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老头养老记》
第一章,饶丰村里的丁老头
C市郊区有个小村子,全村加起来不过才一百二十户人家。
这村子以前隶属平凉农场,有个名字叫平凉农场三分厂一队。
只是后来平凉农场解体了,这就被规划成村了,是村就得有个村子该有的名字。
县里专门派人来组织开会,征求大家的意见,这都是老实的庄稼人,没几个会起名的。
最后还是队里唯一一个,蝉联了十年先进标兵的丁玺玉举了手,站起来发了言:
“以前叫平凉农场,诈一听还以为是贫凉,咱们既然要改成村,干脆就往富裕处叫不如就叫饶丰吧,丰饶富足吃穿不愁。”
一时间也没人能起出个别的名字来,再加上丁玺玉人缘又好,全村一百二十户人,一百一十户当家的都同意了。
于是这曾经的平凉农场三分厂一队,就变成了现在的饶丰村,丁玺玉也因为起名有功又得人心,成了代理村长。
又经过十几年的变迁,这饶丰村虽不算大富大贵,但在这十里八乡中,也算发展的能达到中等水平的。
丁玺玉这代理村长一干就干了十几年,成了人人口中德高望重的丁老头。
直到丁老头连续申请了三年卸任,最近市里才派下来个研究生当村长。
这位研究生村长也不是外人,就是丁老头大伯家女儿的孙子何逍,论辈分也是要管丁老头叫爷爷的。
但这新村长也才二十来岁,又是丁老头家亲戚,所以这东家长,西家短的有个啥事,还是直接去丁家请丁老头出面。
弄的新村长很是尴尬,每天都要去丁家报个到,问问丁老头村里的情况,也算另一种交接了。
今天也算凑巧了,何逍刚进丁家院子,就看到丁老头在磨杀猪刀。
“爷爷,你这是要干什么去?”何逍拿了个凳子,很自觉的坐到了丁老头身旁不碍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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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尾陈寡妇家女儿明天要定亲,你奶奶不想浪费我这丁一刀的名声,给我包揽下来了。”丁老头头都没抬继续磨着刀。
“那今天村里还有别的事发生吗?”
“你引进的那个菌类种植项目,孙泼皮根本没学会,弄的温度湿度都不太对,能长出蘑菇来才怪呢。”
“行,我这记一下,一会去他家看看。”何逍赶紧拿出笔记本。
翻到贴有蓝标签的那一页,记下了问题,又翻到笔记本尾页,从口袋里拿出红蓝便签贴,撕了张红贴,贴在了尾页上。
何逍这办法还是丁老头教的,丁老头知道何逍初来乍到记不住人家,就让何逍弄个厚点的笔记本。
全村总共一百二十户人家,年轻的都出去打工了,剩下的基本都是四十岁以上的了,出不了多少事。
一个笔记本每隔两三页记录一户人家,人口多的就留个四五页,人口少的留个一页两页的就够,从村头到村尾依次记录好了。
再弄个便签贴,两种颜色区分谁家有好事,谁家有坏事,何逍就选了蓝与红。
这孙泼皮名叫孙生年,年轻时好吃懒做,吃喝玩乐偷鸡摸狗没他不会的。
但他是当时一队队长的儿子,毕竟老队长做事雷厉风行,口碑很好,又是为了救落水儿童死的,还就留下这么一个儿子,村里人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了。
到后来农场解散变成村,孙泼皮实在是人品太差,连媳妇都说不上。
孙家老太太就专门去求丁老头帮忙,让他看在曾经老队长的面子上,帮帮忙。
这老队长又是丁老头被分配到农场里以后,教他修锄具的师傅,孙家的忙,丁老头自然是要帮的。
于是在丁老头的妻子,村里妇女主任孙秀香的保媒下,帮孙泼皮娶了个有六个手指头的妻子,本以为他能收敛一些,结果老毛病没改,又学会了打老婆。
妻子都快临盆了,孙泼皮非要让她冒雨去给自己买酒喝,结果路滑摔排水沟里,留下个女儿难产死了。
后来孙泼皮又因为啃老,嗜酒打孩子,把自己母亲给活活气死了,孙家闺女本来是班里的尖子生,听到奶奶的死讯,高中都没毕业,直接辍学离家出走去外面打工了,还发毒誓打死也不回这个家了。
孙泼皮这才急了,提着自己喝开的一瓶酒,上门让丁老头帮忙找闺女,丁老头也是恨铁不成钢,气的当场就把酒瓶子摔了。
丁老头两口子去帮忙劝了一个星期,天天堵在小饭店门口,等着孙家闺女,劝她回去上学回家看看孙泼皮。
奈何孙家闺女是真心寒了,不仅没露面还什么都没留下,连夜坐车去了外地从此便了无音讯。
孙泼皮眼看女儿是真丢了,就埋怨是丁老头给自己弄丢的,还跑去那家小饭店要告他们雇佣童工,拐卖人口。
最后事情闹大了,孙泼皮直接拿着汽油桶,坐饭店门口扬言要烧店,饭店老板直接报警,孙泼皮被关了三个月。
出来后虽然收敛了一些,但却和丁老头结下了梁子,有事用到丁老头时,嘴巧的像抹了蜜,但凡用不到,就在背后里骂丁老头不是东西,把自己女儿弄丢了。
所以何逍来了村里以后,孙泼皮一听他是丁老头的亲戚,都不给何逍自我介绍的机会,天天变着花样的哭穷找事闹事。
也因为这样,何逍本子上孙泼皮那页的登记,经常的贴着蓝便签,两页纸写的满满当当的全是各种问题。
“呦,小何来了,我跟你说,村口苏家的女儿,考上博士后了。”
孙秀香听到何逍的声音,拿着几个苹果从屋里出来,边跟何逍说话边洗苹果。
“呵呵……奶奶,我还有事,不如我先去孙泼皮家看看情况,等明天咱们再提这事。”
何逍一听这话,立马明白了孙秀香的画外音,合起笔记本就准备跑路。
“你别着急走,自己苹果树上的果子,尝尝,可甜了。”孙秀香追着何逍就往他手里塞苹果。
“小何,奶奶跟你说,那苏家丫头也就比你大五岁,年龄大了才会照顾人,也同意你们这个什么人才回流计划,一毕业回来了就去县里的中学校上班,博士后啊!留在县里当老师,等二十年的回流期满了,以后你们还可以一起去市里发展,多好。”
“苹果我留下,但我真有事,我先走了,爷爷我走了,回见啊!”何逍站在院门口,探头跟院子里的丁老头告别。
“别追了,拉了一辈子的媒还没拉够啊!快回来帮我准备东西,不然我下午怎么去给人家杀猪。”丁老头有些不悦的撇嘴说着。
第二章,丁一刀重出江湖
“唉,兴许是小何忙,等忙完了,看看照片一样就成了,高材生之间肯定有能聊到一起去的话。”
孙秀香叹口气,在衣服上擦擦手上的水,又急匆匆的回屋去刷洗大盆了。
村里规矩,请谁杀猪,猪下货归谁,而丁老头之所以能练就丁一刀的美名,还多亏了这规矩。
丁家一家五口,三男两女。
这大闺女是孙秀香带来的,那是家里指腹为婚订的婚事,两家当时光定下亲了,孩子也都没出生都没见着,那家人就因为贫穷去远方投奔亲戚了。
这一别十几载,再见面时,就是对方提着两条鱼一只鸡直接登门求亲了。
孙家碍于面子不想让庄里的人笑话,就收了东西,客套着吃了顿饭婚事就这么定下了,消息也在庄里传开了。
等真双方父母带着孩子,一起坐下来见面时,那就已经是娶亲当天了。
那当天可真是热闹的,鸡飞狗跳,孙家气的恨不得当场悔婚。
原因是对方虽长的不错,也算壮实,乍一看也是能下地干活卖把子力气的好男儿了。
但是吧,问题就出在这乍一看上了,你要再仔细一看,对方天生有眼疾。
只能模糊看清贴在自己脸上的东西,刚能区分个颜色物品,稍微离脸远点的东西别说看了,和瞎子没什么区别,别说看了,摸都要摸半天。
当时屋里坐了一桌子,孙家比较熟络的几个亲朋好友,毕竟条件有限,也没大办,就象征性的摆了这么一桌。
新郎一进来,一屋子人还很高兴,但真拜见岳父母,敬酒添菜这一套下来,是没一样做对了的。
让孙父脸上很挂不住面子,但婚事订了又不能当场退,那样更没面子。
孙父只好硬着头皮认了这个女婿,逼着孙秀香嫁了。
为这事孙秀香整整五年没回过娘家,丈夫眼盲不能干活,孙秀香自己一个人赚着一家五口的工分,还要赡养公婆,照顾小姑子,转年还添了对双胞胎女儿。
不过因为早产,体重低还有点营养不良,生完孩子第三天,孙秀香就又下地挣工分了。
外嫁的女儿没有娘家帮衬,只能硬咬着牙所有事,全靠自己一个人扛。
直到五年后孙秀香招工成功,分配到了平凉农场,这无休止的黑暗生活,才看到了一丝曙光,为了表决心孙秀香毅然决然的,和这段包办婚姻划清界限了。
带走了年仅三岁的,双胞胎女儿中的老大,回了娘家,后来因为表现优异,成了平凉农场的先进妇女标兵,三八红旗手。
当时平凉农场三分厂里有句不成文的俗话,男有丁玺玉,年年先进,进步连年,女有孙秀香,月月标兵,标指下月。
于是在表彰大会上,两个人经常见面,这一来二去的,就互送了钢笔,互留了联系方式,约着也就去了公社赶了个会,互送了件衣服。
月初恋爱月末就提着礼物,去见了老丈人了,顺便喜提一大闺女,第二个月就登记了,转天这大闺女就有了另一个名字:丁沐香。
其速度之快,一时间成为三分厂的传说,为此还出了个笑谈,说这孙秀香月底交的转队申请,还没等批下来的,第二天月初,人已经跑一队里去,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了。
虽是玩笑话,但碰上对的人,两个人的日子再苦也是甜的,丁玺玉和孙秀香,两个人就像比赛一样,比着谁能干,一时间成为了一对传奇人物。
后来又有了大儿子丁添福,二儿子丁添禄,三儿子丁添寿,小女儿丁添喜。
特别是生小女儿的时候,孙秀香还在地里割猪草,准备卖给喂羊的换点零钱,扯点布,给三个儿子一人做一身衣服呢。
结果突然临盆,差点就在地里生了孩子,还是一起同行的伙伴,合伙把人抬卫生室里去的。
从那以后丁玺玉心疼媳妇,便不让她再出门干活了,让她专门操持家里管孩子就好。
这一个人挣钱毕竟不容易,虽然丁玺玉是农场的正式职工,但一个月才几百块钱。
大女儿十七了,已经招工进了农场,不用家里管了,可家里还有四个孩子一个大人要养,挣死工资也不是办法。
于是丁玺玉就回了,离一队三十里地远的丁家庄,那是自己的老家,父母和弟弟弟媳住在一起。
因为当初是自己偷着辍学报名招工的,丁老爷子又是庄里为数不多的几个识字的人之一,还在庄里当过私塾先生。
对丁玺玉的偷着招工,很不满意,觉得是儿子忤逆了自己的意思,根本不让丁玺玉登门,后来一听说他还娶了个带孩子的女人,更是气到吐血,赌咒发誓再也不认这个儿子了。
可这人真的回来了,还带着孙子孙女们的照片来的,再多不满也都烟消云散了。
都不用丁玺玉开口,丁老爷子就先自己主动给了儿子钱,并嘱咐他好好待自己媳妇,都是不容易的苦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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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有了本钱的丁玺玉,就从鸡养起,经过了养羊和养猪的过渡,家里终于有了两头牛。
虽然当时上面,还是不让工人私自养动物贩卖的,但法规不外乎人情,见一个养,人人都跟风养,这里地方又偏僻,平凉农场的领导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这事就算过去了。
于是从那时起,丁玺玉就开始帮各家屠宰,他则留下下货,自己家人吃或帮助队里更困难的人。
这助人为乐的口碑,也就慢慢累积下来了,那怕没几年以后平凉农场解散,队改村,村里人也没忘记了,这有名的丁一刀。
下午,丁老头提着刀,孙秀香扛着盆,两口子就直奔村尾去了。
大锅已经备好,开水已经烧上,肥猪也被四五个老头子绑了起来按在地上,就等主刀的丁老头到场了。
整个饶丰村里没事的人,都跑去凑热闹等着围观了,年轻人都出去了,留下的都是认识大半辈子的老人了。
一听杀猪,都还像年轻时那样积极,围着聊天叙旧商量着分肉,见丁老头来了都纷纷上前跟他搭话。
“老丁头,我可跟陈寡妇买下那对猪耳朵了,你宰完了直接切下来给我,我拿回家下酒。”
“丁大哥,我孙子回来了,这猪下货分我点呗,这不是省下买了吗。”
“呦!这小刘妹妹都成老刘妹妹了,还不忘占你老丁大哥家的便宜啊!他家婆娘还在后面抱着盆等着呢!”
村里人实在太熟了,起哄的玩笑张口就来,惹得众人哈哈大笑,刘大娘也被弄的不好意思了,咒骂一句跑来了。
第三章,飞来横祸乱了分寸
“我看这丁老头,五六年没碰过这杀猪刀了,估计丁一刀是不太可能,估计得丁十刀。”
正在众人开着各种玩笑,闲话家常的时候,一声阴阳怪气的诋毁,就像炸弹一样,砸进了人群中。
围观的人瞬间全安静了,寻声找去,居然是孙泼皮磕着瓜子,像个娘们一样,嫌弃的说着酸话。
“看来某些人是记仇了,上次丁老头杀完猪,不就没记得照顾你家吗?至于跑这里说风凉话吗?也不怕闪了舌头。”帮丁老头说话这位是宋汉生。
他是村里的赤脚医生,来一队的时间较晚,当时孙泼皮的父亲已经因为救人死了,成为了先进榜样。
宋汉生没受到过老队长的照顾,反而因为自己家里成分的问题,没少被孙泼皮照顾,连后来土改分地,两家人因为地挨着,天天打架,这梁子是结的死死的了。
但宋汉生却对丁老头言听计从,因为他家里的那些被封了的藏书,都是丁老头多方奔走才要回来的,虽然缺了很多,但多少有几本在手里也是个念想。
“姓宋的,怎么又是你跟我抬杠,我是在乎他那点下水下酒的人吗?我这是就事论事!五六年没摸过刀的人了,我就不信他还能不出岔子一刀结果!”孙泼皮急了,一把瓜子扔在地上,冲上去就要跟宋汉生理论。
“就算出岔子也还有补救的机会,不像你,妻离子散老绝户一个!”
“你说谁老绝户呢!我今天不揍的你进医院,我就不行孙!”
“来啊!我还怕你怎么着,也不知道是谁,跑去假装找闺女实际上是讹钱,被派出所带走教育了三个月!”
“宋汉生!老子今天不给你几分颜色看看才是见鬼呢!”
周围的人都上前帮着拉架,依然挡不住两个人往前冲的狠劲。
反而是丁老头,绑上围裙,擦好刀,坐在椅子上,大喝一声:“都让开!让他们两个打!都斗了半辈子了,不差再多斗这一回!”
“行!你家主人都发话了,我这就去找石头砸死你!”孙泼皮一看众人都散开了,叫嚣着要对宋汉生动手。
但围着场子转了半天,也没拿起一块砖来,因为他怂,以前和宋汉生叫嚣吵架,丁老头都是直接站两个人中间,像堵墙一样拉架。
这今天突然让自由发挥了,叫嚣完以后该干什么,孙泼皮有点慌了。
真拿石头砸吧,宋汉生是村里唯一的赤脚医生,自己真有个突发疾病啥的,说给弄死就弄死了,自己都来不及做个解释。
这不砸吧,也没人给个台阶下,自己狠话都说不出了,实在是骑虎难下,只能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了。
“呵,孙泼皮,用不用我给你递块砖,让你往我脑袋上砸啊!”宋汉生看出了孙泼皮的踌躇,又垫话开始挑衅。
“来来,这有砖,给你用用。”
“我这也有!”
“这块给你了!”
……
有了宋汉生的话,几个曾经被孙泼皮重点照顾过的人,直接拿起身边的砖向他扔了过去。
“丁老头,你看到了,是他们逼我的,我今天就要见见血!”孙泼皮随手抓起地上一土块,就朝宋汉生冲了过去。
“住手!”何逍拿着笔记本跑了过来,看这场面,这又是丁爷爷给自己的考验。
“看,正牌村长来了,我听他的,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坐一边去,不和你一般见识。”孙泼皮把土块往地上一扔,强撑住架子,转身走到一旁坐下。
这一坐下,孙泼皮可算是松了口气,终于有个多管闲事的人,能让自己有个台阶下地了。
孙泼皮息事宁人后,宋汉生也就自觉的退了回去,何逍一看没事了,一村人又其乐融融了,也松了口气,自己天天陪着一群老小孩玩,也是对自己的磨炼了。
“丁爷爷,您这不是要杀猪吗?动手吧,还需要我给您打个下手吗?”
“不需要,你在一旁看着就好,我这丁一刀的水平还有没有,就让你们这些说三道四的人看看!养家糊口的手艺多少年过去了都不会丢!”
丁老头硬气的说着狠话,双腿夹住猪头,在两腿之间猪头的正下方放了个大盆,用来接猪血,其余搭手的人帮忙按住猪身子。
丁老头手起刀落,直戳猪脖子上的咽喉处,血顺着伤口开始哗哗的在外流。
周围的村民,对这熟练的手法都见怪不怪了,也没什么好惊叹的,反而是何逍第一次见杀猪,忍不住为丁老头的刀法鼓掌。
“丁爷爷厉害啊!”何逍竖起大拇指夸赞完丁老头,又开始鼓掌,完全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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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因为这样的何逍,逗的按猪的几位大爷都忍不住乐了,手上劲一松,让本来都放松警惕,等着剃猪毛的丁老头,直接被猪撞翻在地,接猪血的盆也被撞翻,扣了丁老头一身。
猪踩着丁老头的肚子就狂奔了出去,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以前根本从来没发生过,众人完全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村民们愣了足有半分钟,还是何逍先一步回过神来,扶起了浑身是猪血的丁老头。
“丁爷爷,您没事吧?我帮您叫救护车。”何逍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要拨号,被丁老头拦住了。
“叫什么救护车,你又不知道县里医院电话,一个电话过去,直接打市里去了,等市里派救护车过来,我就完全可以站起来,活蹦乱跳着吃猪肉了。”
“你个糟老头子,差点没吓死我,一把年纪了还跟孩子开玩笑。”孙秀香蹲坐在一旁抹着眼泪。
“来,摸摸头不哭了,这有啥好哭的,留着眼泪等我断气着再哭。”
“呸!呸!呸!快呸了!你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我比你大三岁,要死也是我先死你前头。”
“呸!我呸掉了,搭把手扶我起来,我丁一刀自出师以来还没失过手呢!待我去看看那头猪是何方妖孽。”
“哈哈……爷爷啊,这个时候你就别逗乐子了,有人去抓猪了,那不,您这一刀的名声保住了,那猪才跑出去十几米,就自己倒地死了,这会估计都死透了。”
何逍伸手指着不远处倒地躺尸,被一群人围着栓麻绳的猪,让丁老头看。
第四章,模范家庭就是要一家人整整齐齐的
猪被抬了回来,丁老头推开孙秀香和何逍的搀扶,强撑住发抖的腿,向杀猪凳那边走了过去,刚才被猪一撞,腰上的老伤又犯了,走路都是疼打哆嗦的。
丁老头还不想让别人看笑话,这种时候自己绝对不能示弱,只能扶着挺杆,硬撑着地站着,等着猪被抬过来,吹气刮毛。
“搞定了,搞定了,这家伙再能跑也没你丁一刀厉害,所以一会这大肠给我留点呗。”
后面的人抬着猪,孙泼皮走在前面,快走几步,先回到丁老头身边,俏么声的称赞丁老头一番,随后开口提要求。
“上次杀猪是我小闺女要订婚,不给对面跟车来看热闹的人备足了酒席,我面子上过意不去,才什么都没给你留。”
“我懂我懂,老闺女嘛,三十岁才嫁出去,场面点很正常。”
“孙泼皮啊孙泼皮,就你这张嘴!我真想给你撕烂了!”
“别撕啊,我还要留着嘴,等着吃你给的猪大肠呢。”
“光想着吃,那一会敲猪的时候你可得给我出点力,不然什么都不给你留!”
“得令!一切全凭老将军吩咐。”孙泼皮一看愿望达成,美滋滋的唱了句京剧。
“你们两个,又聊到什么开心的事上去了,怎么还唱上了。”孙秀香看着丁老头脸上的汗珠直往下滴落,知道出事了,赶紧过来帮丁老头圆场子保面子。
万一丁老头坚持不下去,突然要摔,自己也可以扶他一把,顺便说是自己想回家了,让稍微年轻点的人,把剩下的活干完。
“你们果然也是上了年纪,抬个猪走十几米都比以前慢多了,”丁老头看着孙秀香走到自己身边了,安心了不少,底气也足了,对着抬猪的队伍大喝。
“饶了我们吧,还以为是当年吗?我们中最小的都五十开外了,村里连个壮小伙都没了。”
“就是,这要是以前你家杀猪,三个儿子扛一头猪,全村都羡慕的不得了。”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儿子。”
丁老头最喜欢别人夸他儿子了,当初老闺女出嫁,三个儿子和大女婿帮自己抬猪,全村人羡慕的眼睛都直了,一家人可以不在身边,但遇到事,兴旺团结最重要。
被抬猪的人们这么一夸,丁老头有点飘了,也顾不上腰疼了,在猪后腿上划一道口子就开始上挺杆戳猪皮。
“村长这不,在吗?这次换个年轻的,底气足的吹。”孙秀香一看丁老头挺杆抻的差不多了,这老头子腰本来就疼,再亲自吹,漏了怯,面子就该挂不住了,于是提议换人。
“算了吧,就他那小身板,一口气都吹不进去,让他们怎么打猪。”丁老头看一眼何逍的小身板,完全就是一副秀才样,一点庄稼汉该有的壮硕都没有,肯定还不如自己呢。
“这吹猪我真不会,但我房间里有打气泵,我去给你们拿,比嘴吹快多了。”何逍一听要吹猪,觉得教众人使用便利工具的时候到了,于是自觉的一路小跑回去取打气泵。
“啥?用泵?我杀了这么多年猪了,第一次听说用泵吹?这还真是新鲜。”丁老头一听用泵吹,看着何逍背影发笑,这年轻人就是鬼点子多,自己真是老了。
“用泵怎么了,泵还能抽水浇地呢,吹猪力气大绝对比你吹的好,说不定劲足,都不用打猪了,那气啊,直接顺着挺杆印就进去了。”
孙秀香对新鲜事物,总是抱有好奇心,一听不用老头子亲自吹,不管用什么都要劝说丁老头接受。
何逍很快拿来了充气泵,虽然因为没经验等原因,猪皮几次被吹的涨破,影响美观,好在终于是完成了褪毛,就剩把猪屁股挂上铁钩,开膛破肚分肉了。
这种破膛的事,自然还是需要丁老头亲自主刀的。
等丁老头分完一头猪,已是晚上了,见全村人都拿上了主家不要的边边角角,纷纷散去回家做饭了,丁老头才松了口气,撑着挺杆缓缓坐下。
“老东西,你还知道累啊,死要面子活受罪。”
“是啊,这活还不是你给我找的吗?觉得我这一把老骨头还很硬朗。”
“行了,我服你起来,咱们回家洗洗去,你看看你,一身血污看着就是不利索的人。”
“哈哈,利索了一辈子,老了,真成了不利索的人了。”
丁老头一手握住挺杆,另一只手搀住孙秀香,二人相互偎依着向家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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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老头强撑着洗漱完毕,躺到床上就再没起来,腰上疼的根本落不了地。
孙秀香平时也是要强能不惊动儿女,就不惊动儿女,但这次连宋汉生都来看过了,扎了针了,丁老头还是依然不能动。
孙秀香无可奈何,给大闺女打了电话。
大闺女丁沐香没有远嫁,为了方便照顾老人,就近嫁给了平凉农场一分厂五队的张敬礼。
亲生父亲毕竟有眼疾,又再娶了个天生少半条手臂的孤儿,两人又添了个孩子,虽是男孩却有哮喘,几乎就是当祖宗供起来的。
丁老头这边几乎用不到丁沐香帮衬,曾经有段时间,还是丁老头从牙缝里挤钱来帮衬她。
她就经常往亲生父亲那边跑,帮衬着照顾妹妹和这体弱的弟弟,毕竟血浓于水,就算父母离婚了,亲生女儿不去露面,也会被庄里,村里,队里的人戳着脊梁骨,在背后骂不孝顺白眼狼。
这次孙秀香一个电话过去,丁沐香二话没说,就和张敬礼赶了过来。
两人合伙用电三轮带着丁老头,去了县医院。
县医院一看腰上的毛病不敢乱接,直接让转院去市医院,这一说要去市医院可就不得了了。
丁沐香和张敬礼一合计,偷着通知了在C市公路局上班的三儿子。
三儿子丁添寿得到消息了,也是着急了,直接开着公路局的巡查车,跑县里来接丁老头,气的丁老头高血压都犯了。
宁可坐公交车去市医院,也不上公家车,这在三儿子看来就是莫名其妙,不管怎么去,只要能到市里先确定腰上没事,根本不用管过程。
第五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丁老头就是这么执拗,任凭众人如何劝说,他依然不肯上车,气的三儿子也是没办法了,又开车市里换的自家小轿车,丁老头这才上了车。
“我就不明白了,我车都开来了,你就是不坐,非要用自己家的车,自己家的油,办自己家的事你才安心,真是老糊涂一个。”
丁添寿气的一路上,始终在念叨丁老头的死板守旧。
“你懂什么!那叫风骨!你爷爷从小就教我不为五斗米折腰,咱们祖上还因此出过一位进士呢!”
“呵,娘,你快劝劝我爹,真是越活越倒退,老了老了,提什么四书五经,以前也不这么迂腐,突然就魔障了。”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都快四十岁的人了,能这么说你爹吗!他腰疼你就不能忍让着他点吗?这腰伤还不都是以前照顾你们照顾的,养你们还养出错来了。”
“好好,是我多嘴了,咱们先去医院,管了一辈被人家的闲事,自己还这么认死理,现在这时代不懂灵活变通就是死路一条。”
“别跟我提什么时不时代的,我养大你们,一辈子在村里过的也挺好。”
“是是,您是我亲爹,您说啥是啥,我不还嘴了还不行吗?”丁添寿敷衍着,拒绝和丁老头再进行沟通了,安心开车。
自己这个爹啊,认死理,都快奔七十的人了,自己的一套理论实践了一辈子,强行改根本改不过来。
“对了,我打电话通知了大哥二哥了,本来还想通知小妹的,她怀孕了就不跟着添乱了。”
“什么?”在后座上的,丁老头和孙秀香异口同声,同时发问,不过两个人的关注点却不一样。
丁老头气的是自己只是个小小的摔伤,怎么还惊动了孩子们,真是年纪大了,想不给他们添乱都不行了。
而孙秀香关心的重点则是老闺女怀孕了。
孙秀香生小闺女丁添喜的时候,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了,放现在就是高龄产妇,又因为差点生到地里,老两口一直觉得对这小闺女有愧疚。
招工的时候也没舍得让她去,一直养在身边,结果反而是给添喜添了麻烦。
老两口光忙村里的事,添喜就帮忙看孩子,大姐家的闺女带大了,又帮二哥带,自学了缝纫机,所有家务活,懂事到被十里八村的人夸赞。
最后是丁添喜自己忍不住了,想去外面闯闯,直接去投奔了大哥丁添福。
这姑娘再好年纪也是大了,兜兜转一圈,最后选了个比自己还小的五岁的老公。
丁老头开明,也就没多问,心想能好好过日子不就行吗,结果……
丁添喜的老公是家中独子,他们那个庄里更保守了,家里没个男孩当家是会被全村的人拿来当茶余饭后谈资的。
丁添喜因为比自己老公的姐姐还大一岁,已经成为过一次焦点了,但丁家嫁女时够气派,三个哥哥送嫁,把门面撑住了,陪嫁又比当地的礼厚。
都认为是丁添喜的老公徐业乐赚了大便宜,攀上了高枝,这年龄的事才压了过去。
可谁又知道,丁家也不算什么富户,只是这徐家庄比饶丰村更穷而已,在饶丰村看来算中上的陪嫁,反而成了徐家庄里惊艳四座的上等富户。
二人结婚后肯定是会被催生的,可越催越没有,两个人直接躲躲出去打工不回徐家庄了。
如今怀孕这么大的事,丁添喜没给家里报信,反而是从丁添寿嘴里说出来,这让孙秀香心里是又喜又难受。
“你们两个同时问我什么,我是先回答谁的什么?”
“我的,我就摔伤了个腰,你用的着昭告天下,告诉所有人吗?咳咳……”丁老头气的都咳嗽了。
“也不是说我这当儿子的不该孝顺,只是都是您儿子,我也就是离得近了这么一点吧,大家一起坐下来AA多好。”
“什么?什么是AA?”丁老头根本没听懂,自己摔伤个腰,还要一群孩子坐病房里打扑克?谁抽到对A,谁就要替自己出医药费?整的好像自己穷的看不起病一样。
“AA就是一种新的消费模式,假如是一万块钱吧,我们兄弟三个,一人三千三。”
“什么?去市里看个腰要一万?老婆子你带够钱了吗?”
“你放心吧,我带着存折呢,不够再去提。”
“唉,我是解释不明白了,又不用您出,也比那么个比喻,真是在村里那么个封闭的环境里待傻了,根本不懂现在时代变化的有多快。”丁添寿开着车小声嘀咕着后半句。
此时丁添寿的手机响了“哈喽,摩托。”
“你这手机吓我一跳,声音怎么那么大,比家里座机还响。”孙秀香拍拍自己心口窝,又帮丁老头捋捋。
“不错不错,至少知道这是手机了。”
“怎么说话呢,你二哥在油田上上班,不比你早用上手机。”
“是是,我不跟二哥比,比不过,人家是消防队转业直接分配油田,比我这部队转业的直接分配公路局强太多了,天天不上班都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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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越说越过分了!要按你这说法,你们大哥直接被纺织厂招工招走了,就活该一辈子吃苦受累了。”孙秀香气的从后排座椅上往前靠了靠,伸手锤了丁添寿一拳。
“好好,不提了,大哥那是没福气,再等一年不半年,都能被更好的单位招走。”
“你手机上收到条什么?说来听听。”丁老头更好奇的是手机上写的什么,孩子们之间的攀比,都见怪不怪了,那有可能一碗水端平,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大嫂发的,三,你大哥昨晚熬夜卸车扭了胳膊了,人去不了了,钱先帮你大哥看胳膊,你先替我们垫上,迟点给你。”
“我们又不是没钱,垫什么垫,我们自己出钱。”丁老头的关注点又错了。
“我这脑子,让你爹给带糊涂了,先说你妹妹,怀孕这么大事怎么没跟我说?”孙秀香拉了拉老丁头让他先别说话,自己有事要问。
“找的偏方,昨天刚查出来的,准备三个月以后再告诉你们,万一是空欢喜一场,怕你们跟着难受。”
“那你大哥呢?他不在纺织厂里上班,怎么跑去卸车了,纺织场里装车,也轮不到他个主任亲自去吧。”
“还不都是大嫂闹得吗?乳腺癌动手术的时候,骗你们说一两千你们也信,后续费用各种花销不都是钱吗,全要大哥一个人多干两份工作还上饥荒。”
第六章,平安无事打道回府
“我当初就说让找个健康的,老大性子随你,非同情她体弱多病不容易,结果现在什么忙也帮不上。”孙秀香叹口气,数落起丁老头。
“唉,怎么就随我了,我不是觉得当时老大刚离婚,有个不嫌弃他带孩子的,怎么过不是过。”
“是啊,这还不随你吗?你那小刘妹妹也是人比花娇,当初没少让你照顾她吧!”
“我现在是病号!看病重要,你提什么小刘老刘的,哎呦,我腰疼啊。”丁老头只好示弱,先停战,不然当着儿子的面吵架丢人。
“小三儿,这医院怎么还没到,你看你爹脑门上这汗。”孙秀香边说着边伸手给丁老头擦汗。
“到了到了,我这就停车。”
丁添寿停下车,打开车门扶丁老头下车,背着丁老头向门诊楼走去。
又是挂号,又是拍片,确诊,一通忙活下来,确定没伤到骨头,但皮肉会疼几天,安排了个针灸,开了几副膏药便让回去静养了。
孙秀香一看丁老头没事,安心了不少,马上开始关心起背丁老头的丁添寿。
“小三儿,这回辛苦你了,累坏了吧,今晚在家里吃饭吧,我给你做猪下货吃。”
“晚上还有应酬呢,我好歹也是个小领导,形象还是要顾虑周全的,猪下货你们自己留着吃吧。”
丁添寿一听猪下货,胃里就翻腾着恶心,差点一个不稳把背上的丁老头摔了。
小时候家里穷,老爹靠杀猪的本事,可谓是杀遍方圆五十里了,家里那猪下货。
真可谓是,早上一睁眼大肠煮面条,一筷子面条一锅大肠,一闻味就能饱了。
中午放学回家,猪肝拌小葱,猪心炖冬瓜,又是几根小葱几片冬瓜。
晚上更别提了,那直接就是猪下货疙瘩汤,面疙瘩没见到,全吃猪下货了。
没办法那时候没冰箱,碰上谁家喜事连一块,家里那猪下货,都能养活整个饶丰村。
有时丁添寿就在怀疑,自家老爹这好人缘,是不是因为年轻时,挨家挨户送猪下水送出来的。
不然平凉农场临解散后期,比他有本事的人多了去了,怎么就他当了十几年代理村长没人反对呢。
果然,什么事不用在乎过程,结果是对的就够了,当初笑话自己一身猪骚味的同学,现在没一个混的比自己好。
就是自己现在无论是听见猪下货三个字,还是闻到猪下货味,都会反胃到吃不下饭,这算是被猪下货喂出条件反射了。
丁添寿背着丁老头,马上要回到自己车上了,这时一辆破旧的油迹斑斑的工程车,开进停车场,直接冲着丁老头这边冲了过来。
就在快撞到路沿石的时候,一个急刹车停住了。
“呵,二哥来的可真快,爹你可看见了,公车私用的不止我一个,这又来一个。”
“你少说两句,你爹又不是没长眼睛。”
孙秀香有点小私心的,在外人看来她最疼三儿子和小女儿,实际上她最疼的是二儿子丁添禄。
这丁添禄敢闯,知道自己不是学习的料,更知道平凉农场就像个牢笼,自给自足还给你钱,舒服成这样,根本没有人想出去。
但他不,他就想出去见识见识世面,像父母那样务一辈子农他做不到,像大哥那样是个招工机会就去,干着不喜欢的工作,领着差不多的钱,那也不是他想要的。
于是他决定自己的路自己拼,和附近村里庄里的几个差不多大的玩伴一起结伴,去报名了消防兵。
大城市消防兵可能要考察审核,介绍信什么的,但这地方实在是不够大,一群半大毛孩子,写了个保证书,上面查了他们的户籍,这就算预备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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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是天天训练军事化管理,总之就是苦不堪言,但丁添禄熬出来了,各项成绩都是第一。
就这样,他被分配到了C市消防队,当时的丁添禄可真是,铮铮铁骨正当年,意气风发少年时。
集训特训救火什么的,都是前几名,很有丁老头和孙秀香年轻时,抢先进争第一的影子。
为此孙秀香虽然总是嘴上死不承认二儿子的努力,还总是说硬话怼他,可晚上没人的时候,孙秀香总是一个人,拿着偷偷裁来的一块丝绸布,替丁添禄擦着那些功勋章。
只是这么一位敢闯的硬汉,本该前途无量的时候,突然申请转业退伍,连孙秀香听到这消息时,都惊出一身冷汗,以为是年轻人们口中所说的愚人节的玩笑。
不过转业了也好,成了油田职工,虽然离家远点,但五险一金住房补贴什么的,要什么有什么,比做消防员时,每天替他担惊受怕好太多了。
“附近有口油井,我去送班回来,顺便来看看,咱爹没事吧?”
“呵,还是二哥来的是时候,都忙完了没事了,回家养着就行了。”
丁添寿这是有怨气在心里憋着呢,说话带刺拿枪夹棒的。
大哥记得远,回不来情有可原,小妹是嫁出去的不用提,就这二哥,五六次了,家里出点事他准是卡着点来。
也就是家里事不够多,爹妈的都不愿意给儿女添麻烦,真要是事多了,自己非要找机会和他打一架。
“那我赶紧回去了,先把送班车归队,明天我回饶丰陪你们。”
“别了别了,你工作要紧,我又没什么大事。”丁老头赶紧制止。
“那行吧,下个星期小霞该放暑假了,我给你们送回去解解闷。”
“成,她一丫头那么皮,你上班忙又管不了,也别让小蔡跟着担心了,直接送回来吧。”孙秀香一口就答应下了。
“没别的事,你快回去吧,反正不用你背咱爹,光聊天谁不会啊!”丁添寿看着自己这二哥,根本没有要过来搭把手的意思,说句酸话,背着丁老头就上了车。
“家里冰箱坏了,猪肝快放不住了,你要是明天真有空回来,帮着一起吃了。”
孙秀香是想让二儿子回家待几天的,但一张口,这话就变了味。
“看情况吧,爹又没什么事,油井抢修着呢,明天要是不请假就再加一天班,下个星期送小霞回去的时候一起吃吧。”
丁添禄知道,这是母亲还在为了自己退伍转业的事窝着火呢,那就继续保持距离冷处理,省下挨骂,自己的苦衷不亲自去感受的人是不会懂的。
第七章,孙家风云
“娘,二哥就是被你们宠坏了,小霞一放暑假寒假就往你们身边扔。”回去的路过丁添寿又忍不住抱怨起来。
“行啊,你要有本事,也把星星带回来扔给我们。”孙秀香直接顶了回去。
“唉,又提星星,你也知道,我是不可能把星星带回来的。”
“是啊,非要攀高枝,攀是攀上了,孩子也就剩姓丁了,平时见个面都见不到,跟把你嫁过去当倒插门有什么区别。”
孙秀香之所以突然发火,就是因为从丁星辰出生见过一面以外,十年了,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最气的是,有次见面,小星辰直接说“爷爷奶奶你们辛苦了,吃了饭赶紧回自己家睡觉吧,不要住下了,家里没人给你们做晚饭,房子小也住不下五个人。”
就为这句话,孙秀香拉着丁老头就有,连原因都不曾说出口,言传身教啊!再小的孩子,再童言无忌也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孙秀香只能把苦往肚子里咽,毕竟三儿子自从参军出去以后,就再也没把家当过家,就算回来也是住一晚,第二天就匆匆离开。
孙秀香心里懂,这是老两口被嫌弃了,给不了他的好出身硬后台,只要他还回这个家,没飘的不认自己和老头了,这层窗户纸自己也就不戳破了。
“行了,咱们不提这事了行不,我这不是也在做思想工作吗,今年过年,争取把玉荷和星辰一起给你们带回去。”
“行了,你娘也就嘴上埋怨你几句,谢家就这么一个大宝贝闺女,你给我们领回来,我们反而不知道年夜饭该做什么了。”
丁老头拽拽孙秀香衣服,让她消气,随后便开了口,缓和下气氛。
“唉,爹,你快看,孙泼皮家门口停了辆车,看样式还挺时髦来。”
“你这孩子,说了多少遍了,叫孙叔,给他留点面子。”丁老头埋怨着三儿子,还是忍不住探头看了过去。
“嗯,还真是停了一辆车来着。”丁老头示意儿子开慢点,自己趴在车后窗上认真瞧着。
“你个老头子腰不疼了!还看上车了,那弄不好是他那个亲戚家的车吧。”
“小三,停车,我和你娘得去趟孙泼皮家了。”
“爹,你可真是不长记性,他那女儿跑了的时候,直接堵咱们家门口,骂你,你都忘了吗。”
“这该忘就得忘,我们认识多少年了,我受他爹恩惠的时候还没你呢,这做人啊,就该知恩图报。”
“不对啊,老头子,知恩图报,咱们也不一定非要现在去他家啊,你这腰可还不行。”
“你个老婆子也是老糊涂了,老队长家里的人,根本不认他这么个亲戚,人家都远在北京呢,怎么可能专门开车来看他,他娘家和媳妇家的亲戚,都是咱们本地人,恨不得让他死了算了会开车来看他?你也是真傻了!”
“呦!这么说是他闺女英娥回来了,三儿快停车,这么多年的憋屈气,终于能舒一口了!”
“停什么车,你们老两口,就是因为这个孙英娥,没少被孙泼皮下绊子,家里丢个砖头都说是你们稀罕走的。”
孙添寿根本就不明白,别人家闲事就那么好管,从记事起自己的父母就没认真管过自己家的事,反而是天天待在外面,东家长西家短的忙个不停。
“臭小子,你停不停车!他们父女这么多年没见了,一见面绝对打起来,万一出事,何逍连孙家门都进不去,你怎么不为别人着想呢!”
“爹,现在是为别人着想的时候吗?你腰上还贴着膏药上着腰封呢!能乱动吗?”
孙添寿生气了,遇事只会对儿女大吼大叫,满心满脑装的都是别人家,还以为自己是代理村长呢。
孙添寿也没停车,直接加大油门开回家。
孙家和丁家隔着一个人工挖掘的池塘,这池塘以前还被承包出去种过莲藕,现在几乎荒废,也没人整理,里面也就存点雨水了。
等丁添寿终于肯停车了,孙秀香扶着丁老头绕过池塘,赶到孙家时。
孙泼皮正推搡着一位黄头发白皮肤,蓝眼睛鹰钩鼻,说着一口洋文的中年西装男,往屋外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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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管你什么人,勾搭我女儿就不行!”孙泼皮怒吼着,伸手抄起门口后面的扁担。
孙泼皮的女儿孙英娥一看这架势,拿出手机报了警,又跑去厨房拿菜刀。
“这……这怎么还冒出个外国人?”孙秀香糊涂了,她一辈子都没见过活的外国人,怎么孙家就和外国人搭上关系了?
丁老头也蒙了,他以为只是孙英娥自己过好了,愿意放下过往的事,回来认自己这个父亲了,却没想到冒出个外国人。
孙泼皮可是拿着扁担直接把人往死里打,完全就是把这些年的压抑全发泄进去了。
“小三儿,你别走快来帮忙拉架啊!”孙秀香看着外国人被打的狼狈躲闪,丁老头又有腰伤,正好碰上丁添寿要开车离开。
“别人家的家事怎么那么好管!你们快回去吧,我工作上还有点事,我先走了,最对就是去村委会帮你们叫下何逍。”丁添寿也没停车,直接开走。
留下丁老头和孙秀香干着急,这时孙英娥拿着菜刀,架在脖子上也从院子里跑了出来。
“姓孙的!你是要逼死我你才高兴吗?”
“刀!放下刀!”丁老头一看孙英娥手里有刀,也不顾上腰伤了,推开孙秀香就往孙英娥身边跑。
“让她死!她这一走就是十年!回来连爹都不叫一个,早死了早让我清净清净!”孙泼皮手上的扁担就没停过,继续追打着孙英娥带回来的这个外国女婿。
眼看着就要把慌不择路的外国人逼到池塘边了,就差一扁担就能把人戳进池塘了。
孙泼皮看一眼池塘里杂乱的野草,暗藏的硬芦苇梗,心软了那么一下,停了停手,本来是想让对方自己避开池塘边跑走,自己再追着打的。
可偏偏这时何逍坐着丁添寿的车赶过来了,一下车就大吼“不许打人!有什么事咱们坐下来说!”
甚至还很英勇的冲到外国女婿身前,抢夺孙泼皮手中的扁担。
偏偏就是这一抢,这位可怜的外国女婿没被孙泼皮推池塘里,反而让不知道这有池塘的何逍撞池塘里了。
第八章,父女反目成仇
随着外国女婿的一声惨叫,孙英娥扔下了刀,紧跟着跳池塘里去了。
何逍伸手帮忙将人拉了上来,还好并无大碍,只是身上有被孙泼皮追打的青紫伤,和硬芦苇茬划伤的皮外伤。
“医院!我要去医院!”外国女婿龇牙咧嘴的,说着蹩脚的中国话。
孙英娥扶着他上车,要开车离开。
孙泼皮扔下扁担,直接躺在汽车后轮底下“孙英娥,你今天要是跟着这个外国佬走了,我……我就死这!”
“冥顽不灵,我真宁愿我没有你这样的父亲!”孙英娥依然启动起车子,空踩几脚油门吓唬孙泼皮,孙泼皮依旧坚定的躺在地上。
“孙爷爷,你快起来啊,你起来咱们坐下来有话好好说。”何逍伸手拉要孙泼皮起来,孙英娥挂挡开车,直接向孙家棒子地里冲了进去,在棒子地里掉头,最后贴着池塘边来了出去。
“我就不起来,让她压!她今天敢跟着外国人跑了,以后就别认我这个爹!”孙泼皮听见车响也是害怕,闭上眼睛直挺挺的躺在地上硬耗就是不起来。
“孙爷爷,起来吧,说狠话没用了,人已经走了。”
何逍拽了两下,没把孙泼皮拽起来,就坐在孙泼皮身边,陪着他。
“什么?走了?她怎么走的?我可是算过距离躺的,正好在路中间,她走不掉的。”
“就你这数学,会算个屁,以前你娘让你种地,你自己走斜了少种一排都没算过账来,说说吧!今天这到底怎么回事。”
丁老头坐在孙泼皮家门口的高石凳上,问孙泼皮怎么回事。
“孙爷爷,起来吧!”何逍再次伸手拉孙泼皮。
“坏了,我的名贵药酒啊!”孙泼皮打量四周,确定孙英娥早就走没影了,那汽车的动静是丁添寿的车,在路边等着发出来的。
扶着地就站了一起来,向屋里冲,丁老头摆手让丁添寿回去,自己在孙秀香的搀扶下进了孙泼皮的院子。
一进院子就听见狗的哀嚎声,以及孙泼皮的惋惜声“啧啧,可惜了,我养你们这两条畜生干嘛!没吃过饼干吗?”
“这……哼,我真当孙泼皮出息了呢,原来还是舍不得东西。”
丁老头看着孙泼皮踹狗哭笑不得“你都不舍的喂它,它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吃你点饼干看把你心疼的。”
“对了,英娥那丫头真报警了?”
孙泼皮捡起地上的礼物,认真的检查着还有什么能吃的,能用的,突然想起隐约听到英娥报警了。
“不报警我能来吗?咱们这里有点偏,警察说要半个小时才能到,让我先过来了解一下情况。”何逍搬了把凳子递给丁老头,让他先坐下。
“那你跟警察说声不用来了,自己家的家事,没事。”孙泼皮留下还能用的东西,没滋滋的提回屋里。
“这刚才打那么凶,真像没事的人样子吗?”何逍一脸疑惑的看着丁老头。
“他说没事肯定没事,这会他光稀罕他那点东西了,已经不是刚才打人的凶神恶煞了,老婆子,扶着我咱们回去吧。”丁老头站起来,跟着孙秀香往院子外面走。
“老丁头,一会再给我点猪下货,你家孩子又不回来,那么多也吃不完,咱们老哥俩坐一块喝两盅?”
“我打着膏药呢,不能喝酒,要吃什么自己来家里拿,我就跟欠你的一样,都照顾了你大半辈子了。”丁老头叹口气,扶着孙秀香要回家。
“好勒!没问题,咱们晚上见。”孙泼皮有些小得意,回屋找瓶子装这外国人提来的酒了。
“小何,你知道孙泼皮家门前是什么吗?”
“一片荒地啊,我还准备量下尺寸开荒建大棚呢。”
“没事多在村里逛逛,这是池塘!风吹日晒的有点枯了,杂草都长的一人高了,没人清理罢了。”
丁老头提醒着何逍,话外音是让他多在村里逛逛了解地形,连池塘都不知道,还跑去帮忙抢扁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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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孙泼皮再无赖,他年龄也在那,手上打人还是有点数的,你要不拦,那外国人不跑,他有个台阶下就停手了,这拉架的事你还要多学学。”
“嗯,知道了,爷爷,我会努力的。”
“去吧,快给警队回个电话,别一会真派人来抓孙泼皮。”
丁老头刚说完,孙英娥的车又开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辆警车。
警笛声惊动了全村,所有人都跑出来看热闹。
孙英娥将人带到自家门口,指着出来看情况的孙泼皮说“就是他!他打伤我男朋友,还抢了他的钱包,扣着我的户口本不让我结婚。”
“英娥,这可是你爹啊!”孙秀香没想到,孙英娥带着警察来抓自己亲爹。
“别说话,看看情况。”丁老头拉了孙秀香一把,在一边等着看情况。
“这打人者和你是什么关系?”警察下车后先确定当事人情况。
“我是她爹!真是笑话,我活了大半辈子了,让自己女儿送警局里去了,行啊,来抓我啊,关我一辈子最好了!”
孙泼皮也是被气疯了,自己积极的往警车上钻,一副破罐子破摔不怕众人看笑话的样子。
“这是家务事,我们干涉太多也不太合适,您女儿的意思就是要户口本,顺便取回她男朋友的钱包。”
“什么钱包!我没见过!你让街坊四邻的瞧瞧,谁家女儿一跑跑十年,回来就要嫁个外国老男人,她还要点脸吗?”
孙泼皮嚷嚷的十分大声,街坊四邻围的人越来越多,几乎全村都出动了。
“小何,你自己下去把钱包捡回来吧,他们父女注定了是冤家管不了了。”
丁老头相信孙泼皮最基本的底线还是有的,走到池塘边看了看,隐约能看到一个黑色皮夹子,拉过何逍让他捡起来,自己跟着孙秀香回家了,这种热闹不瞧也罢。
“丁老头你别走啊!我闺女要抓我!你就不管管吗?”孙泼皮故意叫住丁老头,想让他留下给自己壮胆。
“你们的家事,我懒得管了,十年前英娥走的时候,你就埋怨我没给你留住孩子,都散了吧!你们在这围着反而影响警方办案,都散了吧!”
第九章,永不相见的自由
丁老头和孙秀香刚到家门口,就听到了家里座机电话铃响。
丁老头扶着墙慢慢走进屋里,孙秀香先一步进门接电话。
“谁来的电话?”等丁老头走进屋里,孙秀香已经挂了电话。
“马书记女儿打来的,老马快不行了,不愿意在医院里住着,非要回家和咱们这群老人告别,明……明天就回来了……”
“这……”
丁老头略有些震惊,搬了个凳子坐到院子里,低着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位马书记,本名马思胜,是队变村时,县里派下来监督自己工作的。
两个人刚开始谁也不服谁,天天吵架,马书记思维变通,像现在的何逍,总是引进一些奇奇怪怪的投资项目,把饶丰村当做实验点。
而丁老头,替国家种了大半辈子地,觉得就算平凉农场解散了,自己档案什么的也都在,只是换了个地方存而已,全村人只要是正式职工的,每个月还有一千多块钱的补贴,算是工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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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力基本都是四十多要奔五十的人了,那有那么多精力去开发新项目学习新知识,守着村里划分下来的地,一村人还像以前一样多好。
没事种种地养养牲畜,有事了一起帮忙互商互量,发展成养老村就挺好。
马书记想做出成绩来,带着村子富起来,丁老头就想守旧差不多就行,两个人磕磕绊绊搭伙互怼了十几年。
村子也在变,家家都是翻新过的砖瓦房了,大棚西瓜和乳猪养殖这两个项目就让饶丰在方圆十几里富了起来。
丁老头后来也就死心塌地的听马书记的了,只要马书记说要引进什么新项目再试试,丁老头绝不含糊立马做动员工作找村民实验。
虽然后来的几个项目都失败了,富起来的村民也都还记得马书记的好。
本来马书记比丁老头年纪就小,丁老头申请退休的时候,就盘算好了,派个年轻的人来跟马书记搭伙,自己还能乐得清闲,带着孙秀香一起出去见见世面。
结果何逍还没被派来呢,马书记先查出骨癌晚期了,天天疼的笔都握不住了,等何逍一到,马书记就跟着闺女去了北京的大医院治病。
如今这突然要回来,还是因为治不好回来的,让丁老头很是心酸,早知道会有今天,当初就少跟马书记吵架,多互相体谅一下多好。
丁老头坐院子里发呆的时候,孙秀香就做好了晚饭,点了灯,搬了桌子摆在丁老头面前。
丁老头看到桌上的疙瘩汤,又想起马书记来了“你还记得老马第一次来咱们家吃饭吗?”
“怎么不记得,当时你笑话他一辈子没摸过锄头的人懂啥,也不知道你们两个怎么就吵起来了,我当时也是熬的疙瘩汤,你不喝酒就一个劲的灌老马喝疙瘩汤,他不喝你就说他瞧不起庄稼人的饭。”
孙秀香说着说着,一边笑一边抹着眼泪。
“我当时用野菜熬的,你偷着抓了一把苦菜子,最后那半锅你自己不喝,逼着老马喝的,我这眼睛进沙子了,我得我去洗把脸了。”
孙秀香转身去门口井边打水,丁老头舀起一碗疙瘩汤,边吹边喝了起来。
等孙秀香回来,丁老头已经喝了两碗了,热出一身汗,起身找蒲扇的时候,发现孙秀香背后还跟着着个人。
等离近了借着灯光一看,这正是孙泼皮的女儿孙英娥。
“这怎么回事,你怎么把英娥领咱们家来了?”
“不是孙姨领的,是我自己来的,警察看着我们是父女,让我们私了,何逍也劝,我们好好谈谈,我就同意让警察离开了。”
孙英娥先一步开口,大概将了一下丁老头离开后的情况。
“那你现在来我们家是怎么回事?”
“别提了,警察前脚刚走,何逍正拉我在一旁商量户口本怎么要出来的事情,你都不知道孙老头他干了什么!”
孙英娥气的语气都抬高了八度。
“你爹把你车胎扎了吧?”
“丁大爷,您怎么知道的?”
“哈哈,又是这招,当初你偷着走了,我们从你工作的饭店回来,你爹一听你跑了,直接把我们自行车扎了,我们老两口可是从村头走回家的。”
孙秀香拿了马扎递给孙英娥,顺便多拿了一副碗筷,又去厨房忙活了起来。
“年纪大了手段没变,扎车胎一绝。”
丁老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孙姨别忙活了,我喝碗疙瘩汤就行了。”
“我再炒个菜,你不敢跟你爹说的,跟我们两个聊聊。”
孙秀香手脚麻溜的,炒了盘西红柿鸡蛋端了出来,坐到了孙英娥身边。
“咱们这里偏,修车胎外援服务,明天能才来,我又不愿意在家里住着,我真怕半夜他真拿刀砍死我。”
“瞎说!我借他孙泼皮两个胆子,他也不敢砍人。”
“他毕竟是你爹,你这一走十年,他也是挂念着你的。”
“孙姨,您别劝了,就算血再浓于水,亲情也是会被打散的,说句不怕你们笑话的话,我爹嗜酒你们都知道,从我就怕他摸酒瓶子,只要他一摸酒瓶子,我就知道我又要挨揍了。”
“这……唉,咱们两家就隔一个池塘,我还是村里的妇女主任,我……唉……”孙秀香一看孙英娥眼眶红了,就知道提起了孩子的伤心事。
“奶奶在的时候还能拉着他点,再后来我就寄宿了,我是想尽一切办法离他越远越好,因为我怕自己真的被打死。”
“好孩子,委屈就哭出来,是阿姨我工作做的不到位,对不起你了。”孙秀香一把搂住孙英娥让她趴自己怀里哭。
“再后来……我在学校里……一听到奶奶的死讯,我就害怕,害怕奶奶是为了给我凑学费,被他活活打死的!这个阴影真的是在我心里好多年了。”
孙英娥收不住了,哽咽的哭的更凶了。
“英娥,你奶奶是脑梗死的,真不是被你爹打的,他再无赖一点良知还是有的。”
“良知?丁大爷,他要知道良知是什么就不会说出,女孩上什么学,有那闲钱,多给我买两瓶酒喝的这种荒唐话了!”
第十章,情薄如纸一戳就破
“他甚至还想过等我初中毕业,就把我卖了!换点聘礼回来挥霍!要不是我奶奶拦着,我连高中的门都进不去!”孙英娥越说越伤心,把头埋在孙秀香怀里嚎啕大哭。
“不怪孩子埋怨他一走走十年,怪他自己不争气,下作!”丁老头气的都想摔碗了,以前知道孙泼皮混蛋,但没想混蛋成这样,连亲闺女都想卖掉。
“孩子,别哭了,过去的事咱们翻篇了,说点别的,你这一走走十年,过的好吗?”孙秀香拿出手帕给孙英娥擦着眼泪,安慰着她。
“这十年虽苦,却是我这辈子过的最自由的十年了,每天不用提心吊胆害怕挨打,我一边在饭馆打工,一边自学考了会计师。”
“好孩子,自强不息,这就算熬出来了,有个一技之长总是好的,但是那个外国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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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秀香怕自己猜的不对,再伤了孩子的心,欲言又止的想问个明白。
“那是我老板,我在深圳的小餐馆打工,有了会计证后就应聘大酒店当会计了,后来酒店被麦克斯盘下来了,老员工全部留下,但要通过考核,现在我们酒店已经算步入正轨了,准备申请米其林餐厅评星增加人气。”
“那你和那个外国人还有别的关系吗?”丁老头看孙秀香问也没问出口,自己忍不住问了。
“他还是我男朋友。”
“他毕竟是外国人,不知根知底,能放心吗?”
孙秀香和孙英娥是背对着大门的,自然不知道大门口有手电光闪过,但丁老头看到了,一闪而过停在了院子外面,丁老头心里大概有数,知道是谁了。
“麦克斯对我还是挺好的,他是法国人,离过婚有两个孩子,我和他父母见过面。”
“你能了解知根知底最好了,最好他也对你好。”
孙秀香又和孙英娥谈起了心,丁老头找了个理由离开,向院子外面走去。
“我就猜到是你,我是真没想到,你居然能混账到想卖女儿!”
丁老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孙泼皮。
“我……我年轻时犯浑,但我现在改了,你借我我十个胆我都不敢,我还指望着她给我养老呢。”
“现在还指望吗?孩子的心都让你打散了!你是她爹又不是她愁人,你看看孩子连回家住都不敢,你这一生都是怎么过来的!”
“我……唉!”孙泼皮拽着丁老头往自己家走。
拉着丁老头回了家,孙泼皮直接打开衣柜,衣柜里整整齐齐的摆着几套衣服。
“这是怎么回事?”
“她恨了我十年,我可记得她是我闺女!我每年她过生日都给她买套衣服,就是不知道人在哪里,送不出去,我爱跟你们找事,无非就是想让你们多跟我说点话,跟我聊聊天解解闷。”
“你平时怎么不说出来?”
“说出来有屁用,我不要面子吗?活这么大年纪了,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我心里还没点数吗?是我自己馋嘴,管不住自己嗜酒,真要跟英娥说开了,反而让我更别扭了。”
“这孩子要结婚,能回来找你不就是在给你台阶下吗?”
“这台阶我不需要!你又不是没见那洋鬼子,那么大年纪,一看就比英娥大,我怎么可能同意。”
“那你就拿着户口本这么跟孩子耗着?”
“那你说我怎么办?我一听英娥说我要害她,我就生气,差点我就冲进去了,现在想想确实是我年轻时比现在还混,我罪有应得,我娘死的时候我也没尽上孝,当时还在外面给别人家帮忙喝酒,现在想想,都是我自己作的。”
“那知道就改啊。”
“改?这么大年纪了,什么事早就习惯了,大不了等我喝不动酒干不动活了,把门一封,我自己躲屋子里等死!那还体面有尊严。”
“你跟我去道个歉,错了咱就改!”
“不改!我今天就喝了半瓶,跟你掏心窝子说这么多,就是想让你帮我出个主意,我给她自由,她永远不愿意见我咱们就不见,她当没我这个爹,我也当没她这个闺女!”
“这,这怎么又把难题推给我了?我是说你户口本掉了,被我捡到了,还是说你要烧户口本被我拦下了?”
“都行,随便你胡说八道!年轻时你不挺会做和事老的吗?我这脾气就是被你宠出来的!”
“嗨!孙泼皮,你摸摸良心说话,我给你宠成这样的?还不都是你自己做的吗?”
“我这样你要付一半责任!谁让我娘去求你们什么,你们都帮我干,我当初要不娶妻那来的英娥这么多事!”
“我!我真服你了,你就活该孤老算了!这次我不管你了!你去找何逍吧,我有儿子,等何逍对村里了解的差不多了,我就带着秀香投奔儿子去,那像你死这屋里都没人管!”
“少显摆,不就三个儿子吗,两个二婚的,小三子攀上的那叫高枝,根本就不会待见你们,我看你们两口子过几年还不如我呢!”
“你喝多了,我懒得跟你吵,我回去睡觉了,腰上还疼这呢。”
丁老头被孙泼皮揭了伤疤,有点不舒服,转头就向院子外面走,正好撞上进院子的何逍。
“爷爷,你……”何逍刚想打招呼,丁老头拽起何逍胳膊就往院外面走。
“别说话,和我去村委会。”
丁老头拽着何逍就回了村委会。
“爷爷,您这是唱的哪出?”
“先说第一个事,孙泼皮家这事惊动了警察,影响很不好。”
“这个我知道,我这不是去准备劝劝吗?父女两个怎么也能做一块谈谈吧。”
“别想了,谈不下去。”
“为什么?”
“英娥走了十年了,孙泼皮一年给英娥买一身衣服,在你看来是怎么回事?”
“父爱如山啊。”
“错!”
“这怎么就错了?”
“情薄如纸一戳就破,你还太年轻了,孙泼皮年轻时混蛋到什么程度你都想不到,他能拿着他爹的见义勇为奖金,还有各种积蓄去赌博,让他亲娘饿肚子去挖野菜吃。”
“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何逍以为丁老头在说玩笑话,在他看来,孙泼皮就是个老顽童,想被别人多关心关心。
第十一章,恶因结恶果
何逍眼中的孙泼皮,就是个爱喝点小酒,贪点小便宜,想让别人多和他说说话的老小孩。
就算给自己找事,不是用卫生纸堵厕所让自己帮忙去疏通,就是家里鹅跑了让自己帮忙去赶回来。
全是鸡毛蒜皮博关注的小事,再怎么想,也不可能跟丁爷爷口中的人联系起来。
百盟书
“什么年代?傻孩子啊!你读书读傻了吧!见识的都是大世面,人都知道有道德底线,咱们这村里就没几个高材生,能保持住的底线就是各过各的,家里有啥事说出去都怕丢人,当年饿的孙老太太出门挖野菜晕倒在河边,我们才知道。”
“那得多少年前了?”
“那可多了去了,总之,现在你要是跟孙英娥说她爹给她买衣服了,你知道她会怎么想吗?”
“误会解除,孙英娥知道自己父亲还是爱自己的。”
“错,误会只会加深。”
“为什么?”
“因为英娥铁了心,要和孙泼皮划清界限了,现在你替孙泼皮说话,只会让他们恨的更深。”
“我怎么没大听懂,父女间能有多大的误会要闹到永不相认这种地步?”
“大概就是孙泼皮从年轻时,就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吧。”
“爷爷您的意思是?”
“你出面,把户口本要过来,如果那个外国人真能对英娥好,也未尝不是一种好的结果。”
“我是村长,又不是居委会大妈,这种事情也要我出面?”
“怎么?村里就一百二十户人,你不肯低低头,动动手,想等他们父女再打起来吗?”
“爷爷您消消气,我听您的,您说什么我就去干什么,您看我现在怎么去要,才能显得和情合理一点?”
“用喇叭喊!”
“什么?爷爷,现在马上就十点了,各家各户都要睡觉了,我用村里的喇叭喊,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事吗?还是说您想让全村人帮着一起劝他们父女?”
“你个傻小子,读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吗了,我让你现在喊了吗了,你自己掂量掂量什么什么事需要暂时上交户口本,可以让英娥拿着户口本离开?”
“明白了明白了,我这就去办,只是……只是这孙爷爷能配合吗?他会把户口本交出来吗?”
“怎么不能?他脸上挂不住,需要的也不过是个能下楼的台阶。”
“这么说我就懂了,明天英娥走的时候,我把这一切都办妥了。”
“行了,你心里有个数就好了,我先回去了,明天等你消息。”
“好嘞,爷爷您放心,这事我绝对给您办的妥妥当当的。”
“成了,别送了,我自己走回去了。”
第二天,天一亮,何逍就在喇叭里喊起来了,让各家各户带好户口本,到村委会登记,国家要按人头登记小麦补贴。
丁老头正在院子里浇花呢,听到何逍如此说,忍不住笑了,真是难为这个傻孩子了,还按人头分,也就蒙蒙不懂种地的人吧,不过骗孙英娥应该够了。
傍晌午的时候,孙英娥的车也修好了,何逍拿着孙家户口本找来了。
“孙姨,东西我帮你拿到了,用完了再换回来。”
“好。”孙英娥一看是户口本,愣了一下,但还是伸手接了过来,自己终于自由了,自己选的路,前方是苦是甜全靠自己走了。
“孙姨,其实孙爷爷每年都有给你买衣服一年一套,都在家里衣柜里放着呢,这父女间,不可能会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
“小何,你生活的太幸福了,你选不会懂什么叫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后背上有一块地方是没有知觉的,家里能用的东西,无论什么只要他喝醉了,抄起来就会往我背上打,经常挨打的地方神经坏死了,已经是死肉了,你觉得他给我买几身衣服,我还会相信他吗?”
“这……”
“我走了,他是生是死与我无关,户口本我会给你邮回来的,以德报怨别人可以我做不来!”
“我懂了,是我多管闲事了。”何逍看着开车离去的孙英娥心里五味杂陈。
“你还是说出来了。”丁老头站在何逍身后。
“嗯,我总觉的这种亲情该让她知道。”
“但你错就错在不懂他是什么人。”
“孙爷爷吗?”
“嗯,门口坐坐吧,我去沏壶茶。”丁老头回屋拿茶壶去了。
丁老头家门口有棵树,树下有个茶桌,每年一入夏,丁老头有空就会沏壶茶,在自己家门口帮村里的人解决家长里短。
今天丁老头的茶又摆出来了,村里的人看到都纷纷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起来,硬是给何逍科普出一个,刷新了他道德底线的孙泼皮。
“原来他年轻时是这样子的,我果然不是居委会大妈,听的头疼,爷爷奶奶大爷大娘你们聊着点吧,我先回村委会了。”
何逍实在听不下去了,年轻的孙泼皮,也就差没染上毒了,别的事情都干全了,真是越听越气,恨的他咬牙切齿。
三十多岁的时候种子钱能赌光了,让地里颗粒无收,大冬天一家人连煤都买不起……等等,这一件一件的事让何逍气到不行。
何逍正往村委会走着呢,村口驶来一辆救护车,这可把何逍吓坏了,以为村里有谁突发疾病叫的救护车呢。
何逍也不着急回村委回村委会了,跟着救护车就去了丁老头家隔壁院子。
“这……爷爷,这是……”
“陈书记,你没见过的,你回村委吧,我留下陪陈书记说说话。”
“我是没见过,但我知道他,村里现在几个赚钱的项目都是他引进的,县领导经常夸他好呢。”
丁老头看着救护车车门打开,陈书记被救护车放下,他女儿穿着白大褂忙前忙后的指挥着,何逍在一旁说的什么,他一句也没认真听。
村里的人一看是陈书记回来了,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看着,就连在棒子地里的孙泼皮都跟风过来了,他连地里被女儿压坏的棒苗都不管了,直接跑过来看情况。
第十二章,你说的话我都记得
等救护车离去,村里的人都想上前询问情况,你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全村人的目光,都盯到了丁老头身上。
丁老头直接进了屋,马书记的女儿正忙着给父亲身上安放稀奇古怪的仪器,马书记明显的不配合,板着脸,嫌弃的看着身边的仪器。
“都回家了,你还跟着我干嘛!你工作忙,该干嘛干嘛去,没必要跟着我。”
百盟书
“你说回来静养,我答应您了,现在您必须听我的,我就是取一点您身体上的数据值回去分析,就一会,一会就好。”马乐像哄小孩一样,安抚着自己父亲。
“取吧取吧,我这副身板,也就剩这点用处了。”
马书记虽有不约还是努力的配合着。
丁老头站在屋门口,也不好意思直接进门,害怕打扰到马乐取数据,就这么在门口干站着。
“丁爷爷,您来了怎么不进去,我妈不让您进吗?姥爷可想你了,非要嚷嚷着出院回来见你。”
赵宇从旱厕里出来,看到丁老头站在门口,热情的往屋里招呼。
“姥爷,老妈,丁爷爷来了。”
“我等会进去,你姥爷在做检查呢,我一进去他一激动高血压犯了算谁的?”
“老丁,赶紧进来,别跟孩子胡说,你又不是大姑娘,我见了你会犯什么也不会犯高血压!”
“哈哈,咱们两个谁胡说呢!你闺女还在这呢!”
丁老头笑呵呵的进屋,搬了个凳子,坐在马书记床边。
“丁大爷晚上在这吃吧,我去做饭。”马乐收了设备,拿出二百块钱,让赵宇去村里的小卖部买点即食的肉类,自己则去菜园里看看有没有能用的蔬菜。
“老马,你这身体……”
“咳咳……没事的,谁还不死了咋滴,我都看淡了,能活一天是一天,趁着身子骨还能用,我捐了眼角膜,顺便还帮乐乐的新项目试药,万一有一线希望呢。”
“你怎么就非要回来呢?医院待着不好吗?就像你说的,万一有一线希望呢?”
“好是挺好,但是医院终归不是家,我回来就是为了给你送个礼物的。”
“什么礼物?”
“还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什么吗?”
“什么?我跟你说的话多了去了,谁知道跟你说过什么。”
“你说你被这村子困了一辈子了,有机会真想出去走走,逛逛,开开眼界。”
“嗯,我是这么说过,但都这岁数了,驾驶证都没法考了,你还想让我去那?”
“我呀,偷偷给你订了个礼物。”
“什么礼物?快说!”
“明天乐乐就回医院了,赵宇留下来陪我,我给你的礼物也就该到了,你带着我,就咱们老哥俩,咱们去风景区爬山去!”
“你疯了,你女儿知道吗?就你这身板,我怎么带你去,三轮车吗?”
“去你的,三轮车等你骑过去,我都死路上了,给你买了辆代步车,咱们也出去看看大好河山。”
“咱们都这把年纪了,你还生着病,我带你出去,马乐会不高兴的。”
“我决定了的事,你能改变的了吗?”
“改变不了,从以前开始,你决定了的事我就没成功阻止过。”
“那就对了,今晚你留下吃饭,咱们好好聊聊家常,明天订的代步车一到,咱们就出发,明天先去风景区,后天再去温泉湖,都退休了,撂挑子不干了,就要好好享受生活。”
“好!那咱们约好了,明天一起!”
丁老头握紧拳头与马书记撞了个拳就算定下来了。
晚上,丁老头和孙秀香在马家吃的饭,两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了顿饭,聊起了过往。
丁老头临走时,马书记被女儿扶着,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微笑着送丁老头离开。
“老丁!明天见!多让嫂子熬点绿豆汤!”
“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丁老头挥手不让他们父女再送了。
“你们明天要干嘛去,咱们还熬绿豆汤?”孙秀香知道以前两个人出去考察新项目时,才会不带水才带绿豆汤。
“约好了,我带着老马出去玩,他送咱们辆车。”
“你这老头子,老马生着病呢,你还要人家辆车,你怎么这么不会看眼色。”
“老马又不是外人,等过几天我还他台大彩电,他家电视坏了就没修过。”
“成,我回去泡绿豆去,多熬点,你们明天好好玩玩。”孙秀香赶紧回屋找绿豆,泡好了才安心睡觉。
第二天,天一亮,丁老头早早起来洗漱,孙秀香熬上绿豆汤,做上饭,两人正忙着,突然听到疑似尖叫又像是哀嚎的声音。
“老婆子,你听到了吗,好像是谁家有人在哭。”
“你耳朵听错了,村里全老头老太太,有那么几个孩子放暑假回来,也全是大孩子了,怎么可能大清早哭。”
“也是,大概是我听错了。”丁老头略做思考,继续洗脸了。
绿豆汤出锅了,孙秀香打开风扇吹凉,丁老头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准备出门。
丁老头刚打开大门,撞上了门口准备砸门的赵宇,赵宇胳膊上挂着一圈白布,还未开口先给丁老头跪下了。
丁老头只觉得天旋地转,一切来的太突然了,丁老头忙后退几步想找东西扶一下,结果扑了个空,丁老头自己先摔倒在地上。
饶丰这边的规矩,报丧人胳膊上挂白条,开门见人不说话先下跪磕头。
“丁爷爷,我姥爷他……去了!您和我姥爷关系好,我先来您家了。”
“老婆子,快扶孩子起来!”
丁老头坐在地上,眼泪都下来了,自己的老搭档就这么去了,一切来的太突然了,两个人昨天明明还约好一起去风景区的,今天怎么就……
丁老头瘫坐在地上,双腿发软,久久站不起来,从记事起就没流过眼泪的丁老头哭了。
他已经忘记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走到马家去去的了,他只记得自己帮忙给老马穿上寿衣,布白,待客,站在灵堂前烧纸。
丁老头完全把自己当成了马书记的兄弟,替马乐打点一切。
第十三章,带着你的梦想去远游
入夜,丁老头坐在灵堂门口烧着纸,沉默着不说话,孙秀香也不敢打扰丁老头,自己先一步回家了。
等奔丧的人都离开了,马乐从口袋你拿出一串钥匙。
“丁大爷,您长我父亲几岁,我父亲是家里的独子,一直敬您是他兄长,我父亲走的急,我们又常年不在家,今天如果没有您,我和赵宇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钥匙没别的意思,是我父亲老早就想给您的。”
马乐研究着措辞,一直听自己父亲说丁大爷倔强有自己的坚持,如今父亲去世,自己给这些东西会不会让丁大爷反感,马乐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百盟书
“你父亲明天什么时候火化?”
“后天我还要出差,明天上午就要送去火化了,下午安排墓地……”
“你安心的交给我吧,你们年轻人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
丁老头还没等马乐说完,先一步接过钥匙开口了,速度之快几乎是把钥匙抢过去的。
“丁大爷,您这是要让我放心什么?”
“放心把你爹交给我吧,火化完了,我负责帮你安葬。”
“这不合适吧,我们要带父亲回老家的。”
“我帮你送回去。”
“这于理不合吧。”
“你还当我是你爹的好兄弟吗?”
“这是两回事吧。”
“怎么,你个学医的思想还这么保守?”
“好……好吧,但您能告诉我,您要带着我父亲去哪里吗?”
“我们兄弟两个约好的事情,关你什么事。”
丁老头将手中的黄纸全扔进了火盆里,回了家。
第二天,天一亮殡仪馆的车将马书记拉走了,丁老头骑着马书记送给他的电动三轮车跟在了后面。
等了一上午火化完毕,马乐红着眼睛抱出骨灰递给丁老头。
“丁大爷,我父亲交给您了。”
“你放心,我晚上就带他回来。”
丁老头专门带了一把伞,遮住马书记骨灰,带着马书记的骨灰去了风景区,一路上丁老头没有闲着,和马书记将村里的变化。
进了风景区,丁老头用黑布包着马书记的骨灰,在不影响别人的情况下,丁老头一边解说,一边游览,带着马书记看遍了整个景区。
深夜,丁老头带着马书记的骨灰去了马家庄,放在进了准备好的墓地里。
马乐看到丁老头抱着自己父亲骨灰回来的那一刻,跪下哭了。
葬完马书记,丁老头拿出带了一天的绿豆汤,撒在了马书记坟前。
“老马,最后一次一起喝绿豆汤了。”丁老头说着将剩下的绿豆汤一饮而尽。
捂了一天的绿豆汤早就酸了,丁老头还是流着泪喝完了,算是跟马书记彻底告别了。
当天回到家,丁老头连拉肚子带腰伤,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整个人都苍老了不少。
这一个月间,二儿子家的女儿小霞也被送来了,天天坐在屋里发呆也不出去玩。
孙秀香一边要照顾丁老头,一边好奇,小霞平时挺活泼的,现在怎么只会闷在屋子里写写画画,连门都不出了。
“小霞,你在写作业?”孙秀香实在忍不住了,借着筛豆子,坐在一边问闷着头写东西的小霞。
“作业早写完了,我在完成梦想。”
“什么梦想?”
“当作家的梦想,我要写小说,写连载,给杂志投稿,我要成为当红小说家!”
“你说啥?当红啥?那是什么东西?”
“我想当作家!”
“什么是作家?坐家里的?”对于种了一辈子地的孙秀香来说,作家是什么她根本没听过。
“我和您沟通有问题,咱们还是别说话了,影响我写作,我已经准备好投稿了,我常看的杂志我都想试试,只有自己赚钱了腰杆才能挺直了!”
丁若霞推着孙秀香出门,自己关上门继续闷头写作。
“老头子,作家什么什么?”孙秀香被赶出来,抱着豆子盆去问躺在床上的丁老头。
“教书先生吧,应该是吃文字饭的人,改天我问问何逍。”
“你快别麻烦何逍了,你没听村里人说吗,他是专业根本就和种地没关系,是个冷门专业,学出来根本没法就业,是他自己凭本事考的公务员,才参加的人才回流计划,花那么多钱,培养出来个村长,还不会种地。”
“那你不懂,我也没听过作家是什么,万一这孩子学坏了怎么跟她姥姥家那边交代?你还想让孩子姥姥家的人堵上门,指着咱们鼻子骂咱们是土老帽吗?”丁老头急的叹气。
因为自从丁若霞的亲生母亲死了以后,她姥爷家就越发的瞧不起丁家了,之前已经为了丁添禄的再婚闹过一次了。
如今小霞若真学坏了,老两口又要当着全村人的面掉面子了。
这二儿子丁添禄的婚事也是够闹心的,消防员刚转业,本是前途无限的好时候,此时刚好被油田后勤食堂主任王尊德看中了。
天天让自己的二女儿王香芹,以送饭的名义给丁添禄送饭,这若是男追女可能就隔座山,可这偏偏是女追男,那就只是隔层纱了!
刚转业没两个月,直接回家拿户口结婚了,丁老头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也没上门提亲啥的,自己就成爷爷了。
震惊之余,这生米都成熟饭了,也就只能认了,虽然聘礼钱省了,但这王家只有四个女儿,完全是把丁添禄当上门女婿看的。
丁添禄的工资就再也没有寄回过家一分,当时就算有了小霞,也和现在三儿子家的媳妇差不多一个规矩,不让丁老头和孙秀香上门看孩子。
后来小霞十一个月的时候,王香芹查出直肠癌晚期,这才说了实话,怀小霞时就知道有病,害怕治疗或开刀伤了孩子,就硬抗到孩子出生。
如今孩子长大了想治了,直接晚期了,癌细胞扩散了,救也救没多大意义了。
但丁添寿却是个痴情种,让当时还在家里待业的丁添喜帮忙看着小霞,自己放弃了去前线升职的机会主动调到后勤车队,赚的钱少点,却有更多的时间陪王香芹。
两个从市里看到省里,又去了北京,最后确实是治不了了,两个人就回市医院等死了。
第十四章,立场不同没有对错
王香芹自己本来也放弃治疗了,数着日子等死,可身体却突然又有好转了,重燃了治疗希望,两家人砸锅卖铁硬留了她半年。
但半年后王香芹病情突然恶化,在重症监护室里躺了三天,丁添禄抱着孩子在外面守了三天,本以为这次能挺过来,王尊德却偷着给停了药,拒交医药费。
丁添禄也实在拿不出更多的钱了,跪在主治医师面前,求对方再试一次,自己回家再凑钱。
百盟书
但等丁添禄拿着丁老头卖牛的钱回到医院,灵车都开了,医院外围着一群工友等着王香芹咽气。
医院内医生也开始撤医疗设备了,王香芹眼神涣散,就剩一口气硬撑着等丁添禄回来。
丁添禄拽着医生让再试一次,但王尊德已经在放弃治疗书上签字了。
王香芹看着丁添禄想伸手摸他的脸,手却没有抬起来的力气,半个小时的弥留之际,丁添禄将自己前半辈子没流过的眼泪全流了,他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妻子的眼神慢慢暗淡,定格在女儿身上。
王香芹去了,医院外的人们松了口气,不用再等待了,尸体也未过多停留,下午就安排了遗体道别,傍晚,还坐在医院病房门口发呆的丁添禄,就抱着王香芹的骨灰了。
这件事对丁添禄打击很大,一夜之间头发花白了,一年都没有上班,把丁若霞完全交给了丁老头,而丁老头又忙村里的事,丁若霞就跟着当时还在家中的丁添喜长大。
也因为这一年的休班,丁添禄的大好前途没了,王尊德也发现了这个问题,直接将王香芹报销的医药费全部握在手中,美其名曰替丁若霞保管,防止丁添禄用这钱干别的耽误小霞成长。
而丁添禄这边呢,一分钱没有,连养孩子都养不起,靠丁老头接济了三年,才勉强翻身,接丁若霞回油田上幼儿园。
可错过了女儿的成长,两个人几乎没有感情,而且丁若霞说着一口方言,又是插班上的中班,被笑话被排挤,变的自卑。
这时孙秀香就想着帮二儿子安排个相亲,有个人在总比一辈子想着一个离开的人好。
多方张罗,孙秀香安排的人丁添禄都没看上,只要托油田上的朋友都帮丁添禄留意。
条件好的,长得俊的都有,丁添禄一个都不同意,偏偏选了个在车队门口卖饮料的农村老板家的侄女蔡慧晴。
所有人都疑惑丁添禄的奇怪行为,油田双职工在那个年代是富裕的保证,就算只有一个在油田上说出去也有面子。
可丁添禄偏偏要娶个刚从农村出来,没见过世面的农家女,这在那一片油田上可出了名了,甚至都传出是被仙人跳了。
这事就传到了王尊德耳朵里,他家里只有四个女儿,二女儿一去,家里剩下的三个女儿一听丁添禄要再婚,直接开车去饶丰村找上了丁老头。
第一次去,还算可气,有什么说什么,指出让丁添禄找个条件相当的,这样小霞不吃苦。
丁老头打太极把人送走了,毕竟是丁添禄自己选的,他肯定也考虑到了某些原因。
没过几天,丁若霞的姨们又去了,直接找的私家侦探调查的蔡慧晴,一叠资料甩丁家桌子上,一群人气势汹汹的堵在丁家门口骂街,就是不想让丁添禄娶蔡慧晴。
这让丁老头直接蒙了,那个年代谁都知道城市户口好,真像王家调查的这样,蔡家就是为了要个城市户口,在卖女儿,两个人愿意,自己出面根本没必要。
丁老头就直接表明态度了,这事他不管了,王家又闹了一个星期,还扬言要把丁若霞带走。
最后还是白闹一场,丁添禄依然娶了蔡慧晴,两人为了丁若霞十年没要孩子,还是孙秀香劝了又劝,两个人才添了个儿子。
这事又惹到了王家,又开始隔三差五的闹腾,依旧是扬言要把丁若霞带走,却依旧只是说说,没人信了,因为丁添禄这边无论出什么事,王家总会闹一场,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
可丁老头却被王家闹出心理阴影了,只要是与小霞有关的事,丁老头必定先确定会不会惊动王家,谁知道王家会不会对自己家用私家侦探,那动静都能闹到警局里去,自己了不想老了还跟着丢人。
丁老头想了一夜,第二天还是去了村委会,向何逍打听作家是怎么回事。
“小何,这作家是干什么的。”
“爷爷,您这病刚好就为这事来找我啊?一个电话我就去了,不用您亲自跑一趟的。”
“小霞在家里呢,我打电话她不全听见了吗?”
“哦,怎么着,小霞想当作家?”
“嗯,就是这么回事,我才来问问的。”
“初中生作家……这学历不太够阅历也少,估计不行,人称她能不能分出来还有待确定呢。”
“你说的都是什么,作家到底是干嘛的?”
“写书的。”
“写书?”丁老头看看桌子上的书还有各种材料,密密麻麻的字看着眼晕,小霞以后要干这个事靠谱吗?
“小何,你学历高,走,跟我回家里看看,给小霞做做思想工作,干点别的也比写书强吧,我爹你太爷爷,庄里唯一识字的人,那个年代吓的连书都烧了,现在虽然将就文化自由,但我看这写书还不如学门手艺或者种地靠谱。”
“是,您不放心我就去看看,反正村里也没事。”
何逍装着笔记本跟着丁老头回家了,一进门就看到小霞坐院子里写写画画的手根本没停下。
“小霞,何逍来了,还不快叫哥哥。”孙秀香拽拽小霞的衣服。
“哥哥。”小霞抬头敷衍的叫了一声,又继续低头写字。
“小丫头片子,你写的啥,给我看看。”
“你看的懂吗?”
“这有啥看不懂的,难道你写的天书?”
“天书倒不至于,就是怕你看不懂笑话我,说我写的不好。”
“哈哈,你都敢写书了,还不敢让别人看吗?以后成实体书了,你要卖不出去还不得在家里哭的稀里哗啦的?”
“那你看吧,从这里开始看,这是楔子,这是第一章,慢慢看。”
第十五章,梦想生不逢时放弃是必然
何逍接过手稿苦笑,自己这文凭混的被个初中生教着看文。
“你写的是玄幻?”
“嗯,这是一个梦想的国度,敢想你就能拥有一切,后面还会有反派抢夺梦想。”
“你们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让你劝劝小霞好好学习,你怎么还跟她聊起来了。”
孙秀香忍不住了,从何逍一进门就没聊正事,光看小霞写的乱七八糟了。
“老婆子,做饭去,小何一样有自己的想法,别干预了。”丁老头拽着孙秀香往厨房走。
“故事文笔太稚嫩了,看着就是个笑话,不过,给你书底下压着的这本少女杂志投稿完全够格了。”
“真的吗?”
“嗯,看着题材挺新颖,你可以试试,我帮你寄出去也可以,万一有机会呢。”
何逍的鼓励下,小霞寄出了人生的第一份梦想,这也成了最后一份。
时间一转眼来到了中秋,丁老头的生日本来是阳历八月十五,但自从孩子们出去后,他就开始骗孩子们说,当初身份证登记错了,人老了过生日不能催了,所以才有了这中秋节的生日。
其实就是丁老头为了能一家团聚,编了个美丽的谎言,孙秀香也懒得揭穿,就陪着丁老头一起演戏。
“老头子炖上排骨了吗?我这虾洗好了,一会炒个虾炖个鱼,再拌一盘猪肝,就等孩子们回来了。”
孙秀香从早上一睁眼就开始忙活,她把自己记得的,孩子们爱吃的恨不得全做出来。
老两口等了一上午,终于在快中午的时候,丁老头去村口接丁添禄和小霞了。
丁添福打电话来说不来了,添喜又要养胎也不来了,最后一家人就来了丁沐香和丁添禄,连离的最近的丁添寿,都因为中秋要陪妻子家的人,第二天再来。
丁老头一看菜做多了,便叫来了何逍一块吃。
丁添禄一开始并未说什么,只是闷着头喝酒,等下午一点多丁沐香离开以后,小霞要离开餐桌去外面玩,踢翻了桌旁的一瓶啤酒。
丁添禄爆发了,将手里的酒杯摔在地上,借着醉意指责小霞调皮不务正业,甚至拿起身旁的马扎子要上前揍小霞。
这一幕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丁老头直接蒙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要不是何逍手疾眼快挡在了丁添禄和小霞之间,小霞的头就要被马扎开了瓢了。
后知后觉的丁老头马上伸手拽马扎,质问丁添禄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就是一瓶酒吗,至于下狠手打孩子吗?你还嫌王家那边不够闹腾吗?”丁老头抢下马扎扔出客厅。
“就是,孩子又没做错什么,你这样就是你的不对了。”何逍也跟着帮腔。
“我的不对?你问问她还做了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丁添禄彻底爆发了,直接将桌子上的剩菜全掀了。
碗碟掉落在地上,吓的小霞瑟瑟发抖的躲在一旁哭,根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这究竟发生了什么?老规矩,坐下来当面说清楚了!”
丁老头也怒了,自己都快七十岁的人了,过个生日被儿子砸场子,还是自己眼中最稳重的那个儿子,这要传出去,自己在村里还有点威严吗,孙泼皮还不笑死自己。
孙秀香拉着小霞做到床边,丁老头搬了个凳子,坐在丁添禄和小霞中间的位置,何逍挨着丁添禄坐好。
“刚才要拿马扎子砸人的时候,不挺爷们的吗?现在怎么安静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丁老头都准备好要调解了,丁添禄自己却安静了,一句话也不说了。
“你让她自己说,我说出来都嫌丢人!”
“好,小霞你来说,你爹到底是为了什么事要打你?”
“我那知道,他喝醉了总有打我的理由,上次还借着酒劲拍死一只苍蝇让我数几条腿呢,都拍黏糊了,谁能数的出来,我说六条腿,他就打我一顿,他打人都没理由!就是看我不顺眼!”
“我让你说这个了吗?你就说前几天开学发生的事!”丁添禄抓起地上的空酒瓶又要摔,被冯逍拉住了。
“二叔,你消消气。”
“滚!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咱们家什么地方,什么条件你心里没数吗?你还鼓励她写那些乱七八糟!现在可随了你的心意了!她上英语课写大宅院里的女人生孩子!她才初中!她懂孩子怎么来的吗?全你带坏的。”
丁添禄像炸药桶一样,谁招惹他,他跟谁急,根本不留情面。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我改成坏人了,现在不都提倡因材施教吗?她喜欢写小说当业余爱好没错吧。”何逍被骂的莫名其妙,心想着多半是丁添禄喝醉了,耍酒疯呢,回了一句嘴便想找理由回村委会。
“添禄,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你从消防队刚转业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的,你现在活脱脱的就像孙泼皮!”
丁老头有点接受不了,儿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说的话重了些,这时丁若霞直接卷起袖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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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你说的没错,他还不如孙爷爷呢!我胳膊上的疤就是他拿皮腰带给我抽的!他把我的稿子全撕了!他根本就不配做我爸爸!”
丁若霞可找到有人帮自己说话了,直接将胳膊上的伤口漏了出来,伤口已经结疤了,但还能看出来青紫的痕迹,应该是被打的很惨。
“我……我……我管了一辈子别人家的闲事,从……从没发现自己家的正事这么难管!”
丁老头看到伤痕,只觉的血压上涌,两眼发黑,强撑着想问清原由,还是没撑住,晕了过去。
再睁眼,已经是在医院里了。
“醒了,醒了,快去叫医生。”孙秀香看到丁老头睁眼了,开心的不得了,赶紧支使一旁的丁添寿去叫医生。
“添禄呢?”丁老头一睁眼,立马问丁添禄的情况,但一张口舌头僵直,话都说不清楚。
“你问什么?”孙秀香凑到丁老头身边低头问着。
“添禄呢?”依旧含糊不清,话根本说不出来。
“老头子,你这是怎么了?你倒是说出来啊!”
孙秀香耳朵都贴到丁老头嘴边了,根本什么都听不清,只有含糊的声音。
第十六章,踢皮球开始
“医生,我家老头子这是怎么了?”孙秀香看到医生进门,着急的催促医生快过来看看。
“脑血栓后遗症,脑内有血栓,语言功能退化,身体还需要再观察。”
“医生,这康复的概率是大吗?”
孙秀香看着医生对自己老头子的身体敲敲打打,老头子却一点反应也没有,慌乱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一个劲的追问病情。
“您先别慌,后期检查完才能知道结果。”
医生安抚孙秀香几句便叫着丁添寿退出了病房。
“老头子,你可别吓我,你才闲下来几天,咱们还没好好出去玩过呢,你不答应我要用三轮车带着我去四处逛逛,看看孩子们吗?现在你可不能倒下!”
孙秀香趴在床边哭的稀里哗啦,丁添寿听完医嘱站在门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思索片刻还是打电话叫来了所有人。
第二天下午,丁添寿在医院楼下的花池旁坐定,看着陆续赶来的兄弟姐妹们盘算着如何开口。
“三哥,咱爹到底怎么了。”丁添喜先到的,她挺着大肚子,被丈夫扶着来的。
夫家盼这个孩子都快盼疯了,这才怀孕四五个月,丁添喜已经被喂胖了五十斤。
“脑血栓,脑内有轻微淤血块,能自己吸收了,再做个复建就行,你别担心了。”
丁添寿看着妹妹这个样子,还是放弃了,把病情往好处说吧,毕竟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还是兄弟三个想办法吧。
但是等到下午,丁添福和丁添禄都没露面,这可让丁添寿慌乱了阵脚,只得电话联系。
“大哥,老爷子的病……”丁添寿还未开口说完,丁添福先开口说了自己的苦衷。
“不是我不想管,是你大嫂查出糖尿病,家里不可能管的了两个病人!”
“糖尿病?大哥,你娶了一个什么?除了没死了!什么病都快得全了!”丁添寿气的直接挂电话了,他自觉自己说的话重了,但大哥自家的做法让他心寒。
“喂,二哥,你今天怎么没来?”丁添寿只能继续给丁添禄打电话了。
“我想去来着,但是突然要加班,就没去,等忙完这阵很快的。”
“老爷子是被你气病的!你还忍心上班?你怎么想的!你不害臊吗?”丁添寿气的直接把手机摔了,自己的两个哥哥怎么能干出如此不是人事的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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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添寿只好给自己的媳妇打电话了。
“玉荷,我爹脑血栓了,我想再请半个月的假。”
“你爹脑血栓你请假,就你一个儿子吗?你离得近什么事都找你,你那两个哥哥呢?不是你二哥气病的吗?他去了吗?还有你大哥,他去了吗?一家人商量着解决!凭什么你请假!他们呢!”
“这……”
“行,就你心善,你请吧,只要你请假我就带着星辰回娘家,孩子跟我姓,你随便请,让我养你!你就留我们家吃一辈子软饭吧!”
玉荷直接挂断电话,这让丁添寿不知如何是好。
家家都乱成一锅粥,到底谁出头!
第十七章,全家人瞒着一个人
“三儿,怎么了,你怎么愁眉苦脸的?”孙秀香让丁添喜帮忙看着丁老头,自己下来打水,看见了坐在楼道里发呆的丁添寿。
“娘,我心里苦啊!大哥二哥根本不想帮忙!”
“别胡说,医生不说了吗,情况好,脑内淤血是可以自己吸收的,你两个哥哥忙,这点小事回不来就算了。”
“小事?娘,在你眼里还有大事吗?大哥年少出去打工养家,你心疼他觉得对不起他,你惯着他,二哥是大英雄,功勋章你全留着,给你长脸的人,你的凶全是装的,就欺负我离得近,是不是!”
“三儿,你胡说什么呢!你爹还病着呢!”
“我当然知道病着了,现在所有人都指望不上,就剩我了!都欺负我!我也不干了!”
丁添寿气的要走,被孙秀香拉住了。
“三儿,你给娘透个实底,是不是都怕花钱?才躲着不来的?”
“大哥家里有病人,大嫂又半死不活了,二哥忙工作,自己惹的祸肯定要躲着,小妹你指望的上吗?都嫁出去了还怀着孩子,现在跟来就是添乱的。”
“不用说了,把电话给我。”
“不给,你打再把你气出个好歹来,我家就要完了。”
“完什么完!把你手机给我,一家人就算装样子,也要给我装出来和和美美的样子!”
“给给给!您非要跟他们生气我也拦不住!”丁添寿还窝着火,将手机打开递给孙秀香,便转身走向窗口,看着窗外叹气。
孙秀香先给丁添福打电话,又给丁添禄打电话,直接挑明了态度,无论他们家里出什么事,都得坐车过来守着丁老头。
就算做戏也要做完,钱根本不用他们出,家里有医保,有存款,根本用不到孩子们的钱,每天都得来个人陪着丁老头,不然以后永远别再回来了!
孙秀香态度强硬,丁添福和丁添禄根本没法拒绝,只得众人聚在一起商量排班照顾丁老头。
最后得出一套方案,丁添禄闯的祸,丁添寿把车借给他,只要他不上班,就要出现在医院里照顾丁老头,丁添福和丁添禄倒班,一人一个星期,丁添喜被安排回家,但她不想回去,执意留下,她老公也只好请假留下陪着。
本来以为这么安排是最合理的,但这样轮流了半个月,丁添寿的媳妇就把车要了回去,丁添禄就因没车,不好请假等原因不去了。
丁添福也不去了,丁添寿也不去了,最后反而成了丁添喜两口子,一直照顾到丁老头出院回家。
这一回家全村人都盯着呢,丁家一直是别人眼中的模范家庭,孙秀香也知道,再替孩子们开脱但不照顾亲爹这事,怎么也说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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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是丁添喜拍板,把自己买房钱拿出一部分来买了辆车给丁添禄送了过去。
丁添禄有了车,再不去就说不过去了,于是每天一有空就开车回去照顾丁老头。
丁添寿看着二哥都做表率了,也便又开始回家了,只有丁添福是妻子真安排上麦粒肿手术回不来了。
第十八章,拆迁
在村里丁家在外人眼里,始终是模范家庭,连丁老头生病了,三个儿子都回来轮流照顾。
可其中苦涩只有孙秀香一个人知道,她每天能做的就是安慰丁老头,告诉他一切都会过去,他还能站起来的。
终于皇天负有心人,丁老头在家复建了一年多,终于能拄着拐杖走路了,就是走着蹒跚,孙秀香天天扶着丁老头,在村里转悠。
让丁老头多和别人说话,虽然口齿还不清楚,但丁老头碰上熟人,还是忍不住多嘟囔几句,但他如何发病的,丁家所有人都默契的保密,没有再说过。
何逍也为了给丁老头留面子,直接说是吃的太油腻堵住血管才脑血栓的,甚至还呼吁全村人都食素多运动,健康生活。
又过了半年,丁老头勉强能离开拐杖自己行走了,村委会却传出了整个饶丰村要拆迁的消息。
全村人都聚在村委会堵何逍,想问个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家都冷静,土地是农民的命根,这点我比你们谁都清楚!但现在是有庄园开发商,想买下包括饶丰在内的这一片村,做成度假村。”
何逍看着堵在院子里乌泱泱的村名,直接拿出大喇叭,对着众人喊着。
“请大家先回去,目前正在协商中,最后要不要卖地,卖地后的赔偿问题,都会一一给大家答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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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把青春都给了饶丰,说卖就卖,我们不成了无家可归的吗!”
村民们都是五十岁开外的人了,有的人年纪甚至更大,八十多岁的都有,一下子接受不了,村子要被拆掉,全都议论纷纷的。
丁老头看不下去了,推开人群接过何逍手中的喇叭,用不清楚的话语尽量清晰的劝说着村民。
“现在还没定下来,大家别为难小何了!都散了吧!回家等消息!”
“再等消息家都没了,让我们谁地里吗?今天必须给个交代!”
“大家还信我老丁吗?信就给我个面子回家等消息,村子就这么大,真要卖地一定会挨家通知到的!都散了吧!别听风就是雨给咱们饶丰村丢人!”
丁老头劝说着,村民终于是熙熙攘攘的往回走了。
丁老头刚松口气把喇叭递给何逍,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丁添寿换了信手机,旧手机就给丁老头用了。
“喂,谁啊!”丁老头努力说话清楚,不自觉的放大声音,但还是有些僵硬。
“爹,我能听见,不用那么大声,我就是跟你说一声,小霞来我家了,说要给我家当保姆,帮我照顾小玉。”
“添喜你说小霞去你那里了?她不上高中了吗?”
“不知道,二哥也不接电话,我也没问出来。”
“你等着我们,我和你娘明天就坐车去看看,才多大就跑去给你当保姆,这孩子纯粹让你二哥打傻了。”
丁老头一提起这事就生气,挂了电话就回去找孙秀香,商量去看看丁添喜,顺便问问小霞到底为什么要去投奔姑姑都不肯上学。
第十九章,外人
丁老头和孙秀香中午就坐车去了闺女家,晚上一见到丁若霞就问她为何不肯去上学。
丁若霞太度坚决,坐在一旁。任凭丁老头和孙秀香如何苦口婆心的劝,她也不为所动,只是呆坐在墙边。
“这孩子,油盐不进柴米不吃,到底想干什么,你才十六!十六就算找工作都没人要你!”丁老头恨铁不成钢,气的拍桌子了。
“我早就听说了,孙爷爷家的阿姨也是十六就出去了,现在都嫁给外国人了。”
“你好的不学,你去学孙家!你是想气死我们!”孙秀香也气的不行,但又害怕丁老头生气,再旧病复发,一个劲的给丁老头捋身子顺气。
“你们还没来,我就问她了,她什么都不说,背着个书包就来了,口袋里就三块四毛钱,连两块钱的公交车都舍不得坐,十二里地自己走来的。”
丁添喜也不明白,侄女为何会突然态度坚决必须要离开自己的家。
“这样,咱们讲民主,你今天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九月份开学立马去学校上课!”
“我中考故意考了三百三十三分,能上高中才叫见鬼!”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还故意!你是想气死你爷爷吗?”孙秀香气的真想给丁若霞一巴掌,不上学还不上的这么理直气壮,都什么年代了,文盲就是等死。
“你们都只会埋怨我,你们知道这两年我也是怎么过来的吗?自从我写文被抓住以后,我就没有一天好日子!我写的东西好不容易能连载了,被我爹一把火给烧了,什么都没留下!”
“不就是几张纸吗?没了再写,你不多学点东西怎么写出东西来。”丁老头觉得这孩子还能劝,继续引导着她。
“我有抑郁症你们都不知道吧。”
“小小孩家哪来的抑郁症?”丁添喜听到丁若霞这么说,根本不信,只当是小孩子为了不上学的赌气。
“你们不信我,我也没办法,我这次是铁了心不回去了,那根本不是家,是监狱是魔窟是折磨我的枷锁。”
“年纪不大还一套一套的,你有这功夫好好学习不行吗?”
“不行!我为了能逃出来,连买车票的钱都是我自己赚来的,要是小姑不收留我,我就去住火车站!”
“这直接劝不了,我打电话给二哥了,自己的孩子让他自己领回去教育吧,咱们管不了。”丁添喜也放弃了劝说。
“我都这么费劲心思逃离了,你们还把我送回去,你们口口声声的说是为了我好,真的是为了我好吗?”
“你要不是丁家的孩子,我们也不管你!”丁添喜毕竟是看着丁若霞从小长大的,没想到她如今怎么如此难管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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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看我是不是丁家的孩子,在你们眼里都是外人,这不是我家,我就不能待在这里,待这只能是碍眼!”
丁若霞也不打哈哈了,直接把自己背来的包拿了出来,里面除了换洗的衣服,还有几本书。
有一本书特别扎眼,那是用手抄的英才教程。
丁若霞直接拿出那本书,甩在地上“这是爷爷送我的本子!英才教程118页,我纯手抄了一本!十块钱的一本书都舍不得给我买!还反问我,你不是爱写字吗?多抄点省下你写乱七八糟的东西,丢人现眼!”
第二十章,失望
丁老头捡起地上的书,一夜一夜的翻了起来,他不信,自己的儿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孙女居然真的手抄了一本书。
“添喜,马上给你二哥打电话,我要问问这个兔崽子!家里缺这十块钱吗!让孩子受这么大委屈!”
丁若霞一听要给爸打电话,立马出生阻止:“不用给他们打电话,打了也没用,他们才是一家人,我只是个外人!就算打了电话,我爸也不可能来这里,因为在他眼里,我一无是处只会给他丢人!”
“你这孩子怎么想,他始终是你爹啊。”孙秀香拉过哭的稀里哗啦的丁若霞想安慰她,毕竟一边是自己儿子,一边是孙女,两边都不能偏袒,还要两边一起劝才管用。
“你们现在给我安排个工作,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我真的不想再回去受苦了!你们要是不帮我,我就自己出去找工作,就算捡破烂也再也不回那个家了!”丁若霞是认真的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得不到认同,她就彻底离开这个人间地狱。
丁添喜又打了一遍电话,质问丁添禄怎么还没来,丁添禄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最后直接把电话挂了。
这让丁老头更失望了,直接把电话打了过去“女儿都丢了,你还在忙?立马给我过来!解释清楚了怎么回事!”
“谁丢了她都不可能丢了,她骂小蔡,让我训了几句赌气跑了,好歹是养大她的人,翅膀硬了就敢顶嘴了,不教训一下,她怎么知道天高地厚。”
丁老头正认真听着丁添禄说的话,丁若霞抢过电话挂断了。
“我爹根本就不想管我,你们还难为他为我负责有用吗?前几天人口普查,有人来家里查户口,你们知道我妈说了句什么吗?”
“这能说什么,家里有几口人呗,不然她还能说什么。”孙秀香被丁若霞问糊涂了,见没人开口,她主动搭话。
“咦,户口本上怎么还有小霞。”丁若霞原封不动的重复了出来。
“你听错了吧?”孙秀香不相信蔡慧晴会说出这种话,因为她平时低眉顺眼的,怎么看也不像是会说出这种话的女人。
“我听错了?是啊,我听错了,查户口的人会听错吗?登记的那个人是我亲妈以前的同事,直接怼回来了,没有你也得有小霞。”
“这不挺好的吗?有人替你出头,那也轮不到你骂她啊。”丁添喜向着蔡慧晴说话。
“就这一句话,她就开始给我找事了,知道我不吃乱七八糟的***着我吃猪头肉,知道我不吃鱼,把鱼扔我汤里。”
“你不会反抗吗?再说那又不是不能吃。”孙秀香有些动摇了,不知道该帮谁说话了。
“我绝食抗议,她好我爸说我挑食不吃她做的饭不懂她的辛苦。”
“这……这算什么事?”丁老头清楚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这事也不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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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这不算事,放暑假时,她说要带我弟弟回娘家住几天,去看看海,我也没去过,我说我也想去,你们知道她说的什么吗?”
“这能说什么?还缺你这点车票钱吗?肯定带你去。”孙秀香直接抢答了,但换来的却是丁若霞的苦笑。
第二十一章,出头
“原话是,我娘家不缺你这个样子的。”丁若霞眼里含泪,低下头,坐在地上。
“这……这是不是你理解错了?”孙秀香还心怀希望,觉得是小霞想多了。
“知道那天我为什么骂她吗?因为我被同学孤立欺负,把我书包扔厕所里去了,回来时她骂我脏……我太委屈了没忍住还击回去了。”
“你这些事怎么不跟你爹说呢?”丁老头毕竟是从小看着小霞长大的,看着小霞哭的心疼。
“有后妈就有后爸!我顶了一句,他让我跪了一晚上,还拿鞋底抽我的脸,我一个星期没上学。”
“添喜,开车带我们去你二哥那里!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丁老头直接拍桌而起,要去丁添禄家里给小霞讨回公道。
“老头子你等等,你光听小霞这么说,添禄好歹也是咱们儿子,以前得过那么多奖章,还上过报纸,他怎么可能这么对自己孩子。”孙秀香伸手拽住了,愤怒到要冲出去的丁老头。
“奶奶,你说的和我认识的根本不是同一个人!我爸就是个窝囊废!什么都躲着,只会回家喝酒打我!我身上的疤痕就是最好的证明!”
丁若霞直接卷起裤腿,小腿上一道旧伤,已经愈合却留下了伤疤,似乎是被椅子腿戳的。
“这个可能不够,奶奶又会说是我自己在学校磕的,那这道呢!这道怎么解释?也是我自己划的吗?”丁若霞说着又撩起头发。
那是一道还带着血痂的伤痕,大概三厘米长。
“这……这是你爹打的?”
“嗯,用皮腰带抽的,你们还要护着他吗?我躲出来就是不想再回去了!我宁愿去流浪也不愿意再回到那个地狱!”
“二哥怎么可能会这个样子,小霞你跟姑姑说,是不是同学打的,或者……小蔡……”
丁添喜至今还记得自己二哥小时候背自己回家,给自己偷糖吃,工作后一有休息时间就带自己出去玩,他怎么可能虐待小霞,她更愿意相信是别人欺负小霞,哪怕是蔡慧晴,她也不愿意相信会是自己二哥做出这种事情。
“你们不信我也没办法,我只求你们别再让我回那个家了,你们爱说谁打我就谁打我吧,我只求能一天不挨打好好活着。”
丁若霞伸手从包里拿出了诊断书,那是她自己帮同学跑腿赚来的钱,做的检查,她自己也忘记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突然觉得窗户边好看,总想着跳下去就解脱了,甚至会去文具店买裁纸刀,她想割腕,那样疼一次就自由了。
“真是抑郁症?”孙秀香接过诊断报告蒙了,孙女真的有抑郁症?难道真的是被添禄打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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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喜,去开车,你们谁都别说话,我要自己去见见添禄,这些年他究竟经历了什么?老丁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东西!”
丁老头拿着小霞的诊断报告就出了门,今天就是晚上必须见到添禄,哪怕坐坐出租车也要去!
“爹,老爹,你等等我!”添喜拿了件衣服追了出去。
第二十二章,苦衷
丁老头直接拦了出租车连夜去了丁添禄家,将早起上班的丁添禄堵在了家门口。
“请假,今天你不给我解释清楚了,哪里也别去了,在家里待着吧。”丁老头站在门口的怒吼声,把屋内收拾碗筷的蔡慧晴吓了一跳。
“爸,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生气。”蔡慧晴赔着笑脸从屋里走了出来,伸手拉丁老头进屋,被丁老头甩开。
“你是儿媳妇我管不到你头上,我今天非要管教一下我这个好儿子!”丁老头推搡着丁添禄向屋内走去。
“爸,您是不是还没吃早饭,我这去给您做点去?”蔡慧晴被晾在了门口,有些尴尬,赶紧追了上去讨好丁老头。
“添喜一会就到了,你去屋外面迎迎她,我管教儿子,用不到你插手!”丁老头正在气头上,蔡慧晴却一个劲的给丁老头蹿火,他第一次觉得这儿媳妇怎么这么讨厌,什么都想掺和一脚。
“添禄,你跟咱爸客客气气的,别……”蔡慧晴眼看着自己掺和不进去了,转头劝丁添禄,却被丁老头打断了。
“他是我儿子,他还敢打我?”
“爸,我不是那个意思。”蔡慧晴有些委屈,自己今天怎么说什么都是错的,偏偏此时诺诺醒了,听到丁老头在发火开口就是:“爷爷,不许欺负妈妈。”
“没你的事,跟你妈出去等你姑去!”丁老头直接抱起诺诺塞给蔡慧晴赶她们出门。
“爹,这到底是怎么了?”丁添禄不明白大清早丁老头发的什么疯,肯定是小霞挑拨的。
“怎么了?你给我跪下!”
“这……”
“怎么?让小霞跪你能跪得,你跪我跪不得了是吧?”
“不是,跪,我这就给您跪,您是爹,说什么都对。”
“你腰带呢!”
“腰上呢。”
“是硬皮的那条吗?”
“是啊,我三五六年没换过腰带了,怎么了?”丁添禄更糊涂了,根本不知道丁老头到底要干什么。
“是就好,解下来给我!”
“这是干什么?您还缺腰带吗?”丁添禄嘴上这么说着,还是把腰带解下来递给丁老头。
“我不缺腰带,我缺个好儿子!”丁老头接过腰带,边说边狠狠的一鞭子抽了过去,丁添禄一顿,打在了他胳膊上。
“怎么?你还知道疼知道躲!你打小霞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心疼她!”
“您果然是来给小霞出头的,是她学坏了。”
“她学坏了?你把一个好孩子逼出抑郁症来了她学坏了?你还早点脸吗?”丁老头说着把小霞手抄的书和诊断报告,扔到了丁添禄脸上。
“她偷钱,学习不好,带坏诺诺,还顶撞小蔡,我打她怎么了?老子打孩子天经地义的。”
“行,你还挺有理是吧!”丁老头气的说不出话来了,又甩了几腰带打在了丁添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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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四十多了,您还跟教育孩子一样打我,我不服。”丁添禄抓住腰带和丁老头刚了起来。
“你不服?你还敢不服了?那你有什么苦衷你倒是说说!我看你苦还是小霞苦!”丁老头气的把腰带扔到了地上,坐到了丁添禄对面。
第二十三章,当面对质
“爹,大清早的,咱们能别这么无理取闹吗?有什么事等我下了班回来再说,您有退休金,我一天不工作小蔡和诺诺就该去喝西北风了。”丁添禄只想快点离去上班,根本不想和丁老头再说下去。
“你现在满脑子里就只有小蔡和诺诺了是吧?小霞不是你闺女吗?你到底想干什么?”丁老头语气放缓了不少,直接盘腿坐到地上,与丁添禄面对面直接谈。
“别听小霞胡说,我能想干什么,好好过日子赚钱养家,供着两个孩子上学呗。”
丁添禄自第一次离家以来,从没有这样和丁老头面对面的谈过话,有些不自在,眼神直接回避看向别处。
“你这是要供两个孩子上学的样子吗?小霞啊!手抄出一本英才教程来,你怎么想的,咱们家缺这点钱吗?”丁老头捡起丁若霞手抄的书,碰到了丁添禄面前继续质问。
“她要面子,我不要面子的吗?你过生日那天,我为什么揍她,就是因为我忍不了了,同学买课本的钱,让她偷了去买信纸写什么大宅院生孩子私生子什么的,老师手指都快戳我脸上了,指着鼻子骂我,我以前在消防队,都是横着走,为了她我能低三下四被老师骂,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丁添禄也觉得自己委屈,孩子越大越不好管,小蔡可能是管的严了点,从来没给过她零花钱,自己口袋里都没有过十块的钱,她就算再想要钱也不能偷。
“行,你们两个都有理,反正添寿淘汰下来的手机也给我了,我就让你们当面对质,你爹我别的不会,村里的家长里短就没有调解不好的!既然都要面子,我这个一家之主就留给你们面子!”
丁老头直接把电话打了出去,打到丁添喜家里去,等了一会还是无人接听。
“爹,我真上班要迟到了,罚跪这事咱们回来再说,你先联系小霞吧。”丁添禄也是跪类了,赶紧起身跌跌撞撞的向屋外走,根本不理会身后丁老头叫住他的声音。
但是这屋门刚一打开,丁添禄就听到了诺诺的哭声和小霞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说话。
“你再不尊重他,他也是赚钱养家把咱们养大的人,你怎么可以这样?”
“小霞,诺诺才多大,他知道错了,你姑和你奶奶还在这呢。”蔡慧晴眼里含泪拉过诺诺藏在身后,故意加重了姑和奶奶的读音,暗示小霞心里有点数,别以为有撑腰的就可以这么欺负我们母子。
“他知道错了就不会在墙上写这些东西!咱们家是不如别人家,但也不能这么埋汰自己家里人!”
“小霞,别哭了,来来,跟姑走。”丁添喜赶紧劝架,把小霞交到孙秀香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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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别说了,我去找水,把墙刷出来不就行了,都是一家人,都少说两句。”丁添喜想做和和事佬,挡在蔡慧晴和小霞之间。
确定真的不会打起来以后,转身去院子里拿水桶,正好撞上气势汹汹冲出来的二哥丁添禄。
丁添喜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丁添禄直接避开自己径直走向小霞。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
第二十四章,无法沟通
院子里所有人都愣住了,连跟出来的丁老头都蒙在了屋门口。
丁添喜是被吓到了,她从听小霞讲丁添禄是怎么对她起,就觉得是小霞说谎,自己的二哥怎么可能那么暴力,但现在小霞白净的脸上浮现出清晰的巴掌印,甚至响声还在耳边回荡。
自己又真真的看到了当年那个会背着自己下地抓蚂蚱,下河抓鱼,挖田鼠洞的二哥动手了,他怎么就动手了呢?什么情况都没问直接下巴掌,这……这根本就是无法沟通了。
孙秀香也愣了,小霞就在自己怀里被自己拉着胳膊,甚至小霞看到添禄过来,还本能的向自己身后躲了一下,自己居然会以为是小霞要逃跑离家出走,愣是拽住哪里她,没让她躲,这一巴掌不就等于是自己打的吗?
自己离的近,连天禄扇过来的掌风都感觉到了,分明没有留余地,是十成力道的狠狠一巴掌,天禄怎么变成这幅模样了,凶神恶煞到自己这个当娘的都不认识他了。
蔡慧晴愣住是没想到丁添禄这么冲动,周围还有人又是在院子里,这一巴掌声音不小,刚才吵闹的时候,楼上就有探头看的人,现在这一巴掌,更是引出了不少人趴在窗户上围观。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油田上的家属区就这么小一屁大点地方,一传十,十传百,自己下午还怎么出去买菜,人人都会问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丁添禄做事都不动脑子了吗?这让自己怎么在家属区里待,就算要替自己出头,也要拽回家再打。
诺诺则是真的被吓傻了,拽着蔡慧晴的衣服,连哭都不会了,眼里无神呆呆的张着嘴看着姐姐。
丁添禄自己打完也愣了,他看到墙上的字,第一反应是小霞写的‘丁XXX废,爸爸王八O’
火蹭就上来了,根本没听清小霞到底在说什么,他只感觉自己作为父亲的尊严被鄙视了,自己仅存的最后一丝颜面也没有了。
丁老头亲眼看到了丁添禄下手的凶狠,只觉得脑袋嗡一下子空白了,自己曾经的骄傲真的彻底变了,自己养了四十多年的儿子,怎么如此陌生。
“又打我,又打我,什么事都是打我出气,我到底是不是你女儿,诺诺做错了事什么都要护着,我呢?我就活该是顶罪的那个对吗?你还不如当初掐死我,让我跟我妈一起走!”
丁若霞的话如尖刀般,稳住很的扎在了丁添禄的心上。
丁添禄因为小霞的话,呆了足有半分钟,曾经的自己在消防队多么威风,只要不退役,在这十八线小城镇里考个公务员,混个领导当完全不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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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自己被调去救过真正的林火,扑面而来的热浪,根本不是人类能抵抗的,和自己同期的战友也因为那场林火被带走了,留下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
自己也是人也会害怕,自从经历过那场火灾后,自己就畏首畏尾的再也不敢往前冲了,一步错,步步错,自己只想好好活着做个普通人,但自己的步步退让怎么就换来了现在的一事无成?连女儿都能瞧不起自己。
第二十五章,爆发
“二哥,你这事做的确实过了,诺诺在墙上画着玩的,孩子不懂事,你怎么打小霞。”丁添喜趁着丁添禄发呆的功夫,挡在小霞和丁添禄之间开口劝解着。
一边是自己一手带大的侄女,一边是一手带大自己的二哥,父女间到底有什么矛盾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丁添喜不想让他们再回避了,今天必须说出来。
“添喜让开,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打诺诺,剪你二嫂的衣服,偷同学钱,写乱七八糟的东西,就算是诺诺写的也是她教的。”丁添禄揉搓着手心,强撑住威严,想搬回来点面子。
“姑姑,回去吧,别劝了,我就是个失败的人,连做爹的都宁可相信别人眼中的我,也不相信在他身边的我,我那也不去,那也不去了……”
丁若霞彻底放弃了,希望未来光明,对于她来说是遥不可及的存在,她只能深陷泥潭坠入潭底,接受现实做个傀儡。
小霞推开孙秀香的手,向屋里走去,每一步都是在踏向囚笼心如死灰。
“少整那些文绉绉的词,送你去读书也就是在尽义务,你自己不争气怪谁!滚回去,等着,等我下了班再收拾你。”丁添禄语气缓和了不少,对着小霞放句狠话,向院子外面走去。
“小霞,爷爷对不起你。”丁老头现在门口想给小霞一个拥抱,被小霞躲来了。
“爷爷,回去吧……回到村里去,你也就只能管村里的事,在村里有威信,离开村子,你什么也不是,没人会仰望着你活。”小霞说着眼泪从眼眶中滑落,自己的存在就是多余的,替所有人背锅。
明明是同学没写作业,自己代抄,他把书本钱当劳务费给自己的,却要反咬自己一口,自己不喜欢英语,英语老师也放弃自己了,自己抓住一切时间创作,想投稿,想自己赚钱养活自己,让爸爸不用那么累,英语老师都没管,就因为班主任发现了自己的秘密,就直接叫家长,连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班主任也只是让爸爸多关心自己一点,却被误会是自己不听话给他丢脸了,自己永远都是被毒打的那个。
弟弟自己摔倒了,哭了,打你姐姐,她坏坏,没看好你,妈妈衣服穿了很多年了布料酥了,破了,被虫蛀了,我针对她?呵呵……屈打成招,我都说的那么漏洞百出了,趁你们睡着了趴到柜子上拿下剪刀来剪的,哈哈……这么假的话居然都信,却不相信真相。
挺好……自己真的没有活着的必要了,死了才好,看这些黑锅还能推给谁!
小霞木讷的走向厨房,拿起了水果刀……
“丁添禄你个王八蛋!我妹妹死了,你欺负我们老王家没人了是吧!打小霞也亏你做的出来,又是这个狐狸精挑拨的对不对!我今天跟你拼了!贱货!在村里谈了四五个都嫌弃人家穷,攀高枝想要城市户口,如愿了!就想把小霞挤走鸠占鹊巢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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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式楼房隔音效果都不好,刀都放上手腕了,小霞听到了院子里的暴怒声,不用猜都知道,那是自己的大姨,自己家楼上三楼住的阿姨就和她一个办公室。
第二十六章,毁灭
自己以前受了委屈,还会把大姨当做从天而降的英雄,可受委屈的时间太多,楼上阿姨不可能每次都看到,反而因为大姨的介入,刚开始只是小事,也会闹成大事。
每次都是恶循环,自己被骂两句的事,走了大姨,就会变成自己被毒打,这种帮助还不如没有,她又不可能带自己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小霞拿着水果刀快步走了出去,看着院子里乱做一团扭打在一起的大人们,小霞伸出胳膊,举起刀站在门口足有半分钟,根本没有人看自己一眼,果然,自己就是多余的那个……
“都住手!”小霞鼓足勇气,喊出了她从不敢喊出的话。
“家里这样全是因为你闹的!现在你高兴了吧!大清早给老子添堵!”丁添禄挡在蔡慧晴身前,被王香玉抓着衣领,撕扯着头发,根本没看小霞一眼就开口责怪她。
王香玉是小霞的大姨,她听说丁老头也来了,直接带着两个妹妹和三妹夫一起来的,就是想跟丁老头说道说道给小霞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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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说小霞被打,眼里只有蔡慧晴,根本也没看小霞。
丁添喜肯定是要帮自己二哥的,结果被小霞三姨牵制抓住了胳膊,也扭打了起来。
孙秀香想的是先护诺诺,毕竟孩子小,看大人打架不合适,但孙秀香伸手抱诺诺,蔡慧晴就是不给她,还一个劲的抱一个诺诺蹲在添禄身后哭,说一大家子人欺负她们母子。
小霞三姨还算明事理,是真的在认真的劝架,但是她有孕在身根本不敢靠前,只能靠喊,她老公也怕孩子有闪失,护在妻子身前看着院子里的人互撕,毕竟不是他家里的事,自己老婆孩子没事,跟着来看看热闹又如何。
只有丁老头回头看了一眼小霞,看到了刀,看到了手腕上的血红,丁老头也不管自己儿子了,松开拉架的手,跑过去想抢小霞手里的刀,虽然晚了但也不能再让小霞继续划下去了。
丁老头的跑开,让丁添喜也看了过去,松开了王香卓,也向屋门口跑。
“都别打了!孩子自杀了!”丁添喜推开王香卓大喊着。
“死去吧,死了才好,家里过成这样,全是她的错。”丁添禄心里担心,嘴上还要硬气的找回面子,因为他不相信小霞会自杀,自己的女儿自己还没数吗,比谁都脸皮厚,什么都能做出来,根本不可能死。
丁添禄说完这话刚一转头,被孙秀香一巴掌打蒙了。
“添禄,你听听你说的还是人话吗?她是你女儿!”孙秀香手僵在半空眼里含泪,三十多年没管教过自己的儿子了,真打出去了,有的依然是失望,他真的是变了,变得懦弱了,不再是自己记忆中的儿子了。
“你们王家可以回去了,天禄是我儿子,我自己的儿子,我自己会管教,你们要看不惯小蔡,就回去继续调查下黑手报复!但凡他们两个出一点事!咱们警局见!”丁老头抱起小霞威严的对王香玉说着。
第二十七章,回忆往昔
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丁老头抱着小霞就往医院跑。
小霞毕竟是孩子,一疼手就哆嗦了,没完全划破血管,包扎一下伤口打了针破伤风就没事了。
在候诊室里,丁添喜拍着小霞的头,让她靠到自己胳膊上来,希望小霞能舒服点,而候诊室外,王家人还在和丁添禄无休止的争吵着,互相推卸责任。
“姑姑,我想待在你身边,离开这里。”丁若霞淡淡的开口,这是她最后一次问了,如果被拒绝,她绝对不会再问了,只是选择离家出走。
“想来就来,你姑父一个月三千块钱,养咱们没问题。”丁添喜松口了,这个家对小霞来说就是累赘,离开了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想自己挣钱,有了钱什么都有了。”小霞对希望已经放弃了,她眼里只有钱了,钱可以改命。
“傻孩子,你才十五,怎么赚钱,你帮我看着你妹妹,我出去赚钱。”丁添喜一直觉得小霞是个孩子,没想到她已经被逼着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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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小霞靠在丁添喜肩膀上抽泣了起来。
“小霞,别恨你爹,你小时候,你娘快走的时候,你爹他哪懂带孩子,你又喜欢哭,他就用军大衣裹着你在医院走廊上来回走,成宿成宿的抱着你,他自己都不睡觉的,一直坚持到了你娘离开……”
丁老头交完医药费,回到急诊室,坐到小霞身边跟小霞讲过去的事情。
“是吗,那时我太小了,不记事不懂。”小霞有些麻木了,她根本感觉不到爷爷说的那种父爱。
“也是,那时你才十一个月还不懂,你一岁时过生日,你爹给你买的娃娃,你还抱着睡觉来,那娃娃会动会眨眼,很贵的。”丁老头想再提醒小霞点过去,让她想想丁添禄对她的好。
但却事与愿违,反而让小霞想起了以前不好的回忆,流着眼泪,苦笑着开口:“但那娃娃声音很恐怖,晚上吓的我根本睡不着觉,一碰它,它里发出恐怖的笑声,我爹都承认了,当时没钱买正版,买了个一折处理的残次品,在他眼里我恐怕只是上一段婚姻留下来的残次品吧,想着急打折处理掉还卖不出去。”
“别胡说,他应该是爱你的。”丁老头还是对丁添禄抱有希望的,毕竟人不可能变那么多。
“爷爷,您真的是在小村子里待傻了,人是会变的,你以为所有都想村里的人一样一成不变,那是不可能的!不信你在我家住几天你试试!你只会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自己的儿子!”
