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狂》 第1章 谈判 男人穿着一件深咖色的毛呢大衣将高大的身躯衬的修长有型。 挺直的眉骨上覆盖着两道漆黑的剑眉压着一双冷漠的凤眼,不怒自威。 连弧度都宛若精心雕琢过的鼻子让整张棱角分明的脸更加立体,构成了一张锋利得极其有压迫感的冷峻男性面容。 季风澜双手交叉的坐在沈瑶的对面,两条长腿在狭窄的桌椅间无处安放的交叠在一起。 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整个人都与面馆的热闹氛围格格不入。 沈瑶想约得是季悦静,没想到赴约的却是与她只有一面之缘的季风澜。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只比沈瑶的印象里更加的成熟了些,其余的没有半分出入。 像是一朵不染尘埃,只可远观的高岭之花。 季风澜眼神冷淡无比将对面的女人上下打量了一眼,只得出了四个字的总结:乏善可陈。 他用食指微微蹭了一下薄唇,给了坐在他身边的助理一个眼神示意。 那助理立刻心领神会,原本低眉顺眼的神态对着沈瑶就陡然变得咄咄逼人起来:“我是季总的助理,我叫郑捷,你就说说你到底想要多少钱吧?” 说完郑捷就掏出一张支票和一份协议放到沈瑶的面前:“七位数以下随便你填,但是你要将录像交给我销毁,然后签了这份协议,保证不留备份且不会再散布任何对季总的妹妹不利的言论。” 见沈瑶沉默他又补充道:“我调查过你,你应该很需要钱。交出录像拿着这笔钱是你最好的选择,这对你来说等于天上掉馅饼,别太贪心,否则我们也不是没有办法对付你。” 沈瑶默默的看着这份盛气凌人,想了想就掏出了手机点开了微信的二维码递到了季风澜的面前,皮笑肉不笑的笑了笑:“季总对妹妹真好,不如加个微信,我给您传一份你妹妹的限制级录像,您再慢慢欣赏一下?” 郑捷完全噎住了,目光忍不住的又重新飘回了季风澜的脸上,他从来没想过,作为一个专业的助理,遇到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 季风澜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原本高高在上的姿态松动了一些,最后总算撬开了硬朗的薄唇与沈瑶说了第一句话:“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是富有磁性的浑厚低沉声线,和他的脸绝配,没有让她失望。 沈瑶满意了,她扬了扬下巴重新将眼神落到举在季风澜面前的二维码上。 季风澜倒也不傻,终于拿出手机扫了一下将好友加上了,只是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怎么看,都像是想扑上来将她剥皮抽筋咬下一块肉的狠戾样。 其实沈瑶原本也不想怎么样,她就是想要季悦静来当着她的面自扇一巴掌,再当众下跪跟她磕三个响头然后说句对不起就行。 可现在看到季风澜,她改变主意了。 沈瑶扬起一个恶趣味的笑:“想要录像可以,只要你和我交往。” 季风澜明显呆了一下,然后他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他觉得对面这个女人说得每一个字他都能听懂,就是合在一起,他完全没法理解了:“什么意思?” 第2章 威胁 “听不懂吗?我要你和我交往,做我的男朋友。”沈瑶面无表情的重复道。 毕竟用录像来报复季悦静的快感是一时的,这种曲线救国的办法能得到的快感才是持续不断的。 季风澜反应过来后冷漠表情完全裂开了,他斩钉截铁:“你想都别想。” 表情活活像吃了苍蝇,贴上来的女人她不是第一个,可用这种下贱方式的,这个沈瑶绝对是头一份。 沈瑶觉得他窘迫的样子像极了被妖精觊觎的唐三藏。 不过她不喜欢车轱辘般的来回说废话,于是她直接点开了季风澜的微信聊天框,将那段十八禁的视频传送了过去。 一边传送还一边点开了播放。 不堪入耳的细微动静直接臊红了在一旁装作透明人的郑捷的脸,他开始后悔跟着老板来这一趟了,这简直就是修罗场。 怀着害怕被老板炒鱿鱼的忐忑心情,他缓缓的捂上了耳朵闭上眼睛装死,用行动表示他什么也没看见,也什么都没听见。 季风澜的一幅精英架势原本就引起了附近好几个在低头吃面的小姑娘的注意,现在更是有不少人连面也顾不上吃了,只一眼又一眼的带着好奇与探究的目光往他这边瞧。 视频里女生的裙摆已经被身后的男生撩了上去并顺势趴在了一块大卫石膏像上,画面越发不堪入目起来。 沈瑶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脸颊有点发热,可季风澜却只是沉默着冷了脸,神色很是质疑。 “这是学校的美术室,一直都只有我和你妹妹在用,暑假里的这天我刚好去画室整理器材就碰上了。所以绝对是真的,不用怀疑。” “听说你妹妹已经成团出道了,如果你不答应,我也不介意现在就送她火遍全网。” 她觉得她说的也没错,毕竟黑红也是红。 只是季悦静的人设一贯是天真小白花。 高中和大学,她都活在季悦静的阴影之下,她觉得她们之间真是孽缘。 这七年来,季悦静每次都只要风轻云淡的皱皱眉头,说一两句讨厌她的话就可以,那些上赶着讨好她的男女就能变成恶魔想出各种办法给足沈瑶苦头吃。 沈瑶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碍了这位大小姐的眼。 每当沈瑶被欺凌得遍体鳞伤,季悦静的母亲就会出面端庄优雅的解决。 对着沈瑶的态度却是冷漠霸道得连一句抱歉都不想施舍给她,看着沈瑶的眼神流露出的全是轻蔑和不屑一顾。 最后一次沈瑶被她作弄着滚下楼梯撞破了头,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 季悦静的母亲却对老师说:“小孩子不懂事玩闹,不小心摔着那是常事。总不能我们家悦静站的离她近,就说是我们悦静推的她吧。” 然后拍到一切的摄像头无故损坏,回忆中那间狭小逼仄的办公室里,好几个学生都站出来作证:是她自己摔下去的,季悦静伸出胳膊是想救她。 她听着那些谎言与奉承,就觉得有钱有势真好,连黑白也能颠倒。 季风澜打断了沈瑶的思绪,他伸手夺过手机狠狠的摔在墙壁上,一双冷漠的眼睛晦暗不明:“你敢威胁我?” 第3章 交锋 沈瑶捡起地上手机发现已经黑屏了,对于已经碎得四分五裂的屏幕心疼不已。 她对于季悦静不会心慈手软自然也不会因为畏惧而退缩,报复季悦静是她一直想做的事,只是苦于没有机会。 能恶心她全家的这种这大好的机会送上门,自然不能浪费。 沈瑶迎着季风澜即厌恶又愤怒的目光挑衅道:“你也知道这是威胁,那还敢这么横?” “摔了也没用,备份我多得是,不过你别想赖账,这手机你也得赔。” 争锋相对的目光似乎在空中撞出了噼里啪啦的火花。 季风澜死死的锁着她,仿佛要将她盯出一个大窟窿。如果眼神能杀人,那她现在一定已经被季风澜千刀万剐了。 可惜对方的这骨子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暴戾对正在走神的沈瑶的影响微乎其微。 此时的她,嫉妒得简直要发狂。 她想,季悦静明明都拥有了一切,怎么还可以有个这么宠爱维护她的好哥哥? 而为什么她什么都没有,还要忍受季悦静那么多年的欺凌? 季风澜怒极反笑,喉间反而溢出了沉闷地笑声,只是他微微眯起的双眸越发危险起来:“沈瑶是吧?真是好样的!” 沈瑶不甘示弱的回嘴,就算气势已经输了,可嘴炮不能输:“彼此彼此,你妹妹对我做的那些才是好样的,我和她比起来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她打定了主意要恶心人,恶心季悦静她全家。 这种执着,让她一往无前。 季风澜似乎被沈瑶激怒了,他突然猛地站起身,身后的椅子也跟着发出一阵尖锐的摩擦。 季风澜被沈瑶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好半晌理智才重新回笼。 “手机我会赔给你。” 浑厚的嗓音微微一顿,又补充道:“其它的我需要时间考虑一下。” 他不是个轻易会妥协的人,可这件事涉及到他妹妹和整个季家的颜面,季风澜内心权衡再三,觉得现在还不是硬碰硬的时候,他需要一点时间来应对。 “最多三天。”沈瑶定了一个时间,她打算看看季风澜想耍什么花样。 摔手机的动静已经引得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热闹,也有几个胆小的在面面相觑。 被人群灼热的视线一注目,季风澜点完头,就觉得怎么也待不下去了。 他长腿一迈便大步跨出了面馆,消失在了人流中。 郑捷速度扫了桌子上的文件,也亦步亦趋的追了出去。 ***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在校园内的林荫大道上缓缓停下,拦住了沈瑶的去路。 驾驶座的车窗缓缓降了下去,露出一张公事公办的脸。 因为前几天沈瑶不拘小节的大胆作风,让郑捷的神色略微有些尴尬和局促:“沈小姐,老板请你上车。” 沈瑶以为郑捷是要带她去什么地方见季风澜,没想到拉开车门后就发现季风澜就倚坐在后座上。 他今天穿了一身的银灰色西装西裤,里面还搭配着同款的银灰马甲。高挺的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丝框的眼镜,十足十的像个斯文败类。 沈瑶上了车后前脚刚关上车门,后脚就被季风澜一把扯了过去反扣在他的怀里。 她的背脊贴上温热的胸口,沈瑶的大脑一片空白。 第4章 挑衅 季风澜用手中的文件夹挑起了沈瑶的下巴。 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透过玻璃镜片,幽暗的目光紧锁着她的脸。 良久,季风澜淡色的薄唇挑起了一抹弧度,露出一个似笑似非的嘲讽。 冰凉的触感从腰肢划过后背,令沈瑶整个人瞬间僵硬了,浑身都忍不住的泛起了鸡皮疙瘩。 实在没想到季风澜会直接就给她来这一出,她承认她确实被他这反常的举动吓到了。 感觉到沈瑶下意识的往前躲,连她的脖子被纸片划破也不自知。季风澜的视线缓缓移到她脖子上渗出的红色血丝,他更加恶劣的冷笑起来:“怎么,怕了?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这反应令他满意极了,他变本加厉,指尖微微一挑,沈瑶后面的背扣就松垮了下来。 感受到季风澜这更加过火的动作,沈瑶的大脑仿佛被重锤敲了一下,她下意识的就推开男人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啪!清脆的掌声在狭窄的车厢内显得格外响亮。 “别碰我!”沈瑶怒喝。 男人的脸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巴掌打偏,金丝框眼镜飞落到地毯上。 诡异的气氛凝固,时间仿佛有一瞬间的定格。 沈瑶喘着粗气,皱着眉感觉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 她收回掌心疼到发麻的手,明显打得不轻。但又觉得季风澜活该。 趁着季风澜错愕的间隙,沈瑶扯开已经滑落到自己腰间的手,迅速的将背扣扣好。 她慌乱的按了按车门想要逃,可车门却锁得死死的…… 季风澜用舌头顶了顶火辣辣的侧脸,眼中闪烁着阴鹜的光。 他将散落在额角的碎发撩了上去,拼命压抑着心中的火:“威胁我的时候胆子很大,怎么这会儿却怂了?我不过是做了一点男朋友应该做的事。” 沈瑶被他这么一嘲讽,原本过激的反应也缓过来了。 对啊,明明她才是握有筹码的人,她到底逃个什么劲! “这么说你是同意了?”沈瑶将微微被掀上去的衣角整理好,满不在乎的将脖子上的血迹直接用袖子蹭掉。 “是。”季风澜干脆的点头。 沈瑶将信将疑的试探:“那那从现在开始,我说了算。” “没问题,只是现在我已经同意了你的要求,你是不是该将视频和备份都交给我了?”季风澜拍了拍前座的椅背。 驾驶座上努力降低存在感的郑捷立马就从副驾驶上拎出了一个包装盒,兢兢业业的做着一个工具人:“沈小姐,这是老板赔给你的手机。但您没经过允许,就私自偷拍,如果再散播在网络上,我们老板其实可以告你的,所以你最好还是交给我来删掉吧。” 打一个巴掌再给一颗枣? “季先生是当我傻吗?” 沈瑶掀起眼皮斜睨了一眼郑捷,将手机接过来了:“我现在就视频交给你,之后你还能搭理我?” “想告我?也行,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她拆开包装,将多余的包装盒发泄似的扔到了季风澜的膝盖上才将本来的手机卡插了进去开机:“那你妹妹可能就要身败名裂。” 沈瑶觉得现在的自己在季风澜眼里的形象应该恶毒。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总不会想要挟我一辈子吧?” 季风澜搓了搓摸过沈瑶后背的手指,也说出了恶毒的话:“你这一身肥膘,我可消受不起。” 当真是以毒攻毒。 一时间,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第5章 驯服 “孔希宸你知道吧?”