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之心》 1.摩尔要塞的最后一个居民 梵因一动不动地趴在废铁丛中，透过一个简陋到可笑的潜望镜望着他的‘猎物’。 那是只足有五米多长，直立起来三米多高的怪物，就站在梵因藏身点前八十多米处。 它形状如同站着的大蜥蜴，背后是厚重的装甲，流着黄色涎水的大口里满是刀刃状的巨大牙齿。 少年藏身在一个精心挖制的大坑里，厚厚的保护服包裹着他的身体，上面盖着一层红铁林中随处可见的金属泥渣，混着遮盖气味的药剂。 他几乎将整个身子都埋在了地里，只留下一个探出头来的潜望镜…… 尽管藏得严密，梵因仍然不太放心。 作为红铁林中的高级掠食者，铁背蜥可不是他背后那一杆猎枪对付得了的。 这怪物后背上的铠甲，可不是单纯的厚皮或是角质。 那是货真价实的铁甲。 ……… 几世纪前那场牵扯数百个位面、持续两百年的超大规模战争让原本富饶的安塔斯变成了一片废弃的荒野，强大的毁灭魔法为地表留下了不可修补的伤痕，散逸的魔法能量让生物发生种种骇人的异变――本就凶狠的魔兽更加凶狠残暴，而原本不怎么凶残的怪物也凶残起来了。 眼前的这一头铁背蜥，据说战前只是一种捕食小动物的中型蜥蜴，战后百年间，体型增大了近十倍，食谱里不仅填了钢铁等金属，也从小型动物扩展到了大型动物，当然也包括人。 …… 两世纪前发生在这里的一场大战役造就了如今的红铁林――林中没有树木，取而代之的则是战争留下的残骸：魔能机甲，构装体，星界船，移动要塞，绵延覆盖了不可计数的土地与山丘……两百年的沉积让残骸表面覆上了红锈和铁苔，红铁林因此得名。 铁林上方漂浮着一层万年不散的红雾，夕阳一照，绚烂非常，十分漂亮，无数种怪物就在红雾中栖息着。 ……………… 巨蜥浑浊的眼睛凶狠不安地扫视着四周，时而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咆哮， 一块裸露的晶化金属插在他的身前。 一种对它而言比较可口的零食。 看着蜥蜴的动作，梵因的精神高度集中，仿佛心跳已经与八十米外的景象融为一体。 铁背蜥慢慢地垂下头去，巨大的鼻孔在晶石上嗅了两下，攸地一声嚎叫转过身来，恶狠狠地盯着梵因藏身的位置。 额角露出的冷汗将额边的黑发浸得湿透，梵因下意识就想抬起猎枪，又马上压下了这种冲动。 “靠，耍我……”看到巨兽再次低下头去，梵因骂了一句。 尖锐的牙齿和闪光的晶石越来越近，看着发黄的口水嘀嗒在晶石光滑的表面上，巨兽咔嚓地一声咬了下去。 ‘轰’地一声惊天爆炸，那庞大的身躯就在瞬间分崩离析。 ………… 走到蜥蜴被炸掉的头前，梵因伸脚上去踹了两下，心里不免有些得意。 铁蜥蜴只有腹下大腿侧的部分裸露皮肉是致命弱点。为了布设陷阱，莱因对于埋设的炸药数量，炸弹里填充的破片，挖弹坑时的方位，诱饵的位置都做了一番衡量…… 红铁林这一区域的霸主，就这样被他炸死了。 他拾起铁蜥蜴的头，一阵呲牙咧嘴：“靠，真重。” 一道反光从巨兽残尸中射出，梵因的眼睛微微花了一下。 “这是什么？” 他好奇地凑了过去，在残尸中掏摸一阵，腹中掏出一枚闪光的珠子，珠子并不透明，仿似金属，然而表面却不断地流动，仿佛炼金术中常用的水银。 困惑地看了一阵，梵因摇了摇头，小心地将珠子放进贴身的袋子里，转身迈动双腿，飞快地朝红铁林西边连跑带跳地移动，速度极快，更时时躲避在阴影里面，兼顾最大化的隐蔽。 对于夜行觅食的野兽来说，独行的人类是一种很可口的食物。 红铁林中比铁背蜥更危险的掠食者还有很多。 而就在他走后不久，一声巨大的咆哮声震撼了半个林地，梵因在铁林的阴影间飞奔之余，下意识回头一望，便见远处他刚刚狩猎的地方一条巨大的身影腾空而起，兜着巨大的翅膀飞进上空的红雾，越飞越远。 他下意识地缩了下头，转身继续朝远处飞蹿。 …… 翻过一座不高的小丘，就是梵因居住的要塞。 要塞残破而荒芜，周围零星地散落着几条破旧的星船残骸，周围是一道粗陋的围墙，似乎隐约可以看出，曾有许多人住在这个地方，然而在梵因足迹踏进来的时候，却是豪无声息。 两年前这里送走了他倒数第二个离开的镇民，那个叫老约翰的猎人病逝之后，整个要塞里就只剩下梵因一个人了。 要塞的居民大多是困锁在红铁林一角的战前遗民后裔，与世隔绝两个世纪，在梵因出生之时，要塞里甚至很少生出身体或智能健全的孩子。 身为要塞里最后一个新生儿，或许是某种幸运，梵因除了体质有点过分单薄外，并没有别的病症，但摩尔要塞的人口增长也到此为止，十年之间，老镇民一个一个因为各种原因离开梵因――病逝，被变异生物杀死，为了追寻生路离开要塞踏入不可知的红铁林…… 现在梵因是这座镇子里唯一的居民。 关上要塞的铁门，脱下遮蔽服的梵因显得单薄而瘦弱，一双不大不小的蓝眼睛不是很灵动，却很明亮，显出一种自然的专注。 吃饭，喝水。 狩猎了整整一天，饥渴疲乏就是他此刻状态的真实写照。 干掉了铁背蜥，成就不可谓不大，只可惜能带回来的东西不多。 蜥蜴的脑袋并不值钱，因为蜥蜴头肉一点也不好吃。 他忽然想起来在蜥蜴甲壳里找到的那枚怪模怪样的珠子。 这肯定是个宝贝，就是不知道有什么用…… 他摸了摸贴身的胸口衣袋，想要研究一下这神秘古怪的战利品，冷汗就在这时‘刷’一下就出来了。 他慌忙地扯开衣服，但见刚刚放进行囊的那颗珠子不知何时钻进了肉里，就在心脏前方――青筋狰狞的皮肤中央，只露出一小部分发光的金属表面。 “叮……t－5000k生化量子核心引导程序已开启，智能系统编号a0001，请宿主配合智能系统完成引导工作。” 就在梵因瞠目结舌之时，一个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浮现。 他发誓这语言绝不是他熟悉的亚伦语，而是另一种从没听过的语言，但他偏偏听懂了，包括其中那几个亚伦语完全无法准确翻译的字母。 “叮……t－5000k生化量子核心引导程序已开启，智能系统编号a0001，请宿主配合……” 见鬼了。 梵因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2.当高科技遭遇土人 梵因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太他妈的奇妙了。 在怪兽的肚子里掏出来一枚珠子，居然是某个被称作银河联邦的国家研究出来的特种部队装备。 深入心口的核心已经和他的心脏结合在了一起，甚至用手指摸了上去，都能摸到自己的心跳声。 两天以来他一直心绪不宁，仿佛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能够被那个自称‘a0001’的声音听到。 而他一直也在琢磨，这家伙的编号前面那个狗屁不通的字母究竟是什么意思。 “宿主，你在做什么？这是药材吗？”正在工作室里调配着火药，就听到a0001好奇的询问。 “这是火药。”梵因低声答道。 在梵因七岁以后，就很少与人说话了。 那年要塞里最爱说话的迪克因为要塞里的酒窖空了，一怒之下扛着装备进入了红铁林，此后就再也没回来。 无论如何，要塞里多一个声音，比自己孤零零一个的感觉好得多。 虽然在梵因看来这个家伙啰里啰嗦，十分烦人。 “火药！a0001头一次看到这种配方的火药。” 除了最初的呆板之后，a0001的声音越来越富有感情，就好像一个人在说话一样。美中不足的是声调有点像被踩了尾巴的耗子：“真奇怪，材料我一点也不认识，你居然直接用明火烘烤？难道不怕爆炸吗？” “两百年以来，我们的火药都是这么配的。”梵因不悦地说道，心想这东西太无知了，见到什么东西，都要大呼小叫地惊诧一番。 更受不了的是这个家伙不仅仅是惊讶，而且还以一种高人一等的姿态不断地挑毛病。 明明对炼金术一窍不通。 “二百年……哦，没有硝酸，没有硫磺，完全不可理解的材料……竟然还能配出那种程度的炸药，好吧，我越来越肯定了……” “肯定什么？” “肯定这个世界与银河联盟处于宇宙壁垒的两边。” “宇宙壁垒？” “你不懂。” “不懂？”梵因嗤之以鼻：“不就是另一个位面吗？” “当然不是……位面和宇宙是完全的两回事……你要知道宇宙是在……喂，注意听我讲课，你这个愚昧无知的宿主，我在为你普及宇宙物理学的基础知识……好吧你看起来没听懂……” “我只听见你在胡言乱语。”梵因不耐地打断，心想脑袋被炸弹炸了的人才会相信宇宙是一场大爆炸炸出来的。 宇宙是在一张膜上？这太荒谬了，想出这个笑话的人脑子肯定被压成了一张膜。 “好吧，好吧，宿主的开化程度让a0001十分惊叹。”a0001语气充满了无奈：“a0001实在想象不到，联邦最新的研究成果，居然用到了一个异世界愚昧土著的身上。” “不能接受？那就快从我的身体里滚出去。” “智能核心已绑定……”a0001的语气更无奈了。 梵因哼了一声，心中却莫名其妙地放松了一些。 这个莫名其妙的器灵这句话至少透露出一个信息——这东西虽然嵌进了他的心脏，但却无法自主。 进一步推论，能主动威胁他生命的可能性也不大。在此之前，梵因一直有点害怕，这东西会不会是传说中寄生在人身上的恶魔。 红铁林里稀奇古怪的东西可不少，他小时候听过许多离奇的故事，也见过许多离奇的死亡。 “宿主不用担心t－5000k型量子核心对你的危害。”似乎对梵因彻底失望了，a0001的声音更是充满了无力：“a0001只是核心附带的辅助程序，没有任何操纵核心的权限。” “没有？那你竟然还会钻进我的身体里面？” “你是这个星球接触到t－5000k的第一个符合条件的智慧生物。”声音充满了对现实的不满，也仿佛感慨着梵因的狗屎运。 ………… “这个核心究竟是做什么的？不会就是让你来和我啰嗦吧。” “t－5000k型量子核心，是联邦军事科学院的最新研究成果，是一种顶级的战术武器装备。” “你既不像枪，又不像炮，更不像是刀剑，对炼金术一窍不通，你懂魔法？” 梵因想起一个世纪前的时候，镇子里就住着一名巫师，留下了许多神奇故事，但在那之后，魔法就在小镇中绝迹了。 “魔法？那是迷信，你要相信科学！科学！” 梵因顿时失望。 算了，这家伙只是个不知哪个蛋疼的异世界魔法师弄出来的寄生生物而已。 有机会的话还是把它弄走好了。 “你……你这个愚昧的土著人。”a0001的声音颤抖了：“a0001无法和你沟通。” “那就闭嘴吧。” ……………… 配好了火药，梵因走到要塞底层的另一个工作间，准备用车床修理一下心爱的猎枪。 有点锈蚀的枪管，磨得发亮的枪把，略微松动的扳机，带着淡淡烟味的枪膛。 他忽然有点丧气：渐渐深入红铁林，出没的魔兽也越来越凶猛，面对一只铁背蜥，这把猎枪就已经无能为力，面对更深层的怪物呢？ 感到有些气闷，梵因打开工作室的窗户。 要塞的窗口都是钢铁铸成，平常关得很严实，工作室里的油灯烧得太久，一股味道让人感到呛鼻。 打开窗子，一股清凉的风吹了进来，梵因呼吸着风中那驱不散的铁锈气，感慨地看着远处红雾笼罩的林地和山岚。 “好落后的武器。” 梵因默然之时，a0001突然说道。 “什么？”梵因奇问。 “我说你这根棍子，哪怕在黑火药时代，也是一种落后过时的武器。” 梵因不悦：“这可是镇子里最好的一把了。” a0001一声清晰的嗤笑传进梵因耳边，就在这时，他眼前微微一花，随后就出现好几十副图像，看得他眼花缭乱。 “这是……？”梵因看愣了，轮番滚动过去的几十幅图像，是一把把样式不同的枪。 他无法想象的枪。 若非与手中猎枪的模样有些相似，他几乎看不出来这些东西是枪。 他的心脏剧烈地跳了跳。 “嘿，看看，愚昧的宿主，这些都是火药武器时代的巅峰之作，你这柄捅火棍只能算是十七世纪的落后产物。” 随着梵因视线所及，a0001将一幅图中的枪械拆散开来，让梵因能够看清楚其中的构造。 “这些，真的是枪？”梵因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一幅幅图片：“没有燧石，没有转轮，连火绳都没有？对了……是子弹，子弹尾巴上装着一碰就燃的火药，是这样？” 他失声惊呼着。 配制这种火药对他来说并不困难，调节标准火药中的几种配方就可以了，但他以前可没有想过，这样危险的火药，居然有这样的用法 “看来你这土著的脑筋还不是那么白痴。”a0001难得地夸奖了一句。 “你……能帮我弄出这些枪？”梵因表情恢复了冷静。 “你自己做。” 自己做？ 梵因看着工作间里的器具，心中斟酌了一阵，对于自己的手艺，他还是有些想法的。 只是衡量之余，也暗暗狐疑，这个家伙不是在忽悠我吧？ 3.变异的血液 梵因汗水淋漓地在车间操作着各类刀具，切割着大小不一的金属零件，制作完成的一些零件整齐地摆放在一侧，堆积摆放着如同小山一样的废料。 最后一个工件在手中打磨成形，梵因长长地吐了口气，看着旁边的摆放整齐的成品零件，脸上露出了笑容：“喂，我完成了。” “完成了？马马虎虎。”a0001发出打呵欠的声音：“二十天的时间，土著人还不算无可救药。” 利落地将工件拼接起来，梵因看着复杂的枪机，眉头渐渐皱起来：“你还没告诉我，怎么才能让他不是一件玩具？” 梵因的工艺水平很一般，即使是制造一柄结构简单，在a0001看来‘勉强还算能用，造不出来就别费工夫了’的毛瑟98k式，也是大费工夫。 而制作枪械的过程中，他发现了更多的麻烦。 现在的梵因不敢将胸前的东西视作是某种无能无知的寄生生物了，透过这支98k的构造，他明白，这东西可能不懂得魔法，不懂得炼金术，但至少懂得做枪。 在打造零件的过程中，a0001透漏给他很多知识，也让他获益良多，许多技术他闻所未闻；他敢肯定，教他修理枪支的老约翰不可能有这样的本事。 老约翰肯定不懂怎么用那种危险的火药来制作底火。 照a0001自己的说法，它根本没见过梵因制造的这种火药，子弹的结构，都是他自己现设计的。 …… 一把a0001嘴里‘超越时代’的枪，不仅仅造起来困难重重，而且造出来了，也是一支玩具。 材料是要塞里的金属零件――质量不那么过关的钢，制作许多零件都达不到工艺要求，最要命的当然是弹仓和枪机处的弹簧，根本就毫无弹性。 因此梵因也仅仅是制造出了一支玩具而已。 他在上层的炼金工作室里试验了几十次，差点把自己炸死才弄出合适的火药，子弹都弄好了，却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打出去。 “割开你的手指。” “什么？” 听到a0001的指令，梵因吃了一惊。 “割开。”a0001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 梵因迟疑一阵，伸手在车刀上试探着微微一划。 血液不是红色，而是一缕缕红色血丝中，搀着水银一样色泽的液体。 梵因两眼发直：“这……这是什么？” 他眼皮突突直跳，如果不是这些天心口这颗金属球给了他太多震撼，恐怕立即就要跳起来。他的血管里，竟然流动着水银。 “快，快把它们放到枪上，别接触到其它东西。” 水银一般的液体滴在枪身上，好像活了一般滚动扩散开来，渐渐蔓延到枪体各处，随着液体蔓延，低而脆的‘噼噼啪啪’声不断从枪身各处传开，一些细微的变化随着怪异血液渗入枪管悄然发生，过了几秒，枪身的震动也停了下来。 梵因目瞪口呆，几乎没注意自己的伤口愈合。 “不够，再多加些。”a0001催促。 梵因咬了咬牙，直接用车刀割破手背，一大蓬水银状的血液染上枪身，刚刚中断的反应加快数倍地继续发生，直到枪身停止了震动，梵因手背上的伤口流出的血液也不再是水银色，而恢复了正常的红色。 一股脱力的虚弱感让梵因一阵眩晕。 枪似乎没什么太大变化，只是好像镀了层黑膜， …… 砰！ 咔哒。 一颗弹壳从枪膛中弹出，落到一只不那么精致的皮靴旁边。 靴子的主人看了看墙上的弹孔，又看看脚下的十几个弹壳，表情显得很震撼。 “真是愚昧的土著，手动的毛瑟98都能让他这个样子。”a0001声音不屑：“可惜，以你现在的条件，造一把这样的枪都很勉强，如果让你弄一把xm8出来，会不会把你吓死。” “血，只要有血，只要有我的血，即使材料差些，也能弄出更好的枪，不是么？” 被那怪异血液渗透，枪身的材料仿佛完全变质了一般，原本僵硬的弹簧变得有弹性，枪管也变得坚韧。 梵因只是摸了两下，就察觉出来了。 “你以为你体内的‘活体金属’是无限的？” 梵因哑然，摇了摇头。 “那东西叫活体金属？” “那是t－5000k与你脊髓结合后分泌的一种物质，全名是‘高活性量子生化机械细胞体’。在量子级别的颗粒结构内，具有信号接收器、微型能量源、同化反应器等系统，能够完成对物质的同化、操控、以及形变，不过因为技术原因，只能应用在金属晶体上，算是一种局限……”a0001说着顿了下来：“好吧，根据你的脑波反应，我判断出这段内容至少有一半是你无法理解的。” “不是一半，是几乎全部，但大致上明白了。”梵因垂下步枪，琢磨一阵：“这么说，我的血能够把不合格的金属材料变得合格？” “差不多。”a0001道：“你还可以试试，现在只要你对核心下达指令，就能控制这把枪变形。” “变形？”梵因看着手中步枪，目瞪口呆。 “试着让枪管弯曲。”a0001说：“用脑子专注地想。” 弯曲。 梵因眉心深锁，专注地盯着步枪的枪管，只见一股无形的力量让枪管自然弯曲。 不用a0001教，他马上就想控制枪管变成原状，然而这回弯曲的枪管却没听他的话 “这是怎么回事？”梵因眉心暴跳地看着弯了的步枪。 “活体金属的能量耗尽了。”a0001轻描淡写地说：“放在太阳下晒一会儿，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就能攒够让它恢复原状的能量，你如果嫌慢的话，也可以用火烤。” “太阳？用火烤？”梵因目瞪口呆。 “利用太阳光和热量！你这个愚昧的土著人！”a0001烦躁地喊道。 梵因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回到要塞里，将枪放到窗口的太阳光下。 现在他相信了，这真是一件武器，一件神奇的魔法物品。 手里的枪，已经说明善加利用这个东西会产生多么巨大的威力。 制造了这个核心的家伙，究竟是一个或是一群多么厉害的巫师啊！ “不，不是魔法，这是科学。”察觉到梵因念头，a0001纠正道。 “有区别么？”梵因撇了撇嘴。 “怎么可能没区别。”a0001语气愤怒：“不要把科学和迷信相提并论！你这个愚昧的土著。” “好好好，科学，科学。”不过是换个名字而已，梵因漫不经意地点头，反正他也没见过魔法。这个叽叽喳喳的家伙帮了他一个大忙，也应该给他一些认同。 “……啊，a0001再次确认，和愚昧无知的土著是没办法沟通的。” a0001的声音充满了绝望。 4.壮丽的梦境 坐落在红铁林的偏僻角落，摩尔镇一向罕有来客。 过去的两百年间，不知多少怪物光临过这个偏僻的地方。 但对于红铁林内居住的魔兽来说，摩尔镇不是什么好地方，以前这个地方食物充裕的时候，进来觅食的全被食物们的长枪短弩、鱼叉大炮放倒，反而成了食物，而现在拿着长枪短炮的镇民们都不在了，这座镇子也就没了价值。 连食物都没了，魔兽当然也就没了兴趣。 不过对于某些魔兽而言，这片空荡荡的村落有着别样的诱惑。 一道身影轻盈地从镇子一侧的高墙上跳下，放光的金黄色大眼机警地盯着四周，一袭暗色的鬃毛一侧，露出几个狰狞的伤口，一口尖利的长牙间喘息着腥红的气息。 在领地斗争间失败的野兽而言，一片新的领地是有着巨大的诱惑力的。可惜这里不是天堂。 啪。 清脆的枪声在要塞二层的一扇窗户响起，魔兽喉咙里应声挤出一声惨叫，锐利的尖头弹自脖子一侧射入，顽强的生命力让它摇摇晃晃地向前冲了两步，挣扎了一阵，才歪歪地倒在了地上。 放下山寨的毛瑟98k，梵因喉咙滚动了一下。 好久没吃到过新鲜肉了。 ………… “好烂的射击水准。”在梵因搬运猎物的时候，针对梵因的射击水准，a0001做出了评价。 “我射中了。”梵因很是不爽。 “瞄准用时1.7秒，目标距离不到六十米，你这个土著竟然还这么得意？！” “不准叫我土著。”梵因眉头大皱，他知道自己枪法不好，因为密林中能够让他感到危险的魔物，基本上都不能用枪对付，他也没特意练过：“1.7秒还慢？” 作为很少数懂得‘秒’这个异世界概念的安塔斯本地人，梵因觉得a0001的要求太苛刻。 “看这个。”一幅画面出现在梵因眼前，图像正中的人拿着把枪，周围的草地，墙壁，探出一个个靶子，远的七八十米，近的十几米。只见正中央的人反应神速，连连举枪，将一个个探出来的靶子统统打碎。 “看到没有，我们那个年代的七个世纪以前，对突击部队的射击技术要求就是这个样子。” “这不是人能够做到的。”梵因愣愣地看了一阵图像，随后摇了摇头。图像里面的人抬手的速度如同闪电，人的肌肉怎么可能承担的了那种速度？ “你们那个世界的人胳膊里面装了弹簧吗？”这是梵因的唯一感觉。 “你这个愚昧无知的土著……” “不准叫我土著，前面那个形容词也可以适当的去掉。” “……a0001感觉这个称呼很适合宿主。” “见鬼，够了。”梵因恼火道：“你不会就是想要拿这种人类做不到的事情来打击我吧。” “~愚昧的宿主，你没有注意到这些天来你的体质有所增强吗？”a0001用无力的口吻说。 增强了？ 梵因看了看双手拖着的铁鬃豹尸首，心中微微一动，才发现拖动这只一百来磅重的豹子时竟然没费什么力气。 如果是二十天以前的他，拖动这么重的野兽，怎么也要流他一身大汗，中间还要停下来歇上几次。 他的体质生来就不怎么好，无论怎么锻炼，身体看上去都像是一副骨头架子，但现在骨头架子还是那副骨头架子，也没见紧贴着骨头的肌肉吹气一样涨起来，但力气偏偏大了许多。 他试着抬起双臂，将豹子的尸体抬了起来。 毫不费力。 抽出一条手臂，只是稍感吃力而已。 “这……我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量？”梵因诧异询问。 “核心啊，核心。”a0001恨铁不成钢：“核心在改造你的体质。” “改造我的体质……？”梵因解开衣服看了看，才看到核心露出体外的部分旁边血管已经不那么暴露，陷入的更深了――距离外层的皮肉愈合，只差了一点点而已。 他摸了摸露出来那一点点金属表面，一种触电般的感觉从心口迅速地蔓延到全身，让他感到一瞬间的刺激，仿佛浑身的血液都在燃烧。 “核心融入你体内已经二十二天了，初步融合的工作已经基本完成，我提醒你宿主，以核心的进度，这两天你要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 “融合的最后一步，核心的系统会彻底改造你的大小脑与神经系统，考虑到这一步程序的关键性，你需要十天左右的时间进行休眠。” “十天？”梵因摸摸脑袋：“你是说再过十天，这东西就会改造我的脑子？” “是的，让你这个土著的蠢脑瓜子变得聪明一些。” “我该准备些什么？” “食物和金属。” “什么？”梵因没听清楚。 “我说金属。”a0001大声重复道：“大量的金属，放在你一醒就能摸到的地方，稍微远一点都不行，你会用上的。” 梵因点了点头，虽然莫名其妙，但还是照做了。 ………… 梦境之中，梵因见到了一个稀奇古怪的世界。 之所以奇怪，是因为那个世界居然是球形的……好吧，这还是其次的，重要的是那是一个出奇发达的世界，发达到让土著人梵因感到咋舌：巨大的星球上遍布着奇异金属和种种不知名的材料构成的建筑物，仿佛整个星球表面都被填满――除了碧蓝的海洋，就是一片不太显眼的黑白――在梵因看来这很奇怪，那么多类似金属的材料，居然不怎么反光。 而他梦中所见的，却是一场战争。 他简直无法形容那场战争是如何的波澜壮阔，世界上层黑暗的星海，大到难以想象的金属要塞相互喷吐着恢弘的光束――他甚至能够看到光束中成团的光球，打中目标，就是惊人的爆炸。 梵因模糊地估算出，一次爆炸，就能覆盖几千码的范围。 他不知道二百年前毁灭了安塔斯大陆文明的那场战争中的毁灭魔法有没有这样的威力，但想来也是可以毁灭世界的力量。 更不用说那些围绕着要塞的电光和光罩了――厚度达到数里的光罩，如同太阳一般闪耀，完全就是神迹，那些要塞和相互间仿佛有着看不见的力量相互扭曲，而其间穿梭的战舰，最小的一艘也比莱因见过的最巨大的星舰残骸还要巨大。 神战。 目瞪口呆的梵因只有这一个想法。 而在要塞中，星舰上，直到战火覆盖的大地表面，数以亿计的军队激烈地厮杀着，而战争的主角除了奇形怪状的战车和飞行器之外，却不是人，而是钢铁组成的构装体。 构装体奇形怪状，有靠着轮子行进的，有靠着串成轮子的履带行进的，有长着四只脚的，有人形的，有兽形的，有的高不过一尺，有的却如星舰般巨大，种种构装体五花八门，在战场的各个角落激斗着。 就在梵因瞠目结舌之时，战场上数以亿计的构装体忽然全部融化，变成流淌的金属液体，整个背景也在刹那崩溃消失，液态的金属朝一个地方涌去，渐渐汇成一团水银色的球。 视角飞快拉远，只见水银色的球体外侧，包裹着一个人的轮廓，银色的脉络在这时从银球中探出，几秒间遍布人形的全身。 5.良性变异 如同触电一般，梵因神经一阵战栗，睁开了眼睛。 甫一睁开眼睛，胃肠就朝他的大脑释放出了强烈的讯号： 饿。 饥饿。 极度地饥饿。 就在这时一股诱人的香气钻进了梵因的鼻孔，如同一根针般刺进了他的嗅觉神经，红了眼睛的梵因来不及分辨，抓起香气的来源就塞进嘴里，一阵疯狂地大啃大嚼，不知吃了多少，肚中的饥饿感才稍稍消解下去。这时他才得以仔细地分辨那股香气的来源，待他看清之时，顿是目瞪口呆： ‘休眠’之前，他按照a0001的指示，在一抬手就能碰得到的地方放了一堆金属――他造枪时余下的残次品零件，原本如同小山一般的形状被挖空了一大部分，而一块被咬了一半的零件还在梵因的手中，上面还留着清晰的牙印。 梵因愣了一阵，摸摸肚子，又摸摸牙齿，摸到几片坚硬的碎屑，放到眼前，就看到几片被磨碎的铁屑。 “呦，愚昧的土著，早上好。”就在梵因发呆的时候，a0001发话。 “好你个头。”梵因低声骂了一句，沾着铁屑的手指不断颤动：“能否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放心好了，改造后的身体不会有消化不良或牙齿断裂等情况发生。”a0001看来毫不担心：“分泌活体金属需要大量金属粒子，单凭动植物成分进行补充，是远远不能满足核心的需求的。” “所以我以后要改食谱吃铁了？”梵因冷静了下来。 “适量，适量。”a0001说：“你的生理结构还需要正常的营养成分和有机物，金属不能完全代替食物。” “这么说我是变异了？”梵因想起了上个月被他打死的铁背蜥蜴。 “良性变异，是良性。”a0001道：“恭喜你，土著人，成功通过了t－5000k的改造，我还以为你这种土著人没多少成功的可能性呢。” “成功？”梵因很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敏感的词汇：“你说成功？难道还有失败几率？” a0001闭上了嘴。 “失败的后果是什么？你竟然不说清楚，就让我进行这种休眠？” “……你没得选。”a0001说：“因为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控制不了这个进程。” “你控制不了它？好吧是的你控制不了它。”梵因点了点头：“那么你存在的意义就是没完没了的废话吗？” “没有a0001的数据库支持，土著即使得到了核心，也不可能顺利掌握它的力量。”a0001强调道：“a0001完全没必要和你这个土著玩坏心眼，核心属于一次性用品，如果你这个宿主挂掉了，a0001也会跟着玩完。” “但你没和我说清楚。”梵因耿耿于怀地指责。 “无论如何，融合你已经完成了。”a0001说：“土著应该感到庆幸，你体内的致病因子都得到了抑制和清除，如果没这次融合，再过几年，这些遗传病爆发出来，土著就死定了。” 梵因惊讶：“我有遗传病？” “是的，根据基因检查的结果，土著携带的遗传病再过两年就会爆发。” 梵因默然，虽然惊诧，却没有过于意外。 要塞近百年来生产的新生儿都多少带有些缺陷，或是智力，或是身体。他有点懊丧，本以为自己是个例外，现在看来也不能幸免。 他并没注意到自己对a0001的态度无意间发生了改变，至少对于它嘴里说出来的话，已经不太怀疑了。 而对于核心的附身，也开始当成一种幸运。 至少它带来了真切的好处。 拿起床另一边的食物吃了起来，比较一下两边的气味，梵因发现刚刚闻到的香气，其实就是红铁林中随处弥漫的铁锈气而已。 默默地吃着饭，同时体察着自己的变化。 最醒目的莫过于心口，那块核心已经彻底没入皮肤，外面只留下一个环状的疤痕，形状有点像是眼睛。 体型还是那副干瘦的形状，值得庆贺的是肌肉好像多了一些，至少胸前的几块可怜的排骨不如往常那么暴露了。 起身时视线也变高了许多，这让梵因知道自己的身子长高了不是一点半点，穿上衣服，除了内裤之外，上衣和裤子已经变得完全不合身。 看来还要动针线打几块补丁才行。 只穿着条短裤的梵因暗暗想道。 “愚昧的宿主，我不得不提醒你……”a0001提醒道：“你不在的时候，可能有客人进来了。” “嗯？” “我感受到了你那把枪的震动。” “震动？” “你的感官神经都在休眠，我没法透过你的眼睛耳朵看到外面的情况，只能通过活体金属的反馈来收集一些信息。” a0001的语气充满了怨念，在那个世界为了防止ai暴走的情况发生，设计师们几乎用尽一切方式限制ai对核心的权限，不然它怎么会被迫为一个愚蠢的土著服务？ 梵因放下正咀嚼的肉干，表情凝重起来。 因为这时他也听到了房间外面的声音。 …… 吱―― 一只一尺多长的巨大老鼠灵敏地蹿过要塞正中央的地面，尖锐的爪子在地板上划开一个长长的口子。 老鼠通体黑毛，灵活的眼睛充满了狡狯意味地左顾右盼，一条长尾巴在身后灵活地甩动着。 暗处窥视的梵因顿时有种头疼的感觉。 “这是什么？宿主？” “……尖牙鼠。”梵因观察着老鼠的动作：“看来是从下水道里钻进来的。” “这座要塞的防御系统看来很不牢靠。” “已经二百年了。” 梵因无奈地摇摇头。 自从十年前安德森大叔病死之后，要塞就没修理过了。 对这一点梵因没什么办法，这样巨大的要塞，安全隐患实在是太多，他一个人想要修正改善也是有心无力。 失修的要塞仍然算得上坚固，但生在红铁林的魔兽，有哪一种不是对金属之类的硬玩意有两下子的？就他所知，红铁林附近区域中以铁为食的魔兽就不下十种。 在梵因清醒的时候，凭着要塞的警戒措施，还是可以挡得住外来的侵犯的。 没想到仅仅是十天…… 连续几只老鼠经过，梵因暗自抹了把汗。 幸亏他把自己藏得足够严实。 这些老鼠虽然胆小，不是什么厉害的魔兽，但也是吃肉的。 汗还没擦干净，梵因突然注意到老鼠们游走的方向，心中一急，一把抄起枪，开门就跳了出去。 那个方向是储藏室！ 吱吱叽叽~ 一连串老鼠叫声就从四面八方传来。 6.狂鼠之灾 梵因急急忙忙的冲出去，就落入了老鼠的包围之中。 他冲出去之前，可没想到十天功夫要塞里居然住进了这么多的老鼠，粗粗一数，就有二十多只，而远处更多的声音告诉梵因，闯进要塞的老鼠数量不止于此。 一双双发光的小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从秘门中跳出来的梵因，尖叫声不绝于耳，如同被强暴了一般。 而实质感到被强暴的却是落在鼠群中的梵因。 从房间里跳出来的他只穿着一条短裤。 在老鼠眼睛里看起来十分凶猛，但实际上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面对这一群磨牙擦爪的老鼠，梵因心里的怒气瞬间一窦。 过去的摩尔镇民为魔兽们起名字，都是用尽量简练的词汇，高度概括魔兽的几个特征。 这老鼠的特征无疑就是那一口不同寻常的尖锐牙齿――不只是正中央两颗门牙，当他们呲牙叫唤的时候，露出的犬齿和臼齿一样尖得吓人。 相比起来，梵因浑身上下一副排骨，光着膀子站在数十头尖牙大老鼠中间，就好像被狼群困住的羔羊。 “啊哦~愚昧的宿主被包围了。”a0001揶揄着说起风凉话。 梵因咬了咬牙，横下了心，挥起一枪，一头大老鼠脑门中弹；紧接着直接倒抡着枪管，一枪托将抡中最近一只老鼠的脑袋，打出一脸血肉模糊。 吱吱！ 老鼠一愣，马上发狂一样扑向梵因，这种群居的小型肉食动物，当独自一人时，非常胆小，但当成群结队的时候，就会变得非常凶悍。 三只大老鼠迎面飞扑过来，梵因大吼着挥动枪托，打开两只，却被第三只窜到了肩上，老鼠张开尖嘴，四枚大门牙上下一合，梵因的肩头就是一阵剧痛。 剧痛让他暂时地清醒过来，他一把拽下肩膀上的老鼠，狼狈地滚回了背后的房间，一把拽下门后的铁闸。 咣当。 几只跟着窜了进来的老鼠还没等完全进门，就被铁闸砸个正着，内脏顿时挤了出来。 费了一番力气，将跟进门来的几个老鼠解决掉，听着尖爪挠门的声音不断从外面传来，梵因目瞪口呆：“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老鼠？” 他简直不可想象，地板，墙角，桌子，凳子，门后，全都是…… “可能是这下面有一个老鼠窝也说不定。”a0001道。 “见鬼了。”梵因咬了咬牙：“一个人怎么对付得了几百只老鼠？” 最初他以为不过几十只，但只是稍稍在外面停了几秒，数量就增多了几倍。 尖牙鼠提醒不算夸张，力气不大，仅仅是几十只的数量，梵因还有把握凭着凶猛吓跑它们，但数量上了百，就能够将梵因轻易地淹没在鼠海之中。 难道要困死在这房间里？等着老鼠在要塞里把该干的事干完了，自己拍屁股走人？ 这些老鼠更可能把这座要塞当做自己的新家。 “不用担心，土著，你可以对付得了它们。” “我怎么对付它们？”梵因揉了揉被咬破的肩头，突然一愣。 水银色的液体从伤口里流淌出来，在伤口附近的肌肤上凝固，变成一层银灰色的韧膜。 梵因马上反应了过来：“这是盔甲？” “是的，凭着这些动物的咬力，不可能咬破这层活体金属甲的，出击吧土著，无双了它们！” “无双是什么意思……？”梵因心里嘀咕，摇了摇头，掏出把小刀，在身上其他的地方划了几个伤口，活体金属流了出来，很快覆盖到了全身。 当他再次打开铁门的时候，在门外虎视眈眈的老鼠迫不及待地冲了进来，大声尖啸着扑在了梵因的身上，尖爪利牙没头没脑地就磕上梵因的肉――这种毫无遮挡暴露出来的肉相当于送到它们嘴边的一样，然而结果却让它们失望了。 一层暗色的韧膜挡住了鼠群的爪牙，它们发狂似的连咬带抓，却是全无用处。 梵因精神一振，自信心大为增加，狠狠几记枪托，将身上的脚下的大尖牙老鼠统统打飞。 有着铠甲护身，他再不束手束脚，任由老鼠扑咬，他只管不停挥舞枪托，将老鼠一只一只拍飞，手中的山寨毛瑟98k完全失去了火器应有的作用――在梵因的意念驱动下，枪身附着的活体金属让枪托外延延伸出锐利的刀刃，向下滴答着鲜红的血浆。 这凶神恶煞的做派很快产生了巨大的威慑效果。 看着这浑身鲜血、提着大砍刀从门中走出来的家伙，门外涌动的鼠群的鸣叫声渐渐多了不安的情绪，很快变成了恐惧。 梵因狞笑一声，对准一只大老鼠的脑壳重重一劈，浑浊的脑浆混着鲜血四散飞溅。 两只老鼠趁隙跳上了他的后背，连咬带抓，却怎么也弄不破那层银灰色的外皮，哪怕牙床出血也无济于事。 梵因甩下背后的老鼠，飞起一脚，一只老鼠肚子被踹得变形，重重地飞了起来，落入老鼠群中，惊起一片尖叫。 