“不可能!你和你小姑在这里待个吧,我出去看看他们王家这群人还不走,在跟你爹吵什么。”
小霞戳中了丁老头的心事,他选择了找借口匆匆回避。
候诊室外,王家人坐在石台上,王家三姐妹一个劲的数落蹲在一旁绿化带上,默不作声的丁添禄。
“我当初就说小蔡娶不得,你还不信,以为我们是在坑你!你看看你现在过的都是什么日子!”王香玉率先发难,丁添禄默不吭声低头不语。
第二十八章,回村
“我儿子过的什么日子这是他的事,还轮不到你们来替他做主!小王走了十五年了,你们也该过自己的日子忙自己的事了,都住一个院子,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们再闹下去,对谁都不好。”
丁老头站了出来,替丁添禄解围。
“是我们非要管吗?他一个做父亲的,要是能对女儿好点,我们至于追在屁股后面帮他管吗?”王香玉拦住要开口的妹妹们,自己抢先一步开口,跟丁老头杠上了。
“那你们帮着管什么了?小霞手抄英才教程的时候你们帮她买新的了吗?还是小霞没零花钱的时候你们给钱了?小霞现在有抑郁症你们谁知道?胡闹就是胡闹,别打着为了孩子好的旗号看我们老丁家的笑话!你们就是瞧不起添禄,想落井下石踩他一脚。”
“爹!”丁添禄听不下去了,站起身,伸手拽丁老头让他别说了。
一般碰到王家来闹事,只要不开口,忍忍就过去了,不然只会越吵越乱,丁添禄深知此道,因为他已经默认沉默了,对方就是骂街他也不回嘴。
可偏偏他越是这样退让,王家就越觉得丁添禄不能当家主事,家里是蔡慧晴的天下,什么孩子在后妈手里都不会有好下场的,就更愿意多来丁家掺和了。
如此反复又成了个恶性循环,丁添禄每个月总有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会看到来家里找事欺负蔡慧晴的王家人,而她们每次都理由都是害怕小霞受欺负来看小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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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会让丁添禄心里犯嘀咕,难道是小霞告的状?不然王家人怎么每次来的都那么准时?但他却从不想着在自己身上找问题,因为王家的过渡干涉,已经让他对小霞厌烦了,就算小霞没做错事,他也想拿小霞出气发泄对王家的不满。
“你不是躲吗?有什么问题大大方方的说出来,沟通了才能解决。”丁老头推开丁添禄的手,瞪他一眼,那真的是恨铁不成钢。
“怎么解决,闺女教坏了,养不了了,她爱去哪里就去哪里,不在我眼前碍事就好。”
丁添禄又逃了,他转身就走,根本不想在和任何人说话,自己家的事,自己能解决明白,是他们非要掺和才越来越乱的。
“香玉,别怪叔叔说话难听,小王已经走了,添禄就是挨饿也和你没关系,别再掺和添禄的家事了,小霞以后就跟着她姑姑去外地了,省下你们再用她当借口吵架!她还是个孩子,别让她有太多压力。”
丁老头说完,根本不给王香玉回嘴的机会,转身就走,把王家人晾在原地。
下午,丁若霞打完消炎针,丁老头和孙秀香看着丁添喜带着小霞上了长途客车,丁添禄知道小霞要走,没我来送别,只有蔡慧晴带了五块钱来塞给小霞,让她省着点花。
孙秀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经历了和王家人的吵架以后,越看蔡慧晴越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当看到她拿出五块钱以后,小霞闪躲的眼神,孙秀香找到问题了,小霞怕她,她也不是真心想给。
“添喜,这是一百,回去了给小霞置办身新衣服,买点好吃的。”孙秀香替小霞接过那五块钱,和口袋里的一百一起给了丁添喜。
这无疑是在打蔡慧晴的脸,蔡慧晴尴尬笑笑下车了。
随后丁老头拉着孙秀香上了另一辆客车,两个人一起回村了。
第二十九章,量地
“爷爷你可回来了,村里乱的我脑袋都炸了。”何逍拿着皮尺,抱着本子刚出村委会大门,就碰上了回村的丁老头和孙秀香老两口。
“这都九点多了,你还要去哪里?我怎么教你的遇事别急,先冷处理一段,你一慌村里人就跟着你一起慌了。”丁老头拉住何逍训斥一番,让他先冷静。
“爷爷,你是不知道,你前脚刚走后脚化工厂的人就来量地,乱的已经不是鸡飞狗跳了,是家家户户都想多占地,孙爷爷家搭两根棍子就说是间凉棚,要加钱。”
“这事孙泼皮做的出来,我去看看。”
“您别去了,今天已经建好了,真成凉棚了,我这着急着去宋爷爷家呢,就是宋医生家。”
饶丰村姓宋的四五户,何逍怕丁老头不知道自己喊的宋爷爷是谁,专门提醒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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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宋可不是爱占便宜的人,他绝对不可能乱搭乱建。”丁老头一听是宋汉生,立马替他说话。
“是,是,是我没说完,我也没说宋爷爷乱搭乱占,他的问题在院子里,宅基地上种药材,后山上也是一片药材,这已经不能叫农田耕地了,成药材田了,量地的一来,全村老少团结一致……”
“怎么了?”
“把人赶走了,一点也没让他们量,我这不趁天黑,去偷着量量,记录一下大概数据吗?您不在的这两三天简直就是噩梦,我手里这本子都这么厚了,一听拆迁,村里人口骤增,一些我没见过的人都回来申请宅基地了,有说按人口算的有说按住房算的,我都没听到的消息,他们全听来了。”
何逍像连珠炮一样,嘟嘟囔囔的说了半天,丁老头也没慌乱,只是接过何逍手里的本子翻看起来。
“爷爷,您倒是说句话啊,现在该怎么办?”
“小何啊,我退休了,现在村里你说了算,但现在这事已经摆明了,就是村里人想多占点便宜。”丁老头合上本子,仰头看天,拆迁是大事,就算是自己都不一定能一碗水端平,更何况是何逍一直指望自己帮他呢。
“这个问题我也能看出来,现在就是量地上报的问题。”
“那你量管用吗?你是能不徇私还是能不偏不向?”
“我……”
“所以说遇事别慌,赶走一次,你就不会再去请一次吗?再说了,化工厂的人是公家的人吗?你就是没遇上事忙乱了!”
“爷爷,您快给我支个招吧。”
“把东西收了回家睡觉,化工厂派人来为了什么?为了先一步抢占先机,量完了对他们有利,你去量了,他们也不信你,只觉得你是帮村里人。”丁老头一针见血戳中问题关键。
“那我现在回去睡觉合适吗?”
“你现在偷摸去量地才是下下策!村里人只会觉得你要背叛大家,反而更不信任你。”
“那爷爷您的意思是……”
“小何,你就是缺经验,学都白上了,等公家派人来量,按公家的程序走,见不到公家人,谁也别想动咱们村的地!”
被丁老头这么一点拨,何逍安心了,收了东西回村委会睡觉去了。
第三十章,躲出去
清晨丁老头正做早饭呢,家门口聚拢过来一群村民,把门口堵了个严实。
“老丁头,你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村里都乱了锅了!”
“化工厂来过人了,欺负咱们是旱地,还有好几户家里地头上是盐碱地,不长东西,被他们指手画脚的嫌弃。”
“就是!那群人摆明了欺负咱们村都是老人,咱们当年来这里开荒的时候,他们还没出生呢!”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述说着,前几天被化工厂派来量地的人欺负的事情。
“老丁头,全村人都指望你了,你倒是说句话啊!咱们该怎么办!小何根本指望不了,他现在满心满脑的要帮着外人欺负咱们。”
孙泼皮直接冲进院子里,抢下丁老头手里的锅铲,问他该怎么办。
“都急什么?你们不也没让他们量地吗?咱们就事论事,不贪不占,等着公家来量地。”丁老头关上火,抢过锅铲,走到院门安抚众人情绪。
“等公家,公家何时能来?别是欺负咱们一村子老弱病残,想低价收购,让咱们无家可归吧!”
“就是!老丁头,这时候,你可千万别犯糊涂!你可要跟我们站在同一战线啊!”
“咱们这么多年的情意,可别被化工厂那群毛头小子拆散了!一定要团结一致,一致对外!”宋汉生也挤了进来,给丁老头做思想工作。
“都消停一会行吗?小何年轻沉不住气,你们这群老家伙怎么也沉不住气,化工厂比咱们还急呢,咱们不走他们就耽误投资建设赚钱,你们老实实的回家,该干嘛干嘛!咱们只相信公家!”
丁老头费劲口舌才将众人劝退,回到院内,孙秀香已经开始打包东西了。
“老婆子,你这是在干嘛?他们沉不住气,你怎么也跟着起哄,咱们搬家还要很久的,连咱们会被安置到哪里去都还没消息,你打包东西要去哪里?”丁老头解着包袱,阻止着孙秀香的奇怪行为。
“咱们躲出去啊,你是村里公认的和事佬,你待在这里咱们家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不用村里那些个老骨头烦你,光化工厂的人还有小何就能烦死你,听我的,咱们先挨个子女家住几天,躲一躲。”
“那你也不能把家都搬过去吧!”
“我这那是搬家,我这是给沐香带点旧衣服,让她爱接济谁接济谁去。”
“你去沐香家合适,我去多不合适,万一碰上你以前的老头子去串门那多尴尬!”
“尴尬什么!我就不信李瞎子能吃了你!这么多年了,沐香和那家走开了,都是公开的秘密了,你要矫情了,沐香就该有心理负担了。”
“行,老婆子你说什么是什么,咱们就去沐香家串个门,躲出去,反正是在邻村又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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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病刚好,我这不是给你制造机会让你试试,你的三轮车吗?”
“嘿,你啊!是想自己风光风光吧!哈哈……”
丁老头和孙秀香对视一笑,转身向屋外走去给代步车加油。
第三十一章,尴尬的碰面
有时候越想不见到什么,就越会见到什么,丁老头带着孙秀香来到丁沐香家里,正赶上丁沐香的亲爹来借钱。
李瞎子一件破旧军绿色外套,咖啡色裤子上打了不下六个补丁,坐在门廊里倚靠在大门上,抹着眼泪哭喊。
“大凤你可不能不管爹啊!二凤嫁的远,不管我,你离我这么近再不管我,我和你二娘还有弟弟,姑姑就要饿死了!”
大凤是丁沐香以前的名字,李大凤,妹妹叫李二凤,这后添的弟弟叫李三龙,李瞎子就是故意这样起名的,逢人就说婚离了女儿也是李家的,李家家谱上只承认李大凤,三龙见了大凤不仅要喊姐姐,还要每个星期都去住几天。
丁沐香对李鼎胜这个亲爹也算是百依百顺,家里揭不开锅靠丁老头救济的时候,都不忘给李鼎胜买米面送孝顺钱。
可李瞎子自己不知足,总觉得丁沐香手里还有更多,不可能把全部都给自己,再加上孙秀香走后,家里几度靠借钱度日,丁沐香帮忙还上后,李瞎子就更得寸进尺了,总觉得女儿可以给自己更多。
今天只是因为李三龙想要个新书包,李瞎子就换上自己下地干活穿的最破旧的衣服,跑丁沐香家里哭穷。
围观的人越多他哭的越得意,反正他走了被人指指点点的也是丁沐香和他没关系,有了非议,等自己下次再来的时候还能少花点力气。
丁老头起初是看到一群人围在沐香家门口,他以为是沐香出事了,开的更快了,等离近了听到李瞎子的声音,想回避,村民们已经给丁老头让开了路,这弄的丁老头进退两难。
最后还是孙秀香趁丁老头迟疑的时候,自己跳下车冲进人群中将门廊内的李瞎子拽了出来。
“你还好意思躲到门廊后面哭!你怎么不直接在大门口哭!也是六十多岁的老头子了!脸不臊的慌吗?”
丁沐香力气大的惊人,拽的李瞎子都没机会站起来就趴在了地上,被丁沐香婆家村里的人指指点点。
“你来的正好,都看见了吗?这个母老虎,离了婚还管我!我来找我闺女要钱关她什么事!背着我偷汉子的时候……”
李瞎子嘴里嘟囔着刚想爬起来,脏水都没泼完,就被孙秀香一巴掌又打趴在地上。
“李瞎子你就欠揍!这么多年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地后里干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孙秀香气的就差上脚了。
她恨命运的不公,怎么就让自己碰上了李瞎子这种无赖,年轻时还差点,就算不干活偶尔也能干出点知冷知热的事,可自从沐香嫁人离开丁家偷着跟他走动以后,李瞎子就没干出来过一件人事。
把种子当粮食吃,用沐香的种子补上,土地补贴给儿子买衣服买零食逛公园,没钱了带着一家五口来沐香家蹭吃蹭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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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不是不知道,但自己管多了,只会让沐香更为难,她本就碍于村里人的流言蜚语才管的,自己再管就更会召来议论,让别人说自己和前夫藕断丝连。
第三十二章,矛盾的规矩
“娘!别打了。”丁沐香扛着锄头喊着跑了过来。
她刚从地里赶了回来,家里只有九十多岁的老公爹,自己和老公在地里干活,李鼎胜来了她根本不知道。
李瞎子又以为女儿在家,进门就坐门廊里干嚎,还是丁沐香的邻居实在看不下去了,跑地里给沐香报的信。
丁沐香紧赶慢赶才赶回来,放下锄头拉着孙秀香进屋,先去看她那九十多岁的老公爹。
丁沐香的老公张敬礼父亲死的早,是爷爷张忠军一手带大的,张忠军年轻时应召入伍,参加过抗美援朝,但没去成前线,只是个后勤兵,连鸭绿江都没跨过去,退伍后在公社食堂干了三十多年厨师。
很忌讳别人提他参军的事,因为他觉得自己丢人,没碰枪没碰炮就在跟锅铲打了一仗,连县里给的老兵补助金都不要,就一口咬定自己就是个农民,只是去帮战友做了几顿饭。
张忠军极为爱面子,当初同意张敬礼娶丁沐香也是因为听说了丁老头的名声,欣赏丁老头的为人,舍小家为全村,是个老实的好人,闺女绝对不会差。
就连丁沐香接济李瞎子都是张忠军点的头,他觉得孝顺不忘本是儿女的本分,每次丁沐香一开口,张忠军就同意。
以前李瞎子也敬畏张忠军知道张家是他当家,有个啥事也都客客气气的带着自家种的菜来,弄的真像是走亲戚一样。
可偏偏今天李瞎子没沉住气,本性全漏,坐地痛哭,气的屋内的张忠军差点把家砸了。
“爷爷……”丁沐香刚拉着孙秀香进屋门,一个瓷碗摔了出来,瓷片崩飞弹出房间。
丁沐香立马知道是张忠军真生气了,直接跪在了屋门口。
孙秀香糊涂了,这都什么年代了,又不是过年过节讨彩头,怎么还跪下了。
“沐香,起来,怎么了?你不进去怎么还跪下了。”
“娘,你别管了,我老公爹家里是书香门第,长辈生气听训要下跪。”丁沐香推推孙秀香,让她别管了,自己只要听完训斥就可以起来了,有求情的反而跪的更久。
“比宋汉生家规矩还多?”
“不一样,宋叔好歹是本地的,我老公爹是外地分配来的,您别问了,先保住老人面子再说。”
丁沐香乖巧的在地上跪着,等着张忠军从里屋里出来训话。
孙秀香虽然听说过张家挺矛盾的,全是张忠军一个人说了算,但又特别民主,有个拿捏不准的新鲜事可以投票决定,最后由张忠军拍板,但没想到还有下跪这一出。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对方毕竟是九十多岁的老人了,还长自己一辈,老小孩必须宠着,身体健康的长命百岁最重要,只是难为了沐香,自己又不能插手。
另一边,丁老头也和张敬礼一起扶着李瞎子进门了,还顺手把大门关上了,自己家里的事关上门自己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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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瞎子刚进屋,就装作有病的样子,站不起来瘫在地上。
“啪!”一个瓷碗从里屋飞出,就摔在李瞎子身边,远处看不到,离近了听到声音,李瞎子才知道是碗碎了,快速站起来,用矫捷的身手躲闪着他看不到的瓷片,却撞到了跪在一旁的丁沐香,把自己又绊倒了。
第三十三章,出嫁从夫
“大凤,你怎么跪地上了,也不跟我说声,爹眼睛不好,你没事吧。”李瞎子赶紧摸摸丁沐香确定她的位置,防止自己再撞上。
“你还好意思问,现在就该你跪在这认错!你给沐香添了多少麻烦你心里还没点数吗?”孙秀香气的想动手,忍了忍还是放下了手。
张敬礼挨着丁沐香也跪在了里屋门口,丁老头想上前扶丁沐香起来,被孙秀香拉住,孙秀香也跪下了。
“张伯,您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的地方冲我来!都是大人们的恩怨别难为孩子。”孙秀香客客气气的说着。
丁老头也靠着孙秀香跪下了“张伯,对不住……”
“你们两个起来,我就事论事,不是你们的错别乱认!我可不待见和事佬!沐香和敬礼听着!这世上养不熟的白眼狼有很多,恰好碰上了还被咬了,就要长个记性,一味地忍让只会害人害己!”
“爷爷您教训的是。”张敬礼恭恭敬敬的低头应承着,转头对丁沐香说:“去,扶咱爸咱妈起来。”
丁沐香起来伸手拉丁老头和孙秀香,李瞎子也伸手了,但是丁沐香没拉他。
这就尴尬了,李瞎子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停了一下,又迟疑的收回挠挠头,直接盘腿坐在地上。
“张伯,您长我一辈,说什么是什么,在村里也有威望,可是这自古以来百善孝为先!我再不济年轻时能看见的时候还是读过书的……”
“呸!别胡扯了,你天生眼疾!我嫁你那会,你娘都跟我说了。”孙秀香也不再隐忍,直接和李瞎子对杠。
笔趣阁
“孙秀香亏你曾经还是妇女主任,跟泼妇一样,当初我不要你还不要对了!我跟张伯说话,你那么没规矩插嘴!小心出门烂嘴角!”
“闭嘴!李鼎胜我们老张家有哪里对不起你的地方吗?”张忠军气的直接从屋里走了出来。
“没有,你们张家确实是这个!”李鼎胜说着对张忠军竖起了大拇指。
“好,这古话有云,出嫁从夫,你不是读过书吗?你知道吗?”
“知……知道……”
“好!从今以后你再来张家,别怪我无情!”张忠军拿出藏在背后的碗狠狠摔在地上,碗就落在李瞎子面前碎裂开来,瓷片蹦起,划破了李瞎子的手背。
“嘶……李大凤可是我女儿,她就算出嫁从夫,也不能不管我这个爹了!”李瞎子捂着手,气鼓鼓的说着,他算看出来了,现在就是张家和丁家联合起来欺负他这个外人。
“玺玉,你怎么看?”张忠军没再回应李瞎子,反而是问丁老头。
“结婚证上写的是丁沐香,秀香手里也有离婚证,沐香帮衬李家是出于孝道,不帮衬也是本分,她毕竟是我老丁家的闺女。”
“好,那我问你,逢年过节沐香去你家了吗?”
“来了。”
“带东西了吗?”
“自家闺女回娘家带什么东西,能回来吃顿饭陪秀香说说话就很好。”
“好,李鼎胜你呢?你扪心自问,你收了多少东西?玺玉塞给沐香的,沐香全给你了对不对!”张忠军突然话锋一转逼问李瞎子。
第三十四章,无赖之人
“我收那些东西都是正收,该收,自己家闺女送的凭什么不收,丁玺玉算个啥!抢了我老婆,帮我养女儿这就叫应该,是他愧对于我!”李瞎子一点反醒的意思也没有,反而得意自己没有养丁沐香还能占她的便宜。
“真是!我活了九十多年了,第一次见如此无赖之人!你脸上一点都不臊的慌吗?别人家那叫啃老,你这叫啃小!滚!你快给我滚!以后别再让我见到你!沐香再给你一点东西!我就一头撞死在家门口!”
张忠军气的直咳嗽,更是立下重誓,绝对不让孙媳妇再和李鼎胜来往了。
“我就知道最近大凤回家的次数少了,就是你这做老公爹的挑拨的!还有你们这对狗男女,合起伙来一起欺负我!大凤!你可要为你亲爹做主啊!”李瞎子直接趴在地上干嚎起来,引得村里人都爬上墙头围过来看热闹。
“敬礼!你看看!你看看屋外头!咱们张家什么时候受过这般指指点点!今天老张家的脸面是彻底没了!”张忠军又气又怒,脸憋的通红,又回里屋去砸碗了。
“沐香,再去仓库拿碗补上,让爷爷发发火吧,不然憋心里难受。”张敬礼从地上站起来,指挥这丁沐香去仓库里拿碗。
张家最不缺的就是瓷碗,农闲时张敬礼去县陶瓷厂当夜班保安,陶瓷厂淘汰下来的残次品都是几分钱一个半价处理的。
张忠军以前发脾气总是把自己憋出毛病来,自从有了张敬礼带回来的瓷碗,没事摔两个,自己和自己较劲的时候也没那么难熬了,因此张家有一整间仓库,放农具和破瓷碗。
“娘,丁叔,你们也别往心里去,我能娶沐香就已经准备好接受她的一切了,我们都磕磕绊绊二十多年了,有什么事不都忍过来了吗?不就是闹腾吗?不碍事的。”
张敬礼走过来宽慰孙秀香和丁老头,随后又蹲在地上跟李鼎胜说:“李叔,咱们父子缘浅,就到这一步了,您哭够了就自己回去吧,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大凤那是过去,现在她姓丁!法律上您是外人,再闹下去,脸上挂不住的是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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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丁沐香抱着碗回来,张敬礼找了个椅子顶住屋门,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让李鼎胜自己哭够了,自己回家。
但李瞎子此时完全骑虎难下,他没脸出去受外人的指指点点,更没脸留下来忍受张家的冷暴力。
他左右为难僵在原地很是尴尬,他只能靠听声音的方式,分辨着丁沐香可能在的位置,可怜巴巴的看过去,想换取点同情,得个台阶下。
“我送他回去吧。”丁老头跟孙秀香打声招呼,向李瞎子走了过去。
“老头子,你这……”孙秀香拉住丁老头欲言又止,丁老头拍拍孙秀香的手让他安心,自己伸手去扶李瞎子。
“走着吧,哭半天不累吗?我送你回去,以后别再来找沐香了。”
“我才不要你管!我自己能回去!”李瞎子没想到给自己台阶的是丁老头,有点慌,强撑着最后一点倔强,站起来向屋外走。
第三十五章,面对面沟通
丁老头自然不会让李瞎子自己走回去,直接拉着李瞎子的胳膊,强硬的将他扶上代步车,向村外开去。
“姓丁的,你别打什么歪心眼,全村的人可都看着是你把我带走的,你要是敢对我下黑手,我儿子可是不会放过你的!”
李瞎子感觉到周围的风声挺大,丁老头开这么快,难不成是想带自己一起同归于尽?他儿女双全死而无憾了,自己可还有儿子没养大呢。
“三龙今年多大了?”丁老头突然停车,坐在驾驶座上回头跟李瞎子聊天。
“二十六了,怎么了?你先说这里是哪里?我告诉你,你要真打死我抛尸荒野,我媳妇可是真的会报警的!”李瞎子说话都哆嗦了,他根本不知道丁老头带自己出来到底为了什么。
“沐香今年多大你知道吗?”
“记不清了,得……得四十一二了吧,你快说咱们现在到底在哪里?”
“你怕什么?现在知道怕早干嘛去了?你真的要沐香东西了?”
“你少装,你肯定也没少要,闺女大了不用来养老,等百年以后就没机会了!”
“我告诉你,沐香今年四十八了,明天就是她生日了,我虽然不是她亲爹,但关于沐香的一切,我都记在小本子上,今天早上出门时,又翻了一遍,你呢?你能记住什么?”
“呸!你还好意思说我,你记本子上为啥,不就是为了讨好沐香,让她多给你点东西吗?不是亲生闺女,我才不信你会对她掏心挖肺的好。”李瞎子可逮到机会了,借机挖苦丁老头。
“就是因为不是亲的,我才害怕错过对孩子重要的日子,为了能一碗水端平,我早就做好笔记了。”
“啧啧,跟我这装文化人,我们家的亲戚北京的,我要不是眼睛不好,年轻时就在北京落户了,能回村里受这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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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说沐香,你跟我扯北京亲戚有什么用?他们要能帮衬你,你现在会落到这种下场吗?”
“什么下场?靠女儿吃饭我就没做错!”
“冥顽不灵,我这些年碰上的怎么都是这种人。”丁老头叹口气,放弃劝说,发动代步车准备送李瞎子回家。
一人一个活法,有的人一辈子都按自己那一套理论活的,都是黄土快埋到脑袋上的人了,有些根深蒂固的观念改不了了。
“你别瞧不起我,我活的至少比你滋润,你瞅瞅你,三个儿子没一个在身边,也就你们村里那群人当你们家是模范家庭。”
“我懒得劝你了,你也别挖苦我了,鞋在自己脚上,走的舒不舒服只有自己知道。”
“你知道就好,我可听说了,你三儿子在公路局里,手可有点长,没少捞油水吧?自家碗里有肉,就别惦记我家大凤了,这张老头子也就生几天气,过去了就忘,老糊涂一个,我和我儿子还指望着大凤养老呢!”
李瞎子毫不避讳的说着自己的目的,丁老头越听越气,猛的一踩刹车,李瞎子险些从车上翻了下去。
第三十六章,底线
“喂,姓丁的,你突然踩刹车干嘛?想草菅人命?来啊!我怕你吗?要打架来个痛快的,我要服软,我是你孙子!”
李瞎子硬气起来,准备和丁老头吵一架,让他知道自己虽然瞎,但也不是好欺负的!
“有些饭可以乱吃,但有些话绝对不能乱说!你可以为了你三儿子,把沐香当摇钱树,同样我也可以为了沐香让你再也见不到你三儿子了!滚!从我车上滚下去!这是杠子头村村北头,你自己走回去!”
“切,少假仁假义的装伪君子,你不过是替我养老婆孩子的鳏夫!等我百年之后给我哭丧的还是大凤,和我合葬的也还是秀香,和你没关系!”
李瞎子耀武扬威的样子,嘚瑟的在丁老头面前显摆,丁老头忍了又忍,拳头握紧了几次又放下,最后还是挥了出去,一拳发在李瞎子的脸上。
“哎呦喂!你!你真敢打我!”
“沐香姓丁,是我女儿!秀香也是我结婚证上受法律保护的老婆,你若想欺负她们就是在触碰我的底线,我现在打你都是轻的!”
丁老头将孙秀香收拾好的一包衣服,从车上拽下来砸向李瞎子说道:“好自为之,别再让沐香为难!再闹下去等你以后再长个病生个灾的,看谁帮你!”
丁老头调转车头往回走,留下李瞎子和那包衣服在原地,过了半分钟,李瞎子反应过来了,开始骂街数落丁老头的种种不是,但丁老头已经走远,根本什么都听不到了。
孙秀香正拿着铁锹在张敬礼家门口挖坑,看到自家老头回来了,心里很是高兴,但还是要嘴硬的说着违心话:“你送李瞎子回家他没管你顿饭吃吗?”
“他家的饭我能吃吗?真要吃了你还让我进门吗?在这干嘛呢?”
“挖坑埋了这个瓷片,唉,本来想来看看沐香住一晚明天给她过个生日的,现在看来咱们还是回吧。”
“回什么回,他们两口子人呢?”
“还在屋里听张伯训话呢,以此为戒,不能因为心善被心怀不轨的人当肉分割。”
“唉,人善被人欺,沐香就是太老实了,趁他们还在屋里,咱们擀点长寿面再回去,也算是咱们的心意了。”丁老头下了车撸起袖子,准备去擀面条。
“一起吧,还能光让你干?”孙秀香埋好瓷片,去抱柴火,给丁老头打下手。
二人在张家吃过晚饭才回去,一回去就看到何逍蹲在家门口堵门。
“小何,大晚上的你不睡觉蹲我们家门口干嘛?装鬼吓唬人我吗?”
“爷爷,你们可算回来了,我一直以为村口刘大娘家只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今天冒出一伙人来说要认亲,那根本不是认亲,是堵门……”
“小何这事……你可是在为难爷爷啊!”丁老头一听是刘兰芝家的事,赶紧打断何逍的叙述,斜瞟一眼孙秀香的反应,马上拒绝了何逍。
其实刘家的事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这事刚好牵扯到丁老头,年代太久远了,那个时候可是闹的村里人人尽皆知,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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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陈年往事
这刘兰芝的老头子了姓吴,叫吴根柱,多年前是上面派下来插队的,并不是附近村里被农场招工的农民,人家可是高干子弟,上面有亲戚那种,还是穿着军装下来的。本名其实不叫根柱,是为了和村里人打成一片自己改的名字,可当时没人知道。
村里人又老实,没见过这么有文化又白净帅气还乐于助人的人,吴根柱自然就成了附近十里八村姑娘眼中,人人中意的对象。
而刘兰芝家里定的是富农,基本没吃过苦,还有一副好嗓子,是公社文艺队的主唱,若非要说家里有什么缺点,就是刘兰芝的娘有点爱攀高枝。
听说了三分厂一队有叫这么个吴根柱,主动牵线搭桥让自家闺女和对方处对象。
刚开始两个人还不愿意,后来约着看了场电影,当天散场时下了大雨,吴根柱外套一脱,用胳膊撑着当把伞,就送刘兰芝回家了。
经过这场雨,两个人暗送秋波又约了几次,还真就成了,谈了半个月就登记了。
这两个人的结合比丁老头和孙秀香还让人眼馋,他们才真是郎才女貌一对璧人,往那一站就很养眼。
也因为他们两个定情的故事,带的十里八村的年轻人都趁雨天去看电影,天越阴越往谷场跑,放映员怕机器受潮,吓的都不敢放了,还挡不住年轻人的热情。
最后放电影的谷场,成了相亲大会,至今还有老一点的人想让孙子辈的单独相处,还会说,不行你们去谷场转转?
再说回刘兰芝,她和吴根柱在一起六年,生了一儿一女,两口子恩爱如初,吴根柱又能干,村里当时比他们家过的好的基本没有,连丁老头也是因为孩子多拖累的,入不敷出。
只有第七年的时候,三分厂的书记亲自开着车来吴根柱家,把人接走了,什么话也没交代,是什么东西也没留下,吴根柱一走就是三十多年。
有吴根柱在,刘兰芝根本不用下地,依然是文化队的主唱,领着一个月五块钱的工资和够一个人吃粮票。
可这吴根柱一走一个月,刘兰芝就慌了神了,自己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平时大手大脚惯了,现在却拮据到什么都不够吃,肚子里还发现有个小的,更是手不能拿肩不能扛了,家里眼看着就要断粮了,刘兰芝只好去求助丁老头。
丁老头知道后明着暗着帮衬了不少,并不是因为他对刘兰芝有什么歪主意,而是因为吴根柱以前在队里的时候经常和丁老头一起干活,两个人比着谁干的快,一片地经常没别人啥事,全让他们两个人包揽了。
所以丁老头是出于朋友的角度帮衬着朋友的妻儿,可村里人不这么认为,还乱造谣,说丁老头趁吴根柱不在勾搭吴兰芝还有了个小的。
后来直到这个小女儿出生,吴根柱都没回来,但村里的人却穿的愈演愈烈,说丁老头把自己当刘兰芝男人了,进出吴家都不忌讳了,不管多晚,听到小刘妹妹有难处,立马就去了。
刚开始是帮种地帮养孩,这种烂舌头根子的造谣孙秀香居然真信了,隔三差五盯着丁老头的一举一动,甚至规定了晚上九点不让丁老头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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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寻亲
本来这也就是谣传,都没实证全都说说而已,可后来刘兰芝的娘趁刘兰芝还没出月子身子不方便,直接把小女儿卖了!
这就成了实锤!村里所有人都说是刘兰芝的娘怕吴根柱回来,知道小女儿不是自己的,跟刘兰芝离婚,就把这私生女送走给女儿遮羞。
其实真实情况是,刘兰芝的娘怕吴根柱真不回来了,刘兰芝一个人带三个会受更多累,当娘的心疼女儿,一合计就把外孙女送人了。
当时是签了协议的,三年内吴根柱回来了,孩子再要回来,若三年内吴根柱没回来,对方给刘兰芝两千块钱辛苦钱。
可要孩子的这户人家是真的稀罕孩子,他们两口子结婚五年愣是没孩子,领了孩子才半个月,就留下两千块钱,连夜搬家消失的无影无踪。
刘兰芝本就想孩子,孩子又真丢了,一气一急生了场大病,虽然被宋汉生用家传秘方救了回来,但准备药材也花了不少钱,等于是丢了个孩子,家里条件却根本没改变,依然很苦。
再后来刘兰芝去总厂要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总不能不明不白的老头子没了。
带着两个孩子在总厂门口等了三天,被告知上面派下来的根本没有叫吴根柱的人,也没人看到就是三厂书记开车去接的人。
那个年代还有特务论,有人说吴根柱家里就是特务,被抓住了除了名,刘兰芝要不跟对方划清界限,就会跟早几年一样被批.斗。
刘兰芝也就放弃了没再找,带着孩子回家了,其实她若再多问问,问问名单上有谁,也许就能知道吴根柱的真名,两个人也不至于错过三十多年。
再后来刘兰芝去供销社当了销售员,能养家了,也就用不到丁老头光去帮衬了,两个人之间的绯闻才渐渐被人遗忘。
但现在何逍又为了刘兰芝的事找了过来,丁老头生怕孙秀香不高兴,又翻旧账找机会和自己吵架,便想拒绝掉,反正闺女是来寻亲的,认了就完事了,根本不需要自己出面。
“小何,你倒是说说你小刘奶奶家都怎么了?”孙秀香一听丁老头不去,有点不信,直接问何逍发生了什么。
“这……这我是叫错了吗?该叫刘奶奶是吧,这不是看着挺年轻的嘛,心想也差不了我我娘几岁,就叫大娘了。”何逍被孙秀香突然的阴阳怪气吓一跳,知道自己叫错了,赶紧改口。
“是啊,能不年轻嘛,比我小着五六岁呢!村里这帮老头子老太太都是和你爷爷同辈的,都要叫爷爷奶奶,别乱叫,没大没小的乱了辈分。”
“是,是,奶奶说的对。”何逍赶紧认错。
“你来都来了,你奶奶也开腔了,刘家现在什么情况你说说吧。”丁老头知道孙秀香吃醋了,赶紧拉着何逍在门口的大树下坐下,孙秀香翻个白眼赌气回屋了。
“就是有个女人,穿的挺破旧的,自称是刘奶奶的女儿,来寻亲,但却是开面包车来的,车上下来五六个壮汉,刘奶奶的儿子孙子又不在,我去的时候,正看到壮汉堵门,刘奶奶哭的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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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
“我就叫了救护车,顺便报警了。”
第三十九章,咫尺天涯
“那些人呢?”丁老头一听都报警了,赶紧追问何逍。
“都被警察带走了,等老人确定没事再说。”何逍如实回答,但他依然能感觉到爷爷似乎有什么顾虑。
“爷爷,到底怎么了?我来就是想让您确定下那女人说的真假,村里人都避而不谈让我问你,我这不坐这等到现在吗。”
“唉,我怎么跟你说呢!爷爷年轻时和你刘奶奶的丈夫是朋友,我们经常一块干活,那个时候还记工分,后来土地分给个人了,当年他就失踪了,其实也不算失踪,但又……唉……”丁老头坐在地上直叹气。
“爷爷,您知道刘奶奶老头子去哪里了?”
“嗯,那是队改村的时候,让我上县里开会,见了半面,人家开着小车走了,我也就打听了点皮毛。”丁老头看着天空上的星星回忆着当时的情况。
“爷爷,刘奶奶的老头子该不会是电视剧里才存在的那种霸道总裁吧?家里不同意,把人绑走了棒打鸳鸯。”
“霸道什么?”丁老头没听懂何逍说的这些新鲜词。
“就是家里有钱有势,身份高贵。”
“差不多吧,反正是上面的人,我也是道听途说的,我再告诉你,你乱说怎么办,算了算了,明天,我带你奶奶去医院看看,这事也是她多年来的心结。”
丁老头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没说出来自己听到的前因后果,打发走何逍,就回院了。
一进院子就听见院内摔摔打打的声音,摸黑定睛一看,是孙秀香在洗衣服,而且对衣服非常不客气,揉搓几下狠狠的摔在洗脸盆内。
“老婆子,大晚上的洗什么衣服。”丁老头搬了个凳子坐在孙秀香身边,用有些讨好似的声音说着。
“呵,三十多年了,女儿找回来了,你不该高兴吗?还回来管我干嘛?你现在就该连夜飞奔去医院守着你的小刘妹妹!”孙秀香很不高兴,酸里酸气的说着。
“唉,我正想跟你说这事呢,当年刘兰芝能被安排进公社干销售,是因为吴根柱。”
“呵,少欺负我老了,人好骗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失踪五年,刘兰芝才进的公社,你不承认是你托关系找人办成的就算了,推给一个死人!”
“别胡说!吴根柱没死,刚才我忍住了没跟何逍乱说,我也是听来的,吴根柱不叫这名,自己改的名,回了家又恢复本名了,现在……现在就是……。”
“就是什么?还能是天皇老子啊!自己家里有什么不敢说的?还是你准备乱编个身份给他?”
“C市退休老干部,上过电视的,是你忘记了。”
“没见到过。”
“就是零三年非典时,宣布C市部分学校暂时停课的那个人。”
“那个人,那是大领导能是吴根柱吗?胡说!”
“就是因为拿捏不准,我才没敢乱说,以前队改村我就在县里见过他半面,他坐着小轿车走了,也没看见我,我就打听他是谁,怎么那么像吴根柱,结果县上说是大领导。”
“老头子,你若说的是真的,市里到咱们村也就半天车程,小轿车一上午就能跑到,这可是咫尺天涯不复相见啊!两个人不能那么大的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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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寻人
当晚丁老头就托三儿子去跟公路局领导打听,C市退休的干部里有没有姓吴的人。
丁添寿听到丁老头这种奇葩要求哭笑不得,自己是在公路局不假,可没有那么大本事跟大领导直接搭话,吴根柱自己其实是见过的,那个时候自己才四五岁,那么多人到处问都没找到,都三十多年了,自己就能找到?
丁添寿就敷衍了丁老头几句挂了电话,刚巧霍玉荷下班进门,丁添寿就当个笑话讲给霍玉荷听。
“老婆,我老家村里有个大爷,年轻时被当特务抓走了吗三十多年了无音讯,突然冒出来个女儿要认亲,还把自己娘气住院了,我爹现在想起来找那个大爷了,都三十多年了上哪里找去。”
“你爹就是爱管闲事,都退休了还不忘东家长西家短,那大爷叫什么?”玉荷脱了鞋子,正整理鞋架呢,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丁添寿聊着天。
“吴根柱,挺土气的名字,老一辈都喜欢叫根生,柱子什么的。”
“吴根柱?真名还是假名?”
“真名吧,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不是宣传部的吗?今天把退休领导发表过的演讲稿都入库的时候,我好像看到过这个名字,那句话我还记得呢,我对C市是有感情的,年轻时我曾叫吴根柱,把热忱的青春都奉献给了组织。”
“那现在叫什么了?”
“吴霄汉。”
“教育局的……”
“嗯,退休了,好像住养老院了,儿女老婆都在国外。”
“那个养老院,这么巧还就真碰上了,赶紧开电脑,咱们查查照片,我看看是我记忆里那个大爷不。”
其实丁添寿也记不真切吴根柱到底长什么样子了,他就是太高兴了,没想到误打误撞真碰上了,老一辈找了三十多年没找到,自己帮他们了了这个心结。
丁添寿连夜打听好住址,打印好照片,给丁老头打电话,让他去村委会找何逍,打开电脑视频通话。
电脑一开,丁添寿拿着照片给丁老头一看,丁老头观摩了半天,吴根柱胖了,老了,西服笔挺还和年轻时一样精神。
“小三儿,他的联系电话能弄到吗?我想见见他。”
“爹,不是我给你泼冷水,他这……再不济也是个退休领导,咱们想见也不好见,再让人家误会你去攀关系不太好吧。”
“你不喜欢攀关系吗?这次你要能攀上,爹还要感谢你呢!了却了我们三十多年的矛盾。”
“我怎么不记得有什么矛盾?”
“你要知道了就麻烦了,快点找电话去吧。”
丁老头离开村委会回了家,激动的一晚上没睡着觉,翻来覆去的想着三十年前被村里人指指点点的时候。
天刚亮,丁老头就给丁添寿打电话了,希望能听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爹,我尽力了,熬了一晚上,电话没找到……”
“你不是有网吗?你就不能再搜搜?”
“有网也没用,吴叔他不用手机,我只问到了养老院的地址,离市医院挺近,隔了两个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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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刘姨现在在县医院,我这怎么带她去啊?”
“你不是有代步车吗?”
“那不要带你娘吗?”
“那两个一起带过去不就行了,你们要单独出去,我娘才起疑心呢。”
“你小子别乱说,再把地址说一遍,我今天带你娘先去看你刘姨去。”
第四十一章,多个女儿
天一亮,丁老头带着孙秀香去了县医院,刚到病房门口,就听到病房内吵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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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老头不方便进去便站在门外等,孙秀香则去叫护士,让医院的人出面帮忙调解一下。
屋内的争吵声越来越大,整个楼道都能清楚的听到,刘兰芝的大儿子大吼:“你就是个私生女!上不了台面!现在听说拆房子了想认祖归宗,你他妈的就是在做梦!”
“你以为你们人多了不起吗?我们也有人没叫来而已,要认你们上老丁家去认去!我们吴家没有你这种东西!”刘兰芝的二女儿也跟着帮腔。
“别说了,都少说两句!”刘兰芝虚弱的声音和没有一样,根本盖不过孩子们的声音。
“穷山恶水出刁民!我是来认娘的!你们呢!生怕我贪你们的钱财,我是做生意失败了,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我就算倾家荡产我也不花你们吴家一分钱!”说话这人是个三十来岁年轻时尚的女人,脸憋的通红,似乎是鼓足全力才说出来的。
“都闭嘴!要吵出去吵,这是医院!不是你们评说家长里短的地方!你们这么大声先不说影响别人休息,你们娘还在病床上躺着呢!”护士被孙秀香带来,直接推门进去呵斥吵架的众人。
“少摆谱,这小破县医院一层楼才三个病人,有钱的全去市里看病了,没钱的小病忍忍就不看了。”刘兰芝的大儿子吴念国不服气的嘟囔着。
“你们要这个态度的,直接转院好了,我们庙小容不下你们!”护士直接开口怼了回去。
“你这态度小心我投诉你!”吴念国还想抬杠,被病床上坐着的刘兰芝拽住。
“同志,对不住了,我这没什么事了,一会就能出院,他遇到点事,心情不好,您多担待。”
“不是赶您,久病床前无孝子,这种事我见多了,孩子们吵架无非就是利息分配不均,这家少拿了那家吃亏了呗。”
“你没完了!没听见吗?一会我们就出院!快走,我们出去继续掰扯!”吴念国有些急躁推搡了护士一下,刘兰芝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一巴掌打了过去。
“她是你妹妹!你从一进门就开始跟她吵,三十多年没见,有没得罪你,你凭什么排斥她!人家是护士,凭什么被你推搡!是你不对再先,你这脾气真是越活越倒退了!”
“娘,你打我?你为了个私生女打我?丁老头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了!我从小被戳着脊梁骨长大的你不知道吗?”吴念国捂着脸气的跑出病房。
在门口看到了丁老头,愤愤不平的说着:“这下你满意了吧!把我家搅得天翻地覆!把我们兄妹赶走,你好跟我娘和那个私生女成双成对!”
“您就是丁玺玉?我的父亲?”屋里的年轻女人听到吴念国对丁老头的称呼,立马跑了过来。
“好啊,真好,老头子,难怪你昨晚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呢!是等着认女儿呢!”孙秀香气的转身要走,被丁老头拉住。
“今天我就把误会说开了,我和刘兰芝,清清白白的什么事也没有!”丁老头不再回避这个问题了,直接说开了。
屋内护士还在没有离开,听到了这么个消息,惊的匆匆挤出病房门离开。
第四十二章,开诚布公
护士离开后,丁老头拽着孙秀香拉着吴念国直接进屋,关上病房门,找了张空病床坐下。
“现在没有外人了,咱们可以谈谈了,有什么说什么,以前留下的陈芝麻烂谷子都可以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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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老头问心无愧,等着众人发问,孙秀香又不好意思开口了,想了会还是选择在一旁看着。
此时的吴念国也怂了,坐在母亲旁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看着母亲,想让母亲开口劝丁老头回去,毕竟是自己家里的事,外人掺和进来不太好。
“说啊,刚才不还挺能说吗?看你娘有用吗?以前就是太问心无愧了才给了别人造谣的机会,让你抓着把柄了!”
“丁伯,别难为我哥哥了,人都在这了,您想说什么就说吧,我们做小辈的听着就是了。”吴念红不想让自己哥哥为难,主动化解尴尬。
“好,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丁老头听出了吴念红的不悦,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直接问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女儿。
“身份证上写的是陈双双,想让我带个弟弟来,养父母家真就有了两个弟弟,我十六岁就出去打工了,开了自己的公司,卖厨房用品,前几天养父去世,告诉我,我是被收养的,我就来了,这两个是我弟弟,这位是我丈夫,还有我丈夫弟弟。”陈双双解释着,并把人挨个介绍给众人认识。
“你怎么证明你是刘兰芝的女儿?”
“我有襁褓,还有合同,这是我外婆的东西这都留着,重点是我可以随时接受亲子鉴定,我是真的。”
“你为什么要在拆迁这种节骨眼上回来认亲?”丁老头这个问题问到点子上了,此话一出,吴家兄妹全都等着陈双双的回答。
“我也不知道这里刚好拆迁,只是养父告诉我可以随时去认亲,我就来了,我要知道是拆迁,有这么两个势利眼兄姐,我就不来了。”
“你少装!你家就住在C市,你会不知道我们这片拆迁?你就是想混过去,趁拆迁分一杯羹!”
“呵呵,我老婆想趁拆迁干嘛?你把话说清楚了,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们住在这里!”陈双双老公忍半天了,现在有主持公道的人了,立马就凶狠起来了。
“你来啊!我还就不信了!你能让我住下!”吴念国也不怕直接站起来要跟对方打架。
“念国!”刘兰芝拽着吴念国的衣服让他冷静一点。
“行了,你们都留这吧,我带你们娘出去,老婆子,你愿意一起去吗?”丁老头看似跟吴氏兄妹说,实则询问孙秀香的意见。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他们不阻止随便你怎么证明。”孙秀香还在生气头别一边,看向窗外。
“兰芝你呢?要跟我一起去吗?”
“这……当着孩子们的面,你要带我走,我可以跟你去,但你得给他们个交代,不然我跟你走了,就等于默认了咱们之间有事情。”
“早猜到你会这么说了,我家三儿发给我的彩信,你自己看看吧。”丁老头拿出手机递给病床上坐着的刘兰芝。
第四十三章,迟到的再见
“是……是他……丁大哥,我跟你去,我跟你去!”刘兰芝先是惊愕,随后边说边泪流,抢着下床和丁老头走。
模糊不清的照片,发福的人,岁月的洗礼让他早已没了曾经的英俊潇洒,但刘兰芝还是能认出来,照片上的人就是那个抛下三个孩子给自己,神秘失踪的丈夫吴根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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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要干什么?都多大年纪了,一张照片而已,您还有点当长辈该有的样子吗?”吴念国抱怨着抢过手机,把刘兰芝按在病床上。
“让开!我现在就要跟你丁伯走,你们今天谁也别想拦着我!”刘兰芝抢回手机递给丁老头,硬穿上鞋就要和丁老头走。
吴念国哪能让这种丢人的事情发生,他立马跑到病房门口,先一步锁上病房门,对着众人说:“今天谁也别想踏出去半步,就算天塌下来了,也得给我留在这里!”
“把手机给我。”孙秀香看不下去了,从丁老头手里抢过手机。
“你们两个人到底想干什么,挺简单的一个事,非要弄的如此复杂,像要抛家弃口私奔一样,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告诉孩子们怎么了。”孙秀香直接把手机打开递给吴念国。
“这……这怎么是个老头子,好像在电视上见过,好像天前几年就退休了。”吴念国看着照片心里犯低估,丁老头到底要干什么?为了避嫌想给我娘相亲?
“这是你爹,亲爹!”刘兰芝捂着脸流着泪说出了真相。
“这是我爹?市级干部是我爹?……”吴念国根本不信,震惊到反复自言自语了好几十遍。
吴念红也震惊了,抢过手机来非要看看这个爹长什么样子。
反而陈双双很淡定,直接对丁老头说:“爹您放心,无论那个爹是什么人,我都认您。”
“孩子,这爹别乱叫,跟着去叫该叫的人吧。”丁老头收回手机,推开吴念国,打开病房门,拉着孙秀香的手直接下楼。
刘兰芝从也跟了上去,吴念国和吴念红也追了出去,陈双双看看老公和两个弟弟,也跟了出去。
等众人赶到C市养老院门口的时候,刘兰芝又打退堂鼓了,在助力车上怎么也不肯下来,一个劲的划拉自己的齐耳短发,整理着身上的衣服,几次想下车又都放弃了。
“念国,你跟我去咱们先去问问人在哪里,住几号房间。”丁老头对刘兰芝无可奈何,只好拽着吴念国先一步进了养老院去打探情况。
“娘,来都来了,您快进去吧,您已经很美了。”吴念红一个劲的拽刘兰芝胳膊,劝说她下车。
这时保安过来,敲敲陈双双跟来的汽车,提醒他们别在门口停车挡路。
刘兰芝只好下车,吴念红帮着孙秀香一起把丁老头的助力车推到停车位去。
刘兰芝就站在养老院门口石碑的旁边,紧张的等待着丁老头和吴念国回来,她又想听到吴根柱的消息,又害怕听到。
就在她自相矛盾的时候,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突然跑了过来,跑太快险些撞倒了刘兰芝。
“齐鹤,你跑慢点,等等爷爷奶奶!”一个老年女人的声音传来,刘兰芝循声望去,女人身后站着的,站着的居然是自己苦等了三十多年的人!
第四十四章,相见亦不相见
“齐鹤,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快跟奶奶说对不起。”
小男孩的奶奶快走几步,拉住小男孩的手,让他跟刘兰芝道歉。
“I''m sorry。”小男孩奶声奶气敷衍的说完,马上就要跑,被赶来的吴霄汉拽住另一条胳膊。
“你是中国的孩子,在自己国家的土地上,必须说中国话!认真的跟奶奶道歉。”吴霄汉威严的训斥着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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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对不起。”小男孩也很听话,用蹩脚的中文跟刘兰芝道歉。
此时的刘兰芝头低的极低,根本不敢抬头看着自己曾经的丈夫,她害怕让他尴尬。
但在听到小男孩蹩脚的道歉后,还是忍不住想伸手摸摸他,但手刚抬起还没伸出,小男孩就逃脱了吴霄汉的牵制,一溜烟跑进了养老院。
“齐鹤!等等奶奶!你再这样乱跑,爷爷又要罚你写大字了。”女人追了出去,吴霄汉也跟着走了,都没多看刘兰芝一眼。
刘兰芝确定吴霄汉和他现在的妻子,一起进入养老院后,慢慢靠到身后的石碑上,扶着石碑滑坐到地上,这一切虽然自己早就想到过,现在真的看到了,依然会觉得天旋地转。
三十多年的苦守,亦还不如当初就放手,相信他被当特务抓走处死了。
“娘,你怎么了?咱们进去吧?”吴念红走了过来伸手要扶刘兰芝起来。
“红啊,刚才那孩子的爷爷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挺严肃一老头子……”吴念红还想吐槽两句,却被刘兰芝的突然开口打断了。
“那是你父亲。”
“……”吴念红沉默了,扶起刘兰芝就要去养老院里面。
“放开我,三十多年了,互相留点尊严吧。”刘兰芝说着推开吴念红,步履蹒跚的向停车场走去。
她不想哭,一点也不想哭,只是胸口发闷,每走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刃上,地面都是硌脚的,她现在只想回去,躲回自己家里,将吴根柱曾经留下的一切全都扔了。
“刚才问过护工了,人出去了,说是去接外国亲戚去了,咱们再等等就能见到了。”吴念国一出门就看到了吴念红,略有些激动的跟妹妹说着自己刚打听到的消息。
“念国,回家,不用等了,也叫你丁伯一起走,都这把年纪了,我丢不起这个人!”
“怎么了这是?您就不想问问他当初为什么不要咱们吗?”
吴念国不明白,都到了地方了,母亲怎么又突然打退堂鼓了。
“哥哥,别问了,娶了个小的孙子都五六岁了,还会说洋话。”吴念红故意压低声音说着,还是让刘兰芝听见了。
“念国,念红,咱们走,去见见你们爹去!我等了他三十多年,凭什么不能见了!”
刘兰芝也是赌气,本想体面的离开,女儿却说出了如此不体面的话,那自己就更不能离开了。
这次必须要见,也一定要见,就当是为自己三十多年来的等待画上个句号。
与此同时在养老院内等待的丁老头,也见到了被护工领来的吴霄汉。
“吴爷爷,这就是要找您的人,说是您朋友。”年轻的护工领着吴霄汉进会客室。
吴霄汉刚一踏进门,看清对方是丁老头转头想走,迈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怒气冲冲的进了会客室。
第四十五章,孔雀东南飞
“这么多年了,没想到还能再见。”吴霄汉以为自己会很愤怒,但坐到丁老头对面时反而冷静了许多。
“是啊,我也没想到,当初被说成是特务抓走枪毙的人,现在会坐在我面前。”丁老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吴霄汉的态度语气都能观察出来,他对自己有很大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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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成了特务你就信了?还当了陈世美?”吴霄汉意见非常大,边说边拍桌子。
“你才是陈世美吧!刚才我和保安护工都聊过,你有小老婆,在外国定居,连国籍都是洋籍了!”
丁老头情绪也莫名的被带动起来了,不就是拍桌子吗,自己也会,谁是陈世美一目了然的事,当了几年官还对自己摆官架子了,以前两个人在地里抢收麦子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现他这么狂!
“他们放屁!这群人怎么能这样造谣我呢!”吴霄汉激动的握握拳又要锤桌子,想想还是放下了。
“那你平白无故泼我脏水,又是怎么回事?”丁老头也端起架子来了,冷哼一声,偏头看向窗外。
“难道不是你趁我走了以后和孙秀香离婚,娶……娶了兰芝吗?”吴霄汉鼓足很大的勇气,才说出了自己当年听到的‘事实’。
“我呸!见过无赖泼皮的,没见过你这种抢着往自己头上戴绿帽的!刘兰芝至今都是单身!亏你还是高级知识分子,怎么干出这种不是人的事!我都替你臊得慌!”
丁老头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明明是吴霄汉自己背叛在先,现在居然还振振有词,拒不认错。
“单身……你骗谁!你们要是没结婚,我当年怎么办的离婚娶的碧罗。”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你是如何离得婚给小三扶正的!”丁老头自知占理问心无愧,咄咄逼人怼的吴霄汉说不出话来。
“碧罗是我明媒正娶有法律保护的!”
“是啊!你吴根柱和刘兰芝的结婚喜酒我也喝过!孩子的百日酒周岁酒都四次了,也不知道谁忘恩负义不知悔改抛弃糟糠的!”
“你!你!你给我出去!”吴霄汉根本怼不过丁老头,气的血压骤升,胸口发闷,脸憋的通红,一只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指着大门让丁老头出去。
“护工!护工!”丁老头确实出去了,但是去找护工了。
也就是丁老头找护工的这时候,另一位护工领着刘兰芝和吴氏兄妹来了会客室。
护工看到吴霄汉捂着心脏,立马跑去通知养老院的医生,刘兰芝则从口袋里找出速效救心丸,跑过去抢救吴霄汉。
吴氏兄妹要跟着进去,被刘兰芝喊住:“你们出去叫人,都别进来把门关上。”
“兰……兰芝……”吴霄汉稍微缓过来一点,隐约认出了刘兰芝,伸手握住刘兰芝的手。
“嗯……没想到我这辈子还有再照顾你一次的机会,我也经常被念国气的背过气去,久病成医说的就是我吧。”
刘兰芝甩开吴霄汉的手,苦笑着自嘲。
“孩子丢给我,人一丢就是三十多年,我好不容易熬过来了,却犯贱到来看你和别的女人,咱们翻篇了,以后都别见了,你继续过你的幸福生活吧。”
刘兰芝表明态度直接开门离开。
门一开,正撞上丁老头要带着医护人员进来,后面还跟着吴霄汉现在的老婆王碧罗。
第四十六章,弄巧成拙
“老吴!”王碧罗根本不知道刘兰芝的身份,门一开,冲进去就先看吴霄汉。
又是嘘寒问暖又是让医护人员检查确认的,尽职到让刘兰芝无话可说。
“丁大哥,咱们回去吧。”刘兰芝看一眼屋内众人,推推还在门口站着的丁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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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能误会了……”
“没误会,这样也挺好,咱们庄稼人又不图人家什么,当做了场梦吧。”
刘兰芝关上会客室的门,独自向大门处走去。
走廊里的她显得那么孤独,梦了一场镜花水月。
“念国,快跟去,扶你们娘回家吧,你们妹妹该怎么认怎么认,这爹,想认就来走动走动,但别伤了你娘的心!”丁老头不放心的推了吴念国一把,让他快点去追刘兰芝。
吴念国自己还在犹豫,一边是高枝,自己又是长子,攀上了自己养鸡场里的好多事都能解决,可另一边又是含辛茹苦养大自己的娘。
“丁伯您放心,我们有数。”吴念红拽着吴念国里走,还让丁老头放心。
其实她心里也有小算盘,爹是自己的,就算不想认也得人,都是一家人,关起门来什么事解决不了,没必要掺和丁老头家。
当然这些话她肯定是不会说出来的,而丁老头知道她的想法也是再半个月后。
丁老头为了躲化工厂拆散的人,和孙秀香去三儿子丁添寿家住了几个星期。
为此三儿媳带着孙子以不放便为由回了娘家,这也让丁老头乐的自在,每天都带着孙秀香去逛早市,逛公园,就是不提回家。
也巧了,丁添寿的儿子刚好要办高中入学,差几分,花钱就行的事,但花多少丁添寿犯难了。
因为同期的考生有一位和丁星辰分数一模一样,丁添寿就想找点人托托关系,交上钱优先录取丁星辰。
可这上哪找关系去呢?丁添寿就把目标放到了吴霄汉身上,这实验高中的校长和吴霄汉一起共过事,由吴霄汉牵线搭桥绝对事半功倍。
另一边吴氏三兄妹也商量好了团结一致要瞒着刘兰芝认亲。
毕竟那都是老一辈的恩怨,他们老人脑筋死,要一辈子不相见,那就是跟钱过不去。
有个有头有脸的官爹,比苦着过日子强了不知道多辈,反正二房生的孩子都出国了,身边没人照顾,三个人可以轮番去陪伴,尽量把利息最大化,都得甜头。
丁添寿想卖丁老头的面子,但又听说有误会,吴家三兄妹也想解开这个误会,于是乎四个人就一起瞒着家里长辈单独去见吴霄汉了。
这次也刚好巧了,王碧罗去机场送孙子回外国读书去了,就吴霄汉一个人在养老院里。
四个晚辈和吴霄汉一起面对面坐到了会客室。
更巧的是知儿莫若母,刘兰芝自从那次回去后大病了一场,三家人什么话也没多说,和平相处互摊的医药费,这就让刘兰芝心里有疙瘩了,她觉得不对劲。
她自己坐公交车跟来了市里,看到丁添寿和自己的三个孩子接头,又一起上了轿车。
她心里有数了,这是丁大哥要多管闲事啊!
第四十七章,迎难而上
“丁玺玉!我们家的事你管了大半辈子管不够了吗?现在又来横插一脚!你以为你能管的了所有人吗!”
刘兰芝也是凭着村里人说的地址,找到了丁添寿家,正好撞上了丁老头和孙秀香刚买菜回来。
老远看到丁老头,刘兰芝就冲了上去,一把抢过丁老头手里的鱼扔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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塑料袋里的水溅了一地,鱼也被甩了出来,在地上直蹦跶。
丁老头被推搡的莫名其妙,低头想捡鱼,又被刘兰芝推的连连后退。
“大妹子,你这是要干嘛?我家老头子半个月没见你了,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孙秀香也来气了,挡在刘兰芝和丁老头之间,质问刘兰芝到底想干什么。
“是啊,趁我生病的这半个月,让你们三儿子窜等着我家这三个不知好歹去认亲!咱们什么人,他们什么人,还能在一个锅里吃饭吗?都是要七十的人了,能给互相之间留点脸吗?”
刘兰芝大吼一通,委屈的坐在地上哭了起来,把小区内路过的人都吸引了过来,围着看热闹。
刚巧此时三儿媳霍玉荷回家给儿子取点衣服,看到小区里众人都在围观什么事,她本来也不想多事,直接当没看见过去了。
等取完衣服回来,发现不对劲了,这被围在人群中的不就是自己的公婆吗。
“爹,娘。”霍玉荷往人堆里挤了挤,跟丁老头和孙秀香打了个招呼。
她在观察,地上有个老太太,估计是碰瓷的,可是自家公婆也没骑车出来,不可能是碰瓷。
地上有鱼?这是谁家的呢,自家的,那就是对方不想赔,想耍赖才坐地上撒泼的,可若是对方家的,那就是自家公婆要赔和对方为鱼的价格没谈拢。
霍玉荷怕此时搭腔说错话,让自己陷入尴尬没帮公婆解困,先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了,以后还要在小区里住,出门被指指点点的不太好,得给自己留个孝顺媳妇的好名声。
“这是怎么了,鱼都掉地上了,死了多可惜。”霍玉荷挽起袖子,用袋子装上鱼提在手里,看两边人的反应。
孙秀香很自然的接过鱼,提着要走“玉荷,这事你别管了,咱们回家收拾东西做午饭。”
“娘,这才八点多,吃午饭还早。”
“那就早饭!我不想看到你爹了。”孙秀香拉着霍玉荷就走。
丁老头原地叹气,本来想跟孙秀香一起走,却又被刘兰芝拉住了。
“今天你不让你儿子回来,你那里也别想去!要丢人咱们一起丢人!你不让我要脸,你也别要了。”
刘兰芝一辈子都是打掉牙齿往肚里咽的主,能扛住的时候绝对不求人,虽然性子里自带软糯,但还是偏刚硬的。
此时就真的像不讲理的泼妇一样赖着丁老头讨说法。
“那你跟我走,咱们一起去!都已经闹成这个地步了,谁也别躲了,直接当面锣对锣,鼓对鼓说清楚了!”
丁老头也是准备破釜沉舟了,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多少年了还没白扯清楚,自己当年的好心,成了现在所有人数落自己的不是。
“你!老婆子!也别做什么早饭了一起去!省下你又怀疑我和她有什么!”
丁老头也是气糊涂了,抢下孙秀香手里的菜篮子塞给霍玉荷,随后一手拉一个人,向小区门口走去,坐公交去养老院。
第四十八章,相遇
等三人赶到养老院的时候,丁添寿已经带着吴氏兄妹出来了,一行四人有说有笑的很是开心,反观丁老头这边,三位长辈全都板着脸,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爹娘,你们怎么在这里?”丁添寿看到丁老头和孙秀香上前打招呼。
“丢人的玩意!跟我回家!”丁老头拽着丁添寿的胳膊往前一推,从后面给了他一脚,丁添寿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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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你在干什么?很疼的,我又不是小孩子,还当着这么多人呢。”丁添寿不耐烦的说着。
另一边吴氏兄妹也出来了,看到刘兰芝,吴念国刚想开口,刘兰芝一巴掌打了过去。
“娘,哥哥他……”吴念红刚想开口替吴念国,刘兰芝抬手就是一巴掌。
“从现在开始,谁再提有关那个人的事一句话一个字!别再叫我娘!”
刘兰芝气的直哆嗦,她自己偷着跟来时还没这么生气,只当他们是路过,可真亲眼看着他们有说有笑的走出来,心里空唠唠的宛如针扎。
夫妻缘尽各自安好本是最好的选择,为何自己养大的儿女却要如此打自己的脸!那些被别人戳着脊梁骨骂,吃着野菜咬着牙挺过来的日子他们都忘了吗。
吴氏兄妹完全被打蒙了,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后面跟着的陈双双更是不知该如何宽慰刘兰芝了。
陈双双认亲也不过就是为了多条人脉多条路,以后指不定哪天就用上了,更何况还是亲生父母,这么好的人脉不认白不认,可现在这哐哐两巴掌,是怪哥哥姐姐认亲还是打给自己看的。
“你们回去少说两句,多陪陪你们娘,谁养大你们的一点数也没有了,你们娘就是想要个面子,等着你们爹自己来认错解释,你们上赶着凑什么热闹,反而显得是她不对了。”
丁老头也是看着吴家的三个孩子定在原地进退两难出言提醒,却被吴念国反过来嫌弃。
“丁伯,我们家的事以后你少管,没你带我们娘来,那能出这么多事!”
吴念国气冲冲的离开,吴念红也不知道该怎么圆漂亮话了,只好拉着陈双双跟着自己哥哥一起走。
“爹,走了!你这里外哪里讨到好了!没事净多管闲事!”丁添寿也气不过埋汰丁老头。
“你也知道是别人的家事,你从中牵线搭桥的到底图个什么?”
丁老头没好气的上车,还是咽不下这口气,自己的儿子怎么越来越势利了,自己都开始害怕他早晚有一天会被这攀关系害了。
“星辰分数不够,咱们家就这条件,不努力往上爬,孩子就输在起跑线上了,你要看不惯我就早点回去,村里你看的惯的人那么多,干嘛非跟看不惯的待在同一屋檐下。”
丁添寿也是气话,自己好歹也是个成年人了,自己在做什么自己清楚,爹娘不懂情况得把自己当孩子,根本不考虑现在真正的孩子竞争有多激烈!
“小三子你说什么?你把话再说一遍!”孙秀香的火也上来了,自己儿子逼着亲爹娘回家住,真好意思说出口。
从小到大自己怎么教育他们的,那是拿着村里不孝顺不养老的做例子,提醒他们不要学。
真碰上恶媳妇不孝顺的,自己这妇女主任也曾经调节过好几户,都是把媳妇训的服服帖帖,现在让亲儿子这么说自己真是自己教育失误,自己真就压根没想过儿子会不想养老。
第四十九章,野兽疑云
“娘,我刚才说的气话。”丁添寿听出了母亲的生气,赶紧打圆场,服软似的讨好孙秀香。
“气话,气话也不行,你自己回去好好反省反省吧,把我们送车站去。”
孙秀香直接要求去车站,孩子都奔四了,自己又不能像他小时候那样用暴力解决问题,只能选择冷处理。
“嗯,我同意你娘的话,玉荷不回家真当我们看不出来吗?等你考虑清楚自己错那了再回老家去看我们。”
丁老头也开口了,丁添寿不敢再多说话了,拉着两个人向车站走去。
入站口处候车时,又碰上了熟人,一个高挑的女学生走过来,跟丁老头和孙秀香打招呼。
“爷爷,奶奶你们是要回村吗?”
“你是……”丁老头看着眼熟一时想不起来了,迟疑着开口。
“宋汉生是我爷爷,我是小如。”宋月如落落大方的介绍着自己。
“你不是失踪了吗?去年暑假你爷爷还找你来着,说你去了同学家借住给你父亲看病历去了,都开学了还没回来。”
去年这时候丁老头脑血栓,还在床上躺着对宋家的事还不知情,孙秀香可知道,宋汉生大儿子出车祸伤了内脏,小如趁暑假拿着病例去大城市里找大学同学挂专家号,这一去就了无音讯。
“我这不回来了吗,今年开春就被警察解救出来了。”宋月如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警察?你出门可要小心,都大学生了怎么还能被人家给拐卖了?”孙秀香一听心里咯噔一下,现在这小姑娘还是不会好好保护自己,真要送山沟里想解救都找不到门。
“谁能想到我那同学父母是搞传销的头头,我当时光想着救我爸命了,结果去了什么都没办成,先被关起来上课洗脑了。”
“人没事就好,传销组织乱的很,就算是同学,不知根不知底的也不能全信。”丁老头忍不住多嘱咐两句。
“嗯,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这趟回来为的就是为了陪陪爷爷,多休息几天,回去就要开学了;听说村里进了野物,好多人家地里庄家都被刨了,还有几乎养殖的鸡鸭的都被咬死了。”
宋月如说着此行的目的,本想询问一下丁爷爷村里进野兽的事是真是假,但看两个人的表情,好像根本不知道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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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村子不靠树林不靠山涧的,那来的野兽?以讹传讹瞎说的吧?”丁老头有些不信,自己在村子里都奉献了一辈子,就见过几只野鸡野兔子那种小型动物。
能刨地咬死家禽的大动物根本没见过,多半是过路的黄鼠狼,宋汉生没说明白,让孩子们误会了。
“不像瞎说的,我专业课就是畜牧业,这齿痕一看就是野兽,我也发给我老师看了说弄不好就是狼,让我有空做个倒模拍照发给他看看,若真是狼出现的地方又不对,连我老师都解释不清楚。”
宋月如说着打开背包,把村长何逍用电脑传过去打印出来的照片,给丁老头看。
“呦,这还真不是黄鼠狼咬的,老头子,你看看,这鸡崽子脑袋都咬没了。”
孙秀香接过照片指给丁老头看。
“嗯,车也来了,咱们先回村看看虚实,村子里绝对不会平白无故出野兽的。”
丁老头看着照片也犯了嘀咕。
第五十章,回家
丁老头和孙秀香刚到村口,就发现村口有警车靠边停放,何逍正和警员往回走,似乎是勘察完毕了。
“何逍。”等何逍忙完送走警员,丁老头才开口跟何逍打招呼。
“爷爷,你们这刚回来吧,快中午了,咱们吃点中饭去。”何逍高兴的拉着丁老头就往村委会走。
“何逍,这是你宋爷爷的孙女,读畜牧业的,你把人家先送回家,我在家里等你,跟你聊聊这村里这些天发生的事。”
丁老头指指走在后面和孙秀香一起的宋月如,何逍立马走过去打招呼。
“老伴,走,咱们回家。”丁老头拉着孙秀香的手走回了家。
“唉,老头子,我看何逍和月如挺登对。”
“嗯,你看谁都登对,过几年村拆了,你知道何逍那小子要去干嘛吗?小宋就这么一个孙女,未来可期,怎么可能跟着何逍乱转悠。”
“也是,两个人差的也有点大,是我老糊涂了没考虑清楚,一会我看看家里菜地里还剩下什么,咱们走了这么久家里估计也没啥可吃的了。”
“嗯,看看也好,我和你一起,万一咱们地里也有什么损失好报备给何逍。”
丁老头拉着孙秀香两个人一起去了菜地,临走时没吃了的菜都长杆要结种子了。
老两口在地里转悠了半天,就摘了点西红柿辣椒茄子。
“唉,庄家人还是得靠地吃饭,这么烂下去不好看,下午我就收拾收拾地里,挑挑拣拣能吃的就摘回去,不能要的烂地里埋了当肥料。”
“嗯,咱们回吧。”孙秀香拉着丁老头往家走,路过门口的池塘时,丁老头闻着一股臭味。
“老婆子是我闻错了吗?你闻到了吗?这枯池塘里返味了。”
“嗯,我也闻到了,荒废了这么多年,还不如填了种地来的实在,走吧。”
回了家,孙秀香洗菜做饭,收拾清理忙活了半天,出门一看,丁老头就烧了一壶水。
“我都忙完了,你怎么还在烧水?”孙秀香说着端出茶盘提出暖壶,让丁老头自己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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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发呆忘了,这就把水灌上。”丁老头伸手提壶,火烧心里的水就剩一茶壶的了,全让自己烧干了。
“你这老头子又在瞎琢磨什么呢?快再灌壶水烧上,一会小何该来了。”
“我想起老大来了,唉,好久没见他了。”
“想他咱们就去看看他,说不定也能帮衬一把,就他家那病秧秧的媳妇,享福行,干活估计是指望不上了。”
“唉,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看看咱们这半年,不是添禄越来越像孙泼皮一样成了讨债鬼,就是添寿越来越急功近利了,感觉这孩子们都变了。”
丁老头叹息着坐在了凳子上,孙秀香眼看丁老头又把烧水的事忘了,自己提着火烧心又给添了一壶,自己烧上去了。
“爷爷,你说谁变了?”何逍提着点吃的往院子里走,听到了丁老头的声音,出言搭腔。
“没说你,快来坐,跟爷爷讲讲村里那闹野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丁老头涮着茶杯给何逍倒上茶。
“你这一上来就谈大事,这都两点了,你不饿孩子还饿呢,咱们先吃饭。”
孙秀香拖拖茶具,接过何逍手里的菜开始收拾。
第五十一章,事情经过
“这野兽是什么时候开始出没的?”丁老头往何逍碗里夹着菜,好奇的问着。
“先是一个星期前,孙爷爷家先出的事,刚从集上买回来的二十只小鸡仔全死了,地上有血迹没看到鸡崽子的尸首,剩下那么一两只也是被撕的稀碎,头身分离,腿翅内脏扔的到处都是。”
何逍打开随身带着的笔记本,开始看了起来,跟丁老头讲着大概情况。
“你孙爷爷主动找的你,还是你知道出事了去找的他?”
“当时早上六七点钟,天亮了也就没多久,我正扫街呢,听到孙爷爷站在家门口在骂街,我就主动过去了。”
“他骂的什么?”
“无非就是说村里人欺负人,刚买的鸡崽子都没捂热乎就被祸害了,然后就开始各种怀疑,但凡沾边的人他都骂了个遍。”
“然后你怎么处理的?”
“还能怎么处理,我也以为是他得罪了什么人,刚想帮他查查,他就自己说不用查,是人为的就下毒了,不可能连尸首也没有。”
“你就没查?”
丁老头有些遗憾的问何逍,他一听事出孙泼皮家,就觉得不对劲,结果何逍还是大意了,没查没管,全程被孙泼皮牵着鼻子走了。
“嗯,孙爷爷都说不用查了,我本来也挺忙的就没管,然后当天晚上宋爷爷家院子外面的那片药田就被嚯嚯了。”
“这次是谁先发现的?”
“宋爷爷半夜起来小解,听到院子外面有动静,狗却没有叫,悄悄的开开门跑出去查看,结果什么都没看到,只看一地狼藉,一亩多地的药材全废了。”
“你宋爷爷报的警吧?”丁老头一听此时牵扯到宋汉生了,就知道肯定是他报警的。
“爷爷您怎么知道的?”
“你宋爷爷吃不得一点亏,以前吃亏吃的太多,现在日子过好了,只要受到点不公平的待遇,先找管事的说道说道,肯定是你处理的他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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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又让您猜对了,我心想药材刚长,也没费大力,就帮着收拾出地来,敷衍几句就没管了,后来宋爷爷一报警,警察来走访后,直接立案了,因为这地里有野猪毛发。”
何逍说着从书封夹层里取出一缕黑色猪鬃,递给丁老头。
“这是警察走后,我自己去地里又看了一遍找到的,地里的猪毛太多了,多到让我一度以为是这头野猪秃顶了,准们跑宋爷爷家去找能治脱发的药材啃呢。”
“哈哈……这就是故意人为的了,警察不可能看不出来的。”
丁老头接过猪鬃摸着还挺顺,不像野生的。
“重点就在这,动物园里野猪刚好这个时候跑了,您说巧不巧。”
“这不可能吧,动物园离咱们这里至少三十公里路,不,更远才对,娇生惯养的野猪根本跑不过来。”
丁老头有些不信,提出自己的质疑。
“您还别不信,不仅咱们村,附近一片好几个村里都出这种事了,牲畜被咬死的,农田被毁的,等等……加起来,已经不像一头野猪能干出来的了,警方预计是至少五头以上。”
第五十二章,具体情况
“至少五只?咱们这地方不能够出这么野猪,就算成群结队搬迁来也没这么多。”孙秀香听的一愣,惊讶的忘记了行动,手里的菜又掉回盆里。
“所以这事还在查,从宋爷爷家的地被刨以后,这又至少有七八家村民家里的地和牲畜出事,连村尾的养猪场都没能幸免。”
“那就不行是野猪了,野猪不该吃同类的,养猪场的猪是咬死了吗?有照片吗?”
丁老头皱眉,村子成立五六十年都没出过这事,现在怎么出的这么蹊跷,还不仅仅是野猪应该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还真有,猪场里的猪没被咬死,只是臀部上有个牙印,撕下块肉来,这猪受伤了不断惨叫发狂乱撞,看猪棚的听到了过去查看,才没造成损失。”
何逍说着将笔记本中的照片递给丁老头。
“嗯,还真是畜生类的东西撕咬的,伤口深浅不一,猪疼的动没咬稳,这没咬咽喉也太奇怪了吧。”
丁老头看着照片分析皱眉。
“是挺奇怪,还有更奇怪的呢。”
何逍说着又开始翻笔记本,找到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片萝卜地,萝卜被刨出来折腾的乱七八糟,重点拍的是两节断萝卜。
“怎么讲?”丁老头接过照片看的有些糊涂,不懂何逍的意思。
“萝卜上有血迹,血被带回去化验了,是猪血。”
何逍说着给丁老头指出血迹的位置,孙秀香给丁老头递上了老花镜。
丁老头仔细打量半天看清了那几点,类似齿缝里夹杂的血丝,更是频频皱眉了。
“这一切都太怪了,总不能是这野猪有牙周炎吧?哈哈……”
丁老头看着何逍被自己带的有些紧张,故意开玩笑活跃一下气氛。
“你个老不正经的,你看把小何吓得。”孙秀香拍了一下丁老头的腿,让他有点正形,在孙子辈面前做个好的表率。
“爷爷说的对,也不是没这种可能。”何逍实在找不出笑点,只能尴尬的笑两声,装做听懂了丁老头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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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逗你的,这野猪绝对不会啃个萝卜啃出一嘴血来的,还有别的情况吗?就这四起吗?”
“也不,还有您的菜地也被糟蹋了,我又给规整好的,不然现在也不会青黄不接,有的死了,有的半死不活。”
“难怪我看着地里不对劲呢,行吧,这野猪都欺负到家门口来了,不出去瞧瞧都对不起它这好牙口了,老婆子弄点丝瓜种子,今天下午我去收拾收拾菜园子,才看看有什么新线索吗。”
丁老头起身,背着手挺直腰杆去柴房拿锄头,向菜园子里走去,一出门就看到孙泼皮在路口东张西望,看到自己出来了,还装作路过一样,快速跑开。
“嘿,这可有点意思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丁老头乐了心里多少有数了,拿着锄头开始收拾菜园。
何逍帮孙秀香收拾完桌子出来,也没什么事可忙,就帮着丁老头一起收拾菜园子,这不收拾不要紧,一收拾可就发现大问题了。
第五十三章,初现端倪
丁老头正摘着还能吃的菜,孙秀香用篮子往家里垮,何逍拔着枯黄的秧子。
地头上还没什么事,但这到了地地中间,突然拽出块开始腐烂的臭肉,熏的何逍眼泪都快下来了。
“这是死老鼠吧,太臭了。”
何逍拔出地上架豆角秧用的木棍,挑着臭肉扔出菜地,此时孙秀香刚好挎着篮子过来,将篮子递给丁老头,自己拿了个袋子套在手上,抓起地上的肉扔进房前的废水池子里,这一扔不要紧,一堆老鼠蹭蹭的在池子没乱窜,似乎在啃食什么。
“这池子里是有什么东西吗?招惹这么多老鼠。”
孙秀香给丁老头比划这老鼠有多大,丁老头不信,非说孙秀香眼花了。
孙秀香也是来劲了,拽着丁老头就去了废池塘边,又扔了块石头下去,折返回来的老鼠收到了惊吓吓的到处乱窜。
至少三四只老鼠个个有巴掌大,其它的小老鼠也有三根手指并拢那么大。
这可成了新鲜事了,村里治理的一向很好,根本没出过这么大的老鼠,就算以前偷粮仓的田鼠也没有如此大的。
丁老头的好奇心上来了,找了根粗点的木棍,顺着缓坡下到池底往老鼠扎堆聚集的地方走去。
这是越走越臭,仿佛有死物烂在池里一样,越往里走池底越泥泞,丁老头只得用木棍不断打折着周围齐膝的杂草,以及过腰的芦苇杆,终于找到最臭的地方了。
这里的杂草都枯黄了,丁老头用棍子挑开浮在上面的杂草,杂草堆下居然是一窝小老鼠崽子。
“爷爷,那里有什么?”何逍在岸上不放心的问,想下来又心疼自己这一双新皮鞋,虽然担心丁老头会有绊倒的危险,还是忍了忍选择站在岸上观望。
“没什么,一窝小鼠崽子,估计这池子成老鼠窝了。”
丁老头说着随手挑了老鼠窝,反而发现了鼠窝下面的塑料袋。
蓝色的塑料袋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丁老头用木棍戳了戳,凑近一看,一只眼睛正隔着塑料袋与自己对望。
吓的丁老头是连退几步定定心神,若不是手里有木棍扶着,恐怕早就摔倒在这荒池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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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怎么了?”何逍一看情况不对,直接从岸上快跑几步进了池子,跑去扶丁老头。
“报警,这池里有东西。”
丁老头吓的也没看清那眼睛的主人是什么,抓住何逍就催促着他报警。
“好好。”何逍安抚着丁老头,打了报警电话,但池子里是什么总要跟警方说清楚。
何逍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接过丁老头手里的棍子,向着蓝袋子走了过去。
一狠心用木棍扎烂袋子,更浓烈的恶臭涌了出来,一只小鸡崽了从袋子破口处滑落了出来。
“发现什么了?”电话另一头的民警急切的询问着。
“鸡崽子,一堆鸡崽子,毛都绿了,也就天冷没烂透,死了应该很久了。”
何逍扔下棍子捂住口鼻屏住呼吸,一口气把情况说完,走到丁老头身边,拉着丁老头就往池子边上走,这地方是一刻也不能多待了。
第五十四章,上门堵人
警方到达后很快将荒废池塘内的异物清理干净,打开塑料袋将臭物摆出,支离破碎的一袋子小鸡仔,被老鼠啃的只能通过残余肢体拼凑,大概有十几只小鸡崽的样子。
还有一块带着猪皮的臭肉,像是被牙齿硬撕扯下来的一样,此肉正是丁老头菜园子里被何逍扒出来,又被孙秀香扔了的那块。
又在池塘内搜索一圈,烂萝卜,茄子各种蔬菜划拉出一小堆。
“这已经可以确定村里没有野兽了,是认为造成经济损失的。”
来勘察的警察,拍下照片,对比了几张被野兽损害的照片,已经基本可以确定这是人为的了。
因为野兽破坏就是为了觅食,不可能什么也不吃,破坏完了自己把猎物扔进荒废池塘里。
“会不会是老鼠做的,你们是没看到,那老鼠足有一巴掌大!这老鼠要是成了精可是什么都吃的!”
孙秀香不太放心,想起老鼠还有些后怕,赶紧追问警察。
“这也不排除动物往窝里存食这个习性,我们还会再用东西引诱,抓几只老鼠来观察咬痕的。”
警察安抚着孙秀香,清理着地上的东西存档带走,这时宋月如来了。
推开周围看热闹的村民,走到何逍身边耳语几句,何逍带着宋月如到了警察身边,一起看了,照片,对比了宋月如带来的各种咬痕照片。
几个人又商量一番,上了警车一起离开,村民们一看警车走了也都纷纷散去,只有丁老头望着警车离去的方向,站在路口久久没有离开。
“老头子,想啥呢,走吧,咱们回家,菜园子里的东西还没刨完呢,这丝瓜你还种不种了?”
“你自己先回家种,我总觉得这事情不对劲,刚才那么热闹,偏偏缺了孙泼皮,要换做平时他早跑出来蹦跶了。”
“你啊就是喜欢瞎琢磨,万一真是老鼠呢?回头你再上门质问他,他再是真有事才没出来,你就等着被他赖上吧!”
“不行,放心起见,我还是去孙家看看吧。”
丁老头是打定主意去孙家走一圈了,就孙泼皮那种唯恐天下不乱,把凑热闹当天大的事来看的人,怎么可能忍住不出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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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孙家门口,丁老头连门都没敲直接进了正房大门,孙泼皮还真就在家躺在床上直“哼呦”似乎是摔伤了。
“老孙你这是怎么了?刚才那么热闹没了你可真是可惜。”
丁老头往孙泼皮床前走了走,看到了耷拉在被子外面垂在床边的一条军绿色带子。
看材质长度,不出意外就是望远镜的带扣了。
丁老头没直接用言语揭穿,则是伸手拽了拽带扣,扎的孙泼皮赶紧把带扣拽进了被子里。
“你怕啥,不是生病了疼的下不来床了吗?我帮你掖被角,你怎么很多大反应。”
“我这是传染性感冒会传染你的,咳咳……咳咳……”孙泼皮说着猛烈的咳嗽起来,故意不让丁老头靠近自己。
“别装了,被子还是凉的,看到我来了刚进去没多久吧!”丁老头也不客套了,伸手拽开孙泼皮的被子。
第五十五章,投石问路
“别……别揭,我冷!”被子一揭开,孙泼皮赶紧趴下,压住枕头下面的望远镜,蜷缩成一圈,不停的哆嗦。
“你这生病的还穿着外出的裤子,不嫌脏吗?”丁老头继续揭穿对方的谎言。
“我乐意,这裤子穿着舒服。”孙泼皮又把被子拽了过来盖在身上。
“咱们老哥俩认识这么多年,你什么人,我还没点数吗?你连孩子都不愿意养的个人,会突然改变主意去养小鸡崽子我真不信。”
丁老头继续套话,他已经猜到了这事十有八九是孙泼皮弄出来的,但他想不通孙泼皮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爱信不信,我就是突然想发家致富过年吃鸡了!我自己的钱爱买什么就买什么我自己乐意!”
孙泼皮躺在床上,转过身去背对丁老头,不想再和他说话。
“你啊还是老样子,不见棺材不落泪,你家就这么大,你不是生病了吗?我也豁出去了,我就在你家照顾你,我倒要看看,你天天在家,这挨天杀的野兽,还有机会乱窜到处去嚯嚯牲畜吗。”
丁老头直接坐到孙泼皮床上和他赖上了。
“你住我家算怎么回事!回你自己家住去!”
“就算这么回事呗,我留着就是为了单纯的照顾病号,不然没人管你,你又不能做饭更下不来地,拉撒在这床上还要饿肚子,那不就只能自己吃自己的……”
“姓丁的!你别在这恶心我!我只是有个头疼脑热的,还没瘫床上呢,你这……你这就是先入为主!栽赃嫁祸!屈打成招!”
孙泼皮一掀被子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与丁老头对视。
“现在肯起来了?证明我留在这里还是有用的,可以帮你治病!你看药到病除,你瞬间就好了。”
“好个屁,我头疼,我要睡觉,你爱待多久就待多久,我懒得理你!”
孙泼皮继续嘴硬,又躺回床上,裹紧被子,翻个身背对丁老头假装睡觉。
其实孙泼皮自己也犯嘀咕,丁老头究竟知道多少,怎么这么胸有成竹的赖在自家屋里和自己耗,难道他全知道了……
但转念一想,对方既然能找上自己就该知道丁老头的为人,这种脏事让他知道了,是肯定要捅到警局里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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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既然还能安然无恙的在这床上躺着,就证明丁老头还没证据把自己怎么样,现在只要自己咬紧牙关,管你如何诈我,我都让你吃闭门羹!
孙泼皮打定主意后,真就安安稳稳的睡了过去,根本没管丁老头到底还有没有别的什么目的。
看着孙泼皮睡熟了,打起了呼噜,丁老头这就放心了,又晃了他几下确定是真睡熟了。
丁老头这才开始翻箱倒柜的四处寻找,这可不是为了找什么存款宝贝,为的只是找到点物证,证明孙泼皮一直在假扮野兽,四处祸害村民的东西。
只是丁老头将这屋子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还是什么都没找到,甚至连孙泼皮家里的存折都找出来了,依然没有证据能证明就是他假冒的野兽。
丁老头自然是心有不甘,但又不能着急,于是略做思考又心生一计,准备靠缠让孙泼皮就范。
第五十六章,层层套路
等这孙泼皮再次醒来,是被这饭香味馋醒的,闭着眼睛就闻见了一股子吵腊肉的香味。
“嗯……这辣椒够味,配上我家这腊肉……等等,丁老头你怎么把我家存着的肉都炒了!你让我以后拿什么下酒!”
孙泼皮正闭着眼睛寻着肉香细细品味呢,突然反应过来,丁老头家去年没腌肉,自己去年腌了一斤,每次只舍得吃一小片下酒,一块肉愣是吃了一年。
孙泼皮突然睁眼看清了床前丁老头手里端的一盘肉,这个心疼啊,总共就剩这么点了,还全给自己炒了。
“你心疼你家这点肉,人家养猪场里猪被野兽啃了一口不心疼吗?”
“别信口开河啊,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去咬的。”
孙泼皮抢过丁老头手里的那盘肉抓了块,吃了起来。
“嗯……够味,真香啊,还是我这肉好。”
孙泼皮抱着肉盘子美滋滋的下床,准备倒上小酒慢慢吃。
刚把肉放桌子上,正找酒呢,丁老头把酒递了过来,又想找酒盅,丁老头又把酒盅递了过来。
到最后连筷子馒头都是丁老头给孙泼皮拿的,这可把孙泼皮吓的不轻。
不断打量着丁老头,吓得根本连一筷子肉都不敢吃了,每夹起一块肉来,都先偷摸的瞅一眼丁老头的表情,怎么看都感觉不对,只好不断换肉再不断观察。
“丁老头,你可别为了几块地,几只畜生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毒死我啊!”
孙泼皮坐不住了,筷子往桌子上一摔,心有余悸的看着丁老头。
“怎么会呢,又不是你干的,那也不是我家东西,我再铁面无私,也不能随便拉个坏人就为民除害是不?”
丁老头故意把后半句话的读音咬的很重,有种暗戳戳威胁孙泼皮的意味。
“你替别人主事了一辈子,到哪不都是别人对你低三下四,连在家里都是孙秀香伺候你,你会主动给我斟酒递筷,就算是真的,这菜我也不敢吃了,我怕你做饭时再把耗子药当盐撒直接要了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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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心虚什么?这就怕了?我还准备一会帮你劈点柴,留着给你过冬用,就堆里屋门廊里,省下天冷了你还要出屋再冻感冒了没人照顾。”
丁老头说着从门后面摸出把斧子拍在了桌子上。
“得了,别劈柴了,我看出来了,你这是准备劈了我!就算不是劈我,也是准备把柴堆门口一把火把我给烧了!”
“怎么可能,你又没做亏心事,我劈柴你害怕什么,还是你准备承认了?”
丁老头说着又拿起斧子,在桌子上轻轻磕打了一下。
“我怕了你了!这辈子我是被你这老家伙吃的死死的了!没错村里的乱子都是我整出来的,要赔钱要拘留随便你安排,算我求你了,你快回家去吧!别再折磨我了。”
孙泼皮认怂了,推着丁老头要往院子送。
“你说是你干的就是你干的?认罪还讲究个证据呢,物证人证你有什么?就算你人品不好,也不要没事别认罪。”
丁老头不仅没有要走的意思,还避开了孙泼皮的推搡,又提起斧子来了。
第五十七章,利益交易
孙泼皮没推到丁老头,差点摔倒,扶住门框才稳住身形,看丁老头这架势是要跟自己动粗。
孙泼皮低头看看自己这享福享惯了身板,指望这副肥膘跟老丁头打是觉对打不过的了,与其这样被他吓唬还不如就此摊牌算了。
反正没人照顾自己,去拘留所里待几天赔点钱,还能认识点人回来又有吹牛的资本了。
“罢了,你不走我也懒得再过这种提心吊胆的鬼日子了,你不想要物证吗,我去给你拿。”
孙泼皮说着往后院内的旱厕走去,一会的功夫提出一个带着污秽物的黑色塑料袋交给丁老头。
“里面就是你要的东西,我就收了一箱酒,收地的事成了以后,我家院子多给我算五十平方。”
“你这是承认了?是化工厂的人唆使你犯案的?那别的村是怎么回事?”
丁老头扔下斧子,提起袋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副打磨过的铁牙架。
牙齿锋利如刀,用手操纵咬口就是狠的,丁老头拿在手里比划着想拿孙泼皮试试,吓的孙泼皮赶紧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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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真的是很快,东西也给你了,你让我安稳的吃顿饭,咱们就去自首行不。”
“行,那你先跟我说说,他们是怎么找上你的?”
丁老头重新找了个袋子装好物证,跟着孙泼皮回屋,坐到他对面,看着他吃。
“这能怎么找上的,寻着味就来了呗,谁让我们都是臭味相投不务正业的人呢。”
孙泼皮吃口肉,喝口酒,咂嚒着味调侃着自己。
“你还知道自己不务正业呢!知道你还上钩。”
“这能不上钩吗?也就半个月前,我正赶集呢,他们就跟早就打听了好认识我一样,直接把我堵象棋局那里了。”
“你又去赌棋了?你这活该被堵上,他们是不是串通好了让你赔钱用这事要挟你了。”
“不是,我赢了十局一高兴就飘了,吹牛的毛病又犯了,损了你一顿,他们就拉着我问我愿不愿意压你一头,住比你家大的房子。”
“你就为这答应的?”
“不然呢,我是粗人,以前走过错路,本就不懂什么大是大非,能住比你家大的房子,楼层还比你高,我当然就答应了。”
孙泼皮不仅没悔改的意思还有点小得意。
“你这样村里人知道了还不得骂死你!”
“嘴长他们身上随便骂,反正钱到我自己口袋里,我花着舒服就够了。”
“行,一会去了警局你也这么说!”
“那我肯定不敢,我得好好认罪,本来就是化工厂的人做的不对,怎么能用金钱玷污我不坚定的灵魂呢!”
“别整这些虚的了,他们就没跟你立点书面协议什么的?万一你把村里搅得鸡犬不宁,他们便宜买地,事成后翻脸不认人你不就亏了吗?”
“不亏,我小酒喝了,一千块钱收了,一开始那些小鸡崽子也是他们提供的,本来没想都捏死,但刚开始经验不足,拿小鸡崽子练手,一没留神全捏死了,我就想着野兽吃了肯定就会撕碎几只,结果我用手撕了几只,太恶心了,就把剩下的小鸡仔尸体扔废池塘里去了……”
孙泼皮有一说一直接和盘托出。
第五十八章,坦白从宽
丁老头默默的听完了孙泼皮作案的所有过程,没有开口,拿起桌上的空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后才再开口道:“走吧,该上路了。”
孙泼皮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是该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了,腿一软从凳子上直接摔坐在地上。
缓了许久才从地上爬起,换了身新衣服抱着喝空了一半的酒箱,又把屋檐墙边上立的空酒瓶装上,揣上一千块钱,带着作案工具跟着丁老头走了。
等丁老头开着三轮车,拉着孙泼皮到了县里的公安局门口,已经是黄昏了。
“别送了,我这一进去也不知道要待到什么时候去,万一所有的事都算到我头上,让我给化工厂那群小兔崽子做了替罪羊,我就直接在里面养老了,以后你要还能记得我,就常来看看我,反正我孤家寡人一个,在里面饿不死就行。”
就在公安局门口的停车场上,孙泼皮一副要交代后事,舍生取义的架势,嘱咐着丁老头,言语间的哀愁,让路过的不知情的人听了去,还以为孙泼皮第二天就要被枪毙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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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又没杀人放火的,你只要好好交代还怕出不来?少在这里装洋相让别人笑话!”
丁老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给了孙泼皮一脚,推搡着让他快点进去。
本来丁老头也是要跟进去的,但被孙泼皮拒绝了,他非说自己一辈子不如丁老头,临进去前想要点尊严,坦坦荡荡的面对自己犯的错事。
丁老头也没再坚持,坐在警局门口,勉强裹着军大衣,被寒风吹着哆哆嗦嗦的将就了一夜。
第二天八点多,冻的浑身难受的丁老头就看着孙泼皮手上遮着衣服,被两个警察架了出来,似乎是要去指认现场。
丁老头也不敢多做停留,怕打扰了他们办案,赶紧跺跺脚缓缓身上的寒劲,骑着三轮摩托车,又回了村里。
毕竟警车怎么也是比三轮车快的,等丁老头到了家,先被孙秀香逼着灌了一大碗姜汤后,再想去跟村民们一起围观时,孙泼皮已经指认完现场被带走了。
丁老头只能去跟何逍打听孙泼皮的情况,何逍毕竟不是警察,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打发丁老头回家等消息。
并允诺丁老头,一旦有消息必定第一时间通知他。
这一等就等了一个星期,可算等到了何逍来送信,孙泼皮积极配合表现良好,罚了点钱并答应赔偿村民的损失,还做了证人,将找他办事假装村里闹野兽的那群人,全都一网打尽了。
在拘留所里关了这一个星期,今天就可以接他出来了,何逍就是来带丁老头一起去县里,做担保人接孙泼皮回家的。
丁老头整整一个星期没睡好觉,天天挂念着孙泼皮梦里还经常梦到孙泼皮父亲,自己的老队长对自己的好,总觉得有愧于老队长。
今天终于能去接人了,丁老头二话不说骑着三轮摩托带着何逍就去了。
只是到了地方以后,刚好碰上化工厂的人带着律师从拘留所里出来。
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天涯何处不相逢啊。
第五十九章,暗箱操作
“何村长,咱们好久没见了,收地这种小事,怎么能闹到这里来呢?”
化工厂的女代表看到何逍,立马热情的走过来跟他打招呼。
“这可不是小事,这是在教唆犯罪!”
丁老头气的瞪了女代表一眼。
“这位大爷是……”女代表被丁老头的话吓了一跳,用眼神打量着丁老头,等着何逍给自己介绍。
“这是以前饶丰村的村长,丁玺玉,我爷爷。”
何逍故意加了最后半句,为的就是抬一下丁老头,省的对面觉得自己爷爷年纪大好欺负。
“原来您就是丁大爷,我的助理几次上门联系您,您都不在家,没想到今天在这见面了,刚才我们已经在里面解释清楚了,这就是一个普通的误会!”
女代表一听对方就是丁老头,立刻堆出职业假笑,热情的要和丁老头握手。
“普通的误会?”
丁老头避开了和对方的握手,用何逍来当挡箭牌,疑惑的重复着女代表说的那句话。
“是啊,这所有的事情呢,都是我助理的个人意愿,与化工厂无关,经过我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说,他已经认罪了,这就是个误会,希望不要影响拆迁进程。”
女代表收回手,态度还算客气的解释着,但这话让丁老头听着不舒服。
“你们对他的所谓所谓真的毫不知情吗?还是你们已经默认了?孙生年年纪大了,进去了当是买个教训,你们还年轻,这么早就没了底线,以后老了可能还不如孙生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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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丁大爷您真会说笑,我还有事,以后咱们还会再见面的,到时候再好好聊聊吧。”
女代表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但还是客客气气的和丁老头道别。
丁老头还在生气他们教唆孙泼皮犯罪,如今出事了又像没事人一样置身事外,因此根本没用正眼看他们,径直向派出所里面走去。
何逍还跟他们友好的客套了一下,才追着丁老头跟进去。
办完手续,丁老头和何逍领着一脸胡茬的孙泼皮,去早餐摊吃了一顿饭。
孙泼皮一个人愣是吃了二十个肉包子,还喝了两大碗玉米糊糊,才满意的坐到凳子上休息。
“进去这几天什么感觉,怎么出来就像没吃过饭一样?”丁老头调侃着孙泼皮。
“这辈子是再也不进去了,那感觉非常不好,房间小,睡觉冷,伙食还差,一点也不顾及我是个老头子,连个陪我说话的室友都没有。”
孙泼皮回忆着拘留所里生活,实在很难过。
“你还想住豪华套间吗?能让你出来就不错了!”
丁老头看出来了,孙泼皮就必须要怼着来,稍微给他点阳光他就飘了。
“你放心,我孙生年从今个起洗心革面,绝对重新做人,再也不会为了小惠小利做违法乱纪的事情,我话撂这以后如违此誓,我以后孤独终老!”
“行,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吃饱了,咱们走吧,村里人还在等你回去找你秋后算账呢。”
丁老头起身向门外走去,何逍跟着去柜台结账,孙泼皮一听秋后算账,吓的腿肚子都软了,坐在凳子上,半天没起来。
“老丁大哥,咱们还有的商量吗?不然我把家卖了,搬县里的养老院住算了。”
“你想的美!你以为你想走就能走吗?今天我们两个人就是哼哈二将,押着你回去重新做人!”
丁老头又走回餐桌旁,提起孙泼皮的衣领,拽着就出了门。
第六十章,长子家事
一行三人坐着三轮摩托车回了村,已经有村民在村口迎接丁老头一行人了,与其说是迎接,倒不如说是等着堵孙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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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大哥,我叫你大哥还不成吗?咱们绕道吧,我都看到他们拿着棍子等我了。”
孙泼皮打退堂鼓了,若不是丁老头在车上拉着他,他已经准备跳车逃跑了。
“难不成你真准备一辈子不回村了吗?不就是挨顿骂被打几棍子吗?下去受着吧!”
待何逍停好车,丁老头直接将孙泼皮退下车,自己骑着三轮车往家开。
“丁老头!你给我站住!等等我!等等我!”
孙泼皮高声呼喊,快步跑着在后面追车,身后就是村民们拿着东西在追赶他。
见丁老头指望不上,孙泼皮赶紧求助何逍,拽着何逍衣服躲在何逍身后,与众村民玩‘躲猫猫’。
丁老头看看身后包围住孙泼皮和何逍的人群,得意的笑了,这才是‘团结友爱’的一村人。
丁老头骑着车刚回家,孙秀香就迎了出来,耷拉着脸,眼里还含着泪,一看到丁老头立马扑进丁老头怀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的往下掉。
“你没事哭什么?出什么事了?”
丁老头搂着孙秀香关切的问着她。
“老大家那口子刚才来电话了。”
“来电话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老大……老大他……”
孙秀香没说出口先哭了出来,哭到哽咽根本说不出话来。
“到底怎么了,老大出什么事了?”
“刚查出来尿·毒·症,需要透析,后期可能还需要换肾,老大家那口子已经哭晕过去了。”
“怎么会这样?”
丁老头感觉如同晴天霹雳,自己的大儿子需要换肾?整个人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样,感觉这一切来的都太不真实了。
“老头子!老头子!”
孙秀香眼看着丁老头摇摇晃晃的似乎要晕,赶紧伸手扶着他,将他扶到车座上。
“老头子,你可千万别吓我,现在你要再出了事,你可叫我怎么办啊!”
“给添喜打电话问问情况,老大家那口子的嘴你又不是没数,芝麻绿豆大小的事她都能说成西瓜,万一只是肾炎之类的小病,被她虚嚯成要命的大病怎么办。”
丁老头定定心神,想到的是赶紧联系小女儿确定真假,自己也好早做准备带着老伴去帮忙。
这并不是不是对大儿媳不放心,而是大儿媳在嫁进门前就夸大过自己的病。
这大儿子丁添福是二婚,找的现在这儿媳是相亲认识的,一见面就说自己气血虚要吃药,身上有哮喘,胃病,阑尾炎,等等一些乱七八糟连丁老头都没听过的怪病,每天都要靠吃保健品续命防止病情恶化。
当时孙秀香就直接找媒人了,质问对方就算是离过一次婚,也不能什么歪瓜裂枣都给介绍,这么多病和药罐子有什么区别。
结果老大偏偏怜香惜玉,非觉得对方可怜,一个劲的夸她,还给媒人塞红包,就认准这一个了。
老两口也不好阻拦,人家年轻人不嫌弃对方,互相喜欢那就只能认了。
结果婚前一体检,老两口直接傻眼了。
第六十一章,忽悠全靠嘴
婚检结果一出,大儿媳妇汪虹除了有点轻微的脂肪,身上什么毛病都没有,比大儿子添福都健康不知道多少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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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两口当时就觉得被忽悠了,两个人处对象的时候,可是没少问家里要钱。
今天去医院看个病做个检查吧,明天买点营养品保健粉啥的吃吧,几乎每个星期都有新幺蛾子出来要钱。
老两口当时为这事可没少生气,一度以为是碰上骗婚的,但添福喜欢,心甘情愿的当冤大头,就跟被灌了迷魂药一样。
明明才认识几个星期,就把每个月仅有的一千块钱工资全给汪虹了,自己吃咸菜撑一个月,实在撑不过去了,又是开口问家里要钱。
如今婚检结果一出来,老两口更认为是碰上闪婚的了,直接找上媒人就上了汪家,质问这是怎么回事。
本来婚检结果全健康就够让老两口吃惊的了,去了汪家就更加的是惊上加惊。
一进门先看到的是,汪虹父亲,信佛信到疯了,饿的骨瘦如柴,也不出去工作也不和别人聊天,就是盘腿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对着佛像念经。
汪家大小事务全是汪虹母亲在打理,但汪虹母亲又没主见,大事小事全问自己的妹妹,就是汪虹的小姨。
汪虹拖到三十多还没嫁出去,大部分是被家里拖累了,连相亲找对象都全要靠小姨给安排。
如今老两口找上门来,汪虹父亲一声不吭也不解释就坐在屋里一动不动,汪虹母亲则是让等等,等自己妹妹来了再谈。
自己女儿结婚前坑夫家的钱,没个解释还要等亲戚来解释,孙秀香当时就觉得不靠谱了,话里话外都示意对方自己这边想再考虑考虑,让两个人再处处。
孙秀香本来就干过妇女主任,说话又句句在理,汪虹小姨没来之前丁家可谓是占尽上风,只等汪虹母亲开口,这婚事就黄了。
可怕就可怕在汪虹小姨带着两个儿子来了!
套用现在的流行语,当时见面的场景就是,她来了,她来了,她带着保健品和忽悠有来了。
汪虹小姨一进门就直接表态了,别欺负我姐姐家人老实,有我们亲戚帮着撑腰呢。
孙秀香一看对方态度是来吵架的,脾气也上去了直接质问对方汪虹把要的钱都花到哪里去。
对方也不绕弯,直接就说了,汪虹的所有钱都给自己大儿子创业投资了。
老两口这才明白,汪虹小姨的大儿子是卖保健品的!初期创业东西卖不出去就坑自家亲戚,存货全让汪虹家买了,更绝的是小儿子是卖保险的。
汪虹小姨的口才也是绝了,把天灾人祸意外运势命中注定等……乱七八糟的东西说的头头是道,听的丁老头和孙秀香当时就被洗脑了。
不仅买了他们提去当见面礼的保健品,更是一人买了一份人身意外险,连婚事日期都敲定了。
你以为这就是忽悠的最高境界了?不!不!不!
更绝的是让老两口还欠汪虹小姨大儿子二百块钱,说是帮老两口做健康投资了,先帮老两口垫上,等他们再来时有钱就还上,没钱当给汪虹随份子钱了。
第六十二章,磨盘上的驴
最后丁老头和孙秀香回了家里才反应过来,自己不仅没替儿子出头把婚退了,还搭上一千块钱的聘礼钱,五百块钱的保健品钱,一百块的保险钱,最后还欠人家二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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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出门还把他们当好人,对着人家就是一通感谢,如今回过味了,一切都晚了,婚礼日子也定了,两个人也领了证了。
当年就觉得大儿子丁添福会被汪虹一家吃的死死的,没想到如今真是应验了。
添喜接到电话听说大哥有病后,立马去了医院,但医院住院部里根本没有丁添福。
这可让添喜犯了嘀咕,难不成又是大嫂姨家哥哥们那边出了什么新产品?汪虹为了钱跑去忽悠自己父母的养老钱?
那个时候虽然已经开始普及手机,但奈何丁添福是真穷,添喜在医院内找不到人,只好去了自己大哥工作的车间求证。
这一求证可把添喜吓出一身冷汗,车间里组织检查身体,确实查出丁添福肾脏有问题,也给丁添福放了月假让他去医院再做详细检查。
可都半个月了,医院那边检查结果不仅没送过来,还有人亲眼目睹丁添福去自由市场卸半挂大货,还是从傍晚五六点一直断断续续的卸到早上六七点才离开。
这工作量小年轻都顶不住,更何况是个有肾病的中年人,要丁添喜今天不来求证,在等半个月,厂里要还收不到证明丁添福有病的医院确诊报告,直接通报批评开除以儆效尤。
临走时,车间组长更是生气的拦住丁添喜:“回去告诉你哥,他要没病赶紧滚回来上班,用病假干私活,这就是在打我的脸!他的病假单我担保的,他被开除了下一个就是我!这么大个工厂车间里查出有病的人多了去了,都在坚持上工,要不是看在他十二年没请过假,逢年过节还主动加班的份上,根本不会批他的假!”
丁添喜赶紧赔情道歉,保证自己一定会去大哥家传话。
但等丁添喜赶到丁添福家里时已经晚上了,丁添喜为了自家大哥到底生没生病的事都跑了一天了,只是这刚敲开丁添福家里的大门,一股肉香扑面而来。
等丁添喜被大哥家的女儿请进屋后,丁添喜这委屈的火是彻底憋不住了!
并不是说她埋怨大哥家里有肉吃,自己就要因为大嫂的一句话到处求证处处受气跑一天,而是这屋里吃肉的人全是汪家亲戚,连汪虹家小姨养的宠物狗都在一旁啃着骨头,偏偏就是没有自家大哥的踪影。
丁添福受到这种待遇被排除在外,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丁添喜之所以跟丁添福家闹翻,变成现在这样连大哥到底生没病都不知道,就是因为汪家就像吸血鬼一样,把自家大哥当成了那磨盘上的驴!
“我大哥呢?”
丁添喜还在努力的憋火,毕竟有长辈在自己最基本的礼仪还要懂的,不然又会被汪家人翻旧账说自己没有教养,只能隐忍着咬牙切齿的问汪虹。
第六十三章,争执再起
汪虹听出了丁添喜的阴阳怪气,立马哽咽着哭了起来:“添喜……我们娘俩个的天要塌了!你大哥他病了……添喜,你是不知道,你大哥得了尿·毒症,要换肾,家里穷成这样,根本负担不起,我这身上还有病,复诊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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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问我大哥人在哪里!不想听你复诊又查出什么病来了!”
丁添喜本就窝着一肚子火,一听到汪虹哭诉脑仁子都疼了,一时没忍住声音太抬高了一些,心直口快的什么都说出来了。
此话一出,反而引的汪虹姨家人不乐意了,汪虹的姨先一步开口了:
“小喜,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一进门连个嫂子都不叫,你哥的病是病,你嫂子的病就不是病了?”
“姨,我知道说不过你们,你们家多了不起,一个卖药的一个卖保险的,那嘴吧啦吧啦的我一句,你们能有十句等着我,我就想问,你们一家人在这吃肉,我大哥人去哪里了?”
丁添喜表面服软,实则暗戳戳的顶了回去。
“你大哥去自由市场赚医药费了,让他买保险不买,家里根本没那么多钱治病现在又被停职了,不去赚钱想让我们娘俩个饿死啊!”
汪虹泪珠还在脸上挂着呢,听出丁添喜是来兴师问罪的了,直接翻脸态度强硬到与刚才完全是两个人。
“保险,保险,又是保险,有医保没病没灾的买什么保险!你只知道往家里划拉,一家人跟吸血鬼一样,不把我大哥吸干了你是根本不知道悔改!”
丁添喜气的头疼,话赶话跟汪虹吵了起来,汪虹姨家两个哥哥看不下去了,要开口被汪虹小姨拦住了。
“你大哥还在生病,你就上门来欺负她们娘俩了,今天我们一家人要是不在,你是不是还要和汪虹掀桌子打起来?一点家教都没有,当初我就觉得汪虹跟了你们家会吃亏,现在连个小姑子都敢蹬鼻子上脸了,真该让你父母过来,我要好好问问他们是怎么教女儿的。”
汪虹小姨毕竟是长辈,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丁添喜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天大的不平也要忍住,谁让这一家人是自己大哥选的呢。
“我来就是想问问大哥的病是真的吗?”
丁添喜语气软了下来,算是给汪虹小姨一个面子,让汪虹有个台阶下,毕竟自己一个人来的,真要打起来,自己根本打不过汪虹两个哥哥。
“你这话说的,不是真的还能是假的吗?医院确诊的,光检查已经花了一千多了,后续化疗,用药那个不是钱。”
汪虹觉得自己有人撑腰了,说话依旧很冲,没半点好态度;还是汪虹小姨伸手拉拉汪虹衣服,示意让她收敛一点,汪虹这才软下来解释一句:
“这肉是如意考了双百,我姨带来给如意庆祝的,你一年多没来家里了,我们家就今天吃肉还被你赶上了。”
“病了为什么不住院?还要去自由市场干体力活?”
丁添喜根本不想管肉怎么来的,只想替大哥打抱不平。
第六十四章,祸起萧墙
“去啊,怎么没去?没去医院怎么确诊的,现在只是早期,身上刚有点轻微浮肿,不影响正常工作,工厂里非要让他停职一个月,他停职不要紧,如意的学费要我怎么办?靠我姨家接济过一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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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虹一副理直气壮瞧不起人的样子,让丁添喜气的想一把掌扇过去,但真要这么做了,只会让大哥更加的里外不是人。
“你要不喜欢我大哥当初就不要选他,你们结婚十一年了,我大哥好歹是正式职工,五险一金都有,从恋爱到现在十二年了!一天班没修过还主动加班,怎么可能一点存款都没有?怎么可能落魄到连医院都住不起?”
丁添喜知道吵架只会是自己吃亏,但还是忍不住要质问。
“没有就是没有!都让他前妻和那个小拖油瓶拐走了!你看看如意和我穿的,五年了连身新衣服都没买过……”
汪虹又想数落抱怨一番,丁添喜直接转身离开。
“喂!丁添喜!你走也不说一声!你眼里根本就没我这个大嫂!我当初就不该养你这么个白眼狼!”
汪虹无理取闹的吼叫声从屋里传出来,丁添喜努力忍住,汪虹家就是当地的,自己跟她吵架根本占不到半点便宜,反而会做实白眼狼的事实。
丁添喜当初光想着离家去外面闯闯,觉得三哥离家近,二哥的油田工作考核严没关系不好进,只有大哥离得远工厂待遇好进出自由。
真来了以后,工作还好说待遇也不错,就是职工宿舍只给当地户口的,和工龄两年以上的职工安排。
外出租房家人不放心的情况下,暂时先跟着大哥住职工分配房,但自从汪虹嫁过来,自己不仅要家务活全做,买菜做饭都是自己的活。
汪虹就像小姐,自己就像丫鬟,天天看她脸色行事,这种压抑憋屈忍了一年半,刚分配到职工宿舍,转头立马搬走。
可没想到这一搬走,让本来收敛点,不会有事没事找小姨的汪虹,几乎把小姨搬到自己家里来了。
只要小姨让干的,小姨出的主意,小姨说的话那都是圣旨,那怕小姨说想吃草莓,汪虹知道了都能让自家大哥,大冬天下着雪半夜三点去自由市场托关系让跑南方活着货运的人给顺路带一盒过来。
见过妈宝女,这姨宝女可真千万人里都不定出来这么一个,可偏偏就让自己大哥丁添福碰上了。
丁添喜只能忍着,觉得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自己这做妹妹的又不能替大哥过日子,他自己喜欢就好;但一年前实在忍不住了,姑嫂之间的矛盾终于大爆发了。
起因非常简单,就是汪虹姨家两个哥哥,大哥保健品配额没完成,又来劝说汪虹买下再转卖出去;小哥则是因为跟经理立下军令状,新保险业务业绩涨幅三个点,也是没完成上门来全汪虹入保。
当天又刚好是丁添福女儿丁如意的生日,丁添喜就提着蛋糕来了,还没进门呢,在楼道里就听见了汪虹两个哥哥的忽悠声。
第六十五章,不识好歹
丁添喜当时也是一想到大哥还在辛辛苦苦的加班,这一家子吸血鬼就又变着花的来给大哥败家了,实在没忍住进门就跟汪虹哥哥吵了起来。
也没说很难听的话,只是提醒他们不要总让妹夫买单,有本事去祸害别人,让真正需要的人去买。
可偏偏就这点压心底的话,让汪虹反感了,非说丁添喜是不给自己娘家人面子,瞧不起自己是个病秧子,总之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原因全都扯成了理由。
汪虹的两个哥哥都识趣的走了,汪虹还喋喋不休的嘟囔,各种翻旧账,还拿丁添喜寄住的那一年说事,什么洗澡洗半个小时不知道解约用水了,什么下午五点天还亮就要开灯废电了。
这让丁添喜彻底忍不住了,两个人是真的动手打起来了,为此汪虹还把正在加班的丁添福给拉了回来评理。
明眼人都知道谁对谁错,偏偏丁添福就像被猪油蒙了心,爱情遮了眼,保健品吃多了有后遗症了。
根本谁的解释都没听,进门就怼丁添喜不识好歹来家里给自己添堵。
丁添喜被骂后完全是蒙的,自己可是替自己这冤大头大哥出头,他居然分不出好坏人,连兄妹情都不顾了,直接偏袒汪虹。
从那以后丁添喜就再也没去过丁添福家,但为了不让丁老头和孙秀香担心,便一直没告诉他们,自己受委屈的事。
所以这才造成了如今这种,连大哥生没生病,自己这个做妹妹的都不知道的局面。
现在知道了大哥的病情,丁添喜买了二斤苹果去了自由市场,她想和大哥商量一下如何跟父母说这件事。
等到了自由市场,丁添喜在偌大的卸货场地问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在卸方便面的大哥。
一个小时以内六个人卸一半挂车的方便面,强度之大连年轻人都坚持不住。
丁添喜看到了在背方便面的大哥,怕耽误他赚钱,只是站在一边看着他背着比自己高两倍的方便面,从半挂车到仓库栈板,接货转身,转身接货,像陀螺一样转个不停。
丁添喜站在一旁看的落泪,以前的大哥根本没受过这种苦,现在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一年没见,人也老了许多,鬓角都有白发了。
等丁添福卸完货,拿到现结的一百块钱后,这才发现站在一旁的丁添喜。
“你怎么来了?”丁添福有些冷漠的问着丁添喜,顺手把别人递给自己的水杯送过去,让丁添喜暖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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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看看你……”丁添喜一开口就哭崩了,哭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天黑了也冷了,快点回家吧,不然小徐该担心你了。”丁添福催促这添喜回家。
“大哥……回厂里上班吧,这活太累了,你身体会吃不消的。”
“怎么会吃不消,这活来钱快,如意语文数学考了双百,但英语不行,我得给她挣个补习班钱,再说了,我白天上班不累,晚上干这个一会就回去了。”
丁添福还不知道丁添喜已经知道自己得病了,还想再瞒瞒。
第六十六章,捉襟见肘
“哥,你刚才干活走路都打颤了。”
丁添喜抹把眼泪,将手里的水瓶和苹果递给了丁添福。
“晚上天冷冻得,没事,吃饭了吗?咱们一块去吃点去。”
丁添福接过苹果,直接问添喜吃饭了吗。
“汪虹没给你送饭吗?”
“没呢,她有病,一个人在家带孩子挺不容易的,娶了她就得让她过好日子不是,这大冷天的就没让她出来。”
“哥,她今天已经把你生病的事跟爹娘说了。”
“什么?还要再复诊一遍呢,她怎么就说了,爹娘肯定又担心了吧,还没完全确证呢,可能只是肾炎。”
“唉……”丁添喜已经不知该该说什么了只叹气,自己这哥哥什么都自己扛,再苦都要咬牙自己坚持,连病都想瞒着。
“别叹气了,你到底吃没吃饭?我请你吃包子去吧。”
丁添福小心翼翼的把苹果放到自己的自行车车筐里,想着带回家给妻女吃,又把水瓶挂到别把上,拉着丁添喜往路边的餐厅走去。
“来五个包子,三个肉的,两个素的。”
丁添福坐到椅子上了,刚说完就靠到椅背上休息,喘气也有些急促,似乎很疲劳,但还是强撑着跟丁添喜说话:
“这家包子特别好吃,玉米糊糊不要钱免费喝,大哥不饿,看你吃,这还有萝卜咸菜也是免费的,我一会给你拿点,拌上醋倒上辣椒油,啧啧……那是真香。”
“口袋里又没钱了吧,我请你。”
丁添喜一听五个包子,就知道自己大哥这是捉襟见肘,但为了自己的面子还是要硬请自己吃饭,也不避讳直接拆穿自己大哥的囧境。
“老板,点两个菜,再来三个馒头。”
丁添喜点了两条鱼又要了盘土豆丝,想看着丁添福吃,但丁添福把一盘土豆丝都吃到见底了,也没有动鱼。
“哥,你不喜欢吃鱼吗?以前爹捞来的鱼,每次都是你吃的最多。”
“不是,我带回去给她们娘俩吃,我这……不是很想吃。”丁添福躲避着添喜的视线说着瞎话。
“我的傻大哥啊!她们偷着吃肉,你在这吃吃条鱼还想着她们,你怎么这么傻?唉……”
添喜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这个傻大哥了,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用在他身上都不为过了。
“不可能,我看病花了八百多,把如意的学费花了,我得多干点赚回去。”
“大哥,汪虹给你灌什么迷药了,怎么让你变得如此节约了?”
添喜气到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家人忽悠大哥一个,大哥还把他们当好人,这世上根本找不出第二个比自己大哥还傻的人了!
“跟你大嫂没关系,是我想多赚个。坏了,你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这也忘了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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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添福赶紧转移话题,生怕添喜再问下去,又把什么事都怪汪虹,影响和谐。
“爹娘知道你病了,你到底确诊没确诊跟我透个实底,咱们好商量一下怎么跟爹娘说。”
丁添喜直接摆上台面认真问了,丁添福这才点头承认。
第六十七章,关心则乱
丁添喜再次叹气,双手捂着脸又哭了起来,哭着说:“怎么什么事都上你碰上了,厂里分房分给你最差的,前嫂子又跑了,让你摊上这么个人,现在连身体都垮了,老天怎么就是待你不公呢。”
“我不准备治了,医生说有肾源的情况能报销的情况下,最少也要十五万,这还只是前期手术,后期排斥治疗更是无底洞。”
“别说丧气话,治!必须治干嘛不治,留着钱给汪虹姨家花吗?不仅要治还要让汪虹姨家把花你的钱全吐出来!”
丁添喜刚说到这,丁添福已经看到又驶进来的半挂货车了,这次是饮料,沉的都算大件,不卡时间卸磨到天亮一包五分钱呢。
“妹妹,爹娘那你自己看着说吧,我不想治的事就别透露了,这鱼,馒头,包子我打包带走了,赚钱要紧,我先去赚钱了。”
丁添福用最快的速度打包桌上的一切,又夹了半盆萝卜咸菜,这才提着袋子冲了出去。
“哥!哥!”丁添喜根本没想到丁添福会跑这么快,喊都喊不住,想追上去却被店老板拦住,让丁添喜给钱,顺便连半盆萝卜咸菜的钱也给了。
丁添喜给完钱匆匆追了出去,看着丁添福卸车卸的使劲,添喜是又心疼又纠结,犹豫再三还是走了过去。
“哥,明天消了假回工厂上班吧,至少有诊断证明能报销,工厂的活比这轻多了,你厂里都有人举报你用病假干私活了。”
“举报?谁吃饱了撑得瞎举报?行了,我知道了,我明天就回去,你别管了,天黑了赶紧回家去吧。”
丁添福一边跟妹妹说着话,手里的活也没停下来,就是听到有人举报自己的时候迟疑了一下,知道又是见不得自己发财的人在背后下黑手。
“那你也悠着点干,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家,别再干一夜了,就你这犟脾气,病非得厉害到让你干不动了你才停下!”
丁添喜放弃劝说了,劝多了只会让大哥反感自己,觉得自己是外人,现在在大哥心里也就只有汪虹跟他是一条心的一家人了。
回了家丁添喜赶紧给丁老头回电话,复述了大哥的病情,没有汪虹形容的那么厉害,还能干动活,但就是恐怕真的要准备钱换肾了。
丁老头已经在家提心吊胆的等一天了,终于有个实底,心里也放不是那么七上八下了,已经知道过最坏的结果,突然知道了稍微好点的消息,还不是难以接受了。
挂了电话老两口一合计,与其在村里等消息,不如直接去老大身边看看情况,毕竟好久没见大儿子了,看到真人也放心点。
于是孙秀香连夜去村里买土鸡蛋,买特产,还特意从宋汉生家花高价买了两根人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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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一切,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丁老头就骑着摩托车带着孙秀香往老大家赶。
有道是关心则乱,孙秀香想见大儿子催的急了些,丁老头开的又快了些,一路上没事,可偏偏在快到老大所在的城市下桥时转弯,丁老头毕竟年纪大了反应慢了些,过往车辆躲闪不及,老两口双双摔路边排水沟里去了。
第六十八章,乱上加乱
丁老头摔下排水沟身上疼的根本趴不起来,车厢里还躺着孙秀香,也是摔得不轻,但却半天没发出声音来。
刚才丁老头避让的货车赶紧停车,帮他们报了警,那个时候也就幸亏人心善,要现在一看两个老人摔路边了,全都跑了,谁管他们死活。
丁老头稍微缓过来一点,赶紧伸手去拽摔变形了的车厢门,他自己的腿还被摩托车压着,使不上力气,只能先看看老伴有没有事。
“老婆子,你能说话吗?说句话也行啊。”
丁老头拽了半天,毕竟是自己接上的车厢,变形到车门根本打不开,也不知道车厢内的情况。
等了一会依然没有回应,丁老头也是急了,先费劲把腿拽了出来,硬踹开车厢门,鸡蛋摔碎的残骸溅了孙秀香一身。
而孙秀香一动不动的躺在车厢内,丁老头大喊着:“谁过来搭把手!先救救人啊!”
路边的司机刚挂了报警电话,看到丁老头已经自己爬起来踹车门了,赶紧过来帮忙,两个人合力费劲把孙秀香从车里拽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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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老头看到人救出来这放心了,低头看到自己裤腿都染红了,蹒跚的后退两步跌坐到地上,搂住孙秀香试她的鼻息,只是摔晕了人没事,就是额头有点擦伤。
随后丁老头赶紧在身上摸着手机打120叫救护车,一旁的司机也没闲着,找剪子帮丁老头剪开裤腿查看腿上的伤情。
刚才光着急爬起来踹车门救人了,这裤腿一剪开,腿是青紫肿胀的,小腿骨还疑似骨折了,膝盖上蹭了很大一块皮肉去。
很快交警和救护车都到了,丁老头和孙秀香被双双送进了医院。
一番急救处理伤口以后,丁老头和孙秀香被安排到了同一间病房,丁添喜收到消息也赶过来了。
刚好孙秀香也醒了,睁眼看到丁添喜的第一件事就是哭着哀嚎:“老闺女!你爹这是想摔死我好去找小的!”
旁边还有护士站着呢,面对孙秀香的哭喊,丁添喜也有些尴尬,赶紧解释:“我娘刚醒摔坏脑子了,记忆可能有点混乱……”
丁添喜是尽力解释了,可护士的笑容有点意味深长,这让丁添喜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
“添喜,医生没说你娘摔着那了吗?”
丁老头已经习惯了孙秀香翻旧账,本来就当随耳一听,但是真听到闺女说老伴摔坏了脑子,丁老头也有点急了,努力的拽着床栏杆要爬起来看看自己的老伴。
“爹,你就别跟着添乱了,娘没事,胳膊骨折,轻微脑震荡,你先关心一下自己吧,一条腿小腿骨折还有点错位,另一条腿膝盖差点没磕秃噜皮,光缝针缝了十二个针角。”
丁添喜伸手将丁老头又按回了病床上。
大哥的病还没整明白什么情况,家里两个老的又跟着添乱都倒下了,自己就一个人,家里还有个小孩,这可怎么办啊!
丁添喜正犯愁呢,孙秀香又开口了:“老闺女,咱家买的鸡蛋还在车上呢,挺贵的,还有两根人参,你快看看有没有没事,要都碎了,能补救补救弄回家做鸡蛋汤也行啊。”
“娘,你也歇歇睡会吧,别添乱了!”
丁添喜是彻底头疼了难不成母亲真摔着头了?怎么关心的不是自己的伤如何,而是几个鸡蛋。
第六十九章,口吐莲花
等丁添喜从家里收拾好住院用的一切东西,把医药费补齐后,找了个出去买饭的借口,先安顿丁老头和孙秀香睡下,自己出门躲楼梯间里用老公的手机给三哥丁添寿打电话。
“添喜,有事吗?我这正忙爹娘的事呢,等忙完了,晚上给你回过去。”
丁添寿有些不耐烦的敷衍着准备挂电话。
“爹娘就在我这边,你能有什么事忙,我是想跟你说咱爸妈出车祸了。”
“出车祸了?怎么可能!昨天早上还在拘留所门口为了孙泼皮跟你三嫂堂哥的老板对呛呢……不对,你现在在哪里?”
丁添寿脱口而出,随后又觉得不对劲,小妹远在Y市,隔着C市至少二百多里地,爹娘怎么就能在她那边。
“大哥也病了,确诊是要换肾的病了,爹娘心疼大哥,想来看看,路上出了意外,我这还有孩子要照顾,所以我想着咱们是不是可以轮替着换个班?”
“轮替着换班?那得多严重?爹娘意识还清楚不?是谁撞的,用不用过去撑场子,Y市我有同学在,不行我找人托关系,让对方赔个倾家荡产替爹娘出气。”
丁添寿满脑子想的就是走关系,敢撞自己爹娘,后续非要好好整整这个肇事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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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没别人,是爹自己带着娘摔沟里的,年纪大了反应慢,开着四挡拐弯,小徐从交警队带回来的消息,和路过的司机没关系。还有明天上午安排的手术,娘胳膊的胳膊和爹的腿都要上钢板下钢钉,现在只是暂时固定住了,观察爹娘的身体适不适合做手术。”
“这离得我太远了,我就是有同学也不管医院这边,床位医生啥的我也帮不上忙,我先过去看看吧,后续再说,二哥哪里你去电话了吗?”