沈瑶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谁?”季风澜被这没头没脑的名字搞得一头雾水。 “不知道就百度,性格的话我就喜欢他那款的,你照着做就行。” 沈瑶有些疲倦的将额头贴在车窗上,眼神茫然的看着窗外,有气无力的说:“什么时候我高兴了,就什么时候把视频给你。放心,不会耽误你一辈子那么久。” 季风澜有些愠怒的打开百度搜孔希宸的名字,打算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结果发现对方居然是个小明星,长着一张让人如沐春风的脸,人设还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那种。 这种十八线小明星在他们的圈子里和公关其实没什么多大的区别,有钱就能请得到。 季风澜面色阴沉:“沈瑶,你是不是有病!” 这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羞辱:“你居然要我模仿一个不入流的小明星?” “季先生可能抓错了重点,我只是希望你作为我的男朋友,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鼻息喷薄在车窗上糊成一片,窗外的景色也看不太清了。 沈瑶想象了一下每天回家都有一盏为她而留的昏黄灯光,灯下还有做好了饭等她的人,觉得这大概就是温暖。 况且让不可一世的桀骜不羁的季风澜努力模仿另一个人与他截然不同的性格,变得温驯又贴心,就好像要将一匹孤傲凶恶的野狼驯服成为一条听话的狗。 虽然很难但很有挑战性,沈瑶喜欢这种恶趣味。 季风澜咬牙切齿,双眼猩红:“你做梦!” 沈瑶蓦地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向季风澜:“我劝季先生最好识相一点,要么扮演好你的角色,要么一拍两散。” 季风澜见沈瑶一幅破罐破摔的气势,这才冷静了下来。 他仰靠在椅背上,阖上了双眸,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着。 像是在思考沈瑶的话,但是内心深处的理智却不断的告诉他——他别无选择。 季风澜觉得这个女人真是个疯子,可她确实拿捏住了自己的七寸。 这让他不得不开始考虑用点阴招夺回他妹妹在对方手中的把柄。 原本他不想和一个女人太过较真,更不想拿出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可现在他只能保证不会让她死的太惨! 季风澜环抱着双臂,修长的食指烦躁地一下又一下敲打在挺括的西服面料上。 他睁开眼,看到对方手中晃动的手机,决定先稳住这个女人。 “好,那我现在该做些什么?”季风澜端坐起身,重新恢复成了孤高冷漠不可一世的样子。 这让沈瑶想到了一句很中二的形容:就算低头,也不肯摘掉王冠? 沈瑶最讨厌就是这种与生俱来的优越姿态,想让人折断它弄脏它!她闭上了眼掩去内心的疯狂:“我饿了,想吃饭。” 季风澜觉得这个要求倒也不算难,他冲着郑捷微微扬了扬下巴:“去四季酒店。” 郑捷透过后视镜,默默的在自家老板和他身边的那个女人脸上来回扫了两轮,这才启动了车辆:“好的,老板。” “等等,我不想吃酒店的餐。”沈瑶打断了郑捷,重新看向季风澜:“我要吃你亲手做的。” 第6章 妥协 郑捷看着老板吃瘪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内心还隐隐升起了一丝幸灾乐祸。他决定单方面宣布,这个沈瑶已经上升成他心中最勇猛无畏的女人。 如此头铁,如此不怕死,简直……好样的! “看什么看,把文件收好,开车!”季风澜与后视镜中郑捷带着探究欲的目光相撞,烦闷的抄起旁边的文件夹甩向了副驾驶。 郑捷被抓了个现行,有些尴尬的一边收拾着文件一边欲言又止:“那……还去……” “去梧桐小苑。”季风澜冷声道。 郑捷将文件放好,一脚油门踩上了迎宾大道。 路旁的梧桐飞掠,沈瑶内心骚动:“你家?” “当然不是,工作日的落脚点。”季风澜难得的没有抬杠,只是神色还有些郁猝:“离我公司近,正好离这里也不远,吃完你自己回来。”显然是一秒都不想和她多呆。 沈瑶难免有一点失望,失望于暂时还见不到季悦静和她母亲看到她和季风澜一起后的精彩表情。 但失望之余还是有几分期待的,毕竟傲慢到好像不食人间烟火的季少爷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会做饭的人。低下高傲头颅的季风澜似乎也没那么难以亲近了。 沈瑶的目光轻飘飘的落在季风澜放在膝上的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上,觉得这如玉的十指大概就算是摆弄菜叶也足够赏心悦目。 梧桐小院是苏城的高档小区,仿古式园林建筑。不仅开凿了一条蜿蜒的人工湖,湖里游着锦鲤,一叶叶莲花漂浮在水面上,一直延伸汇聚到别墅区内的一个圆形湖泊中,湖面的中心还停着一座巨大的古式画舫。车辆经过的时候,沈瑶仰头数了数这座画舫,上下五层,十足十的壮观。 郑捷在其中的一座别墅前停下了车,傍晚的天色已经微暗。 沈瑶一回头还能看见不远处的画舫上挂着的灯笼,在带着水雾的夜色中像是一颗颗忽明忽暗的星。 一时间竟好像入了梦。 她终于知道,季悦静和她母亲那视她如蝼蚁的骄傲底气从何而来。 她承认,这一刻,那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一点自卑蠢蠢欲动。 推开朱漆大门是一条长廊,两边是规划好的花园,各种花草树木很是雅致。 跨进了大门就像跨进了另一个世界,有种不太真实的恍惚感。 一个正在昏黄的灯光下修剪花枝的中年女人听到动静回头,一看是季风澜顿时一双眼睛笑成了两条肉缝:“哎呀,小先生今天来这里吃晚饭怎么也不通知一下我,晚饭还没准备咧。” “小先生还带着朋友呀。”她愣了一瞬就放下剪刀脱下手套,麻利的就往厨房走:“可真罕见咧,您先等一等,我这就去忙活,等会就能吃了咧。” 季风澜的脸色已经没那么难看了,极具攻击性的锐利五官在灯光下也变得柔和了一些。 “不用了王妈,今天我来做,你去休息吧。” 季风澜也没做过多的解释,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沈瑶:“你想吃什么?” 沈瑶想了想,说:“鱼。” 王妈的神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 夭寿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先生居然要给一个女人下厨? 第7章 对付 王妈暗搓搓的又将沈瑶从头到尾的重新打量了一遍,完全没看出来她有什么特殊之处。 “好咧,那先生你有事再叫我。” 王妈不动声色的离开,尽管这位小姐过于普通,她觉得也很有必要通知一下太太。 季风澜做饭的时候脱掉了西服外套和里面的马甲,只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袖口已经被卷了上去,银灰色的领带被拉开松垮的挂在他修长的脖子上。 将一盘外表有些焦黑的鱼端到了沈瑶的面前后,他便站在一边抱着臂像是等着看好戏一边冲沈瑶挑了挑上扬的眉:“你要的鱼。” “打算就这样应付我了?”沈瑶只看了一眼桌上的菜,便头也不抬的继续玩手机。 “反正我就这个水平,你爱吃不吃。”季风澜满不在乎的摊摊手。 其实他上学的时候有单独住过一段时间,做的饭菜虽不是色香味俱全,但也味道也不差。只是现在公司实在太忙,就不太做这些生活琐碎事了。 所以是故意的,他就是要这个女人如鲠在喉又找不到理由发火。 谁让她好好的酒店大餐不吃,非要他亲手做?真是个作精,季风澜在心中冷笑。 沈瑶放下手机,将那盘鱼推到季风澜的面前,抬眼看他:“季风澜,给我挑挑刺吧。” 季风澜怔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沈瑶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种近乎哀求的软弱。 季风澜的胸腔仿佛被一把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 沈瑶真的将他剔好的那些焦黑难闻的鱼肉全部都吃了个精光,甚至嘴角都染了一些漆黑的灰,狼吞虎咽的好像饿死鬼投胎。 季风澜严重怀疑沈瑶的味觉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他故意将鱼两面都煎得焦黑,还撒了不少盐和辣椒粉,可她居然能吃得面不改色,只是眼尾有些被呛出来的生理性泛红,嘴唇也被辣得有点肿。 走之前还红着眼睛非要抢着洗碗…… *** 四季酒店十八层,光怪陆离的五彩灯光闪耀着。 包厢内的男男女女唱歌蹦迪已经嗨作了一团。 段纵穿着修身款的皮衣,一头染成金黄的及腰长发,美得雌雄莫辨,竟比他搂在怀中的女人还要好看许多。此刻他正挑着上扬的桃花眼试图引起已经在角落里沉闷了一个晚上的季风澜的注意:“喂,发什么呆呢?” 季风澜被旁边撞过来的一个胳膊肘打断了思绪,皱了皱眉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没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那你别光顾着喝酒啊!”段纵看出季风澜兴致不高,拿出骰子来活跃气氛:“来,咱哥俩玩一个吧?你要是赢了,之前你看中的那块地,我就去求我爸卖给你怎么样?” 段纵是季风澜的发小,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只是自从季风澜接管了季家后,近些年季风澜越发孤僻,平常像今天这种普通的局根本约不出来。他以为今天季风澜主动作这场局请他们来玩是为了西郊那块地,本来那块地卖给谁都是卖,给季风澜一个人情倒也没什么。 季风澜的拇指摩挲着酒杯的边缘,半边脸藏在黑暗中,光打在高耸的眉骨上衬的眼窝愈发深邃。被烈他的嗓子被烈酒呛得有些哑:“我想让你帮我做件别的事。” 第8章 绝情 季风澜的神情痛苦又挣扎,段纵对他太过了解,能让他这么吞吞吐吐的,自然不是什么干净事儿:“你是要我去帮你找顾三吧?” 顾三这个人,从一个小混混发展起来到令人闻风丧胆的地下之皇,手里自然不会干净。平常不少人都会拜托他做些腌臜事。这些见不得光的交易给他带来人脉和资源,也让他的势力更加稳定。 可众所周知,季风澜和顾三不对付。 季大少爷根正苗红,自然不屑得与顾三这等人为伍。 顾三倒是能屈能伸,但也不屑攀附瞧不起他的人。 所以季风澜想找顾三办事,很是令段纵大跌眼镜。 段纵将怀中的美女推到一边,掏出一根烟:“嗨,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儿呢。” 他将烟点燃,倾身凑到季风澜的耳边喷薄出一圈蓝色的烟雾,风轻云淡的问:“你就说你想对付谁吧?” 季风澜抿了抿薄唇,心却有些动摇:“一个女人。” 段纵听后,顿时来了兴趣:“哟,难不成是段风流债?” 要用他这个好兄弟用最不屑的阴暗手段办事就已经够反常了,居然还是要对付一个女人,这也太不季风澜了吧! *** 沈瑶吃的食不知味,自然没吃出季风澜做的鱼有多难吃。 一个星期前她跟沈越一起去医院做了配型,然而骨髓的配型没有成功,沈越给她发了信息,字里行间透出责备。 最后沈瑶发信息问:“哥,那你以后还会给我打电话吗?” 她觉得自己是明知故问。 沈越没有回答她反而问:“小瑶,你能把你之前卖掉房子的钱分我一点吗?” 家里的房子是为了给沈瑶的妈治病才卖的,然而还是没能救回来。 这么多年来,就算沈瑶再怎么省吃俭用,也就剩下三四万。本来是打算拿来过渡到毕业后工作彻底稳定下来的,但她想了想还是凑了个整将钱都转给了沈越:“只剩这些了。” 她的骨髓救不了沈越了,她想不到除了打钱还能有什么办法留下他,他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怎么就这么点?就这些能做什么?你就这么狠心想看着我去死?”沈越收了款,却并不满意:“沈瑶,我也是爸的儿子,这本来就是我应得的,是你和你妈欠我的!“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沈越的歇斯底里。 沈瑶被这顿劈头盖脸的责备骂的也有些恼火,可她想了想,觉得怎么也接受不了沈越真的死掉:“我再帮你筹。” 然而这条消息多了个红色的感叹号。 她又被拉黑了,当真是绝情。 沈瑶第一次这么怨恨沈越,她知道这次她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沈瑶做了一个梦,梦里的沈越会给她煮饺子,会耐心的给她挑鱼刺,每天放学都会笑着接过她的书包,替她打趴那些欺负她的小混混。可后来又变成了她爸爸死后,沈越对着她声嘶力竭的场景,他说:“不要再喊我哥,我烦死寄人篱下了,我烦死天天要小心翼翼讨好你的生活了,现在爸死了,我也成年了,以后我不会回来了,就当我死了吧。” 