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女配她不想和反派绑定系统啊》 第一章 “二公主,您终于醒了!” 意识渐渐回笼,言清猛得睁眼,就见一个梳着双髻的小丫头一脸担忧的看着她,脸上涂着过浓的腮红,像是以前姥姥家贴门的年画娃娃。 而此时言清正处在一个宽大的马车里,四面皆用昂贵精美的丝绸所装裹,镶金嵌宝的窗牖被大红的绉纱遮挡,红得几乎刺目。 “你是谁?”言清感受到头顶异常的重量,她伸手摸了摸,珠翠玉环叮当作响,还有身上穿着的大喜红袍,繁复的款式层层叠叠,金线绣染的孔雀羽毛触感十分真实。 言清有些懵,这什么情况?她不刚刚还在科研所搞研究吗? “二殿下,您怎么了?我是春喜啊!”见她行为反常,小丫头快要哭了,“温柔姑娘已经在外头等候了,与她换了身份,二殿下便可以自由了。” 春喜?温柔? 等等!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言清一把抓起春喜的手,问道:“木梁国的二公主?此时送去临宋,是与端王爷和亲的?” 春喜小嘴一瞥,两行清泪落下,哭道:“二公主......” “先别忙着哭,回答我!”言清手上加重了些力道。 春喜吃痛,再瞧着她怪异的眼神,吓得一个哆嗦,恐惧的点了点头,心中一万分的奇怪,这位还是自家二公主吗? 见她点头,言清长舒一口气,满意的笑了,原来是梦! 前两日她爆肝了一本小说《替嫁之春风吹又生》,里面有个炮灰和她同名,便引起了她的兴趣,没想到今儿个还梦到了。 《替嫁之春风吹又生》这本书其实是一个大女主玛丽苏爽文,讲得是给二公主替嫁的温柔小姐姐通过自身努力,帮助男主不断破获案件,最后声名鹊起,事业爱情双丰收从而获得圆满人生的故事。 虽说故事行文流畅,节奏也紧凑,但最大的槽点就是女主光环太大了,导致配角被强行降智。 春喜见言清神神叨叨,一副下了、降头的模样,她当即眼泪一抹一咬牙,把人拉下了马车:“二公主,马上就要过关卡了,京都接亲使者都在那等着呢,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她是二公主?言清表情凝滞了一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份,梦什么不好,梦到个出场就嗝屁的炮灰? 现下应该是二公主与女主“偷梁换柱”的场景,而下一刻,她大概率是会被一群丧尸给分尸,然后成为里面疯狂的一员。 由着春喜拉着下了马车,言清四处打量了一下,她现处在一片茂密的竹林里,天色略微阴沉,空气中浮动着潮湿的气息,似乎是要落雨。 不远处正有一个同样喜服打扮的女人正低垂着头,规矩的立在一旁。 这个,应该就是女主了。 “温姑娘,快些上轿子吧。”春喜招了招手。 被唤名字的女子微微抬头,一张清丽的脸就露了出来,面容姣好,眉色如望远山,眼眸黑沉明亮,在大红喜袍的映衬下更显得肤如凝脂。 “我靠!”言清一对上女主的脸,瞬间就被吓了一跳,这张脸怎么跟她现实中长得一模一样?“你你你......” 言清一时有些接受无能。 “二公主,真的要来不及了!”春喜又提醒了一遍“你”半天没“你”出个所以然来的某人,说罢也不管言清反应了,迅速将女主温柔塞进马车,而后大手一挥,马车行驶了起来—— 哦豁,看似冒牌货,实际真主角开始上路了。 她该怎么办?言清摸了摸后脖颈,感觉凉嗖嗖的,就算是做梦,她也不想被砍啊! 言清看着马车越来越远,后背的凉意也越来越甚,就好像是死亡再朝她逼近一般......一个没忍住,她大跨步追了上去:“那个什么,我我我改变主意了,不用你替嫁了,我自己嫁!” “快停下来!” 厚重的婚服限制了她的步伐,言清一边脱一边追,凤冠霓裳洒了一路。 春喜头疼不已,一边捡一边追:“二公主,您别这样,当时您可是说打死也不会嫁男人的,费尽千辛万苦才找来一个与您一模一样的女人,筹谋了这么久难道就要放弃了?” 屁话,她当然不是真的要嫁,以女主的主角光环,言清在她身边或许还能苟上一苟,保住小命要紧啊!她撒开脚丫子狂奔:“喂,你们聋了吗?叫你们停下来!” 可无论她怎么喊,马车上的人都无动于衷,继续四平八稳的行驶着。 “我靠,什么情况!”言清力竭停了下来,插着腰大喘气,“她妈真的耳聋了?” 不对,依照女主的性子,必定已经为接下来的生活做了筹谋,她指着这一出替嫁咸鱼翻身,肯定是不会愿意换回来的。 可那车夫侍卫怎么都不听她使唤了?言清平复了一下呼吸,心里升起一抹不祥的预感,以女主的主角光环,或许车夫侍卫都已经被她收买了。 【别瞎想了。】一道电子音突然想起。 谁?! 言清吃惊的抬头,举目望去,却依旧是有些昏暗的天色,一大群乌鸦从林中掠起,“啊啊啊”叫得刺耳。 没人啊? 【剧情一旦开始,自然不会因为区区配角的两句话就改变。】 言清确定了,这电子音是在她脑海中响起来的。 【别找了,本君是这本书的系统,你可以叫我剧情君。】 言清:...... 她做的这个梦还挺丰富的。 剧情君:【哼,你以为你在做梦?准备好你的小脑袋瓜吧,别挡着我们女主的路了。】 言清:...... 别人的系统一般都是送武器,开金手指,怎么到她这就这么欠呢? 听语气,还是个女主毒唯...... 剧情君:【你才毒唯!你全家都毒唯!】 言清:...... 剧情君:【算了,本君不和将死之人计较。】 “公主公主,马车调头了!”春喜忽然大喊大叫了起来。 “调头了?”言清伸手在额前支了个帐篷,仔细瞧去,还真是,马车此时已朝她这个方向奔来。 不是说剧情一开始就不会改变了吗? 【不可能!】电子音震惊出声。 打脸来的如此之快..... 言清被长串刺耳电波声震得头疼,她连忙捂头:说话就说话,鸡叫什么! “二公主,那边怎么这么多人啊?”春喜皱眉。 “人?”言清心头一紧,在惨淡天光的照射下,只看到乌泱泱一片,人头攒动。 “为何都在跑?” 言清面色大变:“不好!快离开!” 那熟悉的形态,拖曳的摩擦脚步,破风箱似的嚎叫,言清脑袋一激灵——丧尸! 这个探案小甜饼的主线案件就是丧尸案,而这一幕正是女主和男主危难中邂逅的场景,等到危机关头,男主从天而降救了女主。 呸,烂梗!言清吐槽,倒是也安排个人救救炮灰啊! 可炮灰没人救,她只能自救!言清预计着马车回来的时候大概率会拉她一把。 马车很快就甩掉了后头追赶的丧尸,来到了言清身旁,然后......不带半点留恋的从她身边掠了过去。 靠!她再怎么炮灰小透明,但你女主不应该是善良大气,随手救下一个小喽啰,巩固巩固人设不行吗? 要不要这么现实! 马车越跑越远,可身后的活死人却离她越来越近,只听“哎呦”一声,言清不受控制的摔倒了,摔得四仰八叉...... 这是什么金典送命桥段!只要逃跑,必摔倒! 丧尸的口气好像就吐在她头皮上了,言清浑身发麻,感觉脑袋即将掉入一台粉碎机里。 “公主!”春喜一声惊呼,扑到了她身前。 言清震惊,千钧一发之际,有人一把拉开春喜,又揪起了她的领子抱进了怀里,随后此人一个旋身,只听兵刃刺进了血肉里,有头颅落地的声音,跟随而来的破风箱声也戛然而止。 言清惊魂未定,又感觉身体突然腾空,她下意识抱紧了来人的腰,下一刻她就落在了之前略过她们狂奔的马车上,男人从车夫手中夺过马鞭,缰绳一勒,大马嘶鸣,马车终是停了下来。 “你可以松手了。” 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冷意,言清一个激灵立马松了手,还来不及去看是谁救了她,她立时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撼住了。 只见无数铁甲兵,支着足有三米高的铁盾,逐步向活死人包围,铁盾“咔咔”震天响,像是有无数齿轮扭动了起来,环环相扣,最后连成了一座小山高的铁墙,将丧尸都困在了里面。 就算有漏网之鱼,也都被守在外面的盔甲铁骑踏成了肉饼,鲜血四溅,空气中迅速弥漫出一股血腥气。 一场难以化解的危机就如此平定了。 言清傻眼:这也太秀了...... 春喜哭哭啼啼的跑到了言清身后:“二公主,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怪物!” 言清拍拍她的背安慰,想起她刚刚的护主行为,心下有些感动,于是沉了脸严肃道:“以后有危险记得自己先跑,别傻了吧唧送死!” 春喜瘪嘴,刚止住的眼泪又哗啦啦的流。 言清无声叹气,小丫头忠心是忠心,就是太爱哭了点。 “哼。”看着主仆情深的两人,男人冷笑一声,意味不明。 一个铁骑卫飞奔过来,下马跪在了言清面前,准确来说,是跪在了言清旁边的男人面前,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拖沓。 “王爷,所有怪物皆已擒获!” 男人跳下车,身上的盔甲被血污了些,但铁衣森严,冷铁的微光中泛着说不出的杀伐气:“就地整顿,派一队人马搜寻幸存者。” “是!” “啧啧!”言清摸了摸下巴,这气度气质,非男主不能有了吧? 剧情君:【乱套了!全都乱套了!】 剧情君:【男女主的浪漫邂逅,怎么被你这区区配角抢了去!】 剧情君又嚷嚷了起来,言清白眼一翻,骂道:“闭嘴!” 听到这一声低斥,赵楚昀转过头,看向言清。 入眼的男人五官端正,眼眸深邃,黑发以鎏金冠高高束起,虽说形容有些凌乱,但依旧掩盖不了身上那股骄矜之气。 言清忽然想起书中对赵楚昀的描写——来人负手而立,剑眉星目,凤眼?威,有古之王者的霸气风范。 可看了真人,言清倒觉得描写的还是保守了,本人气质更为出众。 言清脑子快速转了起来,以她这绑定了废物系统小炮灰的命运,在末日里生存,还是古代末日,不说冲锋枪、装甲车、通讯设备,就连把趁手的工具都没有,要想在这危机四伏的末世生存下去......可不得抱紧男主大腿? 只不过,她现在的处境异常尴尬啊!车子里还有一个假公主呢! 剧情君:【炮灰就应该低调退场,你已经多活了一刻钟了。】 电子音又响起。 言清的拳头硬了,怒骂:“你她妈能不能闭嘴!” 话音刚落,赵楚昀冷冽的目光射了过来,言清身子一僵,扯着嘴笑道:“没,没说你。” “可是端王殿下?” 马车里的女主温柔终于开了金口,掀帘走了出来。 两人一对比,言清可以用狼狈不堪来形容,凤冠霞帔已经不在了,一张小脸惨白没有血色,顶着一头凌乱的素发,喜袍上也沾满了泥土。 而温柔却依旧穿戴整齐,脸上还带着得体的笑容。 瞧见温柔的面貌,赵楚昀脸上闪过一丝惊诧,视线在言清脸上停留了一会儿才收回去。 “西夏二公主见过王爷。”温柔福身施了一礼。 言清愣了一下,不愧是女主,反应真快!就抱起大腿了? 第二章 “你是西夏二公主?”赵楚昀饶有兴致的转头看向言清,“那这位?” 言清嘴快道:“双...双胞胎!都是。” “哦?”赵楚昀视线在两人身上逡巡,他可没听说过木梁国有两位公主,还都穿着婚服,当他傻? 言清有些紧张,面上却不显,但她和温柔这两张九分相像的脸,应该很有说服力吧! 温柔不知道言清有什么打算,便没出声。 虽然长得一样,可气质却大相径庭,倒也不难分,不过赵楚昀也没揭穿她,只玩味的笑了笑:“那你们谁嫁啊?” “我临宋可只娶一位公主。” 当然只嫁一个啊!难不成他还想讨两个老婆?言清嫌弃的看他一眼:“当然是......” 话没说完,温柔抢了她的话头:“是我,王爷。” 说完脸还红了。 言清:“......”她又没想跟她抢,这么着急作什么? “行,”赵楚昀点头,看着言清道,“那这位公主可以回去了。” “......”言清要是能回去,还用着他说?“现在不能回去,刚进你们临宋就有危险,我不放心我妹妹就这么嫁过去。” 温柔眼皮跳了跳,不解的看向言清,不是说好的将她送进临宋地界就走吗? 言清走过去将她推进马车里,小声道:“温柔,这一路不安全,我跟着你走。” 温柔眉头紧皱,要是言清跟着去,那会增加她暴露的隐患,而且她刚刚撒的谎很拙劣,只要派人到木梁一查就会被戳穿,她回去好好当她的公主不行吗? 她拉起言清的手,温声道:“你不必担心我,有王爷在我没事的,你就放心回去吧。” 言清看得出来,温柔不想她跟去临安,是怕被暴露? 只是要是这么回去,她真怕半路就噶了,言清凝神想了想,对她做出保证道:“你放心,到了临安我就离开,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咚咚!” 车窗此时被敲响了,赵楚昀的声音传了进来:“商量好没有,我只带一人走。” “?”言清皱眉,什么毛病?她掀开车帘,对上赵楚昀的目光,问道:“为什么?” “临宋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赵楚昀看了她一眼,继续拿着帕子擦拭铠甲上的血。 他语气清淡,带着些不屑,明显是不把她放在眼里,言清怒瞪着他,小说里的男主人设不说温润如玉吧,但至少是个绅士的王爷,怎么接触起来这么没礼貌? 温柔也掀了帘子出来,她对赵楚昀道:“王爷,借一步说话。” 言清眼睁睁看着两人走远,心头涌上不详的预感,果然,女人的第六感是不会出错的,赵楚昀冷着一张脸走回来:“看来你们并没有达成共识。” 言清心头一跳:“什么意思?” 赵楚昀环了手臂,靠在马车上,淡淡道:“你的妹妹说你是冒牌货,让我带她走。” “我......”言清气结,转头去看温柔,就见她心虚的别过了头。 这么无情?言清深深看了温柔一眼,她不知道赵楚昀是出于什么心思在这拱火,但温柔的做法她还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在回去的路上被杀。 乱世之中谁都想保全自己,况且她俩也只是利益关系,没有什么深刻的感情。 既是如此,言清也没什么好顾忌了,虽然任何有关证明身份的东西都已经给了温柔,但有一件事情她是不知道的。 言清扬了扬眉,冷笑着对赵楚昀道:“她说我是冒牌货?那她敢不敢跟我对峙?” 她一把拉着赵楚昀走到温柔身边,赵楚昀不耐的甩开了她的手,言清也没在意,只是道:“当初派来木梁的使者,我曾让他带话给王爷。” 言清盯着赵楚昀的眼睛:“王爷,可有此事?” 赵楚昀好整以暇,见她如此笃定,半晌,环了手臂点头。 言清笑了,她又侧头去问温柔:“你只要能说出我...不,是二公主带给王爷的话是什么,便能证明谁是真公主。” 温柔的脸色愈发难看,这桩事情她属实是不知道的,要是现编没编好,立刻就会被戳破,之前几乎是与言清同吃同住,就为模仿她的一举一动,没想到竟要败在这成事上? 温柔憋了半天都没憋出话来,反倒把脸憋得通红。 言清看向赵楚昀,微一耸肩,抛去一个“你这就该明白谁真谁假了吧”的眼神。 赵楚昀饶有兴致:“你跟我过来。” 过去?言清诧异,犹豫了一下倒也跟了上去,温柔在后头有些愤恨的跺了跺脚。 走进一处密林,林子里阴森的凉气让言清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可能是因为常年生病,原主的身体对温度特别敏感,最是不能受凉。 赵楚昀配合的演着这场戏:“那你说说,信里面写什么了?” 原主当初让使者托的话便是骗端王她是个男人,让他断了和亲的心思,虽然计谋失败,但好歹是一个相认的理由。 还好记得这桩剧情,言清道:“也没说什么,只是说我是个男的,想让王爷断了和亲的念头。” 赵楚昀听了差点被口水呛到,这么拙劣的谎言,当他们临宋人都是傻子? 不过,他眼神不加掩饰的扫描言清,身形单薄,没有二两肉,赵楚昀又起了玩味的心思:“看你这身板,也不是不可能。” “......”言清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她大步凑近赵楚昀,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喉结上,道:“摸摸,没有喉结!” 触手冰凉,细腻的皮肤似在他手心小小瘙痒了一下,赵楚昀身体一僵,正要抽手回去,拉着他的手往下压,一路往胸部伸去,赵楚昀顿时气血上涌,一把挣开了她的手,别过脸道:“行了,本王知道了。” 看着赵楚昀逐渐发红的耳朵,言清摸摸耳朵,好像是有点过火了,不过赵楚昀竟然会害羞?小说里不是一副“我自岿然不动”的做派,不成想是个纯情的? 赵楚昀平复了一下心情,才问道:“你既是真正的公主,那她又是怎么回事?” “帮我替嫁的。”闹成这样,言清已经不想撒谎了,说一个谎又要用无数个谎言去掩盖,她以后是要跟着赵楚昀的,还是说开比较好。 听到这话,赵楚昀倒是诧异了一下,嗤笑道:“你倒是坦诚。” 言清白他一眼,当然,小命要紧。 “你就这么不想嫁给端王?”赵楚昀又笑了。 言清总感觉他的语气像是在幸灾乐祸,就好像,是个局外人一样。 电子音突然响起,剧情君:【不要脸!】 【强行扭转剧情是会遭报应的,况且你没有主角的气运,只会将故事......】 别叨逼叨了,我被你拖进这本小说里,你不仅不对我负责,还唯粉脑上头,有本事把我送回去,这破地方你以为我想待? 言清骂骂咧咧一通输出,剧情君彻底禁了言。 言清尴尬笑笑:“也不是,就是还不想嫁人,还嫁这么远。” “......”赵楚昀又一愣,这个女子的脑回路总是有些新奇,自古婚约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况且她还是一国公主,背负的责任自是比寻常女子要多,竟然还有这么任性的想法。 赵楚昀斜眼睨她:“那你现在是又想嫁了?” “啊...”言清头脑风暴想理由,要是说因为他帅想嫁,会不会觉得她太肤浅了? 见她半天憋不出一句话,赵楚昀又问:“既你是真的,假的如何处置?” 言清略一思索,道:“毕竟是我木梁子民,就送回木梁吧。” 剧情君:【不能这样做!】 言清:谁理你! 赵楚昀轻哼一声,转身朝密林外走去:“你倒是心善。” 剧情君:【你以为这样本君就没办法了?这本书的主角只能是温柔!】 又要搞什么飞机?言清警惕,突然,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系统提示:【投放罗什迦印,激活条件,女主与男主拥抱。】 言清不解问道:螺丝迦印?什么玩意? 剧情君轻哼一声:【你就等着哭吧!】 哭?言清坏笑着摸了摸下巴,既然是剧情君投放给女主的,自然是好东西! 【别别别!你不能激活,你激活会...会...会遭雷劈的!】剧情君瞬间懂了言清的想法,它竟是忘了系统操作是会有提醒的,当即慌乱阻止。 这么慌张?言清嘴角一勾,朝走在前面的赵楚昀喊道:“王爷。” 赵楚昀疑惑,转身回头的刹那,言清蓦然撞进了他怀里。 剧情君声音撕裂:【不!】 赵楚昀下意识就把她推出去,谁知这人抱得死紧。 系统提示:【罗什迦印已激活】 听到此音,言清满意的拍了拍赵楚昀的背,轻轻松开了手,笑道:“不好意思,脚滑了。” 赵楚昀有点愠怒,这么快就投怀送抱,这女人的心思昭然若揭,怪不得轻易就改了替嫁的主意,他放冷了语气:“你的马屁拍错地方了。” “?”言清不解,随即又福至心灵......他不会觉得我是故意投还送抱的吧? “你要嫁的端王还远在千里的临安,”赵楚昀嘴角的笑放肆又恶劣,“这么迫不及待,小心引火上身。” 言清面色大惊:“什么意思?你......不是端王赵佶?” 赵楚昀像是料定了她的表情一样,嘴角的弧度又上扬了几分:“我何时说过我是那废柴了。” 言清:“!” 剧情君:【!】 “那你是谁?” “赵楚昀。”赵楚昀淡淡吐出三个字。 好像她说个名字言清就认识一样,不过还真是巧了,言清还真认识,谁让她看了小说呢...... “赵...赵楚昀!”言清差点腿软,抱错大腿了?! 赵楚昀是谁?文景帝统共两儿子,一个端王赵佶,一个就是太子赵楚昀了,小说里的病娇反派,丧尸案的始作俑者。 “看来我的名声已经传到木梁国了。”赵楚昀看言清表情,满意地笑了。 剧情君!你他娘的是个什么破系统?男主都分不清? 剧情君! 剧情君? 任言清如何咆哮,剧情君都装尸体,她突然一拍头,这玩意儿不会就是故意炸她,让她激活了和反派的迦印吧? 言清顿时焦灼起来,那劳什子的迦印到底是什么啊?有什么作用? “哼!”见她呆愣,赵楚昀冷哼一声,转身出了密林,他最讨厌自作聪明的人。 言清突然就迷茫了,赵楚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英雄救美的不是男主赵佶吗?赵佶他人呢?什么鬼,剧情不会ooc了吧? 还在困惑的言清突然就看见赵楚昀折返了回来。 言清:“?” 赵楚昀直接经过了她,往她后方走去,不过才走了十步左右,他就停住了,肩膀还在微微颤抖。 言清:“?” 赵楚昀没说话,又折了回来,换了个方位继续走,结果又是一样,走了一段路就停了下来。 然后言清就看见他围着自己开始转起了圈。 言清满脸疑惑:“?” 突然,她明白了什么!言清心惊,他不会是要变异了吧?变丧尸了! 正想着要跑路的时候,赵楚昀折返了回来,怒视着她:“你对本王做了什么?” 方才,他要出密林,但才走了几步路就发现半点都动弹不得了,开始他只以为是自己太过疲劳产生了幻觉,可无论从哪个方位,只多踏出一步就被钉死在原地,怎么都动不了了。 赵楚昀内心惊骇,反反复复不断尝试,最后他意识到,他的活动范围始终都是围绕着言清,不出十步,他便又动弹不得了。 听说木梁人最擅巫术,一定是这女子搞得鬼! “哈?”言清更加懵了,“什么叫我对你做了什么?” 赵楚昀一把掐住了言清的脖子:“别给我装傻!” 言清呼吸越发困难,她使劲扒拉着赵楚昀的手,含糊道:“我是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将本王身上的咒解开!”赵楚昀的眸子里透着骇人的杀气,“不然,杀了你。” 第三章 “咒?”难道是那什么螺丝伽印起作用了?可这玩意儿的具体表现是什么?为什么会让赵楚昀如此生气? 言清脑子里冒出一连串的疑问,但现在这种情况死活都不能承认自己下了咒啊,不然马上就会被这人掐死! “什么咒?”言清装疯卖傻,被掐得大脑都要充血了,还不忘吐槽一句,“我发现你这人真的很反复无常!” “还装?”既然不能离开这个人,那将这个人弄死咒语自然就解开了,赵楚昀又加重了手里的力道,可怪事发生了,他的力气竟然再使不上半分。 赵楚昀怒火中烧,他一把抽出铁剑,不带半分犹豫的往言清脖子上砍去。 可怜言清刚呼吸到新鲜空气,大剑袭来的时候,惊惶地睁大了眼,呼吸瞬间凝滞,咳嗽都被卡到了嗓子眼里。 剑离他只有一寸距离时,又被狠狠扔在了地上。 言清宛若断了线的风筝,委顿在地,长发狼狈地散落在肩头,她捂着脖子大口喘气,胃里一阵翻滚,撑着地干呕了起来。 还不容她缓过来,言清就被他拖出了密林, 看见这一幕,温柔都蒙了。 “公主!”春喜要过来帮她,被一个铁甲卫用刀架了脖子。 赵楚昀越发暴躁,他又抽出铁甲卫的大刀,捡起地上的大板砖,拔出马上别着的弓箭......一连试了十多种方法。 都杀不了言清。 赵楚昀喘着气,震惊不已,他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仿佛是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操控着。 他大力拉过来一个铁甲卫,将手中的利剑丢给他,怒道:“杀了他!” “是!”铁甲卫拱手,举起利剑,狠狠往言清心脏刺去。 温柔和春喜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言清已经精疲力尽,但求生的本能还是让她伸手抵挡,她一把握住了剑身,锋利的剑刃嵌进了她的肉里,疼得她浑身哆嗦。 尽管如此,利剑还是在一寸一寸往她胸口逼近。 她忽然泄了气,要不就算了,这赵楚昀丧心病狂,铁了心要杀她,她个炮灰实在是不能逆天改命。 言清卸下了力,就等着利剑刺穿心脏,赵楚昀忽然一箭将剑射开了,他将铁甲卫推开,又捡起地上的剑利落的往言清手上割了一刀。 言清疼得一机灵,捂着伤痕累累的手,不解的看向赵楚昀。 赵楚昀此时却盯着自己的手心,与言清同样的位置,他的手掌也出现了几道同样的血口子。 不仅自己杀不了她,而且还不能让别人杀,否则,赵楚昀会与她同死! 如此恶毒! 赵楚昀看着言清,眼里翻涌着滔天的杀意。 言清疼的眼泪鼻涕一把流,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果然是大病娇,竟然有这种折磨人的癖好!......她哑着嗓子道:“你就不能给个痛快?” 还敢挑衅!赵楚昀气得牙根痒痒,一拳砸在言清耳边:“你最好是能想起解咒的方法,不然,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言清羽睫颤了颤,脑袋一阵发黑,差点就要昏过去,身后传来了士兵的声音:“王爷,铁羽卫回来了。” 赵楚昀“哼”了一声,起身走了。 言清暗暗松了口气。 不过没一会儿,赵楚昀又倒退了回来,拉开她的手,十分粗暴的往上倒了些药粉,又扯出布条包了起来,最后拦腰抱起言清,像是土豪夹钱包一样,把她箍在了腋下。 手上还疼着,这边肋骨又被膈得生疼,言清连连倒抽冷气,但此刻她就是只待宰的羔羊,全无抵抗之力,只能忍着痛被他箍着。 赵楚昀十分不耐,还不得不将人带上,因为他离不开她十步之远......强忍着怒意,他将人提溜上马,冷声道:“给本王抓稳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战马狂奔在路上,投胎都没他们这么着急的。 言清难受得要死,马背颠得他头晕目眩,有几次差点晕下马,都被她强烈的求生意志拉了回来。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停在了一处城墙下。 她一手抱着赵楚昀的腰,一手捂着肋骨,不知死活的骂道:“你也太丧心病狂了,差点让你颠死!” 赵楚昀并没理她,掰开她的手,本又打算拦腰抱起,却见她眼睛红,鼻子红,连唇瓣都在打着哆嗦。 赵楚昀原是怔了一下,很快就从喉咙里憋出一声冷笑来。 “如此要死不活,”赵楚昀捏着她的下巴左摇右看,“公主还真是娇贵啊!” “???”言清想锤死他!她有气无力的骂道,“有本事你也被我杀个几十次!” 赵楚昀动作一滞,他又不屑轻哼一声,转身将她背在了背上:“抱紧。” 还好没有用箍的,言清松了口气,不过肋骨那处肯定淤青了,碰一下都疼,她重重叹气,她这是什么命啊,穿成炮灰就算了,还抱错大腿...... 剧情君:【哈哈哈不愧是本君,弄拙成巧了。】 言清:这个时候倒是吭声了!垃圾玩意儿! 剧情君:【你还不知道吧,罗什伽印的作用】 【它能让赵楚昀不能离你十步之遥,而且,他杀不了你,也不能让别人杀你,不然他也会死】 言清:...... 她要哭死? 就这玩意儿用在男女主身上或许有用?可这人是赵楚昀啊!赵楚昀肯定是觉得她对他使用了什么邪术,这样不杀她才怪! 剧情君,你个老六! 剧情君笑嘻嘻:【现在你惹了反派厌弃,也没几天好日子过了,等着吧。】 言清就呵呵了:你有什么可神气的?他杀不了我,也不能让别人杀我,他就算看不惯我,也干不掉我,我们两个就这么绑定一辈子了,我只要活着,我就膈应你一辈子! 剧情君气结:【你......!】 几步登上了城墙,赵楚昀把她放了下来。 言清腿软,硬撑着走了几步,最后还是一屁股摔到了地上。 “......”言清发誓,这辈子没这么狼狈过,她捂着发昏的脑袋,逐渐感受到身下的触感有些不对劲。 粗壮的藤蔓密密麻麻铺满了整个城墙,已经看不出本来面貌。 金州虽属边城,却是大宋第一销金窟,人口往来密集,夜晚从不宵禁,可今日却安静的如同一座死城,城墙上的烽火也不知熄灭多久了。 漆黑一片,完全看不清城内情况。 “王爷。”铁羽卫递了个铜皮千里镜给赵楚昀。 紧接着,一束流光萤火从城墙射了出去,瞬间将整个金州照亮了大半。 言清眼睛一亮,扶着满是藤蔓的城墙站了起来,赞道:“牛哇,还有信号弹!”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细长的黑影从城内窜出,直接将流光萤火吞了进去。 金州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我靠!什么情况?”言清震惊,什么东西能把火吞了? “射高点。”赵楚昀打了个手势,候在一旁的金羽卫纷纷抽出了弓箭,十几束流光萤火齐齐往金州上空射去。 虽然只有一瞬,言清也看清楚了金州如今的样貌,整个金州都被植被覆盖,藤蔓一层又一层,像编织了一张巨网,将所有房屋街道都笼罩其中,只能浅浅看出房屋大致轮廓。 而吞噬流光萤火的,就是那些藤蔓。 “王爷,那藤蔓好像是活的。” 铁羽卫面不改色说出这句话,言清眼前一黑,这他妈不仅是丧尸危机,还是生化危机啊! 