“还没有,我这就通知。”
丁添喜匆匆挂了电话,赶紧给丁添禄打,打了至少五遍,电话一直没人接听,无奈只能先打座机通知大哥,接电话的却是大嫂汪虹。
“喂,小徐呀,你考虑清楚了,愿意买意外险了吗?你在外跑运输,路上真出个意外留下孤儿寡母的你让她们娘俩个怎么活啊!”
汪虹一看来电显示是丁添喜的老公,开心的不得了,接起电话来都不等对面吭声,自己先像连珠炮一样一通杞人忧天的胡说。
“呵……我们娘俩个怎么活用不着你操心!小徐在外面跑车最忌讳的就是这个,你还真敢说,你要不是我大嫂,我真能冲到电话那头撕烂了你的嘴!”
丁添喜这个气啊,大哥怎么娶了这么个东西,为了卖保险居然咒着自己老公死。
“呦,添喜啊,大嫂这不是为了卖点保险贴补一下家用吗,你也知道你大哥的病是要掏空家底的大病,你要嫌晦气,大嫂这还有保健品,你们一家三口多补补,肯定能长命百岁好人一生平安!”
丁添喜听到汪虹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口吐莲花,真是太佩服自己这嫂子的表面功夫了,昨天两个人刚吵完架,今天就能像没事人一样,说着是为你好的话,干她自己想干的事。
第七十章,顾虑太多
“大嫂,我也不跟你耍贫嘴了,爹娘来看大哥在路上出车祸了,大哥在家里的话就赶紧让他来市立医院一趟。”
丁添喜懒得再跟汪虹掰扯了,直接开门见山说明意图。
“你大哥上班去了,老两口出车祸能有多严重,让自行车剐蹭一下还叫出车祸呢。”
汪虹一听丁添喜要找添福,觉得这准是要借老两口出车祸的事跟添福要钱,自己刚才是看在昨晚的苹果和鱼上才好脸色对她的,她还拿腔拿调自以为是的了不起,一点软话都不说直接对自己吆五喝六的,自己不硬气点就被欺负了。
“骨折严不严重!”
“骨折?你大哥还要换肾呢!又不是只有这一个儿子!那两个儿子去了吗?”
汪虹一听丁添喜抬高了音调,自己也跟着加高了声音,就是想从气势上压添喜一头。
“三哥往这赶呢,二哥还没打通电话,大哥离得近,赶过来还能照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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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忘了你还有大姐呢,妈可不是一个人的,大姐也通知上,最好叫另一个女儿也叫上,爹的咱们可以四家平摊,但娘的最好六家平摊!”
“六家?汪虹!做人别太过分!能来就过来伺候着,别在那边穷算计用省下来的钱倒贴你姨家!”
丁添喜彻底怒了,这要真是面对面聊天,此时的丁添喜恐怕已经大嘴巴子抽过去了。
“我姨家怎么了?这些年你大哥出去上班,我姨可没少陪我照顾我和如意,我父母过世的时候还是我姨出的丧葬费呢!不是想让你大哥去吗?行啊!等着吧,他没手机,晚上六点下班!等下了班一定去!”
汪虹气的先一步挂断电话,这让丁添喜气的根本无处发火,这汪虹究竟是怎么想的,光想着姨家出丧葬费了,这些年姨家大哥二哥拿走的钱可是丧葬费的十倍都不止。
摊上这么个老婆,大哥这些年也是够委屈的。
丁添喜此时再窝火也没用了,只能继续给二哥打电话,只求对方赶紧接电话。
终于在丁添喜打了二十多遍电话无果半个小时后,丁添禄回电话了。
“小徐,什么事这么急?我在油井上出车呢,手机放班房里了,这才看到。”
“二哥,你可接电话了!我都买回饭来伺候爹娘吃饱了。”
添喜接起电话赶紧跑到楼梯间里去,有意回避自己父母。
“妹妹什么事催的这么急?”
“爹娘出车祸了,大哥得病了,老两口来看看,结果出事了,娘的胳膊和爹的腿明天要动手术。”
“别慌,等着,我请假这就过去,肇事司机抓着了吗?”
丁添禄毕竟以前是干过消防的,听出添喜声音里的急,知道妹妹的性格,肯定是已经慌的手足无措了,先答应下来给添喜吃个定心丸再问具体情况。
只可惜丁添禄印象里的妹妹是十八岁之前的丁添喜,现在的丁添喜不仅没慌,还帮着护士给爹娘换病号服打点一切。
要不是顾虑自己是嫁出去的女儿,自己上面还有三个哥哥,不通知一声病床前没儿子不好看,只要让小霞帮自己看孩子,自己一个人就能照顾好爹娘根本不用看某人的脸色。
第七十一章,众人齐聚
“没有肇事司机,是爹娘自己摔得。”
“什么?爹娘自己摔的?他们自己骑车去的Y市?老三也么没拦住他们点啊!”
“三哥根本不知道他们要来,怎么拦?估计这会还在想办法从C市找Y市的关系网呢。”
“等我吧,我现在开车回家请假,晚上应该能到。”
“嗯,路上慢一点,安全第一,爹娘这有我呢。”
丁添喜挂了电话不由的叹气,这已经不是几年前因为小霞的事把爹气出脑血栓的二哥了,现在还就属二哥靠谱,知道先往这边赶。
晚上七八点来钟,丁添喜帮丁老头和孙秀香洗漱完毕,正打着消炎吊瓶呢,丁添禄推门进来了。
“爹娘这怎么样了?”丁添禄正关心的问着,丁添福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我下班回去晚了,你大嫂这才告诉我,我一听到就往这赶,身体不行了,电梯没排上号,爬楼梯上六楼浪费了点时间。”
丁添福扶着孙秀香的病床正说着,突然一口气没喘匀跌坐在地上躺了过去。
吓的丁老头差点从病床上跳下来扶大儿子,还好被丁添喜按住了。
“二哥,快去叫医生,先抢救大哥。”
丁添禄也是被丁添福的突然倒下吓了一跳,条件反射似的靠本能伸手拽了一把没拽住,赶紧蹲下检查大哥身体状况。
一旁的丁添喜却急了“二哥你都退伍多少年了,你那点急救知识对大哥的病没帮助,你没看他脸都浮肿了吗,赶紧叫医生吧。”
“大哥这到底什么病?”
丁添禄也不敢乱碰了,自己大哥的腿都浮肿,看着还有点吓人。
“汪虹非说确诊了是尿.毒症,还说要换肾什么的,我也没看到诊断报告,正好借这机会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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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添喜再次催促丁添禄去帮忙叫医生。
丁添禄刚陪着丁添福在护士的帮忙下去急诊室挂号检查,丁添寿就来了,一推门就看到丁添喜一个在陪爹娘,脸立马耷拉下来了。
“可真都是好儿子来,又是这样,我这离得最远的都托关系找车赶来了,离得最近的和离得近还没到,欺负人也不能这么欺负,前几年爹脑血栓的时候就坑我,现在又要坑我当冤大头是吧!”
“三哥!你少说两句,他们到了,没人坑你,是大哥病了二哥陪着去检查了。”
“你就别忽悠我了,就咱们大嫂那张嘴,检查出.乳·腺炎来非说成乳·腺癌,后来自己咒自己生完如意真成早期乳腺癌了,几家人一块凑钱帮的他们,现在连欠钱这事提都不提了。大哥肯定没事,又是大嫂在瞎忽悠!”
丁添寿自认为自己是这几个兄弟姐妹里看的最透彻的,大哥家爱忽悠,芝麻都能变西瓜;二哥家遇事总躲着,非要拉个垫背的才一起去做,小妹这就一惊一乍的跟没见过世面一样,就自己正常,懂得处理人际关系能拿得出手。
但这次自己绝对要表明态度只出钱不出人,也让他们感受一下当时自己打电话叫不到人照顾老人的无助。
丁添寿正坐在空病床上暗自打算盘呢,丁添禄跑了进来,开口就问添喜借钱说大哥是真病了需要抢救。
第七十二章,稳住别慌
丁添禄陪着丁添福去了急诊室,医院里真的有大哥的档案,一说名字就调了出来。
抢救时丁添禄问医生自己大哥的具体情况,医生建议住院是慢性肾衰竭四期,肌酐已经到了687,已经是慢性肾衰竭肾衰竭期了,再升高到达707以上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尿·毒症了。
见证过以前战友的医生,经历过前妻的生病离世,现在又听到大哥的病情如此严重,平时稳重内敛有什么事都藏心里的丁添禄有些慌了。
他害怕再次见证亲人的离世,当医生再次催促他去办住院手续的时候,他还像在梦里一样,半天没缓过来,机械的应了一声,就慌慌张张的像父母在的病房跑去。
这若是平时,他根本不会让自己如此慌乱,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真实一面,他不想被当做贪生怕死的小人;可现在根本控制不住的慌乱,自己口袋里的钱连垫付住院押金都不够。
也是因为他根本不懂医生说的那些名词,只是在印象里把这病当成了绝症,生怕因为自己耽误了大哥的病情。
可真当丁添禄冲进病房问丁添喜借钱时,有人分担这一切了,丁添禄平时的沉稳又回来了,又变得有些高冷不近人情了。
“大哥那边也不是很急,先忙爹娘要紧,大哥那边我先通知大嫂,不然咱们先垫上了她再埋怨咱们,得让她看着咱们去交钱。”
丁添禄也很懂汪虹的为人,碰到钱的事上,总能整出幺蛾子来,就算现在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不然回头闹僵了,只会让大哥左右为难。
“不用通知了,我出吧,你就算通知了她也只会说,没钱!大哥都病成这样了,昨天还在自由市场卸货干苦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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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添喜暗戳戳的抱怨着汪虹的为人,还是拿钱给二哥,让他先去给大哥安排上住院。
等丁添禄离开,丁添寿也借口不太放心跟了过去,这时病房内就剩丁添喜了,丁老头这才开口问道。
“添喜,你大哥昨天还在干活?你大嫂都没拦着吗?”
“还拦着?爹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嫂子的为人,昨天她在家里偷着吃肉,大哥在外面干活,还是我给他买了点苹果买了两条鱼,他选了汪虹才是要多惨有多惨,有儿有女的好日子不过,非要过得紧紧巴巴染病招灾的。”
丁添喜在丁老头面前根本一点也不隐瞒,心直口快的什么都说。
“不对,你这话不对,你大哥就算病了也是有儿有女的人,回头叫凯凯过来照顾一下,你大哥一高兴病兴许就好了。”
“爹,凯凯改名了,大哥六年的抚养费没给了,罗兰花直接让凯凯姓杜了,两家人六七年没来往过了。”
丁添喜此话一出,丁老头换了半天才再次开口:
“现在……现在凯凯叫什么?”
“罗铮。”
丁添喜还没听出丁老头的低落,又继续说了起来。
“挺好一家,汪虹非得闹的儿子不是儿子……爹,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哭了?”
丁添喜又准备埋怨汪虹几句,这才看到自己爹眼角的泪滴,正顺着太阳穴往下流呢。
第七十三章,长孙没了
“没啥,就是心里憋屈,好歹是长子长孙,都十八了,怎么就成了别人家的人了,我和你娘真有个三长两短,披麻戴孝摔盆的人都找不到。”
丁老头虽不是那种传统思想根深蒂固,必须有个儿子传宗接代的人,但毕竟自己在村里这么多年,一直是众人的主心骨,人人羡慕的对象。
自己这把老骨头还不知道能再活几年,村里的丧葬习俗又是那么兴的,家里没个主事的男丁摔盆砸碗的,传出去还不让全村人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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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呸!呸!老爹你胡说什么呢!大哥,二哥,三哥都还在,你想多了!汪虹扣钱扣那么紧,凯凯现在叫罗铮也没什么不好的,毕竟大哥心里一直有根刺,觉得凯凯不是他亲生的,再加上汪虹一挑拨,这长孙迟早是别人家的。”
丁添喜不以为然,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又不是没儿子,惦记孙子干嘛。
“你大哥家是如意,二哥家是小霞,小丁丁又还太小,三哥家的星辰迟早也要成你三嫂家的,你家梦如也是女孩,你说我能不担心吗?唉……”
丁老头忍不住叹气,道理都懂,生儿生女都一样,可未来别人的冷眼议论,自己肯定受不住,也就幸亏村里没人知道凯凯改名了,不然自己现在就想找地方搬走。
“担心啥,瞎担心,你和娘劝村里那些没儿子的人家时也没担心,大姐家不也是个闺女吗,大姐夫也没说担心。”
“你少说两句,你爹我不是被你们瞒着心里不舒服一时没缓过来吗?你跟个小钢炮似的非要顶我,我更难受了。”
丁添喜本就是老闺女,从小被宠惯了跟丁老头说话直接顶,根本不考虑后果,以前就经常呛的丁老头哭笑不得。
但毕竟是自己宠出来的闺女,怼两句也乐意听,可现在就是缓不过来了,添喜说什么丁老头心里都觉得像在嘲笑自己。
“行,我说话不中听,那你也学娘睡觉,睡觉什么也听不见。”
丁添喜转头看向孙秀香,发现孙秀香正瞪着眼睛看自己,着实吓了一跳,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娘……娘……你没事吧,你是疼的睡不着了吗?”
丁添喜定定心神赶紧询问孙秀香的情况。
“添喜啊!凯凯改名了?”
孙秀香瞪着眼睛跟梦游一样,抬高声调问着丁添喜,一开口眼泪就出来了,但眼睛还瞪的非常大。
“嗯,改名了。”
丁添喜虽然应着,但还是被吓了一跳,这还是自己娘吗?难道真是让自己一语成谶了?真摔着脑袋了。
“改名了……改名了……改名叫什么了?”
孙秀香念叨着慢慢闭上眼睛,声音越来越低,就像在哄自己睡觉一样,突然又猛的睁开眼睛瞪了很大,大声质问丁添喜改名叫什么了。
“罗……罗铮。”
丁添喜完全被孙秀香一惊一乍的反应吓到了,怀疑医生检查错了,这根本不像轻度脑震荡会有的样子,都有点像摔傻魔障了。
“罗铮……罗铮……”
孙秀香开始无限循环这个名字,随后闭上眼睛没了声音,似乎是睡了过去。
第七十四章,手术进行前
“爹,娘这状态不对劲,像魔障了,不会真摔着脑袋医生没检查出来吧?”
丁添喜有些担心的跟丁老头商量。
“别胡说,你娘这是跟我一样,一时接受不了孙子成别人家的了,明天天亮了劝劝就会好了,天不早了,你叫你哥哥们回来,你回家看孩子去吧,明天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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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老头催促着丁添喜离开,他想单独和孙秀香说会话,当着闺女的面不好意思的。
“再等等,我陪你们打完消炎药着,就二哥和三哥平时享福享惯了,肯定没我细心,等拔了针安顿好了我再走。”
丁添喜不放心的又坐到了丁老头的病床旁。
“添喜,辛苦你了,每次都是你陪在我们身边。”
“谁让我是你们的小棉袄呢,我不管你们谁管你们,指望那三条毛裤吗?”
“你啊,就会耍贫嘴。”
丁老头笑着抹眼泪,默默的闭上眼睛回避丁添喜的视线。
等丁老头睡着了,药也打完了,等丁添寿回来,丁添喜才收拾着爹娘的摔烂了的衣服回家了。
第二天七点半查房时,护士把丁添寿推醒,让他去医生办公室。
二哥还在照顾大哥没回来,丁添寿只好跟丁老头嘱咐几句,便去了医生办公室。
到了办公室,医生直接让丁添寿看X光片,解释一番后递上了手术知情协议书。
丁添寿又问了点钢板材质,术后要不要取出来的问题,便签了字。
回到病房,添喜也已经到了,正跟爹娘数落汪虹呢。
“我昨晚就该听二哥的,先通知汪虹再安排大哥住院,你们是没听见,她从电话里数落我的话,太难听了……”
“添喜,别给爹娘添堵了,十点多娘先做手术,爹安排到了下午两点,娘这边上个钢板固定一下肩胛骨,胳膊再打个石膏就行了,爹这有点复杂,要正骨,小腿骨摔了一块。”
丁添寿拉着丁添喜走出病房,压低声音大概讲一下手术流程。
“昨天我就知道了,我没敢签,你签了我就放心了。”
“汪虹又怎么惹你生气了,大清早就说她。”
“我昨天通知她大哥住院了,她埋怨我没帮大哥请假,凭什么让他住院,还问我扣了工资,她们娘俩个饿肚子我管不管,我一生气问她要住院费,你猜汪虹说什么。”
“你自己乐意出的,自己亲大哥都不想管,有你这么做妹妹的吗。”
“我的天,三哥,你是汪虹肚子里的蛔虫吗?差不多这么个意思吧,我当时就气的挂电话了,刚才从大哥那边过来,汪虹还就真好意思的不露面,还是二哥在那边照顾着呢,九点多还有一次血液透析,透析完就没事了。”
“那就好,爹娘这要出钱你随时找我,我就请了三天假,等爹娘做完手术明天下午我就回去了。”
丁添寿绕一圈这才说出自己的目的,他就是不想管了,出钱行,出人自己出不起了。
以前自己离得近,多照顾多伺候一点也就算了,现在是在大哥这边出的事,自己也撂回挑子,回家躲清闲去。
第七十五章,夫妻情深
“三哥,你这是准备撂挑子走人?想拿钱糊弄事?大哥那边也要用人,你这样可不合适。”
丁添喜一惊,这还没动手术呢,三哥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哪有动完手术第二天就走的,一点也不想照顾。
“你小点声,生怕爹娘听不见是吧,大哥那边有大嫂呢,我这回去是真有事,我昨晚也跟二哥说了,老家村里的房子要拆了,我不得去盯着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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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添寿被丁添喜的大嗓门吓了一跳,赶紧解释具体情况。
“拆迁老早就说要拆了,不是没谈好吗?连地都没量,你着什么急?就算着急也不差这几个月,你至少请假和二哥轮流照顾一下啊。”
丁添喜知道自己刚才失态了,又拉着丁添寿往窗边靠了靠,压低声音劝阻着。
“这不是碰巧了吗,你三嫂的堂哥是律师,给帮忙牵线搭桥了一下,咱爹在村里声望那么高,咱们帮把手互捞点好处,拆迁能多分咱们几万块钱呢。”
“三哥,你又不是不知道爹的脾气,你这……你这是在玩火,你忘了孙叔出事那几天,爹比谁都难受,你也想让爹把你送进去?”
“你胡说什么呢,什么送进去,你哥我这点数也没有吗?我是贪小便宜的人吗?我心里有数,只是帮他们促成一下,太过火的事不会干的。”
丁添寿拍着胸脯向丁添喜保证。
兄妹两个在外面商量的时候,丁老头费劲力气拽着床边的护栏勉强坐起来。
“老婆子,醒了吗?”
丁老头看向邻床的孙秀香,提高了声音问了一句。
“嗯……”迟了一会孙秀香才缓缓的嗯了一声。
“老婆子,昨天摔疼你了吧。”
丁老头放缓声音讨好着想道歉。
又等了一会孙秀香才开口:“你啊年轻时就这样毛躁,都跟你一辈子了,早习惯了。”
“我昨天叫你,你没理我,可把我吓坏了,提心吊胆了一晚上,生怕你真摔糊涂了,我可怎么办啊。”
丁老头说着有点想落泪,年纪大了眼窝子也浅了,自己把自己说哭了。
又是一阵沉默,孙秀香才开口:“老头子,罗铮是谁?我这脑子里都是这个名字,就是记不得有这么个人。”
“咱们大孙子凯凯,改名跟他妈姓了,老大怀疑了半辈子,还是把儿子送给别人了。”
丁老头抹把眼泪叹气,自己这大儿子根本没法说,想让他幸福,名字就叫添福了,添到四十多什么福气也没添上,连儿子都添成别人家的了。
“凯凯……”
孙秀香迟了很久才喊出这个名字,一切反应都是慢半拍,这让丁老头害怕了,他也不知道轻微脑震荡的反应什么样子,还是真的摔出什么事来了,还是正常后遗症?
“老婆子,你还记得我是谁不?”丁老头不放心的问着。
“你化成灰我都记得,你都坑了我大半辈子了,怎么可能忘记你,你就是一队的大劳模,我老头子丁玺玉。”
孙秀香依然迟疑了很久才开口,但却没说错,这让丁老头安心了不少,也没没再多问,想着一样是后遗症,过段时间就好了。
“老婆子,一会你要是做手术了,紧张吗?”
丁老头有些心疼的看着孙秀香。
“你不也要做手术吗?还笑话我,咱们这是有罪同享了。”
孙秀香虽然迟疑了一会才回答,但已经能恢复成平时开玩笑的样子了。
第七十六章,手术进行中
“呸!呸!呸!都什么时候了,还有罪同享,要知道是现在这样,昨天就坐公共汽车了,我也绝对不让你跟我受这罪。”
“歇歇吧,别说话了,说话多了给别人添麻烦。”
孙秀香这次迟疑的时间更久了,这才说了一句驴唇不对马嘴的话,把丁老头都说愣了。
“老婆子,你真没事吗?”
丁老头还想追问,护士已经带着丁添喜和丁添寿进来了,给孙秀香做术前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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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丁老头看着孙秀香坐着轮椅要被推走了,这才出声叫住了推轮椅的丁添喜。
添喜把轮椅推了回来,丁老头握住了孙秀香的手含着泪说:“老婆子,别怕!就是睡一觉的事,一会就回来了。”
孙秀香迟了足有一分钟才转头看向丁老头,点头嗯着。
“爹,你担心什么,又不是开膛破肚的大手术,一会就回来了。”
丁添喜这话反而让丁老头心更慌了,等人都走了,丁老头就开始偷着抹眼泪了,真要能重来,自己绝对不会让老伴再和自己一起出事。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孙秀香被推走半个小时的时候,丁添禄回了来了,丁老头马上询问:
“是你娘出来了吗?怎么样了?”
“刚进去一会,你急什么,手术哪有那么快的,我是来问问你上厕所不。”
丁添禄搬了把椅子坐到了丁老头床边。
“不需要,你大哥那边怎么样了?”
“大嫂去了,哭了一阵子,说要给大哥配型找肾源,握着大哥的手说的挺真诚的,不像添喜想的那样,人家毕竟是两口子,不可能见死不救的。”
丁添喜早上给丁添禄送早饭的时候,已经把汪虹的话跟他说了,丁添禄还专门观察了汪虹没觉得她像添喜说的那么无情,担心添喜也跟父亲说了,赶紧帮汪虹解释一下,省的父亲跟着闹心。
“但愿如此吧,吃饭了吗?桌子上还有你妹妹买的早饭,我疼的吃不下,你吃了吧。”
“你多少吃点吧,一会手术要好几个小时呢。”丁添禄劝着丁老头顺便把饭递了过去。
随后父子两个人相看两无言,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了,孙秀香那边还是没有消息。
丁老头等不下去了,让丁添禄过去看看,又消息了再回来通知自己。
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了,丁老头一个人在病房里还是没有等到孙秀香的消息,等的实在着急了,丁老头按了床头铃,没一会护士过来了。
丁老头又向护士询问情况,护士安抚了丁老头一会就离开了,丁老头又开始了无尽的等待。
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了,终于病房门再次被推开,进来的是丁添喜。
“你娘呢?”丁老头迫不及待的询问。
“还没出来呢,我来看看你这边,一会还要送你去手术室呢,等你出来娘也就出来了,别急。”
丁添喜安抚着丁老头,可这安抚还不如不安抚,丁老头掐着手指算起来,自己出来那就又三个小时以后了,什么手术也不能进去一天。
“添喜,帮忙带咱们爹过去,该他了。”
丁添寿也推门进来了,这次是推着病床来的。
“你们娘还是轮椅呢,到我这怎么成病床了,我等你们娘出来再去。”
丁老头有点害怕了,跟平时的样子差的有点大,现在就像个老小孩。
第七十七章,手术成功
丁老头就算再不情愿时间到了也必须去了,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刚好碰上了丁添禄跟着孙秀香回来,丁老头又让他们停停,伸手握了握孙秀香的手。
孙秀香麻药劲还没过去,还在闭着眼睛睡觉,丁老头轻声说了句:“没事了,出来了就好了。”
声音太小儿女们都没听见,还催促着丁老头快松手,别耽误他做手术。
丁老头被推进了手术室,打上麻醉药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个很长的梦,从与孙秀香初识一直梦到了昨天,一点一滴都梦到了,摩托车翻车的那一刻,丁老头被吓醒了,再次睁眼已经回到了病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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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还在怦怦狂跳,腿疼的根本不能动,三个孩子就坐在床边。
丁添喜看到丁老头醒了赶紧凑过去询问。
“爹,你醒了,渴不渴?饿不饿,吃点东西不?”
“你娘呢?”丁老头很小声的问着,声音有点沙哑。
“医生说手术很成功,就在隔壁床上躺着呢,还没醒,可能麻药劲大了,再等等。”
“你把床头往上摇摇,我不放心,我想看着你娘。”
丁老头自己腿钻心的疼,还不忘看看孙秀香,丁添喜拗不过丁老头就同意了。
床头稍微摇高了一点,又垫了枕头,丁老头看到熟睡中的孙秀香这才放心了不少,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下午,丁添福一身病号服来看丁老头和孙秀香,一进门丁老头就劈头盖脸的一顿质问。
“凯凯怎么就改名了,你好歹是正式职工,你连一个月几百块的抚养费都给不起吗?你怎么当爹的,儿子恶心都十八了,你怎么还让他成了别人家的了。”
“又是听添喜说的吧,她搬出去多久了,她根本什么都不懂,凯凯偷钱让汪虹抓着了,还不承认,还骂汪虹,这孩子被姓罗的教坏了,不要也罢。”
丁添福不耐烦的解释着。
“不要?你和添禄真是快气死我了,他看小霞不顺,你看凯凯不顺眼你们两兄弟是真凑一块了,有了后娘就得变后爹!”
丁老头气的都拍桌子了,这两个儿子怎么就这么没福气呢,好在小霞还在添喜这就是跟添禄不亲,凯凯这连姓都改了这是真准备不认了。
“咳咳……爹,我还在屋里呢,你不至于这么埋汰亲儿子吧。”
丁添禄脸上挂不住了,尴尬的咳嗽两声让丁老头注意到自己。
“知道你在我才说的,要当着三儿和添喜的面我还不说了呢。”
“爹,腿怎么样了?”丁添福只得强行换话题。
“你的病怎么样了?汪虹给你钱治吗?”丁老头还憋着火呢,直接戳丁添福的病情。
“爹,你怎么又扯汪虹身上来了,添喜和她闹矛盾了才说她不好,汪虹人真挺好,还给我炖排骨汤了呢。”
“少喝点油腻的,你这病又不是骨头上的,喝什么骨头汤。”
一直没开口的孙秀香突然开头,这次反应一点也不慢,和正常人一样了,丁老头激动的赶紧帮腔。
“就是,你娘让你少喝点你就要听话,不然再喝出个三长两短来,她就死在谋杀亲夫。”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们老两口麻药劲还没过吧,怎么连谋杀亲夫都出来了,她汪虹要是敢,我第一个饶不过她!”
丁添喜提着饭盒进来就听到谋杀亲夫,知道大哥老实不敢顶嘴,她先帮大哥顶了回去。
第七十八章,正面刚
“你没事多什么嘴,我教训你大哥呢,让他长个心眼,别被汪虹骗了。”
丁老头对这闺女只能宠着,添喜一来反而让丁老头开不了口再说什么了。
“我都病了还有什么可骗的,我都骗着汪虹有如意了,她绝对不会再往她姨家倒贴钱了。”
添福这话一说出来,添喜就尴尬了,想说又怕大哥难过,忍了又忍放弃了,大哥自己开心就好,两个人只要能在医院待着看病,就没必要再给大哥添堵了。
“都在呢,爹,医生找添福做检查,我先带他回去,晚点再来。”
刚好此时汪虹也走了进来,脸上堆满了敷衍的假笑,客套的跟众人打招呼,随后拉着丁添福就往病房外走。
“嘿……这叫什么事,来的这么匆忙,是怕见我咋滴。”
丁添喜看大哥两口子走远不满的抱怨着。
“少说两句吧,人家都说了晚点再来,你三哥呢?刚才出去就没看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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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了,请假只批了几天,过几天三哥还回来。”
丁添喜给丁老头略做解释,这话让添禄听到了,也盘算起来了回家的事。
“爹娘这手术挺成功,我这单位也有事,后天我也回去了,医药费还是老规矩四家平摊吧。”
“二哥,你也整这出,你们是儿子,怎么还我这做闺女的上心,都缺那点钱吗?”
丁添喜有些不高兴了,有些话也不藏着了,有什么说什么。
“还真缺,你二嫂家里要盖房子,她给了家里三万,我不得再赚回来吗。”
“爹!你听听,你听听,这都是什么事,大的那个,姨家就天天赖在家里,什么残余货底子都让她买;二的这个娘家离得远,嫁出去的女儿,盖房子还找她,她那一个哥哥一个弟弟是摆设吗?”
丁添喜为小霞的事心里就憋着火呢,小霞自从跟着自己二哥就没过问过一句,这次他来甚至把小霞所有的东西都打包带去自己家了。
这是准备彻底把小霞从家里扫地出门了,丁添喜就准备借着这事怼两句过渡到小霞的事上去。
结果门外的汪虹居然没走,趴门口听动静呢,听到添喜在偷着说自己的坏话直接推门进来了。
“谁家没个嫁出去的女儿!你还知道孝敬你爹娘,我们孝敬自己家爹娘怎么就不行了?都像你似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那都别过了,互相装不认识多好,还省钱省功夫呢!”
汪虹直接跟丁添喜正面刚,一点也不顾虑病床上躺着的丁老头两口子。
“二嫂就算了那是亲娘,你呢?你一个姨养不过瘾还要再养两个姨家哥哥,还好意思说我!行啊,你留这照顾着,我回去享清福。”
丁添喜也不客气,径直走出病房,直接撂挑子,丁添禄追了出去哄妹妹。
汪虹翻个白眼怼开心了,得意的坐在空病床边上,还不忘过嘴瘾。
“爹娘,你们看出来了吧,添喜就是不安好心,挑拨我和添福又想挑拨老二家两口子,一个闺女家家的都嫁出去了,还这么多事。”
“行,你们谁对谁错都有理,就我们老两口没理,等着被你们伺候就行了!”
丁老头叹口气,也被气到无话可说了,谁都觉得自己对,这根本没法劝,顺其自然算了吧。
第七十九章,分家而居
“坏了,我还得照顾添福呢,爹,你等着啊,我去给你叫添禄。”
汪虹嘴瘾过带劲了,突然回过味来了,自己光图一时嘴上痛快了,小姑子跑了谁伺候这老两个。
汪虹敷衍的交代一下,赶紧跑出去找丁添禄回来,想让他帮忙看着点,自己好去管丁添福。
“老婆子,你说这叫什么事啊!一个媳妇比一个媳妇气人。”
丁老头看着夺门而出的汪虹,更加气到无话可说了,这若是村里别人家的家事,自己还有开口劝的机会,偏偏现在这发生在自己家,自己这只能是当局者迷了,劝谁都有偏袒的嫌疑。
既然谁都得得罪,那就干脆什么也不说,落得清闲,反正这群儿女不可能把自己和老伴扔马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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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孙自有儿孙福,自己选的,谁受罪谁心里清楚。”
孙秀香倚靠在枕头上打瞌睡,半梦半醒间听到丁老头的话,迟了一会又睡过去了,突然睁眼回了一句,又睡过去了。
一惊一乍的样子有些吓人,丁老头也确实被吓到了,有些不放心的看着孙秀香。
“老婆子,你累了多休息,别想别的事了。”
丁老头这话说完,孙秀香根本没睁眼搭理他,似乎是真的睡了过去。
又过了一会丁添禄回来了,推门而入看到丁老头正艰难的伸手拿水杯,赶紧过来帮忙。
“爹,我回来了,喝水吗?还是想上厕所?”
“你妹妹怎么样了?汪虹去道歉了吗?”
丁老头接过水杯,直接询问添喜那边的情况。
“唉,别提了,直接给添寿打电话说添喜不厚道了,想找个撑腰的。”
“汪虹给添寿打电话?这打的着吗?这都是什么事,她好歹是长媳,给小叔子打电话告状,脑子有病吧。”
孙秀香又一惊一乍的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抬高了好几倍,就像聋子害怕别人和自己一样听不见,故意抬高声音一样。
这个行为彻底让丁老头坚信,老伴绝对出问题了。
“添禄,你快去试试你娘的耳朵,她可能摔伤耳朵了。”
丁老头催促着,添禄哭笑不得,自己爹是怎么了,还盼着娘出事,但为了让爹安心,添禄还是过去试了试。
“娘,我把枕头撤了,你躺会休息吧。”
添禄故意压低声音说的,孙秀香听到了,点点头起身给添禄让开,添禄收拾好枕头让孙秀香躺下。
安顿好了又问丁老头:“爹,咱们一个星期以后拆线出院,钢板是医用的,可以不用再取出来了,但是回去以后,您要去大哥家,您看行吗?”
“我去你大哥家?那你娘呢?”丁老头感觉添禄问的问题不对劲,疑惑的问他。
“我娘?去添喜家。”
“什么?你们这是要把我们老两口拆开啊!”
“这是刚才出去商量后决定的,我和老三出钱,大哥和添喜出人,两家养一个,你们这腿胳膊的不可能回村住,就算回去我们也不放心……”
“我说汪虹为什么给三儿打电话,原来是这样,你们都定好了还问我干嘛?别和我说话。”
丁老头努力动动身子让自己躺下,闭上眼睛别过头去根本不想理添禄。
“知道您会不高兴,您再考虑考虑,我出去抽根烟。”
丁添禄碰了一鼻子灰也有些不高兴,又帮丁老头掖掖被角转身离开。
第八十章,出院添堵
丁老头就算再不愿意和孙秀香分开,他也只能听儿女们的安排,自己毕竟是个断了腿的老头子,根本不能照顾自己的老婆子,现在再提反对意见,也只是会给儿女们添堵,被儿女们讨厌。
一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拆线检查出院,丁老头努力的配合着儿女们安排的一切,众人也都小心翼翼的相处,谁也不多说一句话,生怕打破了这暂时的平静。
特别是丁添喜和汪虹,两个人见面都虚伪的假笑,装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越是这样小心谨慎,越让丁老头觉得压抑,觉得这不像一家人该有的样子,胆小甚微如履薄冰跟寄人篱下没什么区别了。
带的丁老头也不敢提这事,只好隐忍着,好不容易趁着儿女们去算医药费的时候,身边没人,丁老头推着轮椅坐到孙秀香身边抱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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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子,咱们就再忍三个月,三个月以后我带你回家,这些个孩子们,各有各的主意,根本谁也不服谁,咱们老两口快成累赘了。”
这次是孙秀香主动抓丁老头的手了,紧紧握住,用眼神看着丁老头却没有开口说话。
“老婆子,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最近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都十天了,你就没正常说过话,老是神神道道的,这到底是怎么了。”
孙秀香依旧没有开口,松开了丁老头的手,目光呆滞的看向窗外,眼神完全放空了,一点神都没有了,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发呆了,这和傻了一样。
丁老头能做的只有陪着,陪着老伴一起发呆,她不愿意说,自己是无论如何也问不出来的。
“气死我了,她非要赚三哥的钱想养咱爸的,住院费还斤斤计较,又是哭穷又是装傻的,她想干什么?大哥还没怎么样呢,赡养也是她应尽的义务!”
丁添喜嗓门特别高,声音在走廊里回荡着,丁添禄小声的劝说着。
不用进门丁老头已经知道了,又是汪虹斤斤计较让添喜不高兴了,无奈的看眼一旁的孙秀香。
孙秀香也在看着自己,她突然很木讷的开口道:“老头子,咱们回家把门一封,点把火自我了断吧。”
“别胡说!快呸!呸!呸!咱们不说好了要长命百岁互相照顾不给儿女们添堵的吗?你这自己去寻死还拉上我,你想干嘛?才过几年好日子你就想过回封建社会了?咱们受伤只是暂时的,三个月,最多三个月,伤筋动骨一百天过去了,不管他们闹什么幺蛾子,咱们都回家住。”
丁老头佯装生气,喝令孙秀香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两个人当先进当了大半辈子,老了怎么可以思想落后,肯定是老伴摔糊涂了还没想清楚最近发生的事。
还没等孙秀香做出反应,丁添喜和丁添禄已经进来了。
添喜推着丁老头,添禄扶着孙秀香,一行四人就上了电梯下楼。
住院的东西早就被汪虹先一步拿走了,虽然大部分东西都是添喜的,添喜也懒得计较了,全当是看在大哥的面子上扶贫了。
到了楼下,添喜老公早就准备好了车,汪虹则就准备了一辆自行车,这意图已经一目了然了。
第八十一章,如此照顾
“大嫂,你就这样接爹回家?”
丁添喜直接怼过去,根本不给汪虹留情面。
“你们家车那么大,顺路的事;小徐别听你老婆的,帮大嫂把咱爹送回家。”
汪虹直接开口了,丁添喜差点冲过去就要跟汪虹撕扯了,被丁添禄拽住了。
“正好我坐车回家,你们带着老两口回去,缺钱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丁添禄正好借着汪虹蹭车,终于找到理由回家了。
“走,都走,把我们老两口扔路边上!”
孙秀香突然开口嗓门扯的很大,路边的人全都侧目往这边看。
丁老头从没觉得这么丢人,伸手拍了拍车门,丁添禄赶紧帮忙把丁老头抱上了车,又扶着孙秀香上车。
丁添喜也看出了父亲的愤怒,赶紧顺着台阶上车,不再和汪虹计较。
一路上谁都没有再说话,到了丁添福家所在的小区,徐业乐很负责的将丁老头送到丁添福家楼下。
等了一会汪虹才骑着自行车赶过来,又是开车门,又是开楼道门,一个劲的示意徐业乐让他顺便将丁老头背上三楼。
徐业乐也是为了让丁老头少受点罪,这就自己一个男的,自己不背汪虹绝对能做出来让爹自己爬上楼的事情。
就算丁添喜再不情愿,徐业乐还是忍了,背着丁老头一鼓作气上了三楼。
到了三楼,本以为可以把丁老头放下了,没想到汪虹连床都没铺。
“小徐先让爹坐椅子上,这不家里穷吗,连个沙发也没有,我垫点衣服坐会,一会就好。”
汪虹赶紧收拾起临时搭建起来的小床,三条长凳中间搭个床板,要多寒酸有多寒酸。
徐业乐都看不下了,幸好添喜没上来,不然看到这一幕两个人又要打架了。
“爹,您先将就一晚上,明天我就给你送张新床来。”
“要什么新床,新床有甲醛,如意肺不好,这样挺结实的,要是爹不愿意睡,让添福睡这,爹您睡小卧室,小卧室的床就是小点,睡觉得蜷着腿。”
“大嫂,你别说了,明天我给送张好的,没味的,行吗?”
徐业乐皱着眉一脸嫌弃的准备离开,被丁老头拉住。
“小徐,对不住了,让你看笑话了,床钱我出,我出。”
“爹,一张床的钱我还出得起,一家人没事的,安心住着吧,要实在住不习惯我就把小霞送回家,接您一块去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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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还是小徐说话好听啊,不用那么麻烦,直接让小霞来我这住,我这绝对住的开。”
汪虹铺好床酸溜溜的接话,徐业乐忍住怒火,背着丁老头安顿到床上。
他本来还没决定汪虹烦人,还想劝添喜不要总针对汪虹,现在看来这已经不是烦人可以形容的了,这是真膈应人,大哥能忍十二年真不容易。
徐业乐走后,汪虹又收拾了些东西说是要去医院接丁添福回来,丁老头也就没再多问,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结果等丁老头再睁眼,自己大儿子没见到,反而是汪虹姨家的大儿子一脸谄媚讨好的笑容,一身西服恭敬的坐在床边,脚边就是个黑色手提包。
那笑容,丁老头至今都忘不掉,太渗人了,就像饿了一个星期的狗突然看到食物,又馋又高兴,他比之那狗就差点哈喇子了。
第八十二章,忽悠进行时
“大爷,您醒了?”
“我要没记错,你是汪虹姨家的大儿子吧?好像是卖保健品的,还是个品牌保健品。”
丁老头已经猜出对方来意了,懒得跟他绕弯,直接自己带节奏。
“对喽,大爷您说的太对了,记性真好,是我,我姓张,张汝鸿,这是我的名片。”
张汝鸿笑着给丁老头递名片,点头哈腰讨好的样子让丁老头很不喜欢,忍不住提点了几句。
“你又不是替别人打工的,你不是这个产品Y市的总代理吗?怎么一点老板该有的样子都没有。”
“大爷,您看错了,那是总经理,我上面还有个大老板,不过您放心,不出五年我一定做上总代理。”
“跟我保证没用,你少坑汪虹点钱就好。”
丁老头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声音压低了不少。
“大爷,您说什么,我没听清。”
“大爷是想告诉你,我家添福病了,要换肾的那种病,没多少家底了。”
“我知道,我也帮忙了,我这不是有新药吗,带来给您看看。”
张汝鸿说着就开始翻包,瓶瓶袋袋的拿出好多东西放到了床边,边拿还边介绍。
“大爷,这个是壮骨的,精选动物骨打磨成粉又加的各种营养物质,这个是调理身体机能的,您为什么骨折,就是因为身体机能差,差了营养吸收跟不上,这一跟不上就容易生病,您像高血压,冠心病,动脉硬化,甚至腰间盘突出,骨质疏松……”
“噗……”
丁老头实在忍不住了,没憋住偷笑了起来,就这口条比他娘汪虹小姨的忽悠水平差太多了。
“大爷,您笑什么,我这是来帮您投资健康,有了健康以后才能更好的生活不给儿女们添麻烦。”
“我是因为四挡拐弯躲半挂车摔沟里骨折的,路边那么深的沟,你速度那么快,你摔你也骨折,别忽悠大爷这点养老的钱了,你赶紧收拾东西走吧,这床就三条凳子撑着,不稳当,别回头你再摔着了,你娘来再忽悠我,我这棺材本估计就要没了。”
丁老头直接下了逐客令,就这样张汝鸿还没有放弃,依然在继续奋力的推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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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老头叹口气,这傻孩子死心眼没救了,逼的只能扭过头去装睡。
“大爷,大爷您听我一句劝,咱们就为健康投资吧。”
张汝鸿还在劝丁老头,此时屋门响了一下,张汝鹄也提着保险合同来了。
“哥,你怎么在这里?”
“你这话说的,你能来,我就不能来了,我这是在帮丁大爷排忧解难投资健康呢。”
“能来,能来,我这是来跟汪虹说声保险公司不能赔的。”
“不能赔?为什么不能赔?”
丁老头听到不能赔还没开口呢,张汝鸿先开口了,把丁老头想问的问出来了。
“保险有个生效期,我回去一查合同汪虹给添福买的重大疾病险才123天,要等待180天才能赔。”
“你这可过分了,太坑人了,汪虹知道了非骂你不可,以前那些小打小闹的怎么生效那么快?就这个赔的多还出这幺蛾子。”
张汝鸿又把丁老头想说的抢先说了,丁老头叹口气无奈的看着兄弟二人,心想这莫不是在唱双簧?怎么就会这么巧在自己面前吵起来了。
第八十三章,精打细算
“喂喂,你们兄弟两个去跟添福和汪虹说去,别在我这个老家伙面前叽叽喳喳的互相拆台,我就想清净清净在这养养腿!别给我添堵了。”
丁老头这回是明着下逐客令了,张氏兄弟二人再没眼力见也知道是时候该离开了。
张汝鸿匆匆收了床边上的保健品,拽着弟弟离开,刚好撞上要进门的如意。
“大舅二舅,留下吃个饭再走呗,我妈今晚给我爷爷炖鱼。”
“不用了!真不用了,我们回家吃。”
兄弟二人匆匆离开,丁如意进门看了眼客厅靠窗边躺着的丁老头,有些不情愿的叫了声:“爷爷,我回来了。”
“嗯,回来了好,你爸妈呢?”
“楼下呢,快上来了,我回屋写作业去了。”
丁如意急匆匆的说完,如释重负赶紧跑回卧室关上房门。
丁添福离老家本来就远,汪虹又是三十三才有了这么个闺女,宝贝到不行,根本不让她离开自己视线,更别提离开Y市回去看丁老头了。
因此比起丁若霞从小跟丁老头长起来的那种没大没小的亲近,丁如意更多的是害怕胆怯生疏,她的印象里爷爷奶奶就是汪虹的小姨和小姨夫。
这个爷爷从小到大就没见过十次,根本不知道该如何相处,更何况自己妈还经常把他形容成严肃死板的人,这让丁如意更害怕自己说错话得罪了爷爷,自己爸爸就更不受待见了。
丁老头又无聊的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看的天都黑了,汪虹和添福才提着馒头端着鱼从楼下上来。
没办法,自己儿子家电视闭路线欠费,没闭路电视要是打开就是费电,所以直接在电视机屏幕上用纸贴上原因了不让看,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看窗外。
燃气欠费,做饭要去楼下烧柴火,炖排骨炖鸡之类的大菜还要去汪虹姨家借高压锅。
丁老头是真对大儿子一家无语了,这过的完全就是半脱节的生活,还不如自己在村里过的好。
“爹,您慢点,我扶您坐起来,我把桌子往您这搬搬,您将就一下,家里凳子都是我自己做的,太矮了,等明天我出去捡木头的时候挑几块好料,给您做把高椅子。”
丁添福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步子也有些虚,还是走过来扶丁老头从床上坐起来。
“别了,怎么不是吃饭,你有这心我就很高兴了,你身子骨还不如我呢,别麻烦了。”
丁老头看到丁添福就头疼,真是应了那句话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当初要是不选汪虹,现在根本不会这么穷,一个正式职工过的还不如自己这个村里人好,那当初招工送儿子远走图个什么?
就图让儿子替别人家赚钱养家辛苦操劳吗?
“爹,您尝尝我这鱼,我从护城河边钓鱼的老头手里买的,新鲜的很,才三块钱一斤,您要喜欢吃我明天再给您做。”
汪虹怎么听都觉得丁老头的话别扭,赶紧讨好着想用鱼帮丈夫打圆场,毕竟还要赚老三家里的钱,老爷子必须伺候好了。
“别费心了,你们平时吃什么我就跟着吃什么吧,带来的土特产也不知道从交警队里出来了吗,明天问问小徐,炖点那个给添福吃吧。”
丁老头也是好心,怕带来的东西浪费了随嘴提了一句,汪虹还堆着笑的脸立马耷拉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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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针锋相对
“爹,不是我说你,那东西都跟你一块出车祸了,你再捡回家里来,不就是把病啊,灾啊,都捡回来了吗?扔了吧。”
汪虹以为是村里不值钱的东西,心里非常嫌弃但嘴上还装作为了家里健康着想。
“别的扔了就算了,但那两根人参,可是村里赤脚医生的压箱宝,现从地里拔的!至少二十年了,也就幸亏种在他们自家院里了,不然就被孙泼皮全刨了。”
“二十年的人参?”
汪虹一听是二十年以上的人参眼睛都瞪大了。
“爹,明天我就去问问小徐事故处理的结果如何了,您放心我绝对会把人参给你带回来的。”
汪虹激动的连饭都吃不下去了,兴奋的搓着手,反正拿回来炖人参的是自己,添福这病又吃不了大补的东西,还不如炖两根萝卜买二斤排骨呢。
等拿回来把这人参转手一卖,多给添福买两瓶六味地黄丸都比吃人参靠谱,这二十年以上的人参能卖不少钱呢。
“如意呢?如意不过来吃饭吗?”
丁老头看着汪虹态度转变之快,有些别扭,只能生硬的转移话题,不然自己又会忍不住训人。
“如意一般都是写完作业才能吃饭,初中作业挺多的,我们学历低教不了,只能让她自学。”
丁添喜解释着顺便给丁老头夹菜。
“唉,老一辈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如意要真能考好了,多少钱都得供她上学,可不能让她跟你们过这种日子。”
丁老头也就是一时的感慨,却偏偏戳中了汪虹的痛点。
“爹,你以为我们想过这种日子吗?添福在厂里干二十多年了,连个组长都没混上,只有过年评先进的时候才有他,他要不这么木讷懂得变通,家里什么好日子过不来。”
汪虹借着丁老头提起来的头就开始诉苦。
“你现在嫌弃添福了,当初可是你倒贴着要跟的,少补贴点你姨家什么好日子都有了,也不至于添福生病的钱都没有!”
丁老头没想到汪虹会直接顶撞自己,当着自己的面嫌弃添福,早知今日当初又何必让她姨来忽悠自己。
“前些年我生病,如意跟着我饥一顿饱一顿的瘦的都脱相了,添喜光看到我补贴我姨家了,我姨为我做了多少事,你们谁又知道,我父母过世,我生病住院开刀,添福忙着赚钱凑医药费,全是我姨,一边带着如意一边帮我做饭照顾我,添喜才来家里几次,我不就嫌弃她浪费水电气了吗?至于什么脏水都往我姨家身上泼吗?”
汪虹这个委屈,说是一家人全拿自己当外人,公公什么情况都不知道还偏信小姑子胡说,自己今天就要把这事掰扯明白了,省的日后自己成了窦娥。
“你知道自己身子骨什么样当初就不该要如意,添福有凯凯还不够吗?凯凯为什么要改名?是不是你逼的?”
丁老头也是被气的一时失了理智,被儿媳妇拍着桌子吼,面上一点也挂不住了,话赶话也就把怨气说了出来,丢了长辈该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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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无法收场
“爹,少说两句吧……”丁添福左右为难,最后还是选择站队到媳妇这边。
丁老头平时就是明事理的人,添福一劝,丁老头也就不再说话退让了,毕竟公公来儿子家住和儿子媳吵起来,说不出丢人。
“丁添福!你儿子改名关我什么事!你不给抚养费,脏水还往我身上泼!你爹这意思还不够清楚吗?如意和我都是多余的!就你儿子不多余!”
汪虹根本没想好好谈,借着火气大吼大叫的像个疯子一样发泄着心里的怒气。
“我跟你就没占到一点便宜!还累的这病那病的,当初要不是你说想有个亲生的孩子,我能生如意吗?我能有这一身病吗?儿子好,离婚了儿子也不能改名,行啊,你领你儿子回来你们爷三个过吧!我和如意走还不行吗?”
汪虹吵闹着发脾气,从桌旁起身时凳子后推的距离没算好,把折叠桌掀翻了,连鱼带馒头都摔在了地上。
这可真是闹得无法收场了,丁老头也懵了,汪虹脾气这么大,当着自己的面都敢直接掀桌子了,这是真准备耍泼了?
丁添福也有点慌,房子隔音效果本来就差,这又是三楼,楼下还住着厂里保卫科的小队长,他那耳朵灵的自己家里有个什么事他都知道,今天这掀了桌子,明天全厂都得传遍了。
还有这媳妇平时挺通情达理的,今天怎么火气就这么大,这到底该怎么哄。
连汪虹自己都吓一跳,自己明明避开桌子了,怎么还碰到了,这怎么解释都不可能有人信了,赶紧借着这股火带着如意回姨家吧。
一家人各自迟疑了几秒,汪虹顺势回大卧室,丁添福赶紧起身一把抓住了汪虹的胳膊,想再劝说一下,但是汪虹现在想的却是桌子已经倒了,事情都闹成这样了,自己再不硬气一点,公公走了以后这家里自己就没地位了。
汪虹当机立断甩开丁添福冲进大卧室,如意已经先一步收拾好了东西,书包就背在背上。
一看汪虹进门直接开口了:“妈,咱们去奶奶家,不在这里受气了,以后我养你。”
汪虹一听眼泪都下来了,一把将如意抱住,娘俩个嚎啕大哭起来。
丁老头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开口劝说她们娘俩个不哭不太合适,给丁添福使了个眼色,让丁添福自己过去劝。
“没事,她们娘俩个跟林黛玉似的,天天哭我都习惯了,这没走还在这哭就没事。”
丁添福想的是赶紧收拾桌子,清理干净地上,尽快把这事翻篇。
因为前妻和她的老情人从始至终就没断过联系,自己发现的时候凯凯都五岁了,自己当傻子当了六七年,任凭对方怎么解释自己都不信凯凯会是自己的孩子。
再加上凯凯长的帅气白净,和自己的外形差距根本不是一丁点的大,当时借着汪虹不知道该怎么和凯凯相处,好不容易把凯凯送到自己前妻那边去。
没消停几天,前妻就来要抚养费,自己这么多年的冤大头不能白当,为了尊严就装聋作哑自导自演了一出,每次算着凯凯该来了就躲出去,让汪虹跟他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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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父子谈心
谁能想到这心眼一耍就是六年多,凯凯还死皮赖脸的来,汪虹却病了。
为了凑手术费直接跟前妻挑明了,欠了六年多的抚养费就是不想给了,孩子爱管谁叫爹就管谁叫爹,姓什么都和自己没关系。
第二个月凯凯终于是不来了,但也传出消息来,孩子改名换姓了。
这本来就是自己期望的,也就没当回事,怎么到了自己爹这就成大事了呢?平时跟村里人喊着生儿生女都一样,女儿也是传后人的先进老爹,怎么到了凯凯这事上跟自家人泛起了糊涂?
“别收拾了,她们娘俩个打包东西了。”
丁老头看着丁添福不把她们娘俩个当回事,还在收拾地上的东西,甚至还把鱼提起来认真检查着上面有没有瓷片碎渣,自己只能开口提醒了,再不提醒回头她们怎么走的大儿子估计都不知道。
“没事,您只要不再开口说话,她们娘俩个哭一场闹够了就没事了。”
丁添福依旧不以为然,自己跟汪虹过了十二年了,她什么脾气性格自己早就摸透了,正因为知道她的为人,自己也才更加努力的加班赚钱,不想让她吃苦,结果越过越穷,自己只能越来越累,最后都不知道钱去哪里了。
直到大门嘭的一声关上了,丁添福这才意识到汪虹是真的心寒了,赶紧追了出去,一家人一直闹腾到十点多,丁添福才把汪虹和如意送到她姨家。
等十一点多丁添福回到家里,搬了把椅子坐到床边,认真的想跟自己爹好好聊聊。
丁老头本来就心里堵的慌睡不着,加上腿疼更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跟烙饼一样,终于等到大儿子回来了,还没等自己问他汪虹娘俩怎么样了,大儿子自己先板着脸坐过来了。
“爹,汪虹和如意只是暂时回姨家住两天,以后这一个月里,我伺候您,既然您愿意在我这住,我就得跟您说道说道,在这个家里什么能提什么不能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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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添福!我是你爹!你现在这态度,咱们谁是谁爹你心里还有数吗?”
丁老头窝的这口火又被丁添福给蹿腾起来了,真是养了个好儿子,自己活了七十多年了,现在反而成了自己不会做人了,还要让儿子来教自己?
“爹,您要这样就没意思了,我离的远,咱们逢年过节的咱们除了电话联系,至少七八年没好好的坐下来聊聊了,我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您真的知道吗?”
丁老头也知道亲情这东西不是有血缘关系就行的,还要互相多走动,现在的大儿子和最熟悉的陌生人差不多了,自己刚才又没控制住火气直接兴师问罪,万一他真有苦衷,那自己又成了罪人。
于是丁老头选择了沉默,等着丁添福好好跟自己说道说道这些年他都是怎么过来的。
“您不说话那就我说了,先说凯凯改名,这事我知道,您儿子我没出息老实木讷懦弱,没添禄敢闯也没添寿脑子灵光,但我再老实也知道绿帽子它不是个好东西!替别人养儿子更是会被人家戳着脊梁骨笑话的脏事,您忘了您年轻的时候,因为照顾吴家留下的娘三个被村里人暗戳戳的笑话了?”
丁添福一看自己爹能听进劝去了,索性什么都不避讳敞开说了。
第八十七章,心结难解
“我和你刘姨真的没事!这些年都是误传。”
丁老头没想到问题的根源居然是出在自己身上,原来儿子介怀的是自己年轻时的丑闻。
“就算没刘姨,娘以前嫁的那个瞎子也没少给我添堵,我为什么初中没毕业就辍学了,还不是因为数学老师是娘另一个女儿的公爹,每天都对我冷嘲热讽的,同学们也疏远我,天天被别人戳着脊梁骨说我抢了别人的娘……”
丁添福说到这已经泣不成声了,自己一点也不后悔当年出来工作,反而出来了才是一种解脱。
爹天天忙着到处管闲事,娘就为了一家老小没日没夜,自己受了委屈不想给家里添麻烦只能隐忍,自己也想像添禄一样靠拳头让别人闭嘴,但永远只能想想,自己根本连打架都不会。
“你啊,就是心思多,都埋心里不说,你要早说出来我能让添禄顶替你上初中吗?”
丁老头听着儿子的话忍不住感慨,这大儿子从小就老实,怎么能老实成这样,如果是添禄谁敢说家里个不字,早和人家拼命打起来了。
自己当年也是看着添福考上了初中,才上了一年,不想上学非要去招工到外面闯闯,自己才让添禄顶着添福的名上了初二,结果没两个月被老师发现了,全校通报批评,还给除名了,也就幸亏添福已经招工出去了,不然自己要内疚一辈子。
“你以为我不想少想点吗?你忙的一天到晚见不到人,都不知道你在忙什么!娘天天要照顾添喜还要打添禄给他圆祸,添寿永远是最聪明考第一的那个,只有我爹不疼娘不爱总被各种排挤!”
“你怎么早不说?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是最省心的,出去工作了还经常拿钱回来补贴家用,照顾弟弟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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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老头看着大儿子泣不成声没有再说下去,赶紧转移话题。
“好了,别哭了,爹知道这些年委屈你了,你喜欢汪虹不也娶了吗?改名就改了吧,爹不问了,咱们这事就算翻篇了。”
“还不能翻,我今天实话告诉您,我和罗兰花就算离了婚凯凯的户口还和我一个本子,是我同意了以后,他们去改的名字迁走的户口,我窝囊了一辈子,就这事我不后悔!以后您也别问了,孩子改名就是改了,老丁家又不是没有男丁,也不缺这一个,您也别再埋怨汪虹了,这事和她没关系!我刚才说的这些您要都同意了,咱们这事就翻篇,过几天我哄哄汪虹,她们娘俩个就回来了。”
丁添福从没有这么硬气过,以前就算跟丁老头说话,也都是软绵绵的压低声音,就算表态声音也绝对不会高过丁老头,这次一反常态的抬高了声音,反而让丁老头对大儿子有了新的认识。
“好,这事翻篇,爹不会再提了,爹向你保证。”
丁老头说着,如同对丁添福小时候一样,伸出手要和丁添福击掌保证。
“您记得就好,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用击掌保证了,我信您。”
丁添福看着丁老头伸出来的手,鼻尖一酸,很想将手伸出去,但还是忍住了,自己都四十多要奔五十岁的人了,不需要这种仪式上的关心了。
“行,你不想拍,爹想跟你拍行不?”丁老头主动拉过丁添福的手,自己伸手往上面拍。
第八十八章,按下葫芦起来瓢
丁添福虽有些不好意思的抽回手,帮丁老头重新铺好被子,让他躺下,父子两人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随后丁添福洗脸定闹钟关灯睡觉,第二天还要继续去上班,工厂里的工资不能丢,还指望着自己这身体再熬几年给如意攒点学费呢。
丁老头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他在床上辗转反侧,即心疼着儿子的病,又担心着独自一人在女儿家里的孙秀香。
自从自己和孙秀香结婚至今,两个人还是第一次分开,也不知道在女儿家里她过得如何,胳膊还疼吗,晚上临睡觉前有没有喝上蜂蜜水,脚冷的时候添喜会给她灌热水袋吗。
丁老头担心着担心着,迷迷糊糊的到了天亮才睡过去,天一亮也就六七点钟的样子,沙发旁柜子上的座机就响了起来。
丁添福出去买早饭了,丁老头努力蹭到电话旁接起了电话。
“喂,谁啊?”
“爹,我是小徐,娘这闹一晚上了,坐在窗边成宿的叹气不睡觉,我们陪一晚上了,实在撑不住了,不然我们接您过来一起住吧。”
电话一接起来,徐业乐疲惫的声音就传了出来,他是真的耗不住了,说是叹气那都算轻的,其实根本不是在叹气,而是嘟囔了一晚上饶丰村里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
什么这家添孩子时家里没人,她去帮忙接生的,什么那家孩子不养老,连被子带老人一起扔地里,她身为妇女主任,找人背回来和丁老头一起上门劝的,还有谁家猪一窝生了十三个她都讲一遍。
重点是讲的根本没有逻辑,前一秒还在说有一年下暴雨,老房子被冲毁了,村里七零八落的八九户人都住路边上了,后脚就变成了麦子补贴谁家少领了,丁老头着去政府问情况。
嘟嘟囔囔的说了一晚上还根本不知疲倦,徐业乐直接撑不住了,跟老人完全聊不到一起去,问过丁添喜以后这才给添福家打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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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住你们家能住开吗?小霞不是还要跟你娘挤一张床吗?”
“怎么住不开,我今天就去买张床,大嫂都好意思让您睡床板了,我这边现买床,想住总能住开的。”
“不用了,你是女婿,我们两个去你们家住不合适,这样吧,我联系一下你们二哥,让他接我们去油田住。”
丁老头也想明白了,大儿子自己就有病,自己和他又是许久没见,感情上差了那么点事,自己在这住着也不自在,还弄得他们两口子分居,还不如和老伴一起去投奔二儿子。
小霞住在添喜家,她的床就是空出来的,自己和老伴挤挤还是能住开的,就算再退一步讲,自己住儿子家里也算正住。
“这我可做不了主,我这得问问添喜,添喜这刚趁娘睡着,一起迷糊了一会,我等她醒了和她商量一下。”
徐业乐有那么一点怕老婆,听到丁老头要去二哥家住,这就担心老婆再想多了,以为是自己把人赶走的,还是别自己做主了,赶紧商量商量避免家庭内部矛盾吧。
第八十九章,再见长孙
跟徐业乐挂了电话,丁添福也回来了,安排着丁老头匆匆吃了早饭,把一切可能用到的东西都给丁老头放到了床边,匆匆出门去上班了。
丁老头实在是放心不下孙秀香,想再打电话过去问问情况,却因为没带电话本,这事只能作罢。
添寿给的手机又留给了孙秀香,本来想的是让她在想自己的时候给自己打电话,结果现在都没接到电话,估计就是老伴还没学会怎么用。
有电话和没有电话一样,两边都只能抓瞎,自己在这边干着急也没用,还是等添福回来再跟他商量商量吧。
丁老头又在床上躺了一上午,实在是难受到不行,就试着下地走两步试试,反正腿上也不用拆钢板,自己也躺了一个星期了,腿应该差不多能行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丁老头打定了下地走两步的主意以后就开始扶着一切能扶的东西拖拉着鞋,试探性的走两步。
受伤的腿还有些浮肿,鞋子穿着费劲,丁老头刚走了五六步,腿疼的就不行了。
添福家里又没有高凳子,没办法的丁老头只能直接坐电视柜上休息了。
也不知道休息了多久,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丁老头看看表,已经下午两点了,就算是添福回来给自己做饭也过了饭点了,难道是汪虹昨晚走的急没带钥匙?
“等着!再等等,我马上就来。”
丁老头先应一声,随后扶着墙努力的往门口走去。
终于到了门口,丁老头坐在鞋架上将门给打开了,但门外根本不是汪虹,而是提着水果的罗兰花和凯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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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大爷,我们来看看你。”
开门后,丁老头虽然很疑惑怎么是他们娘俩个,但罗兰花一点也不尴尬,说着话推门就要往里面走。
“铮铮,帮忙扶爷爷坐床上去。”
罗兰花看着丁老头的脚不太方便,屋里又小,丁老头坐在鞋架上正好堵住门口,自己进又进不去,就先招呼儿子扶丁老头往客厅走。
丁老头还在琢磨罗兰花这个时候来是要干嘛的,随后手上一凉,是凯凯伸手过来扶自己了。
“凯凯,外面挺冷的冻坏了吧,你多穿点,你这手还没爷爷的热乎呢。”
毕竟是自己的孙子,就算添福不想认,丁老头还是挂念着他。
“嗯,我知道了。”
罗铮轻声应着,慢慢的扶丁老头坐回床边。
罗兰花熟练的把水果分类放进冰箱,又去厨房洗了个苹果,削好了放到丁老头手里,这才意识到自己做的过了,这毕竟已经不是自己的家了。
“呵呵……这毕竟以前住在这里将近十年,就算离开了十三年,屋里一切都没变,还是太熟悉了,一不留神又差点把这里当家了。”
罗兰花尴尬的笑笑,有些生硬的为自己行为辩解着。
“唉,你们年轻人的事当初怎么样,我个老头子掰扯不明白,也就不掰扯了,都各自安好这不挺好吗?过去的事就让它翻篇吧,你今天来是?”
丁老头一边装糊涂,一边询问罗兰花的来意。
第九十章,幸灾乐祸
“我是听说添福病了,带着铮铮过来看看,添福娶的那个女人做的再不对,添福也是铮铮的亲爹,爹病了,儿子过来看看尽尽孝也是应该的。”
罗兰花说这话时努力的让自己表现的哀伤一点,但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喜悦这种事情就算藏在心里,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显露在脸上的。
丁老头也是跟一村子人风风雨雨斗心眼斗过来的,拿眼一扫就知道罗兰花此时的真实想法。
添福讨厌凯凯根本不可能让凯凯在床前尽孝,她带着凯凯来纯粹就是为了看热闹给自己找痛快的;嘴上说的再好听也不过是走过场,看到添福过得越不好她心里就越高兴。
丁老头明明看透了罗兰花的心思,却又不能说出来,当年二人离婚自己也听添喜说过怎么回事,对罗兰花和那个初恋的事也略有耳闻。
自家人一定是帮自家人,添喜说添福是亲眼看到两个人带着凯凯去游乐园玩了,一路上搂搂抱抱的显得他们像一家人一样,为这添福赌气离得婚。
其实呢?就算没这个初恋,添福也会各种找理由离婚的,因为罗兰花太强势了,完全就是雷厉风行,更是车间里的副主任,在厂里的官威没耍够经常带回家里来给添福穿小鞋。
添福自从跟罗兰花认识能坚持十四年,已经是天天在崩溃的边缘挣扎了,婚姻最后的那几年添福就跟得了抑郁症一样,一米七五高的人瘦的还没一百斤。
所以当丁老头听到添福离婚了,过错方是女方,丁老头一点也不惊讶他们离婚,反而是惊讶添福是怎么有勇气反击的,后来也琢磨明白了,那就是罗兰花真可能是觉得跟添福过不下去,故意卖了个破绽给他,好聚好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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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好的,能不记仇来看看自己亲爹这就是好事,凯凯也这么大了,你帮我们老丁家养大这么个孩子不容易,这些年也委屈你了,孩子跟你姓也应该,我听添喜说你现在还单身,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有什么事不能翻篇,赶紧找个对你好的跟着人家享福去吧。”
丁老头这话说的滴水不漏,字字扎在罗兰花的心上。
她来本就是想幸灾乐祸看看什么叫现世报的,被丁添福误会的那个所谓初恋其实是自己的堂哥,两个人从小青梅竹马长起来的,有血缘关系在根本不可能有丁添福想的那些破事。
自己当年也是刚,误会了就误会,自己本来就什么事也没干,凭什么要解释,可丁添福小肚鸡肠不依不饶,不仅把事情闹大了,还害得自己丢了工作,让自己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离婚也是自己提的,自己以前多么自信高高在上的人,见识过墙倒众人推后,根本不可能再和伤害过自己人过下去,至少自己当年让丁添福身无分文只剩一个房子,狠狠的报复了他一把。
看着房子里的摆设陈列这些年还没变过样,就知道他过得不好,以前听说他新找的小老婆是个病秧子,那时候自己还没有现在这么开心。
后来他放任汪虹欺负铮铮,又是雨天不给伞又是拖交学费拒绝给抚养费的,过年给女儿买身新衣服都不知道叫铮铮过来吃顿饭。
种种恶性让自己忍无可忍,就算当单亲妈妈也绝对不能让他们毁了铮铮。
拼上最后的尊严把孩子夺了过来,彻底与丁家一刀两断,甚至后来听到汪虹动手术,丁添福得病,到现在丁大爷出车祸,一旦有这样的消息自己就开心到不行,这就是现世报!人在做,天在看!你们不仁义老天就会替自己给你们报应!
第九十一章,不欢而散
罗兰花来的时候本来还是开心的,想装做难受演一出戏,嘲笑丁添福一番就带着铮铮回家了,可现在偏偏被丁老头的几句话戳的心里难受,眼泪不自觉的往下落,刚才的开心也消失的一点不剩。
“你这孩子,说着说着话怎么还哭了?”
丁老头看到突然哭泣的罗兰花,装傻的又敲打她一句。
“丁大爷,我感谢你以前把我当亲闺女,你们对我的好真的没话说!是丁添福自己不愿意做个人,弄成现在这样见了面谁都难堪。”
罗兰花本就不是坏人,心里再委屈也不能对长辈甩脸子,抹眼泪有些怨气的埋汰着丁添福。
“行了,小罗你也别哭了,翻篇就是翻篇了,谁对谁错已经是过去了,凯凯还是我们丁家的孩子,孩子都这么大了互相多走动走动,当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还不行吗?添福这病……”
“呵……大爷,本来您刚才的话我还挺感动,现在终于把目的说出来了,您就算想认孩子也是另有所图吧!别怪我心眼多,前几天汪虹还拿着一堆保健品保险单的去铮铮的技校,那漂亮话说的真好听,不就是想要铮铮的一个肾吗?他才多大!你们丁家就不能长点人心眼吗?”
丁老头都还没说完,罗兰花突然冷笑,原来丁大爷说半天感谢,还是想用铮铮去给丁添福配型!
“大爷我真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事,我只是想让凯凯多和添福亲近一下,添福这病还不知道能活几年,别相互留下遗憾。”
丁老头根本不知道汪虹做过什么,此时更是百口莫辩,本来就是想劝解一下对方解开心结,结果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了。
“遗憾?您放心,一点遗憾也不会有了,铮铮姓罗!罗铮!我罗兰花自己生自己养的!和你们老丁家没有半毛钱关系!”罗兰花气的转头夺门而出。
罗铮觉得自己是小辈,长辈们说话处于礼貌就一直没开口,如今母亲走了,罗铮才鼓起勇气开口:“爷爷……您别怪我妈,是我爸做的过分了,如果真要配型救命,我可以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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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铮的脾气有些像丁添福,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记在心里,软绵绵的性子老实到不行。
罗铮的话也没说完,罗兰花已经回来了。
“铮铮!你怎么还不走!还想不要脸的在这个家里要饭吃吗?他们根本不把你当人,你自己也非要做狗吗!”
罗兰花的暴脾气上来了,拽着罗铮的胳膊就往外面拖,正巧撞上了没有午休提前下班回来的丁添福。
三个人在走廊里尴尬的相遇,罗兰花松开罗铮猛的推了丁添福一把怒喝道:“看你还活的这么好我就来气,你怎么还不死!”
丁添福毫无防备,被比自己矮半个头的罗兰花推了一个踉跄,好不容易扶住墙站稳,想反击两句但忍了忍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以前养成的习惯了,见了罗兰花再大的怨气也都得往肚子里咽,就算离婚多年自己看到她也依然秒怂。
“三脚踹不出一个屁来的东西,以后别再找我们家铮铮了!他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就是我和我初恋的孩子!你能把我怎么滴!自己非要戴绿帽子闹得人尽皆知!呸!真把自己当东西了!”
罗兰花依旧得理不饶人,数落完丁添福拽着罗铮就往楼下走。
等罗兰花走了以后,丁添福憋屈的抓着塑料袋,将手中刚买的菜发泄似的往墙上摔,直到把西红柿摔成泥都没有停下。
丁添福是在气自己,这么多年了就算和罗兰花离婚了,自己依然躲不开她的阴影。
第九十二章,人各有命
“添福!够了,添福!别再摔了,你自己冲着墙发脾气有什么用!”
丁老头听到楼道里罗兰花愤怒的声音,就赶紧扶着墙忍着疼往屋外面走,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走廊里的摔打声,丁老头更害怕是大儿子想不开在自虐,等看到只是添福在摔蔬菜,这才放心了下来。
“我气啊!她做错了事凭什么可以对我为所欲为!离婚这么多年了,她就从没有离开过的生活!”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丁添福这几天哭的太多了,几乎是把这些年积攒的眼泪,全在这几天出出来了。
还在摔打蔬菜的丁添福,被艰难走过来的丁老头拽住了胳膊,这才稍微冷静了一点。
“爹,你当年不问我为什么一定要选汪虹吗?我就想找个听我话的,能和我商量着过日子,把我当男人让我照顾她的女人,我又有什么错?这么多年了,一见面她还是要戳我的痛处!”
“傻儿子啊!你就是出了泥泽又让自己掉进了深渊!”
丁老头腿疼的站不稳,扶着墙坐在了地上,丁添福蹲在地上抱头痛哭,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很难堪,但看到自己的爹就在身边,还是忍不住想哭。如果什么事都能像小时候一样,当着父母的面哭出来就能解决,自己真的想狠狠的哭一场,把自己这些年的委屈不甘全哭出来。
“哭够了吗?也就整栋楼的人都去上班了,不然就你这个样子,跟个孩子一样,第二天还不得被全厂的人笑话。”
丁添福哭到最后都差点晕厥了,丁老头叹口气扶着地移过去安慰大儿子。
“别哭了,要是哭能解决问题,那爹陪你一起哭。这些年苦了你了,可过什么日子还不都是自己选的吗?人各有命,你自己非要跟自己过不去,怪不得别人。”
“爹,你平时在村里也这么劝村里人的?”
丁添福眼睛都哭肿了,被丁老头摸着头像顺毛一样安慰有些别扭。
“那倒不是,村里人可没一个是我儿子的,我都有一说一,遇事解决事,碰上硬给我找事的,像孙泼皮那样的,我年轻时都是直接大嘴巴子抽他!”
“哈哈……爹你怎么也开始胡说了。”
丁添福眼里含着泪,忍不住笑了出来,他知道这是爹在哄自己开心。
“别想了,地上凉,扶你爹我起来,不然我可要给你添堵说你不孝顺了!”
“爹……”
“你这孩子,小时候要是知道爱哭的孩子有奶吃这个道理,还用的着自己受这些年的委屈吗?”
“嗯……”
丁添福抹着眼泪扶丁老头起来,父子两个互相搀扶着向屋里走去。
等丁添福将丁老头安顿到床上,丁老头这才开口:“添福,把汪虹接回来吧,你们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好好过日子,我准备和你娘去添禄家里住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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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添禄家?这才刚住了一天,怎么就想换地方了?是我们家这破事给您添堵了吗?”
“不是,是你娘在添喜家里住的不习惯。”
“成,我们几家子商量一下,我再去买点菜去,刚才那都让我摔烂了。”
“没事,正好吃菜疙瘩汤,你搅和点面做疙瘩汤还省下切菜了呢。”
“爹,你怎么比我还会过日子了。”
丁添福彻底被丁老头逗乐了,无论距离多远,多久没见,爹还是原来的样子,自己都不好意思理直气壮的当儿子了。
晚上真就吃着面疙瘩汤,丁添福把汪虹和如意接了回来,一家四口坐在一张桌子上聊着过去和未来,互相都谨慎的维持这份宁静不再提东提西的了。
第九十三章,陈年旧事
第二天丁添福专门请了天假,去了妹妹添喜家确定娘的情况,等到了妹妹家已经是十点多了,正好碰上丁添喜扶着孙秀香出门。
“唉?大哥你怎么来了?我正要带娘去医院看看呢。”丁添喜看到添福疑惑的打着招呼。
“这是什么情况?你带着娘去医院干嘛?”
丁添福看着孙秀香的气色挺好的,也不像生病的样子。
“娘这两天根本不睡觉,天天晚上嘟嘟囔嘟嘟囔,已经快把咱们从小到大家里遇到过的所有大事件都说一遍了,昨晚已经说到十几年前重新盖房子那出了,我是实在受不了了,白天孩子闹,晚上孩子和咱娘一起闹。这毕竟是咱们娘,我也不能大半夜叫小徐起来替我看着她,熬了两天,我实在撑不住了,今天带娘去医院看看。”
丁添喜愁眉苦脸的抱怨着,她现在的样子确实比孙秀香还像个病人,脸色憔悴嘴唇发白黑眼圈严重。
“那你孩子怎么办?”
“小霞帮我看着呢,小徐已经去挂上号了,好像还是个专家号,我这赶紧带娘去。”
“成,我跟你一起去吧,能搭把手就搭把手,要实在病的厉害,我还能陪床让你休息一天。”
丁添福看着添喜的样子有些心疼,赶紧表态跟着一起去。
“大哥,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下楼往停车场走的路上,添喜才想起来,大哥嫌自己家是五楼,平时根本不可能来自己这里,今天突然来绝对是有别的什么事。
“爹昨天说要去添禄家住,我今天来跟你商量一下。”
“大哥,你昨晚跟我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吗?你怎么连这点话费都要省?事情是小徐闹出来的,他心疼我熬夜,以为是娘想爹了,想接爹过来照顾娘,但是这是五楼,爹的腿实在是经不起折腾,昨天我已经跟他吵过一架了,你放心今天就带娘看病,爹绝对不闹腾着去二哥家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一旁一直没开口的孙秀香突然开口了:“丁玺玉你个挨千刀的王八蛋,又跑去照顾你小刘妹妹了吧!连家都不回了!”
孙秀香这一嗓子吼的那可真是惊天动地,路上的行人纷纷侧目往这边看。
添喜赶紧打圆场说道:“娘,你记差了,爹的腿伤着了,现在在大哥家里养病呢。”
“你们就都骗我吧!你忘了你小时候高烧不退,我让你爹带你去县医院看看,他能跑到西厂赶会帮村里卖白菜也不回家看看你!最后还是你宋叔用土方法硬把你救回来的。”
“娘,你又记到哪里去了,是咱们村白菜大丰收,不卖出白菜去怎么有钱给添喜看病。”
丁添福纠正着孙秀香,添喜赶紧伸手拉添福,别让他搭腔了。
“胡说!你们两个小的就忽悠我吧!如果是白菜大丰收,******的时候村里人能饿的吃不上饭吗?”
孙秀香用没骨折的那只手甩开添喜,挺直腰杆抻着脖子和兄妹两个人犟。
“大哥,别再说了,你搭理娘一句,她十句等着你呢,我刚才忘了才搭腔的,她现在时间轴都乱了一会一个样,咱们快走吧,小徐就在停车场等着呢,这估计是轻微脑震荡的后遗症,赶紧去医院让医生看看放心。”
添喜给添福使个眼色,两个人也不管孙秀香如何挣扎了,直接一人架一边抬着往停车场走。
“你们放开我!我要去找你们爹!家里鸭子都让污水毒水了!不赶紧卖了就不值钱了!”
“娘,爹早把鸭子埋了,二哥放的鸭子,赶水里就跑去玩了,你为这事已经把他打的三天下不了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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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喜看周围看的人实在太多了,还是忍不住搭话辩解,防止别人误会自己和大哥拐卖老人。
“瞎说!你二哥是英雄!那奖章功勋的,你们一辈子都摸不到,还有证书呢!”
“算了,娘,您想到那是那吧,只要别喊就行,周围人看着呢。”
添喜放弃了,只盼着快些到停车场,就自己娘这思路,自己直接跟不上。
“看着就看着,我还怕被人看吗?我年轻时可是先进标兵三八红旗手!多少人看着我领奖还给我鼓掌呢,我都不害怕的。”
孙秀香得意的说着,自豪的样子让添喜不忍心再纠正了。
“成,您不怕我们也不怕!不就是看吗?看去吧,谁家还没有个老小孩了。”
添喜看到停车场的蓝色标牌高兴到不行,终于熬出头来了。
“添喜,你家车在那呢?”
添福有些累了,脚步慢了些,也喘了起来。
“你跟娘在这休息一下吧,我去找找小徐。”
添喜松开孙秀香开始满停车场找人。
等添喜带着徐业乐开车过来的时候,孙秀香已经跟添福聊起了凯凯出生罗兰花做月子,气的添福脸都绿了。
第九十四章,如此看病
“娘!我再说最后一遍!罗兰花和罗铮跟咱们家没有任何关系!当年你儿子我怎么当牛做马没有尊严伺候她的你都忘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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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福实在忍不住了,冲着孙秀香吼了一嗓子,声音在空旷的停车场内回荡,反而让孙秀香愣住了,懵懵的看着丁添福,嘴巴微张想说的话终是没有说出来,又硬憋回去了。
“大哥,快扶娘上车吧。”添喜也听到了吼声,也知道罗兰花是大哥的逆鳞,避开没敢再提,下车后直接装没听见催促大哥扶娘上车。
“添喜!”孙秀香看到添喜推开添福,像个孩子一样扑过去哭了起来。
“娘,好了,好了,咱们去医院看看,没事的。”
添喜像哄孩子一样将孙秀香劝上车,小心的垫了个坐垫,尽量让孙秀香的胳膊舒服一些。
“添喜,你在后面陪娘吧,我坐副驾驶上。”
添福知道刚才自己做的不对,故意避开做后排,生怕再惹的娘不高兴。
“行……行吧,那你坐前面吧。”
添喜有些犹豫但还是同意了,因为她晕车,坐后排几乎就别想好过了。
一路颠簸,等到了目的地停下车,添喜已经吐的躺后座上爬不起来了。
徐业乐先脱下外套给添喜盖身上,又打来另一边车门和添福一起扶着孙秀香下车看病。
“小徐,刚才我就想问你了,你这越开越偏,都开到郊区村里来了,哪有什么医院?更别提专家号了。”
丁添福打量着周围根本不像有医院的样子,心想着小徐莫不是认错路了,或者是来这接人的?
“我娘介绍的,专治这种病的专家,我娘昨天来看过了,说丈母娘这病就是因为出车祸吓掉魂了,找大仙叫叫就好了,不用那么麻烦上医院拍脑CT花冤枉钱。”
“你带着来这,添喜还不知道吧?”
添福试探着问,徐业乐低头抿嘴一笑轻轻点头。
“唉,来都来了,咱们去看看吧。”
丁添福也同意了徐业乐的行为,扶着孙秀香跟在他身后,向村尾气派的二层小楼走去。
小楼外面还有一圈院子,里面坐着的站着的至少十几个人,徐业乐一看人太多了也是着急,一进院子就去敲屋门,大师的徒弟开的门,冷眼瞟了徐业乐一眼,话都没说直接关门。
吃了闭门羹的徐业乐有些糊涂,坐在院子外面正跟丁添福商量对策呢,院子里就走出来一个老人,自称是来看病正在排队,随后便与徐业乐搭话,徐业乐也是老实,不仅表明了来意,人家问什么他就说什么,根本不怀疑对方是在套话。
然后对方又给了徐业乐一块桃木牌,说这是免排队的信物,自己年纪大了排不了队了,把机会留给更需要的人。
这种话要换做丁老头肯定是不会信的,但徐业乐不仅信了,还对人家千恩万谢的,又给对方塞了二百块钱的感谢费,就跟被洗脑了一样。
徐业乐就拿着木牌又去敲门,大师徒弟看到木牌直接开门放行,还对徐业乐客客气气的,这让徐业乐有点飘了,更不觉得他们是一伙的了。
一进门,一屋子的神像摆满了神龛,至少二十个起步,直接把徐业乐看傻了,连丁添福都觉得新鲜,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你们等一下,屋里还有一位呢,等她出来就到你们了。”
徒弟挺客气的端来水让他们坐下等。
也就等了两分钟左右,屋内走出来两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子,她们离开后,徒弟过来领人了。
“三位,你们屋里请。”
徐业乐赶紧帮忙扶着孙秀香三个人一起进了内屋。
第九十五章,实力护子
一进里屋大师就先开口了:“把老人的生辰八字写下来给本座,扶她的那个人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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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业乐和丁添福互相看看对方,进屋后徐业乐就松开手了,这意思就是让丁添福写了。
两个人先安顿孙秀香坐下,丁添福拿起桌上的笔,在纸上写下了孙秀香的出生日期,什么生辰八字的他根本就不懂。
大师看了眼纸,伸手掐了掐手指头,算了一会才又开口道:
“好了,你们不用说了,本座都知道了,老太太这个病啊一方面是因为车祸撞击,需要看医院里的医生调养治病,另一方面是命数问题,你们家里最近是不是还有人生病?更确切的说是老人的孩子病了。”
“这……”丁添福迟疑了一下,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脸,自己的病只是有些浮肿,会被当做胖,应该还没有那么明显的显现在脸上吧。
“你就是老人的儿子吧,你写的字孱弱无力,一看就是病秧子写出来的。”
大师一说完,丁添福惊着了,也都还什么没说她光看字就能全知道了?
“那敢问大师,我得的是什么病?”丁添福还是有点不信这个,又客气的开口问了一句,主要还是怕碰到骗子。
“字体飘,字形浮,整体中透着秀气,肾属水,你这怕是肾水过旺,满而溢遍及全身,身体才会虚胖浮肿,你患的是肾病无疑。”
丁添福有点信了,只用看的就能知道这么多,好像还挺靠谱的。
“那再请问大师,我娘这病该如何化解?”
“你们母子争命,两个人只能活一个!”
“什么?”丁添福震惊了片刻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旁的孙秀香却突然开口高声大喊:“放你娘的屁!”
“我六个孩子呢!真要争命我早死了!你就是庸医!骗子!”
孙秀香突然就不糊涂了,拍着桌子大骂着粗口,骂了至少五分钟不带重样的,说的话非常的难听;直接将一旁的徐业乐听傻了,瞪着眼睛看着孙秀香骂街。
从一开始骂大师是江湖骗子,也不知道怎么骂着骂着,拐到疑似影射罗兰花上了,仿佛是后知后觉为了添福在停车场吼自己的那一嗓子辩解。
连添福都听出来母亲是在帮自己骂罗兰花出气,眼眶有那么一丝丝的红了。
“大师,您别生气,我娘脾气就是有点火爆,您放心,她绝对不是对您。您直接说该如何破解,多少钱我都愿意花,什么办法我都愿意试。”
大概是因为生病,丁添福变得特别感性,这要是以前,丁添福一定是恭恭敬敬低眉顺眼的劝着孙秀香走,别在外面丢人。
但现在丁添福却觉得娘心里是有自己的,就算是病了,就算是被自己的脾气牵扯受气了,哪怕反应慢了两个多小时,她还依然记得替儿子出头痛骂那个坏女人。
“本座知道她现在神志不清,发脾气也不是冲本座,你自己的身体应该自己有数,是不是你母亲病的更厉害以后,你身体好点了?这就是开始争命了!”
大师刚开口,恢复过来找不到徐业乐他们的丁添喜跟村里人打听了一路赶来了过来,幸好在半路上碰上两个见过他们的女人指路,不然还要再多打听半天。
一进门就听到自己娘在骂街,刚有点不好意思想跟带路的人赔个不是,但刚离近就听到这所谓的大师在忽悠人,直接将引路的大师徒弟一把推开,踹开内屋门就走了进来。
“争命?争你屁的命!有种你再说一遍!”
丁添喜双手叉腰站在门口耍泼的样子,就是孙秀香此时的翻版,更让徐业乐惊的半天反应不过来,眼睛瞪得更大了,完全是在怀疑自己认错人了。
第九十六章,全面检查
“这位又是谁?你们要不信本座还来干什么?闹事的吗?当本座供奉的仙师们都是摆设吗?你们今天但凡敢闹事!七天后必遭天谴,不信就试试!本座干这行二十多年还没怕过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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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一看丁添喜这气势,感觉自己要吃亏,立马拍桌子呵斥丁添福。
这大师就算没真本事也算是行骗二十多年了,什么人什么性格打眼一瞅心里就有数,这两个女的一个有病一个像悍妇自己肯定吵不过,只有这跟前这位,态度还算客气,自己威慑两句准备唬住他。
大师也真没看错人,丁添福马上给大师道歉,解释这刚来的是自己妹妹,不信这些东西所以才会如此不懂事。
丁添喜一看丁添福这种低声下气的样子,心里就来气,但毕竟是自己大哥,这种事情又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的东西,又不能反驳大哥说这大师是假的,毕竟自己也没证据。
无可奈何的丁添喜只能拿徐业乐出气了,也没接大师的话茬,径直走到屋内,伸手拽着徐业乐的耳朵就往屋外拽,边拽还边怒气冲冲的说着:
“你可真是长本事了!连我都敢骗了!说好的大医院专家号呢!找这么个小破村子!你一开货车送货的还缺这点钱吗?”
“啊!啊!添喜,添喜,你听我解释……”
徐业乐惨叫着被丁添喜拽出了房间,声音越来越远。
添福赶紧跟大师道歉,询问破解之法。
半个小时后,添福提着一袋子东西,扶着还在骂骂咧咧的孙秀香从小院里出来,等候在门口的丁添喜耷拉着脸瞪了添福一眼,叹口气向村口停车的地方走去。
徐业乐揉着耳朵从地上站了起来陪笑着,伸手帮忙一起扶着孙秀香往村口走。
“小徐,你耳朵没事吧,我这妹妹从小就凶,嫁给你这些年一直端着架子呢,今天是真生气了,不然也不会暴露出本来面目。”
丁添福看着徐业乐的耳朵,替添喜给他赔不是。
“大哥,你也不容易,刚才都把我吓傻了,你还能跟没事人一样。”
“习惯就好了,添喜还是挺温柔的,不都说凶点的女人会勤俭持家吗。”
“小徐!走那么慢就不能快点吗?都中午头了,你不饿娘不饿吗?非要花钱当冤大头,现在好了,花了钱舒服了!一会吃了饭,下午咱们还得去医院检查。”
添喜越想越来气,突然转头冲着身后聊天的两个人大吼。
“好,好,马上来。”
徐业乐赶紧应着,扶着孙秀香快走,他现在才意识到年纪大的女人不仅赛老母会照顾人,凶起来也像是只母老虎。
添喜又不能冲添福发火,离开村子去医院的路上,添喜坐在副驾驶上,一个劲的数落徐业乐泄愤,坐在后排的丁添福实在听不下去了,伸手拍拍妹妹让她给男人留个面子。
添喜也识相,有给自己台阶下的人,添喜老实的闭嘴了,但表情依旧是在愤怒。
一行终于在下午三点多赶到了正规医院,为孙秀香做了个全面检查。
第九十七章,回忆往昔
经过一天折腾,医院让第二天去拿结果,徐业乐就先把丁添福送回了家,临下车时,丁添福从口袋里拿出串桃核手链套在了孙秀香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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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戴着它晚上能睡个好觉,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咱们一家人好好的。”
添福握着孙秀香的手使劲捏了捏让母亲安心,又交代添喜两句:“晚上开着窗户睡觉,我今晚去出车祸的地方叫叫试试,真要能叫回来,娘以后就没事了。”
添福打开车门刚要下车,孙秀香突然握住了添福的手,看着添福想说什么,还是没有说出口,被添福推开了手。
开车回去的路上,孙秀香又在后座上突然开口:
“添福一辈子没享过福,以前冬天家里买虾留着过年吃,老头子把虾摆好了藏在箱子内放在篮子里挂屋顶上,添寿想吃从不说,他去求添禄,添禄就去偷箱子钥匙,拉添福入伙一起偷虾吃。”
“娘……”添喜觉得娘当着自己老公的面又提以前的事有点尴尬,出声想提醒一下,被徐业乐拽住了:“没事,让娘说吧,谁家还没个老人了,以后我爹娘要这样了,你能听他们唠叨唠叨也是一种福气。”
“最后添寿和添禄吃到了虾,添福没吃到还背锅挨了打,因为我不信他没吃,他还真就没吃,因为他说家里有好东西要先让着弟弟妹妹吃,其实就是他觉得虾没烤熟,又多烧了一会,被添禄抢走偷吃了。”
孙秀香喃喃低语着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里,和白天抬高声音破口大骂不同,此时的孙秀香有那么自私风烛残年的凄凉。
“不让他找性子强势的,怕他降不住人家,结果他说看到兰花就像看到了娘,人在Y市离家远,工作忙又不能回家,想家的时候听兰花骂两句就不想了。”
孙秀香记忆力有些混乱,自言自语着又说到了罗兰花。
“两个人离婚当天给我信的时候,我就给兰花打过电话了,问她是不是真的,她告诉我那个男人是她堂哥,从小一起长大,后来他们家去南方做生意发达了,十年了就回来这么一次,两个人就去游乐场聚了聚带孩子玩了会,都没一个小时还是被添福看到了。”
“娘,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早不说?”添喜后知后觉突然反应过来,罗兰花根本没错,是大哥反应过激了。
“早说?谁会信,你那时刚去那边,一心讨好你大哥想找个工作,你大哥说白天出月亮,你都要先看看天上有没有月亮再反驳他,他在气头上更不会信,你爹更是心疼他被兰花骂得跟孙子一样,我就算说了你们一会说我偏心……都过去了,过去了……”
“那凯凯……坏了!唉,以前凯凯来找我,我还嫌弃过他,我……我怎么这么不是东西啊。”
被孙秀香说的,添喜又气又叹气,自己怎么跟个傻瓜一样。
“添福这辈子注定了是没福气了,娘老了……老了……管不了了,自己选了两次都没选到顺心如意的人,添禄现在过的再不顺,跟小霞她娘在一起的时候,三天两头开心的像个傻子。”
“娘,你又记到哪里去了,二哥还不顺?油田职工领着四千多的工资,是小霞在他面前他才不顺的,小霞来了我家,人家那才叫一家人,一家三口过的可好了,别乱想了,不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吗?除了大哥,谁家过的都很好!”
添喜又忍不住搭腔,兄妹五个,除了大哥谁都混的有模有样,这世道就是老实人不敢闯的没幸福。
第九十八章,为母夜行
丁添福回了家,丁老头早就在家里等着了,询问了一天的情况,丁老头又开始叹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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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是的,那个地方真要是骗人的,你就真成了冤大头了,我们老了,根本不值得花那么多钱。”
“钱不多,才几百,我直接跟那个大师说了我没钱,找个便宜的破解方法就行,一会吃完晚饭,我快些去外环,帮娘叫叫准保没事。”
“大晚上的,外环那么多车你去我不放心,都这么多天了,明天再去也不差这一晚上。”
汪虹听到添福说要今晚去,赶紧出声阻止。
“大师说了,越快越好,本来下午我就想去,结果陪着娘在医院做了一下午检查,我又不是小孩了,车那么大我见了还能不知道躲吗?”
丁添福半开玩笑似的说着想让汪虹和丁老头安心。
等吃完饭,丁添福就提着从大师那里买来的袋子,骑着自行车出门了。
袋子里的东西丁老头也大概看过了,是一张黄纸,上面是用朱砂写的孙秀香的生辰八字,还有一个替身娃娃,说是什么魂困在原地好几天了,早就被土地爷认识当死人了,要用娃娃替一下,才能把魂换回来。
具体怎么操作丁老头也没细问,因为这事在他看来,怎么都觉得是儿子被人骗了,但儿子非要去试只为图个尽心尽力,那就只能让他去试试。
等丁添福有了以后,汪虹就和如意回了大卧室关上了门,丁老头又睡不着,半靠在床边看着窗外等着儿子回家。
今天汪虹跟自己说了很多,想让自己去医院做个检查,帮添福配型试试,只要有一线希望,总要去试试的,万一配型成功能省下一大笔钱呢。
虽然自己很想质问她为什么要去找凯凯说配型的事,但忍了忍还是没问出口,毕竟汪虹再贪财心里还是想着能让添福活着,只要添福能活着,她就算曾经和凯凯闹得那么僵也能放下身段去求他。
自己一个做爹的又有什么理由去怪她呢?人没被逼到那份上,永远不知道当事人的苦,真要能救添福的命,说不定自己也会去求凯凯到医院配型试试。
夜越来越深,楼上那户人家的钟已经敲了十一下了,添福还没有回来,从六点多到现在,至少四个半小时了,别说骑自行车去外环了,就算骑自行车去郊区也该回来了。
终于在楼上的时钟敲响一下的时候,丁老头忍不住了,披上衣服穿上鞋,拄着汪虹给自己配的一根拐杖,出门下楼去找添福了。
都半夜一点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仪式完不成,六个小时了还没回来,么不是出什么事了?
丁老头蹒跚的下了楼才意识到,自己腿脚不便走不了几步路就得疼的坐下歇息一下,这又没交通工具,出门也帮不上忙,只能是干着急。
可出都出来了,再回去也还是睡不着觉,倒不如在楼下来回逛逛,万一碰上儿子回来了呢。
其实是丁老头没儿子家钥匙,出来顺手把门关上了,反应过来自己出来是添乱的,想回去也没钥匙开门,大半夜叫汪虹起来给自己开门又不好意的,就下楼逛逛顺便等儿子了。
丁老头拄着拐杖走走停停,愣是从大儿子家楼下走到了小区门口,跟值夜班的门卫大爷坐在屋里聊着天下着棋,互相吐槽着自家儿女。
直到半夜三点多,丁添福这才推着自行车一瘸一拐的缓慢走进小区内。
门卫大爷看到人后,第一反应就是拽拽手里拿着棋子,在想怎么下棋的丁老头,冲着他一努嘴说道:
“快看,快看,你家添福回来了!”
第九十九章,病情加重
“添福!你怎么去那么久?你这是怎么了?自行车前轮怎么还瘪了,车子怎么撞成这样的?你怎么样?有事没事?”
丁老头扔下手里的象棋,拄着拐杖就从传达室里蹒跚着出来了,看到一身狼狈的大儿子,那问题就像连珠炮一样,把本来就摔蒙了一路走回来有些疲惫的丁添福给问晕了。
“爹,咱们先回家,我这头有疼,没事的,先回家吧。”
添福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门卫大爷看着情况不对劲,从传达室里走出来搭把手,将父子二人送回家。
等到第二天中午添福睡醒往身上擦药的时候,丁老头才知道了昨晚的情况。
添福去的时候一切顺利也忙完了该忙的事,就是回来的时候天太黑,没看到路边临时摆的路障,自行车被路障绊倒人摔到了路边深沟里,缓了半天才趴上来。
自行车摔的不能骑了,身上也摔的浑身疼,天黑又没人帮忙,只能举步维艰的推着自行车走回来。
“摔成这样班也上不了了,昨晚让你别去你不听,非要去,今天在家歇着吧,我去上班养你!”
汪虹数落着添福便出门了,她在家政公司报名了,除了业务时间卖个保健品拉个保险的,平时一有空就去家政公司蹲着,等着找钟点工的活干干。
她自己本身就挑剔,又加上动过手术重活不干,小活嫌繁琐,专挑那种陪护老人看孩子的活,一小时十块钱,不过经常赚不到十块钱。
因为这种活多半是家里有人照顾老人看孩子,只是有急事需要出去处理一下,最多半个小时准回来,运气好碰上好几个小时不回来的,家政公司还要从中抽成,基本赚不到什么钱。
“爹,添喜没再来电话吧。”
添福看汪虹出了门,赶紧询问丁老头。
“没有,你娘再闹腾也就动动嘴,你这呢?直接摔了一身伤,以后别再天黑出门了。”
“嗯,知道了。”
添福本来想给添喜打电话的,想想电话费又放弃了,要娘真有什么事,添喜肯定先给自己打电话。
爷俩中午就将就着吃了点,丁老头又检查了一遍添福身上的伤口,确定没事父子两个又睡了会中午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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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一觉,丁老头起来了,添福却没起来,等汪虹买菜回来做饭时才发现了异常。
这才打电话叫了救护车送添福去医院,丁老头担心的不得了,根本不听劝,非要跟着去医院。
等添喜赶到医院接丁老头的时候,添福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丁老头就坐在手术室门口等着儿子出来,汪虹因为放心不下如意,先一步回家把她送到自己姨家,顺便通知添喜过来帮忙。
“爹,大哥这到底是怎么了?就算是肾衰竭也不能这么快就要了命啊!”
添喜做到丁老头身边陪着他一起等。
“医生检查说是昨晚那一摔,自行车车把戳到肚子里去了,戳到脏器导致内脏破裂,拍片子说肚子里全是血,需要做手术。”
丁老头急的使劲拿拐杖戳着地面,敲打声急促的回荡在医院走廊里。
第一百章,阿尔茨海默
“怎么会这样?大哥吃饱了撑得晚上出去干嘛?这不是没事找事吗?”添喜有些震惊,昨天大哥下车时还好好的怎么这么快就出事了。
“还不是为了你娘吗?那个狗屁大师说什么要去出车祸的地方叫魂,你大哥真就自己一个人去了。”
“唉,我……我回去就找小徐算账!他办的这叫什么事啊!没他瞎带路,大哥也不会出这事!”
添喜也是着急,憋了半天实在不知道这事到底该怪谁了,最后直接怪起了徐业乐。
“也不怪他,你大哥非要信,眼巧了就出了这么个大事,你娘那边怎么样了?”
“我这一会去拿检查结果,昨天大概是太累了,娘一晚上没闹腾睡的可好了。”
“你娘没事就好,你快去拿结果吧,进去也就才一个小时,一时半会出不来的,这有我,你快去快回。”
丁老头催促着添喜快去,添喜点头应着,刚够往楼下跑。
又过了一个小时,添喜拿着结果回来了,丁老头一看添喜愁眉苦脸的样子,就知道老伴肯定是得病了,不然添喜不会连强颜欢笑都不装一下,这病绝对还不是个小病。
“添喜,说吧,是什么病,什么病爹都能挺的住。”
“老年痴呆,娘,娘以后可能会忘记咱们的。”
“你这孩子哭什么,又不是什么事关生死的大病,老年痴呆而已,人老了还不可能得个病了。”
“不是,是这病会记忆力退化,到最后可能会忘记咱们,自己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没事,忘了就再让她想起来,一遍记不住,就多记几遍,不行写本子上,我一遍一遍的念给她听。”
“爹,你根本不懂什么叫老年痴呆,就是会变成傻子像小孩子一样无理取闹!”
添喜看着丁老头没心没肺的样子,忍不住吼了丁老头一声。
丁老头沉默了,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丁添喜哭的更厉害了哽咽的继续说着:“我小时候你就这样,家里的任何事你都无所谓,无所谓,村里别人家的事永远比家里事重要。”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对咱们家里的事也是很上心的。”
“上心?你早晨出门一出去就是一天,忙完东家忙西家,回家永远在半夜,我记忆里永远都是娘在操持着家里的一切,你永远都在别人家!”
“你娘太能干了,咱们家里永远找不到我能干的活。”
丁老头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从没想到原来女儿心里对自己也有这么深的积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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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干永远没有你能干的活!你知道今天早上娘想起什么来了吗?娘突然对我说,添喜啊,天冷了该给你爹晒晒去年拆洗过的棉衣了,他毕竟是村长,好让你爹穿的体体面面的出去,就算帮南边瘫了的李大娘背过冬的柴火,有棉衣挡着也不至于扎着。”
手术室门口的走廊内回荡着添喜的哭声,丁老头不知该怎么劝女儿,只能伸手拍拍女儿的后背。
“爹知道,村子改革那段时间我太忙了,委屈了你们,但爹真的知道老年痴呆是怎么回事,咱们能做的不就是多给你娘一点陪伴吗?”
添喜依旧在抽泣,根本没有回应自己父亲的话。
“你不信爹知道是吧,爹告诉你啊,这老年痴呆又叫帕金森!手会抽抽的脑袋也抽抽,摇头晃脑的跟不倒翁一样。”
丁老头说着还摆出摇晃的姿势逗添喜开心。
“噗……咳咳……你少胡说了,不懂装懂,报告上都写了,娘这叫阿尔茨海默症初期,你从那看的还帕金森直抽抽。”
添喜没忍住,硬憋回笑意,擦擦脸上的泪水,板着脸训斥着丁老头。
第一百零一章,钱钱钱
“你能笑爹就放心了,这世上哪有什么过不去的坎,病了咱们就治,天塌下来还有爹替你扛着,爹年轻时就是管了太多别人的事,管的还愣好门清,老了老了,自己家的家事管不明白了,老闺女啊,能给爹一次机会重新撑起咱们这个家来不?”
“你都多大年纪了,该安心养老了,我这嘴你还不知道吗?就是随口一说,娘那边有我呢,还用不着你照顾,应该是我们照顾你,等大哥从里面出来,安顿好了,我就带你回家。”
添喜深吸一口气,自己这个爹啊,真是让自己又爱又无奈,做思想工作永远能拿捏到你的心坎里去。
“爹可不老,爹还要看着你闺女出嫁呢,你盼着爹多活几年,那时候光补贴就得有一万。”
“爹啊,你那点补贴等能领上一万咱们家就六世同堂了!”
“那多热闹,过年一群小辈的跪下磕头,我就可以拉着你娘的手坐在椅子上自豪的说‘这全是咱们的种’。”
丁老头正畅想着未来,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丁添福被推了出来。
丁老头拄着拐杖想起身去看,被添喜拉住,她自己则替丁老头跑过去询问医生。
“大夫,我大哥他怎么样了?”
“积液已经排出,创面也已经找到并进行了缝合,基本没有生命危险了,只是肾上的毛病影响了手术进度,有能力最好尽早治疗。”
“谢谢!谢谢大夫了!”添喜赶紧鞠躬道谢,转头对丁老头说:“爹你先在这坐会,我跟着护士去病房安顿好大哥就过来扶你过去。”
添喜刚走,丁老头就怕给添喜添麻烦,非要逞强自己一步一步的往楼梯旁的斜坡通道移动。
正好与提着饭盒正快步爬楼的汪虹擦肩而过,丁老头走的慢注意到了汪虹赶紧喊:
“汪虹!等下,添福出来了!出来了!”
汪虹跑的快,都跑上楼了才反应过来有人在喊自己,赶紧往斜坡通道里跑。
“爹,怎么就你一个人,添福添喜呢?还没吃吧,我这从我姨家带来的饺子。”
汪虹伸手扶着丁老头的胳膊,还不忘讨好似的晃晃另一只手里的饭盒。
送下如意,汪虹就跟小姨商量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处境,小姨的意思是存点钱,能借就绝对要装穷。
家里越揭不开锅越好,万一添福真挺不过去,死者为大的份上,欠的钱绝对没人好意思问自己要,自己还能心安理得的花着自己的钱。
而现在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先哭穷,把家里的人都借一遍,毕竟添福不仅是自己的老公还是老丁家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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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喜去安顿添福了,饺子你留着吃吧,我跟添喜回家吃。”
丁老头避开汪虹的搀扶,一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扶着一旁的墙一步一步的走着。
“爹,你跟添喜回去住不要紧,但是……但是我手头不宽裕,添福还能在医院住几天就不好说了,不然您帮忙跟老二老三他们借借?”
“添福以前可是月月全勤,添喜还说他经常去自由市场卸大车,他就没存下点积蓄?还有厂里给买的医疗保险,不也能报销一部分吗?”
丁老头一听汪虹是想问自己要钱的,又忍不住多说两句,态度有点差,传到汪虹耳朵里听着就像是在训人。
汪虹忍了又忍,继续放低姿态讨好丁老头:“爹,我一直没工作,前几年大病过一场,添福离婚时,罗兰花可就只给他留了一套房,别的什么也没有,如意上学各种开销根本就省不下几个钱,现在又不是问您借,是想让您聚聚家里人,谁能帮衬一把就伸伸手,您也不希望看着添福年纪轻轻的就这么去了吧?”
第一百零二章,你来我往
汪虹把话都说的那么绝了,直接把添福给说死了,已经不是在求丁老头借钱了,完全是有威胁的意味在里面了,潜台词就像是在说‘你们要是不帮我,我就接添福出院让他自生自灭’。
丁老头停了停步子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汪虹,她绝对不是如此狠心肠的女人,这估计又是她姨给她出的主意,自己反正也很久没正式的把家里孩子们聚在一起开会了,就借着这个由头,看看众人的意思吧。
“行了,你的意思爹都懂了,今晚回去我就帮你打电话挨个问问他们的意思,最好是都约到……就约到添喜家吧,咱们一家人一起坐下来,鼓对鼓,锣对锣,把最近发生的这些事全都掰扯明白了!你看行不?”
丁老头也放下身段征求汪虹的意见,这要有眼力见的小辈,肯定同意说句全听爹安排这事就作罢了。
可汪虹这为人就是要办必须马上办,直接反对到:“爹,咱们也别等几天了,您看这样行不明天咱们能坐下来一块聚聚不?添福这病不是耽误不得吗?咱们尽量是越快越好。”
“越快越好?什么越快越好?”添喜的声音从旁边的楼梯上传来。
“你嫂子要给你大哥治病,从你们兄妹几个手里筹钱,她手头没钱,不然就出院回家等死。”
丁老头也没打算瞒着,直接提炼出汪虹的态度告诉了添喜。
“爹,你可别这么说,哪有亲爹诅咒自己儿子的,我刚才可不是这个意思是您误会了。”
汪虹听到丁老头的话赶紧辩解,生怕节骨眼上又和添喜再为这事吵起来,她老公可是摇钱树,借钱就指望她家拿大头了。
老三家有背景自带势利眼,老二家那位和自己不分上下,全是往家敛货东西的高手,就只能指望这个和自己待过几年的小姑子念及旧情了。
“别,大嫂你不用解释,你要想聚聚咱们就聚聚,有耐心咱们就月底一块聚聚,要没这耐心,你就自己回家打电话挨个通知,他们但凡要能来,就明天,立刻马上在你家里聚聚。”
“别介啊添喜,爹说的可是去你家,我家那么小坐不开这么多人。”
汪虹自信满满,自认为老二老三都是好说话的人,自己卖卖惨肯定能把人找来。
但这种准备坑人的事绝对不能往自己家领,万一明天谈崩了,就添喜这脾气再把自己家砸了,那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爹?你……”添喜向丁老头求证,看到自己爹点头了,添喜也就改口了。
“成,我做主了,把徐家借给咱们丁家开会,好好聚聚!”
添喜说着对汪虹翻个白眼,快跑几步上楼绕到斜坡通道里去扶丁老头。
“大哥在四楼402第三个床位上躺着,你留下陪床吧,我先带爹回去了,等你明天的好消息!”
添喜故意加重了好消息三个字,汪虹听着很是别扭,但为了钱一定要忍住,不仅不能翻脸还要硬挤出笑盈盈的表情问添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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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喜,还没吃饭吧,嫂子这带了饺子,你们带回去吃吧,省下做饭了。”
“自己留着吧,家里穷还穷大方,能省一顿是一顿吧,那饺子留着当明天的早饭!呦,好像不太行呢,明天早上你光吃保健品就该吃饱了,那当午饭如何?这样又省下两顿!”
添喜说话没轻没重的,丁老头拽她胳膊都没让她停嘴,硬是要给汪虹难堪。
丁老头没办法了总得给汪虹再留几分面子,只能扶着墙用拐杖戳了添喜腿一下呵斥到:“怎么跟你嫂子说话呢!没大没小的。”
第一百零三章,双标对待
“爹,没事,添喜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愿意说啥就说啥呗,这饺子我呀自己留着吃了,天不早了你们快回去吧,等到了给我来个电话,别让我挂心着。”
汪虹在心里早就把添喜数落了无数遍,但面上还要装作风轻云淡,毕竟这次是自己想算计丁家,自己理亏再像以前一样硬刚,吃亏的反而是自己。
笔趣阁
客套的说完就去四楼找添福了,但等汪虹进了病房,刚坐到添福床边,突然觉得不对劲了,自己要在医院陪床一整晚,又没手机,那有功夫去给老二老三打电话通知他们明天聚聚?
另一边添喜也在阴阳怪气的奚落着汪虹:“啧啧,大嫂子这嘴越来越会关心人了,她没手机这是医院,咱们就算到了家,打120告诉医院我们到家了吗?还给她报平安,拉倒吧,她就是想借钱,不图钱的话我就不信她刚才不翻脸!”
“添喜!你怎么这个样子了,汪虹再不济她也是你大嫂,你们这见了面像仇人一样图个什么?”
“女儿以前可没少被她数落,还不兴我来个绝地反击了?”
“你啊,没反击到正地方去,先让她把你给崩了。”
“放心,我是谁,我可是从小跟在孙秀香同志身边,被她灌输过骂街心得的亲闺女,真要对骂汪虹绝对不是我的对手,女儿我这只要往汪虹对面一站小腰一叉,十个汪虹都得被我骂跑了!”
“成,我老丁家的小闺女,爹就问你一句,小徐出车去了,咱们怎么回家?”
丁老头知道说不过添喜,便不和她斗嘴了,指指医院楼前空荡荡的停车场询问添喜如何回家。
“喏!我骑了三轮车,就像小时候你骑车带我一样,现在该我骑车带您了。”
添喜突然煽情,说的丁老头鼻尖一酸,这闺女没白养。
汪虹也就因为要陪床手头上没电话,这家庭会议的事一直拖到了丁添福出院。
而在这期间徐业乐去了南方跑运输,添喜怕照顾不了两位老人,让自己婆婆过来帮忙了。
白天小霞帮忙看着添喜的女儿,添喜和婆婆一人照顾一位,丁老头能自己照顾自己根本用不到添喜的婆婆帮忙做什么,而孙秀香因为病情原因,白天总在嗜睡怎么叫也叫不醒,但天一黑立马就精神了。
那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还总是给丁老头找事做,经常半夜起来要水喝,添喜倒的还不喝。
同样是一杯水,添喜递给孙秀香,她就像小孩一样耍脾气怒斥添喜到:“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起来干嘛?不知道晚上喝水脸浮肿吗?滚回屋里睡觉去!”
但等添喜放下水杯回了房间,孙秀香又开始哼哼了:“我渴!心窝里烧的慌,老了老了连个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
那凄厉哀怨的声音,让在隔壁屋睡觉的丁老头,根本无法装作听不见,只能拄着拐出门端起添喜刚放下的那杯水给老伴送过去。
“你个死鬼怎么这么慢!还记得有我这么个老婆子吗?大晚上的睡什么觉,睡睡睡,光知道睡,白天肯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孙秀香永远有理由怼的丁老头哑口无言,但也仅限于欺负丁老头一个人。
今天能为了杯水,一晚上叫丁老头起来五六次,第二天就能因为心口憋的慌,让丁老头三番四次的来回跑,又是开窗通风又是风太大冷要加被子。
一天两天还行,但如此折腾上半个月,就算年轻人也吃不消,更何况是丁老头这个年纪,腿上还打着钢板活动不灵便。
第一百零四章,周瑜打黄盖
添喜心疼自己爹,看不惯娘总是用各种欺负老爹,但每次只要她出面,孙秀香总是很乖的睡觉,还劝着添喜早点去睡觉,仿佛刚才还在耀武扬威,对着丁老头趾高气昂吆五喝六的人根本就不是她。
添喜本来是为了对付孙秀香这像小孩一样的脾气,临时搭了一张简易的床板,就放在孙秀香的对面,自己和娘睡一个房间,以为她会收敛,结果孙秀香又想出新花招。
“老头子,老头子,丁玺玉,添喜她爹!”
孙秀香就一个人躺在床上,不断的自言自语呼唤着丁老头。
“娘,别喊了,爹就在隔壁睡觉呢,你折腾的老爹腿上钢板都动样了,今天腿疼去复诊,医生让矫正现在只能在床上躺着,你要折腾就支使我,出院快一个月了,爹就没睡个安稳觉。”
添喜替丁老头打抱不平,孙秀香也知道自己理亏,躺在床上也就安静一小会,又突然开口问到:
“你婆婆什么时候回自己家?”
“这是她儿子家,她想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而且这次还是我叫她来的,想的是白天陪你聊天解闷,但你白天光睡觉,她又不好意思和老爹独处,出去参加社区组织的活动上瘾了,年底的元旦活动,她还要代表社区去扭秧歌呢。”
“什么年纪了还想老来俏,一定是她占着你的床,让你没地方睡才来我这里盯着的。”
孙秀香又自以为是的下定论,添喜无奈叹气。
“我的娘啊,我为什么在这屋睡你还没数吗?你胳膊和肩胛骨复原的很好,体重还比原来胖了五斤。你再看看老爹,骨折那条腿钢板动样了,今天又受的二次罪用器械矫正的,那黑眼圈重的整个人都老了十岁,比刚来的时候又瘦了一圈。”
听到添喜这么说,孙秀香立马被点燃了,从床上拽着绳子就坐了起来对着添喜发火:
“谁养大你的你心里没数吗?你小时候他天天不在家,要没我你就被饿死了!现在可倒好,他摔的我,想弄死我,你还帮他说话,你到底还有没有把娘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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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说的这都哪跟哪,我就事论事而已,爹以前出帮村里人干活,你可是比谁都支持的,连中午饭都用饭盒打包装好,让我在村里挨家挨户打问爹在那里,你亲自去给他送饭的,现在怎么对爹就跟见了仇人一样?”
“提前是我傻,年轻时没享过的福,我现在要全补回来。”
“娘,你这根本不糊涂啊!”
添喜这才察觉到,娘这好像只是单纯的想跟爹撒娇,但她的性格和尊严根本不允许她像个小女生一样,用小鸟依人的方式吸引老爹注意,难怪只欺负老爹一个人,原来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就是想被关心。
“娘就没糊涂过,糊涂的一直都是你们。”
“是是,你啊一点也不糊涂,是不是又渴了?我去给你倒杯水喝。”
添喜说着伸手去开门,想去客厅给娘倒口水喝,结果房门一打开的瞬间,丁老头拄着拐杖手里端着水就站在门外。
“爹,你的腿医生不是不让乱动吗?我赶紧扶你回屋里躺着去吧。”
添喜伸手想扶丁老头,被他躲开,端着水走到屋里来递给孙秀香。
“都被你折腾半个多月了,乍么么的听不大到你支使我,我这根本睡不着,快喝吧,喝好了才有好嗓子继续埋怨我。”
丁老头看着孙秀香喝完水接过杯子,递给还站在门口看着的添喜,自己则向着那张临时搭成的床板走了过去。
“看什么看?大半夜的不困吗?回你屋里睡觉去吧。”
添喜拿着杯子关上门哭笑不得的离开,自己想做个孝顺的好女儿这老两口还不给自己机会。
第一百零五章,家庭会议
添福出院的二天,天色阴沉沉的,天上还下了小雪,添喜和徐业乐带着丁老头和孙秀香刚从医院复查回来。
除了丁老头的腿有点轻微后遗症以外,孙秀香恢复的非常好,只要不做大幅度的动作,几乎已经没事了。
一路上四个人还商量着买点肉卷,回家涮火锅庆祝一下,结果添喜提着菜扶着孙秀香,和身后徐业乐有说有笑的逗着嘴,好不容易爬上五楼把自家房门一开!
添喜可真就是再也笑不出来了,脸立马耷拉下来了,自己都快把这事忘记了,汪虹居然还真就把人聚齐了,在这等着自己和爹娘呢。
屋内添福添禄添寿外加汪虹,整整齐齐的围在桌子旁边坐了个半圆出来,看留下的另一个半圆,这位置明显是给刚回来的添喜两口子和丁老头与孙秀香留下的,就等着众人入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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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喜,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了?”
丁老头在小徐的搀扶下刚爬上楼梯,拍拍添喜的肩膀问她为什么要站在门口。
“爹,你说这养儿子有什么用呢?爹娘病了让各种等,比谁来的晚,比谁花钱多,能出钱绝对不出人,这爹娘病好了,突然凑这么齐还真是挺孝顺的。”
添喜是真被丁老头从小惯坏了,根本没考虑后果,人还没进门,几句话一下得罪三个。
先不说屋内气氛有多尴尬,单就站在屋外的徐业乐面子就挂不住了。
自己是家里的独生子,上面有个姐姐却总是宠着自己,自己根本没感受过家里有这么多兄弟是什么感觉,所以对添喜的三个哥哥都是敬重有加,能用上自己的地方绝对不推脱,好不容易和三个哥哥混的关系非常好,就被添喜直接撕没了,这就算是自己家,也没脸往里面走了。
因为有添喜和孙秀香在门口挡着,丁老头也是探了探头才看清了屋内的景象,看这样明面上这是大儿媳牵线搭桥攒的局,准备给添福借钱救命啊。
罢了罢了,该来的终归是要来的,反正一家人也很久没坐在一起了,就算是筹划好的要闹事也得先把场子镇住了再随机应变的想办法。
但这暗处……就大儿媳一个人,还不至于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翻了天,今天绝对不止大儿子的事这么简单,老三和老二能来就证明还有别的事憋着呢,不然给添福凑治病的钱给个账号打上钱,他们几个人私下里就能解决的事,根本不用折腾出如此大阵仗。
“爹娘,你们回来了就快进来,外面冷别冻着。”
汪虹看着屋内气氛很是尴尬,丁家这三个儿子被小姑子说的根本没人敢吭声,自己赶紧从桌旁站起来,跑到门口伸手扶孙秀香。
今天是自己聚的人,这缓解气氛的出头鸟就让自己来做吧,毕竟自己是个外人,添喜再看不惯自己,也不至于当着全家人的面给自己这个大嫂子难堪吧。
但汪虹还真就想错了,只要是添喜看不惯的,连爹娘都敢怼更何况是个贪财的嫂子,以前是给大哥面子对她还留几分情面,现在是越来越看不上汪虹的为人了。
添喜刚准备推开汪虹,揭穿她这假惺惺的好意,丁老头先一步拽住了添喜把她往后一拉,留出门口的空间自己侧身绕开老伴,先一步走进了屋内。
“来都来了,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今天中午咱们吃涮锅,五斤肉卷呢,不够再让小徐出去买,你们都空着手来的吧,这个点能都到这,恐怕连早饭还都没吃吧,中午多吃点,吃完饭咱们一家人有一说一该聊什么聊什么。”
丁老头往屋里一站,气势已经把屋内众人压住了,连汪虹都吓的老实的坐回桌子旁边。
第一百零六章,拉锅烧水
添喜将电锅端出来加上锅底料倒上水通上电,就坐在一旁收拾着菜和肉摆了一地。
徐业乐的母亲也从里屋出来帮忙,她又不傻,一看屋里这气氛就知道自己闯祸了,上午就不该给儿媳家的这群亲戚开门让他们进来,现在儿媳的脸拉的快赶上长白山了,这就是在憋火呢。
徐妈刚搬个凳子过来坐下,小心翼翼的靠近菜盆想帮忙掰和白菜帮子,丁老头突然一拍桌子开口就是一嗓子,吓的徐妈赶紧把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
“你们来自己妹妹家都成大爷了?让人家婆婆动手你们好意思的吗?以前都怎么教的你们!”
丁老头这一拍桌子,让各怀心事愣在桌旁想事的三个儿子像通了电一样,立马忙活了起来,没事找事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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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徐业乐也匆匆从楼下买肉回来了,看着屋内众人的样子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自己娘搬了个凳子靠墙坐在角落里,大哥一遍一遍的摆着桌子上的碗筷和杯子,大嫂则抢着摘菜洗菜摆盘,二哥则跟水较上劲了,给爹娘添茶倒水,又把桌子上的杯子都添满了水,还提着水壶要跑去烧水似乎是要把屋内的水壶都填满,三哥则躲在厨房里把碗刷了一遍又一遍,大有要帮自己收拾整个厨房的架势。
但无论他们如何忙碌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不说话,完全就是在演哑剧,这让没见过多少套路的徐业乐根本不懂他们要干嘛。
“娘,这是怎么了?”徐业乐刚把肉交给添喜以后,凑到角落里询问着自己的娘。
“不知道,不过娘现在可算知道为什么要计划生育了,孩子多了闹心,娘当年只要你一个是对的。”
“啊?”徐业乐根本听不懂自己娘的意思,疑惑着更糊涂了。
“趁时间还早,赶紧开车送娘回家,你媳妇家这根本不像是要好好吃顿饭的样子,这吃的分明就是鸿门宴啊!”
徐妈虽说是村里土生土长,没怎么见过世面的老太太,但眼力见还是有的,自己再留在这里他们老丁家要是讨论个什么事,自己绝对会被拉出来当评理的那个。
这清官都难断家务事,更何况是自己这么个没怎么上过学的老太太,万一回答的不好了,儿媳妇以后拿这事跟自己儿子掀旧账影响感情,那自己就成罪魁祸首了,趁着锅里水还没开,他们都还在忙活,能跑绝对不留下。
“娘,这都快中午了,吃了饭再走呗?”
“你要能吃的下去你就留下吃,娘还是回家吃窝头安心。”
徐妈说着就进了大卧室收拾东西,卧室内小霞正和梦如在玩,根本没有被一墙之隔的客厅内气氛影响。
等徐妈收拾好东西背着包从卧室里出来时,丁家人已经围成一圈坐在桌旁了,还专门给自己留了位置。
“你们一家人吃,我们庄里今天有结婚的,我得让我儿子送我回家坐席去。这事好几天前就告诉我了,你们看我这记性还是给忘记了,现在趁时间还早,赶回去还来得及。业乐,业乐,还愣着干嘛,快送娘回去啊,别给我耽误了正事。”
根本不等丁老头开口,徐妈先自己自说自话的把事情说的滴水不漏了,赶紧拽着儿子就要出门。
“大妹子,不好意思了,今天借这地方用用,让你看笑话了,庄里的人情往来重要,我就不留你了,回头我一定多买点肉单独请你们两口子聚聚,毕竟咱们是儿女亲家,可不要为了乱七八糟的生疏了。”
丁老头站起身客套的说着话,要送送徐妈。
第一百零七章,安静的家宴
“亲家公,你这腿还没好利索就别送了,我在这几天不是也没帮上什么忙吗,光你一个人伺候亲家母了,我这回去了,你快坐回去吧,你们吃饭吧,别送了!”
徐妈客套的笑着,拽着徐业乐赶紧出门下楼。
“唉,人是好人家,就是这儿子们太闹心了。”
徐妈这几天也没少听孙秀香迷糊时的唠叨,对丁家的事不能算了如指掌吧,那也是知道了个七七八八,毕竟不是自己家事,闹心也闹不到自己这里来,就是有些感慨同情丁老头罢了。
等徐家母子离开后,丁老头又坐回了沙发上看着众人威严的说道:“吃饭!”
众人没有再说话的,全都低着头扒着离自己近的食材往锅里放,汪虹虽然很想说话,但低头观察着众人严肃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她早就猜到借钱会有困难了,为了聚齐他们兄弟三人,自己是边陪床边借着回家做饭的机会,天天打电话问老二和老三什么时候有空,来Y市一起聚聚。
老三还算配合,说尽量安排时间,老二却总在推脱,不过好在自己有恒心,终于在自己用电话轰炸了半个月后,老二松口说可以安排时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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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立马安排添福出院,跟老二老三家再次协调来的时间,今天这才把人全都聚齐了。
只是自己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全家人都怕老爷子,老爷子真不愧是年轻时干过村长的,往这一立,那气场压的人根本不敢说话。
但现在没人开口起个头说话,自己根本不敢说话,要再不说两句自己蹿腾这么个局还有什么意义呢?