可能是命运的作弄,当沈瑶再次见到沈越的时候,他面容憔悴,眼窝深陷,看上去真的离死不远了。 第9章 状况 卡里的余额已经不足下个月的房租,沈瑶决定提前实习。 她没想好要做什么,但现在需要钱,所以沈瑶投了不少与她专业沾边的各行各业留给实习生的职位,她的学校还算有点名气,最终被一家报社录取了。 《苏城周末》成立多年,办公地址有点老旧,但工作人员却不少。沈瑶被分配到一个老牌编辑的手下,对方让她叫周姐。周姐一头长发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两鬓已经有些泛白,黑色的边框眼镜掩住她双眼中闪烁的精光。 显得严肃又专业,阅历也很是资深。 周姐带她熟悉了一下办公室,然后扔给她两捆报纸:“这是我们报社近两年来的成果,没事的时候你就多看看学习学习,过几天我再带你出去做采访。” 沈瑶就看了一下午的报纸,到了下班看得眼睛都有些发花了。 周姐却拦住了她:“先别走,为了欢迎你今晚我请客,也让你和小组的其它人迅速的熟悉一下,这也算是我们社会部的传统。” 说完,周姐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小沈不会不给面子吧?” 沈瑶没想到看着严肃的周姐私下竟然这么和蔼,颇有些受宠若惊:“怎么会!” 她张望了四周,只看到几个空空的椅子。 周姐仿佛看出了沈瑶的疑惑,温和的笑着解释道:“她们今天正好都在外面跑采访,我已经让她们下班就直接去我订好的餐馆汇合了。” 沈瑶兴致勃勃的跟着周姐去聚餐,却没想到今夜却成为了她内心深处的梦魇。 也让她遇到了生命中的那个不速之客。 未来无数次的午夜梦回,她都不知道遇到这个人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 周姐订的是一家主做淮扬菜的餐馆,就在离报社不远的一个小巷子里,餐馆门口的几条小道复杂交错,来来往往的人鱼龙混杂,可菜的味道的确很不错。 小组里加上沈瑶和周姐一共五人,和她年纪差不多的一男一女,其中说话就爱插科打诨的男生叫陈伟铭。女的是和沈瑶同一个学校的师姐叫苏禾,则显得腼腆许多。剩下的是个等着退休的老头叫老张,他茶杯不离手,里面泡着枸杞,说话却很有趣。随便闲聊了几句就将沈瑶的疏离感冲淡了一大半。 初步的熟悉后,沈瑶简直喜欢上了这个小组的氛围感。 苏禾看着腼腆,却十分贪杯,一顿饭下来就已经醉的不省人事。 “小沈,要不你也一起上车吧,我送完苏禾再顺便送你,女孩子晚上一个人总归不安全。” “不用了周姐,现在还不算太晚我自己打车回学校就可以了。”沈瑶将苏禾扶上车,很清楚一点也不顺便,她不想麻烦对方,果断的拒绝了周姐想要送她回学校的好意。 目送完所有的人离开,她看了看时间,就穿过人行道朝着公交站台走去。 从这里回学校打车起码要八十,现在还不到十点半,回学校的车还有一班。 一辆银灰色破旧面包车无视红灯从侧面朝沈瑶冲来,刺耳的刹车声在公交站台边响起。 第10章 圈套 尽管对方及时刹了车,沈瑶还是被不小的冲力掀倒了,她僵坐在地上,难以言喻的疼痛感从尾椎骨清晰的传来。 “你没事吧?”从车上下来了一个穿着褐色旧夹克的中年女人,对方走到她的面前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像是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吓到了。 “你知道你闯红灯了吗?” “对不起,俺连续工作了十多个小时,刚刚有点累走神了。”那女人唯唯诺诺的道。 沈瑶疼的额头冒汗,心底隐隐有些怒火,可看着对方老实巴交的局促样子又发作不起来。 “俺送你去医院吧。”说着中年女人已经上前来扶住了她。 对方的态度这么好,沈瑶是一点气也没了。 她揉了揉尾椎骨感觉也没那么疼了,只好自认倒霉:“算了,应该没大事,你走吧。” 那女人反而不干了:“那哪行,现在不去医院拍个片子看看,万一以后你又来找俺,俺可就说不清了。” 女人拽着她胳膊的力气出乎意料的大,像蛮牛一样。 沈瑶被拽的有点无奈,只好跟着对方上了车。只是上车没一会儿,她就感觉眼皮子越来越沉,没一会儿就彻底睡死过去了。 *** 粗糙的水泥地又冷又硬,沈瑶是被冻醒的。 她发现自己被关在了一个铁笼子里,一抬头就会撞到上方铁片封的顶。 她恐慌了一瞬,就意识到自己是被绑架了,昨天的车祸根本就是一个圈套。 可她一没钱,二没色,谁这么闲绑架她?图什么…… 沈瑶环视一周觉得像是个废弃的厂房,阴暗潮湿见不到一丝的自然光,只有从屋顶中央随意垂下来的电线上接通着一个电灯泡。瓦数不是很高,所以整个地方都显得昏昏暗暗的,压根分不清昼夜。 “醒了?”一个高大的身躯隐藏在黑暗之中,投映在墙壁上的影子却被拉得又长又狰狞,像是怪物一样将沈瑶笼罩。 从黑暗中走出来的男人唇红齿白,长得十分清秀。 只是他的身材十分高大,裹在肩部的衬衫都显得有些紧绷,还违和的留着一头如同倒刺般的短寸。左侧眉骨上更是有一条长约两寸的醒目刀疤将眉尾断成了两截,完全破坏了原本清秀长相所给人带来的书卷气。 绝对陌生的面孔,沈瑶很肯定自己并没有得罪过这么一号人:“为什么绑架我?” 他一手插着兜,一手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唇边勾着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绑架?沈小姐可不要诽谤我。在下顾谦,是一个正经的生意人。” 沈瑶觉得这真是一个笑话:“你设计了一个圈套把我弄到这里来,现在又将我锁在笼子里,这叫正经的生意?” “沈小姐误会了。”顾谦啪的一声合上了打火机盖,漆黑的瞳孔转到了沈瑶的身上:“只是我有个客人说你拿了他的东西,想让我来劝你交出来。” 对方给得不少,还特意让他亲自出马,显然是不想将事情闹大。 他自然得用些迂回点的方法,才能不留下痕迹。 沈瑶的大脑一片空白,能想到的只有她用来威胁季风澜的那段录像。 所以这件事是季风澜主使的? 第11章 狠辣 沈瑶神情冰冷:“我没拿任何人的东西,所以没什么东西可以交给你。” 她向来吃软不吃硬,原本只是想恶心一段时间姓季的那一家子,可现在她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绝不把录像交出去。 反正她本来就一无所有,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就拼个鱼死网破! “应该是一段录像。”顾谦提醒道。 果然……果然是季风澜,他还可真够狠的! 沈瑶铁了心的闭上了眼:“我不知道什么录像。” 见沈瑶一幅拒绝交流的样子,顾谦没了耐心,他又转身融入黑暗中:“也许,你需要好好想想……” 不远处有铁门落下的声音,沈瑶以为对方离开了,刚想松一口气,就听见仿佛有什么东西飞速的朝她奔来了。由远到近的犬吠一声比一声疯狂,最后,沈瑶看清了那是一条大型狼犬。 那狗的脖子上有一截断开的锁链,猩红的双眼里透着饥饿的光,它警惕的看着笼内的沈瑶,尖锐的牙齿下却不停的流出透明的唾液。 沈瑶看出来了,这条狗的状态不太对劲。 顾谦此刻就在隔壁的房间里,透过一扇小窗看着沈瑶缩在笼中一角,观察到她紧握着的双手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身体的反应完全出卖了她的恐惧。 负责伪装成憨厚农妇制造车祸将沈瑶带过来的中年女人赵芹将针筒和剩余的药水盒都扔进了火盆里烧成了灰:“老板,我刚刚给狗打了三倍的药量,等事后再将狗处理掉,即使沈瑶报警,也不会有任何证据。” “嗯,做好准备,可别让人真被咬死了。”顾谦用脚尖将落在火盆外的火星碾散,殷红的唇微微挑起:“可如果她嘴硬,就让她吃够苦头再说。” 赵芹闻言点了点头,将一支麻醉剂架到了窗户上瞄准着那只失控的狼犬。 顾谦握着遥控器,铁笼的门缓缓上升,他百无聊赖的扬声警告:“沈小姐,你现在把东西交出来还来得及。” 那条狼犬弓起了身子蓄势待发的试探着在原地来回踱步,焦躁的从喉间发出一声声低吼。 寂静的昏暗中,锁链在地上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沈瑶将控制不住上下打颤的牙咬得咯咯作响,才勉强没让自己被恐惧淹没。 她努力的维持着表面的镇定,眼睛却快速的搜索着附近有用的工具。但空旷的厂房里被灯光照到的地方一览无余,除了几只铁笼什么都没有。 可她不能放弃,因为不会有人来救她,她只能自救。 略微想了想,她就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眼睛眨也不眨的直视着那条狗,脑中疯狂的考虑用外套将狗束缚住的可能性。 然而实在是她天真了。 等到铁门完全打开,那狗便如同脱了缰的野马猛地朝沈瑶扑了过来。 巨大的冲力直接将沈瑶扑倒在地,速度快到根本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等沈瑶反应过来的时候,尖利的犬牙就已经撕咬住了她的腿。 第12章 困兽 “啊!”痛彻心扉的尖叫声在空旷的厂房中回荡。 顾谦的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按了按耳膜后就将一双长腿交叠着搭到了桌子上。他的脚尖抵着桌子的边缘推动着身下的转椅来回的晃动,一幅悠闲自在看好戏的模样。末了还不忘见缝插针瓦解沈瑶的意志:“这是何苦呢?只要你把东西交出来,我立马就让人救你出来,再送你去医院。” 沈瑶痛的脸色发白,浑身都开始冒冷汗,大脑疯狂的转动着,只想着到底该怎样才能脱离险境。压根儿就没注意听他到底废了些什么话。 这狼犬也许是条疯狗,可顾谦才是真畜生。 和畜生低头也不是不行,但她现在恨惨了季风澜,就算是死也绝不甘心就这样将拿捏住他的唯一把柄交出去。 不等她多想,那条疯狗就已经撕咬着她的腿将她拖出了铁笼,仿佛是嫌在狭小的笼子里用餐不够方便。 腿部肌肉被撕咬牵扯的疼痛一波波的传递到大脑皮层,沈瑶痛的都有些抽搐了。直到后来逐渐麻木,小腿仿佛已经失去了知觉,沈瑶才回过神来。 困兽尤斗,强烈的求生欲让她猛地拽住了狼犬脖子上挂着的那半截锁链,她挣扎着在狗脖子上绕了一圈后就开始反向收力。那狗被勒得更加失控了,浑身都在疯狂的挣扎。 生了锈的铁链十分粗糙,巨大的反抗力磨得沈瑶的手心火辣辣的疼,她已经顾不上这点疼痛了。沈瑶丝毫不敢懈怠,她咬着牙,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只想置它于死地。 直到那条狗眼球上翻总算呜咽着松开了咬着她的利齿,沈瑶大脑中那条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才终于咻地一声断了。 沈瑶跌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她捂住流血不止的小腿,蓦地扭头看向黑暗中,劫后余生的眼神凶狠又凌厉。她知道顾谦能看得见她:“录像我确实有,但是你想要?没门儿!你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但是请你转告季风澜,只要我死不了,那就让他给我等着!” 她浑身都是泥土和血迹,狼狈不堪的脸上即倔强又绝望。 顾谦停下了晃动的椅子,透着铁窗怔怔的看着一身狠劲的沈瑶,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人有些琢磨不透。 良久,他才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惊讶地呢喃了一句:“原来真正想要录像的人是季风澜?” 赵芹在旁边有点疑惑:“老板,找过来的不是段家的大公子吗?” 段纵出价很高,是前所未有的大手笔。事主竟然不是他?那替别人花钱还这么潇洒,真是匪夷所思。 但一想到段纵与季风澜的关系,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只是季风澜一向自诩清正高雅,没想到居然也有求他办事的一天。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将手里的遥控器扔到了一边:“一个花了大价钱,一个不要命。到底是什么了不起的录像,搞得我都有点好奇了。” 刚经历过一场恐惧与危机,此时的沈瑶前所未有的冷静。 顾谦流露出的好奇,让她觉得……机会来了。 第13章 挣扎 “一段能让季风澜这样的人物听话的录像。”沈瑶垂下头,敛去眼中的算计:“既然你说你是个生意人,那不如我也跟你谈桩生意?” “要是能让季风澜心甘情愿的听话,你现在会落在我手里?”顾谦冷笑起来。 沈瑶将散落的凌乱发丝别到耳后反驳道:“就算心不甘,只要东西还在我手里,他就不得不情愿不是吗?” 顾谦的眉微挑:“没错,东西是还在你手里,可你在我手里。” “是。”沈瑶不否认:“所以我才需要和你在这边废话。” 弯子绕够了,她现在三分肯定顾谦的身上有机会,不然顾谦也不会接她的话。别说是三分,就是半分她也要尝试着挣扎一下,沈瑶开门见山:“既然你图的就是利,那不如放了我,我再去威胁他给你双倍怎么样?” 