求大家的意见,你们这些当干部的,可不能一言堂,什么事情都你们说了算,如果是那样的话,你们还召集我们开会干嘛,直接通知决定了就是。” 王大宝被这个曹园给噎得差点没当场发飙。 不亏是混街道,靠嘴吃饭的人,他简简单单的事情,毕竟让拉电变得不那么有必要,而且还顺便给王大宝套上枷锁,让他不得布约束自己的权力。 “谁一言堂了,我这不是在征求大家的意见嘛,”王大宝忍住心底的郁闷,继续说道:“总之,这拉电的工作,是百利而无一害, 而且,这也是我们今年必须开展的工作。不瞒你们说,附近几个村子都已经开始落实了,而在我们村子,也不只是我们队,其他几个队也同时开展了这项工作,我们可不能拖后腿。” “别人做我们就要做啊,我们是我们,又不是别人……” “曹园,你给我坐下,你怎么话那么多呢,这是队里的乡亲们一起开会,我又不是给你一个人开会,你自己愿意不愿意,我们又不强求,但你不要影响其他人的选择。” 王大宝被曹园给搅和的有些心烦,语气自然严肃一些。 曹园看他恼了,而下面很多王家的人都在看他,没有继续张扬,而是说了声:“反正我不同意,你们要做什么,与我没关系。” 王大宝也不再理他,继续对大家说:“乡亲们,之前我已经分别征求过大家的意见,也详细给大家分析过拉电的必要性和便利性。而且这次拉电是镇上的供电所补贴通电,我们每户人家只需要出五十块钱就行。要是错过这个机会,后面要想再拉电,可就不止这么点费用了。” “听听,还要出钱呢,脑子有问题才去,把谁当傻大头呢。”曹园又在人群中嘟囔。 先前他说话没多少人响应,这次因为王大宝说出来需要钱,顿时大家纷纷议论起来,很多人就和曹园无形中站在一起了。 “但是,虽然拉电很有必要,但经过我先前的探访,还是有很多人家暂时不愿意拉电入户,可如果这样的话,那愿意拉电的人,也没办法通电,如果我们队的电铺设不过去,也会进一步影响我们下游的米家村,这不就是耽误人家事情嘛,到时候两个村子闹起来,也是麻烦的事情。” “那怎么办呢,队长,不拉不行,但是拉的话,有没用暂且不说,即使这五十块钱,我们也拿不出来啊。” “就是啊,要五十块,我到哪里去给找五十块呢。” “把我卖了都不值五十块。” “就是,没钱,不搞。” 因为事先都询问过,所以愿意的人,这会都沉默不语,说话的人都是不愿意的。 几乎各占一半。 只是沉默的力量,显然不如说话喧嚣有影响力,所以显得会场特别吵闹。 王天孝在人群中也属于沉默不语的那波人。 母亲因为已经答应拉电了,所以也没跟着掺和,低着头一直在绣鞋垫。 母亲这个人,某些性格和王天孝上辈子有点像,她更多的时候喜欢安静地待着,不大喜欢出风头,也自然不愿意去和太多人交流。 因为他是王家为数不多的几个第二辈的老人,在坐的王家人大多都是她的晚辈,所以她在这里说话还是有点影响力的。 但她却没有多说。 不知是不是担心自己的话语,会让家族里同样持反对意见的人左右为难。 王天孝的目光停留在曹园身上,看他还在人群里阴阳怪气,煽风点火,不禁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曹园这种表现,他自然知道是什么原因。 人很多行为看起来很怪异,但其实都离不开利益捆绑,只要仔细排查,总能找到利益那根线头,轻轻一扯,就能将整条利益链给扯出来。 曹园不愿意支持拉电,也不是什么没钱,或者真不需要用电,而是因为他是村里倒卖煤油的中间贩子。 大家家里没有煤油了,可以随时到他们家里去买。 那么,如果说电被送进村子里,煤油灯肯定逐渐要被淘汰,那他的煤油生意可不就做不下去了吗。 所以,即使知道大家王大宝之前已经摸过一遍底,他还是想再挣扎一把。 不能挽回所有的客户,至少能保证一部分人还在用煤油灯,按他的生意暂时就不会直接停止,至少可以消耗完已经进回来的存货。 坦白说,王天孝知道曹园这种人必然存在,任何群体性的活动和政策,在具体落实时,总会有些人不愿意合群。 但王天孝并不在乎他这种人,而在他的计划里,也没有将这种人放在绊脚石的位置上。 这样的家伙存在,就像是给他的面条里放了点辣椒,不加也无所谓,但是加进来后,味道则更是好了许多。 “大家先不要急,事情要一件件来说嘛,想别吵了,都先别吵了,哎,我说话呢你们没听到啊,还想不想回家吃饭了?” 王大宝说了半天,大家还是议论纷纷,气得他提高了声音,近乎都是吼了,大家这才慢慢安静下来。 “大宝,那你说怎么办么,我们的实际情况你也能看出来,谁家啥日子,你不比我们自己都清楚啊,真是口袋比脸还干净,你让咱怎么办?” 这回发声的是个王家的老头子,辈分还不低。 王大宝明显客气很多,连忙弯弯腰,赔个笑脸:“三叔,你放心吧,我这就马上要给你们说解决办法了,要真没有办法,只是摆出困难,那我也不会将大家召集在一起商量嘛。” 王大宝安慰好老人,站直身体,环视会场一圈,最后目光落在王天孝身上。 “我今天来之前,就知道我们很多人家里条件不好,要一下子拿出这笔钱确实不容易,所以给大家想了个办法。我们请人帮出不起钱的人,暂时垫付拉电费用,让主线路想铺设进来。这样的话,不愿意使用的人,就可以先预留位置不入户,如果后面要入户,再将钱偿还给垫钱的人就可以……” “真的有人愿意垫钱嘛?” “谁能垫出这么多钱啊,就算有一半的人要垫,那也需要五千元。” “为什么要给我们垫钱呢,谁知道安得什么心,这年头,人心黑着呢,说不定背后能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 王大宝的话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大家各有各的想法,一两千人调动起来,那真算得上是人声鼎沸,吵闹声震天动地。 王大宝又是费了很大功夫才让大家安静下来。 “我知道大家都在猜测谁会愿意这么做,其实这个人你们基本都认识……”王大宝向着王天孝招招手,“天孝,你上来一下。” 王大宝话语一出,大家其实发出抽冷气的声音,因为人太多,抽气声又太整齐,直接形成一种特殊的声音。 张玉凤正在鞋垫呢,听到后突然手颤抖了,下意识看向身边的儿子,目光中充满震惊和意外。 王天孝在众目睽睽下,对母亲笑笑,转身向主席台前面走去。 经过之处,人们下意识让出一个过道,他便对让路的人笑笑,表示感谢。 走到主席台前,他转身面向队里的父老乡亲,这其中包括不同族的人,同族的人,也包括他的几个兄弟。 王天仁和王天义先于他和母亲来了会场,和几个堂兄弟在另外一处地方。因为王天孝在这边,也就没有过来招惹他。 而队里的人们,虽然知道王天孝现在有点能耐,却没想到他能耐大到这种地步,竟然可以一出手就垫付几千元,这真的是太有钱了吧。 “大家伙没想错,这次愿意自己掏腰包,给大家垫付资金的人,正是我们的天孝兄弟。接下来,我们请天孝兄弟给大家讲几句话。” 王天孝点点头,不慌不忙地对村民们笑笑,缓缓开口:“各位乡亲,我是王天孝,在坐的很多都认识我吧,我就不多自我介绍了。不认识的现在举手,或是左右问问,反正我不是外人,而是地地道道,土生土长的王家村人。” “刚才队长说的没错,我确实愿意为暂时没有钱交付拉电费用的人垫付五十元,这个请大家放心,我能承诺出来,当然就有这个能力。不过……” 他和王大宝交换在眼神,自己的神情稍微收缩一些,“不过,我垫付并不是没有条件。这个大家应该能理解,天上不会掉馅饼,我将钱垫付出来,肯定也不是白白垫付……” “说来说去,还不是给我们挖了坑等着跳,将自己说得那么高大上,就好像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一样。” 因为大家都摸不清楚王天孝到底要说什么,所以显得很安静。只有曹园因为利益关系,最不希望王天孝能垫付资金成功,所以又阴阳怪气地说起来。 他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下显得非常刺耳。 “曹园,你一直胡说什么,先闭上嘴行不行,今天你的话就多的没了了?” 王大宝忍不住出口呵斥。 曹园冷笑声,露出不屑的神情,但却没有继续吆喝,全是暂时保持安静的状态。 王天孝对曹园这种挑衅的行为并不在意。 他看都没看那边,而是刻意将目光放在族里人,尤其关系最近的族人汇聚处,诚挚地笑道:“其实我的要求很简单,如果我垫付了钱,大家在三年之内要拉电,那只需要将我垫付的钱还给我就是,若是三年之外呢,那就每过一年,需要多给我付五十元。” 他这话一说出来,下面立刻就有人喊道:“为啥啊,天孝叔,你不是给大家垫付的嘛,为啥还要让大家出钱,还有,三年之后凭什么要多出钱呢?” (本章完) 第196章 192:豹猫发情了 “很简单啊,因为我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 王天孝淡淡地看了眼喊话的人,像是对他说,又像是在告诉等待垫钱的人:“通电入户,肯定是一件好事情,我长期在外面工作,很清楚将来我们每家人都需要使用到电这种东西。这次供电所是补贴入户,价格要低很多,据我说知,如果这次不参与,那后期取消补贴,则是每天要收三百元。” 五十元已经让很多人心惊胆战,说到三百,有些人差点直接魂飞魄散。 “因此,都是父老乡亲,我手里又有点闲钱,所以愿意帮助大家一起将总线路先通进来,若要问我这件事对我有什么好处的话,其实并没有,大家都不是瓜娃子,应该能想得通这件事。” “至于为什么不是免费,我就不多解释了,我重点说下三年之后的付款,”王天孝说道这里,微微停顿下,给听众一个缓冲的间歇: “原因很简单,因为这笔钱相当于是我借给大家伙,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如果不还也可以,只要永远不用通电入户就好。这件事都是双向选择,大家自愿而已。” 王天孝对王大宝示意自己说得差不多了。 王天宝心领神会,接过话茬,“乡亲们,各位叔伯兄弟们,事情我已经给大家说了,刚才天孝兄弟也做了解释。我再强调下,通电入户这事情呢,绝对是一件对大家有利的事情,天孝兄弟给垫付了这笔钱,不仅是对大家,而且是对我们整个自然队都是一件极好的大功德。” 看有些人还在阴阳怪气,小声说着什么,他脸色微微黑了黑。 “我知道有些人还是不理解,没关系,今天是公开大会,如果确实不同意,那也可以直接说出来,当着大家伙的面,等以后别人家都通电后,也不要说不带你们玩。 好了,废话不多说,这里有个协议,以后想通电,暂时没有钱的人来签下字,天孝兄弟会为你们垫付,如果不想通电,就不要来了。” “那如果我们现在不通电,后面又想通电,那怎么办呢?”又有人在下面问。 “怎么办?”王大宝没好气地说:“到时候你们自己到供电所去问,看到底要怎么办,我之前给你们说过,电是要从一个整体线路管道输送进每户人家,你现在不同意,就没有你的位置,到时候……” 王大宝淡淡一笑,“那肯定就没你的份了。” 问话的人沉默了。 就算再不想拉,可看到王天孝和王大宝都这样说,顿时也有点不自信了。 王大宝倒还好,就算是队长,也不是啥大人物。 但王天孝在众人眼中,现在已经变得很神秘且捉摸不定。 人就是这样,对于比自己稍微好一点点的人还充满嫉妒,总是看人家不舒服,但要是一个人比自己强很多,反而就变成羡慕了。 在村民眼中,王天孝这种开着豪华摩托车,吃着公家饭,又能随手拿出他们几年收入的人,已经变得高不可攀。 已经超出他们的想象。 所以,王天孝说的话,他们很多人其实心底里是相信的。 有畏难情绪,不过是因为实在囊中羞涩而已。 看大家都不说话了,王天孝这时笑着补充道:“电确实是个好东西,我们以后很多生活都离不开电,这点大家不用担忧,我们过日子肯定要朝前看是吧,总不能一直沉浸在过去就不敢看前面。我保证,等通电入户后,大家都会非常开心……” “若是我们发现那个什么电没用怎么办?天孝叔,你有钱,我们可没钱,拉电也不是笔小数目啊。”有人又在下面问。 王天孝顺着声音看过去,对着那人淡淡一笑,“这样吧,如果通电之后,你确实不喜欢,那就将电掐掉,你出的费用我来退给你,这样怎么样?” “这……” 那人有些诧异,一时间反而不知道说什么,有点不好意思。 “大家都一样,”王天孝这时又环视整个自然队,“如果你们谁家里拉了电,但是不想用,也可以随时将电停掉,五十元的钱来找我拿就好。” “天孝……”王大宝听王天孝这样说,很是诧异,这可不在他们的讨论范围之内。 “没事,大宝哥,通知大家来签字吧。”王天孝对他笑笑,走到边上,将前面的位置让出来,方便村民们上前。 有了他这番兜底,果然打消了很多人的疑虑,大家开始纷纷上来签字。 这个时候的协议还没那么详细,不会每家一个合同,而是一个总的意向书,愿意的人将名字签在下面就可以。 王天孝站在侧面,笑着看大家签字。 他想要的目的,基本已经达到。 甚至还超乎他的预想。 站在王大宝眼里,王天孝垫付这么多钱,已经是不容易,怎么看这都是一笔只亏不赚的买卖,所以王大宝希望事情更顺利一些,这样起码心里好受。 看到大家不断出现新的质疑,王大宝就烦躁。 可王天孝则不同。 他是希望这件事越麻烦,大家的问题越多,他就越开心。 因为这样就显得他的作用很大,度量很大,能力很大,自然得到的信任感也就越多。 他目前还有三四万元的存储,虽然不是很多,却也不少了,应付这种场合简直一点问题都没有。 而且,他和张文远已经有了意向。 接下来收益并不会太低。 他只要能保证手里的钱用到今年两种药材收成之后,就可以暂时高枕无忧地翻身,去做更大更难的事情。 在这之前,他也不愿意闲着,这些小打小闹的铺垫工作,也是重中之重。 王天孝一直坚持的人生哲理就是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不能屎堆到屁股门上了再解裤腰带,而是应该提前就做好各种准备。 就像要炒一盘菜,不能等到油热了再去准备菜,应该提前将菜都准备好,就等待着油热下锅。 同张文远保持关系,对米青松尊敬有加,对刘元像个晚辈一样尊敬,对村民们垫付这种资金,给王大宝解决工作难题等等。 这些都是他大厦下一个个柱子,缺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行。 他依然还是那个朴素心善的人,但他的眼界和格局,却已经超越这个时代很多人。 这种环境下做事,他基本都是降维打击。 看似现在还不起眼,却只是时间问题。 金鳞岂是池中物。 散会后,王大宝拿着签约的纸给王天孝说:“很神奇吧,竟然都签字了,一家都没有落下,我还以为曹园那些人不会同意呢?” 王天孝笑笑:“哪有真正的傻子。” “哈哈,这倒也是。我估计很多人其实也见过电的便利,只是拿不出钱,现在你给他们把钱出了,这便宜不占才怪呢。” “也不是啥便宜,他们后面还是会将钱还给我的。” “那如果他们不还呢?”王大宝有点担心,“你又不是不知道,队里可是有几个老牛筋,吝啬鬼,他们只进不出,你要想从他们嘴里掏出一粒粮食,那都要费九牛二虎之力。” “不要紧,到时候我自有办法。” 王大宝看王天孝如此胸有成竹,也不便继续说啥,他虽然是队长,可站在王天孝身边,却总觉得低人一等,感觉自己有点局促和紧张。 也不是说王天孝身高的问题,而是王天孝给他一种特殊的气息,让他充满压力,就仿佛是在面对一个大领导一样。 “天孝,这次还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愿意帮忙,我还真不知道这事情要拖到啥时候呢。” “应该的。” “可是……”王大宝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心中的困惑,“可是我一直没搞懂,你也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我有点钱了,回报乡亲不行吗?” 王大宝摇摇头,“你大宝哥人不聪明,但却还不傻。” “其实我是专门帮助大宝哥度过难关的,这下你信了吧?” “虽然很想就这样承认了,但我知道这并不是真实原因,”王大宝苦笑道:“你大宝哥什么时候能有这种面子?” “哈哈,”王天孝哈哈一笑,将签约书还给王大宝,“其实也不是哪一种特殊原因,最根本的我其实给你说过,我想让电通到山里去,顺便也可以帮帮你,帮帮大家伙。 你就不用说了,都是自家兄弟,那乡亲们现在不同意,只是因为不知道用电的便利和好处,只要第一批人用起来,他们肯定都反应过来了,争着抢着要入户也不是不可能。” “哈哈,那到也是。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要不是你啊,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呢,你看今天开会的时候,别族的人就不说了,就我们王家有些人,还不是跟着拆台,也不想想我当队长,肯定不会让大家吃亏吧。” “慢慢来,时间会证明一切。” 王天孝安慰着王大宝,心里也在告诫自己,不要急,慢慢来。 . 既然钱没了问题,剩下的就是等待电的总线路送进来。 供电所有专门的工程师指导,也有一些工程人员亲自操刀,但毕竟是涉及到很多电线杠的挖坑和填埋工作,所以附近村里的老百姓们也都被雇佣起来干活,一天能赚三元钱,委实是不少的工钱。 大家挤破了脑袋都想进去干活。 因为担心不好好干活就会被淘汰,所以都很卖力,工程进度也相当快。 王天孝从王天信口中得知这个信息,很满意。 照这样的发展趋势,他场站通电的目标不久的将来就会实现。 没有电的日子,实在是太不习惯了,不仅仅是照明很有限,而且不能看电视,人就好像是封闭的箱子里活着,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何事,越活越狭隘了。 从王天信的口中还得知大哥最近回来了一趟,说是要王天仁要将宏伟送到医院去做个详细检查,王天仁开始不愿意,被狠狠训斥一番,这才不情不愿地带着孩子第二天去了医院,不知为什么,暂时还没回家。 王天孝心里想,肯定是问题不小呗,一时半会要留院观察,哪能这么快就回来。 他那天在院子看孩子那个样子,明显已经出了问题,也不知道那对夫妻怎么想的,真是没有把孩子当人看。 好在现在总算送去了,就看医生怎么说了。 他其实心里有点为那孩子担忧。 据他观察,癫痫这行不病一旦出现,似乎就看不好了,只能用药物进行控制。 说是因为大脑的异常放电导致。 但神经元的防电来自很多方面,如果不是防电的瞬间捕捉到,就很难找出放电源,也就没办法控制。 可癫痫发病本就是突然发生的事情,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生,又怎么去监控呢。 所以治疗癫痫的药物一般都是抑制人大脑过多防电,结果出现的后遗症就是长期服用药物的人会越来脑子越迟钝,最后变得智商也出现问题。 王天孝只能寄托于希望孩子发病才开始,症状还不是很严重,医生能想办法治疗和调整。 但这其实又是个麻烦事。 如果真正治疗的话,肯定需要一笔钱。 王天仁夫妇能有多少钱,那最后这笔钱就又是个问题。 王天孝不知道若是这种事情求到他的门上,他会如何选择。 很想眼睛一闭,懒得理睬,做个杀伐果断的心狠之人。 但想到这个侄子就因为自己和他父母的关系交恶,能有个改变的机会,却被无视了,又觉得很惋惜。 也不符合他为人处世的原则。 果然人生有时候是左右为难,并不是那么好抉择的事情。 家里的事情暂时有了好的进展,山中无大事,但小事情却也不少。 首当其冲就是两只小豹猫发情越来越严重了。 猫这种动物,据说几个月就能发一次情,而且它们发情的时候,就显得特别难受。 不管是姐姐还是弟弟,都发出那种让人恐惧而烦躁的叫声。 前段日子只有弟弟阿强发情还好说,公猫的叫声没有那么刺耳,可如今,姐姐也发情了,那真的是让人分分钟破防。 整个场站都要被她的叫声抬起来。 时间久了,大家的睡眠都深受影响,谁也撑不住寂静的夜晚,耳旁都是凄厉的猫叫声。 终于大家开始找王天孝投诉了。 纷纷表示要么将两只豹猫送到山里,要么就让它们姐弟互相满足,要么呢…… 就把它们给阉了。 反正不能这样继续下去,要人命。 对动物很有研究的刘元还特意提醒王天孝,猫的发情期本来是半年左右,每次发情会会持续一两周左右,但若是上次没有得到满足,那他下次发情的间隔周期就会缩短,并且会越来越短。 而且,如果一直得不到满足,对猫的身体也是很大伤害,会让他寿命缩短。 王天孝也为难。 阉割掉,那实在太可惜。 毕竟是野生动物,也不是普通的家猫。 让姐弟两人互相满足…… 好吧,不知道猫心里怎么想,反正它是受不了。 那最后就只剩下将它们放生。 豹猫的野外的数量不算多,但也不是很罕见,大家干活时也会偶然看到几只豹猫在山坡上玩耍。 应该能找到交配的对象。 不管多么不舍得,这样似乎是最好的办法了。 思虑再三,王天孝还是让吴文化兄弟干活的时候分别带着两只豹猫在不同的地方,让他们分开适应外面的环境,若是能适应,那就放生,如果一时间没办法适应,也就只好先带回来了。 随着天慢慢暖和,草药的苗子长得非常快。 尤其是三月底一场春雨下来,苗子们就像是被人揪着在朝上窜,一晚上就能长一截。 王天孝听了米青松的话,没有继续去那些不适合种植的地方补苗,反正出来也赶不上趟了,索性就让那些地休息着吧。 不过,随着苗子出来,各种野生动物越来越多,很多都是草食动物,谁看到漫山遍野的嫩苗不喜欢呢,可劲地霍霍。 这个时候,刚好将两只猫放到山野里,可是帮了大忙了。 不亏是山里的捕猎王者,仅仅是放出两三天,附近的鼠类几乎就不了踪影,空中有金雕进行高空盯防,地上有猫和 狗獾定点包围,总算缓了口气。 让王天孝惊喜的是,很快两只小猫就有了玩的伙伴,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招募到的,相对和人待在一起,它们和小伙伴们在一起四处跑着玩耍,明显要快乐很多。 终于,一周之后,它们不愿意跟着吴文化回家了。 于是,装它们的笼子就被放在山野里。 王天孝去看它们的时候,它们就带着几只没见过的小猫一起跑过来,围着王天孝转几圈后,又快速向远处奔去。 王天孝则有种养大的闺女嫁人的感觉,既觉得开心,又有几分失落。 这种失落感一直持续到回家,还久久不能释怀。 当初收养两只小猫,其实他也不知道要养到什么程度,潜意识觉得它们或许会一直陪伴着自己。 可这转眼间,几个月就放生山野里,算是狠狠闪了他一下。 真有点舍不得。 第197章 193:母女见面 第197章 193:母女见面 王天孝坐在炕上,一只拍着王鹏哄他睡觉,一只手搂着王芳给她讲故事。 女儿王芳果然和前世一样,对于听故事非常感兴趣,王天孝不在的时候,每天都拉着姑姑王小兰给她讲。 王天孝这才注意到,原来王小兰也是有颗文学心,有个文学梦。 当看到王小兰写得小诗和文章,虽然不是很懂,但就是觉得很有趣。于是便想起这个年代几个著名的杂志,专门趁去镇上的机会,将近几年的合订本全部买了回来,让王小兰学习,也可以尝试着投稿。 人的文学性似乎是天生的,别看王小兰初中没毕业,但因为很喜欢文字,所以他写得东西,就充满了文艺气息。 王天孝觉得可以让妹妹尝试尝试。 人也不一定要在一棵树上吊死,谁知道她会不会成功呢? 前世大家都没有认真去照顾和观察过这个妹妹,说不定是埋没了一个不错的作家。 就算她在这条路上走不了多远,多读书,多写作,也会沉淀人的气质,提升知识,本身就是件不错的事情。 在场站里,除了哥哥嫂子外,王小兰和米小青的关系最亲密,不仅是因为两人年龄相仿,还因为两人都在外面干过活,又都有那么点点的文艺气息,所以关系处得相当不错。 而李冠平本来是准备年过了场站事情少,暂时不来的,可耐不住对米小青的思念,还是放弃了原则,甘心待在这里。 功夫不负有心人,两人的感情也越来越稳定,按照这样的进度发展下去,下半年就可以订婚了。 夜长梦多,王天孝在暗地里怂恿小舅子很多次,该出手就出手,该拿下就拿下。 男人喜欢一个姑娘,姑娘又喜欢自己,就千万不要矜持,一定要主动出击。 拖延症只会磨损两人的情感,对爱情没有任何好处。 那种总是渴望女生被自己深情打动,从而全身心爱上自己的男人,王天孝总是觉得有点迂腐。 活该单身。 这世上就没有任何事是靠矜持能完成的,追求女人亦是如此。 吴家兄弟两口子依然勤勤恳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慢慢将这里几乎当作一个居住地,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模式。 刘元呢,还是偶尔热情,习惯性淡漠,对待人的态度反而不如那些小动物。 对此,王天孝的应对策略是不断套近乎。 反正他是个老人家,也没有什么需要在意,多说好话,嘴甜一些,每次让刘元干什么,他尽管表面不乐意,最后还是不会拒绝。 场站的日子就这样慢悠悠的向前移动着,平平淡淡,但开开心心。 转眼就到了四月。 山里的人们说日子,都是说的农历。 一般很少说阳历。 农历四月份,阳历已经过了五一,一年算是过了少一半。 而山里的季节,也终于来到了初夏。 别看三月份和四月份只是个把月的时间间隔,但对于山里来说,就好像是凌晨的天色,上一眼似乎还黑着呢,下一刻就突然亮了。 三月份的时候,只有杏树,桃树等一些晚春发芽的树木开始有了新生迹象,有一些不怎么怕冷的草伸出了脑袋。 但到了四月,基本就是漫山遍野的花全开了,草也开始茂盛起来。 蒲公英和茵陈也渐渐变得很是茂盛,远远看去,整个山坡全被铺成了绿油油的一片。 而在山陇上,是一道道的花海,基本是以杏桃李为主,夹杂着一些早熟的梨子和苹果等等。 外加一些野生的油菜花,打碗花,风信子,十样锦等等,站在山梁上一眼望去,初夏的风轻轻吹过,席卷着整片花海和草被,美不胜收。 随着植物逐渐恢复生机,各种鸟儿也基本全部回来了。 子午岭有一百多种鸟,大大小小的,各种各样,五颜六色,大的有金雕和红隼,鸽鹞子等等,这些都是猛禽,小的就更多了,很多王天孝都分不清楚,叫不上到底是啥名字。 小鸟们常常栖息在某些树林中,要是受到什么惊动,就会成群飞舞,多的时候密密麻麻,遮天蔽日,能将整个太阳都遮住。 而这个时候,往往是那些猛禽的杀戮时刻,每个都是吃得撑死。 场站的小金雕如今已经长得很大了,随着时新一季的到来,他也结识两只新的伙伴,每日一起飞翔,嬉戏。 有时候玩的晚上都懒得回来。 对此王天孝并不懊恼,自从将两只小豹猫和狗獾都放生后活得也不错,他如今也想开了,这些野物本来就属于自然,自己养着对它们不一定是幸福的事,能回归自然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只是,他一直在猜测,金雕一共是三只,也不知道性别如何安排。 这种猛禽都是一夫一妻制,那如果是一个公的,两个雌的,会不会出现什么矛盾,剩下的一个电灯泡,单身雕又该如何自处,也是可怜。 除了这些有趣的东西,对于山里人来说,便是各种各样吃不完的野菜了。 山里的野菜,从四月份一直能吃到十月份,每个阶段都有不同种类可以吃,而经过不断的开发,也衍生出很多吃法。 四月份最常吃的就是山蒜,灰菜和荠菜等,香椿也能吃了。 山蒜的叶子有点像葱,但埋在土里的部分又很像一个小的蒜骨朵,若是生吃的话非常辣,能辣的人脑袋疼。 但是,如果拿它用来炒鸡蛋或者是腊肉,那味道就美得很。 如果是挖都得多了,小蒜还能用来腌制。方法也相当简单,直接将小蒜切成小段,用盐和酱油,醋等腌制一两天,吃起来清脆可口。 灰菜和荠菜也都是非常常见的野菜,灰菜吃起来有点像是嫩菠菜,荠菜很多地方都有,这两种菜不仅可以炒着吃,还可以煮熟拌凉拌菜,如果稍微老一些,就用来包包子或者包饺子。 至于香椿,王天孝有点吃不习惯,但家里其他人都很喜欢吃。 这种东西,喜欢吃的人非常喜欢,但不喜欢的人,简直是没办法靠近,就有点像香菜或者榴莲一样。 有野菜,又隔三差五总能吃到一些新鲜的山鸡野兔,或者是野鸽子斑鸠等等,场站的人们吃得都非常开心,肉眼可见,部分没有节制的人开始变得圆润起来。 这日,刚吃过饭,王天孝端个椅子和刘元坐在房前晒太阳。 几只狗子就卧在他们脚底下,懒洋洋地闭着眼睛。 这时候,两个人影出现在山坡上。 王天孝本来是被太阳晒的眯着眼睛,没有注意,身体突然被刘元戳了戳,他睁眼一看,连忙从椅子上蹦起来。 竟然是王天信带着母亲来山里了。 急忙走过去,扶着母亲,瞪了眼王天信。 这小子,怎么没通知自己,就将母亲带来了呢。 根本都没个反应时间。 他急忙朝里面喊了声:“丽丽,小兰,娘来了。” “啊。” 李雅丽正在里面揉面,准备下午包包子,听到喊声就跑了出来,手上还全部是面粉,像两只白白的小爪子。 而王芳正在舅舅的房间玩,也跟着跑了出来。 一看张玉凤就跑过去,开心地喊道:“奶奶。” 张玉凤将孙女的手牵着,摸摸她的小脑袋:“芳娃,想不想奶奶啊?” “嗯,一直想着呢。” “那你不回去看看奶奶,就在山里想啊?” “嘻嘻,我爸说天暖和了就带我下去来着。” “娘,你怎么来了?”李雅丽走过来,有点忐忑地看了眼丈夫,还不知道婆婆这突然杀到山上,是要做什么。 她有点怕婆婆,不是那种单纯的畏惧,而是她知道婆婆不喜欢她,所以不会给她好脸色,两人见面就会有很多尴尬。 “来看看你们。”张玉凤微笑着,让王天信把包裹给她,她又转交给李雅丽,“这是我给伱们家做的一些鞋垫,还有给鹏娃绣了一对枕头套子,我年龄大了,眼睛花的不行,绣的不好,将就着用吧。” “没事没事,很好了。” 李雅丽受宠若惊地接过包裹,看丈夫的眼神更忐忑了。 甚至还暗暗瞪了眼王天信。 她记忆中的婆婆从来都没好脸色,每次不管她做什么,都是一幅冷冰冰的眼神,这今天突然对着她笑,还真有点不习惯。 想到这里,就不禁暗暗责怪王天信。 这小子,平日里白疼他了,关键的时候掉链子,婆婆即使要来,也要提前通知下嘛,怎么就直接将人带来了呢。 王天信苦笑下,用嘴嘟向母亲的后背,意思是说,我也不想啊,这不是老人家强迫的嘛。 “娘,我们里面去吧,外面风大。” “好。” 张玉凤今天心情显得格外好,精神也不错。 “鹏娃在这个房间?” “嗯,正在睡觉呢,他每天晌午吃完饭就睡,要是不吵醒,起码能睡半个下午。”李雅丽在旁边解释。 “小孩子就是要睡嘛,主要靠睡长身体呢。” 来到房内,张玉凤看到炕上唇红齿白的小孙子,先是微微怔了怔,然后才轻轻走过去,趴在炕沿上端详着孙子,开心地说:“看这小可怜,把人给心疼的,怎么长得就这么让人心疼呢?” “奶奶,弟弟都会翻身了呢。” “好啊,好啊,赶快长大,奶奶还想看着他娶媳妇呢。” “娘,他还在地上粘着呢,到哪里去娶媳妇,你想得也真是够远的。”王天孝在旁边说。 “怎么,还不允许我四世同堂啊。” 王天孝微微一楞,他也是很少听到母亲口中这么温和的反驳,有种怪怪的感觉,一时间还不太适应,只好笑笑。 “娘,地上冷,你将鞋脱了坐炕上吧。” “好。” 王天孝和妻子扶着母亲坐上炕,王天孝本来想给母亲脱鞋,张玉凤却挡住了,示意她自己来就行了。 王天信早已偷偷溜走,估计是去给王小兰通风报信了。 其实根本不用报信,王小兰在房间里肯定听到母亲来的消息了。 “娘,您想看孙子,我带他回去就好,你怎么还自己来了,这么远你咋来的啊?” “等你带回去,怕是我死了都不一定能见到孙子呢,我二儿子现在可是大忙人,大能人,事情多着呢,哪有时间顾及我这个老不死的?” “娘,你看你说的这啥话。”王天孝苦笑道。 “算了算了,我也没有怪你,”母亲将脚放进被筒里,慈祥地看着小孙子,“你们看他的嘴,是不是和我很像?” 王天孝和妻子面面相觑,齐齐点头:“很像。” “就说嘛,我的这些个孙子孙女啊,个个都生得好俊,就没一个歪瓜裂枣,不像是薛家三小子那个儿子,就好像是为了完任务的……” “娘,你说人家孩子干啥,长啥样子还不都是人家的宝贝疙瘩,你这样说要是被人家听到,不是会怪你嘛。” “怪我,让她怪呗,我还怕他们不成。好看就是好看,不好看就是不好看,你都生出来了,还怕人说?” “娘……” 王天孝有些无语地看着母亲,李雅丽也在边上苦笑。 “算了算了,不说他们,你们看鹏娃这个脑袋大的哟,这将来是要当县官啊,大头大头下雨不愁,人家有伞哟,咱们有大头。” “奶奶,我的头大吗?”王芳跪坐在旁边,也看着弟弟的脑袋。 “女娃娃要那么大的脑袋干嘛,不好看,女娃娃啊,就要长得漂漂亮亮,长大后嫁个踏实的好男人。” “为啥我要嫁人,而弟弟就要做县官呢?” 张玉凤楞了楞,看着孙女稚嫩而天真望着自己的眼神,她微微犹豫会,轻轻将手放在王芳脑袋上,“娃啊,这就是我们女人的命啊。” 王芳自然不理解,她还要问,王天孝连忙打断这个话题,“娘,小兰……” 听到小兰两个字,张玉凤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我让她过来吧。” “过来干嘛?” “娘,其实……小兰也很想你,只是她太怕你了,害怕见了面你就要训斥她。她毕竟是个大人了,如果有什么话你可以直接给她说,这样两个人都互相不见面,也不是一回事对吧?” “什么叫互相不见面,她不回家,难道我还要八抬大轿将她请回来啊,她王小兰好大的面子,知道的人说是我接女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接我娘呢。” 王天孝心细如发。 他听出来母亲字里行间的潜在想法,她其实很想见小兰,只是嘴上执拗个不行。 这是王家人的通病。 母亲如此,孩子们也都如此,个个脾气都倔强。 “那我去喊她哦。” 王天孝不等母亲说话,转身就跑出了房间。 来到王小兰的房间,发现她果然用被子将脑袋包个结实,王天孝扯了几次才将被子扯开。 “哎呀,二哥,你干嘛啊。” “你说干嘛?” “谁知道呢?”王小兰又在拽被子,像重新包住脑袋。 王天孝却一把将被子都在边上,“你像鸵鸟一样,将头埋在沙堆了就没危险了吗,躲能躲到什么时候?” “谁躲了?” “没躲你这是干什么,不会告诉我,大晌午的你就想睡觉了吧。” “我睡觉不行啊,谁说……” “你懂事点,”王天孝弹了下妹妹的眉心,笑道:“现在娘为了见你,都跑到山上了,你还想她怎么做,这个山路走上来,对她一个老人家可不是件容易事啊。” 王小兰没有说话。 “听话,过去和娘说说话吧,娘的身体也不好,经不住太多这样的折腾。若说你们当时确实有矛盾,她是对你说了过分的话,但毕竟没有深仇大恨,如果你不想母亲倒也罢了,可你明明不是,那又为何要这样折磨自己呢?” 看妹妹还是嘟着嘴不愿意说话。 王天孝叹息声,继续说道:“哥其实能理解你的心情,说实话,我何尝心里不埋怨娘呢,若不是她一碗水不端平,哥和你嫂子能受这么多罪嘛。只是,我又想着说,这个世间的人,谁能没点过错呢。” “有的人怕脾气大,但是责任心高,有的人没什么脾气,却什么都不上心,有的人喜欢挑三拣四,但干事认真,而有的人坦坦荡荡,却粗心大意…… 总之,是人就有毛病,如果我们因为别人犯过错就远离,嫌弃他们,那最后我们就只剩下了孤家寡人。你想想啊,或许在别人眼里,我们本身也是有问题的啊。” “哥不是之前说了吗,为人处世,我们管不了别人,但我们可以做好自己,只要自己坦坦荡荡,问心无愧就可以了。 我觉得吧,娘如今上门就是一种好的态度,你再继续僵持着,没有意义,也没有必要。娘的性格多刚正你是知道的,要是让她彻底断了这个念想,那到时候你可就只有后悔和难过了。” 王天孝轻轻拍拍妹妹的肩膀:“得饶人处且饶人,如果你想让娘变成你喜欢的样子,那就要不断去影响她,改变她,否则她这个年龄,万一突然某天出了点事情,那你就真的就只有永久的愧疚了。” “哥,我……” “没关系的,不是还有我和你嫂子嘛,你不用怕,你都这么大了,还怕她干啥,她要是说什么,就让她说,给她点面子。毕竟她十月怀胎,又辛辛苦苦将你抓养大,换你低低头,应该够用了。” 王小兰其实心里也想和母亲见面,只是找不到一个台阶下。 如今王天孝和她苦口婆心说了这么多,心里也已经同意去见母亲了。 王天孝带着扭扭捏捏的妹妹回到自己房间。 “娘,小兰来了。” 房间里立刻变得安静下来。 张玉凤看着女儿,王小兰也看着母亲。 两人目光相对,仿佛周围王天孝一家四口消失了。 (本章完) 第198章 194:电线杆压人 母女二人都是久久没有说话,就这样互相盯着,时间这时候近乎静止,也不知道过了几分钟或者是几十秒,王小兰轻声喊了声:“娘。” 王天孝紧张地看着母亲,准备在母亲发火时劝她歇歇火。 王小兰本就是兄弟姐妹里脾气最像母亲的人,性子急且固执,浑起来一点点道理都不讲,若是两人一旦吵起来,那肯定是火星撞地球,山崩地裂。 要不,王小兰怎么可能宁愿在外地漂泊,也不愿意回家呢。 “是不是,我不来看你,你就要一辈子躲着我?” 张玉凤终是眼神里带着几分难过,叹息一声。 “我……” 王小兰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到嘴边,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你们娘俩多聊会吧,有什么话就当面说出来,也不要藏着掖着,”王天孝给妻子示意一个眼神,李雅丽心领神会,找个理由带着王芳出来了。 王芳虽然小小年龄,但也看出奶奶和姑姑有些不对劲,虽然边走边看好奇地打量两人,却没有乱说话,乖乖跟着父母出来了。 “我先去厨房忙了,包子面揉了一半,还在案板上放着呢,放太久了,面可就软的包不住了。掌柜的,等下我揉完面,你来帮我包吧,我一个人来不及。” “行呀,你一会叫我。” 王天孝做饭没有李雅丽好吃,但是包包子却很有一手,主要是他动手能力很强,包包子严格来说,其实就是小小的手艺活。 妻子进去后,王天孝看到在一边缩头缩脑的王天信,可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上前揪着他的耳朵,就是一顿输出。 这家伙,真的是没什么脑子。 王天孝原来的想法还是要等到母亲再稍微心平气和一些,抽个机会将妹妹带回去,这样虽然用的时间久,可是保险系数高一些。 现在这种突然袭击,以母亲和妹妹两人的性子,万一闹僵了,那可能一时半会就再也没有和好的机会了。 王天孝其实一直不太理解妹妹和母亲的矛盾。 不同于自己,母亲原本是很疼爱的妹妹的,但妹妹似乎身上有种不同于这个时代的叛逆和清醒。 如果非要给这种特点冠以名字,那就是妹妹是个很自由的人。 她的意识里,自由才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她不会为了任何东西放弃自己的自由权力,哪怕是母亲的爱也不可以。 她这种想法,放到后世一点都不为过,王天孝发现后世的孩子们普遍都是这么想问题,不再严格受制于父母的管束,人人都有自己的思想,倡导一种平等的地位。 但王小兰却是出生于这个世纪六十年代的人,六十年之后的思维浪潮再先进,再明主,也不是她这个阶段能享受到的福利。 要在这个时候就表现出来,那她肯定会被判定为离经叛道。 所以,她宁愿为了坚持这份信念,毅然决然离开家乡,到外面颠沛流离。 若是前世的王天孝,即使在老洞仙山哪里看到妹妹,可能也会因为死板教条,和妹妹说不到一起去,从而没办法将她从那个人渣手里解救出来。 但这个世界的他,能充分理解妹妹的想法,所以没有特意去堵,而是进行疏导,让妹妹放下防护盾,然后再慢慢化解她心中的执念。 让妹妹充分意识到,她追求自由的人生,并不一定需要和母亲割裂开来。 母亲毕竟是母亲,她肯定还是希望女儿能过得好,这才是最基础的前提,至于怎么过的好,她有她的想法,女儿也有女儿的想法,如果实在不能共通,那她最多也就是有点失落而已,并不会真正把女儿怎么样。 现实世界里,父母和孩子其实都是互相磨合的过程。 对于孩子来说,父母像是个牢笼,非要将自己的观念强加在孩子身上。 但对父母来说,除了很少一部分的人掌控欲确实很强,大多数父母之所以对孩子管的比较多,其实都是对孩子的保护。 没有做过父母的人,就很难理解父母的感情。 可能孩子们觉得自己长大了,能独立自主了,父母不需要那么事事都管,显得很烦很啰嗦。 可在父母眼中,孩子的变化其实很小。 他们将一个小宝宝从巴掌大点一点点养大,爱并没有减退,只是很多孩子在小时候很渴望这份事无巨细的关心,但到了自己长大后,就不喜欢了而已。 人生就是一个轮回。 从误解父母,到自己成为父母被误解,终将踏入同一条河流。 所以,王天孝并没有责怪妹妹如何,也没觉得母亲太过分,他尽力让两人都各退一步,在中间重新建设一个新的城堡,可以让母女两人暂时放下成见,都可以在里面放松和小憩。 希望她们都能懂中间的一番苦心吧。 不同年龄的人呢,有不同的心境。 如果王天孝在年轻的时候因为意外重生,或许他主要的目标是发家致富,成为人上人。 但五十多岁的他,如今对成功的欲望并不是那么强烈,就像他种地一样,基本是随缘,维持好一些基本的关系,能有一份过得去的收入,就行了。 人年龄大了,就会特别眷恋家人和亲人的关怀。 要不前世那些电视剧里,为什么很多年轻时候狠心抛弃家人的人,在年龄大后,都死气白咧地想要家人原谅,蹭回家里呢。 没到那个年龄,就不会体验到这种特殊的情感。 王天孝也有一份这样的情怀。 他希望自己的亲人们,对自己好的人们,都能过上好日子,大家都健康快乐地长久活下去。 只要不是本质的仇恨,就像妹妹和母亲这样,那他就多花点功夫,试着去调和一番。 王天孝教训完王天信,又两笼包子都出锅了,才看到王小兰眼睛红红地来到厨房,一下子扑到他怀里就哭了。 搞得他有点尴尬。 虽然是妹妹,可她如今是个大人了。 给李雅丽一个眼神,李雅丽立刻明白了,上前轻轻将王小兰拉开,柔声问道:“和娘谈的怎么样?” “嗯。” 王小兰点点头,虽然脸上还是泪花闪闪,却又露出几分开心的笑容。 一个嗯字,基本就说明了一切。 王天孝的一颗心这才放下来。 又化解了一件大事。 “我早给你说过,没有什么化解不开的矛盾,你还不信。” “嗯。” 王小兰又哭了。 “知道这样,我一个人就在不在外面受那么多苦了,哥,嫂子,你们不知道一个人在外面有多苦,我几乎每天都在想家。” 王天孝本想给妹妹说,若不是她在外面浪迹许久,也就感受不到家庭温暖的重要性,心中还是带着浓重的怨气,说不定就和母亲无法真正和解。 事情算是告以段落,母亲算是心满意足,下午吃过饭就准备下山,但王天孝觉得母亲好不容易上来了,就硬留他住了一晚上,第二天送她下山。 送母亲回去,他顺便还想看看入户项目进展状况。 从上次开会也有半个月左右了,从王天信口中的消息,村里的电线杆已经开始埋设,因为提前召集了足够干活的人员,可以几个点一起干活,所以铺设的速度相当快。 然而,当王天孝顺着归置的线路,刚跑到第一个现场,就发现几个队上的人正垫着铁锹把坐在坑边,垂头丧气在,在他们旁边倒在一根水泥的电线杆,令人经验的是,这电线杆竟然从中间断成两截。 一截还倒在挖好的坑里,另一截则是跌在地上。 看王天孝过来了,几个人也就是苦笑下,都没说什么。 “这……” 王天孝指着地里的两截电线杆,“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杆子断了呗,人都被塌了。” 有人没好气地说。 王天孝倒吸口凉气,虽然只是看了一眼就猜出了大概发生的事情,可真正听到还是有些诧异。 这电线杆,只是栽在地里,也不进行什么大幅度的震动啊,怎么就断了呢? 他走过去,蹲下身子,仔细观察起电线杆的断层处,这一看是差点没把他气死。 从断裂口来看,这电线杆严重不符合要求啊,这里面的水泥含量肯定不够,断裂处轻轻用手一抠,就能抠出一块。 已经不能说是质量不好,简直就是伪劣产品。 这也太离谱了。 王天孝知道一般的工程,因为水泥价格比黄沙贵很多,所以除非很严格正轨的管理项目,否则都会出现这种降低水泥标号甚至含量的事情发生。 但一般情况下,人家只是稍微降低一些,只能说是存在安全隐患。 可这个水泥电线杆,几乎是没用多少水泥进去,简直就是黄沙芯,只是在外面包裹了一层水泥的皮,让人区分不出来。 这种杆怎么能不断呢,断裂几乎是必然出现的结局。 这幸亏是没有假设起来,若真正用到上面,一旦通电,再断裂垮掉,那不知道还要出现多大的事故呢。 只能说,这些家伙的良心被狗吃了。 而且是胆大妄为到极限。 超出了他对这种人认识的底线认识。 “谁被塌了?” “还有谁,队长呗。” “队长是为了救我,将我推开后,自己就被压了。” “啊,”王天孝一楞,但转念一想,这也符合王大宝的性格,他那人有缺点,但在大事上就很讲义气。 “那大宝哥人呢?人伤的严重嘛?送医院了吗?” “说不好,救护车拉走了,天义哥跟着去了。” 王天孝听说王天义也跟着去了,暂时才放下心来,王天义别的不说,这种事情肯定能办好。 他本来就擅长处理这种对外沟通交流的事情。 他又到其他点转了圈,发现大家都停下来了,也这先前一样坐在地板聊天。 一时间陷入迷惘。 他也没想到事情能发展到这种程度,不都说这个年代的东西质量很好嘛,怎么就出现了伪劣产品呢。 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还想着下半年场站就能通电呢,不仅可以满足生活需求,而且还可以成为动力源,彻底解决山里用水的困难。 眼下这可不是小事情。 既然一个电线杆出了问题,就很难保证其他电线杆没有问题,若是都有问题,那…… 他心里暗暗发憷,这事情就闹大发了啊。 记得先前听说这里的电线杆是来自隔壁董源镇,据说那厂子原来是个国营厂,后来改制私有化了,算是庆城比较有名的名营企业之一。 王天孝每次去市里,在省道上都能远远看到这家企业,又粗又高的烟囱直插天际,里面一直冒着滚滚的浓烟。 这也就这个年代不怎么看重环保,要是后世的,分分钟就会被要求关门。 村里也有人在水泥厂烧水泥,听说还不好进呢,每个月也能赚五六十元,惹得其他人很羡慕,觉得这个活好像是铁饭碗一样。 王天孝之前偶尔会想起这个厂子,记得后世好像没有什么名堂,可能是他在外地工作时,因为各种原因倒闭了,没赶上后面房地产行业的发展,要不一定会大赚一笔。 想到房地产,他很快又想起了张文远。 既然张文远赶上了房地产的红利期,那这个水泥厂,不就是个很有意思的地方嘛…… 王天孝不知不觉,大脑又高速转起来。 正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骑着自行车从大路过来了。 定睛一眼,原来是村长刘吉庆。 自从妻子住院用完刘祥瑞的拖拉机后,他就搬到山里了,也就再没看到刘祥瑞。 刘祥瑞也远远看到站在田间的王天孝,从车上下来,对他招招手。 王天孝走了过去。 “天孝,今天怎么有空来村里了?”刘祥瑞很想保持云淡风轻的姿态,可挤了几次,硬是没有挤出笑容。 王天孝知道他现在心情很糟糕,苦笑道:“村长,这个事情谁也预料不到,着急也没用。” “你说这叫什么事呢,这些黑了心的厂子,给咱做的什么狗屁电线杆啊,完全就是水货嘛,折腾人和延误事情不说,这还伤了大宝队长……” 刘祥瑞越说越烦,捶胸顿足。 “那……既然这个样子,有没有让大家都停下来,遇到这种事,肯定是不能在继续用这批电线杆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栽好之后突然断掉,那高压线就会全部跨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可不是嘛,你看这事闹的,我已经让所有人都停下来了,上午也和供电所的领导们商量过,暂时停止项目进展,也给赵书记汇报过了,他也同意这样做,并且会安排人配合我们和供电所一起处理这事。现在又是假冒伪劣的电线杆,又是项目暂缓,还伤了人,这可不是我们一个村头能应付的事情。” 刘吉庆嘴里的赵书记是指镇书记赵云翔。 王天孝对这个赵云翔,也是相当熟悉。 这个人,不是啥好玩意儿。 前世王天孝和王天信闹矛盾,王天孝那时候老实,到处找人都得不到解决,最后来到镇府大院,赵云翔因为王天忠的关系,一直和稀泥,也是没个领导的担当。 他这个样子,派出所自然也不敢做什么,本来派出所就受制于公安局的管辖,若是镇上也没啥要去,哪里还顾得上管老百姓的事情。 所以,这世听到赵书记这个称呼,王天孝轻蔑一笑。 “行吧,有什么需要到我的地方,您尽管说。” 刘吉庆听王天孝这样说,想起了什么,感慨道:“天孝啊,想不到你这娃娃还出息了,你帮村民们垫付费用的事情我都听大宝说过了,真是不错啊,自己日子好过了,还想着乡里乡亲,实在是难得。” “哪里的话,能为队上做点事情,不是我应该的嘛,再说了,我本来也需要拉电,若是真推进不下去,大家都过不好。” “这倒也是,但这些事情你本来也不用管的。” “哈哈,这不是赶上了嘛。” “你啊,以前没看出来,你这小伙子心胸这么开阔,”刘吉庆感叹着,很是欣慰:“行,你为村里发展做出的贡献,村里都记着呢,要是以后你需要什么帮助就来找我,我肯定帮你解决。” “哈哈,一定,一定,到时候我不会客气。” “那行,你先忙着,我还要去其他地方看看,不要再出什么事情,这伤了一个大宝已经让我心惊胆战,再伤一个人,我哪里还有脸当这个村长呢。” “好的,我去医院看看大宝哥。” “好。” 两人分离后,王天孝骑着来到医院里,却看到王大宝已经被转移到一般病房,细问之下,才知道因为地面比较软,有个缓冲,所以王大宝的腿比想象中的要轻很多,只是一些软组织挫伤,骨头没有什么大问题。 简直是不幸中的大幸。 王大宝的妻子本来在旁边受着,看到王天孝进来,便打个招呼出去了。 王天孝顺势坐在旁边,递给王大宝一个香蕉,苦笑道:“没想到出了这种事情,真的是飞来横祸。” 王大宝也是哭笑连连:“就说嘛,谁知道能发生这种事呢,那狗日的水泥厂,竟然偷工减料,做的什么日把歘东西,要不是我将人推开,就要砸到脑袋上了,说不定还会闹出人命。” 第199章 195:煮茶论庆城 第199章 195:煮茶论庆城 听王大宝这样说,王天孝也能理解他的感受,便点点头,“嗯,这个水泥厂确实离谱,不过既然出了这种事情,他们也跑不了,我先前碰到村长,听说是要将所有电线杆全部检查一遍,该暴露的问题都会暴露。” “就该这样,你说这些狗日的,怎么能赚这黑心的昧心钱呢,好好干事不行嘛,这种钱也赚,不怕生儿子没屁眼?” 王天孝苦笑。 王大宝生气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他现在躺在病床上。 王天孝安慰安慰王大宝,便离开了医院。 他心里已经在想其他事情。 一离开医院,便马不停蹄快速骑着摩托车,向北行驶十几公里来到董源水泥厂。 董源镇位于庆城和清泉镇中间偏西的一段地界。 因为这边是个沟,所以取水和取土都相当容易,满足水泥预制的基础材料,而且附近有非常充足且便宜的人工,能发展起来厂子顺利成章。 其实严格来说,这里的厂子也不能叫水泥厂,因为这厂并不生产水泥,而是做预制品。 包括各种房头,檩条,预制板等。 当然也包括这种电线杆。 这里用到的水泥都是外购的,黄土高原的黄土并不适合生产水泥,若是要发展水泥生产链,需要的东西太多了。 即使能买来铁矿石,但基础的石灰石也要从外地购买,那就太麻烦了。 而且,影响庆城经济发展的最大的限制就是交通运输。 庆城只有向北的路还算可以,其他几个方向都是山,盘山公路根本没办法通过大货车。 没有公路,谈啥发展都是白扯。 王天孝来到这家名为董源水泥预制厂的厂子门口,发现大门紧闭着,里面暂时没听到机器的声音。 他将车停在旁边,爬到铁门上通过缝隙朝里面正张望着,旁边的门房却走出走一个大老爷,手里还提着一把炒菜的锅铲,指着王天孝就喊道:“你干嘛呢?” 王天孝看大爷打扮,就知道是门卫,这个年代,这种门卫一般都是老板的亲戚充当,还没有专门形成保安的概念。 他取出烟,递给大爷一根。 大爷一看,发现是红塔山,脸色柔和了很多。 王天孝自己不抽烟,但身上一直随身装着两包不同的烟,就是为随时给人发烟拉近关系。 红塔山就是给一般人发的,中华则是给有钱有势的人准备。 倒不是他势利眼,不愿意给普通人发中华,而是他经过慎重考虑,如果给村里的乡亲们见面就发中华,可能非但不会让人家感受到真诚,还可能觉得自己有故意炫耀,发泡的想法,认为他是在炫耀。 红塔山就不同,这种眼价格对于有钱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对普通的乡亲们已经算是个很好的烟了,他们抽起来心里会更加舒坦。 相对的,碰到那些大老板,他就需要拿出一定的底气,老板看人还是看具体实力,你发个烟都抠抠搜搜,会给别人一种实力不足的表现。 “大叔,这厂里面,怎么没个动静啊?”王天孝笑着问。 “有啥动静,都停了。”大叔叹息声。 “啊,怎么回事?” “还不是……咦,伱是干什么的,你问这个干嘛?”大叔还挺警戒,不住打量王天孝,眼里又开始充满猜疑。 “哦,您问我啊,是这样的,我家里不是刚批了庄基地嘛,想建一院房子,想买点预制板,这不听人说,我们附近就这里是生产的单位,便过来看看,准备买点回去呢。” “这样啊,”门卫大爷这才点点头,觉得王天孝也不像骗人,便放下戒备之心,“那你来得不是时候,我们现在不对外卖。” “为啥啊,这里面不是有很多预制板嘛?” “那些不卖。” “大叔,咱们厂里的销售人员呢,要不你将他介绍给我,我去和他们谈行不行?” “没用的,你找谁都没用,”大爷看王天孝还在追问,直接说:“我实话告诉你吧,暂时这厂子是不会朝外卖东西了。” “为啥啊,卖的好好的,就突然不卖了?” “没为啥,年轻人,你赶紧走吧。” 大爷被王天孝烦的不行,就转身要进门卫室。 王天孝还在想如何应对呢,突然一辆轿车从南面开了过来,停在公司门口。 车窗被慢慢摇下来,露出一个光秃秃的大脑袋,“舅,把那个包给我。” 大爷一看大光头,连忙跑进门卫室,很快就提了一个军绿色的帆布大包,里面鼓鼓的,看起来重量还不轻。 大光头一直坐在车上,任凭老头子将包放在后座。 他看到王天孝站在门口,小眼睛瞥了几次,但没有说什么,等包放好后这才对门卫说:“如果有人来问,就说什么都不知道。不要乱说话知道嘛。” “知道,你放心吧。” 大光头摇起窗玻璃,轿车开走了,在乡间小路一颠一颠的。 “这人真是,也不知道下来帮您一把,这么大的包让您一个老人家提,也不懂得尊老爱幼了吧,什么人啊。” 王天孝突然开口吐槽。 “还尊老爱幼那,你看他哪有个外甥的样子,我是他老舅,又不是一般人。哼,有点钱都这个德性呗……咦,我给你说这个干什么。” “那……是老板吧?” “可不就是嘛,这家厂子就是他的。” 或许是知道老板兼外甥已经离开,大爷开始放飞自我了,说话不复刚才的小心谨慎,“这人一有钱吧,他就变了味了。想当年,他和他妈妈差点饿死,要不是我这个当舅的收留了他们,哪有今天的排场。” “唉,舅舅嘛,毕竟不是亲爹……” “哼,他倒是想要亲爹,可他那个爹还关在里面呢。” “……” 王天孝陪着笑笑。 “对了,看他的样子,好像是有事要办吧?” “有个屁事要办,以我看,他这就是要逃命。” “啥?!” “我也不瞒着你,反正这事情很快估计所有人都会知道,”大爷的话匣子彻底被打开,“好像是厂里产的电线杆出了问题,不仅断了,还把人给压了。” “这么严重?” “可不是嘛,其实我早就发现了,这进进出出我都有记录啊,每天要出多少电线杆,但水泥才来了多少,比例不对,能不出问题嘛。即使蒸馒头都知道面少了揉不住,那做电线杆不是一样的道理嘛。” “有这么严重啊,你是不是记错了,难道每一车的东西你都能记住?” “我当然能记住了,我给你说,厂里可没让我记这些,但你想想,这一天进进出出都是小货车,三轮车,若是不做个记录,万一厂里丢点东西,或者出点什么乱子,他们追究我的责任,我找谁说理去……不信是吧,来,我们带你看看……” 大爷也是“性情中人”,先前还严格恪守保密制度,这老板一走,转眼就被王天孝带到沟里了。 他拉着王天孝来到门卫里面,从桌兜里面翻出一大叠的记录本翻给王天孝看。 王天孝也没看之前的,重点关注了最近几个月的那本,他震惊地发现这个老头子果然细致到极限,他清楚将每天什么时候,车的什么车,装了多少东西全部记得清清楚楚。 “大爷真的是特别细心啊。”王天孝由衷感叹。 “可不是嘛,我想着即使是他舅舅,既然咱到这里干活了,就不能让他操心是不,没想到啊,他还真把咱当成一般员工了,你看他那气势……” “他平日里一直这样嘛?应该是今天赶时间吧,没有人会对自己的舅舅这个态度吧,反正我是没见过。” “就是说嘛。” 王天孝发现自己还挺会添油加醋的,人家老头子本来可能没太多的愤懑,被他几下离间的,竟是有点不舒服了。 “刚才您说老板要逃命,那会不会包里装的都是钱……”王天孝看老人的烟快抽完了,又掏出一根,顺势将整合烟都放到老人面前。 大爷一楞,突然一拍大腿,“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这个可能啊,这小兔崽子,这就跑了吗,全厂的人都还在等消息呢,他可是工资都给人没结呢。” “也许不是呢,”王天孝连忙“安慰”大爷,趁大爷义愤填膺间,将最后那本记录本偷偷放进口袋里。 “啥不是,我看你说就没错。” 王天孝看目的已经达到,便没有继续和大爷说太多,胡扯几句就离开了。 他马不停蹄来到镇上,本想找个复印的地方,发现这个年代满大街都看不到一个,这种产业还没起来。 想来想去,最后来到一家照相馆,让摄影师将整本记录本全部拍成照片,每张照片都拍两张,每张照片给他洗三张出来。 确定没什么问题了,这才重新返回去,想办法将本子偷偷还给老大爷。 他暂时还不知道这种证据要用到哪里,但是觉得肯定有用。 轻则可以为王大宝讨回一个公道。 而且还可以利用这个证据,如果有必要的话,彻底将这家企业拍死。 离开董源镇前,王天孝又骑车在工厂附近转了一圈,仔细观察了附近的生产和人文环境,觉得这家企业,即使不是爆出这种质量事故,也开不了多久了。 周围的环境被破坏的不成样子,厂子附近几百米,除了一些很难死掉的野草和楸树,几乎没有其他像样的植物存在。 而就算是几百米开外的粮田里,叶子上也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也不知道能长到哪里去。 肯定也长不好。 而且,长期在这种污染环境下长出来的粮食和蔬菜,肯定也含有很多乱七八糟的微量元素,其中很多都有害,人长期食用,肯定会伤身体。 这是个以健康和环境换经济的年代,老百姓们虽然知道厂子会污染环境,但并没有这种情况不应该的想法。 很多人会直接想着,工厂嘛,怎么会不污染环境呢。 天底下的工厂可能都是这个样子。 王天孝前世对这个董源预制厂还不太熟悉,但李雅丽有个姑姑家在附近,好像听说附近的存在很多人都得了肺结核,有段时间,这个村子的姑娘嫁不出去,外面的姑娘也不愿意嫁进来,不知道与这家企业有没关系。 上辈子,他对这个厂子其实并不熟悉,也不知道是否发生过这种事情。 上辈子村里通电线的时候,因为王天仁迫害的不行,他带着李雅丽和孩子们去了山里,等王芳六岁那年回来后,线路已经全部铺设好,村里部分人都开始用电了。 过程中诸多情况,他就不知道了。 人人都说重生就是bug,好像新的一辈子就能完全复制上一世的过程,然后可以有效避免或者利用。 可王天孝面对的这个世界,若说和上辈子完全不一致也不是,但若说能利用,也只是小范围的相关性。 更多的地方,他基本算是开了一个平行时空,面对的是一些以前没发生过的事情。 充分得出结论,王天孝离开了董源镇,去了市里。 原本还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进入这种状态,但现在机会摆在面前了,要是不去把握,还真有些可惜。 能不能成,还是要看金主的意思了。 王天孝对自己有清醒的认识,他根本不具备……或者说,暂时不具备成熟的商业管理思维,所以他所有的想法,都要寄托其他载体或者人。 例如张文远。 此刻,两人躺在张文远家二楼的阳台上,舒舒服服地晒着太阳。 别看这个年代大家普遍生活的相当朴素,可张文远这种有钱人,却依然是早已享受到常人难以理解的富贵状态。 这座房子位于市中心的公园边上,坐在阳台,就能看到不远处公园的人工湖,算是庆城目前最豪华的房子之一。 王天孝今天本来是去酒店里找张文远,刚好碰到张文远中午要回家,就非要拉着王天孝去他们家,王天孝实在是执拗不过,便只好跟着回来了。 到家门口才知道,原来经常在街道看到的很漂亮的三层小楼,就是张文远的家。 用他的话说,他们的三只狗,每只都有单独的房间。 王天孝幸亏前世到了后面因为儿子日子也过的富裕了,所以见过一些世面,要不直接跑到人家家里,估计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晃得眼睛都睁不开。 两人现在各躺在一个半放倒的躺椅上,中间一张石桌上放着一些水果,一壶茶。 “怎么样老王,我这里躺着还舒服吧?”张文远笑着问。 王天孝闭着眼睛摆摆手,“老实说一般般吧,这城市里的空气,哪能赶得上山里,你看这阳光里面都多了几分机油的味道。” “哈哈,那倒也是,谁能比得上你逍遥自在。” “逍遥啥,要是真逍遥,我今天就不来找你了,还不是劳累命。” “把自己说得这么可怜干嘛,我看就没什么事情能难住你,”张文远从石桌上拿起个樱桃,扬起脑袋放进嘴里。 “说说看,你这么着急忙慌的来找我,有什么吩咐?” “吩咐谈不上,就是有个有趣的事情,想和你商量商量,看看你有没有这方面的兴趣。” “哦,我洗耳恭听。” 张文远坐端身体,他看的出王天孝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能这样认真和他谈话,想必确实是很有趣的事情。 这让他充满期待。 “张总,说之前我想听你谈谈,未来十年,二十年,你认为什么行业会发展的很好?” “这……” 张文远楞了楞,没想到王天孝突然问出这么个问题,他摇摇头:“这个我确实没有仔细想,若说三五年内,我还能大致说说看,但是战线拉到十年二十年,我就没有什么想法了,那么远的事情谁能想到呢,我能不能活到那个年龄都是未知。” “真的没有想过吗,你们这些大老板不都是想得很遥远嘛,我怎么就太相信呢?” “我骗你做什么,能想三五年就已经不错了,我没那么好的脑子,”张文远笑道,“再说了,现在大环境一日一变,谁知道将来会怎么样呢,说不定现在是这个样子,转眼就换了轨道,所以我觉得很难考虑到长期,想抓住当下最好。” 王天孝睁开眼,看了眼张文远,猛然坐得笔直,直言道:“张总,恕我直言,你要是这个想法的话,那是相当危险的思维模式。” “啥意思?”张文远不解地望着王天孝,“咋就危险了呢,老王,你给我说道说道,我觉得你说的很多东西都很有道理,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我没想到的东西?” 王天孝其实并不比张文远强到哪里,甚至很多地方都远远不如张文远。 可胜就胜在他具有重生的bug。 这就像你打不过一个武林高手,可你是从未来世界过来的人,你知道这个武林高手下一刻要喝水,那直接在水里洒点泻药,那他即使武艺再好,也会蹲在茅厕里出不来。 王天孝对张文远便是如此。 他就是占据了对未来方向的趋势,从结果推过程,总能找到很多理由。 就像如果炒一盘菜,没炒好,会找到一些理由,炒好了,也同样会总结一堆理由。 但问题是,如果没炒好,找的理由就显得不充分,而炒好了,那就随意说理由,都会觉得有其原因存在。 王天孝知道未来是房地产和基础建设发展的大趋势,那反过来提前预测,总能找到一些像样的理由出来。 “张总,你是一个生意人,平日里接触的大环境肯定比我更多,那你有没有想过,在未来,我们全国的大环境,会出现什么情况?” (本章完) 第200章 196:以孝之名 “哪能有什么,我觉得经历一个艰难的时期,老百姓们目前最重要的是吃饱肚子,穿暖衣服,这么说的话,我觉得三五年内,应该是农业和服装业的发展高峰期。” 王天孝笑笑。 “怎么老王,你觉得没有道理?” “不是没有道理,张总说的吃和穿,这不仅是现在阶段的重要产业支柱,同样也是未来的支柱,这点当然没有错。不过,也正因为是这样,所以这种行业的机会并不容易把握,也不容易从其中谋取到更多利润。” 王天孝敲敲桌子,“简言之,也就是这些行业,并不会出现爆发期。细水长流自然可以赚到一些钱,但若是想真正脱离一般的商业,拔高一层,创造出不俗的业绩,那肯定就要摸准时代发展的脉搏,刚好卡在其上面,这才能顺势腾飞。” 想起前世某个大佬说的话,王天孝便借用了,“想必您平时也看过一些商业大佬的发家史,你就会发现,这些人能力固然重要,但更重要是时代给予他们的机会。可以说,如果你刚好能抓住机会,那即使一头猪,也能被时代的风潮吹到天上。” 王天孝的一番言语,说的张文远意外连连。 此刻眼前这个穿着风衣,看起来还有点稚嫩的年轻人,在他眼中就好像一个历经千山万水,博学多才的前辈。 “你还是直说吧,我想你也不是那种喜欢遮遮掩掩的人,怎么今天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像是要铺垫许久才能和我说实话。” 王天孝笑了笑,他还想引导张文远到这条路上呢,看来没必要缓步进行了,张文远的求知态度比他想象中还要强烈许多。 “那我就直接说了?” “说呗,我都说了,洗耳恭听。” “是这样的,我对未来的经济发展方向本是有些想法的,但感觉时机还没有成熟,没到可以入手布局的时间。不过,现在有个机会摆在面前,我突然觉得可以趁此机会直接将想法变为现实,所以来和你聊聊我的想法。” “愿闻其详。” “我提前说啦,我的想法也仅局限于我的见解,并不代表就一定能摸准未来发展的脉搏,你可以听我说说,至于能信服多少,你自己拿主意就好。” “行,没问题,我肯定会认真评判,这点你放心,我张文远也不是啥都不懂吧,或多或少我,也有自己的理解。” “是这样的,张总,我认为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我的意思是大概有接近三十年……不,准确说有二十五年左右的阶段,基础建设和固定资产铺设,是我们大方向发展的可能方向……” “什么是基础建设,能不能说详细一些?” 王天孝已经没说房地产在这种指向性太明显的词汇了,但张文远依然听不懂,主要是这个阶段,房子还没成为一种商品被人们广泛用于交易。 村里的人们,房子都是自建自主,没人想到去卖。 而城市里的房子,因为现在城市化还没怎么提上日程,所以房子基本都是以分配为主,自然更是想不到这点。 再说,现在才八十年代中期,说房地产真是有点太早了。 但王天孝自有他的想法。 “很简单啊,基础建设包括官方的和民间私人,当然官方占大头,具体来说,就拿我们庆城市区来说,因为历史原因,这里说是一个城市,但其实建设的相当糟糕,若论大小,也就比一般的镇子大一丢丢。那么,城市的发展必然是重中之重,也是将来几十年最核心的驱动力之一。” “你怎么知道一定会发展城市,我从小就生活在这座城市里,几十年好像也没啥变化嘛。”属实是王天孝的言辞太快超前,张文远有点接受不了,立刻提出自己的质疑。 “过去几十年如此,并不代表将来也会如此,”王天孝站起身,来到窗口,看着矮小破旧的城市,感叹道: “时代不一样了,过去我们一切以计划为主,所以商业被限制的很死,人们很多方面都采取的自给自足或者小范围内交易的状态,然而当政策和条件放宽后,在生产能力提升的前提下,人们就不会满足于小范围内的商业模式,而是需要更大,更丰富,也更高效的商业渠道和平台。” 他看着走到自己身边的张文远,笑笑,接着说:“那么,怎么样同时满足渠道和平台呢,通过熟读历史我们就知道,那就是城市化发展。也就是说,以城市为枢纽和中心,让所有行业的资源和人才全部汇聚在这里,快速高效完成供需关系……唉,你这是什么表情?” 王天孝正说着,看到张文远怔怔地盯着他看,脸贴的很近,被吓了一跳。 “哦,没什么,你继续说,继续说,”张文远连忙摆摆手,“我只是被你吓倒了,你说的这些,我都似懂非懂,就好像在一个小学生在听中学课程,仿佛是能听到在说什么,但却似乎又不太懂。” “哈哈,也没什么复杂的,简单总结下,就是说未来的社会,因为目前的商业模式无法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复杂物质需求,所以必然会产生更为高效和先进的商业模式出来,按这种商业模式需要一个可以快速周转的平台,这就是城市。” “……当然,城市形成和发展的原因是复杂的,经济只是其中一个影响因素,更是还包括文化教育,交通,以及地理位置等等。但是,在所有因素里,经济是最核心,也是最重要的因素,因为最原始的城市,就是因为经济发展才出现的。” “好像是这个道理,我大概理解一些了,你是说,因为经济模式的变化,所以未来的经济发展趋势肯定会围绕城市为中心,那城市的建设就显得相当重要,而且是刚需,继续推导,一切与城市建设有关的行业,在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将是发展的重中之重,也就相当于是朝阳产业,是不是?” “对头,聪明。” 王天孝很开心,每次和张文远谈话,他都有种重新回到前世的感觉。 这个世界的其他人,都带着浓重的过去式风格,唯有张文远,虽然是这个时代的人,可他总又超乎时代的敏锐感和想象力。 有的东西,不点他就能想到,而有的东西,稍微点一点,他就能触类旁通。 委实是牛逼普拉斯。 “那么,问题回归到原位,这些与我有什么关系,老王你今天来找我,是不是想让我进入这个领域里,可恕我愚钝,我根本不知道这个领域都有哪些因素,又如何去涉入这样一个陌生的领域呢?” “不要紧,什么都是从零开始,从不会变得熟练啊,”王天孝已经说的很有信心了,“你想想,如果这个行业你都不清楚,那其他人岂不是更不明白了,但反过来说,如果其他人都懂了,那你还能赚到钱嘛?”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 “不要紧,如果你信任我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些建议啊,前提是,你愿意相信我,给予我足够的信任,因为我可能给你说的事情,是颠覆你之前很多想法的。不过,话说回来,纵观大佬的商业发展史,哪里有人是按部就班起家呢,还不都是出其不意,抓住别人不曾注意到的东西,弯道超车?” “来来来,坐下细说,”张文远拉着王天孝坐回躺椅,亲自帮王天孝倒好茶,做出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目前这个阶段,我应该怎么做,你一定心里有个大致的想法,说说看,我们一起研究研究。” “是这样的,最近我们村里准备送电入户,所以就像董源那个水泥预制厂里订购了一批电线杆,可谁知道呢,当电线杆装了一半,却发生了断裂事故,好端端的电线杆竟然从半截直接断了,还把我们人给压伤了。” “竟然发生这种事情,那个预制厂我好像有点印象,原来是个国营厂子吧?” “嗯,没错。”王天孝点点头,“事后,我就去那个工厂实地查看了一番,发现厂子已经彻底停下来了,而且我还刚好碰到那个厂子的厂长跑了。” “跑了,跑哪去?” “谁知道,出了这么大事情,肯定是怕承担责任呗,不管是卖出那多电线杆,还是压伤人,都不是简单的事情,不跑等着吃枪子啊?” “那这个烂摊子……” 王天孝笑笑,“我这不来找你了,别人仓惶逃命,不恰好是你的机会嘛。” “哦,怎么说?” “现在这个厂子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麻烦事情,镇上的领导,供电局的领导,还有各村的村委,大家现在都尴尬了。即使追究责任,将他绳之以法,也无济于事吧,反正一时半会是没办法收拾这么大一个摊子了。” “你是让我去收拾这个摊子,可你不都说了,这是个烂摊子嘛?” “彼之砒霜,你之蜜糖啊,你想想,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在发愁这事情怎么处理,你如果接受,因此就可以和各方部门签订一个非常实惠的协议,从短处说,你可以赚取不俗的利润,放长远看,你完全可以趁机拿下方圆附近所有的项目,并且牢牢将未来掌控在自己手中,岂不是美哉。” 看张文远还在思考,王天孝又补充道:“再放长远一些,这个厂子他不仅仅是个厂子,你需要的是背后和其他政府部门达成的一种协议。只要你不违法乱纪,严格控制各种施工质量和进度,那你就可能会获得更多建设的施工承包机会……张总,你看,我们是不是说回建设上了?” “还真被你兜回来了。” “当然,这件事是说起来容易,但具体执行起来却也不是简简单单的事情,过程细节,各种协调和谈判,都是相当繁琐的事情,这方面的事情,你再慢慢研究吧。我呢,就是来找你聊聊。” 张文远点点头,身子向后仰倒在椅子上,“让我想想,想想啊。” “不急,你慢慢想,有的是时间,”王天孝站起身,补充道:“不过,我个人建议,即使你想拿下来,也要反复试探他们的底线,很多条件基础如果谈得比较低,那即使后面增长幅度大一些,也不会有太大变化,但如果基础定得太高,哪怕是微弱的增幅,都会发生实质性的变化。” “嗯,这个我理解,谈生意这种事情,我还是有点门道的。” “那好吧,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等下次有机会,我们再谈谈固定资产的事情,前提是你能顺利拿下这个厂子的经营权,掌握方圆几百里的基础建设类生意,才有后面的事情,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还留有一手那?” “也不是,罗马也不是一日建成的嘛,事情要循序渐进,心急你也吃不了热豆腐,好啦,我要走了。” “我送送你。” 张文远将王天孝送出门外,回来后又躺回椅子上闭着眼睛思考许久,换了衣服出门而去。 王天孝说得很好,但具体情况,他必须要实地考察一番,也不能只听信王天孝一人之言,毕竟这可不是小事情,领域也不是他熟悉的饮食服务业。 基础建设,对他来说,确实是个新事物,他是既觉得紧张,又觉得兴奋。 就像是一直猎狗,闻到了猎物的信息。 . 村镇和供电局关于电线杆质量事故调查的事情,与王天孝并没什么关系。 但关于中间工程量耽搁的事情,由镇书记赵云翔联合供电站的所长,还有各村的村委一起做了讨论,王天孝也被邀请参加了。 他是代替躺在医院的王大宝参加的。 王大宝的伤势不算严重,还谈不到伤筋动骨,但起码也要住个十天半个月,这边的事情,本来另外找个人暂代,但考虑到王天孝垫付了大量资金,眼下出现这种事情,他来参加也能够理解。 不过开会的时候,他躲在角落里准备随意听听,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信息,坐在他旁边的是米家村村长,叫你米粮。 这个年代人很多人没有什么文化,所以给孩子起名字就经常出现一些啼笑皆非的奇葩名字。 吴钱财和吴文化是那样,现在碰到的米粮也是如此。 估计是家里实在太缺粮食了,直接给孩子起这么个名字。 米粮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个子不高,最多应该不会到一米六五,在西北人普遍身高偏高的情况下,他估计走到哪里都是需要仰着脑袋和人说话。 米粮的身上有一股浓浓的豆腐酸味,身上的衣服看起来既陈旧又脏,胸前的纽扣掉了一个,露出里面脏兮兮的棉衣,和脚上开口用麻绳绑起来的黄胶鞋交相呼应。 再看他的脸,充满沧桑,胡子也不知道多久没刮了,几乎铺满整个脸庞,岁月的风霜在他额头留下很多道印痕,配上灰白的头发,无一不在向外人宣告,这个男人生活过得不是很好,或者可以说叫很糟糕。 联想到他的身份,王天孝心里暗暗纳闷,这样一副状态,真的能做好一个村长吗? 米家村即使比王家村要小接近一半,可毕竟也有四五千人,大几百户的人家,各种琐事肯定不少啊,就靠这么一个看起来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管着,确信没有问题? 但王天孝只是心里想着,脸上没有丝毫表现。 他觉得不应该以貌取人,或许他这次来得及,没有及时更换衣服呢,人的真实能力与外表也不一定完全能对的上。 他是个为村民服务的村长,又不是走秀的模特,要那么好看做什么呢。 因为电线杆在王家村这里就出了事情,所以米家村暂时还没有涉及到,米粮这次来就是听听消息,为后面重新恢复工作做准备。 但听来听去,也就是一些没有卵用的车轱辘话,米粮和王天孝都觉得没有意思,两人又靠的近,忍不住就闲聊起来。 “兄弟,米家村米粮,你是哪个村的?”率先问话的反而是米粮,王天孝发现这个看起来一副落魄模样的中年男人,笑起来却很爽朗,给王天孝一种很容易接近的亲密感。 王天孝知道这东西在后世叫亲和力。 他确实没看出来,米粮看似木讷的外表下面,原来还蕴含着这样一副笑容。 “王家村的,我叫王天孝。” “王家村……”米粮有点好奇的看了眼上面坐着的刘吉庆。 “哦,是这样的……” 王天孝简明扼要将他为啥会参加这次会议的原因告诉米粮。 米粮听到电线杆是伪劣产品,还压伤了人,忍不住感叹:“这些人怎么能昧着良心做着这些腌臜事呢?伤天害理啊,这要是全部栽进地里,后果不堪设想。” “就是这个道理。所以工程暂停,还不知道后期要怎么办呢?” 米粮点点头,“电力资源本来就是利国利民的宝贝,西方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开始使用电力,而我们到了八十年代中期,竟然还在用煤油灯,思之令人深思啊!” 我更新一点都不少,只是我懒得分成小章 不管更新多少,我都是一章,同样的内容,分章多看的也不连贯 第201章 197:神奇的鹿胎粉 第201章 197:神奇的鹿胎粉 王天孝听米粮说了会话,发现这个人的见识和谈吐与外表完全不同,旁敲侧击之下,才知道原来这个人,竟然是个大专生。 这个年代高考刚恢复不久,大学生的数量相当少,出来后都是分配工作的,也不知道这个人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 虽然说村长也能发光发热,但以这种人的才能,应该有更大的舞台适合他才是。 王天孝带着心里的好奇心,又和米粮交谈许多,从他身上也吸取了不少的经验和知识,看来他虽然衣服穿得不怎么样,但里子里却蕴含着宝贵的财富。 人家上面在讲话,他们两个人就在下面窃窃私语,时间过得很快,只听到赵云翔突然说了散会,下面人们就拍拍手,开始站起来纷纷退场。 “走吧。”王天孝说。 “走。” 两人跟着人群出了会议室,王天孝笑着说以后有机会去到米家村,一定找米粮喝酒,米粮则是笑着说到时候他请王天孝吃米家村特制的豆腐脑。 米家村在米粮的带领下,很多人家都在做豆腐,附近有名。 听米粮的说法,他们的目标不止是供应清泉镇人们的使用,更是要将豆腐卖到庆城去,让全庆城的人都能吃到米家村做得豆腐。 也算是最原始的村民合作,闲散的劳动力和生产力被聚会在一起,就能形成气候。 慢慢也就变成了米家村的品牌了。 王天孝开始还担心电如果通到米家村,这里的人们不愿意拉电,那他也就很难实现用电的目标,和米粮聊过之后才发现他这纯属杞人忧天。 米家村虽然村子小,但人家可是在全力发展豆制品产业,动力相当重要,巴不得赶紧送电送进去,好开始用来照明和驱动鼓风机呢。 这就省心多了。 至于电线杆的问题,他也没有特别在意,这也不是他该操心的问题。 大势之下,有的是比他更急切的人。 剩下的就看政府如何解决,以及张文远是否能搭上这趟徐徐启动的列车了。 和张文远上次沟通时他并没有特意说告诉张文远那种建议和信息,自己能获得什么好处,响鼓不用重锤,他相信张文远能分清楚。 如果自己主动提出利益索求,就破坏了现在和张文远这种默契的关系。 以他现在的资本,其实能和张文远走的近,他自己觉得都有点奇怪,即使他确实比较有“远见”,但很多远见都是比较虚,张文远能恰好接受并且真的重视,委实是难得。 一方面他将这种原因归结于张文远确实有敏锐的视野。 心底里则是暗暗想着,这难道也是重生给的便利,是个bug? 要不现实中,他这种身份的人和张文远本身就存在一定的阶层分割,怎么说都很那凑到一起,即使碰到,也不一定互相能处理好关系。 不好说。 . 四月份慢慢过了。 眼看着还有几天就到五月份的门槛,场站里迎来一件大喜事。 那头母鹿要生小鹿了。 严格来说,这只鹿的怀孕和产仔期时间都和正常鹿不太一致,一般来说,鹿会在七八月份生仔,很少出现这种四月份就生产的类型。 如果没有按照季节生产,按理说很难坚持下来,但在大家,尤其是刘元的细心照料下,她不仅坚持到生产的时候,并且还非常健康。 这可把场站的人们都开心坏了。 随着母鹿来到场站,渐渐就和大家都熟悉起来。 鹿的性格本来就温顺,母鹿恰好又肚子里怀着宝宝,显得就更安静了。 虽然主要是由刘元负责看管和喂养,但因为他经常将母鹿牵出来放到外面晒太阳,所以大家和它也变得相当熟悉。 一来二去,也都很喜欢这个恬淡的鹿妈妈。 甚至超过了三只小鹿。 三只小鹿是两母一公,经过几个月的成长,如今已经长大很多,尤其是公鹿长得最快,也就比母鹿稍微小一丢丢,再长几个月,到了七八月份就能充当大任了。 眼下母鹿要生产了,场站大家伙都格外兴奋和紧张。 刘元更是几乎吃睡都要和母鹿在一起了,其他三只鹿也已经被隔开,不再和母鹿关在同个房间,给她充足的休息条件。 王天孝当然也是特别重视的人。 他从开始就预想着要发展一个小型或者中型的养鹿场,这只母鹿是他养鹿大业的第一个孕鹿,有着非凡的意义。 有了这次经验,他准备在秋收之后,要专门建设一个鹿场,将鹿的养殖发展成一个产业化的东西。 至于后面要不要继续扩大规模,则根据市场实际需求。 我们国人做生意或者其他事情,都特别看重一个大,所以很多时候都是以规模大做宣传语。 假如是养羊,那肯定是在能力范围内越多越好。 这是因为羊有广泛而需求旺盛的市场,全国人民每年要消耗掉的羊以亿计,个人即使养再多,也完全可以消化掉。 但是养鹿不一样。 鹿这种东西,它全身是宝,有很珍贵的经济价值没错,但问题是,这些价值都集中作用在小范围内。 需要的地方愿意高价收购,可更多地方压根不需要。 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有价无市。 在这种背景下,不看市场需求,片面提高产量,很显然没有意义。 在刘元的精心照料下,第二天凌晨,母鹿顺利产下一只小母鹿。 母女平安。 生产的过程相当顺利,没有出现保大还是保下的两难选择。 场中的鹿群数量来到了五只。 一只公鹿,四只母鹿,很安全且健康的公母比例。 照这种状态发展下去,即使不从外面购进行的鹿仔,三四年内,鹿群的数量就会来到五十多头,初步完成王天孝的目标。 但王天孝觉得这种速度太慢,还是准备一次性补充到五十头,繁殖和鹿茸生产一起进行。 等到鹿血等东西产量稳定后,他准备去尝试下游的产品。 这个年代人们还没有保健的意识,他准备做一款鹿的保健食品,不是像某酒那样挂羊头卖狗肉,纯粹靠广告过日子的垃圾保健品,他会尽可能还原鹿的成分本身,让大家真正且且地受益。 鹿的功效后世其实得到了很大开发,但并没有成为主流的保健品,主要还是因为太贵了。 就以鹿血粉来说,一头成年雄鹿,一年能抽出的血也就几公斤,等烘干为血粉就更所剩无几,人们服食都是按克计算。 试想,这样的东西它卖起来该有多贵,所以市面上很多都是挂羊头,卖狗肉的东西,里面有鹿血粉,但也有其他配料。 美其名曰,是为了让鹿血的性子稍微被中和下,免得人们难以吸收,实际上是什么,行业里人都知道。 保健品市场本来管理就不如药品严格,再加上这些没有诚信的开发者,逐渐就被彻底做烂了。 人们提到保健品,基本都当做是骗局,几乎没有多少人会真正享受到它带来的好处。 小鹿生下来,自然成了大家的新宠。 刘元的掌上明珠。 他甚至因为大家都去看小鹿,影响小鹿睡觉为由,杜绝了人们探望,将小鹿牢牢地保护的自己的温暖里。 王天孝也放心让他照顾,自己少操很多心。 如果刘元一直有这个兴趣,等到时候养鹿场扩大了,也完全可以让他负责。 鹿和他都互相寻找到可以依靠的对象。 山野间,慢慢地有些长得不怎么强,或者是基因变异的药材已经开始开花了。 所以场站的人们便开始忙碌起来。 这些早开的花儿要提前拔掉,别看它们也是药材,而且还是长势非常积极的一部分,其实这并不能给它们带来好运。 这个时候的药材因为生长周期短,而且过早开花成熟,所以药效非常差,虽说不是完全没用,但和正常周期的药材效果有天壤之别。 所以,这种药材要单独拔掉,相当于是去除掉群体中的伪劣品种,否则一旦它们和其他的品种授粉,就会影响到整片药田的品质优良纯度。 通过这样不断的筛选,最后留下的就是生命里最顽强,最符合成长周期的品种。 筛选拔苗的主要任务还是吴家两家人,米小青和李冠平负责。 李王天孝开始想过让李冠平学点其他东西,但后来发现他也舍不得离开米小青,索性就转变了思路。 毕竟李冠平是自己人,人又忠厚老实,所以王天孝想着若是他真对这些事情感兴趣,到时候也可以让他来负责药田的管理。 王天孝未来想做的事情有很多,不可能永远将自己绑在这种事上不动。 经历过二十一世纪的王天孝深知种植药草只是最前端的工作,而越是前端,能带来的经济效益就越低,真正赚钱的还是要将这些原材料生产成末端的消费品。 技术,才是真正值钱的东西。 农工商看起来像是并列的说法,可王天孝觉得也可以换一种理解,所有产业都是开始从农业发展,农业的基础资源丰富了,就开始发展工业,工业发展到一定程度,就会出现商业。 他也会按照这个方向去走。 等农业发展到一定级别,会向工业适当靠拢。 种地,并不是不能发家致富,但是不能完全实现更大的宏愿。 王天孝的志向也是不断在变化,由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得过且过,小富即安思想逐渐在想稍做出一番事业靠拢。 王小兰自从上次和母亲谈过话后,两人关系好了许多。 她最近除了在山里干活,休息时一直抱着个本子在写写写画画。 王天孝抢过来一看,原来是在写小说。 王天孝也不懂写得好不好,反正读起来也挺有意思,有长有短,多半都是写得在南方打工时各种经历。 王小兰本来还有点害羞,担心王天孝看到会笑话她。 但王天孝自己文化程度不高,所以一直很羡慕这些肚子里有墨水的人呢,不但不笑话她,还专门给她买了很多书籍。 包括青年文摘,以及还叫读者文摘的读者,辽宁青年,今古传奇等等,更是买了很多中外大作家的小说和散文,杂文选给他。 王天孝隐约记得儿子说过最近一个伟大的文艺时期就是民国,那个时候出了很多大师,他便将那些知道不知道的大师的作品挨个买了一些。 足足几十本书交给王小兰,告诉她不够的话还可以继续买。 学知识有好处,未来的社会有文化的人会吃得更香,王天孝自己就这样了,他可是希望孩子们都能尽可能变成文化人。 有了王天孝的支持,王小兰信心增强不少,竟开始滋生投稿的想法。 在王天孝和李雅丽的鼓励下,她终于鼓足勇气,向读者文摘寄出去第一封投稿信。 她自己知道刊发的可能性非常小,只是希望能得到编辑部一些意见,然后不断学习和改进,最终能实现自己的作家梦。 . 王天孝将一大坛密封好的鹿血酒交给张文远,然后拿出一个深棕色的小瓶子,就着太阳,在张文远面前晃了晃。 张文远不明所以,好奇地问:“这里面什么东西?” “好东西。” “别卖关子,快说。” “是鹿胎粉。” 看张文远一时还没明白,又补充一句:“就是鹿胎盘烤干后磨的粉,你上次……” “哦,原来就是这个。” 张文远很高兴,上次他和王天孝说了某个客户和妻子怀孕很多年都怀不上孩子,两口子是有钱又有势,可就是人到中年还没有一儿半女,张文远也是无意间得知这个消息,自然放在心里,就告诉了王天孝。 王天孝知道鹿胎粉对治疗不孕很有效果,但具体效果好到什么程度,他其实也很难确定。 便答应张文远可以试试。 反正当时就想着他的鹿也马上要生产了,刚好有鹿胎下来。 这不,等到烘干后碾成粉就给张文远送了过来。 两人如今关系已经非同一般,也就没有谈价钱,张文远拿出两叠十元大钞给王天孝,王天孝也没推辞,放进包里,随手将包就放在沙发一侧。 他今天来找张文远,不止是给送酒和鹿胎,更重要的是想听听张文远的推进速度,过程中有没有什么难题之类。 两人坐下后,张文远简单和他说了一些。 因为在各部门联合处理下,依然没有找到失踪的预制厂场长,考虑到电线杆追关乎到人民群众生活幸福度问题,各方讨论要重新整治预制厂。 这个年代法律还不是很健全,在经济快速膨胀期,很多问题便就暴露出来。 面对这个预制厂,决定直接查封,然后由新的人员接手,原来的老板由公安局继续发布通缉的协查通知,算是快速调整了问题解决的方向。 大家其实都知道这种解决方法有点草率,也不一定完全符合法律要求。 但那人都跑得没影子了,一时半会不也找不到,也不能让事情就这样耽搁下来,找新的人接盘,是最有效的策略。 新的接盘人选说是要经过筛选,但实际上,这种烂摊子本来就不招人待见,而且还是预制厂这种看不到未来的领域,而且要接盘还需要不少的资金,所以公告放出去了,迟迟都没有人愿意出手。 张文远算是姗姗来迟。 他几乎是在大家都以为没有希望时,才愿意尝试下。 但他是标准的生意人,趁机可没有和改革组的人讨价还价,在这个特殊的年代,一般人这样做可能会戴个帽子,可张文远背景深厚,又深谙商业谈判之道,硬生生让改革组的一众领导不但没找他麻烦,反而对他的参与还表示高度肯定,愿意趁机给一些政策上的倾斜,可谓是赚得盆满钵满。 不过,有个好的开始只是刚起步,真正想赚到钱,还需要将想法彻底落地。 这点王天孝和张文远都很清楚。 “恭喜你啊,顺利拿下这个厂子,只用了这么点时间。” “还没有完成最终交易呢,因为前老板暂时没有回来,所以这边的情况还比较复杂,我最多只能算是暂借厂里的设备设施,若是他突然回来或者是被抓获,还需要走一个过程。但如果他不愿意……” “他哪有机会不愿意?”王天孝淡淡一笑,有点残酷地说:“从他想着做这种事开始,他就已经走上不归路,就他这种罪责,怕是能吃十回枪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没有机会再看他的厂子了。不过,你还是要多个心眼,一定要和政府几方部门签订好协议,万一,我是说万一有点麻烦,不至于成为背锅侠。” 张文远不知道什么是背锅侠,但大概能猜出其含义,点点头说:“这你放心,这种事情上还没人能给我上眼药。就是接下真个烂摊子,我一时间还有些茫然,不知道从何处入手,毕竟我以前都是做饮食服务业,这完全是新的领域,隔行如隔山。” 张文远露出几分为难神情,王天孝看的出来他不是客气,而是真的有点迷茫。 (本章完) 第202章 198:王天孝生气了 第202章 198:王天孝生气了 实际上,八十年代开工厂要求已经算很简单了。 若是放到后世,一个厂子要和各个部门都打交道,招商,环保。安监,卫生,水务,消防,质监,税务,劳动,公安,供电,城管等等。 每个部门都不好惹,有执法权的就好几个,要是随意出点问题,一个部门朝门上贴个封条,你就没办法正常运行,等整改后重新启动,就要多部门联合签字。 很难的啦。 只要一个部门不同意,你就复工不了。 所以,企业要生存,必须和各个部门处理好关系,任何人得罪不起。 上上下下都要关系顺畅,尤其是个下面的办事员不能有矛盾。 阎王好惹,小鬼难缠,要是碰到那些手长心黑的人,他能折腾的你没有办法生存。 就以环保来说,这个水泥预制厂的环保问题如此突出,放到后世不仅会分分钟被关门,甚至负责人都要去喝茶。 而环保部门是有执法权的,如果抽检排放的水质不合格,就能当场封了厂子。 名正言顺,合理合法。 所有人都知道,早些年一切以经济发展为中心,所有事情都会为发展让路。 也不是政府不知道这些厂子会污染,但工作的重点是老百姓吃饱饭,脱贫致富,这个大前提不可改变。 至于环保的问题,就只能留到后世解决了。 这就是发展的代价。 就像一个穷苦的人,年轻的时候为了赚钱,不注意身体健康,几乎就是透支生命在赚钱,临到老,身体不行了,又只能用年轻时赚的钱去看病,怎么来怎么去。 可人们都知道这样不好,是个死循环,但大家却依然还是这样辛苦一辈子,没有其他原因,就是因为老了毕竟是老了的困难,若是不辛苦赚钱,他们连年轻时候都过不去。 王天孝对企业经营也不懂,他有限的知识都来自王鹏,那孩子博士毕业后,先是和别人合伙开办公司,后面又自己独立创业,几乎是白手起家,几乎经历了所有创业的艰难情况。 王天孝听得多了,也就记住了。 他虽然不能给孩子很多帮助,可毕竟有在事业单位几十年的经历,会时不时给儿子分享一些他的看法,或多或少会给儿子一些启发和帮助。 如今,张文远看起来很迷茫,王天孝犹豫再三,并没有说什么。 他知道张文远是个对商业机会非常敏感的人,也很有魄力和能力,迷茫只是暂时的,只要稍微缓冲缓冲,他就很快能从千丝万缕的关系中梳理出适合他走的正确道路。 若是自己班门弄斧,反而可能误导他的思维方向,最终影响他未来走向。 “冷静下来,认真思考,伱一定会理清思维。你现在迷茫并不是因为你没有这个能力,只是对陌生事物的不适应,我觉得你没有任何问题。” “但愿吧。” 张文远悠悠叹息声,突然笑道:“很难相信,我竟然要被你鼓励。若是被别人看到我张文远这副样子,一定会大吃一惊。” “本来就是嘛,”王天孝哈哈一笑,“我就说你不需要吧,我就是跟着凑凑热闹,正儿八经行事还得是你。” “嗯,我试试吧,”张文远点点头,又突然问道:“老王,你还没给我说,这次事情成了,你想要什么呢?” “事成再说。” “你就这么信任我,不怕事成之后什么都得不到?” 王天孝看着张文远的眼睛,笑了笑。 “若我看错了你,那本身就是我的责任,什么都得不到刚好是惩罚我。如果我没看走眼,那你就不会辜负我。所以,这个问题的考验是给你张总的,倒是与我没有太大关系。” “哈哈。” 张文远哈哈大笑,拍拍王天孝的肩膀,“放心,我张文远不是那种人,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我觉得也是。”王天孝也是笑笑,用手指指上面,“不过我还是要再强调一遍,和那些人打交道,你一定要多带几个心眼……” “放心吧,老王,这种事你真的不要担心,别的我不敢打包票,唯独这种事,我必不会出纰漏。” “好。” 王天孝想想也是,这种出身的人,一般都有很强的敏感性,还真不需要特别去操心这方面的事。 至于张文远说得有关他的好处之类,他也不担心,他从开始就准备着放长线,钓大鱼,关系第一,利益其次。 他相信,未来会一片大好。 步步为营,一步步铺展目标,他要多点开花,一起收获。即使其中某些收获没有达到他的目标,至少也能做到风险对冲。 天道酬勤,必不会欺他。 . 五月中旬,事情已经有了眉目。 被换成文远预制厂的新厂已经开始正式生产。 在王天孝的建议下,张文远采取五班两倒的模式,通过提升员工工资,提升生产效率和速度。 因为工资比原来几乎高一倍,并且还制定了产量奖,每日对生产量多,质量也合格的班组额外进行奖励。 还提供免费的一日三餐。 员工们大受鼓舞,干劲十足,一天的产量提升到原来的三倍还多。 王天孝特意让张文远安排人要每一根水泥杆都要做好检查,每半小时对水泥浆进行抽检,保证过程不会有任何差池。 门口的看门卫本来以为他的外甥走了,就再也没有工作的机会,没想到新老板却依然十分看重他,还是让他做门卫,工资也适当上调。 要求是,他必须和之前一样,对来来往往的车辆严查细管,不让一个有问题的车辆进出,做好守门神的工作。 这当然王天孝的功劳。 王天孝发现那老头子虽然嘴碎了一些,可认真是真认真,他看过老头子记录的进出台账,非常详细,算是很好的把好了厂子的大门。 王天孝这段时间也会经常去厂子,他毕竟来自新世纪,即使再不知道什么,也是见识到很多先进的模式和思维。 正所谓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就是这个道理。 而他的很多想法也让张文远很佩服乃至惊讶。 工厂管理和酒店管理完全是两码事。 酒店服务最主要的是服务质量,而工厂则是产品质量。 同时,工厂管理面临的供应链环节更为复杂,牵扯的关系繁多,员工也更多。 人多和人少,是两种管理模式。 人少的时候,企业完全可以人管人,任何事情下面的人只要听上面人的命令就可以。 但企业一大,靠人管人就不现实了。 首先就是人都会有私心。 有人的地方,慢慢就会因为利益,关系亲疏不同,逐渐形成群体,江湖。 慢慢就会拉帮结派。 这种现象发展到一定程度,就会形成内耗,人与人之间不再是想着把事情做好,而是互相扯皮,都想尽可能为自己,或者自己的部门多争取点利益,从而将企业的利益置之一边。 还有,人是企业最不稳定的因素。 如果任何事情都需要人来判断是非,那必然存在不公平现象,时间久了,各种不公就会逐渐形成巨大的压力,最后闹出大事情。 所以,企业发展到一定规模,聪明的企业家都会摈弃人管人的落后狭隘思维模式,转向用制度来管人。 制度就像社会运行的法律,企业制度一旦公布。所有人都应该遵守制度和权威性。 上到企业老板,下到所有员工,任何人违背企业制度,都要进行一定的处理。 这样坚持一段时间后,所有员工发生事情后,不是想着去看每个领导怎么样,而是直接按照公司制度,该如何就如何。 制度面前,人人平等。 文远预制厂很多制度给规章都是王天孝制定的,张文远也不小气,直接给他一个顾问的身份,薪水不定,直接给他两成的分红。 并且还说,等厂子彻底运行合规后,还要认真再研究股份的事情。 王天孝百般“推辞”后,无奈接受。 张文远之前也拉拢过他,但他没有接受,但这次却愿意,就是因为他知道酒店业并非张文远最核心的产业。 房地产才是。 他要从开始就进入这个房地产的版图里,占据一份股份,这样发展到未来,他就能获得巨大的收益。 甚至,如果搞得好,他还可以比张文远走得更远。 理想这东西,往往也是水涨船高,有了最低的基础,就能逐渐攀升,甚至来到原来几乎无法想象的高度。 随着工厂夜以继日的努力,总算生产出第一批合格的电线杆。 停滞一个多月的拉电入户工作又开始了。 先从王家村上面的芮家村开始,很快就又来到王家村。 这次,质量杠杠地,再也没出问题。 王大宝本来还要在医院待一段时间,可他听说工作重新开始了,就再也躺不住了,拄着拐杖就投入工作。 队上的人们被他敬业的精神感动,干劲十足,项目进展相当顺利。 王天孝也会偶尔关注这边的进展。 看到这种良好的态势,他也很开心,事情虽然波折,但最终还是回到原有的轨道上。 在这种热火朝天的状态里,终于到了王天诚离家的日子。 本来上个月就要出发的,但因为临时有了点情况,所以就推迟一个月,到了五月中旬才正式通知出发。 一家人罕见地凑在了一起。 就连王天忠夫妇也特意从市里赶了回来。 小小的地坑院摆了几张八仙桌,才将人们都安排好。 男人们一桌,女人们一桌,小孩子们一桌。 王天忠看到王小兰还是训斥了几句,但也没有太多说什么。 毕竟他也知道母亲如今和妹妹已经重归于好,他就不要再掺合了。 提起那些不快乐的往事大家都不会开心。 本来今天大家心里都不会舒服。 他特意看看母亲另一侧的王天孝,又看看自己身边的王天仁,暗暗想这两个今天可不要起幺蛾子。 但王天孝似乎没有心情理睬王天仁,而是耐心给身边的王天诚说着什么,王天诚不住点头,兄弟二人感情真不错。 媳妇们和王小兰都在里面做饭,桌面上的菜也越来越多,看差不多了,王天忠就让大家都出来,简单吃点就行。 李雅丽今天也来了。 她没有特意去看余小凤,仿佛眼里就没有这个女人。 而余小凤那个吊死鬼如今也不敢再和李雅丽说什么过分的话,王天孝如今在队上的声望已经不同往日,大家都传得沸沸扬扬。 再傻,也知道他们两家也不是一个层级的人了,以后说不定慢慢连同桌吃饭的机会都没了。 还有就是她如今看到王天孝夫妇也有种说不出的憎恶。 前段时间,王天忠让他们带孩子去医院检查,才知道孩子因为高烧已经有点问题了,幸亏发现的早,通过药物还可以调节,有望恢复。 若是拖得久了,孩子可能就真的要一辈子受羊癫疯病的困扰,那样他们做父母的也就要后悔终生了。 本来还想着是娘和大哥王天忠通知,没想到最后才得知开始竟然是王天孝先发现的,只不过是不方便说才和让别人转达。 王天孝一定在偷偷笑话他们吧。 幸灾乐祸吧。 看着我们家孩子出了问题,不知心里多高兴,故意做出一副好人的样子,在娘和大哥面前装腔作势,真的小人行径。 他不会还等着我们去感谢他吧? 休想! 他那点小算盘打的倒好,痴心妄想! 余小凤想着想着,不时透透去看对面的李雅丽,想从她身上看出几分笑容后面掩饰的恶毒。 但她迟迟没有等到。 李雅丽正和二姑娘小兰聊得开心,一边的三姑娘小竹也是掺合到里面一起闲聊着。 又在蛊惑人心。 这个老乞丐养的闺女,一辈子都是这种不要脸的样。 看看,看看,仗着男人中了狗屎运有点钱,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尾巴都翘到天上了。 还真是不知道羞耻啊! 看人坐得差不多了,王天忠站起身,扶着桌子,看了所有人一眼,朗声道:“吃饭之前,我大致说一下啊。后天就是天诚离家的日子,他是四年兵,大概率会在藏边……” “藏边是哪里啊?”王天信问道。 “知道在边上就可以,反正很远。”王天义没好气地回答声,示意王天信安静一些,不要打断大哥讲话。 王天义一直是王天忠的忠实拥护者,也是王天忠在老家的代言人。 基本上不是什么大事,以前都是他来主持,而稍微大点的事,也是由他来征询王天忠的意见,然后再传达给兄弟们。 他看到王天信打断王天忠的话,很不开心。 王天信小声嘟囔句,“还是不懂。” 王天诚在桌子底下拉拉他的手臂,示意他不要再说话了。 “今天我们兄弟姐们都汇聚在这里,除了小梅没法回来,其他都到齐了,一起送送天诚。我建议,我们一起和天诚喝一杯酒吧。” 说着,他端起桌上的酒杯,大家也纷纷提起杯子,就连小朋友们也端起糖水杯,像模像样的举起来。 “天诚,你也说几句吧?”王天忠对王天诚说。 “欸。” 王天诚端着酒杯,看看母亲,看看兄弟姐妹们,眼眶突然湿润了。 “本来我还想说点啥的,但是现在却不知道能说啥。这次出去要四年,还不知道中间有没有机会回来,家里事情就要多劳烦各位哥哥姐姐了,我先喝一杯。” 说着,不等大家说啥,他先是直接干了,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娘,我出去后,就没办法在照顾你了,你要保重身体,有事情不要急,多和大家商量,要不我在外面也会担心的。” 又是一杯。 第三杯提起后,他看看王天孝,又看看王天仁,苦涩地说:“二哥,三哥,我们是亲兄弟。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没必然闹得这么僵。今天我敬二位哥哥一杯,希望你能以后能和睦相处。” 王天诚的酒杯举在空中,气氛突然冷了下来。 除了孩子们依然还不知所措,大人们却一瞬间都显得有些很尬。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王天孝和王天仁。 等着他们俩表态。 王天仁耐不住众人目光,有点委屈地说:“我对二哥并没有什么意见,主要是二哥总是看我不顺眼。所以啊,这事还是要看二哥的态度,我怎么样都行。” 众人目光又回到王天孝身上。 他举着酒杯,倒是没有在意其他人,而是首先看向妻子。 如果,他今天喝了这杯酒,那就是和王天仁夫妇的谈和,至少形式上是放下了姿态。 那妻子受得委屈呢? 难道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过去了? 妻子跟着自己受了这么多苦,被王天仁夫妇欺负成那个样子,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放下? 这些人如今这样看着自己做什么,倒好像问题出在自己的身上了。 杀了人,放下屠刀,就想着立地成佛,那被杀的人呢,谁替他们想过。 他淡淡地看了眼王天诚,将酒杯放回桌上。 他有点,生王天诚的气了。 (本章完) 第203章 199:威胁还是底线 第203章 199:威胁还是底线 “今天酒就喝到这里吧,我想起还有些事情,就不多呆了。天诚,后天去的时候我可能没有时间送你。” 王天孝从口袋掏出一个牛皮信封,递给王天诚,“虽然部队里什么都是包的,但总需要一些额外的花费,这些钱你拿着用,若是不够了就写给信说,我再给你汇一些。” “二哥……” 王天诚看出王天孝情绪的变化,心里有点后悔。 他只是想临走之前让两个兄长关系稍微缓和一些,他觉得最近二哥比之前情绪好了很多,想着说不定能趁机化干戈为玉帛。 可不曾想,他触碰到了王天孝的逆鳞。 “在部队里,要好好努力,能吃的啥起苦,服从领导安排,如果有机会,要争取上进,活出个人样来。” 王天孝对妻子招招手,李雅丽本就在看着这边,也跟着站起来,过去牵起王芳的小手。 “天孝,今天是天诚的好日子,你有什么事要急着办,有什么还有这重要?”王天忠不高兴地问道。 “我自己的事。”王天孝也不多说,拍拍王天诚的肩膀,又对母亲说了声,和妻子女儿离去。 他甚至没有吃一口饭菜。 王天孝的离去,让场面一度尴尬起来,尽管王天义想尽办法活跃气氛,可每个人依然是心事重重,就像头顶上笼罩着一层黑云。 众人之中,王天诚心里最为懊悔,王天仁最为尴尬。 他们都没有真正认识到王天孝如今的态度。 王天诚将王天孝想得太过豁达,而王天仁则是将王天孝想得太过老实。 岂不知,如今的王天孝已经不会再向任何人轻易低头,也不会因为任何人会委屈自己。 委屈家人。 今日,他没有给母亲,王天忠和王天诚的面子,就是让他们知道,这个家已经不能再给他套上任何枷锁,好的不行,坏得也不可以。 而且,他也再次告诉其他人,他并不想和王天仁和好,他们可以同桌吃饭,却已经永远不可能再恢复兄弟关系。 如果他真正原谅的王天仁,那不仅是伤害了妻子,更是伤害了自己。 王天诚并不是不知道他和王天仁的不共戴天,在这种场合,他却冒冒失失提出这样的想法,就要付出该有的代价。 这是他给王天诚最后一课。 前世的王天诚,是一个对兄弟们都很好的人,但也因此,在他眼中,善良的王天孝和狡猾的王天仁都是哥哥。 他没有立场。 而王天孝并不喜欢没有立场的人,不管是不是涉及到站队问题。 王天孝可以接受王天诚和王天仁继续保持良好的兄弟关系,但不我扯上自己。 这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就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王天孝出去后,带着妻子女儿去了镇上。 王鹏因为不方便,所以就让他舅舅和米小青给看着,没有带下山。 陪着妻子带着女儿去看了马戏团,吃了很多天南地北来的小吃,还玩了射击游戏,并且买了很多衣服。 满载而归。 日子过得好了,就要让妻儿都开心幸福的生活起来。 该享受的,都要尽可能满足她们。 以前这些他都享受不到,现在几乎是随随便便,花起钱来豪横得很。 回去的路上,他顺便帮刘元买了十斤散酒,老头子好酒不喝,就是喜欢喝这种按斤卖的散酒,吃饭时,睡觉前都会小抿一点,说是味道美的很。 他现在每个月给刘元一百元钱,刘元每次都推脱,说是他要钱也没用,包吃包喝包住还有酒喝,根本找不到需要花钱的地方。 但王天孝还是按时发给他,一次不会落下。 刘元在山里可是起大作用,他对动物的熟悉度要远远超过王天孝,很多次都是靠着他才能度过难关。 王天孝后期想着养鹿,规模化养羊,这些都是需要刘元操心,用他的时候多着呢。 经过书店时,帮小兰又买了一套沙俄文学套书,他是真心希望小兰能成为一个作家。 尽管下一代王鹏他们都是高学历的知识性人才,可王天孝的同辈却都没有啥大的文化,即使王天诚最后考上军校,也更多的是靠关系,倒与学识没有太多关系。 王小兰既然有这方面的天赋和理想,自己这个当哥哥的,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今天他走的时候,王小兰下意识也站起来,但被他用眼神给挡住了。 他是他,小兰是小兰。 他并不限制妹妹和其他兄弟关系亲密,也包括和王天仁。 他从来都会分得清楚,一码归一码。 小兰好不容易才和家里关系缓和一些,若是再贸然跟着他离开,那家里的人肯定会生气,得来不易的良好局面也就被破坏殆尽。 他本来想去再问问米青松一些事,过去的时候,得知米青松恰好不在,便只好改日再说。 . 时间过得飞快。 最近王天孝特别忙碌,场站的事情基本都让李冠平他们负责了。 他就是每天去看一看。 看着两种草药生长的都很不错,一片欣欣向荣,他仿佛看到秋收的喜悦。 他专门去找了米青松来现场看,米老很满意,说是他也没有想到这杨子岭的气候和环境这么适合种植草药,更是没想到这种事就被王天孝这样一个外来的新手一下子摸着了门道,歪打正着。 王天孝则是趁机和米青松谈了收购的问题,米青松大概估计下产量,觉得如果没有意外,一亩地保守可以产一百斤左右。 二千亩地就是二十万斤,目前两种草药的价格都在两块多,运气好的话,可以卖到五十万元左右。 即使在这个估算的基础上打个八折,那也是四十万进账。 米青松对这样的效益非常惊讶。 主要是他从来没想过有人能包下一座山去种植草药。 这个年代,人们刚从温饱线上挣扎回来,心里想的都是如何多种粮食,填饱肚子。 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些乱七八糟的草药,更不用说去种草药了。 很多时候赚钱就是这样,很多门道之所以能获得很大的收益,并不是这种行当又多困难,而是一般人根本就不知道,或者是想不到有这种门道。 钱,最终都聚集到有想法,又有魄力的人手里了。 面对米青松的惊讶,王天孝很巧妙地将一部分功劳给了米青松,说是他教导有方,并且趁机让米青松介绍一些出售资源。 王天孝很会来事,他说出的销售价格要比清泉草药供销社里都还要低两毛钱。 这样下来,如果是二十万斤,他就会直接因此损失四万元。 这四万元就是给米青松的。 他告诉米青松,自己就卖这个价,也不提高价和低价的问题。 米青松开始还不理解,但在王天孝的暗示下也终于明白过来。 顿时心里暗暗喜悦,觉得王天孝这年轻人很上道。 这就相当于是王天孝让他做了一个中间人,那两毛钱一斤的份额就是给米青松的利润。 反正米青松已经退休,不属于单位人员,也不会存在什么犯错的问题。 供销社收购的价格又不高,公家没吃亏,收到的药草质量又好,不是次品货色,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他都没有啥问题。 王天孝并不惋惜利润被分走一部分。 他知道自己最大的困难不是种植,而是如何将这么多的药草销售出去。 就靠给供销社出售,也不知道能要多少,如果只是数量很少,他就要去其他地方的供销社询问,甚至去东北或者南方一些中药厂去谈出售的问题,这太耽误时间了。 药草不比一般的原材料,制药厂都相当谨慎,不是熟悉的药草还真不一定要。 因为不同地方因为水分土壤气候的影响,种植出来的药草严格来说是有区别的,要成药就必须重新研究新的性能。 米青松是行业的专家,手里的资源很多,王天孝从开始种植的时候,就一直想着要借助他的资源,因此他才会经常以求教为名,去看望米青松,带一些烟酒之类。 时间久了,铁打的心肠都可能被融化了,更不用说是米青松这种本来就热心肠的老人。 他听到王天孝的提议,当场就拍胸膛说他来为王天孝介绍资源,一定帮着他销售出去。 支持这种家乡的资源发展,他责无旁贷。 按照生长周期,还有三个月左右就能收获了,王天孝似乎看到漫山遍野的金黄色或者银白色随风飘舞。 心里别提多舒畅。 随着王天孝逐渐繁忙,已经不可能亲自给文远大酒店送东西了。 张文远现在是安排人定期来取。 而且他们都订购也由随机性开始转向计划性。 由酒店提出要什么,这边尽可能满足。 酒店则是每月结账一次,加上鹿血酒,每个月进账都有五六千元。 这些钱王天孝都存进了储蓄所,存折由妻子保管。 他在外面忙碌,就是为妻子谋取一份稳定的生活,让妻子在别人面前不会抬不起头来。 将钱给妻子保管,她负责场站内各种花销,包括所有人都工资支出,一方面让她参与到自己都事情中,另一方面掌握钱,就能给妻子很大的安全感。 王天孝本来还有护林的职责,可如今山里有金雕在上面盘旋,中间有吴文化他们和狗子们,根本就不会有人敢来做什么,这方面的工作他几乎就不用操心。 只是每个季度需要去子午岭场站报道一下而已。 文远预制厂那边,王天孝也是投入了很多精力。 厂子办起来,各种老问题还是相当多的。 总有些人,还停留在以前吊儿郎当的过往里不可自拔,没有将新老板和新规矩放在眼里,所以要祛除这些顽疾,又不能让所有员工有逆反心理,不费点功夫可不行。 预制厂如今是张文远的姐夫在负责,也是个相当精明的家伙。 叫武平。 王天孝通过和武平这个人交流,发现接受能力很强,便用心和他一起来解决各种问题,经过一两个月发展,厂子基本恢复了往日繁荣。 新出炉了电线杆质量非常好,不仅供清泉镇使用,更是被周围的镇子都当做备选产品,部分乡镇已经提前下了订单,要求预购。 面对这种欣欣向荣的景象,王天孝专门和张文远沟通一番,不能见利忘义,一定要始终保持清醒的头脑,不该赚的钱不赚,该保证的产品质量不能有丝毫放松。 并且,王天孝还建议张文远不要急于提价,即使现在电线杆供不应求也不要这样做。 他认为,如今正是文远预制厂占据市场的关键时刻,在接下来的十几年里,每个镇子都要发展乡道,那可是巨大的市场,其效益和利润远非小小的电线杆可以比拟。 放长线,钓大鱼。 要做大生意,就要能忍受一时的寂寞,先多方播种,等到丰收的时候才能硕果累累。 武平开始对王天孝很不服气,觉得这么个人能有啥能耐,但经过一些事情,又被张文远不断宣传,慢慢终于意识到王天孝的厉害,渐渐地,也就像张飞碰到诸葛亮一样,先倨后恭了。 王家村的电路重新开始铺设,原来不合格的电线杆都已经被挖走,新的电线杆一根根填进原来的的窝子里。 进展相当迅速。 等到五月中旬,整个王家村就被彻底贯穿,西边已经来到了米家村。 王天孝从供电所了解到,米家村的进展比王家村还要迅速,他们那个村子的人都非常有干劲,大家都等着电进户呢,几乎算得上是迫不及待了。 米家村过去就到了和下刘村的交界处,王天孝一直操心着变压器和配电站的安居之处,所以对他们都进展相当重要。 亲身去了米家村观察进度,看看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就需要碰头,他便再次来到配电所里。 他现在直接找李站长聊起安置点的事。 原本,李站长就答应他,考虑将变压器安置在杨子岭和下刘村的交界处。 可这次听他说完,李站长却打起了哈哈,二郎腿翘起来,不紧不慢地就是不给个准信。 王天孝开始还好声好气地说,毕竟有求于人,态度很重要。 可听着听着,他就发现李站长这家伙分明是看着如今进展很顺利,自己反正基本完成任务,对之前的承诺转头就不认了。 吞吞吐吐,半天不说半句肯定的话。 就是说车轱辘话。 王天孝终于不高兴了。 他脸色慢慢阴起来,也换了个姿势,四平八稳的斜靠在沙发上,淡淡地说:“这么说得话,李站长是不是认为我的要求有些难办?甚至是没有希望办成?” 李站长看王天孝突然严肃起来,也是丝毫没有客气,直接阴阳怪气地说:“小王啊,你看看啊,我们这个工程呢,他都是整体有计划的,他不是谁想说改变就能随意改变的是不?” “是不能改,还是你不想改?之前我来找你你的时候,你可没有说不可以。” “那个……那时候我不是不愿意让你失望嘛,”李站长微微一笑,“总之,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现在你都清楚了,那就不要为难我了,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可能答应的。” 王天孝站起身,淡然一笑:“你还记得嘛,那次我来见你时,曾告诉过你,我会帮助你们一件事。” “你……好像是这么说过,可你不什么事情都没做吗?” 李站长有点犹豫,也不确定王天孝啥意思。 “所以是大概是忘记了,王家村有一条线的主线路是我垫付的钱,如果……”王天孝冷冷一笑,“如果我不愿意提交这份资金,那你认为会怎么样?” “你不能这样,再说了,那份钱你是为你们村民垫付的,与我配电站有什么关系?” “是吗,真的没有关系吗?这个项目是可以继续拖下去了?” “……这,你是在威胁我?”李站长怒气冲冲地质问。 “那倒没有,我只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而且我讨厌任何没有诚信的人,就像……”王天孝看着李站长,“就像你这种人。” “你怎么这么无赖呢?你以为我会怕你,大不了,我们先垫付那部分资金,反正电线杆已经栽进去了,就是一些电线的钱,我们垫付的起。以后谁家要拉电,再补交不就可以,这能难得住我?” “是这样简单的事情吗?”王天孝又笑着问。 “你还能怎样?” “我记得,这电线杆已经铺设到米家村了吧?那如果这个时候,文远预制厂突然机器设备损坏,需要维修,而现成的电线杆又恰好被董源镇预订了,你觉得米家村的工程,还能如期完成吗?” “你什么意思?”李站长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你难道还能控制了电线杆厂,你不会是想着损坏别人的设备吧,那可是违法乱纪的事,你确定要去做?” “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王天孝站起身朝外走去,“我怎么做是我的事情,我可以暂时不拉电,反正这么多年我都过来了,但你要是迟迟不能完成任务,那……” (本章完) 第204章 200:你不仁我不义 第204章 200:你不仁我不义 李站长看到王天孝这种样子,也是拿不定他到底怎么想的,但很想抓住王天孝的衣服领子,狠狠地质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可王天孝却没有给他太多机会,直接转身走了。 走出供电站,王天孝直接去了文远预制厂。 也没做其他特别的事情,就是和武平商量,暂时停止给米家村那边发货,将电线杆优先供应董源镇。 一般来说,订单需要按照先后顺序发货,谁先预定,谁就先开始使用。 很少像这样跳过前面的客户去发后来者。 武平便提出自己的疑惑,王天孝也不客气,直接将自己的难处说给武平,武平便理解了。 武平虽然是这里的负责人,但张文远早就给他交代过,如果王天孝提出什么要求,武平都不要怀疑,更不能有意见,直接执行就是。 这家厂子的具体构成武平并不熟悉,但他还是很清楚张文远和王天孝一定是有某种默契的,虽然他是张文远的姐夫,但也就是靠着小舅子才能混得风生水起。 所以他向来很知进退,不会做自己不该做的事情。 他能清楚的感知到,如果是王天孝要接管这家厂子,肯定就没他什么事情了。 而从日常的行为,思维,管理模式来看,王天孝并不是没有这个能力,而且很多地方甚至要超过他很远。 经常王天孝会提出一些他完全没想过的思路和概念,可执行起来,又是那么有用,有效,仿佛是经过很多时间验证的真知妙理。 他经过思考,准备先按照王天孝的想法去办,然后再汇报给张文远。 这样两不耽误,也两不得罪。 这边预制厂的通知很快就发到了米家村。 当米粮没有按时收到发来的电线杆,他有点坐不住了。 第一天还以为是临时出了问题,可等到第二天中午,眼看着电线杆还没有送来,他可就受不了了。 急忙跑到预制厂问原因。 在门卫处站了很久,费劲扒拉才看到预制厂负责人,一个叫武平的副厂长。 他急忙拉着武平问原因,得到的结果是最近供货紧张,各处订单爆棚,工厂已经加班加点生产了,可依然还是供应不过来,实在是没有办法。 不管米粮怎么请求,好话说尽,武平还是让他回去等通知,工厂只能按照发货的要求和紧迫性来发,实在是无能为力。 米粮是半个文化人,看到武平客客气气的样子,也不好意思和人家争执,可心里却想着,为什么王家村就能进展很快,一到我们米家村就不行了呢,这是对我们米家村有意见怎么的。 从预制厂出来,他想了想,又去镇上找了分管他们村的领导,可领导也没有办法,工厂有工厂的安排,领导也不能去干涉企业的正常运行啊,只是让他暂时等等,说是很快就会轮到他们村上了。 这可把米粮气得够呛。 他可是给村里的百姓们允诺好,赶六月底全村通上电呢,结果也这转眼五月份都过了一半了,现在电线杆都没有。 再这样拖下去,一遇到雨季,原本挖出的坑就会被土壤重新掩埋掉,甚至被雨水冲塌,那坑又要重新挖,劳民伤财不说,还要耽误很多功夫。 米家村在米粮的带领下,力争成为清泉镇经济最发达的村子之一,他是个有理想的人,也很有头脑,村民们也非常支持他。 要是给大家的承诺不能兑现,肯定会让大家失望。 说是他这个村长能力太差了。 而且因为米家村基本形成了初期的产业链,每天要固定送出很多豆腐到附近的乡镇,大家其实都很忙的,能抽出点功夫来挖坑就不容易了,你反复折腾,村民们也有很大意见啊。 也不知道怎么了,真是愁人。 难道是因为王家村比我们米家村地方大,人口多,就能得到格外照顾嘛,是不是看不起我们米家村? 还是因为,这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想到这里,米粮突然想起村里的老人们都说这个社会就是个人情社会,很多管人的人,但凡有丁点的权力,就会想法去谋取利益,欺负别人。 那预制厂现在肯定是订单非常爆满,很多人都巴不得让发货呢。 是不是,有的村人家为了能及时拿到货,给了预制厂那个负责人武平好处呢。 看那人一脸笑容,现在想起来,好像有点虚伪。 仔细回想,似乎他有这方面的意思呢。 米粮想到这里,越想越觉得肯定是自己工作没做到位,不懂得人情世故。 既然人家需要这个东西,自己空着手去看,肯定人家就不高兴了。 那……要不自己也送点东西吧? 他骑着自行车在路上转来转去,到每个商店或者供销社门口停留片刻,却有些为难,不知道自己该买什么为好。 正转悠着,突然听到身后有摩托车的轰鸣声,急忙让人一边,可摩托车却在他身边停下来了。 “老米,真巧啊。” 米粮转身一看,看到摩托车上的年轻人有点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仔细一想,终于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那天在会议室碰到的那个王家村的年轻人嘛,好像叫什么王天孝还是啥的,当时谈的还是很有意思。 “是啊真巧,小王,你这是到镇里来干嘛啊?” “没啥事,就是随意逛逛,”王天孝笑着给米粮一根烟,米粮挡了回去,“我不抽烟的,谢谢啊。” 王天孝将烟重新放回烟盒,看了眼米粮,好奇地问道:“怎么了,老米,我怎么看你一脸愁容?” “没……没什么。”米粮不想让自己的事情被王天孝知道,毕竟这种送礼的事情,说出来也不怎么光彩,何况王天孝本身就是王家村的人,要是传回去,那丢的可就是米家村的人了。 “哎呀,有事情说说嘛,我们都是老朋友了,说不定有什么我可以帮到伱的呢。遮遮掩掩干嘛,有什么见不得人嘛?” 米粮看王天孝的笑容很真挚,犹豫片刻,还是问道:“小王,我问你个问题啊,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问呗,咱哥们之间有啥不能说的,你但说无妨。” “那我就真的问了啊?” “问呗,你还婆婆妈妈起来了。” 米粮这才郁闷地说起他面临的困境,专门还将那个没良心,没责任和担当的预制厂负责批评一通。 最后提到了是不是王家村是不是提前公关了武平,要不为什么王家村可以很快拿到电线杆,到了他们米家村就不行了呢,完全说不过去嘛,又不是他们不给钱。 王天孝连连摇头,说这种事情都是村长负责,他队长都不是,根本不没办法接触到这么重要的信息。 听到米粮准备给武平送礼,他也没有表明态度,说是可以试试看,能不能成型,还要看武平什么态度。 不过,王天孝却给米粮提出一个新的建议,他可以去问问供电站的李站长,李站长作为供电站的负责人,这次的项目供电站也算是主力军,应该和预制厂关系不错,完全可以过去试试,说不定能有其他效果呢。 米粮一听,觉得王天孝说的相当有道理。 他只是个小村的村长,人家厂子的人或者看他不怎么重视,但供电站可是预制厂的金主,应该能说上话吧。 否则,自己米家村的项目进展不下去了,供电站不是也有责任嘛。 “哎呀,真是谢谢小王了,要不是你提醒,老哥我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办呢?” “哈哈,我也就是瞎出主意,行不行还不知道呢,不过米老哥还真是负责啊,为了村里的事情这么辛苦,生活在你们村里的人,可真是幸福啊。” “哪有,我就是瞎忙。” 米粮有些感慨地说:“既然大家让我做这个村长,那就是信任是不,要是我不做出点成绩,那岂不是辜负了大家的信任。人嘛,活这个世界上,可不就是要做点事情出来,要不等我们死的时候,想想我们碌碌无为的一生,就会非常难受,你说是不?” “那是那是,米老哥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啊。” 王天孝感叹着。 这时候,旁边一个店铺的帘子被揭了起来,从里面冒出浓浓的羊肉汤香气。 是一个羊肉泡馍店。 “米老哥,刚好这要到中午了,你还没吃饭吧,我请你喝个羊肉汤。” “不用不用。” 王天孝却从车上下来,将车子锁在边上,直接拉着米粮说:“客气什么啊,见面就是缘分,何况我们已经不止见过一次了,又刚好到了吃饭的点,一起吃个饭聊聊天呗。” “这……” “被这了那了,走呗。” 米粮看看天,确实已经日上三竿,想着现在去找配电站的人,人家可能也在吃饭,没工夫搭理自己,那就吃个饭也行。 “那好吧,我们吃个饭,不过我可说话,这顿饭我来请你,你不要跟我抢,要不我就不进去了。” “怎么能让米老哥请客呢,肯定是我请啊,我年龄小,就应该主动点是不是?” “快别这么说,刚才你要不是给我指出了明路,我还不知道怎么办呢,都快急死了,你不知道我给村民们承诺是六月底就要正式通电,可今天去了预制厂,得知的消息是五月份都不一定能给我排上货,六月份还要继续看情况……” “这么严重嘛?” 两人挽着手臂朝羊肉店走进去,边走王天孝边问。 “可不是嘛,我就觉得很奇怪,你说那文远预制厂即使换了老板,可原来的单子也还是要按部就班去落实吧,怎么就转眼变了卦了呢。这事闹得,真让人心里憋火。” 说着,两人进了羊肉店。 厚厚的帘子一掀开,立刻就闻到一股浓浓的羊肉膻味。 这是典型的西北羊肉做法。 人们都知道老陕的羊肉泡馍好吃,但外地人却一定能吃得习惯,一般情况下,吃得都是经过改良之后的羊肉汤。 主要原因是西北人的口味相对较重,汤里放的调料味道就重,有的还齁咸。 相对来说,南方人吃饭更偏向于清淡,第一次吃这种汤,有的直接能吐出来。 还以为是没做好呢。 但实际上,这本来就是羊肉汤的味道。 同样的道理,那种非常著名的拉面,之所以能全国各地都可以卖得出去,就是因为他们很擅长于在不同地方改善到不同的口味,若都是真正按照兰城的原来口味,也同样不会有多好的生意。 说到底,人们的饮食习惯还是与当地的文化和气候有关系。 例如东北就喜欢炖的东西,因为太冷了,要是一个个炒菜,等后面的出来前面的早凉了。 西南几个省喜欢吃辣椒,就是因为气候相对潮湿,吃辣椒可以祛除一定程度的湿气,而东部喜欢吃清淡,与当地温度长期偏高也不无关系。 庆城的羊肉汤普遍味道和老陕的差不多,也是以重口味为主。 饼是烤得焦黄的锅盔,扳碎放进去,吃着大蒜,味道别提多香。 王天孝小时候的梦想就是能吃一碗羊肉汤。 可惜的是,他前世一辈子都没吃过,眼看着羊肉汤从开始的几毛钱,最后发展到几十元,他始终都没舍得。 等真正有一天孩子大了,他又因为身体的原因,不能吃羊肉了。 这是遗憾。 他有时候就会感慨,人一定在该做什么事情的时候就去做,千万不要想着等以后干嘛,等万事俱备了再做什么。 或许到那个时候,准备是准备的很充分了,但那种拥有或者去做的事情,已经不再是渴望,目标或者理想,而是根本无所谓了。 不同的年纪,人的想法和目标,真的差距很大。 两人在角落坐下来,各要了一碗羊肉汤,王天孝还专门叮嘱多加点羊肉。 他今天看到米粮这么为难,心情格外好。 虽然有点不地道。 但……就是很爽。 供电站那个家伙,竟然违背承诺,说好的事情平白无故就变卦了,那就让他要好好喝一壶。 反正这个拉电入乡的工程,也不是清泉镇一家再搞,不同地方供电所都在做这件事情,想必不同的乡镇,大家都是竞争关系,要是清泉镇慢了,其他镇子就会快一些。 到时候,李站长就会处于劣势。 他说是人家不愿意发电线杆,这理由明显站不住脚,领导只要问一句,为什么别的人可以,就你这边不行,那就能堵住他所有的路。 这种公家的人物,可看重这些东西了,这种事情做好了就是业绩,做不好的话,那反而就成了负面影响。 不进则退。 王天孝倒是想和别人都好好相处,但若是因此要让他被动,那可就不行了。 “米老哥,你也不要着急,俗话说的好,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件事肯定是有什么内情在里面,只是我们不知道消息罢了,等下午你去找了那个供电站的负责人,应该就清楚明白了。” “但愿如此,我想也是。” “上次你好像说你们村是专门做豆腐产业的?” “嗯,其实能发展到这个是意外,因为我们村里恰好有一户人家,兄弟几人都是做豆腐,我通过观察,发现他们做的豆腐味道很好,质地也不错,很受方圆乡镇的百姓们喜欢,所以便和他们商量,让这种好的手艺产业化,全村的人都做起来,这样经过这两年的发展,我们米家村的豆腐已经远近闻名。” “好像是挺有名的,我看街道上其他豆腐都卖得不怎么样,但你们米家村的豆腐却都是供不应求。” “是这样。”米粮说到这个点,也是感到满意,没有太过谦虚,“现在我们村的豆腐就是招牌,老百姓们都吃成习惯了。” “那蛮好的,”王天孝点点头,想了想说,“但米老哥有没有想过继续发展的事情,豆腐这种东西,能输送的距离毕竟有限,而附近的市场很快就饱和了,到时候又怎么办呢?” “这个嘛,我现在也在考虑。” 米粮意外地看了眼王天孝,大概是没想到王天孝也能说出这种很有前瞻性的话。 他一向自以为自己是个文化人,想法和看法都比一般人高出一截,对王天孝的感觉也很模糊,就是以为他只是个比较活泛的年轻人。 所以听到王天孝这样问,微微有点诧异。 不过,他还是很诚恳地接着说:“我现在的想法是将豆腐尽可能送到附近的县城或者市里。例如我们的庆城市区,还有隔壁的池县,宁县等等。相信这些县城可以消耗掉我们的产量。” “这样也可以,不错的。” 王天孝微微一笑,轻轻点头,开始吃起了泡馍。 他的这番行为,看在米粮眼里,却别有内涵,似乎王天孝想说什么,但是没有说出来。 “小王,莫非你有更好的办法?” “没有,米老哥说的蛮好,将豆腐输送到各个县城里,基本就能消耗掉所有存量了。你们村子大概就四五千人吧,是个小村子,即使每户人家都做豆腐,想必也没多少产量。” “是这个道理,我就是这样想的。 “不过……”王天孝话语刚落,却又欲言又止。 “小王,你有更好的建议,还不吝赐教啊,不瞒你说,我们村里都是些没有文化的人,会写字的都没几个,能在这种事情给我建议的就更少之又少了。我有时候也有些迷茫,不知道未来怎么发展。若只是我自己还好说,可毕竟我是村长,若是一个主意没打好,村里的人们就会跟着我受罪,那就不好了,有愧于他们啊。” 王天孝看米粮说的很诚恳。 他心里微微有些感动。 王天孝是个内心很柔软的人,他见不得人间苦难,也佩服和尊重那些真正为别人好的人。 米粮应该是算是传统的知识分子,他们这种人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情怀,就是要为国家为人民做出一番事业。 这个年代读书人,相对还比较纯粹,大多数都比较有理想,和后世读书很多时候就是为了能安身立命不可相提并论。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思维模式,米粮毫无疑问,属于上一代人。 王天孝相信他是真正愿意带着村民致富。 要不,就以他和米粮短暂的相处来看,这个中年人很多思维,就像张文远一样,已经超出了这个时代。 既然米粮说的这么诚恳,想着自己因为用电的事情,还暗地里摆了他一刀,便有些过意不去,于是便说:“我就是说说我的想法啊,米老哥。” “嗯嗯,你说说看,我们就是随意聊,又不是制定国策大计,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老哥你想,豆腐这种东西,为什么不能远程运输呢,无非就是豆腐本来含水很多,不容易存放,还有容易受到挤压变形,以及人们每天不会吃太多豆腐,对豆腐消耗的量是固定的,是不是?” 米粮微微思考下,点点头:“对的,你说得没错,豆腐毕竟不是粮食,人们不可能每天每顿都吃豆腐。很多人家因为豆腐的价格,甚至一个月都不一定吃得起一顿豆腐。另外,运输的事情也很有道理,豆腐就卖个新鲜劲,所以以水嫩和新鲜为主,所以就做不到长途运输,要不我们这里豆腐这么好,送到哪里肯定都是抢手货。” “第二个问题,”王天孝接着说:“你说你们要以豆腐为主要手段,发展成全村规模,从而发家致富?” “嗯,我就是这个想法。” 王天孝却笑笑,又摇摇头。 “怎么,王兄弟觉得这个想法不可行,是有什么问题嘛?” “不是有问题……” “那……” “是问题大了去了。” 王天孝打断米粮的话,苦笑着说:“米老哥,你想想,单凭做豆腐,一个人每天就算不休息,从早忙到晚,又能做到多少豆腐呢?” “这个具体没有算过,但是如果豆子充足的话,其他不受影响,就看各家速度了。” 从今天开始,每天稳定到6000字,哪天不够,你们骂我就是。 (本章完) 第205章 201:埋下最重要的伏笔 “……不受影响的话,大概每户人家每天可以做四五座豆腐吧。”米粮说。 庆城的豆腐,一般都是以座来剂量,这是一种特殊的工具,做出来刚好就是一座。 大概是五斤一座的样子。 其实做豆腐,后世是相当快的,但是这个年代却很慢。 主要原因是工具和劳动力很缺乏,都是靠人去搞。 豆子从买回来浸泡,到上磨去皮,最后熬制,遮掩,点浆水,过滤,成型等等,都需要人去做。 做一座还可以,可连续做几座,人就坚持不住了,毕竟人的精力有限,而这个活每个环节都是力气活。 也因此啊,一般做豆腐的人就和杀猪的人一样威武雄壮。 原因就是身体弱的话,根本做不成豆腐,而做豆腐的人,往往在做的时候会吃一些豆腐,豆渣,喝点豆腐脑之列的东西,慢慢身体自然就强壮起来了。 王天孝大致估算,按照米粮的说法,一户人家每天可以做三四座豆腐,如果所有配套的东西都满足,去除成本,每天可以赚到十元钱左右。 看起来还不错。 但也仅仅只是不错而已。 一天一户人家赚十元钱,一个月也就三百多元,这可是一户人。 又不是个人。 这样看的话,还真不如在他的杨子岭打工呢。 他略微思考后,对米粮说:“米老哥,你看看,你既然要带百姓们发家致富,那可是要日变得好才是。如果只是能吃饱肚子,自然算不上富裕是不是?” “那当然是。” “那即使所有人的豆腐都能卖出去,大家赚到的钱是不是也很有限,要是平均分配到每个人身上,就更少了。那还发什么家,致什么富呢?” “可是……” 米粮被王天孝这样一说,潜意识想去反驳,但他的脑袋转的也很快,立刻就明白王天孝也没说错。 这件事情的下限可以保证,但是上限却很低。 能赚钱,但是不能赚到大钱。 他思考着,想着,手里的泡馍夹在空中都快放凉了,还是没有塞进嘴里。 想来想去,他突然想到既然王天孝这样说,那肯定是他有建议,索性听他怎么说吧。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 眼前这个年轻人,言谈举止一看就是个有文化的人,跟人家请教并不丢人。 只要老百姓们过上好日子,他做点虚心求教的事情,又不算什么丢人的事情。 “小王兄弟,我懂得你的意思,但是我暂时也想不到其他办法,你米哥就是个农村人,也没见过世面,能想到暂时就这样了,我听你的意思,应该有其他主意吧,要不你给我说说,我听听怎么样?” “我啊,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好办法,而且我也就是想想,米老哥确信你要听?” “要听,你但说无妨。” “嗯,那我就真说了。” 王天孝将碗里的羊肉汤一口气喝干净,掏出手帕摸摸嘴,这才接着说:“米老哥,我们先前不是说了嘛,豆腐作为一种食品,有他的局限性,所以我们既然要让他成为产业,那就要打破它的局限性是不是?”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具体怎么办呢?” 王天孝笑笑,“你看啊,既然豆腐不容易存放,是因为里面含水,那我们为何不做一些不含水豆腐呢?” “不含水,那怎么做呢,豆腐本来就是从水里点出来的,你即使做的再干,也还是包含很多水在里面呀?” “想办法嘛,想想,如果我们可以让豆腐像干菜一样,平日里就是干的,要是想吃的时候呢,只要用水泡一泡,就立刻变成了豆腐,这样不就可以储存,也可以存放了吗?” “这样啊……听起来不错,可这真的可行嘛?” “我觉得可行,不瞒你说啊,这种制品其实我在南方见过,只是我们这边人暂时还没吃而已,好像人家把这种东西叫作豆干,吃起来呢,虽然不如豆腐鲜嫩,可却有豆腐没有的香味。” “这样啊……” 米粮被说的一愣一愣的,只知道重复说着无意义的话。 “做成豆干同样也方便运输和增加食用的可能性啊。你想想,鲜嫩的豆腐一压就碎了,而且容易发霉,所以不方便运输到外地去,可是豆干就很容易啊,它完全不怕挤压,也因为水分几乎被去除干净,所以不会潮湿发霉。 更重要的是啊,豆腐的吃法我们都知道很单调,可是豆干却有很多种吃法,既可以炒菜,又可以搭配着吃凉菜,还可以下暖锅等等。” 王天孝看米粮眼睛都睁大了,笑着在空中比划一个圆圈,“你看看,是不是很完美的一种办法。” 米粮点点头,十分诧异地说:“王兄弟,你说得很有道理啊,我就是把自己框在一个小圈子里,一个死胡同,没有走出来。我想着,前面就只有一条路,只能想办法看怎么走到底,却不知道条条大路通罗马,我真是一只坐井观天的青蛙啊。” “哈哈,米老哥不要这么妄自菲薄,我这就是提出一种建议,具体如何将豆腐做成豆腐干,还需要切身实地去研究和摸索,这才是重要的事情,动动嘴皮子容易,落地难啊。” “话不能这么说,”米粮不以为然,他笑着说:“照你这么说,那古时候打仗就不要什么元帅和将军指挥了,也不需要诸葛亮这种军师出谋划策,大家都是一窝蜂冲上厮杀不就可以? 动脑子看起来容易,但是实际上更难,为啥呢,因为动脑子是将没有出现的东西,先想象出来,而动手只是按照已经规划好的东西,具象化。” 王天孝听米粮说道什么具象化,他顿时觉得自己的文化层次太低,都有点跟不上米粮的想法了。 之前只是觉得人家有文化,没想到这么有文化。 若不是自己占着重生的福利,想在这个年代和这种人比拼,那真的是差的太远了啊。 可见,每个时代都有能人。 不要觉得自己来到了几十年前,就能智慧压倒一切 真正的智慧,一定在知识或者经验的基础上喷薄发展而生。 “王兄弟,真的是谢谢你了,我越想越觉得,你给我们提供了一种很好的思路啊。按理说这种思路也不复杂,可之前我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王天孝笑笑。 米粮说的没错,这件事本来就很简单。 他只不过是前世见得多了,所以知道豆制品的种类非常多,远远不是只能做豆腐这么简单的原始产品。 米粮他们不知道,是因为他们还停留在农产品的基础模式上。 没有转向工业化的思维。 农民是大自然的加工者,他们一辈子做的事情,就是将最原始的东西生产出来,而工业化则是将原始资源通过一定的技术手段进行再加工,生成新的东西。 别看豆皮和豆干看起来简单,却已经算是二次加工了。 “我就是说说,希望能帮到米老哥一点点,我很佩服你愿意为村里人谋幸福的想法,村长到处都有,但真愿意为老百姓做事的则少之又少,这样的你,尤其显得难能可贵。” 王天孝想起米粮上次开会时,身上一股浓浓的豆腐味道,听说就是在和大家一起做豆腐改良工艺时,临时接到的开会通知,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真的是一个知行合一的人。 “一定有用,一定有用。我今天回去就想想办法,去研究到底怎么落地,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到时候还要王兄弟多多指导。” “哈哈,一起研究。” 王天孝说着,站起身就去结账,却被米粮一把拽住,怎么都不让他过去,抢着将钱塞给老板怀里。 “说好的我请客,你付什么钱呢,你给我出了这么好的主意,一顿饭都不让我请,那我心里怎么能安稳,不要推辞了,再去推辞的话,我就要生气了。” “那好吧,让米老哥破费了。” 王天孝没有再坚持,两人走出羊肉店,王天孝看看天空,又掏出自己的手表看了眼,“时间不早了,供电站的应该已经上班了,你直接去问问吧。” “好唻,我这就去。” 米粮跨上自行车,又对王天孝说:“王兄弟,我知道你在王家村里,你也知道我在米家村,反正有空就过来玩,我和你很有缘,一见如故,你要是过来,我一定给你吃最好的豆腐脑。” “好,我一定去打扰你。” “走啦。” 米粮骑车而去。 王天孝看着他的身影消失了,笑容才慢慢褪去。 他在想着,原先是想着让那个背信弃义的李站长好好吃一壶,如今既然涉及到米粮的事情,他愿意放松一些要求,只要将他的变压器站点搞定,他也不再计较。 不能让一个愿意实事的人难做。 再说,要是折腾久了,被米粮知道是自己这边的原因,两人就不会像刚才那样畅所欲言了。 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真正能谈上话的人并不多,除了张文远能和他几乎毫无保留地交谈,今天碰到米粮,就算是第二个了。 他从来没有看不起没有文化的人,情感上也很照顾他们。 但是客观来说,他也需要那种平等的交流,他能从对方的智慧里吸取到养分,而他的言论和观点,对方也能接受。 这才是平等的交流。 如果任何一方处于严重的劣势,那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 离在街道碰到米粮,又过了一周还多。 那个李站长开始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是想着去和文远预制厂交涉,可每次都是铩羽而归。 时间久了,再笨的人也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联想到上次开协调会的时候,王天孝好像就参加了会议。 如此看来,王天孝可能和那家预制厂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他当时的威胁,并不是说大话,而是真正有所依仗。 可惜,当时直接把话说的太严重了。 这天,他参加了市里的供电系统会议,针对每个乡镇拉电入户的进展,市里进行进度公布,原来进展相当顺利的清泉镇如今竟然落到了倒数,市里领导很不满意,直接质问李站长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想辩解是预制厂不供应电线杆,可想了想,忍住了。 说这个干嘛呢。 预制厂又不归市里的供电部门管理,再说人家给其他乡镇供应的都很欢畅,到了自己这里出了问题,怎么说都是自己关系没有处理好,也怪不到别人去。 最后,领导将他留下来,专门进行训话,示意他必须想办法改变落后的工作状况,迎头赶上,要是下个月还是进展这么缓慢的话,那他这个站长可就算是做到头了。 一番教训,说的李站长脊背都湿透了。 他总算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回来后,他连忙跑到王家村去打听王天孝的家,得知王天孝住在山里,又一路颠簸来到场站。 刚好王天孝出去查看药材生长情况,一直等到下午,饿得饥肠辘辘,才看到王天孝回来。 王天孝看到李站长,倒也没有什么不礼貌的行为,给他是既泡茶又递烟,完全不像上次在供电站那种盛气凌人的姿态。 搞得李站长更是不好意思。 “李站长,让你久等了,我也不知道您会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跑到我们这个深山里来?”王天孝笑着,示意李站长喝茶,显得很是热情和客气。 “没等多久,我也就中午才到,小王兄弟事情多,肯定是忙碌。” “还好,”王天孝点点头,“不知李站长今天来有什么吩咐啊?” “吩咐谈不上……不,哪敢有什么吩咐啊,”李站长谄谄地笑道:“上次王兄弟不是说想在这里建设一个变压器的交换站嘛,我觉得可行,今天来就是想和王兄弟看看具体安置在哪里最好。” “啊,这不会不方便吧?”王天孝“惊讶”地问道。 “没没,绝对方便,别人不方便,王兄弟你可是林场的,这是公家的事情,当然方便了。” “我记得之前李站长说所有位置都是固定好的,怎么可能随时添加或改变呢,是不是做起来很为难啊?” “哪有为难,一点都不为难,不就是建设一个变压器的站点嘛,我后来经过研究,完全可行。只要王兄弟选好地方,我们必然安置好,绝对不会让我们场站黑着。” “真的方便?” “真是,绝对真真切切。” “不是因为看我的面子?” “完全符合规矩。” “那好吧,”王天孝这才点点头,拿出一张清泉镇的地图,指着林场和米家村的交际处,“若是我想将变压器的站点放到这个位置,不知方不方便。” 李站长只是用眼睛的余光扫了眼地图,就立刻明白了位置。 “方便,这个地方就很好,等米家村的电通过来,就刚好接到站点,算是二次变电。线路的问题,我们会安排。” “那样就好。” 王天孝点点头,看着李站长肥肥的脑袋,突然问道:“那这次,要不要专门签订一个协议呢?” 李站长尴尬地笑笑,“不用了,不用,我你还不放心嘛。” “放心……嘛?”王天孝似笑非笑。 “绝对放心。” 两人互相看着,彼此都是面笑肉不笑。 良久,王天孝点点头:“那就这样吧,我再相信你一次。” “谢谢你。” 李站长这才一颗心彻底放下来,整个人也放松很多。 他如今已经意识到,面前这个年轻人,不是一般人了。 以一个护林员的身份,能影响到很多事情,甚至决定那么大产业规模的预制厂的销售归属,这是何等的力量。 谁知道背后还有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呢。 “李站长,多余的话我也不说,这次我希望合作愉快,该交的电费我依然会交,一分钱都不会少,不过我有个要求,我这里的电路主线不能太细,我以后可能需要使用高功率和大功率用电设备。” “大概多少呢?” “大概二十……哦,大概五十千瓦吧。” “这么大的功率?!” 提到了专业问题,李站长重新变得有点自信了,他本来就是专业出身的。 “五十千瓦,这已经是工业用电的规模了,可您这里……” “对,你知道工业用电就更好,我可能以后需要的就是工业用电,若是主线路太弱,可能会影响我使用,这方面的事情就劳烦李站长哦,” 王天孝点点头,又补充道:“当然,工业用电我会按照工业用电的电费来缴纳,这方面你不需要太多担心。我就是个普通用户,不是那种无赖。” 李站长低头微微思考一会,抬头咬咬说:“好的,到时候我会预留功率,因为工业用电消耗更大,所以电费是比较贵一些,这个您到时候还要能理解。” “理解,完全理解,所以我才说,不要担心电费的事情,不存在的,我肯定会按时缴纳,要是不按时的话,你就来掐掉我的电,你看怎么样?” “哈哈,”李站长干笑声,“您说严重了,不至于,还不至于。” “行吧,那今天就这样,我们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天色不早了,我就不留您在这里吃饭了,山里的财狼比较多,您趁还没彻底黑下来,要早点下山。” 听到豺狼,李站长的表情僵滞一下。 他几乎是逃一般的离开了场站。 王天孝送也没送,看着李站长仓惶离去,忍不住嘴角露出几分讥笑。 他以后还要和这个人打很多交道。 既然他不是一个诚信本分的人,那就不能用最真实的交流模式,他一定要让李站长明白,他不是一个很简单的人。 所以,不要在他面前再起什么幺蛾子。 如果事情愿意做好,大家都好。 要因此想耍点什么鬼主意,那最好还是趁早放弃念头。 不要到时候大家都很难看。 李雅丽提着一个暖水瓶进来,发现人已经走了,好奇地问怎么回事。 王天孝则是笑呵呵地将事情原委告诉了她。 李雅丽听得眉头皱了皱,无奈地说:“虽然这种人是比较难缠,但你这种事情也尽量要少做,我总觉得这样显得不是很道德,你说呢?” 王天孝笑着将妻子拉过来坐在自己腿上,逗着她温柔的小脸,轻声说:“其实还好,你想想,西游记里不是说了吗,能吃经念佛,也要有降魔手段。我们对于好人呢,当然要很好,对于这些不怎么对劲的人,自然也不能对他们客气,常规手段,根本解决不了这种人。” 他看着妻子的眼睛,满眼都是宠溺,“你看啊,为什么这个世界总是好人难长命,而祸害却千年呢,不就是因为好人办事情,总想着不仅法律要符合要求,而且还要站在道德的基础上,可是呢,那些坏人,或者那些本身就没有多少道德感的人,他们真的会在意这些嘛?” 叹息声,“并不会,他们唯一的目的就是胜利,或者是侵占别人的合法权益,至于在这个过程中,因此伤害到很多人,并不是他们在意的东西。 所以,越好的人,因为手段过于单一,越是容易被淘汰,那活下来的,往往都是那些有问题的人。” “话虽然这样说,但我们也不能因此就做个有问题的人吧?”李雅丽轻轻揉着丈夫的胸膛。 “当然不行,我们用一些特殊的手段对付那些人,也是有底线的,就像这次,我只是巧妙地调度了预制厂的销售方向,这也是正常的事情,并不违背道德和法律。 只是因为这边刚好特别需要,所以才显得很被动。这就是用善意的方式,去解决不善意的行为,到了最后,我们满意,他也得到了想要的,所有人都没有吃亏,事情还半成了,岂非皆大欢喜。” 说道这里,王天孝也不由叹息声:“相反,若不是这样,若我们只是普通人,你想想啊丽丽,我们能不能搞定这种事情呢,恐怕不能啊,有可能我求爷爷告奶奶,一年半载都不一定能成功,甚至压根就永远都成功不了。那李站长上次就说过,不可能将站点设置在我们山脚下的,明明设置在这里,更方便我们场站使用电。” 李雅丽看到丈夫眼里的无奈,她就没有再说什么。 轻轻靠在男人怀里。 丈夫解释的足够清楚了,她也不是那种傻白甜,该懂的道理,她还是懂得。 “天孝……” 她轻声喊了丈夫的名字。 “嗯?”王天孝也有些奇怪,妻子一般都不会喊他名字的。 “答应我,不管任何事情,都不要做坏事。我们可以拥有的少,但一点点的恶意都不要有,我听人家说,人的坏念头一旦出来,就会快速生根发芽,从此就再也很难变成一个好人了。” “你是担心老公会变成一个坏人啊?” “知道你不会的,可就是担心。秦腔里不都这样嘛,很多男人有钱了,就变得六亲不认,还会做一些很过分的事情,我可不希望你将来会成那个样子?” “你这是对我没有信心啊?” “我……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担心嘛,我宁愿你什么都没有,我们就粗茶淡饭,过最简单的日子,也好过有一天,你不在我身边了,我即使守着金山银山,又有什么意义?” 李雅丽说的声音有些低沉。 王天孝注意到妻子的情绪变化了,知道不能继续开玩笑,便柔声道:“你放心吧,丽丽,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做为非作歹的事情,死也不会去做。我永远都是你刚认识的那个样子,不会变化,我发誓。” 李雅丽抬头看着丈夫,温柔却带着老茧的手轻轻从丈夫眼睛一直摸到下巴,微笑着点了点头,“嗯,我其实是相信你的,我就是有点担心,至于为什么,我也说不上来。” “会不会……是因为最近太幸福了?” “啊?” 李雅丽微微楞了楞,良久,莞尔一笑。 “好像……还真是呢。” 第206章 202:偷电贼暴露了 第206章 202:偷电贼暴露了 王天孝得到了该要的,米家村终于迎来了自己需要的电线杆,开始正式施工。 而之于他们之前的王家村,已经开始入户了。 入户这个阶段,都是由供电站工程人员上门来做,除了将电送进去外,还要给每家安装电表。 用来计量每家用多少度电。 说起来,电费这个东西,几十年变化真的很小。 现在用电是三毛五一度,而四十年后,也就是五六毛钱。 因为有些人家没有交钱,都是王天孝暂时垫付的线路输送费用,所以他们暂时没有用电的资格,等到什么时候愿意用了,再将钱交给王天孝,才能拉电进家。 人们对新奇的事物,总是充满好奇心。 别看拉电的时候,很多人好像还不怎么用心,也不热心,可当供电站的工程师们将电接通,并给安上电灯泡,电灯亮起来时,很多人当场就惊呆了,傻眼了。 他们没想到电灯竟然能有这么亮。 完全就将黑夜照得跟白天一样,根本不是想象中比煤油灯亮一点点而已。 虽然,这个年代用的灯还是最传统的钨丝灯泡,而且都是二十五瓦的小瓦数。 要是房间太大的话,其实不是特别亮。 可比起以前的煤油灯,那就真的天上地下了。 有了这些人做典范,很多没有拉电的人也都开始蠢蠢欲动,纷纷投入到拉电的队伍里来。 不到半个月,一百家原来没拉电的人,已经有七八十家愿意拉电,将钱交给了王天孝,根本就没等到之前约定的三个月。 这种情况,自然也是在王天孝的计划内。 我们国家,尤其是农村的老百姓,最主要的特征就是一个攀比。 吃饭攀比,贩子攀比,孩子赚钱多少攀比,地里的粮食攀比等等。 反正只要是能想到的,都想着和别人家去比较比较,最好是能压住别人,这样自己仿佛也能高贵很多,开心许多。 眼下,眼看着人家一到晚上亮堂堂的,自己家黑黢黢的,谁能受得了呢。 尤其是很多人,邻居家,兄弟间本来就不和睦,要是其中一家有了电,另外一家没有,那比杀了他们还难受,分分钟都忍受不了,立刻想尽办法,就算借钱也要通电。 而在这种情况下,村里出现了第一台电视。 正是王天孝买的一台黄河牌黑白电视。 十四寸。 当王天孝在地坑院边上竖起一根高高的电视天线杆,上面几根铝棒,还扯着一根长长的天线从上面一直放倒地坑院时,村里的人们都好奇地不得了。 大家都纷纷猜测这是个什么东西。 都跑来王家的地坑院来看。 结果,他们看到一个小小的盒子里面,竟然有人在活动,还会说话,顿时大家的三观被彻底摧毁,他们几乎难以理解这种东西是怎么个原理,和想象神仙没有什么区别。 虽然电视里现在只能收到央视一台,能看的也就是很简单的电视剧和一些新闻节目,但人们依然看的津津有味。 孩子们不愿意回去做作业,女人们不愿意回去做饭,男人们不好意思一直守着看,心里却痒痒的不行。 大家都非常羡慕,觉得这台放在张玉凤房间里的电视让张玉凤的房间也变成神圣之地。 很多人自然也想过自己买一台,可这个价格,还真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所以是既羡慕又遗憾。 很多人从此就有了一个目标,好好赚钱,等赚够钱,别的什么不说,咱也买个大电视放在家里看,多带劲啊,你看看上面那些人,一个个都长得那么好看,说话又好听。 不像村里的人,一个个都是土里吧唧,说话吆五喝六,恨不得将天震塌。 而张玉凤这个老太太,因为儿子将村里第一台电视放在她的房子里,让她不但有看电视的机会,还让村里其他老太太羡慕不已,纷纷赞扬她有个这么有出息的好儿子,她也非常开心。 整日笑得合不拢嘴。 原来喜欢板着脸,现在也逐渐多了很多笑容。 尤其是每天傍晚,一天的活计干完了,孩子们和孙子辈呢, 围坐在身边,大家一起看电视有说有笑,显得很是热闹。 这样让她也多了很多快乐。 之前每天天黑没多久,就点着煤油灯,昏黄的灯光下,维持不了多久,人就散开了。 她也只能看到自己孤单的背影。 现在就好了。 一堆人,才像个大家族的样子。 在这种时候,她心里就很感激王天孝,又觉得自己之前亏待这个儿子实在太多了。 只是因为他比别的孩子更懂事,任劳任怨,所以自己就没有太在意他,更多的情况下都是他自身自灭。 无论是结婚还是出去生活,都要靠自己。 而因为当时不想闹得家里都鸡犬不宁,明明知道老三家里的人都是那种德性,经常想着法儿欺负老二媳妇,也只是稍微说说,并没真正去下功夫管。 现在想起来,去年那个大雪的夜晚,儿子回家看到妻子躺在炕上发高烧,心里该多难受,肯也不知道怎么再埋怨自己了。 要不,他也不会拿着刀,当时那么愤怒了。 就当她以为和这个孩子要彻底冷淡时,孩子却给了她台阶,几乎是一步步扶着她,让她从上面走下来。 后面的日子,尽管两人还是有点隔阂,可孩子该尽责的事情一件都不会放下,也不会丢掉。 而其他平日里看起来挺能说的儿女们,却并没有真正对她做过啥好事情,虽然各有各家的日子要过,可谁孝顺,谁性情淡漠,她还是能看的出来。 毕竟她可是个六七十岁的老人了啊。 岁月就是一本最好的书,不怎么认真阅读,到了一定年龄,也都会变得充满智慧。 她只是不怎么强求而已。 只要不是太过分,就行了。 养孩子,从来也不想着一定要得到什么回报。 以后对老二更好一些吧。 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老二那个孩子,不管多有出息,其实内心深处还是渴望亲情的。 这个家族,已经伤了他一二十年,不能一直让他再失望了。 . 母亲的心理状态变化,王天孝并不清楚。 但看到母亲笑,他觉得也很值。 更何况还有其他侄子和侄女们,妹妹,也能因此从电视上了解到外来知识,也是一种拓展视野的好模式。 他将家里上辈子的很多矛盾一方面归结于有些人本来天生坏种,一方面则是因为没有见识。 只知道窝里斗。 若是知道天底下还有很多更有趣,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就不会还整日盯着面前这一亩三分地搞来搞去了。 同理,孩子们一定要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有多神奇,才能好好去树立自己的目标,而不是只知道打工种地两种生活模式。 人的见识有多重要呢。 从他身上就能看的出来。 他没有什么学历,也不具备高深的知识,纯粹就是因为见识多一些,就能在这个世界混得还不错。 那孩子们如果好好学习,吸收更多的知识滋润,将来肯定会比他走得更远。 等他们出去后,家里这点狗屁倒灶的事情,就不会再成为束缚他们身体的牢笼,而是化为一种秋日的落叶,为他们茁壮成长提供很好的养分。 到了五月底,米家村的项目也快结束了,王天孝即将看到梦寐以求的变压站。 这次李站长很识趣地没有放他鸽子,按照约定将变压站建立的非常不错。 并且保证到六月中旬,他就可以看到电视了。 王天孝看对方很客气,他也见好就收。 本来供电站还说将线路免费送到山里,但王天孝以场站会报销为由,还是安要求的距离,交了三百多元钱的安装费。 这点小便宜,他也不屑去占。 世上就没有什么免费的午餐,占小便宜往往就会吃大亏。 即使现在没有明显的损失,那因为喜欢占便宜也会导致人的性情发生变化,不再是个堂堂正正的人,祸端自然就紧跟其后了。 