其实不仅汪虹急,老三丁添寿比汪虹还急,他费劲心思可算是趁着老爹不在村里这段时间,打着老爹的名义帮着化工厂,圆说村里人接受拆迁,接受拆迁组派来量地的人。
这量地的事还就真让自己办成了,村里人几乎都签了确认合同,剩下的几户动员工作也由何逍安排着在劝,对方答应自己多分的平方也给自己家安排上了。
今天只要自己把拆迁这事挑明了,让大哥二哥放弃他们那部分,自己就能给星辰白捡一套二百多平的复式婚房。
但现在攒这个局的大嫂迟迟不开口,自己就更不敢开口了,从小在家里爹就是权威,他就算经常不在家,一旦回家也是不怒自威的存在,但凡开口说什么就是什么。
自己现在的这点小心思,根本不敢当着老爷子的面提到明面上来,但凡说的哪里不对了,就算大哥二哥都放弃了房子,爹不撒手自己也是竹篮打水白忙一场。
老二添禄虽然不想掺和家里的事,但大嫂天天打电话为了什么他心里早就有数了,就连老三今天为什么肯来他也略有耳闻,因为派去村里做量地见证的那个人的小舅子是自己在车队的徒弟。
他为了讨好自己,和自己套近乎拉家常的时候,把家里这层关系说了,还问自己的老家是不是也在划片拆迁的这块地里。
添禄当时就越他下班后一起吃了顿饭,这小酒一喝兄弟一喊,对方当场就打电话问自己姐夫,饶丰村安排接洽量地的人是谁。
当听到那群人里有添寿时,添禄乐了,趁爹不在敢瞒天过海犯这么大个事,这要捅出来家里可就热闹了。
所以添禄第二天就答应了汪虹来聚聚,想看看添寿到底要搞什么鬼,总不能是想一个人独占老爹的拆迁房。
所以现在众人谁都不开口,最能沉住气的就是添禄,他又不图钱又不要房的,来就是为了看看众人想蹿腾出一场什么好戏。
第一百零八章,各怀心事
丁老头虽然也在低头吃着,但看着桌上的菜下降速度之快,心里就多少有数了,他们快吃饱了,自己准备半天的那句‘食不言’也没用上。
本来以为汪虹会沉不住气,先一步开口在饭桌上提添福的病情,自己就能威严的用食不语震慑她一下,结果她忍住了没提,只是不断的偷看自己这边,看来这儿媳妇对自己还是有点惧怕的。
老大光闷头吃,连头都不带抬一下的,全程盯着碗,以他这个性应该只是不情不愿的被汪虹给拉来了。
看老二不急不慢的样子,应该也不是他,如果真是他想蹿腾个什么事根本不用忍,自己一进门就先告诉自己了,再说他在油田上也没什么事需要全家人聚齐解决的,除非是他住的那套四五的小房子要卖了换新的。
一想到房子,丁老头一个机灵,立马用眼神扫向添寿,他正低头喝汤呢,根本也没注意到自己,看他的样子完全不像做了亏心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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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只是自己多心了,儿子们只是想聚聚,想挑事的是汪虹,毕竟是自己的大儿子,肯定不能见死不救,只要汪虹不提那种人神共愤的要求,做弟弟妹妹的应该都会帮他们家一把的。
偏偏就在丁老头心里暗自打谱,想对策应付汪虹一会可能会因为这事跟添喜掐起来,自己到底该怎么把事圆的滴水不漏时,孙秀香突然开口了。
“为什么没人吃虾?是离得远吗?小时候都馋的偷吃,这长大了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吃。你们小的时候我经常炖上一大盆菜,跟喂猪一样,一人舀一勺,老大永远是吃的最慢的,还没饱饭没了,饿的那个瘦啊,跟营养不良的一样,老二吃的膘肥体壮打架永远第一,人事不干一点,老三……老三永远是不仅自己能吃饱,自己不愿意吃的还总能有理由给老大,自己愿意吃的总能从老二碗里要出来。”
孙秀香这看似不搭边的话,让三个儿子吃饭的动作都慢了下来,老三更是明显,手里的碗差点没抓住。
这人啊,要是心里有了鬼,别人提点几句,哪怕就是无关紧要的话,他都会往自己身上扒拉着想。
老三现在就是这样,他开始慌乱了,毕竟爹可是连公家车都不愿意坐的那种,罕见到绝种的正直老好人,难不成是添喜把自己卖了,爹已经知道自己打拆迁房的主意了,但他不方便说,这才让娘敲打自己的?
小时候偷虾吃就是自己的主意,大哥二哥帮的忙;吃饭也总是像喂猪,那些爹拿回来的猪下货一炖一大盆,自己根本吃不下去了,只能挑菜吃,用肉跟大哥换。
这娘专门提这两件事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发现自己偷着跟化工厂合作了,还是自己多心了?
老三这一慌,沉稳的样子就装不下去了,丁老头一眼就看穿了三儿子的慌乱,他也害怕了,自己能想到的那件事,老三可千万别真的做了,如果真的是那样,自己真就宁愿没有这个儿子,为了钱连底线都没了。
“娘,你就光想着三个哥哥,那我呢?我小时候吃饭啥样?”
添喜跟感受不到屋内异样的气氛一样,像哄孩子一样,撒娇似的问孙秀香。
“你啊……蛇,猴,猪,兔……”
孙秀香放下碗筷,回忆着回忆着,突然岔开话题说起了兄妹四人的生肖,眼神也开始变得无神,呆呆的看着窗外的天空。
孙秀香的这一分神反而让汪虹急了,刚以为婆婆这是要给自己台阶下,提提兄弟情让兄妹几个一会多给自己家点钱,怎么突然就话锋一转不再提这事了呢?
第一百零九章,暗潮汹涌
“娘啊,我这是后嫁过来的,我家里就我一个独生女,他们兄妹四个小时候还有什么好玩的事吗?再跟我讲讲呗,特别是添福,小时候一定跟现在不一样吧。”
汪虹自作聪明想借孙秀香打开众人的话匣子,添福却夹了块肉放进了汪虹的碗内。
“吃饭都管不住你的嘴,先吃饭。”
这要在平时,添福绝对不会板着脸跟汪虹说这种话的,但现在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媳妇心里那点小九九。
自己这病就是个慢性累赘,家里就算有座金山也得被自己凿空了,更何况自己的父母只是普通的庄稼人,兄弟姐妹看似过得都比自己好,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大姐家里有个啃老的独生女,老二家房子只有四十五个平方,想换房子都没钱,还要一个人养四个人,老三几乎和倒插门一样,家里的事根本不是他能做主的,小妹更是因为生不出儿子,没少被徐业乐的爹和徐家村里的人挤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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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自己早就看的透透的了,自己能多活一天算一天,多一天就是赚一天,注定没钱救不过来的病,根本没必要给家里人添堵。
更何况媳妇为的是留着自己的钱花家里人的钱,这跟吸血鬼有什么区别?与其自己死时觉得对不起这个,对不起那个,还不如能治就治不能治拉倒,自己也好走的安心。
“我吃饱了!”汪虹翻个白眼,放下碗筷直接呛添福。
早就料到添福会给自己拆台,但没想到会拆的如此直接,他想做烂好人,自己还不想呢,跟钱过不去的恐怕也就只有他一个,能示弱要点钱让自己过的更好,干嘛要坐吃山空,居然还真有傻子不想多活几天。
“你们呢?你们都吃饱了吗?”
丁老头意识到汪虹这边按不住了,与其等她爆发为了钱和众人吵的脸红脖子粗,还不如自己先一步出击,主动提这件事。
添禄和添寿马上点头放下手中的碗筷。
“那就收了吧!清出桌子来,咱们一家人敞开聊聊。”
丁老头放下碗筷,气定神闲的说着,并且伸手握住了身边人的手;还在看着窗外喃喃低语的孙秀香,低头看了下自己被握住的手,愣了几秒笑了,安心的靠在沙发背上继续看着窗外发呆,嘴里依旧在嘟囔着什么。
除了添福以外,众人都在忙活着收拾桌子上的东西,很快桌子就被空了出来,众人又围坐好等着丁老头开口。
“我今天要说的事有以下几点,一个是你们娘的病情,确诊了,老年痴呆初期,现在我身体还硬朗用不到你们,我自己一个人完全完全可以照顾你们娘,但几年甚至十几年以后呢?你们自己心里留个谱,一会挨个发言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
丁老头威严的说着话,手始终握着孙秀香的手,三个儿子全都低头不语,似乎是在盘算着爹提出的这个问题。
而汪虹则是根本没想到公爹会先提婆婆的事情,一个老年痴呆又不会死人,最多是照顾起来麻烦点,无非就是几个孩子家里,一人家里住上一个星期的问题。
现在的当务之急应该是添福的病情才对,如此自私根本不为儿子考虑,还整的跟村里开会一样,真是个奇葩,把家当村子管了。
“爹,这又不是村里,怎么还要挨个发言,等我们私下里商量好了解决方法,回头再告诉您行不?这养老的事,总得需要时间吧。”
汪虹实在是憋不住了,自己再不把众人拽回正题,拽到添福的病情上来,那今天这家庭聚会就是替老年痴呆的婆婆做了嫁衣,自己一点好都没捞到。
第一百一十章,得寸进尺
“行,那你来说!”丁老头本来想第二件事就提添福的事,但看着汪虹沉不住气的样子,丁老头也颇有些无奈,顺势让汪虹说个够。
结果汪虹真就看不出眉眼高低来,直接接过话茬就开始说:
“既然爹让我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你们大哥得病了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吧,我今天聚大家来就是为了给添福凑医药费。”
汪虹此话一出,添喜直接乐了,冷哼一声反问汪虹:
“呵……大嫂,五险一金你知道是什么吗?”
“知道,但就算知道也要给你们大哥凑钱治病啊,Y市太小了没有好医院好医生,我想带你们大哥去首都。”
“小?Y市的医学院全国有名,大哥去的也是医学院的附属医院,好多三甲医院的医生还不定期过来坐诊,你还想要什么医院?你既然知道五险一金里包含了什么,就该知道医疗费能报销!我就不信大哥这些年没赚钱,还是说那钱,全让你贡献给你姨了!”
添喜根本不给汪虹留情面,该怼就是怼,她自己得寸进尺根本怪不了别人!
“别总是拿我姨家说事,我就我姨一个亲人了,逢年过节孝敬一点也是应该的,咱们现在说的就是添福的治病钱,你们做弟弟妹妹的能凑就帮忙凑个,一千两千我也不嫌少,一万两万我也不嫌多,要是可以最好是能帮忙去医院配个型!能配型成功帮忙出肾源的,可以一分钱都不用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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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虹!你真好意思说出口啊!你还要点脸吗?医保至少能报销百分之八十五,还可能更高,你怎么好意思觍着脸问我们要钱的?”
添喜拍桌而起,直接对汪虹直呼其名,是一点面子也不想给大哥留了。
“添喜,你先坐下,你大嫂既然说到这里了,我也想问问她,怎么老两口是不是也要去医院里配型看看?万一能救儿子,也就不用出钱了?”
丁老头拉住了添喜,硬拽着她胳膊让她坐下,自己反过来质问汪虹。
“我可没这么说,您是长辈,您怎么安排我怎么听着。”
汪虹自己也感觉到气氛不对劲了,身边的添福根本没有要帮自己的意思,为了不让自己显得那么孤立无援,只能借丁老头的话顺个台阶下,坐回凳子上等丁老头再开口。
“要让我说你们就给我听着!今天只讨论你们娘以后养老的问题!谁再给我整幺蛾子,就现在站起来把事说出来!”
丁老头直接把话说死了,他就不信凭自己对老三的了解诈不出他来。
添寿再看看汪虹有点后悔,接到她电话时就该跟她在电话里沟通一下,让她一直当出头鸟吸引火力,借着大哥生病的事继续提房子提钱。
她毕竟是外人,爹再气也不可能真让大哥休了她,反而是自己因为思虑过多棋差一步,耽误了最佳时机,现在的自己有点被动不说,此时提房子还显得自己很没智商,但要再不提,等量地的事真传到爹的耳朵里,自己可就真的有点悬了,弄不好就会被爹踢出家门。
也就在添寿思索要不然过两天,自己再组织聚一次的时候,添禄突然站起来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丁老头真就完全没有想到,添禄的性格怎么会变了这么多,遇事居然还真就能沉住气装作若无其事了。
“有话我就直说了,我起来就是做个总结发言的,都板着脸互相看,还不如有些话索性就敞开了说出来比较好,既然都是自家人,爹,我也就不避讳说了!要是有哪里说的不好的,您就多担待点。”
“说!”
丁老头冷冷的回了一个字,脸彻底沉下来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临场发挥
自己的儿子自己还看走眼了?果然是这世界变化太快,人心隔肚皮啊,最直接了当敢拿头撞墙的那个儿子,原来才是把汪虹当枪使的幕后黑手;自己今天就非要听听他到底要图什么。
添禄也不急着开口先看看汪虹和添寿的反应,心里暗自窃喜,要的就是你们不知道我要干什么,才能先发制人,自己今天就是要浑水摸鱼。
“以前爹娘要强根本不用咱们照顾,现在爹娘因为来看大哥在路上出了车祸,做儿子的再不主动说要照顾就真不是人干的事了!我觉得吧,这事应该这么办,老两口年纪大了绝对不能拆开,那就四个孩子家里一人住一个月!”
添禄此话一出,还没等说完的,汪虹先急了直接站起来插话。
“添禄,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大哥这病还不知道能撑多久,我一个人忙三个人你是想累死我吗?你们老丁家可不能这么吃人不吐骨头的!”
“大嫂,我还没说完,你不再听听我的后话?”
“还有后话?你的后话要是说不出个花来,今天我就跟添福离婚去!谁爱照顾谁照顾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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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虹这话已经不像气话了,虽然后半句嘟囔的很小声,还是让身边的添福听到了,伸手拽着汪虹的胳膊让她坐下,要不是自己身体弱怕一巴掌打过去被汪虹躲开,当着全家人的面自己丢脸,添福真就不是拽胳膊这么简单了,而是直接扇巴掌了!
“当月谁家养爹娘,爹娘的退休金就交给他家保管,每月二十五号发退休金的时候,上家和下家同时去银行做交接手续,其他人每月给五百块钱的养老金就好。”
添禄说到这停顿了一下,专门看爹和娘的反应。
一旁的添寿暗自感叹,自己这二哥真是聪明啊,不愧比自己多吃几年盐,这聪明都没用到正地方;先是不让老两口拆开,有爹照顾着娘根本不用插手儿女插手,爹又生性要强,不仅不用儿女照顾,还有可能因为不好意思自己帮儿女照顾家里,至少做饭用的零七八碎的食材就不用再买了,爹肯定天天带着娘去逛早市遛弯买菜回家做饭。
再说这钱,爹娘一个月保守估计也有一千二,不如职工多吧,但两个人吃绝对够了,还让不养的人再出五百,这就等于是一个人折二百五,大姐家肯定养娘,如此算来一个月等于是要保管三千块钱,这还只是保守估计,万一多了不承认别人也没办法。
下一步二哥肯定说已经在妹妹家住了一个多月了,大哥还在生病,自己就先接爹娘去自己家住一个月了,你们掏赡养钱吧。
添寿琢磨着添禄想法的时候,汪虹已经算出一个月能管多少钱了,心里那个开心,老二不愧是多读过几年书的人,虽然学历没老三高,但这聪明劲绝对不比老三差,如此养老养到爹娘百年,二老手里根本不可能还剩下什么钱了,存款透明,四个亲生的孩子光争老家的房子就行了,根本不用担心存款多贪多占的问题,还能防着老三家离得近偷着花爹娘的养老金私用。
反而是丁老头迟迟没有发话,他在等添禄自己心虚往下退,果然自己这二儿子套路变再多,心里有个事也是藏不住,看他心虚的样子就知道,他这主意绝对是刚想出来的,条件都是往高里提的。
也就因为丁老头这低头皱眉若有所思的样子,添禄真就心虚了,突然一拍额头再次开口道:
“唉,看我这脑子刚才是我考虑不周了,爹身体还硬朗,根本不用儿女们帮忙管钱,是我没想明白,这样好了,谁家养老的那一个月其他人一人出五百当养老钱,全交给爹管着。”
第一百一十二章,逐一发言
添禄这一临时改口,跟第一遍提的要求可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汪虹立马算出不对劲来了,不仅要养老还一点油水都没有,万一养上十多年,老两口一蹬腿,分的钱里有一部分还是现在自己家给的养老钱呢。
汪虹当时就坐不住了,赶紧站起来抢着说话:
“这什么馊主意!老二你这脑子是被自己刚才那一巴掌打傻了吗?养老养老,既然要给爹娘钱,就没必要再把爹娘再接到自己家里来了,趁爹娘还硬朗让他们自己在村里住挺好,自给自足也用不到一个月五百,村里人那么敬重咱们爹娘,谁家多点东西都往咱们家里送,村里消费水平低,一家一个月出五十就够根本用不到五百。”
“啪!”
添福这次是彻底瞄准了,对着汪虹的脸上就是一巴掌,直接把汪虹打蒙了,捂着脸惊愕的看着身旁的添福,眼眶瞬间红了,眼泪疼的落了下来。
迟疑了半分钟汪虹才回过神来,自己的老公不仅不帮自己还把自己给打了!他是生病生傻了吗?凭什么打自己!
“爹娘!你们看到了吧!这是添福自己不想做人!非要做那扶不上墙的烂泥!”
汪虹根本就没看出全家人都烦自己了,还跳着脚死乞白赖的数落着添福。
全家人都没一个人帮汪虹说话,汪虹单手捂着脸对着添福又锤又打胡闹一番,见众人根本没有反应,这才意识到自己根本就不受待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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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添福你个大傻子!我弄成现在这样讨人嫌到底是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让你多活几年吗!你既然想死出门怎么不让车撞死算了!”
汪虹彻底撕破脸皮了,根本不在乎现在是不是当着公婆的面,数落完添福立马夺门而出了。
房门被甩的非常响,仿佛整个房子都因为关门的撞击晃动了一下,丁老头咳嗽两声终于开口了。
“添禄坐下吧,现在这屋里是彻底没有外人了!你们四个都是我的孩子,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怎么想的我比谁都清楚,也别跟我耍心眼了,趁着我现在已经把最坏的打算想好了,你们有什么事,怎么想赶紧说,就先从老大开始!”
经过汪虹这么一闹腾,丁老头反而想通了不少,与其兄弟们间互相挖坑,倒不如直接问当事人的想法,毕竟这孩子们都大了,也都自立门户是一家之主了,自己再像他们小时候一样,跟他们吆五喝六的讲独权专政,反而显得自己这个做爹的跟跳梁小丑一样。
就算他们面上应着,背地后里也得互相算计,自己家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儿孙和睦才是福气,有问题解决问题,实在解决不了,就换算成能解决能用别的衡量的问题。
“爹,我有话就直说了,无论汪虹说什么,我这病都不治了!真要为了救我,全家人的钱都扔进去我还活不了几年,倒不如死了把钱留下给汪虹和如意有个好点的未来。”
没有了汪虹的干扰,添福坦诚布公的将自己心里话说了出来。
“治必须治,虽然汪虹闹腾的挺烦人,但你也是我们的儿子,我和你娘主动去配型试试,我们老了,万一配型成功,还能救你一命,至于家里别人……你们三个按自己的意思来,毕竟你们两个还要养家,你还要预备着生二胎。”
丁老头一句话就把这事拍死了,根本不像汪虹一样,把着眼点全放钱上了。
“是我自己不想治了,还折腾这么多事干嘛?真要用了你们谁的肾对我来说都是煎熬。”
添福鼻尖一酸低着头小声抽泣了起来,声音都带着哭腔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逐一击破
“大哥,你别这么说,咱们是一家人,我虽然烦大嫂,但我一直都敬重你,医疗险能报销的走医疗,不能报的,我们一起凑钱也要让你活下去。”
添喜因为觉得自己是嫁出去的女儿一直没开口,老爹都把事情定下来了,钱这问题怎么都能解决,兄弟们互相帮助一下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妹妹都表态了,添禄和添寿也赶紧表态愿意去配型,但钱的事还都没松口,毕竟丁家的男人都一个毛病:惧内!
钱都不在自己手里,自己也不敢轻易表态,就算去配型还有一半概率配不上呢,根本不是谁都能毫无压力的当救世主,说捐肾就捐肾那自己家里还过不过了。
“行了,老大家的事就这样拍死了,再有异议等配型完了再说!下一个老二,添禄你有什么不满的赶紧说,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我……我没什么可说的,我等老三说完了看看再说吧。”
添禄留了个心眼,知道自己刚才多嘴肯定让老爷子心里添堵了,与其自取其辱被老爷子数落,还不如先把老三办的大事拉出来替自己分担火力。
“呵,别装了,你刚才不是还要进行什么总结发言吗?直接全总结完了,不然一会老三说完了你一个字都别想说了!”
“别啊!老爹,就算是上断头台前还给死囚留碗断头饭呢,我刚才主要是说给汪虹听的,让她大喜大悲一下,好给大哥找个由头给她来一巴掌,替咱们家人出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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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禄马上暴露了本性,用有些轻浮的语气跟丁老头撒娇服软。
“长本事了,连大嫂都不叫了!那好歹是你大嫂,用的着你管你大哥家的事!刚才没说完的赶紧全说了,不然换老三了!”
丁老头继续板着脸故作威严,其实心里已经不是那么气添禄刚才的莽撞了,至少他还懂进退,虽然说了个乱七八糟,不排除有挑事的成分在里面,但至少也没惹什么大乱子,还间接的帮自己起了个敲山震虎的作用。
“说,说,我说了您别发火,我这可是帮老三排忧解难呢。”
“你说你的别扯老三,他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跟我说!”
“那他恐怕没胆说了,今天这坏人还是全让我做了吧。”
添禄算是看透了,自己没大哥老实又比添寿聪明了那么一点点,夹在中间活该要为他们两个操碎了心。
“我刚才一是想说,一家一个月,爹娘自己选住谁家,开心就好,二是,大哥那事,本来就是想气汪……大嫂!但现在爹已经拍板了我再说就是多余了,这事翻篇!三嘛,这三……就是……就是村里老房子已经量完地了,公示合同也签了,家里是分房还是补钱已经订好了,至于谁替二老定的……”
添禄说着就不时用眼睛瞟添寿,他已经可以猜测到老爷子的怒火会是什么样子了,不说掀桌子抄椅子追着添寿打吧,至少也会是拍桌子瞪眼骂脏话。
结果丁老头什么反应也没有,反而是伸手端起了桌上撒的就剩半杯的凉茶品了起来。
本来吃完饭添喜刚给倒上的时候,是又满又烫难以端起下咽的,几经折腾拍桌示威,一杯子茶不仅凉了撒的还就剩半杯了。
添喜赶紧提暖壶要给老爹续上,被丁老头摆手阻止了;直到丁老头喝到茶杯中只剩茶叶的时候,才将杯子放回桌子上。
添喜赶紧将水杯倒满,就听到一旁坐着的老爹,先是深呼吸似乎是在压住怒火,再叹口气这才幽幽的开口问到:
“房子换的房还是折的钱?”
第一百一十四章,以前的暴风雨
声音实在太小了,添福光忙着低头抹眼泪了,根本没听见,也就添喜因为倒水离得近听到了。
添喜立马转头看着二哥,连她都以为是二哥偷着干了这么大的事,替爹娘决定了房子的归属权;因为凭添喜对添禄脾气秉性的了解,这事绝对是他能干出来的。
结果开口的却是三哥添寿:“换……换了一套房,剩下的平方补的钱。”
声音不仅颤抖还非常小,添喜惊的手中的暖壶都差点没提住,险些把暖壶交代在这桌子上。
“三哥,这事居然是你干的?你是被二哥威胁着去做的吧?这事怎么听都不像是你能干出来的事!”
添喜此话一出,添福抬起头来疑惑的看着众人问:“什么事?”
“让三哥自己说吧。”添喜顺手将桌子上的东西都端走了。
因为她的印象里,老爹是不会轻易发火的,他每天都像陀螺一样围着村子里的一百一十九户人家转,每天高声吆喝着管教众人的只要娘一个人。
童年记忆里老爹发火的次数屈指可数,连一巴掌都没超过,总共也就四次吧。
第一次是自己三四岁的时候,二哥考了个零分,自己偷着签的字不说,老师让叫家长还谎称家里人出门走亲戚了,家里就他一个人在,天天用凉水泡生棒子面吃。
老师为此还专门给了二哥两个白面馒头吃,二哥拿回来跟自己显摆却又不给自己吃,自己找娘告状。
这才把二哥揪出来,老爹一回家就抄起扁担对着二哥一通揍,自己至今还记得老爹当时揍的最凶时说的那句话:“咱们家虽然穷!但没让你们挨饿!学习成绩可以差!不能撒谎是底线!做人连底线都没了和院子里被圈养的那群畜生有什么区别!”
那次打断了一根扁担,二哥整整一个星期没去上学,第二天老爹就去学校把两个馒头又还给了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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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还是因为二哥,那时自己得六七岁了,临近年底,大哥跟老爹去帮村里人打扫卫生,娘让二哥带自己和三哥去买过年用的瓜子花生糖春联什么的。
五斤瓜子花生的钱二哥就买了四斤,春联更是直接请教他的语文老师现写的,纸用的都是人家家里的,只有糖买够了,剩下的钱全换成了鞭炮和三哥在村里装孩子王。
东西回家一过称就发现问题了,写春联的纸也有问题不仅不是红的,还是用做过的试卷纸拼起来的,纸上唯一的红色恐怕就是老师批改的红色叉了。
老爹为二哥挪用‘公款’的事,提着扫院子用的大扫把追着二哥跑遍全村。
据当时在围观的三哥说,他跟二哥正在孩子堆里放鞭炮呢,就看到老爹拖着扫把来了,二哥抓起鞭炮根本没带迟疑的撒丫子就跑。
老爹从离得最近的那户人家借了辆自行车,带着扫把全村追二哥。
那天不仅把二哥累的口吐白沫也没逃过那顿揍,还把扫把给打散,心疼的娘数落了老爹好几天。
第三次是因为大哥没跟家里说辍学偷着去招工,回家就说自己要去Y市赚大钱了。
老爹当时就把饭碗摔了,抄起擀面杖要揍大哥,但抬起来的手还是停在了半空没有揍下去。
一晚上家里人连个敢大声说话的都没有,直到后半夜自己迷迷糊糊的睁眼看到爹在打包大哥的东西。
那时自己还小,根本不懂老爹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给大哥送行,只以为是不学习就要被打包赶出家门。
又加上刚去招工的大哥两个月没回家,吓的自己一个学期都没敢偷懒,只要有考试自己必定年级前十,生怕考砸了被赶出去的就是自己了。
果然那时还是自己傻,二哥比自己学习还差,有二哥垫底自己根本不用怕。
第一百一十五章,土皇帝
至于这第四次发火,还是因为自己,自己因为帮二哥看小霞耽误了招工,好歹给安排上了个去供销社打工的机会。
那时候认识了个男孩,本来还没怎么样呢,就是一起出去爬了个泰山,也跟娘说过了。
而且那个时候自己也不小了都二十了,别的村里都有十八岁嫁出的了,自己这根本不算是早恋,可老爹还是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说那个男孩的爹是个诈骗犯还在逃,家里穷的叮当响,经常被债主堵门。
自己从泰山回来那天,老爹直接在供销社里等着自己,看到那个男孩推搡着他就出门了,还顺手把供销社的门给反锁了。
两个人出去聊了什么自己不知道,只知道爹愤怒的拿起门口的空酒瓶摔在了地上;自己就隔着扇门和自己的初恋永别了,第二天那个男孩就去南方打工了,也没有与自己告别。
所以根据以前犯错次数的经验来看,绝对是二哥威胁三哥把爹娘的房子换了房折了钱。
不然就三哥这种有上进心好面子的人,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情来?以防万一还是顺手连桌上的杯子也撤了吧,不然爹的脾气上来了指不定会摔什么呢。
“话都说都这份上来了,那我就直说了,确认合同我替爹娘签的,家里的房子和地折了一套复式楼房和五万块钱。”
添寿虽然从心底里对自己爹打怵,但还是站起来大声说了出来。
自己做的事自己就认了,根本不用拖二哥顶罪,是自己没考虑周全脱身失败,要打要骂也是自找的,至少事是办成了房子有了,大不了等爹消了气兄弟几个再谈分房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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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新房才刚起了地基,等交工收房至少三年以后了,根本不用担心大哥二哥跟自己抢。
一个能不能活到那时候还不知道,另一个在油田上什么没有根本不可能回老家,最后的赢家只能是自己。
“谁借给你的胆子?我还没死呢!动家里的房子难道不需要知会一声吗?”
丁老头想拍桌子,但还是忍住了,手伸出来握成了个拳头又收了回去。
“爹,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
添寿直接认怂,踢踢凳子隔着桌子给丁老头跪下了,低着头似乎是在忏悔。
“你们都大了,都是能当一家之主的人了,都是有儿有女拖家带口的人了!我老了!老的被当做死人一个,连自己的房子没了都不知道,我老的就只剩下点退休金能自由支配了吧?还有人惦记着。”
丁老头这话一出,添禄也跟着跪下了。
“爹,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我只是为了气汪……大嫂,您的钱永远是您的,我们又不是自己不赚钱,根本没必要啃老。”
“唉,你们都是我儿子,小时候没仔细看你们几天,你们就长大了;大了又都离我那么远,你们怎么想,想什么我还干涉,那我成什么了?”
丁老头正忍住脾气,质问着儿子们自我缓解着调解呢,孙秀香突然回神插了一句话:“你就是个土皇帝!这群小兔崽子要起义了!”
“不不!爹您永远是一家之主!我们都听您的。”
添寿赶紧摆手,娘这到底是清醒还是糊涂,哪壶不开提哪壶,现在谈什么起义,跟火上浇油一样。
丁老头被孙秀香这话弄糊涂了,根本接不上话茬,索性不说话了,又叹口气接过添喜递过来的茶水,闷头喝水,不再搭理众人。
添福在一旁看着两个弟弟都跪了,那自己跪还是不跪?爹一直想让兄弟们团结,虽然自己没做错什么,但老三弄出这事来,唯一能让这事快点翻篇的方法就是自己陪着一起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亲兄弟明算账
添福坐在凳子上往后靠了靠,从凳子上滑到地上,膝盖慢慢靠到地上跪到了添禄的身边。
“添福,你给我起来,你身上还有刀口别跟着他们两个添乱!”
丁老头本来想冷处理添寿,让他自己反悔,添禄心虚跟着跪下还在意料之中,添福跟着跪这就纯粹是在添乱了。
“爹,我没添乱……我这是替汪虹跪的,替她给您赔不是了,她也是为了让我多活几天,只是用的方法不对了。”
“唉……”丁老头叹口气揉揉太阳穴,刚想松口说你们都起来吧,孙秀香又突然开口了。
“添福的第一笔工资九十二块三,从食堂买了五个鸡腿,借了一辆二八大杠,头一天凌晨从Y市出发,骑了一天的自行车半夜才到家,当时孩子们都睡了,老头子那呼噜打的震天响,但我就是睡不着,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当听到狗叫声跑去开门时,门外添福的脖子上系了根绳把鸡腿绑住,隔着布袋揣在怀里,嘴唇都累的干裂了,把鸡腿拍给我,连口水都没喝转头又骑车走了,说是为了不耽误第二天的夜班……但当时是夏天啊,第二天早上鸡腿都馊了谁也没吃上……”
孙秀香眼神又涣散的望向窗外,众人全都沉默了。
“添禄,把你大哥扶起来!”
丁老头更头疼了,孩子都是好孩子,只是时间过得太快了,自己一个看不上都悄悄长歪了。
添禄赶紧伸手扶添福,添福悄悄的给添寿使眼色,佯装站不起来,添寿赶紧过来帮忙,两个人一左一右,这才把添福架到了桌子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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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禄和添寿也没再跪回去,依然一左一右的立在沙发两边,添福坐中间。
丁老头看了兄弟三人一眼,心里虽然还有怨气,但还是决定先忍住,听听老三的解释,就算是给添福一个面子了。
“小三儿,这事你既然做了,说说你的打算!今天这笔帐我先给你记着,以后咱们再算,毕竟兄弟和睦比钱财什么的都重要。”
丁老头都主动开口给添寿一个台阶下了,添寿却不以为然根本没意识到老爹的重点是兄弟和睦,只当是老爹认命服老了,愿意接受自己的安排了。
“征地量地那都是上面和化工厂定好的事了,这种大势所趋的事情咱们能做的就是顺应安排积极配合。”
“是吗?那你的意思是孙泼皮做的那些违法乱纪的事,都是顺应安排了?”
丁老头握紧了拳头,是忍了又忍,等着添寿继续说。
“那倒不是,那是傻子办事没找准门路,他和您不能比,能用威信办成的事,根本不用偷鸡摸狗。我这几天也帮大哥和二哥盘算了,大哥的病要钱比要房子实惠,多出来的五万都给他,我再给他找补点钱……”
添寿说到这里,丁老头的脸都气青了,一个劲的深呼吸在隐忍,添喜都看出来不妥了,猛的咳嗽两声,还是没有挡住添寿继续说着自己的规划。
“先把病治好,身子养好比什么都重要,二哥离得远不可能为了套房子搬回家跟爹娘一起住,再说油田上有政策,换房子还要抓阄等名额分配,等真抓到的时候,我再给二哥补点钱给二哥当装修基金,家具装修啥的我全包了,家电就算了那个自己买吧……大哥,你老拽我干嘛?这是爹让说的,在这种事情面前,亲兄弟当然要明算账了,谁都不能吃亏。”
添寿说的正起劲,大哥就一个劲的拽自己的袖子,完全影响到自己说话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多送两个花圈
“添福,别拦着让他继续说,你妹妹和大姐呢?你没给安排安排?”
丁老头继续隐忍怒火,装作一点都不生气的样子,表面上微笑着估计添寿继续说,实则额头上的青筋都被气出来了。
“大姐不是亲生的,建这所房子的时候她都嫁出去了,根本没出力,妹妹那个时候还小,当时光捣乱了,现在嫁出去了,又离得远没有分的必要。”
“嘭!”
丁老头忍了又忍,终还是没忍住将手里的茶杯扔了出去。
“添寿!做人就怕选错路,你平时的聪明劲都去哪里了?喂了狗了吗?你刚才说的有一句是人话吗?”
丁老头彻底忍无可忍了,替自己把家产都分好了,这是在咒自己早死啊,死了他好当家做主分家产。
“爹!是你想不开,和我一批的那些,没一个混的比我好,关系就是用的,你人缘攒好了不用那你一辈子当活**图个什么?就为了死后让别人多给你送两个花圈吗?”
添寿不服气的顶罪,他以为老爹生气是气自己打着他的旗号,帮化工厂出力动员村里人积极配合量地,他想给自己辩解,让老爹知道变通才能跟得上时代的潮流,不然空守着好口碑自己一点好处得不到,那还不如不要这口碑了。
“多送两个花圈?好!真好!我今天先给你多添两条伤疤!”
丁老头气的都打哆嗦了,抡起拐杖瞅准了添寿的腿就打了过去。
第一下,添寿没躲过去,第二下,添寿伸手抓住了拐杖和丁老头僵持着。
“爹,我都多大了,你还想打!你怎么越老越暴力了!只会用发脾气解决问题,我根本没说错!用你的好口碑给儿女谋福利有什么不好,就是帮忙量了个地,村里人谁也没吃亏!你凭什么打我!就因为你是我爹吗!”
添寿句句扎心,丁老头只觉的脑袋嗡嗡的血压直升,眼前一黑整个人直挺挺的向沙发上倒去。
也就幸好添寿还抓着拐杖,察觉到不对赶紧伸手去扶,才没让丁老头的头磕到沙发扶手上。
“三哥!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你不知道老爹一辈子最讨厌走后门的人了吗?你变得这么势利眼爹已经够容忍的了,你打着他的旗号办事,敢干还不敢挨打了吗?打两下就打两下呗,该能把你打死吗?”
添喜赶紧过来帮忙扶住丁老头,和添禄一起把老爹安顿到沙发上,这才忍不住替老爹出头和添寿吵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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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爹这么倔,都是咱们惯出来的!我就从不打星辰,也没见星辰学坏了。咱们该怎么孝顺就怎么孝顺,走关系和孝顺根本就不冲突!是老爹自己想不开。”
“老三,你今天的真的过分了!哪有你这样跟爹说话的……”
沙发旁边有茶几空间本来就小,添喜添禄添寿都围过去了,添福也就没再过去添乱,坐在沙发上没动,刚想劝解添寿几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添寿打断了。
“你现在就是泥菩萨过江,你先管好自家那个母老虎再来管我,你要再不去追她,明天你就不一定能追回来了!”
添寿一遍掐着老爹的人中一遍回怼添福,大有舌战一家的架势。
偏偏添禄就是不开口,在一旁冷笑着看添寿作死,现在他闹的越凶,争到的东西就越少,别人家里可能是闹得最凶的孩子分的多,但自己家里最终决定权永远在刚正不阿的老爷子手里。
从小到大无论什么东西,只要老爷子不拍板,没人敢乱动,就算动也都是小偷小摸的动,敢正大光明当着老爷子的面动,基本就是在玩火。
第一百一十八章,趴门缝
都知道此时的添寿就像刺猬一样,谁说话怼谁,没人再劝他了,全都在忙着给丁老头急救。
缓了大概十分钟左右,丁老头慢慢睁眼打量四周。
“爹,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咱们需要去医院吗?”添喜先冲上前询问老爹。
丁老头勉强抬手小幅度的摆摆手,添禄赶紧问:“爹,要喝口水吗?不行先把降压药吃了。”
丁老头再次摆手,视线转移到腿旁的添寿身上,这才缓缓开口:“出去!你给我出去!从今天起你爱用谁的关系就找谁当爹!别在我眼前晃悠就行,我没你这个儿子!”
“爹……”添寿刚想服个软道歉,丁老头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他,直接推搡一下身边的添禄。
“把他送出去,别让我再见到他!赶紧的!你要愣着不动,你们两个就一起滚蛋!”
丁老头是彻底寒了心,又是在气头上,根本不想见添寿,命令都下死了,添禄也懒得再装出兄弟情深的样子,去劝老爷子再给添寿一次机会了。
现在帮添寿说话,才是傻到自己往枪口上撞!
于是添禄拽着添寿往门口走去,嘴上还高声说呢:“爹,您放心,我绝对把他送出去!”
随后又小声跟添寿嘀咕:“赶紧走,等老爷子消气再回来。”
添寿这才反应过来要避其锋芒了,和老爹硬顶只能是自己找死,是自己刚才说上瘾了,忘记这个时候该装孙子,给老爹留足面子才能让他接受自己的行为。
只是这添禄拽着添寿走到门口,刚一开房门,汪虹一个不稳从门外头险些栽倒进屋内。
“大嫂,你刚才不是气跑了吗?”添禄心里已经有数了,这是人没跑,趴门口听墙根呢。
“呵呵,添禄就是会开玩笑,我这那是被气跑的,我这不是自己走的吗?想回家给你大哥做晚饭,发现没带钥匙这不刚回来。”
汪虹尴尬的笑笑,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她刚才确实是跑了,但刚跑到三楼就觉得不对劲了。
自己为什么要跑,自己跑了就彻底没机会从丁家其他人手里抠钱了,这要一分钱没有,等添福把家底掏空,人再没留住,自己和如意还不得睡大马路上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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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自己都跑了,丁家人连个追自己的都没有,这是摆明了想把自己赶出来一家人密谋什么大事,所以自己不仅不能跑,还要回来听听他们都聊什么了,万一聊的东西是教添福怎么对付自己,那自己跑了不就正中下怀了吗?
所以汪虹又自己从楼下悄悄的走了回来,趴门缝上仔细听着屋内的动静,毕竟这种老式楼房根本就没有隔音这种设计,只要你趴的够久,屋内人只要说话,你就总能听到点自己想听的情报。
这不就没白听,刚好让汪虹听到了老家的房子和地折出了一套房和五万块钱。
五万块钱是自己家的,用完了不够老三还给自己补贴,这种如同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自己必须麻溜的接起来,不然被老二家或者小姑子家抢走了怎么办。
只是还没等她想好怎么尴尬的走进去,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和老三套近乎提钱的事,兄弟两个人先一步自己出来了。
这让汪虹就有点尴尬了,自己跑也来不及了,留下吧,这随口胡说的理由又狠闹玩一样,老二老三根本就不信,而自己现在根本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替自己辩解了。
“唉?大嫂,二哥,三哥你们这是要回去了吗?我这刚回来你们就要走啊?这都四五点了,一会还吃晚饭了,不然留下吃个晚饭再走?”
此时刚好徐业乐回来了,汪虹就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
第一百一十九章,迷惑行为
“好呀,小徐你想吃啥,大嫂子给你做去。”
汪虹根本没把徐业乐的话当成客套话听,徐业乐人还在四楼和五楼之间的平台上正往上爬呢,汪虹就先一步跑下去跟徐业乐搭话了。
这一举动把徐业乐都弄蒙了,感觉自己离开的这将近一下午,肯定发生大事了,不然大嫂怎么如此热情?热情的让人有点害怕。
“大嫂,不用你去做,你们想吃什么,我去买点就行,我先回去问问添喜。”
徐业乐被汪虹吓的有点怂了,他刚才真就只是客套话,二哥油田上的,三哥公路局的,那都是自己小时候眼热的高待遇工作,可惜自己是农村的,就算眼热也进不去了,怪只怪自己出生晚了,错过了好时候。
就他们那工资那待遇,吃什么没有,根本不会留在自己家里吃饭的,而且他们家离的还远,这个点再不回去就没车了,更不可能留下吃饭了。
“不用问了,我回家吃,走了。”
添寿直接回答了徐业乐,下楼时轻推了他一下,从一旁挤了过去。
“三哥,你等等,我去送送你,车站离的远,我捎你过去吧!”
徐业乐不知道那轻推一下,只是因为添寿想下楼,让徐业乐让路,徐业乐还以为是添寿让自己跟着一起下楼呢。
这不怕人老实,就怕老实人把简单的事情想复杂了,徐业乐心思一多努力追着添寿一起下楼,汪虹也站不住了,难不成老三是想拉拢小姑子家一起反抗老头子的霸道独权?
这拉拢人,就一定会给你东西讨好你,那自己现在跟去,说不定还能再捡个便宜,能多捞一点是一点,谁跟钱过不去。
“老三小徐你们等等我,我搭顺风车顺便去买个菜,我家里没菜了。”汪虹边喊边加快脚步下楼追了上去。
还在门口站着的添禄完全看不懂这是怎么回事了,皱着眉头思索着关门回屋。
“二哥,小徐呢?我听到小徐声音了,他怎么没进来?我还想让他给老爹再买点降压药呢。”
添喜看到二哥一个人进来疑惑的问着。
“跟你三哥走了。”添禄还在琢磨他们三个人之间能有什么事,冷冷的回了添喜一句。
“那汪虹呢?我刚才也听到她声音了,她没跑去她姨家吗?”
添福缓缓的从沙发上起身,往门口走追问着汪虹的去处。
“也跟小三儿走了。”
添禄还是想不通,就算老爷子生气赶人,添寿那心高气傲的劲,也不可能拉拢两个外人去给自己求情啊,难道还有自己找不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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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三儿去那了?”孙秀香又突然开口,就像刚睡醒一样,仿佛刚才发生了什么她完全不知道,此时就是单纯的想找小儿子。
“对啊,小三儿要去那呢?他都说了要回家吃饭……”
添禄突然一拍脑门,他想到了,添寿回家吃饭是假,想让小徐请他吃饭是真。
大哥家根本没实力争房子,用钱就能摆平,小妹家添喜说了算,爹娘又都疼添喜,让小徐吹吹枕边风,老爷子想通他办的事只是时间问题,最后房子还是他的。
自己这做二哥的是被他忽略了?无视自己这个争房子的强劲对手,先跑去贿赂无关人员,可以,小三儿办的这事真漂亮!
“爹娘,天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我不回家小蔡就不吃晚上饭,你们在添喜家我放心,我先走了。”
添禄一想通了这是怎么回事,立马跟爹娘告别,马上打出租车去离得最近的油区大院,准备搭末班回家,避开添寿,让他想找自己谈都找不到人!
第一百二十章,情商高手
另一边添寿真就被小徐送去了车站,虽然一路上汪虹都在叽叽喳喳的旁敲侧击,想从添寿嘴里套出点东西来,是不是会分给自己钱,能分多少。
但都被添寿打哈哈糊弄过去了,最后直接不理汪虹了,任凭汪虹一个人在汽车后排自言自语唱独角戏,添寿也懒得搭理她了,闭目养神假装睡觉。
等到了车站,因为添寿一路上都没跟小徐说话,徐业乐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多心了。
把大嫂送到了菜市场,就开车回家了,也根本没细想大嫂一路上说的房子钱都是什么事。
晚上八点多,添寿一回家就跟自己媳妇讲了自己今天受到的不公平待遇。
玉荷正忙着热菜,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
“你评评理,人总会死的,等死了以后那些关系化为泡影,为什么就不能现在用?分明就是我爹老顽固,我反正没觉得我做错了什么。”
添寿还不觉得自己做错了,瘫在沙发里不服气的跟玉荷抱怨着。
“你想知道你错那了吗?”玉荷端着饭从厨房出来反问添寿。
“老婆说我错了,我就是错了,那还请老婆大人赐教!”添寿递上水杯,讨好的给玉荷捏着肩膀,锤着胳膊。
“你暴露的太快了,现在很有可能会什么都得不到。”
玉荷接过水杯珉了一口,嘴角一挑有些嘲笑似的看着添寿。
“嗯,这个我懂,当时主要是我也在气头上,这不是为了给星辰多争取一点赢在起跑线上的机会吗?老婆,你是写材料的,现在这情况你帮我出个主意呗,如何做到圆满解决滴水不漏?”
“把你对我这态度拿出二分之一对你爹,你就是把他的福利卡都花了也能圆过去!手机拿来!你在一旁学着点,这对家人啊,就要温柔似水,因为他们是你最亲近的人,别把自己难堪的一面全泼给他们!”
玉荷伸手要手机,添寿马上恭敬的将手机递了过去。
“以后别太张扬,用到别人的时候你是孙子,用完了有些关系该留还得留,逢年过节都得去,我帮你摆平这事,你把年底该走动的那些都列列。”
玉荷说着刚准备拨号,又继续说:“我听我爸说明年有个外派项目,具体什么情况还不清楚,你明天自己去走动走动,这种出去挂资历的事,你能得到最好,就算苦点熬个一两年回来,想升上去就等机会了,未来你可是要干大事的人,别为了家里这点小打小闹的东西丢了该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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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令!老婆你放心,明年那个项目里绝对有我,我也一定会大放异彩的!保证不给你丢人!”
“那就好,那你老婆我今天这堂课就白送你了!学着点!”
玉荷说着拨通了添喜家的电话。
添喜正忙着给丁老头和孙秀香泡脚,徐业乐也忙着在厨房内刷碗,座机突然就响了。
添喜甩甩手上的水,在身上擦了擦就跑去接电话。
“喂,谁啊?”
添喜接起电话询问对方身份。
“添喜,是我啊,你三嫂,爹娘在吗?”玉荷客气的询问着添喜。
“在,在洗脚,有事吗?”
“那麻烦你把电话开扩音,我替你三哥跟爹娘道个歉。”
玉荷知道添喜的脾气,自己要是让爹娘来接电话,添喜肯定开扩音,还不如直接让她开扩音,反正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就是纯粹道歉。
“好,你等下电话线有点短,我往爹娘那边顺顺。”
添喜对三嫂的印象一直不错,让个大家闺秀代替三哥给爹娘道歉,这排面已经给足了,至于爹会不会原谅三哥自己就不知道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滴水不漏
“爹娘,添寿这刚回家,我替添寿给你们道歉,添寿这事办的欠考虑了。爹,对不起了!这事也怪我,我堂哥就是化工厂那边雇的法律顾问,您和他还在警局门口有过一面之缘呢。”
玉荷估摸着时间,听着电话那头的动静,张口就道歉,根本不给丁老头反应的时间。
“爹,您不愿意理我,我也知道是我们当晚辈的做错了,谁不希望家里老人健健康康的,老人能做主的事,小辈根本就不能管!添寿这次肯定是被我堂哥忽悠了,等反应过来,已经进村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玉荷这根本不给丁老头插话的机会,不仅一口一个爹叫的特别亲切,还总是在道歉,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这种识大体的好儿媳让丁老头想气又气不起来了,但心里还是有那么个小疙瘩。
“腿在他身上,你堂哥还能是把他绑去的?”
“不不,是添寿也想为村里出份力,就跟着我堂哥去了村里,他打心眼里还是敬重您的,您人缘好,又实在是村里一百多户人家的主心骨,他是您儿子自然不能给您丢脸是吧,爹,事情已经这样,您再生气,只会是气坏了自己的身子骨,您换个角度考虑一下。”
玉荷温柔的说着,自己调控话题,把丁老头生气的问题都回避转移过去,换个角度帮添寿脱罪。
“你说我该怎么考虑,亲儿子笑话当爹的是烂好人,那还把烂好人的房子和地变成了大房子和钱,他也真好意思的。”
“爹,您教训的是,我们知道错了,所以才让您换个角度去想问题,添寿为什么不要两套小房子?”
“为什么?”
丁老头已经气不起来了,他就是属顺毛驴的,年龄越大越明显,对面给两个甜枣吃,丁老头就已经动摇了,毕竟一开始他也只是想好好谈谈,是添寿自己没把握好度,结果变成了对呛。
“爹,您和娘两个人操劳了一辈子,住小房子就是在委屈你们,我们要是真图房子,跟我堂哥通个气自己再添点钱要两套房子多好,我们是觉得离您近,一套大房子给你们住,离我们近着点,以后方便照顾,俗话说得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们能把两个大宝贝往外面推吗?”
玉荷有进有退说的话张弛有度,语气里又根本不带谄媚,完全不像为了道歉而故意讨好丁老头,就像真的安排好了,房子一下来,添寿家养爹娘。
一旁听着的添寿都忍不住对玉荷竖大拇指。
“爹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添寿打着我的旗号去的村里,以后真有问题,全村人只会记得我这个老头子,他要真诚心道歉,一万字检讨,顺便把村里人房屋的……”
“爹,我一定监督着添寿一字一句的认真检讨!保证不引经据典,写那种您都能看懂的大白话,但是您可别忘了,您已经退休了,再管村里的事,就是自找没趣抢何逍的活了,何逍本来就是因为毕业作品被偷了,研究了三年又要从零开始,气不过才拖关系回来当了这个村长,您总得给他留点……”
玉荷没全说透留了半句,跟着自己爹耳读目染,拿捏丁老头这种性子的人根本不是问题。
“嗯,是爹一时考虑不周了,那就让添寿把检讨写好点,别用打印机打,给我拿笔一字一句的写。我小时候家里也是有藏书的,他要真能写出花来认真忏悔我还想要看看呢。”
丁老头的户口本上虽是小学学历,但他爹可是私塾先生出身,又加上看着五个孩子长大的,别的可能不行,但文上,他自认为自己至少也是初中学历,就算不是白话也能看懂,他要的不过是儿子的诚心道歉,知错能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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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钱管够
“爹,是我疏忽了,您的阅历连我这个大学生都自叹不如,刚才是我说错话了,您别往心里去了。”
玉荷听出丁老头的逆鳞是不能笑话他是文盲了,赶紧道歉立马将自己卑微下去衬托丁老头。
随后又是一阵嘘寒问暖,又是关心孙秀香的病,商量着去医院看看找最好的医生挂专家号,又是关心小霞的心理复健问题,说抑郁症不是什么大病正确面对就好,连徐业乐家姐姐开理发店都恭喜一番。
完全就是左右逢源万事通,彻底给丁老头聊的没了脾气,临挂电话时,还把不忘嘱咐玉荷过年带着星辰一起回家,一家人聚聚才更像个家。
玉荷先犹豫一下表示要调班,随后又顺势答应,给足了丁老头面子。
就算电话挂了,丁老头还坐在沙发上美滋滋的傻乐,觉得这儿媳妇懂事了。
“爹,你还好吧?我真该给你录下来,你和三嫂聊天不自觉的就被她带着打起官腔来,最后都拽起普通话了,那还是你吗?”
添喜抱走座机调侃自己老爹变脸之快堪比演技派。
“这孩子,我怎么变都是你爹,人家爹那么厉害,她态度还那么谦卑,以前接触少还真没发现,这是个好儿媳妇,添寿要能学会她的十分之一,我就不会这么生气了。”
“爹,这才一通电话,不过就聊了两个小时,你以前的底线还在原处不?别是拉低了?”
添喜也只是开个玩笑,被老爹拍了脑袋一下。
“人老了,不都想听点能顺着自己意思的话吗?你要天天哄爹开心,爹以后也跟你打官腔,你想听普通话爹都说给你听。”
“别,别!对自己闺女用不着摆架子!”
添喜赶紧摆手拒绝,帮丁老头擦脚,父女两个人对视一笑,乐成了一团。
霍玉荷这边刚挂了电话就又给汪虹打了过去,一阵的嘘寒问暖,同情汪虹的不容易。
汪虹今天本来就觉得自己委屈,添福回家还不关心自己,真准备收拾东西回姨家住两天给添福点下马威,让他提着东西上门赔礼道歉去接自己。
结果被老三家那口子的电话惹的,絮絮叨叨跟玉荷聊了一个多小时,把自己的委屈苦衷全说了,几乎要把这个只见过几面的妯娌当红颜知己了。
“大嫂,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是老丁家对不起你,你别往心里去,有什么用的到我们的地方你直接开口!我们钱管够,但是添寿明年有个项目,现在属我们家离得远了,有什么照顾不到的地方,还要麻烦你替我们多照顾。”
玉荷家什么背景,汪虹早就听过了,对方能这么捧自己,自己必须尽心尽力抱上这根粗大腿。
“老三家那口子,你放心,咱们都是一家人,该尽职尽责的地方,我绝对不含糊,就算爹娘冲我发脾气,我也笑呵呵的迎上去,把这吃亏当福!”
汪虹这话别扭的电话另一端的玉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太假了,一听就是在故意讨好自己,拿腔拿调根本没点诚意。
“呵呵,大嫂我还有事,先挂了,最近没什么事,添寿就专心准备明年的项目了,不能光去Y市了,年底咱们再聚聚吧,一家人团团圆圆的给老头子一个惊喜。”
玉荷尴尬的笑笑,匆忙挂了电话,连演戏都懒得跟汪虹演了,老大家那边这就算摆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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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福可不知道是谁来的电话,就看着自己媳妇接完电话不仅不走了,还给自己把晚饭做了,笑眯眯的坐在桌旁看着自己吃,那笑容真是一言难尽,让自己差点怀疑饭里被下了毒。
第一百二十三章,回家过年
经过那次家庭会议之后,汪虹骑着自行车一天两趟往添喜家跑,最后直接在暖气片旁搭了个床,让添福住添喜家了,说是没钱交暖气费,冻的如意手都生冻疮了,她们娘俩可以去姨家借助,添福只能住妹妹家过冬了。
这期间丁老头主动去医院配型,全家人除了汪虹替添寿开脱没让他去,连小霞这孙辈都被拉去了。
结果没一个人配型成功,添福只能等医院安排肾源,定期做透析治疗,就这样还不耽误他去工厂上班,偶尔还偷着去自由市场卸点轻东西补贴家用,完全没把自己当病人。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丁老头的腿也好的差不多了,和添喜商量着要回村过年,毕竟他自从分配到了平凉农场,就再也没离开过三分厂一队,大半辈子都奉献给了农场,那里就是自己的家。
闺女毕竟是嫁出去的,别人家里再好那终归也不是自己家,过年了就该回自己家过着安心。
终于在丁老头的努力下,在闺女家过完小年的第二天,徐业乐就把二老送回村里。
当天天很好,基本没有风,天空也很蓝,一路上丁老头始终握着孙秀香的手,看着车窗外的天空发呆。
终于回家了,也不知道村里变成什么样子了,添寿闹的那出应该没给村里人添乱吧;今年还会有人让自己帮忙贴春联熬浆糊吗,赶会估计是赶不上了,家里要置办的年货还要靠沐香和添寿一起帮忙置办……
“快过年了吧!”孙秀香突然开口,盯着身边的丁老头看。
“嗯,快了,今天二十四了,不到一个星期就又是一年了。”
丁老头依旧看着窗外,握紧了孙秀香的手给她回应;人老了,盯着一个地方发呆反而成了一种享受。
“老头子,咱们省吃俭用换点布票,给五个孩子一人做一身衣服吧。”
“老婆子,你想到哪去了?早就不用布票了,他们自己有钱买衣服,你留着钱准备着给孙子辈的当压岁钱吧。”
“咱们都有孙子了!谁家的起了个什么名字?”
孙秀香仿佛刚知道自己当奶奶了一样,两眼放光激动的看着丁老头。
“谁家的啊?我想想,沐香家是个丫头,叫张希,还是你起的,说是代表希望,老大家是……”
丁老头一想起添福闹的这一出又有些闹心,大孙子成别人家的了,他还不着急。
“张希,丁凯,丁若霞,丁如意,丁星辰,丁航天,徐梦如……咱们都这么老了!”
孙秀香接着丁老头的话继续说,突然就像记起了什么一样,感慨着自己变老。
“傻婆子,咱们都七十多了能不老吗?人要不老,还不活成老妖精了!”
丁老头叹口气,伸手搂着孙秀香的肩膀。
“爹,您看,村口有人,您今天回家也没跟村里人说啊,怎么就有人来接您了?”
徐业乐没见过这阵仗,老丈人这人缘也太好了吧,都还没回村,村里先有人列队欢迎了。
“不对,这绝对不是来接我的,业乐,靠边停车,我下车问问怎么回事。”
丁老头看着村口等着的人感觉不对,自己也没说自己何时回家,不可能是村里人故意安排,等着的都是村里的男人们,爱凑热闹的长舌妇们一个都没出来,这事绝对有问题。
“呦!丁老头你回来的怎么这么巧!知道家里丢东西了,专门跑回来守门吗?快,现在往家里赶还来得及,何逍正带着警察同志们在你家帮忙拍照呢,那搬的叫一个空啊!你家里现在估计就剩老鼠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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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泼皮正蹲在村口大树路旁磕着瓜子,看到丁老头从刚开来的车上拄着拐杖下来,马上站起来挖苦丁老头。
第一百二十四章,横遭一劫
“孙泼皮,你在拘留所里待了几天还没学乖,见了我怎么还这么个德行,别看你在这胡言乱语,我可是真想你了,没你给我添堵我心里还不舒服呢。”
丁老头说着反话爽朗的笑了起来,他对村里的治安那是相当的有信心,根本不可能会出现盗窃的,就是开着门跑了,回来也会有人替你把门给关上。
“丁大哥,姓孙的他话虽然难听了点,但说的是真的,我们从昨天发现你家空了以后,就天天组织人巡村,这是趁着下午交接一下今天的发现,这才都聚村口聊会天。”
连宋汉生都站出来了,走到丁老头身边,扶着他坐到一旁的石头上。
“我家被人搬空了?别人家有事没事?”
丁老头还是有些将信将疑,自己住村里这些年,除了发生过偷粮食的事,还没听说过有偷家的。
“你还管别人家?你家现在还不如我家,你还管别人!呵……真是在闺女家没少吃饭,还那么喜欢多管闲事,我们这都分析了,你这就是被人报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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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知道丁老头不待见自己,但孙泼皮就是忍不住又插嘴说了起来。
“这事真是真的?”
丁老头看着孙泼皮幸灾乐祸的样子,又稍微有些信了,还是再次跟众人确定,聚在周围的人都纷纷点头。
丁老头这才彻底信了,赶紧走回车旁,让徐业乐开车送自己回家。
还没到家门口呢,就看到停在自家院前的警车,丁老头这是撤回信了。
“小徐,你靠边停车,把我放下,赶紧送你娘去你大姐家,你大姐家离得近最多半个小时准到,你从那条土路绕出去,往北开第二个村子村口往东拐数三户人家就到了。”
丁老头赶紧给徐业乐指路,催促着他放自己下来。
“爹,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急什么?家里怎么了?”徐业乐急刹车,隐约看到了家门口似乎停着辆警车。
“回头我再跟你说,现在不能再让你娘受刺激了。”
丁老头赶紧下车,催促着徐业乐赶紧开走,自己则向家那边走去。
丁老头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走进屋门的那一刻还是被吓了一跳,主屋里空荡荡的,连墙上的伟人画像都给摘走了,就剩一副贴墙的猛虎下山图了。
主卧室土炕还在,铺盖卷全没了,连着土炕的灶台上也是空空如也,大铁锅都被撬走了,更别提床头柜茶几沙发那些东西了。
小卧室里连床都偷没了,三个衣柜也只剩下了一个,那个衣柜还是因为以前修地面的时候,自己偷懒,把衣柜腿抹水泥地里了,估计对方撬了半天没搬走,这才给自己留下了。
柴房的东西丢的还算少的,就是炊具厨具都没了,光剩些柴火和搬不走的大东西。
“爷爷,您什么时候回来的。”何逍带着两个民警从仓库里出来,看到丁爷爷赶紧打招呼。
“刚回来,连仓库也都空了?”
丁老头探头看了眼空旷的仓库,默默的坐到了院子里的石凳上。
“爷爷,您也别太放在心上,都是老物件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不已经在努力帮您找了吗。”
何逍赶紧上前劝慰着丁爷爷,想让他宽心,这几年总是丁爷爷家在出事,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种搬法,没两辆大车根本带不走我家全部家当!没查查周围大公路上的监控?”
丁老头虽然生气但也还算理智,冷静的分析着情况。
“查了,也找到影像了,只是画面不是很清晰,他们拐小路跑了,今天警察们又来复查一下痕迹。”
何逍给丁老头解释着,顺便扶丁老头起来,想安排他跟自己回村委会里坐坐去。
第一百二十五章,到底谁可怜
等送走警察,何逍扶着丁老头去了村委会,给丁老头泡了杯茶,端了点瓜子花生过来,这才坐到了丁老头对面。
“爷爷,您别慌,那群人是趁着小年夜咱们这边有放鞭炮的习俗动的手,借着鞭炮声搬的家。”
“这事是谁干的你有数了吗?我家又不在村口,更不是村尾,偏中间的位置,那么难找的地方怎么会搬那么干净?这除非是指明要报复我,不然不可能那么巧只搬我家!”
丁老头有些急了,冲着何逍吆喝的声音有些高了,何逍生怕丁老头气出个好歹来赶紧安抚他。
“爷爷,您别急,明天就能有消息,昨天晚上堵着一个回来望风的,已经被村里的爷爷们帮着连夜送去了警局,今天只是来复查痕迹的,很快就有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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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差不多,看来我这张老脸在村里还是有些用的,到底什么情况快给我讲讲。”
“先是昨天沐香姨知道你们今天回来,帮着来家里收拾一下,到门口了发现门没锁,以为是前些时候量地添寿叔走的急忘记了,等再进去一看,东西丢的一个也不剩了,都被搬空了,当时地上还有汽车印,沐香姨以为添寿叔搬走的,骑着自行车直接来找我,问我要电话想质问添寿叔是不是想分家。”
“这事已经翻篇了,你以后也别提了,你添寿叔没想分家!你以后也别出去乱说,这事咱们自家人知道就行了,然后呢?”
丁老头又想起添寿办的那事,赶紧警告何逍不让他再说了,自己的家事自己心里明白就行,不能让自己老了还因为儿子晚节不保。
“然后电话打过去,三婶接的,说没有这事,让我去看看,要真全搬空了就直接报警,我就报警了。”
何逍本来在村里磨炼的挺成熟的了,但见跟丁老头一说话就跟小孩说流水账一样,听的丁老头哭笑不得,就何逍现在这样跟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这也就幸亏村里人都老了,需要个软脾气的伺候着他们,这要在以前,就何逍这样准是被欺负着干脏活累活该好好磨炼的那批娇生子。
“行了,我都清楚了,那昨晚抓着一个又是怎么回事?”
“昨晚大概七八点左右吧,宋爷爷和孙爷爷自发组织的巡逻队交接的时候,因为天冷,孙爷爷把错全怪您身上了还骂了您两句,被宋爷爷揍了,您也知道村里人都佯装劝劝就算了,谁跟您似的那么认真劝,等我被叫过去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扭打着滚进路边排水沟里去了。”
“唉,他们两个三天两头准得来一架,然后怎么样了?”
丁老头叹气,对于这两个人的斗争都见怪不怪了,互相手上还都有数了,都只是小打小闹,就跟为了打架而打架消磨时间的小孩一样了。
“我下去拉他们的时候被树藤绊倒了,砸着个躲柴垛堆里的人,当然他被我砸疼了,喊了一嗓子,我以为是附近村里流浪过来的流浪汉,想拽他出来,手刚伸过去,他先自己钻出来撒腿就跑。爷爷,您昨晚是没看见,全村二十多口子五十岁以上的男丁,追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全村堵!那叫一个团结,十分钟就把他撩倒在地上了。”
“你这讲乱了,爷爷还没听懂呢,人老了反应慢了,怎么就跑出来柴垛年轻人了,不是你摔倒了吗?”
丁老头刚才走了个神,根本接不上何逍讲的都是那跟那了。
“宋孙两个爷爷在沟里打架,我去拉架被树藤绊倒,沟边上有个柴垛是您北边骆爷爷家堆来过冬的,柴垛里躲着个年轻人,被我砸出来了,全村人十分钟把他按倒在地了,懂了吗?”
何逍觉得这次自己讲的够详细了,反问着丁老头。
第一百二十六章,好汉都有当年勇
“懂了,这还只是个小年轻,被你们人一多一吓,十分钟之内抓着很正常,这要在以前你村里这群爷爷们可是帮忙围堵过逃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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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老头琢磨了一下听懂了,无非就是有个小毛贼躲柴垛里踩点,被他们误打误撞给抓着了呗。
“围堵过逃犯?这是什么英雄事迹?逃犯啊!咱们这小村子里真的会有?”
何逍惊的眼睛都瞪大了,完全被丁老头嘴里说的事带偏了,根本忘记告诉丁老头那个年轻人被抓后都交代了什么。
“怎么没有,当时趁下雨前抢收麦子,全村的壮劳力一人手里一把镰刀在前头闷着头割,妇女们在后面帮忙打麦垛;当时可是播报着有雨,天都阴了,就有不长眼的坏人,骑着辆大二八,车后面梗绑着个大布袋。”
“布袋里是什么?”
何逍完全被丁老头的故事迷住了,已经脑补出庄家地头上,一群人在劳作突然出现个了一个与众人格格不入凶神恶煞的坏人,车后面绑着一个布袋,突然一个颠簸,一缕头发从布袋的封口出滑落出来,拖行在地上……
“还能是什么,逃犯躲这荒郊野地里来没东西吃,不得顺手顺点鸡鸭鹅之类的牲畜拿回藏身地生着吃吗?当时在地头上玩的是你骆爷爷家的老二,就是你现在的亮叔,骆亮。”
“爷爷,别介绍卖关子了,当时到底怎么了!”何逍都自己把自己吓出一身冷汗来了,丁爷爷怎么还有功夫卖关子。
“小亮当时在地头玩突然大喊一声‘爹!布袋口往外面滴血呢!’全村男丁手里拿着镰刀就跑过去了,吓的那个人骑着自行车掉北边那条河里去了,骆老头当时水性好下去救得人,袋子也一起捞上来了,袋子一打开,都是他偷的鸡鸭鹅什么的摔死了装袋子里去的。”
“那怎么知道他是逃犯的呢?”
“偷别人家鸡鸭鹅不得送公安局吗?当时也是骆老头把人送去的,路上那人把骆老头推沟里自己跑了,沟里的石头划伤了骆老头脚后跟上面的那根筋,你宋爷爷当时技术有限,没处理好,骆老头现在才有点瘸的,不过村里人根本没让那个逃犯好过,用了点私刑,让他膝盖磨破了一层皮,这才把人送去的警局,一查还是逃犯。本来要批评教育我们,后来变成了嘉奖,给发了面红旗,咱们村当年就为这事成了平凉农场的先进村。”
丁老头说到用私刑那事时,含糊的遮掩过去了,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何逍却听上瘾了,追着问后续。
“后来呢?后来呢?那人干啥事了,没啥要当逃犯?”
“呵,你这孩子,还不兴别人家里有本难念的经了,他老婆生孩子难产死了,他失手把医生给开瓢了,带着孩子逃亡的,据说还是个知青,不过他偷东西也是为了养女儿,他女儿你绝对认识。”
“谁?”
“你亮叔他老婆!驼老头废了只脚给儿子换了个童养媳,当时发现那丫头的时候她才三岁,不会说话不会自理,跟着她爹再东躲西藏几年孩子就彻底废了。”
“爷爷,这种乡间轶事还有吗?我想投稿给故事会。”
“你这孩子,鼓励小霞去当作家,自己还想当作家啊,这种事村里多的是,你安心干好这村长什么事都能碰到。”
丁老头本来想因为小霞的事埋怨何逍几句,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改成鼓励了。
“对了,小何,你研究生没毕业真的假的?我听添寿媳妇说的。”
“嗯,我学农业的,研究了三年的一个品种,记录都写好了,只等种出来成品入档就行了。”
“出什么事了?”
“农业学院圈的那块地周围的铁丝网被附近的人撬了,我的作品没了,我一生气就考了公务员回村里当村长了。”
“你这孩子,我一直以为你是研究生,原来还没毕业,以后又少了个吹牛的资本了,本来还可以跟别的村里的人吹牛,我们村长是研究生比你们的厉害。”
“爷爷,我懂您的意思,以后真要拆了这片村子,我就真回去继续种地,真考个研究生回来给您看看。”
“嗯,爷爷等着。”
何逍一点就透,爷孙俩对视一笑。
第一百二十七章,莫名背锅
又跟何逍聊了一会被抓的年轻人,丁老头借何逍的手机给徐业乐去了个电话,让他来接自己去沐香家借住几天,等警察帮自己追回家具查明事情原委再回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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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的时间有点长了,丁老头便走出村委会在村子里闲逛,刚好又碰上了孙泼皮。
“老丁头你也有今天,怎么着,今晚是准备露宿街头,还是给我点住宿费,我家借你住一晚呀?”
“用不着,我有闺女,去大闺女家住,你这假惺惺的好意留着吧,听说那个躲柴堆里盯梢的小伙子是被你一个撂蹶子抓住的?”丁老头故意调侃着孙泼皮。
“我又不是驴,撂蹶子多难听,我那叫扫堂腿,当时小子还想跑,我一个飞身健步上前伸腿一扫那孙子直接趴地上了,也不看看他是跟谁打架!早几年我一个人能撩倒十个他这样的花架子。”
“别吹了,要没我手疾眼快,提前抓起路边石头照着他头上来一下,就你腿还没伸出去先被对方撂倒了!”
宋汉生正在房顶打理药材,隐约看着像是丁老头往这边走,孙泼皮故意过去搭话,他放下药材就过来给孙泼皮添堵了,主要还是他好久没见丁老头了。
村子里没了丁老头,自己只能天天给孙泼皮找茬,不然就是和一群人靠在墙角晒太阳,自己好歹是有点文化的知识分子,跟一群粗人聊不到一起去,自己想聊聊国家大事时事新闻,他们非要聊家长里短儿女家务,好歹是群大老爷们,越活越没追求了。
“你们两个先别吵,我刚才听何逍说抓着的那个是C市的小地痞,你们没问问他,为什么跑咱们这荒郊野外的小村子里来吗?”
丁老头赶紧伸手拦住了要撸起袖子,过去跟宋汉生干架的孙泼皮,先问正事。
“还用你说,早问过了,他是什么公司的来着?”
孙泼皮一开始底气挺足,真到要说那事时,反而忘记了那公司的名字。
“盛邦借贷的,就他这脑子记正事就没记成过一次,逞凶斗狠没人比他行。”
宋汉生又开始埋汰孙泼皮,两个人永远说不了三句话,必定怼对方一下。
“借贷?借贷的来咱们村里是要干嘛?”
“这谁知道,昨晚本来想再问问,孙泼皮这货非要把那小子移交给警局,还要连夜去,人都送走了什么也没问到。”
宋汉生又埋怨上了人孙泼皮,孙泼皮这次倒没像疯狗一样往宋汉生那边扑了,反而是双手环在胸前抖着腿,不怀好意的看着丁老头。
“要我说不是你这老家伙借了高利贷还不上,被借贷公司抄了家,就是你那三个儿子们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借钱填窟窿还不上了,把你出卖给了借贷公司。”
孙泼皮这一通嘚瑟到不行的分析,反而是提醒了丁老头。
老大有病需要钱救命,汪虹很有可能借钱让丁家还,她自己置身事外。
老二应该是最没可能的,不过也不排除他出了车祸什么的被对方碰瓷,只能借钱填窟窿。
老三就在C市啊,他借钱不管是为了干什么,反正他现在嫌疑最大!
沐香和添喜反正是不会干出这种事情来。
见丁老头突然不说入定了,宋汉生抬手拍了孙泼皮后脑勺一下。
“让你胡说,丁大哥家的添福得了肾病,正缺钱……”
宋汉生刚想训斥孙泼皮,话都说一半了徐业乐来了,按按喇叭从车窗内探出头来唤了声丁老头。
“爹,我送你去大姐家,我也该回去了,明天我还要去问老板要工资。”
丁老头这才回神,匆匆跟老友道别,赶紧上车跟着徐业乐去了丁沐香家里。
第一百二十八章,欲言又止
徐业乐送下丁老头就回家了,沐香做了一桌子菜,一个劲的劝着丁老头和孙秀香多吃。
吃完饭又是给二人铺新被褥安排床铺,又是给二人温热水泡茶倒水洗脚,照顾的十分周到。
因为沐香老公张敬礼的爷爷张忠军心脏不好,在县医院里住院,张敬礼去陪床了,家里现在只有沐香和丁老头两口子。
丁老头一晚上都心事重重的,在研究究竟会是谁打着自己的旗号借的钱,让借贷公司把自己家搬空了。
孙秀香就坐在丁老头身边发呆,又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反而是丁沐香现在的表现有点反常。
西屋小卧室里也没电视更没有收音机之类的,就是开着灯三个人大眼瞪小眼尴尬的坐着,都坐到九点半了,沐香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是回过神来的孙秀香,自己慢悠悠的脱掉衣服,躺进了辈子里睡觉了。
丁老头也是纠结了一晚上,终于放弃了思考,一抬头看到沐香就坐在自己对面,还把丁老头自己吓了一跳。
“沐香,有事吗?这都快十点了,你怎么还不去睡觉?”
丁老头先开口了,关心的询问沐香怎么还不睡觉。
“也……也没什么事,就是……就是想问您点事。”
沐香有些扭捏,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叔虽然不能什么事都帮你做到,但咱们家就是孩子多,叔帮不了你的,还有添寿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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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不用麻烦他们,这事您就能帮的了我,我……我……”
沐香憋了半天,还是没勇气开口。
“怎么?是不是忠军叔的病需要钱,你想开口问我借钱?没事,借多少你开口,我都给你,当初你你娘带你嫁过来,我就保证过委屈谁也绝对不能委屈了你。”
丁老头替沐香想着她可能遇到的困境。
“叔,不是这事,爷爷他有医保啥的伺候着,用不了多少钱,是……是……”
沐香本来都想好了,心一横就说出来算了,但听着丁叔如此为自己着想更没勇气开口了。
“那是希希又问家里要钱了?自己挣的都不够自己花的,她上的什么班,光扣家里的钱,你们也不能养她一辈子。”
“不是希希,希希最近交了男朋友都不用花钱了。”
“什么?那可不行,女生要自爱,就算是时代在进步,也别让希希走歪路,你要不好意思说她,我让添喜说,添喜和她感情好,说的话她能听。”
沐香越是不好意思,丁老头就越怕沐香尴尬,尽自己所能帮她想解决方法,反而让沐香更觉得有负罪感,说不出自己想说的话来。
“叔,你……你别这么好行吗,你越这样我越觉得对不起你!”
沐香又着急还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愣是自己把自己给憋哭了。
沐香这一哭,丁老头才意识到自己管多了,沐香已经不是小时候柔弱到需要自己保护她,替她做决定的时候了。
“沐香,是叔害怕你受委屈着急了,你有什么要说的,想好了告诉叔,多晚叔都等你。”
“我……我就是想问问您,对我弟弟的印象如何?”
沐香哽咽着擦着眼泪,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丁老头。
“你弟弟?”
丁老头先是一愣,弟弟?这是替添寿打着自己的旗号量地那事说情的?自己反正是见不到检讨书绝对不会松口的。
“就是……三龙……”沐香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都没声了。
丁老头也不傻,自己总共就见过他一面,根本没啥印象,现在这个时候提八竿子打不着的李三龙,再加上沐香的态度犹豫,难不成搬空自己家的人是李三龙?
第一百二十九章,找到正主
“沐香,你别怪叔说话直,你跟叔透句实底,叔家里被搬空了,是不是三龙那小兔崽子干的?”
丁老头也不想让沐香为难,直接开口问沐香。
“这……我也是今天下午刚接到的电话,我爹他根本就没说明白,就是让我旁敲侧击的问问您的态度,听听您是如何评价三龙的,我事先是真不知道这事可能和三龙有关,我要知道就不可能报警了……”
沐香说到这里,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赶紧闭嘴。
她也不是想偏袒三龙,她只是软弱惯了,不喜欢吵架,特别是自己这个爹,能避让就尽量避让,绝对不给他机会让他缠着自己不放。
三龙又是他的逆鳞,他像宝贝一样小心翼翼的护在翅膀下,捂了快将近三十年了。
家里丢了东西报警是应该的,但自己当时真要是知道这东西是三龙拿的,肯定是第一时间选择私了,在不惊动丁家人的情况下,让他把东西还回来就算了。
毕竟这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他要真进去了,爹本来就爱惹事,还不得为了三龙,直接赖自己家里搅得自己一家鸡犬不宁,敬礼的爷爷最近心脏又不好,再被气出个好歹来,自己这一报警的举动就成了罪过。
丁老头虽然上了年纪但耳朵根本就不背,他听到沐香说不报警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掏心掏肺宠了四十多年的大闺女,终究还是选择了另一个家,但就算是选择了那个家,她也不能黑白不分包庇个快三十的人……吧……
想到这丁老头一拍脑门大喊一声:“坏了!沐香,赶紧把电话给我用用,村里昨天晚上抓了小伙子!”
“小伙子?”
沐香重复了一遍,也想到了丁老头暗指的是什么了,赶紧满屋里寻找电话。
越急越乱,找一圈才想起来,这是西屋根本没安电话,她赶紧往正堂里跑,抱起桌上的电话就往西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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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走了一半的距离,电话线不够长了,沐香自己把自己绊倒了,再爬起来,电话线已经被拔一开了,到头来自己什么忙也没帮上。
“都多大了还坐地上哭!哭哭哭!就知道哭!你再哭把你送回去伺候你那个瞎爹!”
孙秀香不知何时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突然开口高声呵斥着沐香。
就是这一声,沐香本来只是因为气自己什么忙都没帮上,憋屈的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落了下来。
自己得四十多年没再听到过这句话了,那时娘刚离婚,对爹心里有怨气,天天像怨妇一样,有什么怒气都往自己身上吼。
在娘的眼中,女人是不能哭的,眼泪总要是留给弱者的,遇上什么事,那都是命数,那就要解决什么事,就算解决不了也要咬着牙坚持硬扛着挺过去。
所以娘自从嫁给了爹,硬扛了五年,最终以离婚重获新生,可自己从小就软弱,根本达不到娘的那种魄力,小时候那句话就是自己的噩梦,自己真的好怕会被送回去,面对着活的不太光明的一家人,自己真的怕自己会因为他们被拽入深渊。
就像现在这样,自己已经在深渊边上打转了,只要三龙现在出任何问题,自己的爹就会毫不犹豫的拽自己下去,根本没人会救救自己。
“一个电话而已,有什么好哭的,是东西它只要能坏就有办法把它修好,这不,安上电话线,摔打摔打这又能用了。”
丁老头拄着拐杖走过去,捡起地上的电话拼拼凑凑的修了修,塞进了沐香怀里,伸手要拉沐香从地上起来。
沐香迟疑了几秒,伸手紧紧抓住了丁老头的手,站了起来。
就算背后是深渊,但已经不知何时起,总有那么一个男人会用铁锨帮自己填平深渊,拽自己走出狼狈,虽然自己一直没有叫过他爹,但在自己心里,他早就比亲爹更像自己的爹了。
“人老了,小何的电话我根本记不清了,你搭把手帮我按上,我问问他抓到的那个小伙子到底姓什么。”
丁老头故意示弱,让沐香帮自己按号码,其实何逍的号码他早就烂熟于心了,但凡和工作沾点边的事丁老头根本就没忘记的时候,就算有也是装给别人看的。
第一百三十章,倒霉孩子
“喂……谁啊!都快半夜了!”
何逍难得睡得早,正跟周公约会呢,被电话铃声吵醒,极不情愿的披上大衣去接电话。
“何逍,昨天抓的那个小伙子有说自己姓什么吗?”
“姓……”何逍正晕晕乎乎的,听到丁老头的声音马上回忆对方姓什么。
“哦,我想起来了,他说他姓李!不是坏人,大半夜出来的坏人有几个说自己是坏人的,再加上当时爷爷们都很兴奋,要不是我在旁边,各种东西早就招呼上了,还是孙爷爷明事理,非要配合着连夜把人送去派出所,说那里最讲理了,好人坏人一准能分清。”
“行了,我知道了,你明天骑着你那个自行车来庆丰村一趟,咱们去公安局领人。”
丁老头板着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要去领人。
何逍一听到领人两个字,直接喊了出来:
“领人?爷爷,您睡糊涂了吗?他可是把你家搬空了以后回来踩点的!你怎么还要去领他?”
“你别管了,明天我再给你解释,我这边还要给别人打电话呢。”
丁老头本来就很郁闷,自己活了七十多年了,一直觉得是非黑白自己能分的清楚,也自认为分的明白,可怎么就碰上家务事,什么都掰扯不明白了呢?
匆匆挂断电话,丁老头皱着眉略有所思,他在琢磨李三龙到底是为了什么把自己家给搬空了呢?
“沐香,给你爹打电话,按上扩音,我在沙发上坐会,腿疼了。”
丁老头拄着拐杖坐到沙发上,沐香有些迟疑的问:“这个点……他老人家早该睡了吧?”
“不可能,他要真关心你弟弟,这个点也会守在电话旁等他去电话的。”
丁老头通过这四十多年来跟李瞎子的斗智斗勇,早就把他摸的透透的了,没二婚前,他惦记着拆散自己家好让他复婚,二婚后,他就开始惦记女儿的钱,怎么才能是自己的;后来有了儿子以后,他不仅惦记女儿的钱,还惦记怎么让所有人都夸赞自己的儿子,谁敢说三龙不好,就是他家的丧门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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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电话通了,李瞎子几乎是秒接:
“喂,大凤啊,大凤找到你弟弟了吗?他去你家了吗?丁老头那边的口风你探了吗?他能原谅你弟弟不?你怎么不说话?你倒是说句话啊!”
李瞎子一接起电话来就像连珠炮一样,根本不给沐香插话的机会,他嘟嘟嘟说完了,还嫌弃沐香不说话。
“爹……丁叔就在旁边呢。”
沐香小心翼翼的说着,偷偷瞄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丁老头,看到他脸色没什么变化这才放心了。
“哦哦,他在你旁边,那我说话声音小点,你快跟爹说说,你弟弟,三龙呢?三龙到底有没有去你那里啊!”
李瞎子根本没意识到沐香的意思是说电话开着扩音,还以为自己压低了声音,丁老头就听不见了,还真就压低了声音,再着急的问一遍沐香三龙的下落。
“有我在这里,那个小兔崽子敢来这里,我非把他腿给他打折了!你个老小子,纵儿偷窃!你儿子被抓住了你就是包庇犯!”
丁老头也是因为有火气没处撒,正想接着李瞎子欺负沐香老实,冲他发发火,替沐香出头。
沐香什么都好,就是从小被自己老伴的暴脾气吓的跟兔子一样,动不动就躲在角落里哭鼻子,刚过来的那几个月,天天眼睛都是红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自己这里受了多大的委屈。
老伴越是讨厌她哭鼻子,她还越喜欢哭,自己只能是,哄完这个再哄另一个,两头哄。
第一百三十一章,双面父爱
“姓丁的!你别胡说!我家三龙绝对是好孩子,根本不可能偷窃!你……你……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拿着锄头去你家找你拼命!”
李瞎子着急了,结结巴巴的辩解着,根本不知道该如何给三龙脱罪。
“你都这么说了,那你还用的着问沐香三龙去哪里了吗?”
“这……那你说三龙到底去那里了?我……我心疼自己儿子让女儿帮我找儿子不行吗?”
李瞎子知道自己根本斗不过丁老头,还随时都有可能再被他绕进去,结结巴巴的努力给自己找着说着词。
如果说丁老头的软肋是丁沐香,那李瞎子的噩梦绝对是丁老头,两个人之间永远是在为了孙秀香和丁沐香吵架拌嘴使坏,而且赢的还总是丁老头。
李瞎子越是气不过,就越想搜刮点女儿的东西,可他越剥削女儿的钱财,丁老头就越要为了保护沐香跟他作对,两个人永远处于恶性循环中。
沐香自己也是头疼,两个人又开始了!这种无意义的争辩,只要自己的亲爹不认输,丁叔就能跟他斗上一天的嘴。
小时候上学中午不回家,口袋里能带上一个细粮馒头,那就是同学们眼热的对像,但自己爹永远是现在学校门口堵自己,把细粮馒头换成粗粮窝头,还是梆硬梆硬咬不动的那种风干窝头。
自己怕惹事一直不敢说,后来是老师家访告诉了丁叔,第二天上学两个人就在学校门口掐起来了。
最后的结果是两个人吵到中午头,丁叔把爹扑倒在地上,将硬窝头硬塞进他嘴里,为此两个人还一去了校长办公室。
但自己爹就吃亏,算也永远学不会学乖,回家歇几天,又要找机会来闹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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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后来他给自己找了个后娘有了小弟,才把重心放到他那边的家庭上。
可就算这样,也依然阻止不了他隔三差五打着各种旗号,来干扰自己的生活,现在一看到亲爹就跟做噩梦一样,盼着赶紧把他送走,快点梦醒。
趁着丁沐香走神的功夫,丁老头和李瞎子已经分出胜负来了,又是丁老头获胜,李瞎子又被怼的哑口无言了。
“明天换身干净的衣服,你不是想去见你儿子吗?明天我带你去见儿子!”
丁老头吵赢了有些高兴,又主动给李瞎子台阶下。
“为什么要等明天,今天让我儿子回家不行吗?”
“也行啊,但这个点拘留所估计都该熄灯了,你一天都能等了,还差这一晚上吗?”
“什么!拘留所?好你个姓丁的!不就是搬了你家点东西吗?你至于这么折腾我儿子吗?你居然把我儿子送进了拘留所!你怎么不把我一起送进去!”
“行啊!没问题!你只要敢来!我立马把你送进去!就告你包庇罪,扰乱他人家庭和谐罪!让你在里面牢底坐穿!”
丁老头懒得跟李瞎子吵了,直接把电话给挂了,客客气气的跟他谈,他不听,非要再和自己吵一架,吵就吵,保护妻女这件事上,自己还没输过呢!
保护妻女这件事上,丁老头是没输,但论对儿子的爱上,丁老头是输了个彻底。
现在也不过才凌晨一点多点,李瞎子就已经在院外砸门大声吼叫了,干扰的街坊四邻没一个人睡的安稳。
沐香听到砸门声,紧赶慢赶还是赶不上李瞎子胡闹博同情的速度。
他已经坐在地上哭喊着,女儿长大了,翅膀硬了不让爹进门了!
沐香根本不能跟他生气,只能拖起坐在地上的李瞎子往院子里面拽。
要知道这可是一位七十多岁有眼疾的老人,能从二十里地开外摸索着走到沐香家门口,只用了不到三个小时。
第一百三十二章,老头也会皮一下
“爹!你别嚎了!把手给我,我扶着你去屋里。”
奈何李瞎子根本不配合,沐香努力了半天也没把他拽进院子里去,实在忍不住高声呵斥了李瞎子一句。
李瞎子自己也没想到一向老实的女儿会吼自己,愣了几秒自己站起来了,不仅没进院子还直接走到路中间盘腿坐下了,拍着大腿干嚎的更大声了。
“老天爷啊!来辆自行车压死我吧!我不想活了!所有人都要欺负我这个老瞎子啊!”
“你不要自行车吗?我给你自行车!就你这德行的自行车压你都浪费!”
沐香是被李瞎子吃的死死的了,听到他哭嚎就没了办法,刚准备走过去赔情道歉好声好气的将他劝进屋,丁老头就拄着拐杖走过来了,一把抓住了沐香的胳膊,拽她回院子里,自己边接茬边往李瞎子那边走。
李瞎子听到是丁老头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借着腿上的力量原地打转移了移身子,背对着丁老头走来的方向继续嚎。
“老天爷爷待我不公啊!让我一出生就有眼疾,越老越睁眼瞎!年轻时好不容易讨个老婆!老婆还拐了我的种跟野男人跑了!”
李瞎子根本就不怕丢人,张口就能编瞎话胡说八道都不带打磕绊的,他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想让沐香过来哄他。
自己一个瞎子要不要脸的无所谓,闺女要就够了,她要想在这村里继续待就必须得过来服软道歉赔不是,不然自己就坐大街上撒泼打滚造谣是非,让她根本在这村里待不下去!
“野男人?你们有离婚证,我们有结婚证!再胡说天一亮我就送你去县里陪你儿子!”
丁老头本来在屋里睡得正香,被他这一闹腾醒了还有点生气,一出门就听见他要自行车,乐的根本气不起来了,反正也不是第一天和他打持久战了,任他如何哭闹自己都能怼回去。
“我呸!一张破纸!我都没签字!你花钱串通的村长,你说离了就离了?我和秀香多年的感情能说没就没吗?”
“呵,你们有感情吗?是你自己认为有的吧。”
“你!我说不过你!你赶紧滚蛋,这是我家大凤家,我愿意在这哭在这闹你别管我!”
李瞎子听到丁老头的声音在自己右边,赶紧原地打转往左边转了转身子,又嚎了起来。
丁老头看李瞎子这样就想笑,除了会欺负沐香老实,根本没半点担当,于是丁老头紧追着他往左边走,就趴他耳朵边上说话:
“你儿子偷的可是我家!这天亮后他能不能出来,就看你现在怎么办了!”
丁老头这话有点威胁的意思,确实让李瞎子害怕了,没再继续嚎,避开丁老头又往左边转了转,按自己记忆里的位置,一点一点的用手蹭着地往沐香家门口挪。
他是在硬撑这最后一点尊严,现在要站起来自己走沐香家里去,就是真认输了,都斗了大半辈子了,就算为了儿子必须服软,也得留下最后的倔强。
是自己眼瞎为了躲你蹭着地挪进院里去的,绝对不是自己心甘情愿的走进去的。
丁老头也看出来李瞎子移动的方向了,心里也有了那么点数,又追上去弯下腰,凑到李瞎子耳边继续说:“沐香的户口本上可是姓丁的,咱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们村里的那个孙泼皮年轻时不比你现在混蛋,知道为什么现在这么老实了吗?”
丁老头卖了个关子,李瞎子停了停等着听丁老头说后话,丁老头村里那个姓孙的痞子,自己年轻时也是有所耳闻的,殴打老婆气死亲娘逼的闺女离家出走,赌牌麻将无一不会,除了下乡没毒那种东西外,好像是能干的坏事他全干过,拘留所都是经常进。
不过确实老了之后老实了不少,很少听到附近村里的人再拿他当茶余饭后的谈资了,难不成真是丁老头动的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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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怕告诉你,孙泼皮后脑勺上有个五厘米长的口子,那是我被他做的恶事逼急了!半夜翻墙进的他家,拿石头给他砸的!第二天他就报警了,说是我干的,但我这好名声十里八村都传遍了,你说会是我干的吗?”
第一百三十三章,不知足
“不……不会……”
李瞎子冷汗都下来了,结巴到差点说不出话来,现在不就正是半夜吗,自己刚才那么闹腾也没闹腾出人来,路边石头也多的是,这姓丁的年轻时还往自己嘴里塞过硬窝头,这要真给自己来一下,说什么也没人信是他干的啊,只当是自己眼盲掉路边沟里摔的。
丁老头继续演戏,装出刚发现一样,发出疑惑的声音:“唉?沐香家门口什么时候多了块砖头啊,看着还挺趁手,我过去捡起来抡抡试试!”
丁老头实际的目的是为了给李瞎子指路,他再移几步,就掉排水沟里去了;当然也是顺便威胁他一下,让他别倚老卖老仗着自己瞎就能胡作非为。
至于孙泼皮后脑勺上还真有块疤,不过不是自己动的手,自己可没闲工夫半夜不睡觉去削他去,那是孙泼皮自己二十年前赌牌赌输了,把家里房子赔进去了。
为了赖账,孙泼皮拿着债主的手砸的自己脑袋,把债主讹警局里去了,一查债主背后还有点不可告人的势力。
孙泼皮摇身一变还成了提供线索,打黑除恶的证人,债务还真就赖掉了,债主和他后面那位也被一锅端进去了,从那以后孙泼皮就跟被砸正常了一样,虽然还改不了混日子蹭便宜的毛病,但跟赌有关的再也不碰了。
李瞎子确实听到丁老头的脚步声,以及他拿石头砸地的声音,吓的他赶紧爬起来,连最后的倔强也不要了,直接跑进院里挽着沐香的胳膊不敢撒手。
丁老头扔块石头的功夫,路过上那位跑没影了,乐的丁老头走路都不稳了。
就算进了屋也忍不住一个劲的偷笑傻乐,反而是李瞎子根本不知道丁老头在乐什么,提心吊胆的靠着墙在床上坐了一晚上,生怕睡着了,丁老头拿石头过来把自己给灭口了。
天刚蒙蒙亮,李瞎子就等不急从床上跳下来去敲丁老头的门。
“喂!姓丁的,赶紧起来,跟我去县里找儿子,去晚了三龙要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就跟你拼了!”
“你想怎么去?”丁老头披了件外套,没好气的开门。
“还能怎么去,你骑三轮车带我去!不然你让我个瞎子怎么去?”
“现在想起自己眼不好了,昨晚跑来的时候怎么没想想今天怎么去?等着吧,何逍有辆自行车,带着两个车座的那种连体车,我当眼睛,你当腿,等他来了咱们蹬着车去。”
丁老头昨晚就偷着盘算好看,准备借何逍的自行车。
一旁做早饭的沐香听到这话不乐意了,赶紧阻止。
“县里离这边骑自行车少说要一个小时,您还以为自己是骑摩托呢?加加油门一会就到了,就你们这年纪,我根本不可能同意你们骑自行车去!”
沐香端着饭过来放到桌子上,态度也硬气起来了,这是真怕两个人在路上出事。
“那你说我们怎么去?他个瘸子我个瞎子,我总不能不要你弟弟了吧!”
“我去给你们借个拖拉机,你们先吃饭,我很快回来。”
沐香跟哄孩子一样,摆好凳子,扶着李瞎子坐下把筷子放到他手里这才离开,去村里借拖拉机捎他们一程,自己也正好跟着去县里给老公和爷爷送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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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么个好女儿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非要惦记着你的废物儿子。”
丁老头扶孙秀香出来,一边给她洗漱一边忍不住数落李瞎子。
“好女儿不假,但是你养大的,和我隔一层不贴心,不趁着能抠唆的时候多抠唆点,等我百年了什么都没给儿子留下,他会饿死的,所以趁现在能卖卖脸,用大凤和二凤的钱给我家三龙讨个老婆。”
李瞎子也不避讳,边吃着面条边说着自己的打算。
第一百三十四章,到达县里
“就算是老生子你也不能这么宠吧?他是没手没脚还是哑巴聋子神志不清?你就没让他干过活,好孩子也让你养废了。”
丁老头扶着孙秀香坐下,自己挡在两个人之间,又继续与李瞎子呛声。
孙秀香听到了李瞎子的声音,直勾勾的盯着他看,似乎是回忆起了以前不好的事情,这让一旁的丁老头有些害怕,别再因为李瞎子把老伴的病刺激的更厉害了。
“你快吃,别说话了,吃完了去门口等着,咱们一起去县里救你的宝贝儿子去。”
丁老头先一步开口,拦住了不服气想替儿子辩解的李瞎子,催着他快点离开。
“那个……你还有多余的拐杖吗?二凤给我买的棍子昨晚来的时候摔倒丢路上了,毕竟是经常来这路都熟了,可是去县里……我……我得有根棍子好记记路,你要不愿意借就算了,当我没开口。”
李瞎子因为只能看到五厘米以内的东西,五厘米开外只有一片白茫茫的模糊,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孙秀香在盯着他看,他就很自然的转头对着丁老头借棍子。
因为是凭声音判断丁老头位置的,所以现在在丁老头这个角度看来,李瞎子的眼神和孙秀香的眼神是真好对上的。
还没等丁老头阻止,孙秀香就先开口了:“你居然还有脸来我家!你们一家人把我当牲口使唤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离婚的这一天!”
丁老头赶紧捋孙秀香这句话,这是被李瞎子刺激的想到那去了?难不成是离了婚独自带着沐香住娘家,李瞎子来要求复婚?那是认识自己前还是认识自己后?
“老伴?”丁老头轻唤一声,孙秀香换换转过头来看着丁老头,迷茫的眼神让丁老头心寒。
“孙秀香也在啊,刚才没听出来你扶她过来了。”
“你少说两句,最好别说话。”
丁老头瞪了孙瞎子一眼,又意识到他看不到,只好开口提醒他别说话。
恰好此时沐香回来了,身后跟着何逍。
“叔,车借到了,刚好碰上何逍,我骑他自行车去给敬礼和爷爷送饭,让何逍陪着你们去县里见见三龙,您家家具一个没少全追回来了,也需要您去清点一下。”
沐香和何逍在外面已经聊了一会了,事情也都知道了个大概,公安局那边已经可以结案了,就是三龙恐怕是半个月以内回不来了。
自己要是跟着去,自己这爹肯定会拉着自己去找警局领导,跪着求也要把三龙弄出来。
还是不要给自己添麻烦了,让何逍全权代替自己去吧,他毕竟是大城市里回来的,又是村长,肯定什么都懂,自己留家里送送饭照顾娘就挺好。
“沐香!你给我过来!谁让你跟瞎子来往的!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他根本就不想养你!他连自己都养不活根本不配当你爹!”
孙秀香听到沐香的声音瞬间回神,从凳子上起来就去拉沐香的胳膊,把她往小屋里拽,根本不想让她和李瞎子见面。
“有车就好办了,都别愣着了,咱们赶紧去县里吧!”李瞎子根本不搭理孙秀香说什么,只听到能见到三龙就不管别的事了,催着丁老头让他快点走。
丁老头则目送着母女两个进了西屋,这才起身跟着一起出门。
等出了门见到拖拉机,丁老头这才知道这拖拉机的主人,是沐香村里养鸡的赵虎,这车不仅拉自己和李瞎子,还要拉十几笼子鸡,送到县里赶最后一个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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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和一车鸡挤挤巴巴的到了县里,赵虎还好心的把三个人送到了警局门口,自己这才去赶集卖鸡。
第一百三十五章,多个儿子
何逍先进去说明来意,丁老头和李瞎子在后面跟着,一套手续下来,李瞎子终于如愿见到了自己的儿子李三龙。
丁老头也跟着进了拘留室,屋内一张能坐开五六个人的长桌,桌旁一坐一站两个警察,坐着的警察略有些发福正低头记录着什么,而站着的警察旁边就坐着一个低头耷拉脑袋的年轻人。
那人就是李三龙了,一脸胡茬面无血色嘴唇发白,眼眶泛红不是熬夜就是哭过,双手被手铐铐着更显得凄凉了不少。
一看到自己父亲李瞎子走进来,马上就开始哭诉:“爹!爹我在这里,快救我出去啊!爹!”
“安静点!你们谁是丁玺玉?”坐着的胖警察呵斥三龙一声,抬头询问进来的两位老人。
“我!”丁老头应着往前快走两步,走到李瞎子身旁,伸手扶了他一把,试探的看了一眼三龙身边站着的警察,见他没反应,就把李瞎子安排在了三龙身边,自己则靠着胖警察坐下了。
“丁大爷您好,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负责这个案子的民警,我姓李,您叫我小李吧,我大概给您讲一下这个案子的经过,后续你们是和解还是继续追究法律责任在这里确定一下,我好帮您安排。”
“好。”丁老头点头应着,李警官继续说着:
“嫌疑人李三龙,因为赌博欠债无力偿还,借了自己公司的高利贷,逾期后怕被公司追债,还便于一月十八也就是农历腊月二十三小年当天,谎报了家庭住址,带着公司的催债人员去您家把家给搬空了,现在失物已经全部追回了,一会填个表格就可以领回家了。”
“他怎么知道我家地址,得到我家钥匙的?又怎么知道我不在家的?”
丁老头较真的劲上来了,看着一旁不知悔改,还跟李瞎子撒娇讨价还价的李三龙丁老头就来气。
从警官开始讲案情起,他就全无半点悔意根本没认真听,还让李瞎子给他买肉包子吃。
这可是警局啊!他真当是自己家了,一点也不考虑他爹这视力没个导盲杖会在县城里走丢,根本就是把自己当个爷了。
“我们也核实过了,门锁无撬动痕迹,嫌疑人也承认了,是他去姐姐李大凤家时……”
“等下,改成丁沐香,我不管他怎么说,户口本上就是丁沐香!我也只承认我大闺女叫丁沐香。”
丁老头听到李大凤这个名字就插话让改名,根本不等对方说完。
“难怪查不查李大凤是谁,原来是改名了,是我们疏忽了,案发到现在才两天,我们还在传讯借贷公司的人,没细查你们之间的关系,所以……你们之间的关系是?”李警官客气的问着。
“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这案子该怎么处理你说了算,我听结果,要说关系……那就是我娶了沐香的娘,我只和沐香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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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老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反正今天不给李三龙点教训,这孩子早晚得被李瞎子惯的走歪了!
“姓丁的!什么叫没关系,大凤和三龙可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弟,你认大凤就得连带着三龙一起认!不就是搬了你家点东西吗?这不追回来了吗?给你还回去不就行了!”
李瞎子一开始就听到警察说让丁老头来决定追不追究法律责任那句话了。
前几年村里做普法宣传的时候,别人都忙着种地干活,就自己眼睛不行,天天跟听新鲜事似的跑去村委会听普法。
这法律责任往大了说,可是要按偷窃的金额罚款蹲监狱的,自己家三龙可还是个孩子,绝对不能让丁老头决定他的命运。
反正姓丁的喜欢跟自己抢闺女,要抢就连三龙一起认了,把三龙塞给他,他一定不会难为三龙的。
“等一下,你们这两家关系好像有点乱,我顺一下你们看对吗?”
李警官眼看着两位老人要吵起来,赶紧调解。
“李三龙和丁沐香是姐弟关系,丁沐香和您是法律层面上的父女关系,但她的亲生父亲是李三龙的父亲。”
“对!”丁老头听着对方虽然像是在说绕口令,但确实就是那么回事,也点头承认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无中生有
“我不管什么关系不关系的,我们这都是亲里亲戚的,拿自己家亲戚的东西这不叫偷,我儿子是要管丁玺玉叫干爹的!再说了,钥匙是三龙姐姐给他的,你们怎么不抓大凤,大凤就不该给他开后门,不给他钥匙今天什么事都没有!”
李瞎子知道是自己儿子理亏,他们再聊下去,自己的三龙就要在这里过年了,自己必须拼上一拼,让大凤替三龙在这里待着。
“李三龙已经全部交代了,是他自己趁……姐姐不注意印的钥匙模子,借贷公司这边也有合同,他确实是逾期了,就算不搬丁大爷家的东西,借贷公司也会去您家清家抵债的。”
本来想说人名的李警官,看出这明显是两家人,他们之间肯定有恩怨,连证人是叫李大凤还是丁沐香都要争,自己还是折中一下,直接改口称证人是嫌疑人姐姐稳妥点。
“那我要你们警察有什么用,有合同就能唬住人了!依我看是借贷公司串通赌牌的地方,仙人跳坑我家三龙!”
李瞎子急了,丁老头根本不开口,一句帮自己的话都不说,这是存心想要自己儿子留在这个鬼地方!
“我们也查过了,赌牌的地方是个地下钱庄,确实是非法的,这个我们已经上报市里处理了,现在要解决的是李三龙和丁大爷之间的纠纷。”
李警官已经尽最大的努力解释了,奈何李瞎子就是不想让儿子负法律责任,一个劲的装听不懂。
一旁迟迟没有开口的丁老头终于说话了:
“如果我不追究法三龙的律责任,他会如何?”
丁老头一直没开口是因为他一时没接受了,李瞎子这已经不是爱儿子了,简直是害!
先不说他无中生有的让三龙认自己做干爹,就这张口胡来的颠倒黑白责怪沐香没管好钥匙,已经让丁老头彻底寒了心,同样是孩子,为了替三龙脱罪就可以当沐香顶罪,还能放下跟自己几十年的恩怨,让儿子立马认自己做爹。
这三龙要再没人管管就该翻天了!等以后铸成大错就晚了!
“如果双方达成和解,三龙只需要拘留一个星期按盗窃金额罚款,再接受几天普法教育。”
李警官赶紧接丁老头的话茬,不再跟李瞎子说话了,他实在是叫不醒装睡的人了,道理都懂,却非要避重就轻怪别人。
“玺玉老弟啊,你倒是快替三龙求求情,你这做干爹的怎么会追究干儿子的法律责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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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瞎子立马对丁老头客气了,连称呼都改了,现在的他完全就是一位为了儿子,可以卑微到尘埃里的老父亲。
“唉!我们和解可以,但能安排他们父子两个人,多听几天的普法课不?”
丁老头叹气,年轻时觉得李瞎子烦,办的就没一件人事,连女儿的馒头都抢,现在真要看着他为了儿子这样,又有点于心不忍,比起他自己家这三个儿子还算好的了。
“这……”
李警官一时语塞了,这里虽是个县,但经济发展什么的也就算个稍微好点的村,基本上出了这种能和解的事情,都是受害人狮子大开口讹钱,或者是碍于面子觉得两家离得近,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好意追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都有,但想让对方父子两个一起上普法课的,自己还是第一次碰到。
“是不是普法课还有名额限制?只能犯了事的听?只要姓丁的不追究我儿子法律责任,我孩子的记录上没有坐牢这项,别说陪着听普法了,就是手抄一本民法都行!”
李瞎子也是急了,心想着丁老头都松口了,你个小警察犹豫什么,非要闹的让三龙讨不上媳妇才开心吗。
第一百三十七章,霸气卸车
“大爷,您这不都懂吗?还知道会影响李三龙。”
李警官彻底看不懂了,自己以前接触的村民一听有普法,都是想多交点钱推脱过去,这怎么还有这么大年纪的人要追着要听呢?
也就幸亏此时何逍拿着丢失物品的单子进来,让丁老头过目,没问题的话一会调解完了,自己就可以找车帮丁爷爷拉回家了,完全不耽误过年。
丁老头接过单子看了起来,何逍问了问大概情况,明白了丁老头到底是什么打算了,结合两家实际情况跟李警官解释了一番。
这才双方达成和解,签了合同,算是处理完了,丁老头可以提东西回家。
但李瞎子那边又不愿意走了,非要就在拘留室里陪儿子,何逍只得打电话通知了李二凤,虽然李瞎子不是饶丰村的人不归自己管,但好歹是跟自己一起出来的,又是位老人,通知到他的家人就算尽心尽力了。
去派出所外租仓库里提东西,清点,装车,拉回去一下午的时间很顺利的就忙完了,只是等丁老头和何逍快到村里口时已经傍晚了,租的货车急着回去,路上一个劲的催促何逍加钱,他们两个司机帮忙卸车。
何逍本来都动摇了,但丁老头一打听价格,卸两车家具还不管往屋里摆就要多加二百块钱,这和狮子大开口没什么区别了,根本不让何逍给钱。
“大爷,你可别不识货,也就你在村里没见过世面,我们兄弟两个虽住县里,但往市里送货卸货的时候,二百根本不多,干的好了还给小费呢,一趟怎么也能赚三四百!我这收二百还是便宜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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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接这活时没看到何逍雇卸车的人,就打定主意要坑一把狠的,一路上就在做思想工作,好不容易要成功了,老人又不同意了,那自己这趟赚的太少了。
“爷爷,不然就用他们吧,二百真不算多。”
何逍看着司机车速慢了下来,天也越来越暗了,本来想的回来的早,自己叫邻村的村长过来帮自己一起卸,反正两个人熟,省点是点,但这个点了,估计是叫不到人了。
因为邻村的村长,人家虽是村长但过的是上班族的生活,晚上六点半准时下班锁村委会大门,自己回县城的家里住去,第二天早上七点再开车回来。
现在这个点人家估计已经走了,附近几个村子里都一个情况,男劳动力少,全是五十多岁以上上了年纪的老人,自己个年轻人根本不可能让一群爷爷辈帮忙卸车,花二百雇人就雇人吧。
“用不着!省下你那二百块钱过年的时候在村委摆几桌,请请今天帮忙的人就行。”丁老头再次拒绝,还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今天帮忙的人?”何逍疑惑的看着丁老头,自己可没请帮手,怎么可能会有帮忙的人。
连司机都在笑话丁老头,这个点再雇人又是在偏僻的村里,根本不可能雇的到,这大爷还能凭空变出壮劳力来?一会求自己帮他卸车的时候,可以加价要三百了。
但是这车刚进村停稳,司机刚准备开口再催促一下,要赶回去吃晚饭。
围绕着丁老头房子四周,就不断的有手电光聚了过来,没一会连村里的路灯也被打开了。
一群头发花白的老人围了过来,里面最年轻的也得过半百之年了,更别提还有年纪大的。
“大爷,你……你别以为从村里找一群爷爷辈的来,我们兄弟两个就能卸车不要钱了。”
两个司机都吓着了,不自觉的靠到了一起,以为这是要逼自己不要钱干活。
“你不是要急着回家吃晚饭吗?我们自己卸。”
丁老头伸手解车旁束缚家具的绳子,年轻点的村民已经翻车上去了。
“你们一群老人卸车?开什么玩笑,这村子里没年轻人了吗?都多大年纪了,老胳膊老腿的还行吗?”
两个司机还有点瞧不起诸位老人,言语中充满了讽刺之意。
“这从那找来的两个毛头小子,不帮忙也别碍事耽误我们干活!”
孙泼皮难得没给丁老头找茬,抬了把椅子故意从两个司机身边路过,撞了他们一下。
“在这站着的那个不是从你们这么大小过来的,当年我们一个人扛二百粮食雨季抢收的时候,还不知道你们在哪里呢!”
“除非你们不会老!现在瞧不起老人,没老人你们凭空长这么大的?”
……
一个又一个的村民抬着东西假装路过,都要撞那两个司机一下,怼他们两句。
臊的两个司机脸都红了,一个劲的往路边靠,就这样还有偶尔失手的大爷,手一滑一个塑料盆飞过来了,吓的两个司机根本不敢靠近,生怕惹众怒怎么折在这村里的都不知道。
第一百三十八章,未来的离别
两车东西很快就被卸完了,还都按着原来屋里摆设品样子复原了,两个司机也被一群爷爷辈的老人重新教了做人,灰溜溜的拿着钱走了。
大概也就晚上八点钟左右的样子,沐香接到丁老头的电话,拗不过他的脾气,便用三轮车把孙秀香送了回来。
院子外面已经摆了五六桌,一村人围在一起吃饭,知道丁老头家里没准备东西,刚才帮忙卸车的村民,你家出鱼我家出肉的,不仅帮丁老头布置了些年货,还自发的摆上了桌,一群老人以茶代酒热热闹的聊着吃着。
丁沐香来的时候,众人正吃的兴起,非拉着沐香和孙秀香坐下一起块吃,宋汉生家里又多出了几个菜。
一村人虽然吹着冷风,但众人围在一起心是热乎的,情是真的,都是从年轻起就一同被分配到平凉农场的人,几十年的相互扶持,一同从过去走到现在,相互之间待在一起的时间比真正的亲人还久,不是兄弟也胜似兄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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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众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拆迁,聊到了未来,聊到了养老。
根本没人想离开这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土地,哪怕这里再落后也是众人习惯了的故土,真要搬进楼房里过着不接地气的生活,还不如真当个钉子户赖在这里等死。
众人越说越凄凉,开开心心的气氛瞬间凉了,好几个女人都是抹着眼泪离开的,男人们就算没哭,心里也不好受。
人七零八落的走了不少,丁老头叹着气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院墙旁边的大树下,树冠因为季节的原因,已经只剩树杈了,丁老头揣着手靠着大树坐下。
“老伙计啊,我们真要走了你可咋办,你又不是什么名贵树种不可能被刨走,锯了你又卖不了几个钱,留着你在这里只会被大型机械折断碾碎,最终成为这片土地下的肥料……”
丁老头自言自语着偷偷抹眼泪,孙秀香回过神来,发现丁老头不在座位上了,扭头开始到处寻找丁老头。
当看到丁老头坐在树旁时她愣住了,缓缓起身,沐香要扶,被她拒绝了。
她慢慢的走向丁老头,坐在他身边,头靠在他的胳膊上。
“我记得好像是昨天的样子,咱们刚建好这所新房,老二从外面扛回这棵树来,你刚种下,累的坐在这里靠着墙休息,我靠在你身边看着添喜在写作业,一转眼,树这么大了,能让你靠着它了,我能倚靠的依然还是你,也永远只有你。”
“老伴,咱们这都是黄土要埋到肩膀的人了,你一辈子没服过软,从没对我说过一句示弱的话,突然说这些我还有点不习惯,只要你的病好好的不把我忘记了,咱们要一起牵着手走过八十岁,九十岁,一百岁,长命百岁一直过下去。”
丁老头牵起孙秀香的手握紧,看向远方的夜空,天上零星的几颗星星,配上树下这相濡以沫的两个人,还有那么几分浪漫的味道。
丁沐香帮着何逍一起把桌子上的剩菜剩饭分类打包,将桌碗瓢盆刷洗干净,根据碗碟上的印记分好各家各户,让何逍第二天连同分好的剩菜一同还回去。
这是村里以前过苦日子时,各家各户吃大锅饭搭伙过日子留下的规矩,碗碟后面有记号,剩饭剩菜公平分配一家一袋。
这要换做何逍自己一个人收拾,估计剩下的东西早就全当泔水都倒掉,送给村里养猪的人家当猪饲料了。
等丁沐香忙完一切已经是后半夜一点多了,刚准备蹬三轮车回家,发现大树下丁老头和孙秀香已经相互偎依着睡着了。
“叔,外面冷,你们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快回屋里去吧!我帮你们点上火炕,回屋里睡去吧。”
第一百三十九章,腊月二十九
等丁沐香把丁老头和孙秀香安顿好,再想回家已经半夜两点多了,只好在这许久未回的家里住下了。
虽然家里被打劫过一次,但拖村里人的福,复原的和以前一摸一样,就像这屋子里的一切,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这个屋子一样。
未来的几天,丁老头带着孙秀香又东家逛逛,西家晃晃到处做客叙旧,也多亏了这次的盗窃,家里不仅不用置办年货了,连打扫卫生都省了,全被村里人一手包办了,两个老人没事干,就只能到处玩了。
这一玩就玩到了腊月二十九,儿子们陆陆续续的都回来了,先到的是小霞,她被添喜赶了回来。
添喜要回婆婆家,不可能带着小霞一起,就让小霞跟着添福一家一起坐车回来。
结果汪虹害怕出小霞的车票钱,让小霞自己先走,他们买点东西就坐车回来。
但等小霞都到了,添福一家人还没出现,丁老头不放心的又给添喜打电话,想让添喜去看看他们一家人坐上车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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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喜应着去看看让老爹安心,实则在婆婆家继续贴着春联去都没去。
那是因为婆婆家离Y市市区三十里地,等到了市区,估计大哥一家早就到老家了。
等吃完中午饭,添寿一家也到了,玉荷以星辰学业忙为借口,没带他来安排他去自己娘家过年了。
丁老头心里虽然还有些不愿意,但玉荷说话实在太好听了,让他根本气不起来,只能点头说了句学习重要。
傍晚添禄一家也到了,小霞尴尬的叫了个爹,陪着弟弟出去放鞭炮了,父女两个人见了面就像陌生人一样,根本不亲近。
等晚饭都做好了,一家人围在桌边准备吃晚饭了,添福一家才敲开院门走了进来。
汪虹一进门,添禄家的蔡慧晴就酸溜溜的说着:“还是大嫂子有福气,一进门就吃上热乎饭了。”
一下午,男人们都在忙着熬浆糊贴春联,霍玉荷在家又是被宠上天不进厨房的人,根本不会用柴火烧饭,一下午都在陪孙秀香说话,小霞忙着看弟弟,做饭的事只能让慧晴忙活。
她本来想着忙活点就忙活点呗,在有炉子的屋里忙活,她就不信玉荷不帮自己一起准备食材。
结果玉荷就当没看到,光动了动嘴,说自己不会做饭,家里洗菜什么的都有保姆,在这真不方便,诸如此类的富贵话,聊的慧晴都自卑了,差点自己端着菜盆子去院子里洗菜。
无奈玉荷这看眼色的本事太厉害了,知道得罪了慧晴,就赶紧哄,依旧没干活,却说的慧晴很开心的将食材准备完了。
到了炒菜的时候,男人们又在忙着加固地窖栅栏之类的大件,毕竟是被搬空过一次的家,好多东西都摇晃了,不加固一下害怕掉下来或者倒了伤到老人。
慧晴又开始盘算都快傍晚了,大哥家总该能到了吧,自己炒的慢点,还能给大嫂留点活自己少干点休息休息。
结果十菜一汤全是慧晴准备的,慧晴炒的,慧晴端上的桌,慧晴摆的碗筷叫的众人吃饭。
是玉荷也没帮忙,是汪虹也没盼来,终于忙完了,能开吃了,汪虹到了吃现成了。
这搁谁,谁心里都难受,比出身比不过老三家媳妇,比来的巧又不去老大家会卡点,慧晴这火气从这就开始埋下了!
汪虹毕竟不是省油的灯,听出了慧晴的酸味,以为她是在替小霞出头,责怪自己没有给小霞买车票和她一块回来,刚进门外套都没脱,赶紧给自己找台阶下了。
“也就幸亏小霞先走一步,等我去医院给添福拿上药,不仅车难坐,一路上光堵车了,如意和我还晕车,吐了一路吐着来的,你没看到我脸上连点血色也没有吗?到了地方连个去接我们的人也没有,我们一家三口从供销社的站点自己走回来的,一家三口三个病秧子根本走不快,路上还差点因为虚弱摔路边排水沟里去。不过好在,现在终于到家了。”
汪虹这一大串的洗白,怼的慧晴都哑口无言了,根本没法回嘴。
反而替慧晴出头的是小霞,小霞倒了杯饮料递给如意,悠悠的开口道:“大妈这回来的一路真是够不容易的,晕车吐一路还这么能说,看来保健品没白吃,底气挺足啊!”
第一百四十章,选房
小霞毕竟是晚辈,这么公开怼长辈,让添禄有些下不来台,用筷子敲了小霞头一下训斥到:“怎么跟你大妈说话呢!没大没小的,都让你小姑把你惯坏了。”
添禄直接把责任推给添喜,反正添喜对汪虹说话就是这么冲,有添喜做挡箭牌,汪虹应该不会怪到自己头上来。
“切!”小霞不服气的翻个白眼,小声抱怨着,她已经找到工作了,可以不用靠小姑养了,而且她从离家到现在根本没花过自己家里的一分钱,所以她底气足了,根本不怕添禄了,因为她可以经济独立自己养活自己,不怕饿死不用求人了。
“童言无忌嘛,小霞再大有咱们这群长辈在也还是个孩子,别跟孩子一般计较了,大嫂子,来我给你满上,咱们入坐赶紧吃饭吧。”
玉荷眼珠子一转,看出丁老头脸耷拉下来了,赶紧出面化解,漂亮话一说,一家人都露出了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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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晴也赶紧跟着附和着说童言无忌,但这众人的笑容,几分真几分假,全被丁老头看在了眼里。
这个家,这群孩子们,离了心了!自己和老伴以后的日子真就不好说了。
吃过晚饭,全家人去了西屋围着炉子看电视,随便聊聊家常。
丁老头家里一间正厅,左右两个房间,西侧的房间又被隔成了南北两间屋子,在就正厅后面还藏了个小卧室。
炉子和电视都在西边房间南侧,北侧则是衣柜和床。
东边的房间就一个大火炕,一张桌子,是老两口平时活动的区域。
一家人全都谨慎的聊着话题,没人敢主动提孙秀香的病,连汪虹都小心翼翼的说话,毕竟第二天要过年,自己如果惹得一家人不高兴了,吃亏的还是自己。
很快到了分房间的时候,谁都知道火炕暖和,但要帮忙照顾孙秀香。
大厅后面的小屋又是添喜以前的房间,已经被小霞先一步占上了,如意也非要跟过去一起。
西屋南侧炉子旁边虽有张床,但早上众人进进出出的肯定不方便,于是三个媳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对方选的是那间,但各自心里又都有了自己的算盘。
汪虹盘算的是让添福在西屋南侧休息挨着炉子暖和,自己和老三家拆个伙,添寿陪着添福,自己和玉荷在一起还能聊聊分房子的事。
这事毕竟是老三家经手的,自己只有和她搞好关系才能从中多分一杯羹。
“天不早了,添福身体不好,不能受冷……”
汪虹刚开口,就已经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大嫂你和大哥一路辛苦,就去炕上陪着爹娘睡吧,炕上暖和,你们身体不好,被这炕烤烤还能养生呢,二嫂辛苦一天了,怪不容易的,你和二哥就住炉子旁边吧,我跟添寿委屈委屈到北屋里睡,那里冷,还得多加几床被子。”
玉荷先一步安排明白了,故意选冷屋,又把事做漂亮了,盖的被子还是今年新弹的棉花被。
慧晴瞄了一眼炉子旁边的被褥,被炉烟熏的不是那么干净,她有些嫌弃但还要装出卑微的样子开口道:“不用那么麻烦,我一乡下人,没你们两个金贵,我和添禄去北屋就行,有被子不怕冷。”
汪虹心里则非常的不舒服,玉荷这是想帮老二媳妇出头啊,安排自己去照顾娘,就算有格挡和公爹住在一张床上也不方便,只是汪虹还没开口,丁老头却先一步开口了。
“女人们都去火炕那屋睡,新被子一家一床,喜欢带走都行,一个冷屋子还抢起来没完没了了,东西要不是追回来了,你们现在只能在空屋子里睡!”:
第一百四十一章,欢欢喜喜过大年
丁老头心里有数,这三个儿媳妇心里的小九九可不少,不能说都是坏心眼,但本能的绝对是为自己家里抢东西,跟小孩子们抢糖吃没什么区别。
看着丁老头都开口了,三个媳妇都老实了,带着孙秀香去了东屋。
看儿媳妇们都走了,丁老头又对着儿子们开口了:“你们三个带着航天怎么睡,还要我安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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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不用。”三兄弟赶紧摆手,自己选地方睡觉。
丁老头看儿子们选好了床,突然愣了一下,自己睡那?难道要睡沙发上?这三个小兔崽,没一个人问问自己这个做爹睡哪里。
丁老头来脾气了,用拐杖戳着地板使劲一砸,猛的咳嗽两声。
“爹,你跟大哥睡炉子旁边吧,我谁沙发,航天你跟你三叔去睡北屋。”
添禄赶紧从床上跳下来,去扶丁老头,顺便把众人的床铺重新安排一遍。
“咱们家是没床吗?睡什么沙发,你和添寿两兄弟还不能挤一张床了吗?航天,你躺这别动了,让你爹跟你三叔去那屋。”
添禄虽有些不情愿的看着添寿,但又不敢违抗老爷子的命令,于是便和添寿去了北屋。
东屋的女人们,聊着面子话,全都有些嫌弃的和孙秀香保持着距离,毕竟火炕够大,等三个媳妇都躺下了,她们和孙秀香之间的距离还能至少躺两个人。
西屋南侧丁老头一会关心航天的成绩,一会问问添福最近的病情,把航天和添福都聊睡着了自己才睡的觉。
至于北侧的添禄和添寿大眼瞪小眼根本没话可说,便各自裹着被子倒头就睡。
忐忑的一晚上终于过去了,第二天,众人又是忙着去上坟拜祭,又是忙着准备年夜饭,就算受点委屈,也都各自隐忍着想在面子上做足了,让丁老头和孙秀香高兴,也让他们在村里更有面子一点。
所以丁老头去那里,三个儿子都跟在后面陪着,孙秀香要什么,三个儿媳妇都第一时间帮她解决。
面上功夫是踏踏实实的作足了,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了顿年夜饭,围着电视看着春晚,陪着老两口一起守岁,十二点以后按当地的规矩,丁老头带着三个儿子出门跟同村的人拜年去了。
慧晴和汪虹正一起收拾着桌上的饭菜,玉荷坐在旁边给孙秀香调戏曲频道。
没一会,玉荷调好了台往旁边一坐,瓜子磕着茶水喝着,完全一副大小姐的样子,慧晴有些酸溜溜的嘀咕了一句:“这是家里供了个祖宗吗,光享福不干活了。”
“可不是吗,人家是大小姐,家里住别墅,干活雇保姆的,咱们一辈子都比不了。”
汪虹想着反正隔着一扇门,先讨好一下蔡慧晴,能给添福弄点医药费算一点。
“呵呵……大嫂,瞧你说的,你说什么我当没听见。”
慧晴感觉汪虹是在给自己挖坑,这大嫂的嘴跟骗人的鬼一样。
汪虹觉得是慧晴驳了自己的面子,有些不高兴,放下手里的东西转头就去了玉荷在的屋里,陪着一起磕瓜子。
“唉?大嫂,收拾完了?要喝茶吗?我给你倒,这茶叶是夏天去杭州旅游的时候带回来的,你尝尝。”
玉荷热情的给汪虹添茶倒水,慧晴刷完碗回来一看,桌子还是那个样子没人收拾,汪虹却跑到西屋里去巴结玉荷去了。
慧晴忍无可忍了,她觉得自己除了娘家远点,一点也不比她们两个差,索性她也不收拾了,走进西屋抓了把瓜子坐在了两个人中间。
“我这刚刷完碗回来,你们两个聊什么呢?笑声在屋外都能听到,说来听听,也让我一起开心开心。”
第一百四十二章,妯娌间的攀比
汪虹正旁敲侧击的问玉荷房子的事呢,被慧晴这一搅和也问不下去了,索性提起了添福的病。
“我们呀也没聊什么,知道你做饭刷碗辛苦了,正夸你好呢!你们两个真是命好,嫁的一个比一个好,同样是亲兄弟,我家添福就没出息,这还生病了,都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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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乱想了,大哥看着就是有福气的人,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倒是二嫂什么都会干,真是贤惠,那像我,想吃什么还要回娘家才能吃到。”
玉荷赶紧转移话题,大过年的聊病聊灾的汪虹也不嫌晦气。
“唉,谁让我是村里出来的,除了会干活,别的什么都会不会,连世面见的也没有你们多,你们这日子才是我羡慕不来的。”
慧晴也跟着汪虹学示弱,三个人虽然都是城市户口,但她们两个是真正的城里人,就自己是靠婚姻弄到的城市户口,受了什么委屈也只能憋心里,要自己娘家也是城里人,根本不会被她们两个欺负着干活。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恭维起来,汪虹和慧晴比着说对方过的比自己好,自己家过得苦;玉荷努力的说漂亮话,但根本和两个怨妇聊不到一起去,但为了了解她们,只能听着。
这女人们聊天本就是家长里短,又加上三个人平时根本就没有交集,只能聊自己家的家事数落自己的老公。
三个人聊天根本不避讳孙秀香,孙秀香在一旁听着就来气,她虽然老糊涂了,但三个儿子还是自己的生的,自己对他们凶数落他们可以,但这三个媳妇把自己家里的事拿出来说,实在是太不给自己儿子们面子了。
孙秀香端起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恶狠狠的瞪着三个愣住的媳妇吼到:“说啊,继续说啊!嫁进了我们丁家门,现在嫌弃自己老公不上进了?当初早管着干嘛去了?”
三个儿媳妇还沉浸在孙秀香摔杯子的威慑中,被孙秀香怼的哑口无言,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汪虹,你不是嫌弃添福不上进还生病吗?我告诉你,添福从小学一年级到六年级都是班长,学习委员也经常是他!你有什么好不服气的!”
“没有,没有,我就随口一说,没有嫌弃添福的意思。”
汪虹赶紧给自己找台阶下,这婆婆凶起来,老公又不在身边,一句话说不好倒霉的就是自己了,当着另外两个儿媳妇的面丢人可丢不起。
“还有你,小蔡,当初你跟着添禄在油田上享福的时候,你也不嫌弃他不爱干净,花钱大手大脚,现在油田福利裁剪了,你嫌弃他这不行那不行,连条项链都不给你买,你往娘家送的钱,够买好几套首饰了!你自己为了给娘家争脸面,就别嫌弃添禄有毛病有架子,他早些年当英雄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家里干什么呢!”
慧晴被怼的一言不发,低着头不知道该如何还嘴,只能应着。
孙秀香见慧晴没还嘴,又说落起了老三媳妇:“玉荷,我知道你嫌弃我们家里是村里人,但往上数三辈,C市还没建起来以前,我就不信你家里就没干过农活!”
“娘,您说的对,人不能忘本!我家往上数五辈也是从庄家地里出来的。”
玉荷虽然被怼的不舒服,但还是暗戳戳的纠正着,因为她家祖上是上过县志的,是个进士,当过大官,后来告老还乡留下的祖业,霍玉荷才是真正没吃过苦的人。
“行,你们数落完我儿子了,该我说落你们了!”