藤蔓密密麻麻,最细的一根也有小指粗,叶片的纹路倒是有些奇怪,她正欲低下头仔细看看这奇异的藤蔓,忽然身后一股大力把她扯了回去。 赵楚昀冷着脸:“不要命了?” 被他一喝,言清瞬间清醒了,这玩意儿火都能吞,人就更不要说了,现在可不是犯职业病的时候! 这么一想,她越发觉得可怕,脚下的藤条虽然一动未动,恐惧感却从脚底蔓延到了头皮,她两步挪到了赵楚昀身边,怂道:“赵楚昀,我看我们还是先离开吧。” 赵楚昀嫌弃的瞥了她一眼:“就怂了?不知是谁,刚刚还两眼放光呢。” 言清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笑:“哈哈,保命要紧。” 讽刺完她赵楚昀又转头吩咐道:“先在城外驻扎,天亮再探。” “刷刷”几声,得到命令的铁羽卫整齐划一的张开了身后的铁翅膀,隐匿于夜色之中。 铁羽卫一走,言清更没有安全感了,根本站不住脚,她提起碍事的长裙,“噔噔”往城楼下跑去。 赵楚昀身体不受控制,被强制往前带了一步,他握紧拳头,兀自压下怒火,大跨步跟上了言清。 跑下城墙,言清十分自觉的又要往之前她的马车里钻,可只踏上去半步,又被赵楚昀扯了下来。 赵楚昀冷着一张脸,道:“今晚,你和我一起睡。” 言清脑子宕机了一刻,随即反应过来了:对了,他们两个绑定在一起了,赵楚昀离不开她十步。 她郁闷的挠了挠头,指着马车道:“不然,你跟我一起?” 那破车有什么好坐的?赵楚昀满脸不耐,提溜着她往另一头走。 “诶!”没办法,又怕春喜那丫头担心,言清只能朝马车喊道,“春喜,我没事,别担心。” 这么着急就为了一个丫鬟?哼,赵楚昀不屑,拉着她走得更快了些。 第四章 赵楚昀拉着言清来到了铁甲卫面前,各铁甲兵“歘”一下,让开了一条道路,露出了里面的帐篷,待他们走进去,又“歘”一下,恢复了排列,铁盾扎在地上,将帐篷团团围住了。 这该死的安全感!言清惊得眼皮子都在抖,下意识的拍起了巴掌。 赵楚昀冷眼扫过去,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 “......”言清无趣的收回手,在他背后翻了个白眼,牛气什么? 赵楚昀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转过了头,言清立马换上了一个自以为甜美,实际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铁甲卫虽然一个个面不斜视的,但心里的八卦之魂已经熊熊燃烧了起来,下午他们王爷还对着那女人要打要杀的,晚上就带进了帐篷里......看来多年不近女色的王爷要开荤了...... 帐篷里设施齐全,俨然就是一个小型旅馆,桌子上还摆着一些吃食——几块大饼和一碟凉菜。 丧尸对气味特别敏感,怕招来丧尸,所以也只能准备一点冷食填肚子。 虽然没有半点食物香气,言清的肚子还是适时的叫了起来,被折腾了一天,属实是饿了,她看向一旁在脱铠甲的某人,问道:“可以吃吗?” “不许!”赵楚昀大步跨到她面前,挡住言清的视线,“除非你把咒解了。” “......”言清瘪瘪嘴,她要是能解至于受制于他吗?她径直走向床榻,不能吃她总能休息休息吧? 谁知赵楚昀冷淡的声音又响起:“床也不许睡。” “那我睡哪?”言清暴躁了。 赵楚昀指了指床下:“地上。” 言清深吸一口气,忍住翻涌的情绪,行!大丈夫能屈能伸,地上就地上。 她将床上的锦被一把扯下,用力的垫在地上,用动作发泄着情绪。 赵楚昀这回倒是没阻止她了,专心致志的啃着大饼。 言清幽怨的盯着他,脑子里召唤系统:能不能解开迦印?我迟早要被他逼疯。 电子音没有一丝情绪:【不能。】 为什么? 剧情君:【这是你要活下去必须付出的代价。】 言清冷笑:切,你就是怕我解了迦印,回去找男主吧? 剧情君:【是又怎样,本君必须保证剧情正常进行下去,不能让你这个变量破坏了。】 我也没干什么打乱剧情的事吧?没必要敌意这么深吧,言清有些委屈。 剧情君凉凉的说:【你活着。】 “......”言清无语凝噎,好吧,活着是罪......那你把我送回去,让我回到原世界,这一切不就都皆大欢喜了吗? 剧情君短暂的沉默后,说道:【送不回去,你并不是本君拉进来的。】 言清错愕:什么意思? 【具体原因还在调查中。】 调查?!言清简直要吐血,一把火瞬间烧到了她的天灵盖,大骂道:果然是垃圾玩意儿,垃圾系统!什么废物东西,没一点好用,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呃......剧情君感觉被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停一下。】 言清继续极限输出...... 【我可以告诉你如何破解迦印。】 言清立马消音,安分了下来:你说。 剧情君:【罗什迦印一旦实施,只要绑定的两个人相爱,就可以自动解除。】 相......相爱?言清傻眼了,你认真的吗?一个炮灰,一个反派,剧情君我劝你不要太离谱! 剧情君:【信不信由你。】 “啪”一声,言清的脑内小剧场被这声响打破,拉回了现实,她转头看向声源处,就见赵楚昀阴鸷着脸看着她。 言清心里“咯噔”了一下,话说出口还结巴了一下:“怎...怎么了?” 赵楚昀道:“过来吃饭。” “真...的吗?”言清话问得犹豫,行动却丝毫不拖泥带水,“噔噔”跑到了桌前,拿起大饼就啃了一口,入喉的时候噎得慌,她端起赵楚昀面前的茶水灌了下去。 也不知道他怎么就善心大发了,言清吃得很急,深怕他改变主意。 赵楚昀眼皮几不可查得抖了一下,这破饼虽然食不下咽,但至少还是能填饱肚子的,可他方才已经吃了两张饼了,不仅没有饱腹感,他还感觉胃部隐隐作痛,甚至有点儿晕,一种说不上来的四肢发软。 作为一个成年男子,他从没体会过饿成这样的感觉,赵楚昀脑中忽而闪过一个念头,便把言清叫了过来。 看着她狼吞虎咽的吃完一整张饼,不适感果然随之消失不见,赵楚昀现在可以确定了,对她,不仅不能杀了,还不能饿着了,不能渴着了,得好生好意伺候着,不然她的任何不适,都会反噬到自己身上。 她凭什么?养只狗都要比她顺眼!赵楚昀怒不可遏,将筷子狠狠甩在了桌子上。 言清被他这突然的动作吓得打了嗝,什么意思啊?怎么又生气了? 偏又对她没有办法,赵楚昀从心底里涌上一股无力感。 她大气不敢喘,就见赵楚昀衣袍一挥,起身走到床上躺下了。 狗脾气,言清默默吐槽,又自觉减少存在感,降低音量吃完饼,小心翼翼的跑到床边躺下,可刚一睡下,地上凸起的一个石块隔着被子膈到了她的肋骨,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同时,赵楚昀也闷哼了一声,他扶着腰一把坐起,幽怨得看向言清:“又闹什么?” 言清疼得眼泪都出来了,气不打一处来,抱怨道:“还不是你今天,我还活着真是个奇迹。” 赵楚昀将她拉到床上,不耐烦道:“掀开我看看。” 言清忍着痛掀开衣摆,就见侧腰行至肋骨,大片大片的淤青,还有擦伤的地方已经和里衣黏在一起了,微微透出血印子。 赵楚昀额角一跳,皱着眉骂:“都这样了,不知道叫疼?” 这也能怪到她?言清憋闷的把衣服放下,撇嘴道:“叫了有用吗?” “哼!”赵楚昀起身走了出去,没一会儿就见一个提着药箱的铁甲兵走了进来还带着春喜,后头竟然还跟着温柔。 看见言清,春喜眼睛一亮,朝她飞扑了过来:“公主,你怎么样?” 铁甲兵稳步过来,朝她作了一揖:“公主,我是王爷的随行医官,王爷吩咐我为您医治。” 言清点头:“有劳了。” 看着言清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春喜兀自抹眼泪,温柔太阳穴突突直跳,憋着一肚子疑问想要不吐不快,可碍着医官在,终究没出声。 “公主,他也太丧心病狂了,”等医官走后,春喜拉着言清的手,看着她手上缠得纱布心疼道,“我们公主哪遭过这种罪啊!” “好了,都是皮外伤,没伤及要害。”言清给她擦了眼泪,看着杵在那的温柔有些尴尬。 温柔正寻思着怎么开口,见言清看过来,对上她的目光立马道:“对不起。” 言清皱了皱眉,没说话,春喜倒是怒了:“你还知道对不起啊!公主救你脱离苦海,你就这么报答公主?” 温柔的爹爹是个赌徒,欠了一屁股债到了要拿女儿抵债的地步,言清帮她家还了赌债,还把温柔带进了宫里,算是对她有恩。 温柔秀眉一瞥,几乎要落下泪来,她踌躇的捏着手指,半晌才道:“公主,我是真的不想再回到那里了!” 想到她那赌鬼爹,每天连糟糠都吃不饱,还有阴暗发霉的房间,温柔觉得要窒息了!这是她的一次机会,也是这辈子唯一的一次机会,如果再被送回去,她会崩溃的! “那你也不应该......”春喜还要再说,被言清拉住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言清转头对温柔道:“这件事情我没怪你,我们都一样,只是为了各自的利益罢了。” 今天这么一闹,赵楚昀已经知道真假公主的事情了,不知道他会怎么处置温柔,日前不拆穿她们还配合她们演戏的行为,肯定没憋着几个好屁。 言清心里惴惴不安,男主到底什么时候出现?她们现在急需一个人来平衡这倾泻一边的天秤,不然赵楚昀就会一直嚣张下去。 温柔其实挺后悔的,要是她应了言清双生子的说法,是不是可以和赵楚昀磨一磨,两人安然的抵达临安,而不是发生下午那样的事情,想到这她越发好奇,皱眉问道:“端王为什么要这么对你?” 下午的那一幕还历历在目,温柔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她实在无法想象这样一个人即将成为她的丈夫。 还傻呢!言清暼她一眼,冷笑道:“他不是端王,他是赵楚昀。” “赵楚昀!那个大坏蛋!”温柔大惊,她脑中滑过了这个危险男人的信息,是当时在木梁培养学习过的,十岁就杀了自己的教养嬷嬷,还把人关进笼子里当牲口养......温柔打了个寒颤。 言清朝她“嘘”了一声,赵楚昀离不开她十步,此刻肯定在帐外等着,喊这么大声等下就听到了。 温柔捂嘴,降低了音量:“你怎么得罪他了?” 言清摇头:“这件事情一两句话也聊不清楚。” “那就别聊了。”果然,赵楚昀走了进来,他一屁股坐到言清旁边,看着温柔,正欲说话,却发现旁边的小丫头正目眦欲裂的瞪着他。 “春喜!”言清掐了掐她的手,小声提醒。 春喜这才委屈巴巴的收回目光。 “哼,”赵楚昀冷哼一声,然后又转头对温柔道,“明天我会派人送你到临安,应该能赶上婚期。” 温柔愣了一下:“我?” 她不是已经被戳穿了吗? “她?”言清同时疑惑出声。 赵楚昀的脸瞬间黑了:“难不成你还想嫁那废柴,你是打算让我守在你们房里看你们洞房花烛吗?” 这低气压散发出来,一下子把言清压得胸闷气短的,她只是惊讶赵楚昀还会将温柔送往临安,她挥了挥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最好不是,”赵楚昀冷冷暼她,“明日随我进金州。” 说完起身出去了。 第五章 送走了温柔和春喜,言清又被赵楚昀提溜上了金州城楼。 天光已经大亮,金州城的全貌也更加清晰的出现在他们面前,没有昨晚上看到的那般恐怖,现在看更像是一座荒废了许久的死城,因无人居住,被野蛮生长的植物覆盖住了。 只是金州变成如今这样,仅仅只是过了一晚,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昨天琢磨一夜言清琢磨出来了,赵楚昀在原小说里出现情节是在男女主大婚宴上,导致赵楚昀提前出场,可能是她这个变量触发了未知的支线情节。 小说里男女主相遇时,是刻意避开了金州才回的临安。 看着布满藤蔓的城墙,言清打心底里犯怵,总感觉有未知的危险等着他们:“这金州,是非去不可吗?” 赵楚昀暼她一眼,她不想去,他还不想带呢,平白多一个拖油瓶:“不想去就解咒。” “......”言清认命了,“那我们去干什么?” 赵楚昀明显不想多做解答,只是道:“找人。” 找人?金州都这样了,还能有活人在?言清表示质疑。 等等,言清突然想起来了,小说结尾出现了一位研发出解药的老神医,好像就是金州人!赵楚昀寻的莫不是他? 这么一想,其实这丧尸案作者是留了大坑的,既没说清楚丧尸蔓延的原因,又莫名出现一个救世老神医,现在开启了这莫名其妙的情节,搞得言清很是被动,她抓了抓脑袋,好难受啊! 铁羽卫已经试探性的绕着城周飞了几圈了,昨夜冒出的大藤蔓并没有动静,太阳越升越高,看这势头,今天竟是个大晴天。 “不等了,入城!”赵楚昀当即下了令,却拉着言清往城外的方向走,又问她,“会游水吗?” “啊?......会。”言清没明白他问这个做什么。 两人快速穿过一片树林,来到了一片河流前,密密麻麻的藤蔓从城门蔓延到堤岸就戛然而止了,有铁甲卫架着小船停在岸边。 赵楚昀这才道:“从此处北上五百米,会有一道水下峡口,船进不去,我们只能下水入城。” 言清点点头,却是想到了什么,捧起一汪水朝最近的藤蔓泼去,就见那东西像是软体动物被浇了盐水一样,“滋滋啦啦”的消融了。 “这玩意儿怕水!”言清惊喜的看向赵楚昀,植物竟然会怕水,真不知道这东西是靠什么长这么大的。 赵楚昀还是木着那张俊脸,扯了点嘴角敷衍至极:“看来你脖子上的东西也不是摆设。” “......”言清想一巴掌扇死他,她冷笑一声:“哼,多谢提醒。” 看来他早就发现了,她就说为什么送温柔走的水路,赵楚昀虽然嘴毒,但在这些大事上还是靠谱的。 小船一路畅通,到了峡口,他们弃了船下水。 冰凉的河水刺得言清全身一机灵,赵楚昀嫌她墨迹,直接一把揽过她的腰,带着她一起潜了进去。 赵楚昀的铠甲很重,拖着她直直往下沉,言清推他一把,这人是想和她一起沉下去当水鬼吗?这么重的衣服也不知道脱一脱。 言清这点力度对赵楚昀来就像是蚂蚁给大象挠痒痒一样,没把人推开反而被抱得更紧,赵楚昀眼神警告她别动,然后指了指身后,竟是那铠甲里冒出了小型涡轮,推动着两人往前走。 言清内心震撼,又被秀到了! 峡口很长,言清一口气已经憋到尽头了,河水压到身上,她感觉越来越重,意识也渐渐模糊了起来,上下嘴皮子一松,“咕噜咕噜”冒出了一连串的泡泡。 她挣扎着拍打赵楚昀的手,而在下一刻,她感觉到了一只有力的手捏住了她的下颌,一个冰凉柔软的事物堵住了她的双唇。 猝不及防的,言清睁大了双眼,只看见赵楚昀浓密的睫毛轻扇,她脑子里当即炸开了一串烟花,牙关下意识咬紧了。 原想要给她渡气的赵楚昀愣了一下,当即就怒火中烧,咬着牙还怎么给她渡气,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女人?他报复性的一口咬在了言清唇上。 言清吃痛,终于张开了牙齿,随后一阵温热的气流缓缓渡了过来。 赵楚昀托着她的腰迅速向上浮去,一猛子扎出水面,新鲜空气混杂着河水灌入鼻腔,言清抓着他的手臂一阵猛咳,感觉要把肺都咳出来。 入水口左侧有一个露台,被水淹了一半,赵楚昀带着言清游了过去,然后不留情面的将她丢上了岸,语气里带着浓烈的责骂:“公主殿下,你可以再废一点吗?” 从发梢到身体,言清整个人都在滴着水,嘴唇红肿还带着血,她捂着胸口缓了半天,感觉说不上来的委屈,差点就见阎王了,还要被人骂。 可她不能哭,赵楚昀才不会心疼她,言清努力把眼泪逼回去,憋得眼睛都通红,昂着头反驳道:“我又不是特种兵,谁知道要在水里憋这么久啊!” 或许是见她形容实在狼狈,赵楚昀没继续骂她,只是转头对着刚上岸的铁甲卫吼道:“能不能动作快点!” 后头跟着的铁甲卫把水下的场景看得一清二楚,只道情侣吵架,殃及池鱼! 铁甲卫立马加快了速度,稀里哗啦的出水声引起了岸边一些动静,那些侵入到两岸的藤蔓同时往里面缩了些距离。 路边随处倒塌着房屋和货摊,路桥也全被植物侵占,藤蔓四处交织,将阳光阻挡在外,只透过微微缝隙投进来一丝一缕。 言清边拧袖子上的水边打量着,她感觉像是进入了什么原始森林,凉飕飕的。 简单修整了一下,他们又沿着水路出发了,河岸能容人通过的距离很窄,还遍布青苔,言清好几次都差点滑进河里,都被赵楚昀及时捞住了。 眼见着他的脸越来越臭,全身散发着嫌弃的气息,言清瘪嘴,嫌弃也没用,他们就只能这么两看生厌。 还想着解咒呢,这辈子都不可能了......想起刚刚河里的吻,言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使劲摇了摇头,将那抹场景从脑子里甩开。 言清也不想老对着赵楚昀这团低气压,她上前一步,横着和前面一个铁甲兵换了位置,又对着前头探路的铁甲兵抱了抱拳:“大哥,麻烦你了。” 铁甲兵冷汗都要冒出来,他本想转头看看赵楚昀的意思,被言清一把扳正了脑袋:“你不用看他,走你的。” 赵楚昀的脸更黑了,他都没说什么,她还先有脾气了?有本事遇到危险了就别让他救! 铁甲兵依旧没动,赵楚昀冷声吩咐道:“李卫,走你的。” 听到这声令,铁甲兵李卫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了。 越往深处走,藤蔓越密集,从河岸两边的房屋攀升,经过河流时形成了拱桥状,密密麻麻的缠绕,且越压越低,越缠越厚,最后河岸都不能走了,他们只能从水里淌过去。 幸而金州这条护城河不大,因着前段时日干旱,水位不过大腿。 她们水上水下的行了有大半日,言清已经有些体力透支了,况且在水里泡久了,手脚都虚浮了,她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李卫身上。 李卫带着言清其实还游刃有余,只是他心里惴惴的,碰了王爷的女人,他肯定没有什么好下场!正想着,身上的重量一轻,李卫转头就看见赵楚昀拉起言清靠到了自己怀里:“废柴,哪里不舒服?” 赵楚昀能感觉到自己身体有些不适,但具体是哪个地方他又说不上来,不用想都知道又是言清出幺蛾子了,这不碰不知道,一碰才发现她的身体正在发烫。 赵楚昀的脸当即冷了下来,怒瞪着李卫:“她在发烧你不知道?” 李卫心头一抖,他还真没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比言清还热乎,能感受到就有鬼了,他当即作揖请罪:“王爷恕罪。” 言清晕晕乎乎的,抬手扯了扯赵楚昀的衣袖,又发脾气,他能不能不这么暴躁:“不用怪人家,是我的错,对不起。” 昨天被赵楚昀又是砍又是杀的,这刚上好药的创口,今天又泡了这么久的水,伤口肯定感染了,而且原主的身体素质本来就不好,她能撑到现在已经算是意志力顽强了。 见怀里的人蔫头耷脑的样子,已经全没有对着他的张牙舞爪,赵楚昀冷哼一声:“管好你自己吧。” “得加快速度了,天黑之前必须到舟越坊。”赵楚昀背起言清,吩咐铁甲卫,因为要下水,他们都是轻装减行,治疗的药物都留在营地了,所以天黑前必须找到老神医,不然他也不能保证言清会不会烧成傻子。 金州被藤蔓占领之前,赵楚昀便派了他的属下成风来寻找老神医,后来金州沦陷,乘风也跟着没了下落。 原以为他们都死了,可就在半月前,他收到了成风等待营救的讯息,人就在舟越坊,现如今已经过了半月有余,也不知他们情况如何。 “啊!” 正想着,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了一声惨叫,声音在河道里不断回荡,刺得人浑身发毛,原本昏暗的河道不知什么时候起了一层浓雾,可见度更低了。 言清咽了口唾沫,眼睛睁得溜圆,竖着耳朵听前方的动静。 赵楚昀耳尖动了动,他听到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忙喊道:“快趴下!” 赵楚昀动作很快,趴下那一刻还将言清护在了身下,冰凉的河水瞬间没入身体,言清被刺激的打了个哆嗦,可刚躲开那东西,头顶上方又狠狠抽下来一根,直冲赵楚昀后脑勺! 言清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赵楚昀推开,那东西抽了个空,扬起的水花飞溅,她又听到了“滋啦啦”的声响。 “是藤怪!”言清几乎是吼出来的,可下一刻她就被一股大力猛得拽走了! 第六章 言清醒来的时候发现全身上下半分都动弹不得,后背火烧火燎的疼,她只能转动眼珠查看当前处境,但是!可视范围内全都是一片漆黑! 言清慌了神,张口喊道:“赵楚昀?” 只有她自己的声音在回响,没有人应答。 她记得昏迷之前是被什么东西拖走的,那股大力除了那诡异的藤蔓她想不到还有别的东西。 剧情君!剧情君! 言清绝望呼叫,半晌,剧情君十分不情愿的开口了:【什么事?】 谢天谢地,你在真是太好了!言清眼泪都流出来了:我这是在哪?我是不是要死了?有什么办法能救我吗? 剧情君“滋”了一声,表示不屑:【前面也不知道是谁骂本君骂得这么狠,现在知道本君的好了?】 言清要是能动,就双手合十给他拜拜了:我眼高手低,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剧情君“哼”了一声:【算你识相。】 系统在脑中“滴滴滴”了几声,言清脑海中就出现了一副画面——一个女人被密密麻麻的藤蔓捆绑在石壁上,眼眶通红,形容凌乱,赫然就是她自己!四周全缠绕着藤蔓,像是进了一个盘丝洞。 剧情君:【这种藤怪叫杌藤,是一种寄生植物,在高热的环境下会寄生到人身上,夺取养分从而生长。】 怪不得怕水,原来是靠吃人长这么大的,所以金州一夜变成死城,城里的人竟然都是被这藤怪吃了!言清又是一阵恶寒。 剧情君:【看到你左边的人了吗?】 左边的...人?言清定睛看去,只看见一团黑漆漆的、类似于头发的东西垂顺着......你说那是人?言清咽了口唾沫,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东西像是知道她在看一样,黑头发抖抖索索的掉在了地上,而头发下的身体彻底被吸收,长出了新的藤蔓,逐渐蔓延到了言清身上,一股子浓腥味传了上来,地上掉着的全是大把大把的头发,不知道是多少人的遗骸。 言清一个反胃,差点没呕出来。 剧情君机械的声音又响起:【这是已经被吃完了的,而你现在正在被吃当中。】 我...我在被吃!那你还解释这么多干嘛,赶紧救我啊! 言清炸毛了,瞬间感觉身上像是爬了千万只蚂蚁,在细细啃食着她的肌肤,背部的疼痛越来越厉害,皮肉仿佛都被烧化了一样,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滴落在藤蔓上,发出“滋”的一声,藤条缠得更紧了。 要命了!言清都快要不能呼吸了,浑身都抖了起来。 【言清,无论过程如何,你作为炮灰的结局是不会变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等死?言清心凉了,她冷笑一声,就算你想让我死,有人也不会让我死的,你忘了,我现在和赵楚昀的命是绑在一起的! 指望剧情君是指不上了,赵楚昀离开不了她十步,肯定就在附近!言清扯开嗓子嚎了起来:“赵楚昀!救命!救命!我在这!” 她本来还发着烧,这么一吼喉咙就劈了,破了音的喊声在这小洞里回荡,言清怀疑这植物层层叠叠的能吸声,要不然赵楚昀怎么听不见呢? “唔!”那粗藤上竟然蔓延出了藤丝,密密麻麻覆盖到了她嘴上,这下言清连喊都喊不出来了,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嘟囔声。 这该死的藤怪竟然还会吐丝?!果然,是天要灭她!言清渐渐没有力气挣扎了,巨大的绝望笼罩着她,眼前出现了一道刺目的白光,言清心想,她这是因为缺氧产生目眩了吗? 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白光中,一盆冷水兜头泼下,言清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她感到身上的禁锢消除了,后背一阵刺痛,言清腿脚一软跌倒在了地上。 原来是赵楚昀,撕开了一个口子进来了。 赵楚昀身上湿淋淋滴着水,打横抱起言清就朝外冲,那被水泼开的口子正在快速愈合,眼见着只有半人大小了,赵楚昀奋力一跳,堪堪划出去,口子就完完全全合上了。 好险!可来不及喘息,从里头又蔓延出无数藤蔓,朝他们追击过来。 “撤!”赵楚昀提起言清就跑,这里的河道已经干的差不多了,只剩一个又一个的积水坑。 在外守着的铁甲卫一刀一截,将冒出来的藤条砍断,随后撤退。 “怎么有水还追?”言清死死抱着赵楚昀,紧盯着从河岸伸出来即将发难的藤怪,大喊,“左边!” 赵楚昀提步往右一躲,藤怪“啪”一下抽到了水坑里,入水的那一截很快断裂,缩了回去,但又有新的一根钻出来。 铁甲卫已经追了上来,围在他们四周保护了起来,赵楚昀这才有空回答:“越往深处走,这藤怪的生命力就越强,自然对水没那么畏惧了。” 一路跑到了深水区,那藤蔓终于停止了追击,还在岸边观望了一会儿,才撤了回去。 言清都怀疑这东西有思想了。 他们找了个河岸露台爬上去,才得以喘息一会儿,这一停下来,言清才感觉自己哪哪都不舒服,特别是后背,火烧火燎的疼。 赵楚昀也发现了她后背的伤口,伤口处的衣服已经全都腐烂,皮肤也腐蚀掉了一些,露出了粉色的皮肉,他莫名觉得被刺了一下,金州这一行实在太过狼狈,连个这么孱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 言清想伸手去碰,被赵楚昀一把扣住了:“别瞎摸,等下伤口恶化可没人管你。” 言清疼得呲牙咧嘴,来这不过一天,尽是受伤了,她重重叹下一口气,心里咆哮要怎么活啊!不过看赵楚昀的神情,她怎么感觉有一丝丝心疼的意味? ......言清打了个寒颤,她一定是烧糊涂了! 铁甲卫带了十人,仅是这一会儿功夫已经折了五人了。 河流主干道不能走,他们只能重新规划路线,李卫带着一名铁甲卫去探路了,也没过多久就回来了,他朝赵楚昀禀报道:“西偏北方向有一条支流,很窄,藤怪已经将其完全覆盖住了,此多凶险,还需要开路。” 没时间给他们犹豫,赵楚昀拎起言清又上路了。 到了地方,言清都震惊了,这算什么支流?只能算一条沟渠吧!宽度差不多只有主干道的三分之一,加上植被覆盖,得匍匐才能前进。 言清体力已经到了极致了,她觉得她肯定爬不到头死在半路!“走不了!半点也走不了了!” 她发表完意见,转头见赵楚昀阴沉的脸,言清无奈叹气:“我的身体状况你应该最清楚了,是真的整不了,你也不想我俩死在半路吧!” 她喘了三口气才把这句话说完,最后实在觉得晕,一屁股坐在水里,任由水淹没在腰腹位置。 赵楚昀其实也没比她好多少,只是能忍而已:“废柴!” 骂了一句,赵楚昀竟和她一样坐在了地上,完全没有第一次见的王者气派。 言清愣了三秒,心里涌上一股愧疚感,其实赵楚昀也是被她牵扯进来的,况且要是没他,自己早就死好几回了:“对不起啊,给你添麻烦了。” 赵楚昀却冷哼一声:“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言清无语,还能不能聊天了?! 就一个女人还能阻止他前进的脚步了?!赵楚昀突然起身,一把拉起言清,恶狠狠道:“歇够了吧!” 言清被拉得一阵晕眩,连带着赵楚昀也晃了一下身子,他恼恨的瞪言清一眼。 言清也很无辜:“你想干什么?” 赵楚昀抽出佩刀,一双冷漠锐利的眼眸直视着前方,带着一种势如破竹的凛冽:“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他将言清推到身后,挥刀砍向藤蔓,言清都没看清楚,只感觉空中蓦然闪过几道银光,那层层叠叠的藤蔓就这么落入水中,滋啦啦的消融了! 趁现在,赵楚昀拉起言清,吼道:“跑!” 说完率先进了沟渠,身后的铁甲卫立马跟了上去,言清完全是懵的,凭着意志力被赵楚昀带着走,耳边除了哗啦啦的水声,就是杌藤的溶解声。 他们一路砍,一路跑,只希望趁着杌藤还没苏醒前彻底逃离。 现实永远比想象残酷,休眠的杌藤还是醒了过来,从墙面上窜了过来,朝着言清的面门抽来! 赵楚昀飞快回身,将言清往后一推,抬手将袭来的杌藤砍成了碎块。 言清被推的一个趄趔,摔倒在了水渠里,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她的手在往下陷落,接着就是一阵强烈的失重感,她好像是触碰到了什么机关,竟然掉了下去! 赵楚昀大惊,扑过去拉言清,结果只抓住了她的脚踝,还被带着一起掉了进去。 见自家王爷掉落,李卫扑过去救人,身后的铁甲卫也一个接着一个,结果就是呈现了一场“下饺子”的盛况。 言清是头先栽进去的,原以为会脑袋开花,可掉落进去的瞬间被一个身体护住了。 “抱紧!”