顾谦抚掌大笑,仿佛是被沈瑶逗乐了:“哈哈哈,你知道你值多少钱吗?就敢大放厥词的说双倍?” 沈瑶想,不是她值钱,是季悦静和整个季家的颜面值钱。 “钱在季风澜眼里又算得了什么。”沈瑶勾起一个嘲讽的笑:“他可是为了这段录像可以牺牲尊严答应做我男朋友的。” 她自嘲的抬手将自己这一身从头比划到脚,带着诱惑的语气:“你看看我这张脸,季风澜都能狠下心对着我虚与委蛇,这还不能说明这段录像的价值吗?” 沈瑶觉得自己是真的连脸都不要了,但只要能说动顾谦,自黑一下又算得了什么? 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都已经习惯了。 女人身材不高挑,皮肤也不太好,还有点虚胖,肉乎乎的脸颊上还沾着灰,斑驳成一块块的实在是惨不忍睹。确实很有说服力,季风澜竟然还真答应做她男朋友了? 顾谦的脑海中不免浮现起一个想法,这……能硬? 他再次被自己这恶劣低俗的想法逗乐了,只是顾谦想要的根本不是钱。他想要的是能让他站的更高的人脉,所以沈瑶的这个提议根本打动不了他分毫。 他之所以有心情在这里和她扯这么多,完全是因为太像了! 顾谦自认他不是个会回忆过去伤春悲秋的人,可眼前的沈瑶太像曾经那个见不得光的自己。 像是人人都能踩上一脚的野草,可只要有一口喘息的机会也会把握住。 然而他早已心如磐石,并未生出一丝一毫的怜悯。 不过是枯燥无味的内心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儿似的浮起了一丝兴趣。 季风澜曾说他顾谦为了上位任由人作践是无耻,那如果有一天季风澜这样的高岭之花也为了什么被这样的女人作践了,那又算是什么呢? 瞧,在自己想要的东西面前,他季风澜也不比他顾谦高尚多少! 顾谦舔了舔尖利的牙,内心隐秘的兴奋了起来,清秀的脸上浮出恶意的笑,他将计就计:“好,我放了你。” 他不仅要将这个女人送回去,还要亲手将这个女人染得肮脏无比:“但我不信你,所以我有一个条件。” 第14章 迷惑 “什么条件?”沈瑶不解的问。 铁门重新打开了,顾谦从隔壁房间领着那个设计撞她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 他站在沈瑶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狡黠的笑扯动了眼角狰狞的刀疤:“除了你许给我的双倍的利,我还要你替我做三件事。” 沈瑶笑了,三件事明明就是三个条件,这狡猾的老狐狸可真会占便宜的。 “三件事?顾谦,你的数学是不是不太好,这叫一个条件?” 男人在她的面前蹲了下来,眼神如同一潭死水:“你也可以拒绝。” 顾谦看着像是再和她商量,可一双漆黑的眼睛里全是不容置喙的狂妄。 这也太高看她了!沈瑶觉得自己就是个三无产品,无钱无势也无貌,除了有个把柄能威胁一下季风澜,哪有别的能力替他做事? 难道顾谦的意思……是要她去威胁季风澜替他做事? 沈瑶抿了抿唇,觉得他可真够贪心的:“你先说哪三件事?” “放心,不过是三件无伤大雅的小事。”顾谦伸出手揩掉了沈瑶脸颊上的一块血污,漆黑的眼珠子转了转:“其他的我还没想好,但第一件事,我要你三个月内减掉三十斤。” 就这么简单?只是让她减肥? 沈瑶迷惑了,完全搞不懂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她的肥胖是因为一直在吃的药物引起的副作用,只要把药停了,三个月瘦三十斤虽然会很吃力也不是不能做到。这个要求还算合理,只是她有点不太确定,她的病目前能不能停药。 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形式比人强,她决定点头先应下来:“好,我答应你。” 顾谦察觉到沈瑶的不坚定,他威胁道:“当然,离开这里之后你也可以反悔,倘若你做不到,下次我可就不会看你是个女人就手下留情了。反正我也很好奇,你能弄死发疯的狗,不知道能不能应付得了饿狠了的蟒蛇呢?” 沈瑶面色一僵,看着男人脸上渗人的笑意,完全没觉得顾谦这个畜生是在开玩笑。有放疯狗咬她的前车之鉴,她下意识的就认为这个狗东西绝对能干出这种事,就算知道他再怎么猖狂也不敢杀人,可脑中一想到那黏腻的爬行动物,她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沈瑶忍无可忍地出言讥讽:“呵,难道顾老板的正经生意就是开动物园?” 顾谦对沈瑶的调侃毫不在意,他想了想,觉得他手下某些生意的顾客偏好确实很猎奇,俨然如同一个个衣冠禽兽,说是动物园倒也算贴切:“差不多吧。” 沈瑶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阴晴不定的,怕是病得不轻:“你都猖狂到光天化日之下就能把我给绑过来,还怕我反悔?” 顾谦确实不怕她反悔,只是觉得她口是心非的样子有趣,纯粹就是在吓唬她玩。毕竟狗失控咬人还能编一编,养蛇的人却不多,要是沈瑶报了警,真摆到明面上可圆不了这个谎。 不过他顾谦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这些不值一提的小儿科,都是吓唬小孩的玩意儿。更厉害的手段他多得是,就是会有点麻烦。杀鸡焉用牛刀,对付一个普通成这样的女人现在还犯不上。 倘若她敢耍花招,再让她体验也不迟,而现在最重要的是……让这个女人进入他的掌控,顾谦的眼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 第15章 博弈 见顾谦又将银质的打火机掏出来漫不经心的把玩起来,原本还远远缀在他身后的赵芹立刻很有眼色的上前在沈瑶的身边蹲下了。她拿着医药箱,给沈瑶的伤口做了一个简单的处理。 顾谦斜睨了一眼赵芹:“弄完之后,你留在这里整理一下,等天亮了再送她去医院。”说完就悠闲的插着黑色西裤的口袋离开了。 悠闲的背影那叫一个潇洒,愣是给才刚刚被这个男人折磨了的沈瑶看出了一肚子的火气:“你家老板就这么放心的走了?他就不怕我离开后就去报警?” “我还以为沈小姐是个聪明人。”赵芹神情严肃的看着沈瑶,警告道:“我劝你最好别激怒我们老板,你是不会想承受那样的后果。” 赵芹虽然还是穿着一身的破夹克,可说话再也找不到半点口音。包扎的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完全找不到一丝憨厚妇女的影子。 沈瑶觉得这女人要是去演戏,绝对能得个奥斯卡最佳女配。 沈瑶当然不可能真的去报警,先不说能不能真让狡猾成那样的顾谦受到法律的制裁。但要是这事儿追究起前因后果,她手上那段来得不太正当的限制级录像肯定就保不住了。 原本沈瑶将报复季家人视作一场压倒性的狂欢游戏,现在依然是。 只是这个游戏现在逼不得已的要加入一个局外人——顾谦,所以需要重新洗牌。 在她看来,这场新的博弈才刚刚开始,她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就失去筹码。 她不知道顾谦真愿意横插一脚到底存的什么鬼心思,她只知道……她不想最先被踢出局。 她也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季家人,更不想放开季风澜。 *** 沈瑶没让赵芹送她去医院,她连夜就回到了学校的寝室避开包扎好的伤口洗了个澡,又将脸上被争斗间抓破的几处地方贴上创口贴,将自己收拾妥当后就补了一个觉。 昨夜折腾得身心俱疲,闹铃响起来的时候她还是很困,但她没忘了要去打了狂犬针。 早上的疾控中心虽然没什么人,但打完已经八点四十分,她九点半上班,坐公交肯定已经来不及了。于是沈瑶破天荒的奢侈了一把,打了个的去上班。 沈瑶很满意报社的这份工作,实习的第二天实在不好请假缺席,这才忍痛花了这大几十块钱。至于腿上的伤,她咬咬牙吃了两片止疼药,决定等下了班再去医院看急诊。 下了出租车到了报社门口,沈瑶付车费的时候想起今天早上打针的时候被告知要打好几针,总费用加起来要过千,晚上去医院还要花钱。 她忍不住的再次心疼了一把,于是通过微信给季风澜发了一个定位并留言:五点半我要准时在这个地方见到你,否则,你应该知道的后果。 季风澜没通过顾谦得到录像一定很失望,但光失望哪够,做错事总要付出一些代价。 这笔账她不和他算一算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既然他不讲规则,那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 她想,是时候给季风澜和季家下一剂猛药了。 不然还真当她沈瑶好欺负? 第16章 谎言 沈瑶提前了一刻钟进的公司,但人基本已经来齐了。报社划分了好几个办公区,全是开放式,社会部在最里面。 沈瑶一进去吸引了好些原本还在埋头做事的人的目光,她尴尬的顶着朝她投来的一道道好奇的目光一瘸一拐的穿梭过去。 尽管已经看不出半分昨夜的狼狈,但因为奔波了一个早上已经隐隐开始渗血的腿还是将习惯早到的周姐和老张都吓了一跳。 周姐忙碌的动作停了下来,用夹着钢笔的手指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诧异极了:“这,怎么弄成这样的啊?” 沈瑶不慌不忙的坐到自己的工位上,她解下一捆旧报纸又从中抽出一张,淡定的打起了个马虎眼:“没什么,就是运气不太好,昨晚不小心被车撞了。” “车祸?”老张拧开杯盖的手一顿,有些心疼的抬手点了沈瑶两下,语气带着对晚辈的三分责备七分怜惜的叹息道:“哎哟,你瞅你这小孩,伤成了还想着来上班,这不是要钱不要命的嘛。” 沈瑶也没比他家里那两个小孙女大多少,可那两个小祖宗,磕破了半块油皮都要捧着嚎半天,还要想着多请几天假,赖在家里不去上学的才好。 周姐透过厚重的玻璃镜片,只粗略的扫了几眼就眼尖的看到了她脖子上没遮掩严实的几道凌乱伤口。 这伤……怎么更像是抓伤。 周姐内心存疑,但这涉及到个人的私事她也不好多问。 沈瑶的腿好像伤的格外严重,渗出来的血已经扩散成了一片,透了纱布干成了黑红的痕迹。 虽然她不喜欢娇气的年轻人,但这么能逞强的女孩子她看着也实在于心不忍:“去医院了吗?伤成这样怎么不请假在家休息?” 沈瑶不好意思的冲着老张和周姐笑了笑,义正言辞道:“我昨天刚来上班,今天就请假那哪行。这点小伤不碍事的,等晚上下了班我再去医院就行了。” 沈瑶的唇色有些发白,但泛红的双颊让她的说辞看起来有了点说服力。 周姐觉得这个小姑娘年纪看着不大,还挺有责任心。顿时对沈瑶多了几分好感,她爽快道:“行吧,既然你今天来都来了,那这样吧,我做主未来的两个星期你都不用来,就在家好好休息一下。” 什么?实习期总共就三个月,她刚来一天就被批半个月的假? 沈瑶有点忐忑了,半信半疑道:“这样好吗?” 沈瑶总觉得这种话一般就是想辞退员工的婉转用语…… 她该不会就这样被炒鱿鱼了吧! 周姐看到沈瑶的表情,就知道她是想歪了。为了缓解沈瑶的紧张,周姐戏谑的说道:“生老病死都是大事儿,以后你要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就放心大胆的打电话跟我请假,不要硬撑着,不然别人还当我这个做领导的没人性呢。” 沈瑶皱着眉,有些踌蹴:“可是两个星期……”会不会也太久了!哪有一上来就给新人放这么久假的? 周姐撑着下巴,意味深长的看着沈瑶:“咱们报社有个三年都没解决的疑难采访,你这腿不适合出门,但这两个星期也不是让你在家闲着,我还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 第17章 堕落 周姐这样说了,反而让沈瑶松了一口气。 不过同时她又为自己编出的谎言感到了一丝羞愧。 可这些人对她都这么好,沈瑶就更加不能让她们发现真实的她有多卑鄙。 她私心作祟的不想将这些难得的温暖染上阴暗。 也许她的内心见不得光,可她却本能的渴望靠近光。 沈瑶眼神闪烁,她垂下头窘迫的应道:“好。” 周姐从抽屉里掏出一张黑色的名片,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微微一甩就精准的抛到了沈瑶的桌面上。 黑色的卡片上中央烫印着银色的英文字母:deprave,下方还印着一串数字,像是一个邮箱。 “你要想尽办法与这个名片的主人取得联系,并且让他答应采访,如果可以,能实名最好。”周姐故作严肃道:“能做到吗?” 苏禾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周姐将令她眼熟黑名片扔到了沈瑶桌子上,她好奇的一放下手里的包就跑到了沈瑶的身边确认后有些难以置信:“老大,这不是咱们每个新人转正前必经的考验吗?沈瑶她刚来你就准备拿这个来打击她了?” 周姐不怀好意的笑了:“做不到才是打击,能做到就可以提前转正顺带着升职加薪。”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她也很清楚能成功的概率极小。 deprave做的不少事虽然很轰动,但争议也不小,要他匿名接受采访就难于登天了,实名更是不可能。 所以这三年以来,还没有人能知道deprave这个名号背后的人到底是圆是扁。