王天孝一直记着妻子的话,任何时候,都要端端正正做人。 这样,才不妄为人的称呼。 然而,王天孝愿意做个好人,队上却有些人不做人。 到了五月底,供电站的过来收村里电费,却出了问题。 按照线路配置,整个三队有一个总电表,上面显示的是队上所有人用点的总量,而每家都有一个入户的分电表,显示每家用电量。 如果不出意外,分电表的电量使用总和加起来便是总电表使用量。 可等到抄表人员分别抄表后,竟然发现整整差了三百多度电。 这就很离谱了。 因为电刚拉进来,很多人家都还不会用电,所以绝大部分人都只是用个电灯而已。 即使家里每个房间都有电灯,每个电灯二十五瓦,每天用四个小时,那每家人一个月的用电量大概就是十几度电,整个自然队也就两千多度电而已。 可这个差额就有三百多度,占了一成还多。 这根本就不可能。 即使是线路微微有些消耗,也可以忽略不计才是。 抄表人员走的时候说的很是隐晦,但字里行间别的人因为不懂听不明白,王天孝对电很熟悉,他清楚知道抄表员的意思。 队上,竟然有人在偷电。 说到偷电,这些年基本少了,但是早些年农村非常常见。 偷电的方法也很简单,就是从电表前端挂一个钩子,将电直接引进家里,因为没有经过电表,所以电表自然没有记录。 但是总电表却是有显示的。 总电表前面是高压线,没有经过变压处理,一般人家也用不了。 之所以偷电,就是因为这个年代的人普遍没什么钱,电费相对来说还是挺贵的。 一度电三毛多,十度电就是三块多。 一般人家也就差不多是这个数额。 可问题是,现在缺的不是几度电的问题,从抄表数据来看,整整有三百多度。 这啥概念啊。 每一家用十几度的话,足足有二三十家一起偷电。 王天孝经过思考,认为这基本不可能。 偷电是个技术活,村里的这些人原理都没搞懂,也就不可能做出知识之外的事情。 而且即使他们偷,就用那点电,又能算得了多少呢。 王天孝更倾向于一家既有一定见识,知道电是个啥东西,又消耗电比较多的住户。 他将电费缴费单上的人们翻来覆去看,终于锁定在几个人身上。 这些人都有个特点,有人在外面干过活,可能见识过电的用法,并且家里做一点事情,容易耗费电。 按照这个方向去筛选,很快就能锁定了。 毕竟队上就那些人,谁家什么样子,也不是什么秘密,大家都知道。 天色渐晚,王天孝还在王大宝家里。 桌子上放着几盘菜,王大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天孝,你看这事闹得,我也没想到我们队上还有这样的人,说出来,真是丢我们队的脸面。” “那不正常嘛,有啥奇怪的,我们这个队什么样的人没有,既然能偷其他东西,为什么就不能偷电呢,还不是一样的,反正都是偷。” “你是怀疑……?”王大宝似有所悟。 “嗯,我认为就是他们,”王天孝笑了笑。 王大宝之所以不好意思,是因为那些没有内表的用户都是挂在王天孝名下,既然大家有表的没问题,那些没表的就首先成为怀疑对象。 尽管也存在有表的人从表前端偷电的可能性,但这个时候,谁信呢。 既然在王天孝的名下,那这个缺口就需要他来填平。 三百多度电,他白白就送出一百多元钱。 虽然他现在不缺这个钱,可是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吧。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让他很不爽。 叫伱们装电,你不装,老子给你们垫付了钱,你们却在暗地里还薅羊毛,真的是过分了。 “那怎么办呢,要不我们一起去看看?” “不要急,”王天孝笑笑,“抓偷电的人和其他人不一样,电是一种无形的东西,你总不能人赃并获吧。要抓住他们把柄,我们必须另外想办法。” “那怎么办呢,你一天没抓住,那可就是白白要付三四块钱,我是替你亏的慌,”王大宝尴尬而无奈地说,“这些人也是,怎么就不知道好坏呢,这种偷电和偷东西,不是一样的道理嘛。” 王天孝看看窗外的天空,基本已经黑了。 “大宝哥,既然你焦急,那我们明晚就去抓偷电的人。” “为啥不是今晚?干嘛要等到明晚,我一想到那个贼娃子还在偷偷用电,就恨不得现在将他揪出来,问问他怎么那么不要脸,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这个嘛,自有我的原因。当然,今晚我们不也不是没事干,你要是想查的话,只需要通知这些人家今晚看下电表的度数,明天再看下,将数据告诉你就行。” 王天孝点了一些人家名字。 “就这样?” “就这么简单。”王天孝胸有成竹。 王大宝还是搞不懂王天孝为什么要这么做,但看他很有底气地样子,也不好说什么,他本来是找王天孝在家里吃饭的,可菜都放凉了,王天孝也没有动嘴。 “这菜让你嫂子热热,就到我们家里吃吧,现在这个点了,你回去估计也没吃的了。” “不用了,我还是回去吃吧,要不我媳妇会担心。这边事情就是这个样子,你只要统计清楚两个表数,就能起到佐证的作用。” “行,你放心吧。” 王天孝出了门,顺便回去看了看母亲,当来到母亲房间时,看到里面炕上坐满了人,他心里也觉得很好。 只是母亲让他上炕坐,他却拒绝了。 以妻子还等着为托词,离开了地坑院。 这样就行吧,母子一场,他能做的,基本都做到了。 也不渴求太多。 等回到场站,孩子们都已经入睡,妻子果然还在等他。 见他回来,就起身去帮他热饭,他笑着问:“你怎么不问我吃过饭没有?” 李雅丽瞥了他眼,莞尔一笑,“肯定没吃,你要是吃过了,就不会这样有气无力的样子,一看就没精神,肯定是饿着。” “哈哈,你倒是了解我,确实没有吃,本来大宝哥家里做好了饭菜,怎么都要留下我吃,可我想到没提前给你说,怎么能随随便便吃别人家饭,所以还是饿着肚子,坚持回家来了,你说我是不是很好?” “很好很好……你放开我呀,我要去厨房了。” “怎么,急着要从老公这里逃跑啊?” “啥呀,我不是给你热饭嘛……哎呀,你这个人,你不要把孩子吵醒了。” “哈哈,辛苦你了。” 王天孝非得抓住妻子,在她脸上使劲挫了几下,这才放她出去。 他自己倒了点热水,洗完脚坐回炕上,看看女人,又看看儿子,两个小家伙都睡得非常香,粉嫩粉嫩的。 虽然是在山里,可因为妻子照顾和保护的好,两个孩子几乎没有受过什么风吹日晒,娇嫩的像个城市里的娃娃。 他轻轻躺在女儿身边,看着女儿的脸,慢慢闭上眼睛。 等李雅丽端着盘子回来,看到王天孝早已经睡着了。 她轻轻摇醒他,“吃点东西吧,你胃不好,空着肚子睡觉,半夜要是胃疼可怎么办?” 王天孝这才疲惫地爬起来,随便拨了几口,就重新躺回被窝里。 “辛苦你啦,丽丽。” “辛苦啥呢,本来就是我的事情……” 李雅丽还在说着呢,却看到王天孝再次沉沉睡了过去,很快就发出轻微的鼾声。 她将剩余的半截话咽进肚子里,轻轻帮丈夫盖好被子,迷迷糊糊中,手却被丈夫一下子握到手心。 “丽丽,我有点想你了。” 李雅丽听得莫名其妙。 自己不就在身边嘛,怎么还手想自己了,这人也不知道在胡说些什么。 没头没尾,做个梦也是这样。 真是不知道他一天天在想什么,经常就会冒出一两句神圣鬼鬼的话,让自己半天反应不过来他啥意思。 既然手被紧紧拽着,她也就没办法走了,只好坐在炕边上,深情地望着丈夫和孩子们。 眼里都是温柔。 外面的世界听说很大,她的世界却很小。 就眼前这些,够了。 . 王天孝第二天醒来,神清气爽。 他上午先是去预制厂看了看最近几日的报表,一些制度的执行情况,员工劳动防护用品和安全用品的配发情况,甚至是厂区的卫生…… 他记得之前看过一个破窗理论。 说是人们如果打坏一幢房子的一个玻璃,那就大概率很快会被打破第二个。 因为人们潜意识都有种破坏欲,看到这种已经损坏的东西,就不会特别在意和尊重,往往会盲目跟随或者加剧这种破坏的状态。 对于文远预制厂他也是这个态度。 虽然厂区是做预制品,想彻底干净有点困难,但他依然还是要求尽可能不要太乱。 一个乱糟糟的环境,就不会得到大家的尊重,那么任何规章制度也同样执行不下去。 只有从环境上就保持不错的状态,才能让所有员工意识到这里的特殊性。 做事也就会更加严肃认真。 另外,他对张文远和武平都提过关心员工的事情。 所有员工都要配备好劳动防护用品,安全用品,千万不能让员工用身体去扛。 水泥产业灰尘很大,非常容易产生尘肺,也就是通常说的石棉肺,这种石棉肺一旦得了,就会生不如死,痛得时候,每次呼吸就仿佛是用火烤声道一样。 而且,石棉肺没有治疗的希望,只能等待死亡的来临。 所以,他要求所有员工必须佩戴好口罩,要是浓度高的话,还有专门特制的面具,若实在是危害太大,人可以暂时不要急着工作,等环境稍微改善一些再进去。 这都是对员工的负责。 王天孝自己以前也是基层的人员,知道很多领导为了业绩,根本不拿员工当人看。 在他们眼里,员工就是一个个工具,是自己刷业绩的垫脚石。 只要自己获得想要的成绩,员工算个屁呢。 (本章完) 第207章 203:抓贼抓赃 第207章 203:抓贼抓赃 王天孝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在他眼皮底下发生,他能做的,就是尽可能避免。 武平开始还不理解,王天孝就专门给他讲述了这个道理。 慢慢也就接受了。 而且他发现,按照王天孝以人为本的管理模式,不但没有让厂子的利润降低,反而因为生产效率变高很多,效益反而更好了。 以前员工们对他都只是基础客气,丝毫没有亲近的感觉,可现在员工每天看到他都很热情,甚至开始积极打招呼了。 都说厂子给他们很好的归属感。 这是武平以前想都没想过的事情。 当他带着惊讶将这些事情告诉张文远,张文远哈哈笑道:“我就给你说吧,这老王啊,他就不是一般人,你永远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反正出你意料之外就是了。” “就是,我是真服他了,甚至我有时候觉得,他比伱管企业都管的好。” “是嘛,那不就是好事情嘛,不瞒你说姐夫,我将来还准备好好和老王合作呢,我老早之前,和他第一次聊天我就发现他是个很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 “对的,怎么说呢……”张文远当时想了想,最后笑道:“我感觉,他好像一个高高在上的人。” “不懂。” “就是说,他似乎总是站在一个很高的视野看事情,就仿佛是从空中俯视一样。不像我们,看问题大多就是平视,对,就像是个神仙。” “被你说得越来越玄妙了。” “哈哈,是有点玄妙。不过还好,你也和他认识一段时间了,他的人品你是能看得到,不仅是没问题,而且我觉得他有种天生的怜悯心,这点就很好。我们做生意,是要讲究利润最大化,可也不能因此丧失了良心。” “嗯,是这个道理。” “钱嘛,慢慢赚,赚多少才算多嘛,若是只为了花钱,那我们现在赚的已经花不完了,更多的不过去实现价值。 既然这样,那我希望我们做的事情都能堂堂正正摆出来,否则某日我们做的很大了,可一直提心吊胆,总是想着万一被人发现什么把柄可怎么办呢。这样下去,我们再大的成就,也就显得很没意思了,你说是不?” 武平将张文远的话一直放在心里。 他隐隐觉得,张文远也慢慢有点变化了。 至少原本的他,可不是这么想问题的,虽然没有绝对刻薄,却也与大方沾不上边。 只能说,这些都是王天孝让他改变的。 潜移默化下,悄然无声中发生了真正的蜕变。 王天孝可不知道武平暗自里对他已经有了新的认识,从原来的半信半疑到如今的信任有加。 王天孝在某种事情上,有点点迟钝。 他很多时候只想做好该做的事情,一旦事情比较顺利,就往往忘记了偶尔抬头看看周围的风景。 幸好,武平和张文远都是那种能容人的人,他们发现了王天孝这点,并没有放在心上。 在他们眼里,这种样子反而显得格外有趣,甚至有那么可爱。 认真的可爱。 他明明可以根据这些要求很多,明明已经拥有很多人没有的生活条件,可从来不张扬,给人的感觉就是很安静很朴实,仿佛他就是个很有智慧的老人一样。 王天孝对文远预制厂很多东西都比较在意,唯独对财务状况,他是问也不问。 尽管张文远和他已经签订了协议,给他两成的股份,也就是说,他纯粹靠思维和技术就分走了两成的利润。 他有权利看看财务状况。 可他偏偏就不看。 还是那个原因,他此刻对赚钱的兴趣就是有原始资金,够他启动想做的事情就可以,其他的,暂时不考虑。 他心不重,能获得两成的分成就已经心满意足。 他相信张文远不会太过分,反过来说,如果张文远觉得两成太多了,当初也就不用给他那样的承诺,而如果现在觉得多了,要暗地里克扣一部分,王天孝也不在意。 能有一些就好了,做人不能太认真。 这个赚钱的机会,虽然是他提供的,但毕竟很多人脉,流程,包含所有资金都是来自张文远。 人家愿意相信他,所以才促成了这个机会,却也因此担负着巨大的风险。 贪心,是人的大错。 王天孝几乎每天都告诫自己,除了感情外,其他的东西他都不能贪心。 人在十分贪心的时候,往往就会不知不觉中走到别人的陷阱里,或者沦落到自己愚蠢的世界里不可自拔,而那个时候,也就是走向失败的开始。 清醒,是他长期坚持的事情。 下午,王天孝来到王大宝家,查看着王天孝抄写的所有人家的电表数。 结果发现果然有十几家的电表数量比平均值明显偏小。 他笑着点点头:“果然如此。” “啥啊?”王大宝惊讶地看着他,担忧地说:“天孝,你是啥意思,难道这十几家人都在偷电嘛?” “不是,”王天孝摇摇头,“正好相反,这些人家都没有嫌疑。有嫌疑是这三家。” 王大宝看到勾出的三户人家,惊讶地说:“他们三家不是都没有拉电嘛,你怎么知道是他们三家,他们甚至连电表都没有。” “你注意看,这三家还刚才看的十几家有什么联系?” “我看看啊……好像也没什么关系嘛,我看不出来,你还是直接告诉我把,别给我卖关子了,我又不如你聪明。” “哈哈,那好吧,我就告诉你。” 王天孝看王大宝确实不太理解,想了想,觉得这种电的知识,对于王大宝来说确实有点太超前,不是靠脑袋就能想通的。 “我们这次来电,是每六家一个小组,这点你知道吧,大宝哥?” “嗯,这个我知道,也就是六家一个闸刀,相当于是一路电进来嘛,当时还是我们一起……啊,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这三家刚好和前面的十几家人在一个组?” “对了,这不就对了嘛,你说的没错,这三家人和那些电表走的比较弱的人算起来,刚好十八家。三家也刚好分别对应了其中五家。” “这下我明白了……不过,即使这样,又能证明什么呢,凭什么就非说是这三家呢,其他十五家电表数值小,又说明了啥?” “是这样的,大宝哥,电其实就和水差不多。我举个例子,假如说我们六家同时用一个渠道流出来的水,本来大家都开相同大的口子,那所有人家的水量是不是大致一样?” “那肯定啊,只要地面是平的,水肯定会均匀流到每家家里。”说道了流水,王大宝就明白了。 “嗯,没错,那假如六家人里某一家突然开大了水量,让大量的水都流入自己的家,那会出现什么情况呢?” “如果这样的话,应该是有很多水流量这家,其他家即使开着水口,也不可能有太多的水进来,肯定是每家相对来说,水的流入量就变少很多。” “大宝哥说的非常对,水是这样,电也是这样。为什么其他五家用电会少,就是因为其中一家用电量太大,影响了其他家的电量,所以就显得变少很多了啊。如果是正常情况,这五家的电表不仅不会偏低,还应该适当偏高……” “因为有一家按理说直接没有用电,是不是这个道理呢?”王大宝笑着说。 “对了,就是道理。” 王天孝也笑了,“因为每家进户的总电量是一定的,按理说,接电的人家越多,自然输送到每家用电量就会受到影响,五家人,肯定比六家人电压更足一些。但为什么现在那十五家反而分别都少一些呢。” 王天孝没有给王大宝讲述很复杂的电路知识。 这些人家本来是并联的,按理说每家用电进电其实都相同,但实际上,电压有个补偿分配的现象,谁家用大功率电器,就会消耗的更多,而其他家的电压就不足了,这是以前的农村经常发生的事情。 城市用电因为总压更高,过程输送路线非常短,所以这种情况相对要好很多。 早些年,农村每天傍晚的电灯就非常暗,到了晚上九点之后就好了。 会变得亮很多。 原因就是九点之后,很多人都睡觉了,用电的人变少,自然电灯电压就足了很多,也变亮了。 经过王天孝简单的举例子讲述,王大宝这才明白了。 他一看三家人的名字,开始猜测他们为什么会用电。 首先就是曹洪家。 这家人和米家村的人一样,靠做豆腐卖豆腐为生,一般情况下,会半夜两三点起来就做豆腐,做到天亮刚好拿到新出锅的豆腐去卖。 做得豆腐虽然还算好,但这家人本来就是远近闻名的小偷。 因为离王天孝家近,前世不知道偷了他们家多少东西,祖祖辈辈没一个手脚干净的。 曹洪的母亲,那个老太太,甚至因为偷东西被人打折了腿,但依然没有降低他们偷东西的欲望。 反正村里人都很讨厌他们,时不时就会有人找上门来找他们要东西。 是各种脏话骂得不间断。 但这家人脸皮比较厚,似乎一直不在意这些,反正别人说是说,他们该偷还是偷。 在这个紧张气氛的年代,没有被送进去关个几十年,也算是乡亲们好说话,仁慈善良了。 除了曹洪家,第二家人姓薛。 这家人的主人特别喜欢打麻将,所以队上乃至村里很多人经常来他们家彻夜打牌不间断。 他们抽取一定的台面费。 他们家偷电原因肯定是因为彻夜的麻将,用了电呗。 不过他们家只有灯,所以并没有偷到多少电,算起来也无伤大雅。 最后一家也姓王,和王天孝还是一个太爷爷呢,也就是差不多和王大宝与王天孝关系差不多。 和王大宝的关系要更亲一些。 这家人偷电,王天孝开始没有明白,后面好像记起来他们是做衣服的,不知道是不是与此有关系。 那家的女人是远近闻名的裁缝,附近人们做衣服,都会买布拿到他们家去裁剪,然后做成像样的衣服。 早些年也不是没有成型的衣服,但是那种衣服一般都很贵,而且很多都是码数很有限,一点点不好合身。 反而是用布裁剪的衣服,因为是按照身体裁剪的,所以非常贴身,很受老百姓们喜欢。 如果问问老辈人,基本每个村里都有这样一个裁缝。 也要不了多少钱。 王天孝不不知道这家裁缝有没有什么机器需要用电,但既然有电灯了,肯定就不用煤油灯了。 应该是值得怀疑的对象。 算是嫌疑人之一。 有了三个目标,王天孝便将裁缝和薛家的人都交给王大宝处理,这两家都是小事情,稍微说下,应该就能解决问题,让他们将自己垫付的钱还给自己,顺便老老实实交电费就行。 但是呢,曹洪家肯定要想点办法。 那家人是出了名的厚脸皮,你要是不给抓个正着,基本是不会承认的。 当年,王天孝有一次砍了一棵树,费劲功夫才将柴火砍好堆放在大门外,整整齐齐一大摞,本想着一个冬季都够烧了。 可是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柴火竟然被偷完了,一根都没剩下。 而且那天晚上天还下了一层小雪。 王天孝顺着小雪上清晰的脚印找到曹洪家,他们竟然已经将柴火烧掉了很多,剩下的放到他们自己家的柴垛上了。 非说是他们家的,不是偷的。 气的王天孝没有半点办法。 他这么厚脸皮,就是不承认,能怎么样呢,因为那种杏树确实是每家都有啊。 还有一次,王天孝家里一只鸡出去了,转眼就不见了。 找来找去在庄院周围没有找到,这时候才有人建议去曹家看看,结果跑到曹洪家,只是半个小时功夫,那鸡已经被杀掉,都已经在锅里煮个半熟了。 就这样的人,你能拿他们怎么办。 尤其是碰到王天孝家里这种老实人,完全就被他们欺负的没办法。 这辈子,王天孝一直就想找机会好好收拾收拾这家人呢,既然他们送上门来,那就别怪自己对他们不客气了。 打定主意,王天孝回到家里,找了王天信和王天义,顺便也喊上王天宝,四个人等到半夜,摸黑来到曹洪家。 做豆腐一般是后半夜才做,所以王天孝他们开始也是微微休息半夜,等到两点多才出发。 来到曹洪家的地坑院上面,王天孝悄悄指指下面。 果然是电灯亮着。 而且那豆腐房那个亮度,肯定不是二十五瓦的小灯泡,应该是六十瓦或者一百瓦的大灯泡。 但是,王天孝觉得即使这么大的灯泡,也用不到多少电,巨大的缺口肯定来自于某个高功率的电器。 如果没猜错,大概就是鼓风机。 早些年庆城的人们烧火都是用柴火,烧火的工具就是风箱。 有个歇后语叫老鼠钻在风箱里,两头受气,就是说的这个东西。 风箱必须要一次次拉动拉杆,才能将空气不断送进锅台里面,新的风箱还好,用的时间久了,就会变得非常重,拉的人手酸胳膊疼。 后来,随着生活越来越好,尤其是电进入千家万户后,就开始用起了鼓风机。 取代了人工。 不过,鼓风机大面积进入百姓家要稍微晚一两年,毕竟电费实在太贵了,大家用灯都是二十五瓦,又如何舍得用功率几百甚至是上千瓦的鼓风机。 这个年代,人工根本不值钱。 能用人的,就绝对不用钱。 赚点钱是多难的事情啊。 所以,这时候鼓风机虽然出现了,但基本都是街道的商贩,或者是饭店里用。 曹洪这家人走州过县卖豆腐,肯定是见过卖鼓风机,也不知道从哪里学到的本事,不仅会用电,而且都能用鼓风机了。 还真是为了偷,保持了很好的学习精神。 “怎么办?” 虽然王大宝是队长的,但是四个人明显以王天孝为首。 他两个弟弟肯定是听他的,而王大宝如今对王天孝早已是言听计从,觉得他这个堂弟,如今实在是太厉害了。 王天孝之所以喊上王天义,有两方面的考虑。 一来,他不想和王天义也僵持下去。 王天义算起来,是有点虚伪,可不管这种虚伪本意如何,有时候还是愿意帮王天孝一些事情的。 就例如王鹏当年考上大学,王天义是主动拿了五百元钱送到家里。 就算他很快将那钱又要回去了,但毕竟解决了当时的问题。 王天孝就是这样一个人,别人对他一点点好,他就永远忘记不了。 就凭这个,他愿意和王天义保持一份相对稳定的兄弟状态。 不算亲,也不算疏远。 这样的话,两家的孩子将来也好相处。 否则两家父母关系非常僵硬,堂兄弟姐妹们也很难相处。 王天义家的孩子也是命运多舛。 大儿子王天,三十多岁还是二十多岁,晚上骑摩托车撞死了,妻子也跟人跑了,留下一个儿子,和王天孝的孙子同岁,因为没有父母的管教,最后成了小混混。 也着实可怜。 而王天义的小儿子王空,就更不是东西。 年纪轻轻不学好,四处赌钱,严重的时候直接将人家锁撬开,跑到人家里将里面的东西被拿出去卖了个干净,最后被关了多半年。 也幸亏不是碰到那个关键时期,要不就凭他入户盗窃的罪责,还不知道要关多少年呢。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正因为王天义自身有点问题,所以教育孩子的方法就有问题,接连两个孩子都那样了,作为父母,他和妻子难辞其咎。 王天孝想着这辈子试着去影响下王天义,看能否稍微让他变一些。 至少,不要像现在这样自私而虚伪。 作为父亲,要教育好孩子,首先自己要保证堂堂正正,顶天立地。 如果自己都没有走端,孩子自然都看在眼里,又如何有底气去教育孩子呢。 孩子都是看着父母的背影长大。 只能说,人的心态都会变化。 王天孝刚重生的时候,看到王天义还是很生气的,想着即使他没有像王天仁那样坏,但也挺恶心。 但随着生活逐渐进步,他慢慢心结也打开很多。 换个角度去看待问题,就发现除了王天仁确实不是好种外,其他人,都也说不上是绝对的好坏。 或许,人都是自私的。 只是他王天孝比别人更包容一些罢了。 他不能要求人都和他一样,那样的话,有那么一点点的道德绑架。 只要他自己做好就行。 兄弟一场,宜解不宜结。 王天孝指指对面,“去那边看看,如果他们在做豆腐,应该能听到鼓风机的声音。” “好。” 几人悄悄摸过去,细心在崖边上听会。 夜空很安静,果然很快就听到了鼓风机的嗡嗡声。 白色的热气不断从天窗冒出来,证明豆腐窑里肯定热气腾腾,正在忙碌地干着呢。 “我们现在下去?”王大宝问道。 “走呗,怕啥呢。”王天信永远都是这样勇敢的样子,什么都不怕,反正有事情就喜欢冲在最前面。 这种性格有点冲动,很多事情往往会把控不住。 但因为能动性强,也更容易获得机会。 王天孝对王天信进行几个月的改造,算是收住了他的脾气。 至少不像之前那样,一点点是非观念都没有了。 “稍微等等吧,”王天义在一旁劝阻道,“时间刚过两点多,他们还没进展到关键时刻。一锅豆腐正常需要一个半小时,等到三点左右的时候,豆腐刚好做到半截,我们进去的时候,他们想藏都没办法藏。” 王天孝在黑夜中看了王天义,暗暗感叹。 王天义在想事情齐全方面,果然是很有一手。 其实王天孝也是这么想的。 认为现在进去不太合适,没到关键的时候,假如人家刚生火,还在烧水呢,进去肯定什么都找不到。 就像捉贼要抓脏,捉奸捉双一样。 既然是要当场找到他偷电的证据,就要在他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去突然袭击。 (本章完) 第208章 204:逮个正着 第208章 204:逮个正着 “天义说的没错,我们就是要等等,三点钟准时下去。现在我们看看周围,你们仔细看,有一条电线顺着那个崖边放下去了,如果我们顺着电线,就能找到他们是从哪里搭得电。” “嗯,这样也行。” 几人又顺着电线在崖边上摸索了会,果然发现一条电线就沿着一条暗沟铺设过来。 顺着线路找过去果然看到另外一头就接在进表前的电线上。 这种搭线很简单。 只需要将自己的电线做成一个钩子,需要搭的地方外表皮剥开,这边的电线钩子直接搭在上面就好。 只不过这种接法因为没有将两个线路结实的扎紧,很容易被风吹的滑动,所以有时候就会接触不良,从而烧掉用设备。 甚至产生电火花。 找到了这个根源,王天孝让王天义和王天信在这里守着,如果有人上来准备扯掉电线的话,阻拦住他们,顺便将人控制好。 既然今晚兴师动众准备搞曹家的人,就不能让他们轻松了。 得寸进尺。 不好好修理修理,还真是以为人都拿他们没办法。 安排好后,大概等了半个小时左右,王天孝看看表盘,已经来到凌晨三点左右,他对王大宝说:“大宝哥,我们两个人下去,让天义和天信就守在上面。等下你来喊门,就说临时有点傻气,如果是我的话,我担心他们不一定会开门。” “没问题,就这样办,这狗日的曹家,恶心事做尽,真是丢我们三队的脸,早就想好好收拾收拾他们了。” 两人顺着地坑院的巷道来到门口,王天孝站在边上,由王大宝喊人。 “砰砰砰!” 王大宝先是使劲敲了几下门。 里面没有动静。 估计是被鼓风机的还有做事的声音给盖住了。 “使劲踢几脚。”王天孝吩咐王天信。 王天信巴不得这样做呢,听哥哥说了,立刻抬脚就是使劲几脚,差点没将人家那个破木门给踹坏了。 这个年代还没流行那种铁大门,很多人家的门都很简单。 要么是木板随意束成,要么就是树枝编制。 真正那种有铆钉,有狮子,看起来威武雄壮的铁制大门,至少要等到下半年。 一九八五年八月份,庆城附近几个县市下了罕见的暴雨,因为已经到了人们心中的秋季,所以对可能到来的暴雨缺乏认识,也就没有预防。 很多人家的排水沟甚至还因为担心鸡跑掉所以被堵住了。 结果这一年的大水和九八年差不了多少,很多人家地坑院或者土院墙都被洪水冲毁,也间接促进了人们新庄院的建设。 新建设的房子,很多都是红砖砌墙,门也就换成了铁大门。 乃至于有一段时间,人们都很羡慕那种新建了房子的人,言谈之中,三句话不离铁门,仿佛那就是一种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王天信踹了门之后,里面果然有了动静。 “嘎吱”一声,豆腐房的门开了,有人在院子喊道:“谁啊?” 王天孝能听出来,是曹洪的哥哥曹爽。 曹家一共两兄弟,哥哥曹爽,生得五大三粗,脑子有点不灵当。 饭量超级大。 用李雅丽的话说,就是也不知道曹爽是怎么吃那么胖的,可能吃大馒头喝凉水就会发胖吧。 主要是小时候王鹏和王芳都很瘦弱。 王芳瘦还好,她的长相就属于那种小脸,小骨架。 可王鹏的脑袋很大,身体要是瘦点,就显得有点不好看了,像是个火柴人一样。 曹爽呢,后来娶了个老婆,也是个智商不怎么够的女人,长得还行,但看起来傻乎乎的,生了两个孩子,一儿一女,也都是傻乎乎的…… 可那两个小孩子,偷东西也是一等一的厉害。 跟着奶奶到王天孝家里玩,稍微不注意,看到他们不在了,就要赶紧去追,然后翻口袋,口袋里一定装着偷偷顺走的东西。 后来,那个孙子长大后果然不负众望,因为入室盗窃被判刑三年。 也算是光宗耀祖,将他们曹家的事业发扬光大,妥妥的,真正的曹贼。 曹爽的弟弟曹洪,则是个“小机灵鬼”。 这孩子算是曹家最不喜欢偷东西的人了,但他特别怕老婆,后面娶了个老婆,便将老娘赶出了家庭,可怜老太太偷了一辈子,没想到临老被人偷了家。 也算是有始有终。 既然有人答应了,就该王大宝出马了。 他朝里面喊道:“是我,你大宝爷。” 这倒不是给人家下马威,是按照辈分的。 曹家的辈分非常低,同龄人基本要低三辈,所以需要叫王大宝爷。 里面传出细细碎碎的说话声,过了好几分钟,曹爽才又问道:“大宝爷,你大半夜的,有什么事情嘛?” “你先开门啊,让我站在门外说话?” “主要是我们都睡下了,这大半夜的,也不知道你有啥事,明天说不行嘛?” “哦,是这样,我晚上在四队那边打牌嘛,结果回来的时候一个不留神摔伤了腿,现在走不动路了,这不你们家刚好在附近,所以就来你们找点东西包包,顺便你们帮忙去喊下我家里人。” 这种措辞都是之前商量好的,要是曹家人直接开门就好,不开门的话就要想点办法。 果然,听王大宝这样说,曹爽实在找不到什么理由拒绝,他本来脑子就不好,主要靠母亲芮巧丹安排呢。 总不能听到王大宝这样,还视若无睹吧。 他们毕竟是三队的人,以后很多东西都要靠着队长分配和安排,县官还不如现管呢,你要是把队长得罪了,那后面什么事情都轮不到。 曹爽又不知在干嘛,几分钟后才慢腾腾走过来开了门。 手里还拿着一个手电。 可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人影,王天孝就一把抓住他手臂,让其王大宝立刻去豆腐房。 曹爽大概有一米七三七四的样子的,不是很高,但身体非常壮实,常年干体力活锻炼出了一把力气,若是一般人,还真不一定拿他有办法。 王天孝是早有准备,所以进门就先制服他。 曹家豆腐作坊在南侧,刚才在上面的时候还是亮堂堂地,这会却变成漆黑一片。 可这又如何能掩饰过去呢。 王大宝直接来到豆腐房门口,拍拍门喊道:“巧旦,曹大能,我知道你们在里面,都出来吧,你们有胆量偷电,现在又躲在里面算什么呢。把灯和门打开。” 里面没有动静。 王大宝啼笑皆非。 这家人,是都不聪明啊。 这能掩饰过去嘛,你看窗口这热气冒的,很显然刚才里面在烧锅。 即使他们没在上面看到灯光,单凭这个,也能找到线索。 “你们不出来是吧,那我就喊公安了,让公安来看看,你们到底偷了公家多少电,按照这个量,怕是你们全家都要进去坐几年了,这豆腐也就不用做了吧。” “我再给你们几秒……” “吱!” 门开了,里面的灯光也重新亮了起来。 曹大能,芮巧丹和曹洪齐齐走了出来,挡住门的里面。 “队长,这大半夜的,你就是为了这事来找我啊,你是把我们家的人当贼看是不是?” 王大宝差点没乐得笑出来。 这这用说嘛,你们家是什么身份,自己心里没点数么。 那是我想把你们当贼看,压根是你们这家人,他娘的就不做人啊。 这时,王天孝制服着曹爽也走到这里,他刚要说话,曹洪却趁人不注意,忽然穿过间隙,直接向地坑院上面跑去。 王天孝看都没看,只是淡淡一笑。 在灯光微弱的映照下,他的笑容显得格外阴森。 “天孝叔,你怎们也跟着来了?” 曹大能是曹家唯一的老实人,所以他一般不怎么说话,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是畏畏缩缩站在老婆身后面,等着老婆去出头。 这个老头子卖了一辈子豆腐,最后有点老年痴呆,他们本来都已经搬到地坑院上面建房子住,但某天晚上,他去上厕所,也不知怎地,就直接走到地坑院边上,跌了下去摔死了。 自从这个老头死后,曹家的人几乎全盘恶人。 没有好的家教,怎么能教育处好的孩子呢。 子孙三代,贼王世家。 “大能,既然我们都站在这里,你应该知道我们是为什么吧,都是邻居,庄里庄亲的,我和大宝哥也不想把事情做绝,你们看看这事情怎么处理?” “啥啊,天孝叔,你说什么,把话说清楚啊,我怎么有点听不懂呢?” 曹大能不知如何回答王天孝的话,陷入了呆逼状态,他老婆芮巧旦正式接管了谈话。 说起芮巧丹这个家伙,还真不是一般猛。 谁都不知道她的老家到底在哪里,据说她曾经说过是从川里上来的,但王天孝从来没听到这个女人说过川话。 庆城有很多来自川里的人,因为两个省份本来就是接壤的。 虽然陇省也不是很发达,但至少比川里当时要好。 不过也就是当时。 经过几十年风云变迁,川里的经济发展已经远远超过陇省,这是后话。 当时因为川里的日子比较苦,很多人直接活不下去,基本都是一路乞讨过来的,就像李雅丽的父亲李万福,也是川里逃命来的外乡人,到了这边定了家。 芮巧旦说她也是川里逃命而来。 可王天孝曾经和李雅丽聊过这个事情,觉得逃命应该是真的,但估计不是穷的活不下去,肯定是因为偷了人家东西,被别人追的没办法,只好跑到这里来了。 自从芮巧丹嫁给曹大能后,曹家开始以偷闻名四方。 芮巧旦就是开宗立派的人。 她年轻的时候,有一次去别人家地里偷西瓜,被人打断了左腿,所以从此走路就是一瘸一瘸的,村里的人们都叫她拐拐巧旦。 别看她身体出了问题,但精神并未受到打击,反而是愈战愈勇。 王家村无数个夜里,总是活跃着她跳动的身影。 经常天刚蒙蒙亮,人们还没起来,就听到村里有人在骂她,而她根本无所谓,你骂归你骂,我该偷照样偷。 什么蔬菜啊,水果啊,玉米红薯啊都偷,甚至就连堆好的麦草也偷。 反正就是不走空。 例如,曹家根本没有杏树,但每年到了杏子旺季的时候,她们场里总是晒满了杏干,每年要卖好几百斤杏干,想想都是怎么来的。 而且,她们家从来不养鸡,可要是仔细观察,经常能看到她们提着一筐的鸡毛倒进垃圾坑里,又是哪里来的鸡呢…… 在拐拐巧旦的影响下,后辈们争先恐后,都充分吸取了她的教诲,后浪推前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肯定有人说,这个老不要脸的这么偷东西,为什么大家还能忍受,不将她扭送到派出所呢。 这是因为,她每次偷的东西都不是什么珍贵的玩意,而且大多数情况下没有当场被抓住。 如果当场抓住,她就会拼命哭,可怜兮兮的样子,让别人心里生气,但也不方便继续严格要求下去。 渐渐地,大家也就都习惯了。 心里鄙视是鄙视,该骂也骂,却也是客观上容忍了她。 只能说,这里的人们有时候很野蛮,有时候呢,又自带几分温情。 可能是大家还念及曹大能吧。 毕竟他是个老实人,以前和大家都相处得还不错。 怪只怪,他娶了个不要脸的媳妇罢了。 世间很多事情,看起来没有道理,可它就偏偏存在着。 王天孝早知道拐拐巧旦是这种德性,所以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他也不多说话,直接将曹爽丢在边上,猛地掀开拐拐巧旦,走进豆腐房。 王大宝也跟着跨了进去。 一进去,其实什么话都不用说了。 那锅里的豆腐汤还热气腾腾,根本无处躲藏。 做豆腐的锅都很大,不是普通做饭的小锅,所以整整一锅豆腐,就算突然要收拾,也收拾不到哪里去。 王天孝对着跟进来的拐拐巧旦问道:“刚才曹爽不是说你们早睡下了吗,那这是什么,是鬼给你们做的豆腐嘛?” 曹爽有点尴尬,他脑袋笨,却不是傻子,不禁看了看母亲。 拐拐巧旦是老江湖,眼看着事情暴露了,却并不是非常担心,只见她双手叉腰,冷笑道“怎么,还不准我们半夜做豆腐了?我们说睡下了,是不想让你们进来,不行啊,有意见啊,谁像你们这样,大半夜跑到人家家里来?” “还挺有道理是吧,那你倒是说说,我们为什么大半夜到你们家里呢?”王天孝也不恼,今晚他已经做好准备,就是要看看这个女人还能做什么。 相当于是前世今生的郁闷,今天晚上要做个结束。 “我管你们为什么呢,我说大宝叔啊,你怎么回事,一直以为你是个老实人呢,怎么也跟着搞这种事情,还说你摔了,你哪里摔着了,真是说谎话不打草稿,你好歹是当队长的人,能不能注意下自己的身份。” 王大宝本来就是个老实人,那能经得起这家伙说,顿时有点不好意思。 本来他是占据上风,占着道理的制高点的,如今差点就要失守了。 顿时下意识将目光看向王天孝。 就像两军交战,曹家的将军就是拐拐巧旦,而这边就是王天孝。 其他人,都是他们的兵,附属物。 “你不知道队长来干什么是吧,好,那我现在来告诉你。” 王天孝说着,径直来到锅台前,指着里面的木材说,“你们这个锅台还真是高级,连个风箱都没有,这么深的炉膛,哪里来的风,你的柴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这……” 拐拐巧旦一看楞住了。 她们临时撤走了鼓风机,但是没有把风箱放上去。 要是一般的灶台还可以说是木材自己燃烧,可是做豆腐的灶台很深,若是没有鼓风进去,里面氧气会严重不足,根本没办法烧起来。 这是基本的生活常识,拐拐巧旦也没办法抵赖。 只见她眼珠子一转,淡淡地说:“怎么了,不能烧我们不会想办法啊,与你们又没有关系,你们操心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还要嘴硬是吧?” 王天孝快步走过去,直接将墙角一张塑料纸掀开,“这是什么,拐拐巧旦,你给我和队长解释下?” 原来,那塑料纸背后,赫然悬挂着一条电线,电线最下面是个鼓风机。 “你总不能会告诉我,你接这个鼓风机,就是为了玩吧,根本没有从我们的线路上偷电进来?” “不行嘛,我们就喜欢这样挂着……” 拐拐巧旦还是坚持嘴硬,不愿意服软。 王天孝却没心情继续和这个女人啰嗦,跟她讲道理,简直是浪费时间。 他直接开门见山:“芮巧旦,你刚才是想让曹洪上去扯下搭着的电线吧,别想了,我们从上面下来时已经看过,也让人在哪里守着了,只要我顺着这个电线拽上去,肯定就能拽到那个电线上。” 拐拐巧旦听说提到曹洪,她才脸色大变,面如死灰。 “所以,我们不想继续和你啰嗦,只想解决问题。” 王天孝从口袋拿出一个记录本,翻开直接说:“你看看,上个月你这里偷电一共偷了大概三百六十度,然后加上这个月几天,就给你算是四十度,整体算四百度吧。你现在将电费一次性结清给我。” “什么,我怎么可能偷用掉那么多电?” 拐拐巧旦本来就蔫了,但听到要赔钱,顿时又挣扎着继续嚷嚷起来。 “你是不是傻?” 王大宝看不下去了,直接指着拐拐巧旦脸就说:“你这个女人真是无知,愚蠢到极限了,你以为偷电就像你拿别人家其他东西,拿走没个记录什么的,我告诉你,电是有电表记录的,谁偷了电,从电表上直接就能判断出来,要不,我们为什么能锁定你们家呢?” 看拐拐巧旦还不低头,又郁闷地说:“你说你,整日里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就知道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你真以为别人不知道你是什么货色,只是大家都乡里乡亲的,不愿意让你特别难堪。” “队长,说这些做什么啊,你们是不是看我们好欺负啊,”拐拐巧旦还是没有服气,换了个角度继续挣扎,“是,我们是用了一些电,没有经过你们允许,可这电又不是你们家的,是政府的啊,你们这么着急做什么呢?” “你知道个屁。” 王天孝还没说什么,王大宝已经变得非常激动了。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揣着聪明装糊涂?” “干嘛啊,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要说就把话说清楚。” “我们队上因为有你们这些不愿意拉电的人,所以这部分的钱都是天孝垫付的,所以这些户暂时都挂在天孝名下,供电站的人只看总电量收钱,如果每一家的电量加起来不符合总电量,那差价就要天孝垫付,你懂不懂啊?” 看拐拐巧旦有些迷惑,王大宝继续补充道:“也就是说,你偷的这些电,都要天孝兄弟给供电站补齐电费,所以你现在还觉得,这事情与我们没关系嘛?你能不能顾及点脸面呢,自己年龄一大把了,也不给孩子们做个好榜样,整日就是为这点蝇头小利,丢不丢人?” 拐拐巧旦被王大宝骂的有些难以自处。 看看身边的丈夫和孩子,也都是那种顶不上事情的人,于是嘟囔道:“就算我用了点电,也不是大不了的事情嘛,你们也没必要这样吧。” 说着,她还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王天孝,祈求王天孝心软。 因为王天孝回来后,基本都是在山里,所以她其实对王天孝的认识还是之前的那个老实人,想着只要自己扮个可怜劲,王天孝就因为不忍心,说不定会放过她也不一定呢。 可她的想法明显有问题了。 眼前的王天孝,早已不是昔日的老实人。 如今的他,发誓再也不给这些不要脸的坏种面子。 既然不要脸面,那就不能怪不给她们台阶下。 “你说没必要就没必要,谁给你的脸?” 王天孝冷笑声,居高临下看着面前无耻的女人,语气凌冽而淡漠,“如今你们被我们人赃并获,还说这些做什么,直接赔钱就行。” (本章完) 第209章 205:耍赖没有任何意义 第209章 205:耍赖没有任何意义 “可我们没有这么多钱啊。”拐拐巧旦见状不好,开始换了一种模式,耍起赖皮了。 “这是你们的问题。” 王天孝淡淡地说,丝毫不理睬拐拐巧旦装腔作势的样子。 “这样行不行,今天晚上就这样吧,等我明天天亮了去给你借钱,我保证不会缺一分钱,你看怎么样,天孝叔?” “没这个必要。” 王天孝语气没有丝毫让步,“还是那句话,要么你立刻给我赔钱,要么,我们就报公安,以你们这种行为,后果会怎么样,你们自己知道。” “这……你们非要将人逼死啊,就不能可怜可怜我?队长,大宝叔,你们这次就放过我吧,我保证没有下次好不好?” “哼!”王大伯冷哼声,转过身去。 “不要做这种无意义的事情,我已经有些烦了,”王天孝皱紧眉头,“芮巧旦,这么多年,你偷了我们家多少东西,你心里应该有数,你在背后编排我们家多少事情,也不需要我专门给你讲出来吧。” “我今晚来,就已经算是看在乡亲的面上,给你最大的让步,你要是还不识好歹,那就别怪我了。” “去给人家赔钱吧,不要再说了,我给你说拉电拉电,你就是不听,这下好吧,吃进去的还不是要吐出来,何必呢?” 曹大能本来在旁边一直沉默着。 看老婆如今走到这个地步,没办法了,便出声劝阻老婆。 可拐拐巧旦本来就被气得不行,正想着找个发泄口呢,曹大能就刚好送上来,她顿时恼羞成怒,直接在曹大能腿上踢了一脚。 “叫你说,你这个没出息的孬种,人家怪我,你也怪我,你也不想想,我这样做是为了谁,你要是但凡有点出息,我犯得上这样嘛?” 说着,她还直接瘫坐在地上,捶胸顿足,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王天孝看她这个样子,知道她这是耍赖升级了。 这个女人就这几件法宝。 反正每次都是一件件的用,基本用到最后,人们的耐性就被耗费尽了,觉得和这个人实在没什么可说的,就懒得和她继续拉扯。 所以她今晚也基本是靠着这些对付王天孝。 可王天孝可是做足了准备的,他什么场面没见过啊,拐拐巧旦越是这样,他就越觉得恶心,反而更是生出要好好让她长长记性的心情。 他静静地看着拐拐巧旦,等她嚎了几分钟,这才戏谑着问道:“我看你的样子,是不打算赔偿了是吧,好,那你继续拖着,等到天一大亮,我立刻去派出所报警,到时候你自己跟公安解释就好。” “你快起来,你这个样子做什么呢,人家天孝叔都说了,不给钱就要报公安,你是真的想被抓起来嘛?” “对,你可以继续坐着,我也不怕告诉你,像你这样偷盗公家电的行为,抓起来也不会判的特别严重,最多就是七八年的样子。” “天孝叔,你不要生气,我们给你,给你就是。” “你敢!曹大能,你要是今天把这个钱交出来,看我不和你拼命!” “拼啥命呢,你真是要钱不要命。” 曹大能准备绕开妻子,回去住的房间里拿钱,可拐拐巧旦却一把抱住他的腿,不让他走,最后竟是直接在曹大能腿上使劲咬了一口。 曹大能的怒火终于被激发出来了。 他人是老实,可不是没有脾气,眼看着自家这个老婆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人家只是要赔偿该赔偿的钱,又没有多要,这还是不满意,非要逼到图穷匕见,将他们家所有人逼迫到绝路上嘛? 这个臭婆娘,自从来到这里就将家里闹得鸡飞狗跳,邻居关系处理的一塌糊涂。 就说偷电这种事情,他本来觉得既然家里做豆腐需要用到电,那就直接拉电进来嘛,非为了省那点钱,要搞这种事情。 好吧,现在被人家逮个正着,还不知道服软,那是要逆天啊。 他想到这里,再也忍不住满腔怒火,一脚将妻子直接踹到边上,吼道:“你个臭婆娘,要是再这样,看我不踹死你。” 说完,转身就去房间里拿钱了。 这边,拐拐巧旦震惊地看着丈夫大步离开的背影,简直难以相信,这个一直老实巴交的男人,竟然会对自己下手,而且还是当着外人的面。 她即使在很多人面前被人赃并获,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个样子觉得丢脸。 这一刻,她是真的很想哭。 突然觉得活的好没意思,仿佛被这个世界都抛弃了。 “哇!” 她突然哭嚎起来。 “没法活了啊,这是要杀人了啊,挨千刀的曹大能,我日你先人啊……” 在寂静的夜晚,哭声特别凄厉,就仿佛就命运扼住了喉咙,被野狗咬住了屁股。 然而,这种情况下,她的哭嚎并没有多少意义。 莫说王天孝和王大宝不会同情她,就连她的孩子曹爽,也只是傻乎乎站在边上,没有过去将自己的母亲扶起来的想法。 冰冷的地面上,她就像一个孤独的小丑。 表演了各种能使出来的动作,但却没有一个观众愿意买单。 小丑逗不笑别人,就显得更像个小丑。 曹大能拿着一叠钱出来的时候,拐拐巧旦下意识还想去拦截,可曹大能瞪了她一眼,绕开身体,将钱交给王天孝。 “天孝叔,这是两百五十块,两百块是补偿的电费,还有五十块是给您还的垫付钱。后面我们会按照要求接电,缴纳电费,不在做这种占便宜的事情了。今天的事情就这样吧,该说的也说了,给我留一点点面子,行不?” 王天孝接过钱,当着曹大能的面数了一遍。 他不是在乎这点钱,而是通过这种细微的举动,告诉曹大能,他根本不信任曹家的人,对他们还是有防备之心。 以后不要想着再生幺蛾子,否则肯定不会放过他们。 是什么鬼,就都要关进什么笼子里。 “天孝叔……” 曹大能又喊了一遍。 王天孝这才慢悠悠将钱装起来,看了还坐在地上的拐拐巧旦,淡淡地说:“看在大能的份上,今晚我暂时不做计较了,但大能你既然话都出来了,就要能做到。不要像你老婆,被人抓住就哭天喊地,一放开就重蹈覆辙。” “不会,我们一定痛改前非。” “你改不改是你们的事情,但我若是下次还发现,就不会像今天晚上这样来了,我们会报警,带着公安一起来。那时候,你们就当着公安面去哭吧,看人家的银手镯会不会因为你哭……就不给你戴起来。” “那是那是,你说的对。” “行吧,那今晚就这样吧,你们继续忙,”王天孝转过身,喊上王大宝朝上面走去,走到门口,却站住脚步,背着曹大能又补充一句: “大能,等你媳妇清醒过来,好好和她说说,人的耐性都是限度的,今日即使不是我,也可以是其他人,要是万一碰到一个性子烈一些的,那可能就不止这个下场,难道丢条一条腿,还不能引起足够的重视嘛?” 说完,也不等曹大能说什么,大踏步就走了。 上去后,看到王天信和王天义还看着曹洪,便对他们招招手,让将曹洪放开。 曹洪站在崖上面,听到母亲在下面又哭又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正焦急呢,看到王天孝上来,又放开了他,连忙扑下去。 “二哥,下面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抓个正着呢?” “那又没有揍他们一顿?”王天信做出一个打拳的动作,跃跃欲试。 “啪。” 王天孝敲了他脑袋一下,笑骂:“你就知道惹是生非,为什么一定要动手呢,解决事情又不只是动手一种手段。” “我看像曹家这种人,就该好好整治他们,打他们一顿都是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不知道把我们的杏子偷了多少,我听娘说,去年我们的玉米被偷了一大截,也是拐拐巧旦那个死妖精搞的。” “行啦,已经教训过她了,应该短时间内不会再嚣张了。这种人就像狗皮膏药,死皮赖脸的,你震慑她还好,你要真打了她,反而麻烦,赖到你身上,不是惹一身骚。” “那……好吧,我听你的就是。” 王天孝笑笑,从口袋拿出两张十元钱,一张给王天信,一张给王天义。 “你们两个都辛苦了,回去休息吧,我和队长还有些事情要说。” “谢谢哥。”十元钱对于王天信来说可是一笔大钱,他如获珍宝,拿在手里反复看着,仿佛在朦胧的夜色里能将钱看出花来。 王天义则是推辞道:“二哥,都是亲兄弟,这种事情帮忙就是帮忙,还要什么钱呢。” “既然是亲兄弟,那你还矜持什么,拿回去给孩子买点吃的喝的吧,我现在比较忙,也不会经常回地坑院,给孩子买点东西算什么。” “可是……”王天义还是欲言又止。 “别婆婆妈妈的,叫你拿着就拿着。你们赶紧回去。” 王天孝没心情和王天义继续说什么,将钱塞到他手心,直接和王天宝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除了曹家,还有薛家和另外一个王家。 晚上趁机去看看,如果是搭电的话,肯定还没扯下来,这两家都是要脸的人,只要有个证据,明天再去找他们说就好。 “三哥,走呗,二哥都走远了。” “哦,走。” 王天义翻看着手里的钱,揉成一团,准备扔到田地里,却最后还是没舍得,重新装回口袋。 “还是不要告诉媳妇了吧,留下来打麻将。最近牌友们喊了几次了,可钱被媳妇管的死死的,是一毛钱都拿不出来。这下有了这十块钱,应该能用一段时间了。” 想到这里,他嘴角露出开心的笑容。 有钱就是好啊。 不管这个钱是怎么来的,有总比没有好。 . 王天孝和王大宝晚上转了另外两家,围着院子看了看,果然都找到了搭线的地方。 他们不动声色做了个记号,然后各自回家。 两人约定好,第二天找这两家的任务就交给王大宝。 王天孝就不出马了。 他和这两家关系都还可以,没有必要闹的不愉快。 而王大宝是队长,他去找别人的时候,两家人也不会拿他怎么样,更不会埋怨他。 队长可不就管着这些事情嘛。 王天孝回到场站,天都快亮了,他急忙躺在炕上眯了一会。 回到家才想起今天还有大事情呢。 忙的差点忘记了。 哟啊不是妻子提醒,还真是犯了大错。 今天是岳母秦晓玲六十岁的大寿。 庆城的老年人到了五十岁后,就有过大寿的习惯,六十岁刚好是一甲子,所以是个大寿。 而按照这边的习俗,说是六十岁,其实是五十九就过了。 该准备的东西,之前已经早早和妻子商量好,也都买回来了,就是时间差点给记岔劈。 因为晚上实在太困,王天孝感觉自己好像刚一闭上眼睛,再睁开就已经日上三竿了,他急忙起身穿衣服,刚好看到李雅丽走进房间。 “你醒了啊?” “嗯,几点了?” “九点刚过。” “嗯,昨晚上实在太累了,我说稍微眯一会的,没想到这一睡就睡到这个点了。” “也不用急,我们赶中午过去就好。”李雅丽柔声安慰道,她知道丈夫昨天辛苦了一晚上,其实现在非常困乏,黑眼圈都有了。 但王天孝却说:“还是早点过去吧,说不定还要帮忙做点东西呢,要是人家都到了,就我们家人没到,姨娘和姨夫不是有意见嘛。” “不会的,我爹娘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啊,他们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事情就生气呢,再说了现在他们都知道你是个大忙人,才不会对你这样斤斤计较呢。” “不说了,我赶紧洗刷,两个孩子都安顿好了吧?” “都整理好了,你洗涮完我们就出发。” “那行。” 对于妻子的通情达理,王天孝并没有得寸进尺。 他深知夫妻之间就是要互相理解,人家越是对自己好,自己就越要对她好,千万不能以为好就是理所当然的。 这个世界上,他认为除了父母对孩子的爱是无私的,是应该的,其他没有什么非要做的事情,非要坚守的情感。 遇到了,就该珍惜。 洗刷完毕,他大概将场站的事情交代下。 其实现在这种交代越来越显得没有必要,之前都是要细细交代,如今就简单几句话,大家各做各的事情就好。 李冠平昨天就已经回去了。 本来王天孝还建议他可以带着米小青一起回去玩一玩,刚好也让父母看看。 但两人都比较害羞,觉得现在还没到见家长的时候。 王天孝也就没坚持。 这个年代毕竟相对保守一些,不像后世,可能还没见过几次面,就直接同居结婚生娃一条龙了。 这样也蛮好的。 细水长流。 感情嘛,都是慢慢积攒起来的。 太过猛烈,反而因为没有沉淀,很容易出现问题。 摩托车离开场站,一路上风驰电掣,到了李家村岳母家,他看看时间,刚好十点整。 还不算太晚。 气氛比想象中的要安静很多。 他还以为大寿就是族里的人一起过来庆祝一下呢,没想到就是岳母家几个孩子为母亲筹办。 进去后,发现二姨子李雅琴竟然还没来。 而岳母虽然穿着新衣服,却似乎并不是十分开心。 而岳父呢,看起来好像是没什么问题,可脸上的笑容也不够自然,好像是强装出来的。 看到王天孝夫妇和孩子们来了,她这才露出笑容,疼爱地抱着小的,还不断亲切地和大的问着话。 王天孝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把孩子留在岳母身边,找个机会和李雅丽抽身出来。 李雅丽跑去厨房帮大嫂高欢欢做菜去了。 王天孝则是将正在劈柴的李冠红拉在一边,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冠红看着母亲的房间,小声说:“还不是山里来了人嘛。” 啊…… 王天孝突然明白过来了。 同时也是很快皱皱眉头。 心想这些人还真是来的不是时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到岳母要过寿这天来,这不是成心让人难受嘛。 给人上眼药这种事情,这山里的……舅舅可是玩明白了。 “人呢?” “和我大哥在堂屋里呗。” “来了几个?” “就小舅一个人。” 王天孝点点头,他走到堂屋边上,听到里面李冠林正在和那位小舅说话。 说来话长。 之所以岳母不待见这个弟弟,甚至都不愿意见他,是有一定的历史原因。 当年,岳母的母亲已经接连生了三个女儿,岳母是第四个。 结果生下后发现还是女儿,顿时就不想要了。 原本的计划,是准备将孩子直接放到水桶里淹死,然后找个地方埋掉算了。 可岳母的姑姑心疼孩子,就将岳母从她母亲手里要过去,自己含辛茹苦地抓养大。 所以,岳母实际上从小就没有父母的疼爱。 所谓山里人,就是指的岳母的娘家人。 结果呢,几十年岳母的母亲都从来没想过自己的这个女儿,问都不问,也没给她买过任何一件东西。 可就今年三月份,岳母都快六十的人了,突然被自己的亲弟弟找上门了。 说是母亲病重,希望岳母回去看看自己的亲生母亲,还说岳母的母亲又特别想念这个一辈子都没操心过的孩子。 这事情,放在谁身上能接受呢。 岳母这好脾气的人,也是被气的够呛。 当场就回绝了。 当时李雅丽去看母亲,带回这个消息时,王天孝立刻就惊呆了。 这怎么提的出来啊。 还要不要脸了。 准备害死姑娘,人家将姑娘养大,你一辈子五六十年都不关心下,怎么临到头了,却又突然想起了这个女儿,你以为她是什么啊。 要是真能想到这个姑娘,你怎么不早说。 若是真为姑娘好,你现在就不该打扰姑娘,你去死你的就好了,又来打扰姑娘干什么呢? 不是白白给人添堵嘛。 王天孝担心的是,若是一般狠心的人还好,可是岳母秦晓玲这个性格啊,是真的和李雅丽非常相似。 宁愿自己受委屈,也不愿意去伤害别人。 这不是刚好被对方拿捏住了嘛。 而且,听李雅丽说,这个所谓的小舅,是岳母唯一的弟弟,上面六个姐姐,现在已经死了三个,还有包括岳母在内的三个姐姐。 这个弟弟呢,今年三四十岁了,竟然还没有结婚,一事无成。 听这个样子,还不知道他嘴里话是真是假呢 说不定,让岳母回去看母亲是假,趁机认下这个姐姐,然后又从这个姐姐身上薅羊毛才是真的。 这个年代,这种家长里短的破事就是多。 若是细细去盘划,几乎每一家都或多或少有各种各样的问题。 王天孝心里很为岳母不舒服,但他暂时也没办法,这毕竟是长辈的事情,他一个晚辈,还是个女婿,又能怎么样呢。 北方人相对来说重男轻女更严重一些,尤其是这个年代尤为严重。 女儿既然没有地位,女婿也就自然没什么地位了。 水涨船高,水落船低嘛。 王天孝即使和岳父岳母关系还不错,不管做什么,他们不会说他什么,可毕竟人家不是没有孩子。 很多事情,孩子出头就比较方便,也没人说什么,但是要是女婿出马,事情办好办不好另外说,可能还会被人在背后说闲话。 他倒是不怕,可岳父岳母和几个舅子怕。 他要是因为一片好心,结果办成了坏事,就得不偿失。 他担心的是,今天这事情搞不好,一会岳母好好的过寿就会被影响,那就不吉利。 正在这边想着呢,就听到一阵摩托声。 门开了。 李雅琴夫妇进来了。 “姐夫早来了啊。” 李雅琴见到王天孝,热情地打着招呼。 她的男人左胜利也走过来,给王天孝递过来一根烟。 “我不抽烟,你自己抽吧。” 王天孝挡了回去。 “姐夫,我姐呢?” “在厨房跟大嫂做饭呢。” “行,我先去看看娘,然后再过去帮她们。冠红,你好好砍柴,可不许偷懒哦。” “二姐,你说啥呢,我什么时候干活偷懒过。” 李冠红很不服气。 王天孝却轻声说:“雅琴,等下进去你小心点,不要惹姨娘心烦,山里的舅又来了。” “啥,怎么又来了呢?“ 李雅琴突然听到这个消息,顿时脸色一变,声音无形中也提升很多。 她将手里等下递给丈夫,直接吼道:“人呢,我去看看怎么回事,一直跑我们家里来做什么呢,这么多年没见,现在想来就来啊,这里又不是他家开的旅店。” (本章完) 第210章 206:赖皮狗的套路 “你小声些,就怕人听不到是不是?”左胜利急忙劝阻妻子。 “听到就听到,我还怕他不成,什么人啊。” “雅琴,你先不要冲动,现在还不知道他到底来做什么,你去看看姨娘,然后去帮着做做饭吧,这边有我和胜利,还有大哥呢,有什么事情也都能看着解决。” “大姐夫说的对呀,今天是姨娘的大寿,你要是惹出事端,那姨娘的寿辰还怎么过呢,又不是小孩子了,该忍就要忍嘛。” 李雅琴的丈夫左胜利是个村长,能这么年轻就当上村长,是件很难理解的事情,不过他就是做到了。 不仅如此,他这个村长一做就是几十年。 王天孝上辈子记得他是从二十多一直做到五十岁左右才真正退下来。 在他的任上,将他们村子发展到清泉镇最富的村子之一。 不仅开办了村里的几个工厂,还是第一个完成村里公路铺设到户,并且还组织了各种各样的文化娱乐场所,很受村民欢迎。 一直到他退下来,很多人都舍不得,还想着让他连任呢。 左胜利是个很理智的人,也很会来事,待人礼貌热情大方,上辈子李雅琴娘家这边都是穷亲戚,他也没有嫌弃,总是力所能及的帮助他们。 不管谁家的人来到他们门上,都不会让人家空手而归。 上辈子,王天孝很多次孩子没钱上学,实在是没办法,也都是跑到左胜利家借钱的,每次他都会想办法给凑至少一半的钱。 所以,王天孝对李雅琴家的人,一直充满感激。 也不能怪他太现实,谁对他好,他才对别人好。 只是因为穷人就是这样。 因为帮助过自己的人很少,所以就格外珍惜帮助过自己的每一个人,将别人的恩情记在心里,寻找机会慢慢去偿还。 “那好吧,等会你们可不能给他好脸色看。” 李雅琴还是气呼呼地叮嘱丈夫。 李雅琴的性格和李雅丽截然相反,姐妹两人一个静,一个动,一个温柔,一个冲动,刚好形成互补。 而最小的妹妹李雅枚相对就没那么有趣了。 李雅枚性格有点偏激,喜欢占小便宜,而且还非常小气,不怎么讨人喜欢。 左胜利听妻子这样说,能怎么样呢,只好暂时点头,才好不容易将妻子哄走。 等李雅琴走了,左胜利才对王天孝说:“姐夫,那个人来是想干嘛?” 王天孝摇摇头,“暂时还不清楚,我还没见过人呢,大哥在里面正聊着呢。不过,据我推测,这个无赖肯定是现在没人管了,跑到这里看能混点东西嘛。” 左胜利点点头,“我认为也是。上次听到雅琴说了这个事情,就觉得不可理解,怎么还有这号人,真是够滑稽的。” “谁说不是呢,”王天孝苦笑,“我上次听到不也一样的想法,不过我以为他只是来凑凑热闹,应该没有后续了,没想到竟然还会再来,而且挑选了这么个特殊的日子,说他不是故意的,谁信呢。” “这样吧,我们进去看看,那人到底要干嘛。如果他好说话,我们就想办法先今天打发走,如果非要胡搅蛮缠,那我们就要想想办法,总不能让姨娘难堪是不是?” “我也是这个意思。” 王天孝点点头,看着那个堂屋,“那我们现在进去看看?” “走。” 两个连襟都不是普通人,自然也不会像普通人那样容易被忽悠,被欺负。 他们都想去会会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妻舅,看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两人一起走进堂屋,就看到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手里端着一个茶杯,有点嫌弃地吹着里面的茶叶。 这人上身穿着一件裁剪还算齐整的的确良夹克衫,下面是条棉布的黑色裤子,猪皮皮鞋被擦的油光锃亮,和他稀疏的头发一样光。 看到王天孝和x进来,他先是楞了楞,用不解的目光看着李冠林。 李冠林其实早就听到他们来的声音,正想着怎么解决眼前这个人,好出去和客人说说话呢,没想到王天孝两人就进来了。 他笑着给那位小舅介绍:“小舅,这是雅丽的女婿天孝,这是雅琴的女婿胜利。” “哦。”那位小舅只是淡淡点点头。 就像个老干部的样子。 王天孝和左胜利面面相觑,互相看出对方眼神里的戏谑。 不约而同都想起一句话:“什么东西!” “小舅。” “小舅。” 心里鄙视是鄙视,但没翻脸前,还是要保持一定的礼貌,毕竟这个人是岳母的亲弟弟。 “你们好啊。” 王天孝和左胜利走过去,在炕沿上坐下来,王天孝对李冠林说:“大哥,刚才大嫂好像找你有点事情,让你去厨房,你去看看吧。” “嗯,好,我这就过去,你们两个陪小舅说说话。” 李冠林感激的给王天孝一个眼神,下炕出了堂屋。 等李冠林出去了,王天孝这才笑着问道:“小舅,你今天怎么有空出山了?” 这位小舅所在的山,不是子午岭,而是另外一座山谷,叫宁谷。 而这个宁谷所在县就叫宁县。 也是庆城分管的一个县级市。 不过这个县因为基本都是山区,所以相当穷,经济极为落后。 庆城人都笑着说,宁县那大山里,将一个人丢进去,可能三天三夜都走不出来。 又说宁县的主要经济支柱就是卖女儿。 只要是宁县姑娘,彩礼就会高到令人发指,就这个年代,彩礼就能要到三四千,等到四十年后,三五十万比比也是。 所以,挂在老人嘴边经常还有一句话,宁愿娶地府的鬼,都不迎宁县的女,可见一斑。 这个小舅所待的那个地方,更是宁县大山最深处的一个很小的乡村,全乡村估计都没有王家村的人多。 若不是岳母秦晓玲被她姑姑从大山里带出来,那估计一辈子都不可能出山。 “那还不是你们的姥姥,我姐姐的亲娘身体不行了,这不来喊着回去看看吗,老人家想见她的女儿,我这个做儿子的,也不能拦着是不是?” “老人家的愿望固然合理,但也要看看我姨娘愿意不愿意是不是?” 王天孝笑着说,“小舅你想想,我姨娘还不足满月就被带出山里,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再和爹娘相处,这笑现在都六十年过去了,突然说是她还有个娘,恐怕一时间难以接受吧?” “这有啥难接受的,就算她从来没见过,也不能不认自己的娘吧,再怎么说,她也是我娘生的对不对,要是没有我娘,她能来到这个世界上吗?” “嗯,是这个理,”王天孝并不否认,“所以小舅你觉得,当娘的,就是将孩子生下来这么简单嘛?” “你啥意思?” “生下来是儿子,那就养着,发现是个姑娘,就随手填在水桶里淹死,这就是娘的作用嘛?” “你……说这个干吗,这种事情现在拉出来说有意思吗,当时那个年代,不是特殊化嘛,此一时彼一时,已经过了那个阶段,就不要将那时候的事情拿出来反复说,没意思是不是?” “对,是没什么意思,”王天孝冷笑道,“既然你知道没意思,那就不应该现在跑到这里来找我姨娘,这又有什么意思呢?” “你……你是在教训我?” “没有,我只是建议小舅,现在去买回去的汽车票,可能赶得上末班车,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买车票,甚至还可以给你点路费。” “你是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这是你们家?你一个女婿信口雌黄什么?” “我有没有资格,也不是你说了算,而你有没有资格,也同样不是你说了就行。我看你也好歹都是四十岁左右的人了,难道基础的礼仪道德你都不懂嘛,是谁给你” “是谁给你们的自信,让你能坐在这里,翘着二郎腿跟我们说话。我不妨告诉你,你还别小看我,虽然我就是个女婿,但要是将你赶出去,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没有人和人会拦我,你信不信?” “你……你这是对待长辈的态度嘛,你怎么说话的,真是没有礼貌,也不知道我姐给女儿找的这都是什么女婿,真不嫌丢人。” “那还真抱歉了,我就是这个样子,您要是不习惯,就早点离开,”王天孝戏谑道,“不瞒您说,我这脾气已经算好的了,你若是再这样待下去,等我那二姨子过来,你不被骂个狗血淋头才怪呢。” “怎么意思啊,”小舅放下腿,指着王天孝吼道:“我总算看出来了,你就是故意来恶心我的对不,我要去找我姐,让她好好看看,你们是怎么招待她弟弟的。” 王天孝还要说话,左胜利接过话茬:“小舅,你说说吧,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 “我不是说了嘛,就是想让我姐回去看看我娘。” “这办不到。”左胜利直接斩钉截铁地说。 “你怎么知道办不到?” “我姨娘从生下来就差点被害死,她能活到这个年龄,与你和你们的母亲并没有关系,自然也就没有什么情感。我想这点,你和你娘也都清楚吧。要说你们和我姨娘还有感情,那恐怕你们自己也不相信自己吧?” “哼。”小舅冷哼声,没肯定,但是也没否定。 “我和我姐夫的意思都很简单,你既然来的目的不是为了真把我姨娘带回去,那肯定就有其他目的,你就直接说吧,不要遮遮掩掩。实话告诉你,我姨娘家几个儿子,都没什么钱,你要真想在他们身上榨出点什么,怕是要失望了。” “我是他们的舅舅,他们孝顺我一些,不对嘛,怎么能算是榨呢,说的这么难听……而且,谁说我要东西,我不是说了嘛,是我娘……” “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 王天孝看看时间,觉得和这个人折腾这么多也没啥意思,还不如赶紧打发走,和其他亲戚们好好说说话呢。 “你就说吧,你到底要干什么,再不说我就提着你扔出去。真是给你脸不要脸,一个没有良心的人,能教出什么好东西,看你这吊儿郎当的样子,有啥脸给我们当舅舅,也不嫌丢人。” “你……” 小舅被气得脸色发红,指着王天孝说不出话来。 “我什么我,你不说是吧,那对不起了……” 王天孝跳下炕,径直朝小舅走过来。 他生的人高马大,又气势汹汹,小舅被他的样子所惊吓,竟是直接从沙发上跳起来,下意识护住身体:“你想干什么,你要对我动手?” “还别说,我告诉你,我打过的人没有一个连也有一个排,你可以试试看,今日不打得你满地找牙,你就不知道我们庆城人民的好客。” 眼看着王天孝继续靠近,小舅终于忍不住了,连连说:“你不要过来,不要急嘛,我们有话好好说。一直动手也解决不了问题是不是?” “这么说,你又愿意好好说了?”王天孝停下脚步,淡淡地问。 “愿意,非常愿意,” 王天孝转头看了左胜利,左胜利不由苦笑,心想这个大姐夫,还真是这种无赖的克星。 你要是跟这种人讲道理,他们就胡搅蛮缠,搞得你没办法。 反而,你直接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甚至不把他们当人看,他们就怂了。 立刻就变成了软饭鬼,没有半分硬气。 “那你说吧,你到底来干什么了,我那个便宜姥姥喊你来的,还是你自己想来的,说清楚。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是抓不住,我保证立刻提着你扔出门去,再让你进来,我就是狗。” 王天孝看镇住了小舅,就直接在他旁边坐下来,盯着他的眼睛。 他早就从这个人言行举止看出他不是啥好鸟。 他可能是妻子的舅舅没错,但这也就仅仅局限于一点点的血缘关系,并不能代表其他东西。 而且,对于岳母来说,最让她难受的,恰恰就是这份血缘关系。 这简直就是给她心中上了一把锁,拉开一个血条,不碰到还好,只要一碰到就疼。 今天来看到她的样子就能说明一切。 她本是个非常慈祥的人,平日里见到都是给人一种亲切的温暖,但今日的岳母,虽然也勉强在笑,但是显得很机械。 证明她内心的压力非常大,即使看到外孙女和孙子,想笑一笑,却也有心无力。 “其实是这样的,我娘现在不是瘫痪在炕上了嘛,也没个人照顾,是既没钱又没人……” “怎么会,你不是有好几个姐姐嘛?” “是有几个啊,可六个现在死了三个,还有两个根本找不到踪影,所以我只能知道你们这里了。” “这真是报应。” 王天孝冷声道,“当时将孩子一个个朝外赶,现在自己年龄大了,又等着人去照顾,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说道这里,王天孝突然打量了小舅一眼,冷笑道“这不是真实的原因对吧?” “就是为这个,要不我来这里干嘛啊,宁县到这里要一百多里路呢。” 小舅还想继续解释。 “你嘴里能不能有半句实话,你告诉我,是不是你娘,也就是我们那个便宜姥姥,已经死了?” 小舅猛然一惊,意外地看着王天孝,“你怎么知道……哦,你凭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从你的语气和形态里,根本就没到你真正对母亲的担心很难过,反而你每次提到母亲,都是一种很舒服轻松的感觉。所以我认为你很大可能是已经脱离了母亲的照顾,现在的你,不过就是想找个可以继续混日子的地方,是不是?” 小舅的脸色这会真的变了。 他震惊地望着王天孝,像是看个鬼一样。 心里也是想着,这个人怎么聪明的跟个鬼一样,这种事情都能猜出来。 他本来还想着和王天孝他们讨价还价,最好是能在这里永久的住下来。 反正他从小被母亲和几个姐姐宠大,自己也没什么生活能力,要是真丢下一个人,还不知道怎么生活呢。 现在好不容易找到这个姐姐了,怎么就能轻易放手,肯定要赖在这里。 先前从那个大外甥身上,他似乎看到了一些可能性。 但现在看到这两个女婿,尤其是这个大女婿,他突然变得不坚定了。 自己的计划,真的能成嘛。 看这个人的样子,就像一个狗一样,完全能凭着敏锐的嗅觉注意到自己的真实想法。 有他在,即使自己赖到这里,估计日子也不好过吧。 想到这里,他心里有点忐忑,气势也就变得软了很多。 “我是不是说的完全正确?” 小舅点点头,垂下脑袋。 “所以,你迟迟不愿意说你想做什么,是不是意思是,你准备就赖在我姨娘家里不准备走了?” 小舅还是没说话沉默就是他的答案。 “想的倒是挺美,我一直搞不懂你们这些人,怎么就不知道人还是有尊严的呢,你们难道就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脸面嘛?” “我都要活不下去了,还能顾及什么脸面,只要能活着,啥都没关系。” “可是你想生活,有很多办法啊,为什么一定要想着寄人篱下呢,你一个大男人,做什么不行?再说,你也看到了这边的情况,你准备靠谁养你呢,是你六十岁的姐姐,还是你的外甥们,话说回来,谁真正认你呢,给你喝杯茶水还行,照顾你,你真是想多了。” 或许,这段话说到了小舅的心里,他其实也有这种担忧,即使感情深厚的舅舅外甥都不定有这种感情,更不用说他和这边的外甥们,丝毫感情都没有。 如此想来,确实有些异想天开了。 “那我怎么办,我反正是不想回那个大山了,那里现在没娘了,也没姐姐,我一个人住在那里算什么啊,啥都不是,我不回去。” “哎我说,你还真是赖上了啊?” “我不是赖,我是没办法。” 王天孝看着这个人,想了想,有了办法。 既然他没地方去,何不就他带到自己场站那边进行劳动改造呢。 反正在哪里他要是不好好干活,也没人待见他。 也免得丢在这里,一直心烦。 这里的人,很显然搞不定他。 “这样吧,如果你真的想找个活计干,我倒是能给你想个办法,不是多好的事,但至少可以让你混住日子。” “这样啊……” 小舅明显兴趣不是很大,瘪个嘴,显得很不情愿。 “怎么着,你是不是不想干活,还想不劳而获?我告诉你,已经没有人再养着你了,就算是一起长大的姐姐,也不一定会管你,何况这个被你们家抛弃,差带害死的人呢。你就别做大梦了,我再问你一遍,你是想干点事呢,还是就想被我提着扔出去?” “我……”所谓赖皮就怕楞人,小舅遇到王天孝这种根本不拿他当回事,也没有办法,这个年代的人都还保持传统的礼教意识,觉得不管怎么样,都要尊敬长辈。 可王天孝不能完全算是这个时代的人。 经历后世新家庭氛围文化的他,早对这种吸血虫式的亲戚不怎么感冒了。 才不管他怎么想呢。 而且王天孝因为自己家族里一些事情,本就很反感家族里一些垃圾人。 这个小舅算是撞到他的刀口上了。 也就是小舅还算是长辈,否则他还说这些干嘛,早就将丫的提着领口扔出去了。 能保持冷静,还不都是给岳母面子,不想让岳母太过难受。 她心底善良,即使知道这个人是这么个货色,可能也会心软。 “既然你不愿意,那我……” “我愿意……”小舅连忙抬头说道,“我愿意干活,你只要给我一个能赚钱的活,我就愿意干,只是我一直就没干过什么活,还不知道能不能干好。” 虽然答应了,但是还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这就是赖皮主要的处事原则。 永远给自己留个可以耍赖的后路,万一被追究原因,也是能找到推脱的理由。 第211章 207:大大的羊圈 第211章 207:大大的羊圈 王天孝何尝不懂这个人的意思,但今天他不想爆发,尽早将这个家伙稳定住,不要打扰岳母的过寿才是大事。 六十大寿可不是一般的寿诞,耽误或者影响也没多大关系。 这个年代老人的平均寿命很低,过了六十岁,很多人慢慢坚持不下去了。可能六十岁的大寿,就是他们最隆重,也是最后一次大寿。 所以都很计较,在意这次的寿诞。 “既然你同意了,那你先去镇上吃个饭吧,今天这里有事情,也不方便你待在这里。” 王天孝从口袋摸出五元钱,递给小舅,“这些钱够你吃饭和住旅社了。” “今天这里……”小舅拿着五元钱,有点不死心地,“留下来,我为姐姐过个大寿,行不行?” “不行!” 王天孝毫不留情拒绝。 “你要搞清楚,我岳母现在不想要你这个弟弟,从今天开始,你也不允许再称呼她为姐姐,因为这样会给她带来痛苦的回忆。” 王天孝盯着小舅的眼睛,认真地说:“我想,其实你心里也并没有对这个姐姐有多少感情是吧,那你何必这样呢,我答应你可以让你有个生活下去的地方,你的目的不就达到了吗。” “我……” “你叫什么名字?”王天孝不想听他解释。 “秦寿。” “禽兽?” “嗯,秦寿。” “好吧,这个名字起的还真是……别具一格。” “是秦朝的秦……”左胜利在旁边小声提醒,他从此面看到王天孝听到这个名字嘴角忍不住露出戏谑的笑容,便知道他想歪了。 王天孝笑笑。 他当然知道是秦朝的秦,估计是寿命的寿。 这个名字是种很常见的名字,福寿喜这个年代点击量很大。 “行吧,那我现在送你出去,你自己想办法去镇上吧,你既然能找到这里,那肯定就能找到镇上……其实也简单,就是门口的大路,你一直朝北走就行。” “真让我去啊,我还没吃饭呢?” 秦寿还是可怜巴巴地看着王天孝,希望对方能稍微发点善心。 但王天孝偏偏就是个认真的人。 你是个好人,那王天孝恨不得送你吃的,但你要不是,那对不起,哪怕是跪着求,他都不愿意给任何东西。 前世他就是那种善恶很分明的人,这辈子有了能力,性格又变得更加果断,这种待人处事的方式,可不就更要发扬光大了嘛。 “那好吧。” 秦寿算是看明白了,他确实没办法从这个人手中逃出去。 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将自己赶走。 “请吧。” 王天孝指指门外。 秦寿不情愿地站起来,王天孝就像押解犯人一样,直接跟在他身后,几乎就差推他出门了。 从院子出大门的时候,经过岳母的房间,刚好看到岳母正抱着王鹏逗呢,也没注意到这边。 秦寿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王天孝和左胜利将秦寿送到门外,给他指指大路的方向,敦促他赶紧上路。 “秦寿,你就住在供销社旁边的供销旅店里,我到时候会去找你,不要乱跑,否则我找不到你,可不能怪我。” “好吧。” 秦寿是步行的,慢慢走远了。 看着那个倒霉鬼走远,左胜利这才笑出声:“大姐夫,你可真行,这种人你都能搞定,我进去的时候,心里还在发愁到底怎么办呢。这种人他就像狗皮膏药一样,说是能造成多大伤害吧,也不一定,可就是黏着你,让人烦的不行。” “嗯,这种就是死赖皮。肯定是从小家里就一个儿子,被咱那位素未蒙面的姥姥给宠坏了呗。你看看他那个样子,吃了这个吃那个,肯定还等着咱姨娘继续养他呢,真是恬不知耻。” “嗯,幸亏你搞走了,要不今天赖在这里,姨娘这个大寿还怎么过,”左胜利感叹而庆幸,“不过,你后面怎么安排他呢?” “好办,带回到我哪里去,让他干活呗。山里一大堆的活,还愁没他做的事情。反正要吃饭,就要做事情,不好好做事,那就怪不得我们了。就他那种人啊,见得多了。” “哈哈,那是,哪有不劳而获的美事。” “进去吧。” “嗯,把这个消息告诉姨娘,她估计能开心很多,你看看她的样子,哪有个过寿的模样呢,人家过寿都是喜气洋洋,她呢,愁眉苦脸,可是难过得很。” “是啊,咱这姨娘,心里是装不住事情的,心肠又软,就算很气吧,还真不一定能做出赶人的事情。再说咱那些小舅子大舅子,鼻涕下来都不知道擦,指望他们解决这事情,想都别想。” 左胜利也是无奈地笑笑。 彼此都心知肚明。 不过,他们也都心里暗暗感激,若不是岳母是那样的人,又如何能教育出性格好的女儿呢。 他们两个能过的比较幸福,与有个好的妻子不无关系。 爱屋及乌,自然对岳母也很亲近了。 两人进去,发现李冠林在门口等着,“人呢?” “打发走了。” “啊……打发走了,你们怎么做的?” 左胜利看向王天孝,王天孝却对大舅子笑笑,“对付不寻常的人,肯定要用不寻常的手段了。反正人搞走就行,不要再担心了,要是他再回来,我来解决就是。” 李冠林还想再问,却看到母亲刚好从里面出来了。 便止住了口,没有继续问。 “他……人呢?”岳母还抱着王鹏,有点忐忑地问。 “走了。” 王天孝走过去,笑着安慰道:“被我打发走了,后面应该不会再来了。” “唉……” 秦晓玲叹息声,欲言又止。 “你也不要太难受了,姨娘,这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吧,不要想就是了。” “那……好吧,”秦晓玲看和王鹏嫩嫩的小脸蛋,心疼地亲了下,“那就不想,人老了老了,还摊上这摊子事,真的是闹心。” “不说这个了,姨娘,今个是你的六十大寿,我们要高兴一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 秦晓玲点点头,轻轻拍拍王天孝的手背,“天孝,麻烦你了。” . 秦寿的插曲很快就过去了。 院子里,两张八仙桌被拼到一起,组成一个临时的长桌。 秦晓玲和李万福坐在最中间,周围被儿子女儿女婿还有孙子辈的人紧紧地包围着,桌子上摆满了菜肴。 一家人热热闹闹吃得很开心。 吃饭间,大家都谈论了最近的生活,左胜利谈到他们村准备引进一个手套厂,建设村里第一个村办企业。 王天孝听到这个消息,当时没有说话,但心里却暗暗思忖,要不要告诉他,暂时不要发展这个手套厂。 前世记得这个手套厂没有生产几年,就好像因为一场大火被烧了个干净,不仅钱没有赚到多少,好像还烧死了两三个人。 当时就传的沸沸扬扬。 可要是因为这个事,就劝阻人家不开手套厂,那也就因噎废食了。 且不说上辈子的事情这辈子不一定会重复。 而且,既然会发生火灾,到时候提醒他们多注意就好。 于是,他便没有针对这个信息发表什么看法,只是随意聊了聊供应链的问题。 李冠林现在还在工地上做小工,日子过得不是很好,听说李冠平在王天孝那儿干活干得不错,专门问了能不能给他也找个事情做。 王天孝答应了。 他对李冠林这个大舅子的印象不是很好,主要还是因为他太抠搜了。 所以这辈子他去找了李冠平,没有找李冠林,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还是那个原则,李冠平上辈子对他们家有恩,所以他就要想尽办法报答别人。 李冠林不仅没有恩情,还在他最落魄的时候,冷嘲热讽,所以他心中对这个人,颇有意见。 不过,到了今天这个份上,既然李冠林主动提出来,他也没有拒绝。 纯粹是看在岳母面上。 既然要岳母日子过得好,那他的孩子们都要有一定的生活水准。 帮助李冠林过得幸福一些,或许他就不会像上辈子对待岳母和岳父那样。 有时候,人的行为就是钱穷给闹的。 穷人家的兄弟姐妹,往往很容易发生矛盾,就是因为资源实在太少,大家都要活下去啊,那肯定就要追求公平性。 而富人家,只要不是那种有巨额资产需要争夺,大多都能兄友弟恭,就是因为他们本来不需要去争去抢,也不用为基础的生存担心,彼此间也就少了很多利益的争夺。 李冠林本质也不坏,那个高欢欢虽然刻薄,却也就是一般村里的女人,不会去做什么大恶的事情,和余小凤那种人完全不一样。 高欢欢原本是看不起王天孝的,如今从李冠平嘴里已经知道王天孝的实力,再也就敢做什么了,而且还表现的很热情。 王天孝心知肚明,却也顺着接受了。 这种场合,大家热热闹闹最好,他很喜欢这种家和万事兴的味道。 不过,即使是这种乐融融的场合,依然却还是按照人的重要性进行座位排次。 王天孝没出息的时候,一般就和妻子做在角落里,结果今天他要去坐老位置,却被李冠平强行给推到前面。 李雅丽也跟着坐他身边。 原来吃饭,大家基本都是围绕左胜利敬酒,看到了今天,除了岳母外,他收到的敬酒最多,仿佛他就是中心。 对于这种情况,他也没有拒绝,谁来敬酒他都喝。 但心里其实很清楚。 吃饭的时候,岳母突然揉揉腰,说是因为每天都要出去放羊,累得腰疼。 前几天追一只公羊的时候,还被羊给顶了下,疼了好几天。 大家便劝说她不要这么拼了,要注意身体,可岳母却说李冠红还小,雅枚也才十五岁,而且冠平没有结婚,冠林至今还住在老房子里,这些都需要钱啊。 她能做点事情,就能让孩子们轻松一些。 再说了,庆城的彩礼本来就贵,要是没点准备,怎么找媳妇呢,哪家人愿意把女儿嫁给一个穷光蛋? 大家又是劝说,日子要慢慢过嘛,也不是一两天就过好的。 孩子自有孩子的福气,要是他们不好好过,父母再焦急也没办法之类云云。 王天孝没有跟着大家说这些话。 要是前世,他或许也会这样说,可到了这个时代,他逐渐明白一个朴素的道理。 一个人,只有没有能力去做的时候,就喜欢给人说话。 例如很多父母,自己没有能力学好习,所以也没什么出息,却喜欢给孩子讲很多大道理,要是孩子这时候突然反驳一句,你们既然懂这些道理,为什么你们当初不好好学习,那他就彻底没话说了。 王天孝是个行动派。 至少这辈子是的。 他敏锐的想到既然岳母说出这样的话,那就证明这种现象困惑她很久了。 不是说几句安慰的话就能解决。 话说的再好,等这场宴席散了,各回各家,岳母依然要面对日复一日的辛苦操劳,羊还是要去放,收入依然还不稳定。 要让岳母彻底没有心结,那必须想办法解决这个矛盾,而不是掩饰过去。 他低着头,把玩着手中的小酒杯,在思考如何去破局。 李雅丽无意间看到丈夫在发呆,轻轻戳了下,示意人家都在说好话,你怎么还闲着呢,显得多不热情。 王天孝笑笑,刚准备顺从妻子的建议,也施展下高情商,却突然听到一声巨大的“哐当”声从后面传来。 有重物落地的,随之就听到一声“咩”的羊叫声。 他是背着的,立刻转身,发现原来是身后南墙处的羊圈门被那只公羊给顶开了,它带着几只羊跑了出来。 “这狗日的。” 李万福放下碗筷,急忙从门边上扯过羊鞭,跑过去从前面拦截,将羊重新关进羊圈,回来坐到桌上,还在念叨:“这羊圈的门要好好修修了,关不住羊了。” “可不是嘛,时间太久了。”秦晓玲附合道。 大家重新又开始吃饭了。 王天孝却再次转眼看了看那个羊圈,突然有了想法。 “姨娘,姨夫,还有大家都在,我有个想法想和大家一起商量下,你们看行不行?” 众人都看向他。 秦晓玲笑着说:“天孝,都是自己人,有啥事你就说呗。” “对呀,大姐夫,你直接说。”李冠平也跟着说。 “还矜持呢,王天孝,我怎么不知道你是这种人呢?”这是李雅琴,她开玩笑的时候,就喜欢喊王天孝名字。 “雅琴,怎么跟姐夫说话呢,没大没小。” “娘,你可就偏心吧,竟然帮着女婿说女儿,大姐,你看看娘,她都不要我们了,只会心疼女婿。” “你尽乱说。”李雅丽笑了笑。 二妹妹李雅琴本来就爱玩,她习惯了。 “是这样的,姨娘,姨夫,”王天孝等大家开完玩笑,这才笑着说:“刚才姨娘不是说放羊腰会疼嘛,而且这个羊圈也年久失修,不太适合继续圈羊了,那我想帮你们重新建一个羊圈……” “不用了吧,那多麻烦啊,天孝你那么忙,这种事情我和你姨夫我们自己想办法就是,你快别想了,吃菜啊,吃。” 王天孝话音未落,就被岳母打断了。 她还没有王天孝已经很有钱的意识,总是停留在原来可怜的生活上,不想花女婿一分钱。 “没关系,姨娘,你听我把话说完。” 岳母这种发自肺腑的关心,让王天孝感觉非常暖心,他就是很喜欢这种味道。 虽然自己家里现在和母亲关系已经缓和很多,但他始终小心翼翼,和母亲不能什么事情都说,和母亲之间呢,也不像这么温暖。 “真的不用了,你也不容易,家里两个孩子还等着养呢,现在连一院地方都没有,你还是……” “娘,你就让天孝把话说完嘛。”李雅丽知道丈夫肯定有重要的事情,所以帮着劝阻了母亲继续发声。 秦晓玲这才笑笑,示意王天孝可以继续说了。 “那我接着说,我刚才说是建设一个羊圈,就不是像现在这种羊圈,而是要扩大羊圈的规模……嗯,大概要能容纳一百只羊。” “啊……” 大家听到王天孝这样说,顿时都惊呆了。 就连李冠红和李雅枚也都睁大眼睛看着王天孝。 大人们是知道这样一个羊圈需要的费用何其多,而孩子们则是想着,能关一百只羊,那需要多大的圈啊。 场中,最淡定的反而是王芳小朋友。 在众人惊讶的时候,她还顺便夹起一小块鸡肉放到大舅家表弟的碗里。 “对,没错,就是要建一个大羊圈,大家先听我说完。” 王天孝示意大家先不要意外,慢慢听他说。 “我们现在养羊主要还是靠放养,只有天气不好或者冬天里才关到圈里对不对?” “对呀,一直关到羊圈里,没那么多草料喂。”秦晓玲说。 “那是因为我们养的太少了,每只羊的喂养成本就太高了,所以只能靠放养去降低喂养成本。但是,如果我们将羊的数量提升起来,那每只羊的喂养成本就会摊到很低…… 怎么说呢,就好像你蒸馒头,姨娘,你如果一锅只蒸一个馒头,那这个馒头同样要消耗掉你的时间,柴火等很多,这个馒头是不是算起来成本就非常高。可如果每锅蒸三十个馒头,消耗的柴火并没有增加多少,是不是成本就突然下降了很多。” 王天孝说完,觉得自己讲的浅显易懂。 他毕竟是老年人过来的,别的本事没有,给人讲道理这种本领,基本是重生自带技能。 完全都不用学的。 果然,他这样一说,不仅是秦晓玲,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了。 大家都好奇地盯着他,等着她继续说,只有王芳可能习惯了爸爸这样说话,依然还是奋力进口。 “我的想法就是这样,您反正身体也不好,不适合在外面长期放羊,那既然这样,就索性不要放了呗,直接建个羊圈,由大哥大嫂,还有你们两口子,甚至冠红和雅枚都可以帮着一起喂养。 等羊养到顺了,定期更换新的羊,卖掉一些老羊。慢慢地不就形成一个循环产业嘛,基于你们的精力,我觉得开始想投五十只进去,四十只母羊,十只公羊的比例,这样经过一年半载,就会有羊羔出来……” 王天孝说得很激动,大家听得也津津有味。 等到他停了许久,这才反应过来,还是左胜利首先打破宁静,“姐夫,你的构想很不错,我觉得蛮有趣,但这里有个至关重要,也是最核心的问题,你有没有想过?” “啥,你说。” “钱呀。” 左胜利笑着说:“一头羊大概需要一两百元,我们就按照一百五十元算,姨娘家现在有十几只,还需要四十只左右,你算过需要多少钱嘛?” “这不很好算嘛,如果是按照四十只羊,总共就需要六千元。” 王天孝云淡风轻地说。 可他说完,突然才反应过来,人家问他的真实原因。 他现在有点钱了,逐渐就潜意识将钱看的不那么重要了。 他只是想着,自己每个月都能固定进展大几千,甚至上万,还不包括预制厂的分红,又马上遇到草药秋收的情况,钱真的不是太大的问题。 做大事还是有点欠缺,但小打小闹的资金,他是一点点都不缺。 所以……隐约就有点膨胀了。 人啊。 他一直告诫自己要低调,不要一得意,尾巴就翘到天上去。 可他毕竟是个凡人,从贫穷到现在,自己对自己还是有点小得意的,要说完全一点不膨胀,还真是不容易。 “要克制啊,再克制,至少不能表现的这么夸张和明显。王天孝!!!” 他心里暗自默默告诫自己。 亢龙有悔,盈极必缺。 人容易出现的问题时,往往都是他最得意的时候。 “哦,钱的事情,虽然数目不少,但我可以想想办法,我有朋友在储蓄所里,不行的话,就由我来贷款。等到开始赚钱了,你们再慢慢给我就行。” 他本来已经是退了一步说了,可说完后,发现除了左胜利,其他人还是怔怔地望着他。 大家听不懂什么是贷款。 (本章完) 第212章 208:难缠的老太太 无奈。 王天孝只好继续解释道:“反正就是意思说,钱的问题我来想办法,算是一种投资吧,等你们赚到钱了,再还我就行。” 这下,大家听懂了。 可随之而来,便是更大的忧虑,“天孝,这么多的钱,你从哪里借啊,再说要是我们买了羊,羊害了病死了咋办,不就都亏进去了吗?” “对呀,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天孝。”大舅哥李冠林也是忧心忡忡。 李冠平因为知道姐夫王天孝的厉害,但被王天孝要求不要在家里说太多,所以他就没有发表他的意见。 倒是李雅琴就很坦然。 “哎呀,娘,你担心个什么劲啊,我姐夫既然都说了要赞助您,您就不要推推拖拖了吗,搞得人家出钱,还要给你说好话,这事情闹得。” “雅琴……”秦晓玲急了。 “你们啊,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这么好的女婿孝顺你们,怎么就不知道知足呢,你看看说来说去,把我姐夫说的反而不知道怎么办了。” “哈哈。” 王天孝喜欢李雅琴这个性子,她真是什么话都说,而且直来直去。 性格爽朗的不像个女人。 李雅丽一看妹妹都这样说了,也就帮着说道:“娘,就听天孝的吧,你这身体不好,一直在外面也跑不动了,要是有点不舒服,住院人难受还要花钱,到时候反而自己受罪,我们跟着也会操心,你说呢?” 同样是劝说,李雅琴就是直接说事,但李雅丽却是讲道理。 简单地说明几点。 母亲身体不适合继续长期在外面放羊。 如果放羊可能会导致身体不舒服,自己难受还要住院花钱。 如果是住院,子女们会心疼,也会很操心。 一套综合拳打下来,秦晓玲就陷入了深思。 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的李万福终于说话了:“天孝,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贷款,好弄不,会不会很麻烦?” 男人和女人关注的点果然不同。 “好弄,只要你们同意这件事情,剩下的就不用操心了,我会全部帮你们解决好,唯独就是要选一片地方,我看我们背面的那片空地就很好,离家近方便照看,现在地片小,种地也很难种。” “既然这样的话……”李万福看着妻子,沉声说:“就听天孝的吧,孩子是一片孝心,那我们就不要再说太多了。再说丽丽说的对,你一天到外面跑,身体确实也坚持不下来,都六十岁的人了,该是注意身体的时候了。” 秦晓玲看大家都劝她接受,终于是点了点头。 “那……要不就听天孝的吧。就是我也知道那些事情具体怎么做,怎么办呢?” “姨娘你不要担心,这个事情就让大哥和你们一起来,”王天孝看着李冠林,“前期建设和羊羔我来帮你们落实,后面养羊就你们负责。大哥,你看行不行?” “行啊,怎么不行。”李冠林很高兴。 这种事情怎么看,都比他做小工赚钱多了。 早些年的小工可不像后世的小工那么容易赚到钱。 工价低到令人发指不说,还因为干活的人实在太多,一时半会找不到什么像样的活,常常很长时间就是干等着。 王天孝这时候给他们投资一个羊圈,无疑是一个大救星。 李冠林能不开心嘛。 就连高欢欢也是罕见的一直笑着,没有把她那个刻薄脸摆放出来。 然后大家又针对如何具体落地,大致商量了具体细节。 等这事落地之后,整个吃饭的气氛活跃了很多,大家不知不觉饭菜都干掉一半,就连馍馍也是端来了第二盘。 王天孝看李冠平正在埋头吃菜,突然笑道:“除了刚才说完的事情,接下来我们的大事就是冠平的事了。” “啊?”李冠平一口菜没咽进去,差点噎住,疯狂咳嗽起来。 “我什么啊?” 他不解地看着王天孝。 “当然是你的终生大事了。” 王天孝笑着说,“你看这年过都快半年了,你现在十九岁了吧,到了能谈婚论嫁的年龄了。” “这……”李冠平没想到王天孝突然吃瓜吃到他身上。 一时间还有点害羞,傻乎乎地呆住,不知道要说啥。 但是,这个话题可比刚才的话题更吸引大家的关注,一时间,人们都用好奇的目光盯着王天孝。 “你和小青都处了这么久了,对人家姑娘到底印象怎么样啊?” 王天孝一方面是逗李冠平玩,一方面还是希望这个事情能尽快落实下来。 趁早订婚,结婚,生娃一条龙。 迟则生变。 万一他们中间发生个啥事情,导致李冠平娶了上辈子那个老婆,可就真的太难受了。 那几乎就奠定了他悲惨一生的命运。 “姐夫……你说这个干嘛?”李冠平本来就内向老实,现在被放在砧板上,真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不知道王天孝的一番苦心。 “哈哈,姨娘,姨夫,之前不是给你们说过那个小青的事情嘛,我和丽丽都觉得那姑娘人不错,和冠平处的也蛮好。我是这样想的,找个好的日子,就让两人先订婚吧,省的夜长梦多。” “嗯,天孝说的对,冠平,大姐也是这意思,小青那姑娘人多好啊,你要是能娶到她,可是八辈子积来的福气。” “大姐,怎么连你也这么说。” “大姐,姐夫,你们说的那个小青,就是上次我们见到的那位?” “嗯,就是那个姑娘。” “那行啊,可太行了。”李雅琴一拍大腿,对李冠平就喊道:“李冠平,那么好的姑娘,你还不行啊,你怎么那么大脸呢,你是富家公子还是王爷啊?” “二姐……” 李冠平完全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大家就突然将矛头转向了他。 搞得他一时间想申辩也不知道说啥。 秦晓玲和李万福两口子看孩子们说来说去,也是很好奇,秦晓玲便问李冠平,“儿啊,你姐夫说的那个姑娘,你不中意嘛?” “不是的。”李冠平立刻回答。 “那既然中意,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我……”李冠平犹豫再三,无奈说道:“我这不是现在还在攒钱嘛,人家就算同意嫁给我,我又拿什么养活她呢。住的地方没有,存款没有,让人家姑娘跟着我岂不是受罪了。” 李冠平这样说了,两位老人立刻就不说话了。 孩子没钱娶老婆,说是孩子的问题,但在他们心中,还不是他们没能力。 王天孝接过话茬,笑道:“冠平,这个事情完全不用担心,你们都在我那里干活,赚到这些东西都是时间的问题。 不过,姐夫的意思是,既然人家小青姑娘并没有因为你贫穷就看不起你,还和你相处的很好,你却自己给自己设置这么多门槛,是不是不太划得来呢?” “再说了,谁说结婚就一定要什么都有了才结婚,慢慢来嘛,你看我和你姐,结婚的时候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这不也慢慢好起来了。日子嘛,就是慢慢过的,你还年轻,不要将未来就锁死。 更重要的是,你如果一直拖着,万一人家姑娘喜欢上其他人,你不是啥都没了。我可告诉你,以一个过来人的经验和身份,年轻男女的感情,就像是一股劲,要是一直拉着就能包吃住,但这股劲泄了,那可就真没了。 小青姑娘是那种很活泼的性子,你可要把握住啊,若是人家的热情迟迟得不到你的回馈,那……” 王天孝给一个让李冠平自己理解的眼神。 王天孝这一番话,又是说的大家一愣一愣的。 就连李雅丽也是好奇地看着他。 估计再想自己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对男女关系还研究的这么清楚了。 “冠平,姐夫说的很对啊,你可要抓好机会。至于结婚用的东西嘛,好说,我们一起给你凑凑嘛,只要你们过上好日子,我们这些做哥哥姐姐的,不也就放心了嘛,你说是不是大姐?” 李雅琴这个鬼灵精,她说的是哥哥姐姐,但结束语却落在大姐身上。 因为知道大哥就是铁公鸡,一毛不拔。 给他说了也是白说。 “嗯,我们一起想办法,我和小青关系挺好的,还可以给你在她面前说说情,再不行,还有你姐夫嘛。”李雅琴笑道。 “真的要这么急嘛?” “你就说吧,你喜欢不喜欢人家姑娘?” “当然喜欢了。” “想不想娶?” “想啊。” “那就是了,”李雅琴替他做了这个决定,“就这么说定了,娘你找阴阳给冠平看个日子,早点把婚先给定了……如果不想定,直接结婚也行。” “冠平,这样可以嘛?”秦晓玲看着李冠平。 李冠平微微想了想,终是微笑着点头:“行。” “哈哈~” 众人皆大笑。 其乐融融 李雅丽在桌子底下轻轻掐了掐丈夫的腰,没有用力。 王天孝转头看她,看到妻子笑颜如花。 她真的非常开心。 . 第二天,王天孝将秦寿带回了场站。 交给吴文化让带着去地里干活。 担心这家伙倚老卖老,不好好干活还挑食,王天孝安排几个狗子在他身边看着,告诉他如果不好好干活,狗子会教他做人。 他当然也不相信秦寿就会突然变得勤劳起来。 狗改不了吃屎,是个人,都不会随意改变的。 一定需要很长的时间。 昨天回来前,岳母专门将他叫进去,问了关于秦寿的事情,听他说了接下来的计划,很是无奈。 最后还是叮嘱他多多包涵,万一出点事情,不要太放在心上。 王天孝笑着回应说收留那家伙本来就是不想让岳母担心,所以以后也同样不需要担心了,他会做好一切安排,保证不让秦寿再来惹麻烦。 王天孝对秦寿的想法暂时还没完全成型,完全就看他表现如何。 如果表现还可以,那看在是妻子舅舅的份上,就让他在场站里混个生活。 但如果他不懂进退,那也有办法,肯定让他好好吃一壶。 安排好秦寿的事情,王天孝又去专门找了武平,让他给找一个熟悉的施工队伍,帮着岳母家将羊圈以最快的速度建起来。 费用的话,他来出就好。 王天孝从来还没找过武平做什么,所以武平得到信息,非常重视,很快就安排好队伍,由王天孝亲自带回去,和李冠林做了对接。 因为预制厂有现成的预制板,都不用非常完整的,反正是建设个羊圈,用一些边角废料就能做的很好,唯一用到的就是一些红砖和水泥,这些都由施工队负责购买,将每一笔单据留好,到时候结款就行。 建设的过程中,其他都比较顺利,但是用到红砖,才发现镇上那个砖瓦厂现在生产能力比较弱,似乎很久才有点单子,导致设备出了问题,修设备又耽搁了好几天。 好在,基本没有影响整体进程。 村里这边,因为邻居们开始纷纷用起了电灯,剩余的一些没有拉电的人也都羡慕不已,渐渐地,基本都愿意拉电了,王天孝原本的欠款也都收了回来。 王天孝看这件事进展的不错,便去找王大宝谈之前提到的苜蓿地的事。 队上西边靠近米家村的五六十亩苜蓿地,一直荒着,王天孝原先就想着承包下来用来养羊。 这次给岳母家建设羊圈后,他对养羊的兴趣更增加几分。 又将这件事提上日程。 王大宝之前就承诺过,这地可以给他留着,这次面对这个帮助队里拉电的大功臣,更是没有什么话说。 一亩地十元每年,按照村里丈量过的记录,一共是六十亩,。 王天孝也不含糊,直接一口气交了十年的钱。 本来还想交二十年呢,主要是最近花钱实在太多了,需要稍微调整调整,缓一缓步伐。 承包好苜蓿地后,王天孝立刻搞了一些化肥,将苜蓿地重新施肥,让苜蓿生长的更好一些。 他准备在这里养五百只羊,所以需要大量的苜蓿,而且他还准备养鹿呢。 都可以用苜蓿喂养。 另外,岳母家要养五十只羊的规模,估计也需要很多苜蓿,这边也可以供应。 既然是依靠着大山,王天孝肯定是要发展养殖业的,而且在这个年代,农业的发展速度是要快于工业。 养殖业就是农业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 庆城这边缺水,而且这里的人们不怎么喜欢吃鱼,所以渔业养殖基本没有空间。 那剩下的就是养鸡养猪和羊。 养鸡效益太低,养猪的话,老百姓的生活水平还跟不上,不可能每天都吃肉,所以也赚不到多少钱。 而且养猪的成本太高了。 猪这种东西,是真正需要用饲料堆起来的。 要是遇到饲料价格和猪肉价格波动,那养猪不仅赚不到钱,还可以亏本。 对于很多养猪的农户来说,就不是想着赚钱的事情,可能养了一年的猪,到头来才发现根本没有赚到什么钱,只是将领钱换整了而已。 若说真落下的,就是很多猪粪罢了。 通过比较,王天孝将目标定在养羊上面。 羊相对要好养一些,可以用饲料和草混合养殖,并且庆城有吃羊肉的习俗,出售也比较好出。 另外,王天孝还有个更重要的情怀。 他不想因为养猪,导致周围的环境被破坏的太厉害。 养过猪的人都知道猪的排泄物对环境破坏是致命的,不仅仅是水源,甚至还包括空气。 每年到夏天,猪粪里会繁衍出无数细菌,苍蝇就会像蚊子一样遮天蔽日,远远看去,简直惨不忍睹,不忍直视。 所以,政府才慢慢不允许很多散户养猪了。 这些年,农村的环境才慢慢好了很多。 王天孝是经历过那种恶心环境的人呢,即使现在政府还没注意到环保的问题,他自己就过不了自己这关。 综合比较,养羊就是最终的选择。 初步计划是拿到苜蓿地,下一步等到资金到位,就会建设羊舍,预计是建设能同时容纳一千只羊的规模。 而且对羊的种类,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目前村里散养羊的人都是养的绵羊,因为绵羊既可以吃肉,又可以剪毛卖。 但王天孝却认为绵羊的经济价值没有山羊高。 因此,他会养四分之一的绵羊,其余四分之三全部养山羊。 而且是母山羊。 养殖是他的初步阶段,后面他还想着发展乳业。 在这个起步阶段,他暂时不知自己到底那个方向能发展到最好,所以需要多走几条路。 不断积累经验,也不断根据结果调整。 在这个充满机遇的年代,既然别人都能发展起来,那为什么不是他呢。 他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梦想,反正就是觉得,适当需要拼一拼,多做点事情。 . 米家村那边因为人少,户少,所有电铺展的相当快。 几天没注意,就已经彻底通电了。 按照原来的计划,下一步就是给王天孝的场站在米家村靠近大山的边缘处安置配电站一个。 这本来就是圈定好的事情。 米家村有米粮给他承诺,而供电站的李站长也是说好的,可没想到,临了,竟然又出现了幺蛾子。 原来,本来什么都好好的,东西都拉到位置了。 可正当工人要施工时,却被米家村一个老太太拦住,怎么都不让施工,甚至要以死相逼。 本来供电站想自己解决,可没想到那个老太太油盐不进,怎么说都不行,几天下来,硬是没有同意。 王天孝想起这个事情,发现进展好像有点慢,跑过去准备看看进度时,刚好看到几个工程人员正在收拾东西。 其中有个施工人员因为之前给王家村施工碰到过,是这边的负责人,王天孝便询问他原因,那人才说了缘由。 “你看,王兄弟,那老太太非说他老伴就埋在这附近,要是动了土就会影响她们家的风水,怎么都不让挖。就在昨天,我们本来想偷偷挖的,老太太冲上来要和我们拼命,差点被把我们整死。” “有这回事啊?”王天孝四处看看,好奇地说:“这附近也没看到有什么坟地啊,老太太什么意思呢?” “可不就是嘛,他老伴的坟地早就被平地的时候推平了,现在她也说不清楚具体在什么位置,反正就是不想让我们动,你说我们只是个施工的,和人家老太太有什么争执的呢,万一伤了人,那我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我们这就准备先收拾东西回去,看看站长怎么处理这个事情,没处理好我们是不可能再来的,这么多耽搁一天,要耽误很多功夫呢。” 施工队长很是不满。 王天孝记得这个人脾气挺好的啊,估计是被那个什么老太太气得实在不行了,要不也到不了这种地步。 他想了想,从口袋掏出几张十元钱,给队长和几个兄弟们每人一张:“几位大哥,辛苦你了,你们看这样行不行,你们先做准备工作,我去找那位老太太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看能不能说服她不要再无理取闹,你们看这样行不?” “这……”几个施工人员在王家村的时候本来就被王天孝给过好处,对他印象很好,现在又每个人收到十元钱的额外报酬,索性也愿意给他一个面子,几个人商量下,决定让王天孝再去试试。 “谢谢几位大哥,”王天孝感激地谢过几人,又问道:“那你们知道那个老太太家在哪里嘛?” “就在面前这条路一直朝前走,在第二个转弯处左转,然后继续向前走,门前有一颗巨大的核桃树的就是她们家,”施工人员告诉王天孝,又补充道: “不过你要有个心理准备,那个人可真是不好对付,她就完全不讲道理,我还从没碰到这么不讲道理的老太太呢。” “哈哈,那我去试试看吧。” 王天孝心想,什么样的老太太这么难说话呢,他见过的老太太好像都很难对付,就岳母秦晓玲好像脾气好点。 也罢,反正都是要去试试,想这么多也没用。 不行的话,看能否给点钱,打发掉算了。 第213章 209:自杀的嫌疑 第213章 209:自杀的嫌疑 王天孝心里知道,村里这些是非的事情,有时候他也没办法完全讲道理,因为他们这些人啊,根本不是以道理作为为人处世的原则,而是以他们刻板传统的固有思维。 这种思维年轻的时候没有改变,老了又怎么可能改变呢。 想都别想。 要一个人真正转变,没有巨大的变迁或者痛入心扉的经历,是绝对不可能的。 王天孝让几个施工人员先等着,他骑着摩托车沿着指示的路来到那个门口有核桃树的人家前。 车停下来,刚要去敲门,就见木制的门突然开了,有个小女孩走了出来。 王天孝楞了下,觉得这个小女孩有点面熟。 正在回想这是谁的时候,小女孩看到王天孝也是楞了下,迟疑片刻忽地转身跑进大门,将木门重重关闭,里面还插上了门栓。 王天孝楞住了。 这是啥节奏啊,他长得也不难看啊,这个小女孩怎么见了他就跟见了鬼一样,进去就进去吧,为什么还要栓上门呢。 完全将他搞懵逼了。 王天孝打量下这户人家,发现这家人日子过的不是很富裕,虽然是单门独院了,墙却不是砖头,而是用土坯垒的,部分地方已经有些脱落,看起来还有些年代了。 院子的大门就是一扇模板,靠下面的位置破了个洞,能钻进一只猫。 最吸引王天孝的是这家门上的对联,虽然也是常见的:飞雪送春归,爆竹辞旧岁,可写这副对联的人却有一笔很不错的毛笔书法。 因为写的很随意,是带着几分草书的味道,所以王天孝能确定肯定肯定不是什么街道买的对联。 街道哪些人,那能写的出这种草书。 又有几个人,愿意买草书的对联呢。 能写出这么一副对联的人家,怎么会有那么不讲道理一个老太太呢。 王天孝暗暗揣测着。 上前敲门。 “砰砰砰。” 没人理睬。 “砰砰砰!” 王天孝又敲了三声。 里面安静的连个狗叫声都没有,若不是王天孝刚才看到有个小姑娘跑进去了,他还真以为这家没有人呢。 “砰砰砰!” 他又敲了几下。 这回,终于门缝开了,又露出那个小姑娘的脸。 “你要干什么?” 小姑娘脆生生地问道,眼里充满畏惧。 王天孝刚要说话,突然想起这个姑娘是哪里见过了。 这不就是上次那个被他捡起来的小女孩嘛,因为她的缘故,他还被她奶奶告到了派出所。 这么说的话…… 王天孝突然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原来所谓老太太,就是那个老人啊。 他终于理解施工人员的不容易了。 那个老太太,真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了。 就是王天孝自己,上次也是被搞得心态差点崩了。 更何况其他人呢。 他也明白小姑娘为什么怕他,都是上次积累的恐惧呗。 小孩子不像大人,能化解情绪,她们往往对情绪有更敏感的呼应,上次害怕了,这次见到人,就会潜意识害怕。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所以,她直接问王天孝要做什么,明显就带着审问的情绪。 “小妹妹,你不要害怕,叔叔不是坏人,我们上次见过的对吧,你知道是叔叔把你从人堆里拉起来的,比不是人贩子,你说是吧?” 小姑娘犹豫片刻,点点头。 王天孝这才放心下来。 上次他明明被冤枉了,小姑娘迟迟不愿意说话,只知道哭,他还以为这孩子是脑子不灵光呢。 现在看起来,应该只是当初被吓着了。 人完全没问题,挺精灵可爱的一个小姑娘。 “那叔叔问你啊,你奶奶在家吗?” 小姑娘摇摇头。 她的脑袋本是夹在门缝里,一摇头就被门撞疼了,顿时龇牙咧嘴,像个可爱的小猴子。 “那你能告诉叔叔,你奶奶去哪里了嘛?” “去二伯家。” “你二伯家是不是?” “嗯。” “那你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嘛?” “不知道。” “叔叔有事情找你奶奶,你能带叔叔去下你二伯家吗?” 小姑娘犹豫下,摇摇头,不答应了。 她同意的事情就会出声,要是不符合她的心思,她就保持沉默。 对王天孝充满警戒心,挺好玩的一个姑娘。 “既然这样,那叔叔在这里等你奶奶吧。” 王天孝也没其他办法,他来都来了。 总不能事情不办完,铩羽而归吧,这个事情不搞定,不管拖到啥时候,都 过不去。 于是,他一边逗小姑娘说话,一边等着那个老太太。 心里是既期望她赶紧回来,一方面呢,又担心接下里要和那么个老太太说话,就觉得心累。 他向来都是和人先礼后兵。 只有别人不喜欢他的礼貌时,他才会告诉别人,他这个人其实也有脾气,而且脾气还不小。 他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你要是好好说,或许还能看在可怜的份上,不那么计较。 但要和王天孝来横的,他可是谁都不怕。 会非常勇敢的刚上去。 不知不觉,大概过了个把小时吧。 王天孝都说的口干舌燥了,终于在小路上出现了一个老太太。 因为他一直在关注,一眼就认出正是那个可怕的老太太。 如假包换。 而那个老太太看到王天孝,也是楞了片刻,大概她也没想到,能在这里还碰到王天孝,世界会这么小。 很快,她突然反应过来,急忙冲回自家门口,差点没把王天孝给冲倒。 看到孙女没什么问题,这才勉强放下心来,指着王天孝就问:“你又来这里做什么?” 看来,对自己敌意还是很深嘛。 王天孝调整好心态,给自己先加了一层防护盾,然后才说道:“大娘,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件事情想商量。” “我没什么和你要商量的,你走吧。” 王天孝:“?” 果然还是熟悉的味道。 幸亏他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丝毫没后被影响,他继续笑着说:“大娘,上次的事情不是个误会嘛,既然我们都说清楚了,你怎么还对我保持着这么大的敌意呢?” “啥说开了,我压根就没和你说开,还不是你给所长灌了迷魂汤,让他分不清楚是非……” “大娘,我哪有那种本事啊,”王天孝算是理解了固执到极限是什么概念,他见既然解释不清,便不想继续解释了,直接进入今天的任务主题,“大娘,其实我今天来……” “走啦,给你说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可是你必须听我说完啊,因为你要是不听我说,那那边施工动了,你可就别到处找人闹。” 大娘一听施工,这才知道王天孝的来意,便重新打量了王天孝一眼,恨恨地说:“原来是因为你,我就说你不是什么好东西吧,你年级轻轻的什么不好做,怎么就想着挖人家坟地呢?” 果然,原因就是施工人员说的那样。 说到这个平坟,确实是个历史问题。 因为庆城一直实行的是土葬,这种风俗一直到王天孝上辈子来之前都没有改变。 早些年,大家的坟都埋在自己家的自留地或者承包地里。 因此走到大路上,就能看到到处都一座座的坟包。 开始人少还没什么关系,可随着死亡的人数越来越多,地里的坟包也就越多了,以至于影响到正常种地的秩序。 想想,很多地本来是一片片四方四正,突然在里面埋了几个坟包出来,地就会被分隔成小片,机器无法在里面转圈,种植起来也变得不容易了。 因为这种原因,政府终于在前几年对土葬坟包进行了改革。 由政府出面,在沟边专门设立了墓地,全村所有人都可以在那片巨大的空地上去埋人,不需要支付任何费用。 要求所有人必须将地里的坟包迁出去,如果不迁的话,就要强制抹平,反正不允许地面山看起来有很多坟包。 要求一眼望去,四处都是平坦的。 老太太的老伴坟地估计就是这个时候被强平的。 肯定因此产生了不满情绪呗。 当时平的时候,大多数人都迁坟了,大家也都觉得既然政府有安排公墓,那就迁过去吧,顺便将父母合坟,或者和爷爷奶奶埋葬在一起,祭奠的时候也方便。 但总有些人很难说话,他们就是不愿意顺应号召,那最后的结果就是坟地被强平,和土地融为一体,再也找不到坟具体的位置了。 或许,刚平过一两年,大致还能分得清,可时间一长,面对四处都一模一样的坟地,又有几人能清楚记得呢。 这样就给上坟带来一个巨大的麻烦。 上坟的时候,是要看坟头和坟尾的,一般人们会在侧面或者坟尾烧纸,这是因为棺材放的时候,就是按照坟头和坟尾的顺序,在坟尾烧纸就是对着脚烧纸,要是换做是坟头,那不就是在头边烧嘛,很不吉利。 所以,不是很搞不清楚状况的人,谁还顶着风不搬迁呢。 这老太太大概就是哪些特别难搞的人之一。 她可能没想到事情走到这种程度了,坟是没有迁,可压根就找不到了。 这才急了,不想让人家动那边的地。 可那边的地,本就是荒地,又不属于她家,她能管得了别人嘛。 “大娘,你看啊,那片地本来就不属于你们家,甚至都不属于米家村,原来空置的时候你用也没关系,现在我们要用了,你还这样占着,那就不太合适了是不是?” “什么合适不合适的,你不要给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不听,我只知道我老伴埋在那附近,那就谁都不能动,你要是敢动,我就和你拼命。” 老太太继续发挥她的彪悍性格,表现的很稳定。 王天孝微微一笑,“大娘,主要问题是,这事情你也做不了主啊,我们现在和您商量,那是尊重您,要是您一直这样下去,那我们就没办法商量,只好强制去了动了。” “你敢!” “不是敢不敢的问题,你看看,若是真拼命,你要是出了点问题,孙女怎么办呢,还有你上次抱的那个孩子,又怎么办呢,你难道不管他们了嘛?” 老太太楞了楞,一时间没搭腔。 “大娘,今天我来呢,是想和您好好谈谈,其实我知道您是个懂事理的人,这片地是公家的,即使今天不做电站,改天也用作他用,不可能一直这样闲置着对不?” “我管他呢。”老太太还是嘴上很硬不过已经没有了先前那种气势。 “我们现在动这个地方,起码我们还和您好好商量,您有什么要求,我们可以想想去帮您完成。但是要是遇到个不讲道理的,你不但什么都不得,可能还会被欺负,您说这又是何必呢?” “你在吓唬我这个老婆子啊,我就在这里,看看谁能拿我怎么样?” “您确信不再考虑考虑?” “不考虑,反正不管是公家私家的,我老伴埋在里面,就是不能动。” 王天孝笑了笑,点点头说:“那行,既然您不同意,我就去找您村上的村长,让他来和您说。” “找村长?” 王天孝没想到提到村长,老太太反而更加肆无忌惮,“你去找啊,我倒要看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还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王天孝心里暗笑。 要不是他知道自己没有问题,地方是和米粮以及李站长一起看好的,确信这个位置不会侵占别人家土地,不会对米家村的村民造成不利因素,他才同意在这里的,他可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影视作品里那种逼着人家孤儿寡母搬迁,让出土地的恶霸。 他想着既然老太太搞不定,就只能去找米粮解决了。 听说米粮在村里的影响力很大,一般人都会给他面子,很听他的话,说不定由他来说,老太太就愿意了呢。 可他还不知道米粮家具体位置,正在想要不要找个人先问问,却看到米粮刚好从刚才老太太出现的位置走过来。 米粮看到王天孝,也是很意外,连忙走过来抓住他的手臂,“王兄弟,你怎么到我们米家村也不提前通知我,我说过要请你吃我们村最好的豆腐脑。” 王天孝笑道:“是临时来的,还没来得及知会米老哥。” “怎么,你来这边有事情啊?” “还不就是为了那个电站的事情嘛,就上次我们一起看的,如果不在下面放一个配电站,那我们场站里就没办法用电。” “哦,那是出了什么事情吗,你怎么来这里了……” 米粮听得有些迷惑了。 于是,王天孝只能委婉地将面前这个老太太阻拦动土的事情告诉了米粮,他注意到自己说的时候,米粮的表情很复杂,不时看向老太太,面上还带着几分埋怨。 一直等王天孝讲完,他才绕过他,走到老太太面前,无奈地说:“娘,你怎么又来了呢?” 啊?! 王天孝顿时傻眼了。 这是什么节奏呢。 他们是母子关系? 怪不得自己刚才自己说找村长的时候,老太太一脸无所谓,原来村长就是人家的儿子,怪不得这么有底气呢。 “老四,你看看这个人,他又要动你爹的坟了,你到底管不管呢?” “什么我爹的坟啊,我爹活得好好的哪里来的坟呢,娘,你的病又犯了,给你说了很多次,我爹好着呢,他就是住在我大哥家,你要想他,我们就带你去看嘛,怎么就说他埋在地里呢,你这样一直咒他,就算是个好好的人,也被你咒死了。” 王天孝在一边听得直发愣,信息量太大了。 他不确定这是不是该听的秘密。 一时间,走也不是,停留也不是。 正当王天孝左右为难时,米粮也注意到他的困窘,便苦笑着对王天孝说:“王兄弟,让你见笑了,我娘就是这个样子,自从年轻的时候受了点刺激,现在时不时就会犯病,认为我爹已经死了,还被埋在地里。” 王天孝没想到是这么个问题,更没想到世界这么小,这个难说话的老太太竟然是米粮的母亲。 他也是苦笑声,“原来是米老哥的娘亲啊,这下可好办多了,你们家这位老太太确实厉害,搞得我是左右不是人。” “我理解,莫说是你,就是我们家里的人,不也时长被弄的下不了台嘛。” “既然弄清楚那就没事了,”王天孝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本来看到老太太还有点糟心,现在发现原来是一种病,他便又觉得老太太有点可怜。 一个女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能幻想丈夫被埋在土里了呢。 也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情感。 若说爱吧,在她的意识里,对方又死了。 若说没有感情,为什么又痴痴地守护着实际并不存在的墓穴呢。 人间的事情,果然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王天孝也不想多去猜测,这是人家的私事,与他并无关系。 “对了,我这才反应过来,这么说的话,上次救下我侄女的就是你了?” “你侄女,就是那个小姑娘嘛?”王天孝指着还藏在门缝看外面的小女孩。 “嗯,这是我二哥家的孩子,我二哥……不在了,所以倩倩一直跟着我娘住……” 米粮大致讲了他哥哥一些事情。 王天孝听完也是叹息不已。 再看小女孩充满忌惮和警戒的眼神,大概就懂了。 一个从小没有父亲,母亲跟人跑了的孩子,对大人肯定哪来的安全感呢,警戒是必然的事情吧。 “王兄弟,你是我们家的恩人啊,那个派出所的米所长就是我们村里的人,我听说他过了,要不是你将倩倩救起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哈哈,客气啥呢,米老哥,举手之劳,这本就是我们应该做的呀,换成是老哥你,不也会这样,实在不值得说什么。” “话虽如此,本该做和愿意去做,是两回事。现在人心不古,愿意做点这种顺手好事的人又有多少呢?” 王天孝苦笑声。 心想米粮这是你不清楚状况,比起后世老人大街上倒地人都不敢去扶,现在这种状况已经好多了。 社会发展到那种阶段,也不能说是怪好人不愿意出手。 好人只是不愿意被钓鱼。 做那个被反咬一口的东郭先生罢了。 做好事,并不是困难的事情,但不能因为做了好事反而别倒打一耙。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将事情真相还回来,很多人明明是很好,也做了很好的事情,可到头来身败名裂,甚至在狱中被关了半辈子。 世上别有用心的人多了,好人就不够用了。 这些坏人他们想占便宜,又搞不过和他们同样的坏人,便只能将目光锁定在好人身上。 欺负好人,成本……实在太低了啊。 这边老太太看儿子过来了,突然就变得温顺很多,被米粮哄着进了院子。 米粮亲自和王天孝去找了施工队,解决了开工的问题。 场站的用电项目算是正式走上规程。 回去的时候,王天孝耐不住米粮的邀请,专门跑到他们家里还吃了一顿豆腐脑。 可在米粮家里,他又见证了让他感动不已的事情。 原来米粮家里,还有个瘫痪的妻子。 之前,他听米粮一直说家人,还以为他的妻子对他有多好呢,是个多贤惠的女人呢。 到了米粮家里,才发现他妻子患有非常严重的关节炎,整个人的四肢全部发生了病变,看起来就像是鸡爪,或者是那种百年老树的根。 三十多岁的女人,比七八十岁的老人还要恐怖。 王天孝本是个还能稳住心情的人,但走进大门的瞬间,看到那个躺在堂屋门口晒太阳的女人,还是惊得站住了脚步。 本能的有点恐惧。 因为这个年代人们普遍很穷,很多人穿不起棉花做的衣服,而冬天也比后世冷,经常会达到零下三十多度。 所以很多人小时候就被冻坏,有了关节炎。 王天孝对关节炎非常熟悉,因为王天仁上辈子就是关节炎最后死亡的。 听说是全身没有一寸地方不疼,简直是生不如死。 王天仁死的很突然,说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有点自杀的嫌疑。 (本章完) 第214章 210:朕打下来的江山 第214章 210:朕打下来的江山 王天仁死估计就是受不了那种痛苦。 但现在米粮的妻子比王天仁那个似乎还严重,王天仁是五十多岁才发病的,可这个女人,怎么现在就病成这样了呢。 看到家里来了客人,女人挣扎着坐了起来,笑呵呵地说:“掌柜的,来客人了。” 虽然是初夏了,但女人身上还盖着一个毯子,她挣扎坐起来的时候,毯子顺势掉落在地上,露出一双严重变形的腿。 米粮赶紧跑过去,将毯子重新给她盖上,顺便还将她掉落在脸上的头发给梳到后面,一边重新扎头一边说:“这位就是王兄弟,我给你说过很多次的。” “嗯嗯,小伙子长得好俊啊。” 女子笑眯眯地看着王天孝,眼神里全是温柔。 “人家很有本事,你就只看到人家俊了。”米粮笑着帮妻子整理好衣服,转头对王天孝说:“王兄弟,让你见笑了。” 王天孝走到台阶前,轻声说:“这有啥。” 他受不了这种场面。 说到底,他的内心深处,是个很柔软的人。 人间的苦难,正因为他自己经历了太多,所以总是看不得别人过的很难。 他没什么高深的文化,所以也想不通,这世间运行的基础规则是什么。 为什么,总是有这么多很好的人,却承受着不幸。 “掌柜的,伱给王兄弟搬个椅子坐啊,怎么一直让人站着呢?”妻子埋怨米粮。 “哦,没事,没事的。”王天孝连忙推辞。 “坐着,坐着好说话嘛。” 等米粮将凳子拿出来,王天孝坐下来时,米粮的妻子又细细打量了王天孝一眼,“果然是很俊一个小伙子。” 王天孝脸皮也不薄啊,但还是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 他惊讶地发现,此刻看到这个女人,慢慢已经不怎么害怕了,反而觉得她脸上有种淡淡的光芒,让他觉得很宁静,很亲切。 这种感觉,也只有在李雅丽身上能看到。 “你结婚了没有啊?” “嗯,结了。” “有没有小孩呀?” “一儿一女。” “那感情好啊,有孩子了好,人啊,这一辈子就是这么回事,你看看我们拼死拼活,到头来不过几尺木盒子,孩子就是我们的延续……”米妻说着说着,突然叹息声,抬头看着天空的太阳。 临近中午的太阳非常刺眼,但她却没有挪开目光。 “王兄弟,你坐一会,我给你热一碗我亲自做的豆腐脑,尝尝我的手艺。” “啊……那就麻烦老哥了。” 米粮对给王天孝吃豆腐脑很是上心,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说的王天孝也感了兴趣,想尝尝看,不就是一碗豆腐脑嘛,到底能好吃到哪里去。 米粮进去厨房忙碌了。 很快,烟囱上冒出了青烟。 米粮家是个四分地大的小院子,北面和东面都是房子,南边好像是个鸡舍,反正院子里有几只小鸡正跑着寻食,看样子才一两个月大,估计就是今年抓的小鸡仔。 院子西面是个木头架子,有点像是运动场上的平梯,应该是葡萄架子。 但这个时候葡萄藤还没恢复,所以是光秃秃的。 墙角下面种着一圈小花,现在绿油油地,只有个别开出非常小的花盘,点缀在绿色里。 别看院子不大,但是清理的很干净,显得格外温馨。 王天孝看了一圈,目光重新回来,落在身旁的女人身上,再看她淡然温和的面孔,顿时对自己刚进门片刻的不适而惭愧。 王天孝啊王天孝,你活了两辈子人,竟然还在以貌取人。 仅仅因为面前的女人生得有些和别人不一样,所以就心底产生了恐惧心理,这是多么讽刺的事情。 “王兄弟,我听我们掌柜的说了,你给他提出了很多建议,他觉得很好,说给我听的时候,我也觉得很不错呢。还是你们年轻人想法灵活,他啊,就知道埋头干事,啥事都做不好。” “对对对,我就是做不好,所以这不是一直要让你指导嘛。” 米粮在厨房里喊道。 “偷听人说话,你干你的活吧。”米妻嗔骂道。 王天孝被两人温柔的互动甜到了,笑道:“大嫂,你身体这个样子,米老哥还在外面忙碌,你不生气啊?” “为啥要生气呢,我的身体这样是我要承受的业果,又不是他给我造成的,他有他该做的事情嘛,又不是一定要绑在我身上。” 米妻温和地解释道,“再说,我这样也不算最糟糕吧,还有些人瘫痪在炕上不能动呢,相对他们,我能每天出来晒晒太阳,不已经算是很幸福的事了?” “您真可真是豁达啊。”王天孝由衷感叹。 “人嘛,哪能事事都顺心如意呢,你得到了这个,可能就失去了那个,你得到那个,又失去了这个。依我说,这人啊,就像是站在一个跷跷板上,你踩下这头,另外一头就翘起来了,但你要踩下那头,这头又会翘起来,反正你不可能同时让两头都起来。” 女人看着王天孝,轻声说:“你还年轻,能拥有的东西还很多,不过最终你也只能做出选择。” 王天孝怅然若失。 比一个比他实际年龄还小的女人说出这种道理,他竟觉得她说得非常好。 宛如一个智者。 “嗯,大嫂你说的很好,我深感以为然。” 这时,米粮端着一个小碗出来,碗里的豆腐脑还热腾腾冒着气。 “给,尝尝看。” 王天孝接过来,说声谢谢,看到滑腻鲜嫩的豆腐脑上飘着一些熟油辣子,香菜,葱花,些许酱油和少许的醋,还没吃,只看了一眼,就觉得非常有胃口。 豆腐脑也就是豆腐花,有甜和咸两种吃法。 王天孝对两种都不排斥,甜的他也喜欢吃,咸的他也喜欢吃。 如果非要比较起来……那还是咸的吧。 主要是咸的里面有香喷喷的熟油辣子。 庆城这个年代吃的油还是胡麻油,这是一种只产于西北的特殊油料。 无论是种植产量,还是产油量都非常低,后世逐渐被菜籽油淘汰了。 胡麻油吃起来非常香,不像菜籽油微微有点发苦。 由胡麻油泼的熟油辣子,那个味道更是香得没法说,不管用来吃面还是干嘛都很带劲。 尤其是那种刚蒸出锅的馒头,热喷喷的,扳开,夹点泼好的熟油辣子进去,那味道…… 西北人吃辣椒不如西南,不过也挺厉害。 王天孝就是其中厉害的那个厉害。 他几乎是无辣不欢。 辣椒旺季时,就是那种最辣的线椒,他直接摘下来,里面灌点盐,就能直接咬着吃。 可猛了。 再说豆腐这东西,也是庆城人们很喜欢吃的东西。 有首歌里唱到的小葱拌豆腐在庆城就非常受欢迎,而且豆腐在庆城有很多种做法。 所以做豆腐才这么流行。 几乎每个村子都有几个做豆腐的人,更是有像米家村这样直接以做豆腐为主要产业的村子。 也怪不得米粮那么想推荐他的豆腐了。 “你要不要尝尝?”米粮问妻子。 米妻笑笑:“现在不吃了,这才吃过多大会啊,你找个凳子过来陪王兄弟说会话。” “好唻。” 米粮很听话地提着个小马扎坐在妻子身边,拿过她的手轻轻揉着。 “王兄弟,你就住在杨子岭的山上?” “嗯,我是场站的人嘛,严格来说,不属于我们清泉镇的人了,没有村里面的户口,也没有土地。” “吃公家饭嘛。”米妻笑道。 王天孝也笑笑,心想他那个公家饭每个月就几十元钱,实在是不够看的。 所以他便没有想继续说。 午后的阳光温暖照着三人身上,他们就像是老友一样,慢悠悠地聊着。 豆腐脑果然很香。 不知不觉,该是王天孝回去的时候了。 他给米妻说了再见,米妻便邀请他经常来玩,下次最好是将老婆孩子们都带上。 王天孝说一定。 米粮送他出来,走出一段距离,王天孝才问米粮,妻子这个样子,有没有去大医院看看。 米粮说看了,这好像是一种遗传带来的问题,不止是后天的病。 而且还说,得了这病,基本寿命不会太长。 王天孝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 但看米粮却似乎想得很开,他反而过来安慰王天孝:“生死有命,来到这个世界一遭,其实不管怎么过都一样,是璀璨如烟花般绚烂呢,还是默默无闻似地上尘埃,其实都没关系。主要的是,我们已经来过了,这不就够了嘛。” “米老哥,你们……真的活得很豁达。” “你总要找到适合自己的活法是吧,明知道这件事无可避免,无法挽回,为什么还要自怨自艾呢,不如趁机好好生活,每天都精彩。” 王天孝点点头。 他觉得今天最大的收获不止是配电站可以施工了,而是他从这对看起来很朴实的人身上学到很多在其他地方罕见的美好。 夫妻平平淡淡而相濡以沫,不离不弃。 身患重病却心态淡然,温和的就像春天的细雨,神谷里绽放的花朵。 不管什么狂风骤雨还是山川洪流,都拿它们没有办法。 能被强大毁灭的永远都是强大,而很多看起来弱小的东西,或许才是这个世界最后的坚守。 不管外面的生存环境多么恶劣,只要它们不放弃,就依然能淡然地活着,而且活的很开心。 王天孝觉得自己心灵受到很大的洗礼。 说实话,他很感动。 人到底该怎么活着,其实有很多说法,但米粮夫妇无疑是其中一种美好的路径。 而且是王天孝很喜欢,很欣赏的路径。 . 转眼就是十几天过去了。 自从上次去了岳母家,王天孝便隔三差五会去再去一次,主要是看那个羊圈的进度。 虽然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但他见识过后世的羊圈构成部分,觉得很科学,便复制到这个时代。 岳母村里很多人都过来看热闹,纷纷笑说这羊圈怎么建设的比人住的地方还好呢,养羊呢还是养祖宗。 尤其是隔壁赵家人,更是阴阳怪气个不停。 岳母家本来脸皮薄,被说了几次也有点不好意思,但王天孝告诉他们不要紧的,自己这样建肯定有这样建设的道理。 管别人干嘛呢。 等到时候羊被放进羊圈里,这些人就懂了。 没必要和他们计较这些。 其实按照王天孝的计划,这个羊圈应该在半个月内完成的,为此他还专门找武平给他介绍了非常专业的施工队伍。 可没想到,具体施工的时候,人是没有问题,但是材料迟迟跟不上。 主要是镇上那个清泉砖瓦厂实在不给力。 那种国营的老厂子,早些年发展的还行,但因为人员管理松散,各种问题便逐渐多了起来。 不仅生产率低下,而且生产的质量也经常得不到保障。 因此数量也是急忙供应不上来。 岳母家这个羊圈只需要五六万页红砖,他们竟然也是断断续续。 更让王天孝郁闷的是,作为一个制造厂,竟然不会倒班,还是严格按照朝九晚五双休的模式进行工作。 真是非常先进,跨时代的管理思维了。 因为砖炉不是刚启动就能烧砖的,它还有个预热的过程。 如果是严格按照这样的作息去生产,每周五就要停炉,周一又重新启动,这炉子消耗更多的能源不说,更难受的是要耽搁时间啊。 停炉需要半天,烧炉又需要半天。 那不是一周才搞四天嘛。 那能生产出来多少东西呢。 所以王天孝开始还纳闷,一个砖瓦厂每天不出个几十万页砖是怎么混下去的,实际去打听打听,人便傻了。 果然是极品。 可现在他也没办法,就这个砖瓦厂,还是附近唯一的厂子。 不用他们的砖,就要跑到隔壁县去拉,那代价也就大了去了。 被红砖拖了后腿,羊圈便进展的相当缓慢,从奠基到垒墙,半个多月过去了,工程量感觉还不到整体的一半。 王天孝开始还比较焦急,后面也就放宽心了。 急也没办法。 只能等着红砖全部用完,然后就到了收顶阶段,让兄弟们加开速度好好干就是了。 除了岳母家的事情,自己场站的施工也在如火如荼进行着。 因为选择的位置好,从下面到场站一共也不要多少电线杆,加上施工的都是专业队伍,进展可就快多了。 同样是半个月,所有电线杆都已经埋好,电线也都假设到位。 就等着将电通到屋内了。 王天孝提前去购买了电视,顺便把天线杆都买回来了。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看电视。 接受一下外界最新的信息。 虽然他曾经经历过这个时代,可当时他非常闭塞,国家发生了什么大事情,他几乎一无所知。 而后世等到有机会研究的时候,网络上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消息,他又不清楚那些是真的,哪些是杜撰出来的假消息。 反正他是有点摸不清楚头脑。 好像网络知道他喜欢什么东西一样,他只要关心什么,就一直看到的都是那些。 而且更荒谬的是,同一件事情,今天看到是这个样子,明天又换了另外一种说法,倒是搞得他越糊涂了。 因此,他对这个时代,除了他记忆中经历的事情,其他很多事都很模糊。 甚至有些阶段,他完全想不起来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 就好像是记忆断片了一样。 如果能看到电视,就能接受到外界信息,看看大环境下到底有什么风向。 若他只是个普通的守林员,完全可以不关注这些。 但如今想做点事情,必须要从大环境着手。 要知道,我们的经济模式就是政策大于市场,主导市场,若是抛弃政策只看市场变化,那无疑是没找准核心对象,肯定要走很多弯路。 王天孝买电视的时候,一口气买了三套。 分别准备放到不用的房间里,让大家都可以看到电视节目。 能在这个年代看电视,真的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 夏风吹拂着花海,美不胜收。 王天孝躺在山梁边的大石头上惬意地吹着风,看着漫山遍野的黄花,很是满意。 这……就是朕一手建立起来的江山。 想想去年刚回来的时候的困境,才看到现在事事都是欣欣向荣的模样,他对自己的表现算满意。 正躺着,王小兰却蹦蹦跳跳出现在山路上。 她今天去镇上赶集了,才回来。 远远地,就看到她手里捏着个东西。 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以王天孝对她的了解,肯定是碰到非常开心的好事了。 果然,王小兰刚跑上山梁,看到王天孝躺在石头上,就跑过来对他高兴地说:“哥,你猜猜这是什么?” 王天孝看过去,发现是一个很大的牛皮纸信封。 看样子,似乎是一本书厚度。 “是啥啊,看你这么高兴,肯定是个好东西。” “你猜猜嘛。” “我猜啊……”王天孝微微想了想,笑道:“莫非是你的那篇小说发发表了?” “啊……你怎么知道的,”王小兰发现被哥哥猜对了,有点沮丧,“没劲。” “哈哈,这也不难猜啊,一看那就是一本书,而且除了这东西,还能有什么让你这么开心呢,我是你哥,又不是别人,你心里那点想法,我肯定很容易就猜到。要是真猜不到,那才怪了呢。” “嘿嘿,看把我二哥给能的。” 王小兰屁股一撅,跳上了石头,推推王天孝,“朝里面点,给我点位置啊,这么大一块石头,差点被你给占完了。” 王天孝便退出点位置,让妹妹坐在自己边上。 王小兰本来准备拆信封的,但是临拆前,又有点心怯了,将信封按在胸前,深吸一口气,这才细心地将信封沿着口子撕开。 一本崭新的书出现在眼前。 上面“读者文摘”几个字,显得格外好看。 这个年代,读者还叫读者文摘,后面因为涉及到书名和别人重复,有点刊名的纠纷,便改成读者了。 读者对于很多七八十年代,甚至是九十年初期的文学爱好者,是一本很有情怀的书。 里面每一篇文章或者摘抄,都是大家研读的对象。 而很多怀揣着文学梦的人,终极希望就是能在读者上发表一篇文章,那要是说出去,能吹半年。 作为一个包含众多元素的综合性刊物,还带着文摘的形式,所以留给一般文学爱好者的空间并不是很多。 基本都是副刊处才向社会面征稿。 而因为这个时代刊物太少了,可供人们发表的地方很少。 所以每期都有无数投稿信会寄到编辑部。 能在千军万马中脱颖而出,就必须是写得东西真的很有可读性,或者是达到一定的艺术水准。 王天孝先前就觉得妹妹王小兰很有写作的天赋,不过是没有经过正规的训练,所以写得东西充满原始的质朴。 他还想着让王小兰找个机会重新进入学校学习呢。 既然她对文学这么感兴趣,就该好好主持她的梦想。 以前是没有能力,现在不存在这种事情,那就帮助妹妹生出一双翅膀,向更高的地方飞翔吧。 作为哥哥,他对家里的弟弟妹妹没有固定的要求。 谁能做什么,那就让他们做什么。 王小兰爱不释手地看着手里的新书,因为文章发表,不仅有稿费,还会送一本刊登期的新书。 一张白色的纸从书里掉落出来。 王天孝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才没有被风吹进山谷。 原来是一封通知书。 大致是意思是,省作协和读者文摘编辑部合作了一个新锐作者培训学校,吸收一切有才华,并且有文学梦想的人参加。需要一定费用,但里面的老师都是文学巨擘,甚至还有知名作家前来讲课。 既是通知书,也算是个邀请书。 王天孝将纸递给王小兰,笑着问道:“考虑焦虑,这是个很好的机会,若是能跟着人家大师学到一些,对你以后发展也很有利。” 王小兰其实刚才跟着王天孝已经看过内容,知道是什么意思,但结果却抿着嘴,就是不说话。 (本章完) 第215章 211:互相恭维 王天孝敏锐地发觉到妹妹目光在扫过某个位置后,变得黯淡很多,便道:“费用的问题你不要担心,不就一年一千多块钱嘛,哥给你出就是。只要我们家出个文化人,哥心里就开心。” “啊……这么多钱,还不知道能怎么样呢?” 王小兰明显有点不自信,刚才的兴奋感也随之消失了。 穷人家的孩子就是这样。 一旦遇到钱有关的事情,就立刻变得会怯懦起来。 王天孝知道妹妹肯定心里想去的,毕竟这就是她的梦想,但学习三年,每年一千八百的学费,另外食宿可以提供,但是也要交钱这种要求,委实让她有点担忧。 因为要花很多钱,所以就开始想自己到底能不能学点东西。 万一学不到呢,钱不是白白花了。 这种付出一点,就一定要收获的思维就是典型的穷人思维。 也不能说怪他们,只是因为穷人确实拥有的东西不多,你要是付出了很多,一点收获都没有,那岂不是啥都没有落到。 繁华落尽后,不一地鸡毛嘛。 而富裕的人,可以随意去试错,就是因为他们即使错了,也依然能有回头的机会。 而失败,本身也就是一种经验的总结。 “哥哥就问你一句话,你喜欢不喜欢文学,想不想将来成为一个作家,能写出一部不错的作品?” “当然想了。” “那就不用担心其他了,报名就是。我看看啊,这不还有几个月才报名嘛,那还早着呢,你记得这个事情啊,哥最近事情比较多,可能过段时间忘记了。” “不用了吧,哥,这么多钱……” “不多不多,你看看这漫山遍野的药,等我卖了,肯定卖不少钱,给你出个学费不简单的事情,你不要替哥操心了,尽管去好好努力,实现自己的梦想。” “哥……”王小兰眼泪哗哗,“这么多兄弟姐妹,就你对我最好。” 王天孝楞了楞,轻轻揉揉妹妹的脑袋,“傻姑娘,哥不对你好,谁对你好呢,你哥不就是这个念想嘛,你们都过的好好地,我也就放心了。” “嗯,我一定好好努力。” 王小兰莞尔一笑,脸上却还挂着泪珠,梨花带雨。 “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嫂子吧,她肯定也会为你高兴,我们老王家,总算出了个像样的文化人了。” “哎,那我先进去了。” 王天孝看妹妹蹦蹦跳跳的跑进他的房间找李雅丽的了,摇头笑笑。 看起来都二十岁过了,看还是个小孩子性子。 也不知道她怎么在南方待的,吃了多少苦。 更是不清楚,前世她最后也没和母亲和解,又是多难的草草过了一辈子。 原来,意难平的不止是他王天孝,还有很多人,也都是这样啊。 下午吃过饭,王天孝想到有些天没有见张文远了,便准备去找找他,一方面是走动,另外和他还想谈谈后面的发展。 到了文远大酒店,张文远还是不在,又等了一会儿,他才回来。 看到坐在沙发上喝茶的王天孝非常开心,差点就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王天孝急忙挡住这种热情,告诉对方自己只喜欢女人。 和男人可不想搂搂抱抱。 张文远哈哈一笑,拿起他办公桌上的杯子灌了几口冷茶,这才笑道:“最近没看到你,我还想着你在干吗呢,正想着要不我就去你们场站转转,看看你还活着没有,没想到你就来了,你说这是不是心灵相沟通?” “你和你的那些姑娘心灵相通去,不要拉着我,我可没有这个兴趣,我正常的很呢。” “无情。” 张文远也不开玩笑,而是将自己的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存折交给王天孝。 “啥?” “拿着呗,反正不会害你,怕啥?” 王天孝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张农行的存折,打开一看,上面存了现金四万元。 他意外地看着张文远,眼神里询问对方,这是啥意思。 张文远笑道:“这是给你的二季度分红。” “预制厂的?” “对呀,按照我们签订的协议,你拿两成,从开始到六月份,去除一切费用,净利润大概是十九万,你可以分到三万八千多,我给你凑了个整数,刚好是四万整。” “竟然有这么多?” 王天孝对这种分红不意外,他惊讶的是分红的数目。 说是一个季度,但因为正儿八经是四月底才开始,那就是两个月,竟然有这么好的效益。 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还以为最多也就一万多的样子。 “因为原来的电线杆要全部拔掉,换上新的嘛,订单自然多的做不完。这只是其中一部分,还有很多欠款没有收回来,并且不止是我们附近的乡镇通电,隔壁县都要开始全面通电了。” “如此说来,那生意还能持续很久?” “嗯,我昨天才从池县回来,那边没有像样的预制厂。我已经和那边的相关人员沟通过了,初步达成了合作协议。如果全部拿下来,也是一笔很大的单子。” “听起来还不错。” “相当不错,不瞒你说,我之前还没想到做这种加工业也能赚到这么多钱,照这个样子下去,我一年就能赚够酒店三年的钱,那还经营啥酒店呢,你说是不是?” “这不是一个概念,”王天孝笑道:“酒店业不是没有前景,而是现在的酒店业没前景,以及我们这个小城市的酒店业不好发展。真正的酒店业要寻找发达城市或者人员相对来往频繁的城市才可以。” 张文远想了想,点点头:“其实我之前也想过这个问题,因为我们这个城市小而偏,几面环山,想出去连个像样的路都没有,所以就没有太多往来客人。若只是靠本地这些人,那能收到多少利润呢。” “对的,就是这道理。我之前就想给你说了,你之所以开酒店在庆城还赚到钱,不是因为酒店的问题,而是因为你的背景。其实有这个背景存在,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可以赚到钱,没有必要彻底栓在酒店上面。” “嗯,你要是之前给我说,我肯定不信,但是现在我已经尝到实体产业的甜头,你说得东西我一下子就明白了。” “哈哈,领悟的是蛮快。” “你放心,我这个人从来就是个讲诚信和义气的人,是你引导我看到这个商机,我肯定就不会让你吃亏。你的股份永远存在,只要我赚到钱了,就不会少你的那一份。” “哈哈,那就全仰仗张总了。” “应该说,我们是互相促进。我有钱有关系,你有见识,我是真想让你来跟我一起干,我可以和你对半分股份,一切资金和人员投入都由我来承担,你只负责企业运行和管理就好。” 王天孝看张文远说的很认真,连忙摇摇头。 他自己其实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 他只是有很多理论,但不见得具体让他一个个实践,他就真的能做好。 就像一个学生可以考上清华北大,教他的老师却不一定能考上。 预制厂能赚到钱,有他的建议,但更重要的是武平管理的很好。 没有落地的细致管理,他也就是纸上谈兵,稍微拉出去转转,立刻就会显出原形。 王天孝觉得自己目前还不具备管理企业的能力。 他很多想法,都必须要自己亲自实验过,才能真心信任,才能去放大到更大的领域。 要不,他万一出点问题,人家可都是真金白银在做,亏的钱怎么办呢,跟谁去要? 人贵有自知之明。 盲目夸大自己能力,只不过是让自己虚飘起来。 结局只有粉身碎骨的遗憾。 “我就是一点建议和想法,真正做事的还是你们下面的人,”王天孝笑道,“就说预制场吧,不管我说的多好,也不可能化为电线杆飘出来,有东西卖,还不是武平管理的好嘛,你应该多谢谢你姐夫。” “那是自然,我姐夫这个人虽然没有大思想,可要是别人交代的事情,他一直能落实到很好,所以我认为他是一将型人才,大局观意识不够,远见性欠缺,但能局部做的很好。” “不错啊,张总,你这番话说的让我汗颜。” “哪有,在我心中,老王你就是那种罕见的帅才,虽然就像你说的,你没有实际管理,可你提出的那些管理思维和模式,武平都告诉我了,用的很不错。怎么说呢,看看你提出的很多观点,给我的感觉只有一个词,高级感。” 见王天孝啼笑皆非,张文远又补充道:“我估计也就是你自己还以为你不厉害啊,就我将你一些看法和思维告诉我那些做生意的朋友,他们也都惊讶不已,很多人都想认识你呢,但是我没有将你介绍给他们的意思,为什么呢,就怕你被人家的诱惑吸引走了。” “我又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还怕跟人家跑了。” “怕啊,怎么能不怕,就凭你的能力,要是跑到一个我竞争对手,或者哪怕是我朋友的身边,那我就是巨大的损失,我宁愿损失一百万,都不愿意你被被别人抢走。” 王天孝突然大笑出声。 “怎么了?” “你说我们一直这么互相恭维,是不是显得很没有意思?” 张文远楞了下,也哑然失笑。 “也是,是挺没有意思的。” “那要不我们以后就正常点,直接点,有事情就我们就说事,给对方带高帽这种事情,能不做就尽量不做?” “行,我觉得也是。” 张文远也笑了。 尽管他觉得王天孝确实值得那样称赞,但看王天孝并不是十分享受,那要不就算了。 既然王天孝是个实在简单的性格,那就按照实在来。 彼此不拐弯抹角,也蛮好。 “老王,说句老实话,不管我和别人怎么样,但我可是把你当朋友看待的,这个你相信吧?” 王天孝笑道:“这可不是个好现象啊,人都说了,永远不要和朋友合伙做生意。” “那是一般人,你又不是……啊,怎么说着说着,就又走回老路上了。” “就是说啊,所以我说张总就是喜欢给人戴高帽。” “不了不了,我听你的还不成嘛。” 张文远将自己杯子里的冷水倒掉,重新换上新的茶叶,加上开水,又帮王天孝将热水添满。 “对了老王,你今天来找我,肯定不止是为了聊天吧?有什么指使,你直接说就好。” 王天孝将存着放进口袋,很自然。 他没有继续纠结数目的问题,这是之前两人谈好的协议,有彼此的签字,是他该得的东西。 生意就是生意,只有一直秉持着合同精神,才能长期合作下去。 生意场上最怕将感情庸俗化,或者那种没有什么意思的哥们精神,结果最后因为彼此都拉不下面子,导致生意逐渐倾斜,不再原来的发展轨道上。 四万,比他想象中的多一倍还多,但既然是他应得的,便也无所谓了。 刚好他最近有很多想法,都需要钱去支撑呢。 “还是张总懂我,”王天孝笑道,“确实,我这次来找你,不止是聊天这么简单,我是有个新的想法,想和你商量商量。” “啥?”张文远很感兴趣,他知道一般这种情况下,王天孝说出来的话,肯定是新的商机。 过往经历无数次证明,他每次说出来的东西,都非常有远见,也都得到了不俗的收获。 “说之前,我还是想确定下,张总你还有多余的资金可以将摊子铺展到更大嘛?” 张文远问道:“这个多余的资金,你指的是多少?” 王天孝摇摇头,坦诚回道:“其实我也不能确定具体需要多少,但想来一定是一笔不少的投资,至少不低于预制厂。” 张文远听完,点点头,低下头心里大致盘算下,“预制厂因为是分批投入,所以我一次性投入的资金并不多,每个季度是十万元,分四个季度还清。” “十万元应该远远不够。” “如果真的需要,我可以想办法啊,直接能拿出的资金大概有不到八十万,如果再多,估计就需要进行一些资金调整了。你知道,我很多东西,他不是现金,需要倒腾。” “如果是八十万的话,我觉得差不多了。” “嗯,那就好,现在细说下,你又看中了什么行业?” “我们合作的比例,依然维持在原来的分成如何,我只要两成股份?” “没问题。”张文远斩钉截铁,丝毫没有考虑。 “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你确信不先了解下情况,要是你真投资八十万,那我直接就会分走十六万……” “实话告诉你吧,老王,我认为你值得这个钱。而且我有种强烈的预感,你这次说的事情,肯定比预制厂还要劲爆。” “为啥和么确定?” “因为之前你每次都是先说事情,然后我们再谈利润分成,可这次你还没说话呢,就直接谈了利润,那说明,你这次比以往更有信心,而且这次的利润并不少。” 王天孝点点头。 由衷地说:“张总,既然你这么理智,我也不妨说开一些,我这个人呢,不贪心,我可以保证我说的东西,你收获的远远不止你现在承担的十六万,或许他的利润有三个,五个,甚至十个十六万。 因此,我在这里非常认真地和你再次交个底,我希望我们能秉持互相信任的基础长期合作下去,不要背后做任何小人行径的事情。” 张文远有点焦急,刚要说话,王天孝示意他等自己说完。 “你应该能看出来,我需要的不过是资金。如果某天,你觉得我们合作到头了,你提前告诉我,我们就好聚好散,千万不要走到对面去……” 王天孝说道这里,深深叹息声,声音带着几分沧桑,苦涩道:“正如你所说,我觉得我们可以尝试着以朋友相处,世上的钱那么多,我们赚不完的,钱多到一定程度,那就没有意义了,你一辈子能花多少呢,是不是?我们活着,最终肯定是在寻找活着的意义,绝对不是一个冷漠的赚钱机器。” 张文远从王天孝身上看到一丝丝的别样情怀,他认识王天孝多半年了,还没看到他出现这种状态。 总觉得背后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心酸和忧桑。 这一刻,他心里也微微有点动容,收敛了笑容,诚恳地说:“老王,你不要觉得我出身那样一个家庭,就一定怎么样,其实不是我。我从小就跟着爷爷奶奶在村里长大,很长一段时间内并没有人知道我是谁的孩子。 然而,如今我回想起来,发现这二十多年来,真正值得我回忆,感觉到幸福的,还是和伙伴们在村里玩耍的时候。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看起来有点沧桑,但我可以保证,我说过将你看做是朋友,那肯定就永远不会对找你做不义的事情。即使我们以后的工作有所分歧,我也会当面给你说出来,我们共同研究和解决,而不是背地里使绊子。” 王天孝看着张文远真诚的眼神,想起曾经看过的一本书写到那些真正成就大事的人,一定有一种或者几种普通人没有的性格优势。 而这些优势,才是他们能够克服一切竞争,战胜所有对手,最终成为人上人,创出一番天地的最大胜利因素。 毫无疑问,张文远身上也有这种潜质。 王天孝微微一笑,“好,我相信你,你也相信我,这是我们合作的基础。关于生意的事情,我并不想和你走相同的方向,不是说我给你推荐的方向不赚钱,恰好相反,我让你走的路效益会更好。” “但是呢,我出身农民,始终对土地有种天然的情愫,所以我将来发展会永远立足于土地,也就是主要以发展农业为基础。 我之前分析过两种经济方向的未来潜力,给你建议的路会有接近三十年的红利,而我的产业,没有高峰期,但也没有明显的低峰期,算是各有利弊吧。” “我明白,你是个有情怀的人。我很早就从你身上看到这个点了,这或许也是我一直很喜欢和你交流并且愿意信任你的缘故。” “嗯,前提既然说完了,我们开始说正事。” 王天孝收回感性的东西,开始正事谈事情了。 “张总,是这样的,最近呢我岳母家要建设一个羊圈,其实没有多大,就能养个百八十头羊的小羊圈……” “百八十头,养那么多羊做什么?” “这不是重点,”王天孝没好气地瞪了他眼,继续说道:“既然做羊圈,就需要红砖嘛,你猜怎么着,就七八万页砖,我们那个砖瓦厂竟然几天都生产不出来……” “我懂了,你的意思是说,让我去接手那个砖瓦厂是不是,就像接受预制厂?” 哟,还会举一反三了。 王天孝点点头:“嗯,接手这个砖瓦厂是第一步,或者叫其中的一部分。我的想法是先解决掉这个砖瓦厂,然后对立面的人员,设备设施,进行调整,提前将厂子彻底盘活。” “那还不简单,有了预制厂的经验,我们完全可以将经验复制过去啊,反正都是同样开厂子,同样管人,不同的就是做出来的东西不一样罢了。” “两个厂子还是有所不同的,”王天孝给张文远敲了警钟,“预制厂你接手的时候,已经是个私营的厂子,所以改造起来相对容易。可砖瓦厂现在还属于公家的,要从公家手里拿到这个厂子,还需要付出一些精力的。” “这样啊……” “嗯,还有,私营厂子的人和公家厂子的人也不一样,私营厂子的人只是为了赚钱,因为厂子不赚钱,他们就没收入对吧。可公家厂子不同,反正厂子有没效益,他们都能得到收入,那世间长了,就再也没有什么责任心,技能也慢慢都忘了。 所以,我们买砖时,那些人半天都生产不出来,可见那个厂子已经腐朽到极限,你接手之后,原来的人要么进行调整,要么就直接让下岗,只让原来愿意干活的人留下来,这也需要一段时间磨合。太急了,容易闹出什么,太慢,影响下一步的进程。” 张文远恍然大悟,点点头:“说的有道理啊,还是你想得周到,那行吧,这件事我会找人跟踪的,不过,说道这里,我就有个问题要问你了。” “你说。” “一个砖瓦厂,说到底利润也有限啊,是不是,毕竟这砖瓦一旦用上去,可是能坚持很久的,又不是豆腐,人们每天都可能需要换着吃。那我们的市场在哪里呢,利润又从哪里来?” “这个嘛……” 王天孝神秘笑笑,“一般的订单维持,应该可以保证不亏,但是具体的转机会在下半年出现。至于是什么转机,我能不能暂时保密,因为我还要继续观察。” “这……” 若不是张文远了解王天孝,他真的就以为王天孝在开玩笑了。 不是说好彼此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彼此都坦诚相待嘛,怎么转眼你就有了小秘密,将我排挤在你的心门之外呢。 “哈哈,你不相信我啊。” 王天孝笑着问。 张文远看王天孝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忍了又忍,这才点头说:“我信你好吧。” “嗯,那就好,再说了,如果现在开始动手去谈,你估计也要几个月才能彻底将厂子搞稳定,不急的。” 话说道这份上了,张文远也不好继续说什么。 那就接受了呗。 “好,你那会说收购砖厂是第一步,那第二步呢,还要发展什么?” “这个等我好好想想,再具体告诉你,我现在还没完全想清楚,不急的,一步步来。” 王天孝看张文远又是一脸迷茫,知道自己没有一次性说完,让张文远有点不适应。 第216章 212:电视与羊 第216章 212:电视与羊 王天孝原来每次和张文远谈事情,都是一次性分析透彻,这次稍微隐晦一些,藏点东西在后面,张文远当然就不习惯了。 这也不能怪他王天孝,是因为事情确实没办法说清楚。 为什么,他要让张文远收购砖瓦厂呢。 当然不止是他看到砖瓦厂出现了经营和管理问题,而是因为,他以过来人的身份,知道在一九八六年的秋季,将有一场暴雨袭击庆城,导致很多人家房屋尽毁。 记忆中,那个本来已经趋近于倒闭的砖瓦厂,就是在这种大背景下,突然雄起了。 早些年人们建房子都是土胚,大水让他们开始意识到砖瓦才更能抵抗水浸,会更加安全,所以再次建房就不会选择土胚,改用砖瓦了。 既然王天孝知道这个天大的机遇,当然要去争取了。 但这个信息,肯定没办法告诉张文远啊,总不能对他说,下半年将有一场大暴雨,到时候很多人家都需要砖瓦,我们只要等到那个时候去赚钱就行。 这样,张文远不给吓死。 王天孝想在张文远面前表现的聪明,智慧,有远见,但是绝对不是一个未卜先知的神棍。 也就是张文远对王天孝有很强的信任,一般人还真是受不了。 也正是通过今日的交谈,让王天孝和张文远从原来彼此暧昧的合作关系正式被提到明面上,确定是合作。 王天孝想达到的目标基本完成。 不管后面张文远发展到多好,起码和他有了羁绊。 算是收获不小。 。 六月中旬的时候,场站终于通电了。 王天孝买的电视机也派上了用场。 在大家齐心协力下,高高的天线杆也被竖立起来。 这个年代的电视台,非常有限,都是很原始的电视信号,还没有卫星台,更不用说后面的有线数字。 人们要收到电视,就需要一个非常高的天线杆,理论上竖立的越高,效果就越好。 天线杆顶上有几根铝条做成的接收装置,然后扯一根很长的信号线从天线杆顶端一直放下来,接到电视上。 这种天线的局限性很大,不仅收到的台非常少,而且还容易受天气影响。 晴天的时候,电视基本上都很清晰。 但是一遇到刮风下雨,就收不到信号了。 