耳边传来的是赵楚昀低哑的声音,言清下意识的抓紧,只感觉脑袋跟着他天旋地转,一阵磕磕碰碰之后,俩人终于停了下来。 还好掉下去的是一个斜坡,言清脑袋还是一阵眩晕,瘫在地上缓了良久,刚想爬起来,便感觉脖子上架上了一块冰凉的物什,惹得她一激灵。 “什么人?”出声的是一个浑厚的男声。 第七章 言清迷蒙着睁眼,她们所处的空间十分昏暗,只能隐约看到像是一个密道,一个男人拿着刀架在了她脖子上。 赵楚昀和她陷入了同样的处境,一个略微尖细的男声吼了句:“别动!” 赵楚昀只能放弃挣扎的想法,伺机而动,身后还传来了李卫慌张的声音:“王爷!” 显然,他们是不小心闯入别人家里,被一锅端了!只是这么个死城里面竟然还有活人!言清忙举起手,作投降状:“好......好人!别冲动!” 哪有人自报家门说自己是好人的?男人的刀又往前送了一点,斥道:“别耍花样,你们从哪里来的?” 这人不说话还好,一说越听越熟悉,赵楚昀试探的喊了句:“成风?” 言清感觉面前的男人明显一愣:“东边兔子西边草?” “老鼠打洞有点卯。”赵楚昀回道。 “哐当”一声,男人手上的刀落在了地上,激动的扑了过去:“王爷!” “......”言清嘴角抽了抽,这是什么搞笑暗号?和赵楚昀那王族身份怎么一点都不符? “歘歘”几声收刀的声音,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变成了认亲大会,铁甲卫的兄弟也和他们相认了。 那边已经叙起旧来了,言清爬起来靠坐在墙壁上喘气,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还能遇见自己人,她们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靠着的墙壁有侵人的凉意传来,言清抬手摸了摸,摸到一手的水,原来这墙壁竟有一层细细的水流淌过,怪不得没见着那些烦人的藤怪了。 她松了口气,手随意往旁边一放,突然摸到一只冰凉的手,言清大叫一声,心脏都快要从胸腔跳出来,人在黑暗中的恐惧会无条件放大,而且摸到手的一刹那言清可以肯定,这手的主人已经死去了,因为那冰凉和浮肿的皮肤,感觉不到一点生气。 就在这时,一排绿油油的光在她前面亮了起来,言清又是一声惨叫,第一反应就是遇见鬼了,鬼火都燃起来了! 直到赵楚昀也提了一只绿灯出现在她面前,言清一把鼻涕一把泪,不确定的喊了一句:“赵楚昀?” 赵楚昀眉头都要拧成麻花了:“闭嘴,再喊把你牙齿打烂!” 言清打了个冷嗝,瘪着嘴指着他手上的玩意问道:“这是啥?” 赵楚昀白她一眼:“看不出来吗?灯!萤灯。” “灯?”言清缓了缓,明白过来是自己犯蠢了,只是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大好女青年,哪里经历过这些,被吓到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忽然她又想到了什么,赶忙指着右边道,“有具尸体。” 言清刚说完,她就听到有人叹了口气,是开始对她架刀的男人,好像是叫成风。 赵楚昀提着灯照在了尸体上,这不照还好,一照言清天灵盖都麻了!因为尸体不止一具,从左往右排了起码有七八具,都被白布盖住了。 成风走过来解释道:“我们来得时候他们就死了,大概一周前,是饿死的。” “这些尸体里面应该有建造密道的主人,灾难来临的时候带着人躲在了里面,可谁知道他们躲过了吃人的怪物,却还是死于非命。” 赵楚昀看到尸体大腿位置是凹陷的,他掀开白布一角,想要细细查看一下,却一把被成风捉住了手,成风急忙道:“王爷还是别看了,脏。” 赵楚昀有些意外,皱起了眉头,成风却是转移话题道:“王爷,我带你们去前面休息。” 听到能休息了,言清差点要感动的落泪,她艰难撑起身子,拖着沉重的脚步跟了上去。 “我们一开始是在舟越坊才躲过一劫,船上屯了很多粮食,省着吃一点,也足够我们一个月的口粮,”成风说着他们在金州发生的事情,“可后来我们发现,金湖的水位越来越低了......” 舟越坊是开在湖面上的一家乐坊,因为被湖水保护他们才侥幸活了下来,要是湖水干涸了,很难想象他们该如何活下去。 有一天晚上,成风竟然发现船体上攀岩了一小枝藤蔓,虽然只是一小枝,但也足以给他们警醒。他意识到一直在船上等待救援也不是办法,总有一天,那藤怪会攀岩上来饱腹一餐! 况且他还不能确保赵楚昀有没有收到消息。 于是成风着手准备离开的事宜,船上包括成风在内三十五个人,其中打杂小厮十个,剩下的便是舟越坊的舞娘和歌姬,还有他们在寻找的老神医——宁磐。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走的,特别是那群舞娘歌姬,最后愿意跟着成风离开的,不过十七人。 话说到这,他们已经到了,在他们眼前的是一面足有两人高的巨墙,两侧挂着和他们手里一样的萤灯,绿油油的光让人感觉阴森森的。 成风朝着墙面敲了两声,门便缓缓打开了,里面是一间密室。 这里的环境同样很潮湿,墙壁流着水,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霉味,但就是这样一个地方,给大家提供了避难所。 里头有一张木质的大床,床上坐了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旁边侧卧了个女人原在小憩,看见他们回来,睁开了眼。 地上还稀稀拉拉的坐了两三个。 算上刚刚出去的人,一共十二人,言清记得刚刚成风说带出来十七人,看来到达密室这一路他们也是损失惨重! 言清也不知道是不是看着床了,身体的眩晕感进一步加重了,摇摇晃晃一阵,“嘭”一下倒在了地上,彻底没了意识。 赵楚昀也晃了神,不过他被成风一把扶住了,阻止了他身体接触冷地板的怀抱。 “王爷,你怎么了?”成风紧张问道。 虽然但是,疼的还是赵楚昀......在晕过去之前,他嘱咐了成风一句:“先救她!” 成风愣了一下,看向那个形容狼狈的女人,什么时候王爷身边多了个拖油瓶了?! —— 言清感觉脑子好像进水了一样,耳边哗啦啦的响,她用力甩了甩脑袋,继续手头上的事,将一瓢水淋在地面上爬满的藤蔓上,见它们一个个痛苦扭曲,“滋啦啦”消融之后,她心里涌上一股快感。 “祸害人的东西都去死吧!”说罢,她将一桶水倒在了藤上,就在她开怀大笑,露出胜利者的姿态时,地面突然发出了一声裂响,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恶鬼咆哮,使人为之一震,一根千年老树粗的藤蔓从地面砸向了她! 言清撒开腿就跑,可半路摔了一跤,眼见着藤蔓要砸下来了,一只手将她解救了出来! 言清感激涕零朝救他的人看去,就见赵楚昀露出了狰狞的笑容,一刀将她脖子砍了下去! 然后场景又变成了她上班的科研所,发生了烈性爆炸,她被炸到天上,掉进了一本小说里,最后又被赵楚昀一刀砍了头。 反反复复,挣不脱的梦魇,言清猛得惊醒过来,一翻身摔到了地上。 她捂着心脏茫然四顾,就见自己在一间狭小的密室里,地上三三两两躺了些人,都在熟睡中,她这么大动静也没吵醒他们。 记忆渐渐复苏,言清揉了揉摔疼的屁股站起身,发现自己身上换上了干燥的衣服,伤口也被包扎好了,带着浓郁的金疮药味。 赵楚昀此时也还睡着,正躺在床的另一边。 睡容像个孩子,睫毛轻颤着,还挺长,可没有醒着的时候这么讨人厌,言清伸出手朝他脸比划了两下:要是抽他两巴掌,会不会醒啊? “喜欢吗?”突然听到身后一个低沉的男声,言清差点又吓得跳了起来,她转头寻找声音来源,就见左手边靠近墙壁的男人朝她招了招手,“这边。” 这不是那老神医吗?怎么嗓音像是个少年人? 言清挪着步子过去,在昏暗的灯光下勉强看清楚了他的面容,这人虽然满头华发,但脸却是十分年轻的,一双黑眸滴溜溜的看着她,她疑惑问道:“你是谁?” 男人弯了弯眼角,自我介绍道:“在下宁磐,是一名郎中。” 还真是老神医? “我叫言清,”言清在他旁边坐下,又问道,“所以你是老神医?” 宁磐眉毛拧了起来:“这‘神医’两字我倒是当得,这个‘老’字从何而来?” “呃......”言清有些尴尬,“或许是因为你的头发?” 宁磐没忍住笑出了声:“那我确实无法反驳。” “我这头发,”宁磐扯了一丝攥在手中,叹了口气,“没办法,小时候试错了药,就变成这样了,不过小爷我这才貌,顶着华发也能遗世独立。” “......”言清没话说了,这位神医好自恋啊! “欸,你们两个是一对吧?” 突然,宁磐又语出惊人,言清额角一跳:“瞎说什么呢!” “不是吗?”宁磐摸着下巴想了想,“那就是互相喜欢!昏倒前他还嚷着先救你,你一醒来就盯着人家看,显然你们互相喜欢。” 这都哪跟哪啊?赵楚昀说先救她是因为她死赵楚昀也会死,她盯着人看是想趁他睡觉报复两下,言清摇头:“不对!我们是死对头!不是他死就是我亡的关系。” “嚯,这么严重?”宁磐觉得有趣,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又朝她伸手,道,“手给我。” “干嘛?”言清问道。 “把脉,”说着,宁磐已经把她的手拉了过去,沉默了半晌后,松开了她的手,道,“恢复的不错,果然睡眠是最好的治愈方式。” “什么意思啊?”言清听到自己恢复,心情也开朗了起来,但就是不知道他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宁磐摊手:“你们俩个都睡了三天三夜了,可真能睡的。” “这么久!”言清也惊讶了。 宁磐又从怀里掏出一张被绢布包裹的东西,递给言清:“饿了吧,给你吃。” 是一块烧饼,言清有些感动,在这么困苦的条件下还能和你分享食物的一定不是坏人:“谢谢。” 言清正打算吃的时候,密室门突然响起了声音,宁磐神色一敛,又将言清手中的烧饼抢了回去。 言清咬了一口空气,正纳闷呢,就听宁磐在他耳边说:“等下东西别吃。” 什么别吃?言清一脸懵。 第八章 成风一进来就看见了和宁磐并排坐的言清,他面色一变,大步走进去将守着赵楚昀的铁甲卫拍醒了,瞪了他一眼,才笑着对言清道:“言姑娘醒了?” 知道她的名字?言清看了眼李卫,可能是他说的,她冲成风笑笑:“你好。” 后面跟着进来几人,抬了一个小盆,言清闻到了肉的香味。 赵楚昀适时醒了过来,下意识去找言清,就见他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蹲在墙边,想必那位就是老神医了,之前在来的路上,成风告诉他宁磐并没有说出治疗疯症的办法。 “吃饭了,吃饭了。”抬盆的人开始叫醒其他人,他们闻到肉香全都凑了过去,接着就开始分食。 言清觉得奇怪,这个地方怎么会有肉吃? 赵楚昀也有同样的疑惑,问成风道:“哪来的肉?” 成风面色有些尴尬,压低了声音道:“王爷,是老鼠肉。” 虽然他声音已经压得很低了,但空间就这么大,言清还是清楚的听到了,她一阵反胃。 可看着他们竟然吃得很香的样子,里面唯一一个姑娘端了一碗肉汤过来,递给言清道:“姑娘也吃点吧,只要不去想这是什么,当成猪肉吃就好了。” 就是一碗清汤,汤底沉了几块肉,汤上面还飘着一层油花,言清还是有些接受不了,摆手:“我......我还不饿。” “吃吧,谁不是为了活下去呢?”又有一个人劝道,也是从舟越坊出来的人,他面颊凹陷,眼窝也深凹进去,深深看了言清一眼。 言清不由打了个冷颤,这个人的眼神好可怕。 铁甲卫都是从极其残酷的环境里生存下来的,并没觉得抗拒,李卫带头去盛了一碗,其它铁甲卫也纷纷上前了。 令言清没想到的是赵楚昀也接了成风手里的碗。 想起宁磐那句提醒,言清越发觉得不对劲,她冲上前一把打翻了赵楚昀手里的碗。 大家震惊看着这里的动静。 赵楚昀还没说话,成风先急了,他一把扣住言清的手腕:“姑娘这是做什么?” 言清只是一时上头,还没想好应对理由,转头却见宁磐蹑手蹑脚朝后退去。 想跑!她当即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这人什么意思?言清立马指着宁磐道:“我不知道啊,是宁磐让我别吃的。” “宁磐?”成风也瞥见了宁磐的小动作,大步过去一把拉住了他,“神医往哪去啊?” 没想到言清这么快就把他卖了,宁磐尴尬一笑:“我去透透气,憋得慌。” 透气?这里全是密道哪里可以透气,找借口也不找个好点的,当他傻!成风冷哼一声,眼神突然瞥到他怀里露出一角的绢布,他一把抽出来发现竟是块烧饼,成风冷斥道:“你私藏粮食!” “他还藏着吃的!” “他竟然还藏着吃的!” ......大家都议论起来,他们出金湖的时候,被藤怪攻击,逃亡的路上粮食全落了,要不是成风打了老鼠肉回来,他们早就饿死了。 成风用力甩开他的手:“宁神医,你不该给我们一个解释吗?” 一时之间大家都愤恨地看向宁磐。 宁磐跑到言清身边,指着她道:“那饼是刚刚这位姑娘给我的,我没有私藏。” “我没......”言清一脸懵逼,赵楚昀的考究的眼神也看了过来,才多大功夫就跟人这么熟了?还送吃的。 话没说完被宁磐拉住了手,他笑道:“姑娘说我救她一命,为了感谢我才给的。” “是这样吗?”赵楚昀冷淡的声音响起,还加重了语调问道,“言清姑娘?” “我......”一边是赵楚昀的眼刀,一边宁磐在疯狂给他使眼色,言清无语了,他自己私藏食物,做什么要找她背锅?她一把挣开宁磐的手,冷声道,“我没......” 她的话又一次被打断了,因为她脚下的石板好像突然间没了,人直接坠落了下去。 她看不到下面,不知道有多深,就觉得好像正掉向无底的深渊,不过那种感觉很快就被屁股上的巨痛取代了。 什么情况? 言清揉着屁股,她都无语了,这里是什么迷宫吗,机关还一层一层的。 正眩晕着,突然一阵刺眼的白光,是墙壁上的煤油灯亮了,她这才发现一起掉下来的还有赵楚昀和宁磐,油灯就是宁磐点亮的。 言清感觉面前身影一闪,就见赵楚昀将一把匕首架在了宁磐脖子上,抵着他的喉咙,浑身上下散发着凛冽的杀气:“是你动的机关?” 宁磐夸张的喊道:“诶痛痛痛!这位壮士能不能温柔些,我刚刚可是救了你们诶!” 什么救了他们?言清发现了这个人十句话九个谎,都不知道他那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言清大步走上去,站在赵楚昀身后,狐假虎威道:“什么意思,怎么你就救了我们?” “你怎么知道那里有机关的?这里是什么地方?还有为什么骗我,不让我喝肉汤?” “你能不能一个一个问?”一下子问这么多,宁磐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个。 赵楚昀才不会和他嬉皮笑脸,手中的匕首又往前送了一寸,有少量血迹从脖子上渗出:“少废话。” 宁磐这回是真疼了,他皱了皱眉无奈道:“说说说,一点玩笑都开不起。” 言清朝他翻了个白眼,谁跟他开玩笑? “我知道这里的机关是因为这密室是我师傅建的,”宁磐将刀缓缓推开,还一边打量赵楚昀的脸色,“只不过没来过几次,不太熟悉,找机关花费了点时间。” 赵楚昀可没依着他的性子,一用力又将刀架了回去。 宁磐无奈作罢,接着说:“肉汤为什么不能喝?你们真以为那是简单的老鼠肉?” 赵楚昀心头一跳,突然想起了密道里排放整齐的尸体,还有成风反常的动作,光是冒出这个想法都让他一阵恶寒。 言清还是云里雾里:“我说宁神医你就别卖关子了?” 宁磐叹了一声:“密道里的尸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到。” “你是说......!”言清不敢置信,“不会吧!不可能!你亲眼看见了?” “乱世中最考验的便是人性,你以为为了活下去,人什么做不出来?”宁磐没有正面回答,“我原本就是打算今天逃走的,顺手救了你们两个倒霉蛋也算是积德了。” 就算是不敢相信,但宁磐说得话不无道理,人性是最深不可测的东西,古代还有易子而食的事情发生,可就算是这样,他也只是阻止了他们没同类而食而已。 言清继续问道:“那你也就是没让我们喝肉汤而已,跟救没救有什么关系?” “因为不能吃,”宁磐看向赵楚昀,本来十分不正经的一张脸变得严肃了起来,“王爷,你派你的下属来找我,想必是为了那一桩事情吧?” “数月前,我曾在临安救治了一名病人,落府的老太爷落山,”宁磐又推了推赵楚昀的手,“王爷,我们可以换个方式聊天吗?” 落家老太爷落山,言清脑海中回想起关于他的剧情,落家是临宋有名的豪绅,也是赵楚昀的母家,二十年前迁到临安,一直克己守礼,乐善好施,名声挺不错的。 只不过他们家的老太爷却不是个正经人,这老头是一个老色狼,六十多岁了还沉溺于美色。 “可以。”赵楚昀压着宁磐就地坐了下去,不过...架在脖子上的刀依旧没收回。 “......”不愧是赵楚昀,言清有些想笑,也跟着坐下了,她看见宁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也是,任言清也会觉得无语,谁家好人架着刀还能好好聊天的? 宁磐将翻涌的气血硬深深压下去,扯出一抹笑继续道:“临安不知道从何时兴起了一种叫明目秋的茶叶,说是喝了之后能提神醒脑,耳聪目明。” “落家老太爷也爱喝,但你们不知道,这茶邪性大着,有至瘾成分。” 明目秋赵楚昀虽然没喝过,但是他知道这玩意儿,平常茶铺买不到,还得去黑市找人买。 宁磐:“老太爷那病症来得蹊跷,我开始也没往明目秋这上面想,这茶虽然致瘾,但不会让人犯疯症,后来我又从他的饮食上入手,几经调查才发现落山唯一和别人不同的地方,便是他每半月会吃一次紫河车。” 疯症其实不是疯症,就是变异成了丧尸,他们这些古代人理解不了变异,便说别人是发了疯病,言清想了想,落山其实算临安爆发丧尸的头号病人。 说到这,宁磐看了眼言清,解释道:“紫河车姑娘可能不知道,这个啊......是一种中药材,如果是身体倦怠、四肢乏力,可以用来补肾益精。” “单独吃紫河车没问题,单独喝明目秋也没问题,可这两个东西一混,那问题就大了!这便是他发病的缘由。” 不用他解释言清也是知道这东西的,以落老爷子的德行,说得好听是补肾益精,其实就是壮阳药,言清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说到底这落山也是活该,这么大把年纪了还为老不尊。 “想研制解药必然就需要大量的明目秋,而我一顿追查下来发现明目秋竟然发源于金州,我这才马不停蹄赶回了金州。” “然后呢?”言清被勾起了好奇心。 宁磐无奈摊手:“后来你们也看到了,这满金州城的,都是明目秋。” “什么!” 第九章 言清瞬间脑补了一场科学家做研究做到走火入魔,而后导致世界灾难的故事,她拧着眉质问宁磐:“是不是你研制解药导致的?” 宁磐瞪大了眼睛:“没想到我在言姑娘心里本事这么大呢,都能导致这种级别的灾难了!” 言清:“......”不会说话就别说。 只不过这明目秋也太可怕了,想着临安还有人喝着这东西泡的茶,言清就浑身起毛,她想了想,又问道:“所以紫河车会和明目秋起反应?” 调侃完言清,宁磐实在没法忽略赵楚昀那双锐利的眼睛,不就开个玩笑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并不是紫河车,你想想看这玩意儿是从那来的?” “是人肉。”赵楚昀突然出声,他沉着眸子将刀收了起来。 这也就解释了宁磐为什么阻止她喝肉汤了,他们在这满是明目秋的地方,谁知道有没有被这东西寄生,再吃了肉......言清心里越来越毛, 宁磐“嘶”了一声,又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盖在了伤口上:“所以说我救了你们啊。” 言清用力搓了搓胳膊,用以缓解自己的生理性恶心:“那你就没告诉他们不能吃?” “你以为我没说?”宁磐冷哼一声,“在死亡面前说什么都是虚的,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马上死;要么,变成怪物活着。” “要是你,你选择哪一个?” 宁磐那漫不经心的一问,却让言清心里“咯噔”一跳,是啊,她会选择哪一个?没逼到最后一步,谁也不知道。 解疑答惑完,言清又想到一个最要紧的问题:“所以你把我们带到这个密室,是有办法出去吗?” “没有啊,”宁磐回答得很无畏,然后他便感受到两道愤怒的目光落在了他脸上,他摸了摸脑袋立马开口,“啊哈哈哈,当然有,我师父那糟老头子就喜欢倒腾机关,这屋子里肯定有隐藏的机关。” “我得想想。” 说完就同老僧入定一样,冥思了起来。 机关是靠想就能想出来的吗?言清怎么都感觉这人不靠谱,她用胳膊肘顶了顶赵楚昀:“诶,你说我们能出得去吗?” 赵楚昀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然后十分不客气地将被言清坐在屁股下的袍子扯了出来,转向了一边,用后背对着她。 虽然他没说话,但表达的意思却很明显:我们熟吗?跟谁俩呢? 他铠甲没穿,此时一身长衫,倒是少了些杀伐气,看上去就像个高门里娇养的小少爷,当然,只要脸不那么臭。 言清歪了歪嘴,她就没见过这么不好相处的人,好歹也一起同生死共患难了吧,就不能和平友善一点? 言清叹气,转头又去问宁磐,她伸手戳了戳这人,结果他就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白头发从肩头滑落,打散了一地,一副毫无生机的样子。 “碰瓷啊?”言清大惊,说着要去探宁磐鼻息,不会是中毒了?还是被传染了?他不会也喝了肉汤吧?一时之间言清思绪万千。 就在她越想越严重的时候,瘫在地上那白毛打起了呼噜。 “......”言清愤怒了,咬牙切齿道,“给我把刀,我要杀了他!” 话刚说完,她手上就放了把沉甸甸的匕首,正是赵楚昀递的刀,言清愣了一下,立马如同烫手山芋一样将刀扔给了赵楚昀,“那什么,开玩笑的,不要搞这么血腥吗!” 赵楚昀勾了勾嘴角,打趣道:“不敢?” “要是你能杀了他,我可以满足你一个心愿,什么都可以?”说着又把匕首递给言清,他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眼尾撩起一抹猩红,像是看起来温顺的野兽突然掀开了獠牙。 “开什么玩笑!”言清睁大了眼睛,因为这两日的险境,她差点忘了赵楚昀本质上是个疯男人,在他眼中杀人就好像是场游戏一样,“人又不是牲口,说杀就杀。” “无趣。”赵楚昀收了表情,将匕首别回腰间,起身在密室里摸索了起来。 “神经病!”言清不想理他了,转过身背对着他。 身后一阵细细摸摸又挑起了言清的好奇心,她缓缓挪过身子,看赵楚昀到底在搞什么鬼。 这间密室四四方方,比起上一间要简陋得多,除了挂在墙壁上那两盏油灯就没有别的东西了,四面墙都有水流划过,赵楚昀不太想得明白这水墙的构造,若是从上流下来的水,那天花板上就不可能是干燥的。 若是从下往上喷,倒是有可能,赵楚昀蹲下身子,查看水有没有倒流的趋势。 “你有什么头绪吗?”言清见赵楚昀煞有其事地在墙面上鼓捣,又跟过去热脸贴冷屁股了。 赵楚昀没说话,又往前摸了一步,水流确实是从上往下的,这就奇怪了。 言清继续道:“你觉不觉得这一切都太巧合了?” 赵楚昀眉梢微挑:“哦?” 见他有兴趣了,言清继续说道:“我总感觉这地方,好像就是提前建好用来预防明目秋的一样,怎么会有一个刚好四面流水的密室,这也太奇怪了,你觉得呢?” 赵楚昀点了点头:“嗯,脑子没白长。” 见他一边回答,手上还不停,言清忽略他的调侃又道:“如果是机关的话肯定有记号吧,不然这些青砖都长一样,要怎么分辨出来?” 他这话音刚落,赵楚昀就发现一块不一样的砖块,虽然十分不明显,但是仔细看还是可以发现,那青砖的凸起要比旁边的高差不多一公分。 正想再仔细看看,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就凑到了他跟前,碎发都扎到他脸上了,赵楚昀呼吸凝滞了一瞬,一双剑眉微微皱起,一巴掌重重拍在了这狗脑袋上面:“挡着本王了。” “啊!”言清吃痛,捂着脑袋幽怨地看着赵楚昀,“好痛啊!” 赵楚昀虽然也痛,但他心里面爽了,嘴角也不自觉上翘:“谁让你凑我跟前。” 言清白他一眼,有什么了不起的,她去旁边看就是。 刚刚转身,又被赵楚昀拉了回来,他抱着手朝她扬了扬下巴:“这块砖,有没有发现什么不一样?” “什么啊?”言清大人不记小人过,心里也好奇,便凑了过去左看右看,而后惊奇道,“是不是比旁边的高一些?” 赵楚昀点点头:“你按一下看看。” “哦。”言清皱眉,他自己怎么不按,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她手还是按了下去,说不定就是什么暗门的机关,她还有些兴奋起来。 一瞬间,一股浓黑的墨汁从里面喷了出来,言清正脸凑着平齐看呢,完全躲闪不及,被喷了个正着! 好家伙,墨汁洗脸! “呃....”言清眉毛都皱成了八字,“好难闻啊!” 赵楚昀伸在半空要将言清拉开的手就这么顿住了,然后从胸腔里发出了一声低笑:“哈哈哈,你也太蠢了!” 听到这肆无忌惮的笑声,言清很有理由怀疑赵楚昀就是故意耍她的,她气急败坏扑到了他怀里,将他素锦的袍子蹭满了墨汁:“狗!赵!楚!昀!” 赵楚昀没躲得及,被这蛮牛撞得还后退了几步,他一手撑住言清的肩,将人从怀里推开,谁知她脚后跟踩着脚尖,一个踉跄将他扑到了地上。 尾巴骨和下巴同时传来剧痛,还有额头,尾巴骨是因为撞到了地面,下巴是被言清额头磕到了,额头是因为言清额头磕到了反噬给他了......赵楚昀眼泪都生生疼了出来。 “你们俩在玩什么?是不是忘记了还有第三个人在这?”宁磐的声音突然响在了耳边,赵楚昀和言清同时转头,就见宁磐的大脸怼在他们跟前。 两人吓了一跳,言清瞬时觉得她这一手压在赵楚昀胸膛,一手压在他裤裆下的姿势十分社死,脸颊迅速发热,直接红到了耳朵根。 赵楚昀转过脸咳嗽了一声,提起言清的后衣领将她扔到了旁边。 宁磐见他们两个的反应十分有趣,继续打趣道:“男女之间干柴烈火的我也能够理解,但还是需要注意点场合的。” 说完他还十分认真地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评价道:“啧!这地方,不太行,你们还是忍忍,回了家不比......” “你瞎说什么呢!”言清一把捂住宁磐的嘴,将他最后几个字堵了进去。 而赵楚昀一张脸已经黑到极致,腰间的匕首差那么一秒就彻底出鞘了,要不是言清拦着了。 言清将宁磐拉开离远了赵楚昀,还转身朝赵楚昀笑了笑:“文明社会,文明社会,不动粗!我来教训他! 宁磐这才看到赵楚昀放在腰间的手,他咽了咽口水,小声问言清:“他真杀人?” 言清白他一眼,怎么感觉这白毛才是穿越来的,一副单蠢的模样?“你说呢?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一刻钟之前是谁被谁刀架了脖子的?” “呃......”宁磐没话说了。 言清无奈摇头:“你迟早要败在你这张嘴上!” 宁磐摸了摸嘴巴,举手做投降状:“我错了。” “你最好是知道错了,”以白毛这瘦弱的身子,和赵楚昀比起来那不是单方面被殴打吗?言清本着大爱无私的想法,能救一个是一个吧! “这个人惹不起,他这......”言清指了指脑袋,压低了声音,“有问题。” “啊?”宁磐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那你还跟他好?” “咳!”言清直接被口水呛到,一巴掌推开他,“滚!” 再管这两个狗男人,言清就是蠢材!最后他们两个人互殴,同归于尽! “擦擦吧。”宁磐又不知道从哪掏出一块锦帕,指了指言清的小花脸。 “谢谢。”言清接过。 “你们两个说够了没?”赵楚昀愠怒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 第十章 “哦,对对对!”言清将宁磐拉到机关那处,“我们发现了一处机关,不过里面喷出来了墨汁。” “这是那老头惯用手段,他最爱搞些恶作剧,”宁磐弯腰看了一会儿,手指抚在那凸起上,然后毫无预兆地按了下去,“第一层机关只是个幌子,第二层才是真正的......” 话没说完,又一层墨汁喷了出来,不过这次被洗脸的是宁磐了。 “噗,你在干什么?”言清被他这骚操作笑的肚子痛,抖着手将帕子递给宁磐,“我觉得现在你比较需要这个,哈哈哈!” 宁磐被光速打脸,面子上挂不住,一把拍开言清的手,恶狠狠地骂道:“小爷就不信了!” 然后开始狂按机关,言清就怕他被墨水淹死,赶忙拉住他:“冷静,冷静!” “......”赵楚昀无奈扶额,“两个白痴!” 