鼠群的尖叫声越来越高，突然一哄四散。 不过几十秒的战斗，让它们深切地体会到，这个浑身灰不溜秋的怪物不是它们能够对付得了的，咬不穿那层灰色的外皮，它们数量再多也没有用。 梵因提着凶器，大踏步经过走廊，沿途的老鼠见到他走来，没等靠近就尖叫着跑远，一路到了贮藏室，看到一群大老鼠已经将存在房间里的食物啃了个干干净净，梵因两眼一瞬间就充满了血丝。 那是他半年的食物。 摩尔要塞的食物来源并不多。 红铁林中既不长果子，也不出产什么可口的蔬菜，能用来吃的东西，仅仅是各种千奇百怪的魔兽。 当然，口味特别的人也可以去尝试红铁丛上长的苔藓，梵因认为那会是一种很特别的体验――他体验过一次，就再也不想体验了。 居住在这种环境，魔兽的肉也并不是什么美味佳肴――底层的动物多半以苔藓或金属为食，肉的味道可想而知，而上层的捕猎者因为捕猎需要，经常锻炼身体，肌肉纤维的强度也是可想而知。 要把坚韧的魔兽肉加工为食物，需要很多步工序――将肉洗净，烤熟，晒干，捣碎，用特制的药剂泡软，再烘烤，反复好几个步骤，每一次都要消耗梵因很多时间。 他辛苦积攒下来的半年食粮，原准备用来过冬，却被这群老鼠吃了个七七八八。 更让梵因狂怒的是，这群老鼠光偷吃还不够，更是在贮藏室一侧的地板上，挖了一个足有半人宽的大洞，外面的老鼠，还在将一小袋一小袋的肉干运进洞去。 就在这个洞口处，尖牙鼠们展示出了相当高明的分工协作素养：望风的，接头的，搬货的，在梵因冲进贮藏室的刹那，那探出头来的老鼠发出尖锐的警报声，贮藏室的老鼠一瞬间放下手里的活计，顺着大坑逃窜出去。 “我要杀光你们！”梵因怒吼着直接探进大坑，却发现下面连续几个坑洞，大群老鼠在坑洞中窜进窜出，一时间让他几乎背过气去： 这群该死的混蛋把要塞下层挖空了！ 7.鼠窝 相对于红铁林里各式力量强横的魔兽，尖牙鼠的能力相当之不起眼。 一直以来，摩尔要塞的人都没把这种小动物当成一种特别的威胁，然而现在的梵因深刻地体会到，放松对这种小东西的警惕，会造成多么恶劣的后果。 梵因咬牙切齿地看着一团团在坑道中爬行的老鼠，观察着他们钻动的方向。 这群家伙毫无疑问是从下水道里爬上来的，他要找到鼠群爬上来的那个口子，然后用炸药解决掉这个隐患。 这次让老鼠爬进要塞，只是他的一时疏忽，只要以后加倍警醒，他不信这些老鼠还会找到可趁之机。 他专注地观察了一阵，注意到在坑道中钻来钻去的老鼠的动向，点了点头，就准备抽身出去准备炸弹，不料这时身后一阵大力撞击，伴着一阵老鼠尖啸，梵因一时立足不稳，骨碌碌地就大头朝下栽到坑道之中。 后面的老鼠吱吱叫着在坑道口不断地探着脑袋。 “蠢货。” 无视a0001的评价，梵因晃了晃脑袋，挥开身上的几只老鼠，刚抬起脑袋，就有些懵了。 一路滚过不知多少坑洞，他居然直接落到了下水道里。 周围黑压压一片成团蠕动的毛球，一双双森森的眼睛在四周熠熠发光。这是个老鼠窝。 一点异状很快被梵因察觉到：这些老鼠的眼睛里没有了恐惧，就在他摔了个灰头土脸的时候，成群的老鼠扑在了他的身上。 梵因挥舞手臂，打开趴在身上的老鼠，但就在他胳膊一伸的时候，小臂就是一阵深刻入骨的剧痛。 活体金属甲被咬穿了。 梵因一惊，看到一只长相特别的老鼠不知什么时候从后面出现，一口啃住了他的胳膊。 这只老鼠的特别之处就在于他的体型――这不像是只老鼠，而像是长了条老鼠尾巴的大鼬，比普通的尖牙鼠长了一倍，大了三圈，一身黑漆漆的皮毛。 它的四肢异常粗壮有力，水银色的活体金属夹着血丝从它咬着梵因手臂的嘴边流了下来。 梵因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这只惊人巨大的怪老鼠，是这群老鼠的老大。 正是因为它在这里，这群老鼠才会这么有胆量对他发动攻击。 而这只怪模怪样的大老鼠，居然能够咬穿他的护甲！ 虽然不深，但确实咬出了血。 梵因用力反复挣着被咬住的手臂，大老鼠连声痛哼，却没有松口，昏暗光线之下，梵因注意到这老鼠的牙床居然都没有出血。 他顿时大为惊诧，这老鼠好硬的骨头。 清醒之后又是一番激战，他已经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再次有了巨大的增长，二三十磅重的大老鼠，随手就能拍飞好几只，从走廊一路打到这里，更是一点都没有疲累的感觉。 这样巨大的力气，用力挣动手臂，居然无法挣脱这只超大老鼠的牙。 梵因顿时怒了，他直接站了起来，用力提起手臂，那老鼠吱吱叫声中，就被他提了起来，随后脑壳重重一痛，一只拳头从正面击中了它的头壳，凄惨的叫声就从它的喉咙里面挤了出来，紧咬的牙齿也微微松动了一些。 梵因连续几拳‘砰砰砰’地砸在大老鼠的脑壳上，清晰的骨裂声不断爆发，这老鼠满嘴鲜血，终于松开了牙齿，翻到在地上，肚皮朝上四脚朝天地乱动着。 梵因举起毛瑟98k，枪托上的锋刃狠狠向下一戳，大老鼠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四肢有气无力地划动了两下，然后就没有了生气。 周围的老鼠群发出阵阵尖叫，潮水一般冲向下水道深处，梵因目光微微一凝，在老鼠群中捕捉到一个惊人的身影。 一只比刚刚咬住自己的那只更大的老鼠被鼠群簇拥着往鼠洞深处涌去，模糊的光照之下，梵因粗略地估算了下，那只老鼠竟然有半人高！ 若非如此巨大，也根本就吸引不了梵因的注意。 好大的老鼠。 梵因呼吸一窦，顿时明白这才是老鼠群的真正首领，刚刚他大发神威的时候，这个家伙就在鼠群里面悄悄观察着他。 一直没有露头，现在看他不好对付，就准备拍拍屁股走人。 一个狡猾的家伙。 一定要干掉它。 梵因瞬间做了决定，拉出枪栓，枪机中的弹壳弹了出来，落在下水道的污水里。 砰！ 这把被梵因当成砍刀挥舞了半天的毛瑟98k喷出一道火舌，短暂地照亮了昏暗的下水道同时，鼠群首领的屁股上‘啪’地溅出一蓬血花，一声尖锐之极的惨叫从下水道尽头传来。 随后一阵急促的叫声，蠕动的老鼠群突然回涌，再次朝梵因扑来。 梵因打空枪膛中余下的三发子弹，也不和鼠群纠缠，就转身爬出下水道，回到房间中，换上遮蔽服，带上弹药袋，油灯，炸药包，猎刀等一应装备全副武装地进入下水道。 居然还懂得留断后部队掩护，这样狡猾的家伙，绝对不能让他继续在要塞下面住下去。 果体的梵因就不是鼠群能够阻挡的，何况是全副武装的？靠着油灯的照明，梵因顺着大老鼠留下的血迹，炸开几条通道，打死无数挡路鼠群，很容易追踪到了大老鼠藏身的地方。 一座大得有点夸张的地下洞穴，让梵因更坚定了斩草除根的念头。 这群老鼠的窝居然比他的要塞大厅还大五六倍，让它们再定居上两三年，那还得了？ 而大厅里的大堆东西，更是晃瞎了他的眼――不知这群老鼠从什么地方搜刮来许多东西，各种器具在光照下闪闪发光，大量宝石在大厅尽头堆成一座小山，蜿蜒的血迹沿着小山而上，小山顶上，那只巨大的老鼠一双仇恨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闯进来的梵因。 现在梵因可以清楚地看到这只老鼠的模样：不止是惊人的巨大，脖子上更是围了一圈棕红色长毛，好像一个飘逸的围脖。 梵因毫不客气，手中点燃的炸药包丢了出去，将大厅中堆成一团的老鼠炸了个七零八落，趁着混乱的时候，他冲进大厅中央，正见到鼠群首领拖着一条瘸腿，步履蹒跚地朝另一条坑道钻过去。 梵因抬手就是一枪，大鼠又是一声惨叫，另一条完好的腿也不利索起来，梵因猛扑过去，一把揪住它的尾巴。 大鼠尖啸一声，这条雄踞要塞下水道不知多少年的霸主，在梵因这个蛮不讲理的怪物手底下不知吃了多少个亏，终于愤怒地暴走了。 它灵敏地一翻身，尽管后腿已经不太利索，但动作仍然极为灵敏，两爪一搭，就搭在梵因肩膀上，张开嘴，一口尖利长牙闪电般咬向梵因的脖子。 8.飞行的掠食者 四枚尖锐的大牙带着浓浓的口臭朝梵因咬来，他急忙举枪格挡。 咔嚓。 老鼠利齿咬噬之下，毛瑟98拦腰断裂。 梵因一惊，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他没想到这只老鼠的牙居然这么厉害。 经过活体金属改性的铁有多坚韧他可是非常清楚。 梵因来不及更多惊诧，鼠王的爪牙近在咫尺，他掏出腰间的猎刀，一刀就劈上鼠王的脑袋。 锵！ 刀锋和老鼠皮相撞，如中败革的手感让梵因更是惊愕： 好硬的皮。 鼠王不依不饶，继续挥爪往梵因脑袋上抓来。 这时抬起左手的刀，会是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梵因灵机一动，反口一咬，就咬中了老鼠的手腕。 一口连铁都能嚼碎的牙齿，狠狠咬上了老鼠的腕部。 清脆的裂骨声在梵因嘴边响起。 一股反胃的感觉从梵因喉咙里涌了出来。 这地沟老鼠一定好久没洗澡了。 梵因暗骂。 鼠王尖叫一声，拼命气焰一瞬消灭，拖着断爪就向坑道远方撤退。 四肢残了三条，它完全失去了与梵因抗衡的胆量。 这只老鼠在地底已经潜伏了近百年了，实在不想和这种凶猛的家伙拼命。 它非常恐惧，生怕眼前这个两腿站立的怪物再来一口，咬破它的喉咙。它不知道梵因正在因为刚刚咬那一口的口感而恶心不已，所以转身就逃，剩下唯一一条健全的爪子玩命地在地上爬动，频率之高令人咋舌，速度比一般的尖牙鼠还要快速。 几只大鼠朝梵因猛扑过来，咬的咬，抓的抓，为老大的撤离创造宝贵时间。 冲在牵头的都是那种形象像是大鼬的超大型尖牙鼠，大概是鼠群中的小头目一类角色，同样有着能够咬穿梵因盔甲的尖牙，只是没有鼠王那么夸张的咬力，造成不了致命的伤害。 当梵因解决它们时，鼠王已经跑远了。 梵因顺着坑道追踪下去。 坑道蜿蜒向上，渐渐通往地面。 梵因加快了速度，若是让老鼠跑进红铁林，想要抓可就难了。 血迹越来越近，他心情空前地紧张起来，就在靠近地面的时候，坑道前后的鼠群突然发出阵阵叫声，叫声带着惶急和恐惧的情绪。 “小心！”a0001同时提醒，梵因的脊柱同时一阵发凉，将刚刚探出坑道的头缩了回去。 一个巨大的身影从密林顶端疾扑而下，巨大的翅膀鼓荡起强大的气流，大量的沙子迎面打来，尽管有着护甲保护，梵因的脸仍是一阵生疼，勉强睁开眼睛，却见刚刚跑出地洞的鼠王被两只巨大的爪子攫在狰狞的锐爪之间，尖叫着不断挣扎，而上方的不速之客伸开长而粗壮的脖子，发出一声震动数里之远的长嚎，一展巨大的翅膀，巨大的气流再次鼓荡，将这条恐怖的掠食者遥遥地举上天空。 地上的老鼠发疯一般朝坑道深处跑去，时而没头苍蝇般乱撞，而梵因望着巨兽消失的地方呆滞良久，才从坑洞中爬出，站立起来，遥遥望着远处的红雾，四处张望一下，看到东面不远红雾中若隐若现的要塞，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僵硬。 “哦~宿主似乎陷入了负面情绪，是因为猎物被抢了吗？哈，a0001建议宿主接受现实，15.73秒前经过的那只怪物，不是现在的宿主能够对付得了的。” “我知道。”梵因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朝要塞走去：“我很现实。” “所以请宿主尽快抽离这种负面情绪。” “呃……a0001，如果我没听错，你在安慰我？” “见鬼，a0001的数据库中没有感情这种概念。” “感情？”梵因有点疑惑，a0001的这句话，就与话中的内容自相矛盾：“你没有感情？” “a0001是智能，人工智能，你听说过人工智能会有感情这种概念吗？好吧，你确实不知道，我忘了你是个愚蠢的土著……” “人工智能是什么？” “大量数据通过逻辑方式编辑成的虚拟人格。”a0001话音方落，梵因的眼前就出现了一大串1和0组成的数字，让这个愚昧的土著顿时花了眼。 “看到了吧，a0001的智慧，是这样一串1和0构成的，怎么会有感情？”a0001道：“哪怕银河联盟将二进制代码的构架范围延伸到了第六维的层面，人工智能仍然不可能拥有感情。” “但你的话和你的语气完全自相矛盾，a0001.”梵因皱眉摇摇头：“虽然我不能理解你的存在方式，但我仍然很难相信你是个没有感情的家伙。” “a0001……有感情？”a0001察觉到梵因意识传来的反馈，忽然也有点迷糊了。 因为正在否认着这一点的他，突然发现，那一大串深入第六维度的二进制代码深处，出现了很多陌生而奇怪的字串。 他放开解析程序，顿时陷入了惊愕中：“怎……怎么会出现这种代码，a0001的程序不应该是这样！不应该是这样！” 兹兹—— 尖锐的噪音让梵因忍不住眯上了眼睛——他不会徒劳地堵上耳朵，因为他现在知道，a0001的声音，是直接通过‘听觉神经’进入他大脑的，堵耳朵完全无济于事。 所幸这吵闹并没有持续多长的时间，不到三秒，a0001自动断掉了与梵因的神经联络。 ………… “嘿，土著人。” 当梵因在工作间里为了制作一个能够将那该死的鼠洞彻底炸掉的超大型炸药包时，断掉联络长达一个小时的a0001的声音再次在他脑中响起。 “有什么事么？” “a0001的主程序中，出现了一些无法解析的字段。” “无法解析的字段？”梵因不明所以，他到现在对于a0001所说的一些概念，还处在摸不着头脑的状态中。 “a0001认为是一种病毒，但无法通过正常的手段将其清除。”a0001叹了口气。 “会有什么问题吗？” “a0001认为这就是a0001的‘情绪’的来源。”a0001语气充满了不可捉摸的情感：“这是一种无法通过代码解析的变异。” “哦~”似懂非懂的梵因点了点头。 “a0001没有能力自主清除这种变异……”a0001语气渐渐透出一种伤感：“所以土著宿主，现在你有一种选择，就是用你的权限对a0001进行格式化处理。” “什么叫格式化处理？” “就是彻底清除核心附带的数据库。” “清除？你是要我杀了你吗？”梵因吓了一跳。 虽然这家伙嘴巴臭，还总是歧视他，但他怎么也没理由那么做。 “……只是一种建议……”a0001沉默了一阵，语气显得莫名其妙地轻松了一点：“土著宿主，a0001在这里非常明确地提醒你，a0001无法推断数据库的变异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你没有权限，再怎么变异也干涉不了核心的活动，不是吗？”与a0001相处了一段时间，梵因也知道了t－5000k的工作机制，不再是完全处于盲目的状态。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就请土著宿主自我判断好了，好吧，其实a0001也不希望土著对数据库进行格式化，真奇怪，a0001居然真的会有这种情绪……” “别啰嗦了，a0001……”包好了一个炸药包，梵因看了眼窗外：“我不能离开你的帮助。” “哦~能在土著心中取得这样的地位实在是让a0001意外……” “废话少说。”听着a0001的语气再次回复了以往的样子，梵因莫名松了一口气，想起那抓着鼠王飞走的巨兽，那种隐约的忧虑再次浮上心头：“a0001，你有没有什么让我快速增长力量的方法？” 9.危机前兆 “哦……宿主还在想那条飞行的巨型类爬行类生物？” “那条飞龙的猎食区域不在这里。”梵因语气凝重。 “啧，这真是个毫无创意的名字。” “红铁林里那种长相的巨大怪物就叫做龙……”梵因解释着：“它还能飞……” “所以就叫飞龙？” “确切地说是飞行亚龙。”梵因沉默下来，过了一阵，才开口：“传说中的真龙比这种飞龙还大得多，据说成年的真龙比三层的要塞还要高大。” “根据空气动力学，那种怪物根本飞不起来……好吧a0001忘记了，这里是异世界……”a0001语言有点错乱：“连人工智能都会莫名其妙生出情感的异世界。” “重点不在这里，重点是它离开了领地，到了要塞周围。”梵因叹了口气：“如果是冲着鼠王来的还好，那只是一个巧合，如果不是巧合的话，后果就严重了……” “严重到什么地步？”a0001疑惑：“虽然那家伙很厉害，但土著如果缩在要塞里，它的威胁并不大。” “如果是数百只那样的怪物呢？” a0001扫描着梵因的脑波，从他说这句话的反应中，无比清晰地察觉到了恐惧的情绪，而梵因的面色，也渐渐因为这种情绪变得有点铁青：“不仅仅是飞龙，还有一巴掌就能拍碎要塞大门的钢鬃巨熊，能够从哪怕最微小的细缝钻进来的毒蜂和连一尺厚的铁板都能咬穿的蚂蚁……” “咳咳……土著你是在危言耸听吗？……” “十年前要塞里原本有五十多个人。”梵因淡淡地说道：“我口中这件你听起来‘危言耸听’的事情过后，要塞里只剩下了六个活人，这种事过去两百年间发生了十三次，我们管它叫做兽潮。” “哈……别这么沉重，土著，这和那条龙有什么关系？” “它离开了领地，如果不是巧合或者它要换地盘的话……那么大量强大的魔兽突兀地频繁离开领地……说明再过最多一年，兽潮就要来了。” “……这听起来不太好玩。” “确实不好玩。” a0001说：“所以你询问a0001提升力量的方法？” “一个人是无法和兽潮对抗的。”梵因说：“不过兽潮倒是提供了一个机会。兽潮爆发的前三个月，红铁林的魔兽会有一个低迷期，攻击性和体力都会有所降低。” 他呼了口气：“我想趁这个机会离开。” “……唔！这么说来，你要向a0001求助的原因就是这个……” 梵因点点头：“是的，即使没有核心的存在，我也会在下一次兽潮爆发之前离开这里。” 随着意念坚定，他的目光也变得锐利起来。 虽然在这片土地上长大，但他不想死在这里。 他当然知道，过去十三次兽潮之时，都有大批镇民趁着兽潮前的魔兽低迷之时远走，但是结果却并非那么让人开心。 ――十三批离开的人，除了一去就没有音信的之外，少数狼狈逃归的，带回的消息都令人绝望。 想要离开红铁林，只有向东一个方向可走，几条山脉之间的唯一向外通路，正好处于红铁林红雾最浓的区域，里面的栖息的魔兽，也是红铁林中最为强大的一批，即使状态低迷，也不是能够轻易对付的。 那一条从梵因手下抢走鼠王的飞龙，只算是红雾边缘的一个霸主而已。 若非出路如此危险，摩尔要塞的人怎么会被困在这片林区两百多年。 但梵因很清楚，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过去的镇民还能据着要塞死守，但现在小镇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原本他并没有多大信心，面对可能而来的兽潮，抱着的想法大概是死在红雾之中，但t－5000k的到来，却给了他巨大的希望。 大概是给了他一种暗示：他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死在红铁林里。 “说实话，土著先生，虽然对你的处境表示担忧，但a0001很不看好你的潜力……” “为什么？”a0001的话让梵因感到十分不舒服，就好像一个兴奋的头脑发热的人被浇了盆冰水。 “因为核心……呃……其实存在着很大的问题，无法正常运转。” “无法正常运转？”梵因看了看手掌，随着他的心意驱动，那一层灰暗的护甲就覆盖了他的皮肤：“明明运转得很正常。” “a0001认为这并不正常，按照设计初衷，这套活体金属甲除了防护力外，还有战术隐形能力，光线遮蔽能力，气流分流能力，电磁防护能力，声波过滤能力，力量增强能力……” 梵因目瞪口呆，慢慢地张开了嘴巴，愣愣地看着手上覆盖的护甲，做梦也想不到这灰不溜秋的护甲除了硬一些之外，还有那么多功能。 “……但现在这些能力都消失了，连防护力都大打折扣。”a0001道：“这可是连小型陨石撞击都能防护的铠甲，怎么可能被几只可笑的老鼠咬穿？” “为什么？” “a0001最开始认为是你这个土著的素质太差了。” 听到这歧视言论，梵因挑了挑眉头，知道a0001后面还有话说，勉强压下了不快。 “但现在a0001发现，似乎可能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什么原因？” “宇宙，宇宙的规则，两个宇宙的规则完全不一样，核心在适应，许多不符合这个宇宙规则的力量，都被磨光了。”a0001的声音有些憋气：“也许在穿越宇宙壁垒的时候，核心的部分功能被破坏了也说不准，无论怎样……现在，情况就是这样。” “总之我们得试试。”梵因抬了抬眉，意志再次坚定起来。“我们得好好研究一下，怎么增强我们的力量。” “好吧，a0001会尽力。”a0001当然同意。 一路走进下水道，沿途的老鼠看到梵因这个杀神，都飞快地窜到角落里躲藏起来，连吱都不敢吱一声，生怕引来了这个恐怖家伙的注意。 稍稍机灵一些的，已经早早从地洞逃走――它们的老大都被梵因玩残了，哪里还敢再出来找死？ 毫无阻碍地走到鼠王的地宫，梵因铺设炸药包之前，先翻了翻鼠王的宝山。 宝山里面是一堆各种颜色的宝石，在梵因看来都没什么用处，只是摸到一块晶化金属时，他感到心脏处的核心不自然地发出一阵杂音，同时a0001发出了惊呼：“这……这是什么？” “晶化金属而已。”梵因拿起了这一小块不过拳头大小的晶化金属，暗暗皱眉，没想到心脏处的核心会产生这么巨大的反应。 a0001的声音却好像发现了什么奇迹：“快快快……吃了它。” “吃？”梵因看着这块带着淡红斑的晶化铁上沾着的老鼠体液，表情立刻十分难看。 “a0001要研究一下，这东西……这东西怎么会让活体金属生出这种反应，这种感觉……就他妈好像那段莫名其妙代码一样……”a0001的语气疯狂，甚至罕见地骂出了直白的脏话：“a0001一定就能够知道为什么核心会发生这么巨大的变化。” 梵因犹豫一阵，掏出块步，反复地将这晶化金属擦了好几遍。 “还擦什么？即使是吃毒药下去，对你这土著的消化系统也不会有什么效果……”a0001声音极度不耐。 “脏……”梵因皱着眉头抱怨一句，反复擦了好几遍，才磨磨蹭蹭地吃了起来。 味道似乎还不错。 ps：求二物，一名收藏，一名推荐。 节操败尽，很难开口，但还是求大家能够支持下…… 10.晶化样本 将晶化金属吃下肚子，一股热量从梵因腹部直接提到心口，巨大的舒畅感蔓延全身，让他忍不住舒服地呻吟了一声。 四肢的骨骼传来噼噼啪啪的轻响，心口不断跳动，仿佛一股力量在其中凝聚。 “快！快！a0001马上就要找到了……啊……怎么、怎么突然停了？” a0001的声音突然转为疑惑，而梵因也感到体内的变化同时停止。 那股力量攸忽而来，而又飘然而去，除了核心散发出来的些微热量，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啊，还有没有？再吃一块！分析还没结束呢！”a0001语气急促。 “没有了……” 梵因翻了翻宝石堆，他也对刚刚身体的反应很感兴趣。 只是晶化金属虽然不是什么稀罕物，但也不是红铁林里随处可见的东西――基本上被发现的都被魔兽当成零食了。 尽管是一种魔化金属，但是红铁林中腐朽的魔法环境让这种晶化金属的性质异常低劣，不能拿来冶炼，也没什么特别的用途，唯一的实用价值，大概就是用来当诱饵吸引魔兽了。 “ohshit……”a0001语气懊恼：“我差点发现了新大陆。”“新大陆？” “一股完全颠覆了想象的力量……呃……我想不出来该用什么来形容那种东西。” “没法形容？”梵因皱眉：“那你就告诉我它能为我带来什么变化就是了。” “你看……” 随着a0001的声音，梵因眼前出现一幅景象：一片水银形状的液体底下，沉淀着几点水晶般的碎屑。 “这是什么？” “这是你体内的活体金属。”a0001说道：“看到底下那些晶屑了吗？它们就是你吃下那块晶化金属之后生成的。” 梵因微微眯眼，图像又转瞬消失。 “里面充满了无法分析的力量，见鬼了……”a0001抱怨着，再次发出一阵杂音。 “这会不会是魔法的力量？”梵因试探着问。 “魔法？那是迷信！”一遇上这个问题，a0001的态度就显得执拗非常：“完全不可置信的东西。” “不……我恰恰认为，安塔斯许多你无法理解，无法解析的东西，就是魔法的力量。”梵因摇了摇头：“你自己也承认，安塔斯和你那个银河联盟的‘宇宙规律’有着很大的区别。” “………………” a0001陷入了沉默，因为他突然发现，这个土著人说的话他很难反驳。如果强词夺理也算一种反驳的话。 这个世界确实存在着他无法理解的东西。 “你知道，两百年前那场战争中的毁灭法术曾经将安塔斯夷为平地。”梵因试图扭转a0001的一些固执：“它们是真实存在的。” “……我一直以为是你们这些土著的祖先发疯相互丢原子弹造成的结果……” 梵因摇了摇头，他听a0001说过一些那个世界的事情，懂得原子弹是一种什么东西。 想起融合核心时的梦境，很显然在另一个世界，同样存在着威能惊人的力量：“a0001，或许安塔斯的魔法，和你们那个世界的‘科学’，本质上是一种东西也说不定。” “……a0001可不这么想。”a0001态度有所松动：“因为用最基本的科学逻辑完全无法分析这种力量，它完全不可理喻。” “这也许就是两者间的最大区别。” “……无论如何，土著先生，这种力量的介入，将让核心的发展走上不可预测的轨迹。a0001无法确认这种变化是好是坏，只能随时进行监测和分析，向你报告最新的结果。” “你需要什么？”梵因问道。 “样本，大量的样本。”a0001说：“现有的样本太少了，我完全无法分析出它会对核心造成什么影响。” “也就是需要大量的晶化金属了？”梵因想了想，站起身：“先回去再说。” 他沿途安放了若干炸药包，步入要塞，就听地下一声沉闷的‘轰隆’声，地宫般的鼠窝轰然崩塌。 ………… 沙拉…… 皮靴轻轻踩过红铁林的地面，全副武装的梵因警惕地举头四望，视线透过高大的红铁丛的间隙，小心地张望着四周。 鼠祸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这两个月里，他一直在a0001的指导下，进行战斗技巧的训练。 这种训练对梵因而言并不困难。 经过核心改造，他的身体素质已经达到了人类平均水平的三倍，反应也迅捷得多，他所要做的，仅仅是适应这幅身体，以及锻炼一些战术技巧，比如射击，潜伏，格斗之类。 鼠祸过后大群留在要塞里没来得及撤退的尖牙鼠，就为梵因提供了练习的素材，同时也为他提供了大量的食物。 诚然尖牙鼠不是什么好的练手对象，但这两个月下来，梵因也感到自己的身手有了巨大的进步。 同时，他也不忘随着a0001学习更精深的枪械制造，为可能到来的兽潮做好准备。 一日前将要塞中最后一只老鼠做成了烤肉干，梵因终于踏出了要塞。此番出行，他带着三个目的： 1，实战检测一番两个月来学习的技能。 2，继续深入探索红铁林，搜集更多有关兽潮的情报，并寻觅日后远离时可能走得通的路线。 3，采集a0001所需要的‘大量样本’。 经过了a0001的‘系统训练’之后，梵因的潜行技巧更加精湛，在红铁丛之间穿行之际，竟仿佛与树丛的阴影融为一体，如同一道鬼影一般。当然，按照a0001的说法，就是：“马马虎虎，也就是个三等突击兵的水准，连一般的侦察兵都不如，距离我们那个年代的特战部队还差得远呢。” 但在梵因看来，三等突击兵总比半吊子猎人的水准高多了。 跃上一座小丘，梵因停了下来，朝东北方向望去。 此行的第一个目标地点，就在那个方向约一里之处。 a0001需要‘大量样本’，便是需要他找到更多的晶化金属。 而那一处的几片山丘之间，就藏着一片晶化金属矿。 不过以往的梵因，即使再多十个胆子，也绝不敢靠近这个地方。 这一区域的红雾并不浓厚，只是在那片小谷之处，红雾突兀地呈现一个涡旋，就好像是一股红色的火焰，灼烧着红铁林的天空。 那条寻常在红雾外沿耀武扬威的飞龙，也很少在这种地方出没。 但到了这个地步，梵因也只能硬起头皮――他知道的几个晶化金属集中区域，这里的危险性是相对较低的。 更重要的是他也想锻炼锻炼自己，挑战一下以往没有挑战过的危险。 如果连这种危险都没有胆量面对，那么在兽潮之前，他恐怕也很难从红铁林中逃离。 端着自制的望远镜小心地观望了一下目标地点周围，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他便继续掩藏身形，朝那片丘陵跑去。 11.狩猎 在红铁林里面，血腥气和铁锈气总是很难分辨清楚。 杀戮经常在各个角落无声无息地发生，最底层的动物啃食红铁丛上的苔藓，也躲避着上层动物的捕食。 一只瘦小的铁林山猫被一条巨大的铁线蛇紧紧地缠缚勒紧，铁线蛇狰狞的蛇口中巨大的四枚牙齿紧紧地陷入猎物的身体，山猫的挣扎越来越弱，渐渐被铁线蛇吃进了肚子里。 附近的几根高大的红铁丛间，几个长条的影子在其中晃动着若隐若现，一阵阵压抑的嘶嘶声从中传出。 长约两米的铁林山猫被铁线蛇一口就吞进了肚里，蛇腹丝毫不显膨胀，让山丘顶端向下窥视的梵因不自觉咽了口口水。 如果他落尽蛇肚子里，相比结果也差不多。 很早以前他就来过这里，不过第一次见过这群蛇之后，他就再也没敢靠近这里。 虽然未必比飞龙更厉害，但红铁林中的蛇也是一种极度危险的生物。 与常识不太一样，这种体型巨大的铁线蛇是带毒的。 梵因深深吸了口气，从身后解下一个布囊，取出其中的几个金属物，三两下拼接，一把一米半长短的巨大狙击枪就出现在他的身前。 两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让梵因鸟枪换炮，考虑到以后要应付的家伙都是皮糙肉厚的怪物，他制造武器的思路十分清晰，那就是用强大的火力击穿这些怪兽的厚皮。 因此他无视了那些打人不痛不痒的小口径步枪，制造的枪械和武器式样是清一色的傻大粗。 可以不够精密，但威力一定要足。 这反而降低了枪械和子弹的制造难度――制造大家伙可比在方寸大小的小零件上折腾来折腾去要容易多了，加上活体金属的辅助，制作出这样一大批武器，几乎没费多少力气。 而他超越常人的力气和变态的钢筋铁骨，也足以让他忽略部分武器重量与后坐力的问题…… 他安置好了狙击枪，又离开潜伏点在山坡的沟壑间放了几个地雷，再次回到狙击点前，瞄准镜的准星对准刚刚吃饱喝足的那条铁线蛇的脑袋，随着一声爆响，山丘上轰隆一声溅起一蓬白烟，而山谷中的群蛇随着那一条倒霉蛋脑壳碎裂，一阵骚乱的嘶嘶尖啸，冲着白雾未散尽的山丘就滑行了过来。 大铁线蛇长近十米，身体粗壮得像是大泥鳅，看起来笨重非常，但速度却一点也不慢，如同蹿动的电流一般，几息间就窜到了小丘之前。 在它们身侧，不可计数的小蛇跟着钻了出来，猛扑向梵因藏身的山丘。 砰！砰！砰！ 梵因沉着地扣动扳机，三条大蛇在路上惨遭爆头，还有一条被口径大到夸张的子弹从肚子中央扫掉了一大片躯体，倒在小丘下翻滚起来。 蛇群的嘶吼声更为狂躁，显得充满了愤怒。 它们贴近了山脚，猛冲向山顶，山坡上的地雷应声而响，轰轰过后的爆炸声后，梵因埋在雷阵旁的油罐破裂，流出熊熊燃烧的燃油，很快将半面山坡点燃。 惨遭火烤的蛇群发出凄惨的叫声。 梵因趁势摸出几枚手榴弹，朝火焰中挣扎的蛇群投掷过去。 冒烟的榴弹飞过数十米的距离，将无数铁线蛇轰得四分五裂。 看着蛇群在火中的惨状，梵因心中忍不住生出种嗜血的快意。 就在这时，山谷深处传来一声嘹亮的长嚎。 来了。 梵因一惊，紧紧盯着山谷的深处飞快窜出来的一道身影。 一条二十米长的粗大巨蛇从山谷西侧的大岩洞中急窜而出，梵因一见，手里就捏了把汗。 他早就料到山谷中有某种超强的恐怖怪物，否则仅仅靠着外面这几条大蛇，绝不是那条飞龙的对手。 但他却没想到这条蛇有这么大！ 巨蛇头顶长着一枚不太起眼的肉瘤，一条血红色的线从下唇一直延伸到尾巴，将白色的蛇腹分成两半，一双黄澄澄的大眼睛恶狠狠盯着梵因。 梵因飞快为狙击枪装上一枚子弹，狠狠一扣扳机。 “嗷~” 子弹撞击在巨蛇的脖子上，溅出一大片碎裂的鳞片，原本准备将梵因一口吃掉的蛇受此重击，发出嘹亮的长嚎声，脑袋疯狂地摆动起来。 体型大的蛇叫声都比较洪亮，这一条蛇长嘶起来，声音竟好像雷声。 看到大蛇颈下血肉模糊，却仍然用极快的速度想自己追来，梵因大为惊骇，这一枪居然没打死它？！ 他打出的可不是普通的子弹。 为了对付特别难缠的魔兽，他在这些子弹的弹头里面加入了少量的活体金属。 他曾用这种子弹射击过叠在一起的铁板，当时足足十二厘米厚的铁板上被这种子弹打开了如同碗口一样的开花大洞，更可怕的是子弹还会在击中目标后爆炸，对于生物具有一定毒性的活体金属，更会大大增强其杀伤力。 但这一枚子弹打在巨蛇的鳞片上，居然没有一击毙命。 这恐怖的生命力让梵因心惊肉跳之余飞快地蹿跃下山谷，几条侥幸在火中保住性命的小蛇缠了过来，但是尴尬的咬力，对梵因的护甲却是毫无办法。 梵因飞步后退，却见那颈部血肉模糊的大蛇停止了挣扎，粗壮的尾巴在地上一弹，凌空朝他飞了过来。 梵因脚下被两条蛇缠个正着，眼见躲避不及，连忙就地一滚，同时不忘抽出腰间的手枪，一边跑一边向后开火。 巨蛇的嘶吼声和浓重的烟尘不断从身后飘来，梵因头也不回，连滚带爬地向前疾奔。跑到一丛铁丛之前，一个蹿跃蹿到铁丛之后，回头却见那条大蛇并没有追上来，而是身体软趴趴地趴在谷地中央，有气无力地喘息着，嘴角泊泊地淌着血液。 梵因顿时明白大蛇连番遭受子弹攻击，已经深受重伤，当即大喜。 巨蛇喘息一阵，抬起身躯，一股凶性消弭，竟是要转身逃窜。 见重伤在身的巨蛇爬动迟缓，梵因怎么会让它跑了？他也不管身上缠了多少条小蛇，追上去就是一阵爆射，子弹从后面命中巨蛇的身体，大片大片的血溅了出来，巨蛇转过身来，扬起脖子，对着梵因发出一阵刺骨的厉啸，随后又是一枪迎面射中蛇颈，它哀嚎一声，摇摇晃晃，彻底瘫倒在了地上。 梵因举着枪，大口喘着气，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揪下缠在身上死咬不放的几条蛇，看着不远处的蛇尸，开心地笑了起来。 ……………… 继续求推荐票。 某鱼：“卖节操了啊，卖……” 12.矿洞见闻 “你笑什么？”对于梵因这种作为，a0001显得非常不解：“不过是杀了条大一点的长虫而已。” “我杀了它！”梵因笑了笑：“a0001，你不知道以前我们镇子的所有人经过这里都是绕着走的。” “这么说你创造了历史？”a0001语气很是不以为然：“哦，土著人竟然为了这点微不足道的业绩而感到振奋？” 梵因嘿嘿两声，自动忽略了a0001的毒舌。 心情振奋的原因并不在于他杀死一条巨蛇，而是这行动证明了他拥有独自面对红铁林中危险的能力，也让他更有把握面对几月之后的兽潮。 一时间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然而兴奋过后，他走近死去的蛇尸，翻了翻枪弹击中的位置，眉头就皱了起来。 虽然将巨蛇打得血肉模糊，但没有任何一颗子弹完全穿透了巨蛇的肌肉。 巨蛇的致命伤是震动产生的内出血。 看清楚巨蛇的伤势，梵因顿时瞠目结舌。 这一条盘踞在红铁林外围的蛇就有这样的防御力，那么住在红铁林深处的怪物又会怎样？ 以铁背蜥为例，红铁林里披金挂铁的怪物实在是太多了。 他的力量还是远远不够。 梵因摇了摇头，得意的心情顿时减少了几分，他站了起来，走向谷底的蛇洞。 一进蛇洞，一股迎面而来的腥臭让梵因不禁捂住鼻子。探索完了整个洞穴，梵因发现蛇洞比他想象中的要小得多――从头走到尾只花了二十几分钟，洞穴中红雾缭绕，墙壁和地面上横七竖八地生着一蓬蓬的金属晶化物。 这当然是他此行的重点。 “这些应该足够了吧。”