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关于他的报道价值才更高。 她们这种老牌报社还是比较保守的,只是想着要通过正经渠道获得采访,别的媒体都是用出了浑身解数来追踪对方的蛛丝马迹,一些狗仔则更加疯狂,蹲点,跟踪,偷拍,无所不用其极。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deprave依然还是低调的死捂着马甲,谁也没能挖出任何有用的资料。 就像一团迷。 就是因为难度高,她才拿来磨砺这些实习生,算是个下马威。 毕竟,刚出社会的年轻人,还是需要一点挫折的。 当初差点被这个考验逼疯的苏禾完全被戳到痛处了,她怕沈瑶内心负担过重,于是压低了声音凑到沈瑶耳边,温温柔柔的和沈瑶讲小话:“你压力也别太大了,说是考验,其实就是变相的提前培养。这是周姐中意你呢!” 沈瑶耳边是苏禾特有的苏城软糯口音,安慰的话听得她内心都酥软了一片,她露出了真心的微笑:“我明白。” 看着苏禾这如临大敌的紧张样,沈瑶也感觉到了这个任务恐怕很艰巨。 她垂头注视着黑色名片上的烫银字母,deprave,堕落?这个名字取得就不像是什么好人。 也不知道这个deprave到底是何许人也? 但沈瑶也实在不想辜负周姐的期望,她眨了眨眼睛后下定决心道:“周姐,我一定会想办法做到的。” 隔壁区间传来一声尖喝:“凭什么!” 厚厚的文件被狠狠摔在桌子上,发出令人心颤的响动。 几张散落的纸张飞到了沈瑶的视线范围内,挣扎着在空中打了个旋又落到了地上。 她转过头循声看去,心中正琢磨着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情况呢,没想到一根做的十分花哨的彩色美甲就已经直冲冲的戳到了她的额前。 第18章 罪犯 对方的食指笔直的隔空指着她,而那根食指的主人一头波浪卷发,浓妆艳抹,气势凌人。 “这个采访,瞿总明明已经说过以后就交给我了,你们凭什么抢我的采访!我辛辛苦苦的联系了大半年,眼看着deprave就要答应了。我告诉你们,谁也不准来搅我的局。这个功劳只能是我的。” 原来是偷听了周姐和她的对话,但沈瑶还是被她这暴躁的反应搞得一头雾水。 她看着对方眼里的妒恨,觉得李飘飘眼睛发红的样子更像是活活被她抢了男人。 苏禾看出了沈瑶的疑惑,她贴着沈瑶的耳朵小声嘟囔道:“她是deprave的脑残粉,拿工作当追星玩呢,你可别搭理她,李飘飘的背后有咱报社的二把手给她撑腰呢。” 对于李飘飘,周姐的内心十分不屑,不过是瞿总的小情人,瞿总宠着,她可不惯着。 况且就算deprave做的那些事儿让他的热度很高,在网上火到丝毫不比一些流量的粉丝少,可毕竟不是真明星,严格按种类分,这案子还是该她们社会部的。 李飘飘的娱乐部跟这个案子也算是沾边,本来各做各的也算各司其职,但绝没有霸道到想要独占了的道理。 这就不是他翟志刚一个人说了就能算的,他拿这个来讨好他的小情人,也实在太不把她周倩放在眼里了。 别人碍着瞿志刚不敢招惹李飘飘,她可不怕。 周姐冷眼将李飘飘撒泼的架势看在眼里,霸气的女强人姿态也被激发了出来,她冷笑一声:“你要有什么意见,就让瞿总亲自来找我说。” 她一句话就噎的李飘飘脸色不好看的闭了嘴。 沈瑶被周姐的威武感染得浑身都是劲的搜集了一天关于deprave的资料,她还发现那些旧报纸里有好几则新闻里都提到了这个名字。 最终,她发现大部分deprave参与过的报道都跟拐卖有关…… 沈瑶视线停留在报纸上一张印着消瘦枯黄女孩的照片上,旁边的采访是述说了一下她说自己被拐卖多年的悲惨经历,催人泪下。最后,她说:多亏了deprave将她救了出来,她才能重新回到家人的身边。 而这些主人公答应接受采访的目的基本都是因为想要感谢救她们于水火的deprave,但是又苦于不知道对方是谁,只能用这种方式希望他能看到。 沈瑶心中微动,原来取名叫堕落的deprave竟然是一个做好事不留名的打拐小能手? 可接下来看完了那小部分跟打拐无关的,她又推翻了这个认知。 最典型的是一个酗酒的父亲对儿子进行了长达六年的家暴,最后就被人发现浑身是伤的躺在废弃的火车站,被人发现的时候也只剩最后一口气。最后虽然抢救回来了,但却落下了终身瘫痪,生不如死。他一口咬定是deprave干的,还说对方绑架了他的儿子,而那个被家暴的小孩确实也不知所踪…… 尽管沈瑶也私心觉得这个父亲是活该,可也不能否认deprave疑似是个罪犯的现实。 第19章 嚣张 虽然网上还有不少人都在给deprave挽尊,说他的目的还是想要救人,只是手段狠了点。 可沈瑶却觉得deprave做的这些事前后反差太大有明显的违和感,可鉴于对他的了解太浅,沈瑶也说不上来她的这种直觉有什么依据。 到了下班的时候,沈瑶还沉迷其中,脑海里整合着这些事件,不断地分析着这个deprave到底是个怎样性格的人,到底是善还是恶。 到底要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引起他的注意,又该怎么样才能投其所好的让他接受采访? 至于实名采访,沈瑶心中更是没底,对方怎么可能会冒着被抓的风险做这种事! 手机在木桌上嗡嗡地震动了起来,沈瑶分神看了一眼。 竟然是季风澜主动给她发来的消息:“我已经到了,你人呢?” 感觉到季风澜不耐烦的语气,沈瑶本想再晾上他个把小时。 但一想起还有账要跟他算,她又等不及了。 沈瑶念念不舍的将这些旧报纸都打了包,将绳子在报纸上绑成了十字状扎成了一捆拎着下了楼。 可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就从地下停车场冲上来了一辆红色的小轿车,速度不快,但却气势冲冲。 沈瑶眼疾手快,但腿不利索。她使出浑身力气躲过去后,一个踉跄的摔在了一旁的花坛上。 还没等她发火呢,那轿车就缓缓降下了窗户。 李飘飘趾高气扬的冲着沈瑶比了个中指:“走路不长眼也就罢了,我还会小心点不撞死你。” 她一幅小人得志的嚣张嘴脸:“可你要是平常也不长眼的碍了我的路,那就看看你在这报社还能不能混的下去。” 沈瑶撑着花坛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她想起了苏禾的话微微皱起了眉:“你想怎么让我混不下去?靠你的金主吗?” 李飘飘听了没反驳,反而不要脸的笑了笑,言语鄙俗的道:“就算是那又怎么样,老娘卖好歹有人买,就你这丑样,倒贴都没人要。瞿总有钱有地位,在这苏城都是说得上话的,哪怕是让你在所有的报社都混不下去,都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儿。” 李飘飘得意的甩了一下头发,就看到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迈巴赫的后门开了,从车上迈出一条穿着西裤的腿,修长笔直。 等那人彻底的走出来,一双冷清的丹凤眼朝她挑了过来,她的心跳顿时就漏了几拍。 看着对方朝她这个方向走来,李飘飘顿时就顾不上沈瑶了,她迅速的照着后视镜理了理头发,等男人靠近了,她的眼睛又瞟到了男人手上价值不菲的闪钻手表。 这个牌子的表瞿志刚也有一块,非重要场合轻易不带的。 有颜又有钱,哪来的极品? 她将嘴角溢出来的一块口红飞速的擦掉,内心开始盘算着该怎么自然的跟这个男人要联系方式。 就凭她李飘飘的姿色,再加上她对男人的了解,让对方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不过就是时间的问题。 可还不等她拉开车门来一出伪装的偶遇,男人就已经在沈瑶的身边停住了。 第20章 利用 季风澜的目光落在沈瑶腿上那被鲜血染红的绷带上,微微怔了一下,语气才稍微柔和了些:“你腿怎么了?” 沈瑶循着她的目光,这才发现自己腿上的伤口裂开了,鲜血淋漓的,看着是挺吓人的。 但她现在看着季风澜这张风轻云淡的脸,心中就觉得有熊熊烈火在燃烧。 她的腿怎么了?还不是拜他所赐! 沈瑶怒火中烧又碍于李飘飘在场不好发作,她捡起花坛里的那扎报纸,回头就看着眼睛都已经黏在季风澜身上的李飘飘,跟丢了魂似的。 她心思一动,便抬手敲了敲李飘飘的车窗示意李飘飘回神:“给你介绍一下,季氏企业的继承人季风澜,我的男朋友。” 现成的活靶子不用白不用,沈瑶利用季风澜利用的毫无负担:“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动我就是动他,也不知道瞿总愿不愿意为了你跟季氏为敌?” 李飘飘的眼神顿时跟见了鬼一样,原本蠢蠢欲动的心思却没有熄灭半分。 如果眼前这个男人真是季氏集团的季风澜,那这个金墙角她更是要挖上一挖了。 瞿志刚虽然宠她,可毕竟年纪不小了,还有妻有子。 她李飘飘本来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反正都是做小三,要是能做季氏太子爷的情人不是更好? 跟着瞿志刚这么多年,她隐隐约约听说过这苏城的苏氏企业都是用来给太子爷历练的磨刀石,燕城的苏氏集团那才是威名赫赫。 所以别说她是万万不相信这种背景的男人会跟如此普通的沈瑶结婚的,就连沈瑶旁边的这个男人到底是不是季氏的那个太子爷她也抱着怀疑的态度。 就沈瑶这样的,怎么可能搭上季风澜?这又不是什么玛丽苏小说。 李飘飘又偷偷瞧了一眼男人,觉得她刚才就是被他那张妖孽脸迷失了心窍,才会想得那么多。 她撇了撇嘴角,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是编瞎话诓我呢吧!” 被识破的沈瑶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挑衅道:“不相信啊,那你就试试?” 李飘飘还真就被沈瑶这幅镇定的样子有点唬到了,她质疑的目光在沈瑶和季风澜身上来回飘动,心中不断的衡量着。 让瞿志刚答应她利用职权打压沈瑶已经是不容易了,要是沈瑶真的与季氏有关系,那事情就麻烦了。 万一偷鸡不成蚀把米,别到时候没能对付沈瑶,反而把她自己给掺和进去。 沈瑶被她看得心都虚了,只好挤出一个甜腻的微笑,拉过季风澜的胳膊挽住了:“亲爱的,不是让你别来接我下班了吗?怎么样等急了吧,快回家吧。” 沈瑶急切的拽着季风澜想赶紧走,生怕溜得慢了会露馅,也怕季风澜反应过来会当场拆穿她。 可意外的是,季风澜非但没有拆台,还抬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 先不管这个男人到底是不是季家的那个季风澜,光是沈瑶的男朋友居然能有这种颜值就已经让李飘飘肚子里的酸水直冒了。 哪曾想还被这突如其来的狗粮塞了个满嘴,她看着站在一起实在天差地别的季风澜和沈瑶,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真就是一坨牛粪淋在鲜花上! 酸够了的李飘飘决定先去搞清楚这个季风澜到底是真是假,她咬了咬牙愤恨的踩着油门一骑绝尘。 沈瑶也被季风澜这一摸给搞懵了,完全不知道季风澜这到底唱的哪一出…… 居然还会配合她了? 她咂摸着嘴想:妇唱夫随的,还挺上道! 季风澜完全不知道沈瑶的思绪已经偏到了太平洋。 他看着沈瑶脸上泛着明显不自然的潮红,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对一个威胁着他的女人心软个什么劲儿:“你在发烧你知道吗?上车,先送你去医院。” 哦,原来刚刚是在给她测体温呢! 呵,猫哭耗子假慈悲。 沈瑶放开挽着季风澜的手,拍了拍身上的泥掩饰内心的狼狈:“什么事儿也没有,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哦?不用我多管闲事?“季风澜不想跟一个病人过多计较,他拉开后车门神情还是冷冷淡淡的:“你狐假虎威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沈瑶被季风澜不管不顾的直接塞进了车内,大脑开始变得浑浑噩噩的没有半点挣扎的力气。 不过她想了想,觉得自己还真是烧糊涂了。 本来喊季风澜过来不就是要蹭他的车去医院好省钱,顺便再跟他讨要一些不守规矩的代价的吗…… “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心软。”沈瑶坐进车内,浑身放松的任由自己陷入真皮座椅中:“真是没想到啊季风澜,你也会干出买黑手这种下流事。” 季风澜的眉头皱了起来:“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沈瑶被他这幅不痛不痒的样子点燃了,她强撑着精神一把揪过季风澜的领带,恨不得就这样像勒死那条狗一样勒死季风澜,她双眼发红:“我差点就死在顾谦手里了,怎么,你却不肯认账吗?” 第21章 质问 顾谦? 季风澜微微眯起了双眼,茫然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顾谦就是顾三。 他确实找过段纵说想要找顾三帮忙出面解决一下沈瑶手里的录像。可后来他明明又让段纵先别动手,将这件事儿放一放,容他再考虑一下。 这种个人私事按照段纵的性格应该不会背着他擅作主张。 