不过他就没想过靠这两人,赵楚昀转身仔细查看这四面墙,按横列纵列算,每面墙都差不多一百多块青砖,一块一块找肯定是不现实的。 赵楚昀颠了颠袖子,感受着沉甸甸的重量,估摸着应该是够的,随即他神色一凛,扬起袖子朝墙壁射去,就见无数黑影从袖口飞了出去,弹在了墙壁上,然后稀里哗啦落了一地。 听到动静的两人回头,就见墙面正中间有一处凹陷了下去,不过里面既没有恶作剧,也没有暗器,言清将帕子扔回宁磐,好奇凑到赵楚昀身边问道:“又是幌子?” 宁磐弯腰捡起滚到自己脚边的铁珠子:“袖蛋?” 这人是有多可怕,这么一层单薄的袍子里竟然还藏有暗器。 赵楚昀没回答,走上前查看,言清也忙跟了过去,原来砸中的那块青砖不见了踪影,只留着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言清赶忙从墙壁上取下一盏油灯,往洞口照去,里面的空间很大,有一条非常深的沟缝:“这会不会是密道?可要怎么进去呢?” 她试着用手敲了敲青砖,没想到,这石头墙壁看上去非常结实,竟然跟纸糊的一样,敲两下就碎成了块。 宁磐惊讶的嘴巴都能吞下一个鸡蛋:“姑娘好功夫啊!” “过来帮忙!”言清翻了个白眼,继续敲墙,三个人敲敲打打,不一会儿,就出现一个半人高的洞口,见可以进去了,言清立马就要往里钻。 一只手提着她的后颈把她捉了出来,言清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无语的回头看他:“怎么了?” 赵楚昀白她一眼:“知道什么叫不自量力吗?跟在我后面。” “切!”言清嗤了一声才反应过来,这人是不是在担心她?偏要用这么恶劣的态度说出来,她有些想笑,他是什么不懂爱的小学生吗? 赵楚昀率先一步踏了进去,言清屁颠屁颠跟在后面,宁磐最后,他戳了戳言清的后背:“你们两个真有意思,以后要是办喜酒,可别忘了请我。” “滚!”言清和赵楚昀的声音同时传来。 宁磐摸摸鼻子,笑笑不说话了。 这个通道很窄,只能容纳一人行走,言清还好身形小,他们两个大男人就显得有些逼仄了,有些地方,他们还需要微微侧着身子才行。 大概走了一盏茶功夫,前方出现了微末亮光,言清有些欣喜,想着可能是到了出口了,不由得催促着赵楚昀走快些。 赵楚昀也希望是出口,但却比言清冷静得多,本来想给她泼泼冷水,但不知道怎么没说出口。 光亮越来越刺眼,终于,裂缝到了头,赵楚昀第一个钻了出去,可看清面前景象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脚下是悬崖,他差点一脚踏空,及时朝后面退了一步才稳住了身形。 言清莽莽撞撞的冲过来,还好赵楚昀预判了言清的动作,及时将她推了回去,不过这么近的距离也足够她看清楚情况了,她忙对身后的宁磐喝道:“前面是悬崖!” 宁磐及时杀了车,这才没造成一尸三命的悲惨局面。 三人趴在悬崖边上,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查看。 言清预估了一下,往下最起码五层楼的高度,她心慌地缩了缩脑袋,这掉下去,焉有命在? “那是什么鬼东西?!”宁磐也发出了惊呼。 言清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她看到的,在他们面前的,是比悬崖更让她心里头发毛的东西。、 悬崖下面是一个巨大的洞窟,看痕迹,像是人工打凿的,差不多有两个篮球场大,而这个洞穴中间,有一个同样巨大的球体......一股子浓郁的腥臭味从里面散发出来。 那球体还透露着诡异的肉红色,无数藤蔓从肉球里面伸出,一路攀岩,将洞顶都撕拉开了一个口子,继续朝外攀升着,外面的天光便是从口子里照进来的,他们这才将洞穴里的景象一览无余。 言清咽了咽喉咙,不自觉的放低了声音:“这......不会是明月秋的老巢吧?” 宁磐赞同的点了点头:“我觉得也是。” “宁磐,你说这密室是你师父建的,那你说他老人家知不知道这个地方的存在啊?”言清用胳膊肘顶了顶宁磐,问道。 半晌,宁磐都没说话。 言清看他一眼,就见他半张脸都隐藏在阴影里,看不出情绪。 突然,言清又感觉自己左手被人推了推,赵楚昀的声音响起:“诶,废柴,你下去探探路。” “开...什么玩笑?”言清话都说不利索了,“这下面?看我不爽麻烦您直说好吧!” 之前进裂缝密道的时候,还拉着她不让她打头阵,这会儿就让她探路了?变脸大师也不带他这么变的吧? “少废话!” “啊!”言清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就被赵楚昀一把推下了悬崖! 不过预想中的脑袋开花并没有到来,原来那裂缝的下面有一个露台,她稳稳当当的落在了上面,虽然脑袋还没有开花,心脏已经碎成了渣渣了,言清发誓,这辈子,她都和赵楚昀不共戴天! “喂,没让你们变成储备粮,还不收了这破刀?” 言清有眼力见地走上前,把赵楚昀的手拉下来,轻声在他耳边道:“看他也不像在说假话。” 半晌才回道:“先走,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出路。” 言清察觉到赵楚昀有些不对劲,他的呼吸很粗重,走路也不是很稳,估计她的身体状况已经严重影响到了赵楚昀,她都晕过去一阵子了,赵楚昀竟然还能挺这么长时间,是个狠人! “你没事吧?”言清摸了摸赵楚昀的额头,很烫。 赵楚昀冷笑了一声:“这句话留给你自己吧。” 言清无语,他能不能不嘴贱?“你放我下来吧,我好些了,可以走。” “闭嘴,”赵楚昀很烦躁,“我管你能不能走,要是连累了本王,你就等着陪葬吧。” “......”言清还真是烧糊涂了,差点忘了这是个凶残的男人。 言清闭了嘴,他爱背就背呗,左右她没损失,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示意他们缩小范围,像城中靠近。 大概缩减了五米范围,赵楚昀脸色冷凝,吹了一声哨音,铁羽卫立马四散开来。 虽是提醒得及时,可行至最后的人还是被那猛然冒出来的巨大藤蔓卷了进去,众人还来不及对逝去生命进行叹息,整个大地又开始震动起来,越来越多的藤蔓触手冒了出来,好像无数只闻到血腥味的饿鬼突破而出。 “撤!”赵楚昀从胸腔发出了一声嘶吼,像提溜小鸡仔一样,提溜着言清的后脖颈从足有五层楼高的城墙上跳了下去。 “赵楚昀!”言清倒吸一口凉气,心脏正狠狠一抽的时候,就见赵楚昀背上展开了一对足有一丈长的机械翅膀,在接近地面的那一刻,忽然急速上升,朝前飞行而去。 言清立马呈八爪鱼式,双手双腿都死死地抱住了赵楚昀,小命差点吓没! 赵楚昀也没管她,控制着铁翅膀往前飞,铁羽卫也极力跟在后面,那触手能感知人体的存在,一直紧跟在他们身后。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惨叫,言清整个视线都被赵楚昀宽阔身躯包裹着,她想探头去看,赵楚昀冷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不想死就抱紧些。” 言清一抖,她清楚感觉到赵楚昀的速度加快了,如言抱紧了他。 可在下一秒,铁翅膀就被缠上了,两人被触手拽得猛地往回走,言清被颠了一下,差点脱力掉下去,被赵楚昀一把托住了腰。 铁翅膀奋力挥着,抵抗着触手的拉力。却听“咔嚓”一声,那触手的力度竟直接将铁器绞碎!铁翅膀断了一边,两人直直往下坠去! 言清心跳直线上飙,几乎要盖过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这么高摔下去,不得摔成肉饼! 稍微减慢一点速度,便会被缠上绞杀,言清听到身后不断传来的惨叫声,她,这要是被缠住,腰脖子都得拧断吧! 前方就是密林,铁翅膀施展不开,赵楚昀不得已减慢了速度,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只触手缠了上来,卷上了大翅膀 赵楚昀绕着小树林几个回旋,甩开了紧跟其后的大触手 看见了一个黑红的肉球在迅速壮大,无数触手从肉球里头伸了出来, 第十一章 “你是说这是人的头发?”宁磐摩挲了一下手里面的触感,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言清白他一眼:“看不出来吗?这么明显,不过我们跳下来做什么?有出口吗?” “那边,去看看。”赵楚昀指了指对面,就见一道暗门,打开了三分之一,地上有个什么东西将暗门卡住了,不过那块在阴影区,看不太清楚。 言清尽量猫着身子,就怕那藤蔓突然袭击,油灯落在缝隙里没拿下来,水下的情况也看不清楚,总让人没有安全感。 很快,她们就到了暗门口,卡在门口的竟然是一具尸体。 赵楚昀上前查看了一下,是一具霉尸,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腐化了,面目也早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因为那肉球的味道实在太过恶劣,倒是掩盖住了尸体的味道,言清却还是一阵反胃,扯着袖子将鼻子堵上了。 宁磐往里头看了眼,虽然漆黑一片,但也可以隐约听到水流的声音,大概可以确定是安全的:“这门开在这里肯定是用于逃生的路,原路返回肯定是不可能的了,我想这里也是个希望,要不我们进去看看?” 言清指了指大肉球,还有悬在他们头上的明目秋,道:“你们不觉得有蹊跷吗?这人为什么会死在这里?怎么没有被明目秋吃掉?” 这洞穴一看就是人工挖凿的,想必是有人拿着明目秋在这里做实验,不过最后玩脱了,才导致明目秋蔓延的。 “宁石头,你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言清看着宁磐,“你师父在做什么,你就一点也不知道?” 宁磐皱了皱眉:“你怎么总是觉得我师父有问题?我师父绝对不会这么做的,他是天底下最好的医者了!” 言清没想到宁磐的反应这么大,一时之间愣住了。 “我反正觉得没有问题,你们爱走不走。”说完这句,宁磐就侧着身子进了门。 言清不确定地问赵楚昀:“我刚刚是不是话说太重了?” 赵楚昀神色微凛,眼神却是看着别处的:“没有,我觉得你说的很对,他有问题。” “你先进去。” 言清点了点头,跟了上去,想了想还是解释道:“宁石头,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只是觉得有些巧合了。” “宁石头?”通道里面一片漆黑,看不见人也听不到脚步声,言清觉得奇怪,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闷哼,她心里一紧,“赵楚昀?” 半晌,没有人应答,言清一瞬间慌了神,什么情况?她往回跑了两步,想回去找赵楚昀,却见一个身影闪了进来,正是赵楚昀,他一把拉起言清的手往前跑去:“快走。” “发生什么了?”言清回握住赵楚昀的手,她这才发现就这么一回功夫,手心已经惊出了冷汗。 赵楚昀捏了捏她的手心:“别回头,一直往前跑。” 言清心里头跟慌了,这里本来就很吓人了,赵楚昀还在这整什么鬼故事气氛,她心里虽然吐槽,但还是听话的没有往回看。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沉重的脚步拖拽声,还有嘶吼声,如同破风箱一样刺耳,言清瞬间明白了,后面是有丧尸在追?哪来的丧尸? 这么一吓,言清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具体是什么又想不起来。 言清感觉有长长的指甲划了她后背一下,她瞬间背脊僵硬,赵楚昀拉着她一个旋身,一脚将丧尸踢飞了出去,然后打横抱起言清,朝前方大步跑去。 前面突然出现了光亮,一个人立在路口,正是宁磐,可他面前还有一个人,长着血盆大口要往他脖子上咬。 言清倒吸一口凉气,却见宁磐两手扳着那丧尸的脑袋一旋,就听到“咔嚓”一声,颈骨碎裂的声音。 这人功夫如此了得!言清对他的心惊大于了这里出现丧尸的程度。 可下一刻一个丧尸又扑了上来,将宁磐扑到了地上。 “宁石头!”言清喊了一句。 赵楚昀奔了过去,言清立马从他身上跳下,两人合力将丧尸拉开了旁边,他们这才发现,路口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深坑,里面全都是密密麻麻的丧尸,像是努力抬头的蛆虫,有些已经再往洞口上爬了。 祸不单行,或许是这些叫嚣着的丧尸,竟然将明目秋也引了进来。 绿色触手攀援而过,相比于丧尸的笨重,这触手却是灵活得很,朝三人发起了进攻。 赵楚昀抽出匕首,将言清护在身后。 言清突然就觉得脚上一紧,她低头一看,糟糕!一只明目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把她的脚也缠住了,言清马上想抓住赵楚昀的手,可已经来不及了,一股巨大的力量把她扯了出去。 言清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在空中了。 那藤蔓像是蛇一样,立马将她缠绕起来,她撑着力使劲抵抗着触手的收缩,手臂上的青筋凸起,脸也憋成了猪肝色,可无济于事。 赵楚昀眉目一凛,一跃而起拉住了绑着言清的藤蔓,将匕首狠狠朝明目秋刺去,可这明目秋足有成年男子的大臂粗,且韧性极强,匕首根本刺不破。 赵楚昀被甩到了地上,后背撞到了一个东西,发出“哐当”一声响,他朝后看去,竟然是一只大砍刀! 躲过一个扑来的丧尸,赵楚昀捡起落在地上的大砍刀,举起朝明目秋砸去,大刀嵌进去一半,绿色的汁液立时喷涌而出,溅在他脸上,烫得他连连抽气,下意识收手去擦。 这一分神的空档,后头一个丧尸直接扑到了他背上,朝着脖子就要一口咬下去,赵楚昀反应极佳,立马矮身,一个旋踢将丧尸踢飞几米远。 而在下一刻,他又被一个大胖子丧尸直接扑倒在了地上,这胖子起码有两百斤,赵楚昀差点把隔夜饭呕出来。 胖子丧尸张着血肉模糊的嘴,血腥气混着尸臭喷在她脸上,直让人作呕,偏生他被压制得动弹不得,手臂抵着胖子的喉咙不让他咬下去已经是勉力,根本没办法将他掀开。 赵楚昀心思正凉,胖子的咯痰声却戛然而止,灼热的液体洒了他一脖子,就见胖子的脑袋从脖子上落下,骨碌碌滚到了一边。 身上一轻,赵楚昀被宁磐拉了起来。 那边明目秋被扎了一刀,像是吃了痛,快速朝后收缩回去。 后面又有丧尸追来,宁磐举了刀拦在赵楚昀身前,道:“快去救言姑娘,这里我挡着!” 赵楚昀点点头,朝着言清飞扑过去,他一把扯住了言清的脚,明目秋好似感知到了他,又蔓延出来一根触手,直接将他也缠绕了起来。 两人悬在了半空中,脚下就是丧尸窝,下一刻他们就好像要被丧尸拆骨入腹。 就在这时,宁磐摆脱了丧尸,他立马冲过来拽紧了往回收缩的触手,可还没拽回几步,触手再次蔓延出触手,将他也卷了起来。 这下子,全军覆没! 好在明目秋并不想与丧尸分食,拉着他们就往回走,密道狭窄,赵楚昀和宁磐立马攀着墙,此时一左一右卡着,勉强能对抗触手的回缩。 可眼见着爬上城墙的丧尸越来越多了,好像左右都难逃被划分成食物的命。 该怎么办才好? 宁磐感觉手越来越酸,那大触手却像是不知疲倦,言清被勒得几近晕厥,赵楚昀的状态也不太好。 那些丧尸爬了又摔下去,爬了又摔下去,如同蚂蚁溃堤般不断上涌的尸潮,言清心头顿时涌上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终于,一个带着高帽的丧尸爬上了顶端,跌跌撞撞地扑过来,一双浑浊的眼睛毫无生机,言清却感受到了无尽的贪婪。 后面是变异生物,前头是越来越近的丧尸,言清已经闭眼打算接受现实了,忽然感觉旁边一阵细风,睁眼就见赵楚昀挡到了她身前。 高帽丧尸离他们只有一臂之隔,言清大惊:“你他妈有病啊!” 都这个时候了还做这些无谓的事......可无论如何都不能眼睁睁看着赵楚昀被咬,她抱着人奋力往旁一扑,高帽丧尸扑得太猛,直接撞到了墙上,脑浆都撞了出来。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几人就被触手径直往肉球里拖。 言清都感受到了死亡的温度了,眼看着就要成为肉球的腹中餐了,空中蓦然闪过几道银光,那缠人的触手竟被分割成了四截,三人瞬时被抛飞了出去! 一瞬间的失重过后,言清感觉被一个绳子拉住了,但她眼睛竟然睁不开了,方才触手的汁液溅在她的脸上后,好像迅速结成了膜,将她眼皮都连在了一起。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惨叫,言清整个视线都被赵楚昀宽阔身躯包裹着,她想探头去看,赵楚昀冷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不想死就抱紧些。” 言清一抖,她清楚感觉到赵楚昀的速度加快了,如言抱紧了他。 可在下一秒,铁翅膀就被缠上了,两人被触手拽得猛地往回走,言清被颠了一下,差点脱力掉下去,被赵楚昀一把托住了腰。 铁翅膀奋力挥着,抵抗着触手的拉力。却听“咔嚓”一声,那触手的力度竟直接将铁器绞碎!铁翅膀断了一边,两人直直往下坠去! 言清心跳直线上飙,几乎要盖过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这么高摔下去,不得摔成肉饼! 稍微减慢一点速度,便会被缠上绞杀,言清听到身后不断传来的惨叫声,她,这要是被缠住,腰脖子都得拧断吧! 第十二章 绳子悠悠荡荡,言清小心翼翼地爬进洞口,这崖洞也像是人口打凿的,四四方方的很规整,里头摆了一张案几,上面一些瓶瓶罐罐的东西,看着像是药,案几旁边还放着一架炉子,不知道煮着什么,正“咕噜咕噜”喷热气。 这老头还真有闲情逸致,下面就是吃人的怪物,他还能在这煮东西吃! “师父,你怎么在这?”宁磐进了洞,大步朝老人走去。 老人瞪了宁磐一眼,颤颤巍巍去收放绳子的机动装置:“我没问你,你倒先问起我来了,你不是去了临安,怎么又回来了?” 宁磐跟过去,拉住了老人的手:“师父,你的手怎么了?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总算是问到点子上了,言清心里点头,竖起耳朵去听,突然就听到旁边轻咳了一声,很细微,但言清还是听到了。 转过身就看见赵楚昀整个人都靠在墙壁上,状态好像不对,言清忙走过去问道:“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赵楚昀半阖着眼,脸上表情阴沉沉的:“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言清发现了,每次想要关心他的时候,这人就会恶语相向,这就是长期缺爱的表现,一旦有人对他示好,他浑身的刺就长起来了。 言清叹了口气,拉住他的手道:“让我看看,哪里不舒服!” “都说了不要你管!”赵楚昀恶狠狠地将她的手甩开,甩得言清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言清固执地又拉起他的手,掀开他的袖子找伤口:“赵楚昀我告诉你,凭你救了我这么多次,我就不可能不管你了,不管你愿不愿意,我们两个阴差阳错的就这样了,已经撇不开关系了。” “这不是你想推开就能推开的。” 言清动作很粗鲁,一把将袖子撸到了他胳膊肘,却也没见伤口,只是赵楚昀突然的配合,让她有些奇怪,不会是气上头想着怎么报复她吧? 言清忍不住抬起头来偷偷向上一瞄,却正好落入一双漆黑如墨的深潭之中。 “赵......赵楚昀?”言清疑惑,这眼神看得她心里毛毛的,言清放缓了语气,带着哄小孩的意味儿,“你哪里痛?告诉我好不好?” 她语气里带着恳求,眼里装着满满的关心,赵楚昀感觉早已凝固成石头的心脏一角被敲碎了,猛得一揪,这是不太好的预兆,赵楚昀皱紧了眉头,腰上的痛感顿时侵袭上来,眼前一黑,朝前倒去! 言清大惊,眼疾手快扶住了他:““宁石头,赵楚昀晕过去了,你快看看!” 两人还没开始聊就被他两人的动静打断,宁磐早就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了,忙上前扶起赵楚昀,他师父道:“里面有床,快跟我来。” 宁磐背起赵楚昀就跟了上去。 崖洞在往里面走,又是一条密道,里面灯火通明的,墙壁竟然是干燥的,那明目秋竟然没长过来,这里难道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让明目秋也害怕? 一直走到头,又是一间石室,这里面东西更加丰富,不仅生活设施一应齐全,还有一些娱乐的东西,屋子中间摆了一盘围棋,角落里竟然还架着几罐酒,房间里面还飘着淡淡的药香。 宁磐将人放在床上,开始检查他的伤口,两个人不知道他伤哪里了,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翻找。 言清想了想,突然灵光乍现,忙道:“看看他的左腰,刚刚他一直压着。” 宁磐依言去检查他的左腰,果然见他衣袍上有血迹渗出,只是之前被言清蹭得满是墨水,看不太出来。 宁磐正要去撕开衣服,被宁师父制止了,他道:“等一下,我来。” 说完,他带上了一副很轻薄的手套,言情感觉和现代的橡胶手套差不多,但这里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 “看见这上面绿色的汁液没有?这是明目秋的汁水,具有极强的腐蚀性。” 宁师父手虽然在发颤,动作却很利索,衣服被撕开的那一瞬间,言清倒吸了一口凉气,赵楚昀左腰那一块已经被腐蚀得很深了,皮肉全都外翻着,上面还流着黄色的组织液。 “怎么会?”言清记得她当时被明目秋捆了许久,也只是破了一层皮而已,他怎么会这么严重?都这样了还死鸭子嘴硬,言清瞬间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想叫醒他骂一顿! 宁师父从旁边舀了一瓢水开始清理伤口:“这小伙子刚刚用刀砍了明目秋,汁液全溅到了他腰腹上,这玩意儿毒得很。” “不过这东西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怕水,多用水浇几次,就不会被传染了。” “我看他伤口比较深,可能需要用水泡一泡了。” “不对!”宁师父突然眉头一皱,用手按了按赵楚昀的腹腔,随后他抽出了他腰间的匕首,说:“宁磐,帮我按住他!” 言清大惊,有一股不祥的预感,忙问,“你要干什么?” 宁师父盯着赵楚昀的肚子,就像一个屠夫在看他的牺牲品,他用手指在他伤口附近划动,一边对言清说:“他肚子里钻进去了一块。” “不会吧!”言清怀疑地看着他,然后看了看宁磐,宁磐已经按住了赵楚昀的脚:“你就相信我师父吧,他是除了我之外最厉害的大夫了。” 言清只好按住赵楚昀的手,宁师父一刀挑起他肚子上的口子,然后用他手指以闪电般的速度插进他的伤口,一探,一钩,夹出一根蠕动的明目秋,这几个动作速度已经是非常的快了,但赵楚昀还是痛得整个人弓了起来,他力气极大,我几乎按不住他。 “这东西太毒了!”宁师父把明目秋一扔,“伤口已经太深,需要马上入水!” 宁师父说完指了指床下面:“把他放里面。” 宁磐好奇走过去,才发现床下面是中空的,里面蓄满了水,竟是一个水池! 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言清挠了挠脑袋。 安顿完赵楚昀,宁师父把他们都赶了出去:“放心,泡半个时辰就好了。” 言清点点头,但心还是没放下来。 宁磐倒是不担心了,他师父说能好就是能好,他现在跟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师父,病乱到底是如何发生的,你又怎么会躲到这密室里。” 宁师父看了眼宁磐,然后叹了老长一口气,才道:“事情还得从两个月前说起。” “衙役在马行街发现了一具女尸......” 当时他们在街上发现一具女尸,身上全是咬伤,肠子都流出来了,在运回去的过程中,突然起死回生,疯狂咬人。 运送的衙差被咬后变得和那具女尸一模一样,见人就咬,而且力气大得惊人!不过还好,城卫兵及时赶了过来,制止住了骚乱。 真正的爆发是在事故之后的一个早上,一个人下河游泳,发现了水里面的尸体,随后报了官。 然后,官兵从河里面打捞上来二十具尸体,还不等他们有所反应,尸体瞬间全部尸变,就像恐怖的瘟疫一样,顷刻传染开来,不到一天时间,金州彻底沦陷。 “事情就是这样。”宁师父讲话平铺直叙,没什么起伏,但还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金州起码有八十万人口,算上城卫兵已达到百万,不过就一天时间,竟然全军覆没,这传染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听完前因后果,言清陷入了沉思,这么厉害的病毒不会无缘无故传播,里面必定藏着人为因素,出现在河里和街上的尸体显然不是病原体,在他们之前还有感染病毒的人。 而且这个感染者肯定是被控制了,不然丧病不会到现在才传播出来。 她姑且可以猜测:有人——先称他为大冤种,大冤种研发出来了零号病人,这个零号病人出现了嗜血想吃生肉的状况,于是为了试验不被中断,他到处抓人喂养零号病人,再把这些被吃了的人投进河里。 不过,如果是大冤种喂养零号病人,那出现在街上的尸体又怎么解释?而且别的地方同样爆发了丧病。 这丧病到底是从哪传来的? 以尸体异变速度,绝对不会只出现一只女尸在大街上从内部扩散,应该是呈压倒性的尸潮席卷而来,所以,金州绝对藏着病原体。 言清眉头越皱越深,她无意识摩挲了一下手指:“宁师父,那你又是怎么躲过去的?” 宁师父看了她一眼,笑笑道:“我平常就喜欢躲在密室里研制药物,要出去的时候才发现外面已经变了天了,这才又躲了进来。” 言清看着他苍老的双眸,总觉得他没说实话:“那底下的丧尸,和外面的变异明目秋又是怎么回事?” 宁师父道:“这些人是逃进来的,不过还是没逃脱被传染的命运。” 言清将信将疑,先不说这个密室的事情,二十具尸体无声无息沉入河道,还能秘而不发,说明凶手有权有势,到底是谁在研究这些可怕的东西? 第十三章 明月挂梢头,清风鸣蝉音。 东京城的夏夜十分热闹,但最近城内宵禁早,热闹就只剩了个“热”字。 段秋瞧着眼前的场景,头皮却是一阵发麻,见鬼,这酷暑天气,他竟然感受到了沁人的凉意。 昏暗的巷子口,月色苍凉地洒在青石板上,泛着森冷的寒意,四周房舍皆未亮灯,只留一盏灯笼挂在街口,风吹摇曳,光影闪动,有一下没一下地扫在底下那具尸体上,平添了诡异恐怖气息。 段秋忍着胃里的翻滚,举着火折子凑近了尸体,一股难以言喻的腐烂气味从里传出。 “呕!” 身后传来了一声呕吐声,段秋本来已经忍得十分辛苦,此时被那声音传染,胃里翻滚的厉害,飞快起身,朝一旁吐去了。 好半晌,段秋才缓过来,他伸手一掌拍向那个让他功亏一篑的祸首,骂道:“出息!都跟着王爷出了多少趟任务了,还不适应呢?快去记录一下。” “疼,头儿!”被打的衙差捂着脑袋面露不悦,他心里腹诽,也不看看他自己跟了王爷都几年了,不也没适应? 段秋不善的眼神扫过,衙差不敢多言,擦了擦快没入眼睛里的汗,磨磨蹭蹭地去到了尸体旁边。 “是你报的案?”段秋扫过一旁战战兢兢的更夫,问道。 更夫一张脸都要垮到胸口上了,他哆嗦着回答:“回大人,正是小人,小老儿刚刚打算敲二更锣,就发现了尸体躺在这,可把小老儿吓得够呛。” 段秋打量他半晌,而后吩咐了一个衙差过来做笔录。 “姓名?” “马三。” “年龄?” “四十一。” “家住哪?” ...... 这大热天的,段秋本该躺在凉席上,喝着冰镇梅子酒,拿着蒲扇纳凉休息的,偏偏接到人报案,说马行街上发现了一具女尸,没办法,段秋只能出来办案子。 况且,那尊神也来了。 他整了整衣裳,走到不远处隐于月色的男人身前,作了揖,道:“王爷,是位年轻女子,脸上有很多咬痕,肚子......” 男人面色淡淡,语气中却透露出一丝不耐:“肚子怎么了?” 显然,被搅扰了兴致的不止段秋一个。 宫廷传言,端王赵佶乃是南唐后主李煜的托生,当年先帝曾观看了李煜的画像,见其人物俨雅,再三叹讶,随后就生下了赵佶。 虽为传言,而在赵佶身上确实看到了李煜的影子,他自幼对艺术有着浓厚的兴趣,尤其在书法绘画方面,更是表现出非凡的故人赞其曰:“生时梦李主来谒,所以文采风流,过李主百倍。” 