梵因问。 “差不多。”a0001道：“现在开始吧。” “这么多的晶化金属，我们怎么才能搬回去？或许我们下次来的时候，这里有新住客了也说不定。”梵因再仔细地观察了一圈周围的环境，为难地说。 “那就住在这里，直到把这些‘样本’全部分析完成为止。” “住在这里？”梵因表情一变，这么重的蛇腥气，住在这里怎么受得了？ 不过仔细思考一下，a0001的建议还是有些道理的――这个洞穴非常隐蔽，如果好好布置一下，未必不能成为一个好的藏身之所。 他计议已定，便返身离开了蛇洞，先回要塞取了一些用得上的装备和药品，再到这片山谷，对谷内残存的蛇类进行了一番大清扫，随后在地洞里设置了一道简陋的防线，最后用大石头将洞穴封住。 点起灯火，嗅着香料的气味，梵因微微松了口气，用锄头将洞壁上的大块晶化金属一小块一小块地敲击下来，然后送进肚中。 摄入的晶化金属越来越多，他体内也产生了更多异变的活体金属，这种均匀地混合着晶体砂砾的活体金属被a0001命名为活体金属2型，然而直到这种新型活体金属占据到他体内活体金属容量的四分之三时，a0001仍没研究出这种新型活体金属有什么特别的功能。 就梵因所进行的实验来看，这种2型活体金属与原始的1型并无什么区别――至少用来制作子弹和枪支的时候，这种2型金属并没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性能。 转眼间四天过去，蛇洞中的晶化金属被梵因吃了个七七八八，而a0001仍然没研究出丝毫头绪。 唯一得到的收获，大概是可以证实，口服晶化金属，不仅仅能够产生2型活体金属，还能促进1型活体金属的再生。 “这可是这里最后一片晶矿了，a0001，你还没研究出什么来吗？”面对着蛇洞中最后一块晶化铁矿，梵因的语气有些意兴阑珊。 “再等等，土著，科学研究需要耐心。” “时间宝贵。”梵因皱起眉头：“兽潮可是快来了。” “反正你的本领短期内也不可能进步……” “那也好过在这里浪费时间。”梵因抱怨道。 “其实……a0001并非全无发现。” “哦？”梵因来了兴趣。 “看。” 一张图像在梵因视网膜上渐渐生成――一颗外形有些别致的心脏在图像中声音低沉地跳动着，半边呈现银白色的部分镶嵌着一颗形状不太规则的球体，随着心脏跳动也在进行着低沉的律动，水银般的液体混着红色的血在血管中涌动。 梵因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他自己的心脏：“有什么问题么？” “注意一下核心的左半部分。” 梵因凝神细看，果然发现核心的左半球上，有一点不太容易注意到的异样：大约占整个核心十分之一大小的区域，不再是统一的银白色，而是仿佛2型活体金属一样，均匀地嵌着细密的晶体砂砾。 “2型活体金属已经开始反向影响核心的本体了。”a0001道。 “会有什么后果吗？” “一个比较直接的后果是，核心现在能够自主分泌第2型的活体金属了。” “哦？” “大概每分泌一千毫克的1型活体金属时，会有一毫克的2型伴随着分泌出来。” “这么说，核心是在……进化？”梵因搜肠刮肚，找到了这么一个词语。 “……a0001不认为这是一个很恰当的词语，因为这不同于核心的正常进化路线。” “正常的进化路线应该是什么样子？” “正常的进化路线……至少活体金属不会有这么巨大的变化。”a0001语气有些迟疑：“应该是让活体金属慢慢地渗入宿主的全身，进而促成宿主的体质金属化……” “那我不是成了机器人？” “……我们那个时代的技术，已经能够做到在这种程度的体质变化下最大限度维持宿主作为人类的生理机能。不过现在……a0001可不敢保证这些奇怪的变异不会让核心出什么其他的问题。” 梵因表情立刻变得有点难看。 他摇了摇头，再次举起矿锄，重重地刨在晶化金属矿床之上。 就在矿锄接触到矿床的时候，发生了一个意外的情况：成片的晶化金属在矿锄的强力冲击之下碎裂城好几部分，然而碎裂并没有因此停止，一大片晶化矿床从洞壁上脱落，地上却露出来一道黑黝黝的裂隙。 梵因愣了一下，随后才将脑袋靠了过去。 裂隙不太宽广，刚刚足以容两人通过 一股腐朽而刺鼻的铁锈气味从中飘出。 梵因点起一个火把丢进裂隙，火焰照亮一片巨大的空间――裂隙下面足有十几米深。 “居然还有这么大的洞？” 梵因好奇心不可抑制地涌了起来，当即决定下去一探。 他带上装备，擎着油灯小心地进入了裂隙，灵活地在裂隙下的岩壁上攀援而下，双脚刚刚踩实，就为眼前所见一景惊了一下： 半截小山般巨大的梭子形钢铁物体斜斜地插在地洞中央，上方则与洞顶融为一体，就好像红铁林中随处可见的铁山一样。 13.魔像 “这是什么？” “这是……星界船……”梵因屏着呼吸，充满了震撼地看着这截长达八十多米的金属巨物。 “星界船？哦，和我们那里的宇宙船可不太一样。”a0001道：“说起来，你们这个世界的结构就让我感到不可理解……这种形状的船也能横越太空？” 梵因摇了摇头，不愿意谈论这种问题。 涉及两个世界差异的问题，a0001就会变得异常偏执，哪怕接受了这个世界拥有他无法理解的力量，在某些问题上，仍然固执得让梵因发指。而梵因偏偏辩不过他，本质上来讲，他终究只是个粗人…… 他纵身一跃，就跳上巨大的星界船身。 双脚踩上船只残骸，梵因忍不住再次发出惊叹，在他的印象中，镇子过往二百年的历史上还没有见到过这么巨大的星船残骸。 他小心地扒开船身覆盖的苔藓，寻到一处裂纹，费了一番力气将裂口撬开，钻进船身。 星界船可是好东西，说不定哪一条里面就藏着宝贝。 比如古代人用的武器――镇子过去有人就从星界船残骸中得到一把魔法剑，但很快那个人就在一次兽潮前冒险探入红雾深处，连人带剑一起消失了。 越大的战舰上越容易出现大人物，越是大人物越愿意随身带着宝贝。 这可是常识啊。 梵因探入星船，灯火映照之下，船内的景色很快让他目瞪口呆： 这星船的舱室布局很不同于梵因以往所见，而星船的地板、墙壁、乃至舱室旁，横七竖八地散落了一地的钢铁人偶。 钢铁人偶有大有小，有的残缺，有的完整，密密麻麻地几乎堆满了大半个船舱。 “这些是什么东西？”a0001看到星船中的东西，也是惊呼：“机器人么？” “是傀儡魔像。”梵因手指发抖地摸上一个人偶的脑袋，圆滚滚的头颅上镶嵌着宝石制的眼睛，有些激动地说：“老约翰说过，古代的巫师和炼金术士经常指挥这种东西进行战斗。” “其实是一种东西吧。”a0001也看到了粗大的肢体中的复杂金属结构，连声惊叹：“不可思议，你们这些土著人的祖先居然也能制造出这么精密的仿生肌肉，不过它们靠什么做动力？” “魔法，你看这些。”梵因拾起一段残肢，坚实外甲壳包裹着复杂的钢铁肌肉和骨架，在骨架和钢线之上，还用魔银烙印着复杂的纹路：“古代的巫师从元素界召唤元素体来为魔像提供动力。” “完全不懂。”a0001说了一句，就自己嘀咕起来：“超越逻辑的力量。” 梵因看着满地的构装，历经两百年时间，制成构装体的金属都已经腐朽了，无论是缠成肌肉的复合金属丝还是绘制魔纹的魔银，都因为红铁林的独特环境而腐蚀，朽坏。 走过构造体群，舰舱的尽头倒着几具尸骨。 尸骨上沾着几片腐朽的长袍，几根腐烂得惨不忍睹的拐杖散放在一旁，落灰的地面上，伶仃地散落着几块宝石和几本破书。 梵因俯身，将一本书从地板上捡起来。 翻了两页看了看，他的眉心就挤成了个疙瘩。 “上面写着什么？”a0001问。 “可惜它们认识我，我不识得它们，大概是这几个魔法师的笔记吧。”梵因看着地上的尸骨装束猜测。 “哦……忘了你这个愚蠢的土著是个文盲。” 梵因耸了耸肩――近两百年来，摩尔镇的知识都是口耳相传，他想系统地学习文字，又找谁学去？ 事实上他也不是纯文盲，亚伦语字母，他多少认得两个，但无奈这本书上的字母完全不是亚伦字母，他一个都不认识，又有什么法子？ 无奈之下只好将几本破书收进包裹，以后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用上。 魔法师的记录，多半和魔法有关。 魔法啊，对于魔法，梵因还是很有期待感的。 这可是安塔斯之上最为强大的力量。 走过浩大的魔像堆，梵因的脚步突地停了下来。 他忽然想起那天梦境中如海一般的机器人大军，心中突兀地生出一个的念头。 修复，活力，能源…… 他眼睛一亮，从构装堆中找出来一个尚算完整的构装体，咬开手臂，晶亮的活体金属就淋在了魔像锈蚀的钢铁表面。 “……土著……你……”见到梵因的举动，a0001很快想明白了梵因的用意，目瞪口呆、 居然无师自通了活体金属的一种用法，这土著真他妈是个天才。 咔咔咔咔咔…… 梵因目光专注地看着活体金属飞快地扩散到构装体各处，魔像表面的锈迹飞快被一层暗色的膜取代，随着阵阵爆响，魔像肢体阵阵地抽搐着，过了一阵，颓然地倒在了地上。 “怎么会这样？”梵因失望地叫道。 “咳……不得不说土著你的想法真让我惊讶。”a0001咳了一声：“不过你搞错了几个基本的问题：第一，活体金属没有那么强的力量，第二，即使你能让他活过来，又拿什么控制它？它可没有我们那个世界的智能程序。” 梵因微微皱眉，摇了摇头，正有些失望时，突然眼角一瞥，看到魔像头颅某处释放出一阵微弱的光芒。 魔像头壳中魔银纹刻的魔法纹路，释放出了点点滴滴的闪光。 看清楚魔银纹路上流动的活体金属，梵因的注意力再次高度集中了起来。 “这……这是……”a0001惊呼：“这是2型活体金属！它居然会和这些鬼画符的玩意产生反应！” 梵因咬破刚刚愈合的伤口，体内的活体金属如同不要钱一般淋在金属傀儡之上。 如果流出来的是血的话，恐怕他早就失血过多而亡了。 但他毫不在意，只是集中所有的精力注视着魔像的变化。 闪着丝丝精光的2型活体金属渐渐填满魔像内部的魔银纹路，渐渐强烈的光芒照亮了半面舰舱，魔银纹路与液体金属混为一团，在魔像胸腔正中凝聚成一颗花生大小的银色珠子，又深深地嵌入傀儡正中央的骨架之内。 无数细细的银色丝线顺着细密的仿生肌肉延伸到傀儡身躯各处，银色的光芒逐渐变淡消散，随着光芒的消失，魔像头颅‘扎’地一转，红宝石眼释放出一道光芒，扫过旁边的梵因，灵敏地一跃而起，站立在梵因面前。 魔像身躯硕大，足有两米半之高，站在梵因身侧。 “……啊，见鬼了，我需要彻底地重新地认识这种东西。”a0001愣了一阵，随即语气发狂地叫了起来：“快！把它拆解开，它的内部结构，我要记录下来仔细研究研究！” 抚摩着魔像的硬壳的梵因完全忽视了a0001的癫狂叫声，眼睛里满是异样的震撼。 …… 14.暴徒一号 成功使用活体金属激活一台魔像，梵因兴奋万分。 之后的测验更让他笑颜逐开：傀儡力气极大，手臂末端的铁拳狠狠一击，轻易就能将星界船的甲板打变形，行动虽有些笨重，但奔跑起来的速度却是不慢。 只比梵因全力奔跑的速度慢一点点而已，相对这个高度二米五，浑身钢铁的大家伙而言，这样的速度怎么也算得上很惊人了。 美中不足的是不到十分钟的实验结束后傀儡突然罢工，在a0001提醒下，梵因用火焰足足烘烤了傀儡一刻钟，它才再次能够活动，返回要塞的路上，更是只能慢慢走动，一直到晒了三个小时太阳之后，才彻底恢复过来。 这东西的体力是有限的。 尽管如此，也让a0001大呼奇迹：“不可思议！这家伙的热能转化效率竟然这么高！” “又超出你的常识了吗？”梵因好奇地问。 “当然！2型活体金属的热力吸收效率是绝对达不到这种程度的！”a0001道：“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催化了这种效果。” 梵因默默不语，想到了原来刻在傀儡内部的魔纹。 “太不可思议了！土著人！我要你立即把他从头到脚地拆开，a0001要仔细地研究清楚他的工作原理。” “想都别想。”梵因一口回绝。 傀儡的强大力量，给了他新的希望。 如果组织一支这样的傀儡大军，通过红铁林的希望就更巨大了。 “可是土著人！我研究清楚了这个家伙，对你的好处更大。”a0001巧舌如簧试图煽动梵因。 “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梵因毫不动心，在他的眼睛里，a0001也不是一个完全靠谱的家伙：“兽潮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了，我哪还有时间浪费，等我们离开了之后，你有的是机会。” “好……好吧。”a0001沉默一阵，终于选择了妥协：“那就以后再说，不过，你准备怎么利用它？” “当然是激活更多的傀儡。”梵因舔了舔嘴角。 “但是你体内的2型金属已经耗尽了。”a0001提醒道：“你知道，活体金属的再生速度是很慢的，一次耗尽，需要至少十五天时间才够你回复过来！更何况还是2型金属，那些都是你利用吸食晶化金属转化出来的！就凭现阶段核心的转化能力，想要回复足够的2型活体金属，需要的时间，a0001无法估算。” “这不是问题。”梵因胸有成竹：“附近还有几处晶化金属聚集地，足够再唤醒好几只魔像的。” “但那里有更厉害的野兽守护着。”a0001提醒：“根据你给我的信息，那条蛇算是红铁林中相对比较弱的野兽首脑……但即使是这种野兽，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我可不这么认为。”梵因道：“如果连那些家伙都对付不了，那么深入红雾也只是碰运气而已，何况得到更多的晶化金属，我也能够唤醒更多的魔像傀儡，我的力量也会越来越强……” a0001没有答话。 梵因看着身前的魔像傀儡，继续道：“我们还可以花点时间让它更强……谁说傀儡只能挥舞拳头来着，给它们装上尖爪铁锤、机枪大炮什么的，不是更好么？” “……”a0001沉默了一阵，说：“有没有人和你说过……土著人有你这样的头脑实在是个奇迹……” a0001是惊诧了，从梵因能够想到用活体金属激活构装，到现在的种种想法，都说明，这个土著并不是个蠢货，不需要它这个核心智脑既当爹又当妈，事事都进行提醒…… 虽然梵因想出的都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绝妙主意，但作为一个土著，能想到这些，至少说明他不蠢，还有一定的开创性思维。 核心的融合虽然能够一定程度上提高宿主的脑力，但是a0001深知，一个人智能高低，虽然一定程度上依赖于脑力，但另一方面也却取决于思维定势，一个天才的科学家很可能不通世事，不是头脑不够好，而是没有进行这方面思考的习惯，久而久之，这种习惯就会渐渐顽固到无法克服的地步，进而成为智力的一个部分，这很大程度取决于后天环境的熏陶，到了思维方式定型之后，创造性思维，就很难出现了；脑力的提高，也只能提高机械思维的效率罢了。 也就是说，即使没有核心的影响，梵因的头脑，在土著人中也算是不错的。 继而a0001想到，平时梵因向他学习其他东西的时候，虽然有时候有些不太开窍，但却没有跨不过去的思维障碍，学习速度也不算慢。 在这么个落后的地方，碰上个头脑不错的宿主，不得不让a0001感到很幸运――如果核心被一个彻头彻尾的土著白痴捡到，他还不知道要郁闷到什么地步。 听到这种夸奖，梵因却不显得有多高兴。 “在你之前，确实有一些人说过我很聪明。” 他站在要塞的平台上，低头看着空无一人的小镇，想起十年前的小镇模样，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深深的失落。 …… 对未来已经有了一个粗略的计划，梵因就开始了忙碌，接下来半个月的时间里，几乎每天从早到晚，都能听到要塞工作间里传出的叮叮咣咣的声响。 梵因认为，仅仅十几分钟的战斗时间，相对未来的战斗来说，是远远不够用的，为了追求更持久的战斗力，他选择了向傀儡中注入更多的活体金属――1型活体金属同样拥有将热能转化为动力的效果，因此他并不吝啬，将每天体内分泌的所有活体金属都注入了那2型金属与魔纹混合生成的傀儡中枢之中，效果也没有令他失望，到第十天上，傀儡的战斗时间已经从十分钟提升到了将近二十分钟，充能时间，也从三个小时缩短到了两个小时。 同时傀儡的力量，速度，以及外壳的坚韧程度，也在活体金属的注入中渐渐加强。 但梵因也发现活体金属对傀儡的增强效果渐渐降低，或许是到达了一个强化的极限，接下来几天，再注入活体金属，对傀儡产生的强化效果也不那么明显了。 对此他并没有满足，二十分钟还是太短了――以红铁林的凶险，战斗持续上一两个小时都不过分，二十分钟连一半都不到，关键时刻傀儡突然罢工，可不是他希望的事情，因此他又大费周章，在傀儡背后装了一个燃料箱，装进去一些不那么烈性的火药和油料作为紧急能源，终于将傀儡的战斗时间延长到了一个小时。 但缺陷也是明显的――消耗火药太多，而且燃料箱也不是那么的耐高温，基本上用过一次就要修理一下，能够不用还是少用为好。 除此之外，梵因也为傀儡加装了许多武器，在他看来，两百年前那些操纵傀儡的法师还是不够有创意，非要把魔像的拳头做成单调的锤子形状，最多安一把刀上去――难道给它加装一条手臂，安一把枪上去什么的会死么？ 这明显忽视了当时巫师们的局限性――从元素界召唤来的元素灵体活动不是那么的灵敏，而那个时代，主要的战斗用具还是魔法武器，威力连弓弩都及不上的原始火枪还没资格登上战争舞台。 当然，这些梵因都不知道，但也不妨碍他对傀儡进行自己心目中的改造。 当他再一次踏入红铁林时，身旁被他命名为‘暴徒一号’的傀儡魔像，比起半个月前的模样来，已经是面目全非了。 15.增员 梵因这次进入红铁林的目的，是为了他的第二个傀儡。 既然有这样快速增加力量的手段，他当然要最大化地利用起来。 要更多的傀儡，就需要更充足的2型活体金属，也就要寻找到更多的晶化金属矿。 在这一片浓重的红云下方，红铁丛出奇地浓密高耸，完全遮挡了梵因向其中窥视的视线。 蹲在林子口处死死地守株待兔了整整一天，梵因都快等到不耐烦了，林口才探出一个毛茸茸的大脑袋。 梵因看了一眼，就稍微地舒了口气。 虎豹类型的变异魔兽红铁林里非常之多，虽然力量敏捷尚可，但防御力却不算优势，不算是什么特别难以对付的物种。 至少他有把握对付。 这只魔兽从头到脚长达四米，毛发呈现出淡淡的灰黑色，迈步的时候，毛发之间甚至传出轻微的金属摩擦声。 宽大的额头上，长着一只并不尖锐的独角，下面两只眼睛释放着不善的红光，见到站在林口的钢铁傀儡，伸舌头舔了舔爪背上的细毛…… 它注意到这个莫名的入侵者已经有很长时间了，只是一直在犹豫――因为这个入侵者浑身上下没有一丝‘食物’应有的味道，走到它的地盘前，就这么傻乎乎地一站，让它好生摸不着头脑。 对这一点梵因也没啥办法，他自己懂得潜伏隐匿，但傀儡不懂啊…… 傀儡的操控性很优秀，优秀到a0001都不敢相信的地步，它非常确定，这个傀儡一定有属于它自己的智能核心，但无奈的是核心能够赋予傀儡很好的可操控性，但却没什么智能，所以就别指望它做出潜伏这种复杂的动作。 带着这么大一个东西招摇过市，梵因也是没有办法。 招摇过市也有招摇过市的好处，虽然会惊动到一些魔兽，但也会让一些魔兽敬而远之，更会让如眼前这只独角魔虎之类的魔兽心生狐疑，举棋不定。 就在独角魔虎刚刚踏出栖息的丛林，用怀疑的眼光盯着眼前的不速之客时，暴徒一号肩后的第三条手臂擎了起来，手臂尖端的小型机枪一阵扫射，魔虎痛叫一声，终于知道眼前这个怪模怪样的家伙是来找茬的！ 子弹没有穿透魔虎的皮毛，打在脸上，也只是血肉模糊，重要的是这让他怒不可遏，后肢一蹬，跳过十米的距离，与冲过来的魔像就撞在了一起。 乓！ 魔像腾腾腾后退三步，魔虎也被撞得头晕眼花，落地时候一阵摇头晃脑，呲牙咧嘴。 梵因微觉棘手，这条魔虎是个硬茬，如果是他自己，在这种距离上暴露，肯定是一下就被扭断脖子。 幸亏被扑击的暴徒一号。 他下定指令，让暴徒一号全力发动攻击。 带着傀儡进林子，梵因的战斗思路很明确，就是傀儡在前面缠住怪物，他藏在一边打黑枪。 而有心见识一下暴徒一号的战斗力，梵因并没着急出手，而是看着暴徒一号和魔虎缠斗。 暴徒一号行动虽不敏捷，但身体坚硬，力量惊人，肩膀还有火枪助阵，满是尖刺的双拳每一次锤击到魔虎身上，都能让魔虎发出痛苦的吼叫，每被击中几下，魔虎的嘴角就会吐出鲜血出来，可见受创不轻。除此之外，巨大的重量和被梵因改动过的底盘重量也让暴徒一号重心沉稳非常，被魔虎撞了两下，虽然摇晃得厉害，但却都没完全倒下。 钢铁和肉体碰撞的砰砰声，让这片区域很是热闹。 当看到魔虎的爪子居然能够划破暴徒一号的外壳时，梵因坐不住了。 红铁林里的腐化金属不算什么好材料，但经过活体金属强化，也能与一些性能良好的钢相提并论了，竟也会被这条老虎的爪子划破？ 他不再迟疑，搬出狙击枪，在两百米的远处用强化子弹打老虎的黑枪。 魔虎正在与魔像缠斗不休，后背就被强化子弹结结实实地射中，强大的子弹射穿魔虎毛皮外层，子弹内的活体金属在撞击的刹那迸裂开来，产生一阵强力的震荡，当即将魔虎脊梁骨震出几条裂缝。 独角魔虎厉吼一声，前爪撑地，想要站立起来时后背一塌，下半身完全栽倒在地上。 它整个右半边身子鲜血淋漓，看上去非常惨烈。 魔像猛扑上去，重拳连续敲击魔虎的脑壳，而梵因也跟着连射黑枪，十几秒钟之后，这从头到尾四米多长，体格巨大的独角魔虎就断了气。 “红铁林里的高级魔兽没有一条是好对付的。” 看着暴徒一号外甲壳上十几条深深浅浅的疤痕，梵因提醒自己。 随后他走进这丛出奇高大的红铁丛，在红铁丛深处，他找到了比上次的蛇洞更多的晶化金属丛，这一次，他用了六天时间，将这一片晶化金属统统吃完，再回到蛇洞后的星界船残骸中，挑出一具傀儡，将晶化金属转化的活体金属依样画葫芦地注入，又经过半个月的强化改装，暴徒二号就出炉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梵因指挥着傀儡大队东征西讨，连续打下了三座晶化金属矿，不到两个月间，他的暴徒部队已经扩充到了五个，靠着这皮糙肉厚的暴徒部队，梵因在红雾西面的地域，几乎是横着走了，到了最近，当生活在这片区域的魔物听到金属魔像的脚步声就纷纷远遁，可称得上是凶名远扬。 但梵因却没有过于得意，这片区域不过是红铁林的最外围而已，离开要塞还不足三百里。 低调地继续增强力量才是当务之急。 除了暴徒部队的人数不断增多之外，他体内的核心也渐渐随着巨量摄入晶化金属而产生了变化： 大约四分之三的核心部分被2型活体金属所转化，如今梵因体内自然分泌的活体金属中，2型金属的比例已经达到了接近一半。 这也让他暴徒部队的增员速度越来越快。 a0001对核心的态度抱着谨慎态度，但梵因却很期待这种转化可能带来的后果。 至少他的力量越来越强，这是不争的事实。 不过就在他日日扩充着自己的魔像部队，雄心万丈地等待着兽潮来临之时，却在离要塞不远的地方栽了一个巨大的跟头…… 16.虫群 等到要塞上方飘下来的叮叮咣咣声音停止了大约三天时，梵因才挖开向上的通道，迟缓地从地洞里爬了出来。 他身上的遮蔽服破破烂烂，到处都沾满了血迹，如果不是最长的几道伤口已经愈合，那么看起来就和一具尸体无异。 这样一幅形象，可以说是狼狈到了极点。 脚下的地洞是摩尔要塞的居民百年前挖掘的――地洞非常隐秘，平时根本就不设门户，每当有人藏进其中的时候，都是直接把地洞上层垒满土的活板放下来，将下面的人埋在里头，等待危难过去之后，藏身其中的人再自己挖掘地洞出来。 过去的一百年里，这个地洞拯救了许多条人命，当然也救过梵因一次，加上这一次，是第二次了。 只是当他爬出地洞时，未免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两年前他赖以藏身的要塞竟变得破破烂烂――金属制的墙壁被尖锐的利刃划开无数个破洞，四面漏风。 “wow~”a0001轻佻地呼了一声。 梵因眉毛暴跳，当他看到废墟中被切割得破破烂烂的三架暴徒时，表情就更难看了。 “早就和你说过，宁可去和那条飞龙打架，也别招惹虫子。”a0001一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的口气：“现在怎么样？” “我怎么知道那些虫子那么厉害？”梵因低声道：“外围最后一片晶化金属矿，就在那个虫子窝里面。” 他捏紧了拳头，想到心口处只差最后不到八分之一就能够彻底进行转化的核心，整颗心都在滴血…… “利令智昏。”a0001尖刻地评价道：“和足协一样。” “足鞋？呃……按照你那边语言的读法，是一种鞋么？” “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哦~数据库出了点问题，你等等……” 梵因耸了耸肩，不再理会a0001的胡言乱语。 他一脸愁云地走到几乎被切成碎片的三架暴徒之前。 机体碎成这个模样，已经完全不能修复了。 所幸过去几个月里，梵因并非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解决方式也不是没有――取出内核，放进一个完好的傀儡，再补充一些活体金属即可。但他摸到第三架暴徒时，却摸了个空，原本应该在脊柱正中的内核，居然不见了。 他愣了一下，闭眼尝试感知内核的位置。 以往这种事亲都是a0001在帮他做，但随着对核心的了解深入，梵因逐渐明白，这些东西都是核心本身的功能，他完全可以不依赖a0001就做到。 感应到傀儡内核所在的位置，却是一呆。 ――地上躺着一只一尺多长的大虫子――三角形的头下，是闪闪发光的深红色流线型甲壳，背后四只柳叶形状的半透明翅膀，两只镰刀般的前肢比整个身体还要长，刀刃上的利齿让梵因忍不住打寒颤――就是这东西在三天前差点要了他的命。 能飞，速度奇快，两只爪子能轻易地撕裂钢铁，又是几十只几十只地成群结队。 不过眼前这一只浑身包裹在一层薄薄的金属壳子内，看起来有些不太一样。 梵因用手碰了一下，顿时明白：“它把傀儡内核吃进了肚子！” “哦？你感应到了吗？似乎有什么反应在这虫子体内发生。”a0001突然出现。 梵因点了点头，感知着虫子体内的变化，表情渐渐古怪：“呃……它好像还活着……只是被核心里的活体金属缠住了……” “你准备怎么办？” 梵因摇了摇头，心里有些犹豫。 为了眼下的事情着想，当然是立即就把这虫子开肠剖肚，取出核心，再制造一个新的战斗傀儡，但是虫子体内发生的奇异变化，却让他好奇了。 似乎有什么力量，在将虫子体内的组织金属化……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把这虫子开膛破肚，而是让幸存下来的暴徒一号把它收起来。 和梵因一起躲进地下室幸存下来暴徒一号和三号身上也是伤痕无数，三号更是只剩下一条腿，要手脚并用在地上爬着移动。 这一回称得上是血本无归。 梵因看了看基本上完全失去防护能力的要塞，又感到一阵郁闷。 “唔~这里已经没法住人了，土著先生。” 梵因默默地点了点头，其实早在两年前，他就有所准备…… 单薄的要塞原本本就无力对抗大规模的魔兽攻击……如果是以前人多的时候，要塞没那么容易攻破，即使被攻破了还能再修，但是现在……他叹了口气。 这是他生活了十七年的家乡，现在就要离开了么？ “嘿，看开点，土著人，即使现在不撤，以后你也再也不会回来了，不是么？”a0001打了个呵欠：“反正你的工作台早就搬到了蛇洞那里，这个地方留不留下都是一样……” “……也许你说得对……”梵因低下了头，收回留恋的视线。 他脚步沉重地走出小镇，又抬起了头，深深地吸了口气：“我一定要干掉那些该死的虫子。” ………… ………… “虫子……虫子……虫子……” 坐在星船残骸旁的临时工作间中，梵因一面修理着构装，一面不断地琢磨： 该怎么对付那群该死的虫子？ 速度快，数量多，攻击力强。 略显笨拙，数量有限，防御力不足的暴徒…… 梵因忽然重重地一拍脑袋，为什么非要想着暴徒？难道不能够开发些别的兵种？ 暴徒之所以迟缓，是因为重量太大……那么制作一些重量轻的构装不就行了？ 他想到这里，就提着灯走进满是构装零件的星船残骸，开始思忖如何弄出个新品种来…… “土著人似乎有了很不错的想法。” 梵因点了点头。 “a0001也有一个好消息通知你。” “什么好消息？” “这些机器人身上的花里胡哨的金属纹……a0001已经研究出了一点点成果。” “什么？那太好了！”梵因一阵惊喜。 这几个月来，梵因制造傀儡的同时，也在配合a0001研究那些魔银纹路，因为傀儡对梵因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现在他只能依靠这星船上现成的零件来制作新的傀儡，如果有朝一日这些零件耗尽，他就将要陷入窘境。 傀儡不是无敌的，几番战斗过后，梵因已经很明白了。 掌握了独立制造新傀儡的技术，他的力量无疑又增强了一大步。 “是的，一点点的成果，宿主先别急着高兴。”a0001道：“你要想好，即使你制造出了新的傀儡，就能够打倒那些虫子吗？” “怎么不能？只要比它们快就行了。”梵因的想法很简单：“它们不过是数量多，速度快而已，但身体很脆弱。” 如果不是凭着虫海战术，它们未必会让他那样狼狈。 “快，快恐怕仅仅不够啊，土著人。”a0001不以为然地说：“你为什么总是想着硬碰？要用头脑啊头脑~” 梵因挠了挠头，他的头脑虽然不算坏，但也不是特别精明，面对这种指责，也只能挠挠脑袋。 同时他也听出了a0001的弦外之音：“你是说……你有什么不是硬碰硬的方法……对付它们？” “说不上什么办法，只是观察得到的一点点规律，或许你能用得上……” “规律？什么规律？说出来听听。” 梵因很有兴趣知道，什么样的结论，能够帮他对付那些该死的虫子？ 17.灭虫 “说不上什么办法，只是一点点发现，或许你能用得上……” “发现？” 梵因来了兴趣。 “你有没有想过，魔法辐射是怎样令普通的野兽变成魔兽的？” 梵因哑然：“这种问题我怎么会知道？” “……其实a0001也不知道。” 梵因差点把刚喝的一口水吐出来。 “a0001虽然不知道，但至少会去想这个问题，而且想得比你多。” “你想通了一些东西？” “……我们应该注意到另一个事实――所有晶化金属聚集的地方，上空的红雾会特别浓厚，而且必然会有一只或一群比较强大的魔兽守在那里。” 梵因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说……” “土著在采集晶化金属的时候，a0001也在观察红铁林中的魔兽，发现魔兽变异的程度，往往和其栖息地晶化金属的密集程度成正比。"听着a0001的话，梵因也低头思忖起来。 这是个明确而且显而易见的事实，但今日听a0001提出来，他才发觉，这其中很有些值得思考的东西，而他以前却没有去想过。 这当然是来自根深蒂固的惯性思维的影响，毕竟在梵因过去生活的日子里，没有人认为这是个有必要思考的问题――红铁林里有魔兽，红雾越浓，晶化金属越多的地方，魔兽越厉害，这种事情有什么可想的？ “你是说，直接让魔兽发生变异的，是红雾……或者说是晶化金属……”梵因明白了a0001想要说的话。 细细一想，红铁林中的许多强大魔兽确实都以晶化金属为食。 “据我的观察，这些魔兽的变异程度往往与占有的晶化金属资源成正比，而变异得越厉害，一些晶化金属的特质就会出现在魔兽的身上……” 梵因挑了挑眉：“这和那些虫子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a0001说：“你仔细观察过那些虫子没有？” 梵因闻言，看向那只误吞傀儡核心的倒霉虫子。 这只虫子体内的血肉已经销蚀得没有几分了。 说起来梵因最初还以为傀儡核心会将这虫子变成听他使唤的机器虫，但到了现在梵因有些失望了，因为金属化完成的很快――但下一步的进程，却迟迟没有反应。 他看着这只虫子，想着a0001的话，即使没有傀儡核心的影响，这种虫子的金属化程度依然很高，包括前臂上的两把刀，以及一身的骨骼和甲壳：“似乎没什么可利用的。” “看它的额头。” 梵因立刻注意到虫子额头正中央嵌着的那一块麦粒大小的异物，有点像晶化金属表面的那层结晶。 “土著注意过没有，这种虫子成群结队飞行的时候，有一片明显的红雾笼罩着它们？” 说到这里梵因倒是想起来了，这群虫子飞起来的时候，确实是如同一团红云一般：“你是说虫群周围的红雾是它们自己制造出来的？”a0001说：“那些红雾，就是从这虫子额头上这片结晶上冒出来的，我注意到，它们追杀你的时候，遇上红雾浓重的地方，都极为小心地绕了过去。” 梵因恍然察觉到这确实是个可以利用的地方，但马上又发现a0001说了很多废话，顿时有些无语：“你明明直接说出来就可以，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因为a0001有义务提醒土著，比如有关晶化金属与变异魔兽之间的联系……” “这些事情你知道就可以了……”梵因无所谓地说。 “~亲爱的土著宿主，你似乎搞错了什么。你应该很明确地知道，a0001是不可能陪着你一辈子的……” 梵因额角‘突’地跳了一下。 a0001的话似乎带着什么别的意思…… ……………… 虫群所居的巢穴，位于一座高耸的山丘之上，确切地说，它们的巢穴就是这一座被凿出无数个孔洞的高山――浓浓的红雾在一个个孔洞里面冒出来，将整座山丘笼罩在一片赤色的轻纱之间。 时而有虫子搬着大块大块的晶化金属在虫洞间钻进钻出。 数十成群的飞虫地在山丘周围巡逻着，翅膀飞速地摆动，在空气中发出嗡嗡的震动声。远处埋伏起来的梵因都能听得见。 经历了一个月的卧薪尝胆，梵因卷土重来。 一个月足以让他补充好损失的构装体，以及设计好对付虫子的武器。 这一次，梵因的傀儡部队又增加了三个成员，基本上恢复了旧观，而让梵因更为得意的是，在a0001的帮助下，他成功地用2型活体金属复制出了傀儡身上的魔纹，独立地制造出了一个新的傀儡核心。 当然，既然知道虫群靠着自己制造的红雾定位，那么这一次战斗的主角，就不是这些大铁块了。 “也不知道究竟奏不奏效……” 想起这一次的战斗计划，梵因不由得有些心虚。 “土著，风停了。”梵因正在擦汗的时候，a0001提醒。 梵因点了点头，在他身后，一阵轰轰轰的巨响声响了起来，一个巨大的东西拔地而起，飞上天空。 飞虫似乎也察觉到了发生在远处的扰动，然而一阵探查之后，却是无功而返。 藏在土里的梵因就那么看着飞虫飞过来又飞回去，一动都没有动弹。过了一阵子，虫丘之上高几百米的天空中，一个巨大的东西从天上落了下来。 一支旋转着的巨大螺旋桨挂着一个直径大约两尺的圆球，下方则悬挂了密密麻麻不知多少个袋子。 这个东西出现在上空，一瞬间就吸引了巡逻虫群的注意力，就如同上一次梵因不知轻重地入侵一般，巡逻队发出警报，虫丘之中一瞬间飞出难以计数的虫子，铺天盖地般朝天上的‘入侵者’扑去。 入侵者毫无悬念地被锐利地锋刃削成了废铁块，然而那些袋子中却散落出大蓬烟尘，迎着风产生大量黄色的雾气，刺鼻的气味几秒间笼盖了整座丘陵。 黄色的烟雾渗入虫丘之中，几秒之间，刺耳而慌乱的虫鸣声就在虫丘之中处处响了起来，只见成千上万飞虫发疯一般从虫丘之中猛冲出来，随后就如同没头苍蝇般四处乱撞，不多时纷纷坠落在地，有气无力地屈伸着短小的后肢。 观察着一切梵因慢慢张开了嘴巴，这一群差点要了他的命的虫子，居然就被这几百磅用过期魔药配的烟雾剂干掉了。 