顾三这个人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主…… 季风澜的眉拧作了一团,完全想不通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打算找段纵问一问,看是不是有人在从中作梗。 沈瑶看着季风澜变幻莫测的神情,以为他是不肯认账。 “我之所以现在没把那段录像拿出来搅你们季家一个腥风血雨,是因为我的伤不能白受!“ 她收紧了手中的领带,将季风澜的脖子磨得发红:“但你要是敢抵赖,那就谁也别想好过。” 季风澜看着虚弱成这样还张牙舞爪的沈瑶,第一次觉得她像个纸老虎。 他努力克制着自己不与这样的沈瑶发生冲突。 “省点力气吧。”季风澜毫不费力的就摆脱了沈瑶揪着他领带的那只手。 这次的事虽然不是他下的命令,可他确实心存恶念,想着早晚都要给沈瑶一个教训。 可现在事情真的发生了,季风澜却好像没有感觉到有多痛快,反而快被愧疚淹没了。 *** 沈瑶的发烧是由于腿上的伤口发炎引起的,得打点滴消炎。 等看完腿伤扎好针,沈瑶已经烧得神志不清了。 季风澜给她盖上的毯子没一会儿就被踹到一边,可在他不想管了的时候,沈瑶又开始不停的喊冷。 沈瑶觉得浑身都很热,可是输着液的那半边又冷得有点透骨。 这一夜,她整个人仿佛一会儿被架在火上烤,一会儿又好像被浸在冰水里泡。 实在是很不好受! 迷迷糊糊中,沈瑶只能依稀感觉到有人在不停的给她掖被子。 第二天一早,沈瑶的烧才退的差不多了。 她悠悠转醒,翻了个身就看见了趴在她床边的季风澜。 季风澜也不知道有什么强迫症,就算是睡着了还是保持着一丝不苟的样子。 只是发梢微微有些凌乱。 沈瑶盯着看了一会儿,就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将季风澜狠狠推醒了。 季风澜坐起身,活动了一下发僵的双臂就问:“饿了?” “我不饿。”眼前的季风澜少了一些清冷和高傲的味道,眼神带着睡醒后特有的惺忪,有点像是变了一个人。沈瑶背靠着枕头,抱着双臂故作强势:“但你欠我的,我得讨。” “放心,我会补偿你。”季风澜答应得出人意料的爽快。 低沉的嗓音浑厚得给人传递出了一种安全感:“但饭也要吃,医院不太方便,跟我走。” 沈瑶没有拒绝,她好奇的想看看季风澜到底准备怎么补偿她! 季风澜一言不发的将她带到了一座医院附近的高档公寓。 装修是一水儿的黑白灰,又零星的点缀了一丝金色,很符合季风澜高傲清冷的气质。 “你最近就在这儿养伤,方便随时去医院换药,有什么需要的跟我说就行。” 季风澜说着就脱下了西装,开始淘米煮粥。 他看着光秃秃的白米觉得营养似乎不太够,又利落的切了一些肉碎煸香后放进米里一起熬。 熟练的样子完全暴露了季风澜很会做菜的事实。 沈瑶也不说话,只是随意的躺在沙发上,她拿起沙发上的一个抱枕搂进怀里,悠然的看着季风澜挽着袖子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不得不说,如果忽略之前的仇与恨,季风澜的这番温馨做派还挺撩人心弦的。 这确实是沈瑶一直憧憬的画面,她甚至不小心的有过一时半刻的沉沦。 可腿上的伤还太新,疤还太疼,哪能这么轻松就让他蒙混过去。 “季风澜,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瑶笑着抬起受伤的腿放到矮茶几上,将纱布解开让季风澜看那狰狞的伤口:“你不会以为这样的嘘寒问暖就算补偿我了吧。” 第22章 助兴 她将纱布重新绑上,边绑边奚落季风澜:“怎么办?就这样可不够!” 沈瑶笑嘻嘻的打开手机发信的草稿箱,手指悬在发送的按钮上高举着给季风澜看。 见季风澜没有什么反应,她毫不犹豫的按了发送。 季风澜的瞳孔骤然收缩,尽管神色还能维持住一贯的冷傲,但是握着勺子的手却在颤抖。 沈瑶看到他这过度的反应,顿时恶劣的哈哈大笑起来。 等捂着肚子笑够了,她擦去眼角溢出的泪:“别担心,刚刚的收件人是我自己。” 沈瑶的情绪收放自如:“可你要是还做不到让我满意的话,那收件人就会变成各大媒体。” 季风澜原本还存有的愧疚感就这么生生被沈瑶的恶作剧击碎了。 他觉得沈瑶有一种天赋。 一种能让人瞬间就将对她的好感甩得干干净净,只能剩下对她无尽厌恶的天赋。 季风澜缓过神,维持着几乎崩塌的风度。 “沈瑶,你受伤的事我很抱歉。” 他黑着脸竭力想要解释一番:“但确实不是我找的顾谦对付你,只不过这件事因我而起,所以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季风澜搅动着粥的手顿了下来,语气危险:“但是我再警告你一次!” “沈瑶,别动我妹妹!” 季风澜阖上双眼努力冷静下来。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僵硬:“其它的,你想我怎么补偿你都可以提。” 开放式的厨房里砂锅传来咕咕的声响,白色的雾气升起模糊了季风澜的脸。 季风澜的忍气吞声没让沈瑶的愤怒平息半分,这么理直气壮的算什么,到底是道歉还是威胁? “真的想怎样都行?”沈瑶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扔到地板上。 她恶劣的想要看看季风澜是不是真有为了自己的妹妹上刀山下火海的勇气。 “看见这把刀了吗?”沈瑶朝着季风澜微微扬了扬下巴。 “我因为受伤所以这会儿心情不太好,要不你先用它在自己的腿上随便扎两下给我助助兴吧!” 季风澜沉默的放下手中的长勺,盖好砂锅才从厨房走了出来。 他的目光重新恢复了冷漠。 “好,如你所愿。”季风澜捡起沙发旁的刀,毫不犹豫的就往自己的腿上扎。 刀尖没入黑色的西裤,鲜血涌了出来将西裤的颜色染暗了一大片。 沈瑶没想到季风澜为了他妹妹真的连自残都可以。 她想开口像之前一样嘲讽两句季风澜,甚至装出高兴的样子继续刺激他。 可沈瑶的嘴唇微微阖动了半天,最终喊出来的话却是:“够了!”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也仿佛不受控制了,竟然还一把拉住了季风澜想要继续往里刺的手。 沈瑶的内心浮现出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 像是嫉妒,又像是懊悔,甚至还有一丝莫名的钝痛。 五味杂陈,却独独没有快感。 蓝紫色的青筋在季风澜冷白的手背上暴起,他的动作非但没有因为沈瑶的阻止而停下,反而还用力又将刀尖推入了几分刺得更深了。 随后季风澜才甩开沈瑶的手,利落的将刀拔出来,将染了血的刀扔进了垃圾桶。 季风澜重新望向沈瑶,浓密的长睫扑簌,被掩去一大半的双眼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因为疼痛而失了平稳的声线夹杂着短促的喘息:“现在,你满意了吗?沈瑶。” 满意?沈瑶摇摇头。 不,还不够……她想要的更多! 第23章 贪婪 “季风澜,你不是挺会阳奉阴违的吗?” 沈瑶觉得自己的胸口闷的仿佛快要喘不过来气。 “这次怎么又这么听话?” 她的语气里透露着自己都并未察觉的一丝酸意。 听话?可笑。 季风澜内心暗讽,面上却是从未有过的温和:“我说了,你想怎样我都可以补偿你,绝不食言。” 他只是下定了决心想要在被逼疯之前尽快拿回录像,并且从此和这个疯女人一刀两断彻底划清界限。 他今天故意给沈瑶下厨煮粥,果然不出预料的又看见了上次她露出的那种软弱又迷恋的目光。 在他朦胧的意识里电光火石之间就循到了沈瑶一丝不同寻常的脑回路。 季风澜突然福至心灵的发现她之前一直表现出来的样子,都好像是一个幼稚的小孩在逼着别人跟她过家家。 他不想真去碰触法律的边界,更不想为了这点小事还要去劳烦老太爷。 所以季风澜决定陪着沈瑶玩,扮演她最期待的样子。 反正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也许这才是最快达到目的的方法。 沈瑶发怔的双眸倒映着季风澜温和的脸,她贪婪的问:“这么说,我要你和我结婚也行?” 季风澜听了这荒谬的要求后没有急着表态。 他背过了身去,忍耐着腿上的疼痛走向厨房。 每一步虽然都走得缓慢却又充满了坚定。 等季风澜重新回到沈瑶面前的时候,他的手里端了一碗煮好的肉粥。 整个人也收起了惯有的拒人于千里的冷漠与孤傲。 虽然季风澜俊美无双的脸还是没什么表情,可冷硬的五官与锋利的轮廓都仿佛变得柔和了。 沈瑶察觉到了这种变化,她觉得这个男人总算还有点良心。 季风澜舀出一勺粘稠的米粥递到了沈瑶的唇边,温言温语的道:“先喝粥,放凉了对胃不好。” “结婚的事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但我会和我母亲商量,我只能答应你先订婚。” 季风澜答应得出人意料的轻松,这让沈瑶难免怀疑。 可季风澜展现出来的这幅腔调对于她来说又确实很受用。 沈瑶挑起唇低头含下了勺子上的粥,没有再强求。 算是各退一步海阔天空。 她深知一口吃不成个胖子的道理,有些事……总要一步步的来。 在顾谦这个活阎王手下打滚的那晚,她就意识到自己对季风澜还是太心慈手软了。 只要他能讨她开心一段时间就把录像给他?就这么放过让她饱受煎熬的季悦静? 那一夜,她无时无刻不在对抱着这种想法的自己嗤之以鼻。 觉得之前的自己真是既幼稚又可笑。 当在劫后余生之际,沈瑶就有了一个想法…… 让季风澜为了季悦静自残也是试探。 她现在几乎可以肯定季悦静这个妹妹在季风澜心里的地位超乎寻常! 既然季风澜这么在乎他妹妹,那她自然就更加要让作为世界中心的季悦静得到应有的报应! 沈瑶要让季悦静也从云端落入地狱,陪她一起在泥泞中挣扎。 这大概才是对季风澜和季家最残忍的惩罚。 而成为季风澜的未婚妻,踏入季家,成为季夫人。 要听到欺凌她讨厌她的季悦静喊她大嫂,要让季悦静那个鄙夷她践踏她的母亲捏着鼻子认下她这个儿媳。 都不过只是一点开胃前菜。 算是满足一下自己的贪恋,也是一点不痛不痒的报复。 第24章 兴师问罪 沈瑶给deprave的邮箱发了很多条询问能否采访的消息,但是却都石沉大海。 五天过去了,季风澜的公寓被她搞得到处散开着旧报纸。 这五天来,她将那些关于deprave的新闻反反复复的看,总算嗅到了一丝蛛丝马迹。 沈瑶的隐约觉得对方应该是在寻找一个女孩,应该是被拐卖了。 所以他到处打拐也许是有目的的。 唯一让沈瑶想不通的就是那些与拐卖无关的却能让deprave手段如此很辣的事件又是什么情况…… 为了印证她的猜想,沈瑶重新组织好语言给deprave发了消息。 告诉对方,她们报社也有关于帮忙寻人的节目,有系统的流程,或许可以帮忙。 等待中的沈瑶觉得时间都变得漫长了。 哪知道还没等来deprave的回复,公寓内倒是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这几天季风澜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天天按时按点的来给她做饭换药。 尽管还是一张冷然的脸,可偶尔也会对着她露出温和的笑。 沈瑶觉得季风澜的转变有点突然,但她还是喜欢季风澜对她的这种新态度的。 今天的季风澜走进客厅,沈瑶才发现他的身边还跟了一个人。 齐腰的金色长发,一身朋克的打扮,还涂了黑色的指甲。 要不是对方胸前一马平川,她甚至以为季风澜是带了个女人回来想当面绿她。 那男人一看见沈瑶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眼神立马就跟见了鬼一样。 段纵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跟个机关炮似的开始冲着季风澜吐槽:“卧艹,季风澜你不是吧,你现在的口味已经这么重了吗?这样的你也下得去手?” 季风澜毫不留情的踹了那个段纵一脚:“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让你过来是有事要向你问问清楚。” 段纵知道季风澜是真生气了,也不敢再开玩笑。 他扒拉掉沙发上的一些报纸,腾出了一块空地坐了上去,吊儿郎当的翘着腿说:“想问什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顾三是你找的?” 季风澜刚问了一句,原本还信誓旦旦的段纵就心虚的放下了高翘的腿。 看到他这幅神色,季风澜也心中有数了。 确实是段纵干的,沈瑶没冤枉他。 他烦躁的看了一眼沈瑶,继续问:“我明明让你先不急,为什么擅作主张?” 段纵的气势更弱了,他眼神飘忽的顾左右而言他的小声辩解:“那你心中有事儿呢,做兄弟的当然得为你排忧解难。” “段纵,说实话,别跟我撒谎。”季风澜那种收敛了好几天的冷漠又散发了出来:“你很了解我,那你应该也知道我同样了解你。” 沈瑶没有插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这场兴师问罪。 她觉得季风澜可真会作戏,当着她的面儿来这么一出是干嘛? 想撇清关系? 被识破了的段纵不说话了,他视死如归的拿起旁边的一张报纸盖住了他自己的脸隔开季风澜咄咄逼人的目光。 隔了半晌,他才闷声闷气的说:“哥们儿,其实你也并没有你想的那么了解我。” 