如果遇到大风,往往随着风向不同,信号的强弱就不一样。 想要收到比较清晰的台,就需要尝试着慢慢转动天线杆,寻找一个最合适的角度,刚好能最大程度接受到信号。 这是个非常恼火的事情。 有时候看电视剧正看到关键时刻,突然电视就成了星星点点,那就要出去转动电线杆了。 另外,这个年代的黑白电视还有个内置天线,有点像蜜蜂的两只小触角,如果只是小范围的调整,就可以通过转动触角天线的方向,也能起到一些作用。 王天孝给场站买的也是黄河牌电视。 现在能收到三个台,分别为央视一套,二套以及庆城地方电视台。 不过都不清晰。 大家看了几天,虽然对电视都很满意,可是眼睛却都看的疼,便都感叹要是电视能清晰一些就好了。 王天孝看大家难受,想起前世用过的办法,好像有点作用,决定试一试。 他买了很多健力宝,将里面的东西给大家分的喝完,然后将易拉罐瓶子穿孔,排成一溜套在天线上。 本来就是试一试,没想到效果还真不错。 电视果然清晰很多,大家纷纷都对他伸出大拇指,直说他真是太厉害了,竟然什么都能做。 不过,电视太清晰了,也有不好的地方。 这时候电视上放着最老版的聊斋志异,很是恐怖,经典的配乐,加上非常朴实而诡异的画面,能把人吓个半死。 尤其是电视剧刚开始,会有个老人提着灯笼走在黑夜里,周围有人头飞来飞去。 那种阴森感,莫说是孩子,就连很多大人都不敢看。 每当看到那些东西出来,胆小的人都会脑袋藏在衣服里,一边等着一边问:“过去没有过去没有……”非得等到消失后才再看。 可说是害怕,却又都非常喜欢看,不看心里就不舒服。 除了电视剧,还有其他一些有趣的节目,在无形中丰富了大家的生活,也给大家展示了很多其他知识,让场站的人们都开拓了视野。 看到大家都很开心,王天孝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当然,除了场站通了电,有了电视,最近还发生了一件非常好的事情。 那就是李冠平和米小青结婚了。 本来呢,这边的习俗是先订婚后结婚,但这种风俗的目的是给男女双方留点互相认识交流的空间,免得结婚后发现彼此不是对方能过的下去的伴侣。 但李冠平和米小青则是不需要这个过程了。 他们两人已经认识多半年,彼此可谓是心知肚明,了如指掌,再订婚那就纯属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米小青那边老人都去世了,只有姐姐米小红和一个哥哥,但那个哥哥自从去了外地,也迟迟没有收到消息,已经很多年联系不到。 所以只要米小红同意,米小青就算是得到家人祝福了。 而米小红长期在场站,早对李冠平这个老实的小伙子很熟悉了,觉得妹妹能嫁给他,也是不错的选择,将来肯定能过上幸福的日子。 于是,这件事情正式被放到日程上。 这个年代的婚礼,相对比较简单,人们还没有三金的概念,除了彩礼外,就是非常有名的三大样。 彩礼要了一百六十块,算是不多不少,刚好合适。 三大件就是自行车,缝纫机和收音机,这些都按照要求备好。 李冠平当然没有这么多钱,但他现在有王天孝这个姐夫,这点钱就不算什么了。 王天孝说是暂时借给他,其实也就是不愿意伤害他的自尊心,实际上若说是赞助,王天孝也没有什么二话。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只要有钱就能换来的幸福,就是要多去尝试。 王天孝就是这种性格,他喜欢那些勤劳善良的人,也愿意帮他们一把。若是那种品性糟糕的人他就懒得理睬。 除了这些,王天孝在给岳母家建设羊圈的时候,没忘记趁机将岳母家给重新改造一番。 具体就是新建了三间砖房,李冠林家一间,李冠平一间,李冠红一间。 暂时李冠平就有了新房用。 至于后面他们要分家新建院子,那就是他们小两口的事情了。 王天孝只是帮他们度过最难的时候,更多路还是要靠他们自己走。 全部靠王天孝支持的人生,就变成了王天孝的人生,而不是他们自己的生活了。 王天孝对岳母家所有人好,其实就是爱屋及乌。 归根结底,是因为他深爱着自己的妻子李雅丽,所以希望她的家人们都过的幸福一些,那李雅丽心情也就舒畅。 而快乐的女人往往是最美丽的。 上次吃过饭后,李冠林夫妇也在场站干了一段时间的活。 王天孝提前委婉地告诉他们,正因为是自己的亲戚,所以不能让其他人看不起,干活就要像个干活的样子,要不大家也会笑话他们。 好在,李冠林他们本也都勤劳的人,不会偷懒。 做得还是挺不错的。 不过王天孝对李冠林的安排,其实不在场站,而是他的老本行建筑。 王天孝既然不愿意放过房地产这杯羹,就肯定从一开始就要做好准备。 他建议张文远收购砖瓦厂,只是第一步,下一步就是要成立专业的土建施工队伍。 通过不断发展,逐渐将对付扩大,能力做强,先从修路,修房开始,等到房地产风口起来,他们顺势启动,立刻拿下庆城乃至周围县市的工程。 至于工程能做到做大,是将来的事情,他必须赶在大势来之前,做好一切准备。 若是等到人们都嗅到那股风过来了,再去建设队伍,培养人,那就有点晚了。 王天孝发现给岳母家建设羊圈的队伍还挺不错,施工质量和态度都行,但就是这些人属于临时拉起来的,没有很强的凝聚力和约束力,可能今日来了干活,但明天心情不好就不来了。 他便决定先从吸收这些人身上开始。 准备让张文远将这个队伍吸收转化,形成一个固定的班底。 也就是将来房地产建设公司的雏形。 具体公司的运作他也不是特别明白,所以并没有自己亲自去做这件事。 他深知资源的重要性。 基础建设这种事,不是说你有个队伍就能做的。 这个世界上能做事的人很多,最大的问题,是从哪里找到事情来做。 王天孝没有人脉,自然就没有资源,空拉着一个队伍也没有意思,而张文远恰恰具备资源路径,交给他来做是最好的选择。 即使只能分两成,王天孝也满意了。 他知道自己是赚不到认知之外的钱,硬凑上去,什么都落不下不说,还会浪费太多的精力和时间。 委实是亏本生意。 大舅子李冠林王天孝就准备放进那个施工单位里,他最大的优点是认真和一丝不苟,将来要能发展成一个工程监理,也是很不错的发展。 当然,开始他们夫妇还是要先等羊圈建设好后在家里干段时间,等稳定后再说未来的安排。 这样安排,李家兄弟们各走各的路,谁也不干涉谁。 至于将来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就看各人的造化。 。 王天孝和刘莽站在王家村口,看着面前一片巨大的空地。 “王老板,你说的地,就是这片地嘛?” 王天孝点点头,指着远处说,“看到那棵桑树没有,从桑树的东面一直到西边山脚,都是我承包的地。面积是包含在这片苜蓿地里的。” 刘莽正是帮岳母家做羊圈的建设施工头子,简称包工头。 他个子不高,最多也就一米六五,身体圆圆的,光着脑袋,一看就是个长期在外面打交道的人。 精干而油腻。 王天孝初始对他感觉也不好。 专门寻找武平问了一番,但武平说这个刘莽是个很讲义气的人,干活的质量没的说。 既然武平这样说了,王天孝也就让试试了。 没想到还真是不错,干出的活挑不出什么毛病,而刘莽这个人一来二去和王天孝熟悉起来,才发现他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五大三粗,而是个对妻子孩子都很好的细腻男人。 之所以保持这种样子,完全是为了应付外面的事情。 干施工的都是一些五大三粗的壮汉,要让他们服气你,伱就必须和他们融入一起。 能喝酒,能划拳,能吵闹。 要是你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那些出力气活的人肯定就不待见你。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圈子。 每个人都在寻找自己适合的圈子,力气活的工人们有他们熟悉的圈子,要是靠近他们的圈子,就要符合他们心中的形象。 用刘莽说的话,他以前也是一个好看的小伙儿,可帅了。 这不,生活逼的嘛。 王天孝则是觉得他为了能融入工人们的队伍,将自己打扮的就像个包工头,这是对的。 但他年轻时候很帅…… 那是万万不可信。 既然那边的事情了了,王天孝刚好又收到了一笔钱,加上他原来的钱,建设羊圈的事情就该提上日程了。 于是便将刘莽喊到这里提前看看地形,顺便将自己的需求简单告诉刘莽。 具体要做成什么样子,王天孝早已经详细的规划好,并且亲自绘制出了平面图,到时候刘莽他们照着建设就行。 建筑面积几千平的羊圈,可不是个小工程,必须好好研究研究。 原本王天孝还准备将鹿圈也放在山下呢,后面想了想,还是不要了。 鹿是他独有的,压箱底的赚钱手段,尽量不要暴露的别人面前,至少是现在不要暴露,鹿圈肯定也要建,但就建在山上吧。 反正他只准备将数量控制在一百只最多,也占据不了多少位置。 就让刘元带个人到时候负责。 老头子专业而负责,其他人王天孝还真不放心呢。 “老刘,工程就是这么个工程,具体要求我也讲给你听了,你回去算算施工量,给我一个价格。我是看重你的施工质量,但你也知道我是个好说话的人,可不能狮子大张口。” 刘莽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来来回回在地上丈量了距离,有时候还蹲在地上抓起一把土仔细看着,闻着,不像个施工的包工头,反而像个准备种地的农民。 忙活好大会,这才走回来,笑着对王天孝说:“王老板,工作量不小啊这个工程。” “不小嘛?老刘你不会是想跟我要个高价吧,你看看,我可是什么都找你,那是把你当朋友,你可不能不讲义气吧。” 王天孝开玩笑说。 “哈哈,我怎么能跟王老板乱说价呢,您能看得起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不过就是这个工程,确实有点麻烦。 您来看,这里是山脚下,土壤构成特别特殊,而且还不稳定,如果我们要在这种土地上建东西,就要将地基挖出来一截,从下面固定好墙壁……” 刘莽带着王天孝四处走着,看着。 给他讲述着这片土壤的特殊性。 其实说穿了,就是因为土壤比较松散,而地面下方情况复杂,所以必须将地基打深一些。 这样在上面建设的建筑才能更稳定。 否则稍微山体动一下,这边就全部塌陷了。 庆城的土壤属于黄土高原,所以山脉属于石头和黄土混合的山体,这种山体非常容易滑坡,早些年没有这么多树,听说每年夏季都要出事情,所以山脚下才没有人家的。 米家村是离山脚最近的村子,现在也退出了几里路,彻底将山让开了。 人类在大山的脾气前,渺小不值一提。 刘莽果然很有经验,他没有先糊弄着将单子拿到手才说,而是提前就将问题全部摆出来,给王天孝将话都说在前面。 他要保证施工质量,王天孝要保证能接受他的方案。 这才是谈工程最正确的节奏。 不像很多工程队,谈的时候故意避害就轻,将难点不告诉你,就等着你把合同签订了,再将问题一件件说给你听,让你不得不加价。 更甚者,还有些直接不说,也不管,偷工减料,等事情做完一拍屁股就跑了,留下一堆的问题。 这种施工队伍,后世多的不能再多。 很多装修公司,就是利用认知和信息差,在用户身上薅羊毛。 王天孝对刘莽的工作态度相当满意,不过价格嘛,终究是要谈一谈的。 “老刘,你说的我都清楚的,我相信你能处理的很好,要不我就喊你来了是不是,你看看这庆城有多少施工的队伍啊,我怎么就偏偏找你呢,还不是想着你干起活负责任,我放心嘛。” 谁不想听到别人夸自己好呢。 刘莽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了,憨笑道:“多谢王老板信任,我觉得您也是个实在人,所以你看这样行不行,一口价,包工包料一万二,你看行不行?” “一万二?”比王天孝预估的要稍微便宜些,他预估了一万五左右的样子。 不过谈价钱就是这样,不管别人多少钱,都要继续杀价,要不出价钱的人反而觉得自己亏了,从而有不平的心理。 “是不是高了些?”王天孝笑问。 “王老板,这个价格没有高要,毕竟我要找三四十人干,还要启动一些设备,柴油什么的不都要钱嘛。我的施工质量你放心,价格嘛,这个真的是没高喊了。” “你看看,这什么生意也没有一口价的道理吧,你喊了个一万二,我说便宜些,你总不能就直接喊死了,就算是安慰,也不是要安慰一下我的心情嘛。” “王老板,您是赚大钱的人,就不要在这一分一厘跟我抠了嘛,我们就是靠苦力吃饭,真不是乱喊的……唉,你看这样行不行,既然王老板都这么说了,那我一点不让显得我不够意思,就一万一吧,我给您让一千。” “整数你看怎么样?” “整数,您说是一万?” “嗯,整一万。” “不行不行,那太少了,我赚不到多少钱,几乎等于白忙活。” “老刘,你看做生意这种事情,是不是要讲究个细水长流,钱也不是一下子就赚完的对不,我保证我们以后的合作远远不止这点事情,所以不要纠结这点了吧。” “真的不能再低了,不瞒您说啊王老板,这个钱我都是仔细算过工作量的,要是再低的话,我就是白玩的,那肯定是不行的啦。” “哈哈,真的不能再少了。” “真的不行。” 王天孝看他如此坚决,也就不愿意继续再逗他了。 “行吧,那就按照你说的来。不过我要求你按照我的想法,先做个施工的方案给我,没问题再施工,你看行嘛?” “行,这么大的工作量,肯定是要计划好。”刘莽点点头。 两人又针对细节性的事情,聊了一会。 聊天的时候,王天孝一直观察着刘莽,心想该如何将这个人纳入到他的计划里呢,看来还不是很容易啊。 . “丽丽,我去了啊,你确定不去嘛?” 早早吃过饭,王天孝准备启程去岳母家。 岳母家的羊圈建设好有段时间了,经过近乎一个月的晾晒,如今可以进羊了。 家里原本有十几只绵羊,公的母的都有。 按照岳父岳母的意思,要是再添置的话就再卖三十多只母的绵羊回来。 公羊不需要太多,要也没用。 养殖业本来就是看繁衍后代来增加收入,所以基本都是母的比公的多。 只留下几只公的保持羊群活力就好。 要全部是母羊,这个羊群就会变得起死气沉沉,而且失去了繁衍的可能性。 但王天孝并不想只添置绵羊回来。 他早就打算好了,要山羊和绵羊一起养。 有了后世养羊经验的人都知道,绵羊比山羊的性价比高。 以西北常见的小尾寒羊为例,不仅成长速度快,体型较大,发情时间久,而且每年还可以生两胎。 经济效益杠杠滴。 绵羊主要获利手段是羊毛,成年的绵羊每年可以剪三次左右,效益也很可观。 而且绵羊还比山羊好喂养一些,耐操点。 相比之下,山羊的性价比就差很多了。 而且山羊的盈利点只有羊奶和羊肉。 去除羊肉这种一次性买卖,要想在山羊上赚到钱,就要好好发展它的产奶量。 所以一般农户养羊,都是绵羊。 但王天孝却准备山羊和绵羊共同饲养,大概各占一半的样子。 他想在羊毛和羊奶两个方向都慢慢发展。 不管是羊毛或者羊奶哪个出现问题,都能进行风险对冲。 更重要的是,他想尝试着发展乳业这个新行业。 他一直给自己定好的赛道就是农业,养殖业是农业的大头,而乳产品又是养殖业必然绕不开的点。 只生产羊毛,实在是太单调了。 乳业主要以牛乳为主,羊奶为辅,是因为羊奶相对牛奶来说,有很多先天性的生产缺点。 首先就是羊奶不如牛奶容易储存,羊奶更容易变质,但如果像牛奶那样高温灭菌的话,又容易破坏结构,导致营养丧失。所以羊奶的加工费用要比牛奶高很多。 其次就是羊奶产量不如牛奶稳定。 一只奶山羊每天的产量不足奶牛的十分之一,所以可以产出的量和养羊的数量完全不对等。 另外,奶羊相对奶牛养殖量不足,因此市场也没有彻底被打开,导致这种奶只是个小范围的消费品,小众市场。 消费的人群少,自然生产的人就少,研发费用少,产品少,反过来影响市场。 后世,随着生物技术不断提升,知识不断普及,人们逐渐知道了羊奶的好处,渐渐羊奶也开始流行起来。 只不过因为生产成本高,价格相对也高,不是一般人能长期享受得了的东西。 王天孝知道这些知识,但他的想法是将鲜奶提供给每个城市,甚至是每个村庄的每个人。 西北人多胃病,就是因为这里的人们,早些年没有健康的饮食习惯。 每天只吃两顿饭,导致空胃的时间比较长。 因此很多人或多或少都患有慢性的胃炎,发作起来的时很难接受。 王天孝上辈子就是因为有慢性胃病,每次天一变冷,就要赶紧穿上衣服,要不就会胃疼的要死。 若是能在清晨起床的时候,就喝到一杯香喷喷的羊奶,或许能改善一些吧。 这个想法看起来很想当然,甚至有点天真,但王天孝却想试一试。 重生了嘛,肯定要做一些之前没有人做成功,甚至是没有做过的事情,要是事事都走别人走过的路,那岂不是太无聊了。 这看起来很单纯的一种想法,万一要是成功,不就是一件很有趣的大功德嘛。 既能赚到钱,也能实现自己的一些理想。 王天孝早就跟岳父岳母说过了,他们家购置羊的时候,加一些山羊进来,算是做个试点。 庆城这个时候的羊市基本都是绵羊,几乎没有山羊,所以王天孝准备带着岳父去其他地方转转,看看能否寻找到什么线索。 也同时给自己的羊场提前勘察货源。 一个多小时后,王天孝带着岳父李万福来到了宁县县城。 宁县就是李雅丽那个免费舅舅秦寿,也是岳母的家乡。 这个地方因为大面积是山地,所以主要的谋生手段除了打猎就是养殖。 要想找到山羊,可能这个地方最合适了。 如果这里都找不到,那估计就要去外地再看。 两人也不耽搁,直接来到羊市,果然发现了好几种不同的羊。 当然最多的还是小尾寒羊。 (本章完) 第217章 213:买羊入圈 第217章 213:买羊入圈 两人来到一个农用三轮车跟前,王天孝站住了,车上拉着都是山羊,有黑色的,白色的,还有很罕见的棕色山羊。 可能是因为山羊即使在这里也不受欢迎,所以别的摊位处都是很多人在看,而他们的车前面却是看不到半个人影,看到王天孝和李万福停下来了,车上两个小伙子非常惊喜,连忙从车上跳下来。 “看羊啊?”非常热情,几乎是眼巴巴的看着王天孝。 “看看,这都是什么品种?” “哦,黑色那个绒羊,内蒙的。棕色那个是波尔羊,主要吃肉,白色的这些是中卫羊,产奶比较多。” 小伙子介绍的很快。 他听到王天孝提到羊的品种,猜测王天孝估计是个懂行的人,便更加热情许多。 这几种山羊王天孝还真都听说过。 尤其是波尔山羊,基本和小尾寒羊一样出名,在后世陇省非常常见的养殖羊类之一。 至于这个中卫羊,个头是小了点,但优点是奶多。 所以一般当作奶羊来养。 两个小伙子应该是专门养羊的专业户吧,羊的种类如此齐全。 王天孝点点头,分别问了几种羊的价格。 基本差不多。 王天孝关心的是小尾寒羊和中卫羊,分别是七十元和五十元每只。 看起来,果然奶羊的价格要比绵羊便宜。 “老板,你是买羊做什么?” 卖羊的小伙子一个相对内向点,下车后就站在旁边不说话,另一个年龄大点的就活泼多了,他打量了王天孝一眼,看出他衣着打扮也不是普通人,便直接喊他老板。 老板这种称呼是万用的,不管什么身份,都可以这么喊。 “怎么,还有什么说法嘛?”王天孝笑着问道。 “是这样的,如果您是买来直接吃肉呢,那我建议您买这只波尔山羊,他的肉比较好吃,不会太老。 如果您是为了养殖,那就看看绵羊吧,就说这种小尾寒羊,是蒙古种,好养活,长得快,还特别能下崽。” 小伙子让开半个身位,露出后面的小尾寒羊,“你看看它这个样子很大了吧,实际上才六七个月,要是养的好啊,可以保证每年下两次崽子,每次三到五只,经济价值很好。” 小伙子果然是比较推崇小尾寒羊。 估计是平日里,买羊回去羊的人,也基本都是买的小尾寒羊吧。 王天孝却指指那只相对小的中卫羊,“这只羊怎么样?” “这只?”小伙子又打量了眼王天孝,试探着问道:“可是您家里有了孩子了?” “?” “老板您可能不知道,这种中卫的羊长得不快,肉也不结实,唯一的优点就是产奶多。如果您是为了羊奶的话,倒是可以买一只回去养着。若不是,我建议还是买波尔和小尾比较合适。” 王天孝点点头。 小伙子算起来还比较实诚,基本将每种羊的优缺点都给解释清楚了。 王天孝点点头,看车上一共也就拉了十几只羊,问道:“老弟,你是专门养羊的嘛?” “嗯,我们家里有几百只羊。” “这么多?” 王天孝有点兴趣了。 “是啊……哦,其实也不能完全算我们家的,是我爸兄弟几人共有的,因为我们在靠着宁谷山嘛,所以便靠山吃山,养了一些羊,经过这些年的积累,慢慢就多起来了。” 王天孝点点头,又问道:“如果我这些羊各需要一些,你们分别能提供多少,最低价格会降到多少?” “多少……”小伙纸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哥,您说的一些,大概是多少?” “几百只吧。” “啊!这么多?!” 小伙子也楞了楞,大概是从来没见过人要这么多羊吧。 毕竟一直羊算五十元,一百头就是五千,几百头不可就要几万元嘛。 能拿出这么多钱的人,实在是太罕见了。 村里能有个万元户,基本就是家家户户传遍了。 “嗯,初步大概是一共要五百只吧,小尾寒羊大概要四百只,剩下的是波尔和中卫各五十只左右。说说看,你们有没有这么多货,多少钱一只卖我?” “这……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小伙子不好意思地说,“这么大的消息,我需要和叔叔伯伯们一起商量商量,而且我们家族也没这么多,要准备的话,也要从村里其他人家调,实在不是件简单事。” “理解。” 王天孝笑道:“那这样吧,我们今天就认个脸熟,你回去和家里人商量下,我家里是在庆城清泉镇,我大概在七月底,最迟八月初来要货。如果能谈好价格,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羊。 你们家的羊不够的话,也可以找村里其他人一起给我……当然,你们也可以将羊拿到自己手里给我,反正我们价格固定好就行。” “啊……好的好的,清泉镇我知道,就挨着我们宁县,那个地方不错,比我们这里可平坦多了。” “没错,就是那地,”王天孝又想起一件事,“我要的羊要控制在半年到一年半之内,太老的和太小的羊,我都不要。公羊和母羊的控制在十比一,公羊不要太多。” “嗯,这个我懂得。” 两人正在说话间,三轮车附近又来了一个人,对着小伙子就喊道:“虎娃,卖了多少了?” “啊,三叔,你怎么来了。” “过来买点煤,顺便看看最近的行情……怎么,卖的不是很好?” “也不是……哦,对了,三叔,刚好你来了,那就不用我回去再找你商量了,这个老板,他说要五百只羊。” “那你就……什么,要五百只?!” 被叫三叔的人,是个典型的西北农村汉子,脸蛋红扑扑的,岁月的风霜在额头割出无数道痕迹,胡子叭槎的估计好几天没有刮了,一张嘴露出满嘴的大黄牙,浓重的烟草味。 “嗯,五百只。” “要这么多羊干嘛?”三叔打量了王天孝一眼,又看看旁边沉默的李万福,最后将目光停留在王天孝脸上。 按理说,卖东西就卖东西,也不用管人家要这么多羊做什么。 但这里的人们都比较直接,有话就直接说了。 王天孝也不见外,笑道:“想直接办个养殖羊的场子。” “那你可以慢慢来嘛,你有养羊的经验嘛,知不知道羊五百只羊什么概念,可不能啥都不懂就乱上。这养牲口可不是简单事情,养几只好养,但是养的多了,麻烦大着呢。” 果然,这个虎娃的三叔是一番好心。 王天孝点点头道:“老人家你说的这些事情我都想过,所以我之前会做好准备。” “行吧,既然你有心里打算,那就行吧。五百只羊不是小数目,我们家里也没这么多……我建议啊,你还是不要一次上这么多了,你还没说,你以前养过羊没?” “确实没有的,但我会找有经验的人来养,应该不成问题。” “这样吧,我建议你先从养一百只开始,年轻人不要急于求成,羊它不是种死物,而是活生生的生命,哪有那么容易就搞定的事情呢。 你从我这里买走了羊,你花了钱,所以我也不好说什么,可要是因为不会养,把羊都养死了,我会觉得好像亏欠了你。 所以这种事情我要一次性给你说话,之前可是有过你这样的人,把我们好端端的羊买回去,没养几天就死了,反而怪罪到我们头上,非说我们的羊有问题,你说我们冤枉不冤枉?” 王天孝本来是坚定要从五百只开始养,他的想法是到时候会请一些会养羊的人进来工作,应该就没有问题。 可今天听虎娃三叔这样一说,却觉得也有道理,为什么要这么急呢,养殖业是自己长远发展的项目,又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有结果,循序渐进或许才是最正确的思路。 想到这里,他微笑道:“老人家说的很有道理,那就从一百只开始吧,一百只的话,我就要五十只小尾寒羊,五十只中卫羊,各占一半……” “中卫羊,你没说错吧?”虎娃的三叔惊讶地问。 王天孝看看虎娃,心想这叔侄俩还真是实诚的可以。 人家都是恨不得将东西赶紧卖出去,他们倒好,想尽办法给顾客打退堂鼓。 虎娃连忙将王天孝的要求再给自己三叔说了一遍。 三叔这才确认下来。 “说实话,我觉得中卫羊也是个不错的羊,但我们这里的人就是没有喝奶的习惯,所以这羊慢慢就没人再养了,你也就是找到我们,若是其他人,还真拿不出这么多只呢。” 这是不是自夸,王天孝便不知道了。 他再次询问了价格。 三叔不是虎娃,他基本就能决定了。 经过几番讨价还价,告诉王天孝小尾寒羊一只六十五,中卫羊一只四十五。 王天孝觉得这个价格基本还好,和两人约定好明天将羊送到清泉镇口,到时候自己去接。 王天孝给了五十元的定金。 回去的路上王天孝和李万福商量,暂时将一百只羊全部放在他们家羊圈里饲养。 那羊圈是按照一百只羊的规模建设,但其实还有很大的空间,多养十几只没什么关系。 李万福今天跟着王天孝来了一趟,基本没有说什么话,反而就像是晚辈,他太老实了,要是谈一袋子粮食怎么买卖还行,这顿不顿就是一百只羊,五六千元的的金额,他实在是搭不上话。 半年前,他可是连拿十几元都要颤颤巍巍。 如今突然接触到这么多钱的生意,能不心慌嘛。 所以,老头子是一点都不敢乱说,就怕担心女婿谈事情。 但听王天孝要将买来的羊放在自己家的羊圈里,开始也是很紧张,担心照顾不好羊,王天孝则是笑着告诉他不要担心,这就是个实验,顺利的话,后面他还准备养一千只呢。 还说要是这边照顾的好,积累了经验,到时候新的羊圈李万福还可以做个技术指导,也算是帮了他大忙。 李万福最近一直受女婿各种照顾,正想着如何给这孩子一点点回报呢,听说这事做好就能帮到女婿,立刻就同意了,暗地里想着回去一定好好照顾那些宝贝羊,不拖后腿。 争取到时候也帮女婿分担一些负担。 帮大儿子一家安排工作,给二儿子安排工作不说,还给他找了那么好个儿媳妇,本来这事情都要李万福自己做的,没想到这个女婿帮他完成了,还完成的那么好。 如今他看王天孝是越开心,越满意。 觉得女儿丽丽能找到这么个女婿,也是非常幸运了。 第二日,王天孝早早去了清泉镇口接了羊的车。 是一个老款的解放农用车,车厢加高了笼子,拉了足足三层。 虎娃和他三叔都来,随车还有个司机。 等到了李万福家,虎娃和三叔看到新建的羊圈,都忍不住啧啧称叹,连连说还没见过这么气派的羊圈呢,比人住的还要舒服。 还要豪华。 在李冠平和李冠林的帮助下,众人慢慢将羊一只只放进羊圈的隔间里。 羊圈建有二十个隔间,每个隔间里原计划放五只羊,但如今多了岳母家原来的十几只,所以索性做了调整,将原来的十几只羊分两个隔间关好,新来的一百只羊平均放进剩余的隔间里。 这些羊因为刚换了环境,都还有点不适应,放到隔间后,都缩在墙角,睁着恐惧的大眼睛看着人们。 足足下了半天,所有羊都才放置好,王天孝将早已准备好的钱结给虎娃的三叔。 本来是准备留他们吃个饭,但两人说还要去市里拉羊的饲料,王天孝眼珠一转,刚好这边也要买饲料,索性就蹭下他们的车,顺便看看买卖饲料的地方和流程。 虎娃和三叔都没有意见。 他们一次性卖掉这么多羊,算是个大买卖。 而且也很喜欢王天孝这种爽朗的性格,用点柴油也没什么。 于是,王天孝便顺便解决了饲料问题。 等到下午将两人重新送走以后,王天孝觉得精疲力尽。 李万福家众人和他一起站在羊圈边上,看着里面羊群逐渐熟悉了环境,开始走动,部分性格开朗的羊甚至还对着他们咩咩叫起来,应该是饿了,跟他们要东西吃呢。 “天孝,你很累了,洗一洗,吃点东西吧。” 秦晓玲很心疼这个女婿,觉得他比儿子还要好用,看他平日里一直整整齐齐,如今却是风尘仆仆的样子,心里有点不忍。 “是啊,天孝,这边剩下的事情我们来做就好,你累了整整一天,快去休息吧。” 王天孝也不急,从人群中找出李雅枚和李冠红,笑着对他们:“你大哥和二哥都不在家里,姨娘和姨夫年龄大了,这些羊就是你们的工作任务,每天除了努力学习,还要好好照顾这些羊。养好的话,我给你们奖励。” “放心吧姐夫,有我呢,我肯定把它们养得白白胖胖的。” “知道了,姐夫。” 李冠红还是很开朗的,拍了胸脯打了包票,但是李雅枚却很含蓄,只是小声应了。 王天孝看在眼里,便微笑着鼓励道:“雅枚,干活是干活,但是学习知识也不能耽搁下,你不是喜欢看小说嘛,需要什么,改天告诉姐夫,我过来的时候顺便给你带来。” “我想看红楼梦。”李雅枚小声说。 “只要红楼?” “嗯,”李雅枚捏着衣角,轻声道:“我在同学哪里看到过一些,有点喜欢,但是没看完。” “行,那姐夫下次给你带。但是学校的学习也不能落下,不管将来长大后干什么,知识都是越多越好……还有你冠红,嬉皮笑脸的没个正行,你也要好好学习,不要整日就知道到处打鸟。” “啊,怎么还说道我身上了呢。” 李冠红本来在旁边做鬼脸,没想到将祸水引到了自家身上。 “哈哈,反正你们都要记得姐夫的话,干活要好好干,不能偷懒,让你爹娘受罪,学习也同样不能落下。这个世界很大的,远远不止我们清泉镇,庆城市这点地方,等你们将阿里长大后,要走出更大的世界,那就必须先对外面有所了解是吧?” 两姐弟其实不能完全理解王天孝话,但是依然还是点点头。 他们其实都知道,姐夫不会骗他们,说的这些话语气很像是父母给教训自己,但却很温和,充满鼓励。 尤其是李雅枚,觉得自己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慢慢泄露了一些,轻轻飘出身体,飞走了。 她偷偷抬眼看姐夫,发现姐夫温和地对她笑着。 于是心里想,等我长大了,一定也要找姐夫这样一个男人。 大姐之前也没那么开心的,可最近几次看到都是满脸的幸福,肯定与姐夫脱不开关系。 王天孝没注意到小姨子心里的想法,他之所以说这些,就是希望小姨子这辈子稍微带点脑子,多点知识和分辨能力,不要重新走上辈子的那条路。 嫁个男人吧,是个家暴。 再嫁个男人,又是赌博成性,根本不顾及家人。 好不容易等到他转了性子,稍微舒服一点了,却早早就死了。 李雅枚四十多岁带着两个孩子,孤儿寡母也是相当不容易,可以说一辈子基本都没过几天好日子。 王天孝觉得人的生命就像很多很多的积木套在一起,一环扣一环。 如果是前面某个环节错了,依然还可以顺利套一截,但一定走不到最后。 如果想真正过好日子,就一定要从根本上改变自己。 也就是,做个有智慧,有重量的人。 他希望自己身边的人呢,重视的人呢,都过的好一些。 因为他们很多人天性善良,不该被生活虐待,而很多人对自己有恩在先,自己都要报答在后。 不能让善良的人,热心肠的人都寒了心。 . 这几日,王天孝几乎天天朝岳母家跑。 主要是看小羊们的安置情况,积累学习经验。 顺便也搭把手,帮帮忙。 他专门去咨询了刘元和镇上兽医站的兽医,知道小羊需要打一些基础的疫苗,便喊过来给小羊们各个打了针。 剩下的,就是慢慢照顾了。 天渐渐暖和,要注意羊圈的降温。 这点王天孝早有考虑,羊圈留有一些窗子,夏天的时候可以打开散热,冬天的时候只要挂上窗帘就可以。 庆城这个地方很奇怪。 夏天外面三十多度,但要是待在房间里面,或者阴凉树下,就感受不到了热了。 它的空气相对干燥,就是单纯的热。 不像是南方,王天孝住在苏州的时候,夏天那个热啊,真是跑到哪里都受不了,简直呼吸都觉得紧张,困难了。 所以,王天孝其实更喜欢庆城的气候。 要不是在孩子家给带孙子,也舍不得小孙子,他才懒得住在南方呢。 多好的别墅,也没有家里几间瓦房住着舒适和敞亮。 就连这里的羊,也都比南方的羊幸福很多啊。 王天孝看到岳父岳母一家现在忙忙碌碌,但是脸上幸福的气息掩饰不住,心里也舒服多了。 两个善良的老人,终于不用在整日担心钱的问题。 勤劳致富,他们可以依靠自己的辛勤劳动,慢慢变得富裕起来,这对老人们来说,是最大的安慰吧。 王天孝之前并不是没想过,给这两位待自己恩重如山的老人很多钱,让他们不用干活就能舒服地过着,也发誓即使他们年龄大了,不能动了,他也会将老人们当作自己的亲生父母好好孝顺。 然而,他又联想到自己上辈子。 住在南方儿子的家里,吃喝不愁,儿子女儿每个月都给他好几千块,银行的存款越来越多,但他依然不幸福。 因为他觉得那样的生活没有质感。 就好像过的不是自己的生活一样,充满虚无的味道。 他勤劳了一辈子,习惯那种付出后得到的模式,一切收获都要来自自己曾经做过,奋斗过的途径,而不是不劳而获。 直接得到,让他失去对生活的向往,觉得每日都是重复着昨天的故事。 踏上的是同一条船。 他不喜欢那样的生活。 (本章完) 第218章 214:被抛弃的孩子 第218章 214:被抛弃的孩子 王天孝还发现,以前忙碌的时候,身体虽然有点小毛病,但还能坚持,只要吃点小药就行。 可人一旦闲下来,就感觉浑身哪哪都不得劲,慢慢地越来越感觉死亡离自己靠的越近。 只能说,人啊,有的人天生就是享福命。 而他王天孝这类人,就是天生的劳碌命。 岳父岳母也是一样的人。 王天孝每次在岳母家,看到他们都停不下来,即使是聊天说话,手里的事情也不会停。 岳父总是做着各种木匠活,而岳母就在做鞋和鞋垫子。 孩子们,孙子们太多,她总有做不完的鞋垫和鞋子。 一直做到眼睛花了,看不到了,还在摸索着做。 她身上有那种农村传统女人最闪光的美丽,而李雅丽正是在这样的母亲教育下,才能那么温柔贤惠。 六月已经多了一大半了。 王天孝感觉自己越来越忙,时间完全不够用了。 预制厂那边现在已经稳定下来,除了电线杆,还会做一些预制的水泥椽,以及房檐上的各种瑞兽,生意相当不错。 王天孝觉得差不多了,便基本不再干涉厂子的事情。 他原来参与,只是想将更多现代化管理思维带给武平。 眼看着武平越来越上道,而王天孝本来也没管过企业,能说的能做的很快也都用完了。 剩下的具体企业管理,还是武平更专业。 他只是每周去看看,也就两三个小时。 其他就等着分红了。 砖瓦厂的事情,进展的不是很顺利,和张文远了解才发现,砖瓦厂虽然剩下的人不多,但这些人都害怕失去这个铁饭碗从此没有工作做。 现在虽然隔三差五开干,毕竟还是个稳定的活。 每个月总能拿到一些钱。 针对这种情况,王天孝建议张文远先分批搞定这些中层的干部,和他们签订承诺书,工厂转型后,所有人的工资不降反升,若是干得好,基本都能翻倍。 张文远开始不愿意。 他通过调查,发现这些人长期在这种环境下,已经没有什么工作的动力,个个都想着混吃等死。 别看他们想着工资高,可又不愿意认真干活,就想躺着把钱赚了。 这和张文远其他企业的人完全不同。 张文远无论是酒店还是预制厂,还是其他产业,那里面的人都是个个很能干,绝对不存在这种人出现。 可王天孝却告诉他事有从权。 不能太死板了。 这种国营企业变革,本来就存在一些争执和矛盾,这属于历史遗留问题,不能单纯地怪罪这些人怎么样。 这就像一个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的家庭,培养出一个同样问题的孩子。 是不是只能怪孩子不懂事呢。 当然不能。 环境会改变人,也会塑造人。 这些老旧国营厂子的员工,之所以到了今天这种懒散的地步,那也与体制不无关系。 去除大环境的影响,单纯怪罪他们没有意义。 所以王天孝认为对这些人不能一杆子打死,也不能就这样抛弃了。 他们之中的很多人,只是暂时受环境影响,颓废消极的环境就会变得懒惰,但要是环境变好了,很多人可能会重新变得勤劳起来。 而且。 王天孝觉得砖瓦厂其实还需要这些人的技术。 烧砖瓦想想简单,但其实还有很多门道的,什么样的土坯,什么样的炉子,升温降温过程,出炉注意事项等等。 早些年,人们还没有标准操作规程的概念,很多活都是用人的经验。 经验丰富的人就干的好,经验不行的人呢,就干不好事情。 所有经验都是代代相传,师父传给徒弟,徒弟再继续传下去。 若是到了哪代,没有好的传承,技术可就断代消失了。 这就是很多古老的技艺没有传承下来的缘故。 而后世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开始从国外引进了标准操作规程的概念,尽量将每个步骤都规划范,数据化,标准化。 让人为影响的可能性不断降低。 等完整的标准操作规程出来后,所有人都只需要按照这个规程干活就好,即使有新人进来,只需要按照操作规程培训就好。 这样,即使某些老员工突然离职,也不会影响企业正常运行。 也就不怕部分人倚老卖老,将技术牢牢抓紧在自己手里,用来威胁企业谋取个人利益。 也不怕各种技术断代了。 当然,他对张文远也说了后续的想法。 将所有人都收纳进来,给两倍的工资,然后再按照标准化管理,能者多劳,自然会淘汰掉不认真的人。 到时候,同样是进来的老员工,你不行,别人行,那就不能怪企业了。 所有的企业,毕竟是要以盈利为目的,做慈善的企业,反而开不下去。 严格和规范管理,是对所有员工的负责,让那些愿意好好工作的人拿到更多的钱,过上更好的生活。 同时给予社会数目客观的税金,用于支撑各种活动。 这才是一个企业真正的良心。 在王天孝的引导下,张文远慢慢接受了他的想法。 一来是对王天孝的信任,二来张文远也不是什么不懂道理,看不清楚事实的人。 当然,王天孝也只是针对性的给一些建议,并不会干涉太多。 他知道自己的长处和短处各在哪里。 不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情,是他一直铭记于心的道理。 . 六月中旬的时候,王天孝本来是准备开始建立自己的羊圈,但天公不作美,一连下了接近半个月的雨,将地面下的很软,所以暂时没办法施工,因此也就延误了许久。 一直等到中旬过后,总算停了下来,但因为地下的很软,甚至部分地方路被冲毁了,三轮车和和拖拉机都没办法进来。 王天孝想来想去,等待米家村的人自己修炼恐怕短时间指望不上,所以便准备自己找人修复。 在修的时候,将原来偏窄的部分也适当加宽,保证能同时通过一辆拖拉机和自行车。 如果单独的话,就能经过一辆大卡车。 这条路他以后还要经常走,修好之后对他也有好处,要不后面进进出出拉药草的卡车也没办法走。 修路还是刘莽来修,王天孝既然和要和他拉近关系,那这种活自然都找他,通过给岳母家建设羊圈,他对刘莽的施工质量和态度还是非常满意的。 干这种活的人,千万不能是那种偷奸耍滑的人。 别的事情还有补救的机会,这件事可不一定,搞不好就会出人命。 另外,对于修路的方式,他也没有采取传统的土地,而是直接挖出地基,用石子填充,上面准备全部排成柏油路。 虽然因此会花费一些钱,但他觉得是必须做的。 要致富想修路,永远没有错。 下一步,他还准备将山路也重新修建,最好是三轮车能上山的一条宽敞山道。 暂时他资金还不足,等到今年的收入稳定后再说吧。 一口也吃不出胖子出来。 他要求刘莽修路速度必须快一些,尽量控制在半个月,最迟一个月之内必须搞定。 按照季节,蒲公英马上就能收了,收成之后可能随时就运下山,可不能耽误了。 因为场站暂时还没有建设特殊的烘干窑,在这种七八月的季节,空气湿度如此之高,东西很容易发霉。 所以,第一时间要运出山下,今早回归到别人正常的库里。 总之,虽然有波折,一切却都按照王天孝的计划中慢慢向前在推行。 就当他以为最近没啥大事,每日就日常维持现状,等着蒲公英和茵陈收获,赚取到第一笔大资金时。 家中又出事了。 而且是一件大事情。 事情还是出在王天仁身上。 王天孝觉得,自己这个三弟,简直是上天派来恶心他的人。 这天,王天孝吃完饭,正在逗孩子玩,就看到王天信风风火火冲进来,边跑还边喊他。 “啥事啊?” 王天信上气不接下气,喘了半天气,这说道:“二哥……二哥,你快回家……回家看看吧。” “?”王天孝一个疑惑的眼神。 他的家不就在这里嘛,还去哪里看。 “哦,是回地坑院,家里出事了。” “啥事,你慢慢说,天又没塌下来。”王天孝和妻子互相看了眼,心里虽然好奇,但也没真觉得有啥大事。 “宏伟,宏伟他不行了!” “啊,你说什么!” 王天孝手一哆嗦,他震惊地看着王天信,“你说什么不行了,啥意思?” “还能有什么啊,就是宏伟他不行了啊。” “天信,你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李雅丽轻轻压住丈夫的手,她能感觉到丈夫的手在颤抖,情绪非常激动,“掌柜的,先不要急,先听听怎么回事?” “不是前段时间宏伟一直有病嘛,大哥就让三哥和三嫂去带着孩子市里看,回来说是孩子没什么大事,所以也就没在意,这不,前天晚上,宏伟突然又发病了,没办法连夜送去了镇上,镇上看不了,又送到市里,结果……” “结果怎么样?” “结果孩子到现在还没醒来。” “没醒来那就继续看啊,找医生啊,怎么叫不行了,是因为没有钱嘛?” 王天孝现在也顾不上什么钱的事情了,就想着让妻子拿钱点出来,孩子的命大于一切,先把人救下就好。 一个陌生孩子他都不忍心看着去死,何况还是自己的亲侄子。 在地坑院里,即使他和王天仁关系再差,孩子见了他依然还是二达二达的叫,而且和王芳感情也很好,到现在,王芳经常还想着回去找弟弟玩呢。 可那么乖巧个孩子,怎么转眼就不行了呢。 王天孝提到钱,还没给李雅丽说,她就连忙从炕上溜下去,准备去箱子里给拿钱了。 他们的现金都锁在箱子里,平日带身上的不多。 “啥啊,我三嫂人都不见了。” “你说啥??!”王天孝一楞,进而震惊的难以言表。 “听我三哥说,因为当时在医院急嘛,所以和三嫂吵了一架,结果一转眼,三嫂带着花儿直接不见人了。” “这……找了没有。” “三哥说是找过了,但是没找到,这么大的地方,到哪里去找呢,再说孩子还在医院。”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信息的,是老三回家了吗?” “嗯,他回来了。” “那医院谁在看,娘嘛?” “没人看啊。” “啥?没人看,你是说孩子一个人在医院里?” “可不是嘛。” 王天孝傻眼了。 他差点没被气晕过去,这都什么事啊。 怎么会有这样极品的父母呢,他真是服了。 “那他现在回去了没?” “他回什么啊,他说他也不管了,然后现在连人都没找到,娘都快急死了。” “没找到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啊,哥,你怎么糊里糊涂的,我都给你说的很清楚了,三哥回来发了会脾气,人就不见了。” “那他会不会是回市里了。” “他回什么啊,”王天信不满地说,“他回来啥都没带,东西也不收拾,自行车都还在家里,怎么去市里?” “这……” 王天信楞在当场。 他实在有点没反应过来,为什么会这样。 从孩子可能有问题,他敏锐的发觉后,先是给天诚说,后给母亲说,又专门去个了大哥说…… 就这个样子,都没有引起足够的注意。 还是一步步把孩子给耽搁到这种程度了。 一个癫痫,即使难以根治,也到不了让孩子直接生命垂危的地步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以及,这对夫妻,他妈的到底在干啥? 孩子都这样了,丢医院不管,自己都跑了。 那孩子怎么办,就让他这么小的年龄去死吗。 真的是…… 他恨不得杀人了。 “二哥,你说咋办呢,娘都快急死了。” 咋办? 王天孝心中复杂的程度简就像两把刀,分别从两个方向砍来,他是缩头一刀,伸头又一刀。 按理说,看到孩子这样,他应该去立刻想办法。 但想到那对夫妻,他就很不打一处。 真的只能用狼心狗肺来形容,简直没有一个好东西。 该是有多狠的心肠,才能将孩子丢在医院,两个人分别跑路? 完全超出了王天孝认知范围。 他实在没想到,人的道德下限能有这么低。 “掌柜的?” “嗯?” “赶紧去看看吧。”李雅丽将一叠钱给了王天孝。 “可是……” “可是啥呢,孩子的命大于一切,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你这一辈子都能心安啊?”李雅丽轻轻揉揉丈夫的肩膀。 李雅丽很少有慌乱的时候,她从来都很温和。 仿佛就是天塌下来,她也最多感叹句:“好快啊”,然后就可以选择自然去死亡。 相反,王天孝重生后尽管很多事情已经做到的很到位,甚至有点老谋深算的味道。 但他依然还是个感性的人。 会忍不住爆发自己的心中的喜怒哀乐,开心的时候,会哈哈大笑,难过的时候,会非常低沉,而生气的时候,则是怒火冲天,恨不得一把火将怨恨的对象烧成灰烬。 这就是他王天孝的基本性格。 真实的一面。 这种状态只在亲近的人面前展示,而在外人面前那种万物皆掌握在手里的潇洒,不过是欺骗别人的一种手段,是一种人设罢了。 这也符合中年人的心态。 很多时候,人们以为中年乃至老年人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就真的是没有它们自己的个性了,实际上并不是。 人的棱角永远都存在,性格也不会改变。 改变的只是掩饰技巧。 大家都是在不同程度的掩饰自己罢了。 “冷静一些。” “再冷静点!” 王天孝闭上眼睛,慢慢让自己恢复平静,事已至此,再激动也无济于事。 当前最重要的还是解决问题。 孩子还在医院命在旦夕,随时可能就不在了。 没什么时间等着他折腾。 再睁开眼睛,他已经有了主意,重新恢复到那个冷静的年轻男人形象。 从炕上直接跳下去,说了声:“我先去医院。” 拿上钥匙就出了房门。 摩托车响起一阵急促的“突突”声,快速消失在山道上。 房间内,李雅丽想了想,又对王天信说:“天信,你赶紧回去看着娘,不要让她心急出了事情,还有让你四哥也上去医院,万一需要人做什么的话,还能帮个忙……” 说着又给天信一百元钱,“这些钱你拿着,万一要是娘也要去市里的话,可以去村口坐汽车。要是有什么事情,你就直接来场站找嫂子,如果找不到你哥的话。” “嗯,我知道了,嫂子。”王天信接过钱,也是郑重点点头。 突发的事情,往往能快速让人成熟。 王天信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也少了许多平日里的幼稚。 “嗯,那你先回去吧……记住,一定要看好娘,要是这个时候,她的身体出现点问题,那就更是添乱了。” “嗯,我知道……那嫂子,我先走了啊。” 王天信也跟着下去了。 看着空空的房间,李雅丽轻轻将儿子绑在怀里,又摸摸熟睡的女儿额头,脸上全是忧愁。 希望没事吧。 好好一个孩子,怎么就这样了呢。 糟心。 . 王天孝的摩托车骑得飞快。 乡间小道的颠簸,他已经全然顾不上。 他很难想象,那么大点孩子,此刻被人遗弃在医院里,到底是啥状态。 为人父母,怎么就忍心呢。 这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这么离谱的事情发生,简直击碎了他的价值观。 一路风尘,半个小时候他赶到医院。 问了半天,才找到宏伟的病房。 三零七病房。 他循着门牌号,摸到三零七病房。 刚到门口,就一眼看到靠窗病床上小小的侄子,手臂上正在输着吊瓶,眼睛紧闭着。 床那么大,他的身体那么小一点点。 显得孤单而可怜。 而旁边的病床上,是一个中年的男人,周围围了好几个人,嘘寒问暖,好不关心。 王天孝进去来到宏伟病床前,轻轻摸摸他的额头,还没说话,旁边的人便好奇地看着他。 很快,一个老太太就开始埋怨了。 “你是孩子的爹吧,不是我说你,你们还真是离谱,怎么照顾孩子的,你看看着从昨晚到现在,快一天的功夫了,人都没见一个,这孩子情况一看就不好,你们一点都不担心嘛?” 王天孝没有吭声,他不想反驳什么。 他不是孩子的爹,但这种场合,争执这个也没啥意思。 “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既然生了孩子,就要好好养嘛,你不养他,你说你生他干什么呢?孩子遭罪,你们跟着不舒服。好歹都是一条命啊,该用心还是要用心的不是?” 王天孝还是没吭声。 “你看看,还不高兴……” “妈,你别说了,你说人家干嘛,你自己的儿子还躺在床上呢,管的事情可真多。” 床上的男人看王天孝一直没反应,有点畏惧,让母亲不要继续说了。 那个老太太这才住嘴。 王天孝帮孩子将杯子拉了拉,转身客气地问道:“请问,这孩子的主治医生办公室在哪里,您知道嘛?” “嗯……你问我?” “不好意思,我是孩子的……亲戚,这孩子的家人……出了点事情,没办法过来照顾他。” “哦,原来是亲戚啊,怪不得。” 老太太这才恍然大悟,觉得自己刚才说的有些过分,便热情地说:“来,我带你过去,要绕两个弯呢。” “谢谢阿姨。” 王天孝看老太太不像是农村人,便喊了阿姨。 要是村里的话,一般都是喊大娘的。 “客气啥。”大娘带着王天孝到了办公室门口,“就这里面,那位男医生,姓郭。” “好的,谢谢阿姨。” “不用不用。” 老太太转身回去了。 王天孝深吸口气,走进医生的办公室。 办公室有四个办公位,但是前面两个没有人,后面两个位置坐着一男一女。 看王天孝进来,女的只是看了眼,便继续低头写着什么。 “你有事嘛?”问话的是那位男医生。 “您是郭医生?” “嗯,我是,你是?” “哦,我是三零七病房王宏伟的……伯伯。” 郭医生一听王宏伟,眉头微微皱了皱,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这节内容,改自真实故事,只不过现实中,那孩子最后死了。 所以,不要说太夸张。 我有时候不忍心写太苦难的故事,就是希望大家不要因此太难受。 (本章完) 第219章 215:不配做人 医生尽管做了克制,但是依然看得出来很不高兴。 “你是王宏伟的伯伯?” “正是。” “他的家长呢?” “……有点事情,暂时不能来。” “有点事,”郭医生一脸不满,“能有什么事,比孩子的生命安全更重要?” 王天孝沉默,没法回答。 “真的过分,我还没见过这么不负责任的父母,还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王天孝还是沉默着。 或许终于意识到自己感情表达的太过激烈,郭医生这才慢慢放缓情绪,“也就是说,以后王宏伟的事情,都由你负责?” 王天孝沉默片刻,终于是叹息声。 “嗯,我来负责。” 或许是郭医生看出王天孝的无奈,他态度更好了些,指指办公桌对面的座位:“你先坐,我们聊下孩子的病情。” “好。”王天孝将凳子拉开,坐了下来。 医生翻开王宏伟的病历本,看了会,对王天孝说:“你们知道,这个孩子现在情况很不好嘛?” “嗯,知道了。” “那你知道孩子具体是什么病症?” “不是癫痫嘛?” “癫痫……”医生冷哼声,“什么癫痫啊,这孩子根本不是癫痫,而是脑子里生了一个瘤子。” “瘤子?”王天孝一楞。 他之前一直以为宏伟是发热引发的癫痫,所以才会抽搐,甚至是抽风。 倒没向这方向去想。 怎么想,都很理解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脑子就会生出一个瘤子呢? 脑瘤啊。 他有些懵懂,是他知识的盲区,好像听人说,脑瘤就是脑子里的癌症,具体是不是要看良心还是恶性。 “嗯,是脑膜瘤。” 王天孝点点头,他也不知道什么是脑膜瘤,只好问道:“是良性还是恶性?” 医生犹豫下,“暂时说,应该算是良性。这病其实很少发生在孩子身上,但他偏偏就发生了,我记得这个孩子一个多月前来医院的时候,我就已经给他父母说过了啊,趁良性时要赶紧想办法控制,没想到他们没有听,一直拖到现在,问题比原来更严重了。” 原来是一个多月前,王天仁夫妇就知道孩子的了脑瘤。 那他们怎么回家啥都没说呢。 是因为给孩子看病要花钱嘛,花不起还是舍不得? 总之,他们就那样云淡风轻地将孩子重病的情况隐瞒下来,每天还是该干嘛就干嘛,照样过的很好。 真的是…… 王天孝内心充满怒火,气得脸都在颤抖。 不配做人。 更不配为人父母。 这样看起来,前世母亲最后莫名其妙死在他们家,还真不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先不要急,先解决事情。 “医生,那你看现在这个情况……” “现在稍微晚了一些,以我们目前的治疗手段,暂时是没办法了。” “没办法……那是什么意思,没救了吗?”王天孝有些不解地,不死心地盯着医生,“可你刚才不是说,目前还是良性的嘛。” “良性是良性,可是瘤子也不小了啊,已经到了会影响孩子生命的地步,而且因为孩子年龄还小,做手术的风险太大,所以……不好办啊。” 医生也是很为难。 看样子,是真的很难办。 “就没有更好的方法了吗?” “我们庆城医院毕竟是个小医院,暂时我基本想不到啥办法啊,只能这样控制着,不过我听说省城的肿瘤医院很不错,或许那里能找到解决办法不一定呢。” “你是说兰城嘛?” “嗯,我有个学长,就在兰城肿瘤医院,说是他们医院治疗肿瘤很有经验,要不你将孩子转过去看看?” 王天孝想了想,“转院,会不会有危险呢?” 医生摇摇头,“应该是没有,现在孩子因为受到脑瘤压迫,可能会经常晕眩,发昏,但还没到致命风险,但如果一直不治疗的话,后面就不好说了。” “这样啊。” 王天孝点点头,暂时陷入沉默。 他在想,这个事情到底怎么处理才好呢。 如果是他自己的孩子,那肯定立刻送到兰城去治疗了。 但王宏伟是老三家孩子。 听医生的意思,这种肿瘤动手术,还是有一定风险的,万一一个不慎,可能病没有治疗好,反而让孩子遭受到更大的损伤。 如果那样的话,自己岂非就脱离不了干系了。 他和王天仁的关系不好,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所以他若是能带着治疗好,那一切都好说,可若是出了岔子,甚至孩子夭折了,说他是谋杀,都有人信呢。 眼下的问题是,他必须找到合理的理由,才能说下一步治疗的问题。 想到这里,他只好先问医生,“医生,如果我们去兰城,您能否帮我给您的学长写封信,好让我们有个人找,要不我们到省城都是睁眼瞎,还真不好找。” “行啊,你们如果要去,我给你们写个条子,我和学长关系还不错,应该能帮你们拉点关系。” “嗯呢,谢谢医生。” “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去呢?” 王天孝苦笑下,为难地说:“不瞒您说,这个手术既然不是一般手术,我们肯定要征得他父亲同意,具体的原因我们就不说了,您也看到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只是他伯伯,有些事情我们能做,有的……就很困难了。” 医生点点头,他其实也感觉出来了。 那对父母他见过几次,到医院里还闹来闹去,一看就不像是负责任的父母。 幸亏这孩子还有伯伯在,要不就真的只能等着去死了。 “那这样吧,医生,您看这边有什么办法,让孩子暂时可以轻松一些,我这就立刻去处理去兰城的事情。” “这……好吧,我来想想办法。”医生略微沉思下,点点头,又说:“不过你们还是要快点,孩子的情况不乐观,不能等太久。等的久了,即使能治好,孩子的智力可能会受到损伤。” “这我知道,我尽快。” “那行吧,我先开点药,等下你去交下钱,回去后抓紧时间办就行。” “谢谢医生。” “不用谢,还真是造孽,碰到这样的父母。” 郭医生叹息声,快速开了个单子,让王天孝拿去划价缴费。 王天孝忧心忡忡,给宏伟把钱交了,回到病房,发现王宏伟醒了,正坐在床上看着窗户外面发呆。 “宏伟。” 王宏伟转过头,看到王天孝,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喊了声:“二达。” 王天孝走到床边,摸摸他大脑袋,笑着问:“感觉怎么样,你哪里疼嘛?” 王宏伟摇摇头,“不疼。” 说话的时候,孩子试着绕开王天孝的身体,朝后面看去。 发现什么都没有,他微微有点失望。 眼神也耷拉下来。 王天孝想起半年前他刚回来,王宏伟和王芳在院子里玩的时候,他还是天真可爱,这只是半年过去,就已经变成这副模样,忍不住心里唏嘘不已。 看他眼里落寞的眼神,那像是一个三岁多点的孩子。 “你想吃啥,二达去给你买去?” 王宏伟摇摇头,情绪很低落。 小孩子一旦吃东西都没兴趣,那肯定就是情绪严重低落了。 没办法,他只好坐在床边,陪着孩子聊天。 想来也是可怜,人家一个大人都这么多人陪着,他一个小朋友,自己孤苦伶仃躺病床上,能不难过嘛。 没有哭出来,都已经算是好的了。 到了下午,王天信带着张玉凤来了。 老太太一看孙子这个样子,顿时心疼的眼泪纷飞,直骂儿子不是个东西。 搞得旁边邻床的病人很是尴尬。 从王天信的口中得知王天义已经去找王天仁了。 既然这边有母亲照顾,王天孝便去找老大王天忠。 这个事情,现在已经到了必须有人拍板的时候,他可以想办法带孩子看病,但不能承担这种责任。 即使确实要他来做,也至少要大家都做个见证。 好心办坏事的事情,他实在是累了。 不想重蹈覆辙。 按照现在这个时间,王天忠应该还在上班,王天孝便直接来到公安局找他。 等到两人在办公室坐好。 王天忠还在为王天孝倒水呢,王天孝就一股脑将这些事情告诉了王天忠。 王天忠的杯子停在半空,他震惊地盯着王天孝,“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老三两口子将孩子丢在医院,人跑的没影子了,现在还孩子丢下没人管,娘在医院看着呢。” “啪!” 王天忠手中的茶杯狠狠地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他按着胸口,蹒跚着退到椅子上,扶着桌子气得半天喘不过气来。 “大哥……”王天孝惊了下,老大心脏一直不好,可不要被急出个病来,那就真的是…… 王天忠压压手,示意他坐下,自己没事。 又从桌上拿过来一个药瓶,倒出一颗药就着茶水吞服下去。 良久,他的呼吸终于平缓下来。 “天孝,那现在孩子状况怎么样?” “医生说,不太乐观,脑子里有个瘤子,虽说现在还是良性,但是已经耽搁了很久了,在市人民医院做手术已经不可能,要去兰城做。” “这么严重了?” “嗯,上次我不是专门给你说了吗,孩子的状态不是很好,让你给他们说说,好好带孩子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 “我专门回来,给他们说过,他们也带去看了,怎么,没有检查出问题嘛?” “检查出来了。” “那怎么会……” “他们没有说,也没让孩子住院治疗。” “这……这又是为什么?” 王天孝看着大哥一脸迷惑的样子,心中颇感无奈。 这家伙,典型的何不食肉糜。 完全不知人间疾苦。 王天仁要是有钱,肯定还是愿意给孩子看病的,只是因为他没有足够的钱,或者是要给孩子看病就会让他生活无法继续,这才放弃了孩子。 虽然说,父母放弃孩子,为了自己,这基本就脱离了做人的基础范畴,是应该被人唾弃,看不起的。 “还不是为钱的事情。我听医生说治疗可能需要手术,费用肯定不少,估计老三夫妻俩听到这个消息,人才跑了。” “胡闹!” 王天忠手在桌子上使劲一拍,“看病要花钱,那就想办法凑嘛,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娃娃遭罪,不知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王天孝知道大哥最大的心结就是没有孩子。 按照上辈子的进展,他起码还要等七八年才会有他的亲生儿子。 估计平时都很羡慕其他兄弟们个个都有自己的儿子了。 就他年龄最大,偏偏就没有。 所以才收养了一个孩子。 王天孝看大哥发火,没有立刻出声,怕将他的火拱起来,心脏又受不了。 等到大哥火气慢慢减退下来,这才又说:“大哥,不管如何,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给宏伟如何看病。老三媳妇跑的不见人影,老三又是那个德性,这孩子再拖下去,估计凶多吉少了。” “你说的对,那现在是要去兰城做手术嘛?” “医生说先去看看,反正小地方是没办法的。而且那瘤子也不能继续扩充了,我觉得现在已经影响到孩子正常生活,必须当断则断。” 王天忠点点头,想了想,从口袋掏出钥匙,打开办公桌最下面的抽屉,抽出一个信封。 “这是我立功,局里给发的一些奖金,应该有一千块,先拿着用吧。不够的话,我再回去跟你嫂子拿一些?” 王天孝心想,你哪里立这么大的功,能发一千元的奖金呢,还不知道这是怎么攒下来的。 但他没有拆穿大哥。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大哥本来比大嫂年龄就大一些,一直觉得亏欠大嫂,所以平日里对大嫂基本是言听计从。 已经交给大嫂的钱,估计想拿出来,比登天还难。’、 说不定就这点钱,也是想办法积攒起来的私房钱。 老家人都很穷,关键时刻总需要一些资金支持,估计他就是这样想的。 “大哥,”王天孝面带难色,无奈地说:“最麻烦的不是钱,而是我们能不能带孩子去看病。他毕竟有父母,又不是孤儿。我们带去医院人家要求家属陪同不说,更重要的是如果需要做一些决定,又怎么办呢?” “你是说手术?” “是啊,要做这种手术,肯定是家属同意签字,可你想想大哥,孩子要是没问题还好,那万一……我是说,如果万一的话,那签字的人,岂不就成了罪魁祸首?” 王天忠皱紧眉头。 他是公安局的副局长,本就逻辑思维能力很强。 王天孝说的事情,他立刻就明白了。 顿时也觉得有些为难。 这病如确实危险的话,做手术就肯定有一定风险,如果手术一旦失败,好心就办了坏事,到时候又怎么面对老三? “那你觉得怎么办,总不能让孩子就这样放着吧?” 王天孝犹豫,尝试着说出自己的看法:“大哥,你知道我和老三不对付,所以这件事我肯定不能亲自过去,否则万一出了事情,我真的是解释不清。 所以,你看看是否是老四两口子带去兰城看看,我反正我大姐和大姐夫也都在那边。至于钱的问题嘛,大哥您的钱先收着,就由我来出钱吧。” 王天忠怔怔地看着王天孝,听他理智说出前半段关于他不能出场的话,又很简单地顺出他老出钱的承诺,似乎没有任何犹豫,仿佛本来是他掀起的事情功劳让给老四,而他更是对和直接不对付的人的孩子伸出援手,是非常理所当然,简单再不能简单的事情。 自从上次和王天孝谈过话后,他本来就对王天孝的印象好了一些,今天这样一说,他突然心里很欣慰。 想到他需要的,一直认为是为兄长者最基础的行为,不就是王天孝现在这个样子嘛。 之前那些偏见,到底是如何产生的呢。 仔细想想,这个弟弟似乎除了老实一些,也并没有得罪过自己什么,为什么自己曾经对他就那么不喜欢呢。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想着想着,他心里渐渐有了惭愧之心。 唉。 他确实忙于工作,家里很多事情都不是很清楚了。 从别人嘴里听到的信息,终归不是很完整。 错看他了。 “天孝,老三和你这样,你为什么还这么上心,你不是很恨他吗?” 王天孝苦笑道:“我当然很恨他,那是因为他们夫妇根本不像个人的样子。看看现在他们对自己孩子的模样,就知道当初他们怎么对待我老婆的。 大哥,你长期在外面,我也长期在外面,家里的兄弟姐妹们其实你我都不了解,很多人啊,其实悄悄已经走偏了。” 王天忠面色凝重,轻轻点了点头。 “不说这个也罢,那大哥你看看我刚才说的事情该怎么处理?”王天孝转回话题,他不想针对家里的事情和大哥说的太多。 能感受到大哥对自己的偏见逐渐裂开缝隙,那就够了。 慢慢来呗。 人对人的偏见不是一日形成,自然也不可能一日就消除了。 相信只要人走得正,终究一切会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是黑是白,大家终究知道。 “我觉得你说的能行,就让天义他们带着孩子去兰城吧,顺便让小梅在哪里照顾着也好。如果一旦有了问题,那这是大家共同的责任,也不能归结于谁一人身上。 再说,他们都已经把孩子抛弃了,估计也不会继续纠结这种事情,说不定还觉得了去了很多麻烦呢。” “嗯,那就这样,不过我建议这事情还是让娘知道更好,娘现在就在医院里,等下我们一起去看看孩子。” “嗯,如此更好。” “那要不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王天忠伸手看了看表,“行,再等二十分钟,我下班了一起过去。” 王天孝点点头。 “好。” 两人赶到医院的时候,太阳都已经落山了。 来到医院,病房里只母亲张玉凤,王天信明天还要上课,不能在医院待太久。 张玉凤看到两人过来,忍不住对着王天忠又是一阵埋怨。 王天忠只好陪着母亲将王天仁又鞭笞一番。 附和着说他就是个狼心狗肺的家伙,不配做王家的人等等。 然后又提到了要将孩子转到兰城去看看的事情,张玉凤也没个注意,听两个儿子都这样说,便同意了。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 剩下的就是回去通知王天义。 一般情况下,老大说的事情,王天义一定是不会反对的,回去通知他也就是走走过程。 果然,晚上王天忠亲自回到老家,将事情给王天义夫妇说了,他们没啥意见。 一切商量好后,王天忠先返回市里了。 他晚上还要值夜班。 王天孝也是和王天义交代了各种注意事项,然后将准备好的三千元钱交给他,如果钱不够的话,可以暂时让大姐那边垫着,回来后再给他。 现在事情比较紧急,兄弟们也就团结起来了。 王天孝相信王天义比较擅长这种事情,应该能搞得定。 他交代完毕,从地坑院上来的时候,迎面看到王天仁竟然醉汹汹的回来,手里还提着一个酒瓶。 一股怒火就从心底窜起来。 就想冲上去直接将这个没有底线的人暴揍一顿。 但。 最终他什么都没做,转身骑车离去。 他不想和这个男人有一点点纠缠,他觉得恶心。 这种人,竟然和直接是一奶同胞,真他么的恶心,超级恶心。 他怎么……就不知道早点去死呢。 。 回到场站,王天孝鞋子都没脱,直接倒在炕上,一声不吭。 “掌柜的……” 王天孝看了眼李雅丽,苦笑着将情况给她说了下。 李雅丽也是听得直皱眉,不禁说道:“他们怎么能这样呢,孩子的命才是最重要的啊,宏伟那孩子那么听话。” “他们就不配做人。” 这句话,王天孝不知道今天说了多少遍了。 但每次说出来,还是觉得不够畅快。 主要是他的三观,彻底被这个“兄弟”击碎了。 “不管有没钱,也要陪在孩子身边那,两个人怎么能把孩子扔在医院不管了呢,这……” 李雅丽性格再温和,也是脸上带着几分愠色。 她是一个母亲,怀里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也有个和王宏伟一般大小的女儿,她很难想象,是什么样的心情,才能抛下这么大点的孩子,狠心离开呢。 为人父母,本就是对孩子有天然的情感。 他们真的就一星半点都没有嘛? “有没有说,老三媳妇哪去了?” “不知道,估计回娘家去了呗,或者是其他什么的,反正也不清楚。”王天孝疲惫地回答。 心神俱疲。 第220章 216:那是要折寿的 第220章 216:那是要折寿的 李雅丽走到里屋,拿出洗脚盆,加上热水,端到王天孝脚下。 “来,烫烫脚吧,烫了上炕好好睡一觉,事情已经出了,就只能想办法解决,太担心也无济于事。” 说着,她就要帮王天孝脱鞋子。 王天孝连忙坐起来,示意自己来脱。 他可没有让妻子伺候的坏习惯。 “没关系,我是你老婆,伺候你洗个脚又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李雅丽蹲在地上,仰头看着丈夫,笑呵呵地说。 王天孝摇摇头。 “我自己来就可以,你是我老婆,又不是我丫鬟,这种事情以前没做过,以后永远也不要做……除非,我某天实在老的动不了了,那就要麻烦你了。” “说啥呢,你才刚二十出头,就想着老了的事,想的太超前了吧,”李雅丽站起身,重新坐回炕头,“那你自己洗吧,想让你享受享受老爷的待遇,你还不领情呢。” “我哪里敢消受你的侍候啊,”王天孝伸手将妻子拉进自己怀里,轻声说:“那是要折寿的。” “又胡说。” 王天孝脱掉袜子,将脚泡到水里,转头看看自己的孩子,心中的郁郁之气才慢慢变得舒缓许多。 王天仁就是给他一个反面教材。 “其实我回来时,在巷道口还看到老三回来了,喝得醉汹汹的,我当时就想上去踹他几脚。” “那你没踹对不对?” “嗯。” “为啥?” “觉得没必要,”王天孝淡淡一笑,看着油灯下妻子温柔的眼神,“我当时突然觉得,他真是个可怜人。” “嗯。人如果丧失了自己的道德良心,其实就是丢失了自己作为人的属性,他是可怜。” 王天孝却是突然叹了口气。 “怎么了?” 王天孝犹豫下,还是闷闷不乐地说:“就是觉得心里总是不舒服。” “要不要说给我听听。” 王天孝侧身看着妻子,犹豫下,苦笑道:“其实我并不想做个心胸特别大的人。” 李雅丽微微楞了楞,立刻明白王天孝是什么意思,莞尔一笑。 “人不就是这样嘛,有时候想的和做的是两码事,要是人人都能行动和想法完全一致,那这个世界不就变得很死板了嘛。” 王天孝也笑了笑。 妻子故意将话题转移到另外个层面,其实是为了安慰他。 让他不至于因为这种超出原来计划的善心而带来更多不适。 让做个好人不容易。 但要真的狠心做个坏人,同样不件简单的事情。 只能说,有所为有所不为吧。 “掌柜的……” “嗯?” “不管怎么样,我都支持你的,反而正因为你是这样,我才觉得你是有血有肉的人,我挺喜欢的。” “真的吗,不是安慰我?” “嗯,真的。”李雅丽低着头说。 王天孝点点头,也咧嘴一笑:“我也挺喜欢这样的自己。” 他纠结的念头已经被彻底扫除干净。 心里又变得豁达了。 翌日。 早上王天孝看到医院,提前办理了转院手续,又找医生拿了介绍信,给孩子哄着吃了点东西。 八点多的时候,老四夫妇带着天儿来了。 本来王天孝准备想着他们去兰城,可以将天儿暂时放在母亲张玉凤处看着,但是天儿那孩子也是年龄小,从来没有离开过父母,还不不愿意一个人待在家里,于是只好带着一起。 只是这样一来,两人带着两个孩子,就多了很多不方便。 过了一会,王天忠也过来了。 几人将王天义夫妇和孩子送到去往兰城的车上,宏伟缩成一团,目光变得有些呆滞,三岁多的孩子,眼神里已经有了几分沧桑。 “老四,你们到兰城去,先去找下姐姐和姐夫,他们对兰城熟悉,带着你们一起过去。到了那边,要处处小心,一切以看好孩子为前提。其他的事情,回来我们再商量。” “嗯,知道了二哥。” 王天忠和张玉凤也分别给交代了一些事情。 王天孝退在人群后面,他四处看看,本来以为老三昨天晚上回来了,今天说不定能看到,但是寻了半晌,没看到人影。 看来,他是真的不想管这个孩子了。 王天孝对这个只有名义上的弟弟,最后一丝希望彻底毁灭。 他发誓,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王天孝其实想和大哥商量商量,看如果不行的话,就将孩子过继在大哥名下,算是给顶了门。 将来百年之后,可以帮大哥抱遗照,烧头香等等。 反正老三这个样子,也没办法继续照顾孩子,孩子没有父母,也不好生活。 但这个事情必须等到孩子病治疗好再说。 现在病怏怏的,估计大哥同意,大嫂也不会同意。 人都很现实。 不是谁都像王天孝一样想着别人? 送走老四夫妇还孩子,王天忠要母亲在他家里去坐坐,王天孝便和他分别,来到张文远处。 两人约好,不出意外的话,每三天碰一次面,彼此交流下意见,看看想法的异同处,吸取长处,去除糟铂。 王天孝虽然有对未来的远见,但他对现实的实际情况却不如张文远了解。 张文远毕竟是在这个时代崛起的人,而从小就耳濡目染,也让他对一些潜在的规矩很是熟悉,相当于是将王天孝一些想法能很好的落地解决。 王天孝就像是一个军师,张文远就是个元帅。 不管军师提出多大的战略,还是要元帅排兵布阵,才能执行到位。 到了酒店二楼,王天孝发现原来办公室的位置,变成了一个仓库,正好奇间,看到一个做卫生的阿姨,连忙拦住询问怎么回事,才得知张文远已经搬到顶楼了。 好家伙,三天前还在二楼呢,这下就直接到了顶楼,这是一步到位啊。 他顺着楼梯又走了两层,来到第五层。 这座酒店一共五层,但因为特殊建筑的缘故,后面基层必须从另外一个楼梯上去。 原来是一般人不接待的。 张文远正站在窗前看外面,背着门的方向,看的有些入神。 王天孝进来他都没发觉。 一直等到王天孝走到他身后了,这才恍然惊醒,转头看是王天孝,笑道:“老王,你走路怎么没点声音?” “看什么呢?”王天孝也走到他并排处,顺着他的目光从窗外看出去。 一片矮小,层次不齐的建筑群。 这座城市,像文远大酒店这种高度的建筑少之又少,也就是国营性质的百货大楼等几个楼高一些,其他的都最多两三层。 更多的还是一层,从五楼看下去,就像一个个放在地上的豆腐块,积木。 王天孝曾在东方明珠上俯瞰过魔都,所以回到这个时代,站在这个五楼看向城市,丝毫不觉得这像个城市,后世的很多村子,都比这个发展的还要好。 仔细想想,几十年来,房地产基建业确实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也怪不得张文远这些人能在这种大背景下一飞冲天。 实在算是时代造英雄。 你不登场,就会有其他人登场,历史车轮滚滚向前,总有些人,刚好坐在车上,成为驾车人。 “老王,你看看这座城市,”张文远指着窗外的矮小的建筑,西北风大,很多建筑本也有些年代了,看起来灰蒙蒙地,给人一种很萧条破败的味道。 “有什么感想?” 王天孝笑了笑,“这不就是我们生活的城市嘛,张总想要的感想是哪方面?” “或许是所有吧。” 张文远笑笑,走回到沙发上坐下。 王天孝也跟着过去坐好,看着张文远摆弄着桌上的茶具。 这似乎是富人或者老板的习惯,他们不管原来做什么,一旦当了老板,就学会了煮茶。 王天孝本也不喜欢喝茶。 茶和酒一样,在他眼中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是人们应酬环节中的一员。 至于那些沉迷于酒或者茶的人,王天孝觉得和自己是生活的两个维度。 看似在同个世界,却并不能真正理解彼此的幸福点。 幸好,他其实看的出来,张文远并不是那种人。 他煮茶的手法很不熟练,甚至有些粗糙。 “来,尝尝这个茶的味道,上好的碧螺春。” 王天孝接过小茶碗一口喝干,茶味很淡,说不上难喝,但也谈不上好喝,和很多人平淡如水的生活一样,就那么个普通味。 “哈,你还是牛饮。” 张文远看王天孝一口喝干茶碗,忍不住笑道,又帮他重新加上,自己则是轻轻拿起茶杯,微微抿了口。 “张总这是要做个风雅人?” “风雅谈不上,这不是要与时俱进嘛。还是你给我说的,人不能一直站在过去的状态里。” “也是。” 王天孝笑了笑,疲惫地靠在沙发上。 长舒一口气。 “怎么着,没有精神,这可不像你的一贯样子。”张文远笑道。 “我一贯是什么样子?” “嗯……怎么说呢,”张文远想了想,笑道,“具体也说不好,但一定是那种永远精神抖擞,很有干劲的状态,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好像是力气被人抽走了一半,完全不在状态。” 王天孝点点头。 “最近确实遇到了一些事情,都是家里家长里短。张总的家庭都是体面人,不会有我这种烦恼。我没想到有这么明显,被你一眼就看穿了。” 张文远没有接着这个话题继续谈下去,只是苦笑道:“人人都有这种劫难,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你以为像我们那种家庭就好像什么问题都没有,其实是你不知道而已。” 他叹息声,“其实所有的家庭都一样,人少的话还好说,但是人多了吗,总能遇到一些利益分配不均的关系。只要是人,就会有矛盾,人多了,矛盾就会分为几类。 而人呢,又会因为矛盾的不同,站在不同的立场。时间久了,大家虽然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甚至还有些联系,可心底里,那已经没有多少情感,彼此都只是利益的羁绊而已。” 王天孝对这个说法也很理解,点点头。 “不说了,就像你说的,家里总是或多或少有这种问题,既然你这种家庭都避免不了,我自然也会深陷其中。” “嗯,慢慢就好了。” “砖瓦厂的进展怎么样?” “已经到了关键阶段,现在的问题是,你们清泉镇的领导胃口比较重,价格还没谈拢,我们原来不是计划大概三五十万拿下来吧,现在根据几轮讨论,他们至少要六十万,似乎没有多少下降的空间了。” “六十万啊?” 王天孝心里盘算着砖瓦厂的营业利润。 以及未来的发展空间。 觉得其实也差不多,他没办法告诉张文远未来这个砖瓦厂将日进斗金,拉砖的队伍能排几公里的队伍才能拉到砖。 六十万,要赚回来其实很简单了。 这个砖瓦厂,从八六年开始,一直快到两千年了,还是镇上纳税最大的单位,由此可见效益到底有多好。 若不是他没有管理企业的能力和精力,他自己都想干这个事情了。 “老王?” 张文远不懂王天孝怎么突然沉默了。 “六十万,你能拿得出来吗?” “啊……拿是没问题的,没有现金我还可以贷,主要是……你觉得,那个破厂子,真的能值六十万嘛?” “我觉得值。” “为什么,你能否给我说个我能信服的理由。厂子我进去看过,也就是一些老旧的机器,一些设施而已,这些东西现在重新建设一套,应该也用不了六十万元吧。” “嗯,用不到,但我还是觉得他值。” 张文远笑了。 “我听你怎么说。” 王天孝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太夸张的话。 “首先你要理解,独家生意和竞争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这个我当然懂。” “懂就好啊,所以我们看重的并不是这家砖瓦厂到底底子怎么样,而是它是我们清泉镇唯一的一家砖瓦厂。而砖瓦这种东西,本来就沉重,若是从外地运送,成本会很高,价格也会增加。所以,人们的习惯都是从本地直接购买,这个情况你知道吧。” “这个我理解,如果从外地买砖,可能砖便宜,但是运费算进去,却头比身子还重了。” “那就是了,所以,只要买下这个厂子,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厂子就属于我们清泉镇唯一存在,那人们要用砖瓦,岂不是都要来这里买。” “这倒是,但既然我们可以占这一份,为什么就不会出现第二家呢?假如生意不错,人家完全可以再建一座砖瓦厂。” “想什么呢,并不会出现这种可能。” “为啥?”张文远觉得自己和王天孝说话,有时候完全跟不上他的节奏,就好像他是前辈,自己这个大老板才是个初学者。 可自己明明都是身价数百万的富豪,而面前这个人,真实的身份,只是一个普通的护林员啊。 “因为没有再建立起来的市场,也没现实条件。” “快细细说来。” “张总你想想,砖瓦厂这种东西,和普通的小饭馆还不同。饭馆是人们日常消费的地方,所以不断有人进来,有人出去,只要你做的好,总能生存下来,这就是因为饭馆拥有很大的市场。 但砖瓦厂,需要砖瓦的人就那么点,一家砖瓦厂还能赚到钱,可再建立一座呢,那两座砖瓦厂就形成竞争关系对吧,他们怎么能保证就一定会竞争过我们,毕竟等他们建立起来时,如果我们做的不错,名气就已经打出去了。” “这到是有道理,有那么点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 “嗯,也可以这么比喻,山上的食物就这么多,同时有两只老虎,食物就会被快速消耗,最后没有食物吃,两只老虎都会被饿死。” “这就是恶性竞争嘛?” “这还不能叫恶性竞争,这其实也是良性的,只不过是市场太小,体量不够同时容纳两个以上的竞争对手。” “嗯,你接着说。” “除了市场不允许外,地理环境也同样不允许。” “这又怎么说。” “你想想啊,这砖瓦厂要生产,需要什么东西啊?” “黄土?” “还有呢?” “?还有人?” 王天孝摇摇头,笑道:“还有水。” “水?” 张文远不太懂,他毕竟没有搞过工业,预制厂那边的规模也只是小打小闹,赶不上砖瓦厂这种规模。 “是的,水,水是工业的血脉,任何工业没有水,就几乎没有办法开展,”王天孝看张文远不太懂,便耐心给他解释道: “张总,要知道工业运行,一般都需要原材料,人工,动力等条件对吧,那水在其中承担什么作用呢,水就像是联通整个工业的血液,它能充当动力,也是材料的一部分,更重要的是,没有水,就没办法进行冷热交换……” 张文远惊讶地看着王天孝侃侃而谈。 他有点不理解,眼前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些知识,他到底从哪里学到的,说起来头头是道。 不应该啊。 没有理由自己还不如他见识短浅呀,为什么他都知道,而自己必须听到他说了,才懂呢。 能接受,但不能接受。 “你看看,水这么重要,所以砖瓦厂是建设在南沟上呀。我们清泉镇唯一的水源不就只有南沟嘛,要是再新建一个砖瓦厂,又从哪里取水呢。我实地看过,以南沟的水资源,根本不可能支撑起两个以上的工业。” “原来还有这茬啊。” “嗯,工业就是这样,它的存在本来就要比其他很多行业条件更为苛刻。就以水来说,我们庆城处于黄土高原,水资源本就缺乏,很难直接找到可以直接利用的水资源,所以依靠水的工业,就很难发展。” “你看看南方工业为什么比我们发展的更好的呢,不就是人家处处都有水嘛,有水既能发展农业,更是可以发展工业。从宋朝以来,可不就是南方发展很迅速嘛……哦,扯到哪里去了。” 王天孝突然回过神来,尴尬笑笑。 他很喜欢和张文远说话,主要是觉得张文远应当能完全听懂他的话,而其他人根本就不懂,说给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回应。 “挺有趣的,你继续说,我在听着呢。” “嗯,说着说着就扯远了,”王天孝笑了笑,接着说:“我们返回来吧,就是因为我说的愿意,所以砖瓦厂不可能出现第二个,也就是说,这是我们独家的买卖。” 张文远点点头,给茶壶里重新加了水,慢吞吞地翻着茶杯,很显然是进入了思考。 王天孝也着急,他说这些内容的话很简单,那是因为他经历过,而张文远要站在未来的角度去想,肯定不那么容易。 “这么说的话,不管怎么样,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拿下这个砖瓦厂?” “嗯,是这道理。” “那他们要六十万,我就准备六十万吧.” 张文远既然拿定主意,也就不再犹豫了,当机立断做了决定。 “不过,即使要这个价格收购,也不是说一点点都不争取。这样吧,你可以和政府讨论下,争取几年的免税期。” “税能交多少呢,是不是有点麻烦了。” “不能这么想,你看到的只是现在的营业额和利润,但厂子是有发展的,所以你要用发展的目光看待问题。等企业发展到一定规模,你就会发现,税收也不是个小数目,剩下的都是利润。” “好吧,那我听你的,去争取争取。” “是要试试,”王天孝笑道,“我猜测我们那些领导,可能也和你一样,现在对这个砖瓦厂没有什么概念。因为是国营单位,所以他们思考的应该是转让的价格,而不是之后的发展问题……” “我好像是有点懂了。”张文远眼前一亮。 “哈哈,嗯,你只是开始没想明白,或许在他们眼中,这个厂子本来就是个烂摊子,谁接手也是赚不到什么钱,要是能卖出个好价格,岂不是一件美事。这个时候,他们肯定注意不到,或者说不会太在意税收的问题,你欧是争取免税或者减税,说不定会意外的轻松。” 张文远此刻已经全懂了。 他对王天孝伸出右手的大拇指,赞叹道:“老王你还说你没有经商的才能,我看你啊,对这种东西有种天赋,难道你没发现么?” 王天孝摇摇头。 “我最多只是出谋划策,给你一点点建议,但具体落地我就帮不上忙了。砖瓦厂这件事你一定要迅速拿下来,时不可待,万一错过这波机会,那我们就会少赚很多利润……” 张文远一边听,一边点头。 他虽然不知道王天孝所谓的好机会到底是什么,却知道他从来不会无的放矢,所以百分之百的保持信任。 从预制厂的发展就能看出,王天孝每次提出建议,都是带着很重的目的性,而现实发展往往也和他原计划差不了多少。 就仿佛有预知能力。 (本章完) 第221章 217:店铺里碰到执刀人 第221章 217:店铺里碰到执刀人 六月底的时候,王小梅从兰城回来了。 是给她公公过三年。 所谓三年,就是人死后第三年,也算是个重要的日子。 庆城的成年人去世后,第一年和第三年比较重要。 第一年称为头周年,三年就称为三年。 很多富裕人家的三年甚至和死亡时白事同样重要,很有仪式感。 王小梅的婆家就在董源镇。 离预制厂不是很远。 她也带回了王宏伟身体状况,得知在兰城第一人民医院检查后,医生说幸亏送来的及时,瘤子还处于良性,便安排了手术。 大概还有半个月就能出院了。 家里人这才放心下来。 王天孝暗地里问了花费,说是暂时还够,全缺也缺不了多少。 王天孝便告诉她,如果缺的话,暂时给垫着,等回来后他再汇给她,被王小梅拒绝了。 说是她虽然不上班,但丈夫毕竟在粮食局工作,算是收入比较稳定,为侄子支付点手术费用也不算什么。 毕竟,大头已经被王天孝支付,剩下的也就是补充一点罢了。 王天仁自从孩子出事之后,老婆暂时也没见到踪影,整个人好像突然神智出了问题,整日疯疯癫癫的。 每天早上就不见个人影,晚上才回来。 张玉凤开始还很痛恨他,见他就骂,后面索性懒得理睬。 大家都不知道他每天是如何生活的,只是眼睁睁看着他原本还算健康的身体日渐消瘦。 个子本就矮,慢慢地就显得更为瘦小了。 王小梅是大姐,尽管王天仁这个样子,却还是不忍心看他继续颓废下去,很想让兄弟们都帮帮他。 但王家的人,都很有性格。 出了那种事情,谁现在都不愿意待见王天仁,没有将他揍一顿就算好的了,谁还关心他的死活呢。 所以,一直到王小梅走,还是没解决掉这个事情。 这边的风俗就是这样,女儿一旦嫁出去,基本就是别人家的人,根本没办法干涉娘家的事情。 说多了,可能还会招人烦。 她知道这个家里,真正心肠软的是王天孝,可王天孝和王天仁关系那么差,现在已经做了这么多,自然也没办法渴求他做的再多。 只能走的时候,专门给母亲说了说。 至于效果如何,就说不准了。 王天孝知道宏伟已经做了手术,恢复还不错,心里也就放心许多。 至于王天仁的事情,他虽然没有在大姐面前说太多尖锐的话,但却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他永远不可能原谅王天仁。 虽然是亲兄弟,但他的死活,与自己毫无关系。 即使他今天死了,自己应该都不会参加他的葬礼。 这都是他王天仁自己的选择,既然走到这一步了,那就要承担这份反噬。 要是人人做了错事,都能被原谅,那谁还来做好事呢。 大家都先为非作歹,感觉自己不行了,再突然放下屠刀,让别人原谅,那也太吊诡了。 家里的事情慢慢趋于好转,外面的事情,也同样进展不慢。 米家村通往杨子岭的路已经开始修起来了,因为施工队伍相对专业,不是民间的草台班子,所以进展相当迅速。 只一周多时间,地下的地基已经被挖出来,也做了周围加固。王天孝基本每天都要过去看看,非常认真地下去踩踩地基,捶捶边墙,没有发现什么大的问题。 看样子,刘莽还是值得信任。 按照这个工期,修完大概需要两个月左右。 王天孝大致算了算,按照这个速度,大概要到七月底八月初就能修好,应该还可以赶上药草丰收的时节。 算是进展顺利。 岳母家的羊也逐渐走上正轨,更让他兴奋的是,买回来的中卫山羊里有十几只母羊奶羊还在产奶,并没有停止。 奶羊是和奶牛一样,是经过专门筛选的种类,持续产奶的时间会更久一些。 羊和人身体机理不同。 母羊一旦生过一次孩子,只要不人工干涉,并且保持足够的营养和水分,它就能一直产奶。 只要每天按时挤奶就有。 后世的养羊专业户,尤其是数量较多的养殖户,都采取的人工繁殖,但这个时代主要还是靠公山羊。 可能是这些山羊已经生过一胎幼崽,所以母乳就没有戒断。 羊奶和牛奶都属于动物奶,也都比较适合人类饮用。 但相对来说,牛奶比羊奶使用率更高,并不是说牛奶比羊奶更有营养,而是因为牛奶的产量比羊奶高一些。 后世很多广告为了推进羊奶,将羊奶功效说的天花乱坠也并不准确。 严格来说,两者是各有千秋。 牛奶主要优点是富含钙、锌、高蛋白等,而羊奶主要是碳水化合物,部分维生素含量更高。 但为什么有人说羊奶是最接近人类的母乳呢。 是因为羊奶里的酪蛋白比较少,乳清蛋白要多很多,脂肪的微粒也小很多,所以更适合小孩子和老人服用。 所以,故意夸大羊奶作用没有必要,但是针对性服用,却还是很有市场。 尤其是很多母亲奶水不足,实在没有办法,就可以用羊奶作为补充。 开始几日,岳母家的羊只有几只在产奶,所以还能自家人消化,只是有少量留存。可几日下来,不仅产奶的羊多了起来,而且家里人也喝不动了。 于是,羊奶就越积攒越多。 王天孝过去的时候,看到一大锅缸的羊奶,也是有点懵逼。 委实是他没想到羊奶这么快就产下来了。 一只奶羊每天每天可以产三四斤的羊奶,十几只就是四五十斤羊奶,一只缸装了两天,就已经多半缸了,搞不好明天就能装满。 照这样下去,怕是就要倒掉。 王天孝趴到缸口上闻了闻,隐隐觉得味道已经不对劲了。 他苦笑着对跟进来的岳父说:“姨夫,这缸里的奶,倒掉吧,已经不能用了。” “啊,这才放了一两天。” “一两天也不行了,这是夏天,东西本来就容易坏,何况是羊奶。这东西谁喝了都会拉肚子。” “这也太浪费了,这么白的奶,都是吃草喂出来的啊。” 王天孝只能苦笑。 在他的劝说下,岳父还是将奶拿出去,倒在樱桃树下。 喝是没办法喝,给树当肥料还是没问题的。 等回来后,他又去羊圈里,看着奶羊们肿胀的地方,心里暗暗思忖,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看的让人心疼。 既然这样,原本还准备等到自己羊圈建立起来才要干的事情,现在毫无疑问要提前了。 离开岳母家,王天孝直接骑车来到市里。 也没多找,直接就来到最繁华的大象宾馆附近。 他准备在这里买一间门店。 开始供应鲜奶。 这是王天孝早就想好的发展路线。 他帮助张文远发展房地产,在上面分一杯羹就好。 而他自己呢,准备好好发展农产品和养殖业以及药品。 目前药品已经有了两千亩的药田,可以暂时用作进入这个行业的敲门砖,慢慢从两种发展到多种,从种植发展到生产加工,最后的目标是看能否建立中药的生产企业。 也算是将中药发扬光大。 养殖业的话,他准备先从羊入手,风险最小,也最容易出成绩。 等羊稳定到两三千只,再全心发展鹿和野猪等等其他种类。 背靠子午岭大山,丰富的资源是他最大的依靠,而山附近很多荒地现在都没有被开发,若是需要,也可以用最少的成本承包下来。 这也是一种信息差。 大家现在都刚分配到自己的土地,对于承包很多公家的东西还没什么概念。 而对于那些村干部,甚至是乡镇干部,很多人同样没有什么见识,自然也意识不到土地后面会值钱,所以都会以非常便宜的价格承包出去,刚好都可以被王天孝占了便宜。 他是现在没钱,也没精力,否则他不仅会把三队边上的荒地承包下来,而且还会去米家村,下刘村,甚至是隔壁的赵家村去承包。 反正是荒地,用来种苜蓿或者牧草,都是养殖牲口的好东西。 王天孝回到这个世界后,总是有种紧迫感。 他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 就是一直很急,很想快点把事情朝前推,仿佛身后有人拿着皮鞭在追着他跑一样。 正是印证了那句歌词:时间都去哪儿了。 他没办法做到云淡风轻,悠闲自在的过日子。 每一秒的悠闲,都像是在浪费时间。 王天孝早就想过这个事情,如果要养羊,肯定就只有羊肉和羊奶两种途径。 羊肉看起来吃的人多,但不能形成产业化。 也就是不能做大做强。 他没办法将羊肉做成一种品牌,可以输送到全国各地。 人们吃羊肉,大多就是喜欢现杀的羊。 冷冻之后虽然也能吃,却总归缺了一些味道。 但是羊奶不同。 羊奶不仅可以提供鲜奶,而且还可以做成奶粉。 其实对于很多老百姓来说,羊奶和牛奶并没有什么区别,之所以人们习惯吃牛奶粉,只不过是牛奶粉产量更高,所以价格相对相对低廉而已。 一旦形成习惯,要再改掉就很难了。 但,如果在大家都喜欢牛奶之前,甚至在牛奶出现之前,就直接先将羊奶送进大家嘴里,那人们慢慢就习惯了羊奶,也就没有牛奶什么事情了。 很多时候,之所以出现一种商品,很可能不是因为用户需要它,而是因为商家只出售这类商品,用户就慢慢被驯化了。 别人可以,为什么他就不可以。 至少他还是会良心供货,不去缺斤少两,欺骗用户。 大象宾馆基本是在市中心,取名就是因为市中心有个大象的雕塑。 在张文远的文远大酒店起来前,大象宾馆是庆城最好的宾馆,外面的人来庆城做生意,或者是政府招待个客人,都会安排住在大象宾馆。 即使到现在,宾馆依然是生意非常好。 而围绕着大象宾馆,周围也就形成了城市的核心地段,人流量非常大,是做生意的首选地段。 王天孝早就看好了这里,本来准备等到秋收之后,自己的药草出售后,就有了钱,然后顺势将店子买下来。 现在看已经来不及了。 就直接去谈谈价格吧。 这是一家批发火柴的店。 火柴这种东西,早些年确实很重要,因为人们不管是点灯还是烧火,都需要火柴。 因此消耗量非常大。 可随着电灯不断普及,人们对火柴的使用量就减少很多,而且后面还出来打火机,就更是抢走了一些火柴的市场。 原来这个店是热热闹闹,现在已经变成门可罗雀了。 王天孝进去的时候,一个中年男人正躺在躺椅上睡觉,脸上盖着个白色的毛巾还是手帕,可能睡得太香了,王天孝进来,他都没有注意到。 “打扰了。”王天孝站在门口里面喊了声。 那人还是没个动静。 店铺里显得很安静。 和外面的闹市形成鲜明的对比。 王天孝心想,这要是放到野外,人家还以为摆放的是一具尸体呢。 只有人死了后,放在棺材里,脸上才会盖个白色的纸。 “你好,我是来看看店铺的。” 他这次提高了声音。 那人终于动了。 他伸手揭开脸上的白布,仰着脑袋朝后面看了下王天孝,然后才坐起来转身问道:“三万。” “啥?” “你不是要买店铺嘛,一口价三万。” 王天孝笑了笑,走到他身边,在旁边的小板凳上坐下来,“大哥,我不是闹着玩的,是真心想盘下你这店子,你好好给我个价格嘛。” “嫌贵啊,那你去别家看去。” “大哥,你看啊,咱这个店子一共大概就三四十平米,而且也没怎么好好装修,要三万实在是太贵了。这一平米,都算到一千块了。” 中年男人楞了下,一摆手:“什么两千三千的,就一口价,三万块,你要的话,就卖给你,不要的话,就门到后面,你转身走人就是。” 哟,还是个倔脾气。 王天孝倒是不着急。 谈生意嘛,就是这个样子,他叫价,自己还钱就是。 “大哥,你看啊,咱这个店子面积确实不大吧……” “你胡扯什么呢,这管大小屁事,我就是这件店子,一口价,不和你还价,你要是不想要,就不要打扰我睡觉。” 感情这家伙,真的就一口价。 王天孝有点为难,倒不是三万块他没有,也不是这店子买三万元就真的亏了。 按照后期的房价,这个地方真是寸土寸金,这家店子后面至少能卖到一百多万。 可问题是,他现在卖这个价格确实有点高了。 正常情况下,它的价格大概在一万五到两万之间才是。 正当他为难时,门口突然进来两个小伙子,穿着看样子就不是一般的正常人。 两人进来后,一眼就看到椅子上的店主,径直走过来,一把将店主从位置拉起来,“吴老板,你还有心睡觉呢?” “您还真是心大啊。” 本来王天孝就坐在店主身边,两个小伙子一把揪住店主的领口将他拽出去,腿自然就打在王天孝身上。 但他没有起身,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别看店主对他挺不礼貌,可看到两个年轻人,立刻就换了语气,“两位小哥,我已经在想办法了,宽限几天吧。” “啪!” 冷不经的,店主脑袋就被抽了一巴掌。 “给你脸了不是,宽限几天,你怎么不说宽限几年呢。这是几个几天了,你跟我数日子呢?” “就是,他妈的这几次了,我看你就是不想还是吧。那行,按照老规矩,我们可以不要钱,一根手指三千,你刚好十个手指头,我都砍了拿走两清如何?” “不要吧,再给我几天,就几天……” “说你妈呢!” 年轻人可不给店主机会,忽然从怀里抽出一把齐头的砍刀,“来,按住他的手。” “好唻。”另一个年轻人顺势过来,就扯店主的手。 “别……别啊,我又不是不还,再给我点机会嘛。” “机会,我给过你多少机会,可是你不中用啊,”年轻人一把扯过手,就压在椅子边上,等着同伴下刀。 “啊!!!” 刀还没落下来,店主就吓得拼命尖叫。 “等等。” 王天孝看不下去了。 自己还要在这里卖羊奶呢,这要是被弄得血渍呼啦,还怎么用呢。 而且他确实看不得店主就这样被伤到。 太残忍了。 其实,当两个小混混模样的人进来后,就注意到站在站在边上的王天孝。 但王天孝看起来穿得也不差,个子又高,身材又壮,不像是那种能轻松拿捏的人。 于是便没有理睬,本着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 如今看王天孝既然出声了,那他们也不能装作没听到。 拿刀的人脸色一阴,扬起刀指着王天孝,“你是哪根葱,叽叽歪歪什么?怎么着,是要给他出头是不是?” “是不是活腻了?”另外一个人也冷笑声。 王天孝微微一笑。 “两位兄弟,能否先不要动手。你们找他店主无非就是钱的问题嘛,你那就说钱嘛,要是真将手指砍了能怎么样呢,炒菜都炒不了半盘,凉拌都嫌少。” “管你屁事?” “这样,你们先不要急,我们来谈谈另外一种解决办法。我想问问,店主到底为什么欠你们钱,又欠多少?” “怎么着?你是想帮他还钱?” 年轻混混有了点兴趣,他打量了王天孝一眼,觉得王天孝看起来有点像是个有钱人的样子。 “先看看吧,那么,到底是什么债务?” “这个你就不要管了,你只要知道,他老小子欠我们三万大元,你要真想帮他还,就给我三万元吧。” “等等等等,你们要是真想解决问题,我们就好好谈谈,我想,你们的老大也不是真想让你们拿几个手指头回去吧。如果你们还这个态度,那我现在就走,你们随意。” 两个年轻混混楞了楞,互相看了眼,拿刀的那位简单说了原因。 王天孝听后一脸淡然。 果然是赌债。 这种事情,不管哪个年代都很常见,当有点的钱的人被盯上后,那些人总能找到一些办法让人上套。 很显然这个店主就是受害对象。 听完简述,王天孝走过去,对着拿刀的年轻人说:“能不能出来,我们谈点事情。” “谈什么,在这里不行?” “我觉得还是出去好,就在门外面吧。” 混混迟疑下,将刀重新放进怀里,跟着王天孝来到门外。 车外,人来人往。 混混叼根烟在嘴里,点着,吸了一口,嚣张地问道:“你想说什么,赶紧点。” 王天孝却笑道:“你知道最近公安严厉打击你们这种行为嘛?” “你就想给我说这些?”混混冷笑道,“哪有如何,他们难道还能真的抓到我不成,更何况,即使将我抓了,能关几天呢,我们又不是没人。我劝你有能力就管事,没能力赶紧走,不要屁股上沾上不该沾的灰。” “你知道王天忠嘛?”王天孝突然问。 听到这个名字,混混楞了楞,脸色明显有点不自然。 “说他干嘛?” “哦,他是我哥哥。” “?” 年轻混混愣住了,看着王天孝的眼神,充满了懵懂的疑惑,他很想问问王天孝,你给我说这些干嘛,但却没有敢说出来。 再强大的混混,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和公安正面较量,起冲突。 要是公安力量发动起来,一切混混都是纸老虎。 王天忠这个名字,在庆城的混混心中,肯定不是一般的分量。 市公安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对于这些小混混来说,几乎就是悬挂在头上的利剑。 只看他随时斩落下来。 所以,给他们多大的胆子,也不敢去正面抵抗。 可问题是…… 眼下这个人随口就说出来,是不是借王天忠的大旗滥竽充数,实际上他和王天忠没有一星半点关系呢。 “你不信是吧,要不要我们一起去公安局问问?”王天孝倒不急,还是微笑着问,很是客气。 “你给我说这个干什么,还有,你到底想什么,这种事情,你插手进来,难道不计较后果嘛?” 年轻人虽然有点气怯,但却还尽力保持着一定的威势,不愿意简简单单就低头。 (本章完) 第222章 218:盘店子 听完对方话,王天孝摇摇头。 “我并不想插手你们的事情,我只是提前和你聊聊天而已。我是想说,可能这里以后就是我的店子了,我不希望你们这些人进来,不然的话,我很难和你们和平共处。” “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是在威胁我?” “不不不,”王天孝笑道,“我只是再寻找一种和你们和平共处的方法。我将来是开门做生意,至于你们做什么,我管不到,只要你们不影响我,或者在我周围晃荡就可以。” “你这样说,我们就会答应你,那样我们不是显得很没面子?” “你们的面子其实现在还在你们脸上,但要是和我总是相处不好,那就不知道还能不能保持住了。” 王天孝淡淡地笑着。 “我叫王天孝,我是王天忠的亲弟弟,一奶同胞,如果我有丝毫被欺负的痕迹,那我哥哥,肯定会让这个城市稍微动荡动荡,到时候你们以为,面子还会在你们脸上嘛?“ 年轻混混沉默了。 “你们做你们的,我开我的店子,大家都是在混生活,以后在这条街,甚至是在庆城,肯定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我觉得还是保持和气为好,老祖宗说的好,和气生财嘛。” 年轻混混这会逐渐相信王天孝的说法了,因为这种关系其实很好查询,不是真的他没必要,也没有胆量专门给自己这样说。 既然王天孝都说了,井水不犯河水,他也就顺势下坡,不用在这里继续僵持下去。 “你说,今天的事情你不干涉?” “不干涉,绝不干涉。不过我建议你们稍微等几天,毕竟你也看得出来,那个人他肯定付不起,就算你砍了他所有的手指有什么意思呢,并不会增加任何收益,反而你将他逼急了,说不定还狗急跳墙呢。” “你的意思是,你准备替他还钱?” “不是,我并不会为他还钱,我只是想买他的店铺,至于他拿到卖店铺的钱做什么,那就不是我能管的事情。但店铺交易,总要点时间,若你们这点时间都不愿意等,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少年混混半信半疑,但看王天孝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似乎一切都在计划之内,他犹豫片刻,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这是你们的问题,”王天孝淡淡地说,“你只能选择相信,或者是拿着十根血淋淋的手指回去,更倾向于选择那个,全凭你们选择。即使你斩断了他的手指,我依然可以从他手里买到店铺,但你们却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王天孝一直很冷静的语气让少年混混越来越相信他不是个普通人,一般人看到他们这种气势,早就吓得跑远了,谁还愿意为了店主说这些话呢。 王天孝这时又打量眼混混,戏谑道:“其实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个东西。” “啥?” “其实我也很能打,如果我真正动起手来,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我一个打三四个没一点问题。所以,我觉得趁着我还算理智,还给你在讲道理,与你和平相处的时候,就就该做出正确选择。” 王天孝说完话,他倒是很坦然。 很淡定。 小混混可就不淡定了。 他下意识朝后退了几步,仔细一看,发现王天孝的笑容果然冷冷的,看起来就不像是普通人,而是眼里带着几分杀机。 看他就仿佛在看一个尸体。 “不要太担心,我已经说过,我今天不想和你发生矛盾,我们和平相处就好。现在你可以进去告诉那个店主,给他一个宽限的时间,我觉得三天就够了。到时候,你们可以守着他拿钱。 至于拿之后你们要做什么,就与我无关了。但我建议是,拿钱消灾,人家给你了钱,你们就不要再为难他,要不我觉得这件事,似乎是我没有做彻底。” 混混被王天孝一阵说,心理逐渐都有些破防了。 他几乎确定,王天孝肯定不是一般的普通人。 他实在是太淡定。 这个城市里他们混了很久了,也见过很多人,像他这么淡定的年轻人,真的太少了。 或许只有自家的老大,才会有这种气势和压迫感。 他不禁点点头。 小混混就是讲的义气和识时务,既然惹不起,就不要惹了。 反正大路很宽,各走各的路就行。 王天孝在外面等着,让他进去和店主交涉,等说好后,王天孝重新进了店子,看到店主正瘫倒在椅子上,两眼无光,一副随时就要死的样子。 王天孝扯过板凳在他面前坐下来,默默地盯着他看了半晌。 “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店主摇摇头,没出声。 王天孝拍拍他的肩膀,“既然都已经走到这步了,就要面对现实,至少指头还能保住对吧?” 店主怔怔地盯着王天孝,不说话。 “虽然很残忍,但其实你还是应该感谢我,若不是我,你今日可能就失去所有指头。赌博本来就是这样,你想着赢别人钱,可别人也同样想赢你的,就看谁更聪明了。” “他们是做了局,引我进了陷阱。” “要不是这样的话……” “那你就不会输掉这么多是不?”王天孝冷笑道,“事到如今,你还在想着这种事,看来你还是没有彻底清醒过来啊。” “本来就是啊,若不是这样,我怎么能输那么多,不输那么多,又怎么会借那么多钱……” “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王天孝叹息声,知道这个人彻底是拉不回来了,“不过,这些都与我们无关,如果你愿意卖你的店子,那就卖给我,如果不愿意,那我现在就走。至于你后面的事情,自己解决就行了。我今天碰到了,给你挡了挡,但我也不会一直在这里,你懂得。” “你们……是不是一伙的,你就是想利用他们,来买走我的店铺是不是,肯定就是这样,你们……你们……” 说着说着,店主说不下去了,抱着脸开始哭起来。 “我怎么就走到这步了呢,我明明是过的还不错,为什么就没管住自己的手呢,我真是该死啊。” 王天孝叹息声。 赌钱的人,不值得同情。 用他的话就是赌狗不得好死。 前世他的小姨子李雅枚的老公,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赌鬼。 当时李雅枚家种烤烟,一种就是十几亩。 烤烟是种非常难种植的经济作物,种过的人都知道。 爬天跪地,从栽苗到烤成烟叶,道不尽的辛苦。 但烤烟确实能卖钱。 在九十年代中期,如果好好种的话,十几亩烤烟就能卖到一万多块钱。 可那个该死的赌鬼,他每次烤烟卖了,直接就不回家了,拿着钱去赌,直到将钱输完才回来。 每年都是这样。 搞得李雅枚和两个孩子,真的是可怜到没办法说。 她本是个勤劳,能吃苦的人,就是因为遇到这样的垃圾男人,所以才一辈子都没过好。 这辈子,王天孝肯定要想办法,不让她再找那个死家伙了。 眼下,这个店主也是同样的问题。 所以王天孝并没有同情,反而有点厌恶。 “你先前说,店铺要卖三万对吧?” “嗯,三万,我欠他们三万块钱,没有三万的话,他们不会放过我的。”店主听到钱,眼睛亮了很多。 王天孝点点头,“但你知道,你这个店铺其实不值三万元,是不是?” 店主想否定,但最终还是点点头。 市场价格摆在这里,他否认也没有意义,周围又不是只有他一家店。 “那你看这样行不,我给你三万元,这店里的火柴,包括所有的东西,都直接算在里面,就当我补偿差价了。按照市场价,你这个店子大概就值两万多点,你店里这些,包括仓库的货物全部补给我。” “这样啊……”店主心里盘算片刻,眼神又暗淡下来,或许是算了算,发现即使加上所有东西,好像还真是抵不住这个价格,“那行吧,就全部给你。” “同意了?” “嗯,”店主叹息声,“不同意有什么办法,他们逼迫的那么紧,不给的话,肯定不会放过我。” “行,既然你没问题,那准备好房本,明后天是周末,周一我们就去办理转让的手续。” “好。” 王天孝看看天色,也不是很早了,对店主说:“店里的东西你还可以继续卖一些,算是给你赚取一些生活费用,但是不要搬走,这是我底线。我不喜欢不讲诚信的人。” 店主楞了下,站起身点点头,这是他第一次对王天孝有礼貌的行为。 在这瞬间,王天孝发现这个店主,其实也不是差到无可救药。 。 三日后,王天孝顺利完成店铺的转让工作。 他一直压着钱,等到那两个小混混过来,才将钱交给店主,让他当面付清,并且再次警告他们,不要再招惹那个店主,该从他身上榨取的东西已经榨够了。 不要逮着一个人薅。 小混混看到王天孝真的能拿出这么多钱,而他们暗地里调查了王天忠,发现王天孝还真是公安局副局长的弟弟,对王天孝就客气很多,保证绝对不会再找店主的麻烦。 这就算王天孝对那个店主最后一丝关心了。 他担心店主管不住自己的手,钱给他了,他又拿去赌,结果再输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赌鬼就是这样,总想着下一把能翻身。 觉得是自己运气不好。 但实际上,输赢本来就是对等的几率,拉长整个时间线,根本就赢不到钱。 而更严重的是,那些做局的人,本就设置好陷阱,他们怎么可能让别人从他们手中赚走钱呢。 所以,十赌九输就是这个道理。 现在钱给人家还清了,虽然损失一个店铺,但好歹也算是重归自由。 若是真正想好好过,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至于解决混混,那不是他的任务,专业的事情,需要专业的人来做。 他在庆城,就是普通的生意人。 盘下店子之后,他让张文远找人帮他办理好相关的证照,一家名为“暖洋洋”的鲜奶供应店就这样预备好了。 接下来,便是马不停蹄的装修。 同样是张文远帮他介绍的队伍,具有很强的室内装修经验,经过几次沟通,算是确定好了最后的装修方案。 王天孝要求他们提快速度,尽可能早点装修好。 家里的羊奶已经多的有些泛滥了。 晚一日,便是一日的损失。 在装修的同时,他还专门找广告单位设计了鲜奶的商标标志,店铺招牌,一些宣传的彩页,更是定制了一套音响,更是委托张文远花高价给他订购了一台彩色电视机。 这个彩电的品牌叫“金星”,算是我们国民真正意义上可以买到的第一个彩电品牌。 但开始的时候,彩电也只是大点的城市才比较多,庆城这种小城市也只有像张文院长这种有钱人才能拥有。 也只有他,才能找到现成的购买渠道。 王天孝之所以订购彩电,就是要将它当做吸引人们过来观看的诱饵。 这些年的商业思维都是好货等着人买。 而王天孝来自后世,所以他的思维模式要超前这个时代。他是将目标客户吸引过来,然后再将东西给他们卖出去。 早些年,因为物资生产不充足,属于人多物资少的经济模式,所以人们只要有东西在,就不怕没人买,基本都是以物待人。 但随着技术进步,生产力提高,东西逐渐变得多了,甚至出现过剩,反而是购买的人少了。所以变成了吸引人过来购物。 商业的主导也发生了转移,前面是卖家,现在变成了买家。 卖家占据主导地位,那买家就为了能买到东西恨不得挤破脑袋,而买家占据了主导地位,卖家为了吸引买家过来,肯定也要煞费苦心。 但是,如果在大家都是都是卖家占据主导地位时,突然出现一个买家是主导的模式,那肯定会吸引到很多买家过来。 王天孝的羊奶就属于产出过剩。 不管周围人怎么样,但是他至少是买家主导。 所以,他的营业模式就不是将羊奶放着等人家上门买,而是用尽办法,将人吸引过来,然后进行人流量的转化,只要过来的人一部分愿意买他的羊奶,就能完成她的目标。 电视机就是为这个而存在的。 他甚至还准备买一台录像机进来,可以播放一些电影或者录像带。 都是为了将人吸引过来的手段。 他并准备做的很复杂,只需要将店铺装修下,电视的画面可以对外放映,人们站在外面门口就能看到录像,那南来北往人的就会驻足停留观看。 这个年代,人们的文化生活很单调,很多人根本就没见过彩色电视机,更不用说录像带了。 大家还是停留在看金古小说,被琼瑶阿姨惹的哭戚戚的年代,港片也还没正式进入千家万户,即使街边的影像厅,也还没开始启动。 所以,王天孝搞出这个东西,完全就是一种最新奇的东西,超出绝大部分的人认识。 很多人家黑白电视都买不起,更不用说彩色电视了。 只要他们愿意停留下来看,就必然会注意到旁边的鲜奶店,王天孝会做成比较方便携带的小杯子,或者瓶子,调试比较可口的味道。 就像是看电视喝的饮料一样。 总之,王天孝心里有很多好的想法,就等着店铺正式开业后使用呢。 他有信心,能迅速吸引大家的喜欢,让大家将喝新鲜的羊奶变成一种习惯的生活方式。 等稳固下来后,他就可以开放定制鲜奶的业务,人们不需要上门来拿,只要定制好,就会每天按时将鲜奶送到人家家里。 这些后世非常习以为常的生活模式,王天孝准备提前带入这个时代,在别人都还没意识到时,自己率先赚取第一桶金。 若是发展的好,他就会慢慢建设他的下面的工作。 例如制成羊奶粉,做雪糕,做盒装奶等等。 总之,他设想的未来,一片大好。 。 一切在忙碌中井然有序地发展着。 眼看着就到了六月底。 李冠平晚上告诉王天孝部分药草基本达到能收割的状态了。 王天孝跑到现场一看还真是。 可能是环境或者养分,日照不均匀的缘故,确实有些地方的草药已经基本能收了。 但他还不太确定,于是专门跑到药草的供销站轻松请到这里查看,米青松看后也觉得应该可以收了,并且还说这些先熟的草药成色也行,丝毫没有不好的样子。 上次王天孝让米青松帮着联系草药收购的单位,米青松很给力,帮他联系了省中药集团下属的一个存储中心,专门是要存储各种草药。 蒲公英和茵陈都属于很常见的药草,自然也属于被存储的种类。 相比他们需要的种类,王天孝这点产量实在不算什么。 说是只要质量好,成色好,价格合适,他们愿意全部收购。 王天孝非常感激米老。 说是价格都好商量,这样方便的收购模式,替他解决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现在有了问题。 王天孝和那边采购约定的是七月底才能交货,到时候通知人家车子过来拉货,而如今才六月底,还没到人家入库的时间。 可山上一些草药却已经到了该采摘的时候。 这几出现一个问题,采摘下来的草药怎么办呢? 按照他们的说法,药草下来必须快速处理干水分,否则很快药就因为没有密封,而导致效果下降很多。 而且很多药草即使割下来,甚至是将根一起拔起来,他们依然还可以继续老化。 直到将残存在叶子里最后一丝营养全部释放干净,这才真正宣告死亡。 就像是萝卜,如果拔出来不摘掉叶子,它就可以继续生长,直到将萝卜芯彻底长成空洞才结束。 经过这样长完后的草药,效果肯定大不如刚开始就烘干。 基本就属于残次品,甚至很多地方就不收购了。 王天孝是准备今年建烘干窑来着,可因为各种事情耽搁了,结果就忘记这茬子事情。 现在现建肯定是来不及了。 危难之际,当他将这个信息告诉米青松,米青松却说可以将这些提前成熟的药草直接卖给供销站,他们有现成的烘干设备。 这可真是帮了王天孝大忙了。 王天孝感激很不得将米老头给供起来。 想想,从自己打算种草药,到现在要收割了,米老这个热心人帮了他多少次啊。 虽然他也给他一点点回报作为感谢,可自己给的那点东西,相对人家的帮助,就真的不算什么了。 果然还是老一辈人高风亮骨啊。 解决了药材的销售方向,剩余的就是如何采摘的问题。 王天孝带着大家尝试着采摘了一天,发现效率并不高。 人群中效率最高的是米小青的姐姐米小红,但即使是她,一天下来,也不过及采了一百斤左右,更不用说像王天孝这样笨手笨脚的人,他虽然没采到整整一天,但他看的速度,即使放到一天,估计最多就是五十斤。 这种速度,可是把王天孝难住了。 他原来想着采摘需要人力,但可没想到这么慢,慢到令人发指。 这么大的地,两千多亩,按照每亩平均产量一百斤算,那也是贰拾万斤。 一个人一天全部像米小红这一百斤,那就需要两千个人次。 也就是说,如果是十个人,需要两百日,一百个人,需要二十天。 这还是需要大家都像米小红这样的干活能手。 要是碰到王天孝自己这么慢的人,就需要四十天可能还不止。 但草药收割是有季节限制的,不是说你想什么时候收,它们就能等到什么时候。 若是迟了,花就谢了,药草的养分会快速被消耗,成色就变得不好,则收购价格肯定会偏低,甚至别人就不要了。 按照正常节气,也就是半个月的收购时间。 前面的稍微欠成熟一点,而后面的又成熟的稍微过一些。 但都在接受的范围之内。 王天孝算了算了,就打算所有人经过几日摸索后,都有米小红那样的速度,如果半个月的话,就需要一百二十多个人。 去除现在就能收割的一部分提前收割,恐怕到时候也需要一百个人左右的工作量。 一百个人那。 山里目前能干这个活的人一共才六个,王天孝和李雅丽夫妇其实没有时间来干的。 他要忙着去看修路,操持羊奶店新开的事情,而妻子有两个孩子需要照顾,也根本抽不出时间,就家里的事情,她就忙的不可开交。 看样子,该是到雇佣人来收割的时候了。 第223章 219:大丰收 第223章 219:大丰收 王天孝当时给村里垫钱拉电,现在大家基本都享受到拉电的乐趣了,明亮的灯光一出,老百姓们才感知到科技进步已经到了他们必须接受的地步,有个别有点闲钱的人,甚至还准备买电视了。 所以很多人事后都很感激王天孝,想着若不是他当初帮助大家垫了钱,大家都还在观望,电就根本不可能这么快拉到王家村来。 那又怎么享受到这种乐趣呢。 他的目的基本达到,既拉通了电,让场站和王家村的人们都用到电,而且还积攒了人脉。 一举两得的好事情。 他就像一个春天在默默辛勤耕种的农夫,前期看起来很多事情都只是在付出,但慢慢地,等到秋天的时候,一切就到了丰收的季节。 那些他曾经用心去经营的东西,终究给他带来丰硕的收获。 他准备回村去招人。 . 傍晚,王天孝在母亲家吃过饭,就去找王天宝。 经过王宏伟的事情,王天孝和母亲的关系又近了一步。 王天孝心里想着,或许之前母亲不喜欢自己,也与自己确实性格太孤僻,不怎么会表达,情商又低很有关系。 可能后世的人不太理解为什么会同样出生一个家庭的人,父母就会偏心很多呢。 这其实也能理解。 因为父母也是普通人,是人就会有好恶。 同样都是自己亲生的孩子,有的孩子就是嘴甜,什么都向着父母,有点事情就给父母分享,而有的孩子,性格内敛,不怎么善于表达,只是懵懂地爱着父母。 如果只有一个孩子的话,父母就能敏锐看到孩子的爱。 但是如果孩子多了,父母根本就观察不过来。 他们每日或许为了生活,已经耗费了很多精力,根本无暇顾及孩子们的心情,所以他就只喜欢两种孩子,一种是非常优秀的,还有一种就是喜欢哭的孩子。 前者是可以让他们有面子,很荣光,又不用操心。 而后者,是因为可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而那些既不优秀,又不喜欢哭闹的孩子,最终就会成为父母最不重视的孩子。 与听话不听话并无关系。 把父母看做一个企业的老板,把家庭看作是企业,那老板喜欢的并不是最听话的人,而是会表现,会来事的人以及会优秀的人。 这……都是一样的。 王天孝不想继续向上个人生那样一辈子倔强,像个刺猬一样,将自己包裹在众多尖刺之下。 看似保护了自己,但也阻挠了别人向他靠近的可能性。 结果呢,一辈子一事无成,若不是晚年孩子们都比较有出息,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走出那个小山村了。 何必呢。 那样的路,真的值得继续走,真的对嘛 他不以为然。 到了这辈子,他换了一种活法,凡事尽量去多为别人着想一些,想想大家也不是都彼此有很大的仇恨,可能很多时候就是对生活,人生观的分歧而已。 不能要求别人都和自己一样吧。 自己有自己的想法,那别人也有别人的想法,若是就因为别人和自己不一样就生气,冷落别人,那岂不是显得太可怜了,也太累。 他不想那样了。 而自己变得柔和一些后,这个世界似乎也变得温和了许多。 他走到哪里,只要不是那种小混混或者本来就准备给人惹是生非的家伙,大部分人都能友好相处。 也因此,才认识到张文远那种老板,认识到米青松那样的热心前辈,也遇到了米粮那样有抱负有理想的知识分子,还能结识场站这些虽然没有多少文化,但却热情朴实的一些人。 他用自己的温暖,让王小兰有了自己的理想和目标,去了省城重新学习。 让李冠平有了米小青这样有意思的妻子。 避免了王宏伟夭折的悲剧。 这些的这些,不都是他改变后,生活给他正面的反馈嘛。 他并没想着改变周围的人,但周围人因为他的友好和热情,逐渐都慢慢在改变。 这是多么令他安慰的好事情。 他王天孝,前世今生,其实都是那种将身边人看的比自己更重要的人,这是的性格。 只不过,前世他收获的只有苦涩。 而这辈子,却像走到一个花园里,即使零星的有些花刺,大部分时间下,却是香气扑人。 就很……舒服。 夏日的夜晚,空气里散发着淡淡的热。 大家一伙一伙地坐在门口和邻居聊着天。 这也许是夏日前,最后一段悠闲的日子了。 大概还有二十天就到了小麦收割的日子,到时候他们就要忙碌起来。 这个年代,可没有收割机,全部都要人工去割。 割了后还要一点点用平板车拉回来,找拖拉机去碾,更多的时候,还要人们手工去捶。 一遍遍去捶。 捶好后还要扬,要晒等等,一直需要忙多半个月。 等到忙完,估计就到阳历的八月中旬了。 因此,趁着现在这个不上不下的季节,人们都要充分享受难得的休闲时光。 这个时候,村里的人好多。 几乎每家都是十几口,甚至二三十口人。 从村里的小路一路走过去,每家门口都是人,大家端着小马扎围成一团,热热闹闹聊个不停。 男人们多半都是聊谁家的院子修建的多漂亮,谁家的地种的很不错,在黑暗里,烟锅的火星星星点点,一阵红,一阵黑,像是黑夜里某个只小动物的小眼睛。 而女人们,则是围在一起纳鞋底。 她们大多都练就一番很精湛的手艺,即使不用看,就摸黑也能将鞋底做的很好。 妇女们聊的事情和男人就完全不同了。 她们嘴里都是谁家的媳妇又懒惰了,谁家的婆婆脾气太大,谁的孩子还没娶媳妇,谁家的闺女在外面赚钱,一年给家里寄回来多少钱等等。 说到正方向的事情,都纷纷露出羡慕的感叹声。 而遇到那些不好的流言蜚语,老实的女人就啥也不说,默默做起事情。 人嘴尖舌快的则是立刻显得很震惊,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将别人贬低的一文不值。 直到人家家里的人也掺和进来,这才会换个话题,就好像刚才从来没说过什么。 她们聊天的对象永远都是不在场的人。 蝉鸣和蛙声阵阵,蟋蟀在草丛里兴奋地叫个不停。 因为点着白蒿的缘故,蚊子并不敢太过靠近聊天的人们,而那些奔跑着玩纸飞机的孩子们,完全不顾及身上被叮出许多疙瘩。 或许晚上睡觉的时候,在黑夜里因为太痒会抓个不停,但是玩的时候,是根本注意不到的。 孩子的世界就是这样简单。 快乐的时候,啥都注意不到,是真心的快乐。 难过的时候,就大哭,是真正的难过。 不像成年人,快乐的时候,为了不让别人觉得自己很得意,总要谦虚的低调一些。 而难过的时候,又因为不要让别人看到自己很失落,所以就会刻意去掩饰一些。 所以,小孩子才会嚎啕大哭。 而大人呢……都是掩面而泣。 王天孝和王大宝走在村里的小道上,夏日的风吹拂着他的脸,闻着空气里熟悉的槐花香,他心里也很安逸。 这就是他想要的乡村生活。 在大城市里,一个老年人无数次梦里梦到的,也不过如此。 两人沿着村道一家家问,如果有愿意的人就报名,然后会登记下来。 其实村里哪些人干活厉害,哪些人喜欢打酱油或者占小便宜,王大宝和王天孝是知道的。 因此他们问的本就是那些能干事的人。 而这些人呢,本来正发愁还有这些天,这么多时间怎么打发完时,突然有这么个好的机会,谁能不愿意呢。 这才走了四十多户,就报名了八十多人了。 很多人家,恨不得全家都出动呢。 但王天孝还是控制在每家最多两个人的情况。 一家人出多了,可能就会小抱团,不好招呼,要是发生点不愉快的事情,连个转圜的余地都没了。 而且,王天孝还想给大家都有个机会。 这种赚钱的机会,其实对队上这些人来说,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事,要是只选择了一些人家,那另外的人家肯定会不开心,觉得和他们关系疏远了。 村里的人就是这样,什么事情都没有秘密,很容易传播出去,而大家想问题也很简单,往往都是非黑即白。 要是得罪了他们,那之前培养好的人脉就彻底消失了。 所以,接下来的人家,即使他们多强烈表示出可以多出几个人,都被王天孝笑着拒绝了。 最多只需允许出现两个人。 没想到就这样,等将有年轻力量的人家走完,也已经记录了两百八十几个人。 除了一些家里只剩下老头子老太太,实在是不能要外,年轻的人家里,基本都出了人。 为了感谢王大宝,他从摩托车后备箱拿出一直背着的香烟,给他一条。 红塔山。 对于王大宝来说,已经算是非常好的烟。 王天孝对这种事情一点都不吝啬,这个队长不仅是他的堂兄,更是个热心人,自己以后要想在这个村子里有所发展,或者是施展更多的抱负,王大宝肯定是原始的支持者。 保证好关系是必然的。 既然招纳了足够多的干活人员,晚上回去王天孝和吴文化,李冠平他们将任务大致算算,决定先抽取一部分过来。 大面积上人估计还要等一周之后。 原来计划是一百人需要干两三周的样子,现在人数差点翻到三倍,那干活的速度至少能提升两倍吧。 估计十天就搞定了。 安排好之后,王天孝便划定了一些人选,第二天通知他们先过来干活。 三十多个人。 分别由吴文化和吴钱财,米小红各自带十人,李冠平和米小青四处观察就好 眼下人还少,可以用场站的人带队,他选择的第一批三十几个人呢,都是心里觉得有点担当或者是组织力的人,他还想从这些人中找出一些可以充当小队长,小组长,等人员大面积来的时候,可以让他们带队。 王天孝其实还有个更大的想法,不管是种药草还是将来养殖,都需要一些人吧。 他自己肯定忙不过来,那怎么办呢,肯定需要从这些人去选拔。 刚好现在就是试炼场。 谁能脱颖而出,就可以为他所用。 不说大富大贵,吃香喝辣在这个年代肯定不会是啥难事。 他站在山崖边上,看着大家在下面逐渐进入了忙碌状态,山风迎面吹来,一阵阵凉意,很是惬意。 他心里也是豪情万丈。 这就是他的大山,他的试验场。 苦心经营多半年,总算是到了收割的季节了。 看了一会,王天孝骑车去了镇上,买了半扇猪回来,又批发了几箱烟,一些酒回来。 等今天结束的时候,他会给所有的人家发一包烟,再发点猪肉和酒带回去。 钱是钱的问题,这是额外的奖励。 这都花不了多少钱,既能让自己在大家心中印象更好,促进后面的干活积极性,还能实际地给大家改善下生活。 今天来的很多人,因为家里条件实在太差了,一年到头都吃不起肉。 在这里干活就能领到一些肉回去,肯定会非常开心,也更是促进了下次干活的积极性。 中午的饭菜是李雅丽做的。 刘元老头子也在帮李雅丽烧火。 三十多人,加上场站原来的人,可是要四十几个人的饭菜,即使王天孝带回来了一些凉拌菜,依然还是需要做很多。 刚粉条炒白菜加肉片,就炒了整整一大盆。 这是用猪肉炒的,里面还有很大的肥肉片子。 这个年代人吃肉可不像后世,只喜欢吃瘦肉,肥肉基本都不要,最多用来做做红烧肉什么的。 现在大家没吃过什么肉,而猪肉里肥肉才是真正散发香味的部分,干活的老百姓最喜欢吃肥肉了。 白花花的,吃起来就得劲。 好在,现在正是很多菜的旺季。 开春的时候,李雅丽就在场站周围开辟出一片三四分大的菜地,里面种上黄瓜,茄子,豆角,辣椒等等各种常见蔬菜。 到了现在,菜都丰收了。 只要想吃,去到菜地里现成采摘就好。 凉拌黄瓜,蒸茄子,菠菜蛋汤,反正全部都是用大盆装起来。 天热,也不怕冷了不能吃。 准备好后,在刘元的帮助下,王天孝将几个桌子全部搬到外面的空地上,盖上一层油布,然后将所有菜全部搬出去,每种菜都会分为两部分,保证两面人都可以吃到。 又提前给大家准备好洗脸的毛巾和水。 中午十一点多,大家干活回来了,山里的温度很高,大家都晒的脸部发红,有点精神不振。 可等上了场站的平台,看到早就准备好的各种吃食,顿时感觉凉快很多。 有些没怎么吃过好东西的人,甚至都有些流口水的意思了。 大家挨个洗完脸,也不客气,直接从篮子里拿起馒头,就大快朵颐起来。 李雅丽在旁边热情地帮大家盛汤,不住让大家慢点吃,不够还可以继续炒。 王天孝则是开了两瓶酒,让大家可以少喝一点,解解乏就好,等到下午干完活,再好好喝个痛快。 大家也觉得这样蛮好。 热热闹闹,吃的都很开心,气氛非常活跃。 纷纷都感叹王天孝真的很不错,给大家能提供这样好的机会,能赚到钱,还能吃到好东西。 甚至还可以喝酒,抽到好烟。 真是做梦都没想到,在自己家门口也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王天孝则是信心满满地大家说,要是好好干,后面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做呢。 但也不含蓄地表达了若是干得不好,就会被淘汰的可能性。 大家也都懂。 都是干活的人,谁干的好,肯定就有机会,干得不好,那肯定人家都不要。 真正偷奸耍滑,滥竽充数的人,也就不会出现在这个队伍里了。 “各位,大家也看到了,我这漫山遍野的活,都等着去干呢。不过,即使这整片大山都是事情,却还是不能保证每个人都能来这里干事情。所以呢,我们肯定是要对所有干活的人有个评判。” “天孝叔,我们都知道,这个根本不用你说,要是不好好干活,我们莫说是不该拿钱,更是对不起这么好的白面馒头。” “哈哈,就是,天孝,你就放心吧,我们这些人你还不知道啊,哪里有那种不好好干活的人。你能让我们先过来,肯定是看得起我们,还好吃好喝好酒好肉地招待着,要是这还不好好干,那我们还是人嘛。” “就是,我说天孝大侄子,你就放一万个心吧。我给你表个态,在这里都是我的晚辈吧,要是谁不好好干,不说天孝不同意,我首先就不同意。” “是是是。” “……” 王天孝看大家都这样说,便笑着点点头。 “那就好,我是个实在人,说话一直很直接,我待你们真诚,你们对我好,那我们就能长久保持下去。大家很多都是我的同族兄弟姐妹,我也不想说太多,来,都在酒里面。” “来,喝喝。” “爽快,好久没有这么爽了,沾了天孝的光啊。” 王天孝隔着人群和妻子互视一眼,皆是微微一笑。 下午紧张激烈的收割继续。 本来准备两天干完的第一波活,一天没天黑就结束了。 等回来过了称,足足两千七百多斤。 平均每个人也有九十斤左右的产量,算是相当快捷的速度了。 王天孝让大家将装好的草药袋全部搬进仓库。 足足装了四十多袋。 堆了小半个仓库。 出来后,又是一顿饭。 在吃饭前,王天孝先是按照每个人收割的产量给他们算好工钱,将换好的零钱发到大家手里。 一斤原本他设定了一分五厘钱,现在看看收成不错,索性提到两分钱。 则干的快的人,今天一天也可以赚到两块多钱,而且还了两顿饭,拿回去一点猪肉和一包烟。 收获不可谓不小。 王天孝对于定价也是做了考虑。 因为场站现在大家的日薪都是两元,怎么说,这些临时请来的人,也不应该高过场站的老员工们。 否则就会打击吴文化他们的积极性。 王天孝前世听王鹏谈到很多企业的老板,就不重视老员工,招进来的新员工工资要比老员工高很多。 导致很多老员工无奈离去。 他不想这样做。 这些人跟着他,从无到有,吃了那么多苦,他不能亏大家。 他要保证,这些人生活不仅会越来越好,而且还要比绝大部分人都好。 等到今年收成结束,他准备将大家的薪水都提到每月一百元以上。 他就是要让大家都知道,好好干活,认真做事了,就不会亏待他们,就能过上好日子。 包括以后,他还要建立鹿场和羊场,也同样会抽掉这些人过去做负责人,到时候收入也同样会提升。 等他的利润起来后,还会继续提升大家的收入。 让大家生活的开开心心。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晨,王天孝刚起来,供销站的车就来了。 这是提前和米青松约好,第一批的草药让供销站收走。 王天孝看到这个车,忍不住心里暗暗感叹。 当初买种子的时候,也是这辆车,这个司机,转眼间就几乎一年了,原来的种子都已经变成了药草。 而他在近一年的时间里,也已经发生了很多事情。 也改变了很多。 收获了很多。 大伙齐心协力,将药草全部装到车上。 由王天孝继续跟着车去镇上。 到了后,就看到米青松迎了出来,他解开几个袋子,从里面分别抓住一些蒲公英和茵陈,看看颜色,又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满意地点头感叹:“还是这种大山里生出的草药药味更足。” “哈哈,这还得多谢米老的指导,要不我这样一个门外汉,也没办法将它们种出来,还能等到收获的季节。” “小王,你什么都好,但有一点我觉得需要改改。”米青松不满地说。 “啥?”王天孝楞了楞。 “就是你,实在是谦虚过度了。” 有点事情,晚了些。 明天更8000字,作为补偿。 (本章完) 第224章 220:第一笔收获金 第224章 220:第一笔收获金 “啊……哈哈,米老你可别开这种玩笑,吓了我一跳,我还在想哪里没做好,让米老不满意了呢。” “呵,看你小心个劲儿,来吧,将东西卸下来过下称。” 供销站的搬运工们将货物全部搬下来放到地磅上,过了下,两千七百四十斤。 被米青松安排转向烘干窑。 然后带着王天孝核算费用。 “小王,虽然我们熟悉,关系也好,但还是要亲兄弟明算账。” “那是那是,一切都按照规矩来。” 王天孝自然没有意见。 “因为草药的价格每年都在变化,所以我们不能看以往的价格,今年的指导价是蒲公英每公斤五块,茵陈每公斤六块。也就是一斤分别是两块五和三块对不?” “对。” “不过呢,我们收购的要求本来是要晒干的,你看老百姓带过来的,自己在野外采摘的部分,都是晒的很干才能拿来。所以你这个我还要在原来的基础上再打六折,蒲公英变成一块五,茵陈就是一块八,你看怎么样?” 王天孝略一思索,笑道:“米老,折四成的水有点多了,虽然村民们也晒了,但肯定没晒到这种程度,您看这样行不,我也不乱说,就七折吧。” “七折啊……”米青松想了想,笑道,“那就七折吧,也行,看在你的药草成色还不错的份上,就这样吧。那走吧,到仓库去开票,然后去财务拿钱。” “嗯,好的。” 米青松很热情,亲自带着王天孝走完了整个流程。 一共是一千二百斤左右的蒲公英,一千五百斤的茵陈,按照谈定的价格,去除多余的零头,一共是五千两百五十元。 王天孝将一厚沓钱拿在手里,非常满足。 这是真正收获的喜悦。 按照这个收购价格,他估计今年的产量大概在二十万斤左右,平均按照一斤计算,就是能卖四十万块。 刨除各种人工,车辆,沟通费用,三十万肯定是有的。 收获满满。 或许他重生后选择去买点股票,跑到大城市倒点国库券也能更快赚到这些钱,但他的喜悦感肯定没这么强。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前辈子明明地里产的粮食已经完全无法覆盖农民们投入的人力和物力,但老百姓们还是要坚持种地。 一方面是他们担心自己没粮食吃。 更重要的是,或许这种丰收的喜悦,才是农民们真正感觉自己存在的东西。 就像工人们拿到薪水,就像科学家取得了科研成果。 这种满足感,比什么都好。 忙完后,王天孝给供销站几个工作人员买了一些零食送进去,包括他第一次去的时候就接待他的两个工作人员。 他一直很重视这些。 从不看轻别人,也不高估自己。 所以走到哪里,人缘都非常好。 完毕,王天孝坚持要请米老出去吃个饭。 还是熟悉的羊肉面。 就在上次请米粮吃的那家。 王天孝在吃饭时,其实试探着和米老谈了一个敏感的问题,要不要,稍微给他一些感谢的费用。 这个怎么说呢,他觉得有必要,毕竟人家米老私下里也帮助了他很多,给提出许多指导意见。 可米老毕竟身份特殊,要是因此让人家背上一个不好的名声,那可就真的是对不起人了。 毕竟,这个年代很多人并不是非常物质,还是仅凭理想支撑着生活信条的,他这时候去给人家感谢,反而是泼了脏水。 果然,当王天孝这次提出一点点,米老立刻就摇头,示意王天孝不要继续说了。 这件事也就作罢了。 不过,王天孝转瞬又想起个“坏主意”。 他尝试着问米老,愿不愿意去他哪里,什么都不做,就说给他当作指导专家,他可以支付费用。 反正米老已经退休,现在在这里工作,本来就是返聘发光发热。 没想到,还是被米老拒绝了。 米老没有说具体原因,王天孝也就没有细问。 点到为止。 他是他的心愿,米老有米老的坚持,彼此尊重,又互相理解,虽然年龄相差一个辈分,却彼此相处很是融洽。 两人聊了会,王天孝提到药草下一步销售的问题。 米老便说已经知会好省中药集团的一个副总,是他的老同学,到时候会安排人过来具体谈价格和供货方式。 原本王天孝还准备给一个价格差,顺便让米老赚一些的,可现在看样子,他根本不想参与其中,最多只是前线引桥,可谓是真正算得上高风亮节一个老前辈了。 . 七月第一天,王天义带着小宏伟回来了。 小孩子经过治疗,气色明显好了很多,虽然身体还是很瘦弱,却已经有了活力。 王天孝本来想着既然王天仁现在那个死猪样子,孩子丢给他肯定是照顾不好,不行的话就放在自己这边看着吧。 看病治疗,大家还都很积极,但若是说,将孩子放到谁家养着。 那肯定是一个人都不愿意。 大家的余粮都不多,谁能养的起这么个孩子呢。 也只有王天孝有这个能力。 但当他提出想法后,张玉凤却提出孩子还是放到她那里吧。 毕竟是孩子的奶奶,照顾孩子也没什么人说闲话,但要是王天孝养侄子,在孩子父母都健在的情况下,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对外也说不出口。 王天孝觉得母亲说的也有道理,那就放在母亲身边吧。 刚好可以和小竹一起。 大不了他给母亲一些生活费就好。 他也曾观察过王天仁,发现他好像精神有点问题了,眼神里没有什么光彩,死气沉沉地,就好像随时就会死掉一样。 对此,他内心毫无波澜。 如果要死…… 就早点去死吧。 这种人,活在世界上,真的是对亲人的折磨。 唯一担心的是花儿那孩子,不知道如今又怎么样了? 跟着她那个不靠谱的娘,真的很难预料。 王天孝暗地里打听过,余小凤那女人好像也没回娘家,真的就像是带着女儿人间蒸发了。 王天孝想到花儿那孩子乖巧可爱,性格温顺善良,却因为这样的父母而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就心里憋得慌。 再看王天仁,就越生气了。 最后没办法只好去找了王天忠,让他看看能否利用自己的关系,帮四处寻找一番。 他担心花儿被那个不要脸的母亲卖了。 这并不是做不出来的事情。 因为上辈子,花儿基本就算是卖了。 只不过上辈子是长大后,这次变成年幼了。 孩子正在读书,也中间断了。 唉…… 他苦恼万分,只能默默叹息。 好在,霉运不会顶着一个人欺负。 家里的事情很麻烦,不怎么十分完美,但是他的项目却进展的很顺利。 在他非常“严厉”的督促下,一家名为:“鲜羊羊”的羊奶供应店正式出现了。 七月三日是农历五月十九,一个非常好的黄道吉日。 在锣鼓喧天中,鲜奶店开业了。 大音响里放着欢快的音乐,吸引着人们的朝这边涌过来。 门口站着八位礼仪小姐,每个手里都端着一杯羊新鲜的,经过调味后的羊奶。 小姐姐们都是从张文远的大酒店里借的服务员,个个人长的好看,说话的声音又好听。 羊奶又免费品尝,如果觉得好喝,里面有各种规格的包装,都可以进去尝试购买。 大大的海报上写着开业大酬宾,一律低价到亏本的字眼。 而电视里,则是早就准备好的羊奶普及录像,人们可以看到羊奶对人体的各种好处。 以及因为是提供的鲜奶,所以要比奶粉更有营养,口感更好,更适合老人和儿童使用等等。 并且,还现场进行季度,半年度,年度的鲜奶订购活动。 若是订购一年量,价格只是日常的一半。 如此大的诱惑,不可谓吸引力不大。 基本是从四面八方各角度无差别包围顾客,总有一个优惠的方向在等着顾客参与到购买活动来。 庆城的老百姓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鲜奶直接配送的店子,觉得都很好奇,尝了尝,又觉得还不错。 而电视里的神奇的信息,在他们眼里就更像是真理一般。 加上价格本来就不贵,所以订购的人还真是有不少。 以至于最后王天孝定了个数量,说是预定完一定数量就不再接受预定。 其实这又是一种变相的饥饿营销罢了。 科学技术在进步,人文思想在进步,经济模式和商业交易方式同样在进步。 以未来的模式放到现在,就是一种降维打击。 效果,杠杠地。 天色慢慢黑下来,最后一个冷藏柜的鲜奶也被卖个干净。 看着外面还在等待的人们,王天孝本想劝说改天再来,可大家却都纷纷表示已经排队很久了,实在是亏的要死。 王天孝想了想,找了一些纸条,上面签好自己的名字,让大家第二天拿着这个名字,都可以优先来定。 总算是把大家都安抚好了。 人群散后,王天孝给八个服务员各自一个小红包,让她们回去了。 只留下米小青。 因为这边暂时没人照顾店子里,所以王天孝拉了米小青负责。 主要是这丫头人聪明,活泛,长得也好看,做个鲜奶店里的鲜奶西施就相当不错。 如果她比较有灵性,就可以一直在这里干,做店长。 如果不行的话,那就在寻找更合适的人选。 铁门关闭后,王天孝躺在小椅子上,累得不想动了。 “姐夫,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等下就回去,你给咱们盘下账目,看看一共出去多少鲜奶,进来多少下现金,都盘算清楚。” “嗯,好,那你休息会,我来看看。” “我稍微眯一会儿,你搞好了喊我。” “好唻。” 王天孝眯着眼睛,看和米小青的背影,想着不行的话,还是把李冠平调配到这里吧。 要不,有点不方便。 姐夫和小舅子的媳妇在一个店子,人家说不定会说闲话。 毕竟不是自己的妹妹。 等这边店子稳定后,就交给她们夫妻来经营,自己只用定期来看看账目就行。 在生意原始阶段,他也没有其他人可用,只能让这些自己已经确认过的亲戚来暂时肩负起责任。 但若是做大了,这种家族企业就可能不利于长期发展,到时候再慢慢转化吧。 即使是亲戚,也不一定每个人都有很强的管理才能。 如果管理能力不足,那就可以做个小股东,只给分红即可,不允许干涉企业或者店铺的正常运行。 人才啊,人才。 看样子还是要多挖掘人才啊。 可惜自己到这个社会也没认识多少真正有能力的人,一时半会确实也没办法用到更多更有利的人才。 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迷糊中,听到有人喊他,他睁开眼,看到米小青笑嘻嘻地站在面前:“姐夫,我盘完了。” “完了啊,这么快。” “也不快,都已经快九点了。” “啊,这么晚了嘛……好吧,我竟然睡过去了。”王天孝坐起身,接过米小青手中的纸。 米小青的字体很清秀,清楚地盘算清楚了各种数据。 因为羊奶要保证新鲜度,所以就是前天和昨天两天的量,放在冷藏柜里保持新鲜度。 一共是八十斤。 今天的销售是本着引流的思路进行,部分羊奶是免费赠送,或者是免费品尝,没有销售收入。 王天孝定制的小杯子每杯是二两,卖两毛钱,则一斤鲜奶可以卖到一元钱左右。 按照目前的产量,每天可以生产四五十斤奶,就能卖到四五十元钱。 如果所有的奶羊都开始产奶,那就是每天大概可以产三百斤奶,如果全部卖掉的话…… 那就是每天三百多元钱,一个月就是一万。 去除税收等销售费用,养羊的饲料费用,人工费用,起码也能赚到五六千一个月。 完全可以覆盖养羊的成本。 要知道岳母家现在的样子,一年到头,所有人加起来都不一定能赚到一千元呢。 直接搞到一个月就赚四五千,五六千,肯定是非常哇塞的事情。 当然,这个利润里有王天孝的销售费用,但这是他接下再慢慢考虑的事情,前期基本都是以铺设市场为主,引导人们消费和食用这种鲜奶的习惯是最重要的事情。 今天一共收到了销售金额六十多元钱,还有订金一百多份,也就是说,从明天开始,每天早晨就固定要销售一百多分鲜奶出去,一份是四两,三百多份就需要四五十斤,安全可以覆盖岳母家现在所有羊奶的产量。 后面的预定,看样子要稍微缓缓再说。 要不,还真是有点供不应求。 王天孝看着手中的数据,非常开心,心里也踏实很多。 看样子,鲜奶的需求量,人们对新事物的接受程度要远远高于他呢。 他还担心,这边的人根本不会接受这么新潮的玩意儿。 原来,属实是将大家看扁了。 事实证明,只要是好的东西,你价格又适中,就会有需要的人选择。 而市里人们的消费能力,也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好一些。 起码一两一毛钱的鲜奶,大家觉得不是啥问题。 “姐夫,我们回去吧?” “好,回去。” 两人出了门,发现除了少许娱乐场所,白日里热闹的城市已经彻底安静下来。 路边的霓虹灯孤单地亮着,像一个个没有家回的孩子。 回去的路上,王天孝跟米小青提到以后在这里长期做的意思,如果能干得不错,就可以做店长,然后这边的事情彻底交给她们夫妻俩。 米小青自然是愿意的,但还是说要看看李冠平的想法。 虽然她很想待在这种城市里,热热闹闹看到更多人,可若是李冠平不喜欢城市的喧嚣,愿意待在大山里,那她就会陪着他。 说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王天孝很久没有听到这种朴素的夫妻观念。 一时有些恍惚。 后世的人呢,总喜欢用批判的精神去看待一切事物和人物关系,而判断的标准,一般都是利益归属和自由精神是否满足。 但这个年代,这种看起来有些传统,甚至缺乏个人自由思维的想法,却成就了很多幸福的夫妻。 看似没了自主意识,但谁能说,这种朴素的婚姻观,完全不是按照他们自己的想法来的呢。 米小青和李冠平相遇也是偶然,但感情深厚后,便一直能相濡以沫,谁说不是一种幸福呢。 “那行,你们商量吧。若是他也愿意,你们就负责这些事情吧,另外,我以前给你们说过,可以抽时间多读点书,市里现在不是组织各种文化培训班呢,也可以去报名上一上,就像小兰那样。” 王天孝由衷而感叹:“知识对人非常重要,不管任何行业,任何岗位,没有知识可能会让我们有点点的成绩,但要走到更远更高,就一定需要知识。” “嗯,我懂得,姐夫,小兰给我写信的时候都说了。” “那就好,我原本想着如果你想去省城学习,也可以支持你过去,一来给小兰做个伴,二来也是提高自己。我一直希望你们年轻人都多学习,这对你们有好处、” “哈哈,姐夫,还我们年轻人,你就比我大几岁而已。” 王天孝一楞,发现自己又犯了老年病,开始给人家年轻人讲起道理了。 他在黑夜里尴尬地笑笑,嘴里说着他都二十六了,说米小青这种十八九岁的姑娘,可不就是年轻人嘛,心里却暗暗发笑。 摩托车在省道上高速飞驰。 男人嘴角淡淡地笑着。 女孩长发被夜风吹拂,飘洒在夜空中。 . 阳历的七月下旬,庆城的天终于热到极限。 根据大家总结的经验,两种药草最后成熟的的时节到了。 看样子,也就几天的事情。 王天孝准备回村再召集一波人,作为收割的劳力。 有了前面三十多人的宣传,这次招聘就变得简单多了,王天孝本来估计需要一百人左右,但是放出消息后,没有经过队长通知,就直接来了两三百人。 比平时开小会的规模还大。 王天孝站在一处小土堆上,看着下面熙熙攘攘的人头,并没有急着出声,先是让大家继续吵了一会。 情绪激动,是没办法讨论和通知事情的。 喜欢闹,就让闹个够。 终于,大家看到王天孝一直看着他们,就是不说话,慢慢也安静下来了。 一起看着王天孝,等着他发声。 王天孝这才笑了笑,先是对大家能到这里来表示感谢,又大致说了工作任务以及需要的人数。 当大家听到只要一百人后,顿时有些紧张。 两三个人才能选一个。 “首先呢,我在市里面有个店子,需要几个店员,主要任务就是你们所说的站柜台,另外可能需要出去做点宣传之类的小活,每个月薪水一百块……” “我去,我去,我可以做。” “我也可以。” “天孝,你看我怎么样,我是你不了解嘛,干活很上路子,还是我去吧。” “我看你还是算了吧,你去过市里嘛?” 王天孝示意大家不要吵闹,“大家听我说完,这个工作呢,每天要干至少十个小时,但是中间没事的话,就可以轮换休息。因为周末可能是店子的高峰期,所以周末也不能休息,但是周末两日,可以给大家每天补助十块钱的额外工资……” “还有这么好的事情?”有人有些怀疑,这样算下来,一个月可不得了啊,都快两百块了。 顶上在村里干死干活半年的收入。 “收入算是可以,可也辛苦,我提前把丑话说到前面,大家可能没有听清楚,这个工作暂时要求每天都上班,如果请假的话也可以,但是每周最多只能请假一天。工作就是工作,非必要情况,就不能离开。因此如果家里有很多事情脱不开身,我觉得暂时还是不要尝试为好。” 王天孝在这里执行的是六天制,但周末给补助加班费。 在这个年代已经是非常好的待遇。 因为这个年代,你不管做任何事情,基本都是没有休息,如果非要休息那就是当日没有工资。 他从后世来,尽可能给自己招纳的人给予很好的福利待遇。 让他们死心塌地,也非常开心地工作。 当然,要说比起后世的朝九晚五,他暂时没考虑,倒不是他支付不起,而是要符合这个时代整体的一个氛围。 人都是有惰性的,办企业,招聘员工不是做慈善。 如果一口气将条件放到最松,其实并不会让员工真正珍惜这个岗位,而是将他当作冤大头。 人性,都是自私的。 大家对于唾手可得的东西,从来都不会珍惜。 这样一规定时间,似乎喊的人少了一丢丢,但是少的不多。 毕竟那个收入,实在是太诱惑人了。 但是,王天孝还有要求:“另外,关于这个工作,还有两个要求,第一个就是至少需要初中以上的文化水平,第二个就是平日里一定要注意形象。” 这两个条件提出来,人群有些炸锅。 很快就有人喊了,为啥要学历啊,难道不识字还不能干活了。 也有人说,大家平日里都随意穿戴,不也过的很好。 还要注意什么形象,要求有点苛刻。 对此,王天孝也给大家做了解释。 城市里卖东西和农村还不一样,农村都是一些大家熟悉的农产品,价格很小,数目也比较简单,很少遇见突发的情况。 但是要在城市里卖东西,而且是一种食品,缺乏一定的知识,可能就无法处理突发情况,没有点学历肯定是不行的。 其次,注意形象也相当重要。 村里大家都习惯了无所谓,但你在城市,还是闹市区里要是穿得乱七八糟,莫说没有人买你的东西,甚至都可能会被人嫌弃。 毕竟是吃的东西嘛,大家还是挺注意环境卫生。 经过这两个条件筛选,符合的人就变得少了很多,最后王天孝从其中选了三个人,发现她们都有个共同特征,年轻,女性。 选定之后,王天孝犹豫再三,决定给大家说点题外话:“各位乡亲,我一直听说很多人都不愿意让孩子们去读书,认为读书没什么用,是白白浪费钱。 这种想法是不对的,在未来的社会啊,像我们这样落后地方的孩子,只有读书才是走出外面大世界的唯一路径。我们要是没文化,走到哪里都是睁眼瞎,根本找不到像样的谋生手段。” “尤其是女娃娃,也要读书。不要以为女娃娃是要嫁出去的,是人家人,就不让娃读书,其实好的活计不分男女,而且很多时候女人赚钱能力比男人还强。你们看,今日我想找几个拿高工资的人,可我们下面的男同志们,竟然一个都挑不出来。” 王天孝没有深入说,但他觉得今天这个举动,应该将读书的观念传播给大家了。 王家村因为是山村,所以教育意识相当落后。 王天孝的儿子王鹏是村里第一个高中生,也是第一个大学生。 而王鹏上高中的时候,已经是一九九七年还是九八年,之前那么长的时间内,除去原来的老式教育模式,高考恢复后,竟然一个高中生都没有,由此可见对教育的轻视程度。 当初王天孝让女儿读书,不仅遭受到了村里很多人呢,甚至同族,以及亲戚们的各种闲言碎语,不断怂恿王天孝让王芳出去打工,每年还能赚点回来。 村里也一直流传谁家姑娘在南方赚了多少多少钱的说法。 尤其是王芳因为太过偏科,考高中的时候少了十几分,需要交两千多元的借读费。 那是九四年,两千多元对上辈子的王天孝几乎是一笔巨款,他几乎转遍了村里能借的每一家人,但借到的钱不多,收获的白眼和另一番好言相劝却不少。 几乎没有一家人真正能理解。 纷纷都表示,姑娘家上个初中就行了,还上高中,终究都是别人家的人,浪费那个钱做什么,还不如趁她还没嫁人,多给家里赚点钱回来。 最后还是李雅琴家给凑了一千多元,才让王芳上了高中。 上辈子的王天孝是个倔强的人,别人越是说让他放弃,他就越觉得孩子应该好好读书,不管自己多辛苦,都是咬着牙把孩子们全部送进大学,更是培养出两个博士,一个硕士。 解决了鲜奶店的问题,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大头。 王天孝先从人群中喊出六个人,这是上次三十人中他觉得各方面都不错的人。 动作麻利,工作认真负责,而且很活泛,具有一定的人员和号召力。 这些人,是他这次准备好的组长。 “……就是这样,前面这六位就是组长,每个组长下面带二十个人,要带那些人你们可以自己挑选,但有个前提,所有组长收入都来自于你组员的工作量,若是组员们普通产量低,那整个组包括组长的收入都低,但如果哪个组的产量高,也同样是所有人收入都高。” 王天孝笑着将规矩给大家讲述清楚。 这是最原始的比较管理概念。 当人数少的时候,他可以亲自看着,也可以让吴文化他们盯着,但一旦人多起来,就不可能事事都操心到位。 该是下面分级管理的时候了。 将矛盾交付给下面的组长。 他们为了自己收入,肯定不会招收做事不行的人。 即使他们想徇私,或者是有人蒙混过关进去,等到做一两天活,大家就会发现队伍里谁做事最差,差的那个人自然也会被淘汰掉。 算是最原始的群众监督制度。 接下来,王天孝将时间交给六个组长。 组长们因为之前已经得到通知,所以也没有耽误功夫,心里也早有一些合适的人选。 很快,人群就慢慢分列成六个小队伍。 剩下的一些人,就属于每个小组都暂时不需要。 他们在小组长这里混不到名额,又转向找王天孝,王天孝则表示这只是第一波,后面还有机会,让他们不要着急。 他已经让小组长们唱了黑脸,自己唱唱红脸就好。 事实确实也是如此。 等他的羊圈建立起来后,就需要一些专门给他养羊的人。 他没有想着去从其他地方招纳人,能带动队上的乡亲们赚点钱,就尽量将机会让给大家。 所谓仓廪足而知礼节。 队上的人们之所以有一些矛盾,很多时候不团结,其实都是穷闹的。 为了点鸡毛蒜皮的事情,争执的不可开交。 如果大家的日子都好过了,而在工作中彼此又协作过,也就不会沉浸丁点的利益得失里。 他们收获了钱和幸福,王天孝则是充盈了自己的劳动力。 一步步能完成自己目标。 8000多字。 这本书没啥高潮,因为我就没想着写高潮,就是一个老人重生后,啰哩啰嗦的一些意难平,他这辈子做的,都是它上辈子没做的。 他这辈子不断告诫自己的道理,恰恰是上辈子他没有懂得,人缺失什么,就会在意什么。 不是在水字数,不是。 (本章完) 第225章 221:非池中之物 前些天,米青松说过帮王天孝约省中药集团的采购经理一起吃个饭,针对接下来的供货和运输进行沟通。 毕竟是十几万斤,也就是七八十吨的货物,又是非常容易发霉或者自常过期的中草药,若是中途出了问题,损失谁都承担不起。 为了显示诚意,王天孝专门在文远大酒店给预定了包厢。 并且让张文远做了陪客。 采购经理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姓孟,很有气质,一看就是那种久居高位,没怎么过过苦日子的人。 她看到王天孝竟然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明显有点意外。 确认之后,忍不住感叹,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后生可畏。 王天孝知道对方并不是真心夸奖自己,反而是对他的能力有所怀疑。 人的气质是装不出来的。 王天孝这辈子即使再厉害,但身上依然没有那种成功人士的气场,而同桌的米青松和张文远各不相同。 一个是德高望重的老专家。 一个西装革履,一看就是出生不俗,并且长期浸润在富贵生活里。 都比王天孝更有逼格。 所以,孟经理在夸赞王天孝时,目光却看向米老,大概在询问:你确信,这就是我们要合作的那个人? 米青松是什么人,他立刻体会到孟经理的意思。 淡淡地笑笑:“小孟,可不是后生可畏嘛,想想当初我和黄总刚参加工作时,你还是个刚进集团实习的学生,这转眼就二十年过去了,你也成了可以帮黄总四处开疆拓土的一员猛将。” “米老,我不是说小王嘛,你怎么扯到我身上了,我这点底子啊,都被您给抖搂完了。” 孟经理听到米老这么说,态度就变得热情了很多。 她知道,米老是在为这个年轻人站台。 她表达了对年轻人的一点点不自信,米老就直接不高兴了,将黄总拉扯出来。 是的,她虽然是集团采购部经理,可黄总是集团常务副总裁,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说云泥之别吧,也至少是差了很多级。 而当初她进集团时,因为能力并不突出,本是要被淘汰的,幸亏是被黄总和当时还在中药集团工作的米青松保下来。 因此,于公于私,米老都是她应该重视的人。 这次,米老很显然是想扶持这个年轻人,甚至不惜动用黄总的关系,而黄总又专门派自己亲自过来洽谈这个事情,可见对这事情的重视度。 她刚才只是习惯性碍着身份露出的些微轻视,就立刻被注意到了。 不动声色给她一个回击。 意思很简单,这件事我和你们黄总知会过,黄总为什么派你来,你心里没点数嘛。 在我米老头面前,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孟经理长期在国企混着,能做到集团采购部经理,自然不是一般的城府,只是瞬间她就立刻觉察出刚才的态度有点欠缺考虑,急忙进行了补救,算是亡羊补牢。 见孟经理还算懂事,米老也笑得爽朗一些了。 “我们点东西吃吧,小孟远道而来,今天这顿饭就由我来买单,小张是吧……” “是是,我是姓张。” 张文远很客气地笑着应和。 “嗯,小张,这不是你的酒店嘛,你来负责推荐菜,不要考虑钱的事情,我老头子还是有些家底的。” “啊,这怎么能能让您破费,米老,孟经理是来支持我们家乡发展,这顿饭怎么说都要我请才是。” 王天孝急忙劝阻道。 他懂得刚才米老那样说,不仅是想让孟经理不要那样俯视着说话,更重要的是,他还让孟经理认识到一个问题,就如同当初黄总和米老愿意给孟经理机会一样,米老很看重王天孝这个人,他就是为了给王天孝铺垫这个机会。 要是这样表示,孟经理还是不上道,那她就不可能坐到这个位置上。 中药集团是个国企,坐到孟经理这个级别至少都是正科或者副处的级别,不说是在万军从中,起码也是很多人中杀将出来,这点眼力劲能没有嘛。 她懂得很呢。 其实很多事情就是这样。 在不犯法,不危害所有人的利益下,人情关系,就是很有作用。 反正中药集团要收购很多草药,只要保证价格合适,草药质量过关,那收购谁的不是收购呢? 你和我不认识,那我对你的药草还要去追踪质量,并且你以后能发展成什么样子,我也很难掌握。 但如果是熟人,而且是知根知底的熟人,或者是行业专家推荐的门路,风险就会小很多。 既能完成工作任务,又能维持好人情关系,何乐而不为呢。 很多人做生意,或者是在工作岗位中总是郁郁不得志,就是觉得自己不想去维持人际关系,并对一切维持人际关系的人嗤之以鼻。 