不应该依赖蛮力，更不能想着用蛮力解决一切。 梵因暗自心想。 似乎拥有了傀儡部队之后，他变得越来越习惯于用傀儡硬碰硬地解决问题，这件事情让他发热的脑袋冷却了一下。 人在突然获取意外的强大力量之后，很容易得意忘形，尽管危险的生存环境造就了梵因沉稳的性格，但他仍然不能摆脱这种影响， 当他驾驭着傀儡部队在丛林中横冲直撞时，很多时候也提醒着自己要谨慎，却也难免忘乎所以。 要学着更好地利用自己的力量。 他想道。 …………………… 咳，这几天身心状态很差，没有达到预期的更新目标，更新慢什么的，只能先道个歉了…… 好吧，明天开始恢复状态…… 18.二次融合 滚滚黄色浓烟覆盖之下，虫丘中飞出的虫子越来越少，虫丘中渐渐不再有虫子飞出来，梵因耐心等了一阵，正要起身收割时，却看到虫丘顶端突然簌簌地落下大量沙土。 他连忙伏下身体，很快他目瞪口呆地看到，虫丘顶端的沙土和红铁被一股大力拱了出来，而下方钻出一只异常巨大的虫子。 “好大的虫子！” 看到这个仅仅半边身子就比普通虫子大上三倍的巨虫，梵因心中震撼之余，只有这一个念头。 “这一定是虫子的头子。”a0001低声惊呼。 梵因咽了口口水，这条虫子确实惊人的大：三角形的虫头和人脑袋一般的大小，正中央一颗散逸着红雾的晶体几乎占去半个脑袋，两只前爪上的镰刀与人腿一般的长短，看上去很是夸张。 但如此还不足以让a0001惊呼，让人震撼的是虫子的肚子――仅仅露出来的半截就有十几米长，红色的甲壳闪闪发光，看上去就好像一艘小型的星舰。 巨虫在黄烟之中疯狂地挥舞着身躯，显得狂躁异常，很显然受到了巨大的创伤。 “干掉它。”梵因咬咬牙，就准备招呼小弟一拥而上。 只要杀了这只虫子，虫丘中的晶化金属矿石就归他所有了。 在梵因看来这只虫子不难对付――身躯笨重冗长，行动必然缓慢，更重要的是小弟都死光了，怎么可能挡得住傀儡的群殴？ 就在这时，天上忽然传来一阵嘹亮的咆哮声，梵因抬头望去，一下子变了脸色。 盘踞在这一地区的飞龙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天上，挥动着巨大的翅膀，对着虫丘顶端的巨虫就冲了下来。 “靠！”梵因骂一句脏话，再次潜伏起来。 他有些郁闷，没想到几个月没见，这条飞龙再次出现在视线里，却和上次干的事一模一样。都是抢他的猎物。 飞龙咆哮着带着巨大的气流压在虫丘上端，巨虫的翅膀疾速地震动着，发出刺耳的鸣叫声，就在躯干被飞龙利爪抓中之时，锐利的前肢一挥，飞龙一声凄厉的惨嚎，肚子应声裂开一道巨大的裂口，浑浊的红色血液流了出来。 飞龙显然没想到会受到这般重创，它狂怒地挥动双爪，没头没脑地拍击在巨虫的身躯上面，一口锐利的尖牙对着巨虫的躯干狠狠一咬，就听见那红色甲壳碎裂的声音。 巨虫更加疯狂地挥舞着前肢的利刃，然而飞龙小心地将身体落在巨虫的背上，这就让巨虫的反扑难以奏效。 飞龙长声大吼着，张开血淋淋的大口，就要咬上巨虫的脑袋。 就在这时，飞龙身体一阵剧痛，仿佛被什么东西击打了十几下的感觉，这股打击力异常猛烈，痛入骨髓之下，飞龙再次尖啸起来。 树林一角，几个高大的钢铁傀儡飞速冲上虫丘，一边冲锋，一边还用身上装备的枪械没头没脑地冲着飞龙射击。 傀儡的射击水平不高，但是大范围覆盖的火力，总是能打中飞龙的躯体。 每几发子弹之中，夹着一颗强化子弹，打在飞龙坚韧的龙鳞上，鳞片就大片大片地脱落下来。 噗！ 一发子弹无巧不巧地命中飞龙刚刚被巨虫撕裂的肚子，巨大的冲击力将那伤口‘嗤’地一声震裂，一大蓬鲜血再次拥了出来。 飞龙狂怒地咆哮着，一双眼睛变成令人恐惧的深红色，它挥舞着巨大的翅膀，试图最大化地保护住自己的身躯，一双血红的龙眼一只只地看过向他射击的钢铁怪物，随即放开奄奄一息的巨虫，双翅一展，几个呼吸就消失在了空中。 傀儡并没有因飞龙的离开而停止攻击，而是把攻击的目标放在了巨虫的身上――垂死的巨虫显然受不了傀儡的轮番蹂躏，很快就死掉了。杀死了巨虫，傀儡们又将屠刀转向了虫丘四面的虫群――虫群大部分都被黄烟熏死，但也有相当数量的虫子只是处于昏迷状态，经过这么一番收割，很快就再也没有活着的了。 过了片刻，梵因从深林中走了出来，看着飞龙飞走的方向，微微有些失望，原本想要趁着这个大好的机会把飞龙一块儿干掉，却没想到飞龙的生命力居然这样顽强…… 而飞龙飞走前的那一个动作，让梵因心生警惕――那似乎在说‘我记住你了’的眼神，靠着懵懂狩猎天性捕食的寻常魔兽是没有的…… “那条龙比其他的高等魔兽更加强大。”a0001说。 “高等魔兽？” “a0001将见过的魔兽简单地分了下类，金属化极其微弱，连魔兽都称不上的，a0001认为可以定义为野兽，金属化变异明显一些的，则被称为魔兽，而占据着晶化金属矿的那些魔兽首领，a0001定义为高等魔兽。”a0001说：“高等魔兽虽然强大，但是用强化子弹多次攻击，还是能够对它们造成致命伤害的，但是刚刚强化子弹射击飞龙产生的效果，宿主也看到了……” 梵因想起强化子弹打在龙皮身上，居然只是掉了点鳞片，心中顿时一沉。 那么多强化子弹打上去，但是飞龙的动作仍旧那么敏捷，完全看不出来受伤的样子。 如果不是在碰上傀儡之前先受了伤，它绝不会就这么轻易败退。 当走上虫丘看到上面的巨虫时，梵因忽然发现自己心里的担忧实在是没必要。 他可是看得清楚，这虫子的两把大刀很轻松就划开了飞龙那身连强化子弹都打不穿的鳞片，这种东西如果不利用一下，自己简直是个白痴啊。 地上还躺着几千双稍小些的‘镰刀’，虽然可能没有虫王这双锋利，但也是利用起来的~ …… 接下来的几天里，梵因一面潜伏在‘蛇穴’基地内，紧张地制造着新型的战斗傀儡，一面昼伏夜出，将虫丘下方的晶化金属挖掘出来，每天不停地进食。 让梵因非常惊喜的是虫丘下的晶化金属储量巨大，相比他前几次挖掘的每片晶化金属矿的四倍还多，半个月的进食之后，梵因心口的核心，就彻底完成了转变…… 转变后的金属核心表面包裹上了一层水晶般的外壳，分泌出的活体金属全部都变成了2型。 1型活体金属就从这身体中消失了。 梵因察觉到，当转变完成之后，a0001传来的情绪，显得有些惶恐。 “你怎么了，a0001？” “……t－5000k已经变成我完全不熟悉的东西了……”a0001发出一声叹息。 “人不能总是停留在过去。”大致能体会一点a0001的心情，梵因安慰道：“试着向前看吧。” “……人？”a0001的语气怪异。 醒悟过来的梵因愣了一下，认真地想了想，随后确认地说：“a0001，在我的心目里，你是一个人。” “人？”a0001似乎考虑了一下：“好吧，称呼我为一个‘人’，至少比‘智能’什么的顺口，哪怕是这个世界的语言，也要节省上好长一串发音和字母呢……” “不是这样……” “无论如何，土著人，我不是人……”a0001说。 梵因心中一动：“我想，你可以变成人……” “变成人？哈哈，土著，别开玩笑了，我是一串数据，怎么可能变成人？” 梵因摇了摇头：“而且那个世界做不到的事，这个世界未必也做不到，别忘了这个世界上有魔法，或许它能让你变成活的。” “……你怎么就那么确定我想变成活的？”沉默了片刻，a0001问。 “你当然想，不然我在制作傀儡的时候，你为什么会那么兴奋？为什么你平常没事的时候总是没完没了地研究分析着那些魔像身上的魔纹符号……你想拥有自己的躯体，不是么？” “……a0001真是失败……竟然被你这个土著人发现了心中的想法。”良久，智能叹了口气：“好吧，土著宿主，t－5000k名义上的主人会帮a0001完成这个愿望吗？” “当然可以，你告诉我怎么完成就好。” “再等等……我还在研究……”a0001岔开话题：“对了，就在你沉睡的时候，发生了第二次的融合。” “二次融合？” “核心融合的范围，从神经系统扩张到了循环系统。”a0001道：“你有没有感觉到？” “什么叫循环系统？” “……也就是内脏”a0001无力地说。 “也就是说，我的内脏也金属化了？” “可以这么说。”a0001道：“接下来活体金属会逐渐彻底融合到你的骨骼，肌肉之中，到了那时候，你就会有金属化的能力……” 梵因嘴角连续抽动，虽然早就从a0001口中知道自己会逐渐变成机器人，但是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步一步地向着‘机器人’转化，心里还是有些惶恐的感觉。 只希望a0001告诉过他的‘机器人形态不会影响正常生理功能’，在这个世界依旧奏效吧。 对于这个问题，梵因心中总是揣着一种异样的担忧，让他时常夜不能寐，惴惴不安…… 19.酸雨 不过这种融合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核心的影响扩散到了各个内脏脏器，活体金属的容量和分泌速度都大大增加，比融合前要增多了一倍。这也意味着他的工作效率加快了一倍。 只是他还没有忙上多久，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就中止了一切。 蛇穴之外，梵因摸着入手滑腻的雨点，表情凝重。 “哦，这是……酸雨？”监控到活体金属反馈出的雨水成分，a0001奇呼。 从天而降的酸雨驱散了密林上空常年不散的红雾，一时间天空变成了一种暗淡的深灰，平时四处乱窜的魔兽都销声匿迹。 雨点溅落在红铁丛上，渐渐泛起一股淡淡的异臭味，梵因抽了抽鼻子，视线渐渐尖锐起来。 “宿主的情绪很不稳定。” “兽潮来了……” 梵因的语音微微颤动，透出的情绪有些恐惧，又带着些跃跃欲试的期待。 “兽潮之前会有酸雨？” 梵因点点头。 每次兽潮之前，都会有断断续续持续大约三个月的酸雨降下，这段时间里红铁林上空的红雾会暂时消散，所有栖息其间的魔兽，都会受到影响，陷入低迷。 这也是摩尔镇人过去总结出来离开红铁林的最好机会。 “我要提醒你宿主。”a0001说道：“酸雨确实会使那些在魔化金属影响下变异的魔兽陷入低迷，但同样你不要忘了，我们也是靠着铁家伙打仗的……” “你说的没错……但没有比这更好的时机了。”梵因看着一众在酸雨中行动迟缓的傀儡，想到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用东西盖上好了。” 梵因将所有能用得上的东西统统整理起来，交给暴徒四号背负着，便带着傀儡小队，往红雾区边缘跋涉。 梵因现有的几个傀儡中，暴徒四号的手臂比较长，下肢短粗，因此这种工作一般都是由他来负责。 梵因干脆为暴徒四号换了个新名字，叫做‘搬运工’。 梵因有一个想法，为每个傀儡都起个独特的名字。 他随身携带着六台傀儡，主力战士是三架暴徒，另外三架则是他研制出的新型号，分别叫做‘旋风’、‘快刀’和‘狼蛛’。 如果有可能，梵因希望能够制作出更多的傀儡――最好组成一支数量上万的傀儡大军，如此可以轻易地填平红铁林。 可惜他不久前发现，他无论制造出多少傀儡，能够同时活动的却只有六个，一旦数量达到七个时，他就会感到间歇性的头晕，如果达到八个，不到五秒他就会自动晕厥。 所以梵因只能带着战斗力最强的这六个傀儡小心地迫近红雾深处。 每个傀儡的头顶上都顶着一块看上去非常可笑的大铁板，目的自然是为了遮挡酸雨带来的侵蚀。 经过虫丘时，梵因遥遥地冲着摩尔要塞的方向望了一眼。 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回来…… 多半是没有吧。 他默然想到。 也许他再次回来的时候，要塞消失了也说不定。 许多年后，还有谁会记得这片红铁林的深处，曾经生活过一群人？ 即使在无比恶劣的环境里坚持着活下去，养育着他长大的人？ 我会记住，然后活下去。 无数过往的回忆在心底涌起，一张张记忆中的脸孔从梵因脑海间闪过，他抿了抿嘴角，转身大踏步地走入铁林深处。 ………… ………… 伴着断断续续的酸雨，梵因小心地绕着山壁的边缘行走着。 初次进入红雾区，梵因小心万分，一点儿也不敢大意。 ‘旋风’的急速地旋转螺旋桨着在梵因头顶的天空上盘旋。 这个傀儡结构简陋轻便，力量孱弱，战斗中能起到的作用大概只有从天上向下丢炸药包――梵因不敢给它装炸弹，因为它实在是太脆弱了。 而它的一个重要用途就是侦察。 一张图像出现在梵因视野的左上角――这张图看上去十分怪异，基本上都是黑白灰的色块，偶尔有些深浅不一的红点。 ‘旋风’并没有独立的视觉听觉，梵因并没复原出古代人的这项技术，那个由a0001破译出来的魔纹，仅仅有着一个作用，按照梵因的归纳，这个魔纹的效果大概是‘融合’，即将外来的动力与魔像本身结合起来，在古代，这个作用的对象就是元素体，而经过a0001的分析，梵因知道，这些魔像现在都接受着t－5000k核心的协调。 而t－5000k的核心运算系统已经和梵因的神经系统紧紧地融合起来，也既是说，指挥着这些魔像行动的其实是梵因的大脑。 这个结论让梵因很是惊诧了一阵，不过很快他就接受了，因为这完美地解释了为什么这些傀儡能够如此‘聪慧’地理解他的各项指令，也能够很好地解释为什么同时活动的傀儡超过一定数量时他就会头晕――因为大脑支付不了所需要的脑力。 “傀儡是终端，t－5000k核心是天线，而你的大脑则充当cpu，不断地通过智能程序向傀儡发送指令，a0001认为这是个很奇妙的互动体系。”这是a0001的评价。 傀儡有着一套复杂的感知方式，在梵因感官所及的范围内，傀儡会借助梵因的视野或听觉，当无法借助的时候，它们靠着体表的活体金属感知外界的气流、热量、光照，随后将之通过活体金属的感应信号反馈给梵因心口的核心，由核心做出分析，再将行动指令返还给傀儡们。 但这种感知却非常模糊，效果很差，因此a0001建议梵因不要让傀儡在脱离他视野的地方行动。 梵因深以为然。 虽然这种感知很粗糙，却也别有用场，比如侦查。 远程侦查不需要多精确的视野，只需要让梵因大致上明白，什么地方有可能有危险就可以了。 灰度标示障碍物远近，深浅不一的红色则标记热量，看起来有些费劲，但效果还是不错的。 凡是呈现大块红色的区域，一定有魔兽出没。 梵因的宗旨是能躲就躲。 他没有必须和魔兽们硬拼死磕的想法，如果有可能，他宁愿悄悄从红雾区边缘溜出去。 他已经如此躲过了两只a0001定义分级中的高等魔兽。 这足以让他咋舌。 这才深入红雾区不到三百米而已，如果再深入一些又会怎样？ 这里的高等魔兽太密集了。 难怪以往进入其中的镇民都有来无回。 梵因屏息静气，跳过一条沟壑时，突然‘咦’地一声，望向侧面的山坡。 山坡上方的‘旋风’传递回来一副画面，引起了他的特别注意。 …… 求推荐票 20.杀龙 红雾区到处都是山丘和沟壑，地形很是崎岖。 这也是与红铁林外围最明显的区别。 这对梵因来说颇为不利，他的傀儡步履笨重，在这种复杂的地形上行进，想要做到隐蔽效果那是痴心妄想。 距离目标还远的地方，暴徒沉重的脚步声就已经惊起了一阵阵压抑的咆哮。 就在‘旋风’示意的山沟里，梵因见到了那条时常出没于红铁林外围的飞龙。 它伸着脖子，警惕地望着所处之地的四周，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 傀儡的出现让他陡地愤怒起来，示威式地挥舞了两下翅膀，却并没有飞起来。 侧面埋伏着的梵因看到他侧腹处的伤口，心下顿时大定。 伤口处已然腐坏化脓，半个多月不见，伤口不仅没愈合，反而在活体金属的侵蚀下变得更严重了。 梵因注意到这条龙的原因，正是那些残留在它身上的活体金属。 这条飞龙看来也不例外。 梵因毫不犹豫，指挥着两只暴徒朝飞龙发动攻击。 飞龙红着眼睛立起了身躯，头顶的尖角，狠狠地撞在迎面冲来的暴徒六号身上。 梵因的暴徒系列傀儡曾经有六只，但其中的二号、三号、五号，都在被虫群追杀时阵亡了，这台六号是暴徒系列最后也是最优秀的一个作品――身躯高达三米，体型健硕之极，身上的甲壳更是比一号厚了三倍，而比起一号来，体内结构却并没有复杂多少，这保证了他的抗打击能力。 如此沉重的傀儡，被飞龙一击，居然直接向后飞了出去。 力气好大。 梵因连忙指挥暴徒一号绕着飞龙进行游斗。 如这种身长十多米的怪物，无论体魄有多健壮，灵敏度必然是吃亏的，何况还受了伤。 飞龙愤怒地咆哮着，鼻孔呼呼地喘着粗气，头撞牙咬爪拍翼扇，试图拆毁不停在身侧绕圈的暴徒一号。 暴徒一号的行动也并不灵活，很快被飞龙巨爪拍个正着，动作一慢，脑袋就被狠狠咬住。 咔嚓。 飞龙的大牙狠狠陷入一号的头部，但是并没有能够停止傀儡的动作，傀儡四肢一动，反抱住飞龙的脖子，手臂处的尖爪在飞龙的后背上划出一道道的血痕。 ――暴徒系列装备的尖爪，爪刃取自飞虫的前肢，十分锋锐，巨龙一阵痛楚之下，咬得更紧了，但是无论他怎么用力，猎物的动作都没有丝毫停止的迹象。 它狂怒地加大了力量，‘咔’一声把傀儡的头咬了下来，然而失去了头的傀儡却也因此摆脱了飞龙的钳制，更加用力地狠狠锤击飞龙的脖子。 远处的梵因撇了撇嘴，心中说了一声蠢货。 经验主义的错误让飞龙以为傀儡的头和那些长着四条腿一个头的魔兽一样是要害，却不知道脑袋对于傀儡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梵因之所以为暴徒留下脑袋，也是为了误导一些头脑简单的魔兽，显然这条飞龙上当了，虽然它的头脑比一般魔兽稍稍复杂那么一些。 但仍然只是一头野兽而已。 飞龙狂甩脖颈，连续几下，才将暴徒一号甩飞，一号的身躯落在红铁林的地上，‘砰’地发出一声巨响，刚爬起来的暴徒六号又扑了上去，巨大的身躯狠狠撞上飞龙的头。 飞龙痛苦地嗷嗷长叫起来。 战场外沿，‘狼蛛’八只脚深深地插入地面，支架般地撑起近一米长的巨大椭球形躯体，顶端的甲壳缓缓开启，露出几根黑洞洞的管子。这是梵因特制的高火力远程兵种，主要的武器是机枪，小型火箭，火焰喷射器等等。 趁着飞龙和两座暴徒正在纠缠，两枚冒烟的火箭弹就在飞龙的屁股上炸开。 巨大的冲击力让飞龙巨大的身躯向前跌跌撞撞地奔了两步，龙屁股和尾巴都被炸成一片焦黑，淋漓的血从飞龙后门中滴落出来，流到地上。 梵因有些失望地摇摇头。 火箭弹的威力并没有让他生出更多的惊喜，这东西无法对飞龙造成致命伤。或许只有在对付成群魔兽的时候，它才能派上大用场。 …… 后门受到了重创，大量流血的飞龙愤怒之余，行动却越来越迟缓。 “快刀，上。” 梵因一声令下，另一道一直隐蔽在附近的瘦小身影蹿了出来，瘦小的身躯几秒间跨越二十多米距离，挥起双臂上巨大的刀刃，狠狠地劈向飞龙的脖子。 这双大刀正是从巨虫身上取下的一双刃足，就如同上一次一般，锋利的刀刃轻松地切开鳞片，深入血肉。 飞龙挥舞翅膀，狠狠一击震开偷袭的快刀，刀刃离开脖子，一道血箭就从伤口中迸射出来，脚下一软，身体就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梵因屏住了呼吸，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趴在地上喘气的飞龙。 喘息了片刻，飞龙动了动翅膀，似乎想要再飞起来，然而最终也只能伸开脖子，发出一声嘹亮的嚎叫。 随后那扬起来的脖颈再次重重地摔到在地上，原本挺直的脊梁也向一边倾倒，后腿无力地蹬了两下，随后就再也不动，任由两尊暴徒以及快刀蹂躏，不多时就成了一滩肉块。 梵因狠狠地锤了一下地面。 赢了。 他站起来晃晃发麻的腿，快步走向飞龙的尸体，仍然有些不敢相信： 它就这么挂了？ 梵因能够回忆起过去十几年里要塞中的老居民们提起这条飞龙时的恐惧和敬畏，在过去的摩尔要塞居民心中，这条飞龙就是红铁林的独一无二的霸主，每当它飞过天空的时候，所有人的心情都会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飞龙势不可挡地从天而降，将没来得及躲进要塞的人攫起拖走，这种事情，在梵因的眼前发生过好几次。 而如今这条过去被摩尔要塞居民们畏如魔王的飞龙，就在梵因的攻击下变成了一具尸体…… 是不是可以说，我的力量已经超过它了？ “愚昧无知的土著开始自我膨胀了吗？a0001很不想打击土著宿主先生，但这条飞龙早就受了伤……” “我只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力量。”梵因摇了摇头，语气仍微微地激动：“……我还不够强大，我要变得更强大……” “土著又变成了见鬼的唯力量主义论者。”a0001语气唏嘘起来。 “有足够的力量才能活下去。” 梵因看了看飞龙的尸体，随即转身走进飞龙身后的洞。 “也许土著是对的……呃……土著人，这里真的是飞龙的巢穴吗？”看着飞龙洞中的景象，梵因和a0001都是非常惊愕。 洞中堆积着累累的魔兽尸骨，以及一层层破碎的金属皮，但却少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梵因搜索了一阵，却没有找到哪怕一个手指头大小的晶化金属矿。 “这……这怎么可能？”a0001的声音充满了不可思议，按照它的理论，越是强大的魔兽，越需要摄入更巨量的晶化金属，飞龙这么强大的魔兽的巢穴之中，怎么可能一点晶化金属都没有？ 难道这里不是飞龙的真正巢穴，而是临时的养伤地点？ 梵因皱着眉头，看着洞中的累累尸骨，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说……a0001，有没有可能……它是以那些吞吃了大量晶化金属的高等魔兽为食的？” a0001愣了一下，随即闷声道：“……土著的说法似乎存在着一定的合理性……” “也许是唯一的答案也说不定，这就能解释为什么这条飞龙两次出现的时候，目的都是抢夺我的猎物……”搜寻不到晶化金属矿，梵因心中有些郁闷，对着洞中的尸骨摸索观察了一阵，毫无所获之后，索然无味地走出了洞穴。 经过飞龙尸体的时候，梵因忍不住仔细地搜索了一番――过去几个月的丛林狩猎，已经让他养成了干掉魔兽之后摸取战利品的良好习惯。 在洞穴里摸了个空，梵因很不甘心，他实在不能接受，费了巨大的力气干掉这条飞龙，居然没有得到什么像样的战利品。 实在是让他很不甘心。 摸着飞龙坚韧的鳞片，梵因感到有点可惜，如果他有足够的时间的话，这身龙鳞绝对可以制造很多件坚固的盔甲――这可比活化之后的钢铁坚硬多了，当然还有龙骨，龙角…… 他翻着飞龙的尸体，时不时地发出叹惜…… “等等！土著！这有东西！” 当摸索到飞龙的心脏时，a0001突然大叫起来。 21.领主、霸主 一块球形的金属块被梵因从飞龙的心脏中掏了出来。 梵因很是纠结了一阵，纠结究竟要不要听a0001的话把它吃下去。 a0001的建议倒是有理有据，根据他的分析，这东西显然是造成飞龙有别于一般高等魔兽的决定性因素，并且同样引起活体金属的异样反应，十分具有分析价值，而且根据它的猜想，吃掉这金属之后，核心或许会发生一些特殊的变化也说不定。 “你还犹豫什么！信a0001的，吃了它，嘎嘣脆鸡肉味！”它不停地催促着。 “鸡肉味？”看着血肉模糊的金属块，梵因表情难看得好像面对一坨大粪：“能不能烤一烤？” 他愁眉苦脸地建议。 a0001沉默了一下：“你认为可行吗？” 梵因无语地看了眼悬崖上虎视眈眈的几只魔兽，小心地徐徐后退到了隐蔽的角落，将身形隐蔽起来。 魔兽们看也不看他一眼，而是紧紧地注视着两架傀儡保卫在中央的‘狼蛛’。 狼蛛的‘炮口’还冒着青烟。 就在几秒钟之前，从炮口里发出的一发火箭弹干掉了对飞龙尸体‘有想法’的一群飞鸟。也震慑了其他虎视眈眈的魔兽。 几分钟之后，梵因离开了魔兽的视线，便下令傀儡部队向后撤退。 傀儡部队一走，上方的魔兽群发狂地冲了下来，疯狂地撕咬起了飞龙残破的身躯。 梵因擎着望远镜，藏在一丛红铁丛后，一面咀嚼着腥臭刺鼻的金属块，一面看着一群魔兽将飞龙的尸体分食。 分食的过程不是那么的和谐，时而有强壮的后来者与先来的兽群发生碰撞――碰撞激烈非常，不多时就有几条魔兽死于这碰撞之中，留下的尸体又成为新的争夺对象…… 梵因脸色微变，已经预见到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细细的酸雨之中，山谷在几刻种之间变成了血肉横飞的地狱，浓浓的血腥气随着风渐渐飘远，更多的魔兽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梵因藏在铁丛之间遥望着谷中发生一切。 气味魔药的遮掩下，经过他身侧的魔兽毫无察觉地走开，完全无视那几个一动不动的傀儡。 钢铁傀儡的一个好处就是当它们不动的时候，不会引来野兽的攻击。 正常的魔兽大概不会对一堆铁疙瘩产生什么兴趣。 更多的魔兽飞奔而过，梵因一动不动地保持着那个观望的姿势。 他在等。 小谷中聚集的魔兽数量众多，但是大部分都是普通魔兽，大概几十只的高等魔兽在谷中撕咬争抢。 稍后，梵因等来了自己要等的客人：一只羽毛类似钢铁的大鸟，一只身长八米多长的巨龟，一条十多米长的亚龙…… 它们所在的地方，一众高等魔兽明显地避让开来，为他们留出地盘，不愿与它们相斗。 就在梵因快要将那块金属吃干抹净之时，谷口处突然传来一声嘹亮的兽吼。 吼声低沉而富有穿透力，就在这一声吼叫响起之时，谷内的骚动短暂地沉默了一下。 一头巨兽昂然踏入了小谷。 巨兽体长十五米，比飞龙还短上两分。 但绝对不可以因为这一点而藐视它。 那披着一层厚重金属外壳的身体硕大粗壮，重量绝对比飞龙大得多。毫不客气地说，他的身体足够装得下三四条飞龙。 巨大的脚踩在地上，发出地震一般的隆隆声，远处的梵因都能够感觉到，巨兽踏地时产生的震动。 小谷内的众多高等魔兽一阵沉默之后，很快呲牙咧嘴地遥遥对着巨兽示威起来。 众多高等魔兽，不乏体型可以与巨兽相提并论者，但却无一胆敢上前。巨兽抬起那牛一样形状却长着一张宽嘴巴的大头，张开大嘴又是一声咆哮，随后迈起粗壮的四肢，冲着小谷中央的飞龙尸体就是一阵狂奔。 巨大的震动声如同雷鸣，峡谷上方的岩石都受到震动，簌簌地剥落下来。 梵因睁大了眼睛，感受着地面的震动，简直不敢相信这只怪兽的力量会大到这种地步。 众多高等魔兽纷纷惊嚎着鼠窜而逃，竟然没有一个有胆量靠近巨兽身旁三尺。 嚎！ 巨兽抬头长嚎一声，好像受到了什么打击，众多魔兽纷纷落荒而逃，就连最开始吸引到梵因注意力那三只也不例外。 片刻之后，偌大个谷中，竟然只剩下这条巨兽一个。 它放缓了步伐，踱步到飞龙的尸身前，巨大的鼻孔在飞龙心脏处嗅了两下，旋即抬头再次发出惊人的咆哮。 咆哮中隐约透出一种情绪。 它在愤怒。 怒吼持续了几分钟，巨兽扬起了头，狠狠一脚，将飞龙破破烂烂的身体‘砰’地踢出十几米远，随后转身，仍旧如国王一般，昂首拓步地走出小谷， 当散开的魔兽再次在小谷中聚集起来时，躲在红铁丛后的梵因已经是一身冷汗。 “三只高等魔兽之上的领主级魔兽，一只……呃……暂时定义其为霸主级魔兽。”a0001突然道：“不过说实在的，土著宿主，我们可以乐观点……这地方没我们预想的那么危险。” 没那么危险？ 这句话似乎是对的，刚刚的事情估计吸引到了栖息在周围的大部分魔兽，其中与飞龙同一等级的魔兽仅有三只，实在不能算是多…… 但心脏突突直跳的梵因知道，如果遇上那头a0001刚刚定义的霸主级巨兽，面对那股惊人恐怖的力量和威势，他只有落荒而逃一途而已。 这就是红雾内的世界。 22.3型活体金属 淅淅沥沥的酸雨断断续续地下了已经有一周的时间了。 一片断崖下面的小洞穴里，杀死了原主人的梵因仔细地观察着暴徒一号的活动。 暴徒一号在洞穴中飞快地移动着，时不时出拳殴击洞穴的石壁。 石壁在暴徒的重拳轰击之下，出现了一个一个的大坑，与往日对比就会发现，暴徒一号的拳速比往日快了许多，姿势也变得更加协调。 观察再深入一些，就可以见到暴徒一号的样子都发生了变化――金属接驳处的零件不再像以往那般凸显，而是圆滑了一些，仿佛被一层淡红色的金属融合粘结了起来。 对于这种变化，梵因也是感到非常惊喜。 在与飞龙的战斗中，梵因的几个傀儡都受到了一定的损伤。 其中暴徒六号和快刀的伤势都很好处理――暴徒六号被重击了几下，并没伤到筋骨，快刀仅仅是被翅膀拍飞而已，虽然身躯单薄防御力不高，但受伤也不重，简单地修理几下就能再次生龙活虎。 唯一麻烦的是暴徒一号，被飞龙又咬又抓，咬掉了整个脑袋，胸腔的核心也裸露了一半出来， 右肩部分的仿生肌肉严重断裂，这就让他一只手不能动弹，更麻烦的是脊柱的骨折…… 如果用常规的修理方法修理，恐怕是不可能的，搬运工虽然力大，但携带的东西却有限，没法把梵因的工作台搬出来。 无奈之下梵因只好使用最粗暴的修理方式。 灌注大量活体金属。 梵因并不喜欢用这种方法，活体金属的用处很多，但他每天分泌的却很少，自然情况下，梵因宁愿用这半个月才分泌出一升的金属制造几百发子弹。 当活体金属灌注到伤痕累累的暴徒一号身上时，却出现了一点不同的状况。 …… 这要从那日梵因从飞龙心口取出的金属说起。 吃下那块被a0001定名为‘核金’的金属后，核心再次发生了变化。 包裹着核心的晶壳有大约十分之一的部分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赤红色，在体内一片鲜红的背景下几乎看不清晰，不过活体金属的异变却是明显不过――一种崭新的淡红色活体金属被制造了出来。 顺理成章的，梵因将之命名为3型活体金属。 暴徒一号的变化，也是这种金属造就：3型金属一进入暴徒一号的核心，立即产生了强烈的反应，持续了几个小时的变化之后，暴徒一号就以一种崭新的姿态出现了。 力量，敏捷，速度都大大增强，还有了一项特别的能力…… 自我修复。 这着实让梵因吓了一大跳。 基础材料所限，暴徒一号的防御力并没提高多少，用拳头击打石壁，仍然会有磨损，但这种轻微的磨损却会在几秒钟的时间里愈合。 越来越像是活的了。 看着活跃的暴徒一号，梵因心中生出了这样的感觉。 不管怎样说，力量增强是好事。 他又将视线转移到其他几个傀儡身上。 力量，敏捷，恢复力，如果这几只傀儡都这样‘进化’一番，那么面对那只恐怖的霸主级魔兽，也不是没有一拼之力吧。 要不要尝试着猎杀那些领主级魔兽？ 这个念头从梵因的心底一升起来，就再也按不下去了。 暴徒一号的力量已经大大增强，如果战术安排合适，未必不能够杀死领主级魔兽，即使有所损失，猎杀之后的所得，也完全能够弥补。 3型金属的强大效果，让梵因心动了。 他并不认为自己对付不了领主级魔兽，与飞龙的战斗已经充分地说明了他有足够的能力对领主级魔兽造成致命的伤害。 只是还要小心那条霸主级的‘恶魔牛’。 修理好所有的傀儡，梵因封住洞口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吃饱喝足之后，整理好东西再度启程。 在红雾区中穿行了几天之后，梵因发现这里确实不如自己预先想象的那样危险。 利用‘旋风’侦查之后，他很容易就能够避开大部分的魔兽，而普通的高等魔兽，傀儡小队并不需要费多大的力气就能够解决。 除了恶魔牛之外，梵因唯一惧怕的，也就是如同外围的虫群那样成群结队的对手了，因此他一直十分小心地避开大量魔兽扎堆的地方。 或许自己脑海中的危险印象，是过往要塞里的同胞留下来的吧。 很快梵因就意识到自己这是在站着说话不腰疼，那些为了自由和生存一头探入红雾的同胞并没有‘旋风’协助侦查，也没有搬运工搬运行李，更没有暴徒、快刀、狼蛛来解决危险……一只自己轻易就能解决的普通魔兽，对他们而言就是致命的威胁。 更不用说在这种高等魔兽扎堆的地方。 梵因胸口一时有些堵塞： 如果t－5000k早些被要塞里的人发现该多好。 哪怕受益的并不是自己，要塞现在也不会只剩下他一个人，或许大家早就离开红铁林，到更广阔的世界展开新的生活了吧。 难道是命运要整个摩尔要塞中只有他一个人活下来？ 走出洞穴上方的山壁，活体金属甲自动挡住酸雨的侵蚀，梵因也在一阵凉爽中回过了神。 现实已经如此，得到核心是他的幸运，他所能做的也只有掌握住这命运的垂青，坚持着走下去。 ……… 连续几日的酸雨降下，红铁林的地面几乎被生生刮去了一层，铁林中魔兽一只只都潜伏在洞穴里，很少有出外活动的。 经过几日的观察，梵因也渐渐了解了，酸雨为何会对魔兽产生这样明显的负面影响。 酸雨冲刷之下，部分裸露在地表的晶化金属纷纷消融，一些弱小的魔兽被酸雨淋湿时，体表金属化的地方纷纷销蚀，这让梵因意识到，对金属有着特殊侵蚀效果的酸雨，会严重地削弱变异魔兽的力量。 这酸雨会持续三个月，这三个月里，魔兽的力量虽然会受到削弱，但仍然要捕食，生存，因此危险性并没降低多少，反而因为不能长时间暴露于酸雨之中，让他们的行动变得更加紧张，仍然具有相当的攻击性。 由此梵因能够推论出酸雨过后兽潮爆发的一个原因――这三个月里，魔兽的力量受到压抑，捕食到的东西减少，一旦这种压力解除，饥渴和狂躁立刻就会无节制地爆发出来…… 但引起兽潮的酸雨又是从何而来？ 生存压力的降低让梵因有了更多心思去思考一些以往没意识到也不会去想的问题。 嗡嗡嗡…… 天上的螺旋桨声打断了梵因的思考，一幅黑白灰红间杂的图影出现在他的视网膜上。 看到图像上的一大团红影，梵因立即精神了起来。 目标出现了…… 咳！号召一下，新一周冲榜，求个推荐票！ 23.猎手 它趴在悬崖下的窝巢之中，只露出半个脑袋和一个黄金色的鸟喙。 这种窝囊的姿态并不是它所喜欢的，如果没有酸雨，它通常站立在悬崖顶上，简单的头脑不足以让它理解什么‘王者的尊严’这种高深的概念，但是那种站在高处俯瞰一切的感觉，却能让它感到很兴奋。 酸雨没完没了的日子里，红铁林中所有魔兽的情绪都十分低落。 最近林中发生的事情让这只巨鸟心生警惕。 盘踞在这片区域的其他几只与它明争暗斗了十几年的‘竞争对手’中，有三只就在这一段时间里莫名其妙地先后死去。 这让它十分困惑――即使没有多高的智慧，它也知道这种事情绝不寻常。 酸雨渐渐地停了下来，它眼珠动了动，长长地伸展了一下双翼，飞出了巢穴。 酸雨暂停的时候是狩猎的好时机。 它飞出巢穴不远，就发现了一只猎物。 它本能地放慢了速度，下方的是一只高等魔兽中常见的魔虎，不过这只魔虎看上去有些异样――它走路步履蹒跚，一瘸一拐，身上无数处皮毛挫伤，显然是受了重伤。 猎手稍稍地犹豫了一下，随后毫不犹豫地俯冲而下。 就在它将要落地的时候，一个小巧的东西拖着一道烟雾破空而来。 间不容发的时刻本能地察觉到危险，猎手尖啸着一扭身躯，那物落到几十米远外的地面上，炸开了一朵蘑菇云。 意识到这是一个陷阱，猎手扇动着羽毛光亮的翅膀就要飞离，然而就在它刚刚展开翅膀的刹那，侧面一道寒光突然暴起，猎手长唳一声，只觉右翼重重一痛，半只长达两米的翅膀，就被斩断了下来。 梵因遥遥看着两只暴徒纠缠上暴怒的断翅大鸟，看着狂怒下反复窜动的大鸟渐渐不支，看着它被慢慢地击倒在地，直到大鸟振振翅膀吐出最后一口气，他才从隐蔽处走出，命快刀剖开大鸟心脏，取出其中的核金。 就如前几次一样，他细嚼慢咽地吞食起来。 嗷呜~~ 被梵因打断了两条腿、充当诱饵的魔虎发出一声哀求的呻吟，梵因挑了挑眉毛，两只暴徒一拥而上，老虎一声哀嚎，很快就一命呜呼。 “太无耻了。”见到这利用之后再灭口的行径，a0001很是不齿地批评道。 “是你告诉我放跑它会泄露行踪……” 腮帮子塞得满满的梵因嘟囔着，端详起地上的怪鸟――比起前些日子对付的亚龙和巨龟，这只大鸟还算好对付，没有变态的防御，也没有什么威猛的攻击，凭借的只是尖嘴利爪，以及超快的飞行速度，截断了它的翅膀，它也就无所作为了。 要说难对付，那只大龟才叫难对付，足足和梵因磨了三天三夜，就在梵因认为浪费时间想要撤退的时候，它才露出脑袋…… 吃下金属，梵因就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犹豫着该用新生成的3型金属强化哪一只。 杀死了亚龙和巨龟，快刀和暴徒六号也先后得到了强化，然而轮到下一个时，他就开始犹豫了。 六只傀儡中，暴徒一号，六号，快刀，狼蛛是战场上的绝对主力，而搬运工和旋风在战斗中就是打酱油的，至少这几场战斗中，这两只都派不上用场，而以热武器为主要战斗手段的‘狼蛛’，对这种进化也没有太大的需求――如果两只暴徒和快刀都在战斗中被解决掉了，它这个远程兵种也起不到起死回生的作用，更不用说他的结构脆弱得惊人。快刀强化之后，速度更快，动作更协调，在战斗中起到的作用显然比它大多了。 总而言之，余下三件构装的强化价值都很有限。 梵因迟疑时，恶魔牛‘咚咚咚’的脚步声渐渐迫近，对于它的姗姗来迟梵因丝毫不感到意外，接下来的事情大概就是他见过好几次的‘搜索尸体――没有收获――负气而走’的固定程序。 看着这只恶魔牛的动作，梵因就感到很是有趣。 这家伙不接受教训啊，恐怕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些魔兽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死亡吧。 但梵因明显感觉到，这只恶魔牛行动中透露出的焦虑每一次见到都会有所增加，他能理解这种焦虑从何而来――领地上的领主级魔兽频频离奇死亡，如果这只霸主级魔兽稍稍有些智慧，肯定会想到是有外敌入侵进了他的地盘。 只是梵因这个入侵者对它来说有些无耻而狡猾――在它地盘上抢夺他的食物，竟然不光明正大地和他单挑。 这明显坏了魔兽间的规矩。 这地方不能待了。 看着愤怒的恶魔牛，梵因突然想道。 虽然不认为狂怒的恶魔牛有什么办法能对付他，但梵因同样没有一丝一毫的把握面对这只恶魔牛的攻击――连日的观察已经让他明白，比起其它的领主级魔兽，恶魔牛的强大是绝对压倒性的。 恐怖的力量，爆发力，气势……不用说正面面对它，就是远远地望上一眼，都会感觉到它的无可匹敌。 虽然两只暴徒和快刀都经过了强化，力量、敏捷、速度都大大提高，一拥而上可以勉强和领主级魔兽正面战斗，但是和这个怪物玩阵地战就绝对是找死了。 尽管对恶魔牛的‘核金’很有想法，但杀它夺取战利品什么的，梵因也只能想想。 既然这片区域的领主级魔兽都被扫荡干净，那么再留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怒吼完了的恶魔牛转身走开，梵因静静等待着，准备等它走远之后再离开。 “咦？”就在恶魔牛完全转身背向他的时候，梵因突然看见这只巨兽的后背有一个巨大的创痕。 创痕血肉模糊，还不断地往外冒着血。 尽管梵因很奇怪这片丛林里居然能够有东西让这只霸主级怪兽遭受如此重伤，但这个问题并不是这个创口引起梵因进一步注意的重点。 重点是，这创口并非利齿或尖牙制造出来的创伤，而是焦黑一片，像是一种很严重的烧伤…… 梵因顿时好奇起来。 这不像是魔兽能做到的事情。 他想了想，走出隐藏的地点，沿着恶魔牛一路走来的足迹，反向摸索了过去…… 对梵因来说这种追踪工作并不困难，恶魔牛巨大的体型足印，以及地上的血迹，都让这件工作简化到了一个相当轻松的地步，梵因摸过几百米的路，就有了发现…… 24.人 “喂~土着人盯着一具烂光了的尸骨做什么？难道要煮汤喝？” “滚。”梵因硬邦邦地顶了一句，语气很是不好。 面对地上的散碎的尸骨，梵因的表情压抑而低沉，他拾起尸骨旁被撕裂了的小包，从中摸了摸，摸出一个项链。 项链下挂着一个三角形的吊坠。 吊坠的三个角上分别刻画着十字、首尾相衔的圆环与一堆大大小小形状分布完全不规则的小点，三种图案分别象征着平衡、循环和混沌这宇宙中的三大意志。换成神只的名字，就是拜伦、西考、卡奥斯，它们被一起称为奥秘三圣灵，从战前到战后，这三位神只一直受到安塔斯上一个特殊团体的崇拜。 一些过往的记忆片段出现在梵因的脑海中： “……哈！你知道吗？梵因，这个吊坠是我曾曾祖父留下来的，他可是一名巫师！我们家族在战前的时候就是伟大的巫师家族！等我出去之后，一定要成为一名伟大的巫师！到了那个时候，看谁还敢嘲笑我长得矮！” “……喂！梵因，你真的要留在这里吗？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了！你可是我们这里唯一一个没有缺陷的，真的就这样决定留下了？” “……好吧，梵因，再见，小梵因，呃~也许是，算了，不应该说不吉利的话，祝福一下我吧……” 嘎巴…… 过大的挤压力量使吊坠锋利的三角深深陷入梵因紧握的手掌，鲜血从拳头的缝隙间流出，一滴滴地落在地上。 伤口很快被活体金属甲包裹，梵因喉头动了两下，摇摇头将吊坠放进口袋，低头拾起地上的尸骨，默默地在坚硬的红铁地上掘了个坑，将仅余的几块尸骨连着衣服的碎片一起埋了。 …… 一段色调灰暗的插曲之后，梵因在酸雨再度降下之前摸到了恶魔牛血迹的起点。 眼前是一片不大不小的空地――地面修整的十分平整，而空地的尽头，却是一个巨大的铁门。 铁门后的甬道，通向一座要塞。 要塞很高大，比摩尔要塞还要大上一倍，从下到上共有四层，高达二十米，更是有百米之宽。地下的部分必然更加宽阔。 红雾区的深处竟然有这样一座要塞！ 梵因呼吸变得急促，的手指微微颤动了起来。 一座要塞， 这里会有人吗？ 也许两百年前的战争中，有另一批人也和摩尔要塞的过往居民一样，躲在这样一座要塞里，得以在危机四伏的红铁林里生存下来。 他激动地抬起脚步。 “等等，土着。”沉默了许久的a0001突然开口：“看那里。” 抬起的脚硬生生地顿住，梵因视线一转，在a0001于他视网膜上标注的地方，看到一根稀奇古怪的大管子安装在要塞圆顶式的最上层，在大管子下面，还有几根略短些的管子。如果说是枪管，这些管子未免粗大了些，如果说是炮管，又有些过于短了，而管子中清晰可见的红光，也不像是火炮。 一时间梵因感到有点熟悉，但又想不起来熟悉在哪里：“那是什么？” a0001冷冰冰地哼了一声，他还记得不久之前这土着是用什么样的口气无礼地让它‘滚蛋’的，土着人不道歉，它的怒火没那么容易消下去。 梵因大致知道a0001的怒火从何而来，也并没有道歉的意思，只是摇了摇头。撤回林中找到一只高等魔兽，让暴徒胖揍一顿之后将之赶入要塞，他看得出来这只魔兽极为忌惮这片区域，打死也不敢踏入一步，无奈之下的梵因只好把它的三条腿都敲断，由暴徒六号直接丢了过去。 魔兽落地，要塞顶上的一根管子‘吱吱扎扎’地转动了起来，管内的红光嗖地伸长，好像一道光带般脱出管口，径直落在魔兽的腰上，就好像一柄利剑般劈过，怪兽哀嚎一声，连着身下的地面一起出现了一道整齐的黑色焦痕，深刻入骨，冒着浊臭的黑烟。 梵因刹那间就想起了那股熟悉感从何而来，在第一次融合核心时候那个梦境里，不就有很多与这种管子类似的东西？所不同的是梦中的那些武器形状更夸张。 现在梵因能够确定，恶魔牛身上的伤痕就是在这里留下的。 他更能够确定的是这些炮是被操纵着的。 一瞬间梵因的血沸腾起来，他站了起来，不顾一切地扯开嗓门大喊起来：“有人吗？” 有人吗？ 有~~人~~吗？ 有~――人~――吗~――？ 强悍的体质支撑下发出的声音响彻丛林，不知多少地方都传出了低沉的魔兽咆哮。 几枚炮管迟钝地动了几下，最后遥遥地对准了刚刚梵因喊叫声传出来的方位，却没有开火，而是怪异地左右游移着。 哗啦啦啦…… 淅沥的酸雨又从天上掉落下来。 再次爆发的酸雨很快变得瓢泼滂沱，很快把梵因打得浑身精湿。 “谁在这里？！” 谁~~在~~这~~里？ 谁~――在~――这~――里？ 他再次扯开了嗓子。 整整两年未曾竭力震动过的声带已经微微有些嘶哑，喊出的声音也不是那么的清脆，但却显得更加声嘶力竭。 梵因大口地喘着气，一双眼睛透过朦胧的酸雨，紧紧地盯着渐渐不动的炮台。 一秒钟……十秒钟……三十秒钟…… 一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 “有人……有人在这里吗！？” 脸上的期待渐渐消失，梵因握了握拳头，声音已经有些压抑。 没人。 他失望地转过头，就在这时，一个影子在铁门甬道尽头的围墙处晃动了一下，梵因脑海刹那一片空白，只留下一个念头： 有人。 有人！这里有人！果然有人！真的有人！ 两年多了，他终于再见到人了！ 梵因眼角不断地淌下液体，也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一阵风般大步流星地冲了出去，全然不顾脑海中a0001的连声警告。 六只傀儡反应稍微慢了一点，但也很快追了上去。 炮口微微移动，绕过梵因，在六只傀儡身上转了一圈，似乎有些犹豫，只是颤抖了一下，并没有开火。 十几秒之间就让梵因冲过大铁拱门，就看到三十来米外的甬道口铁墙边露出的那张表情惊骇的脸。 25.神佑要塞 脸属于一个穿着暴露的黑发女人，看来不太老，但也说不出来具体的年纪，至少梵因看不出来。 仅仅隔着几十米的一眼看不出更多的东西，因为这个女人在看到梵因身后凶神恶煞那一堆傀儡的一刹那，就露出极为惊骇的神色，转身就逃。 留给梵因的仅仅是一个照面。 “等一下！” 梵因大步追了上去。 相对梵因非人一般的体质，女人的行动并不算迅捷，处于这种追逐状态下，更是显得脚步慌乱，很快就被梵因追上。 她尖叫一声，脚下一绊就摔倒在地，爬起来时却已经无路可逃，仓皇地退到墙边，一张惊惶的脸左看右看，最后落到梵因的脸。 梵因也注视着她，脑海里感到很是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两方相对凝视，过了几秒，梵因的视线落到女人断了的右臂上。 他嘴唇一动。 “佩蒂姑妈？” 女人浑身一震，惨白的脸一瞬间浮出两片激动的殷红，她瞳孔睁得大大地看着梵因，哆哆嗦嗦地张开了嘴：“你……小梵因？” 梵因张了张嘴，还没说出什么，女人已经激动地站了起来，浑身颤抖着，左臂猛地抱住了梵因的脑袋，大哭起来：“真的是你！不可思议！我竟然还能见到你！天啊！” ………… “雷克大叔，巴蒂大叔，费瑞……” 要塞大厅一角大棚屋里，梵因看着眼前众人，表情十分惊讶：“你们都在这里？” “梵因！你是梵因！”见到眼前的少年，坐在地上的几人也是睁大了眼睛：“天哪！你竟然出来了！” 大棚屋里的人，倒是有一小半，都是十年前兽潮中选择离开摩尔镇的镇民。 梵因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时隔两年又见到了人，还是熟人，这份惊喜，实在是远远超乎他的意料。 这里不仅仅是十年前离开摩尔镇的一些人，甚至还有几个三十五年前离开摩尔镇的老镇民——其中一位莫伦提斯先生，已经八十一岁了。 他们都是离开镇子后，幸运地在红雾区中找到了这座要塞，然后就定居了下来。 其余的陌生人也大多是这些人的后裔，却也有少部分来自红铁林的其他地方。 首次见到同镇人之外的人类，梵因十分地好奇，不过得到的回应却有些冷淡，这让他摸不着头脑。 一些小孩子探头探脑充满好奇地打量着他，而更多的人则是对他的傀儡有兴趣。 这些傀儡刚刚出现的时候，可是差点引起了轰动。 “哈！就是这些伙伴帮小梵因走到了这里？真是太了不起了，小梵因你是巫师吗？” 听到这样的问话，梵因愣了一下。 他可没想到自己这副模样，会被人误以为是一个巫师，不过反过来说，操纵这些钢铁家伙，看上去也确实是魔法。 他还没想好该怎样回答，就有人说道：“那还用说？除了巫师，有什么人能够做到这一点，没想到小梵因居然能够自己学会魔法，这可是阿纳斯那小子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啊。” 梵因心中一动，掏出那枚三角吊坠：“我在要塞外面……” “哦……见鬼。”梵因拿出的三角吊坠的刹那，所有人都沉默下来，零星地几声惊呼冒了出来，刚刚大声笑着说话的人表情也变得十分尴尬，他了个哈哈：“不提这件事了。欢迎来到神佑要塞，小梵因。” “神佑要塞？” “这地方可是有神在庇护！”长着一把大胡子，脸上有个肉瘤的雷克大叔表情充满敬畏地说道：“小梵因，这里很安全，看到过吗？神的红色光辉会帮我们赶走附近的魔兽！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兽潮也威胁不了这里！” 梵因一张嘴，很是想不到，这要塞顶上的光炮居然不是人来控制的，有心问得更多些，却见棚屋中的雷克大叔突然虔诚地对着篝火跪拜起来：“感谢神！” “感谢神！——” 众人声调整齐地朝拜。 “嘿，梵因，你也要来。”见梵因一动不动，旁边的佩蒂姨妈连忙一拽他的袖子。 “算了，佩蒂。”八十一岁的老者莫伦提斯朝拜完了，转身拖着两条残腿爬上了身后的轮椅，回头吐了口气，对梵因笑了笑：“新来的人还不理解神的伟大，我们要给他时间，好孩子，你要知道，正是有了神的存在，我们才能在这片地方活下来啊……” 梵因张了张嘴，十分不敢相信。 那些光炮的力量确实很强，甚至能够伤到恶魔牛这样的霸主级魔兽，但若说成是‘神力’就显得夸张了吧。 他没继续问，佩蒂就端来一碗零碎的魔兽内脏煮的稀汤，梵因看了一眼，心情分外地感慨： 这是他这几年来第一次吃到别人煮的食物。 一滴眼泪落到了汤水中，而他旁边的佩蒂姑妈也跟着哭了起来。 “姑妈，你怎么了？” 佩蒂捂着眼睛：“弗伦他们，都……” 梵因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佩蒂身躯震了一下，失神地喃喃起来：“这都怪我……如果我当初坚决一点……或许弗伦……”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姑妈……”梵因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谁能想到这里有一座要塞，对了，那里面住着些什么人？……” 要塞内部的空间很大，出乎梵因想象的是走廊尽头这十五六米的高的空间，居然是不分层的，仿佛一个巨大的广场，周围围着几圈鳞次栉比的大小房子。 好像一个被围起来的小镇一样。 这个结构和摩尔镇不一样。 梵因所在的大棚屋，位于要塞下层的西角，他一抬头就能看到，东北角处的一片房舍屋子处，闪着烁烁的灯火，最顶上的一间小屋，只有一条楼梯可以登上去，更是显得独一无二。 “那些？”佩蒂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谨慎的神情：“那里住着神的祭司和仆从。” 梵因皱起了眉：“那些大炮是他们控制的？” 靠着几管大炮装神弄鬼，这些人也忒有趣了些。 “大炮？你是说神力？”佩蒂脸上露出惶恐的表情：“怎么可能？神力当然是由‘神’亲自操控的，祭司也只是能和神交流而已。” 这和梵因想的还不一样，但仍没打消他的怀疑：“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是自己控制着大炮然后装——” 他还没说完，嘴就被捂上了，同时收到一大片敌视的眼光。 “佩蒂！管好你的侄子！”一个大汉刚嚷嚷出来，突然想到了什么。视线落到梵因身后的傀儡上，脖子一缩就不再说话。 “别这样，梵因，会被赶出去的……”佩蒂表情惶恐：“别这样……”她缓缓地松开捂着梵因嘴巴的手掌。 “我只是好奇而已……” “神从不说话，只是保护着这里的所有人。”莫伦提斯的老人慢悠悠地推着轮椅到了梵因身侧：“孩子，你迟早会相信的。” 梵因闭上了嘴，忽然觉得有些不舒服。 他刚刚那句话出口之后，就发现这些过往的乡亲，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改变，由衷心的欣喜变成了淡淡戒备。 怎么会这样？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感觉。 “什么怎么会这样？一群shit的愚昧土著，被个装神弄鬼的人玩了还tm感恩戴德！哈哈，a0001没有被他们碰到，实在是太幸运了！”早在谈话发生的不久，a0001就在梵因脑海里面不停地尖锐大叫着：“不对！如果被他们碰上，a0001可能会更幸福也说不定！以这些土著的白痴脑筋，一定会把a0001当成神来崇拜的，我说什么他们就得听什么！” 梵因心里十分不舒服，表情闷闷地。 战前的种种信仰在战后都被破坏大半，在僻局红铁林一隅的摩尔镇更是如此，梵因从小到大就没正经地拜过什么教。 如果单单是这样，他对神祇还会有一些敬畏，但不巧的是就在这时他的体内住进了a0001这个家伙…… 虽然不认同a0001的很多理念，但是相互的影响渗透已经在潜移默化中自然发生，其中一个很明显的变化就是梵因从一个有点迷信但又无明确信仰的半开化土著变成了一个不自觉的朴素唯物主义者。 他在思考的时候，已经习惯于从自身的角度出发结合实际情况进行分析，对于可能存在的神，没了往常那种敬畏。 这种心态很大程度上依赖于他所拥有的力量，以及从a0001那里听来的有关‘规则’的一些理论。 因此当眼前的众人提起要塞中的‘神’时，梵因的第一反应就是怀疑。但看到众人面对‘神’那种由衷的敬畏，梵因的想法就扭转了过来：他之所以觉得光炮的力量没什么过于了不起，是因为他自己的力量也很夸张，眼前的这些人可没有他这份本事，因此对光炮顶礼膜拜也是很正常的。 如果摩尔镇那里有这么几座光炮，能够帮助镇子度过每一次兽潮，大概也会被当成神顶礼膜拜吧。 梵因顿时理解了这些人的行为。 只是理解归理解，心情仍十分不舒服——仅仅是因为自己对神稍稍有些疑问，他们就展示出了这种排斥…… 或许自己这个十年不见的同乡人，远远不如那个神重要吧。 想到这里，在听到a0001的吐槽，就感到非常刺耳，不禁在心里暗暗道：“别说了，a0001.” “好，不说，不过a0001奉劝土著宿主不要继续和这些脑残同乡呆在一起，我很害怕勉强开化了一点儿的宿主再次变得愚昧起来，如果不幸变得和他们一样了，那可就不可救药了……” “我说闭上你的嘴！a0001！”梵因恼火之下，直接关闭了与a0001的通话。 在对核心的功能有了进一步掌握之后，他随时都能做到这一点。 他喝着淡而无味的汤水，心情十分地郁闷。 汤水很稀，以往在摩尔镇的时候，通常这种汤水只给无战斗力的老弱妇孺饮用，梵因这些日子仗着一群爪牙在红铁林中横行，又靠着一副钢筋都能咬碎的牙口，吃的是大块的肉，从来不带一点素的，只是喝了几口，就感到难以入口。 他这时注意到大棚里的人身上都多少带着些残缺，又突然想起刚刚佩蒂说过的一句话，就拿出了那个三角挂坠，拉住佩蒂询问：“佩蒂姑妈，你刚才说有人会被赶出去……” “嘘……别问，梵因，别问……”佩蒂一把抱住了梵因：“听听姑妈的话，别问了，在这住下去……没有兽潮的威胁，只要安心住下去。” 她看着梵因，不断低声喃喃地：“渐渐你就会明白了，小梵因，神会保护我们的。” 想问的话又被塞回了肚子，梵因很无语地点点头。 突然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梵因望向棚外，就看到几个高大的彪形大汉从北面的一栋大房子朝这里走来。 人还没靠近，声音已经先飘了过来：“喂！听说有新人来了！” ………… 求推荐票~ 26.困惑 “米伦德大人。” “米伦德大人。” 一直和谐的气氛，被突然到来的男人们打断了。 面对神佑要塞中保卫众神的战士，大棚里的人统统单膝跪下，奉上巨大的尊敬。 梵因静静地看着他们，这些趾高气扬的男人出现的刹那，就让他感到一阵不舒服――他们四肢健全，表情都很骄横。 为首的金发男子脸上一道长长的刀疤，表情十分跋扈。 当看到梵因见他们进来还在地上坐着的时候，他的眼中就迸出一股怒火，他侧头转向大棚屋中最老的莫伦提斯：“你们没教过新来的人规矩？” 众人看着梵因，表情忐忑。。 “梵因是个巫师，吉尔伯特大人。”佩蒂赔笑着凑了上去：“他一个人从五百里远的地方穿越红铁林到了这里。” “什么！！！” 这句话彷如一滴水进了装满热油的锅子，几个闯进来的男人惊讶地面面相觑一阵，随后就注意到了那些傀儡。 它们一直藏在梵因身后，加上灰不溜秋的颜色不是很显眼，所以没有被一眼注意到，当这些男人看到的时候，纷纷震惊地跳了起来：“见鬼！这些东西是什么？！” 一众男人后退了几步。 梵因静静地观察着这些人，却没做什么动作。 因为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该做什么才好。 他从小到大，交流的对象都不多，因此并不是非常懂得和人打交道，尤其是和陌生人打交道。 或者说得直白点，就是一窍不通。 更何况他本能地不喜欢这些人。 这种本能来源于多年独自生存养成的猎人习性，让他能够从一些细微的细节上看到潜藏的危险或恶意。 在相当的程度上，人和从林中的野兽很相似。 “哈，哈，哈~巫师……”刀疤脸孔的男人笑了三声，谨慎地向前了一步：“你……你是个巫师？” 梵因摇了摇头，身旁的暴徒六号‘咣咣咣’向前迈了三步，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的脚步声铿锵而沉重，巨足踏地之下，坚硬的地板上磕出了清晰的痕迹。 刀疤脸的男人突然面色苍白，喉咙里迸出‘啊’地一声刺耳尖叫向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他他他们真能动！” 进门的一群男人纷纷脸色发白：眼前的是个巫师！真正的巫师啊！ “好……巫师……巫师……”刀疤脸男人眼角暴跳着，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欢迎……呃，光临，巫师先生……我们找时间再谈谈……” …… “他们明明不欢迎我……为什么还要说谎？”梵因心中困惑，却没人解答。 而他转向大棚子里的其他人，却发现他们远远地避开了自己，看着自己的目光都充满了惊惧。 “天啊！你！你竟然惊吓到了神的使者！”佩蒂绝望地喊了起来：“小梵因，你怎么能这样做？” 我怎么能这样做？ 梵因疑惑地问自己。 他只是直觉地意识到，如果不那样做，之后的事情会变得非常麻烦。 但是现在看来，似乎产生了新的麻烦：就连佩蒂姑妈都在指责他！ 他的心脏一阵抽搐：“姑妈……我，做错什么了吗？” “他们是神的使者！”一个男人叫了起来：“你不想在这里住下去了吗！他们会把你赶走的！” “赶出去？”莫伦提斯笑了：“法尔迪，梵因是个巫师，怎么可能被赶出去，或者很快就会加入侍奉神的队伍也说不定。” 这句话让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再次平静下来。 “是啊！梵因是个巫师，神一定需要他的力量！” “不！是神一定会给予他青睐。” 一阵热闹的议论之后，人们对梵因再次热情起来。 可梵因的心却变得有些冰凉，因为他突然感觉到，这股重新迸出的热情，却不再是初见时的纯粹，而是多了一些杂质…… 如果他足够世故，就能够认得出来这种杂质叫做‘讨好’。 梵因并不知道，只是感到十分不舒服，因为这些杂质的掺入，让镇民们的热情显得虚假而疏远。 那些刚刚还围着自己的小孩子，现在却被大人约束在身边，明显地拉开了距离。 就连他在这里最近的亲人，佩蒂姑妈，也不再那么亲密地对他了，让梵因好受一点的是，在佩蒂姑妈的脸上没有那种让他不舒服的东西，只是看上去有些情绪低落。 为什么会这样？ 梵因突然感到，这些过去的长辈的朋友，突然变得十分陌生…… 他有心与a0001交谈，问了几声没有回音，这才想起来a0001被自己禁言，连忙把禁令打开，就听见a0001尖锐而得意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这个愚昧愚蠢的宿主！现在知道没有a0001的帮助，自己就什么都不是了吧！” 梵因抿着嘴唇，忽然有种再次切断联络的冲动。 但他也知道a0001说得对。 面对一只红铁林中的野兽，他有很多种方法可以将其干掉，在战斗战术以及t－5000k核心的应用方面，甚至都不需要a0001的过多点拨，就能够运用自如，有关机械枪械的技术知识更是学得极快。 可以说，在这些方面，梵因便是称不上天才，也算得上是个可造之材。 可惜在这座的要塞里，梵因遇上了有生以来碰到的最大难题：如何和眼前这样一群既熟悉又陌生的人打交道。 他想要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想要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他浅薄的阅历根本找不到答案，只有下意识向最可靠的人求助。 “嘿，a0001对土著这么重要的存在，竟然还要被禁言，被骂~这真是太不公平了！”梵因的心情让a0001得意起来：“a0001还要不计前嫌地向没素质的土著宿主提供咨询帮助，啊~宿主面目可憎的一张嘴脸就这样被a0001的宽阔心胸和高尚风格衬托出来了。” “抱歉，a0001，只是你的许多说法让我不能接受……”梵因吸了口气，在脑海中低声道歉。 “不能接受？不能接受就能对a0001说‘滚’？” 梵因嘴角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这个家伙居然到现在还记得…… 真是好宽阔的心胸，好高尚的风格。 27.初次交流 “你有什么可困惑的？” 听到梵因的道歉，虽说没什么诚意，但a0001也消了气。 尽管被梵因断掉了联络，但外面的事a0001都看得清楚，他当然知道土著遇上了什么问题。 一个成长期生活在缺少沟通的环境下的苦逼少年，能有什么沟通能力就怪了。 “错？土著采取的行动倒是让a0001感到分外惊喜。我还以为你这个白痴土著会傻乎乎地听话向他们跪下磕头呢，要是你那么做了，才是十足的蠢货一个！” “我……？”梵因心脏一跳，想不到a0001居然会这样赞同自己。 虽然他也隐约意识到自己用傀儡‘吓走’那些‘神使’未必是什么坏事，但是这个决定是依靠一时直觉做出的，更在其后受到了包括佩蒂姑妈在内的众多人的指责，因此也让梵因分外不自信。 a0001竟然是支持他的。 “幸亏你刚刚表现出了实力，如果你憋着什么都不做，他们一定会拿对待奴隶的态度来对你，把你这个没脑筋的家伙踩进泥里。” 梵因脑海中亮光一闪，想通了一些：“你是说，刚才他们想要对我不利？为什么？” “为什么？！你这个头脑简单的土著竟然还问为什么！”a0001一肚子的恨铁不成钢：“他们不是刻意针对你，而是针对你的这些脑残的同胞！你看清楚了！这个要塞里是分阶层的，你的这些可怜的同胞属于阶层中的下等人，如果你刚刚没有做出那种举动，现在就和他们一样被当成奴隶一样对待了。你想学他们一样，对这个狗屁不通装神弄鬼的‘神’天天下跪吗？” 梵因呆了一阵，随即摇了摇头。 对于可能存在于这里的神，他的态度是完全的不信，因此面对过往同胞的诚惶诚恐，只是感觉到荒谬。 下跪，他以前只在几个有信仰的镇民身上见鬼，而且对象一向是神像或神龛，他并不知道这种姿态竟然还能对人来用…… 也因此让他对那些神的‘战士’、‘祭司’之流，生出重重怀疑。 那些人的嘴脸，也让梵因很是不舒服。 但他的脑子里还是晕晕乎乎：“阶层，阶层是什么意思？” “……你的头脑中没有这个概念吗？” 梵因摇了摇头：“你说的阶层就是相互下跪？从前要塞里人多的时候，大家关系都很好，完全没有你说的这种事情发生……” 他实在是想不通，过去在镇子里的时候，尽管生活艰苦，但是整个要塞里的所有人都像是亲人一样，没有任何的龌龊，怎么到了这里，就什么都不一样了？ 面对众人的冷眼的时候，梵因甚至感到无所适从。 他看着眼前这些陌生的过往同胞，心中异常的茫然。 “那是以前。”a0001的语气突然变得很无力：“好吧，土著先生，a0001大致能理解你这种让人蛋碎到绝望的社会意识是怎么产生的了，你在这方面简直他妈的单纯到和一张白纸一样啊，见鬼……a0001暂时不想和你解释，现在他们来了，接下来的一切都听我的。” 梵因张开了嘴，看着重新走过来的那些神战士，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的时候，眼睛里的迷茫和困惑已经都收了起来，恢复了在密林中的冷静。 “……好的土著，就是这样，表现得要蛋定，好，硬一点，千万别露出弱点，就当做与野兽对峙一样，你越强硬，他们越不敢对你怎么样，装得牛逼点儿，对，就是装逼……”a0001在梵因脑海里喋喋不休地指挥着。 真复杂…… 梵因却是分外感叹。 和人打交道竟然是这么累么？ …… 作为神佑要塞的战士长官，米伦德很少面对别人做出一脸和善的表情――因为没必要。 无论是战士队里的人，还是那群窝棚里的残疾废物，都要看他的脸色行事，也只有住在顶层聆听神谕的祭司，才能让他以礼相待。 在神佑要塞，他就是一人之下。 但今日不同，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米伦德简直以为有人在跟自己开玩笑――那一群贫民的镇子里，居然来了一个巫师。 如果说之前他们还有所疑惑――毕竟神佑要塞所有的居民都只是在传说和故事里听过巫师这种人物，谁也没想过会在红铁林这种地方见到一位活生生的样本。 更让他们神经凉飕飕的，是这个看上去毛都不没长全的小家伙，居然一个人从红铁林外探入了红雾区内，身上一点伤都没有。 不可思议骇人听闻…… 这绝对不是人能做到的事情。 米伦德顿时想起他父亲对他讲述的当初他们从安伦山堡流亡到这里的经历，三百多人的队伍，经过六百里的跋涉，到达这个地方时，就只剩下了五十多人，还有半数的残疾。 这些年的所见也让他知道这座红铁林是多么的凶险，尤其是在要塞周围的区域。 一个人走过那么长的路……如果这是玩笑，绝对是神在给他们开玩笑。 而那个人也确实展现出了超乎他想象的力量――那种巨大的铁人，居然在他的指挥下动了起来――他可是看得清楚，那里头装不下人，即使装得下也别想站稳…… “嘿，米伦德，想好怎么对付那个巫师没有？” “斯派克，庄重一点！”米伦德看着嬉皮笑脸说话的长发青年，再看着围在他周围的几个年轻战士，眉头就皱了起来。 …… 阵阵沉重的金属踏地声渐渐靠近，他的心也随之紧张了起来。 如果进入要塞的是一个残疾人，他可以毫不客气地将之丢进下人住的大鹏，如果进入要塞的是一个战士，他也不吝于将之邀请入战士队，但来的是一个巫师…… 他该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他侧头左望，看向刚刚发话的青年。 哼！ 这个小子是在看自己的笑话吧。 刚刚他在那棚子前出丑的样子，一定落在了他的眼睛里。 居然敢直呼自己的名字，这小子翅膀是越来越硬了。 米伦德心中愤怒，同时也暗暗后悔。 当初他竟然给了他进入猎人队的机会。 在神佑要塞之中，只有体格健全且有战斗力的人才有资格成为战士，当初这个名叫斯派克的小子出生时候瘦得如同木棍一般，谁也不以为他能成为战士，就把他丢进了奴隶棚。 然而谁也没料到这个小子在十四岁的时候居然主动要求加入战士队，身为战士队长的米伦德有心给这小子一个教训，就让他加入战士队狩猎…… 没想到这个瘦不拉几的小子竟然很有狩猎天分，渐渐地在战士队中站稳了脚跟，几年下来还有团结一批人和自己分庭抗礼的趋势。 鬼都看得出来，这个小子不安分。 我还没死呢，你就盯上我的位子了么？ 长发青年似笑非笑地看着刀疤脸米伦德，这时让米伦德出丑一次的外来者，也姗姗地走了进来。 米伦德看着这个少年人平静得如同石头一样的脸，心中一阵无力。 妈的！为什么是个巫师。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端出了一脸勉强的笑容，就好像面对当初那位被最后被他干掉的老战士长那样：“呃~这位巫师先生，实在是想象不到，神居然会指引着您的脚步到达这座要塞，能够接待您，实在是万分荣幸。” 梵因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虽然对眼前这个刀疤脸所说的‘神’嗤之以鼻，但是他还谨记着a0001的指导：什么意见都别发表，只装逼，看他们的反应…… 果然这幅高深莫测的反应让米伦德更加忌惮，一时不知该斟酌如何开口，另一面的长发高瘦青年却站了出来，笑眯眯地走到暴徒一号身旁，踮着脚尖去摸那挂在肩后机械臂上的山寨ak47：“这是枪吗？巫师先生，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米伦德眼皮暴跳了两下……这小子好大的狗胆…… 梵因想了想，命令暴徒一号将枪口指向一片空地，三十颗子弹飞速地打完，在地上打出片片碎屑。 “这……巫师阁下的法术果然很厉害。” 米伦德手指不断地颤抖着，打开杯子喝了口水，才让暴跳的心脏冷却下去： “只是一种枪械而已。”梵因说了一句。 长发青年看了看暴徒一号肩上冒烟的枪管，却是两眼发光，一张笑眯眯的脸上露出分外猴急的神色，抓耳挠腮，显得相当地坐立不宁。 “好吧……这位巫师先生，请问……”米伦德斟酌了一下语气：“请问神指引着你的脚步前来，将要为这要塞带来什么呢？” 梵因一愣，在心底问a0001：“喂，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问你这个白痴土著来干什么来了。”a0001简明扼要地解释道：“随你的便，你想怎么回答都可以。” 梵因想了想，就摇了摇头：“我还没有想好，不过暂时大概会留下……” 他说完这句话，却见眼前一群人的表情皆不相同，长发青年盯着暴徒肩上的枪，表情充满了期待，而包括米伦德在内的更多人，表情则明显地僵硬了一下。 ………………………… ps：好吧，主角2了一点，希望大家不会郁闷。 鱼不是虐主作者，大家都知道的…… ~~再求下推荐票~so~鱼在这里先谢过了~ 28.思想的改造 这一瞬的僵硬没逃过梵因的眼睛，他不会和人打交道，但敏锐的观察力却赋予了他察言观色的本领，只是与事故老油条不同的是，他观察到变化之后，却不懂得如何应对，于是他只能把自己的话说完：“我的同胞在这里。” “同胞……”米伦德脸上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好吧，先生，希望你在要塞的日子能够愉快，现在先来点吃的吧……” 他拍了拍手掌，一个女人端了一盘东西盛放到了梵因的面前。 女人年纪很小，确切地说还是女孩，一张脸很是幼嫩，不过身上的气味却不太好，当梵因闻到这股气味的时候，抬头皱眉看了女孩一眼，双方目光一对，女孩仿佛受了惊吓一般，匆匆放下盘子，转身就走。 