第25章 你算哪根葱? 沈瑶觉得段纵的语气有点基里基气的,她没忍住的咳嗽了一声。 她不知道段纵和季风澜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通过两个人的对话也能看出两个人的关系匪浅。 沈瑶的脑中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脑补起了段纵和季风澜的爱恨纠葛,恨不得立刻就写个八百字的小作文。 季风澜注意到沈神色有些不对劲。 他解释:“沈瑶,这是我发小,今天找他过来,就是为了弄清楚指使顾三的人究竟是谁。” 原来是发小,沈瑶点点头:“然后呢?” “不管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我都会让他跟你道歉。” 听到这话,沈瑶顿时来劲了。 “道歉?怎么个道歉法?” 不管这件事季风澜是真的不知情,还是装的,但是既然他说害她的还有别人,那当然要一起追究。 况且她正愁答应了顾谦的双倍利益不知道怎么开口提呢,这现成的机会送上来,不要白不要。 季风澜看沈瑶眼珠子直转,就知道她肯定又在憋什么坏水儿了。 他伸手揭掉段纵盖在脸上的报纸:“还不肯说实话?” 再次暴露在季风澜目光下的段纵简直要疯了。 从小就这样,在季风澜的面前,他一向都很难藏住谎。 他将脸飞快的重新埋进沙发蹭了蹭,抱着头纠结的哀嚎:“哎呀,别问了,这真的不能说!” 嚎完后,就打定了主意似的坐了起来,一脸的慷慨就义:“就当这件事就是我干的吧,不就是要跟这个女人道歉吗?” 段纵愤懑的看向沈瑶:“对不起,行了吧。” 沈瑶不理会段纵,只盯着季风澜追问:“不会就是随随便便跟我说一句对不起吧?” 季风澜松了松领带,也顺势坐下来了,气定闲神的问:“那你想要他怎么个道歉法?既然他铁了心的要背这个锅,只要你开口,我就有办法让他做到。” 对于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段纵还是不肯坦诚交代,季风澜也有些不满。 沈瑶接收到季风澜递来的眼神,竟有了一丝和季风澜产生了默契的错觉。 她思考了片刻,觉得开口就提钱有点突兀,就随便先提了个要求做铺垫:“我要他跪在吾悦广场上,大喊一百声:沈瑶爸爸,我错了。” “你这女人到底算是哪根葱,怎么这么能得寸进尺?” 吾悦广场可是这附近人最多的公众场所!瞧瞧这到底是什么鬼要求? 头可断,血可流,他段纵的尊严不能丢。 “你的好兄弟没告诉你吗?他打算和我订婚了,所以将来我会是他的未婚妻。” 沈瑶面带挪揄的看着他:“所以我算哪根葱?严格说起来,应该算是你的大嫂。” 大嫂? 段纵有点急眼了:“哥们儿,你不是说只是为了录像才让她当你一段时间的女朋友的吗,怎么现在就准备订婚了……就算是被要挟也不能这么没节操啊!这,这……这不会是真的吧?” 他询问的目光落在季风澜的脸上,却发现季风澜完全没有要否认的意思。 段纵顿时像被雷劈了一般,整个人都呆若木鸡了。 就他妈跟做梦一样! 第26章 你配吗? 季风澜果真是说到做到,他按着段纵就要送他去旁边的吾悦广场。 他常年健身,力气大的很。 段纵胳膊拧不过大腿,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死死的扒着门边不撒手。 就这样耗了快一个小时,直到听见门口传来哒哒的高跟鞋声,他才摸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松了一口气。 季悦静走进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一副巨大的墨镜,整张脸也都被口罩裹住了。 一幅生怕别人认出来的样子,其实她并没有她自己认为的那么红。 她将手中拎着的最新款挎包往沙发上一扔,看似随意,却差点砸到沈瑶那条受伤的腿。 季风澜瞥了一眼虚脱到躺在地上的段纵,有点生气:“你喊她来的?还挺会搬救兵的。” “哥,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段纵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居然要跟这种阿猫阿狗结婚。”季悦静丝毫不客气的含沙射影道。 她一眨不眨的盯着沈瑶,仿佛要将她看出个洞来:“你觉得,就这种女人,妈和爷爷会同意吗?” 季风澜只沉默了一瞬,便开口:“妈和爷爷那边我会去说,你听话,别捣乱。” 语气是带着宠溺的无可奈何。 她将墨镜和口罩都摘掉,想让沈瑶能看清她脸上的鄙夷与不屑。 然而没了墨镜她也清清楚楚的看见了沈瑶的脸。 季悦静眯起了双眼,她忽然觉得这张脸有点眼熟:“我好像记得你。” 好像? 让人欺凌了她六年,结果只是好像记得她? 也对,给别人带来的痛苦,她季大小姐又怎么会放在心上。 “呵,原来是跟我同校了好多年的那个臭肥猪!”季悦静想起来了:“是叫沈瑶来着对吧?” 沈瑶已经面无血色,这个直白的绰号由着季悦静喊出来,伤害仿佛都翻了倍。 其实她也没有胖到那种地步,只是脸颊肉肉的,显得有点圆。 不过她也知道跟季悦静争辩没有什么意义,只紧抿着唇不说话。 “没想到你既然还敢觊觎我哥?”她将嘴里嚼完的口香糖吐了出来,粘在食指上按到了沈瑶的脑门上:“别太异想天开了,你看看我哥,再看看你自己,你觉得你配吗?” “小静,你过分了。”季风澜看着这样的妹妹,眉头也皱了起来。虽然他知道季悦静的性格从小到大都有些骄纵,可是她现在这样的行为,俨然像是一个小太妹,哪里还有半点季家大小姐的样子。 季风澜禁不住有些自责,是不是对她太宠溺,将妹妹给宠坏了。 季悦静并不理会季风澜的指责,还变本加厉的在沈瑶额头上狠狠戳了两下。 以前沈瑶是惹不起她,可现在不一样了。 她磨了磨牙,一把抓住季悦静的食指往后一掰,随后又将脑门上的口香糖抠了下来扔到地上。 趁着季悦静的手指疼的发僵的一瞬间,沈瑶一把揪住了季悦静的头发,带着她的头往地上压:“你这么爱嚼口香糖是吧,今天我就让你嚼个够。” 沈瑶的动作太快了,等蹲在段纵身边的季风澜反应过来的时候,季悦静的半张脸已经贴到了地面上,跟地上那坨黏糊糊的口香糖粘到了一起。 季悦静也被沈瑶这一系列的反抗彻底惊呆了…… 她怎么敢? 她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季氏大小姐啊! 这个女人怎到底是么敢这么对她的? 第27章 死也不要! 以前哪次不是沈瑶吃瘪而她全身而退。 “沈瑶,你够了。”季风澜冲了过来一把推开沈瑶,将季悦静赶紧从地上扶了起来。 沈瑶的胳膊撞到玻璃茶几上,疼的一僵。 她冷笑起来:“怎么,这才装了几天的温和,这么快就原形毕露了?” 季风澜脸色微变,却什么也没说的转身去拿了毛巾和冰块回来。 他将毛巾扔给季悦静,让她自己将脸擦干净。 又将冰块裹进毛巾里将沈瑶的袖子撸上去细心的给她冰敷。 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他的立场。 季风澜觉得季悦静这回确实有点太不像话了,全然没有一点该有的教养。 他想要趁机教育一下她,可又狠不下心,只能用这种冷落的方式试图让她反省一下。 季悦静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她一把抱住季风澜将他与沈瑶隔开。 然后就开始小声的抽泣起来。 一方面是因为丢脸,另一方面就是要她哥心疼她。 这招她从小到大屡试不爽,她一哭季风澜就绝对拿她没办法:“哥,我知道是这个女人拿我的事威胁你了。” 季风澜从她的话里敏锐的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他一扭头就看见已经惦着脚尖偷偷挪到了门口的段纵,鬼鬼祟祟的样子明显是想趁他不注意偷溜。 “又是你多的嘴?” 段纵看着季悦静的眼神哀怨极了:“你什么情况?我拼死都没把你供出来,你怎么还带自曝的!” 季风澜一个眼刀子甩过来,段纵吓得也顾不上穿鞋了,光着脚丫子就脚底抹油的跑了。 季悦静死死拽着季风澜不让他去追,哭得也越发卖力,眼珠子跟不要钱似的吧嗒吧嗒的直往下掉:“跟段纵没关系,是我逼他的,也是我让他去找的顾谦。” 沈瑶算是明白了,原来段纵死也不肯交代的幕后黑手是季悦静。 “季悦静,你现在出息了是吧?”季风澜气得都笑了。 她承认的这么痛快,明显是笃定了他这个做哥的拿她没办法。 “我,我也没想来真的,我以为吓唬她一下,她就会把东西交出来。”季悦静咬了咬唇:“谁知道她的骨头这么硬。” 这下沈瑶可算是找到理直气壮时机了:“季风澜,你是不是说过不管这件事是谁做的,你都会要她跟我道歉,而且道歉的方式也由我做主?” 季风澜看了季悦静一眼,觉得再任由她这么无法无天下去迟早会惹出更大的祸。 他狠下心来:“随便你。” 季悦静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哭得更凶了:“哥,我才是你的亲妹妹啊!” “你怎么能让我和这个女人道歉?” “我不要!” “死也不要!” 沈瑶被季悦静拙劣的哭戏搞得有点烦,她将敷在她胳膊上的冰块噼里啪啦的扔到茶几上,就探身将她从季风澜的怀里扯了出来。 她一手按着她的脑袋,一手用被冰块浸湿的毛巾在季悦静的脸上粗鲁的抹了两下,让她脸上的泥和眼泪全都糊成了一片:“冷静了?现在,能闭嘴了吗?” 第28章 不要脸 沈瑶对于她的这副小伎俩不屑极了。 她总不会以为不管做了什么错事,只要撒个娇挤两滴马尿就都能摆平吧? 想得美! 脸颊上的传来的冰冷的凉意让季悦静打了一个寒颤,她止住了哭腔。 “你!”季悦静嫌恶的抬手擦了两下脸,楚楚可怜的样子也装不下去了,她将拳头攥的紧紧的,可是一想到沈瑶刚才一幅凶悍的样子,她的气焰瞬间又弱了。 他妈的,打不过! 看着季悦静一脸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沈瑶满意了。 “放心,我知道你妹妹是你的宝贝疙瘩,所以我不会为难她的。”她嘲讽的冲着面露不忍的季风澜笑了笑,半真半假的说:“老实跟你说,顾谦之所以愿意放了我,就是因为我承诺会给他双倍酬金。” “我希望,你不要让我食言。” “好,没问题。” 季风澜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季悦静都懵了。 她知道段纵能请动顾谦,给的绝对是个大数字。 她巴不得沈瑶付不出来,让顾谦快点出手解决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她哥怎么能说答应就答应了呢? 不过她打不过沈瑶这是没办法的事,但季风澜一向最宠她这个妹妹,吹点耳边风还是可以的。 季悦静撒娇似的摇晃着季风澜的胳膊:“哥,我不要你为了我妥协。” “录像的事,我会去找爷爷。” 季悦静斜睨着沈瑶的眼神幽怨又得意:“到时候她要是敢损害我们季家的颜面,爷爷一定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的。” “所以哥你真的没必要娶这个丑女人,更不需要给这个臭肥猪那么多钱。” 季风澜扯开季悦静的手,脸黑成了锅底灰:“你惹出来的祸,怎么听起来你还挺得意的?” 沈瑶被季悦静骂得有点恼火了。 她将自己受伤的那条腿抬起来压到了季风澜的大腿上,轻巧的一个翻身就跨坐到他的身上。 沈瑶将季风澜的下巴微微挑起,动作暧昧又轻佻。 大拇指在男人的唇上来回的摩挲了一番,沈瑶才示威般的看向季悦静:“你想怎么对付我都随便你……” “反正你哥哥这颗大白菜我是拱定了!” “所以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你口口声声所喊的‘臭肥猪’都将会是你的大嫂。” 季悦静感觉自己都快被这个女人逼疯了:“你他妈到底还要不要脸?” “我一个成年人和自己未来的老公亲热这不是天经地义?” 沈瑶笑道:“难道还能有你未成年的时候就和男人在美术室打野战不要脸?” 季悦静的脸色顿时变得一阵红一阵白的,整个人像是被塞了满肚子黄连,被沈瑶噎得彻底说不出话来。 季风澜板起的脸上也产生了一丝裂痕。 但仅仅只是片刻的错愕,他就又恢复成了无懈可击的样子。 上次明明只是稍微摸了沈瑶一下,她就过激到反手给了他一巴掌。 今天为了恶心他妹妹,居然这么能豁得出去。 这么看来,他那一下挨的是不是就有点冤了…… 季风澜勾了勾唇,一手扶上沈瑶的腰肢固住了她:“今天怎么这么主动?” 第29章 入戏太深 沈瑶本来纯粹只是将季风澜当成了气季悦静的工具人,所以还不觉得有多尴尬。 但被季风澜这么一搞,沈瑶的脸都红到了耳朵根,心也砰砰跳了起来,只能勉强梗着脖子故作镇定。 季风澜看出了沈瑶的不自在,他的目光掠过在一边冷眼旁观,脸色阴沉的季悦静。第一次觉得,他这个妹妹好像有那么一点儿碍事。 他一手捞过沙发上的挎包扔到季悦静腿上扭头下起了逐客令。 “没什么事儿,你就先回去吧。” 季风澜挑起唇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你哥我和你未来的嫂子现在需要一点私人空间。” 还要她给他两留私人空间? 可笑,不把这件事搅合黄了,她就不姓季。 