孙秀香气呼呼的绕过桌子,站在三个儿媳妇面前看着她们。
第一百四十三章,是吵也是帮
三个儿媳妇面面相觑互看一下对方,毕竟是做儿媳的,婆婆说两句就说两句吧,只要不是太难听的忍忍就过去了。
所以三个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认真听着孙秀香讲话。
“添福初中就辍学离家了,跟家里不亲,想有个家自己还没守住,你就算再嫌弃他,我也忘不掉你们添如意那晚,半夜两点多,添福激动的给我们打电话报喜‘娘!我有闺女了!我有家了!母女平安!是个五斤六两的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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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秀香说着说着眼泪落了下来。
“娘,别哭了,是我错了,我回头就跟添福道歉。”
汪虹一看婆婆哭了,赶紧搬凳子过去让婆婆坐下。
“你永远也不要嫌弃你男人!他真的没过过几天好日子!”
孙秀香突然推开汪虹搀扶的手,有些癫狂的吼叫着,真就像疯了一样。
“是……是,娘说的对。”汪虹赶紧退了回去,生怕孙秀香不是老年痴呆而是真疯了。
“小蔡!”孙秀香突然转头看向蔡慧晴,吓的蔡慧晴一个机灵。
“你以前经常给我打电话,对我嘘寒问暖,那时的你是真的想融入这个家,想学着怎么做个好媳妇,现在呢?你至少五年没主动给我打过电话了!小霞的事我还记着呢,就算不是你的本意,你也是为人父母的人,你能养的了航天,为什么就忍不下小霞?”
“娘,这里面有误会,是小霞姨家挑拨小霞恨我,真不是我容不下小霞。”
慧晴没想到婆婆一提就提这么大的事,自己也没想做恶毒的后妈,但是各种压力像自己袭来,硬是把自己逼的心狠了。
要是不给小霞把下马威立住了,她总有一天会把自己和航天扫地出门的。
“是吗?我还记得小霞四年级的时候有一篇作文得奖了,还上了校刊,你激动的打电话来说给我听,还说要把那本校刊留一辈子,作文叫什么名字来着……哦,我想起来了,我的好妈妈。”
孙秀香故意停了停,又继续说着:“我的妈妈每天都像陀螺一样围着全家人转,我真的想让她休息休息,可她总是像上紧了弦的闹钟,一刻也不敢停歇。”
“娘,不用念了,我都会背了,是我对不住孩子,但您要是被逼到我这个份上,我就不信您还能忍得住!”
慧晴差点就忍不住要说出自己隐藏的秘密了,但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这事实在太丢人了,如果说出来,只会让自己在汪虹和霍玉荷面前没脸做人。
“好,那我说玉荷,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孙秀香又看向玉荷,此时的孙秀香一点生病的样子都没有,就像是个护崽子的老母鸡,这让玉荷心里有点发毛,这莫不是要给自己也来一出下马威?
“娘,您想说什么?我都听着,老人的话永远是经验之谈,我们年轻人要多学习。”
玉荷先一步开口,讨好似的拍着马屁,毕竟谁都愿意听好话,也许自己这好话一说,能让婆婆嘴下留情,不让自己那么难堪。
“当年你和添寿谈恋爱,你从不穿最便宜的那种平底小黑布鞋,添寿第一次送你礼物,就是我从集上买回来给他的,你像宝贝一样穿到烂都没舍得扔,那双鞋才五块钱。”
“娘,这都哪跟哪啊?”
玉荷听不明白了,这是在那给自己挖坑呢?这婆婆明显是没病啊,这思路比谁都清晰,难道是医院误诊了?
“你们订婚的时候,添寿拿着自己所有的存款带着我们两个去的你家,当时我们也是傻,汪虹是保健品换来的,慧晴没要钱,对你我们根本不知道该给什么,就什么也没带空着手去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又开始了
孙秀香提到订亲时的事,玉荷尴尬的笑笑,这都是多少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了,老太太真是糊涂了,还以为她会提自己不和老人住在一起的事情,没想到她居然只提了提订亲。
时代不一样,订亲的东西也自然不一样,自己那时候流行万里挑一,要不是自己看中了添寿有前途,就添寿带去的一千块钱,自己根本不可能看中,更何况两位老人去了,什么规矩都不懂,说他们是土包子进城都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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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父母问他们个什么事,公婆二人根本答不上来,要不是自己强硬要嫁以死相逼,恐怕今天自己都不用出现在这小破村里,家里的地暖大电视可比这好千百倍了。
孙秀香也就说了一句,意识又不是很清楚了,半天没开口说后半句,似乎在疑惑自己到底要说什么。
“娘,您这是累了吧,用不用我扶您去休息?”
玉荷看着两个嫂子没一个人开口,全都低着头似乎在琢磨什么事,只能自己开口了,赶紧将婆婆送回房间,比让她在这里瞎嘟囔惹得众人都尴尬强太多了。
孙秀香没开口,眼神已经放空了,应该是又进入了自己的世界里。
“两位嫂子,你们坐在这里继续看电视吧,我先扶娘去里屋休息了。”
玉荷起身去扶孙秀香,汪虹和慧晴反应过来了,赶紧抢着去扶。
最后是汪虹和慧晴几乎是用抬的,一左一右将孙秀香架回了房间,玉荷则继续磕着瓜子喝着茶看电视暗自感叹:
这两个嫂子,根本和自己就不是一个段位的,拆迁后的新房自己一定是志在必得!
丁老头这边,带着三个儿子挨家拜年,很是撑门面被众人夸的乐呵呵的。
只是回家后,看到桌子上的骨头汤渍什么的根本没人收拾,丁老头感觉是出事了,这三个儿媳妇莫不是和老伴拌嘴罢工了?
丁老头没惊动三个儿子,则是去小屋问小霞,小霞和如意正围着看Mp4呢,把刚才听到的都告诉了丁老头。
丁老头也无奈了,这种娘们们的聊天,自己根本管不着,也插不上嘴,她们要真心里有事,自己解决去吧。
只是丁老头天真了,大年初六添寿和玉荷要回去上班了,准备走的当天上午,汪虹实在是忍不了了,直接在饭桌上摊牌了。
丁老头正问着添寿和玉荷回去的路上怎么坐车,要不要多待几天再走,汪虹搬了把椅子从正厅的餐桌那边坐了过来。
“趁着今天人齐,我忍不住要说道两句。”
汪虹一开口,丁老头不再说话直接用犀利的眼神看着汪虹,意思也很明白,就是不想让汪虹再闹妖,有什么事私下里说。
可汪虹不仅看不出眉眼高低来,还以为众人是为了让她说话才都禁声的。
“那我有话就直说了,添福的病需要钱治疗,你们只是帮忙配型了,没一个人出钱,我们家里马上就要揭不开锅了,如意过完年的学费,谁给安排一下。”
汪虹打着如意的旗号,连药费带学费一起要了,反正丁家人多,自己也不嫌丢人,老头子喜欢儿女们团结,那就团结在一起帮帮自己家呗。
丁老头脑仁都疼了,又开始了,这叫什么事啊,如意的压岁钱也没少给,大过年的非要当老鼠屎,向一家人催债,惹的全家人都不痛快。
“汪虹,你想要多少?”全家人都没开口,都在等着丁老头发话呢,孙秀香却抢先开口了。
“给多少我都接着,当然是越多越好了,最好能够添福治完这一个季度的。”
汪虹也不客气,你们问我就如实回来,反正已经撕破脸皮了,不怕撕的更破点。
第一百四十五章,三家平分
“呵……大嫂挺直爽的,想要什么就说什么,也不藏着掖着的,我倒是有点自愧不如了。”
玉荷自嘲着,以前觉得添寿暴露的太早了,没和别的人沟通就让老爷子抓住了把柄,现在看来,自己真的想多了,大嫂子这根本就是没有心眼,自己把众人想复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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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都开口了,我们不帮不像那么回事了。油田上越来越不景气了,添禄又是在后勤上,工资少时高时低的,我们也挺难过的。我们家就给两千吧,多了也实在拿不出来了。”
慧晴赶紧表态把自己摘出来,油田也就表面风光,实际上早就不行了,添禄撑死一个月才三千二,自己怎么也要留点小金库补贴娘家,让村里人继续羡慕自己嫁了个好人家。
儿子们还都没敢开口,都在等着丁老头发话,这会只有儿媳们互相说着,有了慧晴的这个两千做标杆,玉荷琢磨了一下也跟着开口。
“添寿明年有项目要远走,我要给他添置点东西,这样吧,我们家也出两千,以后不够再开口,一家人嘛,有了事凑凑就都有了。”
慧晴和玉荷都表态了,汪虹也就没再像上次开家庭会议一样,畏首畏尾的惧怕丁老头,直接无视丁老头说话了。
“添福一个月要一千六的医疗费,保险之类的保销都要等,我怕资金周转不过来,爹娘要是也能再出个两三千就够用一阵的了。”
汪虹心里早就美起来了,此时却还要板着脸装做不太够为难的样子,能要到四千就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多了,公婆再出点,自己再省着点用,让添福少做几次检查透析,再加上保销的医疗费撑一年都够。
“我们老两口只出两三千有点少,不然等两年后房屋拆迁,补偿款什么的下来以后,我们老两口再出?那时房子一卖,我们跟着你们住,四家人把钱一分都不用惦记了。”
丁老头直接把所有人都避讳的问题抛了出来,不是愿意添堵吗?自己今天也给你们添点堵。
添寿一听,立马坐不住了,自己一手操办的事,怎么到头来成了老爹跟汪虹较劲的筹码了。
饶丰村拆迁后要搬去的那个地方,添寿从一年前项目开盘就开始关注了,通过玉荷自己得到的消息C市行政部门要整体东移,未来十年里会出个新城计划。
搬迁过去的那片房正好在新城的黄金圈内,从幼儿园到高中一站式的,大型购物广场规划中的就有三个,更别提车站之类的交通便利点了,现在绝对不能让爹把房子许诺出去。
“爹,房子别卖啊,咱们自己人要了还不行吗?”
玉荷就差直接拽添寿胳膊了,眼色都使的眼睛疼了,连一旁的慧晴都看出问题来了,添寿还是没沉住气说了出来。
“自己人要了?你要出多少钱啊?自己人要了!”
丁老头没想到添寿这么沉不住气,真就准备好了要争家里这房子。
“女儿是嫁出去的,先不管她们,搬迁的那片地现在还在建,就房价而言分三份,一人七万不能再多了,以后无论您跟着谁住,我们都尽心尽力的照顾你。”
“不是还有五万的现金吗?你准备怎么分着。”
汪虹直接问添寿,仿佛添寿就是老丁家当家主事做主的人了。
“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坐车回去了,再晚点赶不上车了。大嫂你把银行卡给我,回头我把钱打给你。”
玉荷赶紧说要走,这一家人直肠子到没救了,连添寿都跟着智商下降这么蠢了,如此直接提房子,老爷子能同意才叫见鬼!
第一百四十六章,四散而去
“走什么啊,把钱分明白了再走!”
丁老头血压上来了,头有点晕,自己还活着,三儿子就开始当家主事了,一个老大家的那口子,一个老三,这是准备搅的一家人支离破碎才甘心。
“我……我们也回去吧,这都快十点了,再不走又该吃中午饭了。”
慧晴谨慎惯了,察觉到一点不对劲,就赶紧把自己置身事外,此时的她赶紧拉着添禄要走。
添禄却想看看热闹,但看到老爷子的脸色,还是决定听媳妇的赶紧走。
添禄一家以最快的速度离开,玉荷又拽了拽添寿,看他不想走的样子有点生气,自己一个人提着包走了。
等人走了添寿才去追,任凭汪虹怎么留都没把人留下。
“现在家里变成这样你满意了吗?钱钱钱,你是掉钱眼里了吗?”
丁老头劈头盖脸的教育了汪虹一顿。
汪虹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一赌气也走了,添福跟丁老头赔情道歉,拉着如意赶紧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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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就剩下丁老头和孙秀香两个人,丁老头叹了口气,整个人都瘫坐进沙发里,喃喃自语道:
“老婆子,咱们以后还能去谁家养老?一家人心都在钱上,也就添禄还没什么可争的。”
“添禄从小就不安分,他不是不争,而是憋心里等候时机。”
孙秀香也像喃喃自语一样突然开口。
这年也就这样有悲有喜的过完了,也因为最后的不欢而散,三个儿子一年多都没和家里来往,只是逢年过节的打个电话报个平安,询问一下丁老头和孙秀香的近况,却又都推脱各种理由不回家,似乎都在等着拆房子搬迁,再一起来给丁老头个大惊喜。
没有了儿子们的走动,丁老头也乐得清闲,腿虽然还是瘸的,但也一点不影响他养牲畜种点蔬菜什么的。
顺水推舟的将自己家的地交给沐香照顾,丁老头先是圈了个围栏养了十只鸭子,又盖了鸡窝养了十只母鸡一只公鸡,最后还圈了棚子养了六只兔子,院子里还散养了一对鹅,就这样还觉得不过瘾,去赶集的时候又觉得宠物好玩。
猫狗一起安排上了不说,还忘了一缸金鱼至少二十尾,房檐上挂着画眉八哥鹦鹉,连仓鼠都学着养了起来。
完全把家当动物园了,早上去菜地里忙活忙活,上午带着孙秀香去给动物挖野菜,中午午休,下午逗猫遛狗喂小动物。
老两口是彻底把家开成了动物园,与动物为伴撒野了一年,又到年底三个儿子各种理由不回家。
汪虹推脱添福身体不好,不回家,添禄推脱过年要加班抢修油井不回家,添寿更是说自己在外地回不了家。
丁老头看着屋里准备好的一切,一赌气把门一锁,带着孙秀香拉着东西去了沐香家。
都腊月二十八了,丁老头突然就出现在了沐香家门口,惊的沐香都不知道该如何照顾他们了。
毕竟在村里思想还是相对保守的,老人不在儿子家过年,也不在自己家过年,跑到女儿家,更何况还是个养女,这完全就是落人口实,点名了说自己儿子们不孝顺。
但丁老头来都来了,沐香不照顾也不合适,只能硬着头皮留下了丁老头。
丁老头在沐香家过得就跟自己家一样,上午跟张敬礼的爷爷下棋,下午一起喝茶,更甚至住到了河面化冻,两个人相约着去钓了几次鱼。
完全不把流言蜚语当回事了,嘴长别人身上,他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去吧,自己就图一过得舒服。
这天两个人又相约去钓鱼了,傍中午的时候沐香却骑着三轮车去找两个人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病危通知书
“丁叔,家里没人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添福住进重症监护室了!汪虹在电话里哭的都快断气了。”
沐香下了车,急的都抢钓鱼竿了,丁老头才理她。
“重症监护室?又是汪虹自说自话的夸大了吧,三兴庄也有个一样病的人,人家查出来都多活五年了,我打听过了,这病按时透析治疗积极等待肾源就会没事的。”
“现在的问题是汪虹省钱,添福硬扛!添喜已经和汪虹打起来了!小徐拉都拉不开了!”
“这都那跟那,你怎么知道她们打起来了?添喜太凶也不至于跟汪虹动手,更何况添福还病着,别急慢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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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叔,你快跟我走吧,敬礼已经帮你叫好车了,就等着你跟我娘去Y市了,电话那头是真的打起来了!”
沐香急的早就没有了平时的沉稳,扶着丁老头就上车往家里带,刚把丁老头扶上车,想起老公的爷爷还在河边,又赶紧跑回去嘱咐两句。
“爷爷,你就坐河边钓鱼,别乱跑,敬礼一会就回来接你。”
沐香赶紧骑着车将丁老头送回家,安排丁老头和孙秀香坐上张敬礼叫来的出租车,沐香也跟着一起去了,路上才跟丁老头解释明白是怎么回事。
一次肾透析要五百块钱,医院安排的是一个星期透析三次,汪虹为了省钱,帮添福改成了一个星期只去一次,后来添福又觉得自己身体状况不错,十天去透析一次,最后断断续续的拖延到一个月都没去透析。
添福自己不去了,连汪虹都不知道,等发现时,添福已经晕倒在车间了,被机器划伤了胳膊,伤口没及时处理感染了,加上没按时透析,高烧不退昏迷不醒,直接进了重症监护室。
汪虹这才知道治病的钱不能省,哭着打电话求助,叫添喜去帮忙。
添喜到的时候,汪虹正在联系沐香通知丁老头,添喜隔着玻璃看到添福憔悴的不成人样,都没等汪虹挂电话,两个人就扭打在一起,要不是徐业乐在,根本没人敢上前拉架。
丁老头一听完沐香的讲述,马上让司机调头,送自己回家拿上存折再去Y市。
那是个存折是丁老头和孙秀香一辈子的钱攒下来的棺材本,四万八千六百三十七块五毛二就是丁老头的全部家当了。
只要能救添福,这钱就是全给汪虹用在医院里都行。
等丁老头到了Y市,已经是傍晚了,一到重症监护室所在的六层,收到的就是汪虹递过来的病危通知书。
丁老头迟疑了二十秒,先打量汪虹递过来的纸上写的什么,等看清了是添福的病危通知书。
丁老头伸出的手有些颤抖,接过病危通知书的那一刻,丁老头握紧拳头,将病危通知书攥在手里,慢慢向墙边后退坐在一旁的休息椅上。
一年没见儿子了,再见居然是病危,这个打击丁老头接受不了,他反复确认着病危通知书上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的用手扣着名字,生怕是医生笔误。
直到护士走过来催促让签字,丁老头才哆嗦着伸手接过汪虹递过来的笔,就像在做梦一样,丁老头感觉手不是自己的,连个完整的字都写不出来了。
歪七扭八的签好名字,将病危通知书还给护士,丁老头从凳子上站起来,刚迈出一步便摔在了地上。
沐香赶紧过来帮忙搀扶丁老头,汪虹只知道在一旁哭,脸上一块清晰的红印头发还有几分凌乱,似乎是被添喜打的。
孙秀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人坐在休息椅上发呆。
第一百四十八章,生死关头
“扶我去见添福,我不信才一年没见他会病危!他从小就壮的像头牛!又孝顺,怎么可能让我们老两个白发人送黑发人!”
丁老头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继续往重症监护室走,边说着话眼眶边红了起来,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
汪虹则留在原地看着孙秀香防止她乱跑,添喜被徐业乐拽着就站在重症监护室门外,隔着玻璃看着身上全是抢救设备的大哥。
“添喜……”丁老头走了过来,轻唤一声添喜。
“爹!大哥他大半个胳膊都被机器压了,要不是穿的厚,整个胳膊就没了,伤口太大并发症严重,大夫说人救不过来了,让准备后事。”
添喜也难受的不行,要不是徐业乐拉着,添喜非要打汪虹一顿给大哥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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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看到了病床上躺的添福,丁老头反而没刚才那么悲伤了,隔着玻璃丁老头反而想进去摸摸儿子。
“主治大夫在那里?我带钱来了,咱们一定能把你大哥从鬼门关抢回来的!”
丁老头头靠着玻璃看了一会,突然问添喜。
“没用的,我已经交了五千块钱了,大夫说尽力,可根本没人管大哥,只是简单的帮他包扎了一下胳膊,全都在忙另一个房间里的人,那个人是车祸进来的,上面有人,被医生全力抢救呢。”
添喜来的时候就看到那个人了,一根铁棍直插腹部,看情况比大哥还厉害,家属闹腾的都快把护士站掀了,医护人员全围着那个人,摆明了是让大哥自生自灭。
丁老头一听添喜那么说,犟劲上来了,马上拿着存折去找医生,想让他们先救添福。
结果去了添喜说的那个病房,里面确实围了一群,似乎在讨论病情,丁老头才不管他们在说什么,直接问:
“你们谁是丁添福的主治医生!我带钱来了,先救我儿子,他不能死!”
“我是今天的值班医生,添福的病咱们一会说。”
那个病人因为车祸伤到的是肝脏,刚做完手术需要观察,这才在稳定了添福的病情下,值班的人在和夜班的人办理交接。
可丁老头根本不知道,直接将存折塞进医生手里,求着医生先救自己儿子。
“大爷您放心,我们都是一视同仁的,是这边情况比较复杂,您先收了存折,我们真的会尽力的。”
医生再三保证,这才把丁老头劝到了走廊里。
医务人员交接完毕,又给添福配药治疗,处理胳膊上的伤口。
丁老头则握着孙秀香的手坐在走廊里等,添喜沐香都在一旁陪着,徐业乐则挡在添喜和汪虹之间,生怕两个人又打起来。
丁老头让徐业乐给添禄和添寿打电话,让他们一起过来想办法凑钱,先救添福的命再说。
添禄接到电话的一瞬间就怂了,他不敢去,他想起了以前一起救火的战友,想起了前妻,他害怕见证死亡,他根本不敢去。
挂了电话和慧晴商量了一下,让慧晴替自己带着三千块钱去了,因为慧晴总觉得大哥有医保能报销,现在肯定是大嫂在骗钱,所以她根本就没想多出钱。
而添寿那边还在外地的工地上,根本没回来,也是和玉荷商量了一下,玉荷直接拿着六万块钱去的。
她想趁着添福生病急用钱,劝汪虹放弃添福那份房产继承权,给她六万块钱把她彻底打发了。
以后万一添福扛不住死了,也不怕汪虹打着添福的名义来争抢房子那份了。
经过一夜治疗,添福的病情稍微稳定点了,但还不能离开重症监护室,丁老头一晚上都没敢合眼,拉着孙秀香的手,两个人相互偎依,他害怕自己闭上眼睛再睁开与大儿子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趁火打劫
“老头子,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不然你怎么一晚上都没和我絮叨着说话?”
孙秀香也后知后觉感觉到了众人的异常,询问丁老头。
“没事,只是添福要做检查,等检查完了就能跟咱们回家了。”
丁老头说着善意的谎言,万一添福真有个三长两短,他根本不希望再看到老伴出事,不知道也是好事。
“那就快检查,检查完了,咱们好一起回家,我好久没给添福包饺子吃了,他肯定馋坏了,一会买点肉馅再买点香菇,你和馅我和面,咱们给他包顿饺子吃。”
孙秀香突然想起了水饺,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饺子的样子好像还是添福辍学的那年,好久远了,已经记不真切了,好像是自己包了二百多个饺子,五个孩子闷着头抢着吃,互相比着谁吃的多。
“去年过年不是刚一起吃过吗?你在这等着不添乱,等添福没事了,咱们一起回家包饺子,我把那两个小兔崽子也叫来了,等他们到了咱们一家人就团圆了。”
丁老头安抚着孙秀香,两个人又靠在一起等添福的消息,添喜送来的饭,两个人一口也没吃,眼神就没离开过添福的病房门。
终于在中午时分,两个儿媳妇都到了,慧晴戴着口罩围巾全副武装,嫌弃着医院里的味道,害怕有传染病,将钱塞给汪虹,匆匆的跟丁老头打了个招呼,总共待了没十分钟,又匆匆忙忙的走了。
玉荷则一点也不矫情,用了点关系,找了个专家级的内科医生,又安慰了众人一下,这才拉着汪虹去了角落里。
“大嫂,大哥的病什么情况你应该比我还清楚,我也不拐弯抹角的了,我这有六万块钱一份合同,签了字,钱归你。”
玉荷说着打开包,拿出合同跟笔,顺便让汪虹看了一眼包里的现金。
“玉荷……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说句不好听的,人要是保不住了,你可什么都不是了,趁现在签了合同收了钱,以后和如意的生活会好过许多,等拆迁款下来以后那多出来的五万,咱们再避开爹娘三家子单独分,你懂了吗?”
玉荷点的已经很透了,汪虹低下头看合同,现在收了这六万,添福就完全放弃了爹娘房屋的继承权,等于是六万块彻底买断了。
汪虹愣在原地想了又想,六万在Y市买套二手房都够了,自己就算争也不一定能争到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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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福这次如果活下来,报销的钱再加上这钱一家人省着点用,就不用添福再出去工作了,添福若撑不下来,自己和如意更是一点也不亏了。
权衡好利弊后,汪虹将合同铺在墙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玉荷又拿出印泥,让汪虹印了个指印。
一手交钱一手交合同,玉荷将钱递了出去,拿着合同头也不回的走了。
而汪虹签了合同的事,对谁也没说,随便买了点午饭,就又去重症监护室外守着了。
但是孙秀香根本等不了了,非要回家包饺子,闹腾了足有一个小时,丁老头拗不过她,就安排添喜和沐香送她回去包饺子。
现在医院走廊里只剩下丁老头,汪虹和徐业乐了。
丁老头没了可以偎依着握手的身边人,在椅子上也坐的不舒服,在走廊内来回踱步,突然就想离近了去屋里面见见儿子了。
和护士商量了半天,最后还是玉荷找来的医生,让丁老头仔细的消毒穿上一次性防护服,进到了重症监护室里面。
一年多了,丁老头再次近距离的看到添福,眼泪都快下来了,又硬憋了回去。
第一百五十章,我想活着
丁老头就站在病床旁,没敢伸手摸摸儿子,害怕干扰了他身上的医疗器械,给医护人员添麻烦。
张张嘴想说话,但看着添福现在的难受劲,还是没说出来,只能站在病床旁听着抢救器械的滴滴声,看着儿子皱眉难受。
此刻的添福紧闭着双眼,根本看不出他到底是清醒的还是昏迷的,大概他自己也不知道,此时病床旁站着的就是他的父亲。
“大爷,差不多了,您在这待了五分钟了,还是去外面等着吧,别耽误救治。”
护士进来换氧气瓶,看到丁老头离病床半米远,半弓着腰往前探身子,想看清床上的人,却又不敢靠前,护士心疼丁老头这个姿势太累了,提醒丁老头他可以离开了。
“我再多看会,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丁老头拒绝了护士,又往床边靠了靠,垫着防护服的下摆,伸手摸了摸添福的手。
隔着防护服,丁老头也不知道儿子是冷是热,就看到自己一碰他,他就皱眉,丁老头慌乱的松开手,生怕自己给医生添麻烦耽误添福的治疗。
“大爷,您还是出去吧,能让您进来就是破例了,别看了,等离开这里,您天天都能看到他。”
护士已经换好氧气瓶了,伸手拽丁老头胳膊,提醒他该离开了。
丁老头也不好意思再赖着不走了,拽拽口罩,趴到添福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
“儿子,你娘回家给你包饺子了,等你出去就能吃到了,爹先走了,我就在外面,你要醒了,一睁眼就能看到我。”
“爹……我想活着……”
丁老头转身都要走了,身后突然传来添福的声音,丁老头赶紧回头,添福虚弱的微微睁开眼睛,如同蚊子哼哼般的声音从嘴里传了出来。
“我想回家……我想吃饺子……我想活着……我才四十六……”
“傻儿子,胡说八道什么呢,快呸呸呸!我和你娘都在,你怎么可能比我们走的早,别胡说,你以后的路肯定比我们长的多,我还等着你给我抱灵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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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老头赶紧转头看向门口,生怕添福看到自己的眼泪,但哽咽的声音还是把丁老头的故作坚强击碎了。
“爹……我等着吃饺子……我等着……”
“好勒!爹去给你端饺子。”
丁老头没再回头,快步走出重症监护室,匆忙脱掉身上的防护措施,让徐业乐送自己回家拿饺子。
等到了添喜的家,添喜还在忙着和面,沐香正在剁馅,孙秀香一个人在旁边念叨,似乎是念叨给添喜听的:
“以前香菇贵,你大哥还就喜欢吃香菇,那时候我背着你,去集上捡别人挑剩下的或者买打折处理了,为了省钱把烂的地方扣了,剁碎了包饺子,你大哥就喜欢上了香菇饺子,经常想吃,我还曾经因为买不起猪肉,把猪下货剁碎了和香菇一起包饺子,你三哥闻了一口就恶心吐了,赌气一口饺子都没吃,还是你大哥,不仅吃的最香,还把剩下的都吃了……”
“爹,大哥那边怎么样了?”添喜看到丁老头回来,赶紧询问添福的事。
“没事,馋饺子了,我过来拿点。”
丁老头不想让添喜担心,就推说没事,其实他心里也有数,添福虚弱的样子,脸都是浮肿的,手指更是粗肿粗肿的,丁老头已经不敢再回忆了,心口又有些难受了。
“大哥是醒了吗?烧退了吗?能吃进饭去吗?”
添喜继续询问添福的情况,手上也没闲着,快速的忙活着。
“能吃!你快包吧,我坐会陪陪你娘。”
丁老头不想再回答了,坐到了孙秀香的旁边抓起她的手,靠在沙发背上仰着头闭着眼睛默默流泪。
第一百五十一章,该来的还是来了
人有的时候也许就是馋那顿饺子,丁老头拿着饺子去了医院,当时医生没让吃,丁老头就抱着饺子盒站在重症监护室外等着让吃的时候。
还没等到晚上,下午的时候,添福就有所好转从床上勉强的坐了起来,丁老头赶紧去问医生能吃饭了吗。
医生犹豫了片刻还是点头同意了,丁老头穿着防护服将饺子送进去的时候,重症监护室外的汪虹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了,因为丁老头回家拿水饺的时候,医生告诉她已经尽力了,添福体内的血尿素氮和血肌酐指数都超标严重,透析也只是杯水车薪了,人随时都可能离开。
丁老头虽然不知道乱七八糟的数值,但他看着儿子的脸色身体状况心里已经有数了。
此时添福正努力的夹着饺子往嘴里送,手浮肿的很难弯曲拿筷子都费劲,但他就是想吃个饺子,夹了几次都没成功,改用筷子扎着饺子往嘴里送,但胳膊被病号服勒着,弯曲起来也费劲,好不容易才吃到一个饺子,已经累的添福气喘吁吁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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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你垫个枕头,你躺好了,我来喂你。”
丁老头整理好枕头给添福垫在了身后,让他靠在上面,自己则拿起添福腿上的饭盒,夹着饺子一个一个的往添福嘴里送。
“爹……你哭了……”
添福咀嚼起来很费劲,一个饺子要嚼两分钟,甚至感觉牙齿舌头都不是自己的了,味道尝不出来不说,都感觉不到在咀嚼了。
努力吃饺子的时候,添福就看到丁老头在落泪,而自己根本帮不上忙,想伸手帮老爹擦泪都没有多余的力气抬起胳膊来。
“没事,眼里进沙子了,你再多吃点。”
丁老头又夹起一个饺子往添福嘴里送。
“吃不下去了,饱了,真的饱了。”
添福有些难受,摆摆手不吃了。
丁老头收了饭盒,尴尬的站在屋里,根本不知道该跟儿子说什么,因为他现在说什么都感觉没用,只会让儿子难受,他只是想活着,而自己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干着急。
“爹,你还有事吗?”
大概是饺子起了作用,添福恢复了些力气,说话流畅多了。
“没事,你躺着休息吧,我回去了,你娘一个人在家里我不放心。”
丁老头拿着饭盒转身离开,没再忍心看身后虚弱的添福。
第二天汪虹就把添福转进了普通病房,丁老头没敢再去看一眼,只是把存折给了汪虹,让她别舍不得花钱,一定要让添福活的越久越好。
汪虹点头应着拿走了存折,第二天就把交医药费的单子还给了丁老头,证明自己没贪污。
添福在医院里等死的这段时间里,凯凯也去看了他,虽然添福还是不想承认凯凯,这次也没把他赶走。
又等了半个月左右,某天凌晨孙秀香突然醒来,坐在床上叫丁老头,让他带自己去医院,她要见添福。
但现在的时间不过才凌晨,丁老头根本没法单独带她出门,只好先答应下来,帮孙秀香穿着衣服,扶着她去沙发上坐好。
两个人等天亮的时候,孙秀香又睡着了,丁老头也靠着沙发背睡着了。
恍惚中丁老头似乎看到了添福,看到了他不舍的咽气,眼神哀怨的看向自己,被医生盖上了白布,汪虹和如意抱在一起坐在医院走廊里痛哭。
丁老头隐约间听到电话铃声,等再睁眼醒来,添喜红着眼眶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跟丁老头说着:“爹,大嫂刚才来电话,大哥今天凌晨去了。”
“嗯……知道了。”
丁老头没有表现出太明显的悲伤,甚至都没叫醒看着自己睡觉孙秀香。
第一百五十二章,白发人送黑发人
添喜琢磨不透老爹到底怎么想的,难道是悲伤过渡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做了吗?不然听到大哥的死讯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自己还担心老爹会接受不了再发病了,自己一个人不知道该如何照顾呢,结果老爹只是应了一声就再也没反应了。
添喜没敢再问,只当是自己老爹悲伤过渡,把情绪都憋在了心里,也就没再让丁老头表态,自己打电话挨个通知众人。
丁老头在等,他在等孙秀香醒来,两个人一起去看儿子最后一面。
终于在十点钟左右,孙秀香醒了,丁老头给她换了一套新衣服,自己也穿的体体面面的,丁老头根本没有多说话,孙秀香就像知道一样。
两个人手挽着手上了车,被徐业乐带去了医院,医院太平间旁的追悼室已经布置好了,添福以前的工友也都来了,丁老头和孙秀香被簇拥到了人群前面和汪虹如意站在一起。
孙秀香一直面无表情的盯着水晶棺内的添福,根本没人知道她此时到底是清醒还是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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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老头则一直被强迫着跟众人握手,各种形形色色的人都有,有领导有主任有组长工友,丁老头心里虽然不愿意,但还要伸出手敷衍他们。
汪虹则一个劲的哭,如意也在哭,不过她比汪虹多了一句话:“叔叔,我没爸爸了!”
“阿姨!我没爸爸了!”
“伯伯,我没爸爸了!”
…………
无论过来握手的人是谁,如意都哭着重复着自己没有爸爸了。
所有人都同情的抱抱如意,顺便给汪虹塞点钱,十块,二十,五十的,很快汪虹手里就全是钱了。
丁老头盯着汪虹母女发呆了足有半分钟,他想不明白,这是一出戏还是两个人真的为添福的死而感到伤心难过?他自认为阅人无数,此刻也猜不透了。
只觉得添福这场追悼会,就像一场戏,汪虹忙着敛财工厂领导忙着体恤下属,自己和老伴就像局外人,早就猜到了会是这个结果,此刻反而没了悲伤,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只希望这场戏早点结束,让自己和老伴多与儿子待一会,好说说心里话,也算是与儿子道别了。
可令丁老头万万没想到的是,人都悼念完了,汪虹直接安排灵车将添福拉走了,丁老头想让她再等等,可话还是没有说出口,只能看着他们把添福的遗体拉走。
添喜走了过来,扶着丁老头和孙秀香坐上了车,跟在灵车后面去了火葬场。
一路上没人说话,都沉默不语,到了地方,汪虹快速的办理着手续安排添福火化。
丁老头和孙秀香只能在外面一起发呆,养了四十多年的儿子,最后根本没有好好看看他,他就被别人决定了命运。
两个小时以后,丁老头接到了一盒用黄布包着的骨灰,真当骨灰接到的那一刻,丁老头的眼泪落了下来。
“添福啊添福,你挺大一个人,怎么就剩这么一点点了呢?娘都快认不出你来了,孩子别怕,不疼了,以后都不会再疼了,爹娘带你回家了!”
孙秀香看到黄布缝隙里漏出来的照片,愣了片刻,从丁老头手里抢过骨灰盒,像哄孩子一样将骨灰盒抱在怀里。
添喜听不得这种话,她即心疼大哥的壮年早逝,又心疼娘自己有病还要接受儿子的离世,她早就控制不住心情哭成了泪人。
“对,回家,小徐,开车,连夜带我们回家!”
丁老头被孙秀香提醒了,支使着徐业乐开车,他想带着添福的骨灰和孙秀香一起回家,添福要葬也要葬在老家,根本不需要独自一人葬在Y市的公墓。
第一百五十三章,被遗忘的金婚
汪虹本来还想阻拦,毕竟公墓是托人找关系定下来的,定金还不便宜,如今丁老头说带走就带走,这是根本没把自己这个儿媳妇放在眼里;人活着的时候不常来看看,死了反而想指手画脚和自己抢人了。
只是汪虹刚一阻拦,添喜直接摆出一副要骂街揍人的样子,汪虹甩了会脸色,人挡在车门旁看着丁家众人,还是放弃了阻拦,默认他们把骨灰带走了。
添寿在外地没来,添禄不敢来面对生死,添福下葬的时候只有沐香和添喜两口子,陪着丁老头和孙秀香。
村里人把墓地安排妥当,孙秀香抱着骨灰盒还是不肯撒手,丁老头硬从孙秀香手里扣出来的。
因为丁老头还在,添福连个墓碑都没立,只是摆了两块砖头做了这么个记号。
随后众人散去,丁老头扶着孙秀香要走,孙秀香突然开口道:“再多给添福烧点纸吧,下面冷,让他先去探探路,给咱们存点家底,过不了几年咱们就要去陪他了。”
“别瞎说,咱们一定能活到百岁,等活成了老怪物再说!”
丁老头伸手帮孙秀香擦眼泪,安慰着她。
“走吧,回家吧,家里的活物该喂了,再不喂也要死了!”
孙秀香推开丁老头自己独自前行,添喜两口子就在前方不远处的车旁,沐香两口子也跟在身后,丁老头便没有追过去扶,孙秀香蹒跚着走了几步突然晕倒,趴在了地上。
丁老头吓的赶紧跑了过去,人不仅晕了还高烧额头上全是虚汗,吓的丁老头赶紧喊人。
在两个女婿的努力下,这才把孙秀香抬上车送到县医院,一番诊断后才确定了没事,只是丧子伤心多度需要静养几天。
孙秀香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星期,从再次醒来开始就在发呆已经完全不跟家人沟通了,看到丁老头也跟看陌生人一样,丁老头去牵她的手,她也是回避的,两个人就像不认识一样。
回家后,唯一能勾起孙秀香反应的东西只有老照片,孙秀香就天天盯着墙上的老照片看,仿佛看多久都看不腻。
丁老头想着可能是病还没好利索,多关心老伴一下,也许她还能想起自己。
可孙秀香不仅没有再理过丁老头,连晚上醒来都不叫丁老头给她倒水开窗户了,就算醒了也是一个人坐在窗边发呆,连灯也不开,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一开始丁老头半夜醒来,看到发呆的孙秀香还会劝阻一番,让她躺下睡觉,可孙秀香根本不理他,依旧坐在窗边看着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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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丁老头也懒得劝了,直接坐到窗边陪着孙秀香一起看,再后来不仅一起看,还买了个床桌,再碰上孙秀香半夜醒来的情况,丁老头先搬床桌放到两个人之间。
再端茶倒水放上瓜子花生苹果香蕉之类的,就坐在孙秀香对面陪着她一直到天亮。
刚开始孙秀香根本什么都不吃,后来丁老头就把花生瓜子扒好放在碗里,反正人老了,不缺的就是时间。
丁老头经常一天扒五六斤瓜子花生,伺候着孙秀香随时都可能吃。
也许是因为丁老头的耐心,突然有那么一天,孙秀香开口了:
“我认识你吗?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给我扒这些东西吃?”
老伴彻底不认识自己了,虽然让丁老头有那么一丝难过,但紧跟着还有那么一点开心,老伴终于憋不住理自己了,自己的付出有回报了,只要再坚持坚持它一定会想起自己的。
“我是你老头子丁玺玉,咱们在一起马上五十年了!过完年一入夏咱们就热热闹闹的庆祝一下金婚。”
第一百五十四章,来套婚纱照
孙秀香似懂非懂的看着丁老头,她根本不记得跟眼前这个人结过婚,她连自己的家在哪里都记不清了,甚至除了自己的名字,别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忘了也好,慢慢来,总会想起来的,以前年轻的时候我忙,天天在村里转悠忽略了你,你最好连我惹你生气的那些事都忘了,咱们从头开始,你要想不起什么来了就问我,我天天陪在你身边跟你讲,直到讲到你重新记起我来为止!”
丁老头说着将扒好的橘子递到孙秀香手里。
孙秀香试着咧咧嘴回应丁老头一个笑容,但她真的接受不了自己突然就多了这么一个,看着比自己爹年纪还大的人当老头子,对丁老头依然很抵触。
第二天丁老头就打电话给添喜,让添喜回家陪陪孙秀香,剩下的两个儿子都忙,以忙工作为借口不愿意回家,说白了就是嫌弃两个人老了不愿意回来照顾;添喜也很积极,带着梦如就回来了。
只是梦如回来以后,孙秀香一只以为梦如是自己的女儿沐香,天天抱着梦如不撒手,把孩子吓得哇哇哭。
任凭丁老头如何解释也解释不通,反而被孙秀香当成了要拆散她们母女两个的坏人,更加提防丁老头了。
就算沐香天天来家里解释,孙秀香也不信,依然死板的认为梦如就是沐香,所有人都有病想要害自己母女分离。
久了丁老头也就放弃了劝说,任凭孙秀香如何去想吧,反正只要人还能待在这个家里不乱跑就好了。
转眼又到了年底,添喜帮忙组织两个哥哥回家看看,结果依旧是添寿在外地监工回不来,玉荷要加班不能回来,添禄抢修油井也不能回来,慧晴也以航天要上辅导班为由拒绝回来,汪虹就更别说了,一通埋怨丁老头自私带走了添福的骨灰,害的自己想拜祭都没地方拜祭,埋怨完了,该不让如意回来,还是不让如意回来,就像记仇了一样,连添福报销的医药费都不带提的直接挂电话,完全一副整个丁家都欠自己的一样。
腊月二十九徐业乐也来接添喜母女回婆婆家过年,家里又剩下丁老头和孙秀香了,两个人一起包饺子,一起放鞭炮,一起串门,相互陪伴着在家里过了一个年。
转年入夏,终于等到了添寿从外地回来,也等到了添寿升官的消息,丁老头虽然高兴,但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不放心,因为添寿越来越势力了,别人求他办事都开始收起了东西。
连同村人的东西也收,送东西的人回来跟丁老头学舌,说添寿家里都是高档东西,土特产送过去都掉价,还被添寿白眼。
虽然丁老头也回怼他不能送礼助长歪风邪气,被白眼也是活该,可丁老头自己心里清楚,添寿这是飘了,已经被手里那点小权利冲昏了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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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丁老头和孙秀香金婚的那天,老两口坐车去县里的影楼内拍了一套结婚照。
一开始孙秀香根本不敢进去,觉得那是高档消费,自己肯定花不起那个钱,还是丁老头拉着她的手硬拽进去的。
影楼里的小姑娘非常热情,一口一个大爷大妈的叫着,让本来还拘谨的孙秀香有那么一丝的放松了,等到了选服装的时候,孙秀香彻底不紧张了。
每套衣服都要看看,可自己根本不敢下手碰,生怕自己给人家碰坏了还要买回家,真看到有喜欢的衣服,孙秀香真就差点忍不住想伸手摸了,但还是会先看看丁老头再像个小孩子一样将手收了回来。
丁老头也就根据孙秀香的眼神变化,帮她选了几套衣服,两个人一狠心拍了一套最贵的金婚纪念照。
第一百五十五章,生日快乐
一本十六寸鎏金封面的三十页相册,两个八寸摆台,一个十二寸壁挂,还送了张卷轴海报。
老两口拍完了,交好了定金,到家时已经是下午了,临吃晚饭时添喜还打电话过来询问,两个人吃的什么,有没有吃点好的庆祝一下。
孙秀香还有点不习惯有这么大个女儿,直接拒绝接电话,丁老头则高兴的把一天发生的事全跟添喜说了。
添喜听的出老爹的高兴,打着包票向丁老头保证,等他端午过生日的时候,一定让自己那两个哥哥都来陪着一起过生日。
丁老头虽然嘴上是拒绝的,但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心动,最后挂电话的时候还不忘问一句,知道什么时候端午吗?
添喜应着说知道,丁老头这才美滋滋的挂了电话。
老伴开始理自己了,村里也是一片祥和,只要两个儿子再回来跟自己这么一破冰!小日子依旧美滋滋的。
只是丁老头还没享受到这美滋滋的小日子,就先被这生日宴吓到差点背过气去。
端午当天,汪虹推说自己小姨家里有急事让她带如意去帮忙,打了个招呼就没有再提要过来的事,添禄则早早的带着航天和慧晴提着礼物来了,算是为大哥过世时他没在的事跟老爷子赔礼道歉了。
丁老头接过东西虽然还板着脸,但还是没憋住乐开了花,坐在沙发上笑了起来。
稍晚些慧晴做好了饭,添寿一家也到了,一进门也没多余的话,直接从车上往下搬东西。
他带来的东西是添寿的三倍,还有个大的三层蛋糕,光搬下车就费了老大劲,丁老头索性也不让他往屋里搬了,直接找张桌子搬出去,叫何逍在大喇叭里喊了一嗓子。
全村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来丁老头家门口的场院里分蛋糕,孙泼皮更是不要脸的一个人抢了两块,气的宋汉生追着孙泼皮一通打。
等分完了蛋糕回到家里,慧晴正往桌上端着最后几道菜,丁老头还正乐呵着,添寿就等不及了,先一步开口说道:
“爹,拆迁房那边竣工了。”
短短的一句话,就像一枚炸弹,瞬间凝固了屋内的气氛。
添喜今天没来,因为婆家有村里有端午活动,要录像上地方电台那种,徐业乐家被被选中去包粽子,非要拉添喜去,添喜也就没来。
沐香则是因为张敬礼的爷爷住院,全家都去县里陪床了,因为老人年纪大了,这次是真挺不过去了,随时可能过去。
所以在两个女儿不在的情况下,添寿说这个事,就等于是在挑衅添禄,自己要抢房子了。
丁老头的笑容瞬间从脸上消失了,叹口气靠在沙发上不再说话,添禄则挑嘴冷笑一下,像聊家常一样开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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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快盖好了?盖在哪里了?用不用我去看看?帮着爹娘挑挑家具啥的?”
“C市的东开发区边上,不用看,复式结构的很大,我就是想跟二哥你商量一下,咱们以后怎么养老。”
自从升了官,添寿也不看玉荷的脸色了,有什么说什么,觉得自己已经有实力可以抢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你想怎么养?”
这两年添禄过的一点也不好,油田上面临无油可采的解体风险,加上自己又是车队后勤上的,自己的单位就像皮球一样,被油田和地方来回踢,自己的工资五六年没涨过了,自己从资本上就没添寿硬气了。
“房子归我,爹娘单月跟你双月跟我,跟你的时候我每月加一千块钱,跟我的时候你不用给钱了,算我们的。”
添寿这个安排无疑是在打添禄的脸,让添禄很是难堪,想翻脸发泄还是硬忍住了,闷着头给自己倒了一杯白酒。
第一百五十六章,处处受气
十年前自己的工作好歹是人人羡慕的对象,就算五年前油田职工说出去也是杠杠的,哪怕是两年前油田福利待遇也不比别的工作差,就就是铁饭碗中的铁饭碗!
可现在自己居然要被弟弟这个公务员欺负到头上,还不能还嘴大操大办的把爹娘拦到自己身边,光明正大的跟添寿抢房子。
毕竟自己不可能常住C市,房子就算抢来了也没用,现在只能在价格上多问添寿要点,反正是他先提的这事,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自己今天就要跟他掰扯掰扯。
添禄端起酒杯猛的一饮而尽,握紧拳头锤着自己的大腿,脚不自觉的抖了起来,有种小痞子谈判的感觉。
“添禄,你应该也找人给房子估过价了吧?我至少还要在油田上待到退休,少说也要二十年,那时候房子早成老房子了,所以我不可能常住C市,更不可能连工作都不要了。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跟你争房子了,你喜欢拿去就好,只是……这估价表你得让我看到,大哥去了,大嫂估计都不知道这事,咱们一人一半,房子你随便住,房产证一下来立马过户到你名下我都没意见。”
添禄彻底撕破脸皮变成势利小人了,根本不考虑桌子对面老爷子的表情,现在爹亲娘亲不如拆迁款亲,千算万算不如亲兄弟明算账。
丁老头本来还想再忍忍,逼着添寿自己识趣不再提这事,却没想到添禄一副痞子样跟添寿刚上了,就添禄现在的样子,就算有家财万贯也得让添禄给抖没了啊。
“估价表没问题,下午回去我就给你弄,大哥那边已经买断了,大嫂签的字,房子分三份,大哥的已经结清了,给你八万不少了,就你那工作,我可听说要安排工龄买断,你啊就快失业了!”
添寿此时的样子真就像是小人得志,再加上喝了点酒,完全就是飘没边了。
添禄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车队上领导欺负自己不争不抢,光安排自己去最艰苦的油井上送班就算了,毕竟是为了工作;在家里,慧晴数落自己越来越穷赚不回花的来,自己也能忍,毕竟是自己当初不知道攒钱作成现在这样的,为了家庭自己也忍了,现在好了,连弟弟都能欺负到自己头上来了,有钱了不起吗?想当年自己也是为了保护油井,抡起油管和油耗子们英勇搏斗过得,现在怎么成了受气包,到处都被别人甩冷脸,不是被权压迫就是被钱打脸。
今天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己就算不蒸馒头也要争口气,教训教训这个无视兄长想拿钱说话的王八蛋!
添禄是彻底喝大了,思维已经混乱到不行了,拿起桌旁的酒瓶子朝着添寿就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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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场面混乱到不行,玉荷疯狂的尖叫着根本没见过这种情况,慧晴则直接吓傻了,连尖叫都忘记了,吓的不断后退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添禄借着酒劲,砸了一下还不解气,又要砸第二下,在场也就丁老头反应最快,发现添禄要再动手,抓起桌上的碗对着添禄的手扔了过去,刚好打掉了添禄手里的酒瓶。
添寿刚才没还手是被添禄砸晕了,现在反应过来了,抄起马扎子对着添禄就砸了过去,添禄就算喝了酒反应还是快的,单手挡住了马扎子,对着添寿的脸就是一巴掌。
随后兄弟两个在地上扭打了起来,玉荷只会不断尖叫的含着别打了,慧晴都躲门外面去了,孙秀香还在发呆没反应过来地上的两个人是在干嘛,只有丁老头失望的起身走出房间。
第一百五十七章,无脸见人
“你们不是喜欢打吗?我让你们打!我让你们打!”
丁老头再回来,手里多了一条赶羊用的皮鞭,拖了拖饭桌,对准了地上还在扭打的两兄弟就是一通抽打。
玉荷听着鞭子抽打的声音更害怕了,赶紧翻找着手机要报警,嘴上还吓得不停的嘟囔:“刁民,刁民!这都一家子什么人!以暴制暴都是群刁民!”
玉荷是真的被吓到了,都什么年代了,还用酒瓶子砸,鞭子抽,这都是什么家庭!乡野匹夫也不过如此。
半个小时后,警车开进了村里,何逍赶紧跟着过来了,一进院子,丁爷爷的两个儿子跪在地上低头耷拉脑袋的,脸上手上还有被东西抽打过的痕迹,添寿叔头发上还在往下滴血,玉荷婶拿着纱布吓的哆哆嗦嗦的想帮忙包扎又不敢,用指尖捏着纱布试探性的往添寿叔头上按。
“婶,我来吧,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还报警了?有什么事直接叫我不行吗?”
何逍接过玉荷手上的纱布,直接按在添寿头上,连伤口都懒得找了,反正警察来了,一会就该去医院了。
“这是什么情况,谁报的警?”
两个警察拿着本子笔走了进来询问着情况。
“我,我报的警,他把我老公的头打了。”
玉荷赶紧过来跟警察解释情况。
“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警察还在询问着情况,收拾好屋内一切安顿好孙秀香,顺便给添喜打了个电话的丁老头从屋内走了出来。
“不用问了,直接把我带走吧,他们两个是我打的,他们是我儿子,亲兄弟两个,我拿鞭子抽的!”
丁老头已经想到了自己家里出这么大的事,在村里只会沦为笑柄,与其自己再待在这里被指指点点的嘲笑,还不如直接去警局冷静冷静,等这两个小兔崽子想明白了,你就差不多该出来了。
“家庭纠纷是最难处理的,大爷,您这年纪也不可能打的两个儿子都伤痕累累的,要是有什么委屈,您可以跟我们说说,像是儿子不养老,分家产之类的,我们都可以帮忙协商解决处理的。”
警察看着添寿身上的伤,怎么也不信是个老人打的,只觉得是丁老头在替儿子顶罪。
“分家产你们也能管?我还活着身子骨还硬朗,这两个小兔崽子已经盘算着越过我分家产了,你们说怎么办?”
“这……这属于村里就能解决的矛盾范畴,我们来了就会上升到刑事上,都是一家人,您也不希望两个儿子都跟着我们回去吧,不然你们找村领导再协商协商?都是一家人,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您看如何?”
“不如何!又不是让你们带他们走,是让你们带我走!我都这把年纪了,跟你们去住几天冷静冷静还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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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老头也是气糊涂了,上赶着追着警察要跟他们去拘留所住两天。
“大爷,您看这行不行,咱们先通知村委会,村委解决不了,再跟我们回去您看行吗?”
警察也被丁老头提的要求弄的哭笑不得,值得往后退一步,先从村里解决。
“我!我就是这村里的村长!也是丁爷爷的孙子,这事我可以解决的,我一定能解决好。”
何逍赶紧将添寿的手拽了起来,让他自己按着伤口,而何逍自己则赶紧跑过来主动请缨。
丁老头虽然还有些生气,但还是点头同意了在村内调解,其实心里早就憋屈到不行了,这要在以前,一旦有家长里短要调解的事情,就没自己摆不平的,现在居然因为两个儿子争房子,需要让孙子辈的给自己调解,全村丢人!自己这老脸以后还怎么见人!
第一百五十八章,表里不一
也就十分钟左右,何逍叫来了宋汉生帮添禄和添寿包扎一下伤口,自己搬出圆桌放在院子里,丁老头和孙秀香坐在正当中,何逍挨着丁老头坐,两位警察靠在何逍身边旁听。
添禄和添寿坐在丁老头对面,两个儿媳妇各自靠着自己的老公,宋汉生专门搬了个凳子坐在添禄和添寿身边帮他们上药。
村里来警车这事肯定是瞒不住的,就算是在丁老头家里关着门调解的,院子外面也已经围了一群人,特别是孙泼皮,直接搬梯子来骑在丁老头家墙头磕上瓜子了。
“人都齐了,咱们就开始说说今天是什么情况吧?”
何逍毕竟是孙子辈的,虽然是村长,还是要看丁老头的脸色行事,试探的问了一下,看到丁爷爷点头,何逍才继续说:
“两位叔,你们是为了什么事打起来的?”
“房子!”
添寿没好气的说着,态度非常差,就跟故意找茬一样。
“好好说话!老子没教过你怎么说话吗?”丁老头猛的一拍桌子,呵斥添寿一声。
“呵,爹,就你那套,忽悠我还行,添寿现在不一样了,风生水起连兄弟都不放在眼里了,更何况是爹呢!”
添禄的酒不仅没醒,醉意还更胜了,如果非要找一个词形容现在的添禄,那就是地痞流氓,满嘴酸话。
他在消防队的时候,因为有规矩约束,非常的严于律己,完全就是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可去了油田上,真就像没了规矩撒了欢的野马一样。
最出名的一次战绩,夏天一群人出井回来,随便找了个地摊撸串,和另一帮刚从油井上回来的人一言不合打起来了。
添禄最猛,真就是酒瓶子一摔管你对面是谁捅就完了,最后双方人进了警局,都是二十多岁的小年轻,全跟孩子一样,等着家人去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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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老头也是在那次事故中,知道添禄有暴力倾向的,一个人干挺了五个,光医药费赔了五千多。
但丁老头根本没当回事,毕竟添禄只要不碰酒,一点事也没有,待人接物都处理的非常好,就算出去说都没人信添禄喝了酒之后会伤人。
可是后来慧晴越来越少往家里来电话,小霞受伤抑郁,都让丁老头对添禄头疼不已,但又不能说出来,毕竟儿子有个特饭碗,折腾没了,儿子真就废了。
“二哥这就是醉糊涂了,他没醒酒前,我拒绝跟他沟通!”添寿转头看向别处,他根本不想和添禄说话,爹和兄弟那个重要都分不清的人根本不配跟自己说话。
“别跟我打官腔,还拒绝跟我沟通!你当我愿意搭理你吗?不就是升了个芝麻绿豆大小的官吗?真是太拿自己当回事了!不靠你老婆你算个什么东西!”
添寿这是醉话,整个人已经晕晕乎乎的要往桌子上趴了,一旁的慧晴耷拉着脸嫌弃的根本不想碰添寿,心里早就把添寿骂的一文不值了。
“那就一个一个的说,添寿叔,你还稍微清醒一点,不然你先说吧。”
何逍看着添禄叔已经眼神迷离的往桌上趴了,只能先问清醒的那个。
“这事不难解决,用不着惊动警察同志,这是我们家的家事,我出估价表,房子分三份,一家一份,轮流养老人,这么好理解的事,非要闹这么一出,谁来都挑不出我这套理论有什么错!伤了和气不说,还丢人!传出去对谁也不好!”
添寿捂着脑袋上重新包扎过的伤口说着自己的理论。
“丁爷爷计较的是你安排这事没跟他商量!”
何逍都听明白怎么回事了,添寿叔怎么还没明白,非要自己帮忙点明。
第一百五十九章,十分清醒
“村里那么多户人家,家里孩子分东西,有几个跟老人商量过的?年纪大了就该退居二线享享清福了,没事操心家产干嘛。”
“你说的这么好听,你不操心有本事你别争啊!”
添禄突然又清醒了,瞪着添寿质问他。
“凭什么不争?以前我照顾老爹的时候也没见你露面,现在分钱了闹腾的比谁都欢,你都好意思争了,我凭什么不争!”
眼看着两兄弟又要吵起来,何逍和两位警察已经上去按人了,丁老头则离开座位去一旁提了桶水。
“都给我让开!”丁老头提着水桶大喝一声,何逍赶紧拉着宋汉生后退,两位警察刚往后退了一步,一桶水冲着添禄和添寿就泼了过来。
“几杯马尿就让你们飘了是吧!连脸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了是不是!平时人五人六的现在一个比一个滚蛋!给老子滚一边跪着去!什么时候酒醒了,会说人话了,再回来给我好好谈!”
丁老头将水桶碰到一旁,塑料水桶被摔在地上弹飞起来,撞到了柴房的铁门,一声巨响吓了桌旁的孙秀香一跳,随后她就像见鬼了一样,左右躲闪着的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丁老头赶紧跑过去扶,两个儿子被水浇的清醒了不少,默默的跪到了一旁,两个儿媳互看一眼,上前帮忙照顾孙秀香。
“老头子,都说养儿防老,咱们养了一群什么东西!他们这是在干嘛?”
孙秀香这一摔,就跟清醒了一样,抓着丁老头的胳膊问他。
“没事,他们像小时候一样为了争块糖打架呢!”
丁老头宽慰着孙秀香,在两个儿媳妇的帮助下扶着孙秀香进屋休息。
“老头子,不就是要块糖吗?咱们给他们吧!给他们吧!”
孙秀香此时的样子仿佛是知道了两个儿子在争什么,边说边哭,不断重复着给他们,说到最后已经歇斯底里的哭了出来。
“给他们吧!不就是块糖吗?一分两半各自开心,抢什么也不能抢丢了兄弟间的那份情!”
孙秀香扒住屋门不想进去,始终在重复着一遍又一遍的说话,丁老头没办法了,伸手去扣孙秀香的手,并且点头同意好好分,好说歹说这才把孙秀香安排进屋内。
再出来的时候,添禄和添寿之间的态度明显缓和了不上,两个人低着头没敢看丁老头,生怕再惹老爷子生气。
“唉……罢了罢了,不都想要吗?分了还省心,我活这一辈子,除了有这房子,连点多余的钱都没有,分了都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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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多余的钱?”
添禄没忍住重复了一遍,老爷子在村里又不花钱,不可能没有多余的钱啊,难不成是让李三龙那孙子给划拉走了?
“就是,爹,你的钱去哪里了?”添寿也忍不住问了一嘴,要真是被骗了被偷了,正好警察在还能帮着报个案追查一下。
“你们两个!继续给我跪着吧!不用起来了!除了房子就是钱,你们眼里还有我这把老骨头吗?”
丁老头气到不行,一套房子就让兄弟两个成这样,自己要真有存款还不得让他们打进火葬场。
“咳咳……让二位同志见笑了,这是家丑,不应该惊动你们的,你们回吧,我们自己商量着解决,不会再惊动你们了。”
丁老头再生儿子的气,也还是客气气的跟警察解释,和何逍一起将他们送走,又拉着何逍去了村委会。
“小何,你这有电脑帮我查查房子如何估价,给我平均分成四份,不就是块糖吗,给他们了,这群小兔崽子敢不养我们老两口,我非提着棍子打断他们的腿!”
丁老头坐在村委会的椅子上恶狠狠的说着。
第一百六十章,双双晕倒
“爷爷,您这不好分啊,房价一天一个样,得等竣工了,才能找人估价,我这临时也找不到人,您今天又是抽鞭子又是泼水的,两个叔该长记性了,不可能再闹了,您也歇两天,等房子竣工了再找人估估您看行吗?”
何逍好心好意的劝说着,他虽然在村里没房没地拆迁也没他啥事,但他听说饶丰村的拆迁房在东区开发的那个圈里,自己现在帮丁爷爷找了人估到的价格肯定便宜,几个月后再吵起来自己就成挑事的替罪羊了。
“行,你忙,你不愿意帮爷爷就算了,爷爷自己找人打听,我就不信C市那些房屋中介们不帮我这个老头子!”
“爷爷,您要把房子卖了?那估计这事就没完了,不行您再三思一下?”
何逍赶紧劝阻,丁老头本来也没想卖房子就是想找个会估价的给折成钱,让老三家自己凑钱分给其他人,反而被何逍这么一提醒,他也动了那么一丢丢卖房的念头,这样就不是分四份了,直接分五份,自己再留一份养老钱。
连棺材本都被汪虹拐走了,毕竟添福走了,自己再问她要显得自己小气了,反正每月都有退休金,一时半会也用不到很多钱。
两个人正聊着,宋汉生骑着自行车赶来了,推门就拽着丁老头往家跑。
“我就知道你一准在村委会,这我直接治不了了,晕过去了。”
路上宋汉生焦急的抱怨着,丁老头以为是添寿因为受伤感染,又被自己泼了水着凉晕过去了,甩开宋汉生的手,放慢了脚步,不急不忙的走着。
“你急啥,他年纪轻轻的,让他吃点苦头清醒清醒,不然以后再为了争个啥,弄的兄弟间鸡犬不宁的咋办。”
“丁大哥,你想啥呢!是大嫂晕过去了,头还愣烫,这明显就是被……气……唉!丁大哥!你跑那么快干嘛!慢点跑!别摔了!”
宋汉生刚说出来是孙秀香,丁老头撒腿就跑,一点悠闲劲都没了。
毕竟丁老头家和村委还是有段距离的,丁老头年纪也在那摆着着,等他跑回去根本没看到孙秀香,都没跑进屋里去,就一口气没上来两眼冒金星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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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的众人瞬间乱做一团,一家抬一个赶紧放上车,往县医院里送。
丁老头还好些,在县医院里输了两瓶子水就没事了,但孙秀香情况就没那么乐观了做了几个检查,又被转去了C市市立医院。
等第二天丁老头情况好转了些,一睁眼第一件事就是问孙秀香去哪里了,情况怎么样了。
陪床的是添禄,正低头闷不做声,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老爷子交代。
昨天老爷子刚跟着何逍走了,娘就从屋里走出来,非要去柴房找斧子要把劈家具,桌子一家一半,椅子一家一半,连肥皂摸过来都要掰成两半,吓得两家人都不轻快。
刚阻拦住孙秀香不让她拿斧子,她就抄起菜刀要把水桶一分为二,各家一半让领回去别再回来了。
正抢菜刀呢,孙秀香突然晕了过去,两个儿子都吓傻了,幸亏宋汉生就在旁边,又是把脉又是翻眼皮掐人中,急救了一下实在解决不了这才去请的丁老头,结果丁老头自己也晕了。
两位老人一晕,添禄和添寿这才决定好好谈谈,只是目前还没谈拢,添禄想自己请估价师,评估房子价值两兄弟平分,添寿就想自己请,分三份算上大嫂家。
虽然两个人为这事没谈拢,但在老人面前还是要做到面上恭敬,所以添禄留下来陪丁老头在县医院继续检查,添寿带着孙秀香去了市立医院和添喜汇合。
第一百六十一章,患难与共
“你娘到底怎么样了?你倒是说句话啊!”
添禄越是不开口,丁老头越着急,难道老伴已经被两个儿子给气……
“爹,娘去市立医院了,没事的,添寿和添喜跟着呢。”
添禄害怕老爷子多想赶紧解释。
“那你呢?你怎么不跟着?你还留在这干嘛?给我添堵吗?”
丁老头伸手推搡着添禄赶他离开。
“爹,你让我待在这吧,娘那边有添喜和添寿,我去了也帮不上忙,还不如在这里陪你。”
添禄避开丁老头的推搡躲到了病房的另一边。
“你说你怎么就混成这样了!”
丁老头看着添禄躲到一边的懦弱样子,话锋一转气的拍着床头桌叹气,自己曾经的那个儿子到底去哪里了?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幅自己也不认识的模样了?
“爹,你也别生这么大的气了,我自己的日子自己能过明白就行,你这离太远了帮不上忙的。”
添禄又坐回了丁老头床边,有些不耐烦的跟丁老头解释着。
“你以为我想管你,你有本事别跟添寿吵架,别惦记我的钱啊!你现在这样子真是越来越像孙泼皮了,小心早晚混成他那个样子,老了老了妻离子散一事无成。”
“爹,那有这么咒自己儿子的,我不碰酒什么事都没有,家里钱也够花的,你以为我愿意跟添寿吵吗,我是气他溜须拍马过的比我越来越好了,我这边越来越差工作还随时可能不保。”
“唉,你要不是遇事就躲,还像以前那样敢闯,什么机会没有,你倒是给爹透个实底,你这些年到底是怎么了?我听航天说你一天最少两盒烟一瓶酒,这喝法你到底想干嘛?把自己搭进去吗?还是说你根本没忘掉小霞她娘,想早早折腾死自己去陪她?”
丁老头放软了态度,决定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与其硬碰硬倒不如主动和添禄谈谈或许还有救。
“我……我能有什么事,别听航天乱说,我就是偶尔喝醉了教训了他两次,他记仇胡说呢。”
“你真是死性不改!小霞都被你打跑了,你还对航天动手,你给爹透个实底,你该不会也打过慧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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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真没有!我要动过她一根手指她早跑了。”
“那你到底是犯了什么邪劲,别人都是越过越好,到你这越过越倒退不说,吃喝玩乐没你不会的了。”
“我真没事,以后我要再跟添寿吵架我出门被车撞死!”
“别胡说!赶紧呸呸呸!你们两兄弟间什么事都没有互相扶持才是我们希望看到的,你大哥已经走了,别再让我和你娘为了你们再操心了。”
“你们操过心吗,我们自己的日子自己能过好的,别管了。”
添禄很小声的嘟囔一句,没敢把话说出来,毕竟自己的心结根本没办法告诉别人,说出去只会被当成退缩的逃兵,还不如自己憋心里的好。
沟通无果,丁老头也放弃了,毕竟自己以前光忙村里的事了,每次只有儿子们有了大事自己才会知道,稍微小点的事都不跟自己商量。
又在医院里待了三天,丁老头还没有孙秀香的消息,几经催促添禄也没办法了,才把实情告诉了丁老头。
孙秀香不仅没醒,还在加护病房躺着呢,因为做核磁共振发现了颅内有个出血点,还有血块,年纪大了又不方便安排开颅手术,只能靠药物保守治疗等待血块被自身吸收。
丁老头听到这个消息当天下午就闹着出院了,连夜赶去市里医院,就算老伴有个三长两短,两个人也要在一起患难与共。
第一百六十二章,自我膨胀
丁老头赶到C市的市立医院时,孙秀香已经清醒了,正在大吵大闹非要嚷嚷着要回家,添寿和徐业乐正帮护士按着她打镇定剂呢。
“放开她,你们越这样她越不听劝,我来哄,你们都放开。”
丁老头推开病房门冲了进去,护士可不听他这套,趁孙秀香看丁老头分神的功夫镇定剂已经打了进去,孙秀香慢慢安定下来,添寿和徐业乐这才松开了手。
“你们给她打的什么?她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了。”
丁老头有些心疼推开一旁的添寿,坐在了孙秀香床边拉住了她的手。
“爹,就是点镇定剂,娘刚醒有点神智不清,您进来又不是没看到,地上这苹果香蕉医疗器械的全是娘扔的,满地都是刚才还把添喜划伤了,娘是真病了都不认人了!”
添寿有些急躁的给丁老头解释着,在他看来爹就是来添乱的,不在县医院待着让二哥照顾,非要追到这里来给大家找事,摆明了就是不想让儿女们痛快。
“那也不能多打,人刚醒看到陌生的地方肯定害怕,那么粗的针管回头再把你娘吓得更严重了咋办?”
丁老头是真误会了,他以为医院是把孙秀香当精神病治了,要让儿子和女婿按住她,给她绑束缚带,他这才情急之下阻止的。
“还能咋办,再治呗,我回局里值班了,最近雷雨多,好多路要修,您愿意在这待着就让小徐陪着您吧!”
添寿自从升官之后,是越来越瞧不起自己的爹娘了,医生算好的计量怎么可能会打多,人老了办事就是糊涂,不分青红皂白的进门先喊一嗓子给自己丢人!在这医院里能住上加护病房全靠自己托关系。
没有自己的这些关系,娘现在还在大厅里排队等床位呢,这科室的人谁不知道这是自己的娘,有个疯娘又有个老糊涂的爹,自己还有什么脸再待在这,还不如回公路局值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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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寿告知一下也不等丁老头回应,转身就推门走了,正好碰上添禄提着东西上楼。
“二哥,明后天的我安排一下让你去看房,行的话咱们就把合同签了,以后爹娘的养老咱们轮流来,你要养不起,多分份钱给小妹,三家子一起!我可是听说你们油田上那物价买瓶水都要两块,二嫂可是讲究人,回头再养不起了,爹娘还得跟着你受委屈!”添寿这已经是在故意挑事了。
玉荷过年的时候听到慧晴抱怨跟错人了,油田生活区物价高随便出门买点什么三四百没了。
这才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玉荷回来跟添寿偶然提起过,添寿记住了,用这事嘲笑添禄没本事赚不出养家钱来。
“添寿,摊子别铺太大了,毕竟都是一家人,以后……”
“二哥,你先过好现在吧!我头上这口子的医药费,咱们没完!”
添寿离开的时候故意撞了添禄一下,张扬的劲已经与以前的添寿完全是两个人了。
添禄心里更堵的慌了,握紧拳头狠狠的锤了墙,没有一个人懂自己,谁都敢给自己脸色,让自己处处受气,全都觉得自己是废物,早个十几年你们全都要点头哈腰的恭维我!
“二哥,你怎么站在走廊里,你手怎么肿了?”
添喜按着胳膊上的伤口从楼下上来,看到了抱着东西在看自己手的添禄。
“没事,磕了手一下,你胳膊怎么弄的?要不要紧?”
添禄赶紧把手藏到背后,免得让添喜看出异常。
“娘刚醒用钥匙划了我一道,没事皮外伤,哥你怎么不上去?”
“不上去了,你没事就把东西抱上去吧,我还有事回车队值班去了。”
添禄将东西塞给添喜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貌合神离一家人
添喜慌张的接过东西,手一抖差点摔地上,嘴上说着没事,半截钥匙都扎胳膊里去了怎么可能没事,为此还打了破伤风缝了三个针角。
“二哥到底是怎么了?谁惹到他了?”
添喜重新抱起东西,嘟囔着回了病房。
“二哥?你二哥来了?我怎么没看到他?”徐业乐好奇的追问。
“来是来了,又走了,你明天还要回去跑车,这边有我陪着就行了。”
“不然再把你三哥叫回来,老人病了不该陪陪吗?”
“你以为三哥跟你一样想干活就干,不想干老板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吗?我三哥虽然是个副的,指不定哪天就升正的了,以后来C市过路费都能给你免了!”
“哈哈……老婆厉害,娘家人肯定也厉害了!”
徐业乐忍不住想笑,但还是花哄着添喜,一个副的这几天摆的官架子,真把自己当正的了。
“你们出去买点饭吃,我陪着你们娘,别再旁边叽叽喳喳的说话了,你们娘刚睡着,我听着心烦。”
丁老头直接赶人,他听着添喜的话闹心,添寿这已经变得自己都不敢认了,刚才还对自己撇嘴翻白眼了,完全不把自己这个爹放在眼里了,不管有什么成就,这人一旦开始飘了,就离堕落不远了!
“行,我们出去买饭,一会就回来。”
添喜莫名被怼有些不愿意了,就老爹现在这样子加上二哥刚才的反应,肯定是他们两个吵架了,自己反正是嫁出去的女儿,这事管不了就不管了,躲出去不挨怼,这事还得跟三哥学着点。
见添喜和小徐离开,丁老头握着孙秀香的手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老伴啊,咱们家怎么过成现在这样了?添福没了,添禄又爱打人,添寿钻进权势窟窿里去了,添喜是嫁出去的根本帮不到家里什么,我的委屈又能跟谁说去,什么时候咱们家能一家人团团圆圆平平安安的聚在一起不吵架啊。”
“傻眼了吧?以前孩子们小,你不在家,把村里当家,现在孩子们大了,你想回家,家里也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了!”
丁老头低着头正抓着孙秀香的手叹气反省,突然听到老伴的声音,猛的一抬头发现老伴还在酣睡,难道是自己出现幻听了?
丁老头也没再理会此事,因为随后的一个星期里,医生所谓的保守治疗完全是把孙秀香摧残成了一个三岁小孩,稍有不如意抓起东西来就摔,别说添喜了,连丁老头都被砸伤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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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连护士都跟着遭殃,医院委婉的劝退了,添寿觉得丢人,根本不愿意来医院接孙秀香出院,添禄更是来劲了,添寿不去自己凭什么去,反正有添喜两口子在,根本不用自己出面也能把娘送回去。
丁老头也彻底看透这两个儿子的为人了,这还没让养老已经开始攀比起来了,这要真让养老自己以后还指不定住哪里呢。
丁老头的脾气也上来了,你们不喜欢回家我还不求着你们回来了,看以后谁没家!
孙秀香的病是越来越厉害了,针灸,电疗,推拿,按摩,全用过了,整个人就真的是退化到根本听不懂人话了,天天床上拉床上尿,每天以欺负丁老头为乐。
徐业乐毕竟要养家,早就离开了饶丰村,每天照顾孙秀香的工作就落在了添喜和沐香身上。
姐妹两个天天跟哄孩子一样哄着孙秀香,还要防止孙秀香欺负丁老头,经常是刚阻止了孙秀香摔东西,转头她就把被子撕了。
晚上更是变本加厉,成宿成宿的不让丁老头睡觉,自己总是半夜跑出家门站在大街上,大声骂街搅乱的全村不得安宁。
第一百六十四章,终是庄周梦了蝶
白天折腾添喜和沐香,晚上折腾自己和丁老头,孙秀香就算心智再是小孩子,身子骨也不是,骂了将近半个月的街,被冷风吹感冒彻底消停了。
躺在炕上发着高烧,嘴里说着胡话,就这样丁老头也不放弃,始终守在孙秀香身边,根本不让添喜和沐香靠近孙秀香,端茶倒水收拾屎尿全他一个人忙活。
就算累的趴在孙秀香身边睡着了,孙秀香稍微有点异样,丁老头也永远是最先睁眼凑过来的人。
半个月的时间,丁老头瘦了二十斤,孙秀香胖了十斤,感冒也是好事好,已经由发烧上升到了肺炎。
县医院也送过,被赶了出去来,原因还是因为孙秀香的闹腾,根本没人愿意和她同一个病房。
为了给她续命,添喜每天去县医院取药,回来让宋汉生帮忙打上,丁老头就在旁边守着等着,只有每次吊瓶打完的那十分钟里,孙秀香是冷静发呆的,不摔东西不骂人,冷冷静静的像个正常人一样看着丁老头。
从端午过后一直坚持到立秋,丁老头靠自己的守候硬挽留着孙秀香,但人的时间一旦到了,总会有那么一段时间会回光返照,孙秀香也不例外。
丁老头永远也忘不了一二年的那个立秋,屋外飘着秋雨,宋汉生刚给孙秀香拔了针,孙秀香正盯着窗外发呆,丁老头将外套披在了孙秀香身上。
孙秀香突然转头看着丁老头开口了:
“老头子,把窗户打开让我透透气吧。”
“嗯。”
这是孙秀香在退化后,第一次跟丁老头如此清醒的沟通,丁老头迟疑了几秒,高兴的点头应着,伸手打开了窗户。
秋风吹进屋内席卷走房间内的所有温度,水打泥土的味道很快在屋内蔓延开来。
“老头子,我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在雨天。”
“是吗?我记不清了,我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好像是县里的先进表彰大会。”
丁老头说着眼泪不自觉的落了下来,在灶台旁忙活午饭的沐香听着两个人的声音不太对劲,赶紧叫醒了里屋睡觉的添喜。
“不,是个雨天,那时在抢收玉米,我们队大丰收,你被借调过去了,当时去了七八个人,我第一眼就记住了你。”
孙秀香看着窗外的雨继续说着。
“难怪棒子收不完,你不忙着快收看我干嘛。”
丁老头这话一出,孙秀香半天没回话,丁老头感觉自己说错了,赶紧改口。
“你要不看我,咱们也不能有这么一大家子,一群孩子不是吗?”
“是啊,咱们领证,沐香改名,添福出生,添禄出生,添寿……添喜,对,添喜的出生你没在,后来孩子们结婚,生子,咱们有了孙子辈,老头子,你说说你,咱们家的大事你是一样都没错过,为啥鸡毛蒜皮的小事,你那件也不在?”
孙秀香有些哀怨的说着,眼神始终在看着窗外,仿佛丁老头就在窗外。
“老伴,这些年苦了你了,是我对不起你。”
丁老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他心里清楚老伴这是要走了。
“不苦,比起跟着李瞎子那几年,跟着你才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嗯,以后咱们好好的,我还没带着你出去旅游呢,咱们往远处去,把钱都花光,让儿子们没得抢!”
“我怕是去不了了,我把孩子们养大不容易,你可千万别让这个家散了,不就是几块糖吗,让他们自己分去吧,人还在比什么都重要。”
“添喜,添喜,赶紧打电话叫添禄和添寿回来!赶紧的快去!”
丁老头听出了孙秀香的遗憾,赶紧跳下炕,跑去隔壁屋叫添喜打电话,但看到添喜手里的东西,丁老头又说不出话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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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你是恩赐也是劫
“爹,我们只是给娘先预备下,冲一下也许就好了,村里陈奶奶死之前不也是穿这个穿了一个星期吗?”
添喜尴尬的将寿衣藏在了身后,手足无措的跟丁老头解释着。
“你陈奶奶和你娘一样吗?当年你陈奶奶是得了癌症,唯一的儿子为了把钱留着给孙媳妇生二胎,一家五口带着钱去的外地,家里就留下你陈奶奶一个人,计生办没办法才堵的门,那寿衣还是你陈奶奶自己穿上的……”
丁老头刚想怼添喜两句,又改口了:
“算了,你也不用解释了,爹懂,拿过来给你娘穿上吧,你两个哥哥都不在,真到了接气的时候还要用到你呢。”
丁老头妥协了,刚才孙秀香的声音就已经越来越弱了,女儿没准备错,只是自己舍不得不愿意接受罢了。
添喜拿着寿衣刚爬上火炕,想拿起孙秀香的胳膊帮她穿上衣服,却发现孙秀香的胳膊僵硬到根本不能弯曲,添喜慌了,赶紧喊人。
沐香从院子里跑进来帮忙,丁老头却在正屋里来回踱步,最后还是下定决心进去了,他有那么一瞬间打怵了,他不想看到老伴死在自己面前,他想给自己留个念想老伴只是睡着了,自己没看到她咽气她就不算死了。
“爹,娘身子硬了,这是还留着一口气等哥哥们回来呢!”
添喜也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生死,还是自己的娘,一看到老爹进来,添喜委屈的抹眼泪哭诉着。
此时的孙秀香被添喜和沐香放平,身板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头靠在添喜的腿上,除了头还能动身体已经僵了,眼睛已经浑浊散神了,呼吸也是缓慢到几乎没有了,沐香还在努力的帮孙秀香套着寿衣,添喜则在一旁哭成了泪人。
“老伴,我这就给添禄添寿打电话,咱们有什么不痛快的,你骂他们两句解解气!”
丁老头拿出手机拨打了添禄的电话,又抱来座机给添寿打了过去,指望他们快点来根本不现实,只能用电话让老伴听听声音安安心了。
“喂?爹,家里又有什么事了吗?”
添寿先接的电话有些不耐烦,特别敷衍的问着。
“闭嘴,听你娘说话!老伴,添寿,添寿接电话了,你听听!”
丁老头呵斥添寿一句,将座机按上扩音凑到孙秀香的耳边,柔声细语的跟孙秀香说着话。
添禄那边也接通了,添禄周围轰隆的声音似乎在开车,声音也有些急促:“喂,老爹,有什么事快说,我这在回去的路上呢。”
“就你忙,你给我闭嘴听着,听你娘说话。”
丁老头也把手机按了扩音,递了过去放在孙秀香耳边。
“老伴,这是添禄。”
“娘,你说啥事快说,我这还在路上呢。”
“到底有什么事?娘,你倒是开口啊,我一会要去巡查,有领导跟着不能耽误了。”
兄弟两个都不给孙秀香开口的机会,焦急的催促着。
“你们两个就能听你们娘说话吗?没大事怎么可能给你们打电话!你们娘她……”
丁老头还是没有说出口,他依旧不想相信老伴就要这么去了。
“好……好……工作……别……别给……你们……爹……丢人……”
夹在孙秀香耳旁与肩膀之间的手机掉了下来,孙秀香闭上了眼睛,沐香赶紧系完寿衣上最后两个扣子,添喜抱着孙秀香嚎啕大哭,电话那头的添禄和添寿似乎是知道了什么都默默的挂断了电话。
一时间哭声,电话的忙音,不断地往丁老头耳朵里钻,他也难受,他也想哭,他也想再抱抱老伴,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躲出去,他根本无法面对已经咽气了的老伴,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会随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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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迟到的婚纱照
“爹!爹!”丁老头刚走出去两步,脚还没踏出门框呢,就感觉天旋地转身后传来添喜的哭喊声,丁老头趴在地上晕了过去。
丁老头再睁眼的时候,灵堂已经支起来了,添禄添寿也都来了就坐在旁边守灵,兄弟两个都黑着脸不说话,跟仇人一样分别看向左右,就是不看对方。
添喜跪在旁边烧着纸钱,沐香则坐在一旁似乎是翻看着什么,添喜先看到丁老头出来的,搓搓通红的眼睛,赶紧站起来扶丁老头。
“爹,饿了吧,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不饿,慧晴玉荷呢?航天星辰呢?怎么一个也没来?”
丁老头正问着,小霞突然推门进来正撞上在门口坐着的沐香,将沐香手中的东西撞翻到地上。
“奶奶!”小霞一进门就跪在地上哭,添禄撇着嘴斜楞小霞一眼很嫌弃的开口道:
“离你奶奶远点,跪火盆旁边,别把眼泪抹你奶奶的盖被上,翅膀硬了,比大人都忙了,叫你回来还要求着你!”
小霞没有说话低着头一个劲的哭,添禄却没完了又继续说着:
“这么大小个人了毛毛躁躁的,进门不知道先敲门吗?撞伤了你大姑怎么办!还不赶紧滚过去道歉!”
小霞依旧没有开口,自从她有了工作和家里就没了来往,但凡有来往,不是慧晴哭诉添禄又犯错了被扣工资,家里揭不开锅了,就是航天又考了多少多少名怎么怎么厉害,就没有一句是关心小霞生活的怎么样的。
父女两个见了面像仇人一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添喜也都习惯了,一开始还从中调和,后来索性也不管了,管了也没用。
丁老头本来还想开口替小霞说几句话,但看到沐香掉在地上的册子,他的眼睛就移不开了,推开添喜自己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蹲在地上捡了起来。
“这是谁送来的?”
丁老头看着手里的相册问着沐香,自从生日那天闹得不愉快,自己也就忘了照相的事,如今老伴走了,这是谁给送来的?为什么不早送来一会,还能让老伴和自己一起看看。
“何逍下午送来的,说是昨天去县里办事路过照相馆被叫住捎来的,剩下的照相钱他帮你们垫上的,本来昨天要来的,有事忙忘了,下午我们扎棚子的时候他看到这才给送来的。”
沐香说着前因后果,发觉丁老头脸色不对赶紧改口道:
“丁叔,这相册我先替您收着,您先歇会?再回床上躺躺?”
“不用了,我留着看看。”
丁老头抱着相册进了里屋,一页一页仔细的看着,拍照那天的情景,丁老头依旧历历在目,老伴挑衣服时的扭捏,化妆时的拒绝,被影楼服务员照顾时的受宠若惊,这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是在昨天发生的一样。
一切来的太快太突然了,自己根本还没有照顾够她,她怎么就舍下自己先一步去了?
丁老头越想越难受,眼泪控制不住的落下,滴落到相册上,赶紧抓起袖边小心翼翼的擦着,生怕眼泪损坏了相册。
屋外添禄还在数落小霞,仿佛有无数的怨恨都要在今晚宣泄出来。
“添禄!你给我进来!”丁老头被吵烦了,高声呼喝一声喊添禄进来。
“爹……”添禄低着头有些不服气的走了进来,叫了声爹就再也没开口了。
“哼,你还知道我是你爹啊,你要教育小霞别在我面前嘟囔!更别当着你娘的面吵吵,让她安静会行吗?自己连个爹都当不好除了会打就是骂,好孩子都打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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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老头收了相册数落起了添禄。
第一百六十七章,特殊习俗
“你这表率就没做好,还好意思说我,三个儿子单看我不顺眼,我是被你从小打到大的,你就这么教的,你还想让我怎么学着做个好爹!”
添禄本身就憋着火,没忍住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他请假被领导怼,数落自己家里事多,想带慧晴一起回来,又被慧晴怼,嫌弃自己家里窝囊全是动物都是细菌,连航天也不愿意回来,好不容易搭人情托关系坐车回来了,妹妹又数落自己不关心家里整天就知道忙,连娘的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毕竟是自己没经常回来,说两句也忍了,同样是哥哥,添喜对添寿就是另一个态度,自己以前好歹也是上过市里表彰大会的,自己不要点脸面吗?就没一个人肯体谅一下自己,好不容易看到小霞,还没骂两句,爹又跟着凑热闹怼自己;就好像自己活该过得事事不如意,活该受气一样,任谁都能看自己不顺眼踩一脚。
“添禄,你自己做的事就没个爹样,怎么还是我教的?我一辈子就没走过弯路,怎么还教出你这么个强词夺理的儿子?你出去吧!出去!别让我看着难受!”
丁老头感觉心口堵得慌,这个家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儿子说不得,兄弟间互相算计,儿媳们瞧不起,自己怎么会如此失败了?年轻时的那些办法,怎么到老了一点也用不上了呢?
添禄早就不愿意在屋里待着了,丁老头一发话他就出去了。
等添禄走了,丁老头又拿出相册摸着孙秀香的照片说着话:“老伴啊,你说我怎么做才能不让这家散了呢?他们连装样子都懒得给我装了!”
丁老头正叹气呢,屋外似乎来人了,养的两条狗在狂吠。
这两条狗也算是通人性的,但凡是村里的人,来过家里的它们见过一次对方再来光叫两声通知一下就算了,像这种疯狂的吠叫证明屋外来的绝对是陌生人。
丁老头匆匆收了相册走了出去,来的是个女人,自己似乎是没见过,看着有些面生,但隐约又觉得有点熟悉,对方的年纪和沐香差不多,沐香对她也挺热情的,这莫不是李瞎子的闺女李二凤?
“沐香,这是二凤吧?”丁老头询问着沐香,沐香点头,给二凤拿了一炷香,李二凤对着孙秀香的遗体恭敬的跪拜上香烧纸,起身后问沐香又要了白布,穿戴在身上算是为孙秀香披麻戴孝了。
“二凤,你来是……”
丁老头觉得不对劲,二凤是跟着李瞎子的娘长起来的,对老伴的离婚再嫁有怨恨,从小到大心里就有解不开的疙瘩,两家人更是互不来往,这么多年了,永远都是沐香去看李瞎子,从来也没有过二凤来看老伴的时候,现在不仅来了还主动披麻戴孝,这举动有点反常啊。
“丁叔,我来都来了也不藏着掖着的了,按我们李家那边的规矩,我娘就算死了也是李家人,要回李家祖坟等着我爹百年一起合葬的。”
李二凤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开诚布公的把来的原因说了。
“我不是听错了吧?你真当我们老丁家好欺负!上门抢人算怎么回事?”
众人还在震惊于这是哪门子来的规矩,怎么这么荒诞无稽时,添喜率先反应过来了和李二凤针锋相对。
“你们这种外牵户怎么可能会懂,一群人临时凑起来的,我爹可是这附近土生土长的人!我奶奶的遗嘱就是抓我娘回祖坟和我爹合葬!”
李二凤是真不怕挨揍啊,什么话难听说什么,完全就是咬准了丁家人不可能跟她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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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大闹灵堂
“姓李的你别欺人太甚!什么叫抓回去?”
添喜一听抓回去,火气立马上来了,老爹为人和善不跟她生气,两个哥哥不能打女人传出去不好听,自己再不动手,对方真就该踩到自己家头上来了。
添喜伸手就要撕扯李二凤身上的白布被沐香拦住了,沐香将二凤拽到身后,自己挡在添喜和二凤之间。
“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我打听了,李家庄那片确实有这规矩,但仅限离婚未嫁出去的,害怕女方家里出现孤坟,才有这么一个讲究的。”
沐香一时间不知道该帮着谁了,她也是跟二凤报丧的时候才知道有这么个丧葬规矩的,刚才也是一时情急才挡在两个妹妹之间的。
肢体上已经向着二凤这边了,言语上再向着丁家,只会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两边都埋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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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为沐香这一瞬间的犹豫,添喜避开沐香,伸手抓住李二凤的头发推搡着就赶出了正屋。
李二凤后退时被门槛绊倒,重重的摔在地上,这要是三十来岁的人摔一下就算了,可李二凤已经五十多了,这一下可摔的不轻快,不仅不站起来,还坐在地上耍起了泼。
“唉吆我的天啊!老丁家欺负人了!全家人欺负我一个外姓人!老天爷爷赶紧开开眼收了这群混账东西吧!”
“少放屁了,谁欺负你了!你没听见我姐姐说吗!是离婚未嫁!你们李家就是什么好东西吗?以前没少欺负大姐老实,就你那个爹眼瞎心黑,自己不赚钱光抠唆我们家!”
添喜掐着腰守在门口,挡住身后的沐香,不让她去扶李二凤,自己也是嘴上不留情的回怼对方。
“丁叔,我可是给你面子了,这就是你教出来的闺女!什么东西!你们家要是准备这样处理,我也就不客气了!不就是人多吗?我们老李家人也不少!”
李二凤看着面前的添喜第一反应,是看到了以前自己爹和奶奶带着自己去找娘复合时,娘骂人的样子与现在的添喜如出一辙,那是奶奶没骂的高血压都犯了,自己也是从那时起赌咒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见这个恶毒的女人。
可现在为了奶奶的遗愿,自己必须把人抢到,就算抢不到半夜挖坟偷骨灰也要带她去给奶奶请罪。就挨着奶奶埋!让她死也要给奶奶赔罪待在李家。
“添喜,让让,让沐香拉她起来。”
丁老头听到门外的叫骂声忍不住叹气,老伴都走了,李瞎子居然还不想让她安生,现在只有自己出面才能断了李家这个念想!
“我不起来!我凭什么起来,我就要坐在地上让明天来帮忙奔丧的人都看看,老丁家是群什么东西!拆散别人家庭!人都死了还不让团圆!你们家就没出一个好东西!”
李二凤打掉沐香的手,故意往泥地里靠了靠,这撒泼耍赖的样子,像极了李瞎子去丁沐香家里要东西,得不到时的样子。
沐香立马就没招了,又害怕伤了丁家的颜面,又害怕二凤回家折腾亲爹来闹,那时自己就成了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她不是愿意在泥地里撒泼吗?我让她撒!我看是她厉害还是咱们家的狗厉害!”
添喜根本不吃这一套,她也没沐香顾虑那么多,一点也不优柔寡断,对于这种给脸不要脸的人直接选择放狗。
宠物狗先跑过来时,李二凤还十分不屑,坐在地上一脚踹飞了跑过来憨胖的小狗子,随后添喜牵着鸡笼后面挡住的大狼狗过来了。
那狗一见二凤呲牙咧嘴的狂吠起来,要没添喜拽着狗链子,它真能过来生扑了二凤。
第一百六十九章,莫名一棒
这下二凤慌了,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往沐香身旁靠。
“你们别欺人太甚!我就不信你真敢放狗咬我!”
“不信咱们就试试!我数三个数,你再不滚蛋!我让它咬死你个该挨天杀的东西!”
添喜拽拽狗链子威胁着二凤,二凤则拽着沐香让她帮自己说句话。
“添喜,咱们坐下来好好谈谈,总会有解决办法的,犯不着放狗……”
“大姐你到底想帮谁!你别忘了是谁把你养大的!就算你要胳膊肘往外拐你拐的也太不是时候了!我今天话撂这了,三个数,她不走,明天就让她和娘一起去火葬场!”
沐香知道添喜的脾气,这不是开玩笑,她赶紧让让推着李二凤离开。
“你快走吧,娘都嫁过来五十年了,你这个时候是闹得什么劲?快走吧!”
沐香也表明态度了,二凤还是不想走,她在拖延时间,因为她来之前就已经让自己的丈夫聚集村里人,准备来直接抢尸体拉回去埋奶奶的坟旁边了,此时他们应该正在挖坑,只要自己再坚持一会绝对能把孙秀香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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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添喜才不管沐香给不给二凤留面子,直接数数放狗。
李二凤一看添喜真的松手了,一米多长的大黑狼狗冲着自己就扑过来了,二凤左右躲闪一番,眼看着实在躲不过去了,撒腿就往门外跑去。
添喜一把抓住沐香的胳膊不让她多管闲事,二凤被狼狗一路追出了村,狼狗追到村口被何逍给按住了。
此时村口来了三辆面包车,何逍也是听从县里买东西回来的骆爷爷说,看着有车向村里开来不对劲,这才骑着自行车出来看看的。
刚到村口就撞上这三辆面包车,领头开车的人还跟自己打听丁爷爷家住哪,这口音听着像附近的人但实在面生,根本没在附近见过。
正在何逍盘问对方找丁老头有什么事的时候,出村的主上就传来了女人的尖叫声,越来越近,何逍正探头瞅呢,这跑的人也没见过,但这追她的狗自己认识啊。
去年过年的时候丁爷爷两口子去沐香姨家窝着过年,自己帮忙照顾的家里动物,当时这狗连半米都没有,比宠物狗还像宠物狗,自己天天拿最好的狗粮喂它,愣是喂成了如今这般庞然大物,都会追人了。
“老头子!赶紧的!打狗!打狗!”
李二凤已经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了,看到自家人断断续续的呼喊着要他们帮忙,自己则脚底一滑直接摔路面上了。
“小黑,坐下!”
何逍一看李二凤摔的下巴都出血了,吓了一跳,怒喝一声让大狼狗坐下,自己赶紧去牵狗链子。
一旁面包车上坐着的李二凤老公和儿子着急的跑下车,手里全都拿着棍子呢,何逍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来者不善,这是要闹事啊!
“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走亲戚还用带棍子吗?刚才我还没问清楚呢,你们是丁爷爷什么人!我怎么没见过你们!”
何逍唯一的坏处就是太讲究规矩了,一般这种时候,是个人就该选择牵着狗撒腿就跑,回村里叫人削他们就完了,何逍却偏偏要先问清楚原因生怕造成误伤。
李二凤的儿子王吉昌可没何逍这么讲究,扶起自己娘来看到娘的脸不仅摔伤了,还因为奔跑嘴唇都憋青了,上气不接下气的半天没缓过来,抄起棍子对着何逍脑袋就是一棍子。
何逍用手挡了一下这才没砸中脑袋,但也是用胳膊硬接下一棍子,疼的他咬紧牙关浑身直哆嗦,手中的狗链也松了,一旁的狼狗也是通人性,对准了王吉昌的小腿就咬了过去。
第一百七十章,堵车扎胎
丁家这边,添喜正得意自己赶走了李二凤,除了丁老头以外挨个数落一遍。
“大姐,你怎么想的,你是吃李家一口饭了还是拿他们家一根针了,什么狗屁风俗,那就是李家跑开给咱们使绊子添堵羞辱人的,都什么时候了,你连点立场都没有!”
添喜拉着沐香进屋,看到两个哥哥还坐在一旁一点反应也没有,连他们一起说落起来:
“你们两个怎么想的,那女的是来抢娘的!不是咱们娘吗?刚才你们就应该抄家伙打断她的腿!让她断了念想,活这么大我就没听过离了婚还要合葬在一起的,那就是胡说八道,你们就该给她点颜色看看。”
“行了,你少说两句吧,那好歹也是娘的女儿,明天出殡照样要请她来添棺,今天得罪了,明天她使绊子咱们脸上更挂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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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禄想的比添喜多,他刚才没出手,是连明天从火葬场回来的所有流程都盘算了一遍,还是要用到李二凤的,今天得罪了明天不好相处了。
而一旁的添寿则没为自己辩解,因为此时的他越来越觉得一家人都太小家子气了,对方只是说要带娘走,怎么可能带的走,带走就是违法,妹妹连考虑都不考虑就往上冲,如此没脑子做事不考虑后果,太给自己丢脸了。
“爹,你看看二哥,以前属他能扑棱,现在属他怕事,都快怂成窝囊废了,这事要早发生个十多年,你绝对是第一个冲出去打的李二凤找不着北的!”
添喜跟丁老头告状,想让丁老头数落二哥几句,说完了没听到回应,回头才发现,老爹原来在给娘烧纸钱,此刻正盯着火盆发呆呢。
随后一家人都沉默的无话可说,各自发呆,又过了十几分钟的样子,丁老头突然开口:
“明天添禄先去你舅家报丧,进门先跪下磕头哭,添寿去镇上请个白事知宾来,邻村的知宾去年死了,附近村里的白事全让镇上的纸扎店包了,你别请错了,你大哥回来时就在盒子里面了,我怕你娘伤心也没大操大办,现在你娘去了,大办办吧我不想让她走的太冷清。”
“嗯,我明天一定请个最好的来,热热闹闹的给娘办一场。”
添寿赶紧应承着答应下,一旁的添禄似乎是有什么问题刚想开口,孙泼皮从外面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
“老丁头,你家大狼狗跑了,让外村的人打死了!你快去村口看看吧!”
“谁干的!什么外村的,我看就是李二凤贼心不死叫人来了!”
添喜瞬间被点燃,左右看看实在没有趁手的家伙能抄起来用的,跑出屋去柴房拿了一把铁锨拖拉着向院外面跑去。
“你是不嫌事大吗?秀香刚去,死了只狗就死了只狗吧,没人受伤就行。”
丁老头刚想说落孙泼皮几句,沐香已经跟着添喜跑了出去,丁老头急了,赶紧从火盆旁站了起来,拽两个儿子快点去帮忙拦着点。
“谁说没人受伤,你孙子咱们的何村长被打成骨折了!”孙泼皮不服气的插话。
“这……这又有何逍什么事!他一个村长狗死了怎么也要出头!分不清轻重缓急吗!”
丁老头一听何逍受伤了,也不等两个儿子去帮忙了,自己拽着孙泼皮往院外面跑去。
等丁老头赶到村口,宋汉生已经带着村里人把李二凤老公带来的人堵村口了,就把他们堵车上,为了防止他们离开把车胎都给扎了。
一群老人手里拿什么农具的都有,那生猛的劲头吓的车上的年轻人都打怵。
第一百七十一章,训狗成罪
“究竟怎么回事?汉生你给我说说。”丁老头看着这一切稀里糊涂的。
“没事,已经报警了,现在毕竟是法治社会,要以前我们这群老家伙早动手了,欺人太甚了,何逍多老实一个年轻人,就因为能让你家狗听话被那孙子打断胳膊了。”
宋汉生说这话时还余气未消,攥着手里的锄头锤着地。
丁老头朝着宋汉生指的方向望过去,李二凤就在车上躲在两个男人身后,看样子似乎是一家人。
“能让我家狗听话怎么就打起来了?”丁老头正犯嘀咕想上前去问问,李二凤看到了沐香赶紧开口。
“姐!姐!你可要救我啊!这群人要打死我们!我儿子吉昌后背上挨了好几棍子都青了!他们非冤枉吉昌把什么村长的胳膊打折了,这不胡说吗,就一棍子还能把人胳膊打折了?他们就是想找事难为我们。”
李二凤推开自己老公趴车窗上示弱求饶,想让沐香帮自己离开。
“还耍诈!你说丁沐香是你姐就是你姐了!你连丁大哥家的狗都打死了,那有一家人欺负一家人的!”
离李二凤近点的村民已经开始替丁老头出头了,大声呵斥着李二凤不让她说话。
“你还别说,她真是我姐的妹妹,和我还是一个娘!她自己作死,非要来抢我娘去他们老李家的祖坟下葬,我这才放狗咬她的,真没想到她还敢带着人来挑事,真是贼心不死!我今天豁出去了!就算跟你们一起进派出所也要让你死了这个心!”
添喜举起铁锹就要往车玻璃上砸,被添禄拉住了,一把夺过铁锹扔给添寿,拦住添喜直接推到了人堆后面,添喜还想往人堆前面跑,又被添禄按住了。
“老实待着,村里的事都是爹出面,你抢什么风头,多大个人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这么毛躁,闯了祸还要让我替你出头吗?”
添禄话说到这份上下意识的闭嘴了,妹妹不小了,毕竟嫁出去了,自己跟训小孩一样训她不合适了。
添喜也默默的收敛了一些,扭头看向别处,等着老爹出面解决。
“丁大哥,这人真是你们家亲戚?”
宋汉生听明白点什么了,转头问丁老头,丁老头点头摆摆手让众人让开,放李二凤下车。
“姐,你快看看,吉昌背上全是青印子,他们一群人突然跑出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打。”
李二凤一下车就撩起王吉昌背后的衣服给沐香看,顺便诉苦。
“你们为什么要打何逍?”丁老头随手抢过添寿手里的铁锹质问着李二凤。
“那你们为什么放狗咬我娘!你们不知道我娘有哮喘吗?差点犯病!”
王吉昌觉得自己有理,放下衣服掐着腰高声顶撞丁老头。
“唉,这事说不清了,但何逍没错,你打他总要有理由。”
丁老头觉得辩解起来费劲,自家的事还是关起门来自家说吧,先替何逍讨回个公道。
“我以为狗是他家的,不然那么大的狗怎么可能那么听他的话,他训两句就老实的坐在地上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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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训狗救人还成罪过了?活该挨你一棍子是吧?那你打死老丁家的狗我打你一耙子咱们就算一笔勾销了!你看行不!”孙泼皮可逮着机会说话了,抡起铁耙子朝着王吉昌就要招呼。
“老头子快拍下来!快拍!是他们先动的手!不就是找警察吗?我要让他们牢底坐穿!”
李二凤赶紧拉着王吉昌往后退,孙泼皮扑了个空,铁耙子打在了地上,孙泼皮还想再举起耙子来再抡一下,耙子头已经被丁老头踩住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居心叵测
“你也消停一会吧,先把东西都收收,你们忘了前几年下乡普法的人怎么说的了吗?持械聚众斗殴要判刑的,本来是他们错了,你跟着起哄,现在就成咱们错了,先听我的把东西收了,咱们一样一样的解决!”
虽然丁老头心里难受,知道李二凤来的目的,有点血性的人都得打她一顿解气,但现在由一家子的事变成全村人的,自己心里过意不去,只能先退让一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尽量不惊动警察,不让这事情上升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带我娘走的,你们家捆绑了她五十年,人都去了凭什么还要绑着,还她自由让她回我们家,我还当她是娘,用最好的棺材烧最贵的纸扎纪念她。”
李二凤才不管丁老头那套,反正两边的人差不多多,只要自己这边的人能下车,干赢这群老东西跟玩一样。
“那是你和我的事情,要单独解决,现在要解决的是你们的车胎,何逍的手臂,我家的狗!”
丁老头认真起来了,威严的说着,饶丰村里的人全都认真的听着,等丁老头说后话,没一个人再插嘴闹事了,连孙泼皮都扔下铁耙蹲到了一边。
“那我家吉昌就白挨揍了!你既然要一样一样的解决,就先解决了我儿子挨打和我老婆差点犯病的事,不然互相抄家伙对着打一架,赢了的人带走孙秀香的尸体明天送去火化,下葬的时候通知你们一声这事就算过去了。”
李二凤的老公是庄里先富起来的一批人,在庄里说话还是有分量的,听出丁老头是想好好谈谈,也就不惯着李二凤了,伸手拽老婆儿子回车上,自己上前跟丁老头交涉,只是这话越说越变味,话里的意思就是在暗戳戳的说人必须是他们家带走一样。
丁老头这边也听出来了,正在迟疑思考对策的时候,添寿却挡到丁老头前面去了。
他觉得自己好歹在单位也是个小领导,这又是自己家的家事,自己替爹给对方个下马威,也让村里的老人对自己刮目相看一下,说不定能博得点好感度,让老爹对自己更依赖点。
“你儿子挨打了,我侄子断了条胳膊两清了,你轮胎破了,你们也打死我们一条狗,这也两清了,你差点犯病,就是因为你心眼子动的不是地方,想干挨天杀的事反而遭报应了!吃一堑长一智你们收拾东西回去吧!”
添寿说的有鼻子有眼的,那种小领导的官架子也出来了,反而是添寿后面的丁老头没忍住笑出了声。
“爹,你别给我拆台啊,你笑什么?”
对面没反应,添寿的面子上本来就有点挂不住了,身后的老爹还给自己拆台偷笑,自己完全就没被放在眼里啊;这让摆官架子的添寿大受打击。
“小三儿,你往后站站吧,村里人什么互抵两清的听不明白,能懂的只有换算成利益解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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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老头拍拍添寿的肩膀让他退下吧,添寿虽然还想强出头,但看着现在这个样子,还是退到了自己老爹身后。
“你是李二凤的老公?总得有个姓号吧,叫什么?”
丁老头立起铁锨插进地里,手搭在铁锹杆上问着对方。
“王河兴,我爹是学校教书的,我跟我爹外迁到李家庄的,但在庄里我的地位不亚于村长,说话还是算点数的,趁着警察没来,咱们各退一步,能解决了最好,解决了就往大里闹呗,你比我怕丢人。”
王河兴一副虱子多了不痒的架势,准备根据丁老头的态度决定自己的态度,是来硬抢的还是用偷的,甚至等丁家下葬了自己再去挖,这都不是事,只要自己给的钱够多总有人能替自己摆平这事。
第一百七十三章,饶丰戏精
“汉生,何逍去哪里了?”丁老头见对方同意了,心里的算盘已经谋划好了,准备替何逍出头了。
“扶回村委会了,脸都煞白了,在这根本站不住了,等会借警察的车送医院里去。”
“你也真会借,万一何逍坚持不住有个三长两短,我手里这耙子先把打人那小子的脑袋削了。”
孙泼皮总想露个头刷点存在感,只是他这本来想震慑对方的话,反而越帮越忙。
“前村长是吧,你这刚说完法治社会,你们这群老东西就想拦路夺命?就这态度我看没得谈!”
王河兴故意挑刺也想给自己老婆李二凤出头。
“不用理他,他年轻的时候也就差杀人没亲自试试了,这老了是想找人过过手瘾,女儿都嫁国外去了,没人养老孤单的难受,想借你儿子去C市监狱里养老,你别太把他当回事,本来是咱们两家的事,变成你们两家的事,那我还得谢谢他嘞。”
丁老头这话真假掺半,忽悠村里知根知底的人肯定不管用,但忽悠外村里这些毛头小子绝对管用了,他们小时候绝对听过家里长辈把孙泼皮的罪行,添油加醋以讹传讹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
“二凤,先带吉昌上车躲着点。”王河兴确实有点怕了,反手推推身后的李二凤让她先带儿子回车上,毕竟现在是饶丰的人占上风,自己真跑不及赔上个儿子就得不偿失了。
“不用那么害怕,你是活的……也行。”丁老头迟疑了一下看看孙泼皮才说出后半句,对付这种外村的,越是欲言又止越容易产生联想,自己吓自己才最可怕。
“行,那你们先聊着点,我回家拿把菜刀,反正我也被你们说成老绝户了,去那养老不是养,趁着身子骨还能动,伤一个算一个。”
孙泼皮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转身扒拉人群要回家。
“镰刀剪子的磨磨也行,那个用着顺手不出人命,回头我让我儿子给你开个精神病证明,老苏家大闺女还是律师,你随便折腾,死缓无期啥的人家全能给你打成无罪释放。”
宋汉生也跟着横插一脚,现在天时地利人和全占着,这群外村人别想占着便宜。
“好好谈就好好谈,多大点事,商量商量没有解决不了的。”
王河兴态度立马变了,赶紧放缓态度。
“好啊,来者是客,你们先说要我们赔什么?把眼前这摊烂事解决了,咱们两家再单独去派出所聊聊。”
丁老头看着戏演的差不多了,赶紧回归正题。
“聊聊就聊聊,先把车胎赔了,你们拉我们去修车。”
王河兴毕竟还是惜命,自己家里的钱还没花了,不值当的为了老婆娘家这点烂事赔上自己和儿子,先把交通工具修好了,能让自己和儿子离开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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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问题,不就是个车胎吗,敢扎就能修,我们村里的骆老头专业补胎三十年,县里还有他儿子的门头呢,一个电话来的比警察还快,老骆,手机借你,给你儿子打电话,带着工具来给他们把车胎补了!”
丁老头转头看看在角落里看到骆老头,让身边的人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我儿子身上的伤要去医院,还有我老婆,刚才差点犯病。”
“刚才?现在天都快黑了,已经不是刚才了,咱们都僵在这快一个小时了,李二凤要有事要有了。汉生,回家拿药箱,给他儿子揉揉淤青,你们连村都不用出,有什么问题,我们全能给你解决了。”
丁老头这说的是实话,也是在变相威胁,彻底断了王河兴想跑的后路。
第一百七十四章,诡辩之王
“丁大爷,我知道你厉害,但你也要考虑一下二凤,她从小没有娘,现在借这个机会接娘回去,又符合当地习俗没什么不妥的。”
王河兴虚张声势硬撑架子,实则继续想办法逃跑,本来他就不喜欢二凤的娘家,每年从自己家里拿走的钱没一万也得有八千,要不是二凤生了儿子,自己早就离婚了。
来之前自己也劝过二凤,告诉她不值当的跟死人生气,她还非要来,现在好了,真碰上硬钉子了,姜还是老的辣,又是报警又是讲和,自己现在根本没有翻盘的机会,怎么回答都会处在下风,今天别说抢尸体了,一家人能全须全尾的回去都是祖上积德了。
“我老家是离这三十里地开外的丁家庄,和你们李家庄隔了也没二十里地吧?真要有这种习俗我会不知道?沐香也解释过了,是离婚未嫁的怕家里有孤坟才这么安排的,孙秀香离了孙家还有我丁家祖坟可以进,怎么轮也轮不到你们李家来抢人!你们要是想走,修好轮胎就能走,但是现在该轮到我们要赔偿了!”
丁老头不卑不亢的将自己的意思高声说了出来,在场的几乎是人人都听到了,王河兴再不依不饶的要抢人,就是他们不守规矩理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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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赔什么?一条狗能值多少钱?刚才那位小兄弟也说了,互抵两清了。”
王河兴避重就轻,能离开就是好事,先委曲求全能回家再说别的事。
“那是我儿子,他说两清那是他的意思,都是儿子听老子的,老子没点头两清,你凭什么两清?我们村长的胳膊就白断了?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还没娶老婆呢,断了胳膊恢复不好那就是残废了,未来成了光棍你们负的起责任吗?狗是不值钱,那也是我亲手养大的,两年多的狗粮钱你不用赔吗?”
丁老头的这番言论直接将一众晚辈听蒙了,特别是添寿,他根本没想到村里的事还能这样解决。
以前自己瞧不起老爹只忙村里不顾家里,觉得那是瞎忙一个小破村能有什么大事可忙的,但现在看来,里面的门道比自己上班还复杂,自己真是该对老爹刮目相看了。
王河兴这边已经听出来是要钱了,转头回车里摸出计算器点了起来,怎么算都是自己亏本,搭上人情聚了人,没帮老婆把事办成,还让儿子挨了打,现在再不和好离开,这丁老头一会还指不定诡辩出什么收费的理由。
“二凤也是想娘想的才做出这种事情来的,我们这就回去,这事以后再也不提了,咱们就这样两清了吧,你们村长的胳膊我赔了,我赔了,多少钱直接把账单给我,我全赔,但这狗我家也有,回头给您再抱只来,您看这事就算了吧。”
“我们饶丰讲究的是民主,不然你问问村里人怎么看?罗会计,你怎么看?”
丁老头知道王河兴这是服软了,退了一步直接让村里会计报价。
“这胳膊要打石膏,还有误工费什么的,先留下一万吧,多退少补,至于这狗,老丁家里还有只不缺那东西,不用送了,折算成钱赔五百就成,多了我们也不要,毕竟是村里,一只狗才值几个钱。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意见,至于怎么解决还是听村里大家的意思。”
村民自动让开,添喜旁边就站着罗会计,手里拿着算盘假装算着,要多少钱早就算计好了,却依然要过把戏瘾,装作为难吃亏的样子。
“什么?一条狗要五百?你们怎么不去抢!”王吉昌直接听不下去了,从车上跳下来,要没王河兴拦着,他已经冲到罗会计身边摔算盘去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连环套路
“怎么?嫌少?没事!我这刀也拿来了,你们也不用赔了,我给你来一下,是我后半生有着落了,你后半生也不用干活了,这样咱们两清如何?”
孙泼皮从口袋里掏出个布口袋,攥在手里,隔着布口袋任谁看都像是一把菜刀。
王河兴立马推搡着儿子往车上塞“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三个面包车总共才带来七八个人只是为了抬个尸体,根本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事,真动起手来咱们家的钱就是你二叔家的了,别犯傻,老实在车上给我待着。”
“老头子,这钱不能赔啊……”二凤也凑过来想说句悄悄话,反而被王河兴大声喝止。
“你快给我闭嘴吧!我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败家娘们,五十多年没见的娘,活着你不抢,非要死的,你怎么这么欠!回去看我怎么削你!给我滚车上去!这事咱们没完!”
王河兴又把李二凤推上车,转身客客气气的问着众村民:“这钱实在是有点多,我一时拿不出来,不然我们先回家去取?这借个电话,我叫拖车把车拖回去,明天就给你们送钱来,大爷们?你们看行不?”
“不用那么麻烦,那多费事,文书,贾文书!把东西拿来吧,骆老头的儿子都来了,不给你们换个车胎多不合适,你们叫拖车,不还得我们出钱吗?你也体谅体谅我们这群老大爷,儿女在外地不得算计着过日子吗。”
宋汉生大声喊着趴路灯底下写合同的贾文书,那可是村里唯一一个高中生,字也格外娟秀好看,写出来的东西比打印机打印出来的都好看。
“来喽!赔偿协议,苏家大闺女考试用的书我没事看好几遍了,绝对公正有效,来吧,签字。”贾文书拿着合同和笔跑了过来。
“天太黑了我看不清。”王河兴还想推脱。
“手电!”
“纸太软了,我这写不了字。”
“谁家离的近,搬桌子过来,顺便给他拿把椅子!”
“签!我签还不行吗?各位大爷,我怕了你们了!”
王河兴没招了,蹲在地上用膝盖垫着准备签字,丁老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你不再看看了?万一我们写个一万五,你赔不起咋办?”
“我信你们还不成吗?丁大爷你快放我回去吧,这又不是我娘,我娘我都没这么上心,没娶到贤惠媳妇给你们添麻烦了,我认错!这事我认了,你们就是写两万我都认了。”
王河兴又不傻,就一破合同,他们自己写的,自己今天签了,明天不认账不赔钱,先躲过这一劫去再说。
“你这态度怎么突然这么配合了?弄的我们这群老家伙还有点不好意思了。”
丁老头是故意拖延时间拽他胳膊一下的,因为他看到远处警车闪烁的警灯了,附近村里根本没啥大事,这出警全看运气,碰上县里新来的警察,半个小时准能见到人,这要碰上老油条,特别是村尾陈寡妇家的女婿,一个半小时能见到人都算快的。
果然开车来的还就是陈寡妇的女婿马冲,马冲一下车还装不认识的开口道:
“出什么事了?谁报的警?”
“没事啊,这三辆车在村口爆胎了,我儿子帮忙修车呢。”
骆老头一瘸一拐的往面包车旁边走过去给儿子帮忙。
“那谁报的警,我怎么听说还有断胳膊的?”
“我报的警!”宋汉生举手了,又继续说:“也没啥事,就是村里人翻地回来晚了,都拿着农具在这看热闹呢,何村长想帮忙被他儿子失手打断胳膊了,这调解合同都签好了,我们都协商明白了,合同一式两份,你帮忙做个见证人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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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各回各家
“哦,这都解决完了,那合同呢?拿过来我看看。”马冲打开车灯问众人要合同,看看前因后果,毕竟光听一面之词容易穿帮,就算认识也不能太徇私了。
“警察同志,您来的太及时了,别听他们胡说,是他们要讹我钱!这合同也是我被逼着签的,我要不签,就那个!那个老绝户要拿刀捅我儿子威胁我!”
王河兴以为救星来了,赶紧抓起合同向着警车跑了过去。
合同刚递到马冲手上,就在车旁站着的骆老头伸手搂住了王河兴的肩膀拽到一旁小声说道:
“小子,现在是你理亏,你可是要来抢死人的,说好听点是你耙耳朵,说难听点你这就是不尊重长辈,等同于偷坟掘墓,往上数几辈你这行为就要拉野地里活埋了!你还好意思找警察吗?听大爷一句劝,我们给你换完轮胎,你拉着老婆孩子的赶紧回去吧,老一辈都离婚五十多年了,你这算哪门子冒出来的一根葱,还敢来抢人,动动脑子吧,这是你老婆要害你!”
骆老头看似关心王河兴却已经把套下好了,故意把事往大里说,看着王河兴似乎被说动了,松开他退到一边,冲着不远处的丁老头众人打了个手势暗号。
“警察同志,这合同上可没提钱,是他们两家自己的私人恩怨,这字也签了,就算翻篇了吧。”
宋汉生得到手势后和丁老头互看一眼交换意图,拿着手电筒过去帮忙照着合同。
“没提钱?”王河兴还正琢磨骆老头的话,听到没提钱转头看了过去。
“你是带着老婆来丁玺玉家给孙秀香奔丧的吗?”
马冲开口问到,刚才扫了一遍所谓合同的纸也明白了,这那是赔偿合同,这就是把事情经过写了一遍的检讨书,又是一个被一群老人精套路了的人。
“对对,我们是来奔丧的。”
王河兴赶紧借坡下驴马冲说什么应什么,毕竟怎么说都是自己理亏,自己也算活五十多年的老人了,从小到大还没听过谁家有抢死人到自己家下葬的,自己也是被李二凤蒙了眼,这才琢磨过来不对劲,能解决就赶紧解决了,大晚上的在别人村口吹冷风,搁谁谁都憋屈。
“那你们这多人来是准备对孙秀香的遗体……”
“绝无此事!我们就是单纯来奔丧的!车胎一修好立马回家睡觉,这辈子都不来饶丰了。”
王河兴不等马冲说完立马表态,车旁的李二凤急眼了立马大喊“我得把我娘带走!”
“你个败家娘们,什么带走不带走的,你给我滚蛋,再闹腾明天就办离婚!”
王河兴推搡着李二凤让她安分一点,转头继续跟马冲保证着绝对不会再来了。
“行了,你们只要不再来惹事就行了,你自己好好看看这合同,只是把事情经过写了一遍罢了,但村长的胳膊你必须得管!那是你儿子伤的人。”
丁老头走过来拍拍王河兴的肩膀表示相信他。
“好好,必须管,这当着警察的面肯定管。”王河兴一口答应下来。
“行,既然如此那让何逍过来吧,我开车送他去医院,你们这边也出个人,一起跟我回局里录个口供,协商一下赔偿。”
马冲总结发言一下,拉着何逍和王吉昌回了县城派出所,王河兴则拉着李二凤和他的三辆面包车一起回了李家庄。
这车都开走了,村口又安宁了,孙泼皮打开手里握着的布袋,掏出块锅饼咬了一口说道:“连道具都准备好了,专门回家切成三角的,马冲着小子连问都不问一声,我这锅饼白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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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演上瘾了?赶紧回家切切饼煮一锅卤煮吃吧。”
丁老头怼孙泼皮一句,想往家走,四个孩子却还立在原地。
第一百七十七章,我没事
“你们怎么还不回去给你们娘守灵?想在村口吹冷风吗?回家吧!都回家吧!”
丁老头接过宋汉生裹进袋子里的狼狗,提在手里戳戳一旁还立着发呆的添寿。
“爹,就孙叔那东西准备的那么快,你们以前没少遇到这种事?”
添寿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这老爹居然还有两副面孔?就刚才一村人堵车那样子,细细琢磨一下,这完全就是地痞团伙老了,那气势完全不输年轻人。
“这是多少年养出来的默契了,年轻时碰上农场总部有抢收任务什么的,一群人干活抢工分,吃过几次亏心里就有数了,全村人合伙抢工分,那场面现在是看不到了,我们这群老家伙光用眼神手势就能互相知道该怎么做。”
丁老头忍不住追忆起过去,提着狗孤独的在前面走着,四个孩子跟在身后。
回了家,丁老头连院子都没进,扛起铁锹提着狗向院墙南边走去。
“辛苦你了,这里天天都能晒到太阳,好好休息休息吧。”
丁老头挖了个一米深的坑,将袋子和狗一起放进坑里,埋上土垒了个土堆,对着土堆自言自语把狗当人对待了。
等丁老头忙完扛着铁锹回家已经半夜了,儿子们依旧互看不顺眼,女儿们跪在地上还在烧着纸。
“你们都睡觉去吧,把这灵堂给我空出来,我坐这陪你们娘最后一晚上,明天就要出丧了。”
丁老头将他们支走,自己走到孙秀香的尸体旁,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盖被掀开了。
看着孙秀香如同睡着了一样,丁老头的眼泪又下来了。
“老伴,你就这么去了,留下我一个……”
丁老头刚想哭诉一番,添喜端着碗进来了。
“爹,我这刚煮出面条来,吃点吧。”
丁老头赶紧将盖被盖回去擦擦眼泪,转头结过碗,坐到了桌子旁,为了不让添喜担心,丁老头强撑着吃了一碗。
“闺女,你这饭越做越香了,真好,你把你娘收拾的利利落落的,真有年轻时的样子。”
丁老头心里难受却又要压抑着强忍住,不能让添喜看出来。
添喜又怎么会不懂老爹的要强,收了碗筷就躲在偏屋里不再打扰父母告别了。
丁老头又把盖被重新掖了掖,给长明灯换了根新蜡烛,坐在地上不断的烧着纸,一直坐到天亮。
太阳一出来,添禄就绑好了白布去舅家请人了,姥姥姥爷早就过世了,就剩个小舅和小姨还在世。
添寿也赶紧开车去县里请白事知宾,还顺便订了口棺材,拉了些纸扎回来,把院子里打扮了一番。
丁老头则敞开大门等着众人来奔丧,努力让自己忙起来,生怕自己闲下来会忍不住想孙秀香。
一番哭拜告别追思,傍中午的时候孙秀香被火葬场的车拉走,丁老头抱着遗像就坐在旁边。
遗像是从两个人补拍的婚纱中选了一张,临时调成黑白打印出来的,丁老头现在想想都觉得讽刺,自己当时怎么就想拍照片了呢,这一拍反而成了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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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下葬
尸体等待火化的时候,丁老头坐在等候区将遗像面朝自己,细细的打量着,一旁的儿女们都担心的不得了,生怕丁老头想不开做傻事,于是商量合计着,轮流接丁老头回家养老散散心转移一下注意力。
这次沐香也没推脱,直接说先把丁老头接自己家里待一个月,随后再各家轮,也让自己尽尽孝,说不定有自己老公的爷爷陪着丁叔,他就没那么难过了。
沐香一表态,添禄赶紧同意商量养老费的事,添寿也被逼着同意了,但养老费各家养各家的不互给,又是一番商量最后终于谈妥,只等下葬后轮流养丁老头了。
领了骨灰,丁老头抱了一路,回到家里,孩子们在棺材没铺上棉花各种陪葬,丁老头这才依依不舍的将孙秀香的骨灰放进棺材内,又将相框放进去一个,让婚纱照陪着孙秀香。
随后封棺,添禄摔碗,村里人帮忙抬棺,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殡,葬进丁家祖坟,又是一通焚烧冥物,纸做的别墅花圈,车马童男童女,零零总总的烧了半个小时。
等一切尘埃落定已经是黄昏了,因为丁老头还在世,孙秀香也没有立碑,只是立了两块砖头证明一下。
众人纷纷散去,连添喜也被赶来的徐业乐拽到了车上等丁老头,最后留下来陪丁老头的反而是添禄。
丁老头坐在孙秀香的坟旁,添禄则坐在小霞她娘的坟旁,父子二人看着坟彼此都没说话,就这么坐着。
直到太阳落山,丁老头缓缓起身喊了添禄一嗓子:“走吧,扶我起来,腿坐麻了,你说你十几年不来看看香芹,现在想起来稀罕了?晚了!回去吧,再看心就带不走了。”
“爹,下个月你先在大姐家住着,等我跟慧晴商量好了给你准备准备,下下个月就接你去我家。”
“别转移话题,你要真还念旧情就该对小霞好点,你看看你们现在说是仇人都有人信!”
“爹,别说了,都过去了,小霞心里要还有家自己会回去的,我的苦衷她也会懂的。”
“你不说她怎么懂?你分明就是怕小蔡嫉妒,嫉妒你心里还装着王香芹。”
“爹!别再说了,坐车回家了。”
丁老头说中了添禄的心事,添禄又逃避了,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扶着丁老头加快步伐上了车。
第二天儿子们就都走了,连留下来陪陪丁老头的意思都没有,添喜则陪着丁老头又住了几天,临走时和徐业乐把丁老头一起送去了丁沐香家中。
丁沐香也早早的安排好,给丁老头安排了房间,就跟张敬礼的爷爷同屋,让两位老人互相做个伴。
两个人毕竟差着一辈,丁老头还是有点拘谨的,张老爷子也懂,为了开导丁老头,两个人没事就坐在院子里摔碗玩,要不然就出去钓鱼。
说好的住一个月,到了时间添禄也没有来接人,反而是张老爷子舍不得丁老头走了,非要留下丁老头陪自己做个伴。
丁老头自己不想再住下去了,这毕竟不是自己家,于是和沐香商量了一下,搬回了自己家,家里就算再冷清容易想起孙秀香,但那也毕竟是自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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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乘兴而来转手踢走
丁老头搬回去第二天,添喜就追来了,又要接丁老头去自己家,丁老头再也忍不住了,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沐香家再好那是你娘的女儿,你娘没了,我住那就不合适了,至于你,你一个嫁出去的女儿,不接公婆去自己家,接我这个糟老头子去干嘛?给小徐添堵吗?”