赵佶虽然颇具才气,却日夜耽于政务,圣上见他如此不思进取,便把他安排到了大理寺担了个少卿之职。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是顶着个头衔浑水摸鱼罢了,就连他的王妃都比他巧思善判一些。 说到王妃,大家可觉得是位神人,从木梁国嫁过来不过半月有余,就已经解了两桩悬案了,现在一有案子,大家就想着找端王妃。 这不,案子一来,端王也来了。 其实平常也看不到这位爷,只是坊间越来越多端王无用的言论,圣上闻此,龙颜大怒,更是把赵佶臭骂了一顿,怪他的不作为,让朝廷名声大损,还说他管不到妇人,让她在外抛头露面。 还将他由原来的大理寺少卿降为了提刑司按察使。 就在前一刻钟,赵佶还在对酒当歌,以月画鸟。 可在这节骨眼上添新案子,赵佶也不敢再无动于衷了,一脸不爽地顶着暑热来处理案子。 “肚子被剖开了,”段秋惯是会察言观色的主,瞧见赵佶不悦,不敢再卖关子,一五一十地回禀,“像是被野兽撕咬过。” “野兽?”赵佶皱了眉,这几日皇上正在斋戒,城门宵禁严格,不可能跑进什么凶兽的,难道是哪家豢养的大型动物?他觉得蹊跷,问道,“仵作来了吗?” “仵作伤了腿,要验尸恐怕得回提刑司了。”段秋回答。 “那把尸体抬回去,”赵佶四处望了望,“你们四处查看查看。” 段秋应声,吩咐人抬尸体。 “等等!”看着躺在木板架上盖着白布的尸体,赵佶朝衙差喝道,他仔细去看那女人垂落的手,半晌,他问段秋,“你有没有看见她的手动了?” “啊!没有啊!”段秋惊慌失措,哆哆嗦嗦道,“王爷,属下胆子小,可不兴吓啊!” “那应该是我看错了,”赵佶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尸体都那样了,怎么可能会动?他转头对段秋道,“你跟我过来。” 段秋长着一身腱子肉,看起来憨厚老实的模样,其实十分机灵,鬼心眼子多,他是赵佶入大理寺时跟着他的,如今快两年了,却依然摸不着王爷的性子,只能察言观色:“王爷有何吩咐?” 赵佶问道:“新参门查得如何了?” 段秋了然,回禀道:“已经根据王爷的吩咐将信送到土地庙了,不出意外,三日后樊楼守株待兔。” “最好是。”要说新参门也挺奇怪,之前还一直提供关键线索,替大理寺破案来着,最近倒是变成抢生意的了,赵佶头疼,要是查不出这个破组织,免不了一顿批。 “啊!”“啊!” 正想着,忽然听到墙头发出凄厉惨叫声,赵佶吓得一抖,旁边段秋已经反应过来,挥手驱赶:“去去去!哪来的乌鸦?” “王爷没吓着吧,最近城里老是有这些畜生盘旋,不知道打哪飞来的。” 赵佶疑问:“经常?” 段秋点头:“是的,王爷,是有什么问题吗?” “顺着乌鸦查一下,看哪些地方聚集得多。” 乌鸦是群居动物,喜食腐肉,突然大面积出现在城里有些不正常。 “啊!动了动了!” “什么动了?你......啊!” “诈尸了?” “快制止住他!” “不!快、快、快、快跑!” “啊救命!快救我!” “.........” 突然,不远处一阵骚乱,隐隐有哭喊和求救声传来,寂静的东京城好像一瞬间被唤醒了,半边天都被火光照得发红。 那位置好像是去提刑司的方向?赵佶立刻拔腿朝声源处跑,段秋和其他衙差连忙跟了上去。 直到看到眼前的一幕,赵佶霎时全身血液凝固,恐惧感从背脊攀升到头皮,阵阵发麻。 后来的人脚步也被生生钉在了地上。 之前抬尸体的衙差全都躺在血泊中抽搐。 “这他娘的什么玩意儿?”段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边把赵佶护在身后,一边吩咐道,“还不快把那东西捉住!” 两个衙差挥剑迎了上去,一人一剑刺进了女尸的后背,把她扒拉到了一旁,另一个人顺势将被啃的衙差解救了出来。 可被啃的衙差整张脸都已经面目全非,捂着脸在地上疯狂挣扎了片刻,而后彻底断了气。 “快让开!”赵佶一声厉喝,夺过段秋手上的剑就要迎上去,却还是晚了一步。 只见那已经被刺了一剑的女尸又一次死而复生,一口咬在了刺剑的衙差肩上。 “啊——”衙差发出痛呼,想用力将女尸推开,却半分都推不动,这女尸力气竟大得惊人! 赵佶立刻冲了上去,用力想要将那女尸扒下,身后的段秋和衙差也反应过来,迎了上来,大家一齐用力,终于拉开来女尸,将其按压在了地上。 而就在下一刻,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女尸的脑袋竟然360度转体,睁着浑浊的白眼珠,喉咙中发出尖厉的嘶吼,一口咬在了一个衙差的手腕上! 大家吓得瞬时松开了手,一股脑摔倒在地。 赵佶感觉全身血液都像被抽干了,连着手脚都发麻,段秋扶着他站起,怒骂道:“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女尸咬着衙差的手腕,像是要生生啃下来,衙差绝望地喊着:“快救救我!救命!” 正在众人束手无策之时,赵佶捡起地上的剑,抑制住发抖的手,冲了上去,一剑将女尸的头砍了下来,鲜血喷涌而出,溅了赵佶一袍子。 女尸好像终于失去了生命,脑袋从衙差手腕上落下,骨碌碌滚到了一边。 “哐当”一声,赵佶手中的剑掉落在地,他下意识退了两步,害怕的情绪扑面而来,整个后背都起了一层冷汗。 众衙差也是一时间腿软,有的瘫软在地,有的互相搀扶着。 段秋大着胆子上前,拿剑捅了捅女尸头,见没了半点声息才彻底松了一口气:“你们几个,把尸体处理一下。” 街上已经陆陆续续有百姓出来看热闹了。 段秋将剑拍在石板上,“啪啪”作响,喊道:“看热闹的都回去了!没你们什么事儿!” 百姓讪讪,掉头要走,突然被面前诡异的一幕吓得不得动弹。 “头......头儿!你......”听见衙差哆嗦的声音,段秋下意识要回头看,却被赵佶一把拉了过去。 在他身后,原本被咬死的衙差全身筋骨关节好像被重塑了一样,发出一连串“咔咔”的异响,然后几人以一种极度扭曲的姿态,站了起来! 他们同样眼球混白,喉咙中发出尖厉的嘶吼,像是破风箱吹出来的一样,张着血盆大口朝几人扑了过来! 第十四章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审犯人?”宁磐有些不高兴了,“要不是我师傅,你们刚刚早就去喂明目秋了。” “诶!”宁师父制止了宁磐,“别和女孩子这么说话,我这一个糟老头子能在这里活这么久,任谁都会怀疑的。” “姑娘,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我进去看看小伙子。”说完伛偻着背走了进去。 “师父!”宁磐担心的叫了一声,就见老人摆了摆手。 等人走了,宁磐一脸幽怨地看向言清,好像在说:这下好了,人被你气走了! “别这么看着我,”言清伸手做了个禁止的动作,“如果我刚刚说的话冒昧了你们,我道歉,但我的想法不会改变,你师父肯定瞒着事情。” “不过,我也没有要求他一定要讲出来,毕竟谁没有点隐私,所以你不用批评我。” 这话一说完,宁磐更气了,但左右也想不起话来反驳。 言清无奈摇摇头,这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旦涉及到他师傅就很不冷静。 “言清!” 密室里头传来了赵楚昀的声音。 醒了? 言清心里一紧,赶忙跑了进去:“怎么了?” 屋子里瓶瓶罐罐掉了一地,宁师父正躺倒在地上痛苦的翻滚着,发抖的双腿在地上胡乱蹬着,用痉挛的双手拼命地撕扯着胸前的衣服,在裸露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醒目的血痕,染血的手指哆嗦不已。 赵楚昀还泡在水里,十分艰难的踏出了一只脚,正疼得倒吸冷气。 “宁师父!”言清大惊,忙上前将人扶了起来,同时又朝赵楚昀吼了声,“你别动了!” 宁师父喘着粗气,手抖得不成样子,他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像是有虫子要突破皮肉的束缚,往外钻出,言清心惊不已,这是......? 宁磐这时候也到了门口,看到此景面色大变,几步踱过来,一把将言清推开,自己扶住了宁师父,慌忙问道:“师傅,你怎么了?” 知道宁磐是关心则乱,言清也没怪他。 宁师父拼命掐着自己的脖子,阻止着病毒的扩散,他几乎要把自己掐断气,嘴里发出一声声濒死的惨嚎,显得歇斯底里,嚎叫中还夹杂着艰难出口的音节:“一......嗷......一...嗷!” 宁磐贴近宁师父的嘴边,想听清楚他说的到底是什么:“什么?” “药!”言清突然福至心灵,可地上掉的不止一瓶,言清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汗水仿佛小溪一般,顺着额角淌下,濡湿了鬓侧的几缕头发,贴在了脸颊上。 她一股脑将药瓶抱到他面前,焦急问道:“哪瓶啊?宁师父?” “哪瓶啊?师傅?”宁磐眼睛都急红了,嘴唇和下巴都不可抑制的颤抖着,抖着手拉着他的手腕,不让他用太大力,以免真的把自己掐死了。 宁师父目眦欲裂,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蓝!” “蓝瓶子!”言清将药倒出来,立马喂宁师父服了下去。 大概半盏茶的时间,宁师父终于恢复,脖子上的青筋也慢慢平复了下去,但始终是伤了元气,两人将他扶到床上休息。 “师傅,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宁师父胸膛起伏不定,断断续续地喘息着,他费力地蠕动着苍白无血色的嘴唇,喉咙里滚动着隐约的痰声。 他正想要开口,却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瘦弱苍白的面孔因为巨大的痛苦扭曲变形,嘴角处难以遏制地涌出一股股鲜红的血沫,将衣襟染得一片猩红。 言清瞳孔急剧收缩,连忙取出身上的锦帕去擦血,一手拍着宁师父的胸口给他顺气。 血腥气霎时弥漫开来,空气里的咸腥瞬间让宁磐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他惊慌失措的看着床上这个瘦骨嶙峋的老人,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了起来。 宁磐抖着手去替宁师父把脉,可他看到了那隐藏在衣袖下的手腕上,是一道鲜明的咬痕,皮肉已经翻起,狰狞丑陋,腐烂的绿斑一直延伸到了手臂,还在扩散发展。 宁磐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脚步踉跄了一下。 “宁磐!你在干什么?你他妈不是神医吗?赶快救人啊!”言清看着不在状态的宁磐,急切的吼道。 宁磐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对,救人!” “言清,让开,我要替师父施针。” 言清松了口气,退到了一边。 宁磐稳了稳心神,拿出了针包,开始替宁师父医治。 言清这才有功夫去问赵楚昀:“你怎么样?” 赵楚昀满头都是细汗,脸色惨白的,比起第一次见面,脸颊又瘦削了不少,显得整个人又凌厉了一些。 “死不了。”赵楚昀说一句话都有些费劲,大口喘着粗气。 言清估摸着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便道:“你出来吧,我替你将伤口包扎一下。” 言清扶着赵楚昀到一旁的矮榻上躺着,上药包扎这些事情在新中国的太平盛世几乎是遇不到的,所以她有一瞬间的无措,不过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她先将伤口附近的水擦干净,然后给他上药,尽管她的动作已经尽量放轻了,但赵楚昀还是疼得皱起了眉头。 伤口实在太深,言清觉得有些揪心,便凑近了伤口轻轻吹去,好像这样就能替他减轻一点疼痛一样。 凉凉的细风吹到赵楚昀腰间,有些麻麻痒痒的,他先是有些错愕,随后有些羞恼,少年白皙的脸孔渐渐发红,抬手往言清头顶敲去:“当我三岁小孩啊!” “嗷!”言清摸了摸被敲疼的脑袋,一瞬间也有些尴尬,她刚刚都在干啥啊? 言清快速将纱布缠到他的腰间,缠得乱七八糟,歪歪扭扭也不管,最后还打了个蝴蝶结收尾。 赵楚昀的脸色黑到了一种境界,赶紧将衣服穿好,遮住那个丑陋的蝴蝶结。 “言清,来帮我一下。” 突然听到宁磐的呼唤,言清赶忙过去:“怎么了?” 宁磐道:“帮我扶一下师父,还差最后一针。” “好。”言清扶起宁师父,他身上已经遍布了银针了,宁磐将最后一针扎入了他的后颈。 宁师父吐出了最后一口污血,宁磐便把针都拔了。 “怎么样了?”言清扶着宁师父躺下,而后问道。 宁磐摇了摇头:“我只能暂时封住明目秋不让它扩散,可终究是治标不治本,得尽快研制解药才行。” “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言清拍了拍宁磐的肩。 “你们都走吧。”宁师父嘶哑的声音响起,他朝宁磐招了招手。 “师父!”宁磐上前一步抓住宁师父的手,“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宁师父笑笑,眼尾拉出几条深褶:“我没事,倒是你们,我有办法让你们出去。” “什么办法。”赵楚昀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言清身后,突然开口问道。 言清用胳膊肘顶了顶赵楚昀,现在是问这个的时候吗?懂不懂人情世故? 赵楚昀没理她,还将她推开了一边。 言清:“......” 宁师父看了眼床边围着的三人,突然冷了脸问道:“你们就不怕我。”他掀起衣袖,露出狰狞的伤疤:“我已经感染了。” “不怕,您虽然感染了,却还是正常人啊!”言清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你放心,宁磐肯定能把您治好的!” “哈哈哈,”宁师父乐了,他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发之肺腑的笑过了,嘴里都泛起一层酸意,他轻轻拍了拍宁磐的手,“好孩子,都是好孩子!” 宁师父眼角落下了一滴不易察觉的眼泪,他飞快转过头抹去了。 宁磐眼眶也红了:“师父,你既然有办法出去,为什么不逃走呢?” 宁师父叹了一口气:“没你想的这么简单。” “你们看到的这个密室其实是一个巨大的蓄水系统,这就是我为了防治明目秋疯长建造的,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快。” “只是水只能将明目秋打散,并不能彻底将其消灭。” “所以,我一直在研制能除去明目秋的药剂。” 说到这,宁师父指了指靠在墙壁的酒坛:“里面储藏的都是冰块,明目秋极其受不了酷寒的温度,却能在高温中大肆生长,这和普通的植物是不同的。” 言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怪不得明目秋没有生长至此,原来是害怕这些冰块。” “那如此说,只要等到冬季到来,明目秋就会自然死亡了?”宁磐问道。 宁师父摇头:“我开始也这么想,可是已经临近秋季,天气却不见丝毫转凉,反而气温还在上升。” “我怀疑,这大量繁殖的明目秋可能能够控制温度。” “冬天,已经等不到了。” 说完,他又指了指炉子上烧着的水壶:“那里面是能让明目秋休眠的药粉,配方在桌子上,等水烧干了,粉末便可以使用。” “这便是我十年以来研究明目秋的成果。” 十年!言清震惊,明目秋十年前就有了? 宁磐见他一副交代后事的样子,有种不祥的预感,拉着他的手转移话题:“师父,那我们怎么出去?” 第十五章 宁师父从枕头底下掏出一张纸,展开递给宁磐:“这个是整个密道的结构图。” 图纸上面密密麻麻描满了路线,不过整体情况大致能看清楚,整个空间是一个不太标准的长方体,横切为了上下两层,每一层至少有七到八个密室,都有通道互相连接。 中间四个密室用笔圈了出来,上面写了个“水”字。 而长满明目秋的这块空间在图上并未标注出来。 宁师父抬了抬手示意宁磐扶他坐起来,在图纸上点了三个位置:“这几个地方有蓄水池的开关,需要你们去打开。” “不过只有半柱香的时间撤退,半柱香之后大水会淹没整个金州。” “开启之后你们需要立即回到我这里,”说到这宁师父又指了指屋子中间摆放的棋盘,“将第三颗白子拿掉。” 赵楚昀离得近,反手就将那颗棋子拿走了,接着便听到有机关启动的声音,他们对面的墙壁缓缓上升,一间密室又显露了出来,而在屋中间架着两对机械翅膀。 言清猛然睁大双眼,嘴里能吞下一颗鸡蛋。 “用这个,从溶洞飞出去。” “不过,现在药粉还没炼制好,今天你们就先在这里歇下,养足精神明天出发。” 三人都赞同,精力消耗太过,整个人都十分疲惫。 宁师父又躺回了床上:“放心吧,这里很安全的。” 之后宁师父还拿出了些食物让他们煮着吃,这个密室可以说是一个超强保护所,在这里能吃到热食也是言清没想到的,她差点就留下激动的泪水了。 吃饱喝足后,他们三人还是决定轮岗休息,赵楚昀让言清和宁磐先休息,他说腰伤痛得睡不着。 让他一个病患守夜,还是不太好的,言清便道:“那我陪你吧,宁石头你先休息。” 赵楚昀冷冷看她一眼:“不需要,我就算残废了也顶你两个。” “行行行!你厉害!”言清白他一眼,好心没好报!她转身往地上铺了张草席,又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睡下了。 宁磐还想再说什么,只见赵楚昀眼神锐利,好似一尾灵蛇,他感觉下一刻就要被咬伤一口,于是默默闭上了嘴,找着一处干净的地方睡下了。 言清是真的累了,神经高度紧张之后一旦卸下,就会十分疲惫,所以她入睡得很快。 宁磐跟他师父交代了几句,便也进入了睡眠之中。 “你有话要对我说?”宁师父见赵楚昀的眼神总是若有似无的落在自己身上,便先开口问了。 赵楚昀一只手微微撑着身子靠在床上,他瞳孔微沉,晦暗不明,低沉暗哑的话语,有种故作轻松的随意:“宁迟安叔叔怕是认不出我来了。” 宁师父眼眸一沉:“你是谁?为什么会认识我?” 赵楚昀勾了勾唇,还真没猜错,他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激动:“我一开始也没认出来你,直到看到密室里的那对机械翅膀。” “大家说宁迟安的医术一绝,却不知道宁叔叔的机关术才是举世无双。” “而我也有幸于你这学了点皮毛。” 宁迟安的机关术从未传过人,不过他倒是给过一个小孩一本自己研究下来的机关术册子,他有些不确定的问:“你是子昀?” 子昀是赵楚昀的字,他嘴角的笑意扩开:“劳您还记得我。” “还真是啊!”宁迟安也笑了,他这迟暮之年得见故人,脑中也闪过不少往事,想着就想仔细看看赵楚昀,掀了被子准备下床,被赵楚昀制止了。 “我过来就好。”赵楚昀撑着身子踱了两步过去。 宁迟安看着面前英俊的少年,还隐隐约约有着小时候的稚气轮廓,他鼻子一酸,眼睛也红了,拉起他的手拍了拍:“好孩子!” 赵楚昀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十年前,你怎么突然就消失了?” 宁迟安微怔了一下,然后有些歉疚的说道:“是我对不起你母妃,当时我确实没有能力。” 思绪似乎飘回了那个带着皂角兰香气息的夏天。 少年人总是带着些心高气傲,从来都仰着下巴,不知道“谦虚”两个字怎么写,对于宁迟安也一样,况且他还算是同龄人之中的佼佼者,更是不可一世,尾巴翘到了天上。 顶着一点皮毛医术竟然就敢揭了皇榜。 皇榜上说静妃娘娘生了怪病,重金悬赏医术高明的医者进宫为静妃治病。 当时静妃的病症就是如今感染明目秋的症状,只是那个时候明目秋并不像现在如此泛滥,大家就也没有往那方面去想,众多名医联合会诊后,因静妃之前有被狗咬过的经历,再结合症状,最后将其定性为狂犬病。 但宁迟安总觉得是不一样的,他曾经见过得狂犬病的人,有许多症状都合不上,在他查阅了许多医籍之后,终于发现了一种叫“杌藤”的植物,会寄生到人体体内,从而控制人,夺取营养。 宁迟安觉得只是很大的突破,但大家只觉得这是无稽之谈,这就更加坚定了他要治好静妃的念头。 于是他到处走访寻找,终于发现了一种叫“明目秋”的茶叶与杌藤十分之相像。 可就在这时候,宫中传来了静妃病情恶化的消息,临文帝大怒,下旨斩杀所有医治的大夫。 宁迟安害怕了,他逃跑了。 赵楚昀也没有怪他:“没什么对不起的,当时父皇下令斩杀所有人,你离开是正确的。” 当年那批大夫全都斩杀于市井,赵楚昀当时还逃出宫去想救宁迟安,却见法场里根本没有他,不过也让赵楚昀松了一口气。 “你当时查到了什么?”赵楚昀又问。 宁迟安神色突然肃然,他紧抿着唇,双目都开始渐渐赤红,阴鸷目色渗着寒意,一时狠厉非常,缓缓吐出三个字:“新参门!” 赵楚昀眼皮一抖,下意识摸了摸怀里那块令牌,这是他在进密室的时候捡到的,他拿出来摩挲了一下令牌上的字,赫然就是“新参门”三个字。 新参门是一窝兵匪,兵匪头子叫楚亭,当年和承奇国打仗时,楚亭是个校尉,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领着一支队伍出逃了,上山当起了土匪。 “你们进来看到那大坑里面的人,都是新参门抓来的实验品,”说到这,宁迟安面露痛苦,颤抖着手揪住了胸口,“都是我干的。” “什么?”赵楚昀露出了不可相信的表情。 宁迟安摇头:“我当年锋芒太过,又一直在追查明目秋,便被新参门抓来帮他们研究明目秋。” 赵楚昀不解:“他们研究这东西到底想做什么?” 宁迟安叹气:“具体要做什么我不知道,但他们一直想利用明目秋增强体质,抓来的试验品也大多是体质瘦弱的人。” “你终于来了,”少年卧倒在大树下,发丝凌乱,雪亮的铠甲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浑身血污,嘴角勾着浅淡的笑,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扣着言清的手腕,“临了,能见你一面,也算圆满了。” 言清被眼前这个伤痕累累的人吓了一跳,忙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下一刻他伸进口袋掏手机,打算打120,可口袋空空如也,言清低头一看,身上还披着白大褂。 奇怪,他不是在实验室吗? 做梦了不是? 言清想要站起身,手里却忽然被塞了一把刀,上面糊满了污血,他震惊看向少年。 “杀了我。” 言清不带半分犹豫地把刀一扔,骂道:“你没事吧?” 少年略带吃力地捡起刀,继续塞回他手上:“求你!” 这人什么毛病?言清挣开他的手想走,刚一转身,他霎时全身血液凝固,恐惧感从背脊攀升到头皮,阵阵发麻。 太他妈惊悚了! 只见遍地的残肢断臂,人肉白骨,还有只剩了上半身被长剑钉在了地上,还不顾死活地胡乱扑腾着的人。 言清胃里一阵翻滚,这他妈生化危机? 前头冲击还没缓过来,他又听到了后面的动静,言清机警地捡起地上的刀,回身做出防御姿态。 那少年的眼睛只片刻就已经浑浊了,迈着扭曲的步子朝他走了过来。 言清咽了咽口水,无措地挥了挥手里的刀:“你别过来啊!” 少年步子很快,意识时清醒时迷糊,只有嘴里还很清晰地念着:“杀了我!杀了我!” 就在少年扑过来的那一刹,言清怒吼着将刀往前一送,血肉撕破的声音清晰的传入了他耳中,少年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颓丧地倒在了地上,没了声息。 言清就这么惊醒了过来。 段秋俯身作揖道:“属下无用,还请王爷恕罪!” 良久的沉默,段秋只觉背脊发凉,浑身都冒了一层细汗,是杀是留可给个痛快话啊,这么煎熬着,实在难受。 忽见赵佶从袖中拿出一张字条,递给段秋。 段秋展开字条,就见上面写着一个名字——田树桥。 “王爷,此人有什么不妥吗?” 第十六章 当言清对上赵楚昀疑惑的目光时,梦里少年的轮廓竟然和他重叠了,言清咽了咽干渴的喉咙,有些心慌。 赵楚昀挑着眉取笑她:“废柴,连个觉都睡不好。” 见他眉目舒展,竟是心情很好的样子,言清还从没见过他这幅样子,她又看了看宁迟安,不对劲啊,这两人! “你们聊什么呢?”言清也凑了上去。 宁迟安想到之前两人的举动,不由心里有了猜测:“昀小子,这位不给我介绍介绍?” 昀小子?言清有些发愣,她才睡了多久啊?怎么两人称呼都变了。 赵楚昀听他这么问,眉头皱得死紧,一脸嫌弃道:“问她做什么?她不重要!” “嘿!怎么就不重要了!”言清不乐意了,突然起了调侃的心思,朝着他狡黠一笑,“我们可是彼此离不开对方十步的关系。” “再乱说拔了你的舌头。”赵楚昀恶狠狠的瞪她。 “诶!”宁迟安被两人逗笑了,故意板着脸瞪赵楚昀,“胡说!这样子可没有女孩子喜欢。” 赵楚昀嘴角抽了抽,这句熟悉的话......果然什么的师傅教什么样的徒弟,不过他到底还是收敛了一些。 赵楚昀小时候受了宁迟安诸多照顾,因此他对他是十分尊敬的。 见赵楚昀跟软了的柿子一样,越发好奇他们之间的关系了,言清朝赵楚昀得意的扬了扬下巴。 赵楚昀只回了她一个白眼,又对宁迟安道:“宁叔叔,你先休息吧。” “你们两个认识?”言清把人拉出密室,八卦之心已经熊熊燃烧了起来。 赵楚昀点头:“旧时,十年前,他为我母亲治过病。” “哦!”言清这就明白了他坚持要自己守夜的原因了,“缘分啊!不过你怎么叫他叔叔?应该叫爷爷吧?” 赵楚昀有些无奈,解释道:“宁叔叔不过而立之年,只是长相苍老些。” “啊!”言清震惊了,才三十多岁?!想起宁磐的一头白发,不由猜测难道这是他们家族的什么基因? 言清拍了拍赵楚昀,道:“你去休息吧,下半夜我来守。” 这回赵楚昀倒是没客气了。 言清坐着也无聊,看见桌上放着有炭笔和纸,便拿过来在上面开始写写画画—— 丧尸:速度几乎等于正常人类,怕水!变异原因:被明目秋寄生。 大肉球:能生长出明目秋,韧性极强,灵活度极高......会吞噬人类。 写到这,言漫发现已经没有任何有用信息了,她烦躁地挠了挠头,脑袋里简直一团浆糊。 一个青花瓷盘出现在她面前,赵楚昀晃了晃上面的春卷,浓郁的香气传了出来。 看着去而复返的赵楚昀,言清有些奇怪,肚子这时又咕噜噜叫了一声,她点点头,收起炭笔正要拿一块,赵楚昀突然十分嫌弃的喝道:“先等一等。” “你是小孩吗?”他拉过言清的手,从袖口拿出一块帕子狠狠替她擦拭。 言清刚刚拿炭笔写了字,沾了一手的黑炭灰,只是赵楚昀这突然的亲昵动作,让她有些别扭。 这大老虎怎么回事?突然给她擦手?虽然说动作很粗鲁。 言清不动声色地将手抽了回去,顺带拿走了帕子,不过也没太在意,想起初进金州之时他们走的水路,问道:“你是如何知道丧尸怕水的?” “丧尸?你是指外面那群怪物?”赵楚昀头一次听这种说法,问完又回答道,“病乱爆发时,我曾被丧尸追到汴河,跳进水里后就发现这群怪物止步不前了。” 言清点了点头,拿起一块春卷咬了一口,外皮的酥脆包裹着葱花肉香,顿时激起了她的食欲。 她又拿了一块吃,赵楚昀指了指她手上的纸,问道:“你鬼画了些什么?” 言清递给他:“你要看?” “这是溶洞里那个怪物,”赵楚昀接过,指着纸上画着的巨大肉球,“这东西确实诡异,从来没见过这种植物。” 见过就有鬼了!言清心里腹诽:“你觉得这东西是怎么形成的?水里面全是人的头发,我怀疑是明目秋将人寄生后融合成了这样,这明目秋可以说是一种极其恶劣的病毒了。” “病毒?” “嗯......按你们的话来说就是瘟疫,”言清想了想,又道,“要更形象一点的话,你可以把他想象成一种虫子,不过它很微小,用肉眼是看不见的。” 说完看赵楚昀还是不太明白的样子,言漫又拿起炭笔,在本子上画了个病毒的大致模样。 赵楚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半晌又道:“没想到废柴还是有点特长的,你的意思就是这东西导致的感染?” 言清白眼一翻,不贬她一下会死?她摇摇头,道:“我只是怀疑。”明目秋里面肯定隐藏着什么病毒,要是有现代仪器,她或许可以研究一二,不过现在在小说世界,任何异想天开的原因都有可能,她这算是保守的一种想法了。 —— “阎王爷把恶鬼放出来了。” “为什么?” “因为脏!手脏!心脏!”老人低哑着声音,像是指甲盖划过墙面一样尖锐刺耳,她抖着手指着一众人,声色俱厉,“你们杀人放火,烧杀掳掠,奸淫妇女!你们无恶不作,阎王爷......就来收你们了哈哈哈!” 