这样的人,是没有一个基础的道理。 其实利益中的关系,目的不是关系,而是利益。 看似在维持关系,不过是维持利益罢了。 孟经理就显然很上道,米老既然将黄总都拉出来了,肯定是希望她尽量不要拐弯抹角,好好谈事就好。 “米老,小王,今日都到了我的酒店,你们还说结账的事情,岂不是打我脸嘛。什么都别说了,你们尽管吃,吃得越多,才是越看的起我,哈哈。” “这不行,小张……” 米老还要推辞,张文远却站起身,笑道:“哎呀,米老,您就别客气了,你们先等等,我下去看看菜准备的怎么样了?” 说着,也不等米青松说什么,直接转身出了包厢。 “这孩子……” “文远就是这个样子。” “你是说,他是老张书记的……” “嗯嗯,是的,不过他可没有那种架子,我们关系一直很好,我能承包荒山,走到今天地步,张总帮助了很多,所以今天就特意和他一起陪您二位吃吃饭。” “老张书记是……”孟经理好奇地问。 “哦,就是我们庆城市原来的书记,现在好像调到省药监局……” “是,你是说张局长啊?” “现在是局长了嘛,我还以为是副局长呢,”米老笑了笑,“哦,也对,按照他的级别,做个副局长是小了些。” 孟经理有些懵了。 对王天孝突然就感兴趣了很多。 没想到,这小伙子人脉可以啊,不仅认识米老这种行业里出名的老顽固,更是还能和还药监局的张局长公子哥有这么好的关系,自己请客,人家做东,出钱出力。 还真是小看他了。 想着他肯定有点门道,没想到门道这么大。 那药监局,可是她们的主管单位,虽说两个地方的老大是同等级别,但明显集团的董事长,也要给人家几分面子。 这么算起来,自己算什么呢。 幸亏开始就很低调,还没有惹出什么事端。 要不,搞不好自己这个职位还能保住,但是想继续有点发展,怕就是有点危险。 “这样吧,你们谈谈,我出去抽根烟。我这个烟瘾啊,大得不得了,一会不抽烟就浑身没劲。” 米老也站起身,跟着出了包厢。 门关上后,包厢内就剩下谈生意的两个人。 王天孝过去给孟经理添了热的茶水,然后坐回自己的位置,笑道:“这次让孟经理专门跑一趟,真的很感谢。我们这些小地方的人,平日里很难碰接触您这种大地方的神仙,若是礼节招待不周,还请多多包涵,有什么不足,您直接提出来就好。” 孟经理这会看王天孝,觉得他顺眼很多。 去除那身农村人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她发现王天孝其实不太像一般的山里人。 无论是谈吐,以及结交的朋友,人脉,都无一不在证明,他不能被当做普通人。 她轻笑道:“小王,你太客气了,能在庆城这个地方发展起来,本来就相当不容易,也需要很多魄力。” 王天孝懂她在说什么。 庆城这个时候因为水资源缺乏,三面环山,又没有什么出去的大路,所以经济基本在全省排名倒数,也是最穷的地方之一。 几乎没有企业愿意在这里发展,就是这个原因。 地方穷,能获得的资源就少,消费也低,生产的东西又很难运输出去,若是强行去做,肯定会举步维艰。 所以王天孝开始发展的就是农业,而支持张文远发展的是基建和房地产。 而不是工业。 庆城的工业没有发展的前景。 三十多年后,庆城之所以能发展起来,也不是因为发展工业,而是勘探出了石油。 围绕着石油,出现了高速,高铁,机场等等。 所以,看起来庆城富裕了,但是老百姓却还是原来那个样子。 没有增加多少就业,也没改善多少生活。 甚至因为石油上的人抬高了房价,导致本地其他人反而更买不起房子了。 庆城的房地产,出现了一种虚假的繁荣景象。 这是后话。 现在王天孝也懂得孟经理的意思,只能笑着应和。 “你的两种草药的品级我在米老那里看过了,现在的问题是,你能保证所有的货物都是那种品级嘛?” “当然可以。” 王天孝笑道:“米老那里的只是第一批,也就是早熟批,按照它们两种草药的生长规律,七月底成熟的才是最佳时节,有可能后面的药效会更好。” “这样啊。”孟经理点点头。 采购最基础就是要保证质量,这也是她最关心的事情。 “您可以实地去我们的种植区看看,您这种专家,只看一眼就能看出品级了。” “嗯,我会去看的。我相信米老也不会糊弄我,他可是行业里德高望重的前辈,你能得到他的推荐,本来就相当于有了一层保护伞。” “哈哈,也是米老提携。” “如果货物没有问题,我们就说说价格吧。今年因为天旱,草药的收成普遍不好,所以草药价格要稍微高一些。例如蒲公英去年只有两元,今年可以收到两块五,茵陈更是贵了一块钱,可以卖到三块五……” “这个价格是最终价格嘛?”王天孝记得米老说今年药价不高呀,怎么到这里,又变了说法? “这是一般收购价,我们具体定价要根据货物的质量。可能会适当上浮和下浮,”孟经理谈到工作,开始正式起来,看样子她能走到这么重要的岗位,确实不止是能做人。 “当然,我们有最低要求的质量标准,若是差到一定程度,再便宜我们也不会收购,毕竟这是药材,要对患者负责。” “这个我懂,中药的致病机理本来就模糊,所以很依赖药材里的微量元素,若是不能保证药草的稳定,那制作出来的药剂或者药丸,治病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咦,你还懂医理?”孟经理好奇地盯着王天孝。 王天孝回过神来,挠挠头,“略懂一些,不是很多。毕竟我是种植药材的嘛,肯定也会关注药材下游使用。若是下游使用的不好,那我也就失去了市场不是。” “话虽如此,但坦白说,我是没想到你竟然还懂得这么多,我碰到的很多药材种植大户,都根本不知道药材使用的道理,在他们眼里,药材就是一种经济作物,能换钱就行。” “是啊,我们对中药的认识本来就两极分化,有的人很信任,有的人就认为没有用。” “那你肯定是信任的那种人了?” “算是吧,”王天孝笑道,“我不懂太多的高深的东西,反正就是知道,我们几千年来,靠着这些东西就这么坚挺过来了,只不过我们需要不断去研究中药后面的医理,使其成为一种可以用科学解释的东西。” 王天孝看孟经理还在认真听,便继续说道:“其实,中药之所以被诟病,是因为人们很难从其中找到太多可以用科学解释的东西,即使有些药物被证明里面含有一些特殊的元素,但也就是零星点点,没有形成好的系统,更不能被量化。” “吃药不是吃饭对吧,你不能说管我怎么做的,只要好吃就行。药问世后,不仅要看治疗效果,还要兼顾他对人体有没有造成伤害,也就是毒理性。若是治好了这种病,又给另外一种病留下祸根,那你说这病治得还有意义嘛……” 王天孝说着说着,发现自己又说多了。 这个老年人的啰嗦啊。 就没个停了。 但他发现孟经理的眼神却柔和起来。 “说的很好。” 孟经理看王天孝停下来,轻声说:“说实话我觉得很感动,没想到,在这里能听到有人对中药这么清晰的评价和认识。 不瞒你说,其实我们家世代都是中医,祖上甚至还出过宫廷御医,但到了我们这个时代,随着西医入场,中医的市场越来越弱,对此,我一直很痛心……” “西医和中医各有优缺点,但中医相对来说,更注重人的日常保养,而西医则是病情戒断。所以就会显得中医的治疗效果不如西医。 我个人觉得,我们并不需要特别贬低或者抬高哪个,两者完全可以同时存在。如果病情紧急或者严重,我们就可以尝试西医,但如果是顽疾或者慢性病,那中医治疗模式显然可以起到很好作用。” “是啊,可现在很多人都是两分法,要么认为一点作用都没有,要么就觉得中医或者西医某一种是神话。但相对来说,西医的发展速度要远远超过中医,这让我们这些世世代代的中医世家委实有点难过。” 王天孝点点头,他能理解孟经理这种情怀。 其实有这种情怀的人还不少,米青松不也是一位嘛。 反而是他自己,却没有那么坚持,他说得就是心里想的。 没必要将哪一门彻底打死,一切能给老百姓治病的手段,就是好手段。 “小王,你为什么会懂这么多关于中医的东西呢?” 孟经理还是很好奇。 这会她对王天孝已经有了好感,虽然还是叫他小王,却语气不是那种家虚假的客气,而是带着几分真挚。 “哦,因为我一直有这方面的兴趣,加上我不是要种植药材嘛,就专门学习了很多这方面的书籍,在您这种专家面前大放厥词,班门弄斧,您不要见怪。” “没有没有,你说的非常好。我很少见有人,尤其是不从事相关行业的人,能说出这样的见解。这说明,你确实认真思考过,老实说,我们非常欣慰。” “您这样说,我也很开心。” 王天孝当然不会说他关于中药的认识,都来自于自己的小儿子。 也就是说,现在还没出生的那个。 “就应该让你和我弟弟聊聊,他可苦恼了,每次都和我说是没有能沟通的同道中人。” “哦,您的弟弟……” “他是中医药大学的博士生,立志振兴我们的中医药荣光,希望能将中医药的精华之处发扬光大,让更多的病人因此受惠。 可是啊,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即使你做个小项目,西医的就非常好,哪怕是仿制药都有很多人呢投资赞助,可中药呢,新项目越来越少……” “这是为什么呢?” “很多方面原因,最主要的还是我们刚才说的,中药因为医理问题,导致很多地方都很模糊,没办法精确表示。就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吧,我们的中药很多时候都依赖于药方,但这个药方呢,又需要保密,那你说你生产的药,怎么通过临床,人家怎么用呢?” 王天孝苦笑道:“确实是这个原因。” “说是吧,那你既然不能通过临床,要是稍微卡的严一些,不就没办法上市嘛,一个药不能上市,如何盈利呢。制药工业总需要资金才能维持吧。无法销售,就没有意义了。” “这个我理解,当然还有个问题,就是中药出口也很难吧?” “没错,你看你什么都懂嘛,”孟经理无奈地说:“人家外国人做什么都要一丝不苟,你无法提供原材料的精确用量,还说什么少许,些微…… 这些词首先就不过关,然后你解释不清楚医理,说是什么脉络冷热,人家不懂。你还没做过毒理性实验,别人不敢用,最后你甚至连药方都无法提供……” “嗯,没办法。国外和我们的要求不同,我们国人常说的文化就是差不多,而别人是看的具体和精细。”王天孝感叹道。 不知不觉,王天孝就说了许多他其实不该说出来的话语。 而这种反差,更是让孟经理感到诧异。 她怎么都没料到,王天孝带给她的惊喜是一波接一波,仿佛是自己不管说什么,他能接得上话。 “这样吧,小王,等我们药材回去时,反正你要跟着过去看验收,趁机和我弟弟聊聊吧,我相信你们一定会一见如故。” “好啊,非常荣幸。” 两人正说着,门开了,张文远和米青松一起进来。 “看你们聊得愉快,都聊什么呢?”米青松笑着问。 “聊一些中药的现状。” “唉,”米青松叹息声,“现在比不上以前了,中药的重要性越来越不被重视,只能看你们怎么说了,毕竟未来是你们年轻人的。” 王天孝笑笑。 心里想着孟经理刚才说的事情。 她那个弟弟不是在寻求项目嘛,那能不能尝试着去合作合作,他开始种药材的时候,就想过这个问题。 只是当初也只是想想。 觉得离自己的生活实在太远了,而且那个行业以前在他眼中显得很是高大上,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参与的事情。 如今既然有行业内的专业人员一起,可以小小的尝试尝试。 具体等到见了面再说吧。 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想的事情。 他现在全身心要把药草先解决掉,然后就是布置下一波药草的种植计划。 还有他的养殖理想,羊圈还没建设好。 以及,鲜奶店刚刚开始,还是要多操点心,米小青和李冠平都太老实了,守成可以,开拓精神和思维都不够,他必须带着他们朝前走一走,形成习惯才好。 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他似乎不该急着将摊子铺得太大。 稳一稳吧。 . “砰砰砰。” 王天孝敲响吴文化的房门。 “文化哥,睡了没?” “是老板啊,还没睡呢,您等等,我下来给您开门。” 门开后,吴文化连忙招呼王天孝进去,王天孝却笑笑:“我们出去聊聊?” 吴文化楞了下,点点头。 “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菜,搞两瓶啤酒,一起坐在石头上喝点。” “好唻,我记得下午还有些卤肉,我再拍个黄瓜吧。” “行,随意搞点就好。” 王天孝在石头上等了会,吴文化端着吃的喝的来了。 一盘猪头肉,一盘拍黄瓜,还有两瓶黄河啤酒。 “坐。” 王天孝指指旁边的石头。 吴文化坐了下来,有些忐忑地看着王天孝,不知道老板晚上突然找他有什么事情,难道是什么没做好嘛? “文化哥,最近干活还顺心吧?” “嗯,还行,老板和老板娘都这么照顾我们一家子,我们在这里和家一样,很舒服也很开心。“ “那就好,”王天孝点点头,看着吴文化笑笑,“文化哥,我们这漫山遍野的草药眼看着就要收了。” “嗯,是啊,大概还有几天就行了,到时候是一场大仗。” “就是啊,所以我找你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老板您说,您和我还客气什么,我老吴是什么样的人呢您不知道,只要是老板交代的,我肯定做好就是。” “我知道,你来了也半年了,我对你做事的态度十分满意,所以呢,我想着给你加点担子……” “担子,老板的意思是?” “我想让你总负责这边的种植工作,也就是说,以后这边不管发展到什么程度,都由你来全程负责,包括人员安排,物资调动等等。 也就是说,除了钱……大钱需要我来把关,其他事情都由你来做,如果将我们这边的种植工作看做一个企业,那你就是这个企业实际的负责人。” “这……这……这不行吧,老板,我不行,我哪能干得了这个,”吴文化站起身,紧张地有些语无伦次了。 “老板,我就个粗人,你让干活我肯定是没的说,但这种事情我真的不行啊。我哪里管得了别人呢,再说这里不是有冠平嘛,他是您家里的人,管起来不更合适?” “文化哥,你不要这么看低下自己,我能找你说这件事,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是一时的冲动。你要是真没这个实力,我怎么可能放心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代给你。” “真的不行,老板,你就别为难我了,我老吴真的干不了这个。” “你还没干过,怎么知道就干不成呢。” 王天孝苦笑下,真诚地说:“文化哥,你也知道我现在很忙,这山里的药草培育和种植只是我其中的一个项目,我不可能将时间都花费在这里,而冠平我另外有安排,以后他和小青就不回这里了,这边就剩下你们兄弟俩,或许以后,我可能逐渐不会每日都回来山里,你就是这边的直接负责人。 “可是,这么重要的任务,我真的很难挑得动嘛。” “文化哥,人总是要尝试着做各站各样的事情吧,你看看你年轻的时候没有尝试做什么,所以现在小红姐跟着你是不是受了很多苦。 现在既然有了这个机会,为什么不尝试着去做做更大的事情呢。再说,我也不会直接丢手不管,开始的话,我不是每天还在场站嘛,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问我,我们一起解决就是。 吴文化眼神终于松动了,或许是提到了他至今还没什么成就,碰到他的软肋了。 事实上,哪个男人没有成功的梦想呢,很多时候不过是没有遇到好的机会罢了。 吴文化一想到这个机会,就觉得再这么放弃,或许永远都不可能碰到了。 所以,一时间陷入犹豫之中。” “当然,让你做也会有好处,这样,的收入我从每个月六十给你提到两百……” “啊,两百,一个月嘛?” “是的,一个月两百,并且如果一个月内没有出现任何过错,再给你一百,也就是说,你可能一个月拿到三百元钱的工资。” “三百元!!” 吴文化惊讶的合不拢嘴。 “嗯,没错,这是对你负责这里事情的报酬,而这只是开始,如果干的好,还会有继续向上涨的空间。相信我,我的为人你们知道,只要事情做的好,收入肯定是没问题,我保证比周围所有能赚到钱的地方都高。” 吴文化陷入沉思。 如果说先前只是稍微的冲动,如今他基本已经靠向这边的天平。 三百元啊。 他现在每个月只赚六十元,如果能拿到三百的话,岂不是将来一个月顶现在的五个月,一年顶现在五年。 这该是要拿多少钱啊,还能花的完吗? 到时候,他就可以给妻子娃娃买更多的好衣服,给他们买好吃的,娃娃就不用再为吃点零食没有钱买哭一晚上了。 当父亲的,当丈夫的,不就是为了妻儿日子能过的好些嘛。 既然这样,自己还拒绝什么呢。 干就完了。 “老板,既然您这么信任我,那我就试试,我老吴能力就是这个样子,很多东西都不懂,还要老板您多指导。 您放心,我老吴是个老实人,您对我好,我就对您好,绝对不做对不起您的事情,你将这里交给我负责,我就会好好帮您看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哈哈,还说你没文化呢,我看很有文化嘛,你看着小词说的一溜一溜的。”王天孝打开酒瓶,又帮吴文化打开。 “文化哥,相处这么久,你也同样直知道我的为人,我的理想也很简单,就是跟在我身边的人,我的亲人,包括我知道的好人们都过的开开心心,所以,我想将你拉到我这个目标里,我们一起努力吧,来,喝酒。” “哐啷。” 两个酒瓶碰在一起。 两人谁都不让着谁,一口气将瓶子里的啤酒对着瓶吹了个干净。 没想到吧,今天又是8000。 反正明天就一天了,那就明天也8000吧…… 我尽力了。 第226章 222:有点超纲 第226章 222:有点超纲 空荡荡的酒瓶放回石头上,吴文化拍拍胸脯,“老板,这事情我接了,您就交给我吧。 “好,那就交给你了,过几天就要收割了,我已经找好三百人队伍,分为十个小组,到时候你只要负责管理小组长,让小组长各自管理他们的人员就可以。每个组的产量要单独做好统计,我们要根据每个小组干活的能力给他们分发额外奖励……” 夜风习习,王天孝耐心地给吴文化说着如歌管理收割队伍的细节。 除了比较管理,他还准备在这些人里挖掘一批固定的种植工人,他们就相当于是他的员工,不再是有事情就来做,没事情的话回去种地,而是每个月拿着薪水,就固定在林场干活。 成为他最原始的员工。 长期养着干活的人可能需要花费的钱更多一些,但胜在稳定。 而且大家慢慢都会变成熟练工种。 不再需要费力地培训。 培训本来就需要花费时间和人工成本,而且刚开始培训后,人员的工作效果肯定远远不如熟练人员。 这些也会影响效率和工作质量。 王天孝的目的是在场站建成一个长期稳定的药材种植基地,而不是打一枪换个地方的临时试验场。 自然也不可能每年都跑到村里去找人。 他没这个时间。 之所以选择吴文化做调度,一方面是暂时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更重要的是他认为这件事本身难度不是很高,而且吴文化这个人,虽然文化程度不行,但做事认真,为人处世又很熟练,应该能满足这方面的需求,完全可以胜任。 尽管王天孝之前就意识到人才的重要性。可人才这东西,不是你意识到,他就真的有了。 人才要么需要挖掘,要么就需要去培养。挖掘需要很大的池子,从里面大浪淘沙。可他的交际圈就这么点大,到哪里去淘沙呢。 如果是培养的话,则需要发掘可以培养的种子,但种子又在哪里呢。 很难的。 这个年代,想找几个有文化的人,都不是简单的事情。 只能矬子里面选将军。 好在,吴文化不是最理想的人选,但胜任就好,剩余不足的那部分,自己再慢慢尝试着去培养呗。 好处在于自己亲手培养起来的人,往往忠诚度更高。 空中挖掘过来的人,谁知道他心在朝哪里使呢。 王天孝晚上回到房间后,和妻子李雅丽也说了工作安排的事情。 李雅丽也没意见。 她很少去干涉王天孝工作的任何决定,每当王天孝给她分享时,她都耐心地听着,需要她发表看法她就会说一些,如果不需要,她就是最好的听众。 她的性格就是这样,温顺的像水一样。 既能支撑起船的重量,才能包容万物,清澈而活泼。 “我最近不是还要操心羊奶店的事情啊,这里又面临收割,场站的事情肯定很多,鹏娃刚会爬,不要出什么问题。你看不行的话,将鹏娃送到娘那里去看看?” 李雅丽想了想,“娘年龄大了,本来照顾自己就有点累,现在还有小竹在身边,更是加上宏伟,要是再把鹏娃放过去,他肯定是没有空。” “这倒也是,”王天孝点点头,妻子说的有道理,“不过,我找了三百多个人来收割东西,到时候肯定很乱,我担心……” “不行的话,就将孩子放到我娘那里吧,她一直很想孩子,我说有空带孩子过去看看外婆呢。” “那也行……” “还是算了吧,”李雅丽却突然打断,“你这么忙,我怎么能带着孩子离开呢,最多我注意着就是,不行的话,就让刘叔帮我看着,孩子可喜欢他了。” “哈哈,小孩子好像都喜欢老人啊。也行,反正现在几只小鹿都长大了,刘叔暂时还算轻松,就帮着看吧。” “嗯,那就这样。” “对了,话说回来,我以后还要忙其他事情,这场站的账务你要注意起来,我给文化哥交代的只是外面的事情,但毕竟……他还是外人,我们不需要一直防备着人,却也不能什么都不在意是吧。” “嗯,是这个道理。” “我们之前不是有过分工嘛,我负责赚钱,你负责管账,所以这场站的账务就交给你了。你需要定期盘存物资,等你慢慢熟悉后,我就会将账彻底交给你,全权由你来负责。” “听起来,有点难啊,我其实啥不都不懂,你让管几万块我都心惊胆战,将来钱变得更多,我有点发蒙怎么办?” 李雅丽抓住王天孝的手,有些忐忑。 “别怕,这事情没有想象中的难,因为我们场站的东西都属于我们,没有其他债务和股权分割…… 哦,意思是说,反正这里都是我们的账,赚多了也是我们赚多,赚少了也是我们赚的少,与别人没关系。你要做的,就是让账目和进出物资都对应上,要建立好台账…… “你看,这还不难啊?” 王天孝笑笑,“丽丽,你不是说要帮老公分担责任嘛,外面抛头露面的事情就让老公去做,家里的后方阵地我只能交给你了。 你看看,我让冠平去负责奶店,给姨娘家购置安排了羊,建设了羊圈,让他们有我稳定长久,可持续的收入来源,不都是为了让你没有后顾之忧嘛。” “掌柜的,我知道,你这些都是为了我好,“李雅丽双手抓着王天孝的手举起来,看着他的眼睛,温情说道:“我一直心里在感谢老天爷,能把你送到我身边,你对我真的太好了。” “说啥呢,你是我老婆,我对你不好,对谁好啊,” 王天孝笑道,“你知道,我是有点小理想的,所以我需要你在背后支持我,我愿意将我所有工作事业都分享给你,就是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向前走,不然,在前方道路上,只有我一个人,岂不是显得很孤单。” 李雅丽轻轻一笑:“我没什么理想,若非要说有个目标的话,那就是和你一直能幸福的生活下去。所以你希望我做的事情,我就会好好做,并且努力把他做好,这就是我的理想,也是我的目标。” “哈哈,你这样说,我有种负罪感,感觉是我影响了你的选择,你可不能被我干涉了,还是要保持自己的原则。” “没有,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谁说人的自主意识就是要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并且只做自己的事情? 不是的,我认为啊,人愿意为了某些目的,愿意为了自己在意的人,去做某些事情,也是一种自我选择,而不能说被人影响。因此,我完全是心甘情愿。” “好,既然你同意了,那我们就一起加油,我们是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哈哈。” “妈,你在笑什么啊?” 王芳从睡梦中醒来,揉着眼睛看着父母。 “没啥,你继续睡吧。” 李雅丽给女儿掖了掖被子,感叹道: “时间过得好快,转眼间芳娃都快四岁了。” “哦,说到这个,我正要给你商量呢,芳娃都四岁了,我看应该让他去上学前班,你看看怎么样?” “这么早啊,不是六岁才上学吗?“ 李雅丽不解地问。 “六岁是上一年级了,但六岁之前就可以让孩子看看有什么兴趣。比如说画画啊,唱歌啊,跳舞之类的,万一咱姑娘有这方面的才华,就可以得到锻炼,如果没有,也可以和同学们一起玩耍,也有利于她性格培养,一直跟我妈待在山里,连个同龄的孩子都没有,孩子还是太孤单了。” “这样说的话,也是。我之前也觉得孩子确实有点孤单,”李雅丽点点头,对王天孝的说法保持肯定意见,“孩子毕竟和大人不同,大人可能习惯了山里的生活,觉得还挺不错,可孩子毕竟需要和伙伴们玩耍。” “那就这样吧,我改天看看镇上的学前班是怎么说法,到时候我们再好好商量。” “行,那就看了再说吧。” “好啦,时间不早了,早点歇着吧,明天你肯定还有很多事情呢。” 王天孝点点头。 “睡吧。” 电灯关了。 王天孝刚脱完衣服,就听到妻子轻微的呼吸声。 她已经睡着了。 . 通过米家庄到杨子岭的路已经完工。 时间基本按照原来的时间计划完成,主要是中间又下了几天雨,要不还会更早一些。 王天孝基本每天都会到这边转一转。 虽说他对刘莽还比较放心,但依然还是保持着稍微的谨慎。 修路不是一锤子工程,从下面到路面,每个层都要严格做到位,才能保证修出的路不出问题。 但凡中间一个环节不到位,路要么会中间塌陷,要么就会快速裂开,只要出现几个大的裂缝,这条路就完蛋了。 与其后期出问题麻烦,王天孝觉得还不如从开始就把好关。 如果有问题,就暴露在萌芽阶段,也比较好处理。 还好,除了一点小问题,整个工程做得相当到位,王天孝很满意。 既然路修完了,王天孝便将剩余的一半钱也全部结给了刘莽。 这让刘莽很诧异。 一般情况下,这种施工单位很难在短时间内拿到尾款。 甲方一定会寻找各种理由,压很久的施工款。 所以,很多工程队伍基本对最后一笔质保金就没有拿回来的想法,权当给甲方让了价格。 即使第二笔或者第三笔的工程完成款,很多企业也都拖着半天不给。 像王天孝这样好说话的老板,真的是很难碰到。 也怪不得刘莽激动,他甚至有点感激呢。 “王老板,能给你干活,我真的非常荣幸,你是我见过最干脆,也是最人性化的老板,我相信你以后不管做任何事情,都能做到比别人都好,一定能做出相当大的规模。” “哈哈,被你这样一说,我都有些膨胀了,”王天孝笑道,“其实我应该感激你才是,将这段路修的这么好,还用了这么点时间,完全按照我理想中的时间完成项目。我对你工程质量,服务态度都很满意,所以,我们能选择合作,也是一种缘分。” “哈哈,缘分,缘分。” 刘莽也哈哈大笑。 能拿到钱,就能给他召集起来的兄弟们发辛苦费了。 不用再想之前接触到那些狗老板,说的好好的,工程结束后就立刻结款,可是呢,往往到了后面,就开始找毛病,必须求爷爷告奶奶,低声下气才能拿到本案归属于自己的辛苦钱。 偏偏他还不能生气,不然的话,行业里名气变得不好,后面就很难接到活了。 这个行业就这样,所有的老板肯定是向着老板,没有人真心会为他们着想,他们在老板眼里,不过是工具人。 一群靠着人家施舍工程混饭吃的人罢了。 王天孝这样的好老板,真的是可遇不可求。 “刘莽,你今天晚上有空吗,我想请你吃个饭。” “啊,这……这怎么好意思呢,就算请,也是我请王老板,怎么还好意思让您破费?” “就不要客气了,吃个饭还推来推去,显得一点都不爽快。” “那……好吧。” “行,那你安排下事情,我有个朋友在市里开了家酒店,我们就去他那去吃,刚好我也想把朋友介绍给你,他是一个大老板,手里有很多活,看看有没有合作的机会。” “啊,王老板这是要给我介绍活啊?” “哈哈,能不能成,还要看我们晚上谈的怎么样呢,到时候再说。” “那行,我先回去一趟,晚上我在这个路灯等你。“ “就定在六点半吧,到时候我来接你就好。“ “嗯。” 晚上六点半,王天孝准时到了路口,看到刘莽已经等在那里。 便载着他直接来到文远大酒店。 王天孝介绍刘莽给张文远认识,当然不是突发奇想。 早先以前,他就有这个想法了。 因为张文远的房地产大业,需要施工方。 别看现在刘莽拉起立的都是草台班子,那是因为没有更多的舞台。 只要有了雏形,一旦机会来了,队伍就会迅速扩张,很快成长为参天大树。 要知道,前世很多地产商,开始也不是干地产的。 很多建筑承包商人,开始也同样不是干建筑的本行。 但是为什么最后都赚钱了呢。 因为工程这种事情,说起来好像很高大上,但是实际上并不困难。 需要的设计人员,建筑工程师,等到了那个阶段,自然安就会出现相应的人人才,才招揽就是。 但开始这个阶段,一定要有这个模块。 前期即使不发展大型的房地产,也可以做各种施工。 等到今年极端天气出现后,将有大量的房屋建筑等待重新修缮,或者重建。 其中包括一些学校和其他公用设施。 这不,项目就来了嘛。 他们也不乱搞,严格按照政府的要求参加竞标或者审查,本本分分施工就是了。 相信从这里,就可以赚到不少的钱。 八六年这场洪水,不出意外的话,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来了。 重生者面对这样的大事情,其实能做的事情很少。 不可能到处给大家说,马上要发浑水了,庄园都要被冲跨了,大家一定及时避难等等。 这根本不会有人信,大家会以为他就是个傻子。 人们绝对不会相信,在庆城这一个一个年降雨量明显低于国家平均水平的,日常以干旱著称的地方,能出现一场足以淹没半个城市,无数乡村房舍的大雨。 所以,他能做的只能是提前准备好措施,在这场变动中,自己能趁机将砖瓦厂和施工公司同时稳固起来,在附近人民心中留下深刻印象,从而保证只要有类似的业务,都能找到他们来解决。 这样就可以。 来到文远大酒店,王天孝没有带着刘莽去吃饭,而是直接带到张文远的办公室。 张文远正在看资料,看到王天孝很开心,但看到身旁跟着一个陌生人,有点诧异。 “张总,给你介绍下,这是刘莽,是一个很有经验的包工队长,手底下有一伙干事很卖力,能力很强的工人。” “幸会幸会。” 张文远不知道王天孝带刘莽来找他的具体原因,但既然是王天孝带来的,他也不急着排斥,相信王天孝会给他明确的说法,这是他和王天孝之间的默契,彼此都给对方足够多的尊重。 坐下后,张文远让秘书上茶,他自己坐在办公桌前,客气地请王天孝和刘莽喝茶。 “张总,还记得上次给你说过,等我们的砖瓦厂恢复正常生产后,我们就会面临一些工程的机会,急需要一个有施工经验,且负责任,信得过的工程队嘛?” “对呀,我们是说过,这么说,你的意思是……” 张文远忽然想起来了。 王天孝真的这样说过,只是当初很多东西都是未知数。 那……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一番刘莽,这个人应该就是王天孝带给他的合作者了。 不过,他扫了一眼,并没看出什么过人之处。 眼前这个刘莽,看起来应该是个老实人,但老实在很多地方并不是优点,反而更像是一个缺点。 他只能耐着性子,去做进一步观察,看看他到底有啥绝活。 张文远只对王天孝有种特殊的感觉,每次和王天孝说话,他就觉得很舒服,仿佛在和一个长者,前辈交谈。 而事实也是如此,王天孝确实能给他带来很多新奇的思路,并且经过验证,这些思路就是不错。 证明他说的很对,都很道理。 但是在其他人身上,他就感觉不出来。 可要说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他具体也很难定义,反正就是一种玄之又玄的东西。 所以,他把王天孝当作一种福将。 就是上天专门派给他,指引他前行的灯塔。 不管多惊世骇俗的事情,只要是王天孝嘴里说出来的,他就一定能从其中寻找到令人满意的未来。 就像是,王天孝早就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十分恐怖,又令人向往。 就像眼下,他虽然不怎么看得起眼前这个人,但因为是王天孝带来的,他就保持着需要的礼仪和耐心。 这就是给王天孝的面子,在事情没有说清楚之前,他愿意听听王天孝的想法。 “张总,刘莽,我今天帮你们两位撮合在一起,当然不真是为了吃饭,而是想和你们一起谈个事情。” “老王,有话你就直接说,在我这里你还垫这些开场白做什么?”张文远笑道。 “是啊,王老板,您有话就直接吩咐。” “哈哈,那我就说了啊。” 王天孝喝了口茶水,这才开口说道:“我不知道你们平日里看新闻和报纸上提到我们人口增加速度的消息,如果没有的话,那我可以给你们说说。在过去的二十年里,我们的人口增长非常迅速,可以说是史无前例,甚至到了现在,增速依然还没明显下降……” “嗯,这个我有关注到,确实增长不少,就我们庆城这个小地方,也是不得了,具体看看街道的人群数量,学校的开设速度,就能看出小孩子明显变得多了。” “不愧是张总,总结的很到位,观察的相当细致,”王天孝点点头,“人口增长最大的反应就是孩子们逐渐增多,那你们想想,如果这些孩子过十几年,最迟二十几年,那是不是整个社会的成年人口会激增到以前从来没有的地步?” “没错,大概十几岁是一代人,那也就是十几年后,这代人会成为社会的顶梁柱,主力军吧。”张文远虽然不知道王天孝想说什么,但是关于人口的问题,他是比较清楚的。 那个做生意的人,不会关注人流量呢。 倒是刘莽,他就有些懵逼,完全不知道王天孝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人口,和他一个包工头有什么干系呢。 他就是干他的活,人家给工程,他干,干完拿钱走人。 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至于什么人口增长和减速的,他管不到那么多的事情。 可他也同时知道,王天孝既然拉着他说这些,肯定是有原因的,不会平白无故说这些话。 所以,他认真地听着,试图赶上王天孝的思维节奏。 “是的,按照我们之前的速度,也就是下一波人口高潮会出现是两千年前后。张总,你是一个生意人,应该知道做生意看起来是物质和资源的交换,但实际上在终极的决定点还是消费。” “嗯,是消费,不管任何东西,包括服务,都可以看做是一种消费,消费只是在人群中寻找目标人群,如果整个人群数量增加,消费能力自然提高,这是水涨船高的事情。” “好,既然在这个事情上我们都能达到共识,那么我们进入到下一个问题,你们说说,当人口数量变多后,最先需要的是什么呢?” “是住的地方?”刘莽试探着回答。 张文远略微沉思下,“我觉得不止是住,应该是人的最基础物质满足,也就是吃穿住行。” 王天孝点头,非常满意。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 他稀罕张文远就是这个点,别看他有时候没个正行,但是他真的非常聪明。 即使没有遇到自己,人家也能成为庆城的首富就能说明一切。 “没错,张总说的相当对,就是吃穿住行。” 王天孝笑道,“其他的我们先不说,今天刘莽在这里,我们就只说住的问题。” “老王,还是你说吧,我们听着就行。你说得这么快,连我都有点不知道你要说什么了。” “哈哈,说得快嘛,好像也没多快呀,抱歉抱歉,我这个人就这样,一旦说到激动的地方就停不下来,那我说简单一些。” “不……你不要太简单,太简单我还理不清关系呢。” “嗯,那我接着说了,你们想想,如果人口增加多了,是不是每家每户都需要一个住的地方。而我们现在很多人都住在农村是吧,好多人家都住一个地坑院,等人口多了,是不是这些人都要从地坑院全部搬上来?” “为什么,他们可以继续住地坑院啊?”刘莽不解地问道。 “不不不,他们不会,”王天孝摇摇头,“首先是这批他们现在住的地坑院已经年久失修,不可能继续住下去了,其次呢,因为政府的政策导向,现在已经不允许新挖地坑院,要求地基必须控制在一定范围内。 那么这里就会出现一个问题,原来一个地坑院可以住一大家子人,七八户,甚至十几户,改好几十个人,那现在每户人家搬上来,是不是每家人都需要一个新家?” “嗯,没错,大家从下面搬上来,肯定需要一个新家。” “话是这样说,但王老板,你说的只是农村人吧,城市人就不用这样吧。城里人可不用住地坑院的。” “哈哈,你这个说法是不对的。” 王天孝笑道:“城里才几个人啊,一看你就是每天都只知道埋头干活,不关心国家大事。你没注意到嘛,我们现在推行的不是城市化进程嘛,那农村的人必然慢慢向城市靠拢……” “为什么就一定要向城市靠拢呢,农村住的好好的,什么都方便,我们干嘛要住在城里?” 刘莽还是不理解。 王天孝和张文远面面相觑,彼此苦笑。 其实这种道理,他们两个都懂的,但因为刘莽不是很关心大事和政策,所以不太理解。 王天孝决定给刘莽好好解释解释。 既然准备拉着他做事,搭建一个草头班子,就要让他对未来充满信心和期望。 这样才能激发他的主动性。 否则,若是没有明显的目标的话,不论干什么事情就会没有精气神,是成不了大事的。 “刘莽,是这样的,我慢慢给你说。你看啊,当孩子们变多,是不是受到高等教育的人,也就是读过书的人就慢慢变多了?” “是啊,那肯定呀。现在娃娃不都是要读书嘛,将来的孩子肯定个个都是人才,不像我们这些大老粗。” “那你再想想,如果大家都读书了,他们是不是要去大城市上大学?那大学是不是都在城市里?如果他们大学毕业了,是不是都要在城市里生活,总不能读完大学,都还跑回农村里种地吧?” “……好像是这个道理,不过也不完全对吧,因为还有很多人考不上大学呢。高中都考不上,怎么考大学?” “哈哈,这就涉及到另外一个问题了,简单来说,就是我们国家要慢慢从农业时代跨向工业时代,农业时代大家在农村,因为不牵涉太多的配套设施,但工业时代,是讲究合作互助的,所以就必须将资源合理配置……哦,这个说的有些多,那我再说简单一些……” 王天孝略微一沉思,笑道:“你想想,既然人多了,是不是需要的东西就多了,比如说吃穿住行,你刚才都说了吧。那这些吃穿住行是不是需要人生产出来,要不怎么用呢? 而且,随着人们逐渐变得富裕,肯定不满足当下这些简单的物资了吧,消费是不是要升级,那你说说看,是不是对应着生产也要提升规模……” “总之,随着人口增长,必然会带动消费,消费带动生产,生产决定人口布局,人口汇聚又促进城市发展,城市发展的基础是便是基础建设和房子,而基础建设就需要工程来实现……” “你们看,这不是就回到我们原来的事情上了吗,我为什么要花费这么多时间来说这个道理,其实就是想给你们说,在未来社会里,至少很长一段时间内,基础建设必然有很大的市场。如果我们能抓住这波时代给予我们的红利,就必然能有所成就。” 王天孝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感觉嗓子都有些干,便将旁边的茶水端起来一口气喝了干净。 然后自己主动拿起茶壶,又给自己加了一杯。 他放下杯子,才发现张文远若有所思,而刘莽直接是满脸懵逼,好像被点了穴道。 对他来说,有点超纲。 今天还是8000,这个月结束了。 一天假都没请。 还算敬业吧。 我们下个月见。 (本章完) 第227章 223:生意就是冰冷的 第227章 223:生意就是冰冷的 王天孝也不急,他知道两人都需要时间去消化。 张文远肯定好很多,本来他接触的信息就要更多,之前王天孝也给他大致通过气,所以他更能理解王天孝在说什么,背后到底是什么逻辑,以及王天孝说法的合理性。 但是刘莽就不同。 他就是个干活的人,完全搞不懂王天孝在说什么。 感觉有那么点道理,却又不知道道理在哪。 幸好王天孝也并不是很在意这些。 甚至说,这也是他想要达到的目的之一。 他是准备将刘莽纳入他的计划之内,但又并不想让刘莽觉得自己特别强,特别能掌握事情的感觉。 刘莽和张文远是两种人。 张文远很聪明,因为家庭出身的问题,他会看重利益,但也会讲究规矩。 但刘莽不同,他没受过多少教育,眼中肯定更多的是利益……至少现在是这样的。 那要拉拢住他,就一定要将利益的锁链套在他脖子上。 这能保证开始的合作稳定性。 至于最后会不会产生感情,慢慢再看了。 “好,你们也知道,我既然说了这么多,肯定是想做点事情,要不也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机会既然已经摆在我们面前了,我们也敏锐地看到了机会,不去抓抓,肯定可惜是吧?” “老王,你继续说吧,我听着呢。” “王老板,你说的我一楞一楞的,不过蛮有意思,我还想多听听您的意思,如果这是个机会,我们怎么抓的住呢?” “哈哈,是这样的。有什么门路,我们就干什么活。刘莽你是做工程的,拉你过来,肯定就是有工程相关的事情,”又转向张文远,“张总,还记得上次说过我们需要组建一个建筑公司的事情吧?” “好像是说过,不过当时你说暂时还没到时机,让我再等等的。” “当时是没机会,现在不就来了嘛,”王天孝指指刘莽,“我们有刘莽这样对工程非常有经验的大佬,又有您这样的社会资源和人脉,如果组建一个公司,在未来的基建浪潮里,一定可以顺风而上。” “细说。” 张文远坐直了身体。 “具体细节,我们稍后再说,今天就是说个意向,看看你们两人的想法和意见。” “我没意见,老王你既然能这样说出来,肯定是做过深思熟虑,剩下的就是细节问题。” 刘莽却在犹豫,过了一会尝试着问道:“王老板,什么是公司?” “……这,”王天孝不知道该如何给他解释这个问题,转念笑了。 “就相当于一个组织,后面你慢慢就知道了,我现在能告诉你的是,如果你进入了这个组织,以后你会受到组织的约束,该干什么活,不能干什么活,都要由组织统筹安排。 不过,因此,你的收入会大幅增长,不管是你,还是你的兄弟们,我可以保证,你的收入至少是现在的五倍,甚至十倍。” “啊……这么多嘛,不会在哄我吧?” “我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是那种人嘛,而且这个过程你不需要额外付出什么,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只不过是原来你需要到处找活做,但是现在呢,你只需要做我们安排的事情。 你看,你不仅收入涨了,而且还不用再找工程,是不是百利而无一害。你唯一受约束的就是要保证施工质量,做好我们经受的每个工程。” “真的有这么好的事情嘛,我怎么觉得在做梦呢?” 刘莽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如果你有兴趣,那我们就欢迎你加入,如果你没有兴趣,我们就会找其他施工队。我找你来,就是看重你的施工质量和态度。但这种合作毕竟是双方都要认可,只有我们单方面有兴趣,肯定是不行的。” “听起来很不错啊,我怎么会不同意呢。” 刘莽能在外面承包队伍干活,肯定也不是啥都不懂的人。 他也看出来了,王老板本身就实力不俗,而办公桌后面这个张总,就更是来头不小。 他们说是要成立某个组织,其实大钱还是要他们赚走,之所以拉上自己,估计还是因为最近打交道比较多吧。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人家吃肉,他喝汤也行啊。 跟着这些有能力的人混,即使人家吃剩的,也比自己到处找些小项目啊哟稳定,赚钱的多。 如果这个时候都不抓住,那自己真的就啥都不是。 也太他娘的笨蛋,不识抬举了。 还是先跟着看看呗,如果实在不行,到时候再说。 他心里盘算着,听王天孝又说不行也可以去找其他队伍,本着一个你情我愿的原则时,连忙回道: “既然王老板这么看得起我,我也愿意试试,反正在哪里干活都是干,像我们这种活,最怕的就是不稳定,若是真像王老板说的,能一直接到活,收入就可以固定下来,我也好召集兄弟们。” “哈哈,那就好。你放心,如果没有什么把握,我肯定不会拉你,只你只要放心地干活,保证我们经手的每个工程质量,并且做好工程建设的服务,就可以了。” “好,那我答应了,其他的我也不懂,怎么个合作法,你们告诉我就行。” “好,具体细节我还需要再想想,到时候想好和你再商量。” 两人在这边谈话时,张文远在边上一直笑看着,没有搭话。 期间目光和王天孝相遇,两个人都会快速进行眼神的交流,彼此都是一种心照不宣的理解。 既然谈完了正事,那就是吃饭了。 刘莽还从来没有在这种档次的大酒店吃过饭,很多东西都显得很新奇。 还有点不好意思。 但他看到王天孝和张文远都非常自然,似乎就和路边吃东西没什么区别,心里便暗暗想着,说不定有朝一日,自己也可以像他们这样坦然,自然地在这种酒店用餐。 不是因为有钱了,而是因为有底气。 他隐隐觉得这次机会就是上天给他的幸福,一定要抓住。 吃完饭,王天孝给刘莽打了个出租车,让他先行回去,自己和张文远又重新回到办公室。 刚进门,张文远就搂着王天孝的肩膀:“老王,要不要带你出去潇洒一圈?” “啥潇洒,去喝酒?” “男人嘛,吃喝酒不是很没意思,那个……” “打住!” 王天孝立刻拒绝道,“要潇洒你去,我可受不了这种幸福。” “哈哈,嫂子管的严是不?” “与那个无关,”王天孝没好气地说:“男人又不是只有下面那一串东西。” “……无趣。” 张文远在沙发上坐下来。 斜躺着。 突然笑道:“这下,你该给我说说具体打算了吧。” 王天孝也在他旁边坐下来。 现在的他们关系已经非常铁,早就没有了开始的矜持和试探,大家都回归到最原始的状态。 “嗯,你看出来了?” “谁看不出来啊,估计也就那老实人才不知道呢。” “也不全是,”王天孝解释道,“这件事本来就是一个双刃剑,不,准确说是双保险。我们不可能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要不万一篮子破了,不是什么都没了。” “所以,你从开始,就不是准备一个篮子?” “这倒不是,开始的话,我们并没有多少鸡蛋,所以要太多篮子也没有意思,一个篮子就足够了。即使篮子真破了,我们也损失不了多少,反而验证了这个篮子确实质量有问题。” “接着说。” “但是,篮子就是篮子吧,虽然装鸡蛋确实有了作用,可鸡蛋的价值,并不是因为篮子才有的,是不是?如果篮子觉得,鸡蛋只有用他才能装,那就是本末倒置,没看清楚自己的身份。” “哦,这样的人可不少。” “坦白说,张总,你可能对这个建筑公司没有太大的兴趣,只是因为我说很有前景,你才愿意尝试是不是?” 张文远急忙摇头:“没有的事。” “说实话。” “好吧,是有那么一点,”张文远笑道,“尽管你先前说了很多东西,我都觉得很有道理,但问题是,这只是个发展趋势,并没有具体的时间节点。这个就像我们都知道人会死,但你说具体到哪天死,就没人知道了对吧。” 王天孝苦笑,这个家伙,真的是很敏感啊。 这种画饼的事情,最大的漏洞本就是时间问题。 就像张文远举的例子,很形象。 人都会死,但不知道何时死,那要是让人做好棺材等着发财,那就有点坑爹了。 说不定棺材都放腐了,人还活着呢。 他之前给刘莽画饼,是因为刘莽这种人,文化程度不高,见识也不够,那要调动他们积极性,就不能实在说,就是要画饼,彻底让他的三观被冲垮,然后重新给他一个饼。 从此,他的目标就变成了如何得到大饼。 这样就能死心塌地的跟着了。 他可不觉得这种画饼方式有什么问题。 他觉得,人都需要一些饼做目标。 区别在于,如果你给别人画饼,最后超出别人的需求,那就不是。 真正的画饼,是嘴上说的好,但实际效果却是啥都没有。 这样才是最可耻的。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同的人,用到的方法也不同。你看我和你,从来都是有话直说是吧,那是因为我们可以同时想清楚一件事的付出与收益,以及成功的可能性,风险有多少,那我们直接说,肯定就是最有效的沟通方法。 但是和刘莽不同,他并不能理解发展的思维,他更看重的是基础利益吧,那我们怎么和他沟通呢,当然是将利益直接摆在台面上,愿意接受,你就接受,不愿意接受,你就错过。” 王天孝也不掩饰,就像之前和张文远说其他事情一样,毫无遮掩。 对于聪明的人,他不想做太多掩饰,掩饰会降低沟通效率。 “这样蛮好,我们就一直这样坦诚相对吧,钱能赚多少呢,主要是和你老王搞事情,我觉得很有趣。” “我就是个普通人,厉害的是你,好了,我们不说这个,说回来,这个建筑公司为什么要成立公司呢,就是想让它稳定下来,有成熟的管理模式和机构,这样保证我们以后在参与竞标一些正规的项目时,能处于比较有利的地位。” “这个我赞成。我还准备将预制厂和砖瓦厂都公司化运行,将权益和责任都分配清楚。最近我一直就在想这个事情,若是还延续着目前这种简单粗暴的模式,是走不到多远的。” “嗯,是这个道理来着。” “那这个建筑公司你的想法是什么,要不要给那个……” “不需要,”王天孝淡淡笑道,“公司是公司,分包是分包,我们成立建筑公司后,可以让他暂时承接我们的工程,有这个基础,我们再去发掘更多的工程队伍,然后从其中找出一些人才,组成我们的自己的队伍,然后这种分包的,就只能优胜劣汰了。” “这样,原来你是打的这个主意。” “早先我是想直接让刘莽一起参与,不过后来想想,这是很困难的事情,他的格局支撑不到远方。所以,如果他不能成为我们的员工,那就只能成为我们的承包商。 如果他的工程做的好,那其实也一样,如果因为中间赚了钱慢慢膨胀,不好好干了,那我们也可以随时更换。” 王天孝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很沉稳,说完后,莫说是张文远,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奇怪了,怎么就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呢。 这估计就是生意人和普通人的思维方式不同。 既然要做生意,就就不能将关系和感情庸俗化,否则最后肯定是一团乱麻,赔了夫人又折兵,里外不是人。 “好,那就到了最后一个问题,我们俩怎么说?” 张文远看似慵懒地丢出这个话题。 “你有没想法?王天孝踢回去。 “我其实都还好,我现在对这个事情的前景其实不是很清楚,所以主要看你。” “不对,建议虽然是我说的,不过这个公司能否发展起来,主要还是看你这边。” “那……” 两个人都意味深长地笑笑。 “这样吧,还是原来的说法,你负责出资,我只占两成收益……当然,如果你觉得两成多的话,还可以再少一些。事实就是,你要判断清楚,我能带给你什么,而带给你的,是不是你就一定需要。” 王天孝原来预制厂占两成,砖瓦厂还是两成,现在这个建筑公司,他还是只要两成。 还是那个原因,他不想直接将财富信息免费送给别人,但他自己没时间,没兴趣,暂时也没能力做这种事情,所以就只能退而求其次,跟着分一杯羹就好。 其实他也不是不能出资,现在接管一个厂子,他基本用不了多少钱,而建筑公司就需要的更少了。 他若是真想投资,完全可以放一部分钱进去。 但那样的话,他就不会占比例太少,也从而会让张文远失去积极性。 所以,他不会投入资金,这是他开始就既定的计划。 还是那句老话,他和张文远的产业方向,不会发生任何重叠。 这边只是跟着赚钱,也就是张文远说的,在其他篮子里也适量放一些,不至于全盘皆输。 张文远听王天孝这么说,也在意料之中。 王天孝没有出资,他也相当满意。 他很享受和王天孝这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感。 若是王天孝要涉入资金,他反而可能会不适应,甚至不开心,不放心。 关系是关系,情感是情感。 不能混淆,也不应该混淆。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彼此都努力着不踏入这条危险的红线区域内。 方得长久。 . 七月最后一天,热闹的草药收割终于来了。 按照和孟经理签订的合同,每公斤蒲公英五元钱,每公斤茵陈七元钱,因为没有烘干,按照含水四成折算,最后则是取了整数,每公斤蒲公英三元钱,而茵陈按照四元钱计算。 这个价格比王天孝原来预想的稍微低一些。 上辈子,他们也会四处找野生的晒干去卖,或许是因为晒都很干吧,每斤都在三四块钱。 但现在他觉得还行。 毕竟是批发价格,不能和零卖相提并论。 人家一次性收这么多,你要是没有个价格优势,谁愿意要呢。 这样大致算下下来,平均按照三块五的话,也可以得到三十五万,去除一些人工,肥料,种子,税收等各方面开支,落个三十万轻轻松松。 基于这些,按照合同先预付一半的货款,所以他收到了十五万的资金。 加上前面积攒的一些资金,如今他的账户已经来到二十万左右。 比张文远自然是远远不如,但相对普通人,他已经是富豪中的富豪。 投资个什么东西,资金完全够用了。 按照原来的安排,所有的收割人员全部由吴文化安排,一共三百多人,分了十个组。 王天孝给吴文化安排了激励措施。 每个组每天的产量都要统计,不看谁具体做了多少,而是看组里的集体产量,产量最高的组,组里每个人除了原来说好的三元每天外,还会额外再给三元奖励每人。 排名第二的组奖励一元每个人。 其他的就没有了。 反正就是奖励跟着产量走,让所有干的快的拿的更多,绝对不吃大锅饭,不搞平均主义。 他不仅让组和组之间搞竞争,能干的组相当于一天干了两天的活。 干得慢的组,就只能拿自己本来的收入。 而且,他还让组内的人起到了互相监督的作用。 每个组最后是看产量,但组里每个人的产量大家都知道,那要是谁的产量太低,必然就会被组里其他人督促和监督,想偷懒都不成。 毕竟,靠一两个人努力,不可能让组里的产量最高。 而只要一两个人拉垮,那就不可能获得好成绩。 只有大家齐心协力,劲往一处使,才可能在十几个组里脱颖而出,最终拿到更多的收入。 人性就自私的,看到别人拿得多,自己拿得少,谁愿意呢。 可不就会找组里最差的那个人事嘛。 每天的产量大概是一万公斤左右的样子,物流公司的车是五吨,所以每天都有两辆车在山下面等着。 王天孝专门做了一个下山的通道,方便货物从山腰的一个断崖处直接输送到下面,不然还要一包包搬运,那工作量太大了,根本就忙不过来。 这样好处就是直接从上面放下去,下面专门安排人码放整齐就行。 开始一两天还好,但到了第三天,车辆就引起了米家村的人注意。 大家都纷纷猜测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一天天的搬运个不停呢。 后来了解到是草药,大家也都不理解。 山上哪里来的这么多草药呢,而且这东西不是到处都是嘛,怎么还能换钱。 但好奇归好奇,却没有人告诉他们细则。 王天孝已经交代下去,下面的人口风都很紧,也基本保持了该有的职业道德。 或许这种事情肯定是纸包不住火,终究会被人们知道,但那时候他这批货已经出完,下一步就不一定会继续种这种产量虽然高,但是价格太低的平民中草药。 他已经有了新的计划和安排。 可没想到的是,到了第六天,山下竟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王天孝本来在山上忙着看转运的事情,突然下面一个村民上来告诉他,说是什么副镇长来了。 王天孝有些懵逼。 他和这些政府的领导好像没什么联系呀。 之前就是因为电的事情,才和刘书记有了那么点关系。 但也就是那一件事,后面就再没什么互动。 甚至镇长叫什么他都不清楚。 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副镇长呢。 安全搞不懂情况的他来到山下,就发现还不止是一两个人呢。 下面有一波人。 其中王天孝只认识一个人,米粮。 众人中间围着一个人,看样子四十多岁的样子,身材瘦削,一身中山装,头发梳得很整齐,像是个乡村小学的老师模样。 看他这副众星捧月的样子,估计就是那位副镇长了。 (本章完) 第228章 224:人情社会 王天孝上辈子对这种政府领导还是很还害怕的,但这辈子或许是有点成就了,反而显得就比较从容。 心想着,自己也不做什么违法的事情,更不用求着他们,那暂时也不会怕他能怎么样。 心中无所畏惧,表面上就显得很自然了。 看王天孝过来,米粮急忙迎上前,拉着王天孝给那位副镇长说:“徐镇长,这就王天孝同志,您刚才看到的车辆,就是他场站的东西。” “哦,是嘛?”徐副镇长推推眼睛,仔细打量一番王天孝的,微笑道:“小王同志是吧,久仰大名,今日一见真人,真是年轻有为,名不虚传啊。” “王兄弟,这位是镇上的徐……镇长,是我们附近几个村子的包村人,才从其他地方调过来的。” 所谓包村人,就是一种定点管理的制度。 由镇上每位领导分别对应一些村子,协助村子发展经济,解决一些矛盾,顺便近距离帮助群众解决困难的等等。 这个政策的出发点当然是好的,但实际执行起来却有点困难。 毕竟每个村子的问题各不相同,在发展阶段,矛盾又比较突出,很多时候都不是加减单单能完成的工作。 所以,开始这种政策还有点作用,到了后面就形同虚设了。 王天孝甚至都不知道还有这种事。 不过,今日既然碰到了,他肯定要给足人家足够的面子。 要知道,北方本来就很看重关系。 越是小的地方,越是讲究人情社会,大家拉扯几个人,关系就被拉扯完了。 和南方那种更多以实际利益为出发点的氛围截然不同。 王天孝心里不畏惧这个人,但面子必须给够,毕竟后面这边还有很多事情呢,如果得罪了人家,怕是就不好办了。 “徐镇长过奖了,我就是随意做点事情,不成气候,让您见笑了。” “不不,我觉得你做的很好,完全不是你口中的小打小闹,”徐负增长抬头看看茫茫杨子岭,感叹道: “你真是占了一个得天独厚的好地方。想想,这杨子岭放在这里这么久,没有人想着去开发,但你就想到了,这说明机会总是偏向你们这些早有准备,又有能力跳起来的人嘛。” 别看只是副镇长,这官腔也是一溜一溜的。 王天孝笑道:“纯属侥幸。” “可惜啊,这杨子岭虽然在我们清泉境内,却是被林业局辖制,否则我们或许也能做点事情,可惜可惜。” 王天孝心里想,真是会说话。 他的意思无非就是虽然这杨子岭归属林业局管,但毕竟在清泉镇内,就比如东西要运输出去,必须经过米家村。 由此好让王天孝明白,这边也能限制他的发展,最好不要太不把清泉镇当做一回事。 “徐镇长说的的,不过您放心,虽然杨子岭不属于清泉镇,但我们家不还在清泉镇嘛,这要是需要我的地方,我肯定不会袖手旁观,一定配合我们镇上的工作安排。” “哈哈,小王同志觉悟不低嘛,好好好,年轻有为,又顾大体,识大局,前途无量,后生可畏。” 王天孝对这种话不愿多去解释,就是笑笑,算是应和了。 “你刚才说你的家在这里,具体是哪里?” 米粮楞了下,下意识和王天孝交换了个眼神。 王天孝心中暗笑,这家伙还在这里给自己装呢,难道米粮没有给他说过自己是王家村的人嘛,肯定说过。 但他非要再问一遍,肯定不是简单的了解。 “镇长,我就是王家村人,米家村北面那个村子。” “哦,王家村我当然知道,是个大村子嘛,我记得你们村子好像有七八千人吧。” “嗯,还不是最大的,但也不小。” “是啊是啊,不像我们村子,才三四千人,就比较小了。”米粮也在边上搭话。 他是想缓和下气氛。 今天徐副镇长看到车辆,突然说是要到这里参观,他也是被搞了个措手不及。 没有机会给王天孝知会。 眼下他也不知道镇长到底要做什么,只是猜测肯定有所要求。 “我记得,你们村子有个小学吧?” “嗯,是啊,有个王家村小学。“ 王天孝更是无语这个人了,哪个村子没有小学呢。 这个年代,农村的孩子还都是就近上学,所以每个村子都有自己的小学,他既然是镇长,怎么会不知道这些问题。 纯属多此一举。 可他也实在不好意思给人家下马威,只好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别人问什么,他就说什么。 见招拆招,等着图穷匕见。 “你们那个学校,建了有些年头了吧?” “嗯,我上小学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现在又过了十几年,确实有些陈旧。” “哦,那孩子们在里面读书,是不是很危险呢?” 王天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事情你不去问教育局,不去问村干部,你问我干嘛啊? 严格来说,虽说我是出身王家村,可现在我已经不是王家村的人了。 我的户口,根本不在王家村,甚至都不在清泉镇,庆城市。 你跟我扯这些做什么呢。 所以,他暂时陷入了沉默,只能是赔个笑容。 “小王,你说说看,你能有今天的成就,是不是与少年时代,老师的谆谆教诲分不开?” “……嗯,是的。” “那你现在既然有了一些成就,有能力的话,就反馈一些在那上面。例如给你的母校返修下教室,修补下围墙之类的。这样既能让孩子们可以放心读书,不会有危险,又能体现出你吃水不忘挖井人的高风亮节,不是一件美事情吗?” 王天孝楞了楞。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那你就直接说嘛,给学校捐点东西,甚至翻修下教室,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一共就几间房,全部重新建设估计也就万把块钱的事情。 他又不是不愿意。 村里很多孩子都是他的晚辈,族里的后代,能让孩子们安心学习,他自然不会吝啬到这种程度。 可这个镇长绕来绕去,真的是没有意思。 还不如直接说:“小王,你现在赚钱了,也反馈一些给村里或者学校,做点好人好事,像个有钱人该有的风度。” 那不就行了嘛,他完全同意。 就是矫情。 啥事情都要绕弯子,不够爽快。 “没问题啊,徐镇长,能造福村里也是我应该做的事情,您放心,这件事就交到我身上了,保证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哈哈,还是年轻人爽快啊,不错,真不错。” 徐副镇长自然开心,能解决了这个事情,也算是他的一个政绩嘛,又没用花政府一分钱。 既然解决了这种事情,徐副镇长看王天孝就喜欢多了。 他饶有兴趣地和王天孝谈了一些药材发展的事情,对王天孝的使命感和目标都甚为认可。 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后生可畏。 还说既然清泉镇很适合药材种植,那其实就可以将这里发展成一个药材种植,培育,甚至研发的基地。 因地制宜,也算是对未来经济的一种探索。 这种远大目标的事情,王天孝还是对徐副镇长比较认可,毕竟他的身份在哪里,看问题的角度也更大一些。 便针对有可能的合作,聊得很是开心。 两人站在一处凸起的土包上,徐副镇长看着面前大片的荒地感叹道:“我们这里的气候条件实在是太恶劣了。你就说眼前这些地吧,因为靠近大山,所以被遮住了太阳,又被吸走了土地原来的养分,什么农作物都没办法种,只能放着长野草,实在是可惜。” “嗯,最主要的是缺水。我们西北本来大多数地方都缺水,但像庆城缺到这种地步的还是很少。水在所有农作物的根本,生命之源,没了水,不管什么东西都没办法正常生长。这片地里的水分被大山上的树给吸走了,所以荒废在这里,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是的,很难,很难啊。” 徐副镇长叹息声,“你说说,我们这里的老百姓也勤劳,能干,更是愿意吃苦,可就是因为先天条件实在不允许,才让我们日子一直过不好。你可能没去过南方,人家很多地方都已经工业化了,可我们老百姓很多还吃不饱肚子。” 王天孝有些意外地看着徐副镇长的侧脸。 他是没想到,这个人竟然真的牵挂着百姓们,并不是那种只为自己的政绩,什么都不在乎的人。 或许,他是有做出一番政绩的想法,但骨子里,还是牵挂着百姓的。 人果然都有两面性。 想想也是,他也就是让自己修补下学校,并没有提出其他过分的要求,而且学校也只是能让孩子们安心读书。 王天孝心中的芥蒂悄然消退一些。 他想了想,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既然这一片地不能发展农业,那要是发展成工业呢? 他又想起和孟经理说的那个事。 她那个弟弟不是想做点中药开发的事情嘛,如果能让他扎根在这里,将这里作为基地,说不定是个好事情。 这里背靠大山,药材来源丰富,可以实际研究。 如果真能做成的话,那岂不是一个真正能能拿的上台面的项目。 毕竟他走的养殖和种植,都只是原始的农业阶段,而将原材料制成中成药,才是真正创造价值和提升利益的地方。 “徐镇长,我有点不成熟的想法,不知该说不该说。” “啊,你说呀,我们现在不是畅所欲言嘛。” “那我就说了啊,”王天孝略一沉思,大概组织了话语,说道:“徐镇长,我们庆城,哦,就说我们清泉镇吧,天然不利的因素已经无法改变是不是。那我们与其怨天尤人,还不如想办法因地制宜,看看我们当前这种环境下,能发展到什么产业。 虽然我们这里环境整体不好,但毕竟几千年的文明还是流传下了,对吧,既然古人都可以在更艰难的情景下一代代延续文明,如今我们各项条件都比以前好不知道多少倍,又为何不能既往开来,再创新的辉煌呢?” 徐副镇长微微楞了楞。 要不是他知道王天孝在种植药草上已经取得了非凡的成绩,硕果累累,而且先前和王天孝谈了许多话。 那他肯定以为,王天孝就是个喜欢吹牛的家伙。 可偏偏,他对王天孝的印象还很不错,于是再听到这些话从王天孝嘴里说出来,味道就变了很多。 完全成了一个有理想有的年轻人的畅想。 他心里非常惊喜。 本来今天是想趁机敲打下王天孝,让这个赚了钱的人不要太嚣张,顺便给学校搞点赞助。 却不料遇见了这样一个年轻人,完全是意外收获。 作为副镇长,甚至……有可能马上要成为镇长,他见过很多优秀的年轻人,可像王天孝这样的人,却相当少见。 他充满期待地对王天孝说:“小王同志,你是不是有什么好的想法,说出来,让我听听。” 王天孝指指身后的大山,又指指面前的荒地,笑道:“我们有背后的这座大山呀。山上因为海拔高低不同,所以气候多样性很丰富,特别适合种植药草。但不瞒您说,我目前种植的药草只能外销,只能赚取最基础的原始断利润, 您想想,原材料才能赚多点钱啊。 就像烤烟,我们一斤烤烟才卖一块多钱,一斤烤烟能卷出多少盒烟,而每盒烟又要卖多少呢?所以说,如果我们不发展后端经济,一直停留在原始输出阶段,那我们就只能充当别人的供货基地。 我们辛辛苦苦,利润大头都被别人拿走了,只给我我们留下一些残羹冷炙。所以,徐镇长,我的建议是,我们应该有目的,有方向的发展一些适合我们特色发展的产业。即使因为条件限制,我们无法做太复杂的东西,但初步加工,肯定是要尝试尝试。” 王天孝说着说着,就有点刹不住车了。 他看到徐镇长笑呵呵地看着他,突然发现自己说的太多了,便尴尬地笑笑:“徐镇长,我就是随口一说,您也就随口一听。我没有您的高瞻远瞩,只能看眼前这点事情。若是说的不对的地方,您可要多多包涵。” “行啊,行啊!” 徐副镇长连连说了两个行啊,对身边的陪同人员说:“你们看看,你们看看,这小伙子是个人才吧。我就说嘛,今天我总觉得心情很愉悦,原来是要遇到他了啊。” 又对王天孝说:“小王同志,你今天说的这些,对我启发非常大,甚至可以说,帮我打开了视野。我听进去了,而且听懂了。这样吧,今天时间有点不早了,改天你有空的话,来找我继续谈,我想听听你完整的想法。” 王天孝点点头:“好,改天我找您再做详细汇报。” “行,那今天就到这里,收获很大啊。” 徐副镇长意犹未尽,和王天孝握手告别。 王天孝站在路边看着一行人远去,先前的想法更加深几分。 如果有了政府的支持,那想在这里建一个中成药的生产企业,或者是给中成药做原料药生产的企业,就会变得简单很多。 毕竟,有政府背书,和自己搞难度相比就简单多了。 唉。 他叹息一声。 想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他感觉时间根本不够用。 而且才能也不够用。 种草药的话,他还能找别人边指导边做,可要是生产药物,即使是给药厂提供原料药,那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他不懂相关的流程。 也不知道法规政策。 更是没有相关技术和工艺。 什么都是白纸,要想发展,谈何容易。 他如果真的想一直待在大山里,那就简单很多,只靠打猎,种地也能活下去。 但要真正做点事情,就必须不断强迫让自己学习更多的知识,在更多渠道有所涉猎。 并且,结识更多优秀的人才进行合作。 要认识到自己的短板。 算了,先不想这个。 一步步来吧,总会找到办法。 这个年代很多大佬都是原地起步,白手起家,最后也发展的很是不错,那为什么他就不可以呢。 谁还比谁差了。 再说他起码已经知道了大势所趋。 。 药草的收割还在继续,但是基本到了尾声。 产量比王天孝想象的还要多一些,两种加起来已经收到贰拾万斤了,地里还应该还有20%没有搞完。 这是意外之惊喜。 大家都建议王天孝来年干脆还是这样种,收益不错,产量又好,种个几年下来,可不成了富豪了。 但王天孝早就做好计划。 低附加值的药草,就像蒲公英和茵陈这种,他今年依然会种一部分,但更多的地,要尝试至少十种不同的适合种植的药草,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想药品多样性的问题。 更重要的是,他其实知道,中药走向势弱已是难以阻挡的大势。 就在接下来的十年内,中药将面临史无前例的冲击。 各种药草的需求量会大幅降低。 所以,如果种植出的药草只是单一几种的话,可能面临低价都无法销售的被动局面。 药草这种东西,你要是没人要,那就真的只能扔掉,烧柴都嫌烟大。 味道难闻。 别人不懂这个道理,他却是懂的。 所以他有他的想法。 张文远那边的砖瓦厂收购工作也终于落下帷幕。 虽然过程中有点麻烦,但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还是有惊无险最终拿下了。 正如王天孝所说,这个砖瓦厂不仅仅是砖瓦厂的问题,他其实背后还有个更重要的点,那就是砖瓦厂占据着清泉镇唯一的水源地。 没了水,任何大制造业都无法开展。 水在制造业中几乎就是血液的作用。 既要充当原料,又要充当动力,还要负责冷热循环交换等等。 缺乏水,就相当于摁住了工业的头颅,扼住了咽喉。 现在收购了砖瓦厂,发展的好自然好,如果没有发展好,到时候不管将砖瓦厂改成任何项目,这个水源都是非常有利的资源。 这种认识,如果不是王天孝这种人,一般人这个年代根本就意识不到。 就连张文远都不是很明白,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收购好之后,便是面临着整改了。 一个国营的老厂子,没有经过改制,里面的问题多得几乎难以数请。 无论是软件还是硬件方面,都需要做很大的改善。 本来王天孝最近在收割药草,已经非常忙了,但张文远还是要拉着他一起处理砖瓦厂的问题,他也推脱不开,只能和他一起想办法解决。 不过,王天孝建议将武平调整到这里,暂时负责车间管理。 预制场交付给副厂长管理就好。 反正预制场经过几个月的调整,如今已经非常稳定,每个月的净利润有十几万,王天孝也能分红两三万元。 张文远这个姐夫,开拓不足,但是守成很不错。 而且他还有个很大的优点,那就是执行力超级强。 很多人理解的执行力就是将领导交代给自己的事情完成就好。 其实远远不够。 真正的执行力,不仅要完成任务,而且要按时按质按量完成任务,一丝不苟的完成。 三个重要因素,缺一不可。 若是打了折扣,那肯定就不能叫执行力了。 人和人之间差距并不大,尤其是工作之后的能力。 之所以慢慢会被拉开,有的人做了领导,拿了高薪,而有的人做了一辈子,或者人到中年了还是员工,就是因为在日常的一件件小事情里,没有做好。 在领导或者公司的评价体系里没有得到较好的分数。 不管任何行业,最终能获利的都是优秀的那份子,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对于砖瓦厂的整改,王天孝提出了他的一些建议。 他通过观察,发现砖瓦厂其实占地面积还是挺大的,应该有四五百亩地。 但其中三分之一的地基本被荒废了。 而剩下的三分之二,只有一小部分是砖瓦的窑,机器设备,以及仓库。 其他大部分都是堆放的各种垃圾。 包括废旧的机器啊,没有做好的砖土胚等等。 反正就是乱七八糟。 第229章 225:去留随意 而西南角的一个角落,是员工居住的地方。 有一个食堂,两排宿舍,去看的时候,食堂周围野草丛生,仿佛是很久没用过,就像那种恐怖电影里的荒屋。 而几个员工宿舍,还能保持完整的没有多少了。 大部分玻璃都已经破碎,少许的几间好一些,但还是零星有缺损,里面住的人便用塑料纸将破洞给堵了起来,暂时在里面住着。 清泉镇的这个砖瓦厂里的员工不仅是本地人,也与很多外地来的。 早些年砖瓦厂订单丰富,效益还不错的时候,大家都在厂子里干活,也是热热闹闹。 但因为管理不善,以及各种复杂的原因,厂子如今就这个样子了。 很多本地的员工因为厂子发不了工资,便索性平日里不怎么来厂里,直接在家里干起了农活,等到厂子有活的时候再回来。 很多外地的员工就没办法了。 他们要么因为日子过不下去,选择离职回到家乡。 要么就是附近做点小生意。 真正留在厂子里的人,多半都是一些无依无靠,或者是实在老实的人。 那这些人就只能缩在宿舍里,反正也无处可去。 厂里要有点零星的活,他们就干活,没有活的话,就硬撑着。 在砖瓦厂的院子里开垦出一点地种菜,虽然过不好,起码也能活下去。 王天孝带着张文远和武平转了整整三天,才将整个砖瓦厂转完。 他一边看,拿着个本子一边记,一边画,不时还用尺子或者绳子量量距离。 有时候呢,会看着眼前的东西一看就很久,有时候又会激动地来回走动。 每当这个时候,他的眼睛里就释放着智慧的光芒。 能直接看到光。 武平和张文远都认识王天孝很久了,也知道他的习惯,所以并不惊讶。 他要走,两人就跟着,他需要做什么,两人就配合。 带着厂里原来的厂长和副厂长。 一起组成了勘探小分队。 按照张文远和镇政府的谈判,同意他转型的第一个条件就是不能抛弃厂里原来的员工,大家很多人都是跟着厂子很久了。 甚至有一些就是建厂的元老。 都是和厂里有很多感情的人,若是突然被抛弃,不仅仅是没办法生活,而且情感上也无法寄托。 张文远便答应了。 他选择了两种接受的方式。 选择继续成为砖瓦厂的员工,但身份由国有化转变为私有化。 也可以一次性选择补偿后下岗。 按照工作年限来计算。 每一年补助一百元。 结果留下的和直接拿钱走的人几乎是对半分。 有的人工作了二三十年,一次性能拿到两三千元的赔偿,对他们来说,几乎就是一笔巨款,省着花的话,能花很久呢。 现代人总是讲通货膨胀,钱不值钱的问题。 但其实膨胀对厉害的是两千年之后了,之前虽然物价涨,钱变得不值钱,毕竟还是有个度。 进展速度是相当缓慢的。 三千元钱,真的可以花很久。 解决了离职员工的问题,剩下的员工大概还有一百多人。 这些人只是留下来了,但是不代表他们都能用。 其中不乏那种不好好干活,就想着滥竽充数之辈。 这点王天孝和张文远都清楚。 只是觉得暂时没有必要处置他们罢了。 等到私有化之后,没了大锅饭,无论任何岗位,都是能者多劳多得,干活不行,必将被淘汰。 砖瓦厂原来的厂长和副厂长都留了下来。 这两个人,本来也是要离职的,但是被王天孝建议用高工资给挽留下来了。 两人都是那种技术出身的人,而不是虚头巴脑的管理混子。 并且,两人也都是砖瓦厂的元老,可以说见证了砖瓦厂的建设,辉煌以及没落。 对这里的工艺,设备包括存在问题都相当熟悉。 王天孝认为砖瓦厂出现问题,并不是他们管理的问题,而是一种所有制的缺陷。 人都有惰性,既然能混着日子拿到钱,那会还愿意好好干活呢。 反过来说,在工作中,那些不愿意好好干活的人,又会影响认真工作的人。 不患寡而患不均就是这个道理。 假如说大家都努力工作,都得到了相应的报酬那就好。 可明明有些人就是不好好干活,但收入一点都不少。 那肯定就会让那些好好干活的人心生怨恨。 觉得很不公平。 时间长了后,就会觉得自己很傻,没必要一直努力,为何不像别人那样,也浑水摸鱼呢。 大家都累着呗。 有了这种思维,慢慢人们的就开始变得糟糕起来了。 负面情绪和行为本来就更容易蔓延。 久而久之,便再也没有多少真正努力干活的人。 工作心态绝对工作效率和质量。 既然人人都这个样子,那干活的速度,干出活的质量也就能想象到底有多糟糕。 到了最后,自然什么都没了。 厂子的品牌大受影响,效益降低,所有人的收入下降,绩效全无。 到了这个时候,那些愿意做事的人,觉得这里干活性价比不高,就会离职。 剩下的,除了一些实在没办法的人,就是那些本来就浑水摸鱼的家伙了。 厂子,也就是名存实亡。 这个砖瓦厂就是典型的例子。 当王天孝定制了砖瓦后,发现他们供货速度非常慢,简直慢到难以想象。 他去了砖瓦厂,发现车间里生产出很多废弃的砖。 面对那样的质量事故,也不做总结,不吸取经验,大家还是很淡定,工人还是有说有笑,显得相当轻松,全然没有丝毫的紧迫和愧疚感。 他就知道,这家厂子已经彻底完了。 也就是因为如此,他才想着收购他们。 项目是好项目,只是不管上面还是厂子的实际管理者,都没有珍惜机会,也没看到未来。 将机会留给了自己。 原来的厂长叫张阳,副厂长叫曹伟,都是接近五十岁的人了。 他们能被留下来,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一方面不用离开工作半辈子的厂子里,非常欣慰。 另一方面呢,看着自己管了这么久的厂子成了别人的,而自己年龄一大把还要跟在几个年轻人后面,又觉得心里非常的不舒服。 面子拉不下来。 所以,当王天孝拉着他们一起转厂区的时候,他们是不太高兴的,基本是跟着后面不发表态度,如果王天孝不问他们什么,就一直不说话。 王天孝看在眼里,也不生气。 非常能理解。 他是准备把他们当做专家给利用起来的,又如何会因为这点事情就给他们穿小鞋子呢。 老人家们,国企出来的老专家嘛,而且还是当了那么多年的领导,又如何会没有性格呢。 要是真能一下子接受,那才是真的出了鬼。 三日后。 砖瓦厂的小会议室内。 张文远,王天孝,武平还有张阳,曹伟坐在会议桌前。 每个人面前放着一杯瓷茶缸,里面是刚加好的热水,袅袅散发着热气。 这间会议室是之前厂里中层以上干部开行政办公会时使用,布置得还算不错,家具什么质地都很好。 只是之前坐在最前面的都是张阳,而现在变成了张文远。 会议室窗外,刚好可以看到砖瓦厂高几十米的烟囱。 早些年烟囱里几乎每天都有烟气放出,但现在,最高的烟囱已经很久没有用了。 “嗯,我们简单开个会吧,”张文远看着王天孝,笑道:“经过我们王……王总带着我们详细考察了砖瓦厂所有地方,想必大家也都看到了厂子的现状。如果不改变的话,那这个厂子就还是个烂摊子,谁拿在手里,都是垃圾。” 张文远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两个老厂长,但两人听到后,却还是有些尴尬。 毕竟这个厂子,就是在他们手里一点点变得不成样子。 说是与他们毫无关系,他们自己也不能承认。 “我是个生意人,做什么事情都需要有效益,要不我就不做。所以,我收购了这个厂子,最终目的还是为了赚钱,这点想必在座的大家都能理解。 好,我也不想太多啰嗦,我和王总已经做了沟通,有一些事情基本拿定注意,等下王总会给大家讲下一步工作具体如何开展。 不过,在讲事情之前,我还是有些话要提前说,既然厂子的所有权发生变化了,那相应的管理层也同样要变化。所以我先说下大家具体的工作安排。 我呢,虽然是厂子的实际所有人,但我并不会过多参与到管理中来,我有很多事情需要操心,这个厂子就是我产业的一小部分而已。 因此,我就挂个总经理的名,但具体各项事宜,主要靠在坐各位去落实完成。 具体是这样安排,武平担任厂长,全权管理厂子各项事务。” 武平楞了楞,他下意识看向王天孝,却见王天孝对他笑笑,是那种信任而友好的笑。 “张阳担任厂里的总工程师,负责生产技术改进,指导,新员工培训等各项工作。“ 张阳听后也是楞了下,然后点点头。 这个职位他还是相当满意的,总工这种职位,在早先年代里,几乎和厂长差不多级别。 他知道,这是张文远给他足够的尊严。 心里的难受就好了很多。 他这种年龄人,很多东西都看得比较淡,但唯独是别人对他们的尊重,他希望永远不要丢失。 “曹伟就担任厂里副厂长,主管生产。归厂长武平领导。” “好。”曹伟也点点头。 他的职位没有发生变化,所以心情也相当稳定。 三人得到职位后,目光便都看向王天孝,心里都好奇,王天孝这个年轻人很明显在张文远的心中非常重要,要给他留下什么职位呢? 张文远注意到大家的疑惑和猜测,笑了笑。 “至于王总呢,他的身份很特殊,具体是什么作用呢,就是你们将他当成我就可以。也就是说,如果是他说的东西,发出的指令,你们全盘照做就好,就像是我的发布的一样。但如果我和他的指令出现了分歧,那以他的指令为准。” 张文远此话一出,不仅是张阳和曹伟非常惊颤,就是武平也非常意外。 他作为张文远的姐夫,自然知道这个厂子张文远负责了所有的资金输入,就像是预制厂一样。 但他竟然将一切生杀大权全部交给了王天孝。 即使他心里有预制厂过往事情做了垫底,还是有些诧异。 毕竟,预制场的投入不能和砖瓦厂相提并论。 这里的投资几乎是那里的两倍还多。 这么看的话,他是真的很相信王天孝啊。即使知道王天孝确实很有能力,可毕竟是个外人。 众人中,只有王天孝自己没有意外。 他看了眼张文远,淡淡一笑,“大家不要曲解了张总的意思,好像这里什么事情都必须我说了算一样。不是的,张总的意思是厂子各项管理还是你们负责。 我呢,只是会前期做的事情多些,可能会提出一些要求,但这些要求都在可合规的范围之内。而且所有要求,之前我都会和大家进行沟通,不会盲目去安排。 另外,等到厂子基本恢复正常运行,那后面的事情我基本就不会管了。我也有很多事情需要做,到时候这边的综合管理,就由武平负责,生产管理就由曹厂长负责,而张总呢就负责技术开发和维护。各司其职就好。 总之,我们收购了这个厂子,肯定是有很多地方需要改变,不可能和原来的方式一样了。因为过去几十年的过往说明,老的一番行为,实际上很难维持厂子正常运行,只会让企业越变越差,最终走向灭亡。 因此,我们会保留原来厂子一些优秀,做到好的地方,革除一些旧日的顽疾,最终让企业面貌焕然一新,最后走向高速,健康发展的正确道路上。 但在这里,我提前要求一些事情,前期改变,我有一些要求提出来,你们若是有意见,我们可以一起讨论,如果你们的方式和建议更好的话,那我也我可以采纳你们的意见。但如果你们不提意见,那就是接受我的要求,那样的话,下去后就必须严格执行到位。 我最不喜欢的人,就是那种阴奉阳违的家伙,也就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我们的企业也不需要这样的人存在,如果被我发现,不敢以前是什么样子,有什么资格或者身份,我都会立刻请他走人。 这点,我丑话说道前面,几位以及下去后要管理的其他人,都必须做到高度认可。 最后我想说的是,我是一个做事的人,之所以来趟这趟水,不是想浑水摸鱼,也不是闹着玩,我是真的想把这个地方做好,想让这个清泉镇支柱的产业重新做起来。 所以,我接下来很多工作,都会沿着这个方向发展,我希望大家也都能尽往一处使。” 王天孝一口气说了很多。 他的眼神很真诚,也一直带着淡淡的微笑。 武平认识他已经几个月,知道这就是他的肺腑之言,所以没有什么意外。 主要是张阳和曹伟。 两人在王天孝说话的时候,不断面面相觑,互相交换着眼神,大概在是说,这个年轻人,看起来人畜无害,没想到还是个硬茬。 作为在职场上,尤其是国企混了这么久的领导,他们心中自然不是一般年轻人那样没有半分城府。 他们基本从王天孝说话开始,就不断在思忖,那些话是说给谁听的。 更让他们不安的是,有时候正觉得王天孝说的有些过分,让他们很不舒服了,但再听一会,又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有时候心里明明有了郁闷,可听着王天孝坦诚的声音,又不好去说什么。 一直等到王天孝彻底说完,安静下来,两人才突然长舒一口气,仿佛是在等待什么审判,方才结束。 又像是再听一个故事,好不容易到了最后的结局。 他们看向张文远,很想看出这个老板此刻心里想着什么,但看过去,却发现张文远从开始到最后,都是淡淡的笑着。 非但没有半句不高兴的话,甚至表情都没有变化什么。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对王天孝非常信任,已经到了王天孝说什么,他都愿意接受,并且没有任何意见。 这么说的话,这件事基本已经敲定了。 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 那就这样吧。 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大锅饭了,他们也不是什么厂长和领导。 现在前面坐着的那个年轻人才是老板,侧面那个更年轻的才是决策者。 “好,刚才说了整体要求,现在我具体说下我大的想法。” 王天孝注意到两个厂长眼神和神情的变化,知道他们心里暂时还不能全盘接受。 他却不在乎。 对于这种有技术的老前辈,他是保持着一定尊重的。 可这前提是他们要懂得规矩,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以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新的变化。 如果还停留在过去历史上,那对比起,这种人就只能被淘汰。 如果他们真正聪明的话,就该懂得,他们的时代已经结束了,现在能有个发挥余热的地方,就已经很不错,再也不可能和之前那样,事事以他们为主。 王天孝愿意给他们两人一段观察时间。 这也是和张文远讨论的结果。 “我们这三天基本将厂子转了一遍,我们会发现其实我们这个厂子问题还是比较多的。其中最主要的问题就是我们根本没有充分利用厂子现有的资源,让大片的土地被白白浪费。 而且我们对设备,设施缺乏基础的维护,导致本来很多还可以维修之后再次使用的东西被报废,这也是巨大损失。 以及,我们对员工的关心和照顾,几乎没有,你看看我们厂子那个食堂,那是个什么东西,那里面做的东西,员工能吃的满意嘛。 还有,员工的宿舍建立在最阴冷的西南角做什么,整天都见不到个太阳,员工怎么住,这不把人住出病啊……” 当王天孝娓娓道来时,张阳和曹伟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他们想着,看王天孝这种姿态,首先要说的一定是厂子很多业务方面的改革,早就做好准备等着。 却不料,惊雷之下,雨点如此之小。 就说了点鸡毛蒜皮,甚至都不能算事的事情。 听着听着,表情便经不住放松下来。 甚至还释放出几分轻松。 但张文远和武平都比较熟悉王天孝,知道他收购的了厂子,开始并不急着赚钱,或者说不操心业务的事情。 而是员工和待遇。 用王天孝的话说,一个企业要长久生存,并且焕发出很强的战斗力,那一定是从内至外的精神,若是里面都没做好,让员工看不到企业的未来,那他们就不可能真正去认真工作。 没有员工发自内心的支持,企业任何好的方向和策略都会在执行端被大打折扣。 就像战场的交战,不管指挥官熟读了多少孙子兵法,多料敌如神,但如果没有战士们齐心协力的服从命令和勇敢冲锋,那再强大的指挥官都无济于事。 也无法获得战争的最终胜利。 果然,王天孝紧接着,就安排了很多关于厂子现状的措施。 包括除去必须要开的生产外,其他人全部召集起来,先将整个厂子主要位置卫生全部清理出来。 也包括重新在北侧专门划定区域,重新修建厂区食堂,新建员工宿舍。 在厂区专门建设一个小型的幼儿托管机构,里面找有经验的妇女负责,厂区员工们如果因为上班没办法照顾孩子,就可以将孩子带到厂区的托儿所里暂时放着,免去后顾之忧。 重新招聘员工。 目前员工大概一百名,还包括一些老弱病残,或者是滥竽充数的人,再招聘四百人进来,在原来的队伍里,根据以往的工作态度,选拔出四个优秀者,负责对新入的员工进行培训。 等到熟练后,实行五班三倒制。 也就是五个班轮换着上班,每个班八个小时制。 保证每天有三个班在上班,两个班组休息。 第230章 226:去省城 第230章 226:去省城 正常的制造业都人休息,机器不停转。 保证生产效率和供货周期。 设立安全部门,要做好完善的安全保障措施,从职业卫生和安全防护,人员行为规范等各方面保证安全和职业损害事故不要发生。 让每个员工都能健健康康上班来,完完整整下班。 等等。 不知说了多久,王天孝轻轻用手敲敲桌子,环看众人。 “各位,人生苦短,我还是那句话,我们做的每一件事,就是要有点意义,而且要做的有模有样,不愧对良心。我们赚钱是目的,但不是意义。若真是为了钱的话,我们这些人根本无需如此辛劳。 张总,我要说的大致就这些,后面细节问题,等具体到事情上再慢慢优化。我们之前沟通过,开始阶段,肯定要花费很多费用,钱这块的事,还希望能得到您的大力支持。” 王天孝话落,大家的目光又看向张文远。 尤其是张阳和曹伟,心想这种要求,哪个包场子的人愿意呢。 又不是慈善家。 这些政策,几乎没有一件是对企业效益有利的。 反而都是让企业拿出更多的钱。 企业效益本就是营业减去支出费用,如果单方面提升这么多无效支出,那最后能有效益才怪呢。 肯定不会同意的吧。 如果老板不同意,那这边在针对性说一些话。 好保持两人在老板心中的地位,如果被这个年轻人全部占了风头,怕不是两个老家伙将来就没地方可混了。 然而,他们想要的否定并没有得到。 张文远听完王天孝的话,只是点点头。 “好,就按照你说的做。姐夫,还有两位师傅,在厂子改革初期,一切都按照王总的要求来。我这里强调一遍,王总是个仁慈的人,事事都想着顾全到所有人。 但我不同,我是个生意人,我眼中看待企业每个员工,都只有适合不适合。不管是什么人,只只要不符合企业的正常发展,或是在背后给企业下绊子,拖后腿,那对不起,我肯定不允许他继续待在企业里。 两位师傅,还有姐夫,你们一定始终记得我这个要求,这也是我的底线。另外,我再次重复一遍,王总就是我在这里的代言人,他的要求,就是我的要求。 如果我不同意,我会给他说,但如果我没有说不同意,那即使要天塌下来,都必须执行到底。如果谁不愿意,或者执行不到位,你们可以随时让他走人。 这里是我的企业,已经不是先前那个效率低下,人人不求无功,但求无过的颓废厂子,我们必须拿出新厂子的风范。” 张文远掷地有声的言语,浇灭了两位老家伙最后一丝侥幸。 他们面上没有太大变化,但内心却是惊涛骇浪。 知道眼前这两个年轻人,没有一个是好惹的,他们一刚一柔,一红一白,组成一个完美的组合。 但两人要求又那么一致。 看来,这砖瓦厂的天空真的已经变了。 若是不从心里变化,那随时都可能真被淘汰。 两人心中暗暗忐忑着。 . 八月初,场站的药草终于销售完了。 因为还有一半的钱,需要药草全部入库后才能付清,所以王天孝便跟着车队到了兰城。 顺便也想去看看小兰和姐姐小梅。 上次大姐小梅回来也没住多少时间,匆匆就走了。 王天孝因为忙碌,甚至都没和姐姐单独待多久。 现在趁这个机会,好好去家里拜访下,顺便让姐夫早点去医院检查身体,他那个癌症,可是没几年后就查出来了。 当时医生说是发现的还有点晚,若是查出来的更早一些,说不动还能直接做手术取掉。 那样的话,大姐夫可能会痊愈,而不是坚持了七八年就去世,将四个孩子留给姐姐。 想想姐姐也是命苦。 这也是王天孝意难平的一点。 姐姐和姐夫人都很好,姐姐善良温柔,姐夫也是个很儒雅的知识分子,待人温和,彬彬有礼。 但去依然没有落个幸福美满的人生。 若是这辈子能给姐姐和姐夫强调下,让他们早点去检查身体,可能就会避免这种情况。 让姐姐活得更开心一些。 王天孝对姐姐的感情有种特殊的寄托。 因为从小母亲张玉凤就很严厉,对孩子们经常打骂,很少露出那种温情的样子。 而姐姐很多时候,就充当了温柔的化解。 姐姐很大程度上是母爱的一个补充,让王天孝意识到女性不仅可以像母亲那样严厉,说一不二。 也同样可以像姐姐这样温柔如水。 而相比之下,他更喜欢温柔的女人。 所以当他碰到李雅丽后,就瞬间被她温柔的性格所吸引。 认定李雅丽就是他梦中想要寻找的那个女人。 都说男人找妻子,很多时候都是参考了母亲最美好的一面,那王天孝寻找妻子,就是借鉴了姐姐的性格。 果然,温柔的妻子,是他一生中最大的幸福。 以至于他再次重生后,回想上辈子的往事,唯独还能找到幸福感的片段,竟都是来自于妻子。 这次出门,对现在的王天孝来说,也是相当不易。 毕竟很多事情,都等着他去做呢。 但转念一想,事情总是做不完的。 都已经重生一世了,若是一点自由的时间都不留给自己,只沦为赚钱的工具,那也太可惜了。 偶尔休息几日,应该不会影响大局吧。 所以,他这次出门带着妻子和两个孩子。 王芳都四岁了,还没有出过远门,正好带着她出来见见世面。 看看黄河大桥,看看山外面的高楼大厦,让孩子也知道天地很大,不仅仅局限于庆城,甚至是清泉那么点大的地方。 而王鹏如今都快九个月了。 褪去刚出生时的样子,如今生得相当可爱。 虽然皮肤黑了点,但是显得很有精神,头大大的,脸圆圆的,显得很富态。 一看就是长大有福气的人。 事实也正是如此。 上辈子三个孩子里,就王鹏最为老实,也是按部就班生活,最后也算是儿女双全,幸福美满。 其他两个孩子就比较难搞了。 王芳因为性格等一系列问题,一直单身。 而小儿子,不说也罢。 说来也是惭愧。 虽然兰城是陇省的省会城市,但王天孝上辈子一共也就来过兰城一次。 还是来看王芳。 王芳当年高考,数学成绩极差,但是文科几乎都是接近满分,所以被兰城大学特招入校,读了汉语言文学的专业。 这是为数不多不需要学习数学的专业之一。 其实之前,家里其他兄弟也会组织起来兰城看大姐王小梅。 但王天孝当时和其他兄弟关系都很僵化,不愿意与他们来往,而他自己又因为生活所迫,没有太多时间……甚至,就连去兰城一百多元的路费他都拿不出来。 所以,也就一直没去。 每次姐姐回来说他,他也只是沉默不语。 慢慢地,姐姐也懒得说了。 他也就装作不知道。 反正他当时觉得自己仅仅是活着,能把孩子们养大成人,并且让他们学业有成就可以了。 至于其他的,都不重要。 可如今,他再来兰城,腰板挺得可就相当直了。 没有别的,就是有钱。 虽然还有一半多的钱没收回来,但就已经付款的部分,已经有二十万之多,加上他之前的一些存款,目前接近三十万了。 巨款,放到这个年代,真的是可以横着走。 莫说是兰城这样的西北省城,就是跑到魔都,都可以随随便便买套房子。 若不是他这辈子想慢慢在实践理想的基础上再赚点钱,他只要有钱就去魔都买房子,然后就躺着睡觉,等到几十年后,立刻就变成妥妥的亿万富翁。 只是觉得无聊而已。 重生后,赚钱是赚钱,但一定要尽量去做点想做的事情。 创造一些价值。 若是只单纯的花钱,享受,想起来很爽快,但实际上很快就会厌倦。 王天孝一直坚信,人最大的幸福来自于不断的付出并且得到。 如果只付出没有得到,人不会幸福。 而如果只得到,不需要付出,人慢慢也会变得很无聊,逐渐空虚,再也体会不到幸福的滋味。 从汽车站出来,王天孝站在庆城的大街上,觉得这个城市,也就这样了。 兰城因为地理环境的影响,所以注定很难发展起来。 早些年,因为还有一些著名的化工产业,支撑着城市的经济,但随着后期环保管理提升,重型产业转型,钢铁的化工产业也出现新的变化。 兰城并没有跟上速度发展。 所以逐渐被甩开很大一截,越来越落后了。 一个城市的没落是多方面的。 不仅仅体现在经济上。 兰城发展很不错的时候,兰城大学也是全国排名很靠前的大学。 不说前十吧,至少也在前二十。 但等到三十年后,兰城的大学早已经落到四十名左右。 原来优势的一些专业也失去竞争。 很多时候,城市的发展都是互相促进,就像南方一些城市,因为城市发展不错,所以导致以城市冠名的大学也水涨船高,分数线不断上浮,师资力量也逐渐加强,慢慢就会升级到更高层次的学府。 可惜了啊。 王天孝看着陇省这唯一能在外面有点名气城市,想着后期的没落,也是很无奈。 时代洪流之下,不仅仅是很多个人无法自处。 同样无法置之度外的,还有这些老派的城市。 一旦它们没有做出积极的转变,就会立刻被改革的浪潮甩下前进的列车。 “走,先将你们送去姐姐家,我在这边还有很多事。” “好。” 李雅丽早知道丈夫来兰城工作很多,自也不会限制他。 而且王天孝还专门给她承诺,等到工作处理完毕,就带她好好在兰城转转。 两人带着孩子,提着给姐姐带的一些土特产打车来到姐姐家。 王小梅的丈夫在粮食局工作,住的便是粮食局的家属大院,是单位分配的住房,虽然旧了些,但毕竟是免费的,也将就着能住。 丈夫名叫于海洋,是个儒雅的知识分子。 这个年代也没有电话,王天孝和妻子费了老大功夫才找到姐姐住的房子。 敲开门,姐姐看到他们,惊呆了。 良久之后,才激动地喊道:“你们怎么来了,也不提前写信说说,你看看,我都没有去车站接你们。” “哈哈,大姐,这不是刚好有点事情来兰城,所以想着看看你,顺便给你个惊喜嘛。” “哈哈,还惊喜啊,我看你是给我惊吓,孩子们,快来看你二舅来了。” 其实里面已经跑出来两个姑娘,还有个小女孩趴在卧室的门口朝外面偷偷观察。 王小梅一共四个孩子,前三个都是女儿,第四个是男娃娃。 现在还没出生。 两个大点的孩子落落大方,走过来喊了二舅。 不愧是在城市里读书的人,说得都是兰城普通话。 “嗯,都长这么大了,真乖。” “啊,你们快进来说话,你看我,只顾高兴,忘记让你们进门了。你姐夫还在上班,等他回来看到你们,肯定非常高兴……哎,芳娃长高了,这是鹏娃,看着娃脑袋大的,来给嬢嬢抱抱,看把人给心疼的。” “嘿嘿。” 王鹏现在会说点最简单的话了。 他特别喜欢笑,要是看到谁喜欢了,就会对着人家笑个不停。 王小梅看到侄子这么可爱,顿时喜欢的不得了,抱着再也舍不得放手了。 王芳很快和几个表姐,表妹融为一体。 在王天孝的培养下,王芳这辈子的性格很开朗,加上李雅丽经常给她读各种书书籍,看电视里的节目,让她学说普通话,衣服穿得也很漂亮,得体。 虽然在山林里长大,但气质丝毫不输城市里长大的表姐。 王小梅让兄弟两口子坐下,给他们端来瓜子放在茶几上,自己在边上坐下来,看看兄弟,又看看兄弟媳妇。 温柔笑道:“看来你们现在的日子过得不错嘛,你看丽丽,比上次看到时好像还圆润了些。” 李雅丽羞道:“是胖了,都没办法见人了。” “胖了好,人就是要胖点,那么瘦干嘛呢。我听人家说,身体能胖,那是证明身体机能都还健全,就像那工厂的机器,运行很完好。不像是太瘦的人,肯定是吸收不好,尽浪费粮食。” “也就大姐你这样说。” “谁不这样说,是天孝嘛……” “姐,怎么会是我呢,我也觉得人胖点身体好,还好看。一个个瘦的像个枪杆子一样,吹阵旋风都能刮跑了。” “呵呵,我发现天孝你的嘴好像比以前能说了许多。” “有嘛?” “还没有呢,你小时候那个倔啊,要是不想说话,谁都拿你没辙。”王小梅或许是因为很久没看到弟弟了,说起话来非常开心。 王天孝看着姐姐的脸,心里也很舒服。 前世姐姐对他也挺好的,但他并没有给姐姐相应的回报。 等到好不容易经济宽松一些,姐姐却先他走了。 人生处处都是遗憾。 现在这样,真的就很好了。 在两个人都年轻的时候,就能这样轻松简单的聊些家长里短,这次是姐弟应有的样子。 “这次来在兰城多待几天,好好玩玩。” “嗯,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 “那就好,你好歹来一次嘛。那这样,你们先坐,我去多买点菜,晚上给你们做好吃的,将小兰也喊回来。” “行,小兰在这里还好吧。” “好着呢,她经常会回家,现在可是洋气的不得了,说自己是什么大作家,也不知害羞。” “哈哈,她梦想不就是这个嘛,要是我们王家真出了个大作家,不也是光耀明明的事情嘛。” “那倒也是,你们个个有出息,我才开心。” 聊了一会,王天孝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出门搭车去了省中药集团下属的仓储中心。 虽然都是汽车,但王天孝他们坐的班车,速度要稍微快些。 而运输货物的是卡车,就相当慢一些。 主要还是中间要翻越六盘山,中型班车起码还能走一走,但大货车就非常危险,每到一个盘口,就要减速慢行,短短几十公里,要走好几个小时。 后来从秦省到陇省的高速便是直接将整座山打通个隧道,速度就快了许多。 现在从庆城到兰城需要八九个小时的车程,后面基本缩短一半。 到了仓库,问了门卫,发现车队还没有过来。 便又等了大概半个小时,车队才缓缓到了。 等过磅,验货入库结束,已到了傍晚。 孟经理本来还想请王天孝吃个饭,但王天孝推说家里姐姐等着呢,两人便约好明天中午在一起吃个饭。 王天孝还没忘记让孟经理带着她弟弟一起。 他对孟经理弟弟的项目很感兴趣。 前段时间又和那位徐镇长专门谈过家乡建设的问题,当时他想的便是引进这种稍微带点技术含量的项目。 还是那个道理,任何没有技术含量的门道,慢慢都会被淘汰。 因为一直到晚上才入库,孟经理还专门联系了财务加班,等到入库结束后,王天孝能第一时间得到尾款。 让他彻底安心。 毕竟还有二十万多点的款项,不放进他的账户里,就总是在空中耽这着,终究是不能放心。 现在,收到这二十四万多点尾款,他的存款已经来到五十万左右的坎。 以这个时候一元和现在大概十元的比较的话,他也算是有了五百万巨款的大佬。 有了钱,底气就足了很多。 也可以正式去考虑后面的发展问题。 不像原来一直将基础寄托于稳定收成上,很多时候都比较保守,不敢直接下定决心。 王天孝回到姐夫家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大家都吃过一遍了。 本来是想着等王天孝的,但被李雅丽制止了,说是王天孝出去办事,有可能回来的很晚,给留点吃的就能对付。 王天孝很满意妻子这种处理。 没必要在家人面前搞得那么麻烦,显得好像必须要做什么一样。 长此以往,必然心累。 姐姐是心疼的弟弟的,虽然东西收起来了,但样数是一个都不少。 王天孝其实也吃不了多少,但盛情难却,还是每样菜都吃了一些,饶是这样,最后也是吃得肚子很撑。 吃完饭,大家坐在客厅聊天。 王天孝看姐夫于海洋去阳台抽烟,便跟着出去。 于海洋见状,急忙给他一根,但被王天孝拒绝了。 两人站在阳台上,看着夜色随意聊了一些兰城的现状和以后发展的可能性。 于海洋没想到王天孝还能说出一些很有建树的话,就跟他在单位里听领导讲话的格局一样。 说着说着,王天孝就想到了于海洋的病,犹豫再三,还是尝试着说道:“姐夫,你和我姐姐有没有定期体检的习惯?” 于海洋楞了楞,笑道:“没有,我们没那个习惯。” “那还是去查查身体吧。” “查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若是真的事情来了,我们躲也躲不掉是不。” 王天孝摇摇头,认真地说:“姐夫,我建议你有空去查查肝吧,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感觉最近……屁放的比较多,那就有可能是肝脏的问题。 因为,我发觉你的肚子,好像比普通人大一些,可你身体又不胖,也不喝酒,肚子为什么这么大呢?” 于海洋听到王天孝的话,微微楞了楞。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真的,我最近是觉得肚子一直有点不舒服,胀得不行,屁也很多,一直想着是不是消化不良,照你这么说,可能是肝上有了毛病。” “极大可能。我有个朋友就是和你一样,年纪轻轻,没有将身体当一回事,结果发现时已经是肝癌晚期,回天乏力。姐夫,你可以去医院查查。如果没有问题当然更好,万一要是有点症状发现的早也好早点治疗。 家里孩子还小,我姐姐命苦,好不容易要等着过点好日子,你这个家庭的顶梁柱可不能出问题。” 王天孝说的这个朋友,其实就是前世李雅枚的丈夫。 那人就是年轻的时候吃喝赌,把肝搞坏了。 身体也有点像大姐夫现在的样子。 当然比这个严重很多。 (本章完) 第231章 227:傲慢与信任 王天孝其实也不知道大姐夫现在是不是已经有了症状,他只能根据结果去反推。 想想人肝有问题,会有哪些常见的症状,然后挨个套到于海洋身上。 总能套出一些适应的症状出来。 结果,这才一说,于海洋立刻就懂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问你这个问题嘛,刚才我吃饭时,偶然看你的脸色,发现你的脸色好像比一般人要黄一些。你可能每天看,不知道,我第一次看到,就觉得不太正常。” 于海洋点点头,“照你这么说,我确实有必要去医院看看。” “嗯嗯,最好是看看,如果没问题,也就换个心安嘛。” “好。” 于海洋重重点头,“谢谢你啊,天孝。” “没啥,我们一家人嘛,说这些干嘛,这件事我先不给我姐姐说,你尽快自己查查,如果确实有问题,我们就赶紧治疗。如果缺钱,就给我说,我也能给你们暂时倒腾一些。” 于海洋有点感动了。 他是个文化人呢,本来就心思比较单纯。 又因为远在兰城,所以家族里很多事情他并不熟悉,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妻子王小梅又温柔贤淑,所以他是没受过什么挫折的。 前辈子到死,他都是这种性格。 所以王小梅在他死后会经常说,于海洋是个很幸运的人,一辈子没吃过人间的大苦。 两人约定好后,进到客厅,王小梅还追问两人在聊什么,怎么聊了那么久。 被他们笑着搪塞过去。 晚上王小梅准备让王天孝一家人在她们家里将就下,但王天孝觉得人家家里本来就挤,若是再加上自家三口,实在是不方便。 准备带着妻子和孩子去外面住宾馆。 但最后还是硬被拉住了,说是都来到兰城了,怎么还能住在外面,搞得和兰城没亲人一样。 没办法,只好挤着住了一晚。 因为晚上不是自己家的炕,王天孝睡得很不踏实,几乎没怎么睡,天刚蒙蒙亮,他就起来了。 还以为自己起得最早呢,走出客厅,才发现姐姐和姐夫早已经起来。 甚至姐夫都买了早餐回来了。 是一些豆腐脑,油条包子之类的东西。 还有用大碗从外面端回来的牛肉拉面。 这个碗打面,很有时代的感觉。 早些年王天孝在外面干活也是这样,每天去吃早餐面会自己带着个碗,让人家盛好面后,还专门多放点汤,将面完加满。 然后他会端着汤碗回去,等面吃完后,汤还可以留着中午泡馍吃。 就可以省一分菜钱。 王天孝回想上一辈的事情,发现印象最深刻的永远是那种在苦难中偶尔有的小幸福。 吃完饭,王天孝按照约定,去和孟经理的弟弟见面。 约在一家咖啡馆。 这个年代的咖啡馆,里面很安静,位置也比较少,而且气氛也不像后世走的小资路线,而是很简单,和茶馆感觉没什么区别。 王天孝到的时候,孟经理和她弟弟已经到了。 见他来了,便彼此做了介绍。 小伙子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样子,带着一个宽框的黑边眼镜,背着一个包,和王天孝说话的时候,也怀着打量和揣摩的眼神,镜片后面,是掩饰不住的智慧。 “小安,你不是有事情和王总说嘛,那你们好好聊聊,我等下还要去上班。” 孟经理给弟弟交代句,又和王天孝说了再见,离开了咖啡店。 座位上剩下两个陌生人。 王天孝大概判断弟弟的年龄,既然是研究生都毕业,就按照这个年代最底线的年龄,六岁上一年级,到研究生毕业,也需二十三四的样子。 但看这个人模样,怎么都不像有那么大。 说不定中间是跳级了。 这个年代,是允许跳级的,要是学习好,可以一直跳。 不过,即使再跳级,也说明两个人的年龄其实差不了太多。 只不过,这个孟小安一直在大学校园里,而王天孝很早就开始为了生活四处奔走。 所以,气质上差了很多。 “你叫孟小安吧?”王天孝笑着问。 “是的。” “哪个学校的硕士?” “兰城大学。” “那还不错,高材生嘛,”王天孝点点头,表示对他学历的肯定,“我听你姐姐说,你想和我聊聊?” 孟小安点点头,将身后的背包放到桌子上,从里面拿出一叠文件,给王天孝放到眼前。 “这是……” “您看看这些再说。” 王天孝翻开文件,发现里面的东西内容很丰富,有他撰写的一些关于中药发展溯源的论文,有一些基础药理的判断,甚至还有一些他自己想做的项目可行性方案。 总之,非常详细和丰富。 将这叠资料拿出去,不管放到哪里,都是一份很不错的中药专业硕士生的答卷。 他走马观花看完,微笑着将东西放在自己面前,没有急着推回去。 “不错,我能看得出来,你对中药确实颇有研究。” “毕竟我的专业就是中药。” 说到专业,孟小安还是很自豪的,眼睛都有了光。 这个年代很多知识分子,确实是比较单纯,也很直接。 他们基本都是怀揣着一些抱负,真是愿意为了理想而奋斗和努力。 相对来说,后世大学扩招后,有一部分人就没有了这种初心,仅仅是为了寻找一个好的工作。 而大多数人工作的行业和自己大学学的专业完全不匹配,甚至毫不相干。 虽然说着是时代造就的影响,但还是有点唏嘘。 “我刚才看了你的一些尝试,以及对一些项目的可行性报告,这些你有没有实地考察过,或者我直接一些,你的这些所谓可行性,是基于某种现定的事实呢,还是纯属你的想象,是纸上谈兵的事情。” 孟小安淡淡一笑。 “王总,我今天来见你,是听我姐姐说,你也是一个有点理想的人,我觉得我们现在坐在这里沟通,一定是基于彼此信任的前提,若是你根本不相信我,那我们的交流就失去了基础。我想继续说再多,也不过是空中楼阁,没有任何意思。” 王天孝听小伙子这样说,并没不开心。 这种年轻气盛的年轻人他见得多了,谁不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呢。 年轻人总是觉得自己什么都能搞定,觉得世界的中心,或者是说世界应该尽可能考虑自己的意见,因而总会给世界提出很多建议和看法。 然而,虽然有些看法是非常有建设性的东西,但更多的意见,其实还是对自己现状的不满。 王天孝想想自己年轻的时候,何尝不是这个样子呢。 而他当时还没有什么才能,不像这个年轻人,人家可是正宗的名牌大学高材生,而且还是硕士,这年代的硕士,那可是真正的高学历。 做什么不行啊,甚至只要想进政府去做个干部,也是一大堆的地方会投出橄榄枝。 但他没有坚持那些看起来更加风光的路,而是选择这么一条可不可知,充满荆棘的难走的路。 这恰恰说明,他确实是有自己的理想。 王天孝在这个角度上,其实很欣赏,也很喜欢他的性格。 虽然自己靠着重生的便利,逐渐变得富裕起来,肉眼可见,自己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有钱途的商人,企业家。 但,他知道自己这种人,并不会真正推动这个社会进步多少。 即使他将整个杨子岭全部种满各种各样的药草,那也依然解决不了农村人看病难,看病贵的问题。 真正的技术革新,终究需要有知识的人去推动。 未来,终究属于知识时代。 他能在这个大时代里充当一个划船的舵手,就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他笑着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当然也是这么想的,信任确实是我们沟通的基础,但是……” 王天孝话锋一转,“既然你说信任是基础,需要我相信你,我没意见,但是信任是相互的,那你是否在这个瞬间,对,就是我们现在说话的这一刻,你也真正信任我了呢?” 孟小安楞住了。 “看吧,其实我们都一样。信任这东西吧,它不是建立在互相约束上,而是互相了解的基础上。如果我们要真正的互相信任,就必须首先搞清楚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以及对方能提供的基础是什么。 若是我询问你一些基础的问题,你也保持高高在上的态度,那肯定不是一种能友好合作的模式。你知道的,我其实碰到很多和你差不多优秀的人,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几乎和我这样交谈。 我尊重你的理想,但你也不要把我仅仅当做一个药材种植户。既然我们有很接近的目标,那既然碰到一会,就该彼此更温和也更直接地交流。好了,我现在已经释放出我的诚意,你呢?” 孟小安愣住了。 他今天是第二次发楞。 他发现,对面这个比他大两三岁的男人,根本不是想象中那些有点钱的暴发户。 甚至说,他好像不像个普通的农民。 他的那种气质,就像是历经尘世很多,看穿了风云变化的结局,最后沉淀下来的坦然。 是一种带着智慧的温和。 这种气质状态,他只有在很多教授身上才能看到。 一时间,他觉得王天孝似乎像个长辈。 而先前来的那种天之骄子的自豪感,此刻就像太阳下的雪山,刹那跨塌下来,化为了无数齑粉。 他没办法继续高昂着头颅说话。 看孟小安如此神情,王天孝大概能猜测出他内心的想法,觉得基本差不多了,不想继续将人家小孩子的心气给磨损殆尽,便温和一笑, “老实说,我其实对制药工艺并不了解,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对吧。这就像养猪的人,不一定就是个好厨子。但没有一个养猪的人,不希望自己的猪肉能被做成好吃的饭菜。 我保证,我能根据需求,种出各种符合质量的药草,甚至,我还可以根据你的要求,定向培育你需要的品种。但能不能将这些东西,转变为可以治病救人的灵丹妙药,那就是你的任务,也是你的长处。 我们各自有各自的优点和不足,所以我们是不是应该取长补短,只用到彼此擅长的一面,不断弥补短缺的一面,这样是不是才能真正合作起来?” 孟小安忍不住点头。 他已经被王天孝说服了。 是的,他潜意识还是觉得自己是个研究生,而面前这个人虽然有点钱,也种出一些药材,但实际上却是没有什么文化的粗人。 全然没想过,如果自己一直是这样颐指气使的态度,人家为什么要和自己合作呢。 自己是谁啊? 嗯嗯,我应该放低姿态,好好和人家沟通。 这个人,似乎就是自己一直寻找许久的人,如果因为傲慢错过这个机会,那就真的永远错过了。 怕是再也找不到这种人了。 想到这里,他低下头,露出几分羞涩的笑容,回归到年轻人的本来面目。 “您说的对,是我不过谦逊……” “不够谦逊是真的,但也没有必要特意去检讨。年轻人,有点傲气是没错的,因为正是这种傲气,促进思维迸发,所以才会创造出各种各样的东西。如果年轻人都暮气沉沉,那才是只能正的可怕呢。” “王总,听你说话,总像是跟个老人在说一样。” “哈哈,有吗?” “怎么没有,你听你一嘴一个年轻人,我们年龄最多也就像相差两三岁吧,倒是说得好像你七老八十了一样。” 王天孝笑笑。 “好啦,既然我们在合作姿态上达成了共识,那你现在具体告诉我,你想要得到什么样的支持,以及你的计划是什么?” 孟小安低头微微想了想,抬头看着王天孝的眼睛,开始讲述他的构想。 其实说老实话,很多东西王天孝真不是很懂。 整个过程他也并不关心。 但真正感兴趣的是如果按照孟小安的计划,最后会达到什么样的结果。 通过孟小安介绍,他大致懂了孟小安的想法。 他其实是想研究如何更有效的提升中药治疗效率,以及对中药的治病机理和毒理性能做个基础研究。 这些东西,王天孝之前就知道,而且他一度认为,几乎是中药的天然短板,是天生缺陷,基本没办法改变。 但孟小安认为,如果解决不了这些问题,那中药就不可能真正走入大世界。 西药之所以能进入我们国家,是因为他们基本都符合各国,尤其是fda的认证,全世界每个国家都会认这个标准。 而我们的中药,几乎无法通过认证,具体原因以前就说过。 若是不能解决这个问题,莫说是继续扩大中药的影响力,恐怕中药市场还会继续缩水,直到最后彻底没有人信任中药。 那就真的没救了。 王天孝听完后,其实内心并没有太强的触动。 主要是太空了。 让他无法直接其中看到如何具体操作。 但他不想打击这孩子的积极性,便还是耐心和他聊了很多,并且最后采取一个折中的办法。 他愿意赞助一个实验基地给孟小安。 里面会购置一些孟小安需要的设备,设施,仪器等等,方便孟小安研究。 另外,他还愿意在山上给孟小安留一块试验田,方便他来种植各种奇奇怪怪的药材,用来支撑实验。 其他的,他可以给孟小安固定的薪水,但孟小安研究出来的成果,必须归属他拥有。 他很难确定孟小安会不会研发出什么成果。 前辈子听小儿子说,药材研发是件非常烧钱,且经常血本无归的事情。 是所有投资里,风险最大的项目。 很多项目,从开始的研究立项,到提纯,毒理性研究,稳定性研究,小鼠大鼠猴子等一系列研究做完,才能到临床,三期临床达到要求,才可能上市销售。 而这个过程,快的话也要十几年,慢的话甚至要几十年。 如果花费很多年,很多人力物力,好不容易走到临床,却因为毒理性或者耐受性出现问题,那就会宣告项目失败。 十几年的投入,也就打了水漂。 这也就是为什么小公司基本无法研发新药,都是做仿制药的原因。 甚至……我们整个大环境,基本都是以仿制药为基础,新药出现概率非常小。 王天孝正是因为知道这个行业的问题,再看孟小安,便觉得小伙子还是太年轻了。 将问题想的太简单。 可王天孝也不愿意让孟小安彻底失望,于是便退了一步,相当于给他暂时提供一个研究的场所,让他先小范围尝试。 如果万一有所成就,刚好自己到时候资金充足一些,说不定还可以投资试试。 如果一直没有成功,也没关系。 反正他准备将杨子岭要发展成药材种植的基地,后期就必须建立一个药材的研究培育中心。 刚好可以用的到。 怎么看,花不高的价钱,找一个中药专业的研究生,也算是不亏。 两人暂时达成口头约定,等孟小安拿到学位证后,将需要的设备设施列出一个清单和计划,由王天孝投资慢慢建设。 今日的会面,王天孝并不是特别满意。 但也过的去。 只是没有达到原来预期而已。 不过这也给他刚好提了醒,不要将什么事情都想得那么简单。 真正要走技术产业的路线,不是他这种草台班子能解决的问题,如果将来要真的做,还是要直接引进团队才。 接下来的几天,王天孝带着妻子和孩子们在兰城玩了个遍。 因为家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操持,便告别姐姐重新返回。 . 场站的药草收购既已完毕,却并没有安静下来。 反而更加忙碌起来。 去年的草药种植是没有考虑收成,所以直接漫山遍野撒的种子。 但今年要精细化种植,就不能再那样了。 一场秋雨过后,地上稍微湿了些,王天孝按照原来的计划,开始让吴文化组织大家翻地。 山里的地肯定是没办法用机器翻,甚至因为地势不平,让牲口翻也很困难。 所以王天孝从开始秋收时就谋划着用人去翻。 三百个人,每人每天翻一亩地,这些地翻完也要不了一周,加上平坦的地方用牛代替人工,所以轰轰烈烈的翻地大战开始拉开序幕。 站在场站前面的广场上,一眼看下去,漫山遍野都是人,大家穿着不同的衣服,但都保持着相同的姿势。 干的热火朝天。 对于这些人,经过一场收割,如今已经喜欢上在王天孝这里干活了。 每天至少能拿两到三元的收入,对每个家庭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尤其是这种钱还是发的相当及时。 几乎是当天干完就能理解拿到钱,而且是多劳多得,能者多劳。 所以这次翻地,本来是不准备要这么多人,但大家热情难却,王天孝便也没有拒绝,大家都要来,就来干吧。 趁早搞完也好。 按照记忆,还有半个月就是那场大洪水,尽量在洪水之前将地整理好,洪水泛滥后,会带来很多丰富的营养,刚好趁机用来增加地里的肥料。 去年种地,实在太粗犷了。 肥料也没有用什么。 今年既然要精细化种植,这些都少不了。 王天孝并不打算所有地都种同样的东西,他的目的是至少种十种以上的草药。 蒲公英和和茵陈大致占三分之一的地,剩下三分之二,要根据市场需求量进行调配。 庆城有很多种草药都可以种植。 很只不过很多种起来没有那么容易,或者是种植成本比较高而已。 但高投入往往代表着高收益。 王天孝去年到今年靠着这片山地,净赚至少四十万元。 那新的一年,他的目标是翻一番,来到八十到一百万。 要提前和孟经理签订好供货合同,争取占据这些药品更多的收购份额。 可以适当优惠价格,保证长期供货。 对孟经理来说也是好事,至少质量稳定,要是换做其他新地方,还不知道会出什么问题。 王天孝想多面开花,但其他项目都没有发展药材种植这么稳定,所以不管多忙,他都还是将很多精力放在这里。 第232章 228:围炉夜话 第232章 228:围炉夜话 山下的羊圈本来准备动工,但是王天孝估摸着还有半个月左右,就要面临大水漫盖,到时候羊圈肯定只修了个半截,估计大水一冲也就跨了,所以暂时没让刘莽盖,而是以各种理由推迟到八月下旬。 刘莽和张文远已经谈妥,同意正式成为建筑公司旗下的分包商。 王天孝开始的想法是让他直接加盟公司,最好是一个小股东,这样的话,赚钱多点,他就分配的多一些,赚的少,他就拿得少一些,可以有效促进他的积极性。 可刘莽自由习惯了,说是不愿意被约束。 张文远和王天孝劝阻无果,那就随着他去了。 或许他以后看到这家公司蓬勃发展,分红远远大于提成量,甚至还可能被挤出施工队伍,可能会后悔现在没有搭上便车。 只是这又能怪谁呢。 世上的机会本来就一直都有,只是很多时候人们没有抓住而已。 王天孝听张文远说到刘莽不愿意参与后,当时只是觉得遗憾。 想着自己一片好心,而且也觉得刘莽确实是个干事的人,就想拉着他一起赚点钱。 既然他没这个愿望,那还是算了吧。 证明没有一起共事的缘分。 但这个也恰恰给王天孝敲响警钟,看来这建筑队伍还必须扶植两个起来。 要不,有朝一日刘莽万一和这边闹翻,那还真是有点尴尬了。 他这辈子做很多事情都比较顺利,时间久了,便形成一种思维定势。 觉得做什么都会水到渠成。 但其实人和人不同。 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他的想法和远见。 碰到刘莽这种,自然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不过,这种合作关系也并不是不行,这样的主动权其实掌握在自己手里。 他清楚知道,未来的房地产,包括大基建都是要蓬勃发展,所以这趟车必然会赶上。 如果继续合作愉快,那就和刘莽一起,若是不可以,那就算了吧,反正他们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 既然羊圈无法建设,那王天孝对养殖的期望,只好全部投注到岳母家已经安置好的一百只羊。 经过一个多月的精心饲养,奶羊们除了少数几个顽固分子,其他都开始产奶了。 王天孝开始还好奇,难道这些羊子们没有和公羊发生亲密接触,也能有奶? 仔细了解才知道,原来奶羊不一定要找公羊,都是人工做。 他倒是大惊小怪了。 果然,开始少规模养羊还是有必要的。 有了这个经历,他还专门去了一趟宁县,跟着买羊的虎娃学习了一整天的养羊基础知识。 因为是大客户,小伙子非常热情。 也基本是倾囊相授。 丝毫不怕王天孝会将他们度门心法学走,坏了他们的生意。 只能说,这个年代很多人,都很朴实。 好是真的好,坏也是真的坏。 既然奶羊都开始产奶了,那如何将羊奶全部卖出去,就变成非常重要的事情。 因为最近王天孝忙着收割药草,又去兰城待了几日,又要操心砖瓦厂的事情。 对市里的鲜奶店便顾不上太多。 全部交给李冠平和米小青两口子在负责。 现在好不容易抽出点时间,发现店子虽然发展的还行,可依然跟不上奶羊的产奶速度。 成年的奶羊每天可以产奶四五斤的样子,现在一共有四十六只奶羊在产奶,也就是近两百斤的奶。 如果全部卖出去的话,每天可以收到两百元钱。 去除一些人工,税务还有饲料等方面的问题,大概可以赚到一百五元的样子。 一个月也就是四五千。 这些钱分配到所有人身上,每个人也有大几百。 足以让岳母一家过的舒舒服服。 王天孝投资这个店子,只是作为试点,当然不会最后就一直维持这么点规模。 否则,这点小钱赚起来实在没意思。 他的目标是将奶羊的数目第一阶段提升到五百只,也就是翻十倍。 到时候每个月大概能收到四五万的样子。 基本就可以算是不错了。 但产量那么高,要销售出去,就会变得特别困难。 只靠给人们提供鲜奶,怕是很难销售殆尽,开发奶的下游产品,是将来肯定要研究的事情。 一想到这些,他又变得很是兴奋。 事情越是难,他就越想去做好。 一边心里想着,好难啊,怎么做个事情就这么难呢。 一边又想尽办法去做,这种人生,或许就是他王天孝纠结的一辈子。 店里。 李冠平和米小青看着冷藏柜还有近乎三分之一的羊奶,顿时有些发愁。 现在为了能第一时间将羊奶送过来,特地买了个三轮车,岳父李万山会在凌晨将奶送过来。 辛苦不说,反正老百姓嘛,谁不辛苦呢。 但辛苦一天,还剩下这么多奶,想着又要倒掉,他们就很是舍不得。 可不倒掉,也没办法。 鲜奶放到第二天,虽然没有坏,但很多人喝了就容易拉肚子。 甚至出现奶中毒的事情。 所以,无论是王天孝,还是他们自己,都严格尊重这条铁律,绝对不卖隔夜的奶给顾客们。 老实人说生意,就是这个问题。 不想去坑害别人,那就只能赚本本分分的钱。 但就像后世人们常说的,真正赚钱的门道都在那些夹缝里。 要合规,带着良心把钱赚了,那是相当困难。 “冠平,你看看这可怎么办呢?这么好的奶,倒掉也太可惜了,可一直给屠宰场去送,又舍不得啊。” 因为奶不能过期,原本是准备倒掉的,后来听人城西面的屠宰场有时候因为暂时不屠宰狗和猪,所以需要暂时养几日,于是便将奶免费每天给他们送了过去。 好歹也不浪费。 总比倒进下水道更好。 可这样一直倒下去,人家猪舒服了,临死之前还享受了一番,可他们却没有收到该有利润,长此以往,自然不是办法。 李冠平翻看今天的记录,也是皱皱眉头。 叹息声。 论起做生意,他的门道还不如米小青。 让他干活还行,但动脑子,可真是为难他了。 “你看看,我们每天现在只能卖一百块左右,去除咱爹娘,大哥大嫂还有冠红雅枚的辛苦,还有我们两个人忙前忙后,饲料疫苗什么的,还能赚到多少呢。” 李冠平点点头,“嗯,你还没算咱姐夫的店子。这个店子若不是姐夫买下了,要是租用的时候,还不知道每天要多少租金呢。” “就是嘛。” 两人坐在一个箱子上,背靠背,看着外面已经昏黑的天,有气无力地感叹着。 饭都没胃口吃。 其实,即使店里每天就销售掉一半的羊奶,剩下的全部倒掉,他们依然可以赚到一些钱。 至少比普通农民好不知道多少。 但人就是这样,要是没看到大世面,那就不会做梦。 现在既然看到了,就不会再沉湎于过去了。 正发愁呢,有人从门口进来,李冠平刚要起身招待,却看到是王天孝,惊喜地喊了声:“大姐夫。” 米小青本是背着身子,听到后也连忙站起身。 王天孝一进门,看到两人兴致不高,就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心里并不着急。 觉得也是完全能理解。 做生意嘛,本就是这个样子。 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的东西就能轻松卖给别人,毕竟是别人需要拿钱来买东西。 这年头,赚钱多难啊。 若吸引不起别人的兴趣,那谁愿意将钱花出去呢。 王天孝看着两个年轻人低头拉命的样子,知道他们有点气馁,必须要好好帮一把了。 “伱们还没吃饭吧,走,我请你们出去吃暖锅吧。” “啊,不用……” “去呗,我忙碌一天,也还没吃饭,陪我吃点吧。” 两人看看时间,李冠平说:“现在才七点多,说不定还会有人……” “关了吧,生意又不是一天做完的。他们既然没有早来,那就证明他们没有喝到羊奶的幸运,今天不喝了吧。” “那……好吧。” 王天孝协助两个人将店子关了,带着他们来到城东。 庆城这座城市,受制于地方限制,也是南北长,东西短。 即使三四十年后的庆城,城市建设已经相当规模化,很漂亮,很现代化,依然没办法改变这个城市的格局。 就和兰城一个样子。 庆城主体经济主要沿着南北走,而东西便成了生活区域。 从十字口路像东走两三里路,有个人工湖,叫阳湖。 以阳湖为中心,发展出来个公园,叫阳湖公园。 作为庆城唯一的游玩场所,阳湖公园一直很热闹,尤其是傍晚吃过饭,人们都会到阳湖散步游玩。 看看风景,坐在水边聊天,算是不错的休闲。 现在正是夏秋交接期,天气也比较好,不冷不热,是一年最适合晚上出来游玩的季节。 所以,游玩的人便络绎不绝。 有了人群,自然有了生意。 不仅阳湖门口的阳湖大道两边开满各种各样的店铺,而且沿着湖边,每当傍晚的时候,都会聚集各种摆小吃摊的人。 什么麻花油饼油条,豆腐脑,卤鸡蛋等等,非常丰富。 而其中最受欢迎的莫过于暖锅了。 本来暖锅这种东西,庆城人原来是冬天才吃的。 可不知谁带的头,竟然夏季很热的时候也开始吃暖锅了。 只不过,夏季吃的暖锅的时候,一定要喝冰的瓶酒,暖锅的烫和啤酒的冰组合在一起,那滋味,这才是真正的冰火两重天。 非常爽快。 王天孝带着两人找了个专门卖暖锅的小吃摊坐下来。 这个摊子很小,一共只有三个桌子。 但王天孝也不排斥。 他出身贫寒,所以对吃的东西并不是特别在意。 只要能吃饱就不错。 而且这种小地摊上吃东西,也比较自由,没有什么约束,可以大声说话,可以脚放在空闲的凳子上。 反而是那些大酒店,人一进去就好像是迫不得已穿上件名为文明的套装,让人处处受到束缚,不得快乐。 三人坐下,点了一个暖锅,又点了几个凉菜吃起来。 王天孝还是高度肯定了李冠平两口子的业绩,劝慰他们不要心里有太多负担,所有生意都是这样,开始看起来简单,稍微有点成绩后就会变得困难。 如果能顺利克服困难,可能就会有更远大的未来。 若是被困难打倒,那基本就没什么事情了。 “姐夫,我是看的急啊,你看看这一天就要白白糟蹋这么多奶,多浪费啊。” “是啊,姐夫,你说该怎么办呢?” 王天孝看着两人焦急的样子,哈哈笑道:“不要急,我们一起想办法,急也没有意义,现在才哪到哪啊,一共才不到五十只羊,若是应付不过来,到时候我的羊变成五百只,那你们不给吓得哭出来。” “啊,五百只!”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惊叫。 “对呀,姨娘家的一百只羊本来就是个试点,等到积累一定经验后,我可不就要扩充产量了嘛。到时候我准备奶羊和山羊各五百只,产奶量肯定要翻至少十倍吧。 我们现在每天产的鲜奶大致是两百斤左右,将来就会变成两千斤,那你们说说看,每天的净利润不是在一千五百元左右嘛。 我每一个项目,都有专门的负责人,你们两人就是鲜奶这边的负责人,相当于就是这边的老板。未来还有个更大的担子需要你们去扛,可不能在这种小困难上就彻底败下阵来。” 李冠平和米小青面面相觑,彼此都十分震惊。 目光里充满迷茫。 难度已经完成超出他们的想象。 人麻了。 “哈哈,其实也不要紧,我们慢慢来就是。” 王天孝掀开暖锅的盖子,香喷喷味道随着热气散发开来。 “来,吃,我们边吃边说,不管生意如何,饭总是要吃的对吧。快吃快吃,不吃的话一会菜就凉了。” “好吧。” 两人也没办法,只好吃起菜来,但因为心情就是不美丽,所以吃得相当慢,送到嘴里的菜往往是嚼了许久,还是没有咽进肚子。 “你们继续吃,听我慢慢给你们说。” 王天孝放下筷子,准备今天好好点拨下这两人。 要让他们在未来能担当重任,靠现在这种样子肯定不行,无论是能力还是心态,都成不了大事。 “我们看到一个问题存在,首先不能有消极情绪,这是基础。为啥呢,因为你即使再消极,事情是客观的,他不会因为我们不开心,难过,为难,甚至痛苦就过去对不? 所以,任何时候,我们面对任何事情,在经历初始的惊讶,意外,难过,痛苦或者悲伤之后,我们都要考虑,事情现在还有没有解救的余地,是不是……真的已经没有办法了? 即使我们真的没有办法挽回,那怎么样才能将损失降到最低。或者说,我们怎么去做,才能克服这种困难,走出面前的困境呢? 这些,才是在被动环境里我们应该有的阳光心态。 相反,如果我们不去想办法,就是觉得难,从而产生后退的心理,那事情就永远不可能变得更好,我们也不可能因此得到更多,反而因为事情继续负面发展,所以失去更多。” 王天孝的语气很平和,一直带着温暖的笑意。 眼前这两个人在他眼里,都是年轻人。 他愿意把最温和的感情,最有合理性的思维慢慢传达给他们。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仅仅是给他们钱,不一定会使他们感受到幸福。 但教会他们赚钱或者是生存的方式,才对他们是终生受益的。 “姐夫,你来说吧,我们该怎么做? “嗯嗯,我们都听你的。” “哈哈,一起探讨啦。” 王天孝笑笑,开始给两人讲起来。 其实这种事情之前他已经想好了。 不用李冠平两人说,他早就预测到店子肯定会出现这种问题,也早想好了初步对策。 “我们之所以目前出现这种困局,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我们销售方式还有点单一,我们目前更多还是局限在固定人流量吸收的阶段。 哦,也就是说,我们以店子为中心,每天只是吸引了经过我们店子的行人进入。这样的销售模式存在天然的缺陷,那就是当人们全部被我们筛选过一次后,就彻底饱和了。 如果他们没有兴趣购买我们的产品,那即使走过一万遍都很难变为选择,然后,不想享受的那些人,即使每天都经过我们店子门口,也会自动忽视我们的店……”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我们有喇叭整日放着,而我们店子门口经过的人也不少啊,为什么就没有很多人进来呢。而周围的一些店子,似乎比我们更受欢迎。”李冠平点点头说道。 “嗯,我们旁边是一家杂货店,一家书店。杂货因为数量多,所以人们进来的选择性也更多,今天这波人需要这个,明天需要那个,几乎不用重叠。而且很多杂货也是消耗品,这次买了,下次坏掉还要继续买。 再说书店,我们左边这家书店,是这条街上除了新华书店外唯一的书店。可新华书店的书相对较贵,而且只能不买不能租,并且新华书店里的书也都是一些正规的书。 而我们旁边的书呢,则主要以小说为主,喜欢看书的人既可以看书,又可以看租书,那样是不是一来一去就显得人多了很多。 那我们的店子有什么特点呢? 首先,我们的产品单一。目前来说,就只有羊奶一种,而且还是鲜羊奶,所以这就注定我们的客户很单一,那就是喜欢喝新鲜羊奶,并且还有这个购买力的一些顾客。那这种顾客的数量必然不多,具体到经过我们店子,那就更少了。 其次呢,奶本身就不是生活的必须品吧。或许我们卖馒头,反而更容易被购买一些。因为人们每天都要吃馒头吧,城市里的人家里地方小,很多都没地方蒸馒头,主要靠买着吃馒头,那样我们要是馒头做的好,自然就能不断带来回头客。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点,喝奶还不是一种大众人们所习惯的生活方式,就像是喝咖啡吧,你们现在也知道咖啡,但你们就不会想着去喝对吧,为什么呢,并不是一定是因为你们不喜欢咖啡,而是因为你们压根就想不到去喝,缺乏这种习惯。” 王天孝说的劲来了,拿起啤酒瓶就给自己倒了一大杯,一口气喝个干净。 冰凉的啤酒入了身体,格外舒爽。 “我们要解决一个困难,就是要想找到困难都有哪些。那刚才我已经说了几个主要的困难,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针对这几个困难,分别找出对策对吧。 首先针对产品单一的问题,我是这样想的,如果我们只卖鲜奶,确实有点单一,但如果将鲜奶提供给雪糕厂,或者酒店,以及各种小吃店呢,我们给他们每日配送,或者是抽成,那样应该就能拉来一批顾客吧。 就以雪糕厂为例,他们现在用的奶粉主要是牛奶。但我们附近可是没有奶牛呀,所以必然不是鲜奶而是奶粉,那如果我们以较低的价格将他们的奶粉置换掉,不就是一个不错的生意。 而酒店也小吃店也相同道理,他们反正要提供喝的奶,既然能用牛奶,也可以尝试用羊奶。同样,因为我们的成本低,那就可以用较为低廉的价格先占据市场。” “可是姐夫,我们想这么做,但是很困难吧,我们到哪里去寻找愿意接受我们鲜奶的酒店和小吃店呢?” “这是我要接下来说的问题,”王天孝示意他不要急,“我们再说顾客客源的问题。其实你们一直搞错了一个方向,我盘下这个店铺,并不是说,我们销售羊奶就主要在这个店里卖。这里其实只是我一个枢纽,或者说,是对外展示的频道……” 看两人怔怔地看着自己,王天孝微微停顿下,想了想又说:“简单说,这里的目的就是让别人知道有这个东西。但真正的销售,并不能局限于面前这点环境和人流量,而是在外面。” 是不是6000字方便你们使用章节卡,那字数我一直稳定在6000多一丢丢,刚好让你们不浪费。 体贴吧。 (本章完) 第233章 229:暴风雨要来了 第233章 229:暴风雨要来了 王天孝接着说:“我们庆城大概有两百万人,如果我们让其中百分之一的人都喝上我们的羊奶,那就是两万斤每天,如果是一千个人里面一个人喝,那也是两千斤消耗。 我先前说过,即使我将羊提升到五百只,每天也就产两千斤左右的奶而已。 那么你们看看,这个目标其实并不难对吧。要知道很多品牌市场占有量能达到好几十个点,我们只要零点一个点。只要用心,一定能完成这个目标。” 又是一杯酒下肚。 “我们要解决的下个问题,是如何解决鲜奶储存问题。如果按照现在的模式,每天新产的奶只能当天,最迟次日就要消耗完毕。否则必然会因为不太新鲜而让我们不得不倒掉。 那我们为什么不从这方面着手呢。我们可以去考察最新的保鲜模式,不说能将奶保持到一年半载,即使能维持在一个月,那我们就可以将奶运输隔壁县市,那样市场不就扩大很多嘛……” 王天孝说到这里,刹住了车。 两个人明显脑袋有些宕机。 估计是很多信息在脑子里缠绕成线团,cpu快要被烧着了。 “姐夫……我大致理解你的意思,但问题是,这么多事情,我们也不会啊。” “对呀,即使我们会,也忙不过来啊,就我们两个人,能做多少事呢?” 李冠平和米小青好不容易重新启动。 “嗯,你们想的这个问题,我也想到了。这样,你们拟写个招聘的通告,暂时先招聘十个鲜奶推广员工。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将走街串户推广鲜奶,每个月五十元底薪,按照吸收的鲜奶订单月底结算最终工资。 至于保鲜问题,我来想办法吧,可能需要设计包装袋或者包装盒,还需要考察包装工艺。具体这些我暂时也不懂,还要多找门路,后续再看吧。” 不知不觉,天已经很晚了,暖锅其实没有吃到多少。 王天孝看着摆摊的大娘等着收摊,便说今天就到这里吧,三人加快速度吃了些散场。 小夫妻俩继续回店子里,他们就住在店子。 而王天孝则是连夜赶回场站。 . 接下来十天左右,王天孝主要做了两件事。 一个是继续按照计划,定点布局各处药田的布局。 他专门将最南边的六七百亩山地留作蒲公英和茵陈的种植田。 通过今年的尝试,这两种药草对自然环境的要求比较低,基本上只要是个地就能种出来。 而且还长得不错。 性情算是极度乖巧的药草了。 既然这个样子,那就索性直接将他们发配到更边缘的位置,维持基础的生存条件就好。 按照今年这种收成,一亩地可以收到一百斤左右,那七百亩也就是七万斤,收入个大十几万还是稳稳的。 除了这两种,剩下的山地大致分为两大块,三十多个小块。 两大部分是按照干湿分离。 虽然相对来说,整个子午岭能生存的药材大多数都比较喜欢干旱,对水分的需求量不如南方典型的药草。 不过,在干燥环境里,也是分特别喜欢干燥以及相对干燥两种。 很多药草的成长环境特别依赖环境的稳定,如果达不到要求,那出来药草可能没有原来的效果,甚至完全不是以前的药草。 例如当归这种药草,它本属于低温长日照作物,宜高寒凉爽气候,在海拔两三千米左右均可栽培。 它的幼苗期喜阴,非常怕晒,但是到了成年之后呢,又特别喜欢阳光,种植的土层要求深厚、疏松、排水良好、肥沃富含腐殖质的砂质壤土培,不宜在低洼积水或者易板结的粘土和贫瘠的砂质土栽种。 因此,种植当归的时候,就同时要考虑多项因素,不能在阳光非常强烈的南山坡种植,那样幼苗根本没办法正常长大。 但也不能在极阴的北山坡上栽种,否则的话,成年后当归就会因为阳光照射不足,很难长成成株。 同样,因为它喜欢疏松,图层厚的砂土,所以要尽量栽种在高处的斜坡上,不能在地处洼地,洼地容易积水,基本无法正常种植当归。 再例如红芪。 这种药草很喜欢阴凉,而且生性脆弱,所以它一般要种植在靠近灌木丛或者矮树丛的旁边,相当于给它增加个保护伞。 要是直接将它们敞开在外面,没有任何保护的话,那就相当难搞,莫说是长大成株,能不能存活都是问题。 但是名字很相似的黄芪,就性喜凉爽,耐寒耐旱,种植的要求也相对宽松一些。 所以红芪基本是陇省特有,最多就是川里和陇省相连接的地方有一些,其他都看不到。 而黄芪全国很多地方都有,东北,西北,华北都有踪迹。 再例如人们都知道的板蓝根,它就是一种对自然条件相对要求不那么苛刻的草药,基本大多数地方,只要不是积水地都可以种植,也都能获得不错的收获。 前期王天孝在别人收割茵陈和蒲公英的时候,他就亲自拿着本子和笔,画图,仔细标记处所有的山地的土壤类型,周围环境,吃水和阳光照射程度,季节风的影响等等。 就是为了能准确将不同的草药种植到相应的山地上。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他不仅自己在研究,也同样带着吴文化和选出来的十个组长一起一点点摸索。 这些人将来都要分别负责不同的版块,带着一起学习非常有必要。 王天孝也不怕经验和知识被别人摸索去。 也不藏着掖着。 自己赚到钱已经是事实,在这个过程中,有其他人因此提高了知识和经验,也算是造福村里。 除了药田的事情在推进,小鹿也带来了惊喜。 三只大点小鹿里,竟然有一只怀孕了。 刘元将这个信息告诉王天孝时,王天孝高兴坏了。 让刘元一定要好照顾,千万不能出定点差错,一定要让小鹿明年健康生产。 并且,通过这只小鹿怀孕,王天孝也意识到其他的小鹿可能陆续都逐渐进入了怀孕阶段。 因为每年的七八月份开始,一直到十月份,都是鹿怀孕的高峰期。 这只能怀孕,其他三只也同样有怀孕的可能性。 那只公鹿应该不会独宠一鹿,按理说会玉露均沾。 只要将怀孕的母鹿单独养殖,剩下的鹿就等着它们中招吧。 要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动年底之前,还会有新的小鹿怀孕,他的养鹿大计,又向前靠近一步。 几日以来,天连续高温几天。 很多人都渴望着天降一场大雨,驱离这无边酷暑。 但王天孝经常看着天空暗暗担忧。 那场几乎改变了庆城大部分乡村大暴雨,还有几天就要来了。 这个年代人们电视都没多少,很少有人真正了解天气预报,基本都是靠原始的方式来观察天气。 但大家丝毫都没有感受到将有一场毁天灭地的暴雨。 王天孝一直想着要不要现在通知村里的人,让大家提前避险。 可心里又拿不定主意。 毕竟他重生后,还是有些东西变化了,他该怎么给大家说这件事呢,总不能说他重生了,所以知道一定会下暴雨吧。 万一他说了,又没下雨了呢? 这不就显得很尴尬。 再说,村里本来很多人就特别顽固,你要是让他们相信一个可能出现,也可能不出现的事情,基本没多少人会相信。 换做任何人,都不会因为一个年轻人说是大晴天的,天突然要下暴雨,所以人们应该托儿带母,将家中所有东西全部搬到地坑院上面来。 很难的。 所以王天孝经过思考,还是准备等两天再看。 他希望这两天天稍微变化一些,哪怕是开始下阵雨,他都好给大家趁机宣传。 同时,他更是十分关注砖瓦厂的进展。 前几天,他去砖瓦厂,发现一批生产出来的砖瓦里面是黑色的,而且砸开后,还有很大的空芯。 立刻吩咐当批砖瓦当作次品先转移到临时空地重新生产。 通过观察炉温和工人的操作方法,他发现大家的随意性还是太大,几乎一个人一种方法,时间,火的温度等等都没有统一标准,基本都是随心所欲。 那这种靠运气加一丢丢的经验生产出来的砖当然很容易出现次品,而他们竟然还不以为然,觉得这种次品反正压在墙壁里都一样。 王天孝非常严肃告诉他们不能这样想。 这些砖瓦卖出去都是卖给十里八乡的乡亲们,如果一旦出现质量事故导致坍塌,伤了人,那就不是简单的道德问题了。 没办法,他只好和武平及两位厂长召集几个经验丰富的老员工,共同制定出一套详细的操作规程,专门让大家反复背诵,对每个环节熟记于心,严格照着操作规程去操作。 并且,每次工艺都设置专门的记录员,就是为了详细记录每个阶段的工艺参数。如果出现不遵守操作规程,野蛮操作,个人化生产的员工,全部单独教育。 若是屡教不改,那就只能调离核心岗位。 他在这种事上,向来都是雷厉风行。 不管是不是老员工,资格怎么样,只要不尊重几率,全部都要淘汰。 在他的要求下,武平他们执行指令,员工们看到几个被杀的鸡,终于明白厂子是来真的,不是随意说说。 慢慢地,也就规范了很多。 如何生产砖坯,晾晒多少时间,分阶段烘干时的升温速度,阶段,频次等等,都严格规范的清楚明白。 又经过几次调整后,生产出来的砖果然没有不合格的情况,里外都是一样的红,而不是一打开,里面都是黑色的,像是烧焦了一样。 稳定后,砖瓦厂开始马不停蹄地生产起来。 按王天孝的计划,要在八月份生产出两百万块砖,一百万页瓦。 然后再根据实际情况,看是否要调整生产频次。 砖瓦厂里老人们还没碰到过这么大的生产强度,开始还纷纷表达出疑惑,但都被王天孝找理由驳斥回去。 真正的原因,没有几天就要到了。 在灾难来临之前,他也没必要说太多。 . 八月十五日白日,天依然是放晴的。 王天孝一天却忧心忡忡。 心里不知道骂了两天多少次。 这狗日的天,如果晚上不出问题就算了,要是还是还之前一样,那这个样子简直就是谋杀啊。 老百姓们睡觉的时候,还没有什么动静,可在半夜里,却下了雷霆暴雨,谁能反应过来啊。 人在睡梦中,突然被惊醒,本就是很慌张,而很多地炕院里的渗坑也只能满足日常下雨渗透,遇见这种几十年才能遇到的大雨,形同虚设,基本会瞬间就会灌满。 总之,地坑院这种建筑,本就是针对庆城这种长期干旱的生活的环境而生。 遇见大暴雨,完全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傍晚的时候,天空格外的热,原本在傍晚应该沉寂下来准备休息的鸟们罕见地鸣叫个不停。 山里很多小兽也不安地四处奔走,许多直接不顾上危险跑到场站的平台上。 终于大家都感觉到有点不对劲了。 场站诸人都来到外面,看着天空火一般的晚霞,非常纳闷。 就连刘元也搞不大懂这种情况。 但他通过鸟兽的表现认为一定是要发生大事,恐怕是要地震。 王天孝心想虽然不是地震,但和地震其实也差不多了多少。 就在这场大雨里,不知道其他地方如何,就王家村就死了七个人。 王天孝看了会天,觉得实在是等不住了。 他让大家晚上不要出门。 因为此处地势较高,是一块凸起的平台,所以不怕洪水冲刷,所以只要待在房间里应该不会出问题。 他骑着摩托车一路狂奔,直接来到王大宝家。 王大宝还在门口纳凉呢,和家里人及几个邻居有说有笑,完全没有意识到暴风雨马上就要来临了。 看到王天孝,大家都很奇怪。 “天孝,你怎么来了?“ “不说这个,大宝哥,你赶紧通知村里的人,凡是家里住在地坑院就的,能上来今晚都上来。不要在地坑院下面了,今晚天可能要下大暴雨,下面实在太危险了。” 王大宝楞了下。 看看邻居,大家也是互相看看,又一起看看天,笑着说:“天孝,这天上一片云都没有,哪里来的暴雨,你是不是和我们开玩笑呢?” “我没有开玩笑,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后半夜暴雨就会来,若那时候人都睡着了,可就不知道了。” “没事没事,不说这天根本下不了什么雨,就算能滴几滴,也就是白雨,很快就会过去,我估计地皮能勉强下湿就不错了。” “没错,天孝,你不要乱想了,我活了大半辈子,就还没看到过晴天晚霞能下雨的,绝对下不下来。” “可不是嘛,天孝叔,你不会是拿我们开玩笑吧?” “哈哈哈哈。” 连同王大宝在内,所有人都哈哈大笑。 王天孝忍不住叹息。 这果然和他想象的一模一样。 说出来根本没人相信他。 其实现在回想,当年之所以造成那样惨重的影响和损失,可能就是因为当时也像现在这个样子,傍晚的天晴朗的很好,晚霞满天。 可暴雨偏偏就来了。 “大宝哥,你就听我的,让大家上来吧,我难道还会害大家不成?要是真的有暴雨,住在地坑院的人,根本就跑不上来,那可就真的是人间地狱。” “不会不会,天孝,你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非就要大家上来呢,你把话说清楚,我才好帮你啊。” 帮我? 王天孝有些无语了。 这些人真的是拉都拉不起来。 他苦笑着说:“我真的没什么,我刚才在山里,看到很多鸟兽的行为都很怪异。鸟兽对危险的感知度要高于我们人类吧,肯定是他们感受到危险就要来临了,所以才显得异常紧张。 所以,我才专门回来找你给大家通知,平地上的还好,要注意将家里的水壕全部通开,但地坑院的人必须上来,这真的不是开玩笑。照着我们地坑院的样子,如果大水漫灌的话,没就真的很难上来了。” “你……是说真的?” “那还能有假啊,大宝哥,我什么时候给你说过假话,你就听一次劝,给大家通知下吧。” “那……要不我给大家伙说说,”王大宝看王天孝这么坚持,也有点拿不定主意,想到王天孝好像确实从来没有说过不着实际的话。 会不会是真的有暴雨呢? 他看看天空,心里暗暗揣摩着。 “这样吧,你这么给大家通知,就说今天晚上待在平地上,不在地坑院下面的人,等到天亮,我每个人发一元钱。” 王天孝豁出去了。 队上还住在地坑院的人应该还有四五百人,如果大家都上来,那他就需要付出四五百元钱。 纯属白白付出。 可如果因此能换回来大家一条命,他还是愿意的。 谁的命,不值一块钱呢。 虽说不是每个人都会在这场暴雨中丧生,可万一哪个人死了呢? 那样就太可惜了。 如果王天孝不知道这件事还好,可他偏偏知道了,不想尽办法让未知风险的人们免于灾难伤害,那他就真的无法原谅自己了。 为此,付出一些就付出一些吧。 就当是做了好人好事了。 这边,王大宝和邻居们听到王天孝这样说,顿时惊呆了。 还有这种好事呢? 而王大宝也终于正视这个问题了。 能让王天孝愿意花这么大代价去做的事情,肯定不是简单的开玩笑。 他连忙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我这就去通知,你们几个人也赶紧回去看看自家的水道,不要被堵了还不知道,到时候水出不去,可就将房子淹没了。” “等等。” “还有什么事情,天孝?” “大宝哥,你等下通知完,赶紧组织个救援抗险的队伍,今晚待命,如果一旦哪里出了问题,立刻赶去营救。记得准备一些车内胎打好气,多准备点绳子……还有,手电筒充好电,晚上还可能停电……” 王天孝事无巨细地交代了很多。 越说王大宝越是紧张。 他现在已经完全相信,可能真的有暴风雨来临,要不王天孝怎么会这样呢。 他还没见过如此紧张的王天孝呢。 而那几个邻居,则心情不一。 有的人心里已经有点畏惧,连忙跑回去看家里的水道,而有的人呢,还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他们不时看看天空,从心里就不相信真的能有暴雨下来。 直笑王天孝嘴上没毛,鼻孔里插葱。 王天孝也懒得继续和这些人多说,他紧着又跑去才村长家里,没想到村长没在,只好告诉村长的儿子刘吉庆,等村长回来,一定传达他的请求。 通知全村的人,都要重视,今晚可能有暴雨袭击,大家晚上不要睡的太死,如果出现问题,能第一时间醒来。 逃命。 刘吉庆自然也不相信,但他还是答应王天孝一定将他的意见转达给父亲。 至于父亲相信不相信,那就不是他能决定了。 王天孝心想,我也是来给你们说说,尽到我的责任,至于信不信,那也是你们的事情。 人力毕竟有穷时,他又不是圣人,能管得了所有人。 捞一些是一些吧。 从村长家回来,王天孝直接回家,将大家召集在母亲张玉兰的房间里,让大家将值钱或者有用的东西全部搬到平地上,下面垫上木头,上面用塑料纸盖好。 包括粮食,日常用品等等,反正能搬运上去的全部搬上去,实在不需要的再留下。 家里的人自然也都不理解。 但王天孝坚持说晚上会有大暴雨,大家毕竟是自家人,看他这样,也就没说什么。 于是,大家伙都忙碌起来。 王天义和王天信在上面搭建出来一个架子,女人包括小孩子们都在努力朝上面搬运东西。 王天孝在上面负责规整。 张玉凤坐在旁边的板凳上,依然还有些懵,不住问王天孝是不是真的会下暴雨,看人家都没有动,为什么就我们家要这么兴师动众呢。 (本章完) 第234章 230:暴雨倾盆 王天孝再次给母亲解释一遍山里的异常。 张玉凤便信了。 只是不认为鸟兽的惊慌是一种科学,而是认为这是神秘力量对它们的指示。 王天孝也不纠正,反正信了就好。 等到所有人都上来了,王天孝便将母亲和小竹,天儿,宏伟以及老四媳妇全部送到场站。 剩下的王家三兄弟则是准备晚上救人。 王天义好歹也是村里的干部,救人责无旁贷。 王天信则是完全听王天孝的话,将他的指令当做圣旨。 并且,觉得能救人,是一种英雄举动,还是很兴奋呢。 王天孝带着他们将家里的自行车车胎全部拆下来,打好气,又准备了一些绳子绑在腰上。 三个人准备好,然后坐在收拾好的家当边上暂时小睡。‘ 队上的大喇叭里王大宝还在通知大家上来,说明了上来的原因是晚上要下暴雨,如果没有下的话,那可以每个人一元钱,如果有必要,可以将贵重的东西搬运到上面来。 然而,即使这样通知了,依然只有一部分人上来,还有一部分人就是不信这个邪,其中就包括曹家那种人。 对此,王天孝也懒得理睬。 救不活,也不能怪他。 他已经做了能做的事情。 若是后世人看到他这样,过于会觉得他多管闲事。 可他身处这个具体环境,实在无法看着别人去死。 他做不到。 天早已经黑了许久。 在上面的人们,看到王天孝家里东西都搬运上来了,惊讶之余,也开始陆续搬运自己家东西。 人都是互相看。 其中有些人本来就在王天孝的场站干活,对王天孝的信任度就高很多。 在他们的影响下,陆续有人又重新下去,慢慢开始收拾起东西。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后半夜。 大概凌晨一点多的时候,就在人们已经有些困乏时,突然开始起风了。 随着风逐渐变大,天上也出现了乌云,幽兰色天空很快被遮个结实。 人们终于变得慌乱起来。 慢慢地,风突然停止了。 天地间,除了依然还顶着塑料纸在仿佛是等着审判的人们,什么什么声音都消失了。 直到有人突然高喊了声:“下雨了。” 如平静的热油里突然落入一滴水,整个村长立刻沸腾起来。 很快,小雨点逐渐加大。 越来越大。 然后就变成漫天的雨幕倾泻而下。 而人们也终于在雨中开始惊慌起来,喊叫的声音更强了。 “下雨了,下雨了。” “同志们,今晚突发暴雨,请大家立刻从炕上爬起来,地炕院的都上来,原上的看看水道是否通畅……” “同志们,今晚突发暴雨,请大家立刻从炕上爬起来,地炕院的都上来,原上的看看水道是否通畅……” “同志们,今晚突发暴雨,请大家立刻从炕上爬起来,地炕院的都上来,原上的看看水道是否通畅……” 大喇叭里,王大宝继续在反复喊着。 声音中充满焦急和后悔。 或许还是里面睡觉的人,即使听到下雨的喊声,也觉得大家是大惊小怪。 夏天末尾下个雨有什么惊讶的,又不是下刀子。 可外面的世界,早已经沉浸在雨幕之中。 就仿佛天上的雨布,突然被掀开一个角,原本积攒的水顷刻间就全部倒下来了。 快的简直不是人能理解的范畴。 只是一个照面,原本还在观望的人们瞬间就被淋得湿透,人们下意识想找个地方躲闪,可茫茫雨幕,又在哪里能找到可躲避的地方呢。 雨似乎将整个天地全部弥漫,充盈起来。 他们肉眼可见,从房顶上,田野里,无数的洪水快速漫过来,很快就冲垮了许多地坑院的围挡,直接从上面灌下去。 巨打落差造成的冲击力本来很恐怖,但却被淹没在更大的雨声里。 大家都惊呆了。 一时间很多人都傻傻站在雨里,震惊地看着天地的异象。 这个时候,王大宝焦灼的声音还在持续。 配合这雨,显得格外讽刺。 而这边,王天孝和两个弟弟披着雨衣,将车胎紧紧地绑在腰上。 “二哥,我们现在做什么?” 不知不觉中,王天义也问起王天孝主意。 他也是被眼前的情景吓坏了。 看着不断从巷道漫下去的水,想想若是人还在下面,不知道这种情况,等到半夜醒来,那…… 越想越后怕。 而现在,老婆孩子老娘都已经在安全地方,甚至一些有价值的东西,也都被安置在这里,下面即使出了问题,也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都是眼前这个以前看不起的二哥带来的信息啊。 也不知道,他当时怎么就那么确定,晚上肯定要下暴雨。 而当时,天明明还万里无云,根本没有半点要下雨的意思。 这也太神了吧。 就像他自从去年回来后,一系列的事情。 如果仔细回想,可不很多都很神奇嘛。 搞电,办厂子,种药草等等,哪一件事不是放在以前的身上完全不能想象。 可现在,偏偏都顺理成章出现了。 真的是…… 他就完全想不通。 而最近因为老三家的事情,让他对王天孝又有了新的认识,这个二哥,或许并不是之前他刻板印象里那样的人。 只是因为那时候带着有色眼镜,看错了人。 好在,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既然兄弟关系没有僵化到和老三那样,那就好好珍惜吧,希望能有个不错的回转。 家和万事兴。 现在家里人无论是母亲还是几个姐姐妹妹,甚至两个弟弟都很喜欢王天孝。 如果自己这边还要矜持着,那岂不是反而显得自己不太合群里。 并且,坦白说以前家里对二哥夫妻俩确实有亏欠。 三哥两口子本来不是什么好货色,自己两口子呢,因为各种原因,也没有站在公理的一方,让他们陷入很大的被动。 可二哥,除了和三哥几乎没有转圜的余地,对家里其他人都很好,无论是对娘,还是对孩子们。 甚至,他还专门给三哥的孩子垫付了几千元的手术费用。 那孩子,他带着去兰城看病他知道。 若是没有钱的话,可就真的完了。 这可是一条活生生的命。 想象孩子父亲对二哥的所作所为,他还能这样对待孩子,这样的人,谁说不是个好人呢。 他这次暴雨,专门回来让大家转移,更是将孩子们都送到场站安全地方免去淋雨受苦,又不放心这里,还专门等着救队上落难的人。 还要他怎么样呢? 不管家里曾经对他怎么样,他依然还抱着一个儿子,一个兄长,一个叔伯的本分。 哪里能不说,他确实值得信任和尊重呢。 相比之下,远在市区的大哥,他想过今晚家里发生的事情吗,如果今晚家里这些托儿带母的还在地坑院,真的能救出来嘛。 很难说啊。 站在王天孝身边,王天义想了很多。 雨幕掩饰了他的神情。 但有些担心,不知不觉还是从心中慢慢软化了。 他默默地朝自己的二哥站近了一些。 想想,跟着自己的哥哥有什么错呢,有什么不应该呢。 . 王天孝站在一个石碾子上,费力想看到队上各家的情况。 但天黑雨大,他什么都看不清楚。 手电筒打开,也无法很好的穿越雨幕。 更难搞的是,周围的雨声实在太大了,几乎压制住了所有的声音。 恐怕即使有人呼喊,也根本听不到。 “二哥?”王天信又在后面问。 “我们再等等,现在雨太大了,出去后根本看不清楚路。