于是倔强的丁老头把添喜赶走了,非要自己一个人生活,但丁老头自己生活的日常就是,早上起来坐在门口大树下发呆,跟村里老人唠唠嗑,吃午饭给家里的动物们喂饭,下午盯着婚纱照相册发呆,一看就是一下午,最后抱着婚纱照睡过去。
身体日渐消瘦不说,神智也越来越向孙秀香的状态上跑,直到有一天,正在做中午饭的丁老头一个失神,手中的菜刀脱了手,掉到了脚面上。
秋天鞋子本就不厚,又是刀尖戳进去的,血瞬间就将鞋袜染透了,因为疼痛,丁老头赶紧拔刀,用毛巾绑住伤口,又把脚塞进鞋里,拖拉着鞋跑出院子去找宋汉生求救。
还没到宋汉生家里,毛巾又湿透了,地上每走一步都是血印子,好歹到了宋汉生家门口,门都没来得及敲,就因为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也就幸亏宋汉生发现的及时,村里人帮衬着借了辆电三轮把人送进了医院。
就是这么巧,刀尖正好划破了脚面上的血管,县医院的院长亲自给丁老头做的血管缝合手术,又输了两袋血,这才把人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
也因为经过了这次生死关,丁老头突然顿悟了,自己还没把自己家里的事管明白,根本不能去见孙秀香,去了她要问自己,房子归谁了?儿子们之间的关系怎么样了?自己一问三不知那多难堪。
于是丁老头出院的第二天,就找人把家里的活物都卖了,就留下那条宠物狗寄养在沐香家里。
自己和村里人简单告了个别,说着自己要去儿子家享清福去,就拄着拐坐公交车打着脚受伤不能照顾自己的旗号,去了添寿家。
丁老头一下车还自信满满的,自己这次肯定能和添寿好好谈谈,解决好房子的归属问题,顺便谈谈以后的养老问题,等摆平添寿自己再去油田家属区摆平添禄,让这两个儿子见识一下自己的本事!看谁还敢不养老。
结果去的当天晚上,添寿安排的同事接的丁老头回家,玉荷以加班为借口不回家了,星辰住寄宿学校也不回家,添寿忙到九点多一身酒气的回家,熏的丁老头都不想开口谈了。
想着第二天等添寿清醒点再说吧,添寿却先一步甩给丁老头一张养老院的宣传单。
“你这是什么意思?”丁老头看着养老院的宣传单明知故问,心里已经气的快按不住了,自己又不是瘫痪不能自理,只是伤了脚,就被添寿一家嫌弃了,添寿今天要真开口说送自己进去,自己立马进去打他的脸!
“我要出差,玉荷姥姥身体不好,她要去陪几天,星辰要上学,二哥那我问过了,他和我平摊,我找地方,您先去暂住几天,里面有心理辅导老师,还有一堆老人可以陪您解闷,让您早点从阴影里走出来。玉荷也是提前去考察过的,等您想开了,我出差回来就接您回来。”
添寿真就开口说出来了,丁老头愣了半分钟,忍了又忍才没骂出脏话来,平静的问了一句:
“铺盖卷呢?要住多久?”
“准备好了,已经送过去了,全新的,最多一个月,准接您出来,我出差很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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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二哥真知道?”
“知道,我们商量过了。”
“好!很好!走吧!”丁老头一赌气,真就拄着拐杖出门了。
第一百八十章,入住养老院
“爹,到了,下车吧。”
添寿也是麻溜,丁老头一同意去养老院他就真开车送去了。
昨天知道丁老头来自己家以后,马上打电话通知添禄,问他怎么没把老爹接走,结果添禄喝酒开车被查了不说,还剐蹭了一个老人,他现在还在写检讨,根本不能照顾老爹。
自己这边,玉荷更不可能和老爹同住一个屋檐下了,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所做添寿就托关系找人联系上了一个小型养老院院长。
昨晚两个人一通喝,把这事安排的明明白白,老爹只要人去了,绝对让他有回家的感觉。
活动场所,健身室,棋牌室,心理辅导,二十四小时专业陪护等等加一起来一个月也不过才八百块钱,食宿全包还保证四菜一汤。
自己当时在酒桌上一看那标准,就拍板同意了,这养老院过的比自己家还好,老爹去了绝对开心,比被自己和添禄推来推去强多了。
当然刚才忽悠老爹说,什么玉荷提前去看过了,她姥姥身体不好之类的,那全是胡说八道,就算要撒谎,也要把老婆的形象维护成孝顺的好女人,才不是嫌弃自己老爹土才不住一起的。
“添寿啊,这车上来容易下去可就难了,我脚上这伤不好下车啊,不然你背我进去?”
丁老头打量一眼养老院的门口,一看就是用废旧学校改的,往上数五六十年这边曾经还是扫盲班呢,自己还来认过几天字,奈何他们教的太简单了,几本没啥用,后来被改成幼儿园,又改成工人子弟小学,可惜当初自己的户口是农业,不然家里五个孩子全能来这里上学。
这是这养老院看着与宣传彩页上的画的,完全是两个东西,添寿莫不是被骗了?
“成,爹,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背您进去找房间去。”
添寿赶紧忙着把拐杖拿出来,弯腰背起丁老头,往养老院内走,老爹能同意就是好事,闹点脾气自己也认了。
“添寿啊,这里一个月多少钱?管吃不?”
“管!一顿四菜一汤呢,虽然没有C市市立的养老院环境好,但软设施一点也不比那里差,我没安排您去那里可不是为了图这里便宜,是怕您去了跟刘姨的老头子撞上,人家毕竟是老领导,就算有点黑历史……”
“行了,别扯那么远,老一辈的事,你不掺和就能翻篇了,你直接告诉我一个月多少钱?”
丁老头一听添寿提刘兰芝就烦,自己当初帮人还帮出罪来了,现在都没撇清关系,这儿子都要把自己送养老院了,还不忘提以前的老黄历给自己添点堵。
“八百……四菜一汤,有二十四小时的专业陪护,两人一间不怕闷,医疗设备也有。”
添寿被丁老头喝止后有点心虚了,越说越没底气了,生怕老爹突然翻脸又让自己把他背回去。
“是啊,挺全的,那就先住上一个月看看,等你们忙完了别把我这个当爹的忘了。”
丁老头板着脸,从下车起就没露出个笑模样。
添寿尴尬的不知道该如何搭话,加快点步伐背着丁老头去办入住手续。
将丁老头背到屋内,添寿四处打量一圈感觉环境还不错,指着靠窗的那张床说:
“爹,是那张床,床头有你名牌,你就把这当家,一个月后就能去二哥家了,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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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两个月后又得回来了是吧?”
丁老头自己拄着拐杖走到床边坐下了。
“爹,你看看还需要什么跟我说,我去给你安排,这的院长,我朋友要啥有啥。”
添禄想显摆一下自己的人脉圈,丁老头坐在床上冷哼一声嘟囔道:
“哼!酒桌上的狐朋狗友吧!”
第一百八十一章,熟人遍地
“爹,我知道您心里有火,生活能自理还有两个儿子,怎么也不可能住养老院,但是时代在变化,我和玉荷是真忙,您放心我出差回来还接您回家住两天才送到二哥家里。”
添寿知道老爹在和自己怄气,试着开导了一下,结果越开导越觉得自己做的不对,但为了尊重玉荷,老爹还是住养老院吧。
“赶紧走!送都送来了,东西都准备好了,我全当出门旅游一圈了!”
丁老头偏过头看向窗外,不再搭理添寿。
添寿知道怎么解释都是在越描越黑,索性不解释不哄了,转头离开回单位上班了。
快到吃中午饭的时候,一位五十多岁的老人推着餐车,路过丁老头在房间门口停了下来。
“放饭了,今天中午榨菜窝头豆腐卤,外加个素炒油菜,玉米面糊糊免费喝管够。”
“不是四菜一汤吗?”丁老头乐了,要是吃这这东西,自己待在家里得了,反正自己也会做。
“老哥,看你面生,刚被儿女们送进来吧?榨菜,腐卤,油菜,窝头,四菜,我这还有馒头你要不,玉米面糊糊就是汤,咱们老了,不给儿女们添麻烦,将就一顿是一顿得了。”
“这就是一个月八百的生活?”
“一个月八百?老哥你被坑了吧?我一个月才八百工资,管送饭陪聊天陪下棋你要想要热闹,我还能陪你吃饭。”
“那你说住这一个月多少钱?”
“生活能自理没病没灾的,一个月四百基本护理费,伙食费另算,还能申请国家还给补贴,申请到了一个人补贴一百五,伙食费能给你全免了,生活不能自理需要陪床的一个月也不过才六百,咱们这是半公立的,来的老人也都是C市周边郊区村里的,不可能要到一个月八百的。”
“师傅你还挺懂的,姓什么?家那的?”
“季,花开四季的季,家里行四,你叫我季老四就行,我管的这边二十多个老哥老嫂子都是生活能自理的,叫我老四倍亲切是不是?”
季老四刚才还觉得丁老头有点矫情,都住养老院了还那么挑剔没必要。
“我姓丁,饶丰村的,自己说出来都嫌丢人,家里三个儿子,就算死了一个还有两个呢,能让我住上养老院,他们也是够不孝的。”
丁老头自报家门,有些哀怨的跟季老四抱怨着。
“老哥,你想开点,你这算啥,跟你同屋这位也饶丰的,来的时候还闷闷不乐,现在天天泡棋牌室里跟院长打麻将,只有晚上睡觉才回来,我还认识个饶丰的,唯一的女儿跟老外跑了,去年过年的时候就跟我打听想住进来,今年这又没动静了。”
季老四聊着天就把饭菜盛好了,给丁老头端了过去。
“怎么这么巧,饶丰总共才一百二十户人家,我如数家珍,女儿嫁国外的不就只有孙泼皮一家吗?咱们说的是一个地方吗?我也没听说谁家老人住上养老院了,这人真是饶丰的?”
“呦,老哥,你还真说对了,我那兄弟就是姓孙,我们年轻时经常一块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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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隔壁床这位姓什么?”丁老头乐了,C市也够小的,处处有熟人。
“姓杨,诺,名牌上写着呢,杨振中。”
季老四说着拽起床头上的名牌给丁老头看。
“巧了,我不仅认识还熟到不行,他家一个儿子三个女儿是不是?”
“呦,真认识啊,那就没错了,杨老哥那儿子是真怂,娶了个母老虎根本容不下杨老哥,杨老哥要找个新的,被儿媳妇骂了一个星期老不正经,一赌气自己联系的养老院搬进来了。”
季老四一看是真认识,立马跟丁老头八卦起来。
第一百八十二章,八卦叙旧
“什么?老杨还想找小的?哈哈……他现在在那?我得去找他玩玩。”
丁老头就像听到惊天秘密一样,怕了一辈子老婆的杨振中居然想找个小的续弦?这可真是大笑话,五年前他老婆临死的时候,他还拍着胸脯保证不会再娶了,那个时候自己因为小霞的事,被添禄气到中风还在床上躺着呢,也没帮上他们家什么忙。
等能下地了,他早去儿子家住了,偶尔回来一趟还吹嘘自己儿子多孝顺,让儿媳给自己端洗脚水,家里吃饭都是他先吃,吃剩下了才轮到儿子儿媳。
说的那叫一个像真的,现在一看居然跟自己一样,也沦落到住养老院了,自己必须去逗逗他。
“楼下棋牌室,看上院长他妈了,天天学着打四川麻将,想趁着还年轻跟着院长回四川给他当爹去。”
“哈哈……这有点意思,我去看看他去。”
丁老头乐坏了,好久没见杨振中了,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有意思了,还想去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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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丁老头扶着拐杖下了床,向门口走去,季老四还担心饭浪费了,问了一嘴:“老哥,这饭你不吃了?”
“不吃了,都让儿子气饱了还吃啥,晚上一顿了吧。”
丁老头扶着拐杖,也就找了半个小时就找到了棋牌室,一推门进去,搓麻将的声音,下棋的声音打扑克的声音,还有七嘴八舌的喳喳声,震的丁老头脑袋疼。
一间二十平方的屋子里,摆了十多张四方桌,一半桌子都被利用了起来,丁老头忍着头疼缓缓的四处转了一下,终于发现了吆喝的最大声的杨振中。
“老杨,还记得我吗?”
丁老头走过去拍了拍杨振中的肩膀。
“忙着搓麻将呢,你谁啊?要想把排队!我这可是跟我未来儿子培养感情呢,不管谁都得排……队。”
杨振中摸着牌敷衍的回复着丁老头,随后琢磨过来身后的声音挺熟悉,一转头看到丁老头,杨振中手上的动作赶紧停了。
“呵呵……我就在这打会麻将,一会就回儿子家里吃中午饭了。”
杨振中刚够给自己找面子,生怕丁老头知道自己被儿媳赶出来了。
“碗还在桌子边呢,刚吃完吧,那来的未来儿子?你儿子呢?”丁老头明知故问拆穿着杨振中。
“我……我这……我这就是谈了个笔友,年底才见面呢,就是互相看了看照片。”
杨振中感觉自己要穿帮,琢磨着如何转移话题。
“呦!老丁大哥,你这腿是怎么回事?让孙秀香打的?”
“秀香走了,这太吵了,走,咱们出去聊聊,我现在跟你一个待遇了!”
丁老头看人多不想再提了,拄着拐杖向屋外走去。
“你们先打啊,喂!谁来!这边三缺一!我回去睡个午觉,谁来补上!”
杨振中招呼一声,找了个代打的,转头跟着丁老头出了棋牌室。
两位老人找了个僻静角落坐下晒起了太阳。
“丁大哥,你这脚到底怎么弄的,孙秀香什么时候去的?你三个儿子怎么还能沦落到我这地步?”
刚坐稳杨振中迫不及待的追问起来。
“你一下问我这么多问题,你让我怎么回答?唉,这就是命,跟儿子多少没关系,儿子们再多也都是听儿媳的,板上钉钉的事,我懒得猜了,你也别问了,我这进来是被添寿送进来的,也就住一个月,又要去添禄家了。我家添福也走了,就这几年的事,两个月前秀香也去了,我一个孤家寡人独自生活,切个菜把脚砍了。”
丁老头一时间觉得事情太多,不知从何说起,又想找个人诉说一下,于是把所有的事归拢到一起说,反而把杨振中听糊涂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安心养老
“丁大哥,你这几年过的真不容易,就算儿子和老婆都走了,你也不能拿刀往脚上砍啊,那可是你自己的脚!至于这添寿啊,你就当他是个闺女已经嫁出去了!”
杨振中拍拍丁老头的肩膀安慰着他。
“唉,村里要拆迁,都是房子闹得,本来想跟添寿好好谈谈,他要真能让所有人都满意了,房子给他也就给他了,结果现在弄得他跟添禄跟仇人一样,都想算计着多要点,更别提添禄跟小霞了,父女处成仇人了,就跟翻版了孙泼皮家一样。”
丁老头忍不住抱怨了起来,这一聊可就刹不住了,什么都说了。
“跟谁都有仇,这就是添禄自己有问题了,以前多意气风发的好孩子,我当初还想收他当女婿,要不是他转职去油田了,说不定咱们就成亲家了。”
“不提了,不提了都翻篇了,先过去吧,倒是你上次在村里见你,你不是说儿媳给你倒洗脚水吗?家里饭你先吃?怎么吃进养老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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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老头逗着杨振中,调侃似的说着。
“嘿嘿……谁还不要点脸,想吹吹牛啦,都老了,都过的那么好,就我自己住养老院,说出去丢人,现在好了,有你陪我了,我告诉你啊,今天晚上有玉米羹,可好喝了,一块钱一碗管饱。”
“今天中午还玉米糊糊呢,你没吃过玉米咋的,玉米羹还稀罕,我怎么听添寿说吃饭四菜一汤不收费?”
丁老头看着杨振中那没出息的样子,连口水都快下来了忍不住吐槽。
“你一个月还能吃光四百吗?没给你饭卡吗?”
“没给。”丁老头摇头。
“住宿四百,伙食费四百,一个月八百,我刚建议院长改革的,昨天开始入住的都是这个标准了。”
杨振中得意的说着自己提的改革意见。
“你是真准备在这里当院长的后爹了?”丁老头看着杨振中得意的劲,是又想笑又有点嫉妒,嫉妒他这心态,是怎么想的这么开的?
“当后爹也没啥不好的,有吃有喝还有一堆人陪自己聊天,你该摘摘有色眼镜了,养老院住着可比跟儿女们耍心眼看脸色舒服多了,你安心养老,以后跟我一起在这里安度晚年,这里还有出殡业务呢。”
“你是真想的开,我不行,能回家绝对不在这住着!这再好也毕竟不是自己的家,住着还花钱。”
丁老头摆手,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没老杨这觉悟,能把养老院当家。
下午杨振中陪着丁老头把饭卡办好了并且激活了,又陪着丁老头去小卖部买了卡套和生活必需品,随后两个人回到房间各种聊,一直聊到半夜才睡去。
在养老院的生活都是安排好的,晚上六点起床,能自理的就开始自己洗脸刷晨练做早操,七点半去食堂领早饭,或者等八点让季老四送饭上门,随后就开始自由活动了,有愿意看报纸看书的去阅读室,有愿意打牌的去棋牌室,有愿意跳舞的小广场上还有老师教学。
十一点开始放午饭,十一点半季老四开始送饭上门,一点准备安排午睡,要是不睡依旧可以自由活动,晚上五点放晚饭六点季老四送饭,七点广场上支上大荧幕,用投影仪放老电影,一群老头老太围坐在一起看,或者聊天散步都可以,九点安排睡觉,十点准时熄灯,走廊内有声控灯可以去厕所,或者用床底下的夜壶,第二天自己刷。
至于生活不能自理的那边,过的可能就要差一些,毕竟护工有限工资还低,不生褥疮就已经是养老院唯一能保证的事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大闹乌龙
丁老头在养老院内适应了一个星期,脚上的伤是好的差不多了,虽然走路还瘸,但能下地走路了,过着每天有规律的生活,到了点该干什么都是被一起安排着的,连想在花坛子里种两颗菜都不行。
农民种了一辈子地,老了不让种菜不让养鸡鸭鹅,天天学种花养鱼,猫狗都限制,怕狗毛猫毛飞到生活不能自理的老人那边去,产生连锁反应,造成老人亡故。
其实这也不能全怨养老院,花坛绿化是为了迎接更大的领导来检查准备的,丁老头来的第三天就从食堂顺了两头蒜当种子,把人家草坪用锅铲给铲了一大块,还准备规划着再顺点葱,顺点小油菜,自给自足,连养活物的地方都圈出来了,准备等养老院过开放日的时候去集上弄点活物来养,帮养老院省点钱。
只是养老院的食堂又与市福利院挂钩,伙食费啥的都能上报报销,根本不用老人自己管。
因为互相不明白对方的意图,这就造成了丁老头在这住的一个星期里,不是捡后厨打包好的厨余垃圾埋地里当肥料,就是盘算怎么顺点种子找点活物。
这都不算啥,最让管理员不能理解的是丁老头经常修补坏掉的东西,有些坏掉的东西是某个老人的念想,碰一碰都会引的老人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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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隔三差五就会出现绝食不吃药,和护理人员对着干架耍脾气的老人,最后一查还是老物件被丁老头修好了,和自己记忆里的不一样了,觉得自己被侵犯到了需要尊重。
连院长都头疼了,这那是用丁老头搭上公路局小领导,以后扩建个啥都不用长时间等待了,这分明是请了个爹回来,本想让杨振中劝劝丁老头互相沟通一下,让丁老头体会一下养老院的苦衷。
结果两个人一聊,把自己冒充没人管的老人孩子的名义,写信的事都抖出来了,本来是为了安抚老人的好心之举,反而成了坏事。
真有信以为真的老人,觉得自己能被儿女们重新接受了,偷着攒钱准备逃离养老院,这种连院长和护工都不知道的机密,让丁老头给套出来了。
这还都不算完,最让院长头疼的大事是,人在院中坐,锅从天上来,自己正教老人打麻将呢,被警察带走配合调查了,这可真把院长吓到了。
自己最多就是挪用了点伙食费给老人请了一位广场舞老师,虽然那广场舞老师是自己的表妹吧,但市立养老院里的事多了去了,一比自己这根本不算什么事啊,怎么就找到自己头上来了呢。
结果去了才知道,丁老头来养老院时手机没电了,又太匆忙连充电器都没带,造成添喜找不到人了。
添寿又是真去外地出差了,山区里信号不好没接到电话,又没玉荷的电话,打给添禄,添禄又在拘留所里写检讨协商赔偿。
事就这么巧,全错过了,连沐香都不知道丁老头去那了,添喜可急了,以为丁老头避开所有人,因为太思念孙秀香,找了个犄角旮旯殉情了。
不仅连夜从外地赶回来,还闹的县派出所不得安宁,天天蹲门口等消息,县派出所才几个人,找了三天,是真找不到了,又上报给市里。
市里雷厉风行又是调监控查出入住宿记录啥的,筛选了四五天,找到这小养老院里来了。
最后发现是个大乌龙,添喜熬的一个星期瘦了十斤,顶着黑眼圈直奔养老院,看到老爹不仅没事,还在跟杨叔为了个馒头吵架。
添喜当时就哭崩了,生怕老爹想不开自杀,跑过去抢过丁老头手里的馒头,给了他个大大的拥抱。
第一百八十五章,求着回家
“老爹,你快吓死我了,你是怎么进来的?咱们家没人了吗?怎么也不能让你进这种地方啊。”
添喜哭着锤丁老头的后背,这么大个人还能跑丢了,一点也不为儿女们着想。
“咳咳……轻点轻点,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没被养老院闷死,先让锤死了。”
丁老头还挺高兴,添喜能想着来看自己,但添喜这手劲是真大,太疼了。
“爹,你知道我这一个星期都怎么过的吗?生怕你出事,你倒是快说,你是怎么进来的?”
添喜赶紧顺顺老爹后背,擦着眼泪哄他。
“你三哥和二哥联手把我送进来的。”
“什么?他们两个不孝顺的,打电话不接,还把你送进这种地方!真行啊!走,跟我走,我替你出头!咱们出去以后就把他们做的这事告诉他们领导!扣他们工资!三哥不是还要往上爬吗?就不赡养老人这一条,我让他爬不动了!”
添喜是真生气了,三哥和二哥联手坑老爹,他们是怎么想的,当儿子也不能当的如此为所欲为吧!
“你急什么?我一个星期都住了,还在乎多住几天吗?你先回家待着,我自己有数,不出一个月,你三哥怎么把我送进来的,就得怎么求着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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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老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还没忘掉他那个馒头呢,抢过馒头来又跟杨振中为这馒头到底有没有加增白剂斗起嘴来。
“爹,我都找你一个星期了,你不仅不急,还为了馒头和杨叔斗嘴,都是吃的东西,你管他加没加增白剂,能吃不就行了吗?现在的问题是你儿子!两个儿子!不想养你!你怎么分不出轻重缓急啊?”
添喜抢过馒头又扔到桌子上,非要拉着丁老头让他明白现在的事情有多严重。
“谁说他们不养老了,住养老院就是不养老了,住养老院的钱可是他们出,看到桌子上的鱼了吗?”
丁老头拍拍添喜肩膀让她别那么生气,往好处想。
“爹,你是老糊涂了吗?回家什么吃不到,你怎么就稀罕这么点鱼呢?”
“我出钱买的,看到碗里的小鱼了吗?那才是养老院给的!”
丁老头指着桌子上的两条鱼让添喜看。
添喜看不明白了,碗里的小鱼连头带尾大拇指和食指撑开就能量过来,一个碗里才两条,好像是一位老人一碗;桌子上盘里的大鱼一条怎么也得十斤以上,一桌一条,至少二十条是有,老爹是住养老院住傻了吗?怎么还请别人吃上鱼了?
“爹,你确定你不是被二哥三哥气糊涂了?花着自己的钱,请一养老院的人吃饭?”
“我糊涂了吗?老杨,我女儿说我糊涂了,你觉得我糊涂了吗?”
丁老头听着添喜的话憋住笑,转头严肃的问桌子旁的杨振中。
“嗯,不仅糊涂还是老糊涂!这里有啥不好的,非要回家受邪气,还自作主张替我跟儿子联系!你就是吃太饱了,整个养老院一百六十七个老人,有本事你全管了!”
杨振中一努嘴拉下脸来,一拍桌子转身离开了食堂,他是气丁老头管了一辈子闲事,都七老八十的了,还没管够,不陪自己在这里等死,还想闹腾着翻天。
真以为谁家都跟他家一样,儿子老子就算互相嫌弃,表面功夫也能做成教科书?大部分全是被嫌弃到扫地出门,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维持,只能在养老院里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饿不死罢了。
“爹,杨叔这是怎么了?”
添喜更看不明白了,这住养老院住的都傻了?怎么杨叔也跟自己以前见到的不一样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预支消费
“你杨叔没事,就是长病了,在这破地方等死呢,前几天我看到他的药瓶知道的,偷着给他儿子写了封信,这破养老院连个信号都没有,手机打不开。”
丁老头有些伤感的,叹口气,给添喜解释,他也是好心,不想让老杨真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孤独的离开,就算儿子不要他,他跟自己回村,村里人也能帮衬着陪陪他,他还非就要留下等他那个笔友。
就养老院那个院长,能给老人冒充儿子写信,保不齐就能冒充老太太给老杨写信,说不定他根本没妈,自己装成他妈骗老杨留下来帮他忽悠别的老人,放弃跟儿女们在一起。
“爹,不是这里没信号,是你手机没电了!你还写信,现在写了还会有年轻人看吗?”
添喜哭笑不得,真不明白自己老爹该不会也跟娘当初得的病一样,认知退化傻了吧,居然会想到要写信。
“不管看不看,寄出去了就是个希望,你杨叔家那小子不像是坏孩子。”
“爹,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这鱼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讲讲呗。”
“谁说这花的是我自己的钱,这是你三哥和二哥孝敬的钱,这养老院不是说四菜一汤吗?我看着标准不对,自己花钱帮他们补齐了,后厨帮厨的那个采购,是咱们村里会计的堂侄,套了套关系把饭卡刷超支了,直接从你三哥预留的绑定银行卡里扣费了。”
“爹,你这招也太狠了吧!整个养老院的伙食都是你包了?三哥又不傻,怎么还没来阻止你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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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喜听着这事邪乎,感觉老爹不会成功,
“快了!今天最后一顿了,你三哥卡里没了三千块钱,你觉得你三嫂会不问问?”
“三千!”添喜听到数额瞪大了眼睛,姜果然还是老的辣,自己刚才想到的报复方法全都太小儿科了。
“走,跟爹到处转转,爹带你看看这的环境,舒服的让我都不想走了。”
丁老头调侃的说着,起身向食堂外面走去。
添喜赶紧追了上去,陪着丁老头在院子里闲逛听听八卦。
“那边,能跳广场舞,但爹的腿脚不行了,听着音乐闹腾,教广场舞的那个是院长家亲戚。”
丁老头被添喜搀扶着,挨个地方给添喜讲。
“看到那个穿黑底子红花,胳膊上戴红套袖的老太太了吗?那就是这里的心理辅导员,女儿是真的心理咨询师在外地,她就一退休幼儿园教师,都五十八了,魅力还不减,想和她一起跳广场舞的还要排队呢。”
“爹,你不会是在嫉妒吧?”
“胡说,我有你娘一个就够了,主要还是在这憋的难受,早上起床就发呆然后吃饭,浑浑噩噩又是一天,等出去了,我是真不想再回来了。”
“那咱们现在就出去,我帮你安排。”添喜听出老爹想出去,赶紧搭话,表示能带他出去。
“你带我出去,和你三哥带我出去能一样吗?我其实自己就能出去,但我想给添寿点教训,让他长个记性!走,我带你去看看我偷着种的两盆蒜。”
“养老院里还能种蒜?”
“偷着的,别出声,回头又让护工给我拔了,那群护工都四十多了,叫她们服务的时候全躲着,搜刮我种的东西时,一个比一个积极……”
丁老头说着跟玩笑话一样,却把添喜听哭了,觉得老爹是在养老院里受委屈了,立马表态:
“爹……他们要不养你,你跟我回家,我和小徐养你,我们以后就算要养四个老人,也绝对不会再把您送进养老院里来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临别礼物
丁老头虽然很感动,但女儿毕竟是嫁出去的,真要去自己反而会住的不舒坦,就算连养老院都住过了,但不去闺女家住着养老是自己最后的底线了。
父女两个人又围着养老院逛了下午,傍晚两人一起吃了晚饭,丁老头将添喜送了出去,自己又回到二楼自己的房间内。
屋内杨振中已经早早躺下了,看到丁老头进来语气非常不好的问着:
“大忙人怎么没跟闺女回家?到头来不是还要跟我这等死的住一起!”
“那是我不愿意回去!留下来陪你!万一你被院长那小子骗了,我还能帮你打电话叫个救护车什么的。”
“哈哈……用不着!你要能把管闲事的劲头分一半给自己,你也不至于进来,走了一下午腿疼了吧?床底下有洗脚水,不用谢我,那是我不愿意喝的壶底倒给你了!”
明明是杨振中刚从水房提来的热水,给丁老头带了一壶嘴上却还不想承认。
“嗯,你这壶底还烫脚,这暖壶保温效果挺好啊。”
丁老头故意揭穿着,骨折过的那条腿的小腿是浮肿的,他忍了一下午没表现出异常,就是怕添喜担心,人老了,腿脚的不管用了,自己放纵了一次,坑了添寿三千块钱,要还不能把他坑来,自己真就该好好反省了,这么大的一个家,怎么就没有自己的位置了。
又在养老院里待了三天,添喜天天往养老院里跑着给丁老头变着花送吃的,终于在第三天的时候,添喜带来了一个人。
当时丁老头正在跟杨振中学打麻将,添喜提着饭盒带着那人进来的时候,杨振中还在提醒丁老头摸牌,丁老头看到了那个人,知道女儿这几天没闲着,终于把人给找到了,便伸手拍了拍杨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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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杨,回头看看,我闺女今天带红烧肉来了,一会去食堂打点米饭,咱们一起块吃!”
杨振中一听红烧肉,咂咂嘴放下麻将转头看去,等看到添喜身后的人,又把头转了回来,把麻将全推翻了。
“丁玺玉!你不想在这待着!我还想呢!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他带来!咱们认识少说也快六十年了!不是真的解决不了的事,我这么好面子的人,会让自己住养老院吗?”
杨振中这一吼,棋牌室里搓麻将打扑克的声音全停了,瞬间安静到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这边,杨振中还坐在凳子上,添喜身后的人快步走了过来,在杨振中身后给他跪下了。
“老杨,你们好好聊聊吧,我盘算着我儿子快回来了,一看银行卡里的余额,再立马把我给接走了,我连个临别礼物都给你留不下,这就算临别礼物了,父子间有什么坎过不去的,本身就是你自己离家出走的,好好谈谈吧。”
丁老头拍拍杨振中的肩膀起身离开,接过添喜手里的饭盒嘟囔着:
“快中午了,该吃午饭了,老杨,红烧肉我给你留一半啊。”
丁老头这一走,周围打牌的人也都纷纷识趣的离开,只留下杨氏父子两个人在棋牌室内。
至于棋牌室内发生了什么,怎么沟通的没人知道,但结果是好的,每到星期天杨振中的儿子会带着孩子来陪老人一天,儿媳却始终没有露过面。
至于丁老头这边,添寿那边信号不好,银行卡是绑定手机的,却没收到消费短信,等回来了才看到短信,已经被玉荷骂到狗血淋头了。
连玉荷都怀疑是添寿飘了,在外面养小老婆了,非要添寿给自己一个交代。
添寿连休息都没休息,赶紧去养老院接人,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这爹能给自己如此大一惊喜,半个月把自己的奖金全刷没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花式刁难
添寿到养老院的时候,丁老头正在棋牌室外下棋,自己搬了个桌子,自己组的人,自己找的太阳地,就像唱空城计的诸葛亮,故意等着添寿来给自己认错。
“爹,我出差回来了,这就接你回去和我一块住。”
添寿搬了把椅子,凑到丁老头身边讨好似的商量着,他也知道把老爹送养老院里来,错在自己,老爹花自己点钱就花点吧,只要能跟自己回去和玉荷解释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别再闹误会就行。
“咳咳……嗓子有点不舒服渴了,反正时间还早,等我下完这盘棋去水房打点水,泡壶茶喝再提这事。”
丁老头拿起脚边的保温杯,杯里什么也没有,丁老头还装作刚喝完舍不得棋局的样子。
“爹,您说什么是什么,您在这坐着,我去给您打水。”
添寿赶紧接过水杯,起身要去找水房,又被丁老头拦住了。
“你冯大爷的杯子也空了,一起添上水。”
“冯大爷?”添寿还疑惑着呢,丁老头伸手从桌下又摸出个被子来。
“好,您说给谁填满就给谁添满,只要您跟我回家就行。”添寿赶紧伸手去拿杯子。
“再等等,这是你王叔的杯子,一起了吧!”丁老头又把旁边看棋的人手里的杯子塞给添寿。
“成,爹,您能消气就好,我这就去。”添寿已经知道是老爹在耍自己了,但为了哄老爹开心,自己就吃点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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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再等等,你看到那个推餐车的老头了吗?那是你季叔。”
丁老头故意拖延时间等的就是季老四,看到季老四后给添寿指指介绍一下,又高声跟季老四打招呼:
“季老四!去食堂领饭啊!这我三儿子!让他帮你推车,顺便去水房帮你把水壶灌了!”
添寿看了眼餐车下层的暖水壶,少说也要二十多把,老爹这是把自己当杂工用了?添寿还有点不敢相信,瞪大眼睛转头看向丁老头问道:
“爹,你是认真的?我这可是刚从工地上回来。”
“你把我送进来的时候是认真的吗?考虑过我脚上的伤会不会恶化了吗?”
丁老头低头玩着棋子,用闲聊的口气反问着添寿。
“爹,您说啥是啥!还是那句话,您能消气就好!”
添寿也学精了,知道老爹是记仇了,故意难为自己,抱着茶杯跑到季老四身边推餐车去水房,这次他不仅把水壶全添满了,还把围着丁老头下棋的六个人的饭全打好了,又推着餐车把饭送了过来。
“爹,下完了吗?下完棋把饭吃了吧,咱们聊聊回家的事。”
“成,那你把桌子上的棋盘棋子还回棋牌室,再搬几把椅子出来,晒着太阳吃的香。”
丁老头一看添寿推着饭来的,又想到新招治他了。
“爹,我好歹也是个小领导,你让我干这种杂活,传到局里去不好听。”
添寿知道这事过不去了,只能小声的提醒老爹给自己留点面子。
“什么小领导,两年了还是个副的!说白了就是个监督别人修公路的,连点技术活都没有,你是会看测量仪还是能开大机器铺路压实啊?”
丁老头本就有心想敲打添寿一番,让他着着地,别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所以说的话重了些,惹的添寿有些不高兴了。
“下个月就能升正的了,你说的那些我都学过,没全学会吧,基本是不会出差错,不然我也升不上去,不就是搬椅子吗,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添寿现在已经不愿意听实话了,连亲爹的质疑声都不愿意听,他就是漂亮话听太多了,觉得自己没本事根本不可能升上去,别人的质疑都是在酸自己。
第一百八十九章,心生嫌隙
“我还不知道你吗?一罐子不满半瓶子晃荡!唉,都不知道是该怪你守不住初心,还是该怪玉荷对你期望太高!就你现在这个样子早晚得出事!”
丁老头是真的恨铁不成钢,三个儿子,添福老实窝囊一辈子,最后省钱省的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
添禄高开低走,挺精明的个孩子越活越窝囊,还不如添福呢。
好歹还有个添寿稳扎稳打借点关系,能让老丁家光宗耀祖吧,结果现在飘的溜须拍马,一点也不稳当,早晚得出事让他长个教训,他才能找到自己的位置。
添寿虽不情愿,但也不想和老爹吵的人尽皆知,板着脸收拾棋子搬椅子,伺候着老爹吃完饭跟自己回家。
丁老头也看出来自己刚才的话重了,这要再不松口跟着添寿回去,真就玩砸了,弄不好要让添喜把自己接出去。
“添寿,你去房间帮我收拾东西吧,我跟你回去。”丁老头主动给添寿台阶下,添寿没回话,转头离开去了宿舍楼收拾东西。
丁老头草草吃了几口,收了饭盒跟着上楼,想跟杨振中说声自己要走了。
结果刚上楼,就碰上护工抬着杨振中去养老院门口等救护车,也没道上别,就跟着添寿回了家。
添寿家里依旧没有人,玉荷肯定又是去娘家住了,星辰也要住学校,自己就算回来了,也还不如养老院热闹。
回来后添寿洗了个澡就开始蒙头睡觉,丁老头觉得无聊,就盯着窗外发呆,研究怎么跟添寿谈谈拆迁房的事。
终于等到添寿睡醒了,丁老头端了碗面条递了过去,直接询问:
“添寿,拆迁房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整体已经建好了,就等着按窗户刮瓷通水电气交工了。”
添寿揉揉眼睛清醒一下,猛吃一口面条嘟嘟囔囔的说着。
“你先吃吧,我一会问你点事。”
“这面怎么做的?怎么做出一股猪下货味,跟娘以前做的有七八分像了,吃着恶心,不想吃了,你有啥要问的直接问吧,我再下碗面去。”
添寿咽下一口面条,尝到猪大肠的臭味,恶心的又吐了出来,一点也不避讳自己讨厌猪下货。
“你这孩子!以前挺愿意吃大肠面的,我刚才趁你睡觉专门出去买的猪大肠,怕不够,锅里还有呢。”
丁老头发呆了一下午,想跟添寿好好聊聊,能想到的只有孙秀香以前常做的大肠面了,自己专门下楼去买的大肠,却被儿子嫌弃成这样,明明小时候添寿很愿意吃的。
“锅里还有?你杀了半辈子猪,这猪下货还没吃够吗?这东西高胆固醇高脂肪,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以后也别吃了,又不是没钱,花钱吃点好肉不行吗。”
添寿心里的火气没忍住,对着丁老头发泄出来一点,端着碗去了厨房,连碗带锅加筷子一起打包进了垃圾袋。
丁老头跟着一起走了过去,看到锅都被打包进了垃圾袋,彻底寒了心,坐回沙发上闷着头叹气,心里实在堵的难受了,开口问了一句:
“添寿,你准备什么时候把我送到你二哥家去?”
“你要愿意去,明天就能去,二哥说不定还盼着你去给他送口饭吃呢,扣半年工资,还有医药费乱七八糟的要赔偿,你真该去好好的看看二哥,四十多了,混了个什么也不是,成了颗老鼠屎,下一批工龄买断估计就该轮上他了。”
没人告诉丁老头,他根本不知道添禄出车祸的事,再加上添寿此时的语气有些盛气凌人,仿佛说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他的亲人,是个惹人厌的小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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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纸包火
“添禄怎么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丁老头一听医药费,工龄买断,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添禄出车祸瘫痪了?那慧晴和航天怎么办?
自己没了添福,添禄又出事,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真的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没那么严重,他们车队三令五申不让饮酒开车,查到了直接送警局,二哥不仅喝了,还剐蹭了个老农民,一开始那农民要二百块钱,这事就过去了,二哥兜里没有,到处借一圈也没借到,最后人家儿子来了,直接报警送医院了,岗位稽查也推了二哥一把,上报油田要严肃处理他。”
添寿说这话时表情中透露出浓浓的嘲笑意味;到头来家里最争气的儿子还是自己,添禄一直咬着价钱不肯跟自己签放弃继承房子的合同,现在好了,老天都在帮自己,十万块钱彻底断了添禄的念想。
“那你二哥呢?他怎么样了?他有没有事?”
丁老头此刻最关心的是添禄怎么样了,也懒得管添寿这种冷嘲热讽的态度了。
“二哥?他好的很,罚了点钱,没拘留出来了,目前应该是在家写检讨呢,过不了几天就能回去上班了吧。”
“明天,明天买车票,我要去你二哥家看看,这还叫过的好啊!你二嫂什么人你不知道吗?就怕添禄因为这事连家都没了。”
丁老头的担心不是多余的,当初蔡慧晴和添禄交往就是奔着城市户口来的,如今添禄出这么大的事,别说前途了,连在油田上班的铁饭碗都快保不住了,万一慧晴再落井下石,添禄和航天以后可咋办啊。
这第二天,天刚有点亮,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丁老头就早早的爬起来收拾好东西,专门下楼取了钱,准备坐车去看添禄,给他送点钱。
催促了添寿半天让他去送自己,连早饭也不愿意吃,就为了能赶上最早一班车,早一步见到添禄。
在路上丁老头想过了各种可能,此时的添禄也许会胡子邋遢,一家人吃馒头咸菜度日,慧晴各种嫌弃添禄闹着要离婚回娘家。
但真当丁老头到了油区家属院门口,看到慧晴正买菜回来满面笑容的跟同行的人聊天,根本不像自己担心的那样。
就在丁老头刚松口气,准备上前打招呼的时候,同行的添寿将丁老头领到了一旁。
“爹,昨天晚上我跟二哥说你要来,他跟我通过气了,二嫂还不知道二哥出事的事,二哥骗她说自己去远处的油井值班,一去两个月一时半会回不来了。”
“那你二哥现在在哪里?油田家属院就这么屁大点的地方,酒驾撞人,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瞒的住你二嫂?”
丁老头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这和用纸包火有什么区别,半年拿不回去工资,早晚得穿帮。
“二哥自己作的人品挺差了,二嫂只跟领导的老婆们逛街,这事还就瞒住了,你只要不说就没事,走吧,我带你去见二哥。”
添寿扶着丁老头打了辆摩的,东拐西拐的进了油区附近的村子里,最后在一家小旅馆门口停下了。
“爹,进去看到什么,你也别发火,二哥昨晚跟我说的时候我也吓一跳,已经严厉批评过他了,但现在情况特殊,二哥只能蜗居在这里了。”
到了地方添寿生怕吓到老爹,临进门之前,反复嘱咐丁老头,给他做思想工作,让他无论看到什么都别生气。
本来丁老头还没多想,添寿越是这样反复叮嘱,越让丁老头心神不宁,难不成添禄学坏了?窝在这里干什么非法勾当赚钱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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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劈头盖脸一顿打
添寿带着丁老头进了旅馆,跟柜台内坐着的五十岁左右的老年女人打了个招呼,询问了一下添禄在不在,并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说明来意。
女人谨慎的打量着添寿和丁老头,皱眉犹豫片刻,马上换上张笑脸,热情的带着添寿和丁老头往后院走。
穿过一段昏暗的走廊,拐到了北侧的房间,走廊内一股霉味迎面扑来,其中还夹杂着酒味。
丁老头被熏的有些反胃,一旁的女人还在一口一个叔热情的跟丁老头套着近乎,直到添禄所在的房间门被打开,更浓烈的酒味铺面而来,丁老头看了屋子内一眼,那火气蹭一下就上来了。
总共才十平米大小的房间内,一张单人床靠着发霉的墙边,一张折叠四方桌上趴着还在往嘴里灌酒的添禄,桌上的下酒菜叠杂在一起,似乎是不同时间带来的,最底下的都发霉了,不断传出恶臭的味道,一地的啤酒白酒瓶子堆的满满当当,让人根本无从下脚。
酒味混杂着霉味加上菜的酸臭味,熏的丁老头眼泪都出来了,干呕的咳嗽两声,试着抬脚想脱自己的鞋,腿脚不方便没成功,拍拍一旁的添寿说道:
“抬脚,把鞋脱了,进去把你二哥给我拽出来。”
添寿本来还纳闷,老爹这是看到添禄颓废成这样气糊涂了吗?进去抓人拖鞋干嘛?但还是下意识的抬脚了。
丁老头抢过添寿脚上的鞋,趟着瓶子冲进屋内,一把夺过添禄手里的酒瓶子狠狠的摔在地上。
添禄胡子拉碴醉眼迷离的抬起头来看是谁,迎面打来了一鞋底,疼的添禄当时就蒙了,猛的后退几步从床边摔到了地上,掀翻了身旁的折叠桌,被桌子砸到了手臂,刚想抽出来,劈头盖脸被一通抽打。
毕竟丁老头年岁打了,体力跟不上了,打的力道有轻有重,更多的是丁老头对添禄的恨铁不成钢,以前那个意气风发顶天立地的儿子到底去哪里了!
“妈的!谁吃饱了撑的打老子!”添禄被打烦了,大喝一声,伸手抢过鞋子,等迷迷糊糊的看清了对面的人是谁,赶紧又恭敬的把鞋子递了回去。
费劲的把胳膊从桌子底下抽出来,摇摇晃晃的想站起来给丁老头跪下,但屋内瓶子堆的实在太满了,添禄也真的喝醉了,爬了半天都没爬起来,最后连点反应也没有了,直接躺在地上装死任由丁老头抽打。
屋外的女人依然一口一个叔跟丁老头套近乎讲道理,想进屋劝架,添寿就故意的堵在门口,看着老爹教训添禄,不让女人进去,还一个劲的告诉她,这是自己家的家务事,轮不到她一个外人来插手。
最后还是丁老头自己体力不支,坐在床边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将鞋子朝着添禄的脸砸了过去。
“你个不争气的玩意!你都四十多岁的人了,怎么活成了个窝囊废!你是真想气死我啊!不就是撞了个人吗?人又没死!不就是扣了点工资吗?你工作了这么多年连点存款都没有吗!你看你这个样子!颓废成什么样子了!我昨天还担心小蔡会跟你离婚,今天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巴不得她跟你离婚早点解脱!是老丁家的儿子配不上她!”
丁老头是真的生气了,越说越激动,又捡起个酒瓶子扔了过去。
“不行……添寿!添寿!你过来扶我出去走走,屋里这个味啊!熏的我能晕过去了,也不知道你二哥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怎么想的!窝窝囊囊的蹲在这里也不愿意出去在阳光底下生活!”
添寿刚进屋,捡起鞋子穿回脚上,踢踢酒瓶子扶着丁老头出屋去院子里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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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脑补过多
老板娘给丁老头搬了把椅子,添寿扶着丁老头坐在院子正中间。丁老头看这女人似乎很关心添禄,虽然心中想到了一种可能,但还是怕闹误会,故意拉开关系问着:
“大妹子,添禄在这住多久了?”
“叔,我才五十六,我叫您叔还是叫的着的,添禄也没住多久,也就才住了一个半月吧。”
老板娘忙活着给丁老头支了张桌子,摆上茶杯干果蜜饯啥的,足足摆了七八种。
“叔,您放心,一会我就给您再收拾出间屋来,您安心在这住这,住多久都行。您就看在添禄是初犯的份上,别跟他计较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好。”老板娘说着给丁老头添茶倒水,还一个劲的给添寿抓干果。
那热情的态度,再联系上临进门前添寿的话,让本来还只是疑惑怀疑的丁老头,更坚信了自己的猜测。
这地在油区附近的村里,又是民宅改的旅馆,有个两面三刀自来熟的老板娘;从进来到现在自己都闹出这么大动静了,连个好奇探头看看热闹的住客都没有,重点是旅馆门口挂的是美发店用的那种彩条旋转灯。
一切的种种更加让丁老头心寒,自己这个儿子啊,不仅事业失败,婚姻也快要失败了!都四十多快奔五十了,带着一儿一女以后怎么可能再找到好人家的女儿,真要娶了这个,这……这……
丁老头已经不敢想象了,添禄这是要自己把自己毁成渣啊!不行,自己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一定要让添禄回头是岸,回家跟慧晴坦白,两个人好好过日子。
“那个……你贵姓啊!”
丁老头想的太多以后,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憋了半天才想到先问人家一个姓。真要是日子好过,谁家女人能出来干这行,还是不要太让对方难看的好。
“叔,你叫我小吴就行。”
老板娘热情的说着,还没意识到丁老头已经把自己和自己的旅馆想歪了。
“别,你别一口一个叔叫的这么亲,咱们才刚见面,我这一会就带着丁添禄走,在这住宿总共多少钱?我要有砸坏了的东西,你也一起算上,我赔给你。”
丁老头对这种事情没经验,犹豫再三还是觉得错不在对方,先离开再说,这是自己儿子的问题,出去了自己再好好教育添禄一顿,不能让着他再来了。
偏偏此时女人的儿子又来了,一进院子就问:
“娘,你不在前面待着躲后院干嘛?找你都找不到。毛巾啊!我店里毛巾不够用的了,我姐那边也要毛巾,足疗用的那种大宽毛巾,你没事别往家里拉了,有干洗店不用你带回来手洗!现在耽误用了……”
丁老头一听马上拉着添寿小声的说:
“赶紧拉着你二哥,咱们快走,我一辈子只听别人讲过这种地方,你二哥居然还进来了!还一住一个半个月,咱们家就是有金矿也搁不住他这么败家啊!”
老板娘赶紧去屋里拿自己洗好的毛巾塞到儿子手里,还不忘给儿子介绍丁老头和添寿。
“儿子,这是你干爹的爹,快叫爷爷,这是你干爹的弟弟,赶紧的叫叔。”
“爷爷,叔。”
“别!别!别!我可没有你这么大个孙子,我们这就走,住宿多少钱马上结清,丁添禄以后也绝对不可能再来这里了,你们也不用打折什么,有什么欠债也一笔勾销,你们从此断了来往最好!丁添禄也是有孩子有家庭的人,家里两个孩子呢,也不需要白捡这么一个大儿子!”
丁老头彻底摊牌了,也不顾及对方能不能接受了;干爹这根本不是能随便叫的,添禄跟小霞处的跟仇人似的,还能跑到这里来给别人当爹?他真是吃饱了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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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叔,您这话可不对味了,您这是什么意思?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什么叫白捡一个儿子?添禄还说您年轻的时候也帮助过寡妇,像您这种思想觉悟高尚的人,怎么也带着这种有色眼镜看人!”
老板娘立马不愿意了,有什么说什么直接跟丁老头顶起来了。
“添禄这个小兔崽子!怎么什么事都说!我和他能一样吗?我和刘兰芝是一个村里的,根本不怕被查,清清白白的没问题!你们……你们……”
丁老头也急了,说自己的时候理直气壮,想训斥对方的时候,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他嫌丢人实在是说不出口。
怎么可能会有寡妇愿意承认自己是寡妇,说话还以寡妇自居,寡妇这个词不管什么年代,问谁都是带有褒义的,这老板娘敢这么说,不是真的问心无愧,就是实打实的脸皮厚到一点脸也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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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也经的起查!本来就没有你想得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丈夫活着时和添禄是同事,在一个消防队里!我更问心无愧了!添禄是好人,就是同情我们孤儿寡母的才照顾了这些年,现在添禄兄弟碰上事了,我不应该帮一把吗。”
老板娘激动到把自己说哭了,一头趴在儿子的肩膀上哭了起来。
丁老头感觉这误会闹大了,转头瞪了一眼一直拉着自己胳膊的添寿怒斥道:
“这到底怎么回事?你进来前怕我生气什么?不是那种破事吗?”
丁老头说破事的时候还照顾到对方感受,自己把声音压低了,不好意思的看对方母子一眼。
“我都没往那种事情上面想,我怕你生气是怕你见了二哥生气,我昨晚打电话就听着他说话着三不着四的,我就知道他肯定是喝多了,怕喝醉了的二哥六亲不认对你动手,你再一生气原地昏厥,我怕控制不了局势。”
添寿自己也觉得委屈,自己都没想多,老爹平时那么正派人怎么这个时候就想多了?
“那你现在就能控制住局势了?你念的书都念狗肚子里去了?什么书不都得告诉你诚实第一吗?你有话直说都不会,那现在你让我怎么办,我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去道歉……那……合适吗?”
丁老头自己也觉得脸上挂不住了,悄悄指指对方又看看添寿,左右为难的根本想不出现在该如何收场了。
添寿也觉得自己去不合适,和丁老头大眼瞪小眼的互相想着解决方法。
也就幸好老板娘儿子的电话此时响了,她儿子拿着毛巾先走了,老板娘坐回了桌子旁,丁老头这才叹口气,错了就是错了,不仅冤枉人家了,还把添禄想坏了,该道歉就得道歉。
“小吴,是叔说话重了,那你这店怎么开村里了?”
丁老头赶紧道歉,自己找话题和老板娘聊聊。
“我老公救火去世的噩耗把我婆婆吓成了瘫子,小脑梗塞救不过来了,当时我一个人带着一双儿女又不能出远门,只能借着家里房子开了旅馆,门口那条路再往东开一小段直通高速公路,我帮大车司机加个水指个路偶尔还洗洗车,靠赚点小钱养家,后来又开了旅馆偶尔给些车坏半路上的人住,毕竟家里有病人,不能出远门。”
“那门口的灯箱?”丁老头索性把疑问都问了出来。
“那是我儿子理发店里剩下的,我帮他做个广告,我儿子在油田家属区开理发店,隔壁店铺就是我女儿的理疗馆,帮女人美容健身什么的,他们都有正规许可证的,更不是你想的那种地方了。”
老板娘又故意提这事,羞的丁老头非常不好意思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隐藏原因
“这人走了没给点抚恤金吗?怎么又和添禄扯上关系了?”
丁老头还是有那么一点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毕竟是救火牺牲的,怎么也有补偿金什么的,就算退一步讲,消防队一起人那么多,也还不至于需要添禄来帮忙照顾人家孤儿寡母吧。
“给了,老人生病,孩子上学都是大开支,我两个孩子都是初中毕业直接考的技校,学的美容美发,已经是很省钱了,就这样家里也有揭不开锅的时候,当时是凑巧了,添禄兄弟的送班车坏半路了,正等拖车,拖回油区呢,以为是大生意,推着冰柜就过去,卖点烟卖点冰镇饮料什么的,添禄兄弟把我认出来了,我先开口问他借的钱,因为当时两个孩子要凑学费,后来就是他每个月给我五百块钱,我要不要他就说说是买我家东西的钱,但东西又总是不要。”
老板娘一解释丁老头全明白了,添禄是还有那么一股子善良劲的,这事做的没错。
“小吴,你也别怪叔说话重,你是不知道添禄跟小霞处的关系,要多紧张有多紧张。”
丁老头搓搓手不好意思的跟老板娘再次道歉。
“这事也怪我,我婆婆前些年在鬼门关走过一遭,我凑医药费救人,又去找添禄兄弟借钱,当时正赶上小霞交学费,我又不知道直肠子惯了,直接开口问添禄兄弟要了,后来还钱时添禄兄弟不要,我们一推脱让小霞这孩子看到了,她就回去跟小蔡说了,看到添禄兄弟和个女人在一起,两个人为此好闹别扭来,我想去上门道个歉什么的,添禄兄弟也没让我去。”
老板娘给了合理的解释,丁老头自己都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一出隐情,父女两个跟仇人一样居然还是因为她,难怪添禄穷的让小霞手抄一本书,这是把钱都给老板娘家了。
“这添禄不让你去解释了,你就没想着跟小蔡解释一下?你现在收留添禄才更容易让小蔡误会。”
丁老头的顾虑比老板娘还多,现在两个人就是在同一屋檐下了,搁谁看都容易误会的更深,以慧晴的性格再往深里一猜,肯定觉得是两个人同居了,本来坦荡荡的两个人也解释不清了。
“这怎么解释?不然我上门去跟小蔡赔个不是?”
老板娘是老实的农村人,根本没顾虑那么多,她想的是,添禄帮过自己,自己就该帮添禄,她甚至还以为是添禄肇事逃逸,有来打听添禄的,她都直接说没见过,彻底纵容了添禄待在小屋里过上了醉不醒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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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让添禄醒醒酒!就他现在这个样子,你自己去见小蔡也解释不清楚!”
丁老头不想偏听偏信,还是觉得应该问问清醒状态下的添禄,要两个人真就像自己和刘兰芝一样,只是互帮互助的关系,这根本不难解释,除非慧晴自己不想去相信。
傍晚的时候,添寿因为第二天要上班,搭了个车早早离开回C市了,丁老头一直等到添禄清醒过来,期间他把屋内的酒瓶子靠着墙边堆了起来,堆出了一个小酒瓶墙,又把桌子扶起来打扫了一下卫生,给添禄端了盆洗脸水,预备着他随时醒来。
一切准备妥当了,丁老头就搬了个凳子,坐在酒瓶墙旁,一遍又一遍的数着酒瓶子,他有点后悔了,自己怎么没把老伴存的那些勋章奖杯啥的带来,用曾经的辉煌刺激一下添禄呢,万一对现在这个烂泥儿子有用呢。
丁老头正想着,躺地上的添禄也慢慢的清醒过来,扶着床边坐了起来,抬眼看到丁老头坐在门口,深吸一口又低下了头,不想和老爹多说话。
第一百九十五章,适得其反
“醒了?”丁老头主动开口询问。
“嗯。”
“身上还疼吗?”
丁老头继续倒贴着问添禄。
“刚睡醒没感觉,撕……”添禄试着站起来,没忍住倒抽一口凉气。
“你也知道疼,我进来刚见到你的时候,心里比你身上还疼,你说说你怎么就变成现在这幅德行了?”
丁老头又抛出了这个问题,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你光问我,我要知道为什么就不在这坐着了,我直接回家多好,我自己都不明白,我怎么就把生活过成了一团乱麻。”
添禄被丁老头问委屈了,头低的更很了,都埋进膝盖里去了。
“上班不能喝酒,你不知道吗?你好歹也是有二十多年驾龄的老司机了,你就非贪那一口酒拿自己生命开玩笑吗?”
“我那是被人整了!我要知道那瓶子里是酒,我也不喝啊,我就珉了一口,尝着味不对就吐了,谁想到剐蹭到人了,那老头非说我嘴里有酒味,我平时是贪两口,但上班这种事情上我怎么可能马虎!”
添禄也有些不服气,自己根本没做错,是被当官的使绊子,想抓自己当典型,自己唯一做错的就是忘记漱口了,再非要挑错就是口袋里没装着二百块钱,被那个碰瓷的老头耍了。
“那他没啥不整别人专门整你呢?你就没反思过吗?”
丁老头问出这话来愣了一下,现在这情形怎么那么像添禄问小霞的时候,也许孩子真就是心里有苦,自己这样问和添禄对小霞根本没区别,都是在火上浇油。
“能为啥,还不就是我不合群,聚餐不去,踏青不去,组织打篮球打台球什么的我全不去,这些年跟坐牢一样!家,车队,油井,油井,车队,家!我根本不想和他们来往!他们最好别来找我,让我自己一个人多好!”
添禄情绪有些崩溃了,他害怕和别人交心,他更怕身边人一个一个的先自己而去,从那次林火亲眼看着战友被火烧死开始,自己就越来越害怕人了,怕自己走心了,他们却先一步走了,只有自己跟傻子一样走不出来被嘲笑。
“你和以前完全是两个样子了……”
丁老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突然就词穷了,自己和添禄之间最多的交流只有打骂教他做人,现在连国家都不提倡棍棒教育了,可在以前这又是最有效的方法,孩子矫情闯祸不务正业,打一顿就好了。
但现在孩子大了,出了问题打一顿也于事无补,打了他也不可能改了,他已经这样了,再改还能改成什么样子?只会越来越自闭更不想和别人交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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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还闹小孩子脾气。唉,孩子不管多大都是孩子。”
丁老头搬着凳子坐到了添禄身边,伸手摸摸添禄的头。
“儿子,我刚才一遍一遍的数过了,那总共是一百四十二个酒瓶子,三十八个易拉罐,你这些天心里也难受对不?”
丁老头一旦这样,反而把添禄吓一跳,不自觉的蹭着地往后退了两步,抬头看着老爷子。
“爹,你是被我气糊涂了?你还不如给我来两下实在,你这样跟笑面虎一样,看的我心里发毛。”
“你就欠我对你本来一嗓子!对你好好说话你这是什么反应!我在村里调解矛盾时都这态度,也没见村里的谁躲着我。”
“不用,爹,你好好说话就行,该对我如何就如何,不用这样笑嘻嘻的看着我,怪吓人的,明天我就回家行不?回去跟慧晴道歉,告诉她我出事了,她愿意留下就留下,不愿意留下就滚蛋。”
第一百九十六章,中年啃老
“滚蛋?我看你该滚蛋了,这事本来就是你做的不厚道!有家不回,躲别人家里算怎么回事?慧晴也不是那种事很多的人,最多就是嘴上爱多说两句,你一大老爷们让她骂两句还能掉块肉啊?忍忍就过去了,日子该咋过还得咋过,要向前看!”
丁老头劝慰着添禄,又想伸手摸摸添禄,再次被添禄躲开。
“这样聊挺好,不用碰我,我怕你打我。”添禄扶着墙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倚靠着床头坐在床边上。
“我算明白小霞为什么和你不亲了,那句话真没错,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我把温柔全给了你大姐和添喜,结果养出你这么个小兔崽来,唉,赶紧洗个脸吧!剃剃胡子,最好是能洗个澡换身衣服,干干净净的做个人!要能把酒戒了就更好了,吃一堑长一智,你既然想不合群,就要准备好接受不合群的代价!”
丁老头懒得跟添禄废口舌了,已经错过沟通的最佳时间了,他心里应该有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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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感受到了,代价挺大,半年的工资都没了,慧晴现在跟领导的老婆学会了,不是名牌不穿,不是纯天然的不用,一下子半年没工资,也不知道她会怎么想。”
“所以让你跟她坦白!不就是被碰瓷了吗,报警了吗?”
“爹,就是警察处理的,我嘴里也确实有酒味,这事已经说不清了,没让我被拘留已经是最大的宽限了。”
“赔了多少?”丁老头这才想起来,添寿好像说来,当时添禄连二百块钱都拿不出来。
“赔了三千,营养费误工费,还有二千的全套住院检查费。”
“你个傻儿子,怎么连二百都没有?该不会是因为这旅馆的老板?”
丁老头已经猜到了个大概,女人一旦怀疑男人在外面有事情,惯用的手段就是经济封锁,自己年轻时能把烟酒全戒了,还得感谢村里人以讹传讹给自己造谣,不然也不能省下这么多钱,养大一群孩子。
“我和她真没事,是小霞瞎说让慧晴天天活的跟怨妇一样,与其在家听她数落我,还不如躲出来轻松。”
“那你躲出来这些天,钱怎么解决的?总不能是花……”丁老头没说出口,给添禄留了点面子。
添禄则是心里咯噔一下,总不能告诉老爷子自己已经和添寿签好协议了吧,没经过他的同意,兄弟两个已经达成共识,添寿出十万,自己放弃拆迁房的继承权。
自己这几天花的,往工资卡里存的,都是十万块钱里面的,那老爷子还不得气吐血?
添禄也就没敢说拆迁房以及十万块钱的事,昂了一声,等于默认了自己花的是老板娘的钱。
“你!你还要点脸吗?拿着!以前存了点都给你大嫂了,现在又存了点都给你了,没有给你大嫂的多吧,但也是爹的全部了。”
丁老头再次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添禄,将口袋里的全部家当都塞给了添禄。
添禄彻底愣住了,老爷子的退休金也就一千多块,给自己的两打钱还带着封条呢,这就是两万,就算不吃不喝也要存一年多,更何况这几年老爷子的身体越来越差了,打自己的力道都轻了,自己再收下这钱,就真的是动了老爷子的棺材本了。
不过添禄也就只是犹豫了那么片刻,马上就心安理得的将钱揣口袋里了,反正添寿得到拆迁房了,大哥虽然去了,但大嫂却赚的盆满钵满,就自己什么也没有,收点钱不亏,以后自己可是要给老爷子养老的,养老的时候再补给他就好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嫉妒之心
父子两个人在床上将就了一夜,第二天添禄洗脸刮胡子,收拾的利利索索的带着丁老头离开了旅馆,叫了辆摩的,回自己家。
路上路过一个小区门口,添禄指了指远处的一栋楼跟丁老头说着:
“爹,看到那房子了吗?新盖的抓阄楼,按工龄该轮到我了,等我住上大房子,绝对第一个接你来养老,这不是现在房子太小,才……”
丁老头立马懂了添禄的意思,点头嗯了声,本来还想劝添禄想开点,离了油田又不是活不了了,大不了就同意那个工龄买断什么的,但现在看来,添禄忍到现在,就是想换套房子,自己也没有劝他的必要了。
两个人眼看着就要到家门口了,是怎么也没想到旅馆老板娘吴春丽居然追来了,据她自己说是把丁老头的话当真了,觉得有必要来家里跟慧晴面对面的解释一番。
添禄倒觉得没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解释解释也好,省的自己和慧晴再闹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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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老头却感觉到不对劲,劝着吴春丽回去,要解释以前多的是机会,你没解释,那就不急了,以后也多的是机会解释,不急于现在这一时。
话都说明白了,吴春丽的实在劲愣是上来了,死活不走,非要替添禄洗脱冤屈,证明他是好人。
“小吴,这就是你的问题了,添禄是不是好人,慧晴是他老婆,她会不知道?怎么也轮不到你个外人来解释吧。”
就在三个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慧晴刚好要出门去修自行车,正推着车子往路口走呢,看到丁老头和添禄以及吴香丽。
慧晴盯着吴香丽看了足有一分钟,心里的火气是压了又压,想将手里的自行车摔在地上,又想上前与她撕扯,更想冲过去给添禄一巴掌,她心里实在太委屈了。
油田家属区,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谁家男人外面有个什么,只要被发现了,不用一天周围的人全知道。
还没人会说这是不对的,只会说是男人有钱有本事,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自己就算心里有天大的委屈也要忍着,要和他们打成一片,让自己装的像个城里人,高贵识大体。
可自己这个装出来的城里人,居然还不如一个上了年纪的村里人!如今对方都蹬鼻子上脸到这个地步了,自己还能怎么办?
当初就是为了城市户口来的,如今一旦离婚,自己就什么也不是了,什么狗屁油田,除了家属区这一块富的像个小城市,周围全是村庄,自己这些年不过是被金丝笼子养着的一只麻雀。
慧晴在给自己做思想斗争,她在纠结是做自己,像个泼妇一样堂堂正正的去跟老公,跟那个女人撕一架离婚回家重新开始,还是看在公公的面子上,继续隐忍装作不知道。
左右权衡以后,慧晴放弃了,离婚的代价自己根本承担不起,就算回了家,村里人也只会以为错在自己,是自己留不住老公。
慧晴推着车子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笑盈盈的走了过去问道:
“添禄,你怎么没去上班?爹,赶紧回家吧,什么时候到的,也没来个电话。”
尴尬的笑容,颤抖的声音,故作镇定的表演被丁老头一眼看穿了,马上拉着添禄往家里走。
“有什么事咱们回家说,在这里说不合适。”丁老头开口替儿子解围,顺手推推慧晴扶的自行车示意她有话回家再说。
此时气氛已经很尴尬了,吴春丽非要横插一杠,热情的抓住慧晴的手亲切的说:
“你就是慧晴吧,我常听添禄提起你。”
第一百九十八章,忍无可忍
“你是他什么人!还用添禄向你提起我?你早就把我家摸透了吧!别在这假惺惺的了,来是为了什么事,有话直说吧。”
慧晴连样子都懒得装了,直接将手抽了回来,嫌弃的在添禄身上蹭蹭手。
“我是来给你解释我和添禄关系的。”
吴香丽又想伸手去扶慧晴的自行车,慧晴实在忍不下了,扔下自行车转身回家了,现在她多看吴香丽一眼都觉得恶心。
“添禄,你赶紧追去啊!”丁老头推添禄一把,支开添禄,扶起地上的自行车看着吴香丽严肃的说:
“小吴,我不管以前你和添禄到底是什么关系,添禄问心无愧就是什么事也没有,但也希望你别误会添禄对你的好,那只是因为你丈夫是个英雄!救火有功,添禄同情你们,但你要故意从中作梗,我第一个不答应,昨天是我作为一个长辈没考虑清楚,说的话让你误会了,今天你走了以后,这事就翻篇了,你也不用还添禄的恩情了,我们家不缺给你那点钱。”
丁老头直接了当的跟吴香丽摊牌,让她自重,便没再搭理她了,自己推着自行车向添禄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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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添禄家门口,就听到了屋内的摔打声和慧晴愤怒的声音。
“不就撞个人吗?又没撞死!你有家不回去那个女人家里你怎么想的!还瞒着我!我让你瞒着我!今天我就豁出去不怕丢人了!你爹不是来了吗!让你爹给你评评理!他要说你做的对!你跟那女的过去吧!咱们离婚!我让位置!”
慧晴的声音如此之大,让还没进门的丁老头不敢进门了,真让杨振中说着了,自己还不如在养老院里待着呢,现在可好自己成猪八戒了,这事自己怎么回答两个人都得闹一场。
不然自己还是走吧,反正钱已经给添禄了,自己就不受这种邪气了。
丁老头想通后将自行车往门口上一靠,转身就要走,被添禄手疾眼快的抓住了。
“爹!这可是你让我回家的!我躲着她就是不想吵架!她早就从别人那里知道我出车祸了,我这刚回来她就不依不饶,我还不如出去躲着呢!”
“丁添禄!你要敢踏出院门你就别回来了!死外面算了!”
慧晴也不管丁老头在不在了,怒吼着又将一只水杯扔了出来,水杯就在丁老头脚边碎裂。
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如今这闹成这样反而让丁老头手足无措了。
“你敢当着我爹摔杯子!反了你了!当初我怎么跟你说的!我不管你到底图我什么!想留在这里第一件事就是孝敬老人!凭什么我走!要走也是你给我滚!”
添禄本来想走,回避慧晴一下,等她消了气再说,现在当着老爷子的摔杯子,自己再不给她点教训,她就真该反上天了。
慧晴被添禄怼的委屈,蹲在地上埋头痛哭,突然听到清脆的一声巴掌响:“啪!”
慧晴猛的将头抬起,看到是公公给了添禄一巴掌,把她吓一跳,也不敢哭了直接坐到了地上,瞪着眼睛看着。
“啪!”
丁老头紧接着又是一巴掌,打添禄也打蒙了,自己替老爷子出头,老爷子为什么打自己啊?自己今天可什么都没有做错,是慧晴故意找茬挑刺,为什么挨打的是自己?
“谁让你跟女人吵架的!你在外面工作!没慧晴,小霞是怎么长大的?又怎么有的航天!光靠你在外面花天酒地,跟群狐朋狗友逞英雄吗?”
丁老头心想着现在不管是不是慧晴多心了,事情已经成这样了。自己是添禄的爹,去管儿媳妇根本管不着,只能从添禄这下手了,先打他两下给他个下马威震慑一下,替慧晴出出气。
第一百九十九章,帮理不帮亲
“什么狐朋狗友,我早跟他们不来往了。”
添禄不服气的辩解着,捂着脸退后一步,自己这脾气为什么这么坏可找到出处了,这就是随了老爷子,两口子吵架直接给儿子两巴掌,这叫什么事!真是人越老越糊涂了,亲外不分了。
“怎么?说你你还觉得冤枉了不成!人家千里迢迢的来油区陪你过日子,娘家又远,周围又没朋友,她是你图你丧偶啊!还是图你有孩子啊!她娘家再不济也是青岛郊区的,现在发展的多好了!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赶紧去给慧晴道歉去,快去!”
丁老头说着推搡着添禄去屋门口给慧晴道歉,添禄不去,丁老头又朝着添禄腿上踢了一脚,让他快点过去。
添禄耍脾气不仅没去,反而向着院子角落里走去,蹲在墙角边上,耷拉着脑袋冷处理这件事,其实心里早就开始埋怨老爷子瞎管闲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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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老婆道歉不丢人!你们越不沟通,才越让别人有机可乘,去!给慧晴道歉。”
丁老头跟过去,抓着添禄胳膊要提添禄起来,反而被添禄推开。
“爹,这事你别管了,你到屋里去坐着吧,我就不信她敢拦着!让了她这么多年了,她真以为自己是谁啊!明明是丫鬟命非要装公主,小霞养走了,航天养的跟柴伙棍似的,当初是她求着我娶她的,说什么家里穷嫁出来想过好日子!好日子给她了,她过成什么了?一屋子名牌衣服鞋,天天吃白菜土豆,我工资一点也不低,家里一两个月不吃一顿肉,她自己不好好过日子,我凭什么还让着她!”
添禄也委屈,什么衣服不是穿,非要穿名牌,穿名牌又不能当饭吃,看别人家用化妆品,自己也买,一瓶五六百,能吃多少好的,怪自己没本事?全是她太败家了,非要拿自己一个后勤普通职工和人家副处级别的领导家比,活该天天吃瘪。
丁老头为难了,看看慧晴又看看添禄,现在倒是不吵架了,两个人之间的问题怎么这么多!自己想当和事佬都无从下手。
“是你自己没本事,凭什么怪我!我不就花点钱吗?我至少没对婚姻不忠出去养小的!你呢!整个家属区都传遍了,你在外面拈花惹草不是东西!就算离婚也是占理!”
慧晴不想这么没面子,当着老人的面摔东西是自己不对,但添禄故意揭自己的短,破坏自己在老人眼里的形象,就是在找事,自己现在认输了,以后就只有隐忍的份了。
“爹,你听到了吧,她先提的离婚!是她先不怕丢人的,那我还怕啥!离就离,离了我扭头就找个小的去!”
添禄本来不想再吵了,安静的冷处理会当没发生翻篇算了,慧晴却突然补了一刀,这是故意想在老爷子面前给自己找难堪。
就这样两个要强的人互不相让,顶着这么一股子劲,丁老头左看看右看看,直接走向院门将大门锁了。
“吵!接着吵!一次性吵够了进屋好好过日子!孩子都多大了!你们不想过了也别想着离!两个人磕磕绊绊了二十多年,真要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闹翻了,我就不信你们以后不后悔。”
“不后悔!”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说出来的,彻底不给丁老头面子了。
“成,你们不是喜欢吵吗?那就按我处理村里的规矩走,村里离婚可都是需要我给他们开证明的,你们能说动我,我就让你们出去一拍两散各过各的。”
丁老头从墙边搬了把椅子坐在了院子中间,准备私事公办。
第二百章,凑合过呗又不能真离
“哪有当爹的盼着儿子离婚的,爹,你这过分了!”添禄没想到老爷子来真的,将头别向一边,不往丁老头那边看。
“现在知道我过分了,我偏偏就过分了。慧晴,你也别把我当爹了,你就当我是你们村村长,你有什么委屈都对我说说。”
丁老头懒得和添禄计较,决定先劝慧晴,毕竟女人心软,一劝就念男人以前的好,本来两个人之间也没有什么不可调解的矛盾,只是都在脾气上,各退一步就好了。
“我们村村长是我弟弟了,去年刚选上,您这也不是啊,姐姐家的家事也不能跟弟弟说。”
“慧晴你现在怎么就较真了呢?那就是说你们两个之间没矛盾了,不想离了是吧,那就互相抱抱,手拉着手回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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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您不是愿意听吗,那我就跟您说说!添禄这些年是怎么丢人现眼的!”
慧琴一听还要拉手拥抱?立马不同意了,两个人都分居快十年了,就算住一个屋檐下也是各过各的,孩子都这么大了,两个人不将就着过还能离咋的。
又不是第一次说离婚了,添禄就是故意当着公公的面想给自己难堪罢了,平时吵架提离婚,他躲出去待一天,晚上回来两个人还能像没事一样好好过,现在非要整这么一出。
自己一个做儿媳妇的,怎么跟公公说自己这些年都受了那些委屈?万一说多了说重了,真是父子两个合伙把自己踢出去,那自己可太亏了。
但不说,自己又太委屈了,嫁过来这些年根本就没有好好过过几天好日子,每天都是操不完的心,娘家又离得远,连个诉苦的人都没有,周围更是一堆奇葩,自己觉得反常的事他们却鄙视自己是乡巴佬。
“你倒是说啊!你怎么不说了?我告诉你啊,别连没有的都开始乱说。”
添禄故意抬高语调,让慧晴注意着点,别乱说。
慧晴本来还想给他留点面子,但现在看来,根本不用留了!既然这么喜欢给自己加戏,自己就帮他多加点!
“爹,我可就说了,你可别被吓着!你儿子在这可老厉害了!以前陪领导去KTV应酬,穿着里面的花衣服回来的!没干那种龌龊的脏事,怎么可能换上花衣服!”
“慧晴!你别太过分了!你那是洁癖!正规场所都让你去查了,你自己不去,现在翻旧账数落我什么意思!”
添禄根本忍不住,直接开口反驳。
“你不是愿意说吗?解释解释,花衣服怎么回事?你不是不和别人来往吗?你不是怕人吗?也么还去那种地方?”
丁老头看向添禄,来一个问题解决一个问题,两个人就是缺少沟通,有自己在,什么问题都能解决,他们根本不敢隐瞒。
“那是十三年前的事了,领导妹妹开的桑拿馆,请客让车队所有人去捧场,我那个时候还挺讲义气的就去了,这都十三年了,人家店都开倒闭了,她还记得这事,这不是找茬,这事在干嘛?”
添禄蹲在一旁,拍着巴掌激动的辩解着。
“行,下一个事,这个历史太久远了,真要有什么,你也没地方查去了,这事就算添禄不对了,添禄道歉!”
“爹!你别闹了!什么事都让我道歉,她呢!名牌衣服那件不是二百起步,名牌化妆品五六百一小瓶,领导老婆说烫个头发一千八,她回来还想去烫烫……”
添禄正说着,丁老头先惊呼起来:
“什么头发一千八?往头发里镶金子了?”
“高级理发师做的等离子烫,我就随嘴一说,添禄就为这事和我吵架,说我忘本跟着领导老婆学不出好来,油区家属院的风气不都这样吗,把老婆当金丝雀养,谁家家属出去干活,别人都会嘲笑男人没本事。”慧晴不服气的反驳。
第二百零一章,鸡毛蒜皮无大事
“等离了又是什么东西?”丁老头听到新鲜词,好奇心又上来了,忍不住刨根问底。
“爹,你到底是替我解决问题的,还是准备去烫头发?”
慧晴本来想解释,可想了想自己也不知道等离子是什么,只知道是叫这么个名字,差点就被公公带偏了,赶紧转移话题往回拉。
“好,这攀比不可取,但慧晴是女人,爱美是常事,以后买点便宜的就行,这也不算大事。下一个毛病,慧晴你继续说,我帮你做主!”
丁老头也觉得不合适了,赶紧顺着慧晴继续问。
“逞英雄,不是喝酒跟别人打架,就是替别人出头,那几年身上的伤啊!我都不屑提,每天提心吊胆的生怕他死外面。”
慧晴回忆起来,委屈的默默落泪,等添禄安全的回家太难了,每天都是饭菜热五六遍,他才来电话说外面有酒局不回来吃了,不然就是进医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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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对小霞凶,还不就是因为自己的付出被添禄放了鸽子,小霞还受她姨家挑拨给自己捣蛋,自己憋在心里五六年,实在忍无可忍才只能拿小霞出气的,一开始自己是真把小霞当亲闺女来疼的,奈何她自己总是不领情,打一顿什么屁事都解决了。
“添禄,有这事吗?这又是以前的事?”
丁老头一听替别人出头,转头看向添禄。
“嗯,以前有和我一起从消防队退伍的七八个兄弟,玩的挺好的,但是后来调走的调走,脑梗出事的也有,出车祸的也有,就剩三个关系不怎么好的还在油区了,我也懒得和他们来往了,最近几年收敛很多了!你倒是提点最近几年发生的事!你光揭我老底有什么用,都是过去的事。”
添寿有些不服气,光提陈年往事,自己连还嘴的机会都没有。
“好,那就提最近几年的,你和那个老女人是怎么回事?全家属院都快认识她了,都当我是傻子瞒我一个是吧!小霞看到告诉我,你还整一出自证清白把小霞打一顿,我当时就不该信你的苦肉计!”
慧晴又提起吴春丽了,话题终于主动绕回来了,丁老头刚想开口替儿子说两句,一听打小霞就是从这开始的,没着急开口先起身去墙边摸了根拖把杆。
“添禄,解释解释吧!你和小吴什么关系!解释的不好我这棍子今天就给你打折了!”
“爹,你这又唱的那出?打我干什么?”
“干什么?你做的这是人事吗?挺简单的事,你们不通气,拿孩子出气,儿子就算了,那是闺女!老丁家的两个闺女都是宠着的,你呢?我舍不得打的小霞,被你当出气筒!”
“慧晴也打了,你现在跟慧晴翻旧账一样了!”添禄认怂了,这老爷子说打,那可是真打,自己多大在老爷子这,都是欠打的那个孩子。
“老子就专门针对你了!那是你女儿!关慧晴什么事!现在就先管你!现在家里是不是一件小霞的东西也没有?你是真准备不认这个女儿了?”
丁老头用拖把杆敲打着自己的掌心,询问着添禄。
“没说不认,只是那个时候打她一顿是解决这事的最好方法,毕竟是她先嘴快出卖我的。”
“我算听明白了,你们两口子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没大毛病!两个人合伙打小霞才是正事!好孩子都打成仇人了!你现在知道怕我了!你当初打小霞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这做爷爷现在要给她出头?”
“爹,您先放下棍子,有事咱们好好说,小霞的东西是我收拾的,我是怕她在添喜家住的不习惯,我这才把东西都给她带上的。”
毕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慧晴还是不忍心,真看着公公揍添禄的。
第二百零二章,棍棍有理
“现在知道给他求情了?还在乎那个女人跟他什么关系吗?”
丁老头听到慧晴给添禄求情,询问她想通了吗。
“不在乎了,不在乎还不行吗,楼上还有家属在家呢,让她们看到您这当长辈的,追着儿子打不合适。”
“哦,你们这是要面子啊,那打孩子传出去不丢人是吧?我这也是大孩子,也不丢人。”
“又绕回去了,老爹以前是村长,绕咱们两个还不跟玩一样,你少说两句吧,老爹真想打我,不是你求情我就能躲过去的。要打就打吧,我全当是你替慧晴出气了。”
添禄先怼慧晴两句,凭着自己对老爷子的了解,转身朝墙蹲在地上背对着丁老头,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让丁老头随便打。
“好,爹今天也跟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打你了!”
丁老头说着举起拖把杆,对着添禄的后背就是一棍子。
“爹,添禄明天还得上班呢,您……不行手下留情?”
慧晴担心添禄被打伤了,明天不能去上班,这个月去掉航天的学费,家里没闲钱让自己跟领导的老婆们攀关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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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知道心疼了?行,那我少替你打几棍子,刚才那棍子是替小霞打的,我打的也是有理由的!你欠小霞一个高中!才十五辍学去打工!你不觉得羞愧吗?”
丁老头说着,又一棍子打下去了。
“这也是替小霞打的,家里一样孩子的东西都没有,你这是要把孩子扫地出门踢出去不把她当亲闺女看了!”
丁老头这句是在敲打慧晴,让她心里有点数,紧接着又是一棍子。
“这棍子也是替小霞打的,你去看小霞,什么都不给她买,还问她要二百块钱,提了包她自己买的火锅底料给她,你真是个当爹的人吗?”
“等等!爹,你这事是听谁说的?”添禄赶紧开口,想替自己辩解。
“添喜!你去看小霞,她高兴的一晚上没睡,第二天提着火锅底料回去都哭了,你缺那点钱吗?”
丁老头有理有据,怼的添禄哑口无言,又沉默了,毕竟那事是真的,确实是自己办出来的。
航天要吃火锅,小霞买着东西来家里做的,还剩下包底料,慧晴说有添加剂,不让航天吃,还怀疑是小霞听她姨的要害航天,两人为这事打起来了,自己才一赌气提着底料去还给小霞了,这棍子挨就挨了吧。
后背上紧接着又是一棍子,这次的理由还是为了小霞。
“小霞这些年的苦,你不闻不问,你要是多赚点钱供她上高中,上大学,她亲娘要是还活着,她都不会受这些委屈!”
丁老头这话虽是真话,却说重了,在慧晴听来就是暗戳戳的说自己不配当小霞的后妈,看似在打添禄,却句句在指桑骂槐说自己。
“爹,差不多行了,小霞自己不想认添禄,都出去这么多年了,你现在替她出的哪门子气。”
慧晴也豁出去了,自己经营了这么多年贤惠无害的好形象,今天没都没了,不差再多说这一句了。
“好,那这棍子替你出气!”丁老头说着又朝着添禄后背打了一棍子。
“这棍子替慧晴打的,你是个有家庭的人,出门在外不让老婆担心这是最基本的事情!两个人要勤沟通,既然是夫妻,对方有什么毛病就要互相包容,不然你当初为什么要娶她?就为了她好骗没见过世面吗?”
丁老头打完那一棍子就把拖把杆扔到一边去了。
“行了,你爹我说话算话!这是最后一次打你了!我老了也打不动了,以后再也不可能教育你了,你过好过坏是合是离,全凭自己的造化了!”
丁老头说完,又蹒跚的走回椅子旁坐下了。
第二百零三章,空无一物
“爹,我知道错了。”
添禄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听到老爷子说自己老了,以后再也打不动时,眼泪也跟着下来了。
“知道错了?呸!你是我儿子我能不知道你吗?你也就嘴上说说!你要真知道错了明天就去跟小霞道歉,把她接回来,你敢吗?你肯定不敢去!因为你是当爹的,你不觉得自己错了!必须小霞给你个台阶,她主动来找你要求回来,你才会同意。”
“爹……”添禄知道自己被看穿了,有些尴尬,又蹲回了墙角,给自己点了根烟。
“行了,慧晴,你也别把那个女人当回事了,那个女人是添禄战友的遗孀,问添禄借了点钱,还钱的时候被小霞看到了,才出了这么大一个乌龙,两个人之间清清白白的,什么事也没有!”
丁老头本来都想做总结发言,让两个人重归于好了,但看着慧晴偷摸的翻了个白眼,丁老头是彻底明白了,慧晴这是根本没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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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跟狼来了是一样一样的,添禄骗慧晴的次数太多了,别人替他如何辩解也只会让慧琴认为这是在帮他遮羞,越描越黑。
“添禄,你说你为什么非要把简单的事情变复杂?你真是要气死我了!”
丁老头无奈的看着添禄叹气,这两个人之间的矛盾是解不开了!最多是当着自己的面他们还能做做表面夫妻,孩子都那么大了,两个人还真不可能离,只能凑合着过,但这往后的日子,恐怕是谁都不会过舒心了。
“爹,你要不跟着瞎掺和,我们一会就没事,你闹这么一出,是你也生气,我们也跟着闹心。”
添禄耷拉着脸,是完全没有记住为什么挨打,此时就是在生气,气老爷子掺和在里面胡闹,家事和外面的事又不一样,各中原委一两句又说不明白,像处理村里人一样对待自己,纯粹就是来自己家过官瘾了。
“你!”丁老头手里握了握拳,想张口训斥两句,忍了忍还是没说出口,自己现在说话是彻底没威慑力了,不说了,说了添禄也记不住,不从一身找原因,只会埋怨别人,这日子活该越过越憋屈。
慧晴一看父子两个之间又堵上气了,这时候该自己出场了,挽回自己贤妻良母形象的时候到了。
“爹,消消气,您说的话,我全记住了,我以后不跟他翻旧账了,用您的话说,这事咱们翻篇了。您也别在院子里坐着了,来,到屋里来,咱们坐在沙发上,晒晒太阳喝点茶,不跟添禄一般见识,他就是个犟驴,您还不知道吗。”
慧晴赶紧站起来,整理一下衣服,笑盈盈的从屋里走出来哄丁老头,拉着丁老头的胳膊,让他跟自己进屋。
丁老头也知道发再大的火,添禄都是个记吃不记打的脾气了,索性也不板着脸了,顺着慧晴的意思就进了屋。
只是这一进屋,丁老头愣住了,转头看看身旁的慧晴问道:
“慧晴,你们家里也被搬空了?”
“没有啊,我就是这么摆的,这才45的房子,东西摆多了也放不下。”慧晴住习惯了,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在丁老头看来问题大了,整个客厅空荡荡的,什么家具也没有,和自己上次来的时候,简直是天差地别。
能做四个人的长条沙发换成了单人沙发,放在阳台窗户旁,长条的玻璃茶几换成了竹编的单人圆桌,还是放在阳台窗户旁,老式电视机也换成了壁挂的,就挂在阳台上,藏在门后面。
电视柜,风扇,马扎,以前阳台上的各种盆栽,此时全都没了,客厅空挡的都能听到回音了。
第二百零四章,病态洁癖
“慧晴,你真不觉得屋里空了点吗?”
丁老头还是有些不习惯,再次跟慧晴确定,屋里本来就是这样的吗?
“不空啊,反正没人来,我和航天两个人就够用了。”
“那添禄呢?一家三口不用坐一块吃饭的吗?再说万一小霞回来呢?那就是一家四口,就这么一张藤条编的独腿桌够干嘛的?”
丁老头彻底看不懂了,慧晴怎么比添禄还有病,空着客厅那么大块地不用,全挤到犄角旮旯里来,到底是图个啥?
“爹,你别问了,茶几是因为小霞回来给航天煮火锅那次,两个人不知道怎么弄得,火锅底料渗进桌缝里去了,慧晴每天擦二十多遍,屋里还是一股火锅味,桌子转手就卖了。”
添禄看着老爷子站在门口不敢往里面走,赶紧过来打圆场。
“火锅味怎么了?你们不吃饭吗?”
丁老头一听擦二十遍桌子,心里立马有数了,但还是忍不住吐槽一番。
这正常人谁没事天天擦二十遍桌子,慧晴这多半是有洁癖。
“吃啊,但不吃味道那么重的,清汤白菜就能吃。”
慧晴说着赶紧从沙发后面拿出盖布,往沙发上铺盖布,铺好了拍拍沙发,示意丁老头过来坐,自己则进厨房烧水去了。
丁老头坐在沙发上怎么想都觉得别扭,看着还站在院子里的添禄冲他挥挥手,示意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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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禄,你在家里还有地位吗?沙发就一个,要慧晴坐在这上面,你往那里坐?”
“马扎啊,这沙发底下是空的,藏了三个马扎。”添禄说着蹲下从沙发底下取出马扎,坐在了丁老头对面,正好靠着屋门。
此时要进来个人,一开门还能打到添禄,这种挤挤巴巴的安排让丁老头根本接受不了,这还是人过的日子吗?沙发小的刚塞下个屁股,万一来个稍微胖一点的人都坐不开,空着十平米的客厅到底图个啥?
“添禄,茶几有味卖了就卖了吧,沙发又是为了什么卖了的?”
丁老头觉得有必要刨根问底,毕竟这种空荡荡的家,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家。
“我以前有个玩的挺不错的兄弟,查出糖尿病来了,他老婆来借钱,穿的那身衣服有点太脏了,把沙发套给弄脏了。”
“换沙发套不行吗?怎么还卖沙发了?”
“那是次要的,主要的是沙发里面也脏了,就是女人每个月都有的那个东西,把沙发透了,等人走了,慧晴拿着鞋刷子刷了一晚上,还不过瘾,第二天又刷了一上午,把沙发刷烂了,就卖了。”
添禄自己解释起来,都解释的不好意思了,卖桌子卖沙发其实都是自己的主意,自己是真怕了,每天一睁眼,就看见慧晴在擦桌子,不然就是研究沙发上干不干净,跟中了魔一样。
“那也不能买这么个一个小沙发吧,来个人多丢人,下午咱们去家具市场看看,挑点大家具。”
“别,千万别,这沙发不大还两千八呢,慧晴一天擦三遍,你看中的那些根本别想搬进屋。”
“为啥?”
“因为有甲醛!您呀来都来了,踏踏实实的住一个月感受一下吧。住养老院多好,非要折腾添寿搬回来,玉荷最多是嫌弃你出身不愿意和你住一起,慧晴这绝对不嫌弃你是村里来的,她……”
添禄压低声音还没等说完,慧晴已经端着一次性纸杯过来了,添禄赶紧闭嘴,丁老头也就没再多问。
只是这慧晴端着纸杯子过来,没直接放桌子上先给丁老头喝,反而是交给添禄了,自己转身去里屋拿了块塑料的一次性桌布出来。
第二百零五章,精致的穷
“爹,这桌子金贵,怕烫,垫块桌布。”
慧晴说着麻利的将桌布铺上,又从添禄手中拿过茶,放在丁老头面前的桌子上。
“爹,外面太阳这么好,我帮你晒晒鞋子吧。”
慧晴低头看到丁老头的鞋,赶紧从暖气片的包厢里拿出拖鞋递到丁老头脚旁,给添禄使了个眼色,让他帮丁老头换鞋。
添禄赶紧蹲下去脱丁老头的鞋,吓了丁老头一跳,这进屋就换鞋自己一点也不习惯。
“我自己来吧,我自己来。”丁老头自己把鞋脱了,换上拖鞋,但脚上的味毕竟是不太好闻的,熏的慧晴直皱眉,又劝着丁老头去洗个澡。
“我看还是算了吧,屋里我就不去了,我穿上鞋不就行了吗。”
丁老头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抢过添禄手里的鞋又穿回了脚上,一旁的慧晴一点也不隐藏,直接把丁老头刚才穿了一下的拖鞋扔出了屋外,随后自己去卫生间一通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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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禄,你是怎么忍下来的?东西可搁不住这么扔啊!”
“不怕,等我分上大房子这日子就能正常了,大房子面积大,她光忙着打扫卫生了,就不管人干不干净了。”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去?”
“也就明年开春吧,肯定能分上。”添禄自信满满的说着。
丁老头也就没再说什么了,毕竟只住一个月,还是自己非要来的,怎么磨合不出一个月来。
但令丁老头万万没想到的是,这里真就连一个月都住不下去,甚至连能不能住一个星期都成问题。
先说吃,根本怪不得航天瘦,慧晴做饭用的东西都格外讲究,有机蔬菜,十多块钱一斤,慧晴买那东西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肉也是直接买散养的生态猪肉,二十多块钱一斤,慧晴打着为了让丁老头吃好的旗号,一买就是十斤,连肉带骨都有。
做饭就更讲究了,厨房里有专门的称,就是为了称盐和油还有各种调味料的摄入量,慧晴精准到毫克的态度让丁老头彻底服了。
每天的菜少盐寡油根本没味不说,还经常整一些煲汤,每次都没吃饱先喝饱了。
再说住,航天住学校的宿舍不回家,慧晴和添禄分床睡,丁老头占了添禄的床,添禄天天在客厅打地铺,家里连拼出一张多余床的东西都没有。
就算睡在床上,丁老头也睡不舒服,现在是深秋,给自己盖的是床薄被子,晚上出汗不仅湿透了衣服,连床单一起湿透,只是因为床单下面铺了一层一次性塑料桌布,一点也不透气,被子和被罩之间也是一层塑料膜。
这已经不是让睡觉了,这完全就是在折磨人,丁老头晚上睡觉翻个身都能听到被子里“咔哧,咔哧”的塑料袋声,跟闹老鼠一样。
年纪大了睡觉本身就轻,被这动静一吵,根本睡不下去了,经常是半夜醒了,瞪着眼睛等天亮,就算好不容易又睡着了,还要防止时不时出现的意外。
这意外自然是指的慧晴,也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毛病,晚上睡突然就大吼一声,跟着了魔一样。
添禄毕竟听习惯了,只要听到吼声,立马从地上爬起来,光着脚就跑过去安抚慧晴告诉她只是在做噩梦。
可丁老头不知道,来的第二天晚上,正睡着觉呢,突然一声吼,吓的丁老头差点没背过气去,紧接着就是添禄光着脚跑过去,更让丁老头害怕了,差点以为是闹贼了,爬窗户进来被慧晴发现了。
这毕竟是病,丁老头就让添禄带慧晴去医院看看,结果添禄同意了,慧晴不同意了,说那不是病,只是普通的做噩梦不用看,又是什么医院随便一看就要花七八千,有那钱置办点日用品比什么都强。
第二百零六章,变本加厉
这病毕竟在慧晴身上,慧晴本人都不在乎了,丁老头一个做公爹的再劝就不合适了,索性就继续忍着吧。
不就是每天吃饭清汤寡水吗,当减肥了,晚上睡觉随时被惊醒就当是健康演习了,多练练还能防止梦中猝死。
但这不让出门,丁老头实在忍不了,不出门逛逛光闷在屋里看慧晴打扫卫生,实在是憋火。
而慧晴给的解释是,添禄出的事已经公开处理贴公告栏上了,现在出门,不仅交不到朋友,还会被议论声压的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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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丁老头心脏不好,再气出脑梗来,所以就给丁老头禁足了,自己每天出去扛议论声,让丁老头和添禄在家里窝在阳台上看电视。
这每天把屋里打扫的连地面都能反光,丁老头也是第一次见,但儿媳妇有毛病,儿子都忍了,自己也忍忍吧,反正慧晴一出去买菜,只要走远了,添禄就带着丁老头去旁边的门球场打门球,不然就是出去下馆子重新吃早饭。
两个人每次都是算计好时间,吃饱了玩够了,再回来打开电视,等着慧晴回家,有时还怕电视不够热,或者慧晴突然早归,直接开着电视出去玩,回来就说是去外面的公厕上厕所了。
完全是把以前没用过的心眼,全用来对付慧晴了。
就算丁老头如此努力让自己融入这个家,但你天天穿着让汗浸透的衣服醒来,还没等干就出去玩,难免就会被风吹着,丁老头就恰好被风吹感冒了。
那日子就开始难过了,已经不是一睁眼就要床单被罩全换新的那种小儿科程度了,慧晴直接开启地狱模式了,每一个小时都要开窗通风半个小时,丁老头摸过的任何东西,慧晴全都再消毒一遍,家里酒精消毒液一天就能用一瓶,整个屋里透着浓浓的酒精味。
甚至丁老头咳嗽一下,慧晴也是马上递纸巾,口罩都给丁老头准备好了,就算丁老头不习惯戴,被慧晴追着伺候几个小时,也实在忍不下去了,只能戴上。
在这种病态洁癖的折磨下,丁老头终于忍无可忍了,想给添寿打电话,但一想到玉荷连见都不见自己,去添寿家,和自己在家也没区别,索性直接给添喜打电话了,上闺女家住两天缓解一下心情。
主要还是因为丁老头生怕自己,再多在添禄家里待一天,就会因为醉酒去医院待着了。
添喜也是速度,当天下午就来把丁老头接走了,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奚落慧晴两句,无非就是嘲讽她穷干净,就算把自己过的和别人不一样了,也还是村里出来的,不可能变城里人。
主要还是添喜想给丁老头出口气,这哪是在养老,这简直就是在折磨老人,二哥舍不得说,自己当这坏人,让二嫂清醒清醒。
自己上次在养老院里见到老爹的时候,老爹至少还是胖胖的,能随心所欲的干自己想干的事,现在呢,不仅瘦了一圈,眼圈还是黑的,整个人都透露着病秧子的气息。
添喜离添禄家远,对慧晴的为人是真不知道,在她看来就是图一时嘴快说两句的气话,慧晴却往心里去了,不仅往心里去了,还更加变本加厉的表现出来了。
每天都觉得家里脏,反正没人来家里串门,要那么多多余的东西也没用,又把家里的东西重新收拾了一遍,扔的只剩下一家三口用的碗筷,多一样都没剩下,一次性的东西反而是堆满了空闲的地方,名牌衣服化妆品也全留下了,只是添禄和航天的衣服但凡低于二百块钱的也全扔了。
第二百零七章,医院养老
被添喜接走的丁老头,当然不可能知道他们走了以后慧晴又变的如何病态了,他只知道自己终于可以自由了,咸鸭蛋松花蛋不用偷着吃了,也终于能吃上白面馒头了,有机杂粮馒头是真难吃。
要不是添喜家住五楼,丁老头真能每个小时都出一次门,把慧晴不让吃的东西,全搬回添喜家一次吃个够。
添喜可不知道老爹在二哥家经历了什么,只是听老爹说二嫂有洁癖,都洁癖到变态了,可真把老爹接回来,二嫂那根本就不是洁癖,那是虐待老人,怎么能让老爹饿的跟三天没吃过饭一样。
顿顿都是两个大馒头,咸菜点心海鲜,五六斤的往家买,双开门的大冰箱被堆的满满的,每天变着花的馋东西吃。
添喜也不控制,就随了丁老头的心意,老爹要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结果到了添喜家还没半个月,就因为消化不良加上感冒没好利索轻度肺炎住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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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要是在以前,丁老头住院了,添禄和添寿能不来就不来,就算添喜半个小时一通电话都不一定能把人催来,但这次住院跟邪门了一样,两个儿子不仅都来了,还都是第一时间赶到,还抢着伺候丁老头。
连添喜都看不懂两个哥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只能悄悄的问丁老头:
“老爹,二哥跟三哥今天为了谁去叫护士给你拔针,在走廊里打起来了,昨天更是为了给你熬大米粥还是小米粥在我家打起来了,你这是给他们下降头了?还是灌什么迷魂药了?怎么两个人抢着照顾你?”
“你啊还是少见多怪,你三哥是为了拆迁房,你二哥是出来躲你二嫂,他出车祸剐蹭了个老头被停职了,还扣了半年工资,在家被你二嫂折磨的……我反正是不愿意再去你二哥家待着了。”
丁老头本来还想吐槽慧晴两句,忍了忍还是没说出来,毕竟有洁癖这事有点丢人,回头添喜再大嘴巴拿这事嘲笑添禄,再惹得慧晴不高兴了反而得不偿失。
“那这二嫂挺有手段啊!为了不养老,把你折磨的都跟饿了三四天没吃饭的一样了。”
添喜又忍不住提丁老头刚来时啥都吃的样子,丁老头也就嘿嘿一笑,打哈哈过去了,毕竟是自己挺没出息,把自己吃进了医院。
又过了一个星期左右,添寿实在撑不住回去上班了,只留下添禄陪丁老头了。
添喜做的饭是真香,丁老头的肠胃炎还没好利索又犯上高血压了,连带着添禄也一起胖了五斤。
有了新病就继续在医院里住着吧,反正有儿子陪床闺女送饭,丁老头是过上了天堂般的顺心好日子。
每天打完针让儿子扶着去楼下遛弯,跟周围的人聊天,把医院当养老院别提多开心了。
但医院毕竟是医院,你啥病没用占着张病床,就是浪费医疗资源,没啥悬念,丁老头占用了一个月的医疗资源,被强制出院了。
出院以后添喜又觉得五楼高,老爹腿脚不灵便,年纪大了上下楼不放心,在家里是按了跑步机又按了室内蹬自行车器。
这可让丁老头玩开了,每天和添禄下下棋,跟健身器材活动活动,再就是用新买的唱戏机听个戏。
只是在丁老头玩嗨了同时,在添喜家借住的添禄发现了点问题,那就是添喜的女儿梦如,就像有自闭症一样。
一天不跟别人说话,自己坐在一个地方一坐就是一天,只要添禄在餐桌上吃饭,梦如就要求去卧室里吃,不然就呆在卧室里不出来,需要添喜亲自端着饭去哄。
第二百零八章,疑似自闭
这要是一天两天这样也就算了,而是长期这样,添禄一直住到过完年,梦如就一直躲到过完年。
一开始添禄跟添喜提这事的时候,添喜只当是小霞为了躲添禄去外地打工,梦如是小霞看着长大的,一时没有小霞接受不了才出现了这种问题。
可后来越来越不对劲了,梦如跟家人也开始不说话了,每天说的话一巴掌就能数过来了,去学校老师也反应孩子经常一个人坐在原地发呆,习惯性的不合群学习成绩也开始下滑,建议做心理辅导。
添喜把这消息带回来的时候,丁老头愁的直叹气,孙子辈的这都碰上什么事了,小霞就抑郁,好不容易走出来了,还不能见添禄,一见添禄还犯病;梦如就疑似自闭,都六七岁了,怎么就突然闹自闭了呢。
毕竟是在添喜家里住着,梦如这疑似自闭的消息一出全家人像炸了锅一样,轮番哄梦如开心,天天变着花的逗梦如让她多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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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这方法没对梦如起任何作用,还弄的梦如更自闭了,天天把自己关在卧室里。
添喜一看这事不能再拖了,过完年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梦如张罗着找个心理辅导员。
只是这心理辅导老师的质量参差不齐,有的每个星期辅导两次,连续辅导半年,一节课就要八十。
有的一节课五十,随上随结,还有的按小时收费,一小时百。
这可让添喜犯了难了,心理辅导本就是最近才流行起来的,一个个弄的跟补习班一样根本分不出到底能不能帮上忙,不怕它贵,就怕它花了钱,孩子还是越来越自闭。
最后还是丁老头有办法,留着杨振中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说了下大概是情况。
杨振中立马拿着手机直奔广场,从一堆跳广场舞的大妈里,把心理辅导员拉了出来。
心理辅导员又赶紧给自己女儿打电话,让专业人士牵线搭桥,最终在添喜家附近找到了个靠谱的心理疾病咨询服务中心。
添喜当时一听在自己家附近还有点不信,想着附近有这么一个地方自己怎么会不知道。
结果到了地方一看,有是有但楼下是卖体育用品的,二楼才是咨询室,连丁老头都犯嘀咕了,自己每次下来溜弯也能看到这个卖体育用品的,根本不知道楼上居然还别有洞天。
虽然是梦如治病,但是丁老头牵线搭桥安排的,非要过来看看,还提了五斤鸡蛋想感谢一下。
添喜是陪梦如来的,添禄是跟着丁老头来的,就更别提添喜的公婆了,家里就这么一个孙女,一听生病了,麻溜的就要跟来看看。
最后一行人七八口,浩浩荡荡的上了体育用品店二楼,把值班的前台都震慑住了。
添喜拍拍柜台询问着前台:“你好,我要挂号,多少钱?”
“请问您的姓名,有预约吗?我们这里不是挂号,是预约时间,按小时收费,分一小时一百二,和一小时八十的。”
前台刚说完,丁老头就举着手机让添禄扶着走过来了。
“有预约,有预约!”
丁老头将手机通话记录给前台看,前台看不明白,丁老头就把预约过程跟前台讲了一遍,前台好像是听懂,依旧保持微笑。
“您那不叫预约,那只是打电话通知了一下,我帮您问问陈医生现在有空吗。”
前台将电话拨了过去,刚好对方有空,但要梦如自己一个人去。
添喜非常不放心,一直把梦如送到诊室门口,刚回来就听见前台喊下一个。
自己公公跑过去,非要问陈医生是什么价格,一百二和八十的医生有什么区别,直接把前台问的不知道该从那里开始回答了。
还好添喜及时解围说是一起来的,这才拉着公公坐回了等待区。
第二百零九章,平安无事
“你们别怪我多嘴,只有一个孩子,你们一下子来一群人,整个候诊室都是你们家人了,这是典型的溺爱过度,我要是孩子我也会自卑的。”
添喜公公就算被拽回去了也不死心,又拉拢着她婆婆和大姑子轮番过去问前台问题,最后把前台逼的忍无可忍了,连笑容都挂不住了,提醒众人减少对孩子的过渡溺爱。
好歹是让两位老人消停了,一家人等待的过程中,添喜又开始坐立不安了,也不知道梦如会不会跟心理咨询师说话。
艰难的等待了一个小时,梦如终于走了出来,添喜又被叫了进去,全家人又都在等添喜,途中梦如的爷爷奶奶又对梦如一个劲的问东问西,把梦如直接问哭了,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好在和添喜聊的时间短,十分钟左右就出来了,出来以后一家人都围上去问添喜到底怎么了。
添喜张张嘴想了想,还是没说出来,只是挥挥手让大家先回家,在外面说不太合适回家再说。
等回了家,添喜先把梦如安排进卧室给她拿了两本书看,又把门关好,像做贼一样小心翼翼谨慎的远离卧室,挥挥手又让一家人跟着自己去阳台。
到了阳台,添喜挨个发了凳子,一家人挤挤巴巴的在阳台围了一圈。
丁老头实在忍不住了,一坐下就开始问添喜:
“你快别吊大家胃口了,大家都是爱梦如的,你这谨慎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你了,有什么说什么,大家一起想办法。”
“梦如什么事都没有,并不是自闭也不是语言退化,更不是智力障碍,就是因为咱们这一大家子有事没事的就聚在一起,两家人都以我家为纽带了,把孩子弄紧张了。”
“这话说的,我们聚还不是因为老爷子在这里吗。”
添禄听着添喜的话,生怕添喜把孩子的毛病怪到自己头上来,赶紧拿老爷子当挡箭牌。
“二哥,我这不是怪你,让爹去你们家,你看把老爹饿的,去三哥家更别提了,三嫂根本不关心老爹,光忙自己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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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老两口呢?这可是我们儿子家,我们来自己儿子家还不能来了吗?”添喜的公公也生怕添喜不让自己来了,赶紧插话问着。
“能来,不是不让你们来,是来之前要先征求孩子的意见,不是让你们一大群人一起来,浩浩荡荡的吓人。”
添喜也知道家里就这一个孩子,解释起这问题来非常费劲,每个人都宠梦如,结果爱来的太多,把孩子吓着了。
本来孩子想写作业,偏偏有客人来了,对着梦如一顿嘘寒问暖,打扰了梦如自己的节奏。
本来要出去玩,结果因为亲戚来了,只能在家待着,没完成答应孩子的事情。
添喜听心理医生说了几句就听明白了,全是大人惹得祸,让孩子比别人永远慢一节,这才导致现在已经开始影响在学校的学习生活了。
众人都在沉默着,等添喜给大家解释梦如的病是怎么回事时,丁老头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丁老头一看是沐香打来的,以为是自己家里养的那些活物出了什么事,结果却是沐香来报丧的电话。
沐香老公的爷爷,昨天晚上在医院里去世了,今天刚拉回家布置灵堂,通知家人,明天就要火化了,问丁老头还过去看一眼吗。
丁老头立马就答应了,直接跟添喜表态了,自己先回老家住几天,不管是添寿还是添禄,谁都不会再来添喜家里打扰梦如了。
看到老爷子都表态了,添禄赶紧问老爷子大姐都说什么了,一听是老人去世了,赶紧帮着收拾东西,两个人一起回了饶丰。
第二百一十章,突如其来磕三下
现在的添禄被停职了,没有工作,慧琴又有些病态的洁癖,只要不让他回家面对那些烂事,丁老头去那他就想跟着去那,又不用自己花钱买饭,跟着老爷子就不会挨饿,运气好老爷子还给自己钱。
这种跟班照顾老人的差事,干多久添禄都非常愿意,谁让自己手里有添寿给的十万和老爷子给的两万,十二万在手根本不用担心养家的问题,提前过过老年人的生活也是很好的。
于是添禄跟着丁老头回了饶丰村以后,先忙前忙后的帮大姐家处理了丧事,又打着丁老头的旗号在村里混吃混喝,经常请何逍吃饭把何逍灌醉。
一两个星期还好说,但时间久了,村里人谁有那么多闲工夫,天天搭理添禄这种郁郁不得志,还又没本事的人,全都各忙各的,连何逍也为了不耽误村里的工作对添禄敬而远之。
也就在村里待了一个月,添禄就变成众人讨厌的对象了,谁家出来遛弯,但凡看到添禄又没事瞎转悠着找地方蹭烟蹭酒顺带蹭饭,立马回家打电话全村提醒村民们锁门。
甚至还有一次直接打丁老头家里来,丁老头正在那看药品说明书,准备吃药呢,也没看是谁打的直接接起来了。
“丁添禄上街了,赶紧锁门。”
只说一句话就直接挂断了,这让丁老头听的云里雾里的,于是便上街找人,当看到添禄逮着个人就组饭局,气的丁老头恨不得上前抽他!
在油田上怕和别人深度来往,对谁都隔一层,这可算是回家了,不怕这群里人比他先走了,跟谁都能说上话吃一顿喝两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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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完全就是不拿自己当外人,把在油田上受的那些憋屈气,全在村里发泄出来了。
丁老头忍不住了,冲上去拽着添禄耳朵就拽回来了。
“你怎么想的,你以为你是添寿吗?你现在是失业在家的闲散人员,手里连点权利也没有,更别提门路了,你不在家好好待着反省,跑去和他们那些长辈混什么混,连孙泼皮都不待见你,你这是彻底把自己的后路切断了,你要是能去上班了,赶紧给我滚蛋,我自己一个人也能过的很好,根本不用你来照顾我!”
丁老头这话理没错,但说狠了,添禄本来就反感添寿动不动就找门路玩权势,没多大的官非要整出局长才有的官威,如今被老爷子直接戳到脸上来了,添禄实在忍无可忍了,连中午饭都没吃就坐车回了油田,安心写检讨申请复职了。
添禄这一走,丁老头又变成了一个人,每天无所事事的也不知道要干嘛,早上把戏匣子开到最大的声音,在门口的大树下支上茶摊,等着村里人从地里忙完了回来陪自己坐坐喝杯茶。
下午给戏匣子充电,自己给动物们做饭,偶尔种点东西等着它长大成熟。
大概是老天觉得丁老头这样的日子太无聊了,非要给他来点刺激,沐香家的独生女张希就给丁老头带刺激来了。
这天丁老头刚从地里剜了点野菜回来喂动物,张希就在丁老头家门口守着等他了。
丁老头自己还纳闷,这孩子成年不来自己家一趟,怎么突然就来了?
“希希,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有事进来说。”
丁老头打开大门正要把人往屋里请,张希突然给丁老头跪下了,连磕三个响头,把丁老头都磕蒙了。
因为在饶丰这边,只有报丧的人才会敲门后连磕三个头直接传丧。
丁老头生怕是沐香或者沐香老公出事,吓得丁老头谨慎的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张希,确定她身上没有戴白布条。
第二百一十一章,包办婚姻
“希希,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姥爷已经做好准备了,你现在说什么我都扛得住!”
丁老头检查过张希身上没带白布以后,丁老头还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在无论张希说出什么来自己都能撑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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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希没有从地上起来,只是把头抬起来了,对着丁老头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想要借钱,姥爷,不用给我太多,借我一万就行,不行八千,再不行五千也行,我想要钱!”
“这……这你要钱干嘛?你爹娘知道你缺钱吗?”丁老头更糊涂了,这孩子借钱怎么借到自己头上来了?
“他们才不管我的死活呢,他们收了聘金要把我嫁到李家庄去!李家庄啊!我那个不争气的亲姥爷就在那里,我打死也不要嫁到李家庄去!我可不想让我以后的日子过的像一团乱麻!”
张希又连着给丁老头磕了三四个头,丁老头也心软了,可自己也没钱了,每个月的退休金都是月赶月走,想存都存不下了,自己确实拿不出五千块钱来了。
“希希,你看行不,我去跟你爹妈的说说,毕竟你太爷爷刚过世,现在办婚事确实不像那么回事。”
“我爹说了,只是订亲,不是办婚事,先把亲事订下来,两个人处处,后年结婚。”
“那你更没必要走了,只是订亲,你现在跑了才是在激怒你爹呢。”
“我不管,姥爷,你要是不帮我,我就跪在这里不起来了。”
张希是认真的了,就是跪在地上不起来,丁老头连拉带拽都不能将她拖起来也就放弃了。
“那你在这跪着吧,我叫你爹娘过来,替你问问情况。”
丁老头转身进屋去拿手机,找电话簿给沐香打电话。
沐香那边正把李家庄的人叫来招待着相亲,就等张希了,一看丁老头来电话,以为丁老头出事了,马上问情况,等知道是因为张希在这边借钱,马上挂了电话说完过来。
丁老头出门找张希,想拉拢住她,让她留下等沐香,结果一出门就看到自己家的三轮车丢了。
张希害怕丁老头把自己卖了,万一被爹娘抓走自己下辈子就没未来了,包办婚姻最可耻了!
一见丁老头进屋,张希就把自己的自行车放上三轮车,骑着丁老头的三轮车跑了,到了镇上抵押给别人,借了二百块钱坐车跑了。
等沐香来到丁老头家,连个人都没见到,立马急了,以为是丁老头借钱给张希帮她逃跑了,根本不给丁老头解释的机会,骑着自行车就上了镇上。
奈何人早就跑远了,沐香只能花钱把丁老头的三轮车带了回来。
“沐香,你的婚事我们也没多过问,你怎么这么着急让希希嫁人呢?你至少也应该让她们先见见面,处处吧。”
丁老头接过三轮车,还是忍不住想管两句。
“丁叔,这亲事不是我能决定的,这是敬礼的爷爷临终前安排的,都说了只是订亲,没说硬要结婚,都给他们时间处了,是希希自己不想订,非惦记着去同学那边打工,我都告诉她了,天下没免费的午餐,去了可能被骗,我把她的钱都扣下了,人还是能跑了,也是见了鬼了。”
沐香也气到无语了,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住人跑了。
“还有这事?那张老爷子和对方什么关系?”
丁老头一听里面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
“对方那小伙子虽然是住李家庄,但人家是退伍军人,家里四代都参军,他太爷爷是敬礼爷爷的老领导,回来后还给他做过几年厨子,那个年代他们家里出了点事这才在李家庄扎根了。”
沐香这么一解释,丁老头全明白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借钱
“那你跟张希说了吗?这可是咱们高攀了,对方会不会看不上咱们?”
丁老头一琢磨就觉得这事是好事,又担心对方看不上张希。
“丁叔啊,你别想了,人都跑了,两个人成不成都没戏了,我这就回去跟他们说,让她们回家吧。”
沐香叹着气离开,丁老头也没办法了,自己家三轮车都差点因为她丢了,张希是真下决心要跑了!女孩大了留不住,留来留去成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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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丁老头感慨着给院里家禽喂食,顺便给自己做晚饭的时候,座机电话响了。
丁老头凑过去一看,是个陌生号码,便没接,毕竟电话诈骗独居老人的事那么多,万一凑巧让自己碰上了咋办。
只是这电话响起来没完没了了,丁老头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接了。
电话一接起来,是个女生的声音,对方直接喊爷爷,把丁老头又吓一跳。
“姑娘,这可别乱叫,我看新闻也多少了解点诈骗套路,开口套近乎叫爷爷的,都是憋着坏准没好事的。”
丁老头赶紧和对方划清界限,保持冷静的头脑防止自己被骗。
“爷爷,我是如意!我才不是骗子呢,您就是我亲爷爷。”
“啥?你是如意?”
丁老头还是不信,因为添福死的时候,自己和老伴非要把添福骨灰带回来,为此得罪了汪虹,两家人就再没来往过。
现在突然冒出来个陌生号码,不仅叫自己爷爷还自称如意,换做谁都得怀疑对方是诈骗,因为如意跟自己不可能会有这么亲!
“对,爷爷我真是如意,我想你了,所以给你打电话问候您一下。”
“姑娘,别装了,如意不是我带大的,见了我躲一边去还来不及,你根本不可能是如意,你别再骚扰我个老人家了。”
丁老头也不给如意解释的机会直接把电话挂了。
连丁老头自己都没想到,这来电话的人还真是如意,打座机没成功,如意就问添喜要了丁老头的手机号码,一遍一遍的给丁老头打,气的丁老头都关机了。
最后还是添喜用座机给丁老头打过电话来,亲自证明那个人是如意,丁老头这才开机等着接如意电话。
“爷爷,我是如意,我真是如意。”电话一接通,如意就迫不及待的叫爷爷着急的解释着。
“爷爷信你了,你是如意,你不是想爷爷了吗?那爷爷跟你说说话,你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告诉爷爷。”
“好。”如意应了声好,随后就沉默了,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要跟丁老头闲聊什么。
“是不好意思开口,要爷爷亲自问你吗?”
丁老头也感觉到了尴尬的沉默,主动开口和如意套近乎。
“如意,爷爷问你,你学习怎么样啊?”
“很好,英语年级第一,还代表市里去首都参加过英语比赛,我得了第三名。”
“这是好事啊,那你和你妈呢?过的如何?你妈有没有给你找后爹?”丁老头一看如意话匣子打开了,就继续问下去。
“没有,我妈现在专门伺候瘫痪在床的老太太,一个月一千六,刚够我们两个人花的……”
如意说着说着又沉默了,丁老头以为是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事,便赶紧问下个问题:
“如意,过几天就该考试了吧,爷爷算着你今年该考大学了吧,你好好考,爷爷给你留着发红包,等你考上好大学奖励给你。”
“爷爷……我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这事,您……您能借我点钱吗?”
如意终于下定决心说了出来,她怕再不说就更开不了口了。
“你要干什么用?”
丁老头一听借钱冷笑一下,如意这年纪根本不能跑去逃婚,她开口借钱,自己倒要听听是什么理由。
第二百一十三章,鸿鹄之志
“我……我把志愿改了,报了外国学校,已经进展到审核家庭信息了,但是……学费……”
如意犹犹豫豫的想说又怕吓到爷爷,可不说自己又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妈妈也说了爷爷有的是钱,只要自己态度谦卑点,一定可以要到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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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国?这可是大好事,老丁家几辈子也没出过留学生,学费要多少?不行全家人帮你。什么学校啊,只要是靠谱的,一家出一部分准能够的。”
丁老头这个高兴啊,没想到丁家居然还能出来个大能人,能去外国真是太给家里争面子了。
一会就去问问孙泼皮的女儿嫁到那国去了,说不定还能帮忙照顾如意。
“爷爷,我现在需要给我妈的账户里存十万块钱,二舅已经帮我妈伪造出月入一万,保险公司高级管理身份了,现在就缺存款了,而且也只是借用,等审核通过了,我们一定还你……”
如意一股脑的把自己的目的全说出来了,说到最后心里实在没底了,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十万?孩子,你就是把爷爷这把老骨头砸碎了剁吧剁吧卖了,也卖不出十万啊!去外国要真那么容易,多少富豪不都得排着队去外国赚钱?你莫不是被骗了吧?”
丁老头本来还高兴的不得了,真听到钱数金额后,笑容瞬间就僵脸上了,第一反应就是报警,这孩子肯定是被传销之类的非法组织骗了,就算不是那种地方,也肯定是被绑架了。
“英语老师帮我联系的,她不会骗我的!她已经说了,只要我能考上申报到市里会给奖学金的,我模拟考成绩真的不错,我不想放弃这个机会!爷爷,算我求你了,把你的棺材本拿出来帮帮我吧。”
如意也不犹豫了,直接了当的求丁老头交出棺材本了。
“你就是哭也没用,我真没这些钱!市里不是给奖学金吗?把家里困难情况跟市里回报一下,直接给你学费全免多好。”
丁老头听到棺材本这个词时候,已经猜到了另一种可能,汪虹想来搜刮自己一笔,实在没理由了,给如意画了张大饼,拿她的未来开玩笑。
自己必须给如意泼一盆冷水,让她清醒清醒,就算会说几句英语,成绩再好,家里就是普通的小家庭,每年都要领特困补助的,踏踏实实的考个大学去大城市过好日子,不比去外国看老外的臭脸强。
“爷爷,你根本什么都不懂,现在是家庭审核!只是借你十万又不是不还了,只要审核通过,我就能参加面试考核了。”
如意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对于爷爷这种土老帽如何解释都解释不通,他就是天生的思想落后,只会抱着钱生利息,他连大城市都没去过根本不懂现在世界发展多快。
如意受汪虹的影响太深了,对丁家人有很深的偏见,要不是急用钱,她一辈子都不想再联系丁家人,在她眼中整个丁家都是一群只会守着安逸圈等死的老顽固,根本不明白自己的鸿鹄之志。
“这面试只有你一个吗?”
“不是,十选一,我一定可以的!我只是缺个机会!缺十万块钱!”
如意的语气有些急躁了,哭喊着觉得十分委屈。
“你只是得了什么三等奖,万一对手是一等奖二等奖甚至再冒出来个特等奖的,你怎么办?”
丁老头怎么听都觉得这个事情不靠谱,出国这事怎么听都像是一个骗钱的陷阱。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有实力不比别人差!我宁可是因为自己实力不够被淘汰,也不想因为你们这群老顽固给我拖后腿,还没上战场就先输了!”
如意对着电话大吼着,根本不想听丁老头解释什么,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虱子多了不怕痒
如意这一摔电话倒把丁老头摔害怕了,赶紧联系添喜,让添喜去看看孩子怎么样了,要真没被骗,就让添喜给她做做思想工作,好好劝劝她,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庭,还伪造月入一万?从一开始就是在骗对方怎么可能会入选。
也因为这张希和如意今天闹腾这么一出,让丁老头开始反思,为什么孙辈放着安稳日子不过,非要去过另一种生活。
想了半天也实在想不通,索性不想了,收拾了收拾,早点睡觉好去梦里见老伴。
这边丁老头刚躺下,外院大门就被人砸的哐当直响,丁老头高喊一声寻问是谁。
门外传来了刘兰芝的声音:“老丁大哥,快帮帮忙啊!我家里出大事了!”
丁老头这赶紧抓起手电筒披件衣服向外面走去,给刘兰芝开门。
“小刘到底出什么事了?这都八点多了能让你跑来砸我家门,这绝对是大事。”
“我这刚接到电话,我家……我家念国喝农药自杀了!幸好发现及时,已经送到市医院里洗胃去了,我这辗转反侧的睡不着想去看看,只能来求你了,你家有油三轮带着我去看看念国吧,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真的是不放心他。”
“我的油三轮出车祸了,还扣在Y市交警队没拖回来呢,咱们赶紧去找何逍吧,何逍有同学在隔壁庄当村长,一样人家有车能帮帮你,大不了咱们多给人家点钱当路费。”
丁老头赶紧关上门,拉着刘兰芝往村委会跑,路上跟刘兰芝说着自己的打算。
刘兰芝一听要给钱,立马停下脚步了,有些不好意思的问丁老头:
“那得多给多少啊,我……我的钱全让三闺女要走投资创业去了。”
“我出,我替你出还不行吗?孩子能不能救过来才是最重要的,这种时候就别计较钱了!”
丁老头赶紧跑回去,拿了所有能拿的钱,总共才划拉出三百二十六块钱。
不用别人说,丁老头也知道这钱肯定不够救命的,赶紧给何逍打电话。
“喂,何逍,还没睡吧,赶紧的大喇叭喊一喊,就说我要借钱,家里有人出事了!让他们送村委会里去等我!每笔钱都帮我记下来,回头还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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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这么急,要全村借钱,今天县里可下文件了,要防止诈骗团伙进村行骗……”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赶紧的快喊,顺便找找你的同学们,帮爷爷借辆车,要连夜去市里的医院。”
丁老头匆匆挂了电话锁了门,出去跟刘兰芝汇合。
这要没什么大事,就凭吴念国那性格绝对不会去自杀的,既然能闹到喝药自杀这个地步,那绝对是关乎面子的大事。
自己家烂事多了去了,不差替兰芝家背这个锅了,要让村里人知道是兰芝借钱,顶多出于面子上好看,一家给个一两百,根本什么事也干不了。
果然就如丁老头所料,他在路上就听到何逍喊的话了:
“现全村通知,丁玺玉爷爷家里出了点事,要全村借钱,统一收归拢到村委会来,愿意借的可以带钱来村委会记账了。”
等他拉着刘兰芝到了村委会,村里的会计已经把账给他做好了,全村帮丁老头划拉出五万块钱现金来,像宋汉生等几个关系好的,直接把小麦补贴都给丁老头送来了,只不过在存折里没取出来。
何逍这边还没联系上车,正着急呢,孙泼皮这个来凑热闹的直接给了何逍一个号码,何逍帮着打了过去,孙泼皮几句话就帮忙借到了车,那速度那魄力,借到车挂了还不忘嘲讽何逍几句:
“小何,好好学着点,就你那客客气气的态度等借到车,黄花菜都凉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疑似第二春
在场的人都知道这是孙泼皮在显摆自己认识的人多,懒得和他白话了,反而是丁老头家里出事带着刘兰芝来的,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想入非非了。
“丁大哥,别怪我们多想,你该不会是和刘兰芝的事被孩子们反对,为了拆散你们,孩子们闹自杀吧?”
村里的老会计和丁老头熟的不能再熟了,一向口无遮拦,这猜测一出,周围还待在村委会里的居然都信了。
“都别猜了,是我问你们借钱给兰芝救急,帮我传了大半辈子的桃花债,都老了嘴上还是都没个把门的。”
丁老头一句话把众人的疑问挡了回去。
没一会车来了,孙泼皮叫的居然是出租车,打卡收费的,光来这就已经跑了三十块钱了,等到市里估计还要更多。
就算明知道被坑了,特殊时期也只能坐这车去了,最多是到了市里多跟司机套套关系讲点价。
路上丁老头也不怕被添寿嫌弃了,直接打电话过去了,让他在市立医院门口等自己,顺便把吴念国的事跟添寿说了。
一辈子没想过要走后门找关系的丁老头,还是怕刘兰芝因为钱的事再没了儿子,让添寿帮忙跑跑。
添寿以为只是去市医院门口等着接老爹,帮忙跑跑腿就算了,没想到老爹居然破天荒的第一次让自己去活动活动找找人。
这让添寿不得不信,老爹是准备把这个藏了大半辈子的小三给扶正了,这让添寿完全慌了,都到了拆迁房要交房的关键时刻了,怎么就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除非做婚前公正,不然两位老人一旦登记,自己就要想办法解决刘老太太会有继承权的问题。
添寿就是想的太多了,边往医院赶的同时,还边给添禄和添喜打电话通知他们老爹可能要干大事。
挨个通知一遍后,还是觉得不放心,又给何逍打了个电话,问他丁老头在村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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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逍知道丁老头要去C市市里医院的时候,第一反应出事的就是添寿叔,结果添寿叔还打电话来问自己出什么事了。
何逍也是实在,直接告诉添寿丁老头的原话,是自己家里人出事了,还追问添寿到底是谁出事了。
所有的巧合凑一块,可把添寿气的不轻,瞬间就害怕了,自己和化工厂谈好的东西还都没收到,反而是为了让汪虹和添禄不给自己捣乱,自己赔上了十六万,就为了换这么一套有潜力的房子。
好不容易安排好了,老爹跟自己玩仙人跳,要算计着再婚,把别人的儿子当儿子,还自己家里出事了!这是根本不想盼自己一点好!