百姓都被安置在了街道上,稀稀拉拉地围坐着,几乎占满了整个长街,一个个都垂头丧气,他们已经没力气去反驳老人,或者说,他们心里其实也认同老人的说法。 “你个老太婆胡说什么呢!”一个士兵大声喝止,走过去要将老人拖出来,谁料被她猛咬了一口! “啊——”士兵疼得大叫,一巴掌把老人扇倒在地。 人群里却引起了恐慌,大家都吓得魂飞魄散,拿着手中仅剩的武器朝向老人和士兵,其他城防兵也举起了手里的红缨枪对准了两人。 “被咬了被咬了!” “要变怪物了!” “没有,不是!我不会!”士兵捂着伤口,眼里满是惊恐,他哀求地环视众人,“她没有被咬,我不会变异,相信我!” “求求你们!” “求求你们!” 没人敢靠近他,士兵只得向自己的战友求助,那些都是与他共患难经历生死的朋友,他们一定会相信自己的! 士兵奔过去,却被武器无情地喝止住了脚步,他们的眼神里全是惊慌、怨毒、恐惧,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他。 一瞬间变成了众矢之的,士兵怒从心起,冲过去揪起老人的衣领,朝她一阵狂扇巴掌。 老人被打得奄奄一息,却没人敢上去阻止这一场闹剧。 经历过劫难的百姓人人自危,他们只等着两人出现异变,好一剑切下他们的脑袋才好! 老人依旧在笑,她的眼珠已经浑浊,鲜血晕开在她布满沟壑的脸上,喉咙里也发出了卡壳断续的声音:“你们......都会......死...的,哈哈,你们......会......死,人间......要覆灭......了!” “都住手!”刚刚到达的言漫一行人正巧看见了这一幕,赵佶出声喝止。 士兵像是看到了救星,呜咽着朝赵佶这边扑了过来:“王爷,救救小人,小人没传染,真的没传染,求求你了!” 他把头磕得血肉模糊,止不住的哀求。 赵佶看了看士兵手上的咬伤,还有倒地不起的老人,冷声道:“行了,他没被传染,若是发病了,他打不过老人的。” 所有人都见识过那群怪物发病的样子,无论老人或小孩,只要异变了,力气大得惊人,三四个成年男子才能勉强将其制服。 “先将他们带下去,”赵佶吩咐一个士兵。 感受到危机解除,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温柔看着满满一长街的人,预估了一下大概有好几百,这要是问下去不知道得什么时候了,她皱眉道:“赵......王爷,先把住源幽潭附近的人叫出来吧。” 一直盘问到天大亮,温柔疲倦地揉了揉眉心,春喜拍了拍她的肩,道:“去休息一会儿吧,下面我来。” 赵佶刚好拿了个食盒进来:“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吧。” 问了这么多人都没问出什么实质性进展,温柔心中焦急,根本没有胃口吃,她摆摆手,道:“先不吃了,你的手下有查出什么线索吗?” 赵佶将食盒放下,一边将食物拿出来,一边道:“还没有消息,再等等吧。” 温柔长叹一口气,她拍拍春喜道:“你先顶一下。” 临安内城哀鸿遍野,士兵也都筋疲力竭地席地修整。 天气的炎热加重了空气里的腐败气息,这些令人作呕的气味就像是悬在众人头上的一把尖刺,残忍地提醒着大家这一切并不是一场噩梦。 赵佶满身血污,发丝都有些凌乱,不过他身姿却依旧挺拔,手中举着一个铜皮千里镜,一瞬不瞬地望着外城楼。 “王爷,这都大半个时辰了,情况如何了?”段秋此时也是一脸疲色,这场灾难来得猝不及防,要不是有赵佶,他早就变成外面食肉啖血的怪物了。 他没有千里镜,自然不知道外城楼发生的情况,只见一片火光映天,嘶吼的声音越来越大,不由心中也有些焦急。 不待他回答,赵佶忽然皱起眉头:“不对劲。” “怎么了?”段秋诧异。 第十七章 大坑里的丧尸漫无目的的左看右看,大坑外还零零散散站了些,三个脑袋从高墙上的崖洞探出,接着三个黑影顺着绳索滑落了下来。 他们贴着墙尽量隐匿身形,四周十分黑暗,只能听到丧尸“咯咯”的咯痰声,还有沉重的脚步拖曳声,言清只能靠感官摸索着往前走,她感觉身上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紧张的感受着环境。 突然,她脚下踩到了一根枯枝,发出了“咔”的一声,然后她马上就听到了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咯咯声,从面前不远处转了过来,言清欲哭无泪,她怎么这么倒霉啊! 三个人立马停了下来,就算看不见,言清也感受到了另外两人的眼刀从两旁射了过来。 言清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那声音身上,她听到他越来越近,空气中也出现一股非常恶心的腐臭味。 言清害怕得几乎要窒息,听着声音越来越清晰,她感觉自己好像一个在等死的死刑犯一样,忽然,她的手被人握住了,有力的温度传了过来,赵楚昀后背慢慢贴了上来,挡在了她面前。 言清心跳漏了一拍,整个人像是点燃的火柴,“轰”一下烧了起来,但很快又被恐惧的氛围侵袭,她用力握紧了赵楚昀的手。 她感觉到那个声音突然听不见了!言清心里一抖,尽量睁大双眼,想在黑暗中找寻那活死人的位置。 过了足足有三分钟,一声极其阴森但是清晰的咯咯声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透过赵楚昀的肩膀,几乎要与言清脸贴脸,两只没有瞳孔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左脸的脸皮撕掉了一半,还有一半吊在脸上。 言清顿时头皮发麻,死命按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叫出来,冷汗几乎把她的衣服都湿透了,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最后等待她的是死还是活。 宁磐腰间的佩刀已经抽出来了半寸,赵楚昀正准备朝远处扔一颗袖蛋,将丧尸引开,突然,丧尸露出扭曲痛苦的神色,马上倒退了几步,拖着残缺的腿跑走了。 这几分钟真是极度的煎熬啊,言清差点就引起生理呕吐了。 赵楚昀没犹豫,拉着言清往走到了前面,很快到了密室,宁磐也跟了上来。 密道里依旧很黑,宁磐点亮了盏萤灯,然后丢了进去,绿油油的光一直滚到了密道口,目测没有明目秋,是安全的,他打了个手势,先走了进去。 言清正要跟上去,就被赵楚昀一把拉住了,她心里头一跳,赵楚昀指了指地上,压着声音道:“别踩着了。” 地上有一具尸体,言清心头又是一紧,拉着赵楚昀的手跨了过去。 来到密道口,原先趴在地上的那具尸体已经不见了,想必就是刚刚赵楚昀提醒的那个。 宁磐捡起萤灯,往外照了一下,一根藤蔓竟然就在门外面守着,也不知道守了多久了,他只要一有动作,它也跟着移动,一左一右的,就像印度人在逗蛇一样。 “怎么办?”宁磐的手维持在外,根本不敢动。 言清探着脑袋往外看了一眼,适应了一会儿光线才看清楚,空中飘着的,不止一根藤蔓,她咬咬牙,将手伸了出去。 “干什么!”赵楚昀被吓了一跳,眼神一凛,拉住了言清的肩膀。 言清忍不住紧闭上双眼,侧过了头对赵楚昀道:“先别动,看看!” 那藤蔓看着一只手伸出来,就好像是食肉啖血的猛兽看到了猎物,朝着她的手猛扑了下来! 赵楚昀和宁磐都抽出了武器,伺机而动。 谁知那藤蔓临到跟前了,又刹了车,绕着她的手观望了一会儿,就又飞了回去。 “怎么回事?”两人不解地看着她。 言清呼出一口气,她弯唇笑笑,晃了晃袖子,里面稀里哗啦的,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掏出一块冰丢给赵楚昀。 赵楚昀无奈,宁磐嘴角抽了抽,对她竖了个大拇指,是个狠人! “走吧!”言清打了个手势,大摇大摆的走在了前面,还好她机智,走之前在袖子里装满了冰块。 被这明目秋压制了许久,这下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一番!不过,也确实有些太凉了,她不禁又哆嗦了一下。 有了冰块镇压,地面上还都是积水,明目秋自然不敢出手了,他们很顺利的来到了之前的悬崖跳台。 这么高,要直接爬上去吗?言清看着就发愁。 宁磐四周望了望,而后道:“我师傅说这里有机关可以上去。” 突然,身后又有了动静,言清转头便看见那些明目秋竟然又有攻击的趋势,她拦在两人面前,道:“拧石头你快去找,我守着!” 宁磐点头。 刚说完话,那明目秋就向几人袭了过来!那东西知道言清身上有冰块,竟是绕过了她朝身后两人攻击。 言清眉目一凛,抓起袖子里一大把冰块朝袭来的明目秋扔过去。 不过......命中率为零。 赵楚昀一脚蹬在墙上,利落得翻了个跟头,借着力躲过了藤蔓的攻击,刚落下地藤蔓又袭了过去。 这边宁磐也和一根藤蔓胶着了起来。 “快去找机关!”堪堪躲过一根藤蔓的赵楚昀朝言清喊道。 言清当即飞扑到墙边开始找起了机关,她混乱在墙壁上按:“在哪啊?宁石头!” “最左边,最下面一层,第五块砖!”宁磐艰难的声音传了过来。 言清慌忙跑过去,一把按下了机关。 那些露台中间延伸出来了楼梯,一个搭着一个衔接了起来。 “快走!”言清大喊一声。 宁磐离得近,率先朝上面跑了过去。 言清三步并作两步,跨上了楼梯。 机关运转的声音太大,竟是把里头困着的丧尸也引了过来,越来越多的丧尸从密道里涌了出来,如同蚂蚁溃堤般,其间混合着嘶吼声,震耳欲聋。 赵楚昀挥刀砍落明目秋,跃上了楼梯。 那群丧尸蜂拥而至,本该遇上水就止步不前,可这些发了狂的活死人一个挤一个,一个堆一个,搭成了一个人桥,竟将那及膝的积水都淹盖了,惨叫声不绝于耳。 三人拼命往上跑,楼梯十分陡峭,几乎是成九十度,极大削减了他们的速度。 丧尸潮越来越近...... 五米! 三米! 一米! 有丧尸开始顺着梯子往上爬了,但似乎并不知道怎么用劲,一脱手摔落下去,将涌上来的尸体全都砸落了下去。 越着急便越容易出错,言清一个脚滑,便仰面滚落了下去。 还好赵楚昀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踝,言清整个人都倒挂在楼梯上,她心里刚升起不好的预感,下一刻她的头发就被抓住了! 言清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要被撕裂掉了,眼泪生生疼了出来。 她忍着疼,抽出腰间的匕首,一刀便斩断了自己的头发,袖子里的冰块因为倒挂的动作全都落了下去,砸在丧尸脸上,发出“嘶拉拉”的消融声。 赵楚昀拉着她一把往上提,终于又趴回到了楼梯上。 言清精疲力尽道:“大恩不言谢。” 终于爬上露台的几人脱力摔倒,那楼梯似乎也有感应一样,原路收回了墙壁内,丧尸被阻断在了下面。 看着底下如同蚂蚁溃堤般不断上涌的尸潮,言清后脊背一阵发凉,她转头看向两人,问道:“没有被咬到吧?” 宁磐扒开袖子检查了一下,除了擦伤之外,确实没看见咬伤,这才放了心,仰面瘫倒在地。 赵楚昀捂着左腰,看样子是撕扯到了伤口,他面色苍白的摇了摇头。 言清放了心,摸了摸只有过肩长的头发,心里涌起一股后怕,还好小命还在,她重重舒下一口气。 “走吧。”赵楚昀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他们走的是原路,言清踏进缝隙的那一刻,突然闻到一股十分浓郁的味道:“你们有没有闻到?” 宁磐点头:“血腥味很重。” 赵楚昀眉头微皱:“大家都注意点。” 几人提步往里走去,越往里走血腥味就越浓。 “啊!”黑暗中总是会放大别的感官,言清突然摸到墙上一种很粘腻的手感,吓了一跳。 宁磐提着萤灯照过来,就见墙上满是喷溅的血迹和凌乱的血手印,他伸手在地面斑驳痕迹上捻了点碎沙,凑到鼻间嗅了嗅,而后道:“是人血。” 赵楚昀拔出了身后的大砍刀:“不对劲,都小心点。” 言清指了指缝隙的尽头:“前面好像有光。” 密道的尽头是他们走时落下的油灯,一闪一闪的,好像随时都要熄灭的样子。 再往前走,便能看清楚密室里的情况了。 待看清楚那一刻,言清瞬间寒毛直竖,一个人正直勾勾的盯着他们这个方向,眼神空洞洞的,带着十足的怨毒和愤恨,好像要将人拆骨入腹一般。 那人突然就裂开了嘴角,十分阴森地笑了起来,“咯咯”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密室,令人毛骨悚然。 言清紧张的咽了咽喉咙,四周除了那恐怖的咯咯声,就是她自己急促的心跳。 这是个什么鬼东西? 赵楚昀微微下压了一点身子,一双眼如狼般死死盯着面前的人,在他动作的前一刻,朝那人飞扑了过去! 第十八章 “赵楚昀!”言清和宁磐也冲了进去,扑面而来的血腥腐臭之味差点把她俩熏吐。 言清这才看到地上横七竖八躺倒着一些破败的尸体,身上已是没一块好肉了,这边还在犹豫着怎么下手,那边人已经被赵楚昀制服了。 赵楚昀一只手紧紧攥住那人的胳膊往地上压去,另一只手死死掐住了他的脖颈,膝盖将他另一只手压在地上,钳制住让他不得动弹。 谁知这人反手为爪,五指关节紧抓,尖利的指甲深深扎进了赵楚昀的肌肤里,赵楚昀瞳孔紧缩,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那人趁此机会又一口朝他的手腕咬去,赵楚昀急忙手肘下压,撤了出去。 见他想逃,赵楚昀朝着他当胸一脚,狠狠将他踢飞了出去。 那人后背猛得撞到了墙壁,像一块破布一样滑到了地上,没了声息。 言清连忙从包袱里拿出绳子递了过去,和赵楚昀把那奇怪的人五花大绑扔在了墙角,拿着油灯一照才发现这人的面容异常的熟悉,她不确定的看向赵楚昀。 赵楚昀点了点头:“是,成风。” 言清心里一时五味杂陈:“他这是变异了还是没变?” 宁磐走过来扒开他的眼睛看了看,而后才摇头:“暂时还没有,不过......”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尸体,才又道,“吃了这么多,精神肯定不正常了。” “你是说这些人都是......?”言清一阵胃里一阵翻涌。 宁磐摇了摇头,也有些唏嘘:“我刚才检查了尸体的伤口,大部分都是撕咬伤,伤口大小与人的嘴巴吻合。” “呕!”他话刚落了个尾音,言清就冲过去扶着墙壁呕吐了起来。 这一吐便是引发了连锁反应,赵楚昀一个汹涌上头的感觉,也跟着干呕了起来。 宁磐本来还好,他一个大夫什么断手断脚的凶残场面没看过?虽是如此,可以架不住两个人这么造势的,胃里的恶心怎么也压不住了,下一秒,他也冲到了墙角呕吐了起来。 ...... 几乎把肚子里的东西吐光了,言清还止不住的恶心,宁磐赶忙一人递了一颗药丸:“快吃了,止吐的。” 再任由大家这么吐下去,小命怕是都要交代在这。 言清接过吃了,她抹了抹眼角流出来的泪水:“要了命了。” 赵楚昀给了她一个脑瓜崩:“废柴。” “嗷!”言清捂头,“又打我?” “谁让你废呢。”赵楚昀抱着手肘斜她一眼。 “行行行,就你最厉害,有本事刚刚就忍着别吐啊。” “我说你们就别打情骂俏了,”宁磐简直要白眼翻到天上,“大哥大姐!时间不多了!” “走走走,”言清瞪一眼赵楚昀,转身拉着宁磐,“往哪走?” 赵楚昀冷“哼”一声,视线却一直无意识地落在了言清拉着宁磐的那只手上,眼里晦暗不明的情绪翻滚着。 “上面,”宁磐指了指头顶黑黝黝的洞口,“三个机关都在上面一层密室,我们需要上去。” 应该是成风下来的时候打开的机关,竟然没有合上。 赵楚昀从包袱里掏出鹰爪钩抛了上去:“废柴,过来。” “啊?”言清莫名,这人不会又想让自己打头阵吧?她无奈走过去,现在时间紧,她也没功夫和他扯皮,打头阵就打头阵吧。 看着那似乎能吞噬人的黑暗,言清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赵楚昀突然将言清环进了怀里。 男人的温度似乎带有攻击性一样,靠近过来使得言清呼吸一滞:“你干嘛?” “跟在我后面。”赵楚昀将绳子的末端系在她腰上,然后转身拉了拉绳子往上爬了。 言清懵了,大老虎这是又转性了?不过很快,她又把这个念头掐灭在脑海里,谁知道他下一次又会是什么态度呢?这个人喜怒无常,不要被他骗了!言清如此告诫自己。 赵楚昀很快爬到了洞口,他将萤灯丢进去,然后等了几乎三分钟,见没有情况,这才攀了上去,奇怪的是,密室里并没有人。 他朝下面打了个手势,将言清拉了上来。 “怎么没人?”言清有些不安,密室的大门还是打开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宁磐也爬了上来,见两人愣在那,问道:“怎么了?” 言清秀眉紧蹙,摇了摇头,道:“感觉有些不对劲,下面密室包括尸体也就五六个人,还有些人去哪了?” 赵楚昀冷了语气:“保持警惕。” 三人来到密室门口,往外瞧了瞧,也没看见人影,宁磐看了看计时器,道:“还有半个时辰,我们分头行动。” “好,”言清点头,又对宁磐道,“你小心。” 宁磐“啧”一声:“放心吧,小爷可比你厉害。” 言清瘪嘴,拍了他一巴掌:“别大意。” “行,我走了。”宁磐贴着墙往东边方向走了。 “我们要去西北方位,按图纸来看,往左边。”赵楚昀指了个方向。 很快,他们到了图纸上标注机关的位置,四周静悄悄的,只能听到墙壁上滑落的水滴声,这里是一个分叉路口的拐角,墙壁上挂着一盏昏暗的油灯。 “机关在哪?”言清环顾四周。 “图上标的就是油灯的地方,”赵楚昀摸了摸油灯周围,然后稍微一用力,油灯就取了下来,而他们对面的一块墙壁凹陷进去了一块。 “在那!”言清指了指,突然,她看到对面墙的那块通道有一只脚,她心头猛然一跳,捂住了嘴巴,压低了声音,“好像有人?” 赵楚昀也看到了,他拉着言清躲在墙后,然后朝着对面墙壁弹了一颗袖蛋出去。 那只脚听到声响,果然朝着袖蛋追了过去。 言清后背冒出了一层冷汗:“是丧尸还是活人啊?” 赵楚昀摇了摇头:“估计是丧尸,若是人应该会灵敏一些。” “走。”脚步声渐渐走远,两人朝着机关走去。 就见凹陷的地方停着一尊菩萨,左手右手横张着,坐于千叶青莲花上,言清有些莫名:“这就是机关?” “上面有什么秘语,这个机关可能要破解,”赵楚昀将图纸递给她,他完全没有头绪。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左为阴,右为阳,东方木,西方金,中央土为解。”言清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意思?” 她用力拧了拧菩萨像,完全拧不动。 “左阴右阳?木和金?”赵楚昀警惕着四周,一边答道,“难道是八卦?” 言清用力点了点头:“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你懂吗?” 赵楚昀摇头。 “你们练武不会学点吗?”言清皱眉,不死心又问道。 赵楚昀还是摇头。 “好吧,”言清叹气,“宁师父怎么不直接把秘语告诉我们,还要我们破解?” “嘘!”赵楚昀突然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言清心头一跳,就听到有脚步拖曳的声音,离他们越来越近,她眼里满是惶恐:“怎么办?” 赵楚昀脚掌用力蹬在墙面,几个旋身就爬到了密道顶上。 “厉害啊!”言清眼睛都亮了,朝他伸出手,“快拉我上去。” 谁知赵楚昀摇了摇头,又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言清傻眼,这人什么意思?眼见着脚步声越来越清晰,那丧尸一个转弯就露出了面目全非的脸,她吓得浑身发僵,撒开退就往后跑去:“赵楚昀,你大爷!” 丧尸听到动静,终于找到了目标。嘶吼着朝言清追击了过去。 言清慌不择路,跑错了方向,竟没想到前面还有一只!也朝着她追了过来 她瞬间汗毛倒竖,完蛋了,要成夹心饼干了! 后面的丧尸也袭了过来,言清吓得一个趄趔,倒退了好几步,不过就在朝她扑过来的那一刻,赵楚昀从屋顶袭了下来,一脚将丧尸踩了个对穿,与此同时,腰间匕首也飞了出去,将对面奔过来的丧尸钉在了墙上。 言清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腿软的摊在地上:“下次能不能给个信号,小心脏受不了啊!” 赵楚昀伸手将她拉起来,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道:“出息!” 言清瘪嘴,眼睛随意瞟向了菩萨像,突然有什么从脑子里一闪:“地狱不空,誓不成佛,这好像是地藏王菩萨的夙愿。” “我知道了!”言清指了指菩萨的两只手,“左阴右阳,东木西金,中央土!” “明白什么了?”赵楚昀不解。 言清朝他伸手:“有没有金子?” “金子?”赵楚昀想了想,将头上的金冠取下来给她。 木头!言清将手上的木戒指取下,这是宁师父给她的,说可以用到。 言清将两样东西分别放在地藏菩萨的左右手,然后拉着赵楚昀退到了一边。 不消片刻,果然听到了机关运转的声音,地面陷进去一块,有水开始往外喷,言清一拍大腿:“果然是这样,启动了!” 赵楚昀看着言清亮晶晶的眼睛,嘴角勾了勾,他将她欢呼的手拉下:“走吧,下一个。” 言清笑着撞了撞他的肩膀:“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解开的?” 赵楚昀摇头:“不想。” “我知道你想,你求求我,我就告诉你。”言清不怀好意地凑近赵楚昀,被他一掌推开了。 第十九章 言清终于有一回儿在赵楚昀面前站起来了,当然得好好抓住这次机会显摆显摆。 赵楚昀斜睨她一眼,勾着唇角:“你既然这么想说,那我就勉强听听吧。” “呃......”这话怎么又被他绕进去了,言清表情像吞了只苍蝇一样难受,“我...我又不想说了。” 赵楚昀见她精彩的表情,从喉咙里溢出来一声轻笑。 意识到自己被耍了,言清有些气急败坏,狗赵楚昀,再和他说话,她就是超级大傻子! “你们怎么样?”宁磐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我这边已经好了。” “我们也好了,”言清回道,“还剩一道机关没解,东南方向。” 宁磐已经跑过来了,脸上身上都沾着血,看样子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激战,他错愕地看着两个人:“还有一道?不是分头行动吗?” “我们分不开。” “她不让我走。”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言清耷拉着眼皮,凶神恶煞地看着赵楚昀:“什么叫我不让你走?你想走就走啊!我拦着你了?” “你以为我不想?说瞎话之前能不能先想想你做了什么?”说到这,赵楚昀也来了脾气,要不是她,他堂堂王爷,至于这么狼狈吗? “不用你提醒,你不是想解咒吗,”言清一手插着腰,一手指着他恶狠狠道,“我告诉你,这咒这辈子你也解不开了!” “你什么意思?”赵楚昀彻底变了脸色,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你再说一遍!” 言清彻底冷静了下来,有些尴尬,见赵楚昀不依不饶地瞪着她,言清无奈,一咬牙一跺脚,拉着他退到一边,压低了声音道:“哎呀,想要破咒,就必须让两个受诅咒的人相爱,这样咒语自然就解除了。” “什么!”赵楚昀心头猛然一跳,手上松了力度,言清借机抽了出去。 宁磐无奈翻了个白眼,又来了!他彻底炸了:“我说你们能不能注意场合?谈个恋爱就这么难舍难分了?” “没有的事!”言清连忙否认,一时上头把自己暴露了,这可咋办?临了她还着重强调了一句,“没谈恋爱!” “对...我们还是快去破解机关吧!”说完逃也似的赶着宁磐走了。 一直到机关开启,赵楚昀阴鸷的眼神都没散过。 “机关已经彻底启动,”宁磐指挥着,“咱们撤。” 言清如芒在背,最后她实在忍不住了:“你一定要这么看我吗?” 赵楚昀冷哼一声:“你最好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切!”言清小声抗议,吓唬谁呢,他还能杀了自己不成?他俩命都连在一起了,虽然心里是这么想,但她还是不自觉缩了缩脖子。 言清不太想和赵楚昀面对面,于是小跑几步跟着宁磐,问道:“我们要原路返回吗?溶洞里都被丧尸堵死了。” 宁磐正拿着结构图研究:“应该还有路能到达我师父那里。” 密道里的水还在倾泻之中,言清其实有些怀疑,这个密室里到底储藏了多少水,竟能将整个金州淹没,但这话是不能说的,好不容易找着点希望,泼冷水是不太明智的举动。 这密道看结构图好像很简单,但走起来弯弯绕却很多,绕来绕去,他们又回到了之前有床的那间密室。 “这不对吧?怎么又回来了。”言清觉得有些奇怪。 宁磐也不解:“应该是没走错的,会不会有什么隐藏的路段?” 赵楚昀突然警觉,他疑惑地眯起眼睛,谨慎地扫视四方,半晌,道:“都注意些,有东西。” “又有东西!”言清叫苦不迭,在这里还真是时时刻刻都不能掉以轻心。 又跟着路线走了一圈,赵楚昀说的那东西倒是没有出来过。 跟着宁磐左拐右拐,终于来到了一间密室前,墙体破了一个大洞,有点像人体的形状。 言清摸了摸下巴道:“你们说是不是有人从这里撞墙出去了?” 密室里有些微光亮,宁磐收了图纸:“进去看看。” 三人进入密室,里面的墙壁上还真有个大洞,言清走到洞口往外看去,这才发现这个密室竟然直接通往了丧尸大坑。 虽然跑出去了很多,但这里面留存的丧尸也不少。 “这也没路啊?”言清皱眉,宁迟安的崖洞在他们的左侧方,距离起码有两三里。 赵楚昀估算了一下距离和方位,然后朝言清道:“拿绳子。” “给。”言清递给他。 赵楚昀掀开衣袖,取出绑在手腕上的袖箭,然后将袖箭与绳子连接,再次安装到袖箭筒上,朝着崖洞射了过去。 言清看着他利落的动作,心里涌上一股好奇,赵楚昀一个养尊处优的王爷,到底是如何会藏这么多暗器在身上?还训练起来了铁甲卫,而且太子之位也是他的,只要他不作,顺顺当当当个皇帝不是挺好的? 想到这,言清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好笑,她差点忘了这是一个小说世界,无论的配角还是主角,他们的行为思想都只是跟着作者的思路走,还指着他们能有什么觉悟吗? 袖箭射到了边缘壁上,给他们牵出了一条路。 言清指了指绳子:“啥意思?荡过去吗?” 赵楚昀点头:“只能这样了,我们时间不多,不宜与丧尸缠斗。” 是跳下去和丧尸打架,还是用绳子悄无声息的荡过去,言清当然选择后者。 她叹气,算了,就当是玩海盗船了,言清开始做自我建设:“等下绳子一定要拽紧,荡到对面就往上蹬,可不能掉了下去,给丧尸加餐了。” 突然,她感觉到一团黑影从他们头顶上掠过去了,言清屏住了呼吸,往天花板看去,可什么东西都没有。 “有东西。”赵楚昀出了声,他十分敏锐的察觉到了一股视线落在这里。 言清咽了咽唾沫,还真的有东西,她还以为是错觉呢,她紧张的张望密室里的情况,可这乌漆墨黑的环境什么也看不清楚。 突然,她感觉有劲风朝脚下袭来,也只是一瞬,她就被扫趴下了,摔了个结结实实。 头顶上又是一道划破劲风的声音,言清还在寻找声音来源,正当此时,只见赵楚昀犹如一只利箭窜了出去,裹挟着言清就地一滚,避开了朝她袭去的巨物。 “咔”一声,言清原先呆的那个位置发出了地裂的声音。 好家伙,这一买卖砸下来,言清都要分成两半了吧! 宁磐那处也砸下一根,他措手不及,只能狼狈的往里面翻滚,堪堪避开了那一击。 “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宁磐不安的声音在密室里回想。 赵楚昀只能大致判断:“或许是明目秋。” 言清:“又是明目秋!这玩意儿不是怕水吗?” 宁磐:“密室里到处都在流水,我也想知道它是从哪钻出来的。” 赵楚昀:“不知道,别说了,快跑吧!” 三人同时朝洞口跑去。 “嘭”一声!一个巨物从天花板上跳了下来,结结实实地堵上了他们逃跑的生路,地动山摇,墙灰被震得疯狂下落。 言清被震得一个趄趔,倒退了几步。 密室里头越发黑暗了,但借着洞外的明暗对比,可以勉强看清楚那怪物的轮廓——似乎有三个头,两只手臂像蛇一样一直扭曲摇曳着,它的身体却很瘦,下面竟是连接着六条腿,像只猴子一样屈膝蹲着。 言清面部紧绷着,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细汗顺着额角流下,形成了小瀑布:这到底是什么鬼?又是什么变异体吗? 