你们仔细看,东面的路上的水都开始朝地坑院漫了,那说明什么?” “东面……难道是坑满了?!” 王天信惊讶地喊出来。 “嗯,肯定是漫了。” 王天信倒吸一口气。 实在是太恐怖了,没想到连大坑都满了。 地坑院门口的大坑,大概有十几亩大,里面种植了各种各样的树,主要以洋槐为主。 在坑侧面,有一个非常大的峡。 相传那个峡深不见底,不知道通到哪里。 峡是个无底洞,很能渗水,所以这个坑以前不管下多大雨,都从来没有满过。 可这次,竟然不到一个小时,它就漫了。 如果大坑漫了,那紧挨着大坑的地坑院巷道便成了最低点,水肯定满面朝下拥挤。 灌溉。 再也没有什么缓冲和阻挡。 一马平川。 惶惶天灾,终于让兄弟们都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和脆弱。 看着雨幕中不断涌现的人影,兄弟们都沉默不语。 心里涌上来的压抑感,让他们不知道该说什么。 王天信默默朝两个兄长跟前走了几步,而很有默契地,两位兄长则是自然而然将弟弟挡在身后。 这无情的大雨,反而让心有罅隙的人们,变得团结起来。 就这样,大雨足足下了两个小时。 终于,雨由暴雨转为中雨。 不再是敲击在地面巨大的冲击声,变成了轻微的触碰和摩擦。 周围的哭声,喊声,咒骂声也开始清晰起来。 夹杂着大喇叭里王大宝无力沙哑的嘶吼声,组成一副凄楚的人间苦涩。 “走吧,我们先去看看地坑院的人。” “好。” 两兄弟齐齐应了召唤。 从哪家开始呢? 王天孝看向西边,那是拐拐巧旦的家。 现在上面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不知道什么情况。 “去拐拐巧旦家看看去。” “哥……”王天信显得有点犹豫,有点不情不愿。 “这个时候,就不要计较过往了,先看看人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们偷东西固然恶心,但还不至于要看眼睁睁看着被淹死在下面。” 王天孝安慰弟弟。 他何尝不讨厌曹家的人。 只是,比起讨厌,就这么看着他们去死,那他还做不到。 他不是什么圣人,却又不忍心很大的苦难出现在他知道的人身上。 只能说,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好人,复杂而又常见的性格吧。 别的人家还好,可曹家的人有那么点不正常。 这么大的雨,地坑院不知道淹成啥样了,竟是一个人都没有上来,这也太诡异了。 那下面可是有七八口人呢。 听王天孝这样说,王天信也不坚持,点点头:“好,我听你的,二哥。” “那就走吧,晚了怕就来不及了。” “嗯。” 三人踩着水坑,一点点向西边摸过去。 原本白日里很熟悉的路,此刻因为把地里的土壤和乱草全部冲下来,变得到处都是泥泞,而路边的小坑因为被水掩饰了,稍微不注意就会踩进去,把人跌个踉跄。 几百米的路,三人磕磕绊绊走了十分钟,还没有走到。 每个人都跌了好几次。 “二哥,队上那么多地坑院,也不知道多少人上来了,我们只有三个人,也不知道能救起来几个呢。” 王天义忧虑地说。 他就是有些自私,但毕竟不是个真正的坏人。 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滔天灾难,也有些不知所措。 “小心脚下,这边好像原本有个窝的……”王天孝提醒弟弟们小心一些,他走在前面,帮他们探着路。 “能救几个就几个吧,哪怕就救了一个人,那也是一个生命吧。我们谁……不是在力所能及地活着呢。能力就这样子,我就只能做这样的事。” 又回答了兄弟的问题。 王天义微微一怔。 脚步也为之一滞,在这一刻,他觉得哥哥的身影仿佛比他高了许多许多。 就像一个巨人挺立在前面。 而他和天信,都是被巨人照顾和保护的对象。 他忽然觉得这个镜头很熟悉,就好像在某个时候,也曾这样发生过什么。 当时,就是二哥挺直了身体站在前面,他和天诚,天信就缩在二哥身后。 当时他们都很害怕,而二哥的也是吓得瑟瑟发抖,两腿都是打颤,但是却没有丝毫退步的想法。 当时他就说过。 “因为我是你们的哥哥啊,哪有哥哥不保护弟弟的道理,要是你们碰到了这种事情,不也是要保护我嘛……” 保护…… 王天义的心里涌上一股难言的苦涩。 他有多少时间真的把二哥当作亲哥哥呢。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小时候关系难么好的兄弟,就走到这个地步了呢? 二哥说的兄弟们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 互相照顾,互相扶持。 仔细想想,二哥不是一直这样做的嘛,而自己呢,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忘记曾经的誓言呢。 原来,一直以来,没有变的只有二哥。 变得是家里其他人啊。 这时,三人已经走到曹家地坑院上面。 王天信想去崖边看看,被王天孝一把扯回来,“现在坑院边上已经不安全了,可能随时塌陷,不要太靠近了。” “那……” “直接下去看看吧。等下天信在巷道口等着,天义你和我用一根绳子连起来,能保证足够的活动空间,一间一间房子搜寻,如果摸到人,就立刻送到巷道口,天信负责转移到上面。” “好的。” “嗯,二哥。” 王天孝将腰里的绳子解开,一头栓在天义腰间拴好,反复打上死结,保证不会滑开。 “天义,等下下去不要乱动,一定要保证和我在肉眼可见的范围,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喊我,千万不要硬撑。” “嗯,我知道了,二哥。” “好,天义,我们下去吧……”王天孝拍拍兄弟的肩膀,笑着说:“我们一辈子碰不到几次真正需要勇敢面对的灾难,也没有几次做好人,挽救别人的机会。现在恰恰遇到了,那就勇敢点,上吧!” 说完,他猛地使力,一脚踹开曹家的大门,率先下了院子。 王天义看着哥哥义无反顾的身影,也是笑笑。 跟上前去。 勇敢,那就勇敢一些吧。 尝试着,去做一个和二哥差不多的人。 似乎也还不错。 刚一下巷道,王天孝下一刻就感觉面前有一堵墙,突然拦住了他的去路。 其实就是水。 地坑院这种生存模式,对水的排除主要靠中间的那个渗坑渗水。 但这样只是防止水不要灌进每个窑洞里。 只能应付一般的雨。 遇见这种几十年,甚至百年难遇的大暴雨,就完全应付不了了。 其实窑洞有两种。 很多南方人印象中的窑洞是陕北那种。 因为是在平地上,前面水路是敞开的,即使下雨了,也不会影响里面的人居住生活。 可庆城的窑洞都是地坑院,是深挖下去的坑。 一旦下雨,这个地坑院就比周围所有地方都低,包括路面,田野等等。 而且附近住在平地上的人家的水本来是要排到队前面,也就是王天孝地坑院前的大坑里,但现在大坑也满了。 水就彻底失去向前流动的动力,慢慢开始向四周能落差低的地方不断流动。 这才导致地坑院全部被满面淹没。 上辈子这场洪水造成王家村七个人死亡,已经算是损失比较小的村子。 原本在王家村和李家村之间还有个村子。 就是这场大雨,将整个村子全部淹没了。 据说死了好几十个人。 然后这个村子就被合并,从此再也没有这个村子。 而原本村子的位置,后来将两边的地坑院全部推平,形成一个凹陷下去的胡同。 那个胡同相当恐怖,自从这种事情发生后,人们只能白天走,晚上根本就不敢动走了。 据说晚上一直能听到有女人在寻找孩子的呼喊声。 不可谓不惨。 据说有的人家,一个人都没跑上来。 全部被淹死在地坑院。 而有的人家,甚至把猪和狗都淹死了。 现在曹家也是相同情况。 而且曹家的人更难搞。 这家人,或多或少脑子都有那么点问题。 要不别人家都还知道跑上来,他们家怎么糊里糊涂地,一点都不动呢。 王天孝和王天义下了地坑院,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因为大雨,村里估计有些电线杆被吹倒了,还有些被吹倒的大树也压垮了电线,所以现在应该全部没电了。 “大能,曹洪?!” “大能!” 王天孝喊了下,王天义也跟着喊了声。 却没有半点回应。 除了逐渐变小的雨声淅淅沥沥,以及打在遮雨房檐上的敲打声。 地坑院里特别安静。 王天孝暗叫不好。 这雨都下了这么久,看水蔓延的状态,怕是已经到了炕的高度,这些人不可能没有动静呀。 “天义,我们一间间搜寻吧。” “好。” 两人来到第一间窑洞,这是曹爽家的。 使劲推推门,发现没有推动。 不知道里面是插上了,还是被水封住。 现在外面的水位大概到王天孝的腰上,按照他的身高,这个水位的深度应该在一米二三的的样子。 家里的炕高度一般在八十公分。 如果里面水位和外面一样,水位肯定已经超过炕了。‘ 怎么还能睡得安慰呢。 “使劲踹,看能踹开嘛。” “感觉很难,门被封住了。” 王天孝和王天义分开踹了很多次,门纹丝不动。 这就像是车掉到水里面,车门急忙打不开是一个道理。 可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 两人只好对着门的接缝处拼命踹,水里面不好受力,也不知道踹了多少次,终于门踹出一个洞。 他顺着被踹烂的门板使劲一撕,彻底将门撕裂了。 果然,里面水位和外面一样高。 一旦被撕裂,门很快就零零散散,王天孝两人摸着进去,首先摸到炕上,一下子就摸到一个人。 看身板胖乎乎的,滑溜溜地,没有穿衣服,应该是曹爽。 再摸,并没有其他人。 这么说,妻子和孩子们好像不在。 真是幸运。 虽然房间已经被雨水淹没了,但还是弥漫着浓浓的酒味,看样子这家伙恰好昨夜喝多了。 说不定和老婆又打架了。 曹爽很喜欢喝酒,每次喝完酒就会打老婆,那个老婆本来也不聪明,被打了很多次后,变得更傻了。 前世好像某次打了后,老婆就跟人跑了,再也没有回来。 说不定今天也是这样,老婆被打的不行,带着孩子先回娘家了。 也刚好错开这场洪灾。 当务之急,是先把曹爽搞出去。 “来,天义,搭把手。” “好,我来抬脚。” “行。” 曹爽也不知道是喝醉还是被水淹了,反正就是没有动静。 王天孝拍拍他的脸,发现有些冰冷。 但鼻孔还是热的。 应该还没有彻底挂掉,有抢救的必要。 第235章 231:冰冷的身体 王天孝费力将曹爽拖到炕边上,等和王天义抬的时候,发现还很不好抬。 本来没有意识到的人,身体就像是散了架,没有任何骨头一样,一点点也没有固定的力量。 所以非常难抬。 这个扶过烂醉如泥的人都知道。 眼下,曹爽不但烂醉如泥,而且他身体又壮实,滑溜溜的,想要将他抬起来,真的很不容易。 两兄弟也算是身强力壮,人高马大的青年汉子。 将曹爽连拖带抬搞到巷道口上,也是费了很大力气。 竟然是有点后继无力。 可是没办法,因为周围的水饱和了,所以尽管雨已经变小很多,但地坑院的水位不但没有降低,还依然在慢慢上涨。 既已超过炕的范围,那炕上的所有人,都已经处于危险状态。 两人又来到第二间,记得是曹洪的房子。 刚到门口,准备重蹈覆辙踹门,就听到里面曹洪的喊叫声:“爸妈,哥,快帮我开下门,发大水了。” 王天孝这才放下心来,这家伙还醒着就好。 水位现在只是比炕高一些,如果人站在炕上的话,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要这样还能被淹到,那只能是水淹没整个窑洞口。 一时半会应该还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只是也都是个大小伙子了,出现问题自己不知道自救,还等着父母去救呢。 真的有点妈宝的意思。 这和前世他最后的表现也差不多。 前世这家伙最后长大后,将母亲吸干抹净,自己有了老婆,便将母亲赶出了家门,甚至还打骂。 按个拐拐巧旦就经常疯疯癫癫地地坐在路口哭,见人就说他们家孩子不孝顺,不管他,开始大家也有点同情,可时间长了,也就烦了。 将她的不幸归结在当初没有好好教育孩子。 上梁不正下梁歪。 “曹洪,你等等,我们来想办法。” 王天孝向里面喊喊,示意他不要慌乱。 其实水里外压强差不多,要把门破坏掉,里面外面难度几乎没差多少。 甚至,里面还稍微简单些。 可听曹洪这种没出息的样子,怕是早被吓破了胆子,根本不会去自救。 “是谁在外面?” “我是你天孝爷。” “啊,天孝爷,快帮我打开门,我打不开门了,这哪里来的这么大水啊。” “下了半晚上暴雨了,你也这能睡得着,离谱,”王天孝对这家人真的无语了,也幸亏是他们来了,要是没他们,看这个样子,可能真的要出大事情。 也怪不得,前世这个夜晚,能死那么多人。 原来真的有人睡着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睡得比猪还死。 “天义,你来想办法,将这个门给踹开,我去看看大能两口子,现在还没听到动静,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好的二哥,这贼娃子醒了,站在炕上应该没啥事,我估计后面水位也不会涨太快了,这天都快放晴了。” 王天义抬头看看天,虽然还有小雨淅淅沥沥下着,但已经么不复先前的规模。 而水位虽然还没有立刻下降,却也没有迅速增长了。 王天孝来到王大能两口子的窑洞口,使劲拍拍房门,喊了几声。 里面并没有什么回答。 死气沉沉地样子。 他心里暗暗着急,也不知道这两口子是不是就像曹爽那样,也昏迷过去了。 如果那样,恐怕是凶多吉少。 刚才在曹爽的房间,能明确看到水位比炕要高一截。 心下焦急,他动作就大了很多。 也幸好曹大能家是个陈旧的破门,很快就被他踹散了架。 可他进去一看,发现窑洞里并没有人。 这可把他给搞懵逼了。 这大半夜的,没有人跑哪里去了? 难道在豆腐坊? 可做豆腐不是后半夜的事情嘛,如果要做,也就是现在刚刚起来。不会是前半夜就在里面。 再说,就算是做豆腐,他也不可能就这样睡了吧。 应该清醒才是。 这时,那边曹洪也被王天义给救出来了。 “你爸妈呢?” 王天孝问曹洪。 曹洪却说他也不知道。 睡觉的时候还在,这睡到半夜,人就消失不见了。 王天孝和王天义面面相觑。 都被搞懵逼了。 这家人,怎么比他们还离谱呢。 “赶紧四处看看啊,看人到底跑哪去了,不会晕倒在哪里了吧?” 王天孝急忙喊道。 “欸。” 三人这才分别四处去查找。 因为水位太深了,又黑灯瞎火的。 王天孝还特别担心掉到他们家的渗坑了,吩咐曹洪摸着墙壁走,要是他掉进渗坑,那才是真正的回天乏力。 王天孝兄弟都是北方人,又不会游泳。 腰里的车胎只能保证自己不沉下去,但救人就想也别想了。 又摸了十几分钟,突然曹洪大喊声:“在这里,我找到我爹了。” “哪里?” “这……这边角落,西北角。“ 王天孝和王天义顺着声音的位置摸过去,发现曹洪双手扶着软踏踏的曹大能,费力地支撑着。 “人怎么样?”王天孝急忙问。 “不知道啊,没有声息。” “先把人送到上面再看。” 王天孝和王天义帮助曹洪将曹大能拖上巷道,放到曹爽身边。 这时候曹爽已经脱离危险,但还是迷迷糊糊地,看来一时半会还没有酒醒的意思。 真是傻人有傻福。 王大孝将曹大能平放在地上,发现这老头子竟然没有穿裤子。 记得他有什么血压上的病,不知道是不是蹲下上厕所的时候,一个不留心就晕倒在水里了。 果然,一摸他的鼻息,冷冷的。 他心里涌上不祥的预感。 急忙将曹大能的衣服解开,耳朵贴在心脏位置,却依然没有听到半点心脏跳动的声音。 他愣住了。 这不可能啊。 这个人……他怎么现在就死了呢。 明明上辈子是最后得了老年痴呆,掉下地坑院摔死的。 离他死亡,不是足足还有十几年嘛。 可没有淹死啊。 “我爹怎么样?” 曹洪这傻逼还不知道,语气都变化,就像问今晚吃什么一样。 王天孝在黑暗中,对着王天义摇摇头,站起来说:“我们下去看看巧旦吧。” “啊,我爹……” 王天孝没有说话。 人总要慢慢学会长大。 或许,这就是曹洪长大的夜晚。 现在还没找到拐拐巧旦,不知道是不是在下面,如果是的话,估计也凶多吉少。 这种水位,她那种个子,肯定是没救。 果然,两人继续搜了所有地方,就连豆腐坊也搜了,却依然没有什么结果。 完全没找到她的身影。 “不会是掉进渗坑了吧?”王天孝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忧心忡忡地问。 “不知道,去下一家吧,”王天孝摇摇头,“这边就这样了,剩下的事情也不是我们能左右的,我们又不是专业的救援队。生死有命,如果是这样,那也只能自己承受着了。” “好吧。” 两人走上来地坑院,曹洪还在摇晃他爹。 一边是低头不说话的王天信。 “走吧,天信,我们去六达家。” 王天孝喊上最小的弟弟。 想必王天信已经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所以他的心情有点低沉。 或许是,这种父亲的死亡,让他想起自己。 他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父亲,从懂事的那刻起,父亲就是生活在母亲和哥哥姐姐口中的一个虚拟人物。 他只能通过别人父亲的样子来还原自己的父亲的形象。 要不,就凭唯一一张黑白照片实在看不出什么。 他默默跟在两个哥哥后面,不时还回头看看曹洪。 然后,跟着两个哥哥的身影离开了曹家。 这一刻,十六岁的少年也懂得了很多。 他突然想到,父亲不在,二哥默默将自己一点点带大,担负了许多原本该父亲承担的责任,他肯定很辛苦吧。 二哥,今年也就二十六岁而已。 他加紧脚步,紧跟着二哥身边,从侧面看着二哥。 天已经慢慢转亮,微微能看出几分二哥的轮廓,在小雨里,他的眼神似乎穿过雨幕,看向更远的地方。 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王天信想起故事书里那些出征的将军,哥哥现在似乎就是那种气质。 让他感到格外有安全感。 仿佛跟在他后面,龙潭虎穴都可以去随意闯。 三人即将去的另外一家,是族里的一个堂叔。 在大家族里排行第六,所以被族里的晚辈们都称呼为六叔。 六叔四个女儿一个儿子,女儿都已经出嫁,儿子还小着呢,比王小竹就大了一岁还是两岁。 这种场合,估计也很难。 等到三人赶到的时候,发现六叔家的弟弟已经在地坑院上了。 却没看到六叔和六婶的踪影。 “狗娃,你爹娘呢?” “还在下面呢,二哥。” “还在下面干嘛啊,这水这么大了?” “骡子不上来。” “骡子?!” 王天孝这才想起,六叔家就有一头马骡。 他刚要说骡子不上来,人先上来啊,难道骡子的命比人的命还重要?! 但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来。 这种话,有点不是肉糜的味道了。 一头骡子能卖好几百,这可是六叔家全部家产,若是骡子伤了,那他们家就一朝回到解放前。 这简直就是他们的命根子,怎么会舍得呢。 唉。 “天信,你留在上面陪着狗娃,天义,你跟我下去,不管怎么样,先把两个老人给搞上来。骡子的事情,能拉就拉,拉不上来就算了。” “好。” 王天孝看着雾蒙蒙的巷道,深吸口气,和兄弟摸索向下。 六叔家这个地坑院的巷道比王天孝家的还要陡立很多。 这种巷道建设,还是要看具体地形。 如果巷道口上位置比较多,例如是自家家的田地,或者不干涉别人的地方,那就可以将巷道弄得坡度小一些。 可像六叔家,他们的巷道口直接面对着大路,不可能将路毁了吧,所以就只能将巷道坡度做陡一些,缩短巷道的距离。 这样的巷道,平日里还好,但遇见这种极端情况,就问题大了。 迎着漫面泄来的洪水,阻力太大,人都很难从地坑院上来,更不用说拉头骡子了。 “等下下去后,一定要小心,水这么大,可不要被冲进渗坑里。” 王天孝走到下面,才发现这个巷道的问题,提前提醒王天义。 从巷道口出地坑院,因为水流突然没有两旁阻力,就像泄洪一样,会突然增加速度,冲击力也会提升幅度也很大。 外加从巷道口进门后,最后一小截的落地坡度更是陡中陡,要是一个不慎,人还真是很容易被冲到边上去。 果然,两人刚一进门,一股巨大的力量就将两人冲着快速前行。 王天义脚下一滑,落进水里,立刻被呛得喘不过气。 王天孝原本就有准备,所以眼疾手快,一把拽住旁边的门框,另只手一把抄起弟弟的手,使劲抓住不放。 “天义,不要使力,慢慢顺着水流站起来。你身上绑着车胎呢,不会沉下去,不要慌就好。” 在王天孝的鼓励下,王天义这才慢慢稳定心态,终于重新稳住身形。 但还是喝了一些水进去,不住地咳嗽。 两人微做调整,便一起慢慢摸索着墙壁继续下去,来到六叔家的地坑院里。 虽然雨还没有完全停,但天已经慢慢亮起来了。 在朦胧中,王天孝看到西南角落里有人,便和王天孝凑过去,果然发现是六叔,他怔怔地站在地上,一动不动。 因为身高有限,这个地坑院又靠近大路,下来的水又多,所以水几乎淹到了六叔的脖子。 若水位继续上涨,就可能将他的口鼻淹住。 可他似乎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怔怔地盯着前面。 “六叔?” “六叔?” 王天孝费力走过去,摇了摇六叔,又喊了两声。 六叔依然反应。 “我六婶呢?” “水里呢。” “水里?!” 王天孝四处看看,到处都是水,实在是看不到六婶在哪个方位。 “在哪里啊?” “你快说啊,六叔,说了我们好去帮你救人。” “就在坑里。” 六叔抬手指指面前。 王天孝顺着手指看过去,微微有点发懵,脑瓜子嗡嗡响。 六叔说的坑,就是渗坑。 或许是王天孝适应了这里的光线,也或许是天终于亮了,他忽然发现在渗坑里,竟然漂浮着一个骡子的脑袋。 只是骡子也已经被淹死了。 王天孝当机立断,直接将腰里的绳子解开,一头栓在窗棂上,连续打了几个死结,确定没有问题,然后对王天义说:“天义,我下去试着捞一捞,记得隔三十秒左右拉我一次。” 王天孝不会游泳,所以也未曾练习过憋气。 他记得前辈子掉下冰水河,大概能憋个几十秒的样子。 所以只能试一试。 “二哥,这能下去啊,你还是不要了,这么深的水!”王天义忧心忡忡地看着水坑,不想让王天孝下去,太危险。 “说不定六婶还有救呢。”王天孝拍拍兄弟的肩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没碰到就是算了,毕竟我们也不是神仙,但碰到了,不去试试,那会后悔一辈子的。” 说完,王天孝慢慢用脚尝试着来到渗坑边,憋住一口气溜了进去。 刚进去,眼前什么都看不到了。 黄土高原的洪水就是这个样子,基本都是泥土混合在一起,肉眼能见度几乎为零。 他进去后,只能四处摸索。 踩着渗坑的边。 渗坑并不是一个圆坑,严格来说,更像是个一个圆锥形。 从上朝下,坑底会越来越小,主要是了方便聚水。 要不是雨很大的时,积攒的水还能用来清洗东西,或者喂养个牲口家禽什么的。 毕竟庆城一年到头都下不了几次雨。 锥形的深坑下去容易上来难,一旦掉进去,四周无法着力,而且因为上面的压力压到下面,受力面积太小,就更难上去。 就和漏斗一个样子。 王天孝刚下去,立刻就碰到骡子的身体。 一共直径就三四米的渗坑,被骡子的尸体占了一小半。 下去后又看不到东西,他只能瞎摸索。 还没摸到什么东西,就被王天义一把拽上去。 只好稍微调整下,再次潜入。 一直摸到第三次,终于摸到了六婶的衣服,急忙揪着衣服,在王天义的帮助下慢慢拉上去。 六叔看到六婶上来了,非常激动,王天孝将他拦住,抱着六婶就朝上面趟过去。 上去的时候,在巷道口上又遇到难题。 陡坡下来的时候速度快,简单,但是转头向上时就变得很困难。 幸亏六婶很矮很瘦,一共也就七十斤左右不到,又有水的浮力,抱着并不觉得太累。 至少比曹家的人轻松多了。 他在抱着六婶朝上走时,还能感觉到六婶的心跳,上去就连忙学着前辈子在电视上看到的姿势,帮六婶驱呕。 大概过了几分钟后,六婶突然吐出很多水,猛然吸口气,然后睁开眼睛。 王天孝这才觉得很累,直接坐倒在水地上。 看着激动异常的六叔,他总算一颗石头落在心坎里,心情放松很多。 总算救了一个人。 估计是因为六婶体重较轻,又加上骡子身体的阻拦,所以她沉到下面的时间并不久,所以吸入身体的水也少很多,这才侥幸活下性命。 王天信和王天义看到这个六婶醒来,也都由衷的高兴。 这种帮助到,并且救了别人性命的感觉,真的十分有满足感。 兄弟俩也都能感受到那种发自心底的开心。 这时候,天已经亮了。 放眼整个村子,大路上开始多了很多人,大各家门口更是都聚集这许许多多面色惶恐的人。 大家的衣服全部都湿透了 身边的家当也很少。 除了少数人还稍微有点外,许多人家就只有几个箱子,上面放着一些粮食的袋子。 还有很多人围着什么,不断发出痛彻入骨的哭声。 不知道是不是家里死了人。 王天孝挣扎着站起来,迎面就看到一脸痛苦的王大宝。‘ 他看到王天孝,满脸的羞愧,嘴动了几下,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默默走走过来,叹息声。 王天孝揉揉有些发僵的脸,对王大宝说:“大宝哥,现在还不是丧气是时候,要快速分几波人,查看每一家的情况,是否还有人在下面没上来,而上来的人,如果受伤,要赶紧组织人送到医院。 事情既然出了,你现在这样懊丧也无济于事。这一晚上的灾难,大家都惊慌失措,心里乱了,若你也是这个样子,那岂不是大家都没了主心骨。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放弃才是。” 王大宝楞了楞,这才反应过来,下意识问道:“那该怎么做呢?” 王天孝看这个平日里还算有注意的中年男人,知道他真的是被眼前的境况吓住了。 没办法,他只好拉着王大宝交代了具体方法。 并且让王大宝在大喇叭里通知大家,如果全家人都在上面,在水位没退到渗坑全部显露出来之前,坚决不能下去。 很多人家的渗坑位置不是很好,就在巷道下方稍微偏一点点距离,若是下的快了,可能就会直接滑到渗坑里。 这个时候,财物远远没有人命重要。 同样,如果谁家有人需要送去医院,立刻到队上来,大家齐心协力。 王天孝特意让王大宝给大家说,灾难面前,大家要齐心协力,互相帮助,尽量以救人为重。 财富没了,都还能再有,但是人若是死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想了想,他决定再次出点血,专门让王大宝通知大家,如果在今天救援过程中有良好表现的人,都可以接受到王天孝一定钱财的奖励,帮助一起完成灾后重建。 说道这些,王天孝觉得自己该做的就做完了。 人的能力决定着格局,如果他像以前只是个普通人,那就尽量保证自己家人安全。可如今,既然有一些能力,在这种灾难面前,应该尽力帮助他人。 这就是他的天性。 王天孝和两个弟弟重新回到自家地炕院口,看到原本放在木板上的东西有些被风雨也冲垮,飘到了门前的大坑。 而且原本地炕院上面的围墙也全部冲垮了。 大坑边,本来也有个墙,防止人们走在路上时,不慎掉入大坑里,现在也不见了。 我从来都没想过写个冷漠的人,我的主人公,他就是个好人,我很喜欢这几章内容,所以请大家不要说圣母心。 我们,谁不希望身边多点善良,有担当的好人呢? 第236章 232:王天仁死了 第236章 232:王天仁死了 甚至,两颗几十年,两人抱的老杏树,此刻瘫倒地上,树枝被压折无数,还没收完的杏子滚落的到处都是。 或许是因为这边靠近大坑,所以水位下降的比较快。 巷道里基本都没水了。 王天孝小心翼翼沿着巷道下去,看到渗坑已经被显露出来。 他正在看呢,突然脑子一个激灵! 王天仁呢?! 王天仁哪里去了? 昨天晚上朝上喊人的时候,主要考虑到家里的老弱妇残,将她们都送到了场站,而剩下的两个兄弟都跟着自己身边。 根本就没想到王天仁。 主要是,他平日里也根本不想王天仁的事情。 一下子遇见大事,自然也就忘记了。 不过,他没记住,其他人也没注意,就有些夸张了。 他本来就和王天仁势同水火,不想理睬他,而且又住在山里,对下面的人没什么在意。 再加上王天仁自从上次的事情后,感觉变得疯疯癫癫,脑子有点不清楚了,经常一天天不知道跑哪去,和个流浪的疯子没什么区别。 慢慢地,确实大家都没怎么注意到他了。 昨夜也是。 王天孝连宏伟都送到场站了,可压根就没想过王天仁。 他想到这里,朝上喊了声:“天义,天信,你们昨天见你三哥了吗?” 王天义和王天信同时一楞。 两人脸色立刻就变了。 不约而同。 他们知道王天孝问话背后的潜台词是什么。 顿时慌了。 连忙跟着王天孝跑下来。 “昨晚三哥好像没回来啊?“ “嗯,我们上来的时候就没看到人。” “不知道是不是在房里,也没人进去看看。” “是啊。” 王天仁变了模样后,把自己那个窑洞搞得跟猪窝一样,臭烘烘的,大家平日里没事根本不会去看。 所以具体情况就不是很清楚。 王天孝皱皱眉头,没再多说什么。 带着两个弟弟直接来到王天仁的房间。 刚一开门,就看到王天仁缩在门背后,在门打开的瞬间,倒在水里面。 “三哥!” “三哥!“ 王天孝只是看了一眼,头嗡嗡直响。 而身边两个弟弟,直接就扑上去了。 王天仁,身体都僵硬了。 不知道缩在这个门背后等了多久。 以至于倒下去的这刻,身体还紧紧地蜷缩在一起。 王天信立刻就哭了。 王天义也是蹲在三哥身边,身体微微颤抖着。 怔怔地扶着王天仁的尸体。 王天孝怔怔地看着地上的三个弟弟,身形也晃了晃,他尽力地扶着门框,才没让自己摔倒在地。 这一刻,他眼前突然一红。 好像眼睛充血了。 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多了多久,他在两个弟弟的呼唤中重新清醒过来。 刚一睁眼,又看到王天仁的惨白的尸体。 他死的时候,肯定非常痛苦,整个人表情非常狰狞,手可能是想拼命掀开门吧,指甲都被掀翻了,指头全部被磨烂。 王天孝感觉自己有点窒息了。 耳旁两个弟弟的呼喊,仿佛在千里之外,他像是被人放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盒子里。 能看到外面,也能听到,却距离相隔甚远。 良久,他猛的从地上翻起,转身出了房间,一口气沿着巷道跑到地面上,俯着身体就大口喘着粗气。 这个人,就这样死了吗? 这是不是自己一直希望的结果? 他真的很希望王天仁不得好死是吧,应该是的。 可是。 为什么看到他这个惨样,还是心里很难过呢。 难过的不知说什么,表达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去想,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只想拼命喘气。 要不,他就会憋死了。 王天义和王天信抬着王天仁的尸体上来了。 就放在拆下来的门板上。 两人沉默着,看着哥哥的尸体,像是两尊石雕。 起风了。 冷风吹着三人湿透的衣服,三人都觉得很冷,齐齐打两个寒颤。 就是这个寒颤,让王天孝慢慢恢复过神智。 他费力转身,再次看了眼王天仁的,终于是长长叹息声:“天义,从行礼箱里翻出件床单,将你三哥盖住吧。” “嗯,二哥。” 王天义在王天信的帮助下,开始找东西。 王天孝默默地看着他们,久久没有动。 时间的齿轮虽然还在转动,但却已经走上其他的轨道。 本来还能活十几年的王天仁,死在了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死在恐惧之中。 他活着的时候,窝囊自私,总是想着从别人身上占据更多便宜,想把别人的东西都占为己有。 却没想到,死的时候,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很小的地方。 他缩成了一团。 即使躺下来,也只是一扇门板就能放得下。 他什么都没拿走。 没人知道他死了,死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亲人。 他原本有妻子,但是离他而去。 他原本有孩子,却被他自己抛弃了。 他原本有兄弟,却想尽办法分裂了兄弟关系。 他原本有母亲…… 总之,他活着的时候,想要的很多,却丢掉的更多。 以至于他死亡的时候,他便什么都没有。 . 中午的时候,天终于放晴了。 到下午两点多,竟然出来红红的太阳挂在天空。 路上的大部分水都渗入土壤里,只留下一个坑坑洼洼里还留着小小的水滩,在阳光照射下,闪烁着细小的光影。 所有道路两旁的水壕也都积满了水,整个田野仿佛是江南被分割成许多小块的水田。 天又重新热起来了。 很快,空气中就开始弥漫起薄薄的雾气,而无意间看向远方,还能看到零星的蜃影。 天晴了。 但刚经历过灾难的人们却没有晴过来。 而很多人,也已经永远看不到晴天了。 经过一早上的统计,所有的受灾情况基本统计清楚,除去送往医院的十几个人,已经确认死亡的就有十一个。 里面就包含了王天仁。 这个数字,无疑是让所有人们的心理防线被彻底击溃。 人们根本就不会想到,昨天还好好的人,一夜之间就天人永隔。 四处都能听到女人歇斯底里的哭声。 这个时候女儿就显得很有用,她们可以正大光明,正儿八经张嘴痛哭,宣泄着自己对家人死亡的难过和悲怆。 男人就不行。 无论是父母,兄弟,还是妻儿。 男人们只能默默站在他们的尸体旁边,一句话都不想说,也说不出来。 或许,表面看起来还能坚持的他们,内心早已千疮百孔,随时都可能倒下。 即使水退下去了,但很多人家的地坑院却再也不方便进去。 即使能顶着刚刚家人去世的不适,被水泡过的地炕院,很多窑洞都开始处于危险状态。 随时可能坍塌。 住进去,也太危险了。 在队长王大宝的指挥下,无家可归的人要么暂时住在兄弟家,要么就在地坑院上面暂时搭一个塑料棚,暂时将尸体放在里面。 至于吃饭嘛,这个时候,基本都在邻里解决。 不管平日里大家怎么样,关系亲近与否,此刻都彼此变得宽容很多。 饭菜,热水,还有各种工具,肯定不是吝啬。 能帮衬一把,就帮衬一把。 王天孝更是迅速。 他直接联系了刘莽,在地坑院上面的苜蓿地开始建设临时的住所。 因为材料都是从预制厂和砖瓦厂现拿,又加上干活的人多,所以肉眼可见,一连排的墙壁开始打起基础。 在房子建好之前,王天孝先联系搭起了一个帐篷。 就像吃席的帐篷那样。 暂时将王天仁的尸体放在里面,暂时设置灵堂。 定棺材的生活,发现镇上的棺材铺一下子人满为患,即使是不眠不休,要想拿到棺材,也需要排到半个月后。 王天孝便委托张文远,直接从其他地方弄了一口过来。 运费是多了点。 但也无所谓了。 人死孽消。 早上,他默默站在王天仁尸体边站了许久。 回想起很小的时候,其实两人还是有些微美好的回忆。 那就用那些仅有的回忆,给他们这种扭曲的兄弟关系,做一个最终的结束吧。 等到王天孝入棺深埋地下后,这段关系就算结束了。 他会帮着将宏伟抚养大,或者是看看大哥要不要收养,反正是自己的侄子,怎么都要给他一个好的未来。 消息,还没有告诉母亲。 他还不知道怎么给母亲说。 虽说这个孩子不成器,没有责任感,甚至做出人神共愤的事情。 但在母亲眼里,也都是孩子。 突然没有了,白发人送黑发人,那种心痛王天孝能体会到。 前世儿子某次在工作中出了安全事故,在icu里躺了三天,当时王天孝在医院外面守着时就觉得天好像要塌了。 没人扶着,甚至站都站不稳。 现在母亲面临的问题,和他之前遇到的基本一样。 他那次最后守得云开,孩子最后痊愈了。 但这次,却是真正的天人相隔。 他很疲惫。 蹲在低头的石碾子上看着远方许久,依然还不想说话。 身旁传来脚步声。 王天义走到身边,“二哥,三哥丧礼的事情……” “你来操持吧。” 王天孝无力地应了声,又补充道:“钱的事情不要担心,后面我会拿给你。” “好。” 王天义点点头,等了等又道:“娘那边……” 王天孝看了眼他,想了想,无奈地说:“娘那边我去说吧,你先带着天信,将纸货,吹鼓手等各种事情都联系好,速度快点,最近伤的人多,估计很难请到。” “好的。” “亲戚们,也该通知了。” “好的。” “……还有什么,你先想想,有困难随时找我就好。” 王天义点点头。 他知道二哥王天孝能做到这些,其实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刚开始他还担心,二哥不会理睬三哥的事情。 毕竟之前二哥和三哥的关系已经糟糕到极限,加上最近因为三哥抛弃了孩子,再次增加了二哥的厌恶程度。 因为二哥是那种很看重家人的性子。 唉。 事情发展到这步,很多事情,就真的不好说了。 王天孝抬头看看天空。 阳光已经滑过中天,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 揉揉眼睛,他从石碾子上跳下来。 “我先去市里一趟。” 王天义瞬间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 . 王天忠走进办公室,将帽子挂在衣架上,笑着问:“天孝,今天是专门来找我,还是路过啊?” 王天孝站在窗口,隔着玻璃看着外面。 听到大哥的话,他缓缓转过脸,轻声说:“大哥,老三没了。” “哈,啥老三没了?” 王天忠将领口解开,坐在沙发上,他没有听清楚王天孝在说什么。 “昨晚,家里的洪水比市里大很多,很多地坑院的人都被伤了,其中……也包括老三。” 王天忠本来要去拿茶几上的茶杯,听到这里,顿时愣住了。 “你说……没了?” 王天孝点点头。 “老三死了。” 王天忠震惊地看着弟弟,眼睛睁的老大,他仿佛是被定格了,就那样怔怔地举着手。 “大哥,你不要……” 王天孝刚要劝慰王天忠不要太难过,他的心脏不好,就看到王天忠直接捂着胸口,瘫倒在沙发上。 “大哥……” 王天孝急忙过去,扶着王天忠坐起来,帮他抚着胸口。 王天忠喘着粗气,许久才慢慢恢复过来。 他怔怔地看着王天孝:“怎么回事,人怎么就没了呢?” 王天孝只好将昨晚的事情复述一遍。 “你怎么这么粗心呢,你怎么就不知道多看看啊,他现在脑子不清楚了,你们……唉。” 王天孝没有说话。 大哥这种埋怨,也只是下意识的反应。 其实他心里也知道,这事情与自己没半毛钱的关系,能做的,他已经做的很好了。 王天仁的死亡,他心里依然空落落的,但那是因为毕竟兄弟一场,有时候那种血缘关系就是这样不讲道理。 或许如果两个人都能活到老,按他就一辈子恨王天仁。 但真正看着他这么年轻就英年早逝,心里还是很难彻底放下,把他当作一般的仇人看待。 王天忠慢慢安静下来。 “娘知道了吗? “还不知道,我想先来给你说说,看是你给娘说,还是我去说。” 王天忠叹息声:“谁说都一样,人都没了,这些都不重要了。爹去世的时候,我给他老人家保证要好好照顾兄弟们,可终究是我没做好。” 王天孝沉默着。 他希望王天忠说的是真心话。 坦白说,他觉得王天忠确实没有做好大哥的责任。 在这种大家族里,父亲早亡,家兄基本就要承担父亲的部分职责,不仅要让兄弟们都能长大,而且还要负责教育他们的道德品质,调节兄弟间的的纠纷和矛盾等等。 可大哥很显然没有做到位。 若不是王天孝重生,他就是一辈子被辜负的对象。 家里的鸡飞狗跳,各种阴谋阳谋,他不信大哥完全没有一点点感觉。 更多时候,不过是得过且过罢了。 只要没闹出更大的事情,还能表面上维持下去,那他就置若罔闻,作壁上观。 结果呢,就让王天仁这种本来喜欢挑事的人…… 好吧,算了。 王天孝不想再想王天仁糟糕的事情。 人死了,一切就翻过去吧。 “家里也被淹了,暂时回去也没地方住,大哥你看你啥时候回家,娘和几个孩子暂时都放在我那里,等事情过去之后,再看看家里怎么安排吧。” “我……我看看明天能请到假嘛。最近事情治安不是很好,一直很忙碌,很久都没有休息了。” 王天孝点点头说:“那你看吧。” 他也没心情继续劝说王天忠早点回家。 反正这么回事了。 该自己做的,自己做到位就行。 其他人,要做多少,他们自己决定吧。 累。 . 王天孝回到场站,没有第一时间去母亲处。 他悄悄回到自家房间,看着炕上织毛衣的妻子,忍不住一阵心酸。 妻子看他神情不是很正常,放下毛衣,关切地问道:“你咋了?昨晚上下面雨大嘛,山里的雨还是挺大的,在房间里都能听到外面雨声和山洪流淌的咆哮声。” “下面雨也很大。” “啊,那没事吧,村里很多人都住在地坑院,要是水下去……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李雅丽确定丈夫有点不对劲。 “老三……死了。” “啊!” 李雅丽震惊地傻在炕上。 她终于明白丈夫为什么会这么低沉。 可一时间,她却突然不知道该给丈夫说什么? 安慰他嘛,好像也不应该。 毕竟丈夫和老三的关系势同水火。 可她又很了解丈夫这个人。 他不是那种真正能狠心伤害别人的人。 即使是老三,丈夫最多也就是不和他们来往,而不会主动去伤害他。 要不老三家孩子出了问题,为什么丈夫还这么操心呢,比任何人都急。 说到底,他就是个善良的好人。 他心里有火气,但却对亲人们都尽量照顾到位。 活着的时候,他肯定想起老三就很讨厌,但现在突然死了,他肯定也难受。 李雅丽一时间想了很多,却没有一个可以安慰王天孝的话,只能慢慢用屁股挪到炕头,轻轻双手捧着丈夫的脸。 “你已经尽力了。” 王天孝看着妻子温和的眼神,轻声说:“我本来应该非常恨他的,可你知道吗,当我打开门,看到他已经缩成一团,身体早已经冰冷时,我还是很难受。” “我懂得,你就是这样的性格,即使他对你再不好,你却依然想着毕竟是血脉弟兄。这不是你的错,所以你也不要太难过。” “我知道的,只是心里觉得有些失落。好像是什么没了,有点空荡荡的。” “唉,生死有命。” 王天孝在妻子鼓励的眼神里,慢慢好受一些了。 他揉揉眉心,轻声说:“我让老四他们准备后事的事情,今天等下将孩子托付给文化哥他们,明天一起下山帮忙吧。 这一生,我和老三没有做好兄弟,现在已经天人相隔,那这个做哥的,就送他一程。希望他下一辈子能好好做人,不要再重蹈覆辙。” “嗯,应该的,”李雅丽点点头,对丈夫这种安排保持赞同,转念又道:“现在他人没了,也不知道花儿在哪里,连她爹最后一眼都没看到。” “不知道啊,也不知道那孩子被那个吊死鬼给带到哪里去了。花儿那孩子也是个好孩子,但没有遇见好父母。她本来还在读书呢,这下也折腾的断了。” “是啊。对了,老三的事情有没有给大哥他们说?” “大哥已经说过了,大姐和大姐夫也电话告诉了,让他们顺便给小兰说下。就是天诚那边联系不到,没有电话号码,写信的话肯定来不及了。” “这倒确实是个事。不过也没事,天诚就让好好干吧,等他回来再说吧,毕竟是人是出事死的,免得他知道了伤心。” “嗯,我也是这样的。” 王天孝仰面躺在炕上,用手垫着脑袋,看着房顶的房梁发呆。 “愁怎么跟娘说?” “是啊,娘最近身体一直不好,这要是知道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 “是啊。” 李雅丽也叹息声,满面愁容。 “不过,说还是要说啊,毕竟人也耽误不了。迟早也要说的,总不能让她不见儿子最后一面吧?” “嗯。我先睡会吧,昨晚一晚上没睡,你知道嘛,曹大能也被淹死了。” “……” 李雅丽再次讶然。 “村里一共没了十一个人。” 王天孝说着,说着,闭上眼睛。 他累了一晚上,白天又跑了一趟市区,现在是有点撑不住。 眼睛一合起来,就睡着了。 李雅丽本想下去给丈夫脱了鞋子,让丈夫好好休息,但又怕吵醒他。 最后还是轻轻扯过一个薄薄的毯子盖在他身上。 王天孝感受到妻子的温度,轻轻转身,抱住他的腰,将头埋进妻子的怀里。 紧紧地贴着。 李雅丽心疼地搂着丈夫的肩膀。 心疼着这个感性而敏感的男人。 . 下午吃饭的时候,张玉凤其实很开心。 她好几个孙子孙女都围在身边。 王芳,王宏伟,王天,王鹏,还有小女儿王小竹。 比起孩子们,她更喜欢这些小孙子们。 在他们面前,他脾气也变得好了很多,不再有那么多烦恼了。 王天孝和李雅丽看她开心幸福的样子,暗暗心酸。 实在是不知道等下听到消息,她该如何受的了。 (本章完) 第237章 233:分孩子 吃完饭后,王天孝纠结半天,让小竹将孩子们带到她嫂子那里去玩。 然后,尝试着告诉了母亲这个噩耗。 张玉凤听到这个消息,仿佛是石化了。 她本是坐在盘腿坐在炕上,听到消息后,慢慢闭上眼睛,然后一动不不动了。 王天孝陪她坐着。 他知道母亲这是难过到极限,整个人陷入一种暂时的封印状态。 他也不知道能安慰什么。 或许,这个时候什么都不说,才是最合适的吧。 就这样,从天亮一直坐到天黑,又坐到半夜。 渐渐地,他有些发困了。 不知不觉开始打起瞌睡。 突然听到母亲喊他。 “老二。” “啊……娘,我在呢。”王天孝一个激灵,睁开眼睛,看到母亲也早已睁开眼睛。 “老三现在人呢?” “哦,我已经联系了棺材,以及搭的棚子,也通知了大哥和大姐他们,让天义去联系白事相关的人和物,天信跟着帮忙呢。” “哦,那就好,辛苦你了。” “这有啥辛苦的……毕竟是……” 他觉得兄弟这个词有些刺耳,便没有说出来。 “唉,老三这一辈子,就坏在那个媳妇身上了,他小没结婚前,也不是这个样子的……我前段日子还估摸着我啥时候去阎王爷那报道呢,这一个不留神啊,就让我儿先去了。” “娘……” “你不要为娘担心,娘能撑得住。娘一直没给你说啊,就在你大哥之前,其实娘本来还有一儿一女,大的比芳娃还大了,小的也有鹏娃这么大了。 可是,娘没奶水给他们喂,那时候娘也没有吃的啊,哪里来的奶水呢,所以他们都被活活饿死了。娘还想着说,这辈子再也不想看到孩子死在我面前,一个不都允许呢。这没想到,还是没有抵得过老天爷。 唉,都是命啊。 想想你们的爹死的早,倒是轻松了,将你们都丢给娘。一个寡妇,抓养你们八个孩子,娘真的已经尽力了啊。老天爷,到底还要娘怎么办呢,怎么办才能不再将灾难降到我的孩子们身上……” 张玉凤像个祥林嫂一样,开始倾诉起来。 王天孝从来不知道母亲原来还生过两个孩子。 或许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的话,母亲可能永远都不会告诉他们。 这就像是将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重新撕裂。 王天孝不知道该说啥,就只好陪着母亲,听她诉说着陈年往事。 不知不觉,竟然又是整整一个晚上。 当山里的鸟声开始叽叽咕咕响彻山谷时,两人才从聊天中惊醒。 张玉凤看看窗外渐渐发亮的东方鱼肚白,终于长叹一声:“休息一会吧,起来后送我下山。我那不成器的儿子生前我没有教育好他,死后当娘的,也得好好送他一程。” 王天孝点点头。 他不敢直接去睡,而是让李雅丽过来陪着母亲。 说实话,心里还是担心母亲做傻事。 也说不定啊。 所有人心中,对王天仁死亡最伤心的肯定是母亲。 其他兄弟们,难过是难过,却都没有母亲这种几乎崩溃的伤痛。 丧子之痛,白发人送黑发人,是每个母亲永远都无法渡过的劫难,而母亲竟然碰到好几次。 . 王天仁的葬礼,并不隆重。 不是王天孝他们不愿意张罗,而是村里最近没了这么多人,整个村子都沉浸在巨大的悲伤里。 已经没有几个人还有精力操持这种事情了。 所以,大家几乎都是化繁为简。 棺材放两天,第二天晚上家祭,完了后凌晨趁着夜色,就将人埋进墓里。 所有纸扎的小人,房子,坐骑等也会在埋人后直接在坟头烧完。 天亮之后,客人们只需要吃一顿饭,就可以离去了。 从此,关于一个人的记忆,慢慢就会从人们的意识里淡却,只在至亲的人心中还有丁点印象。 再过段时间,尤其是三年之后,这个人相当于就彻底从人们心中被遗忘了。 等埋完人后,王家就在建成的临时帐篷里,组织了一场家庭会议。 除了王天诚和埋在土里的王天仁,包括王小梅和王小兰都回来了。 算是人员非常齐全的一次了。 只是这次大家不像之前那样热闹地讨论事情,而是个个脸上都带着几分悲伤。 孩子们在王小竹的带领下,出去玩了。 将所有的悲伤都留给帐篷里的大人们。 许久。 张玉凤才淡淡地说了声:“今个人到的很齐整,有几件事,我们一起商量下,也是大家都拿个主意。我有点累,接下来就由……” 众人目光都看向王天忠。 这种场合,母亲既然不想说,那肯定就是大哥说了。 “……就让天孝说吧。” 众人都楞了楞。 王天忠也楞住了。 大家目光齐齐又转向王天孝。 却看到王天孝也是有点讶然,下意识也看向母亲,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让他来主持这种家族会议了。 明明大哥还在呢。 “就你来说吧,天孝,你大哥常年在外面工作,也顾不上家里各种事情,以后这家里的事情,你就多看着点,担了这些事吧。” “可是……” “天孝,娘说的对,我确实没有太多时间一直关心家里的事情,这次要不是你,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呢。村里这么多人都出事就是例子。” “可这种事情……” “二哥,娘和大哥都说了,你就接下来嘛,谁来说都一样嘛,反正我们也都听你的话,又不是不听。” 王天信看不下去了,直接插嘴。 “嗯,二哥,就你来说吧。”王天义也是附和道,他现在已经对兄弟们的关系有了新的认识,认识到这个家真正的顶梁柱不是大哥王天忠,而是二哥王天孝。 若没有王天孝,莫说将家里值钱的东西搬运上来,就算是人,也不知会不会有危险。 “嗯嗯,天孝,大家都信任你,你就来接着,我看你就行。”王小梅一直对王天孝很信任,也投了赞成票。 “二哥,我也支持你说。”王小兰自然不例外。 王天忠看到大家竟然不约而同都选择支持王天孝,他心里既觉得欣慰,又隐约有点失落。 毕竟他才是家里的老大,是名正言顺要承接这份责任的人。 可是,现在他无形中已经失去了家里人的信任感。 大家开始选择相信二弟王天孝了。 虽然母亲和他确实认为王天孝可以肩负起这个责任,但当大家也都齐齐对王天孝十分愿意地表示接受,却超乎他的预想。 尤其是原来本来就离他很近的王天义,这次也没坚持说他来,而是顺着话把,直接转头也支持起王天孝。 兄弟们支持他,是因为相信他。 而最近诸多事情,也恰恰说明,这个二弟,已经不是昔日的吴下阿蒙,他值得起这种信任和支持。 王天孝本是有些疲惫。 他只想默默听听就算了。 家里这些事情,还是丢给王天义去操持,他也喜欢做这种事情。 王天孝觉得自己不喜欢。 他尽管在谈生意的时候,也和别人会用各种手段,会为了利益和别人互相磨合。 但家庭这种事情,他却没兴趣。 他愿意帮大家日子都过好一些,却又懒得去牵扯到每一家的是是非非里。 这就是他的性格。 可看今天这个样子,如果不去说什么的话,那肯定会让大家一时半会就下不了台。 也会让王天忠更显得尴尬。 他只好强撑着,暂时解决了几件事。 这几件事,本是和母亲与大哥一起商讨过,没有太好的结果,并且有事情牵扯到所有人,于是便只好大家一起坐下来好好谈谈。 “那……就我来说吧,有什么不全的,娘你和大哥补充就是。” 王天孝转过身,看了大家一眼。 “老三的事情,暂时告以段落了。是非黑白,我们以后就不要再提了,人死为大。兄弟姐妹一场,就是一场缘分,不管大了后我们走得多远,彼此是否还记得小时候的情感,但毕竟我们一奶同胞,有过很多幸福的日子……” 说道这里,他眼前又想起小时候的一些事情,心里又涌起几丝惆怅,再看其他兄弟姐妹,大家也是眼神黯淡。 王小梅轻轻低头抽泣着,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所以,老三人是没了,但他留下来的事情,我们还是要帮他想想办法。现在看起来,主要是两点……哦,其实也能算得上是一点,那就是他两个孩子,怎么办?” 看大家鸦雀无声,他又接着继续说:“先说好办的这个,宏伟。宏伟的身体不太好,上次虽然做过手术,暂时恢复了健康,但医生说过,他那病就像个不定时炸弹,被埋在脑子里,若是一个不留神,是炸弹也可能随时会爆炸……” “啊,宏伟的病不是完全好了啊?” 魏淑芬突然问道。 王天孝看了大嫂一眼,他知道大嫂什么意思,但是没有拆穿。 “这种病,如果一直没问题的话,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发作……事实上,最危险的是小时候,等到稍微大点,就安全很多了。现在宏伟没有了父亲,娘的意思是我们这些兄弟们找个人过继,让孩子跟着生活,你们看有没有意见?” 王天孝这样的话说出来,大家目光齐齐看向王天忠。 因为提到过继,肯定是要看王天忠的可能性了。 剩下的人,王天义还年轻,而且已经有个儿子天儿,王天孝有一儿一女,王小梅都三个女儿了,还有王小兰和王小竹,王天信都是单身,肯定不可能收养这么大个孩子。 “我……” “我们有点不合适啊……” 王天忠刚要说话,却被魏淑芬打断了。 “……我们家不太合适啊,我们已经收养了我娘家兄弟的儿子阳阳,实在是没办法再过继一个儿子了,我看看还是再想想办法。” 大家都愣住了。 记忆中,明明魏淑芬一直念叨着要过继一个侄子的,怎么想着又不愿意了呢。 哦,转念一想,都懂了。 这不是孩子生病了嘛,想着一个病孩子,以后肯定很麻烦,万一出点事情没了呢,岂不是白白养活一场。 魏淑芬一直是个善于精明算计的人。 她这样选择,很符合她一贯作风,也算不上什么意外。 “阳阳毕竟不是姓王……” “不姓王怎么了,你侄子是人,我侄子不是人啊,看你老王说的这话,也不嫌别人笑话。” “你……” 王天忠在母亲和兄弟姐妹面前被抢白,面子有些挂不住。 “就这样吧,我们家里不方便过继,你们看看有没有其他办法,”魏淑芬打断了王天孝的话,斩钉截铁地做出最后结论,“大不了,找个人抚养呗,一个大小子还愁没人要。” 魏淑芬直接的话语瞬间撕破了原来的宁静。 大家本是沉浸在王天仁死亡的难过里,如今却不得不被带入这件新的事情上。 “大嫂,你和我哥不是一直想要有个孩子嘛,宏伟现在年龄还小,不懂事,如果从小养大,他肯定心里想着你们啊。阳阳可以继续在你们家嘛,以你们的家庭条件,养两个孩子也不算什么呀。” 王小梅轻声劝说。 丈夫临时在外地考察,所以这次她是和王小兰一起回来的,孩子们也都没带。 魏淑芬对王小梅还是给点面子的。 她一直是个势力的人,看人上菜,知道王小梅的丈夫虽然不是个大领导,但毕竟是省粮食厅上班,也是个副处级干部,说不定将来还有更好的房展呢。 这他们家老王刚好是强强联合。 “小梅啊,事情既然说道份上了,当着娘的面,我也就说个实话吧,其实……我和你大哥啊,还想想办法要个自己的孩子呢。” 说到这里,她还显得微微有些娇羞。 毕竟是比较不好意思的事情,当面说出来,这么多人听着。 大家看她神情,也就明白了她是真心的。 这么说的话,她不收养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收养了,已经两个孩子,再生一个儿子的话,就显得多了。 “更重要的是……现在政策抓的这么紧,我们也没有名额了不是嘛。” 魏淑芬的补充,让大家彻底无法再开口。 这两年,正是人口政策紧张的时候,名额卡的很死,尤其是公职人员,是绝对不能踩线的。 王天孝对这点深有体会。 他上辈子生下王鹏,被一次性罚款三百元,剩下的还要每个月罚款10%,一罚就是十年。 当初他薪水本来就低到可怜,尤其是腿受伤病休后,每个月就只有八十元的补助金,还要再罚10%,可见当时之惨。 为此,他前辈子曾将这种困难一度怪罪到儿子王鹏身上,和儿子的关系也不是很好。 后来日子稍微好点了,才慢慢好转。 人穷志短,很多事,真的就是穷给害的。 有点钱就能解决的事情,在穷人眼里,就像是一座永远翻过去的大山。 或者是费劲力气都撑不起来的苍穹。 王天孝听大嫂这么说,又看向王天忠,发现王天忠低着脑袋,沉默不语,便知道这也是他的想法。 或许不是完全同意,但也没反对。 既然这样的话,宏伟放到他们家肯定不会得到很好的照顾。 像魏淑芬这种刻薄的脾气,现在没有亲生孩子还好,一旦亲生孩子出来,肯定不会再对收养的孩子好了。 这在前世已经做过验证。 她的亲生儿子出生后,就一直想着把原来的孩子,也就是她娘家侄子送回去。 没送成功后,就一直对人家不好。 导致阳阳那孩子对魏淑芬意见很大,心里甚至产生了恨意。 没想到后面亲生的孩子又溺水而亡,返回去又找阳阳,可那时候阳阳已经变成个白眼狼…… 不但对她不好,而且还侵占了王天忠留给她的房子。 真的是…… 王天孝就是从这些人身上得出一个结论,人还是应该行善积德,不要做那些丧良心的事情。 这不是迷信,而是冥冥之中,总有一个天道,在俯视着人间。 太过分违背做人的原则,必然遭受到反噬。 他收回目光,再看看其他弟兄们,幽幽叹息声。 “这么说,大家都没有收养宏伟的意思了?” 大家面面相觑,年轻的几个很无奈,他们自己都是孩子,怎么收养别人的孩子呢? 正当王天孝想着不行的话,就将孩子放到自己那里吧。 反正现在自己实力雄厚,养个孩子不算什么负担,就让和芳娃她们一起玩,互相做个伴。 王小兰却突然说:“二哥,不行的话,宏伟那孩子,跟着我吧。” “啊?!” 大家齐齐看向小兰。 张玉凤喝了声,“说啥呢,你自己还是个大姑娘,怎么能带个孩子,到时候你还怎么嫁人,说什么你这孩子!” 王天孝也摇头:“娘说的对,小兰,你未来还要嫁人,带着个孩子肯定不好,即使是侄子,但有几个男人愿意接受这样的女人呢,不行,你不能带的。” “怕什么,大不了我不结婚呗,”王小兰不以为然,“是谁说人一定要结婚的,难道离开男人,我们女人就活不下去了?再说,要是都像三哥和三嫂那个样子,结婚不还不如不结呢。” “小兰,打住。” 王天孝示意妹妹不要再说了,这种场合说这种话,无疑是给大家心口上洒盐,伤口上捅刀子。 “二哥,可是……” “孩子,就放在我那里吧,也不用过继了,就由我养着,孩子还是老三的孩子,只是以后他的生活起居,包括未来的花销什么的,都由我负责就是了。” 王天孝说这些的时候,看向身边的妻子。 李雅丽知道丈夫的意思,轻轻点点头,“娘,大哥,大姐,各位兄弟妹妹,就按照天孝来的说吧。养一个孩子不容易,大家现在日子都过得不富裕,凭空多出张吃饭的嘴,就又要添一份负担,我们家日子现在过的好一些,孩子就放在我们家吧。 你们放心,我和天孝一定好好照顾宏伟,如果他的病需要治疗,我们也会想办法,他要上学,我们会一直供下去,将来会给那孩子娶一门亲事,让他将老三家的香火传下去。” 李雅丽的语气很温柔,说完后她将手轻轻放到丈夫手背上,对他点了点头。 意思是,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我知道你的不容易,谁叫我们是一家人呢。 我不支持你,谁支持你呢。 这辈子,命运将我们绑定在一起,那就是我们的缘分。 不管别人怎么样,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最好的那个男人,是我可以信赖一辈子的好男人。 李雅丽的声音虽然温柔,但说出的话,却让大家个个如雷贯耳。 所有人都既震惊却又理解地看着她。 既感叹于她作为婶子,对待侄子竟然如此负责任,却又能理解,从最近发生的各种事情,大家逐渐都懂得,李雅丽并不是老三和老三媳妇口中那个挑拨是非的人。 相反,她真的是个心地善良,温柔的好女人。 和二哥的性格非常相似。 可以说完全吻合。 他们两个人,无论是生活还是感情,或者是担当,都让人好羡慕。 “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了吧。”王天孝做了总结,所这句话的时候,他是看着母亲。 既然大哥选择放弃这个孩子的过继机会,那就与他也没关系了。 自私也罢,为难也罢。 人人都有自己的不容易,他也不能道德绑架别人,强制别人都和他一样。 道德感这种东西,王天孝一直觉得应该是要求自己,而不是用来要求别人,他只能做好自己,不能要求别人也和他一样。 “唉。” 张玉凤幽幽叹息声。 她本来觉得这件事最好的结局是被老大过继。 他刚好没有王家的孩子。 这边的习俗本也有将侄子过继的传统,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可没想到老大两口子竟然拒绝了。 别听他们说的天花乱坠,其实还不是一个原因,宏伟这孩子有病呗。 他们不愿意承担这种未来可能发生的危险,所以就不要孩子了呗。 谁不明白呢。 第238章 234:该活还是得活着 第238章 234:该活还是得活着 老大不愿意,那本就没有其他人可以再说了。 老四自己日子就一般,其他人都是孩子。 张玉凤也想着放在自己身边,亲自照看着这个孙子,可她还要照顾女儿小竹,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 再说,本来年龄也大了。 还不知道能活多久呢。 孩子放到自己身边,要是自己突然就走了,那又怎么办呢。 这都是问题。 想来想去,她原本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只是怪罪那老三死得这么早,那个吊死鬼人跑得没个影子,将孩子丢在家里不管不问。 哪个当娘的能做出这种事情。 真的是黑了良心。 所以,当听到老二说愿意接受孩子,并且老二媳妇还这么支持,顿时老泪纵横。 终究还是要靠老二啊。 这个风雨飘摇的家,现在若不是有老二在,怕是根本就支持不下去吧。 “那就这样吧,宏伟这孩子就放在老二家,但要是有什么问题,大家都不能置身事外。” “娘,这是肯定的。” 王天义跟着应了声。 今天这种场合,他的存在感非常小。 他也不敢乱说话。 看起来是商量事情,其实更准确来说,是分担责任。 沉默着,可能还好,一旦你一出头,有可能责任就落在身上了。 现在这个状态,住哪里都不好说,每个人都是泥菩萨过江,能保住自己就不错。 还谈什么其他事情呢。 所以,他根本不敢乱说,只能等到这种尘埃落定后,才勉强能说几句啊。 毕竟三个结婚的人,老大老二人家都在说话,要是自己一直沉默着,也不像话。 显得一点都没担当。 其他人听到母亲盖棺落定,也都点点头。 大家听王天孝接过了担子,也没有什么异议。 觉得宏伟那孩子,能跟着王天孝肯定可以过的好,而且以王天孝夫妇的品德,也能教育好那孩子。 不至于让他长大走偏了。 王天孝看大家没有什么异议,便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也是与老三有关。之前我们一直忽略了,老三媳妇当时带着花儿从医院走后,就没了个踪影……” “不是回娘家去了吗?”王天义问道。 王天孝摇摇头,“没有,这次你三哥出事,我请人去她娘家找过,希望花儿能回来给她父亲送最后一程。结果,娘家的人也很奇怪,说是老三媳妇根本就没回去娘家?” “这怎么可能呢,她不回她娘家能去哪里?”王天义很意外,略一沉思,“是不是他们没有说,不想让我们这边人知道。” “这倒不是不可能,”王天孝点点头,但又说道:“不过可能性也不是非常大,毕竟他们没有躲着我们的理由。再说我找的人也不是我们这里的人,他们也不可能直接就知道。” “这么说的话,那问题就严重了啊。如果当时没回娘家,又没有我们这里,难道是去了其他地方,可她一个没出过远门的妇道人家,字都不认识一个,又能去哪里呢?” 王小梅忧心忡忡。 “我三嫂不会是被人绑架了吧?”王小兰突然冒出一句。 她喜欢文学,思维自是活跃。 只是这样一喊出来,大家脸色也都齐齐变了。 人都是自私的,吊死鬼怎么样无所谓,可花儿是他们的侄女,而且花儿那孩子老实听话,大家都很喜欢。 原来只是担心她跟着母亲回去,不知道读书怎么解决,现在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就不好了。 尤其是王小梅和张玉凤,更是坐立难安。 “大家先不要慌,这事情说不定没有那么复杂,也有可能是老三媳妇带着孩子去了外地,这也不好说,”王天忠沉声道:“这样吧,我回去先调查调查,看看能否查出当初到底发生过什么。这样乱猜测也没有意义。” 王天孝点点头:“大哥说的有道理,出了事情我们都不能发慌,慢慢解决就好。这件事大哥先去调查,等有了一定信息,我们再想办法。不行的话,我们可以在报社和电视台登个寻人启事。” “嗯,先看看吧,若是真到了那步再说。”王天忠说。 “那你们可要多操心啊,我那可怜的花儿,我还以为她在她外奶家呢,没想到竟然不见了,这……这都叫什么事,造孽啊!”张玉凤已经急的不行了。 “娘,伱放心吧,既然老三不在了,这种事情我们肯定会都会当成自己的事情。”王天义在旁边劝阻母亲。 其实在这种事情上,他实在做不了什么,不过就是跟着蹭蹭经验和功德。 但总要表明态度。 “那我们说最后一件事。” 王天孝收回话题,环视周围的帐篷一圈,“经过大水冲击,我们的地坑院是没办法住了,所以要在原上重新建房子住。天信现在已经毕业了,反正高中也上不了,后面就暂时跟在住在场站,学着做点事情,有问题嘛?” “没问题,我以后就跟着二哥,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给你打工,你看怎么样?” “也不是打工不打工,你还是要自己学点技能,将来长大后能发展一份自己的事业。” “嗯,我知道了,二哥。” “小兰和大姐要继续回兰城,这个不必说。小兰你要是在城里遇到不错的小伙子,也可以去尝试着交往……” “二哥,你说这个干嘛。”王小兰瞪他一眼。 “好,那就不说,那么,这里就还剩下老四和娘的住所。我原本是想着娘跟我住在山里,反正地方也大,空气又好。但是山里就是风太大了,娘吹得头疼,她还是喜欢住在原上。况且,小竹还要上学,住在山里也没办法照顾小竹……” “二哥,可是现在我们地坑院淹了,娘住哪里呢?” “哦,我这不是正要说嘛,既然现在地坑院不安全了,人肯定是不能下去住,所以我准备在上面新建院子。一来是给娘一个安身之所,还有就是我将来要是下山住,或者是孩子们在下面住,总也要个地方。” “要建设房子,肯定要建设好一些,不能让别人看不起。我看这样,因为我比较忙忙,所以这边建房子的事情就老四你来负责。建三套紧挨着的院子,一套留给娘住,一套我用,还有一套给你们家……” “啊,二哥,你是说你要给我们建房子?” “算是吧,我刚才说过了,家里三套房子建设过程你来负责,房子的规模就建成一样的,建好之后,就作为我们家人们每次聚会的地方吧。到时候我会安排好施工队,你负责协调队上和村里各种事情,以及招待好人家就行。” “啊,那好啊,行行。” 王天义欣喜若狂。 他们下面的地方被冲毁了,本来就一直在忧虑怎么办呢。 要是在上面建房子吧,钱不够。 下面又不能住。 没想到王天孝愿意给他们将房子包圆了。 这如何能不高兴呢。 “那就好。” 王天孝疲惫地点点头。 他并不是善心泛滥,或者钱没地方花了。 他只是有种疲惫感。 一个人扛着太多的事情,实在是太累了。 如果家里这些事情,能让王天义也负责一些。 或者说,琐碎的事情,都让王天义操持,他就会轻松很多。 他现在有钱,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都变成了小事情,而王天义没有钱,刚好就可以为他所用。 当然,王天孝心底还是希望这个家族不要再有什么大的波折了。 人的性格决定命运。 若说他王天孝就是个心狠手辣,杀伐果断的人,说不定王天仁这种人骨灰都被他扬了。 但他偏偏不是。 他内心深处,依然是渴望有个幸福美满的大家庭。 因为这是他前世无数次渴望拥有,却一直没有得到的东西。 是他真正的意难平。 如果不完成这个心愿,他会心里难受,永远走不出来。 安排完这些,王天孝觉得差不多了,便对大家说:“你们看看,还有什么我没想到的嘛?” 大家面面相觑,都觉得实在是说不出什么了。 基本能做的事情,都被王天孝已经想到了。 大家都怔怔地盯着王天孝,每个人心里的感觉不同,但却都觉得,他才是这个家族里,现在真正的定海神针。 仿佛只要有他在,什么事情都能顺利化解。 即使天塌下来,都不是个事儿。 王天仁去世的悲伤,也被冲淡了很多。 毕竟,逝者已逝,生者还需要继续负重前行。 日子,总还是要熬下去的。 . 王大宝和王天孝站在路边,看着到处搭建起来的帐篷,一脸怅然。 经过这件事,王大宝再看王天孝,眼神已经不那么有神了。 毕竟,队上死了这么多人。 虽然这只是天灾,但王天孝明明先前已经通知了,他虽然也怀疑,但却没有真正去拼命落实。 结果呢,果然是世上难遇的大暴雨。 冲毁很多人家的居住地不说,更是让很多人在睡梦中就丢掉了性命。 那些人,可是前几天还和自己有说有笑,转眼间就天人相隔。 有的人家,竟然同时死了几个人。 真的是太惨了。 若是不知道便则罢了,可明明知道,还是出现这样的结局,他实在是过意不去,他实在很难安慰自己,这件事自己尽了全力。 几天以来,他几乎每天都寝食难安。 只要一闭上眼睛,死去的那些人就会出现在眼前,他们要他偿命,让他赔他们的性命。 把他都快给逼死了。 尽管事后,他知道全村就三队的伤亡和损失率最低,正是因为当初自己提前预警。 可功过并不能完全相抵。 损失这种事情,对活着的人来说是一种数字,但对死去的人,那就是一生。 这个队长,他做的有愧于大家的信任。 “天孝,若我当时听你的,态度再强烈一些,在措施再果决一些,或许就不会死这么多人了,我真的是……” “大宝哥,你已经尽力了。” 王天孝已经听王大宝说过好多次这样自惭的话。 知道他肯定很愧疚。 这就是责任带给人的压力,王天孝知道这个信息,转而提醒大家,这是一种好心。 但王大宝是队长,本来就有这种责任,所以他知道消息后,还是让很多人伤了,问题就会更大一些。 不过,事情已经出了,一直这样纠结,也无济于事。 他那天夜里也是喊了一晚上,嗓子都喊沙哑了,也已经尽力。 事情没发生前,总不能将大家拽上来吧。 只能说,该做的……已经做过了。 有的人命,真是谁也救不回来。 “一直这么说也没用,当务之急,是要大家尽快收拾心情,该埋的人埋了,该处理的事情要处理了。大家一直住在临时棚子里也不是个办法,看看上面政策是啥,组织大家恢复正常生活才是。” 王大宝点点头。 “听村委说,这次灾难来的比较惨烈,很多地方百姓都受了损失。所以可能会由上面补贴一部分钱,然后规划宅基地,大家重新建设家园。” “那就好,”王天孝点点头,这和前世也差不多,“这种情况下,若是没有补助,很多人可能没能力重建院子。那你应该把心多操在这上面,自责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王大宝苦笑道:“我其实也知道,但就是心里很难受。” “通过这次事情,充分说明我们这种地坑院的模式已经不适合居住,一旦出现问题,人根本就跑不上来。你看看,六叔家的骡子都没上来,何况人呢?” “是啊,早些年是因为人们没办法住,所以就开发出这种住法,刚好也很多年都没出过灾害,谁曾想到,这灾害说来就来呢。” “这个就要你们把关了,我相信这次事情过后,有的人还想着继续住下去呢。” “谁说不是呢。” “我看过我们家那个地坑院,虽然还没塌下来,但是周围很多土已经松动,有了裂缝,要是住在这种窑洞里,真的太危险了。但就像你刚才说的,很多人家即使知道这些,却还是要住,因为他们没有钱建设新院子。” “可不是嘛。” 王天孝心里突然一瞬间想起个办法,仔细揣摩揣摩,觉得很有可实践性。 他看了看王大宝在,忍住没有说出来。 还没到说的时候。 既然之前拉电的时候,他可以提前帮村民垫付资金,那现在建设房子不也是同样的道理嘛。 粗粗算了算,一个四分地的院子,建设下来大概需要四千元钱。 那如果是砖瓦都由砖瓦厂提供的话,可不就成本更低嘛,完全可以将钱给他们垫上嘛。 然后和他们签订一个合同,在场站工作五年。 相当于一年八百元,一天两元多。 这个价格现在算起来不低,但用通货膨胀的目光看,未来却不高。 前两年肯定是他亏了。 但后几年,他应该能赚回一部分。 并且,他还可以卖掉砖瓦厂的砖。 还给场站保证了干活的人员。 算是一种房地产的模式的雏形。 粗粗统计下,队上一共有三十多家地坑院,那可能就需要垫付十二万,但同时也增加了三十多个固定员工。 想到这里,他心中又有了其他新思路。 看来,他即使不想做房地产的生意,但想法却总是冒出来,都是前世那么多经验惹的祸。 不冒出来都不行。 . 时间总是能冲淡一些哀愁。 到了八月底,连续多日的晴天,慢慢将人们从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带来的阴霾祛除一空。 虽然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村里四处还弥漫着烧纸的味道,但过去总算是过去了,未来必将到来。 日子,总还是要慢慢朝前过的。 政府已经组织人们做了基础消毒,对于淹死的一些牲畜也做了焚烧,并且将很多被水冲垮的公共设施,路段也做了修补。 除了地坑院的人们依然住在临时搭建的棚子里外,大部分人们都已经重新恢复到生活的日常状态,家家户户的烟囱开始冒起青烟,门口的狗子们也开始对着行人汪汪个不停。 孩子们被父母在家里关了近半个月,因为队上那个大坑的水迟迟没有退下去,担心孩子们会掉进去没了小命。 这眼看着水终于差不多到了底,这才让孩子们出来看看外面。 于是,田野里又出现了孩子们欢声笑语。 孩子们的快乐总是很自然的。 丝毫没有顾忌,很多人从此再也没有了踪影。 因为王天孝的的张罗,所以王家的院子已经开始挖起地基。 刘莽直接调来挖掘机,快速将地基就挖了出来,完全不需要像其他人家那样,还靠人去慢慢挖。 院子的设计,王天孝也是费了功夫。 完全模仿江南的小院,有花有草有露台,安全就是联排的别墅。 别墅占地一共近两千平米,充分利用宅基地。 原本的地坑院已经被填平,变为耕地,而联排的宅基地在挪到原来的耕地里。 王天孝一个,王天仁一个,王天义一个,还有母亲张玉凤一个,四个宅基地合并在一起,足足两千平米开外。 王天孝想着既然要建设,肯定就要建设成王家村最漂亮,最高大上,也是最豪华的房子。 农村人本来就很喜欢建房子。 很多人一生的梦想就是建设一套属于自己的大房子。 这种情况,在庆城尤其重要。 基本上大家平日子谈论的都是谁家房子修得如何如何漂亮,大气。 哪怕是借钱,也要修庄院,反正就是不能比别人差。 那些直接没能力修的,在别人面前就永远抬不起头,孩子娶媳妇也娶不到,嫁女儿别人一看,女儿也不受重视。 这点和后世的买房子也没什么区别。 王天孝前世因为家里孩子多,一直到二零一六年,才将住了三十多年的土房子拆掉。 拆的时候好几间房子的房顶都已经坍塌了。 房顶下面拉个塑料纸遮挡着,要不土就会直接掉到炕上。 就这个房子,一直是王天孝心中的痛楚。 来个客人,都没办法招待。 亲戚朋友因为房子太旧又太小,几乎也不到他们家做客。 而且经常还在亲戚们聚会的时候,总是喜欢拿他家的房子说事,虽然不是故意寒碜他吧,但一直说,也让他非常不爽。 这辈子刚来时,还想着说住在山里算了,不到这里折腾。 但既然发展为这个样子,那还是需要好好建一套,没别的原因,就是为了显得自己日子比之前好多了。 不该低调,就无需低调。 同时,这也有打广告的成分。 以后他还要在村里招纳一些干活的人,那怎么能让大家愿意参与呢,就是让他们要知道,自己不差钱。 就像那些做生意的人,不管生意做的怎么样,反正是要搞一个好点的车是同个道理。 你要是开垃圾车,那别人肯定看不起你,也就谈不成什么生意。 但要是开个豪车,别人就会觉得你确实很有实力,自然也就愿意和你继续下一步的交流。 家里这边的事情慢慢转好,厂子那边王天孝也没忘记。 办公室内,两人边喝茶边聊天。 最近砖瓦厂和预制场的生意突然就变好了很多。 张文远非常开心,连连夸赞王天孝有远见,照着这个样子下去,怕是只要区区一个月,砖瓦厂的成本就能赚回一半。 预制厂也同样订单爆棚。 为此还专门招纳了员工,也学着砖瓦厂实行倒班制度,让产量随着订单也飞起来。 粗略估计,两个厂子一个月利润至少在五十万,而属于王天孝的就有十万。 当然,大头还是在张文远那里。 毕竟是他投资,也是他的人脉,而王天孝只是提供了思路和管理模式而已。 能达到这个分红,就已经非常满足了。 按照他的预料,两个厂子的利润在短时间内说不定还会继续攀升,直到所有人都建设好新的房子。 虽然这次大雨的洪水对地坑院造成几乎毁灭式的打击,但其实很多平地上的房子也大受影响,也被泡塌了。 即使没有塌下来的,也都摇摇欲坠。 这些都是潜在的销售客户,赚钱的生意来源。 (本章完) 第239章 235:不涨价,反而降价 第239章 235:不涨价,反而降价 大家发现,原来土墙面对这种暴雨,根本抵挡不住水流的冲击。 最好还是垫好基地,垒砖墙更安全一些。 要不,再来这么一次大雨,若是没有防备,怕就是要被塌在下面了。 王天孝估计这样的人群数量还不小,尤其是当村里一部分人开始建设起砖墙和砖房子,自然就会带动其他人。 人的攀比之心就是他们业绩的根本。 基本盘。 到时候,两种建设材料,必然还要迎来更大的销售量。 “老王,我算是服你了,当初你说的时候,我虽然不怀疑你吧,但没想明白,为什么伱就要盯着那么个破旧的砖瓦厂不放呢。你也太神了,要不是我知道你是个真实人的话,简直就以为你是个神仙呢。你说说,你怎么就能猜得这么准呢?” 王天孝听他这样说,淡淡一笑。 “如果真能猜得着,也就不会伤那么多人了。只是觉得随着人们生活水平提高,房子肯定都要转型,所以我才让你想办法要搞定砖瓦厂的,不过是刚好碰到这种事罢了。” 王天孝随意搪塞过去。 反正也说不清楚,那就索性不说了呗。 何况,如果之前他觉得这场灾难是一个翻身的机会,那现在真正发生后,心里并不只有对机会的喜悦。 更多的,是一种复杂的情感。 会情不自禁将很多人的不幸压在自己肩膀上,还是觉得自己当初做得不够多,不够坚决。 “这次水灾覆盖面积很大,据说方圆好几个县市都波及到了。只不过别的地方不像我们这里,地坑院居多。这些天,已经有很多人来两个厂子询问价格,看样子需求量很大。” “这和我的预料没错,我们准备好东西,只等着机会来临。现在就是个最好的机会。” “对的,工厂里已经马不停蹄地连续生产,但如果是直接出售,那先前积攒的存货也坚持不了多久。今天武平还来问我,要不要提高点价格,对冲供货的需求增加呢。” 王天孝摇摇头。 “非但不能加,而且还有比原来更便宜些。” “啊……”张文远不解地看着他,“不加我能理解,毕竟我也不想赚这种难民财,可你说减价是怎么回事,我们是开门做生意,也不是慈善机构啊,现在这种时间我们赚钱,可淡季的时候,我们就会面临效益低谷,甚至还会亏欠也不一定呢。” “张总,你要做生意,就要格局再大一些。我建议你收购砖瓦厂,预制场,还让你建设工程建设的队伍,成立公司,目的并不是为了让你在这些受灾的百姓身上去赚血汗钱,我是有更大的目标。” 王天孝看着窗外,淡淡地说。 “啊,你说的更大目标是指?” “就是这座城市。” 王天孝指指外面,“张总,在你眼中,这座城市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可能会人更多一些,房子更多一些,街道更宽一些吧?” 张文远站在王天孝身边,也看着外面,但他的目光受制于时代限制,并不能看到很远。 他说的这个话,就好像是有人问农民,皇帝每天都吃什么东西,农民会说吃十个馒头。 人说那可是皇帝啊。 农民会说,对啊,所以让他吃十个馒头。 受制于眼界,农民无法想象皇帝吃的各种山珍海味。 农民们认为每天都能吃到白面馒头吃个饱,就算是人间最幸福的事情,那皇帝陛下,应该每天不能吃馒头,而且还能吃十个吧。 他们只会按照现有的知识,对自己不清楚的东西做量的积累。 而想象不到,是另外一种东西。 张文远眼中的庆城,其实只是眼前这个破旧的城市一种翻新,一种叠加。 他根本无法预想未来城市化进展中,城市会发生质的飞跃。 王天孝微微笑出声。 “你的格局小了。” “哪里小了,那请王师傅说说,你眼中的庆城,过个二十年会发生什么呢?” “要我说啊,将来不止是庆城,包括所有城市都会高楼林立,到时候,你眼前这种一两层的平房都必将会被推翻,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高达集成,十几层,甚至几十层的高楼。” 张文远倒吸口凉气,他想起在香江玩的时候,看到别人的状态,难道这个小小的庆城,也要变成那个样子? 简直无法想象。 “为什么呢,你凭什么会这样想,我们庆城和那些大城市不一样,应该不需要建设成那个样子。” “当然需要,”王天孝淡淡地说:“你学过经济学吧,你想想,我们现在分包到户了,那人们的积极性是不是就变高了,因此劳动生产力是不是也提升了?” “对呀,没错啊,原来干多干少一个样子,现在却都是给自己干,当然就比原来的要积极很多,产量也高出很多。” “对的,他们种出来的东西越来越多,自己用布完怎么办呢?” “那当然是拿出来卖啊。“ “但乡村里你有的东西,别人也同样有,你拿出来卖给谁呢?” “这倒也是……”张文远略微一沉思,又道:“既然乡村卖不出去,那肯定就需要到城市里卖。” “嗯,这不就对了,要卖东西,就要朝城市进发。既然城市来的人多了,时间长了,就会留在城市,那城市需要住的地方是不是就变多了,楼不就起来了嘛。 那人们都到城市里来,孩子也会跟着来吧,孩子都来了,是不是就要学校,学校安排不下,是不是就要划分学校覆盖的范围…… 还有,既然人们都住在城市里了,那就要住房子吧,现在这一两层的小房子,就算住满能住几个人呢,可不就要在有限的空间里安排更多的人嘛。 那你说,怎么安排呢,可不就要将原来矮的房子拆了加高嘛,现在是一两层,将来可不就变成了五六层,七八层,十几层?” “等等,你让我先消化消化。” 张文远摆摆手,他被王天孝的话给搞得有些懵逼了。 一时间还真没反应过来。 “不急,你慢慢思考。” 王天孝淡淡笑了笑。 给张文远足够的时间。 这种观念确实有点太超前,不是短时间内理解的范畴,就看张文远到底有多少智慧。 “你想的时候顺便拓展一下。当我们老百姓变得有钱了,那是不是需求量就变的多而复杂了。就比如说,我们现在穿衣服和鞋子,都是款式非常简单,可是不是全国人民都这么简单呢,并不是啊。南方很多工厂做出来的东西,比我们这边卖的好看多了。 那我们延伸下想象,既然那边生产效率高,生产的东西又好用,是不是那边生产量就要提升?提升生产量用什么,当然是需要人啊。 你别看现在我们这边人去南方打工的还不算多,但过几年,那可是成群结队南下打工。为啥呢,因为那边工资高啊。种地能种出多少钱呢,可能辛苦一年的收益,还不如在南方打一个月工呢。 再继续想,既然人都去了那边,是不是也需要居住,那又同样回到原来的道理了,他是不是还是需要居住……” 王天孝又是一连串的推演,张文远有前面的打底,这回总算听得清楚明白。 “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人口从农村到城市,是一种必然趋势堵对不对?” “嗯,就是这个道理。看国外经济体发展,不都是这个节奏嘛。除了人们需求变迁,还在意城市才能将更多的资源全部集中在一起,所以更容易高效率完成工作。 另外,按照我们对产业进化的总结,所有的文明都会沿着农业向工业逐渐发展的轨迹前行,所以在将来几十年里,我们一定也要走向这条路线。这是必然趋势,没有人能阻碍。” “所以,你给我说这么多,是不是想告诉我,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城市建设是所有工作重中之重,我们要在这个大的浪潮里分一杯羹,那就要摸准这个脉搏对不?” “对。” 王天孝欣慰地竖起大拇指,张文远果然很聪明,一点就透。 “那你不是还要告诉我,我具体该怎么做呢?” “具体可以慢慢研究,我只能说说我的想法,”王天孝略一沉思,娓娓道来。 “首先,肯定是城市建设和布局。具体来说,也就是城市建筑和道路的建设问题。房子高是为了让跟多人都住进来,而道路宽,则是为了让车子都能跑起来,加快城市运转速度,让人和人之间的沟通也变得高效起来。 其次呢,肯定是所有道路的全盘升级。好的城市就像一个个珠子,路就像是串珠子的线。即使再好的珠子,没有线串起来,那肯定也没有意义。 就像我们庆城,每次要出去都要经过六盘山,但你看看那个山,多难走啊。不仅是人经过时很危险,而且各种货物更是拉不动,稍微大点的货车,根本走不了山,那你说还怎么发展。 还有我们现在走的很多省道,国道,也太窄了啊,两个车迎面碰到一起,就急忙无法完成会车。彼此要耽搁许久,你想想,就这种状态,还怎么发展我们本地的经济呢。别人东西进不来,我们的东西出不去,必然会限制发展。 总之,我之所以让你好好发展工程公司,就是我预测,将来我们会迎来长达很多年的基础建设浪潮,在这个浪潮来临之前,第一个浪花的人,才能被浪送到很高的地方。 我们源头上生产砖和预制材料,并且还组织施工队伍亲自参加,那样,我们就不用纠结砖瓦厂的东西卖给谁,只要我们保证施工质量,必然会有很多生意上门……” 王天孝一口气说了很多,说道这里,他停下来沉思片刻,淡淡地说:“将来很长时代,房屋建设这种事将成为经济建设的重要路线。我们一生能遇到的机会不多,就看看你能不能抓的住。” 他说的带劲,张文远听的认真。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又彼此都有绝对的信任,所以沟通的成本很低,效率很高。 张文远不会想着王天孝有其他目的,而王天孝也不遮遮掩掩。 他算是提前煽动了蝴蝶翅膀,让张文远的心湖泛起涟漪。 “老王,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那你说说看,我们当下要从那个地方入手?我觉得你的说的非常准确,将来可能真的会走向这样的道路,但据我所知,上面现在还没有这方面的打算,至少没有听到啥风声。” “未来的事情,未来想,我们目前并不是无事可做,”王天孝收回目光,笑道:“当前我们能做的事情很多啊。你想想,这次洪灾导致很多人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家园,肯定要重新建设是不是?那我们的机会不就来了嘛?” “这个我已经想到了,砖瓦包括预支材料现在都供不应求,所以我考虑适当提升下价格,趁机就可以多赚一些。前期我们投入那么多,不趁着这样的机会赚回来,下次可能就没有这种机会了。” “不不不。” 王天孝连连摇头,“这样想是不对的,我们不能这样做。” “为什么,生意不就是这个样子嘛,我们卖东西,需要的人呢买,既然我们的东西质量没有问题,那肯定要根据市场调整啊,”张文远不解地反问声,又说:“再说了,我也不准备抬高多少,只是稍微涨点价格而已。” “从客观来说,现在人们受灾,日子本来就难过,趁机提升建设材料的价格,有点坐地起价,发灾难财的意思,我一直不喜欢做这种事情。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靠吃这种馒头发起的家,我觉得并没多少意思,我们不应该赚这样的带着血汗的钱。” “这……”张文远楞了楞。 “当然,于私来说,我觉得我们要眼光放长远,格局适当大一些。非但不该涨价,而且还应该讲价,给出一个优惠价格……” “还降价,那还有利润嘛?”张文远觉得匪夷所思。 “呵呵,当然不是普通的降价,你不是生意人嘛,就该知道,所有的降价说起来是让利,但实际上不过是想获得更多的利润对不?” “话是这么说……” “那就是了,所以并不是降价不可取,而是看怎么样降价才能让我们最终非但没有吃亏,反而有很大获益是不是?” 张文远颔首,“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具体要怎么做呢?” “既然你同意这个方向,那就是具体的方法。据我说知,这次灾难之后,政府是铁心要去除地坑院这种居住模式,甚至对搬上来的人要进行一定补助。那既然是这样,说明这是个政府性质的福利对吧?” “对呀,这个消息我听说了,这次全市据说有十几万人受灾,需要搬迁的人有好几千户,算下来也是一笔巨大的开支。” “那这个时候,我们的机会不就来了嘛。” “?” “这样,你不是和他们日常也有联系嘛,你可以以响应政府号召的名义,将你的砖瓦和预制材料降价一定的幅度,让政府作为补贴发放到灾民们。 本来,灾民拿到补助,也要购买建筑材料,但用补助买的材料肯定没有补贴的多。这样下来,是不是你卖出了东西,政府的福利变得更实际,也更大,而老百姓们也获利了?” 张文远想了想,苦笑道:“这样也不对,是政府和灾民们都获利了,我的东西降价,不是吃亏了嘛?” “并没有。” 王天孝淡淡一笑,“利润这东西,本来就是单价和销售数量的乘积,虽然你东西降价了,可是你卖的多了啊,所以利润并没有降低,并且……”他轻笑着,像个运筹帷幄的军师, “并且,因为你参与了这个活动,那是不是相当于就占据了市场。经过这次活动,人们若是需求这样,肯定就会直接想着你们对吧,那也就斩断了其他人进来的可能性,还有……” “还有啊?” “当然还有,我想的哪条计策,不至少是一石二鸟?”王天孝反问到。 “是是是,您请说?” “哈哈,我们不是组织了施工队伍嘛,刚好可以在这种环境里锻炼锻炼,让他们更具有战斗力,并且创出名气。等到将来我们响应政府号召,准备参与城市建设时,也能想到我们是不是? 你看看这不就是一箭双雕嘛,我们要想搭上时代发展的顺风车,肯定不能等到机会来了才去准备,那别人也能做吧,我们又如何能取得绝对的先机。” 张文远怔怔地盯着王天孝。 心想,这个人,真的是个普通人嘛。 他怎么就这么多想法呢。 即使自己,都很难直接生出这么多思维,但在他脑子里,就仿佛是自然而然诞生了。 更可怕的是,自己现在对王天孝说的各种事情已经不再怀疑,而是基本上全盘认可和接受。 事实也正证明了,只要是王天孝提出的建议,必然会赚到钱,而且还是很多钱。 看来,要跟他学习的东西还很多呢。 道阻且长。 . 这次灾难袭击,给岳母秦晓玲带来一些影响,但是不多。 主要是他们家里从来没有住过地坑院,一直在平地上。 地坑院一般是大家族才会出现,李万福是从外地逃难来的,所以在李家村并没与什么家族,就这个姓氏,也只是巧合了李家村。 所以,他们家是在平地上建的院子。 这次暴雨,他们家西面的院子也被冲垮了。 他们的西面就是大片的田地,水从西面过来时,基本没有什么能阻拦,而院墙又是土建,所以没有撑住,也被冲垮了。 幸运的是,前段时间王天孝刚好给他们新建三间砖瓦的房子。 所以尽管院墙塌了,可房间却完好无损,只是里面进了些水,清理出去就好。 不像村里有些人家,即使是在平地上,但因为房子的土建的,也被冲塌,还伤了一些人。 灾难过后,李家人暗暗庆幸之余,对王天孝的感激更深几分。 李雅枚和李冠红两个小孩子自不必说。 李冠林和妻子也都十分感谢。 他们两口子心眼到不是很坏,就是有点抠搜,如果现在日子过的好了,其实也就好一些了。 众人中最开心的自然还是秦晓玲和李万福老两口。 之前他们的女儿嫁给王天孝可没少在村里被人说。 几乎人人都在谈他们将女儿白送人,或者是送到火坑里。 他们当时也是承受很大压力。 想着只要女儿能过的幸福,别人说就说呗。 谁能拦得住别人说话不是。 心里不舒服,忍忍就过去了。 可万万没想到啊,这女婿就突然变得开窍了,厉害了。 一件件事,无一不显示他的能力之强,并且在变强之后,并么有忘记老两口,给他们建房子,给他们养羊,还他们儿子找媳妇,这样的好事情,以前想都不敢想啊。 现在他们两口子已经彻底翻身,成为村子里人们羡慕的对象。 看着他们家日子过的红红火火,每天都有送羊奶的车子往返市里,可把有些小心眼的人嫉妒死了。 人活一张脸嘛。 就算再不争不抢,但谁还不希望自己的脸上有光呢。 王天孝在岳母家吃完饭,饭上给两口子说,既然院子塌了,那就直接掀倒重新建成砖墙吧。 顺便多建几间房子,不然过年亲戚来了,都没地方居住。 两口子答应了,但拒绝王天孝给他们钱,说是现在养羊的钱足够花销,根本就花不完呢。 基本上每天都要进账一百大几十元,完全顶得上以前家里所有人一整个月的收入。 这也让他们这些老实人明白,人要勤劳吃苦,但若只低头拉车,不抬头看路,就永远不可能真正翻身,过上好日子。 生活的态度也就随之转变了。 上次王天孝和李冠平与米小青在地毯上聊了鲜奶店后续发展的事情,进展不是很好。 主要还是人们不怎么相信这种新出现的东西。 (本章完) 第240章 236:天冷人心暖 第240章 236:天冷人心暖 李冠平妇夫妇招的几个推销员跑断了腿,效果甚微。 没办法,两人只好找到王天孝,让他给想想思路。 王天孝上次也就是给他们一个建议,然后因为琐事繁忙,后面便没后顾得上关注。 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了,还是停留在原位上。 他今天就是来看看羊奶的生产情况,然后想想细致化,能落地的方法。 李冠平不是张文远。 他没有什么魄力,也没见识,更是缺乏举一反三的能力。 而且还没资源。 能有现在的一点点成绩,主要还是王天孝的提携和帮助。 所以王天孝对他没有将事情做好,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慢慢培养和发展就是。 不是谁都有张文远那样的好出身。 在羊圈里看了许久,又在外面转了半天,王天孝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离开岳母家,他直接来到市里,先是去了一家包装厂。 前段时间就已经委托他们设计鲜奶的包装盒,估计也差不多了。 到了后,厂里的负责人拿出设计的一些盒子和袋子,王天孝都觉得外形还可以,但当他提出如何保鲜时,厂里的人就没办法了。 他们以前做的都是现装,然后很快就卖完了。 提到保鲜的问题,还真是问到盲点。 王天孝有点失望,这已经是市里最大的包装厂,如果他们都无法解决这个问题,那就只能去那些专门生产牛奶的地方去取经了。 正在他为难期,突然有个人提了一嘴。 “王老板,你若是想找那种能保鲜的工艺,为什么不去醋厂看看呢?” 咦。 王天孝眼前一亮,恨不得抱着那个人亲一口。 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呢,看来人还是有思维的死角啊。 庆城这家醋厂,已经有五六十年了,是那种正宗的粮食酿醋厂。 后来好像因为成本太高还是什么原因倒闭了。 王天孝觉得挺可惜的。 自从这家醋厂倒闭后,王天孝就没吃到过这么正宗的醋,吃其他地方的醋,总是觉得只是单纯的酸,而不是酸里带着香味。 凉拌的菜都没了昔日的味道。 王天孝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这个年代,醋厂就有一种袋装的醋在卖了。 既然能袋装封醋,那证明他们肯定有保鲜的方法。 现在就是要找个人,拉拉那个醋厂的关系。 毫无疑问,张文远就有这个作用。 在张文远的帮助下,王天孝结识了醋厂的厂长,然后才打听到他们采用的是一种真空包装的工艺。 让醋里的空气被抽干净,然后热封口,整个流程都是自动化进行,不需要人花费太多的精力。 虽然因为没有加入其他防腐剂,所以这种包装并不会持续很久,但至少能保证三个月内醋不会变质,这是经过反复验证后才使用的,且迄今为止,除了极少数因为塑料袋封口不严导致的变坏外,还没碰到其他例变质腐坏的投诉。 说明是完全可行的。 王天孝实地观察了设备,发现很适合他的鲜奶。 两个袋子可以做成相同量大小,材质也可以完全一样。 完全可以套用这个机器去用。 经了解,机器是从江浙那边买回来的,单台说是六万元的,当时考虑一台可能无法满足需要,所以就买了两套。 现在用了一套,还有一套在库房没有拆封呢。 王天孝连忙说可以转让给自己。 厂长非常愿意,他买回来两台后,发现每天的生产量根本用不到两台,一台足够用了。 那么大个东西放到仓库,不仅占地方还占资金,每次看到盘存心里就郁闷, 现在有个好机会转让,求之不得。 经过商讨,王天孝用五万五千元买下了这台包装盒封口夹带喷码的一体机。 多出的五千元,是给人家的路费和辛苦费。 若是自己从江浙去真购买一台,价钱肯定不会低于六万,加上运费以及税,还有前后人工折腾的费用,也远远大于五万五千。 这就是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因为和厂长合作很愉快,厂长还专门派了厂里的设备技术人员给王天孝安装和调试,王天孝在安装时,又问技术人员打听了一个会操作这种设备,但从醋厂离职的人员,高薪将他请回来,负责以后的操作和维护。 设备就放在岳母家的羊圈附近,专门新建一个大仓库。 仓库四周不仅粉刷得非常漂亮,而且还专门用硬塑料将墙全部包裹起来,顶上也是又遮顶棚,又用塑料纸包裹。 目的就是尽可能让作业环境干净整洁。 毕竟是吃的东西,环境不好,他可是没有脸给别人生产出售。 这种环境当然比不上后世食品生产企业的洁净室,但考虑到时代的限制和局限性,已经算是超出很多人无数倍的考虑。 看看那个醋厂就知道,里面基本没有什么洁净意识。 若不是厂里养了很多猫,估计老鼠都能跑前跑后。 王天孝想赚钱,但是他不会赚黑心钱,这是底线,永远不会降低。 王天孝这番举动,岳母家的人完全搞不懂,大家都是在很随便的环境里长大,生活,根本没有这种意识。 王天孝反复给他们讲述了食品安全的道理以及对别人可能造成的影响。 他们依然还是一知半解,但因为对王天孝保持足够的信任,所以也就接受了。 包装鲜奶的袋子,就还是采用包装厂生产的袋子,醋厂也在长期使用,塑料袋的质量还可以,但王天孝采购回来后,还是让每个袋子都仔细检查一遍,不要出现纰漏。 调配和磨合起来还不容易,新机器开始的温度总是不稳定,不是将袋子口烧坏了,就是没有封紧。 足足调试了一个月左右,才终于搞好了,生产出符合要求的产品。 有了成品出来,王天孝再让李冠平安排人去销售,效果果然好转很多。 人们一看羊奶的包装精美,信任度就上升很多,而王天孝又提升了推销思路,先对有意向的人免费发放一袋,让他们尝试味道,觉得需要再行购买。 王天孝知道这种线下推销其实效果有限,但现在鲜奶产量就这样,只要能达到产出平衡就行,没有必要再拓展更大的销售渠道。 等到时候他的养羊场也起来后,就要尝试更先进,覆盖范围更广的营销模式。 . 在家里房子还没建好之前,张玉凤便住在山里。 本来是准备住住就行,等到新房子建好就下去,可住了一个多月后,对王天孝说,她觉得住在山里可比下面舒服多了。 王天孝说那行啊,可以住在山里啊,反正吃喝什么都不用发愁。 结果张玉凤又说小竹还小,没人照顾,肯定要等她长大后再说。 王天孝便说那也行,想住的时候可以等周末来,或者是以后小竹大一些,那就可以搬过来。 张玉凤的纠结,很正常。 就像前世,王天孝一直听儿子王鹏说他很想休息的时候好好旅游一趟,可一直到王天孝死的时候,王鹏也没有那样的机会。 永远都是工作,干不完的工作。 人都是身不由己,没办法事事如愿。 场站如今已经变得很热闹了。 每天都有近两百人在地里干活,因为人太多,原本的厨房显然不符合要求,王天孝在西边专门建设了个食堂,聘请了两个厨子,专门给大家做饭吃。 他依然还是包饭。 大家吃饱肚子才能好好干活,要是不包饭的话,他们中午回家吃不方便,肯定就会随意带点馒头,就着咸菜和开水吃了。 王天孝前世在外面干活的时候,他也是这种装备。 本来不好的胃,被他直接干成了慢性胃炎,没到天冷下雨就疼的要死。 能给大家一些好的福利,那就给吧。 钱嘛,能挣出就能花,花到哪里不是花呢。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影响他继续这样近乎慈善式的行为的不是人,竟然是水。 原本场站就几个人,所以吃水主要靠刘元他们牵着骡子去沟里运。 可现在人这么多,靠骡子那不要几十头骡子不停运才能满足要求,很显然不现实。 没办法,他只好又去找村长的儿子刘吉庆,让他每天用拖拉机送水,但拖拉机的马力有限,每次只能送到半路,还是要很多人将水挑到场站灌入水塔。 这样的效率实在太低了。 眼看着到了九月底,若是再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天一冷下来,那就又搞不成什么事了。 王天孝经过反复思考,还是准备执行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准备从山地将水抽到半山腰。 当时假设电线的时候,他就想过这个问题了,所以电压埋设置了足够空间。 原本想着继续稳定稳定再说,可现在看这个样子,不但人们吃水,用水变得很困难,必须快速解决,而且很多新的药苗比较喜欢湿,种入地里也要灌溉,否则根本不可能长好。 怎么看,都要有大量的水源。 几日来,王天孝亲自带着吴文化到了山谷去查看地形,想寻找水位更高,更容易取水的地方。 从山谷到场站,大概一百多米,而黄土高原的地下水位本来就低,取水就更难了。 这里的人们早些年……也就是现在,每家都有一个水井,最浅要打到四十米外才能出水。 不像南方很多地方,真的是一铁锹铲下去,就会有水冒出来。 所以庆城农民们种地从来不浇水,都是靠天收。 天上下雨,那收成就好一些,如果不下雨,收成就会变得很差。 但再差,都比浇水好很多,因为浇水的成本,可能比整个收成都要高。 也正因为如此,当很多地方开始致富奔小康的时候,庆城人们还在为温饱问题而发愁。 王天孝上辈子一直到九八年前后,还在为吃饭发愁。 地里长不出粮食,家里三个孩子,两个小伙子可能吃了。 辛苦贩卖鸡蛋赚点钱呢,还要给孩子交学费,只能每次攒点钱买点粮食,还不能买多,否则有限的钱还要左右倒腾,要是全部花完了,那干啥都没了本钱。 山上是没水的,要用水就需要从山下打上来。 加上地下水深度,要把水从山下送到场站,要接近两百米的长度。 他也去市里面的农机市场考察过,发现扬程最大的水泵也只有五十米左右。 那如果要将水送上来,那就需要中间提升两次。 王天孝对这个行业不甚了解,又托大姐夫在省城了解一番,竟然找到扬程一百米的水泵,就是价格贵了些。 但王天孝现在不差钱。 预制厂和砖瓦厂的业务现在空前繁忙,按照营销和利润,仅仅一个月他就能分红十几万。 丝毫不慌。 别看他现在依然只是骑着摩托车,和干活的人一起吃饭,一起喝水,显得很是普通,但实际上,他已经是王家村,甚至是清泉镇最富裕的人之一。 而他有钱后,也并不想去投资到金融领域,赚到多少钱。 那些钱,即使赚到后,他也没有成就和收获感。 他连房地产都没有兴趣亲自去操刀,更不说虚拟世界的获利模式。 他就是要做点实事。 肉眼可见的出现结果,不仅自己能获得财富,而且还能让亲戚朋友们,乡邻大家都获得一份收入,过上幸福的生活。 仓廪足而知礼节。 富裕之后,大家的矛盾少了很多。 早些年,几乎每天都能听到大家因为地界几厘米的纠纷闹得不可开交,甚至大打出手。 现在自从大家都在场站以及跟着施工队伍干活后,挣钱的门路多了,哪有心思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折腾,不够麻烦。 而且,通过在工作上的协作,让大家逐渐有了整体团队的意识,不再是拘泥于自己家里的一亩三分地。 做事的效率也好很多,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明显也比之前融洽许多。 所以,投资两个水泵,对现在的王天孝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 天慢慢凉了下来。 不知不觉中,山上的树叶开始慢慢转黄了。 杨子岭这边主要是阔叶林,对季节的变化非常敏感。 每吹过一阵风,树叶就会落一层。 站在场站的平台上望去,经常会看到漫山都是飞扬的树叶,美丽的就像一只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该是秋天种植的药材已经基本种植下去,剩下的空地是一些冬天和春天种植的药草田。 这次种植王天孝专门请了米青松看到过很多次,保证他的药材种植方式没有任何问题。 其中包括一些相对比较贵重的药材。 今天是中秋节,王天孝让大家早点回家过节日。 他准备在场站搞一个比较隆重的聚会。 原本准备等到村里的连排房子建设好后在村里办呢,但建好后还要装修,实在是来不及,所以便将地方放在场站。 农历的八月十五,庆城的昼夜温差已经相当大。 而这个时候,也是大多数水果成熟的时节。 杨子岭的水果也很多,很多都是一大片一大片,直接种满半个山头。 例如冒火梨,山楂,山苹果,山枣,山梨,山杏,山李子,山桃,山樱桃等等。 别看这些东西平地上都有,但只要加上‘山’字,那就立刻变成了另外一种水果。 山里的水果因为没有经过人们嫁接和培育,所以都保持着水果原来的朴实味道,而且也不像经过筛选之后水果的样子那么好看。 就例如山桃吧。 山里的山桃很很多种,但它们有着共同的特征,就是毛特别特别厚,而山桃本身果肉非常结实,不到成熟的时候,人根本咬不动。 那种长毛很细,要是扎到人身上,可以让人全身都不舒服。 尤其是这个季节,天还未安全冷,所以晌午的时候会穿单衣服甚至短袖,如果吃山桃的话,毛必然落在人身上。 那个痒,真的让人难以承受。 八月十五前后,山桃们基本都成熟了。 刘元出去看野物的时候,就会摘一些回来,人们用刷子先大概将毛刷一遍,然后再用布擦拭后,这才可以吃。 山桃多是可以直接从中间扳开,里面是红的,桃核会直接分离出来,就有点像是黄桃。 吃起来的特别甜。 水果要好吃,就要满足两个条件,产地不怎么下雨,以及昼夜温差大。 庆城这里完全满足。 而且山里这种情况会更重。 但别看这种水果这么好处,但以前却只能让它们自生自灭,主要还是没有人去摘,摘了呢又运输不出去,如果一筐筐背到山下,再到集市上去卖掉,根本卖不到几个钱。 要想有收益,就要解决路的问题。 这里唯一可以换点钱的就只有山枣。 山枣基本长在山坡的两侧,因为地心引力的关系,山枣树都会垂下来。 晚些年,人们发现这个规律,等到山路修好后,直接开着农用车上来,用车子的屁股撞撞山枣树,山枣就会刚好落在车斗里。 省去人工。 至于不靠近山路两侧的其他水果,基本都是年复一年的开花结果成熟跌落,化作春泥,然后继续下一个轮回。 等到树老了,树就会自然死掉,然后在树的旁边,会长出一个新的树苗。 几年后,树苗又开始慢慢开花结果…… 大山里的植物,没有人类特意的去筛选,干预,还是保持着生命的本来样子。 完成一个又一个轮回。 王天孝承包了山后,其实想过将山里的水果收集起来做罐头或者果酱,但暂时山里也没有路,并且也没有相关工艺,真想做成这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中秋节是庆城非常重要的节日之一。 人们因为圆圆的月亮,对这个节日赐予了特殊的意义。 团圆。 在这一天里,不管人们在忙碌什么,都会暂时放下事情,和家人们团聚在一起。 吃月饼,吃各种水果赏月。 王天孝小时候对中秋节的期望不亚于过年。 过年是可以吃到肉,而中秋节是可以吃到糖果。 每年到中秋,母亲张玉凤就会自己做月饼,有蒸的,也有烙的。 里面可以放各种馅。 芝麻的,各种水果,核桃枣等等。 如果是干果就会剁碎,如果是水果就会切成薄片,还会在里面洒上白糖。 无论是蒸的还是烙的,吃起来都非常甜,很好吃。 后来他结婚了,这种事情就由母亲转到妻子身上。 每年到了这日,妻子就会早早摘很多水果洗好晾干,揉很多面提前发酵。 大概到中午的时候,开始做馅,一般是先蒸后烙。 蒸的话,是直接做一个直径三四十厘米的大饼,中间放上各种水果切好的薄片,洒上白糖好芝麻等,然后上面覆盖一个饼,将四周用梳子慢慢压起来,会形成非常漂亮的花纹。 但这么大一个饼,很难放到蒸屉上,每次都要王天孝帮忙,两个人小心翼翼地将饼缓缓拿起,慢慢挪到蒸屉上。 烙月饼就更麻烦了。 李雅丽会做成很多不同形状的月饼。 有圆的,方的,三角,还有半圆形,糖角等等。 柴火烙出的月饼非常漂亮,颜色呈好看的金黄色,刚出来时,淡淡的麦香味混着水果的果香味,闻起来香,吃起来甜。 每次王天孝都能吃很多个,一定要吃到肚子撑才可以。 后来,妻子去世了,每年孩子们都会给他买很多月饼,但不管外面的包装做得多么精美,他却并不喜欢吃,根本从里面体会不到吃月饼的乐趣。 反而那些月饼,因为怕坏掉,不得已吃的时候,他感觉十分痛苦。 终归是吃点心看心情,有时候吃的什么东西并不重要,而是看和谁一起吃。 今夜,王天孝心情额外激动。 他又可以吃到李雅丽做的月饼了。 从下午开始,他就像个孩子一样,一直围着李雅丽转,李雅丽揉面他就在旁边帮着剁馅,李雅丽要是做饼,他就跟着烧火。 李雅丽不懂他为什么这样,说他要是累的话,可以去休息,不用在这里帮忙的。 她自然不懂王天孝内心的喜悦。 比起其他任何事情,重生后能和妻子重新相守,才是他最大的幸福。 (本章完) 第241章 237:失踪的花儿回来了 第241章 237:失踪的花儿回来了 傍晚的时候,在王天孝的提议下,大家在门口的大石头上铺了一个油布,油布上放满了各种水果,干果,小零食,还有月饼,酒,饮料等等。 大家都盘腿坐在石头上,围着吃的东西聊天。 有说有笑,有吃有喝。 所有人都聚集在这里,团团圆圆。 今晚的月亮也很给面子,大而明亮,显得周围的星星都稀了许多。 只是银河依然像是条白链,横跨在天空。 这个年代的星空非常美丽,星星密密麻麻,就像是撒在幽蓝色天空的无数个银色的豆子。 这个季节该出现的星座也都一目了然。 到了八点多时,天渐渐有些变冷,山风也开始吹拂过来。 但大家都聊的很开心,只是加了件衣服。 王天孝开心中,难得喝了点酒,没想到他的酒量现在退步的相当厉害,感觉也没喝多少,最后却还是醉了。 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回的房间。 翌日上午,王天孝被李雅丽喊醒时,头还昏昏沉沉的,他睁开眼不解地看着妻子,不懂为什么将他喊醒。 一般遇见这种情况,妻子都会贴心地让他一直睡到自然醒。 “怎么了,丽丽?” 李雅丽的神情很复杂,说不出是开心还是难过,她犹豫下才说:“今早上天义来了,说是……说是花儿回来了。” “啊?” 王天孝翻身坐起,惊讶地问怎么回事。 “具体你让天义给你说吧,我出去喊他进来。” “好。” 王天孝揉揉发昏的脑袋,披上一件外套靠在炕墙上,看到王天义风尘仆仆地进来了。 “二哥。” 王天义顺势坐在炕头。 “怎么回事,听你嫂子说,花儿那孩子回来了?” “可不是嘛,昨天我睡到半夜,突然听到有孩子在外面哭呢,当时就吓了我一跳,想着说大半夜的不会是闹鬼吧。结果跑出门一看,竟然是花儿蹲在门口哭,当时可把我吓坏了,还以为……还以而那孩子怎么了呢。” 王天孝想想也难怪,大半夜一个丢失很久的孩子突然蹲在门口哭,谁见了估计都害怕。 “那你问了没,到底怎么回事,孩子这么多天去哪里了,她娘呢,没跟着一起回来嘛?” “我问了啊,可是那孩子好像脑子有点问题了,不管我问什么,一句话都不说,要么就是坐着哭,要么就是发呆。你看这事闹的,怎么办才好?” “孩子现在人呢?” “刚送到娘哪里。不过我看娘问她话,好像也是不理睬,害得娘也是直掉眼泪,也不知道那孩子到底怎么了。” 王天孝眼前闪过花儿那孩子的样子。 有点内向,有双黑而明亮的眼睛。 她似乎比同龄人要更加成熟一些,至少比王小竹这个姑姑成熟得多。 “我去试试吧。” 王天孝起身穿好衣服,草草刷了牙,然后来到母亲房里。 自从灾难发生后,母亲一直住在山里,和小竹,宏伟一个房间。 小竹因为还要上学,所以每天早上都是王天信送下去,但是下午回来,就有点困难。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比起很多人家只能住在临时搭建的帐篷,她这已经算是很好了。 王天孝来到母亲处时,宏伟和王芳在外面玩,就只有母亲和花儿。 母亲唉声叹气坐在边上,一副手足失措的样子。 花儿抱着膝盖靠着阑干坐着,双眼无神,背上披着一个薄薄的毯子。 她就像是受伤的小兽,缩在寒风里。 王天孝一阵心疼。 他灵魂里有个老年人,最是见不得孩子们受罪。 虽然和花儿只是叔侄关系,但心里已经种隔代亲的味道。 看到这么小个孩子,变成这种模样,真的是…… 又气又心疼。 母亲看王天孝进来,用求救的眼神看着他。 王天孝便示意母亲出去在外面转转,他试着和孩子说说话。 母亲点点头,下炕出去了。 两个人全程没有说一个字,气氛窒息到仿佛结成了冰点。 又像是撒满了火药的房间,只等待一个火星进来,可能瞬间就会爆炸,然后一切全被炸毁,灰飞烟灭。 十一岁的女孩啊。 已经很懂事了啊。 女孩子本来就比男孩更早成熟一些,而这个穷苦的年代,就尤其显得更突出。 王天孝清楚记得花儿之前的样子,知道她虽然只是个孩子,却已经什么都懂了。 包括大人们之间的各种复杂关系。 她还亲自问过王天孝和父母的事情。 想不到短暂的一年左右时间,已经走到这种地步。 真的是……物是人非。 王天孝看了会,叹息声,从旁边的窗台上拿起梳子,轻轻坐在花儿旁边,将她放到边上,为她解开已经乱的不成样子的辫子。 这个年代的人,都是要拧麻花辫的。 人们的头发都很多,有时候拧一个拧不住,还会拧两个。 花儿的头发不是很多,所以就拧了一个,但因为很久没有重新扎过,已经乱七八糟,部分头发从前面坠落下来,毛刺刺地,早没了什么发型之说。 “花儿,二达给你梳个头吧,你看看,我们不管发生啥事情,总要让自己美美的,我们是个姑娘嘛,不和那些傻小子一样。” “你看看,这头发都已经这么长了啊。长了好,这头发啊,就是人吸收人的烦恼生长的,你看小孩子们头发为什么都长得这么快,那是因为小孩子们烦恼多呀,可为什么看起来又无忧无虑呢,可不就都被头发吸走了嘛。” “我给你说,你别看二达这个样子,但我头梳的可好了呢,我只是一般不出手,害怕给人梳得太好,他们都舍不得洗头了呢。” “给你拧几道呢,我想想,算了,就两道吧,两道显得更精神,三道的话刚梳起来,可能头发会被扯得不舒服……” 王天孝像个老太太一样,絮絮叨叨地一边梳着头,一边和孩子说着一些唠叨的话。 他确实没有说错。 他很会梳头。 前世他在不忙的时候,就会给王芳梳头,也会给妻子梳头。 他的手一向就很巧。 小到包包子,剪窗花,大到做各种木工砌墙建房等等。 只要能看到的东西,他慢慢都会尝试着做出来。 很多时间,只是他没有时间做而已。 哄小女孩说话,他也有很不愿意有的经验。 前辈子,王芳慢慢地,竟然得了抑郁症,好几次都丧失了生活的勇气。 每次都是他费力将孩子从困境中拉出来。 王芳曾给他分享过那种无助的痛苦。 无数次,想起孩子当初无辜的眼神,他心里就十分难过。 人和人不同。 面对同样的事情,有的人就是能简简单单抛开过往从头再来,但有些人就很难,甚至永远走不出来困境。 如果没有任何外力干涉,他们可能会永远迷失在自我封存的世界里不可自拔。 直到某个时候,彻底崩溃。 他不知道花儿在失踪的几个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以他没办法直接去劝说她做什么。 经历过同样的事情,反应都还不同呢。 更何况,他没有经历过。 很多大人总是喜欢用自己心理承受能力要求孩子。 当他们从孩子成长为大人后,似乎就忘记了身为孩子的难过和困境,从而背叛了孩子们。 他们由不喜欢被这个世界刻板对待,慢慢也变成了刻板要求世界的人。 反抗的英雄,终究成了恶龙。 王天孝的童年,少年乃至青年时代,都是充满各种各样的痛苦。 他上辈子迟迟没有走出来。 可能也就是最后几年,当所有生活都尘埃落定,孩子们都过上幸福的日子,他又有了孙子和孙女后,孙子和孙女天真活泼的笑容才治愈了他心灵深处的伤痕。 才慢慢释然了。 想着,或许他大半生的苦难,颠沛流离,可能就是为了晚年那份美好的安宁吧。 孩子们安居乐业,孙子们活泼可爱,生活上衣食无忧…… 若是,妻子当初活着就更好了。 重生之后,他带着老年人豁达的心态,对事业上的追求有一些,但更希望的亲人们,仔细在乎的这些人都过的好好的。 他愿意帮助大家,愿意成为一个奉献者。 就像他前世一样,不管如何,都愿意默默举起双手,撑起孩子们的未来。 如果这个世界非要一些人牺牲,才能换得另一部分人美好生活。 那就由他来牺牲吧。 谁叫他是父亲呢。 他将孩子带来这个世界,就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他们变得好一些啊。 孩子需要过河,他就是桥。 孩子需要登天,那他就是台阶。 或许,在无数次急促赶路的途中,他会偶尔想想,如果自己什么都为别人,那自己在哪里呢? 但无所谓了。 每一代人都有每一待人的价值观,文化意识。 或许以后像他这样传统的父亲越来越少,人们会逐渐更看重自我意识表达,但那是后面的事情。 他不反对,也不觉得别人那样就不对。 他只是有自己的坚持。 春蚕到死,蜡烛成灰。 午后的阳光,顺着窗棂照射进来,映照在花儿的眼睛里。 有点刺眼,她的眼神微微动了动。 她伸手想遮住阳光,但嘴里却喃喃地说了声:“好暖和啊。” 王天孝手微微一滞,他强忍住心里的激动,轻言轻语地说:“山里的太阳出的更早一些,因为没有房子和树的遮掩。要是在我们家里,这会还见不到呢。” “二达?” “嗯,我在呢。” “我爸死了?” 王天孝微微楞了楞,轻轻叹息声:“人都会死,你爸也不例外。” “他是怎么死的?” “一个多月前,我们这里不是发了大水嘛,你在家里看到了,地坑院全部进了水,当时你爸躲在屋里……大家没有注意到……” “哦,淹死的。” 花儿淡淡地应了声。 轻轻笑了笑:“死了好。” 王天孝听到她这样说,心里又紧了几分。 能轻描淡写说出这句话,可见她此刻心中带着多大的恨意。 这种孩子对父母的恨意一旦形成,往往是世上最难化解的毒。 由爱生成的恨,最是伤人。 “花儿,以后就住在二达这里吧,不管以前发生过啥事情,二达还是二达,就像小时候喜欢你一样,以后我和你二婶也会心疼你,会给你最好的生活……” “最好的生活,我还会有嘛?”花儿轻轻笑了笑。 “会有的,每个冬天我们以为已经冷到极限了,世间万物好像都冰封,再也找不到半分生机,可等到春天,冰雪消融之后,温暖的阳光又会带来无限生机。” 王天孝将辫子最后一点点收完尾,在辫尾上扎上蝴蝶花。 “每个黑夜,都不是永远的吧,天总会亮。我们每个人的一生,都会在一次次苦难中熬过来,就像我们要经历很多个黑夜一样……” “那如果我们在黑夜就死了呢?” “哦,这样……当然最痛苦了,所以我们要勇敢点,不让自己在黑夜里就死掉啊。” 王天孝慈祥地看着侄女的眼睛,“凭什么呢,是不是,凭什么我们就要死在黑夜里呢,就算爬,我们都要爬到太阳下面吧。” 花儿怔怔地看着王天孝。 或许是伯父的温暖,暂时化解了她心中痛苦的冰原。 “花儿,从小我就知道你是个懂事而坚强的孩子……可惜啊,这个世界并不会因为我们懂事又坚强,就不会降临那些苦难。我们能做的,就是看轻它们,不被它们吓倒,打败……” “二达,你说我们都要努力爬到太阳下面?”花儿突然问。 “是啊,我是这样说的。” “那……如果我们没有爬的力气了怎么办呢?” 王天孝看着不属于这个年龄孩子眼里深深的疲惫,心里又是一阵难过。 他轻轻抚着孩子的头,“那不是还有亲人嘛。” “亲人?” 花儿眼神中充满迷茫,又夹带着几分悲伤。 “花儿,虽然你没有你爸和……你妈,但你还有我们啊,你看看奶奶,叔叔伯伯们,婶子们,大家都很关心你啊,你不知道你没回家这些日子,我们可都急坏了,不知费了多少功夫再找你呢。” “而且啊……你现在回来后,我们也都会好好照顾你,我们都是你最亲的人,丝毫不会比你爸你妈差的。 再说,你还有弟弟啊,宏伟的病不是治好了吗,你刚才看到看到了吧,他又变得生龙活虎……” “二达……” “花儿,”王天孝柔声再次强调:“如果你担心在黑夜里没人牵引你,那就由我来吧,我保证这辈子不会再让你吃一点点苦,你需要做的,只是从头来活就好。” 花儿的眼神微微亮了亮。 但很快又熄灭了。 她微微在侧过脸,不去看王天孝的眼神。 “花儿,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难过,这些事情发生在谁身上都不简单,也不可能轻松就化解了。 所以,我们慢慢来就好。如果现在你的面前摆着两条路,一条是宽阔但无边的深渊,一边是迈向光明的羊肠小道,那你也要选择那条小道,虽然辛苦了些,但是毕竟会走向光明。 孩子,你要相信我,你的难过我深有体会。我经历过的许多苦难,其实也和你几乎相差无几,所以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继续难过下去,因为当时那样痛苦的我,其实也希望有人能拉我一把,而不是让我一个孩子,默默去承受一切。 只要你想着朝前面走,那我就会永远陪着你,你会像芳娃,鹏娃一样,在我和你二婶身边长大。 孩子,人生的路很长,终究有一天,你站在光明处,再返回头看看现在的苦难,你就会发现原本以为是漫无边际的痛楚,已经被幸福压缩在很小的角落,它已经不能给你造成任何影响,唯一的作用只是映衬,你的生活到底有多幸福。” 或许是王天孝温和的语气,或许是他贴心的话语,终于破开了花儿的防御,她眼眶里豆大的泪珠哗哗落下。 开始还只是轻轻地抽泣,然后就突然将头埋进怀里,抱头痛哭起来。 王天孝看她这个他样子,反而是长舒一口气。 总算……发泄出来了。 刚才那种看起来面无表情的平静,才是最危险的状态。 就仿佛是在心口上被包裹了一层厚厚的膜,暂时不想和外界有任何联系,如果放任不管,这层膜就会越变越厚,最后彻底变成壳,再也不可能有任何人能走进她心里。 王天孝就是担心这点,才不断和她说话。 费了许久的功夫,才讲膜破开。 毕竟是个孩子,情感还十分脆弱,所以破起来还不算困难。 孩子们往往需要的很少。 很多父母总是觉得孩子好像要的很多,但其实大多数孩子,最终需要的,不过是父母的关心和重视一样。 你只要给他们多一点点真心实意的爱,他们就会变得非常满足。 花儿生在那样的家庭,有那样极品的父母,就注定了她从小不管多懂事,听话,都依然没有得到足够的关心和爱。 而她在医院里看到父母竟然抛弃了弟弟,心灵受到的打击几乎是毁灭性的。 父母本是重男轻女,也会因为看病要花钱,就那样放弃了弟弟,甚至挣扎都没怎么挣扎,那如果换做是自己呢,肯定也是同样的结局。 他们根本没有爱。 有的只是自私,淡漠,只有恶毒。 所以,花儿在听到王天孝这么温暖的话,瞬间破防了。 这是她之前想都没想的事情。 她压根没想过,还能有这么温暖的话。 要是之前父母能给她这样……哪怕几个 要是之前父母能给她这样……哪怕几个温柔的瞬间也行,那样至少给她可以回忆的资本。 可惜,直到现在,父亲没了,母亲不在,她也还是没感受到这些。 在王天孝身上,方才第一次感受到。 她才知道,原来人间还能有这样温暖的亲情。 花儿的哭声惹得外面的人揪心,李雅丽和张玉凤都站在门外朝里面看。 却见王天孝对她们微微一笑,这才放下心来。 王天孝轻轻拍拍花儿的肩膀,微笑道:“这样吧,你看看你身上的衣服都旧了,二达先带你去买几身新衣服换上。女孩子嘛,肯定要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的,咱花儿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不是。” 花儿抬起脸,泪眼婆娑。 “二达,为什么你们这么好,我爸妈却都那样,我到底是不是他妈亲生的孩子啊?” “这……”王天孝不知该如何回答,微微想了想,安慰道:“父母都是孩子们的镜子,你爸妈没有做好,所以你要吸取教训,引以为戒。等你长大了,结婚了,有了孩子,你一定要好好照顾疼爱孩子,让你的孩子从小就有个幸福美好的童年。” “我的孩子……” “对呀,人都会有孩子嘛,你将来长大了,不也会有。既然你都知道你爸妈那样不对,那不就知道什么是对的了嘛。错的事情,你就不做,只做正确的事情就好。” 花儿点点头。 王天孝用手背擦去孩子脸上的泪花。 她脸不知道多久没洗了,被泪冲出两条黑色的痕迹。 “二达,人一定要有孩子嘛?” “嗯?” “如果不想好好照顾,他们为什么要生出我呢?让我不要来到这个世界上不是更好嘛,他们省心,我也不会这么难过?” 王天孝心里暗暗发苦。 这种问题,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事实上,这个问题前世孩子就问过他。 不过问话的是王鹏。 前世他生活窘迫,家里吃穿用度都是问题,又有三个孩子都要上学。 有时候就难免偏颇。 例如女儿王芳当时考高中,因为数学太差,还缺了二十多分才能上,他是费劲功夫才给凑够借读费。 到了儿子王鹏时,王鹏的学习非常优秀,但他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再培养一个高中生,所以就让王鹏不要上高中,去上中专。 因为中转出来是分配的。 结果最后王鹏偷偷报了高中,没有去上中专,他一度还非常生气。 在王鹏高分考上重点高中后,依然不怎么高兴…… 主要是因为没钱。 他如果有钱,当然希望孩子们都能上好的高中,好的大学。 可他实在是没办法。 (本章完) 第242章 238:一步错,步步错 第242章 238:一步错,步步错 王天孝觉得就把他骨头拆了,他以前也没那个能力。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当时眼看着报名的时间都过了,那天王鹏就流着问他,同样是孩子,为什么会这么偏心,既然不能做到一碗水端平,为什么要让自己来到世界上,受这样的磨难? 他当时也特别难受。 结果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十三岁的王鹏自己在工地干活,赚到了一部分钱,他准备自己赚够再去报名。 王天孝没办法,就将刚收下的玉米还没有晒干,直接拉到集市上低价卖了,给王鹏凑足了学费。 王鹏才得以继续上学。 多年以后,王鹏都已经有孩子了,但是在酒后提到这个事情,依然会难过的流泪。 而王天孝也同样会老泪纵横。 少年时代给孩子留下的心灵创伤,需要孩子用一辈子去弥补。 所以,他重生之后,非常注重孩子们的心灵抚慰。 赚了钱,并不一定就能给孩子更多的安全感。 爱才可以。 王天孝听到侄女这样问,又再次勾起之前的情绪,他只能强行让痛感缓缓平息,温和地对孩子说: “这是因为,每个父母,也是第一次做父母。他们还没有教育孩子的经验,就已经将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了。可如果没有孩子,他们又如何去积累这种经验呢,这就是个悖论。 所以啊,每个父母也同样需要孩子们的帮助,互相成全。父母带着父母的经验,孩子呢,要提出孩子的想法,双方互相磨合,慢慢才能得到各自的需求呀。孩子在父母的关心中健康长大,而父母在孩子的陪伴下,也治愈了心灵。” “我有点听不懂。” 花儿听得有些迷惑。 “哈哈,是有点复杂对吧?” 王天孝觉得自己说得也不是很清楚,但他也找不到更清楚的办法了。 “听不懂就对了,人世间很多道理,本就是只能体会,讲不出来。等你慢慢长大了,就会懂了,要你没亲自经历过,还真就体会不出来。” “那……好吧,我试试。” “这样就乖了。” 王天孝很欣慰点点头,他本想趁机问问余小凤去了哪里,她又是怎么回来的。 可看到现在好不容易孩子情绪稳定了,便没有继续追问。 伤口既然都愈合,那就不要重新撕开再看了吧。 或许这个伤口慢慢愈合了,从此再也不会被花儿提起。 也或者,等到某个度过危险期的时刻,她终于可以正视这段难过的过往,主动说出来。 一切都看孩子自己安排就好。 “好,这样吧,我先让你二婶烧点热水,你好好洗洗,换上干净的衣服,二达带你去市里买好衣服,你看怎么样?” 花儿听到洗澡,脸微微红了下。 低头看看自己的小手,上面黑漆漆的,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 女孩子嘛,还是很在意卫生和外表的,谁知道他吃了多少苦呢。 王天孝摸摸她的脑袋,走出房间。 刚出去,立刻就被守在外面的李雅丽拉在边上,小声问道:“怎么样,孩子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不过也不重要。” 王天孝大致将自己和花儿的交流给妻子说了说,然后说:“多烧点开水丽丽,等下麻烦你帮孩子一起洗洗身体。我毕竟不是她爸,很多事情还是不方便,你替我多操点心。” “嗯,你放心吧,交给我就行。” 李雅丽说着,转身从其他房间先给孩子找了几件干净的衣服。 花儿虽然年龄小,但个子不算矮,穿米小青的衣服也只是稍微大一丢丢。 王天孝则是来到岩石边,给焦灼不安的母亲简单说了情况。 张玉凤这才放下心来。 “余小凤那个吊死鬼,也不知道把孩子带哪里去了,好好一个姑娘,给祸害成这个样子。” 张玉凤提到余小凤,按捺不住的憎恶。 王天孝虽然也很怨恨余小凤,但听母亲这样说,心里想着,你怎么不说说你儿子呢。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两人基本是一丘之貉。 王天孝对王天仁的情感有点矛盾,当看到王天仁死亡那刻,他还是有点难受,毕竟是同胞兄弟。 可现在那种突然死亡的冲击感慢慢减退,他又开始恨起王天仁。 只能说,人的情绪真的很复杂。 “娘,以后当着花儿的面不要一直提起她妈,孩子既然不想说,我们就不要说了,再怎么样,也是她妈。我们说多了孩子也不高兴。” “还不许人说了……好吧好吧,不说就不说。只要花儿能高兴,我管那个吊死鬼干嘛呢。” 张玉凤还不服气呢,但被王天孝的眼神制止了。 现在母子俩关系已经好了许多,张玉凤算是比较听王天孝的话了。 事实证明,有了王天孝的存在,她就是活得更开心,更舒服。 为什么不听呢。 中午吃饭的时候,花儿几乎是狼吞虎咽。 看的一伙人又是心疼不已。 张玉凤是忍了又忍,才没有骂出声来。 大家也都是如此。 不过心里都早已骂了不知多少次。 吃过饭后,王天孝带着李雅丽和花儿去了市里。 毕竟是个姑娘家,买衣服他也不方便看着,还是带着妻子比较合适。 花儿本来对李雅丽感情就还可以,很是合适。 王天孝暂时还没完全想好如何安排花儿的未来,暂时准备先休息几日,然后重新回到学校读书。 不管是不是学习的料子,至少要等到初中毕业。 不然就是文盲。 他当然希望花儿可以和自己其他孩子一样,好好学习,将来能考上大学,去外面看看更大的世界。 宏伟也是。 但具体能走到多远,就要看他们的天赋。 也不是谁都能学习出个本事,这不能强求。 想来也是荒诞。 他一生最讨厌的就是王天仁两口子,前世恨不得让这个人早点去死。 可是却偏偏收养了他们两个孩子。 找谁说理去呢。 . 十月中旬,农历也到了九月份。 庆城四季分明,农历的九月份已经是秋天最后一个月。 天渐渐变冷了。 年轻人们逐渐穿上外套,而老人们有的已开始穿起毛衣。 不健康的饮食习惯导致这边的很多人都有胃病,天一冷胃就会不舒服,所以人们都非常自觉,该加衣服就加衣服,坚决不让自己受罪。 因为刘莽在王天孝的叮嘱下全力冲击,所以房子建设的相当快。 若不是需要放置一段时间,现在都能装修了。 为了让房子装修后质量更坚挺一些,王天孝准备多放放再装修,反正也不急着住。 现在这这边临时就住了王天义一家子。 但他们住的也不是帐篷,而是单独给建设的一个房子,里面非常舒服,等到冬季再加个火炉子,应该就可以过冬了。 其他人,都住在场站里。 到了这个阶段,王天孝已经成为家里的顶梁柱。 再也没有人说他什么了。 原本还想着王宏伟病治疗好后,过继给王天忠,但看魏淑芬的意思,不怎么同意。 那就算了吧。 也放在王天孝身边长大。 以他现在的财力,养点把孩子还是没什么问题。 而通过宏伟和花儿的事情,让家族的人也都清楚谁才能有力量改变家族的状况。 不是做官的王天忠,而是王天孝。 慢慢地,也就将他当作家族的主心骨。 就连张玉凤也是这样想。 王天诚最近一封来信,里面提到了他在部队里表现很好,认识了一位很不错的姑娘。 王天孝好像记得部队里不能谈恋爱吧。 或许可以。 反正他不知道规矩。 但却知道,王天诚嘴里说的那个姑娘,就是他以后的妻子。 这个妻子不是一般人,父亲身份重要着呢。 王天诚正是因为有岳父的帮助,加上自己努力,才一步步能走到最后的辉煌。 但他信中似乎还对要不要接受这份情感感受到迷惘。 王天孝也不知该如何给他回答。 前世王天诚退休后,和妻子还是离婚了。 具体原因也说不好。 大概是因为妻子中间生了一种病,最后变得性格很怪异吧。 王天诚那个妻子,年轻的时候很漂亮,身材也很好,性格也很温柔,反正怎么看怎么顺眼。 但结婚没几年,就得了病,虽然后面治疗好了,可人却整个变了样子。 从窈窕美女变成一个很胖的大姐。 面相变还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性格也变了。 从此变得非常尖酸刻薄。 王天诚努力去陪伴妻子,但一直没有什么转变,两个人最后等到王天诚退休后还是离婚了。 结婚三十年,起码有二十多年都处于折磨里。 所以,王天孝不知道该如何给王天诚回复这方面的信息。 因为他不能站在未来的角度去评判一个现代人。 就像他无法确定王天信将来会变成一个很混账的年轻人,所以重生后,一直默默引导他,也将他拉到了正道上一样。 他不能保证,王天诚的妻子,在这个世界,就一定会生病。 或者说,就一定没办法化解这样的劫难。 毕竟,他这个蝴蝶已经煽动了翅膀,而王天诚也被他影响了部分。 人不可能将所有的风险都规避掉。 他的路,还是让他自己慢慢走最好吧。 最后,他回信的时候并没有特意针对这件事做任何评价。 场站这边,花儿已经重新上学了。 本来她无辜旷课很多天,学校是非常不满意,想要开除她。 但考虑到孩子家里受了磨难,又因为王天孝给小学是既捐书又捐炉子,算是学校的小小金主。 怎么着,都要给孩子个机会,于是重新将花儿收了进去。 也没让她留级,而是接着下个年级继续读。 她就光荣地成为一个四年级的小学生。 至于她心里的创伤,就只能等待时间去修补了。 场站的人日子过得风风火火,动物们也是不遑多让。 首先是金雕和豹猫。 李冠平和米小青都结婚了,金雕和豹猫自然也不甘落后。 原来王天孝抓住的是一只母的金雕,也不知道今年被谁播下了希望的种子。 竟然下了两个蛋。 奇奇怪怪,开始就是没看到公雕的影子。 就当人们以为公雕可能敢做不敢当,广撒网不负责时,公雕出现了。 竟然是断了一个翅膀。 也不知道是被什么咬了。 奇奇怪怪。 金雕在山里基本是没天敌的。 它们身体大,速度快,爪子又非常尖,还是空中部队,而公的金雕更是猛中之猛,但却被伤了翅膀,这实在有点怪异。 除非是人才有这种可能性。 不过场站现在还能有这样的人存在嘛,王天孝觉得不可能。 想来想去,反正也想不清楚,索性也不管了。 金雕一般是三月产蛋最多,但偶尔情况会出现在四月底,甚至五月份才产蛋。 基本每次都是两个。 偶尔有一个或者三的,但是不多。 正常情况下,产的蛋大概需要四五十天左右的时间才能孵化出来。 孵化的时候,是公的金雕和母金雕一起孵化,轮换着来。 但这次这个公金雕一只翅膀被干掉了,能逃回场站已是不易,自然是不可能出去觅食养老婆,于是便迫不得已成为专职的孵娃机器。 从头到尾,一直是他自己孵。 只有晚上母雕回来,才能换它稍微活动下身体。 对此,他也不敢有什么意见,毕竟若不是场站人给他喂点肉,他自己都需要母雕捕猎喂养,哪敢说什么呢。 六月底的时候,两只小雕总算被孵出来了。 公雕好不容易得到休息的机会,就疏于关心小雕,结果强壮的一只小雕竟然把弱小的一只差点给吃掉。 实在是太残忍了。 金雕这种肉食猛禽,小时候是会同类相残的。 一般情况下,如果饿坏了,强的会将弱小的身上的羽毛和肉给啄下来吃掉。 如果饿的时间太久了,可能就直接会将弱小的一只吃掉。 公雕就是一个不留神,差点小雕就被哥哥给吃掉了,等母雕回来看到受伤的小雕气坏了,将公雕赶出巢穴,迟迟不让回家。 很长一段时间内,公雕只能可怜兮兮地在一般守护着。 惹得整个场站的人都为他感到可怜。 好在,那只受伤的小母雕在母亲细心呵护下,重新恢复了健康,就是脑袋上有处光秃秃的,没有毛。 后来因为场站要收药草,王天孝再征得金雕同意的情况下,将两只小雕换了个房间,这下地方大了,公雕才重新获得看管小雕的权力。 母雕是王天孝和刘元带大的,所以场站的人就像她的亲人,所以对大家没有防备,但公雕刚开始来时,还呲牙咧嘴,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不过很快又被母雕给镇压了。 在母雕面前,基本没有他施展的空间。 而母的金雕现在基本是杨子岭一霸,每日在空中反翱翔,不仅天上没什么鸟敢跑过来毁坏药田,就是地上那些小兽们也瑟瑟发抖,每天出来觅食都是提醒吊胆。 好在,很多时候它只是驱赶,并不会真正去吃。 否则有她在,怕是这里的小动物都要被灭绝了。 场站有孩子的小东西除了金雕还有豹猫。 原本两只豹猫是兄妹或者姐弟俩,王天孝觉得让它们自由婚配,有点不符合伦理道德,于是便放生了。 结果,将它们带回来容易,送出去可就难了。 虽然两只豹猫,阿珍和阿强被放到野外了,可它们也就是围绕着场站附近活动。 人多的时候,可能钻在高处的树上看下面,等人少了,就会重新跑回来凑热闹。 四月份的时候,阿珍肚子就大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近亲,王天孝就管不上了。 他能做的都已经做过了,要是它们一定要这样,那也没办法不是。 结果到了五月底,豹猫一口气生了四只小豹猫,其中还有一只灰溜溜的,像是家里的狸花猫。 这让王天孝一度怀疑,这猫的爸爸,是不是山脚下某日流浪的狸花猫。 如果真是的话,那纯属以弱胜强。 算是不错的战绩。 但如果这种推测正确,那阿强肯定也不甘示弱吧,也不知道有没有将种子播撒在流浪猫身上。 他可是恃强凌弱,难度应该不是很大。 四只小猫生下后,作为舅舅的阿强似乎并不是很喜欢,有事没事就喜欢过去欺负小猫,为此没有少挨阿珍的打。 而场站的人们,看到四只小萌猫出生,就好像养大的女儿又有了孩子,个个都有当外公外婆的感觉。 也是非常心疼四只小家伙。 好吃好喝自然是没有停下,王天孝还专门给封存了羊奶,方便它们当饮料喝。 结果,四只小猫长得飞快,四个月时间,都长得比妈妈还大了。 一个个像小豹子一样,整日在场站四处蹿。 或者跟着妈妈去山野里捕食猎物。 但看样子,它们的爸爸肯定不是豹猫。 因为它们的弹跳能力完全赶不上妈妈和舅舅,很符合狸花猫笨拙的姿态。 小时候掩饰了半天,长大后终于露出了猫脚。 当然,比起金雕和豹猫,狗獾那家伙就特别傻了。 同样是从场站放出去的动物,金雕和豹猫都依然还记得主人的好,可狗獾那家伙,自从放出去后,就再也没见了踪影。 尽管王天孝本来就想将它放回山野,但就这样离开,他还是觉得不是个滋味。 就像每个父母都希望孩子能飞得更远更高,可若是孩子真的飞走了,不回来了,电话都不打一个,又会感到很只能想着,反正都在山里吧。 也没算走出太远。 原来王天孝还想着养养狗獾这些东西,看能否发展成一种产业。 后面才发现,人类几千年来只驯化了有限几种动物并不是没有道理,很多东西是脑子太笨,没有驯服的必要,而有的动物呢,则是性子太野,驯服不了。 并不是,事事都能如愿。 相对来说,鹿就给力多了。 小鹿出生后,在刘元的百般呵护下,长得也是十分可爱,成了场站诸人的吉祥物。 大家没事都喜欢将它放出来玩。 才一两个月大的小鹿,就像是小羊羔一样,非常顽皮,但又长的眉清目秀,叫起来糯糯的,很招人喜欢。 王天孝原本计划的鹿场养殖计划,被这边各种事情耽搁了很多次,至今还没有机会去实现,所以将对鹿的情感,就暂时全投注到这几只小鹿身上。 希望它们作为鹿园的种子,健健康康地生活着。 . 这日王天孝正在石头看着自己的试验场。 突然发现山路上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推着自行车慢慢上来。 刚开始还以为看错,仔细一瞧,没有错啊。 还真是崔万山。 半年前,他在子午岭就想着将崔万山带到这里,并且都给戴志新老场长说好了。 可崔万山却觉得就那样离开,对场站不好巴拉巴拉。 反正就是有各种原因。 王天孝也不好拆穿他,是因为他那个绿了他的老婆又回来了。 老实人,容易被人欺负,这是亘古不变的事情。 倒是与男女没关系。 崔万山那个老婆就是个没出息人。 她本来嫌弃崔万山没有钱,没有出息,所以跟隔壁县还是哪一个人去了,结果跑到人家地界,发现对方不仅吃喝嫖赌,而且还打人。 坚持了一段时间,实在坚持不住了,又跑到外地待了一些年。 不知道为何,竟然在今年又回来了。 重新找崔万山这个老实人。 说崔万山没出息,也真是没出息。 女人给他戴了绿帽子,按理说,是个男人都受不了吧。 可他不仅原谅了那个女人,还专门给他安顿了住处,虽然最后没有和人家重归于好,但能做出这种事情,也是没谁了。 不过,这或许就是老好人的悲哀之处。 他们其实就想做个好人。 老老实实地过普通日子,不去伤害任何人,不占其他人的便宜。 他们也希望别人看在他们老实做人的份上,也不要欺负他们,能让他们就平平淡淡过一辈子便可。 然而,他们这种想法,无疑是没有任何市场的。 人类就是这样的动物。 比起大家坦诚相待,很显然彼此勾心斗角更能维持平衡关系。 无论是亲戚朋友们,还是工作同事,甚至是夫妻之间。 那些真正坦诚的关系,基本维持不了多久,能长久的都是互相制约,磨合,妥协的产物。 可能,人的天性就是自私。 坦诚,并不是人的本性吧。 (本章完) 第243章 239: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王天诚不想去评判崔万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这是人家自己的事情,也是人家的价值观,他喜欢的是崔万山诚实本分的性格,可能就要接受这种很多人看起来完全不能理解的毛病。 不管那样,都是崔万山本人。 怎么能刨除一部分,只接受另外一部分呢。 被那个媳妇一耽搁,崔万山也就暂时没办法过来了。 中间王天孝问过几次,每次崔万山都是吞吞吞吐吐,渐渐地,王天孝也就不问了。 何必尴尬呢。 如果他真的过来,想必等到一定时间,就会来吧。 让他有充足的时间慢慢处理好这些事情。 王天孝和崔万山前世是几十年的朋友,那种情感并不比亲兄弟们差。 甚至,亲兄弟间好几人都没这种关系。 所以这辈子他本来是想让崔万山过点好日子。 至少不需要那么辛苦,整日为了生活劳苦。 确认是崔万山后,王天孝先是愣了楞,这还是崔万山第一次来杨子岭,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他急忙跳下岩石,跑下山路,在半截上拦住崔万山。 崔万山看到王天孝,想是一脸惊喜,可很快就又变得有点焦虑,脸色瞬间变幻几个情绪。 “哈哈,老崔,你怎么来了,你要来给我说嘛,我可以用摩托车带你回来,你看看你这个破自行车,不给你蹬出火星子出来?” “老王,你还笑,出事了。” “出事了?” 王天孝看崔万山一脸忧虑,心里也咯噔下。 能从场站本部哪里出的事情,又与王天孝有关系的并不多,莫非是戴志新出事了? 他和老场长的关系好,崔万山是知道的。 除了那个,还有什么能让崔万山专门跑到这里来说呢。 “戴场长去世了。” “啥!” 王天孝如雷重击,突然头晕目眩,身体也摇晃着要倒下,他急忙扶住山崖边,这才勉强稳住身体。 “你再说一遍,什么叫老戴去世了?” “就是死了啊。” “这不可能!” 王天孝近乎野蛮地打开崔万山搀扶过来的手。 “这根本不可能!” 戴志新是不可能在今年去世的,他是知道的啊。 前世他是调走了,然后还活了十几年,根本不是这个年龄就死在了大山里。 王天孝是经历过前世的呀。 “老王,这是真的,元元都回来了。” 王天孝怔怔地看着好朋友,“老崔,你这是和我开玩笑对吧,老戴他身体那么好,不可能就这样突然没了,对不对?你说你开什么玩笑不好,怎么能拿人家的生死说事呢,这样很不好。我不喜欢这样的玩笑,你赶紧收回去,我们还能……还能做哥们。” “老王!!” 崔万山双手揽住王天孝的肩膀,也是非常难过地说:“天孝,你冷静一些吧,我知道你一直敬重场长,不希望这是真的,我又何尝不是呢。可这件事,他就真的发生了啊。” “你冷静一些,我这次来找你,就是让你赶紧会场站那边吧,晚了的话,他就要被带走了。” 王天孝这才慢慢冷静下来。 忍不住,泪如雨下。 人的感情很奇怪。 在戴志新活着的时候,王天孝一想起那个老头子,就会忍不住想吐槽,还想着怎么套路他,从他身上得到更多的资源。 他会潜意识将戴志新看成一个一直存在的人。 并不知道,除了上下级关系,其实他对这个很照顾他的老人,还有一种晚辈对长辈的爱。 知道刚才的刹那,他突然知道了对方死了,再也没有了。 那种情感才清晰起来。 那一瞬间,就好像身体里什么被抽走了,让他几乎要软了腿,没了力气。 这种感觉,前世也就是母亲去世时,他才有过。 当时他和母亲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即使母亲轮回到家里,也就是用心照顾,并没有做到心贴心。 他以为那样就是比较正常的母子关系。 直到那日…… 王宏伟跑到他们家,说是奶奶去世了。 他先是愣了楞,然后跌倒在沙发上,迟迟站不起来。 那种铺天盖地涌来的难过,直接击垮了他。 让他仿佛是一个狂风中瑟瑟发抖的小草,一下子变得弱小可怜一万倍。 原来在那刻,他才明白,他不是个擅长表达感情的人。 但他又特别依赖情感。 对母亲的情感,并不会因为看母亲前世那样,就变得弱很多。 他从小没有接受到很多父母的爱,导致他就是个极度缺乏爱的人。 所以,他总是费力对别人好,想让周围的人都逐渐过上好的日子,哪怕因此会失去自己一些利益。 这就组成了他性格里最基础的调子。 这辈子,王天仁去世,他当时就很迷茫。 心理上非常痛恨,觉得他死就死了,留在世上也只是祸害别人。 让大家都不得安宁。 可看着王天仁缩成一团的身体,还是很难受。 毕竟是一奶同胞的兄弟。 看到他惨死在这个样子,他真的生不出半分大仇得报的快感。 他经常想,或许他也是没出息的人吧。 做不到杀伐果断,是有点没出息。 王天孝和崔万山回到场站,李雅丽看到崔万山本也很高兴,但听说了戴志新的事情,顿时也惊呆了。 “这不可能啊,戴场长才五十多吧,身体还那么硬朗,怎么就突然去世了呢,是得病了吗?” “不是,是摔死的。” “什么,摔死的?” 王天孝刚才心里难过,也没顾得上问戴志新的死因,还以为他就像上辈子一样,是心脏出了问题呢。 没想到,竟然是摔死的。 这和上辈子时间线不同,事件也完全不同了。 又是一个严重被异化的人生。 王天孝重生活后,其实改变了一些人的轨迹,让他们和上辈子的生活出现了背离。 王小兰,王天义,王天信,李冠平和米小青等。 以及接下里的王宏伟,王花儿,李雅枚和李冠红,包括岳母家所有人。 以及村里那些直接或者间接受到他影响的人。 还有场站。 他自己的生命轨迹改变了,自然也就带动了这些人改变。 总体来说,都是像好的方向转变。 唯独不好的是王天仁,他比前辈子要死的更早一些。 曹大能好像也是。 但这些严格来说,与他也没关系。 若说是他来到世界后,引发的蝴蝶效应,他不能说不是,但也不能就说是。 只能说,很难找到直接关系。 那么,戴志新呢,又是因为什么原因,会不会是因为他呢? 崔万山欲言又止。 “怎么,还有什么隐情没有告诉我?” 王天孝注意到崔万山有点不对劲,似乎在掩饰什么。 “没……没什么。” “肯定有,有话你就直接说出来啊,老崔,你也不是那种能说谎的人,你到底要隐瞒什么?” 王天孝看着崔万山的眼睛。 这是个老实人,真的不会说谎。 一旦说出的不是真话,别人没说什么,他自己肯定是受不了。 “唉……造孽啊。” 崔万山叹息声,一屁股坐在炕沿,将手套朝阑干上一拍,气呼呼地说:“还不是刘军!” “刘军?刘军这么了,管他什么事?” 王天孝差点把刘军这个垃圾忘记了,当时将他双腿搞残疾,以为他应该老实了,没想到在这种事情上,还能出幺蛾子。 “他不是腿出了问题嘛,然后一直想让场站负责,反正就是经常来耍赖。前天他又来了,和老戴争执的过程中,轮椅突然一滑,就朝山崖滑过去,老戴急了,为了就去救他,一个不留神……” “轰!“ 王天孝的脑袋嗡地一声,如五雷轰顶。 先前还想着,老戴的死会不会是自己带来的蝴蝶效应,这下确定了。 是。 就是他。 他就是罪魁祸首! 刘军的腿就是被他整坏的,间接导致了刘军没有生活的依靠,然后去场站耍赖,最后戴志新为了救刘军,不幸遇难。 这…… 他一时间觉得天地间都晃了起来。 头疼的厉害。 “老王!” “掌柜的!!” 王天孝迷糊中听到妻子和崔万山的惊叫声,他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 他再次醒来后,天已经黑了。 他正躺在炕上,头上放着个热毛巾,妻子正坐在身边,担心地看着他。 看他睁开眼,这也难过地说:“你总算醒了,你吓死我了。” 王天孝怔怔地看着妻子。 “老崔……” “老崔在旁边休息呢。” “哦,原来是真的。” 王天孝重新闭上眼睛。 他在醒来的刹那,多么希望自己刚才只是做了一个梦。 可惜并不是。 “掌柜的,你不要太伤心了,我知道你和戴场长的情感深,可是人……” 李雅丽说到这里,却不知道如何安慰丈夫,想了又想,找不出好合适的词,最后自己反而也难过的轻轻抽泣起来。 王天孝闭着眼睛,让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一会儿后,重新睁开眼睛。 “丽丽,给我准备点钱,一套换洗的衣服。” “好。” 李雅丽没有问丈夫要做什么,她都懂。 两人的感情心心相印,彼此都不需要有太多的交流,便能明白。 丈夫这是要去子午岭。 去看看那个对他有提携之恩的人。 她其实还不知道,那个老人对王天孝原本是有两辈子的恩情,加起来,也足足有二十多年了。 在李雅丽准备东西的时候,王天孝抓紧时间恢复力气。 半个小时候,他就将包背在背上出门了。 李雅丽望着黑漆漆的夜晚,很想让丈夫明天天亮再出去,但看他的样子,等一个晚上,实在是太难了。 应该是一种莫大的折磨。 所以她只是温柔地安慰丈夫,叮嘱他路上小心一些,不要急。 又给崔万山单独交代,让看着丈夫一些。 知夫莫若妻。 李雅丽知道王天孝是个复杂的人。 他做正事的事情,其实很有智慧,往往能将事情的利弊看得非常清楚,从而找到最合适的处理路径。 也可以和任何人斗智斗勇,进行全方面交流。 但其实骨子里,他是个很没安全感的人。 他并不具备那种真正成功人士的稳重。 他就好像有点分裂,身体里住着两个人,一个是成熟的大人,而另一个则是天真胆小的小孩。 遇见感情的问题,他就变成了小孩子。 不想面对任何失去,看不得别人受伤害,善良怯懦。 遇见工作,他又换成了成年人的理智,能和任何人,将任何事情都谈得明明白白,让人家以为他是个很有智慧的人。 所以,或许场站其他人都不明白,王天孝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但李雅丽懂。 她难过的是,自己一直小心翼翼呵护的王天孝温和的心,最近因为两个突如其来的死亡,让他再次出现了裂缝。 她能明显感受到丈夫身上的颓气。 这让他她很担心。 王天孝临走前,抱了抱妻子,亲亲孩子们。 他此时心里很乱。 难过有,憎恶更是有。 他心想若是刘军此刻就站在他面前,他肯定会暴揍对方,会打得他屎尿喷出来。 但怪罪刘军的同时,他其实也在反思自己。 因为自己的缘故,大致刘军残疾,进而才发生了如今这样的事情。 那是不是自己也有罪过呢。 一笔乱账啊。 摩托车在路上飞速奔驰。 崔万山从他失去自行车的不安中回过神来,不住地让王天孝开慢一些。 不要像个疯子一样。 王天孝开始自是置若罔闻,一直开出三十多公里,都已经出了庆城的界限,他高昂的情绪才被冷风吹得慢慢安静下来。 摩托车终于回到原来该有的速度。 “天孝,事已至此,你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这不,因为戴场厂出了问题,局里已经临时安排新的场长到位了,那个人你也认识。” “谁?” “梁坤。” “是他?” “嗯嗯,你说你是不是很倒霉?” “妈的。” 王天孝忍不住飙个脏口。 他还真是倒霉。 前辈子他在场站一共有两个讨厌的人,一个是刘军,那家伙就纯属个阴险小人,自不必多。 至于这个梁坤,则是因为大哥的关系。 梁坤有个弟弟,因为盗窃被抓,抓人的刚好是王天忠。 据说当时刚好只有他们两个人呢,梁坤的弟弟说是只要放过他,就以后一定不为非作歹,好好做人。 但王天忠那时候刚当上派出所所长,正是一腔热血,肯定想着立功,那顾得上这些。 更何况,梁坤的弟弟犯的不是一般盗窃罪,他是将高压线给剪了。 这罪很大的。 结果呢,那个弟弟因为碰到非常严的那段时间,因为这个事情竟然被判了十五年。 小伙子在里面也不好好踩缝纫机,中途还想着逃跑,然后就被击毙了。 本来呢,这件事与王天孝也无关,而且谁也不知道王天孝和王天忠刚好是兄弟俩。 结果呢,某次王天忠抓捕一个贩卖大鸨的案犯,刚好在这里经过,就顺便来看了王天孝,被梁坤碰到。 也就知道了王天孝原来是‘害死’弟弟‘罪魁祸首’的弟弟,从此可就对王天孝不好了。 他本来就是场站的副场长,若不是戴志新来,是有可能当场长的。 后来既然没了机会,就调到局里做了个小科长。 现在戴志新出了问题,那这边的工作肯定重新需要人主持,他对这边很熟悉,自然就成了最合适的人选。 王天孝听到这个消息,气不打一处来。 他还以为不需要和这个家伙打交道了呢,没想到终究还是会遇到他。 “怕他作甚,难道他还能吃了我。” 王天孝嘴里冷哼声。 他还想说怕他个鸟呢,但觉得太粗鲁,才没有说出口。 梁坤这个人,他本来这辈子是不打算有来往的,反正在不同的地方。 前世的恩怨,这辈子没出现,也不能靠着假想就去找他事,而且两人本来也没有了什么联系。 但既然还是碰到了,那就看梁坤怎么想了。 若是他不太过分,那倒罢了,若是他还是要像刘军那样没事找事,他遇见自己,可就算是倒霉。 这辈子,他怕谁呢。 “老王,明早到场站你注意点说话,不要惹着梁坤,那家伙本来就是个小人,又和你们家有那种恩怨,这下当了场长,不针对你才怪呢。” “还是那句话,怕他作甚,让来呗。” “你啊,不要这么冲动嘛,你忘记了,场站现在可不止有梁坤,那个刘军和梁坤是一个鼻孔出气,现在老戴没了,可不就是他们的天下了嘛。” 王天孝微微楞了下片刻,淡淡一笑。 “还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谁说不是呢。”崔万山叹息声。 说到了敏感的话题,两个人暂时陷入了沉默。 崔万山是替王天孝发愁,作为王天孝好朋友,多年的好哥们,他想到王天孝接下来面对的情况,就感到不安。 崔万山是这个年代的人,他心里没有那种和组织对抗,并且脱离的念想,所以他只想着如何应对。 但不管怎么想,都是前有狼后有虎,好像是个死局。 ‘难啊,也不知道回去会发生啥事。’ 他在心里默默想着。 而王天孝虽然也沉默,却并不是因为忧虑。 他甚至有点兴奋的味道。 那种终于可以有机会,将心中的郁气发泄出来的爽快感刺激着他。 让他本来追求安稳的性子,也在心底深处点燃火苗。 场站有这些人,本就是场站的不幸,而他们前世欺负自己就罢了,这辈子还想重蹈覆辙,那就想错了。 陪他们好好过过招吧。 摩托车在风中快速穿梭,车上两个人久久没有说话。 一个满面愁容,一个嘴角洋溢着残酷的笑意。 . 凌晨的时候,摩托车赶到了子午岭的场站。 在上山的过程中,一辆警车擦肩而过。 等到了场站,王天孝看到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一些同事,那种沉寂一路的难过才爆发出来。 他只是机械地向给他打招呼的人点点头,在别人的引导下,来到灵堂。 这个灵堂只是暂时摆放戴志新骨灰的地方。 他不是本地人,自然要等待家人将骨灰带回故土。 这里就是暂放而已。 王天孝走进去,看着戴志新黑框白底的照片,微微闭上眼睛。 仿佛是闭上眼,老戴那爽朗的笑容就会出现在他面前。 自从上次见他,也就不过两个月的时间,没想到再见已经是天人相隔。 知道这样,他上次走的时候,就好好陪老戴再喝一杯,而不是推说家里有事,拒绝了他请吃羊肉的邀请。 人生,何其无常。 那些我们潜意识以为永远会陪伴在我们身边的人和东西,总是在不经意间慢慢离去。 蓦然回首,并没有人在阑珊处等我们。 更多时候,我们身边只是茕茕一人而已。 不由地,他眼眶微微有点湿润。 老戴,你这就走了啊。 还想着说,等我更有出息点,带你去我那里看看呢,看看我的也是能力的人,不是说当初拒绝了你安排的场站,那我就做不好其他事情。 我能做好的。 做事嘛,有多难啊,总没做人难吧。 你总说我的做事可以,做人总做不好,好吧,我认了啊。 我王天孝就是这么个人。 那么,你现在去了那边,是不是彻底就不管我了呢? 泪珠慢慢滑落眼眶,落进面前的灰炉里。 王天孝对戴志新的感情,亦师亦友,甚至还有点长辈的情愫。 这辈子他虽然和老戴相处时间不长,但是上辈子可是很多年啊。 他那么没有出息一个人,依然得到了老戴很多关怀,如何能不让他感激和眷恋呢。 “老王,给戴场长上香吧。” 崔万山在边上小声提醒。 大家都看着他呢。 其他人或许也难过,但很少人能难过成王天孝这个样子,大家看到他这副表情,都有点好奇。 “哦。” 王天孝这才反应过来,从旁边接过三炷香,点燃,拜了三拜,将香插在香炉里。 “老戴,安息吧。” 他默默想着。 也不知道,你这样好的人,会不会在某个世界也重生或者穿越了呢。 应该会的吧。 像我这样的人都能重生,再来一次,你应该也能吧。 希望下辈子,你能开开心心,好好做自己的研究,不要被发配到这种穷乡僻壤,最后莫名其妙就死了。 甚至都没来得及交代几句遗言。 安息吧。 王天孝刚将香插入香炉,忽然听到后面有车轮转动的声音,转身一看,竟然是刘军。 刘军看到王天孝,也是楞了楞。 两人瞬间眼睛都红了。 仇人相见,彼此都瞬间有杀死对方的想法。 “王天孝,你还好意思回来,你……啊,你要做什么!!” 第244章 240:老戴之死 刘军看到王天孝,就准备飙脏话,然后他话语只说到半截,王天孝就突然冲过去,一把掐住刘军的脖子,直接拖着他出了灵堂,从轮椅上拖下来,一路来到山崖边上。 抓住刘军的腿,将他倒吊在山崖半空。 “王天孝,你……你想干嘛,你赶紧拉我上去啊。” “你不是想死吗,想跳崖,你去吧,你这时候害怕了,那你他妈做什么妖,你要死自己不会找个地方悄悄去死,为什么要害老戴,他哪里对你不好了,你他妈的!!” 王天孝使劲抖着刘军的腿,愤怒地居高临下怒吼。 刘军被吊在半空,吓得脸色苍白,语无伦次。 就差尿一裤子了。 “天孝,你不要冲动,先将人拉上来。” 崔万山一个不慎,王天孝就做出这样惊世骇俗的事情。 其他人也吓坏了,根本不敢上前说什么。 或者很多人也不想说什么。 刘军本来就不是个好东西,大家以前都很讨厌他,现在又害得老戴这样,就更厌恶了。 估计十个人里面,有十一个就希望他早点去死。 眼下看到王天孝将刘军吊到半空,可不都有种满足感,谁还想着去帮他求情呢。 要是直接被丢下去,估计也没人会在意。 人群中,只有崔万山不想王天孝这么冲动。 王天孝的心情他完全能理解,他也很讨厌刘军,可他同样不希望王天孝因为这种冲动的事情而受到任何影响。 不值得。 为这么个垃圾搭进去,真的不值得。 “老王,你听话,你将人先给拉上来,他罪该万死,但你不是处置的人,你这个样子,老戴……戴场长他在九泉之下,也是不开心啊。” “是啊……是啊,王天孝,你赶紧将我拉上去啊,这事情也不管我事,我也不想的是不?” 