在C市里的只有自己一个,让谁想都是老爹在咒着自己出事!
添寿这一旦钻进了牛角尖,就越钻越狠,甚至把一切毫无关联的事都联想到一起了,老爹这是准备要把自己当外人。
添寿也没帮丁老头找关系,只是在医院门口露了个面,给两个老人带了带路,找到急诊手术室,自己就谎称公路局里有事离开了。
他离开完全是为了去拉拢添喜和添禄,帮忙一起想对策,抵制丁老头开始第二春,最好是能把第二春的萌芽扼杀在摇篮里!
这人心隔肚皮,丁老头根本不知道添寿想多了,还一个劲的帮刘兰芝解决问题,跟着刘兰芝在手术室外面安慰已经哭成泪人的吴念国老婆王香巧。
“小王,这来的急,也没带多少钱,这是五万,你赶紧交上医药费吧。”
丁老头说着将兜里的钱交给刘兰芝儿媳妇。
“谢谢丁叔了,我代表我们全家给您跪下了!”王香巧接过钱就要给丁老头下跪,被丁老头立刻制止住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坑的就是自己人
“赶紧起来吧,你也没跟你娘说清楚,念国怎么就喝药了?这天大的事也总有个解决办法,好端端的什么要喝药?”
丁老头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询问着王香巧这事的具体情况。
这一问把王香巧问的根本不顾这是医院了,放声嚎啕大哭起来,嘴里骂骂咧咧的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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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国就算脾气再差心也不坏,要不是那个该被雷劈的陈双双挑唆!念国也不会造此横祸!陈双双这个王八犊子!是一点也不念及一母同胞的血脉之情,专坑自己人啊!”
王香巧正哭嚎的上瘾,似乎是要把自己所有的委屈都宣泄出来,手术室里走出个医生高声喝止住了她。
“要哭出去哭,病人还没死呢!这里是医院,别影响手术进度!”
丁老头赶紧跟医生道歉,王香巧也乖乖的闭嘴,她是一点也没顾及刘兰芝的感受,就算不哭嚎了,也是一个劲的数落陈双双的不是。
丁老头都快忘记还有陈双双这么一号人物了,拍拍刘兰芝的肩膀,小声问了一句:
“小刘,这陈双双是你那三闺女的名字吗?”
“嗯,她把我的钱也要走了,我当时觉得自己亏欠她的,她要就给了。”
刘兰芝心里也不好受,刚找回来的女儿把自己的亲儿子,她的亲大哥骗的喝农药要抢救,这就是个来讨债的,自己当初怎么就留下她了呢。
“什么?她连你的钱都坑?你个老东西,你怎么想的,棺材本不留给儿子,给那个野种!”
王香巧一开始是想装可怜,对刘兰芝还算恭敬,想骗着刘兰芝出钱付医药费,当听到刘兰芝也没钱以后,是彻底原形毕露了,连装都不装了,也不顾及丁老头就在一旁了,直接指着刘兰芝的鼻子骂她。
“小王!你想干什么!这可是你娘!”
丁老头高声呵斥了王香巧一句,换来的却是王香巧一脸鄙夷。
“哼,少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你给我这钱就是心理上过意不去吧,你们两个老不正经的一起生的野种把我男人骗的破产了,养殖场没了,家里车子房子全抵押出去了,我们娘两个就差睡大街了!”
王香巧叉着腰连丁老头一起骂上了,她现在这架势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谁敢替陈双双说一句话,她就要把对方的祖宗十八代一块骂了。
偏偏此时陈双双还就真的来了,正好听到王香巧在骂她野种,冷笑一声开口回击道:
“呵……做生意本来就是有赔有赚,我就是专门坑你们家了怎么地!有本事你去找警察来抓我啊!是他吴念国自己贪心!我已经说了那个人送的货里掺着假东西,不能合作,他不听,赔上养殖场也要跟我抢百货店的生意,你们两口子把门头开到我家对面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有今天这个下场!”
这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丁老头是根本没听懂,转头看看刘兰芝,刘兰芝也没听懂,她已经分不清这个女儿到底是不是骗子了,被她这么一说,又好像是念国这边出了问题。
“谁是吴念国家属!”
本来王香巧是要跟陈双双互撕的,但听到医生在叫自己立马跑了过去。
“不幸中的万幸,病人喝的是假药,但药效还是有的,食管和胃都有不同程度的轻微受损,但生命体征稳定,住院观察几天,确定不会出现别的问题就能出院了,赶紧去办手续住院吧。”
医生嘱咐了两句又进了手术室,王香巧却不高兴了,没忍住把心里话都嘟囔出来了:
“这个该挨天杀的东西,喝了百草枯都能不死,命也么这么硬。”
第二百一十七章,心之险恶
医院走廊本就空旷,王香巧又根本不顾及别人,恶毒的言语清晰的传到走廊另一端的三个人耳中。
刘兰芝第一反应就是儿媳妇设计要害死自己儿子,转头看丁老头一眼,让他帮自己拿个主意。
丁老头也十分震惊,这是什么仇什么怨,能让做媳妇的要谋害亲夫,难道王香巧想要当潘金莲?这种恶毒的事如果是真的,自己得管一管,失去儿子的痛苦自己是知道的,刘兰芝这辈子已经很惨了,不能再老来丧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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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双双,你倒是说说这事是怎么回事?人现在就在医院里躺着,不管怎么喝的药,他喝药总要有个前因后果吧,是你逼的还是……总之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也算对你娘有个交代。”
疑似王香巧那部分的原因,丁老头没好意思说出口,毕竟三个人都听到了,大家心知肚明。
“这有什么难交代的,我认亲的时候家里的生意确实出了点问题,想着能认亲攀上高枝解决家里的债务危机。”
陈双双觉得没什么说不出口的,自己做过什么有一说一,根本不用藏着掖着,本来自己也没做错什么。
“那现在债务危机解决了吗?”
丁老头也懂这种突如其来的认亲,要不是真想家了就是遇到事了,多个亲戚多条路,很正常可以理解。
“解决了,那也得感谢我亲爹帮我解决的,他的旧部下刚好管工商这一块,我把以前的旧账都清了,这才到处借钱东山再起。好不容易刚有点起色,吴念国看我干的好了,非要跟我抢生意,把养殖场一卖,直接在我家对门开了一间百货店,先不说地段一样,供货商也一样,他价格还比我低,纯粹赔本赚吆喝。”
陈双双自己还觉得委屈,明明是吴念国自己扰乱市场,非要在自家店里喝药,现在所有人都以为是自己逼的他,谁又看到他怎么逼自己搬家了。
“那也不至于为了这事把你哥逼到喝药吧?”
刘兰芝没自己做过老板,不懂经商之间的事,只是按照自己看中的亲情责怪陈双双。
“你懂什么?断人钱财如同……总之是他先不仁,抢我买卖,我就去工商举报他卖假货扯平了,肯定是他老婆把他逼的喝药的!”
陈双双看在刘兰芝的面子上,硬生生的把那句俗语咽了回去,只承认是自己举报的吴念国,不承认他喝药是自己逼的。
“你放屁!我怎么可能逼自己家男人喝药!他就是被你害成现在这个样子的!都怪你不还钱!我们把房子都抵押出去了,入股帮你搞百货批发,你呢,今天没钱明天没钱,我们家两个孩子现在都没钱上学了!别想推卸责任!就是你!你个杀人凶手!”
王香巧听到陈双双的话,先把手里的钱揣进口袋里,再冲过去给了陈双双一巴掌,高声大喊着将医院走廊附近的人都吸引过来围观。
“都看到了吧!是她这个泼妇先动手打我的!我现在是在正当防卫!”
陈双双捂着脸赶紧后退两步,看到周围有人聚了过来,大吼一声给自己壮胆,伸手抓住王香巧的头发把她按在了墙上,使劲拽着她往墙上撞。
一切来的太突然了,等丁老头想跑过去拉架的时候,王香巧的额头已经被磕出血口子了。
“别打了!都听我一句劝,住手!你们娘还在这坐着呢!你们这样只会让她寒了心!”
丁老头拉了一把刘兰芝让她坐着,自己上前去劝架,刚走过去还没等伸手拉陈双双,王香巧反击一个抬腿被陈双双避开,反而把来劝架的丁老头踢倒在地。
第二百一十八章,误会加重
这一脚踢的可不轻,正好踢到丁老头骨折过的小腿上,丁老头疼的后退几步,一屁股蹲坐在地上疼的久久没缓过来,脸色立马煞白冷汗直流了。
陈双双一看丁老头摔了,马上松手想上前看看丁老头有没有事,王香巧却不依不饶,转身就去拽陈双双的头发,因为陈双双是短发让王香巧扑了空,只是抓住了她的后衣领。
王香巧一鼓作气想拉陈双双摔倒,自己好扭转颓势,结果却被陈双双抓住胳膊,一个过肩摔摔在了丁老头身边的空地上。
就像动作片一样,王香巧嗖的一下就摔在了地上,医院走廊里瞬间安静了,只剩下王香巧躺在地上哀嚎的声音。
陈双双刚想去扶丁老头起来,但她刚才摔人的一幕,被刚下了夜班匆匆赶来的吴念红看到了。
就算吴念红平时再讨厌王香巧,那也是自己叫了二十多年的嫂子,哥哥还在抢救嫂子就被打了,就算这个人是同一个妈生的妹妹也不能如此嚣张,更何况娘还在一旁坐着,她这就是目中无人!
“陈双双!你不仅打我嫂子,你连老人都打!丁叔做错什么了!你凭什么殴打老人!我真不该把钱借给你!你就是个白眼狼!我哥肯定是被你害的!”
吴念红赶紧拉起王香巧指责着陈双双,想制造舆论压力让周围围观群众批斗陈双双。
但周围的人不仅不帮忙反而都散了,此时吴念国也被医生们从急救室里推了出来。
“办理住院手续了吗?地上怎么还坐了个老人?你们这到底是在干嘛?”
医生早就在急救室内听到了外面的大吵大闹,以为保安会管,结果人都推出来了,还没安排好床位,反而又有人受伤了。
有了医院保安的出面,王香巧简单包扎了一下额头,非说自己头疼要拉着陈双双给自己做脑CT,不然就报警,陈双双也是狠人,根本不怕王香巧威胁,自己就报警了,说王香巧要逼死老公,还要讹诈自己。
刘兰芝更是因为插不上嘴,被被女儿吴念红推出了病房,让她出去溜达溜达,还说儿女们的事,儿女们自己会解决,根本不需要老人在这碍事。
刘兰芝无处可去,只好去隔壁病房看丁老头,此时的丁老头腿被打了简易石膏重新固定了一下,人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因为疼的根本睡不着,医院已经帮忙通知了添寿。
丁老头也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添寿肯定会说自己又多管闲事,自己的受伤也会被说成活该。
“丁大哥,是我对不起你了,没想到两个孩子下手没轻没重的,还误伤了你。”
刘兰芝就坐在丁老头身边,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歉,本来丁大哥现在应该在家睡觉的,要不是自己去求他,也没也不会有这些破事。
“没事的,你别自责了,谁家还不碰上点事了,我被两个不争气的儿子气到犯病已经好几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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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老头宽慰着刘兰芝,让她安心别太自责。
“丁大哥,那五万算我借村里的,回去我就还上,现在就算是让我砸锅卖铁,我也要给你凑出医药费来,毕竟是因为我家的事你才受伤的。”
“你家的事?我们家自己有钱!用不着你出,刘姨,你以后少拉我爹管点闲事就算我谢谢您了!离我爹远点吧!他跟你在一起被村里人嘲笑了半辈子,你难道一点数也没有吗?”
添寿早就到了,一直在门外偷听,实在听不下去,没忍住冲了出来,根本不顾及刘兰芝的面子,把怨气全说了出来,
第二百一十九章,世事无常
“添寿!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丁老头高声呵斥添寿。
“我就这么跟她说话的,怎么了,她是长辈有点长辈的样子吗?半夜带你来医院看她儿子,还让你受伤,这都是长辈该做出来的事吗。”
添寿豁出去了,他就不信自己今天把话都说的如此难听了,刘兰芝绝对不会不要脸的再往自己爹身上倒贴了,除非她不要脸,不然不可能听不出自己这么明显的画外音。
“丁添寿!你给我闭嘴!你刘姨已经不容易了,你还想怎么逼她!我这不需要你了,你赶紧走,有多远走多远。”
丁老头活动不便,直接开口撵人,让添寿快走。
“我逼她?是你们在逼我!娘走了才多久你就想娶小的了,选谁不好,选这个和你纠缠了半辈子的人,你们!你们要在一起,村里人的唾沫星子只会把你们淹没了!”
添寿气到无语了,抛下狠话转身走了,真当自己愿意来吗,要不是他是自己爹,自己根本不想管他。
“丁大哥,我帮你追添寿跟他解释解释去。”
刘兰芝要去追添寿,被丁老头拦住了。
“不用,让他走,他要不走留下也是惦记我的拆迁房!他是权利越大越不着地了,什么话也敢说了。小刘你别往心里去。”
“我都这把年纪了,我还怕什么,倒是你们父子,不能因为我有误会啊!我得去跟他解释解释。”
丁老头的话提醒了刘兰芝,她可以卖拆迁房还账啊,反正房子已经盖好了,找人卖了自己既能给村里一个交代又能还丁大哥的人情,没了房子自己也不可能再和丁大哥再见面了,和添寿之间的误会不用解释也就没了。
盘算好这一切,刘兰芝也不追添寿了,自己着手准备卖房的事了。
连丁老头自己都没想到,这会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刘兰芝,等自己再有她的消息已经是半个月后了。
当时丁老头正被添喜照顾着吃午饭,腿问题也不大了,就是里面的钢板稍微有点松动,回家还需要再多躺几天才能恢复。
添寿再赌气房子还没到手前也不能和丁老头闹太僵,于是他又跟丁老头认错道歉求和,今天来是帮丁老头安排出院的。
正办着出院手续就听到旁边的人在闲聊,说什么有个老太太被儿媳逼的跳楼了,儿媳直接被刑拘了,儿子还在医院躺着没人照顾,有多惨多惨的……
添寿当一闲谈听,回去还跟添喜学舌。
“添喜,我刚才在楼下办出院手续,听到个事,有个老太太被儿媳逼着跳楼了……”
添寿都没说完,坐在一旁帮丁老头削苹果的添喜吓的手中苹果都掉到垃圾桶里了。
“添喜,你这是什么反应,那老太太你还能认识啊。”
添寿也就只是一句调侃,添喜吓的连水果刀也掉地上了。
“呵呵……我怎么可能认识呢,这样吧,我给小徐打电话,让他开车来接老爹去我们那边住几天,去你家三嫂又该找借口不回家了。”
添喜心里根本藏不住事,如此反常的表现反而让这件事更可疑了。
“添喜,你真认识那个老太太?”丁老头也起了疑心了,谁家老太太死了添喜会反常成这样,肯定是认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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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你别问了,先去我家住几天。”
添喜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回村里帮老爹拿换洗的衣服时,就听说了刘姨被人骗着五万把房子卖了,拿着卖房的钱先把村里人的钱还了。
她自己还以为那只是前期定金,后期还会给自己尾款,结果合同上写的就是五万一次清账,没有尾款,刘姨当时就被吓病到卧床了。
第二百二十章,再见亦再见
村里人通知了刘姨女儿念红去照顾,念红把人接回家,儿媳知道了这事立马就追上门要钱,非要刘姨给她一套一摸一样的新房子才善罢甘休。
本来只是普通的诈骗案子,找找警察,打打官司也就能把房子再要回来的事。
王香巧那嘴偏偏是十里八村最毒的嘴,数落的刘兰芝天天以泪洗面,实在撑不住就爬顶楼上去了。
当时消防队都去了,让家人劝劝刘兰芝别让她轻生,结果抢过喇叭去的是王香巧不仅不劝还用大喇叭喊:
“你个老不死的!有本事你就跳!你死了所有人都省心!”
等吴念红再抢过喇叭去,说什么都不管用了,刘兰芝铁了心要跳楼,避开了消防气垫的位置,从另一边跳下去的。
添喜听到这事时都被吓傻了,生怕丁老头知道,没想到瞒了这么多天,还是让三哥知道了。
“添喜,告诉我,这谁家的事?”
丁老头怎么看都觉得有猫腻,再三追问添喜,添喜不想说,丁老头就让添寿再出去打听打听,那个老太太家是哪里的姓什么。
添喜害怕添寿真去打听,就如实说了:
“爹,你别打听了,是刘姨家里的事,就在上个星期,她就已经跳楼走了。”
添喜刚说完,丁老头一口气没上来晕死了过去。
添寿赶紧去叫医生急救,顺便又去办了住院手续,这事太大了,人都不用出院了,继续续住吧。
丁老头好歹是被及时抢救过来,只是还有些懊悔,躺在床上就止不住的哭。
丁老头是真的实心实意的把刘兰芝当妹妹了,都照顾了那么久,她这么一走,丁老头就感觉像自己的亲人走了一样。
又住了一个星期的医院,等丁老头能出院时候,第一件事就是回村打听刘兰芝的坟在那。
得到的结果却是,都半个月了,刘兰芝居然还没有入土为安,儿子还在医院,儿媳在警局,女儿女婿到处奔走要把骗刘兰芝房子的人绳之以法,一家人分崩离析根本没人管刘兰芝下没下葬。
丁老头毕竟是外人,又不可能主动去找吴念红要求帮刘兰芝下葬,只能哀叹上天对她不公,自己却不能送她最后一程。
越想心里越堵的难受,丁老头便让添喜带自己去孙秀香的坟前坐坐,想和她唠唠嗑,说说心里的难受。
添喜本来还在担心老爹的腿不行,在根本拗不过老爹的情况下添喜同意了,带着丁老头去了孙秀香的坟前。
只是在这坟前碰上了李瞎子和沐香,这可把丁老头吓了一跳,莫不是李瞎子贼心不死来开棺盗骨灰?
丁老头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过去,抬手就要用拐杖抽李瞎子,被沐香手疾眼快的拦住了。
“沐香,谁来了?我怎么听着那么像丁老头那个老混蛋。”
李瞎子仔细听着问着沐香。
“就是我,你还敢说我是混蛋,你家二凤才混蛋呢!干的都叫什么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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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替二凤跟你道歉了。”
李瞎子根据声音的方向,对着丁老头鞠了一躬。
“你别耍花样,刚才还骂我混蛋,现在怎么就道歉了?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刚才那是没忍住又想跟你开玩笑,我家那口子也死了,昨天下葬的时候我就想来看看秀香了,不认识路就没来,今天让沐香陪着来看看。”
“你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同情你!你这就是坏事做尽了老天爷要留你到最后!慢慢折磨你惩罚你!”
丁老头腿实在撑不住了,放下拐杖坐在坟旁,继续训斥着李瞎子。
“是啊!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不是也和我一个待遇吗?活到了最后……”
李瞎子听着丁老头的声音方向变了,也跟着坐在了坟旁。
第二百二十一章,放下面子
“你和我能一样吗?你是遭了报应,我则是替她活着她未活完的那份。”
丁老头哀伤的说着,李瞎子也不甘示弱回顶着:
“别往你自己脸上贴金了,当初不是你给了秀香希望,她早跟我复婚了,十里八村的谁家没点破事,有几个离婚的,是你抢了我媳妇!”
沐香听着两个爹又要抬杠,会心一笑转身朝着添喜走了过去,让他们两个自己聊。
“唉,老了,打不动了,不然就你这话放以前,我早一脚踹过去了,是你先骗婚在先的,你当初要跟秀香坦诚的谈开一切,也许真就没我什么事了,这都是命,你也别怨天尤人,咱们这黄土都要盖过头顶的人,还有什么事想不开?”
丁老头露出苦笑,自己和李瞎子会这样坐在秀香坟前和解以前根本没想过。
“唉,我和你不一样,你身体健康四肢健全,我呢?天生眼疾,不用骗的只能娶个残疾的,两个残疾人在一起,孩子能好到哪里去呢,三龙缺根脚趾你知道吗?唉,我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咱们现在是一样的,你只用为秀香一个人难过,我却要难过两次。走了,我以后再也不会来找秀香了,连沐香也不找了,我要跟着二凤两口子去外地了,好歹我也是有两个闺女的人,不能光赖着一个坑。”
李瞎子站起来用导盲杖摸索着路要回家,沐香跑了过来扶李瞎子回家。
添喜带着香烛祭品走了过来,陪着老爹一起给娘烧纸钱。
“老伴,我想你了,一直不敢来看你,兜兜转一圈,我还是没和儿子们的关系变好,没脸来啊。”
“爹,你跟娘嘟囔什么呢,就不能说点好的。”
“有啥好的?还真有好的,希希逃婚去追求自由了,如意造假想考到国外去读书,孙辈们都在想着闹腾,我却越活越糊涂。”
“爹,跟我回家住吧,哥哥们都在忙自己的,没空管你,让我养你吧,这些天我也想明白了,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家养三个就是家有三宝,小徐也养的起,你腿脚的不方便了,再被别人踹到,你就真成瘸子了。”
添喜烧着纸钱和丁老头商量,丁老头沉默了,直到把东西全部烧完才开口:
“都说养儿防老,年轻时生那么多儿子就是怕老了没人陪着,现在好了,该没人陪,还是没人陪,依然要住在闺女家,唉……”
“爹,你又不是没在我家住过,村里宣传语怎么说的,功在当今利在千秋,生男生女都一样,女儿也是传后人。”
“可是……你公婆会白眼我的,哪有女方老人跟着女儿住的。”
“他们敢!我既然敢养你就对他们很放心,因为我有办法治他们。”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什么治不治的。”
“爹,跟我走吧,别在乎那些面子上的事了,全当是去Y市旅游顺便帮我看孩子了。”
“成,爹跟你走,不跟那两个兔崽子生气了。”
丁老头终于同意了,什么面子不面子的,自己连养老院都住过了,还怕去闺女家吗。
回了家的丁老头将院门一锁,收拾了点东西,就跟着添喜去了Y市。
添喜当然也不是平白无故的叫丁老头来养老的,她吃中药调理,终于怀上二胎了,整个徐家都乐呵呵的,把添喜当宝贝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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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添喜是高龄孕妇,徐家人怕添喜生气,又怕她闷,还怕她累着,让她婆婆来陪她。
但婆媳是天敌这事无论换到谁家都会发生,就算添喜再懂事也架不住老人的思想保守。
第二百二十二章,想学点东西
婆媳俩为了植物该放屋里还是阳台上都能吵一天,添喜实在没办法和婆婆好好相处了,便提出接丁老头过去一起住,让婆婆回去。
徐业乐的父母也懂,碗和筷子总有能碰到一起的道理,便没再强留下,同意了添喜的提议,让丁老头来住,自己回家。
丁老头刚来的头几天,非常不适应被圈在屋子里,等腿稍微好点就跑着去楼下玩,往人堆里扎着热闹。
也就是在凑热闹的时候,认识了楼唱戏的一帮老头老太太,他们每天下午在广场上准时开唱,有的人唱的好,有的人唱的实在是不堪入耳,丁老头都强笑着全当是个消遣了。
直到有一天,一个老太太唱红灯记,是唱的实在太难听了,把拉二胡的都给气跑了,老太太戏瘾上来了,就非要唱,但没人肯伴奏了。
老太太就自己去广场旁的老年活动中心,租了把二胡回来问谁能拉。
丁老头也是很久没碰过二胡了,年轻时当乐子,跟村子之间走台唱戏的野班子学过半个月,后来为了争先进,自己放弃了。
此刻的丁老头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举手想试试。
老太太把琴给了丁老头,丁老头试了试,还能拉出音来,又问人要了谱子,便试着拉了起来。
这一拉就是一下午,据添喜回忆,自己去接丁老头的时候,那是一个唱的难听,一个拉的难听,周围连个围观的人都没有,两个人就在那自娱自乐。
添喜一度以为那个老太太和老爹互相认识,便忍了忍没打扰,结果到了天黑要吃饭的时候,老太太突然来了一句:
“老哥,你拉的太好了,以后再和找机会合作,老哥你贵姓啊,留个电话好联系。”
添喜这才知道两个人不认识,还能一个唱一个拉玩一下午,两位老人是有多无聊。
“免贵姓丁,你呢,你最后那段苏三起解,才是真的找到感觉了,唱的在调上了。”
丁老头也客套的问着,顺便夸奖对方一下,添喜在一旁听着这话怎么这么欠揍呢,老爹要是想这样和对方搭讪,估计会被骂。
“姓苏,我叫苏木兰,别的我不敢说,就苏三起解,我可是最拿手了,天不早了,明天我再唱给你听,该去还二胡了。”
苏木兰接过丁老头手里的二胡就向老年活动中心走去,添喜赶紧跑过来拉丁老头回家。
“老爹,你才真是大忽悠呢,我就是在她唱苏三起解那段的时候来的,唱的是真难听,你拉的也不在调上,你们二位才是噪音制造机呢。”
添喜忍不住怼丁老头,但丁老头根本不以为然,甚至还觉得有那么一点好玩。
“添喜,我想学二胡,你帮我找个老师呗。”
丁老头琢磨了一路,觉得二胡拉的还挺顺手,想找个老师认真学学,丰富一下老年生活。
“爹,就你?快奔八十的人了,你想学二胡?哈哈……梦如,你姥爷说想学二胡。”
添喜正做着饭呢,听到丁老头这么说,乐的腰都直不起来了,跟梦如分享着自己的笑点,反而被梦如瞪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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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你为什么要笑姥爷,你有才艺吗?我就没才艺被同学们笑话过,我也想学。”梦如的话反而把添喜问愣了。
“你学还行,但姥爷学,年纪真的是大了,妈妈会绣十字绣,前几天买了个满地黄金,准备趁怀小宝宝绣出来。”
“妈妈也在进步,为什么不能让爷爷一起进步?”
梦如虽然平时不爱说话,但此时的每句话都在理,添喜觉得可行,便跟出差的徐业乐商量,每个人都学点东西,让他多跑两趟给女儿赚学费。
第二百二十三章,天赋异禀
最后经过多方选择,丁老头进了老年活动中心学二胡,梦如进了少年宫学画画,添喜在家绣十字绣,顺便跟着电视上的美食节目学做菜,当然最惨的还是徐业乐,为了帮忙凑学费,连着跑了一个月的南方支线拉白菜。
开课第一天,丁老头美滋滋的去了老年活动中心,又碰上了苏木兰,两个人一聊天才知道,教二胡这位老师曲艺学校毕业的,本来是教老年戏曲班的,因为苏木兰‘天赋异禀’,被气的去教了二胡。
“老丁大哥,以后咱们就算师出同门了,你可要好好学,让老师对你刮目相看。”
大概因为给丁老头加油的人是苏木兰吧,丁老头才学了一个星期,就被老师劝退了,原因也是他‘天赋异禀’找不到调门,学费还全退了。
这可把添喜逗乐了,人家老师明明什么也没做错,偏偏碰上两个不着调的学生。
丁老头不服气,又去学了唢呐,唢呐不行,又换了围棋,围棋愣是学成了五子棋,实在没得学了,又去老年摄影班待了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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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真找到一样能学的,面点班!授课老师就是苏木兰。
当时丁老头就是图一好玩,所有班都想去学学试试,多认识点朋友,有点自己的事情做,就不用去想家里儿子们的那些烦心事了,结果又碰上苏木兰了。
丁老头就待了一天,第二天就想不去了,毕竟面点谁不会,人老了,又不是学了去开店的,会蒸馒头包包子就行了,没必要让自己跟一群老太太挤在一起学习。
谁想到第二天,苏木兰就根据丁老头在老年活动中心预留的备案地址,提着水果找到添喜家里来了。
当添喜一开门看到苏木兰,完全惊呆了,对方也太直接了吧,这样直接上门该不会是想给自己当后妈?
“苏姨,您来就来吧,怎么还这么客气,这苹果我们不能收。”
“又不是给你的,我是给你爹的,我是以老师的身份来找徒弟,跟我回学校学习的。”
苏木兰的性格太直爽了,根本没把自己当外人,进屋后直接坐到茶几旁和丁老头聊天。
“老丁大哥,你说你就学了一天,能学到什么,再跟我去学学,我分文不收,就是喜欢你这脾气,想结交你这个性情中人。”
“性情中人?”添喜在一旁听着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这不会是真看上自己老爹了吧。
主要还是因为丁老头的生活环境太封闭了,就在村子里,添喜也是嫁了个农村的,村里的妇女还以以含蓄保守居多,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自信外向积极主动的人,谁都接受不了。
不止添喜误会了,连丁老头自己都误会了,直接跟苏木兰挑明了。
“小苏,我一男的学面点真不合适,你这突然跑家里来也让我一点防备也没有,不然你看这样行不,学费不用退了,我以后也不去学了,咱们就当交个朋友,以后偶尔唱唱戏我帮你拉二胡就行。”
“男的怎么了,老丁大哥你可不能职业歧视,我老头子就是做面点师,都五十八了,还在Y市的五星级酒店工作呢,我就是他教出来的徒弟,你要是学会了可以做给你女儿吃。”
苏木兰可不知道丁氏父女全想错了,爽朗大方的介绍着自己的老公。
“哦,你有老公啊!”丁老头刚舒口气还没等开口,添喜先一步开口了,那语气让苏木兰有些不高兴了。
“丫头,别怪姨没提醒你,老年人之间都是纯友谊,全都七老八十的了,真要有什么歪心思,还能干嘛?什么也干不了。”
苏木兰根本不藏着掖着,有一说一的风范特别傲气。
第二百二十四章,祖师爷
“我替添喜给你赔不是了,小苏你是真爽朗啊,只是这大清早的来我家,容易造成误会。”
丁老头有些尴尬的帮忙打圆场,苏木兰马上给丁老头灌输新思想:
“误会怕啥,楼下跳广场舞的还搂搂抱抱呢,都是老顽固思想禁锢了你!”
“那你为什么非要让我跟着你学面点呢?”
丁老头也琢磨不明白了,既然不是为了自己,为什么非要自己跟她一起学。
“我是听和你一起学唢呐的老头说的,你吹唢呐能把自己吹哭了,还说你老伴也去了,两个儿子不争气光让你烦心,你这样让我想起了以前的自己。”
苏木兰也不玩虚的,直接跟丁老头走心,要说自己的事,一旁的添喜还是觉得气氛不对,埋怨了丁老头一句:
“爹,你怎么什么事都往外说,你看看让苏姨误会了吧,我两个哥哥人挺好的,经常来看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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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骗人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经历过的我也经历过,但我都想开了。老丁大哥,你看不出来吧,我有六十八了,还是二婚,就因为老头子比自己小十岁,我被我儿子贴了宣传纸,整个小区里的人都知道我老牛吃嫩草。”
虽然苏木兰人很实在,但在添喜看来,这人就是有病,家丑不可外扬谁都知道,才跟老爹认识最多半个月,怎么就能这么自然的跑自己家里来将她的事情?
此时的丁老头则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是纳闷苏木兰为什么要跟自己讲她的家事,心想着反正她都讲了,自己要能帮上忙,就帮忙开导一下吧,比起自己,她这也够委屈的。
“你可能也会觉得可笑,但人老了为社会做贡献了那么久,不就得为自己活一把吗?我看你光换教室,又想着你可能对那些乐器艺术有感触,心里肯定难受,跟我学面点吧,揉面可以释放压力,还可以当门手艺,你就当图一乐呵可怜可怜我,跟我做个伴。”
“小苏你说的这都哪跟哪,你不就是想安慰我,害怕我钻进牛角尖里去,想让我给你当徒弟,你带带我吗?”
丁老头可算听明白了,这苏木兰是该直接的时候不直接,不该直接的时候瞎直接。
“对,就这么个事,是不是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
“不不,很明显了,我懂了,我真懂了,但我腿不太行,我一个星期可能也就去学个三四……”
丁老头刚说三四天,添喜在一边给丁老头使眼色,让他少说两天,在添喜看来无论苏木兰如何解释,都像是在勾搭自己老爹。
“没事,我一节课才一个小时,也就星期一到星期五有课,别的时候我都在广场上等人,看看有没有你这种热心肠帮我拉二胡过戏瘾。”
苏木兰一激动,一巴掌打在了丁老头的膝盖上,吓的丁老头一激灵,本能的往后收腿,这大妹子的性格太豪放了,豪放到自己根本接受不了。
“昂,那就去,去认真学,那你这么早吃早饭了吗?”
“吃了,我老头子可是面点师,酒店剩的面点给我带回来的,我热热就能吃了,对了,你们还没吃吧,不嫌弃我把中午饭让给你们。”
苏木兰说着就要下楼,丁老头赶紧阻止。
“不用了,不用了,你中午饭留着自己吃吧,我们该吃早饭了。”
“是吗?我看你们也没做,别跟我客气,你是我徒弟,我当然要让你们尝尝祖师爷的手艺了。”
添喜一听祖师爷?这人绝对缺根弦,刚想拉住苏木兰,苏木兰已经开开门跑下楼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什么人都有
“我的爹啊,你看到了吧,这就是个神人!你出去遛弯也行,下象棋也行,没事拉什么二胡,拉出个神仙,还祖师爷?就教了你一节面点课,还真没拿自己当外人。”
添喜关上房门,很嫌弃的提着苏木兰带来的水果,去厨房忙活做早饭。
刚有点显怀的添喜因为是高龄孕妇的原因,已经开始变得动作缓慢,忙活一会就变得很累,刚切了几片馒头便搬了个凳子坐在餐桌上打鸡蛋,准备煎馒头片。
此时门铃又响了,丁老头自己走过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气喘吁吁手里提着个双层饭盒的苏木兰。
“喏,这就是我老公做的糕点,有椰蓉的豆沙的,还有奶油小点心,刚才是我唐突了怕你不明白,我师傅是我老公,你同意当我徒弟了,那我老公就是你祖师爷,快尝尝这是保温饭盒,第二层的还热着呢。”
苏木兰说着往丁老头手里一个劲的塞饭盒,根本没注意丁老头的反应。
“大妹子,这是你中午饭我根本不能要啊,我跟你学面点不假,但你这礼物太重了,你拿回去自己吃吧。”
“怎么?看不起我?都是老头老太太的了,你又是我徒弟什么你的我的,计较那么多干嘛!更何况我还有家庭,我还能在这里面下降头不成。”
苏木兰将饭盒往门口鞋柜上一方,转头就向楼下走去,刚走两层台阶又补了一句:
“老丁大哥明天上午上课的时候,记得把饭盒给我提去就行了。”
“我的天,这可是五楼!我的爹,你这是被什么人缠上了?那可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啊!十分钟左右从一楼到五楼能打一个来回!我这四十出头的都做不到!她不会是真看上你了吧?爹我可跟你说了,学做糕点不要紧千万别破坏别人家庭!您这都要奔八十了,别做出这种事,我怕丢人。”
添喜听到声音没急着出来,等苏木兰离开后才走了出来,惊叹于苏木兰的体质是真好,好搁别的老太太别说爬楼了,在街边走两步都要休息休息。
“别胡说,她纯粹就是个热心肠,人家都把东西送来了,我能说不要吗,那多打击人家,你也别做饭了,一起过来尝尝这五星级酒店的手艺。”
丁老头说着打开饭盒愣了足有半分钟,他大概懂苏木兰为什么想让自己当她徒弟了,连自己都知道奶油加热会融化第一层的奶油蛋糕全都面目全非了,第二层的糕点完全就是被当成了馒头,上面的装饰都塌在面包上了,以前卖相再好看,现在就像捧着两盘那什么一样,让人根本没有食欲。
“爹,这苏姨你无论如何都要远离她,太愣了,我都怀疑她真的有老伴吗,就这些东西……唉……”
添喜叹口气,她实在理解不了苏木兰这样的人是怎么想的,索性不说了,转头回厨房继续炸馒头片。
丁老头也觉得挺尴尬,又不想浪费,硬着头皮吃了几个,除了卖相是真难看,味道真的可以打满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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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喜你也别太嫌弃人家了,做的真挺好吃,梦如,你要来尝尝吗?”
“唉,我的爹,你喜欢吃就好,快点学,学会了自己在家做着吃就不用让人家大清早的上门送了。”
添喜已经无力吐槽自己对苏木兰的反感了,那根本就不是能按正常思维理解的人,别人都是怕给人添麻烦,那位绝对是抢着给人添麻烦。
要么说女人的第六感很准,丁老头第二天去还餐盒,去的早了些,正碰上苏木兰在往教室搬糕点材料。
“唉,老丁大哥你来的正好,快帮帮我把这袋子低筋面粉提进去。”
第二百二十六章,吃人嘴短
丁老头看看地上的面粉袋,少说二十斤,再看看自己需要拄着拐杖才能行走的腿,又看看自己手里还提着人家昨天爬楼送的保温饭盒。
糕点都吃了,就算腿脚不方便,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还能咋办,只能干活还债了。
丁老头叹口气走过去帮忙,又是低筋面粉又是黄油奶油果酱水果,丁老头一直帮忙搬了半个小时,本来以为自己肯定搬不动,结果不仅搬动了,还被苏木兰招呼着又去帮隔壁教室的面点班抬了两袋子面粉。
终于能坐下休息了,又该上课了。
苏木兰的班总共十一个学生,都是六七十岁的老头太,就丁老头一个老头,需要有人上台由老师手把手教操作的时候,苏木兰直接点名累的还没缓过劲来的丁老头上台。
从和面揉面搅拌烘焙真就是手把手教,尴尬的丁老头一个劲的躲,苏木兰却不以为然,就像根本没有避嫌这个概念一样。
终于熬到下课了,上课烤的那些小饼干,苏木兰又提前给丁老头装好了,连别人烤糊的都给丁老头装上了。
“老丁大哥谢谢你了,一点小小的心意不成敬意,你拿回去跟孩子们分着吃了吧。”
“不用!我这把老骨头太笨了,真就不适合学糕点,我看就算了吧,我不学了,你也不是我师傅了,这饼干我拿回去不合适。”
丁老头赶紧跟苏木兰道别要走,苏木兰是什么人能轻易放过丁老头吗,直接抓住丁老头胳膊把饼干塞进他手里。
“老丁大哥,就算你想当我的徒弟,咱们还是朋友呢,这饼干就算是感谢你帮我搬东西的谢礼了。咱们都这么大年纪了,不给自己一个学习的机会在家玩就玩废了!你真想八十岁出头的时候早早躺在病床上等死吗?反正我这间教室里永远给你留个位置,你想学了随时来就好,我等你!”
苏木兰的这话道理没错,但她这性格却实在让丁老头接受不了,能学的班那么多,自己回头再换个就好,又不至于非在苏木兰这里学。
“小苏,你的意思我懂,我再换个班就行了,我觉得我可以去象棋班,你班上全是女的,我一个男……”
丁老头拿着饼干别提多别扭了,自己活这么大年纪第一次为个老太太头疼,想委婉的拒绝吧,却被苏木兰呛回去了。
“男的女的怎么了,是来学东西的又不是让你来处对象的,再说那象棋班你又不是没待过,待了两天骂他们是臭棋篓子,你一赌气走了,整个活动中心也就女红班和广场舞班你没去凑过热闹了,别的班你都跑了一遍了。”
丁老头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回避了,什么也不说了转头直接走人,到了家才反应过来,手里的饼干忘记放下了,直接提着回来了。
添喜看到老爹提着饼干气呼呼的回来了,心里多少有数了,这保准是被苏木兰气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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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现在知道那苏木兰的厉害了吧,你们不是高山流水遇知音,而是两个跑调葫芦撞一块了,反正都不着调谁怕谁啊!”
“添喜,吃饼干。”
丁老头想反驳,忍了忍还是算了,将饼干提到女儿面前。谁让女儿有孕在身,自己又是寄人篱下,被怼就忍了吧。
“爹,我也不是故意想气您,不行你就在家听听戏,玩玩跑步机蹬蹬自行车,没事就别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添喜打一巴掌赶紧补两个甜枣给丁老头吃,扒了个火龙果递了过来。
“唉,添喜,你不是说你身上沉不想下楼去买东西吗?家里那来的火龙果?”丁老头接过火龙果疑惑着问。
第二百二十七章,如意不如意
“如意刚才和汪虹一起过来了,一进门就给我跪下了,要问我借钱,离面试审查还有一个星期了,她还不死心的想再努力一把。”
“唉,去国外能有什么好的,她怎么就非要去呢?”
丁老头咬了口火龙果又放下了,一听到如意就叹气,家里什么条件她又不是不知道,非要给自己定那么高的目标。
诈一听去国外很风光,可仔细想想,什么都是假的,真去了国外又怎么可能过的真的好。
“还能为什么啊,如意就是想摆脱她妈,汪虹进门就哭穷,买的还是快烂了的火龙果,便宜不影响吃但送人差点意思,如意大概是不想过她妈那种精打细算的日子吧。”
添喜一想起来如意消瘦到有几分病态的样子就害怕,好好的一个孩子为了去国外都快把自己逼疯了。
“你收了这火龙果是给了钱,答应帮如意了?”
“那倒没有,过完年开春我就要生了,到时候哪里都要用钱,我根本没有多余的钱给如意完成梦想,就算不顾虑我肚子里这个,就汪虹那人品,我这么说吧,你借她十万,她能一辈子不提这事,什么也不给你。”
添喜一提汪虹就撇嘴,来回总共五个嫂子她始终觉得还是原配的稍微好点,后来的两个每个都不喜欢,没小姐的命非要过小姐的日子,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虐嘛。
“唉,难为如意了,摊上这么个家,没人能帮她一把,她不会记仇吧。”
“我的老爹啊,你还想让她怎么记仇?都快不想承认是咱们丁家人了,她两个舅舅不是厉害吗?最近靠卖保健品和保险赚了点小钱,那就让她舅舅管她,人家都不着急了,你个成年见不到如意的人急啥?赶紧洗手吃中午饭,别看那堆胡饼干了,以后在家好好待着比出去招惹那种缺根筋的糕点老师强。”
添喜提着饼干向厨房走去,丁老头无奈的坐在沙发上再次给添喜纠正:
“不是我招惹她!是她非要让我当徒弟,我最多只是拉了段二胡。”
丁老头自认为只要自己不出门,苏木兰早晚会放弃自己换个新目标收来当徒弟,毕竟像她那么热情的老太太肯定是一股子新鲜劲,过去就算了。
至于如意,以后的面试期限过了,她就会安稳稳的读书考试,去大城市上个稍微好点的大学,毕业改变命运不纠结出国的事了。
可这毕竟是丁老头的自以为是,第二天早上苏木兰不仅又提着她的中午饭上门了,当地的早间新闻里还说有个高三少女跳桥了,蹲坐在一旁哭的人就算打了马赛克,丁老头也认得出来那就是汪虹。
“添喜,快来看看,这是不是你大嫂!如意这孩子怎么这么刚啊!”
丁老头一看到新闻立马急了,赶紧去自己屋里的床垫子下面拿钱,要打车去大桥上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爹别急,这不说了吗,送到Y市市立医院去了,没事的,你别急,我先打个电话问问,也许只是人长得像,你认错了呢。”
添喜赶紧找手机给汪虹打电话,丁老头却不想等待,已经换好鞋,开门要下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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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门一开,苏木兰刚好提着饭盒正要爬上五楼。
“小苏,我不学了,你也别来了,我这家里还有事呢,你赶紧回去上课吧,别缠着我没完没了的。”
丁老头着急如意的事,说话也不委婉了,直接拒绝了苏木兰,避开她向楼下走去。
“爹!你等等我!我拿件衣服和你一起!”添喜这边挂了电话,确定是真的了,想去追丁老头,苏木兰把饭盒往添喜手里一塞,自己追了过去。
第二百二十八章,往事再现
“唉!苏姨,你去干嘛呀!”添喜放下饭盒就要去追,苏木兰拦住了她。
“不管你们要去干嘛,你怀着孩子呢,家里还有个孩子,不都得你照顾吗?这是我和你爹的私事,我陪他一起去,顺便跟他聊聊,他都多大年纪了,该误会的不误会,不该误会的瞎误会,根本不信人。”
苏木兰把添喜堵住,自己又去追丁老头,也就丁老头的腿脚不好,还没出小区呢就被苏木兰追上了。
“老丁大哥,你刚才的话太伤人了,我以为你能认出我来呢,没想到你是好事做的太多,帮助过什么人你都不记得了!”
苏木兰有些微怒,一把抓住丁老头的胳膊,非要扶着丁老头走。
“你别闹了行吗?咱们只认识半个月,什么情份能让你这么缠着我,我连饶丰村都没出去过,更不可能认识你!你也不是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能要点那啥吗!”
丁老头这边更急,自己孙女都跳河了,你还缠着我,这不有病吗!丁老头甩开苏木兰的胳膊就在马路边拦出租车。
苏木兰这次终于被打击到了,愣在原地没追过来,丁老头好歹拦住一辆出租车,刚坐上去说要去市立医院,后车门就被苏木兰给拽开了。
“小苏,你又跟来干什么?”丁老头彻底烦了苏木兰了,她到底想干嘛,追自己追的还没完没了了。
“我刚才答应添喜了,照顾好你,所以现在我必须去!你不是想知道咱们之间是什么情份吗?那我现在告诉你,你听好了!四十五年前,你救过我儿子的命!救过我们一家的命!”
苏木兰在后座上是哭着说出来的,连一旁开车的司机都被吓到了,车速明显减慢,丁老头更是疑惑的打量着苏木兰。
“小苏,你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四十五年前啊,你有十八岁吗?哪来的儿子,咱们别开这么大的玩笑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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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准确的来说不是你救的,是你们三分厂一队的孙队长救的,是你给我儿子做的心肺复苏,送到宋汉生手里救活的,却耽误了抢救孙队长的最佳时间。”
“不可能,那孩子得三岁了,你……你不可能是他妈,你是他姐姐差不多。”
丁老头还是不信,孙泼皮的爹就是因为这事死的,自己怎么可能会不记得这事,只是,她怎么看也像是村里出来的人。
“我今年都六十六了,怎么可能不是他妈,我当时是下乡的知青,跟同队的人偷生的孩子,怕被查到,整天东躲西藏的把孩子到处寄养,结果一个大意让孩子落水了。”
“不,不会这么巧的,那你倒是说说,我给孩子留下什么东西了?”
丁老头还是不信世上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为了为了打消疑虑,再追加了个问题。
“一枚先进勋章,十张粮票,一块钱,还有一块硬糖。”
“我掉的包让你家孩子给捡走了!”丁老头听到东西的名称,多年的心结终于是解开了。
四十多年前整个三分厂一队的人都在地里劳作,当时临近中午快要收工了,众人陆陆续续的都聚到地头等着点名算分。
路边就有个光着屁股的小孩,跟傻孩子一样,拿着树枝到处乱挥,孙队长也是出于孩子安全考虑,喊了一声:“你是谁家孩子?怎么跑这来的,不知道不能在水边玩吗?”
就一句话的功夫,孩子自己就掉水里去了,孙队长马上跑过去捞人,当时的丁老头因为去县里领当月的先进勋章了,骑车回来正好看到孙队长往水里跳,扔下自行车紧跟着就跳进去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见义勇为
说来也怪了,那水塘是为了灌溉临时挖的,水也是从河里引来的水,按理说一个临时的池子水深及肩,已经是最深的地方了。
两个大人跳下去救一个孩子还能折一个,完全就是邪乎到让村民害怕了至少十年,非坚信是水鬼索命带走的孙队长。
孙队长救人还算顺利将孩子举起来就往岸边走,丁老头下水只是搭了把手,接过孩子就上岸了。
孩子当时就没气了,丁老头又是心肺复苏又是倒挂背跑,好歹是坚持到宋汉生背着他那药匣子来了。
等把孩子交给宋汉生,孩子也渐渐转好,一醒就哭,根本不配合,丁老头随手塞给孩子块糖安慰他。
众人刚松口气,丁老头忽然反应过来,孙队长人没了!或者说他在池塘里根本没上来?
丁老头开始疯狂的寻找孙队长,问遍围观的村民,众人都是说只看到丁老头把人救上来,没看到孙队长,连丁老头所谓的孙队长托举着孩子往岸边走的事,他们都没看到。
但丁老头就是记得自己是从孙队长手里接过孩子的,这根本不可能有错,孙队长就跟在自己身后,怎么可能没上来呢?
水面上也没任何波动,孙队长也确实是不见了,丁老头和众人一合计,只能手拉手从池塘这头赶着趟到对面去了。
众人手拉手来回趟了六遍,就差把引水口堵死,舀干池塘里的水了。
实在找不到了,只能堵入水口,派去堵入水口的两个人清楚的看到孙队长就趴在河面上,赶紧喊人来救人,等村民赶到把人捞上来人早就没气了。
最让村民害怕的就是,溺死的人因为呛到了水应该是下沉的,孙队长却是趴在水面上的,每每一提起孙队长的死,当时见过的人都很害怕,默认转移话题绝口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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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为这事邪乎,被传成了水鬼索命,孙泼皮年轻时在村里再混蛋,也没有人管他。
并不是谁都对孙队长有愧疚,像丁老头一样照顾孙泼皮,大部分人还是怕离孙泼皮近了会被水鬼索命。
等众人捞完孙队长,救起来的那个孩子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丁老头也是等把孙队长的尸身送回孙家才发现,自己的包丢了。
今天终于对上号了,自己和孙队长当年救的孩子是苏木兰的儿子,自己的包也是被她孩子拿走的,不然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包里有什么的。
“我当时看你们都忙着下池塘捞人,就……就……就没露面,抱着孩子就跑了,走半路上我才看到孩子手里有个包,我问他哪里来的,他说是救他的叔叔给的,我就打开了,通过先进勋章背后的刻字,知道了你的名字。”
苏木兰见丁老头陷入沉思,微微皱眉有些不悦,就又说了起来,想活跃气氛。
“你捡了东西就不知道还回来吗?唉,都是因为你儿子把我的包捡走了,我被我老伴念叨了大半辈子,非说我拿着钱和粮票去救济别人家了。”
丁老头一回想起自己当时救人后的种种事情,现在回想有些哭笑不得。
孙泼皮处处跟自己作对,埋怨自己抢了他爹的见义勇为,还到处造谣是自己为了当队长害死他爹的,最后还是自己去县里帮孙队长争来的见义勇为称号,那个时候有这么个称号能保一家人不挨饿呢。
自己也因为把手提包弄丢了,被孙秀香数落了好久,一会怀疑自己给了刘兰芝一会怀疑自己又有了新欢,总之女人的心思全总在猜手提包下落上了。
只可惜现在包的下落有了,老伴却已经不在了,自己连翻案的机会也没了。
第二百三十章,无巧不成书
“我知道我没登门感谢是我不对,但你们那么多人,以我当时的身份,根本不能让孩子暴露,不然我就真回不了城了,所以我当时只是拍了你肩膀一下,说了句谢谢。”
苏木兰又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了,见丁老头没理她就继续说:
“自从那天你跟我拉完二胡,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回家翻出那枚先进勋章再三确认,我相信就是你,虽然钱和粮票被我用了,包也被我卖了,糖被我儿子吃了,但勋章我还给你留着呢,我经常跟我儿子说要让他以你为榜样,好好做人呢!”
“小苏啊,你是因为勋章上有我的名字,才没把勋章卖出去的吧,你啊……说句不好听的,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儿子要真以我为榜样,会在你二婚后听说对方比你小,在你们小区里贴满大字报?反正我是做不出来。也是你提醒了我,父母就是孩子只好的老师,自己什么样孩子就什么样,你恐怕……”
丁老头没再继续说,用沉默让苏木兰自己离开,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没必要再报恩了,反正她也没真的想报恩,碰到自己也就是个意外。
“医院到了,你们两位谁给钱啊。”
司机看出车内气氛不对了,赶紧靠边停车问着谁结车费。
“你再往前开开,人老了都腿脚不好,让我们少走点路吧。老丁大哥,我也没什么能为你做的,以为你想学糕点,结果还是我自作多情了,这次的车费就当是我还债了。”
苏木兰被丁老头怼的很是难受,总觉得自己得还给丁老头点什么,便提出给车费。
“不用了,这事翻篇了,都这么多年了,我不差这点车费,你要实在心里难受,有机会去饶丰补偿给孙泼……孙队长的儿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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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老头给了车费开门下车,苏木兰又追了上来。
“你怎么又追来了?我家里是真有事,你别跟着我了。”
丁老头再次甩开苏木兰,苏木兰依旧紧追不舍。
“我知道孙队长的儿子,我已经补偿过他了,给她女儿安排到我朋友的外企公司了,前阵子听说她和她的领导结婚了,要移居国外。”
丁老头听到苏木兰的话停住了脚步,苏木兰快跑两步拦在丁老头前面。
“老丁大哥你可算不跑了,我已经报答过孙队长的后人了,把他的家人安排的明明白白,已经对的起他的舍命之恩了。倒是你,因为我一直没敢再回过饶丰,本想等死了以后让儿子再去报恩,谁想到上天把你给我送来了,这是想让我在临死之前了却心愿啊。”
“我停下是想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碰上孙队长孙女的,还能给她安排工作,但现在我想问你,你得了什么病?怎么还临死之前?”
丁老头被苏木兰扰乱的差点忘了如意,停下来等着苏木兰给自己一个解释。
“过敏性哮喘,定期服药是不会死的,不然……老寒腿?但是我最近很注意,一年多没犯过了,我……我眼瞅着要奔七十的人了,那不就是活一天赚一天,随时都有可能死吗。”
苏木兰刚才只是情绪到了故意夸大了一点点,没想到丁老头当真了,她仔细想着自己有什么病,想半天,都是小毛病出不了人命。
“小苏,我一个快八十的人,腿断过都没盼着自己会死,你……你真是口无遮拦!先感谢你替孙队长照顾过他的孙女,我一开始也想过,一个女孩在外面怎么生活,知道是你帮助的,我替孙家感谢你,但请你别再去我家了,我不需要你报答我,一个包而已,不算什么的。”
丁老头彻底被苏木兰惹毛了,避来她就往医院走。
第二百三十一章,希望破灭
苏木兰没有再追丁老头,她也意识到自己的方式不太对了,坐着出租车回家了。
丁老头没带着添喜一起来,苏木兰又走了,自己一个人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找,根本不知道如意会在那里,只能从住院一部一路问到住院三部,最后是医导台的实习护士帮忙,找到了如意在急诊室里留院观察。
一见到如意丁老头差点没认出来,比以前高了,但也瘦了一大圈有些脱相,脸色也很苍白还打着吊瓶,蔫蔫的靠在椅子上打瞌睡。
汪虹就陪在如意身边,一看到丁老头拄着拐杖走进来,立马就哭着上前迎接。
“爹,你怎么才来!如意可是去鬼门关上走了一遭的,这孩子就是想上个外国大学,为什么要遭受这种罪啊!”
汪虹这一嗓子,把周围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所有人都在盯着这边看。
如意听到汪虹的声音眼里噙着泪水,抬头看了丁老头一眼,又躺回椅背上。
“别哭了!孩子不是没事了吗?你也是的,家里什么情况你没数吗?还要给她希望,让她觉得自己能去外国,去了就算语言通畅,衣食住行什么不用操心?还是你也准备跟去?”
丁老头看到汪虹哭就来气,这么多年了,除了哭没别的事了。
“爹,话不能这么说,如意全国第三!那可是上电视的节目,我们有奖杯的,如意的努力……”
“你快闭嘴吧,你也坐下,你们两个我要一块说道说道。”
丁老头打断了汪虹的炫耀,坐到如意旁边,汪虹也跟着坐下暗戳戳的翻个白眼,想看看丁老头能说出什么花来。
要能劝自己早就劝她放弃了,这是实在被逼的没办法了,才整出这么一出,想让电台找点愿意资助的好心人来帮忙圆了孩子这个梦,不然谁愿意闹到电视上,闹的人尽皆知。
“不管第几,那都是过去式,你还能一辈子活在过去吗?”丁老头说了汪虹一句又开始说如意。
“咱们家有这个条件,你就是想去周游世界都可以,但咱们家没这个条件!你爸生病的时候我就把家底全给你妈了,最近几年的,都给你二叔了,我连棺材本都没了,你开口就要十万,那是我能凑出来的吗?”
“那姑姑呢?姑父一个月一万,她凭什么不给我凑!”如意不服气的坐直了跟丁老头顶嘴。
“那我问你,你姑姑为什么要给你凑?你是你姑的孩子吗?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你为了去外国人都疯了!你自己照照镜子,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不去外国你还能死了啊?”
丁老头被如意气到了,一副理直气壮我有理的样子,就好像她去外国读书,全家人都必须要帮她一样,不帮她就是在逼她死。
“你说你才多大,遇到点事怎么就会想到寻死?你死了别说去国外了,你连去别的城市都不行。”
丁老头以为自己这么说如意就会明白,结果如意知道自己说不过丁老头,直接躺回椅子上装睡觉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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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虹,你给我透个实底,添福治病剩下的钱,还有工厂里补贴的工资抚恤金之类的,还剩下多少?”
丁老头看出如意是一句劝也听不进去了,索性从汪虹这边下功夫,听她刚才的意思,好像还盼着如意能去国外呢。
“爹,那么点钱能剩下多少?我们娘俩个是不吃还是不喝?我又没工作,如意又要上学到处去参加比赛给学校争光,我们马上就要负资产了!怎么可能还有钱。”
汪虹根本不想透露自己手里还有多少钱,听到丁老头提钱,就打太极想圆过去。
第二百三十二章,向现实低头
“如意,你听到了吧,如果你妈手里还能有个七八万,我去跟你叔叔姑姑们说一声,每家凑点也能帮你,但你妈手里一点钱也没了,你这样就算去了外国也只能挨饿,爷爷可看过电视,挨饿的话会被遣返的。”
丁老头根本不懂遣返这些事,胡扯圆了一个想忽悠如意。
“妈,你到底有多少钱?五万有吗?你倒是说句话啊!”
如意来精神了,开始哭着逼问汪虹。
汪虹自己都没想到兜兜转一圈,枪口又对准自己了。
“怎么可能有五万,也就刚够你上一年学的。”汪虹有些尴尬的说着,避开如意的视线。
“那去国外上一年学要多少钱?让你妈把钱拿出来先看看有多少。”
丁老头才不管是去哪里上学,就当是外国,外国消费那么高,汪虹手里绝对有钱,这就是在装穷想让女儿从别人手里套钱,能不花就不花自己的,这手段太高明了,可惜是自作聪明。
“什么外国,爹,你别乱说,我手里的钱只够在普通大学待一年的,还要伺候着如意考别的,我们娘俩根本不够花的。”
汪虹赶紧纠正,生怕丁老头使坏在误导自己的女儿。
“如意,听到了吧,你妈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让你出国,你们连温饱都难以解决,还怎么去国外?”
“妈!你的钱呢!你把钱都藏哪里去了?三叔给你的钱呢?你是不是都给舅舅们投资他们的事业了?我才是你的亲闺女,你为什么不肯投资我?我成绩那么好!为什么不给我这个机会!你从一开始就在耍我,老师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要答应!现在什么都改了!你不想让我去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如意彻底崩溃了,也不管手上的吊瓶针了,拽着汪虹使劲摇晃,放声大吼。
“你为什么要让我像个傻子一样闹腾!去拼一个根本没有可能实现的梦!啊!你为什么要骗我!”
周围的护士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确定能不能靠近,只是在一旁观望,远远的询问:
“需要开一针镇定剂吗?病人的情绪有点激动,毕竟刚跳过河,很容易情绪不稳再自残伤害自己的。”
“不需要,孩子没事哭哭就好了。”丁老头直接拒绝了,他本来就是为了让如意从梦里清醒过来,家里什么条件她根本就没数,还做着不可能实现的白日梦。
“如意,你坐下,你也别吼你妈,你吼她的时候你考虑过她是怎么把你带大的吗?她本来身体就不好,你爹又赚的少又要给她治病又要养家,你们本来就没多少家底,你爹的病更是挖空了所有,她能不让你挨饿受委屈,就已经是尽到一个做母亲的最大责任了。”
丁老头虽然知道汪虹喜欢精打细算,病啊什么的都是装的,但这种时候就算是违心的话也要硬说成是真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妈不容易……但我这些年……这些年根本没要过什么贵东西,也没吃过好的,我们还住在破房子里过着没电视没电脑经常欠债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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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越说越委屈,自己拔了吊针蹲坐在地上哭泣。
“我为什么一定要过这种苦日子,我做错了什么?我只想去国外改变命运!我自己有这个能力为什么不能去?为什么?就是因为穷吗?”
如意哭的撕心裂肺,汪虹在一旁也很委屈,陪着如意一起做在地上,搂着如意母女两个一起哭。
“如意,妈妈知道你的委屈,是我的错,我当初就不应该嫁给你爹……”
汪虹这话就是想甩锅给已经过世的添福,想凸显是因为他没本事,才害得女儿完不成梦想只能向现实低头。
第二百三十三章,钱换房
“汪虹,那有你这么教孩子的?父母是天生的无法选择的,能改变的只有自己!与其做白日梦,还不如脚踏实地的想想如何去补救,赶紧回去好好学习,别耽误考试。”
丁老头看着汪虹和如意抱在一起哭,自己也没有办法,真要哭哭闹闹就能解决去国外的费用,那多少人想出国,哭一场闹一场找找记者,那还不人人都能去了。
“耽误什么考试,老师直接把我的学籍提出来了,她一直鼓励我能去,结果所有人都说不能去!我今年注定了要复读了,我的未来就是让你们全给我毁了!我以后吃不上过着现在这种日子,就是你们的责任!是你们不帮我一把的。”
如意虽然知道自己去不了国外了,但还是不服气的说着狠话威胁着大人,她是真的不服气,觉得自己一点也不比别人差,只是缺了钱。
丁老头听着如意说的话一个劲的叹气,学习好有啥用,人品没跟上,好孩子都是别人家的,自己家这是一个不如一个。
“如意,别再闹腾了,好好过日子,好好复习,明年努努力考个大城市,带着你妈去好好玩几天,爷爷就先回去了,我自己一个人出来的,怕你姑担心,早点回去让她安心。”
丁老头口袋里揣着钱来的,想了想还是没留下,汪虹这是有钱在套路如意呢,她骗了所有人,却骗不了自己。
“如意,你知道你三叔给了你妈多少钱吗?那是给你爹治病的钱还是别的什么钱?”
丁老头都走到医院大门口了,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如意刚才说添寿给过汪虹钱,那到底是什么钱呢?又给了多少,自己的拆迁房应该交工了才对添寿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怎么突然就没动静了呢,所以丁老头又回来问如意她知道多少。
“我也不清楚给了多少,但好像是买断家里房子的钱,要不然我一直不死心吗,我总觉得一套房子怎么也会一个人分七八万。”
如意不知道丁老头在考虑什么,按自己的想法说了,一旁的汪虹听的一个劲的尬笑。
“这孩子没数,怎么可能有那么多,没那么多,别瞎说,真要有那些钱,我不早给你安排去国外了。”
“七八万没有,那五六万总有吧?”丁老头接话套路汪虹,想套出来到底要多少钱。
“也没那么多,没有……也就给了一两万。”
汪虹一贯作风,遇到钱,嘴里就一句实话也没有,可丁老头当真了。
“行了,如意,你歇着吧,以后想爷爷了,只要不是想爷爷的钱了,随时都能去你姑家找我。”
丁老头临走又撇了汪虹一眼,三四万应该差不多在那个事上,一两万绝对不可能。
“爹,要不然我送送你去?”汪虹被丁老头盯的更尴尬了,赶紧岔开话题让自己有点事干。
“用不着,我自己能回去,你多陪陪如意吧,手里有再多的钱,留手里不仅不能生仔还会烧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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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老头又旁敲侧击的提点了一句,拄着拐杖到医院外面去打出租车了。
回去的路上刚好碰上堵车,等回到添喜家已经中午了,丁老头一进门就开始开回踱步,转的添喜都晕了。
“老爹,你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你到底有什么心事,说出来我帮你一起想想办法。”
“我在想你三哥,他飘的有点过了,该给他放放气了!”
“哈哈……爹,三哥又怎么惹到你了,让你气的牙痒痒,还想打他一顿不成?”
“怎么惹到了,你知道他在密谋什么吗?用钱换房!对了,他给你钱了吗?”
第二百三十四章,反间计
“给我钱?给我什么钱,三哥又不是没房子住,干嘛要用钱换房子?”
添喜一时没反应过来,三哥这是又干什么钱换房的事惹着老爹了。
“添喜,你跟爹还用装傻吗?就是我的拆迁房,让你三哥偷着把事给我办完了。”
“不可能,他从小就是最乖的,这可是大事,他又是个小领导,不可能干出这事来的。”
“我也有些不信,但他给汪虹钱了,我现在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给添禄钱,真要一家四万,四家就是十六万,拆迁房有那么贵吗?”
丁老头对房子的印象还停留在,农村里自己买上料自己请人盖,再给人家管个饭钱,一套房十万能盖个二层小楼,非常豪华了,连家具钱都够。
“那差不多,市里的房子值钱,听说你那拆迁房未来可能值三四十万。”
“那是未来,咱们就说现在,不行我先给添禄打个电话,收集一下证据,他敢跟我暗度陈仓,我就要给添寿来个反间计!”
丁老头自信满满的谋划着,顺便给添禄打了电话。
“喂,添禄,最近上班怎么样了?”丁老头先对添禄热情一点,准备套话。
“爹,你是有事吧,什么事说吧,我可是你最不争气的儿子了,根本配不上你的关心。”
“都多大了还跟小孩一样记仇,我就想问问你,添寿给你钱了吗?”
“他没事给我钱干嘛?”
“买断我拆迁房那事,他没给你钱?”
“哦,就为这事啊,给了,给了十万。”
“十万?没让你跟添喜分分?”丁老头有点惊讶,添寿这是有钱烧的,还是一下给了两份?怎么到了添禄这这么多了。
“没有,这是他给我的钱,十万买断房子的继承权。”
“你就卖了?我在你心里就只值十万?”
丁老头有点生气,自己在儿子眼里还不如十万块钱,越想越气,添寿这招真是替自己试探出个好儿子。
“爹,咱们不能按钱算,添寿毕竟比我有出息,想住大房子没毛病,等您分,我都不一定有十万,还不如靠添寿现在来钱快。”
丁老头一听这话,直接挂掉电话,瘫坐在沙发上直捏鼻梁,自己这是从根上就没解决问题。
添喜走过来跟丁老头开着玩笑:“老爹,死心了吧,自己找着挨呲,他们兄弟两个怎么分是他们的事,你跟着添乱只能是自己生气。”
“嘿嘿,谁说老爹没招了,老爹还有一招,就是损了点。”
丁老头嘿嘿一乐计从心来,给汪虹打了个电话,特别点明汪虹钱分少了,添寿给了添禄十万块钱,才给你三四万,你最吃亏了。
丁老头这招是真灵,一个劲的反复强调吃亏的是汪虹,汪虹一盘算,自己还真就吃亏了,多补出来的五万自己还没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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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汪虹就被丁老头当做枪使了,当时留给添寿打电话了,质问他除了房子以外多出来的五万块钱要怎么分配。
添寿当时正在工地上监工,根本没想那么多,直接说:
“房子还没下来呢,也没收到多补偿出来的那五万,等房子下来钱下来了,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添寿,你可别刷我了,你给了添禄十万!你凭什么才给我就要,添福那个时候还活着!你就这么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吗?我不管你必须把缺的四万给我补上,不然这事咱们没完。”
添寿刚把汪虹送走,添喜又在丁老头的鼓动下,给添寿打电话要钱了。
“三哥,爹那房子快下来了吧?我这虽然是嫁出去的,但爹在我家,你懂我的意思吧,我也不多要,就要十万,和二哥一样多就行。”
第二百三十五章,时代的句号
“添喜,你自己愿意养的,怎么又来问我要钱?老爹的工资是够花的。”
添寿没想到添喜会来这么一出,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接下茬了,慌张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因为他根本就没算添喜和沐香的份,按市场价和添禄一人一半,把剩下的钱一分完事了。
“我知道老爹的工资够花,但我也算丁家人吧,开春我生二胎的时候你不也要随份子吗?”添喜边说边瞪丁老头一眼。
自己不想打非让自己打,一打就试出来了,三哥也是稀罕钱的人,这太伤感情了,回头三哥再真生气不合自己来往就有意思了。
“开春再说开春的事,那是正给,现在这算什么?你要是儿子咱们还能分分,闺女都嫁出去了,没……”
添寿突然反应过来了,添喜怎么知道自己给了添禄十万块钱的,是添禄把自己卖了,还是老爹已经知道了?
添寿是真慌了,赶紧挂断电话给添禄打了过去,添禄把跟老爷子说了事告诉了添寿,还安慰他,既然他要偷着做这事,早晚都要被老爷子知道,早晚知道了没啥区别。
添寿却在心里恨不得骂添禄一顿,他干的这叫什么事,真是猪队友,新房子下来要过户的,至少也要让自己骗着老爹过了户再公开,不然老爹要面子,知道自己架空了他,还不得犯高血压吗。
添寿心里还在埋怨添禄,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必须想点解决办法,不然只能冷处理,等着老爹来找自己。
丁老头这边自己也着急,自己整这么一出,添寿怎么还没动静呢?是真沉得住气,还是另有打算?
“老爹不是我说你,你和三哥好好的非要斗心眼,破坏感情不说还弄的他们兄弟两个人之间算算计的。”
“你懂什么,我这是在给他放气,他就是太顺了,什么都敢自己做主了。”
丁老头正说着,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居然是何逍,丁老头的第一反应就是村里出事了。
“小何,村里出什么事了?”
“不是村里出事了,是拆迁房交房了,您什么时候回来,村里人准备租辆车,组团去看房,年底以前要清出村来,差不多明年开春就没有饶丰村了,您的那个时代就过去了,要划上句号了。”
“是啊,这么快,我明天后天的就回去看看,和村里人再聚聚。”
丁老头听何逍的话是越听越伤感,一个时代过去了,以后再问年轻人知道什么是农场,什么是知青,什么是二八大杠的时候,他们恐怕会迟疑很久吧。
挂了电话丁老头就坐在沙发上发呆,拆迁,盖房,时代发展太快,自己真是老了,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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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爹,你都发呆一天上了,到底想什么呢?”
添喜都端着晚饭出来了,丁老头还在发呆,真就是一言不发,想着自己的事,像老年痴呆一样。
“村里的拆迁房可以交房了,但我就是高兴不起来。”
“这有什么不高兴的?新房子不好吗?三哥就算真把房子要走了,他还能不让你去住了吗?那毕竟是你自己的房子,只要没过户,你就有发言权!”
添喜宽慰着丁老头,想哄他开心,反而说的丁老头更郁闷了。
“还是你们小时候好,你们小时候学习好了就是好了,根本不用操心你们这些事事,现在看看,钱,房子,老婆,那个不要看脸色才能得到。”
“老爹,你说什么呢?有老婆什么事。”
“两个儿媳妇,我那个不要看她们的脸色,慧晴那洁癖严重的,我都怀疑有病了,玉荷我至少三年没见过她本人了,每次都是打电话。”
第二百三十六章,一身崭新
“别说还真是这么回事,你要不放心,我就陪你一起回去?回来时顺便去三哥家转一圈?我倒要看看三嫂还躲不躲。”
怀孕后的添喜是真的刚,看什么不顺眼不服气的,都要立马说出来,颇有几分闲人马大姐的感觉了。
“不用了,你这叫高龄孕妇,出点什么事,你公公婆婆会埋怨我的,我坐车去,应该还行,这是最后一次回村了吧,何逍说明年开春就没有饶丰村了,这名字还是我起的呢,说没就没了,还真有点舍不得。”
丁老头又开始思考以前了,连晚饭也没吃几口,临睡觉前把梦如叫到身边问她:
“梦如,你知道什么是黑白电视吗?”
“妈!姥爷脑子不好使了,连电视都不认识了!说是黑白的!”
“老爹,别惹梦如了,有什么事跟我说,她好不容易多说点话了,再让你带回去麻烦了。”
添喜拉着梦如要去睡觉,丁老头又阻拦了一下问梦如:
“梦如,你见过手写春联的吗?还有蒸大馒头做成寿桃小鸟的形状。”
“爹,你这么闲,等等我,我陪你聊,大晚上不睡觉又想起以前来了?你现在就跟娘以前发病的时候一样一样的,总是在回忆过去,你要想吃花馒头,我明天给您蒸一锅,让你带着去村里分分你看行不?”
添喜被丁老头这个反应逗的哭笑不得,一听说房子要拆迁就跟犯了癔症一样,这人要总想着过去,那不永远在原地踏步吗,以前最爱争先进的人,现在却像个缩头乌龟一样,不敢面对改变了。
“罢了,小辈们谁还知道我在说什么啊,睡吧,明天我自己坐车回去看看,收拾收拾东西,万一让我搬家,我也好提前安排安排东西。”
丁老头摆摆手走回自己的房间睡觉。
第二天早上,天刚亮丁老头就起来洗脸刷牙刮胡子,换上一身新衣服,准备板板正正的回家。
“老爹现在才六点半,你这么积极是要干嘛?不就是回个家吗,你该不会还想带着娘的遗像一起回村吧?”
“不愧是我闺女,让你猜对了!你爹我想了一晚上,决定今天带着你娘一起回家看新房子,让她也知道知道,家里有了新变化,这一辈子啊,能跟我有共同语言的,也就只剩你娘了。”
“疯了疯了,我感觉我得叫小徐回来陪着你一起回去了,你这简直是要给自己找事。”
添喜因为知道丁老头以前做出来过,带着马书记骨灰逛旅游景点的事,所以对丁老头要带孙秀香遗照回村的事深信不疑。
万一回村的路上吓着路人,或者再碰上查车的引起误会,老爹别说看新房了,直接被当走失老人送回来都有可能。
有时女婿就是比儿子强,一个电话,徐业乐立马回家,带着丁老头直达回村,比坐公交车快了非常多。
一进村丁老头就被一群老头围住了,都扎堆在丁老头家的树下聊天喝茶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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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个时代的人才能明白互相在说什么,一个村里的人才不会出现鸡同鸭讲。
丁老头和众人从刚入农场开始聊,一直聊到村里谁先买的第一台黑白电视,再到谁家孩子先争口气成为村里第一个大学生的,又聊到现在,孩子们的变化,谁家又添丁了,谁家孙辈又考上研究生了。
所有的人有说不完的话题,徐业乐根本插不上嘴,只能一壶一壶的烧着热水泡着茶,和何逍一起坐在旁边静静的听着另一个时代的东西。
直到晚饭时间,众人还不愿意散去,又一起组织了一场饭局,商量好了明天租车看新房的种种事情,才各自依依惜别的离开各回各家。
第二百三十七章,新房观光团
第二天天一亮,丁老头又是一身新,抱着孙秀香的遗像,就坐在自家门口的大树旁,等着何逍找人将去C市看新房的大客车开进村里挨家挨户接人。
“爹,你怎么起这么早?”
徐业乐伸着懒腰从院子里走了出来,看到丁老头手里的遗像还是想委婉的劝劝他。
“人老了睡不着,你也坐下和我一起等吧,我对这片土地有太深的感情了,从离家出走偷着招工到了这里以后,我就再也没有真正的离开过它,我甚至还有想过以后真的去了,就把自己埋在这片土地上。”
“爹你想多了,这里偏人又少有什么好留恋的,今天就能看到新房子了,还提什么以前,咱们应该跟上社会的步伐向前看。”
“我倒是想往前看,怎么看?一想到以后说回家就是去闺女家了,我心里怎么都不是味。”
“爹,你又提,你还抱着娘呢,你一哭她在天上看到,不也跟着难受吗?今天看房不然就把娘先放家里?”
徐业乐以为自己已经很委婉了,结果丁老头反应非常大,直接将遗像搂的更紧了。
“想都不要想,我为这村里活了一辈子,老了就要任性而为一次,以后我还准备带着你娘去新房里住两天!我看谁敢拦我!”
“行行,爹你说啥是啥,我不跟你犟了,一会看房您自己去吧,我要去看看车。”徐业乐妥协了,老顽童,老顽童,自己再和一个七十多岁的老顽童讲道理只能是被气着。
“怎么?你要换车?”
丁老头一惊,年轻人就是不会过日子,这车开的好好的非要换换。
“不换,这车开着挺好的,我要买辆新车,半挂。Y市的都太贵了,正好您看房有何逍陪着,我去C市的车市逛逛。”
“半挂?那得多少钱啊,你可悠着点,添喜开春就生了,你有个工作不好吗?干嘛非要折腾大的?”
丁老头总觉得小徐不适合当老板,心太善了,没老板那种架子。
“不趁着年轻折腾折腾,我就要奔四十了,为了孩子为了添喜我也要折腾一番,爹你就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徐业乐自信满满的说着,正好此时何逍租的大巴也来了,徐业乐把丁老头送上大巴车,交代了何逍几句,自己开着汽车去了C市车市。
何逍让司机从村尾到村口挨家挨户叫人,只要是想去的都拉上了,最后所有人在村口停顿了一下,何逍掏出笔记本准备讲几句。
“爷爷奶奶们!早上好!都还没吃早饭吧!”
“是!”
但凡上车了的人,都很给何逍面子的大喊,孙泼皮还跟他开玩笑说道:“小何村长!你要请我们吃早饭吗?”
“孙爷爷,你想吃我当然能请了!我就客套问问,就我这点工资……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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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逍挠挠头腼腆一笑,全车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好了,言归正传,我就简单说两句,饶丰村总共一百二十户人家,我上任至今还剩下一百零七户了,咱们以老人居多,最年轻的也有五十九岁了。”
“报告!村长,我昨天过六十岁生日了!村里没有比我还年轻的人了!”何逍正说着,车尾处村里最年轻的王保顺举手插话。
“知道了,王爷爷把手放下吧!”何逍尴尬的笑笑,又继续说:
“本来想发表短篇演讲的,让你们给我带偏了,这样好不好,我先点个名,咱们先出发,有什么话路上说,爷爷奶奶们你们看行吗?”
“行!”
全车通过,何逍开始点名,确认六十一座的大巴车全坐满了,村里比较积极活跃的老人也全带上了。
“好了!人齐了!饶丰村新房观光团!正式发团!请系好安全带!咱们出发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吃个早饭
“爷爷奶奶们,我接着刚才没说完的继续说,我尽量大点声,往后面靠靠,各位爷爷奶奶们就看在,我精心准备了一个星期演讲稿的份上,别打瞌睡睡回笼觉了,都帮我听听,我过几天要去市里汇报的演讲稿好不好。”
何逍专门雇了一辆六十一座的大巴,为的就是尽可能多的让村里人都去看看新房乐呵乐呵,也算自己卸任前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咳咳……我初到饶丰的时候,还是个二十四岁自考公务员的毛头小子,刚来时一切还不熟悉,前村长,丁玺玉爷爷,就将一个笔记本交给了我,让我把看到了村里人村里事都登记在册,用心去沉下去做好这个村官。自从接过笔记本的那可刻起,我就认真记录着村里每一户人的生活,如今八年过去了,我已经记录了二十个笔记本……”
何逍抱着笔记本认真的读着,众人也都很认真的在听,丁老头却在低头小声跟孙秀香说着悄悄话。
“小何要走了,村子没了他就不是村长了,这孩子早就悄悄的研究生毕业了,还藏着掖着不跟我说,这不把自己研究生毕业的事都写到汇报里了,他要去首都跟着水稻专家学博士去了,咱们村子是真的要没了。”
“最后!我想说的是,不要觉得老龄村是负担,是累赘,没有散发第二春的机会!我用我的实际行动证明了,老龄村也可以焕发新生!让村里的每个人都富起来!”
何逍一说完,全车的人都给何逍鼓掌都在夸何逍厉害,老太太们眼窝浅,有的已经猜到何逍要离开了,忍不住低头抹眼泪。
“今天虽然有一部分村民没能一起去看新房,但明天我会再拉一趟的,毕竟我还是村长,我要把大家都送进新房里我才能放心的离开。”
何逍自己也把自己说感动了,鼻头一酸不好意思的拿着笔记本坐回了座位上。
“你们看看你们,咱们的小村长能出人头地还不好吗?哭什么哭,小何村长这都要走了,不得请我们这些爷爷奶奶吃个早饭吗?”
孙泼皮一有能占便宜的事,绝对第一个冒出来。
“成,我请大家吃好的。”何逍同意了,临去看房前,带着一车人先去吃了个早饭。
虽说是让何逍请客,但村民们也没真让他请,除了孙泼皮和两个八十岁以上的,其余人都是各自付各自的钱。
“趁着吃饭,我也说两句,我唯一的闺女嫁到外国去了,大家都知道吧,我浪了一辈子,老了也没个人照顾我,新房子下来了,谁家孝顺孩子想在C市定居照顾老人的,尽管联系我,我把房子一卖卷着卖房款去住养老院!都放心啊!就是C市当地的养老院,谁想我了可以去看看我去,就在以前的职工子弟小学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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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泼皮咬着包子站起来,都还没看到新房他已经想着如何卖房了,连怎么养老都盘算好了。
“我住过,你们要找不到他,我给你们指路。”
丁老头也趁机开着玩笑,昨天他回来时就告诉了孙泼皮苏木兰的事,以及苏木兰帮他照顾闺女安排工作的事。
孙泼皮憋了半天才说了一句:“这都是祖辈积德,上代用命给孩子换了个好未来,就算女儿以后与自己无缘再见了,自己也不用担心她会受委屈。”
众人听见丁老头和孙泼皮开玩笑,也都跟风逗起了孙泼皮。
吃完早饭,何逍领队,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新房所在的社区,还没进门,在小区门口站岗的保安,就对着众人挨个敬礼,可把老人们都给吓坏了,全都拘谨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有的回礼,有的僵硬的尬笑鞠躬,逗的保安都乐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别人的新房
“爷爷奶奶们,这是小区保安,这是为了你们的安全物业安排的,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找物业,物业就等于村长了,这小区是十个村子合一起的,为了方便村里人都互相认识,能有共同话题聊天什么的,咱们饶丰的人扎堆住那边的四排楼,楼内有电梯,出入很方便的。”
何逍就跟旅游团团长一样,热心的给众人介绍着。
村里的老头老太太都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看着广场上的喷泉都觉得新鲜,甚至到了儿童游乐区,还有老太太坐上去荡了几下秋千。
“秀香,看到了吗?这就是咱们新房在的小区,门口有保安,有物业,这物业可能就是管家,咱们要过上地主的生活了,这还有秋千滑梯,给小孩玩的东西,以后带着添喜的二胎来玩玩也不错。”
丁老头走在队伍的最后面,跟孙秀香的遗像讲着自己的所见所闻,就像老伴在自己身边陪着自己一样。
“爷爷奶奶们,你们先在楼下等我一下,我去趟物业,问他们要名单钥匙,给你们选房的时候都是儿女来抓阄的,本人还是第一次来吧?一会就能看到新房了!”何逍跟众人嘱托一番就往物业走。
“我抓阄的时候就我自己来的,我抓的是七号楼二单元三零二,当时我就想上去看看,要不是在按窗户刮瓷搞内部精装修我就进去了。”
孙泼皮是自己亲自来的,把这事当成谈资跟周围的几个人说着。
很快何逍就拿着名册带着备用钥匙来了,念到名字的村民们跟何逍拿了备用钥匙上楼看房。
但是等所有人的名字都念完了,还没有丁老头的名字,这让丁老头很奇怪。
“小何,本子上错了吧?我呢?我家在那?”
“爷爷你等下啊,这四排连栋楼里确实没您,大概是还有别的登记页我漏拿了。”
何逍带着丁老头又去了趟物业。
一说名字信息,物业立马给摸电话:
“喂,霍姐,你公公来了,要看房,你让他进去吗?”
霍?丁老头听到这个姓,心里瞬间凉了,本来还很高兴能看到新房了,但物业居然要看霍玉荷的脸色行事,自己才是房主,那房子还是自己的没过户呢,添寿到底在整什么幺蛾子。
“把电话给我。”
丁老头抱着孙秀香的遗像就走过去了,直接要电话。
“这……这不太合适吧。”物业柜台内坐着的女人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把电话给丁老头。
“既然不合适那你问问她,现在这房子谁是户主!”
“还没办过户手续呢,刚建成要签收还有各种手续开户什么的,一直是霍姐自己一个人忙前忙后跑的房子,我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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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被吓的不轻,意识到自己是闯祸了,看着丁老头的脸色,自己闯的祸还不小呢。
“你以为什么?你是不是以为那房子是他丁添寿和霍玉荷的!”
丁老头压住火气,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何逍先一步扶住丁老头,生怕他自己把自己气背过气去。
“爷爷,这都是误会误会,我前天才收到的看房通知,这不也是昨天才通知的你吗?都是误会,你把钥匙给丁爷爷不就好了,怎么那么多事?”
何逍劝着丁老头顺便给柜台内的女人解围。
“不是不给,是钥匙昨天就让霍姐拿走了。”
柜台内的女人如实说了,霍玉荷在电话另一头听见了,愣了半分钟,快速捋清思路明白过来现在是怎么回事了。
此时电话也被丁老头抢了过去,电话中传来愤怒的声音:
“玉荷,我回我自己家怎么改成别人的房子了?我成了外人了是吧?”
第二百四十章,收房
“爹,误会,昨天添寿收到收房消息,他一高兴,自己跑去看的房子,这又一高兴就把钥匙揣回来了,他想着等过两天给你送到Y市去,让您也高兴高兴。”
玉荷快速分清局势,把自己和这件事之间的关系撇清,反正是添寿拿的钥匙和自己无关,自己还是好儿媳。
“是吗?那添寿再一高兴就拿着手续去办开户了,最后一高兴就把所有的名字都写成他了!我这个老东西就被踢出门了对不对?”
“不是的,不是的,我这就叫添寿去给您送钥匙去,您先别发火。”
玉荷赶紧挂断电话给添寿打了过去。
半个小时以后,添寿出现在了小区门口,所有人都看完房子了,都准备坐车回去了,村里人看到添寿都热情的叙旧。
添寿有些不耐烦的敷衍着,根本不想搭理村里人,村里人也都看出来了,添寿这是目中无人了。
添禄就死皮赖脸和全村人套近乎,添寿就一脸敷衍和全村人隔层玻璃,都不用别明说,丁老头自己也看出来了,他就故意要给添寿使绊子了。
“大家先别回去了,等一等再回去吧,都跟我一起去看看新房!看看我这好儿子给我整的复式小高层。”
“爹!”添寿听到了丁老头的话,脸色本来就不高兴,此时有耷拉下来几分。
“怎么?我自己的房子让村里人去看看还不行了是吧?你管天管地是不是连老爹也要管?”
“爹,你抱着娘的遗像出来就够丢人的了,别人看你的眼神都有问题,你还非自己给自己找刺激,让这么多人乌泱泱的都去新房里看不合适。”
添寿实在装不下去父慈子孝了,直接耷拉着脸将丁老头拉去了一边,小声训斥着他。
“添寿,听你这口气是要儿子训老子?”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爹,我很忙的,你随便看看新房回添喜家养老就行了,咱们别闹了行不行?”
添寿自己还觉得委屈,一群土老帽都没见过世面,再把自己给儿子准备的新房弄脏了,还要整体全刮瓷怎么跟玉荷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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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啊,爹也没跟你闹,从小就是太宠你了,让你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了!钥匙呢!把钥匙拿过来给我!”
丁老头乐了,自己真是教出来个好儿子他也娶了个好儿媳妇!
“我拿着带你去吧。”添寿将手伸进口袋里拿钥匙,走在前面给丁老头带路。
“用不着!我自己有腿!何逍手里有地址,我自己的房子我今天就要收房了!我看你能把我怎么着!你要觉得房子是你的,我是非法闯入,那你直接报警抓我吧!”
丁老头一把抢过添寿手里的钥匙,向着何逍就走了过去。
“小何,带路,爷爷今天就非要收房了!”
“好勒,爷爷,跟着我,这边走,我扶着您。”
何逍赶紧去扶丁老头,丁老头又转身跟着村民说:
“走!跟我去看看新房!咱们这是踩楼贺房!”
“爹,搬进去住才贺房呢,你这……”
添寿马上追了上去,有些不情愿的给丁老头使眼色,让他回家说。
“这事没得谈,不然咱们就去警局谈,你不赡养老人,还准备霸占老人的拆迁房!我今天才发现,我这当爹的就是太通情达理了!才让你们这群白眼狼如此肆无忌惮!这房子没得商量!爹自己住!”
丁老头推开添寿让何逍带着自己去看房。
随后到了新房楼下,还没等上楼那房子的差别就凸显出来了,同样是楼排,村民们分的那是四连栋,四栋单元楼连一起了,一层就是八户啊,再看看添寿选的这楼,两栋连一起,一层四户,一家就是两层!村民们直接羡慕了,全都想上去看看高档房子什么样子。
第二百四十一章,针锋相对
“啧啧,这房子的就是好,得花不少钱吧。”
孙泼皮心里有些酸溜溜的,同样是偷着帮化工厂办事,自己进监狱里走一遭,丁老头就能住上大房子,儿子争气待遇就是不一样。
“你孙叔问你呢,得花不少钱吧!”丁老头借孙泼皮的话问添寿。
“哪有,调了个楼型,用家里地和房子换的,各位叔叔伯伯家不也是多收钱了吗,换套房子谁手里不是多出个十几万,就我没要钱,直接折的平方。”
添寿强挤出笑意尴尬的解释着,他知道老爹这是要给自己难堪。
“行了,都别在楼下站着了,跟我上楼看看去,让你们看看什么是复式带落地窗的大房子。”
丁老头扶着何逍往楼道内走去,添寿不乐意了快跑两步拦在楼道口。
“天不早了,不然大家都回去吧,回村的路挺远的,以后都在一个小区里住什么时候不能看啊,今天就先算了吧。”
村民们都听出来添寿是不愿意了,纷纷说累了要回去了,丁老头偏不让。
“今天就算僵持到天黑了,我也要带人上去看看!这是我家,你凭什么拦着我回家!”
丁老头用拐杖戳着添寿的腿质问他。
“那您自己上去看就行了,别带村里人一起,人多乱。”
“我不怕乱!都是村里人,看着你光屁股长起来了,你现在发达了,想翻脸不认人了是吧?”
“没有,绝对没有。”添寿口是心非的说着,却依然挡在楼道口。
“不想让我拿拐杖敲你,给你难堪,你就赶紧让开,背着我做出那些事的时候,你就该想到你还有今天。”
丁老头态度坚决,添寿知道自己拗不过老爹了,这才不情愿的让开,对着村里人翻了个白眼站到一边去了。
丁老头带着人上了楼,一开门将近一百平的宽敞大客厅,客厅尽头的阳台真就是落地窗,能看到小区广场的绿化池,夕阳往屋里一照看着就暖和。
重点是屋内已经装修过了,比村民们看的所谓精装修还要再精点,墙角线,新门窗,地砖是木地板比村民分到的瓷砖地板高档太多了。
“老丁,你以后要真住这也太豪华了吧,这快赶上皇宫了。”孙泼皮脸皮厚,一进门就开始东摸西摸,让跟在后天的添寿很不高兴。
好多村民怕得罪人都躲在楼下不敢上来,真正跟着丁老头上来的人也就五六个人,还都是非常熟的人。
“走,咱们再上楼看看去。”丁老头抱着孙秀香的遗像,看着添寿故意这么说。
“爹,差不多就行了,楼上刚刷的墙漆不方便。”
添寿看着孙秀香的遗像心里别提多别扭了,老爹就是人越老越有神经病了,还不如娘活着的时候正常?
“不方便?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不怕甲醛中毒!”
丁老头非要上楼,连孙泼皮都看出来情况不对了,别人更是尴尬到不行,匆匆忙忙的找理由离开纷纷下楼,连何逍都被添寿瞪的不好意思,说了句去楼下等着丁老头也离开了。
“爹,你有完没完,为什么非要闹这么一出才高兴!你看看村里人都穿的什么样子,灰头土脸的,脚上那鞋谁知道去那踩过,这可是木地板!保养起来很费劲的,你非要带他们上来干嘛?就为了数落我偷着买断了大哥二哥的房子继承权吗?你要不对这房子意见这么大我能不跟你商量吗?”
添寿一看人都走了率先发威,嫌弃着村里人反抗着丁老头。
丁老头被添寿的态度逗乐了,感慨自己真是养了个好儿子,故意用鞋跟在地板搓撵了几下,用行动表明自己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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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冲突再起
“真是不可理喻!不可理喻!你这样太过分了,我完全理解不了你!先不说娘已经死了!你扛着她的遗像到处跑什么意思?单就今天你带着村里人上楼,显摆什么?显摆我换了套大房子吗?我今天就告诉你了!我不仅买断大哥二哥的继承权,我还要彻底买断你手里的房产证!我今天就直说了吧,这套房子你给我你还是我爹,你要不给我……”
添寿也是在气头上,气丁老头的自以为是,独断专行,本来可以商量的事非要闹的这么僵,气头上的话一时没过大脑,便说重了,意识到不对后,添寿赶紧闭嘴。
“说啊!你怎么不说了?你是不是想跟我断绝父子关系?让我把房子卖给你?”
狠话谁不会说,你既然敢说,我也敢说,丁老头直接挑明,添寿被堵的根本不敢开口,生怕老爹真问自己要十六万块钱买断这房子,那自己真就得不偿失吃亏了。
“你说啊,你刚才不还挺有理吗?我都这把年纪了,凭什么不能随性而为一点,我带着你娘出来,我是影响谁了吗?村里人都觉得奇怪,你非要提这件事,你是不是准备连娘都不想认了?”丁老头继续激怒添寿。
“不是,这话是你自己说的,自己瞎想的,和我没关系,别想把我带坑里去,我是你儿子,就算你说断绝了父子关系我也要养您的老。”
“好啊,我缺养老钱了,你给我吧。”
“你跟着添喜住,怎么可能缺钱。”
“那咱们就专门谈钱,你多少钱从汪虹和添禄手上收的什么权,你就多少钱从我手上收!你不是喜欢这套房子吗?那就给你了,但是钱一分也别想少给!”
“你还是我爹吗?哪有爹跟儿子谈钱的!”
“怎么没有,不养老的也多的是,得到房子把爹娘赶出去的又不是没有!”
“爹,你这么说就是故意抬杠了。”
“钱还是房子,你选一个吧!不然明天我就去办过户!房子归到我名下。”
丁老头不愿意再跟添寿吵了,抱着孙秀香的遗像拄着拐杖出门下楼,添寿气到握拳锤墙,自己这个爹真是不可理喻到极点了。
丁老头边下楼边对着孙秀香的遗像自言自语:“老伴,你说我错了吗?添寿要真是房子下来的时候,不藏着掖着直接跟我说想要这房子我会不给他吗?”
“爷爷,您还跟我们回去吗?徐叔来接您了,说添禄叔家出事了,接着您过去看看呢。”丁老头刚一出楼道门,何逍就迎了上来。
“唉,我这个家啊!一家子破事!什么时候能好好消停两天,管个家怎么比管个村还难啊!”
丁老头一听添禄家又出事了,这叫一个难受,楼上那个还没掰扯明白房子的事,他又跟着凑热闹,没一个让自己省心的。
“爹,您回村也行,本来也不用您去的,我就是怕我去帮忙了您一个人回村没人照顾你了。”
“什么事,还需要你去帮忙?说吧,是添禄又出车祸了还是喝酒被抓了?”
丁老头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添禄就贪这一口酒,就算再出事自己也不会敢到意外了。
“都不是,是小霞大姨夫把二哥家抓周选房的事搅黄了,二嫂家里人把二哥打了?我也一头雾水的,反正现在是二嫂住院了,好想也不对,是添喜太着急了,都急哭了,是她没说明白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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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业乐自己都解释的驴唇不对马嘴,越解释自己越糊涂。
“爹,你跟我回家吧,咱们好好聊聊,让小徐快去二哥那吧。”
添寿此时也拿着电话从楼上下来了,要接丁老头回自己家。
第二百四十三章,房子房子
“等等,添寿你说,添禄家到底怎么回事了,你们越不说我才越担心添禄到底怎么了。”
丁老头不想跟添寿走,甩开来扶自己的添寿,非要问出来个子丑寅卯。
“添喜自己也急了,已经说不清楚了,好像是小霞姨家人不想让添禄换房,把二嫂气住院了,我今晚还要值夜班去了也帮不上忙,就把您先接我家里去,让小徐自己去看看,确定了情况再通知你行不?”
添寿就算再生气,气老爹是个老糊涂了非要跟儿子明算账,现在是没人照顾他的时候,并且添喜都开口了,自己怎么也得把老爹领回自己家照顾两天,顺便看看这房子的事还有没转机。
“不用那么麻烦,去你家也是我一个人!还不如让我去看看添禄家到底出了什么事。我让你思考的事,你别忘了,好好考虑考虑,等着啊!咱们这事没完!我一定要开家庭会议,咱们好好聊聊钱还是房的事!”
丁老头转头跟着徐业乐走了,这让添寿更尴尬了,这老爹根本不给自己台阶下,摆明了就是要让自己难堪,宁可撕破脸皮也要坚持让自己钱和房二选一,就是不给亲情留条路。
丁老头越琢磨越不对劲,小徐都形容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就他那水平还怎么买车当老板,连话都学不明白,还得是自己亲自跟过去看看放心。
等到了油区家属院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徐业乐开车带着丁老头先去添禄家里。
院门紧锁,红色大门上还有骚臭的味道,好像是被人泼了什么脏东西,徐业乐又探头往院子里看了看,屋门玻璃被砸碎了,地上还有好几块黑乎乎的痕迹也不知道是什么,好像是水坑,但旁边隐约用白色的东西不知道画了什么。
“爹,二哥家里没人,路上打电话也关机,咱们直接去医院看看吧。”
“嗯,只能这样了,都这个点了,住都没地方住。”
等两个人开车到医院,正好碰上在医院大门口蹲着抽烟的添禄,右手手臂上缠着纱布吊在脖子前,左手勉强的拿着烟在抽,似乎是憋了一天了,这才有机会出来透口气,烟吸的很急,一根很快就没了。
丁老头认出添禄以后走了过去,坐在门口花坛边上问添禄:
“这次你又闯什么祸了?我现在看到你这个样子,就想到小时候开家长会的时候,你一闯祸就被老师罚站,别人站着你非要蹲着等我。”
“你怎么来了?”添禄没接话,反而是奇怪老爷子怎么来了。
“儿子都这样了,我为什么不能来?到底怎么了?跟爹说说,你的手怎么回事?”
“唉,慧晴弟弟想打小霞三姨替慧晴出气,我不得拉着点吗,结果两边打架把我伤着了。”
“用刀?”
“指甲刀上那个磨指甲的小刀,口子不深,医生非包成这样,真没事,你看我怎么动都行。”
添禄怕老爷子不信,自己还活动着给丁老头看,结果扯动了伤口,疼的添禄直咧嘴。
“唉,别动了,包成这样都不老实,还跟皮猴一样。”
“我就活动一下,现在没事了。”
“慧晴呢?慧晴这次又是受了什么委屈?”
“省钱上瘾了,什么都不吃,想攒钱换房子补差价,结果肠胃出毛病了,住院打几天针回家调养一下就好了。”
“你这是挤牙膏吗?我问你一句,你说一句,我要不问你,你是不是不准备说了?”
“不是,家丑不可外扬嘛,归根结底还是我没本事,弄出了现在这么一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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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禄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去不看丁老头,不想让老爷子再为自己操心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陈年恩怨
“我来都来了,你这家丑都让你妹妹全家通告了,就缺我这一家之主还不知道了!”
“还不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吗,这次是小霞姨家那边欺人太甚了,我工龄也够了,关系也找好了,能分上房子的事,小霞她大姨非要去抓阄现场闹腾,质问我以前买房子借的钱什么时候还,人家有后台有背景的,我这斗不过,房子抓空了,回去跟慧晴一说,慧晴接着两眼一番白晕了过去。”
“那慧晴的娘家和小霞姨家又怎么对上头的?”
“唉,一提这事就寸,慧晴知道要换新房子了,打电话回去跟她娘报喜,正说着话我就回去了,慧晴非让我跟她说说抓到几栋几楼几层,我那知道她正打电话呢,就什么都说了。”
“你啊!也真敢说!你什么时候欠小霞姨家钱了,我可没记得你买过别的房子。”
丁老头琢磨了会,根本想不起来儿子什么时候欠的钱。
“现在住的这房子是我和小霞的娘一起买的,户口本上是我们两个人的名字,当时村里闹猪瘟,你忙的脚不沾地,我也就没跟你说。”
“你们不够的钱,问小霞姨家要的?你!你真是想气死我啊!我总共三个儿子,你大哥离的远,我就当是给汪家养的,添寿结婚就直接说了可能要倒插门,你这怎么也倒贴了呢?她们王家的钱就那么好花?不烫手吗?”
丁老头看到添禄点头,又没忍住数落了起来。
“烫手,但当时是真香,能有一间自己的房子,说出去多有面子,那就是在油田上正了八经有个家了,再说借的又不多才五千,小霞她妈住院报销的一万多可全在她们王家,我都没去要就是想着这事是不是就互相抵消了,谁想到她们能办出今天这事来。”
“你觉得,你觉得,什么都是你觉得,王家真要这样容易打发,你和慧晴当初在一起就不用这么麻烦了!一点也不长记性,现在事情都这样了,你想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蜗居在原来的房子里继续等机会吧,退休前肯定能分上房子的。”
“你就不会自己贴点钱再买一套吗?”丁老头都提醒的这么明显了,添禄还没反应过来,带着几分嘲笑的意思反问:
“怎么贴?这里的房子限购!要抓阄排号的。”
“是啊,这里毕竟是铁饭碗,退休就等于发财,确实还不可能离开这里,但你们两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互相见了不尴尬吗?”
丁老头也是担心添禄,生怕那天两家又不知道为了什么打起来。
“熬吧,尽量不碰面呗,再熬不到二十年,我就可以退了。”
“那你就忍着!”
丁老头拍拍添禄肩膀让他再忍忍,添禄苦笑一下,把家里钥匙递给丁老头,让他和徐业乐先回自己家将就一晚。
丁老头害怕看到添禄家里干净的样子,本来是想住油区招待所的,但需要油区员工做入住担保,添禄现在又不方便去,丁老头只能和徐业乐住到房子里。
天实在太晚了,也就没打扫院子,自己又不敢睡床,就和徐业乐一起将就了将就打的地铺。
第二天一起来,两个人正收拾东西准备去医院再看看,需不需要照顾添禄,但这院门一开,直接撞上门口站着一个记者和一个摄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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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干嘛的?”丁老头不明白他们在拍什么,开口询问。
“我们是省电视台调解栏目组的,来调解矛盾的。”
记者挺客气的跟丁老头解释着,但丁老头根本不懂里面的套路,疑惑的问:
“电视台拍我儿子家门口干嘛?”
第二百四十五章,家丑外扬
“大爷,被刺伤的是您儿子啊,那您方便接受一下采访吗?”记者倒是对丁老头很热情还要对他进行采访。
“别拍了,别拿你手里的那个对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说什么!小徐,小徐你快过来!让他们走。”
丁老头看着摄像机对着自己镜头黑洞洞的,还有一闪一闪的东西,看的心里发毛,赶紧拒绝着,让徐业乐出来赶记者离开。
“你们是来干什么的?有事跟我说,这是我老婆二哥家。”
徐业乐毕竟常年在外面跑车,也算有点见识的,在南方时也被记者随机采访过,所以对记者没丁老头那么抵触。
“我们是来调解的,省电视台的调解节目你看过吗?我们觉得这个事情可以上电视,来了解一下情况,”
记者直接亮出记者证,证明自己的身份,徐业乐看看丁老头,丁老头又没经验,老思想里觉得记者是上面派下来的人,应该是个大人物,看来家里的事出的挺大,都惊动上面了。
只是丁老头根本不知道他印象里的特派记者,和这种民生新闻的记者是两码事,前者是不能拒绝如实报道后者……只要有新闻点,小事夸大一点又何妨。
当然记者并不是小霞姨家找来的,也不是慧晴娘家找来的,单纯就是从派出所里知道了有这么个事,觉得是个新闻点,上门采访一下,还安排了调解员。
这一来就撞上了丁老头要出门,就赶紧问丁老头大门上被泼粪的事怎么看,又是问小霞姨家和添禄家关系怎么样,还有添禄的为人等等一些略带隐私性的问题。
丁老头本来还犹豫着不好开口,徐业乐因为有采访经验只是说自己知道的,不知道直接回答不清楚,没问到什么新闻点的记者,又邀请丁老头和自己一起去医院。
没了徐业乐的陪伴,丁老头是一点戒备也没有,记者在路上又套了点话,丁老头也都如实说了。
过了一会到了医院,记者早就打听好了一切,直接扛着摄像机进了慧晴的病房。
慧晴看见摄像头又看到丁老头跟在后面,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
“爹,这是怎么回事?扛的好像是摄像机吧。”慧琴虚弱的躺在床上问着。
“早上出门时碰到的,说自己是记者,有记者证,还是省里电视台的……”
丁老头还想说,慧晴反应过味来了,直接躲被子里拒绝采访。
“要拍出去拍,别拍我们家,我跟着丢不起这个人!”
添禄也正好从外面买早餐回来,看到记者更是莫名其妙的,不知道他们是来干嘛的,直接往外面推搡拒绝接受采访。
“你们说是记者就是记者了,记者证造假的多的是!谁给你们权利拍的!再不走我报警了!”
添禄另一只手毕竟挂在胸前,影响发挥,记者和摄像就跟商量好似的轮番挑事,专问敏感问题。
最后还是出动了医院的保安才把人赶走的,本来都以为这事过去了。
结果一个星期后,慧晴和添禄出院,因为房子没了的事两个人正打冷战,添禄要看电视,慧晴就给关了,添禄再开开,慧晴又关上,如此反复了几次电视正好蹦到生活频道。
屏幕上演的就是慧晴的弟弟和小霞大姨在派出所调解的画面,添禄和慧晴都傻眼了。
为了制造所谓的新闻点,重点突出慧晴的洁癖,说是因为慧晴有洁癖把小霞逼走了,小霞大姨提着粪桶上门,还是为了小霞出头,专门治治慧晴的洁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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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没提真正的原因,用的全是后期配音和剪辑,连丁老头都被剪了进去。
第二百四十六章,举家外迁
最后还能在慧琴和添禄都不在的情况下,说是调解成功了?
这才是真正的被摆了一道,添禄按着电视上的热线电话打了过去问到底怎么回事,接电话的人只是敷衍的说帮忙登记了,联系到记者会给个交代的。
这明显是在敷衍,随后任凭添禄怎么打电话对方也不接了。
添禄本就是普通人,又不认识律师,找到派出所,派出所也踢皮球,说是慧晴的弟弟和小霞的大姨双方当事人同意录像的。
连一个星期都没用到,油田巴掌大的地方,全都知道添禄家里的事上电视了,逼的添禄连班都上不了,一上班就被同事嘲笑,想维权都维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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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收到了买断工龄通知书,油区的领导觉得这事影响恶劣,变了种方式逼添禄自己离开。
现在的添禄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不仅他不敢出门连慧晴也不愿意出门觉得丢人了。
两个人一合计记者是老爷子带来的,那就去找老爷子养着自己吧。
添禄给航天留了点生活费让他继续住校,毕竟学校里知道这事的人不多,电视新闻也都是化名打的马赛克还没怎么影响到航天。
自己带着慧晴简单的收拾了一些东西,便一起去了添喜家。
添喜当天正在家包包子,用的是苏木兰送来的面粉,苏木兰被丁老头在医院门口拒绝后,又换了好几种方法对丁老头示好。
又是给添喜安排孕产妇培训班,又是给梦如安排一对一课程补习班,隔三差五的还往丁老头家里送无公害蔬菜之类的高档东西。
丁老头一开始根本不想要,苏木兰扔下东西就跑,添喜怀孕,丁老头腿不好,两个人根本追不上她,时间久了也就默默的接受了,扔下的又不能浪费了也就吃了,丁老头再拖老年活动中心的人把东西折成钱再还给苏木兰。
昨天苏木兰刚扔门口袋面,添喜今天就用来包包子了,正包着就听见有敲门的声音;添喜喊着在阳台摆弄花草的丁老头去开门。
丁老头赶紧去开门,以为又是苏木兰来送东西了,正准备想点说辞让她别送了,但门一打开看到添禄两口子,连丁老头都以为自己看错了。
“添禄?你不上班来这干嘛?想接我回家去养老?”
“爹,你都不看新闻的吗?我成名人了,被油区领导劝退了,工龄买断了,整个油田家属区就没人不知道我家被人泼粪了,我根本没脸在那里待了,记者是你带去的,我不管,你必须养我们。”添禄说着就提着东西进门。
“咦?二哥,你怎么来了,是不是被我包的这肉包子给引来的?”
添喜根本不看民生新闻,根本不知道出什么事了,还很开心的说着玩笑话,但被添禄板着脸顶了回来。
“那倒不是,是我们两口子没饭吃了,来你家借住几天,什么时候有饭吃,什么时候回家。”
“这话什么意思?”添喜没听明白,看着丁老头,丁老头摆摆手让添喜别再问了。
“现在不让问了,人家记者问你的时候你不还很健谈吗?还我儿子脾气拗,没少吃亏,这事真不怪他,现在好了,是没人怪我吗?慧晴上街买东西被人数落的连腰都直不起来!”
添禄一进门就跟丁老头发脾气,替慧晴出头。
添喜更糊涂了,老爹在自己家住的好好的,又怎么得罪到二哥了。
“二哥你有话直说,别拐弯磨脚的,老爹怎么惹到二嫂了,别藏着掖着,直接当着我的面说出来,我今天就要替爹出头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寄居别家
“行啊,你替老爹出头,你自己调,省里的生活频道,你的电视有没有存档回调功能?你调回前几天的新闻你看看!你看完了我看你还能说出替爹出头的话吗。”
添禄有苦说不出,一进门就坐在窗边的沙发上,一口又一口的抽着烟。
添喜毕竟是孕妇,已经避的很远了,还是闻到烟味了,走过去把烟给添禄掐了,开开电脑,调到电视台官网找着回放视频,当看到电视台的记者胡说八道,重新编了个故事以后,连添喜都震惊了。
“二哥,这都能告他们造谣了!”
还没看完,添喜就气的把电脑屏幕给关了。
“造谣?我们两口确实打小霞了,只是原因他们没说,小霞大姨确实往我们家大门上泼粪了,慧晴也确实有洁癖,我也确实是贪杯,更是被慧晴弟弟捅伤的胳膊,人家说的都是实话,只是颠倒了顺序还顺手胡乱剪辑了一下。”
添禄又不是没想过维权,但记者抓的都是新闻点,打小霞的事就说是家暴,谁家不打孩子,那还能人人家里都是家暴?
慧晴的洁癖直接给解释成不好伺候,觉得自己有优越感瞧不起人,一个农村来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调解员分析的优越感,纯粹是信口雌黄。
更让添禄生气的是,他专门问过慧晴的弟弟了,当天在派出所采访是怎么回事。
记者就带着调解员坐在自主调解区,他在村里毕竟是有头有脸的,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早点解决完了早点回去,所以对方问什么,只要偏差的不是太大都应着了,连最后那句:‘我姐在家里就是被宠着长大的,犯个错总要给改的机会。’都是被套路着说的,要不是添禄找他,他都没反应过来被恶意剪辑了。
双方握手也都是派出所的人安排的,都能被记者偷拍下来,直接用到新闻里,就说是调解成功了,添禄找遍新闻所有点,都没找到哪里调解了。
添禄这边委屈,添喜觉得气愤,可有什么用,普通人根本左右不了电视台。
“我这是闯祸了?”
丁老头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车上说的那些向着添禄的话都成了宠儿子不分黑白的证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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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怪你,我都不知道还能这么拍,你这么大年纪被电视台的人忽悠也是正常的。小徐回来跟我说了,是小霞大姨不厚道,不想让二哥卖房换新房,给搅和黄了,又提着那种东西堵到二哥门上,要给二嫂治病,这才跟二嫂娘家人打起来的,不关你的事,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添喜宽慰着丁老头,慧晴委屈的坐在沙发上哭。
“我当初就不应该嫁到丁家来!找个二婚带孩子的,谁想到会出这么多事!谁家不打孩子,要不是小霞姨家挑拨我们母女关系,我们能打她吗?从我们谈对象就开始搅局,各种调查我家里人,这都多少年了,还不肯放过我!我们村里别的嫁到城里来的,那个不是锦衣玉食过的像人上人,就我像个老妈子!现在还被泼粪!我受的苦能找谁说理去!”
慧晴哭的那叫一个伤心,自己选的路,自己想当城里人,受点委屈也就忍了,结果却选了个最差的,跟着吃苦了小半辈子不说,现在全省看过新闻的,都快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二嫂,你也别太难过了,你们先在这住两天,等过了风头再回去也行。”
添喜劝着慧晴,想让她看开点,却没想到慧琴哭的更伤心了。
“过了风头?不可能过了!你二哥被劝退了,工龄直接买断,不让他去上班了,我们以后就要在你家待着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失业就废物
“不对,二嫂,为什么是我家?你们待个一两天,不行待一个月也行,但要长期住,真不行不方便啊。”
添喜直接拒绝,就算再同情二嫂也不可能同意这事,自己好歹是嫁出来的,这是徐家,老爹跟着自己住就很奇怪了,二哥二嫂又都来这是也么回事,怎么说也说不过去。
“好看是吧,那我叫你去帮忙照顾你二嫂两天,你为什么让小徐去?”
添禄早就想好对策了,自己已经丢人现眼了,不差再死皮赖脸,反正自己是不可能住几天就回油区被别人当空气,当着自己的面讨论自己的家事,自己还要陪笑。
“我……我不是怀孕了吗?我去医院不合适。”
“那现在你就连我们两个一起管了吧,等房子什么时候被中介卖出去了,我们什么时候走。”
添禄收到工龄买断书后也找过领导,但领导根本不把自己当回事,还嘲讽自己,家里都管不好工作更不可能干好,自己开了二十年的车,什么油井没去过,如今被踩的根本翻不了身,只能把房子挂出去了,只要中介能帮自己卖出去,两个人立马换房子搬家远离油区。
“二哥,那你房子卖了,工作没了,你们以后准备干什么去?”
添喜一听还有期限就放心了,只要二哥不是准备在自己家常住怎么都好说。
“没想过,我这辈子就干过两个职业,救火和开车,我这年纪不可能再去应聘临时救火员了,开车给谁开?油田一个月五千多,上午打卡送班一个小时就回家,下午打卡,又是一两个小时就回家,只要没特殊情况,一天两三个小时就能回家了。我干习惯了这种活,怎么可能还沉的下心去给别人打工?还是说你能帮我找到这么轻松的活?”
添禄也考虑过出路,结果发现自己什么也不会,根本没出路。
“那二嫂呢?”
添喜大概明白二哥会因为突然没了工作,再从头开始找工作心里会有落差,也不在多提,想着让他自己慢慢适应,那就从二嫂下手问,反正两个人一点规划也没有都住自己家里肯定不妥当。
“你二嫂自从嫁给我,我就没让她出去干过活,她会啥?种地早忘记了,帮她亲戚在门头上帮过几天忙,还赔了二百块钱,她还能干啥?就是个普通的家庭妇女。”
添禄没忍住多吐槽了慧晴两句,被慧晴瞪了回去,赶紧闭嘴。
“那你们两口子失业就成废物了!什么都不会算怎么回事?”
“就是这么回事,先住你家,等一天算一天,我们总能找到工作养自己的。”
“但是……二哥,你买断二十年工龄赔了多少钱,能说不,几十万是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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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你不蒸包子吗?我给你搭把手,多蒸点,不然不够我们两口子吃的。”
“嘿……这真是准备来吃白食啊,你们两个去干,我坐这歇会!”
添喜赶着添禄和慧晴去干活,自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一旁的丁老头心里觉得有点对不起添禄,走过去帮添禄打下手,又被添禄赶了回来。
第二天赶巧了苏木兰又往添喜家门口搬东西,添禄正好开门,看到苏木兰也不认识,直接把她往屋里请。
丁老头可逮着机会了,直接塞给苏木兰一千块钱,让她愿意送就继续送,自己给钱。
这操作把添禄看糊涂了,刚开始还以为这是老爷子的朋友,现在看来弄不好是在倒追老爷子的烂桃花。
“苏姨是吧,我爹他都七十八了,要奔八十的人了,你上赶着送东西到底图个啥?”
添禄这毫不掩饰的话把在场的人都吓一跳。
第二百四十九章,想走捷径
“你别乱说,小苏有丈夫,五星级酒店主厨。”
丁老头赶紧跟苏木兰撇清关系,顺便告诉添禄两个人之间以认识的缘由,以及苏木兰为什么要往家里送东西。
“哦,苏姨本事挺大的,还认识外企的人。”
添禄听了半天根本不在乎老爷子以前救过谁,他比较在乎苏木兰的人脉关系,仅仅是在饭店里碰上了,就能帮孙泼皮的女儿找到好工作。
自己这可是在老爷子身边碰上她的,要是能去外企开车,一个月七八千得有吧,毕竟外企不差钱。
“不不,只是以前下乡时一起的朋友,他回城就开了个公司,后来才发展成外企的。”
苏木兰赶紧解释着,毕竟她只是想还丁老头一个恩情,朋友的公司又不是跟熟,插一个人进去还行,插多了朋友也会不愿意的。
“那他公司里缺不缺开车的,我这刚失业了,想找份工作。”添禄也不客气,直接开口了,反而被丁老头瞪了一眼。
“自己的工作自己找,别想走捷径,真去了你干不好,丢的是你苏姨的人。”
丁老头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就是不想再和苏木兰扯上关系了,添禄听懂了也装没听懂继续问。
“苏姨你放心,我绝对肯吃苦能好好干,给个工作机会就行。”
添禄拍着胸脯保证,苏木兰这次没像以前一样缺根筋,上赶着给添禄找工作,反而是先问了几个问题。
“你以前做什么工作的?”
“救过几年火,后来分配到油区了,最近出了点事情,办了工龄买断,在家没事干想出去找点活。”
添禄如实说着,但该遮掩的地方一样都没说。
“出什么事了?你放心说行,就是桃色新闻那种事,姨也能帮你找到工作。”
苏木兰的脑回路依然不正常,就算真有丑事怎么可能大大咧咧的说出来,就算说也不可能跟只见过一面的人说。
“呵呵,苏姨,我也是快奔五十岁的人了,面子多少还是要点的,这事不方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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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禄拒绝了,苏木兰又继续问:
“那工资待遇什么的有要求吗?”
添禄刚想开口,丁老头阻止了:“你也挺忙的,别为我们家的事操心了,这不然你走吧。”
丁老头是真不会和苏木兰这种性格的人相处,直接的有点傻气,相处了这么久人也是真的好,就是有些事上可能办的有点缺心眼,别的真的没挑头。
现在要真让她给添禄安排工作,反而显得自己不厚道,只是以前的举手之劳,帮她儿子做了人工呼吸,根本不值得她做这些事。
苏木兰什么都没说,丁老头让她走她就走了,反而是添禄不高兴了。
“爹,你怎么就把她赶走了呢?万一真能给我找个工作呢?”
“别白日做梦了,给我踏踏实实的自己找工作去,家里的破事上了新闻还骄傲了,还想去外企,别想了,老实的在添喜家待两天,避过风头应聘个货车司机什么的,像小徐这样养家糊口绝对没问题。”
丁老头本来对自己被剪进新闻里的事耿耿于怀,觉得有点对不起添禄,如果自己没跟记者说话他们也就没素材剪。
现在反而觉得添禄被开除了也算因祸得福,至少手里有钱了,能选择个别的工作,不至于在油田上憋屈的活着了,换个地方没人认识他,说不定他讨厌和别人交心的性格也能改改。
“要真像小徐那样,我还得办增驾考危险品证麻烦的很,我这年纪就算想学也记不住。”
添禄一听到老爷子规划的安排头都疼了,自己这年纪了,根本学不会什么新东西了,能找个开车的活就不错了。
第二百五十章,天降贵人
苏木兰离开后真就没了动静,添禄反正不嫌丢人,就这么在添喜家里住着,每天陪着丁老头出门散步下棋,去老年活动中心逛悠。
慧晴住的心里有点不舒服,但为了减少负罪感,跟保姆一样,天天忙里忙外的帮添喜打扫家里,照顾梦如让添喜安心养胎。
添禄两口子住了大概一个星期的时候,徐业乐跑完车从南方回来,一进家门就看到二嫂把大理石茶几擦的跟打了蜡一样,二哥在厨房里忙活着做饭,比着食谱研究食材怎么切好看。
反而是添喜拿着本书躺在床上看,老爹坐在沙发上喝着茶看着电视。
“添喜,怎么能让二嫂干活呢,你过来打把手啊。”
徐业乐赶紧放下行李跟慧晴抢打扫工具,他对二嫂的洁癖早有耳闻,就这干净程度,自己根本住不习惯。
“添喜是孕妇,不能干活,我干就行,毕竟不能在这里白住。”
慧晴根本不把打扫工具给徐业乐,反而干的更起劲了。
“白住?添喜,这到底怎么回事?”
徐业乐出车不喜欢往家里打电话,所以家里出了什么事除非添喜打电话过去说,不然就算出了大事徐业乐也得等回来了才能知道。
“二哥工龄买断了,中年失业,干啥啥不行,还非要卖房子离油区越远越好,就住咱们家里来了。”
添喜吐槽着怎么回事,还是跟徐业乐简单讲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哦,自己家里的事上了新闻,谁心里都难受,二哥想离开那里也正常,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咱们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毕竟是兄妹。”
徐业乐没反对添禄两口子在自己家里住,反而还宽慰添喜想开一点。
其实他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自己刚想买辆二手半挂,雇个司机和自己轮替着来回跑车,这就天降司机来帮自己,二哥真是自己的贵人啊。
于是徐业乐借着晚上吃饭的时候,问添禄愿不愿意跟自己干,并且将要买车当老板的事告诉了添禄。
添禄一听觉得是好事想入伙,可想想要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又有点打退堂鼓了。
“二哥你放心,你办增驾考危险品证的一切费用我全包了,咱们按趟付工钱,跑一趟咱们三七分,毕竟我是老板,要赚个车损行程消耗什么的,二哥你要觉得行,明天我就给你报名学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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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业乐是真看上添禄开车的本事了,第一次跟添喜去饶丰见家长的时候,路况不熟卡路上了还是添禄给他开出来的。
从那以后小徐就觉得添禄厉害,距离算的准准的,根本不知道添禄开车开那么好,是因为同一个地方添禄掉下去过三四次了,孰能生巧被逼着硬练出来的,那个坑是视觉忙点,谁开都会掉下去与技术无关。
添禄听到小徐如此夸自己心里也不慌,还有那么一点沾沾自喜,毕竟自己的驾龄在那摆着,随机应变能力也很好,如果跟着去南方跑运输,不仅能长见识还能赚钱,这活可以试试,小徐这绝对是给自己雪中送炭的贵人。
两个各自把对方当成贵人的人一拍即合,商量好第二天去驾校问问怎么学着。
一旁的慧晴也挺高兴,先不管干什么,至少不用担心坐吃山空了,但丁老头却高兴不起来,总觉得只要是沾钱的事,亲兄弟之间都能打起来,这种买卖不太靠谱,最后弄不好会鸡飞蛋打,但现在两个人这么热情高涨,自己也不便给他们泼凉水。
“你们两个真准备合作跑车?不是一时兴起。”添喜怎么都觉得这事不对,直接给他们算成本。
第二百五十一章,学车
“不是我瞧不起你们,你们两个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我真没看出来有经商的才能,我这孩子快出生了,你们再赔的负债了,我和两个孩子还有爹娘的去喝西北风吗?”
“妇人之见,二哥别往心里去,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不拼怎么发财。”
徐业乐此时完全把添禄当成了自己人,训斥着添喜也要给添禄留足面子。
“成,你们闯不要紧,别动我生孩子的钱,我这可是高龄,弄不好要剖的,到时候一尸两命,你就等着哭去吧。”
添喜更加表明态度了,徐业乐根本就没在听,还是我行我素,拉着添禄一个劲的喝酒。
“添喜,算了,小徐想试试你就让他试试吧,毕竟他还年轻,不甘心非要拼一把就拼一把试试吧。”
丁老头也帮着劝添喜,毕竟小徐比添喜小五岁呢,他这几年开车手里本就有点钱了,让他踏实给别人打工这是不可能的事,年轻人想闯就闯闯呗。
“成,都帮着他说话,那就让他闯!我去睡觉去。”
添喜直接离席了,她反正劝过了,你们自己不听万一赔了也是自找的。
“小徐,你买车的钱够吗?”看到添喜走了,慧晴也跟着去陪她了,丁老头便开始问徐业乐了。
“够,贷点款就够了。”
“别贷了,爹也入股,帮你想点办法,从添寿那给你弄点钱入股。”
丁老头盘算好了一切,该跟添寿秋后算总账了。
“爹,你还没想明白呢,房子给添寿就算了,有小徐在还怕没人给你养老吗?”
添禄喝的有几分醉意了,劝着丁老头。
“是啊,三个儿子一个也指望不上,还是女婿靠谱,你们喝吧,我睡觉去了。”
丁老头瞪了添禄一眼,转身回了房间。
到了房间里丁老头就给添寿打电话。
“添寿,想的怎么样了?是给我钱还是要房子?”
电话一接通,丁老头开门见山询问着添寿的意思。
“爹,我给你钱行了吧!一次付清十万都给你,我到底是不是你儿子非要这么逼我。”添寿不服气的抱怨着。
“你想要房子的想过我吗?”
“我当时和你谈了,是你生气到晕厥,我这才曲线救国的。”
“行,你有理,说一遍我生气,多说两遍我还会生气吗?你至少要先说!我又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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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老头本来还想教育添寿一顿,结果反被添寿埋怨自己做的不对。
“钱我已经筹好了,后天有空给你送过去,自己不跟我好好谈,现在又怪我先斩后奏。”
添寿根本不想听丁老头再多说一句话,抱怨完就把电话挂了。
“喂!喂!”丁老头话到嘴边又没说出来,自己图的根本就不是钱,只是想让儿子问问自己,爹,我想要您的房子,咱们能商量一下吗。
可惜,自己和添寿都开不了那个口,从小就让他们独立,就算现在想对他们对自己依赖也来不及了。
第二天天一亮,徐业乐说要带着添禄出去吃早饭,让添禄尝尝Y市的小吃,两个人就结伴出门了。
就算添喜再抱怨着嘟囔买车可能会赔本,徐业乐也当没听见,因为此时的他满脑子都想着如何当老板,闯一闯给自己一个机会。
等两个人吃完早饭,商量着去了学车的地方,一进报名处傻眼了,因为报名处柜台内坐着的人他们都认识,正是苏木兰。
“怎么是你们,你们两个人来学开车啊,学什么车?不是都会开吗?省点钱多省点时间多在家陪陪老人多好。”
苏木兰一看是熟人挺高兴,跟两个人客套着寒暄。
第二百五十二章,隐形富豪
“苏姨,这学校是你家开的?”
添禄进来时,已经对驾校的规模惊叹不已了,光科目二的场地就走五个,上坡起步的石桥一眼望过去整齐的排着非常有气派,更别提科三路考圈的场地了,非常大足有两个操场了。
“是,我这是今天来查账,报名处的小美女是我侄孙女,她去超市买点东西,我就帮她代班了。”
苏木兰觉得没什么,就告诉了添禄,添禄眼睛都瞪直了。
“苏姨,你这驾校还缺教练吗?我觉得我可以。”
添禄想到驾校规模,这苏姨绝对是隐形富豪,自己搭上她的关系比跟着小徐跑车有前途多了。
“在这是不是有点屈才了,我打听你来,还真是个英雄,救火时经常冲在前面,不管你现在过的怎么样,就那个时候的你我就很欣赏。”
苏木兰自从离开了丁老头家,就把给添禄找工作的事放心上了,她问添禄那方面犯错,其实就是为了确定添禄品行,毕竟还牵扯着自己想给丁老头报恩,一定得给添禄安排个月薪过五千的工作。
但添禄把问题回避了没说,苏木兰就只能靠自己的人脉去打听了。
还真就打听到添禄以前在消防队的老班长头上了,添禄那时在消防队时拍的防火宣传片还在救火演习的资料,老班长全留着,对添禄的评价也是大拇指直竖。
苏木兰也跟着看了看,也被添禄当时的英姿飒爽震住,立马决定把他安排给自己的表弟当司机,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一个月给五千绝对没问题。
“好汉不提当年勇,我看这驾校挺好,当教练一个月能有多少钱?”