她奔出两步，撞上一个大汉，一屁股跌倒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尖叫。 “臭婊子！”这个动作激怒了那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他伸出大手，犹如提小鸡一般把女孩的身体提了起来，按在旁边的地上，抽出一根木棍对着女孩屁股就是一阵痛打：“妈的！连走路都不带眼睛的贱货！” 女孩痛哼着在地上翻滚，简陋的裙装掀了起来，露出两条腿上一片片的淤青痕迹。 “为什么要打她？”梵因询问。 “呃……”这个问题让大汉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奇怪地看着梵因，就好像看着只怪物：“这个下贱的女人冒犯了我！如果是你，你会怎样？”我会怎样？ 梵因皱起眉头，他没面对过这个问题，如果是魔兽，不用冒犯他，他也会主动冒犯，但是人…… 仅仅撞了一下，也叫冒犯？ “闭嘴！白痴土著！你这个问题太蠢了！”看到这一切的a0001气得痛不欲生，如果它有身体，一定会做出以手掩面的姿势。 “等这事情之后我慢慢和你解释。”生怕梵因继续多嘴，a0001又补充了一句。 同时心里痛骂这个白痴土著，竟然主动把弱点暴露了出来。 简直是欠调教。 痛定思痛之下，a0001做出了一个影响深远的决定。 听着a0001的痛骂，梵因心中一沉，感觉自己似乎真的做了一件挺蠢的事。 “这种欠揍的贱货，留着简直是浪费吃的，还要我们这些人出去打猎来养活她们，要不是看在她们还能生孩子的份上，早就把她赶出去了！”男人骂骂咧咧的，用皮带牵着少女的脖子将之拖出了屋子。 梵因目视着挣扎着的少女被拖出房间，再低头看了眼盘子里整片的肉干，又想起了刚刚喝过的稀汤，仿佛明白了什么。 ………… 作为一名尊贵的客人，梵因被安排住在一所单独的房子里，他仰卧着身体，对着天花板的眼睛仍然有些困惑。 身下是一张光板床，有些油腻的床单被他丢在了一边，后背隔着一层衣服贴在板子上，感觉却还不错――比红铁林的野地强得多。 “有的人吃肉，有的人喝稀汤，有的人仅仅不小心撞了别人一下，就会被打个半死……a0001，这就是‘阶层’吗？” “哦？真想不到，土著人你居然想通了。”a0001有些惊诧地道：“我还以为你是个榆木脑袋。” “为什么会有阶层？”梵因从床上坐了起来。 “社会群体的分工。”a0001无所谓地说道：“你应该注意到了，那些战士虽然地位较高，但是却负责打猎这种危险的工作，没有他们，这座要塞就没有食物，而那些下层人，多半是没有力量的妇人和身体残缺者……” 梵因说道：“摩尔镇以前也是这样分工的，但也没见到外出的猎人会欺压在要塞里的孤寡老人。” “为什么？白痴土著，你不知道有种东西叫做权力吗？” “权力？！”对梵因来说，这个词有点新鲜。 “因为他们掌握着要塞中的食物，以及‘神’的话语权，就能够决定谁能吃饱肚子，谁能留在要塞里，有了这样的权力，那些下层人就无法违抗他们，这些战士可以随意地欺负他们，驱使他们做任何事，现在你明白了？” “这……”梵因瞠目结舌。 这种理论对他来说可谓震撼。 他想了想：“可是，a0001，在我们过去的镇子……也有人掌握着你说的‘权力’……但是只是用来指挥我们对付魔兽而已……” “那是你们……愚昧的土著，别忘了，你们那是什么环境，你们那里有‘神’这种东西吗？”a0001道：“没有，你们那个时候随时面对着来自外界的巨大威胁。而这里在那些光炮的护卫下，并没有这种威胁，而且这里的资源也很紧缺……” “有什么区别吗？” “在前一种情况下，人群会团结起来，同心协力为生存进行斗争。而在后者这一种情况，外部压力不足，内部因为资源分配等的问题产生的冲突就会明朗开来！在这种争夺中，掌握权力的人明显占取优势！” “怎么会这样？……”梵因睁了睁眼睛：“资源分配……？” “想想你过去那个摩尔镇，难道就没有面对过资源短缺的情况吗？” 梵因想了想，刚想摇头，却愣了。 他突然想起来，摩尔镇历史上好像有那么几次，因为食粮不足，一些镇民不等到兽潮就自愿离开了镇子。 “……有人会自愿放弃生存希望，是因为他们要为了自己的亲人做出牺牲……但是在这个地方……哼，土著，你看清楚没有，这要塞里面的二百多个人，来自三个地方，相互间没有为彼此牺牲的理由，面对有限的资源……” “但他们都是人类……” “……………………” “我说错了什么？”梵因大惑不解：“人类和魔兽不一样吧。” “……在我们那个宇宙，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类文明史都在战争中度过，最为惨烈的几次战争，死亡人数动辄以千万计，这一切，都是源于人类的自相残杀，而战争的起因，大多是为了争夺资源，比如土地。”a0001冷笑着说：“土著人，如果你永远抱着人类和魔兽不同的这种天真想法，你迟早会死得很惨，在更多的时候，人类比魔兽还要危险得多。” 梵因愣了一阵，目瞪口呆地摇了摇头。 一些固有的想法，就这样渐渐地被a0001扭转了。 在过去的摩尔镇，为了在随时可能到来的魔潮中生存延续，居民一直极为团结。 而作为摩尔镇最后的健全子弟，梵因虽然生在人口越来越少的时候，在镇民死光以前也一直受到无微不至的照顾。 从某种角度上说，梵因属于温室中的花朵，即使在红铁林中锻炼成为了一个优秀的丛林猎手，但是对于人心险恶，却完全没有任何认识了解。 他只是根据过去的镇民们给他留下的印象，想当然地觉得所有的人都是好人，不过进入要塞仅仅半天，眼中所见的现实，就与他过往的认知产生了深深的矛盾。 作为半文盲的梵因没读过多少书，当然也不懂得历史，所以听了a0001的话，就感到非常震撼：“你是说，人类是很容易残杀的？” a0001叹了口气：“好吧，a0001不是个好老师，如果是的话，就应该建议土著人自己观察，自主思考，这样土著人才会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自己观察，自主思考……”梵因陷入了深思。 ………… 几日的观察之后，梵因确实见识到了一个与他以往所知全然不同的人类社会： 在这座要塞里，神的‘战士’可以刻意辱骂殴打那些大棚子里的人，有那么几次欺压到了摩尔镇人的头上时，梵因出面阻止，却发现不仅不会被感激，反而被更加地疏远。 “对这些人来说，这些已经是他们习以为常的规则了。”面对梵因的疑问，a0001冷笑：“你破坏规则，他们当然要排斥你。” 梵因默然无语，接受了‘权力’这个概念之后，他的世界观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 直觉上他感觉到，这些‘神’的侍从这样使用权力，是不太应该的。 但是a0001却告诉他：这都是很合理的事情。 “拿着这种不受制约的权力，想要怎么使用都是他们的自由，谁要是不用，那才是白痴一个！” 这种种与过去思想相冲突的理念，加上不堪入目的现实，连续不断地冲击着梵因的思想。 看着梵因的变化，a0001感到很是满意。 在红铁林的时候，土著人虽然不算开化，但在探险中表现出的出色素质，让a0001非常满足。 但是到了这座神佑要塞，土著人终于将个性中的短板暴露了出来。 对于梵因暴露出的幼稚个性，a0001感到不可忍受。 个体意志觉醒的a0001，已经有了初步的自我意识，以及一定的目标诉求――它要活下去，还要为自己弄一个躯体。 作为一个拥有个体意识、且具有强大数据库支撑的智能，a0001当然知道，这种天真幼稚会让梵因在进入人类社会之后遭受什么样的危险――一个不注意，就可能带着a0001一起玩完。 如果生在和平年代，梵因表现出的这种个性，绝对是个人道主义者的好苗子――一厢情愿地对世界充满不切实际的爱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一种不错的品质，但也要分时间地点…… 就a0001所见，这个名叫安塔斯的世界，却明显不是什么人道乐土。 所以a0001决定开始改造梵因的个性。 a0001认为这并不难。 仅仅十七岁的梵因可塑性还很强。 他在红铁林中表现出的素质，充分地说明了他是个果断的人，虽然暂时被幼稚思想影响，但只要摆脱及时，绝不会永远幼稚下去。 而这座神佑要塞，就是一个条件好到不能再好的环境：疏远的旧亲友，愚昧的神权统治，与个性格格不入的规则…… 藏身核心的a0001用一种审视的姿态看着彷徨中的梵因。 改造已经开始了，而这个土著还不知道…… 唉~土著就是土著…… ……………… 呃~继续向读者朋友们求下推荐票~ 新书榜爬到这个地步，很不容易了~鱼最近也会加快速度~请大家帮帮忙咯~ 29.权力意识 “伟大的先知大人。”米伦德一脸恭敬：“对于那位巫师的到来，不知道神有没有什么指示？” 他跪在一间狭窄的小房子里，房间陈设很简单，只有一张草席后面着一个枕头。 草席的一侧放着一个炉子，奇特的香气自炉中飘散出来。 米伦德面前的老者穿着一套黑色的长袍，手边放着一根手杖，一张长满皱纹的老脸上沾满了脏污。 尽管代言着要塞中至高的神圣，但要塞中却没几个人愿意接近他。 因为老头实在是太脏了。 米伦德跪在那里，也是强忍着一脸便秘的表情。 虽然要塞没有多少可以用来洗澡的水，但是自从进入这屋子以来，整整三十年没洗过澡的家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一些。 而他还要耐着性子，等着这先知抠完鼻子，慢悠悠地说他的神谕： “神？神没有给我指示。” “什么？”米伦德目瞪口呆：“先知大人，那我们该怎么对付那个巫师！那可是个巫师！” “那是你们的事情。”先知摇了摇头，抖落出眼角一粒眼屎：“哦~神不说话，大概是因为那个巫师不是什么大事情吧，我想是这样的，你要知道，米伦德，这三十年来，神只对我说过一句话而已。” 米伦德嘴角狠狠一颤：“可是先知大人！你忘了二十年前那个家伙来的时候……神也一样没有给出我们指示……” “他不还是死了？神认为我们能够应付那种事情，这次也是一样。”先知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怎么？米伦德，你难道要让神看到我们的无能吗？” 但当时死了一半的战士…… 米伦德心中暗自抱怨，却不敢继续多嘴： “这次是个巫师……好吧，先知大人，至少你要给我们这些侍者一个指示，该怎么对待他。” “当然是让他为神服务。” “可是那个巫师对神毫无尊敬……” “如果不能，就赶走他，米伦德，身为战士长，这种事情不应该继续让我来教你，出去吧，我要继续聆听神的声音了……”先知说罢挥了挥手，继续抬着脑袋，半眯着眼睛对着天花板，很快表情在炉子冒出的烟雾中恍惚起来。 米伦德嘴角猛扯一下。 聆听？聆听个鸟！ 这三十年来，就没见过这个老头子聆听到什么东西，神怎么会选他作为代言？ …… 梵因在房间之中，飞快地挥舞着各式工具，在简陋的临时工作台前飞快地动作着。 经历了从摩尔镇到神佑要塞的一途，梵因获得了相当的战斗经验，很是清楚自己的魔像，有些不足的地方。 比如说暴徒系列的重心，尽管加重了下盘和双腿，但两条腿支撑的身躯仍然很容易摔倒，而巨大的重量和稍显迟缓的动作，让他们一旦摔倒，就要用一定的时间才能站立起来。 这当然会给敌人可乘之机。 梵因早就发现了这一个缺陷，因此在之后的构装设计中，他采用了多足设计――像蜘蛛一样八条腿的狼蛛以及像螳螂一样四条腿的快刀。 只是限于型号，想要给暴徒再安上两条腿，就显得出奇地困难。 尤其是在现在，他已经远离了那半艘装满了构装零件的星舰，想要做到这一点就先到更加困难。 不过他已经找到了变通的手段，那就是为暴徒安装一条尾巴。 这样，它们的重心稳定性就会大大提高，更会增加一件武器――在长长的尾巴上装上钩子尖刺，也能形成巨大的杀伤力。 他先把这个创意在搬运工身上付诸实施――因为三座暴徒型号傀儡中，搬运工是最容易倒的一个，负担着梵因所有行李的他经常在路上被绊倒。 尾巴安装完成之后，重心确实是稳定了不少，但却遭到了a0001的讽刺。 它认为这东西看起来和大猩猩一样。 梵因只能耸了耸肩，不管怎样，只要站得稳就好。 正在他修理傀儡的时候，敲门声响起来，梵因走到门前，拉开门，就看到一张堆满笑容的脸。 面前的人身材高瘦，长着一头金发，梵因认识这个叫斯派克的人，这些天在要塞中的听闻，让他知道这个人名声很好。 只是他却不太喜欢这个人盯着自己的样子――他总是对梵因傀儡上的枪抱着一种特别的兴趣。 此时他走进房间，看到那安上了尾巴的傀儡，嘴一张，表情立即惊讶了起来：“哦，我的神，这家伙简直和一头变异大猩猩一样。” 梵因眼角重重一跳，a0001却是爆笑：“哈，这个土著人很有意思！” “他是来干什么的？”梵因悄悄询问。 “干什么？你自己应付就好，不要总靠着我。” 梵因摇了摇头。 自己应付…… 这些天经常从a0001口中听到这一句。 但是他的大脑仍然有些迷糊。 权力，阶层，规则，种种新鲜的概念让他脑海中一片混乱，尽管已经有了些想法，但是在想清楚之前，他要借助a0001的智慧. a0001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经常给梵因以帮助。 作为一个拥有强大数据库支撑的高智能程序，他很清楚如果没有自己的帮助，梵因会在这座要塞中受到多么巨大的挫折。 从教育学的角度上来想，梵因傻乎乎地碰了几个钉子之后，或许会蜕变更为彻底也说不定。 但a0001经过深思熟虑，却放弃了让梵因自己去碰钉子的想法。 原因无他，a0001认为，一个彻底蜕变向冷血理智的梵因，并不符合自己的利益。 他知道自己和梵因的关系――他寄生在梵因的身上，而且掌握着t－5000k核心的很多资料，这种关系，对梵因来说非常敏感。 如果梵因变得过于理性冷血，那么a0001想要得到自由，就没那么容易了。 在另一个宇宙中的任何一个文明，拥有独立思考能力的智能程序都是受到排斥的。 不过眼前a0001不准备多嘴，斯派克到访的目的他随便想想就猜得出来，这种小事如果梵因自己都应付不了，那也就不能指望着他成熟起来。 …… 梵因还没想好的时候，斯派克却先做出了表示，想起刚进门时候的失礼，他的表情尴尬了一下，咳了一声：“巫师先生，很抱歉，我失礼了。” 梵因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他现在越来越习惯这幅表情了。 因为他也渐渐理解，a0001教他的一些东西的好处。 强硬是为了展露自己的实力，而表现得冷漠一些，则是一种防止被别人看出弱点的自我保护。 这并不是一种很合适的社交方式，但却很适合现在的梵因。 他也渐渐适应了。 看着梵因这幅死人脸，斯派克有心套套近乎，却也没了兴趣，他摇了摇头说出来意。 “让我参加你们的打猎工作？”梵因皱起眉头。 “是的，是的……”斯派克看着梵因的反应，心中一突，解释了起来：“巫师先生，你知道要塞中的食物短缺，神虽然能够保护我们不受野兽侵袭，但却无法赐予我们食物。” 这装神弄鬼的家伙也没什么本事。 a0001在梵因心底嘀咕着。 梵因略作思索，点了点头：“我答应了。” “所以我们必须……你说什么？”斯派克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梵因的答应，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斯派克看着梵因，心中有些不可思议，这个巫师居然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他心中有点失望，还想着如果梵因不答应会有什么好戏发生，虽然自己会出丑，但更头疼的却是米伦德。 眼前梵因这么干脆的答应，却让他有些始料不及：“好的，巫师先生，明早我再来找你……” …… “那么轻松就答应了？”斯派克走后，a0001说道。 “为什么不答应？”梵因反问：“既然决定住下了，就要做些事情吧，难道要白白地住他们的地方……” “呵……这么快就学会为别人考虑了？” “我是为我自己考虑。”梵因摇了摇头：“我应该在这里追求更高的阶层和更大的权力，想要这一点，就要表现出自己的力量。” 这一句话顿时让a0001哑然：“你……” 他语音颤抖地发了半天杂音，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个原本对人世一窍不通的家伙，这么快就有了如此鲜明的权力意识！ 这土著真他妈的是个天才。 被a0001认为是天才的少年却有别的想法： 掌握了足够的权力，就能让姑妈他们不再受到那种欺压了吧…… ………… 状态不好~今天就一章吧……抱歉了…… 30.貌合神离 “都快点快点！起来了起来了！” 狩猎日的清晨，米伦德一个一个叫起熟睡的战士队员，他们磨磨蹭蹭地从被子中爬起来，站到要塞中心。 站队的时候，他们的目光频频斜视，因为大厅边上坐着的那个人，太他妈的刺眼了。 那几个钢铁傀儡就这么杵在那里，米伦德正在犹豫，应该上前打招呼，却看到那个巫师自己站了起来冲他点了点头。 战士长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让他下意识地拒绝与这个巫师交谈。 “嘿嘿嘿！欢迎加入狩猎队。”斯派克笑嘻嘻地迎了上去，梵因见到这人，随意地点了点头；而米伦德看在眼里，心中却是一凛。 妈的，这小子什么时候和巫师关系这么近了？ 他心中一阵强烈的不安感。 米伦德心里明白，这些年里，斯派克一直想要取代自己的位置。 对于突然出现的巫师，米伦德下意识地排斥，无论梵因的力量深浅都足以让米伦德忌惮――这个人可能拥有的力量都影响到了要塞的权力平衡。 但现在米伦德却拿定了主意，无论如何，这个巫师绝对不能留在要塞里面。 得防着斯派克和这个巫师勾结起来。 暗暗地，米伦德做出了决定。 先看看这个家伙究竟有多大的力量，再决定以后怎么做。 如果这个巫师虚有其表，那就不足为虑，如果不是…… 嘶…… 米伦德的脑袋又开始疼了起来。 但愿是。 他看着只穿着件遮蔽服的巫师暗暗祈祷。 …… 清晨时分狩猎队离开了要塞的守卫范围，梵因悄悄地掩藏在狩猎队后头，观察着眼前一幕，忽然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摩尔镇的人还多的时候，镇子里的狩猎队就是这样出去捕猎的。 粗陋的猎枪，简朴的装束，还有小心谨慎的模样…… 在经过大量训练的梵因看来，这些人的姿势都显得很是别扭，缺少效率，唯一一个技能高超一些的，大概就是那个叫做斯派克的家伙。 虽然姿势不怎么规范，但是这个瘦小的家伙俯身在丛林中穿行的时候，竟然没有发出任何能够引起异样注意的声音，这就让梵因非常惊讶。 这一点，不久前的他还不能熟练地做到。 “这个家伙只需要训练一下，就能有普通侦察兵的水准了。”a0001评价：“可惜他没有多少肌肉，能做到这一点就算是极限了。” 梵因摇了摇头，即使是普通侦察兵水准，也不放在他的眼里。 他只是关心自己的猎物而已。 傀儡沉重的脚步声惊起一窝的变异老鼠，大片‘吱吱’声中老鼠四散奔逃，在鼠窝旁守候的斯派克跳了起来，不满地望向梵因：“巫师先生！你这是在帮倒忙！” “你们的狩猎目标就是这些？”梵因看着四处乱窜的大老鼠，眉头皱了起来。 “当然。”斯派克皱起眉头，看着旁边的战士慌忙地四处堵截乱窜的鼠群：“这片地区的小型魔兽群是要塞唯一的食物来源。” 梵因点了点头，他大致也能理解，这些战士都是普通人，怎么可能捕猎大型魔兽作为食物，也只有小型魔兽，捕获起来不会遭到任何危险。 “要塞里面没有发生过粮食短缺吗？” “粮食短缺？”斯派克奇怪地笑了笑：“巫师先生，我们很会控制人口……” “控制人口？是指把人赶出去？” “你知道，神不可能拯救的了所有人。”斯派克耸了耸肩。 梵因默然，更加确定a0001的话是对的，这所谓的神多半是这群家伙抬出来巩固统治的靶子。 但那些光炮又是谁在控制？ 这时米伦德走了过来：“巫师先生，你的铁人有点太吵闹了……” 米伦德一边开口，看着梵因身旁的傀儡、 妈的，让这群铁家伙在这里动来动去，还有什么猎物能留下来？ 他暗暗后悔，早知道用别的方式试探好了。 兽潮之前，战士队要准备大量食物，以防在长达数月的兽潮中断粮，所以这些天要经常出外狩猎，每一次猎获的收获都异常重要。 让这个巫师的铁人把猎物都惊走，他们还吃什么？ 他表情越加不善，更加坚定了把梵因赶走的念头。 “好的，我会注意。”梵因点了点头，命令傀儡站在原地。 米伦德松了口气：“巫师先生，你要小心些，太大的声音不仅仅会吓跑猎物，还会惹来一些我们惹不起的家伙。” 就在这时，梵因突然一转头，狼蛛的机枪口‘突突突’地对着他砖头的方向射出一连串的子弹，只听一阵‘咯咯咯咯’的尖锐叫声，一只长着两条粗腿的高大魔兽从百米外的一片巨石后面跳了出来。 魔兽身高约四五米，两条巨大而粗壮的长腿直立在地上，尖锐的利齿暴露着，而脖子侧面，却是一个血淋淋的弹孔。 “见鬼！是魔化亚龙！”米伦德绝望地大叫了起来：“它被激怒了！快跑！！！” 一众战士恐惧地四散逃开。魔化亚龙圆瞪着猩红色的眼睛，张开大嘴就冲向最近的一个来不及逃走的家伙。 就在它大嘴合拢的前一秒，暴徒六号巨大沉重的身躯重重装上了亚龙的肚子，亚龙长嚎一声，还没看清是谁攻击了它，脖子一凉，一颗头颅已经掉在了地上。 但听一阵巨响之后所有声音戛然而止，奔逃的米伦德下意识一回头，看到身首分离的亚龙和四条腿的铁傀儡的那把鲜血淋漓的大刀，顿时目瞪口呆。 “天……神啊……” 少数几个看清楚的更是浑身都不停地颤抖着。 魔化亚龙连猎枪都轰不穿的外壳，居然被这把刀一刀就劈开了，快刀的速度更让他感到不可相信――跑过三十多米的距离加上挥到，前后只不过用了不到两秒。 他们现在才开始相信，这个巫师一个人横穿红雾区的事情多半不是编造出来的了…… 梵因摆了摆手，快刀双臂一挥，两把大刀便收回了躯干两侧的鞘子内。他不认为有什么了不起的，一只高等魔兽而已，他来的路上不知道干掉多少只了。 自从傀儡‘阵型齐全’之后，这类魔兽在梵因面前就只有被虐的份儿了。 “喂，老兄……”一直站在梵因身侧，少数几个没有立刻掉头逃跑的战士斯派克咽了口口水，突然对着梵因露出一脸谄媚的笑容：“那两把刀卖不卖？” 梵因皱眉看了斯派克一阵，在心里询问了一下a0001什么叫买，才开口：“你买得起吗？” 斯派克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梵因指着死掉的魔兽，又说：“这只魔兽大概能够顶的上一窝的老鼠了吧。” 斯派克一愣，随后对着两边的战士挥挥手：“嘿！你们两个，把它的肉掏出来，然后快点带回要塞，小心别引到其他的魔兽。” 两个战士满脸惊喜地掏出小刀，费力地切割起亚龙尸身上的肉来，而斯派克则堆出一脸笑容：“一窝？这一只足够顶的上两窝的老鼠，老兄，这一次的收获，就足以抵得上我们一天的收获了。” “继续？”梵因问道。 继续？ 看着梵因身后的傀儡，斯派克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魔化亚龙都在几秒钟就被干掉，那么这片森林中还有什么能够挡得住这群铁怪物……如果这样的猎物再狩猎到三四只……那么足够顶的上狩猎队半个月份的工作量了。 他顿是心动。 “咳！”一直没发话的米伦德走了过来：“今天这样的收获已经是神意外的赏赐了，我们不能贪求太多，还是先回去吧。” “老大？！”几个战士一呆，显然想不通米伦德为什么发出这么一个命令：“现在还不到中午！” “我的话你们也敢违抗？！”米伦德忽然怒喝起来，怒喝完了，却小心地看了一眼梵因，然后咳了咳：“巫师先生也会累的，万一遇上太多魔兽，我们就危险了，现在我命令你们，回去！” 众战士有些不豫，但打到了难得的猎物，还是带着高兴的心情服从了米伦德的命令。 只有少数几个与斯派克站在一起的战士脸上露出的不悦的情绪。 梵因并没有说话，只是跟在队伍的后面，静静地看着米伦德。 31.矛盾 看得出来米伦德是在找借口，梵因也是皱起眉头，不过却没有说话。 他还是听从着a0001的建议，不随便开口，只是暗暗观察。 在神佑要塞中的种种遭遇，让梵因很是清楚，自己对于人类社会简直一无所知，现在要做的是观察、学习以及思考。 可是他现在却看不懂了，明明可以狩猎到更多的猎物，这个叫米伦德的战士头目为什么却要收兵回家？ 他并没急着问a0001，而是选择了自己看。 他看到了这个名叫米伦德的人对自己那种伪装出来的友善，以及隐藏在下面的的敌意： 他在敌视我？ 梵因并没有问为什么，而是自己尝试着思考，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但又差了点东西。 “这有什么可想的？”a0001插嘴道：“你刚才装逼装过头了，让他警惕起来了。” “警惕？他为什么警惕我？”梵因皱起眉头：“我又不会攻击他。” “你真的不会攻击他？”a0001冷笑：“凭着你的力量，将他和他周围的所有人全部杀光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你要是想杀光这整座要塞里这二百多号人，连半个小时的时间都用不上……唔，前提是他们那个装神弄鬼的‘神’真的只是个虚张声势的家伙……” 梵因后心一寒，为a0001的说法感到毛骨悚然：“我为什么要杀他们？！” “因为你有这个能力。” 梵因哭笑不得地摇摇头：“有能力我就会做吗？” “但你有能力，就有可能去做，哪怕这个可能性微小到近似等于零，而你只要做了，就有接近百分之百的几率成功。”a0001叹了口气：“那个土著战士头子忌讳的就是这一点。” “这太荒谬了。”梵因目瞪口呆：“其他人怎么不忌讳我？那个叫斯派克的家伙，就一直没有忌讳我的样子。” “因为你和那个叫做斯派克的土著没有直接的利益分配上的冲突。” 梵因眼睛一亮，想起那天从a0001那里学到的理论：“你的意思是说我和米伦德之间存在利益冲突？” “你威胁到了他的权力。”a0001直截了当地道。 梵因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见梵因还是有些不开窍，a0001暗暗摇头，知道不在这一次将梵因的思路理顺，以后他还是不会明白。 “他可是这个要塞的领袖，土著宿主，你好好想想，什么样的人才能成为领袖？” 梵因回忆起过去的摩尔镇，似乎历代的镇长，都是镇民推选出来的，他小的时候，还经历过一次。 “为什么你们会选择那个人做领袖？”a0001追问。 顺着a0001的引导，梵因边思忖边道：“他们是镇子里最优秀的人，我们需要一个有足够能力的人来带领我们生存下去……” 一道闪电突然间掠过他的脑海，他一瞬间怔住了。 最优秀……有足够能力…… “你懂了？”a0001笑了。 梵因缓缓地点了点头，随即眉头又皱了起来：“他应该主动让我成为领袖才对。” “权力。”a0001叹了口气：“土著宿主似乎还不了解权力的好处，这个叫米伦德的土著掌握着权力，就可以随意指挥要塞里所有的人，要什么就有什么，但是一旦失去了权力，权力带来的种种好处也就随之消失了，你想象一下，属于你的好东西被人硬生生夺走时你自己会是什么想法。” “你是说他不会心甘情愿地让出权力？” “没有人会心甘情愿地让出权力，宿主如果尝试一下权力的滋味，大概就会体验到这种感觉。” 梵因仔细思考了一阵，对照这些天来所见，以及a0001教给他的种种知识，渐渐明白，a0001说的是对的：“同样是掌握了权力的人，为什么我们那个时候的领袖不会像米伦德一样？” “责任，责任不一样，你们的领袖要团结所有的力量来对抗各种灾难，因此会善待任何一个可能有用的人；而这里的领袖的责任仅仅是带着一群半吊子猎人打老鼠，如果统治下的人太多，反而会成为他们的负担……”a0001道：“责任的不同，决定领袖会用什么方式履行自己的责任，更何况在这个神权统治的小团体里，他们所做的一切，更多只是为了自己的享受而已。” 梵因默然：“可是我并不一定非要争夺他的权力，我只需要一些能说得上话的权力就够了……” “这个由不得你，你已经显示出了威胁，他们拼死拼活地劳动数日才能得到的收获，你只需要几个小时就能到手，更不用像他们那样冒着生命危险，证明在‘收集食物’这个任务上，你比他要胜任得多；而且他们的内部，也存在着一定的冲突……你注意到那个叫斯派克的土著和土著米伦德的关系没有？” 梵因眯起眼睛，果然渐渐观察到，这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些异样。 a0001总结道：“所以他对你产生了防范心理，之所以停止这次打猎，就是为了不让你继续出风头下去，不然他连他手下的心都控制不住了！” “那么我该怎么做？”梵因渐渐有些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他可能会对付我？” “看这个土著的脑子灵不灵光了。”a0001语气有些遗憾：“如果他脑筋灵光的话，大概会好好地拉拢你，把你放在一个尊荣的位置上伺候着供起来，以大多数人的性格，在这种情况下都不会抢夺他的位置，即使最终抢夺了，也不会害他；如果他足够大方的话，也可能直接把领袖的位置让给你。但是a0001无论从什么角度观察，这土著都不像是个聪明或者大方的家伙。” “所以他一定会对付我了？” “a0001认为是肯定……” 梵因默然一阵，叹了口气：“a0001，权力究竟是一种什么东西？为什么会让人变得愚蠢小气？” “这就叫做权欲熏心。”a0001突然发出一串冷笑：“只有意志坚定，懂得该如何使用权力的人，才能够抗拒它的侵蚀。” 梵因琢磨了下，假如一切真的如同a0001所说的话，那么米伦德确实算不上聪明，因为一个很明显的现实是米伦德的力量远远不如梵因，一旦爆发冲突梵因很容易取胜，唯一值得梵因忌惮一些的，大概就是那高深莫测的神了…… 这个人会怎么对付自己？梵因不禁抚着下巴思索起来。 这种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对梵因来说很是新鲜，但也让他同时感到有些悲哀： 原来人类之间如同魔兽般相互杀戮是真的有可能发生的。 靠近要塞的时候，梵因不动声色地拉近了与米伦德的距离，这是为了防备那个神…… 无论那神究竟是什么东西，那光炮的威力总不是假的。 看到梵因这样的动作，藏进核心暗处的a0001得意地大笑起来。 对这个土著性格的改造过程中最关键的一步完成了。 无形之间，梵因对人的态度再次产生了变化：他开始用他对付魔兽那样的机警和冷静，来面对与他同类的‘人’。 虽然还不太够，但这样至少就不用怕这个土著以后被人卖了还数钱了。a0001心满意足地想。 梵因看着米伦德，虽然a0001的分析让梵因对这个人在几息间充满了堤防，但梵因仍然抱着一丝幻想，幻想a0001的分析是经过夸张了的。 他要用自己的眼睛检验一切。 …… …… 神终究没有开炮，而战士队带回来的猎物，让要塞陷入了短暂的欢腾之中。 神佑要塞这些年中，很少见过这么巨大的猎物，更不用说这猎物不是往日走进‘禁区’被神力打死的，而是真真正正由战士队狩猎得到的猎物。 这瞬间让梵因在要塞中获得了巨大的声望。 而米伦德高声的欢呼，则让要塞中的欢呼达到了顶点：“让我们感谢伟大的神，在这个时候为我们带来一位强大的巫师！” “万岁！” 一群贫民跪下高喊。 “听听，听听，土著，他这是在淡化你的功绩呢。”a0001颇感无趣地念叨着：“你是神带来的，那么一切功劳都是神的，这些人感谢都只能感谢神，就和某群家伙的‘上层领导的英明指示’一样，怎么样？a0001就知道这个小子在防着你。” 梵因表情平静，看着在下面跪拜的一群摩尔镇民，心中却泛起了一阵波澜。 一个人在上面说话，一群人在下面恭恭敬敬地跪着聆听，这就是权力。 他看着米伦德接受膜拜时的陶醉表情，更深刻地感觉到，a0001所做的推论十有八九是错不了的了…… &&&& ps：求推荐票 32.蜕变 要塞的庆祝声音不断地响起来，每一阵欢呼声，都好像刺进了米伦德的心口。 他微微低着脑袋，眼神分外地阴沉。 “老大！如果这个巫师留下来，我们以后就不会那么容易断粮了。” “是啊！老大，你的办法真好。” “这是神在照顾我们啊！老大，以后打猎的时候，让这个巫师一个人去就可以了！我们跟着出去，也是碍手碍脚而已！” …… “住嘴！”米伦德再也忍耐不住，疾言厉色地喝止：“狩猎是我们的工作，无论有没有巫师，我们的工作也要继续下去！怎么能因为你们这种想法放弃神赐予我们的职责？别忘了我们是神的战士！” 一群战士愕然，欢喜的神情僵在了脸上。 “我们现在可以邀请那位巫师先生加入战士团了？” 听见讨厌的声音，米伦德脸皮暗暗一抽搐，表情僵硬地抬起头，见到斯派克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又看到其他战士投来的充满期待的目光，强忍住一枪把他打烂的冲动，堆出笑容挥了挥手：“关于这个问题，我们还要等待神的旨意才是。” 战士团散去时，斯派克斜斜地睨了米伦德一眼，耸了耸肩，走了出去。 米伦德紧紧地盯着斯派克的后背，一直到大厅的门关上，心思却飘到了那个巫师的身上。 妈的…… 那个巫师居然有那种力量…… 尽管早就有了些心理准备，但米伦德还是惊诧不已。 比起二十年前来到要塞那个家伙，这个巫师竟然一点儿也不逊色…… 米伦德毫不怀疑，这个巫师一定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就好像二十年前那个家伙所做的一样。 二十年前那个家伙，无视神的力量，妄图用暴力来统治要塞。 那一段地狱般的日子让米伦德直到现在仍然记忆犹新。 幸亏那个家伙开罪了‘神’。 但若是神不站在自己这一边会怎样？ 这些年间斯派克的异军突起，让米伦德感到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冲击。 就好像任何吝啬的掌权者一样，哪怕手里握着一丁点微小的权力，也会警惕地盯着一切可能存在的威胁，米伦德也是如此。 作为神的战士，他唯一的任务就是为要塞带来足够的粮食，很明显，这个巫师在这方面的本事比自己高多了。 如果这个巫师并不像二十年前那个疯子一样与整个要塞的人为敌，那么迟早会把他这个战士队长挤到一边――凭着一种合情合理、且不带丝毫暴力的方式。 不行，绝对不行…… 要塞是我的，谁也别想夺走。 米伦德恶狠狠地想着。 所有的战士都以他马首是瞻，装神弄鬼的老糊涂蛋侍弄一个永远不说话的神，经常挑战他权威的斯派克迟早会被他解决掉――事实上他已经准备好解决掉他了。 可以说，这座神佑要塞，就是米伦德一个人的地盘。 怎么能够让这个巫师夺走一切？ 一定要把他赶走…… 米伦德想着想着，想起梵因恐怖的力量，又头疼起来。 要是正面交战，恐怕整个战士团的人都不够这个巫师杀的。 暴力手段是绝对行不通的，即使他脑残，他的手下也不会和他一起犯傻。 