王天孝的心情慢平复下来,他冷冷地看着刘军,淡淡地说:“刘军,你给我记住,这是最后一次,现在马上滚下场站,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的忍耐性有限度。” 他一把将刘军扯上来,拖着来到轮椅边上,丢在地上。 就像丢一袋垃圾一样。 刘军惨兮兮地挣扎着想爬到轮椅上,可半天都没有成功,反而将轮椅给拖翻了。 王天孝转过身,没去看他。 众人也都冷冷地盯着。 没有任何人过来帮忙。 大家像看一个小丑在挣扎一样,彼此眼神都非常淡漠。 “哎哎,这是干嘛呢,你们都在干什么,太不像话了,都是同志,怎么能看到人这个样子,不去管管呢?” 这时,有人在不远处喊道。 王天孝缓缓转身,就看到了梁坤。 这是重生以来,第一次看到这个人。 他依然是那副狗汉奸的模样,头梳得光溜溜的好似被牛舔舐过,身上的小西装不怎么合身,紧巴巴地裹着,露出肥嘟嘟的肚皮。或许是为了优雅,还专门了留了两撇小胡子,但非但没有带来任何好的效果,反而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小人。 在梁坤旁边,还跟着一个年轻一些的人,是梁坤的堂弟梁巽。 梁巽到是长得很壮实,和梁坤的矮壮身材不同,但脸看起来更丑。 梁坤是有点猥琐,梁巽则是肥头大耳,看起来很蠢的模样。 “阿巽,你去将刘主任给扶起来。,” “好的,哥。” 梁巽迈开大步子,准备走过去将刘军给扶到轮椅上,但是经过王天孝身边时,却被王天孝拦住了。 “让他自己起来。” 王天孝冷冷地说。 梁巽被拦住,下意识楞了了,紧接着就开始使用蛮力,想直接冲过王天孝。 但他虽然和王天孝身高体重差不多,但他是虚胖,哪有王天孝这种磨练出来的力气和身手。 非但没有冲过去,反而被王天孝直接用胳膊给拦了回来。 “你让开!” 梁巽对着王天孝大吼一声。 像一只要发疯的公牛。 王天孝丝毫不受影响,他只是淡淡地说了声:“我说了,让他自己起来,若是起不来,就一直趴在地上。” “你是谁啊,你说这样就这样,这场站现在是我哥的场长,你们都要听我哥的。” 王天孝看了眼梁坤,“我已经说过了,不想再重复第二遍,今日谁想扶他,那就自己先躺在这里。” 梁巽平日里仗着身高体重的优势,打架很少输,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听王天孝这样说,当时就不乐意了。 转身就是一拳砸向王天孝的面门。 可王天孝既然说出了这样的话,又如何没有防备呢,眼看梁巽的拳头过来,他轻轻错开一点距离,拳头就砸了个空。 而他趁机使劲在梁巽的脖子压了下,梁巽没撑住,直接被压趴在地上。 王天孝站在边上,冷冷地说:“梁坤,将你的狗喊回去。” 王天孝这样一喊,不仅是梁坤,甚至是最场站其他人也都惊呆了。 大家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仿佛是没搞懂怎么回事。 他们根本没看到过这么刚的人。 若说是针对刘军还就罢了,反正刘军也不是啥人物,可梁坤毕竟是场长,可是牵扯到场站所有人的各种福利待遇,工作安排。 怎么也这么刚呢。 看样子,莫说是梁巽,就是梁坤亲自来扶,估计也会被王天孝直接掀翻在地。 他是一点点面子也不给留啊。 他难道就怕直接被穿小鞋子嘛,这也太勇了吧。 而梁坤那边,也是惊呆了。 别人都没想到,他自己又怎么能猜测到呢。 他还想着,怎么着,王天孝都不会当着这么人面,违背自己的命令吧。 而自己让梁巽去扶刘军,已经算是给了王天孝一个台阶下,如果他真的不傻的话,就应该趁机下来。 是万万没想到,王天孝非但没有下来,竟然还继续踩着台阶上去了。 非但把梁巽打了个狗吃屎,甚至还直接对自己叫嚣。 这下,不但让自己下不了台,脸面尽失,而且让这个问题陷入了更大的尴尬之中。 还有,他也没想到,王天孝的伸手这么好。 梁巽这么大的个头,在王天孝手下就像个小孩子,一个照面就被拿捏了。 看他在地上为难的样子,估计摔得够呛。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王天孝嘛。 他记得自己调往局里之前,王天孝只是个不喜欢说话的老实人,要不是逼急了,脸都黑一下的。 怎么什么时候就变成了这种模样呢。 也太让他意外,简直不可理解。 冷风从山谷吹过来,场站平台上的大家都陷入了尴尬。 一时间这里的温度仿佛降到冰点以下,冷的所有人都要发抖。 大家此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要是直接不出来看还好,可既然出来了,现在重新跑进去,肯定不太好。 不管是王天孝还是梁坤,都会觉得是一种背叛。 可若继续这样看的话,好像也非常尴尬啊。 “王天孝,你撒什么泼,这里是你撒泼的地方嘛,还没有个法纪观念了?你信不信,我可以将你送到公安局去?” “你有这个能力嘛?” 王天孝冷哼声,转身看着刘军,“你不想上去是不是,要不要我再帮你一把?” 刘军原本看到梁坤来了,心里非常高兴。 这是大救星啊。 他认为王天孝还会继续忌惮梁坤场长的身份。 所以,一度放弃挣扎,想着装装可怜。 可没想到,事情发展急转直下,王天孝不但不给他面子,甚至都不给梁坤的面子,还一把就将梁巽这么个壮汉干趴下了。 顿时,刘军在悬崖边上那种恐惧又重新回来。 “王天孝,你欺人太甚!” 刘军愤怒而绝望地喊着。 他的声音很大,在山谷里都形成了回音。 可场站的人,大家都没人理睬。 梁坤狠狠地盯着王天孝,却也没有继续说什么。’ “所以,你是不起来吧?” 王天孝淡淡地问了声。 “我……欺负一个残疾人,算什么本事!” 刘军说这种话,基本就是最后的倔强了。 他这次相当迅速地趴上轮椅。 王天孝这才转身,向戴志新出事的崖边走去。 他想看看事故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 场站靠近山崖的地方,都有高高的围墙,只有几个是天然石头,才没有建围墙阻挡。 估计就是从那几个地方之一掉落的。 可问题是,即使是这些地方,也是因为有石头挡着,那石头的高度至少也一米左右啊,怎么会那么容易摔出去呢。 他来的时候看到了警车,不知是否就是调查这个情况。 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老崔,老戴是从哪个位置掉下去的?” “不就是槐树下面,你看看,哪里地上还有公安划的线呢。” 王天孝顺着崔万山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发现地上隐约能看到地上的白线,可能因为被昨晚的小雨冲刷过,已经不是很清晰了。 “好,我去看看。” 王天孝说着,便向那边走过去。 “王天孝,你过去哪干什么?” 梁坤在那边喊道。 王天孝没有理睬,径直走过去。 “好好好,既然这样,等下我们好好谈谈你承包的事情。” 承包? 王天孝淡淡一笑。 他知道这中种事情迟早要来,既然老戴现在没了,新一届的领导肯定不会让他那么轻松。 何况还是梁坤这个老对手。 “那你等等。” 王天孝依然没有停止脚步,继续朝那边走过去。 崔万山犹豫下,也跟着上前。 来到事发地。 王天孝心里又是一阵难受。 地上除了白线,基本看不到其他痕迹了。 就好像几日前,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一样。 只是,有个很好的老人,就这样从人间离去了。 王天孝蹲到石头下面,发现石头侧面有重物撞击的痕迹,想起刚才看到刘军的轮椅前面,好像就被撞出一个凹坑。 应该当时就是撞在这上面。 至于事故发生最大可能是因为这个位置稍微带点下坡,不知是不是老戴想着去追刘军,脚下绊了下结果一个没收住,就扑出石头了。 他只能这样去猜测。 他也不是什么痕迹专家,仅凭这些现场根本确定不了什么。 最后,只能蹲在石头上,看着远山,暗暗神伤。 . 傍晚的时候,戴元元终于赶回来了。 她看起来粉尘扑扑,眼睛早已哭肿,估计早就哭过很多次了。 可看到父亲的遗像,她还是差点晕厥。 “爸!” 跪倒在地上,哭得声嘶力竭。 因为女儿在,其他同事们暂时退出了灵堂,王天孝犹豫下,留了下来。 他默默地跪在边上。 算是对这个可怜的姑娘的陪伴。 她本来是个坚强的姑娘,性格大方开朗,但如今面对父亲的死亡,褪去了坚强的外壳,也变成了可怜羸弱的小姑娘。 慢慢地,天越来越黑了。 外面已经看不到什么。 隔着门看出去,群山寂静,漆色如墨。 “元元,不要再哭了,要是老戴知道他最心疼的女儿这么难过,他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就这样吧,我们让他安安静静地走吧。” 戴元元泪眼婆娑地转头看着王天孝,“你说,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王天孝默然。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也很想问问。 生死轮回,到底以什么为标准。 可谁都回答不了他。 他站起身,轻轻将戴元元拉起来,戴元元的身子已经哭得没有了力气,将脑袋抵在的他的胸前。 要是以前,他一定会觉得很尴尬,立刻将她推开。 但今晚上,他没有做那么冷漠的事情。 只是轻轻拍着戴元元的肩膀。 “我和你一样难过,不过我想老戴肯定希望我们都好好活下去吧,只有好好活着,才是延续了他的希望。” “可是我好难过。” “嗯,我知道你很难过。” “为什么会这样呢?” “可能……哦,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王天孝无奈地说。 他轻轻推开戴元元,“走,出去透透气吧。你一走就是多半年,也是好久没呼吸山里的空气了吧?” “嗯。” 戴元元擦去眼泪,有点不好意思。 两人再次来到出事的石头上,爬上去,坐在石头上。 戴元元抚摸着身下的石头,喃喃道:“也不知道他最后一刻想着什么呢?” “估计在想,哎呀,大事不好!” 戴元元楞了下,露出苦涩的笑容。 她知道王天孝和父亲的关系,所以也不生气。 人难过的时候,并不是一定都会哭出声。 真正能哭出来,反而是一种幸运,更多的都像王天孝这样,明明心里难过,但还是要表现的云淡风轻。 甚至还想着安慰别人。 “真是人有旦夕祸福,上次我走的时候,他还开玩笑说,养大的宝贝女儿要飞走了,都不抱抱他。 我当时还对他说,这么大了,还抱什么抱,就没有答应他。 我走下山梁的时候,看到他还站在上面看着我,一直待到影子模糊。 我一直以为,还有很多机会呢。 父亲嘛,他不就在哪里嘛,能去哪里呢。 可他啊,就喜欢和我开玩笑,你看看,这不就……” “他就是这样的人,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从来就不是个走寻常路的老头子。” 王天孝笑着说。 戴元元点点头,“谁说不是呢。” “你在那边过的还好吧?” “嗯,外面的世界确实很大,我有时候会觉得这里好像和外面不是同个世界里。” “这点我深有体会。这里确实很闭塞,闭塞久了呢,就会形成一种固定的文化,看似在同个世界,却已经彼此都不懂彼此了。” “嗯,是啊!” 戴元元幽幽叹息声。 “其实他可以早点回去的,但他好像喜欢上了这里。以前我不懂他,但是我不反对,现在还是不懂他,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反对。” 王天孝不知如何安慰,只能默默看着夜空。 “老戴这件事我总是觉得有些蹊跷,你看看我们坐的这个石头,人要摔出去需要点难度。我今天回来的时候看到警车回去了,不知道痕迹调查的如何,你可以随后跟踪下。 我当然希望一切真的是不幸,但也不一定。刘军那个畜生,自从上次事后,一直对老戴就很有意见……” “你是说……”戴元元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王天孝。 “具体我也不能确定,这块东西我也不懂,后面我帮问问公安局,看看结果。虽然不管原因是什么,事实已经是事实,但我们至少要给老戴一个清公道。” “那……多谢你了,王天孝。” 戴元元感激地望着王天孝,想起当初父亲还一度想将自己许配给王天孝,可惜的是,两个人没有什么缘分。 她从小在父亲的教育下,对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并没有太多的计较,反而更看重人心。 正如父亲所说,王天孝有颗金子般的心。 善良朴实。 她本就长得好看,在外面自然有很多追求的对象,有几个曾经也有点感觉,但细细交往,就会发现他们身上没有那种作为人基础的善良。 大家更看重的,都是外在的东西。 “不过不管结果如何,你也要坚强起来。人生就是要不断面临别离,这是谁都逃避不了轮回。 我曾经听人说,每个人都有两次死亡。第一次就是像现在这样物理死亡,但听说人死后,灵魂会依然存在,只有当世间再也没有人记得我们,那才是真正的死亡。” 这是王天孝看过一部电影里提到的观点。 当时王天孝就觉得很有感触。 所以记了下来,如今用这个观点安慰戴元元,非常好用。 “是这样啊……” 戴元元将脑袋埋在腿上,轻声呢喃。 “我怎么会忘记他呢。” “嗯,我也不会忘记。” 王天孝也轻声说。 . 因为要守灵,两人一晚上基本没休息。 就是中途戴元元靠着王天孝的肩膀稍微眯了一会。 虽然身边是个年轻美丽的姑娘,但王天孝没有丝毫的涟漪。 他近乎是一种长辈的心态,陪着戴元元度过最难过的一个夜晚。 他甚至想过,如果是他死了。 王芳是不是也会像戴元元这么难过,也会哭到晕厥,无助地喃喃自语。 也许会吧。 两人在崔万山的住处洗漱一遍,戴元元要去市里,王天孝刚要送她,却被梁坤先拦住了,说是要说说工作和承包山地的事情。 王天孝本来准备回来再说,但转念一想,反正要说,早点说清楚,省得一直耽着,彼此都非常不爽。 他让崔万山和场站其他人帮着收了这边的灵堂,人反正不在这里,一直摆着灵堂也没意义。 自己则是去和梁坤好好说道说道。 因为梁坤只是暂时代理场长,所以就是戴志新原来的办公室里办公。 王天孝进去的时候,发现刘军也在里面,顿时脸色一黑。 刘军现在看王天孝有些害怕,准备先出去。 却被梁坤喊住了。 “刘主任,我和王天孝同志准备谈谈山地承包合同的事情,你是负责这方面的主任,刚好一起来聊吧。” “这……好吧。” 刘军有了梁坤撑腰,这才稍微有了点信心,没有急着出去,但还是将轮椅朝着里面滑了几下。 距离没有滑出多少,但是心里上得到了安慰。 王天孝进去,直接走到旁边沙发上坐下,二郎腿一翘,淡淡地地看着梁坤,“说吧,你要怎么谈?” “请注意你的态度,我现在是代替的场长权责,你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看看你这个吊儿郎当的样子,像是个正常的林场工作人员嘛?” 梁坤皱着眉头,满面嫌弃。 “别说这些废话,如果你想谈事情,那就直接谈事情,如果不想说,那我还有事情呢。” 王天孝冷冷地盯着梁坤,直到看到他眼神躲闪到旁边。 “梁坤,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你快点将事情问题搞定就行,你继续做你的领导,我继续做我的员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最好。” “你说的什么话,你还有没有点组织纪律……” “还要继续说废话是吧?”王天孝站起身,就要离开。 “你……好吧,你先坐下。” 梁坤可没想到王天孝现在竟然这么刚。 竟然一言不合就要撂挑子走人。 根本不是他们这种人能拿捏的对象。 第245章 241:水火不侵 他们还沉浸在王天孝以前的状态里,认为王天孝昨天在外面的表现只是因为戴志新突然离世,有点脑子抽了。 今天应该就没问题了。 可没想到,王天孝依然还是这副水火不侵的模样。 着实让他们很吃惊。 尤其是刘军,又想起昨天被王天孝挂在悬崖上,差点被吓死的时刻。 这时候再看王天孝冷冷的表情,下意识有些害怕,根本不敢再看他的眼神。 想想也是。 王天孝本来就是一米八几的大高个,他生气的时候,眼睛还是那种凶煞的三角形,给人带来的压迫感不是一般的强。 刘军一个残废,梁坤就只有一米六几。 王天孝在他们眼里,可不就是凶神恶煞嘛。 “王天孝,今天找你来,主要是和你谈谈你最近工作的事情……” “不用谈了,我离职就是。” “啊?……” “你说什么?离职?” 梁坤震惊地看着王天孝。 刘军也是十分意外。 还有人不愿意待在组织里嘛? “没错,你们听的就是我的意思。如果你们觉得有任何不妥的地方,那就直接说,这个破地方,我已经没有任何兴趣再待下去。一想到要和你们这种人在同个单位工作,我就觉得恶心。” 王天孝冷冷一笑,“我说的够清楚没有?”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嘛?” “我还以为我说的已经很清楚了呢,你是脑子有问题嘛?” “能不能注意下你的措辞,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们是找你谈事情,不是和你斗嘴。” “如果只是工作的事情,那谈到这里就可以了。你们不唧唧,那就这样维持着,如果你们非要想在我头上拉屎,那只能说你们想多了。” “王天孝,你是吃了枪子了?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好好说话有用的话,我们也不需要这样,”王天孝不耐烦地问道,“你们还要继续谈和承包山地的事情嘛?” “谈,怎么不谈,我们本来就是找你谈这个的。” “那就说吧,你们想怎么样?” “是这样的……”梁坤感干咳声,尽量露出一份趁着稳重的样子,“你承包了杨子岭两千亩左右的山地是吧?” “准确来说,” 准确来说,是两千一百亩。” 刘军在旁边补充。 “对,两千一百亩。” “没错,是我承包的,所以,是哪里有问题?” “问题嘛,肯定是有的。之前戴志新……戴场长和你签订合同的时候,因为没有考虑到山地价值是不断发展变化的,所以定价严重偏低……” “这个点戴场长已经提出来了,并且我们在合同后面做了备注,你可以翻到后面看。” “有嘛……我看看啊。” 梁坤将合同从前面翻到最后,果然看到了关于价格提升的事情。 每一年价格增加五元每亩。 这个东西,王天孝当时谈合同的时候,当然知道他是走了个信息差。 但别人不知道啊。 谁能想到,以后的物价竟然涨得那么迅速,钱会快速贬值。 可这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赚钱本来就赚个信息差,他这个时候以二十元的价格租几乎没有用的山地,本来就已经算是高价了。 “还真有,每年增加五元……这个价格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啊?” “哪里不合适?” “我们觉得增加的比例有点偏低……” “你确定偏低?”王天孝冷笑声,“你们会不会算账,现在一亩地二十元,我每年增加五元,是不是提升了25%?” 梁坤和刘军面面相觑,都思考了会,点头道:“没错,是25%” “那你们还想什么,我每年给你们租金以25%的比例上升,你们都不满意,你们是上天嘛?” “这……” 两人觉得似乎哪里有点不对劲,但是却一时间又想不清楚到底问题出在哪里? 反而觉得王天孝说的确实也有点道理。 “你们去市面上问问,哪里能找到像我们这样提升租金的比例,这你们都还不满足,怎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这……” “你们以为那杨子岭是什么好地方,你们去过嘛?如果是杨子岭真的可以,为什么那个地方的场站分站迟迟没人去嘛?我牺牲了自己,临危受命,你们非但没有感激,不给我涨薪,还整出这种幺蛾子……” “等等等等。” 梁坤被王天孝说的都有些害怕了。 不想让王天孝继续说下去。 他虽然一时间没想通问题出在哪里,但还是敏感地感受到一定有问题。 能在局里混下去,他自然也有两把刷子。 知道当前节奏被王天孝掌握了,首先要打断他的节奏才是。 否则他们就永远占据不了上风,会一直被王天孝牵着鼻子走。 王天孝看到两人一副懊恼,但是又无能为力的样子,心中觉得很爽快。 并且暗自冷笑。 这两个人,他们没注意到自己只是偷换了概念。 今年的五元钱占今年的25%,可如果十年后,五元钱在总价格里,占据的比例就很少了。 这是个基础的数学题。 只要读过书的人,都会明白。 奈何,两个家伙一个小学毕业,一个只是上了两三年级。 即使这种难度的数学逻辑问题,对他们来说都有点难。 当然,更重要的点是梁坤和刘军都没经历过后世经济高速发展,通货膨胀的阶段。 所以他们对钱的贬值还没有概念。 在八十年代,很长一段时,所有的物价都相对比较稳定。 好几年都没有明显变化。 但过了九十年代,物价几乎都是一年一小涨,三年一大涨,很快就翻了几翻。 到时候,这二三十元一亩的地,几乎是相当于是送给王天孝种。 王天孝还偷换了一个概念。 杨子岭的环境是不太好,但那是针对树木资源,而不是种植的资源。 王天孝对杨子岭的使用以山地种植为主,因此杨子岭树木少的弱点反而成了优点。 但当他将换了概念后,梁坤和刘军并不清楚里面的弯弯道道,潜意识也跟着他走了。 觉得杨子岭确实不是个好地方。 大家都说不好,那能好嘛。 他们当然不会踩着自行车一百多公里去杨子岭实际看看。 在他们眼中,那个地方就没有任何发展潜力,是被遗弃的地方。 “王天孝,话是这么说的,但这个价格,我们还是觉得有点偏低,我知道你和戴志新场长的关系很密切,我有理由相信,你们当初签订的合同,肯定是他给你让了面子……”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嘛,很简单,”梁坤为了让自己尽量简单一些将问题说出来,还故意装作悠闲地搓着自己的手指,“两条路,要么你还回杨子岭的承包权,要么就提高价格。” “这是你们的意思?” “对,这就是我的意思。” “所以,这个场站到底是国家的,还是你梁坤的,我到底是在跟谁谈承包,是林场呢,林业局还是你梁坤?” “……当然……当然是场站,我是场站的场长,难道还不能代表场站和你谈这个事情。” “既然如此,那戴场长可以和我谈嘛?” “他……当然可以,当然也可以。” “那他和我签订的合同,还算不算数?” “这……算数是算数,但不合适的地方,我们还是要修改的是不,我们今天找你不就是说这个事情嘛。你看看啊,原来你们签订的是……” “如果我不愿意呢?” 王天孝冷冷地说,“合同从签订的那一刻起,就有了法律效应,想要修改,就必须我们双方同意。现在你们代表场站,想和我重新承包协议,但这只是你们单方面的想法。 作为合同的另一方,我并不同意。而我们协议签订里针对每年的承包价格提升已经做了详细规范,并且署名不得再以其他任何方式,任何途径增加承包价格,我想你们应该懂得是什么意思吧。” “你说不同意就不同意啊?” 梁坤被王天孝的气势搞得心态有些发毛。 怎么回事呢,难道就不能扳回来了,一直要被王天孝占据上风,这还怎么谈。 “本该如此。你们既然代表场站,那就只能代表出租方,而我是承租方。我们在承包协议的上,具有同样的地位。并不是说,你们是场站的领导,就能凌驾在我之上,虽然说,你们确实也没这个能力。” 王天孝站起身,冷笑着对两人说:“我还可以给你们继续补充点法律知识,我并不是以场站的员工租的山地,所以即使我离职了,不在场站继续工作,我依然还可以继续租用那些地,你们拿我没有任何办法。” “当然,你们还可以继续去试试,看看我是否在威吓你们。或者,实在不行的话,我可以去找林业局的领导,你们大概不知道,宋局长和我大哥是好朋友这件事吧……” 说完,他轻蔑地看了眼两人。 “宵小之辈而已,以后不要再到我面前丢人现眼。” 王天孝走出很久之后,办公室里两个人还没彻底恢复过来。 两人都像是做梦一样。 没有任何一点点防备,就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本来还想着趁机在王天孝身上搞点好处,没想到好处没得到,反而落了一鼻子灰。 实在是太难受了。 良久,刘军才气愤地说:“场长,你看到没有,我说那个家伙不是以前的样子了吧,你看看我的腿,就是被他给搞坏的。要不是他,我怎么会落到如今的地步。” 刘军的腿上次被王天孝安排了冰水浴后,就彻底报废了。 而且因此还整了个身败名裂。 本来是要开除的,但是戴志新念他如今双腿残疾,还是给你安排个清理场站垃圾的工作,实际上就是啥都不用干。 只不过工资待遇肯定没以前好了。 这次戴志新出事,他可是谋划着好好整整王天孝,也让他吃个大亏。 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不是很顺利。 “是有些不一样了,我记得那货以前挺老实一个人,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嚣张,是谁给他的勇气和胆量?” “您是上次不在场站不知道,从去年他请假回家,回来后就好像变成另外一个人了。当时我就觉得他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现在看起来,这种情况更严重了。” “是嘛,会不会是他以前都是装出来的?” “场长的意思是?” “我是说,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才是他的本性呢,之前所谓老实,不过是装出来给我们看看的而已。他是在等待好的机会,现在翅膀硬了,肯定就不甘心继续被我们管着,直接跳出来了。” “这……这么说也不是不可能,这就是那个什么卧薪尝胆对不?” “就是个理儿。” 梁坤躺在椅子上,将脚放到前面的桌子上,惆怅地说:“看来,对付王天孝这种人,速战速决是不可能,必须打持久战。而且我们不能和他硬碰硬,要迂回战斗。反正他也是个没脑子的人,我们想到办法,他肯定上钩。” “那……您有好办法了嘛?” “这不是在想嘛,你也跟着一起想啊,你说说你,若是想个问题都没主意,我把你拉起来,能起什么作用。” 刘军就怕梁坤认为他没作用,顿时心里忐忑不安。 “我想,我赶紧想。” 他好不容易重新获得这次翻身的机会,一切命运都掌握在梁坤身上,他必须紧紧抱住梁坤的大腿不放。 要是再被踢开,以梁坤的性格,肯定是不会让他继续待在场站,那他最后一丝生活的资本也没了。 想到王天孝,他就气得牙痒痒。 一定要想出个好办,彻底搞死你。 你给我等着,王天孝! . 三日后,戴元元处理完了这边的事情。 没有什么新的惊喜。 经过法医和公安局痕迹专家鉴定,当时确实没有发生恶意事件,戴志新就是不甚才跌落悬崖。 属于意外死亡。 戴志新的妻子早些年就去世了,戴元元是他家里唯一的亲人。 骨灰别戴元元也带回了京城。 他旅居在这个小地方,十几年的痕迹,终于被消去。 王天孝将戴元元送到车站。 两人微笑着握手告别。 或许戴元元曾经对这个朴实的小伙子有一点点的喜欢,但也只是一点点。 两个人毕竟不是同个世界的人。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还能再次相遇。 只能微微一笑。 从此天各一方。 又过了大概一周的时间,王天孝才从难受中慢慢恢复过来。 冷静下来后,想了想,那个梁坤和刘军也不可能就这样轻松放过他。 自己既然在场站先前因为气愤填膺和他们做了决裂,那注定后面不可能再有和睦的想法。 再说,或许在那两个人眼里,自己这种普通员工,也没有资格和领导谈什么吧。 那不行的话,还是将他们再送送。 免得后面麻烦。 其实送两人走,不过就是送梁坤走罢了。 刘军那货,如今就像跗骨之蛆,如果没有寄生的地方,想必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虽说王天孝还挺佩服那家伙的顽强的。 先前以为都那样了,应该会老老实实吧,是个人都有羞耻心,怎么遇见那种事情还能在单位呆下去呢。 看来,有的人脸皮之厚度,完全不是他能想的。 让梁坤下来,其实也相当简单。 梁坤那货,比刘军还糟糕一些,刘军虽然坏,但是没什么大胆子,而且门道也很低。 但是梁坤不同,他位置比刘军高一些,所以出的事情也比较多。 只不过很多都是后面倒了后才挖掘出来,现在人不知道而已。 在王天孝上帝视觉里,这些事情自然不是什么秘密。 他详细准备了一套举报的资料,然后匿名寄给了局长。 这些资料他也是精心做了筛选,基本都是局长的逆鳞,若是老局长看到应该就会出手整治。 不整治的话,那还有纪委。 总有办法处置。 王天孝不想去场站那边了。 那点工资,还不够他下面收入最低的员工工资。 要不要没什么关系。 正如他所说,他如今签订的协议是个人承包协议,上面明确规范了各项事宜,当初定协议的时候,他可是反复斟酌过各种条款,以一个二十一世纪人的目光和见识,听了张三老师普及那么多年的法律知识,断然不可能输给三十年前的这些人。 更何况,他还有张文远和王天忠这样的资源。 即使有人想混淆黑白,也有的是办法处理。 前世他一直很喜欢自己解决问题,认为什么事情都要自己亲自动手,这样最终才是自己的生活。 不愿意去麻烦和依靠别人。 可这一生,他不会像那样单纯了。 他逐渐明白,人和人之间很难彻底脱离开来,从出生那刻起,我们的亲戚和亲人关系就已经与他联系在一起。 即使关系再差,他也很难避开。 该尽的责任,他依然需要尽到。 例如王天仁和他的孩子们便是这个道理。 就算他生前多么愤恨王天仁,可王天仁死了后,他记得的却不是那些仇恨,而是两人幼年时些微的快乐。 而且,不管王天仁多么讨厌,他也愿意好好照顾花儿和宏伟。 这就是脱离不开的关系。 他慢慢就想通了。 人和人之间本就是互相联系的,互相帮助也互相借力,别人可以给你提供便利,你同样也可以给别人反馈回去。 互惠互利,才能真正走到更远。 就像他要做一盘麻辣豆腐,最好的选择去直接买点豆腐回来做,若是他从做豆腐开始,那想吃到豆腐,怕是很久之后了。 王天忠和张文远的关系也是如此。 他不会利用王天忠去做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情,但关键的时候,请出这个大神镇压下那些屑小之辈,并没有什么问题。 张文远在各路都有很好的人脉,他用的时候也不犹豫。 他给张文远很多便利,就是为了能获得一定利润的同时,也能维持住这个在庆城手眼通天的人脉。 平日里可能还没什么,关键的时候就能用得上。 甚至是救命。 善良依然是他的本性,但是他就想善良的稍微聪明一些。 没有任何保护自我能力的善良,不是说一文不值吧,但根本难以维持。 坏人做坏事的事情时候,并不会想着什么道德和法律的约束,所以方法自然多了很多。 好人既要遵守法纪,又要受到道德约束,本就处于下风,若是还不积极想法子,怕是什么都做不好了。 那慢慢下去,这个世界依然被坏人所占据,好人也就失去了空间。 如果人人都变坏了,就会反噬到每个人身上。 那人们也就谈不上安全和幸福。 十月中旬,王天孝终于从戴志新的死亡中彻底走出来了。 庆城的天到了阳历十月多,也就是农历九月中旬,其实就已经开始变冷了。 每一场秋风吹过,都会让气温变得更低一些。 山野上的树叶很多都变黄了。 绿油油的山坡逐渐变成黄色和红色交替的荒原。 猛然看过去,仿佛是一副美丽的水彩画。 地里各项药材种植的差不多了,除了还空出一些地准备来年春天再播种,干活的人们也少了很多。 只留下最能干的一部分。 人们带着几百元的薪水回家,如果节省着花的话,那也够过个好年了。 王天孝对他们来说,是个神奇的存在。 很多人拿到钱后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潜意识会将王天孝和一年前的样子做比较。 就是想不明白,同样是白面馒头的人,为啥王天孝鸡突然变得这么厉害呢。 不仅能力变了,人也变得比原来活泛很多。 想不通啊,想不通。 好在钱是真实的。 王天孝告诉他们,以后可以长期来这里干活,需要的话,王天孝会安排。 村里的风气……特别是三队的风气明显好了很多。 就像王天宝说的,原来他几乎每天都要去各家协调鸡毛蒜皮的事情,不是兄弟反目就是夫妻打架,甚至还有儿子不孝顺,媳妇打婆婆的事情,层出不穷,搞得他焦头烂额,根本处理不完。 可现在好了。 第246章 242:水哪去了? 第246章 242:水哪去了? 王大宝现在已经很少听到谁家还是闹矛盾,好像原来那些矛盾都突然随着忙碌变得消失。 邻里之间也和气许多。 他这个队长当的是既开心,又没有意思。 甚至还有点怀念当初忙碌的状态。 这都是人生活变好的附赠品,当生活有了好的奔头,谁又愿意去彼此内耗呢。 大家一起赚到钱,将日子过的好好的,不好嘛。 而周围环境转好,同样也反馈到王天孝身上。 他现在回到村里,处处都能看到大家开开心心的过着日子,不管走到谁家门口,大家看到他都非常热情,非要拉着进去吃饭,要是稍微走慢点,那口袋的水果就会满得装不下。 这让他也很开心。 虽说大家是依靠着他才过上富裕的日子,可他们之间并不是那种淡漠的雇佣关系。 要不也不会有人这样对他好。 这样就蛮好的。 他希望队上,乃至村子里的人都过的好好的。 这样,他就像是回到了一个世外桃源。 而这些…… 本就是他前世一直想要的。 药材种植的差不多了,本来该是全力建设羊圈的时候,这农历九月一过,天随时都可能下雪。 这个年代,似乎更容易下雪。 只要一到农历十月,一周估计就要落一次雪,不像后世,气候也变得暖和一些了,很少出现零下二十多度的气温,所以庆城的雪也渐渐变得稀少起来,有时候一个冬季都下不了几场。 如果雪下来,地就要冻起来,那基本什么都做不了了。 地会逐渐越冻越深,想要再开工作基础建设,估计就要等到明年春天再说了。 所以王天孝原本的想法是趁着生冻之前,将羊圈建设好,这样明年开春,就能直接进小羊,他的养殖事业就要正式开始。 但,因为几个月前的那场洪灾,很多人的家里都毁坏了。 都需要先建设房子。 虽说不是每家都像王天孝这样,一建设就是三个联排的院子,但至少也要建设几间房。 要不,冬天温度降低到零下二十多度,根本就办法生活。 所以刘莽最近特备忙碌,项目多的根本忙不完。 几乎是很多家同时启动。 张文远吸取了王天孝的建议,和政府达成一个协议,以非常低廉的价格帮助人们重建家园。 基本囊括了六七成的受灾人家。 刘莽以前接单子都比较难,所以队伍一直没拉很大,没想到加入张文远和王天孝的公司后,能突然变得这么忙碌,单子多的做不完,自然也是非常开心。 干得更有劲。 只是他忙着建设房子呢,也就没有时间管王天孝的羊圈了。 王天孝无奈,只好暂时舍弃今年冬天能见到新羊圈的想法。 他的羊圈可不是小打小闹,要按照他的设计,建成现代科学的羊圈,需要的功夫可不少。 那就等等吧。 暂时也不急,一点点来。 反正他除了羊圈,家里的房子的建设,还有一个工程非常重要。 那就是场站的水源问题。 前一段时间,他针对这个问题,已经和张文远介绍的水利局的工程师沟通很久,别人也到现场实地考察过。 经过详细计算,觉得虽然成本高了一些,但要想将水送上去,还是有很多办法。 并不是完全不可能。 并且给出了输送水的方案。 王天孝看到方案觉得很好,唯一的问题就是建设的费用需要近贰十万,而后期要使用,电费也维护保养费也同样是个问题。 确实不算低。 这是施工方案唯一的问题了。 可王天孝在拿着方案详细到现场走了几遍后,立刻就答应了。 和水利局下设的施工单位签订了工程合同。 水利工程本就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总要有个人去做这种事情。 无论是林场人们吃饭喝水,还是种植药田,甚至是山下准备建设的羊圈,都需要水啊。 并且,王天孝还有个更大的想法,如果将这个工程做好,那是不是就相当于是个自来水站呢。 到时候,大家都不需要再去拉着平板车去几里路外拉水,而是在自家院子里打开水龙头,就能放出干净清澈的水,这样不是很好嘛。 造福乡里,不就是一件大功德。 谁知道,这件事竟然比想象中难很多。 本来呢,工程师根据观察和仪器测量,选定了最终的落井地点,准备挖出一个直径五米的大井。 然后将水先从地底下取出来,在平地上建个水塔,也算是个巨大的水槽,然后将水再送到场站上面。 这个想法本没有问题。 水井和水槽同时进行着,齐头并进,互相不影响。 可万万没想到,原本勘探好的水源地,挖下去四十米,还是没看到水的影子。 这可就尴尬了。 工程师们也都很难理解,认为现状超出了他们的知识范畴。 因为这个工程不仅要土建,而且还有很多机械设备和管道,在土建施工同时,机械管道和设备也都开始生产。 若是这边水位更深的话,管道还可以重新补一截,可生产出来的水泵扬程可就不够了。 那可就真的麻烦大了。 这个年代的机械生产和后世不同。 后世因为工业全面开花,所以很多产品都是标准化。 人们设计工程项目,也都是根据机械实际的负荷来配置,所以生产企业基本按照标准规格尺寸来生产就好。 但这个年代,设备需求量不大。 很多标准便没有建立,所以都是非标准的生产规格。 基本都是等到设计方案出来后,根据设计方案再进行及细节化处理,然后生产出配套的设备。 一旦启动后,再重新去设计,原来的设备就报废了。 想要等到下个刚好需要的人,无疑是非常困难的。 那现在问题就麻烦了。 既然没有测出水,证明当时选的地址不对啊。 水泵的扬程设计的是五十米,考虑到设备一般都很难达到设定的扬程,或者说如果一直满负荷运行,设备损伤会非常快。 眼看这个泵,眼看着就要用不到了。 这可不是小事情。 即使这个年代,一台泵价格不便宜,若是出了问题,那就是工程事故。 对王天孝来说倒没什么,反正他在甲方,但对施工和设计人员来说,基本都是致命的影响。 王天孝开始还没不知道这个情况。 他是隔几天去山下面看看进展。 但这次发现三天前和现在的进展基本可以说是零,这才询问原因,得到这个令人哭笑不得的结果。 王天孝也有些纳闷。 他当时其实也看过这个地方,和勘探的工程师想得基本一样。 认为这里最多四十米必然会出水。 而且这个位置附近比较平坦,方便设备运输,也方便在旁边建设水塔。 即使后面维护或者维修,也都相当方便。 怎么看都是个好选址。 所以他当初看到设计和施工计划,也没有什么意见。 谁知道呢,这就偏偏出了问题。 “王老板,这事情有点邪门,我们已经在原来的基础上继续向下挖了五米,你看看,这是挖上来的土。” 王天孝接过土,捏了捏,发现这个土壤比起先前的土似乎是湿了一些,可也就湿一些。 并没有达到那种要出水的状态。 真正挖到位后,土壤非常湿润,甚至一捏就可以捏出水来。 而现在这土,就像是早晨被露水打过,有点发潮而已。 “这不像是能出水的土啊,难道这个位置,确实有点问题?” 王天孝也很无语。 “是啊,说老实话,我还没碰到过这种情况呢。” 说话就是负责这个工程的负责人,姓李,大家都叫他李工。 “那现在怎么办,李工,你们有没有什么备选方案?” 李工面露难色。 “按理说,我们只是施工队伍,是按照设计图纸来做,这边不出水,我们也很为难,剩下就看设计那边怎么改变方案了。” “可这个,不是勘察的问题嘛?” “这……这倒也是。” 李工显得更尴尬。 “不瞒您说,因为我们所里专业勘察的人员比较少,所以说是勘察,一般都是由施工负责人去现场看,有时候就难免出问题吧。” “那这里的勘察人员呢,就是先前来看的那个工程师。” “他不干了呗,要不怎么能派我过来?” “好吧。” 王天孝也是无语了。 他想了想,觉得最近不能在这种事情上显得太好说话。 要不耽误事情是小,将来可能成个烂摊子。 “那你们要赶紧汇报啊,拿出改进的方案,我们是签订了施工合同,上面可是有明确的施工时间,若是耽搁了,需要追究违期责任的。” “这个我也知道,我不是在想办法嘛。” 李工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但他一脸无奈。 看来现状确实难住他了。 没办法,王天孝只好自己也开始想办法。 他沿着山沟继续向前走,想看看山谷里的溪流到底从哪里出来的。 既然溪流能出水,为什么他选的位置到地下几十米了,反而就没水了呢? 这不科学。 向前走了几里路,王天孝就来到溪流边上了。 因为现在已经到了秋冬交接季,山谷原本还算畅快的溪流此刻变得小了很多,也安静了很多。 他便继续顺着溪流向上走,又走了不知多久,发现溪流原来的尽头,竟然是一处山壁。 水是从山壁里面流出来的。 王天孝看看溪流出来的海拔,不说很高吧,但也远远超过了挖井位置的平面,更不说地下几十米。 这就是怪事了。 感情是地面上本来就有水,钻到地下面,反而就没了。 这不是开玩笑嘛。 他沿着溪流的边,费力向出水的位置走过去。 想看看那个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望山跑死马,眼看着那地方不远,但因为中间隔着个溪流,要想走过去,还真是需要点时间。 足足走了两个多小时,才绕开水流,到了对面。 然而,就当他要继续向前时,竟然神奇地发现在对面溪流边上,两处都是山峰的拗口里,溪边竟然坐着一个老人在钓鱼。 在他的身后,夸张地还有座小房子。 这…… 王天孝发誓,这是他重生到这个世界最惊讶的一幕。 这个位置他虽然没来过,但是附近的地方应该都转过很多遍,但以前从来没看到这里竟然还有个房子。 他还以为这山里,没有其他人待了呢。 这该不会是个什么隐士吧。 他心里带着好奇,来到老人身边,蹲在他身边,看到老人旁边放着一个小小的鱼篓,里面暂时没钓到任何鱼。 老空军了。 “大叔,你在这里钓鱼,能钓到鱼嘛?” 王天孝好奇问老人。 “啊……” 老人突然睁开眼,看到蹲在身边的王天孝也有些意外。 “你这娃娃从哪里来的?” “不就是那边嘛。”王天孝指指水的对面,“我是咱杨子岭的护林员,就住在那边的场子里。” “原来是护林员。” “护林员好啊,看好树木不被砍伐,保护这里的动物不被杀戮,这是件大功德啊,小娃娃。” 老人慈眉善目,花白的胡须已经有一尺多长了。 他脸上布满了风霜,但王天孝却看不到丝毫的衰败,而是一种柔和的安静。 仿佛岁月用一把轻柔的刀子,在他脸上缓缓划出无数的痕迹。 “您怎么在这里钓鱼啊?” “这里有鱼我就钓喽,我给你说啊,你别看这杨子溪水小,但是他可是藏龙的,说不定我就能钓出一条来。” 王天孝看老人乐观而神秘的样子。 心想,我这又不是仙侠世界。 钓哪门子的鱼呢。 “大爷您一直住这里?” “这里哪能住人,我就是来钓钓鱼而已。倒是你来这里干嘛,这么偏的地方,你也能找到。” 王天孝这才又想起他还有正事没有办呢。 无奈地将情况简单跟老头子说了说。 老头子一听就笑了。 “你们这些年轻人,干什么事情都不看个前因后果。你选的那个地方,只看现在确实算是平整,可你想过之前嘛,就没想过之前的时候,那里是个什么地方?” 咦。 王天孝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到这种说话。 听老头子的意思,他好像还知道点什么。 “叔,您的意思是?” “我告诉你啊,这杨子岭东面几十年前可不是这个样子,在我小时候,这边就是峭壁,这不是三十多年前那场地震,让这里的山不就塌下来了嘛,你们现在说的那个位置,就是塌下来的土。” “哦,我懂了,您的意思是,那边原来位置更低是不是?” “嗯,在这个道理。杨子岭这边原本是个峡谷,塌下来后就填平了,所以看起来反而像个平地。你们啊,这种事情应该多研究研究下,怎么就直接开挖了?” 王天孝苦笑。 问他,他还想问问那些人呢。 这么重要的信息,一个老头子都知道,他们怎么就不知道呢。 看这事情闹的。 他大概能明白了大爷的意思。 既然挖的地方原来是个峡谷,然后被塌陷的黄土给压实了,那黄土下面根本不能当作正常的地势。 虽说地下的水会慢慢渗透,但不是这么短点时间就能搞定的事情。 也就是说,如果想在那个地方挖,肯定还要挖更深的深度才可以,至少挖出一个峡谷的深度。 这不瞎胡闹嘛。 不过,今天能得到这个消息,真是太幸运了。 “叔,你家是的哪里啊?” “就在那边,赵家村。” 老头子指指山后面。 赵家村就是上次那兄弟四人偷树的村子,在杨子岭的东面。 作为杨子岭周围的村子,赵家村是唯一一个不能直接上杨子岭的村子。 杨子岭西边紧挨着另外的山峰自不必说,东面是米家村,背面是上刘村和王家村,南面是悬崖峭壁,峭壁下面才是赵家村。 他们要上杨子岭,肯定不能直接从峭壁上来。 例如上次来偷树,就是从人家米家村的南边小路偷偷跑上来的。 想到当初那几个家伙,王天孝觉得时间过得好快。 这转眼将近一年过去了。 “怎么,你知道赵家村?” 王天孝笑笑:“怎么能不知道,离这里又不算远。” “那倒也是。” “叔,你刚才说几十年前你就知道了?” “那当然了,我就是土生土长的赵家村人,这里的变化,我肯定清楚啊。再说,老汉我年轻时就是帮人家挖井的,你能不能打出水,我清清楚楚。” “这么说,您肯定知道哪里能打出水了?” “当然知道啊。” 王天孝欣喜若狂。 怪不得武侠小说里,山底下都能碰到奇人,诚不欺也。 这本来都没办法了,眼看着就有这个么懂得打井的老头子冒了出来,只能说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叔,那您帮我们看看吧,靠近我们那里,从哪个地方地方打井最合适。您放心,只要将水打出来,您的报酬我一定不会少。” “能给多少?” “嗯?” “你能给我多少钱?” 王天孝笑笑,这老头子也直接,没有半分拐弯抹角的意思。 “您需要多少呢?” “一百块。”老头子很干脆。 王天孝笑了笑,现在一百块对他来说,几乎算不上钱。 “最低八十不能再低了。” “哈哈,叔,你听我说……” “一口价,五十,你要是再跟我还价,那就不要找我了。我以前给人看井,最低都要这个价格,你要是五十块都给不起,那就不要说了。” “就一百块吧!” 王天孝啼笑皆非,这个老头子还真是个有趣的人。 你说他性子急吧,他一个人跑这么个地方钓鱼。 你要说性子稳吧,自己还没说什么呢,他直接说了一大堆,自己和自己杀价。 一百块转眼就被他自己杀到了五十块。 “叔,钱都不是问题,你只要帮我们找到水源最合适的地方,一百块就一百块。” “真的?”老头子很激动,钓鱼竿都扯不住了。 “当然是真的。” “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去啊。” 老头子直接站起身,将鱼竿收起来,直接从那个小房间的窗户缝隙里给丢进去。 “走,我们现在就去看。” “这……叔,你慢点,不要摔倒了。” “我会摔倒,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想当年我在山里跑得时候,你娃娃还没出出生呢?” 老头子脚步未慢,在草地上高一脚低一脚快的飞起。 可以说是健步如飞。 王天孝开始还有点担心,但跟着走了一段路,发现自己的担心纯属多余。 这老头子真的就像他口里说的那样,根本不拿这大山当作一回事。 说来也怪,有这么个神奇的人,之前竟然一直没碰到过。 只能说,他待的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偏了。 王天孝来的时候,边走边看,所以走的相当慢,回去的时候,被老头子带着,反而速度很快。 转眼就到了场站下面准备挖井的地方。 到后,发现李工还是那四处查看着,没找到合适的办法。 看到王天孝回来,依旧是满面愁容。 “李工,来,我给你介绍一个高手。” “高手?” 李工看着站在王天孝身边的老头子,有点不理解王天孝在说什么。 于是王天孝将老头子说的事情简单阐述了一遍。 李工也是非常诧异。 如果这里发生过地震的话,那地形确实会发生变化,若是不知道这个信息,以现在的地形去研究,肯定会出问题。 “我明白了,怪不得抽出的土有湿气,但就是不够湿润,想必是地下水还没渗透过来。” 李工恍然大悟,同时很快就觉得非常尴尬了。 想想也是,他们都是专业的工程人员,竟然犯下这种低级的错误,这说明工作做的不是很扎实。 实在是有些难以自处。 王天孝敏锐地看出来李工的心情变化,知道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既然事情都出了,他也不想和人家一直纠结。 追究责任也没啥意思,人家毕竟是公家的人。 若是能在老头子的帮助下,迅速搞定事情,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他需要的是在地冻之前解决问题,将水送到场站。 (本章完) 第247章 243:豺狼再现 “李工……”王天孝刚要给李工说,才想起还不知道大爷姓什么,连忙问了下,大爷说他也姓赵。 “嗯嗯,李工,赵大爷方圆出名的打井匠,那里能打出水,他非常有经验。就让大爷帮我们找找地点,先试试看如何?” “这样啊……” 李工显然不怎么相信赵大爷的本事。 但他现在处于劣势,也不好说什么,自己不行,肯定要别人上吧。 要不怎么办呢。 “行,如果赵大爷能找到合适的地方,我们就试试。” “说好了?”赵大爷也看出李工丝丝的不信任,但并不急着说什么,一直等到王天孝和李工确认好,这才问道。 “嗯,叔,那就麻烦您了,您放心,只要您能找到,并且确实打出了水,那我肯定不会忘记您的好……这样吧,”王天孝直接从口袋抽出一叠十元钱,给了大爷五张。 “不管您能不能找到,这都是您的辛苦钱。” 赵大爷没想到王天孝这么好爽,顿时眼前一亮,接过钱放进口袋,笑道:“你就瞧好吧。不出半个小时,我就能给你找到地方。” “嗯,另外,因为我们要将水送到半山腰,所以您找的时候,也要考虑到这个点,方便我们运输,管道距离也尽量缩短一些。” “放心,我懂。” 赵大爷拍拍手,转身就忙去了。 李工看他走远,这才小声问王天孝:“王老板,你看赵大爷行嘛?” 王天孝笑笑。 “不知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我们现在不是没办法嘛。再不找到位置,天只要下雪,地面就被会冻起来,那无论是我还是你,怕都是不好受啊。” “这倒是,这倒是。” 李工讪讪笑下,不再说什么了。 赵大爷果然不是吹的。 真的连同来回,不到半个小时,就找到了下挖的位置。 王天孝和李工都非常惊讶,两人跟着赵大爷来到找好的位置,左看右看,搞不懂为什么会选在这里,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嘛。 于是便请教赵大爷。 赵大爷笑笑,“本来呢,这是我吃饭的本事,是不能给你们说的,但估计以后用到的时候越来越少了,那就告诉你们也无妨。” “哈哈,多谢叔啊。”王天孝面对这种长辈,尤其是有点自傲的长辈,嘴一向很甜。 所以不管是米青松,刘元,还是戴志新,包括现在的赵大爷,都对他很难不喜欢。 “你们仔细看,这个位置只是比旁边矮了不到一丈是吧,可其实这两个位置,完全不同。上面呢就是山体塌陷止步的位置,下面就是原来的峡谷边缘了。” 王天孝和李工面面相觑,两人都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就是说,原来这边不是一个峡谷嘛,这边的山体塌陷下来,将峡谷填平了一些,所以我们此刻站的位置,就是峡谷被填平的地方,而东边的高处,就是峡谷另外一边。 从打水最短距离来看,要想打出水,你们只需要从东边上面打就可以,我保证用不了四十米,就能打出水。” “原来如此。” 王天孝和李工都点点头,但是转念又有了新的问题。 “叔,你是怎么看出两个交接处的,我看这也没什么区别吗?” 赵大爷笑笑。 “你当然不知道了,因为你对这座大山,了解的还太少了。” 这…… 王天孝心里暗暗想,我对这大山还不熟悉的话,那真的就没有什么人熟悉了。 前辈子,可是在山里二三十年啊。 山里什么事情,他不懂…… 好吧,如果赵大爷找到的这里真打出水源,那他就只能承认,确实姜还是老的辣,不服不行。 “你们看看,这种草叫婆婆眼,意思是说,她的草叶子像个老太太的眼睛。你们不知道吧,这种草本就是生活在平地上的,而看看紧挨着这些婆婆眼的位置,就是很常见的车前草,没有婆婆眼了,那说明什么?” “说明两边的环境不同……哦,我理解了,这边因为土是后面积攒的,所以没有那种婆婆眼,而那边是原来的峡谷边,没有什么变化,所以婆婆眼就继续在生长。“ “对了,行啊,小伙子一点就透。” 赵大爷对王天孝敏捷思维表示赞赏。 既然问题已经说清楚了,剩下就是李工的问题,他需要想用一种特殊的工具取土,看看下面的湿土深度大概在什么位置。 结果果然不出意外。 根据李工判断,这里的水位离地面不足三十米。 王天孝按照约定,给赵大爷五十元,又觉得心情大好,再给了十张。 民间有高人啊。 还真不能小看这些老一辈的人。 至少他认识的几个老人,都不是一般的厉害。 个个都有绝活。 当赵老汉要走的时候,王天孝又和他商量,充当水源施工的特约指导,若是有什么好的建议,或者认为不符合山里情况的地方可以直接给李工说。 每天再给五元钱的酬劳。 老头子自然没有意见,搞这个事情本就是他的老本行,可不比钓鱼舒服多了。 之所以钓鱼,还不是因为现在挖井的人少了,实在是闲的没事做嘛。 王天孝打听之下,知道这个老人无儿无女就一个人,反正回去也是闲着,直接让他住在场站里,和刘元做个伴。 场站只有刘元一个老人家,实在是有些孤单。 不管大家多他多好,毕竟不是同龄人,有些想法不是一个年龄段的人,根本就不会理解。 现在就好多了。 有了赵老汉的加盟,输水工程顺利很多。 李工开始还觉得心里不舒服呢,后来看到人家老头子的经验在山里比他可强多了,慢慢地不仅接受了赵老汉,反而还蹭着要从人身上学东西呢。 王天孝看在眼里,也算放下心来。 因为下面挖井和上面埋输送管道是两拨人,同时进行,按照李工的周期,大概一个月内一定就会完工。 王天孝大致算算时间,农历十月中旬完成,不算早,但只要不下雪,就还能接受。 他也不能催人家催的太紧,担心因为赶工期出现质量问题。 在王天孝建设水站的时候,米粮也过来找了他,想趁机将从水站给他们村里埋进去一个自来水管道。 王天孝一听这个意见,就暗暗叹息这个米粮果然是意识比较超前。 他能敏感地发现未来的一个趋势,这是很难得的事情。 普通人看问题,只能看眼前几天,而聪明的人,有成功潜质的人,往往都能看到很久之后的事情。 张文远是这样的人,米粮也是。 而他王天孝,若不是重生,他肯定也没有这种能力。 要不,前世怎么能过的那样不堪呢。 不过,王天孝虽然和米粮关系好,却在公事上一码归一码。 提出埋设管道可以,但将来供水的价格必须提前和村民说好,如果大家不愿意,那还是不要浪费这个机会了。 毕竟,将管道从水站一路埋进米家村,管道数量也不少,需要不少钱呢。 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去做这种投入。 米粮理解王天孝的意思,告诉他肯定会和村里的人通气,暂时给留个管道的配额就行。 时间过得很快。 这转眼就到了十月中旬。 水站的运输设施比原来速度更快一些,原本怀疑要到十一月底,没想到看样子,十月二十号就完成了。 但就在还有几天收尾阶段时,冬日里第一场雪毫无预测地来临了。 这一下,就是整整两天。 等到第三天,雪虽然停了,却给水利工程带来很严重的影响。 虽然地还没有完全冻实,但是部分管道相接的地方却因为材质问题,直接冻裂了。 这让李工非常恼火。 直说是若是再晚来一周,或者哪怕雪再晚来三天呢,他们就能将管子埋进土里了。 有了管道外部的保温,又经过层层土壤的覆盖,应该就能避免这种意外的发生。 王天孝本来也郁闷。 他原来就担心这种事情发生,可一直还建议李工,可以将管道分阶段掩埋,这样即使出点问题,也不会损失太多。 可李工这个人从头到尾就显得有点不自谦。 非不采纳王天孝的意见,认为一旦掩埋,如果那个地方有问题,再重新挖开就会耗费时间。 可王天孝认为,掩埋不是普通的掩埋,不是要试水嘛,如果觉得水不行的话,可以用气试漏嘛。 那样总比放着好。 所以,当管子冻裂后,他表面上没有说太多的话,但话里行间还是提醒李工,这时间已经不剩多少,若是延误了工期,到时候还是要重点看看合同怎么说。 李工这才答应温度回升后,加紧速度,可以多调一队人过来,尽快落实好这边的管道修补工作。 王天孝这才答应了。 山地里的药材基本结束。 工人们也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场站里,除了吴文化还带着几个挑选出来的组长做着一些新苗培育工作,其他人都拿着钱回家休息。 庆城的冬日,就是这样。 因为天太冷,人们什么都干不了。 基本上都是老婆孩子热炕头,打打麻将,或者打打扑克等等。 妇女们则是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做衣服。 每年到了秋冬交叉的季节,家里的女人们就是最忙碌的时候。 一家子的人,从头到尾基本都要换一遍。 后世的人们,可以到了不同的季节,购买不同季节的衣服回来。 可在这个年代,基本都是靠女人做。 棉衣棉裤棉鞋棉袖筒面钻钻(就是一种背心)等等,都要靠女人们一针一线做出来。 这可是很考验女人能力的。 若是针线做的好的女人,丈夫和孩子们的棉衣穿出去就非常平顺,露在外面的部分针线也很均匀,棉鞋更是式样非常顺滑,抓脚又不显得臃肿。 但如果是针线活不好的女人,那丈夫和孩子们就遭殃了。 做的衣服穿出去,就会被人嘲笑。 不同于后世男女都可以工作,大家分工逐渐变得不那么有界限,一起上班,一起带孩子,一起做家务等等。 在这个年代,尤其是庆城这种典型的西北城市,还保持着绝对的男主外女主内的分配。 男人在外面辛苦干活,女人相对不用到地里特别辛苦,所以会将精力更多分配到家人身上。 不管这个女人贤惠还是泼辣,基础的职责都不会变。 但其实…… 这种习惯对女人来说,也不公平。 因为男人们到了冬季,基本就没活了,可以休息一个冬季,但女人到了冬季,依然还要做各种针线活,以及每天两顿饭。 他们其实一年到头都没休息。 只能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种传统的家庭,就是谁掌握着经济主动权,当然就自然掌握了家庭的上层位置。 无奈的是,这个年代的女人会将这种现象认为是一种理所当然。 认为是命。 这无疑是落后的。 不过,时代的沙落在相应的人身上,带来的压迫感不弱于一座山。 王天孝用三十年后的眼光看待三十年前的,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地方,他上辈子其实做的也不好,所以这辈子才加倍对妻子好。 他人依然是那个人,只不过之前还不懂得爱惜妻子而已。 十月二十四日这日,天阴沉沉的,外面有点冷,王天孝吃过午饭,本想爬在炕上记录下最近的各项事情进展,但因为炕实在太热了,趴着趴着及睡着了。 正睡得香呢,就听到外面传来急促而凄厉的狗叫声。 将他从酣睡中吵醒。 他坐起来后还有点惊讶。 好久没有听到阿英这么凄厉的叫声了。 王天孝自从发展药材种植后,慢慢地就没办法陪着几只狗子,所以狗子们基本都是被刘元带着。 亲依然和王天孝还很亲,但平时都是跟着刘元出去玩或者打打小野物之类。 今年三月,阿英在大黑的帮助下,怀孕了,过了几个月就生下四只小狗。 三只和阿英一样的狼青,还有一条小黑,长得和大黑一模一样。 巧合的是,三只狼青竟然都是母狗,只有那只小黑是公狗。 这些小狗如今也几个月大了,在刘元的悉心照顾下,长得个个是毛滑条顺,威风凛凛。 尤其是那只小黑的个头尤其大,几乎都快赶上大黑了。 王天孝和刘元基本把它当做是新一代狗子的首领。 王天孝养狗养了一辈子,对狗的叫声非常敏感,什么样的叫声对应什么样的心情,他都懂。 所以,当他听到阿英的叫声后,非常惊讶。 因为那是悲伤的声音。 阿英为什么会难过呢,在这杨子岭上,人们都对狗子们都很好,又不会有人欺负它们。 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王天孝心里一紧,跳下床,光着脚就跑到门外面,顾不上寒冷的天,冰冻的地。 刚跑出去,就看到刘元坐在山梁口的石头上,垂头丧气。 王天信一脸不安。 而阿英看到王天孝,直接扑过来,凄厉地对着他叫。 虽然阿英只是一只狗,但王天孝对他有两辈子的感情,所以能立刻感受到,阿英非常难过。 他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狗子的脑袋。 狗子显得很紧张,全身都在颤抖。 王天孝只好抱着狗子脑袋,埋在自己怀里,轻轻安抚着它。 “阿英乖,不要害怕,我在这里呢” 王天孝一边安抚着狗子,一边问王天信,“怎么回事,狗子怎么成这样了?” 王天信不问还好,一问竟然眼眶都红了。 王天孝这才发现了问题,狗子的数量不对了。 大风本来没有出门不说,可现在只有三只狼青,不见了大黑和小黑的影子。 刹那,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大黑呢,小黑呢?” 王天孝站起身,焦急地追问。 王天信还是没说话。 这时候,李雅丽也从厨房出来,看外面的情况,急忙劝阻王天孝:“掌柜的,你有话慢慢说……咦,怎么只有阿英啊,大黑和小黑呢?” “唉,哥,大黑和小黑都没了!” “什么!!” 王天孝眼前一花,头突然晕的厉害。 一股悲愤突然冲上脑海。 “你说什么,什么叫没了?” 可王天信只是蹲着流眼泪,就是不说话。 王天孝没办法,只好来到刘元处,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唉,说起来也很奇怪,我还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事情,我也是山里走了半辈子,真是怪了。” “您赶紧说,大黑和小黑到底怎么了?” “是这样的,不是前两天刚下了雪嘛,那很多兔子啊,山鸡啥的不就要出来活动嘛,我寻思着那不如趁机带着四只小家伙也去锻炼锻炼,毕竟一直待在场站,不是狼狗该有的样子……” “那怎么回出事呢,杨子岭这片地方,你们应该非常熟悉了啊?” “所以说事情很奇怪嘛。我万万没想到,竟然在杨子岭碰到了豺……” “你说豺?” “对,就是豺,而且还不止一个。” 小黑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它就喜欢到处乱跑,一放到山上那就刚好给了它撒欢的好地方,我们在后面根本追上。眼看着它只朝山顶跑去,转眼就没了影子。 我们当时不是想着,反正杨子岭也没什么危险吗,狗子喜欢跑,那就让他跑吧,刚好可以锻炼锻炼速度。所以也就没有第一时间去追,以为它一会后就会跑回来。 然而,他没有。 我们是过了十几分钟,才发现问题有点不对劲,连忙顺着狗子的脚印找寻过去,结果……” 刘元说到这里,也是孑然长叹。 情绪非常低落。 “后来呢?” “我们发现小黑已经被一群豺给咬得不成样子了,而那些豺看到我们似乎并不害怕,尤其是前面那只豺,似乎好像通人性的样子。它就安静地蹲在边上,看着我们。 看到小黑出了事情,大黑肯定受不了,我根本就不住,眼睁睁看着它朝那些豺扑过去,阿英也要跟着过去,我当时就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所以只能死死拉住阿英,毕竟这边还有三只小狗。 结果,那边果然是个陷阱,就当大黑冲过去那边的时候,竟然从雪堆里钻出三只狼,对,你没听错,就是狼,看体型应该是月狼。大黑虽然勇猛,可怎么能抵得住三只狼的夹击,没过几个照面,就被咬死了。 我们离的直线距离不远,但是隔着一个山头,当时看到这种情况,只好拼命拉着阿英,带着天信先撤回来了。” 刘元显得非常愧疚,面如死灰。 “我知道放弃了大黑不是人,可当时我身边还有天信,还有阿英和三只小家伙,要是我一个人,我肯定去拼命了,但有他们在,我没有办法,三只狼,还有至少十几只豺,我们根本没有胜算。 如果继续拖下去,等到他们缓过神,从山坡那面冲上来,那后果不堪设想,可能我们今天都回不来了。我一把年纪,死了没什么,可我不能带着他们一起。” 刘元说着说着,也是忍不住老泪纵横。 他本来就喜欢动物,对狗子们都很有感情,狗子被狼咬死,一个尸体都没有,他的难过程度不亚于死了人。 王天孝有点发懵。 他重生后,刚开始就是以山里的动物为突破口,但他一直没想着将他们吃到底。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山里的动物资源有限,不可能让人一直这么捕猎下去。 并且,随着人们进入山里,必然会压缩动物生存空间,那动物的数量也会减少。 至少像兔子之类的小型动物,肯定会降低。 将长久的未来寄托在捕猎上,根本改变不了落后受穷的命运。 任何行业都有上限,打猎的上限相当之低,即使能获得一些收入,也只能勉强让自己,最多也就是身边的人过的好一些。 但不能造福更多的人。 他还是那个想法,要在一个环境里生活的开心,就不能只想着自己。 人其实说穿了,还是一个社会动物。 真正做到不与周围的世界打交道,只有很强的隐士们才可以做到,普通人都没有这种耐住寂寞的心。 第248章 244:碾压,钓豺! 第248章 244:碾压,钓豺! 王天孝深知,既然和人打交道,大家都富裕一些,就会好很多。所以那些稍微有点财富的人,往往朋友最多。 非常穷或者非常富裕的人,朋友都比较少,就是这个道理。 穷人拥有的太少,自然没办法做到心胸宽广,格局放大。 只有一口馍馍,让给别人吃了,那自己不就饿着了吗,你让他们如何放得开。 既然你放不开,那别人也没必要对你好,最后的结果就是大家不仅不会彼此帮助,反而会特别看重一点一滴的利益。 他开始在山里捕猎,就是想混到第一桶金。 等到有点钱后,就将这种事情交给了刘元和王天信,并且也叮嘱他们不需要特别在意,随意就好。 不要竭泽而渔,搞多少是多少。 也因此,他很久没有关注山里的动物了。 仿佛这不是一片原始森林,而是他的药田一样。 可今天发生的事情,无疑给他当头一棒,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子午岭上依然还存在着许多的食肉动物,只是他的杨子岭东峰没有而已。 如果翻越山顶,到了西峰那边,就可能碰到野猪,豺,蜜狗子,甚至是狼和熊,或者豹子等。 虽然这些野生动物因为人类的存在,基本会选择远离,但那是春夏秋冬这种食物比较充足的世界,一到了冬日,尤其是雪后,小动物们就缩起来了,他们要寻找到食物变得困难,就不得不拓展猎食空间,所以流窜到杨子岭,也就变得很正常。 只是…… 即使这样,王天孝依然非常震惊。 因为那些东西再怎么猛,也不会和人直接发生正面冲突。 毕竟人类有枪。 可按照刘元所阐述,那群豺狼组成的猎杀小队,岂止是聪明,简直是张狂到逆天。 他们明明知道人在呢,竟然还会猎杀狗。 并且,它们竟然还懂得战术。 开始就让豺在外面等着,狼埋伏起来,等到猎物上前后,然后狼再冲出来,一起将猎物咬死。 活生生的一个陷阱。 这智商,有点逆天了吧。 即使是豺这种聪明的动物,能集合冷静,聪慧,统治力于一身,也是非常罕见的存在。 要知道,豺自身的战斗力肯定是赶不上狼的。 但它竟然能站在队伍最前面,并且将狼整合进捕杀的小队里,不知道用了什么样的手段。 实在是令人不寒而栗。 原来,不知不觉里,这山上竟然出了这么个变态的东西。 王天孝轻声说:“刘叔,不要难过了,那畜生明目张胆敢捕杀我们的狗子,肯定是想和我们正面对抗。既然这样,我们自然也不能怂了,正好多半年都没有摸枪了,我们就和他们玩玩吧。” 刘元抬头看着王天孝,微微叹息声。 “你今天好好休息,我再想想计策,对付豺群,不能像其他东西那样,豺本来就狡猾奸诈,一堆豺在一起,往往就会培养出一个狡猾至极的豺王出来,我想你见到的那只,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豺王。” “没想到,这世间还真有这种东西,”刘元无奈地说:“只是以前听过传说,没想到今日真给见到了。你不知道,当时我看到那豺的样子,根本没想过和它正面对抗,你可以说是我年龄大了,胆子变小,不敢正面刚了,但我还是觉得,如果我那会冲上去,不过是送给它们吃而已,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你做的没错,若不是你当机立断,后果只会变得更糟糕。” 王天孝安慰着刘元,突然眉头一皱,“既然它们到了杨子岭的西峰,那那么翻阅一个山头跑过来也就变得不奇怪了。说不定,这会已经出现在外面东峰这边了呢。”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现在还有人在山里嘛?” “嗯,还有几个啊。” “不好了。” 王天孝连忙跑进房间,袜子都来不及穿,直接穿鞋子,抓起放在箱子背面才长枪,又从箱子里拿出三十发子弹。 跑出房间,直接喊了声:“阿英,大风,跟我走。” 大风本来是休息呢,听到阿英叫,刚才已经来到阿英身边,然后发现大黑不在,也不知道怎么交流一番,这会也变得有些气势低迷。 但王天孝这样久违地一喊,两只狗子的耳朵突然就竖起来。 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它们似乎好久没有听到主人这么喊它们。 顿时一个箭步,两只狗子便来到王天孝身边。 三只小狗子也随之跟了过来。 它们的个头比阿英还小一些,属于半大的狗子。 狗子是否成年,不能只看个头,要看它们的力量和速度。 刚长大的狗子,虽然身体大小和成年狗相似,但其实它们并没有真正的长好,不仅体重较低,而且力量和速度也无法同壮年的人相比。 这与人类也是一样的。 力量并不是根据体型来,而是需要锻炼。 所以很多小孩个头蹿得非常快,小小年纪就基本和父母差不多身高,胖瘦,但他们基本没多少力气,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就是这个道理。 王天孝又对着天空吹个口哨。 一阵激烈的劲风袭来,母雕从天而降,直接扑在前面的岩石上,威风凛凛地高昂着脑袋。 这只母雕如今已经有接近八公斤的体重,在金雕里算是非常大的了。 金雕一般能抓起和它们体重相当的重量,也就是说,这只雕在外面,抓起一直豺基本是不费吹灰之力。 属于顶级的猎食者。 但是金雕有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它符合一般鸟类的特性,夜间视力很差。 王天孝想了想,还是决定把金雕暂时留着,充当联络员使用。 “哥,我跟你过去?” “好,跟着也好,但是在外面要听话,这不是闹着玩的,对于狼和豺来说,我们就是食物,就是天敌,它们唯一的目的就是杀死我们,吃掉我们,懂了没?” “嗯,我懂的,我一定听你安排!” 王天信因为大黑和小黑被伤,好像彻底变得成熟了。 他之前只是喜欢打猎的刺激感,却没想到,打猎是猎人这边赢,那猎物就是输。 可自然界里,并不是所有猎物都像兔子和山鸡那样,能被人简简单单地猎杀,也有像豺狼这种,完全可以和人对抗的存在。 “我也去吧?” 刘元在边上也说。 “刘叔,你不要去了,你的体力刚才耗费的太多,再说精气神也受到因影响,不太适合现在出去。” 王天孝也不给我,拐弯抹角,有话就直接说。 猎杀本就是一种生死较量,就像两个拳击手,如果实力相当,那自然是谁的气势更强,便更容易占据上风,未战先怯的人,往往最终也同样落个败阵的下场。 刘元是个老猎人,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 也就没有坚持。 王天孝来到山崖边,直接撞响了山崖上的挂钟。 这是一个废旧的钢圈,经过边缘的改造,如果撞击的话,能发出悠扬的钟声。 是喊干活人们吃饭的钟。 前些日子,这边做好饭后,就会敲响大钟,大家就会迅速放下手中的事情回来吃饭。 要不冬天了,回来的晚,饭菜就凉了,不想吃冷的就要重新热。 挺麻烦人的。 果然,听到钟声,地里干活的人便快速朝这边赶过来。 王天孝架起枪,看着人群后面,好像没看到什么,但将位置再拉远一些,果然就看到隐约在山顶上,似乎有狼还是豺的影子在活动。 王天孝眯着眼睛,紧紧地盯着。 若是这些畜生敢追上来,那就送它们回老家。 直到人们逐渐回到这边安全的地方,他才将枪收起来,走下山梁。 迎面碰到吴文化的时候,吴文化很惊讶。 “王老板,你怎么又把枪扛上了?” “文化哥,山那边出了一个豺群,所以最近这边有点不安全,从今天开始,你们暂时先不要进山里,等我将那些畜生给灭了,再继续。” “豺群嘛,”吴文化倒吸一口凉气,他也是山里附近的人,如何能不知道豺群是什么存在,“那你现在就要去?” “嗯。” “那好吧,我和大哥陪着你一起。” 吴文化将肩膀上的工具递给旁边的人。 吴钱财也和弟弟保持着默契。 两个人的节奏几乎都完全相同。 王天孝开始不想让他们去的。 毕竟这是一场单方面的猎杀,带这两个外行,也不会有太多作用。 但是转念一想,如果搞死那些东西,总有人要帮忙带回来吧。 兄弟俩人做个劳力还不错。 便让继续跟着了。 于是,一行四人,五条狗下了山崖。 “掌柜的,你们可要当心一些呀。” 李雅丽追到山崖边上,朝下面喊道。 王天孝背着身子挥挥手,一副战士上战场的气势。 他此刻已将心中的悲伤化为战斗精神。 既然这注定是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斗,那就让这些敢叫嚣和挑战人类的财财狼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王天孝是个很喜欢动物的人,也对它们很有善心。 但那个前提是,动物没有伤人的心。 如果一旦伤人,那对不起,他不可能原谅它们。 他是人类,肯定要站在人类的立场上,不会白痴到认为动物和人真的有同样重要的地位。 大黑和小黑,和他生活了这么久,基本算的上半个家人。 财狼们不管以任何缘由,伤害了它们,就必须付出代价。 你伤我两只,那我就灭你全家。 因为是中午,太阳晒的正高,雪后的山地走起来很不舒服,处处全是泥泞。 几人走得相当慢。 狗子们倒是速度并没有慢,它们会找着还没有消融雪的阴凉处,踩着雪地前行。 有了大黑和小黑的失败经历,王天孝刻意收住狗子们,不让它们跑得太远。 考虑到豺脑子非常聪明,嗅觉又很强,所以王天孝带着它们没有走正面,而是从南面慢慢上山。 现在到了秋冬季节,山里的风向也发生了转变,原来的南风逐渐开始要向西北转变。 场站正是自西北风向,若是直接走的话,还没走出多远,味道就会被吹到豺狼的鼻子里。 那它们要么就会做好防备,要么就偷偷溜走了。 但从南面绕路,就要多走很几公里。 幸亏四个人都是山里走了很久的人,体力还不错,前行的速度并没有慢下来。 从中午一直走到下午三点多,总算快到南坡最高处了。 王天信这才长长舒口气。 “哥……” “别说话!” 王天孝打断弟弟的话语,给他一个噤声的动作,将手指放在嘴边。 “?” 王天信立刻紧张起来。 他腰里别着刘元给做的弹弓,左面还背着一个弓弩,而手里还拿着王天孝原本的老土枪。 可以说是装备齐全。 而吴文化和吴钱财兄弟俩,则是稳重很多。 他们的装备很简单。 一个人背上背着捆绳子,手里提着把长长的砍刀。 这是他们日常的打扮。 他们每天带着大家在山里干活,还是要做点防备的。 虽说只是在东峰,大概率没什么凶猛的野兽,可万一要出现了,如果不是成群结队,基本也抗不过砍刀。 野兽普遍骨头和毛皮更结实一些。 冷兵器对他们才能形成威吓力。 也不是谁都能像武二郎,可以赤手空拳打死老虎。 今天兄弟两人的面色没有之前轻松,也都很凝重。 他们也是场站的老人了,对大黑和小黑的感情不比王天孝轻多少,尤其是小黑,小家伙出生后,一直就是场站大伙的小可爱。 怎么都没想到,还没长大呢,就被咬死了。 心中的愤怒可见一斑。 尤其是吴钱财,更是满面的寒霜。 弟兄两个人虽然都是老实人,但吴文化稍微活泛一些,所以王天孝也对他委以重任。 吴钱财更沉默一些,但性格也更固执,更注重情义。 在他们心中,可没有动物之间也是一种竞争的关系,强者杀死弱者那种道理。 他们只认一个道理,谁害死他们看重的,那就要找谁的麻烦。 四个人四种性格,刚好形成一个完美的搭配。 王天孝将枪轻轻放到地上,隔着瞄准器观察起远方。 几分钟后,这才收了枪,压低声音说:“到了这个地方,就要注意噤声,不能随便说话。豺狼五感比我们都灵敏,又非常狡猾,万一被惊走了,那我们今天就只能无功而返。” 王天信道:“放心吧,哥,我们知道的” “说的就是你。”王天孝看到王天信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瞪了他眼。 “哦,好吧。” 王天信吐吐舌头,不再多收。 他现在非常听王天孝的话,基本不会反驳什么。 王天孝点点头。 拿起枪,四人又慢慢朝前挪动。 相比之下,狗子们的纪律就好多了。 大风和阿英不说,就说后面的三只狼青,也是静静地跟在母亲和舅舅身后,慢溜溜地向前移动。 哪个狗子稍微走的不好了,阿英就会看它一眼,狗子们压力很大,立刻变得很好了。 就这样,四人五狗又走了十几分钟,眼看着还有几十米就到了杨子岭的山顶,跨过山顶,就能看到西峰的情况。 然而,就这这时,一直安静地大风突然叫了起来。 “汪!” 很快,其他狗也瞬间看向一个方向。 全身的毛全部竖立起来。 这是高度紧张炸毛的表现。 狗子的五感自然也要强比人类强,反应也更快。 等它们都吼了几声后,王天孝几人才这顺着它们的目光看过去。 豁然发现,就在不到五十米外,有两只豺,正盯着这边看。 豺和王天孝它们离山顶的高度基本相似,只不过王天孝是从南坡上来,而两只豺看样子似乎是从东面上来的。 算是不期而遇。 王天信立刻将枪对着豺,但这个距离,他的老土枪根本打不到对方。 “哥……” “不要慌。” 王天孝心里一点点都不紧张。 豺虽然狡猾,但是战斗力并不是十分突出,看它们的样子,似乎是一大一小,即使赤手空拳,都不是王天孝的对手。 可几只狗子可不听话。 它们忍不住了。 若不是王天孝费力地拦着,它们就要冲过去。、 尤其是阿英,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不看还好,一看到就想起伴侣和孩子的死亡,心中的野性再也压抑不住。 “呼!” 王天孝本以为他拦截后,阿英会非常听话了。 却不料平日里很乖巧的阿英,这会根本忍不住,谁都不能小看一个母亲的愤怒。 它直接率先飞奔出去。 身后,大风看姐姐已经出去了,也呼地跟上前。 而后面三只小狗,显然不明白状况,也同样跟着母亲和舅舅勇敢扑过去。 五十米的距离,像狗子这种动物,全力奔跑的话,几乎只是瞬间就到。 雪地上,雪花被狗子们飞快的四只小脚踩得飞起,在空中形成一片雪幕,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斑。 事已至此,王天孝也无法继续小心了。 他快速将枪握在手中,瞄准两只准备逃跑的豺。 豺虽然狡猾聪明,智商很高,身体素质也不差,但相对成年的狗子来说,还是差一些。 它们和狗子能这样短兵相接,也完全出乎意料。 反应过来后,眼看着狗子要扑过来了,这才想到起步跑,又如何能跑得掉。 很快就被狗子们围着了。 但并没有立刻束手就擒的意思,战力不足是不足,要直接缴械不战,却也不不可能。 这种野生动物的天性本来就充满野性,除非碰到很强大的动物,一般不会屈服。 而豺狼之类的东西,就更是性子野。 莫说是狗子,就是豹子来了,它们也不一定会畏惧。 反正山里无老虎。 王天孝几人这才过去,拦截在狗子们前面。 他也不多说废话,看准时机,分别将两只豺的腿分别打断两根,然后拦住了狗子们。 两只豺此刻已经被咬得遍体鳞伤,又被直接打断腿,顿时疼的“呜呜”直叫,想逃离,但却没办法快速跑,只能在原地不断转圈子。 “哥,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钓豺。” 王天孝冷笑声,用枪托压住豺的脑袋,让吴文化兄弟俩一人做一个绳套,将豺的脖子给套进去,做成一个活扣。 既不会直接勒死,豺也跑不掉。 “走,拖着这两个家伙,到山那边去。” “哈,我懂了。” 王天信这才明白过来。 吴文化和吴钱财在前面拖着,五只狗子虎视眈眈地跟着,几人一行来到山顶。 从山顶看过去,就是西峰了。 王天孝一共也没去过西峰几次,每次都是有非要解决的事情。 他一直想着,西峰是野生动物的居住地,它们不来骚扰这边,这边也就不惹它们,彼此相安无事就好。 可现在这些豺狼竟然过界了,那可就必须让它们好好看看。 “文化哥,将绳子放长一些。” “好。” 绳子放长后,豺会潜意识挣扎着朝西峰那边爬,可很快就爬到了绳子的尽头,但是它们根本不管这边事情,依然还在向前挣扎。 于是,绳子就勒的脖子生疼,发出凄厉的叫声。 本来豺的叫声有点像是鹿,这会已经变成了狼的声音了。 叫声响彻山谷,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一身的鸡皮疙瘩。 王天信有点怕,被这种声音给折磨的,他偷偷看看哥哥,发现王天孝眼神冷漠,没有半分感情。 顿时有点惊讶。 他很少看到哥哥眼里是这种表情,大部分情况下,他看到的哥哥,都是那种温和的眼神,即使再愤怒,也会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 而且,愤怒和淡漠,是两种不同的感觉。 愤怒至少还有人的温度。 可是淡漠则是完全冷漠,一点点都不在意。 “哥……” 他轻轻喊了王天孝一声。 “嗯?” 王天孝静静地看着远方。 “它们叫的有点惨啊。” “哦,就是要惨烈点,要不也没办法吸引其他豺过来……”王天孝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对王天信笑着说: “我们现在就是一场战争,你同情敌人,那就是拿自己生命开玩笑。豺是一种很狡猾的野兽,他虽然不如狼和豹子勇猛,但脑子肯定碾压它们。 (本章完) 第249章 245:雪狼惊现 王天孝又道:“你看看着两只受伤的豺,你听听它们的叫声,是不是很有规律。豺本来不是这么叫的,如果只是因为疼痛,它们按理说会叫的更加惨烈,更加凌乱。那你可从它们叫声中发现丝毫的凌乱,并没有吧?” 王天信仔细辨认下,点点头:“好像还真是没有,听起来很有规律,仿佛是在呼唤什么呢。” “呼唤倒不一定是呼唤,但肯定是在和同伴们沟通,只是我们听不懂它们叫声的意义而已。所以啊,你千万不要对它们产生同情心,等下你就知道了,它们是多么残忍。” 王天孝转身看着吴文化和吴钱财,“文化哥,钱财哥,你们也是一样,等下如果近距离碰见,一定不要保留,直接砍狗日的。” “嗯,我们知道。”吴文化说道。 吴钱财也点点头。 这时,王天信指着远处突然说:“哥,你看那里,对对对,就是那个方向,是不是有几个影子?” 王天孝定睛一看,好像有,但是看得不是很清楚。 他眼睛微微有点近视,不如王天信好。 他将枪架起来,对着那个方向,通过瞄准器看了会,点点头说:“对,是三只豺,看样子是陈年的豺,小豺跑动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 “它们……要来了吗?”王天信咽了口唾沫。 “嗯,看跑动的方向,似乎就是朝这边过来,只是……”王天孝微微邹邹眉头,“只是数量有点不对。” “数量不对是啥意思?” “豺是一种群居动物,一般情况应该至少都有十几只,从而弥补它们战斗力不足。所以,我们看到的豺一般都是群攻,很少单独或者小数量的行动。” “三只,太少了吧?” “嗯,有点少,三只根本对我们造不成什么影响,刚才你看到了,那两只豺面对我们的几只狗子,根本没有还手之力。那再来三只又有何用,也是送上门的干粮。” 王天信点点头,“说的也是。” 两兄弟交谈的时候,后面两兄弟则是一声不吭,他们是非常好的执行者,只要王天孝说什么,他们就会执行,但是不说什么的时候,他们会安静地等着,不去干涉什么。 王天孝正是因为他们这点特质,格外信任他们。 “既然这样子,证明他们肯定有后路,你不是说他们狡猾嘛,那是不是它们有其他手段?” “应该是。” 王天孝看着瞄准器里的豺越来越近,越近来到了枪能很容易,很准确打到的距离。 他微微犹豫下,要不要直接打倒再说。 但想了想,没有扣动扳机。 既然这三只豺是前锋,那证明真正的大部队还隐藏在暗处,只是放它们出来干扰视线或者是探索埋伏位置。 如果开枪的话,无疑就是打草惊蛇,只打死这么几只豺,显然没有达到他的目标。 所以,他准备在等等。 反正枪的辐射距离至少在五百米,只要在五百吗之内,它们根本跑不掉,迟早都会变成枪下的亡魂。 这边在守株待兔,那边三只豺跑到大约离枪两百米的位置,竟然也站住了,不再继续逼近,而是不住左右跑着,仿佛在在巡视什么。 因为枪口的观察距离有限,三只豺来回穿梭,一会看的王天孝的眼睛有点累,便索性放下枪,直接用肉眼观察。 反正一两百米的距离,肉眼足够看的清清楚楚。 雪地都是白的,针叶林都是青翠的,而豺则是像一堆堆的小土堆,很容易辨认,几乎无处可藏。 他好奇的是,这三只豺到底在等什么。 如果是等大部队的话,似乎有点不聪明的样子。 这种动物再猛烈,也怕遇到枪。 在枪这种热兵器面前,任何冷兵器或者徒手的力量都是纸老虎。 所以才说七步之外,枪最快,七步之内,枪又准又快。 豺再狡猾,速度再快,也没有枪的速度惊人。 它们只要出现在枪的射击范围之内,基本就宣告是个尸体,再也不可能真正逃脱。 现在之所以还能活着不过是王天孝将它们也当成了更深层次的诱饵,就等着它们将其他豺召唤过来,大开杀戒呢。 时间慢慢过去了。 眼看着太阳缓缓落下对面的山顶。 天气变得冷起来。 庆城的昼夜温差本来就大,到了山顶,这种差距就愈发明显。 幸亏四个人走的时候,王天孝预料到可能会等到半夜,所以提前让大家都穿上厚衣服,下午有太阳的时候,王天信还觉得有点热,吐槽王天孝太多此一举。 如今才知道,还是哥哥有远见。 要是没有加衣服,现在早就被冷坏了,还谈什么等待猎物呢。 “我想明白了,这豺就是想拖时间。”王天孝突然恍然大悟。 “拖时间?” “对,相对野兽来说,我们人类在夜晚的视力天然偏弱,而且山顶晚上的温度要比白天还低十几度,这点豺是清楚的。它们就是想等着天黑再进攻,而那三只豺,不过是它们给我们的诱饵……” “什么诱饵?” “让我们不要走啊。” 王天孝感叹道,“不得不说,这只豺的族群确实很聪明,远远超过我我能想象的聪明。它们非但没有上我们诱敌深入的当,而且还准备反杀我们。真的令人不寒而栗,我真想知道,这样的计策,到底是一只什么样的豺想出来的? 这比很多人都要聪明了,一般的猎人或者捕猎者碰到它们,根本就不可能有神算,它就像是要成精了。” “这么夸张的吗?”王天信半信半疑,觉得王天信孝将豺说得太厉害,他是不怎么相信的。 “一点都不夸张,动物的脑子本来就容量少,往往都是短暂的碎片化信息,它们很难将所有知识统一起来,开发出新的思考模式,所以人类才能比动物们聪明。 但有一些动物,就相对聪明些,基本有了思考的原型。这其中就包括猴子,猩猩等类人猿或者高级灵长类,还包括海豚等哺乳动物,豺也同样的这种动物之一。 但即使这个样子,我还是觉得这只豺的首领,智商并不比人类差,甚至我可以说,比一般人还聪明,不信你就等着瞧吧,今晚刚好见识见识,一个聪明的动物,还是嗜血野兽,到底有多恐怖。” 王天孝给弟弟科普着,眼睛却一直没有忘记看向远方。 夜色越来越重,能看到东西也就慢慢变模糊了。 “文化哥,你们在附近砍点松树或者柏树的树枝,多砍点吧,等下我们在这里要点燃一个火堆。一来取暖,二来等它们万一袭击过来,还可以暂时阻挡。” “好。” 两兄弟在旁边过去了。 这时,王天孝突然发现那三只豺一起转头看向这边,仿佛是知道王天孝他们就在这里。 突然! 三只豺跑动起来,高速向这边靠近了。 它们的速度也相当之快,王天孝指是眼睛眨了下,转眼它们就跑了几十米。 “来了!” 王天孝眼睛眯起,给弟弟通知了声。 “看到了。狗日的速度还不慢,让他们过来呗,就这三个小家伙,还不够我们狗子上的。” 王天信显得很是有信心。 王天孝却一直在左右看。 他总是觉得有点不对劲,这三只豺,没必要这样啊。 这样直接冲过来,和送有什么区别呢? 他甚至都不用枪,纯属让狗子们上去就能将他们直接搞定。 已经有了地上两只豺被抓住的前车之鉴,这三只豺还这样送过来,不像是它们这种高智商动物有的姿态。 既然这样,他也不急,直接让阿英带着三只小狗扑上前去。 其实,豺的战斗力不强,阿英一只就能搞定三只豺。 带上三只小狗,不过是为了锻炼它们的战斗能力,提前试试场子而已。 只见一老三小四只狼青从王天孝他们躲避的石头后面冲出去,如离弦之箭快速朝对方迎上前,转眼就撕咬在一起。 就在王天孝和王天信都全力观察阿英和三只豺的战斗时,突然一直蹲在旁边的大风兴奋低叫起来。 王天孝顺着它的目光看过去,发现竟然从南侧不知何时也跑过来三只豺,也都是成年的豺。 要不是大风发现,说不定被他们偷偷摸过来了呢。 真是狡猾的东西。 王天孝正要举枪,就发现前边只剩下一只豺了,阿英将这只豺留给了三只小狗慢慢对付,不等王天孝吩咐,直接转头朝南边的三只豺扑过去。 阿英的战斗力是大于弟弟大风的。 既然敢直接上去,证明它有信心搞定三只豺。 王天孝不理解的是,这豺到底在想什么呢。 如果说,能有强大的战斗力,那这样分开战斗还是很有建设性,也能起到效果。 可它们本来单兵作战能力就弱,最好的攻击方法反而变成集合起来,群起而攻之。 这样利用数量的优势,或者还能占一些便宜。 但偏偏它们用了一种看起来似乎很傻的办法。 直接让攻击能力变弱。 完全不合理,也不理智的战斗模式。 不像是那只聪明的豺头领能想出来的战斗策略。 如果这样的话,那是不是说明,还有下一步的计划没有施展呢。 前面有了三只,左边也出现三只,不就剩下右边了嘛。 王天孝想到这里,立刻将目光看向右边,眼神忽然一紧,随之露出嘲讽的笑容。 果然,右边还有两只。 只不过这只本是沿着石头的边缘慢慢摸过来,身上是罕见的灰毛,个头看起来还不小呢, 看样子,真正的杀机原来在这边。 等到前面和左边的豺吸引了狗子们的注意力,甚至吸引了人的注意力,那右边自然就形成空挡。 悄悄摸过来,必然会造成难以预料的伤害。 王天孝本想送它们枪子,让它们直接归家,却在这个时候,大风也注意到右边的豺,可能是看到阿英和小狗们都已经有了战绩,就它还颗粒无收,急忙如箭矢一般射向右边的豺。 大风的战力比不上阿英,那是因为阿英实在太猛了。 狼青里面,母狗往往要比公狗要个头小一些,可性子却更猛烈。 尤其是阿英还是个母亲,刚好被豺咬死了一只孩子,它平日里基本不放出来的凶兽性格也彻底得到释放,看它勇猛的样子,简直能秒杀一切豺狼虎豹。 大风恰恰就是一只公的狼青。 去年刚到场站时,因为还没有完全长成熟,所以显得有些单薄。 可经历一年的成长,如今正是壮年。 即使比不上阿英能涨善战,势力也是不容小觑。 眼看着它直接扑向右边两只豺,王天孝并不担心,反而将母光看向阿英这边的小狗。 三只小狗虽然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战斗,但狼狗的野性依然存在,丝毫不胆怯。 跟着母亲,很快就控制了战场。 而阿英也特意让开位置,给三只小狗锻炼的机会。 它们基本和豺能但对单,彼此拼命撕咬,一时间倒也难舍难分,看不出谁能短时间获得胜利。 王天孝正看得带劲,突然听到大风那边传来一声凄厉的狗叫。 “汪!” 王天孝一惊,急忙转身看去,却被眼前的情况惊呆了。 只见右边原本只有两只豺的战场上,竟然出现了三只狼,而且是罕见的雪狼。 这真的有点超出王天孝的预想。 只因为子午岭,他从来没听说过还有雪狼的存在。 雪狼本是灰狼的一个亚种,分布到也算是广泛,从东北到华北,西北都有。 这种狼的体型不太大,属于中型的狼种。 也就是比豺稍微大点,体重最多可以到四十五公斤左右。 因为它喜欢生活在雪地里,也因为它的皮毛本身颜色偏淡,所以就有了雪狼的名字。 和多人一听雪狼的名字,还以为它颜色就像雪一样。 其实不是。 雪狼的颜色属于那种浅红色… 或者准确来说,它有种红色褪色后的感觉。 从狼都攻击性来说,毛色越淡的狼,攻击力和攻击性都偏弱。 雪狼无疑就是攻击性偏弱的狼之一。 它们基本是只能捉到的小动物,甚至昆虫都吃,也会偶尔袭击人们养的家畜,但很少听到雪狼伤人的事件。 相比之下,月狼的攻击性就大很多。 所以,王天孝惊讶的是,在杨子岭这种子午岭的外围山脉,竟然能碰到三只雪狼,真的是太夸张了。 近乎是鬼的夸张。 然而,如果仔细想的话,更恐怖的是,这三只雪狼为什么会出现这这个地方呢。 他们是狼啊。 狼的战斗力是在豺之上,而狼和豺也有相似的习性,他们基本都是群居为生,虽然有豺和狼为伍的情况,可毕竟是少。 狼这么骄傲的动物,为什么会臣服于豺呢。 还这么听从安排。 不过,现在可没有太多时间让他继续惊讶,因为雪狼的出现,大风完全被压制住,转眼就危机重重。 王天孝基本明白当初大黑是怎么没的。 实在是这豺的战术太恐怖了,近乎是人类的智商了。 看起来简单的的一个埋伏,仔细探究,却发现里面包含了很多计谋。 什么诱敌深入啊,声东击西等等。 它似乎从开始就知道,如何让它最好的战斗力发挥最大的战斗效果。 一步步将狗子给诱惑进埋伏圈。 眼看着,大风要陷入危机之中,王天孝急忙架枪,对着其中其中两只狼就开了两枪。 结果一只狼应声倒地,而另外两只却仓皇而逃。 王天孝想再射几枪,却被大风的身体挡住了角度,眼看着狼跑远,消失在雪地里,他紧忙跑过去查看大风的伤势。 王天信也跟着跑了过来。 “哥,大风没事吧?” “情况不是很好,腿被咬断了一根。” 王天孝蹲下身子,观察着大风被咬断的腿。 狗子的战斗力本来就不如狼,一只狗和一只狼都难以抗衡,若是三只狼一起,还有两只豺,那就更是几乎没有胜利的可能性。 而且,狼还是埋伏的,给狗子来了个突然袭击。 王天孝看得清楚,几乎只是一个照面,大风就被三只狼扑倒在地。 它费劲功夫,也只能保证脖子没有被咬住,至于腿,就真的顾不上了。 这基本就是刹那的事情,待王天孝意识到狗子肯定会落败,急忙举枪,就已经来不及了。 这种战斗力和配合性,让我王天孝有点发麻。 “大风暂时没办法活动了,先将它放到石头后面,找个树枝个固定下腿吧啊,看能否恢复好些。运气好的话,可能还能恢复呢。” 王天信弯腰抱起大风,带回原来埋伏的石头后面。 开始和吴家兄弟一起帮大风治疗伤口。 那边阿英和三只狗子已经胜利归来,看大风受伤了,难过地围着大风呜咽。 “哥,我们要不回去把,大风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没办法战斗了。” 王天信缩缩脖子。 夜色茫茫下的雪山,显得格外阴冷。 尽管点着火堆,但也只是照亮了眼前几丈距离的地方。 并且,因为人们身处光明之中,看火光覆盖外面的世界,反而显得更加黑暗很多。 王天孝眯着眼睛看看黑夜,摇摇头。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豺的攻击并没有结束,截止到现在,都只是小打小闹,目的只是分化和削弱这边的战力。 现在它虽然损失了七只豺,但王天孝这边则是大风和一只小狗失去战力。 黑夜本是野兽的主场,而且王天孝这边的人们还不知道对方到底有多少后着没出。 如果还有狼,甚至是个狼群的话,那问题就麻烦那了。 王天孝发现自己对这只调兵遣将的豺还是轻视了。 对方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现在的问题是,对方下一步会做什么呢,又到底还有多少战力没有部署。 “嗷呜!” 正在这个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狼的叫声。 紧接着,陆续有狼叫和叫声呼应。粗粗算去,好像至少有十几个,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狼重复响应。 大家再没见过世面,也都知道这是狼的叫声。 吴家量兄弟不禁握紧手中的砍刀。 “文华哥,将火堆放大一些,再延伸出两只火堆,一个火堆太少了,万一真有狼群过来,暂时还能抵挡。” 王天信被狼叫声都吓坏了。 他紧张地观察四周,黑漆漆地,什么都看不清楚。 “哥,听这些声音,感觉有很多只,不会有几十只狼吧,那我们还挣扎什么,赶紧原路返回吧。”王天信有点紧张,狼凄厉的叫声也夜空中格外恐怖和阴森。 “现在走,已经来不及了。” 王天孝冷静的看着夜空,手里面摸着大风的脑袋,给他一点点安慰。 虽然它出去只咬死了一只豺,若不是王天孝,它可能已经被三只狼两只豺给生吞。 怎么说,都只能因为对方太阴险,而不是狗子无脑子。 狗子作为山里人最忠实的伙伴,自然值得受人们尊重。 就先前的大风受伤的事情,虽然大风确实有些冲动,邀功心切,可它确实很勇敢啊。 它想着凭它的战斗力,整治几个小豺不就是小菜一碟嘛。 万万没想到,人家都挖了个坑等着它跳。 所以也不能完全怪它。 王天孝轻轻抚摸着他的脑袋,慢慢让它受惊吓的心情安静下来。 夜色越来越浓,周围的狼叫声此起彼伏,而且还是那种环绕型,王天孝有种四面楚歌的感觉,他们几个人,就仿佛被是围困起来的霸王。 举目四望,身边陪伴的人寥寥无几,而敌人的数量不知道有多少。 狼嚎声慢慢影响到了身边的人。 不说王天信,就连吴文化和吴钱财的呼吸声也变得沉重起来。 几只狗子的情况也不是很好。 大风本来就被狼咬伤了,暂时出于调整期,再听到狼的叫声,那种天然的恐惧感袭击过来,让他的尾巴都紧紧夹起来。 很多人都以为狗子的胆量和狼比起来,很占上风。 其实根本不是。 狗就是仗着人势,你要是没有人在,他们立刻就变得怂起来。 家犬如此,猎犬也好不到哪里去。 都是一路货色。 他们的本性就是这样子。 第250章 246:杀狼灭豺 第250章 246:杀狼灭豺 王天孝只好继续安抚大风,给它受伤的心灵一点点安慰。 都说外甥像舅舅。 大风这个样子,三只小狗子也好不到哪里去,被狼给吓得都有点胆怯,缩在人们后面,显得十分焦躁不安。 只有阿英,是最冷静的。 她依然威风凛凛,冷静地蹲在地上,不时四周看看,似乎在确定狼攻击的方向。 突然! 阿英猛然起身,直接对着几人身后的黑夜急促狂吠起来。 “汪!” “汪汪汪!” “汪汪!” 紧接着,其他狗子也都齐齐向着那个方向吼起来。 众人连忙转身,顿时倒吸口凉气。 只见不远处的山坡上,不知何时竟然包围过来一群豺还是狼。 在黑夜里,它们绿油油的眼睛让人不寒而栗。 就仿佛是点亮的几个绿色蜡烛。 “哥!” “不要慌。” 王天孝安抚弟弟,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慌张。 他缓缓将枪举起来,检查了枪里的子弹。 十发子弹,如果是白天的话,以他的枪法,打死十只狼野兽没有任何问题。 但这是夜里,他看不清楚对方的行动。 万一一起冲过来,必然会打折扣。 他是没想到,这次遇到这么聪明的豺狼组合。 简直是逆天了都。 他甚至怀疑,这些家伙就是被人给驯化的,要不为何这么有组织有计谋呢。 “嗷呜!” 这时,只听到远处一声仰天的狼叫。 眼看着那些绿幽幽的眼睛快速靠近,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守住火堆,只要站在火堆边上,它们就不敢过来。背靠背,下手一定要狠。狼的脑袋比较结实,直接看准机会捅他的腰子,天信,你要注意加药。” 王天孝迅速给几人交代一遍。 然后将狗子们限制在身边。 这个时候,狗子出去那就真的是送了。 几十秒之后,一群野兽已经扑到石头边上。 隔着一个火堆看着诸人。 王天孝注意到这是一群由三只狼和七八只豺组成的战斗小分队,三只狼被围在豺中间, 或许是受到火堆的限制,它们站住了脚步。 但依然虎视眈眈地盯着众人。 火光照在诸野兽身上,显得十分恐怖,格外阴森。 这会,四个人都沉默不语,不敢说什么了。 这种形势,就像是一个炸药桶,出于一种高度危险的状态。 稍微一个不留神,一个意外,就可能导致爆发,大战一触即发。 正在这时,一只小狗子终于承受不住压力,突然对着豺狼们吼了声。 蹭! 蹭蹭! 这一吼不得了。 率先就是四只豺直接扑过来。 四人急忙各用其招,王天孝毫不犹豫,一枪就将面前的豺直接打飞出去,而王天信的喷子也响了。 兄弟俩都是热兵器,威力自然大。 但旁边两个兄弟,只是大砍刀,他们一刀砍在豺的身上,并没有将豺彻底砍死,反而被其中一只狼趁着这个机会,直接将个胆小的狗子给拖了出去。 只是电石光火间,狗子就被围在豺狼群里。 王天孝想用枪打,可又怕伤了狗子。 正在犹豫间,却听到大风对着身后,也就是原来面前的西峰方向也开始叫起来。 他连忙转回头一看,顿时脑子“嗡”地一声。 “我日他妈的。” 他简直要崩溃了。 这是还是子午岭嘛?! 他又不是来到了西伯利亚的大草原。 哪里突然就冒出了这么多狼啊。 如果说,从开始碰到的三只一直不重复的话,那今晚足足看到九只狼。 这看是大的狼群了。 狼也是一种群居动物,常见的族群是七只左右,那这看到了九只狼,可不就是大的狼群了嘛。 而且白日里看到的三只是雪狼,相对战斗力还弱一些,战斗欲望比较低。 可晚上看到的六只,却他妈的都是月狼啊。 这能是一个战斗力嘛。 能把这么多狼组织起来,这头领哪是个豺,这他妈是只老虎吧。 眼下,形势已经紧张到极限。 前后夹击,又是这么多数量。 王天孝眯起眼睛,他开始还想稳稳,节约子弹,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若不能迅速降低数量,一旦被他们全跑过来,那根本双拳难敌四手,怕是后果难以想象。 “砰!” “砰!” “砰!” …… 一连串的枪声,不断有狼和豺快速倒下。 等足足打出八发子弹,前面的豺狼群们终于来到身边。 眼看着就要扑过来,王天孝不慌不忙,直接一枪托将冲到最前面的豺打翻在地,转身一枪顺势放倒后面的狼。 砰! 现在枪里还有一发子弹,看看周围,还有不三只完整的狼,一只被他打打断腿的残狼。 剩下的便是七八只豺。 形势明显好了许多。 可因为刚才他打面前的狼,后面的豺狼顺势也攻破了他们的阵营。 吴文化的手臂被已经被一只狼撕出个口子,手中的刀也随之跌落在地上,无钱财要稍微好些,但也是气喘吁吁。 王天信就更难过。 他拿的是一杆老土枪,只能打一发就加一次药。 但现在这种情况,那有什么机会给他加药呢。 所以枪也只能被当做烧火棍使用了。 棍子打狼,基本就只能打腰子,你打在它们脑袋上,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所以,他只能自我防守。 贡献不了什么攻击力。 狗子这边情况也不好,。 阿英拼死才能护住大风和两只狗子。 先前被拖出去的狗子也已经被咬得满身伤口,在那边凄楚地哀嚎。 幸运的是,总算克制住第一波的进攻。 豺狼们已经暂时进入围攻阶段,不急着扑过来,几人趁机可以休息会。 王天孝手慢慢伸进口袋去拿子弹。 如果让他换上下一批子弹,那这些家伙们就基本没有胜利的希望。 只要迅速解决掉这些狼,外带几个豺,那剩下的豺就不足为惧。 毕竟还有几个人,几只狗。 可。 他的手僵持在口袋里。 他的子弹,竟然不见了。 可能是没注意掉到哪里了。 顿时,他的冷汗就蹭蹭地出来。 后背也瞬间湿透。 这是今天晚上他第一次真正感受到危机,是那种可能无法挽救的危机。 原来他还可以想着利用自己精湛的枪法,将这些家伙们逐个消灭,只要枪在,那人就在。 再强的野兽,碰到枪也只是白搭。 可现在不行了啊。 他的子弹不见了。 枪里还有一发子弹,即使刚好打死一只狼,那还有两只战斗力很强的狼,外加这么多的豺。 原始战斗就是这样,数量往往占据绝对优势。 而数量大到一定程度,就会产生质的变化。 罢了。 回到如今,想这么多也没用。 他必须重新制定战斗的方案。 现在他枪里只有一发子弹,就要将这发子弹发挥出效果。 在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就不能轻易使用。 想到这里,他吩咐吴文化将火堆的火在搞旺一些,从刚才的过程基本可以判断,这些家伙还是很忌惮火堆的。 众人只要守着火堆,至少能保证火堆正面不会过来。 “文化哥,你和钱财哥守火堆的南面,天信,你快点给枪上药,然后守住北面,阿英,你过来看着这个方向……” 王天孝将仅有的战斗力量做了细致安排。 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先做好防守,让大家都休息好,积攒一些体力。 无论是豺狼还是被围困的人们,都暂时安静下来。 王天孝心里暗暗担心的是,就在这么危险的时候,他依然没有看到那只传说中的豺。 战场厮杀成这个样子,那个家伙还不知道躲在哪里观察。 他掏出手表看了下时间。 凌晨一点十分,离天亮还有四五个小时。 他到了这会,不后悔是不可能的。 因为小狗子和大黑被伤,他当时一个没忍住,就直接带着人出来了。 他的想法肯定是最多就是一个豺群,几枪就撂倒了。 万万是没想到,成了这个样子。 可当时……就是没忍住啊。 时间走的非常慢,几乎是一秒一秒的慢慢过着。 很快,王天孝就发现一个新问题。 豺狼这种动物,往往为了捕猎都锻炼出了很强的耐性,他们可能为了捕猎,连续几天几夜不休息还依然能保持精力。 但人不行。 夜里两点左右,本来就是人一天最疲惫的时候,而且大家上午吃过饭后,就再没有吃任何东西,又和豺狼们战斗了那么久,早就体力透支了。 此刻,都困的不行了。 可看那些豺狼,它们就是安静地蹲在几十米远,隔着火堆静静看着这边。 “哥,你说它们啥时候会再来?” 王天信有点冷,找话题和王天孝说话。 “大概是等到火熄灭吧。” 王天孝看着所剩不多的木柴,原来也没想着需要用到这个阶段,所以木柴准备也不充分,看样子,再能烧一个小时就顶天了。 “那火灭了怎么办?” 王天孝笑了笑:“那就直接和它们拼到底,这不就是狭路相逢勇者胜嘛。等下我想办法再搞死一只狼,你的枪不要轻易出手,如果是豺过来,直接用枪托打就可以。豺虽然狡猾,但是战斗力并不强,你要是劲用的大一些,可能直接就会打趴下。 如果是狼过来,就对着它打,现在只要能办法搞死三只狼,或者至少搞残,那我们基本就没事了。” “好!” 看王天孝这样平静,给了王天信很大的鼓舞。 语气也坚定了很多。 “文化哥,你们两人就守住那边,不要让它们攻破我们身后就可以。狼一般会选择看起来更弱的一方进攻。你们两个在他们眼里,就是相当强的一面。” “好,我们一定守住,老板你放心吧。” 虽然受伤了,但两人的斗志没有消沉。 经过王天孝这样一鼓舞,疲惫也去了不少,重新变得精神抖擞起来。 “其实,这种事情我以前在山里经常碰到……” 为了继续缓解气氛,王天孝给大家讲述了他以前做护林员时的一些事情,很多都是前辈子发生的,其中不乏一些危险时刻。 渐渐地,几人听得津津有味,心潮澎湃。 纷纷感言,没想到王天孝竟然还经历过那么多惊心动魄的事情,真的是太精彩,太出人意料了。 慢慢地,甚至都忘记出于什么状态。 “所以,在大山里,肯定会遇到这样的意外,就像我们现在,看似已经被逼迫到极限了吧,但其实只要我们将三只狼给搞死,就还有生存的机会。 就按照我们刚才的分工,我来对付两只狼,天信你的枪保证打死一只,剩下豺,大家就只能肉搏。 肉搏的时候,我们的狗子就能起到作用了,它们是被狼个下破了胆子,却不会怕比自己体型小,战力也弱的豺,欺负豺它们一个顶几个。 “好!” “没问题。” 王天信紧紧握住手里的土枪。 吴家两兄弟也是握紧砍刀。 时间不知不觉又过了一个小时,最后一点木柴也加到火堆。 看样子,还有半个小时的反应时间。 “火坚持不住了,我们必须尽快行动。如果等火彻底灭了,我们就会失去视野的限制……哦,的等等,我突然想到一个好办法。” “啥啊,哥?” “我们想着火灭之后,它们会扑过来,所以我们尽量维持火,那反过来,它们肯定会在火灭的时候,快速扑过来,防止我们重新点燃火,是不是这个道理?” 几人想了想,点点头:“好像是。” “嗯嗯,虽然这也是一种推测,可能它们会更冷静也说不定,”王天孝转念想到了其他可能,不过他觉得此刻也不是纠结太多的时候,“我们现在只能拼一拼,如果失败了的话,那就提前进入短兵相接,和它们干了。” “哥,你想怎么做?” “这样……这样。” 王天孝小声给大家交代了一些事情,虽然他知道狼和豺也听不懂,可还是刻意压制了声音。 “这样能行吗?” 王天信半信半疑,觉得哥哥说的计策有点夸张。 怎么想的话,这个计策都有些极限,万一那个环节出现差错,那肯定就出大问题了。 但是王天孝认为现在已经到了破釜沉舟的时候,反正等到火灭掉之后,肯定也会面临同样的危险,既然这样,为什么不主动进攻呢。 “那好吧,我们就这样干。” 王天信也不是那种胆小怕事的人,看哥哥这样坚定,便没有其他意见了。 而吴家两兄弟,基本都是以王天孝马首是瞻,自然也不会反对。 王天孝见获得了大家的集体同意,便慢慢将自己外面穿的大衣脱下来,在地上沾染了很多雪水混合的泥水,突然直接覆盖在火堆上。 因为雪水的作用,大衣没有立刻被火烧起来,反而火被大衣给遮住了。 瞬时间,周围陷入一片漆黑。 王天孝紧紧将枪握在在手里,慢慢顺着石头站起身,而其他三人也是按照原来的谋划,全神戒备。 就这个刹那,听到阿英和其他几只狗子突然都狂吠起来、 汪! 汪汪! 汪! 叫声非常急促,甚至在原地拼命跺起步子,显得极为紧张。 紧接着,就听到凌乱的脚步声快速冲向这边。 “准备!” 王天孝一声大吼,突然将大衣重新拉起来。 原本被压住的火苗瞬间恢复光亮,而那些豺狼也刚好跑到这边,还有两只扑的最猛的豺直接跨越了火堆,和王天孝就只有不到一米远的距离,王天孝甚至能在对方的眸子里看到自己身体的倒影。 “狗日的!” 王天孝直接一枪托将豺打飞出去,猛然转身将枪对准后面。 火堆这边还有一只狼,而后面还有两只,火苗起来后,这边的狼暂时不会进攻,他只要全力处置后面的就可以。 他之所以要压住火苗,就是想让狼快速扑过来。 这样的,他们还可以再次利用火堆,暂时分割战场,并且提供照明资源,尽可能削弱对方的也有生力量。 果然,狼还是上当了。 火苗熄灭后,它们可能担心重新复燃,所以就想着趁这个机会将王天孝他们彻底搞定。 只能说,都是算计。 不过畜生们稍微棋差一招。 王天孝转身过去,果然看到后面两只狼也快速扑将过来,他刚要开枪,突然看到两只狼奔跑的姿势,脑片子里迸发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只见他看准时机,突然从石头上跳下去,一个滚地,然后对着跑动的狼打出最后一发子弹。 砰! 子弹飞出枪膛,直接穿过第一只狼的脖子,又穿出去,直接射入第二只狼的胸膛。 两只狼都是先后跑了几步,栽倒在地上。 一枪两狼! 这是王天孝使用枪以来,打得最好的一次。 他上辈子打了那么久的枪,也没遇到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人的潜力果然是无限的,在这种危险时刻,他的枪神属性被彻底唤醒。 两只狼或许压根都没想过,竟然能死在同一发子弹之下。 而王天孝这边的事情还没完。 他顺势从鞋帮上抽出他的断匕。 自从去年冬季打过猎后,这只短匕已经很久没用了,今日又派上用场,两只狼到底鼓舞了他的斗志,下一刻,他就将短匕插入一只还想跑上石头的豺的身体。 那豺临死之前还想着反嘴过来咬王天孝,但被王天孝直接摔在远处的雪地上,挣扎几次就不动了。 “哥,快帮我!” 他这边大局已定,却听到王天信的声音,转头一看,顿时大吃一惊,也不知道王天信怎么搞的,土枪并没有将剩下的一只狼击倒,现在那只狼正拼命对着王天信示威,寻找攻击他的机会。 王天孝一枪托将身边的豺打飞,立刻朝那只狼冲过去,朝狼的屁股上就使劲砸了一枪。 狼吃痛了,转身就朝后面退了几步。 王天孝喊道:“装药,然后把枪给我。” “好好,我马上装。” 王天信哆嗦着将枪药装起来,“给,哥,给你枪。” 王天孝一把将枪接过来,又把自己的半自动丢给兄弟,“你看着我身后,将阿英和小狗子们放出去,外面只有豺了。你只要当心背后不要被咬就好,从正面的话,豺是拿你没办法的。” “嗯,我知道。” 王天信带着狗子们直接跳出了石头。 没有了狼,狗子们也不再害怕,开始和豺正面较量。 就连受伤的大风,也能独自拦住一只豺。 眼看着,豺那边大势已去。 这边,狼并知道王天孝和王天信一不是一个级别的抢手,还想着继续用迂回战术躲避枪击,然后和人展开肉搏呢。 可它纯属想多了。 最后被王天孝直接打中了眼睛,趁他迷糊间王天孝冲出去,将他喉咙直接割裂了。 在杀死狼的瞬间,王天孝才感到一股脱力,他转身看看其他战斗,发现也已经到了尾声,除了两只豺落荒而逃,阿英带着狗子去追了,其他豺要么死了,要么被咬倒在地,已经生活不能自理。 “阿英,回来!” 王天孝喊了声,阿英战斗了半晚上,也是没有什么精力了。 这山中,可不是东峰,随时都可能会有新的风险。 而且…… 王天孝依然没有看到像是那只领头豺。 或许,它此刻还是躲在什么地方呢。 不要眼看着战斗胜利了,再将阿英折进去。 大黑就是因为这样,才惨遭伤害。 还是要小心谨慎一些。 “结束了吗,哥?” 王天信机械地挥动着半自动步枪,这个动作被连续做了无数次后,已经变成了本能,他有点停不下来。 王天孝转身看看四处,火光即将熄灭,在残余光芒的映照下,四周都是狼和豺的尸体。 以及被大打伤,但还没有完全死透的。 “嗯,算是结束了。” 王天孝将枪插在地上,握紧手中的短匕,挨个将附近的尸体全部割断喉咙,没有死的,也全部挑断它们的脚筋。 豺和狼都会装死和扮弱,很难确定它们是不是这真的失去了战斗力,所以补刀之后,他才能真正放心。 一直到解决完最后一直狼的尸体,他这才迈着沉重的身子回来,靠着石头坐在地上,浑身一点力气都没了。 (本章完) 第251章 247:后夜 第251章 247:后夜 “文化哥,你们还有力气嘛,给咱们搞点树枝回来,这火不能灭,我们本来就没吃饭,身体温度控制不住,又耗费了这么多精力,要是没有火,我们一旦睡着可能会被冻死在这里。” “好,我去搞点。” “我……和你一起。” 王天信挣扎着,跟吴文化一起出去了。 吴钱财伤势手臂先前就被狼撕破了,留了半晚上血,已经有点失血过多。 有狼的时候忍着一股劲坚持,现在危险消除,身心一放松,直接和王天孝一样,瘫倒在地上不能动了。 王天孝和他面面相觑,皆是笑了笑。 “钱财哥,你可不能睡着,等稍微休息会,我们就下山。” “好的老板。” 吴钱财答应着,但是眼睛还是下意识想合拢,他觉得很困,就连坚持眼皮的劲道都没了。 王天孝看在眼里,微微心急,知道这是脱力的表现。 他挣扎着爬到吴钱财身边,发现他的手臂还在流血,而身上的衣服也全被流出来的血浸透,又被寒冷的天气所冻,结成了硬邦邦的血冰。 王天孝咬咬牙,将贴身的背心撕下一片,叠成个带状,帮吴钱财绑定好伤口,让血暂时不要这么流了。 这也亏是吴钱财身体好,壮实,才能坚持到现在,要是其他一般人,估计早就倒了。 王天孝心中非常感激,又很惭愧。 说起来,虽然大家相处一年,基本就像是家人一样。 但归根结底,也只是雇佣关系。 他不能让人家跟着自己受罪,更不应该陷入这样的危机里。 尽管他也不知道会有这种危险。 等回去了,给他们再加一些工资吧。 虽说不是救命之恩,但也差不多,大家可是一起有过生死患难经历的人,自然不能和以前再相提并论。 他不能让这些有情有义的人心寒。 而是让他们都知道,人只要心里善,只要付出了,都会得到更多的东西。 一会,吴文化和王天信抱着柴火回来了。 三人重新将火堆给架起来。 火苗又慢慢熊熊燃烧。 周围暖和了很多。 王天孝先前为了压灭火堆,将自己的大衣烧了,所以此刻身上的衣服穿得最少,虽然有火堆的炙烤,却还是冷得瑟瑟发抖。 王天信看在眼里,将自己的大衣解开,对他说:“哥,来,我们两个披一个,遮着风,就不会那么冷了。” 王天孝笑笑,“不用了,我坚持会就好,你赶紧穿好衣服,不要把自己冻着。” “没事,我身体这么好,怎么可能冻到,再说了,这不是和我们小时候一样嘛。” 王天孝楞了楞。 然后微微笑着,钻到弟弟的衣服里。 就像披雨衣一样,兄弟俩头顶上扛着个大衣。 王天信说的是两人小时候的事情。 那时候天信特别调皮,母亲不让出去玩,他就是要偷偷跑出去,结果回来后,暴躁脾气的张玉凤就不让孩子进门。 王天信只能大冬天缩在门外面瑟瑟发抖。 这个时候王天孝看不能让弟弟回来,就会带着衣服跑出去,然后和弟弟一起缩在地坑院的巷道口取暖。 很多次都是这样。 这些事情,要不是王天信突然提到,王天孝都忘记了。 四五十年前的事情,又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怕不怕?” 王天孝翻动着棍子上的狼腿,笑着问弟弟。 狼肉吃起来怎么说呢,有种淡淡的土腥味,不是那么好吃…… 不过好吃不好吃这种事情,还真不好说。 王天孝慢慢是发觉了,他觉得不好吃的东西,可能别人觉得好吃呢,所以还真不好下定义。 而且烤肉主要还是靠调料提味道。 没有调料,所有肉吃起来都不会好吃到哪里去。 但是现在和以往不同。 大家昨天中午吃过饭后,到现在还没有吃过任何东西,就算是安静待着,也会饿得饥肠辘辘,何况还高强度战斗了多半天,多半夜。 纵使有洪荒之力也都使尽了。 这个时候,只要是能吃的东西,他们就会觉得很香,哪里顾得上味道究竟如何了。 没那个条件。 好在,别的没有,现在倒了一地的狼和豺,都可以拿来吃。 豺因为食物很复杂,一般吃起来有点危险,寄生病比较多,不建议这样直接烤着吃,狼就不一样了。 直接架起来烤着吃就行。 四只狼腿,一人啃一个。 竟是啃得津津有味。 “要是这时候有口酒就好了。” 王天孝幽幽地说。 他其实不怎么喜欢喝酒的,但没情由地这会就想喝点酒。 他想起武侠小说里那些江湖人物,吃起东西也都是豪情万丈,说是好男儿在江湖行走,就该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没有丝毫扭捏姿态。 刀口上过日子,今朝有酒今朝醉,哪里管得上明天洪水滔天。 看似太国自由了些,但却也透露着一份潇洒。 果然,江湖世界,是每个男人终极的浪漫。 “给。” 一个东西突然被丢了过来。 王天孝下意识伸手一接,原来是一个某种动物皮做成的小酒囊,他拿起来晃了晃,里面还有些酒,不是很多。 他看着吴文化,吴文化却憨憨地笑笑,“有时候干活太累了,就泯一小口。” “好东西啊,文化哥,你简直是我的大救星。” 王天孝揭开酒囊的盖子,闻了闻,发现是很普通的庆城白酒,度数很高,六十多度。 而且是那种散装货。 这种散装酒,一般都因为过滤工艺很粗糙,喝起来还有些渣,度数也不是很稳定,有时候就特别高,能接近七十度,有时候就低一些,五十度不到。 所以老百姓喝这种酒,就有点像后世的开盲盒。 打出来,一般是闻闻,或者品尝一口,会感叹:“今天的酒不错,得劲儿,赚了。” 或者说:“这啥子鬼酒,能淡出个鸟来,亏大方了。” 不过不管是赚了还是亏了,也都是将就着喝喝。 没人说是亏了,就要找人家卖酒的麻烦,也不会说是赚了,就真是给卖酒的什么好处。 就是很朴实的感叹而已。 这酒本来就卖的便宜,一毛钱就能喝一杯,要是一壶酒也就一两元钱的事情。 还要啥自行车啊。 有得喝就是了。 很多时候,庆城的人们喝酒就像是一种仪式感。 并不在于酒的质量和度数,便宜与昂贵,反正只要能喝,就行了。 这也是大家的生活智慧和基本逻辑。 凑合着,能过得去就好。 过去一天算是一天,过去一年算是一年,过去一辈子,便是一辈子。 要真过不去了,那就等来世。 王天孝喝了一小口的酒,果然味道非常冲,瞬间就直接从喉咙冲到脑袋里,仿佛是一股气直插云霄。 他略微感受了下这股劲道,猛地大喝声:“爽!” 然后将酒囊递给身旁的弟弟,“来,天信,你也尝一口?” “你不是不让我喝酒嘛,哥?” 王天孝以前是说过,听人说读书的时候不能喝酒,要不就将脑子喝傻了。 所以之前王天孝都让王天信要等到十八岁之后再喝酒。 但今天晚上,他却觉得没必要控制的难么死。 这个环境,这个状态,说不定这口酒能让弟弟的性格走上新的阶段。 “只一小口,没关系的。” 王天信接过酒囊,打开后方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皱紧眉头,“哥,这东西能好喝嘛?” 王天孝楞了楞,继而哈哈大笑。 吴文化和吴钱财也跟着笑起来。 因为疼痛,甚至两个人笑得直咳嗽。 “酒哪有什么好喝的,世上的酒本来就没有什么味道,有味道的是人心。你要是高兴,喝进去的酒味道自是醇厚,是琼浆玉液,但你若是难过,生气,酒就变成了苦涩味道, 所以,酒到底好喝不好喝,就看你喝酒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了,只有自己真正试试才知道。” “那我真喝了?” “喝呗。” 王天信给自己鼓鼓劲道,仰口喝了一小口。 立刻表情就变得很是奇怪。 脸完全缩在了一起,就像是那种扎口的袋子,突然被拉紧了绳索。 看起来让人觉得既好玩又好笑。 他几乎是拼了命才将酒囊的盖子拧上,丢给身旁的王天孝,一边呲牙咧嘴,一边用幽怨埋怨的眼神看着哥哥王天孝。 惹得王天孝也是忍俊不止。 这家伙,就凭这个表情,就能演个笑醒。 能把人给笑死。 “味道咋样?”王天孝问。 “……哥,我发誓,我一辈子不喝酒,我要是再沾染一口酒,我就是狗。” 王天信几乎是咬牙切齿。 “哈哈,好的。” 王天孝敷衍着弟弟,心里却暗暗想到,人一辈子多长啊,弟弟这是不清楚。 而又多少誓言,真能经得住时间的考验。 大多数情况下,都不过是笑话罢了。 总有各种情况,让人们不得不违背誓言,甚至走上和誓言截然相反的两面。 那些发誓一辈子做个好人的人,最后可能比谁都坏。 而那些山盟海誓的情侣,一旦分手,都恨得死去活来。 说是刎颈之交,很多人却刎了朋友的脖子。 承诺会一辈子陪在爸爸妈妈身边的孝顺孩子,一旦遇到心上人,会毫不留情地随之而去。 所以,能在发誓这个时间内,保持着良好的期望就好。 “酒怎么这么难喝呢,我看你们整日还喝,真是给自己找罪受。” 王天信慢慢将口里的酒味化解了,埋怨地说。 吴文化笑了笑,没有说话。 王天孝说:“难喝不难喝,那要看人呀,你觉得难喝,在别人口里说不定就是很香呢。就比如说吧,你喜欢吃西红柿,可我觉得西红柿就特别难吃,一闻到就想吐,那你说西红柿到底是好吃不好吃呢?” “这……西红柿当然好吃了,酒又不是西红柿。” “还不是一样的,不过是一种味道罢了。” 王天孝拍拍弟弟的肩膀,又道:“何况,人就是这样,我们活在世界上,也不是干的每件事都完全能是自己想干的。就像你不喜欢读书吧,可要是不读书,你就没有知识,那很多东西你即使看到,你也想不明白。 再例如,天底下的大多数父母,都宁愿自己辛苦,却把好的东西都留给了孩子,那你说他们为什么不选择一种更舒服的生活模式呢?这种舒服,就是不是就像一种味道不错东西,而辛苦和苦难,就是味道很差呢?” 王天信楞了楞。 低着脑袋陷入了沉思。 王天孝看自己的效果达到了,也就不再多说。 他看起来比弟弟只大几岁,但骨子里却是将弟弟当作小孩子。 弟弟的性格里有不安分的因子,如果不化解掉,迟早要出大问题。 既然这辈子从开始就打算好好带带他,让他做个堂堂正正的好男人,那就需要从日常的小事情上慢慢教育。 人的性格,一旦形成就很难改变了。 所有能变的,不过就是对性格的控制罢了。 而性格决定着习惯,习惯又影响着行为,行为最后导致了各种各样的结果出现。 如果不想有不好的结果,那从开始,就要有良好的性格。 或者说,至少有健康的性格。 天快亮的时候,空中传来一声雕鸣,众人抬头一看,原来是金雕在空中盘旋。 急忙伸手招呼,金雕从空中俯冲下来,落在王天孝身边。 看着一地的豺狼尸体,金雕也有些懵逼,瞬间羽毛竖立起来,显得很是紧张。 王天孝轻轻拍拍她的脑袋。 这家伙,可能还从没看到这种大阵仗吧,畏惧倒不一定,意外还是有可能的。 就像人即使能轻松捻死蚂蚁,但要是有数万只蚂蚁同时爬过来,那肯定还是有点吓人。 金雕在王天孝的安抚中慢慢平静下来。 她重新展翅飞起,朝来的方向而去。 估计是摇人去了。 大部分鸟都没有夜视功能,少数隼除外。 雕和鹰这类鸟,晚上会有微弱的视力,也就是能分辨清楚大致的障碍物,但要清楚看到地面的东西,基本都很困难。 所以,金雕即使晚上出来找他们,估计也找不到。 还容易自己出现问题。 现在天刚蒙蒙亮,她就被放出来充当先锋部队,也是相当不容易。 “稍微再等等,我想寻找我们的人都在路上。金雕很快就能将他们带过来。” 王天孝给三人再次鼓劲。 三人看到金雕后,也都能想通这个道理,所以眼神里开始有了光彩。 果然,十几分钟后,山道出现了一群人的影子。 起码有三四十人。 金雕就在前面低空飞行,带着众人向四人这里快速过来。 等到近前王天孝才发现,这些人多半都是自己村里那些干活的人,而最前面的竟然是妻子李雅丽。 这时众人已经来到附近。 看到地上的财狼尸体,个个都惊得睁大眼睛,完全说不出话来。 他们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狼和豺。 估计眼前的场景,是他们一辈子都难以磨灭的回忆。 李雅丽虽然也害怕,但她更关心王天孝几人的安危,急忙小跑着来到王天孝身边,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来给王天孝围在身上,关切地问:“掌柜的,你没事吧?” 李雅丽身高一米七开外,女款的大衣本来就长,所以裹在王天孝身上,并不显得太小。 王天孝笑笑,看着妻子发梢都是寒霜,知道她肯定是寻觅了有段时间,顿时有些心疼,“我好着呢,你怎么来了?” “你昨晚不是没回来嘛,我们开始还说等等看,可到了半夜还没见个人影,所以才急忙找大伙一起来找。” “孩子呢?” “没关系,孩子被他四婶看着呢。” “哦,老四也来了吗?” “嗯,他是走的另外一条路,也带着一些人。” “哦,我没事的。”王天孝再次说道。 “那就好,”李雅丽又见目光转向旁边的王天信,“天信,你怎么样?” “我也好着呢,嫂子。” “那就好,你们真是担心死我了……啊钱财化大哥,你受伤了?” 她这才注意到吴钱财的手臂。 “没事,就是被那些狗日的咬了一口。” 那要赶紧下山啊,要打狂犬疫苗! 王天孝也点点头:“对是,钱财哥要赶紧回去打疫苗。” 他扶着石头站起身,吩咐过来两个人将吴钱财扶着。 伤得虽然是手臂,但因为一晚上高度紧张,又坐在这里冻了半夜,失血过多,吴钱财的脸色有点苍白,身体也没了力量。 过来两个人本想扶着吴钱财,但发现他腿都是软的,最后没办法只好在旁边砍点小树和树枝,做成一个简易担架,将吴钱财提前向山下送去。 “下山后直接送医院,去市里的医院,千万不要耽搁,钱的事情不用操心。” 王天孝吩咐抬着的人。 “好唻,天孝叔,我们心里有数。” 这些人在山里干了近半年的活,吴文化和吴钱财就是他们的负责人,兄弟俩本来就憨厚老实,虽说是管理者,但也不会特意对他们做什么,所以大家感情都还不错。 尤其是抬着担架几个人,和他关系更是密切。 几乎不用王天孝交代,他们也知道要做什么。 第一波人走后,王天孝又吩咐大家将地上的尸体收拾下,待收拾好之后,发现足足有十六只豺,九只狼。 真的是非常罕见的豺狼群。 可惜的是,这些豺狼的皮毛很多被枪或者刀给损伤掉了,卖不出什么好的价格。 动物皮毛要卖上价格,必须保证皮毛完好无损。 不过,这些豺狼的肉,也可以吃段时间。 幸亏人多,要不还真是收拾不完。 三十多个人,刚好每个人扛一只。 搞不清楚的人,还以为王天孝他们本来就是为打猎来山里,这些豺狼都是他的猎物。 “掌柜的,我们走吧?” 李雅丽扶着王天孝,温柔地说。 王天孝却看着这些豺狼的尸体,又看看更西面的山峰,有点难以抉择。 他有种强烈的预感,即使他今晚杀死这么多狼和豺,但那个组织这些豺狼的领头豺,可能并不在其中,依然逍遥法外。 如果现在就这样回去,那后面难免再出现第二次。 豺和狼的繁衍能力并不弱。 凑齐这么一波豺狼并不需要太久时间。 但这种有脑子的豺头领却很少碰到,可谓是几十年难遇到一只。 需要消除的是它带来的潜在危险。 “掌柜的?” 李雅丽又在边上催。 王天孝却眼神凝重起来,他决定跟踪过去,再四处找找,看能否发现那只豺。 昨日走得匆忙,准备工作没做足。 现在来找他们的人们带来了食物,金雕也在空中盘旋,想必还是能找到那只豺的。 除掉,以绝后患。 就是,狗子们受伤严重。 现在还能有战斗力的只有阿英这只母狼青,大黑殉职,大风呢,也是伤痕累累,早被人们用小担架抬走了。 顺便也带走两只年轻的小狼狗。 它们第一次出任务,就遇到这种大场面,很需要点时间去消化。 若是能接受,化恐惧为动力,那以后就是很不错的跑山狗,但若是就吓破了胆子,那以后就只能是个看家护院的废材狗。 再无法到山里跑山了。 吓破胆的狗,见到狼就会腿软,带着它们非但不会提升战斗力,反而还是个累赘,不如不带。 “丽丽,你先跟着其他人下去吧,我想去追踪下那只领头的豺,如果那家伙不搞死,后面可能还会再次掀起波浪。 我们这次已经损失了三只狗,若是后面还这样,难免不会伤到人。我要趁着现在它孤立无援,直接将它搞死。要等到缓过神来,怕是又要难办。” 李雅丽难以置信地看着丈夫,半天没反应过来。 你在说什么? 难道是我听错了吗。 你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随时都要晕倒的样子,你说你还想去追踪豺,你怎么敢想的啊? 不会是开玩笑吧?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这会,其他人都走了,现场只剩下王天孝和妻子,以及旁边还在做电灯泡的王天信。 王天孝看妻子怔怔地盯着他,不说话,有点胆怯。 “你要是真想去,那我就和你一起。” (本章完) 第252章 248:雨后的大山 “啊,你去干嘛?” “你可以去,我为什么不能去,我是没在山里待过,还是不会用枪,我可告诉你,比起枪法来,我可不一定比你差。你忘记了,谁才是我们清泉镇女民兵的队长!” 李雅丽半笑着说。 倒是让王天孝搞不懂她是开玩笑,还是真的想跟着去。 不过,说到枪法,那李雅丽确实没有说错。 她的枪法,当年可是全县都出名的好。 当年庆城还不是市,是县。 全县都在传说清泉镇那个女民兵队长枪法是出奇的好,还专门到县里参加过训练。 更是差点,被送上北上的火车,参加更大的事情去。 当初是报销火车费和伙食费,还补助许多粮票和肉票,一些钱。 可火车都要开了,李雅丽最后还是舍不得父母和家乡,才没有出去,否则以她的能力,说不定后面就在北面那个中心,做了什么干部也说不定。 人生的命运就是这样。 无数个巧合和选择,决定了最后的结果。 等到某个阶段回顾往事,也说不上当时选择的错与对,所以大多数人说是后悔,却也就是想想。 眼下,王天孝被妻子这样一说,也有点无奈。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一晚上没睡,又耗费了很多精力,现在还不回去休养生息,继续去追逐豺,明显是不合适,也不理智的行为。 妻子的担忧他完全明白。 可他的考虑也同样是有道理的。 “你说话啊,掌柜的,你到底带不带我去?” “你不能去,山里冷,路又不好走,你好久没有在外面跑过,要是被冻伤怎么办。再说,西峰不比东峰,西峰可是会有野兽出没的,你一个女人家,多危险啊?” 王天孝立刻想到一连串的阻拦词。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女同胞?”李雅丽打趣道。 “那当然不是,我这是关心你嘛,我自己出点事情到没有什么关系,可你不能出事啊。” “为啥你能出事,我就不能出事情?”李雅丽问。 “因为我是个……” 王天孝的话语戛然而止,他突然不知道怎么继续劝阻妻子,对啊,为什么自己就能出事,妻子就不可以呢? 是说自己是个男人,什么都应该男人顶在前面嘛? 好像也不是这个道理吧。 那是什么呢? “掌柜的,我在等你回答呢,你怎么不说话?” “这是因为……”王天孝看着妻子温柔美丽的脸庞,内心一阵柔软的情愫在心田激荡,“因为我不舍得你受伤,如果说,我们两人非要有一个人受伤,那个人一定是我。如果说我们非要一个人去死……” “说啥呢呢。” 李雅丽一把捂住丈夫的嘴,没好气的说,“你这个人真是越来越不好好说话了,你看看你说的啥话,什么受伤,生啊死啊的,也不嫌晦气。” “这不是你让我说的嘛。” “哟哟哟,王天孝同志,你倒是怪上我来了啊。”李雅丽抿嘴笑笑,“好啦,不说这个,我明白你想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可是你现在的身体状况确实不好,有点透支过度,我是担心你即使追上去,也不一定能达到目标,白白让自己又辛苦许久。“ “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不过你也认为我说的有道理是吧?豺那种东西,不但脑子聪明,而且还记仇,你看看我们如今让它们元气大伤,它能善罢甘休嘛,肯定不会。说不定这会就已经躲在某个角落里,谋划着怎么对我们实施反击呢。” “瞧你将一个野物说的这么可怕,他就是个人,也没这么聪明吧?” 王天孝却摇摇头,“人有时候比动物更可怕,那是因为人很复杂,但动物有时候比人可怕,那是因为动物很简单。人会考虑利益得失,动物有时候却只有是否的概念。” 李雅丽看到丈夫眼神认真,而又带着几分担忧的神情,心里暗暗叹息。 她是了解自己的丈夫的,知道他在某种程度上,是个相当倔强的人。 一旦他认定的事情,就会扎根在心里,真的很难放弃。 即使自己现在将他强行拉回去,那他心中也会非常焦躁不安,根本不可能真正放松休息。 能怎么办呢。 谁叫自己爱的就是他这样坚持到底,始终如一的性格呢。 “那这样吧,既然你一定去,那我就陪着你吧,你放心,别的不说,单论用这杆五六半,我绝对不属于你,要不要我给你演示下?” “别别,不要浪费子弹了,我知道你枪法很厉害,但是……” “但是我是个女人,体力跟不上对吧?” 王天孝没有正面回答,但神情里透露的就是这个意思。 “你不要把人给看扁了,也不怕你说,我觉得比力气,你肯定比我好,但是比耐力,你不一定能比得上我呢。” 李雅丽丝毫没有怯场的意思。 王天孝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他没办法劝服李雅丽。 现在的情况是要么他自己也跟着一起下山,要么就只能带着李雅丽一起去追。 怎么想,都不是很好。 “哥,嫂子,你们这是要说到啥时候,人家人都走完了。” 王天信还等着哥嫂一起回家呢,却发现这两个人是越说越麻烦,还没个头了,顿时开始抱怨起来。 夫妻两人相视一笑。 “行吧,那就先回去修整,这次就暂时放过这个家伙。” 王天孝实在不想让妻子跟着自己受苦,没办法只好暂时撤退,现在还不知道前面有什么事情等着他们呢。 如果出去又遇见昨天的事情,那问题就大发了。 “这不就对了吗,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们打死那么多豺狼,相信他们暂时也是元气大伤,一时间应该掀不起什么大浪。” “是这个道理。” “那就走呗。” “走.” 王天孝应了声,就准备向前走,可刚迈出一步,就觉得浑身乏力,差点瘫倒在地。 还是李雅丽手疾眼快,一把将他扶住才没倒下。 “你没事吧,掌柜的?” “哥!” 李雅丽和王天信都吓坏了。 王天孝觉得有点头晕,眼前的东西也有刹那晃动的厉害,他闭着眼睛站了会,再慢慢睁开眼睛,眼前才恢复正常。 “没事,就是突然头有点晕,应该是在地上坐得太久,又没吃什么东西,血糖有点低吧。” “那……你还能走嘛?” “应该没问题,”王天孝向前走了几步,发现腿还是有点软,但还不至于完全走不动。 但李雅丽和王天信可不想让他继续这样了,一左一右牢牢将他给看在中间,仿佛他是个瓷娃娃,随时都可能真的倒下来一样。 他见推辞没用,便就接受了。 弟弟和妻子关心他,也没什么丢人的。 又不是外人。 路上,已经恢复过来的王天信不断给李雅丽讲述着王天孝昨个白天一直到晚上的风云事迹,尤其是说到打狼一枪一个,说的绘声绘色,听得李雅丽忽而紧张十足,忽而又忍俊不禁。 王天孝觉得在这个弟弟真有讲评书的天赋。 同样的故事,王天孝觉得让自己说,肯定是说不到这么有趣。 三人有说有笑,不知不觉中回到场站。 王天孝先是关心下吴文化,听说已经送去市人民医院,这才放心下来。 李雅丽贴心地帮他烧好水,让他先将身上的汗水和血渍冲洗干净。 然后再舒服地好好补个觉。 并且在王天孝洗的时候,她还在背后帮他温柔地擦拭着后背。 手指偶尔会擦擦过王天孝的后背,挠的他痒痒的,若不是大白天,外面还有很多人,他就想直接来个原始运动。 因为一晚上没有睡觉,精神还高度紧张,所以王天孝觉得格外疲惫,躺在炕上没有经过怎么酝酿,很快就睡过去。 这一觉睡起来,天都黑了。 他睁开眼,看到妻子李雅丽在旁边做鞋垫,问道:“几点了?” “啊,你醒了啊,掌柜的。” 李雅丽放下手中的活,“饿不饿?早上你回来也没有吃饭就睡觉了。” 不说还好,一说王天孝立刻感觉到肚子空荡荡的,一股饿意扑来。 “还真是有点饿了。”他笑着书。 “那你等等,我这就去帮你把饭菜热热。” 李雅丽溜下炕,拖着鞋出去了。 王天孝坐起身,披上衣服,爬在窗台上看着外面的大山。 月光下,大山仿佛披着一层薄薄的白纱,有种特别的朦胧美。 已到深冬,能在外面叫唤的鸟越来越少,更不说各种虫子,所以到了天黑之后,大山就会显得格外寂静。 感受着大山的寂静,王天孝心也慢慢安静下来,他很想就一直待在山里,享受着这种安逸平和,没有任何压力的生活。 王天孝记得前世刷短视频,经常会刷到一些雨中的大山视频,每次都会感觉好放松。 他一度搞不清楚,自己原来半生想着逃离的大山,怎么反而就变成他最后的心灵归宿了呢。 很多人就想着去城市里,可城市里的钢筋混凝土,人和人之间的阳奉阴违,勾心斗角,大家挤在几十平米的小房子里,吃饭的餐桌就摆在厕所门口,真的很舒服嘛? 他反正是想不明白。 他每次去给儿子王鹏带孙子,就会生病,走到哪里都没有认识的几个人。 走路也要小心,过个马路就当心被车撞到。 一点都不轻松,不自在。 反观大山,就完全没有这种情况嘛。 除了交通不怎么便利,离医院远了些,其他好像都比城市里好多了。 人啊。 真是得到的永远不会珍惜。 风景永远都是别人家的最好。 嗨。 他回顾神来,想什么呢。 人生的意义很难真正的想清楚,若是真的完全想清楚了,那估计也就是人生开始变得无聊的时候。 估计正是因为没有想清楚,所以人才会不断探索吧。 李雅丽端着饭菜进来了。 烧的豆豆米汤,很糊,看起来就味道不错。 包得肉包子,还有两盘炒菜,一碟泡的包菜。 “来,吃饭了,掌柜的,有你喜欢吃的肉包子。” 王天孝拿起个包子咬了一口,笑道:“这是狼肉包子?” “嗯,反正不用也是浪费。你白天不是睡觉了嘛,大家一起将那些家伙全部给杀完了,刚好用来蒸包子。狼的肉不太好做,我特意将调料放的重了一些,这样就能遮住一些。你要是吃起来咸的话,就多喝点豆豆米汤。” “蛮好吃,我的口比较重,吃起来刚刚好。” “那就好,你多吃点,从昨天中午到现在,你都没怎么好好吃饭,你看看你的眼眶都凹陷进去了。” “嗯,多吃一些,我老婆包的包子,我肯定要多吃才是。” 李雅丽笑笑,也上炕坐在丈夫旁边看着他吃。 “你昨天真的是太冲动了,我听天信说起你们那些事情,现在想起来还担心呢,心惊胆战的不行,你说你要真出点什么问题,那可怎么办呢,我们孤儿寡母的……” “你是开玩笑的吧?” “啊?”李雅丽楞了楞。 “你可不是说这些话的人,我的老婆可是能提枪就射小偷的巾帼英雄,区区豺狼,根本不在你计较的范围之内才是。” “人家跟你说正经的,你就又开始乱说了,你不知道我是担心你嘛。” “知道,”王天孝将嘴里的包子咽下去,轻轻抓过妻子的手,柔声说:“我承认昨天确实有点冲动,其实后来我已经后悔了,但是没办法啊,事情都逼到这个份上了,你不上不也得上,难道还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家伙过来,我再缩回来啊,再说了,大黑……” 提到大黑,李雅丽就不好继续说什么了。 她是知道王天孝和几只狗子的感情的。 将大黑从场站带到这里,就是因为舍不得,却没想到竟然出了这种事情。 也怪不得他这样生气冲动呢。 好在,有惊无险。 “丽丽,你不要担心了,以后我不会这么冲动了,不管干什么事情,我都会小心一些,不让你担忧,你看行不行。” “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看我啥时候骗过你呢。” 李雅丽看着丈夫的眼神,里面没有半分敷衍,显得非常诚恳。 “嗯,我相信你。” 李雅丽将脸贴在丈夫胸口上,感受着丈夫心跳的声音,轻声说:“我还想跟你过一辈子呢。” “我知道。我也想和你好好活一辈子。” 王天孝说这话的时候,又想起前世李雅丽去世时紧紧拉着他的手,当时他觉得天都塌了。 要不是想着小儿子还没结婚,真的就想转身就从楼上跳下去摔死算了。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王天孝都是那种很感性的人。 即使是前世那么缺钱,他心里的想法都还是钱能让孩子们上学就好,而不是特别将钱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但是,他很看重情感。 无论是对母亲和兄弟,还是对妻子孩子。 他都希望大家都过的好好的。 有时候,为了这个价值观,他可能牺牲了自己很多利益。 有时候,甚至被大家看做是很傻。 可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也没办法,这是铭刻在骨子里的性格,不是说他想变,就真的能变的。 “对了,我有个好事忘记给你说了。” 李雅丽突然想起什么,显得很兴奋。 “啥啊?” “小青怀孕了。” “啊,这么快嘛?”王天孝听到这个消息,也很开心,这可真是件好事情。 “可不是,我也这么说呢。”李雅丽说。 “冠平这小子挺能干嘛。” 李雅丽轻轻推推丈夫,“你说啥呢你。” “哈哈,我就是说他很能干啊,你看看这一年来,工作做的很不错,还有了老婆,现在还有了孩子,你说说他厉害不。” 李雅丽虽然知道丈夫还有其他开玩笑的意思,不过她现在开心,所以便没有过多计较。 “真好,我又有一个侄子或者侄女了。” 李冠林已经有一儿一女,所以李雅丽已经有了侄女和侄子,不过她和大哥的关系没有和冠平亲,所以很想看到弟弟也有自己的孩子。 而王天孝听到这消息,同样也是很欣慰。 前辈子,李冠平的那个小儿子,真的是让这个老实人一辈子陷入无休止的痛苦里。 他那么好一个人,偏偏就没有好的生活。 一辈子辛苦没赚到啥钱,妻子呢,脾气很暴躁,三天两头吵架,大儿子娶了个老婆,特别难搞,他连孙子都见不到,小儿子还是个癫痫患者,真的就是好人没好报。 所以今世王天孝才特意撮合他和米小青的婚事,就是希望能改变一些命运。 若是任何得到都要付出的话,那王天孝觉得这些都是自己想做的时候,报应应该也会落在自己身上。 怪不得他人。 “既然怀孕了,那就要多注意身体,这点你多关心关心。小青这孩子父母早早离开人世,她也没有个姐妹,若是你不多操点心,估计就没啥人会在意她了。” “嗯嗯,这点我也想到了。”李雅丽对丈夫的心细如发感到欣慰,他真的对自己娘家的人都很好。 嫁给他这样的人,真的是自己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还有个事情,不知道怎么和你说。”李雅丽又变得欲言又止,神情有点忧虑。 “我们夫妻俩有什么不能说得?你尽管说就是。” “是雅玫的事。” “雅玫,他发生什么事情了嘛?” “那倒没有,就是她现在不是初中毕业了嘛,你知道的,她没考上高中,所以一直待在家里。” “哦,这个我知道啊,不是天信一样嘛?” 王天信六月份的中考成绩果然不出意外的差,离中考线相差足足两百多分。 好在家里也么有人对他的学习报什么希望,所以并不觉得有啥值得纠结的地方。 现在年龄还小,也没想好做什么,所以就暂时跟着王天孝住在山里,跟着刘元学习各种动物知识。 王天孝预想着,如果王天信将来成器,也可以专门负责管理他的养殖场。 人嘛,也不一定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他学不进去习,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那就喜欢什么做什么吧。 他倒是忙忘记了,李雅玫今年也是初三,也同样没有考上高中。 李雅玫和李雅丽有着截然不同的属性,李雅丽聪明善良又温柔还坚强,李雅玫呢,有点拎不清,用庆城方言来说。就是个“混怂。” 大概是意思是她特别顽固,脑子不清楚,还喜欢钻牛角尖。 事实是,李雅玫的缺点还不止这些,现在小时候看不出来,等到长大后,就有各种问题了。 但她的问题都是些生活习惯的小问题,她最大的问题是运气太差。 同样是做媒找到的对象,她两个对象都不是啥好货色,可见她的运气有多差。 上辈子丈夫早亡,带着两个孩子住着一个四面透风的破房子,房子不足五百米就是乱坟场。 一个女人这样,还真是不容易。 所以这辈子即使李雅丽不说,王天孝也会想想办法,让她不至于重蹈覆辙。 “你说现在她不上学,能干嘛呢,年龄又不大,嫁人还早着呢。” 李雅丽忧心忡忡地说。 王天孝笑笑,妻子在这种事情上,几乎和他一个样子。 总有操不完的心。 他对自己身边的人,那些帮助过自己的能都尽心尽力去偿还别人恩情,而妻子虽然嫁出娘家,却依然也还关心着弟弟妹妹。 她不是后世那种伏弟魔,而是希望每个弟弟妹妹都能有自己一副生存的本领,依靠自己能力过得更好。 现在大哥李冠林帮着母亲养羊,基本解决了生活问题。 二弟李冠平刚才也说过,在市里愉快地做着鲜奶店的店长。 二妹李雅琴已经出嫁,小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那就剩下两个最小的妹妹和弟弟。 弟弟才十二岁,暂时不急。 妹妹的话,刚好十五岁,不大不小,关键是还没书读了,那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就是在家里待个一年半载,等到十六岁之后就和其他女孩子一样南下打工。 打几年后,回来找个人嫁了。 从此一辈子就这样结束了。 这样的生活要是放到以前,李雅丽并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周围的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可到了现在,她却觉得,人不应该过早就将一辈子定下来。 仿佛是套上一个固定的枷锁,只能沿着一个方向前行。 从小看到老,那是多么绝望的一件事啊。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自己一样,遇到一个像王天孝这样的好人。 更多的是,村里各种鸡毛蒜皮的事情。 一辈子吵吵闹闹,很多人还经常打架,反正就是各种狗屁倒灶的事情接连不断。 直到实在过不下去,或者实在吵不动了,才会罢手。 而那个时候,两人都已经老了。 第253章 249:遮住鹿的眼睛 第253章 249:遮住鹿的眼睛 回首往事,并没有感受到生活的幸福,这是会叹息说,怎么过都是过,反正一辈子也就这么过来了。 李雅丽只要想着这样的生活,她就会陷入深深的绝望。 就像一个人在年轻的时候,看到一本书,看完后又要重新看,这一辈子就是持续不断的翻阅。 一直翻阅到死。 明日之事,不过是今日之重复。 做姐姐的,她实在不忍心妹妹会一辈子那样。 尤其是在妹妹给她倾诉过无奈和彷徨之后。 “那你的意思是?” 王天孝知道妻子还有后话,并不急着表态。 这是他和妻子一贯的交流方式,彼此都先充分倾听对方的观点,然后再根据观点选择接受,支持或者提出自己不同意见。 既能相濡以沫,又可以相敬如宾。 是非常舒服,两个人都能接受的婚姻生活状态。 “嗯,雅枚和我聊过了,她说她想去卫校。” “读卫校吗?”王天孝问。 “嗯嗯,是的,就读我们的庆城的卫校,出来后听说分配工作,可以做个护士什么的,也不错。” 王天孝点点头。 上辈子李雅枚丈夫去世后,她最后就在北面的大城市里,在医院做护工。 照顾那些行动不自如的老人。 听说照顾的还不错,一个人能照顾两个。 也就是靠着这份辛苦钱,才将两个孩子大学都供了出来。 她上辈子总觉得自己生活不如意,别人看不起她,培养孩子无疑是有让孩子出人头地,顺便自己也扬眉吐气的意思。 但为此也吃了很多苦。 李雅枚就是性格不太好,可干活确实是没半点问题,继承了老李家所有人勤劳的本质。 不过,尽管她老了后干护工还行,但是王天孝还是不希望她现在去读那个卫校。 因为那个里面实在是太乱了。 本来卫校这种学校,就因为女生多,容易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而庆城的卫校,问题更多。 很多孩子进去的时候,还是个很不错的老实孩子,可两三年下来,就变得完全成另外一个人。 把孩子给耽误了。 “这样吧,你和她再好好商量商量,看她是否真的很喜欢护士这个职业,如果她的意愿很坚定的话,那我们可以让她去省城兰城读更好的卫校。 我们这边的卫校没什么名气,而卫校这种学校,说是分配工作,但很多时候不过是降级安排。就说我们的庆城人民医院,他就不会要卫校的人,至少需要省卫校的。 而我们庆城卫校的人能干什么呢,如果没有很深的关系,那毕业后也就只能在镇上的卫生院试试工作,甚至……可能分配到更偏僻地方。说是分配工作,但却不管工作的好坏,反正他们只包分配,至于你能不能干得下去,那就是你们的事情了。” 李雅丽越听越觉得揪心,没了主意,“那你说怎么办呢,我去和她再谈谈。” “嗯,聊聊再说,年轻人做什么决定,往往都是一时冲动,他们可能很快就后悔自己当初说的什么了,所以要跟她确认清楚,世上没什么简单的事去,护士也不是什么轻松活,既然要选择,就一定要能坚持到底。” “好,我知道了。” “如果她确实想好好读,那就放到那边去吧,如果岳母那边不方便的话,我来给她想想办法。” “掌柜的……” 李雅丽看着丈夫的眼睛,心里非常非常的感动。 不管自己提出什么想法,丈夫总会支持自己,从来不说自己异想天开。 他不仅对自己好,对自己的家人也都很好。 为什么世界上有这么温暖的人呢。 为什么偏偏就是我呢。 她幸福的,感觉就要溢满出来,以至于,有时候她自己都有种说不出的虚幻感。 仿佛现在拥有的这些,就是一场美梦。 “掌柜的,你对我真好。”她轻声说。 王天孝楞愣,看着灯光下妻子温柔美丽的脸庞,再也按捺不住心底的熊熊烈火。 “那你怎么感谢我啊?” “嗯?” 李雅丽怔了怔,待看到丈夫炽热的眼神,顿时明白什么,立刻羞红脸,低着头不说话,只觉得耳朵后面都发烫。 王天孝伸手将灯绳拉了下。 灯灭了。 两个人身影重叠在一起,缓缓倒在炕上。 “嗯~” 黑暗中,有黑色的幽兰花怒放,冬意少了十分。 . 这一觉,睡得很是舒服。 王天孝早上醒来,被窝里早没了妻子的身影。 他将脑袋埋进被子,还能闻到妻子留下淡淡的清香,嘴角一撇,露出几分幸福的微笑。 然后起来穿衣服。 洗漱完毕后出门,才发现外面是个大晴天。 以为里面拉着厚厚的窗帘,还没有注意到。 场站的房子都是坐北朝南,朝向非常不错,冬天里只要出了太阳,坐在房子门口晒太阳就非常不错。 庆城的冬日吹得都是西北风,刚好被遮住了。 一点点风都没,有温暖的太阳,人们都穿着棉衣或者大衣,不舒服才怪呢。 场站现在除了王天孝一家四口,就还有刘元,吴文化两兄弟四口子,以及十个负责培育药苗的长期工人。 这些工人在忙时就是小组长,等季节过了,其他村民可以回家,他们就被留下来,长期在场站干活。 一来是培养他们更多的种药知识,另外也是稳定人心,培养感情。 顺便培养习惯。 农业思维和工业思维是两种不同的思维模式。 很多人把种植业也看做一种农业,其实并不完全准确。 可以说,种植业在使用土地上算是农业范畴,但是具体到运作上,那必须是工人思维。 否则,必然种不好,或者做不大。 农业思维是收获要及时,需要照顾好自家利益,需要根据季节和时令的变化,忙碌和休息。 忙的时候特别忙,闲的时候又是闲得发慌。 就例如现在冬季里,大多数人都没事情干,基本上都是走家窜巷四处找人打麻将。 不打钱的还好,要是打钱,那可能是将辛苦一年的收益全部输给别人,然后输钱一时爽,回家日子就不好过。 所以要么是鸡飞狗跳,要么就是妻子抱着娃儿回了娘家赌气。 反正就是各种麻烦的事情。 而工业思维就不同。 工业化运行,并不是看重个人能力和经验,或者说,不只是看重这些。 工业要求的是协作思维。 一个人能力再大,技术再好,如果不能融入到集体里,那这个人必将被淘汰。 而工业模式还有个更重要的点,就是工业需要长期稳定的发展和运行。 不是今年做了,明年就不做了。 只吃季节和轮次性的快钱。 所以,工业化进程并不只是说发展工厂,开始生产新的产品。 而是直接普及工业化思维。 工业化取代农业化,也是任何文明和制度,必然需要度过一条道路。 王天孝是从后世工业化高度发展的时代走过来的,自然懂得工业化带给大家的福利,以及后世经济发展的最大依据。 无论是他的场站,还是砖瓦厂和预制厂,他都尽力将这种思维贯彻下去,让所有工作变得有序,制度化,可复制化。 这样的话,所有生产和种植的核心技术,并不是掌控在一个或者一些人身上,也不是说离开谁,就不能做事情,或者离开某个工艺就无法继续发展项目。 而是利用复制的能力,将一个成熟的工业模式转移到另外一个地方,只要按照标准好制度化做好,就能立刻出现新的工业体。 这是他的目标。 他相信自己的各项事业都终将突飞猛进,走到现在难以想象的地步和规模。 未雨绸缪,是非常必要的事情。 这样就不会在突如其来的时代浪潮下,被冲击的找不到前行目标。 在他的坚持下,大家也慢慢适应了这种模式。 吴文化和吴钱财夫妇自然不必说,就是后面新来的十个村民,如今也已经将他们和场站绑定在一起。 他们通过观察,也知道场站好了,他们就好了。 场站若是能种植好东西,赚到了钱,他们的收益就会好很多。 而且,虽然每个人负责培育的药草种类不同,但是大家都做好了记录,可以彼此学习,一起研究。 能力是大家一起提高,而不是某个人独占。 王天孝对大家工作时间没有明确限制,他只是规定了要做哪些项目,具体时间由大家各自安排就好。 若是需要晚上观察,那就晚上多干活。 白日里没事,白日里就可以玩或者睡觉,反正就是工作的自由自在,不用担心什么纪律限制。 王天孝这是借鉴前世儿子说的那种自由工作时间。 只要保证足够的工作量,细节的安排就由大家直接安排。 王天孝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员工呢赚到了钱,心情还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两全其美。 “爸,你起来啦?” “爸爸,你起来啦?” 王芳和王鹏跟着一起跑过来,一个人抱住王天孝一个腿。 王芳如今和宏伟已上了镇上的幼儿园,每天下午去上一会课,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玩,但也是提前接触一些小朋友,培养下互相协作的能力,顺便也见见世面,也是不错。 “宏伟呢?” “弟弟在拉屎呢。” “好吧。” 小宏伟因为年龄小,很快就从父母不在身边的阴影中恢复过来。 在山里生活的很开心。 王天孝和李雅丽没有因为他父母的关系,会对宏伟怎么样,反而对他依然很好。 让他也享受到家庭的温暖。 倒是花儿比较麻烦。 她毕竟懂事了,知道自己家里发生过什么事情。 父亲去世,母亲将她差点带进火坑,然后又抛弃了她。 这种伤痛,放在一个成年人身上都可能承受不住,何况小孩子呢。 所以她性格变得更加小心。 以前本来就有点内向的性格,现在变得更是敏感和怯懦,干什么都是小心翼翼。 王天孝和李雅丽看在眼里,都非常心疼。 也是想办法安抚她。 童年的伤痛,如果不能得到化解,可能需要孩子一辈子去治愈。 若是能治愈则还好,万一治愈不了,那就是一生的悲剧。 很多时候,李雅丽对花儿比自己孩子都好。 每天早上花儿起得早,要去学校的时候,李雅丽就会提前起来给她热好饭菜,装上热水,看着她穿得暖暖和。 希望能弥补一些孩子心中的苍凉。 原来母亲张玉凤和王天信都住在山里,但随着村里的房子已经落成,母亲就待不住了,非要回去住。 没办法,只好先让她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张玉凤还想带着花儿一起,但是花儿不怎么愿意,也就没有强制。 这让王天孝和李雅丽既心酸,又觉得欣慰。 毕竟付出是有所成绩,孩子对他们有了依赖感,下一步就是继续将这份感情稳固好就行。 “乖,你们先去玩会,爸去看看鹿。” “我们刚看过了,小鹿很乖,我和摸它了呢。” “爸爸,我也摸了。” 王芳因为生得早,所以基本不会说普通话,王鹏是王天孝重生之后才出生的,他和孩子说话时基本都在说普通话,所以王芳喊他爸,但王鹏就喊他爸爸,喊李雅丽妈妈。 上辈子王鹏在去北方读书前,就没有出过庆城市。 导致他根本会说普通话。 据王鹏说第一次下了大城市,因为语言不通畅,甚至想问个路都非常困难,适应了很久之后才慢慢适应过来。 为此,还是影响了他很多事情。 所以这辈子王天孝希望从小就培养孩子的普通话能力,方言也要说,普通话也要说,不忘本,也不故步自封。 等到宏伟上完厕所出来,三个孩子便去玩了。 王天孝来到鹿舍。 因为公鹿长得差不多了,他准备尝试着割点鹿茸试试。 成熟的鹿场,公鹿和母鹿的数量基本相当,母鹿负责繁衍,公鹿则就是充当割茸的工具鹿。 各自都要有各自的经济点。 一般情况下,公鹿的茸每年可以割两次。 但并不是说中间要割很久,半年割一次,而是两次割茸的时间非常接近。 如果是成熟的养殖鹿场,就会选择是六七月份割一次茸,然后八九月份再割一次。 剩下的就不会割了,等到来年再割。 如果是没有割的话,那鹿茸到了冬天都会变成鹿角,慢慢就脱落了,没有什么药用价值。 纯粹就是普通的骨头,只含有钙质。 不过,场站这只小鹿不同,因为他长期生长的温度相对稳定的环境下,所以鹿茸起的并不是很符合常规,一直到九月份的时候,还是很小。 到了现在,总算能看到差不多的样子。 刘元的建议是就不用管了,让它自己长着长着,慢慢自行脱落就好。 但王天孝觉得可以提前让鹿适应下这种过程。 自然脱落鹿角,其实不是件好事情。 “刘叔,今天小六的状态咋样,能割不?” 王天孝进去的时候,刘元正在给小鹿擦身上。 