季悦静拧着手里的包,已经将背带绞成了麻花:“那我就更不能走了。” 他略微沉思了一瞬,便开口问季悦静:“你还想不想和庄天扬在一起了?” “当然想了。” 季悦静毫不犹豫的点头。 “那你以为这件事要是让老爷子知道了,他还能让你继续呆在娱乐圈?” 爷爷一向传统,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不可能。她现在能出道,还是她哥力排众议的结果。 被季风澜这么一提醒,季悦静整个人都蔫巴了。 季风澜看她的态度软化下来,乘胜追击:“要是不想放弃你所谓的梦想被爷爷安排着去和李家联姻,现在就给我乖乖回家反省,以后安分一点。否则真把事情闹大了,到时候就算是我也保不了你。” 听了这话,季悦静彻底老实了。尽管还心有不甘,但也不敢再有异议。 她悻悻的拎起包,发泄似的踹了两下茶几,才拿起墨镜和口罩准备走。 等到了门口,还不忘回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沈瑶。 她又恨又不甘,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该死的女人。 天长日久的,那就走着瞧好了。 难道她堂堂季家大小姐,还没办法整治一个觊觎别人家奶酪的耗子不成? 季悦静理了理粉红色的超短裙,走出大门的时候又恢复成了一幅柔弱小公主的模样。 沈瑶将季悦静和季风澜的话听在耳里,心思不纯的默默记住了庄天扬这个对于季悦静来说好像很重要的名字。 和这些牛鬼蛇神折腾了一个中午,沈瑶又累又饿,就翻身想要从季风澜身上下去点份外卖。 季风澜目送着季悦静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口,他转身将沈瑶反按在身下:“嗯?用完就想扔?哪有这样的好事儿……” 咕咕—— 沈瑶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季风澜哭笑不得,也没了作弄她的心思。他曲指狠狠在沈瑶的脑门上弹了一下,算是报上次那一巴掌的仇。 这一下不轻,疼的沈瑶差点骂脏话。 季风澜松开沈瑶转身走向厨房:“饿了?等着,我去给你做饭。” 沈瑶捂着额头的手微微僵了一下,都已经到了唇边的脏话硬是咽了下去。 季风澜将饭菜端出来的时候,发现沈瑶已经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也不知道她梦见了些什么,眼角还有着风干的泪痕,眉头也皱得死死的仿佛被梦魇住了。 季风澜看着看着,就鬼使神差的蹲到了沈瑶的身边……修长的指尖按上沈瑶被他弹得还有点发红的眉心。 他试图将她的眉头抚平,可一触碰到温热的皮肤,季风澜又瞬间清醒了过来。 这种女人,就活该天天被噩梦反复折磨! 他有点懊恼,完全不知道对着沈瑶他有什么可心疼的…… 难不成是他入戏太深的后遗症? 第30章 那叫骚扰! 不过,既然是逢场作戏,那这也不失为一个笼络她心的好机会。 他垂头捏了捏眉心,想了想还是又将手放到了沈瑶的额头上。 只是他按揉着沈瑶眉心的手,力道一下比一下重。 没按两下,沈瑶就被他弄醒了。 看着沈瑶睁开了眼,季风澜不着痕迹的隐藏起阴郁的神色露出一个温和的浅笑:“是做噩梦了吗?我看你眉头皱的很紧,想给你按一下会舒服点,只是没想到手有点笨,反而把你弄醒了。” 这个浅笑是沈瑶喜欢的那个十八线小明星的招牌笑容,季风澜研究了好几天,总算做得越发自然了。 季风澜的五官都很凌厉,不笑的时候有种很强烈的攻击感。 可一笑起来,又苏到了骨子里,简直让人目眩神迷。 看得刚刚从噩梦中醒来的沈瑶的眉头渐渐舒缓了下来,只是她没有开口说话,她怕一开口会带上梦里的哭腔。 季风澜见沈瑶不说话,又起身替沈瑶拉开凳子搀扶她坐下。 “今天实在太晚了,怕你饿得受不了,为了图快所以只下了两碗面,做了一个小炒。” 他将碗推到沈瑶面前,替她摆好筷子:“要是不喜欢也将就着吃两口垫垫肚子,等晚上我再给你做好吃的。” 其实刚睡醒的胃很迟钝,沈瑶已经不觉得有多饿了,但她垂了垂眼皮还是将那碗面吃干净了。 她放下筷子看了一眼已经坐到了沙发上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准备工作的季风澜。 男人穿着白衬衫,领口的扣子松了几颗,有种莫名的慵懒感。 但无框架镜片下的一双眼睛神采奕奕,十分专注。 沈瑶把嘴里的最后一口面条咽了下去,也拿出手机来查邮件信箱。 依然没有deprave的回复。 “怎么还不回复?”沈瑶皱着眉扔下手机。 难道她之前的猜测错了? 她有些崩溃的捂住脸祈求道:“求求了,deprave爸爸啊,我认你做爷爷都行,您老就看在我都给你发了几十条邮件的份上,可怜可怜我回复一个吧!” 原本还在认真工作的季风澜听到沈瑶胡言乱语的念叨,身形僵了一下。 他摘下眼镜擦了擦,脸色古怪的笑了起来:“一下子给别人发几十条邮件,那是求吗?那叫骚扰!就这,还指望别人对你有怜悯之心搭理你?” 以往进入了工作状态的季风澜一向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没想到今天还能有取笑她的这份闲心。 不过这种嘲讽有点像朋友间的拌嘴,感觉倒是还不坏。 沈瑶张开指缝露出一只眼睛看季风澜:“你今天不去公司了?” 季风澜撩起袖子看了一下时间:“三点了,来回路上太耗时间。” 他头也不抬的继续处理文件:“等我把手里的工作忙完,就给你把晚饭做好。” 他顿了一下,又说:“晚上我还有别的事,就不陪你一起吃了。” “哦……”沈瑶有些失望的撑着下巴,拿着手机漫不经心的又点了一下刷新。 没想到就看见了一条deprave的回信已经躺在了邮箱里。 第31章 去见别的女人? 【不用了,我不找人。】 她错愕了一下,就开始表达自己的请求。 【对不起,是我冒昧了!那……请问你愿意接受一下采访吗?】 她其实没抱多大希望,可对方真没回复了…… 沈瑶又有点不死心。 【我是《苏城周末》的,你放心,我们是正规报社,绝不瞎写,不会抹黑你的。你能不能……考虑一下?】 还是没回,沈瑶一个下午都恍恍惚惚的苦着脸不停的查看有没有新消息。 直到夜幕低垂,那边才回了一个‘好’字。 沈瑶收到这条回复,先是愣了一下,不明白对方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 可这对于她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总算能跟周姐有个交代了!沈瑶欢呼雀跃的抱着手机屏幕狠狠亲了两口。 郑捷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沈瑶开心得在沙发上打滚,而他的老板却在厨房忙活。 一时间,他有点无法消化。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根本没法想象他老板这种看着根本不食烟火的人会系着土到爆的碎花围裙在厨房做饭的景象。 高冷的滤镜仿佛碎了一地,但作为助理的专业素养还是让他稳住了。 郑捷掩饰性的咳嗽了一声,将眼神错落在别处避开与自家老板的对视:“这是您让我去给你取的定制西服。” 季风澜解下围裙,从他的手里接过了过来:“我让你拿的礼物呢?” 郑捷眨了眨眼睛缓解了一下尴尬:“已经准备好了,在车里。按照您吩咐的,是上次拍卖会上那条绿宝石项链。” 季风澜点点头,转身回房间将衣服换下来了。 等再出来的时候,季风澜从头到脚都透露着精致与品位,就连发型也被打理的一丝不苟。 郑捷觉得自己还是比较习惯这样清冷孤傲的季风澜,他暗自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自在多了。 可沈瑶原本的那点儿残存的欢快感就荡然无存了,她的脸色变得阴沉,心也跟着沉了下去。这么注重仪表,还准备了宝石项链…… 这是要去见别的女人?质问的话已经到了嘴边,手机上的邮件框却弹了出来。 【但只接受匿名的线上采访,有什么想问的直接发给我。】 沈瑶明白打铁需趁热的道理,这可是好不容易才联系上的人,她克制住自己内心那些无用的怪异的情绪,她必须要尽快准备好提问清单。 *** 季风澜回的是季家在苏城的老宅。 一栋有了年代感的小洋房。 “风澜你总算回来了,哎哟,我好歹是你妈,怎么喊你回来吃顿饭就这么不容易呢。”周婉原本还躺在家里的沙发上看报纸,一看见季风澜回来,她立马起身去厨房将烤好的糕点端出来。 她看着季风澜,脸上调侃的责备变成了温和的笑意:“这是我新学的点心,快过来尝尝!” “知道你不怎么喜欢吃甜,糖放的很少。”周婉十指不沾阳春水了几十年,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迷上了做烘培。 季风澜知道味道应该不会好到哪里去,但还是在她期待的目光下很给面子的尝了一个。 有点难以入口,季风澜忍住没皱眉,只面无表情的咽了下去。 好在晚饭是家里阿姨做的,基本都是按照季风澜的口味。 周婉在饭桌上不停的给季风澜布菜,等饭吃了一半,她才突然开口:“我听小静说,你最近被一个女人缠上了?我看就是因为你单身太久,才总让那些女人起一些不该起的心思。” 见季风澜不吭声,周婉继续说道:“我看燕城林家那个三小姐蛮不错的,门当户对,与你的年龄也合适。你爷爷前些日子跟我提过,要不你这周抽两天回燕城与她见个面吧。” 季风澜埋头吃饭,夹菜的手都没顿一下:“不见。” 周婉的脸垮了下来,她不悦道:“难道你真打算跟那个一无是处的女人结婚?” 她撂下筷子,抱着双臂姿态强势起来:“小静可都跟我说了,就那种货色,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季风澜抬起头,他的神色说不出来喜怒,一双上挑的凤眸却锐利起来。 第32章 晦气! “那她有没有跟你说,是因为她上学的时候跟男生在学校胡搞,所以才会被人抓住把柄来要挟我?” 周婉的脸色沉了下来,手不自然的摸了两把脖子上挂着的绿宝石,这证明她是知道的:“这个女人的手段卑鄙的很,她现在不就住在你那个小公寓里?她搞这种见不得光的花样,你就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季风澜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周婉的意思。 他也撂下了筷子,冷笑起来:“你今天叫我回来吃饭就是为了给我出谋划策的?” 周婉有些急了:“当然不是了!” “妈,你能不能少出些馊主意。”季风澜的语气硬了起来。 周婉寸步不让,拔高了嗓门尖声道:“馊主意?我告诉你,好用的那就是好主意。” “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由我来找人做。” 季风澜知道她绝对不是说说而已,他丝毫不留情的说:“找人做?那是犯罪,小静已经被纵容的无法无天,怎么妈你也没有了分寸?难道你想让我以后去监狱看望你不成?” 周婉将碗一推,被这唯一的儿子气得背过身去直喘着粗气,她威胁道:“行,反正你要是不答应,那你就等着去监狱探班吧。” 季风澜直接起了身,将她的气话当做了耳旁风。 一顿饭吃得不欢而散,季风澜将油门踩到底疾驰而去。 郊外深夜的公路无人,季风澜车速飚得飞快。两边的窗户都敞开着,灌进来的风在耳边呼啸。 直到一座大桥上,他才觉得自己被冷风吹得稍稍冷静下来。他将车停到路边,指尖顶开一瓶维生素的瓶盖,哗啦啦到了一把扔进嘴中。 维生素c片被季风澜嚼得嘎嘣直响,他下了车独自站在桥边看着一望无际的河水,后槽牙酸得发软。思绪更是乱成了一团,只剩那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他的脑海中反复回荡。 *** 自从离开的那晚后,季风澜只发了一条短信给她说最近会很忙,就好像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回过公寓。 沈瑶的内心也像是住进了一群蚂蚁,仿佛每天都在撕咬啃噬。这种毫无由来的煎熬让她觉得自己的情绪有点不对劲,也存了先远离季风澜一段时间的心思就没有强求。 她的腿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休假也已经结束。 周姐没想到沈瑶真的能拿到deprave的采访,惊喜之余对她也更加重视。象征性的让沈瑶作为实习生熟悉了两个星期后,就给她正式的转正了,还和财务部打了招呼,让沈瑶月底的工资全都按照正式员工来算。 正当沈瑶沉浸在喜悦之中,以为自己时来运转了的时候。 顾谦找了过来。 赵芹站在她们公司楼下的树荫下,旁边还停着那辆银灰色的破旧面包车。看见沈瑶走出来,她将手中的烟头扔到地上用脚碾灭了就朝沈瑶走了过去:“沈小姐,我们老板想见你。” 被拦住的沈瑶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了“……” 顾谦这个狗畜生,就晦气! 见沈瑶有点不情愿,赵芹的视线扫过周围那些进进出出的人群,低声说:“请别让我为难,我也不想再用点什么让沈小姐不舒服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