赵楚昀几个袖蛋射出去,试图将它打下洞口,但那东西似乎无知无觉一般,这举动反而将它激怒了,猛地跃起直向几人砸了下来! 赵楚昀一把推开宁磐,带着言清往旁边一扑,卷了几个跟头停在了墙角。 密室地板无法承受这怪物一砸的重量,当即碎裂,有水从里面喷了出来,溅到怪物的身上,使它发出了一声嘶喊。 怪物开始疯狂,无差别攻击起来,乱挥的触手竟将墙壁都扫了个对穿。 宁磐惨叫:“赵楚昀,快想想办法!” 赵楚昀的怒吼响彻整个密室:“水!” 言清连忙道:“引它出去!” 话说着,怪物又朝言清这边袭了过来,她一矮身,就地一个翻滚,竟然来到了洞口。 那怪物走一步就地动山摇,震得言清又倒退了几步,失足掉了下去! 啊——!言清吓得心脏都留在了原地。 “言清!”赵楚昀大惊,猛地飞扑了过去!就见一只手拉住了洞口的边缘。 底下的丧尸早就被这里巨大的动静吸引,发出饥饿的嚎吠声,言清挂在洞壁上,死死拉着那一点墙体,虽然里底下的丧尸还有半米的距离,但感觉他们一伸手就能够碰上。 言清胡乱蹬着,怕被咬到。 见她没掉下去,赵楚昀的心落回了实处,立马拽着言清的手腕往上拉。 “赵楚昀!”言清的语气里带上了哭腔,可身子三分之一都没拉上去,她就感觉脚腕上一紧,竟然被丧尸抓住了! 正所谓祸不单行,这边正遇大难,那边的怪物也朝两人袭了过来! 那双诡异的巨手朝着赵楚昀的后脑勺砸去! 第二十章 千钧一发之际,那怪物的脑袋被狠狠砸了一下,它一个趄趔,不可置信地回头看砸它的人,没成想刚一转头就又被一块石头砸了面门。 宁磐扯着嘴角尴尬一笑:“那什么,不是故意的啊。” “吼!”怪物彻底怒了,收回了攻击赵楚昀的触手转而朝宁磐冲了过去,宁磐飞速从洞里钻了出去。 言清咬牙往死里踹了丧尸好几脚,才勉强挣脱。 失去阻力的赵楚昀用力一提,将言清拉了上去。 言清腿都是软的,脚腕被丧尸抓挠得皮破血流,赵楚昀摸了摸她的脚脖子,道:“破了点皮,没伤着骨头。” 赵楚昀的脚踝也只有一点刺痛的感觉,应该是没大碍的。 这点小伤言清已经要免疫了,她咽了咽唾沫:“多谢啊,又救我一命。” 密道里传来宁磐的闷哼,赵楚昀将袖箭给她:“待着,自己小心点。” 说完扑进了密道里。 宁磐被一路追到了死胡同,一只触手将他卷了起来,这怪物臂力极强,用力一提,往上一带,他的身体就腾空而起,怪物又往外一扔,他倏然起飞,呼啸着砸向了天花板,又从上面摔了下去。 宁磐闷哼一声,喉头涌上一股腥甜,有血沫子从嘴角流出。 原以为有了水的限制,怪物会被削弱很多,谁知它竟然能如蜘蛛一样,六条腿攀附在天花板上,躲避着水流,倒挂着朝他攻击。 宁磐一把擦去嘴角的血,抽出腰间的绳子猛砸向地面,水流飞溅而起,落到了怪物的身上。 怪物痛得撕心裂肺地嚎叫,触手也朝着他砸了下去,密道不够宽裕,身后也是死路,两条触手同时砸下来,便将宁磐的后路全都堵死了,他弓着身子,尽量往前一扑,可那两鞭还是砸到了他腿上! 宁磐痛苦嘶吼了一声,脚踝传来钻心的疼痛,感觉腿骨都被砸裂了。 水流溅在触手上,疼得它发抖的回缩了一下,可那怪物不依不饶,也不管什么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扬起触手又要砸下! 而就在此时,赵楚昀轻身一跃,两只手拉住了怪物的腿,他的双腿也立马荡了上去,成剪刀式夹住了怪物的脖颈,怪物的两只触手不得已收了回来,反向缠住了赵楚昀。 赵楚昀爆发遒劲,身体几乎弯成九十度,狠狠将怪物从天花板上拔了下来,然后利用自身的重量将其压在了水里。 怪物疼得发出尖厉的嚎叫,两只触手卷起赵楚昀,要将他从身上甩下去。 赵楚昀双腿虽然扣得死紧,但还是抵不住怪物的力量,被它拉起甩飞了出去,后脑撞击到墙上,脑子嗡一声,一下子就晕乎了,他闭着眼做了几个深呼吸,才逐渐缓过神来。 不过怪物已经不见了踪影,宁磐双腿动弹不得,费力的撑着上半身道:“快去救言清,怪物往那边跑了!” 赵楚昀眉目一凛,目前还没有感应,言清应该是安全的,他忙跑过去背起宁磐便朝密室掠去。 密道里的打斗声越来越小,密室里陷入了相对的安静中,言清不安的往墙角挪了挪,举起袖箭紧张地四处扫视,下面的丧尸知道上面有午餐肉,此刻正在用他们那生了病的脑子琢磨着怎么爬上来呢。 言清沿着墙壁踱步到口子,其实不应该说是口子了,整面墙体都已经被怪物撞碎,密室里的渗出的水也在往密道里涌。 正想看看外面什么情况,忽然之间,一股阴风扑面而来,那怪物竟然打了个回马枪,一把将言清扑倒了!她感觉身体都被撞得散架了,手里的袖箭下意识举起,抵着它的头就射了出去。 这怪物的脑袋被打了个对穿,又因为巨大的冲击力,爆开了!带血的脑浆洒了言清一脸,甚至有些直接喷进了她嘴里。 怪物大抵是没想到它的命运最终会结束在这三人看着最弱的人手里,那两只已经被腐蚀掉一半的触手徒劳地在空中挣扎了一下,然后整个身子都朝后倒去,扬起三尺高的水花。 丧尸爆头就会死,丧尸电影诚不欺她啊! 言清几乎是立即就呕吐了起来,这玩意儿吃进嘴里,简直比吃了屎还难受! 堪堪赶到的赵楚昀错愕地看着面前怪物的尸体,有些发懵:“你......?” 言清艰难摆手,正想着开口,下一刻:“呕!” 五分钟后,言清筋疲力尽地翻身坐下,胆汁都要被她吐出来了,今天真是撞了邪了,十年的呕吐量加起来都没今天多。 “有这么恶心吗?”赵楚昀正蹲在怪物尸体边上,用匕首挑起了它腰间的一个东西,就着一点点微弱的光,仔细分辨上面的纹路。 言清粗喘着抹了把嘴,肯定道:“有本事你吃一口试试!” “还好这只是人血,不具有腐蚀性,”宁磐正在研究那句尸体的血,从腰间解了水袋递过去,“缓一缓,不然你那张俊俏的小脸可就不保了。” 言清泪眼汪汪地看着他,感动道:“还是我们宁石头贴心。” 赵楚昀朝后瞥了一眼,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冷哼。 感受到冷刀射来,宁磐无辜地耸了耸肩。 “话说,你怎么不难受?”言清就奇怪了,“我难受你不是会跟着难受吗?” 赵楚昀眼底浮现一丝笑意,带着揶揄和莫名的炫耀口气:“就你那点小技术,能困住本王几时?” 不是吧?难道迦印就没有效果了?言清凑上前想看清楚赵楚昀的表情,谁知道他刻意避开了。 应该是没有的,不然赵楚昀不会是这种反应。 要是真的解开了,言清心里倒也没那么轻松,赵楚昀现在对她的态度还不明朗,要是还想杀她怎么办?这个认识让她有些挫败,都经历过这么多生死患难了,他也该对她有点感情了吧? 唉,大老虎可真难琢磨! “咦~”宁磐嫌弃地咂嘴,这两人打情骂俏的功夫都如入无人之境了,“还不承认你们的关系,恋爱的酸臭味都要溢出来了!” 之前在密道里,两个人那难舍难分的黏糊劲,要不是急着开机关,他们再来个八百回合他都愿意看。 “闭嘴吧你!”言清突然就想起来他这种人在现代可以做嗑cp头子,只不过嗑她和赵楚昀?怎么说呢?什么都嗑只会害了他!“我是不可能和他谈恋爱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宁磐挑了挑眉,用口型无声地吐出两个字:“是吗?” 言清白他一眼:“爱信不信。” “说得好像我愿意和你谈一样。”赵楚昀斜视她一眼,然后把那块东西取了下来,在地上积了水的水坑里洗了洗。 “对,我们俩最好谁也别待见谁,带着那该死的咒语一起入棺材才好!”恶心人谁不会?言清可是精准出击,果然感到赵楚昀周身都冷了下来。 “我会解开的。”赵楚昀语气冷冷,带着些怒意。 “什么咒啊?之前在密道里就听你们提起过,”宁磐接了话茬,张着他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十分天真的问道,“不会是你们之间的小情趣吧?” “滚!” 两个人又是同时出声。 宁磐摸了摸鼻子,他腿上的伤也包扎好了,正经了神色问道:“行行行,不开玩笑了,赵楚昀,你发现了什么?” 赵楚昀将手里的东西扔给他。 言清也凑过去看:“新参门?” “这是什么?” 赵楚昀简单说了一下新参门的情况,还把宁迟安告诉他的说了出来。 宁磐似乎被唤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我小时候曾被新参门里的人绑架过,我一直知道师父为了救我和新参门达成了什么交易,没想到竟是为他们研制明目秋。” 言清安慰似的拍了拍宁磐的肩,随后又指着地上的怪物道:“难道这就是宁师父所说的成功的试验品?” “应该不是,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应该算不上成功。”赵楚昀摇头。 言清觉得他说得对:“这东西应该是靠明目秋将三个人融合了起来,中间这个人是首脑,杀了它,另外两个也就活不成了。” 外面的水已经溢进来了,宁磐道:“我们该走了,师父还在等着我们。” 丧尸大坑已经被水填满了,丧尸现在和无头苍蝇一样乱窜,到处躲避着水流的攻击,暂时没功夫管他们了。 言清看着宁磐的伤腿有些担心地问:“你可以吗?” 宁磐伸出食指在她面前摇了摇:“记住,别在男人面前问‘你可以吗?’四个字!” 说完,还不待言清反应过来,扯着绳子就荡了过去。 言清愣了三秒,然后破口大骂:“神经病啊!” 宁磐很顺利的到达了对面,将绳子甩了回去。 赵楚昀将绳子在手臂缠绕了几圈,然后拦腰搂住了言清,脚一蹬离开了地面:“该我们了。” 言清感觉到十分强烈的失重感,下意识抱紧了赵楚昀,埋在了他的肩头,咕咕囔囔道:“你可抱紧了啊,这不是什么玩笑的事情,要一个不小心可就是一尸两命了,我们现在可是命运共同体,你死不要紧,我死你也就死了......” 赵楚昀从没见过一个女子如此聒噪过,突然起了坏心眼,环在她腰间的手放开了。 第二十一章 言清意识到之后,反应很快,两条腿立马和蛇一样缠上了他的腰:“要死啊,开什么玩笑?” 赵楚昀轻哼一声:“不想死就给我闭上嘴,吵死了。” “我...”言清本还想再辩,但止住了,现在还是不说话比较好,聪明的人从不逞口舌之力。 两人到的时候宁磐已经爬上去,他丢了另外两根绳子下来,把他们拉了上去。 这一趟还真是不容易,言清看着衣服上喷满的血,突然有了担忧:“你们说会不会还有三头怪啊?” “呸呸呸!”宁磐皱着眉无语道,“能不能说点吉利话。” 赵楚昀瞄见了什么,他三步并作两步跨过去,就见地上有一连串的脚印,脚印密度与三头怪的六条腿及其想象:“这回可能让她说对了,快进去看看宁叔叔!” 宁磐面色一沉,冲了进去! “不会吧!”言清心里头一紧,一边打自己嘴巴,一边也追了进去。 屋子里面一片狼藉,地上也是凌乱的脚印,到处都是翻找过的痕迹,而床上躺着的人已经消失了踪影。 “师父!”宁磐急得满头大汗,像个上足了发条的玩具人一样在房间里团团转。 密室!言清心念一动,忙将棋桌上的棋子拿下,墙壁缓缓升起。 赵楚昀面色一变,没等墙壁彻底升上去,就一个滑铲进了密室。 “怎么回事?”言清扯着嗓子朝里喊,弯下腰去看里面的情况,就见赵楚昀一脚铲倒了一个东西,那东西仰面摔了下去,转过头正好对上了她的视线。 我滴个乖乖啊!言清瞬间浑身发麻,一路麻到了天灵盖,眼前又是一个三头怪,而这个三头怪又不同于前面那一个,它的三个脑袋并不是横着并排的,而是一个叠着一个,跟个葫芦串一样,正张着六只死鱼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看见言清之后,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而后竟像只狗一样朝着她扑了过来! 言清吓得一蹦三尺高,跳到了一旁,可那玩意儿反应极快,偏转反向又朝她扑了过去! 宁磐想去救她,可脚受了伤,速度也就落了下乘,那怪物知道他的意图,触手朝他脚下一扫,直接将他掀翻了出去! 言清来不及躲闪被怪物扑倒在地,背撞到桌角,疼得她七荤八素。 三头怪压住她之后,凑在她身上闻来闻去,然后长着三张大嘴就要朝着她咬下去。 ——我操 言清刚缓过来,就被这大嘴恶心得不行,她一眼都能看到这怪物的小舌头,腥臭的口气扑鼻而来,许是求生本能,她血性顿起,一拳狠狠击出! 三头怪的脑袋被打得偏向了一边,言清顺势提起膝盖,朝着他的裆部顶去,怪物疼得发出了尖厉的嘶吼,哈喇子流了她一身。 可就算是这样,怪物的触手也没松,而她的动作彻底惹怒了三头怪,这怪物淫笑着朝她压进,伸出舌头舔了舔言清的脸蛋。 “你大爷的!”言清抄起桌子上的茶水壶狠狠砸去,给这四不像的玩意儿开了个大瓢。 眨眼间一只有力的手臂揪着怪物的后颈甩了出去,宁磐一把拉起言清挡在了身后。 几乎是怪物飞出去的同一时刻,赵楚昀摔了进来!言清来不及擦去脸上的口水,连忙跑过去扶起他,却瞥见了密室里的东西。 竟然还有一只! 相比于葫芦串怪,这只倒是显得标志了不少,除了主脑,另外两只是长在后颈上的,因此正面的感官就没有这么令人毛骨悚然了。 密室的另一面墙不知怎么也被打开了,外面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野蛮生长的明目秋,正是他们之前去过的溶洞。 架在屋子中间的两幅铁羽翅也跟一堆废铁似的扔在了角落。 宁磐迅速踱步到了两人旁边,冷笑着挖苦道:“言清你这张嘴也是开了光了!” 言清嘴里扬起一丝苦涩的微笑:“我嘴贱,我反省!” 说完又去问赵楚昀:“没事吧?” 赵楚昀腰间传来钻心的疼痛,刚刚那怪物抽到了他有伤的地方,他全身绷紧着忍着剧痛,一双狼眼死死盯着怪物的动静:“宁叔叔在它手上!” “什么!”宁磐这才发现那怪物的后背绑了个人,见他的眼神望过去,他还往后藏了藏。 宁磐二话不说便扑了上去和怪物厮打了起来,这边的三头怪也缓过了神来,朝着赵楚昀和言清扑来! 忽然,一阵十分诡异的笛声传来。 那两个怪物就好像接到了什么指示一样,撤退了出去!两个怪物迅速攀上明目秋,从溶洞的缝隙里爬了出去。 宁磐还想要再追,却发现外面的水位已经涨了上来了,明目秋在迅速消融,还有不少丧尸的尸体浮上了水面,已经没有声息了。 宁磐捡起地上的铁羽翅,这东西很明显就是被人为破坏了,两块羽翼都折断了。 “怎么办?”宁磐瘫坐在地,痛苦的抓了抓头发,师父被抓走了,逃跑的工具也被毁坏,他眼睛睁大,目光渐渐涣散,从未有一刻如此刻绝望。 言清看了看赵楚昀,问道:“你能修吗?” 赵楚昀低笑一声,侧首撩起眼皮道:“还用问?” 言清嘴角抽搐了一下,她知道赵楚昀的机关术很厉害,不然也不会有铁甲卫的存在,不过她实在是看不惯他那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老天啊,她真的要和这种人捆绑一辈子吗? 言清长叹一口气,看着宁磐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上前安慰道:“别担心,赵楚昀的机关术很厉害的,他可以修好。” “那三头怪似乎并没有打算吃你师父,更像是受了任务要把他带走,所以我猜测你师父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等我们出去了就去找你的师父!” “她说的没错,”赵楚昀抬头看了言清一眼,似乎对她的夸奖很受用,他只粗略的看了几眼,心里就有了把握,“一盏茶的功夫。” 宁磐听到这句话,又重新点燃了希望,惊喜问道:“你真的可以?” 赵楚昀淡淡瞥他一眼:“你师父就没有教你点机关术?这是最基础的组装。” 宁磐哽了一哽,宁迟安确实没教过他一点有关机关方面的,可能也是因为他自己本身对医术更感兴趣,所以也没让宁迟安教他。 “我怀疑这就是宁叔叔自己拆分的,他可能早就意识到会有人来,提前将铁羽翅拆卸,伪装成破铁的样子。”赵楚昀看着每块都很整齐的断面,说道。 “原来是这样!”言清凑了过去,“宁叔叔果真聪明。” 赵楚昀皱着眉看她一眼。 “怎么了?”言清莫名,“你这什么眼神?” 赵楚昀摇摇头,手上动作不停,嘴上却道:“......你有味道......” 言清顿了顿,而后扯着一片还算干净的衣袖胡乱抹了一把脸,刚刚那葫芦怪喷了她一脸哈喇子,还有之前杀的那只三头怪蹭上的血,她不臭才怪呢! “废话!”她有些气愤的说道,“待在这鬼地方这么多天,又是尸体又是怪物的,你还指望着我能香香的啊?” “不指望,你离我远点就好。” 又是这淡得不能再淡的语气,却激起了她想杀人的心!言清握着拳想朝他脸上呼一拳,想着还要靠他修补铁羽翅,她气沉丹田,扬起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行,你清高,你了不起!” 言清转过身,蹲在一旁画圈圈诅咒赵楚昀,安静了不过半晌,她又问道:“你们刚刚有没有听到笛声?” “听到了。”宁磐专心致志地盯着赵楚昀的手上功夫,接茬道。 “那笛声好像能操控这些怪物,你们说会不会是新参门的人?” 宁磐愤怒地一拳砸到地上:“只能是他们!原以为能带我师父脱离苦海,没想到还是被他们抓了去!” “你先别担心,宁师父这么聪明,肯定能照顾好自己的,”言清安慰道,“而且,他们费那么大劲将他抓走,肯定是因为他对他们还有用。” 宁磐眼圈一点一点泛红,沉默了有一会儿才道:“谢谢。” “唉谢什么,”言清像个大姐大一样,豪迈的挥了挥手,“你救了我这么多次,我早就把你当朋友了,只是动动嘴皮子安慰你几句,这点小事,不值一提!” 宁磐被她逗笑了:“你与我所见的女子倒是尤为不同。” “嚯,”言清来了兴趣,“那在你眼中的女子是什么样的?大家闺秀?矜持腼腆?” “嗯......”宁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都有吧,也有泼辣的,”想到舟越坊里的姑娘,他又补充了一句,“还有火辣的!” “但都与你不一样。” “我怎么样?”言清紧了紧眉头。 “你这个人吧,”宁磐摸了摸下巴,“就很真诚,说什么就是什么,不会有那么多弯弯绕,相处起来,舒服。” 言清笑了笑,点头道:“评价不错。 “不过啊,”她凑到宁磐面前,神神秘秘道,“我和你说,永远不要给女子下定义,你看到的那面可能只是她们想给你看到的一面,她们内心丰富着呢!” “聊够了没有?”赵楚昀不带半点情绪声音响起。 第二十二章 不用看赵楚昀脸色,言清便知道,这人是又生气了,不过没理由啊?她不就是和宁磐多聊了几句吗?难道......是觉得自己在干活,而他们两个却在那嘻嘻哈哈,心里不平衡了。 想到这言清就觉得说得通了,这男人可真小心眼,于是也摆了脸色:“聊完了,可以走了吗?” 突然见气氛不对,宁磐忙站起来调解,对着赵楚昀扬了个人畜无害的的笑容:“别生气,别因为我伤了和气,我就是个无足轻重的人,你对她才是举足轻重的地位。” 言清听得云里雾里,蹙着秀眉问道:“你胡言乱语什么呢?” “快去哄哄,吃醋了,”宁磐十分好心的点播了一句,然后夸张地退后一大步,伸手做出一个禁止的动作,满脸严肃道,“诶,为了不引起一些没必要的误会,我会和你保持距离。” “别开玩笑了!”言清有些忍俊不禁,白了他一眼,然后走到了赵楚昀身边,他已经穿戴好铁羽翅了,四四方方的一个铁皮盒子,就像是背了一个小书包一样。 言清此时想着的是另外一个问题,她仔细打量赵楚昀的脸色,然后问道,“你吃醋了吗?” 没想到她会直接问,宁磐有些错愕......还有这种操作? 赵楚昀身体一僵,方才瞧见他俩聊得开怀之时,心里确实闪过了一丝不明情绪,但那绝对不会是吃醋!他冷哼一声:“笑话,我又不喜欢你。” 言清满意点点头,转头朝着宁磐耸肩:“听到了吧,别瞎嗑cp了。” 宁磐抿嘴轻笑,不置可否,不过......“嗑cp是什么意思?” “嗯......”言清想了想,“就是乱点鸳鸯谱。” “走了。”见他们聊个没完,赵楚昀一揽言清的腰,就从这破开的墙面跳了下去! “赵楚昀!”言清都还没准备好,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心脏正狠狠一抽的时候,就见赵楚昀背上展开了一对足有一丈长的机械翅膀,在接近水面的那一刻,忽然急速上升,朝上飞行而去。 言清立马呈八爪鱼式,双手双腿都死死地抱住了赵楚昀,刚刚差点就和水面上那具丧尸尸体来个亲密接触了,小命差点吓没! 赵楚昀也没管她,控制着铁羽翅继续往上飞。 明目秋被水浸泡的没了生机,稀稀拉拉的落入水中。 在他们上空的裂缝越来越近,倾泻的光线也越来越强烈,言清心里头有些激动起来,终于能见到久违的太阳了。 一阵眩目的白光过后,赵楚昀和言清从裂缝蹿了出去! 可还来不及松一口气,一道冷面寒光倏然而至,下一刻就要射中言清的喉咙! 赵楚昀飞快一偏身,谁曾想这一箭只是一个幌子,真正攻击的是他刚转过身就袭来的冷箭,一切发生的太快,根本无法躲避。 冷箭径直穿透了铁羽翅,射中了赵楚昀的左肩!他一个闷哼,嘴角已是有血迹渗出。 “赵楚昀!”言清这一惊不小,到底是什么人想置他们于死地?奈何她整个视线都被赵楚昀宽阔身躯包裹着,看不到放箭的真凶。 铁羽翅几乎被冷箭的冲击力击了个粉碎,只剩一边的铁翅膀承载不了两个人的重量,直直往下坠去! 赵楚昀已经处于半晕厥的状态,整个人的重量都挂在了言清身上。 言清心跳直线上飙,几乎要盖过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她死死抱紧了赵楚昀,只是落水的那瞬间,巨大的冲击力还是将两人冲散了开来。 赵楚昀被铁翅膀拖着,急速下沉,肩上的伤口疼得他浑身发软,挣扎中他一张口,口腔猛得灌进一口水,肺里的空气被挤出,带出一连串的气泡。 这就是……结束了吗? 哗—— 一道人影迅速下潜,霎时拉住了赵楚昀的手腕,是言清! 这个人身材没有二两肉,脑子还比较瘦,为什么总喜欢做这些自不量力的事情呢?之前在金州河流分支也是,没半分犹豫的推开他,然后被明目秋卷走。 一个在水下憋气都憋不到两分钟的人,竟然还妄想着救他! 赵楚昀手脚一阵阵发软,他不得不怀疑羽箭上可能淬着毒,涣散的视线几乎看不清什么了,昏迷前的最后一幕是那人坚毅的小脸,咬着后槽牙使劲带着他逃生。 赵楚昀闭上眼睛,终于彻底失去了意识。 入水那一刻言清只有一个感觉——好冷。 蓄水池里的水在地下储存多年,带着冰冷刺骨的寒意,言清提前闭了气,她奋力上游两下,活动开筋骨,朝着下沉的赵楚昀游去。 还好她追上了,艰难地扯下赵楚昀背上的半把铁羽翅,拉着赵楚昀朝水面游去,可就在快要接近水面的时候,她突然就游不动了,就像是被铁钳锁住了脚踝一样,半点都动弹不得。 言清大惊,低头就看见一张狰狞可怕的笑脸——是成风!他正死死扣着赵楚昀的脚腕,披散着头发,活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索命的恶鬼。 这玩意还真是个祸害! 袖筒里还剩一只袖箭,言清怕击中赵楚昀,感觉瞄准成风后才开了一枪,但水下射击令袖箭角度产生偏斜,只击中了成风的后背。 根本无济于事! 成风狞笑着用力扯下赵楚昀,言清抵不住他的蛮力,脱了手,赵楚昀便被他拖着无声无息向下沉去。 言清心里骂了声娘,一猛子钻出水面换了口气,又果断下潜进了水里,谁知成风竟还待在水里等着她! 她心里瞬间就明白了,他这是想引诱她去救人,好一网打尽呢! 言清已经无法分辨成风到底是丧尸还是人了,丧尸是无法思考的且在水里不能活动,可他明显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但是观他行为,绝对不是一个正常人了。 或许,他比这两者都要更加可怕! 此时此刻,言清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她猛得冲过去拽住赵楚昀的脚,和他撕扯起来。 成风张着血盆大口就要咬她,言清反手脱下赵楚昀的鞋子塞进了他嘴里!成风不得已松开了赵楚昀,抬手就掐住了言清的脖子。 言清本就有些吃亏了,被他这么一抓胸腔里那口气险些憋不住,手上胡乱挣扎,抓住了赵楚昀腰间的匕首。 是刀!刀可以杀人! 言清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她抽出匕首猛然朝成风捅去,一刀不够!还要一刀!她像是个发了狂的变态,双眸通红,握着刀柄不断朝他捅去! 他们再比谁比谁先死! 成风松了一只手去挡匕首,却被言清直接捅穿了手掌。 匕首十分锋利,一刀贯穿首尾,直到成风拖着乌黑的血线迅速下沉,言清感觉胸肺里的那股气已经到顶了,但此时容不得分毫迟疑,她一头扎向赵楚昀消失的方向。 在极度危机的情况下,人总是能爆发出自己想象不到的潜能,言清眼前阵阵发黑,她甚至已经感觉不到自己四肢的存在了。 身体机械地往下沉,双手竭力摸索,终于在底部碰到了一只动也不动的脚,她不知道是不是赵楚昀,但她想倒霉了这么久,总该有些幸运降临吧? 到了危难的最后一刻,她只能在心里祈祷。 只穿了一只鞋,肩膀上还插着一直羽箭,熟悉的肩腰比,她抱过很多次了,是赵楚昀! 简直就像强心针瞬间打入体内,言清拼着最后一点力气把人托起来,竭力蹬腿向上浮。 可她低估了这个溶洞的高度,极度缺氧造成的晕眩令她眼前发黑,她好像游不到顶了......言清感觉自己快要被憋死了,无尽的水在灌进她的身体,要将她整个人都填满了。 好累啊,赵楚昀,我可以不救你了吗? 言清意识渐渐涣散,可坚持了这么久,就要放弃了吗? 好不容易苟活至此,她不甘啊! 就在此时,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了她的肩膀,用力一提,将她带出了水面! 熟悉的冷空气猛然灌入口鼻,言清咳了个天昏地暗,因为水下的压迫,她竟生生咳出一口血来,整个食道像是吞了硫酸一样,刺痛得她难以忍受。 意识渐渐回拢,言清的视线也清晰了起来,她此时在一艘不小的船上,对面围了一圈人,趴在地上叫着“王爷”,“王爷”! 言清心里一紧,扑了过去,她一把将人群挥散,就见赵楚昀躺在一个黄衣女子的腿上,宁磐正把着赵楚昀的脖颈,神色沉重:“没有脉搏了!” “都散开!别围着了!”言清面色一凛,又对黄衣女子道,“快把他放下,让他平卧!” “你是什么人?”黄衣女子警惕的看着她。 见她丝毫不动,言清一把将她推开,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跪在赵楚昀边上开始给他做人工呼吸。 “你干什么?”黄衣女子大惊,伸手就要推开言清,被宁磐拉住了。 宁磐敛了神色,冷声道:“她在救人,都散开。” —— “有脉搏了!……” “你歇歇,换着我来!……” “动了!他动了!” “昀哥哥!” 赵楚昀猛地睁开眼睛,挣扎坐起,呛出一大口水。 这一咳简直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差点把肺撕成碎片从喉咙里绞出来,半晌赵楚昀终于狼狈不堪地止住咳嗽,不停粗喘,随之而来的还有肩膀上钻心的疼痛,他茫然的扫视了一下四周,意识到已经安全了。 黄衣女子惊喜道:“昀哥哥没事!” “哎,言清!”宁磐惊呼出声。 赵楚昀一抬头,只见言清跪在自己身侧,在听到“没事”两个字的那一刻无声无息向后软倒。 赵楚昀慌忙伸手抱住,牵扯了伤口又是惹得他浑身打了个颤栗,但他无心理会,只见言清全身湿透、脸色苍白,已经昏死了过去。 “体力透支了,”宁磐脸上写满了疲惫,“咱俩换着手几乎给你做了一刻钟的吹气疗法。” “行了,快将他们安置到床上,”宁磐看着赵楚昀肩头已经泛白的伤口,“我还得替你拔箭。” 第二十三章 “罪犯言清,犯故意杀人罪,处以死刑,立即行刑!” 法院里,法官不带半点感情的宣布言清的判决结果,言清抱头痛哭:“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改过自新的!” “现在才后悔,晚了!”法官那张冷淡的面孔突然就变成了狰狞的刽子手,举着枪朝着她的脑袋。 “嘭”一声,言清惊醒了,映入眼帘的是十分性感且完美的腰线,腹肌被一条薄毯虚掩着,若有似无。 那荒诞陆离的梦瞬间被言清抛之脑后,她咽了咽唾沫,视线顺着细腰一路往上,就见赵楚昀低垂着眼睑压抑着怒气,嘴唇都抿成了一条直线:“看够了没?” 我去! 言清一蹦三尺高:“你......我!我怎么会睡你床上?” 话一说出口,嗓子扯着疼到了她的头皮,一阵发麻。 赵楚昀扯了扯嘴角,好像她问了什么傻子问题一样:“只有一张床。” 言清看着他无语的表情,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竟然没让自己睡地下,实在蹊跷,不过她也没有犯贱问出口,还是见好就收比较好,不然等会儿可能就真睡地板了。 她打量了一下四周环境,床边就是个小窗,外面是一望无际的汪洋,他们应该还在那条船上。 