他真是特别爱动物,基本是将鹿当作小孩子在照顾,谁养鹿像他这个样子呢,太累了。 “还行,今天天气也挺暖和,正好。” 鹿是种喜欢阴凉的动物,要是夏季割鹿茸,一定要找早上或者晚上,甚至是凌晨来割。 这样鹿会更舒服一些。 要是白天直接,鹿就会非常排斥,即使打上麻药,它们无法反抗,也会造成一定心理负担。 “那行,我们准备下吧。” “好。” 刘元走出鹿舍,将围栏关好,“你等等,我去拿麻药。” “好。” 很快,刘元就将麻醉针拿来了。 鹿割茸的时候,其实鹿还是很疼的。 很多人以为鹿茸就像人的指甲,完全感受不到疼痛,其实不是。 鹿茸就是还没骨质化的鹿角,而鹿角里是有很多毛细血管的,割掉后必然会疼,还会出血。 所以一般割完后,会给表面洒点止血粉之类的东西,止血愈合。 这只起名“小六”的公鹿非常亲人,场站中所有人它都认识,也都不排斥大家。 所以刘元将它带出房舍,来到另外一间房,他丝毫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眼睛里透露着的都的可爱的善良。 鹿的眼睛很温顺,有点像是羊的眼睛。 但是仔细看的话,鹿的眼睛更像是童年的孩子,而羊的眼睛更像是一个老人家,充满沧桑和智慧,所以童话里羊容易被当成山羊爷爷。 鹿的眼神则没有太多的复杂表情,就是会让人觉得,它真的很乖。 所以鹿自古至今,才是吉祥的象征。 “我要给打针了,等打完后,你赶紧将准备好的东西拿进来。”刘元吩咐王天孝。 “好。” 刘元在王天孝面前,可没什么在意的地方。 没有什么老板不老板的说法。 完全就当作是个后辈。 而王天孝也自然没有觉得人家老人家要对自己干什么,他本来就对老人很尊重,何况还是这样一个老人。 “噗嗤!” 趁小六一个不注意,来不及躲闪,脖子里就被干了一针。 这是兽医专用的麻醉针,给牛羊猪阉割的时候都可以用到,自然也能用到鹿的身上。 很快,小六就在迷惑中,跪倒在地上。 它只是觉得自己腿好软,但是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慢慢地,身体变得更加僵硬,直接都没办法转动脑袋了。 王天孝这时拿着一个小布袋子,过来轻轻包住鹿的脑袋,遮住了它的眼睛。 然后才将锯子和盘子,药粉拿进来。 这种麻药的持续时间大概只有半个小时左右,根据免疫能力及动物身体状况持续时间不同。 “要快,我看着鹿的身体不错,麻药说不定就只能管二十分钟左右。” “好的。” 王天孝将锯子交给刘元。 他自己端着盘子在旁边看着。 毕竟很多年没有割过了,突然看到这个样子,还真都有点下不去手,等到刘元搞过一遍,后面自己再试试。 人就是这样矛盾。 王天孝对付豺狼的时候,丝毫没有手软,那是一枪一个,直接打得对方生活不能自理。 尸横遍野。 可碰到小鹿身上,不是杀生,就是割个鹿角,他都有些下不去手。 这确实有点怪异。 遮住眼睛是因为担心鹿形成心理阴影。 鹿茸不是割其他地方,一刀子就能搞定,它需要慢慢用锯子锯,快的话要几分钟,慢的话就说不好了。 这个过程要是被鹿看到,肯定心里会非常难受。 任何动物对刀子都有着本能的畏惧,鹿亦是如此。 遮住的话,就可以有效避免。 起码让鹿心里舒服一些。 刘远将早准备好的草包垫在鹿脑袋下面,将鹿头稍微垫起来一些,然后开始用手锯锯起来。 就像是用手锯在锯木头。 大概三四分钟后,左边的鹿角就被割下来了,放到王天孝的盘子里。 割掉的断茬处,隐隐透露着血光。 刘元眼疾手快,立刻将云南白药的瓶子拿过去,在断茬上倒了一些,然后用手使劲压着,朝断茬上压入一些,将表面用药粉直接给抹起来,就像是被封住缺口的水泥茬一般。 紧接着,又将剩下一个也搞下来。 全程花费不到十五分钟。 别看刘元一把年纪,手脚还是很麻利,速度相当快。 王天孝想自己上的话,也不一定能这么快。 “好,这就割完了,剩下就等着他苏醒。” 刘元将另外一只角也用云南白药给封好,站起身长舒一口气。 毕竟年纪大了,弯腰时间太久,腰就疼的不行。 “刘叔辛苦了,下次这种事情就交给别人做吧,您在边上指导就行。” “嗯,有了这次,鹿就慢慢适应了,下次要稍微好点,不过一定要注意过程迅速,并且要等到麻醉药效果起来后再割。否则,一旦惊到鹿,那不仅后面割鹿非常困难,而且可能导致鹿受到惊吓绝食,那可就不好了。” “我明白。” 王天孝将割下来的鹿茸表面用塑料纸包好,然后端着放进冰箱里。 这鹿茸他还不知道能卖多少钱,等待改天拿去供销社问问。 他现在也不靠这个赚钱,提前探探路。 (本章完) 第254章 250:没办法只能猎熊了 鹿茸之所以备受青睐,就是因为它有很强的补阳药物,还能强筋健骨凡是有这种效果的药材或者原材料,就没一个不珍贵的。 可能是因为,人生,尤其是男人终极的追求就是变得更强吧。 后世有很多以鹿茸为基础的药物或者保健品都广受欢迎。 供不应求。 只不过是真正的东西慢慢变少。 即使很多里面确实含有一些鹿茸,那也只是含量很少,近乎可以忽略。 就像很多牛肉拉面叫牛肉拉面,但里面并没有看到什么牛肉。 纯属就是个噱头。 一点都不实诚。 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王天孝来到厨房,看到妻子正在忙着洗菜,旁边的案板上放着一整个案板的包菜,起码有二十多个。 “这是要泡菜?” 李雅丽用袖子擦了擦汗水,虽然是冬季了,可因为她穿的暖和,又在忙碌着干活,所以额头上反而渗出汗水。 “嗯,不是前两天批发了一车包菜嘛,我想着咱们吃肯定吃不完吧啊,刚好,你们不是都喜欢吃泡菜和咸菜嘛,我就给大家多泡点。” “嗯嗯,是很喜欢吃,你不做我还想着说呢。我们干脆多买几口大缸回来,各种菜都可以泡一些,例如胡萝卜白萝卜,辣椒,青西红柿啊,还有白菜什么的,反正只要是菜,都能泡。” “你想吃什么,我就给你泡什么。不过我要麻烦你帮我搞个事情.” “啥,你尽管吩咐就是。“ “不是说了嘛,既然要这么多泡菜,那肯定就需要很多缸,我先前准备的几只缸显然不够了。另外,你还需要买一桶醋回来,一些辣椒,对了,还需要一些坛子。” “坛子是做什么呢?” “腌咸菜啊,咸菜你不会想着也用缸腌制吧?” “为啥不可以,我们场站这么多人,每天至少吃一顿饭吧,冬天哪里来的那么多新鲜菜,而菜买回来也放不住,不是腐烂就是冻烂,要是腌成咸菜,不就好了吗。” “这样啊……” 李雅丽停下手,想了想说:“那也行,你这样吧,你直接去市里批发一些菜,顺便给钱财哥送点鸡汤过去,我早上熬制的,给用保温杯装着呢。我那会刚要给你说呢,看你割鹿茸,一忙就差点忘记了。” “好,我也是说顺便去要看看呢。” “记得多买点营养品给带着,钱财大哥也是不容易,他可是为你才受伤的,我们不能让别人白受伤。” “好好好,我知道的,你们家男人你还不放心嘛,我什么时候是那种不讲情义的人么。” “噗,”李雅丽笑笑,“是就好,我这不是怕你忘记了吗,你这个大忙人,每次去市里能闲着。” “不说啦,我这就去行了吧。” 王天孝说着,出门将摩托车推出来。 “哎,你把护膝戴上呀,这么冷的天,可不要被吹成关节炎。” “我这不是刚要戴嘛。” “那我忙去了,对了,你记得先去看钱财大哥,要是去的晚了,鸡汤可就凉了。我这个保温杯只能保半天时间。” “行,我知道了,你可真是心细。” “去吧去吧,路上当心。”李雅丽笑笑,示意王天孝可以走了。 王天孝这才将保温杯放到车后面的物品箱里,专门用东西塞紧,防止保温杯跌倒。 然后骑车下山。 因为今天天气不错,刚好沿途要经过正在逢集的董源镇,卖农产品的农民和各种小贩沿途两边都摆满了货物。 省道上本来就有南来北往的大货车,路两边被堵,就留下中间的双行道,也就刚好能满足左右车辆过去,小车还好,可大货车就很困难了,所以基本是走一步停三步,迟迟过不去。 王天孝开始在后面等了会,发现前面的路堵塞实在太厉害,便又从旁边的小路上绕进去,转了个大圈,将整个董源镇的街道全部绕开才重新回到省道上。 结果到了医院时,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了。 他本来还想去问问是哪个病房,结果刚到医院门口,就看到吴钱财的妻子高欢欢提着个保温饭盒出去,看到王天孝连忙迎上前。 “老板,你怎么来了?” 高欢欢是个通情达理之人,吴钱财跟着王天孝出去受伤,本来王天孝是非常惭愧的,不知道怎么给人家交代,一个人好好的出去,回来的时候变得鲜血淋漓。 没想到,高欢欢非常理解,丝毫没有怪罪王天孝。 说是她们在场站一年以来,深受老板的照顾,知道老板是个好人,一直想着怎么报答老板呢。再说,大黑和小黑都是场站诸人朝夕相处的狗子,王天孝难过,大家心情也同样不好。 为大黑报仇,本来也是吴钱财的想法。 “嫂子,你这是?” “哦,我出去给我家那口子买点吃的,他现在是什么不能吃,嘴里淡的不行,我看看外面哪里有卖汤的,给他打一些回来。” “不用不用,你看看,这是什么?“ 王天孝将保温杯里从后面拿出来,摸摸保温杯外面,只是有点余温,可能里面的温度还没完全散掉。 “啊,这是……” “是丽丽给钱财哥熬的鸡汤,肯定还热着呢,走我们赶紧拿去让他喝掉,路上有点堵,我绕了很远,所以耽搁了点时间。” “那……好好,我们上去,你看看,这还麻烦老板娘,还麻烦您亲自送过来,这不是折煞我们嘛。” “哪有的事情,嫂子你客气了。” “哎哎,老板你真是个好人啊。” 高欢欢由衷感叹,她和丈夫在外面也干了很多年活,大多数老板都是穷极一切办法去克扣干活人,吃的喝的住的差不必说,而且经常连工资都很难做到按时发放。 根本就没有把出力气的人当人看。 可自从到场站后,碰到王天孝这个老板,可真是开了眼界了。 以前做梦都没想到,还有这么好的老板。 不仅工资高,住的吃的还好,工资能按时发放,而且还不断给他们发展机会,丈夫就是因为干活努力,如今也已经被委以重任,薪水提高几倍,这可是他们之前多半年都赚不到的钱。 现在两人一个月的收入,都顶上之前一年了。 所以,内心之中,她们两口子都是非常感激王天孝的,无数次在背后也都商量着一定要好好干活,才不辜负王天孝对他们的信任和关照。 说着,两人来到吴钱财的病房。 病房是双人间,环境还不错。 医院有三人间和双人间两种规格,价格不同。 王天孝特意丰富一定要住双人间,人少一些,可以休息好。 三人间万一碰到那种特别不在乎别人感受的人,那基本上就没有休息的时间。 王天孝进去时,吴钱财本来是面向窗口侧身躺着。 他左手臂受伤,此刻不仅被包扎得结结实实,而且还吊着绷带。 看起来,伤的还不只是表皮。 “掌柜的,别睡了,你看谁来了?” 高欢欢看丈夫还在睡,没有注意到这边,连忙过去将他摇醒。 “你不是去……啊,老板,你怎么来了?” 吴钱财看到王天孝也同样很惊喜,挣扎着想坐起来。 “别别,你就躺着吧,钱财哥,不要这么见外嘛,就像在场站一样,你怎么住在医院,就反而和我生分了”? 王天孝笑着走过去,坐在床旁边的椅子上。 高欢欢在旁边的小桌上打开王天孝带来的饭盒,打开后里面果然还冒着热乎乎的热气。 保温杯的质量果然不错。 这是王天孝在一个卖军用后勤的店子买的,果然质量杠杠滴。 “老板,你这么忙,怎么还跑来看我,你看看,我这身体也是,不但不能干活,还要麻烦你……” “别,话可不能这样说啊,钱财哥,”王天孝打断吴钱财的话,笑着说:“莫说你是为了我才受的伤,即使是其他什么原因,凭我们的关系,我也不可能视而不见吧。至于干活的时候,你也用担心,山里暂时也没多少活了,而且你带出来的人都不错,剩下的收尾工作,他们做做就是。” “可这……” “不要继续客气了,我以前说过呀,我们场站的大家伙就像一家人,虽然你们是被我找来干活,我给你们报酬,但那是涉及到钱的事情,除了钱我们人是不是还有感情之说。” “老板……”吴钱财非常感动。 “不说这个,怎么样,你恢复得如何,医生怎么说?” “说是肌肉撕裂,骨头还轻微有点错位,那些狗日的,劲道也真不小。剩下的就是一些皮外伤,不过……” “不过啥?” “哦,没啥,没啥。” 王天孝佯装生气,“钱财哥,刚才不是说的好好的吗,我们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你怎么又遮遮掩掩起来了?” 吴钱财这才说:“听医生说,这些伤都还好处理,过些日就会愈合,最难处理的事是冻伤。” “冻伤?”王天孝楞了下,这是他没有想过的事情。 “嗯,可能当时衣服被撕破,然后身体又快速失血,导致手臂很多部位温度快速降低,然后就冻伤了。我听医生说,这种冻伤短时间很难解决即使今年过了,冻伤恢复,但明年到这个时候,依然会再犯,可能依然是一胳膊的伤疤。” “对啊,医生还说,更难受的是,冻伤伤到了一些神经和血管,若是没有处理,可能……可能……”高欢欢在旁边欲言又止。 “我说你这个婆娘,你给老板说这个干嘛呢。” “哦。”高欢欢没有再说什么,将鸡汤倒进自己的饭盒里,然后给吴钱财,“给,老板给你的鸡汤。” “啊,这……老板,这怎么还麻烦你呢,我随意吃点东西就行了,您麻烦你的,还专门给我送过来。” “没事,你吃吧,你现在就是要好好保养是身体。” “真是谢谢您和老板娘了。” 王天孝笑笑,心里却想着刚才提到的冻伤,聊天的时候,他看到旁边诊断上医生的名字叫李大伟。 一会后,他佯装上厕所,来到医生办公室找到李大伟。 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中医。 听到王天孝说的事情,他叹息声,“其他的伤势都还好,慢慢调养都会变好,但这个冻伤确实是个问题。他在温度极低的环境里待的太久,部分神经,已经造成永久的损伤……” “什么意思?”王天孝紧张地追问。 “意思就是说,他即使痊愈了,以后的手臂使用还是有点问题,如果恢复好点的话,可能只是力气比以前小了点,或者是出大力气的时候,手臂会疼,但若是恢复的不好,很可能这个手臂已经就没办法使力了。” “这么严重吗?” 王天孝皱起眉头,他是真没想到问题还有这么严重。 “这个可能性我已经告诉过患者本人了,怎么,他们没给你说嘛?” 王天孝沉思片刻,又问道:“那……这个情况有没有什么改变的办法,例如吃药,做手术,或者其他任何手段,只要能起到作用都可以?” “这个嘛,这症状很难通过手术治疗,因为它是一种神经的退化,不是局部坏死或者说生出衍生物,吃药嘛,据我所知,暂时也没有办法,倒是可以尝试着吃点活络神经的药物,不过效果有没有就很难受说了。” “这么说,是一点点办法都没了嘛?”王天孝心情变得有点低落,这要是吴文化后面手臂真的出了问题,那他就是始作俑者,难辞其咎。 “不过……”李大伟推推眼镜,沉思片刻,才继续说道:“不过我倒是小时候听爷爷说过,熊油好像对治疗这种因为冻伤而导致器官或者神经损伤的病症很有效。” “熊油嘛?” “嗯,就是熊油,我爷爷说这个东西很有效,他以前年轻的时候反正用过,帮别人治疗好了多年的旧疾,不过这种传统的东西,也不一定就完全有用,再说现在不像之前,到哪里去找熊油呢,我都很多年没见过熊了,小时候……” 王天孝没有心情继续听李大伟说他小时候那些有趣的事情。 他心里想着,如果熊油真的有用的话,那肯定要去试试。 现在刚好到了冬日,熊瞎子都会找个舒服的树洞或者山洞冬眠,不是很喜欢动,也容易猎杀。 看来,他有必要再去一趟西峰那边。 不过猎熊和猎其他东西还不一样。 一般的小型动物,只需要一枪就能让他们躺地不起,然后变成一具尸体,或者任人宰割。 可熊这种东西,你如果不打到他们关键部位,很难直接将它们处置掉。 很多熊,两枪都打不死。 他们的皮毛和脂肪本来就比较厚,身体又大,很难直接打中要害。 所以一般成熟的猎人打熊,都是用来耗。 将它们搞伤,然后用猎狗拖着节奏到处跑。 熊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除非人和熊当面相撞,彼此都看到对方,完全没办法躲避。 否则,只要打个打草的棍子一路向前,熊就会主动躲避人类。 它们是杂食动物,并不像其他石槽动物那样压力大,但也同样因为需要吃很多东西才能保证健硕的身材,所以熊几乎任何有生命没生命的东西都能吃,也因此才历经各种风云变化的生物更迭后,依然残存来很多分类。 但熊同样领地意识很强。 你要是非撞到人家面前,让彼此都没有转圜的余地,那熊会默认为你要进犯它的领域,肯定会直接来追着你将屁股落在你脸上。 猎熊嘛,不是简单的事情啊。 经历过上次的事情,人还在床上躺着呢,说明捕猎本身就存在很大的风险性。 有本事,就的人捕猎,本事不行,那就是纯纯送上门的干粮。 豺狼还好,毕竟人类还和它们有一战之力,但是遇到熊,那就真是只剩下跑。 十步之外,见到熊肯定是能跑多快就多快。 十步之内……也就够说句脏话。 很多人还以为熊的身形这么壮实,动作肯定非常笨重,所以经常用笨重的大狗熊来形容熊。 但实际上,熊的速度非常快,毕竟是四驱,在山林里,人类速度根本不可能比熊还快。 另外,猎熊必须要有枪,最好是五六半这种半自动的步枪,要是那种单发的歪脖子,那尽量还不是凑什么热闹。 熊根本不会你装填弹药的时间。 至于用冷兵器去杀熊,那也就只剩下单纯的勇气了。 就熊那身皮肉,一般力气的人根本不可能扎进去,而且如果你来到熊身边,你的反应速度也根本就没熊快,所以可能当你刚举起冷兵器时,身体就已经被熊拍成肉泥。 也因此啊,专业猎杀熊的猎人,一般都会带着长把的刀,就有点像关公用的青龙偃月刀,可以在很远的距离就能给熊造成伤害。 而且因为刀把比较长,使用杠杆原理,可以更好使力,更方便插入熊的身体内。 不同的人称呼这种刀名称不同,例如庆城的人喜欢叫长把子,东北那边就喜欢叫侵刀,形状微微有点不同,但大致是同个东西。 回到病房,他再次安慰吴钱财好好养病,什么都不要多想,场站的事情等回去再说。 他没有提到如何解决冻伤的问题,在想到办法之前,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前段时间崔万山说是12月份要来场站,估计也就这两天了,等他过来后,两人在组队去猎熊,应该就没什么问题。 两杆五六半,再厉害的熊也能搞定。 反正是为了搞熊油,也不怕直接将熊搞死。 这个时候,他已经不需要熊胆去卖钱了,经济实力那是杠杠滴。 王天孝离开医院,又顺便去找了趟张文远,聊了会三个公司发展的事情。 如果进砖瓦厂和预制厂都已经发展趋于稳定,经营收入非常可观,张文远不愧是个做生意的人,他已经顺利将砖瓦厂的瓦到附近六个县市,而且他还专门买了三辆卡车,就是方便对外县的订单进行运输。 如果客户需要施工人员,他也可以同样提供,真正做到了一条龙服务。 很多老百姓想买点东西,总是找不到合适的运输工具,现在他做到送货上门,那自然就解决了很多人的后顾之忧,生意自然比原来好了许多。 王天孝对这种发展基本都在预料之内。 就如他原来想的,做生意很多时候就是看个风口,当风口来临时,如果能有点生意头脑,很好的抓住风口,并且趁机飞起来,那等风安静后,留下的就只有你了。 他现在轻松获得三家公司各20%的分红,每个月得到的收入就有十几万,额他只需要偶尔看看各厂子的一些现场和财务,提出一些自己的改进意见和方法而已。 因为他每次提出的建议不管当时多么惊世骇俗,但只要按他的想法去落实,最后都能获得不错的效果,一来二去,几个公司的负责人完全都对他信任有加。 一个只提建议,不干涉厂子或者公司具体管理的大佬股东,是所有人都难以拒绝的事情。 本来张文远让他同时兼任各个单位的副总,但实际上每次他跑到各个单位,更像是位顾问和检查老师。 大家对他既亲切,又尊敬。 随着工厂进一步发展,他要逐渐将制度化和标准化的东西铺展进去,让企业彻底从小厂子像现代化的制造业发展。 这个年代,包括后世很多人对于企业文化不是很认可,觉得是限制员工自由,甚至pua员工的一种手段。 但实际上,所有手段都是中性的,本身是没有问题,只是看如何使用手段,以及使用说什么手段。 如果那些专门为了资本利益,克扣员工正常待遇福利,甚至是薪酬的话,那肯定是不对的,那也就谈不上什么是真正的企业文化。 但如果是为了让企业发展的更为壮大,让员工收入变得更好,工作环境和氛围都更好的话,这样是精神从全公司各个员工身上汇聚在一起,那会形成特有的企业文化。 第255章 251:好人卡 第255章 251:好人卡 王天孝认为,好的企业文化不是由几个人一拍脑袋,就决定了一个企业该有什么样的文化,而是所有企业的个体集体的一种表达。 另外,制度化和标准化同样重要。 制度就像是企业的法律,它存在的意义并不是为了限制员工做什么,而恰恰是为了保护员工利益。 如果没有制度约束,那公司的管理者就没有收敛,站在上位时他们可以肆意对下面员工发布任何不合理的命令,偏偏还受不到惩罚,因为没有什么可以约束他。 有了制度后,一切人都要按照制度来,让企业的管理不在停留在人管人上,而是一切按照制度规章办事,如果违反了制度,任何人都要受到惩罚和处理。 另外,标准化也同样重要。 举个例子,早些年因为国标和欧标等标准没有深入人心,所以很多配件原件都是直接生产自己的,结果导致很多机器坏掉,往往是搜寻很久,都找不到一个刚好合适的螺丝钉。 而当标准出来后,只要看好是需要多少规格的螺丝或者其他配件,那就去买便可,回来后肯定可以用的上。大大提升了效率,也降低了很多没用产品的出现,更是促进了标准机械 促进了各种标准机械工业的发展。 说到小的,也关乎到每个公司,甚至每个岗位的长期稳定问题, 早些年,所有的工艺或者工作技术都是传帮带,技术掌握在老师傅的手里,所有学徒要学到技术,就必须从老师傅手里去学。 可俗话说,学会徒弟,饿死师父。 每个师父为了防止被卸磨杀驴,饭碗被砸,教徒弟的时候就会特意留一手。若是慢慢变老还好,可万一要是突然死了,这技术也就被带到了棺材里。 再也不可能被人知晓。 结果是,你留一手,我留一手,导致徒弟一代比一代会的少很多。 很多技术和工艺并不能被一代人轻松研究出来,需要很多人前赴后继,不断摸索才能得到的智慧。 断送了,那就真的没了。 但如果是企业各项工艺都标准化了,问题就好多了。 所有新入的员工都按照标准的操作规程来操作,即使再没有师父点缀,假以时日,也能学成和老师傅差距很小本领。 只要将工艺做成标准的材料,每个新员工进来都首先学习标准操作规程就是,再也不用求爷爷告奶奶,既请客吃饭,又磕头插香,然后给师父做很多年的免费劳动力,最后才勉强学到一套被阉割过后的本领。 很多传统的工艺,也正是因为这中模式,快速被遗忘。 这种制度化标准化的东西,原本是来自于小日子那边,虽然其中有资本剥削的痕迹,但批判来使用,还是有其可用的一方面。 可以说,正是这种管理模式,才让小日子的工业发展快速发展起来,成为世界工业发展的强手。 当企业小的时候,因为人少,所以中间环节自然少。 什么事情从上面传到下面,也就变得很简单。 但如果企业人多了,那一个人就无法辐射所有人,所以金字塔顶部的人,只能辐射到几个人,然后几个人再辐射下去,形成一个管理网络。 若是都等着企业最高层做决定,那这个企业必然不可能做到很大。 人的精力必然有限,哪能管得了这么多少钱,强如雍正大帝,诸葛武神,最后还不是都因为太事必躬亲,把自己活活累死了。 现在王天孝和张文远已经相当默契,两人之间谈事情不需要再彼此试探,都是有话直接说。 王天孝很注重保持两人之间,以及自己在企业的度。 控制在一个非常舒适的范围之内。 既让张文远需要自己,又不至于觉得自己管得太多。 慢慢地,他就要逐渐放手这几家公司的具体事务,甚至可能后面财务也不必再看。 就充分充当他的分红企业就好。 他的重心还是要回到更习惯,也更舒服的种植领域来。 张文远还准备留他吃饭,他推辞说是老婆交代了重要任务还没完成。 很需要去做。 张文远便没有继续纠结,开玩笑说王天孝这么优秀的人,竟然也被老婆管得死死的,真是令人难以相信。 王天孝则是嘲笑他一个单身狗,就不要开人家有老婆,有孩子的玩笑了。 气得张文远直叫唤。 离开张文远那里,王天孝直接来到城东的蔬菜批发市场。 这里是附近最大的批发市场,不仅有来自庆城周围各县市的蔬菜,甚至还有附近其他省市运来的蔬菜。菜的种类很多,菜的量也很丰富,基本能满足所有人所有需求。 在夏秋两个季节,这个批发市场没有这么好的生意,因为大家都习惯吃自己种出来的蔬菜,根本不需要在这种地方去批发。 但是到了春冬两个季节,因为本地气候太冷,所以很难吃到像样的蔬菜,本地的菜都被冷死了。 人们除了吃一些腌制和泡制的蔬菜外,还有一种办法是将地挖出一个很深的地坑或者地洞,将蔬菜放在里面,可以暂时保存一段时间。 除了这两种办法,庆城的人们基本就没有什么菜可吃了。 正是因为这种情况,所以人们逐渐形成一种不怎么吃菜的习惯。 也正因为如此,面食一般吃菜就少,而米饭吃菜就多。‘ 这种饮食习惯,与气候可以说不无关系。 但是,总有些人家经济比较富裕,所以除去这些常规手段,基本就只能去菜市场买点菜做补充。 这个要求的量就相当少了。 往往庆城附近的蔬菜大棚就能满足,根本不需要外地蔬菜过来。 王天孝来到蔬菜批发市场,已经是下午,本来种了就不多的蔬菜,因为时间太晚,变得更是少了很多。 王天孝转了半天,零零散散的,也没找到足够的,成色又好的数蔬菜。 而太零散的菜,买下来也带不回去,不够麻烦钱。 “看来,今天还是来的有些晚了,菜都卖的七七八八,这批发应该是早晨来的。” 王天孝最后放弃了。 想明天早点过来看看,最好是车刚到就被他碰到,这样就能直接让对方将菜给他送回去。 还省下一笔路费,也免得他自己找车拉。 他慢吞吞地来到走出批发商场外,正准备骑车走,腿已经迈过摩托车,却看到一辆半大的农用车开了过来。 开车的小伙子满脸的疲惫,脸上和袖子上都是土,而身上的羊皮袄子,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撕烂了,露出里面的棉絮。 而车后面,正是拉了一车菜。 王天孝心头一动,喊了声:“兄弟,你是批发菜的吗?” 那小伙子正等着前面的自行车让开进去呢,听到王天孝喊他,便说道:“是啊,批发的。” “那……既然是批发的,你怎么现在才来啊,这都晚上了。” “唉,倒霉啊,车走到长庆桥那,一个坡口上不来,卡在半路了,是前不前,后不后,进退两难,最后直接倒进了一个地里。折腾了多半天才出来,这不就来晚了吗。” 小伙子的口音有点像是秦省的人,声调非常重。 “可是伱现在才来这边怎么办呢,已经没有什么人现在来批发菜了吧?” “……这,试试运气吧,不行的话,我就等一个晚上,明天再说。真郁闷啊,很多菜本来就要卖新鲜,这样一耽搁,明天菜虽然质量没有问题,但是卖相会差很多,这趟过来,真是亏大发了。” 小伙子都快郁闷死了。 他说话的时候,一直还用手试图将破旧的羊毛大衣坡口给堵起来。 但这只是一种下意识的动作是,事实是根本没有什么用。 他手一拿开,衣服的裂口就重新展露出来。 里面本来就没有多少的棉絮现在更是少得可怜,小伙子明显是有点冷。 王天孝看在眼里,想了想,问道:“兄弟,你都有什么菜啊?” “多着呢,什么土豆,白萝卜,胡萝卜,大葱,包菜和白菜等等,反正各种各样的,都有一些.” “这样啊,“王天孝微微一沉思,“这样吧,小伙子,你这一车菜我全部要了,你就按照最便宜的价格给我,我就不继续和你还价格了。反正我看你的菜的样子,部分也被碰了,想必放到明天估计会变坏。你要卖出原来批发的价格,就有些不合适了。” “你……你说什么,你是说,这车菜你全部要了?” “对啊,全部要了。” 王天孝笑着说。 “你要这么多菜干嘛啊,你知道这有多少斤菜嘛?” 小伙子非常惊讶,难以置信地看着王天孝。 王天孝笑了笑,:“你这个车不是三吨的嘛,那菜中间是有间隙的,所以肯定拉不到三吨,我估计最多就是一吨多点,算你三千斤菜。” “神了,你说的差不多啊,大概就是这么多,”小伙子是个老实人,听王天孝预估的还算准确,很是意外,“可问题是大哥,你要这么多菜干嘛啊,你啥家庭啊,能吃三千斤菜?” “哈哈,我当然吃不了,但是我有办法给你处置,你就说说价格吧,这一整车我全部包圆了,你大概什么什么价格给我?” “这……还真要算算,我以前就没想过,有人能一下子直接买完。” 小伙子被幸福击中了,说话语气都是那种难以置信的声音。 实在是王天孝的举动震撼了他。 让他有种绝处逢生的感觉。 本来以为耽误了最好的批发时间,又让一些菜被磕碰了,那这趟生意肯定只亏不赚,就看要亏多少了。 却没想到,能碰到王天孝这么个大金主,大老板。 一下子给包圆了。 天上掉馅饼,也不过就是这个样子吧。 “我说大哥,你不是逗我玩的吧?” 小伙子还是觉得不太放心。 王天孝笑笑,“当然不是,我逗你玩干嘛呢,我是看你跑这么远来卖菜也不容易,反正我刚好需要一些菜,那就帮你解决下这个麻烦吧。” “大哥……你真的是我的大救星啊。” 小伙子看王天孝也不像是那种骗人的人,顿时激动的差点就哭了。 “这样吧,大哥,我这车菜原本是准备批发到1500元的,现在出了点问题,肯定有些菜被碰到了,但最多不超过一成,剩下的菜估计都没问题。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就收你一千元整,你看怎么样?” “一千元嘛……” 王天孝大致估算下价格,觉得价格算是很便宜了。 别看这车菜都是萝卜白菜之类,但考虑到这可是冬天,农历都过了十月,附近的菜本来价格都翻了几倍,能用这个价格买到算是非常实惠。 “怎么,大哥,你觉得贵了些嘛?”小伙子有点忐忑,“不瞒您说,如果这个价格给您,我基本是一分钱都赚不到,可能还会亏一些。不过,这些菜若是我放到明天批发,可能也好不到太多。所以……” “就一千元吧。” 王天孝笑笑,他也不缺这一千元,看这个小伙子也是不容易。 从秦省拉过来,最近的地方也要一百多公里,来回两天,仅仅就是赚几百元钱,还真是有点辛苦。 就当做了一件善事。 “行,那我们走吧,我先给你一半的定金,等到了地方,我再给你剩下一半,你看怎么样?” “行啊,可太行了。” “哈哈,那就好。” 王天孝在原地等着,小伙子将车开进去,在市场里调了个出来。 原本刚看到的时候一脸的郁闷,整个人就像是阴天的天气,笼罩着氤氲。 但现在再看到,早已经是晴空万里,人也显得精神了很多。 “走吧,大哥,你在前面带路。” “嗯,我们先去市里一个地方,放下一些菜,然后你要帮我送到三十里外的一个村子,我给你再加二十块钱的运费。” “不用,大哥,你不要这么客气,你已经帮我大忙了,我给你送上门不是应该的事情吗,” 小伙子也是老实人,知道人家投之以桃,他就报之以李。 “那好吧,我们走。” 王天孝也不和小伙子继续计较。 本来这车蔬菜他也没有过称,就是大致估算的斤两,多一些少一些都是有可能的,也确实不在乎这二十元钱。 他带着小伙子直接来到文远大酒店,找到主厨张师傅,给说明了情况。 张师傅便吩咐人从车上各种蔬菜下了一些,其中有些碰到的,但是没有烂,在搬运的时候,专门用袋子装起来。 虽然这些蔬菜依然可以吃,但是不能用到酒店。 酒店的蔬菜必须保证合格检疫,并且还需要完好无损,否则不仅有可能遭受到市场部门的查处罚款,吊销营业执照等,更是有可能让食客身体受到伤害,那就是大事了。 必修从源头加以控制。 因为酒店后厨有很大的保鲜柜,所以可以放下很多蔬菜。 七七八八起码有四五百斤。 张师傅要给王天孝钱,王天孝也没收,以他和张文远现在的关系,这点小钱,他自然不需要和张文远斤斤计较这些。 反正他直接拉回去,也用不完。 等这边处理完后,他继续带着小伙子向家里回去。 因为是农用车,所以速度也还好,大概半个小时后,已经回到山脚下。 “兄弟,你在这里等我会,我上去喊下人下来搬货。” “好的大哥,我等着你,你放心,我不会跑。” “哈哈,我知道你不会跑,你一看就是个老实人,要不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是这个道理,我知道大哥您也是个好人,您看看刚才送菜到那个酒店,你就没有给跟人家要钱。看那些厨师师父们说,您就是个大人物,还对我们这些穷人怎么客气,我就知道您是个好人。” 王天孝其实最喜欢听别人说他是个好人。‘ 他就是喜欢好人卡。 每个人在意的东西本不就一样,就像有的人喜欢名声,有的人喜欢金钱,有的人追逐权利等等。 王天孝就想做个好人。 不是嘴上说的那种虚伪的伪君子,他是真正的想做个好人。 想力所能及的帮助一些该帮助的人。 他总是觉得,这辈子能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上天对他的一种特殊照顾,是让他行善积德。 不是让他做那种蝇营狗苟,或者沉浮于欲望之中的奴隶。 前辈子想做个好人,他力量太弱。 这辈子变强后,他这个目标,就能实现一部分了。 穷则独善其身没有问题。 达,肯定要尽量回馈更多人。 王天孝骑着摩托车直接跑上场站,让李雅丽找了一些袋子,然后带着吴文化和另外两个人下山。 搬运起来太麻烦,他准备用摩托车一趟趟拉。’ 就算还有两千五百斤,摩托车每次绑三百斤,也就八九趟的事情。 让人抗上去,还是有点太辛苦了。 下山后,小伙子果然在下面等着,手中拿着个冷馒头,一截青辣椒,一口馒头一口辣椒,吃的正香。 见王天孝下来了,连忙站起来,喊了声:“大哥。” 结果因为嘴里的馒头没有下咽呢,馒头渣进了呼吸道,差点没把他给呛死。 “你没吃东西啊?” “这不就在吃吗,一般是批发完在市里找个地方吃碗面的,今天不是摊上这种事情嘛,只好只点馍馍垫垫肚子。” 馍馍就着青辣椒这种吃法,一下子将王天孝拉回以前的回忆里。 上辈子他为了生活,每天起早贪黑拖着残疾的身体,走洲过线去贩卖鸡蛋,五毛钱一个的热饼子也舍不得吃,一块钱一碗的饸络面更是只能在旁边闻闻味道。 有时候遇见好心的摊主,能从人家哪里要碗面汤喝喝就不错了。 这里的青辣椒非常辣,但是庆城的人出辣椒也是相当给力。 将辣椒头扳掉,灌点盐进去,就能直接吃了。 就是靠着这种吃饭,帮助王天孝一点点将三个孩子都送进大学,又让他们从本科读到博士。 所以,当下看到小伙子也是这种配置,顿时心里一阵心酸,便对小伙子说:“兄弟,你等下跟我们一起上山,吃点东西,晚上住一晚,明天再回去吧。” “不用了,大哥,我就不麻烦你们了,我晚上在车里就行,明天一大早我还赶回去呢。” “别客气啊,”王天孝让吴文化将蔬菜慢慢转进袋子里,然后在摩托车上绑好。 “你看这温度这么低,你晚上在车里冷的怎么住呢,要是冻出个病可怎么办?” “真的不用了,大哥……” “你不会是担心我们是坏人吧?”王天孝突然想起这个可能性。 毕竟人家小伙子一个人,跑到这么个陌生的地方,确实也不好直接相信他人。 想到这里,他没有继续强求,等到第一次送菜回去,便给妻子说准备点热饭热菜,等下可以给小伙子送下去,让他热热乎乎吃些。 本来还想给准备一床棉被,但看到小伙子驾驶座里已经有了,便没有在拿。 等搬运到第六次,大概还有两三次的时候,王天孝先将钱给小伙子结清,然后顺便将妻子准备好的饭菜给他。 “兄弟,这是你嫂子给你准备的一些热包子和汤,你等会把他吃了,身体就热热乎乎的,要不啊,饭盒是保温杯,可以保证七八个小时是热的,汤你可以慢慢喝。” “大哥……这……” 小伙子从来没碰到这么好心的人,顿时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眶都要湿润了。 “没事,这不是小事嘛。出门在外,可不就是交个朋友的事情。你就不要客气了,你放心,我们的包子和汤里绝对没给你下药,哈哈。” 王天孝打趣着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您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给我下药呢,再说您给我下药图什么啊,您一看就很有钱,就您这个摩托车,怕是我的车卖了都换不来。” “没这么夸张,没这么夸张,我就是借朋友的骑骑。” “您的朋友都这么厉害嘛,要么就是有这么好的摩托车,要么就是开着大酒店,能和这样的人做朋友,您肯定不是一般人啊。我这点小钱,您哪能看在眼里。” 本来是写一些办厂的情节的,大家不喜欢看,所以稍微修了下大纲。 我的本意是大山里的人还是需要工业化才能变富,一直只靠山吃山,会永远穷下去。 不过,不写也没事,以山里为主,故事也不影响,其他的我一笔带过就好。 (本章完) 第256章 252:生活平淡如水 听小伙子这样说,王天孝觉得还挺有趣。 看来他虽然老实,但是观察力还是很强的。 他也不继续多客气,直接将东西给小伙子,继续开始搬运东西,又花费了半个小时,总算将菜全部搬到上面。 最后一次下来拉吴文化他们。 “兄弟,你真的不跟我们上去坐坐,上面就是这里的场站,里面有空的房间,怎么都比车里暖和啊。” “不用了,大哥,不瞒您说,我们这些在外面长久跑的人,是不能离开车的,要不晚上也谁不着,心里会一直担心车子出了问题……” 小伙子说的很坦诚,王天孝也能理解。 这辆农用车至少三四万元,或许是很多人集资买的,菜也是大家共同的菜,小伙子就是个代表。 如果车属于小伙子自己,那他可能为了买这辆车,外借了很多欠款。 所以这辆车就像孙少安那头驴子,是他的全部家当,一旦出了问题,那他就会彻底跌入深渊,再也不可能爬上来。 他们宁愿受点苦,也要死死看住他的车,不被别人偷走或者损坏。 毕竟,也不是所有人都像王天孝这样好。 这世界上的人,坏着呢。 既然小伙子不愿意上去,王天孝便没有继续坚持,他嘱咐小伙子晚上一定要注意保暖,现在虽然没有入九,但是晚上的温度已经到了零下七八度,也是相当冷的。 然后返回场站。 上面,场站诸人已经按照他的吩咐,将不同种类的菜放在仓库不同的地方。 那些已经破的,或者磕磕碰碰的,单独挑出来,直接连夜将收拾好,将碰到的部分清除掉,不要让继续扩大。 准备明日再行处理。 王天孝看着收拾完毕,心里美滋滋。 他现在可是坐拥五六十万巨款的人,而且每个月都稳定还有分红。 现在他总算可以过上他喜欢的,自由自在,没有任何人约束的日子。 他一直觉得,人的自由就是相对的。 要想自由的话,就必须先拥有自由的资本和能力。 要是他身无分文,整日想着自由,那其实并不是。 就像无根之水,即使再被阳光折射出七彩的影子,也只是短暂的瞬间,没有任何可持续性。 一滴水,要真正自由地活着,必须让自己变成大海。 大海才是真正的自由。 王天孝这辈子用心发展事业,固然有想做出一番事业,证明自己也不差的心情,但也有那种想自由自在,不受任何约束过一辈子的想法。 反正他的自由自在,不是跑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享受着心里认为的绝对自由,而是像现在这样,能有自己一个小小的天地,老婆孩子热炕头,就很舒服。 “掌柜的,你等下泡个脚吧?” 李雅丽正在厨房准备明日的早餐。 看到王天孝从厨房门口经过,便在里面喊他。 王天孝便顺势走进厨房,看到李雅丽坐在锅台下烧火,便顺势过去将妻子抱着腰起来,自己坐下来接着烧。 李雅丽习惯了丈夫这样的温柔,便开始在旁边揉面。 这是要生酵子。 不同于后世人们蒸馒头和包子都是用小苏打等发酵粉,或者是有现成的酵母菌。 这个时候的酵子,之所以叫酵子,就是因为每次经过发酵的面在使用时,会单独留下一部分用作下次发酵的初始酵母来源。 可不就像是酵母生了个孩子嘛,所以叫酵子。 酵子里面先加入一半的面,搅起来放到暖和的地方让它发酵。 一般是放到炕的角落里,上面还盖着一个被子,否则冬天的温度实在天地,酵子根本不可能发酵。 但这种方法有个危险,就是酵子发酵会不断膨胀,原本是少半盆的酵子面,可能会膨胀到一盆装不下,最后就漫出来,流得到处都是。 别问王天孝怎么知道的,若不是经常揉面的人,一般都把握不住面的多少,极容易出现这种问题。 就像是不怎么做饭的人,煮米饭的时候就不知道多少米对应多少水,盲目加水的结果是,煮出来的米饭要么还是黏糊糊的稀饭,要么就干的不能吃,甚至成了锅巴,米粒还没有完全熟。 其实蒸馒头有很多门道。 早些年,衡量一个媳妇或者是女人茶饭如何,就是要看她们的馒头蒸得咋样。 如果是馒头的酵面和生面搭配比例不合适,出来的馒头要么就是咧开嘴,要么就死气沉沉,吃起来还带点酸味。 如果馒头看起来有点青,那就是在开始放进去后,没有快速将温度升起来,馒头的气不够。 所以才会有那句不争馒头蒸口气说法。 如果馒头颜色还行,但是吃起来就是不劲道,那就是揉的时候没有使劲,或是揉足够的时间。 等等。 当时王天孝有个表妹,非常之厉害,她可以两只手同时揉馒头,蒸出的馒头还都个个大小一样,圆溜溜的非常漂亮,远近闻名。 要知道,庆城的红白事都是要带馒头上礼的,如果是自家里馒头蒸的不好,拿到人家红白事上,主人家就会很嫌弃。 即使不嫌弃,自家也不好意思拿出来。 等到大家吃席的时候,看到某个馒头蒸得特别糟糕,自然会打听是谁家的,那肯定是闲话就少不了。 以家里的蒸锅来说,大概一锅可以出二十四个馒头,那三十二个馒头本来就要蒸两锅,结果呢蒸出来一锅,发现很多都裂口了,自然不能带,又蒸出一锅,又有一些是青的,自然不够…… 很多时候,要凑够给别人带的三十二个馒头,可能要蒸足足四五锅的馒头才可以。 结果等到给别人挑完后,还剩下一堆的歪瓜裂枣,要吃很多天才能吃完。 不过,李雅丽并不存在这种情况,她馒头蒸的相当到位。 “你怎么没让人家小伙子上来,我看天气预报,说是晚上还可能会下雪呢。” “是吗?”王天孝还不知道这个事情。 “是啊,这不是前几天就说了,冷空气要过来嘛,人家小伙子都来到我们山下了,怎么不招呼着点,万一冻出个问题,可怎么办呢?” “我也没办法啊,我邀请了几遍,小伙子很倔强,就是舍不得他的车,我想想也是,毕竟我们都是陌生人,人家可能也不是太放心。” 李雅丽愣愣,点点头,“这到也是。现在的人心啊,比不上以前了,人和人之间都是防备着,这样每个人都累,也不知道到底图个啥?” “可能是应了那句话,与人斗,其乐无穷吧。反正大家都是你防备着我,我也防备着你,谁也不吃亏。” “哈哈,邪门歪理。” 李雅丽很敏锐地发觉到丈夫话语里的概念偷换,笑着说道。 “哈哈,有些事情啊,他就是要用歪理来解释,你要是真想从正道上寻个道理,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王天孝说着说着,忽然想起吴钱财的事情,便担忧地将医生说的事情告诉了李雅丽。 李雅丽也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顿时满面愁容。 “那怎么办呢,你是不是真要去猎熊,那熊可不是豺狼,不好猎的。” 李雅丽知道丈夫肯定生了这种心思。 她觉得没有阻拦的道理,但若是支持,又觉得这实在是太危险了,顿时陷入了左右为难。 “也不知道,能不能在哪里买点?”她想了想,试探着问王天孝。 “不好买啊。” 王天孝叹息声,“猎熊不比猎其他野物,那必须要非常有经验,而且还要有枪才可以。一般人哪有这本事啊。再说,我们杨子岭附近本来就没有熊,也没有人有枪,所以就跟稀缺了。” “这倒也是。”李雅丽机械地揉着面,她也不知道怎么办了,这超出了她办法的区间。 “我还是准备去试试,过了杨子岭再往西就是孟八岭,再往西就是瞎子沟,据说那边经常会有熊出门。” “那多危险啊,孟八岭就已经有狼和豹子了,还有那些豺啊,蜜狗子之类的东西,要穿过孟八岭还往西,那危险不得成倍增加?” “危险肯定是危险的,但总要试试吧,钱财哥是因为我受伤的,我们不能坐视不管吧,那不符合我为人处世的原则。” “我知道,事情肯定是要做,就是要想到怎么做的办法,反正即使要真正去猎熊,你一个人肯定不行吧,你这不是需要帮手嘛。” 李雅丽担心丈夫误解她,急忙解释道。 “嗯,我也这样想的,若是没有准备,那肯定不方便直接去的。不过,崔大哥不是最近就要来我们这里嘛,到时候我和他一起去不就行了。” “真的吗,有崔大哥在,那确实就安全多了,你们都有枪,又彼此很有默契,干起事情来肯定要比你随便找个人要好的多。” “是这个道理,就看他什么时候到了。反正就是这几天的事情。” “那感情好啊。” 李雅丽总算放下心来。 既然丈夫都决定要做了,那她就不会阻拦。 男人嘛,只要不是大方向有问题,要做什么事情就让让去做嘛。 一直左拦右拦,慢慢他就变得什么都不敢做,最后唯唯诺诺,彻底没什么出息了。 男人的魅力就在于雄性那种天生对任何事情不服输的精神。 驯化了男人,其实就是灭杀了他最有趣的地方,那得到的那个产品,很快也就厌倦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因为吃辣椒而吃腻,但是甜的东西却往往吃吃就没兴趣了,一个火锅从头吃到尾,吃到满头大汗,辣得直喊,但依然觉得过瘾,但是一个蛋糕,不管多想吃,往往都是吃了几口就会觉得好腻。 生活处处都是学问,都是道理。 遵循道理,就会让生活处处充满智慧,如果就是什么都不信,那往往吃亏还是自己,最终什么都没得到,只会怨天尤人。 李雅丽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个特别聪明的人,所以她就一直用母亲曾经的教诲来要求自己。 母亲曾反复说过,人这一辈子,对别人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问问,是不是有良心,对自己家人做什么,就要问问,你对他们的好,有没有他对你好更多一些呢? 如果没有,就不要总是期望他人对你好。 人人都是自私的,但人人也都渴望得到好的情感。 很多时候,付出了可能没有回报,但是因此而吓得不敢付出,那就真的什么都可能得到。 她记得曾经看过一个外国小说,里面讲了个将自己装在套子里的那么个人的故事。 那个人就是觉得别人总是想伤害她,所以喜欢将自己牢牢地保护起来。 结果呢,虽然别人没办法接触到他,但他也同样失去和别人好好相处的机会,最终依然是孤苦终生。 人嘛,大家都是活一辈子,谁能说的上什么都对,什么是错呢。 怎么过,还不是一辈子。 问心无愧罢了。 她心里想着,手下的面也搅好了。 “掌柜的,我来烧水,你将面盆帮我抱到仓库去。” 仓库因为堆放了各种东西,很多都不能冻着,所以里面也是烧了很热的炕,还搭了炉子,温度要比其他地方稍微高点。 面放到那里面就可以发酵了,不用端到卧室放在炕上。 “嗯。” 王天孝将一个木棒放进炉膛里,站起身来。 “水马上烧开了,灌得时候你小心点,不要被烫着了。” “不会,我又不是第一次灌水,我从四五岁就自己烧水了好吧。” 李雅丽啼笑皆非。 “以前是以前嘛,你以前不也被水烫过嘛,你看看你手臂上那个疤痕,可不就是烫的。以前的事情我管不到,但你现在和我一起,我肯定不能看着你再被烫着对吧?” “你快忙去吧,看看你说话肉麻的样子。” 李雅丽脸微微一红,虽然嘴上说着嫌弃的话,但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丈夫对她的好不仅在事无巨细的关系上,而且还很善于表达,不像以前村里很多男人,虽然对妻子也很照顾,但每日就是死气沉沉的,没有给人那种浪漫的感觉。 作为一名看了《飘》的姑娘,李雅丽对爱情的渴望,不说像书里的人物那么大胆吧,但也是有很多幻想在里面。 他觉得,这一年来,王天孝基本满足了她对爱情所有渴望。 他高大帅气,温柔,有能力,人品端正,有责任感,还对自己好得不得了,世间哪里还能找到这样的好男人呢。 咋都被自己碰到了呢,自己可真幸运。 “给我呀,你不是让我端过去嘛?“ 王天孝不知道妻子两只手放在盆子里,傻笑什么。 “哦哦,给你。”李雅丽从想象中惊醒,看到王天孝在身边盯着她看的样子,心里倍觉幸福。 “掌柜的……” “嗯?” “没什么,去吧。你放到仓库后就回房间吧,等下水烧开后我给你端过来,你泡泡脚。” “那也行,辛苦你了。” 王天孝抱着面盆走出房间,他总觉得今天妻子一直奇奇怪怪的,可具体说是什么,又不是那么明白。 他将面盆放到库房,先去隔壁房子,看看花儿和宏伟,这两个小朋友如今单独住了一个房间。 父母的不懂事,让花儿这个刚满十岁的小朋友瞬间长大了。 虽然王天孝和李雅丽对她很好,但依然难以驱散她心中莫大的痛苦,小姑娘很多时候看起来很懂礼貌,不过都是淡淡的疏离。 王天孝和李雅丽看在眼里,心疼在心里,但却不知道如何解决。 只能寄希望于时间。 希望时间这种万能的东西,能慢慢冲淡她的这种情绪吧。 如果实在没办法的话,那这或许就是花儿这孩子生命里最大的劫难吧。 任何人的一生,就有各种劫难。 只是大家的劫难不同而已。 就像是某种传染性疾病,如果所有人都非要被传染一次的话,那童年传染了,愈合后,就留下了免疫力,长大以后也就不会犯了。 这是一种悲观而消极的思维模式。 但很多时候,当人们找不到何为阳光正能量,放在眼前满目都是悲观时,也就只能从黑暗里努力寻找一份光明和热量,从而抵御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冰凉。 而在这个过程中,有些人没有坚持到底,倒在黎明来临前的黑夜,而那些战胜了黑暗和孤独的人,便会等到清晨太阳升起的时候,只要看到阳光,心底所有的阴霾都被驱散。 他就会获得新生。 王天孝是个天生的悲观主义者。 他永远都是那种自己留下后路,不是没有任何忌惮地向前冲锋的人。 回到自己房间,两个小朋友都睡觉了。 他坐在床边,慈祥地看着两个熟睡中的孩子,心里都的柔情。 这辈子,他小心翼翼地守护着孩子心灵的健康,不止是生活上不给孩子太多危机感,而且在心理上和道德塑造里,也让孩子要健健康康,阳光活泼,与人为善。 他经历过前世那个道德严重滑坡,人人自危的时代。 所有对于在那种环境下,一个个从普通人,也变得小心谨慎的尤为痛心。 若是人人都变得淡漠起来,看起来别人就伤不到自己,但别人也同样接触不到自己了。 而人与人之间的伤害固然存在,但却远远是少于人与人之间的关心和照顾的。 人际相处就是一把双刃剑,既然一点点都不想接受可能带来的负面,也就同样将正面反馈的东西拒之门外。 当一个社会整体变得冷漠起来,所有人都不会独善其身。 人人都是遭到反噬的受害者。 善良有没有意义呢,王天孝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想怎么做,也同样希望在自私冷漠和热情善良两个方向上,自己更倾向于后者。 他希望孩子在道德上,要是个好人。 而在能力上,能保证自己做个好人,还不受到被人的欺负。 外面传来妻子的脚步声。 李雅丽端着水盆进来了。 她将盆子放到他脚下,“快趁热泡泡,孩子又跑不了,你洗完脚他还在炕上呢。” “哈哈,那倒是。” 王天孝将脚放进盆子里,热乎乎的,妻子还特意在里面加了一点点的酒,更能起到缓释疲劳的作用。 孩子跑不了吗? 也不是啊。 其实也很快啊,很快他们一个个就长大,为了各自的学业,事业,就会离自己而去。 是不会跑,却会飞啊。 真正能和孩子们在一起的时间,也不过就是高中阶段前短短的十几年而已。 一旦上了高中,很大概率就要住校,高中出来就是大学,可能甚至不在一个省份。 大学出来立刻就面临工作。 庆城这种小城市显然容不下一个大学生,基本上孩子们都会天南海北去谋生活。 开始能一年回来一次,后面因为工作忙,各自有各自的家庭,甚至一年都回来不到一次,变成两年,三年,甚至是五年。 也不能怪孩子们不孝顺。 未来的社会竞争大啊,孩子们自然各有各的不容易。 当然,孩子们是想着让他们两口子过去到城市里居住,可在农村住习惯,无拘无束生活的他们,真到了那些钢筋混凝土的城市,听一些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话,他们就仿佛被提前困在棺材里,丝毫感受不到生活的乐趣和意义。 这种生活,又有什么意思呢。 所谓父母和孩子,不过就是一场缘分啊。 渐行渐远的缘分。 就像狮子和虎豹在孩子成年后,一定会将孩子驱离身边,让他们自己去生活,发展的圈层。 人类的父母和孩子,也不可能永远都待在一起。 而退回来说,一个人真正的成熟,或许就是和父母彻底割除的那刻,从此父母就是来处,只有情感上的依赖,而不是生活上的依靠。 这样,才能真正活出属于自己的人生。 孩子们啊,爸爸重生一辈子,本就是弥补各种遗憾,这其中就包括对你们的亏欠。 这辈子,我会竭尽所能陪伴你们,给你们好的生活条件。 你们都要健健康康长大呀。 他心里默默地念叨着。 第257章 253:宏伟被欺负了 第257章 253:宏伟被欺负了 晚上睡得不早,早上醒来的可不迟。 王天孝醒来后,天还只是蒙蒙亮,他觉得自己起得算是早呢,但一看旁边,妻子却早已不见了。 他披上衣服下炕,一出门就立刻别一股冷意逼退进去,重新穿好衣服才再次出来。 看到厨房的灯亮着,跑过去一看,妻子围着围裙已经在洗菜了。 地上支棱起来的架子上,已经放满十几个洗好的包菜和一些大葱,旁边的大红盆子里也放了整整一大盆子辣椒,红的青的,青红的都有。 李雅丽轻快地哼着歌儿,在灯光下忙得不亦乐乎。 她今年还不到三十岁,正是一个女人最黄金最美好的年龄段,没了少年时代的青涩,青年时期的稚嫩,如今这个年龄,本就温柔的她身上释放着女性非常典雅和温和的气质。 让王天孝感到非常安静。 他前世见过很多女人,尤其是妻子去世后,也有人给他介绍了一些对象,可他看到别人就没有任何感觉,甚至觉得有些讨厌。 在他的世界里,女人只有两种。 妻子李雅丽,以及其他女人。 只要不是妻子,那不管是谁,他都不在乎,也懒得理睬。 他就喜欢妻子这种淡淡的,没有给他任何负担和压力的气质,她不是最美丽的女人,但那种从内心自然而然外露出来的美好,却是非常难以见到的存在。 前世若不是有妻子温柔地支撑着,以他那种生活状态,怕是不知道何时就已经崩溃了。 那能坚持到孩子们都长大,最后还抱到孙子了呢。 可惜,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才让妻子提前透支了生命力,早早离开了这个家,也离开了他,离开了这个她本来十分热爱的人世间。 王天孝蹑手蹑脚进去,一下子从后面抱住了妻子的腰。 “呀!” 李雅丽被吓了跳。 看到是王天孝,顿时羞恼不已,“哎呀,你这是干嘛啊,吓我一跳,我以为是哪个熊瞎子突然进来了呢。” “嘿嘿,我是熊瞎子啊?” “可不嘛,你昨天给我说了熊瞎子的事情,我晚上做梦就梦到了,差点没把人吓死。” “没事的,熊瞎子再厉害,毕竟是个动物嘛,难道还能比人更强,不要着急吓唬自己。你怎么起这么早啊,这么冷的天,不多睡一会?” “睡不着了,想着今天是个大晴天,我趁早将需要晾晒的菜准备好,刚好可以拿出去控控水。要不去水直接泡的话,咸菜容易烂,泡菜也会没有味道。” “那我来帮伱吧?” “行呀。” “我做什么?” “看到那边的筐子没,将里面的葱拿出来,给咱们剥葱,先把麻袋里的全部剥完,然后再去拿,剥完两麻袋后就可以切了。你不是喜欢吃腌制的咸葱嘛,那就将葱和红辣椒切成环腌一小缸。” “好唻。” 王天孝出去端了个小板凳进来,坐在装葱的麻袋旁边开始剥葱。 腌制咸菜其实也算得上一个技术活。 全凭经验。 即使用同样的方法,不同人腌制出来的味道也截然不同。 就像是去超市买凉拌菜,同样都是那些调料,同样的凉菜种类,可有的地方味道就很好,但有的地方要么就么有味道,要么就是一股怪味,让人很难适应。 王天孝最喜欢妻子腌制的咸菜有好几种。 除了刚才说的葱,还有腌制的辣萝卜条,咸韭菜,咸茄子等等。 其中那个辣萝卜条,更是他的最爱。 吃起来脆脆的,辣辣的,放一点点的醋进去,吃的时候就着热馒头,那真是舒服的不得了。 辣萝卜作为一种常见的咸菜,不说其他地方,至少庆城每家人几乎都会腌制这种菜。 但王天孝走到别人家里,就从来没有吃过像妻子做的那种味道。 要么呢,就是干巴巴的,像是在吃柴。 要么呢,就粘唧唧的,吃起来一点都不脆爽。 这不是说爱屋及乌,而是妻子确实很有一手。 前辈子,这种腌制腌菜的事情王天孝是不做的,所以具体环节他也不知道秘诀。 不是不不愿意做,是确实没有时间和精力。 大部分情况下,王天孝都会在凌晨四五点起床,然后骑着自行车赶往目的地,晚上呢,回来后又是十点十一点的样子,草草吃点东西,洗洗就睡了,也没太多精力做这些事情。 别说腌制咸菜和泡菜了,就是孩子,有时候都是一周见不到一次。 早上走的时候,孩子还没醒,晚上回来,孩子又都睡着了。 导致孩子总是和父亲有种疏离感。 “哎,我给你说个事呀。”李雅丽突然说。 “嗯?” “就是宏伟……”妻子欲言又止。 “宏伟怎么了?”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发现那孩子好像特别喜欢尿裤子。” “啊?” 王天孝非常意外,想了想说,“我记得这孩子以前没这个毛病啊,怎么会突然尿起裤子了呢?非常频繁嘛?” “嗯,我每次给他洗衣服的时候,都看到他裤子被尿湿过,你说这是咋回事呢,都四岁的孩子了,总不能给他穿开裆裤吧?”李雅丽一脸愁容,她对宏伟那孩子一直视如己出。 “倒也不是不可能,外面套上外裤就好。” 李雅丽想想,摇摇头,“我觉得还是不好,现在孩子都懂事早,他又在学校里,被同学们和老师看到,肯定会觉得他生活不能自理,说不定会笑话他呢?” “这倒也是,”王天孝想想也是,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说他尿裤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什么时候,这个我要想想啊?” 李雅丽的手停在空中,歪着脑袋想了会说,“你还别说,好像就是上学一个多月后,我就发现了。”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很可能是在学校出现了什么事情呗。”王天孝略一沉思,“莫非是学校没有足够的时间让孩子上厕所?” “应该不是,”李雅丽摇摇头,“你看芳娃就不会吧?” “嗯,也是这个道理。” 两人陷入沉默,只有机械整理菜的声音。 宏伟和王芳都在镇上的托儿所里,算是后世那种幼儿园的前身。 王芳既然没有问题,那肯定还是宏伟自身的缘故了。 可这孩子,在家里看起来也没问题啊,怎么到学校就不行了呢,是害羞不敢去,还是有其他原因? “等下我问问芳娃,看看学校到底怎么回事,如果不行的话,我就去学校看看去。一直尿裤子,如果不是娃自己的事情,那学校就有问题。如果学校没问题,那就是娃身体缘故,可不能耽搁了。” “就是说啊,我之前以为是偶然的,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不,一直忘记给你说了,刚才偶然想起来。” “嗯,那辛苦你了,你一个人照顾这么多孩子……对了,我们为什么不买个洗衣机回来呢?” “洗衣机?” “对呀,现在家里的衣服这么多,一直靠着你手洗多辛苦啊。哎呀你说,我这脑子,完全没想到这个。” “那东西,能洗干净衣服嘛,我怎么听人说,那东西虽然方便,但是洗了和没戏也没什么区别呢?” “你别听人乱说,洗得干净着呢。最多是孩子们的袖子单独搓搓就行。以前人少还好,现在这个这么多人,那真的是太辛苦了。就这样吧,我今天就去市里看看,买台最新款,效果最好的洗衣机。” “那很费水的吧?我在镇上看到过,那么大一个家伙,要用到多少水啊,我们现在水不是还不方便嘛?” “没关系,下面的水很快就上来了,现在已经在保温了。” 说到这个取水工程,王天孝进展并不是很满意。 好不容易将水取出来吧,结果这些人竟然没有充分认识到冬日温度会低到将整个管子全部冻结起来的可能性。 还认为这么粗的管子,一直处于流动状态,怎么会冻结呢。 被王天孝狠狠地教训一通。 城市的供水和和山里根本两回事。 城里因为用户多,所以基本上确实能做到一直流通,而且水温也相对没那么低。 但即使这样,庆城的城市供水管道,也有基础的保温措施,而不是直接丢几根不锈钢管道就上来了。 要照这个样子下去,一旦开始供水,肯定堵得爹妈都认不出来。 真是一伙不专业的家伙。 从当初他们半天找不到水井取水位置,就该看的出来,这些人很多都是纸上谈兵,很拘泥于原来的施工经验,还做不到因地制宜。 在整个过程中,王天孝花费了很大的精力。 比他在其他任何地方花费的精力都多。 就担心这家伙,要是好不容易搞上去了,结果水没办法送来,按岂非就糟糕了。 重新翻修花钱都是小事,关键是他迟迟用不到水啊。 幸好,磕磕绊绊总算到了最后。 大概还有几天的功夫,就能将所有管道全部保温好,然后就可以正式通水,到时候场站可就方便多了。 不过即使到了这个阶段,他依然不敢放松要求,就怕前功尽弃。 这个年代的工程可没什么质量监管,谁知道他们还有什么幺蛾子呢。 两人忙忙碌碌半晌,大家也都纷纷起来了,各忙各的,场站又热闹起来了。 等太阳出来,开始照射的场站上后,王天孝开始朝外面搬运蔬菜,吴文化和米小红看到了,急忙过来帮忙。 等当所有洗好的菜都拿出来后,你米小红又进去帮李雅丽洗菜了,将王天孝这个大男人给挤了出来。 王天孝便跑到鹿舍帮助刘元清理鹿舍的卫生。 一上午的时间便悠哉过去了。 王天孝站在山崖上看着满山的药田,不知道这样埋土是否正确,想着最近也有些时间没去找米青松了,下午顺便去拜访拜访,如果可能的话,将他请来再看看现场。 去年的种植和今年还是不一样的。 茵陈和蒲公英都是粗犷型种植,他从开始就没想过要好好专业化,细致化,精细化去好好种。 就像是散养的。 但今年他的很多种植草药已经偏向于精细化种植,很多药材的生长状况很需要细心观察,否则可能就没有未来。 这个时候,除了自己要好好观察,更重要的就是技术指导和支持。 种地说起来要科学种植,但很多时候还是看经验,很多地方都不一样,环境,土壤性质等等,稍有不同,可能就要跟着调整。 甚至还要关注节气的影响。 不懂就要问,就要多去找别人咨询,放低姿态是应该的。 王天孝带着米青松喜欢抽的莫合烟,烧刀子,两人交谈许久,米秦松答应后天可以去场站看看。 王天孝得到想要的承诺,满意而归。 他本来准备直接回家,但摩托车经过镇上的幼儿园时,突然想起了宏伟尿裤子的事情,便调头来到围墙外面,隔着铁栅栏向里面看去。 结果,还真是巧,刚好被他看到宏伟下课,怯怯懦懦去厕所。 这个幼儿园环境还不错,前面是两三排教室,后面则是一片桃园,要去厕所,就需要走过桃园中间的一条小道。 宏伟正走着,突然从侧面跑出三个小孩子。 看样子,比宏伟应该大一些,估计是大班的孩子,至少在五六岁的样子。 他们也不多说,两个孩子直接抓住宏伟的胳膊,一个人伸手就掏宏伟的口袋。 很快,从宏伟口袋里就掏出点什么东西,几人分了。 宏伟见东西被抢了,便想绕开去厕所,可三个孩子故意左右挡着,就是不让他过去。 宏伟开始还躲,然后突然站在原地不动了。 王天孝知道,他这是尿到裤子了。 孩子本来就不容易夹住尿,尿意来之后,往往都要快速释放。 所以,很多孩子才会出现那种说尿就一定要尿,让家长很无语的事情。 宏伟不过就三岁多点,只是虚岁算是四岁,其实还是个小孩子。 本来身体因为癫痫的问题,就不太好,估计这方面能力就更弱一些,王天孝和李雅丽平日里都很注重他营养的补充,也尽量不惹他生气和难过。 说到底,癫痫本来就是个神经类疾病,非常受强烈情绪影响。 就像李冠平上辈子那个孩子,只要一生气,病就发作了。 所以家里人根本不敢说他,时间久了后,孩子也逐渐知道自己的发病是种武器,不但不知道克制,反而加倍拿起来去限制父母教育他。 逐渐形成一种心理上的预期影响。 结果呢,到了后面,他轻微的一点情绪波动,都可能导致病再次发作,想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基本上算是半个废人,祸害了李冠平夫妇一辈子。 如今,宏伟好不容易变得差不多了,谁能保证在这种惊吓之下,孩子不会旧病复发? 当时医生就说了,这种病症手术干预只是一种手段,但要稳定下来,保证永远不复发,就要对孩子多点关怀,让孩子不要有巨大心里负担,慢慢地形成习惯,就能保证永远没有问题了。 为此,王天孝才决定宏伟和王芳一起读书,好好和其他小朋友多交流,释放心里的压力,慢慢恢复那种天真活泼的孩子性格。 可万万没想到啊,自己和妻子小心翼翼维护的孩子,花这么多钱送到学校,竟然成为别人家孩子欺负的对象。 他简直要气疯了。 这怎么能忍心呢 王天孝就是这样的性格,别人对他怎么样,他还都能稍微忍忍,可是对他的家人,孩子,甚至是他的狗狗猫猫要是不好,虐待,他就会非常生气。 就必不能善罢甘休。 王天孝直接将摩托车停到学校门房侧面,来到门房窗口。 “你找谁啊?”门房在个四十多岁的大叔,瘦瘦的,坐着的时候腰板也挺得笔直,看样子应该是个退伍军人。 别小看着学校的门房。 早些年的这些门房都是正式工,也享受和其他岗位一样的工龄待遇。 王天孝前世有个堂哥,在镇上的中学做了三十多年的门房,结果退休后也是一个月万把块钱,甚至比很多老师退休金都高。 那个年代,基本都是看工龄。 学校的门房,和其他门房还不太一样。 尤其是小学和幼儿园的门房,更是将没一个来访的人,都当作潜在的坏人,不良分子,准备拐卖小朋友的人贩子。 这个门房自然也不例外。 他警戒地盯着王天孝,不明白他这个点来学校门口晃荡什么。 “大哥,我是小班3班王芳和王宏伟的家长,我有点事情,想找他们的辅导老师,麻烦您帮我联系下。” “现在正是上课时间,你找于老师做什么?” “真的有点焦急……” “啥事不能等到下午放学嘛,等着……” “大哥,实不相瞒,我家宏伟今天走的时候有点不舒服,我有点不放心,万一这孩子在学校出了点事情,他妈妈也放心不下,可能会来学校闹……你是不知道,他那个妈妈啊,特别难搞,我反正是怕了。” “你说孩子不舒服?” 门房一听,脸色缓和下来,“孩子不舒服,你怎么还送到学校来呢,就应该让待在家里休息。你等等啊,我来找于老师确认下。” “好,麻烦大哥了。” 王天孝压抑着这胸中的怒火,先不能闹事,只能进去看看,若是被拦截在外面,也就不好搞了。 学校这地方,他还是不方便闹太大。 出了问题,派出所那边肯定也会想着学校,那样的话,就得不偿失了。 不大会,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中年的女老师,正是宏伟和王芳所在班级的班主任于老师。 她走过来,看到是王天孝,笑着问道:“王芳爸爸,是你啊。” “于老师,你好。我是来找宏伟的,他早上出门前有点不舒服,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 “当然可以啊,王师傅,这是我们学生的家长,让进来吧。” “好。” 门房这才打开门,让王天孝进去。 “王芳爸爸,我听王芳说,王宏伟是你侄子是吧?” “嗯,没错,孩子的父亲去世了,所以一直住我们家,我就相当于他爸爸一样,如果有什么问题,您要第一时间反馈给我。”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不过孩子有点内向,好像不是很合群,这点您知道吗?” 王天孝摇摇头,“在家里还好,可能是我一直没有注意,如果有这种情况,您其实可以提前反馈给我。” “嗯嗯,是的,这是我们工作还没做到位。瞧瞧,你看那就是王宏伟,他总是喜欢一个人待着。” 王天孝通站在窗口,看到宏伟一个人坐在个小板凳上,傻乎乎地看着其他玩耍的朋友,中间王芳去拉过他两次,都被他拒绝了。 “麻烦您把王宏伟喊出来。” “好。” 于老师进去喊了下王宏伟,发现他没动,然后便走过去牵他的手,忽然身体停滞一下,下意识转头看看外面的王天孝,显得有些慌乱。 估计是发现王宏伟尿到裤子里了。 王天孝并急,今天既然碰到这事了,那就不能善罢甘休。 孩子在学校被欺负,那是孩子性格懦弱,其他孩子有问题,当然需要想办法处理,可是这个老师,竟然长期没有关注到孩子,也是难以理解的事情。 这种幼儿园本来就是图个长身体以及和小伙伴们协作精神。 又不是为了学什么知识。 那作为老师,肯定要密切注意每个孩子的精神状况啊。 看来,自己之前确实忽视了。 感觉实在是掩饰不住,于老师这才将王宏伟带出教室,刚出来就满脸歉意地说:“真不好意思啊,王芳爸爸,宏伟这孩子可能是刚才上厕所的时候不甚尿到裤子里了。” “哦,是嘛? 王天孝蹲下身子,将宏伟拉到身边,果然看到他的裤子从里面湿透,显了出来,隐隐能闻到一股尿味。 “宏伟,你给二达说,你刚在外面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去厕所尿呢?” 王宏伟摇摇头,不说话。 王天孝看着孩子怯懦的眼神,心里十分难受。 (本章完) 第258章 254:离间之计 第258章 254:离间之计 一年前,王天孝刚回来的时候,王宏伟还是个很活泼的孩子,这只是短短一年,就将孩子折腾成这个德性,真的让他无法接受。 “宏伟乖,有什么事情都可以给二达说,你看看平日里二达对你多好,要是谁欺负你,二达就会为伱报仇。” “王芳爸爸,你不可以这么引导孩子?孩子年龄还小,对很多事情还没有办法做到明辨是非,作为家长,你应该从正面多引导孩子,怎么能给孩子说这些负面的话呢?” “正面,负面?” 王天孝听于老师这样说,忍耐许久的愤怒终于要爆发了。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于老师,冷冷的说:“那于老师,你有没有发现,其实我的侄子之所以每天尿裤子,就是因为有几个小孩子,一直堵着他,不让他去厕所。” “你说什么?” “我说,你根本不知道,这所学校里有几个小孩,他们霸凌我的侄子,欺负他,不仅拿走他的零食,而且还堵着不让他去厕所,生生让他尿到了裤裆里。我刚才站在外面亲眼看到了,那你看看,现在是你去找那些孩子过来,还是我进去揪他们出来?” “这……竟然还有这种事情,你先不要急,王芳爸爸,我现在就去问问怎么回事,我一定尽快将事情弄明白。”于老师显得有些慌乱。 “好,我也不想让你们学校下不了台,如果还想体面一些,就尽快找出那几个孩子,好好教育,如果你们做不到,那就找他们的家长过来,我来和他们家长谈。 我当然不可能对几个小孩子怎么样,但小孩子都是父母,都是学校老师教育出来的,你们若是放纵那些不懂得规矩的坏孩子欺负我的孩子,那对不起,我王天孝历来就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您别生气,事情出来了,我们就要解决是吧。我知道您很生气,这件事学校是有责任,您放心,我们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好,你们的办公室呢,我可以在办公室等你们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我将用我的方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好,我带您到我的办公室。” 王天孝生气的时候,样子很是恐怖,别说于老师这种没见过大世面的女人,就是很多吧她凶悍很多的人,都会被王天孝凶神恶煞的样子给吓到。 他牵着王宏伟来到教室办公室,里面还有两个其他班组的老师,看到他很好奇,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有个老师可能闻到了王宏伟身上的味道,皱皱眉头,露出不耐烦的嫌弃眼神。 王天孝看在眼里,并不在意。 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看来这个小学校是不能上了。 既然出了这种事情,那很难保证这些老师不给两个小孩穿小鞋子,继续将他们放到学校,不是很明智的行为。 但临走之前,还是要好好整整这家人,起码要让那几个孩子,孩子的家长,还有这些漫不经心的老师,都心里有点逼数,以后不要再让其他小孩子受到伤害。 时间过得很慢。 王天孝等了好几十分钟,才看到于老师进来,面露难色。 “实在抱歉,王芳爸爸,经过我们调查,并没有发生您刚才说的小孩子被欺负的事,那是不是您看错了呢?” “我看错了?” 王天孝差点被气笑了。 他的眼睛可是千里之外都能打中狼的人,能看错嘛。 那几个孩子他只要扫一眼,就能立刻找出来。 既然这个老师不愿意,或者解决不了这个问题,那作为孩子的伯伯,自然不能善罢甘休。 “你们是查不出来对吧,那我来查吧。” “什么,你查,你怎么查啊?” “因为我的眼睛还没瞎,哪几个人我看眼就能认出来,现在请带我到你们大班的教室,我来找给你们看。” “等等,你是谁,找我们大班的同学做什么?” 先前那个一脸嫌弃模样的女老师这时候插话进来,“我就是大班的老师,你有什么事情给我说就行。 “好,你是大班老师吧,那我直接找你也行。刚才我在外面等待接我侄子时,看到他被三个大孩子抢走了身上的零食,并且还将我的拦着不让去厕所,硬生生让他尿在了裤子里。 这位老师,你刚才闻到我侄子身上有味道是吧,我看你很嫌弃的样子嘛,那你是否想过,如果不是你们大班的学生欺负我的侄子,他怎么会尿到身上呢? 更何况,即使孩子尿了,你们不应该首先关心孩子嘛,这么冷的天,穿着尿湿的裤子,还要坐在教室里,可你们脸上的嫌弃就说明了,即使你们发现了,也只会嫌弃他,根本不会疼爱他,是不是?” 王天孝的话,让那个老师面色铁青,她忽地一下站起来,提高声音说道:“这位家长,请你克制自己的情绪,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还没调查清楚。也不能凭借你一家之言,就判定我们大班同学的罪责。” “行,你既然是大班的老师,那我和你一起过去吧,我就在窗外给你指,你进去问问那几个孩子,只要有一个孩子不撒谎,就能问出来事情的原委。” “行,既然你要坚持,那我们现在过去,我就不相信,一个个五六岁的孩子,就会像你说的那样学会欺负人,你肯定是看错了。” ‘我也希望自己是看错了,但是不是,还是要问过才知道是不是?” “那走吧。” 王天孝牵着宏伟的手,摸摸他的脑袋,笑着说:“宏伟不要怕,等下二达带你去到商店买很多糖糖。” “不要糖糖,不要糖糖。” “为什么呢?” 宏伟在癫痫病治疗好之后,智商微微还有点问题,医生说慢慢就会恢复,所以王天孝才将他送到这种学校里,希望通过孩子们多多交流和沟通,让他的智力能快速恢复。 可如今看来,非但没有进步,反而还倒退了。 看他说话的样子,感觉只剩下两岁不到孩子的智力了。 唉。 王天孝心里还是有点惭愧。 他是真没有注意到。 孩子们在场站里,可能并没有显露出来,估计在李雅丽心中,宏伟确实是有点问题,出现这种情况,也不算意外。 但其实按理说,他应该有所好转才是。 一个三岁左右的孩子,说话应该是条理清晰,能清楚表达自己的想法。 而不是只能说一些简短的短语。 这时,那位女老师已经带着王天孝来到大班的教室门口。 “这就是大班的孩子们,现在正在上课呢,你只能从窗户上看看,是否有你所说的那三个欺负人的孩子。” 王天孝站在窗口看进去,一列列很快就找出三个孩子。 “第一列第四个,第二列倒数第一个,第四列第三个。” 王天孝很干脆地点出三个孩子。 女老师也站在窗口朝里面看看,惊讶地反问:“你确定?” “你放心,我的眼睛能看到一千米外, 可以看到一千米开外的也野狼和豺。我只是看一眼,就清楚能将几个孩子的形象记在心里,现在,你们只需要将他们几个喊到一边,让他们老老实实说出做过的事情。 我想,让几个小朋友如实说出做过的事情,这点能力你们应该还是有吧。 当然,如果你们没有这种能力,那也可以让我帮忙,我保证能很快就给你们解决掉这件事。” 老师震惊地望着王天孝。 如果说王天孝态度非常蛮横的话,她还能趁机让门房过来找王天孝的麻烦。 可偏偏王天孝一直很冷静。 他是一步步提出合理的要求。 想拒绝,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若是不去做呢,看王天孝这个样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这位家长,你看看这件事要不还是让我们学校解决吧,你放心,我们一定……” “不,我不放心。” 王天孝淡淡地说,“如果你们真的想解决这件事,那一定早就解决好了。可很显然,我的侄子已经连续很多天被欺负,以至于我迫不得已才到学校调查到底所为何事,你们依然还是不清楚。 所以,要让我对你们放心,基本是不可能。你们要么现在就解决这个事情,要么我就会用我的手段帮你们解决。我很忙,你们不要反复占用我的时间,让问题变得简单一些吧。” “那……好吧。” 老师看王天孝油盐不进,正要进去,就看到远处急匆匆走来三个人。 两个男人,还有一个正是先前王芳班级的班主任于老师。 看到两个人过来,刚才的大班老师也如释重负,总算放下心来。 要进去的步伐也停止了,站在原地等几人过来。 王天孝看这情形,知道是搬来了救兵,那就见招拆招吧。 这些人就是欺软怕硬。 明明最好的办法是找那几个孩子问清楚,然后给宏伟道歉,并且从此约束行为,不再欺负宏伟。 可这些老师一个个的,就知道在原地兜圈子,怎么都不愿意选择最合适的解决路径。 反复在这里试图劝说王天孝放弃。 这种态度,让王天孝更为恼火。 自己还在这里呢,当着自己的面已经这样了,那要是直接走了呢,这事情肯定就不了了之。 那他今天来这里的意义是什么呢? 这时,两个男人走到王天孝面前。 一个年长一些,看起来像是个领导,另外一个稍微年轻点,看样子是个小领导。 “你好,您是王芳的父亲是吧?” “是我,您是?” “我是这家幼儿园的院长,我姓宋,这是我们的副院长小刘,我听于老师说,针对您侄子王宏伟同学的事情,您对我们园里有些小朋友有些误会?” “宋园长是吧,您可能不知道,就在您还没来之前,我已经在这个班级里找到刚才欺负我侄子的三个孩子,他们现在就坐在这里面。 我的要求很简单,让他们立刻出来,给我的侄子道歉,并且承诺以后绝对不会欺负我侄子,以及包括我侄子在内的其他同学。” “王芳爸爸,您看啊,这个事情吗,其实是个小事情对吧,如果真是那几个大班的小朋友犯了错误,我们学校的老师和家长都会教育他们是不是。 我觉得呢,今天这事情就不要继续扩大影响了,毕竟您的孩子,包括王宏伟同学,都还要继续在这里继续成长的嘛。” “大可不必这样。” 王天孝揶揄道:“园长和的一番好泥,可惜的是,受到伤害的不是您的孩子,也不是您的侄子,而是我王天孝的侄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不是偶然,而是长时间的欺负,校园霸凌。 你们作为园长,作为老师,事情出来后,不及时纠正错误,还一味要为那几个孩子开脱责任,你们良心何在,就你们这个样子,还做什么老师呢?” “王芳爸爸,请注意你的措辞。” “措辞,我告诉你们,这是我说的轻的,既然你们不想解决这个事情,那好,我们来报警解决吧。我倒想让警察看看,到底我侄子为什么每天出门的时候衣服干干净净,回来就成了那样。 我本来耐着性子和你们讲道理,讲解决办法,就是不想将脸面拉下来,让彼此都难堪。可你们呢,这是解决问题的态度嘛,你以为我王天孝是个好糊弄的人,那你们可真想错了。 还有,你们也别想着拿我孩子和侄子上学的问题来要挟我,我不怕告诉你们,就这种学校,我既然发现问题了,也就根本不想过让孩子继续待下去。 我告诉你们,如果你们老老实实将这个事情解决了,那我愿意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不然,你们一定会后悔现在的敷衍了事和冷漠。你们现在有多不在意,到时候就有多尴尬。” 王天孝说着,居高临下看着园长尴尬的脸,语气冰冷到极点:“我很难相信,平日里有多少老实孩子在这里受到欺负。 这件事很难管嘛,当然不难,那你们为什么就敢管呢,是不是那几个孩子的家长不好惹,所以你们不敢是不,那你们以为我就好惹了?我最后问你们一句,这问题,你们到底解决嘛?” “王芳爸爸……” “行,那我现在去报警。” 王天孝抱起宏伟,就准备回去接王芳。 “等等,王先生,你不要冲动嘛,有事情我们坐下来好好商量嘛,您这么焦急,也不是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放开我!” 王天孝挣脱拉住他的手臂,就要大踏步离去。 “好好好,我让那几个孩子出来给宏伟同学道歉好不好?” 又对那个大班老师说:“去,把那三个孩子带出来。” 老师咬咬嘴唇,还是有点不情愿,可她也知道,今天不给道歉,王天孝真是不会同意。 没办法,只好进去将三个孩子带出来。 三个孩子出来后,还是一脸无所谓,反而是宏伟看到三个孩子,立刻背过脸,显得很是害怕。 “别怕,宏伟,有二达在呢,谁都不敢欺负你。” 王天孝轻轻拍拍孩子的背。 他心里也为孩子感到难过。、 设身处地想想,人没有父亲,本来就会显得胆怯,所以就更容易被人欺负,而越是欺负,就会胆子越小。 而且,还被逼得尿了裤子。 再小的孩子也有羞耻之心,知道自己尿裤子了,哪里还有脸和其他孩子玩耍呢。 结果他是越孤僻,其他人就越欺负他,逐渐就形成了恶性循环。 很多被霸凌的孩子,如果开始没有被关注到,时间长了,就会形成一种固定思维。 认为这种被欺负的生活,根本没办法改变。 永远都逃脱不了罪恶的魔爪。 这就是为什么那些粗心的父母,等孩子被逼死,或者出现更严重的后果时,才突然惊讶为什么之前自己一点点都没有意识到,可能在他们心里,孩子还一直好好的呢。 若不是李雅丽每天给孩子洗衣服,发现这个点,王天孝也注意不到。 那再发展下去,还不知道后果如何呢。 他冷冷地看着三个孩子,问道:“你们为什么不让他去厕所,又为什么要抢他的零食?” “我们没有。” “没有是吧?” “没有,我们没有抢,也没有拦着,不让他进厕所门。” 王天孝点点头,逐个问了三个孩子的名字。 突然指着中间一个孩子说:“王浩宇,其实我早已经知道,不是你们三人一起,只有你一个人做过这些事对不对?” “啊,我……” 孩子有点懵逼,不知道王天孝为什么这么说,下意识看看旁边两个小伙伴。 而小伙伴呢,下意识朝边上让让。 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小孩子依然也不出其外。 听到有了罪魁祸首,顿时觉得自己安全了,就下意识想和中间的王浩宇划清界限。 “你们两个说说,是不是这样的?如果是的话,就没你们的事情了,我只找他一个人麻烦就是。” “嗯嗯,没错,就是他,与我们没关系。“左边的孩子说。 “没有关系。” 右边的孩子也做了补充。 两个孩子说的时候,离中间的孩子各自错开的位置又远些。 “你们胡说,明明是我们三个一起,刘琦你不提出来,我才不跟你来呢,还有石元元,就是你抢走了人家的奶糖,你还说是我,那只是我啊。” 王天孝笑笑,看着校长和几个老师。 几个老师也是很无奈。 不过也没办法,知道在王天孝这种大人面前,小孩子撒的慌根本不值一提,很容易就拆穿了。 或许他们约定是一起扛事。 要是一起问,估计没人说出来。 可若是直接字开头就将目标锁定一个人,而让其他两个人安全,那被怀疑的这个人无疑就成了众矢之的。 成年人还能分辨是不是诈降,从而获得应对。 可小孩子往往心智单纯,根本分不清楚这是大人的离间计,几乎是瞬间阵营就被打破了。 毕竟就五六岁的孩子而已。 既然问出来了,王天孝便对三个孩子说:“叔叔问你们个问题,你们认为大孩子欺负小孩子,是正确的事情嘛?” 三个孩子摇摇头。 “既然知道不对,为什么你们还要做呢?” “我想吃糖,他不给我。” “因为教训他,他不会还手啊。” “老师又不管。” 左边那个孩子,实在是太实诚,直接说老师不管。 王天孝又问他,“老师不管是老师不知道吧,你做坏事要是被老师看到了,肯定就要批评你们吧。” “于老师看到过啊,她又不会说我们。” “就是,我爸爸说了,园长老师是他的哥们,我在学校就像回家,才没有人管呢,谁要是欺负我,园长会帮我出气。” “王浩宇同学!” 园长被这个坑爹的孩子整得满脸通红。 连忙出声喝止。 “园长叔叔,我说的对不对啊?”王浩宇可没有丝毫的觉悟,或许正如他说的,园长和他爸爸太熟悉,对园长没有丝毫的畏惧之心。 王天孝听到这里,觉得基本够了。 他脸色慢慢阴沉下来,冷冷地盯着三个孩子,说了声:“都给我站端正了。” 三个孩子楞了楞,刚才还看到这个叔叔满脸慈祥,怎么转眼就变了模样呢。 王天孝本来就人高马大,在孩子眼里可不就像山一样。 顿时三个孩子吓得站直身体,小心翼翼地盯着他。 “欺负人,是不对的。” 王天孝严肃地说:“如果你们的父母,你们的老师没有教你们这个道理,那今天叔叔要告诉你们,欺负人,就是不对的。你们能欺负过人,自然也有别人能欺负你们,换做被欺负的人是你们,怎么办? 王浩宇,不可能所有学校的校长都是你爸爸的朋友吧,如果不是怎么办?我看你身高也不高,力气也不大,万一到新学校,也遇见几个被你更高更大,更坏的高年级学生也来欺负你,抢走你零食,不让你去厕所上厕所,让你尿到裤子里,你会怎么想? (本章完) 第259章 255:又坏又怂 第259章 255:又坏又怂 王天孝接着说: “所以,这不是什么风光的事情,反而,这种做法只能显得你不是个好孩子。你是不是觉得尿在裤子里,是件恶心的事情,但叔叔要告诉你们,欺负人的人,才是最恶心,最让人看不起的事情。” 王天孝说完,又看看其他两人,淡淡地说:“现在我要求伱们给王宏伟道歉,承认自己的错误。” 王浩宇怔怔地盯着王天孝严肃的脸,突然哭了。 其他两个孩子也都哭起来。 搞得几位老师连忙安慰三人,一边安慰,还一边用埋怨的目光看着王天孝。 “王芳爸爸,你看事情既然调查清楚了,几个孩子也知道他们错了……” “我并没有看到他们认识到错误。” 王天孝打断园长的话,盯着几个孩子,继续冷冷地说:“不要以为你们是孩子,就可以用哭来掩饰错误,你们喜欢哭是吧,好,那今天叔叔就陪你们等,等你们什么时候哭够了,再来道歉就好。” 说着,王天孝也不急,站在边上面无表情。 三个孩子哭的更厉害了。 这是他们习惯用的方法,在家人面前用多了,便认为这是万能的,想继续用到任何地方。 可王天孝虽然喜欢孩子,但他喜欢的是那种懂事,听话,心地善良的好孩子。 就像宏伟和花儿这样的孩子,即使他们是王天仁的孩子,但因为两个孩子本来就听话,乖巧,他也还是很喜欢。 哪怕是一个陌生的孩子,只要他觉得孩子很乖巧,他也同样很喜欢。 这可能就是一种老年人心态吧。 人越来,就越喜欢孩子。 可能是从孩子身上能看到希望,蓬勃向上的生命力吧。 反而是年轻人,尤其是还没有孩子的年轻人,很多都不喜欢孩子。 他们自己都还是孩子,没有完全心智成熟,本来就对世界充满好奇心,也自然不用再去喜欢什么其他小孩。 王天孝最讨厌的孩子,就是眼前这几个孩子的样子。 没有担当,出事之后不敢承认,承认了还不知道道歉,不道歉还哭,真是又坏又怂,又没有出息。 这种孩子,要是他的孩子,他能给气死。 “王芳爸爸,你是个大人,你和几个孩子计较什么呢,就算他们犯了点错误,但现在既然说开了,后面肯定不会再犯了。你看看,把孩子们都吓到了。” 那个大班的老师有点心疼自己班的孩子,不由埋怨王天孝。 “他们吓到了,你是不是觉得心疼,那我的孩子呢,他每天面临这样的霸凌,你们可曾考虑过他也被吓倒了?” 王天孝冷笑着,挨个看了包括园长在内的几个老师,“从头到尾,我今天没听到你们说出半句抱歉的话。由此可见,你们心底到底有多冷漠,你们可能还想着如何赶紧让我离开吧。 你们根本就没真正重视这件事,也从头至尾,没有想过给我可怜的孩子道歉。你们,不过是披着老师皮囊的人渣罢了,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这些。行,既然你们没有诚意,那我们就将事情闹得更大一些吧。” 王天孝说着,一把拽过园长的手臂,“既然你要给几个孩子兜事情,那就你来解决吧,走,你跟我去派出所。” “哎哎哎,别别啊,你拉我做什么啊,王芳爸爸,你不要冲动,有事情我们就解决事情,这样拉拉扯扯的,也不像话。”园长看着身体被拉住,想挣扎,但我王天孝的力气何其大,眼看着他就被拉出几步。 这下可被吓的不小,脸色已经惨白了。 这时候,这边的事情已经持续不不少时间,眼看着到了放学的时间,外面逐渐停留了许多来接孩子的家长,大家都好奇地隔着铁闸门和围墙,看着王天孝他们几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校长和几位老师也都十分焦急。 如果继续下去,被其他家长们发现问题,那可能导致更麻烦的事情发生。 他们没想到,王天孝会这么麻烦。 软硬不吃。 “园长……”副园长看着外面人群逐渐汇聚,很是不安。 “好好好,王芳爸爸,我们承认这件事是我们做得不够好,没有充分照顾每个学生的健康学习,也没有能将这些调皮孩子的行为加以规范。我代表学校向你和王宏伟同学道歉。” “道歉了?” 王天孝看着他不是很情愿的样子,淡淡地说:“好,不管你们内心认可不认可,既然你代表学校道歉,那我暂时就放过你们,那我们来解决下个问题,你通知这三位孩子的家长,我要和他们谈谈。” “啊?” 园长有点懵逼,“没这个必要了吧,是孩子们犯错,与家长也没关系啊。” “我不这样认为,上梁不正下梁歪,孩子出了这种问题,我不认为家长没有丝毫责任。你们毕竟是学校,能规范一些行为,却不是所有。我想,如果这些孩子要真正从内心改变,必须要家长起作用。” “王芳爸爸,真的有这个必要嘛,孩子毕竟是孩子,我们后面规划规划,多多照顾着宏伟同学,应该就没事了。要是家长聚在一起,还可能一言不合有新的矛盾,是不是?” “是啊,王芳爸爸,这几个孩子已经知道错了,后面如何教育的事情,就交给我们老师和孩子的父母吧,我们园方会和孩子们家长沟通,您这边,我觉得就这样吧,可以吗?” “你们是想说,怎么教育这几个孩子的事情,与我没关系对吧?”王天孝揶揄着问。 “这……倒不是。” “我看你们就是这个想法。” 王天孝看了眼外面的家长们,淡淡地说:“我建议你们还是按照我说的做吧,你们也能看的出来,我不是个好应付的人。如果你们继续拖着,只会将事情拖到难以解决,尴尬的地步。 好了,我去办公室等你们,他们家长会来接孩子的对吧,到时候带来就行,如果我今日等不到他们家长,你们能看出来我的脾气,那必然是不可能随随便便放过这事。” 王天孝说完,抱着宏伟重新去了办公室。 这三个小兔崽子,屁大点人就开始欺负人,不给他们留下一辈子的阴影,他们还真以为可以肆无忌惮呢。 人天性,有善意,也有恶意。 如果父母引导的好,那孩子的善意就会压制恶意,慢慢成为一个善良的好人。 如果是从小就放任孩子自由发展,多半是恶意会占据很大一片心灵。 因为善意就像是清水,恶意就像是墨水。 一桶墨水里,加一滴清水,墨水不会有任何变化,依然是黑漆漆的。 但一桶清水里,加一滴墨水进去,清水就会变得黑一些。 而人们看到水的时候,并不是看清水里有多一点点的墨黑,而是只要这点墨黑存在,那这桶水就脏起来了。 就再也不能用了。 王天孝不是个教育家,他本来也做不到管别人太多的事情。 若这些孩子没有刚好欺负到他的孩子身上,那他肯定不会拿这些人太在意,但既然遇到了,他就不能袖手旁观。 今日欺负的是自己的孩子,明日就能欺负别的好孩子。 自己能站出来,有能力站出来,还能给宏伟找回公道,让老师们道歉,可其他孩子呢,假如他们的父母就是普通人,老实巴交,那他们如何解决这种事情呢,是不是只能选择息事宁人。 甚至,就像宏伟一样,孩子没有父母呢。 从小就被欺负,孩子在怯懦中长大,那他们会是什么样的性格呢。 当整个社会都在希望孩子们能有外表能力上的大小,可孩子内心深处的苦闷和不安,又有多少人,真正能体会到呢。 想到这些,他就很难接受。 他就是意难平。 就是想看看,这经几个熊孩子,到底是什么样的家长。 王天孝在办公室里等了大概三四十分钟,门口进来一个老太太。 他手里牵着的正在三个孩子左边那个。 老太太年龄应该不小了,身上穿得破破烂烂的,头上包着个头巾,脸上的皱纹像是黄土高原的沟壑,里面包含着无穷无尽的不幸人生。 她颤颤巍巍地牵着孩子的手,走到王天孝身边,突然就要跪倒。 王天孝惊呆了。 他本来坐的某个老师的座椅上,看到老太太的姿势,急忙站起来,一把搀住老太太,“大娘,您这是干什么?” “跪下!” 老太太挣扎几下,自己跪不下去,又转头呵斥旁边的小孩子。 “奶奶平时怎么给你说的,人不能做没良心的事情,要做好事,要做好人,你说说你,怎么就不听呢,你要真的跟着你爹学嘛。你嫌我们老王家进去一个还不够,非要再进去一个?” 那孩子在外面的时候,也哭过,但是王天孝能看出来,他纯属假哭,就是想快速摆脱事情。 然而,孩子现在没有哭出声,却眼眶滑出泪珠。 这才是真正的伤心。 他听奶奶这样说,就要跪倒在王天孝面前。 王天孝没办法,只好又一把抓住孩子,道:“不要随便给别人下跪,男儿膝下有黄金,顿不顿就跪,叫什么话呢?” “同志,是我这个老婆子没有教育好他啊。我根本不会教育孩子,他爸爸年轻时候就不学好,这你看进去就被关了快三年了,他妈跟人跑了,将个一岁多的孩子丢给我。 我是一把屎一把尿,好不容易才将他拉扯到这么大,听说这个学校是个好学校,想着他在家里孤单,也没人和他玩,就让他在学校里好歹也有个伴吧。 我是省吃俭用才能让他来这里的,没想到啊,万万没想到,这孩子竟然在学校也不学好,什么都不能学,偏偏学着欺负人……他是欺负了您旁边的孩子吧,看多可怜,多水灵的一个小孩……造孽啊。我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碰到这样的爷俩。” “奶奶,你不要说了。” 男孩子去拉奶奶的手,却被奶奶甩开,“我不是你奶奶,我有什么资格给你当奶奶,你要真当我是奶奶,按我说的话,你怎么半句都没听进去。你……你这是要追死我。” “奶奶,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给我说有什么用,你欺负的又不是我,给人家弟弟道歉,你这么大的个子,欺负一个比你小三四岁的弟弟,你真是有出息,你怎么不去欺负大人呢,小王八蛋。” 男孩子又转回头,对王天孝说:“叔,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欺负人,我以后不欺负人了,真的不欺负人了,您就放过我和我奶奶吧。” 王天孝看到老人的瞬间,其实就心软了。 唉。 这个老人一看就是慈眉善目,不是那种想推卸责任的老人。 再听说老人的孩子去了里面,辛苦抓养孙子,就更觉得太不容易。 本来就想着算了吧。 可看到那男孩在奶奶的要求下,也是真正发自内心道歉,以及被奶奶说得泪流满面的样子,觉得效果已经达到。 男孩子的成长,都是一瞬间的事情。 或许在以后,他依然还会因为没有人限制,偶尔想做点坏事,可只要想到限制这个场景,他就会适当收敛,甚至不去做。 男人最怕的不是别人强制的要求自己做什么 而是看到自己在意的人伤心难过。 男孩的奶奶就是他的天,没有父母,他肯定很小就懂事了。 “没关系,叔这次原谅你,孩子,每个人都会犯错,不是说我们年龄小,是个小孩子,犯错了就没有人在意,就可以被原谅。我相信通过这件事后,你肯定会变得比之前更懂事。好吧,陪着你奶奶回家去吧。” “谢谢叔!” 孩子说着,转身搀扶着奶奶就要走,老人家却颤颤抖抖从腰包里摸出一个小布包,准备解开里面的线…… 王天孝立刻知道里面是什么。 他心里涌上一股心酸。 老人啊。 “大娘,您不用给我什么,我们已经原谅孩子了。” “我给孩子一点点钱,去买点糖吃啊,你看这孩子长得乖的,水灵的惹人心疼。” 老太太见事情过去了,也用袖子擦干脸上的泪水。 “不用不用,您留着吧,您要是再客气,我反而不开心了呢。” “可是……” “大娘,我也不是故意让您要做什么,就是想让孩子们要引以为戒。从小的时候,就要行的端,走得正对不对。一直欺负人可不行,既然孩子都认识到错误,那就可以了。” “那……真的就这样了。” “真的……” 王天孝点点头。 “你这小伙子,真是个善心人啊。” 老太太看王天孝也不想要她的钱,就重新收回怀抱,牵着孙子的手向外面走去,走到门口还在念到:好心人啊,真是个好心人。 王天孝看着她颤颤巍巍的身影出去,心情也好了很多。 就如他说的,他并不想要真正将几人怎么样,纯属就要个态度。 而且,他要让王宏伟当面看到,这些欺负人的人,其实也不过尔尔,男子汉大丈夫,只要行的端走得正,走到哪里都不用害怕。 “宏伟,你看到了没,那个欺负你的哥哥,刚才道歉了。” “我看到了。” “以后也是这样,谁欺负你,你要告诉老师,如果老师不管,你就告诉二达,二达会站在你一边。” “我听话,二达。” “唉,宏伟,是二达以前没有照顾好你。”王天孝抚摸孩子的头,看着他怯生生的眼神,顿时心里一阵苍凉。 以后还是要多花点心思在孩子的陪伴上。 他太急着赚钱了,一年左右时间,已经具备一定的收益规模。 可也因此,没有尽到对孩子照顾的责任。 生活的重心还是需要好好调整下才是。 正想着,门口又进来一个矮壮圆脸的年轻男人,大概一米七不到的样子,臂下夹着一个钱包,嘴里还叼着烟。 他身后跟着的是右边的那个男孩子。 他在前面走着,男孩子在后面跟着,显得小心翼翼。 男子走进来,看到办公室只有王天孝,便知道自己要找的人就是他。 疾步走过来,先是打量王天孝几眼,目光最后落在他的皮鞋上。 男子眼神微微变了变,脸上的表情也堆砌出来几分笑容。 “你好你好,鄙人赵天星,兄弟怎么称呼?” “王天孝。” 王天孝没有去理睬那个赵天星伸出的肥腻的手,淡淡地说:“后面那个孩子,是你的孩子?” “正是正是。我听老师说,我家孩子和您的孩子发生了一些纠纷对吧?” “不是纠纷,是霸凌。” 王天孝快捷地将事情发生经过对赵天星又讲了一遍。 赵天星一边听,一边看王天孝身边站着怯懦懦的王宏伟,待听完后,立刻火冒三丈。 转身就朝自己儿子脸上给了一巴掌。 “好你个臭小子,你他娘在学校不好好学习,怎么还学会欺负人了?谁教你的,谁让你欺负人的,我再叫你欺负人……” 眼看着,赵天星就要对儿子进行一套手脚并用的组合拳。 (本章完) 第260章 256:不揍他,还给他买糖吃? 第260章 256:不揍他,还给他买糖吃? 王天孝开始也没阻拦。 他以为这个家伙就是做做样子。 可很快,他就发现不对劲了。 这个人,他是真打孩子。 他那肥肥的手掌,抽到孩子脸上,孩子啥感觉啊。 鼻子当场就被打破了。 赵天星竟然还不罢手,还准备继续用脚踢呢? “等等等等!” 王天孝实在看不下去了,急忙从后面扯出赵天星的手臂,“你打孩子走什么。” “谁让在学校不听话的,欺负人,长出息了他,看我不打死他这个小畜生。” 王天孝眉头一皱。 果然每个欺负人的坏孩子,都有个问题很大的家庭。 上个孩子是没有父母,这个孩子虽然有爸爸,却是个只知道对孩子动手的无能暴躁男。 对孩子动手,从来都很难真正教育好孩子。 人人都有逆反心理。 你打击的越狠,孩子心里想反击的欲望就越浓。 他不敢反对你,不敢对伱动用武力,但可以将这份动手的欲望爆发在别人身上。 说不定还会变本加厉。 所以,孩子才在学校里欺负比自己年龄还小,更懦弱的低年级学生。 这就是对父亲武力解决事情的一种继承。 “孩子在外面欺负人,你在家里欺负孩子,你们有什么区别,你难道不知道,孩子都是跟着你学的。 每个父母都是孩子学习对象,同样,每个孩子也都是父母的镜子。孩子身上表现出来的很多动作,行为,心理,都是来自于父母。这点,你不知道嘛?” “与这有啥关系,老子教育儿子,有什么错呢。他不听话,我不揍他,难道还要给他买糖吃?” 王天孝没有理睬他,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卷成一个角,塞到那个孩子的鼻孔,让他头抬起来一些。 又用手手帕空余的部分,帮他擦去脸上的血。 心里暗暗叹息。 这孩子,真是生在一个特别苦难的家庭啊。 每个孩子,在成长阶段,都会有和这个世界摸索的过程。 那有时候就是轻微触摸,有的时候呢,就是使劲碰撞。 面对不同的情况,父母要懂得给孩子足够的耐性,去细心观察孩子为何会这样,又如何更好的解决这个问题。 可很多父母,根本没耐性。 他们从父亲那里继承到的教育方法就是孩子不听话,那就抽呗。 一顿抽不顶事,就两顿,三顿。 非抽到孩子怕了,然后就老实了。 更甚至,还有的父母,孩子一犯错就不给孩子饭吃,想通过这种畏惧感,彻底征服孩子。 孩子和孩子不同。 有的孩子是可能从此变得听话,至少是在没有长大前听话,然后在成人之后,和父母关系一点都不亲密,只要去了外地工作,迟迟电话都懒得打一个,更不用说回家探望父母。 也有的孩子,怎么打都无所谓,你打你的,我依然还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属于特别皮实的乐天派,这样的孩子影响不大。 更还有一些孩子,应对家庭的暴力和冷暴力,都非常极端,轻则直接和父母对抗,严重的话,甚至选择轻生,一了百了。 父母和孩子的关系,最是需要耐心和方法。 很多父母只有失去孩子后,才猝然惊醒,原来自己对孩子的要求,所谓对孩子的好,根本就不是孩子想要的东西。 看起来做的很多,其实是限制孩子成长的牢笼,最终不过是伤害了孩子,将孩子变为一个自己失败的加工品而已。 王天孝一直反对对孩子使用暴力。 甚至他前世,经常因为生活所迫,非常难受的时候,也只会自己生闷气,不会将这种压力强加到孩子身上。 孩子就是孩子,你给他那么多压力,他也没办法。 反而会让亲子关系变得十分糟糕。 虽然不说像西方那样很开放的亲子关系,或者像什么教育家说的和孩子做朋友,王天孝觉得至少要给孩子一个稳定,平和的家庭。这样孩子长大后,才对家庭充满期望,对婚姻爱情不会绝望。 知道人要和人相处,就要学会爱别人,真心待人。 这些优秀的品质,才是一个人贯穿一生的重要品质道德。 有了这些,即使孩子长大后一事无成,也依然可以在人世间寻找到适合自己生存的空间。 所谓人生,不就是与这个世界寻找一种可以友好相处的方法嘛。 就是一种自洽。 王天孝能懂这些道理,也都是用了一辈子经验才累计的。 而眼前这个男人,他根本没有将孩子看作好自己平等存在的人。 可能在他眼中,他给孩子吃穿,让孩子上学读书,那就是对孩子一种莫大的恩赐。 用他的,肯定就要听他话。 不听话,就要挨打。 没有什么问题是一顿打解决不了,实在不行的话,就是两顿。 王天孝暗暗叫苦,他本来是让别人给宏伟道歉,好,现在换了对象,男人这么一阵野蛮操作,反而吓到宏伟了。 可郁闷死他了。 他将男子拉到旁边的座位上坐下,苦笑着说:“孩子犯错了,你要告诉孩子哪里错了,要慢慢教育,打孩子干嘛嘛?” “我看这孩子就是欠收拾。我一天辛辛苦苦赚钱将他送到学校,还不都是为了他,他倒好,到处给我惹是生非,今天我非要让他退一层皮不成。” 说着,这个家伙竟然还要打孩子。 王天孝只好拉住他,“行行行,你要真教育孩子,你就回去打吧,真没见过你这样的爹,你也不想象,你解决事情的办法就是武力,那孩子是跟着你学的,可不就是喜欢用武力欺负人嘛,我告诉你,你要一直这样下去的话,将来孩子不但学不好,反而可能会变本加厉,变得更糟糕。” “他敢!?” “他有什么不敢的,你能一辈子比他强壮,我告诉你,做什么都有个度,你教育孩子,可以适当做点惩处,可一直这样粗暴的话,将来后悔的肯定是你。控恐怕到时候你想后悔都来不及了。” 王天孝又将那个孩子拉到身边,看着他鼻子里塞着的手帕,脸上恐惧而愤恨的眼神,无奈地对他说:“今天的事情叔叔就不计较了,但是你要知道自己打人不对,听到没?” 那孩子点点头。 王天孝也不知道他到底听进去多少,只是也不好说啥了。 这个孩子也是个可怜人。 碰到这样的父亲,能说啥呢。 只能自求多福吧。 王天孝也管不了这些事情,只能暗暗为这个孩子感到惋惜。 在这样高压的管理下,基本不可能成长为非常温柔冷静的性格,而会变得容易激动,自卑,没有耐心,易怒等等,反正都是对成长很不利的一些性格。 “你带着你们家孩子回去吧。” 王天孝不想和这个父亲继续说什么,他很鄙视这种人。 任何人喜欢将怒火发泄在比自己弱势的人身上,都是无能的怒火。 你就看这个父亲,之所以这样对待孩子,还不是孩子不敢反对他,即使反对也打不过他。 要是稍微遇到点强势的人,他敢这样吗。 真是没出息的垃圾。 看着那人揪着儿子的耳朵骂骂咧咧走了,王天孝恨不得朝着背影吐口唾沫。 什么人那~ 这时候,他终于等到最后一个人。 是一个中年妇女。 他手里牵着的正是三人中间的孩子,王浩宇。 也就是那位说父亲和园长的朋友的孩子。 牵他手的女人看起来就像是有点钱的样子,穿金戴银,恨不得别人不知道她家有钱。她进来就开始吆喝,“什么嘛什么嘛,我们家浩宇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王天孝开始没说话,让这个女人继续叽歪。 女人说完话,等了半天,看到王天孝只是淡淡地看着他,手里还牵着一个孩子,似乎并不打算搭理她。 这才扭动身体来到王天孝身边,拉开一个椅子也坐下来。 “说吧,到底什么事?” “你是王浩宇的母亲?” “是啊,没错,浩宇是我家宝贝儿子。” “既然是你儿子就好,现在的问题,你儿子不仅带人抢了我家孩子的糖果,而且还堵着不让他去厕所,导致我家孩子尿在裤子上,并且对上学形成了心理阴影。我看你也是个有身份的人,我现在的要求很简单……” “不就是讹钱嘛,说吧,你们要多少钱。我就知道你们这些人没什么好事,明明就是为钱,偏偏还要一堆理由出来,也不嫌丢人。说吧,你们这次要多少钱。” 王天孝看到自己的话语被打断,并且这个女人说出一堆关于钱的事情,气急反笑。 “所以,你觉得这是钱的问题嘛?” “不是嘛,我劝你见好就收,你现在认了,还能拿到一些钱,要是你们不识抬举,那最后什么都得不到,你这孩子,恐怕在这里上学也是不可能了。” “呵~” 王天孝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女人不解地问。 王天孝看着王浩宇在肥肥胖胖的母亲旁边也是意气奋发,不由觉得好笑,这家的问题最为突出了。三个孩子,三种家庭情况。 一个比一个难。 “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厚颜无耻,又狂妄无知的人。”他淡淡地说、 “什么,你骂我!~” “我只是帮你的孩子骂你而已,你放心,你肯定会等到这一天,到时候,你孩子会指着你的脸骂你,为什么在本该好好教育自己的时候,你给孩子一个丑陋的,不堪入目的教育方式。 你将自己的丑陋,全部复制到孩子身上,你以为是对他好,岂不知,孩子已经被彻底污化,你们已经没救了。” 看到女人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嘴动了几下,没说出半句话,王天孝又忍不住想笑。 他知道女人并不是被说的哑口无言,也不是在反思。 而是她脑子太笨,根本没想到该如何应对。 所以一时间大脑宕机罢了。 只要稍微等等,她肯定就能继续开火,但开火的方式并不会改变。 这种人,脑袋里实在没什么东西,就是一团浆糊,她们不管做什么事情,说什么话,都会从浆糊里随意拉出一堆东西说。 一旦急着拉没拉出来,就看起来像个傻子一样。 “好啊,你这个人,变着法儿骂我是吧?” “没这个意思,我说过,你的孩子欺负我的孩子,做错了事情,所以我希望你孩子能诚恳给我孩子道歉,并且你要认识到这个错误。这个要求我说的可是清楚?“ “这……” “问你呢,到底清楚不清楚?”王天孝又追问道。 “清……清楚。” “那就是了,你觉得哪里有什么问题嘛?” “问题……?”女人犹豫下,脑子终于开始活动起来,“不就是要钱嘛,你们到底要多少钱,说个一口价,搞完我还忙着呢,哪有时间一直和你在这里耗。” 看吧,又是扯回了钱上。 有时候财富对人来说就是一种牢笼,一旦人有钱之后呢,尝到了一些钱的甜头,就觉得什么都可以钱搞定,慢慢就变成了钱的奴隶。 这个女人明显就是这种人。 金钱已经彻底腐蚀了她的脑瓜子,想不到其他解决办法了。 “行吧,既然你要说钱,那就是说钱吧,给一万块吧。” “多少,一万块,你怎么不去抢?!我儿子干什么了,需要给你一万块,你是穷疯了吧?” “嫌多啊?” “真没见过你这样狮子大开口的人。” “那行吧,既然你觉得多了,那我给你一万元,然后将你孩子打一顿,让他尿到裤裆里,你觉得怎么样?” “不行!” “为什么不行,你不是说一万元很多嘛,我给你一万元啊……哦,你是不是以为我没一万元?停在门口那辆摩托车看到没,那就是我的摩托车,市场价至少两三万吧,你如果真是识货之人,应该能看得出来。 怎么样,现在你选择哪条路,选择钱的话,你还可以得到一万元呢。” “你……你……” “不要我啊你的,”王天孝眼神陡然变得冷漠起来,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盯着女人,“不瞒你说,提到钱,我没有太多,但搞到个百八十万还是能搞到的,所以,你不要想着拿钱能就让我退步什么的。 我并不想为难你,只要你认识到孩子犯错就需要教育,伤害到别人,就要道歉,我这是替你教育你孩子,如果你不想让你的孩子长大后顶天立地做人,那我也管不着,但是你伤害了我的孩子,肯定要道歉,不然,你以为我这样的人,能和你们善罢甘休?” “你想干什么?” “你可以试试啊,你不是想着我孩子能不能继续在这个学校读书嘛,那我告诉你,我的孩子不读了,那你的孩子呢,你准备让他怎么办?你除了有点钱,还能有什么可以依赖,如果你的钱在我面前没有优势,那你还能怎么样呢,还能做什么?” “我……我……” “所以,你是不准备道歉对吧。” 王天孝转身牵着宏伟就准备出去,经过女人身边时,他冷冷地说:“你可以试试,看看我到底会做什么。” 说完,径直就要出去。 “等等!” 女人被王天孝冷漠的声音所惊。 尤其是王天孝经过她身边时,她格外感受到一股冰凉之意。 这一刻,她是真的怕了。 因为她不知道,一个人连钱都不需要,而且他还有很多钱的情况下,到底能做出什么事情。 “等等,我让他给你孩子道歉就是,道歉就是!” 女人扯过来王浩宇的手臂,将他拉在王天孝身边,“来,给叔叔道歉……” “你应该对他道歉。” 王天孝将宏伟放到地上,让他面对着王浩宇。 “浩宇,你看着他,他做错了事情,”所以要给你道歉,你可以选择接受,或者不接受,可以选择原谅,或者选择不原谅。 但是,你始终要记住,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轻易欺负你,任何人都不可以。如果你可以解决,就要自己解决,如果你解决不了,一定给二达说。 王宏伟点点头,刚开始还不敢正视王浩宇,但在王天孝的鼓励下,慢慢站端站正。 勇敢接受王浩宇的道歉。 “对不起,我不该抢你东西,不该拦着你不让你上厕所。” 王浩宇迫于母亲的压力,老老实实道歉。 王宏伟点点头,看着王天孝。 “宏伟,你接受他的道歉嘛?” 王宏伟点点头。 “那你原谅他吗?” “嗯。”王宏伟还是点头。 孩子的内心是柔软善良的,或许在他眼中,能给他道歉已经算是不错了。 “好啦,既然道歉了,你家孩子也原谅了,这事情就这样翻篇吧?” 女人又想拉着孩子走。 “等等。” 王天孝却喊住了她。 “你还要做什么啊?” 王天孝没有理睬她,而是低头问王浩宇,“你今天有没有带玩具玩啊?” “嗯,带了。” “都带了什么呢?” “卡牌。” “拿出来,我看看行不。” 王浩宇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纸牌。 这是这个年代特有的一种游戏道具,也叫游戏牌。 可以两个人玩,也可以一群人玩,大家每个人出一张,放在一起利用拍打地面或者游戏牌本身,让游戏牌翻转。 提前制定一个规则,例如十张游戏牌,最后要留下两张,那要是谁刚好让游戏牌留下两张,那他就可以同时赢下所有牌,大致这样一个玩法。 这种牌有很多系列,基本都是各种电视剧,动画片之类。 因为印刷数量不同,有的图案非常容易得到,有的就很难获得,所以那些稀少的就很珍贵。 谁能得到一张,肯定是当做宝贝,舍不得拿出来玩。 “你这里面最喜欢的,最珍贵的是哪张啊?” “是这张圣斗士。” “好,将你的圣斗士牌给我。” “给。” 王浩宇还是没有什么戒心的,毕竟是个孩子。 王天孝接过卡片,看了眼,然后当着小孩子面,直接将卡片撕成两半。 王浩宇同学顿时愣住了。 随之就“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他母亲也是一时愣住了,随后对着王天孝吼道:“你干什么啊!” “没做什么,我只是想让孩子知道,犯错,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这次犯错的惩罚就是失去最喜欢的游戏牌,若是下次犯错,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本章完) 第261章 257:黄酒,夜谈 第261章 257:黄酒,夜谈 “他已经道过歉了,你孩子不是原谅了嘛,你还这样干嘛啊,你看把孩子都惹哭了。” “道歉只是应该做的事情,但如果人犯了错,只要道歉就可以一笔勾销,那犯错的成本岂不是太低了。 王浩宇,你要时刻记得今天的事情,犯错就是要受到惩罚,就会失去你最心爱的东西。所以,以后当你准备犯错的时候,你要好好修想想,你能承受新的东西失去的痛苦嘛?” “呜呜呜呜。” “好了,现在你们可以走了。”王天孝指指门外。 女人还想说点什么,但是发现面对王天孝,她什么都说不到地方去,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只好气呼呼地拉着哭哭戚戚的孩子走了。 王天孝这才牵着宏伟的手走出办公室,看到外面几个老师就站在门口,他淡淡地说:“我的两个孩子,从明天起就不会来了。如果你们继续要这样,那你们总有一天会酿成大祸,万一遇见个狠家长,你们可能都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孩子对每个家长来说,都是宝贝,不是说谁家里有钱,有势力,那他的孩子就比别人都珍贵。如果你们连这个基础要求都把握不住,那你们真的不适合从事这项神圣的事业。” 王天孝说完,将站在小班门口等他的王芳喊过来,一只手牵一个,走出学校。 出去后,他转身再看这个学校,看到几个老师还在教室门口窃窃私语。 顿时心里暗暗难受。 他可以将孩子换到其他地方,但肯定有的人没办法。 甚至,在这个年代,很多家长对老师的说法都是使劲打,狠狠打,不听话就打。 就担心老师不会严格教育孩子。 虽然这样确实是可以让孩子得到更好的教育,有利于稳固和提升成绩,可也因此很多孩子从小留下心理阴影,长大后也特别喜欢动手动脚。 凡事用武力解决。 后来王鹏上中学的时候,王天孝就经常看到学校门口站着一群一群的中学生,人手武器,集体械斗。 实在是乱得不成样子。 回去的路上,他一边骑车,一边给两个孩子讲道理,再次强调在学校要保护好自己。 有不对劲的地方,要及时反馈给家长。 不管发生任何事情,家长都会站在孩子身边。 王芳相对比较聪明,立刻明白父亲的意思,宏伟依然还是懵懵懂懂的,王天孝看在眼里,愁在心里。 回去之后,还是要和妻子商量下,不行的话抽出时间也陪伴宏伟,让他逐渐恢复和人交往的能力,培养他的胆量,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了。 既然孩子在自己身边,就要好好照顾他长大。 王天孝回去后将学校的事情告诉了李雅丽,李雅丽也是非常不开心,直说这学校怎么回事呢,怎么能对孩子这样。又说那些家长,孩子从小不好好教育,长大后可就教育不好了。 王天孝也保持相同意见。 谈到宏伟,两人都觉得从此以后要对孩子更多一些关怀,不能让他继续这样沉默下去。 搞不好,真可能心理出现问题。 上辈子王芳就是有心理问题,王天孝当时差点没吓死,现在又变成了王宏伟,真是不让他好过。 晚上,王天孝去花儿房间,看到宏伟已经睡了,花儿正在灯下写作业。‘ “花儿,在写作业呢?” 花儿连忙从炕上爬起来,喊了声“二达。” “没事,二达就是想来问问,你最近在学校学习还顺利嘛?” “还行,我们上周刚过考其中考试。” “你们考试了啊,二达忙的也没时间管你,怎么样,成绩出来没有?” “嗯,卷子在这里。” 花儿从枕头下面翻出两章卷子,王天孝拿过来一看,一张数学一张语文。 语文考了86分,还行。 数学刚60分及格,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这个成绩,可不能叫还行啊。 王天孝暗暗叹息。 这才是小学四年级,如果现在成绩就这个样子,将来肯定考不上高中。 要知道,王天孝的儿子王鹏,小学初中成绩基本都接近满分。 王天孝心里有点惭愧。 孩子在自己身边,还是照顾的不够细致。 无论是宏伟受欺负,还是花儿成绩的退步,如果细致一些,都能避免的。 “花儿,我们现在的成绩虽然及格了,但是还有上升的空间对吧,现在正是打基础的时候,如果现在我们基础扎实,才能在后面的学习中不至于太被动。 这样吧,从明天开始,你每天的作业都拿来让你二达帮你看看,有不会的也可以提出来,如果二达不在家,就直接去找你二妈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你长大了,也懂事了。很多事情二达不说,你也明白。另外,你是姐姐,也要多关心弟弟的事情。二达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带着你五达,六达他们度日子了。 孩子,穷人家的孩子本来就早当家。虽然你现在不用再操心什么衣食问题,但你依然要有自己的理想。越是条件不好,命运越是不公平,你就越要努力活出一个人样。 你就是要给那些抛弃你的人看看,你是多么懂事努力的一个孩子,他们没有好好照顾你,是他们不对,不是你的问题。你长大以后,也不要和他们看齐。” “嗯,这些道理我都懂得,二达,”花儿轻声说,“我知道你和二妈都是大好人,我从开始就知道。我爸妈的事情,我已经想开了,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现在只想好好学习,同时照顾好弟弟,将来长大后,赚钱,报答你们的恩情。” “哈哈,孩子你想多了,什么恩情不恩情的,你是我的亲侄女,你爸不在了,你就和二达的亲闺女一样。我们抚养你长大是应该的。 再说,二达也没想过你报答什么的,我和你二妈对于你们姐弟俩只有一个希望,那就是你们都健健康康长大,努力学习,天天向上,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 孩子,你是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等你长大了,考上南方的大学,你就会明白,我们这个小山村真的太小,清泉镇太小,甚至整个庆城市都非常小。 但要走出这里,去大城市安身立命,能站稳脚跟,那你首先要具备一定的知识。在大城市里,没有知识的话,那真的是寸步难行……” 王天孝坐在炕边上,和花儿分享着大城市的事情。 花儿听得津津有味,眼里闪烁和希望的光芒。 仿佛那些城市就已经出现在她眼前。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王天孝下了炕,摸摸孩子的脑袋,“做完作业早点睡觉。” “嗯,我知道的。” 王天孝出门,将门关好。 他走到山梁边的大石头上,望着缀满繁星的苍穹。 长长舒了口气。 长夜漫漫,但依然有繁星点点。 也必将走向黎明。 . 十二月刚过没两天,崔万山来了。 王天孝可是盼星星盼月亮才将他盼来。 眼看着吴文化的身体不能继续拖下去了,他必须尽早去一次西峰那边。 能不能治好,暂时是说不好。 但是至少要去试试,不然心里总是不舒服。 崔万山带来的不止是他的一杆五六半,而且还有三只狗。 他的三只狗比王天孝原来的狗要更猛一些。 主要是因为崔万山就是一个很喜欢打猎的人,不像王天孝的狗只是护林的时候带着做做伴。 王天孝和李雅丽对崔万山的到来非常欢迎,给他的房子早就准备好了,李雅丽害怕炕太潮,已经连续给烧了很多天,再浓重的潮气,也都被烘干。 上面还换上了新的被褥和被套,看起来舒服,摸起来更舒服。 用崔万山的话说,这简直就像是给新媳妇准备的婚房。 太好看了。 李雅丽在子午岭的场站住过一年多,知道王天孝和崔万山的关系非同一般,不说过命的交情吧,那也至少好到能穿一条裤子。, 是真正的好兄弟,好朋友。 给崔万山足够的尊重和款待,那就是给丈夫最大的安慰。 李雅丽一直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妻子。 任何事情,都能将事情做得让王天孝感觉很舒服。 而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对李雅丽的感情深厚到常人难以理解。 王天孝将他介绍给场站其他人,尤其是刘元,两个人都对动物很有研究,也都喜欢打猎,刚好以后可以互相切磋。 至于其他人,知道崔万山是王天孝的朋友,还是一个老的巡山员,自然也都很尊敬他,也非常热情。 崔万山在子午岭场站工作时,哪有这样好的气氛。 一方面感动这样的热情款待,一方面感叹王天孝竟然将这里弄得这么好。 完全超出他的想象。 中午吃过饭,两人一人拿着壶黄酒坐在石头上,看着漫山遍野的药材聊天。 “怎么样啊,老崔,我这里搞得还行吧?” “那岂止是行啊,简直是太行了。我之前可是没想过,你能将这里做的这么好。” “我早就让你来这边,你看看你早点来,不就早享受到这边的热情了嘛,非要待在那边,那个破地方,如今被小人给霸占着,能有什么意思。” “唉,说来也是无奈。老场长那么好的人,说没了就没了,留下的都些小人,人走茶凉啊。” “可不是,场站那些人,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嘛,能有几个好人呢。” “哈哈,也是。” “来,喝黄酒,黄酒养人呢。” “喝着呢。” “对了,老崔,我其实等你很久了,主要是我想和你进一次狗熊岭。” “熊瞎子岭,你去哪做什么,难道你要去打黑瞎子?” 崔万山惊讶地看着他。 “是这样的,我这里有个员工……” 王天孝将吴文化的事情简短告诉崔万山,崔万山点点头,“这倒也是符合你的性格,受不得别人一点点恩惠。那个医生说的没错,熊油确实对冻伤有帮助。那你的意思,我和你一起去趟熊瞎子岭?” “嗯,我是这样想的,他为我受伤,我肯定不能袖手旁观吧,那不符合我做人的风格。我就是这样的人,受人滴水之恩,我肯定会涌泉相报。” “去倒也没问题,但是必须找个好时间。” 崔万山一说话,就显示出山里一个老猎人的的经验。 “我们进山,尤其是要穿过杨子岭,孟八岭接连两座和山峰,才能正式进入熊瞎子岭。去的时候倒还不难,我们看消息走就是。 但是…… 回来的时候就相当麻烦了。 这山林里任何一种动物的鼻子,也就是嗅觉都是人类的数十倍,上百倍。 如果我们猎杀了熊,肯定不能想着将熊的身体全部拿回来。 可如果只拿熊油,那又有点太浪费的意思。 所以相当麻烦。” “关于你说的这些,我其实都懂。不够刚才不是说过嘛,我的性格就是这样,越是困难的事情,我就越不怕,越是看起来不可完成的任务,我偏就要想着完成。 老崔你说熊的东西很难拿回来对吧,那不是刚好给我增加了挑战的难度嘛。如果太简单,我可能反而觉得不兴奋呢。” “哈哈,老王,你都是坐拥千亩良田的人了,怎么说话还是这个调调,一点点都没有改变。” 王天孝笑道:“在你面前有什么改变的,难道你还会笑话我不是,我们可是一起同甘共苦的朋友,又不是什么点头之交的路边陌人,我怕什么。” “哈哈,就凭你这句话,就该大喝一口。'''' “喝酒归喝酒,你到时说说,你愿意不愿意跟一起去征服熊瞎子岭黑兄弟呢?” 崔万山笑笑,将黄酒瓶拿起来,美美地喝了一大口,“怎么不愿意,这事情你给我说一嘴,那基本就是确定的事情了,咱们之间,不说其他的。” 王天孝也哈哈笑笑。 果然如此。 好朋友就是这样。 很久不见,再见依然是很亲切。 平时各过各的生活,一旦需要,彼此都愿意赴汤蹈火。 重生后,有些事情自身变了,有些事情因为他的存在,出现了蝴蝶效应。 也有像崔万山这样的人,永远没有变。 记忆中他就是这个样子,如今他还是这样。 “老崔,以后就住在我这里吧,不要走了。你看看我这江山,都是自己的,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想做什么,我们就喝喝茶干嘛的,也不错。” “是不错啊。” 崔万山也是很感慨,“老实说,放到一年前,我肯定不敢想你能做出这样的业绩出来,但现在这些就真实摆在我面前,我不相信也没办法。 老王,我就觉得你好像突然变了个人一样。也就是我们关系铁,我对你很了解,场站很多人都说你根本不是以前的王天孝。” “我本来就不是以前的王天孝啊。” “嗯?” “哈哈,人都是会变的吧,今天的我们和昨天的肯定就不是一个人了吧,若是人一直一成不变,那才是最大的问题呢。这个世界是一直向前发展的对吧,就像一列高速前行的火车。如果我们的速度跟不上列车的速度,必然就会被甩下列车。” 王天孝悠然叹息声,接着说道:“很多时候,我们以为只要好好干活,踏踏实实做人做事就能一直生活的很好,其实不尽然。 这些年我突然明白一个道理,这整个社会就是一个巨大的蛋糕对吧,那我们周围的资源就是个小蛋糕。 所有人,能看到这个蛋糕的都要吃蛋糕,那蛋糕最后被谁吃了呢,当然是跑得快,力量大,愿意去拼搏的那部分人。 可你说,我们能不能就不拼搏,也吃上蛋糕呢,并不是不可能,那就要等待其他人吃剩下,我们再去舔舔掉落在地上的蛋糕渣。 或者呢,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等待别人将蛋糕做的更大,当被人实在吃不完,把上面最好的部分吃完,然后坐在边上看着我们吃,从而增加一份或是娱乐或是存在感的乐趣时,我们才能凑上去,勉强吃个饱。 不管是那样,我都不能接受。 我的性格你了解,我认为人嘛,活在世界上,必然是要寻找一些意义的。我如果想吃蛋糕填饱肚子,那肯定就要通过自己双手去创造,去做属于自己的蛋糕。不管是别人施舍的,还是别人吃完掉在地上渣,都不是我想要的东西。 也真是因为这样的心情,我才幡然醒悟,想做点自己的事情。天道酬勤吧,我利用点运气,加上我的勇气以及耐心,总算暂时做出一些成绩,开始在这个地方扎根了。当然现在这种状态只是开始,我还想做更多的事情,还有更宏远的一些目标。 有生之年,我希望自己好不容易……好不容易获得的新生,能变得有点意义,我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找出一份大家都可以自己做蛋糕的路径。 让我在乎的,我身边的,我能力能辐射的人们都一起拥有制作蛋糕的办法,大家不需要去趴在地上舔舐别人吃剩的残渣,更不需要等待别人做好给我们施舍,而是想吃蛋糕,就能自己做,只要自己做,就能吃到饱……” 王天孝不知不觉,对崔万山说了很多话。 (本章完) 第262章 258:一塌糊涂的水泵房 第262章 258:一塌糊涂的水泵房 其实有些话,王天孝甚至都没给妻子李雅丽说。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不是最亲密的人,就能说最心底的话。 或许是爱人和朋友,在人生活里充当的角色不同吧。 妻子就是需要彼此关怀,相濡以沫,家长里短,锅碗瓢盆,床头床尾…… 都是一些与生存本身有关系的东西。 夫妻之于对方就像人身体的本身,不管是少了一只手,还是一条腿,人都会变得很不便利。 而每天举手抬足,似乎也不需要特意去想什么,反正就是顺其自然,水到渠成的基础操作,想抬手,手就自然会抬起来,想跨过一个水滩,那脚下就会知道该用多少力。 这就是夫妻关系。 如鱼儿在水里,自然而互相依存。 可朋友就不同,朋友更像是一种精神需求,像是一本本不同的书。 人可能又有不同朋友,大家风格和性格习惯都不同。 从不同的朋友身上,人们往往会看到不同的风景,接触到不同的思维和知识。 孩子是每个人的镜子,通过孩子就能鉴别出自己的生活习惯,性格,和为人处世最真实的一部分。 配偶就是每个人的内心反馈,通过配偶,就能看到一个人真实的三观。 而朋友呢,则是一个地位、兴趣性情之所在。 看一个人朋友的圈子,就能知道这个人大概属于什么阶层,喜欢什么,是个高雅的阳春白雪,还是个随意的下里巴人。 虽然皇帝也有几个穷朋友,但其实两方面都知道,即使彼此都还想将对方当作朋友,可因为双方地位差距太大,已经不可能真正做到以礼相待。 那朋友自然是做到头了。 王天孝和崔万山是多年的老朋友,可能崔万山还没觉得什么,可在王天孝的眼里,两人已经是三四十年的友谊,比他和李雅丽认识的时间还久。 因此,他给崔万山说事情的时候,仿佛身边没有其他人,就是面对着一个倾诉对象。 而崔万山也正是如此,他一直默默听着,不住点点头。 看着身边王天孝看着远山,眼神里一会是充满斗志,一会又陷入平和,一会是略感惆怅,一会呢则是义愤填膺。 他都是默默听着。 一年前,王天孝每次不高兴,也会和他说很久的话。 只是那时候他眼中只有无尽的烦恼和忧愁,生活的重担压迫的他几乎没有什么心情好好思考,说出来的话也都是怨声载道,全部是负面的。 可如今呢,完全不一样了啊。 他说话的条理性更强一些,而且有了清晰的目标。 也积极很多。 对于王天孝说的吃蛋糕问题,崔万山知道是什么意思,毕竟两人都是在事业单位工作,很多东西,大家都理解。 若是之前呢,他肯定觉得王天孝是异想天开。 每个人难道不是做该做的事情就行了嘛,大家都是普通人,就不要想着更大的事情,那与自己没干系。 但现在看到王天孝在这里做出这样的业绩,他知道王天孝不仅是这样想,而且是真正的付诸实践。 他真的变了啊。 变成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年轻人了。 再想想自己呢,比他十几岁,却一事无成。老婆孩子啥都没有,就显得有些太失败了。 或许,自己也要好好努力,做点事情才可以。 “……总之,老崔,我一直希望我身边的人都过的好一些,大家都开开心心的,少点勾心斗角,少点尔虞我诈。这样不就好嘛,人生短短几十年,过点开心的日子多好,为什么要将时间全部浪费在那些没必要,给我们带不来任何快乐的事情上呢。” “是啊,你说的很对。” 崔万山终于能接上话了,他笑着说:“就是这个道理,简简单单地活着,就不容易了,没必要去做什么事情。天底下这么大,怎么都能有人生活的地方,大家都活着就好,没必要将什么都占据己有。” “嗯,别人我们管不上,我们做好自己就行……” “掌柜的,崔大哥,你们坐那冷不冷啊?进来坐着说话嘛,坐山崖边干什么?” 李雅丽在门口喊。 “我们等下就进来。” 王天孝给妻子回了声。 “好,可不能在外面继续坐着了,这冬天的山风可不能小看,就算吹不出个感冒,头疼也的很难受的。” “哈哈,我们知道。” 李雅丽进去了。 “你老婆真是个好人啊。老王,老实说别的事情,我还都不羡慕,就你是你找到这么贤惠一个老婆,那真是八辈子积攒的福分。” “哈哈,你要说别的,我可能还会谦虚下,但是要说到我老婆,那我就实在没办法谦虚了。对的,我也是这么想,我王天孝这辈子能娶到这样的老婆,那真就无所遗憾了。” “唉,可不是所有人都能遇到你的好运气啊。” 崔万山叹息声。 王天孝知道崔万山又想起他那个偷偷跟人跑了的老婆,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好说:“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我们看着前面就好。你放心,不就是老婆嘛,包在老弟身上,我肯定给你物色一个贤惠的,让你们的小日子也过起来。” “谁能跟我呢,要什么没什么,要钱没钱,要人没人的。” 说到讨老婆,三十多岁的崔万山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哈哈,没事,你在我这里,我们一起做事情,不说赚多少,赚个老婆本肯定没什么问题的。” “那好啊,你以后可要罩着我这个老哥哥啊。” “哈哈,互相照顾,互相照顾,我们两个谁跟谁啊,不存在的。” 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来吧,喝完壶里的酒,休息吧,打猎的事情,你比我经验多点,提前帮我们想想怎么准备。明天我们这里铺设的水管就要送水了,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呢,到时候说不定还有一堆事,我看那个施工队伍就不专业,这年头,想找个专业的也难。” “慢慢来,好事多磨。” 崔万山拿过酒壶和王天孝碰碰,酒壶撞在一起。 . 第二天一大早,王天孝就来到山下。 到的时候,负责施工的工程师,项目负责人也到了。 虽然今天是个大晴天,但毕竟是寒冬,早上温度反而更低,估计零下十度左右。 大家身上穿着大衣,头上代着棉帽子,还戴着口罩,护目镜,但依然还有暴露在外面的眼睫毛,上面都结起一层淡淡的白霜。 虽然很冷,可是大家心都很热。 不仅是对于王天孝,对于这些施工人员来说,这种从山底输送水到山上的工程,他们之前也没做过。 首先在山底打出水,然后在机井旁边建立一个能存储五十个方左右的蓄水池,用水泵将水送到七十米高的一处平地上建设的二级蓄水池。 然后从二级蓄水池又将水送到三级,四级。 场站的东侧的蓄水池,就是四级蓄水池。 虽然买的水泵扬程能到达一百米,但王天孝在和工程师商量的时候,觉得还是保守下,假设每台真实能力只能输送到七八十米的样子。 这种工程就是这样,一般设计都只能利用其八成的负荷。 别听生产厂家说,一般给出的功率都不是最大功率,往往还有一成到两成的空间。 但实际上,所谓剩余的空间可大可小,根本不稳定。 要是真按照那种设定,到时候出现问题,可就没办法处理了。 王天孝就是这样稳重的性格。 他做任何事情,都会给自己留点后路,不会将事情做绝。 “王老板,你看看我们什么时候试水?” 工程师的负责姓许。 大家都叫许工。 王天孝站在水泵旁,看着水管一路上去,直到半山腰的一个圆形的水池里面。 按照他的建议,都已经做好了严格的保温。 管道相连的地方,弯头,都做好双层的加固处理。 如此巨大的流量,压力,可不是闹着玩的。 “等下,你们和我一起再将管道从头看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再上水,上查看一截,我们上一截水。我们不抢这个时间,将事情做扎实,检查好,然后再试验也不迟。” “其实我们都检查过三遍了。” “我知道你们都很负责,但是你们都是从工程的角度来看,或许视野限制,有些问题没有看出来呢,我再走一遍,若是没有问题最好,有问题的话还可以趁没通水解决。要是带水进去,你想再焊接,那就不是简单的事情了。” “是是是,王老板说的不无道理啊。” “那我们就先从泵房开始吧。” “好。” 许工和几个工程师带着王天孝走下水泵房。 水泵房是在地下挖出的一个房间,里面安置了三台巨大的水泵,连接水泵的管道也非常粗,目测直径起码的十五公分。 “王老板,我们按照您的想法,采取的两用一备的,一共是三台。这些水泵的选型都非常适合水质输送,动力大,设备运行状况也稳定。” “这个阀门,为什么用的是截止阀?” 王天孝指着水泵的出口阀门惊讶地问道。 “我们一直用的就是截止阀啊,有问题嘛?” 王天孝有些无语,他都想跳脚说人了。 “如果是用截止阀,也不是不可以,那你们就要安装止回阀啊,你看看,这么粗的管道,这么大的水量,一旦泵失去压力,那上面的水全部倒灌下来,就你这个阀门,能撑住嘛?” “这……” “这么这的那的,这不是最基础的知识嘛。” 王天孝再次无语。 许工这时也认识到这个问题,顿时有些尴尬,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们,他们就是施工人员,设计不是他们设计,他们只是按图施工。 人家设计啥出来,他们就按照图纸购买材料,然后施工而已。 可这种事情,给王天孝说也不合适。 许工也知道,在王天孝眼里,管什么设计和施工后,反正都是工程队的人。 与人家甲方又没关系。 “这是我们工作的失误,我们马上着手解决。” “你准备怎么解决,现在管道都已经安置好了,如何将一个那么大的止回阀加进去?” “这……” “将管道截断一些嘛。唉,你们真是,我的脑袋都被你们搞晕了。截的时候要注意,对管道做一个支撑,要不管道若是下滑一部分,阀门都是标准件,你到时候怎么塞的进去?” “是是,是这个道理。” “你们用点心嘛,这样子让我怎么能放心嘛,要是还继续这样,我就要找你们上级的领导去说说这个事情,完全不按照我的想法来……” “王老板您不要生气,我们下去之后一定整改。” “这样吧,你们跟着我,拿个笔和本子,将所有问题全部列出来,一条提条整理出解决方案,确认无误后,你们再集中进行整改。” “嗯嗯,好的好的,小王,你去我包里把那个本子拿来,记得拿支笔。” “好。” 一个小伙子跑了出去。 很快就拿着笔和本子下来了。 “这个止回阀先记清楚,进口这个位置,按理说要用蝶阀吧,你们也用的截止阀,到时候水压那么大,你让我们怎么扳得动,这个也要换掉,这边的配电柜,上面要做防水设施,要不天若是下大雨,将水冲刷到配电柜上,不是都烧掉了? “这些电线要穿管,或者固定在墙上,你就这样直接从设备后面走,万一被人绊倒怎么处理?还有这些配电柜怎么都没接地,我们这里夏天那么多的雷电,如何处理?” “你再看,这个泵的基础也不平整吧,你下去用水平测定仪看看,就这种状态,泵一旦告诉运行,岂不是会震动得厉害,那还怎么用,怕是没几天,泵就被震残废了。” “阀门上要做好标识吧,还有管道,水泵都是。你们现在是知道每个管道和阀门都是什么,但你们走了后呢,我们怎么知道,包括配电室里所有开关,闸刀,都要清楚地做好标识……” “这些球阀也是你要准备一些扳手嘛,这一百多的球阀,你让人用啥去扳得动这都是基础应该配置的吧,工作要做细致呀是不是……” 王天孝一口气说了许多。 许工听得额头都是冷汗。 心里暗暗想着,这个王老板可真是不得了。 这么多的东西,他是怎么懂的呢。 一般来说,这种不是针对工厂的工程建设,都是尽量简单为主。 因为多一项工作,细致一些,就会多出很多成本出来。 成本多了,利润就会降低。 所以他们往往都会从各个方面去想办法解约成本。 一般情况下,因为他们做的事情属于技术垄断,处于绝对的优势地位,也没多少人能提出像样的意见出来。 就算提,也都是非常简单的事情,很容易解决。 可眼前这个王老板,可真不能当作一般人看待啊。 他提出每一条建议,都非常合理,也非常有必要,完全让他们没有办法拒绝。 如果推辞,那就说明他们本身不专业。 这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王天孝从水泵房走到地面,又指着面前说:“这个泵房周围要做防水,基准面要稍微高一些吧,你们既然做了地下泵房,就要防止水漫的风险。我问问你们,要是发了洪水,从山谷满过来,就你们这种模式,不是很快就将水泵房淹掉了?” “泵房的位置已经比山谷高一些,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一般来说,是没问题,但是万一碰到发大水呢,”王天孝没好气地说,“看看我们庆城那些地坑院,下面不也是有渗坑嘛,一般是不会发大水吧,那为什么死了那么多人?” “这……” “做工程嘛,你们肯定要想得透彻一些,你们收了这份钱,就不只是个出个工吧,你们还有技术指导的任务啊。” 王天孝说道这里,又抬头看看上面的管道,有点郁闷地说:“剩下的你们自己看吧,按照我检查的标准,一项项检查,检查完将清单给我,我确认过后你们再整改。 我本来还想着今天就能通水上去呢,看样子是不可能了,我只给你们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之后如果没有处理完,那我们就按照合同来吧,你们可别忘记了,工程合同是有时间限制的,可不是任由你们一直拖延下去。” “那是那是,半个足够了。” 许工连连点头。 “那好吧,今天就检查到这里,我还有点事情,剩下的你们自己看看吧。” 王天孝临走的时候,看一众人如临大敌,又觉得自己刚才说的严重了些,便缓和语气道:“当然,我只对事不对人,之前我们协作是出了点问题,双方也都有责任,后面我要多沟通,以后我每三天会来一次,或者你们也可以随时去场站找我,有事情就立刻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王天孝回到场站,李雅丽看他心情不是很好,就问事情不是送水情况不理想,王天孝点点头。 细节的问题,他不方便给妻子说,只能大致说了点问题。 (本章完) 第263章 259:侵刀 第263章 259:侵刀 李雅丽似懂非懂,但听说是要延迟一段时间,也没有太大的意见,笑着说:“既然现在用不到水,那就证明还没到用水的时候嘛,你看我们这么久没有水,不也过来了吗。你就不要郁闷了,好事多磨,事情处理的越扎实,后面用起来越省心是不是?” 李雅丽性格一直这么温和,不管什么啥事情发生了,她似乎总能找到合理的应对心情。 突出一个字,反正就是稳定。 王天孝有时候心情不稳定,但只要经过妻子一宽慰,慢慢就变好了。 很快就能恢复正常。 “也是,还是你想得开,那就这样吧,暂时先不急。你端着开水准备做什么呢?” “泡菜啊。” “泡菜还用开水?” “呵呵,你是不是农村人啊,你没见过怎么泡菜嘛?” 王天孝不好意思地摇摇头,笑着说:“还真是不知道,以前娘泡菜的时候,也不需要我们帮忙嘛,所以我只知道大致是怎么回事,但具体步骤却不清楚。” “那行吧,你叫我老师,我给你说。” “李老师,请教我泡菜吧!” “行,那就跟着来吧。” 李雅丽笑得合不拢嘴。 “嗯,我去洗洗手。” “去吧。” 王天孝去厨房的时候,看到王宏伟和王芳正在太阳底下玩做眼镜的游戏。 看起来很开心。 宏伟也在笑着。 那个破学校不能去了,改天去市里看看看,问问张文远是否认识学校的人,帮介绍个态度和服务都不错的学校。 不过要是去了市里,就没办法每天接回来,除非专门请个司机。 好像也不是很好。 嗯,有点麻烦。 慢慢来吧,稍微多想想,说不定就能想到更好的办法。 洗完手,王天孝来到厨房帮李雅丽洗石头。 泡菜的时候,上面需要用包菜或者白菜的叶子将上面封起来,然后上面压上重重的石头。 因为王天孝的买的菜很多,给岳母那边送了一些,又给家里拿回去一些,是剩下很多,按照他的意思,全部泡制起来吧。 山里的温度不是很高,明天开春后,就要有很多人来干活,消耗蔬菜的量会很大,到时候刚好可以顶顶。 主要是王天孝觉得李雅丽泡制的泡菜非常好吃。 相信很多人也都会喜欢。 每个缸需要两三块石头,李雅丽已经洗了十几个,但门口还堆着几十个。 “你用刷子刷干净哦,这可是要吃到嘴里的东西。” 李雅丽看王天孝准备洗石头,自己就去熬制调料水了。 据她说,菜要泡的好吃,这个调料水非常重要,李雅丽称之为每个人的秘方。 之所以不同的人泡出来的泡菜味道不同,就是因为大家熬制泡菜水调料的比例不一样。 但你说到底是不同在哪里,其实大家也都说不好。 这就是没有标准化的弊端。 反正一切的都是靠感觉,盐靠感觉,醋靠感觉,花椒,茴香,桂皮等等调料也是靠感觉的。 基本都是随手一抓,也说不上是多少,就觉得差不多。 “要不,你在外面洗吧,你看厨房就这么大,你要坐在地中央,绊得我都走不开了,还怎么做事嘛。” 李雅丽对王天孝埋怨。 “我只是想和你在一个地方嘛,陪着你不好啊?” “噗嗤。肉麻,王天孝你多大的人了,还说这些贫嘴话,你知不知羞呢?” “这怎么叫贫嘴话,我又不会对其他人说,你可是我老婆,我不陪着你,你让我去陪着谁呢?” “听话,快出去,你真的挡住我了。” “不出去。” “你再不出去,我就要冰你了。” 李雅丽晃动着冰冷的手,上面还带着冰水,在王天孝面前不示威。 “我不怕,你放吧。” “还不信是吧,那我真的放了?” “放呗,我要是皱下眉头,我就不是子午岭最猛的人……呲!” “哈哈,是你叫我放的。” “你以为我会屈服嘛,并不会好吧,你要是都不心疼你老公,我心疼什么呢。” “噗嗤!” 李雅丽将手从王天孝的脖子里抽出来,温柔地揉揉王天孝的脸,“出去吧,你最听话了对不对?” “唉……” 王天孝幽幽叹息声,无奈端起盆子朝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说:“可怜的男人,被老婆扫地出门了。” “噗,你能不能不要胡说,外面还有人呢,让大家听到多不好。” “哈哈。” 王天孝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回来后,一直忙着各种事情,也没和妻子有太多互动。 或许是重新获得妻子后,有点不知如何相处,就像你失去某样极为归总的东西,再次失而复得,肯定会更加小心地珍视。 也或许是,因为他骨子里毕竟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对妻子的爱,已经是那种非常深沉的感情,不像年轻的小伙子和小姑娘,能轻松,无所拘束地说着一些调皮话。 做一些很有趣的互动。 现在,已经快一年了,他的事业经过最初的发展,已经来到相对稳定的初创期,生活也不再那么窘迫,心情也就放松下来。 终于开始意识到回归生活的重要性。 无论是照顾孩子们,还是心疼和陪伴妻子,都将在他的生活里逐渐占据更多精力,分配更多时间。 之前,他是不会做这些泡菜的事情的。 前世和妻子几十年,也都没有帮妻子做过这些事情,忙固然是一方面,更多的还是传统的男人思维,认为厨房的事情,都是女人该做的,他是个男人,在外面辛苦为家里赚钱就好。 但通过很多生活经历,他其实明白,家务活不仅仅是工作分配,更是一种男女协作,互动的问题。 虽然家里的事情很简单,可就是这种简单的家长里短里,却也需要人有足够的耐性去做,人和人之间的沟通,往往不是看彼此说了那些话,以及做了多大的大事,而是在日常细节上。 夫妻之间,细节成就情感。 细节才能守护感情。 普通人的家庭,哪有那么多曲折反复的大事呢。 将洗石头的盆子端出来,外面反而还暖和呢。 刚好崔万山从山下走上来,手里提着两个光滑而结实的棒子,长约是两米,大概小孩子手臂般粗。 “老王,你做起贤惠男人了?” 崔万山笑呵呵地走过来,将木棍立在旁边的墙上,帮王天孝朝这边搬石头过来。 “羡慕吧,我有个做好男人的机会,你还没有呢。” “当然羡慕,谁让你运气好,有个好老婆呢。” 崔万山说话的时候,声音故意大点,让里面的李雅丽听到。 还对王天孝挤眉弄眼。 逗得王天孝啼笑皆非。 “大清早,你去干嘛了?”王天孝看了眼两根木棒,有点像是铁锹或者镢头的把,但是似乎更粗了些。 太粗就会太重,对于农具来说,很不适合。 长期使用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 属于浪费精力。 “做两把侵刀。” “侵刀?!” “对啊,不知道吧,这是一种专门对付大型野兽的好东西,我也是前些年偶然见到一个东北老哥写的故事,刚好有侵刀的配图,学会的。” “我知道这个东西,没想到你还会做侵刀。” “这东西有什么难得,其实就像是个斧头,只不过斧头是用来砍的,刀呢既可以砍,又能捅而已,大概像……” 崔万山微微沉思片刻,道:“大概就像过去那个戟或者钺,使用起来是差不不多的作用。这是猎熊的必备武器,你想想,熊这种东西和其他野物还不同,狼和野猪什么的,就算到我们身边,总还能搞搞,但熊到身边,根本就是碾压,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所以,我们要猎杀熊,就要提前做好准备,千万不能让熊来到我们身边,只要近身,那基本就离死差不远了。我猎过几次熊,之前准备的相当充分,但是真正看到熊的时候,还是会出现一些问题。” “嗯,是这个道理,我一共参与过两次猎熊,是有点麻烦。所以我才一个人不敢去,专门在等着你来帮我嘛。” “也不要担忧,我们现在有两杆枪,所以我们可以远程诛杀,反正我们不必太看重熊胆这些东西,只要能将熊搞死就行…… 最好,要是能遇见一个小熊更好,那就简单多了,直接两枪撂倒,拖回来就是。” “哈哈,听你说,好像人家熊就等在那里等我们去猎杀一样。我担心的是,我们要去熊瞎子岭,就必须想跨过杨子岭的西峰,还要越过整个孟八岭,这两个地方,也是有野兽出没的。 你看,我前段时间碰到的财狼群,不就是完全没有预料到嘛。 你是不知道,当时看到那些豺狼,简直难以想象,不夸张地说,也就是我的枪法还行,但凡稍微遇见一个差点的,怂点的,肯定逃不出那些畜生的嘴。” “说到这个,我昨天听了,就觉得有点问题。你就说豺娃子狡猾吧,确实是,但再狡猾也是有个度吧。听你说,那只豺的智商,基本和人都差不多了。” “我就是说嘛,你可以想象我当时的震撼嘛。” “我后来也想了想,那只豺好像是有点针对你的意思,一般能组织这么大的队伍,针对一个人类,似乎并不是适合。我们都知道,野兽们都是讲究一个性价比,他们不会将精力花费在多余的事情上。 就不说孟八岭,单看杨子岭的西峰,也有很多蜜狗子,獐子之类的东西,更不说很多兔子,野鸡啥的,再不行还有野猪吧,他们如果只是为了捕猎,何必舍近求远,跑到人类活动的空间呢? 你想想,他们花费了这么多精力,要死掉那么多同伴,就是为了杀死几个人类,目的是什么。会不会是,这只豺对人类有很大的憎恶,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杀死人,而不是获得食物。” “你说……它这是报仇?” “我觉得是的,你别看人家是动物,他们依然也有情感啊,你想想,是不是曾经伤害过豺……” 王天孝突然想起了一年前那只小豺。 当时他为了救豹猫,杀死了那只豺,这个问题怎么说呢。 他当时刚重生,又本身喜欢猫,所以就占的猫的立场想问题,那豺就是敌对势力。 杀死豺也是意外之举。 可杀死豺之后,发现豺还有个小豺,当时他觉得自己其实做的也不全对。 自然界的动物严格来说,都是食物链的一环。 豺捕猎豹猫,也是一种正常的生存模式。 就像豹猫也会捕杀野鸡和野兔一样。 既然豺杀死豹猫不对,那豹猫杀死山鸡和野兔呢,不也是一种罪孽。 因此,这种情况最合适的方式其实是不予理睬。 让它们自行生存,保持一个稳定有序的自然模式。 不过,事情既然发生了。 他也不会说觉得杀死豺就罪孽深重。 因为他毕竟是人类。 人类就该站在人类立场上想问题,正常的人类思维模式,应该是当时直接将小豺也灭掉,免得这家伙心存愤恨。 可王天孝恰恰心善,觉得自己杀死别人母亲,又将小豺也杀死,确实有点残忍。 一时妇人之仁,就放了那个小家伙。 如果现在确认是那个小豺作祟,那因此导致的一系列事情,就都是他当时糊涂的结果。 这么说,就显得能说通了。 不过若真是如此的话,那这只豺既然没有被杀死,它就肯定还会有下一次。 当时他记得那个小豺好像脖子上罕见的有一圈白毛,若是下次碰到,要好好看看,是不是真是。 如果是,就一定要想发设法,将这个家伙彻底送回老家。 放你一马,是让你好好活着。 既然你不珍惜,那也就没办法了。 谁叫你不是个人呢,对吧。 王天孝将曾经发生的事情告诉崔万山,崔万山点点头,“有可能真的是。这下就解释得通了。不过既然是这个样子,肯定要将那畜生彻底灭掉。 本来呢,像它们这种食肉的野兽捕猎就会有成功和失败吧,那失败就可能反而成了别人的猎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捕猎本就是一件有危险的活动。 你就说我们人吧,我们这么聪明,手里又拿着枪,但还是很多人捕猎的时候被野兽反杀,丢了性命。 但总有一些野物,它们的智商比一般同伴高,感情也更丰富,而这其中以豺和狐最为常见。你刚好运气不好,遇到一只聪明且顽强的豺。” “嗯,当时我一时心软。”王天孝想起大黑和小黑,还有上次被咬死两个小狗,都是因为自己当时一念之差,才白白丢了性命。 “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你的性格就是这样,也是没办法省的事,你要不是这样的人呢,我们也不可能走得近吧。只能说,我们活在世上,追求个问心无愧就好,谁能把所有事情都做到尽善尽美呢?” “嗯,行。那小子敢对我挑战,我肯定不会让它轻松,等我抽出手来,就送它去该去的地方。” “嗯,没关系,等我们闲下来,一起四处搜寻看看,将它找出来。” 正说着,只听见空中一阵鸟鸣,一个巨大的影子从天而降,直接扑下来,稳稳落在王天孝身边。 崔万山当时就吓了跳,下意识躲开。 却看到王天孝非常淡定,眉毛都没动下,手里的活丝毫没有变慢。 “好家伙!” 崔万山被眼前的金雕给惊呆了。 “哈哈,羡慕吧。” 因为手里拿着刷子,王天孝用胳膊蹭蹭金雕的脑袋,金雕也亲密地摩擦着他。 “你怎么弄到的,这么大一只金雕……看样子,这应该有两岁多了吧,是只母雕。” “嗯,是只母雕。我们捉住她的时候,还是个小朋友,这不是养了一年多了嘛。你不知道吧,我们其实还有两只小雕呢。” “啊,在哪里啊?” “现在看不到,估计是出去玩了,等回来时候再看。” “这真的是太爽了啊。” 崔万山对金雕非常喜欢,他想伸手去碰碰金雕,金雕的翅膀却突然展开,头上的毛也都竖立起来,眼神里都是戒备。 “先不要惹她,要慢慢来。”王天孝轻轻碰碰金雕,轻声说:“金雕的性子有点野,场站有些人来了很久,她都不喜欢别人碰到她。” “嗯嗯,是这样的,金雕这种大型的猛禽,不仅是很难和人亲近,而且性情还很古怪,它要是不喜欢谁,那即使对它再好,也没有意义。” 崔万山看金雕和王天孝互动的样子,很是羡慕。 “对了,你不是有这只金雕嘛,那你找那只豺不就变得很简单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希望到时候能用到。你啥时候准备好,我想尽早去将熊搞回来,担心太久的话,文化哥的手就没办法恢复了。” “等过了后天吧,我看天气预报,后天可能要下大雪,那时候再去。” “大雪天,出去?”王天孝有些不理解。 “对啊,我不是说了吗,我们要经过孟八岭才能到熊瞎子岭,如果是正常天气,肯定有很多野兽,虽然不至于太危险,但是也不安全,会给我们造成很多麻烦。 尤其是,野兽的嗅觉你是知道的,相当灵敏。我们去的时候还好,回来时一身的血味,又如何能逃得脱他们的追踪呢? 下大雪就好多了,因为天气冷,动物为解约体力,潜意识会躲在洞穴里不出来,甚至暂时处于睡眠状态。而且它们嗅觉也会受限。 再者说吧,那熊瞎子最是怕冷了。天一冷,我们身体可以调整,所以我们影响很小,但熊瞎子不同,它们要是太冷,身体就会变得更笨重。 (本章完) 第264章 260:入山寻熊踪 第264章 260:入山寻熊踪 崔万山接着说:“如果这样的话,如果我们将熊从树里赶出来,它行动也会笨重,跑不到太过迅速,无论是危险还是猎杀他都好办很多。这都是猎人的常识,所以我们常说走雪不走风,便是这个理儿。” “原来还这门道,”王天孝大受震惊,感叹道:“我之前也跟着去了几趟,这么看起来,实际上啥都没学会啊,纯属凑了个热闹,今天听你这么一说,才发现这里面门道多着呢。” “你才到山里多久,我都在山里十几年了,你经验没有我丰富,不是正常情况嘛。不要紧,只要还在山里,伱迟早都会明白这些的。” “好,那以后还仰仗崔老师多多指导。” “必须的,必须的。你好好洗你的石头吧,我去做刀,没几个好装备可不行。” “辛苦了。” 崔万山看了眼金雕,慢慢朝那边走过去。 当他摸到棍子的瞬间,本安静下来的金雕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两米多的翅膀豁然展开。 “啪!” 展开的瞬间,已经是扇起了巨大风浪,而随之它又扇动几次翅膀,直接将周围所有东西全部吹飞开去。 它身体甚至微微下沉,随时就做好展翅欲飞的姿势。 “别别,我可不没想着招惹你。” 崔万山急忙给她服软,笑着对王天孝说:“你这只金雕,可把我当坏人,你要看好啊,不要把我头抓破了。” 王天孝苦笑。 他只好站起身,轻轻将头贴在金雕的侧脸上,金雕这才慢慢放下翅膀,重新又恢复平静。 “小六,这位大叔是我的朋友,他是好人,以后不要对他有敌意,好不好?” 金雕丝毫不理睬。 依然是充满警戒,没有半分放松的意思。 两人面面相觑,只好无奈苦笑,“以后再说吧,她就是这么顽固,不像狗子那么聪明。” “也只能这样了。”崔万山遗憾走到边上。 王天孝低头一看,自己只顾上说话,半天都没刷出几个石头,进度实在太慢。 急忙飞速开始干起来。 这一口气就干了两个多小时,总算将所有准备好的石头全部冲刷干净。 他站起来想活动活动腰,发现腰疼得差点断了。 休息好大会才恢复过来。 看到刘元正和崔万山坐在那边聊天,知道这两人是很有话题可聊。 彼此都是伴,也很好。 “丽丽,我这边石头都洗完了,下一步做什么。” “你看到小仓库那些水缸没,里面我先前已经洗干净了,但是还没有晾干,你帮我拿个抹布将里面水都擦干吧。” “擦那个干什么,只有一点点水,应该也不影响味道吧?” “怎么不影响,”李雅丽在里面喊道,“差一点点,都泡不出想要的味道。你看看,我为什么要将菜放在外面先晾晒几天呢,就是为了空出更多水啊。 你可别小看这些水,如果你不除掉,开始就会将我们调料味道吸进水里,菜的味道就不会均匀,那到时候肯定是一些好吃,一些不好吃。 还有呢,我们是要灌一些开水,但不是现在呢,要等到调料渗入菜里面,然后才加水,这样才好吃。就像我们做汤,也不是一下子就把水加进去吧,而是先把菜搞熟一些,然后加水进去。” “这个我懂,要是直接将水加进去,就相当于煮出来的菜,根本没什么味道。” “就是这个道理,”李雅丽笑笑,“泡菜也是一个道理,怎么样,这就是知识,是不是能给你当个老师?” 王天孝啼笑皆非。 “人家孔夫子说,三人行必有一个能当他老师的人,我发现这场站随便找三个人,三个人都是我的老师,个个都能给我传授知识。” “人家这句话是这么翻译嘛,真是……算啦算啦,赶紧干活,我等着用呢。” “好,我这就去干。” 王天孝端起一个脸盆,又拿起抹布去仓库干活了。 说实话,他如今干活的精力确实不如以前了。 以前年轻的时候,那是有用不完的力气,耗费不尽的精力,可如今呢,依然是年轻的身体,但做不了多久,就好像累的不行了。 他将这总结为脑意识的疲惫。 就是当人年龄到一定程度,就会生出一种疲惫感,他不是说没力气了,或者是干活太累,就纯粹是不想做什么,一直感到莫名的疲惫。 吃个饭也累,走个路也累。 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躺在沙发上葛优躺。 他将脸盆和毛巾放到地上,看着两排整整齐齐的水缸,顿时苦笑,看来,干什么都不轻松啊,想着帮妻子做点活,好好表现一番,却没想到这么不容易。 再想想,本来说请个人回来做饭,让妻子不需要这么辛苦,她还是不行,非要亲自做。 比较起来,好像妻子比他要更加勤劳,也更加辛苦才是。 