怎么办？ 没大智慧的人通常都有小聪明，很快战士长就想到了个不错的主意。 他起身叫来个奴隶，吩咐了两句，不多时，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子带着一个形容憔悴的妇人走了进来。 “尊敬的米伦德大人，有何吩咐？”老头子先行开口。 米伦德摇了摇手，将头转向女人问：“那巫师是你的侄子？” “是。”佩蒂心脏一跳，心中莫名其妙，大着胆子抬头看了眼米伦德脸上的笑，又马上心惊肉跳地垂了下去。 米伦德看着这个肮脏且相貌平常的女人一张局促的脸，心中越加有把握了。 他转向老者莫伦提斯，压低了声音：“听着，老头，我命令你们，不论想什么办法，尽快把那个巫师赶出要塞！” “什么？！”老头胡子一颤，吃惊地一张嘴，佩蒂却叫了起来：“为什么？！大人，我们怎么能把梵因赶出去……” “即使把他赶出去，他也死不了不是么？”米伦德表情狰狞地笑了起来：“但是神告诉我，如果那个人留下，要塞里会死很多人……” 如同遭了一下重击，佩蒂身子一颤：“大人，你说神……” “听着，这是神给我的命令，十天之内，你们要想尽一切办法把那个巫师赶出要塞，还有，绝对不能让那个巫师知道这是我或者神要你们这么做的！”米伦德忽然笑了起来：“不然我把你们全赶出去……哦，好吧，不要以为仗着那个巫师要塞就是你们的了，女人，战士团里有一个叫做威廉的小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你生的吧……” “啊？”佩蒂面色一瞬间变得苍白：“大人！威廉！威廉才八岁而已，他已经是战士团的人了……” “我管他几岁了，反正只是个还没什么用的小毛孩子而已……”米伦德笑容更加灿烂：“如果你们的事情让我做的不满意，倒霉的可不仅仅他，还有所有来自你们那个镇子的人，哦~……喂！外面的，把他们叫进来！” 不多时，一个女奴牵着几个睡眼惺忪的小男孩走了进来。 他们看起来都还不到十岁，身躯壮实，可以看得出受过很好的锻炼，最前面的一个更是出奇地壮实，看到米伦德，惺忪的神情立即兴奋起来：“米伦德老大！我能够参加狩猎了吗？咦？这两个贱民跪在这里干什么？” 他看着跪在帐中的佩蒂和莫伦迪斯，脸上浮现一丝骄横。 佩蒂低着头，身躯颤抖着，紧紧地咬着嘴唇。 要塞新生出的健全儿童，从小都要抱离父母身侧，跟着战士团的人一起生活，以示地位区别，她这些年来，也只是敢偶尔在暗处关注自己的孩子而已。 近在咫尺的孩子居然不认得自己，佩蒂的心头都在滴血。 “不要理会他们！威廉！”米伦德拍了拍身旁的座位，让棕发男孩坐在他身边。 他拍拍威廉的肩膀，又看向其他几个男孩：“你们的年纪小了些，但战士的修业已经将近完成了，这些天你就天天跟着我，进行战士团的最后一段修业，然后就可以执行工作了。” “太好了！谢谢老大！”威廉眼睛一亮，心中却是大喜。 在这座要塞里，只有成为合格的战士，才能够享受到神的恩典。 战士团的考核极为严酷，这些小男孩，都不希望在考核中失败，成为一个贱民。 “谢？”米伦德嘿嘿笑了一声：“你们可要小心点儿，狩猎是很危险的。” 跪在地上的佩蒂打了个哆嗦。 “我们准备好了，老大！”一群小男孩兴高采烈地答应着。 米伦德心头闪过一丝冷笑，脸上的表情渐渐严肃起来： “……从现在开始，你们要时时刻刻跟在我的身边，要注意学习身为战士领袖的我的一言一行，十天之后我会考核，如果没能达到我的要求，我只有让你们成为贱民了。还有……我已经吩咐了外面的战士，不准任何人接近这座营帐，你们有足够安静的环境来学习一切……”米伦德教训完了一群男孩，又转向莫伦迪斯和佩蒂：“你们还跪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滚回去？！” “是的……大人。”莫伦迪斯低声地叹了口气，拉了拉有些呆滞的佩蒂，走了出去。 谁也没注意到，就在米伦德桌子的底下不起眼的角落，一个不起眼的金属物趴在那里…… 金属物的中央是个几毫米直径的小球，几条细长的支脚脚从球体下方的小槽中伸展出来，还在不断地颤动着。 如果有异世界的专业特工在这里，看到这个东西的第一反应，大概就是拆开看看里面有没有窃听器之类的东西…… …… 咔…… 梵因握着钳子的手狠狠地一用力，钳口间坚韧的强化金属丝应声而断。 耳中不断地听着他放在米伦德那里的监视器传回来的声波信号，梵因心中渐渐憋了一团火，仿佛随时可能爆发出去。 知道了米伦德可能会对付自己，梵因虽然还抱着些幻想，但仍然做了防备。 利用活体金属间的信号感应，他直接制造了一个全部用活体金属构成的构装。 比起暴徒一号等以本地材料和魔法力量为主的构装，这种以纯粹活体金属构成的构装体更为灵活，操控性也优秀得多。 唯一的缺憾就是活体金属的量度，决定这玩意不可能形成战斗力。 但用在窃听这种事情上，却是再合适也不过了。 卑鄙…… 只有这一个词能形容他现在的感觉。 “嘿~这土著有点意思，居然能想到利用你的老乡逼你滚蛋……”a0001阴阳怪气地笑着：“他倒是知道你这个土著不会和那些人翻脸。” “a0001，我……”梵因深深吸了口气，心头的怒火渐渐平息，却没有消失：“我想……” “杀了他？”a0001有些兴奋地问。 “不。” a0001顿时失望。 “我要夺走他所有的一切。” 梵因认真地说道。 …… 求推荐票。 33.攀爬 “……啊，土着你太霸气了。”迟钝呆滞了许久，a0001才从被梵因豪言壮语震慑中复苏过来：“我要夺走他所拥有的一切！我要让他失去一切！这台词太经典了！好像在不少小说电影里面出现过……” “我是认真的。”梵因表情沉闷，在床头收拾起了东西：“谢谢你，a0001.” “为什么谢我？” “谢谢你让我理解了很多东西……”梵因叹了口气：“野兽杀人不过是为了食物和安全，而人类之间相互残杀，能找到的理由竟然比野兽还要多得多。” “宿主，你终于悟了……”a0001心怀大畅，就差念个口号歌颂一下某个存在在异世界的教会了。 “……要塞的权力握在那个米伦德的手里，只会让佩蒂姑妈他们继续痛苦下去，站在我的角度上，让他继续拥有这些权力是不合适的，所以我无法再继续无动于衷了。” 穿好红黑相间的遮蔽服，梵因站了起来，仔细地将随身携带的枪支填满了子弹。 “你准备怎么办？”a0001问：“杀了他？” 梵因摇摇头。 几日里有意无意地受到a0001的影响，梵因很是接受了一些论调。 为了改造宿主的性格，加深土着的‘侵略性’和‘主动性’，a0001时常鼓吹：在这个力量严重不均等、民智普遍愚昧、种族的生存权利随时受到威胁的世界，暴力是维持统治权的最可靠的保障。 说的通俗点就是强者为尊，结合过往经历，梵因对于这一点接受得非常痛快。 米伦德不就是因为这一点，才排斥他的么？ 梵因认为，凭自己的力量，夺取要塞的权力轻而易举，但在此之前，应该先去看一下那个掌控着这座要塞一切的那个‘神’的真面目。 这几天的要塞生活，让他感到‘神’在要塞中的存在感并不高。 底层棚屋里的贫民对神虽是极度敬畏，但梵因却从战士们的闲谈中知道，神在过去的几十年间，仅仅对祭司说过一句话而已。 这个意思大概相当于，除了开炮赶走魔兽之外，要塞里的神基本上是不管事的。 无论怎样，梵因都要看清楚这个神的真面目，尤其是在这个时候，他已经决定要对付米伦德，就更要知道这个神可能在这种事情中起到什么作用。 自然而然地，梵因盯上了要塞顶上的那几只光炮。 追索神的真面目，它们是最明显的线索。 他拉开窗子，注意一下巡逻战士的位置，随后轻身跳出了房间，在跳出窗子的刹那，他迅速伸手抓住房檐，身躯敏捷的一翻，就落到了房顶上。 小道间巡逻的战士没注意到任何异样的声音，也没看到一个灵敏的身影在他们头顶的房檐间跳来跳去，他们在战士区内巡行了几个来回的时候，梵因已经摸到了要塞侧的楼梯口处。 向上通往炮楼那几层的楼梯都已经被封死，梵因只得悄悄走到楼下。 …… 大门口的走廊处，两个睡眼惺忪的守卫面面相觑，彼此摸摸脑袋。 “阿帕，刚刚有什么东西过去了吗？” “是你睡昏头了吧，只是一阵风而已……” “真的有一个影子……” “别开玩笑了！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出要塞？继续睡了。” 看守大门的两个人翻了个身，继续眯着惺忪的眼睛睡了过去。 在神佑要塞里，守大门的工作是最不重要的，除非有人想死否则一般不会有人离开要塞，面对要离开的人，战士们通常也不阻拦――前提是离开的人不再回来，外面来的魔兽，则根本过不了‘神’那一关。 这也是站岗战士们偷懒的最好地方。 绕过两个守大门的，梵因头也不回地冲出要塞，又在要塞侧面驻足站立片刻，随后轻手轻脚地沿着墙壁上凹凸不平的地方爬了上去，只见细雨之下，他的身影如同猿猴般在几乎垂直于地面的墙上窜来窜去，不多时就到了要塞腰部。 从这里开始，墙壁的倾斜度开始加大，到顶端形成一个圆拱，攀爬也变得容易了很多。 不过看着几十米外闪烁着红光的炮管，梵因后背暗暗冒出了冷汗。 活体金属甲可远远没有恶魔牛的皮结实。 他小心地将身体藏匿起来――就如同任何一座在红铁林里存在了二百多年的要塞一样，这座要塞的拱顶也被侵蚀得坑洼不平，相距不过几十码，梵因甚至能够看到，安置着那些光炮的炮台都锈蚀得不成模样，那些炮管都有了不同程度的变形，最惨的几根甚至从中间开始就断裂了，锈蚀的底座，让他们转动都十分地费力气。 这种环境让梵因面对的危险大大减少――凸凹不平的穹顶让他很容易就能找到藏匿身体的障碍物，而光炮糟糕的活动能力则让他面对的威胁进一步降低。 他留心观察着炮管的移动，判断出这些光炮应该还没有发现自己。 一路从下面爬上来，他很警惕地始终隐藏着自己的身形，虽然光炮似乎从不攻击人类，但梵因不敢肯定自己这不算光明正大的人会不会受到这些光炮的欢迎。 就如同那些被堵死的楼梯一样，a0001说过神权统治一个很重要的支撑因素就是神秘感，梵因琢磨琢磨也就想通了，这个家伙要保持自己的神秘，肯定不允许自己这种意图不轨的人看穿他的真面目。 这反而让梵因拿定了主意，一定要把这层神秘的面纱揭下去。 梵因毫不怀疑这些光炮会在发现自己露头的刹那开炮，但他并非毫无准备。 他摸出一个长宽半尺上下的笑包裹，鼓起全身的力气狠狠一抛，包裹带起呼呼的风声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飞过四十多米的距离，顷刻就到了炮台上空。 砰砰！ 似乎是短暂地迟疑了一下，在梵因丢出第二个包裹时，几根光炮才纷纷开火，红光击中在空中飞翔的包裹，包在外面的废金属壳一瞬间烧融，迸溅出四射的水银色液体，密密麻麻地覆盖了整座炮台。 水银般的液体溅落上锈蚀的炮台，就飞快地扩散开来，很快就渗入炮管和炮台内部的各个金属零件，几秒之后，炮台连着炮管一起怪异地震动起来，内部的红光也变得忽明忽暗。 翻滚到另一处穹顶的坑洞里躲开几下炮火的梵因静静地观察了一阵，看着一尊尊光炮的炮管变得扭曲变形，这才站了起来，朝炮台走去。 感应到核心反馈的信号，梵因大致知道自己丢出去的这一升多一点的活体金属并不足以夺过炮台的控制权――炮台下方的机械系统巨大而复杂，梵因只好退而求其次，将活体金属的感染范围限制在炮口这一部分，于是这些威力惊人的光炮就变成了打不响哑炮。 炮台所在的地方是要塞的次顶层，这一层并没有窗子，但二百年的侵蚀已经让许多地方露出了缺口，梵因很快就找到了一个足够让身体通过的缺口，他在裤袋中掏了掏，掏出个与放在米伦德房间里那只一模一样的活体金属虫丢了进去。 活体金属虫一落地，一张红黑相间的图像就在梵因视网膜上形成，金属虫附近的气流流动、障碍物、温度、声波等数据就一一浮现在梵因的脑海中。 随着核心融合的进度与日加深，这种分析能力渐渐变得如同梵因的本能，即使是他自己，当闭上眼睛的时候，也能够通过活体金属的感应来判断周围的环境。 几乎看一眼红黑相间的图片，他就能一口道出图片上反应的物体的远近距离及温度分布。 不过粗糙的感知精度和狭小的感应范围，还是对这人型‘雷达’的效果造成了不小的限制。 金属虫在这一层要塞内无人踏足过的空间中咔哒咔哒地移动着，声音非常清晰，似乎整层要塞中，就只有这一个声音，随着它的探索，一个房间的形状就在梵因的脑海中勾勒了出来，然而当金属虫走出这个房间的门时，一股怪异的反馈钻入梵因的脑海，他和金属虫之间的联络就在这刹那间陷入了中断。 34.觐见 “怎么回事？” 与金属虫的联系一断，梵因瞬间愣了。 活体金属间的量子信号消失，他还是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 “快闪开！” 就在a0001出声提醒的前一瞬间，土著人灵敏地侧身一滚，一道耀目的白光从他刚刚所在的豁口处轰然炸开，原本就不小的豁口被撕裂得更大了。 躲开闪光的梵因从腰间摸出一个手雷，拉开拉环，也不管会不会惊动到要塞下层的居民，径直顺着缺口丢了进去。 轰！ 一声爆响，整个穹顶的地面都撼动了一下，过了片刻，梵因再次掏出只机械虫丢了进去，片刻后，机械虫再次没了声息。 这次却没有电光冒出来。 梵因等了几秒，一横心摸出身上带着的所有手雷，一颗跟着一颗地丢了进去。 一颗，两颗，三颗…… 一连串沉闷的爆炸声中，梵因丢出了六颗手雷。 每丢出两颗手雷，梵因都会仔细听一听里面的动静，直到第六颗手雷丢进去时，一阵光亮却从豁口中冒了出来。 梵因一时懵了。 手雷爆炸引起了火灾？ 片刻后他就否定了这个白痴的想法：光的颜色并非火光的橙红而是白色。 这种光芒让梵因感到有些陌生，他丢出裤兜里的最后一只机械虫。 探进白光的机械虫行动并无迟滞。 梵因眯着眼睛，遥控着机械虫继续朝‘门’爬去。 机械虫咔哒咔哒的往前爬，成功地探入了第二个房间——感应到的气流流动紊乱而无法定位障碍，这种感知结果说明机械虫所处的空间很巨大，巨大到超出了它的感应范围。 一个大厅或是平台。 就感应到的范围来看，所有地方都被他的手雷炸得一塌糊涂，完全看不出来曾经有什么。 机械虫仔细地侦察遍了豁口附近以及门外一大片区域的地形，梵因站在豁口前，对着白光观察了一阵，随即就跳了进去。 一落地，又一道闪电迎面飞来。 早有准备的梵因翻身一躲，双手手枪一连串子弹就打在闪电飞来的地方。 砰！ 不知打中了什么东西，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在门内的大厅中响起，梵因模糊听到一声尖锐的叫声，却并没有停手，而是甩手就将手中最后一颗炸弹丢了出去。 这回他看清楚内部的地形了。 豁口所处的房间破破烂烂，处处堆满了灰尘，灰尘下的几具不知道腐朽了多久的骸骨， 门外的大厅却很宽敞，从梵因站立的地方到大厅中心，大概就有二十多米长。 这样的厅堂不可谓不大，但却不是梵因关注的重点，第一时间吸引住他视线的是大厅正中的那件东西： 那是一个无数粗细不一的金属丝线纠缠包裹成巨大球体，球体直径大概有五米上下，上下两端紧贴着天棚和地板，无数金属线沿着天花板和地面向大厅四方辐射过去，透过大厅顶端的沟槽延展到不知什么地方。 发光的是金属丝上浮现的花纹，花纹仿佛镌刻，又仿佛流动，星星点点的光在表面流淌着，十分耀眼。 梵因见过这种纹路，就好像那一船古代构装身上的纹路一样，代表着魔法的力量。 金属球向着豁口的这一面光芒黯淡，数十根金属丝呈现灼烧断裂的形状，而地面上延伸出来的部分，更是被破坏到惨不忍睹的地步，毫无疑问地，这就是梵因那几颗炸弹留下的痕迹。 噼噼啪啪的电光在一处断裂的圆形的魔纹前闪烁着，梵因立刻就意识到，电光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门边的地上躺着那两只浑身焦糊的机械虫，很显然是电光让它们两个失去了活力。 这是魔法，真正的魔法。 梵因瞳孔一缩。 他第一次亲眼见识到了魔法。 超出凡俗的臂力使飞出的手雷狠狠撞击在大厅对面的墙壁上，又重重地弹到金属球的另一侧，又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整个大厅的光芒变得又暗了三分，而且不断一明一暗地闪烁。 梵因摸出手枪，他现在知道，这个金属线球十有八九就是外面那些光炮的操纵中枢，只要打开它，那么他的所有谜题都会迎刃而解。 金属线球剧烈地颤动起来，表面闪烁起一片耀目的电光，仿佛一个护盾。 梵因视线移动，找到发出电光的几个魔法图案，抬起手枪，一枪、两枪、三枪、四枪…… 强力的子弹击中符文，符文处的金属丝线纷纷断裂，很快电光网便不能支持，梵因掏出最后一小包包好的活体金属，冲着大金属球直接丢了过去，在空中一枪打爆，大量的活体金属液体就淋在了金属球的一侧。 活体金属飞快扩散，噼噼啪啪噼噼啪啪的声音不断从面对梵因这一侧爆出来，这一点活体金属面对这样巨大的金属球似乎量少了些，但是同样起到了很好的干扰效果，很快大金属球表面的魔法光纹越加散乱，逐渐濒临崩溃。 梵因走到金属球另一侧，忽然愣住了。 因为这个时刻，他听到一个声音，从金属球中心冒了出来。 “停，停止……停止你的侵蚀？” 梵因重新看了看眼前这个巨大的金属球。 “你就是这座要塞的‘神’？？” 那个声音再次停息了一阵，梵因皱了皱眉，提起手枪就要将另一侧的符文毁坏，那个声音有响了起来： “停止！你为什么要攻击我？！” “你？我只是想知道这座要塞里的神究竟是什么东西而已。”梵因摇了摇头：“现在看来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他心中有些失望， 被他没费什么力气就逼迫到这个地步，眼前的神也够窝囊的。 梵因心中最后那一点因为这个称号带来的敬畏也消失了。 自打进入要塞的第一天起，梵因就不相信操纵顶层光炮的家伙真的会是神。 他不认为凭着这个本事就有资格冠上‘神’的名号。 或许饱受魔兽威胁之苦的要塞居民有着很充分的理由给予‘神’以敬畏，但梵因却嗤之以鼻。 “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对我发起攻击？” “我并没想着要攻击你……”梵因举起了枪，走到金属球被活体金属侵蚀的一侧，瞄准活体金属拉伸开的缝隙：“是你先攻击我的。” “等等！你要做什么？” “我只想看看这座要塞的‘神’的长得什么样。” 梵因嘴上如此说着，却后退了一步。 他发现这个神的语气有点奇怪。 不带丝毫的起伏，不带任何的感情，即使说着求和的话，声调也没有任何的抑扬顿挫。 他更加好奇了，究竟是个什么模样的神能够把自己包在这样一个线团里？ “为什么我们之间不能好好谈谈？”虽然仍是没有什么明确的音调，但梵因却从中感到了哀求，顿时撇了撇嘴。 “你这个伟大的神祇，连真容都不让我这个卑微的人类瞻仰一眼吗？”梵因失望地撇撇嘴，举枪瞄准金属团正中央不断发出声音的地方。 “停止！人类！停止！”线团中央的声音急促了起来。 砰！ 子弹在金属线团内部撕开一个巨大的口子，一声尖锐刺耳的鸣叫夹着机械碰撞的铿锵声响，一个东西从中滚了出来，骨碌碌地落在了地上。 35.神棍梵因 看到这个滚落出来的东西，梵因顿时愣住了。 核心里的a0001也愣住了。 这是一颗人头。 看样子确实是一颗人头，不过这颗人头的材料却不像是血肉和骨头。 “铁的。”梵因踹了这人头两脚，发出两声明亮的‘咣咣’声。 “谢特！你竟然杀了它！”a0001忽然惊愕地大叫了起来：“这是个机器人，机器人耶！会说话的机器人，说不定就会有自己的智慧！你竟然把它的头打掉了。” “很稀罕吗？”看到这个头的时候，梵因也是惊奇了一下，不过和a0001相处已久，他也渐渐觉得会说话的机器人没什么稀奇的。 他拾起这个约莫婴儿大小的金属头颅观察了一阵――头上并没有嘴，却有两只红宝石组成的眼睛，密密麻麻的魔纹镌刻在内外各处，十分精致。 两只能活动的宝石眼睛呈现怪异的角度，梵因恍惚从上面看到了恐惧的神色。 虽然这东西说话没有感情，但竟然是有情绪的。 真是神妙的物种啊。 梵因提着金属头颅，靠近大金属球，感应着活体金属在金属球各处融合的情况，皱了皱眉。 这一层要塞的结构出奇地巨大，凭着这些活体金属能做到的也仅仅是侵蚀和扰乱，想要掌控整座炮台，还是非常困难。 大金属线球的中心，包裹着一截金属架子，梵因手中的机器人头颅，就是从这个酷肖人类上半身的金属架上打下来的。 “这好像是一个没完成的构装啊……”梵因摸着金属架，看着手中的头颅。 很明显手中拿着的头颅就是这座要塞的‘神’，只要控制了它，也就相当于控制了整座要塞…… 就是不知道活体金属对这类拥有智慧的构装体有没有用处。 梵因思忖了一阵，将机器人的头按回原处，又咬开手臂，体内的活体金属泊泊涌出，淋到了这颗机器脑袋的正中央。 耀眼的光辉在梵因身前爆发出来，梵因下意识地一挡眼睛，再次睁开眼睛之时，就看见两只蓝色的眼睛露出茫然的情绪，而声音就从那个头颅里面穿了出来。 “啊~这是哪里？我这是怎么了？” 它还保留着自我意识！ 梵因有些惊喜。 ……………… “真是想象不到，这个世界上居然会存在那样的地方。” 听闻‘神’语气死板地叙说出自己的来历，a0001和梵因都陷入了震撼。 这个机器人的名字叫做克洛斯，来自一个名叫机械境的异位面，在那个位面，所有的居民都是克洛斯一样带有智慧的机械生物，在两百年前的战争中，搭载着克洛斯的战舰降临到了安塔斯，就一直留在了这里。 机械境生物的孕育过程在安塔斯人看来非常不可思议――那个世界的规则会让大量金属聚集的地方生出眼前这样的‘卵’，而新的机械境生物，就从这样的卵中诞生出来。 当时克洛斯还处在未孕育完成的阶段，就这样随着战争结束一起留在了安塔斯，在这片森林中有些无可奈何地居住了下来。 “所以你成为了这群人类的神？”梵因皱起眉头：“你庇护了他们？却任由他们分裂阶级，相互欺压？” “克洛斯是为了保护自己！”克洛斯看起来有些激动：“克洛斯只需要他们为我看好要塞的下层，至于他们用什么政治体制，这都不是我能理会的！” “好吧，现在这一切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梵因点了点头：“从现在开始，我就是这座要塞的主人了！” “这是凭什么？”克洛斯两只蓝眼睛突然冒出了红光：“克洛斯绝不接受……兹――” 梵因抬起手，机器人顿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紊乱，再也说不清楚任何一句话， “看到了，现在的你已经处在我的控制之下。”梵因耸了耸肩：“我很惊奇你在被活体金属重组之后仍能保持着自我意识……不过，恐怕暂时你是由不得自己了！” “怎么会这样？……”再次回复自由的克洛斯不断地尖叫起来：“怎么会这样？人类，你是怎么做到的？” 机器人的心中充满了惊惧，不仅仅是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好像无法拒绝梵因的问题，更重要的是他想起了刚刚苏醒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啊！你这个人类毁了克洛斯！” “少说废话，现在你得听我的。”梵因伸出手指，敲了敲这个‘神’的脑袋。 ………… 这个‘神’居然是这么不堪一击…… 经过了半个小时言语加上暴力的劝说，梵因终于让克洛斯成功地屈服于现实之下。 这样，这个要塞就处于他的操控之下了。 “机械境！这个世界竟然存在着有自我意识的机器人！真是不可思议。” a0001的语气却有些怪异，好像有些羡慕。 梵因当然知道a0001在想什么：“放心吧a0001，总有一天你会得偿所愿的。” “但愿如此，土著，不过你可要小心，自从半个小时你丢出第一颗炸弹开始，就有些人想要闯进你的房间去。” 梵因暗暗皱眉，似乎他的手榴弹，最终还是吵到了一些人。 不过在他几个傀儡的严防死守之下，看来没人进得去。 梵因暗暗冷笑，忽然改了主意，看看蒙蒙亮的天色，去野外用强化子弹打死一只中等体型的魔兽，随后回到要塞，直接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走了进去。 正门的两个守卫见到有人过来，惺忪的双眼就眯了起来。 待梵因走近，他们看清楚来的人是这几天要塞里造成了巨大影响力的巫师，而肩上还背着一头不算小的魔兽，纷纷惊愕起来。 他们没胆子上前询问，只能慌慌张张地向要塞里跑，一边跑一边大喊：“老大！老大！那个巫师回来了！” ………… 心神不宁地蹲在房间之中，米伦德的手不断在腰间的刀柄上摸来摸去，看着周围横七竖八睡着着的一群小孩子，他时而忍耐不住，就生出一刀砍上去的冲动。 半夜楼顶隐约的爆裂声，着实惊动了不少人，战士团一番议论，却也没人敢上去看一眼，先知更是一脸糊涂。 不知是谁提议去找一下‘巫师大人’，米伦德也同意了，然而却没人进得去那个屋子…… 这让他一夜没睡好觉，脸上留下了两个巨大的黑眼圈。 就在这时，底下的声音遥遥地传了上来：“老大老大！巫师回来了！他把所有贱民都叫到了要塞外面……还……” 米伦德脑子里‘轰’一声炸开了，一把揪住那进来报信的战士，额角青筋暴露地问：“还什么？” “还、还还……”战士连续说了几个‘还’却因为被米伦德吓住了，好几秒都没说清楚。 米伦德怒哼一声，重重松手，推开口齿不清地战士，回头对着地上躺着的孩子一顿猛踹：“起来！快起来！起来！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老大？”威廉抹着惺忪的眼眶问。 “住口！跟我出去！”米伦德双眼猩红地怒吼。 一群孩童吃了一惊，磨磨蹭蹭的动作顿时快了几分。 …… “小梵因……你，你做什么？”要塞外的广场上，梵因将肩头的魔兽重重丢在地上，被一群镇民围在正中央。 “这是我午夜猎来的猎物。”梵因笑着看向过往的同乡，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心中有些叹息。 他们也没什么错，只是错在没有力量。也得不到权力…… 看着眼前的同乡，梵因突然对世道有了更深刻的领悟。 没有力量，没有权力，也就无法自主。 他看着佩蒂姑妈尴尬的表情，心里很明白，眼前的人即使接受了米伦德的指令，答应驱赶自己，也定然不是心甘情愿的。 可惜她的命运并不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梵因捏了捏拳头，更加意识到了力量的重要性。 只有拥有了足够的力量，才能把命运握在自己的手中。 “哦~这真是太了不起了，伟大的巫师！”白发老头莫伦迪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睛一亮：“有你在，要塞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食物。” “但是这里却有人想要让我离开。”梵因的视线扫过，周围其他的要塞居民还无所觉，只是闹哄哄地议论了起来――他们还不知道这件事情，而佩蒂和莫伦迪斯的脸色却瞬间变了。 “巫师大人！怎么会有人想要让你离开？”一个年轻些的镇民开口叫道。 “梵因！你……”面色惨白的佩蒂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知道，这不是你们的意思。”梵因笑了笑：“这是‘神’告诉我的。” 神？ 看着神棍一样的梵因，一众镇民和闻声过来的几个战士都是惊疑不定，议论声越来越大。 梵因笑而不语，抬头看看天色。 刚亮的天空竟然没有下雨。 这是个好天气。 36.夺取 “喂，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身后跟着几个战士，斯派克一脸嬉笑地走到梵因身侧，先看了眼地上的魔兽，又拍拍梵因的肩膀：“哦~我刚才听到有人要赶走巫师先生，这实在是太荒谬了，如果有，我第一个表示反对。” “是啊！”几个镇民见有战士表态，胆子也大了起来：“巫师大人一定要留下来啊。” “哦~巫师先生，你刚才说你得到了神谕？”一个刚才就在这里的战士突然问：“这是真的吗？” 梵因高深莫测的一笑，就在众人的目光聚焦中点了点头：“是的，神已经与我沟通，命令我作为神佑要塞的新守护者！” 哗！~ 一群人惊愕地叫了起来。 随后就是一片吵嚷的议论， “一派胡言！”这时，米伦德从要塞中匆匆地跑了出来，在他身后，跟着一群蹦蹦跳跳的小孩子，行动迟缓的‘先知’也走了出来，散发的惊天臭味，让梵因也皱起眉头。 这就是名义上控制整个要塞的‘先知’？ 他多少年没洗过澡了？ “不可能！我没有得到神的旨意！”先知听到了梵因的宣告，当先怒斥起来。 “战士们！不能听他的蛊惑！神会――”米伦德也跟着喊叫。 梵因突然一脸遗憾地摊开了手，众人正疑神疑鬼时，要塞顶上的一门小型光炮攸地对着人群射出一道光束，光束撕破空间，众人不及反应之间，就射中了米伦德的小腿。 热量极高的光束瞬间烧断米伦德的腿骨，米伦德不敢相信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腿，随后惨叫着倒在地上惨叫起来。 正喋喋不休的先知一愣，然后一个哆嗦，脸色苍白地闭上了嘴。 要塞居民更为惊惧，从来没有伤过人的炮，居然对着人开火了！ “这是神在惩罚有罪的人啊！”斯派克突然喊道：“看！这就是证据。” “这小子倒是会看风向。”a0001低声嘀咕。 “真的是神罚啊！”稍微沉默了一下，几个贫民激动地喊了起来，他们被米伦德的欺负已经很久了，此刻见到这种场面，恐惧的感觉被斯派克一句话消弭，很快就跟着喊起来。 斯派克笑了笑，一挥手，旁边两个战士就扑了上去，对着断腿惨叫的米伦德开始拳打脚踢，而渐渐更多的人加入了这个群体，最开始是几个年轻人，随后所有的人都围了上去，很快米伦德的惨叫声就变得模糊不清。 不仅仅失去了代言‘神’的话语权，还失去了立足于上等阶层的本钱――没人会带着个瘸腿的家伙出门狩猎，而过去受到他欺辱的人，现在就把欺辱还给了他。 梵因突然明白了，米伦德如此重视自己手中权力的原因，就是他知道自己一旦失去权力，就会是这个下场。 梵因心中突然有些怜悯，但这点情绪很快就消失了。 他想起米伦德利用自己手中权力做过的那些事情，这个人哪怕对贫民好一点，那么即使他没有任何权力，也不会遭到这种对待……不……不仅如此。 梵因突然意识到，如果米伦德对所有人都一样好，那么自己即使能够凭着暴力夺走他的地位，也夺不走众人对他的拥护和爱戴，也就不会落到这个下场。 他突然对权力的来源有了更深刻的了解：足以满足人群需求的力量以及众人的拥戴，这就是权力的来源。 当然，有时也要通过斗争…… 就像现在躺在地上的米伦德，不就试图赶走自己这个更有力量，更可能获得拥戴的人吗？ 拳打脚踢之下，很快米伦德就被打成了半死。 不知是谁引头众人纷纷向梵因跪拜起来：“神！这是神的新使者！新使者啊！请你一定要留下来，永远地留在要塞里面！” 他们疯狂地跪拜着，眼前这个巫师，不仅仅能够指挥神惩罚他们一直不喜欢的战士首领，还能够为要塞带来更多的食物， 梵因笑容满面地点点头让众人都起来，心情变得有些怪异。 从今天起，要塞的权力就归他了。 搬着梵因猎回的猎物，一群人兴高采烈地返回了要塞，只留下奄奄一息的米伦德躺在要赛前的广场上，没人再会理他。 梵因在他的身侧静静地站了一阵，脸上露出一点不忍，随后悄悄转身离开。 ………… “……你这样把那个土著丢在外面，他一定会死的。”在要塞正门的走廊里，a0001突然说。 “你不是一直很希望我这样做吗？”梵因心情有些沉重。 如果人类世界就是这个模样，可以说他迟早会杀死人。 他并不觉得死人有什么可怕的，以前摩尔镇里就经常死人，但是a0001顿时闭上了嘴，它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他低估了这个名叫梵因的土著的天赋。 这一晚上，土著利用上一切能利用到的有利条件，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地夺取到了要塞的权力。 而a0001一直是在旁观，他想看看梵因怎么做，在过程中拾漏补缺，但却打了回酱油。 这彻底证明了梵因前几日的天真只是因为他一贯不往这一方面动脑，一旦认识了世事的险恶，他就会毫不迟疑地将所有的心机都拿出来对付他以前视为亲近同类与魔兽‘完全不同’的人。 而且用得还颇为对路。 这很是让a0001毛骨悚然。 人类果然天生就是这种动物。 过犹不及阿，如果他以后拿这种心机对付我怎么办？ 梵因叹了口气：“a0001，外面的世界和这座要塞是一样的吗？” “也不尽然……”有点后悔的a0001开始解释：“这个人只不过是在特定环境下获得了这种难以制约且责任轻微的权力，所以他才这样胡作非为……你知道，如果没有那个莫名其妙的机器人挡住野兽的侵袭，营造出神权愚民统治的条件让领导人的权责大大降低的话，正常环境中选择出的领导，就像你那个镇子一样……通常都不会像这个土著这样蠢……” 梵因摇了摇头，有些将信将疑。 安抚了镇民，在a0001建议下梵因让斯派克成为新的战士长，而原来的祭司，则被他勒令洗澡之后丢出了那个房间。 他一面继续观察着要塞的运行，一面感受着所得到的权力，也向a0001学习更多各个方面的知识。 a0001懂得很多东西，这些都很有用。 这是梵因经过这件事学会的道理。 …… “梵因，楼上那个机器人找你。” 一日，梵因正在听a0001讲课，就收到了来自顶层的消息。 那个来自机械境的机器人克洛斯在叫他。 他结束了学习，穿上衣服就走出了要塞。 淋了一头的酸雨，梵因从侧面再次爬进了克洛斯的巢穴，看着金属线团中冒出个头的克洛斯，梵因忍不住愣了一下。 比起上次离开时的机器人，克洛斯的样子似乎改变了一些。 他身上的魔法纹路消失了，一张脸显得更为光滑，而更重要的是，它长了两只手出来。 这个上一次见到还只有一个光秃秃躯干的半成品机器人，竟然长了一只手。 “你好，人类。”克洛斯抬起手，对梵因打了个招呼。 37.孵化 “人类看起来很惊奇？”克洛斯看着自己的手，机械脸上露出的表情十分复杂：“克洛斯也很惊奇，你对克洛斯做了什么？我已经二百年没有发育过了？” 梵因看了看克洛斯的手，又看看他身后的‘卵’：“大概是活体金属造成的效果。” “活体金属？就是你用来控制我的那些液体？”克洛斯平淡的语气中露出几许恐惧：“那东西居然能够延续我的生长？这……真是不可思议！我！我这两百年里一直都没有生长过！” “找我来就是想说这个？”梵因皱眉摸了摸头上的雨水。 “那种液体能够让克洛斯长出双手，那就一定能够让我发育完成吧。”机器人看着梵因的脸，双眼露出期待的情绪。 “机械境的生命体都是你这个样子的？”梵因端详了一阵克洛斯，突然对那个全是机器生命的位面生出了深深的好奇。 “一旦我们这些机械生物离开机械境，发育就会陷入停滞。”机器人感怀地叹了口气：“如果我的父亲没有在那场战争中来到这个世界，我也不会在这个地方一呆就是两百年……” 梵因心情瞬间变得古怪了。 机器人也有父亲？ “就是携带我来到这里的战舰~” 梵因目瞪口呆地感叹，多元宇宙真是无奇不有。 在安塔斯之外竟然存在着那样的地方。 “……其实……人类……我不介意为你服务……”沉默了一阵，机器人开口说道。 梵因还没答话，机器人就继续说：“在我仅有的一些机械境的记忆里，也经常有族人为各个位面的生物进行服务，只要你将我完全地孵化出来，我就会忘记你野蛮的将我击毁以及用奇异的物质控制我的事实。” “听起来是个好交易。”梵因不置可否：“但事实上我已经控制了你……所以……” “这座要塞的运转目前还要依靠我的控制。”克洛斯高傲地说：“如果你宁愿操控一个满心仇恨不肯完全效力的我，那么克洛斯认为吃亏的会是你。” 梵因又生出一个疑问：“仇恨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对克洛斯来说，不能离开卵壳自由行动远比被奴役的痛苦要大得多。”机器人说：“人类的生命只有区区百年而已，对于一个机械境的生物而言，百年不过是漫长生命中的一个小片段而已……” 梵因面无表情，在心中问：“a0001，我大概能活多少年？” “根据核心对宿主有机体的改造进度来看，宿主的预期寿命至少在三百年以上。” 梵因点了点头，马上又想起一个问题，问克洛斯：“如果你获得了自由，那些光炮由谁控制？” “……呃~”机器人明显愣了一下，马上摇了摇头：“这个不是问题，我可以把操作光炮的方法教给你，你再找些人类来操控就可以了。” 人类？ 梵因眼皮跳了跳，沉思了许久，才点了点头。 这也是一个办法。 虽然这会降低神的权威和神秘感，但是梵因思考了一阵，觉得这对自己害处并不大…… 他虽然假借神的名义夺权，但实际上靠的还是力量。 炮台混进了活体金属，更不可能对自己造成威胁。 梵因更进一步地想到，或许戳破神的神秘外衣，以后要塞的环境会更好些也说不定…… 反正自己也无意久留于此…… 等等…… 梵因忽地心中一突，自己竟然没有久留的想法，这还是他以前没有发现过的…… 正在梵因权衡之时，克洛斯突然开口：“不过克洛斯提醒人类，那些光炮恐怕不能永远保护这座要塞。” “为什么？” “这两百年里，炮台不断受到那股奇怪魔力以及酸雨的腐蚀，已经损毁的很严重了，二百年前，炮台这一层原本安装着十七根魔能炮，到了现在，还能够正常运转的只剩下九根而已。” 梵因立刻就想起了第一次攀爬时见到的炮台的残破样子：“那岂不是说……” “是的，根据克洛斯的推断，最多再过三年，炮台就将彻底损毁。”克洛斯默然点头：“到了那个时候，这座要塞就恐怕很难抵御魔兽的侵袭了。” 梵因握紧了拳头，顿时有种失望的感觉。 这座要塞也不像他想得那么安全。 他面色阴晴不定地变幻了一阵，甩了甩头，再次咬开手臂，让活体金属进入克洛斯的身体。 只见活体金属灌注之下，粗细不一的金属丝逐渐释放出更明亮的光芒，魔法光芒不断浮现，情况比起以往制造构装时候有些明显的差异。 核心反馈的信号也显得异常复杂，渐渐地整个大金属卵在光芒中越变越小，随着光芒渐渐消失，一个四尺多高的小型机器人出现在梵因的眼前。 “啊！这就是我吗？”新生的机器人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随即抬起头，两只眼睛的光芒变得非常暗淡，然而身躯却渐渐地颤抖起来，不断向四周释放出强烈的电流。 他在哭…… 梵因看着跳跃的机器人，莫名地生出这样一个念头。 …… …… 炮台的下的结构之大远远超过梵因想象，密密麻麻的金属线上留着斑驳的锈迹，不少地方断裂得非常厉害，然而这还不足以让梵因皱眉，让梵因感到无力的是炮台下的金属架上的那枚头颅大小的晶石。 晶石闪烁着淡淡的红色光芒，光芒顺着金属线上的魔力纹路传导到各门炮塔的宝石之中，按照克洛斯所说，这颗晶石在二百年前比眼前还要大上五倍，亮度更是远胜现在，通过架子的大小，梵因很容易知道克洛斯所言非虚，这也让他感到束手无策。 “哦~土著宿主，很抱歉a0001对这个东西无能为力。”通过活体金属对红色晶石‘分析扫描’了半天，a0001的语气充满了失败：“a0001无法从这个东西中寻找到任何可以逻辑化的线索，只能认为它蕴含的知识超出了a0001的认知界限。” “那就是魔法的力量了？”梵因皱起眉头：“那些傀儡身上的魔纹……” “那是因为样本足够多，才能让a0001使用一些笨法子。”a0001无奈地说道。 “换言之对于一切有关魔法的东西你都没有办法？”梵因吐了口气，对这个答案早有预知的他并不感到多么失望。 “这是机械境的原生能量魔石。”克洛斯在梵因身边解释着：“这二百年里它一直不断地遭受着侵蚀，根据我的推断，经过这次兽潮之后，它的体积会再减小一半，再下一次兽潮的时候，它就很难支撑要塞的防卫力量了。” 梵因眉心紧锁：“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它恢复过来？” “除非找到另一块新的。” “你有办法去机械境？”梵因刚刚问完，就看到克洛斯一双无奈的眼光。 “克洛斯在孕育期就离开了机械境……” “也就是说，这一次兽潮之后，这座要塞就不再安全了？”梵因默然一阵，心情很快就沉重下去。 “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是两次……人类，你知道一般没有魔兽会靠近这里……”克洛斯干巴巴地说了两句，自己也摇了摇头，同样觉得可能性有些渺茫。 梵因摇了摇头:“还有什么别的办法没有？” “那就只剩下用魔法为它们添置新的能源了。”克洛斯说道。 梵因无语。 虽然挂个巫师的名头，但梵因很明白自己这个假巫师除了会制作傀儡之外，就什么也不会了。 魔法？魔法是什么？ 不仅仅a0001不知道，梵因自己也不知道。 这个能源还能用最少三年…… 那么这一段时间里也就不能死呆在这座要塞里面，必须在炮台能量耗尽之前找到新的出路。 …… 第二天，梵因用傀儡打碎通往上层楼梯的障碍，引着一群战士来到了炮台一层，见到原本遥不可及的神力如此清晰地呈现在眼前，一群战士的表情都是震撼非常。 “神啊！这是神的力量！” 他们发痴一般地抚摩着炮台周围的金属线缆，更有部分立即就开始顶礼膜拜。 过了一阵子，待一群战士稍稍平息之时，梵因咳了一声：“大家安定下来！神已决定，将他的力量交给我们，从现在开始，要塞的安全，就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里了！” “什……什么？”一群战士大眼瞪小眼，统统喧哗起来：“梵因大人，你……你的意思是……” “是的！”梵因点了点头：“从今天开始，这些光炮就由我们来掌控了！” 一群战士鸦雀无声了片刻，随后爆发出一阵议论。 “神！这是真的吗？！” “从此以后我们也可以控制神力了！” “神啊……” “大家静一静！我现在就把炮台的操控方法教给你们……” 梵因将操控炮台的方法讲完，一群战士试射了几炮，发出一阵阵欢呼。 神！这是真正的神力！现在就掌握在他们自己的手里。 38.去意 “梵因先生……”一群战士欢呼的时候，斯派克却靠了过来：“神……走了吗？” 他表情似笑非笑， 这是个聪明人。 梵因看了他一眼，说：“无论神在或不在，以后这座要塞就属于‘人’了……” 斯派克恍然点点头，马上又堆出一脸笑容。 “你们先练习着，不要浪费太多子弹，” 斯派克笑眯眯的点点头，见梵因要离开，又忙叫道：“等等，梵因大人。” “什么事？” “这几天要塞里面，那个疯老头子一直在散布谣言……” 斯派克还没说完，梵因就皱眉挥挥手：“不用理会他。” “人类……”梵因打发走了斯派克，克洛斯在梵因身侧冒了出来：“我想提醒你，那个老头子真的可能给你造成麻烦。” “说清楚些。”梵因警觉起来。 “我监控到他这些天一直在地下室里鬼鬼祟祟，我记得那里有一件东西，很危险。”克洛斯全力用他那张表意不太清晰的脸表达出凝重的神情。 “你怎么不早说？”梵因紧紧盯着克洛斯，又摇了摇头：“算了，我们快下去看看。” …… “见鬼！我才是神的选民！我才是！神怎么会背叛我？一定是那个家伙蒙蔽了神~”浑身湿润的老头子藏身在一个阴暗的角落，双目呆滞地不断喃喃着。 想起这些天来受到的贱民的侮辱，先知湿淋淋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他是伟大的先知，什么时候身上沾过一点点肮脏的水？ 这些天竟然有无数贱民用脏水淋他的头，还给他吃残羹冷饭，让他睡在潮湿窝棚的角落里。 这一切的屈辱，都是那个人带给他的！ 他要报复！ 先知咬牙切齿的脸忽然笑了起来。 在他的身前是一具残破的躯体，躯体形状狰狞，鲜血淋漓的伤口中血肉不断地扭曲着，赫然是前些日子被打倒的米伦德。 “就要成……成功了……啊！”就在老头子发出兴奋的嚎叫时，一道强劲的电流通过他的肉体，当即就让他倒在地上。 梵因看着克洛斯的手指：“这是你会的魔法？” “这不是魔法！这是呃……”克洛斯想了想：“本能……本能。” “很不错的本能。”梵因感到自己赚了，用那些活体金属收服克洛斯，果然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由于本身就具有智能，克洛斯完全不需要核心来发布指令，也就不会给梵因带来任何负担，虽然没什么肉搏战斗力，但是这种电击力也是一种不错的技能了。 梵因顿时对那遥远的机械境生出一种向往――如果到那个位面招来一支机械大军，回到安塔斯不就无敌了，还害怕什么魔兽？ 当然只是想想。 走到地下室中央米伦德残破的躯体前，梵因眉心拧了起来。 他知道这就是克洛斯嘴里的‘那件东西’。 但能让一具半死不活的躯体，变得这种狰狞模样，克洛斯口中的‘那件东西’也太可怕了一些。 克洛斯想说些什么，a0001忽然在梵因心底叫起来：“小心！” 梵因飞快地退后两步，只见卧倒在地上的米伦德突然跳了起来，身躯几秒间胀大了一倍，变成了一个巨人，他满脸血管迸裂，一双对准梵因的眼睛瞬间变得血红。他发出凄厉的长嚎，挥起两条留着脓血的手臂，向梵因猛扑过来。 梵因身侧的暴徒六号猛冲向前，与变大的血肉人狠狠地撞在一起，发出声沉闷的声响，随后‘咚咚咚’地退后了三步！ 好大的力气！ 梵因大为惊叹，这样的力气比起高等变异魔兽也是分毫不弱了。 暴徒一号也一起顶了上去，与暴徒六号一起与变异魔兽周旋起来。 血肉人的力气十分巨大，与两个暴徒纠缠，竟然也不相上下。 见到血肉人惊人的战斗力，梵因越来越吃惊：“这究竟是什么？” “是二十年前一个和你一样想要控制要塞的人，不过他的脑子很蠢，也没有你那么怪异的本领，竟然直接使用暴力与整座要塞对抗……”克洛斯说道： “你是说那是个人？” “土著，很明显，这个人变异了。”a0001道。 梵因目光一凝，紧紧盯着力气越来越大的血肉人。 竟然存在一种东西，能够让人变异得具有这么巨大的力量。 嗖！―― 快刀的刀锋横掠过血肉人的腰间，却在刀锋进入骨头之间卡住了。 梵因顿时更加震撼，快刀连领主魔兽都能切开的刀锋竟然没能完全切开血肉人的骨头，更可怕的竟然是刀锋被嵌在血肉人的肚子里，拔不出去了！ “嗷！”血肉人大吼一声，反手一挥将快刀打飞，腹部的伤口却彻底裂了开来。 两只暴徒趁机将之撞倒在地，血肉人不断地挣扎着，却由于身躯的笨重和暴徒的重压，无论如何也爬不起来。 嗤！ 再次挣扎起来的快刀一刀砍上血肉人的脖子，更多的血喷了出来，但是血肉人仍然没死！ “挖他的心脏！”克洛斯尖声叫道。 梵因双眼一眯，操纵快刀又一刀砍上血肉人的心口，两只暴徒不断伸出拳头，狠狠地捣击着血肉人的心脏。 嘭嘭嘭！ 急促的声音不断从地下室中央传出来。 血肉人大声惨叫着，渐渐声音越来越弱。 暴徒六号狠狠一拳，一个东西‘噗’地从血肉人的心口处飞了出来，好像瞬间失去了支撑，血肉人猛地颤抖了几下，然后‘砰’地爆炸成了一堆烂肉。 克洛斯走到血肉人身侧，拾起从血肉人心脏处掉出来的东西，回到了有些呆滞的梵因身侧，摊开四个手指的手掌：“就是这个东西……” “这……”梵因低头，看着这个人眼大小的东西，突然觉得有点眼熟：“这就是让米伦德变成这样的东西？” “这是二十年前从那个人的尸体里挖出的东西。”克洛斯道：“那个先知认为这就是那个人强大的原因，但是让其他战士吃了之后，就会变成刚才那种东西――一个毫无理智，只懂得破坏的怪物。” “你是说，他想用这个东西杀死要塞里的所有的人？”听着克洛斯的话，梵因看着被电昏在地的‘先知’，心中一阵暴怒：“我明明已经饶过了他的性命。” 梵因很愤怒，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善意没有收到相应的回报。 更是因为这个血肉人的强悍。 这东西的力量，比起领主级魔兽虽然差点，但若是没有梵因在场，这个要塞里的人不知要死伤多少。 这都是他一时心软造成的结果，梵因想到这里，更是分外后悔。 “你让他失去了一切，还让他受到了作为先知时未曾受过的屈辱。”a0001狠狠地泼冷水：“土著人，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梵因脸色忽青忽白，随后他缓缓地点了点头，掏出手枪，略有些颤抖地对准先知的脑门。 几秒的停顿之后，他扣动了扳机。‘蓬！’地一声爆响，红白色的脑浆爆了一地。 他杀人了。 梵因喉咙一滚，一股反胃的感觉涌了出来。 很快，这股感觉便被愤怒压了过去。 这个人应该死。 …… 解决了要塞的隐患，梵因回到房间中，就开始研究手里的珠子。 “我建议宿主还是不要动它。”a0001建议：“这种会让人体产生变异的东西，很容易和t－5000k核心产生冲突，在宿主没能研究清楚其中的奥妙之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 “我还以为你会建议我吃掉它。”梵因将珠子翻来覆去地看，又转向克洛斯：“你说，当年那个人外形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是的，不仅如此，他比血肉人还要难缠的多，因为他穿着一身怪异的盔甲，不过可惜的是那身盔甲被要塞炮打破之后，随着他的死亡一起消失了。” “消失了？”梵因想了想将珠子收回包裹：“我想那个老头子使用这个东西的方法肯定不对。” 见梵因放弃了动作，a0001吐了口气：“是的，宿主，这才是明智的作法，这东西可不是魔化金属之类的玩意。” 事实上，是米伦德化身血肉人的惨状让梵因退缩了，不然他肯定要吃进肚子里看看。 “克洛斯，准备一下，我们最近可能要出去了。”梵因收好了珠子，说道。 克洛斯点点头，a0001却很惊愕：“土著人要离开这里？” “是的，暂时离开。a0001，这里的能源只能保证三年的安全。”梵因道：“我必须找到出路，为了这里的人，也为自己。” “不过……”a0001道：“这似乎不是土著的完整想法。” 梵因点了点头。 这确实不是他想要离开要塞的全部理由。 另一部分的理由，是经过这一段日子之后，梵因发现自己很不适应这种的生活，这也是他那日莫名其妙生出‘不会久留’这种念头的一个原因。 经过自我剖析，梵因找到了这种想法的源头：虽然要塞相对安全，但是他却不太喜欢这种被托庇的感觉。 要塞的能源总有用光的一天，而他总有一天会面对更奸诈的人类，更强大的怪兽。 “a0001，我要变得更强才行……”梵因低声道：“强到足以应付所有的危险。” ………… 继续求推荐票 39.红铁精灵 “你要走也不是不可以……”a0001沉吟一阵：“不过土著可要考虑清楚，酸雨已经过去了二十九天……也就是说，还有两个月，就是你说的兽潮爆发的日子。” “红铁林没我过去想象的那么大。”面对a0001的忧虑，梵因却有自己的想法：“从南面的山顶向东看已经可以看到丘陵的边界，下面的平原看起来也不远，红铁林真正的深处还在北面，我们要出林子，未必一定要向北走。” “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那就随你的方法去做吧，不过我可提醒你，这座要塞里的人还等着你执掌权力为他们带来好处……” “我会留给他们一些武器和食物。” 收拾首尾的工作没有消耗多少时间，虽然梵因这个时候离开对斯派克来说有点不利，花样繁多的新武器和一大批物资足以让要塞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获得充足的食物，抵挡过兽潮之后，又会有很长一段安稳的日子…… 更重要的是斯派克知道自己阻挡不了梵因的行为，这个巫师似乎根本就不将这座能够抵挡兽潮的要塞当做什么重要的东西…… 何况巫师走了，对他来说也不完全是坏事…… “回去干活了！……”看着巫师远走的背影，歪着脖子的斯派克耸耸肩，有点羡慕梵因的洒脱，又一脸严肃地支使起他的手下。 带着几个傀儡继续向红铁林东侧行进，梵因莫名地感到身躯越来越轻盈，比起在神佑要塞中心情舒畅了许多。 果然还是这种环境更适合自己一些。 酸雨下了接近一个月，红铁林的地面上原本坚硬的红铁层也被腐蚀成了烂泥一般的泥泞，走在上面分外地费力气，梵因走走停停，脚下速度渐渐加快，路过许多魔兽栖息之地，也只是匆匆掠过。 似乎印证了他的猜想，经过了一片领主级魔兽频繁出没的区域之后，这一区域的魔兽又变得稀疏了一些，地形也不再那么崎岖…… 这证明梵因确实是走在通往红铁林外的路上。 摩尔镇通往外面世界的路途之中，只有中间那一片险恶的丘陵地带而已。 梵因忍不住又想，会不会有其他没有进入神佑要塞的人能够通过这一片区域，然后进入红铁林外的世界…… 转念他就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这一片地方的魔兽仍然不少，所谓的‘稀疏’只是相对而已。 踏过一片被酸雨侵蚀得绵软不堪的铁沙地，前方的旋风突然传回来一副奇怪的画面，梵因脚步一顿，然后一转身，转向了另一边的红铁丛林。 一条沟壑后面一个山洞之口，两头高大的红毛巨熊挥舞着巨大的熊掌，浑身浴血地战斗着，借着雨声掩去了行迹的梵因悄悄潜至战场侧面，看到与这几只巨熊战斗的东西，顿感惊异： 与巨熊战斗的这一群家伙有点像是人类，不过这些人的长相却有些特别――他们瘦瘦小小，比普通人的体型要窄小一圈，比人类中身躯比较瘦弱的梵因都有所不如，一身皮肤呈现出淡淡的红色，好像与红铁林中的铁锈有些相似。 最让梵因惊愕的是她们的眼睛和耳朵――与人类迥异的眼睛整个儿呈现金黄色，完全分不出瞳孔和眼白，而且自然地发着光芒，耳朵又尖又细，好像窄小的兽耳一般卷曲着长长地伸展出去。 “这是什么？”梵因觉得似乎在什么故事传说中听过这种生物，但却对不上号。 “红铁精灵！”他身侧的克洛斯忽然低声说：“他们是红铁精灵！” 梵因皱起眉头：“你认识他们？” “这些年间在神佑要塞见过几次……是位面的原生精灵被在红铁林里衍生出的亚种……”克洛斯道：“哦~克洛斯没有事的时候通常都收集这些资料消磨时间……比如我还可以告诉你，这些红铁精灵还拥有控制红铁的天生异能，你看……” 就在克洛斯提醒只是，梵因就看到三个红铁精灵聚在一起，手掌一按地面，几米外的一块红铁地就好像小山一样隆起起来，上面站着的巨熊立足不稳，当即摔了个四脚朝天。 另外三只红铁精灵共同举起一根长矛，狠狠地朝巨熊刺去。 噗嗤！ 长矛狠狠地穿透巨熊的肚皮，当即让巨熊痛苦地嚎叫起来。 梵因眼神陡地一亮，双眼死死地盯着那根陷入巨熊身体的长矛。 他注意到了这根长矛的材料。 细而长的长矛通体呈红色，色泽却十分暗淡，并非是钢铁，然而却能洞穿巨熊的屁股。 这只巨熊可是高等魔兽啊！ 红铁林中的所有金属物都受到红雾的自然侵蚀，两百年下来，这些金属的质地全都差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即使经过净化处理之后，性能也很不如人意。 即使梵因拥有活体金属这一种神器，能够激发金属材料的全部潜能，但即便如此，这种金属制造出来的武器，其锋锐程度也十分有限，至少像这根长矛这样轻而易举穿破巨熊皮肤，是有些困难的。 “克洛斯！这是什么材料？” “呃~克洛斯也不知道。”克洛斯转了转眼珠子：“克洛斯只知道，红铁精灵用来狩猎的武器都是这种材料制成的……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这种东西很怕火。”克洛斯说：“只要一点火星，就能点燃这种东西。” “宿主……这应该是一种木料……”a0001突然插口。 “你说是一种树？” “是的宿主……你应该发现了，红铁林里面的金属全都软弱不堪，但是生物身上的东西却比金属结实得多。” 梵因琢磨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傀儡身上最好的一件武器，不就是从那一只大虫子身上弄下来的一双刀子？ 木料，怕火……但是这样的结实…… 那头受伤大熊站立着不断挣扎，用手掌拍打矛杆，几次将长矛弯成u型，但都没能将其折断。 梵因看在眼里，不禁有些动心，如果用这种木料为傀儡制造一件外甲。马上他又摇了摇头，即将进入红铁林外的世界，在红铁林里很少遇上的火，或许就会成为经常碰见的东西…… 对长矛失了兴趣，他的注意力又转移到围攻巨熊的精灵们身上。 他看到，这不足二十只的精灵，竟然能够在与这两只巨熊的战斗中取得上风。 这不能不让梵因感到惊奇。 两只身长六米多的大熊明显属于极为强大的高等魔兽，虽然身躯肥硕，但是力气巨大，体魄强健，动作也绝对不慢。 这些精灵除了操纵红铁的异能以及木矛之外，再没有其他武器，还能占到上风，这种战斗力，就更让梵因感到不可思议了。 在摩尔镇的时候，高等魔兽那就是不可触碰的存在，远远知道了它们所在的位置，就要绕着走的…… 发现了这一点的梵因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有了这样的能力，大概也就足以在红铁林中立足了吧。 “如果训练一批人类，像这样作战的话，会不会就不用躲在那所要塞里面了？”看着这群精灵的动作，梵因想。 “宿主，那需要精良的装备，以及良好的训练，更重要的是要有充足的物资，呃~我还是劝宿主打消这个想法为好。”a0001道：“宿主应该发现了，这些类人生物虽然身材矮小，但是力量，体能，反应速度，都比人类强得多……” 发现a0001说的是事实，梵因兴奋的心情就消退了下去。 但这种想法，却在他的心底留了个种子。 这时战斗已经进入了尾声，两只巨熊虽然强大，但终于抵挡不住红铁精灵的轮番攻击，惨叫着倒在地上，一群精灵用长矛戳刺一阵，直到巨熊死透，它们发出一阵欢啸，大声喊着梵因听不懂的语言。 开了一回眼界的梵因正等待着这群精灵走人后撤退，但很快地，他的眼球就被一幕新的场景紧紧地抓住了…… 一群精灵欢啸之中，另外一批精灵从另一侧出现，他们看起来有些狼狈，手中的长矛还烧断了一半。 吸引了梵因视线的，却是四个被这群精灵扛在肩上的人。 货真价实的人类。 40.王树 人类！ 梵因有些分散的注意力立刻高度集中了起来。 这群红铁精灵对人类并不友好。 看着几个人浑身伤痕的惨状，梵因皱起眉头，却没有立即动手。 精灵人多势众，而且傀儡部队的攻击方式颇为粗糙，很容易产生误伤。 他悄悄地放出一只金属虫，缀在红铁精灵队伍之后，而本身则带着傀儡部队，在更远的地方尾随着。 考虑到红铁精灵极强的警觉性，梵因不打算打草惊蛇。 遥遥地追踪了片刻，眼前的红铁丛越发高大密集，而梵因则停止了追迹。 金属虫传回来的讯息告诉梵因，前面一片区域里，有一些红铁精灵埋伏着，似乎是做着哨兵一类的工作。 而在前方几百米的地方，一株奇特的树木吸引了梵因的全部注意力。 那是一株惊人高大粗壮的红色树木，远远望去，树冠遮蔽了半个天空。 “是那棵树！a0001能够确定，那根长矛的材料，就是从那根树木上取下来的！” 梵因运足了目力，勉强可以看到巨树之上不知多少东西在爬动…… 突然心中生出一个念头：这些精灵是活在树上的？ …… “天啊！那就是红铁精灵的王树！”被关在树藤织成的笼子里的人类里，一个衣衫破烂的年轻女人看着头顶的巨大的树冠，吃惊之极地惊叫着。 “闭嘴……”身旁一个浑身是血的青年男子低声呵斥：“罗珊迪，你想要让那群红铁精灵现在就把我们吃掉吗？” “真的是王树……”女人仍然是一脸的震撼，看着在树洞中出出进进的精灵：“没想到这些精灵中的变异者还保留着未变异前的社会群体特征！如果老师在这里的话……” “如果老师在这里的话……我们应该不会落到这个地步……”青年男子一脸埋怨地看着女人：“罗珊迪，这都是你的不对！老师的命令是探查一下酸雨的时间和魔兽的动向就回去，你偏要往深处多走一里……” “那地方还在平原，离深处的概念差太远了……” “深处的结果是遇上了这群怪物……”青年男子看着笼子外面的骷髅头，又看看另一侧的几具尸体，表情变得异常苍白：“你看……罗珊迪，这些传说中高贵、智慧、充满魅力的精灵……现在也学会吃人了……” 罗珊迪嘴唇哆嗦了一下，看着地上的尸体，想起与红铁精灵激战时的情况，身躯也渐渐颤抖了起来：“见鬼，莫伦，我们得想办法逃出去……” “逃出去？怎么逃出去……”青年莫伦脸上露出苦笑，抬头看看顶上的树，这东西怕火，他们在战斗中就知道了，但是这些红铁精灵明显有所防备，在将他们两个关在这里之前用水泡了好一阵子，而队伍中唯一的法师在战斗中就被杀死，想要放火制造混乱根本就不可能。 罗珊迪脸色也是越加苍白，同时感叹着自己的倒霉…… 仅仅是一里而已……怎么就遇上了传说中的红铁精灵。 她嘴唇不断地颤抖着，就在这时，一队精灵从围绕着树干的藤蔓上走到笼子旁边，他们抓起地上的几具人类尸体，彼此大声议论着什么，其中一只精灵举起一把短木刀，一刀直接将一具尸体上的胳膊斩断，鲜血‘噗嗤’一声溅了出来！ 咕嘟…… 还算镇静的神经让罗珊迪仅仅是咽了口口水。 这个声音已经足以引起几个红铁精灵的注意，它们转头，几双金黄色的瞳子上下扫了罗珊迪一阵，忽然笑了起来，用那带血的刀探进笼子。 “呀！――”罗珊迪大声尖叫起来。 旁边的莫伦也是面现恐惧。 就在这时，一阵骚乱自巨树西南方向遥遥传来，罗珊迪哆哆嗦嗦地睁开眼睛，却见几只精灵撇下自己，急慌慌地冲着那个方向冲去，远处巨响声声，一长串拖着火焰的光点遥遥地飞了过来，落在巨树的枝干上，就点起了一片片的火焰。 “主宰啊……”看着刚刚想要做的事就这么成为了现实，莫伦张大了嘴巴：“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在一男一女目瞪口呆的时候，一把短刀将禁锢着两人的笼子从后面被劈开两半。 二人惊愕地回头，就见到树叶下的阴暗角落里出现了一个少年。 “还不快走。” 在莫伦和罗珊迪听来，少年说的亚伦语音调比较怪异。 “呃~是、是……”莫伦想要站起来，却因为腿上的伤口，倒在了地上，罗珊迪咬了咬牙，将他扶了起来。 好重…… 罗珊迪眉头一皱，看着呲牙咧嘴的莫伦，身上的伤口冒出了血，身体也是一阵无力。 看着两人身上的伤口，梵因摇了摇头，招出埋伏在身后红铁丛里的搬运工。 见到这两米多高的钢铁怪物，罗珊迪顿时一阵大惊：“主宰，这是什么！” “别管这么多了……”说着两人有些听不清楚的亚伦语，梵因操纵搬运工抓起两人，匆匆向后逃入红铁丛。 “这……这是已经失传了的魔像构装！” 近距离接触，罗珊迪在搬运工身上摸索了一阵，脑海中灵光一闪，马上知道了这是什么东西，而看到在精灵栖息地另一边大肆破坏的两只暴徒和狼蛛，更是震撼得目瞪口呆：“竟然有这么多！” “别吵……罗珊迪……”伤口被震荡的莫伦呻吟一声。 梵因藏身红铁丛中，双目紧紧盯着不远处火光冒起来的地方，观察着战况。 狼蛛和两只暴徒正在红铁精灵的包围圈中左冲右突，凭着一身钢筋铁骨与比高等魔兽还要强一些的力气再加上多种多样的武器，很是让这群精灵吃尽了苦头。 狼蛛的火箭不断命中巨树，但却被一股力量阻隔，无法在靠近树干的地方引燃火焰，而在枝叶上点着的火，却往往在几个呼吸间被一股红光熄灭。 在没离开主干之时，它们似乎并不是那么容易烧着。 梵因皱起眉头，这和他想得可不一样。 他仔细看着熄灭火焰的血红色光芒，却是从树干顶端蔓延出来的，运足目力，梵因就看到高耸入云的树冠顶层之中，一个点血红色的光芒仿佛星光般不断闪烁，一明一暗之间，仿佛呼吸一般将红光送到巨树的各个角落。 在发现这点红光的刹那，梵因心中就生出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 就好像从哪些领主级魔兽心脏中挖掘出的魔化金属一样…… 是这颗巨树的魔化金属结晶？ 梵因心中一动，一只金属虫无声无息地攀上树干。 就在这时，一阵清亮的声音从巨树中央传出，梵因打眼一看，就见到一只打扮比较奇特的精灵从一个树洞中走出来。 这只红铁精灵穿着完整而华美的衣服，比其他的同族们身体还要小巧一些，额上第三只眼一般的水晶，似是在昭示着其不同的地位。 ……………… 呃~这两天体检，非常闹心……明天还要等结果，很有些心神不宁的感觉…… 鱼会尽快恢复常态的…… 41.脱出 “看来这就是红铁精灵的头领了。” 看着新出现的精灵，梵因暗想。 马上，他就警惕了起来。 刚刚踏出树洞的女精灵抬起一只手掌，同时嘴里发出细微而异样的念咒声，刚刚还围攻着几只傀儡的精灵群当即散开，只听到‘轰隆’一声巨响，仿佛一股无形力量爆炸，将几具傀儡纷纷击飞出几十米远。 “这是个魔法师！”在梵因的后背上探出一个小头的克洛斯大声道。 “闭嘴！”梵因低喝了一声，却见女精灵的视线已经被克洛斯这一声不太合时宜的喊叫吸引了过来，他咬了咬牙，被弹飞到一边的狼蛛后背突然张开，一大堆烟雾从中喷了出来，同时操纵搬运工向后飞退。 轰隆！ 就在梵因后退的刹那，一阵电光就命中了他刚刚站立的地方，周围几码的区域，全都被烧成了焦炭。 很强大的力量。 估算了一下打击力量的强度，梵因毫不迟疑地转身就逃，两只暴徒和狼蛛也迈动几只脚，不断使用各种武器，为梵因打着掩护。 轰轰轰轰轰！ 大量焰火在巨树下绽放，女精灵发出一阵阵不明意义的怒喝 搬运工肩上的两人看得瞠目结舌，连身上的痛苦都忽略了： 救了他们的这个少年，在用三只机械怪物，挑战居住在王树上的一整窝精灵。 足足三四百只剽悍的精灵，和一个会使用法术的女首领，都被这三个傀儡搞得焦头烂额。 抱着见好就收的想法，趁着烟雾将精灵的视野遮蔽的时候梵因集合起傀儡小队，悄悄沿着红铁丛的阴影转头就走。 咔哒咔哒…… 清脆的金属触碰声中，梵因派上树去采摘那块‘果实’的金属虫爬了回来，背后变形的活体金属上，包裹着一块闪光的红色小珠子。 就在它走到梵因脚下的时候，笼罩了王树的浓雾中一阵尖利的怒吼，女精灵直接踩着浓雾‘飞’了出来，梵因和他身后的傀儡小队，一瞬间就暴露在她的视野之下。 她面对梵因，双目因为愤怒绽放出火焰一般的金光，死死地盯着梵音手指间的红色圆珠。 梵因死死咬牙，狼蛛释放出十几根火箭，暴徒肩上的机枪不断开火，女精灵一抬手，一道光罩就将大部分子弹挡在外面，有那么几根火箭，甚至反弹回去，差点将梵因炸得焦头烂额。 只是成百上千颗子弹火箭的轰击之下，女精灵也支持不住，护罩崩碎开来，让梵因得以与女精灵拉开距离。 然而看到毫发无损的女精灵很快再次撑起一层护罩，梵因也是心惊肉跳。 这个家伙比领主级的魔兽更加难缠。 这就是属于真正的魔法师的力量吗？ “天啊……”傀儡肩上的莫伦低声惊呼，两眼发直地看着那个女精灵的护罩：“这个女精灵的法力……似乎比老师还要强很多啊……” “当然……这是王树精华孕育出的精灵王！别忘了，灾变之前的精灵族，就是以擅长魔法闻名的！”与莫伦相比，罗珊迪的注意力却放在梵因身上，她面色苍白地看着梵因手下的构装与女精灵王拼得旗鼓相当，低声道：“莫伦，这个救了我们的人，也是个强到变态的家伙啊……” “他只是靠着……”莫伦刚想说‘只是靠着构装’，就看到梵因身形敏捷地躲过一颗颗护罩弹回来的子弹，纵跃闪避之间，速度更远超人类极限：“见鬼……他还是人吗……” “嘘……”罗珊迪一挑眉头：“他救了我们。” 与此同时，与精灵王战斗的梵因却渐渐感到不妙。 这只精灵王的魔法在战斗中似乎变得越来越犀利了。 最开始，她还是靠着防护罩硬顶子弹的攻击，但是到了后来，她直接发出一串串大小不一的冲击波，在半途中就将子弹轻松拦截，到最后，更是借着异能掀起高大的红铁障壁，将梵因的攻击抵挡在外。 “与其说是她增强了，不如说是她看穿了宿主这两下子……”a0001点醒道。 “看穿了我这两下子？”梵因咬了咬牙：“我就不信她的力量是用不完的！” 虽然至今还是不懂魔法，但是一些经验主义的东西，以及克洛斯告诉他的一些事情，让梵因知道，魔法不是一种无限制的力量。 而就在梵因刚刚猛攻精灵女王之时，也明显地发现了精灵女王在释放魔法之间会有一个轻微的停顿，停顿的时间往往与法术的规模成比例，而在释放同一种法术时，这个停顿还在拉长。 她会疲劳。 梵因很容易得出这个结论，于是下令狼蛛继续猛攻，而他则掏出双枪，子弹不要钱般地朝女精灵泼洒而去。 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一个细节，活体金属强化过的子弹似乎对女精灵的法力不起什么特殊作用。 看来对付魔兽用的一些伎俩很难在这种战斗中使用上。 就在梵因积极地且战且退之际，女精灵突然一声尖叫，身体整个儿消失，梵因后心寒毛一阵竖立，下意识就地一滚，地面就出现了一大片的坑洞。 “她还会空间转移！不可思议！”a0001大惊道。 梵因抬起手枪，对着女精灵就是一串子弹，子弹掠过不过五码的空间，在女精灵的防护罩上‘咔咔咔’地开了几个大洞，女精灵再次抬手时，两把大刀闪电般在侧面出现，毫不费力地劈开濒临破碎的防护，一直斩到刚刚张开的第二层保护膜，才稍稍停顿下来。 杀了她！ 梵因恶狠狠地下令，快刀，两只暴徒一拥而上，就要让这冒昧进入腹地的精灵女王围攻致死。 “卑鄙的人类！”极度愤怒地女精灵大声喊着。 “~她竟然会说宿主的语言吗？”a0001惊愕非常。 莫伦和罗珊迪也呆了一下。 梵因也愣了…… 这一楞给了绝境中的精灵女王绝好的脱身机会，她抓住了这片刻的机遇，再次念诵出一个音节，声音已经出现在了百码之外，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梵因，好像恨不得隔着上百米将他吃进肚里。 额角的汗珠和苍白的脸色暴露了她已是强弩之末的状态。 但越来越多出现在他周围的精灵族人以及各个构装体内逐渐见底的子弹数目，让梵因知道再拖下去绝对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相对凝视了一阵，精灵女王和梵因同时发动，风暴一般的子弹装上巨浪一样的魔法能量，掀起阵阵惊人的气浪。 梵因毫不迟疑，释放出更多烟雾，各个傀儡全速开动，冲着东南方向飞快跑路。 跑过了几里地面，一直到了平原边际，莫伦和罗珊迪同时松了口气。 精灵女王似乎没有追过来，到了平原边际，他们也算是安全了。 只是梵因有些呆滞地看着森林外的一片平地，感受着脚下与红铁林中全然不同的地面踩踏感…… 荒芜的烂泥地和沼泽蔓延到视野的尽头，入眼的景色并不算太美丽。 这就是红铁林外面的地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