赵楚昀裸露的上半身缠满了纱布,看起来很严重的样子,言清有些紧张的问道,“你怎么样?伤口没事吧?” 见她视线落在自己右肩,赵楚昀慢慢抬了抬胳膊:“没大碍。” 言清点了点头:“那就好,你这小命可是我好不容易救下来的。” 半晌,赵楚昀有些别扭地说道:“谢了。” 言清瞳孔骤缩,眼睛慢慢睁大了,哎呀,真是破天荒了!大老虎竟然和她说谢谢,看来她的辛勤付出终于有了回报,大老虎终于被她感化了! 虽然只有那么一点。 但言清还是表示很欣慰。 赵楚昀被她盯得有些面热,清咳了一声,道:“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就当是我感谢你的。” 赵楚昀何时对她这么客气过,言清的嘴角藏不住的笑意,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喜悦:“什么都可以提吗?” 赵楚昀见她眼睛亮得吓人,突然升起不好的预感,他将言清越凑越近的脑袋推开,别过脸道:“你说,只要我做得到。” 言清没什么特别的心愿,书里面说赵楚昀是一个机关天才,他的府邸更是安全系数一级的,要是能安全到达临安,她希望最好在里面苟到故事大结局。 “你能不能收留我,住在你家里?”言清眨巴眨巴眼,让自己尽量显得真诚。 赵楚昀皱起了眉头,眼里有些质疑,她好像想方设法要去临安,到底是为何? 言清见他迟疑,又道:“这应该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吧,我很好养活的,你堂堂一个太子不会养个女人都养不起吧?实在不行,我可以替你打杂。” “打杂?”赵楚昀面色冷然,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这个女人一开始给他下那相爱咒,然后又不顾生死安危救他,现在为了入住王府,还甘愿成为下人!难道......她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赵佶那个废柴。 而是自己! 宁磐和他说了什么叫“吹气疗法”,虽说是为了救人,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吻男子,为了自己的名节考虑,是个女子都要犹豫三分,可她偏却不管不顾,一心要救他。 赵楚昀自觉看穿了言清的小心思,她一定不是简简单单想入王府,怕不是想当王府的女主人吧? 不过,从此女子心悦于他出发,她的步步为营似乎也不是那么难接受了,赵楚昀心里竟然有一丝丝窃喜。 怎么要考虑这么久?言清脸都要皱成包子了,她就这么难养吗?她有些憋屈地咕哝两句,然而细细一想又觉得不对,还是说,赵楚昀觉得她有别的目的? 她又皱起眉头:“你别多想啊,我只是觉得你的王府安全,咱们要是回了临安,想做什么都互不干涉,我也绝对不会打扰你的。” 赵楚昀从自己的思绪里抽出,拧着眉头道:“你想互不干涉?” 知道他的顾虑,言清挠挠头:“我知道现在说这个不现实,但是咱俩的咒肯定能解的,你放心。” 解咒!赵楚昀蓦得睁大了眼睛,她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他再不懂就是傻子了,他垂下了眼帘,低声道:“你之前说......相爱才能解咒?” “呃...”言清抿嘴,有些惆怅:“相爱对我们来说可能是不太现实的,或许能找到别的办法。” “也不一定。”赵楚昀抬头看她一眼,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啊?”言清不知道他是对她的前一句反驳,还是后一句,正想再问的时候,一道偏低沉的女声传了进来。 “昀哥哥!我进来了!” 说完也不等里头答应,直接推门而入,她一进去就看见床上两张脸同时望向自己,她的脸瞬间黑了一个度。 是昨天言清见过的那位女子,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女生叫刘玉锦,扎一头英姿飒爽的高马尾,总是穿一身明亮的鹅黄,一张精致的小脸时常带着冷意,叫人不敢接近。 她可是赵楚昀身边唯一出现过的女生,幼时被赵楚昀救过,所以对他很忠心。 就这样一个高冷的女生,也会软软地叫赵楚昀“昀哥哥”,小说里言清其实还有点嗑这对的感情,一个傲娇冷硬,一个默默守护。 不过,两人最后be了,刘玉锦的结局不太好,为了给赵楚昀顶罪,死在了诏狱里,想到这,言清有些唏嘘。 昨晚见赵楚昀坚持要把言清留下,刘玉锦就已经很不爽了,现在还被她用这种可怜的眼神看着,她什么意思?是在对她示威吗? “再看我就把你眼珠子挖了!”刘玉锦恶狠狠说道。 言清诧异的扬眉,还果真是原配啊,出场的话同样是这么一鸣惊人。 “小玉。”赵楚昀语气有些呵斥的意思。 刘玉锦收了神色,眉头皱得死紧,将手里的托盘重重放在桌上:“吃饭。” 赵楚昀对言清抬抬下巴,示意她去吃,然后问道:“昨天便想问你了,你怎么会来金州?” 言清从赵楚昀身上跨过去,下床的时候被被子绊了脚,直接坐到了他大腿上,感受到刘玉锦那可以杀人的目光,她立马弹了起来,还好赵楚昀没伤着腿,不然她罪过就大了。 刚刚才缓和的关系,言清不想就这么搞砸了,她立马道歉:“对不起。” 又抬头对刘玉锦道:“不小心的,不小心的,别生气。”这姑娘可是女侠级别的,要是看她和赵楚昀这么亲近,万一哪天气不顺一刀把她“噶”了怎么办? 这番动作落在赵楚昀眼里瞬间就变了味道,她这是在挑衅,宣誓主权吗?赵楚昀不由弯了弯嘴角。 刘玉锦舀好一碗粥走过去递给赵楚昀,和言清擦肩而过的时候瞪了她一眼:“临安出事了,陛下派了人来寻你,我担心你便也跟过来了。” 言清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坐到桌边吃饭,看着一桌丰富的菜肴,她胃口大开,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正正经经吃过一餐了。 赵楚昀肩膀还是有些吃力的,刘玉锦阻止了他自己动手,舀了一口送到他嘴边。 赵楚昀本来要就着她的手吃一口的,可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他这一口怎么也下不去嘴了,他皱了皱眉,道:“太烫了,放凉些再吃。” 言清默默收回视线,转向了一边偷笑,还是不打扰他俩比较好,都不好意思了。 “临安出什么事了?”赵楚昀问道。 刘玉锦无奈放下了手里的碗,道:“出现了传染病,外城已经沦陷了。” 临安沦陷?这个时候不应该是男女主携手追查大兴酒馆吃人案,感情升温的剧情吗?临安这么快就出现丧尸了?言清觉得剧情越来越偏离了。 赵楚昀点头,这些日子在金州消息闭塞,很多信息都断了来源,他望了望窗外,问道:“到临安还要多久?” “三天。” “行了,帮我叫成武来一下。” “好,”刘玉锦答应了,但却没有动作。 赵楚昀奇怪:“你还有事?” 刘玉锦又瞪了一眼言清,极度不爽道:“真的就是她了吗?她这么废,能照顾好你吗?” 赵楚昀沉了脸色:“这不是你该问的,还有,我并不需要人照顾。” 言清咂吧了一下嘴里的春卷,刘玉锦刚刚说的“她”是谁啊?不会是自己吧?她缓缓转头就看见刘玉锦射过来的寒光,她紧张地咽下了嘴里的食物,果然是说她,刘玉锦不会是误会了什么吧? 刘玉锦握着腰间的剑对言清点了点:“以后要跟着王爷,就给我放机灵点,不然我拉你一起陪葬。” 说完转身出了房门。 赵楚昀见她神情怔愣的样子,以为她被吓到了,解释道:“小玉脾气虽然不好,但不会真的对你怎么样,你别害怕。” 哼,笑话!言清心里冷笑,在他这只大老虎手下都存活这么久,她还会怕一只小猎犬吗?只是刘玉锦这反应不太对啊,她不是喜欢赵楚昀吗? 或许,她在酝酿什么大招呢?言清思索了一下,觉得自己有必要和刘玉锦解释一下,搞好关系才更容易生存! 第二十四章 “想什么呢?”见她一直没反应,赵楚昀不悦提醒,“听到我说话没?” “听到了,”言清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她是不是误会了,你不用和她解释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用不着,”赵楚昀不明所以的看她一眼,又道,“过来,喂我喝粥。” 言清皱眉:“刚刚你的小青梅不是喂到你嘴边了,怎么不吃?” 偏喜欢奴役她?嘴上虽然吐槽,但是言清还是不争气的踱步了过去。 闻言,赵楚昀瞬间眯起了眼睛:“你怎么知道她?” “呃......”言清舀起一口粥的手顿住了,“你们的事情不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了吗?” “我不仅知道你们的关系,还知道她是你教养嬷嬷的女儿,你们从小一起长大。” 赵楚昀就这她的手吃下了粥,抬眸看她:“调查过我?” 言清又舀了一口粥,送到嘴边吹凉了一些才送到他嘴边,又道:“别这么紧张嘛,我只是好奇,外界都传你杀了教养嬷嬷,既是如此,为什么她还会一直跟在你身边?” 跟赵楚昀也相处了这么久了,言清也知道他并不是真正的坏人,杀教养嬷嬷这件事情,一定有什么内情。 赵楚昀一向都不喜欢解释这些事情,但是见言清问起,他竟然有了些倾诉的欲望,他深邃的眼睛定定地望着她:“你真想听?” 言清点头:“我想多了解你一点。” 还是那句话,多交朋友更容易生存,赵楚昀这人本质不坏而且还很有能力,要是能交心,她的保障便会多一些。 赵楚昀眸色闪了闪,似乎有些动容,半晌,他叹出口气,道:“小玉的娘亲刘嬷嬷之前也是嫁进了大户人家,但她丈夫患有隐疾,是难孕的体质,刘嬷嬷好不容易怀上了,生下了小玉,但他丈夫那边嫌弃她生了女儿,便把她给休弃了。” 从此刘嬷嬷有了偏见,认为是小玉害她被休妻,从小对小玉非打即骂,更有甚者她会将小玉关进笼子里,不给吃也不给喝。 赵楚昀刚好去找刘玉锦,就见刘嬷嬷拿着一块石头使劲砸着她的肩膀,砸的是血肉模糊,为了救小玉,他杀了刘嬷嬷。 对小时候的刘玉锦来说,她从未感受到一天的母爱,每天都生活在地狱之中,赵楚昀的出现将她从深渊之中解救出来,所以,她并不恨他,反而还很感谢他。 听完刘玉锦的故事,言清有些唏嘘,没想到她还有这么悲惨的身世。 不过那个时候,赵楚昀也才是个十岁的小孩子,她母亲卧病在床,正好是无人庇护的时候,这么小就迫不得已走上了杀人的路,一定很辛苦吧? 言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魔怔了,竟然会心疼赵楚昀,他这个无恶不作的大反派?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轻轻抱住了赵楚昀,或许是因为她昨天杀了成风,知道杀人的滋味并不好受,有些共情了:“赵楚昀,你那个时候一定不好受吧?” 赵楚昀浑身紧绷着正要把她推开,听到这话,他竟止住了动作。 当时杀了刘嬷嬷之后,他足足做了一年的噩梦,每次哭着惊醒,他便会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可这件事情他谁也没告诉,他母亲从小便教育他要坚强,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里,哭是弱者的表现。 赵楚昀冷哼一声:“不就是杀了个奴才,有什么不好受的。” 言清有些无奈,他这性子是不可能在人前示弱的,她笑笑:“你就别口是心非了,纵然你心志再强大,也不过是个十岁孩童而已,依你的性格肯定不会向你娘亲撒娇,这么多年大抵都是熬过来的。” 赵楚昀推开她,冷言冷语道:“不要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 言清被推的手抖了一下,不过还好手上的粥没洒,她将粥碗放下,颇有些语重心长的拍了拍赵楚昀的肩:“以前的事情我们可能没办法改变,但以后类似的事情我们可以避免。” 见他不为所动的样子,言清又朝他凑近一点,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以后遇到事情了,就不要憋在心里了,可以和我说,两个人扛总比一个人扛要好。” “你?”赵楚昀扫视了她一眼,对她表示质疑。 言清有些跳脚,提高了音量道:“我怎么了?不说我救你这件事,密室里的三头怪是不是我杀的?” 赵楚昀扬眉,被她那双眼期待的注视下,不由翘了嘴角,终是点了点头。 “是嘛,我还是挺厉害的,你别老废柴地叫我,本来不废,都被你叫废了。”言清拍拍胸脯,十足傲气的模样。 赵楚昀心情有些复杂,他思索了一会儿,突然就敛了神色,十分认真的看着她:“言清。” 他如此正经地唤言清的名字还是头一回,言清心头一颤,莫名觉得还怪好听的,她也回望着赵楚昀,霎时发觉他们两个的距离有些太近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对赵楚昀一点都不设防了? 在他默默地注视下,言清渐渐红了脸颊,她清咳一声,不自然的挪开了目光,还往后退了一步才回道:“你要说什么?” “想要进入我的生活,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你先想清楚自己能不能负担得起。” “啊?”言清反应了一会儿,总觉得他这句“进入他的生活”并不是表面的意思,似乎还有什么更深层的含义。 话说到这,赵楚昀也不继续详谈了,指了指桌上的粥:“照你这么个喂法,我可能早就饿死了。” “啊,”言清反应过来,连忙端起粥碗,“不好意思啊,不过正好,凉了好入口。” “王爷,你找属下?” 门外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赵楚昀答了一声:“进。” 进来的人一身铁甲卫打扮,长得还十分面熟,言清突然心头一震,眼神一下子就被定在了他脸上,怎么也移不开,手里的粥碗顿时吓得打翻在地。 赵楚昀皱着眉看她:“怎么了?” “他......”言清慌乱地指着男子,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张大了嘴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急得她几乎要爆血管了。 男子也没想到言清会这么惊慌,连忙低头作揖道:“王爷,姑娘。” “姑娘见谅,我这冷冰铁甲的怕是吓着姑娘了。”因为他亲眼见证了言清尽心尽力救赵楚昀,所以对她还是很恭敬的。 “你先出去。”赵楚昀觉得言清的表现实在不太对,蓦地想到了什么。 男子有些尴尬,慌忙出了房间。 赵楚昀连忙拉住言清的手,安抚道:“他是成武,成风的孪生哥哥。” “成武!孪生!”言清终于发出了声音,那颗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脏也安安稳稳落回了实处,他娘的,吓死人了,还以为冤魂上来索命了! 言清终于深刻理解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句话了。 “你怎么了?见着他这么大反应?”赵楚昀见她一张小脸惨白,额头都冒出了一层细汗出来了。 言清拍拍胸脯,看着赵楚昀那张无辜的脸,突然有了脾气:“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赵楚昀不解。 言清叹气:“我当时在水下救你的时候,被成风缠住了,他想拉着我俩陪葬,我差点就死在他手上,为了活命,我杀了他。” 赵楚昀很难想象废柴在水里和一个疯子博弈,最后还顺利救下他的场景,以废柴的体力和身手根本就不敌。 “我当时真的就强撑着那股气,觉得这么艰难地活下来了,就不能让努力都白费了,”言清闭了闭眼,似乎又回到了那腥臭寒冷的水下,成风披散着头发,面目狰狞的瞪着他,下一刻就要将她拆骨入腹,“所以我就捅他,一刀不够,我就两刀......” “言清!” 赵楚昀的呼叫将言清拉回了现实,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满脸泪水,后背也出了一层冷汗,看着赵楚昀满是担心的眸子,突然也没底气责问他了,其实也不只是为了救他,不杀成风,她自己也活不了。 她苦涩笑笑:“没事,这是杀人的惩罚,我可能会经常陷入这种情绪之中。” “你十岁的时候都挺过来了,我都二十了,会过去的。” 赵楚昀见她通红的眸子,还故作轻松,心口有些揪着,他心下叹气,试探性的拉她进怀里:“你不是说,有事情不要一个人扛着吗?” 还挺会活学活用的,言清点了点头,她此时确实挺需要一个拥抱的,她伸手环住他的腰:“好吧,那你让我抱一会儿。” “我......”感受到怀里女子的心跳、温度、还有属于她的气息,赵楚昀心脏突然猛烈跳动起来,“你别担心,这件事情除了我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 “所以你也不必担心成武寻仇。” “就算他知道,我也会保护你的。” 好像为了撇清什么,他还加了一句:“就当是你救了我的报答。” 言清弯了弯唇,轻笑出声,她闭上眼睛靠在他肩上:“赵楚昀,我发现你就是个核桃。” 第二十五章 夜色漆黑如墨,月亮被阴云遮住了半边,有些灰蒙蒙的,四个黑影攀上了城墙,身手矫健地翻进了城内。 落了地,言清有些疑惑道:“不是说外城已经平定了吗,怎么连个守城的士兵都没有?” 经过三天马不停蹄的赶路,言清他们终于到了临安,这一路倒是太平,似乎其他地方并没有出现丧尸,所以,如今沦陷的只有两处——金州与临安。 昨夜赵楚昀收到消息,临安外城的丧尸已全部剿灭,但城内出现了新参门的线索。 “现在不过二更天,城内也太安静了些,”刘玉锦也感觉奇怪,“而且,你们有没有闻到?” 宁磐点头:“血腥味很重。” 赵楚昀眉头微皱:“大家都注意点。” 几人提步往城内走去。 越往里走血腥味就越浓,朱雀街像是打过仗一样,到处都凌乱不堪,还有许多地方燃着明火,各家各户门都大开着,里面也是一副兵荒马乱的样子。 刘玉锦走到一处墙角,墙上满是喷溅的血迹和凌乱的血手印,她伸手在地面斑驳痕迹上捻了点碎沙,凑到鼻间嗅了嗅,而后道:“是人血。” 言清拔出了腰间的大刀,这是她向赵楚昀要的,为了防身:“不对劲,都小心点。” 宁磐指了指大道的尽头:“前面有声音。” “去看看。”言清迈步朝前走去。 声音越来越清晰,像是什么重物在拍打地面,期间混合着嘶吼声,但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声音。 “那是什么?”刘玉锦心头一紧,在惨淡月光的照射下,只看到乌泱泱一片,人头攒动。 “是人!”宁磐看清楚了,“不过......好奇怪?全都在撞门?” 就在这时,有一个“人”发现了她们,嚎叫着跑了过来。 言清面色大变:“不好!快离开!” 那熟悉的形态,拖曳地摩擦脚步,破风箱似的嚎叫,言清脑袋一激灵——丧尸! “不是说剿灭了吗?”言清拔腿就跑,心中有些凌乱。 赵楚昀眉头紧皱,不由冷嗤一声:“还真是不能指望赵佶那个废柴!” 越来越多的丧尸被她们的动静吸引,纷纷回头,成群结队地朝几人扑来,血腥气混合着腐烂味,熏得直让人作呕。 “先别管废不废的了,快跑!往城门跑!爬高处!”言清也顾不上思索了,仰面狂奔,“才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又要开始跑酷了!” 丧尸的速度虽说整体与人无异,但还是会落后一点,不过打死言清也没想到,这群丧尸里面还藏着三头怪! “啊——” 一个不留神,言清就被扑倒在了地上,手中的大刀也脱手飞了出去。 好家伙!这不是那葫芦串怪吗?还真是冤家路窄,怎么每次都逮她啊?言清又闻到了他那熟悉的腥臭味。 葫芦串怪正张着三张血盆大口,照着言清后颈咬去! 不过下一刻,它就被一脚踢飞了出去,赵楚昀一个旋身,抱着言清继续狂奔。 我滴个乖乖!言清抱紧了赵楚昀,眼泪差点止不住:“昀啊,你就是我的神!” 突然被言清表白,还是这么危机的时刻,赵楚昀心跳蓦然加快了起来。 “真恶心!”刘玉锦一刀砍了抓住她衣角的丧尸,被血喷了一脸,气恼地喊道。 话音刚落,听到旁边一声惊呼,就见宁磐被一个丧尸扑倒了。 “找死!”刘玉锦神色一凝,奔过去一刀砍下丧尸的头,她刚拉起宁磐,后头的丧尸又扑了过来。 两人好像不消片刻就要淹没在丧尸浪潮里。 就在这时,赵楚昀推着一个面板车将袭来的丧尸铲倒,言清迅速推倒旁边的商铺拦在路中间,然后拉起两人就跑。 也就阻挡了半分钟不到,丧尸大军又前赴后继地涌来。 但这半分钟也足以让几人跑到城门了,几人掏出鹰钩爪迅速往城墙上攀爬。 丧尸潮越来越近...... 不消片刻,已经有丧尸开始顺着绳子往上爬了,但似乎并不知道怎么用劲,一脱手摔落下去,将涌上来的尸体全都砸落了下去。 终于爬上城墙的几人脱力摔倒,看着底下如同蚂蚁溃堤般不断上涌的尸潮,言清后脊背一阵发凉,她转头看向几人,问道:“没有被咬到吧?” “没有,”宁磐摇头,转头对旁边的刘玉锦扬起一个微笑,“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刘玉锦冷哼一声,别过头看向赵楚昀:“昀哥哥,你身边怎么竟是些废柴?” 赵楚昀还沉浸在言清的那句夸奖中,不过就是救了她一次,也没到“神”这个地步吧? 言清见他半晌没反应,用胳膊肘顶了顶他:“你怎么了?受伤了?” 赵楚昀回神,脸颊却有些热,他轻咳一声,道:“没伤,我只是在想丧尸这件事。” 忽听“叮”的一声,言漫脑中响起了一个机械冰冷的声音,沉寂多日的剧情君终于上线了:【现在剧情发生严重偏移,需要宿主尽快修正剧情,不然将会带来不可挽回的伤害。】 言清:什么伤害?什么偏移?你说的宿主不会是我吧? 剧情君:【001号宿主言清,现在本君给你发布任务。】 言清心里头狂翻白眼:你别装作一副正经样子,我们可是结下梁子了,你忘了你见死不救,我可没忘!想让我当打工人?没门! 剧情君:【你这炮灰,本君给你任务是在给你机会,别油盐不进啊!】 言清冷笑:呦呵,怎么不继续装腔作势了?什么叫给我机会?你别在这pua我,小爷我不吃你这一套! 剧情君:【......】 言清对他嗤之以鼻: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不过,想让我帮忙也可以,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会穿书? 剧情君沉默良久:【呃......这件事情本君尚在调查中。】 【不然这样,大家各自退一步,本君帮你调查线索,你帮本君修正剧情。】 言清:这不本就是你的任务吗?竟然拿这做交换条件!你......不要脸。 剧情君:【这虽是本君的任务,但是本君也可以选择不告诉你,合不合作就看你自己了。】 言清愤怒了:法西斯!丑恶的法西斯! 剧情君不顾她的咒骂:【第一项任务,解决男女主的感情危机。】 “我擦!” 言清心里头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说什么修正剧情,还不是为了女主!“毒唯!妥妥的毒唯!” 见言清指天长骂,还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话,宁磐和刘玉锦面面相觑。 宁磐嫌弃的皱起了眉头:“怎么抽抽了?” 赵楚昀有些担忧的看着言清,忽然,他眉目一敛,大力将言清扯到了一边, 下一瞬就见一只箭矢钉在言清原来站立的位置。 言清下意识朝箭矢来源地望去,就见朱雀城门上有点点火光。 “有信!”刘玉锦将箭矢拔出,取出了里面的信。 言清从小包袱中取出一个火折子,点燃后仔细去看信的内容:“水路可走,东南角门接应。” 她看向赵楚昀,问道:“可信吗?” 赵楚昀环顾打量了一圈硝烟四起的临安城,而后道:“外城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二次沦陷,这箭矢是军中的,应该可信。” 宁磐指了指下头还在扑腾的丧尸:“这怎么去?” 刘玉锦将信揉成团,不赞成道:“我们还是等铁甲卫来再攻进去吧。” 铁甲卫走的陆路,会比他们慢上一天的脚程。 “咱们要不还是等等?”宁磐也觉得等一等比那封来历不明的信要靠谱。 言清也侧头看向赵楚昀,等他回答。 赵楚昀凝神片刻,抬剑指了指城外,道:“晚了。” “什么意思?” 三人同时望向城外,数以千计的乌鸦从山林中飞出,凄厉的叫声像是亡灵发出的夺命信号。 “救命啊!救命啊!”四五个人从树林中窜出,冲向城门,将铁木敲得整天响,“开门啊!有没有人啊!” 他们身后跟着的正是那群夺魂索命的活死人。 城内的丧尸听到声响,也开始集体向城门转移。 这要是开了城门,这几个命大的人就要成夹心饼干了。 “救他们!”言清马上反应过来,同时将几人的鹰钩爪抛下去,又朝他们喊道,“都往这边来!” 幸存者听到声响,立马朝言清这边奔来,抓起绳子奋力往上爬,言清他们也开始往上扯绳子。 “吼——” 丧尸片刻已至脚下,一个丧尸一把拉住了最下面一个人的脚,一个引体向上就要咬住那人的脚踝,岂料快咬上的那一刻,又一个丧尸扑过来抓住了丧尸的腰,因为重力把她拉了下去,没咬着。 可一个倒下了,又有千千万万个爬了上来,一搭二,二搭三,丧尸像是串成了串,疯狂地往上涌。 正在拉绳的言清手臂青筋暴起,粗麻绳将她的手磨出了血痕,她受不住地往前倾了过去,绳子掉下去一截,一声凄厉的惨叫后,最下面那个人脱手掉进了丧尸潮里,淹没在了无尽的撕咬和咀嚼声中。 言清心里骂了声娘,轻轻闭了闭眼睛,咽下心中那股憋闷的情绪,加快速度将人拉了上来。 救上来的是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其中一个男人还背着孩子。 几个人朝他们猛地磕头道谢。 言清赶紧将人扶起,询问道:“你们从哪里来的?” 女人嗫嚅了一下才回答:“平和村。” 平和村?!离临安城可有五十里地的路程,这几人能逃到这来属实厉害了。 刘玉锦不敢置信地问道:“难道你们一路过来都是这些怪物吗?” 女人点头,一路逃亡她都没哭,这时候终于忍不住啜泣:“整个村子都没了,村民发了疯一样,见人就咬,俺爹俺娘变得我都不认识了,呜呜......” 言清疑惑:“我们一路都没遇见啊?” 赵楚昀小声解释道:“我们一路向北,平和村在西边。” 原来如此,言清见状想上去安慰,女人身后的男人却把他拉了回去,略带警惕地看着四人。 宁磐看言清一眼,无奈耸肩。 言清轻笑,打量了几人一圈,才道:“放心,我们要想对你们怎么样就不会救你们了。” 女人有些不明所以,但那男人的面色明显有松动。 “现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该怎么办?”言清无奈抱怨,忽听城下的丧尸吼声越发强烈,她心头一紧,起身来到城墙边,就见底下的丧尸群正处于一片火海之中。 不知道是哪个活死人身上带了火苗,竟将尸群全部引燃了。 言清眉头紧皱,她看向赵楚昀,见他表情,显然他也想到了。 明目秋怕水,喜高温,这一把火烧下去,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尸臭被火烘烤得愈发强烈。 宁磐眉头一皱:“不对劲!” “!” 大家都看到了他所说的不对劲,言清霎时全身血液凝固,恐惧感从背脊攀升到头皮,阵阵发麻。 第二十六章 不该摸你胸肌! 赵佶满身血污,发丝都有些凌乱,不过他身姿却依旧挺拔,手中举着一个铜皮千里镜,一瞬不瞬地望着外城楼。 “王爷,这都大半个时辰了,情况如何了?”段秋此时也是一脸疲色,这场灾难来得猝不及防,要不是有赵佶,他早就变成外面食肉啖血的怪物了。 他没有千里镜,自然不知道外城楼发生的情况,只见一片火光映天,嘶吼的声音越来越大,不由心中也有些焦急。 不待他回答,赵佶忽然皱起眉头:“不对劲。” “怎么了?”段秋诧异。 赵佶吩咐道:“去找谷南,告诉他,他家王爷回来了。” 大半边天被火光映照得发红,浓浓火焰中,言清看见了一个黑红的肉球在迅速壮大,无数触手从肉球里头伸了出来,半分钟不要,就几乎攀满了整个城墙,朝着几人所在的位置袭来! 任谁都想不到,这群活死人经过火烧炙烤之后,不但没灰飞烟灭,竟然还融合了!所以 《炮灰女配她不想和反派绑定系统啊》第二十六章 不该摸你胸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