添禄不想跟着徐业乐开车了,自然要打听打听教练的工资待遇。
“按人头算,一个人提五百,基本工资八百,但跟学生吃个饭抽根烟喝点酒应酬啥的,愿意去就去,这都是默认的了,算是额外福利。”
“我看行,我一个月怎么也能教会十个吧。”
添禄盘算着,开车如此简单,自己绝对可以教的了。
“你确定要留在驾校里?要考教练证,这个学生从交钱到领证最快也要两个月,你头两个月可能只有底薪,八百。”
苏木兰更欣赏添禄了,本来自己的驾校就大,根本留不住教练,好不容易培养出一个来,都是各种理由被挖走,这还有上赶着当教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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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你都要考试,跟着我干不行吗?我这边挣钱多。”徐业乐在一旁听着添禄都跟苏木兰谈上价格了,自己这司机再跑了,自己雇人就要和司机玩心眼了。
“呵呵,我就随便问问,教练工资也够低的。”
添禄给自己找着台阶下,本以为能再碰上个铁饭碗,结果还不如油田工资靠谱。
“那挺可惜了,本来还很欣赏你,你要是愿意,我可以让你去给我表弟开车,他工作有点特殊殡仪馆的……”
苏木兰还没介绍完,添禄就赶紧拒绝了。
“不用了,不用了,我们这准备办增驾学危险品,我妹夫想自己当老板跑长途,我给他打个下手。”
添禄一听殡仪馆,就算再好也不去,毕竟是和死人打交道,避而远之的好,还是跟着小徐吧。
“那你再考虑考虑,只是开车拉家属,不用担心见死人的,工资八千以上还有灰色收入。”
苏木兰还想再劝劝,添禄是真不想去直接礼貌拒绝:“不用谢谢了。”
苏木兰也就不再劝了,打了个八折,给添禄办了缴费证明。
添禄拿着证明就去学理论课刷课时了,理论课一直上到中午,添禄和小徐随便吃了点饭,又继续去学,一直到晚上才回去。
第二百五十三章,回村帮忙
“爹,我跟你说了你绝对不信,你猜我们今天在驾校见到谁了。”添禄一回家就跟丁老头说自己今天见到苏木兰的事情。
“谁?我又没出门怎么会知道。”
丁老头正在摘菜,看到添禄现在这个样子,跟小学生回来告诉家长自己考了一百分一样,心里还有那么一点想笑。
“苏木兰!就是昨天往咱们家送东西那个姨,我今天还跟一起学车的人打听了,这苏木兰可厉害了,别看是六十多岁的老太太,手上有驾照,有旅游公司,还有礼仪培训机构帮餐厅培训服务员管理人员,她儿子就是Y市唯一一家得到米其林认证的三星餐厅老板。”
添禄说出自己今天打听到的消息,丁老头刚准备喝口水烫的吐了出来。
“噗……咳咳……你说什么?她儿子是餐厅老板?”
“对啊,我今天学车跟教练打听的,真没想到这苏姨这么有本事,家里以前就是土豪级别的,后来破产了都能给她剩下五万块钱,她靠这五万买车开驾校,有了现在这份产业,相当厉害的一个女强人了。”
“唉,厉害是厉害,家里儿子也是个不省心的东西,也就你苏姨脾气好性格直,他儿子做的那事要放咱们家,我能气的直接归西。”
“她儿子干什么了?”添禄也来了兴趣,挺关心这富人生活都怎么过的。
“比你和添寿,那可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是别人的家事咱们还是别聊了,把菜给你老婆端过去,炒菜吃饭了。”
丁老头刚把菜递给添禄,口袋里手机响了,拿出手机一看,居然是何逍。
“喂,何逍你不是不当村长去学校报到了吗?怎么想起爷爷来了。”
“爷爷,我这还有最后一项任务完成了才能离职,村里人有百分之八十都验收了新房同意搬家,但还有几户,不是觉得房子不好就是还想坐地起价,您得回来帮帮忙,做思想工作,我已经抓瞎了,跟他们完全解释不通,最难的是陈烁金爷爷家,本来房子的一切事宜都是他儿子帮他跑的,新房也过户签收的……”
何逍本来不想惊动丁老头,但村里人大部分都是老人,老人念旧很正确,陈烁金没来前搬迁工作动员的也很顺利,这次最能闹事的孙泼皮都老实的带头往新房里搬,说要帮自己做好最后一项工作,当感谢自己这些年的照顾了。
可偏偏陈烁金一回来,村里至少有二十户人家,昨天还积极的说搬迁,今天就没了动静,上门去问直接说不想搬了,要再等等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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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会,小何你先别急,陈烁金,他都八十八了,五年前心脏不好,早跟着女儿去杭州做心脏搭桥手术养老去了,也就还有个儿子在C市,他怎么可能会不同意搬迁?”
丁老头也奇了怪了,都搬走的人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问题就出在这里了,他不仅突然回来了,还组织村里人不搬家,我上门去做思想工作,陈爷爷说了,他这辈子只听一个人的话,我以为是您,结果他说自己只听以前的老队长孙爷爷父亲的话,我这不犯了难了吗,上哪里去找死人开口劝陈爷爷搬家。”
“小何,爷爷也给你你透个实底,他就是故意难为你,他这辈子谁的话都不听,当初我刚到饶丰的时候陈烁金就是副队长,给孙泼皮他爹打下手,那个时候他就想造反,蹿腾着想当队长,队里有点什么事,都是他闹腾的,完全就是孙泼皮的老师。”
丁老头一想起这陈烁金也够头疼的,觉悟很高也懂道理,就是爱犯浑混。
第二百五十四章,既生瑜何生亮
饶丰以前还平凉农场三分厂一队的时候,丁老头刚去还没开始施展拳脚,所以那时的先进不是孙队长就是陈烁金,两个人轮番较劲。
孙队长得第一主要还是为了以身作则,外加家里有个惹事的儿子,光赔钱赔粮食替他平事就费钱,不多干点根本不够用。
而陈烁金则是单纯的憋着一股劲想争先进当队长,他父亲是戏子出身,他的努力只是为了让父亲过上好日子为儿子骄傲,被批.斗时少受点委屈。
本来这种良性竞争就挺好,可丁老头去了就不好了,孙队长就是和丁老头投缘,各种提携他,去干什么事,只要是好事能见大领导的事,绝对带上丁老头。
有了丁老头横叉这么一杠子,陈烁金当队长的事更是遥遥无期了,就算他再怎么努力拉拢人心,和孙队长分庭抗礼,两帮人在那个特殊时期根本没少闹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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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活争,进步争,总之就是互相较劲,那时平凉农场内部就喜欢开玩笑说,无论多困难的任务,只要交给三分厂,总有骡子为了斗过驴加班熬夜抢第一。
所以在孙队长还在的那几年,一到夏天和秋天的抢收抢种,整个平凉农场那个分厂跟不上进度了,就去三分场叫人帮忙。
当时全队的男人都知道自己干的最多,可有什么办法,时期特殊,要给自己支持的队长争面子,就算累到吐血也要硬干。
后来争的实在太狠了,陈烁金不仅把自己父亲交了出去,卷出全部家产还把孙泼皮拉入自己的阵营,没少憋坏给孙队长添乱。
要不是孙队长为了救苏木兰的儿子死了,两个人也许真能斗一辈子根本没丁老头上位什么事。
这孙队长一走,陈烁金除了在丁老头到处走动给孙队长追要见义勇为英雄时,闹腾的狠点阻拦追认,被丁老头气的打了一巴掌。
等追认下来以后,孙队长英雄身份一坐实,陈烁金一点动静也没有了,反而在丁老头当时新队长以后,主动交出副队长的位置,做了个普通村民,每天只在自己家的一亩三分地上忙活,多一点活也不干。
但丁老头交代的活又都干,可就变成了那种钟表人,你不戳他一下,他干完自己的活就一动也不动了。
如今细品一下,陈烁金和孙队长之间大有一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氛围,若让陈烁金去别的队一样又是一个像孙队长一样的好人。
“爷爷,你还在听吗?我问你有空回来一趟吗?别人交给我还是可以的,就是陈烁金爷爷,需要您亲自劝劝,帮帮忙吧。”
何逍见电话半天没了动静,赶紧询问着丁老头的意思,想确定丁爷爷到底回不回来帮自己。
“回,明天就回,万一明天添寿不来找我,我正好顺路去找他。”
丁老头应下了这件事,挂断电话后,就开始盘算着如何应付陈烁金。
“爹,吃饭,你坐沙发上跟尊佛一样,想什么呢?”
添喜喊了丁老头三四遍吃饭,丁老头根本就没听见,他的心思还全在回忆以前和陈烁金之间的恩怨情仇呢。
“吃吃吃,你们先吃,我明天要回饶丰一趟,处理处理咱们家那些东西,顺便去跟你三哥算总账,明天不是他给我钱,就是我住进新房子里面去。”
丁老头自信满满的说着,反而把添喜逗乐了。
“我的爹,你这就是老小孩脾气了,我和二哥都对三哥要房子那事没意见,怎么到了你这非要跟三哥再斗上一斗呢,你现在在我家住着,那房子给谁不是给。”
添喜早就被添寿拉入他的阵营,是完全不明白老爹到底在纠结什么。
第二百五十五章,厨房相遇
“我不和你说,你们是统一战壕了,就欺负我一个老实人!”丁老头也赌气懒得和添喜说话了,甚至连晚饭也没吃就躲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又不是真的在乎那点钱,他在乎的也不过是一句尊重,只要添寿现在坐下来和自己好好的谈谈,说明白了房子是要干嘛用,问自己可以把房子给他吗,自己绝对二话不说直接带着添寿去房管局办过户。
可现在偏偏就是添寿跟自己对着干,不声不响不过问自己,偷着把自己的房子安排的明明白白,反而是自己被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发了什么。
道理谁不懂,丁老头过不去的是自己心里这个坎,他只不过是觉得自己做老子的被儿子尊重一下,那时应该的。
可他又怎么会知道,自己想要尊重,儿子也想要,添寿从小就不是那种让人多操心的孩子,做什么都有自己的主见,自己选的路就没后悔过。
一个想让儿子依赖自己,一个就想特立独行,两个消息不对等的人就僵在原地,不进不退互不相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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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老头本来也给过添寿机会等他主动,后来也想明白了,既然儿子不主动,那就让自己主动去帮儿子一把,看看父子之间到底会不会为房子撕破脸皮。
所以急脾气上来非要争个是非的丁老头一躲进屋里,任凭添喜如何道歉叫他吃饭,他都不出门了,就自己躲在屋里听戏匣子。
只是到了当天半夜,丁老头就因为自己的赌气肚子饿的难受,悄悄的从房间里出来偷摸的想去厨房里混口吃的。
等丁老头抹黑走进餐厅,打开冰箱,发现里面连个剩菜也没有,只好拿了一个凉馒头,半碗咸菜,准备热一热将就着吃一顿。
刚端着咸菜馒头往餐桌上一放,就吓的心脏猛的一跳,因为此时餐桌对面正坐着一个人,等丁老头缓缓心神看清对面的那个人是谁,气的都想大嘴巴子抽过去了。
“添禄,你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坐餐桌这干嘛?”
丁老头埋怨着添禄,赶紧把手里的咸菜碗藏到桌子底下。
“爹,你半夜不睡觉来这干嘛?还偷偷摸摸的,不也是害怕惊动到别人,我怕吓到你,就没出声。”
添禄此时一只手里正端着剩菜,另一只手里拿着酒杯,也都藏在桌子底下呢。
他来妹妹家,烟不能抽酒不能喝早就憋坏了,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白天依旧不抽烟不喝酒,到了晚上就偷着喝两口过过瘾。
今晚也不例外,又偷摸的溜出房间正在这喝着,老爷子后脚也偷摸摸着进来了,自己才喝了一口,还没过瘾呢,绝对不能被老爷子抓住,情急之下就端着酒杯盘子藏餐桌底下了。
刚想跟老子打招呼,结果老爷子根本没看见自己,直接开冰箱门找吃的,添禄刚松口气,以为老爷子要面子会端着歇菜馒头回自己的房间吃,结果他不仅没回房间还朝着餐桌走了过来。
刚才不仅吓到了丁老头,也吓到了添禄,现在两个人现在大眼瞪小眼,根本不知道该聊什么,两个人桌子底下还都藏着东西。
“爹,你要饿,不然……我给你煮点面条吃吧,这……这凉馒头加咸菜对胃不好。”
添禄手累了,实在端不住了,先开口劝说丁老头。
“不用,那太麻烦了,动静还大,容易吵醒添喜,她怀孕睡眠轻,咱们现在都住在她家,要以她为大。”
丁老头拒绝了添禄的提议,其实他坐下的那一刻就闻到了酒味,盘算着添禄应该是在偷着喝酒,但又没揭穿等添禄自己坦白。
第二百五十六章,一家人
“爹,你要不想吃热乎的,不然你就回房间里去吃?让添喜知道了你吃凉的,她也会不高兴的。”
添禄盘算着自己现在坦白偷酒喝的事,明天慧晴和添喜得数落的自己抬不起来头来。
“也行,那我回去吃,你自己在这慢慢喝,喝完了记得刷刷牙,不然慧晴能闻出来。”
丁老头提醒一句,起身要走,添禄一看穿帮了,赶紧把手里的东西端到了台面上来。
“爹,你别走了,咱们一块吃点吧,我就是馋酒了,胃里不舒服过来喝两口。”
“你这话说的,你胃里不舒服吃药去啊,哪有胃不舒服还喝酒的,那我还腿疼呢,我也喝两口?”丁老头无情的揭穿着,添禄就是想喝酒在给自己找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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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你这非跟我抬杠我也没办法,谁让我这是酒精胃,要在酒精里泡泡才能不疼,你腿那是自己摔得,和酒没关系。”
“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为了能喝口酒,是什么理由都能编出来,算了,剩菜给我,咸菜给你,我回房间吃去。”
丁老头将咸菜碗往桌子上一放,端着剩菜碗拿着馒头要回房间,一转头添喜就叉腰站在餐厅和客厅相连的过道之间。
“添喜,你怎么在这里?晚上不睡觉第二天不困吗,你就算不困也要为孩子着想。”
丁老头一着急把剩菜往背后一藏,年纪大了手有点抖,菜汤撒了一地,半盘菜也掉在了地上。
“端出来吧,都多大年纪了,还偷偷摸摸的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还有你,多大年纪了还偷喝,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添喜板着脸训斥着丁老头和添禄,自己伸手把餐厅灯打开了。
“那还不能晚上饿吃两口了吗?不然人家那宵夜卖给谁去。”丁老头就算被抓住为了面子也要跟添喜顶嘴。
“你们不给我吃的,我不得自己找吃的吗,这要说出去,就是你们虐待老人。”丁老头也不藏了,直接端着菜坐到了餐桌上。
“成,你是我爹,你说啥是啥,你呢?偷着喝酒,你是生怕二嫂不跟你闹僵是吧,你现在没工作,没房子,除了手里有点钱,你还有啥?你也不怕二嫂离你而去。”
添喜说不过丁老头,又想过过嘴瘾就去说落添禄。
“她走就走呗,反正闺女长大了,儿子也有了,还怕她走吗,她走了我就不用藏着喝酒了。”
“成,你们两个都会说,我说不过你们,我去给你讲个偷嘴的下面条去。”
添喜嘴上说着难听的话,却还是去了厨房做饭。
“也不知道是谁,今晚怎么叫也不听,我不饿,我不想吃,你们赶紧滚蛋别烦我。”
添喜烧着水,又数落丁老头两句。
“添喜,你这嘴啊,和娘当年一样一样的,我当初也是出去玩错过了饭点,被娘说落着吃饭的。”
添禄用亲身经历提醒添喜别再数落老爷子了,给他留点面子。
“那我也数落数落你,让你也过过瘾,今天下午还答应二嫂再也不喝了,这会喝的是啥?猫尿吗!”
水开了,添喜放着面条又数落添禄两句。
“我喝自己的酒,你就别管了,下好面条赶紧走吧,回去睡觉。”
添禄被怼的不高兴了,只是提心添喜别成为娘那样刀子嘴豆腐心的人,结果自己成了挡火力的人了。
“其实我也饿了,想出来找点吃的,结果撞上你们两个了。”
添喜又往锅里放了两个鸡蛋,挺不好意的承认着自己也饿了。
“哈哈……现在这样才像是一家人啊。”
丁老头被添喜的反应逗乐了,笑的很是开心。
第二百五十七章,深夜长谈
添喜下好面条一人一碗端到桌上,又拌了点牛肉酱加了些油泼辣子放在桌上,一人一碗面就开始吃了起来。
“爹,你刚才为什么不吃饭?谁给你打的电话,让你挂了电话就怪怪的。”添喜吃口面条好奇的问着。
“小何打的,村里又出事了,陈烁金回村了,明天我也要回村一趟,看看陈烁金要动什么歪脑筋。”丁老头挖一勺牛肉酱,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都快拆迁的一个小破村,怎么那么多事?整个村子离了你还不转了吗。”添禄吐槽着,被丁老头瞪了一眼。
“活该你现在只能蜗居在你妹妹家里,就你这种想法,完全就是只顾小家以个人利益为重!何逍好歹是咱们丁家人,就算是旁系也得叫我声爷爷,自己家人都不帮一家人,还有谁能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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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老头怼的添禄哑口无言,低头吃面。
“爹,你明天怎么回去?用不用小徐送你回去?”
添喜赶紧转移话题,免得二哥又被骂。
“送送吧,省下我自己坐车了,回村前还能顺路去你三哥家里拿房子钱。”
丁老头已经盘算好了路线,添禄明天还要去驾校肯定不可能跟自己做公交车回村,有小徐开车送自己也安全点,不服老不行了,毕竟快八十岁了,出个门不用拐杖都寸步难行了。
“爹,你为什么就跟三哥过不去了呢?房子是你的但你现在住我家空着也没用,三哥想要就给他呗。”
添喜试着劝说丁老头,毕竟是一家人,弄的像仇人一样也不好看。
“添禄不开口,是他收了添寿的钱,你是收了添寿的钱还是他给你什么好处了,我还没死的,我的房子想怎么分配我说了算,你三哥但凡跟我通个气,告诉我一声他想要我的房子,能和兄弟姐妹们商量着来吗,我绝对不会跟他闹腾着要钱的,我连闺女家都敢住了,还有什么脸面,房子早就看开了,我缺的只是他个做儿子的给我递那么句话,就算架空我也要让我有个台阶能下去!”
丁老头把心里的意思说出来了,添喜笑了出来。
“老爹,你为啥非缺那么一句话?三哥提前把这事办了就办了呗,我什么都没得到,也没觉得他做的没什么不对,大哥二哥的那份他都想到了这就够了。”
“你是爹我是爹,我就非要你三哥给我那个台阶了,你还替他出头,他只想到添福添禄了,他想到你想到我了吗?赶紧吃,吃完了去睡觉。”
丁老头的火气又上来了,没压住火吼了添喜两句,添喜也不敢还嘴了,蒙头吃了起来。
丁老头快吃完的时候突然想起了小霞,于是又问添禄:“最近有小霞的动静吗?她去了外地投奔她姨家,怎么没消息了也不回家看看。”
“恐怕小霞现在根本不敢回家吧。”添禄没回答,反而是添喜插话说道。
“怎么不敢回家了?”丁老头奇怪了,难道是孩子闯了什么大祸?不然为什么不敢回家了。
“小霞偷着谈了个男朋友,跟我说了,是网恋,对方是开淘宝店的。”
“淘宝店是什么?”丁老头没听过淘宝是什么,特别好奇的问添喜,添喜还没回答,添禄先一嗓子吼了过来:
“别提她了,她爱找谁找谁,我就当没这个闺女。”
“你凶什么凶,你这是在吼我吗?是我问添喜的,你反应这么大干嘛?”丁老头反吼回去,添禄立马老实了,不再说话猛扒两口面,将桌上的酒一饮而尽起身离开。
“添喜,别搭理你二哥,你接着说,淘宝是什么东西。”丁老头看着添禄离开继续追问添喜。
第二百五十八章,隐藏恋情
“我一开始看到小霞空间的牵手照片,我也不知道淘宝是什么,后来去查了,就是网络商店,开在互联网上的商店,是个新兴行业。”
“网?网不都是用来打渔的吗?网上面开商店?靠谱吗?哦,是卖鱼的对不对,干海鲜挺赚钱的。”
丁老头按照自己的理解分析着淘宝和网都是什么意思。
“我的爹啊,你这一时半会研究不明白了,淘宝就像……就像农贸市场,里面什么都有,小霞男朋友就是农贸市场里的一个摊子,懂了吗?人家是卖香囊的不是卖鱼更不是翻腾海鲜的。”
“卖香囊的?这怎么听着那么不靠谱呢?不过之前是个小老板,家哪里的?摊子多大?地址在哪里?咱们一起去看看呗。”
“我的爹,我才说一句,你一下子怎么想那么长远去了。”
“那他们到底发展到那一步了,你总能告诉我吧。”
丁老头这好奇心上来了,本来没想到小霞会谈恋爱的,既然谈了,那就是好事,在外面也算有个照应了。
“也没发现到那步就是刚确定关系,在空间里发了个牵手照,我调出来给你看看。”
添喜赶紧去拿手机,找到小霞QQ空间里的照片,拿给丁老头看。
“这光一双手字又这么小,也看不出什么来。”
丁老头将手机拿远,眯着眼睛看了半天,什么也没看明白,就光看到了一双手,小拇指上勾着一对香囊。
“看不清没事,我念给你听,小霞写的是:公开了,公开了,我命中注定的那个他!淘宝卖香囊的,欢迎入店选购,给你们打八折。”
“没了?”丁老头没听懂看着添喜,添喜点头“没了,就为这事二哥气了好几天,还等着小霞给他打电话坦白呢。”
“你二哥等小霞跟他坦白什么?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小霞只是谈个男朋友,帮人家卖香囊,万一都是你们误会了呢?兴许这是两个女孩的手呢?万一是这个卖香囊的雇小霞帮她卖香囊呢?”
丁老头怎么也听不出那段话里有任何关于恋爱的信息,完全是在卖香囊。
“我的爹啊,你怎么就死脑筋呢,二哥不去问,我不得去问问吗,我看到后就直接给小霞打电话了。”
添喜被老爹这不开窍的脑袋逗乐了,小年轻之间的那点心思老爹是根本一点也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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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问到什么了?”
“他们偷着谈两年了,换句话说就是小霞刚去外地打工,两个人就网恋好上了,那男孩家里是外省的,为了小霞直接来咱们这边了。”
“这不是骗子吧?”丁老头听添喜这么说脱口而出。
“我也觉得是,又问小霞两个人发现成什么样了,结果小霞说,网恋是挺久,但奔现才几天也只是刚拉拉手确认恋爱关系。”
“奔现又是什么?”丁老头又听不懂了。
“奔跑到现实世界里见面,小霞是这么跟我解释的。”
添喜也不是很明白就问小霞,结果小霞一解释自己更不明白了,也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解释给老爹听吧。
“这都什么词,你就没问问那男孩子姓什么,家哪里的,有没有车有没有房,家里几口人,收入怎么样?”
“爹你怎么像媒婆一样,我就问了几个问题,怕惹怒二哥没再细问就赶紧把电话挂了。”
“怎么,当时你二哥还在旁边偷听你给小霞打电话吗?”
“那倒没有,是二嫂在一边偷听的,她知道了二哥不也就知道一大半了吗,甚至添油加醋的可能猜测着知道的更多。”
“你别卖关子了,快点说说你都问小霞什么了。”
丁老头更好奇小霞到底找了个什么人,能在网上谈两年。
第二百五十九章,横遭一劫
“那孩子姓仇,比小霞大三个月,网店刚起步还没赚到什么钱,往里面赔了三四千,但那行业听说很有前途,那孩子准备继续干下去,家是P省,家里还有个姐姐有个弟弟,父母都在,家里是做茶叶生意的,好像还挺有钱,所以赔个三四千都不是事。”
添喜虽说是没怎么多问,但该问的问题也一样都没少问了,只是一旁的丁老头越听越不靠谱。
“家里卖茶叶的,还要开个赔钱的香囊店?这真不是个骗子,P省可比咱们这边富太多了,小霞就算在外地也还没出省呢,人家会看上她?”
“不管骗不骗的,小霞就是喜欢了没办法,二哥又不是不知道女儿谈恋爱了,这完全算是公开的秘密了。他们父女两个就跟你和三哥一样,缺一个和解的台阶。”
添喜吃饱了,收拾着碗筷要回去睡觉了,丁老头看着碗里的面,琢磨着小霞的事,怎么听都不靠谱。
这一琢磨就琢磨了一夜,丁老头回过神来天都亮了,自己还在餐桌旁坐着呢,想回去睡觉也睡不着了,只好坐到客厅沙发上等着徐业乐起床,两个人一起回饶丰。
徐业乐起床的时候,被沙发上坐着的丁老头吓了一跳,换了身新衣服自己收拾了一个小包袱放在沙发上,跟要离家出走一样。
“爹,你起这么早收拾这些东西要干嘛去?”
“让你带我回村,顺便去你三哥家一趟,让他给你出点车钱。”
“行,这事行,咱们吃了早饭就去。”徐业乐虽然不想让丁家帮忙,但自己还贷款确实有那么点吃力,还是稍微用上一部分吧。
于是两个人吃完早饭就踏上了回饶丰的路,一路上徐业乐激动的不得了,添喜的三哥可是公路局的小领导,少说也能给个一两万吧,老爹出马游说一番帮自己要个三四万应该没啥问题吧。
因此徐业乐一激动猛踩油门,一路都是在限速最高上线的边缘,反而是丁老头昨晚没睡觉坐在车里打起了瞌睡。
等到了添寿家门口丁老头都没醒,徐业乐一想也不能干等着,就打电话先通知三哥一声,万一他不知道自己到了,再加个班出个差,自己这车钱就要飞了。
“喂,三哥吗?”徐业电话一打通激动的问着。
“丁添寿现在不方便接你的电话。”电话被个陌生人接起,随后直接挂断了。
徐业乐正蒙圈到底出了什么事的时候,两个人一左一右架着添寿从楼上下来,三个人就从徐业乐面前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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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又从楼上下来两个人,手里拿着文件什么的,还提着个黑袋子,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反正五个人汇合后一起上了辆面包车开走了。
徐业乐看呆了,也没叫醒丁老头,自己上了楼去敲添寿家的房门,他想着现在三嫂应该在家吧,刚才那样子完全就是三哥被抓走了,莫不是工作上出事了?
刚敲了两下,玉荷就把门给打开了,她以为是那些人又回来了,刚想说几句漂亮话替添寿辩解一番,看到是徐业乐后笑脸立马变成了哭脸。
“你怎么来了?老头也跟着来了?来要钱的?”
“嗯,爹在楼下车里打瞌睡呢,我看到三哥被两个男人架着,感觉像是要出事,就上来问问。”
“呵,那你下去告诉老头,那破房子我们不要了,他喜欢过户就过户去,爱给谁给谁!为了点钱把儿子逼的被双规了!”
玉荷看着徐业乐傻乎乎的站在门外,懒得跟他解释了,因为她知道,想把添寿从那里弄出来丁家是指望不上的,还得靠自己家这边的关系出面。
第二百六十章,实名
玉荷也没再搭理徐业乐,直接关门回屋打电话想办法,先要弄明白添寿是因为什么被双规的。
徐业乐这根本没反应过来双规是什么,就被关在了门外,只能先下楼了,刚下楼就看到醒来的丁老头正拄着拐杖要上楼。
“爹,咱们先回村吧,三哥这今天直接见不到了。”
“为什么?你三哥为了躲我又跑了?”
“不是,是他被双规了。”
“什么?他才多大的官,他被双规了?胡扯把,我当村长那么多年,就只听说过镇长因为受贿被双规过,直接送……”
丁老头自己正说着呢,突然反应过来,添寿莫不是因为受贿被发现了?这双规就是在规定的时间规定的地方,交代纪检提问的所有问题。
添寿这小子监督修公路,不会监督出豆腐渣工程来了吧,这要真进去了玉荷那心高气傲的劲怎么可能再等他出来,还不得直接下离婚协议两个人分开吗。
“爹,直接送那?”徐业乐根本听不懂这些乱七八糟的词,他又没接触过,自己还在那疑惑什么叫双规呢。
“就是送看守所里去,你别问了,你先告诉我玉荷在家吗?添寿被带走她什么反应?”
丁老头有点急了,添寿虽然有点飘有了官威找不到北了,但他心眼还是很好的,自己以身作则这么多年,他应该不至于会迈过那条红线,说不定玉荷家那边活动一下,解释清楚是个误会人就出来了。
“三嫂在家,没看出什么来,就是眼圈有点红,应该是挺伤心。”
“你这……你这也太老实了,老实的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丁老头被徐业乐这股子憨劲气的说不出话来,这种事他是真一点也不知道。不过话说回来,自己也根本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看玉荷怎么解决了。
丁老头拄着拐杖上楼了,敲了敲门玉荷把门打开,沉着脸什么话也没说,又走回客厅坐到沙发上继续打电话。
丁老头自己走进屋,挥挥手让徐业乐快点进来,顺便把门关上。
“玉荷,你知道添寿是出什么事了吗?”
等玉荷挂了电话,丁老头才敢卑微的开口询问情况,毕竟自己家这边没本事,对儿媳妇不客气点,添寿未来的前途真就没了。
“被人实名举报了,说他和化工有来往掺和饶丰村拆迁量地的事,还举报他贪污非法挪用资金什么。”
玉荷刚才打电话时,还卖力的讨好对方狗腿之极,现在对丁老头的态度非常差完全就是看不上丁老头,不想搭理他。
“前者我信,可后者是真的吗?”就算玉荷再烦自己,这种事自己也得表个态。
“有些事经不住查,难得抓住只苍蝇,能把他变成老虎最好,变不成也会出现墙倒众人推的局面,添寿以后与官场无缘了,能全身而退就算是烧高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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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荷也很无奈,揉揉鼻梁闭上眼睛,靠在沙发背上头疼怎么救添寿。
“玉荷,你多费心,我们这边能出多大力出多大力,你要有什么需要的开口跟我说,我努力帮你。”丁老头自己也抓瞎只能求助玉荷。
“现在最头疼的就是添寿今天要给你的十万块钱,我们把取款条扔了,而且那钱还是跟我表哥借的,连借款单都没写。”
玉荷一打听到被举报的原因是和化工厂有来往干预量地,提着的心稍微放下来一点,毕竟添寿的本职工作是公路局那些事,这不在他职责范围内不算违规,到听到还有受贿的事,她才开始害怕,就是这么巧没借据没收款条取款条,自己表哥还是化工厂的法律顾问。
第二百六十一章,撕破脸皮
“你表哥怎么了?你表哥和公路局有来往?”
丁老头没听明白玉荷在担心什么。
“也不知道是那个缺德玩意举报的,我表哥还跟添寿监工的一条公路的建材商有来往,也是他的法律顾问,现在只能先找证据了,我已经找人打听实名举报的人是谁了,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了,你也别太担心了,添寿会没事的。”
玉荷虽然宽慰着丁老头,却连爹都不想叫了,虽然说着简单,可查起来一点也不容易。
实名举报只有纪检的人知道那个人的信息,自己只有多跑点关系多找点人情了,万一是误会能解决了还好,可万一是要替大领导背什么锅,被人恶意栽赃陷害,那添寿未来的路可就惨了,想自保只能引咎辞职进去几个月意思一下了。
“真没事?看你这样可不像没事的样,这事可大可小,不然先写材料?”
“唉,我就是宣传部专门写材料的,这个我会,不用你管了,你现在离开这里该干嘛去就干嘛去,这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我真的不想再和你说话了,要不是你非要钱,能逼的添寿去问我表哥借钱吗?钱钱钱!除了钱你连点亲情都不顾了吗?现在好了,亲手把儿子送进去了,你又在这假惺惺的干着急,早干嘛去了?家里没一个人能帮上忙说上话,还那么多事,有功夫你出去我还能多打几个电话问问情况呢!”
玉荷彻底撕破脸皮了,像连珠炮一样怼的丁老头无话可说,拄着拐杖离开了添寿家。
“爹,回村吗?回村我送你,你别自己一个人乱走,走丢了怎么办。”
“走丢了就走丢了,唉,我这把老骨头讨人嫌了!”
丁老头自己心里也觉得苦,添寿自己也肯定是做了点什么事,不然一个举报怎么可能就让他被带走了。
自己本来一直想敲打他两下,也没下得去手,现在反而真就让添寿飘的把自己送进去了,现在反而成了自己不配做爹被儿媳妇数落一顿,她怎么就不说是添寿避开自己乱搞小动作想独吞房子呢。
丁老头没上车,也没搭理身后的徐业乐,自己拄着拐杖一个劲的向前走,等再回过神来,丁老头才发现自己迷路了,根本不知道把自己丢到那个犄角旮旯里去了,徐业乐根本就没跟来。
找不到路的丁老头只能坐在长椅上等着被人发现,连自己口袋里带着手机都忘记了。
另一边徐业乐去开车的功夫,刚打起火来,丁老头走没影了,徐业乐这才开始慌了,人呢,人到底去哪里了?
找不到人的徐业乐想到的第一件事是给添喜打电话。
“老婆,咱们爹丢了。”
徐业乐此话一出,添喜直接急晕了过去,家里乱做一团,慧晴忙着送添喜去医院,都没打听徐业乐到底说了什么事。
添禄又在驾校学车根本什么事都不知道,也就更别说能帮上忙了。
等丁老头在长椅上坐到黄昏,想起口袋里有电话了,一打开手机六十多个未接,手机被自己调到静音上了,自己居然还不知道。
“喂?小徐,你在哪里?”
“爹,你可接电话了,你再不接电话,我就该急的进医院了,您现在在哪里说个标志性建筑,我去接你,你站那千万别动。”
徐业乐是真把丁老头当亲爹了,丁老头这一丢吓的徐业乐都哭了,又担心丁老头又担心自己老婆和孩子再出点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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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老头也想找点标志性建筑物,结果找了一圈,只发现旁边是个人工湖,自己就在湖边,湖边牌子上还写着禁止垂钓。
第二百六十二章,意外救人
“小徐,我也找不到我在哪里,就跟老糊涂一样,身边看什么都觉得是一样的。”
丁老头四处看看感觉自己有点掉向,还是又坐回长椅上,以免自己再次走失给别人添麻烦。
“那你周围有人吗?把电话给他,让他接电话确定一下位置也行。”
徐业乐身旁的民警给丁老头提着解决问题的方法。
“好,我找找。”丁老头四处打量一圈。
“不好,我发现有个要跳湖的,我得去劝劝。”
丁老头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反而是看到有个要跳湖的人,匆匆把电话挂了,跑到湖边去救人了。
“姑娘,你这是有什么想不开的,干嘛要在湖边站着,看你这样才十七八岁,如花的年纪有什么想不开的呢?”丁老头上前劝说着。
“我只是想看会湖,看看湖水翻滚。”
“你从护栏那边翻过来坐长椅上看,爷爷我都快八十了,你这种轻生的小姑娘也见过一个,说是看风景还是跳了,甚至爷爷认识了很多年的一个老奶奶,也因为被别人骗了房子跳了楼,你一个年轻的小姑娘有什么想不开的要跳湖,这大城市的湖可不比村里,爷爷也不年轻了,当年能救上人来,现在可救不了了,你最好快回来,不然你跳下去,爷爷肯定也跟着你一起下去。”
丁老头一提轻生一个是想起刘兰芝死的太冤枉了,再一个就是想起个女知青,刚来农场生活不习惯,因为上旱厕不稳,掉到坑里过,被周围人笑的抬不起来头来,非要跳河轻生。
当时她就是一个人站在桥上,非说自己是在看风景,看着看着就跳下去,自己当时虽然也跳下去帮着救人了,但救人家姑娘上来的是她未来老公,自己就白下去陪跑了一趟,什么也没帮上忙。
这有水的地方总有一些想轻生的人,伴随着轻生总有一些奇怪的缘分就会出现。
“我考试没考好!”女生对着湖面大吼。
“嗨,没考好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吗,谁都有没考好的时候,人的一生不只有学习,还有别的很多东西呢。”
“我在尖子班,没考好,第一志愿填的清华!我觉得我去不了了。”
女生扶着护栏蹲在湖边抽泣着哭了起来。
“姑娘,你先别哭了,你跟爷爷说说这是哪里?其实是爷爷自己迷路了,在找家人呢,这正好碰上你了,你要不然送爷爷回家?不然你在这哭,爷爷在旁边站着你看着别扭,我还想劝你。”
“牡丹公园,爷爷你家在哪里?赶紧回去吧。”
女生哽咽着问丁老头,丁老头赶紧打电话告诉徐业乐自己在牡丹公园,让他带着警察来接自己。
“爷爷,你家到底在哪里?”女生反而关心起了丁老头。
“你从护栏那边过来,和爷爷一起坐在长椅上等爷爷的家人来,等爷爷走了,你要是还想寻死也没人拦着你了,你看这样行不。”
丁老头就用这方法把人给劝下来了,一老一小就坐在长椅上等徐业乐来。
“尖子班不是挺好吗,你报清华很有勇气啊,这么有勇气的人不就是受点挫折吗?怎么就想着要寻死觅活的。”丁老头继续旁敲侧击的劝她放弃轻生。
“我们整个突击尖子班,二十二个学生前十都选的清华,我不想丢人,我们都约好了一起去清华继续努力,结果我做错了一个大题,注定去不了了。”女生又委屈的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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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这辈子就没正式上过学,但爷爷知道的事情一点不比上过学的人知道的少,爷爷还曾经是一村之长呢,只要你努力过就会有回报,现在碰到的都是短暂的挫折。”
第二百六十三章,查到根源
“真的能当短暂挫折吗?我妈妈就因为差四分没考上心仪的大学,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给我了,我现在根本没脸回家见人。”
“你的未来是给自己过的,没了清华你还有北大,还有很多好大学,为什么非要去哪里?你甚至还可以再复读,爷爷的孙女今年连考试的机会都没有了,她好高骛远想去外国留学,我们家条件不允许,她也只能复读。”
丁老头只能拿如意来劝说对方。
“她怎么比我还惨?我至少还有试试的机会她连机会也没有。”
女生有些有些同情如意,低着头不再说话。
“你能把好的学校当目标就证明你有勇气,有勇气的人就要再给自己一个机会,也许明年你就能去清华了呢?”
丁老头看到徐业乐领着警察从远处跑了过来,拍拍女生肩膀继续劝说着。
“想开点,早点跟着经警察回家睡觉吧,睡一觉起来,明天又是一个新的开始,人生哪有过不去的坎。”
丁老头起身向徐业乐走去,跟来的警察也向女生走了过去,将女生带向警车。
“爷爷!谢谢你!”女生临别时对着丁老头鞠个一躬。
“爹,你这什么运气,走丢了还能碰到个学生救人家一命,别再救出个苏木兰来。”
徐业乐看着女生上车,这才扶着丁老头向自己的车旁走去。
“不可能,我看这女生心气高,以后一定能成才,不可能再见到了,这就是段过路缘,这次我可长记性了,身上什么都没丢,那丫头肯定连我姓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此刻的丁老头永远也想不到,那个女生会直接问跟来的警察,走失的爷爷叫什么名字。
警察告诉她后,让她对丁姓产生了莫名的好感,所以大学考到青岛后学生会新进去的学弟里有个姓丁的学弟,她就格外照顾,多年后她竟成了丁老头的孙媳妇。
当晚徐业乐就送着丁老头回了饶丰村,两个人刚到家里,烧水洗了个脚准备睡觉,玉荷就突然打来电话了。
“爹,小徐找到你了吗?我这刚知道你丢了,我今天下午的话是有点重了,对不起了。”
玉荷不好意思的跟丁老头道着歉。
“没事,爹理解你,毕竟添寿现在被双规,你着急我也能理解,也是我自己乱走,把自己走丢了。”
“爹,我刚才查到点事,你帮忙证实一下,实名举报添寿的人是……是饶丰村里的人,叫陈宝河,您认识吗?”
“认识,怎么不认识,陈烁金这个老东西的儿子。”丁老头也叹口气说着。
“玉荷,你也别急了,你帮添寿准备材料证明一切就行了,我去见见陈烁金,问问他要干什么,这是我和他的事情了,大概是我牵累了添寿。”
丁老头挂了电话,拄着拐杖就要出门,徐业乐赶紧追了过去。
“爹,这大半夜的你要去哪里?”
“我去见个老朋友,你就别跟着我了。”丁老头说着走出房门,出了院门向村里陈烁金家走去。
到了陈烁金家门口,丁老头看着屋里还开着灯,丁老头伸手敲了敲门。
“陈大哥!是我丁玺玉,听说你回来了,我来看看你!”丁老头敲着门大声说明自己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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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三分钟左右,陈烁金自己慢悠悠的走出屋,给丁老头开门。
“这么晚了,什么事值得惊动你上门?你这样应该也是刚回来吧。”
陈烁金佝偻着身子,背上披着件蓝色外套,背有些微驼,努力抬头看着丁老头。
“唉,陈大哥,咱们老兄弟之间就别客套了,这么晚你还没睡,是亏心事做多了,在等我来兴师问罪吧?”丁老头直接挑明来意。
第二百六十四章,老友叙旧
“哈哈……走吧,进来聊,你能来并且把话直接说到这份上了,就证明已经查到我头上来了,那我再说不是我干的,就有点假了,咱们进来聊,好好聊聊,也是五六年没见过的老熟人了。”
陈烁金因为驼背缓慢的走着,年纪也因为有些大了,反复嘟囔着要让丁老头进屋来聊。
“爹,是谁来了?这么晚还请人进屋。”陈烁金的女儿批了件衣服出屋看看敲门的人是谁。
“是我,你丁叔。”丁老头跟陈宝莹打个招呼。
“原来是丁叔啊,我爹念叨你好几天了,还问新村长你怎么还不回来呢,村里这么多人,我爹最想的人就是你了,跟我住在外地的这些年,念叨最多的也是您,我这就去给你们烧水泡茶去。”
“不用了,你早点去睡觉吧,我和你爹还有点事情要聊。”
丁老头微笑着直接拒绝了陈宝莹。
丁老头这一笑要在别人看来,根本想不到两个人接下来会聊兴师问罪的事,肯定觉得此时就是两个老友在叙旧。
“小莹,回屋吧,你丁叔不需要水就算了,咱们规矩反正到了,是他自己脾气别扭在挑刺,这么多年了还是这驴脾气。”
陈烁金说着推开自己屋里的门,丁老头乐了,自己不想再惊动别人给他留个好形象,既然他还是这么不要脸,自己凭什么跟他要脸。
“小莹,烧,多烧点,你家还有剩饭吗?叔这还没吃晚饭呢,叔家里什么也没有,专门来你家吃饭的!”丁老头故意抬杠要口饭吃气陈烁金。
“成,我这就去给您做饭去,我爹今晚也没吃呢,估计现在也饿了,不然他不可能这个点了还没睡觉。”
陈宝莹说着穿好外套,向屋外伙房走了过去。
“呦,陈大哥,你也还没吃呢,这是亏心事做多了吃不下了吗?”
“闭嘴,跟我进来,小点声。”陈烁金带路让丁老头快点走进屋里去。
“你这是没跟你女儿说你都干什么事了?怕你女儿知道?”丁老头直接坐到椅子上,隔着桌子与陈烁金面对面。
“呵,我才不怕呢,我这辈子什么事没干过,你儿子自己要没做那摊子脏事,还怕我举报吗?”
“成,就算我儿子也有错,是我管教不严,你这刚回来就给我下马威,是怎么回事?这村子马上就没了,陈大哥,你还想争抢什么?你又能争抢什么?都搬走了,压路机铲车往村里一开,废墟一片,管它什么功成名就往事变迁,全是尘埃一片了。”丁老头哀叹惋惜的说着。
“你难道就不想念以前吗?以前咱们可是在这村里奋斗过的,争队长的位置,争先进,拼了命的赚钱养家,也搬弄过是非,拉帮结派互相使绊子,那些往事你难道都不怀念吗?”
陈烁金从桌子底下摸出酒瓶子珉了一口,咂咂嘴忧伤的说着。
“这就是你举报我儿子的理由?呵,别傻了,陈大哥,咱们不服老不行了,我都退休多少年了,村里早就是小何说了算了,你就算再怀念以前,也不能牵扯上我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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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那么大本事提供举报证据吗?我只是给我儿子提了点意见,他自己找的材料,毕竟他也是干建材的,里面那点事他还是很清楚的。”
“不用你儿子的建材,就举报我儿子?你也真能干的出来,这是替公家办事,你不举报采购你举报个监工的,老陈大哥,你真的是老糊涂了!”
丁老头被气到无话可说了,这陈烁金真是憋大招的好手,离开这么多年了,一回来就整这么狠,添寿又刚好自身也有问题,这局翻不了身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余生体面
“看你这样就是还不信我,不然你也不会如此冲动,天还没亮就沉不住气上门来兴师问罪,咱们都老了,不是年轻气盛的时候了,要真再年轻个二三十年,也许我真会为了拉你下马牵扯上你儿子。”
陈烁金珉口酒又继续说:“但现在我只想死在这老房子里,留在这奋斗了一辈子的土地上,人老了想落叶归根就回来了,想见你了就难为了一下你孙子,毕竟这村里能入的了我眼的人,只剩你了。”
陈烁金说到这又珉了一口酒,喝的有些急了,被酒呛的直咳嗽。
“身体不好还喝酒,真当自己还是小年轻铁打的吗?”
丁老头嫌弃着起身上前,伸手拍打着陈烁金的后背。
此时陈宝莹端着两碗面条走了进来,赶紧将面条放到桌子上,伸手抢过陈烁金手中的酒瓶从窗户扔了出去,酒瓶碎在院子里,酒香伴着风吹又被吹进屋内。
“爹,你怎么就这么犟,咱们回去吧,这边的一切都让大哥来处理,你和我回医院接受治疗不好吗?”
陈宝莹倒了杯水递给陈烁金,帮他捋着后背,埋怨着他的倔强。
“我既然回来了,就没有想过要再回去!我就算死!也要死在这房子里!我绝对不要死在医院的床上!那恶心的消毒水味我根本不想再闻到!咳咳……”
陈烁金实在太激动了,刚压下去的咳嗽又被带了起来。
“丁叔,我爹身体不好,天不早了,不然您先回去?”
陈宝莹刚想开口怼陈烁金两句,意识到丁老头还在一旁看着,没好意思开口,拍着陈烁金的后背劝丁老头回去。
“行,那我明天再来看你爹,老陈大哥,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说。”
丁老头转身离开,刚走出屋门,陈宝莹又拿着手电追了上来。
“丁叔,天黑我送送你吧。”
“你爹他还好吗?你跟出来让他一个人在屋里不合适吧,回去的路我熟,不用担心我的。”
丁老头只让陈宝莹将他送出院子,就劝着陈宝莹回去陪陈烁金。
“丁叔,我知道我爹以前做过很多不太好的事情;毕竟事情过去那么久了,我也不求着你能原谅他,但至少现在您能看在他和您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劝劝他让他跟我回杭州吧,那里医疗条件好比在这里等死强太多了。”
“你爹是什么病?”丁老头刚才听陈烁金说话的意思,就已经猜到他有病了,这是想学马书记当初那样,回来等死。
“骨癌……哥哥已经开始劝我放弃了,想让老爹按照自己的意思,走完人生最后一程,可我还想带他回去再试试,也许还能有救,所以您明天一定要劝劝我爹,我真的不想看着他死在村里我却无能为力,他跟我回杭州犯病的时候至少还有止疼针能用,在这里只能靠硬扛。”
“既然这样你还让他回来干嘛?就为了见见我吗?你一个电话我让添喜给我买车票去杭州见你们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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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老头没想到陈烁金这病是骨癌,还这么严重需要靠止疼针。
“我也阻拦过,不让他回来他不仅拒绝治疗,还绝食,跟医生护士对着干,弄得医院都不敢收留他了,直到他看到回来的车票才安稳下来。”
“丫头,不是叔不帮你,听你哥的吧,这是你爹自己的选择,他是认真的了,他想走的体面点,你就成全了他吧,他这辈子一直都是个心高气傲的主,你让他躺医院等死真和折磨他一样,随他去吧,最多是我明天再来陪陪他,但想让我把他劝回医院是不可能了。”
丁老头说完,摆摆手让陈宝莹留下,自己往家走去。
第二百六十六章,杞人忧天
丁老头回了家就给何逍打过电话去了,问了他一下搬迁的最后期限,得知是在这个月底后,他心里也开始难受了。
不怪陈烁金接受不了想回来等死,自己心里这坎也过不去了,一辈子的奉献以后连个跟老友团聚,跟孙子辈吹牛的地方都没了。
“爹,你怎么还不睡觉,想什么呢?出去一趟怎么跟掉了魂一样,有什么憋屈难受的事跟我说说,别看我年轻,也许我还能开导开导您。”
徐业乐在里屋都迷迷糊糊快睡着了,看到屋里还开着灯,走过来看看情况,发现老爹情绪非常低沉,那悲伤的情绪还没靠近都能感受到了。
“小徐,你家要是拆迁你会高兴吗?”
“会啊,我举双手赞成,时代总要进步,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能给我们家换新房子换大房子,我有啥好不开心的?”
“我本来也没觉得多难受,但看着以前一起在这里工作的人一个一个老去,自己这身子骨越来越差,想着自己以后连个家都没了,我心里,我心里……”
丁老头说着说着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徐业乐赶紧给丁老头递纸。
“爹,你往好处想,这里给了化工厂,化工厂扩建,研发出更多有利于国家发展的化工原料应用到各行各业,带动别的经济,因为你的退让让祖国变的更强大了不好吗?”
“可……可我就是心里空唠唠的难受,你三哥要养我也行,可他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早知道会有今天这事,当初我就让他去别处了,那怕是去经商也不用受现在这份罪,自己守不住本心只能付出代价去赎罪。”
丁老头真就像老小孩一样,想到什么说什么,担心完村子拆迁又开始担心添寿。
“爹,别想了,三哥一定会没事的,早点睡吧,明天我还要帮你收拾东西,这都十几号了,离月底搬迁越来越快了,咱们要早做准备。”
徐业乐宽慰着丁老头,看着他躺回炕上,自己这才回屋睡觉。
“那你明天回Y市一趟行吗?把你娘的遗像给我拿来,我想让她陪陪我。”
“早猜到您会这么反常了,添喜让我给您洗了张五寸的,小巧能带在身上,有啥想跟娘说的都告诉她。”
徐业乐从口袋里拿出照片放到丁老头手里,帮他关上灯,自己才敢回屋睡觉。
第二天有了孙秀香照片的加持,丁老头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走路腰杆都挺的比昨天直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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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吃完早饭,徐业乐正在收拾屋子打包一切能带走的东西,盘算着床之类的大件往那里卖,或者跟丁老头商量一下送给村民;他却早早的扛起钓鱼竿拄着拐杖去找陈烁金了。
到了陈家,丁老头一进门直接把鱼竿扔给陈烁金说道:
“走吧,咱们上河边坐坐去。”
“你腿行吗?”
陈烁金看着丁老头都拄上拐杖了,还想去河边非常瞧不起的嘲讽他。
“我没问题,倒是你背都驼了,你行吗?”
“怎么?瞧不起人?”
“不服?比划比划?”
“那就看谁先到河边。”
陈烁金拿起鱼竿,去院子里提桶。
“你可拉倒吧,你还觉得自己能钓上鱼来吗?桶都不用,咱们就坐河边聊聊天。”
“那我奉陪到底!”
陈烁金扛着鱼竿就出门了,丁老头赶紧追了上去。
“爹!爹!等等我啊!你们到底要去哪里?”陈宝莹刚做出早饭来就看着自己老爹出门了,大喊两声没得到回应,赶紧出门去追。
等看到和自己爹一起出门的是丁老头以后,稍微安心了一些便没继续追。
第二百六十七章,呐喊郁结
“还记得这条河吗?”
丁老头拉着陈烁金到了河边,两位老人直接席地而坐,连饵都没有,就把鱼钩甩进了河里。
“记得,怎么不记得,我一辈子都没追上他,他连走都是英雄。”
陈烁金说着只有丁老头才能听懂的话,他们两个都清楚,这条河就是孙泼皮他爹救人后淹死的地方。
“忘了带点纸钱来了,果然还是准备不足,就孙泼皮那小子能自己吃饱都费劲,根本指望不上他还能记得每年来拜祭孙队长。”丁老头有些话遗憾的说着,顺便吐槽一下孙泼皮。
饶丰这边的规矩,横死的人每年除了去坟上拜祭,还要在出事的地方也烧一把。
“怎么今天是老孙的祭日?我怎么记着是下个月?”
陈烁金听到丁老头说要烧纸,转头瞪了他一眼,确定他是不是认真的。
“嗯,你没记错,我今天就只是来带你钓鱼,月底咱们这村子就要变成一堆废墟了!我想了一晚上,你唯一放不下的不也就只有孙队长吗,咱们就当是提前给他过祭日了,有啥想说的,都很他唠唠。”
丁老头说出自己的目的,陈烁金看着河面出神,也不知道听没听到,两个人沉默不语在河边坐了许久,陈烁金才突然带着哭腔开口喊到。
“你个不守信用的家伙!咱们一起说好了的,我进步了追上你,你就让我在队里说了算,我和你斗的连爹都不要了!还要替你养儿子!你呢!没说一声就走了,连走了都留下个混蛋带着你的影子替你活着!只有我!什么都没有了!现在就像个跳梁小丑,守着最后的那点倔强,想再你祭日当天好好跟你道个别再走,拆迁的进度却快到我根本阻拦不了!”
陈烁金放声大哭,他把一辈子的委屈都喊了出来。
当年他和孙队长是第一批来平凉农场三分厂一队开荒的人,当时上面就开始查家庭成分,自己爹的出身不好,是戏子会抽鸦片还有一堆有钱人的毛病,自己娘又是苦出身,是被爹买回去的丫鬟。
就算做了临时夫妻,在那种时代背景下,她为了追求进步,还是舍下自己爹改嫁了。
想要保护自己的爹不受农场里众人的白眼,只能拼命进步,拼命争第一,让他们知道自己也不是孬种,那时唯一的目标只有孙队长,他根红苗正贫农出身父亲还是民兵队队长。
自己只有超过他才能让别人高看自己一眼,可追着追着,自己就变的不单单想在队里有话语权了,自己想要更多的东西,让更多人佩服自己。
大字报闹的最凶的那几年,为了能调离三分厂一队上总厂工作,自己就主动和父亲断绝关系,把他送进牛棚接受改造。
可晋升的机会还是没给自己,所有人都说是孙队长使的绊子,自己也信了,就开始拉拢孙泼皮,想报复他。
造反的事干了那么多,直到孙队长死,为了阻止丁玺玉给他追英雄,把他塑造成自己更加追不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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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把一切能用的小人手段都用了,最后被分厂长点醒,当初给自己父亲收尸的是孙队长,为了自己调离名额被顶替,去总厂闹的人也是他。
自己从头到尾都是真小人,被真君子衬托的根本没脸见人。
丁玺玉代替孙队长上去了,不是自己老实了,不想争名夺权了,而是自己被孙队长这个目标比下去了,被他压的感觉自己根本不配再去折腾什么了。
就算心里的郁结现在喊出来了,心里还是堵的难受,因为孙队长根本不可能再听到自己的想法,自己一辈子争名夺利却欠他一个道歉。
第二百六十八章,拆迁倒计时
“喊出来舒服多了吧?现在咱们回去吃午饭,应该还来得及。”丁老头在一旁看陈烁金半天没说话,便收了竿,提醒他回去吃中午饭了。
这时陈烁金手中鱼竿上的鱼线突然被拉的绷直,丁老头赶紧帮忙收竿,两个人合力拉上来一看,居然是条巴掌大的小鲫鱼。
“哈哈……现在这才真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你连饵都没有还能钓上鱼来,真是邪门。”
丁老头坐的腿都麻了,刚才猛的起来帮忙收杆,用力过猛,此时又跌坐回地上,调侃着鱼太小。
“放了吧,这么小连碗鱼汤都不够分的。”陈烁金说着又把鱼扔回了水中,刚才哭了哭,心里舒坦了不少,想站起来回去吃午饭,却发现很吃力,根本站不起来。
“本来还想让你拉我一把,你也站不起来了,我打电话让我女婿来接我吧。”丁老头伸手摸手机,一个不稳,躺倒在草地上。
“就你有女婿,我也有女儿有女婿,你这辈子都没出过省,我还去过雷峰塔看过断桥呢!”
陈烁金突然像变了个人一样,跟丁老头攀比起来。
“看过雷峰塔了不起,我家三个儿子!你家就一个!”
“唉,儿子再多有用吗?你不还是跟女儿一起住?”
“儿子要养他们自己家的讨债鬼,以前觉得跟女儿住丢人,现在反而觉得有人养,能开心,跟谁住不是住。”
丁老头把自己这些天顿悟出的道理跟陈烁金讲着,河堤上突然传来孙泼皮的声音:
“你们怎么在河边坐着?”
逆着光那么一瞬间,陈烁金眼睛一眯仿佛又看到了孙队长的身影,自己就像回到了过去,干完农活在河边洗手,孙队长喊自己去他家里一起吃饭坐坐。
陈烁金想站起来去触碰那个自己追了一辈子的目标,身上的疼痛突然袭来,疼的陈烁金冷汗直冒浑身抽搐躺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一旁的丁老头被吓了一跳,赶紧叫孙泼皮去喊人。
很快,在众人的努力下,陈烁金坐着徐业乐的车被送去了县医院急救。
县医院救治不了,又转去市医院,在市医院弥留了三天之后,陈烁金自己把氧气面罩摘了,借着最后的力气跟女儿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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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要去牛棚里接你爷爷回家了,晚上还要一起去你孙大爷家喝酒呢。”
陈宝莹只当是他疼糊涂了,刚跑出去叫医生,想加大止疼药的力度,等再带着医生回来时,陈烁金已经去了。
陈烁金的死讯很快传到村里来,丁老头为此又颓废了好久,久久缓不过来,家里的一切都是徐业乐帮忙打点收拾打包的。
等徐业乐收拾完一切,该带走的也拉走了,家里只剩下不要的和几件大件,徐业乐询问着丁老头大件们该怎么处理。
“再等等吧,等快要拆迁的时候再说,再等等……让我好好想想。”
丁老头看着空荡荡的家里,又有些不知所措了,抱着孙秀香的照片,靠在床边旁的窗边,又不知道想着什么了。
离搬迁的最后期限还有一个星期的时候,村里好多村民才开始动手搬家,还是在何逍催了又催的情况下搬家的。
丁老头却踏出屋子,在自己家门口的大树下支了个茶摊,拉村民们一起喝茶。
“爷爷,你这是怎么了,我都快急疯了,下个星期拆迁车就该开进村里来了,您这怎么还聚众喝上茶了?您也不帮我做做动员工作。”
何逍路过看到一群人跟丁老头坐下喝茶,急的直赶人。
“坐下也喝一杯吧,静静心,反正还有一个星期,再不喝以后就见不到我们这群爷爷辈的人了。”
丁老头倒了杯茶,让何逍一起过来坐下。
第二百六十九章,旅游预定
“爷爷你这话说的,这里就算拆迁了,你们也还要在小区里住着,以后我从北京回来还想去见见你们呢。”何逍坐下陪着丁老头喝起茶,他以为是老人们搬家心里紧张,都在这里拖延时间,能多留会就多留会。
“见不到了,我要去你添喜姨家养老了,孙泼皮就自己一个人,把房子卖了,要去住养老院,老宋,你要去哪里来。”丁老头问着宋汉生。
“跟着儿子去外地,家里儿女没一个在c市的,直接卖房子换钱了。”
宋汉生拿着茶杯下定了很大决心,才说了出来。
“唉,咱们这群老家伙卖房子的卖房子,跟儿女走的跟儿女走,以后想再见这辈子恐怕都没机会了。”骆老头叹惜着,他是唯数不多留在C市住新房的人,以后就算住进了新房,一开门也是陌生的小年轻,再想找人陪自己喝茶聊天都找不到了。
“现在这年轻人,谁还知道农场是什么,全都是大型机械统一管理了,咱们这代人彻底老了,第一批为了开荒奋斗的人,咱们以前还一起吃过大锅饭,现在想想那味就是香,哪怕是锅底糊的那层都抢着吃。”
“你们啊,以前笑话我,现在一个两个的都没我觉悟高,还吃大锅饭,那时候要不是大炼钢铁把锅碗瓢盆带铁的都收上去了,谁愿意吃大锅饭,现在一家三四个锅你换着吃多好。”
孙泼皮将茶杯放回桌上,站起来开始舌战众人。
“以前见个飞机做个大汽车都能显摆半天,去镇上见到大哥大知道那个人一定是大老板,现在火箭都上天多少年了,家家都有小汽车了,咱们这群老东西谁没赶时髦配个老年机?过时了就是该拆,咱们这是去享福了,看高楼大厦逛大超市了,谁还愿意一辈子窝在这偏远郊区种地?等我房子卖了,我先报个旅游团去东三省看老虎去。”
“噗……哈哈……”何逍被孙泼皮斗志昂扬的话感动到不行,都竖起大拇指想称赞孙泼皮觉悟高了,但他半天都没说完,何逍就先偷着喝了口水,水刚入口,孙泼皮就说自己的目标是看老虎,何逍是真没忍住,一口水全喷出来了。
“笑什么笑,你个小孩子懂什么,我不仅要看老虎,我还想去海南岛看海呢!这辈子光在岸上待着了,也没机会去坐坐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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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何逍看所有人都认真的听着,并没人觉得看老虎可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咳嗽两声。
“刚才喝太急呛着了,我给你们省点钱,你们明天要是配合我把东西都打包好,我雇车帮你们拉到新房子里去,我出钱帮你们组织一场动物园一日游,你们看好不好?咱们去远点,去隔壁省的海洋动物园旅游一天,我带着相机,一人一张照片,别说和老虎拍,和北极熊都能拍。”
“你怎么这么大方?就你那点工资,请全村?”众人也都很疑惑,但没问出口,反而是孙泼皮先问了出来。
“我前阵子不是去市里演讲去了吗,认识了个女孩,家里开旅游公司的,让爷爷们帮我促进一下感情呗。”
何逍年纪毕竟不小了,说出这话来还有些不好意思,但凡围在树下的人,却全都给何逍鼓掌,积极举手表示自己要去,自费都要去,丁老头甚至高兴的说要随份子钱。
第二天收拾东西都收拾的格外积极,不要的家具家电全学丁老头捐给养老院了,孙泼皮直接去养老院带着季老四雇着车,来村里拉不要的家具家电,养老院的院长高兴的嘴都咧到耳朵根上去了。
第二百七十章,动物园一日游
何逍也是说话算话,离最后拆迁期限还有三天的时候,除了提前跟着儿女搬走的,再就是身体不好的没来成,全村剩余的一百三十二个人何逍全给报上旅游团了。
光在镇上集合,就整整拉了三辆大巴车,每人才出了五十块钱,剩下的全是何逍包了。
坐了四个小时的车到达临省海洋极地动物园,害怕走丢一群老头老太一人一顶红帽子,还有老两口一起来的互相不放心对方,各自在胳膊上栓了一条绳子紧紧的握着。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看了海豚顶球,海狮表演杂技,丁老头还跟蟒蛇拍了张照片,跟北极熊握了手,都让何逍拍下了照片。
因为去的时候不是节假日,所有老人都玩的很开心,几乎没人和他们拥挤,空旷的动物园几乎都是为饶丰村里的人单独开放的了。
中午吃了海鲜饭,三头鲍被端上来的时候,几乎所有老人都吐槽,这大蛤蜊怎么卖那么贵,把一旁拍照的何逍都笑疯了。
一群人一直逛到太阳下山,才恋恋不舍的拍了大合照离开动物园,又被安排着去了夜市,一群老头老太东看看西逛逛,好多东西想看,都不好意思碰。
还是何逍帮村民们砍价买东西,一人发了一个纪念保温杯,又请众人吃了夜市上的小吃,村民们这才玩够了上车回家。
一路上都在催何逍早点结婚,早点生孩子,回去快点洗照片,大合照要放到最大好裱起来挂墙上。
村民们的重重要求还停留在上个世纪,何逍笑着答应着每个人的要求,可笑着笑着他就哭了,他也知道自己以后都不可能再和村民们见面了,饶丰村的所有人都是自己的爷爷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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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开始的不信自己,有了事问一遍自己再跑去问丁爷爷,到现在什么都依赖自己,刚才在夜市上,明明自己也不是很会讲价,他们还护犊子的帮自己,要是能不拆迁自己也想陪着爷爷奶奶们在饶丰待一辈子,做他们的村长,给他们养老送终。
回了村,何逍将众人放下,连夜加急自己找人快洗照片,丁老头到家后则开心的跟徐业乐讲着今天发生的一切,一直讲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第二天起来又打电话跟添喜讲,跟添禄讲,顺便还问了问玉荷添寿的情况。
知道添寿问题交代清楚了,年底就能回家,罚了点钱被公路局辞退了,丁老头又高兴不起来了,求了玉荷半天,玉荷才勉强答应帮丁老头安排一下,让他见见添寿。
第二天丁老头如愿跟着玉荷去了添寿临时关押的地方。
一间不大的屋子,添寿一脸憔悴的坐在房间阴暗的角落里,低头看着桌子似乎在发呆,胡子已经很长了,丁老头看着有点心疼。
“添寿……”
丁老头开口唤了添寿一声,添寿抬头看到丁老头勉强的一笑。
“爹,你怎么来了。”
“在这里吃的好吗?”
“一般吧,能吃饱。”
“我给你带了点吃的,让玉荷想办法给你送进来,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到,咱们家也没经历过这种事情,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只能全靠玉荷帮着跑了。”
“我知道,咱们家就是普通人家,我都懂,是我以前太飘了,太不服气了,没认清自己,觉得自己并不比别人差,一定能比他们过的更好,结果……唉……”
添寿苦笑着低下头,埋进手臂里,他委屈的想哭,却又不能当着丁老头的面哭出来,怕老爹更担心自己,同样是向上爬,自己迈错一步万劫不复,还给家里丢了人。
第二百七十一章,父子和解
“我的傻儿子,你确实不比别人差,从小你就是班上的前十,五个孩子里属你最聪明,你也一定能过的比别人好,但你的聪明劲用错地方了,在其位司其事,你连本职工作都没做好,被老板发现接受惩罚就该吃一堑长一智。”
丁老头伸手拍着添寿的后背,安慰着他,让他想哭就哭出来。
“爹,我现在是不是很狼狈?”
“不会,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出去了再从头开始,我儿子最棒了!你看看你二哥,他直接被油田买断工龄了,和你一样在家待业呢。”
丁老头本来是想安慰添寿,却选错了对象,在添寿看来,这就是拿自己和最不成才的比,自己好歹是浪尖上的人,如今却和你坑里的人一个待遇,甚至比他还惨。
“我这就是自甘堕落,呵呵,我居然沦落到和二哥一个地步,真打脸,我最瞧不起的和我成了难兄难弟,中年失业,一切归零。”
“丁添寿,你在这自怨自艾的时候,添禄已经在学增驾考危险品证了!他拿到证就可以和小徐一起买车,一起跑运输一起去赚钱从头开始,你呢?你后悔的同时就不能向前看看吗?你还有儿子要养,星辰明年就考大学了,你不得给他一个好的生活环境吗?你要还是我儿子,就振作起来,出来后找个工作,咱们一咬牙,一跺脚再过回现在的生活。”
“怎么可能还过的回去!有权才能高高在上,让别人对你好看一眼……”
添寿刚说出这话,丁老头根本不管他后面想说什么,已经一巴掌打了过去。
添寿从小到大几乎就没挨过打,他懂得吸取添禄挨打的教训,知道做什么样的孩子才不会被打,如今这一巴掌打下来,添寿愣愣的看着丁老头。
“我以前打过你吗?你自己摸着良心说,你永远都是最好的那个,永远不给我教育你的机会,现在呢?我上次打你是因为你对房子动心思,和你二哥干架,别的时候我还打过你吗?你完美的都像别人家的孩子了,是人都会犯错,跌倒爬起来继续走,那次是我丁玺玉的好儿子!你现在还没意识到自己错那了,好好琢磨琢磨,为什么会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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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老头甩甩发麻的手,起身要走,添寿回过神来了,跪下一把抱住了丁老头的腿。
“爹,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等我出去,我一定改,不要房子了。”
“这几天我也想开了,房子给你了,爹又不缺钱,何必为难你呢,我想要的不过就是一句话,添喜添禄都没意见,我等的那句话也没意义了。”
“爹,你想听什么,我说给你听,我给您面子,什么面子都行。”
添寿在这里本来害怕,被丁老头一巴掌打醒了,意识到自己想得到的不过是家里的认同,让老爹同意自己是他最骄傲的儿子,让家人过上好日子,现在只不过从头再来,自己却不敢了。
“你要是能问问我,和我好好的坐下聊聊,你想要我的房子,爹怎么会不给,爹非问你要钱,不过就是气你在背后搞小动作,却不敢来光明正大的问问我。”
“爹……我就是怕你生气才不敢说的,现在话说到这份上了,我再不说点什么,就真错过和您给我的这个台阶了。”
添寿从地上起来,重新坐回凳子上,丁老头也跟着坐下。
“爹,我想给星辰置办一套婚房,能用您的拆迁房吗?我会补给兄弟们钱的,还会好好养你。”
添寿酝酿一下,鼓足勇气开口询问着丁老头。
第二百七十二章,体谅
“好好养我,把我养进养老院了,不给他们钱,单单忘了添喜,添福和添禄补的钱也不一样多啊,你就不能一碗水端平了吗?”
丁老头没直接原谅添寿,反而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质问着添寿。
“那爹您的意思是……”
“房子给你可以,星辰好好学,明年考上大学我还要给他包大红包呢。”丁老头拍拍添寿的肩膀笑着说。
“你也要快点出来,玉荷还能帮你,没嫌弃咱们家就是个好媳妇,你也要好好对她,过年我摆好年夜饭,在添喜家等你,明年你努力争取让玉荷和星辰再过回现在的日子。”
“爹……”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擦干泪反省好了,咱们还要向前看呢,不就是铁饭碗吗,丢了咱们再去找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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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老头握着添寿的手,看着他哭,一直陪到看守的人催促他离开,丁老头才给添寿一个拥抱离开了拘留室。
玉荷在外面等着丁老头,要把他送回村。
“不用回村了,村里房子家具都处理了,把我送到车站旅馆吧,小徐在旅馆里等我呢,我们约好了,明天还要回村里呢。”
丁老头拒绝了玉荷的好意,要求去车站旅馆。
“明天回村里干嘛?村里明天不是就要拆了吗?”
“正因为明天要拆了,小徐回家拿相机了,明天再拍点照片留作纪念。”
“我家有,借给你们用不行吗?”
“我不是怕你不喜欢我吗?每次去你们家,你都不叫我,我一直以为你讨厌我呢。”
丁老头没回避,直接说了出来,玉荷沉默了,她平时再会说,会给自己找理由,可现在这种情况下说什么都不合适了,毕竟是自己做的不对。
直到车站旅馆,玉荷停下车,车内的气氛还是尴尬沉默的,玉荷打开车门扶丁老头下车,带进旅馆安排好房间,扶丁老头进去,临离开时玉荷才终于开了口。
“爹,我以前只是不会和你相处,我的生活圈子就是C市市中心这一圈,我根本不敢相信,上厕所要用旱厕,家里鸡飞狗跳要养一堆东西,田里的生活过我想都没有想过,是我以前没好好的尊重你们,以后我会改的,试着接受你们的生活。”
“不用难为你了,添喜也瞧不上小徐家里的生活,那种感觉我懂,你瞧不上我们家很正常,那有城里的姑娘会主动回村住的,连慧晴都可以为了城市户口和添禄硬过这二十多年,人都是想往高处爬的,你的担忧我全懂,以前也许会生气,现在看你对添寿依然不离不弃,我个什么忙都帮不上的,那有理由跟你生气,以后可能要你跟着添寿过几年委屈日子了,是我们丁家对不起你,只要你不嫌弃我,多去添喜家看看我,就很好了,别的根本不要求你们为我做什么。”
“嗯。”
玉荷重重的点下头,捂着脸跑了出去哭去了。
丁老头等徐业乐等到半夜,他才开车找到地方,拿着照像机给丁老头看。
丁老头学着用照相机,抱着它睡觉,期待着第二天的拍照。
第二天一大早,丁老头就回了村,从村口开始,拍了一张又一张的照片,拍没了七八卷胶卷。
最后回到自己家院子里,从怀里掏出一块黄布,拿出小孩玩沙子用的小铲子,这是他临时在路边上买的。
昨晚想了半宿,毕竟是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有什么东西是能带走的呢,最后想通了,就带走一包土吧,回去还能种个花养个蒜大葱啥的。
徐业乐就在一旁看着,丁老头一铲一铲的从地上挖土,本来只是想挖一包袱,挖到最后愣是把后备箱箱里洗车用的水桶挖满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散伙饭
“爹,你挖这么多土干嘛?家里又不缺土,你又不可能把所有的土都背回家。”徐业乐看着水桶都满了,丁老头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这才出声阻止。
“树高千丈,落叶归根,我连根都没了,带点土回去你还不乐意了!油钱我出,你再让我多挖点。”丁老头一赌气,愣是把徐业乐的汽车后备箱挖满了。
“爹,咱们真得走了,拆迁用的车开进村里来了,咱们回吧,不能再留在这里了,要拉警戒线了。”徐业乐听见外面有大车才会有的动静,赶紧劝着丁老头跟自己回去。
“成,咱们回了。”
丁老头虽还想挖,最后还是听了徐业乐的话,和他一起上车离开。
车开到村口与吊锤车蹭车而过,丁老头又突然舍不得走了,让徐业乐靠边停了停车,自己摇下车窗,看着拆迁车拆村,锤摆每砸一下墙,丁老头内心都触动一下,眼泪不自觉的落下,自己的时代是真的要结束了,化作一地废墟被新的厂房代替。
饶丰这一片土地,从荒芜到兴盛再到如今的易主,自己都见识过了,此生也没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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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业乐被拆迁的工人劝说着开车离开了村里,带着丁老头去县里的饭店赴散伙宴。
这个饭局是何逍组织的,他为了把去动物园的照片分给村民,特意把县里唯一一家酒店大堂包了下来,大堂被全村人坐的满满当当的。
看到丁老头来了以后,何逍挥手让服务员上菜,自己赶紧给丁老头安排主坐。
“爷爷,您又回村了,还顺利吗?村里现在应该已经开始拆了吧。”
“嗯,大设备已经进入了,昨天让你在村里请你不,非要来这里浪费钱。”
“爷爷,这那是浪费钱,这是年轻人的仪式感,毕竟和爷爷奶奶们在一起八年多了,人生有几个八年,我上去讲两句了,您先坐着吃。”
何逍看到菜上来了,害怕丁老头饿了,自己给丁老头倒了杯茶,自己同样也端起了一杯,向大堂中间走去。
“等等,扶爷爷一把,爷爷先说两句。”
丁老头一伸手,一旁的徐业乐和何逍都赶过来要扶丁老头。
丁老头起身端起茶杯向着大堂中间位置拄着拐杖走了过去。
“在座的,都是跟着我丁玺玉在饶丰村奋斗了一辈子的兄弟姐妹们,咱们的平凉农场是1950年建立的,当时还不对外招工,咱们真正进入农场工作是1952到1960还有来的更晚的,有下乡去插队的,有家里出事被分配去的,当然我也不是第一批去的,没什么发言权提过去,后来改革开放咱们队改村,人口不够又补了十几户给咱们村壮门面。”
丁老头有些累了,站不稳了,何逍赶紧将凳子搬了过去让丁老头坐下继续说。
“咱们一起见证了饶丰的荒芜崛起甚至现在的拆迁改变,感谢大家这五十多年来的支持,没有你们我当初的工作也不可能进行下去,如今饶丰没了,咱们在一起的日子也要划上句号了,以前有对不住大家的地方,有处事偏激的时候,都在今天都在这杯茶里,咱们举杯一饮而尽以后各奔东西江湖一笑泯恩仇吧!”
丁老头举起茶杯站起身对着众人鞠躬,随后将茶水一饮而尽,将杯子拿在手里倒扣过来给众人看,众人也跟着纷纷干了。
“好了,丁爷爷说完了,该我说了。”何逍扶着丁老头从大堂中间坐回席间,自己又端着茶杯走到了大堂中间。
“感谢大家这些年来对我的支持,让我能陪大家一起见证饶丰的最后时刻。”何逍说完直接鞠躬。
第二百七十四章,眼窝浅
“我刚来的时候,大家还不肯接受我,给我出难题,让我尴尬难堪,不接受我的生活习惯,好奇我用的一切,现在能和大家好好的相处,好好的道个别,我真的很感谢大家,爷爷奶奶们!我去了北京,电话不变,谁想起我来了,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啥也不说了,话都在这杯茶里了。”
何逍举起茶杯仰头大口喝着,防止自己的眼泪流下来。
“吃个饭还把人给吃哭了,你们到底还让不让人吃饭了,看你们说我也忍不住想说两句了。”
孙泼皮虽然说着想吃饭,但还是举起茶杯站起来跟风说了起来。
“我以前混蛋过,得罪过不少人,咱们这次散了,想我就去养老院见我,去养老院陪我也行,我来者不拒,谁来我都接纳,当然你们要是想去打我就算了,我还想健健康康的过个晚年呢,好了,我也干了,以前我的种种混事都翻篇了,谢谢大家这些年来代替我爹照顾我,特别是丁老头,我最感谢你了。”孙泼皮说完直接干了。
随后大家纷纷开始讲起话喝茶,饭都没吃多少,先喝茶喝饱了。
散伙饭结束后,何逍站在酒店门口给每一位老人一个拥抱,将去动物园洗好的照片分发给众人,目送所有人离开,自己才去结账离开。
徐业乐开车带着丁老头顺路送孙泼皮去养老院,和孙泼皮告别以后,丁老头难过的眼泪不止不住的流,坐在后座上拿出了孙秀香的照片。
“老伴,你说我这是怎么了,突然跟养了个孩子他终于懂事了一样,孙泼皮刚才下车时抱着我叫了我一声哥,我这眼窝子浅的,听不得这种煽情的话了。”
“爹,你又来了,你最近怎么这么爱哭,老友走了哭,拆迁哭,回家挖土哭,吃饭也哭,别人叫你个哥你还是哭,唉,你这哭的眼睛都肿成核桃了,你让我回家也么跟添喜交代。”
徐业乐忍不住吐槽丁老头的多愁善感,他大概永远也无法理解老一辈之间的情意。
“行,我不哭了,我回家看照片去,我专门让添禄帮我去买的相册,回了家我就把照片放相册里,没事天天看。”
丁老头收起孙秀香的照片,擦把脸,靠到后座上看着窗外。
“爹,我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带锁的柜子,没经过您同意我就给撬开了,在柜子里发现了五捆证书,整整齐齐的摆在柜子里,足有六十多本,还有一些奖杯奖台,都整理到我的后备箱里忘记了,刚才您挖土我才看到,都拿上车了,就在您脚下那个箱子里,刚才孙叔踩箱子上我也没好意思说,毕竟是您老朋友了,我话重了就是我这个做晚辈的不对了。”
丁老头拍拍箱子盖上的尘土,伸手打开脚边的箱子,一摞摞红色的证书整齐的摆放在里面。
“这是我和你娘的,还有你二哥三哥,不,这是丁家所有人的荣誉,虽然三个儿子,两个中年失业,但年轻时,他们都是最优秀的好儿子,我的骄傲。”
丁老头高兴的一本一本的翻着证书,看着上面的每一个时刻,添禄说要和自己比谁先进得的多的话仿佛就在昨天,添寿拿回第一本证书时那骄傲的表情,一切的一切自己都记得。
“爹,你看,是大姐,大姐骑着自行车怎么来C市的,路太远了我不是认错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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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业乐正停车等红绿灯,看到丁沐香骑着自行车向马路右边拐,赶紧指给丁老头看。
“快,快追上去,还真就是你大姐,去看看你大姐要干什么去。”
丁老头看一眼就知道是自己养大的闺女,赶紧让徐业乐开车去追。
第二百七十五章,喜提新车
“沐香,沐香,你要去哪里?”丁老头摇下车玻璃来问着沐香。
“我去看希希,可算找到她了,她在C市的花卉市场摆了个摊卖花,您说巧不巧,希希隔壁摊卖鱼的人您猜是谁。”
沐香看到丁老头赶紧靠边停车,高兴的和丁老头聊了起来。
“谁啊,还能是咱们村的?你快说吧,别卖关子了。”丁老头猜不出来让沐香直接告诉自己答案。
“就是老爷子临终时给希希安排的相亲对象,还是他们家老人告诉我成了邻居,我才知道希希跟同学合伙开了花店,我这赶紧去看看。”
“快去吧,路上慢点,能做邻居就证明有缘分,你们也别逼太急了,好好劝劝两个孩子说不定就成了。”
“知道了,叔,你们呢,你们要去哪里?”
“村里今天彻底拆迁了,刚吃完散伙饭,我们要回Y市呢。”
“那你们快回吧,天不早了,别回去等到半夜,路上慢点,我们这边别挂念着,两个人要真成了,我第一时间给您打电话报喜!”
沐香高兴的蹬上自行车就走,丁老头看着沐香走远了才让徐业乐开车回Y市的。
一路上丁老头都在翻看各种证书,每本证书背后的故事都要讲给徐业乐听听。
一会喊徐业乐看自己获得的最后一个先进奖章,一会让他看添禄灭火得的金奖杯,虽然徐业乐想安心开车,但又不想扫了丁老头的性质,只能硬着头皮,一边开车一边回应着,听丁老头讲故事。
终于开回家了,徐业乐刚想回家休息休息,丁老头却迫不及待的要让徐业乐把后备箱里的土背上楼。
晚上九点,徐业乐背着一袋子又一袋子的土,总计一后备箱的土,分十二次提上五楼,直接累的走不动路了,躺在床上就起不来了。
添禄一开门,门外二十多袋子土,震惊的以为这是黄金土,里面藏着金沙呢,提进来一看,结果只是最普通的家里的泥土。
添禄彻底服了,老爷子真是什么都稀罕,连土都忍不住往家捡。
丁老头却不以为然,把添喜家里能用的盆,有一个算一个全装上了土,更是指挥着添禄把阳台收拾了出来,弄成了一个自制菜园,还规划着,这盆种西红柿,这盆种黄瓜,这盆种辣椒,这盆种茄子。
听的添喜都惊呆了,自己这老爹都多大年纪了,怎么还想着种地,连阳台都占领了,自己以后上哪里去晒衣服去。
当然添喜这个问题很快就被丁老头解决了,没过一个星期,丁老头自己出钱给添喜买了个全自动滚筒一体机,脏衣服进去出来就是干衣服能直接穿。
羡慕的慧晴天天洗衣服研究这洗衣机什么原理,反而吓的添禄以为老婆又犯病了,天天吓唬慧晴衣服洗勤了会得皮肤病溃烂化脓,为此两个人又是冷战了好几天。
十二月份的时候添禄的增驾和危险品证都考出来了,徐业乐立马在元旦的时候提了一辆二手半挂,庆祝自己可以当老板了。
徐业乐还非常有仪式感的给车弄了个剪彩仪式,丁老头被安排站在正中间,左右两边站着添禄和添喜,三个人一人手里一把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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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业乐高兴的拿新买的摄像机拍摄着这一切:
“感谢丁家全体成员!见证我新车回家的剪彩仪式!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辆半挂!也是我对添喜和孩子未来人生的一个承诺!以后我会买第二辆,第三辆,第四辆,组建一个大车队!让二哥当车队长,让添喜管账!让我们以后的日子奔上小康直超土豪!”
第二百七十六章,孙辈有喜
徐业乐实在是太高兴了,一边拍一边手舞足蹈的说着,一旁的徐家父母一个劲的咳嗽提醒他稳重一点,本来添喜的公公也想上去剪彩的,但剪子买的不够,红绸子也没那么长,就放弃了,这会他正提着一串鞭炮手里拿着香,等徐业乐说完,丁家人剪完彩头自己就可以点鞭炮庆祝庆祝了。
“好了,徐业乐人生第一辆新车剪彩仪式正式开始!”徐业乐高兴的说了出来。
丁老头和添禄添喜一起把彩头剪开,徐家人放鞭炮,热热闹闹的庆祝一番后,众人去了饭店准备吃上一顿好的。
就在众人点好菜等着上桌的时候,添喜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添喜打开手机看了一眼,立马慌了。
“二哥,我得跟你说点事。”
“什么事?吃饭完再说不行吗。”
“小霞想结婚了!”
添喜对小霞的QQ空间设置的特别关心,刚才忘记关数据了,小霞一发动态,添喜立马就看到了,点开一看居然是小霞左手无名指上戴了个金戒指,还配文说:
‘就想这样和你你静静的过一辈子,我答应你,春暖花开,登记公开。’
“胡说,家里人全都不知道她结什么婚!她跟谁结婚!她敢!”
添禄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将筷子拍到桌子上生气的猛灌一杯白酒。
“二哥,她只是没跟你说,家里人这不都知道了吗,人家男方条件好,是开网店卖香包的。”
“那是工作吗?像小徐这种付出劳动力开车踏实干的工作才是工作,每个月都能稳定的见到钱,你再看看她,找的什么东西,网上认识的,在网上工作,一听就是假的,骗子!不靠谱!反正不管她怎么说,这门亲事我就是不同意!只要户口本在我手里一天!她就别想嫁给这个来路不明的骗子!”
添禄非常生气,已经气到手打哆嗦了,在场的人却没一个帮他说话的。
丁老头和慧晴抢着看照片上戒指的大小,添喜更直接放大了照片,想通过背景反光看看那个男生的脸。
徐业乐忙着给他的父母夹菜,毕竟不是自己家里的事情,插不上嘴,也不能多说话,万一小霞愿意,就添禄一个人不愿意,两个人再私奔了非要在一起,自己现在多管的闲事,以后就会被打脸的。
“你们倒是说句话啊!别看了,我都说我不同意这门婚事了!”
“是是,你不同意,我们也没劝你同意啊,就是看看这戒指得有几克,怎么没带上颗钻石呢,到底是个怎么样的男孩子呢?”添喜还在研究照片,总想分析出点来什么。
“你们!你们不统一战线就算了,妇人之仁也起不了多少作用,爹,你怎么看这件事?”
添禄拉拢不到添喜,转头求助丁老头。
“孩子愿意就是好事,你才管过人家几年,三岁前跟着我和添喜长大,三岁后你和慧晴一到寒暑假就把小霞扔回家,十五岁初中毕业你们父女之间就闹的那么大,孩子直接成了添喜的,添喜替你养了这么多年,她这当姑妈的都没说不同意,你不同意的什么劲。”
丁老头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细细品着,直接将添禄怼到哑口无言。
“我……我是孩子亲爹!我有权利管她!平时只不过是散养,到了关键时刻还不兴我把她抓回来圈养了?”
添禄想了半天,好歹给自己找到一个勉强能开脱的理由。
“你们别吵了,今天我提新车,给我个面子,咱们先吃饭,吃完饭再吵这事,毕竟小霞在我们家待的时间也不短,我们说的话她也听,吃完饭,咱们再从长计议,你们看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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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业乐看着两边剑拔弩张,赶紧开口打圆场,避免自己这贺新车的喜宴被搅和的一团乱。
第二百七十七章,借口离开
这顿饭是吃的要多难堪有多难堪,添禄耷拉着脸,任凭徐业乐如何劝酒,他就是不接话,摆明了就是甩脸子给众人看。
丁老头在一旁早就看出添禄这是皮又痒痒了,找理由准备造反呢,要不是还住在添喜家里,此时早就发火骂街嘟囔着要把小霞抓回来了。
在丁老头看来,小霞恋爱自由,又不是找了个穷光蛋,人家虽然是网恋但却是大城市里来的,光看那金戒指粗成那样,没个七八千估计都买不下来,对于刚创业的人来说那大概是全部身家了,添禄根本没必要生闷气。
终于在上餐后水果的时候,添喜被这所有人都板着脸没话题聊,就自己老公一个人像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努力活跃气氛的尴尬场面逼的忍无可忍了,拍了桌子一下说道:
“都别在这里假装没事人了,本来是喜事,非要弄的跟丧事一样,我看着都来气,与其各怀心事的在这里装一家人,咱们今天不如就打电话问问小霞到底是怎么想的。”
添喜把这事挑到明面上来了,添禄也不变态,就是耷拉着脸靠在椅子背上等添喜打电话,他既想束缚住小霞,又不想打电话惹一身骚。
“我们吃的也差不多了,业乐,你爹累了,快开车送我们回去吧。”
徐业乐的娘一听话锋不对,这是又要一家人开会了,自己一家人在这杵着太碍眼,必须赶紧走。
“我不累啊,我还没吃块西瓜呢,你看这桃切的多好,给你切成了一朵花。”
徐业乐的爹根本没看出眉眼高低来,还贪恋果盘里那点水果。
“吃吃吃,没见过桃子吗,你要想吃咱们端回家吃去,你不是肚子疼吗?肚子疼还不回家躺着去。”
徐妈瞪了徐爸一眼,眼神使劲往丁家众人那边一剜勾,连一旁徐业乐的姐姐姐夫都反应过来了,立马过来搭把手扶徐爸。
“爹,你肚子疼,咱们回家躺着去吧,别在这里待着了,果盘我们帮你打包回家吃。”
笔趣阁
就这样在儿子女婿一左一右的夹击下,不明所以的徐爸被强制性从座位上提了起来抬出了包间,徐家姐姐赔笑着端着果盘一起跟了出去。
“不好意思了,我们村里人,没见过果盘这种好东西,贪吃了点,就都带走了,你们继续聊,我们让业乐把我们都送回去就好了。”
徐妈故意贬低着自己给丁家人台阶下,硬摆出笑脸退出包间。
“老婆子,不是说一会还有玉米羹吗?”
徐爸还没走,就在包间外面等着,任凭儿子女婿如何拖拽,徐爸就是抓住了另一个门的把手不撒手。
“你没种过玉米,还是没喝过玉米糊糊!你要愿意喝咱们也一起打包带回家喝!你没看出来吗?这是他们老丁家自己的家事,你个外人跟着掺和什么?吃起来没完没了,赶紧松手!让孩子们把你这个没出息的拖回家!”
徐妈吼一嗓子,徐爸立马老实的松手了,乖乖的跟着女婿往饭店大门走去。
“业乐,你等等再走,把要送进去的玉米羹给你爹劫下,直接打包装袋提回去,咱们晚上喝。”
徐妈就算再识大体,还贪小便宜的时候她也绝不手软,包间都让给你们老丁家了,这剩下的果盘,汤什么的就让我们徐家带走吧。
也正因为徐妈会算计,徐业乐去丁家提亲时就提了两个西瓜带了一千一百块钱,那操作直接把当时还活着的孙秀香看蒙了,别人家都是万里挑一,这千里挑一算怎么回事,徐业乐给的解释居然是千里姻缘一线牵,不够拿两西瓜补。
第二百七十八章,疯了一个又一个
也就幸亏丁老头明事理,知道两个人是真心新欢的,再加上孙秀香也对徐业乐很满意,虽然彩礼少了点,丁家也不能输了气势,回礼的时候给了徐业乐两千二,美其名曰成双成对,还开玩笑说要反聘徐业乐当上门女婿。
谁能想到,当初的一句戏言,如今成了真,丁老头现如今还就真到徐家住着了,还拖家带口的捎带上了二儿子。
再说会包间里面,丁老头就跟看戏一样看着添禄能耍出什么花样来,一边说着小霞是自己的女儿婚姻大事必须管,一边又不想给小霞打电话推脱着让添喜打,非说自己丢不起那个人。
丁老头就奇怪了,管闺女谈恋爱怎么就成丢人了呢?自己当初也把要骗添喜的人赶走了,也没觉得丢人。
“二哥不打,我就打了,反正我是做姑妈的,是姑也是妈,二哥一撂挑子把女儿送给我了,我再不管他们两个的孩子估计都该四五岁了二哥才知道。”
添喜拿起电话要拨号,又被慧晴按下了。
“添喜,这不还有我吗,添禄不打我来打。”
慧晴听着添喜的话非常刺耳,就像是在说自己这后妈当的不称职一样,她主动要求自己给小霞打电话。
“喂,小霞。”慧晴拿过电话打了过去,接电话的是个男孩声音。
“阿姨好,您是小霞的姑吧,我叫仇……”
对方还没说完,慧晴立马把电话给挂断了。
“坏了,两个人在一起了,那男孩接的电话。”
慧晴乱了方寸,不知道该如何打电话了,看向添喜求助,添禄直接把电话抢了过去又打了过去。
“喂,小霞,你给我听好了,今天晚上我在你小姑家见不到你!你就永远别回来了,也别说自己姓丁,我跟着你丢不起那人!”添禄说完直接挂断电话,将手机摔在桌子上。
“二哥你干嘛!那是我的手机!”添喜急了拿起手机埋怨着添禄。
这时手机又响了,添喜刚准备接电话,手机又被添禄抢了过去。
“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回来!立马给我回来!请不下假来不干了也要回来!你别管我喝没喝酒,我就是让你回来!”添禄又把手机挂了扔给添喜。
“爹,你看看二哥,他简直就是有病,哪有这样当爹的,不分青红皂白直接让女儿回来,跟抽风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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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喜找丁老头评理,丁老头还没开口添禄先急了,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现在显着你是好人了是吧!我告诉添喜,你要再提一句有关小霞的话别怪我连你这个妹妹也不认了!”
“你使什么疯?咱们不还得在添喜家里住着你,你现在耍疯劲,谁也不想认,你要住哪里去?”
慧晴赶紧帮忙打圆场,劝着添禄。
“我今天就疯了,散养散养还把孩子养丢了,才多大,刚到结婚年龄就想嫁人,她给我等着去吧,做梦!我今天就是去住旅馆也绝对要把小霞扣下!”
添禄气的开门走出房间,此时房间外,徐业乐正提着袋子让服务员往袋子里倒玉米羹,看到添禄出来了,赶紧打招呼。
“二哥,聊完了,要我带你回去不?”
“不用!”添禄直接拒绝走出饭店到外面去抽烟了。
“二哥这是耍什么疯?”徐业乐被怼蒙了,心想着为了碗玉米羹也不至于发这么大的火。
“别问了,回去找你娘去吧!”添喜一看到徐业乐打包,就知道这又是徐妈的主意,心里是见怪不怪了,但还是被添禄气的心里堵了那么一口气,气呼呼的怼徐业乐一句。
“嘿,这怎么又疯一个。”徐业乐彻底看不懂了,也懒得管了,提着玉米羹就回老家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父女战争
小霞也算听话,明知道是自己老爹耍疯病,还是请假回来了,不过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而是带着男朋友一起回来的,到了添喜家已经傍晚了。
丁老头听到有敲门的,自己就在门口旁的沙发上坐着,顺手就把门打开了,看到门外两个人以后丁老头愣住了。
“爷爷好!”仇郝为了给老人留下个好印象见面就先喊爷爷。
“小霞,不是让你一个人来吗?你怎么还带了一个来?你爹知道了还不得打死你!”丁老头都替小霞着急了。
“爷爷,现在是法治社会不兴打人!”仇郝替小霞开口。
“你也快给我闭嘴吧!谁是你爷爷,你这爷爷先别乱叫,一会见了小霞她爹,你还能叫出来再说。”
丁老头对仇郝这一口一个爷爷非常不适应,直接拒绝接受被叫爷爷。
“好,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绝对不让爷爷失望。”
“你快别叫了!小霞,不行你先让他去住旅馆,你爹要看见他,能气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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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老头实在是没见过这种愣头青,自己都不让他叫了,他还叫起来没完没了了。
“好的,爷爷我可以去住旅馆,但我今天也一定要得到你们的认可,请放心把小霞交给我吧!”
仇郝自己也紧张,他握紧的拳头里都是汗,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证明自己是真心的,只能一个劲的通过称呼来拉进关系。
偏偏此时添禄又从楼下上来了,看到小霞抬腿就是一脚把小霞踹进了屋里,连丁老头都吓到了,要不是扶着鞋柜自己就跟着一起摔倒了。
仇郝更是吓的眼睛都瞪大了,刚想上前去扶小霞,胳膊就被添禄给拽住了。
“我不认识你,你可以走了,你不是我们家人我也管不到你,请你离开。”
添禄拽着仇郝的胳膊推搡着就把仇郝赶到楼梯上,自己关门进屋。
仇郝根本没见过这架势,千百种可能他都想过了,却没想到是这种可能,伸手锤打着添喜家的门,在门外哀求着要见小霞。
“添禄,你这样不行,快开门吧,不然楼下的该告你扰民了。”
丁老头拉住添禄,防止他再给小霞来一脚。
“扰民就扰民,我让你回来,你把他带回来算怎么回事?你准备给你爹我示威吗?显摆你出去啥也没干找了个男朋友回来是吧!”
添禄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这是什么闺女!这种闺女养大她有什么用,只会给自己添堵。
“小霞,你这事做的是真不厚道了,你看你把你爹气的,先给他道个歉,再让他好好接受这件事。”
丁老头帮忙打着圆场,虽然添禄平时挺讨人厌的,但好歹有个底线,今天这是真被气疯了,连底线也没了,还没喝酒呢,一进门就先来一脚。
“我凭什么跟他道歉!他有把我当女儿吗?”小霞站起来拍拍腿上的灰直接硬刚。
“爹,你松开我,我今天不打死她!我让她给我丢人现眼!你才多大就跑去谈恋爱!还是网恋!对方是什么人你知道吗?你还以为自己做的很对!我以前不管你是给你留面子!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
“我什么样子!我现在过的很开心!我没有花你一分钱!我自己把我自己养大了!你除了只会凶我吼我你还会干嘛!你都不配当我爹!”
这气话就是话赶话,什么难听说什么,什么最伤人说什么,小霞这一句话说出来,添禄愣了五秒,立马反应做出回应。
“滚!你给我滚!我不配当你爹?你还不配当我闺女呢!滚!立马给我滚出去!”
添禄伸手推开门,开门速度太快,门边撞到仇郝的鼻子直接撞出血来,小霞立马跑过去关心仇郝,身后的房门已经被添禄关上了。
第二百八十章,祖传自己做主
“气死我了,爹你也听到了,她说的是人话吗?我不配当她爹,没她那来的我?真是,她现在都什么样子了!”
添禄气到坐在沙发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别生气了,你现在把她赶出去了才真实成全了他们,不然你让他们进来,咱们好好聊聊,也许这么一聊就不生气了。”
丁老头哭笑不得的劝着添禄,遥想当年五个孩子的婚事,就没一个人是自己做主的。
沐香我行我素,就非要找个离得近的,条件好的全推脱掉,就嫁了隔壁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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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福自己在外地,头一个带回来见了一面刚给了见面钱,第二天人家就去登记了,第二个更是相亲非认准了汪虹,别人谁都不要,自己又被汪虹姨家忽悠了,硬拆都没把他们给拆散了。
添禄这更别说,被丈人看中了就在一起了,要不是有了小霞必须结婚,自己都不知道添禄谈了对象,慧晴更是添禄自己看中的,就算现在两个人吵成这样,当年也是恩爱的连小霞姨家都没给拆散了。
添寿更别提了,确定好目标认准了玉荷,拐到手了,直接拿着户口本走了,也就订婚的时候自己才见到玉荷的,别的时候都不知道有这么个姑娘。
自己唯一管过的一个,只有添喜谈的那个通缉犯的儿子,那小子不老实,明明知道他爹躲在哪里就是不说,还想把添喜拐走后一家人去南方隐居,被自己教训了一顿第二天就灰溜溜的跑南方去了。
连添喜最后选了这比她小五岁的徐业乐,自己当时也吓了一跳,想过阻止,但看到小徐真是实实在在的老实人也就同意了。
丁家传下来的老传统了,婚事不听长辈的,到了孙辈这也一样,就添禄这平时散养关键时刻想靠发顿脾气把闺女留住让她不嫁人,根本不靠谱,最后脱不了留来留去成冤家。
“添禄啊,你把门打开吧,和小霞好好谈谈,也许还有回旋余地。”
“没什么好谈的,你也别劝我了,我就当没有这个闺女,谈恋爱也不跟我报告一声,直接发空间,我给她机会了,等着她来找我报备,她呢?不声不响又是在空间里,直接宣布要结婚,我去她的吧,空间是她爹啊!什么都跟网上说!”
添禄余气未消一想起这事来了,火气又加重了几分。
“唉,这孩子怎么样不都是你自己教出来的吗?你结婚跟我说了吗?小霞她娘当时都怀孕五个月了你才说,连场婚礼都没给人家。”
“我……我那是没想到,那时年轻不懂。”
添禄还不服气的给自己找着理由。
“你那个时候还年轻不懂事啊,你那个时候都二十六了!你那是年轻不懂事,那小霞现在才二十二,也可以说自己年轻不懂事,你跟个孩子还有什么好犟的呢。”
“我说不过您,总之这事我就是不同意,小霞要找也得找个铁饭碗,体制内的,能养活的了她的最好。”
“铁饭碗,你当铁饭碗真的铁吗?你看看你,油田,当初多铁,多少人挤破头往里面钻,现在呢?你不也一样被人家买断了吗?中年失业好看吗?”
“石油这东西不可再生,裁员是早晚的事,我认命了行吧,我以前是狂了点那是有资本,现在我不也一样认命了吗?不就是中年失业吗?我有妹夫给我找工作!我这根本不叫失业。”添禄还想狡辩。
“好,你不叫失业,毕竟还给你补了买断工龄的钱,那你看看添寿,下个月才能出来,你就不想引以为戒吗?”
丁老头知道添禄理由多,继续拿添寿做例子。
第二百八十一章,戏中戏
“那是添寿自己飘了,好好的前途自己作没了。”添禄底气明显不足了,但为了面子还是强忍着要犟两句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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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把自己看太高了,那小伙子嘴挺甜的,见了我一个劲的叫爷爷,地上那些东西呢,你不心动?不比小徐提两个大西瓜来就把你妹妹拐走了强。”
“小徐能拐走我妹妹那是你愿意,我可不愿意让小霞跟个来路不明白的人走。”
添禄还是不肯下台阶,犟着自己最后一丝倔强,就跟丁老头当初非要听添寿亲口说声要房子的理由是一样的,就是卡在那个名为尊重的面子上了。
“那不然你把人叫进来问问?问清楚了不就知道对方是干嘛的了吗。”
丁老头继续试探添禄的底线,想旁敲侧击的开导添禄。
“想都别想,我不同意!”添禄依然不同意,此时屋门打开了,开门的人正是徐业乐。
添喜在大卧室里听到添禄和小霞吵起来了,立马求助外援,给小徐打电话,让小徐以最快的速度从村里赶回来救场。
“你们两个一起进来吧,别在门口站着了,有什么话咱们进来说明白了。”
添喜一直很强势,大事小事都一把抓,难得求助徐业乐,徐业乐有点飘了,一副一家之主的样子,打开门盛气凌人的请小霞和仇郝进门。
“谢谢姑父!”小霞嘴甜的说着,仇郝也跟着叫姑父。
“行了,别客套了,把东西放下,去那边站着去。”
徐业乐指指墙角让他们把东西也一起提进来。
“小徐,谁让你放他们进来的。”添禄质问着徐业乐。
“添喜快生了,这种时候,听老婆的最重要!你这毕竟还住在我家里呢,当然也要客随主便了。”
徐业乐把大门关上,坐在了丁老头身边。
徐业乐的一句客随主便,立马把添禄噎死了,他还在生气却又不想搭理小霞,可两个让他生气的人就在屋里不搭理又不行,所以添禄做了个非常掩耳盗铃的决定,转头看向窗外,装看不见听不见不知道。
徐业乐和丁老头对视一样,互相有了主意,看着添禄转头看向窗外,徐业乐就主动开口了。
“路挺远吧,墙角有凳子,拿来坐吧。”
“她敢!”添禄忍不住搭腔。
“哦,那你坐,让小霞站着吧,她毕竟惹她爹生气了,没让她跪着就不错了。”
徐业乐既给足了添禄的面子,又摆出了一家之主的架子,有点小得意的端起了架子。
“小霞不坐我也跟着一起站着吧,我答应过小霞要保护她,我陪她共进退。”
仇郝看着小霞不坐下,自己也不坐下了,站在小霞身边拉住她的手,和她一起并肩而立。
“呵……小孩子过家家的话,说的跟真的一样。”
添禄虽然看向窗外,他们说什么添禄都在认真的听着,不服气的插话,心里暗自下决心要揭穿这个网络骗子的谎言,好有理由数落小霞遇人不淑。
“二哥,你要不然也坐过来一起听听,你站在窗口自言自语的,让外面的人听到了会觉得你在嫉妒。”
徐业乐找到状态了,胆子也大了起来,直接上添禄过来一起坐。
“不去,我没这女儿,她爱咋滴咋滴吧,跟我没关系。”添禄继续拒绝。
“行,那我继续问了。”徐业乐故意抬高声音说给添禄听。
此时慧晴也从厨房里探头了,她在餐厅里想出来,但又觉得有点不太方便,虽说小霞是自己养大的,可自己毕竟不是人家亲妈,以前为了小霞姨家的事没少为难小霞,现在人家孩子自己过好了,自己再装什么事都没有往上贴,算怎么回事。
因此慧晴就算心里想尊重小霞自己的选择,还是碍于以前的事不敢露面帮腔说话。
第二百八十二章,考核孙女婿
“抽烟吗?”
丁老头从茶几底下拿出添禄抽的还剩半盒的烟问仇郝。
“不会,谢谢爷爷了。”仇郝赶紧摆手拒绝了。
“会喝酒吗?”徐业乐赶紧帮腔。
“也不会。”仇郝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哼,小年轻哪有不会抽烟喝酒的,一听就是装的。”添禄又不服气的在一旁酸溜溜的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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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按老妈的要求找的,不抽烟,不喝酒,他说不会就是不会,没必要骗你。需要他专门学了没事和你对饮两杯吗?还是想让他学会了好耍酒疯,把自己最丑陋的一面给最亲的人看?”
小霞这一番话把餐厅内的慧晴说哭了,慧晴委屈的拿围裙一个劲的抹脸,自己当初只是为了个城市户口,搭上了自己的一辈子,要面对老公前妻的娘家,老公在外面的野花野草,甚至老公的酗酒抽烟暴力。
自己早知今日当初就该找个村里的老实人嫁了,家里就算不如现在过得好但离娘家近,自己也不至于受欺负。
当初自己每次和添禄吵架后对小霞说的话她居然全记得,找男朋友也是按自己说的标准找的,不抽烟,不喝酒,下班按时回家,尊重你心里有你就够了,有钱没钱不重要。
这样反而显得自己以前太小肚鸡肠,非要找事给小霞难堪想借小霞给她姨家下马威,如今却把自己折腾的像个疯子,养个孩子也隔一层。
“你姓仇,叫仇什么,这个姓可不好起名啊。”丁老头打破尴尬,继续开口问着仇郝。
“仇郝,我爹姓仇,我妈姓郝,我叫仇郝。”
“哈哈……这孩子,你爹要不姓仇,那你当然也不姓仇了。”丁老头被仇郝的实在逗乐了,这孩子真是什么都敢说。
“我当初差点就叫郝仇了,但是仇不当姓就念仇(chou)了。总不能叫郝仇吧。”
“哈哈……你爹娘的也挺有意思。”丁老头被逗的哈哈大笑。
“耍鬼机灵,也就只能糊弄糊弄老人。”
添禄还在一边酸溜溜的质疑着,在他眼里仇郝说什么都是假的,为了讨好这一家人罢了。
“那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听说是卖香包的,会不会太女孩子气了?能赚到钱吗?”
丁老头直接无视掉添禄继续问仇郝,添禄就是带着有色眼镜看人,故意瞧不上仇郝,让他自己来面对,他又没勇气,别人帮他问了,他还一肚子的事憋着坏想闹幺蛾子,就这别扭的性格和自己一点也不像。
“我很爷们的,也很有担当,我知道网店是个新兴行业,你们可能不太理解,但我相信我会成功的。”
“理解理解,怎么会不理解呢,我保健品和保险业刚兴起来的时候我都见过,当时还被骗着买了不少,现在你看看,那两个行业的人多厉害,赚的多多。”
添禄一听就知道老爷子说的是大哥的那两个小舅子,汪虹这两个弟弟现在发达的不得了,都去外地过日子定居去了,弄不好这网店说不定也可以赚点钱。
“那你们也一定会相信我能养的起小霞,给她一个未来,对不对?”
仇郝看着丁老头挺通情达理的,稍微放松了一点,想趁热打铁一举拿下带小霞离开,明天就去登记,开春就回老家结婚。
“这倒不看好,因为你大概不懂小霞生活的环境什么样子,你们才认识几天?爷爷毕竟岁数在这摆着呢,闪婚的不一定会幸福,因为没有充分的了解对方,只能蒙头硬过,两个人都受委屈。”
丁老头琢磨着自己得给添禄送台阶了,让他自己下来跟这小仇说话,便先反对闪婚,引着小仇发表长篇大论。
第二百八十三章,万紫千红一片绿
“爷爷,父母辈的大部分不都还是靠相亲闪婚在一起的吗?有谁又能说闪婚的不会幸福?我和小霞不是冲动,我们在网上谈了很久了,我从她辍学有自己扣扣号的时候就认识了她,我知道她喜欢写小说,但被说没前途,我鼓励过她,但现在她自己也信了,真就写不出来了,觉得自己没前途,那时的她很自卑,几乎就卑微到尘埃里去了,看的让我心疼。”
仇郝果然上钩,开始发表长篇大论,想反驳丁老头的不信任,还真就把添禄引下来了。
“别整这些文绉绉的东西,她自卑关你什么事,她就是死了也和你没关系,天天就知道上网,肯定和别的小姑娘也这样说过。”
“大人们才会这样自以为是,谈恋爱怎么了,你想到的是丢脸,是要把我赶走,我们大大方方的公开没有错,我要对小霞负责任!我是认真的!我今天来就已经想过了,除非你打电话报警叫我父母来带我走,不然我就是睡地板,被你们抬出去,我也要和小霞在一起。”
仇郝直接拉起小霞的手举了起来,态度非常认真,把一旁的小霞感动的哭到哽咽。
“我看这孩子挺真诚的,添禄,不然你就放下面子试着跟这孩子处处?”
丁老头说不再打添禄了就是不打了,他怀疑仇郝也是为了小霞好,只是他不会好好说话罢了,自己再给他递个台阶,他要不下自己也没办法了,只能让这两个孩子靠时间证明了。
“我不……”
添禄又想说不同意,慧晴从餐厅那边走了过来。
“小霞,我说的话你听吗?”
“听。”
小霞没想到慧晴会出来,她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仇郝拽了她一下,她才反应过来。
“你突然带个人回来就说要结婚,连什么时候认识的,你爹都不知道,他反对有他自己的理由,你能明白吗?”
“嗯,他要这样好好跟我说,我会不明白吗?我知道你们到小姑家里来住了,我也看过那个新闻了,对我触动很大,所有人都在为我的不公平待遇声讨老爹,我缺没有听到过他的道歉,所以我用空间试探你们的底线,我只谈这一次恋爱,就算他以后变成老爹那种人也是我自找的,是我自己赌输了,但现在喜欢就是真的喜欢,想一起有未来就是要一起有个未来,以后会如何我们谁也不知道,我自己选的路就算哭着走完我也心甘情愿。”
小霞一提那新闻,添禄脸又沉下去了,转头看向窗外,他并不觉得自己管孩子是错的,谁家不都是严父慈母,棍棒底下出孝子,自己只是贪杯了些打的重了,自己没错不道歉。
“你叫我妈也叫了这么多年了,你能听妈一句劝吗?先和他处着,慢慢给你爹做思想工作,咱们慢慢来,你看行吗?”
慧晴觉得自己必须站出来帮小霞一把,以前她挨打有自己的责任,也有自己袖手旁观的原因,自己不能再忍了,连油田房子都没了,还要什么城市户口,不过是破纸一张,自己现在什么好处也没有了。
现在只是从心,要好好对小霞和她重新我认识一下,也是为了之后航天上学结婚能有个人帮忙照应。
“可以!我没意见,能先登记吗?”仇郝没想到会如此顺利,有点小高兴,一高兴话就说多了。
“可以啊,万紫千红一片绿一动一不动,你们不是喜欢吗?不是想在一起吗?完成了我的要求我立马给你们户口本登记结婚,以后你们就算打的哭天抢地我也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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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禄冷嘲热讽的说着,摆明了就是知道仇郝不可能拿出那些东西来。
第二百八十四章,船到桥头,车到山前
“添禄,你疯了吗?咱们家就没出过这么高的彩礼钱,你这说的太高了,不是故意难为人家吗?”
丁老头听到添禄的条件直接开口回怼,呵斥他的狮子大开口,这已经不是嫁女儿了,完全是在卖女儿,就这条件,去大城市都能找到好人家的女儿了。
“我可以分期吗?我用一辈子总能还清,或者……回我家那边也可以,我家给我盖了套三层别墅。”仇郝试着讲价还价,本来不想靠家里的,但现在既然有转机,先把小霞带走再说。
“还想分期?做梦!没那些东西,你们就处着吧,一辈子别想结婚!”添禄冷冷的开口拒绝了。
仇郝还想据理力争批判添禄的自私自利,丁老头反应过来了,赶紧开口阻止道:“小霞,让你们处着了,还不快谢谢你爹。”
小霞不愿意开口,一旁的仇郝却很开心傻乎乎的鞠躬道:“谢谢叔叔。”
然后发生的事情让丁老头都感叹年轻人真是有活力!
仇郝根本不等众人再有什么反应,鞠完躬说了谢谢,就拉着小霞夺门而出跑了。
两个人把一屋子的人晾了,什么也没说没解释就跑了,气的添禄握拳砸着窗台恶狠狠的说道:
“什么态度!你们看到了吗?这两个孩子什么玩意!长辈同意了吗?他们就跑了,我完全不看好他们,结婚让他们等着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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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禄嘴上说着不在乎,但还是趴在窗台上努力看着楼下,想透过月色看着女儿开心的跑出楼道,兴奋的跑在大街上庆祝自己的胜利。
可这是五楼,天是黑的,楼下没路灯……
这事就像翻篇了一样,小霞没跟家里再联系,空间也没了动静,添禄油田的房子也卖了,工龄买断的钱也下来了,划拉了所有积蓄,添禄也决定要搬出添喜家,给慧晴重新找个家了,只是这房子选在哪里,两个人为这事又吵的不可开交,添禄说什么慧晴都是没了杠而杠,拼了命的推翻添禄,连丁老头都看不下去了,他们吵的就差离婚直接分钱各奔东西了。
添寿也出来了,玉荷提着豆腐去接的人,两个人把原来的房子卖了,搬进了丁老头的拆迁房里,把卖房子的钱盘了个饭店,饭店位置还不错但消防设备不合格,盘下来就天天被消防检查整改,添寿急得天天跑手续上火严重,以前的关系没一个能用的上,只能脚踏实地的自己拼命干。
过年吃年夜饭的时候,一家人虽然都齐了,但都放不开,跟隔着一层一样,生怕对方揭自己的短,添寿怕添禄说自己吃过牢饭,添禄怕添寿说自己上过新闻。
最后还是丁老头举起杯子让兄弟两个使劲喝,放开了喝,喝高了敞开聊,结果人真喝高了,兄弟两个抱着马桶狂吐,什么都没敞开聊,光吐了。
年后添禄也跟着徐业乐开始跑半挂了,但刚开始根本没数,两个人不是今天把后视镜刮了,就是明天把人家仓库大门给撞了,到处给人家赔钱去,赔并快乐着吸取经验。
反正半挂车上就没他们没弄坏过的地方了,本就是辆二手车,除了车壳子,内部零件全换新的了。
连丁老头都天天趴在手机旁,等着听添喜讲他们今天又闹出什么笑话来了。
当然其中一个最有纪念意义的笑话,那就是两个人开车从W市到H市,光在高速公路上跑了两天,下了高速,停车休息的时候,给车加水的老板问他们:
“小哥,你们的轮胎呢?”
徐业乐这才发现,副驾驶那侧的中间轮胎跑了一对,当时报平安的时候就跟添喜讲了:
“老婆,我车上右侧跑了一对姐妹花,你说这姐妹俩,跑一个就行了,一跑还跑一对,也不知道被那家野小子拐走了。”
添喜当时就把羊水笑破了,幸亏慧晴在身边,直接送了医院。
添喜毕竟是高龄产妇了,医院要求必须有家属陪同,做剖腹产才肯接收添喜。
当时把丁老头吓的不轻,坐在手术室门口都快急哭了,徐家爸妈和姐姐也急的不行,一家人在手术室门外等着手术成功,那个煎熬别提多难受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自然直,必有路【大结局】
2019年二月四号除夕当天,丁老头腿有些疼,坐在摇椅上在添喜家的阳台上晒着太阳,看着自己种的菜园子非常开心。
那可是用平凉农场三分厂一队的土种的,在丁老头眼睛里这些土都是承载着以前光辉岁月的物价宝,就算阳台面积再小那也是一片土地,能让自己自由发挥,想种什么都是一份开心。
身边的小桌上放着一杯茶,怀里抱着老伴的照片,自言自语的讲述着她走后的一切……
“老伴,沐香家的丫头生二胎了,不用她婆婆,天天让沐香去跑前跑后,沐香家那口子赌气说让二胎儿子跟他们家姓张,吓的她婆婆以为儿子要入赘,当天就跑他们家里住下了,根本不让沐香动手干活。你说这丫头当初还整那么一出逃婚,现在兜兜转一圈不还是她太爷爷给她安排的那个吗?不过她当初要不跑,现在两口子也不可能独占C市花鸟市场的半壁江山,半条街都被两个人租下了,那日子过得在家玩一天都好几千的赔,根本不敢关门。”
丁老头说的太过激动吐沫横飞的,伸手擦擦嘴,喝口茶又继续说:
“老大家的如意前些年非要考外国的学校自己不懂事,让学校英语老师填的志愿被坑了,考上了家里也没钱让她去,复读白耽误一年,现在已经考上Y市医学院了,添福就死在那家医学院的附属医院,你说这叫什么事,如意去不了国外就跟被打击了一样,非要当医生救更多的人,那学费更贵了去了,汪虹没办法主动找咱们家借钱,还跟凯凯都有所走动了,为了能供如意她也不容易,以前爱装病,现在一个人长期照顾三个瘫痪老人。”
丁老头从心里都佩服汪虹的坚持了,真是与以前简直判若两人了。
“老二家虽然还没小霞的容身之处,甚至添禄在Y市买了一套小高层连地址都没告诉小霞,小霞也不在意,因为她直接在朋友圈晒结婚证了,两个人用户籍证明加身份证登记结婚了,气的添禄三天没吃下饭去,这傻添禄,担心小霞永远不能好好把话说出口,父女两个就非要隔道墙,还有添禄现在跟跟着苏木兰表弟开殡仪馆的车,也是铁饭碗,赚的还不少,慧晴自己鼓捣了个缝纫店,给小孩们做人造棉衣服卖,一件十块一套十五,我总觉得她在赔钱,果然是我老了算不过帐来了。”
丁老头又喝口水,拍拍脑门继续说:
“老三出来以后开了饭店,刚开始不会赔的连老丈人都差点想抽他了,现在换了个大厨,开展了好多副业,你想吃啥他饭店里啥也有,那人多的,吃个中午饭都要排队一个小时,两口子天天输钱数到手抽筋,比当官时赚的还多,还有星辰,考上海洋大学了,有了女朋友了,未来可期!以后一定比他爹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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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老头说着说着把自己都逗乐了,喝口水又继续说:
“小徐离开添禄这个拖油瓶,现在已经是两辆半挂车的老板了,开春准备去提第三辆车,所有人里属他赚的最多了,把添喜养胖到一百八十斤了,非说要把添喜生二胎开刀损失的元气全补回来,加倍对添喜好,毕竟现在小徐也是有儿有女的人了,不努力怎么养孩子,差点养了梦如,她最近活泼多了,也爱美了天天学着化妆打扮呢……”
丁老头正嘟囔着,门铃响了,添喜在门外大吼:“老爹!快来开门,我手里东西满了,钥匙拿不出来了!”
“来了!”
丁老头将孙秀香的照片挂回墙上,起身向门口走去。
开门后数落着添喜:“你家趁矿咋滴?没事买这么多东西干嘛?你家钱可是人家小徐一趟一趟跑车跑回来的,省着点花不知道吗?”
“爹,你住这也不用真把小徐当亲儿子吧,越来越帮他说话了,到底谁是你亲生的!这不,我账单都列好了,您自己对对?”
丁老头伸手从添喜口袋里拽出账单,仔细对照着东西帮添喜分类。
“唉,你大嫂去年不还嫌你家没开心果吗?今年怎么又没买,还有你二哥喜欢的臭豆腐,三哥的茶叶,你大姐初二来串门怎么也得准备点海鲜吧……”
“我的爹啊!这不是钱吗?让他们自带!”
添喜正说着,添禄带着一家三口走了进来。
“自带?自带什么?我单位过年发的东西全给你拿来了,国家扶持的产业就是好,发的全是硬件。”添禄说着直接将手里的半片猪扔在了地上,慧晴手里提着两桶油,航天手里一袋米一袋面。
添寿一家紧跟着进门:“我也带了!我饭店里自己的看家菜全带来了!咱们热热就能吃一顿了!咦,二哥你家这猪不错,不然给我,我们饭店用正合适,回头我给你办张金卡,你可以随时去C市免排队吃我家招牌菜。”
“免排队有不免费,我赔上半片猪搭上油钱,专门去你家花钱吃饭,我是不是傻?”
“不不,你不傻,你只是精细的不明显!”
“哈哈……你们这才像兄弟,咱们这才是一家人!”丁老头开怀大笑着迎众人进屋。
一家人围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包着饺子,聊着最近发生的一切,厨房锅里还炖着肉,阳台上的花开的正艳,新的一年又要翻篇开始了!
后续:人生无常,珍惜当下
四月六日凌晨被下了三次病危通知书的丁老头终是没熬过来,因为心衰去了另一个世界与孙秀香团聚了。
因为疫情医院限制陪床人员,抢救时只有添寿在身边,他在知情同意书上签字时还有种恍如隔世被命运开了玩笑的感觉,因为就在心衰前一个小时,当时还是四月五号,丁老头因为清明无法去给孙秀香以及儿子添福烧纸, 斜坐在病床前一个劲的絮叨想出院。
添寿起初还会搭话说特殊时期,出去就是给别人添麻烦,随后被丁老头絮叨烦了,便答应他医生同意出院后,一定第一时间雇车送他回老家,让他小住几天,上上坟, 见见故友。
丁老头被说开心了, 突然提起大女儿沐香家里的补偿地,说要回去多种点蔬菜,特殊时期给各家孩子们分分,家里有地多少比外面买着吃划算。
当时已经很晚了,忙了一天的添寿只是应了几声,便催促着丁老头快点睡觉,他当时要知道父亲睡着后会出事,一定会和他再多聊几句,两个人商量商量地里该种点什么。
这一错过便是两个世界了……
直到丁老头被查床的护士发现异常,叫醒添寿帮忙把人推进急救室抢救,父子两个都没来得及再说一句话。
医生从抢救室室内走出来宣布死亡的时候,站在抢救室门口的添寿还以为自己又将会收到一份病危通知书,就在他眼神涣散有些麻木的伸手接护士手中的东西时:
死亡通知书
几个字瞬间让他清醒,他强颜欢笑着询问医生是不是搞错了,自己父亲昨天还吃了一碗馄饨,大便时也知道叫人了,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怎么就突然……突然没了?
护士早已见惯了这种事情,让医生先离开后,她拿着那张纸催促着添寿自己确定病人信息,还说着那是回光返照,劝添寿节哀。
添寿拿着死亡通知书蹲坐在走廊里,一遍又一遍的看着名字,确定死因,他甚至还用手指扣了扣那个手写的名字,他妄图能将名字扣下,换自己父亲从抢救室内出来。
最终他接受了现实,郑重的收起通知书,拨通了哥哥添禄的电话:
“哥,爸去了。”
一句话,几个字,说出来的那一刻,眼泪无声落下。
电话另一端的添禄因为工作原因人还被隔离在外地,接到电话后只是缓缓吐出一个字:
“哦。”
随后他像是如梦初醒般,哽咽的问道:
“什么时候的事?我离开时不是说可以保守治疗的吗?回家静养就好。”
“刚刚,医院限人, 回不来,咱们就老家见吧,我先给添喜去个电话,你是长子,老家的亲属就交给你通知了。”
添寿不想再多说下去,挂断电话,抹把眼泪又给添喜打去了电话。
凌晨,三哥,医院,电话,种种信息在手机响起的那一刻,正在连夜赶制褥子的添喜已经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这一刻她还没接起电话,人已经趴到未完成的褥子上哭到泣不成声了,连电话都是老公小徐接的。
添寿说出丁老头的死讯,小徐反应很平静,挂断电话后正要跟添喜说,添喜已经跑到门口,连件外套都没穿,只是换了双鞋狂奔下楼了。
医院离添喜家并不近,但此刻的添喜只想用虐待自己的方式来舒缓内心的悲痛,她狂奔了五个路口,从天黑跑到了天亮,因为体力不支被路沿石绊倒,疼痛让她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是无用功,什么也改变不了。
她虽然还在嚎啕痛哭,但已经可以和自己和解了,她打了出租车,到了医院门口后,她置办好了寿衣清洗工具,抱着这一切她向门卫出示了通行证,她本想着尽女儿的最后责任。
但医院不让进,还让她重新去做核酸,并告知她,昨天的证进不了今天的门。
那一瞬间添喜再次崩溃,抱着寿衣坐在路边哭泣,她想不通,自己昨天走的时候还好好的,临走时问今天吃什么,父亲还能意识清醒的说出手擀面。
怎么今天说没就没了,自己还什么都没做呢!
添喜的哭声越来越大,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医院门口的崩溃似乎是有共情性的,一样被堵在门口的人,坐到添喜身边,同样哭着搂住她给她安慰。
两个人完全陌生,都不知道彼此间发生了什么,但在这一刻,却都在医院门口相互取暖着痛哭。
添喜也是在这一刻,找到了排解委屈的发泄口念叨着自己褥子还没做好,褥疮药还没来得及买,手擀面也没做,什么都没来得及,人已经走了。
对方则在哭命运对她孩子不公,一出生就有先天疾病,只要她再给孩子治下去,老公便会和自己离婚,家底也会被掏空,可她根本看不得只有两岁的女儿在家里痛苦。
两个人各说各的,互不相识却是在此刻可以唯依着诉说大哭的人。
哭完了,两个人该去做核酸,该办通行证,进医院的流程是哭无法解决的,该面对还是要继续面对。
添喜进入医院后想,见见父亲,整理遗容,带他离开回老家火化并安葬。
但特殊时期,需要排队,等医院安排,添喜就算带着东西来,也没见到丁老头最后一面。
她有些不甘心,总想再做点什么,她开始打电话,把能通知到的人全都通知到,可特殊时期,没车没通行证,根本聚不齐所有人。
小一辈的,除了小霞一家被隔离在南方的婆婆家里,别的全隔离在了学校,就算知道了也过不来。
二哥添禄更是因为坐不到车,借了辆自行车,办了证件准备跨越四十里地骑行来尽长子的义务。
好在骑到半路,被交警拦下说明情况后,对方帮忙把人送了过去。
添禄,添喜,添寿三个人好不容易在医院门口凑齐了,正商量怎么办呢,特殊时期医院已经安排殡仪馆的车把人拉走火化了。
三个孩子谁也没见到丁老头死后最后一面。
等他们赶到医院通知的地方时,丁老头只剩一盒了。
骨灰现在被存在殡仪馆内,等疫情过去了再拉回老家落叶归根与孙秀香合葬。
-完-
人已逝,书卷合。
丁老头的故事到此结束了,未来再有续文可能是老人下葬时的事了,今天听闻噩耗的时候,突然想起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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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一生会有两次死亡,身体的死亡和从别人记忆里死亡。
丁爷爷虽已过世,但我留下了这本书,只要还有人看,他就永远不会亡故。
最后再回应一下书里称呼的一个问题,我之所以不称孙秀香为丁奶奶,是我当时记录故事时,丁爷爷的一句话打动了我:
“她有名字,就叫孙秀香,不能因为嫁给了我就必须姓丁。”
我当时就觉得两人虽然吵闹半生,可抵挡不住这是真爱。