嗯…… 不能当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开干! 下定决定,再看眼前的火,就像一个个等待他征服的敌人,彻底燃起来了!. 本来预报好的后天大雪,又足足延迟了两日才落下来。 本来还以为不下了呢。 王天孝和崔万山商量着,如果还是不下,即使知道危险,难度更大,也还是要去试试。 王天孝又去市医院看望了吴钱财,他依然还是那个样子,没有什么好转迹象。 这让王天孝更是焦虑许多。 去熊瞎子岭的事情,便显得更是紧急许多。 这次,组成一个四人小队。 王天孝和崔万山,自然不必说,王天信当然不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所以必然要跟上。 剩下一个名额就给了刘元。 这老头子,很久没有入山打过熊瞎子,手痒的不行。 说是他年轻的时候,可是打过很多次熊瞎子。 还讲述了许多他猎杀熊瞎子的故事,崔万山认为他说的十有八九是真实的,不是吹牛。 既然这样,那就带着吧。 不过王天孝还是有点担心这个老人家的体力。 毕竟这次出去,要翻过两座山,才能到达目标地。 又是大学纷飞的天,又是山路,还是相当危险的,需要一些体力才能支持得住。 刘元听到这个话,对王天孝露出轻蔑的眼神。 “你小子说我体力不足是吧,不是我老头子给你吹,你别看我年龄一大把,你还是个年轻小伙子的,但真轮到爬山,你不一定是我的对手。想当年……” 好吧,又是针对他年轻时的英雄事迹展开阐述。 王天孝和崔万山摇头苦笑,但王天信那是听到津津有味,是刘元最好的听众。 刘元有这个小粉丝,那自然说的是相当带劲。 说着说着,就不知道吹到哪里去了。 不过最后,王天孝还是说带上吧。 刘元在场站一直默默干活,给他钱他不要,给他好吃的,他也就一般。 只需要一点点的粗糙的庆城白酒就能搞定。 现在他就这么个简单的要求,如果不答应,岂非是太不近人情。 不过,约法三章的必须提的。 到时候出去,不能逞强,要遵守纪律,不能倚老卖老。 反正就是必须保持谦虚谨慎的态度。 刘元为了能顺利出门,当然是全盘接受。 决定好出行的人,剩下的就是装备和储备物资。 只要包括一些火炉子,木炭,干粮,水,烈酒,沙袋,白药,帐篷,被褥等等。 反正就是能想到的,都会准备的很充分。 上次在杨子岭西峰杀狼,天还没这么冷,还是晴天,但晚上依然冷的要死,所以才将吴钱财的手臂冻伤了。 这次可不能因为需要去救人,反而又再添新伤。 准备好一切,三人趁着大雪,开始踏上艰难的捕猎之路。 李雅丽虽然心疼丈夫,但也只能掩饰住担心放在心里,她大事情上从来都很明事理,基本不会干涉丈夫的正常活动。 但心里依然还是很担忧。 她在山里待过,知道在雪天出行本来就存在一定的风险,而且还是走野兽可能出没的地方。 只能默默为几人祈祷。 晴天的东山和雪后的大山完全是两个世界。 大雪会将人的前方视线全部遮掩住,而因为雪落,人们会潜意识闭着眼睛去躲避,也会缩脖子,所以需要消耗更多的力气去应对。 而且,山里的很多路原本是坑坑洼洼的,没有被雪掩埋的时候,人们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很容易避免。 但现在雪落在坑上面,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往往以为是平地一脚踩下去才是一个坑,结果把人摔得东倒西歪。 也就是这条路坡度不是很逗,要不一个不留心,人可能掉落悬崖下面。 按照崔万山的要求,四个人用绳子将身体连在一起,牵引的不是很紧,彼此不影响走路,但万一谁一脚踩空出了问题,其他三人可以将他迅速拉住。 相当于是一个额外的保险。 刚开始上路的时候,王天信还对此行充满兴趣,觉得大雪进山很刺激,很酷,所以一直想和几个前辈说话。 被王天孝无情制止。 告诉他这种环境下,人不要多说话,甚至走路都不能歪歪斜斜,尽量保持相同频率,可以跟在其他三人后面,解约体力。 身体如要分配更多能量来抵御寒冷,必然就要消耗体力。 若是不懂得节制,估计很快就走不动了。 王天信这才沉默下来。 四个人就像四个要去朝拜的苦行僧,沉默着一路向前。 走了一个多小时,便来到杨子岭东西峰的分界处,众人稍微休息十分钟左右,将背上的东西放到地上,趁机活动活动筋骨。 “老王,这边去熊瞎子岭大概多远?” 王天孝想了想,说:“具体还真不好说,我也是年轻时……哦,就是之前从山路走过子午岭,我们家一直走到子午岭,大概用了一天多点时间。 但是这里离子午岭有六个山峰,我大致估计下,从我们现在站的位置到熊瞎子岭最近处,应该还要走半天时间。” “半天对吧,”崔万山看看手腕上的表,“现在刚好过了八点,我们争取十二点之前到熊瞎子岭。到了那边,还要去寻找熊的藏身地。 虽然地方叫熊瞎子岭,但我估计整座山也不过就十几只,或者二十多只熊瞎子,如果我们运气不好,半天都不一定能找到一头。” “是这个道理,到达熊瞎子岭只是第一步,熊要是那么容易找到,那人人都去做了。我们这次的目标是三日之内搞定,我和我老婆这么说的。” “三天嘛,差不多。运气好的话,可能还用不到,主要是我们对熊瞎子岭的情况不是很熟悉,到达之后还是要稍微熟悉下现场环境。 打猎看起来是要将猎物纳入我们的囊中,但更关键的是要活着回来。知己知彼,才能万无一失。” “是这个道理,老崔,你不亏是熟练的老猎人,我找你就没错,看来之前我很多想法都还不成熟,要是直接过来,还真不一定会出现什么差池呢。” “哈哈,没关系,慢慢就熟练了,这没什么难的,你擅长的东西也不是这个。倒是小王,你年纪轻轻,就跟着吃这份苦,小伙子很有前途嘛。” “崔老哥说的对,我就是很能吃苦,我哥还不承认呢,我就是要成为这方圆百里最厉害的猎人,别人都没有我强!” “天信,你这个家伙,能不能稍微谦虚点,哥怎么给你说的,这转眼就忘记了,人要谦虚!” “哥,你就是不相信我能比你厉害是吧?” “你比我厉害?” 王天孝也笑了,“行行,那你就好好表现,跟着你崔大哥好好学,哥很多东西都是跟他学的。” “我知道的,反正碰到个人,都比你厉害。” 众人都哈哈大笑。 笑过之后,重新收拾行装继续向前进发。 又走了半个小时,来到上次和豺狼叫交战的地方,当时的战场此刻已经被大雪掩埋,几乎什么都看不到了。 王天孝在这个位置停顿下,和兄弟两人互相不约而同互相看了眼,都想到了那夜的危险惊魂。 然后,收拾心情继续向前。 大概又走了半个多小时,或者是一个小时,就走出了杨子岭,正式来到孟八岭。 孟八岭和杨子岭有明显的分界线。 孟八岭要地势稍微低一些,从杨子岭过去,就仿佛是下到一个盆地。 因为地势低的缘故,所以附近很多流水啥的都会汇聚在孟八岭,导致孟八岭这座山峰的植被环境要更复杂。 植物之间也有竞争。 因为植物丰富多样性,就会出现很多生活属性,需求资源极度相近的植物,那在同个环境里,这些植物就形成了激烈的竞争关系。 弱势的植物,就慢慢比逼迫的进化,好能寻找一席之地。 因此,这座山岭,没有很高的树木,而且多半是以阔叶林为主。和杨子岭的东峰有点像。 而杨子岭的西峰多半是针叶林。 生长什么植物,都是与地势环境有关系。 不过,对于王天孝这个捕猎小分队来说,孟八岭这种阔叶林的植被环境反而更好。 现在是冬季,阔叶林落的光秃秃的,根本藏不住什么东西。 就不用担心有狼偷偷从后面扑过来,将大家给围起来了。 能一眼看到很远的地方。 “继续走,还是稍微等等呢?”崔万山问。 “刘叔,你怎么样?” 王天孝还是最关心刘元的体力,毕竟快六十岁的人了,可不要出点问题。 “你是在问我吗?” 刘元淡淡地问他。 “?” 王天孝苦笑道:“刘叔,你可不要逞强啊,我们也不用这么急,这天气温低,如果体力消耗太大,人会受不了。” “你放心吧,你倒下我都不一定倒下。” “唉,你说你这个老头子,就是犟。”王天孝无语地笑笑,对崔万山说:“那就继续朝前走吧,孟八岭的地势低,温度会相对高一些,等下看能找到一个避风处,我们再稍微休息片刻,然后再去熊瞎子岭。” “行,那就这么办。” 既然大家都没问题,崔万山也就不多说什么。 谁有问题,他不会有问题,他几乎是每天都有半天在山里跑,体力那是杠杠的。 大家又开始沉默着前行。 地势低就是有地势低的好处。 走在孟八岭,风都小了很多,地也会稍微平坦些,就是地面上的雪也比杨子岭少很多。 所以进展速度要比原来想象的快很多。 更有趣的是,众人走进去才发现,孟八岭实际是南北长,东西短。现在大家从东面向西面走,距离相对要短很多,这又是在原来的基础上缩短了前行时间。 算是好事。 有这样的双层加成,原本准备三个小时经过的孟八岭,大概只花费了两个小时左右就已经走完。 本来还准备在孟八岭休息一会呢,看样子也休息不成了。 众人走到一处山崖边上,抬头看,是高高白白的悬崖,比后面的山峰要高出一百多米。 崔万山停下来,让大家也都停止前行步伐。 “看样子,我们已经走完了孟八岭,前面的悬崖应该就是熊瞎子岭,我们就在这里调整下,吃点东西,恢复下体力吧。这个地方还暖和点,等走到上面,想再找到一个位置,就不容易了。” 王天孝看看前方,觉得崔万山说的有道理,大家便原地开始休息。 (本章完) 第265章 261:雪狼再现 因为王天孝和崔万山手里拿着枪,所以背上的东西稍微要少点,毕竟关键的时候,要应付突如其来的战斗。 所以更多的物资都在刘元和王天信背上。 大家帮忙着将一些吃的喝的拿下来,就着热水开始吃起来。 “崔老哥,我们多久能找到熊?” “这个不好说,我还没在熊瞎子岭上来过,对这里不熟悉,而且因为熊瞎子岭的地势比我们现在待的地方要高一些,我还不知道上面的植被构成,地势,这些都影响着熊的居住环境。” “还有这多么门道,那你快给我说说,我哥啥都不知道。” “你请教就请教嘛,为啥还要顺便贬低下你哥呢,你忘记谁是你走山的启蒙人了,现在有了更好的师父,立刻就看不起我这个老把式了?”王天孝轻轻拍拍王天信的肩膀,开玩笑道。 “嘿嘿,哥,你不是说过嘛,人要往高处走,我这是努力上进,你应该支持我才是。崔大哥,你快说,你刚才说都什么居住环境,具体啥意思?”王天信嬉皮笑脸的说。 崔万山看着两个兄弟互相闹腾,也跟着憨憨地笑笑。 他之前听王天孝说过关于自家弟弟的事情,其实知道曾经不是很和睦,看样子现在关系好了很多。 他也为王天孝感到高兴。 这次来到杨子岭,他发现王天孝的性格比之前更为开朗活泼,也更稳重很多,这都是一个男人走向成熟的变化。 作为好朋友,他由衷感到高兴。 “好,我给你大致说说呀。熊窝主要有两种模式,一种是树窝,一种是土窝或者叫泥窝……” “什么是树窝,是住在树上嘛?”王天信耐不住性子,忍不住追问道。 “当然不是,熊怎么可能住在树上,熊在地上已经那么猛了,要是还能上树,那还哪有其他动物生活的空间。” “那你说的树窝是怎么回事?” 王天孝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弟弟既然要问崔万山,那就让崔万山给解释吧。 “所谓树窝呢,就是说熊在大树里面掏出一个洞,然后在里面躲着冬眠。那这个窝我们就称之为树窝。还有一种熊,是在山洞里冬眠,我们就称之为地窝。具体是那种,就要看看当地环境是什么样。我是两种都见过。” “原来是这样,那熊都会冬眠?” “具体就比清楚了,但是我听说只有黑熊才会冬眠,其他熊咱也没见过,不知道是不是也需要冬眠。” “哦。” “就只有黑瞎子才会冬眠。” 刘元在边上说。 “刘叔,你怎么知道的?” “我就知道。” “好吧,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又在吹牛,反正我是现在不敢相信你一些话了,说的自己好像以前做过多大的事情似是。” “那你小子是不相信?” “哈哈,相信,怎么会不相信呢,你说的我肯定相信。” “到底信不信?” “算了,刘叔,你不要和他一个孩子计较了,节约点精力吧,我们等下还有爬山呢。看眼前这个悬崖的样子,从这个方向肯定上不去,估计要从其他地方去绕。” 王天孝看刘元和弟弟像像两个小孩子一样闹个不停,急忙劝阻。 都说老人和孩子一样,果然没错。 不管以前到底怎么样,也没必要和一个孩子争来争去,没意思,他没经历过你的时代,肯定就没有感觉,你即使说的再惟妙惟肖,他也以为你在吹牛呢。 这就是夏虫不可语冰。 真正有底气的人,从来不需要别人认可自己。 做没做过,不管别人信不信,他也不会改变不是。 “嗯,老王说的没错,等下我们要绕路上去。” 崔万山看着被大雪掩埋住本色的悬崖,“这个方位实在太陡峭,就是天放晴的时候,我们都并不一定能上去,更不说现在雪天路滑,更是想都别想了。” “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去吧。” 王天信还是很焦急。 “天信,你怎么还咋咋呼呼的呢,出来的时候我都给你说了,出来后一定要冷静,打猎不是闹着玩的,不是游戏,你这样耗费精力,等下要是真的遇到熊,你怎么从它手中求得生机?” “你们不是都有枪嘛,难道还能眼睁睁看着我被熊霍霍啊,它要是来找我,你们刚好腾出手直接将他干掉不成了。” “还说!” 王天孝没好气,甚至有点严肃地对弟弟说:“我再给你说一遍,打猎是一件非常严肃而且危险的事情,你要是没这个觉悟,下次还是不要跟着来了。我不可能每次都这么幸运,刚好护住你,你自己心里没个谱,迟早要酿成大祸。” “二哥……” 王天信其实一直保持着开玩笑的心态,他到不是真的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只是年轻人嘛,就喜欢开个玩笑,耍个嘴皮子。 王天孝也不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王天孝觉得人的性格和习惯都是受潜移默化影响的。 如果平日里就比较懒散,随意,那关键的时候,就很难突然变得稳重和懂得规矩。 习惯没有那么容易改变。 而关键的时刻,人往往都会潜意识按照最习惯的模式去做事。 那平日里最习惯的若是懒散和随意,关键时刻就会暴露出这个缺点。 所以,很多体育运动之所以要反复练习,就是让肌肉形成记忆。 出于本能,就能打出不错的竞技状态。 真正靠天赋的人,少之又少。 “好吧,二哥我知道错了,我老实一些,行不行,你不要生气了。” 王天孝看弟弟认错了,这才缓和下脸色,柔声说:“天信,你要听话,哥带你出来,就是希望你能学到一些东西。那我们怎么能学到东西呢,肯定要谦虚对不对,你首先要尊重对手,才能看清他的缺点。 反之,若是你从开始就骄傲自满,那对手就很容易抓住你的破绽,毕竟是生死较量,熊能在自然界存活几百万年自然有其生存的擅长之处,我们没资格轻视他。” “嗯,我知道了。” “那就好,”王天孝这才欣慰地点点头,“我宁愿开始多说你一些,总好过你以后真出了事情,我再为你伤心难过。” “哥,我知道啦,知道啦。” “小子,你也不要嫌你哥啰嗦,我告诉你,我在山里待了这么多年,不知道见过多少像你这这样不知深浅,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折了。 你哥之所以这样说你,那是对你好,你可不要不知道好歹。” 刘元也在边上笑道。 “好吧好吧,你们都是对的,我知道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引以为戒。戒戎戒躁,争取不要犯错!” “哈哈,认错态度可以,我觉得行。” 崔万山站起身,看看前方:“雪好像这会小了些,我们也休息得差不多了,继续向前走吧。” “好,走。” 王天孝应个声,几人都站起身,将背包行囊重新归置好,继续向前走。 前方的路果然越来越难走,说是走,其实有点像似攀登。 眼看着前路的海拔越来越高,几人走起来就越来越费劲。 崔万山依然精力充沛。 刘元也老当益壮。 王天孝微微觉得有些吃力,但勉强还能坚持。 最不给力的反而是王天信这个先前精力最充沛的人。 他这会没有先前的那种活泼劲,只是机械的朝前挪动着沉重的脚步,眼神充满愤恨,仿佛前路和他有深仇大恨,就等着他去征服呢。 王天孝知道他会这个样子,所以一直跟在他身边。 开始还想将他背着的东西分自己一些,但后来想想,索性就培养培养他吃苦精神吧。 山里捕猎,体力和耐力本就是非常重要的基础素质。 无论是追受伤的野兽,还是被搞不过的野兽追着跑,体力都会用的到。 经验可以学,但体力可是没办法通过别人传授,那需要一点点磨练出来。 崔万山之所以这么好的体力,不就是长年累月在山中巡山,慢慢锻炼出来的嘛。 又走了大概半个小时,不知是因为上坡路速度慢,还是确实没有路,反正是没找到可以转上山的路径。 王天信却实在是坚持不住了。 他大叫一声累,就将背包放到地上,然后一屁股躺在地上,手臂伸展开,形成一个大字,怎么都不愿意动了。 众人看他这个样子,齐齐摇头苦笑。 都在预料之中。 “还不错,能背着这么多东西坚持到现在,我觉得就蛮厉害了。” 崔万山是个老实人,人很好,所以一直对王天信在鼓励。 王天孝是哥哥,自然是要求比较严格。 刘元那老头,一直保持对王天信的打击,就和在场站一样。 两个人一老一小,开始关系还很密切,不知怎的,慢慢就变成这种欢喜冤家。 感情依然好是好,但就是喜欢彼此拌嘴。 王天孝还是觉得不太合适,毕竟刘元是长辈,但看来看去,两个人也没有什么特别出格的行动。 而且刘元自己非但没有觉得什么,而且还似乎乐在其中。 那就随他们去吧。 王天孝自己一本正经,那是他的性格, 人和人性格不同,没必要什么都一样。 “好吧,我们稍微休息十分钟。等下天信你把包给我吧,你帮我拿着枪。刘叔你的包裹要是重了,就给老王分一些。” 能转移包裹,还能摸到枪,王天信自然没有意见,王天孝也没啥意见。 倒是刘元自己反而不满意,“不用换,想当年我背着两百多斤重的野猪一口气爬了四座山,这点东西算什么,根本不值一提。再来一倍的重量,我眉头都不皱一下。” 王天孝被刘元搞得有些尴尬。 他发誓回去后一定要开始锻炼身体,每天从山道跑到米家村,然后从米家村又跑上来。一口气练习他三个月,就不信体力还会跟不上。 崔万山看到他坚持的样子,笑着说,“老王你不用太觉得不好意思,这事情就是练出来的,你每天忙着处理各种事情,哪里还顾得上练身体呢。你将来用脑子就好,这种苦力活慢慢你就干不到咯。” “不存在,你现在嘲笑我体力不足,明显是在挑事,你等着,回去后我就苦练耐力,下次爬山我们试试看谁最后攀登得更快。” “你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意气用事?” “就说你打赌不打赌吧?” “好,既然你要打这种必输的局,那我也没办法拒绝。要来就来呗,我给你三个月的追赶时间,你觉得够不够?如果不够,我可以将时间延长至一年,甚至是三年。” “用不到三年,就三个月,三个月之后我们从山下跑场站,看看到时候谁输谁赢!” “没问题,就怕你到时候被我斩杀马下你心有不甘。” “谁输谁赢,现在为时过早。” 崔万山走过来,将原来是王天信背得东西已经换到他背上。 “噗!” 崔万山将手中的长枪插在王天信面前的地上,又将两个制造好的侵刀给刘元和王天信各一把。 他和王天孝都有枪,按理说,熊很难走到他们身边,可万一出了问题,他们就可以用侵刀拦截熊,不要让熊近身。 这两把侵刀原本是崔万山准备给自己地王天孝用的,后来又来了两位伙伴,那没办法,只好将侵刀暂时让给他们,起码能做防身用。 “起来,天信,我们继续赶路。”王天信喊了声。 “好!” 王天信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却因为地面有雪,差点被滑倒。 王天信现在只信王天孝,别看和王天孝斗嘴,但实际上认真起来,他是不会和二哥针锋相对。 如果二哥觉得不对,那肯定就是不对。 自己如果当时能想开,那最好不过。 如果二哥说得自己不认可,那也不会和二哥翻脸,而是自己去摸索,用事实说话,看看到底谁有问题。 不过,经过多次反仔细想,好像二哥给自己说得话也没错,反而是自己想出来的旁门左道,根本经受不住思考。 所以,二哥现在就是他最坚定的拥护者,任何一句话,别人给他说,他要么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要么根本就不当一回事。 反正无所谓。 别看他到处请教人,却其实心里并没有把人真正看的很厉害。 只因为他有王天孝这样的二哥珠玉在前,眼里那还有别人呢。 每当看到别人有点能力,他就会想,这人有我二哥厉害吗,好像没有,那算什么厉害的人,根本不值一提嘛。 分担了包裹重量,王天信轻松很多。 他刚要展开腿加快速度前进,却被王天孝喊住,让他尽可能保持步伐稳定,不要左右摇摆,这些都会消耗体力,让他提前将体力消耗殆尽。 他这才模仿其他人,尽量保持身体最低幅度的摆动,方向一致向前。 走了一小段路,果然好像没用到多少力量,显得相当轻松。 正走着,崔万山突然对王天孝说,“老王,九点钟方向。” 王天孝一眼看过去,开始还没注意到,待仔细辨认,才发现原来雪地里,站着两只雪狼。 它们的皮毛不知是已经变为灰白色,还是覆盖上雪花,反正不是那么容易辨认出来。 它们两只并排站立,静静地盯着这边,没有动作,也没有嘶吼呼唤同伴。 “哥,你们看什么?” “应该是雪狼。” “哪里哪里?” “不是说了在九点钟方向嘛,你看不到?” “九点钟方向是哪个方向嘛?” 王天孝突然想起弟弟根本没有接触过机械表,所以不清楚指针的意思。 “就是那个方向,仔细看。” “哪里……呀,我真看到了,是有两只对不对?” “嗯,暂时只看到两只,”王天孝眯着眼睛,再次看了眼狼,发现它们齐头并进,便说“应该是一对狼,一公一母。” “你们怎看出来一公一母的呢?” “通过站姿呀,你看那两只狼站立的方式是并排站立。狼是个等级很严格的种族,它们的狼王具有很高威信,一旦当上狼王,肯定不允许身边有其他可以和它并驾齐驱。 一般情况,当族群里出现狼王的后,其他公狼都要和狼王分出等级,即使是出行这样的情况,也不应该是一只公狼可以站立的位置。 这种情况,只有可能是一公一母。” “应该是还没形成族群的孤狼,不必在意。” 崔万山说。 “应该是的,狼群出现的数量不止这么点,这么算起来,上次在杨子岭西峰出现雪狼,原来也不是意外,不知啥时候这孟八岭竟然有了雪狼。” “还不是一些人闲的呗。”崔万山转头,不在看那两只狼,“有些人总是想试试把其他地方物种放引进子午岭,看能不能适应环境。就例如大鸨吧,本来人家就不是我们这种生存环境,偏偏就有人带过来,好吧,带来的都死了。” 王天孝想起在场站被刘军带回来的那只大鸨,深有体会。 不同于人类顽强的生存能力,自然界的生物对环境适应力要更差一些。 第266章 262:野外求生 而且,自然界的生物链本就是最原始的构成部分,单纯的上级吃下级,小鱼吃虾米。 它不像人类,可以补给食物链的不同环节。 例如人想吃菜,就会尝试种菜,想吃鱼,就可以饲养鱼,因为想吃鹅,那就会饲养鹅。 但是草,鱼和鹅完全不是一个食物链。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人类适应力更强,任何食物链的短缺,都不会最终影响人类生死存亡。 只会说影响生物多样性。 细菌除外。 但动物就是这样,狼喜欢吃羊,但它们只会捕杀羊,而不会养羊。 而羊吃草,自己也同样不会养草。 所以每个环境里出现的羊的数量和狼的数量都要稳定,经过长期选择后,能容纳多少数量,能容纳什么品类,基本都是稳定的。 羊多了,草就会被提前吃完,那羊就灭绝了。 狼多了,羊就不够吃等。 狼太少了,羊因为缺乏自然竞争,机能就会退化,最后也同样会面临族群灭绝的结局。 除了生物多样性,种族内部的多样性同样重要。 就拿狼来说。 因为子午岭的山峰坡度相对比较大,所以在这个地方生存的野生动物耐力都很好,那些没有耐力的生物必然因为没办法适应环境而淘汰。 所以这边的狼才是月狼。 就是因为这家伙特别能跑,速度快,身材高大凶猛,腿很长且耐力不错。 而雪狼很显然就不适应这个环境。 它们喜欢生活更寒冷的地方,且不需要如此高强度就能捕猎填饱肚子。 将它们放到这里,除非经过很长时间的进化和磨练, 进化和磨练,若是没有度过,那几只能是灭绝。 狼和狼之间也是有种族争斗的,在人类眼里,它们都是狼,但在狼的世界里,却并不都这么认为。 雪狼要和月狼争夺地盘,无疑是痴人说梦。 它们根本不是月狼的菜。 估计只能和豺和蜜狗子这些去抢抢下游食物。 但豺和蜜狗子又比较团结,族群很多,要是得罪它们,同样会得到惨痛的抱负。 “这两只雪狼,活不了多久。” 王天孝叹息声,也转身继续前行。 “为何呢,哥?” “回去给你慢慢说,现在闭上嘴巴,节约体力,至少等找到熊瞎子岭上去的地方,我们才能休息。” “哦。” 王天信看了眼狼,压制住心底的好奇,紧紧地跟在大家后面。 天渐渐冷了下来。 众人又走了一个多小时,雪倒是比之前变得小一些了。 放眼望去,整个天地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四人身上也落满雪花,从远处看来,不仔细的话很难分清楚这里还有四个人类。 “我们走了多久了?”王天孝问。 崔万山看了下表,“从早上出来,已经六个小时。” “那就是说,现在都三点多了。” “嗯,三点二十七。” “再找半个小时,如果还找不到,我们就在山下休息。山里的天要比原上黑得更早一些,今晚温度肯定很低,若是刚好碰到一个风口的位置,没办法落脚,还要重新返回来。”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 崔万山将背后的行囊朝上面推了推,“这次出来,比我预想的要稍微麻烦一些。之前没想过这孟八岭和熊瞎子岭连接处竟然是悬崖。” “嗯,也怪我,我当初走的位置,好像不是今天来的这条,当时也没觉得多复杂。” “走吧,再走半个小时。” 崔万山看着前方,突然哈哈大笑,:“说起来,很久没有这么费劲的登山了,觉得还挺有意思,一直憋在林场,每天看着那些熟悉的地方,几乎每一寸地,每个台阶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我都倦了。” “有道理。” 王天信在背后看着两个大哥都这么精神抖擞,顿时不好意思说自己其实很累。 他转头看看刘元,想着老头子想必和我感觉差不多吧。 可刘元只是淡淡对他一个不服输的眼神。 似乎在说,小子,等着看我笑话是吧,还不知道我们谁先趴下呢。 好吧,这老头子都没有认输,我肯定也不能示弱,被两个大哥看不起没什么,要是被刘元这个老头子也比下去了,那真的是没脸混了。 “天信,累不累,累的话枪给哥拿着。” “不累,我精神好着呢。” “那好,我们继续走吧。” 王天孝听出了弟弟语气里苟延残喘般的倔强,笑笑,也没有拆穿他。 少年终究会长大吧。 下午四点零六的时候,坡度终于由悬崖变成浅坡。 隐隐能看到一条蜿蜒上去的道路。 众人都喜出望外。 苦苦寻找多半天,原来路就躲在这里。 “走喽!” 王天信欣喜异常,就准备冲上山坡,却被王天孝一把扯了回来。 “干嘛啊,哥,我们不上去嘛?“ “不上去了,今晚就在山下休息吧,你看看这上去都的坡度,到哪里去休息呢。我们现在也是精疲力尽,即使找到熊瞎子的窝也很难施展开。再说了,你忘记上次的事情了,野兽在夜间本就比我们人类视野更好。” “对,老王说的没错,你看我们后面这个位置,刚好三面挡风,是个山窝子,最是适合扎帐篷,今天就在这里休息。”崔万山的意见和王天孝相同。 “可是天不是还没黑嘛,才四点多,还有一个小时才能黑呢。” “傻小子,不是给你说了,山里的天和原上不一样,这里更容易黑一些。而且看今天和大雪天,根本等不到五点,估计四点半左右就黑的看不到什么了。你要跟着他们学的东西多着呢,多动脑子,别什么都问。” 刘元抓紧机会,对王天信表示了适当的鄙视。 “就你懂得多,那我也没见你说什么,马后炮谁不会呢。” “我马后炮,我只是没说而已,我当初在山里讨生活的时候,你们这些娃娃,都还没出生呢。” “又在吹牛!” “你们怎么又开始了。” 王天孝苦笑着劝解两人,“你们两个以前关系不是很好嘛,什么时候变成这样针锋相对了?” “我会和一个毛头小子关系好?” “我还不和老头子处呢,开玩笑。” “好好好,不处就不处,那我们来准备过夜的时候吧。” 崔万山不像王天孝觉得这两人怎么了,反而觉得很有趣。 他是个外人,能看的出来,一老一小别看叽叽哇哇个不停,但是感情好着呢。 好几次,他转头看看后面队伍的情况,就发现刘元总是尽量落后王天信半个身位,看似漫不经心,但实则是小心翼翼地保护着王天信,防止他摔倒滑下山坡。 斗嘴就斗嘴吧,还给大家提供点活力。 要不一直死气沉沉走路,也是寂寞。 “来,我们先搭帐篷。天信,你不是一直想学在山中生活的本领吧,那来试试,先从搭帐篷开始。” “我来嘛?”王天信看着崔万山背上的帐篷,那么大一包,他还真没搞过。 “你来搭,我来教你嘛,看别人做事,你永远不可能真正掌握。不管啥事,只有自己亲手动手做过,才能加深印象。” “那行,我来学搭帐篷。” “老王,你和刘叔负责生活做饭。注意要做好火苗阻挡,不能让火飞出去,别看在下雪,但这漫山遍野都是干树,一旦点燃,那后果不堪设想。” “嗯,我知道的。” 王天孝将枪插在旁边的地上,帮东西从刘元背上拿下来。 搬的时候才发现重量还不算轻,不由看了眼刘元,这老头还真不是吹牛,就这个重量放给自己,肯定背不了这么远。 “刘叔,这么重你也不说说,我帮你搭把手啊。” 东西是崔万山准备的,王天孝也不知道原来这么重,顿时觉得自己一个小伙子,只背了少量东西,有点不好意思。 “分工不同,你要负责看好环境,保证我们的安全。你用枪好,就要保证足够的体力,没必要的消耗就不能用,要不会失去对枪的准确度。这点东西还压不倒我,想当年……” “老头,你又要吹你当年那些事情了?” “老子说说怎么了,难道不是真的,你这个小坏种,不说话能憋死你。” “你吹牛,还不让人说了。” 王天孝连忙对刘元说,“刘叔,我们来生火吧,你不要和那个混小子计较,他就是个孩子,计较降您的身份。” “看看,都是一个妈生的,人和人差距就是这么大。我就喜欢听你说话,不像有些人,怕是一辈子骑马都追不上喽。” “你还说你……” “好了,天信你赶紧搭你的帐篷,不是说你搭嘛,我怎么看都是老崔在搞呢。你要让人不说你,要把事情做出来,可不是嘴上逞威风。嘴上说的再好,没真本事,啥都没用。” “哼,看在我哥面上,不和你计较。” 王天信这才老老实实和崔万山配合着搭起帐篷。 这边,王天孝也将炉子拿出来,开始在上面生火。 背包里准备了一些干的柴火,但是不多,所以他让刘元先生火,自己又在附近搜集了一些树木的干枝。 拿过来后,刘元说差不多了。 但王天孝想着上次的事情,决定还是稍微多搞点,万一出点问题呢,到时候没有柴火烧,可就出大事了。 他足足又捡了一大捆柴火,足足放了一个小柴堆这才满意。 有备无患嘛。 那边,两个人才勉强将帐篷搭建好。 王天孝看到崔万山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心里暗暗发笑,想必崔万山肯定在想,要是我一个人的话,也不至于这么累。 住在山里在帐篷不是普通人想象里露营的那种。 山里的帐篷要更大,更结实一些,而且会防雨防风,甚至还能短时间防止野兽进入。 确实需要点功夫。 若没有人教,从开始就想把帐篷搭好,无疑是难上加难。 别的不说,就是将所有桩子全部插入地面,都需要点力气和门道,若是一个桩子没插对角度,可能就搭建不成功。 搭建好之后,地面上会先铺三层厚厚的塑料纸,将潮气彻底隔绝,塑料纸上还要再铺三层油布防水,再朝上才是褥子。 同样,帐篷外侧也有一个更大的油布,将整个帐篷裹挟在里面,保证不会有风雨进来,淋湿帐篷。 这样层层加码后,即使帐篷里依然不是很暖和,但至少可以在野外给人们提供一个可以暂时休息的场所,不至于露宿荒野被冻死。 等所有东西全部准备好,王天信直接扑倒在帐篷里的被褥上,累得不能动了。 “是不是很累?”崔万山在边上一边系着帐篷的带子,一边笑着问。 “确实累。”王天信嘴也不硬了。 “这下明白你哥为什么让你节省体力了吧,你要知道,在山里来行走,可不是你想象的只是拿枪打野兽就行。你要对付野兽,首先要保证自己活着吧。” “嗯,懂了。” “懂就好,人都是慢慢积累经验的。” 崔万山点点头,他看王天信似乎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并不觉得王天信就怎么了。 年轻人嘛,若都是像成年人一样成熟,按岂不是太没意思了。 只要好好引导,都会成材的。 “你要记住,以后若真是想在山里吃饭,任何时候都要给记住留下退路,打猎有时候就像打仗,我们和猎物的目的都是活下去。 你都要人家命了,人家可不要跟咱拼命嘛。我们要做到进可攻,退可守,并且打持久战的准备。 其实也就是体力的问题,你嫌弃那还不理解你哥和刘大叔为什么让你节省体力吧,现在看看,搭建个帐篷就累得气喘吁吁,那如果现在野兽突然将攻击过来,你又如何应对呢,? 仓惶之下,即使你有枪,怕是也不一定能打准吧,枪也是十几斤重的东西,你拿在手里,没有体力的话,根本就打不准野兽。 而野兽的爆发速度都很快,可能你一两枪没有打准,就再也没有开枪的机会了。这个点你哥想必给你也说过,你要从心底明白,我们为什么反复要给你说,就是因为,这是真正的厮杀,不是玩耍。” “嗯呢,我懂了,崔大哥。” “真的懂了吧?” “真的懂了。” “那就好,明天上山后,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崔万山压低声音,轻声说,“要照顾好刘叔,你看看他年龄那么大了,可是比你目前的作用还大,你可不能比比下去。而且啊,照顾和尊重比我们年长的人,才是男子汉真正该有的气度。” 王天信透过帐篷的口,看到和王天孝在烧水的刘元,微微一笑,“我知道的,我就是和他玩。” “我知道。” 崔万山点点头,“我从开始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但你还是要向你哥哥多学习,看看他是怎么做事的,有他这个模仿的对象,就够你一辈子学习了。” 王天信笑笑,“我知道我哥哥很好,但我不一定要模仿他,我是我,他是他,我肯定有我自己的路。只不过,我知道哥哥好的地方是什么。” “嗯,说的也是……” “老崔,天信,要不要出来烤火?” 外面,王天孝已经在帐篷附近生出一堆火,并且在火上烤起肉来。 这次出来就比上次准备充分多了,不仅带着肉,蔬菜,而且还有各种调料,将肉放在火堆上烤着,再在上面洒点调料粉,很快就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走吧,出去一起玩。” “嗯。” 两人也从帐篷里跑出来。 四人蹲在火堆旁,一边烤火,一边看着在火苗上翻滚流油的烤肉。 从早上一直走到现在,中午就吃了点饼,不足以弥补失去的体力,现在闻着香喷喷的肉,众人都觉得饥肠辘辘,恨不得立刻将肉填进肚子,大快朵颐。 刘元像变魔术一样,从身后摸出一个小酒壶,掀开盖子,美美先喝了一口,满意地打出个酒嗝。 王天信看到,刚要开玩笑,又想起崔万山刚才说的话,便忍住了。 他潜意识看向哥哥,发现火光下的他笑容温和。 细心地看着烤肉,不让肉被烤焦。 他似乎明白了崔万山的意思。 同样的事情,哥哥看到是如何解决,如何应对,自己又是如何做的呢? 哥哥只比自己大十岁左右,却已经很是成熟,什么事情都想得很周到,做的很到位。 自己能再过十年,真的能赶上这份从容嘛。 感觉很难。 哥哥在他面前,就像是一座山,即使想翻阅,也找不到从那个地方下手。 只能反复感叹,太厉害了。 “天信,要不要试试?” 王天孝指指火堆上的烤肉,打断了王天信的思索。 “我吗?” “对的,这个事情也不难,所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你也尝尝自己亲手烤出的肉,说不定会更香呢。” “行,那我就试试。” 王天信从塑料袋里也拿出四串烤肉,就准备抹调料,王天孝急忙说:“先不要抹,等稍微烤下,油出来后再抹,味道能更容易渗透进去。现在外面都冻住了,直接抹的话,调料不是就容易烤焦嘛。” “对哦,好像是这样的。” 王天信点点头。 “正好,我这几串烤的差不多了,我们先一人尝一个,我刚好重新拿几个,天信你照着我烤的模式来就行。这东西也不难,多学几次就够了。” 众人接过王天孝的烤串,拿在手里还没有吃,就闻到一股香味,放进嘴里,立刻赞不绝口。 纷纷说是很好吃。 “其实这主要还是丽丽肉腌的好,肉本身就这么回事,主要靠调料腌制呢。” “老王,你真的是太幸福了,能找到丽丽这样的妻子,你真是睡觉都偷着乐吧。” “哈哈,那当然。” 王天孝听到别人赞美李雅丽,从来不客气,在他眼中,妻子就是很好。 承受任何赞美,都没有问题。 不像有些男人,明明妻子什么都做的很好了,但外人一提到,就要客气说一般。 没这个必要。 王天孝其他地方都很谦虚,唯独这点一直是他的骄傲。 “来,你看着啊,天信,先将烤串放到火上稍微烤两三分钟,对,就这样……” 王天信跟着样子学,慢慢也变得熟练起来。 “小子,赶紧烤,我还等着吃呢。” 王天信白了他一眼,刚想回顶几句,但最后还是生生止住了。 “等着。” 只是不耐烦地喊了声。 刘元楞了楞,没等到理想中的反驳,还有点不适应。 “烤不好,我可不吃。至少也要到你哥十分之一的水准,听到没?” “……” 王天信是忍了又忍,才没将手中的烤串扔到对方脸上。 看来,其他东西都好学。 就是这忍耐功夫,真的是太难修炼了。 他想起以前二哥说的,对那些想伤害自己的人,肯定不能手软,但对于身边的人,弱势的人,要多点宽容和理解。 这样人才会活得轻松,也才能得到更多人的喜欢。 好吧,那就忍忍! 吃饱之后,王天孝压灭火堆,大家钻进帐篷里。 帐篷足够大,容纳四个人完全没有问题。 “你们朝里面睡,我睡在口上,我觉上,睡觉也轻,万一来点什么东西,我好警醒喊你们起来。” 刘元坚持要睡在帐篷的口子上。 “刘叔,门口风大,可能吹得太冷了,你睡在最里面吧,我来看门口。”王天孝不同意,老年人本来就怕冷,万一冻着就不好了。 “不碍事,我身体硬朗着呢,这点冷我还能支撑的住。” “那……好吧,那您就先睡在外面,万一要是冷的话,就给我说,我们再换回来。” “行吧,就这样办。” “我们可说好了啊,要是真的冷,您可不能硬撑着,我们这次来的目的就是给钱财哥治疗身体,要是他没治疗好,您又被冻伤了,那就划不来了。” “你放心,我真的没有那么脆弱,倒是某些年轻人,平时嘴上功夫挺厉害,不知道真枪实弹能不能撑住,这就值得怀疑,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他吧。” 本来老老实实躺在中间的王天信听到这个话,顿时有点不乐意了。 第267章 263:怀孕的母狼 王天信想,这个死老头子,真的不知节制啊。 我都没理你了,你为什么一直要拉着我说话呢,这不是非要找我说你嘛。 他刚要爬起来,却看到崔万山对他笑着,似乎在想观察他到底会这怎么做。 最后……还是硬生生的忍耐下来。 就是没说话。 王天孝看刘元如此坚持,也不好继续说什么,其实他也懂得刘元的心理,毕竟这种出来打猎的事情,来一个人就要有一个人的作用。 可不只是背包裹这点作用。 和野兽厮杀,老刘知道自己是顶不住事,那这种警戒的任务,肯定就要接过来,也算是起到了一定作用。 既然这样,那就不继续剥夺他发挥热量的工作了。 天慢慢黑了下来,帐篷口子也被放下来系上了。 崔万山住在最里面,然后是王天信,再是王天孝,最外面是刘元。 王天孝和崔万山都将枪里的子弹放好,枪就放在随手可以抓到的地方。 这种荒郊野外,虽然是雪天,但也很难保证,就没有野兽会趁着味道摸过来。 有帐篷挡着,只要不睡死,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其实王天孝自己睡觉也非常轻。 像这种夜晚,他已经做好准备,不会陷入深度睡眠。 刘元虽然承接了警戒任务,但万一老年人打个瞌睡呢,可就不好了。 于是睡觉前,他给崔万山偷偷说,两个人轮换着来。 前半夜,崔万山睡觉,醒了后再换自己睡觉。 但要偷偷进行轮换,可不能让刘元发现,要不老头子的自尊心就被打破了。 其实王天孝和崔万山都没觉得老头子没用。 一路上背着这么多东西,能走这么长时间,已经是非常厉害了。 那种没有什么登山经验的年轻人,都做不到这样。 王天信不就是典型的例子嘛。 打猎就是打仗嘛,粮草和补给也同样重要,没有老刘背着这些东西,晚上大家吃什么呢。 一切准备妥当,大家各自休息。 黑暗里,王天信很快就呼噜声惊天动地。 刘元开始还点着烟锅,听到王天孝几声咳嗽,便轻轻将烟锅头子伸出外面,弄湿了。 帐篷里陷入彻底的黑暗。 半夜里,不知何时起风了。 漫天的风夹杂雪拍打在帐篷上,砰砰作响。 王天孝迷迷糊糊中惊醒,翻身坐起来。 “老王,你醒了?” “嗯,没什么事吧?” “好像有点不对劲。” 崔万山轻声说。 两个人中间还隔着一个王天信,少年不知愁滋味,睡得正香呢。 而门口的刘元,不知何时也已经睡着了。 看来老年人觉少这事,也说不准。 “哪里不对劲了?” “你仔细听。” 黑暗中,王天孝只能隐约看到崔万山的手放在嘴上,大概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他便放平心跳,仔细聆听。 开始还没觉得什么,可渐渐地,就听到外面好像有点不对劲。 雪地上,有簌簌作响的声音。 他开始以为是风吹树叶或者枝条的声响,但仔细辨认之后,发现并不是。 风吹树叶或者树枝,都会是猛然启动,然后很快就无声消失。 可这个簌簌声,明显是长期存在的。 “是狼?” 他压低声音问。 “我猜也是。” 两个人对狼都是相当熟悉,心里顿时有了计较。 今晚和上次还是不同的。 上次就他一个人一杆枪,战斗力也只有他一个人最强。 可今晚有崔万山给他做帮手,胆气就足了许多。 崔万山的枪法虽然比不上他,但是崔万山很冷静,而且身手不错。 据说,崔万山当年是和豹子赤膊过的人。 王天孝给一个出去的手势,摸起旁边的长枪,轻轻检查过枪,然后轻轻迈过刘元,以极快的速度掀开帐篷的门帘,冲出外面,瞬间将枪对准有动静的地方。 随后,崔万山也立刻出来了。 两杆枪,同时对着前面。 那威力根本不是狼能匹敌的。 帐篷外,果然是狼。 而且是两只个头不大,看起来有点瘦弱的雪狼。 在雪光映照下,狼毛发出惨白色。 王天孝和崔万山出去的速度很快,很轻,以至于两只狼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当看到乌黑黑的枪口对着自己时,想跑已经是来不及了。 它们怔怔地看着王天孝和崔万山,一时间傻在原地,像是被点了穴道。 崔万山将枪对准两只狼。 手放在触击上。 随时准备开枪射杀。 而这时候,两只狼这才反应过来,在王天孝和崔万山的震惊中,其中一只狼竟然两只前腿伏地,将脑袋埋在雪地里。 而另外一只狼,也是轻轻俯卧在地上,轻轻靠着伙伴。 王天孝和崔万山面面相觑,两人都非常意外。 熟悉狼的习性的他们,知道狼一旦摆出这种姿势,就是臣服的表现。 常常出现在狼之间战败时使用。 他们从来没见到,甚至都没想过,狼竟然对人类也会放出这样的动作。 很快,王天孝就知道两只狼在做什么。 它们其实是趁着众人睡觉,在晚上吃过的地方寻找能吃的骨头和剩肉。 也不知道它们为何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人类活动的地方找寻食物。 可看样子,两只狼都显得很羸弱,确实像是很久没吃过东西的样子。 可即使肚子饿了,它们这种举动还是很异常。 这种野兽,在外面饿个肚子不是正常现象嘛,即使被人发现,要么就战斗,要么就跑,大不了一死,为什么要对人表现出臣服呢。 它们可是骄傲的狼啊。 又不是狗。 “老王你看边上那只肚子。” 王天孝这才注意到地上侧卧的狼,发现她的肚子似乎比旁边的狼大一些。 “难道是……” “对,这是只母狼,而且是怀孕了。只是因为看太瘦了,所以一时间没有看出来。” “这么说的话,它们其实是为了寻找食物,让母狼能补充能量。” “嗯,大概是这样。” 王天孝突然想明白了,这两只狼为什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还是因为它们是雪狼。 雪狼战斗力肯定不如月狼,而且还是这片山林的外来客,更是缺乏族群的保护。 野物们都有很强的领地意识,它们两个势单力薄,根本不可能划定自己的狩猎范围,反而可能被其他野兽当作随时可以捕猎的对象。 因此,才会跑到这种两座山峰交接的边上碰运气。 并且还是大雪天出来。 野兽一般会尽力避免在雪天出来捕猎,就是因为它们的嗅觉,听觉,还有奔跑速度都会受到雪天影响。 想着跑出来,肯定是实在迫不得已。 被逼到没办法了。 或许这就是父母的力量吧。 两只狼的夫妇,他们自己没吃的可以忍受,可是肚子里的孩子却不得不吸收营养,这让它们没办法只好拼着可能被射杀的危险,跑到这里来碰碰运气。 没想到,还是被人类发现。 此刻公狼依然伏着身子,尽量将姿态放得更低,希望人类能放过它们。 而母狼则是轻轻用脑袋蹭着公狼的脖子。 不断的安慰它。 发出低声的低吟。 如果王天孝能听懂狼的话,肯定在说:“不要难过,生死有命,既然到了这一步,我们就只能认命,没关系的,只要我们相守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 “哥,咋了?” 王天信这时候和刘元都出来了,定睛一看,地上趴着两只狼,顿时吓得一个后退步。 “怎么会有狼啊!” 看到出来的人越来越多,母狼也将脑袋放在地上,和公狼把持相似的姿势。 “老崔?” 王天孝有点不忍心。 他就是心软。 见不得这种通灵性的动物。 尤其是看两只狼互夫妻情深,又愿意为了孩子不惜冒险,就感到更是难能可贵。 万物皆有灵,每种生物活着,都不是容易的事情。 人人都害怕狼,可对于狼来说,却也同样生活不易。 可如果就这样放过的话,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第二个东郭先生。 先前就是一时仁慈,让那只小豺活了下来,没想到那个家伙非但不知到道进退,反而变本加厉。 若是这两只狼放回去,又变成了放虎归山可怎么办呢? 想想,有点左右为难。 “你是不想杀他们?” 崔万山明白王天孝的意思,他们很有默契。 “那行吧,给他们一个活命的机会也行。天信,你将我们准备的绳子拿一条出来。” “好。” 王天信很快就摸一个条绳子出来,小心翼翼地拿过去给崔万山。 “老王,你用枪看着狼。” “你要做什么?” “你不是不希望它们死吗,那也不能就这样放回去,狼知道我们的行踪,若是想挟私报复的话,那我们就比较危险。先将它们控制起来,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再放开就行。” “这……好吧,也没有其他办法。我是没办法看着一个怀孕的狼打死的,太残忍了。” “嗯,我知道,万物皆有灵,当过父母的人,就看不得这些。不要有心理负担,动物也不一定都是忘恩负义之辈。“ 崔万山安慰着王天孝。 正是因为知道王天孝的性格,所以他能理解他的行为。 既然是好朋友,那就要互相成全。 打死这两只狼只是一念之间,但是从此在王天孝心中可能留下很久的心理阴影。 既然这样,何不退一步呢。 崔万山拿起绳子,看了看狼,又对王天信说:“天信,你再给我拿两块肉出来。” “啊,你要喂狼啊?” “天信,进去拿就是了。”王天孝也说。 “好吧。” 王天信很快拿了两块肉,和晚上烤的肉一样,切成了连筋的串。 崔万山拿着肉来到狼身边,先给母狼丢了一块,笑着说:“我兄弟仁慈,不愿意伤你们性命,但我又担心你们不如他那样仁义,所以我要用绳子将你们绑起来。 不过你们放心,在绑着你们的时候,我们会给你吃的喝的,保证你们能活下去。如果你们能知趣,说不定还能给你们吃一些熊肉。 我知道你们能看懂我的眼神,知道我此刻并没有恶意,所以就不要反抗,不然的话,我们也只好将你们杀死了。” 看着丢在面前的肉,又看看崔万山,两只狼似乎读懂了崔万山的意思,公狼轻轻将肉用嘴推到母狼面前,自己依然保持着伏首的动作。 “老王,你过来下,帮我看着母狼。” “好。” 为以防万一,王天孝走近两只狼,将黑漆漆的枪口对着母狼的脑袋。 如此近距离,又是五六半的子弹,如果母狼稍微有反抗的意思,脑袋就会轰烂。 “我先将你绑起来,你不要反抗哦。” 崔万山将绳子做成一个环,轻轻放进公狼的脖子,公狼在放绳子的瞬间,似乎还有些紧张,脖子上的毛立了起来,身体也在拼命哆嗦。 可最终他什么都没有做。 依然只是安静地趴着。 看着绳子被套入它的脖子。 “好,不错,你且在边上等着,”崔万山看公狼比较顺利,在绳子中间再做一个环,又慢慢放进母狼的脖子。 公狼没有反抗,母狼就更不反抗了。 她只是安静地看着自己的伴侣,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只温柔的狗狗。 崔万山用的绳子,是六股绳编制而成,又反复在桐油里浸泡过,从某种角度来说,甚至比铁丝还牢固。一旦套进狼的脖子,除非人类帮着解开,否则狼不可能挣脱,也不可能咬断。 一条绳子,绑着两只狼,他们即使想跑,也根本施展不开,很快就会因为彼此羁绊而摔倒。 算是最合适的方法。 “好了。” 崔万山将肉分别放在两只面前,又让王天信给他们用碗分别放了水。 “吃吧,我们的食物暂时也不够,所以你么也只能垫垫肚子,等到我们猎杀了熊,给你们留下,你们就可以吃饱了。” 两只狼默默地看着他,开始不敢吃肉,但看着他和善的眼神并没有恶意,而且眼前的肉实在是味道太香了,于是还是没忍住。 母狼直接一口将肉吞进去。 猪肉的香味补给的力量,让她快活的差点哼唧起来。 公狼则是轻轻将肉咬断,直接吃了一半,剩下一半也给母狼推过去。 然后眼巴巴地看着母狼。 这番举动,看的众人非常感动。 尤其是王天信,感动的差点哭了。 “哥,你看他们感情多好啊。” 王天孝没有吭声。 刘元在边上说:“动物和人不是一样嘛,也有各种情感。狼其实是一种很讲情意的动物,很少做出背信弃义的事情。只不过,人类最怕的是意外。 万一它们性子突然出了问题,那就会伤害到人类。这其实也能理解,家里养的狗有时候也会发疯,连主人都咬。像这种公狼和母狼相依为命的事情并不罕见, 反而是,要是让男人和女人这样,才是困难,如果两人都饿坏了,只有一口饭,有多少男人和女人愿意让给彼此呢,又有几个人,还能想着女人肚子的孩子呢。” 王天孝看了他眼,叹息道:“只能说,任何生命,都有其闪光之处,我们也不会因为这些动物也有人类尊崇的情感,就觉得它们非常伟大,应该受到特殊对待。 一切还是要取决于它们是否会伤害到人类。如果它们的情感之伟大建立在牺牲人类上,那即使再好,也不是我们能接受的东西。 同情心和怜悯心是人之常情,但不能没有原则和目的吧。我上次放过那只豺,就是因为当时觉得一只小豺实在可怜,但也因此酿成后面的惨剧。 希望这次不会重蹈覆辙吧。” 王天孝又进去,拿了一块肉,丢在公狼面前,公狼和母狼都很瘦弱,但母狼明显精神很多,这只公狼看样子精力不是很少,估计是极度饥饿,若不及时补充,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公狼看着眼前的肉,又看看王天孝,似乎想对着他示好,但却不知道如何表达。 “吃吧,吃吧,等你们孩子出生,慢慢家族繁衍起来,就能在这里立足了。你们狼是这样,我们人也是一样啊,和气都是建立在实力之上。当你没有实力的时候,想啥都没有意义。“ 狼轻轻对着王天孝吟了几声,又是用牙将肉咬开,自己吃了一半,再次给母狼送过去一半。 母狼用脑袋又将肉推过来。 它又推过去,还微微对着母狼呲牙咧嘴。 母狼这才低着脑袋,慢吞吞地将肉嚼得咽进肚子。 “唉,人年龄大了,见不得这些。” 刘元转身进了帐篷。 崔万山看看手表,对王天孝说:“刚过四点,天还有几个小时才亮,你要不要进去睡会?” “你去睡吧,天信你也进去睡,白天还要扛东西,保存好体力。” “那好吧。” “哥,你不睡啊?” “我睡了一会,现在不困了,帮你们守帐篷。” “那我睡了。” 崔万山和王天信进了帐篷,王天孝则是将大衣裹紧,默默地坐在两只狼几米的远的位置。 两只狼吃了一些肉,喝了点水,精神好了许多。 再看王天孝的眼神,也就没有太多戒备了 第268章 264:雪狼之死 其实雪狼还是很好看的。 它们个头不到,嘴也不是很尖,面向相对要柔和很多。 而此刻,两只狼轻轻互相蹭着脖子,虽然脖子里都套着绳套,但彼此却不在意,只是享受着片刻的温存。 王天孝想起他的大黑。 大黑和阿英怀孩子的时候,关系也非常好。 如今大黑不仅没了,甚至尸体都没找回来。 心里不由黯然。 两只狼戏耍一会,也困了,彼此依靠着睡了过去。 全然没有戒备,眼前还有个拿着枪,能随时能要掉它们性命的人。 天慢慢亮了。 雪已经彻底停了。 王天孝不知何时,迷迷糊糊打了个盹,也不知做了什么梦,突然惊醒,连忙抓住手边的枪。 却看到两只狼依然卧在原地。 但气氛有那么点不对劲。 母狼不住地用脸去蹭公狼,但是公狼好像没什么反应。 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王天孝连忙走过去,轻轻用枪托戳了下公狼的身体。 却发现,早已经硬了。 就几个小时,公狼也不知为何,突然就死了。 身体都已经变得冰冷,被冻成一块冰。 一股莫大的悲伤从他心头泛起来。 他看到母狼还在轻轻帮公狼用舌头温暖脸颊,顿时再也看不下去,背过脸去。 这时候,崔万山也起来了。 “怎么样?” 他看王天孝的神情不对劲,过去一看,也是愣住了。 “估计这只公狼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苟延残喘,剩下最后一点精力。这个夜里,实在是坚持不住了。” 崔万山也有点不忍,但他其实还是不明白王天孝的悲伤。 因为他不知道,王天孝在上辈子,失去过爱人。 那种痛失爱人后,觉得世界上就剩下孤零零一个人的感觉,他是深有体会的。 所以他此刻完全能理解母狼的悲鸣。 “唉,这都是命。” 崔万山上前将警戒着将绳环从公狼的脑袋上取下来,想把公狼的尸体拉开,可母狼知道自己再也看不到伴侣,不住地看着崔万山摇头。 她或许知道眼前的人们不是坏人,可她不知道,要把自己的伴侣尸体拉到哪里去。 崔万山狠狠心,还是将公狼拉到边上去。放进边上一个地壕里,将周围的枯树叶,废土用枪托推过去,慢慢将公狼给掩埋起来。 母狼站起身,带着绳子就要过去,被王天孝一把拽住。 母狼情急之下,猛地张开嘴,反过来就咬牵着她的绳子,王天孝只好快速扯着她,暂时绑到旁边的树上。 刘元和王天信出来后对阿生的事情也唏嘘不已。 但他们也无能为力。 这就是自然法则。 出生是所有生命共同的幸运。 死亡是所有生命不得不面对的不幸。 狼是如此,人类其实也是如此。 “收拾东西吧,看样子,今天是个大晴天,等下或许还有太阳出来。雪一旦开始融化,路就更难走了。” 崔万山说了声。 “天信,你来学着收拢帐篷,打包。” “好的,哥。” 王天信看到哥哥有些性质不是很高,不好打扰,在刘元的帮助下,开始收拾起帐篷。 王天孝则是站在母狼身边,静静地看着它。 母狼此刻就和一个孩子没什么区别,她其实并不想杀害人类,只是很想挣脱绳子,去看看她的伴侣。 “等下我会将你放开,给你留一点食物,如果你要继续守在这里,那你就守着吧,这是你的自由,但因此你可能就要失去生命,并且肚子里的孩子也会死亡。 如果你愿意跟着我,那我可以带你走,我会找地方让你生下宝宝,等到孩子们大一些,让你们重新回归山林。 我知道我说话,你听不懂,所以就看我们有没有这份缘分吧。不管什么,能刚好在这里相遇,我认为便不是偶然,可能是冥冥中必然有的安排。” 王天孝说完,过去和大家一起收拾东西。 等到七点多,第一缕阳光照射在熊瞎子岭上时,东西已经全部收拾完毕。 大家各都将包裹背上脊背。 枪也握在手里了。 看着那只狼,崔万山问王天孝,“你准备将她怎么办?” “看缘分。” “?” 王天孝走过去,利用树的掩护,将绳套解松,慢慢从母狼的脖子里又抽出来。 倒退着回到众人身边。 又从包里翻出一块肉,想了想,再拿出两块,走过去扔到母狼的面前,再次走过来。 “走吧。”他低声说。 “就不管了啊哥,她这个样子,要么会被冻死,要么就会饿死,反正肯定撑不下去。” 王天信担心地说。 “都是命。” 王天孝说了声。 “走吧。” 几人走出很远,王天孝还是没有听到身后想要听到的簌簌声,他转身看回去,发现那只母狼已经从地壕里翻了公狼的尸体,默默地依靠着,卧在公狼身边。 他转回身,微微笑了笑。 再也没有回头。 . 太阳出来后,天更冷了。 下雪不冷,消雪冷。 不时还有树上的雪被风吹着,突然就落在人的脸上,顿时从脸上一直掉进脖子里。 凉飕飕的。 众人走了个把小时,发现这个熊瞎子岭完全就没有成熟的路,一切都要慢慢去摸索,就像是人迹罕至一样。 休息过一个晚上,除了王天孝外,其他人都变得精神抖擞。 尤其是王天信更是生龙活虎。 “崔老哥,熊瞎子一般会在哪里打窝啊?” “这个也说不好,我们等下上去后看看这座山腰是啥情况,不过依据我观察,这里的山都是土山,应该不会有土窝,不牢靠,大概率还是树窝。” “树窝是吧,我来看看。“ 就像个小猴子一般,他用手遮住阳光,四处打量着。 “哈哈,这种位置不会有熊窝的。” “为啥?” “你看看着山腰的坡度,这么陡,根本不是像能长大树的样子。熊的身体要多壮呢,要从树里掏出一个洞,能装下熊的身体,还不会让树倒塌,那说明树比熊的身子还要壮实很多。 那你想想,这种树那是一般地方能长出来的,据我推测,年代越久的树,就会越生长在山岭的最核心位置,树粗壮代表它生长的时间够久,而够久的年代,一定是在当地环境比较稳定的情况下。 要是三天两头地理环境发生变化,或者水土流失,那大树就不可能真正涨到多大,往往没多少年,就因为资源跟不上,慢慢变成空心,稍微遇见的个雷电,也就死了。” “原来还有这种说法,崔老哥,你懂得真是多啊。” “常在山里走嘛,这些都是基础的走山经验,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刘叔都知道的,就是你不虚心,没有向刘叔好好请教罢了。” “哦。” 王天信笑笑。 并没有趁机对刘元展开一番言语嘲讽。 刘元本来听到这个话,还想着需要如何解决呢,没想到竟然没有攻击过来,顿时还有些不适应。 心想,这小子怎么突然转性了呢。 嘴不刁钻了? “老崔,我刚才看过水流冲出的痕迹,估计再前面走不远应该有一处平地,或许那个地方可能出现大树。” 崔万山摇摇头,“即使有大树,也不大可能里面有熊,熊虽然冬日里冬眠,但其实还是希望在温暖的地方,尽可能保持树洞的温度。 因此,我认为这边暂时不可能看到熊的影子,等下我们到了前面的平台,就朝左边去转,待到面南的山峰,或许是那边有收获呢。” “有道理。“ 王天孝再次感叹把崔万山带来真是带对了。 他只知道一些模棱两可的知识,但是老崔却是非常精通,果然还是术业有专攻。 “你们感受下风。” 刘元突然说。 “嗯?” 大家都没明白刘元的意思。 “我们现在感受到的风来自西南,那证明西南那边肯定没有大树,所以大概率树在在东南方向。我们这样从西面绕过去,相当于走远了。” “这……” 崔万山开始还没想通,仔细想想,才恍然大悟,“对啊,如刘大叔果然是老山里人,我又学到了。” 刘元看了眼王天信,脸上隐隐有几分得意。 王天信故意装作没看到。 就是不理睬他的嘚瑟。 既然刘元说了新的方向,诸人便调转方向,原来准备逆时针绕过山头,现在变成了顺时针。 然后一走,就是多半天。 这个熊瞎子来岭实在是太长了。 不同于孟八岭是东西短,南北长,这个山岭完全是反过来的,他东西特别长,要绕到南边,不知要绕多少路。 眼看着上上下下几个山头都过去了,前面还是山头。 众人累得精疲力尽,从天亮走到天黑,才终于走到半山腰,返回去看群山,发现已经走出很远了。 天既然黑了,自然没办法继续搞事,所以众人便又休息了一晚。 这里的夜晚很平静,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众人睡的很舒服。 第二天天刚亮,众人便开始起来收拾东西。 通过昨日的引导,今天王天信变得很是上路子,起来不等别人吩咐,自己就开始收拾起帐篷。 熟练度比昨天也高出不少。 众人看在眼里,纷纷觉得欣慰,又觉得好玩。 没有什么能比得上一个调皮的孩子,变得乖巧懂事,又做事有条理更让人开心。 收拾好之后,大家简单吃了一些,继续向前出发。 这回,走了不到一个小时,就看到前面有一大片原始森林。 真的非常壮观。 要不是专门为了来找熊,恐怕人们根本不知道,这里还隐藏着这样一片高大茂密的森林。 “前面那座森林里,肯定有熊,就看是在哪一片了。” 崔万山指指前方。 王天孝点点头,“看样子,好像是柏树林。” “应该就是。”崔万山点点头。 人都说松柏长青,便是说柏树是一种生命力很就久远的树。 柏树年轻的时候,长得速度特别快,但到一定树龄,就好像不愿意长了,开始缓慢生长,并且树干慢慢变硬,变粗。 柏树如果不人为破坏,或是遇见天灾,往往可以生活几千年。 西北的高山上,几百年的柏树很常见,甚至子午岭靠近里侧最原始的一片森林里,据说存在千年以上的柏树。 远处那片柏树林,因为没有人为破坏,估计里面能找出很多几百年的老树出来。 只要直径能在两米,就可以让黑熊钻进去了。 黑熊本来就是熊的种类里体型较小的一类,如果不是成年的黑熊,个头就更小了。 “走吧,我们过去看看。” “好,走起。” 既然看到了目标,也就看到了希望,众人的精气神被彻底调动起来。 走路的速度也明显加快。 因为是雪后,沿路上还是看到一些小动物出寻找食物。 在熊出没的地方,这些小动物反而相对比较安全,因为熊是个杂食性动物,也不一定要捕猎小家伙们。 而因为熊的存在,很多大型的食肉动物也给熊熊一些面子,不会轻易上门来找麻烦。 熊对犬科和猫科动物大多都有绝对的碾压能力。 这座山里也没有老虎,熊基本可以说是没有天敌。 至于什么狼之类的东西,根本破不了熊的防,见过狼围熊的场景就知道,一头年幼的黑熊,几只成年的狼都很难拿得下来。 熊基本都是一巴掌一个,只要被它的小爪子拍到,那必然是皮开肉绽,不得好死。 熊的爪子之所以这样厉害,是因为它的爪子不会缩回去。 猫科动物的爪子都会伸缩,但熊是真正的利爪。 而他强大肌肉的爆发力,同样令人恐惧。 厚实的脂肪保护着核心的器脏,很一般野兽的小牙齿根本就咬不破。 所以很少看到野兽捕猎黑熊便是这个道理。 不过,话虽如此,但是捕猎黑熊相对准备充分的来说,可比捕猎野猪还简单。 因为野猪这家伙嗅觉非常灵敏,而且到处蹿。 但冬天熊只会缩在洞里,根本不会乱跑。 人靠得很近,它们基本上也不醒。 四人慢慢靠近森林的边缘,形成一个防备的队伍,刘元和王天信走在中间,两边王天孝和崔万山各自执枪警戒。 “其实这种外部边缘,不需要太担心,而且也用不到这么警戒。就现在这个时间,这个温度,即使你站在熊面前,它都不会睁开眼睛看你眼。” 刘元对两人的警戒心不以为然。 崔万山道:“我们对这块地方不熟悉,所以还是防备着好一些,熊是不需要太担心,但万一出现其他东西呢,可不要来个措手不及。” “我还是觉得没必要,不过你们既然要这样,那就这样吧。” 王天孝和崔万山笑笑。 不出事当然是好的。 谨慎一些总没有错。 第269章 265:熊出没 第269章 265:熊出没 要是真正出了事情,王天信各刘元这一老一少,几乎没什么战斗力,还要等着保护,肯定会比较被动。 “大家都注意看着,碰到直径两三米的树多看看,如果有树洞的话,很大可能里面就藏着熊。 我们不需要猎杀太大的熊,风险性大,树洞小点的,里面的熊就相对会小,经验也不丰富,更容易猎杀。” “嗯,就这样。反正我们需要的是熊油,也不指望着靠杀熊去搞什么东西卖。” 王天孝就是欣赏崔万山的冷静。 不管遇见啥事情,总能找到最直接的方法,不多余做任何事情。 四人走进树林后,发现树林里还是有一些小动物的。 山兔和一些鼬科动物。 跑过去后,雪地上会出现一排排小脚印,还有小雪花被带起来,四处飞舞。 树上也有鸟,看起来像是乌鸦,但是又比乌鸦的羽毛颜色淡一些。 这个很难确定品种。 同样的都动物或者鸟类,因为地理环境的不同,也可能出现不同的外部特征。 王天孝只认知一些相对比较常见的鸟。 四人在森林里摸索着,速度并不是很快。 有时候看起来前面是个平地,但一脚踩下去,就发现下面原来是个深坑,所以还是有一定的危险性。 没办法,只好人手一个棍子,一边走一边试探前面的地面,有点像是瞎子的探路棍。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啊?” 王天信走得有点不耐烦了。 这和他想象的惊险猎熊过程完全不同。 搞得跟要去谁家偷鸡一样。 “稍安勿躁,要有耐心,你不知道嘛,那些狮虎为了捕猎,很可能一潜伏就是几个昼夜,你这才走了多久。” 王天孝对弟弟说。 “好吧,我知道啦。” “做任何事情都是这样,就是要……等等!” 王天孝突然让大家停下脚步。 “怎么了,哥?!” 王天信立刻来了精神。 崔万山也疑惑地看着王天孝。 “你们看前面那棵树。”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过去,豁然发现,几十米外一个柏树,下面有个洞。 “伱们不要动,我去看看。” 王天孝握着枪,轻手轻脚靠近树干,从后面绕过去,将耳朵贴在树干上倾听起来。 很快,他面露喜色。 又慢腾腾地走回队伍。 “怎么样,老王。” “有货!” “啊,真的?” 王天信欣喜若狂,走了这么久,总算找到熊了。 “我听的很清楚,里面有呼吸声,不是特别强烈,大概是冬眠的时间比较久了。” “太好了,总算找到了,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找到熊,三个大人都还算平静,王天信可是最激动的。 崔万山看看熊的树洞,又看看周围环境,开始安排任务。 “这样,天信你和刘大叔退后几十米,找个大点的树,躲是后面看着,老王,我们将附近的地面情况确认下。 “好。” 王天信看哥哥答应的很爽快,但没自己的事情,还有些不服气,被刘元拉着胳膊给拽远了。 “你拉我做什么啊,老头。” “你不要妨碍别人干正事。” “这有啥正事,既然熊的树洞里,将枪伸进去直接两枪打死不就好了。” 刘元白了他一眼,示意他拿好侵刀,“打死在洞里,你稍微动动脑子,熊打死在洞里,怎么拿的出来。” “这……” “等下你好好看着,猎熊可不是简单的事情,那是因为我们刚好有枪,但那些没有枪的人,他们又是如何猎杀熊的呢。或者说,万一我们的枪哑火呢,强没打死熊,暴走了呢,这些都是意外。 孩子,你要真想学点东西,就要多动脑子。看起来猎杀野兽是动手能力,但实际上用的是脑子。要是太笨的话,都会死在野兽嘴下的。” 王天信听着刘元的话,没有反驳,他发现刘元说的是对的,二哥和崔大哥真的没有想着立刻将熊打死,而是用棍子先反复试探周围的地面,耐心地像是在一寸寸翻地一样。 遇到一些埋藏在雪里面的树枝,他们就会将树枝全部扯起来,然后丢在很远的地方。 这个过程两人丝毫没有觉得麻烦,真的是非常耐心。 甚至,他们还丈量了附近几棵相对粗一些大大树的直径,并且围绕树转了几圈。 找出几个满意的树,然后将树下面的积雪全部清理干净。 最后,这才小心翼翼走到熊待的树周围,又开始清理那棵树周围的环境。 从开始动手,到最后搞完,两个人走回刘元他们身边,至少花费了两个小时。 “哥,你们搞这些做什么?” 王天信知道王天孝他们做这些肯定是有原因的,但不知道为什么。 “这是为了防备突发情况。我们要让熊出来才能开枪,否则烂到树洞里,也没办法搞出来,总不能将这么粗的树砍倒就是为了搞只熊吧。 熊出来后,那就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 你肯定想着,一枪撂倒就行。但万一出了意外呢,那就要涉及到逃生和熊迂回的路线了。 对了,忘记说了,因为熊在树洞里睡觉,睡得非常踏实,必须用很大力气才能将它惊出来。那熊出来后,肯定对在树后面影响他的人非常不满吧,若不能第一时间将熊撂倒,他必然去攻击打扰他的人。” “所以,做这些准备,是为了给喊醒熊的人逃生用的渠道?” “对是,你看我为什么试探地面呢,就是防止附近有不结实的地面,或者是被雪掩埋住的小坑。因为我们人是两只脚,如果一只脚不幸踏入坑内,那另外一只脚根本无法保持平衡,轻则我们的爹个踉跄,严重的话,我们甚至可能跌倒在地。 同理,我们把周围的杂草和树枝清理开也是相同的道理。这些东西关键的时刻都可能是绊倒我们的杂物。 至于清理那几棵树周围的环境,就是为了给自己留下几个关键的逃生机会。如果熊一旦出来后,速度会非常快,我们人类根本不可能跑直线从熊的眼前跑掉。 因此,一般情况下我们都是和熊兜圈子,也就是绕着树跑,熊的身体笨重,最是不容易绕圈,通过这种方法可以消耗掉熊的体力,然后再寻找机会逃走。 我们清理树下的积雪也是为防止意外发生。现在地上不是有雪嘛,那如果跑的急,就容易被滑到,可熊的脚掌承受面积大是,很难摔倒,一来一去,我们就会陷入危机。 现在将这些地方的雪都收拾干净,也就是最大程度上避免意外事故发生,虽然我觉得,以我和老崔的默契配合程度,这些措施应该用不到,纯粹就是为了心安而已。” “没想到还有这么多门路,规矩,我这下又学到了一招。”王天信兴奋地说。 “好了,万事俱备,就差引熊出洞。” 王天孝让刘元和王天信朝后面再退,他寻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将枪架起来,对准熊洞口。 以他的准心度,这么短的距离,必然一枪爆头,两枪彻底送他回家。 做好准备,他对远处还站在树背后,拿着一个粗壮的木柴的崔万山做出一个可以开始的手势。 崔万山点点头,也不多做思考,抡起木棒就使劲敲打了下树的后面。 “砰!“ 全力一击,声音相当洪亮,震得远处的王天孝诸人都耳朵差点聋了。 王天孝急忙将枪对准熊的树洞看,没看到熊出来 于是,他便让崔万山继续敲击。 一下子没出来,说明这只熊冬眠的时间太久了,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 轻微的震动,是不可能将它唤醒的。 崔万山于是抡起棒子再次敲击树,后面,这次用的力气更大,而且一口气直接砸了十几次。 突然—— 从洞里穿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声。 仿佛整个树都被他吼得颤抖。 崔万山见状,急忙从后面绕开,提着枪埋伏在侧面一棵树后面,和我王天孝正面的狙击形成一个直角。 通! 一对熊掌从里面伸出来,扒着树洞,下一刻,熊的脑袋便从洞口伸出来。 好家伙! 王天孝倒吸一口凉气。 竟然是一只成年的黑瞎子。 原本他们寻找树洞也没找那种特别的大的,就想着只要找个小点的,或者是刚长大的黑熊,很显然要处置一些。 若是成年的家伙,生命里太顽强,搞不好就要出大事情。 可没想到,这只黑熊他不按照套路出牌。 明明这么大的体型,偏偏要挤进去这么小的一个树洞。 黑熊这家伙,属于熊里面相对较小的一种。 主要是两大类,一类在美洲那边,还有就是亚洲的黑熊。 我们国家就属于亚洲黑熊分属。 相对美洲黑熊,亚洲黑熊个头和体重都要小点。 成年的雄性黑熊,平均体重大概就是一百五六十公斤,最重可以到两百五十公斤。 个头也相对矮一些,一般站起来大概也就一米五六十公分的样子,和一个小学生差不多高。 不过,这都属于比较普通的熊。 就像人类有姚明这样身高的人一样,黑熊也有大的,所以运气不好的话,就能碰到一只站高两米的超级黑熊。 眼下,王天孝和崔万山看到露出半只熊脑袋,就了警戒起来,比原来的斗志更提升几分。 这只黑熊怎么看都不是个小熊了。 就从这个脑袋比例看,体重至少在两百公斤开外。 属于黑熊里比较厉害的。 熊大,皮肉就结实,可能小熊一枪就撂倒了,但是大熊往往一枪打在身上,不说不痛不痒吧,至少也不到致命的地步。 洞里的黑熊本来睡得好好的,突然被惊醒,脾气立刻就上来了。 就想出来好好看看,到底是谁非要在这个时候招惹他。 不知道它的熊脾气上来,谁都不怕嘛。 其实很多动物都会冬眠,但是不同动物的冬眠程度不同。 例如蛇的冬眠,是彻底将身体温度降低到极限,类似一种假死的状态。 即使把一个冬眠的蛇挖出来,它半天都反应不过来,不会苏醒。 所以蛇属于深度冬眠,也叫真冬眠。 而熊的东面,只是减缓呼吸,尽量让能量不要过于浪费,要是天气好,或者它们肚子实在饿得不行,也会出来去寻觅食物,吃饱肚子再回去继续睡觉。 因此,熊的冬眠也被称之为浅层冬眠,也叫假冬眠。 眼下这只熊,应该是那种好不容易睡的比较踏实的一种,喊醒的时候很困难,喊醒后脾气大。 树洞里,熊扒着洞口朝外面看了会,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它费力朝外面挤了挤,发现树洞竟然变小了。 费了好大功夫没有挤出来。 这可把它给气毛了。 直接奋力用爪子扒拉两旁树洞的边缘。 百年老树树干本就不怎么结实,在熊的拍打下,不断飞出木屑,四散开去,就像里面有个小小的挖掘机,不断在朝外面抛洒这泥土。 “好家伙,这脑袋就这么大,那里面该有多大的啊?” 王天信和刘元躲在旁边,看到熊脑袋,不由暗暗心惊,又将熊的爪子和自己的手比较比较,顿时惊得更是难以相信。 “不是说,熊的身高还不如我吗,为啥他的脑袋和手掌都比我大这么多呢?” 刘元一直全神贯注地看着熊,看他聒噪的不行,便低声说:“没关系,熊的脑子和你差不多大。” “哦,那就好……咦,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在骂我呢?” “是在夸你……不要说话,熊的听力非常灵敏,说话会让它快速分辨我们的位置。” “哦!” 王天信连忙用手捂住嘴。 他居高临下,看着趴在掐面的哥哥,从头到尾姿势都没动过,一声不吭,就仿佛那边扔着一个假人,而不是真正有血有肉的真人。 这才想起先前说的,猎人都要有很强的耐心。 偷偷看向那边的崔万山,也是非常安静。 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那边趴着个人。 他们的身体几乎都是保持绝对的静止,一动不动。 “嗷吼!” “吭吭!!!” 熊拍打一会,累了。 (本章完) 第270章 266:狼熊之死 黑熊试了试,发现树洞口还是太小,依然钻不出来。 在洞里气得直吼。 这种情况,倒是让王天孝和崔万山都没预料到。 看样子,这只熊应该进去的时候,还没这么大,但是不知道睡了多久,身体变得肥硕很多。 而且树洞这玩意儿,本就就可以收缩。 双重作用下,它就被彻底限制在里面,一时半会钻不出来了。 而经过刚才一系列的操作,熊的怒火好像得到了充分释放。 它叫了几声,竟然怒火消除了,重新返回去,一声不吭。 这是……又睡了? 即使崔万山这种老练的猎人,也是有点拿捏不准。 这种情况,属实少见,他还没碰到过。 他隔空给王天孝一个要再去看看的手势。 王天孝犹豫下,示意他小心一些。 熊即使重新睡眠,清醒度肯定比刚才要强,危险性也随之升高。 崔万山拖着枪,慢慢蹭到树下面,先是轻轻听了会,对王天孝无奈地摇摇头。 做个睡觉的动作。 王天孝也是无语,这狗日的熊瞎子,还真能睡呀。 没办法,只好继续用木棒敲击树干,继续喊熊起床。 崔万山抡起木棒,又使劲敲了几下。 然后将耳朵贴在树上听了听,显得很是疑惑,里面怎么啥动静都没。 这是倒头就睡的熊? 他没办法,只好跑到树洞前面,从边缝里慢慢将脑袋蹭过去,想看看熊在里面到底在做什么。 然而,就在这个瞬间,只听到一声熊的怒吼! “吼——” 下一刻,树洞左侧的边框直接被熊彻底撞开,一头身材高大的黑熊冲将出来,直接朝崔万山扑过去。 “嘭!” 王天孝一直在高度戒备。 在熊出来扑向崔万山的瞬间,他的枪顺势便响了。 但因为被爆发出来的木屑影响视野,他这一枪只打到熊的后背上,刚好从侧面穿体而出,只打破了熊的皮毛,根本没有造成致命伤害。 “老崔,快跑!” 情急之下,他只能拼命高喊。 同时调整枪的角度,准备打第二枪。 因为人和枪都有滞后性,现在熊的角度和崔万山已经重叠,若是随意开枪,一个不慎不仅打不死熊,反而可能打伤崔万山。他投鼠忌器,一时间也不敢直接开枪。 那边,崔万山也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大惊失色。 人类面对熊,那种紧迫感和压迫力,没有经历过的人,根本难以理解。 因为他本来想蹭过去看看,所以身体的重心本来就朝前,当熊破洞而出后,身体一瞬间根本收不回来,很多木屑直接飞来打在他身上,甚至打在脸上。 巨大的冲击力然他全身都火辣辣的疼痛。 可这个时候,他的大脑却格外冷静。 他拼命告诉自己,不能怕,千万不能被吓破胆子。 要想办法去和熊迂回,斗转,给老王寻找开枪的机会。 这头熊至少是三四年的成年黑熊,没有枪在手,以人类的力量,赤手空拳根本无法破防。 而他的枪,插在树的背面,以现在这个角度,黑熊将那个方向已经彻底挡住了,根本不可能过去拿到枪。 看来,只好像原来准备的树跑过去。 在那边斗转了。 幸亏先前收拾了退路。 电石光火间,时间只是过了一瞬,但崔万山脑子里已经完成无数次思考。 想到了所有能想得办法。 “通!” 黑熊从树洞跳出来后,可比崔万山清醒太多。 或许黑熊本来就是做好向这边扑过来的准备。 目的非常明确。 先前的二次沉睡,纯属就是个计谋,这家伙,已经不止是黑熊,简直可以称之为黑熊精了。 它出来后,先是四脚朝地,纵深一跃,想凭借强壮却不笨拙的身体直接将崔万山压扑倒在下。 如果是没有经验的普通人,看到这个样子,肯定会转身向后面跑…… 但崔万山是个相当冷静而又有经验的老猎人。 即使面对突如其来的危险,他在瞬间也想到很好的退路,既然目标是左边三四十米外的大树,那一切目标就只能向那个树进发。 “老王,看准机会开枪!” 他喊了一声,身体快速朝左边侧翻过去,爬起来就向前跑。 幸亏是向前已经将路径上的雪全部清扫干净,所以他跑起路来也非常轻松,丝毫没有脚滑的迹象。 三十多米,只需要三四秒钟。 熊经过第一个扑咬,巨大的身体要调转方向,肯定需要滞后的时间,不可能这么快就转过来。 一人一熊,只是一个照面,就拉开了距离。 崔万山已经跑到树后面,而熊这才扭过脑袋,没有立刻去追,而是先对着天空一阵怒吼。 显得暴躁和愤怒。 “嘭!” “嘭!” 若只有崔万山一个人,那熊这种吼叫还有很强的压迫性。 可它万万没想到,还有一个枪手埋伏在远处。 接连两枪直接命中熊刚好露出的肚皮里。 熊巨大的身体落在地上,它愤怒地看看前面躲闪在树后面的崔万山,又看看王天孝埋伏的地方。 突然转身,带着伤口朝它躲藏的树后跑过去。 竟然以树为屏障,四只脚迈开,疯狂朝森林深处蹦过去。 这种节奏,彻底让王天孝和崔万山傻眼了。 两枪没有立刻打死熊,并不是很意外。 熊的皮肉结实,即使被打伤,只要没有完全命中要害,那就需要慢慢流血而亡。 这个时间要看熊的身体素质和伤口的致命程度。 让两人意外的是,熊竟然还学会逃跑了。 这根本是很难想象的事情。 一般熊都是倔脾气,要是被激怒了,会直接什么都不管不顾,一口气就是要和人硬杠到底。 这只熊一言不合转身就跑,还真是很怪异。 尤其是崔万山,他本来还研究做好准备,和熊在这棵大树背后兜圈子了。 可熊竟然跑了。 让他突然没了目标。 这一个楞神,眼看着熊已经跑远了。 崔万山焦急之下,连忙又追着熊跑去。 既然王天孝没有开枪,他就能立刻判断出没有开枪的角度。 王天孝再过来的话,距离比他离熊还远,而熊全力奔跑的速度又比人要快很多。 一旦跑进树林,那估计再也找不到熊了。 崔万山速度也相当快,也是几秒后重新回到树后,摸起枪就追着熊过去。 “你们两个继续在这里等着,不要乱动。熊惊了,非常危险。” 王天孝眼神一紧,提着枪从地壕里出来,也追着过去。 “老崔,小心点!“ “我知道,你赶紧跟上来。” 崔万山已经摸到了枪,情急之下,对着熊打了一枪,似乎没有打中,下个瞬间,熊已经消失在前面的树后。 被粗大的树杆挡住了影子。 “这狗日的,还真是成精了。” 崔万山情急之下,再也顾不上小心,提升到最快速度,脚下疾步如飞,两只脚就像是被转动的风火轮,转得飞快,扬起的雪花更是如车轮胎摔出一般,飞扬在空中。 “老崔,你不要慌,小心一点。” 王天孝急忙在后面追。 边追还边喊。 虽然他的打猎经验不如崔万山丰富,但是心智却更坚定,也更细心。 他觉得既然熊已经到了森林里,那就要从长计议,这样疯狂的消耗体力,如果在森林里碰到新的危险,那就不好应对。 反正从一路上滴落的血迹来看,熊的伤势不轻。 即使不管不问,他也活不过今晚。 可崔万山此刻看着熊越来越远,只想早点将那家伙给撂倒,不想煮熟的鸭子又出了什么意外飞走了。 于是一熊一人,还有一人,前前后后在森林里快速朝前飞奔。 王天孝喊了几声,可看崔万山只是答应着小心,速度可没有丝毫放缓的意思。 苦笑下,知道说什么都不行。 那就只能追了。 狗日的熊太过狡猾,跑在森林里,凭借树的遮拦,还真不好对付。 大概跑了六七分钟,崔万山的体力终于耗费了七七八八。 脚步也慢下来。 他转身看看身后,王天孝马上还有几十米的距离,便准备在前面的树下,稍微等等王天孝。 来到树下,他靠着树,准备稍微休息片刻。 太能跑了。 这只熊完全不像是受伤的样子。 依然还是生龙活虎,简直就是个黑熊精。 靠着树干,从枪杆撑地,他对王天孝笑着说:“这狗日的,脑子灵着……” “老崔,快躲开!” 崔万山正说着,突然看到王天孝脸色大变,惊恐地对他高喊。 一种本能的动作,崔万山立刻蹲下身子,并且下意识用手抱着脑袋。 劲风袭来。 他只觉得身体就仿佛是被汽车撞了,直接飞出几米远。 重重落在地上。 全身突然重得要死,气也喘不过来。 一个手指头都动不了。 他就那样侧卧在雪地里,看着那只熊,出现在自己身边。 “妈的,真是成精了。” 他这会才明白,原来黑熊根本就没有跑远,它就一直躲在树后面,等着自己靠近呢。 或许,黑熊已经知道它没有活路,只不过临死前想找个垫背的而已。 这不算什么高明的计策。 只要他稍微冷静一些,多看看熊的血迹又没有继续前行就好。 可偏偏,他刚才想着等王天孝一起过来。 而且也追着跑了这么久,潜意识就觉得熊之所以消失,肯定是被前面远处的树给遮挡住视线。 万万是没想到,熊就守护在身前的树后,在等待伏击他。 眼下,他已经失去行动能力,只要两秒后,熊一屁股坐在他身上,那他基本就报废了。 妈的! 真的是遗憾啊。 还想着刚来,先帮着老王做点事情,算是来到场站送给老王的礼物。 这下,丢人丢大发了。 自己死了倒也没什么,反正现在也是孑然一身,没什么牵挂。 可因为自己死了,老王肯定非常惭愧,那他后面不是会难过一辈子嘛。 唉,真是不甘心。 眼看着熊就要过来,他闭上眼睛。 嘭! “老崔,向右闪!” 就在他闭上眼睛的刹那,他听到枪声,也听到了王天孝的急促的喊声。 他的眼睛都没有睁开,但还是潜意识身体向右边滚了几圈。 下一刻,耳旁传来巨大的落地震撼声。 “通!” 仿佛大地都被震动了。 他猛然睁开眼睛,迎面就看到熊巨大的脑袋,刚好落在自己脸旁边。 这会,熊虽然还是没死,但眼神里眼睛没有活力。 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他急忙又朝旁边退后几步,怔怔地看着熊。 劫后逢生的巨大落差,让他一时间难以平静心情,只是怔怔地盯着熊,半天没有其他动作。 王天孝这时已经过来,一把拉起他,朝旁边拖了拖。 然后也是一屁股坐下来,两人并排看着熊。 好久,彼此面面相觑,齐齐咧嘴笑出声。 “妈的,以后再也不来了。”崔万山说。 王天孝点点头,“这种玩命的事情,是要要做点。” “少做点。” 崔万山重复句,也跟着点点头。 “天信,可以过来了!” 眼看着熊慢慢合上眼睛,王天孝朝那边喊了声。 让刘元和王天信过来。 他站起身,用枪托使劲砸了砸熊的脑袋,确信熊没有什么动静,然后又掏出短匕,插进了熊的脖子,在里面费力地扒拉开。 “这下,你狗日的应该活不了了。” 这才真正放心下来。 崔万山看到王天孝这样做,摇头苦笑。 知道王天孝是被这头熊给整怕了。 若是一般的猎物,那需要这么费劲啊,熊果然是山中之王。 很快,王天信和刘元也来了,两人看到如小山一般的黑熊,也是非常惊喜。 “看样子,是一头成年的公熊。”刘元赞叹着说。 “嗯,是头公熊,看样子三四年肯定有,”王天孝点点头,又说:“我们赶紧处理了熊走吧,它一路上流了这么多血,怕是会很快能吸引其他的东西过来。” “好。” 崔万山站起身,准备动手。 “我帮你们吧。”刘元在旁边跃跃欲试。 “刘叔,你还有力气嘛,处理熊不是很轻松的活。” “放心,小事情。你们两个稍微休息下,来,小子过来帮我忙。” “我?”王天信指指直接鼻子。 “不是你还有谁,你总要发挥点作用吧,难道跟着来就是玩的?” “哦,好吧。” 王天信想想也是,便来到刘元身边给他打下手。 熊全身是宝,理论上所有东西都有价值,但身上最贵的就是熊胆和熊掌。 剩下的,也不是不能还钱,但没那么贵。 刘元手脚很麻利,别看他年龄不小,却是老当益壮,不时吩咐王天信接东西,拿东西,装东西。 忙得王天信头昏眼花,看是后面坐着的两人眼花缭乱。 三人这会才彻底相信,这老头子年轻的时候肯定是真搞过熊的,就凭这处理熊的速度,那是一般人能赶得上的。 实在是太过离谱。 熊胆的颜色取出来后,有点像黄铜的颜色,很大,刘元拿在手中看了眼,便不住点头。 “是个好胆,卖个一两千块钱应该没问题。” 然后便是将四肢熊掌给割下来,装进袋子里。 最后就是熊油了。 这次大家来的人多,所以可以多搞点熊油回去,即使这次用不完,还可以放着后面慢慢用。 大概花费了一个多小时,基本将熊处理的差不多了。 剩下的东西,已经没办法带回去。 便随意割了一些肉带着,准备路上吃。 “顺便给那只狼带点吧,万一回去她还在呢。” 王天信想到了什么。 “行,那就多带点,回去的时候是下坡路,走起来也轻松。” 王天孝对弟弟的善心并不反对。 恰恰觉得弟弟非常需要这份善良。 “好,剩下的就放到这里吧,这里山地全部被冻实了,想掩埋也没办法挖坑。” 王天孝有些惋惜地看了眼剩下的熊肉,对大家说:“我们现在赶紧下山,晚上应该就能到昨天露营的地方。这里血腥气太重,很快就能吸引很多野兽过来。” “是这个道理,”崔万山也是这样认为,他看看天色,又看看时间,“今天是个大晴天,现在是中午十二点二十,离天黑还有五六个小时,我们尽快走,说不定可以走回杨子岭。” “好。” 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说走就走。‘ 回去的路上,虽然有了重物在背,但因为是下坡路,又不需要探索,直接按照最短的路径快速赶路,所以速度相当快,等到下午一点点三十多的时候,就已经回到昨夜住的地方,又走了两个多小时,就来到前天晚上的住处了。 去时候一天的路程,回来竟然只需要三个小时不到。 实在是让众人也没有预料到。 四人经过雪狼尸体处,发现那只母的雪狼还在原地。 过去一看,原来母狼也死了。 就当大家非常感慨,准备将母狼和公狼掩埋在一起时,突然发现在母狼身边,竟然还有几只小狼。 一共有四只,但是三只都死了,只有一只还可怜兮兮地轻轻爬着。 但它实在太小了,就像一只小老鼠一样。 王天信急忙过去将小狼拿起来,放进口袋里暖和着。 第271章 267:活下来的希望 刘元叹息声:“它活不了的。” “为啥啊?” “要是我们现在能回场站还行,但这里离场站还有很远,这小崽子已经又冻又冷一两天了吧,估计是撑不住今天晚上。” “这……能不能想办法让它活下来啊,你看看它躲可怜,它们家里就剩下他最后一根独苗,要是它也死了,那不是它们家一个人都没留下来啊。” 听王天信这么说,三个成年人也都黯然,但大家也没办法。 这只狼实在是太小了。 还没脱离基础的适应期怎么看都活不下去。 “哥,你想想办法嘛,你不是什么都会嘛,你看看它多可怜。”王天信没办法,最后只能将求救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兄长。 在他眼中,王天孝就是万能的,什么事情都能搞得定。 王天孝看弟弟这副模样,心里也是感慨,不忍心让他继续失望,便说:“这样吧,我试试,但不一定能救活。” “嗯嗯。” 王天信内心深处也知道这东西其实要救活,肯定不是简单的事情。 只是还不死心罢了。 少年习性,一般都是很纯粹。 纯粹的恶,也有纯粹的善。 以前没人引导他向善,所以他的恶便占据了绝对高地,最后变成一个人人唾弃的人。 这辈子被王天孝引导向善,慢慢便让善良成为性情的本质。 所以能有这样的想法和举动,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王天孝从背包里拿出水杯,然后将原本准备路上补充能量的葡萄糖粉轻轻化了一些在水杯盖子里,轻轻将小狼的嘴放在葡萄糖水里。 小狼还不会喝,但现在也没奶嘴什么的,没办法送到它的嘴里,只能先这样试试。 这个时候,人只能是尽心,能不能活下来,还是要看小狼自己的造化了。 或许是温暖,或许是很久没有吃喝,小狼饿坏了,它竟然爆发出这个时间不具备的潜力,伸出小舌头慢慢舔舐了几下杯盖。 “哧溜哧溜!” “哥,你看它在喝呢。” 王天孝也是有点欣慰,想想这只狼的兄弟姐妹们都随着母亲冻死了,没有撑住这个恶劣的环境,唯独它存活下来,说明它的生命力就是比其他狼崽子顽强。 看样子,说不定它还能活下来呢。 “生命都有努活下去的欲望,它虽然小,但是也是一条生命。不过能吃也不一定代表他就能活下来。最终还是要看他生命力是不是很顽强了。” “我相信他可以的,你看他。同伴都已经死了,她爸爸妈妈也都死了。只有他活着,那就说明他比其他的同伴生命力更加顽强,我相信她会活下去的。” 王天笑了笑对弟弟说,“那这样吧,这只小狼就由你来照顾。如果带回场站,他还活着的话,你可以继续带着他。其实狼和狗差不多,养狼就和养小狗是一样的。 但是,狼毕竟是狼,他身子骨里面有他的野性。如果把他养在场站里面。将来长大以后肯定要放生。你要提前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我知道了。”王天信应声道。他小心翼翼地将小狼放在自己怀里面,刚好衣服里面有个口袋,可以把小狼放进去,很暖和,至少不会让小狼冻死。 “行吧,那我们继续赶路。” 原本准备在孟八岭稍微休息一会儿,或者说不行的话,直接搭帐篷住一晚,然后明天再走。 但是走到这个地方,发现精力还可以。几个人商量一下,准备继续再向前走,最好是直接走到杨子岭,相对来说更加安全一些。 没想到,就这样走走停停,一口气直接走回场站。 爬上场站的瞬间,大家都才真正的放松下来。 回到场站,王天孝本来想着立刻将熊油给吴文化送到医院,却发现吴文化已经出院回来了。 说是手臂愈合的基本么有问题,至于冻伤的问题,暂时只能等着身体慢慢恢复,将外面的死皮和坏死肌肉全部替代掉,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办法。 王天孝便按照土方子,将熊油微微加热,但不要太热,轻轻在手臂冻伤的位置擦洗,希望用过一定的周期后,冻伤能彻底痊愈。 吴文化听说王天孝专门还跑到那么远给他打熊,非常感动,就差点给王天孝跪下了,这个时候要是给他一个卖身契,估计他也照签不误。 王天孝告诉他不要那样见外,本来伤势就是因为自己受伤,帮他做点事情是应该的。 一码归一码。 解决了吴文化的问题,王天孝休息两日后,全力解决水泵的问题。 现在第一阶段的水基本没问题,也就是说,水源可以从山谷打到山腰七十多米的位置。 但是从半山腰提升的泵却因为安装的时候没有完全将基座调平,使用起来一直有异响。 负责工程的李工认为不影响使用,反正也不是一直使用。 但王天孝的觉得这存在巨大的安全隐患。 泵泵如果基础不平,那叶轮肯定是擦到了边上,时间长了磨坏了泵体不说,而且还可能磨损机封,导致漏水。 还有个问题,王天孝发现运输的管道虽然都保温了,但是泵体却没有保温,这个就很奇怪了。 若是一直连续运转还行,但这泵明显是间歇运转的。 每次将相应位置的水塔灌满,泵就会停下来,那没有保温,根本就没办法使用。 他提出问题后,李工这才着手保温的事情。 经过思考,王天孝想出个奇思妙想,他让李工在每个泵房里做一个加热的槽子,可以朝里面加煤,然后通过通道散热,让泵房保持一定温度。 泵房周围严格做好保温措施,只要保证里面温度不低于三四度就行。 这又是花费了一定的时间。 反正自从建设这个输水工程,王天孝先后已经给李工提出很多建议了。 搞得他好像才是那个应该设计师。 他对李工开玩笑说,这个工程做完,李工应该给他开个设计师的工资。 搞得李工非常尴尬。 不过王天孝也能理解李工他们能力的欠缺,主要是这个年代,还没进行大规模的基础建设,所以工程建设技术本来就还比较薄弱。 纯粹是没有经验。 而王天孝虽然不是专业人员,却从后世见到更为先进的施工方法,因此他才能总根据现状,想出解决办法。 好事多磨,等到十二月初,总算所有施工项目彻底做完。 王天孝再次从头到尾检查一遍,保证没有问题了,这才同意输送水。 一切很顺利。 当水源直接从到场站上的水塔时,场站的人开心坏了。 大家需要紧紧张张用水的时代,彻底结束。 从此之后,不说铺张浪费吧,至少可以稍微宽松一些使用了。 王天孝看到水上来,突然产生一个大胆的想法。 既然有两丰富的水资源,为什么不直接建设个淋浴间呢。 现在山里人洗照片非常的不方便。、 让王天孝每次洗都很不舒服。 说干就干。 他先是在靠近后山山崖的地方,在地面挖了个地道,可以将水沿着山坡排掉。 然后上面用木头做成格栅,地下用钢筋做架,上面铺上带孔的网布。 人们站在上面洗澡,水就可以从下面流走,一直流到山坡上。 这就是城市里洗澡间的原理。 又跑去市里买了几个电热水器分别安装在淋浴间,真正做到四季都可以洗澡的舒服条件。 有了这个经验基础,他准备来年开春后,将这种方式也应用到家里的房子里。 也简单,反正门口就也有个大坑,刚好可以将水排到地坑里去。 非常便利的条件。 阳历过了十二月,农历也马上到十一月了,天越来越冷,零下十几度甚至二十几度都变得非常正常。 地面基本冻实,再也没办法继续施工,所以砖瓦厂和预制场也就没有什么生意了。 在王天孝建议下,一直生产到十二月五日这日,积攒一些库存,可以零星卖卖,然后厂子就可以关炉停设备,然后准备给员工安排放假的事情。 按照张文远的意思,只要将员工们公子结清楚,然后宣布放假,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就可以。 王天孝却觉得这是落后的思维模式。 在他的建议下,两个厂子分别组织大家在年终出了个团圆饭,还每个人单独发了一百元的年终奖励。 并且,还组织了员工抽奖。 即使没有抽到奖品的,也都给了员工阳光普照。 一些油啊,洗衣粉什么的东西。 总之,就是让每个员工都开开心心拿到过年钱回家。 大家纷纷感谢厂子的仁义,不仅能按时发放工资,还能有这种福利待遇,真是闻所未闻,也都允诺明年来一定好好干。 这个年代的人都非常朴实。 大家还停留在最基础的解决温饱的阶段,,并没有想太多自由啊,权益之类的东西。 还处于劳动力多,企业少的阶段。 能找到一份干苦工之外的固定工作,很多人都会羡慕不已。 就拿在在砖瓦厂干活的人来说,他们是固定工资100元,另外有产量奖,质量奖励以及加班和全勤奖励。 综合下来,便能拿到一百二三,甚至干活快的人,可以拿到150元每月综合薪酬。 这在农村里完全想都别想,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年到头,又能搞到多少钱呢。 两个厂子的事情解决了,场站的事情也基本告一段落。 王天孝让所有在场站干活的人,除了吴文化和吴钱财夫妇,都可以回家去了。 他专门兑换了零钱,专门到村里去,挨个给今年在场站干活的人,每人额外100元的奖励。 感谢大家辛苦付出。 虽然这一份钱花出去3万多元,但他觉得值得。 来年开春,各种各样的药材都要破庙而出,需要大量的人力资源去干活。 他好不容易才培养的药苗,可不希望一些不懂事的人,或者不好好用心干活的人糟蹋了。 今年的人都是经过筛选的,除了个别实在是没办法使用的人,已经被他请走,大多数人都非常细心,来年他还是希望这些人继续来。 他给大家额外发放钱,有收买人心的意思,但也是给大家一些过年费。 钱这东西嘛,挣到一定程度,其实也就这么回事了。 啥时候才是个头呢。 他已经成为王家村最富裕的人了,如果不浪费的话,只要这些钱继续滚钱,就能变成一个超级大富豪。 实在不行,还有股市,还有房市,怎么都不会贫困潦倒。 惠及乡里,在帮助别人的基础上,能混的一份薄名,也算是不错的收获。 因为预制场合砖瓦厂进行了年终分红,他获得四十万,施工公司获得分红六万,然后张文远感谢他一年来提出种种建议,帮助张文远生意上获得很大进步,大大拓展了眼界,所以额外给他四万奖励。 一共就凑够了五十万,加上十一月的分红,一共六十万。 这种巨款放在银行,王天孝觉得是种浪费。 既然有这个钱了,那肯定就要发挥出作用。 于是他准备买一辆车回来。 开年后,他还要做养殖和鲜奶业,一直骑着个摩托车也不像回事,而且摩托车有时候太冷了。 下雨刮风就不舒服。 更重要的是,不方便拿东西。 你就想着从市里带回点东西吧,摩托车根本就没办法带,非常麻烦。 有个汽车就好很多。 既然有这个打算,那就先去搞驾照。 这个年代的驾照,还需要交一万多块去学,幸亏他不缺钱,该要钱就交。 不同于后世家庭小轿车已经走进千家万户,所以驾照成为家庭,乃至个人必备的技能,这个年代,司机更像是一种职业,只有很少的人才会开车,驾照考取的门槛也相当高。 但在这个时代,也因为没有电脑监控,所以有很多方便的办法。 王天孝上辈子本来就会开车,这辈子就是走个过程,所以在张文远的帮助下,没几天就拿到了驾照。 然后就是买车。 这个时代买车可不简单,不像后世到处都是4s店,只要你有钱,就能轻松买到任何想买的车辆。 但这个时代,车基本都是进口,想买到一辆普通的桑塔纳,也不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没办好,只好再次委托张文远帮他搞定。 本来听说王天孝需要一辆车,张文远准别把自己一辆没怎么开过的桑塔纳送给王天孝去开,说是本来在几个厂里同时当顾问,就需要配置一辆小轿车,甚至需要的话,还可以给他配一个司机。 但是王天孝觉得自己有车后,也不是只在几个场子的事情,不能占公司的便宜。 最后,两人商量后,张文远便那辆九成新的桑塔纳转让给王天孝,原价大概是贰拾万前后买的,十五万转给王天孝,是妥妥的友情价。 就像王天孝对其他员工很好一样,张文远对王天孝也是一样好。 他和王天孝的关系不是那种普通生意伙伴,或者老板和员工的雇佣关系,而是像是一种知己或者朋友。 因此,对王天孝他从来都非常大方。 反而是王天孝从来不是那种占别人便宜的人,一次次拒绝张文远的好意。 办理好相关的证件,王天孝将车开回了村里。 这是村里第一辆小车。 人们都非常好奇,就像当初他把摩托车开回来一样。 不同的是,摩托车对于一些人来说,还是稍微可以努力下就能想象的事情,但汽车,大家根本想都不敢想。 很多人一辈子都赚不够车的一个轮子钱。 这不是夸张,事实就是如此。 早些年,我们国家的汽车工艺就是落后,出基本就是个奢侈品,人们意识里,能开的起汽车的人,都是大人物。 而王天孝在路上,刻意将车窗摇下来,有人好奇地过来看,他就放缓车速或者是直接停下来,满足大家猎奇的影子。 说没有一点点的虚荣心,那是假的。 人不都是这样吗,曾经被别人看不起,轻视,有朝一日自己变强了,怎么可能完全默默无闻呢。 其实还是想让别人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以前落魄的自己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不说故意炫耀吧,至少有那种你曾经看不起我,我如今比你厉害,你就只能看着的“报复”心理。 只不过,不同于很多人有点钱之后呢,就喜欢耀武扬威,盛气凌人,仿佛自己身份地位也随之变高一样,王天孝富裕后,他选择走另外一条路。 他是想发设法帮助更多人,以惠人的方式进入大家的世界里。 他不想将来离开这个世界后,人们想起他只有骂名和厌弃,而是一想到王天孝,就说这个人很不容易,而且他最后变得很优秀,并且帮助了很多人,大家在他的扶持下,也都过上好日子。 这才是他想要的。 本来是新房新车一起回家最是拉风,但因为房子是下半年才建设而成,如果直接装修的话,可能到时候会出现装修质量问题,所以王天孝将装修计划放到明年春天再实施。 第272章 268:去猎野猪吧? 也没见忙什么,时间又悄然过去半个月。 农历来到十一二月。 十二月十六日这日,王小兰从兰城回来了,还顺便带回来她的新男朋友。 王天孝一看,这个人竟然认识。 竟然是想在他这里建立一个实验室的小孟同志,省药公司采购部孟经理的弟弟。 王天孝看到这个小孟,顿时觉得世界好小。 细细打听下,才知道原来两个人相识于一场文化沙龙,恰好两个人都对吾俄国文学很感兴趣,一来二去,便因为性质相投走在一起。 王天孝原则上是不反对这门亲事,但他还是背着王小兰,将小孟喊道外面的石头上。 准备和他好好聊聊。 父亲不在了,大哥不管这些事情,母亲和小兰的关系依旧不是特别亲密,那他这个当哥哥的,肯定要为妹妹把好关。 依然是熟悉的石头,熟悉的山风,甚至是熟悉的拍黄瓜和炒牛肉。 喝的是附近人都喝的马岭黄酒。 不同于上次见面夸夸而谈,意气风发,这次因为身份的转变,小孟很不好意思,也不敢和王天孝畅快说话,显得有些投鼠忌器,吞吞吐吐。 王天孝是过来人,知道小伙子的为难。 可懂得是懂,并不见得就能轻松放过,他就是要好好审审这个人,看他是不是真像表面上这样老实。 “小孟啊,我是万万没想到,我们竟然能以这样是身份再次相遇,只能说,世界真的很小。” “王老板,您说的很对,我和小兰的相遇,可以是说兴趣爱好相同,但跟过的或许就是缘分嘛。” “只有你们年轻人还想缘分这种事情。” 王天孝淡淡地说道:“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缘分等你去碰到呢,一切看似毫无关联的东西,其实都不过是你成绩做过某些事情必然会面临的结果。” “是这样的,这么说起来,我觉得您说的也有道理。”小孟听到王天孝语气里微微带几分不信任,他急忙暂时附和着。 他可是从女朋友王小兰口中得知王天孝对于王小兰的重要性,看似兄长,但实际上和父亲没什么两样。 如果王天孝对自己不满意,那很坑就没办法顺利和王小兰在一起了。 别看自己有什么学历,是什么知识分子,在王天孝面前其实啥也不是,他是和王天孝之前沟通过的,知道眼前这个将来可能是自己娃他舅舅的的人,并不是一般的种药之人。 他有着这个世界罕见的远见和认知。 很多是自己这个硕士生都难以理解和想象的东西。 “两个人过日子,不是简简单单的事情,小兰的性格比较好强,以后你们要在一起长久,那就要多点包容。 但包容也不是一味的忍耐和没有原则,靠一方单方面的牺牲,不可能换得长久的幸福生活,这点你要深记。 我并不在乎什么门当户对这些规矩,都是人,并没有严格的等级或者阶层划分,希望你也同样不要有这种想法。你是硕士研究生,她最多算是半个文学青年,但其实你们的人格是平等的,也只有保持这种最基础的三观,你们才可能真正过下去,否则……” 王天孝意味深长地看着小孟,深层次的意思不言而喻。 小孟当然是懂的,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直接给出了王天孝想要的答案。 “您放心,这些事情我们都已经考虑到,而且我认为知识与人的道德感和格局并没有太大关系,知识只是一种技巧,而人在社会上生存,需要的是智慧……” 小孟说道这里,微微犹豫下,笑道:“就像您,从学历上来说,那自然和我有很大差距,可无论是阅历,经验或者格局,都是我骑马都追不上的境界,我觉得这个这些东西,从学校里可学不来。” 被突然戴个高帽子,王天孝也只是淡淡一笑。 “总之,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剩下的就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不过我还是想强调一点,如果你们哪一天不相爱了,或者日子过不下去了,请你不要伤害我的妹妹,你们好聚好。 两个人因为三观不合,生活压力,甚至仅仅是谁应该先用卫生间这些小事情都会导致最后的分离,但这并不是彼此伤害的理由。开开心心地走在一起,没必要苦大仇深的散开。 小兰是个单纯的姑娘,性子直了一些,人呢,还还有点叛逆的精小性格,这些你既然从开始就知道,那就不要某一天成为攻击她的武器和借口,而是从一开始,你就应该找到如何化解这些问题的方法。” 王天孝一口气说了很多,觉得有些累了。 他自顾自地喝干黄酒,目光切切地看着黑夜里的远山。 “夫妻能聚集在一起,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啊,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才修得共枕眠。” 小孟默默地看着他,觉得眼前这个明明只比自己大几岁的男人,仿佛疲惫地像个老人一般。 . 十二月二十一日这天,天又降了大雪。 从昨天晚上一直下到早上,还在下。 王天孝和崔万山在屋子里下棋,因为王天孝带着两辈子的记忆,棋艺自然是提升很多,完全压制了原本还很有信心的崔万山,搞得崔万山十分恼火,想着怎么多半年没见,这小子的棋就下得这么好了呢。 以前自己是碾压王天孝。 现在给王天孝提鞋都找不到北了。 “将军!” 王天孝的炮又打掉了崔万山的象,崔万山看了半晌,郁闷地将棋子朝前一推。 “不下了不下了,还怎么下啊,一早上下九盘,输九盘,这鸟棋下得人心烦。” 王天孝看他气呼呼的样子,忍不住笑道:“以前我不如你的时候,你不是一直拉着我下嘛,也不顾我被你杀得落花流水的模样,如今变成你弱了,就没了性子?” “反正是不下了。” “哈哈,那就不下了。” 王天孝将棋子慢慢收进存放的盒子里,叹息声道:“只是不下棋,我们去做什么呢?这以前忙的时候吧,总是想找个时间好好休息休息,可如今人突然闲下来,要真的休息了,又闲的发慌,反而无聊到要死,浑身就不自在。” 这话说到崔万山的心坎里了。 他其实也是这样的感受。 先前在子午岭那边,一直很忙碌,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所以心里就是这么想的,说是万一那天有机会能休息,一定好好睡个十天半个月,从此君王不上朝。 但…… 现在是王天孝这里,基本能满足这种情况了。 却又因为实在太闲,差点要被憋出毛病出来。 这时候,李桃提着暖水瓶进来,看到两人发呆,笑道:“怎么不多下会,外面雪小一些了,估计上午就能停。” “下的无聊……” 王天孝突然想到什么,“你说雪小了一些?” “嗯,是啊,也该下了,这一晚上雪一直很大,也不知道下了多厚,我看外面整座山都被铺成白色,就像是天上洒了一地的白糖一样。” 王天孝站起身,来到门外。 山风夹杂着雪花立刻扑面而来,他用手遮住脸,朝远山望去,果然如同李雅丽说的一样,山雪铺压得相当结实。 而眼前的风雪看起来虽然很大,但实际上却已经不成气候。 “老崔!” 他朝里面大声喊道。 “哎。” “我们去猎野猪吧!” “啊?” 崔万山跟着出来,对王天孝的提议非常意外。 “这不是马上要过年了嘛,反正需要吃猪肉,如果我们多打几头野猪回来,不就能解决肉的问题了。” “可以是可以,不过这……” “哎呀,这雪后的野猪不是没地方寻觅吃的嘛,刚好出来到处转,在雪地里他们行踪也不好隐藏,容易追踪,不正是猎杀的好机会?” “也是。” 崔万山一想确实是个这个道理。 李雅丽在里面听到了,急忙走出来,拉拉王天孝的袖子,“这大冷天的,你们就要出去啊,我觉得太危险,我们现在也不缺那点野猪肉吧,万一人出去要冻出个好歹,不就亏了吗?” 王天孝笑道:“不用担心,我们先准备,等到雪彻底停下来再入山,这次就我和老崔两人,带着阿英和小六,不要其他人跟着,就不会出什么问题了。” “真的没事嘛,我怎么觉得还是有点担忧呢。” “真的不用,待在家里也无聊,我这个人你不是不知道,要是忙的话,我还一直健健康康的,但要是闲下来,很快身体就处处不舒服,可能人反而不行了。” 李雅丽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啥都没说。 她知道王天孝既然有这个想法,那要是不让他去,肯定就会非常难受,绝对是适应不了的。 “那行吧,你们两个等到雪彻底停了再出去,我给你们准备点路上吃的东西。” 李雅丽就是这样的女人,她会给丈夫提意见,但若是实在没有办法啊,也就不再多做坚持。 正如王天孝一直很尊重她的想法,她也是从来不干涉丈夫特别想做的事情。 她深知男人和女人某些思维模式的不同。 更在乎的是丈夫对自己的情感,而不是将这个人摆在只有自己能适应的地方。 这就是她对婚姻最朴实的看法。 男女在一起,是因为彼此个性,如果失去了个性,那就是变了一个人。 谁都不知道变了之后的那个人,是否还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或许是,或许不是。 但不管是不是,都已经牺牲了另外一个人的自由。 李雅丽看过钱钟书先生的围城,记得里面就有这样的说法,说是婚姻就是一座围城,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想出来。 她觉得这就是一种对婚姻不尊重的结果。 书里面的主人公将婚姻当作爱情的结局,误以为有了婚姻的束缚,爱情会找到更合适的停靠点,但实际上,李雅丽认为,婚姻只是爱情的一个阶段。 既不是开始,也当然不是结束。 十点多的时候,雪终于晴了。 东方隐隐还有点亮光,看起来似乎太阳正在努力冲破云层,试图将温暖的阳光普照群山。 王天孝和崔万山各自背着一杆枪,背着一个小背包,里面装着一些吃的喝的补给品,能暂时保持一段时间。 阿英和大风静静地蹲在王天孝身边,金雕小六在天上盘旋。 大风经历上次的伤,好久才痊愈,但它并没有因此变得胆怯,反而更加凶猛和成熟许多。 所有的小孩遇见危险才能真诚长大,而所有的狗,在咬死了豺狼后,牙齿也必然变得锋利。 这次因为猎杀野猪,所以安全性比较高,王天孝并没有想着带剩余的两只小狗子,只让两只大狗跟着就行。 主要起个嗅觉辨识的作用。 小狗反正也没什么经验,起不到很好的效果。 狗在打猎的过程中,往往有三种作用。 最常见的就是围猎,也就是通过数量和灵活度,将猎物围而不杀,等待猎人寻找机会。 其次便是辨识和跟踪。 狗子的嗅觉强于人的很多倍,听觉也是人无法比拟,所以带着狗子可以在猎物出现前发出警告,在猎物逃遁时,方便追踪。 还有一个不常见的用途就是传达信息。 如果一旦情况不对,或者是猎人受伤,暂时不能动弹,那就需要狗子去找人救援。 训练有素的狗子往往能忠实地将搜救人员带到出事的地方。 王天孝的两只狗子,不是严格训练的猎狗,三种功能都具备一些,但不是很多。 主要还是缺乏严格训练。 狼青充当猎犬,当然是没问题的。 金雕小六已经一岁多了,长成一只大金雕,如今她飞翔在天空,就像一个小小的无人机,那种威慑力,往往能给人很沉重的窒息感。 也就是王天孝将它养大,已经非常熟悉,要不还真有点吓人。 很多人不理解金雕的恐怖之处,是因为想着金雕也就十几公斤吧,能有什么战斗力呢。 但其实是忽略了金雕俯冲的速度。 可以想象,一个二三十斤重的东西,突然从成百或者上千米高空,像摩托车速那样快的速度砸向你,而且这个东西还能调整方向和准确度,看看多恐怖。 所以,如果是野外,碰到金雕袭击人,也是很危险的事情。 一定要护住头和脸部,只要被抓一爪子,那基本就报废了。 它的利爪可以刺穿人的脸部。 唯一庆幸的是,金雕一般生活轨迹和人很难重合。 它们都是在深山老林里,很少来到人类活动范围之处捕猎,即使碰到人类,只要人类不去骚扰它们的孩子和窝,一般也就不会和人类过不去。 不在一条生物链上。 眼看着两人要出去,王天信自然还想跟着去,但被拒绝了。 王天孝让他在场站等着,如果打到了野猪,会让金雕回来报信,到时候再带着人去将肉带回来就好。 这次是真正的捕猎,也是两个老男人的浪漫,王天孝不想让弟弟跟着受罪。 准备妥当,老哥俩踏上山路。 “嘎吱~嘎吱!” 大头棉靴踩在雪地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西北冬日的大雪,如果碰到连续多日的阴天,没有太阳的话,可能会持续很多天才能融化。 有时候那些背阴处,可能过完整个冬天,都还无法彻底笑容。 而且不同于南方零星小雪的酥软,这里的雪一旦积在地上,就非常结实,人走在上面,仿佛踩在泡沫上似的。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轻松地向西峰而去。 崔万山想着和王天孝也没分开多久,就是半年多吧,所以会说一些仿佛才发生的事情,但王天孝听到却是回忆满满,很多都是他几乎忘记的事情,又重新被提到恢复记忆,心中自是十分感慨。 还有几日,他就刚好重回一年,回顾这一年的生活,很多时候都像个紧张的救火队员,四处灭火,一方面要解决生计和发展问题,一方面还要去解决家族各种烦心事。 虽然收获满满,却也十分劳累。 现在总算各种事情到了稳定阶段,又刚好是冬日,不用急着去想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不该做。 也才得到机会可以和崔万山一起出去来场男人的浪漫。 两只狗子慢悠悠地在前面走着,雪地上留下几行小小的爪印。 一个小时候,两人已经来到杨子岭的西峰。 刚好太阳出来了。 雪原在太阳的映射下,发出刺眼白光,两人都非常有经验地将帽沿拉下来一些,让当雪的反光不要太多反射到两人眼里。 有上次出去猎熊的经验,如今他们对这条路已经相当熟悉。 穿过西峰来到孟八岭就只用了半个小时不到。 站在山坡上,举目就能看到孟八岭的大半截山峰,因为站立的位置比孟八岭要高,山风吹不上来,导致这边反而有种诡异的安静。 “我们去南坡那边?”崔万山看着远方。 “嗯。” 野猪这家伙就是喜欢温暖的地方,所以一般冬天野猪都会跟着太阳跑。 具体来说,它们会在太阳还没有升起来之前,就直接跑到东南方的山坡然后一路跟着太阳走,到太阳从西面下山后,又会重新回到东面。 所以,有经验的猎人只要看看时间,就知道在什么地方能碰到野猪。 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左右,太阳正在南方偏西的位置。 只要奔着那边去就可以。 孟八岭是一个南北向很长的山峰,东西向很窄,要去南坡的话,需要绕开半边山峰。 和上次去黑瞎子岭不同。 当时是直接穿越了孟八岭,从东面走到西面,也就一个小时左右。 但到了黑瞎子岭下面,找不到上去的位置,又专门绕了多半天才绕到,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那怎么办,我们是现在过去,还是在这里等着呢?”崔万山问道。 王天孝立刻明白了崔万山的意思。 从现在站的位置要绕到孟八岭的南坡,算少点,起码也要两三个小时。 可现在是冬日,本来天就短,下午四点左右的时候,就估计就没了太阳,野猪也会跟着太阳再次迁移。 那可能过去还没怎么搞事呢,野猪都散了。 而如果就在两人如今待的直接向东南走,可能个把小时就能到达,然后可以休息一个晚上,等到明天野猪早上出来,直接来个守株待兔。 想想应该是比较合适的路径。 “那就等下去东南坡吧,现在这样去西南,万一没找到窝子,还要回到东南,反而是累得人没了力气,到时候都不好搞。” 王天孝经过思考,认为这样更妥当。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还不知道那些家伙躲在哪里,等下我们过去还要看看蹄印。” “好,那时间就比较宽裕了,我们不用赶路,可以慢慢过去。” 崔万山点点头。 “不过,终究还是看运气的,运气好的话,可能直接撞到我们面前,但运气不好的话,就不好说啦。” 崔万山笑笑,“不急,慢慢等呗,反正这次也没带其他人,我们两个在一起,什么环境也挡不住,直接上就是。” 王天孝也笑了笑。 也是。 相对于现在这种状况,以前很多次都比这个更惊险刺激。 就例如上次在山里追豹子,可是追了几天几夜,那么多人都已经追不动了,他们还是没有放弃,最后找到豹子的窝。 虽说是孩子没有及时救回来,却至少抢到了尸体。 也灭掉了豹子。 第273章 269:难道还是雪狼?! 很多肉食性动物就是要从开始搞定它们,豹子也不例外。要不然那个家伙一旦吃到了甜头,肯定会不断骚扰,丢失羊和狗子都是小事,要再发生孩子被叼走的悲剧就是人间惨剧。 “要不要来根烟?” 崔万山摸出烟,自己叼了一根。 “哦,不了。” “哈哈,你还是很听老婆的话嘛,用川里那边的人说,你就是耙耳朵。不过你老婆那是真的好,你别的事情我都不羡慕,就是羡慕你能娶到丽丽那样的好女人,这才是你最大的福气。” 听到被人夸自己的妻子,王天孝自然开心,笑道:“谁说不是呢。我半生辛苦,唯一幸福的就是有个好妻子,两个好孩子。如果没有丽丽在,我也不会这样吧。” “那是,那是。” 崔万山想到了自己的婚姻,有些郁闷。 两个人从杨子岭的西峰慢慢朝东南方向走,速度不是很快。 两只狗子也是一边走,一边停,雪地也影响不了它们的步伐,不时还转头对他们两人叫叫,大概是不明白,这两个主人为什么今天走得这么磨蹭呢。 照这个样子走下去,大概也就个吧小时可以来到东南坡。 突然—— 阿英猛然对着远处的山峰吼了声。 开始大风还是迷茫,但很快也跟着姐姐开始喊起来,尾巴都变得直起来,显得很愤怒和激动。 王天孝和崔万山眼神一紧,朝远处看过去,什么都没看到。 两人又交换下眼神,将枪从肩膀上取下来,半蹲在地上,举着枪巡查远处的山峰。 可交替看了两遍,依然没有发现。 但狗子们却已经耐不住性子,随时准备脱身而出~ 这样的话,只能有一种可能,附近有隐藏的野物,人的视野看不到,但是狗子们可以闻到野物的味道。 “小心一些,过去看看。” “好。” 崔万山将手中的烟蒂扔到雪地里,踩灭,又用雪压好。 两人脸上的轻松笑容收敛起来。 因为有前车之鉴,王天孝这次出来一直没有让狗子们距离他身体太远,狗子们缺乏成熟的捕猎经验,相对山里很多野物,丝毫没有优势。 很容易陷入野物们的陷阱。 要不大黑怎么会惨遭毒手呢。 宋阳抬头看看空中的金雕,轻轻摆摆胳膊,金雕立刻飞过来盘旋在他们正上方。 踏踏—— 踏踏—— 两人两狗继续向前摸索。 “会不会是雪狼?” 崔万山犹疑道。 王天孝摇摇头,“还不好说,隐藏在雪里的野兽也不一定就是雪狼,很多野兽都可以隐藏。因为我们看雪时反光太强,很难长时间保持视线稳定。” “也是。” “这狗日的,不管是什么都不容轻视。” “嗯,是啊。” 一般山里的野物,不会主动将目光锁定在人身上。 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打人的主意,远远见到人,都是远远跑开,躲到人不会去的地方。 像这种看到人还长时间不逃走,还懂得隐匿的家伙,都是野物里比较狡猾的一类,也是较难对付的品种。 王天孝不由想起那只现在还没找到的豺。 如果是它的话,能做出这种事,也就不算什么稀奇了。 好吧,这次出来本是为了野猪,若是能顺利解决掉这个家伙,倒也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豺的寿命一般在十几年,若是现在小小年纪就已经如此难缠,等到将来更大一些,该是狡猾到什么程度,真的很难预料。 两人走了一会,突然狗子站在原地不动了。 “阿英?大风?” 王天孝发现两只狗子有点迷惘,前后左右四处跑动,却迟迟找不到前行的方向。 知道这是失去猎物目标的象征。 “找不到了吗?” 王天孝蹲下摸摸阿英的脑袋,阿英低着脑袋,呜呜低吟。 确实是跟丢了。 王天孝重新将枪架起来,在附近看了许久,除了茫茫的雪山,什么都看不清楚。 狗子闻不到,他看不到,那就真的没办法了。 “算了,可能是什么东西,跑远了。” 王天孝也不再多计较。 安抚安抚狗子,便和崔万山继续向前。 刚才追踪野物,走了一些弯路,重新绕回原来的正道向前,走了不到四十分钟,就已经绕过正东方向,能看到山的东南坡。 “真是壮观啊!” 站在正东方位,因为视野的关系,看到的山是小小的一块,好像方圆没有多大。 但绕到南方,就能看到整座山仿佛是一条长长的雪白色带子,不知道会延绵到何处,就仿佛是要到天地的尽头。 “也就是孟八岭这种长条形的山脉才会有这种风景,要是其他地方,还真不一定能看到。”崔万山感慨道。 “可不是嘛,我们在子午岭那边,可就看不到这种风景。” “那是。” 王天孝一边和崔万山说着话,一边四处看着远方的情况,在前方一千多米远的地方,发现有片小小的灌木丛。 或者是针叶林。 因为位置很远,看的不是很清楚。 在那片树林的不远处,就能看到很多干巴巴的大树,上面一片叶子都没有,应该就是橡树。 子午岭群山的橡树分布不是很多,除了孟八岭,就是再向西的一个野鸡岭才有,这两地有共同的特征,就是比周围的山脉要矮一些,所以很适合橡树的生长。 有橡树,就容易吸引一些鼬类动物,也同样吸引野猪。 到了冬季,野猪能吃的东西比较少,它毕竟是个杂食动物,不是豺狼这种纯纯的食肉猛兽,所以野猪的捕猎能力几乎可以忽略。 那要填饱肚子,就必须想办法。 平日里吃一些干草啊,树根和灌木丛的纸条为生,一旦大雪封锁大地,食物会额外紧张,它们就会跑到橡树下吃埋在雪里的橡果。 虽然这有点抢鼬科生物食物的意思,但它们也不在乎。 除了少数如蜜狗子这样的家伙还想着去捕杀年幼的野猪,其他大多数的鼬科,根本拿野猪没办法。 “这样,等下我们兵分两路,分别寻找野猪可能留下的痕迹,一人带一只狗。今天上午雪就停了,要是野猪会出现过,应该会留下蹄印,即使蹄印不清楚,也会留下气味,狗子可以嗅出来。” 崔万山点头,“好,野猪的性子比较呆,一般不会想着换路线,如果今天走过某些地方,明天肯定还会继续走老路,我们到时候只要找个好点的位置,就能以逸待劳。” “哈哈,想是这样想的,就是不知道有没这么好的运气,什么事情都有个意外嘛。” “那倒也是。” “你看这两边好像都可以上去,我走这条,你带着大风走那条,如果遇到意外,就先不要动,通知小六找我过来。一切要当心。” 野猪不喜欢攻击人,但如果是突然遭遇,进入他们警戒区域,那一切都说不好,它们和熊一样,具有很强的领地意识。 “放心吧,我又不是第一次来山里。倒是你那边也要注意,野猪喜欢走山腰的位置,我这种谷底可能性反而小许多。” 崔万山也不忘交代王天孝,两个人都具备很强的野外知识,当然这些知识都懂,之所以强调,也只是处于感情上的关切。 “好,”王天孝看看手表,“现在是下午3点差10分,不管效果如何,我们都要集合。看到那边的山坳处没有,到时候我们在哪里集合,可以避风和遮挡严寒。” 说完后,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如果5点还没回来,那就是出了问题或者遇见意外,就顺着原路寻找,有小六在天上,很容易找到。” “行,那就这样吧。” 两人商量好,分开而行。 王天孝拍拍阿英的脖子,让她前面带路,自己背着枪和包裹紧紧跟着。 空中的金雕依然还盘旋在他头顶。 金雕是他从小养大,除了刘元,就喜欢跟着他,就是想让跟着崔万山,它也不会去。 宋阳便没有提这档事。 两人两条路,崔万山走的山谷方向,王天孝走的是山。。 所以崔万山还要继续朝下走,而王天孝则是需要朝斜上方去,他相对要更累一些。 刚开始走还还好,待大概走了不到一公里,他就累得有点精疲力尽。 在雪地里走,本来就要被土地上更难一些。 摩擦力小,意味着要花费更大的力气才能稳定住身体的平衡,如果遇见的是上坡路,那就更加危险。 他走了一会,发现实在没办法,只好将包裹放到阿英身上,自己用枪当拐杖,情况这才好一些。 眼看着那片橡木林越来越近,肉眼能看到树木的枯枝了,王天孝站直身体,准备休息片刻再继续前行。 就在这时,狗子却突然发出低沉地呜咽声。 对着前面呲牙咧嘴。 王天孝顺着狗子目光看过去,突然就发现在他们前面几十米远处,雪地里有个黑黢黢的东西在轻轻蠕动。 慢慢凑过去,就听到“呼哧呼哧”的低吼声。 原来是一只小野猪。 这只小野猪看起来比一只狗子大不了什么,感觉最多就是两三个月,可能是意识到危险,它挣扎着想逃走,但却好像一条后腿出了问题,只是挣扎,却跑得极慢,很快就被王天孝和阿英追上。 阿英一看野猪崽子,立刻扑上前,对着它一顿恐吓输出。 野猪崽子虽然害怕,但是天生的野性却也因此被激发,狗子凶它,它先是挣扎着跑几步,待发现无法顺利逃脱后,便直接转身就对着狗子也是一阵嘶吼。 丝毫不势弱。 王天孝观察片刻野猪的样子,发现它的后腿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咬断了,名下还残留着撕咬过的痕迹,腿骨刺穿在外面,显得十分恐怖。 看样子就十分疼。 看到这里,王天孝暂时也不去理睬野猪,它这个样子,想必也跑不到哪里去,一顿烤乳猪是跑不掉了。 他吩咐阿英看好这个小野猪,绕过它,在附近四处查看一番,终于在靠近灌木丛的位置发现几个非常小的脚印。 可这几个脚印像是朵小小的梅花,不是野猪那种两瓣蹄印,倒有点像是似小狗的脚印。 在这孟八岭上自然不可能有这种小型犬,狼的脚印虽然相似,但要比这个脚印大一些。 那答案就显而易见,是豺。 王天孝想到这里,顺着脚印向前走了段距离,虽然豺已经很狡猾,避免留下太多味道和印记,所以尽量选取从橡树下面过去,一般动物还真不一定能找到它们的行踪。 也就是王天孝心细,又带着一定目的,这才没有错过。 但是,他走了一段路,却什么都没看到。 脚印似乎在原地消失了。 看前方方向,一片矮小的灌木,估计它们是过了这个灌木。 王天孝站在灌木处朝远处看看,估计这灌木的宽度足足有一百多米,荆棘交织,进去后人类寸步难行。 也就是豺或者鼬科的动物才能从灌木下面匍匐而过。 算了,暂时就不去找了。 这种环境不利于他继续向前,等崔万山过来再说吧。 既然小野猪在这里,那证明野猪群肯定离这里不远,至少是经过附近。 果然,返回来前前后后围着橡树林查看一番,就找到了野猪活动的痕迹。 和王天孝推断的没错,看最后的消失蹄印,果然是向西而行。 他对着低空盘旋的金雕打个招呼,金雕俯冲下来,带着他的消息去呼唤崔万山。 他自己则是来到小野猪身边,近距离观察这个家伙。 看到王天孝这个人类靠近,小野猪很是慌张,大概是从生下来它还没看到过如人类,突然看到这么个能直立行走的家伙,直接吓坏了。 不过,估计是它流血太久,现在已经没有太多精力反抗,对着王天孝嚎叫的声音也变小很多,估计是认命了。 王天孝蹲在它身边,仔细查看它腿上的伤势,果然在骨头上看到很小小的牙印,这就佐证了它是被咬伤丢在这里,而不是摔伤或者是先天残疾。 而看附近的现场并不凌乱,则说明这里不是第一现场,估计是它受伤跑到这里的。 不管那样,这只野猪也已经没有活路。 等待它唯一的结局就是死亡。 王天孝放下背包,从里面掏出准备好的绳子,做个绳环将小野猪脖子套上,拽着它向和崔万山约定好的山坳下去。 今晚有这只小野猪,可以加个餐。 二十分钟后,他来到约定位置,刚好看到崔万山也过来了。 看到他带着的小野猪,非常惊讶。 王天孝便说了原委。 “看来事情不简单啊,我怀疑这只野猪崽子就是一个饵。”崔万山想了想说。 “饵?” 王天孝瞬时反应过来,“你是说,这只野猪是为了吸引野猪父母过来?” “有这个可能,否则的话,既然周围有豺活动的痕迹,怎么会让它好好地活着呢,肯定照片就吃掉了。我认为之所以还在纠结,就是因为它们有更大的目标。” 王天孝点点头,“你这么说,我觉得也很有可能,别的东西不说,就生活豺吧,真的可能是这样,上次我们碰到那个豺狼群……” 王天孝突然停住嘴。 心想这个套路为什么这么熟悉呢。 这不和上次那只小豺使用的手段一模一样嘛,。 第274章 270:再遇豺 自然界里这种能使用出钓鱼模式的野兽并不多,也不仅仅是它们智慧不够用,而是因为它们往往长期出于饥饿状态,得到一个食物后,很难有耐心将食物当诱饵去吸引更大的食物。 只有非常冷静的捕猎者才可以做到。 例如草原上的狮子,逮住小羚羊后,它们就会不断折磨小羚羊,让羚羊不断发出凄苦的喊叫声,羚羊母亲就会受不了跑过来试图和狮子拼命,然后狮子一个食物就变成两个。 一般情况下,动物的父亲往往都冷淡很多,不会像人类的父亲对孩子还有很多情感。 自然界中很多父亲对孩子的感情很淡,关键的时刻,它们也不会特别重视孩子,可能会直接放弃。 但是自然界的母亲很多比人类还要伟大。 愿意为孩子放弃生命,是非常正常不过的事情。 即使是一只野生的流浪猫,找到一点点食物,也会优先喂养孩子,这是一种动物的本能。 懂得利用这点的捕猎者,都是捕猎界的王者。 “看来,又是那个家伙,我正想着如何处理掉它呢,既然送上门,这次我们可不能再绕饶过它,”王天孝笑道,“都怪我当初一念之仁,看它年幼可怜,也都是一条生命,所以放了它一马,没想到它依然记得这些事情。” “这怎么说呢,你当初为了救豹猫伤了它的母亲,本来就是干涉了大自然的运行规律。豹猫的孩子可怜,那豺的孩子也同样可怜,它们互相竞争,才形成一个固定稳定的生态系统。 我们人类本来就是超越在系统之上的,不能带有主观的情感,一旦我们介入进去,必然会影响它们原本的平衡,它们本就是互相竞争的关系,你帮了其中一方,那另一方的生存空间必然会压缩……” 崔万山叹息声,“所以你说人家记恨你,也是正常的事情,豺狼这些东西,本来就通人性,能记住很多事情,这只豺明显是豺里面脑子比较聪明,心智又坚定的那种,属于罕见品种。 不过,返回来说,它们要活在这个世上,我们人类存在本就是避免不了的事情。正如它们饿了也会去人家偷猎牛羊,甚至去攻击人类的妇女和小孩一样,那我们碰到它们,杀死它们,自然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既然它不愿意认输,那我们只能除掉它,在绝对的生存面前,本就不存在什么道义。” 王天孝点点头,“我正是这样想的。” “那就看它怎么做了,如果老老实实窝着,那我们也没办法对吧,这么大的一座山,要找出它肯定不可能。我们继续捕猎我们的野猪就好,井水不犯河水。 但如果它这次要出来,那对不起,我们必须除掉他,我们两个跑山的人,若是除不掉它一个畜生,说出去也会被别人笑话。” “哈哈,也是,我们来搭帐篷吧。” “好。今晚选择的这个地方还不错,风小,附近视野又好,即使有野物过来,也能快速解决。” 崔万山说着,将背上的帐篷放下来。 在王天孝的协助下快速将帐篷搭起来。 他们两个都是老手,搭帐篷的速度自然很快,不是王天信那种新手可以比拟。 没到半个小时,两人已经搭好了。 这个月份的小猪仔吃起来味道很嫩,肉质鲜美,正是好吃的季节。 王天孝笑笑摇头,“不要急,这个小野猪还有的用。” “你想用它来钓鱼?”崔万山眼前一亮。 “对啊,为什么不能,豺狼都可以钓鱼,我们是人,比他们聪明这么多,可不能输给他们不是嘛?” “哈哈,这倒也是。” “而且,我还有一箭双雕的想法。豺狼的目的肯定不是为了钓我们,它们又不知道我们要来,所以肯定是想着钓野猪。但我们既然知道了这个想法,那为什么不反过来,野猪和豺一起钓呢?“ “你的意思是……” “这样这样……” 我王天孝简单地跟崔万山说了他的计划。 崔万山听完后,笑道:“虽然简单,但是很直接,很有效果。” “可不是嘛,对付这种东西,需要什么智商呢,豺以为自己很聪明,那只是因为大部分野物脑子本来就很笨,但它现在遇到的是我们人类,而且是我们这种在山里跑了很久的人,它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 “是这个道理。” 两人将火堆点燃后,看着天还没有黑,便用火堆烤了一些吃的肉,喝了一些带来的开水,两人都吃了个饱。 还喝了一些酒取暖。 天慢慢黑了下来,两人开始进入帐篷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王天孝轻声喊了声“老崔,有动静了。” 崔万山坐起身,趴在帐篷的缝隙里朝外面看了看,月光下,山脉上的雪白的惊人,像是撒满了一地的盐。 远处,模糊地看到一些影子正慢慢朝这边凑过来。 它们目测有十几只,近乎沉默地在雪地里悄然前行,不发出半丝声响,就这样静静看着,竟然有点恐怖的气氛。 “阿英,老实一些。” 王天孝拍拍阿英的脑袋,却看到旁边的大风早就呲牙咧嘴了。 只好又安抚安抚这个小家伙。 它现在看到豺狼就气得不得了。 “老崔,你先带着大风和阿英去后面,我来引野猪的绳子。” “好。” 两人之间就商量好的计策,所以也没有多余的拖泥带水,崔万山直接带着两只狗悄悄从帐篷后侧溜出去,慢慢摸到不远处的一个山坳里。 这个我位置是两人白天看好的,三面环山,只有一个很小的缺口,就像是挖进去的一个窑洞。 属于易守难攻的绝佳地势。 王天孝则是跟在他们后面,将野猪的绳子引了过去。 绳子另外一头依然栓在野猪的脖子里,他在绳子上还专门绑了一些荆棘的尖刺,只要轻轻拽动绳子,荆棘就会刺入野猪本来受伤的批伤口处,野猪就会忍不住嘶叫。 这种痛苦的叫声,最是吸引财狼这种捕猎者。 豺狼们肯定不知道,它们围攻过去的那个门口点着火堆的帐篷,只是一个小小的陷阱。 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王天孝将绳子拖过去,轻轻爬在山坳的石头上,静静地看着对面的豺群。 从眼下的角度看过去,它们和豺在一个水平面上,反而是帐篷在更低的位置。 一旦豺下去,想要逃窜,就需要重新朝对面山上跑,自然行动会受影响,到时候为他成功捕杀提供地势的便利。 “老崔,等下先不要不动手,那个家伙喜欢躲在很远的地方观察,根据我上次的经验,大概会和厮杀的位置相距一百米左右,你看,如果以帐篷为中心看过去,那距离一百米的位置,只能是那边那一堆灌木丛。我觉得概率,它等下就会藏在那个后面。” “哈哈,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被你这样一说,我还真的对这个家伙产生了很强的好奇心,真的有这么谨慎小心的豺狼嘛?” “等下你就知道,”王天孝笑道,“我给你说,我当时看到它,就觉得心里有种淡淡的恐惧,它很多方面,比很多人都聪明。不,我觉得应该说,比大多数人都聪明。” “行,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肯定要给它一点面子吧。” 崔万山嘴上开着玩笑,但其实态度上并没有轻视。 “好,老崔,等下你负责处理下面的那些家伙,我来盯着那个狗日的,它既然和我这么有缘分,那就由我来做个了断。” “行,我来看着下面。” “来了!” 两人说话间,只见第一批的三只豺还是狼已经到帐篷前面不到十米的就离,它们趴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在倾听十米动静。 后面十几米外,十几只第二批的部队暂时等待在原地。 前面三只就是斥候。 王天孝看在眼里,轻轻扯了扯绳子。 因为绳子比较长,需要一番传输才能过去,几秒后,就听到野猪拼命嘶吼着,原地拼命转圈,但因为腿已经受伤,根本挪不开半分距离。 三只斥候先是被吓了跳,转身就准备朝后面跑,可跑出几步,发现野猪只是原地乱叫,并没有丝毫动作,便又重新转回头,又慢慢摸过来。 它们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像是那种跑到别人家里偷东西的小偷,谨慎之程度,让所有江洋大盗都要汗颜。 火焰对所有动物都有本能的威慑,三只斥候也是。 它们足足在火焰前面犹豫五六分钟,才慢慢绕开火焰,蹑手蹑脚来到野猪身边。 对着野猪嗅了嗅,然后又对着帐篷嗅了嗅,两只伏在地上,盯着帐篷,一只迅速跑回去几步。 也不知道不发出声音,它们如何沟通的,很快第二波部队的十几只豺狼混合队伍也慢慢凑过来,学着前面斥候的方式,将火堆绕开,然后分散开,将整个帐篷层层包围起来。 月光下,这种气氛显得格外恐怖。 就仿佛一个神秘的祭祀一般。 但奇怪的是,这些家伙依然只是围而不攻,似乎在等待什么。 “出现了。” 王天孝一直看着远处半山腰的位置。 他怀疑的果然没有错,在那片灌木丛边缘,慢吞吞走出两大一小三只野兽。 后面两只从体型来看,只能是月狼。 而中间那只明显小很多的家伙,只能是一只豺。 “那现在怎么办,要开枪嘛?” 崔万山轻声问。 现在他们和帐篷已经剩下五六十米的距离,不敢高声说话。 豺狼和狗拥有相近的听力,甚至以为在野外活动时,比狗子的听觉更要好一些。 如果被发现,那就无法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稍微等等,你看它,一直走在两只月狼的身后,就是为了防备我们在帐篷位置开枪,还可以用月狼的身体做掩护。” “这狗日的,还真是不可小看。” 崔万山也注意到这点。 百闻不如一见,发现这只豺果然很狡猾。 “稍微等等,月光下我们的视野不是很准确,可能会适当偏差,它离我们的位置越近,我们可能成功的可能性就越大。一旦要是没有打中,那我们这次就没机会再杀死它了。” “好。” 崔万山也是个老猎人,知道夜晚和白天的区别。 人的视力在不同光亮下其实是不同的,只有刚好合适亮度的光线才会让人能准确判断物体距离和大小。 若是光线太强,人就会认为物体离自己很近,而光线偏弱的话,看到的目标就会偏远。 这么远的距离,看豺本来就没有多大的目标,若是稍微偏差一些,就不可能一击必杀,只要被它逃了,再想抓住就难了。 黑夜中,两人都高度紧张,几乎是屏住呼吸看着远处的三个身影。 若是这三个人不过来,估计前面围包的其他先遣部队估计也不会出手。 可是,就这个时候,突变陡生。 一直压抑很久的大风再也按捺不住,突然对着帐篷那里喊了声。 “汪!” 这一吼,顿时让所有豺狼大吃一惊。 它们并不知道这些人还带着狗子呢,而且听声音,狗子根本没有在帐篷里,而是在不远处。 顿时,所有家伙齐齐顺着声音看过来。 “老崔,朝山上打!快!” 王天孝一听狗子叫,就立刻心想不好。 果然,看到那只豺猛然转头,就向橡树林扑去。 然而,这样一跑看起来当机立断,但却也将它的身体和两只月狼彻底分开。 王天孝眼神一冷。 “嘭!” 枪声响了。 转眼间,高度奔跑的豺一个踉跄,身体栽倒在地。 由于惯性,它的身体在雪地上翻了十几个跟头,这才摊倒在雪地里。 它挣扎着要起来,但王天孝和崔万山几乎同时补出的枪再次打在它身上,这次它几乎没有怎么动作,就一动不动了。 随着枪响,其他的豺狼也四散逃跑,几乎都是慌不择路。 崔万山和王天孝也不客气,直接将枪头调转回来,就像一个个移动靶,纷纷跌倒在雪地里。 几分钟过后,雪地上便没有任何动静了。 只剩下那只小野猪还在凄厉的嘶吼。 野猪就是这样,面临死亡时,恐惧会让它陷入不断嘶吼里,仿佛这样就减轻一些痛苦。 但是豺狼不会。 它们即使受伤,而也都是想办法逃走,若是逃走也没有希望,那就直接在原地一声不吭,显得很有尊严。 “走,你去收拾下现场,记得将所有狗日的再处理一次,防止它是装死,我去看看那只豺。” “好,你也小心一些。你不是说那个家伙很狡猾嘛,万一也只是装死呢?” “应该不会了,我们三枪都打中了它,即使一只熊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小小的豺。我想它就算不死,也绝对没有动作的力气了。” “好。” 两人分开,崔万山带着两只狗去收拾残局,王天孝从这边下去,又沿着山道来到豺的身边。 一看,豺竟然还没死透。 但肯定没办法活了。 虽然三枪因为距离远,没有彻底命中它的要害,但枪的子弹却有很强的爆炸力,豺的身体毕竟小,根本承受不住。 王天孝蹲下身子,仔细观察一会,看到豺的脖子处确实是一圈白毛,没错了,就是那个豺,这毛就是它典型的特征。 看到王天孝,豺的眼神并不是那种憎恶和愤恨,而是显得有点焦急呢和紧张。 王天孝蹲在它身边,看看伤势,估计也就是转眼间会死的事情。 便没有着急,盯着它的眼睛苦笑道:“虽然我是个胜利者,但此刻我并没有多少喜悦的心情。你要让说我做错了,我是不会承认的,但若说没有错,那我也不是理直气壮。” “毕竟,你这个样子与我有无法祛除的关系。你有很多次机会可以自由的生存下去,但你没有。你是一只豺,本来就是捕猎比你弱小的动物为食,所以你就该明白,在你们这个自然界你,就是弱肉强食。 你能杀死其他动物,那你们也就会被其他动物杀死。你明明只是个野物,却多了人类才有的情感和智慧,也不知道是不幸还是幸运,我也说不清楚。 不过,一切都结束了,这场持久一年的战斗,以我胜利宣告结束或许以后我会在某些时候想起你,或许我会遗憾,但我不会后悔。 你看,这就是人类。 是不是很双标,很虚伪呢,或许是吧,但这就是人类啊,如果没有这个样子,也就不能真正称之为人性啦。” 王天孝说着,看着豺慢慢闭上眼睛。 它临死前,目光还在看那片橡树林,似乎有什么割舍不下。 王天孝正在疑惑,阿英刚好跑过来,她先是对着豺嗅了嗅,吼了几声,发现它确实死了,这才站在王天孝身边,静静地看着豺的尸体。 第275章 271:终章 王天孝想了想,拖着豺的尸体,来到橡树林里,准备寻找一个可以埋葬的小坑将它埋下去。 既然结束了,事情又因为他而起,那就给它最后一份善意吧。 无关别的,只是为了心安。 让自己良心不要那么难受罢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小洞,他蹲在洞口看了会,没看到洞底,想必应该很深,他便将豺的尸体丢进去。 很久才听到落地的声音。 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转身拍拍阿英的脑袋,“走吧,阿英,算是给大黑报仇了,还有你两个孩子。” ]仿佛是听懂了王天孝的意思,阿英轻声低吟几声。 一人一狗,向来处回去。 刚走了小段,还没走出橡树林,突然阿英仿佛嗅到什么,对着远处又开始狂吠起来。 紧接着,直接朝前方跑过去。 “阿英!” 王天孝急忙跟过去,一路小跑,发现阿英停在一个小小的山洞前面,对着里面吼个不停。 王天孝将枪提在手里,走进山洞跟前,发现山洞的洞口很小,还不足以让熊藏身其中,这才放下心来。 现在他有枪在手,其他东西都不是很怕,就怕熊。 照这个洞口看,可能就是某种鼬科的洞穴,他拉住阿英准备离去,猎杀了那么多豺狼,收获已经算是不小,没必要再继续纠结这几只小东西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那个小洞里钻出来一只小小的东西,有点像是小狗子,但比狗子的头要更尖一些。 看到王天孝和阿英,小家伙还是很热情,跑过来在王天孝脚上嗅个不停。 “呜呜~” 阿英看到这个小家伙,立刻变得呲牙咧嘴,气势汹汹。 随时就做好将它要扑倒咬死的准备。 王天孝却是苦笑一番。 真的是…… 这个轮回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他竟然再次碰到了小豺。 他忽然明白刚才那个豺为什么临死前一直看着这个方向,大概是想着她的孩子吧。 只是上次小豺亲眼看到王天孝杀死了它的母亲,所以对王天孝非常痛恨,而这次这个小小豺则是没有看到,还是一个很可爱的样子。 而且,或许是没有见过人类,甚至没见过狗子,它对人类和狗子根本没有防备心。 正当王天孝纠结时,又从里面跑出一只一模一样的小豺,那只更笨拙一些,还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跑几步就跌倒了,然后爬起来继续跑。 它可是不理睬阿英的凶神恶煞,一直朝它身边凑。 阿英不耐烦地用嘴将它扫开,看着它在雪地上滚来滚去。 可很快,小家伙会再次凑上来,依然还是傻乎乎的样子。 “阿英,我们走吧。” 王天孝招呼下阿英,转身大踏步走出橡树林。 他不知道这两只没有母亲的小豺会不会被饿死,或者甚至成为其他动物的口粮。 管不了那么多。 若是一只性情温顺的小动物,他可能会带回去养着,可豺这种东西,很难说好。 万一养大不是个好东西,那岂不是又生祸端。 至于直接将它们两个小家伙杀死,他同样做不到。 好吧,他就是做不到。 不管如何,他都无法杀死这样两只还只是姗姗学步的小动物。 就将一切交给老天吧。 如果它们能在这个恶劣的环境里生存下去,那算是它们的本事,如果不可以,那也是自然淘汰。 就这样吧。 王天孝回到山坳花时,崔万山已经将先前的东西收集在一起,暂时先用积雪埋住。 如果留下太多的血腥气,明日野猪肯定不会过来了。 野猪的嗅觉也非常强。 很多时候,要想猎杀野猪,都要在它的下风向。 要不是在上风向留下味道,那野猪就会提前散开,不会继续过来了。 只是埋掉这些尸体,也有不好的点。 因为没有及时去皮和清除内脏,基本也就没办法再用了。 估计到时候收集回去,也只能冷冻起来留下喂狗了,人吃的话,肉不仅味道不行,而且还对身体有害。 “那边处理了?” 崔万山笑着问,他处理了只小狼,刚好可以烤着吃。 虽然狼肉味道一般,但是小狼的肉还是很嫩的,加上他们特意带来的调料,应该还算可以。 王天孝在他身边坐下来,在火堆上烤着手。 “嗯,处理掉了。” “那就好,也算了解一个心结,这还真是个冤家路窄,你说它哪里去不好,为什么偏偏要来凑热闹呢。” “就是说啊。” 王天孝点点头,又将刚才看到小豺的事情告诉了崔万山。 崔万山先是楞了楞,然后哈哈笑道:“这让我怎么说呢,还真的冤冤相报啊,如果不是它更好是只豺,是个畜生,我们还以为你们前世有什么恩怨呢?” “嗯,就是说嘛。” 王天孝又苦笑声,想到那两只小小可怜的样子,无奈道:“估计将它们丢在那里,应该也活不下去,天这么冷,它们也不具备捕猎能力。” “这也没办法,这就是它们的宿命。我们不能杀死它们,是因为它们这些生长在大山里的动物,也同样有生存的权利,事实上是我们人类侵占了他们的生存资源。 不过,这本来就是一笔烂账,其实无关道理的事情,说来说去,都是屁股决定立场吧。我们是人类,就不可能站在他们豺狼的立场上,那太难了,也太幼稚。” “嗯,就是这个说法。道理我都懂,可是心里就是过不去嘛,你知道我本来就心软,又很喜欢小动物。” “哈哈,我知道,你就是这种优柔寡断的性子,不过也没事啊,你要真是那种什么都不在乎的人,我还不乐意和你处呢,人人都做狠人,也没什么意思。” “哈哈~” 王天孝笑道:“还处呢,又不是处对象。” “谁说的,哥们可是比处对象还难吧,处对象起码是一个家里过日子,哥们可是没什么牵扯,是纯感情,懂不懂。” “好好好,那蒙老哥哥你不弃,能看上弟弟,真的是谢谢你了。” “不客气,不客气,哈哈~” “香味出来了吧,来,撒上盐巴,胡椒粉,再撒点辣椒,一些清油,怎么样?” “闻起来是不错,这么多年了,好怀念你的手艺。” “说啥呢,去年不是刚吃过嘛。” “是嘛?” 王天孝笑笑,撕下两条腿,丢给狗子各一个,然后自己又撕下一个,美美地吃了一大口。 “还真是香啊,吃烤肉还是要看你,我吃了那么多烤肉,就是没吃出这么带劲的味道。一日不吃,如隔三秋。” “喜欢吃啊,那就多吃点,我们靠着这座大山,别的没有,这野物的肉肯定还是好不了,至少吃的满足。” “那倒是。” 王天孝嘴上应着,心里则是想着这种事情也不可能长久下去。 慢慢地,就会发现所有东西都是保护动物。 最不被保护的,反而成了人。 你敢杀死这些狼啊,豺啊,野猪什么的,那就可能失去自由。 可不能因为嘴上的自由,放弃人身自由啊。 吃了一会,崔万山突然看着王天孝,“老王,我来这里有些日子了,一直没有再听你提到你家中那些事情,现在都处理好了吗?” 不说还好,一提起呢,王天孝突然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他望着幽蓝色的火苗,沉默片刻,这才慢慢将事情的前前后后给崔万山说了个清楚明白。 有些话,他已经憋在心里许久了,却不知道能给谁说。 就是给妻子,也有不方便的地方。 今天全部说给崔万山这个老朋友,倒是没有什么忌讳。 他说的诚恳而自然,崔万山听得也同样的震惊不已。 他以前就知道王天孝家里各种问题,却没想到问题到了这种地步,兄弟相残更像是仇人。 哪有半分兄弟情义呢。 一直到王天孝说到王天仁死,两个孩子被自己收养,崔万山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心想着老王还是那个老王。 他即使再怎么样,都保持着做人的底线,心中最基本的善良从没有忘却。 这是他身上最宝贵,也是最令人安心的地方。 有能力有本事的人多了,但心中坦诚,有善心的人,却越来越少。 大家更习惯于用功利化的眼光去看待一切人,当一个人想做点好事情,非但不会得到很多人支持,反而可能遭来耻笑。 导致人和人都人人自危,彼此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大。 最后要么老死不相往来,要么就互相争斗,为点鸡毛蒜皮的事情斗个你死我活。 失败者自然落个凄惨结局。 而胜利者,到最后也只能得到一些蝇头小利。 也不知道到底是赚了呢,还是亏了。 这笔账,便成了一个人所有人都不敢去算,也算不清楚的糊涂账。 这个夜晚,两个人边吃边说,整整聊了一个晚上。 竟是没有进帐篷休息。 眼看着东方亮起来鱼肚白,两人这才忽然从畅谈中回过神来。 崔万山站起身,舒展舒展筋骨,指着东方的天空说,“老王,你看看,这稍微不注意,天就亮了。” 王天孝愣愣。 他将手里的最后一根木材丢进火堆里。 也跟着站起来,看着鱼肚白深处,慢慢探出脑袋的太阳。 突然眼眶湿了。 他也喃喃地说:“是啊,天,总算亮了。 ………完结感言分界线…… 第276章 271:终章 第276章 271:终章 王天孝想了想,拖着豺的尸体,来到橡树林里,准备寻找一个可以埋葬的小坑将它埋下去。 既然结束了,事情又因为他而起,那就给它最后一份善意吧。 无关别的,只是为了心安。 让自己良心不要那么难受罢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小洞,他蹲在洞口看了会,没看到洞底,想必应该很深,他便将豺的尸体丢进去。 很久才听到落地的声音。 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转身拍拍阿英的脑袋,“走吧,阿英,算是给大黑报仇了,还有你两个孩子。” ]仿佛是听懂了王天孝的意思,阿英轻声低吟几声。 一人一狗,向来处回去。 刚走了小段,还没走出橡树林,突然阿英仿佛嗅到什么,对着远处又开始狂吠起来。 紧接着,直接朝前方跑过去。 “阿英!” 王天孝急忙跟过去,一路小跑,发现阿英停在一个小小的山洞前面,对着里面吼个不停。 王天孝将枪提在手里,走进山洞跟前,发现山洞的洞口很小,还不足以让熊藏身其中,这才放下心来。 现在他有枪在手,其他东西都不是很怕,就怕熊。 照这个洞口看,可能就是某种鼬科的洞穴,他拉住阿英准备离去,猎杀了那么多豺狼,收获已经算是不小,没必要再继续纠结这几只小东西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那个小洞里钻出来一只小小的东西,有点像是小狗子,但比狗子的头要更尖一些。 看到王天孝和阿英,小家伙还是很热情,跑过来在王天孝脚上嗅个不停。 “呜呜~” 阿英看到这个小家伙,立刻变得呲牙咧嘴,气势汹汹。 随时就做好将它要扑倒咬死的准备。 王天孝却是苦笑一番。 真的是…… 这个轮回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他竟然再次碰到了小豺。 他忽然明白刚才那个豺为什么临死前一直看着这个方向,大概是想着她的孩子吧。 只是上次小豺亲眼看到王天孝杀死了它的母亲,所以对王天孝非常痛恨,而这次这个小小豺则是没有看到,还是一个很可爱的样子。 而且,或许是没有见过人类,甚至没见过狗子,它对人类和狗子根本没有防备心。 正当王天孝纠结时,又从里面跑出一只一模一样的小豺,那只更笨拙一些,还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跑几步就跌倒了,然后爬起来继续跑。 它可是不理睬阿英的凶神恶煞,一直朝它身边凑。 阿英不耐烦地用嘴将它扫开,看着它在雪地上滚来滚去。 可很快,小家伙会再次凑上来,依然还是傻乎乎的样子。 “阿英,我们走吧。” 王天孝招呼下阿英,转身大踏步走出橡树林。 他不知道这两只没有母亲的小豺会不会被饿死,或者甚至成为其他动物的口粮。 管不了那么多。 若是一只性情温顺的小动物,他可能会带回去养着,可豺这种东西,很难说好。 万一养大不是个好东西,那岂不是又生祸端。 至于直接将它们两个小家伙杀死,他同样做不到。 好吧,他就是做不到。 不管如何,他都无法杀死这样两只还只是姗姗学步的小动物。 就将一切交给老天吧。 如果它们能在这个恶劣的环境里生存下去,那算是它们的本事,如果不可以,那也是自然淘汰。 就这样吧。 王天孝回到山坳花时,崔万山已经将先前的东西收集在一起,暂时先用积雪埋住。 如果留下太多的血腥气,明日野猪肯定不会过来了。 野猪的嗅觉也非常强。 很多时候,要想猎杀野猪,都要在它的下风向。 要不是在上风向留下味道,那野猪就会提前散开,不会继续过来了。 只是埋掉这些尸体,也有不好的点。 因为没有及时去皮和清除内脏,基本也就没办法再用了。 估计到时候收集回去,也只能冷冻起来留下喂狗了,人吃的话,肉不仅味道不行,而且还对身体有害。 “那边处理了?” 崔万山笑着问,他处理了只小狼,刚好可以烤着吃。 虽然狼肉味道一般,但是小狼的肉还是很嫩的,加上他们特意带来的调料,应该还算可以。 王天孝在他身边坐下来,在火堆上烤着手。 “嗯,处理掉了。” “那就好,也算了解一个心结,这还真是个冤家路窄,你说它哪里去不好,为什么偏偏要来凑热闹呢。” “就是说啊。” 王天孝点点头,又将刚才看到小豺的事情告诉了崔万山。 崔万山先是楞了楞,然后哈哈笑道:“这让我怎么说呢,还真的冤冤相报啊,如果不是它更好是只豺,是个畜生,我们还以为你们前世有什么恩怨呢?” “嗯,就是说嘛。” 王天孝又苦笑声,想到那两只小小可怜的样子,无奈道:“估计将它们丢在那里,应该也活不下去,天这么冷,它们也不具备捕猎能力。” “这也没办法,这就是它们的宿命。我们不能杀死它们,是因为它们这些生长在大山里的动物,也同样有生存的权利,事实上是我们人类侵占了他们的生存资源。 不过,这本来就是一笔烂账,其实无关道理的事情,说来说去,都是屁股决定立场吧。我们是人类,就不可能站在他们豺狼的立场上,那太难了,也太幼稚。” “嗯,就是这个说法。道理我都懂,可是心里就是过不去嘛,伱知道我本来就心软,又很喜欢小动物。” “哈哈,我知道,你就是这种优柔寡断的性子,不过也没事啊,你要真是那种什么都不在乎的人,我还不乐意和你处呢,人人都做狠人,也没什么意思。” “哈哈~” 王天孝笑道:“还处呢,又不是处对象。” “谁说的,哥们可是比处对象还难吧,处对象起码是一个家里过日子,哥们可是没什么牵扯,是纯感情,懂不懂。” “好好好,那蒙老哥哥你不弃,能看上弟弟,真的是谢谢你了。” “不客气,不客气,哈哈~” “香味出来了吧,来,撒上盐巴,胡椒粉,再撒点辣椒,一些清油,怎么样?” “闻起来是不错,这么多年了,好怀念你的手艺。” “说啥呢,去年不是刚吃过嘛。” “是嘛?” 王天孝笑笑,撕下两条腿,丢给狗子各一个,然后自己又撕下一个,美美地吃了一大口。 “还真是香啊,吃烤肉还是要看你,我吃了那么多烤肉,就是没吃出这么带劲的味道。一日不吃,如隔三秋。” “喜欢吃啊,那就多吃点,我们靠着这座大山,别的没有,这野物的肉肯定还是好不了,至少吃的满足。” “那倒是。” 王天孝嘴上应着,心里则是想着这种事情也不可能长久下去。 慢慢地,就会发现所有东西都是保护动物。 最不被保护的,反而成了人。 你敢杀死这些狼啊,豺啊,野猪什么的,那就可能失去自由。 可不能因为嘴上的自由,放弃人身自由啊。 吃了一会,崔万山突然看着王天孝,“老王,我来这里有些日子了,一直没有再听你提到你家中那些事情,现在都处理好了吗?” 不说还好,一提起呢,王天孝突然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他望着幽蓝色的火苗,沉默片刻,这才慢慢将事情的前前后后给崔万山说了个清楚明白。 有些话,他已经憋在心里许久了,却不知道能给谁说。 就是给妻子,也有不方便的地方。 今天全部说给崔万山这个老朋友,倒是没有什么忌讳。 他说的诚恳而自然,崔万山听得也同样的震惊不已。 他以前就知道王天孝家里各种问题,却没想到问题到了这种地步,兄弟相残更像是仇人。 哪有半分兄弟情义呢。 一直到王天孝说到王天仁死,两个孩子被自己收养,崔万山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心想着老王还是那个老王。 他即使再怎么样,都保持着做人的底线,心中最基本的善良从没有忘却。 这是他身上最宝贵,也是最令人安心的地方。 有能力有本事的人多了,但心中坦诚,有善心的人,却越来越少。 大家更习惯于用功利化的眼光去看待一切人,当一个人想做点好事情,非但不会得到很多人支持,反而可能遭来耻笑。 导致人和人都人人自危,彼此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大。 最后要么老死不相往来,要么就互相争斗,为点鸡毛蒜皮的事情斗个你死我活。 失败者自然落个凄惨结局。 而胜利者,到最后也只能得到一些蝇头小利。 也不知道到底是赚了呢,还是亏了。 这笔账,便成了一个人所有人都不敢去算,也算不清楚的糊涂账。 这个夜晚,两个人边吃边说,整整聊了一个晚上。 竟是没有进帐篷休息。 眼看着东方亮起来鱼肚白,两人这才忽然从畅谈中回过神来。 崔万山站起身,舒展舒展筋骨,指着东方的天空说,“老王,你看看,这稍微不注意,天就亮了。” 王天孝愣愣。 他将手里的最后一根木材丢进火堆里。 也跟着站起来,看着鱼肚白深处,慢慢探出脑袋的太阳。 突然眼眶湿了。 他也喃喃地说:“是啊,天,总算亮了。 ………完结感言分界线…… 重头再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